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弟妻入宫欢宠后,有疾皇帝他病好了》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诱弟妻入宫欢宠后,有疾皇帝他病好了(重生)/被迫嫁给不行皇兄后》作者:华如桃李【完结】 文案①:兰陵萧氏有女,芳名阿婉,不止性情温婉可人,姿容更是冠绝天下,作为正儿八经的世族贵女,更是萧家唯一宝贝嫡女的她,被父母当做掌上明珠,在家娇养了十几年。 豆蔻年华之际,她对丰神俊逸,芝兰玉树的清河王元瑜一见倾心,非君不嫁,此后更是一口气连续为他生了三个儿子,最后在生小四时,因为严重亏损了身体,元气耗尽,最终油尽灯枯,难产而死。 重生一世,再次面对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时,她及时止损,拒绝再生任何儿女,还毅然决然地跟他合离,转而投向了对她一直都贼心不死,企图强占弟妻的皇帝元珏的怀抱。 打算功成身退之时,那男人却说什么都不肯放她走了。 萧婉:谢谢你帮我摆脱他,我想我现在也该出宫了。 元珏:……朕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又改主意了。 萧婉:!!! 元珏:…… 萧婉:啊呜~早该认识到你这老男人坏得很! —— 文案②:老男人比她大了十岁,对香火传承更是执念,很想跟她有个子嗣。 萧婉扶额,只能心想他们元家或许在这方面是有遗传的吧? 当然她是不会再重蹈当年的覆辙,被爱情蒙蔽了头脑,明明让人玩弄了感情,还傻乎乎地为他呕心沥血,舍生忘死生孩子的! 于是乎~ 元珏:婉婉,朕觉得咱们该有个可爱的儿子,不然朕的大好江山传给谁啊? 萧婉:不,你爱传谁传谁,我不生。 元珏:……(此处省略一万字。) 后来,他们果真有了一个肉嘟嘟的儿子。 这天,瑰杰俊朗的皇帝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一边逗弄儿子,又不着痕迹道,“佛狸真可爱,胖嘟嘟的,像个童子……要是再有个粉雕玉琢的女儿跟他作伴,那就更好了。” 她一脸淡定,充耳未闻。 元珏:婉婉…… 萧婉:泥奏凯!老娘早就生够了! 这对于元珏来说,无异于是个晴天霹雳。 此刻他感觉自己的内心,正遭受着一万点暴击。 第1章 . 逃婚   恍若一道天雷劈中天灵盖,就…… 恍若一道天雷劈中天灵盖,就在元瑜掀开她的红盖头时,萧婉也恰好重生了。 迎面是元瑜温润如玉的面容,眉眼染了盈盈笑意,正深情地望着她。 而她则是瞪大了眼睛,一脸呆愣地望着他。 怎么……自己不是难产死了吗? 怎么又回到了大婚的时候……难道这是重生了吗? 她几乎不可置信,脑海中甚至还回忆着当时自己满怀哀怨,死不瞑目的情景,然而对面元瑜的声音,却是又叫她如梦初醒。 “婉儿,我们终于成婚了。” 安静中,只听他温柔道,“这下再也没有人能够将我们分开了。” 他的眸里有着缱绻情意,大红的喜服贴合修长的身姿,越发将眼前人衬托如芝兰玉树,昏黄摇曳的烛光下,连他的面上,都笼罩了一层氤氲暧昧的暖光,是雾里看花的好看,美好而虚幻。 与当年简直如出一辙,但却已是物是人非。 曾经她确实为他痴狂,为他那些深情话语感动,更沾沾自喜于获得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倾心,沉醉于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 她想唯有自己这大魏第一美人的倾世姿容,才可配上元瑜郎艳独绝的遗世风华。 只可惜现在的她,再也不会相信那些虚假情意了。 她到死也忘不了自己难产而死时,他正搂着年轻貌美的小妾风流快活。 她更忘不了那痛彻心扉的绝望,恨到最后,已是心如死灰,再也不会嫉妒,不会再爱。 “是啊……我们成婚了。” 她沉思片刻,只是又看着他喃喃道,目光也由最初时的惊讶,渐而变得平静。 又回到了一切轮回的起点,现在她已是十分确信,自己是重生了。 正是重生在了他们当年的新婚夜。 重活一世,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但是死而复生总归还是一件好事吧?既然上天又给了她再次选择的权利,那这一世,她可不能再含恨而终了,一定要把握好自己的幸福。 首先,便是离开他。 她目光定定地看着眼前人,不禁暗自下了决心。 “婉儿,你今晚真美。” 元瑜坐在了她的身侧,不禁又握了握她的掌心,目光痴迷道。 “来,我们先饮了交杯酒吧。” 还未等她开口,便见他又从旁边取过两只青玉杯,并将其中一只送至她的面前,里面透明澄澈的液体,隐隐倒映了她的眉眼。 萧婉并没有伸手接下,她抬头看向他,只又微微一笑道,“你知道,我一向不胜酒力的。” “今晚……大可不胜酒力。” 他嗓音温润,言语间,染笑的面上竟也浮现出一层浅浅红晕。 素来不近女色的他,是极少会说这种大胆孟浪之言的,或许也仅仅只是因为今晚,因为她成了自己的妻子。 最亲近亲密之人,自然是百无禁忌,他也不再防备,不再拘谨。 “今夜是值得记住的日子,自然不可率性而为。” 萧婉却是又摇摇头道,目光意味深长,“我还是想清醒一些……杏仁解酒,不知那边长案上可有杏仁?” “杏仁味苦,寓意不好,大婚喜日,肯定不会摆放的。” 他只是又十分好脾气地对她解释道。 “我记得这苦杏仁,徐惠妹妹倒是最爱吃的,以前她常爱黏在你身边,喂你吃杏仁。” 她眨巴了下眼睛,干净的眸里一片纯真,突然又想起了那段往事,并与他谈及道。 元瑜的面上突然冷了下来,只淡淡道,“大好日子,提她做什么?晦气。” 萧婉只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曾经她也以为徐惠只是一味对他死缠烂打,却是妾有意郎无情,直到她怀了小四时,亲眼看见他们抱在一起滚到榻上。 后来元瑜则更是变本加厉,直到她难产那日,都没能见到他最后一眼。 当时奄奄一息的她,只听婢女说他在另一个新纳的小妾处耳鬓厮磨,抵死缠绵。 她想自己永远也忘不了那日悲凉的心境,对他的失望,对当年的后悔,所有爱恨嗔痴,最后都随着人死灯灭而灰飞烟灭。 没想到却并未烟消云散,自己这抹幽魂,居然还能有幸死而复生。 这难道是天意吗? 对他,她已是无爱无欲,连报复都嫌脏了自己的手,只希望这辈子能离得他远远的,再也看不见他与徐惠这对恶心人的狗男女。 “苦杏仁不吉利,也莫要再想那些旧人旧事了,你还有什么想吃的?为夫帮你拿。” 他先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只又对她温柔一笑道,“新妇一天都不被允许吃东西,想必现在你也饿坏了吧?想吃什么尽管对我说,哪怕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想办法为你摘下来。” “噗嗤——” 她听罢却是又掩袖笑出了声,“我要夫君你为我摘星做甚?那东西又不能吃,就算能吃,肯定也冰凉难吃得很,我才不要呢,你也莫要再哄骗我了。” “我只是想要你开心而已。” 元瑜只是又抱了她温声道,与她紧贴了额头,“多想想开心的事情,今晚我们大婚了,多大的喜事。” “……” 他的侧脸贴在她的额头上,肌肤间彼此传递了温暖,不禁又亲昵道,“你还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喂你吃。” “我……倒是没有其他想吃的东西,不过现在却很想喝碗酸梅汤。” 她记得当年怀孕,只盼着他能早点下朝回家,陪自己喝碗酸梅汤,可是他却总是在忙,不是忙着国事,便是忙着与各色佳人私会,这愿望便由执念,化为遗憾。 如今倒真有些怀念那梅子的味道。 劳燕分飞,各自欢喜。 最后便以这碗酸梅汤,作为苦涩前生的道别吧。 与他的这段孽缘,连同那些回忆,也一并连根斩断。 “大喜之日,不是想吃苦的,便是想喝酸的,你这女人还真是奇怪。” 元瑜不禁有些不理解,然而却也还是又目光宠溺地看了她温润道,“忆苦思甜吗?虽然我不喜欢,但既然娘子欢喜,那为夫遵命便是。” 话落,他便也又松开了她,只是起身道,“酸梅汤屋里没有,我记得膳房应是还有些。” “轰隆——” 正当两人说话之际,只听外面天空传来一声闷雷。 萧婉对此只是神色淡淡。 她记得当年的新婚夜,也是下了一宿的凄雨,如今想想,他们的这段婚姻,真是从一开始就透着不吉利。 元瑜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只是又回眸正色道,“你且等我片刻,我速速就来。”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屋子。 而萧婉见他的身影消失,也迅速扯落了自己的凤冠。 她起身悄悄往狂风骤雨的屋外行去,趁此机会,她要逃离瑜王府。 【下章男主就出场。】 第2章 . 元珏   噼啪雨声盖不住身后熙攘嘈杂…… 噼啪雨声盖不住身后熙攘嘈杂的人声,远处甚至能够看见一个个燃起的火把缓缓移动。 萧婉明白元瑜已经发现她逃了,于是不禁越发在这诺大的王府内,脚步生风地逃跑。 正门肯定是行不通了,她也只能往后门跑,好在这瑜王府她常来,对于地形比较熟,还不至于抱头鼠窜。 她的目标很明确,更知道后院墙边有个狗洞,足够自己逃出生天。 来到时,果然这里守卫松懈,加之摇曳树影的掩盖,并未有人发现她的存在。 她浑身湿透,却也顾不得地上的泥泞,更是又蹲下来伸手扒拉墙角的草丛,很快一个狭窄的洞口便露了出来。 太好了!果然还在。 她目光顿时一亮,其实这里有个出口能通向外面,还是在与元瑜婚后偶尔发现的,后来没过多久便堵上了,她没想到重生后这个洞口居然还在,果然凭借上一世的记忆,行动事半功倍。 她不敢弄出大动静,伸手用力拉扯下两块本就有些摇摇欲坠的泥石后,便趴下硬生生挤了进去。 好在她身材纤细,虽然费劲了些,但终于还是钻出来了,若是一个成年男子的身量,怕是真能卡住。 萧婉素来是娇生惯养的,这也还是她生平第一次钻狗洞,又淋成个落汤鸡,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如果是重生前的她,怕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也有如此落魄的一天。 而现在的她只感觉幸运,终于逃离那处狼窝了! 好巧不巧,她刚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辆华丽的马车。 她这个样子,显然也是不能直接回家的,不然元瑜肯定第一个去萧家要人,回娘家,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真是天助我也……管不了三七二十一了!” 她口中喃喃道,只管往婚服上擦了擦自己泥泞肮脏的手心,双脚已是不由自主地迈向了眼前那辆马车。 直到登入车内,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萧婉正打算驾车逃跑,然而脑袋才钻出了车帘,便听到不远处渐渐逼近的说话声,吓得连忙又缩回了头。 看来是马车的主人回来了。 她想逃是来不及逃了,紧张之余,只是连忙又钻入了席垫下,落地的帷幔刚好掩盖住她娇柔的身体,这才勉强有了个藏身之处。 “哎呦!爷您可算是回来了,雨下得这么大,里面又都乱糟糟的,奴才还以为是您听墙角被发现了,所以才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直到一个黑影闪过,在墙角处焦急等待张望的内监总管安海,见皇帝元珏出来后,连忙上前为他撑伞道。 “听什么墙角?我去时人就已经跑了。” 这边元珏脚步匆匆,英俊的面上却是波澜不惊道。 “啊……啊?跑了?” 安海连忙紧紧追随在他的身侧,本是放下的一颗心,又因为元珏漫不经心的话语而重新悬起。 “陛下您说的可是萧婉小姐?” “不是她还能有谁?” “但今夜他们大婚,萧千金既然做了瑜王妃,为何又要逃跑呢?” 安海不禁不明白道。 “朕又不是那小丫头肚里的蛔虫,又怎会知道她心里到底如何想的?” 安海的疑虑,也恰恰正是他想不明白的,不过这也不打紧,元瑜丢了新嫁娘,他们两夫妻劳燕分飞,他比谁都更加喜闻乐见。 “那……咱们不得帮忙找找吗?” 隐约看见黑暗中,主子唇角噬起一抹得逞的冷笑,安海不禁后知后觉自己这话问得简直愚蠢,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果然,本来脾气就不甚好的皇帝又发飙了。 “找什么找,丢了正好!本来朕就不大想同意这门亲事,若非太后丞相极力促成,哪有元瑜的好事!” 他脚步一顿,不禁又朝元海暴躁吼道,时至今日,他还是一想起这事儿就来气。 元海见主子黑了脸,不禁也吓得瑟瑟发抖,赶紧低头自我反省。 “呼——要找也是以后再找,现在就叫他急去吧!” 元珏长舒一口气,不禁又冷静下来道,“他的娘子丢了,凭什么朕要替他寻?就算寻,朕想也很快就不是他的王妃了。” 闹成这样,正好给了他作废婚事的理由,反正他俩也没圆房。 可得好好想想,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他眸光一转,顿时计上心来,心情也不禁跟着愉悦起来。 “啊?” “啊什么啊?她跑了,朕感觉心里舒坦多了,快上车,哪来废话这么多!” 元瑜率先行去,不禁又火急火燎地催促他道,元海听他训斥,不禁也紧跟上他的步伐,两人很快便来到了马车前。 “等等……朕怎么感觉好像跟咱们离开时不大一样?” 他刚想登车,却是又灵光一闪,顿住了脚步,只是望着地上沾了泥泞,仿佛已经被人踩过的小马扎,有些迷惑道,“朕怎么记得临走时你收了的?” “那许是……陛下想错了吧?当时急匆匆的,奴才也忘了当时到底有没有收起来了。” 当时看完瑜王的婚礼,临走时,却又听见主子突然心血来潮的话语,竟是要他把风,自己则因临时起意,想要独自悄悄翻墙进去听人家新婚夫妻的墙角,堂堂皇帝因为隐疾,而行偷窥之举,本来就能惊掉旁人下巴,即便是一直近身服侍在他身旁的自己,也不能免俗例外。 当时只顾震惊了,他哪还记得凳子有没有收。 “就算是你当时忘了收,那这上面怎么还有泥?我们还没上车呢。” 而且这泥巴也委实大了些,连雨水都未来及冲刷,绝对不可能是他们初来时留下的,毕竟当时天色正好,还没有下雨,又怎会留有泥泞? “那大概是……耗子跑上去留下的吧?” 触及到元珏望向自己越发震惊的眼神,元海只是又摸了摸后脑,呵呵笑了一声猜测道,“奴才还未挥刀自宫前,在民间偶尔会听大人们说起‘下雨耗子搬家’之类的童谣。” “你家耗子这么大?能留下这么多的泥泞?” 这明显就是人留下的脚印,如果他没有猜错,那人现在应该还藏身在他的马车里。 元珏不禁又反问他道,“元海,若朕没记错的话,你自打十岁就跟在朕的身边了,大人哄骗小孩儿的鬼话,你居然能信到现在,真不知道是你蠢,还是在你眼里,更将朕视为如孩童般好哄骗的蠢货!” “奴才不敢!” 此言一出,元海竟吓得直接扑通跪地,俯首不敢看他。 元珏没想到自己的威仪竟已经在仆从眼中,有损到这种程度,他心痛啊!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不行吗? 不举……他心里最深的痛,没想到就连身边的太监,都将他当小孩子哄耍,没有开荤体验过真正男人的快乐,他与那不能人道的太监又有何异?! 也难怪在元海眼里,一直都将自己当做孩童般,哄着敬着伺候了,再加之元海他本来就有些小孩心性,虽然有他在身边伺候,时间长了习惯了,两人倒是也能投脾气,对心性,但自己都已经快三十了啊,有道是三十而立,而他非但没有开枝散叶,因为隐疾,更连女人的滋味都没尝过,身边打交道的不是男人就是太监,孤寂的宫里也只有宫女老妇点缀,作为帝王来说,实在是太凄惨寒碜了些。 祖宗老脸都快被他丢光了,可是他真的只有看见萧婉那个小丫头时,才能找到男女之间□□欢爱的感觉。 “罢了,你先起来吧。” 他长叹一口气,面上愁云惨淡,只是又抬手令他平身道。 “这不怪你,都是朕平日里太过温良了,难展雄风,才叫你忘了帝王威严,尊卑有别。” 元海闻声不禁晃悠悠起身,紧张中更是心有余悸,头冒一层冷汗。 “是,谢陛下开恩,奴才日后一定长记性,再也不会在陛下面前说那些轻浮不着调的不敬之言了!” 他小心翼翼,只是又对他垂首恭敬道。 “先上车吧,爷身上都淋湿了。” 话落他只是率先抬脚踩上马扎,进入了车厢。 总之他是决对不会承认自己不行的,毕竟在萧婉面前,他感觉自己作为男人身心健康,正常得不能再正常,或许只是因为没找对人罢了,面对不喜欢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有心动的感觉?没感觉又怎么能够开枝散叶? 而他有难言之隐,连这唯一喜欢的女人元瑜都来跟他抢,他又怎么能够高兴得起来。 本来他看元瑜这个只会假正经装乖,本质却是包藏祸心,不甚老实的弟弟就不顺眼。 说实话,在得知萧婉跑了,自己还有一丝机会时,他心里是不无窃喜的。 如今看来,倒是连老天爷都在帮他,这可真是一场及时雨,不然那乱窜的‘小耗子’也不会病急乱投医地上了他的车。 那倒不如就这么将错就错吧。 咳咳,自投罗网,这样很好。 “速速回宫吧。” 等坐下后,他清了清嗓子,不禁又正襟危坐地吩咐元海道。 “是。” 外面人应了一声,随即马车便动了起来,安静中唯有车轮转动的轱辘声清晰可闻,令人不禁心烦。 尤其是藏身于元珏正坐下方的萧婉,更是撑了下巴,垮了染了脏污的小脸。 她撅了嘴,不禁更是有些心烦意乱。 怎么自己这么巧就上了他的马车呢?早知道是他的车,她便不上了。 但既然阴差阳错上来了,如今要不要求他帮自己脱身呢? 虽然她也有些心动,但想到元珏这个不能人道的老男人性情古怪,阴晴不定,更睚眦必报,自己从小到大,可没少得罪他,也不知道他在知道了自己的困境后,会不会落井下石奚落她。 不过现在不靠他,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她也只能去赌一赌他的人品。 指不定借助他皇帝的威严权利,还能有与元瑜和离的希望。 第3章 . 回宫   她决定破釜沉舟试试,于是从…… 她决定破釜沉舟试试,于是从下边伸出一只青葱小手,拉了拉他的长衫。 “萧婉拜见陛下。” 还未见人,却闻其声,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即便是早有准备的元珏,也不禁感到有些猝不及防。 他蹭的一下便站了起来,只见脚边也缓缓爬起来一娇俏美人。 虽然她一席红衣,然而身上却是又脏又湿,连面色都有些惨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半夜撞见了落水女鬼。 他目光惊讶地看着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丫头竟会这么直接地就出来见她。 车厢内宽阔舒适,就算突然冒出来一人,依然不会感觉拥挤,不过里面的动静却也还是惊动到了外面驾车的元海。 “陛下?奴才怎么听见里面有女人的声音?” “朕没事儿!你只管驾好马车,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不必在意!” 听见元海关切的询问声,他只是又匆匆吩咐道。 “是!” 等外面安静下来了,他才又将目光落在了面前的女人身上,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遍后,他才又不紧不慢地坐下,更抬手执起旁边的茶饮了一口。 只见他仪态矜贵,气质倨傲,随着茶盏落下,才又传来他不冷不热的幽幽之声。 “我还以为是进刺客了,怎么是婉婉你啊?还弄成了这副惨样子。” 萧婉见他说风凉话的模样,心里不禁又生出些许闷闷的不快,不过她也料到了他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 “朕才刚刚喝了你与瑜弟的喜酒,怎么这才过了多久?你怎么跑出来了?你可知道刚才瑜王府内找你都快找疯了。” “我……我不想嫁给元瑜了,皇帝哥哥你能不能帮帮我。” 她双手揉捏着自己的衣角,想了想只是又忐忑道,“我想退了这桩婚事。” 她如此干脆果断的态度,不禁叫他有些另眼相看。 准确来说,是不解。 “你不是很喜欢元瑜的吗?之前还闹着非他不嫁,拦都拦不住,铁了心要嫁他,怎么这才过了多久,就转了心性了?” 他目光疑惑地看了她又问道,总觉得今夜的她有些反常,毕竟她和元瑜之间,他是再清楚不过,怎么一夜之间,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由痴情化作绝情。 “我自然是有我的理由。” 她看了他一眼,只是又搪塞道。 老实说,她并不想告诉他实情,而且就算告诉他自己重生了,他也只会觉得自己得了失心疯,不会相信她的话吧? 不论从哪方面来说,她都觉得还是隐瞒最好。 但显然元珏并不是由她轻飘一句话,就能糊弄的,只见他又不紧不慢地低眸把玩着手中的扇子,“你与元瑜的婚事,可是你的丞相爹爹,以及太后他们极力促成的,你若不说实话,他们那边怕是不好交代呀!” “因为……因为我发现元瑜他并非真心爱我,只是贪图我丞相之女的身份。” 见他不好糊弄,她也只好又随口找了个因由,“而且他还一直与徐惠藕断丝连,偷偷瞒着我与她恩恩爱爱,暗渡陈仓。” 这两点也不算是她胡编乱造出来的借口,他与徐惠是事实,不然怎么会在上一世他们婚后又勾搭到了一起?一定是早就已经狼狈为奸了,至于为何元瑜会想要娶她……上一辈子她不愿相信,更不敢深想背后的缘由,但她却是付出了死的代价。 要知道她还活着时,元瑜便已经私造兵器,操练兵马,准备谋反篡位了,她想在自己死后,或许他已经打败了元珏,登上了皇帝的宝座。 而正是有了她父亲当朝丞相的鼎力支持,他在朝中的势力才越发如鱼得水。 或许他从来都没有真正地爱上她,不过就是贪图她家族的权势而已,不然之后又怎会对她如此无情?越来越漠视,甚至连临产时都难见他一面。 也许左拥右抱,才是他的本性吧,在她面前只是伪装的深情,就连徐惠这种两面三刀的贱人,都比自己在他心里的份量重。 “你说的可是真的?” 他握着玉扇,有些不敢相信道,虽然也知道元瑜那小子不安分,但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至少对于萧婉,他是认真的。 不过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婉婉对他失望离心却是一件好事,她愿意放下他是最好,他倒也不必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刻意点破去为情敌说好话。 “那元瑜还真是有够过分的,竟然是这种负心薄情之人,枉费你曾对他一片痴心。” 他眸光一沉,只是又缓缓道。 “嗯,就是说啊!我已经看透了他,更受够了,这种用情不专的男人,我才不想要呢,当初也是自己瞎了眼,才会想要与他成婚,如今我不想再与他做夫妻了,皇帝哥哥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怎么做才能叫我与他和离呢?” 萧婉朝他用力点点头,只是又目光期待地看着他道。 “你先别急,来,先坐。” 他目光沉思片刻,只是又安慰她道,见她一直站着,不禁又伸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萧婉只是乖巧去到了他的身边坐下,等他出谋划策。 “你想与他和离,只怕他不会轻易就范。” 元珏不禁又挑眉看向她道,“你也说过,他贪图你丞相之女的身份嘛,确实以你的家世才貌,哪怕就是做朕的皇后,也绰绰有余。” 他目光意味深长,可惜此刻的萧婉并不能领悟他的隐晦的深意,毕竟在她眼中,他上辈子也就只是一个因为不行无子,连皇位都坐不稳的倒霉可怜皇帝。 若不是因为与元瑜的牵绊,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一世会与他这个皇帝哥哥有什么深刻交集。 “呵呵,陛下谬赞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她不禁又尴尬笑了笑道,避开了他深深注视的目光。 “怎么?难道你嫌朕还不够好?配不上你丞相之女的身份吗?” 他突然脸又一□□,“世间女子都艳羡渴望皇后的宝座,能嫁入天家更是多大的荣宠福气,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叫你嫁给朕,就这般不情愿吗?……究竟是觉得朕谬赞,还是看不上朕,或许也只有你心里清楚了。”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先不说喜不喜欢,她主要是不想守寡,毕竟他不行的啊,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这福气她可消受不了,怕是给谁都不会想要。 只是从他冰冷的话语里,她竟还能听出几分伤感寥落,多少令人有些不忍。 “皇帝哥哥,你这玩笑可开得有些太过了,婉婉对您,以及皇后宝座从未有过非分之想,我就只是单纯想要与元瑜和离,才来求你的。” 可是她还没有忘记自己此番求他的目的,于是不禁又平静了目光正色道,“若您不愿施以援手,那婉婉自行离去便是,我大可再想别的办法。” 话落,她不禁作势起身要走。 “唉!朕又没说不帮你,这么着急走做什么?” 他匆忙拉住了她的胳膊,只是又劝慰道,“总之你先随朕回宫吧,看你这身上脏的,到时先沐浴更衣,然后咱们再想对策。” “那好吧。” 她想了想,不禁又坐了下来。 反正他不行,就算有心也无力,她倒也不怕跟他回宫。 而且以她对元珏的了解,他刚才那番话,估计也就是说笑逗她玩罢了。 他怎么可能会对她认真,明明上一世,互不对付一辈子。 第4章 . 元瑜   她没有想到元珏就这么堂而皇…… 她没有想到元珏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带她回了皇宫,甚至就连避讳都没有。 本来她想,他至少会叫她乔装打扮一番,扮成宫人以掩人耳目,不然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守卫宫女,可不得叫人说闲话吗? “谁敢说朕的闲话?” 两人下了马车后,她不禁又朝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然而却只是换来了他不屑的眼神,以及轻描淡写的回话。 “我只是担心我的名声而已。” 她不禁又撅了小嘴解释道,他的名声如何她才不在乎呢,只是怕别人说些自己的流言蜚语。 “你逃婚时怎么不想想自己将要名声尽毁?” 他却是又毫不留情地讥讽道。 婉婉被他怼得几乎快要没了脾气,不禁又咬牙切齿道,“说起来还真要感谢陛下,刚出来就好巧不巧碰上了您的马车,不过您大晚上不回宫,出现在别人家后院,也委实有些奇怪呢。” 本来因为自己的事情,她也顾不上思考他的动机,但如今想想,他在婚宴后居然没有回宫,反而出现在别人家宅邸,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怪癖吧? 她心有余悸,看向他的眼神,不禁也染了异样眼光。 “你别这样看着朕,怪瘆人的。” 触及到她的目光,他不禁也有些别扭道,“真的就是碰巧遇上了,甭管你信不信。” 因为撒谎心虚,他的面上,连同耳尖都染了红晕。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偷窥他们呢,事实上他也确实没有看到什么,等他过去时,屋里已经没人了,直到元瑜回来后,又惊慌失措地开始在府内一通乱找。 萧婉还要利用他帮自己脱身,所以也只是点到为止,没有刻意去戳穿他的谎言。 她没再说话,两人行了片刻,只听他又缓缓道,“这几日你便先住在朕的宣政殿吧,不远便是太液池,你先随宫人去沐浴更衣,晚宴时朕没心情吃,如今也有些饿了,想必你也空着肚子吧?等你回来后,咱们可以一边用膳,一边再想想对策。” 他安排好了一切后,见她没有异议,两人便也分道扬镳,直到萧婉沐浴回来后,踏入灯火通明的宣政殿,只见他已经坐在那儿等她。 面前的桌案上更是布满了丰盛的饭菜,而殿内的一众宫人也早被他屏退。 他还没有动筷,似是等待她良久,见她回来了,不禁面上染了笑意,只是冲她高兴道,“可算是来了,你来得正好,饭菜还没凉,快坐下垫垫肚子吧。” 萧婉刚好也感觉有些饿了,本来今晚她就没有吃东西,于是不禁也点点头,去到他身边坐下,两人很快便大快朵颐起来。 美食的香气驱散了阴霾的心情,随着肚子渐渐填饱,她感觉自己也放松了许多,一路上担惊受怕,快马加鞭,精神紧绷了许久,这还是她重生后第一次感觉到安心。 却没想到居然是跟元珏一起。 萧婉心里不禁又有些感慨,看着他仪态优雅的侧脸,即便是吃饭也举止得体,正襟端坐,只感叹命运当真是奇妙。 老实说她从来没有想到会跟他有过多交集,对他印象最深的,也不过就是年幼时被他‘欺负’而已。 其实说欺负倒也不是太准确,她只记得当时他很喜欢抢她手上喜爱的东西,更会强行抱起她逗弄,因此她也总是会被他放浪轻浮的举动吓哭,只觉得他是个举止怪异的坏哥哥。 虽然大了后他心性也渐渐沉稳,也不会再对她有那些没大没小地举动,气质端了起来,两人偶有见面时也会正常寒暄几句,但是也并没有过多往来,关系算不上多好。 元珏比她年长十岁,所谓三岁隔座山,小时候都跟他玩不到一起去,长大了更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她只记得自己总是追随着元瑜的身影,为了他满京城瞎跑,他去哪她就跟到哪,像极了他的小尾巴。 毕竟她是真的爱极了元瑜的脸,元瑜或许是个纯粹的人渣,但是美也是真美。 或许形容一个男人用美并不是太恰当,但他就是俊美如谪仙一般的玉人,更担得起大魏第一美男的头衔。 他就是那种明明气质高雅,但却叫人不禁心生亲近的美人,对比元珏则生人勿近了许多,总是端着的样子,看着倨傲、冷漠。 其实元珏也生的很好看,他和元瑜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容貌上也肖似,但是气质却是截然不同,若说元瑜像月,高悬天上,水映孤影,是可望不可及的皎洁,却也惹人爱怜,如美好朦胧之幻像,那元珏便是浓墨重彩的英俊,如瑰丽镜花,孤芳自赏。 美则美矣,但太过冷艳,风霜高洁,难免令人只作远观,不想靠近,远没有水月银辉温润,引人浮想翩翩,闻名遐迩。 “吃饱了?一直这么看着朕做甚?” 感觉到她一直目不转睛地看自己,他眼皮也没抬,不禁又面不改色地夹菜道,“朕脸上应该没有脏东西吧?” “我在想你跟元瑜。” 她吃饱了,倒也又单手撑了下巴,目光静静地看他道,“我突然发现陛下跟元瑜长的还挺像的,只是五官比他还要英朗一些。”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跟瑜弟都是母后所出,自然会长得更像一些。” 他也吃好了,不禁又落筷道。 “不止长得像,连名字都像呢,皆是从的玉字辈。” 或许是因为元珏年长许多,一直以来,她倒是没注意过这两兄弟间的诸多相似,以及芥蒂。 “我记得有个成语是瑕不掩瑜……如今想想,可真是一语成谶。” 她不禁又目光悲凉道,元瑜可不就是有瑕疵的美玉吗?私德败坏,抛妻弃子,也只有她自己傻乎乎的,一直以来都把他视为无瑕美玉。 实际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或许她从来都没有真正意义地了解过他。 想想他们一世夫妻,同床异梦,时至今日,形同陌路,也着实可悲可叹,更是可笑。 她与元瑜之间,感觉就像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你对他还真是成见颇大啊?虽然这样形容也没什么不对。” 元珏不禁认同道,“确实瑕不掩瑜,但你知道朕的珏字为何意吗?” “珏?” 萧婉闻言不禁又想了想道,“双玉……两块玉合一块儿?” “玉亦是王,王玉为珏,是为至尊之意,也就只有你不识货,错把瑕不掩瑜,视为无瑕美玉。” 他又意有所指道,暗里讽刺她没有慧眼识珠,放着自己这样的珍美玉珏不爱,反而爱上了最虚伪有瑕的瑜玉。 被他戳中心事,她撅了嘴,不高兴了。 得,你是皇帝,我忍。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要求他收留办事,她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不去得罪他。 但即便没再说什么,也还是能明显看出她面上兴致恹恹。 “咳咳,行了,既然也吃饱了,那便聊聊正事吧,毕竟你在朕这儿,就算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长此下去,也总归不是个事儿。” 见她面上不甚高兴了,他不禁又与她谈起了正事。 萧婉听见他认真的声音,目光不禁又亮了起来。 “皇帝哥哥是想出什么好的办法了吗?” “其实若真像你说的那样,元瑜对你并非真心,只是贪图你丞相之女的身份,想要与他和离,也还是太牵强了些,毕竟你们已经成婚了,这婚姻哪是说散便散的。” 元珏却只是又摇摇头皱眉道。 “那……那怎么办啊?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萧婉闻言不禁又由喜转忧,悲从心起。 “你是皇帝,这天下就没有比你地位更高的人了,难道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嘛!” 她不禁又急迫道,“到时候你直接命令他与我和离,他还敢不从吗?!还是说皇帝哥哥你根本就不想帮我!所以才用这种借口来搪塞婉儿。” “不是我不想帮你,是你想的太简单了。” 元珏只是又摇摇头道,并对她解释,“你再仔细想想,朕与元瑜一母同胞,你们两个已然成婚,最后却由朕的一纸诏书强行将你们分开,天下会如何看皇家?更别说母后那边势必会阻挠,元瑜未必真能如你所愿,甘心领旨与你和离。”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没办法了,是吗?” 她不禁又有些置气道,对于这个结果,萧婉可是不满意的,早知道是这样,她还跟他回宫做什么?还不如直接往民间跑,至少不会被困在这宫内,等着元瑜过来抓她回去。 “办法倒也不是没有。” 他不禁又看了她一眼,目光可疑,有些欲言又止道。 “不过我若这次帮你,你该怎么谢朕?” 萧婉不禁又着急道,“你想要我怎么谢你,我便就怎么谢你!” “真的吗?” 他不禁有些受宠若惊,更有些不敢相信,只又试探她道,“那若是朕想要你以身相许呢?你愿不愿意以此来报答朕的恩情?” “皇帝哥哥你快别开玩笑了!” 这货明明就不行,上一世孤寡到后宫一个女人都没有,也正是知道他不举,她才敢放心大胆地跟他回宫,孤男寡女,如今又来对她说以身相许,岂不是搞笑吗? 萧婉不禁越发有些心急道,“你到底愿不愿意帮我呀!” 她真怀疑这家伙是故意逗她玩的,可是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她没心情再跟他开玩笑。 “你要是不愿帮我,我可走了!” 早知道白瞎功夫,她还不如尽早跑路,再晚元瑜都该找来了。 见他脸色一沉,目光幽幽望着她却不说话,她不禁也有些烦了,更沉不住气欲要起身,作势要走。 “你等等!” 他不禁又出声叫住了她,萧婉闻言不禁脚步一顿。 她又回头看向他,却只见他又目光幽怨道,“朕这次会帮你,记住你还欠朕一个人情,以后问你索要时,可别不想还。” 真是小气。 然而对于他难得好心,肯对自己施以援手,她心里还是很惊喜的,于是不禁又高兴地去到了他的身边坐下,连忙拉了他的胳膊道,“我就知道,皇帝哥哥你最好了!还是你最疼爱怜惜我。” “没良心的小东西。” 元珏见她喜笑颜开的狡黠模样,不禁又目光温柔地宠溺道,并抬手怜爱地轻刮了下她的小鼻尖。 “办法朕倒是有一个,你既然不想与他做夫妻,他丢了个王妃,那到时再还他一个王妃便是了。” 萧婉不禁又瞪大了眼睛看他,“你的意思是?” 元珏只看着她温和道,“你不是说元瑜与徐惠早就勾搭到一起了吗?何不成人之美,行个顺水推舟,成全他们这对苦命鸳鸯,到时大家也都能皆大欢喜。” 叫徐惠代替她嫁给元瑜吗?她想徐惠应该是求之不得,只是便宜了那对狗男女。 萧婉想了想,心里不禁又感觉有些酸涩,不是太甘心,但目前的处境,也容不得她任性。 她也没办法,反正目前也想不到更好的对策,于是也只能认同了他的决定。 “嗯,你说得有道理,只要能跟元瑜顺利和离,哪怕就是亲眼看着徐惠嫁给他,我也心甘情愿。” 