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到校草的日记本》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我能看到校草的日记本》作者:七颗糖 文案: 一天,岑姜突然收到条短信:【鬼天气!烦!】 发件人显示空白,且不能对话。 此后每天晚上同一时间,岑姜都会收到一条短信。 第2天:【这么简单的题目,老子都不屑做!】 第3天:【想占老子便宜?呵】 ……… 直到某天晚上回家途中,岑姜无意间撞见校园大佬陆嘉言的斗殴现场。 少年眉眼冷峻,被发现后脸上丝毫不见慌乱之色。 反倒是岑姜,眼里尽显无措。 第32天:【教训小混混时,发现一只小兔子。】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在一次篮球比赛中岑姜给陆嘉言送了瓶水。 第48天:【小兔子肯定暗恋我!】 后来有次,岑姜把陆嘉言随手给自己的蛋糕分给同桌。 第116天:【她是傻子!】 高三,岑姜转学。 第280天:【呵呵,我才是傻子。】 再见面,陆嘉言一直端着架子不理岑姜,并在日记本写道:始乱终弃的小兔子不配得到我的原谅! 岑姜:“始乱终弃是什么意思?” 陆嘉言:卧槽!她怎么知道?! 一句话简介:少年回头望,笑我还不快跟上 立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异能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岑姜,陆嘉言 ┃ 配角:宋语薇、龚思维 ┃ 其它: 第1章 棒棒糖vs开心果 这么简单的题目老子…… 夏末,天空中大雨滂沱。 豆大的雨点落在滚烫的地面上,像沸水一样冒着泡,还有看得见的热气往上窜,空气又湿又闷热。 可这大雨还不足以影响飞机的起飞,不远处停机坪内有架飞机高速滑行一段距离后收起轮子,直冲云霄。 岑姜不知道妈妈在没在那架飞机上,也许还在候机室。 古往今来富家千金与穷小子的故事都没有什么好结局。 有的穷小子婚后仍然一贫如洗,热恋中的美好一点点被现实中的柴米油盐所磨灭,富家千金悔不当初。 有的穷小子在富家千金的帮助下摆脱穷境,并取得一定成就。而他过河拆桥、喜新厌旧出轨一条龙。 这两种情况通常都以离婚收场。 岑姜的妈妈大概属于……后者? 直到那架飞机冲进云层消失不见,岑姜才转身往外走。 才走了没几步,电话铃响起。 是妈妈,她接起来。 “我准备登机了,”岑念的声音伴随着机场广播从电话那头传来,“知道回你舅舅家的路吧?” 岑姜嗯了声,“知道的。” 岑念又给她交代了一些事。 岑姜走到公交站牌前站定,边听边仰头看上面的路线图。 “我跟你说的你记住没?”岑念说:“我这两年创业初期肯定很忙,没那么多时间管你。以后要听你舅妈的话,千万不要跟表哥斗嘴,还有,去新学校要好好——” “我知道啦。”旁边飞速掠过一人,脚步溅起水花落在岑姜白色的帆布鞋上,她低头盯着那块沾了泥沙的污渍,无奈打断妈妈的话。 “抱歉。” 头顶突然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待岑姜抬起头时,只来得及看见一个白衣少年清隽的背影。 少年很高,这么大的雨,伞都没打,就这么挺直腰背走在雨中。 “行了,我要关机了。”妈妈的声音将岑姜的视线拉了回来。 “妈妈再见。” 结束通话后,岑姜等的那班公交车正好到站。 她上车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偏头看向窗外。 舅舅住的小区叫兴苑花园,算是江城最早的别墅区,跟现在新建的别墅小区不一样,兴苑花园房子与房子之间的间距较小,因此生活气息特别浓郁。 岑姜回到舅舅家直接回了房间做作业,因为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舅妈那看小可怜一样看她的眼神。 说实话,她并不觉得自己可怜,爸妈离婚对她来说算是一种解脱。 相较于呆在那个充斥着吵架和冷漠的家里,寄人篱下也就衬的没有那么痛苦了。 岑姜刚解完一道物理题,舅妈敲门叫她下去吃饭。 饭桌上,她见到了难得出现在家里的表哥。 “岑凡你明天带姜姜到市区去玩玩。”舅妈说。 岑姜正要说“不用。”只听到对面表哥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马上就要开学了,你别整天出去鬼混,暑假作业做完了没?”舅妈像是忍不了表哥这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不顾岑姜在场,训了他一顿,“整天没个正行,你看人姜姜多乖——” “那我是做作业还是带岑姜出去玩啊?”岑凡悠悠插上一句。 “你——”舅妈想发火,最终还是改了口:“明天带姜姜出去玩,开学之前别想再给我出门!” 吃完晚饭,岑姜提出要去洗碗,被舅妈给拒绝了。 “你表哥在家也从不做家务,我自然也不需要你做,把这当自己家就是,怎么开心怎么来,不要有负担。” 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 伴随着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岑姜做完了两张数学试卷。 墙上的钟表指针指向十点,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下,跳出一条短信。 ——这么简单的题目老子都不屑做! 又是一条没有发件人的短信! 岑姜看了看手中正准备合上的试卷,又看了看手机,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这手机,该不会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 想到这里,岑姜蜷缩起身子开始小幅度地往后挪。 真不怪岑姜这么想,这条无厘头短信还要从来舅舅家的第一天说起。 那天也是个雨天,晚上睡觉前岑姜收到一条短信,短信内容很莫名其妙: ——鬼天气,烦。 很快岑姜就发现了不对劲,居然找不到发件人! 她尝试退出再进入、重启手机等操作,还是没有显示。 更令她吃惊的是,她编辑了条短信想发过去问是谁,按了发送键之后文字直接消失了,编辑栏没有,对话框也没有。 重复几遍操作后,结果还是一样。 消息根本发不出去! 起初岑姜还以为是哪个熟人的恶作剧,她一个个发微信去问几个可能开她玩笑的朋友,结果他们全都不知情。 这还不算,更邪门的是,没过多久那条莫名其妙的短信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要不是跟朋友的聊天记录还在,她都要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这件事很难用科学解释,唯一能解释的大概就是通讯公司某个程序上出了纰漏。 岑姜坚持这么认为。 当第二天晚上同一时间又收到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时,岑姜感觉到了些许诡异。 她给通信公司客服打了个电话过去,问是不是网络程序发生了错乱,可得到的却是否定答案。 她又给手机品牌的客服热线打了电话 ,对方直接微笑又不失礼貌地问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岑姜发现遇见这种离奇的事情饶是自己有十张嘴也说不清,还容易被人当成神经病。 她之后就没再问过别人了。 当然,她也有忍不住的时候。 翌日一大早,舅妈去公司了,岑姜跟表哥两人默默地在客厅吃早餐。 岑姜舀着稀饭,冷不丁地抬头看向对面:“你有没有……经常收到什么莫名其妙的短信?” 岑凡愣了一秒,“有啊。” 岑姜的眼里发出期待的光芒:“是什么内容?” “借钱吗?只需要一张身份证,当天办理当天放款。”岑凡说:“求求你了,淘宝回一下消息?” “……”岑姜说:“不是,就是晚上收到,过不了多久又会消失的那种,有吗?” 她眼巴巴地看着岑凡,像是急需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没有。”岑凡认真看了她两秒,然后拿出手机轻点了几下屏幕,很快他抬起头,神色变得有些复杂,“我刚查了一下,水土不服没有你这种症状。” “……”岑姜挫败的耷拉下脑袋,看来只有她一个人有这种情况。 吃完早餐,岑凡谨记舅妈的嘱咐,带她出了门。 两人上了公交车,岑姜还在想为什么表哥今天这么听话。 其实她跟岑凡也不是很亲,就只有一层表哥表妹的关系,印象中的他很叛逆,舅舅舅妈时常拿他没办法。 看来是自己误会他了。 半个小时后,岑姜发现自己又误会他了。 岑凡把她带到二中斜对面的一条街,据他说是这附近很有名的菠萝街,让她自己逛,他则转身走进一间网吧。 “……”岑姜张了张嘴,“那我……” 她话还没说话,岑凡已经消失在厚重的隔帘后。 岑姜站在街头往里看了一眼,轻叹口气,既然来了还是好好逛一下吧! 出门的时候还在下雨,现在雨已经停了,天边乌云渐渐散去,几缕阳光从缝隙里钻了出来。 路面还是有些湿滑,岑姜避开水洼,往右走进一家书店。 就在她挑选学习资料的时候,外面传来一声惊呼:“快看,是彩虹诶!” 岑姜下意识偏头看向门外,外面阳光灿烂,天空一碧如洗,一道亮丽的彩虹骤然出现在半空中。 