《我在聊天群里当团宠》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我在聊天群里当团宠》作者:可乐续命存稿咕 文案 颜妤带着她的老破手机一块穿书了,成了一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继妹更是视她为眼中钉。 身为京中大家族,吃穿用度却连平常百姓都抵不上。 当下最让颜妤发愁的是,整一大家子正打算让她假扮失踪的双胞胎哥哥去当官。 而原书中,她那兄长最后虽官居宰相,却是原书最大奸臣,被五马分尸,死状凄惨。 三观端正的颜妤虽眼馋大奸臣死前的风光,但她可不想死,再说她就一纯良小老百姓,怎么做奸臣。 眼前的破手机突然一亮。 [董卓、魏忠贤、秦桧、和坤……申请好友] 大奸臣们:其实我们一直想收个徒弟。 颜妤:……倒也不必。 后来,颜妤奸臣没做成,倒是学到了师傅们的各种基操,薅贵族羊毛发家致富。 那向来阴晴不定的暴君正拍着龙床喊她:“爱卿今日又要给朕什么惊喜?” 师傅们:上啊! 颜妤死死捂着钱袋子:真的没了,一分钱都没了。 阅读指南: ①1v1,sc,抠门搂钱精暴君男主vs能屈能伸钱袋子女主 ②男主只知道向女主伸手要钱,给女主花钱是为了下次要更多的钱。 没错他作为皇帝,非常的贫穷,但是男主不是吃软饭的(划重点)。 内容标签:女强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颜妤┃配角:奸臣一二三┃其它:被忽悠的一二三 一句话简介:跟着奸臣说鬼话 立意: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第1章 穿成小可怜儿 “朕以凉德,缵承大统,天下大旱,罪在朕躬,勿敢自宽。自今为始,朕敬于宫中默告上帝,修省戴罪视事……” 掌司太监用尖细的嗓音念着罪己诏,身着冕服的帝王上过三炷香后便跪坐在蒲团上,冕旒遮挡住天子面容,窥不得表情如何,台阶下分四列排开,跪着有资历的臣子。 气氛沉闷且焦灼。 现北方大旱,赤地千里,饿殍遍地,祭祀求雨也实属无奈之举。 丞相王闾拭去额头的汗,他眯着眼抬头看天上烈日,又瞧了眼蒲团上跪着的人,这主子可不个好耐心的。 雍顺帝是出了名的难伺候,阴晴不定,更不信鬼神,今日这求雨仪式还是众大臣合力觐见才求来,顶头一个已成了替死鬼,迎了四十鞭,至今还在府里躺着。 罪己诏念完一遍又一遍,骄阳依旧似火,没半点要下雨的迹象。 陛下有华盖挡着泉水喝着不妨事,他们这群老臣被晒得可要了半条命了。 他左看右看这群同僚,一个个没精打采,往日精心养护油光水滑的美须都打了绺。 正想着,突地一道声音高昂起来。 “望神器显灵,以之神力祝我大雍风调雨顺……” 是陛下终于舍得开金口,捧着皇家至宝在高呼。 群臣纷纷整肃敛容,齐齐匍匐叩拜—— “祝我大雍风调雨顺……” “……” 一番流程走下来,天空还是半点动静也无。 雍顺帝眼头压着,眼神里的不耐被一旁的小太监瞧了去,后者擦了擦冷汗,赶紧接过至宝放回锦盒内,还未等扣上盖子,一道惊雷炸响至天际。 众人惊喜地望向天空,青天白日里,闪电划破虚空,却将祭台劈得粉碎。 场内一时大气不敢喘,各个面色僵硬,犹以雍顺帝表情最为难看。 短暂沉默过后离得近的那小太监一声惊呼——“宝物失窃了!” 雍顺帝目眦欲裂,将空了的锦盒一把摔在地上,怒喝道:“都愣着干什么,封锁消息!给朕找!挖地三尺也要给朕找到!” *** 颜妤迷迷糊糊睁开眼,不待作何反应就被人一把推了出去。 一方砚台直直向面部飞来,她惊骇地睁大眼,下意识闪避开,头脑立时清醒过来。 她记得自己正负责收发快递,怎么一下子突然换了场景? 颜妤不动声色地暗自观察,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的人们,穿着古代裙袍的随处可见,穿裤子的一个没有,反观自己也是一身襦裙加身。 周围环境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脚下青砖铺就,斜次里还种着两棵蔫巴的海棠树,颇有萧瑟寂寥古意。 没有摄制组,没有摄像机,难不成她这是穿越了?那她的快递站点怎么办! 想到花费所有积蓄承包的快递站点,颜妤就心痛。 “颜妤,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穿着官服的男人双目赤红,厉声质问。 被打断思绪,颜妤将意识回归现实,一大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纷至沓来,像是被人用手使劲地往里塞,胀得脑仁疼。 谩骂声还在继续着,颜妤缓了半天才将脑内的突然增加的记忆捋清晰。 她穿书了,原主也叫颜妤,不过是个小炮灰,爹不疼娘不爱,继妹更是视她为眼中钉,顶头还有个忙得不见人影的双胞胎哥哥。 原主的过往在颜妤脑内晃过,虽身为京中大家族的千金,但自小被继妹栽赃嫁祸,原主性子懦弱,到头来过得连市井的普通百姓都不如。 颜妤紧紧抿着唇,眸光发冷,本就天生冷淡的面容此刻更是像玉雕一般不带半分烟火气。 她还没顾不上回答,挡不住有人替她回答。 一袭白衣,五官清丽的女子上前一步,语气娇娇弱弱地煽风点火,“爹爹莫要发怒,姐姐不过一时糊涂,兴许是手迷了,这才昧下那皇家至宝,爹爹好歹是二品大员,陛下肯定会看在您的面子上不予多计较的。” 她这么一说,穿官服的男人更是气得打哆嗦,指着颜妤鼻子痛骂:“我颜家哪里少你吃少你喝了,让你去做这样下作的事情,皇家至宝也是你能偷的?我为官数十载,一朝叫你丢尽了脸面!”说完犹不解气,四下寻摸可以砸人的物件儿。 一旁的中年美妇赶忙去拍他的背,温声解语,“老爷消消气。” 消化完记忆后,颜妤吐出口郁气,识得刚才说话的三人分别是这具身体的生父和继母继妹。 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这句话用在原主身上没差。 原主生母早亡,亲爹颜启恩中年遇真爱犹如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不仅娶了带着拖油瓶的李氏,还将拖油瓶写进家谱改了颜姓,以“琴瑟”为名,寓意他与李氏的生活琴瑟和鸣。 颜启恩在原书中可谓是大忠臣,在感□□上倒是愚笨得被女人耍的团团转,如今三人宛如一家三口,原主名正言顺的嫡女倒像是外来的。 细细想来,她一个被继母苛待的嫡女,如何能有那么大的能耐能从皇帝身边偷东西,倒是听闻她这个继母前些年拜了总管太监为干爹。 原主是这对母女的眼中钉,他们口中所说的偷窃皇家至宝,想来是这对母女为了弄死她耍的计谋,可惜被爱情蒙蔽双眼的颜父看不明白。 继妹颜琴瑟适时给她上眼药,“姐姐你到了陛下面前好好认错,千万别让陛下迁怒于父亲。” 颜父自然也担心自己的官途受到影响,看向颜妤的目光更是恨恨,不像是在看亲女儿,倒像是在看杀父仇人。 官位和女儿,颜父很快就做出了选择,“我颜家没你这么丢人现眼的女儿,从今往后你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颜琴瑟先是乍喜,而后歉然地看着颜妤,开始抽泣:“都怪我闹着非要去姐姐房里玩,不然姐姐的行为也不会被发现。”她抬起湿润的双眸,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姐你不会怪我吧?” 颜妤仿佛看到了一朵盛世白莲花在自己面前绽放,记忆里正是这位小白莲继妹说要帮她整理衣物,皇家至宝才会从她房里被找出来。 颜妤不想再看小白莲和老白莲演戏,说实话挺恶心人的。 视线扫过面带嘲讽的侍女下人们,眼含得意的继母继妹,暴跳如雷的颜父,颜妤最后看向人赃并获的“赃物”,眸光顿住。 长方形,通体漆黑,一面带着绮丽的图案。 她指着“赃物”,表情微妙,“这就是你们所说的皇家至宝?” 颜父一声冷哼,“你都偷了还何必当作不认得,这就随我去面见圣上,承认你自己的罪行!” 颜妤对于颜父这急切要表忠心的模样已是懒得多吐槽,不说自己和颜启恩是父女这层关系,这会外人都不知道这事,自家爹倒是赶着揭露,也不怕封得个“教子无方”的称号。 颜妤为这一家子智商点赞,拿起宝物在前面带头,“那赶紧走啊,费那么多话。” 颜父一愣,随即怕她跑了赶忙带人跟上。 留下老少两个白莲原地震惊,送死送得这么迫不及待吗? 颜妤穿着裙子绣鞋,脚踩着发烫开裂的地面,走路并不快,颜父一伙人很快追上她。 上了要去皇宫的马车,颜妤不理会颜父要回宝物的要求,径自摆弄着宝物。 颜父看着嫡女的动作,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生怕一个不小心把宝物磕着碰着。 颜妤没注意他的脸色,只暗自心下纠结,待会儿该怎么跟皇帝解释,他们口中的皇家至宝其实是她的手机呢? 手机壳都是自己DIY的,她不会认不出来。 话说她的手机怎么会成了皇家至宝?书中甚至还足足传承了三百年。不过倒是没听说有谁启动过它,想想也是,没有她的指纹和密码,打不开是正常的。 思及此,颜妤先按了下开机键,这破手机没一个好处,就是能太阳能充电,颜妤见那屏幕一亮,把袖子一遮,装作没事,只是转头一双死鱼眼瞪着颜父。 颜父一脸地不耐烦,“你有何事?” 颜妤心下鄙视这个中年失火老男人,面色冷淡回道:“我要一个人待会儿。” “死到临头还这么多事……” 颜妤勾起一抹冷笑,“那不如我就去跟陛下说一切都是你指使的!” “你你你……”颜父指着她,险些气得七窍生烟。 “我我我……”颜妤学他说话,蓦地甩下脸子,“我不舒服全家陪葬,要不要玩?” 颜父一撩袍子下车,唤下人牵自己的马来。 车厢只有自己一个人了,颜妤立马看向开机的手机,所有聊天购物的软件全都消失,只剩了手机自带的日历、计算器、天气软件,以及一个最常用的绿色聊天软件。 手机居然信号还是满格,颜妤抱着点希望给好友发了信息,但下一秒,红色标志就提醒着她消息全未发出。 颜妤只好关闭屏幕,坐在车内分析了下处境,一会要去见的正是书中那杀人不眨眼的暴君,颜父倒是真要把女儿往火堆里推。 她从马车里出来的时候,颜父下马大步走来,表情阴沉。 “圣上面前,你要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听出他语气里的警告,颜妤心下一转,反问:“父亲这么坚信不疑宝物就是我偷的?” 淡色的琉璃瞳孔死死盯着他,眼神锐利,想要从对方平静的面容下看出几分心虚。 原主这双眼生得最像早逝的母亲,颜父狼狈地撇过头,“我这都是为了颜家,你……好自为之。” 颜妤懂了,这位好歹也是混到了二品大员,李氏掌家权利都是他给的,对于李氏母女的行为,他未必不知道,可依旧袒护。 “你会后悔的。”颜妤叹口气,神色淡淡,背对着颜父头也不回地朝宫门去。 “既然占了你的身子,公道我自替你讨来。”她捂着心口默念。 宝物失窃的消息被压下来没有传开,颜家这算是来自首,很快二人便被带到正殿,侍卫将颜妤带进去,颜启恩留在殿外等候。 “放肆,见陛下为何不跪!”身边伺候的太监掐着嗓子道。 从一开始颜妤就打算塑造高人形象,跪是不可能跪的。 雍顺帝年少登基,如今也不过二十有一,脱下祭祀的冕服换上黄袍常服,其实也不过少年,但长期眼角卷着的那股戾气瞧着看上去很不好惹。 这会他单手撑着下颚,居然也不急着让人把东西递上来,只是往颜妤的方向睨了一眼。 第2章 奸臣聊天群 小太监久不见主子吩咐,自作主张跑到颜妤跟前,“还不把宝物呈上来。” 颜妤却是避开太监伸过来的手,举着手机对皇帝道:“据我所知,雍朝开国至今三百年,还无一人能开启它。” “那又如何?”顺帝表情未变。 颜妤点开手电筒功能,刺眼的金光射出,屋子一瞬寂静下来,任谁都没想到大雍传承了三百年的宝物竟会让一个女子开启。 她点开相册翻到自己的照片让顺帝看,“看到了吗,我能打开,这宝物非是我偷,却是物归原主。” 顺帝看着宝物上清晰的面容,与真人分毫不差,暗自感慨果然是神器。 颜妤站在那儿不急不躁,任人打量,脊背挺直,气质超脱凡俗,俨然世外高人之姿。 “陛下,休听她满口胡言!此女不过十六岁,能开启宝物兴许是机缘巧合,怎可能是宝物主人。”衣服比普通的太监繁复一些的白面太监提醒道。 颜妤闻言看过去,有些眼熟,正是李氏那便宜干爹——宫里的总管大太监王德全,以前来过颜府,记忆里他遇到过原主一回,眼神黏腻又恶心。 “此物名为‘手机’。”她的目光慈悲而又沉静,看着顺帝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你跟你的祖上太宗皇帝很像,三百年前我便是受他所托庇佑大雍,将此物留与大雍皇室。” 太宗皇帝是大雍开国皇帝,更是后世帝王之楷模,对一个皇帝最高的赞誉就是夸他和太宗皇帝像。 顺帝似乎愉悦起来,这才拿正眼瞧人:“你见过太宗皇帝?” 旁侧的几个太监摸不准陛下心思,秉着呼吸。 颜妤点头,“那是一位十分圣明的君主。” 语气惆怅又怀念,还带了几分道不明的情绪。 顺帝示意她继续。 颜妤站得也累了,神态从容地找椅子坐下,“我与太宗,”她顿了一下,未尽之意留给皇帝瞎猜,“你便叫我阿祖吧。” “阿祖,您这三百年都去了哪里,为何又成了颜启恩的女儿?”顺帝一副好奇问道。 颜妤以为这是把人唬住了,心想这原书中众人谈之色变的暴君也不过如此。 颜妤似有似无叹声,轻飘飘得像烟一样捉摸不定,“这三百年我都在人世游历,看着我留下的宝物护佑雍朝安顺,这次换了身份,也是因为有人欲拿宝物来害人,宝物乃神器,不可沾染丁点性命因果,我是来替小姑娘讨回公道。” 她说完在一旁观察座上的人表情变幻不停,就知道这皇帝心思多疑,不定想到哪方面去了。 “阿祖可知是谁?” 颜妤装模作样掐指一算,表情高深莫测,“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能偷走宝物的必定是皇帝身边信任之人。” “阿祖你是说……”顺帝表情变得青白起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皇帝都接受不了身边有二心的人。 “那人既然想害的是原身,皇帝不妨从这处查起。”颜妤没有直接说明谁谁谁想害她,而是让皇帝自己查去,自己查到的总比耳朵听来的往心底去。 这么大动静要害一个女人,左不过是后宅腌攒事,顺帝身处后宫,自是知道女人狠起来有多不一般。 顺帝转头神情有些期待,“阿祖你能给朕讲讲太宗皇帝的事吗?他那么强大,好像无所不能,善用能臣,知贤礼下还骁勇善战……” 颜妤注意到他越说眼睛越亮,感情这位还是个太宗脑残粉。 太宗皇帝的事她上哪儿编去,万一人设跟史书不符怎么办,只能走迂回路线——转移话题。 “说起来我答应太宗要护雍朝,如今北方大旱,也该来场雨了。” 顺帝闻言果然顾不得上一句,从桌后站起来激动道:“阿祖可有办法?” “明日卯时,我会设坛做法求雨。” “若得甘霖,朕替天下百姓感谢阿祖,那阿祖便去朕的私宅吧,离宫也近。”顺帝提议道。 皇帝的私宅肯定又大又舒服,她哪有不住的道理。 颜妤都惊讶于对方接受良好,暗自思忖是否是自己编的故事有理有据,自己的演技出神入化? 颜妤正高兴呢,突然就见面前的男人之前的喜色全然不见,抚了抚袍子,慢悠悠坐下。 “颜家小女,当今世上能这么跟朕说话的你还是第一人。” “你真当朕是信了?” 顺帝偏了偏头,旁边两个小太监还没反应过来,男人拿起案几上的一杯子水直接泼了过去。 “还不把这妖言惑众的女人捆了。” 颜妤:???我*,你玩我呢! 颜妤就那么被捆了扔进了屏风后,口舌堵着,呜呜叫不出声,就听着外头那影帝叫侍卫把颜启恩带进来。 颜父进来见女儿不在,以为是陛下暗地里处理了,正忐忑陛下对自己的看法,却不料一盏茶扔过来,茶水淋了满头,还是小太监刚沏的热茶,颜启恩那面上的老皮被烫的滚红,却是吓得动也不敢动。 难不成陛下迁怒于颜家,想要拿他开刀? 思及此,他跪倒在地,忙撇开关系,“臣已将罪女驱除出颜家,她与臣半点干系也无,求陛下网开颜面,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啊!” “朕问你,是你亲眼看见你女儿偷窃宝物吗?”顺帝冷眼瞧着。 “臣是人赃并获。” “偷窃过程,运送路线,联系线人这些你都搞清楚了吗?”顺帝一连串发问。 “这……这这”颜启恩急得不知作何回答。 顺帝斥道:“不辨是非是为‘昏’,冷心薄情是为‘毒’,后宅之事都处理不好闹到前朝,你家是独一份,如此又昏又毒如何作官为民,与其看你蠢如猪狗,不如朕先罢了你!” 明明酷暑难耐,颜启恩却犹如浸泡在冬日里般,浑身透心凉。 “陛下——” “传朕旨意,户部左侍郎颜启恩思陋脑昏,枉顾亲情是非不分,着今日起闭门思过,归期不定!” 户部是个肥差,有人换下自有人替上,想回来可就难了,一句“归期不定”更是将官运前途抬到了明面上。 让人将颜启恩拖出去,却是把屏风后的颜妤给压下了。 颜妤四肢被捆着,等她爹走了后,顺帝直接叫人把屏风撤了,但却是一言也不理会人。 颜妤全程动也不敢动弹,只是令她没料到的是,半夜顺帝还真就派人送她出宫,不仅带着几个伺候的宫女,衣饰银钱皆不缺少。 直接把人送到了之前所说的私宅,随行的宫女传了话,叫她安心准备降雨的事。 小良民颜妤这会是真明白伴君如伴虎这词,没敢多想,安安心心住下了。 这私宅是个三近三出的大宅子,位于京都富贵区柳南巷,因为离皇宫近,不耽搁上朝,所住之人皆是权贵。 一进去宫女们自发开始打扫卫生,颜妤顺着青砖石路往里走,过了满月门,真是一步一景,虽因干旱没有渠觞流水,但光是假山楼阁就够她回味古韵了。 不多时宫女中隐隐为首,名叫绣竹的宫女过来,对方长相很是大气,神情恭敬唤她一声“小姐”。 “小姐是先沐浴还是先用膳?” 能过来伺候她的,必定是提点过,多少知道些内情的,她之前打开手机也没避着人。 “先用膳吧。”颜妤答道。 顺帝派人来伺候她,未必没有监视的意思,她全盘接受。 吃过饭洗过澡后,颜妤躺在铺得松软的床上,那狗皇帝倒是对她放心,没收了这传国的至宝。 颜妤摆弄着没网的手机,看着唯一剩下的软件,不知如何是好,不过当下有了时间,她倒是借此又回想了一遍原书之后的剧情。 原书中颜父也被罢了官,但是颜家却没有就此没落,全因颜妤那个同母所生的双胞胎哥哥颜余。 颜余自小聪慧,是块读书料,在颜父被罢官后,中了状元进了翰林学府,之后一路高升官居宰相,救活了颜家。 只是原书最后揭露,他居然是个罪大恶极的反派,皇帝身边的大奸臣,宫中自有党派,最后被人揭穿,从云端坠落,一众党羽更是没好结局,其本人被暴君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颜妤畅想着迷茫未来,对着虚空长吐一口气:“我可怎么办啊。” 手中握着的手机突然叮咚两声。 颜妤疑惑地看向屏幕,却是看到微信上多出了三条消息提醒。 是好友申请。 [董卓申请加为好友] [魏忠贤申请加为好友] [秦桧申请加为好友] 后来甚至还跟了加好友消息。 [董卓:大妹子,你开启下摇一摇,你和坤老师加不上你。] 颜妤:???什么玩意?! 第3章 忽悠 颜妤怀疑遇到了古代现实主义魔幻。 她进了一个群,里头都是从古到今有名的大奸臣,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 先不说现在这个朝代是架空这群人怎么能加上她,自加上这个群后,这些大奸臣们啥事没干,只强迫颜妤听他们吹一晚上牛逼。 [和坤:跟你们说,我死的时候家里黄金地产几辈子都花不完,京城第一首富,你们谁有我牛逼。] [安禄山:你牛啥牛,老子闻名天下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蔡京:你个没文化的别叨叨,字都不识得一个,闻名天下有什么用。] 颜妤:…… 一夜醒来,颜妤一看手机,999+信息,这群老头太能唠了。 卯时是下午六点,颜妤记得时辰,重新看了遍天气预报,显示六点以后多云转雨,至少要下到明天凌晨。 提前让绣竹帮她准备好衣物,去祭祀求雨,穿得当然要像仙人一样,裙摆一定要大,到时候她转圈圈也好看。 铜镜照的人不清晰,颜妤只能凑合看看,不得不说原主长得是真好,笑时如春风暖阳,不笑时清冷如月,傲雪寒霜,长着一张天生适合当神棍的脸。 顺帝送了好些东西过来,她从里面挑出一条红色丝带,质地如绸细滑,触之凉,两端还缀着几颗东珠。 她拒绝梳古代繁复的发髻,哪有仙人顶着一头簪子出门的,只让绣竹简单的用丝带挽起,斜斜插了一支步摇,简单又轻便。 桌上有不少护肤品和化妆品,颜妤找出适合自己肤质的,淡扫娥眉,轻点唇妆,重点突出五官的仙气,画的太过妖艳反倒像个妖精,是想被架在火上烧吗。 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贴花钿的说法,颜妤自己先走在潮流前端,细细为自己贴好精致的花钿,从屋里出来。 抬脚跨过门槛,露出秋水神容,广袖练练,逶迤着裙摆朝外面走去,仿佛天地间的灵气都汇聚在一人之身。 宫女们屏着呼吸,生怕惊扰了画中神女。 美人抬眸,轻睫羽翼,这一动她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画,是真人。 颜妤见人愣怔,蹙眉望去,清冷的目光转向绣竹。 绣竹下意识脊背一僵,寒毛乍起。 “随我入宫。”颜妤只带了绣竹一人。 出门前神色微顿,她转头吩咐道:“带把伞。” 绣竹虽不明但依言照办。 宫门口递给侍卫玉牌,自有人带着颜妤一道去祭祀典礼。 皇宫分为内宫和外宫,外宫是上朝和处理政务的地方,后妃一般不得到外宫行走。 祭祀地点就在外宫,朝会的大殿外面有很大一处空地,可称为广场,颜妤到的时候祭台都已经摆好,钦天监的人穿梭其间忙碌。 大臣们见女子行走在外宫,眼底都是不赞同,他们以为这又是陛下哪个得宠的妃子,虽然女子容貌却属之美,但也不能为了宠爱就乱了规矩。 御史觉得该自己上场了,正待上前劝谏就见女子凭空取物,拿出皇家至宝,而百年未见开启的皇家至宝,在她手上却亮了起来。 大臣们惊疑不定,常年装糊涂的眼睛睁到最大,似是不敢相信,有那直接的还揉了揉眼,生怕是自己眼花了。 颜妤点开手机,已经五点四十分,有太阳能充电功能在,电量满格。 她朝顺帝点头,“这些就够了。”举手投足不经意间多了气定神闲,这是知识带给自己的底气和安全感。 顺帝淡淡扫她一眼,给颜妤一种他其实无所谓的错觉。 “求雨之事全靠阿祖了。”顺帝眉梢带着锋利,微微挑眉,带着一丝迫意。 emm……是她演得太好了?皇帝对她这么有自信。 颜妤内心吐槽,面上淡然处之,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顺帝这才认真打量起对方,注意她细腻玉脂的肌肤宛如少女,他“呵”了一声:“阿祖保养的真好,等我一把年纪了也向阿祖取取经。” 颜妤:……不会说话就少说点。 等一切就绪,颜妤站在祭台上,随手折了一束桃枝,挽了个剑花,一套跟广场大妈学的太极剑法翩若惊鸿,随着宽大的衣袖舞动,桃木挥出剑气,将幡布吹得猎猎生风。 台下的人眼也不眨地看向祭台,白色的倩影身影浮动,自在逍遥,宛如镜花水月。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颜妤抬头看天,云层渐渐聚拢到一起,太阳不得露面使得今日较往日暗得早。 心念一动,取祭案放着的五帝钱,挥手一抛查看卦象。 就是现在! 手腕翻转打开手机手电筒,一道金光自掌中亮起,周身晕出微光轮廓。 颜妤暗自调着亮度,众人只觉越来越亮,明晃晃地刺得人眼生疼,这才如梦初醒,跪地大呼—— “神光显灵!” 颜妤将大灯泡对着天空,神光直冲云霄,强光电筒就是牛! “轰隆轰隆——”云层翻涌,由明转暗,风雨欲来。 众人皆怔怔抬头望天,唯有顺帝神情不明地看着那抹神光。 颜妤大喝一声:“施之于法,则以我之真气合天地之造化,故嘘为云雨,嘻为雷霆,心雨合一,言出法随!” 随即将话录下来,放大音量循环播放。 清冷的女音伴着呼呼风声传进在场人的耳朵,振聋发聩,官员同僚互相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捕捉到震惊,偌大的广场竟是每个人都能听到。 “难道……这就是失传已久的千里传音术!”钦天监的官员眼神亮得惊人。 觉得差不多了,颜妤关掉强力手电筒,一直举着胳膊挺酸。 神光消失后,众人心头怅然若失,倏地面颊一凉,摸到一点湿润。 “下下,下雨了!”有人激动地大喊。 绵薄细雨沥沥,丞相王闾一把扔掉官帽,脱去官服,闭着眼感受清凉的雨水砸在面颊,头发上,肆意大笑,笑着笑着面容悲戚,分不清脸上是雨还是泪。 雨越下越大,内敛一些的官员捧着官帽去接雨水。 顺帝被太监宫女护着挪到屋檐下。听着雨水叮咚,觉得再没比这个更好听的声音了。 “朕总算对天下人有了交待。” 他抬眸远望,出尘的身影举着伞安静地站在祭台上,傲然独立,不悲不喜地注视台下惊喜癫狂的世人们。 发带与广袖裙摆随风飘荡,下一瞬便要羽化登仙,明明身处红尘俗世,却超脱世俗之外。 颜妤垂目看着底下不顾形象淋雨玩水的大臣们,突然想起一句话:热闹是他们的,孤独是自己的。 见顺帝一直在看着她,颜妤回以一笑,眼底澄澈,恬淡从容。 顺帝收回视线,半晌蓦地嗤笑出声,他从不信鬼神,就算能求雨那也是□□凡胎,这女人还是放在身边看着为好。 宫门口绣竹打着伞,偷偷看了眼高大的侍卫淋雨站岗,心下同情又暗自高兴,小姐真是神人,说提前带伞果然就下雨了。 这场雨果然一直下到了第二天早上。 求雨过后,官员都想来拜访,颜妤一律给推了,没看到皇帝的脸色都难看了吗? 出了宫颜妤让绣竹先回府,独自一人奔向书店,为了防止顺帝有眼线监视,她还绕了几圈内城避开人多的地方,去了一家貌不惊人的书铺。 因为书铺对面是间很火的香粉铺子,人流都去了那处,就显得书铺很是空寂,颜妤走进去。 “瑟瑟你在看什么?”李氏选了几样胭脂,转头见女儿心不在焉问道。 颜琴瑟收回视线,不确定道:“娘……我好像看到姐姐了。” 李氏风韵犹存的面容一僵,而后不高兴道:“怎么可能,从宫里回来的可只有你父亲一个人,她多半……”比了个抹脖子上动作。 颜琴瑟想到刚刚的惊鸿一瞥,心下总是不放心,“娘你去问问干外祖吧,没听到她的死讯我总是不放心。” “好,回去我就写信给干爹写信问问。”李氏摸摸女儿清丽的小脸,“虽然踢掉了她这颗绊脚石,却也连累老爷被免官,回头让干爹找机会在陛下面前多美言几句好官复原职。” 她拿起一盒口脂,“你帮娘看看这盒颜色如何,你父亲最近心情不好,我打扮得体他见了也高兴……” 颜妤不知附近有人认出她来,进了书铺,里面只有一个小二在,热情地招呼:“小姐需要什么话本?我们这里的话本都是刚上的,新出了好几本新颖题材……” 颜妤扫视一圈,地方不大尽收眼底,客气道:“可有《正雍通史》?” 一听书名小二转身从货架上取来厚厚一本,又拿起另外一本建议道:“《正雍通史》太过冗长,小姐若是看不下去还有《说文雍史》,相较之下更为通俗易懂,小姐若是喜欢史书,我们还有很多记录从开国至今的正史野史,都卖得不错。” 颜妤点头,“都包起来吧。” 小二喜上眉梢,包书的动作都雀跃几分。 颜妤很干脆地付了账,书被麻绳捆成一捆用手指勾着,提着出了书铺。 正巧对面一对母女也买了脂粉出来,三面相对,颜妤缓缓勾起一抹笑来。 “颜大人被罢官免职,夫人却有心思带着女儿买脂粉,你们的感情可真是‘琴瑟和鸣’。” 李氏带着责怪道:“你还好意思提,若不是因为你,老爷怎么会被免官!” “呦,这是怪到我身上了?陛下圣旨说的清清楚楚是他不分是非脑子愚钝才被免官,说白了就是冤枉好人,再说了,”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母女二人,“有些话摆台面上说就没意思了,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谁心里没点数吗?我娘当初怎么就没你这么多事,果然娶妻娶贤,娶个祸害进门,可真是家宅不宁。” 颜妤想着如果她出门前给自己算一卦,卦象一定是不宜出行,命犯小人。 颜琴瑟扶着气得发抖的母亲,泪眼婆娑,“姐姐是在怪我们吗?自我娘嫁过来姐姐便不愿与我们亲近,不予好脸色,我知姐姐是怕受父亲冷落,可娘与父亲真心相爱,我对父亲亦是孺慕之情,姐姐都有那么多了,为何不肯分享给妹妹一些?” 一番话说的,若不是颜妤知道内情,都觉得她是个拆散别人家庭见不得别人好的刻薄人。 “我说颜和鸣啊……” 颜琴瑟一梗,笑容难看,“父亲为我取名‘颜琴瑟’!” “哦,颜琵琶啊……”颜妤淡定。 白莲继妹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抓狂道:“我叫‘颜琴瑟’!” “好的,颜萧瑟,你说我不愿分享,可你觉得我有什么,生母早逝生父忽视,倒霉再摊上你们这对继母继妹?”她眼带嫌弃,“就算我拥有许多,凭什么合该分享给你?” “你能讨得颜启恩欢心,那是因为我不稀罕去争,抢东西抢顺手了,别人吐出来的是不是特别香?”颜妤头一次在人前露出自己的锋芒,为了原主。 自古热闹从不缺人凑,这边有冲突,不少人围过来看热闹。 母女俩可怜兮兮互相搀扶着,想要引得路人同情,看起来就很像被颜妤欺负的小可怜。 只可惜因为颜妤的气质太过特别,目光清正,让人觉得欺压这件事不像是她能做出来的。 “装柔弱扮可怜,一朵老白莲一朵小白莲。”颜妤怼了她们一通,好心提醒李氏,“我观你面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看你皱纹又多了不少,你可要多保养,我还想多怼你几次呢。” 说完神清气爽地走了,留下李氏颜琴瑟二人在原地气得咬牙切齿。 回了私宅,颜妤便翻开起《通史》,主攻太宗皇帝这一段历史,务必正史野史熟记于心,来日稍加润色编……说给顺帝听。 “太宗皇帝少伶仃……兴农业修水利,御东征收高丽,推科举废世族……太康十八年无嗣,选宗室子继位教之,后崩,民怆,后人感之,以帝为师。” 哇~颜妤翻完这些书,不得不佩服起太宗皇帝,人家走的基建强国道路,没孩子,最后还从宗室里挑了个孩子当太子,不仅得民心,后来的皇帝个个都是他的脑残粉。 瞧人家这人格魅力,她都有点脑残了。 想想太宗皇帝在位时孤身一人后宫虚设,身边干净的不行,她对顺帝说的那些瞎话,怎么有种玷污了正直老干部的既视感。 李氏沉着脸带着女儿回了颜府,问下人:“老爷在何处?” 下人答:“老爷在书房,”顿了下道:“心情不好喝了点酒。” 李氏眼底闪过鄙夷,而后整理妆容,温婉道:“我去给老爷送碗醒酒汤。” “娘,你要父亲替我报仇!”颜琴瑟万分委屈,“她怎么还能活得好好的!” 李氏端着厨房送来的醒酒汤,推开书房门,酸臭的酒气扑面而来让她眉头一皱,而后担忧地上前,将托盘放在桌上。 “老爷这是怎么了,喝酒伤身啊。” 颜启恩见是妻子,愁闷的表情有所缓和,放下酒壶,“出门逛得怎么样?” 李氏不自然了一瞬而后温柔地笑道:“……自然是开心的。” “哦,是吗?”颜启恩听出她的隐瞒,浑浊的眼底不知在想什么。 李氏眸中闪过挣扎,试探提道:“我今日出门见到妤姐儿了……” 空气一下凝固起来,好半晌她才听到一声“哦。” 李氏手心微微起了冷汗,“那日老爷跟妤姐儿一起……只有老爷一个人回来,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颜父接话,闷头灌下一口酒。 “没什么,妤姐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李氏僵笑。 颜父拎了拎空酒壶,扔到一边,将额上的碎发捋后去,突然起了谈话的兴致,“这么多年我对你怎么样?” “自然是好的不能再好。”李氏笑得一脸温婉满足。 是啊,好到明知她做了什么,依旧把亲女推出去,皇帝罢了他的官职,明显是对自己后宅不宁的不满进而对他这个人失望透顶。 他认真看着自己的妻子,突然道:“你还像以前一样好看,就跟我们初见时那般。” 李氏一愣,而后嗔道:“都是老太太的年纪了,哪还能跟年轻时候比。” 他凑近,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脂粉味儿。 丈夫仕途不顺,妻子却还有功夫梳妆打扮。 他寒了心,忽然疲惫下来,“出去吧。” 李氏心有不安,柔弱道:“老爷……” 颜启恩听到她如平日一般温声唤他,突然掀翻托盘,双目猩红,如吃人的魔鬼。 “我说出去!给我滚出去!”瓷片碎了一地,砚台镇纸全都扔到地上。 李氏吓得连滚带爬地出来,守在门口的婢女围过来惊呼一声。 “夫人你的脸……” 脸怎么了? 李氏惊魂未定,这才感觉额头火辣辣地疼,小心地摸上去,一手鲜红。 “快去请大夫!” 嘈杂的人声中,李氏怔怔看着指尖的血迹,耳边只剩“血光之灾”这四个字。 “妖孽,妖孽啊……”李氏目光呆滞,喃喃道。 第4章 红包技能各显神通 宫女们嬉闹的声音传来,颜妤朝珠窗外望去,三五个围在一起踢毽子,笑的烂漫。 瞧着她们玩闹,颜妤的唇角也勾起来。 “作死呢在这里吵闹!”一道低喝传来。 宫女们见了来人忙扔掉毽子,垂头听训。 绣竹黑着脸走过来斥道:“宅子这么大哪儿不能踢,非得在小姐跟前闹腾,小姐性子和善,不与你们计较,还真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打扰小姐清修,我唯你们是问!” 等她们散开退下,颜妤透过窗栏招招手示意绣竹进屋来。 绣竹进屋,表情也和缓了,“小姐御下仁善,这要是在宫中,够她们打一顿板子。” 颜妤点头,笑容明媚温和,“我知道,你也是为了她们好,不过这里不是宫中,没那么多规矩,我也很喜欢看她们玩耍,娇俏憨态,很是可爱。” 绣竹福了一礼,循规蹈矩,颔首道:“是。”动作标准地像是从生产线出来的人偶一般,没有人气。 “你庄稳持重,我这里有件事需要你帮忙。”颜妤从匣子里拿出一层官银,都是顺帝给的。 绣竹跪下,“奴婢任凭小姐差遣。” “不是什么大事。”颜妤将官银递给她,拉着她起来,嫣然道:“跟我来。” 绣竹楞楞地凝着自己被牵着的手,而后低头偷偷勾起弧度,头一次真心地笑了。 颜妤带她先去了牙行,牙行不仅贩卖人口还出售商铺房屋,类似现代的中介。 人伢子热情地接待,“我们这里有些是犯了错的罪奴,有些是自愿卖身,都是在官府备案过的……” 绣竹惴惴不安,拉着颜妤悄悄道:“小姐要买下人,是嫌奴婢们伺候的不好?” 颜妤摇头,拍拍她的手温声解释道:“我想着买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回去,府里没有像样的家丁侍卫,都是一群姑娘们住着总是不安全。” 绣竹闻言松了口气,“小姐为何不让陛下拨几名侍卫过来,总比……”她扫过那些瘦弱的老人孩子,眼里带了挑剔。 除了罪奴,男人很少会出现在被贩卖的范围里,被卖的多半都是老人女人和孩子。 颜妤笑而不语,宫里的宫女侍卫是好,可到底不是自己人,被贩卖的孩子即便今时瘦弱,带回家养一段时日就是个壮劳力,卖身契握在自己手里,好好□□培养起的那才是自己人。 “宫中选人的标准是什么?”颜妤问。 绣竹想了想答:“身无残缺,模样周正,家世清白,剩下的就要嬷嬷教了。” 颜妤若有所思,指着奴群,“那就按你说的标准选吧。” 她弯唇浅笑,带着信任道:“不拘男孩女孩,带回去由你调.教。” 绣竹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抿了抿唇,“绣竹愿意留在小姐身边。” 颜妤弯眉,耐心解释:“我不能耽误你们,你们进宫是去伺候宫里贵人的,以后也会有个好归宿。” 绣竹慌忙跪下来,拽着她的裙角,生怕被送回宫,眼底含泪,“没有再比小姐身边更好的归宿了。” 颜妤叹息一声,眸光无奈,像是在看一个胡闹的孩子,只得包容,语气温和,“好。” 绣竹破涕为笑,慌忙擦去眼泪。 最后绣竹选了五男三女,最大的年纪不过十二,最小的才五岁。 颜妤让绣竹带这些孩子回家,自己与牙婆签了买卖协议。 回家的时候看到有几家客栈在放鞭炮,掌柜和小二都是一脸地喜庆。 颜妤问道:“怎么都这么高兴?” 绣竹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今天是朝廷放榜的日子啊,放鞭炮的客栈必定是住着考中的进士,大家都会去客栈蹭蹭喜气,生意会特别好。” 颜妤脚步一顿,放榜?原身的反派哥哥不就是这次的状元吗,之后走上了奸臣之路。 好歹是一母同胞,颜妤想着要不要去提醒一下这个便宜哥哥。 “你去打听下这届状元是不是姓‘颜’?”颜妤交待道,还是确认一遍为好。 绣竹颔首,打算待会儿去问问。 然而一切还没来得及做,刚回到府上,颜妤就被人带去宫里,绣竹也跟着一起。 再进宫的时候颜妤注意到顺帝身边的大总管王德全不在,趁顺帝还没来,颜妤私下问了旁边伺候的大太监。 大太监收下绣竹给的荷包后露出一个笑来,客气道:“贵人叫我‘姚柜儿’就行,王总管突发急病,不宜御前伺候。” “突发急病”这四个字在皇家就跟提前通知要办你一样。 料想顺帝已经查出偷宝物的人了。 颜妤和绣竹彼此心照不宣。 姚柜儿也乐意卖她好,顺带说了顺帝将颜启恩革职查办,彻底绝了他的官路。 颜妤也没有去刻意打听,左右这家人在她穿来的那天起便没了关系。 不过她瞧着这新上任的总管太监模样清秀嘴巴还甜,办事周到,挺通透的一人。 待她接连喝下两盏茶,顺帝这才姗姗来迟。 他眉眼生得凌厉,眼窝凹陷看起来更加深邃,神情阴郁暴戾。 颜妤下意识缩起脚趾头,觉得这祖宗肯定哪儿不顺心了。 姚柜儿忙去上茶,顺帝挥手让人都退下,坐下后细细打量颜妤的脸。 颜妤被他这样盯着好不自在,“难不成他想不开要纳她为妃”这样的想法在她心头一闪而过。 顺帝好似知晓她的念头,嫌弃地瞥开眼,“收起你那龌龊的思想!” 颜妤收敛表情,接着喝茶遮挡自己因为自恋而发烫的脸。 等了一会儿顺帝开口:“你知道你哥颜卿中了状元这事儿吗?” 这事颜妤是知道的,但她不应该这时候知道,遂摇头,带着应有的喜悦道:“民女不知,这可是光耀门楣的好事儿!” 顺帝不置可否,想到刚才的情况,心情更差了几分,沉声道: “你哥今早被发现在书院失踪,就在放榜的前一刻。” 颜妤一僵,各种阴谋诡计在脑中划过,又被一一打上叉号。 不对啊,书上明明写着他中状元后一路青云直上,结党营私排除异己,一直活到书中后期才被摁倒,这才哪儿到哪儿就搞失踪?书里没这个情节吧? “你哥他是朕暗地里培养多年的人。” 颜妤心下暗道看书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你的爪牙。 “本打算这次科举后就让他入朝替朕办事,谁知道……他现下生死不知,呵!” 他冷哼一声,冰冷阴鸷的眸子看得颜妤心头发凉,“你们既是双胎而生,长得倒是颇为相似,你哥欠朕的栽培之力,便由你还吧!” 颜妤呆愣当场,抱着一丝希望艰难道:“陛下该不会是想让民女代兄为官?” 顺帝挑眉,带着戏谑道:“你连朕都敢糊弄,还有什么你做不到?” 见对方脸上闪过迷茫,他压着不耐提醒道:“你和太宗皇帝。” 啊……颜妤眸底闪过失望,枉费她看了那么多史书,打了无数她和太宗皇帝的爱恨情仇草稿,结果人家根本就不信。 “陛下既然不信我,那怎么又同意我去求雨?”颜妤问出心里的疑惑。 顺帝眸中划过一丝恶劣,说出的话都仿佛带着血腥气。 “求雨失败也就是一条命的事。” 颜妤突然打了个寒颤,对上男人嗜血的双眼,她徒然生出一种“对方因为求雨成功而没能杀掉自己感到惋惜”的错觉。 原来自己曾经离死亡如此之近,近到只在一人的一念之间。 “那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她咽咽口水问道。 “这你放心,朕已经封锁了消息,除了你哥身边的小厮,再没有人知道。”顺帝说得从容淡定。 小厮是颜府的人,他知道意味着颜启恩知道,颜妤挺不想再跟他们一家打交道的,而且她可没忘书中颜卿那是个什么下场。 颜妤心说信你有鬼,面上仍在犹豫道:“万一……” 顺帝微叹一声,“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为难你。” 颜妤双眼一亮,有戏! 他对外高声扬了一句:“来人,把她拖出去砍了!” “别别别……”颜妤赶忙把门关好,“有话好商量,好商量。” 顺帝狞笑一身,“朕只跟自己人有话好商量!” 行吧,这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颜妤闭眼,深呼吸道:“我干!” 顺帝满意,身子向后倾,靠着龙椅“颜家那边就交给你了,你哥的失踪不能传出去,还有,明日你便去翰林院当值吧。” 颜妤心道就颜启恩那样儿,自己被免职在家,儿子中了状元却失踪,他巴不得瞒着好维护颜家的声望。 被领着换了一身男装后,颜妤才后知后觉想到,他娘娘的,她连毛笔字都不会写当个屁啊! 把宫人都撵出去,颜妤抖着手点开聊天群,群里正在斗图,一水的沙雕表情包。 她忽略表情包,直接进入聊天框码字。 [颜妤:我哥失踪了,皇帝让我替兄入朝为官,求问大佬一个古代文盲进了翰林院该怎么办?ps:本人性别女。] 很快群里停止斗图。 [和珅:搞这么刺激的咩?] [董卓:群里唯一的女孩子说话了!激动激动!] [秦桧:颜姑娘你抬头看看群名。] 颜妤依言去看群名:奸臣聊天群(5/6)。 群友有:富可敌国和珅、卖国求荣秦桧、挟天子董卓、九千岁魏忠贤、投机钻营蔡京、小妈文学安禄山……最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这六个人随便拉一个出去那都是遗臭万年的大奸臣,颜妤欲哭无泪,悲愤码字。 [颜妤:……抱歉走错群了。] [和珅:别走啊大妹子,你把情况详细跟我们说说啊,说不定能帮到你。] 颜妤一想也是,群里毕竟都是当了一辈子官的人,说不定真有什么办法,于是便把自己穿进来的情况在群里说了。 [魏忠贤:颜卿失踪得蹊跷,你说皇帝是个暴君,肯定是有权臣不希望皇帝成长起来,把他手下的人绑架了。] [秦桧:看来这顺帝皇权不太稳啊!] 董卓扔了个“你在说什么废话?”的表情包。 只有和珅发现了华点。 [和珅:原来你哥在书里跟我们一样都是奸臣哈哈!] [颜妤:他已经失踪了,现在我要代替他,可是我一个小老百姓,咋当奸臣啊,九年义务教育也没教我这个呀?] 群成员明显听到这话很高兴,接连发了一溜广场舞表情包。 [秦桧:其实我们在这个群里特别无聊。] 颜妤扫了一眼他们999+的聊天记录不发表意见。 [魏忠贤:对呀对呀,咱家跟着一群臭男人好无趣。] 颜妤直觉他们有预谋,果然,紧接着和珅发了一条消息。 [和珅:其实我一直想收个徒弟。] [秦桧:附议。] [魏忠贤:附议。] [安禄山:进群以来和珅你总算说了句人话!] [董卓:楼上别破坏队形。] [颜妤:……倒也不必。] [秦桧:难道你没有想过,其实书里你哥就是这个时候失踪的,成为奸臣的其实就是你……这个可能性吗?] 看到这条消息的颜妤呼吸一窒,想到被五马分尸的结局,她的胳膊肘胯骨肘就开始疼。 [颜妤:我可不可以选择当个好人?] [秦桧:当然,我刚入官场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微笑jpg.] [董卓:谁不是呢!] [和珅:唉……沧桑吐烟圈jpg.] [颜妤:……你们别这样。] 魏忠贤没吱声,因为他刚入宫的时候就不是啥正面人物。 [安禄山:别听他们吓唬你,大妹子你放心,有我们给你保驾护航,保证你走得顺溜溜的!] [魏忠贤:咱家保护你!] [和珅:聊了半天蔡京哪去儿了?谁有他微信艾特他一下。] 不多时这个新头像谈了出来,连发三条消息。 [蔡京:来了来了!刚去鉴赏了一副字画。] [蔡京:呦!颜姑娘也在啊!] [蔡京向您发出一个指定红包。] 颜妤好奇地拆开红包,[叮~“泼墨挥毫”技能已存入钱包。] 蔡京的书法造诣特别高,开创了宋代书法的“尚意”之风。 拆开“泼墨挥毫”技能红包,明明颜妤是个从未拿过毛笔的菜鸡,这一刻却仿佛书写过千万遍。 她点开钱包将技能截图发回群里。 [颜妤:@蔡京,蔡大人,这怎么好意思呢?] [蔡京:小小礼物拿去用,不用放在心上。] [和珅:哇!蔡狗好阴险!抢着第一个发红包给徒弟。] [魏忠贤:蔡大人就是会做人~] [蔡京:@和珅略略略~] [秦桧:写一手好字在官场中很重要,蔡京这红包有心了。] [安禄山:蔡狗太狗了,明明秦桧大哥也写得一手好书法!] [董卓:书法技能有一个就够用了。] [秦桧:没关系,我这里还有“高中状元”的技能。] 说完发了一个红包。 [叮~“高中状元”技能已存入钱包。] 颜妤拆开红包,这是一个充满知识的红包,用了状元红包后四书五经熟记于心,吟诗作赋更是妙笔生花。 她突然想起秦桧以前在南京孔庙的学宫念过书,是宋朝当时的名校,他本人也是状元出身。 本还在担心自己一个草包明天入翰林院如何能不露馅,收到这两个红包后,心里顿时就踏实了,又感觉暖暖的,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 [颜妤:谢谢秦桧大大的红包~] [和珅:“总有小婊砸想争宠”jpg.] [和珅:不行我也要发红包!] [叮~“举世惊贪”技能已存入钱包。] 颜妤眼皮一跳,带着不好的预感拆开红包——这是一个动作技能,在手中有实权的前提下,只要你对着下属比个“数钱”的动作,不管你对下属提出多大的数额,他都会替你搞来。 她脑抽地想,如果哪天她对属下说“把国库给搞来”,是不是下属真的会去打劫国库? emmm……想着顺帝的暴君性格,哪天她不想活了可以试试。 前提她能成为有实权的官员。 第5章 入翰林 [秦桧:颜姑娘你打开视频通话,这样我们都能看到你,遇到什么事也能及时帮忙。] [安禄山:对对对,秦大哥说得对,大妹子你点开视频通话,我们还能跟着看看这书中世界是啥模样儿。] 颜妤摸索地根据他们的讲解打开视频通话,眼前一花,低头看手机,屏幕一片漆黑。 聊天内容凭空出现在眼前,就像是科幻片里的虚拟屏幕。 [董卓:颜姑娘好靓!] [安禄山:大妹子咋穿的男人衣服?] [魏忠贤:笨蛋~这不是要扮成她哥嘛~] [和珅:颜妹子这是在皇宫吗?看摆设都带着龙纹,不会是在皇帝寝殿吧?] [蔡京:颜姑娘怎么不说话?] 颜妤也想说话,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发消息。 [秦桧:颜姑娘别着急,你心里想什么发出来我们都能看到。] 总算有个靠谱的了,看到这句话,颜妤试着在心底发了一句话。 [颜妤:你们能看见我?不是说视频吗?怎么我看不到你们?] [和珅:因为我们都是鬼啊,摄像头捕捉不到我们。] [安禄山:大妹子快出去走走,让我们看看这书中世界跟现实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蔡京:也不知当代有没有著名的书法家?] [董卓:也不知有没有像貂蝉一样漂亮的美人儿?] [和珅:也不知有没有像我一样的贪官?] [魏忠贤:也不知这宫里的太监是去棍留蛋还是去蛋留棍?羞涩jpg.] [“九千岁魏忠贤”已被“管理员颜妤”禁言五分钟。] [和珅:哇!颜妹子是管理员啊!仰望大佬jpg.] 颜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开通视频通话后就多了一项可以禁言的功能。 [安禄山:哈哈!大妹子干的漂亮,我早就看不惯他成天往群里发一些《还在拿坛子泡你的宝贝根吗?跟着这样做,全国人都惊呆了!》这种公众号文章了!] 蔡京出来劝和:[大家都是一个群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和和气气的多好。] 该说不愧是在宋代革新派和守旧派之间来回讨好的墙头草,就是不惹人。 又划了会儿水,颜妤从屋里出来,身着男装就是比女装方便许多,迈的步子都要大上许多。 走到正殿门口,颜妤正对着里面的人,待距离近了看清面容后,聊天群里顿时炸锅。 [蔡京:我有种想为他写词的冲动。] [和珅:矜持jpg.这皇帝也就比我年轻时帅那么一点点。] [安禄山:这小东西长得哎呀妈呀老带劲了!属实挺ne。] [董卓:当年少帝要是长这模样,我兴许就不造反了。] 禁言时间到了的魏忠贤也插了一句:[改禁.脔play?] 颜妤看到这条消息,脚下被门框子一绊。 顺帝正在处理奏折,眉头微微蹙着,显得专注而认真。 听见动静抬眸扫了一眼,冷声道:“蠢货。” 颜妤内心偷偷骂他,面上恭敬道:“都是陛下龙颜神威,使人心生恍惚。” 顺帝撑着下巴似笑非笑道:“果然是双胎一相,就连这拍马屁的样子都像极了!” 颜妤脚趾头偷偷比中指,干笑道:“还行吧。” 收回视线,他提笔写了两句,“你哥学识渊博,想必你也不差。” 颜妤呵呵两声,心道那是你不了解我。 “朕赐你为翰林院修撰,先在里面压一压,等时机合适了就让你上朝听政。”一卷明黄色的圣旨递给颜妤。 顺帝坐直身子,庄重的龙袍穿在他身上分外得体威严,“朕已经命人准备了你的官服,送到了颜府。” 颜妤一怔:“回颜府?” “难不成你还想一直住在朕的私邸?”顺帝理直气壮地伸出一只手来,“交房租。” “对了,官服也是得自己掏钱,给钱!”他提醒道。 颜妤是坐着马车一路骂骂咧咧走的。 车夫是顺帝的侍卫,照着主子的吩咐把人送到颜府门口。 颜妤看着颜府的牌匾,真没想到那日出去还会换个身份回来。 看门的小厮见到颜妤跑进去传话。 “大少爷回来了!” 颜妤进府,就对上颜启恩复杂的眼神。 她突然对扮演颜卿有了兴趣,弯唇道:“父亲不请我到书房坐坐?” 颜启恩默不作声,转身走在前面。 进了书房,命人不要来打扰,颜启恩率先发问:“你知道你哥失踪的消息了。”这话说的是肯定句。 颜妤装傻,“不知道啊,听说他考中了状元,我还替他高兴呢!”她抖了抖身上的衣服,“男装行事比较方便,你该不会把我当成他了吧?” 颜启恩看着嫡女与嫡子如出一辙的脸,有些恍惚,心中竟荒唐的生出一个念头。 “我们颜家不能倒!” 颜妤示意他继续说。 “眼下我被免官,还不知何时能回朝堂,你哥虽中了状元但……”他直直盯着颜妤,“那个小厮我已经处理了,我要你代兄为官,保证颜家的荣耀!” [安禄山:大妹子你爹他有点不要脸啊。] 颜妤抽空回了他一句:[顺帝也是这样。] [董卓:那不能比,顺帝长得帅。] 这该死的看脸的世界! 颜妤冷笑一声,打断他道:“你该不会忘了我已经被赶出颜家了,颜家的荣耀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颜启恩背着手看向窗外,“我知道你委屈颇多,明天我就将李氏母女送到庄子,保证不碍你眼。” [董卓:卧槽,无情!] 颜妤眼底盛满了嘲讽,真爱面对权势也不过如此。 以前偏心李氏母女,是因为宠爱和她干爹王德全,现在偏心她,是因为她能代替嫡子保住状元的荣誉和颜府的光鲜。 [秦桧:答应他,然后跟他要人手要钱,进了官场最需要经营。] “好啊。”颜妤欣然答应,“不过你得将颜家的人脉全都交给我。” 颜启恩骤然回头,对上一双充满野心的眸子,半晌吐出一个字。 “好!” 颜妤怜悯地看着他,“你的心就是个跷跷板。” [安禄山:啥意思啊大妹子?] [秦桧:意思是他在不断衡量哪样东西对他更重要,然后抛弃不重要的。] 既然是要扮演她大哥,颜妤自是要去他院子住的,路过一座长满杂草的破旧院子,突然心生酸涩,她知道,那是原主以前住的院子,与另一座富丽院子形成鲜明对比。 明明是嫡女,吃穿用度连个奴婢都不如。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一把推开颜家嫡子历来住的楷磬阁大门。 如果真要做奸臣,就先从祸害颜家开始! 睡了一夜好觉,颜妤点开聊天群,信息999+,粗略翻了一遍,安禄山和魏忠贤还在掐架,蔡京时不时劝一劝,和珅在一旁添火加柴。 [秦桧:颜姑娘醒了。] 颜妤洗漱一番,换上官服,回道:[今天是上班第一天呢,比较紧张。] 新来的小厮端上早饭,时令的清蔬小菜加一碗热粥,还伴着各色的点心,由原身的记忆可知,她在颜府从来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食。 [安禄山:看起来好好吃,大妹子也给我来一份儿!] 颜妤一愣:[这怎么给你?] [秦桧:用“扫一扫”功能,就能把东西扫进钱包里,然后通过红包发到群里。] 其他几个人没说话,在这条消息后面默默跟了几个“讨饭”的表情包。 颜妤偷笑,让人多准备六份饭食发进群里。 别看群里几个都是古人,抢红包的速度不是一般地快,幸好她有预见性,提前发的是指定红包,不多不少正好一人一份。 吃过早饭后颜妤就去了翰林院,翰林院身为天下读书人里最聪明的一批人的聚集地,养才储望之所,文化氛围是很浓的。 都说“由科举至翰林,由翰林而朝臣”,翰林院是成为阁老重臣或者地方官员的踏脚石,在这里状元榜眼一点都不稀奇,所以往来的官员脸上不可避免地都带着心高气傲,对她这个新晋状元也并无好奇。 