萧婉不禁又目光淡淡地对他谢恩道,“那到时便劳烦陛下鼎力相助了,婉婉先行谢过,感谢陛下出手搭救,谢主隆恩。” “你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其实以你我自幼的交情,倒也不必跟朕这么见外。” 元珏观察了她的表情,只是又目光深邃道,“朕帮你更是心甘情愿的,只是……你当真能够面对他们?” 他看她的神情,也不像是高兴的模样。 “……” “到时少不得要见他们。” “我没事,谢陛下关心。” 萧婉情绪虽然低落,却也还是稳定下了心绪,只又目光静静地认真道,“我都已经放下了,等见了他们,也一定能好好做个了断。” “陛下!太后来了!” 正当两人说话之际,外面元海突然又急匆匆闯进来,面上惊慌失措道,“还……还有瑜王!他也随太后一起来了!” 两人顿时目光一愣,皆是惊讶。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对于元瑜的神速,元珏只是又脸色阴沉道。 随着他话落,只见太后与元瑜已经踏入殿门。 第5章 . 徐惠   “逆子!” 太后…… “逆子!” 太后王氏一进殿,看到两人围坐在一起用膳的画面,不禁铁青着脸训斥元珏道。 “母后。” 而元珏对此却像是早已习以为常,只见他不紧不慢地起身,朝她目光平静地行礼。 他身边的萧婉见状,不禁也连忙起身退至他的身后,随他一起向太后屏息行礼。 太后未正眼看他身后的萧婉一眼,只是又疾步上前来,对着元珏脸上就是狠扇了一巴掌。 这一幕不禁叫萧婉大吃一惊,看着元珏很快红起的侧脸,她只不安地担心道,“陛下?” 关切的声音,难得叫他那颗冰冷的心,又感觉到了一丝温暖,而他却是没有对此多说什么,只是对她抬抬手。 “朕没事。” 他的目光只望着太后又道,“母后不知情,会生气也是应该的。”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母后?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根本就没有将哀家放在眼里!” 王太后却是又怒视着他气愤道,并伸手指了指他身后的萧婉,“她是谁?!” “萧怿丞相之女……萧婉。” 他欲言又止说完,掌心已是不自觉收紧。 “萧丞相的女儿今夜与瑜王大婚,怎么会在你的宣政殿内!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你眼里可还有哀家这个母亲,可还记得瑜儿是你的亲弟弟!” 太后又一脸严厉地训斥他道,声声质问,威仪逼人。 “你要叫你瑜弟如何自处?他的王妃如今却在你的宫里!身为兄长,你就是这般友爱自己的亲兄弟吗?!” “母后您先息怒!” 正在两人剑拔弩张的紧张之际,只见随太后一并而来的元瑜又及时道,“儿臣想皇兄他一定不是故意的,既然婉儿已经找到了,儿臣想先带她回家,此事事关皇家体面,也不宜闹大。” 话落他便急不可耐地朝萧婉伸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并目光迫切地炙热道,“婉儿,我想你最近一定是病了,所以才会精神恍惚,大婚之夜跑来皇兄这儿,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皇兄他也累了,咱们夫妻的事情,不要再打扰他休息,你快随我回家吧!有什么事情,等我们回家后再好好细说。” 话落他也不顾她的反应,便欲拉她离开,萧婉看着他的脸,却是如同见了鬼一样,更别说跟他走了。 “不……我不要!” 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更有了重获自由的希望,她自是不肯乖乖就范,于是便拼了命般地挣脱了他的手,转而躲藏在了元珏身后。 “陛下你救救我!我是一定不能随元瑜回去的!” 她不禁又朝元珏投去求救的目光,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那边元瑜伤痛的眼眸。 “婉儿……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竟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 他摇摇头,目光近乎绝望地失落道,“我们明明不是一直好好的吗?怎么你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更避我如蛇蝎,你可知道此刻我的心有多痛?” 他更想不明白,为何一夜之间她的转变如此之大,为何她投去目光的人,会是自己的皇兄。 “为何会是他?” 心底难以抑制的痛楚,迫使他不禁又咄咄逼人地质问她道,“难道这就是你的选择吗?明明你们一直以来,并没有多少交集……” 他的目光不禁失去神采道,思前想后,几乎不可置信,毕竟之前他所看到的,并没有两人交往过密的经历。 当然也可能只是他们藏的好,没有被他发现罢了,他不懂她为何明明答应要嫁给自己,却还是暗地里行了背叛之事。 “你们两个背着我,究竟从多早时就已经暗通款曲?你说话啊!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是不是皇兄他逼你的?!” 见她一直逃避自己的模样,他的情绪不禁也越发变得失控起来,心痛的同时,更是又大步上前握住了她的肩膀摇晃道,“只要你说你还爱我,愿意随我回家去,今日发生的一切,我都能既往不咎!你说话啊?你快对我解释,说你只是因为一时顽皮才做的任性之举!我知道你一定是在与我开玩笑的,对吗?婉儿平时最贪玩了,所以这次也一定是在跟我闹着玩,肯定不会是真的想要与我决裂,你明明那么爱我,怎么可能会想要逃离我?不可能,这不可能!” 话到最后,他的声音甚至都已染了一抹颤抖,他害怕失去地迫切看向她,紧紧握着她的肩膀,更渴望她能重新回归自己的怀抱,认真微笑着说出爱他的话语。 然而却是被她狠狠绝情地甩开了手。 “够了!” 她后退了两步,不禁又悲怒道,伤心的同时,更是对他绝望。 时至今日,他竟然还是一副吃定了她的嘴脸,不禁叫她忍无可忍。 她更是对他感到恶心!内心深处涌生嫌恶、厌倦。 他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还一味沉浸在自己虚伪自私的美梦里。 可她却不愿再做他权利博弈,以及齐人之福的牺牲品。 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掌,元瑜不禁目光惊愣,感觉自己的心也像是丢失了一块,变得空落落的。 失去最爱的人,如同撕裂了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他痛到思绪都已空白,唯有过往与她的种种回忆,欢乐的,美好的,闹别扭的,不停在脑海中闪过,却是因为痛彻心扉,而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语。 而明明他是最想要留住她的人。 他不禁又抬眸,目光悲凉地看向她,满是可怜的乞求。 他不想再听到她对自己说出那些伤人的话语。 “……我是不会再和你回去的,对于你,我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不管你能不能接受,元瑜,我求你放过我吧。” 萧婉触及他悲伤的目光,却是故意忽略那些伤痛,只是又继续狠心道,“我知道徐惠爱慕你良久,一直以来,你们也未曾真正断过吧?如今,我成全你们,只希望从此以后,你别再纠缠我,以后余生,你我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不……不是这样的!” 元瑜听罢不禁又急切道,“婉儿,你听我解释,我与徐惠,真的不是你想象中那样!”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 她却是又直接打断他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回去后好好想想,我等你的和离书。” “你说要与我和离?” 他的目光不禁越发震惊,更是又摇着头不可置信道,“你竟真的想要离开我?” “我从未与你开玩笑,是你一直都自以为是,根本不将我的认真放在心上。” 他冒着大雨,浑身湿透,找了她一宿,甚至如今衣上还在滴水,得到她入宫的消息后,连衣衫都未来及换,便匆忙赶来,结果却只得到她一句轻蔑冷淡的和离,怎能叫他坦然接受? “不……这结果我不能接受!我们已经拜过天地高堂成婚了!如今我们已成夫妻,你是我的妻子,于情于理都该在一起,凭什么你说要和离,我便就要一定答应你?!” “……” 话都已经说到这种撕破脸的地步,他也不怕她会厌恶他恨他,她生他的气,难道他就没有脾气吗? 本来生活得好好的,结果自己的女人却突然莫名其妙闹着要分手,连句解释都没有,但凡是个男人,就不能平静接受。 “你是因为皇兄他吗?因为你移情别恋了别人,所以才会不爱我了,想要与我和离吗?” 他不禁又目光怀疑地看向她道。 “如果你是犯错的那个,又凭什么理直气壮地要求我放和离书?当然你若是认错的话,我可以原谅你这次背叛,先跟我回家吧,好吗?婉儿。” 说来说去,话竟是又绕回来了,他依然还是不死心,又想伸手去拉他,哪料这次却是被元珏生生截住了手。 一直沉默的皇帝,这次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两人不禁对上了目光。 对比元瑜眸里灼灼隐忍的愤怒,元珏目光不禁陡然一冷。 “瑜弟,放手吧,她不会跟你回去。” 话落,他将他的手用力扔开。 “皇兄,我竟没有料到,夺我所爱的人竟会是你。” 元瑜不禁又看着他目光含恨道。 两人相差十岁,性情成长却是天壤之别,即便出自同母,一直以来感情却也不甚好,他没有想到,自己高高在上冰冷的皇兄,夺了本该属于他的皇位,如今又来夺他心爱的女人。 而他不就是仗着嫡长子的身份吗?除却这个,他又有哪点比得上自己,明明就连母后都不喜他,他所占的,也不过就是命好而已,靠着会投胎的运气,比他早来了这世上十年,不然哪有他翻身的机会? “你们之间的事情,与朕毫无干系,朕也是今晚恰巧遇见了她。” 元珏只是又目光平静地看向他道,随即唇角又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不过听萧婉所言,倒不是她背叛了你,反而是你背弃她在先。” 他不禁又一脸云淡风轻地凉薄道,“毕竟你与徐惠是确有其事吧?朕想应该没有冤枉你。” “荒谬!” 元瑜不禁又恼羞成怒道,“这纯属污蔑!我跟徐惠明明清白,皇兄为何要离间我与婉儿的感情?!” “是不是污蔑,你究竟是否清白,叫她过来对质便一清二楚了。” 元珏却是又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更借此机会顺势道,“来人,去将徐惠请来,以及萧丞相夫妇。” “是!” 一直静立他身边的元海立马领命道,随即便转身出了宫殿。 “珏儿!难道你真的打算将事情闹大吗?家丑不可外扬!” 见到儿子这般坚持己见,更对她心爱的幼子剑拔弩张,为了一个女人,兄弟俩闹得不可开交,如同仇敌,王太后也是再也静默不住了,她不禁又看向他,目光急急道。 “荒唐,这真是太荒唐了!” “母后,既然瑜弟坚持说自己与徐惠没有私情,你难道不该相信他是清白的吗?” 元珏又对太后说道,然而目光却是一直冷冷望着眼前的元瑜,“心里没鬼,又何必怕她来对质?” 元瑜攥紧了掌心,眸光微低,面上隐忍了薄怒,虽然不甘心,却是没有再说话。 元珏看着他的表情,只是又目光幽静道,“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清白,等徐惠来了后,朕便会给你们赐婚,同时作废你与萧婉的婚事,朕真的好奇,她究竟会不会答应。” “你——” “不过你也不用紧张,朕拆了一桩婚事,便再还你一个王妃,她若真的领旨谢恩了,朕不会计较你的欺君之罪,更成全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 他不禁又冲他歪头微微一笑,“这是朕能想到的解决问题的最好法子了,到时萧婉求仁得仁,徐惠也如愿以偿,你也并非一无所得,朕满意,大家也都皆大欢喜,岂不美哉?” 他用故作轻松无辜的语气说道,话语却是无懈可击,叫元瑜生得一腔怒火,却是无力反驳。 第6章 . 和离   窗外大雨肆虐,偶有闷雷响起…… 窗外大雨肆虐,偶有闷雷响起,打破殿内的沉寂。 也不知等待了多久,只见她的父母,以及徐惠在内侍的带领下,脚步匆匆踏入殿中。 “女儿,可算是找到你了!” 萧母第一眼看到女儿,便忍不住热泪盈眶,她连忙上前来握住了她的双手,细细打量了一遍后,确认她平安无事,不禁才又安心哽咽道,“没受伤就好……你怎么跑来宫里了?可知道我与你父亲寻你快寻疯了!尤其是元瑜他,今夜就来了萧家三次。” 早在未入宫前,元瑜便不止一次回了萧家要人,可是他们哪知道女儿的下落啊,还好虚惊一场,只要女儿毫发无损,那叫她做什么便也无憾了。 “娘亲,女儿也想念您。” 萧婉不禁也落下泪来,重生一时,再次看见亲切慈爱的父母,她甚至感动地抱住了她。 可能在旁人眼里,她只是失踪了一夜,但对于她来说,却是漫长的一生,死里逃生,上辈子遭受了太多的磨难,使她不禁也越发珍惜与父母的亲情。 但她有苦衷,不能告诉他们关于自己重生的种种隐情,也只能在心里默默责怪自己的不孝,并祈祷上天,希望他们能够理解原谅她了。 她止不住在母亲怀里啜泣,心里很难过,却是不能说一句实话。 “臣萧怿参见陛下,参见太后。” 萧丞相见女儿无事,放下心后,不禁又连忙向面前的皇帝太后行礼,他身旁不远处的徐惠不禁也紧随其后,低眸对元珏盈盈一拜。 “丞相快请免礼。” 元珏不禁又向他抬手道,令他起身。 “是,谢陛下,太后。” 见两人平身后,元珏不禁又面容冷静道,“其实今晚急召你们入宫,还是为了萧婉与元瑜的婚事。” “哦?” 萧怿不禁目光惊讶地看他道,元珏不禁又微微一笑,“丞相大概还不知,萧婉她已经不想嫁给瑜弟了,所以今夜才会冒雨逃婚,恰巧她跑出来时,刚好遇到了朕的马车,朕便就顺手搭救了她,一同回了宫里。” “原来如此。” 萧怿这才清楚了前因后果,不禁又低头自责道,“都是臣管教无方,小女顽劣,给陛下太后添麻烦了。” “无碍,朕倒十分欣赏令爱敢爱敢恨的真性情,行事果断敏捷,却也不无章法,外柔内刚,不愧为丞相之女,虽为女子,然颇具胆识魄力。” 元珏不禁又看了一眼那边的萧婉,目光柔情道。 “陛下谬赞了,不管是因何原因,婉儿大婚之夜跑出来,实在有违礼法,更损皇家颜面,子不教父之过,没有管教好女儿,如今闹得满城风雨,都是臣之错,还望陛下能够宽恕她的罪过,如果要罚,便惩处老臣吧。” 他不禁又面色沉重地向他低头行礼,同时也对身边的萧婉命令道,“婉儿,还不快向陛下太后认错,然后随你夫君回家!” “爹爹……” 萧婉闻言不禁又从母亲怀里出来,然而却是泪眼婆娑,没有顺从他的心意,犹豫片刻,只又咬咬牙目光决绝道,“女儿不能随瑜王回去!还请陛下解除我与元瑜的婚事!”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看你真的是得失心疯了,都是我与你母亲宠坏了你,才会将你惯的这般娇纵任性,你可知道是在对谁说话?皇家的婚事岂是儿戏!由你想结便结,想退便退,你叫瑜王的脸面往哪儿搁?” “我……” 见她这般不知轻重,萧怿不禁又厉声训斥她道,萧母见状,不禁目光担忧,连忙上前又询问女儿道,“婉儿,你到底是如何想的?之前你不是很喜欢瑜王的吗?直到大婚前,明明你还很高兴这门婚事,迫不及待要嫁给他,怎么不过短短一夜,你就心性大变,不爱他了呢?” “娘,你就权当是女儿任性吧,之前我并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心,草率成了婚,如今我后悔了,我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爱他,更不能忍受与他夜夜同床共枕……这对于女儿来说无异于是一种折磨,我求你帮帮我,请陛下他为我与元瑜解除婚事好不好?” 萧婉简直悔不当初,为何上一世她会眼瞎看上元瑜?导致这一世想退婚都困难,她不禁又向母亲投去求助的目光,萧母不禁摇摇头叹息道,“你啊你,这成婚难道是玩儿吗?明明瑜王他是多好的孩子,天潢贵胄,对你也好,究竟你对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怎能辜负他对你的一片痴心啊。” 那边元瑜静静听着,不禁也失魂落魄,满面失落。 “后悔了也没用!普通人家尚且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能够嫁入皇室,已是你无上的荣耀!大局为重,岂是由得你喜不喜欢的?” 萧父不禁又对她横眉冷对道,他不是不心疼女儿,他更比谁都更希望她能够过得幸福,只是皇命难违啊! 若是因此触怒了皇室,即便他是丞相,一家人也妥不了要受牵连,他不能拿整个家族的命运做赌注,哪怕她是他的女儿,哪怕要牺牲她的幸福,只要能够换来一家人的平安,也比什么都重要。 “萧丞相,您倒也不用这么指责萧婉,朕刚才也又思索过,回想当初他们这桩婚事也确实太草率,是朕思虑不周,所以朕打算作废这桩婚事,令萧婉与瑜弟和离。” 元珏见萧父言辞激烈,不禁又向他认真解释道。 “啊?这……” 萧怿听罢整个人不禁有些懵了,他又看了那边情绪失落的元瑜一眼。 “陛下的意思是说,瑜王他也不介意今夜的荒唐,甘愿与小女和离吗?” 面对萧怿的询问,元珏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又看向那边安静立着的徐惠。 “今夜朕之所以也把徐惠叫来,只是因为朕听萧婉说,她与瑜弟一直感情甚笃,郎情妾意。” “什么?!” 他此言一出,不禁又惹得萧家父母惊叹不已,萧母更是又目光关切地看向女儿,安慰般地又执起了她的手。 难道是她的女儿发现了什么,知道了元瑜早就已经对她不忠了吗? 所以婉儿才会突然又执意拒绝这门婚事吗? 萧家父母不禁又在心里猜测道,触及他们感慨万千的目光,元珏面上不禁又染了淡淡浅笑,只背了手风度高爽道,“徐惠父亲任职骠骑将军,且世代忠良,保疆卫国,以家世来说,倒也足以相配瑜弟,更别说他们早就已经情投意合,才子佳人,本该成就一段佳话,既然萧婉愿意放手,朕也有心成人之美。” 面前徐惠不禁垂首,目光忐忑,却是未敢冒然开口。 伴随着皇帝的话语,一直神情冷漠的元瑜,不禁又将冰冷阴沉的目光,投向了她。 徐惠没有抬头看他,但心里却能感受到,他亦是正在注视着自己,同殿里的众多人一样,等待她最后的决定。 即便他所希望的与众人都截然相反。 “徐惠,朕打算将你赐婚于元瑜做王妃,你可愿意?” 高高在上的声音,不禁又询问她道。 “陛下,我……” 徐惠面色不禁艰难,她明白以自己的能耐,本是不该肖想天上的月亮,奈何她早已对他情根深种,用情至深。 “徐惠愿意!” 欲望终究还是战胜了她的理性,多年的执念,使她根本就无法做到放弃他。 即便她知道,抓住了这机会,日后他一定会恨自己,亦无怨无悔。 因为她爱元瑜,她真的爱他,即便她明白他只是因为父亲的兵权,一直对她虚情假意,虚与委蛇。 即便他只是在利用自己,在这段充满阴谋虚假的感情中,她知道他甚至根本就没有想过娶她,但即便他总是在欺骗自己,她对他却是真心的,她不后悔,哪怕他不爱自己,她也愿意嫁给他。 爱一个人,便是这么天真这么傻,甚至将自己放低到尘埃里,只要能够日日看到他,即便他的眼里不曾看到自己。 只要她能够时刻看到他,便也够了。 徐惠的目光不禁些许染了晶莹,即便她也分不清这泪光究竟是苦涩,还是欣慰。 得偿所愿吗?她想自己该高兴的,这是她日盼夜盼,乞求神佛偷来的幸福。 她深知自己的肮脏,但她不在意,萧婉不要他,她要他,她更愿意陪他一起下地狱。 “求皇上成全,我与瑜王他是真心相爱的。” 她不禁又跪地俯首,恳求他道,染了丝丝沙哑的嗓音轻轻道,目光无比却是无比认真坚定。 “徐惠——你!” 元瑜目光恼怒地看向她,面上是难掩的失望悲愤。 “瑜弟,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元珏不禁又看向他,只目光灼灼地又质问道,“这便是你说的绝无私情,清清白白?” “呵,事已至此,我亦无话可说。” 元瑜冷笑一声,不禁又看了他与萧婉道,“但我绝不会忘记今夜你们对我的双双背叛,尤其是你,萧婉,你背信弃义,放弃了我们的感情,扪心自问,你可对得起我?” 萧婉目光冷漠,没有说话。 对他她没有什么好说的,是他背弃她在先,她自认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逃离他也不过就是为了自保,这一世她不想再为了他这种人渣作践自己,认他糟蹋,更谈不上伤害了他的感情,毕竟他对自己都没有几分真情,又谈何伤害,谈何背叛? 在她眼里,他的这番话简直可笑。 他怎么还能有脸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指责她的离开? “我道是为何,你执意一定要离开我,如今仔细回想一番,我可这是傻。” 见她不说话,与元珏同仇敌忾地站在一起,这刺眼的画面,使他不禁幡然醒悟。 元瑜目光看着她又点点头,更略带自嘲地冷笑道,“很好,原来你竟是嫌弃我瑜王府的庙小,又攀上更高的枝了,如今我是不是该要恭喜你?未来的皇后殿下?” 他染笑冰冷的声音透着凄凉,目光怨毒而讽刺。 “元瑜,你不要乱说!凭空污我清誉!我只是要与你和离,与陛下他可是清白的,不像你与徐惠,一直以来纠缠暧昧不清……别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肮脏。” 萧婉见他信口雌黄,冷嘲热讽说着这些极易叫人误信的难听话语,不禁又怒视他嗔怒道,一脸的义正言辞。 提起他与徐惠的龌龊事,她便感觉恶心。 “是,我下流肮脏,你清高尊贵。” 元瑜却是依旧目光凉薄,只看着她嗓音暗哑道,“是我配不上你。” “祝你与皇兄恩恩爱爱,百年好合!” 他原本悲凉的目光陡然一冷,只用怨恨不甘的目光又看着她,拱手冷声道。 “……哼!” 他只又目光怨毒地看了她最后一眼,便冷哼拂袖,径直离去,也不顾满殿人各色诧异的目光,很快脚下生风地大步立刻了宣政殿。 第7章 . 求婚   “瑜儿,瑜儿!” …… “瑜儿,瑜儿!” 王太后见元瑜走后,不禁又目光朝殿外张望,急欲追去。 “……哼!这种刚过门就不安分的红颜祸水,哪怕娶了也是祸害,瑜儿既然已不执着,那这婚事散了最好。” 王太后已不年轻的雍容面上,不禁又看着他们冷凝道,话落便在宫人们的簇拥下,怒气冲冲地率先离去。 “陛下,既然尘埃落定,无事的话妾身便也先离去了。” 见元瑜带怒离开,地上的徐惠不禁也目光追随着他离去的背影,越发待不住道。 她的声音不禁染了几分隐隐的急切,元珏心领神会,不禁又顺势点头。 “行,你便先去吧,回家后记得告诉令尊一声,这些时日便好好准备,待朕选好良辰吉日,你与元瑜便立刻完婚。” 他最后又道,徐惠不禁俯首谢恩,随即便起身追随元瑜而去。 见他们都离开后,萧婉不禁也心生去意,她又看向身边的母亲,并声音乖巧道,“娘,既然事情已了,我们便也回家吧?” 萧父见状,不禁又率先朝元珏作揖,“陛下,既然小女已经找到了,身为女眷,也不好再继续在宫中打扰,臣与妻女这便离宫了。” “那个……萧丞相,朕还有些话想要与萧婉说。” 元珏听罢,内心不禁有些焦急,他欲言又止,最后却也还是又一脸别扭道。 他感觉自己的耳尖都在发烫。 萧父闻言后,看他的目光不禁有些不解,见他奇怪泛红的脸色,心里更是平添了些许疑虑。 “陛下,您的意思是……” 他嗓音试探,忍不住又小心翼翼地询问道,甚至都已经在猜测是不是婉儿性情顽劣,因而逗留宫中的这段时日,得罪了脾气古怪的帝王。 元珏未再说话,他执着的目光只是又深深投向了那边不远处的萧婉,萧怿见皇帝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劝。 他看了自己妻子一眼,萧母不禁也心领神会,很快两人便一齐来到皇帝面前行礼。 “既然如此,那臣与贱内便不打扰陛下了,婉儿,你暂且先留下来,陪陛下再聊聊。” 萧父又看着女儿如实道,这不禁令萧婉心里染了些许急切,更不满道,“可是女儿想和爹娘一起回家呀?” “这个不着急,陛下既然有事与你说,你们便先聊!” 萧怿不禁又一本正色地对她又叮嘱道,“好歹也是丞相之女,大家闺秀,记得要对陛下贤淑有礼,若是出宫了记得早些回家,或者改日我派人来接你。” 话落他也不等萧婉说话,便又对皇帝告辞道,“那臣便先告退了,陛下万安。” “嗯。” 见皇帝点头,萧怿不禁转身离去,萧母最后又安慰般地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却也还是目光不舍地跟随萧父一起离开了。 萧婉尽管不愿,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父母越走越远,直至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等到四下安静后,她不禁有些生气地回头看向元珏道,“陛下到底还有事儿要与婉儿说呀?” 她小脸染了嗔怒,看向他的目光满是不耐烦。 近爱情怯,元珏见她这么凶的模样,反而越发不好开口,尤其是当着满屋子的奴仆。 “你们……先都下去吧。” 他不禁又对大殿内静立侍候的宫女太监道。 “是。” 眼见着殿内的侍仆们出去,他更是又对身旁纹丝未动的元海道,“元海,你也出去。” “啊?……是。” 元海不禁有些惊讶于主子竟会叫自己出去,毕竟陛下是很少会有避讳他的时候的,然而即便突然,他也还是又很快领旨道,随即便也转身出去。 临走前,他不禁又多看了萧婉一眼,感觉这个女人真是不一般,竟能叫陛下另眼相待,如今就连一直侍奉在他身侧多年的自己,都得屏退离去。 心里说不计较吃醋是假的,然而他只是个奴才,根本就没有资格置喙参与主子的事情,也只得认命出去。 殿门一开一合,很快便又重新紧紧闭上,见元海也出去后,元珏心里这才又有了些许留她的勇气。 毕竟很多私密的心里话,是不好当着旁人说的。 “陛下?皇帝哥哥?” 见他一直出神的模样,她不禁又伸手在他眼前摇了摇。 魂不守舍的他,终于又回过思绪看她。 “你怎么了?刚才一直在发呆。” 萧婉见他恢复正常,不禁又嗓音淡淡地正色道。 眼下渐渐冷静下来,她心里倒是也没有刚才那般气了,不过依旧还是给不了他什么好脸色。 谁叫他不肯放自己走? “皇帝哥哥你到底还有什么要与婉儿说的?如果没有其他事,婉儿便先回家了?” 她不禁又目光试探地询问他道,好不容易重生一次,她真的好想回家与父母享受天伦之乐的团聚,守在他们身边尽孝。 上辈子为了追寻爱情,她伤得体无完肤,反而忽略了一直以来真心关爱她的父母,然而等到她幡然醒悟时,却也为时已晚,这一世,她想哪怕自己终生不嫁,只要能和家人好好生活,相守在一起,哪怕再苦再累,经受磨难她也不怕。 “你真就这么着急走吗?” 元珏不禁又艰难道,“即便是朕真心留你,也不能使你留下来吗?” 她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模样,不禁狠狠地伤到了他的心。 “陛下,你在说什么呀?” 面前的皇帝哥哥不禁看着有些奇怪,更……叫她心里有了隐隐的畏惧。 这是一种仿佛自己已被他完全掌握的恐惧感,即便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惧怕他什么。 她感觉自己现在的心情也有些奇怪,一切仿佛都朝着不可控制的状态发展了,两人之间情绪的暧昧,越发挑战她的理性,她不禁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冷静下来。 “总之……谢谢你帮我摆脱他!我想现在我也该出宫了!” 她又紧张道,连声音都因心底的忐忑,而染了些许颤音。 “朕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又改主意了。” 他却是又脸红心跳道,然而痴慕的目光却是又望向她,颤抖暗哑的嗓音不禁染了渴求。 “所以,能不能请你不要走,我想你以后能够一直陪在朕的身边。” “陛下……你在说什么?!” 她看向他的目光不禁越发惊讶,更匪夷所思道,“我不是宫里人,怎么能够一直陪伴你身侧?” “朕知道,所以朕打算册封你为皇后。” 长久以来的心事,终于对她表白说出口,他感觉心里不禁突然轻松,目光温柔地望向她,是尘埃落定的欣慰。 “这样,你便能光明正大地站在我身侧了,不会有任何人敢说闲话。” “你说……什么?!” 他竟然打算立她为后?! “……” “啊呜!早就知道你这老男人坏的很,肯定不会这么好心帮我摆脱元瑜!” 萧婉不禁又痛心疾首道,她更是又捂了脸,心里那个难过啊,简直悔不当初! 果然要他帮忙,是要付出代价的,亏她之前还傻傻地相信他,觉得他会是一个好人,如今想想当初笃信他的自己,真是天底下最愚蠢的人。 朕很老吗? 听到她说自己是老男人,元珏不禁又黑了脸。 明明他也就才三十不到,正是风华正茂的青年,哪里老了? 不过就是大了她十岁而已,竟是这么抗拒他,讨厌他,真叫人寒心。 但低眸见她那么伤心的模样,他却是不禁又上前两步,更有些心软。 目光怜爱地看着她,他与她近在咫尺,连呼吸都能感受交融。 “婉婉,做朕的皇后有什么不好吗?为何你就这么不情愿?朕可以让你母仪天下,以后朕有多荣耀,你便就有多风光,朕会让你做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所有人都会臣服在你的脚下,所有女人都会羡慕你。” 元珏禁不住又握住了她捂住自己脸庞的那双白嫩青葱的小手,轻轻拉开,更是又露出了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 他看向她的目光极具侵略性,对于她,心里更势在必得。 “好什么好……” 她不禁又抬眼看他,有些啜泣哽咽道。 这个坏人,明明自己都不行了,还要来祸害她。 这‘福气’她才不要呢,比起地位荣耀,她更不想守活寡。 她不禁又挣脱开他禁锢自己掌心的手,更是又低眸畏惧地后退了几步,与他保持了一定安全的距离。 “我没有想到,皇帝哥哥你居然真对我存了这种龌龊不轨的心思。” 她不禁又有些委屈地低声道。 “龌龊?” 元珏不禁目光失神地念叨一声,随即便又是一声自嘲般的轻笑。 他又摇摇头,目光更是有些失落道,“原来在你心里,便是这样看朕的吗?婉儿,我们都相识多少年了?可以说是自幼一起长大,难道你的心里当真就只有元瑜,从始至终,朕对你的好,你通通都看不到吗?” 他渴望能在她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然而连这都是奢望,怎叫他不伤怀难过。 “这不是看到看不到的问题,是我根本就没有想过!” 萧婉不禁又对他认真道,眸光更染了些许激动。 “……” “我确实没有想过我们会有太多交集,更没有想过哪天我们会在一起。” 开玩笑吗?上一世她都生了四个儿女了,而他却还是孑然一身,除了是断袖以及不举的种种传言外,她对他的印象就只是一个可怜孤寡,没有子嗣甚至连性命地位都岌岌可危的熟悉兄长,她也更是从未与他有过越轨的言行,除却今夜。 她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从何时喜欢上自己的,难道是他一直以来藏得太好? 不……不对呀!他明明不行的呀!上辈子连女人都不喜欢,在她看来,他甚至是丧失爱人能力的无情之人,身心皆缺陷障碍的有疾皇帝,会喜欢女人都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更别说是喜欢她。 是啊,他也没说是喜欢自己,指不定他也跟元瑜一样,只是贪图她的家世权势呢?毕竟她可是丞相之女!她的爹爹萧怿,虽然不是皇亲国戚,但也可谓是当今朝中最大的官儿了! 难道真是因为这个?那她更不能嫁给他了!谁知道他是不是一肚子坏水,又安的什么心? 不过他都已经是皇帝了,还能贪图她什么呢?论权势地位他都已经是最高的了,为何一定想要娶她?难道是怕她父亲会联合元瑜造反?所以为了防止朝臣结党营私,只好勉为其难亲自将她收了,放在眼皮底下亲自盯着一举一动,才能安心? 她又设想了许多种可能,但不管怎样,她依旧还是难以接受元珏的,当初她爱惨了元瑜,都接受不了他糟践利用自己,更别说会为了他而成为政治利益的牺牲品了。 “婉婉……” 她无情冷漠的话语,不禁刺痛了他的心,然而见她目光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却还是又禁不住幻想自己还有一丝可能的机会。 他想得到她,因为心底渴望的欲念,也越发希望她能够回心转意。 于是他不禁又开口,想要继续劝她,然而话音刚出,却又被她及时打断。 “总之我是不会同意嫁给你的,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她却是又无情道,元珏感觉自己那颗原本火热的心,对她燃烧的灼灼爱意,不禁也被她的冰冷绝情浇灭,如同从头到脚,泼了一桶冷水。 他脸上原本讨好的笑容突然逝去,不禁又阴沉了脸色。 他目光冷冷地看着她,只是又凉飕飕道,“朕说过,帮你摆脱元瑜,得偿还朕的人情。” “朕要的补偿,是你……如今你难道要反悔吗?” 他长眉一挑,看向她的眼神倨傲睥睨,仿佛凌驾傲视一切。 “——你!” 他这副说一不二的霸道模样,令萧婉不禁也有些生气了。 她不禁又愠怒道,“与你这种人,又有何信义可言?我还没有涵养到对强娶豪夺逼迫我就范的人尊重!” 他凭什么以一副施恩主人的嘴脸来命令她成婚,难道就因为他是皇帝,便能肆无忌惮地欺负她了吗?天子犯法,尚且都与庶民同罪,他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地要求她嫁给他,甚至不惜违背她的意愿,难道这个世上就没有王法天理了? “你现在头脑不清醒,朕给你时间冷静,什么时候想好了,愿意嫁给朕了,什么时候便出入自由。” 他不禁又阴郁道,话落便直接转身离去。 生平第一次对女人表白求婚,然而却是惨遭拒绝,尝到了爱情的苦,他的心情也很不好。 感到沮丧的同时,不禁也越发在她身上,体会到了何为挫败感。 但他是不会放弃的,轻言失败更不符合他的性情,毕竟他是心志坚韧的皇帝,怎么能因为小小的挫折而放弃所爱? 他的人生里没有失败两个字,迎难而上,越挫越勇才是真男人!他想自己便是这种魄力之人,以后更能叫她看见他的魅力,哭着求着离不开自己。 萧婉见他离开,不禁也紧随其后,然而还没跑出门槛,殿门便已是又及时合上。 厚重的朱红门扉紧紧闭合,很快她便又听到外面他置气嗔怒的冷傲之声。 “把门给朕锁了,窗户也都钉上,别让她再跑了,瑜王府困不住她,但朕的皇宫插翅难飞!” 他不禁又怒气冲冲地命令宫人道,很快她便听见外面锁门钉窗的声音。 “元珏,你混蛋!” 她不禁又狠拍一下殿门,隔着朱扉高声怒骂他道,即便外面渐行渐远的他步履匆匆,早已听不见她愤怒的声音。 第8章 . 计策   次日午后,元珏看着案上的奏…… 次日午后,元珏看着案上的奏章,不禁有些心不在焉。 阳光透过窗笼罩在他的侧脸上,温暖的光线使他的面容模糊发亮,是近乎温柔的错觉。 微风吹拂外面的树叶,沙沙作响,他的心不禁更是无法平静,索性便也又扔下了手中的笔,故作平静地询问元海道,“她怎么样了?之前送去的午膳吃了吗?” 自从昨晚被他关禁闭后,那丫头就闹起了绝食,据说连送进去的膳食都没动,得知后,他心里不免又担心。 “嘿嘿,早知道陛下放心不下萧千金,奴才便一直派人盯着呢,刚才那边更是回来禀报说,萧千金捱不过饿,送进去的膳食,已经悄悄用过了。” 元海不禁又眉眼染笑道,“所以陛下大可不必担心,萧千金她一切好着呢,不过就是应该还没死心,一直琢磨着如何逃出去。” “既然知道她用了膳,你怎么不早说?” 元珏心里不禁又有些来气,只瞪了他一眼道,要知道他可是辗转反侧,心里犹豫了好久,才向他询问出口。 “奴才就算不说,陛下还不是一样会问吗?” 元海不禁又有些犹豫道,眸光试探地看向他,心里更是嫌弃起主子的优柔寡断来。 “废话。” 元珏不禁又淡声道,“合着你就是专门在等朕主动问你,若什么都需要朕开口,留你这奴才在身边还有什么用?连这点察言观色的眼力见都没有,亏你还是入宫多年,半生都快耗在这宫里的大内监。” “……陛下真那么关心萧千金,何不亲自过去见她,诉说衷肠,叫她明白您的良苦用心呢?” 元海不禁又建议道,心里更有些为主子感到不值,“不然人家都不知道您对她有多好,又怎么会为您动心呢?” “怎么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听着那么酸溜溜的呢?” 