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欣赏美景,两边的店铺相继有人跑出来对着彩虹拍照。 连书店的老板都跑出去了,岑姜也忍不住掏出手机走了出来。 她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清晰的彩虹,漂亮得好不真实,有点后悔没带单反。 书店对面是一家理发店,店门正上方广告牌上写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乱剪。 其中剪字上面两点是一把剪刀的形状。 此时从里面走来几位染着不同颜色头发的少年。 染着紫发的少年伸展手臂感叹了句:“啊!久违的阳光!” 顶着一头奶奶灰头发的少年跟着喊了句:“彩虹!” 而后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唱道:“小白马~” 唱完这句,他们乐成一团。 他们身后的门边还倚着一位黑发少年,少年耷拉着脑袋,看起来精神不怎么好。 见状,他轻嗤了句:“傻逼!” 紫发秦烟和奶奶灰陈启也不生气,继续对着彩虹唱:“滴滴答滴滴答滴滴答——” 唱完一遍又重复:“阳光彩虹小白马……” 这次唱到一半,停了,他们两齐齐回头看向身后。 秦烟眼皮子跳了下,“我刚好像听到谁跟我们一起唱了。” 陈启点头,“我也听到了。” 黑发少年两手插兜,语气惫懒:“反正不是我。” 他脸上那嫌弃的表情好像在说“笑话,我怎么会做这么傻逼的事情。” 秦烟、陈启:“不是么?” 陆嘉言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不耐烦地啧了声,“都说了不是!” 他说完掏出手机准备回理发店玩游戏,忽然听到对面传来一道女孩的轻笑声。 少年掀起眼皮,循着声音望过去,蓦然对上了一双明亮含笑的眸子。 第2章 棒棒糖vs开心果 “你得罪不起。”…… 岑姜最初是被对面那两个人的发色所吸引,正要收回视线的时候听到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这才看见那个倚在门边的少年。 岑姜总感觉他的声音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她很少会盯着陌生人看,主要是他们的互动实在太有趣了。 岑姜站在对面看了一会,看到少年被冤枉的那一幕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岑姜脸上的笑意根本来不及收起,干脆大方地绽开一抹笑。 刚刚他的脸隐在暗处,五官看不真切,这会侧身看过来,正好暴露在阳光下。 少年五官很深邃,狭长的眼尾、微微内勾的眼角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很嚣张的感觉。 岑姜还注意到他眉间有一颗很小的痣,这颗痣给人的感觉很乖巧。 乖巧撞上嚣张,自相矛盾的两种气质集中在一张脸上,居然一点也不违和。 意识到自己正盯着人家看,她有些心虚地冲对方点了点头。 “想剪头发?”少年歪头靠在门边,冲岑姜抬了抬眉梢。 岑姜啊了声,反应过来后立马摆摆手,“不是,我不剪头发。” 几乎是她拒绝的下一秒,少年就默默收回目光,转身走进理发店。 “……” 秦烟和陈启自然也听到了岑姜一开始的笑声,秦烟见岑姜的目光还停留在陆嘉言的背影上,便笑着问:“他是我们这的发型总监,帅吧?” 岑姜笑了声,没做答。 “我们阿言老师现在正好有空,真的不考虑一下?”陈启也加入调侃的行列。 “不了,谢谢。”岑姜露出一个自认为很有礼貌的微笑,然后转身回了刚刚的书店。 说实话刚刚那位发型总监确实帅,相比之下她们以前学校的校草评得有点草率了。 但她也不会花痴到真去剪个头发。 她走之后,对面的秦烟和陈启也回到理发店。 秦烟坐在沙发扶手上看了一眼门外,“刚刚那小姑娘还挺漂亮。” 陈启:“漂亮是漂亮,不过她看着好像初中生。” “也对。”秦烟表示赞同。 岑姜今天穿了件天蓝色衬衣加白色背带裙,配上一个齐肩短发,整个人乖巧又可爱,看着确实显小。 “阿言你没事吧?”秦烟见陆嘉言脸色异常苍白,有些担心地问。 “没事。”陆嘉言嗓音微哑,“昨天淋了点雨。” 正聊着三人的手机同时发出“叮叮”的提示声,来自“彩虹少年团”群消息。 飞机:【TOM今天又被我爸给揍了一顿!】 躺在沙发里的陆嘉言随手回了一条:【TOM是谁?】 飞机:【搞错了,是TMD!他妈的!因为这头绿毛我都被我爸揍了好几顿了!言言,我可以不可以染回来了?】 LJY:【你TOM再喊一遍?】 飞机:【我错了,爸爸!】 陈启:【Jerry笑晕在厕所】 飞机:【你们在乱剪?晚上郭艺洁生日,邀请你们了吧?我今天白天必须在家里做作业,晚上见啊!】 对面陈启趁陆嘉言低头看手机的功夫给秦烟使了个眼色。 秦烟清了清嗓子,“阿言。” 陆嘉言抬头,“嗯?” “这不是明天要开学了嘛?”秦烟前后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你看这头发……” “你们还打算顶着这颗头去学校?”陆嘉言嫌弃地扫了他们两一眼,“那以后离我远点。” "我草。”秦烟气急败坏,“这不是你让染的吗?还说没有一个月不能染回来。” “难道不是你们玩游戏输了?”陆嘉言说:“去染回来吧,碍眼。” 秦烟:“……” "不早说。"陈启站起身去叫陈科,“我先去染。” 陈科是陈启的哥哥,也是这件理发店的老板,刚刚的歌声也就是他发出来的。 “你们互相给对方染吧!”他丢下这么一句,就继续窝在收银台前玩游戏。 秦烟、陈启对视一眼:“靠!” 陆嘉言在一旁按着额头乐到不行。 ****** 岑姜买完学习资料路过一个手机专卖店,想起昨晚的事情,于是她走进店内,请导购员帮她查看了一下手机。 “手机没任何问题啊。”导购员见到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声音都柔和了不少,“如果实在觉得有问题,我建议你将手机格式化一下。” “好的,谢谢。” 岑姜从手机专卖店出来后又去买了奶茶,还逛了精品店。 终于到了十一点半,她走回到岑凡先前进去的那家网吧前,不知道他忙完了没。 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找人时,岑凡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到她手上提着的学习资料,岑凡挑了挑眉,“你这是奔着二中学霸去的?” “是啊。”岑姜眉眼弯了弯。 岑凡笑了声,“走,带你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岑凡接到一通电话,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一开口就是“没空。” “二中的?”岑凡下意识看了一眼对面,“我又不认识我去干嘛?” “行吧,等会看看。” 岑凡是七中的,跟她同级,中考成绩一塌糊涂,还是舅舅走关系让他进了七中。 饭后岑凡问岑姜还想去什么地方玩。想起上午的情况,岑姜非常识时务地说自己要回家做作业。 “行。”岑凡说:“那你先回家,我还要去别的地方买点学习资料。” 岑姜非常配合地点点头:“对,这里书店的学习资料不全。” 面子这种东西,一个不想要,一个硬给。 ******* 晚上八点,江城逼格最高的KTVsool三楼某个包厢内坐着一群少男少女,正玩着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 坐在C位穿JK制服的女孩是今天的寿星郭艺洁,旁边是她朋友谢翘。 谢翘一整个晚上眼神像是黏在陆嘉言身上,连自己什么时候玩游戏输了都不知道。 “谢翘,你输了!”郭艺洁拍了拍她的肩膀,“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 谢翘朝对面一个卷发女孩递了个眼神,“就,大冒险吧。” “我来抽题。”卷发女孩抢先站起身在竹筒里抽了一张小纸条,打开后先是夸张地捂了捂自己的嘴,而后才在众人好奇的眼神中笑着读出上面的内容:“请亲吻一下你左边第二位男士。” 她说完包厢里响起一道口哨声,众人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谢翘以及……陆嘉言。 坐在两人中间的人纷纷主动让开位置。 郭艺洁看了一眼陆嘉言的方向,尝试着跟谢翘商量,“要不换一个吧?” “不可以噢!”卷发女孩第一个开口出来反对,包厢里陆续有几人小声附和。 当然这只是少数几个人,熟知陆嘉言脾气的人都不敢吱声。 谢翘这才转身慢慢靠近陆嘉言,并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好像在说“看吧他们非要这样,我也不想的”。 角落里的秦烟跟郭艺洁隔着人群对视一秒,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大事不妙。 陆嘉言打从进包厢起就一直维持着一个坐姿,头微微后仰靠在沙发背上,右脚脚腕搭在左边膝盖上,十分嚣张。 见他这样子,谢翘挪到离他很近的位置,却不敢上前了。 陆嘉言从始至终没说话,也没动。除了眼神里的不屑,脸上没有一丝变化。 谢翘内心挣扎了两秒,终是心一横,倾身往前,“得罪了。” 陆嘉言掀起眼皮,淡淡地道:“你得罪不起。” 包厢里原本打算看好戏的一群人都屏住了呼吸,角落里的秦烟叹了口气。 