由人领着,颜妤领了自己的东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她是翰林院修撰,主要职责为掌修国史,掌修实录,记载皇帝言行,类似于现代文秘的工作。 刚坐下没多久,就有同僚放了一摞书在她桌上。 颜妤被上面的灰呛了一下,捂着鼻子小声咳嗽。 “你刚来,就先把这些史书重新抄录整理一份,写完还有,找我拿。”说话是眉毛疏淡的中年男人,穿着同样六品的官服。 颜妤道:“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中年男人淡淡看她一眼,冷淡道:“叫我何大人就好。” [安禄山:都是同品官阶,却让你称呼他为“大人”,这不是明摆着看不起你吗!] [秦桧:正常,对方资历深,总要摆摆前辈的谱,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交待你的任务其实是他的活儿。] [和珅:楼上说得没错,待会儿你跟他说话的时候一定要捧着他,让他先写一张瞧瞧,然后自己认真写,要比他写得好,他上司肯定知道不是他的笔迹,慢慢就会把任务安排给你,不过他那一道儿。] [蔡京:对,在上司露面的机会都是抢来的!同僚都是用来架空的!] [颜妤:卧槽,你们官场人的心真脏!] 说归说,颜妤还是照着建议去做。 “何大人好,在下是晚辈,头一天刚来翰林院,请前辈何大人多多指教。”她恭敬而又客气地端着一盏茶,“在下头一次抄录史书,不晓得该用什么格式,时间耽搁不得,还请前辈赐教。” 何大人见对方亲自给自己端茶研磨,眼底闪过一丝飘然,喝下一口茶,抻够劲儿了才道:“行吧,我先写一张,你照着我这格式来。” 一边写还一边摇头道:“这一届不太行啊,我们那个时候哪有像我这么好心的前辈告诉你这些,都是靠自己琢磨。” 颜妤往群里发消息:[刚才我侮辱了“脏”这个字眼,我向它道歉。] [秦桧:你问他是哪一年科举的。] 颜妤问了,何大人一捋胡须道:“千颂三年进士。” 千颂是先帝的年号,距今已经有十八年了。 [和珅:混了十八年都没升官,这种人不用在意,干他!] [蔡京:同意,这种人要么不会做人,要么不会做事。] [颜妤:其实苟了十八年,他也挺牛的。] 秦桧/和珅/蔡京/安禄山/董卓/魏忠贤:[瞧你那出息!] 颜妤反思:[我给咱们奸臣丢脸了。] 颜妤照着何大人给的格式将史书重新抄录,有了蔡京的“泼墨挥毫”技能,写出来的字严而不拘,逸而不愈规矩。 [和珅:虽然蔡京人品不咋地,但字确实好。] [蔡京:咱俩都是奸臣,你跟我讨论人品?] 中午有小厮送饭,颜妤在座位上写了一天。 傍晚下饷的时候,何大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抬头看看天色,对颜妤道:“天色还不晚,你再写一会儿,年轻人就是要有拼劲儿。” 颜妤微笑:“好的,您慢走。”然后低头继续写。 门外响起另一个大人的声音:“走的够早啊老何,王大人交待的事弄得怎么样?” “哈哈,有傻子愿意帮着做,轻松得很呐。” 屋内颜妤的笑容一收,浅色的眸子覆上一层寒意。 聊天群里不停刷消息安慰她。 [蔡京:颜妹子别生气,哥哥们替你收拾他!] [和珅:颜妹妹咱别跟他一般见识,看哥给你摇花手。] [魏忠贤:想当年咱家刚进宫的时候,还被逼着喝过洗脚水呢嘤嘤嘤~] [安禄山:(狗头)你喝了但也变强了。] [董卓:妹子,要不我替你杀了那狗日的,当年毒杀少帝的药我还留了点儿……] 颜妤赶忙拦住他,[不至于,不至于。] 一整摞史书,颜妤抄了五天才将将写完。 何大人也在这五天里暗自观察这个新来的同僚,见她安分做事,不搞小心思,心下观感稍好。 将自己抄录的史书和旧的那份一并交给何大人。 何大人看都没看又扔给她一摞旧史书。 颜妤憋气接过。 奸臣不搞事那是不可能的,之前没说话的秦桧直接发给她一个“排除异己”的技能。 这个技能不能给自己用,而是用在政敌身上,能让上司听到政敌的心声,如果是坏话,那目的就达到了,但如果是政敌对上司忠心耿耿,那就适得其反。 [秦桧:我观姓何的这人也不像甘愿偏居一隅的人,跟他同届入翰林院的基本都是四品以上,做了十来年冷板凳,必定心中有怨气。] [和珅:给他戴上肯定不会出现反效果。] 面对群里搞事的人,颜妤可耻地屈服了,暗戳戳给对方戴上技能。主要是她累了五天,对方逍遥闲了五天,然后拿着自己的成果去邀功,确实挺令人生气的。 [秦桧:你放心,他这功邀不了。] 第6章 顺帝他莫得良心 何大人将颜妤抄写的史书交给陆大人,心里做了两种打算。 一种是夸奖,那么他就会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一种是责问,那就把颜妤推出来,反正也是她抄写的。 翰林院品级最好的是翰林学士陆许生陆大人。 尽管陆许生比何环还小十岁,但凭着一手好字受到上头人欣赏,步步高升,平日里对诗书字画多有涉猎。 本来只是打算随便翻翻,没想到那一手好书法彻底征服了他。 不作声地扫了一眼旁边低头候着的何环,他识得对方的字,仅仅是为了应付科举的楷体,难看说不上,死板倒是有余,这绝对不是他能写出的字迹。 何环等得心里没底,暗骂这陆许生事儿多,不就是个抄书还检查得这么细致,这是不放心谁呢! 瞥见对方不紧不慢地喝茶,暗自道一句怎么不烫死他! “咳咳!”陆许生被呛了一下,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幻听了。 何环:活该! “大人没事吧?” 陆许生不动声色地观察面上着急询问的属下实则心底偷偷骂自己,装作不经意问道:“你我共事多年,觉得本官是个怎样的人?” 闻言何环打起精神来,语气诚恳道:“大人体恤下属,奉公廉明,对朝政见解独特犀利,总能令下官眼前一亮……总之您是位不折不扣的好官!” 每次都把最麻烦的事扔给老子,嘚瑟个什么劲儿,不就是靠着小姨子给人当小妾上的位嘛,平时装得人五人六,妈地上次逛花楼的钱都没还我,写的那些策论那都是什么玩意儿,狗屁不通,给我擦屁股我都怕屎不同意!上次还收了老子五百两银子走人脉,别是没替老子说话自己把钱昧了吧这个狗日的! 何环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夸领导,听着源源不断的吐槽,陆许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行了你别说了!”陆许生险些维持不住涵养,指着抄写的史书黑着脸道:“这是你让谁写的,我交给你的任务你就这么随便糊弄吗!” 他重重地拍了下桌子,茶盖发出“砰”地脆响。 何环的心跟着那茶盖就是一抖,腰弯得更低了,脑中快速地想说辞,“大人息怒,这是本届的状元颜卿抄写的,她刚来,下官想多锻炼锻炼她。” 陆许生居高临下地发出一声冷哼,“你锻炼她?敢问你是哪一届的状元又是几品的官职这么大的底气锻炼人家?” 何环是同进士出身,算是科举里比较靠后的名次了,被比自己小的上司揭了老底,他黑青着一张脸,堵得心口疼。 “行了,我也使唤不动你了,以后这抄写史书的事就由颜卿负责。”陆许生看向他,打发道:“以后你就负责收录登记典籍借还之事吧。” 这就跟个图书管理员一样,清闲是清闲,但可有可无。 何环回来的脸色依旧难看,颜妤瞥见后往群里发消息。 [颜妤:他这脸色像是被领导批评了。] [安禄山:那是,浓缩了我秦桧哥哥为官十几年坚持不懈排除异己的能力形成的技能,怎么可能不管用呢!] 好吧,就知道你是秦桧大人的无脑吹。 眼见何大人朝自己这边走来,颜妤关掉屏幕,笑道:“何大人,抄写的史书通过了吗?” 何环瞪她一眼,想想刚才陆许生说的话就来气,瓮声瓮气道:“陆大人说以后抄写史书的活儿就由你来负责。” 颜妤装作不明白的样子,“可是我刚来的时候你不就说这是我的工作吗?” 何环面色一僵,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虚张声势找补道:“这是上面的信任,你问那么多干嘛?” 他音量放大,吵到了别人,都朝这里看来。 颜妤好奇道:“那何大人负责哪处呢?我来这些天都没见您做过什么?” [和珅:哇!颜妹子说话好有心机。] “你管我!”被其他心知肚明的同僚看热闹,何环受不了,扔下这么一句就收拾东西准备去新岗位。 [颜妤:你猜他被领导听了哪些心里话,瞧着都要被打入冷宫了。] [秦桧:无非就是怀才不遇,觉得上司不如他之类的抱怨吧。] 附近没了何环的存在,空气都仿佛变得新鲜了,颜妤兢兢业业抄写史书,每天天黑才回颜府,不想见到颜启恩算一个原因。 晚上躺床上又在群里划了会儿水,正要准备休息,门窗被敲响。 “谁!”颜妤小声喝道。 窗外响起一道男音,“颜大人,陛下有请。” 颜妤:她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 被暗卫耍轻功拎到房顶,夜间冰冷的风就像是后妈的大嘴巴子,咔咔往死里抽。 “大哥咱能飞慢点不?这空中也不堵车。”颜妤劝道。 可惜暗卫就跟锯嘴葫芦一样,一路风驰电掣。 等到了地方,颜妤被扔下来,头发已经凌乱不堪地糊在脸上。 她一边捻头发一边走进屋,杀马特的造型让顺帝都瞳孔放大。 “你这是遭贼了?” 颜妤把头发捋到脑后放弃挣扎,“没有,陛下您大半夜找臣有何贵干?” 顺帝将书扔到桌上,眼带嫌弃地看着她,语气带着十分地不满意,“朕让你进翰林院,是为以后打基础,结果你都快十天了,半点作为没有,还在抄写史书,朕要你何用?” 颜妤觉得自己被小看了,挺直小身板,“抄写史书怎么了,最起码臣字写得挺好。” [和珅:那是蔡京的功劳。] 颜妤塌肩:哦,原来她真的是条咸鱼吗? 顺帝冷冷地睨她一眼,“朕要的是对朕有用的人,字写得好不好不重要。” 回答他的是一阵“咕噜”声。 颜妤尴尬地捂着肚子,“臣回去晚,没来得及吃晚饭。”低头轻拍肚子,“安静点!” 顺帝头痛地揉揉眉心,让人传膳。 颜妤看着摆着的一桌美食流口水,不敢相信地问:“这都给我吃?” 顺帝带着不甚好看的脸色,敷衍道:“食不言。” 颜妤不介意狗皇帝说话的语气,他那狗脾气要是好说话,天下恐怕要下红雨。 偷偷朝顺帝看了一眼,对方正在审批折子,颜妤趁他不注意,快速扫了群里众人想吃的发了过去。 做贼心虚的颜妤又朝顺帝那儿瞄了一眼,见到对方正皱眉沉思着什么。 好奇地伸长脖子去看,见是各地官员申请赈粮的折子。 这次的旱情对雍朝百姓影响不小,即便是如今旱情缓解,粮食也及时种不出来。 “国库去年的粮食还有多少?”颜妤问道。 顺帝看她一眼,照实回道:“不足五十万石。” 五十万石听起来是多,可用到全国就显得杯水车薪了。 “那库银呢?朝廷可以用银子向粮商买。”颜妤提议道。 顺帝罕见地沉默了。 [颜妤:不是我的错觉吧,他怎么脸红了?] [和珅:应该不是你的错觉。] [安禄山:这顺帝是不是不愿意从国库里拿钱啊?] [秦桧:不太像,我猜国库空虚的可能性比较大。] 看到这条消息,颜妤徒然想到书中这位顺帝年幼登基,被几个内辅大臣把持朝政,也就是后来长大,一步步收拢权利,因为手段狠辣,被冠以“暴君”之名。 这个时候的他才收回权利不久,还不像后来那样皇权集中,能做的事情恐怕很有限。 “先帝喜奢靡,宫中铺张日增,国库到了朕的手上已经没什么钱了。”顺帝艰涩说道,“朕想赈灾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个皇帝在臣子面前说没钱,确实是件非常丢脸的事情。 颜妤同情地看着他,摊上这么个坑爹,怪不得之前给自己要房租要的那么顺手。 吃饱喝足,用帕子擦擦嘴,颜妤在群里说道:[不是谁都跟某个皇帝一样死前还给儿子留个钱袋子。] [和珅:哭唧唧,我觉得你是在内涵我。] 突然想到幸好那个“举世惊贪”技能没有用,要不然偷个空荡荡的国库回去多尴尬。 脆弱仿佛只是一瞬,顺帝又恢复之前的内敛阴郁模样,不紧不慢地说道:“朕没钱但是可以找你们要,你们不给朕就抄家,砍你们头。” 颜妤:WTF?这是哪儿来的报社人员? “吃饱了吗?”顺帝盯着她,就像是盯着一只待宰的羔羊,伸手,“朕知道你向颜启恩要了钱,拿出来吧。” 颜妤后脖颈发凉,“臣没有。” “不!你有!就在你身上藏着!”他得意地一指自己的双眼,“朕的一双眼看透了太多。” 颜妤窒息,该死的,他娘娘的,银钱还真在她身上藏着。 “臣真的没有,一分都莫得。”颜妤说得如同一条咸鱼在垂死挣扎。 “朕的御膳可不是白吃的!”顺帝阴测测一笑,高声道:“来人,把她拖出去砍了!” 紧跟着从门口进来两个举着明晃晃大刀的侍卫,刀身晃眼得能看清她定格一瞬的脸。 “别别别,哈哈哈臣突然想到臣好像带着呢!”颜妤面上笑嘻嘻心里卖麻批,从怀里掏出一沓还带着体温的银票。 顺帝一抽,没抽动。 颜妤用力攥着,望眼欲穿地看着那沓银票,心痛道:“还请陛下善待它们,每一笔钱都用在刀刃上!” 顺帝暗暗使劲,从容接过,挥手让侍卫下去。 “陛下您有没有良心,吃您一顿饭要了臣的棺材本啊!”颜妤干嚎。 闻言顺帝果真摸摸自己胸口,肯定地点头:“没有良心。” [颜妤:哇地一声哭出来,狗皇帝他不是人!呜呜呜……] [和珅:摸摸头安慰,作为前辈,教你一句话,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啦~] [董卓:颜妹儿莫哭,我这里还有些毒药,杀了这个狗皇帝!] 颜妤默默在心底思考这个的可能性。 “御膳味道怎么样?喜欢的话可以带些回去。”顺帝贴心道。 颜妤疯狂摇头,“不了不了,臣胃不好,消化不起金子做的御膳。” 顺帝满意点头,冷冽的眸子都染上一丝笑意,“爱卿你看朕是个多么体恤臣子的好皇帝啊。” “爱卿你怎么不说话?” 颜妤有气无力道:“臣怕吐出来。” “呵呵呵呵……”顺帝森然一笑,嘴里吐出极其刻薄的话,“吐了就再咽下去!” 颜妤:你M死了!听见了吗你M死了! 榨得一干二净的颜妤被顺帝从正殿赶出来,这喜怒无常的狗皇帝! 真不知道原主女主是喜欢他哪点?图他嘴巴刻薄?图他脾气差?图他不要脸? 忍一时越想越气,她愤怒地转身回头竖起了中指,嚣张地大喊一声—— “陛下英明神武!” [魏忠贤:你狗腿的样子颇有咱家当年风范~] 第7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二天颜妤去翰林院,工作态度明显比之前更积极,不仅加急抄录了这次份额的史书,还编撰的一种整理书籍的方法。 古代没有拼音,但有偏旁,颜妤就将每本书的头一个字用偏旁按顺序摆放,取拿都很方便。 陆许生试了一次,觉得很是不错,便让颜妤带人去库里将书典都照这样摆放。 陆许生坐在桌后,眼带欣赏,对颜妤道:“以后你就跟在本官身边做事吧,你字写得很不错,就先试着给陛下记册吧。” [秦桧:他这是有意拉拔你,先别着急答应,就说先把目前书库的事做好再说。] [和珅:对,要是你急吼吼地凑上去刷好感,对方一定觉得你太跳脱不稳重。] 颜妤躬身,带着一股子坚决,“大人安排给下官的任务,下官是一定要做的妥妥帖帖,等书库的典籍整理完,下官立马随侍身边。” 陆许生闻言暗自满意,不骄不躁,做事踏实,倒是个可以收拢的好苗子。 “既然这样,本官不便打扰你做事。”他和善地笑道。 [魏忠贤:这算是在这位陆大人跟前露脸儿了~] 出来后颜妤带着几个书吏去了书库,翰林院的书库名叫“弘文馆”,环境幽静,有一大片空地,适合用来晒书。 进了弘文馆大门正对着一张桌子,上面记着某某何日借何书,预计何时归还。 “你怎么来了?” 一道惊讶的男声传来。 颜妤抬眸,呦!还是个熟人。 她面露惊喜,“原来何大人在这儿坐值呢,我说这两天怎么不见你。” [安禄山:2333,他被秦桧大哥的技能坑到这里守书了。] 何环绷着张脸,问道:“你来借书?” 颜妤摇头,指着身后几个书吏道:“这不是我想到一个整理典籍的方法,能快速找到想要的书,陆大人听了很高兴,非要让我带这么些人来整理。” 何环:…… [和珅:快看他羡慕的眼神哈哈哈……] [董卓:颜妹子快扎他心。] 颜妤发了个“ok”的表情,说道:[看我表演。] 她环视一周,因为弘文馆存储的都是易燃的书,所以平时除了来借书的很少有人走动,是个挺适合养老的地方。 颜妤眼带艳羡,“还是何大人的活儿轻松,地方也安静,每天坐坐凳子写几个字就完事儿。” 她神情透着丝丝苦恼,“不像我,陆大人不仅给我安排了任务,还让我早去早回,早些去他身边做事,给陛下记册,说不定还能得见陛下天颜呢!” 何环瞪大一双眼睛,不可置信道:“陆大人要亲自带你?!” “凭什么?!”他愤愤不平,茫然不解又委屈,他来翰林院十几年,使了不少银子赔了不少笑脸,都没被大学士带在身边,没有见过天颜,怎么这小子一来什么好事儿都赶上了? 颜妤看着身上的官服,满面地春风,“许是我写的字好吧。” 何环一顿,他字写得一般,中规中矩。 她像是想起什么,又道:“说来还是要感谢何大人的栽培,若不是何大人将抄录史书的机会交给我,我怕是还见不得陆大人呢!” 何环捂着心口仿佛失去了好几个升职的机会,不想再看到一脸笑容的她,黑着脸摆手道:“行了行了,你要去整理就赶快去整理,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 [秦桧:别在意,他这是后悔加恼羞成怒,你对他笑,就够他这种心思狭隘的人闹心了。] [蔡京:对,颜妹子,咱要笑着把人坑了。] [颜妤:我明白,不过我现在手里缺钱,看他拇指上的玉扳指有点想坑他怎么办。] 想到昨天被顺帝打劫,她现在都开始仇富了。 厚厚一沓银票,整整三万两银子,本打算用来打点官场,结果全进了顺帝的口袋,颜妤不开心。 她不开心,就不想让别人开心。 顺帝不是嫌她没什么作为吗? 气势汹汹一撸袖子,那她就磨刀霍霍向朝堂。 [和珅:坑呗,我最擅长从别人手里坑钱了。] [安禄山:对,咱都不是啥好人。] [魏忠贤:颜姑娘要是缺钱,我会赌术,咱家一起去赌场赢几把~] 魏忠贤就是因为赌博欠债进宫做了太监。颜妤对赌博观感不好,九年义务教育不是白上的,下意识远离这些东西。 人狠话不多的董卓直接甩出一个红包技能,[拿去用。] 颜妤拆开红包,这是一个“摸金校尉”技能,佩戴后没有挖不了的坟,掘不了的墓。 她一拍脑门,差点忘了这豪横爷们儿以前盗过不少汉朝帝王陵墓。 盗墓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盗墓的。 将红包收起来落灰,颜妤先办正事,教一起来的三个书吏如何利用偏旁部首排序,然后将书架分成不同区域贴上标签,剩下的就是要靠人力摆放了。 有三个书吏在,颜妤自然不用插手做如此枯燥的事情,余光瞥见在角落窝着的何环,迈开步子,走向这头“大肥羊”。 距离近了,她装着惊讶的样子,“何大人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何环后背靠着红木酸枝椅上,有气无力地靠她一眼,撇过头去。 [董卓:颜妹子你音调起高了略显浮夸。] [颜妤:我凑合演,你凑合看。] 她压低声音,八卦道:“我瞧着何大人也是有一腔抱负雄心壮志的读书人,怎么十几年都不得重用?” 何环没好气地看她一眼,“我要知道原因,我早升官了。” 颜妤弯眸,食指朝上暗示道:“你就没想着跟上面疏通疏通……” 说起这个何环更来气了,“你当我没试过?” [秦桧:引诱他说出翰林院的人脉关系网,他好歹原地混了十几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肯定都知道。] 颜妤胳膊肘戳戳何环,旁敲侧击地打听:“诶,你以前使得那些关系怎么走不通呢?我听听有没有认识的,找人帮你教训教训。” 何环疑惑道:“你背后那人能量那么大呢?” 颜妤挺直腰板,“大到你不敢想象。”反正她假扮的颜卿身份是顺帝的人,不用白不用。 何环将信将疑,“既然能量那么大,你爹咋还被免官呢?” [和珅:吼吼~忘了这一茬了!] 看出和珅看好戏的幸灾乐祸,颜妤不慌不忙胡编乱造,“你懂什么,那叫‘急流勇退’,不然官做得太大碍了陛下眼,是怕活得太长?” 何环一想也是,颜家到底也是个世家贵族,没那么容易倒,于是便把翰林院一些龌龊说了出来,犹以陆许生靠给权臣当小妾的小姨子上位所不耻,作为重点抨击对象。 颜妤: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陆大人。 [秦桧:你就假装你有人脉,不只是靠陆许生的赏识。] “你一直没升官肯定是怨没找对人,你看我才来几天不就有机会跟着陆大人混吗?”颜妤说道。 何环心念一动,“你也去找过关系?” “嗯。”颜妤应了一声,摸着藏书发硬的书脊,“不然我哪有资历跟着陆大人,你真以为是凭我字写得好啊?” 何环心想也是,翰林院不是没有书法出色的,也没见入了陆许生的眼。 “那你托人办事儿花了多少银子?”他双颊发红,激动地搓了搓手指。 颜妤戳戳对话框,[我该说多少合适?] [和珅:往大了说,别心虚,这人原地踏步十几年,肯定着急得不行,只要能使银子让他升官,他绝对愿意掏钱。] [魏忠贤:你就看他这倒霉模样,肯定被骗了不少。] 颜妤左右看看,凑近小声报了个数,“花了我五千两银票呢。” 才五千两就把事儿给办成了!何环双眼放光,一把拽住颜妤的衣袖,“你帮我问问能不能带我一个,多少钱我都愿意!” 颜妤有些后悔钱说少了,对方脸上明摆着“人傻钱多速来”六个大字。 不甘心地在群里说道:[我是不是钱说少了,要不……再加点?] [和珅:不是你说少了,是之前骗他的那些人真敢要。] 颜妤装作很为难的亚子,“托人办事儿那是跟我家关系好才肯帮我,你又不熟,对方凭什么帮你啊?” 何环眼也不眨地从钱袋里抽出几张银票塞到她手上,笑得亲热,“多处处不就熟了嘛。” 颜妤没接话,紧接着又是三张银票递过来。 何环道:“我比你大十来岁,这点小钱颜弟拿去随便花,算是我这当大哥送颜弟玩儿的。” “早知道不跟你说这些了,这不是给我自己找事儿吗?”颜妤一脸地懊恼。 何环拿出面额最大的银票,笑道:“没有谁会跟钱过不去,他说不定还会谢你给他介绍了一笔大生意。” 颜妤将银票收进怀里,说得矜持,“那行吧,我试着说说。” 实际上,[颜妤:发了发了!姓何的眼也不眨地给了我八千两银子!他怎么那么有钱?酸了酸了。] [和珅:曾经我比他还有钱。吐烟圈jpg.] [颜妤:后来出现个叫嘉庆的皇帝哈哈。] [和珅:淦!] 颜妤看完和珅吃瘪在群里扔表情包,一手拍着何环的肩膀,口若悬河地忽悠道:“你才被发配到这儿,不太好立马再把你调走,太显眼了,……这样,你先在弘文阁待着,我替你说说好话,这事儿主要还是得有耐心。” 何环忙不迭点头,“我可有耐心了,都等了十来年了。” 颜妤:……那确实挺有耐心的。 收了八千两银票,颜妤快乐地都要飘起来,下饷回家,路过没人的小巷都是蹦蹦跳跳过去的。 “颜大人,主子有请。”一道黑影挡在颜妤回家的路上。 [颜妤:肯定又是狗皇帝,淦!有没有什么技能能让我瞬间逃跑?] [董卓:皇帝,好看!是个美人儿!] [安禄山:去吧去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说人家的眼睛鼻子嘴巴是咋长地blabla……] [蔡京:正好我上次为他写的词还没作完,见了他肯定灵感迸发。] 颜妤:……一群颜控,她指望不上了。 [魏忠贤:咱家就不这么没出息~一个臭男人罢了~] [颜妤: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知己,只要你跟我一起骂狗皇帝!] [魏忠贤:害羞jpg.其实人家挺想看看皇帝身边的小太监长得水灵不水灵~嘤嘤嘤~] 颜妤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最靠谱的秦桧身上。 [秦桧:看美丽的事物会让人心情变好。] 颜妤黑着脸关掉聊天群,一腔真情留不住,最是颜值动人心。 黑衣人“一回生,二回熟”地提着她的衣领“嗖嗖嗖”在屋檐间跳跃,几个来回就到了熟悉的地方。 颜妤下意识捂住自己的钱袋。 “颜大人请吧,主子在里面等着呢。”黑衣人冷声道。 “不急不急,我有点晕轻功,先缓缓,省得待会儿御前失仪。”她她一步都不想挪啊。 颜妤还想着磨蹭会儿时间,或者尿遁把钱藏起来,黑衣人人狠话不多地直接把她推进殿里。 脚下被台阶一绊,摔了她一个大马趴。 顺帝见她五体投地的狼狈样子,好整以暇道:“爱卿何故行此大礼?” 颜妤忍着痛仰起头,疯狂暗示,“可能是臣想要压岁钱,一万两万不嫌少,三万银子最最好。” 她的三万两银子呜呜……最难过的是她还得防着手里还没热乎的八千两被抢走。 顺帝就好像瞎了聋了一般听不到她的暗示,原本阴鸷的双眸流露着淡淡笑意,闲闲地端坐着,姿态散漫,“拿出来吧,藏也没用。” 那语气就跟劝孙悟空逃不出五指山的佛祖一样。 颜妤挫败地把头落下,试图装傻,“臣摔坏脑子了,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 “唉,爱卿赚钱也不知道避讳着点人,怎么又让朕发现了呢呵呵。” 颜妤: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听不出来□□裸的得意! 第8章 “察言观色”技能 颜妤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矢口否认:“臣忙着巴结上司都来不及,哪有赚钱。” 顺帝捧着茶杯,眼尾扫向她,目光透着“我静静听着你编”的意思。 “你不承认朕可就要搜身了。” 颜妤相信他绝对不是在诓自己,不舍地从怀里拿出钱袋子,摸了又摸,带点委屈道:“臣还没捂热乎呢。” “这钱朕会用来买赈灾粮,大雍子民会记得爱卿付出的。”顺帝敷衍道。 “真的?”颜妤有些意外,对手指道:“那能在粮袋上写上臣的名字吗?” 顺帝:…… “朕可以考虑在赐死的圣旨上写上你的名字。” 颜妤心底翻他白眼,突然灵光一闪不怕死道:“话说臣每次手头刚有钱陛下就知道了,您不会是偷窥臣生活吧?” 顺帝额头冒出井号,面无表情地指着殿门:“留下银票,然后静静地滚出去!” 颜妤“滚出去”,嘴里嘟囔:“还真是翻脸不认人……” 一本奏折照她后脑勺飞来。 “啪!”颜妤很有预见性地抱头蹲下,奏折飞过头顶落在一步外的地上。 她扭头,正对上对方转过来的惊艳面容,微微愣住。 雾眉如凌厉萧寒的宝剑,眼睛应是随了母亲,带着浓染春烟,平时被戾气所掩看不太出来,鼻子挺而直,就连鼻孔都比别人生得好看,薄唇沾了水渍就像两片露水花瓣,因为带着几分怒意,旖旎艳色顿生。 他确实生得十分出色,是超脱性别之美的艳绝,不怪乎聊天群各个化身颜控。 这么缺钱,如果他不是皇帝的话,就凭一张脸也能吃喝不愁收人追捧,她心里想到。 颜妤的目光没有收敛,放肆地在他的脸上游走。 顺帝恼羞成怒,怒喝一声——“再看朕挖了你的狗眼!” 颜妤傲娇回过头,哼!不看就不看,她收回刚才的想法,这狗脾气劝退颜狗。 ****** 整理弘文馆的典籍有书吏负责,何环为了讨好她也积极参与,她每天只用去看看进度,等事情办完就去了陆许生身边。 早上颜妤到的时候陆许生身边还有一个同僚跟着,因为有何环提供的信息,颜妤对翰林院的人员有一定的了解。 是比她早一届的进士,现如今的编修孙诚,也不知搭了哪条路子到陆许生身边。 二人对视,都在彼此眼底闪过火花。 意识到这是竞争对手,颜妤在群里发消息:[出现个跟我竞争岗位的小婊砸!] 聊天群里非常积极踊(搞)跃(事),几条消息刷刷跳出来。 [秦桧:官场最不缺对手。] [和珅:搞他!] [董卓:我这里还有些剩下的毒药。] [蔡京:化敌为友也是极好的。] [安禄山:瘦个嶙嶙,长得跟火柴棍儿似的,没有大妹子养眼。] [魏忠贤:只要上司中意你就不虚。] 说着魏忠贤发给颜妤一个红包。 颜妤拆开,红包是一个叫“察言观色”的技能,这是一个指定技能,只能作用于领导上司,使用后能看到对方的心情“晴雨表”,慢慢摸索出他的喜好。 毫不犹豫地给自己挂上,颜妤就看到陆许生头顶有个小太阳,应该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她上前拱手道:“大人,下官前来上值。” 陆许生放下手里的折子,随口道:“弘文馆都处理好了?” 颜妤颔首,“大人放心,已经全部调整好位置。” 陆许生也就是顺口一问,并没有多关心,指着身旁的孙诚道:“这是孙诚,比你早三年进来,你们都是年轻人,又一起共事,肯定有话说。” [秦桧:在姓陆的面前表现出对孙诚的善意,没有领导希望下属有矛盾。] 颜妤笑着道:“我一见孙大人就觉得十分面善,肯定要多多往来的。” 孙诚微抬下巴道:“巧了,我也有此感,颜大人少年英才,吾等甚为文采叹服,正好今晚有个书社会,也都是翰林的同僚好友,状元可要一起来?” 颜妤:“孙大人提的,那是一定要去的。” 陆许生乐见他们这样,等他们互相寒暄后才开始分配工作。 陆许生身为翰林大学士,可以说是翰林院的老大,所接触地都有宫里贵人有关。 颜妤注意到他头顶的小太阳渐渐被一朵乌云盖住,又听到他时有轻咳声,便亲自倒了一盏热茶,“大人先润润嗓,天干物燥,明日下官准备些梨膏给大人食用缓解咳意。” “哪用这么麻烦。”陆许生说是这么说,行动上诚实地接过茶盏,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拂过喉管,确实舒服很多,神情不由得多了些放松和舒缓。 颜妤看到那朵乌云渐渐散开,就知道自己这步做对了。 “不错,你能如此细心地观察到本官所思,想必也能在陛下身边待住。” 闻言孙诚顿时有些懊悔刚才怎么没想到倒水递茶,暗自瞪她,这可是在皇帝面前露面的机会呀! 颜妤却是一愣,“陛下身边?不是跟着大人吗?” 一杯茶的力量这么大吗? 陆许生笑了两声,“你以为本官平日里做什么,论撰文史记录陛下言行举止,那必须是跟在陛下身边。” 颜妤恍然,自己这是要去记皇帝一天天说了点啥做了点啥的流水账啊。 “陛下心思难测,稍有不慎便会触怒龙颜,本官原还在纠结你们二人谁去合适,现下看还是由你去吧。”陆许生捋着胡须道。 有个会看眼色的属下能给他少找麻烦。 孙诚耐不住了,主动问道:“大人,那我呢?” 陆许生扫他一眼,沉吟道:“我看过你写的文章,辞藻偏向华丽,你就负责撰写册文吧。” 册文就是册封宫妃和官员的文章,虽然也是件好活计,写得好了还会有赏银拿,但是跟颜妤的比起来就不够看了,毕竟一个台前一个幕后。 颜妤如果知道写册文还有赏银拿,肯定想跟他互换,避免看到顺帝抢人钱财的恶霸脸。 可惜她不知道,还在聊天群发消息疯狂水群说这个“察言观色”技能好好用,美得魏忠贤在群里十分嘚瑟,看得安禄山忍不住想削他。 记录皇帝言行举止的简称“史官”,24小时全天围着陛下转那是做不到的,所以史官向来由好几个人分配时间轮流接班。 颜妤拿着陆许生给的任职书领到了史官的时间排表,她今天的工作时间在午时一刻到酉时三刻之间,也就是上午的九点十五分到下午的五点四十五分。 皇帝的议政殿她不是第一次来,熟门熟路地进去,就看到一个和她同样打扮的官员屁滚尿流从里面出来,看见她仿佛看见了流星,一把扯住她的袖子。 “你是新来的史官吧?” 颜妤点头,问道:“您是?” 那人直接把笔和册子塞到她手上,说了一句“这就交给你了”,然后匆忙离开。 颜妤摸不着头脑,在群里问道:[众位元芳怎么看?] 魏忠贤最为熟悉:[还能怎么看,他挨骂了呗。] 至于挨谁的骂,宫里当然只有皇帝有这个权利。 颜妤心有戚戚然,翻了翻册子,上面都是记录顺帝平时的言行举止,出场最多的便是“帝怒”,“帝甚暴”。 进了正殿,宫人们噤若寒蝉,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颜妤可不走招眼的大门,而是走的小门,脚步极轻地落在织锦浮花地毯上。 里面不只有顺帝一人,还有两个官员,同样的灰头土脸,她不认识。 对方显然是刚发过怒火,头顶的晴雨表显示着滚滚乌云,还夹杂着闪电,看得颜妤生怕劈着自己。 注意到身边有人,顺帝转头目光一扫,眼底仿佛有化不开的浓墨,浑身散发着令人心生恐惧的威势,这一眼差点没把她送走。 唯恐波及到自己的颜妤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到一边,很快顺帝没在意她,收回视线继续训斥下头跪着的两位官员。 颜妤抽空瞄了眼聊天群,果然群里不断地推送消息,都是吹捧顺帝颜值的。 [董卓:果然搞事业的男人最帅,老子要是有他一半长相,貂蝉也不会弃我而去吧?] [安禄山:书到用时方恨少,一句妈呀我就倒!] [蔡京:又是为他文思泉涌的一天!] [魏忠贤:那个叫“梁柜儿”的小屁.股真翘~吸溜~] 颜妤:…… 对群内节操基本无望。 …… 为了史官记录的史册真实公正,皇帝是不看实录的,于是颜妤舔舔笔尖,开始光明正大的抹黑对方。 顺帝骂官员办事不利,她就写“皇帝喜欢骂人,对身边人苛刻”。 顺帝发怒朝下首扔砚台,她就写“皇帝有暴力倾向”。 顺帝处理奏折皱着眉头,她就写“皇帝面色难看,疑似难言之隐”,至于有何难言之隐?希望后人不要辜负她的期望勇于瞎猜。 顺帝午间用御膳,她也饿着肚子,只能看不能吃,她怀疑绝对是故意的! 深吸一口空中饭食的香气,她暗戳戳写道“皇帝喜美,荤素不忌”。 又不是美人才能称美,美食也是美,她理直气壮地想,谁规定不能这样写的? 顺帝吃饭,她是言官不负责伺候,就站在一旁数有多少道菜转移饥饿。 一道两道三道……他娘娘的,说好的国库空虚呢,这家伙一顿午膳热菜凉菜汤菜甜食加起来就要用三十八道菜! 他一个人吃的完吗?吃不完不就都浪费了! 光盘行动啊亲! “擦擦你的口水。”顺帝捏着帕子一角递给她,漂亮的眼睛里带着快要溢出来的嫌弃。 颜妤一愣,摸向嘴角,这才发现原来她已经酸得眼泪从嘴里流下呜呜呜…… 第9章 狗皇帝他眼里只有钱 顺帝转头对姚柜儿说道:“再取一副碗筷。” 颜妤一愣,而后升起“狗皇帝终于要做个人了吗”的离奇想法。 紧接着就听狗皇帝继续说道:“给颜爱卿盛些剩饭,多了她吃不完。” 颜妤:什么她吃不完,她吃的完,呸!谁要吃剩饭啊! 御膳有专人夹菜,一盘子也没动超过三筷,看起来和新端上来的没有区别。 颜妤接过碗筷,夹了一筷子珍蔬放进嘴里,当作是顺帝一样愤怒地嚼着。 从前有个皇帝,他不仅狗,还不干人事儿! 顺帝见她两腮鼓囔囔的,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微仰下巴示意。 姚柜儿赶紧夹了一筷子珍蔬放进皇帝盘子里。 如果这时颜妤抬头,定能看到常年乌云照顶的顺帝头上顶着个小太阳。 吃过午膳顺帝是要休息三刻钟的,颜妤本打算也找个地儿眯一会儿,就听顺帝吩咐道:“你来给朕打扇。” 颜妤心道果然,御膳是那么白吃的吗?这狗皇帝从不吃亏。 颜妤接过姚柜儿手里的扇子,跪坐到龙床的脚踏上打扇。 [董卓:凑近点儿,镜头怼上去!] [蔡京:离得近了视觉冲击更大。] [安禄山:老子没念过书,就觉得嘎嘎漂亮!] [魏忠贤:小太监真嫩~瞧着咱家心里痒痒~] [和珅:这夜明珠真值钱。] 颜妤看向龙帐顶上照明用的夜明珠,有成人两个拳头那么大,明亮又不刺眼。 这狗皇帝还说国库空虚,呸!唾弃他! 察觉到一道怀疑的视线射过来,顺帝表明清白,“朕说没钱是真的没钱,朕乃天子金口玉言,岂会骗人!” 颜妤手指向上示意帐顶。 顺帝看着那夜明珠,表情由愤怒转向略带不屑道:“别国进贡过来的,要是能卖,朕早就卖了。” “那陛下您是不是还有不少这样的宝贝?”颜妤搓搓手好奇道。 “想知道?”顺帝侧躺在床上,一手支着脑袋,眼底戏谑,身上的衣袍松散,端的是少年风流。 忽略群里舔屏的消息,颜妤直觉这狗皇帝要不说人话了,正想摇头就听到他开口。 “你给朕钱,朕就带你去看。” “臣突然就不好奇了。”颜妤拒绝得干脆。 花钱的事是不可能去做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给狗皇帝花钱的。 顺帝放下撑着的手,平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帐尖,二人之间的距离只隔着寸许,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淡淡香气。 也许是太过静谧,他有了倾诉的想法,“时局内忧外患,内有旱灾赈粮救民,外有军队驻守边疆,哪样不需要烧钱?你那点银子也只够杯水车薪的。朕不求什么千古一帝,就想做些对得起这个位置,对得起天下百姓的事情,你说……”他转头。 室内放着冰块,其实并不怎么热,颜妤扇着扇着自己倒先睡了过去。 顺帝:…… 颜妤正梦到自己吃着烧烤喝着啤酒,就感觉额间一痛,刚睁眼就看到顺帝的一张黑脸,黑脸头顶趴着一朵藏着闪电的乌云想跟她打招呼,风雨欲来。 顾不得捂额头,她赶紧把地上的扇子捡起来,大力呼呼扇风,谄媚道:“果然不愧是真龙天子住的地方,臣都忍不住打瞌睡。” 顺帝眼珠一转,头顶乌云散开,面上端的是“大人有大量”,开恩道:“朕就不计较你今日之失,不过你得赔朕五千两银子。” 我赔……我呸! “为啥?”颜妤睁大眼问。 “自然是弥补朕的损失,朕的龙床是轻易睡得的吗?”顺帝脸上带着剥削的笑容说道。 “可臣只占了脚踏的地方!”她指着那一点点9位置不可置信道。 “所以才只收你五千两。”顺帝一副“你占了大便宜”的欠揍样子。 狗皇帝!周扒皮! “那臣要是睡的龙床呢?” 顺帝傲娇地哼了一声,“给钱你都不配。” 颜妤呲牙,心里计算着在皇宫里谋害皇帝的可能性。 “臣两袖清风,平时最不屑阿堵之物,别说五千两了,一分钱都没有。”谋杀可能性为零,颜妤干脆耍无赖道。 顺帝比她更无赖,“无事,打欠条也行,期限是三天,三天内你要是不还钱,朕不仅要砍了你的头,还要复起颜启恩,他肯定比你有钱。” 卧槽无情!这狗皇帝绝对干得出来! 颜妤只好捏着鼻子写下欠条。 进宫上值第一天,她被皇帝讹了五千两银子,还没处说理去。 盯着他头顶放晴的小太阳,颜妤严重怀疑对方是以折磨自己取乐。 ***** 下午孙诚来找她赴宴,他换了官袍,穿着一身织锦袍,束衣的革带上挂着玉佩。 《礼记·玉藻》曰:“君子无故,玉不去身。” 能在朝廷做官的,相貌不说俊秀,总归是没有短处的,孙诚打扮得自己和寻常书生没有两样,只在细节处有所差别,看起来倒也算个翩翩佳公子。 但聊天群里诚实的颜狗们都没有冒泡,从一定意义上说明了什么。 颜妤说自己要先回府上换身衣服,没得大家都是日常打扮,就她穿着一身官服去的道理。 孙诚手里拿着一把白面扇子扇着,“那我就先过去了,地方是红玉楼二楼。” 回到颜府,颜启恩还是那幅郁郁不得志的模样,见她回来换身衣服便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跟翰林院的同僚参加什么书会。”颜妤随口答道。 她可还记得自己要是还不了五千两,狗皇帝就要复起颜启恩。 “你再给我点钱。” 颜启恩道:“之前不是给过你三万两吗?” 颜妤翻个白眼,“那我不得花钱走关系嘛,不然陆大人身边是那么好待的?” 颜启恩也知道她刚入翰林没多久就到大学士身边做事,对三万两银子的落处也有了交待。 他拿出银票,“家里有钱也不是这么败的。”哼了一声,语带不满道:“你怎么不跟我给你的人脉来往,反倒跟一些小官亲近。” 关于颜启恩给的人脉,秦桧曾经跟她细细剖析过,她虽是状元之身入朝,但也不过是个六品小官,手里无权无势,谁都不会拿她当回事儿,还不如等自己有了一定地位再行相交,得到的话语权更多。 颜妤接过银票数了数有两万三千两,还真够有钱的,看来做官的时候没少贪。 经历过顺帝翻脸不认人的洗礼,她也学了点皮毛,拿了钱就变脸,回了一句:“我爱跟谁打交道就跟谁打交道,你管不着!”言罢大步流星离开。 气得颜启恩在后面摔了两个汝青瓷盏。 红玉楼是一家名声清雅的风月楼,为何一家妓院还会名声清雅,就是因为楼中的姑娘皆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儿。 朝廷不允许官员召.妓,因此明面上的聚会都会来这种清倌儿楼,至于私底下,这就心照不宣了。 还未走到门口,就有浓妆艳抹的妈妈挥着手帕晃着身段朝她走来,人还未至香风已到。 “您可是颜公子?”她笑道。 颜妤看着她涂抹厚重的红唇,心道古代化妆品就是不好使,嘴上却说:“你怎知我姓颜?” 红玉楼的妈妈用香帕捂着嘴角轻笑,“您叫我刘妈妈就成,孙公子提前交待过,说待会儿有位颜公子要来,容貌最出色的就是,您看这满场,有哪个比得上您出色呀~” 颜妤女装时就是不食人间烟火里的冰美人,男装就成了公子世无双的清贵,无论男女装扮,总是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个。 刘妈妈引着颜妤上楼,软声细语,“颜公子今儿是头一次来,定要好生伺候着,您看哪个姑娘满意,我叫她来倒酒,孙公子他们可都劝过一遍酒了。” 颜妤没有蕾丝的癖好,只可有可无的点头。 刘妈妈在红粉堆里摸爬滚打十多年,什么人没见过,见她不感兴趣,便识趣地没有多言。 “颜公子小心脚下。” 颜妤边上楼边打量着红玉楼内,目光所及都是听小曲看小舞,还有和有才情的清倌吟诗作对,倒是挺规矩的。 聊天群里董卓难掩失望:[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安禄山:有得瞧就不错了,诶刚刚有个跳舞的跳错了一步。] [和珅:你个东北大老爷们还懂跳舞?] 安禄山会跳舞这事儿颜妤知道,在群里插了一句:[我安哥以前还跟杨贵妃跳过舞呢!] [魏忠贤:不会是东北大秧歌儿吧~] [安禄山:死太监!老子跳的是正宗的胡璇舞!] [秦桧:转圈圈那种。] [蔡京:安哥是灵活的胖子一枚。] 孙诚他们所在的包厢挺文艺的,叫“观山海”,刘妈妈只给她开门,自己并没有进去。 颜妤进了包厢,偌大的空间,里面多是案几,上面摆着笔墨纸砚,留着未写完的诗句。 孙诚听见开门的动静,预感是颜卿来了,一抬头见果然是,便朝她挥手。 颜妤注意到他,绕开案几朝那边走去。 孙诚把她介绍给自己的朋友,“这是今年的状元颜卿。”又介绍自己的朋友,指着高个子的男人道:“这是好友刘承,承谦公之子,他爹让他参加下一次科举。” 刘承笑道:“让我来沾沾状元的喜气。” 颜卿非常大方地让他随便沾,“祝刘兄金榜题名。” [秦桧:以你的官位还无法和高官打交道,不过年龄相仿的世家子倒是可以结交。] [和珅:你那双胞胎哥哥也是世家子,他的发小朋友身份肯定也相近。] [蔡京:颜妹子是假扮的,我觉得还是不要多来往,免得被认出来。] [董卓:认出来也不要紧,我这儿还剩着点毒药。] [魏忠贤:咱家觉得可以把他们当作工具人,用得上的时候谈感情,用不上的时候扔一边~] [安禄山:哇~死太监你真势利。] …… 群里又开始鸡飞狗跳,主要是魏忠贤和安禄山二人掐架,颜妤已经习惯了。 孙诚又指着另外一个圆脸白皮的青年,道:“这是工部侍郎之子乔明阳,现在跟着工部修水利。” 乔明阳目不转睛注视着颜妤的好相貌,嘴上没个把门地打趣道:“看长相我本以为是个探花,没想到竟是状元,这届探花可算是徒有虚名了。” 探花是科举的第三名,一般都会选相貌俊秀的男子。 颜妤没见过这届探花,虽然都是在翰林院,但她成天忙别的事,有时间也不会用在这上面,因此对谁更好看没有发表意见。 孙诚注意到旁边有人过来,暗自戳了戳乔明阳。 乔明阳还以为这是赞同,更来劲了,大声道:“孙兄你也觉得颜状元比那个探花长得好看对不对?” 孙诚努努嘴,乔明阳道:“孙兄你是说探花是个歪嘴?”他挠挠下巴,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老是觉得他脸上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呢,还是孙兄眼睛毒。” 他不是眼睛毒,他是交友不慎! 孙诚捂脸无语凝噎,转身朝对面的人打招呼:“周大人也来了。” 来人穿着浅青色裥衫,举止有礼相貌清秀,就是面色不怎么好看。 乔明阳热情地扯扯孙诚的衣袖,“你给咱们介绍介绍呗!” 孙诚暗自瞪他一眼,介绍道:“这位是周慕亭。”微不可查地顿了顿道:“本次科举的探花。” 众人视线下意识落在对方嘴上,看是不是真得歪。 周慕亭的脸色由青转黑。 热闹的包厢内,以颜妤这边为半径,一米以内仿佛被罩了个结界,空气凝固,静谧地掉根针都能听到。 哇哦~颜妤心底喊了一嗓子,在聊天群道:[在别人背后说坏话多半会被本尊听到,这条果然是铁律!] [和珅:我敬这个这姓乔的小圆脸是个铁憨憨。] 刘承拍拍乔明阳的肩膀,小声道:“你还好吧?” 乔明阳尴尬地缩着脖子,白胖的脸上又臊又红,有气无力道:“没事,我还活着。” 周慕亭一甩衣袖刮了他一眼。 聊天群配合地发消息排队形。 [秦桧: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和珅: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蔡京: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安禄山: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唯有魏忠贤和董卓二人不走寻常路。 [董卓:不如杀人灭口,我这里还剩着毒药。] [魏忠贤:这探花生得一副当太监的好资质啊~] 颜妤脸都绿了,这双眼睛它控制不住地想往那儿瞄啊。 还有你说清楚点,当太监还要什么资质? 第10章 不正经技能 都是官场上混的人,几句插科打诨的话化解了尴尬的气氛。 这时有人提出作行酒令,周慕亭不动声色地朝颜妤看了一眼,欣然赴约,还道:“颜兄是陛下亲封的状元,学时文采皆在我等之上,也一起吧?” [和珅:他这话明显他把旁人也拉一水了。] [秦桧:一句话就给你拉了许多仇恨,可见此人心胸狭隘。他不去找乔明阳的茬反倒来找你,还是个会捡软柿子捏的主儿,你要小心此人。] 颜妤环视一周,果见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同样求生打扮的人作揖道:“自揭榜以来,吾等还从未拜读过状元的文章,趁此机会让我们大家也开开眼界,看差在哪里。” 无论哪个朝代的学子,皆是带着恃才的傲气,你说我们都不如人,那我等可要好好见识一番。 颜妤悄悄戳了戳聊天群,问道:[我没惹过周慕亭吧?] [和珅:怎么没惹过?你不仅比他名次高还比他长得好。] 颜妤气顺了,对着看好戏地众人谦虚道:“那在下就献丑了。” 好歹是自己拉过来的人,孙诚提议道:“行酒令不如就以‘水’为题吧。” “水”是比较好写的题材,即便自己一时想不出,前人的诗句也可拿来借鉴一番。 众人各自找了位置坐下,颜妤找了个低调的位置。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周慕亭坐到了她的对面。 等侍女替他们每个人都倒上一杯酒,按照座位排序开始行酒令,谁对不上来就自罚一杯。 颜妤坐的靠后,听着前几排的人作的诗,许是年纪眼界和环境的各方面限制,他们都把对“水”的寓意赋予在镜花水月上,稍好一些的也只借水叹自己多年寒窗苦读皆是一场空。 周慕亭在颜妤之前,轮到他时自信地起身,瞥了颜妤一眼,带着说不出的优越吟道:“未见秀于林,便被风催之,笑坐庙堂水东流,全为他人作衣裳。” 话音刚落,包厢一片安静,主要是这诗太浅显,就连铁憨憨乔明阳都听出其中的意思。 颜妤面色不虞,[他这是在咒我以后替别人做事,一辈子出不了头?] [和珅:呸!借着诗骂人,他说你眼前虽有状元之名,以后却未必成事,真是个小人!] [蔡京:这小子挺沉不住气的,诗里的意思句句都在针对我们颜妹子,可恶!] [董卓:我就说趁早毒死他算了。] [秦桧:嘲讽你无才就让他看看什么是才学!] 颜妤点头,她有秦桧发的“高中状元”的红包技能,行酒令根本不虚。 周慕亭神情自若地坐下,示意轮到颜妤了。 被为难的人不是自己,众人眼底都带着看热闹的兴味,而且相比于只是探花的周慕亭,他们也挺乐于见到这位少年状元吃瘪的。 颜妤比他更淡定,站起来回他四句诗。 头一句“蟾宫折桂十年,”意思是她高中状元用了十年。 第二句“矜能伤人二句”,而嫉妒她的才能污蔑伤人却只用两句话。 第三句“且随舟水过”,表示她对这些污言的不在意。 第四句“一心社稷清。”我一心只有江山社稷,把自己和那些人从格局上拉开距离。 颜妤说完这四句诗,坐下后还朝周慕亭投入一个微笑。 四座的众人在听到最后一句后面上皆带着羞愧,在他们耍小心思的时候,人家却一心只有江山社稷,这是何等的觉悟,对比起来只觉自己多年的圣贤书全白读了。 颜妤恍若未觉,转头对乔明阳道:“你不明白我却是知道为何陛下要选他作探花了。” “为何?”乔明阳问道。 “比起他的学识,显然他的容貌更胜一筹。”颜妤说这话时直勾勾盯着周慕亭,没有半分的闪躲,摆明了就是对方听的。 聊天群摆队形喊着[颜姐威武!] 颜妤故作谦虚:[不及大家半分。] 这行酒令闹得如此尴尬,显然是喝不下去了。 组今天这局的是武威侯的嫡次子白骏,一边心底暗骂周慕亭不会做事,一边面上笑嘻嘻地道:“这行酒令其实也不怎么有意思,西域新流行过来的一种玩法大家见过没,叫‘投鞠’。”说着他给众人介绍了一遍玩法。 颜妤一看这不就是打篮球吗? 因为颜妤之前被针对,白骏为了安抚,特地请她一起玩这个投鞠。 不会打篮球的颜妤:……其实不必安抚的。 眼看着就要被推上去,颜妤疯狂在群里敲字,[各位兄弟有么有投球技能的来一个!十万火急!] 然而群里一片安静,都在装死。 颜妤知道这就是都没有的意思,眼底一黯。 这时安禄山小天使默默冒泡:[我这儿有个“掷瓜伤乳”技能,不知道有没有用。] [魏忠贤:哇哦~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技能呢~] 不知道这个词背后还有个香.艳故事的蔡京道:[不明觉厉,都是投东西,应该可以吧?] 安禄山把红包发过来,颜妤死马当活马医地点开,[叮~“掷瓜伤乳”技能红包已存入钱包。] 查看技能介绍,颜妤表情就变了,历史上有安禄山投掷木瓜伤了杨贵妃的双.乳的典故所以生成技能后就成了一个百发百中,专砸向隐私部位的不正经技能。 正想着,孙诚推了推她,“该上场了。” 颜妤收回思绪,看着准备好的简易球场,眼前一黑,该死!谁把包厢设计得这么大的! 只见包厢的案几全被撤走,中间留出空地来竖着球框,已经隐隐有篮球场的意思。 白骏大掌一拍颜妤肩头,他是习武出身,一身的蛮力,这一拍差点没把颜妤的肩膀给拍掉。 揉着发麻的肩头,颜妤苦着脸上场,却见周慕亭也在。 以防对方耍小心思,颜妤特地离他远了距离。 两组队伍选好位置,孙诚是裁判,示意比赛开始。 颜妤虽然是女身,但她少年模样,个子不高也可以说还在长个儿混过去,在一群男人中间个头也不显眼,还能灵活闪避。 她不会打篮球,也没想用那个“掷瓜伤乳”技能,便只能落后一步,看似满场跑着追球,其实是浑水摸鱼。 白骏显然不是头一次玩投鞠了,只见他身手敏捷地抢过对手的球,身形闪避护着球大步一跨就要投篮。 全场人的视线都汇聚到此处,无人看见颜妤脚下默默伸出的绊子。 颜妤虽然没注意脚下,但聊天群里六个人可一直是上帝视角,当下提醒道:[注意脚下!] 虚拟屏幕就在眼前疯狂刷屏,她想不注意到都难。 身子一顿收住脚,而后重重地踩上去。 “啊——”伴随着一声痛呼,白骏顺利地投进去一个球,众人围在一起欢呼,掩盖了某些声响。 直到散开,有人这才注意到周慕亭,“周兄你受伤了?” 周慕亭额角冒出青筋,咬着牙道:“无事,就是扭了一下。” 路过的乔明阳听到后翻了个白眼,“这小身板还真是随了长相。” 周慕亭一口气梗在喉间要吐不吐,但顾忌到对方的家世,终是忍了下去。 白骏擦了把汗,走过来关心道:“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周慕亭摇头,扫了一圈没看到早就跑远的身影,坚持道:“不过小事,缓缓便好。” 白骏点头,随后走开。 他是摔打着长大的,一点没觉得带伤上场有什么不对,鼓了鼓身上的肌肉,这才是男人! 很快第二场比赛开始,周慕亭看到颜妤,眼中迸发中惊人的怨怼。 而颜妤呢? 颜妤从来不是一个不记仇,有仇当场就报的人,她是有仇当场就报,事后还要记仇的人。 因为有些人,你以为是给了足够的教训,其实在对方看来你这是羞辱,给了他说服自己更名正言顺折腾你的理由,所以为了后路,她从来都信奉在对方蹦哒的前一刻摁死他。 她拆开“掷瓜伤乳”技能给自己佩戴上。 听着哨声响起,裁判把球一丢,众人纷纷前跨一步开始抢球。 颜妤一改之前的摸鱼,积极参与抢球,无奈她到底体力不及人,总是落后一步。 最后还是白骏看她追得辛苦,把手里的球投给她。 颜妤稳稳接住,“掷瓜伤乳”技能虽然听起来不正经,但力气确实比平时大了好多。 因为球在她手中,很快就被对手的几个男人包围,周慕亭此时想靠近也不得其法。 