元珏不禁又调侃他道,元海面上一红,羞赧下也懒得再去劝他了。 “你一个太监,自己都与男女之事绝缘,就别瞎出主意了,朕心里自有主张。” 元珏见他不高兴了,倒也不再继续拿他取笑,只是又目光静静道,“更何况,婉婉她不是那种人……或许她不是不明白,只是还无法彻底放下元瑜吧。” “那陛下您就打算一直等着?” 元海忍不住又道,“那若萧千金她就是认死理,始终不答应接受您的爱意呢?长此以往,总是这么关着,也不是个办法呀?肯定要惊动太后,到时怕会不好收场。” “朕能理解你的顾虑,这些我也都有想过,只是朕还得等一个人来,如今朕已对婉婉坦白心意,冒然再去见她,只怕会适得其反,越发叫她厌恶朕。” 元珏只是又想道,“朕不方便再去劝她,这事儿还得别人来做才行。” 他心里倒有一个合适人选,就看谁更耐得住性子了,怕就怕他一直不来找他,或是直接去面见太后。 但他还是想再赌一赌人心,姑且耐心等他两日。 他如此打算着,却听身边元海又有些迷茫道,“那陛下是打算找谁劝萧千金啊?” “回禀陛下,外面萧丞相求见。” 此时突然又有侍卫进来回禀道。 “请丞相进来。” 元珏闻言,却似是早有准备,不禁又气定神闲地吩咐道。 “是!” 待那侍卫抱拳走后,元珏才又早有预料般地对身边元海道,“刚在想他,他便来了,看来他也是等得沉不住气了。” 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元海不禁又领悟道,“原来陛下是打算叫萧丞相他去劝她?果然是走的一招妙棋,陛下英明!” 确实,再没有什么人,比萧千金父母劝说更有份量了,由萧丞相夫妇亲自去劝女儿改嫁皇上,肯定比其他人说的话更管用,如果是由萧丞相亲自开口,肯定事半功倍,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做女儿的,连父母的话都不听呢?这下陛下他总算是能高枕无忧了,肯定能打动萧千金的芳心。 对此元珏不禁也满怀期待,然而面上却是不显,唯有眸里染了一抹浅浅温润的笑意。 他只又风轻云淡道,“总之先探探他的心思吧,待会儿他进来后,你且安静。” 元海不禁又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元珏见了也只是又轻笑一声,未再多言。 “……臣萧怿拜见陛下。” 很快萧丞相便踏入殿中,直到来到他的面前站定,拱手恭敬一拜。 “丞相快请平身。” 元珏只是又抬手道,面上却装作不知,不禁又缓缓询问他,“朕记得今日似乎并未有召见你,不知丞相今日进宫,是有何要事?” “其实也并没有什么要紧事,只是昨夜小女逗留宫中,直到今日也没有回家,她娘不放心,更是有些想她了,非催着老臣进宫来向陛下问问。” 萧怿不禁又起身对他谦笑道,“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臣也拗不过她,便想问问陛下您的打算,不知小女最近可还好?她并非宫内妃嫔,又素来娇纵惯了,礼仪欠缺,久居宫内,怕是会有不妥,若陛下没有要紧事,可否令老臣带小女归家呢?” 问完后,萧怿不禁又一脸恭敬地补充道,“若小女有冒犯陛下之处,身为父亲,老臣可代替她受过,还望陛下不要见怪,能够宽恕她的任性。” “她还好,虽然闹了点小矛盾,但在朕这儿,也算不上是冒犯。” 元珏只是又笑言道,“至于归家……这事儿朕也刚打算要与丞相你商量。” “哦?陛下的意思是……” 见他一脸疑惑,元珏也不再与他兜圈子,于是又直言道,“朕知道她作为宫外女子,久居宫中不妥,所以朕思前想后,打算册立她为皇后。” “什么?!” 此话一出,不禁令见过风浪场面的萧怿也大吃一惊,“陛下当真有心迎娶小女为后?” “自然是真心实意。” 元珏不禁又对他目光认真地点头道。 “就是不知萧丞相您这儿,愿不愿意做这大魏国丈了。” “承蒙陛下抬爱萧家,臣自然是受宠若惊,但小女才刚与瑜王和离,转头又要嫁给您为妻,这……且不说外人非议,小女她能愿意吗?” 萧怿拱手,不禁又一脸为难地犹豫道。 “……丞相猜的不错,令爱确实是不愿嫁给朕,因而朕才会留她在宫里好好思索。” 元珏眸光一暗,只是又沉声实言相告道。 “这……小女不懂事,才会抗旨拒婚,还望陛下恕罪!” 萧怿不禁又拱手向他行礼道,模样诚惶诚恐。 “丞相严重了,其实朕本想等她回心转意后,再与丞相说这喜事呢,却没料到丞相你今日会来见朕。” 元珏面上不禁又展露一抹笑容,只是温和道,“其实只要丞相你同意这桩婚事,那问题便也不大,就看婉婉她能不能过去心里那关了,其实她都能看上元瑜,没理由到了朕这儿,却执意不肯,不过就是时间问题罢了,等她想通了,自然也就愿意了。” “陛下说得是……” “不过丞相你若是希望女儿尽早回家准备婚事的话,还是得多费些心里,有时间便去劝劝她,朕想若是您二老的话,她一定能够听进心里去的。” 元珏又挑眉,只是意味深长道。 “至于太后那边,自有朕与她商量。” “臣定当谨记陛下嘱咐。” 萧怿不禁又低眸,拱手称是道。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也明白为何元珏会一直留女儿于宫中了,其实若能顺利嫁给皇上为后,母仪天下,不论是于婉儿还是于萧家,皆是一桩再好不过的婚事,身为帝王的元珏,自然是比原先的元瑜更尊贵,他自是满意,就是君心难测,也不知他对婉儿究竟能有几分真心,未来又能否对她好。 不过婉儿因为陛下的横刀夺爱而与元瑜和离,如今已是京内人尽皆知的事情,昨夜她逃婚一事更是闹得沸沸扬扬,不管他们三人之间,真实情况究竟如何,在世人眼中,她都已是被皇上觊觎的女人,这样的她以后又有哪个男人敢要? 她就算不愿,又能如何呢?就算不嫁给皇上,以后也总不能终身不嫁吧? 更何况入宫为后也是她最好的选择,比选择元瑜更好,其实若非之前她痴情元瑜,他的本意就是想要送她进宫的,没想到陛下竟然也钟意婉儿,这难道不是命中注定的姻缘吗? 错过了这次,只怕会遗憾终生,他想等会儿一定要好好劝劝女儿。 ……不,这种事情,由他这个做父亲的来说,似乎也不太合适。 他再三思索,最后也还是又慎重道,“那老臣便先回府,告知贱内这皇恩浩荡的喜讯,再由她去劝劝婉儿吧,那孩子自幼便与她娘亲最亲,她娘说的话,肯定是会听进去的,毕竟为人父母的,也都是为了自家孩子好,那孩子在大是大非上,也素来都是懂事的,肯定不会辜负陛下对她的一番心意。” “那便有劳丞相了,朕就先在此静候佳音。” 元珏看着他,不禁点头心悦道,随后便又目送他离开。 第9章 . 召见   “儿臣参见母后。” …… “儿臣参见母后。” 元珏缓缓踏入太后居住的仁寿殿,只又站定在王太后面前行礼道,“不知母后匆匆召儿臣过来,是有何要紧事?” 王太后只是不紧不慢地执起旁边案上的一杯清茶,饮了一口后才道,“听说你昨夜一直留了那丫头在宣政殿?” “果然儿臣的什么举动,都瞒不过母后的慧眼。” 元珏不禁又面无表情地如实回道,“是。” “放肆!” 王太后见他这副桀骜不驯的不情愿模样,不禁又怒从心起,将手中茶盏重重落回到了案上,几滴茶水顿时溅出。 “你弟弟才刚与她和离,你后脚便把人扣留在宫里,成何体统?这天下出色的贵女是都死绝了吗?你们一个个不省心的逆子,全都做出一副非她不可的痴情样,这是想要气死我吗?” 王太后不禁又一脸气愤地指了他的鼻子诟骂道,“那个萧婉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除了样貌好点儿,又有什么可取之处?真不知道你看上那个狐媚子什么了,不过以色侍之,我看你也就是一时新鲜!但却是拿皇家脸面丢人现眼,本宫的两个儿子为了争夺她阋墙反目,传出去还不得贻笑大方!” “母后息怒,但除了萧婉外,朕真的无心男女□□。” 元珏却是又依然目光平静道,“更何况,论出身家世,萧婉作为丞相之女,也是最合适皇后之位的人选,她与瑜弟也并无夫妻之实,即便外界会有一些流言蜚语,时间也会令人淡忘。” 王太后没有说话,元珏不禁又向她行礼恳求道,“从小到大,儿臣并没有求过母亲什么,但这一次,儿臣恳请母后成全!” “……” 王太后目光静静地打量着自己这个并不亲近的儿子,良久后,只又淡淡问道,“你当真是看上那丫头,非她不娶了?” “儿臣早已对她心有所属,除了萧婉外,朕不想再娶任何女人。” 王太后听罢,只又叹息一声。 “罢了……你也大了,哀家早已管不了你。” 她转念一想,突然发觉自己的固执并无意义,即便她因为最近的诸多事情不喜萧婉,但儿子喜欢,她也只能认了。 “你是皇帝,既然喜欢她,想好了不后悔,便由你自己做主吧。” 她不禁又退让道,说到底,儿媳妇也不是跟她过一辈子的,如果他们小两口真能好好过,为皇室尽早开枝散叶,总归还是一件好事,更何况,以皇帝的年纪,也早该成婚了,甚至外界都在传他是有隐疾的断袖,不管是娶谁,只要能够尽早成婚,也从另一面挽回了皇室颜面。 这个儿子与她不亲,一味与他唱反调,只怕更加适得其反,年纪越大,她便就越羡慕普通人母慈子孝的天伦之乐,但在皇家这种简单的幸福,却是难以渴求的奢望。 天家无情,而她却也并非就是从一开始便偏心小儿子的无情之人。 说到底,即便再有隔阂,她也还是他的母亲。 这世上又有哪有母亲不爱儿子,不盼着自己儿子好的呢? “儿臣谢母后恩典!” 元珏连忙又拱手谢恩道,他没有料到母亲此番叫自己来,竟是谈得如此顺利,心里不禁有些喜出望外的忐忑。 “珏儿,你心里会不会埋怨母亲?” 哪料王太后点点头后,却是又思考询问他道。 她不禁又回想起了过去的诸多往事,那时的她还很年轻,却是早早入了宫廷这座牢笼,然后历尽艰险,生下了元珏。 她不禁又动情道,“哀家知道,你心里一直都在怪母亲冷落你,更宠爱你的兄弟。” “母后何出此言?” 听她如此询问自己,元珏素来禁闭的心,也不禁感到丝丝撼动。 然而他面上却是依旧不显,眉眼只染了些许平静的冷漠,“瑜弟年幼,又是自小在母亲身边长大的,母后会更加怜爱他,也在情理之中。” 他不禁又心平气和道,“儿臣心里并没有什么不满的,母后多虑了。” “你既如此说,便是还在怪母亲了。” “……” 王太后不禁又看着他摇摇头,目光悲哀地苦笑道,“母亲倒也不求你能原谅我,但我有我的苦衷,毕竟那些年缺失的母子情分,不是说弥补,便能弥补的,哀家承认,自己更爱你的弟弟,但是哀家也爱你,毕竟你是我的儿子,不管你相不相信。” 若说对元瑜的爱是情难自禁的母爱,对元珏便是充满愧疚的舐犊情深,她并非不怜爱他,只是难以渡过自己心里那关。 她并非出身显赫之辈,当年在深宫中只是一名不起眼的妃嫔,先皇并不宠爱她,但也许是天意,靠着寥寥几次的侍寝,她竟然有幸怀上了龙种,然而还没等她高兴多久,在她拼却性命将孩子艰难生下来后,作为她第一个孩子的元珏,便被先皇抱给了他最宠爱的丽贵嫔扶养。 可以说,元珏是被丽贵嫔养大的,后来子凭母贵,丽贵嫔被封为了皇后,元珏便也就顺理成章地被立为了太子,然而丽贵嫔红颜薄命,在坐上皇后宝座不过短短两年,便染了重疾不治身亡。 这时作为太子生母的她,才有幸又被先皇注意,直到被立为了新的皇后,她也才重新拥有了扶养儿子的机会,然而这时的元珏已然懂事,即便知道了她这个生母的存在,感情也远不如与丽贵嫔时亲近。 后来她便又有了元瑜,以后也更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教养小儿子身上,对于那个感情素来生疏的大儿子,便也越来越漠视,不再如从前般放在心上。 但是即便母子隔阂,在先皇去世后,她也还是一心支持大儿子继承皇位,没有从中作梗帮扶元瑜,毕竟她给不了元珏应有的母爱,她觉得皇帝之位,便是自己能给他的最好的补偿。 其实在元珏小时候,她也曾不止一次地偷偷去看过他,只是当时受尽宠爱,被侍仆众星捧月簇拥着的少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或者是看到了,也毫不在意罢了。 对于元珏,其实她的感情很复杂,她从没否定过自己对他发自本能的母爱,但也不可否认,在她心底的深处,她是有些怨恨他的。 她怨恨这个世道对她的所有不公,怨当年自己只是默默无闻的存在,无能到连自己的儿子都留不住,直到后来彻底扬眉吐气,也始终还是无法释怀。 每每看到元珏,就仿佛是在提醒她当年是如同受尽屈辱,他是自己前半生低贱如尘的证明,代表着那段不堪的岁月记忆。 但她又恰恰是靠着这个并不亲近的儿子才翻身的,他也了她重获新生的机会,没有他,也没有自己后半生的荣华富贵。 她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该感谢他,还是该恨他,人生中最黑暗低谷的时候,她甚至都有想过,要是没有生过他这个儿子就好了,如今也不会这般饱受痛苦折磨,平白为夺她丈夫儿子的仇敌做嫁衣。 不过现在,活到这个年纪的她也渐渐释怀了。 毕竟先皇他们都已经化尘了,而她也度过了大半岁月,人生又还有多少年可活呢?大半身子都已入土,再提那些陈年往事的仇怨,又有何意思?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真真假假,想开了,凡事便也就看得淡了。 “唉,老了。” 她只又叹息一声,眸里染了几分苍老的愁绪。 “现在母后就盼着你和瑜儿成婚生子了,在哀家作古前,希望也可以享受到普通人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这也是我如今仅剩的一个心愿了,也不知道临死前,还能不能实现。” 她不禁又感叹道,这两个儿子,皆是痴情执拗,简直与当年的自己如出一辙。 像极了她,也没有一个是能令她省心的。 “儿臣其实从未真正埋怨过母后。” 元珏见她如此,不禁也又动容道,“就像母后所说的,这世上,又有哪个孩子会不爱自己的母亲呢?您与瑜弟,皆是朕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如果可以,朕希望可以永远像现在这样,母子间温和亲近,敞开心扉,能时不时过来聊聊天,说几句真心话。” “嗯,皇儿所言极是,哪怕就算哀家哪天不在了,你也定当谨记友爱兄弟,开枝散叶,只要你们兄弟间和睦,不心生嫌隙,守住元家万世基业,哀家即便是寿数天命尽了,也死而无憾了。” 王皇后不禁也又感慨认同他的话语,“尤其是子嗣,你与瑜儿皆不上心,尤其是皇帝你,你父皇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已经懂事做太子了。” “等朕与萧婉成婚后,有子嗣也不过就是早晚的事情,母后大可不必多虑。” 元珏不禁又温声安慰她道,眸里难得有了温暖的柔光,“至于瑜弟,既然昨夜他已答应重娶徐惠,想必他们也会很快就有孩子的。” “哀家的话你记心上便好,哀家还等着抱孙子呢,也不知你与瑜儿谁更快一些。” 王太后不禁执杯喝了一口温茶,继而又看了他一眼道,“不过怎么想,也还是你这边更麻烦些,若哀家猜的没错,那丫头该是还没同意这门婚事吧?” 若非珏儿一心中意她,如此心不甘情不愿,她还真是不看好这门婚事。 她觉得那萧婉即便嫁进来了,也不会安分度日,心甘情愿与珏儿做夫妻。 “快了。” 元珏只是又声音淡淡道。 他想若不出意外,今晚萧家父母就会如他所愿,前去劝说萧婉嫁给自己。 第10章 . 萧母   萧母来时,萧婉正忙着啃一只…… 萧母来时,萧婉正忙着啃一只鸡翅膀。 随着一声推门声,紧接着也响起了萧母关切的声音。 “女儿啊,你在这宫里还好吧?!” 萧母大步上前道,萧婉不禁也看着她委屈地流出了眼泪。 “娘!” 她将手中的鸡翅膀一扔,便飞扑到了母亲怀里,连口中鸡肉都来不及吞下,就哽咽道,“您子么才拉……” “哎呦,看来是真饿坏了,我女儿真是受苦了。” 萧母见女儿这么凄惨落魄的模样,不禁又将她从怀里拉出来心疼道,并连忙从袖口中拿出锦帕为她擦了擦油乎乎的手。 “皇上他难不成还真的虐待你了?!不会吧?不至于到现在才给你吃口饭呀?” 萧母心里难受的同时,不禁又难以相信道。 “陛下他也不像那种残忍吝啬的暴虐之君啊!” “娘亲,你误会了。” 萧婉不禁又抬手擦了擦眼泪,有些不情愿道,“他没有虐待我,是我打算以绝食来抗婚,奈何自己不争气,才一顿没吃,便饿得受不住了,这不,我趁他们都出去了,殿里没人,才又偷偷吃口肉垫下肚子。” “这……你啊!” 萧母听罢,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我就在想,陛下他断不能狠心饿你的,你说你这是何苦?何必要自讨苦吃呢?” “母亲何出此言?” 萧婉不禁目光惊愕地看着她,良久后才又猜测道,“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些什么?难道陛下他已经找过你了?所以才会又叫您来做说客?” 萧母只是又点点头,“娘就知道你聪慧,瞒不过你的眼睛,不过不是娘,是你爹他已经面见过圣上了,对于陛下的心思,如今都已一清二楚。” 萧婉听罢不禁脸色蓦然一红,只是又闷闷不乐地别扭道,“我就知道,那个神经病肯定不会轻易罢手,居然连你们老俩的主意都打上了。” “女儿你怎能如此放肆说话?可不能冒犯圣上。” 萧母不禁又张望了一眼四周道,见殿中再无外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娘你是丞相之妻,做甚这么怕那个老男人啊?再说我说的又有什么不对?明明就是他强人所难,又恶人先告状,我没骂他声疯子,就已经是够给他脸面了。” 萧婉见母亲这么一副唯唯诺诺畏惧的模样,不禁又有些置气道。 “这不是怕不怕的事儿,作为臣下,面对天颜就得诚惶诚恐,礼仪尊敬。” 萧母只是又摇摇头对她耐心道,后又叹息一声,“再说陛下他哪有你说得那么差劲?你对他明明就是偏见。” “他现在又不在,听不见那些不敬,您也不至于一味为他说好话呀?” 萧婉不禁又一脸无奈道,“难道您真是他派来劝婚的说客嘛?” “娘亲是为你好。” 萧母只是又避重就轻道,“还有你爹。” “啊啊啊!” 萧婉不禁又抱头仰面咆哮一声,随即也不再理会母亲,只是又独自去到一边床脚台阶处坐下。 本来她见到母亲的喜悦,也被那男人那婚事弄得一点好心情都没了。 她不禁看着有些垂头丧气,也不想再与母亲说话了,反正她也就只是会说皇帝的好话。 萧母见女儿如此,不禁又去到她身边劝道,“女儿啊,嫁给皇上不是挺好的吗?世上哪个女子不想母仪天下,以你丞相贵女的身份,也应该入宫为后,除了元家皇族,又有何人能匹配你?” “那我也不能再嫁给元珏啊?明明我昨晚才刚与元瑜退婚!” 萧婉不禁又激动道,心里更是越想越来气,“先嫁弟弟,后又嫁哥哥,这算个什么事儿嘛,难道这世上的好男人都死绝了,非得在他们元家找男人才能嫁掉?更别说世人将会怎么看我,看我们萧家?娘你和爹这就不嫌丢脸了吗?” “我们丢脸是小,违背皇恩是大,更别说你昨夜逃婚,也早已经丢尽元萧两家的颜面了,如今是陛下他点了名要你,你觉得你能逃得掉吗?” 萧母不禁又严肃道,萧婉听罢,顿时又不说话了。 “你想想,娘说的到底有没有道理,你也知道自己已经嫁过元瑜,如今又被皇上看上,就算你不想嫁给他,这次也又侥幸避过了婚事,你不嫁给陛下又能嫁给谁?一个与瑜王刚成婚就和离的女子,还被皇上看中,你觉得又有哪个男人敢要你,想要你?纵使你出身尊贵,是丞相之女,但这世间又有哪个男子愿意娶个二婚的?即便你与瑜王没有夫妻之实,但是有过名分遭人非议吧?更不说还要因为娶你,担上得罪陛下的风险。” 萧母见她目光动摇,不禁又趁热打铁,“你与元瑜之前不也是真心相爱的吗?可是如今看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说散就散了?一句真心实意,比金子都珍惜贵重!但这世上又有多少真心?孩儿啊,听娘一句劝,人心叵测,感情之事看不见摸不着,与其贪图那虚无缥缈的爱情,远没有实打实的权势地位来得安心,嫁给皇上是你如今最好的出路,娘是过来人,更不会害你!你难道还真打算出家做一辈子看破红尘的尼姑去?” 萧母握着她的手目光真切,和蔼慈祥的面上,更写满了对她的担心忧虑,她用谆谆的话语,给她分析了一通利害关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萧婉不禁也因为她这一番真诚动容的话语,有些动摇了。 然而她的内心还存有挣扎,不禁又从她掌心中,一脸淡淡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做姑子又怎么了?最起码不会为情所累,平添烦恼,谁又能说自己嫁人就一定比做尼姑好?婚姻幸福固然使人艳羡,但若婚姻不幸,便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嘲笑你踩你一脚,我倒是宁可去做尼姑,也不愿跟傻子似的,明知眼前是个火坑,还一心往里跳。” 萧婉这么说着,心里不禁又感到一阵委屈,只又难受道,“母亲你与爹爹他一样,眼里只看见光耀门楣,一荣俱荣,就为了一个皇后之位,便用我的后半生做赌注,你在做荣华富贵的美梦时,又可曾想过是在拿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做牺牲?你……你们根本就没有口头上说的那般爱我,关心我!真是虚伪。” “母亲希望你做皇后,又怎么是将你往火坑推?婉儿你这番话,可真是太叫人寒心了。” 原来在她眼里,自己就只是一个虚伪的母亲,萧母不禁又看着她失望道,眸里更染了些许悲伤。 “我……” 萧婉欲言又止,自知语气重了些,不禁又低眸,有些后悔道,“女儿并没有真的责怪母亲,不过就是一时生气罢了。” 谁能想到皇帝会叫她的母亲来做说客?这个元珏,简直太可恶了! “说到底,还是元珏这个始作俑者的错,如果他没有看上我,便也就不会有这些难过事了。” 她不禁又用手指绞了衣袖,咬了下唇目光委屈道,“明明都是他离间了我们母女的感情。” 若没有他,今日她也不会成为众矢之的,连素来疼爱她的母亲,都要来指责她。 “唉,我倒觉得……遇到陛下是你此生最大的幸运,远比之前你自己选的元瑜可靠多了。” 萧母不禁又叹息一声,摇摇头感叹道,也不知是女儿看男人的眼光太差,还是命定要情路坎坷,然而福祸相依,没有勇气又怎能抓住幸福呢? 更何况皇帝他除了名声不太好外,也并没有女儿口中说得那么差,元珏元瑜两兄弟,她也算是一路看着他们长大的,最起码知根知底,陛下他在人品上并没有太大问题,反而是元瑜,容貌资质都太过优秀,心高气傲,反而并不是一件好事,非可托良人。 若非那时见他们情比金坚,她其实是不大赞成这桩婚事的,果然,这还没出一日,便就出了问题,女儿逃婚声名尽毁,如今还又落得下堂妇的身份,王妃是再也做不成了,好在否极泰来,又来了陛下愿娶她的女儿,她自然是喜不胜收。 “总之母亲言尽于此,听不听在你,你现在是长大了,连父母的话都不愿听了,说得我们像要害你一样,你是我的女儿,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我能不盼着你过得好吗?怎么叫你嫁给陛下,就成了这么十恶不赦,难以忍受的事情?” 她目光动容,不禁又苦口婆心地解释道,“若是陛下不行,就算是给座金山我也不可能来劝你再嫁于他啊,你做皇后纵使会使萧家得到一些好处,但你父亲都已经是丞相了,位极人臣,他年纪也大了,土都埋身子半截,又能图谋什么?你之前执意想要嫁给元瑜,我们不也是愿意的吗?我们更多的也还是考虑你后半生的幸福,只要你能平安快乐,我们都不会阻挠,这次难得又有陛下心悦你,娘只是想叫你把握机会抓住幸福,不然以后八成要抱憾终身的!” “可是……他就是不行的啊!” 萧婉情急之下,不禁又一脸纠结地窘迫道,“娘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的那些传言,我嫁给他怎么可能会幸福?非要我说的这么明白,你才能明白我为何会执意不愿嘛?!” 话落她更是又羞红了脸庞,“我觉得以陛下的身子,这桩婚事肯定是有阴谋,不然就是他没人要,实在找不到一个肯嫁给他的女子,这才找上的我!” 她又一股脑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全说了出来,萧母看着她目光一愣,良久后才又抬手掩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呵呵,原来是因为这个……陛下确实算是成婚晚的,但这不是为了等你吗?即便有些关于他断袖啊,不举啊的流言蜚语,顶多也就是能证明他玩心重,代表不了什么的。” 萧母简单解释后,只是又不甚在意地劝她道,“男人三十而立,更别说他还不到三十,这些都是正常的,你大可不必过于担心!再说男人正经一些不好吗?难道你还希望他早早广开后宫,左拥右抱?我就看陛下那孩子老实正派,比你之前看中的元瑜好多了。” “那倒是,元瑜年纪轻轻就跟徐惠……” 萧婉想想,不禁又点点头认可道,然而话还未说完,突然又幡然醒悟。 “不是……元珏他明明是真的不行啊!” 她只是又看向母亲痛心疾首道,感觉自己差点被母亲带跑偏了,但她要怎么跟她解释上一世的真相?说元珏他上辈子就是孤寡,一辈子没立后没开后宫,甚至连个子嗣都没有?只怕跟她如实说了,她会觉得自己疯了,更觉得她不想嫁给元瑜是脑子出问题了吧? 第11章 . 下聘   萧母觉得女儿应是误解了,或…… 萧母觉得女儿应是误解了,或者就只是纯粹的杞人忧天,不过她转念一想,或许女儿这样想更好。 “既然你不喜元珏,那他不行岂不是最好?反正你也跟他没有感情,全当是以后在皇宫里守活寡,也省得你费劲跑山上做尼姑了,岂不两全其美?” 她不禁顺着她的意思,只是又巧妙道,“这样大家也都能满意,皇上他自己有问题,咱们萧家更不用怕皇家来怪罪。” 萧母的话使萧婉不禁也拨云见日。 对啊,反正元珏不行,又怕他什么?还怕他能突然变好非礼自己啊?即便嫁给他,对自己来说这段婚姻就是有名无实,照样能过自己渴望的清净日子,以后有机会的话,她还能跟元珏好好商量,互不打扰彼此平静的生活。 她思考后,不禁恍然大悟,觉得母亲说得确实也有些道理。 这下她似乎也找不到来抗拒这场婚事的理由了,想想元珏那张英俊的脸,除了令她会不经意想起肖似的元瑜外,自己似乎也不算是讨厌他? 要不要就这样顺其自然呢? 她还没想好要如何开口回复母亲,但对于自己来说,心底反正这也算是默认了。 萧母见女儿神色,自然也是心领神会,她明白女儿的羞赧,于是也十分善解人意地又替她做主道,“呵呵,即便你不说,母亲心里也都明白,我这便去向陛下回禀,他应是不会再阻挠你回家。” 萧婉不禁又点点头,虽是做出了决定,但心里依旧还是有些忐忑,惶恐日后的宫廷生活。 好在母亲温暖的掌心给了她安慰。 萧母只是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放心,即便嫁入宫中,你父亲在朝堂,我们也都在京里,以后想要见面,也随时都能入宫拜见你的,而且你也可以回家省亲……即便以后不在我们身边住着,我们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力量,默默保护着你,女儿你只需记住,即便独自在深宫中,你也并不是一个人,在你的背后,还有我们站着,任凭你永远依靠信赖。” “嗯。” 萧婉听了母亲细致关怀的话语,不禁又红了眼眶,内心感动地点头轻应了一声。 有这么可靠又爱她的父母,妥善安排好一切,连自己的后路都已经先想好,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即便是为了那些真心关心自己的人,纵使前路真有坎坷,她也要勇敢去面对自己的人生。 “那母亲便先走了,等会再来接你回家。” 萧母话落后,最后只是又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宣政殿。 后来皇帝他们果然不出萧母所料,萧婉当夜便又回了自己的家,次日一清早,天才蒙蒙亮,元氏皇家便来丞相府下聘,各种珍稀贵重的聘礼,一箱又一箱连绵不绝搬进来,随着侍仆打开,宣旨太监则在一旁比对报数,从早上庭院内的树叶上还有露珠,到太阳西移,午时烈日炙烤干了所有水雾,所有聘礼才全部搬完,直到堆满了整个丞相府,庭院内再也存放不下。 这皇室排场令素来见怪了场面的萧怿,也不禁乐得合不拢嘴,连连对身边家人道,“皇恩浩荡,萧家殊荣啊!” 萧母不禁也很高兴,倒不是因为这满院子的财物,而是因为透过这些东西,足以证明陛下他对婉儿的重视,日后即便入了宫,肯定也能受人尊重,不至于被人欺负。 “是啊,等婚礼那天,咱们也得给婉儿多陪送些嫁妆,唯有良田千亩,十里红妆,才不辱没了皇室威仪风光,用心良苦。” 萧母不禁也感叹道,她身边的萧父更是又点点头,深以为然。 “婉儿,陛下他如此看中你,日后你入了宫,可一定要恪守妇道,母仪天下,方才对得起这琳琅满目,不负皇室对你的厚望。” 萧父突然又回想起前车之鉴,不禁又转眸又对一旁静立的萧婉严肃了脸叮嘱道。 就算是按照迎娶皇后的规格来看,今日这礼也着实多了些,这贵重心里,萧家也必然要时刻在心里感恩,不忘皇家对萧氏的器重与信任。 决不能再闹出上回逃婚那样的丑事。 “啊哈哈……女儿谨记父亲教诲。” 萧婉看到父亲严厉的面容,也只能又呵呵干笑道,以掩饰内心的紧张慌乱。 她还能再说什么呢?也只能又在心里暗道元珏这家伙心思缜密,小心眼忒多! 为了防止她逃婚,用得着这么显示皇恩浩荡吗?简直可谓是捧杀,若她这回真有心思逃跑,只怕就是她的父母,日后逮住她了都得剥她一层皮,她敢不从才怪了。 更何况元珏不比元瑜,他的皇帝,掌握着生杀大权,别看他看着漫不经心好说话,给人随和的错觉,但惹怒了他,恐有灭族之祸。 同一个招数不能使用两次,自讨苦吃更是不可,既然元珏棋胜一招,她也只能见好就收了。 她甚至在想当初元瑜若是肯对她使出这些心眼儿,只怕自己重生后也不好摆脱他。 不得不说元珏这招确实高明,恩威并施,可不叫人喜悦之余,又诚惶诚恐,提心吊胆,也不怪他父亲会敲打自己,更小心谨慎地受着了。 “呵呵,陛下太后已经看过日子了,下月十五是难得的黄道吉日,宜动迁,嫁娶,萧丞相若无异议,老奴便回宫回禀陛下,就决定这个吉日婚嫁啦?” 那老宦官又笑眼盈盈地看向他们询问道。 “自然,臣等并无异议,一切全凭陛下太后做主,也劳烦公公转达圣听了。” 萧丞相也又和善道,他看向一旁的侍从,目光示意,那侍从便心领神会地上前,低头将一袋银钱捧给了面前的内监。 “萧丞相!这……” 那宦官看了眼面前的钱袋,并未直接伸手接过,反而故意做出一副惊讶的神色。 “公公但收便是,你远道而来,不辞辛苦,今日时辰已经不早,既然公公还要赶着回宫复命,我也就不强留你在府内用饭了,还望公公不要介意,这袋子银钱也就只是小小心意,犒劳公公的辛苦费,然而虽然礼轻,情意却重,还望公公能够收下,待会儿到了陛下太后面前,只要如实禀告便可。” 萧怿只是又一脸落落大方道,那宦官见状,便也就不再推辞,只笑眼盈盈地伸手拿过,又向面前人心领神会地拱手行礼道,“萧丞相可真是太客气了,既然如此,那老奴便就收下了,等到了陛下太后娘娘面前,一定好好美言几句,方不辜负这番心意。” 萧怿如此会做人,他也没理由不与他交好。 那宦官最后只又辞行道,“那老奴这边先回宫了,告辞。” 萧怿亦是也又对他拱手温声道,“公公慢走。” 那宦官谦让点头,这才又携带着众多宫仆,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萧府,萧家众人不禁也又目送着他们离开。 萧婉目光静静地看着面前渐渐消失的一群人影,却是神游天外,心里又默默思索感叹起来。 下月十五……没想到在与元瑜分道扬镳后,自己居然还能赶在他与徐惠的婚事之前,先嫁给元珏,这可真是天意弄人。 她觉得不免有些讽刺可笑。 这算什么?当夜她曾信誓旦旦地对元瑜说,自己与元珏并无私情,然而如今却又这样顺理成章地接受皇室的聘礼,嫁入元家,岂非不打自招,彻底坐实了那夜他痛骂自己背信弃义,攀龙附凤的恶意揣度。 如此落人话柄,真是有理也说不清,毕竟事实胜于雄辩。 她想自己谎话连篇,爱慕虚荣的抛夫名声,或许这辈子也洗不净了,在元瑜及世人面前,更是永远也无法抬头,挺直脊梁做人。 第12章 . 大婚   时光说快也快,很快便等来了…… 时光说快也快,很快便等来了大婚值日。 萧婉几乎一夜没睡,皇家嫁娶立后的仪仗虽然风光,背后却也是异常的艰辛与折磨,比普通百姓还要累得多,更别说她之前已经经历了一次,若连上辈子也算上的话,那这次也就是她第三回 嫁人了。 而这一次也无疑是最累的一次,光是封后的礼服就足有十斤重,一层层套下来,又厚又硬的,她感觉自己被包的像个粽子,华贵端庄美丽的代价,便是她如浑身灌铅般,压得腰酸背痛。 这还不算完,皇后的凤冠也压得她几乎快要抬不起头,从头到脚下来,整整得重了将近三十斤,红盖头落下一遮,世上便再无人可见她强颜欢笑的痛苦,被搀扶进喜轿时,她恨不得直接瘫在锦垫上,再也不想下去了。 然而一路入宫的颠簸,使她那本就没有吃丝毫东西的身体,又虚弱难受得近乎想吐,连口中都是酸涩的。 好不容易进了宫,与元珏他一起在大殿内拜过高堂太后,举行完隆重的婚礼,紧接着便又马不停蹄携带着文武百官,前往城郊拜祭元魏宗庙,后又祭天行封后礼。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由他们几位代表元氏皇家的至亲,上至太后皇帝,先帝的一众太妃,以及数位嫡庶王爷公主,文武官员,下至一众或大或小的内监宫娥,皆在行列之中。 萧婉上辈子因为元珏终身未立皇后,所以也从未有幸见识这种庄严隆重的封后典礼,没想到这世自己却是匆匆经历,连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她从没想过做皇后居然会是这么一件劳累麻烦的事情,皇帝娶后的礼仪流程可谓是繁琐,这种婚礼,她也只在以前从古籍——《大周列国传》上偶尔读到过,当时的她更不以为然,还以为这种繁琐也仅仅只是上古时那个最讲究礼义规矩的时代才有的,时光飞渡数千余年,很多事情也都化繁为简,没想到却是独独排除帝王。 明明她与元瑜时的婚礼,虽然隆重却也没有这么累,果然世人都说做皇帝是最累的一件事,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皇后也是悲催同理。 当一步步登上祭台时,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一众谨慎守礼,手执朝笏的官员,她也只能安慰自己高处不胜寒。 身为皇后,便是这样一步一步踏上沉重的高台,方知自己身上的责任,以及这尊贵背后的不易。 从此后,她将要担负起母仪天下的重任,与元珏一起治理好这个国家。 眼前便是她的国家,她的臣民了,她要为了这一身沉重华美的凤服,所有臣服尊敬的目光,也为了她的家族、父母,以及自己,承担起应尽的责任,不负使命,保护好她的家国臣民,走好以后的道路。 尽管在心理上,她还未怎么适应好这个新身份的转变。 元珏的手慢慢握住了她的指尖,掌心传递的温暖,使她此刻那颗忐忑不安的心,挥去阴霾迷茫,又找回了些许面对未知坎坷的勇气。 她想尽管还不知道前路如何,但有信心一定能够做好。 萧婉的内心,更因为元珏小小的举动,染了莫名的温情,两颗还未真正走近的心,慢慢靠近,此刻更是成为彼此间,最亲近的人。 他们携手站在一起,共瞰锦绣山河。 也唯有彼此,才有资格光明正大地站在身侧,日后还要相伴一生,共同面对生途坎坷。 山呼万岁之中,两人依照祖制,认真行完了祭天仪式,等到回宫后,萧婉也被率先送入皇后所居的凤栖宫,等待皇帝晚宴后临幸。 “你们都先下去吧。” 萧婉面上还盖着红盖头,却是端坐在床榻上,只在静谧中又沉声吩咐殿中的一众宫仆道。 大婚之夜,她也不能先睡,得坐在新房里等元珏回来,而此刻皇帝应该还在与一众官员行酒酣饮,怕是一时半会间,也无暇脱身。 “是。” 为首的女官率先俯首恭敬应道,便与众人纷纷行礼出去。 宫娥们自然也明白,今夜怕是个无眠之夜,于是也不着急伺候主子梳洗,在萧婉的一声令下,很快凤栖殿内就只剩了她一人。 等到听到那些脚步声渐渐远离,打开的殿门又重新合上,她不禁立刻抬手掀起面前碍眼的盖头,并将那沉重的凤冠从脑袋上搬下来,小心落回一旁案上。 此刻她已是筋疲力尽,恨不得直接瘫在床上,然而身上厚重层叠的华贵衣料,使她想要躺平都困难。 她想元珏也不是那种死板拘礼之人,应该也不会怪她衣冠不整,坐没坐相,于是打算将自己身上的凤服先脱下来几层。 说干就干!脑子里这么想后,她便亲自动手撕扯身上红艳的衣裙了,然而这身行头,脱起来却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动作间她不禁又急出了满头大汗,身上更是感到燥热,本身劳累了一天,她手上就没有多少力气,脱起来也就越发得费劲。 她甚至都有些后悔叫那些宫娥出去了,即便提前做这种事情,会在下人面前丢些颜面,但有她们的帮助,也不至于会陷至如此窘迫的境地。 