卷发女孩看出了陆嘉言的不爽,半开玩笑道:“陆嘉言你有点游戏精神嘛?” “我有啊。”陆嘉言靠在沙发上,语气很随意,“输了游戏的是她,凭什么惩罚我?” “……”卷发女孩一时语塞。 谢翘脸涨得通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恼的。 她努力扯出一抹笑,“艺洁今天生日呢。” 她的意思是提醒陆嘉言不要让场面太难看。 陆嘉言满不在乎噢了声,越过她看了一眼郭艺洁,“生日快乐。” “……”郭艺洁眼皮子跳了下,“谢谢。” 静谧的包厢内,谢翘有一种被众人眼神凌迟的感觉。 “艺洁不好意思,我有点不舒服先走了。”谢翘说完面红耳赤地拿过自己的包包跑了出去。 卷发女孩也跟了上去。 郭艺洁没起身去追,谢翘跟她朋友这种小伎俩她一开始就看出来了,也料到会有这么个结局。 陆嘉言哪是那么好套路的人啊! 谢翘走后没几分钟,包厢进来几个七中的学生,其中包括岑凡。 在龚思维的带动下,场子又重新热闹起来。 然而半个小时后,包厢门猛的一下被人从外面用力踢开,发出一声巨响。 一个穿着花衬衫的胖胖青年带着几个人出现在门口,气势汹汹:“陆嘉言是哪位?看看我肖爷得不得罪的起?” 第3章 棒棒糖vs开心果 “阿言你别生气,这…… 岑姜下午回到舅舅家,一直在房间里做作业。 当舅妈晚上回到家里问起岑凡的去向时,岑姜把对方的原话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 “买学习资料?”舅妈气乐了,“听他鬼扯!” 晚饭前舅妈接到岑凡的电话,说是朋友生日请吃饭,十点之前肯定回家。 然而还没到十点,舅妈又接到了岑凡的电话,还是用派出所的座机打过来的。 “什么?打架?”舅妈又急又气:“我不会去的,你就呆在那吧!” 话是这么说,舅妈挂断电话还是匆匆跑上楼拿了车钥匙下来,“姜姜,你表哥人在派出所,我现在要去把他领回来,你看你是一个人呆在家还是跟我一起去?” “我跟你一起去吧。”岑姜看舅妈的情绪不是很好,怕她一个人开车不安全,便跟着一起去了。 夜晚的江城比白天还要繁华,大马路上川流不息,高楼大厦以及路边的霓虹灯渐次亮起。 岑凡说的派出所在市中心,她们到那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值班民警询问了来由后将她们带到一个房间。 他们找的是舅妈,岑姜没跟着进去,准备坐在走廊的凳子上等。 路过一个房间门口,岑姜瞄到里面一个眼熟的人。 少年耷拉眼皮,浑身充斥着不爽。 他旁边还站着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花衬衫男子,对面是一个年轻民警。 房间内,民警看着陆嘉言一字一顿地问:“我再问一遍你为什么打他?” “他打我脖子。”陆嘉言说。 民警又转向那个花衬衫,“你为什么打他脖子?” “因为他打我啊。” 花衬衫激动地扯到了嘴角的伤口,嘶了一声,“看不出来吗?” 民警深吸一口气,重新转向陆嘉言,“为什么打他?” 陆嘉言似乎不耐烦了,“都说了他打我脖子。” “玩我呢?”民警小哥哥耐心终于被耗尽,“你们到底谁先动动手?” “他。”两人异口同声。 民警干脆搬了张椅子坐过来,“谁能证明。” “我啊。”花衬衫指着自己一脸伤,“我这张脸还不能证明么?” 民警非常不厚道地笑了声,“这只能证明你技不如人。” 岑姜也想笑,嘴角的弧度在对上陆嘉言看过来的眼神时,顿时僵住了,收也不是,扬也不是。 少年面无表情,眉眼间那颗乖巧的痣也掩饰不住他此刻的烦躁。 对视两秒,岑姜冲他露出一抹浅笑,少年像是没看见一般,移开了视线。 岑姜尴尬地缩回身子,靠在走廊的墙壁上。 里面的审问还在继续。 岑姜听到斜对面房间内传来舅妈训人的声音,过了没一会,舅妈绷着一张脸走出来,口中念念有词。 岑凡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岑姜走上前挽上舅妈的胳膊,舅妈叹息一声,停止了训话。 派出所前坪左右两旁各种有一颗香樟树,不知何时右边这颗树下站了好几个少男少女,旁边还停了一辆摩托车。 因为被树荫笼罩,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其中唯一的一个女生在见到岑凡出来时,想上前说点什么,估计是碍于家人在场,最后还是放弃了。 岑姜他们走后,一辆黑得发亮的加长型轿车驶入前坪。 后座走下来一个穿西服打领带的中年男子,在司机的陪同下走进派出所。 “阿言爸爸来了?”陈启倚在摩托车上,蹙起了眉。 “那我们还等吗?”龚思维说:“他爸会把他带回家吧?” “不一定。” 秦烟说。 “我没想到谢翘是这种人,还找人来搞陆嘉言。”郭艺洁有些自责,“是我连累了他还有那个七中的帅哥。” 秦烟叹口气:“下次别再跟她来往了。” 过了半晌,陆嘉言从派出所门口走出来,他两双插兜脚步稍显急促,绕过黑色轿车径直走向那辆摩托车旁,“走了。” 秦烟什么都没问递给他一顶安全帽,在陆嘉言跨上车后,他也跟着坐上去。 陆爸爸从派出所出来时,只来得及看见少年骑着摩托车扬长而去的背影,他气急败坏地拉开车门坐上车。 陆爸爸走后,郭艺洁几个从树荫下走出来。 “陆嘉言真不住家里了?”郭艺洁问。 “最近一直住他奶奶家。”龚思维说。 郭艺洁:“可她奶奶不是去国外了么?” “他一个人住那。”陈启转身往路边走,“我们也走吧!” ———— 岑姜回到舅舅家,时间已经过了十点半。 按照前两次的经验,那条短信一般都在十点左右到。 今天看来是不会来了。 岑姜这样想着,便放下心来起身去了浴室洗澡。 洗完澡回来岑姜想把手机拿到床头柜上,手还没碰到手机,屏幕上就跳出一条短信: ——想占老子便宜?呵 “……”岑姜讪讪地缩回手,昨晚开始出现在脑子里的念头持续发酵。 她现在看她的手机,就好像在看一个长了手脚和五官的人。 并且是一个双手护住自己的胸,傲娇地看着你的人。 岑姜被脑补的画面笑出了声。 她挺佩服自己的,遇到这么诡异的事情居然还笑得出来。 手机震动了下,屏幕上又跳出一条微信好友请求。 备注信息为:我是程婧。 岑姜还没从脑补的画面中回过神来,过了几秒才想起这人是谁,忙点了通过。 下一秒,对方发来个语音通话邀请,岑姜接起。 “岑姜?”那边传来一个充满惊喜的声音:“你真的来江城啦?还记得我吧?” 岑姜轻笑,“当然记得,好久不见。” “是有很久不见了。”程婧说:“听你舅妈说你转来二中了?” “是啊。” 程婧说她之前出去旅游了,今天晚上刚到的家,听说她来了这里立马问岑凡要了她的微信号。 从她的话里岑姜基本可以判断出短信之事跟她无关。 “那我以后可以一起玩了。”程婧笑了声,“我们二中很多帅哥哦!” 听到帅哥这两个字,岑姜下意识想起今天见过两面的少年。 以前常有人说她的眼睛很漂亮,盯着人看的时候,像是在勾人。 岑姜今晚在派出所跟他对视的那两秒,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会勾人的眼睛。 那里面藏着星辰大海,像是要把你吸进去一样。 时间太晚,两人聊了会,便结束了通话。 程婧是以前住舅舅家隔壁的小孩,岑姜小时候每次来舅舅家都会跟她一起玩。 她的性格很神奇。 明明两人这么久没见过面,她给岑姜的感觉就像两人是那种无话不谈的闺蜜,并且是没有分开过的那种。 不过分热情,相处起来很自然。 所以开学前这两天,作为土生土长的江城人,程婧带她逛了很多地方。 她讲了很多二中有趣的事情。 “我跟你讲。”此时两人坐在菠萝街一家烤肉店,面前是被烤得滋滋作响、香气四溢的五花肉。 程婧夹了一块烤肉放进嘴里,含糊地道:“我们学校什么都好,只需要注意一条,那就是千万别惹校霸。” 岑姜夹了一块五花肉用生菜包裹上,弯了弯唇:“惹不上。” 校霸这种人物存在于每个学校中,岑姜他们那也有,只不过她跟这种人八竿子都打不着。 “你可别不当回事,那伙人打架逃课抽烟喝酒什么都干,特别是校霸头子陆嘉言,”程婧突然变得神秘起来,“他上学期将一个校外的人打成了植物人。” “这么恐怖?”岑姜秀眉轻蹙,“那他不要负法律责任吗?” “他家有钱呗,学校都不敢对他怎么样。”程婧叫来服务员换一张烤纸,“所以,你要是在学校碰到就尽量躲远一点。” 岑姜朝她比了个ok,“行,知道了。” ———— 终于到了 9月1号这天,岑姜吃完早餐,拒绝了舅妈要送她去报道的好意,跟程婧一同来到二中。 二中高一下学期就分好了文理科,程婧报道完直接回了自己班上。 作为转学生的岑姜开学手续比他们繁琐一点。 办好相关手续后她终于见到了自己的班主任,一位四十多岁的女老师,姓刘,同时也是班上的语文老师。 “岑姜是吧?”刘老师扶了扶眼镜,脸上堆满笑,“欢迎你到我们223班,我看了你之前的成绩,你在你们学校基本都保持第一,我们这高手如云,可要加油啊 。” “我会的。”刘老师这句话瞬间让岑姜感觉到了压力,她原来所在的学校也算是当地最好的高中,但跟大城市的重点高中完全没法比。 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算是什么水平。 聊了会,刘老师领着岑姜去往223班。 从教师办公室出来一路经过好几个班级,这会还没开始上课,每间教室都是乱哄哄的。 走过一个转角,岑姜很快就看到了那个贴在门边的班级牌——223班,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听到里面的吵闹声。 而当刘老师到达门口时,吵闹声戛然而止。 刘老师在门口停顿了一秒,而后才走进去站在讲桌前。 岑姜跟在她身后走过去。 她出现的那一秒,原本鸦雀无声的教室开始窃窃私语。 “安静一下。”刘老师拿黑板刷敲了一下讲桌,“首先欢迎一下我们班的新同学岑姜。” 话落,教室里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还伴随着口哨声。 岑姜在刘老师的示意下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岑姜,喜欢摄影。” 岑姜说完看向刘老师,想知道自己坐哪。 刘老师视线在教室了搜罗了一圈,最后指着后排一个空位,“你先坐那,明天会重新排位置。” 岑姜正想走过去,就听到那个位置的同桌说:“刘老师,这是阿言的位置。” “他不知道今天开学吗?为什么还没到?”刘老师示意岑姜过去,“没事,你先去坐,晚点我再让人搬一张课桌来。” 从他们的对话中,岑姜知道了那个地方有人坐,但是放眼望去整个教室也就那一个空位,她不可能一直站在讲台上,只好走过去坐下。 “同学,课桌和椅子我都已经擦干净了。”龚思维嬉皮笑脸地说:“放心坐,一点灰尘也没有。” 这过分热情的态度跟刚刚那个提醒老师这里有人坐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岑姜冲他道了声谢。 “你叫岑姜吧?我叫龚思维。我们是不是见过啊?” “……应该没有。”岑姜给他一个微笑。 “那我可能记错了。”龚思维挠挠头,“不过没关系,我们以后就是同桌了。” “这里不是有人坐吗?”岑姜把书包搁在椅子靠背上,没打算占用桌兜。 “等下搬来新的课桌,让他坐后面就行。”龚思维说是特别轻松,“反正他喜欢一个人坐。” 刘老师开始在讲台上讲话,岑姜能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投过来的各种打量的目光,这里面有好奇有惊艳。 无论哪种都让岑姜觉得很不自在。 她努力忽视这些目光,终于熬到开完班会。 刘老师出门前叫了两个同学去搬课桌,还让班长带岑姜去领校服。 班长是个相当文静的女孩子,叫宋语薇。 “你是从哪个学校转过来的呀?”宋雨微声音也温温柔柔的。 “外省转过来的。”岑姜说。 “你真漂亮。”宋语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睛特别好看。” 岑姜今天穿了件小裙子,短发扎了个半丸子头,甜美又可爱。 “谢谢。”没有哪个女孩抵得住被夸颜值,岑姜也不例外。 她嘴角翘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你也漂亮。” 岑姜出去不久,陆嘉言晃晃悠悠地从后门走进教室。 教室里的交谈声因为他的到来而减小了许多。 少年一脸困倦地走到后排,正打算坐下,视线触及到椅子上那个粉色的书包时,愣了下。 他拿下挂在右肩上的书包往课桌上一摔,“谁的书包?赶紧拿走。” 他这话一出,教室里又安静了几分,连打扫卫生的同学都放轻了动作。 还好上完厕所的龚思维此时回到了教室,见陆嘉言一脸不爽的样子,很快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阿言你别生气,这是转学生的书包。”龚思维的语气里存了几分小心翼翼,“是……刘奶奶让她坐这的。” “什么意思?”陆嘉言眉头轻蹙,“我被开除了?” “没没没。”龚思维赶紧摆手,“哪敢开除你啊,这不是看你没来,教室里又只有这一个空位置,让人家转学生先坐着。” 陆嘉言半倚在课桌上,“那现在怎么办?” “刘奶奶让人去搬课桌了。”龚思维讪讪一笑,“你不是一直嫌弃和我同桌吗?要不等会课桌搬来了你就一个人坐后面?” 陆嘉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听到这句话,眉眼往上挑了下,“这么说你是在成全我?” 龚思维叹口气,“没办法,以前没机会,现在机会来了,我放你自由。” “谢谢。” “不客气。” “我坐你旁边很自由。” 龚思维啊了声,“什么意思?” “意思是——”陆嘉言余光扫了一眼那个粉色书包,一字一顿地道:“不换。” “课桌来了。”两个男同学抬了一张课桌从后门走进来,龚思维站起身去帮忙,“你看着课桌看着还是新的呢,就是有点灰尘,我帮你擦擦?” “帮我擦?”陆嘉言好整以暇地看着忙前忙后非常狗腿的龚思维,“你可真孝顺。” “必须的,爸爸!”龚思维找同学要了包餐巾纸非常认真地擦着课桌,完全忽视陆嘉言刚刚说的不换。 陆嘉言等了一会,渐渐失去了耐心,他收起手机很不爽地踹了一下凳子,“还要多久啊!” 他话音刚落,一个软软的声音从门边传来。 “不好意思,我马上拿走。” 第4章 棒棒糖vs开心果 “不是说不能白挨打…… 领完校服的岑姜回到教室,进门就看她刚刚坐的课桌边倚着一位身材修长的少年,猜想是座位的主人回来了。 果不其然,还没走近就听到一句不耐烦的抱怨,岑姜忙小跑过去,“不好意思,我这就拿走。” 抬头的一瞬间就对上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阿言……老师。” 岑姜记得上次那人是这么介绍的。 “……”陆嘉言眼皮跳了下,他下巴朝椅子上抬了抬:“你的?” 岑姜啊了声,腾出一只手拿过书包抱在怀里,“不好意思。” “我草!”龚思维停下擦桌子的动作,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们认识?你叫他什么?阿言?” 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几眼,龚思维脸上的难以置信逐渐变成意味深长。 岑姜对于他这种听话听一半的行为很是无语,但是又不好解释,毕竟这位阿言老师好像不是全职托尼,现在看来是同学。 幸好刚刚脱口而出的是阿言老师而不是总监老师。 班里其他同学看似在做手头上的事情,其实每个人眼角的余光都往这里瞟,似乎想知道转学生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 让他们失望的是,根本无事发生。 陆嘉言昨晚熬夜到很晚,现在困得厉害,长腿一迈便趴在桌上开始补觉。 龚思维擦完桌子默默地走回自己位置上,将桌兜里的书拿出来开始往后座搬。 岑姜早注意到了后面新搬来一张课桌,知道那是她的临时座位。 可当她转过身看见她的前同桌在往后搬书时,有点弄不明白目前的状况,“这不是我的座位吗?” “我坐后面,你坐我那。”龚思维语气带了点说不清的委屈,说话间手上动作不停,等桌兜里的东西差不多都搬完了,他示意岑姜坐过去:“好了,你坐这。” “……”岑姜看着已经坐好的两人,又看了看那个唯一空位,叹了口气从龚思维身后绕过去坐好。 反正明天就要换座位。 二中效率很高,开学第一天第三节 课就开始正式上课,换做是她们以前的学校最早也要下午才开始上课。 过了一个暑假回来,班上纪律性有所减弱。 上课铃声响,教室里的交谈声还在继续,岑姜还能听到某个同学说着他在海边度假的趣事。 看着右边这颗毛茸茸的脑袋,岑姜犹豫了两秒,还是开口叫了他一声,“同学上课了?” 接连叫了两遍,趴在桌上的人还是纹丝不动。 岑姜秉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伸出手轻轻戳了一下少年被枕在脑袋下的手臂。 “啪”的一下,教室里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巴掌声。 屋内霎时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所有人都往声源地看过来。 岑姜脑子里嗡嗡作响,右手手背火辣辣的疼。 刚刚就在她伸手戳陆嘉言的时候,猝不及防地被他反手拍了一下。 后排的龚思维维持着一个“尔康手”的姿势,大概是事先想阻止岑姜没来得及。 “你打错人了。”龚思维收回手,踢了下陆嘉言的椅子脚,“你打了你的新同桌。” 静谧的教室里,龚思维压低的声音一字不落地入了陆嘉言的耳里。 他趴着的身子僵了下,而后坐直、偏头,对上少女湿漉漉的眸子的那一刹那,脸上因为熟睡被打扰的不快很快转变成懊恼。 “你……” 还想说点什么,他注意到一屋子看过来的目光,瞬间烦躁朝前面扫了一眼。 怕校霸发火殃及池鱼,全班同学齐刷刷地转过身子端正坐好。 陆嘉言一开始不知道自己打了岑姜哪里,当注意到她放在课桌上略显僵硬的手时,蒙了下。 靠!他有打这么重? 以前龚思维坐旁边也没少挨他的揍,没有哪次有这么重。 岑姜其实没想哭,但真的很疼。 陆嘉言那一下打得她手都麻了,手背上几乎是立即出现几个明显的指痕。 “抱歉。”陆嘉言说。 “没关系。”岑姜摇摇头,带着鼻音的嗓音莫名透着些委屈。 “啧!”陆嘉言突然站起身,岑姜下意识瑟缩了下,睁着个雾蒙蒙的眼睛,警惕地看向他。 陆嘉言更加烦躁了,他忍住骂脏话的冲动,转身往教室外走去。 看着连背影都透着不爽的少年,龚思维喊了句:“阿言,你去干嘛?老陈马上就来了。” 回答他的是一道重重的关门声。 不一会,数学老师走了进来,数学老师是一个留着短发的中年女性,姓陈,面对异常安静的教室,她似乎感到有些意外。 “过了一个暑假,你们班在纪律上进步很大啊。”陈老师说:“我知道第一节 课你们听不进课……” “耶!老陈威武!”她还没说完,底下就有一群人欢呼。 “所以——”陈老师说:“我们讲一下暑假发的试卷。” “切~”高兴不过三秒,同学们又灰头土脸地到处找试卷。 “班里是不是来了一位新同学啊,在哪。”陈老师眯缝着眼睛到处看,“过来拿试卷。” 岑姜擦了擦眼睛,站起身走向讲台。 “第一天开学,还没适应吧?”