她看着想凑过来做坏事的周慕亭,嘴角斜斜勾出一个坏笑。 掂了掂手中以一种耐磨的特殊植物编织而成的空心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周慕亭方向掷去。 颜妤扔球扔的得心应手,球飞得也很是给力。 给爷爬! 众人只见有什么在眼前飞过,就听一声惨叫传来。 循声望去,就看到球咕噜噜滚过来,周慕亭捂着裆疼地满地打滚。 包厢里除了颜妤以外可都是货真价实的男人,看了这一幕无不菊.花一紧,裆底发凉。 就连群里去了根的魏忠贤都在嘤嘤嘤:[看得咱家都疼了~] [安禄山:你个死太监有东西疼吗?] [魏忠贤:死鬼~咱家就嘴上说说,要你提醒吗~] 第11章 顺帝的狗言狗语 这真是男默女泪的一幕。 尽管鞠球本身没有多大重量,可佩戴“掷瓜伤*”技能后,鞠球就犹如十斤重的木瓜,带着冲击力狠狠撞在周慕亭的身上。 颜妤没有任何的后悔与歉意,冷冷地看着周慕亭被人抬走。 众人隐晦地瞟一眼周慕亭的伤势,又隐晦地瞄向颜妤,心下暗自嘀咕。 事后一点愧疚都没有,任谁都能看出颜妤这是故意的,明目张胆做这事,真是不把在场人放在眼里。 颜妤可不知他们在想什么,吾日三省吾身:吾是不是太客气了?吾是不是给他脸了?吾是不是该动个手了? 这投鞠也没得玩了,白骏干脆摆了几桌赌盘,大家老实坐着应该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吧? 时人消遣的多是骰子盅和牌九,各地玩法不尽相同。 在座的家里都不穷,下的赌注都还挺大,颜妤扫了一眼,没有低于十两银子的。 魏忠贤看得心痒痒,在群里道:[我给你个技能,你也玩两把呗~] [叮~“逢赌必输”技能红包已存入钱包~] [颜妤:听听这名字,用了这个技能我还能赢吗?] [魏忠贤:哎呀~咱家这技能还可以给别人用呀~] [董卓:颜妹子可以用这技能赌钱,这样欠皇帝的钱就有着落了。] 颜妤纠正他:[我那不是欠,是被狗皇帝讹了。] [秦桧: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颜妤小试一番,发现这个技能很好用,给别人戴上后简直是给自己送牌。 为了不引人注意,她故意输了几盘,然后中间夹杂着赢局,输得少赢得多,合算下来她赚了小一千两。 [魏忠贤:也就是他们的赌注太小,不然赢得更多~] [颜妤:我不贪心。] [和珅:你得贪心啊,我们这是奸臣群啊!] [颜妤:人家赚点俸禄不容易。] [安禄山:大妹子这可不行,我们都是当坏人的,坏人怎么可能考虑别人的情绪呢?] [蔡京:颜妹子不够坏。] [董卓:也是他们先说要赌的,输了能怪谁。] [颜妤:那是因为我戴外挂了。] [秦桧:在座的哪位不比你有钱。] 颜妤没回话,颜妤扎心了。 看他们赌得脸红脖子粗的,颜妤借口明日上值,提前离开。 她这么穷,是坐不起马车的,所以靠两条腿走回家。 街上还未到宵禁时间,小摊贩摆着夜宵吃食,颜妤晚上还没顾上吃饭,掏出几个铜板买了一张酥油饼。 油纸包着的酥油饼散打着烫意,颜妤边走边吃,表皮酥脆,就是有点口干。 吃着吃着她发现人烟越见稀少,抬头一看…… 颜妤:“怎么又是你?” 同样的黑夜,同样的黑衣,同样的人。 颜妤苦哈哈地说:“大哥你回去跟陛下说,我真没钱了!” 黑衣人二话不说拎起她的衣领。 颜妤将没吃完的酥油饼塞进怀里,双手捂脸,动作熟练地让人心疼。 又是一阵强风刮过,颜妤落地,拿出还热乎的酥油饼啃了两口。 殿门口站着的姚柜儿小声提醒道:“陛下还在等着呢。” 颜妤狠狠嚼磨着嘴里的酥油饼,一抹嘴,将剩下的酥油饼往怀里一揣,大步流星往殿里去。 烛火摇曳下,顺帝的周身都覆上一层暖光,浓眉平和,脊背端直,一眼望过去喜怒难辨,只觉沉闷的压迫感袭来。 颜妤心底冷哼一声:大尾巴狼! 她一进来,顺帝就吸吸鼻子,皱眉道:“什么味儿?” 颜妤:狗鼻子! 顺帝抬起头,视线锁定她,冷声问道:“你怀里揣着什么?” 颜妤掏出酥油饼就开始哭穷,“酥油饼,臣穷得只吃得起这个。” 所以您就大发慈悲放过臣吧。 顺帝视线在上面两个圆形牙印处顿了顿,牙口还挺齐。 他搁下笔,狗言狗语道:“还能吃得起油饼,说明爱卿还是有钱的。” “可再这样下去臣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顺帝语录升级,“你离喝西北风还有段时间,朕会把握好节奏的。” 把握什么节奏?要钱的节奏吗? 你听听这说得是人话吗? 颜妤在群里偷骂:[我再说第一万遍,狗皇帝他不是人!] 她面上干笑两声,“您看咱白天刚见,晚上又见,是不是太频繁了?” 顺帝面色平淡,眼底却闪过一丝戏谑,“不频繁,朕也没想到爱卿这么快兜里就有钱啦。” 颜妤悲愤欲绝,“陛下,您就放过臣的钱袋子吧,您快看看它都瘦成啥样儿了!” 顺帝叹气,揉着眉心道:“朕看到天下百姓没饭吃就心情不好,朕心情不好,唯有爱卿的钱袋可以解忧啊。” “它做错了什么,它只是个无辜的钱袋子!”要不是他是皇帝,颜妤真想给他来个血溅当场,小样儿跟我装什么装! 顺帝伸伸手,“别让朕一直提醒你,自觉点儿。” 颜妤揪头发,想不通,“怎么每次臣手里刚有点钱您就知道了?” 顺帝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朕手里的暗卫可不是面团捏的。” 颜妤咬牙切齿,“您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有这些人,您干点啥不好,光打家劫舍她一人儿。 她吸吸鼻子,解下钱袋,“呜哇,臣都还没捂热乎。” 顺帝一把拽过来,打开钱袋,里面除了颜启恩给的银票,还有她刚刚赢的赌资。 他脸上总算是带了点真正意义上的笑,问:“爱卿怎么能干吃饼呢?要不要加点肉?” 白给的为什么不要?何况她交了那么多钱。 颜妤:“要!要大块的!” 于是顺帝让姚柜儿去御膳房要了一碗剁碎的红烧肉,夹在酥油饼里面。 顺帝表情难得和善地看着她,“快吃吧。” 然而长期阴鸷的脸并没有因为那点和善的目光而改变,反而显得更不怀好意了。 颜妤被那目光看得快要吃不下去了,总感觉对方下一句就是“吃饱了好宰你”。 突然想起什么,颜妤嗫嚅道:“臣记得只欠了您五千两。”她指指钱袋子,“您好像拿多了。” 顺帝开始装傻,“是吗?你记错了吧,明明你是欠朕一万两五千银子。” 一万五千两正好是她钱袋子所有的钱。 他面露森寒,“爱卿的意思难不成朕会为了点区区小钱骗你?” 难道不是吗?你丫地是怎么厚着脸皮说出这话的? 颜妤苦着脸:“臣不敢,不敢。” 她就当那钱打水漂了,诚挚地提出建议,“陛下别老盯着臣的钱袋子,朝堂随便拎出一个都比臣有钱。” 言下之意您快去嚯嚯他们吧! 哪成想顺帝义正言辞地拒绝,表情不悦,“朕是那种只会盯着官员钱袋子的人吗?” 颜妤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您难道不是吗? 您是不是对自己的认知出现了问题? 顺帝:“朕的目标可是要当一代明君的,你这样的提议将朕的名声置于何地!” 您话是这样说的,表情可完全不是这一回事儿。 颜妤:objk!她明白了。 这狗皇帝是在暗示自己,他是皇帝,要脸,他不能做的事,需要有一个不要脸的臣子替他做,而那个不要脸的臣子,狗皇帝选中了她。 我嘞个乖乖,她不会真的要走书里颜卿的奸臣反派路子吧? 顺帝又道:“朕总不能伤了老臣们的心。” 颜妤:行叭,反正狗皇帝不当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坐于上首的他笑出一口森冷的白牙,仿若一只蓄势待发撕咬猎物的饿狼,“朕看好爱卿的表现。” 颜妤也回以假笑,行叭,那你可别怪我雁过拔毛了! 从正殿里出来,口袋空瘪瘪的颜妤扫到姚柜儿罕见地没在门口守着,她好奇地问一旁的小太监,小太监不答,伸手给她指了个方向。 颜妤顺着方向看去,只见姚柜儿对面站着位宫装丽人,身后还跟着一排的宫女,应该是宫里的哪位妃子。 她秉着狗皇帝的热闹不看白不看的心理,悄悄挪过去躲到柱子后面,耳朵支棱起来。 宫装丽人声音十分婉转动听,她亲手将食盒递给姚柜儿,软声软语道:“这是本宫亲手熬的梨花羹,麻烦姚总管递到陛下跟前尝尝,记得多提提本宫名字。” 身后的小宫女麻利地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 姚柜儿面上不动声色,手下动作迅速地将荷包塞进袖中,那袖子明显比另一边下坠几分。 [和珅:你学学人家,就啥都有了。] [蔡京:拿出一个奸臣该有的态度。] [董卓:我这里有些毒药,真特别好用。] [安禄山:贪污啊!] [和珅:受贿啊!] [秦桧:结党营私啊!] [魏忠贤:看看咱们的群名——奸臣聊天群,这就是对我们奸臣最大的肯定!] 颜妤的眼“biu~”地一下就亮了。 她好像找到发家致富的办法了! 狗皇帝抢她这么多钱,她也要蹭他的名义大赚一笔! 姚柜儿收钱自然要办事,接过食盒,客气道:“丽嫔娘娘真是太客气了,奴才待会儿就给您送进殿里去。” 一个无宠的妃子,还不至于让他恭敬回话。 正殿无故不准后宫嫔妃走动,被称作“丽嫔”的宫装丽人朝正殿方向望眼欲穿,当然什么都看不见。 她语带幽怨道:“也不知陛下何时才踏入后宫,到时姚总管可要把本宫的绿头牌摆明显些。” 第12章 狗皇帝不做人了。 姚柜儿说话滴水不漏,“陛下的心思哪是奴才能猜的,奴才只是把该做的都做好罢了。” [董卓:顺帝占着茅坑不拉屎,此等美人放着我来!] [安禄山:这婆娘太瘦了,欣赏不来。] [和珅:这皇帝当得挺清心寡欲。] 颜妤也悻悻然,这狗皇帝放着大把的美人不去临幸,满脑子钻进钱眼里了。 不对! 颜妤倏地反应过来,危险地眯起眼,这狗皇帝这么穷拿什么养后宫这群女人? 当然是从她手里抠摸的钱啊! 俗话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啊啊啊啊啊!有没有白莲教红花会什么的组织她要加入!她要杀了狗皇帝! [安禄山:造反吧大妹子,我支持你,我这里有总结的造反计划书可以发你一份。] [秦桧:不至于,大不了通敌卖国来一波。] [董卓:我那毒药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蔡京:我就冒个泡不发表意见。] [魏忠贤:这姚柜儿太没出息了,才收这么点儿贿赂,真给太监界丢人~] [和珅:你们信不信颜妹子还没造反,就被皇帝压榨干净了哈哈哈哈……] 之后群里开始甩“真给我们奸臣丢人”的表情包。 颜妤:…… 你们可真不是什么好人,不仅不劝,还怂恿她。 这头丽嫔又说了几句,颜妤光顾着看群消息没注意。 姚柜儿说道:“娘娘您该回了。” 丽嫔也知道陛下的脾气,不喜她们做嫔妃的来这里,又交待了几句让姚总管千万别忘了,便搭着宫女的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颜妤望着她磨蹭的背影,眯眼摩挲下巴。 定个小目标:就先赚她一笔! 等人走了,姚柜儿提着食盒进去,毕恭毕敬道:“丽嫔娘娘送来亲手熬的梨花羹给陛下尝尝。” 顺帝将银票和银子一并收进匣子里,闻言收敛神容,冷厉的双眸直直盯着对方,眼底古井无波。 姚柜儿下意识脊背发凉,不寒而栗,跪下说道:“奴才这就拿去倒了。” 顺帝冷眼旁观姚柜儿的丑态,嗓音透着漫不经心,吐出的话语不近半点人情,“若再有下次,你就去陪王德全吧。” 姚柜儿登时额头冒起冷汗,面如土色,他当然知道王德全的下场,一个劲儿地磕头,“奴才知错。” “滚出去。”他寒声道。 姚柜儿赶紧爬起来,拎着食盒滚了出去。 还没离开的颜妤看着姚柜儿见了鬼似的从殿里出来,侧耳听着对方啐了一口“晦气”,而后使唤着小太监将食盒找地方扔了。 emm……此乃前车之鉴,看来这钱也不是那么好挣,她得想个万全之策。 颜妤找到带自己来的黑衣人,“麻烦您再把我送回去呗。” 黑衣人看了她一眼没回话。 颜妤叉腰,“嘿~我说,你这服务态度可不行!” 黑衣人言简意赅,“给钱了吗你?” 言下之意就是没消费你谈个屁的服务态度。 颜妤眯眼,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 幸好她还留了一手,从鞋底里抽了一张票子,嘚瑟道:“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服务态度了吧?” 黑衣人拎起她的衣领……把她扔回了顺帝面前,拿着那张银票秉公说道:“属下发现颜大人私藏银两。” 颜妤:??? 聊天群里一水儿的哈哈哈哈…… 顺帝喜怒不形于色,挥手让暗卫退下,空气在此刻静止。 半晌,上首传来男人失望的声音,“看来爱卿对朕有所隐瞒啊。” 颜妤心想:你个大尾巴狼装什么装,我早就看透你了! 顺帝朝外面扬声:“来人啊,给朕把她的衣服扒了,朕要看看她还私藏了什么?” 颜妤:!!! 我私藏你个大脊薄你要不要看! 眼看着几个小太监就要上前来拉她,颜妤审时度势,爬也得爬到顺帝跟前,抱着他的大腿痛哭流涕:“陛下您听臣狡辩不是,解释!” “是臣不小心给忘了,臣不是故意隐瞒的,求陛下再给臣一次机会!” 顺帝甩甩腿,没甩开人。 他道:“说说你的感悟吧。” “现在就是非常后悔!” 颜妤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捶胸顿足真心忏悔,后悔跟黑衣人唠嗑,说着顺手就想拿对方衣角擤鼻涕。 顺帝额角蹦出几道青筋,散发出想杀人的气息厉声道:“你要是敢用朕的衣服擦秽物,朕就剥了你的皮当厕纸!” 颜妤怂怂地缩回手。 顺帝扔给她一方手帕,目露嫌弃,“擦擦。” 颜妤整理仪容,然后把帕子塞进袖子里,继续抱大腿,把脸搭在对方膝盖上,用行动表示她对小太监们的拒绝。 男人不耐地敲敲桌面,“钱呢?” 颜妤身子一抖,从另一只鞋底里翻出一张银票,又从发髻里扣出一卷银票。 “臣真的就这点儿了。” 顺帝冷眼扫着她,抬手准备…… 颜妤赶忙抱住他胳膊拦下对方的指令,“我好像……或许……还能再有点儿。”说着她背过身,从裹胸里抽出一叠银票。 顺帝数了数,藏得还不少,一万多两呢,看来还是逼得不够紧,让对方有了侥幸心理。 他沉吟片刻,注意到自己被抱住的胳膊和大腿,浑身散发着冷气,语气肯定,“你觊觎朕!” 颜妤大惊失色退后几步,“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她恨不得把皮搓下来跑大街上大喊三声“我不干净了”。 顺帝又开始狗言狗语:“你碰了朕的龙体,该杀!朕念你是初犯,饶你一条狗命。” 颜妤直觉没有那么简单。 凡事都怕有个“但是”。 果然下一句顺帝强调,“但是!朕总得有些补偿。” 颜妤一脸麻木,“说吧,您要多少钱,臣试试把自己卖了看够不够。” 顺帝一脸“爱卿你误会朕了”的表情,“朕怎么会如此逼爱卿呢?就随随便便给了五万两好了。” 颜妤呵呵呵心底冷笑三声,多一声她怕狗皇帝赚了。 真的是好随随便便哦,一开口就是五万两,他那胳膊腿儿是塑得金身吗? 问:狗皇帝今天做人了吗? 答:没有,他依旧坚定地要做一条狗! 颜妤用力地抹去一腔热泪,咬牙答应下来,讹财之仇不共戴天!待她重整旗鼓,来日方长,卖他数钱! 顺帝不知她所想,又讹了一笔,大发善心地叫来黑衣人送她出宫。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回是真的被榨干的颜妤恶狠狠地瞪着黑衣人。 顺帝重新翻起奏折,头也不抬地提醒道:“朕的暗卫心灵都比较脆弱,万一被爱卿下出个好歹来,可是要赔钱的。” 颜妤走路的脚一崴,官靴内偷偷用脚趾头对顺帝比中指表示反抗。 她面容扭曲地对黑衣人露出一抹笑。 “咯咯咯……麻烦你了小黑兄弟。” 还是同样的姿势,被拎着一路风驰电掣到了颜府,颜妤关上房门,关掉聊天群,自闭了。 第二天,一夜没睡的颜妤睁着猩红的双眼,状若癫狂地点开聊天群:[狗皇帝他完了哈哈哈哈……] [颜妤:今日的颜妤已不是当年的颜妤,现在的颜妤是钮钴禄·颜妤。] [和珅:快看又疯了一个。抽烟叹气jpg.] [安禄山:要我说造反它不香吗?] [董卓:我这有瓶毒……算了,不推销了,他娘的一瓶都没给出去。掀桌jpg.] [蔡京:颜姑娘这是自闭之下变态了?] [秦桧:跟我学,给我一个地图,我能通敌所有国家。] [魏忠贤:咱家没啥本事,出来冒个泡~] [颜妤:狗皇帝不是想要银子吗?呵呵,我这就给他。] [颜妤:我颜妤的所有馈赠都暗自标好了价格。] [颜妤: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后宫这片鱼塘被我承包了!] [魏忠贤:你是要给皇帝戴绿帽吗?不是咱家说,你有那零件儿吗?] [颜妤:非也,你们尽管欣赏我的表演就好。] [和珅:妹子果然变态了。甄嬛回眸jpg.] [安禄山:我不介意,反正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老实人微笑jpg.] 颜妤在立场上与他们拉开差距,[我是被逼黑化,你们是主动当坏人,不一样。] 洗漱好后颜妤在府里吃了早饭,雄赳赳,气昂昂地去宫里上值。 她买通一个小宫女,换了一身半旧不新宫女服,偷偷藏在宫墙的破洞里。 上了值,她在顺帝面前表现得一切正常,笔下却是毫不留情地疯狂抹黑对方。 顺帝审视着她的面色,被讹了居然没有半点怨言。 事出无常必有妖! 他不假思索道:“把你写的拿过来让朕审阅。” 颜妤笔尖一顿,自闭后黑化的她心底抗击能力非常强大,镇定自若地躬身回道:“微臣所书记载,陛下为了公正严谨,是万不能看的。” 她越是不让看,顺帝就觉得越有猫腻。 “拿来。” “陛下若是看了,无论臣如何记载,都免不了您被后世盖上‘篡改言行,欲盖弥彰,掩耳盗铃’的戳儿。”颜妤抱紧册子,“陛下可是要名垂青史的,不能因为看史册而有了污点,臣誓死捍卫陛下的名声!” 顺帝“嗯”了一声,似乎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颜妤松了口气。 只听对方又开口,语气平平,“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她当然不信了!她刚才说的都是什么狗屁倒灶的话,呕呕呕!她也不想昧着良心讲话,她向“名垂青史”这四个字道歉,狗皇帝不配! 第13章 第一笔后宫生意 顺帝检查史册,发现颜妤大半都在骂他。 他危险地眯起眸子,“火气旺盛性情暴虐?不入后宫疑隐疾?抠门剥削臣子财迷精?” 他扔了史册,强压下怒意说道:“你可知上一个编排朕的是何下场?” 颜妤疯狂摇头,“臣不知,也不想知道。” “不!你得知道!他被拉去修建皇陵,如今坟头的草长得比你都高。” 这是□□裸地人身威胁! 颜妤不忿,卷巴卷巴自己所写的史册,强辩道:“史册本就是历史,再加上史官的一点点润色。” “那朕砍了你头,对外宣称意外,你觉得这样的润色够不够?反正后人也不会在意朕某年某月某日杀了某个无名小卒。” “无名小卒”颜妤:…… 颜妤:“陛下可是要当明君的啊。” 顺帝:“谁规定明君不能杀几个人的?” 颜妤隐隐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目光满满写着“该从哪儿下刀”的思考。 她麻溜认错,“臣这就改。” 顺帝勾勾唇,“爱卿总是这样抹黑朕,这都污蔑到史册了,朕很苦恼啊。” 颜妤:你苦恼个屁! 顺帝摇摇头,一派胡言道:“爱卿如此误会朕,朕着实痛心疾首,你这番行径不说砍头,灭九族都够了,但你毕竟是朕这边的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颜妤捂住耳朵,已经猜到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顺帝下一句就是讹人,“就罚爱卿十万两银子吧。” 颜妤心想,才挨个龙榻边边就讹她五万两,而骂他几句只要十万两,挺便宜嘛。 等她富可敌国了一定要每日照着三餐骂他,有钱!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五万两她拿不出来,十万两就更不慌了。 颜妤一脸假笑:“多谢陛下开恩。” 顺帝不要脸道:“谁让朕体恤下臣呢。” 接下来顺帝盯着她,让她把史册给改了。 颜妤忍着长长鼻子的冲动,将他描述成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仁君。 顺帝这才满意。 颜妤气不过,跃跃欲试想挑战权威,在后面偷偷用简体字写下一排小字——(此乃笔者被逼之下所写,不实之处都是顺帝的锅)。 每上一次值,她就欠一次钱。准确地说是她每见顺帝一次,就被他讹一次。 因此颜妤一步都不敢离开顺帝身边,就怕去趟厕所回来就算第二次见面,然后一天之内被讹两次。 她相信这种事狗皇帝做得出来。 凭着强大的意志,她一天没去出恭,就连姚柜儿都佩服她的耐力。 对此颜妤保持微笑,你尝过被人讹钱的滋味吗?憋尿而已,那都不是事儿。 好不容易下了值,颜妤就仿若一头解开绳索的恶犬,撒了腿地往殿外跑。 顺帝只听到一声“臣告退”,接着抬头就看到一片尘土飞扬。 顺帝:…… 颜妤去上了茅厕,大喊一声“舒服”,痛快了的她悄咪咪摸到之前藏衣服的地方,在一座假山里面换了衣服,随便挽了简单的发髻。 包袱里有胭脂水粉,她也怕被认出来,简单地变妆一番,变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宫女。 聊天群里,和珅连发几个“搞事”的表情包。 几个奸臣也大概猜到颜妤要去做什么,闻声都发来贺电。 蔡京更是发来一个技能红包,[叮~“欺上媚下”红包技能已存入钱包。] 颜妤点开,技能佩戴后有一定几率欺骗上级,百分之百几率糊弄下级。 连技能都是看人下菜碟,不愧是见风使舵的一把好手。 颜妤夸道:[@蔡京,你可真不是东西。] [蔡京:客气客气,都是多年当坏人总结的小技能。] 颜妤正好能用得上这个技能,她佩戴好,将官服又藏回原处,趁着附近无人,再次悄咪咪出来。 这次她的方向就不是皇帝正殿了,而是后宫。 颜妤低着头,一路走到御花园口,遇见守卫巡查。 “做什么的?”领头的人问道。 颜妤埋头,小声道:“娘娘让奴婢来御花园摘花瓣。” 后宫妃嫔之事,侍卫们不好掺言,便放颜妤进去。 这么轻易就信了?说好的皇宫重地呢? 颜妤没走,还想再试试“欺上媚下”技能的威力,以防万一,她把聊天群关了,而后在侍卫面前自黑,“你们信不信,我喜欢吃屎。” 只见那五个侍卫健壮的虎躯一震,全都一言难尽地看着她,领头的说道:“用不用……我们给你弄点热乎的?” 颜妤:…… 太丢人了,她的一世英名! 唯一庆幸地是她把聊天群关了,没让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奸臣们看笑话。 颜妤捂着脸飞快跑进了御花园,生怕那几个热情的侍卫们喂她吃屎。 绕了一圈寻摸了个好位置,颜妤躲起来守株待兔。 那位叫丽嫔的妃子每天都会让她的大宫女莲香来采摘鲜花沐浴。 颜妤待得就是她。 就在她等得昏昏欲睡之时,一阵脚步声传来,颜妤探出头,果然看到莲香提着个小篮子摘花。 她掏出小镜子检查自己的妆容鬼都不认得,于是钻出来,捧着个小盒子嘴里念念叨叨:“保佑我家主子承得龙恩,怀得龙子龙女……” 莲香剪花枝的手一顿,叫住了对方,“你刚在嘀咕什么呢?” 颜妤停住脚步,下意识将盒子塞进袖子里,“没嘀咕什么。” 莲香眼尖,一下就看到了盒子,看她打扮也就是普通宫女,眼神一厉道:“袖子藏什么了,还不拿出来,小心我拉你慎行司!” 颜妤被吓得身体一缩,将袖子是所藏之物拿了出来。 莲香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纸条,写着青恩宫玉嫔的名字。 玉嫔和她家主子丽嫔可是死对头,入宫前就有别着劲儿呢。 她心一动,捻起纸条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颜妤慌忙摇头,“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见此莲香搁下篮子,柔声道:“你别紧张,你跟我说实话,这事就当做没发生过,可你若是不说……”她顿一顿,吓唬道:“宫里的板子吃没吃过?” 颜妤吓得面如土色,看了看四周,见无人才赶紧说道:“这是我家娘娘好不容易打听到的路子,说是只要用红木盒子装着带有表明身份的物件和银钱,过两天就有人会安排着和陛下偶遇。” 莲香眼底闪过一丝亮光,有“欺上媚下”的技能加持,她立马就相信了这番说辞。 她轻轻揭过这件事,嗔怪道:“你这说清楚不就好了,行了我也不耽误你差事了。”说着她又重新拿起剪刀剪花枝,好似半点不关心。 颜妤做戏做全套,说了句“这位姐姐可千万不要跟别人说。” 在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她松了口气,匆忙离去。 身后,莲香见对方离去的背影,收拾好篮子,悄悄跟在后面。 [和珅:要不是我知道你是装的,还真信了。] [蔡京:颜妹子演技挺好,受气包演的很像。] [安禄山:哈哈,她那哪还用演,在顺帝面前受气多了,回忆回忆就是。] [颜妤:不会说话就闭嘴!我不要面子的吗?] [秦桧:刚刚那宫女在跟踪你。] [颜妤:就怕她不跟踪我呢。] 说着此处就免不了@一下蔡京,[@蔡京,这“欺上媚下”技能还挺好用,我在侍卫和那莲香面前说什么他们都信。] [蔡京:那是因为他们身份都不如你,如果是顺帝,你试试,几率不一定。] 颜妤暗自记下,以后这个技能只能用在下人身上。 颜妤七拐八绕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这里以前是某个得宠妃子的住所,后来妃子死了,这处就空了,几十年来无人居住慢慢就破落了。 但对于颜妤来说,这可真是一个干坏事的好地方。 她回头环顾,扫见一片熟悉的衣角,心中便有数,石头垫着脚,将盒子放在了房梁高处,而后拍拍手离开。 [董卓:后宫来都来了,快让我见见美人儿!] [颜妤:呸!大色鬼!有了貂蝉姐姐还不满足。] [和珅:纠正一下,是“有过”,貂蝉早就跟着吕布跑了。] 接下来就是群里给董卓发绿帽子表情包。 颜妤匆匆把衣服换回来,在宫门下钥之前出了宫。 这头莲香确定人离开后,也学着用石头垫脚,将房梁的木盒子取下。 回了丽嫔的庆鸾宫,丽嫔还问:“叫你去摘花怎么拖拖拉拉的?” 莲香挥退其他小宫女,献宝似地将木盒递给主子,“娘娘,奴婢发现一件天大的好事!” 丽嫔微微抬身,待看到平平无奇的木盒后又躺下,不感兴趣道:“一个破盒子,撑死了十文钱,本宫能指望它有什么好事?” 莲香凑到丽嫔耳边,将自己探听到的如此这般跟主子说道。 丽嫔漂亮的眸子精光一闪,再次问道:“消息确定?” 莲香自信不疑地笑道:“奴婢确定,青恩宫那位可是无利不起早。” 提起玉嫔,丽嫔眼底就带了抹气愤,“入宫前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面上装出一副清高模样,暗地里还不是偷偷打听消息。”说着她揉皱了帕子,酸溜溜道:“也不知她打哪儿谋得消息,” 莲香安抚道:“最后还不是便宜了咱们,把盒子里的纸条换成娘娘的名字,和陛下见面的人就是娘娘了。” 丽嫔扫了眼里面的东西,眼带不屑,“才一百两银子,真是穷酸,你去往里面放一千两,本宫可不像玉嫔那般小家子气。” 莲香恭身道:“是。”从妆匣里拿出一张千两的银票,而后将纸条换成丽嫔,又放回了那处房梁上。 第二天颜妤早早地就入了宫,没去皇帝正殿,而是先去冷宫看木盒。 凭她引以为傲地观察能力,颜妤一眼就看出石头被动过,昨天她摆石头可是都讲究的,现下这石头以梁柱为参考,比之前移近了五公分。 挪石头的人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颜妤打开盒子,见果真多了一千两,再翻开纸条,上面写着丽嫔两个大字。 她无声大笑,狗皇帝想不到吧,以后她赚得每一分钱都包含他的“辛勤付出”。 [和珅:一千两而已,瞧你这点出息。] [颜妤:一千两只是开始,一万两十万两还会远吗?一步步来,稳扎稳打方得始终。] [蔡京:颜妹子真奸诈,一千两才让见一面。] [颜妤:后面我还打算开展新业务,“和狗皇帝说话”收费一万两,“和狗皇帝共餐”收费五万两……“侍寝”业务暂且做不到,但可以最后干一票大的时候用,后宫那么多妃子,相信很快我就能发家致富了。] 哼哼!狗皇帝讹自己那么多钱,却不知早在暗中就标好了价码。 [魏忠贤:怎么感觉顺帝成了动物,谁花钱都能看。] [秦桧:我们身为奸臣,都没插手后宫,着实可惜。] [和珅:是啊,我也从来没想过还能这样赚钱。] [安禄山:还是大妹子胆子大,一看就是当奸臣的好苗子。] 颜妤:…… 想想书中女主还有三年才能进宫选秀,正式开启书中剧情,五年后反派奸臣落马分尸,如果她不能改变颜卿原有结局,也就是说这种生意她只能做五年。 五年,够她割一遍后宫韭菜的了。 颜妤喜滋滋地塞进钱袋子里,而后将写着丽嫔的纸条拿出来,放入另一张,之后离开。 丽嫔昨个儿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因为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一大早就使唤莲香去看有没有新消息。 莲香回来带了张新纸条,回道:“里面东西已经被拿走了,只有一张新纸条。” 丽嫔一把抢过去拆开,只见上面用隶书写着“今日申时三刻,帝临御花园。” 这能掌握陛下行踪的,必定是陛下身边之人,丽嫔脑子里飞快闪过几个有名有姓的太监。 她激动地坐到妆台前,对身边人道:“快给本宫重新梳妆打扮。”凑近铜镜去看眼下青黑,担忧道:“都怪本宫昨日没睡好。” 莲香宽慰道:“娘娘正值芳龄,怎会因一夜歇息失了颜色?再说娘娘憔悴单薄之美更能怜陛下的心。” 第14章 赚钱嘛不寒碜 奸臣 颜妤今日当值兢兢业业,生怕被狗皇帝抓住小辫子然后罚款,挨到下午三点多的样子,她神神秘秘对皇帝道:“微臣有个大宝贝,陛下您好奇不?” 皇帝面无表情瞅她一眼,摸不清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道:“朕不好奇。” 聊天群里充斥着奸臣们的狂笑,颜妤面不改色,努力劝说,“微臣夜观天象,掐指一算……” 皇帝放下笔,眉眼压低,压迫感袭来,“说人话。” 颜妤:“陛下您挪步往御花园走走呗。” 皇帝挑挑眉,格外骄矜地回:“朕为何要听你的?” 颜妤开始哔哔,“听说久坐不仅腿会粗,肚子还会囤肉,臣倒是无所谓,就是觉得陛下要是胖了,穿龙袍岂不是会看不到脚,再说陛下整日对着奏折,经常看看花花草草对眼里也有好处……” 皇帝揉揉额头,抬手阻止她接下来的话,起身摆驾,垂着眉眼瞥她,嗓音冷厉,“朕就看看你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颜妤暗自撇嘴,心想她能闹什么幺蛾子,闹穷蛾子呗。 御花园不愧是皇家花园,各色娇嫩的花朵被花房的太监养得极好,牡丹芍药富丽堂皇,墨菊清傲团簇,夕颜花小家碧玉……然而这一切都不如石桥上那抹红裙衣摆盛开的热烈张扬。 颜妤:丽嫔你好样的! [董卓:吸溜……吸溜……比之我的貂蝉也不差什么了。] [安禄山:此情此景,我想胡旋一舞~转圈转圈jpg.] [蔡京:拍照留念,来日画之。] [和珅:哼,学学我,从不把女色放在眼里,我只注意到了丽嫔身上穿戴,价值千金。] 丽嫔娇颜美丽,身姿婀娜,在花间起舞,起落间像是刚刚修成人形的花精,任谁见了不要沉迷一瞬。 她折下一朵牡丹叼住,一边转圈一边来到皇帝面前,优雅地福身行礼,“臣妾拜见陛下~” 嗓音之柔媚,让一旁的颜妤身子都酥了半边,她悄悄在群里发消息。 [颜妤:狗皇帝命可真好,那么多漂亮的小姑娘让他挑,他何德何能?!放开那些姑娘,让我来!!!] [安禄山:快瞧瞧咱们这位管理员嫉妒的嘴脸。] [董卓:快瞧瞧咱们这位管理员嫉妒的嘴脸。] [魏忠贤:快瞧瞧咱们这位管理员嫉妒的嘴脸。] [和珅:快瞧瞧咱们这位管理员嫉妒的嘴脸。] [秦桧:快瞧瞧咱们这位管理员嫉妒的嘴脸。] 颜妤恼羞成怒:[要你们管!] [蔡京:颜姑娘不气,不要在意他们说的,我觉得你说得非常好。] [颜妤:@蔡京,你这个和稀泥的闭嘴。] 丽嫔朝皇帝暗送秋波数次,“真巧,陛下也来御花园赏花?” 皇帝那双阴鸷的眸子朝着颜妤似笑非笑,“是很巧啊。” 颜妤:…… 她尴尬地看天看地,吹了个哑哨。 丽嫔将手中的牡丹递出去,“臣妾今日逛御花园,就觉得这朵牡丹花开得正盛,都说‘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臣妾却觉得这牡丹应是‘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她娇羞地靠近皇帝,“人也是如此,陛下您说呢?” 皇帝不动声色挪开脚步,“丽嫔所言有些道理。” 丽嫔面上一喜,正要将自己投入男人怀抱,却听皇帝说道:“但朕却觉得牡丹太过娇嫩,供养颇为费心,只能待在富贵之家,比不得野草天生地养,坚韧不拔,春风吹又生。” 他说着,不知从哪儿拔出根狗尾巴草,干脆利索地插.进了颜妤的脑袋上。 颜妤:??? Excuse me? 感受到丽嫔刺来令她如坐针毡的目光,她真想问狗皇帝一句:请问你礼貌吗? 狗皇帝当然不用讲礼貌,他面色冷然,疏离地对丽嫔说:“天色渐凉,丽嫔穿得这般单薄仔细伤了身子。” 丽嫔红着脸讷讷点头,欲把手伸向皇帝,“陛下摸摸,臣妾冷。” “冷你还不穿厚点儿,指望谁给你搭厚衣服,指望我吗?”皇帝冷酷无情地紧了紧自己的袍子,“那你可指望不上。” “噗嗤……”颜妤发出了短促的笑声。 皇帝瞥过来,“怎么,颜爱卿有事?” 颜妤憋笑摇头,看着满脸委屈的丽嫔,她都要生出怜爱来。 唉,好歹是顾客呢,以后还要做她生意,颜妤自然不可能让丽嫔下不来台。 “丽嫔娘娘身子冰冷,正是需要陛下火热的龙体来滚烫,丽嫔娘娘又如此心喜陛下,微臣见了不禁心生感慨,您与丽嫔娘娘可真是天作之合,天生一对,天赐良缘……” 丽嫔对这个给自己说好话的年轻官员心生好感,忙道:“这位大人口才伶俐,不愧是在陛下身边当差的。” 颜妤谦虚:“一般一般。” 皇帝冷笑,“呵,她可是能耐得很。” 他耐心告罄,转头对丽嫔道:“朕还有事要处理,就不陪你在这儿赏花了。” 丽嫔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衣角,抓住最后的机会,“陛下,今夜您能来庆鸾宫看看臣妾吗?” 皇帝头也不回,随口道:“今夜的事明天你就知道了。” 颜妤:好家伙,真是一句骨骼清奇的废话。 回头望着丽嫔纤瘦而难过的身影,她沉沉地叹口气。 “唉……” “怎么,难不成你想替朕怜香惜玉?”冷不丁一句话吓了颜妤一跳。 她赶忙转回头,发现狗皇帝正冷着一张脸……当然,他无时无刻不在冷脸,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狗皇帝的冷脸有分级。 一级:冷藏 二级:微冻 三级:寒风刺骨 四级:滴水成冰 五级:千里冰封 …… 而现在,她看着狗皇帝的脸色,阴沉地仿佛能滴下水来,水滴下能结成冰碴子,就知道他目前的冷脸等级为四级。 皇帝咬牙切齿,双眸深如冰川寒潭,冻得人一个激灵,“这就是你要朕看的大宝贝?” 颜妤赶紧献上千两银票,谄媚地笑,“我英明神武的陛下,您看到这个是不是不气了?” “什么你的陛下!”他明显慌乱一瞬,随后像是掩饰什么,傲然道:“朕是天下人的。” “还有……”他嫌弃地用二指夹起银票,对她充满鄙夷,“朕在你眼里是那种能用钱收买的人吗?” 颜妤不明地挠挠头,你不是吗? 你就是啊!狗皇帝你到底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看着他一边训斥自己一边还不忘收钱,颜妤冷笑,男人,虽然你发怒的样子很非凡,但你收钱的样子很狼狈。 为啥,因为龙袍没兜呗哈哈哈…… 皇帝面不改色收了钱,“说说吧,你今天的打算。” 颜妤沉吟半晌,觉得自己的后宫赚钱计划要是没有当事人的配合进行地异常艰难,可她又怕自己把计划说出来会被面前的男人恼羞成怒抓去砍头。 左思右想,她问聊天群:[我该不该把赚钱计划坦白给皇帝。] [蔡京:虽然赚钱计划有不敬龙体之嫌,但你坦白与他,未尝不是一种忠心耿耿。] [安禄山:我当年要是有这好事,我早就成大唐首富了!] [和珅:你将这赚钱计划能得到的庞大利益仔仔细细说与皇帝听,如果他是一心想干大事之人,是不会在意这点小细节的。] [董卓:真的吗?我不信。] 得了,群里都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 [秦桧:不要觉得气短,仔细想想,你费尽心机想出的计划,最后不还是给他赚钱嘛。] 这句话彻底打通了颜妤的任督二脉,是啊,她为什么要觉得气短呢,赚的钱又没让她花。 颜妤给自己打气,一抬头却发现自己走神太长时间,如今已经回到了皇帝的正殿。 她期期艾艾凑过去,“陛下,可否挥退众人,微臣有事要禀。” 皇帝抬眸,凹陷的眼窝撩起一道深褶,“愿意说了?” 颜妤悲壮地点点头。 皇帝被她那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给逗乐了,挥退殿内众人,决定待会儿她说什么自己都不生气。 …… “什么?!该死!你竟然敢拿朕换与后宫嫔妃赚钱,你的死期到了!”皇帝勃然变色,头上阴云笼罩,两道浓墨似的剑眉蹙起,锋利得如同闪电惊雷,双目漆黑闪烁,拂袖而起就要去拔剑。 在聊天群“哈哈哈”的刷屏下,颜妤抱头鼠窜,语气异常悲戚,“陛下,您不是说我说什么您都不会生气吗?” “再说了,赚钱嘛,”她显露得茫然委屈,“不寒碜。” 皇帝气得头昏脑涨,隔空点着她,“你死定了!” “我剑呢?我剑呢!” 第15章 陛下可是卖艺不卖身呢 顺帝最后到底是没有拔剑取她狗命,因为颜妤将这件事掰开揉碎了抛却三纲五常伦理道理,把这件事单纯的当成一件生意来看。 颜妤:“陛下,羊毛出在羊身上,为了见您一面,妃嫔们自然要从家里拿钱打点,您不想从世家刮刮油水吗?” 在巨大的利益下,顺帝……可耻地心动了。 他沉思着坐下来,脑中复盘着前朝与后宫的关系,倏然抬眸,对着离他老远的颜妤道:“你过来。” 颜妤犹犹豫豫地挪过去,“陛下您答应了?” 顺帝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放肆!你将朕的后宫安排得明明白白,朕与那青楼卖笑的有何不同?” 颜妤:“您可以卖艺不卖身……” 顺帝瞪过来,“嗯?” 颜妤绷紧皮子,立马改口,“您若是不愿让嫔妃侍寝,咱们可以不做这项业务,平日里只需要您露个面,让嫔妃们偶遇一下,献个舞啊,唱唱歌啊,您就当是奏折批累了看场歌舞表演。” 顺帝表情逐渐和缓下来,但还是觉得气不顺,“朕可不是那种人尽可妇的男子!” “是是是。”颜妤顺毛撸,“微臣知道陛下您洁身自好,等日后咱国库有钱了,您也就不必如此委屈自己,那些嫔妃娘娘们还可以以完璧之身出宫再嫁,心中也会感念您的恩德。” “那行吧。”顺帝大人有大量放她一马,“这件事就由你去办,唯有一点,朕不想那些嫔妃见到朕像是看见什么似的一窝蜂跑过来。” “微臣领旨!” [董卓:赚钱的机会来了!] [魏忠贤:后宫咱俩熟啊,妃位的娘娘们家世好,必定钱包鼓,可以发展成重点客户。] [和珅:贪污的机会来了,那些妃嫔为了抢占先机,必定会竞价,到时候就是你搜刮的好机会!] [秦桧:别听和珅教坏你,你把嫔妃出的钱如实上交,嫔妃私底下的‘孝敬’你可以拿住。] 经过顺帝的几番打劫,颜妤已经放弃藏私房钱了,她现在就盼着顺帝变得富有,然后把撸羊毛的爪子从自己身上挪开。 在狗皇帝的默认下,颜妤计划开展的非常顺利,成功买通数个宫女太监,私底下宣传丽嫔这次偶遇皇帝是托了某位大人的福。 一开始还没人过来找颜妤,直到顺帝往丽嫔的庆鸾宫送了一盘当季的水果,各宫的妃嫔们立刻坐不住了。 多新鲜,陛下何时能想到赏嫔妃果子吃,那必定是当日丽嫔御花园偶遇,让陛下对她有了印象啊! 于是邀约如雪花般飘向颜妤,她微微一笑,在聊天群里道:[后宫混的就是有心眼,一个个儿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魏忠贤:后宫女人最忌讳‘你有我没有’,丽嫔知道当日偶遇是多亏了你,可有送来什么回礼?] 颜妤在一堆帖子里找了找,抽出庆鸾宫送来的,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厚厚的银票。 [颜妤:她这是什么意思,该不会还想让我给她偶遇狗皇帝的机会吧?] [和珅:一半一半。] [颜妤:什么一半一半?] [秦桧:这银票一半是你说的那个意思,一半则是怕其他妃嫔捷足先登,所以先把钱给你送来,她先占个位置。] 颜妤数了数,许是吃到了甜头,丽嫔这回直接出手一万两,她咂舌,真是好大的手笔。 [魏忠贤:你找几个人,把丽嫔出数万两求你办事的消息散布出去,我敢肯定,不出三刻,便会有人捧着重金来找你,只为挤到丽嫔前头见皇帝。] [蔡京:好家伙,一万两叫你吹成了数万两,卷起来了。] [安禄山:坐等老魏翻车。] [魏忠贤:咱家这么多年的后宫可不是白混的,女人的心思你别猜~] 颜妤本也觉得吹“数万两”有些不靠谱,不过看魏忠贤这么肯定的份上,她便照做。 果不其然,到她下班出宫门的时候,先是被青恩宫玉嫔手底下的太监拦住,塞过来一沓银票,彼此对视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而后刚走几步,又被储秀宫婉妃身旁的大宫女锦绣拉着套近乎,离开前悄无声息给她递过来一个木匣子。 接连被拦住收钱的颜妤嘴都要笑歪了,好心情一直到出了皇宫,黑衣人出现她的视线里,犹如一盆冷水罩头泼来,让她清醒过来。 哦,原来这钱她只是过过手而已。 颜妤: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颜妤:这个世界对我这个小女孩太残酷,我不活了!躺地上滚jpg.] [和珅:摸摸头,改天我教你‘贪污的八十八种技巧’。] [秦桧:颜妹子确实可怜,要不咱们投敌叛国吧,正巧我这里有这个技能红包。] [董卓:我这里还有几包毒药这句话我已经说倦了,人世烦恼,颜妹子吃了它,下来与我们几个作伴吧。] [颜妤:……别别别,还不至于,我就是发个牢骚。] [蔡京:我这里有造纸术的技能红包,发给颜姑娘开心开心。] 颜妤心生暖意,婉拒道:[@蔡京,谢谢,不过不用了,这个世界的造纸术还是挺发达的。] 嗯?! 颜妤脑子一亮,用不上造纸术,但她可以改造别的,食盐生铁这些朝廷管制品,她都可以进行改进提纯,毕竟九年义务教育还是很有用的。 这回不用黑衣人催促,颜妤自己就兴冲冲地跑去找顺帝,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她最后还是被黑衣人拎着衣领用轻功进入正殿。 颜妤:又是被命运扼住后脖颈的一天。 苦笑jpg. 脚甫一落地,颜妤里拍拍黑衣人的肩膀,“小黑,改天你教我轻功吧,这样还省得你每天费力提溜我。” 然而黑衣人高贵冷艳地无视了她。 颜妤:“……” 真是有什么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她一边腹诽着,一边抬脚跨进太极正殿侧门,不巧此时正有官员觐见,她只好脚步一转拐来到一旁的茶水间。 御前奉茶宫女颇有眼色地端来两盘小点心和一壶毛尖。 要问颜妤如今最爱干的事是什么,那必然是占顺帝的便宜。 怎么占? 比如现在,颜妤尝了尝点心,发现是蜂蜜燕窝芋泥馅儿的,立马让奉茶宫女再上两盘。 奉茶宫女柔声道:“点心虽味美,但多食不易消化……” 颜妤嘴里塞得满满,打断对方的话,“没事,上壶山楂茶就完美解决了。” “……是。”奉茶宫女福了福身,正要转身又被颜妤叫住。 “对了,这儿能打包吗?” 许是没见过这样式儿的奇葩,奉茶宫女愣怔了一瞬,这才结结巴巴开口:“……回大人,自奴婢当差起,御前打包还从未有过。” “那没事,没有过不代表不允许。”颜妤悄咪咪道:“哪个馅料贵打包哪个。” 摆摆手让奉茶宫女忙去,她灌了一口毛尖茶咽下,不由得发出畅快的声音。 [颜妤:我怎么觉得占顺帝便宜比我赚钱还开心呢,是错觉吗?] [和珅:不是错觉。] [董卓:不是错觉。] [魏忠贤:不是错觉。] [秦桧:不是错觉,请正视你自己。] 很快,奉茶宫女打包两盒点心进来放在桌上,颜妤把空了的茶壶交给她,笑得没皮没脸,“麻烦再来一壶御前龙井。” 奉茶宫女:…… [安禄山:曾几何时,颜妹子还只是个青涩单纯的妹纸。] [魏忠贤:后来,她经过顺帝的磋磨,彻底变态了。] 续上新茶的颜妤真巧看到聊天群里这两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颜妤:我这是勤俭持家,狗皇帝从我手里抢去那——么多钱,我吃他点东西怎么了?] 打完这句话,她又叫宫女端上来几盘糕点,她今天就要吃垮狗皇帝! 一边吃一边在聊天群里划水,等到屋里点起火烛,颜妤打了个饱嗝,这才惊觉天已经黑了。 狗皇帝还没有召见她,正殿里是谁啊,这么能和皇帝哔哔。 颜妤扒着窗户缝朝殿内瞅,她发誓她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只是谈话顺着风声灌进耳朵里。 原来殿里与狗皇帝待在一起的是靖博候,之所以这么晚没走,是因为他夫人今日与他一起进宫,他拜见陛下,夫人则去后宫递牌子探望生病的女儿,眼下还未从后宫里出来。 颜妤听了会儿他们君臣之间的尬聊,就见殿外一穿着诰命服饰的妇人行色匆匆过来,面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走到殿前这才整理形容随后面色正常入殿,这便是靖博候夫人了。 颜妤若有所思地回到茶水间,沉吟片刻,随后看向一旁的奉茶宫女,正要开口,却见奉茶宫女肩膀一抖,欲哭无泪道:“大人,膳房真没点心了。” 颜妤:…… [安禄山:我这会儿笑几声应该不会不礼貌吧,哈哈哈……] [魏忠贤:论颜妹子给小宫女造成的心理阴影。] [和珅:以一己之力吃垮御膳房,你吃得挺少的,乖,以后别吃了。] [董卓:哈哈哈,笋还是老和笋。] 第16章 解放妇女! 被嘲笑的颜妤面色涨红,然后愤怒地打了个……饱嗝儿。 “嗝……” 颜妤:…… 给我张船票,我想连夜离开这个星球。 [和珅:哈哈哈哈……] [董卓:小宫女憋笑的脸色让人心疼。] [蔡京:颜姑娘确实要在外控制口腹之欲了。] [颜妤:就没人心疼心疼我吗?] 回答她的是聊天群里死一般的寂静。 [颜妤:ok,我懂了,咱们之间的情分也就这样了。] [安禄山:就这么点儿,再多没有了。韩国禁止手势jpg.] 颜妤盯着图片上拇指与食指间微妙的距离,恨恨地关闭聊天群。 奉茶宫女觑着她脸色,斟酌地提议:“奴婢再给大人提壶山楂茶来。” 颜妤拦住她,“先不急,你跟我说说这靖博候的女儿是后宫的哪位娘娘。” 奉茶宫女支吾其词,“贵人的事情奴婢不好挂在嘴边。” 颜妤面部表情递出一个银锭子。 奉茶宫女从善如流接过,揣进兜里,“大人叫奴婢湘帘就好,您问的事情奴婢还真知道一点……” 听完湘帘的叙述,颜妤基本确定靖博候女儿是个可怜人。 本是家中娇娇儿,可恨先帝不做人,满脸褶子一老头,土都埋半截了还不忘选秀,后宫是充盈了,他人也马上风了。 本朝倒没有嫔妃殉葬的恶俗,留下来的妃嫔们大部分还是花一般的年纪,就成了小寡妇,顺帝的庶母。 靖博候的女儿宁太妃便是其中之一。 湘帘道:“先帝在世时,宁太妃就不是那等子爱冒头之人,先帝殡天后,宁太妃在后宫就更没动静了,要不是这回病发得厉害,太医院捧高踩低不做人,她身边的大宫女竹香也不会给侯府递信儿,惊动娘家人到陛下面前求恩典。” 颜妤挑眉,“求什么恩典?” 湘帘努努嘴,小声道:“自然是去尼姑庵带发修行的恩典,这是嫔妃出宫的唯一办法。” 她说着还有些艳羡,“也只有疼女儿的靖博候才会求这恩典,别的太妃还不如宁太妃呢。” 颜妤:“太妃出宫带发修行就是很好的结局了吗?” 湘帘点头叹息:“娘家人时不时还能探望,总比老死宫中强。” 颜妤神色黯淡,皇宫,果然是个吃人的地方。 又过了两刻,靖博候和夫人离开,颜妤望着他们的背影,走进正殿,“陛下答应他们的请求了?” 顺帝抬笔的手一顿,板着脸道:“你偷听朕的谈话,该当何罪?” 罪罪罪! 颜妤喉间突然涌上一股恶心感,对封建制度无比厌烦。 “我就偷听了,有本事你砍了我,反正你吓唬我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索性抱膝坐到地上,头深深埋下,“我想回家。” 她想二十一世纪的自由,想她的家人,想她的朋友,她不想待在这个窒息麻木的古代世界。 顺帝来到她身边,戳戳她,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懊恼,蹙眉道:“朕又没把你怎么样。” “你知道吗,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们口中的宝物是我们那每个人手里都有的手机。”颜妤突然坦白身份,她不想装了。 在看到这个世界的女子,尊贵如嫔妃们,也会身不由己,她心没由来觉得好累。 顺帝心头一紧,安静地听着。 “我们那儿的女子从小就能上学,主张男女平等,她们不用担心被卖卖,女人也可以出门工作,想结婚就结婚,不想结婚可以单身一辈子,谁也管不着。” 她不知不觉落下眼泪,“你宫里的嫔妃,十七八岁的年纪,在我们世界还是个高中生,每天只需要上学,生活得无忧无虑,她们什么都可以做,唯独不需要成家生孩子。” “宁太妃才二十五岁,在我们世界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绽放,可在你们这儿她已经是腐烂的花,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能做。” 她猛地抓住顺帝的胳膊,陷入自己的情绪中,“陛下,你曾说你不求什么千古一帝,就想做些对得起这个位置,对得起天下百姓的事情,那现在有件对得起天下百姓的事情你敢做吗?” 顺帝久久无言,深深地望着她,“什么事情?” 颜妤眼底燃烧着熊熊烈火,头顶无形的光环闪耀,“解放妇女!” “……”顺帝:“你且详细道来。” “陛下您不想促进人口增长吗,您不想充盈国库吗,您不想任用贤臣吗……’”颜妤神情亢奋,“您不想百姓安居乐业吗,您不想让世家消弭……” 顺帝打断她,“朕想,但你要知道,这些不是一蹴而就的。”他停顿一下,继续道:“而且这些不是仅靠你我二人就能改变的。” “对啊。”颜妤一拍巴掌,“所以我们可以先找试点,就从后宫开始,只要让他们看到好处,不愁他们不做出改变。” 顺帝漆黑的眼瞳凝视着她,亮得如同雪地的月光,“你想怎么做?” 颜妤道:“明面上昭告天下人送先帝嫔妃去寺庙祈福诵经,私底下让嫔妃们的娘家来接她们出宫,五万两换一个人,这样既能减轻后宫开销,还能增加收入。” “陛下别小看这些太妃,她们出身名门,自小按照大家闺秀教养长大,能入宫必定有一技之长,或擅女红刺绣或善歌舞,或是文采出众或是擅执掌中馈……与其荒废着不用,不如解放她们的思想,为我们所用,在宫外铺开人脉关系网,帮陛下搜集消息,广进财源。” 顺帝眸光凌厉,一针见血地指出:“你是想通过女子掌权,从而让更多的女子走出家中。” 颜妤重重点头,“是的,只要让天下人知道,女子可以赚钱,读过书的女子更能赚钱,那么每年溺死的女婴就会少很多,男子不愁娶,女子不愁嫁,百姓富足了,人口才能增长。” 说罢,正殿内针落可闻,她心中打鼓,不知顺帝会不会答应。 “朕可以答应。”顺帝开口,颜妤的心瞬时落回了肚子里。 “不过……” 颜妤的心又被吊起来。 发现了对方小心翼翼隐藏着的野望,顺帝心底有什么渐渐沸腾起来,他饶有趣味地扫一眼对方紧张的模样,嗓音暗哑,“朕给你撑腰,必定会损害某些世家的利益,逼急了说不定朕的皇位都要不稳,所以你既然要做,就要确保万无一失。” 颜妤沉吟片刻,“微臣这里有改良的制盐法和炼铁法,还有减轻人力的耕种农具。” 闻言顺帝冷笑睨她,“若是朕今日不答应你,你是不是就不会说出来?” “微臣不敢。” 就在颜妤心七上八下的时候,头顶,狗皇帝突然低低笑了起来,渐渐地,笑声愈发变大。 “颜爱卿。”他的声音很是清越,笑声引起的频率振动让颜妤的耳朵也跟着酥麻。 顺帝扔过来一方令牌,说出的话让颜妤窥得朝堂争权夺利的血腥弥漫。 “你知朕抱负,朕知你野心。”