现在她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就算想后悔,但身上被她刚才弄得层叠褶皱,乱糟糟的,捋都难捋平,也只能继续硬着头皮硬脱。 她又废了好大劲儿,好不容易才将身上的衣料脱下了两层,还没来及窃喜,便听到殿门处一声急促的推门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就吓了她一大跳。 只见门口处元珏倚靠了门扉,单手叉腰,姿态慵懒,微微泛红的面容上,只双眸迷离地看向她。 这醉醺醺的模样,明显是心情大好,喝了不少! “陛下!……您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也不叫宫人通报,臣妾都还没做好准备迎驾呢!” 她不禁又匆忙停手,想要弯身对他行礼,然而身上不整的衣衫臃肿,想低身都困难,行动不便种,更又险些被脚下堆积的衣物绊倒,还好被及时过来的他,眼疾手快地扶住。 “朕是归心似箭,本身就是悄悄离席,提前过来的,哪来得及再派人来通报?” 元珏只是又目光温存看向她道,见她一脸慌乱,如同受惊小鹿般的无辜神情,当真是楚楚可怜,秀色可餐,恨不得叫人一口吞下。 话语间,浓烈的男性气息,以及他携带的醇厚酒香,便喷洒在了她的面上,脖颈间,洁白脂滑的皮肤上,不禁勾起一片暧昧的红晕。 红色的喜服下,越发映衬了她白里透红的娇媚,以及他面上那咄咄逼人,强势悸动的欲望。 气息间,皆是彼此缠绕旖旎的女儿香及酒香,萧婉的小脸当即便就有些羞红了,匆匆低眸的瞬间,又染了一片含羞带怯的妩媚风情。 这在他眼里简直就是勾引,更诱人犯罪,也不禁越发叫他心痒难耐,几欲采撷。 “没想到皇后居然也同朕一样急不可耐,想要安榻,朕来帮你脱如何?” 元珏只是又嗓音暗哑道,呼吸逐渐急促粗重,他的眼尾亦是染了□□好看的红晕,只是目光深情痴痴凝视着她。 层层衣料下包裹的她,反而更能激发他心底隐藏的欲望,如同亲手拆开一件最心爱的礼物。 也许是因为饮过酒的缘故,他也壮了胆魄,此刻更是朝她有些急切地伸手,渴望见到那鲜红美艳的皇后礼服下,自己早已幻想过无数次的肤若凝脂的光滑。 第13章 . 赶他   “陛下!陛下你喝多了,还是…… “陛下!陛下你喝多了,还是叫宫人进来伺候我们更衣吧!” 见他那狼爪不安分,在自己身上动手动脚,紧张之下萧婉不禁又灵机一动道,只是一边伸手推拒着他,又朝殿门外大喊道,“你们都进来!伺候陛下更衣!” 很快守在殿外的一群宫人便又慌张进来,突然间闯进来这么些人忐忑注视着自己,纵是他本有些醉意,此刻也醒了七八分。 即便有些心有不甘,但两人衣冠不整,实在是有失威仪体统,至少在下人面前,元珏还是好面子的。 于是他面上不禁有些难看,却也还是别扭不舍地轻轻松开了她。 萧婉见状,不禁又趁机看向侍仆道,“你们还不快给陛下更衣?剩余几人去准备些热水,本宫也要更衣洗漱。” “是。” 那几个有些傻了眼的宫女,这才又慌忙领命道,福身后便又上前几人为他们缓缓脱下一层层厚重的外衣,余下两人则去外面取水。 在宫人的服侍下,很快两人便只身着雪白单薄的中衣,元珏又率先净了脸足,一切完毕后,便独自坐在床榻上等她。 他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她的身影,见她在宫娥的环绕簇拥中卸妆净面,拆落发髻,取下各色华美精致的钗环,最后又被伺候着脱下绣鞋、罗袜,露出一双玲珑小巧的白嫩玉足。 看着那线条优美的青葱小脚缓缓没入盆中,氤氲的水汽萦绕,眼前看不真切,却越发有了朦胧暧昧的美艳。 他甚至有种想要亲自触摸的冲动,先前刚压抑下的欲望,如今却又被这区区小事再次点燃。 连他自己都觉得实在是有些色迷心窍了,仅仅只是看见她的一双脚,都能蓦然发情。 这种失控的状态不禁叫他感到有些慌乱,然而内心却并不抗拒,甚至更加期待着什么,紧张中透着新奇、兴奋。 他想自己今晚终于能够一展雄风,彻底扬眉吐气了。 此后看谁还敢说他不行! 元珏几乎已经跃跃欲试,眸中透着狂傲的野性,脑海中甚至都已经在想种种话本上的香艳动作,眼前却是被一双摇晃的小手阻了视线,更乱了心绪。 他猛然又回过神,目光却是刚好对上她凑近迷茫的小脸。 “陛下?臣妾洗好了,你刚才在发呆……在想什么呢?” 萧婉好奇的目光看向他,只是又疑惑不解地奇怪道,他这才又看向了她的玉足,只见已经又被套上了罗袜,落回了那双精巧合适的红绣鞋内。 而这些他之前都没有留心注意,确实是太失态了,也难怪她会起疑心。 如此想着,他的面上不禁又浮现出一抹可疑的红晕。 见他不说话,萧婉不禁又皱眉道,“陛下?” 这家伙……难不成是在害羞? 元珏面上羞赧,又是这么不自然的别扭模样,简直叫人匪夷所思。 萧婉不禁又内心生疑,思道他该不会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哦……既然你洗漱完了,那……咱们也便就寝吧。” 他不禁又抬抬手,命令殿内的侍从出去,见殿门又重新关上,心里正纠结到底要不要灭灯,哪料却又听她哼唧道,“陛下,臣妾打算跟你说个事儿。” 见她一副兴致恹恹,不甚情愿的模样,他几乎有种自己在逼迫强娶的错觉。 “什么事情……不能等明日再说吗?” 他想了想,不禁又黑了脸不高兴道。 “又有什么事情比我们的大婚之夜还要重要的?” 话语间,他的声音不禁染了些许不满。 “嗯……臣妾在想,今晚你能不能去书房睡?” 她竟又真的煞有介事地思考道,看着他目光无比认真。 “什么?!” 见他瞪大了眼睛惊讶生气的模样,她甚至又小心翼翼地补充道,“还有以后。” “萧婉,你简直就是在玩火。” 元珏只是又忍怒冷笑道,“别太过分了,这是朕的皇宫,朕想在哪儿就寝就在哪儿就寝,最重要的是,凭什么大婚之夜,要朕去睡书房?!” 这女人竟然想要赶他走?! “你先别急着发飙嘛。” 萧婉只是又伸出一双小手,在他面前轻轻摇了摇,并温声细语地安抚道,内心却是不禁感叹果然老虎屁股摸不得,这小肚鸡肠的‘病猫’。 难道自己要退而求其次吗?这男人明明又不行,还不叫她一个人清净,真是难搞。 “既然不想睡书房,那你睡地上?” 她不禁又目光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表情,继续试探提议道。 见他脸上越发惊异,只用凌厉的眼神瞪她,她不禁又立刻识时务地退让道,“好吧好吧!您睡床,我睡地上还不行嘛!” 她也知道让一个皇帝新婚夜睡地上有些凄惨,似乎自己是过分了些,但这却依然改变不了元珏没风度的事实。 谁叫他不愿意去睡书房?这样双方明明也都不会委屈, 真是任性自私又残忍,居然忍心看她一个身娇体柔的弱女子睡地上,自己心安理得地独占一张大床。 她虽然不情愿,但也只能又作势起身去打地铺。 见她撅了小嘴,一脸闷闷不乐,竟真的站起身抱了被褥想要往地上铺,他不禁又伸手拦住了她。 “你还真打算睡地上啊?” 元珏握住了她忙碌的手腕,只是又道。 “陛下难道是改变心意,想好要去书房睡了吗?” 她却是目光一亮地看向他,又高兴道。 “明明床这么大,我们可以一起睡啊,为什么一定想要朕睡书房。” 他不禁又脸色很臭道,“哪有夫妻一上来就分床分居的?婉婉,你欠朕一个解释。” 萧婉简直无语,难道要她说因为没必要嘛? 本来就是不行的老男人,都行不了周公之礼,哪还需要同床共枕,还不如各睡各屋,彼此耳根也落得清净。 不然等会儿他不举,该是多么得尴尬,更是多么得伤他的自尊心啊? 想想那画面,萧婉就不禁有些同情元珏,她知道男人是最爱面子的,尤其看重自己在床笫之欢上行不行。 而像元珏这样性情倨傲的男人,怕是更无法忍受自己不行的事实吧。 萧婉面上无比纠结,不禁又有些犯难了。 她该要如何委婉而又不伤他自尊地向他解释,叫他明白睡书房是一件对彼此都好的事情呢? 第14章 . 偷听   突然她灵机一动,脑海里便有…… 突然她灵机一动,脑海里便有主意了。 “咳咳,有些话臣妾不便直言,会有损陛下威仪,成为不敬之罪。” 萧婉只是又委婉地含蓄道,“臣妾打个比方啊,就好像……陛下你牙疼!那该想的便就不能是酒色财气,而是清心寡欲,去火养生!” “可是朕又没有牙疼。” 元珏却是不禁越发郁闷,只看着她又不解道,“怎么你看朕的眼神就好像我真的有什么大病似的。” 萧婉心想你可不就是‘有病’嘛,然而这种事情却又不便开口,她也只能通过迂回折中的方式向他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而这边元珏思考过后,却是认为萧婉有‘心病’。 难道是她还没彻底放下元瑜,接受自己吗? 所以她才会拒绝与他同房,总想把他往外面赶。 元珏越想便越觉得这猜测靠谱,心里说不难过是假的,但他还能怎么办? 当然还是选择原谅她啊! 反正来日方长,所谓‘烈女怕缠郎’,他也有的是时间与她软磨硬泡,大不了以后再与她慢慢交流感情。 元珏心想自己是将这辈子隐忍执着都用在她身上了,可谓是使尽了浑身解数,连他自己都感觉自己越来越像个无赖了,做了这么多,只为与她纠缠不休,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 都等了这么久,他也不怕再耐心多等几天。 心里下了结论,更打定了主意,他不禁又目光定定地看着她道,“你说这么多,是不是因为心里还没有接受朕,所以才会想尽办法叫朕去书房睡?” “……” 萧婉低眸不语,好像这说法也没错。 她确实不想跟不行的他同床共枕。 “好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既然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朕,那朕便等你慢慢适应接受的那一天。” 元珏终于还是又退让道,即便看她的目光闷闷不乐,有些不情愿。 “在此之前,朕便先去书房过夜吧。” 他只是看着她又缓缓吐字道。 “真哒!” 萧婉听他说完,不禁又目光高兴向他行礼道,“陛下人美心善,臣妾谢陛下恩典!” 看到她那兴高采烈的模样,他真想再开口说一声是假的,好好泼次冷水。 “当然……君无戏言。” 然而脱口而出的话,却是与他心中所想的截然相反,他不禁又黑着脸,近乎咬牙切齿道。 “陛下……难不成你真的牙疼了吗?” 见他一副恨不得吃了自己的可怕模样,她目光怯然,不禁又小心翼翼地讨好道,“要不要臣妾叫人给你沏一杯败火宁神的菊花茶喝啊?我看今晚的交杯酒也不必饮了吧?喝……喝了上火。” 想到元珏脾气不好,她不禁又十分善解人意地建议道。 然而话到最后,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心里不禁也还是胆怯起来,只是有些畏惧地忐忑结巴道。 “皇后当真是贤良淑德,善解人意啊。” 元珏气极反笑,强忍下心里的憋屈,只是又对她点点头,几乎濒临爆发地低声道,“既然如此,那便如你所愿吧。” 话落他便不再多言,只是起身直接拂袖离去。 见他重重甩上门,含怒离开,萧婉那颗一直惴惴不安的心,反倒是松了口气。 她想不管怎样,最近总是能过上几天安宁日子了,元珏对她的脾气,应该不会持续太久。 然而此刻的她,却是没有发觉那一直藏身在殿外偷听的女官。 长侍太后身边多年的许嬷嬷,在亲眼瞧见皇帝负气离去后,便也又悄悄返回了太后所在的坤宁宫。 “什么?!你说那女人叫我儿睡书房!皇帝他居然还乖乖照做了?” 太后深夜一直未睡,在等来了许嬷嬷回来禀报后,才刚执起凑到唇边的茶盏,顿时又重重落回了旁边案上。 “太后息怒!” 那许嬷嬷见主子情绪激动,不禁又连忙劝慰道,“您可别气坏了身子。” “那女人才嫁进宫中第一夜,便敢如此嚣张,哀家怎能不生气!” 王太后只是又目光恶狠狠道,“我就知道那小狐狸精不是个安分的!之前就辜负了瑜儿对她的一片痴心,大婚之夜逃婚,没想到这次再嫁珏儿,竟又敢做出……新婚之夜赶夫君去睡书房这种荒唐事!可气的是皇帝他还真就迁就她,顺从照做了!这成何体统!” 王太后如此说着,声音已是气得颤抖,手心手背都是肉,她的两个儿子连番被这女人轻辱,连带着也丢尽了皇家的颜面,她的老脸!这第一天就敢赶皇帝去睡书房,明天还不得给他戴绿帽?!就算皇帝能忍,她也不能忍! 虽然她与元珏算不上母子情深,但也决不能允许后宫中有人敢如此蹬鼻子上脸,仗着皇帝宠爱便目无宫纪,更何况萧婉还是珏儿明媒正娶的皇后,本该母仪天下,贤良淑德,竟是连碰都不叫皇帝碰,传出去只怕比他以前那些断袖不举的流言蜚语,更让人笑掉大牙!那皇室的脸可就要被他们夫妇丢尽了! “多亏了太后您有先见之明,事先派老奴前去打探,没想到皇后竟然真的如此胆大妄为,敢要求陛下他此后长居书房,奴才见陛下他怒气冲冲出来,脸都黑了,可见对于皇后嫌弃赶出一事,心里也还是埋怨的,然而纵是心有不甘,再不情愿也还是抵不过对皇后娘娘她深切的爱意,陛下他也当真是用心良苦,受委屈了!” 那许嬷嬷只是又打圆场道,目光感叹地替皇帝说着好话。 “……你说得对,这一切都是那个恃宠生娇的萧婉之错!” 王太后听罢,思考后不禁渐渐冷静了心绪,只是又点点头认同许嬷嬷的话道。 她的好大儿即便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肯定也是受到了那妖女的蛊惑,才会一时色迷心窍,对她纵容。 但自己这个太后还没死呢!只要她还活着,就不能容忍他们肆意妄为!既然知道了这荒唐事,肯定不能视而不见,一定要叫那女人知道,何为宫规家法,这后宫又是谁做主! “既然皇帝心软,舍不得重责动她一根手指头,那哀家这个做母亲的,便替他好好管教一下这个不守妇道的媳妇!” 王太后不禁又目光一冷道,心想明日她来敬早茶,一定要好好杀杀她的锐气。 第15章 . 训诫   次日清早,萧婉依照宫中惯例…… 次日清早,萧婉依照宫中惯例,与元珏一同前去坤宁宫拜见皇太后。 然而当她向王太后奉茶时,王太后却并未伸手接过。 无奈萧婉只能又恭敬道,“母后,还请用茶。” 她端着的茶盏依旧还是纹丝未动,一旁的元珏不禁又看不过道,“母后可是有什么心事?这茶乃皇后一片心意,再不饮怕是该凉了。” 他这番沉不住气的催促,使端坐的王太后,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产生一抹若有似无的情绪,然而她却依旧还是没有伸手接过茶盏,众目睽睽之下,更是有心想要为难萧婉,叫她难堪。 “哦?皇帝居然明白哀家有心事?” 她只是又看了面前站在萧婉身侧的元珏一眼,又不紧不慢道,“果然知母莫过儿,那皇儿你再说说,母后的心事又是为何?” “这……” 元珏不禁面色难看起来,他心里几乎已经确定为何母后要为难萧婉。 但这又要他如何开口? “哼。” 见皇帝有意不答,目光逃避自己,她不禁也又冷了脸色,声音冷厉地质问道,“你昨晚是在哪里安榻的?哀家听说昨夜皇后可是独自就寝于凤栖宫,这才入宫第一天,便敢如此放肆,成何体统?这样的行为,不守妇道宫规,身为皇后,更不能以身作则,又怎配做我大魏皇后?皇帝你是天子,就由着你的皇后她胡闹?难道不怕这事儿传出去,令世人耻笑吗?!” “母后……是昨日劳累了一整天,儿臣深感劳累,才会想要去书房睡的,这一切都是朕的想法,与皇后她无关。” 元珏想了想,不禁又一脸慎重道,他将所有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皇帝你的意思是,是你自己想要睡书房,并不是萧婉她赶你出去的,对吗?” 王太后只是又道,还未等皇帝艰难开口,便又目光一冷,先发制人道,“那不知今晚皇帝你还打不打算去睡书房?还有明日呢?以后呢?难道都要感到劳累去外面睡,使你的皇后独守空闺?我看你也病得不轻!要不要叫太医来给你看看!” 见皇太后发火,元珏更为了维护自己而受到斥责,一旁的萧婉不禁也又很快慌张认错道,“母后请不要责怪陛下,这一切都是臣妾之错……是……是臣妾建议陛下以后去书房睡的。” 她心里有些害怕,忐忑中便全都招了。 “很好。” 王太后听罢气极反笑,只又声音刻薄地讽刺道,“当真是哀家的好儿媳!” “母后!婉婉年龄还小,孩子气了些,她不过就是与朕闹着玩儿,大可不必当真,还望母后宽恕她的任性。” 元珏不禁又低头向她行礼道,随即又向她保证,“是儿臣管教无方,以后朕一定会好好教导她,哪怕就是看在儿臣的面子上,还请母后饮下她敬奉您的这杯茶,从此往后,下不为例,朕与皇后定会以身作则,琴瑟和鸣,肯定不会再传出此类荒唐事,惊扰了母后。” “珏儿,这次哀家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勉强认了这个儿媳,但宫中有宫中的规矩,我不管她之前在宫外时是什么模样,既然已经入了我们大魏的后宫,又是做了母仪天下的皇后,那就该有个贤良淑德的风范!若再有下次,本宫必定不会再姑息!” 王太后想了想,只是又忍怒道,很快她便又伸手拿起萧婉奉至面前的那杯茶,仰面利落饮下。 随即便又将空了的茶杯,重重落至一旁案上。 要不是儿子喜欢,这般不守妇道,不知轻重的儿媳妇,即便是丞相之女,她也不想要。 可是为了皇帝,为了大魏的颜面,她也全都忍下了,此次当面教训一番,也不过就是为了敲打一下,可让他们长长记性,不然这女人才进宫便敢如此肆意妄为,以后仗着皇帝的宠爱,还不得反了天? 只要有她还在一天,便容不得有人将这后宫弄出乌烟瘴气。 元珏见状,不禁又向萧婉使眼色,很快她身旁的侍女,便十分有眼色地将她搀扶起来,然后去到了元珏身后静立垂首。 两人又继续安静听从皇太后的训诫。 “珏儿,你已快到而立之年,皇后她尚且还能说是年幼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吗?上次哀家明明也与你谈及子嗣之事,你该明白哀家盼子心切,像你与萧婉这样视婚姻传承为儿戏,哀家得等到何时才能抱孙子?” 皇太后静默片刻后,不禁又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你比你皇弟先成家,却也还是不叫人省心。” “母后教训得是,今晚朕便就再搬回凤栖宫就寝。” 元珏不禁又顺从道,而他身边的萧婉,即便心有不愿,却也只能乖乖保持安静,唯有身前一双紧紧交叠泛白的柔荑,可见她内心的一丝抗拒与紧张。 “不光是要搬回去,哀家今日说的话,你们小两口也要认真放在心上才是!” 王太后只是又继续道,“尤其是皇帝你,更要付诸行动,可不能光说不做,只是一味敷衍哀家……什么时候皇后有了喜讯,真的诞下一个健康的太子,哀家便也就能彻底放心了,不然就算到了地下,都无颜面对你父皇。” 子嗣传承是她如今最重的一块心病,瑜儿还好,毕竟他只是宗室,别说还年轻不怕生不出孩子,就算真的断了血脉,也大可从其他旁支宗室内过继个孩子,以作安慰,但是珏儿他则不一样,身为皇帝,他更有责任为了祖宗基业开枝散叶,若是皇帝后继无人,则会动摇国本,更严重的甚至还会乱了社稷,覆灭江山。 作为大魏的太后,她自然是不能叫那一天发生,使他们母子沦为帝国的罪人,令一切繁华盛世,王朝霸业付之东流。 “母后用心良苦,儿子明白的。” “唉……你真能明白就好。” 王太后最后只叹息一声,苍老的眸染了一抹悲哀,良久后才又抬手道,“哀家累了,想休息了,你们便也先回去吧,记住哀家今日的话,不要当做耳旁风。” “是,儿臣(儿媳)告退。” 两人只又齐声道,行礼拜别了太后,才又一起离开了坤宁宫。 第16章 . 真相   回去时,一路上萧婉都显得闷…… 回去时,一路上萧婉都显得闷闷不乐,也不跟他说话,元珏不放心她,见她不理自己,也只能默默随她回了凤栖宫。 哪料她率先进殿后,也不管身后还未踏进的元珏,便又回身去关殿门,存心是在与他赌气,不想让他进来。 元珏眼疾手快,堪堪从门缝中握住了两扇门扉,这才没有被她拒之门外,同时他也再无法沉默了。 “婉婉,朕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宫人们都看着呢,跟朕留点面子,先别闹了好吗?” 他看着她耷拉的一张小脸,只是又叹了口气劝道,“就让人先进来好吗?有什么不满,都可以再商量。” 她这才又松了手,却还是一言不发独自去到了殿内,背对了他坐下。 虽然做出了退让,但明显还是在生气。 见她这样,元珏的心情不禁也有些沉重,他想了想,只是又屏退左右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 很快殿内的侍从们便都出了宫殿,只剩了他们夫妻二人,听到殿门又关合的声音,他才又去到了她的身侧坐下,小心翼翼地探手去握她的掌心。 “婉婉,你就别生气了,母后虽然盼子心切,话是说重了些,但说白了,也是为了我们夫妻二人好。” 他不禁又安慰她,同时打圆场道。 “哼!你就维护她吧!她是你生母,你当然是要向着她,与她一个鼻孔出气,甚至是与她一起欺负我。” 哪料萧婉听罢,却是更加生气了,只见她又一脸气鼓鼓地瞪视他质问道,同时亦是将自己的手从他温热的掌心内抽离。 “这怎么是欺负你呢?朕是在求你的原谅,再说她毕竟是太后,又是朕的母亲,即便话说得重了些,但至少还没有到惩处的地步,不过点到为止,除了忍忍过去外,还能怎么样呢?再说我们一起受到太后的训诫,若说是欺负你,那朕不也同样是被欺负的那个吗?难道朕心里就不感到委屈、不要面子了?说白了还不是为了心疼你,你昨夜要是好好跟我睡一张床上,今日也不会被太后知道,整出这场闹剧,朕也是颜面无存。” 元珏不禁也有些怨气道,像极了一个深闺怨妇。 “那她也不能平白冤枉人啊!明明就是你不行,结果却说是我的错,我们就算睡一张床也不能给她造个白胖孙子出来!她那不是故意找茬又是什么?我看你母后她就是看我不顺眼,然而我也不是求着你们要入宫做这皇后的,还不是当初你逼我嫁的!我都没有嫌弃你不能人道,甚至都已经做好了一辈子守活寡的准备,我的委屈又对谁说了?结果她却来质问我为何把你赶去书房睡,这……这不是可笑吗?!” 萧婉不禁又爆发道,泛红的眸里又渐渐染了一层朦胧的水雾,这些时日所受的委屈,全都一股脑倾泻而出。 然而元珏听得却是一头雾水,更有些脸□□,“谁跟你说朕不能人道了?” 如此造谣毁人声誉,要他知道是哪条狗嘴贱,一定要砍了他的狗头。 萧婉听罢只是又看向他目光不解的啜泣道,“这不是世人皆知的事情嘛!一般男人成年后便娶妻生子了,皇室只会更早,你看你弟弟元瑜比你小了十岁,都已经准备要娶徐惠了,你若不是有毛病,又怎么直到现在才娶了我?” 更何况上一世元珏根本就没有娶过妻,她便也就越发肯定了他有疾。 “朕并非身残志坚的废人,如果爱上你也算是一种病,那朕确实算是心有隐疾,反正对你肯定是行的,这点你大可放心。” 元珏只是又对她耐心认真地解释道,目光更染了一抹期待,“你要是不信的话,今晚咱俩就试试?虽然朕是第一次,但也做足了准备,更有自信能令你满足。” 他等了这么久,可不就是为了等她吗?结果没想到在她眼里,却成了自己不行的证据。 今晚他一定要大展雄风,好好表现一番,证明自己,更要彻底扭转自己在她心里萎靡不振的刻板印象。 “啊呜!你个流氓,谁要跟你试?” 面对元珏直接嘴上开荤,这么没节操,萧婉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要碎了。 怎么……他上辈子不是不行的吗?怎么这辈子突然又对她行了?还那么自信满满的样子? 到底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不正常? 难道一直以来,都是自己误会了吗?他……竟是因为一直对自己情根深种,所以上辈子才会终身不娶? 这简直颠覆了她对他以往的认知,可是自己明明就是因为深知他不行,所以才会放心大胆地嫁给他的呀? 眼下他又突然行了,这算个什么事儿嘛,也严重违背了她的初衷,她是不想跟不行的他同房,但这不代表她就能轻易接受成为正常男人的他啊?难道自己真的要跟他行房,以后日日同床共枕,做真正意义上的夫妻吗? 但她最初所求的,也不过就是各取所需罢了,对于元珏,她是真的没有过非分之想。 难道……要跟他试试吗? 看着他那张与元瑜过于相似的英俊面容,她不禁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然而脑海内,却是很快又被自己生生打断。 不,萧婉,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能见色心起,触景生情…… 她不禁又摇摇头,内心挣扎道,差点就没有经受住男□□惑。 看来这辈子还是修行太浅,明明上辈子含恨惨死,她本以为自己已是看破红尘,却没想到自己竟还是当局者迷。 难道这辈子还要重复上一世地悲剧,与元珏好好过日子?但元珏明明与元瑜不同,她还能再相信他一次,更给自己爱的机会吗? 她看人的眼光算不上好,不然上辈子也不会挑了最差劲的元瑜,这一世对于鼓足勇气,再去深深爱一次,多少还是没有信心,她怕最后还是又悲剧收场,最终害人害己。 或许历尽沧桑的她,也早已经丧失了爱人的能力吧?哪怕仅仅只是做被爱那个,都足以令她感到惶恐不安。 这一世她不想再被人伤害,也不想去伤害元珏,但是他们如今已是结为夫妻,他又对她说自己正常无疾,这该如何是好? 以后她又要自处? “婉婉!” 虽然被她骂了,但他心里反而越发害怕失去,尤其在看到她面上越发疏离冷淡,他感觉仿佛两人的心也正在越走越远。 他也越发迫切想要挽回她的心,即便自己或许从未得到过。 他的心情,正如此刻匆匆又握住了她柔荑的双掌般,是情难自禁的急切。 目光深情地注视着她染了悲伤愁绪的冷漠瞳眸,元珏只是又小心翼翼地温声劝道,“其实母后她说得也有道理,我们既然已经成了夫妻,何不能静下心好好过日子呢?朕可以对你发誓,此生只爱你一人,生命中再不会有第二个女人,此后余生,我们彼此相伴相爱,忠贞不渝,白首不离,这不是很好吗?朕也觉得,咱们该生个聪明漂亮的儿子,不然以后朕的大好江山,又该传给谁啊?” 一提起生孩子,她心里不禁又有些犯恶心了。 “不,你爱传谁传谁,我不生。” 萧婉将手又从他掌中抽出,不禁皱眉道,眸里更染了一抹厌恶,随即也不等他说话,便撇下了他,起身匆匆往殿外行去。 上辈子她生了四个孩子,也还是没能留住丈夫那颗不安分的心,贤妻良母,她早就做够了。 谁又能保证,元珏就一定不会是下一个元瑜呢? 这辈子,她要为自己而活,他想生儿子便自己去生,就算去找别的女人,也与她没什么干系! 她不禁又回想起了诸多往事,皆是不美好的记忆,上辈子吃了太多的苦,此刻一边走,不禁又有些眼眶发热,内心深感委屈的同时,只是又置气想道。 如今她不想再与他待在一个屋里。 “婉婉……婉婉!” 元珏见她离开,不禁又匆忙追她。 第17章 . 心扉   萧婉来到御花园,独坐在一处…… 萧婉来到御花园,独坐在一处石阶上,四周静谧,她喜欢这种静静呆着的感觉,原本躁动的心,也在这微风拂面的美好中感到安宁。 这一坐便是好久,直到月影爬上了树梢,四周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唯有树影在夜风中婆娑,浮动的风中吹拂过面庞,带来阵阵幽远的淡淡花香,沁人心脾。 她独自抱膝在这儿坐着,安静下又想了很多,回忆了过去的很多事情,当然也有最近发生的那些不快。 准确来说这次是在反思自己,她在想是不是自己一直以来都太任性,想要的太多,但却并没有将自己珍视的事情做好。 就像这次她与元珏的婚事,由自己的草率开始,然而她真的那么讨厌他吗? 或许她只是因为过往的经历,没有心情去理会他罢了,她甚至不敢去细想,自己对于元珏究竟是什么感觉。 然而当初他帮过自己渡过难关却是真的,如今自己这番一闹,着实有些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的意味。 他还是自己重生后,第一个对她伸出援手的人。 不知为何,她感到有些心虚,即便元珏对她亦并非坦诚,但就算他藏有私心,自己不也是一样在利用他吗? 当初也是她自己点头愿意进宫的,虽然一开始也是受到他的逼迫,但是最后自己也是想通了的,而且随便用脑子想,便就能明白宫中肯定是是非多,远不如在宫外自由。 她本以为自己是能够接受的,但结果却差强人意,难道不是自己太过矫情了吗?明明愿意了却又想反悔,简直跟上一世一样,自己死活要嫁的人,最后却又恨之入骨,先不谈彼此对错,自己活了两辈子了,却还是没有半分长进,真是太失败了。 明明自己的人生,就该承担起后果才是,整日怨天尤人又有何用?她想为何自己心理上这般脆弱不堪,即便这一世她与元珏的婚姻,也大有些弄巧成拙的意味。 要与他将错就错吗?可是她感觉自己还是无法过了自己心里那关。 萧婉的心情,不禁又染了些许惆怅,抬头静静仰望着月光,她不禁又轻叹了一口气。 此情此景,最能触动情思。 她突然就又想起,自己年幼尚在家时,也常爱爬到屋顶上看月亮。 大些后,她的身边便就多了元瑜,时常陪她一起依偎望月,只可惜月圆月缺不长久,凄凉婉艳的月光,也不能治愈人生悲欢离合的心伤。 人生正是这样一步步向前,直到身边的人一个个离自己远去,不管再炙热深重的情感,也逃不过一个物是人非,生老病死。 心渐渐远离,情渐渐冰冷,人渐渐离开,不管是否愿意,从来就都是自己孤独地来,最后又孤独得走。 人生中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很多事不由人,并非是想抓住,便能一味按照自己的心意进行的,经历了一世不幸的她,本想改变过去,这一生活出更好的自己,但怎样才又算是不负初心,有始有终呢? 与元珏究竟是尽欢尽兴,还是虚度光阴,亦或什么都不是。 她与他,好像从来都是一笔糊涂账……真是太乱来了。 她不禁又回想起两人的始末,才发现彼此间,都是最任性的那个,会有如今情怯两难的局面,或许也是在情理之内吧。 看着天上银银皎洁的月光,她突然就觉得自己有些想家了。 本来重生一世,她就很想陪在父母身边尽孝,可惜两世都未能如愿。 这冰冷的皇宫,能算是她以后的家吗? 萧婉的眼眶不禁有些泛红,望月望得自己近乎眼酸,甚至都有了些许想要落泪的冲动。 突然她感觉到自己身边有人渐渐走近,连忙又背过脸擦了擦自己湿润的眼角。 等到再回眸时,已是又恢复到先前的平静,淡漠的眸内波澜不惊。 月光下,她安静得近乎冷漠。 元珏知道她在这儿,但是一直都没有忍心上前来打扰她,直到夜渐渐深了,外面风寒露重。 “台阶这么凉,就这么一直坐到现在,连件外衣都不记得披,要是着凉了该怎么办?” 他来到她的跟前,半弯低了身子,只将自己手中的狐裘给她披到身上,沉哑淡淡的声音里,不禁透露出一抹心疼。 萧婉对此没有说话,甚至身子连动都没有动。 她想就不能让自己一个人多安静会儿吗? 对于突然冒出来的身边人,心里难免又生出一抹不耐烦的嫌弃。 谁知道这个惯犯偷窥狂,这次又是偷偷躲在哪个角落,观察了她多久后,才会决定上前来。 思及此,她心底不禁又涌出一阵不自在的恶寒。 元珏见她不理会自己,只是依旧继续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禁又主动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 “看月亮这么入神,跟你说话呢都不理……在想什么呢?” 他只是又有些吃味道,连话音都染了一抹酸酸的醋劲儿。 天上的月亮有那么好看吗?就算再好看,又哪有朕好看。 他想自己都主动来找她求和了,她也不哄哄自己,甚至连理都不理,懒得多看他一眼。 对于这女人如此肆无忌惮的漠视,冷落了自己,元珏的心里难免又不平衡,感觉有些委屈了。 “在想我爹娘。” 可惜此刻的她并没有心情去关注他眸里的失落,体会他话里的弦外之音。 萧婉想了想,只是又望着那苍凉幽寂的月光道,“望月思乡,我也不禁有些想家了。” 微风吹拂她的发丝,以及单薄的身形,衣袂浮动间,只见她身影寂寥,目光中更染了一抹忧伤,令人不禁心疼爱怜。 此情此景,元珏见之,心里不禁也有些闷闷的难受。 他也又在她的身侧坐下来,伸手握住了她的微凉的掌心。 “这里就是你的家。” “……” 他只是又温声道,萧婉听罢,只是继续不理他。 当然,她并没有抽出自己的手。 也许是内心还贪恋他掌中的一丝温暖。 凉寒的夜风,相触的温暖,自由中也隐隐感到一抹安定。 这也是她与元珏生平第一次,静静坐在一起望月。 她记得上一次与她抬头仰望月光的,还是元瑜。 人生的际遇情缘,当真是妙不可言,在此之前,她也从未想过自己会与他们兄弟二人纠缠至深。 上一世她与元瑜悲剧收场,这一世,她竟又与元珏有了如此深刻的羁绊,如同当年她与元瑜一般,简直就像是又一次新的轮回。 然而这一次,她与元珏究竟是缘还是孽呢? 第18章 . 醉酒   “花好月圆,难得共度良宵。…… “花好月圆,难得共度良宵。” 元珏见她一脸心事,只是也又抬头望向那轮明月道。 “我也刚好顺手带了一坛温酒过来,之前宫人们早已热好了,要不要也喝几口?” 只见他又从怀里取出一小坛子酒,更探至她的眼前询问道。 萧婉心情不好,胸中像是憋了一口气,无处发泄,刚好也想借酒消愁,她看了眼前的那坛子酒,便直接伸手夺了过去,随即便拔下酒塞,仰面猛灌了自己一大口。 “唉——你这样喝很容易醉的!” 元珏被她突然豪迈的喝酒方式吓了一跳,不禁目光惊讶地看着她担心道,只觉得照她这么个喝法太伤身,更是又关切伸手,想要再次拿回她捧着的酒坛。 “不会……醉了更好。” 而萧婉却是嘴硬得很,只是又目光抗拒地抬手,拂开了他几欲夺酒的碍眼的胳膊。 随着话音落下,心里苦闷的同时,她更是又继续痛饮好几大口。 “我是怕你这么喝容易呛着。” 元珏只是又望着她眸光叹息道,很快萧婉便如他所料,非常应景地轻咳了两声。 元珏见状,不禁看着她摇头轻笑一声,趁她低头掩袖之际,又顺势拿过了她手中的酒坛。 低头搭眼一望,果然这一小坛酒,这么点时间便已被她喝去了将近一半。 “这可是烈酒啊……本来朕就是打算喝它暖身的,没想到这就被你喝去了一半,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你的酒量竟然这么好。” 元珏不禁又目光感叹道,那边刚咳完的萧婉,不禁又打了个酒嗝,随即又咯咯傻笑着点点头道,“嗯嗯,我也没想到自己的酒量竟然变得这么好了,活了几十年,一直都是很少沾酒,以前元瑜还总爱说我酒量差,一沾酒就醉……嗝儿……当然当时的画面,我都记不清了,也许我是千杯不倒,酒量很好,他说不定就是在骗我呢?” “还真是不经夸……才刚说你酒量好呢。” 明明才十几岁,却说是几十岁,看来还真是醉得不轻。 元珏心道这都醉得连自己活多大都算不清了,还硬撑着说自己没醉呢,不过见她不争气地被酒气染红了面颊,醉眼微醺的模样,如同天边最粉艳的晚霞,他不禁又甚觉可爱。 “朕还真是看走了眼。” 虽然如此说道,但是他的目光里,却染了一片温暖柔光的宠溺。 他想要是能一直这样,哪怕是看走眼一辈子,也不失为一种难得珍贵的幸福。 “呵呵,元瑜他明明最会骗人了,表面人畜无害,实则表里不一,心黑手毒得很。” 然而此刻酒醉的她,却是绯红了一张小脸,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思绪中,分不清今夕何年。 面前这张肖似元瑜的脸,更是险些叫她认错,眼前视线更是有些模糊不清,朦胧中,只见他一个人分成三个。 即便眼前人近在咫尺,她也还是不禁又伸手指了他,随着他那张分合不停,摇摆不定的脸孔,她的指尖也左右横跳个不停,看的人好生心累。 “你……我好心提醒你一声,你可得好好提防你那好弟弟哦,小心哪天一个不留神,被他借机趁势夺了皇位,咔嚓一声——” 她只是看着他目光呆滞地认真道,更是又用另一只撑地的手横在自己脖颈间,做了一个断首手势,面上一番挤眉弄眼,生动地配合了吐舌头翻白眼的表情。 即便元珏听到她提及元瑜不臣造反的心思,心头陡然一紧,但这么严肃的事情,却被她描绘得如此搞笑,元珏本有些冷了的脸,很快又撑不住,嘴角抽搐一下便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而这边萧婉才刚表演完一番绘声绘色的生动模仿,很快就因为失去了单撑石阶的那只手掌的助力,而重心不稳,险些醉醺醺地摔倒在地面上。 还好被身边人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胳膊,顺势又拉了回来。 因为惯性,她更是又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那硬邦邦的胸膛扑面而来,不禁使她越发有些头晕脑胀了。 然而这还不算完,只见他抱稳她后,只静待了一小会儿,便又将她从自个儿怀里拉了出来,重新摆她坐正后,更是又伸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尖。 他目光含笑,只低头看着她声音宠溺地轻斥道,“顽皮,叫你张牙舞爪得像是像只上蹿下跳的猴子,喝了酒居然这么闹腾,竟是一刻也不安静,还敢妄谈国事,非议皇室宗亲……险些摔了吧?多亏了朕及时拉住了你,你才不至于摔个满头包,还不快感谢我搭手相救?” “我说的都是真的!” 萧婉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禁又撅了小嘴,看着他目光不满道。 “不管是真话还是假话,朝堂之事又岂是你能置喙的?” 元珏却是又道,“别忘了你是皇后,后宫不能干政,这可是我们大魏历朝以来的祖制!你这么打破规矩,幸好没有被别人看见,不然岂不是逼着我罚一罚你,那样你便好受了?更别说如今他还成了你的小叔子,能不能别在你的夫君面前,整天元瑜元瑜叫他的名字,真当朕是不会生气的木头人吗?” 元珏心里不禁又有些吃味,只是又对她横眉瞪目地计较道,一脸的嫉妒委屈。 “真是小肚鸡肠的皇帝。” 对此萧婉目光悻悻,只又撅了小嘴得出了这个结论,因为酒壮怂人胆,此刻有些喝醉了的她,更是又直接堂而皇之地大胆说了出来。 对此她的直率,元珏并没有介意,沉静片刻,他也又抬手喝了一口坛子里的温酒。 坛口更有之前她残留的淡淡口脂余香,酒香混合了女儿香,越发诱人欲醉。 “不过……我也确实一直都有些想不明白,为何你会突然不想嫁给元瑜。” 元珏目光静静地喝着酒,只是又望向了那月光思考道,“因为在朕的视线中,一直以来,你明明都是那么得挚爱他,又怎么会舍得离开他?” 这在他眼里,虽然值得欣喜,但也匪夷所思。 比较萧婉与元瑜感情甚笃,他本以为自己是没有机会的,若非萧婉那夜逃婚出来,白白得到了契机,他想自己怕是一辈子都没有这个福气,得到一直渴望已久的幸福。 有时候他自己都感觉自己能够得到她是侥幸,撞了大运,如果当初她没有上自己的车,那是不是这辈子也就与她擦肩而过,自此彻底无缘再见了? 那样也许现在的她,不是出现在宫里,此刻依然陪在自己的身边,而是在外面自己不知道的什么地方,拥有着一方安宁自在的天地,过着自己安稳的小日子。 他们的余生,将是互不打扰,各自欢喜。 想想就后怕,更令人悲伤。 有时候他也像像她这样肆无忌惮地大醉一场,生尽欢,死无憾。 可是他又不得不令自己保持清醒。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她的心里其实更爱元瑜,甚至就连他的母后也是。 爱情,亲情,乃至皇帝至尊的宝座,皆由不得他尽欢尽兴,唾手可得。 显然命运还是更偏爱他的瑜弟,很多时候他都会在想,自己是不是多余的一个,明明不是最重要的存在,却独独占了最重要的位置,处境尴尬,也更令人碍眼。 哪怕是他最爱的人,都不是最关注自己的,不管是从亲情来说的母后,还是在爱情上的萧婉。 他淡淡的目光中,更染了落寞的忧郁,连那明耀美丽的月光落入眸里,都不能璀璨他的眼。 “嘿嘿……我……我跟你说个秘密哦,对于我来说,这可是个……惊天大秘密!现在我决定,就只悄悄告诉你,但是你可一定不能再告诉别人!” 见他询问自己,面上更是郁郁寡欢,看着闷闷不乐,她不禁又歪头,醉眼朦胧地浅笑着看他,目光神秘而欢快道,妄图驱散他眸里多愁善感的不快。 “嗯?” 元珏闻言,不禁又回眸看向她,目光更染了些许疑惑不解的好奇。 “我啊……之所以会嫁给你,是因为这世是重生而来的。” 她只是又凑近他的脸声音断续道,目光十分严肃认真。 第19章 . 迷情   “这……怎么可能呢?” …… “这……怎么可能呢?” 元珏听罢不禁目光惊讶道。 “怎么就不可能呢?我说的都是真的!” 见他不相信自己的话,萧婉面色不禁又变得严肃,只是有些生气道。 “……” “你不知道,我们两个,上辈子也可谓是‘同为天涯沦落人’。” 见他不说话,只是目光静静地看着自己,萧婉不禁又对他继续回忆诉说起了往事,“我呢,自从嫁给元瑜后便做了贤妻良母,尽职尽责地守着当家主母的本分,然而即便是为了这个家付出良多,元瑜他最终也还是背叛了我,不止和徐惠旧情复燃,之后还又勾搭了了一个又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妾,连我那日难产将死时,他都还是在别的女人床上逍遥快活。” 回忆起那些往事,悲凉心起,她不禁又有些红了眼眶,然而很快却又咯咯笑了起来。 “而你呢?你就更惨了,上辈子终身未立皇后,虚设后宫,外界皆传言你是不能人道的废人,直到我死前,你连个子嗣都没有留下,而在我死后,也不知元瑜他篡位成功了没。” 她笑了一会儿后,只是又继续认真回想道,“你要知道,早在我还活着时,便已经知道他在暗地联络重臣,私造兵器了,估计就等时机一到便会举兵谋反,你若真的输给了他,想想会是什么下场?性命不保,还连个子嗣都没留下,平白给别人做嫁衣不说,最后连个能给你报仇的后人都没有,所有的苦心江山付诸东流,人生最悲催的事情,可全叫你尝尽了!我……我是真的可怜你,元瑜他真是太狠了啊!不管是对我,还是对你……做他的妻子和兄长可真倒霉,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再也不要遇见他,能够忘了关于他的所有记忆,然而我这一世却又重生了,不止又遇上了他,还依然记得曾经那些痛苦的回忆。” “……” “你知道吗?我当初之所以会同意嫁给你,就是因为上一世的记忆……我知道你不举,终生绝嗣,所以为了彻底摆脱掉元瑜,我又宁可成为了他的皇嫂,嫁给了身为兄长的你,本来我是很放心地想要与你做一对表面夫妻的,然而你却又对我说,你根本就没有毛病……呵呵,命运当真是弄人啊,这简直是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感觉当初费尽心机耍的小聪明,到头来自己却是最愚蠢的那个,原来有病的不是你,我才是脑子有病,不然怎么能干出这种百年难遇的蠢事!” 她不禁又痛苦道,然而却也追悔莫及。 “婉婉……你喝醉了。” 元珏只是又目光不忍道,心里更染了一抹痛意。 原来在她心里竟是这么痛恨元瑜的背叛,更抗拒自己。 “也许那只是你做过的一场梦,只是太记忆深刻,才会错把它当成了真实。” 他不禁又安慰她道,毕竟她所言的事情都太过于玄幻,即便描绘得栩栩如真,也很难令人相信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此刻除了安慰外,他也不知如何安慰她那颗破碎受伤的心。 也许元瑜的背叛,对她的伤害是巨大的,他只想以后好好守护她,用自己最真诚的爱意去治愈她。 他相信以后他们会有幸福美满的家,她更不会再对他防备,终有一日能够彻底朝他敞开心扉,彼此真心相爱,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即便这或许也会是自己遥不可及的梦想,穷尽一生,也无法得到的美丽。 “我没有……这不是梦,明明是我最清醒的记忆。” 萧婉不禁又摇摇头难受道,“我是真的重生了,为何你就是不相信我呢?” “你喝醉了。” 元珏目光深深望着她,只是又重复了一遍道。 “我没有……没有醉!” 而她却是又逞强道,眸光染了一丝倔强,简直令人怜爱。 “哦?当真清醒……没有醉吗?” 他的视线又由上往下,落到了她嫣红的唇上。 “那你亲我一下。” 他的眸光不禁一暗,只是又嗓音沙哑道。 “嗯?” 她不禁又抬头看向他,满是迷糊地嘤咛一声。 “吻我。” 他眸光深情地看着她,仿佛稍不用心,她便会彻底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般。 “只要你亲吻朕,朕便愿意相信你。” 他只是紧紧看着她的眸道,不徐不缓的声音,却是平静如水,令人听不出丝毫情绪的波动,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这有何难……” 萧婉只是又道,即便面前人的脸孔尚还看着模糊不清,她也还是很自然地就伸手攀到了他的脖颈上,然后在他的唇上印下了温柔一吻。 虽然只是轻如点水的一吻,却也还是给了元珏很大的震撼,她甜美的气息笼罩了他,即便这美好转瞬即逝。 在萧婉即将离开他之际,他不禁又发自本能地及时抱住了她纤细的腰身,使她牢牢掌控在自己的股掌之间。 手中的酒坛,在他毅然决然奔赴她时,也应声破碎在了地上,里面残余的温酒,慢慢流在了台阶上,荡漾了一地月光。 元珏不禁又低头,目光痴痴望向她,不舍得就让她这么离开自己。 手掌间,也渐渐抱得越发有些紧。 她果然是醉了,竟就这么傻乎乎地相信了他的话,乖乖就范亲了自己。 元珏心道要是清醒,就算是威逼利诱,估计她都不会愿意亲吻他。 然而在酒精的作用下,此刻的他却也贪恋。 他贪恋这片刻欢愉的温存,不舍得就这样算了。 意乱情迷之下,他感觉自己也有些醉了。 “婉婉,说你爱我。” 他不禁又目光迫切地看着她,嗓音暗哑道。 “嗯?……我……我爱你。” 此刻酒醉的她,头脑昏沉,根本就不知道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只是依偎在元珏的怀里,抬头目光乖巧地看着眼前朦胧的他,又一脸娇憨地对他顺从道。 “大声点……我没有听清楚!” 他只是又目光激动地看着她颤声道,本就不稳的呼吸更染了几分急促。 “呵呵!我爱你……我爱你呀!” 她不禁又抱着他的脖颈,望着他眉眼欢笑道。 今晚的他看着格外顺眼,所以就算是叫她说一百遍也愿意。 “所谓千金难买我高兴……元珏,我爱你呀!听没听清?你要是还没有听清,我便就再大声一些!直到你听见为止。” 夜风如歌,暗香浮动,抬眼便是繁星明月,眼前人更是近在咫尺。 如同置身如梦似幻的虚妄美境。 她不禁又醉眼朦胧地看他道,“你听到没有?……只要你也能像我一样开心。” 望着他那染了些许忧郁的深情眉眼,她不禁又伸手抚摸了他的眉心,似乎这样,便能将那褶皱抚平,连同他那不安的心灵,都触手可及。 她要给予他最爱怜的安慰。 这是酒醉之下的意乱情迷,也许此刻的她,真的短暂地爱了他一下。 她将在今夜彻底地爱上了他,即便是在如此不清醒的状态下,也许明日天一亮,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然而他也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或许这也仅仅只是他的借口。 眼前人近在咫尺,仿佛一切都唾手可得。 “你醉了,可是……朕也醉了。” 他望着她,深情的眸近乎悲伤,只是又声音沙哑地痴迷道,话落,便失控般地回吻住了她。 此刻说停已然太迟,他只想紧紧拥抱她,眼里心里皆是她的模样,再也容不下旁的事物。 哪怕是明日清醒后,将要面对苏醒后的她,承担这一夜荒唐的后果。 他会对她负责任,好好爱她。 花好月圆,树影斑驳,夜风摇曳在枝叶间,带来了阵阵醉人的浮香。 月光洒落在那对身影之上,酒香中萦绕了旖旎情思,呼吸心跳声亦清晰可闻,两个渴望靠近的寂落灵魂,此刻难舍难分,只是发自本能地忘情相拥在一起,渐渐不知天地为何物。 第20章 . 圆房   次日清晨,萧婉被外面树上叽…… 次日清晨,萧婉被外面树上叽喳的鸟儿吵醒,头脑有些昏沉地缓缓睁开了双眸。 “……啊!” 然而她在看到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男人的怀里时,不禁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连忙将他搭在自己身上的臂膀扔开,匆匆起身穿上了中衣,跳下了床。 身上感觉有些沉,亦有些疼,像是昨夜跟人打了一架似的,浑身上下没剩多少力气,因此她一时也没穿好绣鞋,下榻时更是险些摔倒在地上。 因为她的惊叫举动,元珏不禁也很快清醒,见她险些摔在地上,他连衣裳都还没顾及穿,便又探身匆匆伸手去拉她,然而还没扶她彻底站稳,她却是在触及他的手掌时,又是一次避如蛇蝎的惊吓。 只见她才刚站稳,便急不可耐地又甩开了他的手,连连后退了几步。 “你!……你先将衣衫穿上!” 萧婉面上羞赧,很快便染了一片红晕,她不禁又抬手指了他娇嗔道,另一只柔荑则是害羞地捂住了自己眼睛,不敢多看赤/裸/着上身的他一眼。 元珏在男女之事上,本来是个脸皮厚的,然而先被她避自己如蛇蝎伤了心,后见她这么腼腆的模样,也有些端不住了,竟也生出了些许羞涩的尴尬。 他目光静静地看着她,不禁有些脸黑,即便此刻捂着眼睛的她看不到他的不悦。 “哦。” 他只是又不满地轻应一声,随即便一脸闷闷不乐地穿起了衣衫。 很快便就响起他窸窣的穿衣声,萧婉等了他许久,也不知道他到底穿没穿好中衣,直到隐约听见环佩叮当的玉器声,她才又猜测这家伙是不是连腰带玉佩都系好了? “喂?……你穿好了几件了?到底还要多久才行啊?” 她不禁又等得有些不耐烦地询问道。 “你再快一点嘛!我手都有些僵了。” 催促间,她不禁感觉自己的眼睛也有些麻,黑暗中似乎还能看见一颗颗亮晶晶的小星星,在自己眼前闪来闪去。 手指却是又不受控制地上下分开,露出一道缝隙,却足以令她朦胧看见眼前人缓缓朝自己逼近。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很快她掩面的手掌,便又被他利落截住了手腕,露出一张娇俏羞红的小脸。 因为他这过于突然的举动,此刻她的面上更是又因为受惊,而露出了一抹紧张忐忑。 “手僵了指头还能上下乱动,掩耳盗铃般地偷看我……所以到底是谁更口是心非呀?” 元珏嗓音暧昧,只是看着她又意味深长道。 “我……还不是因为听到你在系腰带嘛,这才心想你应该是穿戴整齐了,所以才会情不自禁看一眼先。” 萧婉胸口小鹿乱撞,却是不禁又嘴硬替自己辩解道。 “情——不——自——禁——” 他却是又故意拉长了说这四个字时的声音,英俊的眉眼更染了一抹细腻温柔的好笑,只是目光玩味地看向她,嗓音越发暧昧道,“朕倒不知皇后竟是对我这般情难自禁地关注,更急不可耐地想要看朕穿衣服。” “啊啊啊!是着急你穿衣裳,又不是想看你脱衣裳,你一脸兴致盎然个啥劲儿啊!” 她不禁又有些抓狂道,简直是受不了他了!不像个正经的皇帝,倒更像个老奸巨猾的色/魔,看着他那深感有趣兴奋的脸,便恨不得揍他一拳。 若不是顾及他皇帝尊贵的身份,想到自己是皇后要举止贤淑有礼,为了彼此体面皇家颜面,她指不定真就敢那么干了! “咳咳……谁让你做事那么毛躁马虎了?朕又不像你,连鞋都没穿好便着急下榻,还险些将自己摔了。” 只见元珏又正经了脸色,目光略有些严肃地讽刺道。 “不过就是穿个衣衫,何至于那么紧张?既然要穿,当然是得一次穿好,仔细穿戴整洁才是。” 萧婉随着他话落,目光不禁也又落在了他的身上。 确实,这厮除了还未束冠,头发散落在肩背上,大有几分妖孽之态外,倒是比她还穿得还得体,不止连外衫都穿上了,连玉腰带上悬挂的佩饰都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只见面前的他,一袭黑红绣金的常服,广袖云纹,衣上的金龙五爪腾空在翻滚的云层中,威严尽显,却也将本就出类拔萃的他,衬托得越发骚包惹眼。 她越看越是觉得有些扎眼,心里越发瞧他不顺眼起来。 更别说是‘新仇旧恨’,此刻一齐涌上心头。 “喂……先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废话了。” 她不禁又板了一张小脸,目光质问地看着他又问道,“我问你,我们两个昨晚究竟是……” 话到最后她实在是羞于问出口,却也足以叫他明白,自己究竟是在介意什么。 只见他脸色突然就又浮现出了一抹不自然的红晕,只是又目光吞吐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在问她这话时,他心里是不无心虚的,酒壮怂人胆,昨晚借着酒劲儿,他就把自己一直想干的事情都干了。 虽然是终于不用再日思夜想地惦记‘终身大事’了,但他毕竟也是第一次,论面对清醒之后的彼此,心里的忐忑羞赧,也不会比她强多少。 “……嗯。” 萧婉听罢他的询问,不禁又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然而却还是断断续续地记不清,感觉一片混乱。 最终却也还是又目光迷茫地朝他摇摇头,只道,“我记不清了,难道我们两个昨晚真的……” “嗯……我还是第一次,总之,你要对我负责。” 这个始作俑者憋了半天,最终只是又如个小媳妇般,向她讨要起一生一世来。 他这委屈的模样是什么鬼?怎么感觉自己像个负心汉一样? 萧婉感觉自己的世界颠覆了,不禁目光吃惊地看着他,又指了指自己道,“怎么说得像我昨夜欺负了你一样?明明我也是第一次啊!到底是谁该对谁负责!” “好,那我对你负责!” 哪料此言一出,却是刚好又正中他下怀。 只见元珏望着她又目光一亮道,“万事开头难,既然都有了第一次,以后就会顺遂自然许多,这种事情,以后会越来越亲密的,咱们的感情也会越来越好,皇后就好好跟朕过日子吧,朕会好好待你,哪天你再给朕生个太子,我们这一家人,也就算是凑齐了,往后肯定会越来越幸福。” 萧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又进了他的套,原来他就正等着她说要他负责这话呢。 自己的思想言行,不禁被他掌握拿捏得死死的,还被他占据了道德制高点,明明自己才是被他欺负的那个,他还先发制人反做出一副受害者的嘴脸,向她讨要承诺,萧婉想罢心里真是气得不行。 这个心黑狡猾的老狐狸! “我昨晚都忘了,谁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既然如此……不管有没有,便当不存在吧!” 她渐渐冷静下来,不禁又装糊涂道。 元珏闻言不禁有些跳脚,对他吃干抹净这是想不认账?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叫他如何当做什么都没有! “这种事情朕有必要去骗你?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若是忘了,那朕再与你重温一下昨夜,帮你想起如何?” 他作势上前,越发逼近了她,她不禁又吓得后退了两步,连忙伸手推拒道,“别别!怕了你了还不成嘛!” “事关朕的尊严和名誉!你忘了也没关系,反正以后朕也有的是时间,令你见识朕的威猛,不然你心里还总是臆想朕是难展雄风的废人。” 元珏只是又愤愤不平道,“更别说昨夜还是你主动来招惹我。” “那……那不是因为喝醉了嘛!” 萧婉不禁目光埋怨地看着他,又嗔怪道,“还不是因为你带了那坛酒!” “哦。” 他却只是又目光幽幽地平静道,“也不知是谁昨夜投怀送抱,还亲我,口口声声说爱我。” “这明明是两码事!而且酒后胡言又怎能当真?” “是酒后吐真言。” 元珏却是又向前两步,目光执拗地逼近了她的脸道。 “我不信你都忘了,也许只是你不愿承认爱我。” “……” 萧婉心底一惊,不禁目光紧张地看着他的眸。 不可否认她心里百感交集,却是近情怯懦。 “但我却知道,你心里明明是有我的……口是心非的女人,情比金坚的是你,翻脸无情的也是你。” 他只是又目光深深地看着她道,“但是这次我不会再让你退缩了,因为在昨夜,你的身心都骗不了我。” 话落他不禁又迈向床榻,只弯腰伸手掀起一面锦被,只见榻中间露出一块染红的雪白锦帕。 萧婉看到他手上那染了一抹血的帕子后,顿时目光一惊,也跑了过去。 “这……” “看清楚了没?这便是你我在一起的证据!” 萧婉想要伸手去夺,却是被他紧抓躲过,举高不给,她即便是跳起来也够不着。 “来人!” 只听他又厉声叫了外面守卫的宫人进来。 “元珏,你想干什么?!快将那羞人的东西给我啊!” 这厮竟然还又叫了宫人进来,众目睽睽之下,这不是存心叫她难堪嘛! 可惜她一世淑名,因为这狗男人毁于一旦,她老脸那个羞愧啊!以后真是无颜见人啦! “干什么?当然是叫人送去母后那儿啊,她老人家看到你的落红,便能对我们安心了。” 他如此说道,虽然面上理直气壮,但在萧婉眼里,倒更像是在假公济私,宣示主权。 “来,将这个立马呈去太后那儿,其他什么都不必多言!” 话落他便将那落红的锦帕,交至身边一个宫女的手上,只威严吩咐她道。 “是!” 那宫女低头领命后,便拿着那帕子,脚底踩油般地迅速离开了寝殿。 第21章 . 家宴   见那宫女离开,萧婉可谓是彻…… 见那宫女离开,萧婉可谓是彻底死了心,心道大庭广众之下,那帕子又被送去太后那儿,自己的名声可算是被他丢尽了。 “都怪你!” 她不禁又怒视他道,抬手狠狠锤了一下他的胸口,随后便垮了一张小脸,只垂头丧气地回到了那边床榻上趴下,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躺尸样儿。 元珏见她那泄了气的模样,真是越看越觉得有趣儿,他不禁又缓缓走到床榻边,只低身俯首在她的面前,笑眼盈盈地看着她温柔道,“还真生气了?” 萧婉只是白了他一眼,又挪了挪小脑袋,继续不理他。 “说话。” 他又略失耐心地不满道,口吻竟有些许撒娇的意味。 “陛下该去上朝了吧?” 被他催促得实在是有些心烦意乱,她只是又口吻淡淡道。 萧婉这才发现原来元珏孩子气起来竟是这么粘人,难道除了戏弄她以外,他就没有什么想干的正事儿了吗? “又赶我?” 哪料元珏只是又挑眉道,“今日朝臣休沐,朕不用上早朝。” “哦。” 萧婉不禁又目光失望地轻应一声。 难怪今日他这么闲。 “你这是什么眼神?” 见她一副兴致恹恹的模样,他不禁也有些不高兴了,不禁又耷拉了脸道。 而萧婉见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心里更是觉得讨人嫌了。 “没有……臣妾只是累了。” 她不禁又将被子蒙住自己的脸,只是又闷声道,像极了一只缩头乌龟。 “陛下你好心行行善,就让我一个人安静待会儿成吗?” “看来昨夜还真是累坏你了,明明醉成那样,朕还以为今早你能好受些。” 他不禁又有些心疼道,尤其见她这么无精打采的困乏样儿,再对比自己开荤之后的格外神清气爽,更是又对自己昨晚的肆无忌惮而感到愧疚。 心里不禁又感到神奇,男女之间,竟是这么差异又互补,明明昨晚自己出了力挥汗如雨,没想到今早的精神状态却是格外得好,而她明明因为酒醉而神志不清,昨晚的事情估计都记不得多少,没想到却是一脸没睡够的疲倦样儿。 不是说这种事情对女人来说,是餍足而滋润的吗? 看来还是自己不够努力,没有满足她,以后更得加把劲了。 他不禁又浮想联翩,若身边的萧婉知道他如此想象丰富的内心戏,怕是只会更加羞赧,脸红成猴屁股。 而现在她只是红着小脸,蒙着被子继续装死不回话。 元珏见她不答,只当她是害羞太累了,本来心想让她再多睡一会儿的,却是没想到之前他派去给太后送锦帕的小宫女,此刻恰好又回了寝殿。 “奴婢参见陛下。” 见那婢女来至自己跟前福身行礼,他不禁也又起身,只回眸正视她询问道,“锦帕已送去坤宁宫了?太后那边情绪如何?” “嗯,奴婢按照陛下您的吩咐,只将锦帕送到太后面前,便没再多言,至于太后的情绪……奴婢感觉还好吧?除了最初看到那落红的锦帕时,眸里染了些许惊讶外,之后便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只是神情淡淡地吩咐奴婢回来传话儿。” 那婢女回忆道,只是又恭敬开口,“太后娘娘说,要您与皇后娘娘,午时过去坤宁宫中,与她一起用膳。”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等会儿记得过来伺候娘娘梳洗。” 元珏闻言目光却并无意外,只是又沉声吩咐那婢女道。 “是。” 那婢女很快便又领命,只静静退出了宫殿。 元珏转身又来到了她的身边,只低身伸手拉开了她的被子。 “起来了,朕知道你没睡着,刚才的话都听见了吧?先起来洗漱,用早膳后便准备一下,等会儿我们还要一起去陪母后用午膳呢。” 元珏不禁又在她的耳边耐心道,“这回可不是朕不叫你睡,难得一次家宴,可不能不给母后面子。” “唔嗯!我不想去,你自己过去陪母后用膳不行吗?” 萧婉只是继续赖在床上不起,不禁又一脸抗拒地看向他幽幽道,“反正你母后她也不喜欢我,我还不如呆在这儿,不去惹她生气。” 上次挨骂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她想起王太后那张严厉刻薄的脸孔,便就有些发怵,若无必要,她实在是不想过去跟她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知道母后这次就一定会是生气呢?” 元珏不禁又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刚才那婢女回话里可没有说她生气,母后素来喜怒不形于色,更别说还当着一众宫人的面,朕猜这回指不定她心里暗自高兴着呢!” 第22章 . [最新] 三更   “不会吧?” 她…… “不会吧?” 她想想王太后那张严肃的脸, 就感觉元珏的话匪夷所思。 “放心吧,朕心里有数,这次过去肯定不会挨训, 反而母后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元珏只是又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随即伸手将她拉起来道,“总之先起身洗漱, 也许等会儿她待你比朕这个亲儿子还要温暖,会把你当亲女儿一样疼爱。” 萧婉在他的执意下, 只能又被他推去一旁洗漱,见他笑眼盈盈, 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更觉得他话里玄机,有些神叨。 “来人!” 正当她还略有疑惑地看着他的脸, 只听他又唤人道,很快便有一群服侍的侍女太监进殿上前。 她被宫女们簇拥着洗漱完毕, 又去将皇后华美的宫装一层层穿好, 等做完一切后,回眸只见他也已经洗漱完了,此刻刚刚由宦官服侍着束好了发冠。 刚才风华绝世,墨发落肩的‘大美人儿’, 很快便又回到了以往衣冠楚楚, 正经端着的威严帝王。 只不过此刻他望向她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见她那边也洗漱完毕,他不禁又朝未施粉黛的她伸手道, “来。” 她也没作多想,便很自然地去到了他的身边,却又被他突然伸手握住了小臂, 惊讶之下,更是又被他迅速圈进了怀里。 此刻殿里还站了一圈儿的宫人,她坐在他的腿上,不禁又被他这‘突然袭击’闹得羞红了小脸,连耳尖都染了一层暧昧的绯色。 “陛下——宫人们都看着呢。” 她不禁又目光羞赧道,虽然是在嗔怪,然而声音竟染了些许娇媚。 元珏看着她目光痴迷,不禁有些心花怒放,只是嗓音沙哑地又克制道,“那朕再让他们都出去?” 萧婉纵是再心大,毕竟也是当过人妇,自然是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她不禁又红着脸推拒道,“陛下快别胡闹了!待会儿不是还要去赴太后的宴吗?你把他们都赶出去,谁来为我上妆梳发啊?” 这家伙明明之前还那么着急,非要叫她起来梳洗打扮,如今可好,本末倒置了吧? 说他没有坏心思,鬼都不信! “朕没有胡闹。” 他却是又眸光一转,只继续看着她浅笑道,“要不朕来为皇后画眉梳发如何?” 元珏突然心血来潮,更起了玩心,灵机一动下,便很想亲自伺候一下她。 “你?!”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萧婉目光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不禁又小脸一垮,只闷声道,“陛下快别开玩笑了。” “朕没与你说笑,我是认真的,你别看朕这样,其实我的手艺可好了。” 元珏不禁又对她信誓旦旦道,尽管是在对她信口胡诌,也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 在萧婉之前,他身边连个亲近的女人都没有,就连太后也是长大后才回到她身边的,平时关系不冷不热,哪有给女人梳妆打扮的经验。 只不过是因为爱她,他才会想屈尊为她画眉梳发,就像世间任何一对关系亲密的爱侣一样,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他想这正是自己好好表现,向她展现爱意的绝佳时机,身为一个好夫君,理应做到事无巨细地疼爱妻子,哪怕就只是画眉这种小事,也当亲力亲为。 “真的吗?” 萧婉目光静静地又打量他道,心里却是持怀疑态度。 “自然是君无戏言。” 他只又对她一脸认真地保证道,心里却道不过就是日常之事,既然宫女都会做,他一个皇帝,也自然是没有做不到的道理,只要上了手,就能很容易会的吧? 显然萧婉却是不信任他的‘手艺’,只见她想了想,不禁又打了个冷颤,目光惊恐道,“还是算了,今日还要去见太后,可不能失了礼数,万一再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还不得再找一顿骂。” 不管元珏的话是真是假,他不如宫女手艺娴熟倒是可以肯定的,萧婉心道,自己还是规矩本分些吧,可不敢去尝试皇帝陛下的手艺。 “……真是扫兴。” 元珏听罢,不禁又耷拉了脸道,当然他也还是又乖乖放开她,随后起身站在了她的一旁。 “那朕便在一旁看着她们给你梳发画眉,日后朕有空时,便再为你梳妆。” 他不禁又弯下身轻拂她的肩膀,并将脸贴近了她的脸颊,只看着眼前镜子里亲密的他们道。 “嗯。” 他这副温柔的模样,与她亲近在一处,倒还真有些像一对如胶似漆的夫妻。 萧婉只是看着镜中的他,心里禁不住又有些浮想联翩,面上更染了一抹害羞的红晕,随即便点头轻应一声。 元珏闻声后,看着镜中的她,眸里更染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他不禁又回眸,只在她的额上落下了怜爱珍惜的一吻,随后才恋恋不舍地起身,然而目光却是不曾离开她。 “好了,你们这便快给皇后梳妆吧。” “是。” 随着话音落下,很快便有宫女上前,为萧婉描眉绾发。 元珏在一旁静静看着她上妆,倒是觉得这妆容虽然华贵艳丽,却是显得有些画蛇添足。 明明婉婉容貌甚美,气质脱俗,宛若天仙,即便没有这些庸脂俗粉点缀,也是眉不描而翠,唇不点若朱,肌肤白皙水嫩,宛若上乘细腻的美瓷,如今画了这皇后妆容,虽然不失大气端庄,但总感觉有些失了韵味,像是戴了一层虚假伪装的面具,死气木纳,都有些不像她了。 他还是更喜欢以前那个灵动自然的美人,不禁有些怀念起,那个雨夜偷偷爬上他马车的湿漉美人,即便一身泥污,惨白着一张小脸,妆发凌乱,落魄得不能再悲惨,他也还是能一眼认出她。 回想间,她已是被宫人挽好了发,等到额间画完美艳的花钿,宫女不禁又取出妆奁里的几套首饰。 “娘娘,您看今日戴哪个好?” 那宫女将两对耳环呈至她的眼前,又嗓音恭敬地询问道。 萧婉搭眼一看,只见两对耳环,一对是光泽柔润的淡粉色珍珠,另一对则是镶金的玛瑙,看着更庄重大气。 若以她自己的喜好,还是更喜欢那对珍珠耳环,但想到今日不比平时,要去面见太后的话,还是庄严些最好。 “嗯……就戴这对玛瑙的吧,与今日本宫的妆容也相称。” 她想了想,只是又道。 “是。” 那宫人随即领命,便又将那对玛瑙耳环轻轻戴至她莹白小巧的耳垂上,很快微微摇曳的耳环,令她的凤仪越发风姿绰约,顾盼生辉。 “还有这钗环步摇,娘娘您看更喜欢哪个花样的?” 很快那宫女便又问道。 萧婉目光落下,仔细挑选,然而还没等她拿定主意,便听身后人道,“不如就戴那凤钗吧,端庄大气,符合皇后高贵的身份,也不失华丽,更与你今日的妆容耳环,十分相称。” 元珏目光落在她耳间那赤红的玛瑙上,不禁又眸里温润地建议道。 “嗯,陛下言之有理,臣妾也觉得还是这金凤钗最好呢。” 萧婉不禁也又点点头认同道,她想今日自己这么用心,守礼规范,一定能够博得太后的几分好感,就算依然还是不讨好,至少也不会被怪罪。 太后挑剔,尤其是对于她有偏见,她想自己一定不能落人口实,最起码也要做好充分准备,确定妆容无误没有失礼,才可前去。 “那便就戴这个吧。” 选好后她不禁又吩咐道,很快那凤钗便落在她的发间,犹如欲要展翅高飞的赤金凤凰,栩栩如生。 等她梳妆完,便又一起用了早膳,很快便到了午时,她与元珏便一同前往了太后所住的坤宁宫。 两人姗姗来迟,等进入殿中时,才见众人早已落座于膳厅。 除了皇太后外,元瑜和徐惠竟然也在她的身侧坐着。 萧婉目光落在元瑜身上,不禁有些惊愣。 怎么他俩也来了?! 她本以为这次太后只是叫了她与元珏,却从没想过太后竟然也同时叫了元瑜徐惠一同前来赴宴。 而元瑜只是目光静静地看向她,虽然还是如从前般芝兰玉树,遗世独立,然而高贵中却透着一抹清冷,看她的眼神疏远冷漠。 虽未言语,却依然令她感觉到咄咄逼人的压迫感。 一时间,她的所有注意力,便全集中在了醒目的他身上,直到耳边传来太后和颜悦色的高兴声。 “皇帝皇后来了?!既然到了,便快些坐吧,菜都快凉了。” 她平缓的声音难掩些许激动的喜悦,只是又连忙向他们夫妇又招手唤道,“今日家宴,在座的也都是自家人,大可不必拘谨,顾及礼数,放开了就行。” “是,那儿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元珏听罢只是又浅笑道,对于元瑜他们的到来,他虽有些意外,但却远没有萧婉那般惊讶。 随后他不禁又伸手,轻轻拉了拉身边那还在出神望着元瑜的萧婉。 她这才又如梦初醒,只是又回眸看了元珏一眼,才与他默契携手,两人又一起来到了太后跟前。 “来,皇后便坐在哀家的身边吧。” 王太后看着他们夫妇俩,眸里不禁染了一抹慈祥的喜悦,尤其是在看向萧婉时,竟又出人意料地开口道。 随即她不禁又对元珏道,“至于皇帝便就与你兄弟挨着坐,先落座吧。” “是。” 两人惊愣片刻,只是又领命坐下道,尤其是萧婉,见到太后对自己较之以往截然不同的慈爱态度,心里简直是大吃一惊。 这太后怎么突然转性了?果然知母莫若儿,今早元珏所言当真不虚! “咱们母子也许久未曾像这样一起用膳了,恰好借着今日的喜讯,叫你们夫妻俩陪哀家坐坐。” 太后只是又与元珏闲话家常道,话落不禁又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只揶揄打趣道,“皇儿行动还真是够快,这离哀家上次找你们夫妻,才不过一夜,如此神速魄力,不愧是先皇的儿子。” “咳咳。” 见太后说话竟是如此直接露骨,元珏知晓其意后,不禁又抬手轻咳一声,面上更染了可疑的红晕。 “母后实在是谬赞了,当着婉婉的面,还是给孩儿留些颜面,不要取笑朕了。” 他淡然的话语,竟多少能听出些对母亲撒娇的意味,王太后听罢,更是又难得好心情地轻笑一声。 “呵呵,哀家说的可都是心里话,我的好儿子,终于长大了,没有什么事情,比亲眼看着你成家立业,成长为一个真正成熟的男人、有担当的君主更感到高兴荣耀。” 王太后不禁又目光欣慰道。 “还是得益于母后悉心的教诲,朕才能有今日,母后为了大魏元氏用心良苦,鞠躬尽瘁了一生,实在是居功至伟,更令儿臣惭愧,不知如何做,才能表达对您的敬爱孝心。” 这番话说得未免就有些太过于煽情了,王太后对此面上只是又淡淡一笑,虽不知他心里对自己这个亲娘的感情到底有几分真假,也还是又坦然道,“珏儿你好好做个守成之君,日后再生个太子好好教养,传承我大魏万世基业,与瑜儿他兄友弟恭,爱护百姓,守护好这个国家,便是对哀家最好的孝敬了,至于旁的,哀家活到这把年纪,俗世都已经看淡了,你也大可不必为了我,而感到有压力,只要承担起自己身为皇帝的责任,哀家就已经很欣慰了。” “母后教诲得是,儿臣必定时刻谨记于心,不敢懈怠。” 元珏不禁目光温暖,只是又温润道。 “母后相信你,最近你做得很好,日后也一定能够实现种种憧憬美好的心愿。” 王太后也看向他,只对他又温声道。 “至于瑜儿,下月也要与徐惠大婚了,如今婚期临近,加上你与萧婉的喜讯,可谓是双喜临门,趁这热闹喜气,哀家便也就顺便将他们小两口一块儿叫来用膳了,事先没有来及与皇帝说,你可别怪母后先斩后奏了呀?” 王太后随后不禁又看了元瑜两人一眼,又回眸与元珏和蔼道。 她随和从容的声音不紧不慢,此刻像极了与儿子们闲话家常的寻常长辈,浑身上下散发着平易近人的慈爱温暖,连萧婉都不禁感觉舒心,一改曾经对她惧厌的看法。 “哪有……虽说朕确实有些意外,但瑜弟能来,朕自然是倍感欣慰。” 元珏话语间,不禁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身边的元瑜一眼,随即便继续与王太后笑言道,“咱们一家人,确实很长时间都没有好好聚聚了。” “是啊,既然都已尘埃落定,你们兄弟俩可得珍惜各自难得不易的姻缘,日后好为皇室开枝散叶,” 她虽然是面对元珏,然而刚才这番话却是有心说给元瑜听的,为的就是让他对萧婉彻底死心。 “身为男儿要有责任感,怜取眼前人,别总是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今日这一宴,不止是为了聚齐家人,更是为了凝聚人心,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先皇就只有你与元瑜两个嫡子,日后这大魏,哀家便放心交给你了,你也要好好友爱你的兄弟,使君臣和睦,夫妻圆满,如今朝政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你也要将心思分出一半,趁着皇后还年轻,尽早生出子嗣才是,毕竟这关乎国本。” 