岑姜天生给人一种很乖巧的感觉,任何人看了都会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更别说她现在眼眶泛红,老陈声音格外温柔,“有不懂的下课来问我。” “谢谢老师。”岑姜接过试卷走回自己的座位。 在岑姜经过的时候很多同学注意到了她红红的眼眶,都在心里默默谴责陆嘉言。 校霸居然打女孩子!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也下得去手! 陈老师在上面讲题,岑姜想做一些记录。 可握住笔的那一刹那,手背上传来的刺痛感让她蹙起了眉头。 真疼,都肿了。 一节课下来,陈老师就讲了几个选择题。 下课后岑姜没出去活动,继续做题目。没一会,旁边坐下来一个人,同时她的面前被丢过来一个塑料袋。 岑姜呆呆地转过头,只见刚刚霸气走出教室的同桌正懒懒地靠在椅子上,在她看过去的时候,指了指那个塑料袋,“药。” 岑姜恍然大悟,原来他刚刚出去是去给她买药了。 “谢谢。”岑姜觉得自己的确有必要擦点药,不然都没办法好好写字。 她拿过塑料袋打开,里面有一支药膏和一包棉签。 受伤的是右手,需要左手上药。岑姜右手拿起药膏挤到左手拿的棉签上。 期间因为用力扯了到伤处,岑姜倒吸了一口气。 原本已经低头在看手机的陆嘉言闻言抬起了头。 看见她笨拙的动作,沉默两秒,他放下手机,一把接过岑姜手中的棉签,“我来帮你。” 棉签突然被抽走,岑姜吓了一跳,本想拒绝,只见对方已经拉过她的手,开始上药。 少年眼眸微垂,神情极为认真,看似小心翼翼,实则落在手背上的触感并不轻。 岑姜疼得立马要缩回手,但没成功。 “别动。”陆嘉言手紧了紧。 “那……你能不能轻点啊!”岑姜话里带着些许的抱怨。 陆嘉言微掀眼皮,见少女眼里泪光乍现,他不自觉地松了手。 岑姜抽回自己的手,小声说:“我还是自己来吧。” 岑姜皮肤晶莹白皙,那几个红色的手指印在上面显得触目惊心。 陆嘉言心里一股子不爽无处发泄,好想抓住后面的龚思维揍一顿,换你妹的座位! 龚思维接触到陆嘉言冰冷的眼神时,回过去一个傻笑。 他连大气都不敢出,感觉自己要完。 冰冰凉凉的药膏接触到皮肤,瞬间中和了火辣,岑姜感觉舒服多了。 她把药收起来继续做题。 陆嘉言开了一局游戏,但眼神时不时往岑姜的方向瞄一眼。 岑姜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猜他是因为误打了自己而愧疚,她停下笔,冲他笑了笑,“我没事了。” “哦。”陆嘉言指了指她的试卷,“你第八题做错了。” “……”岑姜脸上一热,忙低下头,“谢谢,我再算算。” 龚思维在后面偷拍了他们一张照片,发到彩虹少年团微信群里。 飞机:【jpg/】 飞机:【你们见过阿言哄女孩子嘛?笑死,哈哈哈哈】 秦烟:【这个女孩好眼熟。】 起子:【这不是上次那个彩虹少女吗?】 秦烟:【对,就是她,她怎么跟阿言成同桌了?】 飞机:【哎,说多了都是泪,都是我成全了他们的碧海蓝天。】 上午放学后,岑姜收到成婧的微信,说在楼梯口等她。 一见面,程婧就迫不及待地问:“你被分到哪个班啊?” “223班。”岑姜跟着她一起下楼。 “你在223班?”程婧差点踩空楼梯,还是岑姜拉了她一把,才稳住身子。 “怎么了?” “你这运气……”程婧左右看了一眼,小声说:“校霸在你们班,陆嘉言,记住这个名字啊,别惹。” 岑姜以为的校霸是那种流里流气,长相凶神恶煞,小孩看一眼就会被吓哭的人。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班上的同学,好像没谁长得像校霸,有起床气的同桌倒是有一个。 “知道了。”岑姜挽着程婧的手,好笑地说:“你都跟我说过几遍了。” 岑姜还没办餐卡,中午成婧请她去食堂吃饭。 吃饭的时候,程婧突然注意到了她手上的伤,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天呐,这是怎么了?” “不小心被人打了一下。”岑姜示意她小声点,“没事,已经擦药了。” “又红又肿,这还叫没事?”程婧拉过她的手仔细端详着,“谁打的呀?” “同桌。”岑姜小心翼翼地抽回自己的手:“不小心打的。” 程婧可不觉得是件小事,吃完饭回到教室外的走廊上还在念叨:“打这么重,那也不能白挨打呀!” 岑姜觉得挨打这件事有一大半责任在自己的多管闲事,所以压根没放在心上,“真没事,你快回宿舍休息吧!” 程婧寄宿,中午可以回宿舍午睡。 岑姜其实也想寄宿。主要是她妈妈离开之前,交代过让她走读。 说是学校伙食不好,住家里舅舅舅妈还能照顾一点。 岑姜知道妈妈的意思,她是怕她一个人在学校没人管,脱离了她的掌控。 程婧走后,岑姜回到教室,意外地发现她的同桌也在,看来也是走读生。 岑姜走过去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下一秒,旁边伸过来一只手。 岑姜顺着这只冷白修长的大手,看到了她的同桌,鬼使神差地,她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陆嘉言:“???” 后排的龚思维:“!!!” 陆嘉言愣了两秒,笑了:“当我邀请你跳舞呢?” 少年的笑容跟他张扬的外表不一样,干净又纯粹。 “啊?”岑姜反应过来立马收回自己的手,“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陆嘉言微微挑眉,“不是说不能白挨打么?” 岑姜耳根开始发热,原来他刚听到了她和成婧在走廊上的对话。 手还伸在面前,岑姜却摇了摇头,“不用。” “不打?”陆嘉言收回手,“你要想打其他地方也行,或者你找人打也行。” “……”岑姜哭笑不得,“我又不是校霸,被打一下还得找人揍回去?” 陆嘉言脸色变了变。 身后龚思维“噗嗤”一下笑出声。 “你怎么知道校霸被打了就要找人揍回去?”龚思维似乎突然来了兴趣,“你认识校霸?” “不认识。”岑姜老老实实地道:“我猜的。” 陆嘉言轻扯嘴角:“那你可猜得真准。 末了,他又瞟了一眼岑姜受伤的手背,“给你机会了,既然不打,那这事就翻篇了。” 岑姜点头:“行,我原谅你了。” 陆嘉言望进少女明亮含笑的眸子里,轻哂:“谢谢。” 他们身后,龚思维一直在“彩虹少年团”群里发消息。 飞机:【还说让我回教室换座位,你们看看你们看看,不光手牵手还深情对视!!!】 飞机:【JPG/】 飞机:【JPG/】 起子:【亮瞎狗眼.jpg】 秦烟:【我不信。】 飞机:【你没眼睛么你不信?】 起子:【………这TOM就真的难以相信啊!】 LJY:【傻逼!出来天台见!@飞机】 龚思维抬起头,看着正往外走的陆嘉言,忙追了上去:“别啊,爸爸!” 岑姜:“???” 第5章 棒棒糖vs开心果 啧,小姑娘的手真是…… 下午第一节 课是英语课,岑姜英语成绩很好,经常考满分。英语老师说正好缺个课代表,就选了她当课代表。 岑姜也没推辞,反正就只是收收作业这种小事。 晚上回到舅舅家,她接到了妈妈打来的电话。 “开学了吧?班上氛围怎么样?”岑念问完也不需要她回答,“开学后一定要认真学习,每次考试的成绩和排名都发我手机上,我不是给你压力,就是想随时了解你的情况,毕竟我们现在隔这么远。” 岑姜嗯了声,“知道。” “在舅舅家还习惯吧?” “挺好的。”岑姜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提了句:“妈妈,我想住宿。” “为什么?”岑姜问:“在舅舅家不好吗?跟岑凡闹矛盾了?” “没有,舅舅舅妈表哥都挺好。”岑姜说:“主要我们学校离舅舅家也不近,来回路上挺浪费时间的,而且住宿还能上晚自习,我的学习时间更多。” 岑念沉默了几秒,“你让我想想。” 岑姜对妈妈的感觉很矛盾。 她其实挺想妈妈的,在以前的家里,爸爸和奶奶重男轻女,岑姜从小到大唯一能感受到的爱几乎都来自于妈妈。 但每次跟她通话都会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两人的重点永远不在一个频道上,大部分时间都是妈妈在问她学习和作业。 似乎除了这个,她就没什么可聊的。 岑姜趴在书桌上,看着被挂断的手机。 心里空落落的,眼睛也开始发酸。 书桌的右边放着一台单反,好久没拿出来使用过了,岑姜忽然想出去走走。 她走出房间跟舅舅舅妈打了声招呼,便背着自己的相机出了门。 今晚月色很好,银白色的月光铺满整片大地。 小区的花坛两边都有樱花树,这个季节的樱花树只有树叶没有花,月光透过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一片斑驳。 微风一过,树影随风而动。 岑姜特别喜欢拍这种影子,要是有人就更好了,拍出来的照片很唯美。 岑姜选取了一个绝佳的拍摄角度,蹲在花坛一角。 连续拍了好几张,镜头里突然出现一双运动鞋,接着是一双修长的腿。 一个双手插兜的少年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月光勾勒着他的棱角,细碎的刘海随风而动,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岑姜快速按下快门键。 陆嘉言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岑姜将抱着相机心虚地笑了声,“嗨,好巧。” “不巧,我就住这。”陆嘉言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别墅。 