他说,烛火的光打在他的冠冕上,他的脸隐在冕珠的大半阴影里叫人看不清神色。 “必要时,朕允你先斩后奏。” …… 走出正殿,颜妤恍惚地摸着手中的令牌,[狗皇帝居然就这么轻易答应我了?!] [秦桧:很正常,他尚年轻,有抱负,只要你的建议能让他看到利益,他就会尝试采纳。] [和珅: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魏忠贤:皇帝看中颜姑娘身后背景干净,在这个世界无依无靠,他想让你当他手中刀。] [蔡京:刚刚看到颜姑娘哭,我还替你揪了把心。] [颜妤:我哭了?我装的。] [安禄山:甚感欣慰,颜妹子已经有点奸臣样儿了。] 颜妤笑着关闭聊天群,她在狗皇帝面前哭,一半是装的,一半也是真心。 既然穿到这个古代世界,她总得做点什么。 第17章 白铁铸佞臣 颜妤边走边消食,走到半路上突然顿住脚步,她怎么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心里总有点不踏实,她想了想打开聊天群,却见群里闹翻了。 [和珅:颜妹子快跑!] [董卓:颜妹子快跑!] [魏忠贤:颜妹子快跑!] [安禄山: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莫回头!] [蔡京:颜姑娘你别顾着看聊天群了,趁皇帝没反应过来赶紧离开皇宫。] 颜妤看着他们发的消息满头问号,只有秦桧愿意出来解释,却让她慌出了一头冷汗。 [秦桧:颜姑娘你忘记把后宫今日的银票上交了。] 颜妤摸了摸自己的袖袋,她说怎么感觉老有东西硌得慌。 说时迟那时快,颜妤当即一个冲刺,小跑着就往宫门。 “颜大人留步——” 听到身后传来姚柜儿的呼喊,颜妤跑得更快了。 开玩笑,能叫你抓住? 于是今日巡逻的侍卫们便瞧见一个青年官员在前面哼哧哼哧地跑,一个面白无须的总管太监在后面呼哧呼哧地追的场面。 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聊天群里给颜妤助威加油,颜妤恍惚自己不是在皇宫,而是乱入了什么狗血带球跑文里。 她只是带钱跑哇。 该死,谁修的宫道怎么这么长! 颜妤本就吃得肚涨,这一跑起来胃里就更不舒服了。 她不甘地回头,喘着粗气朝姚柜儿喊道:“你能不能别追了,我可没有急支糖浆。” 姚柜儿流下贫穷的泪水,满眼心酸,“不行啊,陛下他说了,要是奴才今天不把颜大人给追回来,就要扣光奴才的棺材本。” 颜妤满头黑线,“陛下让你追我干什么?” “您心里没数吗?”姚柜儿怨念地喊:“不然您跑什么?” “……”颜妤:我他娘的不跑等着狗皇帝剥削我吗? 宫门近在眼前,她咬咬牙,心道跑出皇宫,然后告假两天,等再上值的时候她就装傻把今日的银票糊弄过去。 那可是好多好多的小钱钱,从狗皇帝嘴里抢肉,她焉能不动心。 搏一搏,穷逼变富婆。 聊天群里的众人都不禁为她这种要钱不要命的精神所感动。 [安禄山:颜姑娘这孩子打小就贪财。] [魏忠贤:听你一席话胜听你一席话。] [和珅:作为一个过来人,我觉得颜妹子这行为值得一个技能红包。] [颜妤:你们几个就没有飞毛腿之类的技能红包吗?] [董卓:实不相瞒,老夫平日都是骑马坐车。] [和珅:巨富如我,能靠双腿走?] [安禄山:跑步就算了,不过我转圈贼6!] 颜妤失望地收起聊天群,猛地提一口气,加速—— 近了! 近了!! 胜利就在前方,胜利是属于我……那个狗上司的…… 颜妤一头撞在黑衣人身上时如是想着。 熟悉的黑衣人又双叒来抓她了,颜妤近乎无语,“成天盯着我这么一个小官,你觉得这河狸吗?” 小黑他依旧是那么冷酷,寡言少语不为所动,扔过来一个眼神,颜妤解读出来就是“走不走,不走我可要削你了”。 身后的姚柜儿也撵了上来,细声细气道:“颜大人可真能跑,要不是有金吾卫在,今日就让颜大人溜了。” 颜妤疲惫地叹口气,对着小黑抬起手,竖起一根中指,挤出一抹微笑咬牙切齿地说:“我谢谢你全家。” 姚柜儿擦擦头上的汗,“颜大人,跟咱家走吧。” 颜妤不舍地抱着钱匣子,“呜呜呜我舍不得你啊——” 她愤愤地对姚柜儿道:“你就忍心让我们彼此分离吗?” 姚柜儿无奈道:“那颜大人就忍心让奴家和棺材本分离吗?” 颜妤一秒面无表情,重重地把钱匣子塞进姚柜儿怀里,而后捂上眼,“快走,我不想看小钱钱离我远去的背影。” “还有,替我给皇帝带句话——爱慕法克鱿!” 姚柜儿:??? 正当他揣摩这句话的意思时,颜妤突然又掷地有声地加了句,“如果有朝一日我死了,那一定是被陛下折磨死的,不过即便我死了,钉在棺材里,也要在墓地里用这腐朽的声带喊出:陛下爱慕法克鱿!” 姚柜儿虽不明觉厉,但颜大人话中的情绪他却能感同身受,忍不住劝慰道:“颜大人您就知足吧,您只需要上值的时候见到陛下,咱家却是每时每刻伴君如伴虎。” 颜妤同情地看着他,“姚总管在他手底下生活得很艰难吧?” 姚柜儿觑了身旁小黑一眼,怕他告状,只能咽下嗓子眼的话,麻溜改口道:“不艰难,一点都不艰难,平时想弯腰就弯腰,想磕头就磕头,想掉脑袋就掉脑袋,谁都不能阻止咱家,陛下也不能!” 他喜悦的泪水从嘴角滑落,总结道:“生活乐无边。” 颜妤怎么那么不信呢,与他对视一眼。 “呜呜呜——”二人抱头痛哭。 *** 字面意义上的“两袖清风”回到家,颜妤就对上了颜启恩那张丧眉搭眼的老脸,立时支棱起来。 她问:“听说你前两天刚买回来一批古董?” 颜启恩诧异起来,“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伸手要钱的时候颜妤还是很好说话的,她苦口婆心道:“古董这行水太深,听我一句劝,你把握不住。” “……”颜启恩:“所以呢?” 颜妤挺直腰板,“让我来!” 颜启恩瞪她一眼,“你想得美,那可是我花了大价钱才买回来的汝窑。” “好叭。”颜妤委委屈屈地低下头,“许是我不配,在衙里人家别的官员随手都能拿几件古董出来,就我没有,只能眼巴巴瞧着……” 颜启恩听不下去了,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行了行了,我给你几块玉石总行了吧。” “那多不好意思。”颜妤十分矜持,“我去拿还是你送过来?” 颜启恩:狠狠蚌住了。 成功地从颜启恩手中捞了一把,颜妤心情总算是好了点儿。 果然,人不想痛苦的时候就需要转移下自己的痛苦。 狗皇帝欺负我,我就欺负他的(前)臣子,有毛病吗?完全没毛病。 回到房间,颜妤写了数封密信准备送到太妃们的娘家,心疼闺女的人家自然会跟她搭上茬儿,不心疼闺女的也没办法,太妃们是一定要离开后宫的,无家可归的只能由她归集起来,成为人才储备。 托先帝的阴德,他在世时大开后宫,广纳嫔妃,三千佳丽可不是吹的,不然也不会留这么一个烂摊子给他儿子。 算算只要大半勋贵愿意接回太妃,她就能入账数百万两,不论皇帝用来练兵基建还是赈灾,都够花一段时间。 说到狗皇帝,唯一能夸他一句的就是不看重女色,从不染足后宫,那些嫔妃们虽不得宠,但也没被亏待,以后还可出宫再嫁。 这人虽龟毛了点,喜怒无常了点,周扒皮了点,对待下属苛刻了点……但也算得上是个可圈可点的君主,毕竟他在做的也都是出于大局考虑,要怪都怪他爹昏庸无能,败光国库,自己死了一了百了,叫儿子去擦屁股。 颜妤突然对狗皇帝产生了点微妙同情,不过也仅仅只有0.0003秒,因为榨光她那么多银子的狗皇帝不值得她再浪费0.0001秒。 数封密信写完,装进最普通的信封,唯一不普通的是封泥上的印章乃是顺帝的私章所盖。 颜妤叫来之前买来的五男三女,如今吃饱穿暖也识得一些字,虽然年纪小但胜在不惹眼,能帮她做一些事,就比如眼前的送信。 眼下要做的事情太多,还需要再养一批亲信,她把这件事提上日程,准备休沐的时候再去买一批无家可归的孩子,也让他们免于流离失所,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再在她这儿学几样本事,总能活下去。 忙完这些后颜妤铺开宣纸,在上面笔走龙蛇,画出记忆里的改良农具。 因为炼铁技术的限制,这个世界的平民百姓所用的农具大多数还是石器,整地用石斧,石铲,石犁,收割用石刀,陶刀,加工农作物的工具则有磨盘,石磨棒。 只有世家贵族用地才舍得用铁具,且尚未到从人力向畜力的转变。 画着画着,颜妤不由得想到以雍朝目前的国情来看,有了曲辕犁,生产力便能提高,世家买的起牲牛,只会大肆圈地囤地,买卖人口,让奴仆不停地为他们种地积累财富。 世家本就壕奢,若是再暴增财富,怕是会引得世家独大,朝堂不稳,这时候就需要找个口子,能撕开世家钱袋子的办法。 [颜妤: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颜妤:如果将改良过的加碘盐高价卖给世家们,盐是消耗品,这样世家的钱不断流入国库,他们即便再怎么圈地也是给朝廷做嫁衣。] [和珅:建议制盐法和炼铁法双管齐下,一个赚钱吸血世家,一个提高军队战斗力,这样世家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秦桧:看颜姑娘这么辛苦,我这里有个技能红包,忍不住想发给你。] [颜妤:rwkk] [叮~“白铁铸佞臣”红包已到账] 颜妤:??? 这是个什么技能? [和珅:顾名思义,这是个走纯狱风,清纯不做作的技能。] [魏忠贤:太刑了,用了这技能,保证你以后的小日子挺有判头。] [安禄山:@秦桧,我虽看不懂,但大为震撼,你生前到底是个怎样的奸臣?] [秦桧:咳咳……如果我说这可能是个才艺技能你们信吗?] [董卓:呵呵,但凡你这话说的沾边点,也不至于一点不沾边] 第18章 青山有幸埋忠骨 秦桧发的“白铁铸佞臣”技能红包,取自“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 意思是青山此地以能埋葬岳飞而感到有幸,岳飞坟前铸造秦桧夫妇像所用的白铁,何其无辜无辜,因二人而日夜为人所唾骂。 颜妤点开技能说明,发现秦桧居然没说假话,这还真是个才艺技能。 她把技能说明贴到群里,[乖乖,秦大叔真的没骗人,是才艺技能。] 聊天群里的奸臣们闻言纷纷点开截图,原来“白铁铸佞臣”技能重点在前两个字——白铁上,“白铁”俗称镀锌铁,表面镀锌的铁皮不易生锈。 这个技能详细地讲解了镀锌铁的制作工艺,成品色泽如银器,颜妤都能想得到用镀锌铁做出的铁具和铸像会多受世家贵族欢迎。 况且如今大旱刚过,未必没有地方缺水,镀锌铁还可以制成水管,大大方便百姓的用水。 这个技能来得及时,颜妤大方的一挥手,问秦桧他想要什么,她都给弄来。 [秦桧:我也没什么想要的,就是觉得好歹君臣一场,凭什么只有我与老妻跪在岳飞坟前,这公平吗?这不公平。] [颜妤:你是想……] [秦桧:赵构本就对岳将军忌惮,君臣失和,我顺水推舟,黑锅全让我一个人背,我不服,颜姑娘你帮我铸造一座赵构跪像,扫一扫发给我。] [和珅: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嘉庆爷抄我家我都不敢像你这样搞。] [秦桧:反正他都不知道死多少年了,再说我生前没少跪他,死后大家都是鬼魂,鬼生平等,让他跪我爽一爽怎么了?] [董卓:对你这种行为,我表示强烈的谴责,怎么能不带上我呢!@颜妤,颜妹子,我要一个吕布的跪像。] [魏忠贤:咱家不多言,崇祯跪像没他我不干!] [安禄山:颜妹子给咱来个严庄和狗儿子安庆绪跪像。] 蔡京企图混入其中,[我要宋徽宗和宋钦宗两个跪像。] [颜妤:你个被自己亲哥哥弹劾举报的奸佞就不要说话了,宋徽宗宋钦宗贬你不应该吗?] 蔡京尝试卖可怜,[你知道被流放岭南,对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是一件多么大的伤害吗?他跋山涉水,他沿路乞讨,百姓痛恨他,强盗打劫他,堂堂一代奸臣竟落得个曝尸荒野,无棺椁下葬的结局,你不觉得他很可怜吗?] [颜妤:不觉得,我记得某人流放路上还念叨自己三个小妾来着,瞧着着实不像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 [蔡京:……] [蔡京:颜姑娘怎生变得如此冷酷无情无理取闹,不尊老爱幼,良心何在呀?] 颜妤想了想,好歹相识一场,便道:[徽钦二宗的跪像是不可能了,给你弄个镀锌铁的棺材也不算是辱没了你。] 敷衍完聊天群里的人,颜妤找来可靠的人,成立了炼铁和镀锌铁工坊,没有走文家的人脉,全靠顺帝当初给的令牌到工部特批。 也是这个时候,颜妤才知道狗皇帝把令牌给自己,究竟是给予多么大的权利与信任。 颜妤又从颜启恩手里要了三个庄子,把庄子里的旧奴都清洗了一遍,剩下能为她所用的人,派管事安排他们用改良农具耕种,除此之外她还用颜启恩当初给了几块玉石换了数口盐井。 盐井基本上掌握在朝廷手中,在顺帝默许之下,颜妤才能换盐井,雇了数十个伙计负责熬煮晾晒加以碘元素制成碘盐。 工坊田庄和盐坊置办得都不大,先从小做起,让顺帝见到实在东西,安了他的心,才能更好地支持颜妤接下来的工作。 颜妤风风火火地创办工坊雇买奴仆,“史官”的工作倒是放一边了,手底下的人渐渐从十几个到上百人,数着手里越来越少的银子,她每天愁的都要掉头发了。 与此同时,宫里边的太妃们也接到娘家递来的消息,说是陛下身边的近臣颜卿有能力放她们出宫再嫁,按人头来算,一人出价五万两银子。 五万两银子对于这些太妃们的家底来说不上不下,能拿得出来,但她们不想拿。 在宫里当太妃多好,上无婆母需要孝敬,下无孩子需要教养,中间的死鬼夫君还没了,宫里吃得好穿得好,闲来无事打打吊牌逛逛园子,每月还有银子花,多么绝佳的养老生活。 出宫? 笑死,她们是好日子过腻了吗要出宫。 不出宫,这辈子都不会出宫的。 除了宁嫔当即交了钱出宫,其他太妃们皆无动于衷,无动于衷就米有银子,薅不出羊毛顺帝见她们光花钱不创造财富就心里窝火,骄奢淫逸,不事生产,光拖朕后腿,一点都比不上羊毛无穷尽的某人。 顺帝心里觉得委屈极了,他好像成了替世家们养闺女的工具人。 太妃们不愿出宫的消息传到颜妤的耳朵,顺帝叫来她解决问题。 颜妤有些不愿意,她的工坊正忙着呢,后宫的事儿找谁不能处理? 顺帝一句“你不去处理朕收不到出宫费就从你这儿扣。” 多么丧心病狂的老板呐,颜妤发誓她生气了,当场表示她就爱干这活儿,谁拦着她跟谁急。 二话不说,颜妤便带着侍卫和家伙式儿进了后宫。 不是不愿出宫嘛,那就在后宫待着吧,别后悔就成。 太妃们待的寿康宫虽偏僻但地方宽敞,一路上风景优美,是修养身心的好去处。 太妃们久居后宫,多少年了没见过像她这种俊俏的后生了,是以一进入寿康宫,无论是太妃还是嬷嬷们,都想盯着多看两眼。 不得不说先帝爷去得不冤,这么多太妃,年轻貌美的不在少数,乍一看,颜妤都以为自己是入了盘丝洞的唐僧。 颜妤让御前侍卫们分散到一边,不要给太妃们带来太大的压力,自己走上前,对众位太妃们躬身行礼道:“微臣翰林院修撰颜卿给众位太妃们请安。” 太妃们言笑晏晏,轻声细语道:“翰林院撰修怎么管起后宫之事了?” 一来就给软钉子,颜妤面不改色,好脾气一笑,“实乃无奈之举,朝廷无人可用,微臣只好身兼数职了。” 在场的太妃们神色僵硬一瞬,她们哪个家里没人在朝为官,颜妤这番话几乎就是指着她们鼻子说你们的父兄无能。 当下便有个面容娇艳的太妃阴阳怪气道:“颜大人可真是劳苦功高,国之栋梁。” 颜妤摆摆手表示谦虚,“一般一般,比不得贵太妃出身高贵,姿容绝世,父兄给力,一入宫便成了先帝爷的妃嫔,成就一段完美的黄昏恋。” 提起从前的往事,那贵太妃保养得宜的脸露出得意的笑娇声道:“先帝在时最宠本宫了。” 颜妤微微抬头,眨眨眼,状似不解,“最宠你为什么不封你当皇后?” 太妃:…… 颜妤:“是你拒绝了吗?” 第19章 骚操作 “放肆!”贵太妃恼羞成怒呼哧喘气,一旁的宫女忙去端茶。 贵太妃轻抿,放下茶盏,“本宫虽不知陛下为何要解散寿康宫,但祖宗规矩摆在这里,还从未有过此等之事,若是传出去,岂不是教天下人耻笑陛下连女人都养不起?” 颜妤挑眉,微微一笑,“陛下就是养不起,贵太妃深明大义,那不如以后寿康宫的开销都由您来负责?” 贵太妃一听这话便怂了,支支吾吾,“本宫可没说过这话。” 颜妤:“您虽没说,但这话里话外就是这意思,您如此为陛下着想,回头微臣就禀明陛下,将这一年寿康宫开销清单送到文成伯府上。” 文成伯府便是这贵太妃的娘家。 贵太妃大惊,“不许去!” “哦?”颜妤疑惑脸,“娘娘不愿意?那娘娘刚刚说过的话不算数了?” 贵太妃咬牙,“本宫没说过!” 颜妤装听不见,“娘娘这是要反悔?为何,寿康宫一年不过几十万两的开销,难不成文成伯府负担不起吗?若穿出去,岂不是教天下人耻笑文成伯府竟然连几个女人都养不起?” 贵太妃急得搅紧手帕,朝其他妃嫔递了个眼色。 一个穿着水蓝色宫装的温婉女子站起来,走到颜妤跟前套近乎,“听颜大人的口音,祖籍莫不是岭南那边的人士,正巧我外祖家也是岭南那边的,我幼时最爱吃那里的荔枝。” 颜妤露出微笑,“静太嫔您就别拉着微臣套近乎了,微臣是正宗的东北银儿。” 静太嫔笑容一僵,“……颜大人看起来不太像东北那边的。” 颜妤:“微臣天生个子矮,微臣给东北丢人了。” 静太嫔无话可说:“……倒也不至于。” 颜妤抱拳,“眼下赈灾在即,陛下为了此事愁得吃不好,睡不好,又想到宫里各位娘娘们正花样年华,不必为了先帝一人守节,给大家一个出宫的机会,这是多么大的恩典,出宫后凭借各位的家世身份想成亲的可以再嫁人生子,不想成亲的也可另开女户,各位怎么就不懂得抓住机会呢?” 一位太妃啐了她一口,“你懂什么,本宫与先帝爷可是真爱!” 颜妤看向其他太妃,太妃们掷地有声,“我们也是真爱!” 行叭,真爱就真爱,反正先帝爷死了由着你们随便说。 见颜妤满脸不以为意,贵太妃挑高眉毛,“怎么,颜大人是在怀疑我们对先帝爷的情意?” 颜妤拱手,“微臣不敢,各位娘娘对先帝爷的情意上天可鉴,既如此,倒不好强逼娘娘们出宫,不然好事没成反而成了坏事。” 太妃们对视一眼,露出胜利的微笑,然后就听颜妤道:“若各位娘娘不愿离宫,便留在宫里劳作吧。” 太妃们震惊,“陛下要赶我们去冷宫?我们可是他的庶母!” 好一个无痛当妈。 颜妤解释,“陛下一片孝心怎么可能赶各位去冷宫,各位娘娘明明是感念今年大旱,所以身体力行为陛下分忧,不仅减免了宫内份例,还亲自下地劳作,以身作则,作天下人的表率!” 太妃们:……操作一定要这么骚吗? 这么大一个高帽子扣下来,太妃们哑口无言,总不能说她们就想安枕无忧,不想劳动,这要是被天下人知道了岂不是要被唾沫星喷死? 颜妤召来侍卫们,吩咐道:“娘娘们如此深明大义,我们为臣子的不好干看着,也只能帮娘娘搬搬东西这点小忙了。” 太妃们恍惚,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搬……搬什么?” “自然是什么珍贵搬什么了。”颜妤理所应当道:“不可让金银等俗物腐蚀娘娘们高贵的品格,所以这种痛苦就由我们来替娘娘们承担吧!” 太妃们:…… 眼看着侍卫们就要去屋里搬东西,太妃们慌得不行,这时候也顾不上身份了,有的装腔作势去拦侍卫,有些则凑到颜妤跟前,怨声道:“颜大人真是不给我们姐妹留活路吗?” “什么,娘娘竟然还要捐出自己这些年的封赏?”颜妤敬佩地说:“娘娘就是娘娘,觉悟就是高,来人,快把淳太妃这些年的赏赐清单整理好,一件都不要漏下。” 淳太妃心疼地都要揪在一起,质问:“颜大人是要逼我们去死吗?” “娘娘还说要说服娘家捐赈灾银十万两,不捐不行,不然就是逼你去死?”颜妤大受震撼,“娘娘真是个好人,难怪先帝爷在时对您大加赞赏。” 她将魔爪伸向众人,“对于淳太妃的做法各位娘娘有什么看法?” 各位娘娘没有什么看法,甚至还想骂她一顿。 颜妤暗示:“就不想发动娘家一起捐赈灾银吗?” 太妃里家世最低的孙太嫔面色苍白,怜弱道:“说出来也不怕颜大人笑话,本宫的娘家怕是还需要本宫来接济呢,哪挤得出钱来捐赈。” 颜妤摸摸下巴,“我前两天怎么还听说孙太嫔的兄长养外室被正妻抓了个正着,有钱养外室,没钱养百姓是吗?” 孙太嫔眼泪汪汪,“颜大人,你误会我兄长了~” 颜妤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严肃脸,“好好说话,腻腻歪歪的,你当自己是太妃糖啊?” 孙太嫔:…… 侍卫们训练有素,很快就将众位太妃们的私库家底都翻出来,打包带走。 羊脂白玉菩提,沉香木,檀木苏绣屏风,塑有金身的佛像,价值千金的瓷器……一件件在太妃眼前离开。 颜妤也不是个丧良心的人,还在一旁安慰太妃们,“钱财皆是身外之物过眼云烟,娘娘们要想开点,指不定何时就柳暗花明,人生处处是惊喜呢。” 扭头她就冲侍卫们嘱咐,“名贵花草拿出宫也能卖钱,争取一粒银子都不要放过!” 侍卫们:“是,大人!” 太妃们:…… 真是好TM的惊喜。 颜妤分发下去农具和种子,“以后各位娘娘就待在寿康宫安心种田吧,微臣会派专人教导和记录,干够一天的活才有饭吃,有衣服穿。” 太妃们不服,“这和农妇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大了!”颜妤不这样想,“农妇能在皇宫里种地吗,各位娘娘们可是奉旨种田,气势拿出来。” 意识到这是来真的,贵太妃看看柔柔素手,再看着脚边的农具,她后悔了,“颜大人,本宫要出宫,本宫不要种地!” “行呀。”颜妤伸出手,“您交十万两便可出宫。” 贵太妃急得嗓门一高,“刚刚不是五万两吗?” “刚刚是刚刚的价格,现在是现在的价格,您迟疑一会儿说不定又涨了。”颜妤厚颜无耻地说:“微臣做生意一向是坐地起价,愿者上钩,童叟无欺。” 最后以贵太妃为首的妃位们都交了钱,嫔位以下的要么是还在观望,要么就是银子不够。 收了八十万两银子外加所有太妃们的库房,荷包快要鼓裂的颜妤让侍卫们把贵太妃等人送出宫,留下来的太嫔们则是继续住在寿康宫。 没了价值连城之物装点的寿康宫就是个空架子,太嫔们一贫如洗,摘去值钱的宫装和首饰,一人拿着一根钉耙去了寿康宫背后的空地。 从今往后她们没有嬷嬷宫女伺候,任何所得都来源自己的劳动,有侍卫们的监督和武力镇压,她们倒是不敢闹,只是娇贵惯了,手上破点皮都要哭很久。 颜妤望着她们劳作的背影,深深叹口气,是她想当然了,原以为这些出身名门读书很多的太妃们会不甘心于偏居一偶,比起困于后宅与其他女人争夺宠爱,她们也向往有番作为,却忘了这个时代对于女子本就不像现代那般要求家庭事业两不误。 她们抬头只看得到院子上方那一小片天空,自由早已被看不见名为“礼教”的绳子束缚,思想僵化,“唯有依靠男人才能活”成了至理名言。 颜妤:你们不是从小自恃身份心高气傲吗,不要雌竞,要傲给男人们看啊喂! [颜妤:@所有人,你们所在的时代有没有值得深挖的女性人物?] [秦桧:没有,下一个。] [蔡京:没有,下一个。] [董卓:貂蝉?] [安禄山:杨贵妃?] [颜妤:你们这些臭男人一说起女人首先就想到美色,貂蝉和杨贵妃这都是男权社会下被摆布的女性,如何能当名留青史的人物典型?] [魏忠贤:或许……梁红玉?] [安禄山:武则天?] [秦桧:李清照?] [和珅:柳如是?] 这不是挺多的嘛,颜妤小算盘一打,准备回去就编写一部女性史,解放女性思想,可谓是任重而道远呐。 …………………… 出了寿康宫,顺着御花园的小道走,颜妤被人喊住,“颜大人留步。” 颜妤回头,见是明佑宫的温嫔袅袅婷婷向这里走来,遂停下行礼请安。 温嫔摆手,客气道:“不必多礼,颜大人可是从寿康宫出来,听说陛下给了恩典,允许太妃们出宫再嫁?” 原来是来打听消息的,颜妤回道:“回娘娘话,却有此事,如今都已处置妥当。” 见对方笑容灿烂,她便问:“娘娘很高兴太妃们能离宫?” 温嫔:“有些太妃们年岁与本嫔相差不大,却要独守空闺一辈子,难免有些怜惜。” 当然不是,有几个年轻太妃自恃美貌,难捱寂寞,欲买通太监要让陛下做那违背纲常之事,走了也好,走了她就不用提防寿康宫那群小浪蹄子。 温嫔垂眸,露出一抹娇羞,“况且少了一桩头疼之事,陛下也许就会多踏足后宫一些,本宫自然高兴。” “不。”颜妤目光坚定,“你高兴得太早了。” 温嫔:??? 第20章 ??入v三合一 温嫔既然撞上来,颜妤哪有不收割一番的道理。 她把人拉到角落,悄咪咪问:“你想不想见陛下?” 闻言温嫔眼底猛然迸射出火光,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随后从袖袋里拿出几张银票,“我早就准备好了。” 数了数银票,颜妤的笑意落下来,为难道:“温嫔娘娘,您这钱可不够呀。” “不够?”温嫔急忙道:“不是说好一万两就能见到陛下吗?” 颜妤把银票还给她,“您说的那都是哪年的老黄历了,您知道玉嫔她们为了见陛下出多少吗?” 温嫔好奇:“多少?” 颜妤比了个“八”,“足足这个数儿!” 温嫔大吃一惊,后宫竟然卷到这个地步了吗? 正当她游移不定的时候,颜妤来了一出火上浇油,“丽嫔玉嫔和婉妃娘娘可是独占鳌头,您就甘心这个月陛下只待在她们三人宫里?” “……”温嫔咬牙,褪下腕上的玉镯,“这是我入宫前祖母给的传家宝,不知颜大人可否给本嫔一个机会?” 颜妤把玉镯拿到日头底下观赏,触之莹润,水头极好,是件宝贝。 她勉强道:“行吧,那就安排你末时到戏楼那儿等着吧。” 见温嫔欲要说什么,颜妤抬手打断,“温嫔娘娘不要为难微臣,以您给出的银子也只排在其他三位娘娘之后。” 她一一给温嫔分析,“丽嫔娘娘虽出了一万两,但她是老主顾,我得给她个好时辰,陛下下朝后去她宫里放松放松,指不定还能待在一起睡个午觉。” “玉嫔娘娘给了五万两,下午陛下批折子累了她送点糕点羹汤,陛下一高兴,不得赏她点体面,赏赐还好说,万一是提高位分呢?” “至于婉妃娘娘,那出手就更大方了,不仅给钱,还给地契宅子,我总不能寒了她的心,就安排陛下去她宫里用晚膳,饱暖思.淫.欲,天也黑了,是不是就可以直接留寝了?” 她看向已经目瞪口呆的温嫔,总结道:“花什么钱买什么路子,温嫔娘娘若是也想给自己体面,那就准备好银两,卷死她们!” 温嫔被忽悠地热血上头,“颜大人你等下,本嫔这就给娘家写信,让家里人给本嫔送体己钱来。” 颜妤鼓励道:“听闻娘娘的弟弟新得了一位佳人,为之筑以金屋,没道理娘娘要钱他们不给,您弟弟花钱除了玩女人还能干嘛,您不一样,您如今花钱是为了侍寝,是为了以后有小皇子,是为了整个家族,您这才是干大事!” 温嫔被吹捧得多了几分底气,“颜大人你说本嫔要多少钱合适?” 颜妤假意思索,而后道:“看温嫔打算是露水情缘还是细水长流了。” 温嫔不明其意,“这有何说法?” 颜妤解释道:“这‘露水情缘’之意就是您只打算见陛下一次,下回再见则另付下回的钱,不过到时价格涨到多少微臣就不知道了。” 温嫔忙问:“细水长流呢?” 颜妤微微一笑,每个毛孔都浸满了资本家的剥削,“那便是交上足够多的钱,微臣保证每个月甚至每年能见陛下的次数。” 她笑意盈盈地问温嫔,“娘娘是要包月还是包年?” 温嫔不确定地盯着颜妤,“如果本嫔包年,你真的能保证本嫔的宠爱长盛不衰?” 颜妤自信一笑,“那是当然!” “本嫔要包年!”温嫔豁出去了,“本嫔要一直续到怀上龙子之时!” 颜妤微微弯腰,“诚惠一百万两……黄金。” 她不觉得温嫔拿不出这些钱,因为温嫔的家族两代都任两淮都转运盐使,那可是管官盐的,富得流油,不然温嫔的弟弟也不可能给个外室筑以金屋。 [和珅:好家伙,用官盐使的钱发展你的加碘盐,可真是用魔法打败魔法。] [颜妤:为了不让这些世家太过有钱,我真是煞费苦心。] [秦桧:官场属实是让你玩明白了。] 拜别了温嫔,颜妤立马召集人给后宫众妃嫔散步消息,说是温嫔已经放出话来,今年的陛下由她承包了! 你问承包费多少钱? 足足一百五十两黄金!各位娘娘赶紧抓紧时间向娘家要钱吧,不然等过段时间,陛下就是温嫔的了,未来小皇子也是温嫔的了! 颜妤在后宫贩卖完焦虑,脚步轻快地前往太极殿。 从寿康宫抄家……咳替太妃们断舍离的侍卫们已经将顺帝的私库塞满,天晴了雨停了,她觉得自己又行了! 自诩是功臣,颜妤掏出一张银票就拍在桌上,对姚柜儿道:“给洒家倒酒!” 顺帝瞥了一眼这个吆五喝六的放肆之人,没有动怒,反而道:“陪朕出宫走一趟吧。” 颜妤第一反应就是:“陛下您终于要把魔爪伸向宫外啦?” 她心里默默扒拉小算盘,“宫内韭菜割完还可以割民间的,听说商户女为了嫁高门,嫁妆都是十里红妆呢……” 顺帝鬓角冒出黑线,扬声道:“把她拉出去砍了吧。” 颜妤早就对这种威胁免疫了,在顺帝面前嬉皮笑脸道:“微臣要是死了,谁来给您赚钱?” 她抬头看看外面,说道:“天色不早了,陛下咱们赶紧出宫叭,您可别忘了您今天还有几个嫔妃要见的日程,都掏了钱的,咱不好言而无信。” 顺帝太阳穴一跳一跳,沉声道:“朕有时候恨不得你能闭嘴!” 颜妤:“闭嘴能赚钱吗,要是能赚钱,微臣保证这辈子都不说话。” 顺帝:…… “你该庆幸朕如今用得上你。”他说。 “知道陛下穷,好啦好啦,我们快去换衣服吧。” 出了宫,马车一路向城外行驶,颜妤吃着桌上的点心,“陛下您打算到哪里微服私访?” 兢兢业业的顺帝换了一袭布衣,出宫了还不忘看奏折,听到她的问话,不紧不慢说道:“旱情刚解,朕想看看那些背井离乡的子民。” “倒是个好皇帝。”颜妤小声嘟囔。 “你可知朕这次赈灾用了国库多少银子吗?”顺帝放下奏折,问她。 颜妤疑惑,“不是用了六十万两吗?” 顺帝摇头,眉头紧蹙,“国库朕一分都没动。” 一分没动?那赈灾银两从何而来?颜妤睁大双眼,蓦地想明白过来。 全是她的银子啊!!! 她痛心疾首,她敢怒不敢言,她恨恨地把桌上的点心全都吃光,打算一粒渣子都不给狗皇帝留。 顺帝看懂了她眼底的怨念,疲惫地揉揉眉心,苦笑道:“不是朕不想动用国库,而是国库压根就没钱。” 国库空虚,这‘空虚’不意味着银子数量少,而是先帝他败得干干净净,比姚柜儿净了身的□□都干净。 姚柜儿:你礼貌吗? 在同情他和心疼自己之间,颜妤选择了心疼自己,然后默默将怀里的八十一万两银票揣好,决定一分都不给他! 掀开帘子颜妤看着外面的景色,天子脚下,京城内的街道还算干净,乞丐也少,直到出了城门,旱灾带来的影响才被掀开一角。 一道城门就像是座分水岭,城内是朱门酒肉臭的世家贵族,安居乐业的京城百姓,城外则是背井离乡,沿路乞讨,见惯生死后的瘦骨嶙峋,他们表情麻木,衣不蔽体,有的躺在路边,饿得一丝力气都没有,看他的样子是出气多进气少。 颜妤注意到附近有一些同样是难民的人蹲守在附近,死死盯着那躺在地上的人,似乎就等着他一死就冲上去分食。 那些难民的眼神让她想到了一种动物——秃鹫。 深感不适的颜妤合上车帘,闭上眼睛。 …… 饿是什么感觉?王硕已经不知道了。 在经历数个月的饥荒,被迫啃树皮时他还能感受到饥饿,饿的他见什么吃什么,树皮啃光了就挖树根,树根挖没了就吃观音土。 他娘为了把粮食留给他已经饿死了,尸体当夜偷偷埋了第二天就不知道被谁挖开煮了吃。 他爹吃观音土吃得肚子鼓如箩筐,排不出去,活活给胀死了。 都说人死前会回想自己的一生,王硕想他如今也到该死的时候了,不然怎么会想起当年中举时意气风发的场景。 中举……对了,他恍然忆起,原来自己竟是个读书人。 读书人……他笑了起来,前半生他一直信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句话,可在饥荒面前,他这个读书人照样饿得要跪下讨饭,和周围那些普通难民有什么区别? 可他是读书人呐,他还年轻,还没有来得及施展自己的抱负就要死了…… 王硕干涩的眼睛眨了下,歪头看向一旁对自己虎视眈眈的人们。 他虚弱地笑了笑,说道:“我……我马上就要死了。” 难民们表情麻木,他们见惯了这场面,如今就等着这人一死就起锅烧灶。 他缓了缓力气,连贯地说出一句话,“你们吃我,我就当割肉喂鹰,麻烦你们吃完我,记得给我这把骨头挖个坑埋了,我不想死了还要被野狗啃食,尸骨无存。” “若不然,我还有一包耗子药,死了也不便宜你们!”他不甘心地死死凝视着那些难民,直到为首之人点头,他这才舒出口气。 其实他哪有什么耗子药哇,有的话也不至于磨蹭到今日才死。 王硕已经没力气挪动身体,给不了自己一个体面的死法,他怔怔望着天空,眼神越来越涣散。 也不知那些难民要把他生烤还是炖煮,这是陷入黑暗前他最后一个想法。 “停下,快去救人!” 远远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这又关他什么事呢?王硕闭上眼睛,平静地面对死亡。 …… 颜妤合上眼睛,脑海里全是那将死之人不甘心的眼神。 [和珅:旱灾就是这样,饿殍遍地,太正常了。] [秦桧: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所以我宁愿当一千古奸佞,也不愿当一无辜白身。] [安禄山:颜妹子你经历得少,我们这些古代人,哪个没经历过天灾人祸。] [颜妤:你们所经历的,出现在史书上不过一句‘天大旱,人相食’,而我生活的那个时代,因为一位老人,从来就没有饿死过人的时候,所以我一点实感都没有。] [蔡京:你说的是袁老先生吧,他若是生在古代,那是要功德金身修成圣人的,听说他如今也离开了人世,可惜我们奸臣与忠臣有壁,无缘一见。] [颜妤:我如今亲眼见到了这一切,才深深体会到袁先生那句‘不会有人再饿死’这句话是多么伟大。] [董卓:颜妹子你想做什么,我们这是奸臣聊天群,可不是贤臣聊天群。] [和珅:董兄此言差矣,奸臣又如何,贤臣又如何,我和珅出了名的贪官污吏,可也救过灾赈过粮,我只收官员的银子也没耽误我成一代奸臣,颜妹子,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支持你!] 听了和珅的话,颜妤心中一暖,她睁开眼,手脚并用地爬到马车门口,拉住伪装成马夫的金吾卫,焦急道:“停下,快去救人!” 金吾卫询问的目光看向顺帝。 颜妤喘着粗气拍他,“你看他做什么,让你救你就去救,再晚他就要被分着吃了!” 顺帝微微点头,金吾卫领命而去。 颜妤紧张地扒着车门,看到金吾卫赶走那些难民,解下腰间水囊喂给地上之人。 久旱逢甘霖,王硕下意识地吞咽,清凉的水划过冒火的喉咙,从昏沉的思绪挣扎出来,他费力睁开眼,看到了刚刚赶车离去的车夫手中握着一袋水囊。 颜妤见人醒过来,心中石头落下,无论她如何屈从于这个时代的规矩,都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在自己面前死掉。 顺帝目睹这一切,锋利的眉眼奇迹般地和缓,他开口:“你救他一人,却救不了所有人。” “你的意思是说我在做无用功吗?”颜妤回头。 顺帝撩起车帘,示意她看向渐渐朝马车这边聚集的难民,“他们不会感激你,反而会怨恨你为什么救别人却不救他们。” “救一个人我开心,救不了所有人我也不气馁,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颜妤笑容明媚,拍了他一记马屁,“再说了,不是还有朝廷在嘛。” “朝廷?”顺帝冷笑一声,视线从难民身上扫过,“朕给了六十万赈灾银,层层搜刮下来你猜用在百姓身上能有多少?” 回想一路上都没有见到施粥棚,颜妤脸色一变,“不至于一粒米也进不到百姓嘴里吧?” 顺帝没有回答,而是挥手让金吾卫们赶走聚在马车周围的难民,目之所至皆是满目疮痍。 “颜妤,你有时候是不是特别讨厌朕,在心里偷偷骂朕?” 颜妤臊着脸,心虚地否认,“没有,微臣不敢,微臣对陛下可是忠心耿耿。” 也不知顺帝信了没有,他嗓音低沉,极目远眺,“有时候朕也觉得这个皇帝当得刻薄极了,可没办法,先帝留给我的这个烂摊子,左有辅政大臣架空君权,右有世家大族别有二心,我若是不急颜厉色些,他们更拿我这个新帝不当回事儿。” “这天下太大了。”顺帝感叹,带着一丝落寞,“大到朕想要兼顾所有百姓却无能为力。” “陛下……”颜妤说不出来心里什么感觉,只觉得闷闷的,狗皇帝不是个昏君,可大神带不动猪队友,拖后腿的太多,他太难了。 顺帝按着眉心,头疼地说:“六十万赈灾银花完,朕不知再从哪儿抠钱给百姓,难不成眼睁睁看着百姓饿死?” 颜妤心头一动,“陛下,其实我……” 顺帝打断她的话,“你不要说了,我已经从你手中拿走太多钱了,怎么能再要呢。” 他眼底微红,少了平时帝王的威仪,看起来却多了几分忧国忧民的情怀,“朕对不起百姓,要怪就怪朕无能吧。” “不!”颜妤就见不得帅哥难过,她宽慰道:“无能的是那些大臣,不是陛下。” 她爽快地掏出八十一万两银票,“不就是银子吗,多少我都拿给陛下!” [和珅:完了,完犊子了……] [秦桧:完了,完犊子了……] [蔡京:完了,完犊子了……] [董卓:完了,完犊子了……] [魏忠贤:完了,完犊子了……] [安禄山:完啥犊子了???] 顺帝拿起厚厚的银票,面上忍着笑意,嘴上却犹豫道:“这样不太好吧,这回可不是朕主动找你要钱的。” 颜妤点头,“这回是微臣自愿的,微臣只有一个条件,就是这回的钱必须用在难民们身上。” 铱驊顺帝视线从她手腕上扫过,意有所指道:“你这个镯子挺好看的……我的意思是挺值钱的。” “你说这个?”颜妤把温嫔给的玉镯撸下来,之前没盒子放,她索性就戴手上,反正长袖遮挡一般人也发现不了。 顺帝面不改色收下玉镯,“朕只揪着你一个人薅羊毛,你不觉得痛苦吗?” “当然痛苦了。”颜妤说,“所以微臣打算让所有大臣都分担我的痛苦。” “陛下,您知道这次贪污赈灾银的大臣名单吗,微臣叫他连本带利的吐出来!”她说得气势汹汹。 “虽然他们犯了错,可君臣一场,朕不欲把事情闹大,不过你既然都开口了,朕当然得满足你的请求。”顺帝干脆利索地拿出一份名单,“这不是凑巧了,朕手里刚好就有一份名单,颜爱卿也别下手太狠,勉勉强强让他们一人交个几十万两就好啦。” 颜妤细细看过那份名单,上边详细到每个大臣何时何地昧下多少银两,用于何处或藏于何处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把名单放好,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心中有些诡异,“陛下,您有没有闻到一股浓浓的绿茶味儿?” “绿茶味?”顺帝眨了眨眼,指尖按在银票上,“绿茶味没有,铜臭味倒是足得很。” 就在这时,金吾卫带着王硕前来复命。 王硕喝了点水,虽身上仍没力气,却比之前半死不活那样要好多了。 他被搀扶着拱手向车上的二人见礼,“小生见过两位恩人。” 颜妤看向顺帝,却见对方已经翻开了奏折,得,这意思是让她出面。 她转而看向王硕,虽形容狼狈,言谈举止间却有股书生气,于是她便问道:“可读过书?” 王硕回道:“在下不才,雍顺元年的举子。” 欧嚯,还是狗皇帝登基那年的举子,颜妤接着问:“可还有亲人在世,打算接下来如何?” 王硕面上闪过悲戚,“家中人已绝,小生茕茕孑立,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若是两位恩人不嫌弃,小生愿为恩人做牛做马……” 说着他便要跪下磕头。 颜妤最讨厌动不动跪下磕头,赶忙扶住他胳膊,微微使力阻止对方动作。 顺帝看到后瞳孔不经意地微微一缩,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朝金吾卫看去。 金吾卫会意,牢牢扶住王硕,退后几步,与颜妤拉开距离。 颜妤不知这里面的小插曲,她想了想,“你既愿为我们作事,又是举人,就负责登记难民的籍贯和人口,其中若有像你一样识文断字的,来者不拒,我通通聘用。” 是聘用,不是入贱籍的奴仆,王硕惊喜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得自己莫不是遇到了菩萨? 看对方虚弱的样子,颜妤觉得他目前也干不了什么活,她也不是丧心病狂的老板,便让金吾卫带他去自己名下的庄子暂住。 处理完这一桩事情,马车动起来,离京城越远,路边躺着的人就越多,看得颜妤的心越发揪在一起。 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拉上,顺帝淡声道:“看不下去就不要看。” 颜妤看向他,“陛下,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若只是为了看灾民的情况,如今俨然一目了然,不必再往前行了。 男人向来阴沉的面容变得舒缓,甚至还带了些微不可察的显摆,“朕曾暗地里搜集了一批孤儿,欲把他们培养成朕之鹰犬,掌握我朝牢狱,可以对任何人进行抓捕、审讯。” 知道了这一秘密的颜妤却没那么高兴,甚至还带了些警惕,“陛下跟微臣说这样做什么,微臣一点也不想知道。” “不,你得知道。”顺帝这时候突然好脾气道:“以后就由你来负责朕的鹰犬,你开不开心,高不高兴?” 颜妤用自己仅剩的那一点点期待问:“不愿意我出钱吧?” 顺帝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问“夜里为什么是黑的?”的天真孩童。 “……”颜妤面如死灰,“行了,微臣明白了。” “朕也是为了让你更好地从大臣手里刮油水。”顺帝说得真心实意。 颜妤死鱼脸,“呵呵,你看我信吗?” 马车停在一座破旧的宅院门前,颜妤下了车,一阵小风吹过来,她蓦地清醒! 淦!我刚刚都答应狗皇帝了什么?!! 她急急忙忙点开聊天群,试图证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的幻想。 [颜妤:你们说可不可笑,我刚刚好像灵魂出窍,竟然把八十一万两都给了狗皇帝,还给他养鹰犬哈哈哈……] [和珅:虽然……但是……emm颜姑娘,这是真的。] [秦桧:虽然很不想打击你,但你确实给了八十一万两,你还说你是自愿的。] [董卓:颜妹子想死吗,我这里有包毒药见血封喉。] [魏忠贤:俗话说得好……俗话说得好,你节哀,咱家想不出什么俗话安慰你了。] [蔡京:唉,颜姑娘,想开点,这种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安禄山:我终于明白为啥完犊子了,颜妹子,你没发现顺帝刚刚对你说话满满的绿茶味吗,换句话说就是你刚刚被美色所迷,冲昏了头脑!] [颜妤:我现在找狗皇帝要钱他会还给我吗?] [和珅:顺帝他会说‘你想死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秦桧:很难不赞同。] [董卓:很难不赞同。] [蔡京:很难不赞同。] [魏忠贤:作为一个过来人,我已经过来了。] [安禄山:谁能想到当你买卖后宫的时候,你还只是一个穷比。] 颜妤:别说了,太TM扎心了。 她等着狗皇帝下了马车,期期艾艾地凑上去,“陛下,那钱……” 顺帝理了理袍子,抬眸看她,眼神不寒而栗,“什么?你打算再出多少,朕替灾民谢谢你。” “……”颜妤:“没有,微臣就是想说银票您仔细着放,可千万别弄丢了呜呜呜……” 顺帝有一瞬的错愕,“颜爱卿看起来好像很伤心的样子。” “没有……”颜妤无语凝噎,“微臣就是一想到贪官污吏私吞了六十万赈灾银,比割了微臣的肉还疼。” 要不是他们私吞六十万两白银,她的八十一万两也不至于被狗皇帝搜刮个干净。 “这就心疼了?”顺帝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走心地劝了句:“先进去吧,你心疼的时候还在后头呢。” 颜妤:??? 狗皇帝你说得这是人话吗? 爱颜妤协会表示强烈谴责! 无能狂怒的颜妤气得对着顺帝的背影比划了一通王八拳,除此之外她又能做什么呢? 颜妤:我只是一个被狗皇帝剥削的小可怜罢了。 跟在狗皇帝后面跨进大门,外表貌不惊人的宅子,里面却是非常宽敞,数百人排列成方队都不显蔽塞。 望着一排排的小幼苗儿,颜妤突然生出自己是在视察孤儿院的错觉。 顺帝坐于上首,漫不经心地听管事的禀报,颜妤自然不能闲着,毕竟以后这些人都归她养活。 呜呜,难受想哭T﹏T 她脸上挂起笑意,朝最前面一排的少年温声询问:“你们平时吃得怎么样,一年有几季的衣服,平时都学什么呀?” 被抽中的少年目视前方,眼神坚定地回道:“禀告大人,平时吃得一荤两素,逢年过节有鸡腿,一年有四季的衣服,每季有两身衣裳,平时学杀人,窃听,审讯和投毒。” 颜妤:…… 打扰了,她想象中的孤儿院平时可不教这个。 颜妤好发愁,这么一个未来奉旨杀人的犯罪团体,她一个弱女子,在他们面前连盘菜都不是,更别说指挥了。 真晦气,狗皇帝尽给自己出难题。 [魏忠贤:哈哈,咱家的时代终于来啦!!!] [叮~“东厂九千岁”技能红包已到账~] 耳边想起聊天群的提示音,颜妤点开技能说明,“东厂九千岁”技能红包佩戴上可令众人心生畏惧,气势max,防止属下生出以下克上之心。 颜妤好奇这个技能的效果,随手就给自己佩戴上……然后无事发生。 颜妤:??? 她立马去找厂家,[@魏忠贤,你这技能不好使诶。] [魏忠贤:颜姑娘你瞪他们一下。] [颜妤:……难不成瞪谁谁怀孕?] [安禄山:颜妹子你试一下,我们大家伙都想看看这老货能有啥宝贝技能。] 颜妤将信将疑,朝一众半大小子瞪过去。 “噗通噗通——” 跟下饺子似的,一排排大小伙子全都控制不住自己,齐齐跪下。 众人:心里好慌,好想叫眼前这位颜大人一声“爷爷”是怎么回事? 颜妤目瞪狗呆:这……这么牛x的吗? 聊天群里满是魏忠贤嘚瑟的表情包。 [魏忠贤:咱家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十来年东厂厂公不是白干的,专业对口就是牛!] 这么大的动静,顺帝不可能不知道,他迷惑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你们因何而跪?” 众人也茫然极了,“不为何,就是想跪。” 里面年纪最小的男孩孺慕地仰视着颜妤,小心翼翼地出声道:“大人,我能叫您一声‘爷爷’吗?” 颜妤:……蚌埠住了 [和珅:哈哈哈……] [安禄山:哈哈哈,我叫你一声爷爷你敢答应吗?] [魏忠贤:想当年咱家在东厂,不知道有多少徒子徒孙,这都是小场面。] 太窒息了,尤其是当着狗皇帝面,颜妤如芒在背,赶忙叫他们起来。 没想到狗皇帝却道:“以后你养着他们,受得起这一跪。” 颜妤欲哭无泪,飞速把“东厂九千岁”的技能撤掉。 果然,没了技能,众人纷纷起身,看向颜妤的目光也不再那么孺慕的让她发毛。 她一点都不想当别人的爷爷,还是这么多人的爷爷。 顺帝指指颜妤,对管事道:“以后这里的事都交由她负责,你仔细跟她说说这里的情况。” “小人拜见大人。”管事行了一个正宗的宫礼,声音尖细,面白无须,身份很好认。 颜妤回礼,“这位管事公公如何称呼?” 管事笑道:“大人客气了,叫咱家常德子就行。” “常公公,目前这里养着多少人,每月开销多少,我心里有个底。” 常德子都不用看账本,直接回道:“青园这里除奴仆外养着三百五十七人,春秋开销每月五百两,冬夏则开销每月七百两左右。” 颜妤挑眉,“冬夏两季多在哪儿?” “夏季多在解暑汤药上,冬季则多在棉衣棉被上。” 这倒是能理解了,颜妤默默口算,春秋两季花三千两,冬夏两季花四千二百两,一年加起来就是七千二百两,还好还好,还能承受。 她刚要松口气,就听常德子又道:“这都是小头,真正花钱的其实是刀剑棍棒,孩子们每日习武,消耗得总是很快。” 颜妤:“……你就直说多少钱吧。” 常德子一笑,“不多不多,也就万两左右。” 颜妤眼前发黑,一双死鱼眼盯着狗皇帝,语气里充满了怨念,“陛下,您把臣拆了称称看能卖几斤吧。” 顺帝好不容易把这个挑子扔给她,岂会再背上,他忍着笑意道:“人家都叫你爷爷了,你不得表示表示?” 颜妤塌下肩膀,“这声爷爷未免也太过沉重。” 见她无精打采的模样,顺帝终于良心发现,“你想不想去皇庄泡温泉,朕带你去。” 颜妤惊讶,“旱灾还有温泉?” 顺帝解释道:“是地下温泉。” 颜妤脑中灵光一闪,眯眼道:“您这是给一个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吗?” “那你吃不吃?”狗皇帝气定神闲。 “吃!吃大块的!”她说得咬牙切齿,“我得撑死我自己!” 温泉皇庄就在京城的城北方向,马车从青园往过走需要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颜妤看看天色,好家伙,这等泡完温泉回宫,三位娘娘岂不是黄花菜都要凉了? 做生意可不能言而无信,而且她现在严重怀疑狗皇帝是故意拖延时间的。 于是她道:“陛下,微臣突然想起来今日不能泡温泉,所以咱们还是回宫吧。” 没成想狗皇帝来一句:“那正好,你看着朕泡。” 泡你妈个头!颜妤暗自磨牙。 她直接摊开了说,“陛下,宫里三位娘娘还等着和您偶遇呢,人家掏了钱的,总得见上一面。” 不料对面传来一声冷哼,“你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颜妤:??? 她这都是为了谁,要不是这狗皇帝想尽办法剥削她,她能想出这馊主意? 顺帝冷面霜眉,乌云罩顶,表情阴沉,“你就这么希望那些女人靠近朕?” 颜妤挂上“察言观色”技能,抬眼发现他头上的晴雨表——是朵小乌云,有些无语,“不然呢,难不成陛下您还要对男人开展后宫业务?” 思及此她不禁倒吸口凉气,惊恐又有点小激动,“陛下,您该不会不好女色……好男色吧?” 顺帝闭上眼,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发出一声咆哮。 “你给朕滚下去!” 被赶下车的颜妤回想顺帝头上的闪电雷霆,心想:这么生气,我一定是戳到他的痛处了! 第21章 就这样马车在前面磨蹭着行驶,颜妤在后面追。 她快跑几步抓住车辗上的横木,对着车厢喊道:“主子爷您一个人在里边害怕不,要不要我陪您呀?” 对方没有回答。 颜妤毫不气馁,又道:“主子爷您渴不,我给你沏壶茶。” 对方依旧保持沉默。 颜妤叹口气,继续哄道:“那主子爷您困不困,我给您唱摇篮曲。”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车帘猛地从里面掀起,“闭嘴!” 颜妤嘿嘿一笑,对他十分谄媚,“主子爷您喜欢,我再接着给您唱。” 顺帝额角青筋跳了一跳,像是在强忍着什么,沉声道:“你唱得很好,以后不许唱了。” 颜妤不理解,“为什么?” 一旁的金吾卫替顺帝回答,他苦着脸道:“咱都是自己人,您想要命直说,何必开腔。” 颜妤双手环胸,生气道:“你们这是不懂得欣赏!” “他们不懂得欣赏,我懂欣赏。”斜刺里有道声音插进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官道旁同样停着一辆马车,车里一个白脸油面青年从车上下来,说话的正是此人。 只见他从衣领后拽出一柄扇子,颇具风.骚的打开,摇头晃脑地迈着官步走近,眼睛直直盯着颜妤,嘴上调笑道:“方才我见你如此卑微,何必呢,你这主子不懂你,你不如换个懂你的主人,你看我怎么样?” 这个开场好尬,颜妤敷衍一笑,“不用了。” 啪地一下,对方把扇子合上,认真道:“何必把青春浪费在他身上,你只要跟了我,我保证你这辈子吃香的喝辣的,比那神仙妃子都不差什么。” 颜妤无语,“我可是男子。” 不料那人双眸闪烁,“本公子就好这口!” 颜妤/顺帝:…… 颜妤观他衣着考究,腰间挂的玉佩也是上等之物,十分好奇这是哪家世家贵族养出的奇葩,遂问道:“你拿什么证明你能养得起我?” 那人扇子扺掌,自信一笑,“当朝礼部尚书孙曙德的大名你可曾听闻?我乃其嫡次子孙百晟。” 孙曙德?好耳熟的名字。 颜妤掏出顺帝给的名单一看,好家伙,高居第三名,再结合这孙百晟这说话口气,想来除了这次的赈灾银,别处的钱孙曙德也没少贪。 她与顺帝对视一笑,小声道:“陛下,要干一笔吗?” 顺帝:??? 他眼神古怪,“是朕给你的俸禄太低,所以让你饥不择食到这般地步?” 什么鬼?!眼见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颜妤解释道:“人都到咱们跟前了,不碰一把瓷儿多可惜。” 她挤挤眼,“孙曙德这些年的贪款,再加上其家族世代积累,陛下您就不心动吗?” “……”顺帝:……糟糕,居然还真有些心动。 他微阖双眼,坐回车垫上,表情平和地说:“生杀大权朕都给你了,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朕不过是个根基不稳的少帝,除了坐等数钱外还能做什么呢?难不成朕还能假装劫匪将孙家洗劫一空吗?” “当然不能,孙曙德可是朕的肱股之臣呀,朕若是真这么做了,让天下人知晓如何看朕?” 顺帝嗓音冰冷,“所以你待会儿让金吾卫做得干净些,不留痕迹。” “……”颜妤:……好一个君臣之宜,她只是想讹孙百晟一笔,顺帝却想趁此斩草除根。 果然,这就是格局吗? 君臣二人密谋好后,颜妤心里有了底,挥手召来几个金吾卫,对孙百晟笑道:“孙公子既然这么有诚意,可否请我们去府中做客呀?” 