王太后不禁又绕回到元珏夫妻身上,只是又对他说教道。 元珏听罢只是又微微一笑,眉目温润地又回道,“是,儿臣一定谨记。” 王太后这才又目光满意地看着他点点头。 随即她便又率先动手夹了一块鳝鱼,放入身边萧婉的盘子里。 “鳝鱼暖中益气,女子吃了最是养身滋补,皇后哪怕平日里,也要多注意饮食,改日我叫孟太医去给你瞧瞧,开点补气养身的方子,好好给你调养一下身子,孟太医他的医术最好,平时哀家有个头疼脑热的,就只找他来瞧,每次都是药到病除,十分见效。” 如今王太后看着萧婉,当真是越瞧越喜欢,想到她应该不久便会怀上子嗣,不禁又贴心地为她提前想好安排道。 萧婉简直是受宠若惊,心里大喜过望的同时,却是不禁又心生怯意,面上倒是越发有些拘谨起来。 “多谢母后,可是臣妾的身体一直以来都很好,所以大可不必劳师动众,令母后您费心。” 她只是又含蓄守礼地谦让道。 “呵呵,不过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何谈劳烦?作为母亲,关心你更是应该的,你毕竟是哀家的第一个儿媳妇,哀家还盼着你能尽早诞下皇孙呢。” 王太后只是望着她浅笑盈盈,又握了她的手温和道。 “咱们都是一家人,所以大可不必与我见外,平日里还有什么不习惯,缺了的东西,尽管对母后说,母后为你做主准备,我记得凤栖宫那边似乎只有十来个近身伺候的宫仆……是不是少了点?那些人伺候得可还迎心?哀家身边刚好还有两个做事周全机灵的宫女,不如就给皇后你使唤吧,不然哀家还真是有些不放心,你才刚入宫,本来就还没有怎么习惯宫里的生活,别再叫那些笨手笨脚的宫人们偷奸耍滑,欺负你这个皇后是新来的,做事偷懒糊弄了事,那可就不好了。” 她的声音充满了温暖慈爱,面上却是认真,只是又思索决定道。 “那……臣妾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母后您的一片心意。” 萧婉也只能又面上艰难地应下道,见她如此心心念念着皇孙,心里却是感到一片压力。 自从她重生以来,每次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好不容易摆脱了元瑜,却又稀里糊涂嫁给元珏,以为他是个不能人道的废人,结果昨夜还是和他醉酒圆房了,如今竟又被太后温声细语地催生,这突如其来的春风拂面,虽然温暖,却也令她不胜惶恐。 她难道还要真的跟元珏生个大胖小子给她抱啊? 不过短短数日间,所有事情却发生得太过突然,一时间她还没有做好生孩子的心理准备,因此面对太后时,心里难免感到些许心虚及迷茫。 “嗯。” 王太后不禁又目光欣慰地看着她点点头,只是又对他们道,“难得今日你们都在,哀家便就话多了些……先各自用膳吧,今日家宴,不必太过拘泥于礼数,随意些就好。” 众人闻言又纷纷点头应声,很快便各自动筷。 “瑜弟,朕先敬你一杯。” 须臾间,只听元珏又率先举杯,看向元瑜道,“下月你与徐惠大婚,恭喜了。” 他唇角一勾,面上只扬起一抹云淡风轻的浅笑,而他这笑意在元瑜看来,无异是轻蔑嘲讽的挑衅。 他这是在炫耀自己最终的胜利吗? 他袖内的手掌不禁又蓦自收紧。 如果这已算是尘埃落定,那他确实是输得一败涂地。 他目光冷静得近乎冰冷,只是静静看着他,攥着的掌心又渐渐放松。 他亦是又抬手举杯,看向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然而眸里却是染了阴鸷的桀骜。 “臣弟也要恭喜皇兄,终于得偿所愿。” 他冰冷的声音没有分毫情绪的波动,只是不带感情道,话落幽幽的目光,不禁又转向另一边的萧婉。 “臣弟还要再敬皇嫂一杯酒,祝你与皇兄喜结连理……白头到老。” 他的眸冰寒彻骨,里面是虚无空荡的孤寂,萧婉甚至都有些不敢注视他那直逼自己的锐利眼神,只觉得犹如被一条阴暗湿冷的毒蛇紧紧盯住一般,不禁脊背发凉,感到后怕。 一时间,她不禁有些沉默。 见她不说话,元瑜不禁又挑眉倨傲道,“臣弟敬皇嫂酒,难道皇嫂不打算回敬臣弟一杯吗?” 他的声音更染了几分咄咄逼人的冷锐,只是目光迫人道。 这近乎是质问的审视目光,不禁使她越发感到如坐针毡,心里更是有些物是人非的难过。 她几乎是没由来就红了眼圈。 元瑜这明显就是在针对她。 面对他如此公报私仇,冷嘲热讽地找茬,萧婉心里除了难受外,便再也不知道如何面对他的仇恨。 真是可笑,他又凭什么恨她? 她只不过就是离开他,更不妨碍他荣华富贵,娇妻美妾。 而他呢?直到现在还在咄咄逼人,对她仇视痛恨,更肆无忌惮地□□欺负她。 难道上辈子被他害得还不够惨吗?为何自己面对他时,竟还会有背叛者的愧疚。 明明他才是背叛者!是他负自己在先,萧婉,你可真是贱。 渐渐冷静下来后,她不禁又在心里骂自己道,她实在是不该为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男人而自甘下贱,应要绝情狠心才是,毕竟当年他可曾对自己有过半分留情心软?怜悯可怜他,还不如去可怜一条狗。 她泛红的眸,不禁又染了一层寒霜般的冰冷,只是继续无视他,没有说话。 只见她绝情冷漠的面上,没有丝毫对于往日情分的留恋,这对于元瑜来说,无异于是一种侮辱,比亲耳听见她痛骂自己,还要难以接受。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她的漠视,明明近在眼前,却像是远如天边,眸里没有丝毫他的影子,在她面前,仿佛自己什么也不是,没有什么比这还要令他感到挫败。 她令他深刻感觉到自己是如何输给元珏,在他面前一败涂地! “你为何不说话?!臣弟马上便要大婚了,难道皇嫂并不打算恭喜臣弟吗?” 他再难克制自己胸中灼灼燃烧的愤怒,只是又眸光愠怒地看向她冰冷道,“我另娶别人,你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瑜儿,注意你的言辞!” 还未等旁人说话,这次是王太后率先板起脸又训斥他道。 “看来刚才哀家的一番话,你没有丝毫听进去,如今萧婉已是你的皇嫂,你该尊重她,更要忘了过去那些旧事!既然都已经各自嫁娶,就该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如今你又旧事重提,在这席间阴阳怪气些什么?别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除了令大家都感到不快外,又有什么用!” 只见她又哐当一声落筷,只看向他又继续冷声道。 “……” 元瑜只是目光冷冷地继续看着对面的萧婉,没有说话。 “瑜弟怕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言语才会无忌了些。” 冷寂片刻,元珏只是又率先开口,打破了这气氛压抑的沉默。 “母后大可不必怪罪瑜弟,萧婉不胜酒力,这一杯酒,便由朕这个做夫君的,代替她来敬你与徐惠一杯。” 话语间,他不禁又举杯,目光淡淡地看向元瑜道,随即便直接仰面,将杯中物一饮而尽。 旁边一直敬坐的徐惠,不禁也赶紧举杯,诚惶诚恐地将酒饮下。 饮完后她见身边的元瑜依然不为所动,不禁又拉了拉他的衣袖,着急轻劝他道,“瑜郎,陛下敬你酒,还不赶紧快些喝了呀?” “……” 见他一直看着自己,元珏不禁又目光轻笑道,“瑜弟当真是玩心重,可是若再不饮,难道你还要同朕一般,叫徐惠这个女子代替你这位夫君,饮下朕的敬酒吗?” 事已至此,元瑜想想也只能又忍气吞声,仰面饮下了杯中酒。 因为双方的适度退让,此刻剑拔弩张的局面,终于有所缓和,然而面对这满桌子香气诱人的美味佳肴,萧婉却是感到味同嚼蜡,更无心饮食。 她想其他人的心情,大抵也与自己差不多。 彼此间各怀心事,今日这难得相聚的家宴,最终也还是闹得不欢而散。 第23章 . 怀孕   后来元瑜的婚礼她也没有去,…… 后来元瑜的婚礼她也没有去, 只是元珏母子象征性地露了下脸,反正都已经闹得如此不愉快,她也不怕再冷淡些, 这样一来避免了再见的尴尬, 更是防止了更难听的流言蜚语。 对于她的做法,太后那边虽然没有言明, 但显然还是认同的,再次之后, 大家都有默契地淡过了此事,谁也没有再提。 元瑜与徐惠的婚事, 便在这表面看似热闹欢快的氛围中,渐渐归于平静。 而她的心情,却是没有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日渐平静, 反而越发郁结。 如此耿耿于怀,虽然能够理解, 但是多少还是有些不正常, 连萧婉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抑郁了? 心情不好,便也就越发想要吃东西,连续多日食欲见长, 连元珏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这日她正啃着鸡翅膀, 抬眼见他似惊讶似不解似沉思的目光,不禁就又生出了些许心虚。 她不禁又扔下了啃得只剩下一半的鸡翅,有些羞赧地脸红问他, “为何这种眼神看我?我……最近是不是胖了不少?” 这般不加克制地暴饮暴食,长此以往,她有些担心自己大魏第一美人的盛名不保。 这个好色的老男人, 是不是见她变得不漂亮了,所以开始嫌弃自己了? 萧婉不禁又目光担忧地看向他,心里突然就很酸涩,感觉不是滋味。 于是她小脸娇俏,不禁又有些吃味地嗔怪道,“是我变胖了吓到你了?还是你变心了嫌弃我了?” 此刻的她不禁又胡思乱想,越发看着有些神经兮兮起来。 “哪有,朕只是寻思着你最近似乎反常了不少。” 元珏见她责怪自己,不禁又赶紧解释道。 “不过皇后这是在担心朕会移情别恋吗?原来在你心里,已经变得这么离不开朕,害怕与我分开。” 元珏目光温柔地看向她,只是又高兴道,“朕就知道,你心里有朕,更怕失去我。” “去!我只是在想你看不上我了,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光明正大地回家去,从此以后再也不跟你扯上丝毫干系了,身边再没人烦我,我高兴着呢!谁离不开你?不过就是个老男人,还真觉得自此吃定拿住我了?三根腿的□□不好找,外面两根腿的男人还不是一抓一大把!我若真想找,还能找个比你更年轻的呢!” 她不禁又有些生气地委屈道,元珏见她闹情绪,连忙又将她揽进怀里安慰道,“是是是,不是你离不开朕,只是朕离不开你,所以你可千万不能离开我。” 萧婉听着他的话,心里这才又好受了些。 不过他说的似乎也没错,自己好像真的越来越在意他了,而且相处这些时日以来,他对她真的是挺好的,极尽娇宠,可谓是含在嘴里怕化了,事事纵着自己,只要她喜欢,便绝对不会反对,怕是开口问他要天上的星星,都能费心竭力摘下来,博她一笑不可。 这不,在他有求必应的娇养下,自己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被他养胖了,她感觉自己现在真像一只被他圈养的猪,被他这么养刁了口,只怕就算真的哪日离开了他,她也再找不到像他这么对自己好,更叫她满意习惯的男人了。 “不过你说的也有点道理,虽然世上男人多,但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就算年龄大了点,但至少还是英俊,叫人看得顺眼,而且这皇帝当的也算是勤勉出色。” 她难得又一脸别扭地夸他道,不禁叫元珏顿时惊喜,有些心花怒放。 “婉婉,这还是你第一次夸朕,朕觉得比旁人那些虚伪的歌功颂德都要好听多了。” 他不禁又亲了她一口道,“真希望以后能天天听到你的赞美,这样朕干什么都觉得很有劲儿,觉得幸福更有盼头。” “你……肉不肉麻啊?” 听他说着这么直接露骨的情话,萧婉不禁又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又绯红了一张小脸娇嗔道。 “朕说的都是真的,只要你能安心跟朕在一起,不管是想要什么,只要是朕有的能够做到的,都可以满足你。” 元珏只是又看向她目光认真道,“哪怕是你想要这天下,朕也愿意与你共享,也只愿与你共瞰山河!” “你……对我真好。” 萧婉见他如此痴情的模样,不禁又有些心生愧疚,“这叫我如何回报你的深情呢?” “无非以身相许!” 元珏只是又握住了她的手,又目光柔情道,“这个你已经做到了,但朕贪得无厌,朕承认,朕还想要得到你的心。” “元珏……” 萧婉目光震撼,不禁又看向他犹豫道,然而他却是没有给她片刻喘息的机会,不禁又越发握紧了她的手心,又继续目光灼灼地追问道,“婉婉,朕要你的真情,你愿意给朕吗?” 他灼/热的呼吸,不禁又染了几分/粗/重,只是目光依旧执着痴情地看着她。 萧婉却是犹豫良久,却是又眸光一黯,虽未抽出自己的掌心,但却又转移话题道,“你还没有告诉我,先前为何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呢?是我真的最近变胖了吗?” 其实她很想对他说,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 但是这句话,却是始终无法做到开口。 她想让他安心,给他承诺,但这牺牲自由的代价,却是犹如千斤重担,压得她有些喘不动气。 他的爱对于自己来说太过沉重,如同一种无形的束缚,也许是才刚结束与元瑜上一世的情缘,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无法鼓足勇气,坚定与他一生一世的信心。 “还好,确实圆润了些,不过就算是变胖了,朕也还是唯爱你一人……对你的真心,并不会因为你外表的改变而消失,就算你真的变丑变老了,朕也会与你不离不弃一辈子。” 元珏能看出她心里的纠结与逃避,他知道要给她时间考虑,慢慢接纳自己,所以他也不再刻意去逼问她,见她不愿给自己承诺,便也顺其心意,只又看着她不动声色地温柔浅笑道。 萧婉听罢,内心不禁很感动,她又有些红了眼眶,只看着他又闷声道,“虽然你说这话,我很想高兴一些,但是果然我变胖变丑了……难怪刚才你会一直用那种眼光看我。” 原来他竟是被自己丑到了。 意识到这点,她心里不禁更有些难过了。 “不……婉婉,朕想你应该是误会了。” 见她如此多愁善感,臆想丰富,他不禁又蹙了眉道,“朕只是看你最近食量大增,又想到了一些事情罢了。” “嗯?” 萧婉不禁又目光疑惑地看向他,只是又撅了小嘴问道,“你又想到什么事情呀?” 她的心情还是有些不好,连声音都有些闷闷的。 “朕突然想起,你的月信没来近两月了。” 他不禁又细细回想道,“除了月信不准,变得特别爱吃能吃外,你如今的情绪还总是不稳,常有些低落,连口味都变了,特别爱吃梅子这类酸的食物,反而以前常爱吃的甜食,现在一吃就吐,嗯……还有变得嗜睡。” 最近萧婉身上发生的诸多变化,不禁也令他有些猜测,她是不是有了? 第24章 . 盼子   “你一个大男人,没事儿算我…… “你一个大男人, 没事儿算我月信干嘛?” 简直就像个变态,虽然早就知道他是个偷窥狂,却没想到自己在他这儿, 竟是连点隐私都没有。 萧婉不禁又不高兴道, 元珏居然连她的月信都关注,更记得什么时候来, 不禁叫她有些脸红,更是娇声嗔怪道, “也许只是我最近心情不好,所以才会不准呢?大惊小怪的!” “可是你的月信一直以来都很准, 前几个月都是月初来的,再晚也不会超五天,可是这月都快过完了, 足足超了二十多日,实在是有些奇怪。” 元珏却是又一脸认真地给她算日子道, “婉婉, 再联想你最近诸多的变化,朕猜你是不是怀上朕的孩子了?就算是白高兴一场,那你最近贪吃又嗜睡,连性情口味都变了, 朕也担心你的身体。” 最近她着实有些不正常, 就算不为了孩子,他也还是更担心她的身体,早点叫太医过来给她看一下, 他也能早点安心。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我怀孕了!” 萧婉听罢不禁又看向他一脸惊讶道,见他目光肯定,随即便又不可置信地摇摇头。 “不不, 我这进宫才几个月?说怀孕也太快了些吧?” 虽然上次家宴后,太后派来了自己身边的几个宫人过来服侍她,说好听点叫尽心伺候,说难听些就是监视她的一举一动,碍于太后那边意味明显的心思,她也就没有喝避子汤,但是即便如此,也不至于才过两三月便就真的怀孕了吧? “既然你觉得不该是怀孕,那叫太医过来看看又如何?” 元珏却是又一挑眉,只轻飘飘道,“如果真没什么事,也全当是虚惊一场了,正好叫他给你看看最近为何性情口味变化这么大。” 萧婉转念一想,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 毕竟自己最近身体上确实变化不小,她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也感觉有些毛毛的,生怕在不经意间,再得什么奇难杂症,可就得不偿失了。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万一真是得了什么隐疾,治病得趁早!” 她不禁也又认同地点点头,更是比他更着急道,“那还是快叫太医来,给我诊下脉吧!” “好,宫里孟太医的医术最好,那朕便传召他过来吧。” 他眉目间不禁又望着她染了一抹温柔的笑意,随即便叫侍仆前去召孟太医。 很快孟太医便就提着药箱来了。 “老臣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那孟太医趋步上前,只是又毕恭毕敬地向他们行礼。 “平身,今日叫孟太医你过来,是想让你给皇后她看看,最近她特别嗜睡,就连口味都变了不少,朕心里不禁有些担心她的身体。” 元珏只是又抬抬手,并向他简略描述道。 “是。” 那老臣领命,随即便又坐到了萧婉的身侧,为她号脉。 等他把完脉时,萧婉只见他目光里染了一抹惊异,本就有些担惊受怕的心里,不禁也越发提心吊胆起来。 “如何?本宫的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见他如此表情,她不禁又有些担心自己的身体,只是目光小心翼翼地询问他道。 最近自己那么能吃,该不会是真得了什么怪病吧? 只见那太医却是又抬头看向她,摸了摸胡子呵呵一笑,萧婉被他弄得不禁越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太医?” “娘娘误虑,老臣更要恭喜陛下娘娘,从脉象来看,您这是有喜了,所以最近身体上才会有了那些变化。” 只见那孟太医又起身,朝他们满面喜悦地恭敬一拜,口上更是连连贺喜道。 “什么?你说本宫……竟然真的怀孕了?” 萧婉听罢眸里不禁又染了一抹惊叹,简直不敢相信。 “本宫没有听错吧!” “老臣已号了多次脉搏,确定没有诊错,娘娘您确实是怀了身孕。” 那孟太医不禁又对她笑眼盈盈地肯定道。 “哈哈!这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孟太医你下去领赏吧!回去后记得再为皇后配副养胎补气的方子,还有什么要忌讳的,也一并写上送来,往后皇后的饮食用度,得遵照医嘱,格外细心注意才是!” 元珏不禁又吩咐道,这还是皇家的第一个孩子,更是婉婉的第一胎,可得一万个小心才是。 “还有你们几个,也先去太后宫里报喜,告诉她老人家,朕与婉婉有了孩子,朕很快就要做父皇了!” 随即他便又朝殿内那几个侍仆爽朗道,面上高兴得就像一个孩子,声音郑重而又染了些许激动。 “是!” 见众人纷纷领命,各自又出去准备,他不禁又一脸喜色地握住了她的肩膀,忘乎所以地快乐道,“婉婉,咱们终于有孩子了,朕很高兴,你心里也快乐吗?” 他盼这个孩子可是盼了好久了,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心中的喜悦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言明。 见他那么激动的样子,虽然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但眉目间却也还是染了一抹温婉,充满了母性的慈爱。 这不是她第一次做母亲,但却是与元珏的第一个孩子。 心里并非没有感慨与新奇,更与元瑜时的心情截然不同。 对比元珏初为人父的喜悦,她心里倒是没有那么激动,但是却也并没有自己预想中那么讨厌。 更有自己期待已久,甚至等到近乎快要忘却了的平稳安心的幸福。 没想到自己曾在元瑜身上渴望的安宁,所有可望不可及的寄托感情,最后竟是在元珏身上得到实现满足。 这在她计划以外,更是重生以来始料未及的惊喜。 “快乐。” 她想了想,不禁又对他目光温柔地肯定道,声音虽然轻缓,却也稳重,明显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这明显给了元珏莫大的惊喜与勇气,他不禁又朝她激动欢悦地展臂。 “来,抱抱!” 话语间,已是将她视如珍宝般紧紧抱入怀里,高兴得忘乎所以,近乎失态的喜悦模样,如同天真不知事的孩子,简直都快有些不像他了。 感受着他温暖宽阔地怀抱,仿佛心灵都得到了归属宁静。 突然间她便就又想起一句话。 有爱的人,便是温暖的家。 或许早在不经意间,她已将他视为一生一世的爱人。 也正是因为真正地爱上了他,所以才会如此贪恋他怀中的温暖,即便这宫里于她而言算不上自由温暖,也还是将这属于他的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天地,视为自己安全温柔的家。 因为在他怀里,他更会是自己与孩子后半生的归属与依靠。 “陛下看起来很高兴……这个孩子对于你而言,真的这么重要吗?” 他这么欢悦的模样,她也还是第一次见到,对于他过于激动,近乎失态的反应,甚至都有些感到惊讶。 这不禁出人意料,她没有想到,这个孩子竟会令他如此高兴。 “朕早就盼着能与你有个共同的孩子了。” 他不禁拥抱她道,目光依恋而深情。 “有了孩子,你就不会总想离开朕了。” 他沙哑的嗓音只是又害怕失去道,手掌不禁又将她抱得更紧。 第25章 . 私会   “傻瓜。” 见他…… “傻瓜。” 见他如此, 萧婉不禁又心里难受道,“就算没有孩子,现在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元珏听罢不禁又让她从怀里出来, 只是握住她的肩膀, 目光染了激动的喜悦。 “真的吗?婉婉你的意思是说永远也不会离开我,对吗?” 萧婉面上不禁又染了一抹羞赧的红晕, 只是又红着眼眶,低头吸了吸鼻子闷声轻应道, “嗯。” 元珏听罢,不禁又高兴地抱住了她的腰旋转起来。 萧婉因为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 不禁吓了一跳,双脚离地的她一时失去平衡,连忙惊呼一声, 只又内心紧张地用力抱紧了他劲瘦的腰身。 “哈哈!” 而他却是依然笑得爽朗,直到萧婉提醒他小心孩子, 他这才又恋恋不舍地放她下来。 “真是的……不过就是怀个孩子, 你至于给我这种惊吓嘛!” 平静下来后,她不禁又面上嗔怪道,更伸手锤了一下他的胸口。 “我提醒你,我现在可是有孕在身, 不管是躯体还是心灵都柔弱得很, 可受不了你的不知轻重,为了咱们的孩子能够顺利出生,还是希望你能够多少收敛些初为人父的喜悦, 至少别来吓我!” “是是是,是朕太得意忘形了。” 元珏不禁又连连道歉道,“为夫知错了, 还望娘子莫要怪罪,毕竟朕是第一次做父亲,即便有些喜不自胜,也还是情有可原的,对吧?” “我这也是为了孩子好,实在是受不了你以后再有一惊一乍的,才叫你多注意些。” 萧婉听到他唤自己娘子,面上不禁又染了一抹害羞的绯红,口上却是又故作镇定道。 “朕只是太高兴了,你放心,以后朕一定会好好照顾好你和孩子,定不会再叫你们母子受委屈。” 他不禁又握住了她的手道,温柔的目光透着坚定。 “嗯……我相信你。” 她不禁也又回握住了他的掌心,只是内心温暖地看他道,眸里更染了温婉幸福的柔光。 “陛下,萧丞相有事求见,如今已在宣政殿内等候。” 这时,只见内监总管元海突然又进来,躬身一脸恭敬地禀告。 元珏听罢,眉头不禁又一蹙,心里更加生出些许疑惑。 有什么事情不能直接过来这里说,非要在宣政殿等他。 难道是特意避开婉婉吗? 元珏内心稍加思索,便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但却也不想叫萧婉分心劳神,于是面上只又不动声色,看向她浅笑温和道,“许是有什么国事要与朕商量,朕去去就来,刚好你爹进宫,朕也能将你怀孕的喜讯告诉他。” “嗯,那你与爹爹先忙。” 萧婉只当是有什么重要的国事,不方便当着她一个妇人商议,心里倒是没有想太多,便又眉眼弯弯地看向他,温柔笑言道,“那陛下记得代我向爹爹他问好,最近臣妾也有一阵子没有见过父母了,若他们有时间的话,也可告诉爹爹,叫他与娘亲改日再入宫来陪我闲话家常。” “嗯。” 元珏只是又目光温柔地点点头,随即便又告别道,“那朕便先去了,你自己在这殿里好好的,等会儿补胎药若端来了,记得要好好喝了,好好休息,朕国事缠身,这过去还不知道要商议到何时才能回来,你不必等我太晚,夜晚困了便早些休息,好好养胎,照顾好自己。” 他不禁又细心地叮嘱她道,仿佛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孩子。 萧婉心里虽然欢喜,面上却是不禁又抬袖,掩唇轻笑一声道,“你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尽量早去早回,我就待在这殿里,静静地等你回来。” 她的嗓音虽然轻巧欢快,然而眸中却满是依恋的温柔,只恋恋不舍地看着他。 他这孩没走她竟已经感觉自己很想念他了。 元珏听罢,只是又在她额上印下了轻柔一吻。 “那我去了,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 随即他只是又道。 “嗯。” 萧婉看着他,不禁又乖巧点头,轻应了一声。 他唇角只又勾起一抹温柔的浅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才恋恋不舍地转身和元海离开。 见他们走后,她身边的一个侍女才又目光犹豫地上前,悄声与她耳语禀报道,“娘娘,先前奴婢出去,刚好就碰上了清河王,他面上急切激动,神情更是有些恍惚,并叫奴婢回来向您传话,说他在御花园等你,奴婢猜想,他应该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与您说吧。” 元瑜大婚后,便是进爵为清河王。 看她这般遮掩支吾地与自己耳语,目光胆怯小心,生怕叫旁人知晓的模样,除了他这个元珏眼中的禁忌外,也没有谁能够令人足以在陛下面前谨言慎行。 话落后,见萧婉目光惊讶地看向自己,那婢女面上只是又有些无奈道,“刚才陛下在,又恰好诊断出了您怀孕的喜讯,奴婢实在是不好言明,不过虽然都到这时辰了,想必他也还等在原地吧?” 当时她见瑜王的神情,像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怕是等不到人也不会轻易离开。 “竟有这事……” 萧婉冷静下来后,不禁又故作平静地冷声道,“本宫知道了。” 但他这时来找自己,究竟又是为了何事呢? 她想自己如今也没有与他私下见面的理由,更何况这事情若是传扬出去,只怕好不容易被人渐渐淡忘的那段旧情,又将会被有心之人借机掀起风浪。 毕竟也于她名声不利,她不想再听到关于她与元瑜的流言蜚语,最关键的是,她并不想让元珏知道此事。 但若是私下会见他,万一要是不小心被他知道了,才刚走近的两颗心,难得安宁的日子,只怕又会不得安宁。 她并不想令元珏多心,更担心他若是真知道此事后,会不相信她。 “那娘娘……您还要不要去见他呢?” 那婢女看了看萧婉晦暗难辨,看不出喜怒的复杂脸色,不禁又小心翼翼地询问她道。 “……” 第26章 . 拾忆   萧婉经过深思熟虑,最终还是…… 萧婉经过深思熟虑, 最终还是决定悄悄去见他,倒并不是因为还对他余情未了,只是为了做个了断。 她已经开始了新的无法割舍的美满生活, 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幸福, 她也已经下定决心,亲自与他结束过去的是非恩怨, 不然若是一味逃避不见,哪怕是躲得了一时宁静, 元瑜也如一块始终压在心上的石块,指不定哪天就会突然落下来, 将她一直渴望的美好砸个粉碎。 身为元珏的妻子,孩子的母亲,以及这个帝国的皇后, 她决不能允许这种结果发生。 所以她决定亲自去见他,与他说明白, 更要让他彻底死了那些逾越不轨的心! 耳边的凉风如刀凛冽, 划过面庞,而她的眸光却是依旧坚毅,脚步沉稳行走间,胸口思绪万千。 很快她便不知不觉间, 来到了御花园, 前方不远处依稀可见他修长孤寂的身影。 她不禁脚步停下,只见眼前的他一袭白衣,与四周一片姹紫嫣红, 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也依然还是最耀眼,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或许有些人注定生来就是幸运的宠儿,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才华横溢,气质卓然,更有倾城绝世的美貌。 可以说除了皇帝的宝座外,所有世人可望不可及的一切,他都拥有了,但可惜人心却是永远都没有满足的时候。 比如现在,她根本就不明白他到底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她绝对不会同情他,尽管他俊美的面上表现出一片落寞痴情的模样。 元瑜的一生都没有经历什么风浪挫折,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天之骄子,所以他才会心高气傲,自视甚高,更不能理解人心疾苦,就像一个任性自私的孩子一样,执意去讨要肖想那本不该属于自己的玩具,然而却是得到了又不珍惜,稍有不满就会肆意弄坏,但即便就是自己不要了,宁可亲手毁掉,也绝不会让给别人,给她渴望的自由。 上辈子是她瞎了眼,听信了他嘴上甜言蜜语的深情,然而婚后却并非如他口中所言那般美好,她更是认识到了他薄情寡恩的另一面,真实的他远没有外表那般温文尔雅,反而撒谎成性,冰冷黑暗,孤高自傲的同时,他的内心也是极度的自卑,狡诈多疑,对人多有防备猜忌,不信任对方。 其实上一世,她也并非没有过反抗,也曾与他要求过和离,但是他并不愿意,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那颗将近麻木死亡的心,也只能无奈认命了。 她根本就斗不过他,他的孤高骄傲,自私成性,可以说是困了她一生,更毁了她的一辈子。 幸运的是这一世她没有再次陷入泥潭,还有脱身的机会,她更有决心,相信自己能够彻底摆脱他的掌控,再不会像上一世那般,只能受到他的钳制要挟,最后也只能继续忍气吞声,直到最后难产抑郁而终。 她深知元瑜温雅谦和之下掩藏的本性,更明白那是怎样如火种般,熊熊燃烧的偏执的疯狂,但是这一世,她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见她站在不远处,只是目光静静地望着自己,元瑜却是喜出望外,更是又疾步去到了她的身边。 “婉儿,你来啦!” 看见她赴约而来,他激动的目光不禁又染了一抹喜悦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尽管他从日出等到日落,几乎心灰意冷,可是也依然没有舍得离去,果然功夫不负苦心人,他终于还是将她盼来了! 话语间,他更是又高兴地握住了她的手,而萧婉却是受不了他这突然的亲近,不禁又很快将自己的掌心从他指间抽离。 “今日你私会我来,有什么话,清河王便就直说吧。” 她一脸冷静,只是又与他划清界线,更直接开门见山道。 “婉儿……” 元瑜见她竟是对自己如此疏远冰冷,眸里的喜悦不禁又缓缓消失,只是目光一愣道。 “想必清河王今日这么着急见本宫,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若真事态紧急,那便快说吧,如今天色已不早了,想必陛下他也很快就会回宫,本宫等会儿还要着急赶回去,不然他该知道我来见你了。” 见他一脸失魂落魄,她也并不怜惜,更不想与他进行多余的废话,只盼着早点与他了结回去。 “对了,本宫倒是忘了恭喜你,如今新婚燕尔,更是又加官进爵。” 萧婉见他不说话,不禁又面无表情地补充道,声音更是听不出喜怒情绪。 “那日你大婚,本宫身体不适,没有亲自见证你与徐惠的婚礼,还望清河王能够海涵,不要介意。” “你当真要如此绝情吗?” 听着她无情冷淡的恭喜,他心里却是感到窒痛,不禁又目光悲伤地失落道。 “难道现在你对我连寒暄几句的耐心都没有了吗?我一直都以为,你我之间即便分开,至少还是有些情分的。” “如今我是皇后,你是清河王,都已各自嫁娶,再说这些还有何用?” 见他这样,萧婉不禁又有些失去耐心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来见他,可不是为了叙旧情的,早知道会是这样,她也就不冒险来了,净是说些没用的废话,万一再叫有心人看见,岂不是坐实了与他旧情复燃的罪名。 “你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可走了!” 如今她真是越细想越后怕,恨不得离他这个祸害远一点,接近他总没好事,自己居然还傻傻地前来赴约了,如今回想一下,便恨不得打自己耳光,真是脑子进水了!连元瑜竟都敢单独来会见他,谁知道他又是打了什么坏心思,万一真敢做出什么荒唐事,她岂不是后悔莫及? 她只是又急急道,话落便转身欲走,却是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先别着急走,我会来找你,确实是有要紧事要说。” 话语间,他抓她手腕的力道不禁也越发收紧,心里竟是也染了些许激动的紧张,他只是又看着她颤声缓缓道,“我都已经想起来了,知道了上一世的所有事情,还有重生后你为什么一定要逃婚离开我。” 第27章 . 放下   “……什么?” …… “……什么?” 什么想起……说得如同失忆般, 难道他也是重生了?那这也太过巧合了! 萧婉目光一愣,随即心里一惊,更是又一脸抗拒道, “你什么意思?我才不会再相信你的这些鬼话!” “……我做了一个梦, 突然就记起了我们上一世所发生的一切,之前我思来想后, 就是想不明白你为何会突然转变心性逃婚,如今串联起来, 所有事情便都解释通了。” 元瑜只是又幽幽回想道,他的目光不禁审视她道, “婉儿,你是从上一世穿越而来的,对吗?对于你而言, 现在的我,只是代表过往的一段记忆, 因为你早就已经与我过完了一生。” 萧婉被他一番话惊得更是说不出话来, 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她重生回了大婚之夜,而元瑜竟也能从梦境里窥探到真相,可是若他所言不是真的,仅仅只是他编造想象出的虚假, 那这讲述又怎会与她经历的现实别无二致? “不……你一定是在骗我。” 她又连连摇头, 只目光惊恐地不敢相信。 “你之所以会逃婚,这辈子说什么也不愿与我在一起,只是因为上一世我负心薄幸, 直到你难产而死时,我依旧还是没有出现,甚至都未能见你最后一面。” 元瑜却是又目光紧紧地看着她, 认真讲述他们那段不堪的回忆,继续撕扯她的伤口,“我们一起生育了四个子女,在我们婚后不久,我便又纳了徐惠为妾室,往后我便越发变本加厉,不禁整日醉生梦死,眠花宿柳,还将外面不三不四的女人,一个个往家里带,你想要和离,我也不让,自己反而整日谋划着篡位谋逆的事情,直到你死都未曾来看你与孩子一眼。” “你别再说了!” 那些痛苦不堪的回忆如同昨日,如今又被他生生拉扯入现实,依稀浮现在她的眼前,她不禁又惊呼一声道,嘶哑的声音已近乎癫狂。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放下,更忘了那些痛苦的记忆,可是这男人的出现,却总是能轻易打碎她辛苦建立的平静与幸福。 “你心痛了,正因为我说的这些梦话,恰恰都是真的!” 元瑜却是又握住了她颤抖的双肩,目光越发激动道,“可是你知道吗?