少年站在月光下,头稍稍歪着 ,看起来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岑姜手痒难耐,好想再给他拍几张照片。 短暂的沉默过后,陆嘉言朝她伸出一只手,“给我看看。” 岑姜以为他想要删掉照片,下意识把相机往怀里带了带。 可少年的手并没有收回去,那双漂亮的黑眸也还在落在自己身上。 无奈之下,岑姜慢吞吞地把相机递了过去,忽然想到什么,她装作不经意地晃了下自己的右手。 路灯下,她手背上那块痕迹清晰可见,还是那么红。 陆嘉言瞄到她的小动作,几不可察地勾了唇。 在他查看照片的时候,少女还在一边甩手一边紧张地盯着他的动作。 陆嘉言觉得有些好笑,他看完把相机还给她,“行了,我又不删你的。” “那你能再给我拍几张吗?”岑姜顺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她的这句话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得寸进尺。 陆嘉言定定地看着她没做声,那模样像是在说“你觉得呢?” “算了。”岑姜见他不出声,吹了下自己的手背:“反正我手还有点——” “需要我怎么配合?”陆嘉言问。 “你就站那!”岑姜眼眸一亮,指了指那颗樱花树:“那棵树下。” “手不疼了?”陆嘉言扫了一眼她的手。 “不疼了。”岑姜冲他甜甜一笑。 月光将两人影子拉得很长,陆嘉言被少女的笑容晃了下眼。 他别开眼,转身往她说的地方走去。 “嗯,你把右手抽出来,左手插兜。”岑姜半蹲着,边找角度边指挥:“对就是这样。” “咔嚓”“咔嚓” “再往右斜一点,头稍稍往后仰,俯视我。”岑姜惊喜地道:“你太棒了。” 陆嘉言本来开始不耐烦了,被她这么一夸,不知怎地就笑了。 “啊啊啊 ,这张好。”岑姜捕捉到他那抹笑,狂按快门键。 “走了。”等她拍完那几张,陆嘉言耐心告罄,越过她往她身后的别墅走去。 他自己都觉得挺神奇,居然傻站在那给她当了几分钟模特。 “谢谢你啊同桌。”岑姜虽然还想多拍几张,但她也知道适可而止,况且,她同桌好像没什么耐心,几次见面都是这样。 回到舅舅家,岑姜把照片导出来,修了几张放进她储存照片的文件夹里。 做完这些,她从书包里掏出今天发的数学试卷。开始做题前,视线不自觉地停在选择题第八题上。 上午经过同桌提醒,她又重新算了一遍,发现确实是自己算错了。 当时因为尴尬,对于他这种一眼就看出错误答案的行为,岑姜没在意。 现在这么一想,她同桌的数学成绩肯定不一般。 岑姜做完最后一道大题,时间刚过十点,旁边的手机放出“叮”的一声,屏幕跳出一条短信: ——啧,小姑娘的手真是娇贵! 瞥见信息内容的岑姜蓦地坐直身子,一 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手机真的被人附身了? 还能看见她的手? 岑姜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分析一下规律。 短信几次都在十点左右出现且只有一条,是不是证明那人只有这个时间才会过来? 不能短信对话,那可不可以直接对话? 岑姜紧紧盯着手机。 半晌,她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问:“你…是谁?” “……” “你,还在吗?” “……” “嗨咯?” “……” 它会不会只看得见听不见?那写字呢? 这么想着,岑姜拿出笔记本在上面写下两个字:你是? 她将笔记本摊开至手机上方,前后左右停了几个位置,仍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不成每次过来都只有一瞬间? 快、快穿? 岑姜带着一点害怕和一点好奇爬上了床,睡觉前还默念了几遍“富强明主文明和谐”,之后便进入了梦乡。 第6章 棒棒糖vs开心果 “不解释一下?”…… 第二天,上午第四节 课是体育课,天气太热,体育老师安排他们在室内练习羽毛球。 岑姜上课期间出去上了个洗手间。 上完洗手间出来,听到篮球场那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之前好像听程婧说她们班第四节 课也是体育课,岑姜想看看她是不是在那,转而往篮球场走去。 刚走到人群外围,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惊呼声音,“小心。” 还没反应过来,感觉前方一道疾风快速袭来,她本能地闭上眼睛。 预想中疼痛没有来,过了两秒,岑姜悄悄睁开眼,正好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着篮球往地下一砸。 视线往上看到了陆嘉言那张帅气的脸,岑姜眼眸晶亮,“谢谢你啊,同桌。” “不知道躲?”陆嘉言的语气听起来不怎么友好。 岑姜正要解释,这时旁边走过来一个男生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同学你没事吧?” “没关系。”岑姜说:“下次注意点,砸到人就不好了。” 等她说完回过头来时,陆嘉言已经走了。 “岑姜,岑姜。”身后突然传来程婧压低的透着兴奋的嗓音,“陆嘉言好帅啊!” 岑姜回过头,看着从篮球场跑过来的程婧,不解地问:“你说谁?” “校霸啊!”程婧挽上她的手,盯着陆嘉言离去的方向,“陆嘉言抛开校霸这层身份不说,是真的帅!超级无敌帅!” “你说什么?”岑姜感觉这会脑子嗡嗡作响,“你说他就是陆嘉言?” “对啊,”程婧好奇地看向她,“他是你们班的啊,你不知道?” 岑姜摇摇头之后又点点头。 “不是。”程婧失笑:“你这是啥意思?” 岑姜还没从得知自己的同桌就是校霸这一事实中缓过神来,她抓起程婧的手,严肃地问:“你是说刚刚帮我挡住篮球的那个人就是陆嘉言?” “对啊。”程婧说。 完了! 想起昨晚上自己让他当模特的事,岑姜欲哭无泪。 “你怎么了?”程婧看她这样子还以为她在害怕,随即安慰道:“没事,刚刚他还救了你呢,你又没有惹他。” 岑姜脑子里一团乱,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自己好像已经惹到校霸这件事。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程婧就被叫去集合了。 岑姜没急着回去打羽毛球,她想消化一下刚刚得知的消息。 体育馆后门隔着一条马路是一座人工湖,湖边种有成片的大树,岑姜想过去乘乘凉。 只可惜还没过马路便看到不远处的树下站有两个人,前不久才看见到的陆嘉言和一位穿着白色裙子的高挑女孩。 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陆嘉言原本看上去心情不错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对面那个女孩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嘉言也没拒绝,跟他嚣张的性格完全不符。 看来是女朋友,不然也不会这么亲密。 岑姜撞破了校霸的早恋现场,有些心虚。 乘凉是去不了了,她不动声色地转身回了室内体育馆。 “你说的那个校霸陆嘉言她女朋友也是我们学校的吗?”中午吃饭的时候岑姜随口问程婧。 “陆嘉言女朋友?”乍一听这几个字眼,成婧声调都没忍住拔高了。 “嘘!”岑姜眼皮子跳了下,示意程婧小声点。 “陆嘉言没女朋友啊。”成婧压低了音量,“你为什么这么问?” 岑姜想了想,把刚刚在体育场外看到的画面跟她说了下。 “我去,你这是掌握了校霸的一手消息啊。”程婧饭都没顾上吃,眼里散发出八卦的光芒:“那女孩是谁呀?” “不认识。”岑姜说。 “李倩倩?”程婧又问。 “李倩倩是谁?”岑姜原本就不认识几个人。 “是我们学校没什么存在感的校花,之前当众跟陆嘉言表白过。”程婧拿起筷子夹了块土豆放嘴里,含糊地道:“听说陆嘉言理都没理她!” 岑姜哦了声,不怎么感兴趣。 阿言老师?陆嘉言? 现在想想,岑姜觉得陆嘉言是校霸这件事变得很理所当然。 不然也不会在派出所见到他,而且他脾气看起来确实不怎么好。 岑姜还把陆嘉言是她同桌这件事告诉了程婧,“要不是你今天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啊?”程婧差点被噎着,“所以,昨天打你手的是陆嘉言?” 岑姜点点头,“不过他真不是故意的。” 程婧神情变得有些复杂,“这次不是故意的 ,那以后怎么办?你怎么跟他同桌了呢?” “暂时的,没事。”想起昨晚上少年的笑,岑姜隐隐觉得他好像也没传说的那么恐怖,“这两天会重新换座位。” 陆嘉言踩着下午第一节 课的上课铃声走进教室,一来就趴桌上睡觉,直到放学。 在所有人都开开心心地收拾书包打算回家或者回宿舍时,从外面闯进来一个漂亮女孩,女孩抿着嘴带着一脸怒气走到陆嘉言面前,“陆嘉言,你不是说你高中不谈恋爱吗?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陆嘉言缓缓抬起头,许是刚刚睡醒,额前的刘海还有些许凌乱,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女孩,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是不是有病?” 李倩倩见他不语,继续道:“原来你不是不早恋,可你拒绝了我两次,为什么她可以我就不可以?” 