孙百晟看向靠近的金吾卫,吓得往后退,色厉内荏道:“你们要干什么,别过来……我爹可是礼部尚书!” 他带的那几个小厮就是个花架子,被金吾卫撂倒后孙百晟一看大势已去,怕得要死,立马毫无尊严地跪下求饶,“大哥饶了我吧,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颜妤抽出一柄短刃拍拍他的脸,笑得匪里匪气,“小子,你家很有钱吧,你今个儿遇上哥几个算是你的福气,我们只求财不想杀人,懂吗?” “懂懂懂!”孙百晟拼命点头,掏出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两条腿打着哆嗦道:“钱都给你,饶我一条小命就行。” “我娘最疼我,只要你放了我,我立马叫人过来送钱。” “送什么送,多麻烦啊。”颜妤阴测测一笑,“我们直接去拿就好。” 说罢她让金吾卫把这几人给绑了塞到孙家的马车上。 时间不等人,眼看着就快到跟颜嫔约好的时间,颜妤撩开车帘对里面的人道:“陛下您先回宫吧,三位娘娘都快盼成望夫石了。” 顺帝撩起眼皮,射出一道死亡凝视。 颜妤突然有种自己就是那强逼大家闺秀接客的老鸨,不由得苦着脸道:“不能因为您一个人砸了微臣的口碑呀。” 顺帝终是忍了又忍,忍住了掐死眼前女人的想法,说了句:“回宫。” 好歹不用退钱给娘娘们了,颜妤长舒口气,转身朝一旁听到他们谈话而惊惧的孙百晟狰狞一笑,“来吧宝贝,请开始你的表演。” 载着孙百晟的马车回到孙府,守门的小厮忙不迭凑过来给二爷当脚踏,视线瞥见马车周围多了几个生面孔,他有些惊讶。 不待他多想,从车上下来的孙百晟便黑着脸训斥道:“再乱看就把你这双招子给挖了!” 小厮吓得身子一抖,不敢再看。 孙百晟这时心惊胆战冲伪装过的颜妤等人讨好一笑,“大人您请您请……” 颜妤冷冷扫他一眼,那是怎样一个眼神呐,犹如扇形统计图般带着两分爱财如命三分瘠人肥己四分一毛不拔还有一分的小肚鸡肠。 等走到孙百晟所住的小院,赶走下人们,她不客气地朝孙百晟伸手,“你的呼吸抢走了我面前的空气导致我受到了严重的内伤,赔钱吧,给我五万两我就原谅你。” 孙百晟身子一抖,“我身上所有的钱都给大人您了……” 颜妤假胡须下露出森白的牙,“可是不够呢怎么办?” 孙百晟眼珠一转,“我去找我爹和大哥要。” 想去告密?颜妤朝金吾卫递了个眼色,对方上前桎梏住孙百晟,拎小鸡般把人拎回来。 颜妤笑容和善,“钱和命你选一样。” 孙百晟当然是选命,在匕首刺来的那一刻,他闭着眼睛道:“床底下有个盒子里面放着银票。” 金吾卫依言去屋里翻找,果然翻出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三万两银票。 颜妤摸摸他的狗头,“你还欠我两万两,拿什么还?” 孙百晟急中生智,“我娘那里还有好多珠宝首饰,我知道放在哪里,都给您好不好?” 直到乍干净他的最后一滴肥油,颜妤这才放过他。 孙百晟刚要松口气,随之而来的就是脖子一痛,其中一个金吾卫收起匕首,对颜妤道:“我去叫人过来。” 颜妤还是头回见杀人,咽了咽口水道:“待会儿你们动作麻利点,我我有点晕血。” **** 孙府二少爷死了,这么大的消息几乎让府上所有的主子都挤到了孙百晟的小院儿。 金吾卫藏于人群中,院子被颜妤从里面锁上,她蹲在角落等在收获的时刻。 孙夫人见到小儿子的惨状,尖叫一声便晕死过去。 孙曙德和嫡子孙百萍面色难看,封锁现场,喊来小厮询问情况,孙家众人因为儿子/弟弟的骤然离世而伤心不已,彻查府中异常,这时守门的小厮说起二爷带着几个生人进府。 孙曙德突觉不对,正要叫这小厮详细说说,却觉得手脚无力,眼前发晕。 不好!中了迷药!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对大儿子孙百萍喝道:“快跑!” 香炉里被金吾卫提前放了迷药,孙曙德与孙百萍父子俩前后脚进院子,只不过孙曙德年老,抵抗弱药效快,而孙百萍身强力壮,药效慢些。 婢女小厮们也一个接一个倒下,孙百萍大感不妙就要仓惶而逃。 金吾卫一刀一个无声地结果了在场人的性命,齐齐朝孙百萍进攻。 孙百萍虽有拳脚功夫在身,却经不起一对多,药效渐渐少来,他头昏眼花破绽一露便被金吾卫刺中一刀。 许是痛觉刺激了他,孙百萍咬牙破开一条路,直直朝院门冲去,快要接近时才发现院门从内被上了锁。 角落的颜妤见到这一幕都有些可怜他,进退维谷,穷途末路呀。 于是她朝对方小声道:“我这儿有钥匙。” 生死之际,孙百萍来不及多想,急忙伸手,“快给我!” “你说给你就给你,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说罢颜妤翻手一扔,钥匙落入湖中。 “你……”孙百萍睚眦欲裂,但眼下不是计较的时候,他立刻抬头看向墙壁,估摸着自己翻出去的可能性。 来不及多想,“铮——”身后利刃划破空气,是金吾卫追上来,他急忙闪避和他们对打起来。 没有功夫在身,小菜鸡一个的颜妤见状赶紧给他们腾地,刀剑无眼,生怕伤及自身。 脚刚抬起,她脖子一紧,就被人从后面掐住脖子。 颜妤:??? 是谁?敢掐我脖儿? 孙百萍挟持着她,威胁金吾卫,“打开门放我走,不然我就杀了她!” 颜妤赶紧去群里问有没有武功技能红包,结果大家都在疯狂截图留念,点开一看截图上的自己犹如一只鸡崽,顿时生无可恋。 金吾卫们纷纷顿住,似在思考是她重要还是灭孙家满门重要。 不要放弃她呀!颜妤心中咆哮,嘴上提醒孙百萍:“大哥你轻点,我舌头快吐出来了!” 孙百萍改用刀刃对着她的脖子,重申道:“放我走,不然谁都别想好过!” 为首的金吾卫,也就是颜妤经常见的那个小黑冷声道:“你杀吧,不过一条命罢了,死就死了,你以为我们会在意她的死活?” 顶着颜妤不可置信的目光,小黑面不改色地刺激他,“你杀呀,不杀她我看不起你!” 颜妤:??? 小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好歹同僚一场,咱都是老相识了,你怎么不劝人反倒拱火呢?! 那些年风里来雨里去提溜她的情义,终究是错付了! 第22章 果然,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紧急时刻,颜妤挂上“掷瓜伤ru”技能,一个投掷动作狠狠砸在了孙百萍身上某个晋江不允许存在的地方。 孙百萍夹腿哀嚎一声,她趁机一个肘击撞得对方踉跄几步,脱离了桎梏。 金吾卫见状迅速上前,几人合力将人围剿。 颜妤这才察觉出一丝痛意,她摸了摸脖子,嘶了一声,想来是方才匆忙间被孙百萍的刀刃蹭了一层油皮。 她很失望地对小黑说:“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心。” 小黑依旧冷着张脸,言简意赅,“你想怎样?” 颜妤狮子大张口,“把你今年的俸禄给我,或许可以考虑修补咱俩的友情。” 小黑转身就走,“那算了。” “怎么,是咱俩的友情不配吗?”颜妤拉住他,“你要是舍不得你那点俸禄,其实还有别的办法。” 小黑:“你说。” 说起来颜妤还有点不好意思,她搓搓手道:“孙家这么有钱,陛下他搞不好都不清楚能抄出多少钱财,到时候咱们嘿嘿……” “哦~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小黑恍然,脸上出现了自颜妤认识他以来除冷脸外的第二个表情。 颜妤想拖他下水,蛊惑地说:“抄出来的东西咱们上交七成,剩下的三成你我按五五分,公平吧。” “公平。”小黑点头,问一旁的下属:“都记住了吗?” “都记住了。”下属拱手道,随后将颜妤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连声音都一模一样。 小黑严肃地看向颜妤,“颜大人今日的话我会如实向陛下禀明。” “欸?别呀!”颜妤错愕,连忙道:“你要是觉得少,咱们可以再商量。” 对此小黑表示:“颜大人留着想说的话到陛下面前去解释吧,我还有要事要处理,就不陪你多聊了。” 言罢他便让下属们将孙家众人的尸体堆在一起,起锅烧油……不是,点火焚尸。 烟雾弥漫,呛得默默凝望金吾卫背影的颜妤热泪盈眶,京中有善口技者,钓鱼执法…… 颜妤:后悔,现在就是特别的后悔。 孙百晟的院子被泼了油,火势烧得很快,院外孙府的低等下人瞧见了一边呼喊“走水了”一边去找盛水的器皿。 像是商量好的一般,颜妤她们前脚刚走,后脚京兆尹领着一队人赶来。 似是清楚颜妤在想什么,小黑解释道:“京兆尹周大人是我们的人。” 霎时间,颜妤什么都想明白了,怪不得小黑不同意她揩油水的提议,合着他知道内情,狗皇帝压根就没有让他们几个将孙家财富偷偷运走的打算。 想想也是,在京城,在自己家被土匪灭门就已经够夸张了,如果百万家产再一并消失,联想顺帝有能力再次发赈灾银,稍微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所以还不如痛快地将孙家人处理掉,介由灭门之事以彻查孙府上下,到时随便找个理由压下孙府的家产,这样顺帝不仅能名正言顺得到孙府家产,那赈灾银的来源也合理化了。 官员贪污得来的赈灾银,总比一国之主“卖身”求来的财要好听些。 高啊,实在是高! 颜妤不由得啐了小黑一口,“你们玩权术的人,心真脏。” 遭受了无妄之灾的小黑一愣,本来想把她送回颜府的脚步一拐往宫里去。 “你去哪儿,飞偏了,我家在那头。”颜妤扒拉着小黑。 小黑义正言辞,“我觉得你有必要向陛下解释你犯下的罪行。” 颜妤:??? “不是吧?!我就说说而已,又没真的做。” 小黑铁面无私,“说说也不行,说说也有罪。” 颜妤沉默片刻,诚挚地回问他,“小黑,你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不然为什么这找茬儿的样子像极了她妈呢? 颜妤一行人回到皇宫,赶的时间也巧,正逢玉嫔前来送自己亲手煲的养身汤,顺帝看在银子的面上让玉嫔进来送汤。 从未有如此近的距离觐见陛下,欣赏陛下的英武风姿,突然觉得陛下也没想象得那么可怕,其他宫里的小贱人都没这个机会,玉嫔一想顿时有种几万两花值了的感觉。 她把养身汤盅端到案几上,用勺子舀了半碗,盛到顺帝面前,一副想看他又不敢看的模样。 她人长得娇美,出门前身上打了一些香粉,整个人看起来肤若凝脂,名副其实就是玉一般的人儿,娇娇怯怯地望过来,轻声细语道:“陛下日理万机,虽正值盛年,也该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臣妾前些日子得了一株上好的野参,特地炖了汤给您补补身子。” 顺帝闻言放下奏折,表情淡淡,“你有心了,朕这里什么都不缺,这参汤你带回去留着自己补吧。” “陛下是在关心臣妾吗?”玉嫔又惊又喜,“只要陛下身体平安,臣妾比吃了仙丹还高兴。” 她端起汤碗至顺帝眼前,笑意盈盈,“陛下您快趁热喝。” 顺帝视线下移触及参汤,眼皮微微一抽,不说他身体没必要补,就说这天干物燥的,他一碗参汤喝下去,怕是晚上得流鼻血。 思及此,他果断拒绝,复又假装看奏折,推诿道:“你先放那儿吧,我待会儿再喝。” “是,陛下。”玉嫔依言放下碗。 过了一会儿,顺帝余光瞥见她没有要出去的动作,不自在地挪挪位置,轻咳一声,“你无事可做吗?” 玉嫔摇摇头,视线在参汤上扫过,“臣妾今日无事,就想静静地看着陛下。” 她舀了一勺参汤吹了吹,递到顺帝嘴边,柔声道:“陛下,凉掉就不好喝了。” 顺帝:你不懂我,我就是想让它凉。 他沉默不语,玉嫔竟是羞涩一笑,打蛇随棍上,凑过来要直接喂他。 这让顺帝想起中午时分丽嫔也是如此,一起用个午膳还非得腻腻歪歪,正当他面色不耐想要发火的时候,颜妤和小黑走了进来。 本来颜妤是不想进去的,人家帝妃两个人谈情说爱的,你一个属下这么没眼色好吗? 不过小黑执意要进去,那就随他去,颜妤可不承认她是想看狗皇帝的笑话。 殊不知顺帝见到颜妤和小黑就像是见到救命稻草般,听到姚柜儿的通禀,不经意推开玉嫔,与之拉开距离。 玉嫔不妨他这一手,勺子一歪,参汤倒在裙摆上。 “陛下恕罪……” 顺帝承认这是他今天最开心的时候,轻松地摆手道:“无事,你先下去换身衣服吧。” 没想到陛下竟然没有责怪自己,玉嫔心里既是甜蜜又是懊恼自己失手弄脏裙摆,不然今日必将…… 她离开的时候依依不舍,嘱咐道:“陛下您记得喝参汤,这可是臣妾亲手做的。” 顺帝赶紧打发了她,让颜妤和小黑进来。 颜妤与玉嫔错身而过,闻到对面身上散发的幽香,抬眸看到对方红着的耳朵,神色怔了怔。 被小黑提醒后,她收回思绪,跨进殿内。 顺帝案几前的参汤还冒着袅袅热气,颜妤嗅到空气中胭脂香和参汤交杂在一起的味道,暗自腹诽这狗皇帝艳福不浅。 她不自觉摸了摸脖子的伤痕,心中感慨这时候怎么就没有个漂亮小哥哥来安慰自己呢。 一直注意着她这边的顺帝发现她的动作,阴鸷的眼眸一深,打断了正在汇报的小黑,“你先出去。” 小黑看了颜妤一眼,而后行礼告退。 颜妤被他这一眼看得不自在极了,咋了,这是怕她在狗皇帝面前说他坏话呀? 真是一点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都没有。 她脑中天马行空地想着,就连顺帝唤她都没听到。 顺帝无奈,出言道:“谁掉的钱袋?” “我的我的!”颜妤猛地回神,条件反射地举手,然后就看到坐在上首以拳抵唇遮掩笑意的狗皇帝。 又耍她!颜妤放下手,耷拉着脑袋。 “你到朕跟前来。”狗皇帝唤她。 “哦。”颜妤闷声应道,拍拍膝盖站起来走到台阶下。 “再近些。” 颜妤上了台阶。 顺帝无奈,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磨磨蹭蹭,朕是会吃了你吗?” 你早说清楚啊,颜妤暗自吐槽,走到狗皇帝身旁。 她刚坐下,下巴就被迫抬起,抬眸便对上狗皇帝那双认真的寒眸,顿时愣住。 二人距离呼吸可闻,两道视线犹如实质般游走在肌肤上,颜妤只觉得自己从脖根儿开始发起烧。 顺帝拿出研究国家大事的严肃劲儿端详着那截雪颈,久到颜妤都以为他是想吃麻辣鸭脖了,他这才开口:“你离开朕片刻就弄成这幅样子。” 颜妤尴尬地笑了笑。 视线落在伤口处,他声音不怒自威,“怎么弄的?” 颜妤如实相告,还偷偷给小黑上眼药,没错,她就是会说他坏话的人。 顺帝听了她这伤是孙百萍弄的,嘴角一扯,轻嗤道:“你就这点本事?” 当时的情况有多紧急他根本就不知道,颜妤正要为自己辩驳,脖颈处骤然传来一丝痛楚。 “嘶……” 顺帝收手藏于袖中,喜怒难辨道:“教你长个记性。” 颜妤一万次在群里发:[狗皇帝他不是人。] 然而这回群里却再没有人跟她一起骂了。 [和珅:换台,这不是我能看的。] [秦桧:换台,这不是我能看的。] [董卓:换台,这不是我能看的。] [蔡京: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再看一眼。] [安禄山:我就不一样了,我想看更刺激的!] [魏忠贤:嘿嘿,咱家也是这么想的!] 颜妤一脸莫名其妙。 顺帝叫姚柜儿送来太医院特制的抚痕霜,扔给颜妤让她自己涂。 颜妤打开小药罐嗅了嗅,还挺好闻,挖出一点摸索着涂在脖子受伤的地方,凉凉的很舒服,决定不跟狗皇帝一般计较。 见她笨拙的样子顺帝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小药罐,指腹沾了点药膏点涂在伤口。 轻柔的动作与他不耐烦的样子极不相衬,颜妤磕磕绊绊道:“陛下……我自己来吧。” 顺帝一脸嘲讽,“涂到衣领上?” “……”颜妤不服气回怼,“给我个镜子不就行喽?” 顺帝涂到一半的手微顿,别扭道:“朕亲自给你涂药你还挑三拣四。” 颜妤仰着下巴,脖颈处毫无保留地接受对方软软的指腹,“陛下,您说微臣这算是工伤吗,有没有点补偿啥的?” 顺帝瞥她一眼,朝案几努了努嘴,“有参汤你喝不?” 参汤啊,那可是好东西,小市民颜妤女士眼睛一亮,“喝!” 狗皇帝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第23章 事实证明,狗皇帝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喝下去第一口的时候,颜妤:嗯?还挺好喝。 喝下去第二口的时候,颜妤:狗皇帝难得赏她,她要全部喝光,一口不给他留! 喝下去半碗后,颜妤:嗯?怎么有点不对劲儿? 喝下去一碗后,颜妤:劲儿上来了! 顺帝看着颜妤不停挠脖子的动作,怕她触及伤口,一把按住对方,“你这是做什么?” 颜妤眼神开始迷离,脸色泛红,痛苦地喊:“我刺挠啊!” 感受到手背的凉意,她凑近顺帝,靠在他身上,无比贪恋,“好凉,让我蹭蹭,蹭蹭就好。” 顺帝眼皮一跳一跳,甩甩胳膊,没把赖着的人甩开,转头一看,他薄薄的眼皮睁大,震惊道:“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顶着大红脸蛋子的颜妤脑子一团浆糊,心中说不上来的烦躁,烙铁一般地发烫。 顺帝胳膊那块衣服快要被她烫化,摸摸对方的额头,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发烧了?” 颜妤把脸贴在他背上,因为那里有玉制腰带,冰冰凉凉很舒服。 顺帝急忙捡起自己的帝王威仪,结结巴巴地吓唬背上的人:“休得放肆!” 颜妤脑中混沌一片,嘿嘿笑着扯着那玉石腰带,“我没放肆,我可是个老实人。” 老实个屁! 顺帝一把抓住对方的手,把人甩开,擦擦额头的汗轻喘口气,对方这种现象似乎是人传人,他觉得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过了会儿,他见对方窝在角落不动了,怕出什么事,便戳戳她,“喂,你怎么样?” 颜妤挪挪地盘,把头埋进膝盖里蜷缩一团躺在地板上,舒服地眯眼喟叹,“好凉快呦~” 顺帝踢她一脚,“起来,别躺地上。” 颜妤蹭着地板凉意,似梦非梦,“不要!你别想抢我的好东西!” 好东西? 顺帝双手扶在腰际,垂眸看着地上的人,突然笑了,她兜里有几个子儿他还能不清楚? 颜妤还在嘀嘀咕咕,“我要藏好我的好东西!” 顺帝纡尊降贵蹲下身,“你有什么宝贝是朕不知道的?” 颜妤睁开眼,眼前一片晕光,她憨憨一笑,“你想看吗?” 自诩是正人君子的顺帝不置可否,呵,哄小孩的把戏罢了,朕可不上当。 颜妤冲他招招手,神秘兮兮地小声道:“我就给你一个人看。” 顺帝摸摸鼻子,眼神游弋为自己挽尊,“咳……既然你都这样要求了,朕就勉为其难地看看。”言罢他把头拱到颜妤眼前。 颜妤从袖兜里掏出什么,紧握着举到顺帝眼皮底下,“别眨眼,你可要瞧好了!” 顺帝双目紧盯拳头,严肃点头。 颜妤拳头往左,顺帝的眼珠就往左转,拳头往右,顺帝的眼珠就往右移。 她嘿嘿一笑,拳头举到头顶,顺帝抬眸,嘴唇蓦地一热,然后被轻轻揪了一下,不疼,却麻酥酥的。 他不知所措,眼神飘忽,回忆了刚刚发生了什么,身体成了具石像,竟是连眼都不会眨了,若拿具真石像与他相比,也就是颜色有些差别,脸上脖子耳朵涂了红漆的石像可不常见。 罪魁祸首见他没反应,歪头打量片刻,忽然恍然大悟,倾身上前碰了下他的眼皮。 眼皮传来微微痒意,顺帝下意识阖上眼缝,心脏狂跳叫嚣着要跑出来。 见人有反应,颜妤如今只有核桃般大小的脑子确认眼前的对方不是石像。 当眼皮再次被阖上,顺帝终于回过神来,他眼睫低垂,辩不清喜怒,嗓音沙哑如同沙漠里饱受饥渴的旅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鸭,我是故意的。”说话中颜妤盯着对方心形的唇峰,随后好狂地叫嚣:“我是法外狂徒,我今天就是要稀罕你!” 顺帝:…… 颜妤仰天大笑三声,“小美人儿,是不是被哥哥的风姿给迷倒了?” 哥哥? 正当顺帝满脑子乱想的时候,颜妤扒拉自己的衣服,从袖袋里拿出厚厚一沓银票拍在顺帝胸膛,自信一笑道:“瞧见没,这是从孙百晟那儿抠来的钱,狗皇帝我都没舍得给,就给你一个人儿!” 这一刻,顺帝确信她是脑子有病。 “对了,我还长着一根天线。”说完颜妤接着伸向自己的头顶,小爪子勾了勾,啥都没摸着。 她不信邪,继续摸……还是没有。 顺帝见她如此费劲,便道:“你找什么天什么线,我帮你找。” 颜妤断然拒绝,“不行,天线这种东西不能轻易让别人碰,万一不小心断了信号怎么办?” 然后顺帝就眼睁睁瞅着某人表情惊恐地扒拉自己的头发,摸了又摸,依旧是空空如也~ 晴天霹雳当头一击,颜妤哀嚎:“我的天线呢?!我那么长一根天线呢?!没有天线我还怎么干坏事呜呜呜我的奸臣叔叔大爷们我给咱奸臣丢人啦!” 她十分愧疚地喵喵流泪,“没有天线的我就是个小辣鸡呜呜呜小美人你走吧,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呜呜呜……” 顺帝……顺帝他竟无语凝噎,什么天线,什么组织,这怎么还说起胡话了? 颜妤大受打击,委委屈屈哭得跟个小媳妇似的,顺帝头疼地揉揉眉心,脑袋搭错弦了哄骗道:“没了还会再长出来的。” “真的吗你可别骗我。”颜妤饱含热泪,将信将疑。 “……真的。” 得到肯定回答,颜妤长舒口气,擦擦眼泪,扭扭捏捏小脸通黄,“那你让我看看你的天线。” 顺帝根本不知道她口中的天线是什么,只得回道:“我没有。” “不可能!”颜妤否决地很干脆,“每个人都有天线,只是长得位置不同,我长在脑袋上,你的长在什么地方?” “说啊,你不说的话我亲自找。” 顺帝顿时被呛住,不敢看胡搅蛮缠的某人,色厉内荏地吼道:“看什么看,要看就看你自己的。” 颜妤眼泪掉下来,语气充满了不可置信,“你是在羞辱我吗?” 顺帝:“……” “不看就不看,用得着人身攻击吗,小气鬼哼!等我的长出来我也不让你看!”某个猴屁股坐下,委委屈屈的背影让人发笑。 顺帝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他叫来姚柜儿把汤盅端走,面如寒霜,“你去叫太医院查查这参汤里加了什么,还有,把玉嫔的青恩宫封起来,任何人不得进出。” “是。”姚柜儿小心觑着窝在一旁神志不清的某人,“那……颜大人他……” 顺帝不自觉抹了抹嘴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当时的触感,在姚柜儿又问了一遍后,他匆忙回神,脸色透着不自然,“她这样子如何出宫,就让她暂且在侧殿歇息,你再派几个太医过来。” 姚柜儿听命很快安排下去,只是到把人挪走时犯了难。 颜妤贪凉,抱着大柱子不想走,口中大喊,“你别想拆散我们!” 什么“法海你不懂爱”,“我们是真爱,要加钱”之类的话钻进顺帝和姚柜儿的耳朵里。 姚柜儿本想让金吾卫进来把人扛走,不料余光一闪,一旁的主子动起来。 颜妤见是顺帝,语气半是忧伤半是期待,拍拍他肩膀,哥儿俩好道:“我不生你气了,我多大方,等我的天线长出来我头一个让你看。” 顺帝面无表情抱起人,一道死亡凝视向姚柜儿扫来。 姚柜儿死死垂头,看着脚下一块儿地,装聋作哑。 顺帝把人抱到侧殿放到龙床上,盯着对方的唇瓣,他眸光微深,陷入了挣扎。 姚柜儿警觉地察觉出主子想干点坏事的心理,立马脚步无声悄悄退下。 顺帝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迷糊的人听,“你亲了朕四下,冒犯龙颜,朕不治你的罪已是万幸,可死罪能免活罪难逃,朕反亲回去不过分吧?” “嗯,不过分。” 说服了自己的顺帝闭上眼,面上稳如老狗,实则乱颤的睫毛泄露了内心的不安。 他深呼吸,微红着脸,紧张地俯下身…… 守在门口的姚柜儿只听“咚”地一声,紧接着传来颜妤嘹亮的一声:“受死吧你这个偷我天线的狗贼!” 他心呼不妙,小跑着冲进殿内,然后就看到自家向来喜怒无常的主子,如今竟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手捂着眼,表情错愕,似是经受了巨大的打击,以至于他瞧着都有些于心不忍。 颜妤下床,在顺帝的身上翻腾,“你把我的天线藏哪儿去了,我刚刚明明抓到了。” 顺帝躲闪不及,慌忙朝门口的姚柜儿道:“愣着干嘛,还不把她给朕拉开。” “哦……哦哦!”姚柜儿赶紧上前,分开拉扯的二人。 顺帝整了整衣冠,命令姚柜儿,“把她打晕。” 姚柜儿依言照做,颜妤只觉后脖颈一痛,而后整个人就陷入昏甜中。 顺帝扶住她,问:“太医可到了?” 姚柜儿答:“回陛下,已经到了。” “叫他进来。”顺帝把人再次抱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朱太医一进殿就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而陛下则坐在床边,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左眼怎么黑青了,像是……像是被人杵了一拳。 面上感受一道冰冷视线扫过,他匆匆垂眸不敢再瞄,上前行礼把脉。 顺帝等朱太医收回手,这才沉声问道:“如何?” 朱太医谨慎回道:“脉象大而有力,如波涛汹涌,来盛去衰,似是误食了额……” 顺帝不耐听他说些冠冕堂皇的话,直接打断道:“朕要听实话。” 朱太医心头一惊,连忙跪下,回道:“禀陛下,病人应是食用了催.情之类的药物,不会损伤根本,但可能会有致幻的病症。” “可有解决的办法?” 朱太医道:“若是知药物来源,或许可以一试。” 顺帝朝姚柜儿递了个眼色,对方上前将汤盅里剩的汤盛了小半碗给朱太医。 不是汤盅不能给朱太医,只是这种在陛下眼皮底下偷用禁.药的事情,光凭一位太医的诊断是远远不够的。 朱太医舀了一勺细品,咂摸了其中滋味,辨别出来数种药材,他回道:“里面加了仙灵脾和少量的颠茄。” 顺帝不作声,姚柜儿向殿外挥手又叫来一位周太医,周台子的诊断与朱太医如初一辙。 仙灵脾有催.情效果,颠茄则有致幻,过后记忆断片的作用,两位太医分别开出药方,再由太医院院判看过选出一张药方后才能煎药。 黑糊糊冒着热气的药碗端上来,顺帝接过,舀起一勺吹了吹喂到颜妤嘴里。 药汁顺着嘴角流进后脑勺,姚柜儿见状主动请缨,“还是让奴才来吧。” 顺帝擦擦流出来的药汁,不高兴瞥他一眼,淡淡道:“你们都退下。” 等人都走了,顺帝自上而下凝视着昏睡中的某人,末了轻哼一声,撇开视线,“朕是为了救你,才不是要占你便宜。”他说着语气加重,“反倒是你……你醒了要是敢忘记你今天对朕干过的事,朕就……朕就要了你脑袋!” 话音一落他面不改色喝下一口汤药,而后俯身喂给床上之人。 第24章 颜妤做了一个特别可怕的梦,她梦到有人追着往她嘴里塞泥鳅,滑溜溜的,吓得她立马惊醒。 再睁眼,她砸吧了下嘴,表情扭曲起来,好苦,谁趁她睡着的时候偷偷喂她黄连了吗? 好浓的一股药味,颜妤爬起来想要倒杯茶漱漱口,然后就发现她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她的寝卧。 盯着上空盘龙样式的帐顶,颜妤默默把自己塞回被子里,闭上眼默念:这是梦这是梦这是梦…… 再睁眼,还是那条盘龙,瞪着无神的眼珠子仿佛是在嘲笑某人。 淦!她怎么会在狗皇帝的龙床上?! 嘤嘤嘤,这个世界对她这个穿书女太不友好了。 提前说明并不是对狗皇帝不信任哦,但颜妤还是下意识感受了下,身上没有类似“浑身如同卡车碾过”的痛觉,就是头还有点晕。 她回想了昨天发生的事情,惊恐地发现自己喝完参汤以后的事情完全不记得!!! 细思极恐的她赶紧点开聊天群,[实话实说,我昨天喝完参汤后发生了什么?] [和珅:我知道,但我现在不想说。看好戏jpg.] [秦桧:emmm……这种事还是你自己想起来最好。] [蔡京:唉,颜姑娘,关于昨天的事你今天忘记了,明天说不定就会想起来。] [安禄山:要不颜妹子你自己去问问皇帝。] [魏忠贤:哦哟~@安禄山你好坏呀~] [董卓:颜妹子,我这里有点毒药,你要是觉得社死了可以换个世界生活。] 颜妤一头雾水,[我到底干了啥?] 聊天群齐齐发送“我知道,但我不想说”的表情包,等着看她的好戏。 不说就不说呗,难道她没长着嘴不能问吗? 她迅速穿好衣服走出去,门口一个小太监守着门,见她出来赶紧拦道:“颜大人怎么出来了,毒素尚未排干净,您快回去歇着吧。” 颜妤停下,“我中毒了?中什么毒?” 小太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马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瞧我这张嘴把不住门儿。” 他讨好道:“有些事奴才不敢瞎说,您要是想问奴才把干爹给您叫过来。” 小太监的干爹便是姚柜儿,颜妤看看天色,估摸道:“陛下也该下朝了吧?” 小太监作为姚柜儿的干儿子,明显和前朝通着气,“还没呢,今日京兆尹大人递了折子,说是查孙尚书一家灭门惨案时从府上找出了孙尚书贪污腐败的证据,其中牵连甚广,前朝都闹翻天了。” 颜妤有这个思想准备,却没想到这位京兆尹大人动作这么快,突然就朝孙尚书一党发难,竟是一点准备都不给对手留。 朝中如今划分三党,一派多是先帝登基时便在的元老重臣,一派则是以顺帝为首锐意改革的年轻官员,还有一派则是日常划水的宗室勋贵,孙尚书则是归为第一派。 各方势力关系在她脑中梳理了一遍,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胳膊肘推推小太监,悄咪咪道:“问你个事儿。” 小太监乐得向她卖好,“您说您说。” 颜妤左顾右盼,见四周除了他俩外再无别人,这才开口问道:“陛下昨夜在哪儿歇息的?” 这个问题由别人问已经构成了窥探帝踪的罪名,但若是她来问,小太监直接回道:“陛下昨夜是在太极殿的暖阁歇下的。” 颜妤眼睛一亮,抓着小太监的胳膊激动道:“陛下昨夜没来这里是吧!” 小太监没料到她如此激动,愣愣点头说:“对……奴才在这里守了一夜,并无旁人过来。” 得知自己清白未失的颜妤长舒口气,聊天群里的众奸臣说得那么夸张,她还以为昨夜不是她糟蹋了狗皇帝,就是狗皇帝糟蹋了她呢。 无事发生,颜妤心情顿时变得晴空万里,她体恤小太监为自己守了一整夜,便道:“熬一晚上你也累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她解开袖袋,正想给小太监发个辛苦钱,一摸…… 颜妤傻眼,“我银票呢?!” 她明明记得从孙百晟那儿坑了几万两的银票,也没来得及给狗皇帝,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颜妤开始认真思考皇宫里有小偷的可能性。 小太监敏感察觉出她身上散发的浓浓怨念,立马脚底抹油想跑,“颜大人别着急,奴才给您找干爹来。” 前朝如今为了孙尚书贪污的事吵得翻天覆地,以顺帝为首的年轻官员力主严查此事,却遭到老臣们的阻挠,说是死者为大不要让他死不瞑目,孙尚书惨遭人祸,指不定那贪污的证据是别人嫁祸的。 至于宗室勋贵,照常是和稀泥不惹人,能出言为孙尚书说话的,贪污一事必定也参与其中。 朝廷关系犹如一张蛛网,牵一发而动全身,平时口中说着喊着“一切都听陛下”的老臣们此刻也坐不住了,纷纷拿出浑身解数阻碍这件事的推进。 顺帝高居庙堂之上,冷眼旁观这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老头子们被触及利益时狗急跳墙的样子,等他们吵够了闹够了等着他来拿主意的时候,他这才出声。 “孙爱卿若是跟脚干净,就是再怎么查也查不出什么,左右他贩官卖官,贪污赈灾银的证据在这儿摆着,若是能查明孙爱卿被人嫁祸,也能让他干干净净的入土为安不是?” 老臣们的眉头一皱,正要出列进言时,就听顺帝又道:“京兆尹既然已经负责了孙爱卿的灭门之案,想必也抽不出人手来查这贪污案,既如此,那便由大理寺卿魏都你来查吧。” 大理寺卿魏都出列,跪下应道:“是,陛下。” 本来要劝谏陛下的老臣们和缓了,消停了,彼此给了对方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为啥咧,因为大理寺卿魏都是他们这边的人。 有些年轻气盛的官员们涨红了脸,对陛下此番操作非常不满意,“陛下……” 顺帝抬手压下他们的抗议,沉声道:“行了,朕意已决,此事不准再议。” 年轻官员们打了败仗,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下,老臣们呵呵一笑反被怒瞪,他们养气功夫做得好,没有因为这点仇视而生气,只是在心里讥讽:就这么点儿道行还跟他们这些千年狐狸斗? ——嫩着呢。 丞相王闾更是一个眼神儿都没给大理寺卿魏都,好似作为老臣党羽之首,这些事跟他一点关系没有,他也不在乎孙尚书是否贪污腐败牵连到他,他清正,他廉明,他是不可多得的贤良,越是这种时候他表现得越有底气。 顺帝坐在最上首,漠然审视着王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那张老脸,他虽让老臣一派的视线转移到贪污案上,但这老狐狸精得很,不得不防,稍有不慎让这老狐狸察觉出他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看来还得把水再搅浑点才能摸鱼。 ********************** 下了朝,顺帝回到议政殿的后堂歇息,接过姚柜儿递来的热毛巾敷脸,为了不让人察觉帝王喜怒,他绷了一上午的脸,早就肌肉酸胀。 敷了片刻,他又喝了杯浓茶,这才提了提精神,察觉姚柜儿在一旁似有话要说的样子,心神一动,出声道:“她醒了?” 这个“她”指的谁姚柜儿再清楚不过了,弯腰回话道:“奴才新认的干儿子小禄子跑过来找奴才,说是颜大人醒来发现自己的银票丢了,叫奴才过去帮忙找找。” 顺帝不疾不徐阖上茶盖,在安静的环境下发出清脆声响,“哦,她还说什么?” 压迫感太强,姚柜儿顾不得擦额头的汗,忙回道:“颜大人还问陛下昨夜是否去了侧殿。” “没了?”某人嗓音微沉。 姚柜儿喉头发紧,讷讷点头,“……没了。” 等了许久,上座才传来一声冷哼,紧接着就是一句“朕早知道这是个没良心的。”的发难。 姚柜儿赶紧跪下,心里却想着怎么还从里边听出了几分委屈的意味。 颜妤没想到自己等姚柜儿没等来,反倒是把他主子——狗皇帝给等来了。 “你就没什么要对朕说的吗?” 顺帝一来就盯着她看,黑着张脸活像是她欠了他几万两银子……不,区区几万两表达不出对方的不高兴,只能勉强用欠了情债四个字概括。 她欠狗皇帝什么情债呀,干嘛这样瞅着她,好像她是个负心女一般,颜妤心想。 可又一想,站在对方角度去思考,她占了人家睡觉的侧殿,想想古往今来有几个臣子能睡皇帝的龙床,还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在人家看来还真是欠了人家好大一个人情债。 自古人情债最难还。 于是她头脑一热,嘴巴秃噜对狗皇帝说:“陛下,过夜费微臣会还的。” 把人情债化为银货两讫,哈哈她真是个天才! 顺帝:……(表情三分错愕四分会心一击) 颜妤抓抓脑袋,“对了陛下,昨天微臣喝完参汤发生了什么,微臣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顺帝:……(已黑化50%) 想起聊天群里那些人吃瓜看好戏的样子,颜妤怕自己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于是决定先发制人,“陛下,要是微臣做了什么不符合身份的事,那一定不是出自我本意,还望陛下恕罪。” 顺帝:……(已黑化完毕) [和珅:好家伙,颜妹子说话句句踩在点上。] [秦桧:可惜都是雷点。] [安禄山:我上次见到这么勇的人还是在上次。] [魏忠贤:虽说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不无辜的,可是咱家好想看颜姑娘知道昨日她是如何轻薄皇帝后的反应。] [蔡京:实话实说……我也是!] [和珅:我也……] [安禄山:我也……] [董卓:你们谁截图了发一个。] [秦桧:幸好我眼疾手快。某位采花大盗营业合集jpg.] 第25章 颜妤看着截图上那个顶着猴屁股的自己,再对比被自己亲到懵逼的狗皇帝,虽然画面很美,但她坚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然后秦桧又发了一张她一拳把顺帝杵到床下的截图。 颜妤:……你这是要我死啊。 她小心翼翼抬头,透过冕珠果然看到狗皇帝的左眼有点不一样,完了完了要死了要死了…… 颜妤立马五体投地,“求陛下饶命!” 顺帝见她突然如此反应,表情一愣而后和缓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愉悦道:“你都想起来了?” 那必然是没有的,但她有聊天群这个外挂,聊天群里还有一群就喜欢吃瓜看好戏等着她出大丑的无耻群众。 “微臣不是有意伤害陛下的。”她心里已经抠出了一套大别野,纠结万分地说:“要不您也打我一拳?” 顺帝冷哼一声,反问:“那你轻薄朕这一事难不成朕也要反轻薄回去?” 颜妤脑子一抽,“也不是不可以。” 顺帝撩起眼皮刺她一眼,“那还是你占便宜,岂不是要美死你。” 颜妤讷讷不语,说到底是她没理。 [和珅:当时我就在现场,你听他放屁。] [蔡京:就是就是,这皇帝别扭又傲娇,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颜姑娘你可不要信他的话。] [魏忠贤:嘿嘿,咱家可是亲眼瞧着皇帝趁你昏迷的时候嘿嘿嘿……] 颜妤无语,这说话怎么喜欢留半截,狗皇帝趁她昏迷的时候做了什么? [安禄山:@秦桧,秦兄弟可还有截图?] 秦桧特别给力地拿出来实锤,是一段视频。 颜妤点开,视频中有两个人,一个她还有一个是狗皇帝。 只见狗皇帝喝下汤药,然后……嘤嘤嘤,这不是晋江能存在的画面。 她就说梦里怎么有人喂她吃泥鳅,原来都是狗皇帝搞的鬼,呜呜呜她的清白呀。 她正想找群里众人寻求点安慰,关掉视频,聊天群里各种表情包刷屏,沙雕与欢乐齐飞。 [和珅:秦桧这孩子打小就一肚子坏水,别人忙着吃瓜,他忙着吃瓜和截屏哈哈哈……] [安禄山:有一说一,干得漂亮!] [董卓:那皇帝属实没想到自己干个坏事居然能被这么多人围观。] [……] 颜妤疲惫地关掉聊天群,世间的喜怒并不相通,她只觉得他们吵闹。 这时候的她再看狗皇帝就觉得他正经的外表下有些一颗道貌岸然的心,于是眼珠一转起了逗弄之心,道:“微臣自知对不起陛下,又身无长物,还不想挨板子,您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她闭上眼,“来吧,微臣当初是如何亲的,您就如何再亲回来吧,可千万不要因为我是个病人而怜惜我!” “……”对上不按常理出牌的某人,顺帝到底脸皮不如她厚,大庭广众之下如何能做出那种事,他。 颜妤见他不好意思,于是更加放肆,“来嘛来嘛,您千万不要客气。”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说得朕好像多急色一般,顺帝被逼得连连后退,再加上他心里有鬼,遂恼羞成怒道:“放肆!” 他一手掐住颜妤的下巴,拇指按在腮边,挤出个猪嘴,拒绝:“朕看你是越发大胆了。” 颜妤忍俊不禁,这家伙居然背地里偷亲她,还以为多大的胆子呢,也不过如此。 念及她此番是替自己挡了灾,顺帝怒气消减,转而问起了她的病情,“今日的药你可喝了?” 颜妤顿时五官扭曲,怀疑是狗皇帝公报私仇,“太苦了。” “苦也得喝。”顺帝让人把药端上来,“你体内的余毒未清,良药苦口利于病。” 见对方还是不愿,顺帝停顿了片刻,默默从袖子里拿出一包蜜饯推给她。 “给我的?”颜妤倒是没想那么多,吃了一颗蜜饯,惊喜道:“甜而不腻,好吃!陛下身上怎么还带着这玩意儿。” 顺帝骄矜,眼中藏着笑意,他能说自己专门拿了一包蜜饯就等着给她吗?当然不能,他帝王的面子往哪里搁。 对上臣子投过来疑惑的目光,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喝了口茶掩饰道:“给你吃就行了,哪来那么多好奇。” 颜妤被怼了一句也不生气,接连吃下去三颗蜜饯,这才鼓起勇气喝下一口药汁。 呕~颜妤的脸都绿了,太医院那群人是怎么做到把药整得又苦又涩还有点咸的? 见她喝药喝得这么痛苦,顺帝于心不忍,“你若是把药喝完,朕便答应你一个要求。” 碗边露出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眸,颜妤惊喜交加,“真的?” 顺帝挥挥衣袖,傲然道:“君无戏言。” 颜妤看看他,再看看药碗,心中暗暗问自己:喝药能有被狗皇帝剥削痛苦吗?那必然是没有。 嗯?有点心动是怎么回事? 眼前黑漆漆散发古怪气味的药都显得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顺帝见状加大砝码,“你若是今后都能按时喝药,朕就许你去抄孙府的家,其中损坏之物不用报与朕。” 颜妤眼睛“biu”地亮了,什么损坏什么没损坏不都由她说了算,这和明目张胆私吞有什么区别? 哦,还是有区别的,别人私吞那是贪赃枉法,她私吞这是“奉旨贪污”。 顺帝这话听在她耳里就好似在说“女人,我允许你在我面前造作。”虽然有些中二,但好戳她。 哇,突然好喜欢此刻犹如霸道总裁般的狗皇帝。 胸腔顿时涌出一股强烈地舍死为生的豪气,驱使她一口闷下汤药。 顺帝被她喝药犹如抹脖子般的大义凛然给逗笑了,心道左不过一些钱财,若是能哄她开心也值了。 颜妤喝药一抹嘴,逼着自己不去回味这药中滋味。 顺帝问她:“感觉怎么样?” 颜妤清水漱口,“嗯,挺好。” 甚至还想再来一碗,如果能再诓来狗皇帝一个许诺的话。 “对了陛下,臣到底中的是什么毒?”颜妤突然想起来这点。 顺帝沉默一瞬,便把玉嫔往参汤里掺了禁.药的事告诉她。 颜妤一听原来自己是遭受了无妄之灾,她顿时头不疼了,气也足了,理直气壮找狗皇帝要报酬,“陛下,微臣感觉这也疼那也不舒服,可能需要回家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好。” 嘻嘻嘻带薪休假我来啦!!! 顺帝就知道她要整这么一出,故意道:“行,朕准了,那抄家之事朕就安排给别人吧。” “别呀陛下,微臣可以!” 顺帝十分体贴,“颜爱卿自己身子还没养好,如何能操劳,还是算了吧,以后有你为国分忧的时候。” 颜妤:她不想分忧,她现在只想分钱,再说了她为了能报与抄家都预支了往后的苦药了,狗皇帝怎能如此……如此冷酷无情无理取闹! 颜妤她生无可恋,颜妤她泪流满面,颜妤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悔哇。 狗皇帝不做人,她怎么能靠区区一点小恩小惠就以为对方能重头做人回头是岸。 皇帝还是她记忆里那个熟悉的狗皇帝。 顺帝不知她心中有如此多的腹诽,见好就收道:“朕刚刚是开玩笑的,怎么可能不给你时间休养。” 颜妤这时候却不领他的情了,悄咪咪冷哼一声,心道以后她再感动她就是狗。 ****************** 出了宫,颜妤一拍大腿,坏事了,光顾着和狗皇帝哔哔,她忘记找她丢失的银子了。 不过无伤大雅,她这里有位截图小能手。 [颜妤:@秦桧,我知道你这里肯定有昨天的录像,发给我,不然赵构的铸像不给你做了。] 迫——于——淫——威,秦桧交出录像。 颜妤八倍速快速浏览,瞳孔定在某个画面久久不语,等视频播完她蓦地大吼:“我就知道我的钱不可能稀里糊涂就丢了,果然呐果然!” 居然是她自己亲手把银票甩到狗皇帝面前的,颜妤悲痛交加,心如刀绞。 于是她气势汹汹去青园挑了几个青年,转而到玉嫔娘家——工部侍郎的府上去要钱。 要不是他闺女下药给狗皇帝,她怎么可能中药,身为搂钱精的她又怎会舍得主动把银票交出来? 所以她损失的从玉嫔身上找补回来没毛病叭,玉嫔如今被禁足在青恩宫里她接触不到,可子债父偿,她去找玉嫔的爹娘要钱更是没毛病上的没毛病叭。 在逻辑上理顺了关系,在情感上说服了自己,颜妤带着从青园出来的五个小伙子,郑重道:“这是你们第一次出任务,青园夏天有没有冰镇绿豆汤就看你们的了。” 五个大小伙子心中顿时生出一种强烈的责任感,他们掏出凶器就要冲进周侍郎府,“您放心,绝对不留活口。” 放个屁的心,颜妤赶紧薅住这几个人,解释道:“咱们这次只要钱,不杀人。” 五人中面容较为沉稳的一人诧异道:“不杀人?您不是为了杀掉依附王闾旧党的周侍郎,好转移旧党的视线?” 颜妤比他更诧异,她没这个意思啊,她只是想搞钱啊。 属下一心走事业线,颜妤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把路走窄了。 等等!颜妤突然想起今日小太监和自己说前朝发生的事情。 孙府灭门案交由京兆尹处理,这很好理解,毕竟自己人,京兆尹那边会让这个在天子脚下不合理发生的灭门惨案变得合理。 贪污案交由大理寺卿魏都审理,这颜妤就想不通了,明知道把案子交给孙曙德的同党会是什么结果,为何顺帝刚刚还承诺让她去抄孙府的家,听其语气分外肯定贪赃枉法的罪名会落实在孙曙德身上。 狗皇帝他到底想干嘛? 第26章 不管狗皇帝想干什么,目前颜妤最重要的事就是把损失找补回来。 玉嫔的父亲工部侍郎冯缃,此人一生庸庸碌碌,半辈子都在工部磨洋工,别看工部是一个指着户部拿钱的部门,可身为冯家独子的他却有钱的很,颜妤那张贪污名单上,他就排在第八个,吞银三万两。 冯缃平时就有一点点小爱好,那就是特别喜欢搞封建迷信,家里整日香炉生紫烟,道人日日上门除了诵经就是解签算卦卜吉凶。 颜妤不可能大摇大摆上去敲门直接说因为你女儿blabla导致我blabla,也不可能趁着月黑风高夜把人绑架求财,那样太low了,她决定从他的弱点入手。 从青园带出来的五个小伙子,我们暂且给他们取名为小一,小二,小三,小四和小五,颜妤去破财道观租了一天的道袍装备,黏上假眉毛和假胡子就上门骗钱啊不……是作法的合理收入。 五个小伙子不自在地扯扯道袍,沉稳的小一问她:“园主,咱们这样行吗?” “怎么不行,你们以后出任务甚至还会女装,这不过是个开胃小菜。”颜妤一甩拂尘,打掉对方扯衣服的手,“你轻点,扯坏了咱还得赔。” 小二大感失望,“您甚至都不愿给我们买一件道袍。” “买什么买,青园过的什么日子,我这个园主过的什么日子你们不知道吗?”颜妤开始画大饼,“只要这次任务成功,我就给你们五个一人换一个精铁炼制的武器。” 五双眼睛登时亮晶晶地望着她。 颜妤拍拍手,“所以我们好好干,还记得我怎么教你们的?” 五个人齐声回道:“全程表现得高深莫测,不论对方问什么都要保持微笑微笑再微笑,对方一再坚持问,就回他个‘无量天尊,此乃天机不可泄露’或者‘世间万物皆有缘法不可强求’。” “走,带你们搞钱去!”颜妤甩着拂尘走在最前面,一呼五应。 ******* 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冯侍郎府上看门的小厮迎来此生最大的职业危机。 “不行,你们没有道观的度牒不能随便进。”小厮盯着长得奇形怪状的五个道士,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道士,要么两条眉毛长在一起,要么脸上有个巨大的肉瘤,要么眉毛正常没有肉瘤结果一脸麻子…… 颜妤拂尘挥了挥,“无量天尊,善信莫慌,贫道法号‘一眉道人’,带着五个徒弟云游四海,正巧路过你家府上。” 她眯着眼,精光乍现,神情严肃道:“贫道远远便见你这府邸上空妖气冲天,定有妖孽作祟,你家主子今日必遭大祸,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能有什么大祸,我家主子日理万机,今天还抽到了一支上上签。”小厮见多了装神弄鬼的道士和尚,倒也没被吓到,双手环胸挡在门口,“你来给我算算,要真是算准了我就去请我家大人。” 颜妤表情十分平静,“贫道不用算,善信可愿赌一把?” 小厮感兴趣地问:“怎么赌?” 她微微一笑,给他挂上[逢赌必输]技能,“贫道断定你现在逢赌必输。” 小厮不信邪,去门房拿来两幅骰子,“来比划比划。” 颜妤才不要降低自己神棍的逼格,她示意小五去,这孩子长得最好欺负,小厮心中的防备也能小些。 小五求救的眼神不断扫过来,颜妤叹气,还是历练得少,走过去傻了他一把,“为师传你点力量,放心去赌,你一定会赢的。” 小五紧张地咽咽口水,接过骰子。 接连开了二十次,小厮输二十次,他终于服了,苦笑道:“我今天怎么这么倒霉?” 小五赶紧退下,擦擦掌心的汗,吓死他了,这简直比杀人还难。 摘下[逢赌必输]技能,颜妤撸撸胡须,解释道:“不是你今天倒霉,而是贫道在你身上施了言出法随术,不信你现在再赌几把,绝对有输有赢。” 小五皱巴着脸,不情不愿地过去当摇晃骰子的工具人,果然接下来小厮他有输有赢。 青园五人组和小厮看向颜妤的目光顿时不一样了。 颜妤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轻抚胡须,道骨清风,高人作派狠狠拿捏住,“还不去向你的主子通传?” 小厮回过神,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你去阴凉处稍坐一会的,我这就去通禀。”说罢脚底抹油跑了。 五人组把颜妤围起来,好奇地抓心挠肝,“园主,您刚刚是怎么做到的?” “我若是没点本事,怎么做你们大人?”颜妤一个个挨过去敲他们的头,“都给我支棱起来,别整得一副我虐待你们的样子。” “一天到晚光知道杀人有什么用,有些时候咱们得智取。” 正说着颜妤眼尖地瞅见冯缃快步走出来,小厮在后面一溜烟小跑跟着。 冯缃一见她就激动地上前,“这位便是一眉道长吧,都怪我家这奴仆太小心,竟把您这位大神给拦在外边,我代他向您赔罪。” “一路上劳累否,先进府喝杯茶吧。” 颜妤用拂尘拉开二人的距离,冷淡地回应:“喝茶就不必了。” 她直接进入主题,死死盯着冯缃的眉上二指,皱眉道:“我观善男子你印堂发黑,子女宫晦暗,恐有血光之灾,再结合你这府上黑气压顶,直冲云霄,这灾祸出自你的儿女身上。” “我的儿女……”冯缃紧张无比,“到底是什么灾祸?” 颜妤掐指一算,“我从这命数里观到一丝龙气,根据我算到的,你家和皇宫能扯上关系的也就是你那位二女儿吧。” 他的二女儿在宫里当娘娘,这才京城随便一打听就知道,冯缃倒是不惊讶这一眉道长是如何知道的,他想知道的是他二女儿出什么事了? 玉嫔这个女儿他不是多在乎,他在乎地是整个家族的前路。 冯缃心焦地问:“道长您就直说吧。” 颜妤知道玉嫔禁足的消息被顺帝封锁,如今还没传到宫外,于是冥想了会儿晚上吃点啥,她猛地睁开眼,眸色高深莫测,“你家那位娘娘犯了重罪,有龙气牵连应是冲撞了当今陛下。” “冯善信你的血光之灾如今又变成了牢狱之灾。” 冯缃听得腿都软了,当娘娘的犯了事,娘家能有什么好下场,轻则流放重则抄家灭族。 眼见差不多了,颜妤道:“冯善信可以先派人去宫里打听消息,贫道逗留此地已久,这便告辞了。” 她率先离开,留下青园五人组说最后的台词。 小一:“师父就这么走了,那咱们也走吧。” 小二:“什么时候才能向师父那样厉害啊,我也想言出法随,腾云驾雾。” 小三:“早点走好,省得屁股后头又是一群追着咱们师父逆天改命的信徒。” 小四:“只有我发现师父的功力又精进了吗,走出去谁能相信那是个一百二十多岁的老头。” 小五:“还不是功法给力,哎呀说漏嘴了,快走快走……” 五人组说完台词,急急朝颜妤离开的方向小跑。 冯缃想拦住他们问个清楚,五人立即加速前进,闪得飞快,道袍翻飞,一边走还一边喊:“无量天尊,天机不可泄露阿弥陀佛……” 冯缃:??? 这年头还能佛道双.修? 颜妤虽看不到他们的表演,聊天群里的大佬们却看得清清楚楚。 [和珅:他们念台词的时候好尬哦,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尬地我都抠出一座恭王府。] [秦桧:话不多说,送上截图——毫无感情地台词机器jpg.] [安禄山:笑不活了,看他们念台词怎么有种看幼儿园小朋友上台表演节目的感jio?] [董卓:你不是一个人。] [蔡京:台词说的挺好,以后别说了。] [魏忠贤:哈哈哈,这可比咱家的东厂差远了。] 这头五人组与颜妤汇合,六个人找了家显眼的摊子吃馄饨。 小一忐忑,“万一姓冯的不上当怎么办?” 颜妤回道:“我都说了他女儿玉嫔得罪陛下,只要他不憨傻就一定会去查消息的真实性,一旦他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觉得他可能不来找我?” 