事实并非你想象中那样,上一世我也是有苦衷,你并不了解所有事情的真相,至少在感情里,我并没有负你,因为我也是被徐惠她设计了,是她给我下了□□,主动爬上了我的床,后又趁机抓住了我的把柄,更拿她父亲的兵权威逼利诱,我当时谋划夺取皇位已久,早已是骑虎难下,更别说又受到徐惠的要挟,迫不得已,我才只能又与她做戏欺骗你,可惜直到你离我而去,我也没能有机会向你解释清一切,本来我是打算借助徐家的力量获得皇位,等到功成之后再铲除徐氏满门,更要好好补偿你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可是没想到徐惠心机如此深沉,为了不令她起疑心,我也只能与其他女人继续逢场作戏,然而这一切却还是她计划之中故意设下的陷阱,那一日我甚至都没有得到你生产的消息,更与你自此阴阳相隔,即便后来得到了天下,亦感到了无生趣……若非这一世还能有缘相见,怕是再没有与你亲口说出真相,重修旧好的机会。” 元瑜不禁又向她细细解释了上一世的隐情,更目光喜悦地看着她表白心意道,“现在你终于知道了所有真相,我并没有负你,只是上一世掺杂了太多的是非恩怨,情仇更是蒙蔽了我们的眼,纵使有心,也在命运的捉弄下阴差阳错,有缘无分,最终还是蹉跎了,但这一世,所幸上天还给了我们重新来过的机会,只要你愿意,这一世我们也还是能够在一起的!” 他激动的话语透露出一抹期待,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然而却是又换来她一脸的失落与悲伤。 她忐忑颤抖的声音,不禁更是染了一抹近乎绝望的迷茫,“可是……我已经怀了元珏的孩子。” 她嗓音沙哑道,只是又低头望着自己的小腹,手掌更是情不自禁地摸着腹中孩子道。 心里却是全然没有与他破镜重圆的喜悦。 元瑜不禁目光一愣,紧握她肩膀的双掌,更是又陡然崩溃地滑落。 “你……” 他幽黑的眸底,更是又染了深深失落的绝望,只是又嗓音暗哑道,一时间,却是因为这过于沉重的打击,脑海中一片泛白混乱,而说不出半句话来。 萧婉又抬头,看向了他泛红不甘的双眸。 “你如今说这些还有何用?就算真如你所言那样,知道了真相又如何?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即便我不会再去恨你,但与你也绝再无可能。” 她只是又目光平静地开口道,沙哑缓缓的嗓音,在不经意间竟也染了些物是人非的沧桑哀伤。 是啊,与他不过就是昙花一梦而已,不管当年他有没有背叛自己,是利欲熏心,还是受人所迫,那些是非恩怨,情仇爱恨,都已经过去了。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惧。 既然如此,既然对他早已是无爱,又谈何仇恨,谈何原谅呢? 这一世,她与他本不该再有任何交集。 “不管你有没有对不起我,我都会选择原谅你,因为我们早已经结束了,一味耽于往昔,争论对错,与我来说本无意义……所以我不恨你了,我选择原谅你,因为我已经真正地放下你。” “婉儿!” “元瑜,我不在意你,所以上一世你究竟是爱我更多一些,还是对不起我更多一点,受人胁迫也好,利欲熏心也罢,你的事情,都与我再无任何干系,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打扰我与丈夫平静的生活。” 她不禁又目光坚定地看着他道,尽管他的眸里染了一片迫切不舍的痴情。 “不!婉儿,你不能对我这么绝情!” 他不禁又激动道,悲伤的眸更染了几许不甘,“我们明明才刚解开心结,上天将你送还到我的身边,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那你能接受我与元珏的孩子吗?” 她不禁又目光定定地质问道。 “我……” 他犹豫挣扎良久,却也始终还是没能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就算你能接受,我也不能接受。” 萧婉却是又看着他摇摇头道,面上更露出一抹释怀温柔的浅浅笑意。 “我不想让我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亲生父亲,一家□□离子散,生离死别。” 她只是又继续目光伤感地动情道,“所以元瑜……放手吧,回去和徐惠好好过日子,你会发现那些实实在在的情义,远比那镜花水月虚幻的美好,更值得你用心活在这世上,就算是为了你的家人,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的幸福,我恳求你放过我,给我自由吧……给你我重新开始新人生的机会,终有一日,你也会获得救赎,我们会找到各自的爱人,重新学习爱与被爱,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不!” 他却是又目光不舍地伸手紧紧拥抱住了她。 “你自己也说过,不过就是梦境,谁又会把梦里的事情当真呢?元瑜你明明那么聪明,为何就是非要执迷不悟呢?” 她目含悲悯,不禁平静下内心,只是又心生一丝怜意劝他道,然而她平淡温和的话语,却是那般无情,犹如猝了毒的刀子一样刺痛他的心。 “真真假假又如何?人生如梦,皆是幻影,覆水难收,破镜难圆……易碎的感情,本就不堪一击,就全当是做了个遥远的梦,就此忘了一切吧。” 寂静良久后,她不禁又轻轻推开他,从他的怀里出来,最后只是又如是道。 这话也是说给自己,尽管他说的与上一世的他们分毫不差,她知道这应该就是事情的真相,就像自己也莫名重生回了大婚之夜一样,他也不知为何会受到了心灵感应,从而在梦境中知道了与她那一世夫妻的所有感情经历。 但即便就是真的,她也无法再舍弃这世现实的幸福,与他再去追寻怀念那遥远虚幻的梦境。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出自佛学著作《妙色王求法偈》 昨晚做了一个梦,得到灵感又新开了一个预收,文名——《假公主差点顶替我嫁给心仪驸马》,求一下收藏呀,感兴趣的小天使们可以去我专栏看下文案,预收攒够了会尽早开新文。 第28章 . 惊变   两人最后还是闹得不欢而散,…… 两人最后还是闹得不欢而散, 虽然与元瑜分手,她也没有对他抱有什么和平美好的期待。 但最后他满是戾气的凶狠眼神,也还是令她心底一惊。 尽管当时他并没有多说一句话, 面上是尽可能压抑的平静, 却也足够令她心惊胆战。 回宫后,她连续多日没有睡好, 经常一闭眼,便是他寥落寂静的身影, 等她走近时,他回身眸里却是染了一片凄凉哀伤。 泛红的眸满是依依不舍, 令人心痛,但转眼间,他却是又换了一副面孔, 不甘,怨恨, 愤怒……种种阴暗的情绪交织在他如刀锋利的目光里, 咄咄逼人的迫人攻击性,足以令她后背发凉,从睡梦中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对元瑜总是有些不放心, 但连自己都说不上为何会对他这般不信任, 她又在不相信他什么? 明明那日她离开时,他什么也没有多说。 加之怀孕的缘故,她的情绪不禁也就越发有些不稳定, 但再如何神经兮兮,胡思乱想,她也只能安慰自己是在杞人忧天。 连续多日睡不好, 经常从梦中惊醒,连身边的元珏都发觉到她的反常,尽管他除了安慰关心外,什么都没说,她也还是因为私自去见了元珏而有些做贼心虚,更不敢告诉他那日发生的事情。 所幸元珏并没有多加过问,只是叫太医又给她多开了副宁神养胎的药,喝了药后,她的情绪感觉果然好了些,只是不会再如以前那样,总是做噩梦。 之后元瑜的身影,便渐渐淡出了她的梦境,怀孕这段时日,她与元珏难得过了段平静安宁的幸福时光。 时光如水般静静流逝,她也几乎快要忘了那些悲伤不幸,直到她生产之日来临,却没想到,这将会是所有动荡风雨的开始。 产房内,来往间皆是手脚慌乱的宫女,他看着榻上躺着的萧婉,心里不禁也越发慌乱起来。 萧婉因为分娩的疼痛,不禁又难受地蹙眉哀叫,他在一旁听着,自己的心也跟着那叫声一揪一揪地疼。 “陛下……” 模糊间她看见他的身影,不禁又朝他虚弱地伸手道。 元珏此刻正坐在榻边,见状连忙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朕在这儿呢!” 他紧张的脸上,不禁也渗出一层细密的薄汗,沙哑的嗓音只是又担心道。 见她这么难受,他也不禁伤心起来,泛红的眸里更染了关切的忧虑。 然而他却也还是又艰难露出了一抹笑容,只是安慰她道,“朕守着你,婉婉你放心,一定会没事的!” “孩子……” 她这才在近乎令人失去理智的疼痛中,又回过神来,只是颤颤伸手摸向了自己臃肿的腹部。 “孩子……一定会平安的。” “皇后娘娘说的没错!生孩子也没有那么可怕,只要不是难产,再加把劲儿,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身边的产婆沉稳而有经验,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慈祥的浅笑,不禁也跟着附和安慰道。 “陛下,产房内不干净,不适合男子呆着,尤其还是像您这样的尊贵之躯,继续留在这里怕是会令娘娘分心,影响生产的!” 那产婆很快便又转头对元珏道,“这也是为了娘娘好,奴婢还是希望您能够出去等待。” “这……” 元珏不禁又恋恋不舍地看向榻上的萧婉道。 “陛下,您就先出去吧,臣妾……没事的!” 萧婉不禁又忍痛道,她也不想令元珏为她担心,“产婆是母后特地派来的人,经验老道,有她在,臣妾肯定能够将孩子顺利生下来的,您就先听从她的建议,出去等待……” 话到最后,她已是疼得再无暇分神与他说话。 “好……朕出去等,婉婉你一定要好好的。” 他也知道自己在这儿会妨碍她,不禁也又红着眼睛点点头,恋恋不舍地起身,松开了她的手。 在侍仆的一众推搡下,他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艰难出了寝殿,直到殿门缓缓合上,他的心也还是感到一阵阵窒痛,悬着的心始终还是因为担心她而无法彻底安心。 “陛下,您预料的果真没错,清河王那边果然行动了,眼下已经带兵入了坤宁宫。” 未过片刻,只见元海又匆匆跑来殿前惊慌道。 “朕知道了。” 对比元海面上的震惊,元珏却似是早有预料,面上只又镇静询问,“丞相他进宫了吗?” “早已按您的吩咐,领兵埋伏在云龙门,只等您一声令下,便可左右夹击,瓮中捉鳖!” 元海只是又肯定道,慎重认真的面上满是底气。 “好……既然元瑜已经勒兵入宫,那便展开行动吧。” 元珏不禁又忍痛,狠下决心道,他平静的面上波澜不惊,然而沉郁的眸里却闪现出一抹阴鸷的杀气。 他不是没有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取灭亡。 “是!” 元海抱拳领命,很快便又带领一众禁卫军赶往云龙门,与萧丞相他里应外合。 而坤宁宫内,太后正焦急等待萧婉生产的消息。 听见外面有人走近的脚步声,她以为是派往凤栖宫等候消息的人回来报喜了,激动之余,更是又心生喜悦,连忙在众侍仆的簇拥下,又一脸喜色地匆匆前往外殿,哪料却见一大群士兵破门而入。 她原本就有些忐忑的心情,此刻更是如梦初醒,煞白了脸色。 尤其在看见为首的人是元瑜后。 “……瑜儿,你这是做什么!” 意识到他正在干什么后,王太后不禁又厉声呵斥他道,因为过于动怒,她面上不禁也越显严厉,凛然的目光却是如炬无畏。 “今日皇后生产,本不该再来惊扰母后,但为了出奇制胜,儿臣也只能做回不孝子了。” 元瑜一身的凶煞,然而目光却是平静,此刻的他面对素来尊敬的母亲时,更是难得收敛了戾气,只又对她认真恭敬地行礼一拜道。 因为萧婉分娩,所以今日也是皇宫守卫最为薄弱松懈的时候,如果不选在今日动手,他怕是再也等不到这千载难逢的良机。 他已别无选择,也唯有如此,即便这么做,会伤到母后婉儿的心。 第29章 . 篡位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无诏……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无诏令而勒兵入宫, 披坚执锐,你是想谋反吗?!” 王太后简直气到抽搐,听到他那番大逆不道的话后, 不禁又厉喝他道, 她这个儿子做事素来收敛谨慎,怎么现在却敢行如此乖张暴戾之险事! 元瑜没有说话, 而不说话,也就代表着默认。 “谋逆篡位, 即便是皇亲国戚,也是罪当万死的罪名!瑜儿!你知道你这么做会有什么代价吗?你是失心疯不想活了吗?!” “……” 见他依旧执迷不悟, 她不禁又拂袖冷声道,“趁着还没有酿成惨祸,带着你的兵快给我滚出宫去!不然等会儿你皇兄来了, 就算是母后也保不住你。” “那要看母后您还想不想要儿臣活,助我做那名正言顺的天子!” 元瑜只是又不紧不慢地冷声道。 “——你!” 她被他眸里冷酷的戾气吓了一跳, 心口不禁又是一颤, 只是指着他又声音嘶哑道,“你真是疯了!难道今日还真要反了不成!他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兄长,你还想以弟反兄,夺他的皇位, 这种大逆不道, 无义智昏之人,你不是我的儿子!” 她的声音透着一丝尖锐,不禁又令他的心口感到一阵窒痛。 然而即便如此, 他也还是又忍痛向她露出了一抹轻蔑虚幻的笑容,“母后素来最疼爱儿臣,但在关键之时, 您还是更偏心皇兄呢,婉儿是,皇位也是,只要是皇兄想要的,身为臣弟就只能让给他,是吗?” “萧婉逃婚主因在你,若不是你与徐惠有私情,她又怎么会兜兜转转嫁给了你皇兄?即便没有你皇兄,她的心已不在你身上,你们也不会修成正果!瑜儿你该检讨的是自己,母后自认为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从小就在我身边长大,相比你皇兄,母后也是最疼你,事事纵着你,从小到大,但凡是能给你的,母后又怎么会狠心不满足你?但你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觊觎上了皇位,看来还是我管教无方,才会将你惯得眼高于顶,心高气傲,一味肖想那些本不该属于你的东西,使你生出了不臣的野心,失了君臣之道,兄弟不睦,是我之罪过!” 王太后话到最后,更是痛心疾首。 “而至于皇位,你兄长他更是天命所归,长幼有序,立嫡立长,更有先帝遗言传位诏书,皇位本就该是属于他的,他不给你,身为臣弟,你不能硬抢!” 大是大非上,她只是又忍下心痛,面色凛然无畏,不禁继续义正言辞道。 “谁又能定论哪些东西该得到,哪些东西又注定不会属于自己?” 元瑜却是不能苟同道,更又目光灼灼地质问她,“当年母后也不过就只是后宫里一名寂寂无名的妃嫔,家世荣宠皆不傍身,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无力留住,那时大概也没有人会觉得您配母仪天下,更不会料想到您竟然真能有天登上皇后太后的宝座!” “你——” 她没有想到元瑜竟会拿她的经历来忤逆自己,然而却是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命运是什么?天意又是什么?事在人为,我更相信人定胜天!如果皇兄代表了天命,那我倒要与他争上一争,若他真是被上天选中的天命之子,母后又何惧我与他相争?成王败寇,即便最后输了,最起码我还争取过,就算是死,我也死而无憾!” 元瑜一番慷慨激昂的论述,面上却是凛然无畏,王太后只是又气极道,“荒谬!你这分明是邪魔歪道的诡辩!纯属一派胡言,不过就是为了掩饰你作贼心虚的遮羞布罢了!不管你怎么说,也改变不了你身为窃国者的事实!瑜儿,你醒醒,你已经被野心欲望迷失了心智,不要再执迷不悟,误入歧途了!” “在这宫里,又有谁不是权利的囚徒呢?” 元瑜却是又冷笑道,“我不干净,元珏他就干净了吗?就连母后您,一路走来又何尝不是满手血腥,您根本就没有资格指责我,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但直到现在,还不是为了元珏为了你太后的宝座,叫我罢手吗?你又可曾想过我功败垂成,元珏他又可曾会手下留情放过我?” “瑜儿你为何要这般逼我!你明明知道,只要有母后在,肯定不会坐视你兄长伤害你的,但若让你做皇帝,肯定会使朝野动荡,甚至会动摇国本的!你要拉整个大魏与你陪葬吗?!”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能坐视元瑜死,但也不能为了帮他而夺了珏儿的皇位,事关江山社稷,轻易易主弄不好是要覆灭大魏江山的。 更何况夺妻之仇在先,扶瑜儿上位他能够放过珏儿吗?她不能坐视皇帝他身败名裂!如今他还没有登上皇帝的宝座,就已经敢对自己威逼利诱了,若真叫他得逞还不得反了天,到那时他肯定无法容忍元珏的存在,只怕又会是一场血染宫闱,兄弟相残的惨烈。 “太迟了,母后,若是从一开始,您便对我说这番话……若是当初婉儿乖乖与我成婚,我也不至于铤而走险,今日,我已骑虎难下,若是不前进,便是兵败身死,我早已经有了以身殉志的觉悟。” 元瑜只是又摇摇头,叹息一声道,并未回心转意,很快他眸里的失落便转瞬即逝。 “多说无益,事实胜于雄辩,即便今日您不理解我,但等我荣登大宝之时,我想您会明白,我比他更适合做一个皇帝。” 他的眸又变得冰冷迫人,更威胁道,“我今日过来,也不是与您闲话家常,儿臣欲要拨乱反正,也只能先来这坤宁宫,与您共同商量大业,儿臣想您该明白怎么做,毕竟当年皇兄他篡改遗诏,大逆不道,还需要您这位最接近真相的权威之人作证。” 看着王太后越显惊异的目光,他面上更是又勾起一抹邪佞阴鸷的冷笑,“当年先帝近侍勾结太子,假传圣旨,如今正是需要您主持公道,拿出真正即位诏书,拥立我复辟的时刻,我想有了这个顺理成章的理由,大臣们会欣然接受帝国的新主人的。” 第30章 . 产子   擒贼先擒王,这明显是要胁迫…… 擒贼先擒王, 这明显是要胁迫她这个太后一起逼迫皇帝退位,以清君侧的名义为篡权夺位做掩护。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虚伪借口!对于这出贼喊捉贼的阴险招数,王太后自然是不会接受, 更不与他同流合污。 “先帝从未想过易储, 我这儿更没有什么你想要的诏书,想要皇位就直说!用这种下作招数只会叫人更觉得你无耻!” 王太后目光惊愣后, 只是越发愤怒地怒骂他道。 “你这个不孝子!即便得到了皇位,你对得起你父皇的在天之灵吗?百年之后, 你也无颜去见元魏的列祖列宗。” “儿臣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名正言顺,母后若乖乖配合, 也不会有辱声名,您也还会是大魏贤明的太后,成王败寇, 世人不会追究背后黑暗的真相,更会继续对我们歌功颂德!至于百年之后, 谁又不是一抔黄土?!皇位本来就是有能者得, 元珏失了天下只能说明他无能,不配承担天命!只要我日后做好一个帝王,对得起社稷,即便后来居上又如何?想必列祖列宗也能原谅我, 所以母后, 到底是谁更执迷不悟?!” 元瑜只是又继续愤慨不平地看她道。 “你不必多言!哀家再糊涂,也还不至于老眼昏聩地帮你递刀,架到我的另一个儿子的脖颈上!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你要对你兄长动手,至少别拉扯上我做帮凶,不然只会叫我越发恶心你的为人, 你忘了你是臣弟,哀家还没忘了自己是个母亲!我是不会为了你去对付我的儿子的,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别叫哀家再看见你,从此以后哀家就只当没生过你这个不孝子,我是不会助纣为虐的!” 王太后只是又目光决绝道,虽然痛心疾首,面上却是依然义正言辞,没有丝毫的动摇犹豫,两个都是她的儿子,她又怎么能为了帮他夺位而去杀死自己的大儿子?看到他们兄弟相残,更没有谁,比她这个母亲更为心痛 。 “母后一时还想不明白,不理解儿臣的宏图壮志,用心良苦,儿臣可以给母后时间好好考虑,如今我的人马已经入了宫,相信很快便能掌握宫内的所有禁军,到时元珏成了阶下囚,即便是您也无力回天,等到亲眼看到这一切成为已定事实,相信您会回心转意的,儿臣可以向您保证,我一定会做的比元珏更好,不会辜负你的选择。” 元瑜目光虚无,只是又冷漠道。 “你——” 王太后简直气结,这时只听外面突然又传来一阵兵戎声响,很快便有哀鸣倒地之声,只见一个脸上染血的士兵神色惊慌地匆匆跑进来道,“殿下,徐将军那边失手了,宫内的三千禁军,再加上萧丞相带来的众多人马,两军里应外合,我方伤亡惨重,如今已被包围了!” 那士兵口中的徐将军,正是徐惠的父亲,也是此次举事他最为倚重的一股力量,徐将军失败,也就意味着折断了臂膀。 “什么?!” 元瑜不禁目光失神道,震惊之余,美梦落空的同时,手上的刀刃也应声落地。 而凤栖宫内,随着呱呱坠地的婴儿哭声,元珏听着那期盼已久的洪亮声音,也差点喜极而泣。 “生了,生了!” 他不禁又高兴地激动道,还未等里面的人出来报喜,便已率先推门踏入了寝殿。 大踏步匆匆去到榻前,只见产婆才刚擦干净孩子小小的身体,将他包进襁褓内。 “恭喜陛下,母子平安,是个小皇子!” 见皇帝一身喜气地疾步过来,那产婆不禁也又赶快起身,只抱了孩子满脸喜色地上前给他看道。 元珏立马接过了孩子,小心翼翼地抱入怀里,说来也奇怪,本是还有些哭闹的孩子,在看到了他的脸后,很快便就停止了哭声,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随后又破涕为笑,咯咯高兴起来。 对此元珏更是龙颜大悦,又爽朗笑出声。 “哈哈,你看这孩子多么聪明有灵气,多么像朕!” 他不禁又欢喜道,“真可爱,不愧是朕的儿子!” “小皇子一进陛下的怀里便不哭了,可见他是多么敬重喜爱自己的父皇。” 那产婆不禁也又一脸恭敬地附和恭喜道,“陛下初为人父,恭贺陛下如愿以偿,喜得贵子!” “哈哈!” 元珏听罢顿时笑得越发爽朗起来,他在榻边坐下,抱着孩子忍不住又逗弄了一番,萧婉只是目光满足地看着他们父子俩,一家人其乐融融,闲话家常后,他才又满是不舍地叫宫人将孩子抱出去喂养。 经历了惊心动魄的分离,两夫妻这才难得有了独处相聚的时光。 这在元珏心里,也是尤为珍贵,之前萧婉生产时,他的心情完全不亚于经历生离死别,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如此患得患失,害怕失去一个人。 “婉婉,当年因为分娩之痛而撕心裂肺之时,朕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害怕失去你。” 他的目光满是心疼怜惜,只是又伤心地后怕道,“以后咱们再也不生了,刚才你真是吓到朕了。” “陛下……” 萧婉不禁也红了眼眶,只是虚弱地感动道,“谢谢你。” 这是她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这辈子能够嫁给你,真是我此生最大的福分。” 她想自己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便是嫁给元珏。 元珏看着她,只是又目光温柔地深情道,“能拥有你,才是朕最大的福气。” 他注视着爱妻,不禁又与她十指紧扣,“你痛,朕也只会比你更心痛,以后朕再也不要你涉险,如今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朕只想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的,能与你白头偕老,便是我此生最大的福分,我已心满意足,就算是死,也能无憾了。” 话落他不禁又面露一抹轻松,只是与她又眉目慵懒地开玩笑道,“如今咱们终于如愿以偿,顺利生出了太子,这生育重任,可算是卸下了,朕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以后江山得以传承,也省得太后再唠叨催促,来烦我们了。” “你这不用承受分娩之痛的男人,怎么说得比臣妾还要累似的。” 萧婉只是又害羞低眉,不禁脸红小声地吐槽他道,心想自己还没大吼一声终于熬出头了,他在这心累个什么劲儿? 真是皇后不急皇帝急。 “朕是心疼你。” 元珏只是又摸了摸她绯红的小脸道,“不过即便是太后再来说教,即便这次未能顺利诞下男孩,朕也不会再容忍她传召你了,如果要责怪,大可朕过去坤宁宫,叫她指责个够。” 他只是又说笑道。 “其实起初朕只是想与你有个血脉而已,觉得这样才有归属感,不然心里总是不踏实,就像放一只没有线的风筝,害怕哪天醒来,你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他不禁又想了想感叹道,“倒没有想过,女人生孩子会是这般凶险痛苦的事情,真是犹如鬼门关走一遭,朕只是旁边看着都后怕得不行,更别说你要熬过这些苦痛折磨了,起初是朕太粗心大意,不知道女人生产意味着什么,但如今既然经历过了一次,朕便不想再叫你经受一遍这种苦难,因为在朕心里,没有什么人与事,比你的性命更重要,朕不要你再冒险,就算是为了我们的骨肉也不行。” “元珏。” 她看着他静静听道,目光却是又染了晶莹,然而面上却是又扬起了一抹欣慰满足的幸福笑容。 “有了你,现在又有了我们的孩子,我感觉很幸福。” 她只是又眉目温婉道,声音更透着温暖,“即便没有母后,我也是心甘情愿跟你在一起的,我也想要与你有个孩子,一家人平安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即便会经受些痛苦的代价,也是值得的,现在我很知足,因为有你,有孩子陪在我的身边,我感到很幸福,很满足。” “婉婉。” 他不禁也有些红了眼眶,只是又沙哑了嗓音感动道,“对不起……是朕令你受苦了,以后朕一定会加倍补偿你,好好待你与孩子。”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他心里不禁又染了一抹愧疚,然而很快便又露出一抹安慰幸福的笑容,只对她又目光深情地许诺道,“以后我们一家人,肯定会幸福的。” “傻瓜。” 萧婉只是又转忧为喜,看着他破涕笑道,目光温柔而满足,“我不用你向我道歉,因为你并没有对不起我什么,相反我还要谢谢你,将你自己给了我,如今又给了我一个可爱的儿子,元珏……谢谢你给了我一个一直都想要的幸福的家。” 她不禁也又看着他,手上渐渐紧握了他温暖的掌心。 “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对于未来的生活,她只是又满怀憧憬向往地肯定道。 “陛下……有事禀报。” 正当两人浓情蜜意之时,殿外匆匆进来的元海,只是又垂首谨慎道。 “你刚生产完,想必也很累了,先休息吧,朕还有些公事,去去就来,等你睡醒了,一睁开眼睛,便能看到朕陪在你的身边。” 他没有正面询问元海,只是又对萧婉安慰道,眉眼间染了温柔的笑意。 “嗯,你先去忙吧,不必刻意顾虑我。” 萧婉此刻倒是没有多想,只是又乖巧懂事地点点头道,不想叫他因为自己而耽误了正事。 “我也刚好有些困了,便先睡会儿。” “嗯。” 元珏不禁点头轻应一声,他的双眸染了温柔幸福的暖光,更又伸手轻轻抚摸了她娇弱绝美的小脸。 萧婉这才如愿以偿,只是又在他的帮忙下躺好,随后便安心地闭上了眼眸。 元珏见她睡了,这才又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放回到榻上,盖好了锦被,随后与元海一前一后,一并去到了殿外说话。 第31章 . 求情   “事态如何了?” …… “事态如何了?” 元珏背了手, 目光看着宫墙外的天空,只是声音清冷地问他道。 “回陛下,所有反叛者已经全都被捉拿, 包括徐将军的家眷, 萧丞相也已率领禁军,包围了坤宁宫, 清河王眼见失势,并未顽抗, 如今太后已被平安解救出来。” “……” 元海不禁又一脸郑重地回禀他道,见他未说话, 随即更是又主动开口询问,“因为犯人的身份特殊,萧丞相他们所率领的禁军也没敢轻举妄动, 不知清河王一众人,该如何处置?” “都大逆不道了, 还能如何处置?” 元珏听罢只是又目光冷冷道, “直接将他收押天牢,其他人该斩首的斩首,该流放的流放,大理寺那边也不用审了, 明日早朝时, 直接呈上罪名就是。” “是。” 元海面上认真,不禁又垂首领命道。 “还有……这些事情,别叫皇后知道。” 元珏想了想, 只是又目光犹豫地开口道,“她刚生产完,情绪还有些不稳, 朕不想叫她因为这些琐事分心劳神。” “嘿嘿,奴才都懂的,奴才也早已经嘱咐好宫人们,关于清河王今日之事,一定要守口如瓶,隐瞒好皇后娘娘。” 元海早已揣摩圣意,如今面对元珏的吩咐,更是胸有成竹满是信心道。 “还算你懂事,没有白跟朕这些年。” 元珏看着他不禁又点点头,面上难道露出一抹浅笑,只是目光满意道。 “若连您的这点心事奴才都看不出来办不好,可真就自惭形秽了,又有何面目伺候在陛下身边?” 元海不禁又摸了摸后脑勺,脸红不好意思道。 “今日小皇子出世,奴才还没来及恭喜陛下呢,祝您喜得贵子!话说陛下您想好要给小皇子取什么名字了吗?” 他不禁又满怀兴致地询问面前一身清贵之人。 “名字……” 元珏听罢,却是又目光幽远地伤感道,“没想到这孩子,一出生便是伴随着杀孽,难道生在皇家,这也是命中注定吗?” 生在皇室,便注定少不了权利争斗,甚至血流成河。 “高处不胜寒,小字便取佛狸吧,愿这孩子能有狐狼的智慧与英勇,即便面对残酷,也能有坚忍求生的意志。” 北魏由漠北迁入关中后,依然有尚武的精神,但也或许是因为立国几十年来杀孽太重,太武帝时便引入佛教,之后举国上下,崇佛之风便更甚。 取‘佛’字,也希望普渡众生的佛祖,能够化解这孩子生来背负的血腥杀孽,驱散凶煞戾气。 一条条流血消逝的生命,全是因他而亡,残酷的皇室斗争,容不得他心软留情,只等尘埃落定,才敢落下一声感怀的叹息。 松口气的同时,心里难免又有愧疚,身为皇帝,就注定要背负无数条人命,也许是罪有应得,也或许是无辜牵扯进的人命。 若是有报应的话,他只希望可以报应在自己身上,上天若要惩罚,无论刀山火海,便只罚他一人,不要将灾祸降临在他的妻儿身上。 “他终会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在此之前,朕会倾尽一切保护他,直到足以担负整个帝国。” 他只是又目光深深道,“至于名字,还是看皇后的心思吧,等过两日朕与她商量后再决定也不迟。” “陛下对皇后娘娘可真是关怀备至,爱护有加。” 元海听罢不禁又眉眼染笑道,“如此情深义重,良苦用心,想必皇后娘娘她也必然会感受到您深沉真挚的爱意,与您越发恩爱不离!” 元珏没有说话,其实对于元瑜一事,他也未尝能有底气,担忧她日后知道真相后,会因此心生间隙,不再相信他,原谅他。 他其实害怕那一天的到来。 但却没想到,这一天还是过早到来了。 本以为是天衣无缝的周密计划,却还是提前见到了她眸里失落疏远的冷漠。 起初她推门而入的瞬间,他还未曾发觉她眸里的异色。 “你回来了?” 她回来时,元珏正在逗弄佛狸,听到推门脚步声,他不禁又回头看向她,眉眼染笑道。 他也是刚下朝没多久,回来时不见她踪影,只有佛狸被宫人们照料着,还以为她是去御花园散步了,毕竟带着孩子,她也不可能走远出去太久。 本来她最近所有心力就都放在了照料孩子身上,除此外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他也便没有多想,只是坐下来一边与孩子嬉笑玩耍,一边等她回来。 “嗯。” 萧婉面上不显,对于他的询问,只是轻应一声,随即便去到榻边,在他们父子身边坐下,然后目光也落到孩子开朗灿烂的笑脸上,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小手。 “今日早朝时,朕已经颁旨昭告天下,立玉寒为太子。” 元玉寒,也正是佛狸的名字,取温润如玉,孤景御寒之意,希望他以后可以成为一个坚韧不拔的君子,即便身在高处,黑暗孤寒,也能度过漫漫冰冷的长夜。 这也是他与萧婉一起为孩子想好的名字,作为父母,这名字也寄托了他们对孩子最美好的祝福。 “人心思变,早定储君之位,安了众臣之心,也有利于社稷稳定。” 他只是又目光静静地看着孩子道。 “……” “嗯?” 见她不说话,他不禁又目光疑惑地抬头看她道,“在想什么心事呢?看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与你说话也不理人。” 他染笑的声音揶揄,却是并没有责怪的语气。 “陛下打算杀他吗?” 她却是没有与他兜圈子,只是直接又开门见山道,静静的目光看着他,满是小心翼翼谨慎的试探。 她这并非揣测,很明显是对于他的心思,有了一定的把握,元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然后很快便又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抹淡淡凛冽的冷意。 “是太后告诉你的?” 尽管声音已是尽量轻描淡写,但他的脸上有冷锐的戾气。 “你刚才出去,便是去见的太后。” “太后被你软禁在坤宁宫内,不许出去,是她费劲心力,才叫人告知我消息,然后秘密传召了我过去相见,因此我也从她口中,得知了那日的真相,以及近几日你对他还有众人的惩处。” 萧婉见他不悦,只是又轻轻叹了口气道,她伤感不忍的面上,染了些许疲倦。 “是太后她不忍见你们兄弟相残,才哀求我过来劝劝你。” “连你也要为他求情吗?” 他却是目光幽深,只定定看她又沉声道,“太后要你过来做他的说客,但朕只想知道,你自己真正的心意为何。” “陛下——” 萧婉不禁一愣,只目光诧异地看着他,一时有些无言。 “……你对他的心思,当真就只是因为太后不忍,这般简单吗?” 他却是用最冷静无情的声音,又出口伤人道。 “你不相信我?” 面对他满是不信任的质问,她几乎不可置信,不禁又伤心道,看向他的目光更是无比失望。 元珏的双眸不禁有片刻的恍惚,原本波澜不惊的淡漠目光,此刻只是又微微侧眸,显露出些许不自然的心软。 他不禁又不忍心,此刻更有些不敢看她坦荡无畏,注视他的愠怒质问的眼神。 “我确实是与太后一样,不忍见你们兄弟相残,最重要的是,我不想我们的孩子,有个手上占满血腥的父亲,还是染的他亲叔父的血!” 萧婉目光凛然地直视他,只是面上又忍怒,更继续义正言辞道。 “忠言总是逆耳,不会叫人听着顺耳好听的,但我今日还是要对你说,因为你是我的丈夫,我才会不忍见你这样,冰冷残酷地将屠刀指向自己的亲兄弟,疏远囚/禁自己的母亲,最后将要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我若真对你有异心,也不会与你成婚生子直到今日还留在你的身边,对你说这番费力不讨好的忤逆之言,早在当日元瑜他来找我时,便与他合谋跑了!岂会还在这里,受你的轻贱!” 她简直不敢相信,原来在他心里,竟是这样看待自己的,时至今日,他们两个连孩子都生了,他却还没有对她敞开心扉,彻底信任。 虽然知道帝王多疑,但见他这样污蔑自己,说不伤心是假的。 这对萧婉来说,更是一种侮辱,恰恰却是她最爱的男人,给予自己的最深最痛的伤害。 第32章 . 吵架   “婉婉,朕不是这个意思。”…… “婉婉, 朕不是这个意思。” 见她真的生气了,他不禁又有些慌乱道,连忙又伸手握她的柔荑。 “那你是什么意思?是啊!我看不透你, 从来都没有猜不透你的心思!” 她却是又甩开他的手, 面上依旧愠怒道。 “是朕错了,朕不该不相信你, 又说了这些重话。” 他却是又满面懊悔道,更是又直接倾身拥抱住了她。 萧婉本来不愿, 身体挣扎了片刻,挣脱不开他的禁锢, 即便心里依旧愤慨生气,也只能作罢,任由他紧紧黏住自己, 甩也甩不掉。 “原谅朕好不好?再闹别扭,该吓到孩子了。” 元珏声音温柔, 只是又恳切地求她道, 她低眸一看,果然只见孩子滴溜溜的黑眸,正盯着他们的脸看,望着孩子, 她心里的火气, 莫名就消散了许多。 她惊叹于血脉母子间亲情的力量,只要看着孩子,她的心就能获得平静, 似乎连胸中郁结阴暗的一面,也得到了净化,不再那么烦躁, 生气,如同获得了救赎。 罢了,夫妻间哪有不吵架的?既然连孩子都有了,还较什么劲儿? 既然他知道错了,便原谅他吧。 萧婉心里如此想道,对他不禁有些心软,然而还未来及开口,却听他染笑的声音又故作轻松道,“既然不说话,朕便当你默认,是原谅朕了。” 话落他目光一黯,看着眼前榻上正自得其乐,手脚胡乱踢动着玩得不亦乐乎的孩子,眉眼间不禁又染了一抹温润的奢望。 “你看佛狸他多么可爱,这是我们的儿子。” 他只是又嗓音动情地缓缓道。 “……” 听他如此说道,她心里不禁也有了些许安慰,这种发自内心的安稳宁静,正是因为有了孩子,有了这个温暖的家,才给予了她温暖的栖息。 她眸里染了温柔,不禁又伸手握了握孩子肉乎乎的小手,唇角也弯起一抹慈爱温暖的浅浅笑容。 很快她的眼前,又伸过来一只洁白修长的大手。 只见元珏也与她一般,探手随意逗弄着儿子,更又不着痕迹地笑言道,“可惜只此一子……若是再有个粉雕玉琢的女儿与他做伴,便更好了。” 