岑姜都听得目瞪口呆了。 这姑娘的逻辑真感人。 陆嘉言非常不爽地蹙起眉头,他拎起书包挂在右肩上,直接越过她走人。 哪知女生胳膊一伸拦住了他的去路,“我想知道你女朋友是谁?我倒要看看我哪里比不上她了!” 陆嘉言眼神霎时变冷,“让开。” 要是面前是个男生的话,他估计早就把人给撂倒了。 怕陆嘉言在教室里发飙,一旁的龚思维忙走上前开起了玩笑:“阿言哪有女朋友,只有我。” “怎么没有,你们班岑姜说的!”李倩倩说着还委屈上了。 整个班上的同学都在借由清理桌面的动作来听这突如其来的八卦。 听到这句话,大家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神一致地朝岑姜的方向看过来。 岑姜还没收回自己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就猝不及防地对上了陆嘉言看过来的视线。 “……”愣了一秒,岑姜悄悄移开目光,心道该不会是成婧传出去的吧! 异常安静的教室内。 陆嘉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解释一下?” “……我没有。”岑姜开始装傻,她看向李倩倩反问道:“这位同学我都不认识你,你从哪听说的啊?” 这时旁边传来了宋语微小声的解释:“她是232班的李倩倩。” 原来是她,那个给陆嘉言表白被拒的校花小姐? 李倩倩看着岑姜那张漂亮的小脸,顿时更气了,“你就是岑姜?有人说你亲眼所见!” “不是,人家要真谈恋爱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他妈还是他爸?这也要管?”岑姜目前心里虚得很,想着先把这位校花小姐气走再说。 李倩倩被怼到一句话也憋不出,她涨红着一张脸,扫了一眼周围看好戏的人,丢下一句“关你屁事!”就跑了。 岑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发现陆嘉言还在盯着自己,顿时没了刚刚的气势。 她老老实实地站起身冲陆嘉言干笑两声,企图蒙混过关。 好在此时陆嘉言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然后边接起电话边往外走,龚思维丢给岑姜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也跟了上去。 班里其他同学见热闹没了,都放下手里反复收拾了好几遍的书,背着书包相继涌出教室。 岑姜一个人在位置上静坐了几分钟才拿起书包往教室外走,怎知刚走出教室门就看到倚在走廊上的陆嘉言。 少年一条腿曲着,眼眸微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校霸在等人? 嗯,她还是不打扰的好。 岑姜缓了缓心神,目不斜视地越过对方往楼梯口走。 感觉身后的陆嘉言也迈开脚步跟了上来。 她停,身后的脚步也停。 她加快脚步噔噔噔地下楼,身后的步伐依旧不紧不慢。 一口气跑到操场,岑姜弯腰撑住膝盖不停喘气,“累死了!” “那是你缺乏锻炼。”懒懒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岑姜撑着膝盖的手一个下滑,人往前栽去。 陆嘉言适时走上前拉住她胳膊往后一带,待她站稳后自然松开手。 “你走路都没声音的么?吓死了!”岑姜拍了拍自己胸口。 “你不是知道我在后面?”陆嘉言语气理所当然。 “……” 少年掌心的余温仿佛还停留在她手臂上,像被烫着急似的,那块皮肤迅速变红。 岑姜问:“那、那你干嘛跟着我?” 陆嘉言眼皮微掀,“你觉得呢?” 岑姜有些心虚地理了理自己的刘海,声音逐渐减弱:“我怎么知道啊。” 夏末的太阳落山比较晚,这个点阳光还很毒辣。 岑姜的脸被晒得红扑扑的,白皙小巧的鼻子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陆嘉言突然别开视线,指了指不远处一棵香樟树:“我们去那里解决。” “……”解决?岑姜拧着眉心想,有这么严重? 陆嘉言已经率先往树下走,想着反正也躲不过,岑姜叹口气也跟了上去。 第7章 棒棒糖vs开心果 “走吧,别欺负她了…… 树下果然凉快许多,阵阵微风拂过,岑姜心情都扬了几分。 她看着站在身侧的少年,没等对方开口,突然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根草莓味棒棒糖,“陆嘉言。” “嗯?” “对不起。”岑姜在对方回过头来时把棒棒糖伸过去,“给。” 陆嘉言看了一眼面前的棒棒糖,没接,“什么意思?” 岑姜抿着唇不说话,手依旧伸着。 对视两秒,陆嘉言接过棒棒糖放在手心里把玩,语气漫不经心,“真是你造的谣?” “我没有造谣。”岑姜说,“我上午在操场边看到你跟一个女孩站在一起,就随口跟好朋友提了下,不知道怎么传出去了。” “女孩?”陆嘉言一愣,他怎么不记得有什么女孩? “就今天上午体育课。”岑姜提醒他:“在那个人工湖边。” “那是我堂姐。”陆嘉言失笑。 岑姜啊了声,讪讪一笑,“真的不好意思,误会了。” “误会什么?” 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从身后传来一道好奇的女声,岑姜缓缓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上午看到的那个女孩,陆嘉言的表姐。 岑姜觉得有些尴尬,她稍稍偏头看向陆嘉言,讷讷地道:“解释清楚了,那我先回家了。” “等等。”陆莹已经走到两人面前,“什么误会?” 岑姜没说话,下意识看向陆嘉言寻求帮助。 陆嘉言眉尾一扬,直接忽视了她的求救信号。 “你不会以为我是他女朋友所以跑来找他闹吧?”陆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嗯?”岑姜立马摆摆手,“怎么可能!” 陆莹想了下,换了种方式问:“那你之前是不是误会了我是他女朋友?” “对!”岑姜点头之后又摇头,“也不是,就是觉得关系比较亲密。” “那刚刚阿言是不是在跟你解释我和他的关系?”陆莹继续问。 “对!”岑姜点头。 “那不就是了。”陆莹笑了声。 “……”岑姜现在真是万分后悔自己的多嘴。 都什么跟什么! 陆嘉言看着这一幕,眼里掠过一抹笑,他叫上陆莹转身往校门口走,“走吧,别欺负她了。” “哟,心疼了?”陆莹跟上去揶揄道,“你刚不也在欺负人家么?” 岑姜:“……” 陆嘉言回头看了眼一脸憋屈的岑姜,差点笑出声。 陆莹捕捉到这一幕,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喜欢的女孩?” 陆嘉言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你是来八卦的?” “当然不是 。”陆莹收起玩笑,开始说正事:“还不是奶奶担心你,想让我劝你回家住。” “我现在挺好。”陆嘉言嘴角勾起一抹轻嘲,“况且,我是被赶出来的。” 太阳太大,陆莹尽量往树荫下躲,她看着走在前面的少年,叹息一声,“大伯可能也是一时气话,你别跟他置气,他也难做——” “行了。”陆嘉言面无表情地打断她,“下次别再提这事,我自己会跟奶奶说。” “行,那我过来请你吃个饭总可以吧!”陆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只不过她也觉得陆嘉言一个人住或许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岑姜看着渐渐远去的两人,掏出手机给程婧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也没人接听,岑姜这才想起她可能在训练,便收起手机回了舅舅家。 晚饭后,她接到了程婧的回电。 “陆嘉言没找你麻烦吧?”程婧的话显得有些紧张,“我听说今天李倩倩去你们班找陆嘉言了,我真没跟任何人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你?”岑姜也有些意外,主要是就她们两知道,如果有另外的人知道也不会提她名字啊! “当然不是。”成婧说:“我猜可能是中午吃饭的时候被别人听到了。” “有可能。”岑姜对自己怀疑是成婧这件事有些愧疚,“不好意思,我原本以为是你不小心说出去的。” “没关系,你这样想很正常。”成婧又问:“陆嘉言没对你怎么样吧?” 岑姜眉眼弯了弯:“没事,我跟他解释清楚了。” 程婧松了口气,“那就好,那个李倩倩有病!” “我也觉得。”这个岑姜倒是比较赞同。 结束通话后岑姜做了一会作业,到了差不多十点又收到一条没有发件人的短信: ——记不清多久没吃棒棒糖了,不怎么好吃! 棒棒糖? 岑姜想起今天给陆嘉言的事情,不会这么巧吧? 她甩了甩头,肯定是巧合。 岑姜的手还有点青紫,睡觉前擦了点药,她以为这么件小事早就过了,没想到第二天发酵了。 翌日中午,岑姜跟程婧了两人在食堂吃饭。 突然,旁边坐下来一个人,伴随着一道带笑的嗓音响起:“你就是岑姜呀?” 岑姜缓缓偏头,边咽下口中的饭菜边点头。 郭艺洁将餐盘放桌上,也不动筷子,而是双手托腮看着岑姜,“诶,你跟岑凡什么关系啊?” “我表哥。”岑姜有些意外,“你认识他?” “想认识。”郭艺洁莞尔一笑,接着便转移话题:“陆嘉言真打你了?” 岑姜眨了眨眼睛,这又是谁传出去的,还想不想让她活了,她下意识看向对面的程婧,对方冲她摆摆手。 