她吹吹汤面,喝下一口鲜美的馄饨汤,“他说白了就是投机分子,若我是真道长他可以从我这儿寻求玄学庇护,若我是别有如图的假神棍,只凭我比他先知道宫里发生的事情,他就得好好掂量掂量我的价值。” “安心吃馄饨,别给我溅到衣服上,不出三刻就会有人来找我们。” 小五咬着筷子,星星眼,“园主您说的好有道理,所以您真的会玄术吗?” 颜妤扯扯唇角,皮笑肉不笑的那种,她要真会玄术,首当其冲就是要把狗皇帝变成她的小奴隶,让他对自己言听计从,挣来的钱都给她花。 ******** 吃完饭后,一切都按照颜妤的设想那般,冯缃花了大价钱买通宫里的人,这才知道玉嫔真的犯事儿了,只是陛下按兵不动,只把人禁足,也不知是打着大事化小还是连根拔起的主意。 冯缃一边传信和同僚党羽们商量解决办法,一方面派人去寻找那位奇奇怪怪的一眉道人。 不管对方是真是假,总要再验证一番才安心,若是真的……想到那位一眉道人五个徒弟离开前透露出的信息,他的双眼骤然发亮,心头火热。 试问谁不想长命百岁,他寻仙问道这么多年,运气再差,如今也该碰上一个有真材实料的道长了。 而且在听过小厮口述一眉道长让他逢赌必输的全过程后,冯缃更倾向于一眉道长是有真才实学的。 他心想:只要能避过这场灾祸,他一定恭恭敬敬把人奉为座上宾,还有她那几个一看就不靠谱的五个徒弟,他也会好好招待的,说不定以后就是同门师兄弟呢。 至于小厮口中一眉道长没有度牒的问题,在他眼里则自我解读成一眉道长总是有些古怪脾气,云游四海不喜道观束缚也是能理解的。 冯缃:我可真是个阅读理解小天才! 第27章 青园五人组吃完饭,盯着摊主的目光问颜妤小声道:“咱走呗,摊主都快把我盯成筛子了。” 颜妤表现得非常自然,甚至举手朝摊主喊道:“再来一盘酱牛肉。” 青园五人组赶紧把她胳膊拽下来,“大人,您有钱结账吗?” 颜妤恨其不争道:“瞧你们这点胆儿,就不能像我一样脸皮厚点吗?” 摊主端上来一盘酱牛肉,言语间不无怀疑道:“道士也能吃肉?” 颜妤翻个白眼,塞进嘴里一片牛肉,“肤浅了不是,我修的乃是逍遥道,酒肉穿肠过,祖师爷心中留。” 摊主尴尬地笑了笑,提醒道:“道不道的我不懂,不过道长您可记得结账,你们师徒六人已经把我摊子的存货给吃完了。” 颜妤这才注意到桌边垒着一摞碗碟,她瞪向五人,“你们是饿死鬼投胎不成?” 摊主打了个哈欠坐回锅边烧热水,青园五人组讪笑道:“确实有点放肆了。” “你们那是放肆吗?你们都放五放六了。”颜妤痛心疾首,“看来还得把你们青园的伙食再提升一个档次。” 青园五人组正高兴呢,颜妤瞄到远处的路人,赶紧抹抹嘴,提醒他们:“来了来了,都准备好。” 当冯缃带人走近摊子,颜妤背对着他,维持着世外高人的人设,淡淡道:“且留步。” 冯缃客气道:“我是来接道长进府一叙的,之前多有得罪,还望道长宽宏大量不要把我等俗人放在心上。” 颜妤摸了摸眉心,确定假眉毛没掉,这才转过头,语气平静,“萍水相逢,贫道自然不放在心上。” 她扬声对摊主道:“结账。” 摊主见此阵仗,连忙屁颠屁颠过来,“诚惠十两银子。” 颜妤假装掏袖袋,“稍等。” 冯缃非常有眼色地递给摊主一枚小银锭,恭敬道:“哪用得着您来付钱,我来我来。” 颜妤一边说“不可不可”,一边缩回掏钱的动作。 冯缃看看她,又看看傻愣愣地五人组,笑道:“众位道长可吃好喝好?也是我的错,竟让你们直接离开了,我特地让厨房做了一桌素斋,还望道长们赏脸。” “我们不吃。”小五一听素斋顿时饱了,他在青园吃萝卜白菜吃得够够的了。 颜妤瞪他一眼,故意说给冯缃听,“是我平日里让你吃山珍海味吃得太饱了!” 摊主在旁也笑呵呵道:“人家道长修的逍遥道,吃肉的。” 冯缃立时明白过来,拱手道:“我这就叫人回去通知厨房,鸡鸭鱼肉都做上,还有烤乳猪烤羊腿……道长您看行吗?” 小五听着哈喇子都要流出来,喃喃自语,“我何德何能啊。” “什么?!”颜妤皱眉,大声叱责他,“你还想吃海参鲍鱼?” “要什么海参鲍鱼?要什么海参鲍鱼?”她音调一句比一句高。 小五委屈道:“我没说海参鲍鱼……” 颜妤声音直接盖过他,“你竟然还想吃燕窝?真是叫人给惯坏了!” 她转头饱含歉意地对冯缃解释:“贫道云游之际曾为一户商贾做过法事,之后对方生意蒸蒸日上便每日送的饭食不是山珍便是海味,让我这些小徒弟吃得嘴都叼了。” 冯缃心道我还能比不上一户商贾之家,当下豪气道:“道长不要跟我客气,不就是海参鲍鱼和燕窝嘛,给小道长吃,吃大块儿滴。” 说完他便观察着一眉道长为难半晌,终不敌五个小徒弟期待的目光,“恭敬不如从命,贫道就听冯善男安排吧。” 冯缃喜不自胜,赶紧让马车过来。 回冯府的路上,他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扭捏着侧头问颜妤,“一眉道长,您看我这命运如何?” 颜妤让他伸出一只手来,观察他的手相,“你这前半生富贵荣华,出生以来过的日子就跟泡在糖水里似的,父母长寿,夫妻和睦,儿女双全,可要说有不如意的地方也有。” 她故意停顿一下,果然冯缃立马紧张地问:“是什么?” 颜妤沉吟片刻,闭着眼吐出两个字,“仕途。” 冯缃鼻尖冒汗,呼吸不可抑制地急促起来,“道长您说得真准。” 颜妤盯着他的手纹,瞎哔哔一通,“你是不是经常觉得政务上有心无力,好想请假不去上值?” 冯缃睁大眼,“您怎么知道?” 颜妤继续忽悠:“你是不是还常常头晕眼花,四肢无力,哈欠连连,昏昏沉沉,频繁出错,反应迟钝?” 冯缃瞠目结舌,“全准!!!” 颜妤自信一笑,“有没有感觉身体被掏空,站的时候想坐着,坐着的时候想躺着,时时刻刻想休息?” 冯缃不住点头,“是的是的!” 颜妤:“是不是非常讨厌和同僚上司打交道,比起合群,你更喜欢一个人安静地待着,且老是觉得他们在背后说你坏话?” 冯缃眼含热泪,“道长您的话句句戳中我的心呐,我这是怎么了?” 颜妤抿唇一笑,你这是不想上班综合征啊。 不过她不能这么说,这么说一点逼格都没有。 于是在冯缃眼中,长着奇怪眉毛的道长神情复杂地看他一眼,而后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叹息一声,“该来的还是要来。” 颜妤闭着眼掐指一算,“若贫道所猜没错,你的父亲是个男的。” 冯缃一个劲儿点头,“大师不愧是大师,算得真准!” “那你的母亲一定是个女的!” 冯缃鼓掌,“妙极妙极!” 颜妤捋捋胡子,微微得意,“老夫掐指一算,你的父亲和你的母亲一定是同一天成亲,对不对!” 冯缃佩服地五体投地,“请道长收我为徒!” 角落里,小一戳戳小二,“你看懂了吗?” 小二目瞪口呆地摇头,“你问小三。” 小三已经傻了,“我大为震撼。” 小四说:“难道这就是智慧的力量?” 小五:“嘶……竟恐怖如斯!!!” 颜妤没说收不收他为徒,只说要看天意,进了冯府,冯缃邀她上座,桌上满满当当摆放着各色美食。 冯缃已经自觉代入徒弟身份,对五个师兄笑道:“别客气,趁热快吃呀。” 五人组看向颜妤,见她微微点头,便赶紧拿起筷子风卷残云,都是大小伙子,哪有饱的时候,即便在小摊上已经吃过了,他们见到这一桌前所未见的美食后依旧胃口大开。 颜妤朝冯缃笑得不卑不亢,不因他的身份而对其高看一眼,只说了句:“让你破费了。” “没没没,都是我应该的。”冯缃连忙道。 颜妤拿起筷子,正要夹食物时她突然鼻翼嗡动,严肃道:“不好,有妖气!” 饭桌上立时安静下来,冯缃紧张地咽咽口水,“什么……什么妖气?”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来时说过,你们府上黑气冲天,定有妖邪作祟,而我刚刚又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妖气。” 冯缃额头冒汗,“那可怎么办?” “降妖除魔乃是贫道职责所在。”颜妤说得那叫个义正言辞高风亮节,她叫上五人组,“别吃了,快随为师一起去找那妖孽的老巢!” 五人组关键时刻还是不拖后腿的,连忙跟上,见状冯缃也赶紧跟在后面。 颜妤路过一个地方就问冯缃这里是干什么的,一圈转下来,把冯府布局摸得八九不离十,踩完点后她在冯缃的书房停下。 “就是这里。”颜妤肯定地指着书房外面的一颗槐树,说道:“‘槐’,木里有鬼也,此乃最佳的养阴之地,妖邪必藏于此处!” 冯缃心急如焚,“道长可有解决的办法?” “有是有。”颜妤沉吟,“就是需要你的配合。” 见对方不明白,她解释道:“你乃一家之主,你的气息和这座房子紧密相连,我需要借你的气息连接这座房子,然后将妖邪逼出来。” 冯缃既紧张又有点期待,“需要我做什么呢?” 颜妤折了一截槐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圈,指着这个圈告诉他,“你在这个地方不要动,我去给你买个橘子啊不是,我将引天地之气灌入你的体内。” “来跟我做,抬脚……落脚,抬脚……落地,好,用点力我们再来一次,抬脚……” 冯缃走进圈里,按照她的说法抬脚落脚。 颜妤问他,“有感觉了吗?” 冯缃仔细品味了下,“好像……有点麻。” “那就对了,这说明你已经进入洗精伐髓这一步。”她不由得感叹,“贫道从未见过如你这般恐怖天赋的人,你就是天生的修道者,真是相见恨晚。” 冯缃心里美滋滋的,抬脚落脚越发用力。 “嗯!麻了麻了,原来这就是修道的感觉吗?” 颜妤嘱咐他,“待会儿无论听到什么动静,你都不能出来,那妖邪诡计多端,很可能会幻化成你认识的人博取你的信任。” 冯缃顿时有种责任重大的使命感,比了个让她放心的手势,一脸坚定道:“我绝不给道长您掉链子!” 颜妤满意一笑,“那就好。” 他们师徒六人离开书房,小五凑过来嗫嚅道:“真的有洗精伐髓这一说吗?” 颜妤白他一眼,“想什么呢,不信你跺跺脚,用点力,你跺你也麻。” 青园五人组:…… “行了,赶紧办正事,还记得冯府放银子的地方在哪儿吧。” 五人组齐齐点头,“记得。” 书房院子里,冯缃气定神闲地待在圈子里,酸麻感渐渐褪去,他心道从此他便筋脉全通,正式踏上了修道之路。 他,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顶级天赋者,圈子一坐,往后凡尘俗世的一切都与他再无干系……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老爷,你带回来的那几个道士把咱们库房给搬空了!”一个满头大汗神情焦急的小厮匆匆而来。 冯缃睁开眼,寒光一闪,对着小厮就啐了一口,脸上露出了修道者专属的飘然微笑。 “呔!你个狡诈妖邪还想骗爷爷我,告诉你没门儿!” 小厮嘴巴不停颤抖,“奴才说的都是真的,再晚就来不及啦!!!” 冯缃捡起地上的石头朝他砸过去,指着自己一双眼睛,冷笑道:“任你有万般变化,都逃不过我这双刁钻利眼!” 他摇头晃脑闭上眼睛,脸上笼罩着一层圣(傻)洁(弊)光辉,“不听不看不想,这都是修道路上的阻碍,是道长对我的考验,我才不上你的当!” 小厮:??? 第28章 颜妤做人还是很有原则的,只拿走了冯缃的金银之物,其他的一干没动。 青园五人组倒是想拿来着,被颜妤一巴掌给拍了回去。 小五不解,“大人,那玉樽雕像挺值钱的。” 颜妤敲了下他的头,“再值钱都不能拿,你信不信你拿了去换钱,前脚刚进当铺后脚冯缃就能过来抓你。” 金银就不一样了,即便刻着名字,可一旦融了谁能知道这是出自哪个府上。 青恩五人组一脸“学到了”的表情,纷纷放弃沉重且私人痕迹太过明显的财物,直奔金银等物而去。 他们一人扛着两大包,吭哧吭哧在傻眼了的冯家仆从的目光下大摇大摆离去。 颜妤回首,冲他们挥了挥手,充满感激地说:“替贫道谢谢冯善信,咱们有缘再见,拜拜了您呐!” 回过神来的管家一拍大腿,急道:“快去报官!报官!” 方才去叫冯缃的小厮犹豫着说:“可是听老爷的意思是同意道长这么做的。” 管家恨铁不成钢地拍着他的头顶,拍一下说一句:“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打得小厮抱头鼠窜,离开管家视线。 颜妤让小一去退了道袍,然后将从冯家坑来的金银分成三份,一份给青园,一份给她的盐铁坊,剩下一份则留作备用。 打发了青园五人组,颜妤回到自己家,这才算是能喘口气。 正巧闲赋在家的颜启恩过来询问她为何一夜未归,颜妤叹口气,婊里婊气地说:“都怪我太受陛下恩宠,不像您那么清闲,我忙呀,都忘了回家的时间,只好在翰林院的值室对付了一夜。” 她说着还装模作样地叹口气,“我可真羡慕你,有钱又闲,这样神仙般的日子怎么就不属于我呢,哦,原来是因为你被免职了呀~” 颜启恩心中一阵酸楚,馋工作馋得眼睛都红了,他此番前来顺便是为了打听消息,“你是天子近臣,就没听陛下提起过我?” 颜妤想了想,诚实回道:“有。” 闻言颜启恩双眼一亮,“提到我什么?” 颜妤嘻嘻笑着,学狗皇帝的语气说道:“颜启恩这个狗东西,朕再也不想看到他!” [安禄山:哈哈哈狠狠蚌埠住了!] [和珅:你瞧孩子脸色青黑的,好惨呐。] [魏忠贤:这就是癞□□沾点海水——真拿自己当海鲜了。] 颜启恩脸色涨红,在自己女儿面前听到此话,心中百般滋味,一张老脸羞得恨不得赶紧离开,腰背佝偻,仿佛老了十岁。 颜妤见此还觉得挺可怜的,扬声叫住他,问:“你想重新上朝吗?” 颜启恩缓慢回头,眼神示意她这话什么意思。 颜妤自信一笑,“你知道我是天子近臣,找个机会在陛下耳边多提提你,美化你的形象,你不就有机会重新入朝为官嘛。” 凭颜启恩对她的了解,有些不相信,“就这么简单?” “你想得美。”颜妤不甚优雅地撇撇嘴,“我替你说好话是要担风险的,你总得付出点代价。”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见她要东西颜启恩反倒松口气,重新找回自己一家之主的气度,他淡淡道:“你想要什么?” 颜妤眼中闪过笑意,“我要的不多,就亿点。” 不多时,颜启恩为他的天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夜深露重,当颜启恩失魂落魄看着空空如也的藏宝阁时,不禁流下了贫穷的泪水。 自己被亲女儿打劫了,这说出去谁能信? 谁都不信,他还得自吞苦果。 满载而归回了自己院里的颜妤拿出一方徽砚让群友们品鉴,看看能卖多少钱,话题说着说着就歪到了颜启恩身上。 [和珅:颜妹子,你真要替你爹在陛下面前美言?] [颜妤:我疯了才去美言,不踩他两脚都是我心地善良。] [安禄山:我就说嘛这才是颜妹子的性格,来来来,愿赌服输,各位赶紧拿钱来。] [秦桧:说来如今颜姑娘手中的钱财充足,你打算干点什么?] [魏忠贤:以老身的建议,你还是赶紧把钱花完,不然小黑又该来找你。] 提起小黑,颜妤下意识摸了摸脖子的伤口,而后诧异道:“咦?这么快就好了?” [董卓:这题我会,顺帝给你用的抚痕霜乃是宫中御用之物,所含药物价值千金,想要凑齐那都是天时地利人和,故一年都出不了两盒,皇室里现存也就三盒,这都是那天晚上听守门的小太监说的。] “这么珍贵,狗皇帝怎么舍得给我用?”颜妤更意外了,“不过真是效果惊人,你们说我能从狗皇帝手里抠一盒出来吗?” [和珅:你这是每天一个作死小技巧。] [蔡京:亲,这边建议您投胎更快呢。] [秦桧:我倒是觉得颜妹子你可以去试试,大不了咱们‘重头再来’。] 早就知道他们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颜妤气哼哼地关掉聊天群,把徽砚放起来,等明天一并卖了。 *** 王硕一大早起来,珍之重之接过婆子送来的饭食,一荤一素不说还有一小瓦罐的鸡汤,听说是颜大人特地嘱咐给他补身子的。 婆子在一旁等着收拾碗筷,“王先生,您今天还去城外吗?” 王硕将鸡汤一饮而尽,心都跟着暖和起来,他点头道:“是啊,眼看城外的难民越来越多,都等着开仓放粮,我得赶在之前给颜大人寻摸更多的读书人。” 说起读书人,婆子就艳羡不已,“您别着急,这种事情看缘分。” 王硕摇头失笑,他着急并不是因为能收揽的读书人少,而是忙起来他就没工夫想去世的家人。 今天他的运气很好,刚来到城外就注意到一位破落夫子打扮的中年男人为了护一箱书挨打,只因为施暴者想用纸来生火。 王硕来时带着庄子的几个壮劳力,眼下便派上了用场,让他们把中年男人解救出来。 一番了解下来,不出他的所料,这位中年男人果然是位夫子,思及颜大人如今正是无人可用之际,他忙劝说这位夫子归入颜大人羽翼。 夫子名讳吴雪宗,听了王硕的遭遇及转机后有所意动,不过他想了想,有些为难道:“若只有我一人,我必与你同行,可我还带着几个学生,就怕那位贵人不乐意收。” 他说完近乎平静地等待对方的拒绝,没想到拒绝没等来,一道惊喜的声音却传入耳朵。 “有学生更好,我们就缺你这种拖家带口又识文断字的人。” 好说歹说把夫子带学生拉到了庄子上,王硕站在庄子的田垄上,示意吴雪宗看地里辛勤劳作的人,感受与城外麻木等死截然不同的氛围,他肯定道:“你绝对会爱上这里。” 吴雪宗手底下一位出身农家的学生注意到农夫们使用的农具是他从未见过的,于是好奇地蹲下来观察。 农夫农妇们也在好奇地观察他们,“王先生,他们都是您找来的读书人?” 王硕斯文地笑了笑,“是的,嫂子大娘忙完地里的活儿麻烦给这几位先生送几碗热粥暖暖胃。” 农妇们爽快应下来,“您放心,主家都交待过,怠慢谁都怠慢不得读书人,我们还盼着哪天你们开个私塾,我让家里几个孩子学一学凑凑热闹。” 可以说颜妤对待读书人的重视和优待让庄子里的人也感受到了读书的重要性。 吴雪宗最小的弟子薛松正在分辨哪个是韭菜哪个是麦穗,冷不丁被人拽住袖子,他惊吓般地抬眸,见是一个不甚漂亮却足够健壮的妇人,正用她那粗糙的手擦过自己胳膊,比丈了下袖子的长短。 “哎呦,衣服都这么短了,露胳膊露腿的多伤身体,正好我刚给王先生做了两身衣裳,看个子你也能穿。” 妇人学不来大家闺秀的扭捏,只会笑出一口牙,热情地拉着薛松问他喜欢吃什么。 手中的胳膊腕骨瘦嶙峋,农妇心疼道:“老天爷真是造孽呦。” 薛松感受到那双粗糙却温暖的大掌抚过自己头顶,眼眶微微一热,掩饰性地低下头。 很快一行人终于喝上热水吃上热饭,甚至还准备了水供他们洗漱。 吴雪宗有些讶异,“外边水贵如金,这里怎么……” 王硕笑着解释,“这都是托了颜大人的福,想出办法在庄子里挖了几口深水井,如今庄子是不缺水的,不过颜大人严禁担水出去卖,怕坐地起价,硬生生抬高水价。” “真是难能可贵。”吴雪宗感叹,“我倒真想见见这位贵人。” 王硕道:“你先安心养身体,总会见到她的。” 一语成谶,在吴雪宗来到庄子的第二天他就见到了王硕口中的颜大人。 颜妤此番前来是视察庄子,同时探望王硕的身体状况,倒是没想到他这就已经开始了工作,给自己找来了一根藤子上结出的读书人。 吴雪宗以前是教书的,擅长的也唯有教书,颜妤也正有开办私塾的想法,二人一拍即合,准备在庄子里针对庄户的孩子开办学堂。 颜妤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女子也得入学堂。 农户们虽不知主家此为何意,但识字的闺女总归能嫁得更好,况且又不花钱,下了课也能给家里帮忙,于是欣然同意。 倒是王硕和吴雪宗很快领会了她的用意,默默将寻找识字女子提上日程。 第29章 说起识字的女子,颜妤立马想起了之前照顾过自己的绣竹,她办事妥帖,又是狗皇帝的心腹不存在背叛不背叛的,而且宫规定下宫女年满二十五岁方可出宫嫁人,算算绣竹如今也差不多到年龄了。 心动不如行动,休养了两天后她软磨硬泡把人从狗皇帝手中要出来,为此还献出了她新鼓捣出来的夏日武器——风油精。 天干物燥,狗皇帝穿着黄袍裹得密不透风,颜妤都替他热得慌。 顺帝细细端详着手中翠绿的瓶子,清透如翡,拧开盖子轻嗅,初闻刺鼻之后习惯了却觉得很是清爽,那股凉气一路从鼻腔滑到胸腔,消除了多日的郁结之气。 颜妤倒了两滴抹在他太阳穴和鼻下,涂抹过的地方凉凉的很是提神。 “此为何物?”顺帝惊叹。 “风油精。”想到它被开发的奇奇怪怪用法,颜妤补了一句:“除了微臣给你涂的这几个地方,还有腕间和蚊虫叮咬处可涂,别处不可涂。” 顺帝记下,小小一瓶,也不够他挥霍的,于是他露出了扒皮嘴脸,“此物来得恰到好处,若是卖与富贵人家必定大受欢迎,你把方子卖与朕,朕不仅把绣竹给你,风油精售卖的价钱朕分三成与你。” 颜妤习惯了狗皇帝的剥削,此刻倒是有些不信,“你真舍得分微臣钱?” 顺帝轻飘飘瞟她一眼,“你总觉得朕苛待你,可你进宫哪回不是吃的朕的御膳,睡过朕的龙床。”说着他示意颜妤去看角落堆积的奏折,“这些都是官员弹劾你在后宫大肆敛财,朕都一力压下。” 颜妤小声嘟囔,“你这不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嘛。” 顺帝冷笑一声,“行啊,那朕以后连甜枣都不给你吃,可了劲儿的给你大巴掌。” 颜妤赶紧摆手,“别别别!陛下您最好了,没人比您更懂体恤下属。” 顺帝也就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面色和缓了些问她农具做出了多少。 颜妤心中有本账,稍微一过脑子说道:“微臣一直在招人,加班加点赶工做出了六万五千副农具。” 说着她就要习惯性哭穷,“陛下,臣这里光出不进,快没钱了。”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那日出宫带着青园的人干什么去了。”顺帝眉眼戏谑地看着她,“冯缃羞愧地连续三日请了病假没上朝,你手里绝对还有钱,朕只是不想拆穿你。” “……”颜妤开始耍赖,“臣就是没钱了,您要不把臣炸了熬油吧。” 顺帝漆黑的瞳孔蕴藏着淡淡笑意,沉声道:“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朕怎么欺负你了,你回去准备准备把做好的农具送到户部员外郎曹佑,明天午时带上金吾卫和青园的人去孙家抄家吧。” 颜妤双眼亮晶晶,摩拳擦掌,“当初可是说好的,孙家损坏之物不必上报给陛下。” 顺帝没好气道:“是,朕许你奉旨贪污。” 颜妤狂拍马屁,“陛下今日可真是丰神俊秀,顶天立地,仪表堂堂,颜值捉摸不定,一下子高,一下子更高,倘若美貌可以杀人,那微臣早已被你杀的片甲不留了。” 顺帝轻咳一声,转头掩饰微微通红的耳尖,矜持道:“倒不必如此夸赞。” “必须夸!”颜妤大义凛然道,反正拍马屁又不要钱。 *** 把狗皇帝哄高兴了,颜妤带着绣竹顺利出宫,小黑也跟在后边。 路上她一直在琢磨狗皇帝的意思,又是要她送农具又是让她去抄孙家,可明明大理寺卿魏都根本不可能给孙曙德定罪。 她点开聊天群,打算问问前辈们的意见。 一听颜妤有求于自己,群友们都抖起来了,这个说他想吃米糕,那个说他想看话本,还有的说想要好纸好墨。 颜妤如今手里有钱,不会在这上面抠,于是拉着绣竹就去街上采买。 绣竹被放出宫,宫装就不能穿了,她身上的衣服还是去年的布料,头发梳得油光水滑却没头饰点缀,颜妤觉得大好的姑娘不能这么糟蹋,便给她买了几身衣服和首饰。 漂亮衣服颜妤也眼馋,又不会没钱,她对自己也大方一回,绣竹也知她的女儿身,找了家客栈换上女装,站在一起就是一对姐妹花。 绣竹被宫里规矩荼毒得老是诚惶诚恐说着什么尊卑有别,颜妤向来不喜欢这套,强硬地让她改了口。 从客栈出来,颜妤去买群友们想要的东西,从东市逛到西市,街边头上插着稻草自卖自身的随处可见,其中不乏孩童,这些孩童都是没爹没娘活不下去的孤儿。 颜妤心中怜悯,让小黑护送绣竹把这些孩子带去自己的庄上,之前绣竹也跟着她买过人口,安顿人这方面不用操心,自己则留下与官伢签订了买卖协议,收了卖身契后自行去了京都最大的粮店,订了上千斤的白面和稻米。 付了定金颜妤交待他们送到约定的庄子,托王硕的福,在他和夫子的努力下,如今收拢的难民流民越来越多,庄子自己种的粮食都快不够吃,只能从外边买。 幸好朝廷强硬地管制着粮食价格,为此顺帝还下令砍了几个出头的粮商,这才让粮价平稳,各地粮仓南北互通,不然真是吃都吃不起。 这是笔大生意,粮店掌柜立马安排手底下的人去搬粮食。 出了粮店,颜妤突然想到买回来的那些孩子们衣不蔽体,于是脚步一转直接去了成衣店,按着大概尺寸给他们买了几套换洗衣物,等着店里伙计将衣服包起来,突然听到身后有人高喊。 “颜妤!” 一开始颜妤还没反应过来,因为她最近一直在扮演同胞哥哥颜卿,下意识对颜卿的名字敏锐。 直到后面的人又喊了几遍,颜妤着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在叫她。 循声回头,就见一位满头珠翠的红衣女子气势汹汹朝这边走来,身后跟着几个同样衣着华丽,看样子应该是红衣女子的小姐妹。 颜妤并不认识这些人,但记忆告诉她这些人都是高门贵女,还是跟原主关系不好的那种。 为首的红衣女子是丞相王闾的孙女王梦娇,家里还有个在宫里当贵妃的小姑姑,也是欺负原主的主力军,后面的几个姑娘都是小跟班,家里父亲官职不高,全靠阿谀奉承王梦娇玩到一起。 来者不善。 颜妤头痛,为什么每次她上街都有人来找麻烦,以后出门看日历的习惯要练起来。 王梦娇走至跟前,冷笑一声,阴测测道:“还敢出现在我面前,看来是上次的教训不够啊!” 闻言颜妤脑海中便出现相关记忆,只因为原主在几月前的聚会上与王梦娇撞了衣衫颜色,款式也差不多,谁丑谁尴尬,于是便伙同身后的跟班们将原主推入池塘,威胁以后不许出现在她面前。 原主一个爹不疼后娘恨不得她更惨的小可怜,无人出头,即便当时是二品官员的嫡女,也只能咬着牙忍了,休养半月后从此绕着对方走。 颜妤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衣着,蜀州进贡的玉鲛纱制成的罗裙,因在外行走特意修改过,飘逸透气,玉白的腰带裹着不盈一握的纤细,行走间裙角层层叠叠,绣鞋昙花一现。 关键是蓝色的,这次款式颜色都没撞。 浓重的茉莉香脂味儿扑鼻而来,颜妤屏息退后几步,表情冷下来,“是你啊。” “听说你爹被罢官,你怎么还有心思出来逛?”王梦娇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讽刺,恨不得立马现场表演个落井下石。 几个跟班闻言也偷偷笑着,小声说着不知什么坏话。 颜妤觉得这话有点耳熟,回忆了下后恍然,这不就是她上次对李氏说过的吗? “听说还是后宅不宁牵连的颜大人,我都可怜你,倒是个原配生的,后娘一来合着自己闺女欺负你,自己亲爹现在也自顾不暇,听说你哥哥跟你也不亲。”观她神态平和,不见半点怒意,王梦娇故意挑衅道:“你怎么活得这么窝囊?” 颜妤没有被寥寥几句激怒,语气依旧轻缓,“我比不得乔小姐你有个当丞相的祖父,有父母宠爱,头上还有两个哥哥纵着。” 她抬眸,淡色的琉璃眼珠晕着日光,话音一转,“可我一点也不羡慕,因为你在如此优秀的环境下还能长成这幅模样性子,不得不说是好竹出歹笋,我都怀疑是令母生产时抱错了,要么就忘给你生脑子了。” “你!”王梦娇恼羞成怒,柳眉蹙得死紧,抬手就要挥去。 颜妤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稍微用力就听到一阵痛呼。 “疼疼疼……你个贱人竟敢这么对我!”王梦娇只觉手都要断了,眼底全是不可置信——任人摆布的小可怜有一天也会撩起利爪。 闻言颜妤手下多加了两分力道,直到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神情悠闲自若,“就这样对你,有本事回去告状啊!” 跟班中的其中一个尖脸女子色厉内荏道:“还不快放了梦娇,不然小心让颜家在京城混不下去!” 王梦娇今日丢了这么大脸,本就怒视着颜妤的眼神都带着憎恨,咬牙切齿道:“你就不怕我将今日之事说与蒋世子听?” 颜妤波澜不惊,回道:“你想跟谁说跟谁说去,他算什么东西。” “呵——”王梦娇喉间发出一声嗤笑,“你装什么装!” 颜妤默了一瞬,她想起蒋世子是谁了。 颜夫人生前与手帕交订下一门娃娃亲,这亲事随着颜夫人病逝渐渐少有人提。 对方家世显赫,少年英才,两家后来少有往来,颜父也不好意思再提,李氏母女倒是有心思,可他们连原主这个嫡女都看不上,更别提继女了。 小姑娘以为只要嫁了人就能逃出继母继妹的阴霾,对于这个优秀的未婚夫,原主感官是复杂的,类似深宅大院暗无天日里的唯一救赎一样的存在,却不知在外面被世家贵女欺负,一多半有这个未婚夫的原因在。 王梦娇见她愣神便以为是怕了,眉梢一挑有恃无恐,“你不是一直喜欢他吗?不想蒋世子知道你这幅贱人嘴脸,跪下来求我还有机会,等我心情好了还能在他面前替你美言两句。” 她笃定颜妤会求她。 然而颜妤眼眸微眯,茶色的瞳孔透出摄人的意味,“蒋世子爱娶谁娶谁,跟我没关系,倒是你,能不能站在他面前还是两说。” 有记忆在,她与原主共情,当日落水后窒息的感觉到现在还觉得后怕,不到她跟前便罢了,既然倒霉凑到她眼前,怎么可能放弃给原主出口恶气的机会,更何况她最讨厌被威胁。 素手翻转狠狠在对方身上麻筋上按了几下,王梦娇只觉双膝僵软,视线一花便摔在地上。 其他小姐们被吓得后腿一步,看着素衣秀雅淡然自若的颜妤,直觉有什么变了。 颜妤警告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触之即离,像是生怕沾染不干净的东西。 这些官家小姐们,哪个脸上不是带着骄矜自得,自以为高贵,被她的目光一刺,面上带了羞愤,待触及到神色扭曲的王梦娇,又不敢轻举妄动,神色间满是忌惮。 有位头铁的嘴唇嗡动像是要说什么。 掸了掸衣袖,颜妤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似笑非笑,提醒她们道:“尽管去对颜家耍手段吧,反正我又不受宠,如果能让他们过得不好,我还得谢谢你们。” 她指着地上躺着的王梦娇,歪头轻笑:“不是姐妹吗,还不把她扶起来?” 几个小姐彼此对视一眼,磨磨蹭蹭过来扶起人。 王梦娇身体不能动,嘴巴却还能说话,双目猩红,嘶声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今天教王小姐做人的道理,虽家中位高权重,难免撞到铁板,”颜妤视线下移,落在对方双腿,盈盈一笑,眸色生光,“便好好在家反省下吧。” 王梦娇靠着姐妹胳膊想站起来,却发现怎么都使不上力,面色徒然大变,拽着身边人的衣袖慌张道:“我的腿动不了了!” 颜妤故作可惜,“看来只能在床上躺着反省了。” “是你!是你干的,你这个贱人害我!”王梦娇五官扭曲,指着颜妤鼻子痛骂。 周围人闻言不寒而栗,窥向她的隐晦眼神透着心有余悸。 “王小姐拿出证据说话,不要乱冤枉人,你的腿好生生在你身上长着,我一弱女子能做什么。”颜妤轻勾唇角,转身带着打包好的衣服,袅袅婷婷地潇洒离开。 留下的几个人六神无主,贵女在大街上出了这事儿谁都承担不起,忙跑去丞相府叫人过来。 王梦娇死死盯着那离去的背影,嘴唇咬出了血,眸中满是狠辣。 因着这一茬耽搁些时间,等颜妤走到庄子后门时,粮店的工人早就已经把粮食送来堆在那里。 结清尾款后,她让农户们将粮袋搬进去。 农户们喜笑颜开,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手中有粮心里不慌,尤其是如今这年景,粮食就是一切。 重新拐至正门进了庄子的主院,绣竹早就等在那里,买回来的孤儿也都规规矩矩地一排站在回廊下,发梢湿气未干,应是刚洗过澡。 萝卜头一般地十来个孩子,都瘦小得可怜,露出的胳膊两根手指就能圈起来。 颜妤将买回来的衣物递给绣竹,让她发下去。 绣竹问道:“小姐可要给他们取名字?” 颜妤沉吟片刻,低头敛目,玉白的面容满是认真。 “且遂我姓,男孩子就以‘子’字排辈,女孩就以‘雅’字吧。” 她想了想,温和地问这十几个孩子,“你们当中有没有识字的?” 十几个孩子看起来都很局促,对视一眼无人应声。 颜妤了然,水眸莹润,带着笑意望向绣竹,“还需你多费心教他们识字知礼,便由你这位女夫子给他们取字吧。” “奴婢可担不起女夫子。”绣竹有些羞赧,福身道。 颜妤凑近,白净柔嫩的手挑起对方下巴,“在我面前,且自在些。” 绣竹抬头撞上一双清澈的眸子,她鼓起勇气问,“大人对所有人都这么温柔吗?” 颜妤先是讶然,而后眉眼弯成月牙的弧度,“不是的,只对顺眼的人哦。” 清润的尾音轻轻瘙在耳边,绣竹沉默,片刻腮边漾起一个酒窝。 十几个孩子未经培训,颜妤见过后便让他们退下,想着让青园的人或者之前买来的大孩子带带他们,让他们也好迅速适应环境。 仰天看了看时辰,颜妤换上一身素雅清淡的男装,“晚膳早些端上来。”卸下珠钗花鬓,一头长发用发带挽起,随口道:“这里的鸡汤味道很鲜,你可以尝尝。” 绣竹会意,让人去厨房准备。 颜妤打理好自己,随手从书架上取出一本书读,绣竹在一旁默默打扇。 天干物燥人就容易上火,颜妤从书里学到一个去火的方子,正巧院子里还留着植物的根茎,便让婆子找来小铲子,去院里挖蒲公英的根。 回首扫了绣竹一眼,颜妤眉心微蹙,“你且停住,我带你出宫可不是为了让你伺候我的。” 绣竹摸不准这话的意思,但主子的话是一定要听的,便识趣地点点头。 第30章 见状颜妤叹口气,知道这种尊卑观念一时矫正不过来,只能潜移默化。 挖完蒲公英,绣竹去洗干净上边的泥,颜妤则将今天买的东西发给群友们。 [颜妤:@所有人快出来快出来!!!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不能赖账的!] [和珅:出来了出来了,这就给你传授官场经验。] [颜妤:乖巧蹲坐jpg.] [和珅:从一开始顺帝让魏都审理贪污案,那目标就不在孙曙德身上,你看孙曙德的后边站着的,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是两朝甚至三朝元老。] [秦桧:功劳如何不敢说,但绝对都是些老油条,混油子滑不留手,想拿捏住他们的把柄,呵,就算拿捏住了能不能扳倒还是两回事儿。] [魏忠贤:秦兄说得对,而且你们看顺帝他让颜妹子制造那么多农具,乍看和对付旧党扯不上干系,群里的老哥老弟们都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不像咱家,一出生就是个劳苦命,世家大族对老百姓何其苛刻,所以我立马就想到了顺帝的真正目的——分给老百姓田地,用更好的农具解放生产力,种出多多的粮食充盈国库。] [颜妤:那这一步如何削弱世家力量呢?] [蔡京:自古世家大族兼并土地,隐藏名下户籍人口,为的就是多挣钱少交税,皇帝要给老百姓分田是好事,可天下就这么大,官田不能随便动,散田就那么点,可不就盯上世家手里肥沃的田地了嘛。] [和珅:你瞧吧,顺帝并不关心孙家贪污之事是否能得逞,这只是他扰乱旧党视线的手段,若是我所猜没错,明日你去孙家抄家之前,顺帝一定会颁下召令,让世家吐出兼并的田地和人口,到时候谁还顾得上孙家这点小事儿。] [秦桧:顺帝他就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直捣黄龙,在你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时候,指不定人家已经暗地里把世家的产业都给摸清了。] [安禄山:要不人家能当皇帝呢,手腕硬着呢。] [颜妤:突然觉得狗皇帝高深莫测起来,你们说会不会我哪天被他玩得团团转我还得给他数钱?] [和珅:虽然不想明说,可是颜妹子,你现在就已经在帮他数钱了呀。] 颜妤恼羞成怒,骂骂咧咧关闭了聊天群。 伺候的婆子将做好的晚膳端上桌,其中盛着鸡汤的瓦罐敦实,端着托盘的小姑娘年岁不大,强撑着一路从后厨端到正院,脚下被碎石绊倒,瓦罐飞出去,好巧不巧朝着绣竹。 鸡汤虽没冒着热气,但刚从灶上下来,若是泼在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绣竹只来得及看到这一幕,脑中霎时一片空白,双腿像是长在地上般挪动不了半分。 正当她以为吾命休矣的时候,电光火石间,身体被一股力量拽到里侧,瓦罐摔在地上,洒了一地的鸡汤,香气顿时占据整个屋子。 然而现在谁都没心思多闻一下。 颜妤见绣竹目光发直,于是问道:“可是有哪处烫伤了?” 绣竹心口重重跳动两下,后怕地想自己若是被鸡汤烫到的后果,若不是小姐手疾眼快拉自己一把,恐怕她现在已经人事不知了。 绣竹嗓子干涩,跪在地上哑声道:“奴婢没有烫到,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见她无碍,颜妤松口气,扶她起来,“顺手而为,不用放在心上,今晚睡前喝碗安神汤定定魂。” 绣竹恨不得现在就来一碗定定自己怦怦跳的心。 端盘子的小丫头早在瓦罐摔出去的时候就吓得跪地,现在一个劲儿地求饶,身量瘦小干瘪,叫人心情不忍。 “可惜了这么好的鸡汤。”颜妤淡淡道。 绣竹明白她的意思,肃容对那个小丫头道:“大人心善,让你留着这条小命,还不快重新盛一碗来!” 还在磕头的小丫头一愣,而后大喜,不停地磕头:“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这小丫头本是农户家的闺女,她的两个姐姐上前处理一地狼藉,耳边听到大人道:“你们都正是伶俐乖巧,太过苛责我也心疼,谁还不是爹娘手心里的宝啊?” “大人明明看起来比奴婢还小,怎么说话总是带着老人腔调?”绣竹大着胆子揶揄道。 颜妤笑吟吟顾盼她一眼,还能开玩笑说明没被吓到。 殊不知绣竹敢揶揄主子,不过是因为颜妤看起来嘴硬,实际上对她们下人最为心软。 许是为了表现,小丫头很快又从后厨端来瓦罐鸡汤,动作平稳,额头冒着细汗。 喝了满满一碗鸡汤,接过绣竹递来的茶盏,颜妤漱过口后,帕子轻拭嘴角,嘱咐道:“待我歇下后,不得让人靠近庄子,若是有人来找,禀报陛下即可。” 她今日让王梦娇吃了那么大一亏,对方必定是要找上门来的,只是时间问题,先让顺帝在前面顶着。 当皇帝的,替臣子收拾点烂摊子怎么了!她理不直气也壮地想。 绣竹细眉轻蹙,闪过一丝疑惑,照着她吩咐去做。 清晨,颜妤打开房门,绣竹带着一众婢女早已守在门口等着伺候,见大人还半梦半醒,侧头,眼神示意底下的人都警醒些。 热热的棉布巾敷在脸上让颜妤舒服很多,也渐渐有了实感,不再紧绷着。 绣竹见小姐从起床气面部表情的脸又回到熟悉的沉静模样,松口气道:“昨夜丞相府派人找了过来,奴婢借陛下的名义挡了回去。” 颜妤应了一声,问道:“陛下可知道这事?” 绣竹点头,“王家的小姐发了怪病求到宫里,王贵妃去太医院找太医,惊动了陛下,听说了缘由知道是与大人有关,斥了王家一顿,不过碍于王丞相的面子,到底派了太医过去。” 闻言颜妤挑眉,“那王丞相呢?” “王丞相昨日并不在京城。” “陛下可有派人来传话?”颜妤接过浓茶盐水漱口后问。 绣竹摇头,“陛下未传话过来,看样子也不像是怪罪于大人。” 颜妤了然,顺帝这是打算替她撑腰,也是,都要收拾王闾等人了又怎会怪罪于她,恐怕还要谢谢她帮忙转移视线呢。 依旧习惯不了苦茶咸盐的味道,含水漱出满口的盐粒,擦拭嘴角,“若是丞相府再派人来,不用拦着,我总得去上一趟。” 她说得很是笃定,确信那些太医治不好王梦娇的怪病。 绣竹应是。 颜妤整理好衣着,用过早膳后便坐马车去了工坊,她今天还有两件大事要干呢。 自从下过一场雨后,老天许是要补上之前的,隔三差五就要来场雨。 丞相府内雨声滴滴答答,奴婢婆子们在院子里进进出出,不敢带半点声响,紧着一身皮子小心伺候着主子。 “啪嗒——”一声茶杯从屋里摔出来,随后便是女子的尖声指责。 “连条腿都治不好,太医院要你有何用,我让贵妃姑姑将你都打杀了!” 王梦娇披头散发坐在床上,神情癫狂疯魔,因为下半身不能动,两条胳膊挥来挥去,张牙舞爪。 床幔外的李太医脸色很不好,王梦娇这番话简直把他太医院院判的脸面往脚下踩,即便瞧在王丞相的面子上也不能忍。 “老朽医术浅薄,不能为贵府小姐看病,还请另请高明吧!”他冷哼一声,甩袖就要离开。 王梦娇的娘亲王夫人赶忙让人拦住他,说尽了好话。 李太医显然没有那么好哄,诛心之话陛下说得,太后说得,王梦娇一个闺阁小姐凭什么质疑他?即便她有位丞相祖父,可她父亲也只是个五品小官,就连王贵妃诊脉也得给他几分薄面。 王夫人心疼女儿,见太医不为所动,把丈夫拽过来让他说话。 王梦娇的父亲王永年是个不善言辞的闷葫芦,要不然也不能在有个丞相父亲的背景下还只混个五品官出来。 他瞥见还在叫嚣的女儿,面色愁苦,半天憋出一句话来。 “要不李太医您再给看看?” 王夫人差点被夫君这一句气得心梗,怼了他一肘子,眼色示意:说话啊,长着嘴就说话啊! 王永年嫌妻子逼得太紧,抖抖袖子站到另一侧。 怎么就嫁了个这么没出息的男人!王大夫人恨铁不成钢地想。 二房三房的夫人喜闻乐见更是不会多说一句。 不提大房平日仗着长子长嫂的身份拿腔带调惹人厌烦,单说这王梦娇在外狐假虎威就心生不喜。 她们底下可都有女儿,平日里就怕大房侄女带坏了名声连累她们二房三房的女儿,如今对方踢到了铁板,她们不说落井下石,事不关己肯定是有的。 正当王大夫人绝望的时候,院外传来老人中气十足的声音。 “梦娇如何了?” 李太医闻声看去,小厮撑着一把伞,伞下两鬓微白的老人身着重臣官袍正沉着脸大步朝这里走来。 因着操劳国事,比同年龄人看着沧桑些,带着皱纹的双眼锐利,但身板挺正依旧精神矍铄,整个人的气势如同岁月打磨后锋芒尽收的宝剑,寻得机会出鞘便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正是名满京都的王家家主——王丞相。 “爹你可算是回来了!”王永年大喜,见着爹了总算是找到主心骨了,屁颠颠过去给老人搬椅子。 王丞相没指望问自己这个老实木讷的长子,解开沾着湿气的斗篷,坐下后先是询问了李太医关于孙女的病情。 “李太医,我孙女的腿可有治好的希望?” 李太医在这位门生满天下的王丞相面前可不敢拿王,恭恭敬敬答:“王小姐的腿并无外伤,内里也未伤及筋骨,下官着实无从下手啊。” 王丞相双目如潭,透过幔帐直直射向背对着这边的影子。 那目光如实质扎在王梦娇身上,微不可制地一僵,起了一层毛汗。 王丞相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如果单说这病,李太医有几分把握?” 李太医摇头叹息,“我李家金针三十二法一一施过也不见起色,可见这病的蹊跷。” 当年李家老爷子也就是李太医的祖父,一套针法悬壶济世,盛名之下入了太医院,还得了“一金飞过病身,不由定阎王生死”的美名,李家金针都治不好的病,便可窥出这病的棘手。 王丞相点头,知道人家确实尽力了,这事也不能难为医者,便让人送太医出府。 王夫人如同抽尽最后一丝力气般坐在地上哭天抹泪:“我儿身体一向康健,怎会得这怪病,明明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难不成……”她眼神慌乱,口不择言,“难不成是有邪祟作…唔唔…”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丈夫一把捂住嘴。 王永年不敢看父亲的脸色,低头解释道:“宛娘爱女心切,一时心急说了胡话,还请父亲原谅。” 王夫人也意识到自己提了公公忌讳,忙跪好自打嘴巴,“儿媳说话不过脑子,公公别跟我计较……” 王丞相头疼地瞧着乱糟糟的长子一家,又扫到偷偷看笑话的二房三房,黑着脸道:“行了,都起来吧,当前之急是要找到治好梦娇的方法。” 一说这个,王大夫人眼泪又下来了,跑到闺女榻前摸着双腿,泄了气道:“太医都没有办法,还能怎么办?” 抹了把泪又是一阵捶胸顿足,“那女子无冤无仇下此毒手,真是好狠毒的心肠!陛下又拦着摆明了是替她挡着,这不是拿着丞相府的脸往脚下踩吗?可怜我儿好好一个姑娘,如今……如今怕是婚事也难了!” 王丞相虽不喜大儿媳拿脸面说事,但若是自家孙辈被人欺负了他自是要讨回公道的。 别看王梦娇在外面仗着丞相府耀武扬威,实际上最怕这个祖父,但此刻双腿压过害怕,摸着失去知觉的双腿悲痛欲绝。 “祖父要替我做主啊,我这一辈子都毁了!都毁了!” “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你具体跟我说说,若那女子真是仗着陛下的势欺人,我就是舍了这张老脸也要替你讨回公道!”王丞相严肃道。 王梦娇支支吾吾半天,眼底闪过慌乱。 半天等不到回话,王丞相沉下脸来,“怎么,都这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王夫人在一旁催促着女儿,急道:“你快说啊!”难得公公肯为大房做主出这个头,怎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二房三房的夫人偷偷撇嘴,心底不屑。 王梦娇被催得不耐烦,色厉内荏道:“我不想说行不行!” “呵!”王丞相冷笑一声,浸淫官场多年,哪能窥探不出十几岁少女的心虚,“怕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 王梦娇一瞬脸色青白,嗫嚅道:“祖父……” “你心虚个屁!”王丞相眸色渐冷,指着贴身伺候的奴婢春荣道:“她不说就由你来说。” 王大夫人也觉察出气氛不对,闺女这明显不像是理直气壮的样子,犹豫道:“她一奴婢说的哪儿能尽信,是真是假谁都不知道,还是让梦娇自己说吧。” 王丞相眼角带着凛冽的寒光,夹杂着一丝冷笑斜睨着大儿媳,“是真是假我还分不清,要你多嘴?” 王大夫人被吓得往后一缩。 王丞相斜睨着人,“你若不说我就将你打杀了喂狗!” 春荣吓得连忙跪地,将昨天发生的新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王丞相坐在梨木雕花椅上,表情不变,语气波澜不惊地仿佛暴风雨前的平静。 “梦娇为何不让对方出现在她面前?” 这就又涉及到旧怨上了,春荣不敢隐瞒,把怎么撞衫,如何把人推下水都交待了。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王梦娇缩成一团,王夫人不敢哭啼了,捂着帕子噤声,至于王永年……王永年跪在地上,手捂着耳朵,动作熟练地让人心疼。 王丞相转着手上的玉扳指,怒极反笑:“原来是自己理亏在先,就这还敢闹到陛下面前去,你当丞相府的面子三文钱一斤散装吗?”他顿了顿,随手抄起香炉往地上砸去,指着王梦娇,咬牙切齿道:“看你这熟练手法不是第一次吧,你借着王府的名头到底干了多少‘好事’,你今日要是不给我说清楚,就给我滚出王家!” “公公!” “父亲!” 大房夫妻二人跪下惊呼道。 王丞相厉斥一声:“办事不过脑子,都是你们给惯的!还敢舔着脸求情,要不要一起都滚出去?” 为官数十载积累的官威此刻压下来让人喘不过气,胆颤心寒。 二房三房缩在墙角作隐形人,后悔来看热闹不成看公公发怒,暗自祈祷不要迁怒到自己身上。 “祖父不要!”王梦娇脸白得吓人,仓惶大哭,无奈瘫在床上动弹不得,“我就是看不惯她使了点小手段……” “你那也配叫手段?你那叫伎俩!你蠢笨!” “我王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浑脑子的人,你要害人最起码手段心计缺一不可,这种害人不成反害己的实不堪为我王家儿女!” 这话就十分重了,古代以宗族家祠为重,直接抹去了王梦娇作为人的价值。 “我可怜的孩子——”王夫人抱着女儿声泪俱下。 王丞相硬声硬气道:“她不可怜,她厉害着呢,给她处理这事的老夫才可怜!” 王夫人被这话一堵,音量放小,泣不成声。 “陛下明摆着宠幸颜卿,惹谁不好偏偏惹他妹妹,就算是再不受宠,你欺负他妹妹,也是给他没脸。我王家看似花团锦簇,可实际上谁不知是烈火烹油,龙椅那位巴不得找我们错处,把我们杀得一干二净,如今维持表面只不过是因为没撕破脸,这段时间你爷爷我都要夹着尾巴做人,没道理你个当孙子的还嚣张跋扈。” 王丞相指挥大儿子,“你亲自去给颜家姑娘写封请帖请她入府,让王梦娇当面道歉,之后再补偿人家。” 说完他鹰一般的眸子盯住王梦娇,冷声道:“腿不能动了手还能动,你现在就写,将你之前还犯下哪些错都写下来,给我一一道歉去!” 王梦娇死死抿着唇,面上发烧,让她给以前瞧不起的人道歉,这比杀了她还难。 “得不到她的原谅你这腿也别治了!”王丞相一锤定音。 “是……祖父。”王梦娇心底不甘不愿道。 “公公风尘仆仆一路赶回京城着实劳累,儿媳派人收拾了南院,公公先移步沐浴休整吧。”二房的夫人打破僵局说道。 “是啊是啊,这里还有大哥大嫂呢,公爹不必担心。”三房也紧跟着劝道。 大房咬牙切齿看着二房三房拍马屁却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王丞相离开。 没有热闹可看,当家的也走了,其他人也都找借口溜了。 等人都依次退出房间,王梦娇让人拿来纸笔,在空白信笺上写下几行字,折好递给另一位贴身丫鬟春蕾,交待道:“把这封信给荣德公主送去,请她到府中一叙,不管她做什么我都配合。” 春蕾低头接过信封退下,不敢看主子那双阴狠森冷的眼睛。 荣德公主是什么人物,那是先帝的五公主,将她牵扯进来,用来对付谁不言而喻。 王梦娇双眼怨毒,喉间发出一声冷笑,荣德公主对蒋世子颇有情意,自然也看不惯颜妤这个贱人。 陛下护着又怎么样?说到底不过是一外臣之妹,难道还能跟自己亲妹妹荣德公主相比? 似是已经看到颜妤的下场,王梦娇魔障般畅快大笑。 二房三房的家眷回到各自的院子,王家老二和老三不便进侄女的闺房,便在自己院里等消息。 王老二问道:“我听说咱爹刚回来就发了好大一顿气?” 二夫人得意扬眉,“看老大一家还敢在我面前摆什么脸子,你且看吧,这事儿还有的闹呢。” 这厢王老三也在问同样的问题,三夫人冲大房的方向啐了一口,道一句“晦气!” 第31章 颜妤刚给户部送去农具,来不及等他们查数量就屁颠颠跟着金吾卫走了。 抄孙家欸,这种事她都不积极,那什么积极? 她非常快落地清点“报废物品”,什么观音玉像,金蟠桃,珊瑚摆件……她眼毒,什么贵重拿什么。 开玩笑,狗皇帝好不容易出一次血。她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在金吾卫小黑满是“你见好就收不要太过分”意味的警告目光下,颜妤让青园的人把“报废品”带走。 “报废品”拉了足足十车,而这些对于孙家家产也只是毛毛雨,颜妤扫了一眼吏官的记录,孙家名下光是铺面就有几百间,还不算其他,从孙家搜出来的现银足有一百多万两,可见其豪富,颜妤敢打包票,狗皇帝刚登基时都没孙曙德有钱。 抄完孙家,颜妤钱袋鼓鼓心满意足,冷不丁听到狗皇帝下旨彻查世家土地人口的消息她还没反应过来。 哦,狗皇帝终于发大招了,和群友们猜测的一样,他果然对土地人口这块儿动手了。 [和珅:傻,你看你今天抄家抄得多顺利,一个旧党的人都没有来阻碍,他们已经自顾不暇了。] [秦桧:眼下旱情刚过,无论土地还是人口都是重中之重,即便没有颜姑娘交上去的农具,恐怕顺帝也还是会如期彻查。] [颜妤:世家自顾不暇,那王梦娇岂不是没工夫找我的茬儿了?] 然而事实并不如她所想,晌午时分,颜妤收到了丞相府的帖子,看着烫金请帖上慌乱的字迹,她翻了翻,随后合上请帖掩嘴打了个哈欠,朝绣竹烦恼道:“他们那么忙,怎么就盯着我这个小虾米?还特地注明让颜卿带着妹妹颜妤,司马昭之心,冲着谁来当我是傻子不成?” “大人可要去赴宴?我派人准备马车。”绣竹说道。 颜妤拦住她,“先不急,对方主动邀我,且让我抻一抻他们。” 抬头看了看天色,她心里有数,接着道:“你去回丞相府话,以颜卿的口吻,就说我近日忙,改日再带妹妹拜访。” 小厮回府,将话有样学样说给老爷听,收到回话的王闾表情不太好看,认为颜卿是仗着陛下撑腰给他难堪,心下不由多了几分看法。 至于王梦娇那边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颜妤不知道王家这边已经对她如鲠在喉,不过就算知道也无所谓,她这时候正想着法逃避工作。 狗皇帝要彻查土地和人口,听听这工作量就知道多大,颜妤如今也是半根官场老油条了,当即就给自己续了十来天的假。 闲赋在家,颜妤怕狗皇帝发现她偷懒派小黑来抓人,于是溜出京城,顺便趁着休假想法子把从孙家搜来的“报废品”转手卖出去。 这些“报废品”肯定不能在京城卖,谁知道哪个物件别人在孙家见过,到时候说不清,还不如拿到京城以外的地方去卖。 正巧青园五人组里的小五这个青瓜蛋子自亲眼目睹大人是如何诓骗冯缃的,从此对她的道法深信不疑,于是在京郊的地主家接了个活儿。 是的,小五他给颜妤在外头接了个道士活儿,而且还腆着脸邀功说给颜妤。 颜妤咬着牙:“小五你是盼着我死呢?” 小五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大人,报酬丰厚啊!” 颜妤:“多少钱?” 小五比着五根手指,“十根金条!” 颜妤有些心动,“那地主家出了何事?” 小五:“要么白事要么喜事呗。” 颜妤真想敲开他的脑袋,“那么简单人家报酬能给十根金条?” 