他倒也不是一味渴望儿女双全的家庭生活,虽然确实艳羡民间普通的夫妻那样,恩爱美满,子女绕膝。 只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才想试探一下她心思。 虽然很多时候他也不禁会想,若是换种方式,结果会不会更好呢? 但是现在,他真的很害怕。 曾经他以为,婉婉生了孩子后,自己会放心,不用再整日提心吊胆她哪天会离开自己,以为凭借着孩子,自己可以永远绑住她,令她心里有了牵挂你了,拖孩子的福,也能令她因为自己孩子父亲的身份而更爱自己。 但后来生了孩子后,他才发现事实并非按照他想象中那般预料发展。 即便有了孩子,他也似乎不能牢牢把握她扑朔迷离的心。 他怕自己再也抓不住一切,终有一日会再失去她。 为了孩子,更为了他们好不容易获得的温暖幸福的家,他决不能容许这种可能发生。 然而萧婉的反应,却是又给他那颗本就不安的心,更加沉重的一击。 只见她听完他的话后,蓦然便挣脱了他的怀抱,灼灼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充满了怨恨。 或许人越害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很多事情,往往是事与愿违。 她冰冷愤怒的神情,对他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元珏目光惊愣地看着她,心口却是不禁感到一阵窒痛。 “你当日不是说心疼我,再也不要我生了吗?!还承诺过不会再叫我受丝毫委屈,结果却是一样都没做到!出尔反尔,谎话连篇,自私自利!还口口声声说爱我,我看你谁也不爱,这才是你的本性!” 她却是猛然拂袖,又勃然大怒,不禁反声质问,更伸手指了他的鼻子诟骂道。 “元珏,我算是看清你了!亏我刚才还以为你是真心悔改,还曾想要原谅你!” 元珏震惊她能对自己说出这番话,然而吃惊之余,又很伤心。 其实他只是试试她,他不想看到她为了元瑜的事情而郁郁寡欢,自然佛狸出生后,因为顾及她的身体,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亲热了,但对于他来说,生不生孩子并不重要,他在乎的,只是她的心。 但是她却当真了,她并不能理解他的用心良苦,更翻脸无情地指着自己痛骂,仿佛他才是那个无情无义的人。 而他想要的,不过是她一个肯定的眼神,他不想失去她,失去这个家,但对于这份摇摇欲坠的感情,他真的很没有安全感。 他没有自信,更害怕哪天她会对他彻底失望,两人终将心如死灰,形同陌路。 他要的,不是没有心的躯壳,即便留住她的人,但若得不到她的心,也不过是行尸走肉。 他更不想将她逼成没有灵魂生气的傀儡。 本来他的本意,并不是要与她吵架的,但为何两人会弄成这样? 现在她的眸里仿佛没有了自己,他只是怕自己再也无法抓住她。 他不过就是爱她,想要和她共度余生而已,为何她要如此出口伤他?身为夫妻,难道除了吵架外,就不能好好地坐下来说句话吗? 他本以为他们至少还能在想法有分歧时,坦诚相待地谈一下,如今看来,还是他天真了。 是他的想法太过美好梦幻,不着现实,还是她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有真心爱过自己?所以才能用坦荡无畏的脸,毫无愧疚地出口伤人。 为何现在的他们,不是冷战就是吵架,根本就不能好好说话。 “是因为他吗?” 他不禁又目光定定地看着她质问道,幽深的眸里满是伤痛。 因为她还放不下元瑜,想要救他出来,所以才借题发挥,宁可冒着触怒他的风险,也要据理力争,与他吵架吗? 她对他是多么得狠心无情! “……你这是非要逼我放了元瑜这个谋逆的罪人吗?” 见她不说话,他不禁目光淡淡,忍怒清冷的平静脸上,只是又声音冷冽道。 “……” “他在你心里当真就那么重要吗?若朕非要杀死他呢?” 他冰冷的眸里不禁又闪现出一抹锐然的杀意,周身透露出血腥阴鸷的凶煞戾气。 “是不是朕杀了他,也意味着我们彻底完了?” 他目光平静了然,不禁又沉声道。 【本文预计再写一万多字就能完结了,求预收求预收求预收,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点我专栏求预收啊,小天使们看我跪的姿势标准吗?所以动动手指,收一下我的下几本预收好咩?】 第33章 . 想开     “你是皇帝,你当然有权…… “你是皇帝, 你当然有权利理直气壮地杀死一个谋逆之辈,对他除之而后快,后宫不得干政, 你做什么我管不了, 但即便不能改变你,我也实在不能苟同。” 萧婉只是又直视他道, “但至少我还能主宰自己的心,我阻止不了你去杀他, 你有你的立场,我却也有我的坚持, 我不能昧着良心去赞同你的做法,即便你的处事方式,或许是一个帝王最正确的选择, 但在我这个妇人的眼中,你也不过就是一个胆小鬼罢了, 你在害怕, 你在心虚,因为你只是一个感到恐惧的弱者,所以才恨不得杀人灭口……我因此而瞧不起你,更不能原谅你, 因为你想要杀死的是自己的亲弟弟, 更伤害了你母后的心,我更心疼我们的孩子,日后将要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有个杀死自己亲叔父的父皇,我不恨你,我只恨我自己, 恨我犯贱地爱上了你,直到现在,还在心里找各种借口维护你……有句话叫上梁不正下梁歪!是我们为人父母的,没有给孩子做好榜样,我想哪天即便我们的孩子长大了,又成了像你这样冷酷薄情的人,他若恨我,我也不会责怪他,毕竟今日之祸,是我的错。” 萧婉看着他说道,话落时眸里更有了些许晶莹,她又微微仰面,侧了眸不再看他,努力使自己不在他面前落下泪来,这也是在他面前,她所维持的最后一点仅剩的尊严。 她最后的底线,便是体面优雅地离开,最起码不会落人笑柄,太过难堪。 即便他们两人已经到了如此摇摇欲坠的地步。 “……该说的,我也都已经对你说了,你自己便看着办吧,即便我也明白,自己一个小小妇人,并不能撼动你的铁血冰冷的帝王之心。” 萧婉最后只是又面无表情地说道,“太后托我来劝你,为元瑜说清,如今我已经尽力,更问心无愧,我不会再多言管你了,你想杀便杀吧,只是希望你以后别后悔,他日午夜梦回时,不会因为虚心愧疚,而从梦中惊醒。” 话落她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元珏目光颤抖,只是一脸惊愣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那声挽留的话,却是梗在心里,迟迟未能从口中说出,直到身边的孩子眼见母后离开,哇地一声哭出来,他才又如梦惊醒。 “哇哇——” 孩子哭得无比伤心,可见虽然还小,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也还是母子连心,仿佛有心灵感应一样,不舍得她走。 元珏见状,不禁又立马将榻上的孩子抱起来,目光满是心疼地哄他入眠。 对于这孩子,他心里是充满了怜惜,可是就算是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不知道要如何做才好,不会伤害到更多人的心,触及到更多方面的利益,身为一个帝王,万人匍匐在他的脚下,可是他却也并不能呼风唤雨,肆无忌惮,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他甚至连自己最爱的人,都留不住。 高处不胜寒,得到的越多,便也就意味着束缚更多,将要失去的更多,有时候,他不禁也感觉自己这个皇帝,当的很没有意思。 但是何为自由? 没有她和孩子的家,没有幸福,更算不得自由。 孩子在他怀里,渐渐疲惫地睡了,而他的心,却还是始终无法平静。 这夜,他更是又喝起了闷酒。 “你说她对元瑜究竟是否余情未了?朕又真的错了吗?” 良久后,他只是又对身旁站着的元海,目光叹息地询问道。 “奴才虽然不太懂男女之事,但以自己目光所见到的,觉得陛下您八成还是多心了。” 元海只是又摇摇头,目光虽然染了几分迷茫,却也认真。 “……” 见他不说话,他不禁又继续大着胆子说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先不说宫内守卫森严,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并没有皇后与瑜王有染的传言,单就太子殿下的出生,变足以说明娘娘她对您的真心,她断没有理由,在与瑜王藕断丝连的情况下,没有与他密谋造反,想尽办法与他一起远早高飞,还在各种风波重压之下,恪守妇道,与您一起过尽量平静安宁的生活,还又诞下小皇子。” “……你说的有道理。” 元珏想了想,只是又认同道,“如此看来,是朕误会她了,但她也确实是与太后串通一气,为元瑜打抱不平,替他说话,这些朕亲眼所见,可并没有冤枉她。” 他不禁又回想起当时她指责埋怨自己的情景,那么苛刻无情,心里更是又涌起了一抹伤心,只是又不甘道,“难道在她心里,元瑜的性命,比朕和孩子都重要吗?更何况元瑜他以下犯上,一手谋划制造了场宫变,逼宫造反可是不争的事实,他并没有什么清白可言,朕并没有污蔑他,杀他就算于国于民也是好事,在明知道他有了不臣的心思后,朕又怎么能继续留他?如今朝中清洗了一批乱臣贼子,早已经没有了他的位置,不杀他更不足以平众怒……却没有想到她竟然指责朕是胆小鬼。” 他想自己即便还没有强大到杀人不眨眼的地步,但最起码还不是懦弱无能之辈,却没想到在她眼中,竟是这么看他,更将自己贬低得一文不值。 “朕明明是那么得爱她呀!她怎么能如此伤朕的心,更将朕的尊严肆意践踏,令我不得不怀疑,她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我。” 元珏更是又苦着脸十分伤情道,不禁惹得元海掩唇偷笑,闻之心里一乐。 “你还笑朕?别以为我不知道,朕明明都看到了,你在笑话朕!捂着嘴在那偷笑!” 元珏见自己这么伤心,这唯一想要倾诉的亲近人却还在那儿嘲笑自己,心里不禁越发难过起来。 他不禁又大声吼他道,心想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他失恋了,真就这么可笑吗? “咳咳……没有,陛下你喝多了,眼花看错了。” 元海闻声不禁又立马屏息凝神,一脸正经地心虚道。 “唔……真的吗?” 他竟真又目光迷糊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有些难受道。 头有些痛,看来真是有些喝多了。 “唉,要奴才说,这纯属陛下您自寻烦恼罢了。” 见自己主子这么难受神志不清的模样,他不禁又叹息一声心疼道。 “皇后爱您毋庸置疑,不然瑜王造反,她也不会一直蒙在鼓里,只是安心跟您过日子,还生下了小皇子,陛下您在纠结自己错没错,却没有想凡事都有两面性,您为了大魏江山想要杀瑜王并没有错,可是皇后娘娘她为了人情道义,劝您手下留情也并没有错啊。” 元海不禁又一脸认真道,“而且也确实得考虑太后那边的影响,若真杀了瑜王,难免会引发一些没必要的负面影响,就不能再想想,思考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吗?” 元海的话,不禁令他醍醐灌顶,赫然清醒。 “你说得对……是朕当局者迷了,一味将自己困在狭隘的感情里,险些入了魔怔。” 他不禁又抹了一把脸,饱含情思的眸澄明道,“不管她如何看朕,朕对她的心始终不变,既然如此,朕还计较什么?像你说的,她也并非是不爱我的,也许也正是当局者迷,毕竟她是个那么善良的女人,怕是对个素昧平生的人都能打抱不平,更别说是对曾经有情的元瑜,背后又有太后推波助澜求情,会心软不忍,也再正常不过了。” “陛下所言极是。” 见他幡然醒悟,终于想开了,元海不禁也又点点头,只是看着他面上高兴道。 “至于如何处置元瑜,让朕再好好想想。” 思考间,他脑海中不禁又突然闪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应该也不是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眸光一暗,只是又幽声喃喃道。 或许他可以网开一面,在自己与萧婉看不到的地方,手下留情,给他与徐惠一个美满归宿。 只要他自此余生,都不要再出现在他的眼前,打扰他与萧婉平静安宁的生活。 第34章 . 终局         萧婉静坐在殿内…… 萧婉静坐在殿内, 听见有人缓缓进来的脚步声,不禁又回眸,却只见他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身影。 她只淡淡看了他一眼, 便又回过了目光, 并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 元珏来到她的身前,见她不说话, 只是又声音平静道,“朕要去天牢, 你要不要也去见见他?” 她不禁又回眸看向他,目光染了一抹惊讶。 ……最终她还是妥协了, 虽然心里依然还是有些与他置气,但是面对此事,她还是随他一起去到了天牢内, 直到眼前的牢房内,出现身着囚衣元瑜夫妻。 她和元珏站定在牢房前, 隔着铁栏注视打量着他, 只见他面容苍白,看着憔悴了不少,身形也越显消瘦。 曾经一尘不染爱洁的他,此刻单薄的衣衫上也染了污浊尘埃, 目光疲惫, 全身上下无一不在诉说着狼狈落魄。 此情此景,任何人见了都会忍不住叹息怜悯,即便是现在的萧婉, 眸里也不禁生出一抹心疼怜惜。 即便她只是目光定定地看着他,并没有说话,元珏也足以发觉到她此刻内心的紧张与慌乱。 他却没有多言, 只是目光静静地看了身边的她一眼,随即便又声音平静地命令周边的士卒道,“开门。” 很快便有看守的士兵,过去打开了监牢的房门,随后便萧婉跟他一起进去。 元瑜见他过来,并未行礼,依然还是一脸漠然地坐在铺着干草的石床上,两人的目光很快对上,元珏居高临下,只是静静打量着他幽深阴沉的眸,然后又从怀里取出一只白瓷瓶。 “兄弟一场,念及多年来的情谊,朕便也不赐你酒了。” 他只是又目光深沉道,“瓶内的药丸,只要吃一颗,便能没有痛苦地迅速离开。” 话落他便将那瓶药扔到了他的身上,元瑜低眸看向那药瓶,不禁又轻轻执起。 “元珏,你怎么能这样!” 萧婉不禁目光诧异地看向他道,她本以为自己那番话,就算不能令他回心转意,至少也不会是这么快就决定要将元瑜逼上绝路。 “元瑜!你别听他的吃下那药啊!” 她只是又匆匆看向元瑜道,是她太天真了,低估了元珏的狠心! “瑜郎,不要啊!” 他身边的徐惠不禁也一脸惊忧地看向他,只是匆忙伸手抓住了他的一只胳膊,目光满是伤心地摇头道。 “婉儿,成王败寇,是我输了,我也早就已经料想到今日。” 他没有理会身边的徐惠,只是又目光依恋不舍地看向她道,眸里染了一抹忧伤,然而唇上却是勾起了一抹解脱释然的轻缓笑意。 “我累了,愿赌服输,这一生不管怎样,今日却是我感到最轻松的一天,如今还能最后再见你一眼,也死而无憾了……我只是后悔,这辈子没能弥补你,给你幸福,只期盼我不在的时候,你的下半生也能幸福快乐。” 话落,他便在众人伤情未注意之时,迅速扯落药瓶的布塞,然后仰面将瓶中的一粒药吞入腹中。 “元瑜!” 她惊呼道,眼见着他目光满足地在自己面前,缓缓闭上了眼睛,不省人事。 “瑜郎,你怎么能撇下我自己一个人,孤独地活在世上?黄泉路上漫漫寂寥,你等等我,我这就来陪你!” 只见徐惠目光不舍,又抱着他倒下的尸身垂泪哭泣道,话落便也迅速将那瓶内的另一粒药丸吞下,随即闭眸倒在了他的身上,再也没有了气息。 看着眼前死去的两人,萧婉一时间惊愣在那儿,入目的一切,更对她心灵的打击巨大。 事态突然得几乎快要令她喘不过气,直到她僵硬的手渐渐感到一丝知觉,却是转身啪得一下狠狠打在了元珏脸上。 “你怎么能够真的做到杀死他们?你怎么能这样无情,这么心狠手辣!” 她几乎气到语无伦次,见到皇帝被皇后暴打甩耳光,天牢内的守卫奴仆皆是垂首静立,不敢多言,唯有他身后的元海欲要上前解释,却是又被前面的元珏抬手阻拦。 面上依稀还能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痛感,他却是依然面色平静,只又淡淡对她解释道,“他们二人没有死……吃下的只是假死药。” “什么?” 萧婉愤怒的面上,不禁又陡然愣住,随即迷茫的目光便看向他。 “你仔细看看,他们的嘴角没有血,脸上也没有出现青紫中毒的迹象。” 元珏只是又向她解释道,她这才又将目光落在了那边二人身上,仔细观察一番后,果真如他说的一样。 冷静下来后,她也渐渐相信了他的话。 “元珏……不,陛下……臣妾刚才打疼你了吗?” 明白过来后,她颤抖着掌心,不禁又望着他依然残有红印的脸庞,内心有些愧疚后悔地询问道。 “你怎么不说呢?既然打算放他一命,如果知道实情,我又怎么会狠下心来打你?其实伤害你我心里也很难受,但你要杀他们,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很难过,我不想你杀人,还是手刃自己的亲兄弟,但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悲剧的发生,却又无法阻止你。” 她不禁又颤抖着嗓音,捂了脸捂住悲伤地哭诉道,看着无比脆弱,楚楚可怜。 元珏见她如此,不禁又心软,只是怜惜地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出声温柔地安慰道,“好了,事情都过去了,不哭了。” “你难过,朕见了也会忍不住跟着你伤心。” 他面上不禁又流露出一抹释怀欣慰的浅浅笑容,只是继续对她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些时日,朕也想了很多,最后也发现,你说的对……很多事情,并不是只有杀人才能解决,即便是真的杀了他,有些问题也不会得到真正的了结,更何况还有手足之情,并非人死就能抹杀掉这一切,他是我的兄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出生时,朕甚至还亲手抱过他,哪怕自己内心一味极力否定,这也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更何况,一直耽于往昔,心怀仇恨,就算如愿杀了他,也不会感到美满,获得救赎……于情于理,朕仔细思考后,也还是决定要放了他,放了他,也是放过自己。” 他只是又面露笑容,看着怀里的她声音轻松道,“所以朕就不打算杀他了,但也无法再留他在朝堂,毕竟谋反罪名成立,他已是死罪,不死不以平众怒,不然牵一发而动全身,将会引发朝堂动荡,赐死他,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元珏眸染微笑,不禁又继续道,“所以朕便想到了假死这个法子,但想元瑜的倔脾气,怕是知道真相后,更是一心求死,反而不会乖乖吃药叫朕如愿,所以我干脆做戏做足一些,直接骗他是毒药,果然他便乖乖就范吃了,他们这对夫妻,朕都不知道该说是有气节还是傻了,可真是叫人不省心。” 他不禁又摇摇头眸光感叹道,却不禁又惹得萧婉抬手锤了一下他的胸口。 只见她噗嗤一声又轻笑出来,然而面上却是很快又正经板了起来,只是娇嗔轻声怪道,“明明是你不省心,居然连我都被蒙在鼓里,有什么事情不能事先与我商量,就你自个儿聪明,把所有人当傻子耍。” “是是是,都是为夫的错,那朕的这次决断,如此处置,娘子可还满意啊?” 他只是又挑眉,目光宠溺地询问她的意见。 萧婉面染红晕,从他怀里慢慢出来,自然是羞赧点头。 “还算你有良心,宽容大度,有仁君风范。” 她只是又别扭道,“我当初真怕自己瞎了眼,找了个丧心病狂的暴君,如今看来,倒是我错怪你了,还有……谢谢。” “你我之间,夫妻何必言谢。” 他不禁又目光温存地看她道。 “我是说真的……谢谢你还是那个我心里最好的夫君,给了我一个可爱的孩子,还有幸福温暖的家。” 萧婉不禁又红了眼眶,虽然心里无比感动,却也还是望着他露出一抹会心满足的笑容。 “就让元瑜夫妇,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开始新的人生。” 她不禁又眸染高兴道,“都结束了……也终于再无人打扰我们一家平静安宁的生活。” “婉婉……” 他嗓音沙哑,不禁目光感动,又满是珍惜地握住了她的手。 “元珏……” “嗯?” “我想跟你白头到老。” ——END(正文完结) 第35章 . 番外     又是一年开春,冰雪消融…… 又是一年开春, 冰雪消融,百花绽放,尤其在这常年不见霜雪的南境大理, 更是吹拂着温暖花香的气息。 “我不过就是随口一提, 没想到你还真能将政务放下,带我们一路南下, 游山玩水。” 萧婉看着不远处的孩子们一块儿玩耍,面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面上不禁也又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只与他又手牵着手, 漫步在四季如春的田野间,散漫地闲话家常道。 当年元瑜借着假死金蝉脱壳,元珏又找了几个死囚做他们的替死鬼, 如今已经过去数年,更因为元珏那两年太过如狼似虎, 她便又生下了小女儿晴雪, 取雪过初晴之意,如今玉寒晴雪兄妹两个,虽然只差了两岁,却也相处很是融洽, 兄友妹恭, 尤其是玉寒,虽然年龄还尚小,但也已经大有几分小大人的模样, 若是她与元珏不在,更是承担了家长的角色,闲暇之余, 能够好好照顾妹妹,陪她玩耍。 即便他也是入主东宫,头几年也已经渐渐跟着元珏学习处理朝政的小主人,不说日理万机,也是十分勤勉辛苦。 每每看着这俩孩子,她心里不禁就生出了自豪,更觉得生下他们无怨无悔,幸福满足。 “宫中还有母后坐镇,朕自然是安心,难得你还会有想看的地方,朕当然要抽空满足你的心愿。” 元珏只是又目光温柔地看着她道,“能像这样带着你与孩子出来四处走走,游山玩水,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难得珍贵的幸福。” 萧婉不禁对他又温婉笑了笑,其实这大理,是前世与元瑜心心念念要一起去的地方,没想到能实现她愿望的,却是这一世的元珏。 造化弄人,但她依旧感到幸福欣慰。 真想跟他这样一辈子快乐下去,直到白发苍苍,孩子们也离巢长大,他们也能像现在这样,手牵着手,一起走遍大江南北,看尽云卷云舒,日升日落。 “母……娘亲,小妹她口渴了!” 不远处田埂上陪妹妹坐着的小小少年,差点忘了这是在民间,不禁有些口误地又朝他们所在的方向喊道。 萧婉见状,不禁又与元珏匆匆来到了孩子们面前,只见春来飞浮的花絮落了他们一身,不禁又扶孩子起身,更为他们细心地整理衣衫道,“晴雪渴了吗?玉寒陪妹妹这么久,想必也累了吧?孩子他爹,不如咱们也找个地方歇歇脚,讨点水喝吧?” 此刻的她像极了民间普通慈爱的妇人,只是又目光染笑地抬眸看向了元珏,与他十分自然亲近道。 “娘子所言有理,嗯……” 他不禁也目光温柔地点头道,随即便又抬头望向了远方,只见阡陌的田野间,不远处刚好就坐落了一处民居。 “不如便去前面问问房屋的主人吧?没想到这城郊竟然还会有人居住,咱们的运气真好。” 他只是又伸手指了那茅屋给她看道,萧婉随即也点点头,便带着孩子与他一起往前方屋舍行去。 “……请问有人在吗?能否打扰一下,讨碗水给孩子喝?” 萧婉手牵着晴雪他们,率先来到屋前道,见门没有关,更是又冒昧朝里张望道。 “谁……” 熟悉的声音,缓缓从里面传来,直到逼近距离她两丈时,才又不敢置信地顿住了向前的脚。 两人目光相对,直到看清了彼此的脸,心里却还是未能止住惊讶。 元瑜看着面前依然显得十分年轻貌美的她,不禁目光惊愣,一时有些无言。 而对比萧婉的好气色,面前的男人,却是比她记忆中苍老了不少,褪去了过去华美端严的锦服,此刻的他身着简朴的素白布衣,依稀可见当年的风华绝代,却不禁叫人由心感叹沧海桑田,岁月易逝。 她的眼眶当即便就不禁有些湿润泛红,却也还是很快就掩盖情绪,只又对他温和一笑道,“打扰了,我们一家初来乍到,来到贵地游玩,却是人生地不熟,眼下距离驿站还有些路程,孩子却有些口渴了,不知能否向您讨要一碗水喝?” 她的声音礼貌而平静,仿佛眼前的他只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只是又朝他微微点头道。 “……当然。” 他的心口一阵窒痛,然而酸涩下,却也还是又松开了因为过度紧张惊喜的掌心,随即便对她莞尔笑道,“请稍等。” 话落他便又去到里屋,用一只粗糙的瓷碗为她盛了一碗清水,很快便又出来,交给了她身边那个梳着双髻的小女孩手上。 “还不快谢过叔叔。” 她在一旁看着,不禁又对晴雪道,此刻她的心中却是不禁感慨到,这才是晴雪他们真正意义上的叔父。 即便不便当面表露出来,面对元瑜时,他也当得孩子们一声尊敬。 “谢谢叔叔,给晴雪水喝。” 晴雪虽然年纪小,却在娘亲的教导下,又看着他奶声奶气地礼貌道。 元瑜看着面前的孩子,不禁又露出一抹笑,他伸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心里竟也感到一丝圆满的幸福。 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她也儿女双全,享受天伦之乐了。 知道她过得好,他多年的牵挂与心事,终于也可以彻底地放下,余生无憾。 “你是叫晴雪吗?” 他不禁又目光温柔地轻声问她道。 晴雪一双小手捧着碗,只是又目光乖巧地望着他点点头。 “旁边这个便是你的哥哥……玉寒吗?” 他依稀还能记得这孩子的名字,只是又目光不确定地看向了她旁边的另一个稍大的男孩道。 “叔叔你是神仙吗?怎么会知道哥哥的名字?” 晴雪却是不禁又歪头,目光神奇地又看他道。 这个叔叔虽然看着清减朴素,但是眸光却是清澈漆黑,没有半分老态,是她见过除了母亲外,最漂亮的人,也像极了一位神秘莫测的避世神仙。 元瑜目光意味深长,只是又看着她淡淡一笑,并没有回答她的询问。 “娘亲,这个叔叔怎么会知道孩儿的名字?孩儿明明没有见过他。” 对于孩子的疑问,萧婉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又教导玉寒道,“佛狸不可以这样没有礼貌,冒然询问叔叔的名讳,你先和妹妹去外面院子里,坐在那凉亭下一起喝水休息吧。” 玉寒虽然不明白母后为何会有所避讳,但也还是懂事地点点头,然后领着晴雪一块出去了。 “……你还好吗?” 见孩子们出去了,这声久违的问候,还是元珏率先问出口的。 会在这里见到他,他不禁也有些惊讶,虽然一开始也因为不放心,派人盯过他的行踪,但后来因为知道他远离了京城,时隔多年后,他也就彻底放下了。 毕竟人有相似,时间一长,当初的事情也就被世人淡忘,一个与曾经故去瑜王长相相似的庶人,即便有心,也不能掀起什么风浪来,他也懒得再去追踪他,只希望他的影子,能够彻底淡忘出记忆,不再影响他们平静的生活。 却没有想到会在这大理与他相遇。 其实叫他失去权利,远离朝堂重新做回了庶人,虽然可以令他放心,稳固朝政,更对太后萧婉有个交代,但在他心底深处,还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他的,尤其是时隔多年后,如今又重逢,见他如此形单影只的寂寥模样,他心里的愧疚,也不会比萧婉少多少。 “这位先生,怕是认错人了,我不过一个乡野村夫,并非你们相识的故人。” 他却是又淡然一笑道,虽未与他们相认,面上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坦然闲适,一派轻松。 虽然在见到她还是如此年轻貌美,风华依旧不减,气色较之从前更好,心底难掩自惭形秽的自卑。 眼前是一对璧人,郎才女貌。 她跟着他,也确实是比跟着自己颠沛流离吃苦要好得多。 见到他们一家人幸福,他便也安心了。 “其实我也并非孑然一身,内人差不多也快要归家了,我有些累了,恕我招待不周,先回内室休息,当然这屋院你们可以尽兴歇脚逗留。” 有情还似无情,相见不如不见。 他最后只是又道,纵是心里有千言万语的感慨,却也难以倾诉。 只要知道他们还好的情况,就算相顾无言,见过她,便也足够了。 此生他已了无遗憾。 话落他也不等他们说话,便蓦自转身,回到了里间内室躺下休息,直到再也瞧不见他单薄的身影。 “我们也走吧。” 见她目光难过地看着他离开的地方,他不禁也又握了她的手,轻声伤怀地劝她道。 “嗯……” 最后她也还是满怀心事地与他一起离开,即便心间有些不舍怀念的故人。 “你们是……” 哪料他们还未来及过去亭下,叫孩子们起身,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女音。 两人不禁又回眸一看,只见是一身朴素村妇打扮的徐惠。 徐惠认出了是他们,很快便又上前,将菜篮放到一旁石桌上。 “没想到今生还能有幸再见到你们。” 她站在他们面前,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后,脸上不禁又露出一抹释怀会心的微笑,“婉婉,别来无恙。” “徐惠,这些年来,你们还好吗?” 萧婉看着她,不禁又有些眼热道。 她和徐惠的关系算不上好,甚至因为元瑜的关系,还一度憎恨过彼此,但此刻故友重逢,也还是难掩心中的喜悦,以及苦涩。 此刻她的心情,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伤感,亦或者两者兼有。 “我还好,如今这种结局,也算是求仁得仁,得偿所愿吧。” 徐惠只是又道,她只要陪在元瑜的身边,便已是心满意足。 “只是……这些年来,他不太好。” 话落她的目光不禁又染了几许悲伤的愁绪,“我知道他并不喜欢与我在一起,之所以没有抛下我,只是因为责任。” “……” 她听罢心里不禁也有些难过,不知道该要如何安慰她。 “你知道他为何会选择在这个地方安定下来吗?或许仅仅只是希望,能够有幸再与你碰面。” 她不禁又苦笑道,“结果你真就来了,他知道你会来大理,也一直在等你,我知道在他心里,还是深爱你的,他从来都没有真正地忘记过你。” “徐惠,你别说了。” 萧婉不禁又打断她道,“我跟他都过去了,既然他会选择留在你的身边,足以证明你在他心中的份量,不管是不是造化弄人,未来与他携手到老的人是你,你才是他身边最重要的那个人。” 她不禁目光回避,只是又感叹道,“就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吧。” “说得也是,如今再在你们面前说这些,也不太合适。” 她不禁又目光深长地看了她身边的元珏一眼,见他面上并无不悦的异色,才又浅笑道,“难得你们过来一次,要不要一起用饭?寒舍虽然简陋,没有什么山珍海味招待你们,但也勉强能炒几道好的肉菜,烫一壶温酒。” “不了,天色已晚,我与他还得赶往驿站,便不久作逗留了。” 萧婉只是又婉拒道,“本来就是难得看到有人居住在此,进来替孩子讨要一碗清水解渴的。” “那好,既然你们赶路,我便也不强留你了,祝你们一路顺风……再见。” 徐惠目光流连在她的脸上,只是又深深看着她道。 “那便再见了,后会有期,祝你和他幸福。” 此刻萧婉不禁也释怀道,只是又发自内心地祝福她道,面上更是露出一抹温婉真诚的笑容。 “玉寒,晴雪,我们该走了。” 随后她只是又伸手牵起孩子道,与元珏他们一起往院落外行去。 “……萧婉!” 哪料在她们将要离开时,身后却又及时传来了她急切的声音。 她不禁又回眸看她,目光多有不解。 “你……不恨我吗?” 她却只是又目光犹豫地吞吐道,面上染了些许羞愧。 “什么?” “当初是我对不起你,抢走了你心爱的元瑜,后来更是又为了他,与你为敌,若是没有我父亲协助,也不会有那场宫变,是我当初极力促成了此事,即便我知道,他想要当皇帝,仅仅只是为了得到你,但为了讨好他,令他开心,渴望他施舍给我一个关注的眼神,我也还是义无反顾地去做了……我甚至都还想过谋害你,为了得到元瑜,我几乎用尽了所有肮脏不堪的手段,你难道真的不怨恨我吗?” 此刻袒露自己多年来黑暗的内心,她心里竟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只是又苦笑道,“终于不用再带着虚伪的假面活着了,不用在你面前口蜜腹剑,强颜欢笑,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然而心底却始终还是感到愧疚,无法释怀……其实我一直都有一个心结,期盼着哪天能再见到你,亲自求得你的原谅。” “原来是因为这些吗?” 萧婉却是又微微一笑,面上不甚在意地温柔道,“我早已经不恨你了,所以你也不必一直耿耿于怀。”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徐惠闻言不禁目光一愣,她本以为自己如此伤害她,她心里应该是恨毒了她,更不会轻易原谅自己。 “我现在过得很好,很幸福。” 她却只是又握了身边元珏的手,看了他一眼,更目光满足道。 “所以我早就已经原谅你了,福兮祸兮,若是没有你与元瑜,也不会有我和他今日幸福美满的生活……如今我儿女双全,夫妻恩爱,一个女人所能期盼的幸福,我都已经得到了,我很满足,心也早已释怀,得到了救赎,所以也早已经原谅你了,如今我只希望,你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好好与元瑜他幸福快乐地度过一生。” 她不禁又回眸看向她,目光平静柔和地祝福道。 “谢谢……” 徐惠听罢,多年的心事终于解开,此刻更忍不住红了眼眶,有些哽咽地掩唇道。 “一路顺风,我便不出去送你们了。” 最后她只是又对她目光释怀地微笑道,见他们点头离开,才又回过流连的目光,拿起菜篮转身回到了屋子。 这边两人离开后,元珏当着孩子的面,不禁又有些吃味道,“朕怎么不知道你们还曾有这么个定情之地?” 他不禁又有些黑了脸地质问她,“你说想来大理,原来是为了来看他?” “你吃醋了?” 萧婉不禁又目光狡黠地看向他,像只灵动的狐狸一样反问他道。 元珏只是板着脸继续不理她,只是蓦自牵着孩子往前走。 “父皇生气了!” 这时还是晴雪率先发觉到两人的不对劲,更大声对她说出来道。 “小妹,你说得还不够准确,应该是说……父皇他闹别扭了,得需要娘亲哄,才能好起来。” 那边的玉寒不禁又机灵道,更又看向自己的父皇目光得意地邀功道,“爹爹,您说孩儿说得对不对呀?” “去!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元珏对于这个关心他的好大儿,可是毫不客气,只是继续别扭地冷着脸训斥他道。 “噫……爹明明就是巴不得娘亲来哄你,平时总是跟我们这种小孩子争宠,现在又在这装什么正经呀?” 玉寒不禁又嘲讽他道,他就是看自己这总是扮猪吃老虎,白切黑的高岭之花爹爹不爽。 “嗯?原来玉寒也觉得你爹爹假正经,真流氓吗?” 萧婉只是又一脸认同地询问道,随即面上便露出一抹无奈。 “既然如此,我便勉为其难,哄哄你爹爹吧。” 话落她不禁又对元珏一脸认真地深情道,“我跟你实话实说,你可别生气,我当日确实是因为元瑜才偶尔想起这大理,哪想你这百依百顺的好夫君,竟真的上心了,我真的很感动,很幸福!但我真的没有料到,元瑜他竟然真的就留在了大理,但实现我多年夙愿的人是你,也只因为是你,我才会有兴致随你千里迢迢地出来踏青,哪怕是拖儿带女,只要是与你在一起,即便是天涯海角也无怨无悔,白首不离,夫君你听了婉婉的真心话,心里可还欢喜?” “你这叫人肉麻的认真模样是哄人吗?当着孩子的面,说话也没个忌讳,不知道收敛,真是不知羞……” 元珏没想到她竟会这样坦然地直言不讳,不禁又有些脸红地嘟囔道,“不过,看你这么老实交代的份上,我也就不与你计较了。” “嘿嘿!” 萧婉闻言,不禁又咧嘴一笑,面上看着十分开心,她静静牵着他的手,行走在落花飘香的田野间,脚步欢快地就像一只活泼的小鹿。 “幸福吧,朕也感觉很幸福。” 他看着她快活的模样,不禁也又紧紧握着她和孩子的手,眸光满足而幸福。 “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开心地生活在一起。” 他不禁又温柔道。 美丽的夕阳下,田埂上行走了几个欢快幸福的身影。 “元珏……” “嗯?” “……咱们回家吧。” 她只是又对他目光满足地甜甜笑道,面上满是幸福之色。 出来得太久,如今更是了无遗憾,她不禁也感觉有些想家了。 “好。” 他只是又看着她,一脸温柔地浅笑道,“那今晚咱们就先去驿站暂过一夜,明日一早便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