小五嘿嘿笑,他之前已经被几个师兄们揍过了。 “您要是整不来活儿咱们可以收了订金就跑。”说到此处他自信一笑,“又不是跑不了。” 颜妤:很强,很不要脸,不愧是“锦衣卫”雏形。 还能怎么办,自家下属干的好事,她也只能重操旧业赚点小钱花花这亚子了。 于是青园五人组再度出场,熟门熟路去租了道袍。 ………… 京郊的地主家很是富足,地主老爷名下足有千亩田地,注意是在京郊的千亩田地。 地主老爷十分豪横,家门上挂着的牌匾写有“赵府”两个大字都涂的是金粉。 小五从生下来都还没有出过道观,仰头望着大门口蹲着的两只石狮子,“哇哦~”一声张圆了小嘴儿。 颜妤拿出一个小馒头堵住他的嘴,等着小一去敲门。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道缝,里面的人看清来人身上的道袍,迫不及待地把人拉进门内,几乎是带着哭腔说道:“道长您可算来了!” 颜妤和小一对视一眼,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管家视线触及到颜妤和青园五人组,误以为是一个道观的道士都出动了,连忙热情道:“几位道长请移步正厅,我这就去请老爷过来。” 颜妤六人坐在正厅喝茶,下人上了盘精致的点心。 小五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眼巴巴地回头看着颜妤。 颜妤微微颔首,伸出一根手指,“只能吃一块,注意咱们的形象。” “嗯嗯!”小五高兴地点头,真的只拿了一块糕点。 不多时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朝这边过来,许是赶来的急,满头的大汗。 一进正厅就冲着颜妤直奔主题,“求道长救命!” “你且慢慢说来。”颜妤做足了高人模样,不慌不忙问道。 “这里有鬼!”赵有财大喊道。 小一不赞同道:“子不语,怪力乱神。” 管家替主人解释道:“我家老爷说的都是真的,我们都见过!” 赵有财回想起那天还心有余悸,“我那天半夜起来喝水,见窗外有人影晃过,我大着胆子开门一瞧,就见一无头女鬼嗖地一下飘了出去,吓得我现在睡觉都必须点着灯。” “你呢?”颜妤拧眉听完赵有财说的,问管家道。 “我是那天晚上喝多了尿急,想去上茅房,听见有人问我是不是在找茅房,我听着耳生,一睁眼就见两排牙冲自己飞来要咬我。”好险没尿到自己身上。 这话因为道长们是外人,管家没好意思说出口。 “那府上还有谁见过吗?”颜妤观察他们的情绪,确实不像是在说谎。 “厨房的孙大娘见过……”管家掰着指头数着,“巧英见过,柴房的三儿也见过。” 对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颜妤表情逐渐认真,打开聊天群:[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一群死鬼群友们刷屏[亲~请相信科学]后面还带着一个微笑表情。 颜妤觉得这个笑脸是在嘲讽。 也是,都把自己弄这儿来了,还要哪门子的科学。 赵有财转头问颜妤意见,“道长您怎么看?” 颜妤正色道:“非是鬼怪便是人祸,且瞧着对方下一步如何。”她浅呷一口茶水,语气淡淡,“狐狸尾巴总要露出来的。” 小一暗自点头,以不变应万变,正是这个意思。 小五忙喝了口茶咽下嘴里的糕点,积极道:“师兄你不问问我的看法吗?” “可以,”小五像是才想起他来一样,觑了他一眼,“但没必要。” 日受一气的小五:哼!我受不了这委屈! 从京城过来,一路到这里花了半天时间,天色马上就要暗下来。 颜妤对赵有财道:“今日时间不凑巧,待明日贫道为府上做一场法事,驱邪消灾,祈福延寿。” 赵有财忙点头,“道长们一路舟车劳顿,我这就让下人们准备饭菜。”说罢示意管家去办。 随后颜妤又问了些关于女鬼的可疑之事,赵有财有问必答,想驱鬼的决心那是杠杠的。 不多时几个婢女端上饭菜,颜妤注意到都是素斋,视线扫过坐在主位的赵有财,倒是有心了。 索性赵府的厨子手艺挺好,青菜萝卜也做得十分美味。 饭桌上还坐着赵有财的独子赵业成,默不作声陪着吃饭,细琢磨之下表情带着几分焦灼。 颜妤眯眼,挂上[察言观色]技能后眼底划过一抹恍然。 “贵府公子可有婚配?”她转头问赵有财。 “嘿!”一提这个赵有财就发愁,指着儿子道:“老大不小一人了,就是不想着成亲,主意大着呢,道长你给帮着算算他姻缘,咋就不开窍呢?” 赵业成的面色徒然紧绷,望向颜妤的目光暗含警告。 颜妤眼带戏谑,缓缓勾起一个笑来。 晚上青园五人组一间房,颜妤单独一间房。 经过白天路上的颠簸,晚上他们洗过澡后都睡得很香,直到…… “师兄我想尿尿!” 小五叫醒还在睡的大师兄,对方那张睡眠不足的脸凝视着罪魁祸首。 小五小脸儿窘迫道:“我白天汤喝多了,我不敢一人上厕所……” 杀人都不眨眼的人居然害怕半夜上厕所,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小一只得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看路,摸索着给师弟带路。 终于找到了茅厕,小五愉快地放水,“师兄你跟我说说话,不然我尿不出来。” “……不好意思这是女厕。”一道声音从身后悠悠传来。 这不是师兄小一的声音,小五直接被吓尿了,从尾椎蹿起一股凉气直达天灵盖,僵着身子回头。 此时夜深人静,乌天黑地,忽然!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眼前。 “有鬼啊!”小五尖叫。 小一也冲了进来,举起手里的烛火。 颜妤一手撕下自制面膜一手捂住小五的嘴,瞪他一眼:“你鬼叫什么?” 第32章 “唔唔唔唔唔……”小五哼道。 颜妤放下手,小五深呼吸两口,摸着嘭嘭嘭跳的心,“大半夜大人您才是吓人好吧!” 颜妤白他一眼,“胆小鬼,找错厕所还好意思埋怨别人。” 小五炸毛,“我不要面子的哇?” 小一转头瞥了眼面容正常的颜妤,“大人您不睡觉出来晃荡什么?” 颜妤观察周围环境,随口道:“想见鬼呗。” 小一一顿,想到她刚才的模样,真要遇见鬼,指不定谁吓谁呢。 “大人您……”小一正要说话就被颜妤再次捂上嘴。 “嘘……”颜妤盯着一处,示意别出声。 小五后背开始发毛汗,不会是,不会是鬼吧? 过了一会儿,像是在等对方离开,颜妤松手,不等小一开口便大步离开。 小五视线在大人和师兄之间游移,最后果断选择跟上大人,还是大人更有安全感。 一路跟着走到一间小平房,小五注意到冒着烟的炊筒,压低声音道:“大人,怎么跟到灶房了?” 颜妤心念一动,带着小五藏在阴影处,一道人影从灶房出来。 小五认识他,“这不是赵业成吗?”瞅见他手里端着的托盘,犹豫道:“人家吃个夜宵咱们也跟着,是不是不太好啊?”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半夜都得加餐?”一道男声传来。 小五回头,叫了一声“师兄”。 小一嗯了一声。 颜妤点头,继续盯人,视线一路盯着赵业成,见他蹑手蹑脚走出一段距离后三人连忙跟上。 赵府构造并不复杂,绕过两个圆月门就来到一座院子,小一很明显打探过情况,对颜妤道:“这是赵业成平时住的院子,他不喜人打扰,下人们一般不来这里。” 颜妤颔首,“恐怕赵有财也想不到事情出在他儿子身上。” 小五听得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跟什么?” 颜妤拿出一根麦芽糖给他,指着墙角道:“乖,蹲那儿慢慢舔。” 小五“啧”了一声,“我是那种被一颗糖收买的人吗?” 颜妤拿出了第二根…… 打发了小五,她和小一二人挪到窗边,戳了两个洞,一人一个偷窥屋里的情况。 屋内,赵业成将托盘放在桌上,热腾腾的面条带着鲜香,对床上的人道:“饿了一天了,快下来吃吧。” 床上露出一只黑黝黝的手,紧接着是迥然于中原人士的五官。 小一被吓得后退一步,颜妤扫他一眼,不就是个非洲人吗?大惊小怪。 不过这时他们并不叫非洲人,而是被称之为“昆仑奴”。 赵有财和管家见鬼的事情便有了解释,纯粹是夜里人黑看不清脸而已。 “昆娘,你再忍两天,等我爹送走那些道士,我晚上陪你出去放放风。”赵业成扶着她下床,温声道。 昆娘强颜欢笑,“都怪我没藏好,让他们半夜看到我。”她的发音纯正,不像是半路迁过来的昆仑奴,“你说万一他们发现我的存在怎么办?” 赵业成安抚道:“没关系,如果我爹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就跟你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昆娘摇头,“我希望你跟我在一起是快乐的,没有遗憾的。” “不能跟昆娘在一起才是最遗憾的,我不惧世人的目光,惟愿今生得你一人。”赵业成深情地注视着昆娘,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要不要把我的心拿出来给你看……” “老子现在就想把你这畜生的心挖出来看看!”赵有财一脚踢开屋门,咆哮如雷。 赵有财怎么忽然出现在这里? 颜妤和小一面面相觑,百思不得其解,忽而想到什么齐齐转头瞪向蹲在角落嗦麦芽糖的小五。 小五:??? 他弱弱举起手中糖棍,一脸无辜,他啥也没干。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摆勾出长长的线,顺着源头大概在茅厕那边。 好的,破案了,是他衣服上的线把人引过来的。 屋内,在看清昆娘面容的时候,赵有财浑身一颤,指着她费解道:“你就是为了这么个女人瞒着全府上下,还想私奔?” 赵业成护着怀里受惊的女人强调道。“爹,我们是真爱!” “真个屁地爱,你那是丢人现眼!是口味重!”赵有财气得跳起来骂道。 看到心爱的女人被亲爹侮辱,赵业斩钉截铁道:“既然爹你都发现了,那我就实话实说——我这辈子非昆娘不娶!” “我不准!”赵有财态度比他更斩钉截铁,“儿啊,你想要什么样儿的女人没有,怎么偏偏……偏偏喜欢这样的?” “再漂亮的女人在我面前熄了灯都一个样。”赵业成趁机对昆娘表心意。 赵有财气得想吐血,指着昆娘“那她呢?这么黑的女人你熄了灯能找到吗?” “……爹你不懂,我们的爱情,注定是要冲破世俗的!”赵业成大义凛然。 赵有财愁得脸皱成了菊.花,褶子堆叠着,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仿佛就连那肚子都小了许多。 “赵老爷……”昆娘抬起头来,露出清晰的五官。 忽略肤色,昆娘也不失为一个长相精致的美女。 “别叫我,我跟你不熟!”赵有财的态度堪称恶劣,惹得赵业成不满。 昆娘拍拍他的手,示意自己不在意,对赵有财道:“其实我跟业郎一直不知该如何向您解释,我父亲是酋长,他送我来雍朝生活就是希望我能找个意中人,过着安逸的生活。” “所以你就看上了我儿子!”赵有财冷哼。 “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他会将毕生的积蓄赠予我作为嫁妆,我和业郎是真心相爱,不会让他受半分委屈。” “想拿钱跟我套近乎?”赵有财不屑,话音一转,“你父亲毕生有多少积蓄?” “成车的宝石和珍贵动物的皮毛,还有咕咚……”昆娘回想着,“对了还有几个矿,其他就是一些不值钱的黄金什么的。” “咳咳咳咳……”窗外响起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谁在那里!”赵有财循声大喝一声。 窗户打开,露出颜妤一张道貌岸然的脸,问昆娘:“请问你爹还缺女婿吗?” “啪——”窗户被毫不客气地合上。 赵有财想说什么却又拉不下脸来,撂下一句“你们瞎折腾去吧!”背着手离开,与颜妤三人撞了个脸对脸。 屋外气氛死一般的寂静,屋内是有情人的欢呼声。 “有钱人的爱情竟该死地甜美。”颜妤不想承认,她有点酸了。 “有钱人才是终成眷属,穷人只能终成怨偶。”她感慨万千,酸气上涌。 小五更直接,酸水从眼里冒出来,“我牙口不好,挺想吃吃软饭。” “看什么看什么,赶紧走赶紧走……”赵有财赶他们离开,确认归属权,“那是我儿媳妇!” 酸得一塌糊涂的三个人被撵回了屋子,第二天六个人收拾东西打算离开。 小五站在角落,偷看肤色迥异的女子。 昆娘含笑和他打招呼,小五也嘿嘿一笑。 颜妤冲她颔首,露出狐狸的笑容,“有没有兴趣和大雍做生意,互通有无呀~” 她意有所指,“比如皮毛,宝石之类,你外嫁过来,手里有钱才有底气。”说着她悄悄塞给昆娘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她的联系方式。 昆娘若有所思,默默将纸条收了起来。 赵有财让管家递来一个红封,叹道:“多亏了道长们,不然我还不知何时才能发现端倪。” 颜妤收了红封,不客气道:“有这个有钱的儿媳妇你偷着乐吧,不要给我,我们有的是光棍。” 小一拉拉她衣袖小声提醒,“光棍这不是值得炫耀的事情。” 颜妤微微收敛,还是没忍住酸里酸气道:“你儿子什么想和离招呼一声,贫道们排队还俗娶她。” 昆娘捂着帕子偷笑,知道对方这是好意。 赵有财险些维持不下笑容,木着脸送他们离开。 路上小五问道:“大人你干嘛说那样的话,赵有财的脸黑得跟碳似的。” 颜妤挑眉,一脸地傲娇。 小一解释道:“大人说这话是为了让昆娘‘奇货可居’,有旁人打主意,赵有财便会看重这个儿媳几分,生怕她跑了,时间长了再不满意也得满意。” 小五一脸“不与你们同流合污”的表情,嫌弃道:“你们成年人的世界心真脏。” 颜妤正查看红封里有多少钱,对下属的评价不置可否,“有本事你别花成年人心脏挣来的钱。” 小五一秒变脸,谄媚道:“我心最脏,谁都没我心脏。” 颜妤满意了,甩给他一个铜板。 小五喜滋滋地收起来。 六人不紧不慢地赶路,顺便欣赏沿途的风景,倒比来时花费时间。 看见盖得不错的庭院建筑,颜妤默默记下来,准备这两天带上青园的人把孙家的“报废品”出手。 对了,还有昆娘那里也要搞好关系,说不定能打通一条异域商路出来,那她岂不是大雍版的“张骞”? [和珅:呦~你要当签哥呀?] [颜妤:此骞非彼签,我可不走纯狱风。] 第33章 颜妤让青园的人假扮落魄子弟卖物件,不出两天就有买家找上门,不过要求主人亲自送来。 颜妤觉得这要求有点诡异,会不会是王闾那边想杀自己的借口? 不过清秉倒是解释了,买家是京郊道观有名的平丘道长,出了名的作风正派。 颜妤放下心来,加之王家那边一个劲儿催她过府一叙,她咋叙,总不能劈成两半,一半变成颜卿,一半变成颜妤吧? 于是乎她便闭门谢客,带着东西前往京郊道观。 而自她不知道的是她刚一离京,顺帝便下令让青园的人汇入金吾卫中,披甲带刀,一脚踢开世家的大门,风雨欲来。 ****** 此时正是傍晚,天还没黑透,颜妤眺望远处,隐约只见塔尖冒头,烟雾弥漫带着香火气,耳边传来雄浑悠扬的古钟声,一下又一下,拂去萦绕在心头的紧张。 顺着山路往上爬,渐渐出现石阶指引,建筑的全貌显露于人前,沧桑破败的道观,一看就是年岁已久。 门口身着道袍的少年拎着比他身量还高的扫把挥地虎虎生风。 颜妤眼尖地注意到对方耍的是剑招,一顿操作猛如虎,细看伤害二点五,这灰尘肆扬,落叶扫得比刚才更乱。 [和珅:好家伙,在这儿撒点米,鸡都比他捯饬得干净。] [安禄山:你小子,是有点嘴毒在身上的。] 少年见到来人,收起扫把,规矩地行了一礼,很自然地道:“姑娘可是来找我们平丘师叔的?” “道友可知平丘道长现在何处?”她缓声问道。 离京的时候怕引起王闾那边的注意,她特地穿的女装。 少年难得见一妙龄女子,急忙转身,背对着她在前面引路,“你叫我清秉就好,平丘师叔今日心有顿悟闭关去了,派我在门口接待,姑娘且先在这里住下,等师叔出关后自会来寻你谈blabla……”他话不停,带了两分活泼,偷偷朝后看去,“师叔说有人来找果然真有人来找,真是料事如神,不愧是他!” 这可太不凑巧了,颜妤跟着他进了道观,提裙迈过门槛,“平丘道长可有说他几日会出关?” 清秉摇头,对解决不了她的疑惑很是抱歉,“顿悟只在一瞬间,也许一刻,也许一天,甚至一年,小道也不清楚。” 颜妤敛眉沉思,这也太古怪了吧,说好的交易结果突然变卦,还不让人走,这莫不是一家□□观? [和珅:我觉得应该不是,你找机会打听打听顺帝是不是又有大动作。] [颜妤:???] [颜妤:狗皇帝怕我被牵连,故意骗我出京?他怎么不跟我明说?] [秦桧:善意的谎言?可能是怕颜姑娘硬要留下,同他面对政敌,同生共死。] [颜妤:那他想得可太美了,我肯定第一时间小冉,君臣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走了许久,清秉领着她走到种着一排翠竹的小屋前,推开最左边的房门,请人进去。 道观破旧,但厢房很干净,屋设简单,只有一张床和洗漱的架子。 清秉指了指被子,“都是我昨日趁着天气尚好晒过的,那个你……”说到这儿他顿住,眉眼间带了些不好意思。 颜妤会意,笑容恬淡,“我叫颜妤。” 清秉白净的脸红了一瞬,“那颜姑娘好好休息,明日前殿凌霄子道长诵经,颜姑娘无事可以去听听。” 颜妤谢过他的好意,目送对方出门,关上门后开始打坐冥想。 刚一路上她向清秉打听了不少关于平丘道长的事,大部分就是他看破红尘半路出家,拜师凌霄子明鹿道长,辗转各大道观拜访名家学习道术十四年,将其融会贯通自成一派,从此一步一卦,卦卦定生死,算遍天下无敌手。 这让她心底多了丝敬仰,毕竟她在外一直装神棍坑蒙拐骗,人家平丘道长是真本事。 第二□□阳刚起,一缕鸿蒙紫气东来,颜妤睁眼,起身换了一身简便的衣裙走出厢房。 秋高气爽,道观里很早就有了动静,循声过去,是一群道士们在练剑法。 颜妤无聊,便也随手捡了一根粗枝跟在后面学,许是之前清秉提起过她,道士们见她出现在这里一点也不惊讶,还很热情地指出她哪里动作不到位。 不同于太极剑法的惊鸿飘逸随心而动,这道观的剑法大开大合更注重五体平衡,一套剑法练下来,舒展四肢,神清气爽,长期以往有健身养生之效。 “咚——”悠远的钟声响起,颜妤循声望去。 “啊,该上早课了。”有道士说道。 清秉对颜妤道:“昨天跟颜姑娘说过的,难得今日凌霄子道长讲经,你也来一起听听吧。” 既然难得,颜妤当然不会推辞,跟着他们一起进了前殿。 观主凌霄子是位长须白发面容和善的老人,此时正一脸怒意,对着供桌大发雷霆,“昨天供桌上的贡品是谁偷吃的!” 颜妤昂首,见摆着水果点心的供盘缺了一块。 清秉站在一众师兄后面,嘴咧得老大,一脸地庆幸,“还好我昨天没去正殿上早课,我绝对没有嫌疑哈哈哈……” 凌霄子露出一个老谋深算的阴险笑容,背在身后的手捏着一块点心放回供盘里,对自己大徒弟道:“记他缺课,罚他去后山挑三天水,缘乐你监督他。” 缘乐身为凌霄子首徒,平日负责观中大小事宜,闻言颔首:“是,师父!” 清秉表情还凝固在咧嘴大笑中。 颜妤目含同情,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凌霄子欣赏完小徒弟一脸被社会毒打的表情,满意地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现在开始上早课。” 正殿摆着二十多个蒲团,众人纷纷找位置坐下。 淡淡的檀香伴着凌霄子低沉的诵经声传来,颜妤跪坐蒲团上,心境平和,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早课过后,颜妤便跟着他们一起去吃早饭,蔬菜都是道观师兄弟们开荒种的,粥水稀拉,能当镜子照。 “颜姑娘你怎么不吃啊?这可是缸里最后一点米了,明天就得开始吃糠了。”清秉见她不动筷子,提醒道。 吃糠? 颜妤甚感窒息,见他们满足地喝着清水一般的粥,微叹一声。 “其实……不用吃糠的,我订几百斤的米面,算是我住在这儿伙食费和住宿费。”颜妤道。 清秉从碗里抬起头,嘴边一圈汤水,热泪盈眶:“真的吗?那我们以后煮粥岂不是可以多数几十粒米了!” “……可以。” 这道观,贫穷地让人心疼。 凌霄子笑眯眯客气道:“颜姑娘于我道观如此慷慨,这怎么好意思呢?”手中不停地把粮食扒拉到自己这边,“要不我把平丘给你薅出来吧!” 颜妤:…… 这语气恨不得下一刻就把师弟打包扔床上接客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想不到你是这样的道长! 见凌霄子真要去叫人,颜妤赶忙拦下对方,“不用不用,就让平丘道长闭关吧,我还能趁这段时间在道观散散心。” 凌霄子有些惋惜(?),不住地点头,“没错没错,颜姑娘安心在这里住下,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有好几个徒弟他们功夫都很不错,挑水劈柴,不要怜惜地榨干他们吧!” 颜妤环视一周,见众人面上都是赞同的样子。 颜妤:我常因为不够变态而自卑。 吃过早饭,道观打开大门迎香客,从道观的贫穷程度就可算出来投香火钱的香客并不多,一上午有来许愿测签文还有算生辰八字的。 正殿门口支着个摊子,摆着签筒,从正殿里许愿出来的香客都会去顺道抽个签文解惑。 今日负责签摊的是凌霄子的三徒弟,道号“守明”。 抽签的香客是个穿着长袍的中年男人,一双眼透着精明市侩。 守明道长接过他抽到的签子。 【月照天书静处期,忽遭云雾又昏迷,无限好言君记取,却为认贼将作子。】 男人心底忐忑,询问道:“道长我这签文何解?” 守明道长一句废话没有,“你家道忧凶,人口有灾。” 男人呼吸急促,犹如一箭扎在心口。 守明还没完,继续道:“此卦有认贼作子之象,你不觉得你儿子长得跟隔壁很像?” 嗖~第二箭! 众人不动声色窥向男人的头顶。 男人脸色发青,捂着心口,“道长你就不能委婉些吗?” 守明撩起眼皮,“好吧,我尽量,你老婆和儿子都是别人的,现在他们要合起伙来害你,大兄弟你凶多吉少啊!”他拍拍男人的肩膀,“做人洒脱点,别人的儿子叫你二十多年爹,你这样想是不是舒服一点?” 他伸出手,露出八颗牙齿,“诚惠五文钱。” “五文你姥姥!” 心被扎的千疮百孔,男人脸色由青转黑,咆哮完一挥袖子转身离去。 守明歪头,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这么生气,随后洒脱一笑,掸了掸道袍老神在在等着下一个人。 捧着经文路过的颜妤:…… 总算知道道观为什么这么穷了,这简直是“扎心教”扛把子啊! 第34章 中午吃饭的时候颜妤瞅见清秉抽抽噎噎地进来,关心道:“你怎么了?” 清秉抹了一把眼泪,“我晌午挑水的时候不小心把水缸给砸了呜呜呜……我明明很努力干活,大师兄还骂我。” 缘乐就坐在对面,闻言凉凉道:“是啊,你不努力努力,我都不知道世界上没有你搞不砸的事。” 又一个扎心教的来了,颜妤心想。 清秉可怜兮兮地瞄着颜妤,想让她帮自己说话。 两兄弟之间的矛盾,颜妤不好插嘴,低头认真扒拉碗里的菜,呀!这新鲜看起来真胡萝卜。 没人替自己说话,清秉孤军奋战,指着自己膝盖,撅起嘴巴,“我都摔倒了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 “是啊,所以我让你爬起来再哭。”缘乐夹起一片青菜放进嘴里。 “说好的师兄弟情呢?”清秉转头对师父告状,“大师兄他欺负我!” 被cue到的凌霄子老脸一片迷茫,“都被欺负十几年了,我以为你早就习惯了。” 颜妤:你们当什么道士啊,办个扎心教不香吗? 被无良师父气得哭声震天,清秉鼻头通红,着实可怜,颜妤心头一软,递给他一碗diy版羊奶,用半碗小米换的,加了糖熬煮,特别香甜。 “别难过,我请你喝‘娃哈哈’。” 清秉吸吸鼻子,“意思是喝了这个我会哈哈笑吗?” “你说的那个叫‘含笑半步癫’。”二师兄玉城说道。 凌霄子斜眼盯他,又打算钓鱼执法,“话本没少看吧?” 玉城面上讪讪,连忙撇清自己,“都是听别人说的。” 颜妤很喜欢喝羊奶,帮清秉撩起薄薄一张奶皮,“这是属于你的快乐源泉。” 清秉尝了一小口,眯眼做出个要升天的表情。 比他大一岁的仁川眼馋地凑过来,讨好道:“给师兄喝一小口,就一小口。” 清秉有些舍不得,但还是道:“就一小口哦!” “就一口。”仁川答应道,埋头一吸——吸——吸——咕噜咕噜。 抬头咂咂嘴,还不嫌事儿大地说:“喝太快没尝出啥味儿来。” 清秉晃晃碗,眼底不可置信,瘪着小嘴不信邪又晃了晃,眼底雾气弥漫…… 颜妤突然有种不好地预感,双手捂住耳朵,下一刻…… “哇——”清秉嚎啕大哭,躺在地上打滚,“我的快乐没有了——” 他顿了顿摇摇碗,又是一声两泪纵横,“一滴都没有了——” 其他人边吃饭边看热闹,甚至还有人评价:“你瞧小师弟打滚的样子像不像蛆?” 颜妤已经对兄友弟恭不抱期望了,一道观的塑料兄弟情。 缘乐头疼地一手拧着仁川的耳朵,“自己弄哭的师弟自己哄。” 仁川愁眉苦脸地蹲下身,狗言狗语—— “师弟你想开点,能被抢走的快乐,都不算快乐。” 清秉一顿,嚎得更大声了。 颜妤惊奇地盯着这位勇士,觉得这位才是扎心教的“秀儿”! 闹了一通,最后仁川答应帮他洗一个月袜子,清秉才止了抽泣,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继续吃饭。 颜妤在藏经阁看书,有些不懂的地方便去向凌霄子讨教。 凌霄子指着经书一处正跟颜妤解释着,门口传来动静。 凌霄子抬头,看着前来的一对夫妻,面色徒然阴沉,“你们来干什么?” 颜妤还从未见过凌霄子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转头扫向那对夫妻,穿着倒是干净,但仔细观察手和脸都带着沧桑老茧,不是手艺人就是农人,跟养尊处优那一挂的不沾边。 夫妻俩对视一眼,女的期期艾艾道:“道长,我想带我家臭儿回去。” 凌霄子冷哼一声:“当初可是你们说养不活了送到道观,以后他是死是活跟你们没有半分关系!” “道长,我们当时也是没办法,现在家里条件好了,我们想把臭儿接回去好好待他。”女人拿着帕子抹泪道。 “能把亲生孩子扔了的人,我信不过!”凌霄子指指大门,“趁他还没回来,你们赶紧走!” 男人也苦着脸,“我们父子分离多年,道长不能不让我们相认啊。” 凌霄子不为所动,依旧冷着脸。 女人见状咬咬牙,“好歹我也养了他七年,我不信他不想我这个娘。”她瞪向颜妤,“你把他叫出来,就说他爹娘来接他回家过好日子!” 颜妤蹙眉,转头问凌霄子,“你们口中的‘臭儿’是谁?” 凌霄子胡子微动,吐出两个字——“清秉。” 颜妤默然,这孩子又有个被师兄们欺负的话柄了。 见颜妤不动,女人干脆坐到地上拍着大腿撒泼,“没有天理啊,我好好的儿子凭什么不让我见,我是他亲娘,我难道还会害了他?我们母子分离八年,一块心头肉生生地割下来啊……” 凌霄子气极,不跟女人生气,指着男人道:“管好你家的人,道观不是她撒泼的地方!” 男人不但没有收敛妻子的行为,反而站在院中叫嚣。 “大家快来看啊!这道观明面烧香还愿,背地里不干人事,自己不能有儿子,就压着别人儿子不让团聚……” 这动静不仅吸引了凑热闹的香客,几个弟子也大步流星地过来。 颜妤踮起脚尖在人群里望了望,没有发现清秉的身影,轻舒口气。 她拦住守明他们想要将这二人绑起来的动作,给自己挂上[察言观色]技能,高声问道:“当年为何把臭……你儿子送到道观?” 女人向众人卖可怜,“当年家里穷,孩子得了痨病,大夫说治不好,我们夫妻便把孩子送来道观静养,谁知孩子病好了,这道观就不还人了……” 众人对着凌霄子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你这妇人胡说八道!”凌霄子何时受过如此污蔑,气得胡子翘起,“当年分明就是你舍不得给孩子花钱治病,把人扔在道观!” “那也太缺德了!” “就是就是……” 颜妤睨了眼香客们的神情变幻,再次发问:“这几年你们夫妻都没有来过,怎么今天突然来要儿子?对了,怎么不带你家老二过来?” “我们没有老二……” “他还小不方便……” 夫妻二人口供对不上,众人一阵唏嘘。 夫妻二人臊着一张老脸,索性破罐破摔,态度强硬道:“大儿子有病了我们再生个老二有什么不对?传宗接代这是天经地义!” “我去你妈了个巴子的天经地义!”仁川破口大骂,“你不是要老二吗?抱着你家老二过日子去啊,还来找老大干什么!” 颜妤视线冰冷地注视着这对夫妻,替他们回答:“自然是老二快活不下去了,他们又不能再生,便想到还有个老大在道观。” “呸,可真不要脸!”有个婆子想朝他们扔鸡蛋,想了想觉得不值,从地上捡了块石头砸去。 被揭穿的夫妻俩躲避开,大喊道:“不管你们愿不愿意,这儿子我是肯定要带走的!” “师兄你别揪我耳朵了。”门外传来清秉垂头丧气的声音。 然后是缘乐的冷嘲热讽,“我不拉着点你,万一你再摔沟里去呢?” “那你也不能光揪着耳朵呀!”清秉抗争着,一脚踏过门槛。 女人一见到来人立马冲过来喊道:“我的儿——”她顿住,纠结地看着对面的泥人。 这……抱不下去啊。 清秉顿住,本就是泥人,现下进化成了雕塑。 “你咋成这德行了?”仁川大大咧咧问道。 “快别提了,清秉出息了。”缘乐收回手,“这回摔倒不哭了,改哪里跌倒哪里躺下了。” 注意到师父的脸色不好,他问道:“这是怎么了?” 瞧了一出热闹的众人热情地给缘乐解惑,指着那对夫妻道:“他们想把你师弟带回家。” 缘乐自然知道他们口中的“师弟”是哪个,侧头担忧地看向一脸泥的清秉。 清秉紧抿着唇不说话。 “儿啊,我是你娘,这是你爹。”女人扬起笑脸,站在一步之外介绍自己。 “我没有爹,也没有娘,我只有师父和师兄!”清秉眼底泛起血丝,像一头挣扎的幼兽愤怒吼道。 突然,耳边传来仁川的调笑声,“原来你小名叫‘臭儿’啊!” “啊啊啊啊啊——”清秉生气,抱住仁川一顿乱蹭,将身上的泥点子都蹭到他身上。 仁川也不气,拎着他的后衣领嫌弃道:“走,师兄带你换身衣服。” 清秉被拎着步履艰难,转头眼底含泪,盯着师父,嘴巴嗫嚅几下,最后只道:“我不走。” 凌霄子递了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仁川把他头掰回来,“走什么走,走哪去?想还俗吃香喝辣娶媳妇?那可不行,你师兄我还吃素呢!” 身后夫妻二人想要追上去,一众道家弟子挡住,阻隔他们的视线。 “怎么,还想在我们面前抓人?” “有我们在,谁都别想欺负他!” 清秉心生触动,“众位师兄,我就知道你们会护着我的。”他摸着心口,“我好感动。” 仁川换了手拎他,顺着意思说道:“所以以后师兄们的臭袜子就由你包了。” 他仰头大笑,“哈哈哈哈还感动吗?” 清秉:不敢动不敢动。 凌霄子等人离开后才开口道:“他既然不愿意,你们就不要强求。” 守明忍不住发出灵魂质问:“你们怎么养哪个孩子哪个有病?” 颜妤暗自朝他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扎心教”的。 “说不定是他们命里克子。”人群中有个看热闹的插刀道。 “是啊,不然为什么清秉道长一离开他们病就好了?” “哇,这么一说好像是真的!” 颜妤居高临下看着形容狼狈的夫妻二人,提醒道:“你们与清秉的亲缘早在当年便断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多看顾看顾二儿子,说不定还有机会治好。” “你知道个什么!”女人哭天抹地,“二宝他得的是……,哪有治的法子!” 颜妤神情讥讽,“当初你们就是因为痨病放弃二儿子,现在还想放弃二儿子,第二次当父母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小姑娘说得对,你要不试试,说不定老二就给救回来了。” 香客们纷纷说道。 这对夫妻看着颜妤冷淡的气质,心底有些动摇。 “再不回去找大夫可就真的晚了。”颜妤提醒道。 男人一狠心一跺脚,拽着自己婆娘,“回家!” 第35章 没有热闹看,人都散了,缘乐忧虑道:“真的能治好吗?万一……他们再来怎么办?” 颜妤扔掉手里的叶子,莞尔,“他们不会来了。” “为什么?”缘乐喜剑不擅卦术,追问道。 颜妤和凌霄子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天花传染性极强,凌霄子对徒弟道:“石灰水合着醋洒一遍道观,今天让他们都用滚水把衣服烫一遍。” 缘乐反应过来,脸色一变,立马安排下去。 “颜姑娘,我们接着讲。”凌霄子回正殿。 “当然。”颜妤颔首,跟在后面。 后来这对夫妻果然没有再出现在道观,清秉也好似将他们忘了,每天被师兄们气得跳脚。 一天晚上清秉皱着一张脸来找她,颜妤正捧着一碗自制麻辣烫吃着,辛辣醇香的味道在屋里飘散,喝着羊奶解辣。 “如此苦着一张小脸,你偷偷干了什么坏事?”颜妤捏捏对方的脸,笑道。 “颜姑娘你误会了,你快看这个——”他说着把手里的包裹打开。 里面露出一张熟睡的小脸,颜妤惊讶,扒开孩子的嘴瞧,还没有长牙,又扒开里面瞧瞧,是个小男娃娃。 “你这是从哪儿捡来的?”她从清秉手里接过婴儿问。 许是她神色太过镇定,清秉也平静下来,有问必答,言语清晰,“我去山上捡明天做饭用的柴火,回来就瞅到后门扔着一个篮子,里面就是这个奶娃娃。” “如果是别处捡到,还有可能是不小心丢的,可在道观后门捡到,目的明确,必是故意扔的。”颜妤分析道。 “哇,他跟我好有缘啊。”清秉戳戳婴儿小脸。 颜妤注意到他表情正常,一点没有因为这个弃婴有所触动的意思。 突然觉得仁川他们老欺负师弟还是有好处的,把孩子养的心真大。 “这事儿你跟观主说了吗?”她说。 清秉点头,脆声道:“观主说既然在道观捡到即是有缘,养着便是。” 颜妤揶揄地笑瞟着他。 清秉不好意思地搓搓手,眼神飘忽,“道观里全是大老爷们儿,让他们劈柴砍树还行,照顾奶娃娃就……” 颜妤点了点他的额头,“行吧,我先帮你们照顾他。” 清秉喜不自胜,一个劲儿地道谢。 颜妤把婴儿放在床上,轻缓地拍着,问道:“可有给他取名?” “没有。”清秉摇头。 颜妤想了想,“既是在后门捡的,后门有一棵百年王木,便以‘王’为姓,叫他‘后至’吧。” 清秉摇着奶娃娃的小手,默念这个名字,侧头问道:“是盼他后福尽来的意思吗?” 颜妤含笑点头,目光慈和地凝望熟睡的婴儿。 “你好温柔哦,我可以叫你颜姐姐吗?”清秉捧着脸问道。 颜妤摸摸他的头,柔声道:“当然可以了。” 一晚上清秉笑容就没有下来过。 颜妤问道:“这么喜欢弟弟呀?” 谁知清秉摇头,带着蜜汁笑容,“有了他,我就不是最小的了。” “是的,你要当个好哥哥保护他。”颜妤道。 “不!”清秉果断拒绝,踌躇满志,“我要教给他什么是人心险恶。” 颜妤看透了他,“……其实你就是想欺负比你小的吧。” 清秉一脸理所当然,“这是我们道观的优良传统。” 颜妤:看把孩子给逼成啥样了。 第二天凌霄子便不知从哪儿牵了头母羊过来。 颜妤正愁羊奶不够,眼下这母羊一来,顿时解了燃眉之急。 将羊奶上锅煮,滚了三滚,才用小汤匙喂给婴儿。 婴儿吃饱了也不困,睁着大眼含着小手手。 颜妤看得心软成一汪水,给他取了个小名儿“安安”平日里混叫。 道士们养娃养不了,洗尿布屎布倒是很积极。 上香的善男信女们都会看到一排大老爷们儿捏着鼻子一边洗尿布一边干呕。 “呕——” 这场面,像极了兄弟情。 最后还是颜妤用棉花塞着缝了几个布口罩,情况才好很多。 安安小朋友脾气超好,谁来逗他都不吝啬给予大大的笑容,连续喝了几天的羊奶,小脸儿就泛过劲儿来,像是个福娃娃。 太阳好的时候颜妤便把他抱出来转转,道观有一方池塘,里面的莲花很久没开过,前段时间竟有一朵莲花绽放,视为神迹,道观的香火好了很多,颜妤无事便带着安安来看莲花摘莲子。 道观里的莲花生得很有灵气,生于淤泥不带半分尘埃,午后的阳光在莲身洒下一层暖光。 道观清贫,清秉把他自己小时候的衣服改小给安安穿,却忘了自己也是小小的身子小小的道袍,有模有样地合着小手跪坐在蒲团上闭着眼……打瞌睡。 小脑袋一点一点的,颜妤忍俊不禁,提着他的衣领将人拎起来。 清秉身子腾空,清醒过来挣扎,嘴里喊着“好吃的……” 颜妤敲了他一记响栗,“小心被道长抓到你开小差,罚你给安安洗尿布。” 并不是很疼,清秉摸着额头,似模似样地叹口气,“哎呦,我这个苦命人哟~” 惹得颜妤忍俊不禁,她拖长了音,“课业没做完的小朋友今天没有小馒头可以吃——” 清秉一听慌里慌张坐好,合掌开始赶课业。 颜妤看他不似在睡觉,便悄悄离开,目光远望皇宫的方向,叹口气,也不知道狗皇帝怎么样了,没被王闾那些人给欺负吧? 因为清秉完成了今日的课业,颜妤奖励他一杯酸果子汁。 “酸果子汁少喝,这种叹酸饮料对牙齿不好。”颜妤嘱咐道。 “为什么叫‘叹酸饮料’啊?”清秉问道。 颜妤示意安安喝一口,“什么味道?” 安安皱着小脸,打了一个激灵,“好酸啊!” “这就是‘叹酸饮料’。”颜妤解释道。 缘乐虽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看着清秉被酸到的小脸,心头一动,眼睛亮晶晶地,“清秉,让师兄喝一口吧,师兄也想尝尝。” 谁料清秉不按常理出牌,瞥他一眼,“想吧,谁不让你想。”说罢又吸了一口饮料。 缘乐气成河豚,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颜妤见他如此就想起之前骗他‘娃哈哈’的事,清秉这娃不像以前一样好骗了。 ******** 下午颜妤拿着几本自画的小画册,坐在石亭里给安安看图讲故事,其间穿插着一些易懂的道理和生活常识,听起来很生动有趣。 安安还太小,听不懂,清秉却听得有滋有味,手指着画册上的巨龙,呲牙道:“我长大以后也要当勇士,打败巨龙!” 颜妤笑着翻了一页,故意问他:“那若是巨龙是好人呢?” 清秉头顶着大大的问号,“书上说巨龙是坏的。” “书上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吗?那书上说安安是坏孩子,安安真的是吗?”轻声细语的女声悦耳动听,带着淡淡笑意。 清秉疯狂摇头,十分认真地说:“安安是好孩子,书上是骗人的!” 颜妤颔首,解释道:“也许勇士会为了一己私欲杀掉巨龙,也许巨龙是为了保护公主才会死在勇士剑下,是好是坏不是听谁说来的,而是你自己去感受得来的。” 清秉似懂非懂,皱着鼻子苦恼道:“我分不清楚怎么办?” 颜妤盯着他的双眼,缓缓道:“分不清楚也没关系,世界本就不是非黑即白,你可以不求万事皆对,只求问心无愧,以后做一个问心无愧的人。” 清秉点点脑袋,疑惑道:“为什么会有坏人?为什么不能都是好人?” 颜妤被问得一顿,而后道:“吃饱穿暖没人愿意当坏人。” “那我把小馒头和小被子分给他们,是不是就没有坏人了?”他天真道。 颜妤被这话逗得弯眸,这何尝不是一个小小少年至纯至善的心呢? “颜姑娘你在这里啊。”一道兴奋的声音传来。 颜妤循声望去,是缘乐和仁川。 见他们各自背着包袱,一身要出门的打扮,她随口问道:“你们这是要下山去?” 缘乐背着一把剑,回答道:“皖山县有户人家生出些古怪事,请我下山去看看。” 仁川插了一句:“我负责打下手。” “原是这样。”颜妤点头,道观也是要恰饭的,时常会接些委托驱邪避祸。 清秉心念一动,“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吧。” “去什么去,都走了谁看家呀?”缘乐想也不想拒绝道。 清秉臭着一张脸,感觉自己被小看了,下巴一抬,小大人似的语气说道:“仁川师兄都敢跟着,还怕多我一个?” “嘿小东西,你胆子见长啊!”仁川一把薅住他的小揪揪道。 一大一小幼稚地开始吵嘴。 在清秉的抗争下他获得了外出的权利,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他最后还是没去成。 清秉跟着两个师兄下山,刚走到半道上就看到一队军士往山上走,铁血煞气顺着风吹过来,为首的男子虽风尘仆仆眼神疲惫,却掩盖不了眉目如画。 一眼扫过来森寒阴鸷,冷得骇人。 缘乐师兄弟三人被气势所震慑,楞在原地。 男子注意到他们身穿道袍,缓步上前,声音也是如出一辙的寒凉,“带我去见你们观主。” 第36章 顺帝见到颜妤的时候,她正在抱着安安看香客们投壶射箭,这是清秉想出来的招揽方式,道观有了游玩的地方,香火果然好了不少。 令日阳光明媚,微风和煦,正是游玩的好时间,颜妤挥着安安的小手在人群中给射箭的香客们加油。 感受到一道扎人的视线投来,文姝姝抬眸就看到顺帝那张阴沉中带着错愕的脸。 他说:“这么快孩子就生了?” 颜妤:??? 顺帝眼眸多了丝惊喜,他勉强维持住君王的体面,绷着脸矜持道:“朕会负责的。” 颜妤:??? 明明狗皇帝说的是汉语,为什么组合到一起就听不明白呢? [和珅:哈哈哈哈,他该不会以为亲个嘴就能怀孕叭?] [安禄山:简直笑skr人,这么纯情的皇帝可不多见了。] 颜妤尴尬地说:“这孩子不是你的。” 闻言顺帝的脸绿了,激动道:“你给朕戴绿帽子?!” 颜妤:…… [和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魏忠贤:不行了,笑得咱家肚子痛。] 颜妤一言难尽道:“这孩子是弃婴,陛下,您该不会以为亲一下就能生孩子吧?” 顺帝:??难道不是这样吗? 对上女子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知道自己闹笑话的顺帝脸一黑,羞愤欲绝甩袖离去。 走到半道他又转身,用极其生疏的方式抱着安安,“朕去找观主。” 找观主就找观主呗,带走安安是怎么回事,颜妤百思不得其解。 [和珅:可能他还没有放弃安安是你和他生的这个想法,想问问观主,以防你带球跑?哈哈哈……] [安禄山:哈哈哈哈,幸好身边没有史官,不然他要闹个千古笑话。] …… 香客们的射箭比赛还在进行,组织这场比赛的香客杨掌柜面容讨喜,将一众香客带到了校场:“今日咱们换个新鲜花样,两人一组比赛射靶子,给你们一刻钟准备自行组队,落后的几组要接受惩罚。” 众香客纷纷议论,杨掌柜也不理会,直接指了几个人去移靶子。 颜妤听得都心痒痒,比赛?最后几名还要接受惩罚? 她偷偷瞥向昂首挺胸站在一旁的杨掌柜,果然是做生意出身,就是会抓人眼球。 肩头忽然被人拍了一下,颜妤一惊,回头看向穿着一身窄袖圆领袍显得格外精神的少年——青园五人组的小二 小二袖子微微撸起了一些,笑容洋溢:“大人,待会儿咱们一组?杨掌柜没分组,大家都自己结伴儿的。” “不要。”颜妤果断摇头,“我肯定会输给你的。” “输了也没什么啊,又不会被打屁股,大不了我陪你受罚。”小二满不在乎。 颜妤摆手,有些心不在焉:“不用,你去和小五一起吧。” 她随手一指:“你看,他是不是在找你?” 小二闻言,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真看见了小五。 冲师弟打了个招呼,他笑笑:“小五箭术太抽风,不过……”再一回头,哪里还有颜妤的身影? 他眨了眨眼,不过他一向心大,又去找小五去了。 大家都在寻找搭伴儿的对手,颜妤环顾四周,数了数人数,香客的人数是奇数,那她岂不是会被抓着凑数? 别别别,她还是赶紧溜吧。 “哎呦。”她狗狗祟祟往后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香客的后背上,“不好意思,是我没看路……” 她抬头,对方比她高不止一个头。 青年身染戾气,眉目阴鸷,然而身姿笔挺修长,与旁人格外不同,不是去而复返的狗皇帝又是哪个。 他伸手扶了颜妤一把,右手拇指上的龙纹扳指与个人霸道气质分外映衬。 颜妤站定,下意识后退几步,自从女扮男装以来避免与人肢体接触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她正欲问对方把安安放哪儿了,斜刺里忽然插进一个声音:“颜妤,你可敢与本公主比试一番?” 这声音尖锐刺耳,又不怀好意。 颜妤抬头望去,见是一声戎装的荣德公主。 对方凤眸微眯,似笑非笑的眼神,她手里拿着弓,遥遥指着颜妤的脸,骄傲的面容满是挑衅:“敢不敢?” 颜妤暗惊,差点忘了,这荣德公主跟王梦娇是闺中密友,她和王梦娇都十分瞧不惯原身,难道是自己让王梦娇受挫后她替好友找场子? 好家伙,都追到这儿来了。 颜妤下意识看向背对着荣德公主的顺帝,这俩同父异母的兄妹关系不熟到这个地步,只隔一步远,却认不出对方? 荣德公主从小不喜读书,但善骑射,箭术乃是一流的高手教的。 看看身材矫健又来者不善的荣德公主,再看看弱小自己,颜妤不免暗暗担忧。 她轻声问道:“公主,你是在欺负我吗?” “就欺负你怎么了,我不仅欺负你还要造谣你,看不起你,还要道德绑架你!怎么?怕了?不敢了?”荣德公主挑衅道。 颜妤心道这人生错时代了,要是搞说唱说不准能得个第一。 沉默着的顺帝却转过身阴沉一笑,迎上了荣德公主惊异的目光:“有何不敢?不过不是她,而是朕要与你一比,你敢是不敢?” 语气中竟是对这个便宜妹妹毫不退却。 荣德公主血色顿失,跪在地上哆嗦道:“臣妹参见陛下!” 顺帝的话也叫颜妤瞪大了眼睛,虽然知道英雄救美的举动很帅,但是,顺帝箭术如何她母鸡呀。 早有听闻,荣德公主的箭术,那可是先帝都赞不绝口的。 她正想低声提醒两句,却听一声哨响,杨掌柜高声喊道:“一刻钟到了,大家全部过来集合!” 众香客立马自觉地两人一列,整整齐齐站好,颜妤不偏不巧落在了队尾。 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第一组比试的人——荣德公主和顺帝。 荣德公主算得上明面上身份最高的,大家都让着她,本人箭术高绝,从小又专门请名师来指点。 她率先出列,看向皇兄,咬牙扬声道:“本宫先来。”冲杨掌柜点头致意后,她斜睨了颜妤一眼,仿佛是挑衅,掂了掂弓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 颜妤注意到,她刚一搭上箭,整个人的气质就变了,再没有先时的刁蛮高傲,整个人蓄势待发全神贯注。 她都还没看清荣德公主是何时射的,只听见羽箭破空的声音。 “命中目标!”靶子那边负责记录的伙计挥舞着小旗,霎时间香客们发出善意的掌声。 荣德公主勾了勾唇,冲颜妤得意一笑,接连射第二支,第三支。 颜妤心头暗自焦急。 三支羽箭,除了第二支稍微偏了一点之外,全部命中。 以她这个养尊处优的身份,能做到这般,已经很不错了。 杨掌柜拍着马屁:“虽然有一箭偏了,但在场的人不可能再有比您射得很好的了。” 荣德公主放下弓箭,不满道:“这种失误我本来是可以避免的!”话虽如此,可她脸上的得意骄矜却是怎么遮都遮不住。 她忍不住冲顺帝挑了挑眉:“该你了。” “皇兄,我知道你不擅长箭术,现在放弃还来得及,我针对的是颜妤那个贱人。”荣德公主双手环胸。 顺帝眼眸半垂,眼底闪过一丝极重的戾气,对她的话充耳不闻,默默接过了弓。 颜妤的心一下子被揪紧,她一双浅色瞳孔紧张地凝视着顺帝,嘴里轻喃:“加油!” 顺帝似是听到她的话,微微朝这边偏头,随后自箭囊先后抽出三支箭,依次搭在弦上,气定神闲。 站在一旁观战的杨掌柜微微皱眉:“三箭齐发?倒是少见这样玩。” “还想三箭齐发?”荣德公主仗着顺帝听不到直接嗤笑出声。 颜妤惊呆了:“三箭齐发?陛下这么牛逼的吗?” 她前排的小二回头看了她一眼,好心解释:“很牛逼的,还不止这些……” 他的“话”还未说出口,只听到箭羽破空声,随后是香客们不可置信的惊呼。 “老天爷,三箭全中了!全中了!” 小五像条哈士奇般高呼一声,喊声响彻整个道观。 卧槽!颜妤眨了眨眼,看上去傻傻的。 她大松口气,心头不胜欢喜,竟比自己中了几百万还要开心。 小一“唔”了一声,感慨万千,“厉害。” 他眯眼思考:“陛下的射箭方式怎么瞧着有点像戎狄那边的,力度强,射箭稳,嘶……又有点军中的味道,一往无前杀气凌然的架势普通人根本学不来。” 那边荣德公主已经提出了质疑,她惊疑不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以前根本不擅长箭术!” 颜妤目光落在顺帝身上,对方轻抚着右手拇指上的象牙扳指,面无表情,仿佛惊到众人的不是他。 颜妤对他粲然一笑,“你太棒了!” 顺帝微怔,嘴角微微翘起,高冷地点了点头:“嗯。” 靶子那边,小五正激动地指给大家看:“没错吧?确实是三箭齐中。” 他瞥了一眼荣德公主,哈哈一笑:“还真是一山又比一山高,别以为自己有点本事就看不起人!” 荣德公主的脸一点点胀红,她羞愤难当,重重一哼,当即转身挤开人群离去。 “诶,你输就输了,推我干什么?”小五尚不知自己的一句话戳破了对方的自尊心,摸摸自己的肩膀不满地嘟囔道。 第37章 这边顺帝目视前方,余光却盯着颜妤,他道:“你箭术不行,若想学,以后下朝后你去宫中校场,朕教你。” 颜妤眨了眨眼:“啊?算了吧?我对这个一窍不通欸。” 自己几斤几两,她心里有数,连弓都拉不开,学射箭是去闹笑话吗。 不过,顺帝竟然主动提出要教她骑射,受宠若惊之余又觉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算了?朕可不是什么人都教的。” 颜妤摆一摆手:“不是,朝中事务繁忙,还是不浪费你时间了。” “浪费时间?”顺帝一锤定音:“朕都不长浪费时间,下朝后你记得过来。” 颜妤一时搞不懂这狗皇帝的心思,一道不可忽视的目光直直朝她刺来,她回看过去,视线对上那双仿若沉在深潭之下黑宝石一样的眸子,心尖猛地一颤。 彼此对视间,对方闪烁的眸子突然变得深沉,如同深远的海洋,冲颜妤一笑,颜妤不知道顺帝那一笑里面包含着什么,却不自觉地回避开对方的视线。 挪开自己的视线,她的心底却又突感烦躁自己干嘛要转移视线,好像显得自己心虚似的,遂转头恶狠狠地瞪向那人。 却没想到顺帝蓦地闷笑出声,一双眸子亮的更像是在深潭里泡过。 笑什么笑?颜妤不明所以,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顺帝笑看着对方带着迷茫的眼神,又回想起刚刚对方凶他的那副模样,明明是只小奶猫,却偏要装成凶猛的老虎,奶凶奶凶地冲你亮出小爪子,奶声奶气地“嗷呜”,还怪……怪可爱的。 看看天色快到晚食的点儿,颜妤腹中饥饿,咕噜噜叫,她带着顺帝来到道观的食堂,请他下凡感受下劳苦大众的生活。 说是食堂,其实就是一排小平房,观主聘了两位婶子来做饭,味道一般但胜在量大能吃饱。 说起这食堂的两位婶子,她们可和现代的食堂阿姨不一样,首先是没有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颠勺本领,其次是因为颜妤这身皮子长得漂亮,嘴巴也甜,每次他去打饭,两位婶子总会多给她打些,有时米饭底下还会偷偷藏一两片肉。 今日香客多,她去得也晚,食堂已经没多少饭了,婶子中的其中一个说道:“不如我给你下点面条,再打个卤?” 颜妤本不想麻烦对方,但想到打卤面的美味,还是不争气地点头道:“谢谢婶子。” “谢什么谢,反正我们也是要做来吃的,顺手的事儿。” 食堂婶子的手艺不说和大厨相比,但用来果腹那是绰绰有余,木耳,黄花菜早就已经用水泡发,去除根蒂洗净备用,泡发的香菇后洗净,切成薄片。 不得不说请个做饭婶子还是有必要的,不仅做饭好吃还贴心,食堂都常备着肉食,食堂婶子拿出一小块猪肉切丝备用。 把切好的肉丝加入少许生粉,盐,清水,婶子拿筷子顺一个方向搅拌均匀,鸡蛋打散,西红柿切块,青蒜切成蒜花,在锅里加入适量猪油,等油温七成,倒入切成片的香菇炒香,炒的时候再加入适量的水,多炒一会,再加入黄花菜一起炒香。 与此同时在干净的锅里放油,油温七成时加入番茄炒熟,把炒好的香菇片还有洗干净的木耳,切成薄片的火腿肠,一起倒入装有西红柿的炒锅里,开始调味;加入盐,糖,老抽,生抽各少许一起翻炒一下,然后加入适量的水大火煮开,因为做面条的浇头,所以水可以多加一些,这样做出来的卤汁就多,烧开后加入准备好的肉丝,婶子用筷子把肉丝拨动一下,让肉丝快速的散开。 煮六分钟后加入打散的鸡蛋,蛋液顺一个方向慢慢淋入锅里,不要马上搅拌锅里的东西,这样煮好后鸡蛋不会太散,鸡蛋加入后关小火煮六分钟左右,试卤汁里的所有食材入味,食堂婶子事先准备好的切面,等锅里水烧开再放去面条煮熟,几分钟后将煮熟的面条捞出,沥干水分。 面条装入碗中,将烧好的浇头盖在面条上,香气扑鼻,颜妤“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眼睛直直地看着那个大碗,她早就被香味勾出馋虫了。 然而不止她一个盯着,食堂里其他还没走的小道士也盯着这处,见打卤面做好了都纷纷凑过来,这个年纪正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吃饱的概念,闻到打卤面的香味都感觉自己刚刚是白吃了。 “端走赶紧去吃吧。”食堂婶子笑眯眯地看着颜妤道。 颜妤道了声多谢,准备端着碗去找个地方坐下好好饱餐一顿。 她将打卤面分成两份,索性婶子给的分量是足足的,她估摸着自己分的这半碗应该能吃个八分饱。 分好面,不等对方开动,颜妤便拿着筷子大快朵颐起来,自古读书人讲究“食不言”,因此二人都很沉默。 颜妤低着头吸溜着面条,因为加了西红柿,所以味道酸酸的很是开胃,她不经意间舔去嘴角的酱汁,再次肯定食堂婶子的手艺还是非常不错的。 顺帝并没有去动面前的面条,他看着颜妤像只小老鼠一样,两腮鼓鼓地咀嚼食物就想笑,在看到对方伸出舌尖舔去嘴角红色酱汁的时候,他无端觉得嗓子发痒,竟然生出一种想要捏下的冲动。 他把这个归结于看颜妤吃饭很有食欲,纡尊降贵地捏着筷子夹起一根面条放进嘴里,手擀面确实筋道,但对于吃过山珍海味的皇帝来说,他并不觉得这碗面能好吃到让颜妤把头快埋进碗里。 他略带嫌弃地看着颜妤吃饭,一直等到对方吃完,满足地喝下面汤,摸着肚子神情餍足。 这人还挺好养活,顺帝想道。 颜妤吃饱喝足这才发现对面的碗几乎没动,“你怎么不吃?” “突然不想吃了。”顺帝无所谓道。 太浪费粮食了,不说颜妤在现代就很珍惜食物,穿书成了世家子弟她也没有浪费一点粮食,因此看到顺帝的行为很是看不惯。 她正好没吃饱,自觉端起对面的碗大口吃了起来,虽然吃的快,但两腮鼓鼓小嘴巴一动一动的反倒显得很有趣。 顺帝显然被她的一番骚操作一愣,张了张嘴说道:“那是朕的碗。” “知道,可你不是不吃吗。”颜妤头也不抬地回道。 顺帝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震惊道:“朕已经吃了一口了!” “我又不嫌弃你!”颜妤抬起头略带鄙视地看向他。 顺帝何曾被人用眼神这样鄙视过,拗劲儿一上来,从怀里拿出一包宫中带来的糕点放到桌子上,“这个朕也不想吃了!” 颜妤有些迷茫地看着他,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碗,心下明了,自然地把桌上的糕点揣进自己怀里。 “没事,我都说了不嫌弃你。”说完继续吃碗里的打卤面,再说一遍,食堂婶子的手艺真好。 顺帝气得一个仰倒,看着她吃得那么香,感觉自己又找回了一点面子,“哼,没吃过好东西!” 颜妤脸不红,心不跳地点头,“是啊家里穷,吃不起好东西,幸好有陛下您盛情相送,我这才能吃上这样的点心。” 顺帝觉得自己怀里揣着糕点有辱自己的帝王形象,扭捏地解释道:“朕不爱吃那玩意儿,那么甜,既然你喜欢那就给你吧。” 颜妤抬头看他一眼,笑了笑从容回道:“那就多谢陛下了。” 吃饱喝足后,颜妤把碗筷收到桶里,对顺帝微微作揖道:“京城的事情您都处理好了吧,微臣什么时候可以回京?” “王闾等人已被朕捉拿。”顺帝收回视线,“朕又没拦着你不让你回。” 听他这么说,颜妤高高兴兴地收拾包裹回家。 拜别道观众人,至于安安,颜妤本来想养他,倒是观主却说安安不适宜养在京城,颜妤想起清秉的爹娘,都是故意把孩子扔到道观,等有需求了再来抢孩子,观主应该是怕安安的亲生父母也是如此吧, 于是颜妤托顺帝将安安送到江南一家无子女的富足人家生活,远离京城,随后她坐上回京的马车。 颜妤问顺帝他是不是专门来接她,狗皇帝却道他是来看她死了没的。 狗皇帝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颜妤不跟他一般见识,索性这次出京从孙府搜刮来的东西都已经卖了,唯一遗憾的是她还是没能见到闭关的平丘道长。 中途皇宫里来人叫顺帝速回,说是有急事要处理,他急匆匆先一步离开,颜妤则被青园等人护送回京。 路过书铺,颜妤想起庄子上读书的娃娃们,让车夫停下,她去买些笔墨纸砚。 颜妤他们去的书铺是京城最出名的丘明书铺,不是熟人不聚头,正巧王硕和吴雪宗吴夫子带着手抄的书过来换钱。 书铺的伙计见他们一行人拿的东西不少,让众人稍等,自己去后面请掌柜过来过过眼。 王硕的那本《易经》是众人里最厚的,掌柜一眼就瞄向那本书,翻开扫了几眼,王硕观他面色似是满意,微微松了口气。 “这《易经》可不好抄写啊,我看这本的字迹工整得体,怕是写了不少时日吧。”那掌柜说道。 王硕上前几步有礼道:“虽是不易,但认真些总能做到。” “呵呵,好,我就喜欢做事认真的人,见字如见人,这数万字几乎和拓印上去的一样,可见你每日抄写时的用心。”掌柜先是夸了王硕一通,而后话风一转说道:“不过这《易经》难买却也难卖,一般人很少会买这种书给自己找罪受,价位不会太高,还望公子做好心理准备。” 王硕暗道果然,面上却不慌,从掌柜手里拿回自己抄的书,荣宠不惊道:“既如此,我再多寻几处便是,总有人会买的,那便不打扰贵店了。” 掌柜暗道这是碰上了个精明的主儿,原想着这批书生看起来都不太像是看重钱财的,因此他才会压价,没想到碰上了个硬茬子。 掌柜在王硕和吴夫子迈出门的前一刻问道:“虽然《易经》本身的市场不大,但我着实喜欢公子的笔锋,敢问公子愿出个什么价位?” 王硕心下冷笑,难道这人以为自己在抄书前没有打听过市场的吗?真当他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吗? 一两黄金兑钱36贯,有本书叫《大易粹言》,它的成本是3.3贯,大约是2.8克的黄金,后来还有个官员专门给书籍定价,这本书更是翻了一番。 而他这本《易经》可是不仅仅值这个价的! 王硕眼底闪过一片寒光,转头对掌柜客气有礼道:“掌柜的也知道《易经》着实难抄撰,这可是花费了我半年的光景写的。” 余光瞥见吴夫子似是有话要说,王硕忙拉住他的衣袖示意他别给自己添乱。 吴夫子按捺下来,心里却想着王硕写《易经》明明才花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怎么就成了半年? “掌柜的也能看出来,我抄写的每个字都是有规矩的,大小几乎一样,半个错别字都无,我敢拿出来卖也是提前打听过市场的,像抄写成这样的书怎么不得个几两银子起步,我也是曾听同窗们说这丘明书铺是京城最好的,万万不会做那些压榨偷奸耍滑的事,这才来的。” 最后一句既是给丘明书铺戴高帽子,也是在警告掌柜的他是个读书人,身边的朋友也都是读书人,而读书人正是书铺的主要客户。 掌柜的明显是听懂了王硕最后一句话的意味,讪笑着道:“我们书铺收书从来都是以质量为主,公子这本《易经》分三卷,每卷字数不同,我便给你按千字价格来算。” 第38章 他伸出五根指头说道:“不知这个价位公子可满意?” 王硕打个巴掌给个甜枣,恭维道:“还是掌柜的善心。” 于是王硕的《易经》便以四十两的高价卖了出去,他并不觉得得四十两的价格算高,掌柜肯定还有的赚。 而吴夫子几人都看呆了,为何王硕说了几番话便能让掌柜出这么多价钱? 因为有王硕在,掌柜的在接下来算吴夫子他们的书时也并没有克扣,给他们的价位比平日高了一些。 几人出书铺门的时候摸着沉甸甸的口袋,脸上都挂满了笑意。 颜妤看到他们脸上心满意足的笑,自己也不禁笑了出来,这王硕倒是个可用之人。 她快速买好笔墨纸砚,叫住王硕等人,带着他们一起回庄上。 从热闹的京城一路晃到了庄子的土路,看着越来越近的庄子,颜妤心里有些激动,她这是回家,这才是她颜妤的地盘! 庄子周边的景物矮旧,颜妤打心底里佩服王硕和夫子这种无论何时何地何等境遇都不忘记读书的读书人。 在这个重农抑商的年代里,似乎人人都信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百姓们辛苦地土里刨食,然后就希望家里出个读书人,不仅自己有面子,而且能减免赋税。但是这又何其困难? 因为你要从童生--秀才--举人--进士一步步考起,这四个称呼几乎是所有学子都要经历的,运气好的,能考个秀才,然后朝着举人进士一步步往上爬。 但是更多的读书人,却碌碌无为,没什么大才。不仅拖垮了整个家庭,还付出了自己的一辈子。 《儒林外史》中就有相关描写,“范进中举”代表了一大批人的悲哀。 一个叫做范进的秀才,一辈子考科举,终于有一天他考中了,惊喜之下,几近疯癫的故事。 书籍的昂贵,在这个生产力严重落后的古代,百姓如何能承担地起? 读书需要的书本,难道只需要一本吗?不,这样算下来的天文数字,几乎连现代的人都不能承担。 所以古代,读书,几乎是一件倾尽全家,培养一个不上不下的秀才而已。 至于考举人?不好意思,那花费的就要更多。因为考举人,还需要到更高级别的,比如省城的书院去读书,那将会是一个更加烧钱的地方。 所以古代,书本贵,束脩贵,笔墨纸砚什么都不便宜的情况之下,读书,真的是花费十分巨大的事情。 隋唐开始,科举盛行,这样还算是相对公平一些来选拔人才,但是在隋唐以前,察举制,五品中正制的时代,读书,那几乎都是权贵人家的特权了。 古代学子们读书,不只是自己,几乎搭上了全家的所有东西。就像颜妤以前所看过的一些书中,一些家庭,为了供儿子读书,女儿几乎就是拿来换钱的工具。 但是做到了这个程度,也不一定能有什么好的结果。因为那个时代,读书人并不少。 竞争的压力,让很多人只能望着比自己优秀的人去参加皇帝举行的殿试,落榜了之后,三年再来,只是那个情况之下,三年,这对普通家庭来说,又是何等的残酷?希望只会越来越渺茫罢了。 所以,古代,读书,真的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可为什么又非要供孩子去读书,因为读书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因为考取功名后,他们将拥有梦寐以求的权利。 最低一级的功名是秀才,除了享有免除自己的徭役赋税之外,见了地方官也不用像普通老百姓一样下跪,只要对地方官拱手作揖即可,也可自称学生,称地方官为老师。 秀才还可以穿盘领长衫、头戴“方巾”、脚蹬长靴,犯罪也不能直接对其用刑,必须上报州府批准。 举人那就更不得了,地位远高于秀才,个别优秀的可以直接当官,没有当官的也受人尊敬,成为一方名流,见到地方官不仅不用下跪,地方官还得给其赐座,与一县之县太爷平起平坐,一家人的赋税都可以被免除,除此之外,举人进京参加考试的费用也都有地方官府承担。 至于进士,那就已经是双脚踏入了官场,不仅不用交税,还可以享受朝廷的俸禄。 他们一般都会被委派到各地主政,幸运的还可以留在京城做一个京官,正所谓“书中自有千锺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考中进士之后便体现的淋漓尽致。 宋代还出现了“榜下捉婿”,就是一方豪绅在殿试放榜之时,会一直侯在榜下,将看中的上榜者直接带回家做女婿,一副你争我抢的景象,也有许多状元被皇帝当场赐婚的案例。 从古代科举考试后的身份变化可以看出,功名成为众多学子矢志不渝的追求,再正常不过,甚至可以说,他们一辈子除了这么一个追求,再无其他理想,尤其是古代读书人还有一股子自以为是的清高,自读书之日起就奔着功名去,只要没有天灾人祸,或者是碰壁碰的鼻青脸肿,他们是绝不会放弃这条道路。 就连世家子弟也是从小读书,以科举出身为荣,不以受祖上余荫入朝为荣。 就比如颜妤的便宜哥哥颜卿,颜家最出色的一代子弟,也是辛辛苦苦考出来的状元,而不是靠家世。 马车从田间路过,在地里干活儿的祁小玉看到主家的马车,那眼珠子都恨不得贴上去了。 庄子的主家,多好的人家啊,长得俊俏不说,还是个状元,聪明又有礼,以后一定也是疼媳妇的……祁小玉陷入了自己的无限遐想当中。 眼前似乎还出现了两人相处之后,颜妤激动的将她抱在怀里的样子,给自己花钱眼也不眨的帅气模样。 邻家的婆子除完草,抬起头来抹汗的时候,就发现了祁小玉正直溜溜的看着自己主家马车的眼神,顿时眉头挑了挑。 然后凑到她大嫂面前,用屁股顶了一下她,“嫂子,你看。” 大嫂正干活呢,听到这话抬头看了一眼,没看到啥,“看啥啊?” “祁小玉是不是看上咱主家了。” 大嫂顿时打了鸡血一样的。立马冲着祁小玉看了一眼……哟,还真是的,这可不得了哟。 祁小玉是谁啊,那可是从小家里受宠的,祁家眼光高呢,说是想找个高门大户,省得以后吃苦,这要是真的看上主家了,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两个妯娌之间对视一眼,心中嘲讽不已,今天的饭后可有闲话聊了。 在门口接人的绣竹可不知道自家主子被人盯上了,要是她知道此事,不客气地讲,绣竹能把祁小玉摁到地里去,抠都抠不下来的那种。 而祁小玉有意打听起主家,越打听便愈发坚定,她一定要嫁给人上人,她要当状元夫人! 不然自己的灵魂自己的美貌,还有自己美好的品德,就只能窝在这个山沟沟里等着枯萎败落,她一定不要这样! 颜妤到了庄子,将买来的笔墨纸砚分给孩子们,小姑娘还多得了几尺花布做新衣服。 询问了绣竹她不在时庄子的情况,颜妤便翻看是庄子的账本。 第二天颜妤起了个大早,天不亮就要去上朝。 绣竹看着大人打瞌睡的模样虽然心疼,但又有点好笑,眯着眼都能走路的人可不多见。 庄上私塾的学生们知道主家又要离开,赶忙要送,都被颜妤给拦回去了,每次搞得依依惜别的,她心脏受不了啊。 祁小玉好不容易赶到村口,就看到驾着心上人的马车背影。 “呜呜呜……娘,我不是跟你说早点叫我起床嘛,你看都晚了呜呜呜……” …… 朦朦胧胧中,顺帝感觉有人推他,回身一看,那人穿着水红色石榴裙,长发挽成一个发髻,肌肤胜雪姿妍花貌,赫然是换了女装的颜妤。 他被唬了一跳:“你,你怎么如此打扮?” 颜妤食指轻抬,挑起了他的下巴,眼尾带着丝丝勾人的媚意:“我穿这身衣服好看吗?想不想看我脱下它?” “不不不……”顺帝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 只见颜妤缓缓脱下脚下的罗袜,露出纤细白皙,弧度优美的脚掌,“你要不要摸摸它……” “陛下,该上朝了。”门外姚柜儿的敲门声忽地响起,顺帝一咯噔,猛然睁开眼睛。 原来只是一个梦啊。 顺帝坐在床上喘息,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他怎么会梦到颜妤穿着女装勾引于他? 顺帝握起拳头,轻轻捶了捶自己的脑袋:你真是疯了,魔怔了,大白天的做的什么鬼梦? 顺帝在去上朝的路上深刻地自我反省了一番,直到快到大殿,才算是从梦中走了出来。 可一进后殿他就看见了颜妤,对方也发现了他,勾了勾唇角冲他明媚一笑。 这张脸和顺帝梦中的那张脸瞬间重叠在一起,他脸一热,下意识移开视线,并不回应对方,蹭蹭蹭几步来到博古架前,顺帝随便抽了本书,做埋头苦读状。 颜妤脸上刚刚浮现的笑容僵住,她双目微敛,浓密的睫羽遮住了眸中的情绪。 狗皇帝怎么今天有点不对劲儿?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的这种感觉越发强烈,从进殿到下朝,顺帝竟然连看她一眼都不曾。 不应该是这样,像今天这样躲躲闪闪,并不常见。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第39章 下朝后,顺帝终于同她说话了,却是提醒她:“朕在小校场等你。” 颜妤:这狗皇帝,哪根筋不对劲了。 到了宫中校场,颜妤看到荣德公主的身影顿住脚步,她如今是男装打扮,思考着要不要避开对方。 “愣着干什么?过来啊。”顺帝扫了她一眼,“荣德她今日向你道歉,你不想接受便不接受,不用在意她如何,你是朕这边的人。” 荣德公主冲颜妤点一点头,显然也知道了颜妤的女扮男装的身份,她不情不愿道:“对不起,我不应该听信王梦娇的谗言欺负你。” 颜妤笑了笑,没说接受也没说不接受。 顺帝递了一张弓给颜妤:“你先试试,看能不能拉得动。” 颜妤接过来一试,却是比普通弓箭省力不少。 她惊喜道:“我能拉动诶。” “皇兄特意做的弓,你要是还拉不动,那就真奇了怪了。”荣德公主在一边凉凉地说道。 “啊……”颜妤脸颊发烫,她转头看向顺帝,“?” 轻轻颔首,顺帝唇畔漾出了些许笑意,看她惊喜的模样,他“嗯”了一声,自然而又略带骄矜:“这幅弓做的匆忙,你将就着用着,朕以后再给你做。” “……好。”颜妤摸着一点毛刺都没有的弓,不知该说什么。 “还有,你力气小,首先练的是技巧,轻弓更适合你。”顺帝声音很轻。 颜妤点头表示赞同,她对这方面也不懂。 她信赖的模样很好地取悦了顺帝,勾了勾唇角,立于颜妤身后,胳膊搭在她的胳膊下,调整了下位置。 不经意间,两人的肌肤触碰到一起,颜妤尚无反应,顺帝已轻咳一声,耳根微红。 “我这样做的对吗?” 顺帝正要说话,抱臂站在一旁的荣德公主已然开口:“这种小事还用问?颜妤你是不是傻,小时候没学过……” 她还未说完,顺帝一个冰冷带着杀意的眼神扫了过来。 荣德公主身子一抖,想起自己的身份,已经不是父皇在世时备受宠爱的小公主了。 她的婚事自己都不能掌握,要靠眼前这位皇兄的施恩,思及此,她服软:“是我多嘴。” “无须理她,被人利用的没头脑之人没资格笑话别人。”顺帝眼也不扫荣德公主,叫她好生难堪。 随着颜妤的练习,时光渐渐飞逝,等到日落西山之时,颜妤已经能很好的瞄准靶心。 她觉得自己超级棒,握拳给自己喊了一声欢呼。 “晚上泡个热水澡,当心肩膀疼。”顺帝神色倨傲又矜贵。 颜妤认真点头,再次道谢。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他们下朝后就在小校场练习射箭。 一个认真教,一个认真学,过了数月,颜妤手执顺帝特制的弓,竟破天荒地射中靶心。 颜妤心中欢喜,立时将目光投向了顺帝,冲他灿然一笑。 顺帝只轻轻点了点头,阳光扫在他身上,给他阴鸷的眉眼镀上了点点金光。 *** 世家大族被顺帝处理得日薄西山,日子十分不好过,而顺帝为了朝中有人可用,再次开放恩科,搜罗天下人才。 夫子吴雪宗,他的一个弟子孟春堂正巧合适,不论从年岁还是学识都符合此次参加考试的名额。 庄子上下对孟春堂的这次考试很是重视,不少人甚至都想来陪考,然而吴雪宗大手一挥,陪考这么光荣且辛苦的事情必须得由他这个夫子亲自来。 吴雪宗带着弟子孟春堂到了京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来这地方,都颇为新鲜,二人一路舟车劳顿,到了京城首先定了一个客栈歇下,不早点定了就定不上了。 古代考生看了考场后,便不能再出来,一直要到考试结束,饭食由官府安排的“号军”统一负责。 乡试在考试前一天的子时,也就是晚上的23~24点,考生即可进场,随身允许带一只装有考试必备用品的考篮。 时正值半夜时分,进场考生可以领到三支蜡烛,因为半夜进场,考生在当天下午大多待在房间休息“补觉”,以保证夜里有精气神。 贡院看上去就像一个超级大院子,里面又分割出许多小院子,小院子里每排再隔出进深四尺、宽三尺的考室,称为“号舍”,每舍一名考生。 每排号舍有门,门额上悬挂粉牌,上书字号,字号用字来源于《千字文》中的字,但“天”“玄”“帝”“皇”这类圣人名讳不用,数目字及“荒”、“吊”这类凶煞字也不用。 号舍既是考试答题的地方,也是考生夜里住宿的地方。每舍有长四尺的两块木板,号舍两边墙体有砖托槽,上下两道。 白天考试时,两块木板分置上下托槽上,搭出一副简易桌、凳,晚上则将上层的板拆下,与下层平拼成一张简易床铺,这也戏称之为“鸽笼子”。 在号舍巷道最后面,放置一只粪桶,供考生大小便。靠近粪桶的号舍叫“臭号”,靠近做饭地方的号舍叫“火号”,均不受考生欢迎。 所以,考生都希望选到靠中间的号舍,生怕选在粪桶附近。因此看考场时要“抢号”,抢到一个好的号舍,考试心情也舒畅。考场龙门一开,早准备好的考生便会快速往里面跑,将占位置用的空考篮放在号舍的桌上,此号舍就属于自己的考间了。 吴雪宗最担心自己弟子心善,抢不过众人,万一被分到臭号或者火号可怎么办? 孟春堂倒是完全没有这个担心,打量完整个考舍,还好他腿长走的快,抢的号舍不说是好的但的中规中矩,看来考试期间,他就在这样的鸽笼中度过,吃喝拉撒俱在其间。 在考舍睡了一觉,等天亮后就有人来送饭,不说多好吃,但最起码是温热的,他清楚精力对写文章有多重要,一口气将所有的饭食吃的一干二净。 等人将碗收走后过了大概一个时辰,陆陆续续开始发考题。 孟春堂撑展手里的纸,郑重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古人写文章时要避讳先祖的名讳,如有的考生在参加科举考试时遇到想写的字与自己父亲名字读音相同的,就会用其他字来替代。 但有个考生却非常倒霉,这个人叫李贺,才华横溢,是个诗人,但碰巧他父亲叫李晋,和“进士”的“进”同音,所以一身才华的李贺终身都不考进士,为此,大文豪韩愈还特别写了一篇《讳辩》来专门驳斥这种因为避讳而导致无法参加科举考试的奇葩事。 科举一共三场,第一场经义,第二场表判,第三场策论,八股文不是文章内容,是一种文体而已,就像现在作文要求议论文那样,八股本身是古代文体中难度最高的,一般八股写得好写诗词是没问题的。 孟春堂看着首题为:“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义”。 这道题倒是不难,他低眉沉思片刻后开始提笔写下:大学的宗旨在于弘扬光明正大的品德,在于使人弃旧图新,在于使人达到最完善的境界…… 一张纸写完后,孟春堂也答得七七八八了,接着看第二题。 次题为:“中立而不倚强哉矫义”。 他自有自己的回答,对曰:“君子与人平和相处而又不丧失自己的原则立场,这才是真正的强啊!君子恪守中庸之道而无偏无倚,这才是真正的强啊!国家政治清明,不因挫折而改变自己的志向,这才是真正的强啊!国家政局混乱,社会动荡不安,至死也不改变自己的道德节操,这才是真正的强啊!” 三题为:“致天下之民,聚天下自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义”。 此题出自《周易》,深层含义便是在神农氏时期已经出现了物与物之间的交换现象。人们开辟集市,以物换物,互通有无,从事一些简单的交换活动,而这考官要考得必定是其以物换物的作用。 第一场考完后就是表判史论五篇,孟春堂没有停歇,一鼓作气继续做题: “周唐外重内轻,秦魏外轻内重各有得论”; “贾谊五饵三表之说,班固讥其疏。然秦穆尝用之以霸西戎,中行说亦以戒单于,其说未尝不效论”; “诸葛亮无申商之心而用其术,王安石用申商之实而讳其名论”; “裴度奏宰相宜招延四方贤才与参谋请于私第见客论”; “北宋结金以图燕赵,南宋助元以攻蔡论”。 他开始审题,第一题藩镇,第二题平戎,第三题举贤,第四题变法,第五题以夷制夷,还真是理论联系实际,就是最后一题不太吉利,有亡国之兆。 最后一个难关就是策论,也是学子们最重视的一项。 策论便是议论当前政治问题、向朝廷献策的文章,特点是以论点作为写作的中心。 分条析理,解纷排难,于立谈之间树声望,一事一议,一篇文章只表达一个观点,简洁而有力,犀利而练达。 孟春堂蘸了蘸砚台,提笔写下:“天下之势,譬如一身。王公贵人所以养其身者,岂不至哉?而其平居常苦于多疾。至于农夫小民,终岁勤苦,而未尝告病。此其故何也?夫风雨、霜露、寒暑之变,此疾之所由生也……” 心中清明,文思如泉涌,一口气写完所有的想说的话,他的手早已酸的没有知觉,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天已经黑了。 腹中空空,孟春堂找出夫子给准备的干粮配着一壶清水食用。 他这才有功夫去看其他号舍的考生,不过因为视野狭窄,他也看不着几个,不过光那几个就给了他莫大的惊讶。 自古以来的作弊套路归根结底就是三板斧——贿买、夹带、替考。 孟春堂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对面考舍的男子从身上脱下来一件衣服,再脱下一件坎肩儿,把坎肩儿的面翻过来,他眼神儿好,只见上面左边写着《大学》,右边写着《中庸》,前面写着《论语》,后面写着《孟子》。 孟春堂惊叹出声,这装备挺全啊!不过也不得不佩服古人的精妙,那上面的字皆非常小,普通的毛笔肯定是写不了的,他猜应是用鼠须写的。 孟春堂一天就把要考三天的内容都写完了,剩下的两天只得无所事事地坐着发呆,要么就是看对面考舍的书生从鞋底掏出一本指甲盖大小的书来抄。 好不容易挨到考试结束,他立马从蔽塞的考舍里出来,三天没有换洗,吃喝拉撒都在一个屋里,总觉得身上有股难以言说的怪味儿,迫不及待地想洗个澡。 其他人就没有孟春堂那么幸运了,出了考场他才听说被分到“臭号”的那个倒霉蛋当天晚上就晕在了考舍里,背人抬了出去。 出了贡院大门,孟春堂一眼就看到翘首以盼的夫子,他咧开嘴忙走了过去。 “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吴雪宗首先不是问考的如何,而是心疼学生的狼狈模样。 孟春堂摇头道:“夫子,我想洗个澡。” “那赶紧回去,舒舒服服地洗个澡。” 二人先在客栈休养了几天,此后半个月,吴雪宗和孟春堂一直在颜妤准备的宅院里待着,县试和府试的考试相隔时间不远,颜妤想着一起都考了再回家,于是便让他们一直待在府城,府试完才准备回去。 这半个月可把孟春堂给折腾坏了,不是说题难,而是考试一考就是三天,每天晚上都休息不好,因此他每次都是在考试第一天就把所有题都写完,省得第二天第三天精力不够,写出的东西差强人意。 孟春堂本来就纤瘦的身躯经此一试愈发地瘦,就连后厨婆子见了都要老是念叨着得好好给他补补的程度。 第40章 脑洞大开的世界(可不看) 日光打在树枝和屋檐上,晒得栖息在上面的鸟儿一阵窃喜,在修真大陆,无论哪一天,都是最好的时节。 颜妤从睡梦中醒来,梦里的她还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刚刚结束九年义务教育的社畜,而梦醒的她则依然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的社畜,唯一不同的是世界变了,在这里她是个刚刚继承家业,荣升宗主的却失去双亲的小女孩。 她刚要翻身,外面的人听见动静,轻手轻脚地推开屋,见人确实醒了,打头的看起来年岁稍长的姑娘笑道:“昨晚小姐睡的可好?” 颜妤点点头从床上坐起来,穿上鞋子,看着自己的小手小脚叹了口气,缩水的感觉真不好,原本她已经是个大人了,却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五岁的小孩子,任谁一开始都不会适应。 年长的姑娘见她叹气还以为她是不喜欢早起,安慰道:“小姐一眨眼的功夫便懂事许多,以前如何叫也不愿起的,现今越来越容易了,可见是真的长大了。” 继承了原主记忆的颜妤微微扯起一个笑来,失去双亲,修为不高年岁又不大的小女孩,在这种群狼环饲的情况下继承家业,若是还学不会长大,那可真的是要被吃的渣都不剩了。 “绣竹我要喝水。”颜妤觉得昨夜的暖阁烧的太暖了,嗓子都有点不舒服了。 那年岁稍长的姑娘便名唤“绣竹”,闻言倒了一杯蜜水花露喂颜妤喝下。 清甜的甘露很快缓解了嗓子的不适,一杯下肚,颜妤问起了今天的行程。 绣竹作为上一任宗主夫人——即颜妤母亲的贴身大丫鬟,拥有着相匹配的工作素质,边服侍着颜妤洗漱边回答道:“今日学习幼儿园小班的课程,宗门长老都在处理宗门事宜,您安心修炼学习便是。” 闻言颜妤点头,“将所有宗门的大致信息整理后给我,早食时我要看。” 绣竹给她梳好发髻,看着镜子里的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心疼道:“恐不利于消食,小姐还是吃过早食再看吧。” 颜妤同样也在看着镜子里那个白面团子一样的小人儿,透过镜面与绣竹的视线对上,一字一句道:“时间来不及了。” 绣竹浑身一震,垂头应道:“是”。 “幼稚。”颜妤扯了扯头上的红绳,而后跳下凳子,身后跟着一堆伺候的下人。 “你们不要都跟在我后面,散开一些。”听到年幼宗主的话,众人纷纷与宗主拉开距离。 颜妤这才感觉好了些,走到饭厅,早食已经备好,坐下来拿起桌上的谍报边吃边看。 这个修真大陆和她以前看过的修真小说不同,修炼的内容分为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历史这六科,修真等级为幼儿园小中大班、小学一至六级、初中一至三级小基础、高中一至三级、大学一至四级小圆满、研究生硕士、博士、博士后大圆满、副教授、教授。 只有教授修为才能开宗立派,享万民供奉,然而颜妤比较特殊,她她属于继承制的。 “也就是所有的宗主里,就属我的修为最低。”颜妤轻声呢喃,一阵头痛,这跟待宰羔羊有什么区别? 占了人家小姑娘的身子,这皓月门的宗主可不能从她手里败落,尤其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自己这个五岁小娃娃的笑话。 好歹也是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的人,不能那么没出息!她转头看向绣竹,郑重道:“我要学习!” 绣竹温柔地擦去她嘴角的饭粒子,牵着她的小手向书房走去,“基础功法已经备好了,咱们皓月门的功法是皓月门立派的根本,小姐天资聪慧,又有老爷和夫人的在天之灵,肯定会成功入学幼儿园,一脚踏进修炼之路的!” 颜妤心想也别在天之灵保佑了,万一这具身体的父母发现自己是个假货可咋整? 怕小姐心理压力太大,绣竹补充道:“小姐别担心,就算是结果……不甚喜人,可咱们宗门有这么多高中修为的高手,必能护小姐安稳的!” 颜妤:槽太多了,不知该从何说起。 正想着就到了书房,绣竹推开门,颜妤立马就被正中央的一颗石头给吸引了目光,石头平平无奇,但它会发光啊,五颜六色的,快要闪瞎她的双眼了。 “小姐把手放到灵石上。”绣竹说道。 颜妤了然,这应该就是所谓测灵根的石头吧,就是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灵根。 刚把手放上去,颜妤就感觉到有一股吸力从石头上一直传导到自己全身,原本五彩斑斓的光霎时间开始流转舞动,速度越来越快,直至颜妤快要不能直视光源的时候,旋转的光源渐渐变为两色趋于稳定。 她睁开流泪的双眼,吸力消失不见,五彩的石头变成了红蓝两色,紧接着她就听到了绣竹喜极而泣的声音。 “小姐竟然是文理双灵根!” 颜妤歪头,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文理灵根是个什么假冒伪劣灵根? 后来颜妤才了解到,鉴于修真功法主要分为六个科目,灵根也随之演变出了文理灵根三种,即文灵根、理灵根、文理灵根。 拥有不同灵根的修士所擅长的功法也不尽相同,在高中一级以下修为还看不出来,而到高中二级以上修为则渐渐能体会出不同来,文灵根偏向内修,修的是气与境,更擅长御兽、丹药和功法,而理灵根偏向外修,修的是体与术,更擅长炼器与推演阵法符箓。 “所以,我其实就是不偏科呗!” 绣竹嘴唇嗫嚅几下,而后答道:“小姐这样想也没错,呜呜呜,小姐你可要带领全宗门飞黄腾达啊!”说着又开始哭了起来。 颜妤:喂喂喂,你这样搞得我压力好大啊!我一九年义务教育的带不动啊!!! “不是说有高中修为的高手护着宗门吗?其实我不努力也是可以的吧……” 绣竹从泪眼婆娑中抬起头来,“我这样说也只是想宽小姐的心啊。” 颜妤冷漠脸:呵呵,其实宗门根本就没有什么高手对吧,你刚刚实在诳我这个五岁小娃!对吧对吧! 绣竹用帕子擦干净脸,精神比之前盛过百倍,“小姐的灵根百年难遇,只要稍微勤加练习,必能有所精进的!” 哼,不想理你了,大骗子! “以后看谁还敢小看咱们宗门!小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呵,骗子,再理你我就是猪。 “小姐修炼太辛苦了,我得去准备多些吃食,灵茶也得多准备些,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的吗?” “糕点里少加糖。”颜·猪·妤道。 绣竹正要出书房门,又被颜妤叫住,“我双灵根的事先不要往外透露,还有把门带上。” 等书房的门被关上,颜妤这才有功夫打量桌案上的功法,从幼儿园功法到初中三级功法,基础教育的功法这皓月门全都有,可见这宗门以前不是个三流门派,至少在传位于她之前是这样啊。 今天是她真正踏上修真之路的第一天,颜妤深吸一口气,翻开了幼儿园小班功法,里面的内容全是一些以儿歌形式存在的咒法。 即便其中有些咒法听起来很幼稚,但她依旧一字一句地往下看,渐渐地,当她的手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下一刻功法顺着印堂冲进识海里。 颜妤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奇妙的世界,晕晕乎乎的,直到脚下有了实感,她这才睁开眼。 脚下踩得是一片绿地,不仅如此,其他地方也都是青草野花,蓝天白云,微风拂动,不远处矗立着一块石碑,颜妤走过去,上面写着“幼儿园小班秘境”几个大字。 原来她是来到了秘境,听说秘境里既有天材地宝,又有妖兽相伴,危险与机遇并存,不过这是个幼儿园小班秘境,应该没什么太大的危险。 正如此想着,从不远处飞来一群蝴蝶,飞到颜妤面前便停了下来,个个口吐人言。 “人类啊人类,快来赞美我呀!我追寻着鲜花,你又追寻着谁呢?” 颜妤视线停留在蝴蝶翅膀的美丽花纹上,心思千百般流转。 见这人类不答,蝴蝶们渐渐把她围了起来,不知是不是颜妤的错觉,蝴蝶的个头好像大了一些,她能清楚地看到蝴蝶翅膀上的粉末,随着翅膀的煽动不断落下。 “你为什么不夸我们?只要你说出来,我们就放你离开!” “额……花园里百花开,万紫千红真好看,小蝴蝶快过来,忙把花粉来轻采。”颜妤把自己仅能记住的几个儿歌拼凑到一起,变成了一个和蝴蝶有关的咒语。 小蝴蝶们听了很高兴,“我第一次听见这种赞颂,感觉翅膀都鲜艳了呢!” “是啊是啊,别的赞美我都听腻了,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这个就很不一样。” 听着蝴蝶们的谈话,颜妤渐渐放松下来,看来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功法上面的儿歌咒语对秘境里的生物有用。 “我们都很喜欢你的赞颂,这是给你的礼物。”小蝴蝶们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其中一个从翅膀底下拿出了一个小袋子,红着脸道:“我们采集的百花蜜。” 颜妤接过小袋子,打开一道缝,清甜的味道丝丝涌出来,“谢谢,我很喜欢。” 小蝴蝶们忙摆手,“不用这么客气,期待你下一次的赞颂呦~我们都很喜欢听。” 颜妤笑容一僵。 和小蝴蝶道别后,颜妤把百花蜜放进储物袋里,等出了秘境让绣竹看看这是什么好东西。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颜妤听到有声音传来。 “小姑娘你低低头,往下看看。” 颜妤低头就看到一只小刺猬背上扎着两个小红果子,地上还散落着一些。 “需要我帮你吗?”说着颜妤捡起一个小红果子扎到了刺猬的背上。 “哎呦哈哈你轻点儿啊哈哈小姑奶奶,碰到我的痒痒肉了哈哈哈……” 颜妤歪头,“你也有痒痒肉吗?” 刺猬手里还抱着一个红果子,左右看看,又立起身子朝远处看了看,而后小声说道:“我这可是看你帮我扎果子,应该是个好孩子,我这才告诉你,其实我身上全是痒痒肉,所以才用刺保护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颜妤了然,修真大陆的刺猬这么奇葩的吗? “我可就告诉了你一个人,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刺猬严肃地说道。 “我肯定不告诉别人。” “那你能继续帮我扎果子吗?”刺猬有些不好意思道。 “可以啊,反正我现在也没事干。”颜妤说道。 红果子不大,就算是把所有的果子逗扎上也只占了刺猬的半个背,刺猬抖抖身子,散落了几根小刺。 “你把这些小刺捡起来,这是我褪下来的刺,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不过我只有这个可以给你。”刺猬有些羞赧道:“实在抱歉,我是一只穷刺猬。” 虽是褪下来的刺,但刺尖寒光闪闪,一看就很锋利的样子,颜妤当然不会不要,谢过后收入储物袋。 因为有了经验,这次颜妤主动问道:“需要我唱儿歌……就是赞美你吗?” 刺猬豆大的眼睛亮闪闪的,“可以吗?” “小刺猬,地上爬,出了窝,找甜瓜,找到甜瓜不会拿,用刺一扎背回家。” 一首儿歌念罢,颜妤看小刺猬明显还意犹未尽,但她只记得这么一首儿歌了,再多的关于刺猬的没有了。。 “谢谢,我很喜欢,我想回去和我的小伙伴们一起唱,我要回家了,下次再见。”刺猬朝她挥手。 “拜拜。” 颜妤没想到接连遇到的动物都会给自己东西,这次来秘境的收获还不小呢。 明明感觉时间已经过了很久,颜妤抬头望天,还是那么的晴空万里,难道是在幼儿园小班秘境里,时间是静止的吗? 而且走了这么长时间,这青草绿地都没有尽头的吗? 颜妤正觉得有古怪的时候,突然从一棵大树后面跳出来一个石头怪。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颜妤看看周围的平地,确定了并没有山,树倒是有一棵,石头怪刚从那儿蹦出来,可是路嘛…… 颜妤淡定地绕过石头怪,遍地青草,走的人多了也就变成了路。 “哎你这个小女娃,我长得这个模样你不能无视我啊!你好歹怕我一下啊!”石头怪跟着颜妤道。 确定了这个幼儿园小班秘境没什么太大的危险后,颜妤放松多了,闻言回道:“我妈不让我跟陌生人说话。” 石头怪嘿嘿一笑,“看不出你还是个听妈妈话的好孩子呀!” 颜妤在心里摇头,不是妈妈教的好,是那年的电视剧安嘉和演的好啊。 石头怪不知从哪里变出块糖来,引诱着面前的小姑娘。 “叔叔这里有糖给你吃,叔叔家还有好多这样的糖,只要你跟叔叔走,叔叔把糖都给你!” 颜妤圆溜溜水润润的大眼睛无辜地看向石头怪,“可是我不喜欢吃糖。” “那叔叔那里还有小哥哥小姐姐们,你可以和他们一起玩。”石头怪不甘心继续诱惑道。 “我拒绝。”颜妤谈定回道。 见软的不成,石头怪便打算来硬的,“这可是你逼我的!”说罢石头怪变大成刚刚的两倍高,两颗石头做的眼珠则开始发红。 颜妤能明显感觉出气流的变化,碰到皮肤会隐隐发疼,她全神贯注,只听石头怪大喝一声,她知道这是要发招了。 “你伸手,我伸手,我们一起手拉手。你点头,我点头,我们都是好朋友,你为什么不跟我做好朋友!” 伴随着儿歌咒语,一股强劲的风险些把她吹起来,颜妤死死抱住一棵树,风吹的她睁不开眼,只能闭眼喊道:“布娃娃,布娃娃,一天到晚笑哈哈,又干净来又听话。我有我的布娃娃,不想和你一起耍。” 风渐渐停了,颜妤睁开眼,只见那石头怪比刚刚小了一点。 “这次是我轻敌了,再来!我问你:排好队,向前走。做什么?” 颜妤立马回道:“去洗手。小肥皂,抹一抹;自来水,冲一冲;小毛巾,擦一擦。小手洗得真干净,我们大家手拍手。” 咒语化作流星,一拳打中石头怪的肚子。 “噗……”石头怪吐出一口鲜血,精神顿时萎靡,“咳咳……雨咒!” 原本晴朗的天空聚集朵朵乌云,雷电穿梭在云层间,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哼,看你怎么破我的咒!”石头怪得意道。 颜妤站在树下,是最容易遭雷劈的地方,只见她不慌不忙,小嘴里吐出几句咒术。 “刮风了,下雨了,幼儿园里放学了。快去看看谁来了?妈妈打着伞来了。走出门,回头瞧,门口站着张小宝。微微笑,把手招,伞下多了一双脚。” 只见原本快要落在她头上的雷电居然转了个弯朝石头怪劈去。 “啊啊啊……” 一阵火花带闪之后,颜妤举着把伞从树下走出,一股焦糊的味道窜入鼻尖。 “还要继续打吗?”她对着深坑问道。 “不了不了。”一道比石头怪要软糯很多的声音从坑底传来,颜妤往坑下望,哪有什么石头怪,只有一朵劈黑的小红花在坑底躺着。 “石头怪呢?”颜妤问道。 小红花艰难地用花瓣支撑起身体来,慢慢从坑底往上爬,“我就是,其实我是这个秘境的境灵。” 颜妤摸着下巴,“你的原型是朵小红花?” 小红花这时已经爬到了坑边,颜妤拉了它一把,小红花瘫在地上,雨水把它被焦灼的地方冲刷,露出本色来。 “对啊,因为幼儿园修为的小朋友们最喜欢小红花了,所以当我有意识的时候就是朵小红花。” “既然你是境灵,那你肯定知道如何从这秘境里出去。”雨渐渐停了,颜妤把伞收进储物袋里问道。 “嗯……有是有。”小红花犹豫道:“但是你得接受考验。” “我刚刚不是已经接受了吗?”颜妤反问道。 小红花本体变得更红了,“普通人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从小班秘境里修炼完,而你今天上午才进来,下午就想离开,跳级修炼是需要经受两次考验的。” 小红花看着面前梳着两个花苞头用红绸缎绑着的小姑娘,劝道:“虽然你用雷劈我,但我还是挺喜欢你的,我建议你还是在秘境里多接触别的妖兽,好稳固自己的修炼。” “我的时间比较紧,不允许我在幼儿园修为待太长时间。” “你不喜欢小班秘境吗?这里有青草有蓝天……”小红花继续劝道。 “其实我是个宗主,宗门上下几千口就靠我一个人养着,我很难啊。”颜妤忧愁道。 小红花一言难尽地看着她,“就算你非要走也没必要骗我啊。” 颜妤淡淡地看着它,小红花蜷缩了下花瓣道:“那你手下的人心挺大啊。”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留你,只要你能回答上来一个问题,我就送你离开秘境。” “你出题吧。”颜妤严阵以待道。 “秘境有多大,住着几户妖兽,种着几棵树,开着多少枝花?”小红花私心里是希望她能留下的,毕竟这是它唯一见过能优秀到引雷劈它的幼儿园小班修为的修士。 这种可怕的天赋,如果能按部就班的在幼儿园修为打好基础,想必未来的修炼道路要比寻常修士宽阔不少。 颜妤举目四望,看不到尽头的绿地,光是周围就有数不尽的野花,更别提住着几户妖兽,她目前只遇到过蝴蝶和刺猬。 小红花见她在沉思,又添了把火道:“这可跟‘刺猬全身都是痒痒肉’一样众人皆知的事情,如果你想不出来就还是乖乖在秘境里修炼个一年半载吧。” 保守“秘密”的颜妤:……这年头刺猬的话也不能当真啊。 “想不出来就不要想了,秘境是没有尽头的,这可是最难的一道出关难题,没有人能回答上来的,我带你去找好玩的吧!”小红花说道。 颜妤脑中念头一动,秘境是没有尽头的,那她就不可能真去挨个数秘境里有多少花多少树。 就当小红花以为对方如同以往无数修士一样回答不出来要放弃的时候,颜妤开口了。 “一望二三里,烟村四五家。门前六七树,□□十枝花。”颜妤看着怔愣在当场的小红花,嘴角勾起一抹不符合年龄的微笑,“我赢了!” “你怎么可能……!!!”小红花不可置信道。 “送我离开吧。” 小红花从身上扯下一片花瓣,花瓣红光一闪变成了一朵更小的小红花直直飞进颜妤的额头。 感受到体内力量的充盈,颜妤不自觉微笑起来,看到旁边萎靡不振的小红花,想了想从储物袋里带出绣竹给原身准备的小玩具和糕点。 “这是给我的?”小红花惊喜道。 颜妤点头。 “谢谢你,我从来没有收到过礼物,他们都不喜欢幼儿园秘境。”小红花有些难过的说道。 没有孩子是喜欢上幼儿园的,况且幼儿园小班秘境里虽然没什么危险,但与此同时也没什么重要的的天材地宝,不受修士们的待见实属正常。 “这是我在秘境里捡到的,希望你不要嫌弃。”小红花从花囊里吐出两颗小红珠子。 颜妤记得这两颗小红珠子之前是安在石头怪的眼睛里的。 临走的时候颜妤对小红花说道:“幼儿园里玩具多,滑梯秋千小汽车。做游戏,唱儿歌,幼儿园里真快乐,我挺喜欢小班秘境的。” 小红花上蹿下跳两下,“有时间一定要来看我啊!” 这是颜妤出秘境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想着小红花的言行举止,估计也就是个五岁孩童的心智,小班秘境其实挺好玩的。 思绪一瞬间回归,颜妤睁开眼时已身处书房,手里还夹着小班功法的最后一页,完全翻开最后一页,入眼的是一朵来的正好的小红花。 颜妤摸上花瓣,虽是图画,但仍能感受到其中的摇曳与愉快。 放下幼儿园小班功法,颜妤看着书桌旁的计时器,感觉在秘境里过了许久,现实不过才过去两个时辰。 感受到腹中饥饿,储物袋里的糕点都送给了小红花,颜妤摇了下铃,门被推开,绣竹一脸担忧地走了进去。 寻常修士进入小班秘境,总要花个一年以上的时间才能从秘境里出来,小姐这才半个上午就有了动静,莫不是压根就没进秘境去…… 然而她的胡思乱想在进去看到小姐额头上隐约闪现的小红花时戛然而止。 “小姐您得了小红花!!!”绣竹惊喜道,索性还留着两分理智怕别人听到,压低了声音。 颜妤一抹额头,隐去了小红花,点头道:“我饿了,吃完饭我要去中班秘境。” 绣竹一脸的不可置信,还没回过神来。 她不是在做梦吧?她家小姐用了半天时间就修炼到了幼儿园小班修为!!她小姐还说吃完饭要去中班秘境!! 见绣竹不动,颜妤疑惑地看向她,“绣竹?” “啊?啊!对对对!”绣竹回过神来,“可不能饿着小姐了,等着啊,绣竹这就去准备!”一撩裙摆跨出了门槛,双脚迈出的速度暴露了主人此刻不甚平静的心情。 哈哈哈哈哈哈!她家小姐是个修真天才! 第41章 ??完结 这一批进士当中,颜妤最看好孟春堂,此人性格踏实,做出的文章也言之有物,一看就是能干实事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还年轻,没在官场中混成老油条,对紧需人手的颜妤来说可谓是一个心仪的下属,因此她早早就在顺帝面前定下了这个人。 颜妤:“陛下,您也不想自己薅臣子羊毛的事情败露吧?” 顺帝闻言,表情显出些许诡异,“你又从倭国人那里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颜妤摸摸鼻子,不太好意思说自己被奸臣群里的人带坏了,他们最近流行倭片里的绿帽文学,话里话外影响到她这个窥屏党。 幸好顺帝只是随口一问并未往心里去,不过关于孟春堂,顺帝却有另外的打算,无情地拒绝了颜妤的提议。 颜妤不开心了就让大家都不开心,于是开办度假山庄,搞旅游业,发展当地产业,薅贵族羊毛。 培育出许多珍珠,放出话说顺帝喜欢珍珠,然后好多官员都去买想孝敬,珍珠价格一度高涨,颜妤又薅了回官员羊毛。 有了钱她便将目光锁定在工部,让工部选拔一批工匠,重金之下让他们用奇思妙想设计工具,打造金属器具或者水泥这些东西除了用于建造之外再卖给商人,又薅了一波商人羊毛。 往日不受待见的工部顿时成了香饽饽,不少商人为了能拿到第一手信息,心甘情愿当羊毛被颜妤薅,有些与商人有姻亲的官员有求于她,来送礼不说是送礼,只说是请客吃饭,结果颜妤赴宴一看,白米饭——珍珠,西红柿炒鸡蛋——玛瑙,炒瓜子——金瓜子,果蔬——玉雕的。 这么有钱颜妤能放过他们吗,当场透露给他们一个信息——就是有一种名为“烟草”的植物将要大面积培育,此物堪比黄金,一两价值贵得能上天,众人闻言无比心驰神往,想要牢牢扒住颜妤这个皇帝跟前的红人。 颜妤冷眼瞧着他们做白日梦,好似下一秒就能成天下首富,烟草种植掌握在顺帝手上,不能占用粮田,商人重利哪管得了那么多,占田偷偷种着,颜妤假装没看到,等他们挣了钱后颜妤再抄他们家,喂饱了顺帝私库。 和珅眯眼吐烟圈:[这个手法似曾相识啊。] 颜妤:哈哈哈这不就是和珅一倒嘉庆吃饱的架空版? 之后颜妤卖官(顺帝默许下),然后收了很多人的买官银子,但是就不给官位,还钓鱼执法,把他们都抓进去。 在朝堂上使用“陷害忠良”的技能,锁定鉴别忠臣,以此区分出佞臣,然后除之(除佞臣)。 聊天群里后来还进了酷吏来俊臣和赵高二人,赵高有通狱法的技能,酷吏来俊臣有用刑的技能,魏忠贤有东厂侦查缉拿的技能,三者技能合起来,颜妤创办了一座牢狱,罪犯范围主要考虑罪臣及其党羽,抄得的家产收归顺帝,抓人用刑判几年一条龙服务,务必使那些罪犯心服口服。 颜妤之后还搞妓院文学,穷人是逛不了妓院的。颜妤还是薅富人羊毛,用教坊司的罪奴(以前的千金大小姐不想失身)搞女团出道,让富人砸钱,搞巡演,(其实也是颜妤的耳目,酒场间探听消息,谁功劳最大,就让她家被流放的亲友回来)至于别的妓院,必须交税,院中还必须有一定数量的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不允许逼良为娼,不然天天上你家门口扫,黄去。 颜妤赚(以及贪污)的许多银子都被顺帝抢去,进入顺帝私库,她一分没留,其实说来颜妤之所以折腾得那么顺利,在朝堂上蹿下跳,和顺帝的狼狈为奸不无关系。 有个御史见顺帝对颜妤说话那么温柔,对自己就各种不待见,他生气,他委屈,研究颜妤的行为动作,每天抹脂敷粉,拿笔都是兰花指,顺帝最后受不了了,把他扔到一遍,彻底冷淡他。 顺帝:这都是什么妖魔鬼怪! 颜妤过得风生水起,自有看她不顺眼的人,被侵,犯利益的政敌不满颜妤越做越大,把太后叫回来让她管管顺帝,名义上是担心顺帝有龙,阳之好太过宠幸颜妤,实际上是想通过太后之手打压颜妤。 太后见到颜妤,颜妤有魏忠贤给的“推拿”技能,将太后按摩得舒舒服服,还有面部护理,舒服的太后早就把目的抛到脑后。 但是政敌老碍眼不能不管,颜妤使用“结党营私”技能和蔡京的“墙头草”技能配合使用,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挑拨离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大家一起做好朋友啊,联手打压朝中权臣,为顺帝收拢更多的权利。 手中权力越来越大,手下也多了起来,自古以来被属下反水的奸臣并不少,赵高送了她一个“指鹿为马”技能,可以判断属下对自己的忠心度,颜妤趁机抓到好几个细作。 随着政策推广,百姓生活越来越好,雍朝更为强大,让周边的邻国忌惮不已,遂派使者前来探听情况。 敌国来朝,别有用心,颜妤佩戴秦桧的“卖国求荣”技能,敌国使者拿她当自己人,然后把自己的行动目的都一五一十说了,顺帝不费吹灰之力重挫敌国。 颜妤做官整日殚精竭虑,生怕自己会有像书中一样的结局,愁得皮肤都不好了,和珅送她一个“我怎么这个好看?”技能,佩戴后可美容养颜,皮都展开了,就是有一定几率与皇帝同榻而眠。 和珅:[这是由内而外的,羞涩jpg.] 颜妤:???这是可以说的吗? 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海清河晏天下安定,大臣们开始不断上奏请求选秀一事,颜妤现在每天晚上都会向顺帝汇报一遍工作,但一提到选秀的事情,顺帝便让她以后不许再提这个话题。 身为一名合格的奸臣,颜妤立即拍领导马屁:“陛下一看就是坐怀不乱的那种人。” 顺帝别有深意地扫她一眼,反驳道:“挺乱的。” 颜妤:??? ………………………………………… 纵观颜妤的上位之路与顺帝的剥削是分不开的,二人在不断的配合中默契十足,共同薅贵族官员富商的羊毛来搞朝廷建设,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劫富济贫。 女主在聊天群的帮助和自己的努力下让颜卿这个身份摆脱书中的五马分尸的奸臣结局,毕竟既拍马屁又给钱的臣子屈指可数。 等顺帝国库充盈,手中权利集中,百姓因为基础建设而安居乐业的时候,也到了颜妤急流勇退的时候。 颜妤卸下官袍,准备找个幽静的地方隐居,这时候顺帝捧着凤印上门,求娶她做皇后。 聊天群里顿时炸锅,大奸臣们:[其实我们也挺想转战后宫副本的!] 颜妤:……那行吧。 她羞答答地望一眼顺帝:“您不打算纳妃吗?” 顺帝故作镇定,言简意赅,“没钱,没时间,没耐心,一个你就够朕受了,女人多了朕头疼。” emm……确实很高冷从容,如果能忽略他捧着凤印还在发抖的手。 颜妤:……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句喜欢我能死呀? [和珅:这皇帝还挺傲娇。] [安禄山:话说后宫就颜妹子一个,咱们还斗什么,跟谁斗?] 聊天群的众奸臣无不叹息:我们岂不是没了用武之地? 颜妤:[你们太小看我了,我可是职业女性,拒做家庭主妇的。] 众奸臣此时尚不知此话含义,待到颜妤成为一国之母后他们才明白。 大婚后的第二天,顺帝被叫醒,颜妤早已褪去皇后的朝服穿回颜卿的官服站在床边,眉眼带笑,“陛下,该上早朝了。” 顺帝:……一定是朕睁眼的方式不对。 颜妤把他从床上拽起来,“陛下,咱俩在家是夫妻,出门是君臣,你别怕我掉马,我演技贼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