见她一脸茫然的样子,郭艺洁笑了声,“你还不知道吧?有人在学校论坛揭露陆嘉言的恶霸行为,去看看,很精彩的。” 二十分钟后,岑姜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很精彩。 为了了解事情的始末,岑姜注册了个校园论坛账号,登录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被顶到最上面的一个帖子:冒死揭露校霸的恶行。 这个名叫“求别扒马”的发帖人发的内容义愤填膺: 昨天当我无意间听到一个223班的同学说校霸打了他们新来的转学生,我觉得无比愤怒。一晚上没睡觉,总觉得自己要做点什么。 今天就冒死在这里发个帖子,让大家看清校霸的真面目,也劝那些沉迷于校霸颜值的女孩放清醒一点。 他就是一个空有皮相和拳头的莽夫!!!! 下面顶帖人很多,有单纯吃瓜的,有说不相信的,但大部分都是夸发帖人勇敢的: ——兄die,敬你是条汉子。 ——我怎么有点不相信呢,陆嘉言好像从来没搞过班上的人诶。 ——天哪,打女人一生黑。 岑姜第一次见识到了流言的可怕。 明明与事实相差十万百千里,还是那么多人相信。 不知道她陆嘉言看到了会怎么想。 她已经能想象少年暴躁又满脸不爽的表情了。 不管怎么样,作为当事人之一,岑姜觉得她还是有义务还原事实帮陆嘉言澄清一下。 于是,她编辑了一段文字,以“转学生”这个昵称发了出去:【我是233班转学生,“求别扒马”发帖内容完全不属实。同桌只是不小心打了我一下,并且是我打扰他睡觉在先,他第一时间跟我道了歉。请大家不要误会,谢谢。】 午休时间,逛论坛的人很多,帖子发出后不久就盖起高高的楼。 令岑姜大感意外的是,居然有人怀疑她受到了威胁。 ——同学,你要是被威胁的话就敲个1? ——天呐,好可怕。转学生好可怜。 ——今天中午看见郭艺洁去找转学生了,细思极恐。 “……”果然,一旦人们相信了一个事实就很难动摇,连当事人澄清都是徒劳。 下午两节课上完,陆嘉言才姗姗来迟。 他刚坐下,秦烟从后门走进他们班,来到陆嘉言课桌前,“李倩倩应该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陆嘉言没什么情绪地嗯了声。 后排龚思维敲了敲他的椅子,“论坛那傻逼造谣要不要找他算账?” "当然。"陆嘉言架着一条腿,懒懒地道:“有仇必报不正我们是校霸的作风么?” “……”岑姜原本还想问他有没看到帖子,听到这句下意识往墙边缩了缩。 龚思维讨好地道:“那我明天把他带到老地方?” “行啊。”陆嘉言活动了一下手腕,语气漫不经心:“是有好几天没活动了。” “……”岑姜又往墙边缩了缩。 “岑姜。”陆嘉言忽地喊了她一声。 岑姜身子一颤,“啊?” 叫她干什么?跟她又没关系! 陆嘉言伸出一只手,“借支笔。” 岑姜明显松了一口气,随手递给他一支笔:“哦,给。” 秦烟看着陆嘉言脸上那恶作剧得逞的笑容,挑了挑眉。 一转头就对上龚思维一副“我早就说他们有奸/情你还不信”的表情,蓦地笑了。 “笑什么?”陆嘉言瞥他一眼,“刘奶奶来了,还不走?” 果然,没过两秒,刘老师出现在教室门口,秦烟立马猫腰走了出去。 刘老师带来了新的座位表贴黑板上。 “两个事情。”刘老师示意大家安静,“第一,等下换好座位再离开,第二,这月末进行分班后的第一次小考,大家做好复习工作。” 她话音刚落,下面就开始讨论起来,对于考试,同学们无论经历过多少次还是会紧张和害怕。 岑姜也是,因为这次考试完她就会知道自己在这个学校到底处于什么位置。 刘老师没逗留,在一片乱糟糟的讨论声中走出教室。 有的同学在讨论考试,有的去到讲台查看座位表。 黑板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岑姜打算等会再去。 陆嘉言低头玩游戏,似乎没打算起身。 龚思维已经钻到那群人中间。 半晌,他带着一脸神秘的微笑回到座位上。 “缘分这种东西真的是天注定。”龚思维单手搭在椅背上,笑得荡漾,“连换座位都拆不散你们啊!” 岑姜正准备起身去看,听到这,顺口问了句:“你说谁?” “还有谁。”龚思维朝她眨了眨眼睛,“你和阿言呗!” “……”岑姜忍住吐槽的冲动,小幅度指了指陆嘉言:“你的意思是我和他还坐在一起?” “是啊,第一列倒数第二排。”龚思维冲她眨了眨眼睛,“开心吗?” 他话落的同时陆嘉言也抬头看过来。 面对两人的视线,岑姜强行挤出一个微笑,“开心。” 声音听起来却不像那么回事。 陆嘉言重新低下头,嘴角微微扬了下。 第8章 棒棒糖vs开心果 岑姜惊魂未定地看着…… 龚思维看完座次表回来一直保持着一个兴奋的状态。 换完座位后,岑姜终于明白了他兴奋的由来。 他的同桌是班长,宋语薇。 按他的话说,这是他第一次跟女生同桌,跟岑姜的那几分钟除外。 对于同桌是陆嘉言这件事,岑姜发现自己并没有很排斥,也没有那么高兴就是了。 程婧加入体训队,放学后还需训练一小时才能走。 她说今天放学需回家一趟,让岑姜等她。 上完最后一节课,岑姜在教室里做了会作业,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起身离开。 这个点,日头开始西下,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耀眼的橙。 岑姜今天带了相机,本想在回家的路上顺手拍几张夕阳。 现在看来只能在学校里拍了。 223班位于教学楼五楼,也是最高层,往前经过一个班级右转就是楼梯口,再往上就是天台。 岑姜没上去过,但如果想拍夕阳,那无疑是最佳地点。 想着时间还早,岑姜从书包里拿出相机迈上楼梯往天台走去。 通往天台的门是关着的,岑姜轻轻一推,门“吱呀”一下就开了。 她跨过门槛走进去。 一阵风袭来,岑姜舒服地闭了闭眼睛。 她抬起相机凑到眼前开始取景,一个转身,镜头里霎时出现五个人。 其中一人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他周围站着三个人。 而她的同桌倚在一个木箱子上,嘴里叼着一根烟。 此时,五双视线齐齐看过来,似乎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上来。 脑子一抽,岑姜手无意识地按下快门键。 “咔嚓!” 静谧的天台上,小小的快门声被风带到每个人耳朵里。 岑姜脑子一片空白,当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又看到陆嘉言拿掉嘴里的烟站直身一副打算走过来的姿态,她吓得手一松,相机直往下坠。 陆嘉言眸光微动,一个箭步走过来在相机落地的前一秒稳稳从下面接住。 “拿好。”陆嘉言拿起相机也没打算看照片,直接还给她,“这东西贵,别碰瓷。” “……”岑姜抱紧相机,小声道:“谢谢。” 回忆起他们不久前的谈话内容,她大概知道自己这是撞见校霸的“复仇”现场了,那个蹲在地上的男子估计就是在论坛上造谣的人。 “我、我会删掉的。”沉默两秒,岑姜再一次开口,“我这就删。” 陆嘉言看着她手忙脚乱地捣腾相机,抬了抬眉梢,“不着急。” 少年懒懒地站在一旁,眉梢染着淡淡笑。 岑姜偷偷瞄了他一眼,发现他好像并没有生气,悬着的一颗心霎时落下一半。 然而少年的下一句话,又让这颗心吊了上去。 “照片可以删掉,那你看到了怎么办?” 岑姜心里一个咯噔,难不成要灭口? 她抬起头,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状:“我看到什么了?” 陆嘉言一愣,而后低低笑了声。 “岑姜,没想到你还会拍照啊。”那边龚思维吊儿郎当地说:“帮我拍几张呗。” 岑姜删完照片抬头,认真地问:“现在拍吗?” “噗嗤~”她问完,对面立即传来两声笑。 岑姜循着声音望过去。 “嗨,还记得我们吗?”秦烟冲她吹了声口哨,陈启也笑了声。 岑姜茫然一瞬,很快反应过来这两人就是理发店见过的紫发托尼和奶奶灰托尼,现在他们的头发已经染成黑色,她第一眼没认出来。 岑姜维持着僵硬的微笑,打了声招呼:“嗨。” “你就是那个被陆嘉言打的女孩吧?”蹲在地上的少年突然出声,语气有些急切,“你别怕,你只要听我的,我们一起揭露他——” “先下去,想拍照晚点上来。”陆嘉言无视那人的声音,示意岑姜先下楼。 岑姜忙点头:“哦,好。” 她说完抱着相机转身,正要跨过门槛,蓦然回了下头,“那位同学,你真的误会了,他只是不小心打了我一下。 “你不会也是看上陆嘉言这幅皮相了吧?”蹲在地上的少年趁几人不注意猛地站起身发了疯似地跑向岑姜,“我恨你,你们都是陆嘉言的舔狗!” 在他的手碰到岑姜的前一秒,陆嘉言一脚将他踹倒在地,“谁他妈让你动的?” 岑姜被这一幕吓傻了,在陆嘉言看过来的时候,她丢下一句“我先走了”就转身走下了楼。 躺在地上的张汇盛还想挣扎着起来,陆嘉言收回看向岑姜背影的视线突然蹲了下来,攥住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本来没想动你,但是现在老子非常不爽,你说怎么办?” “你有种打死我啊。”那人咧嘴一笑:“莽夫!” 陆嘉言攥着他下巴的手渐渐收紧。 “算了阿言。”秦烟上前拉开陆嘉言,“教训这种为了女人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的人,浪费力气。” “说到舔狗,”龚思维冷笑了声,“你他妈不就是谢翘的舔狗吗?” 陈启轻笑:“可能在她眼里,你连舔狗都不配。” “要不是陆嘉言,翘翘肯定会喜欢我。”听了这些话,张汇盛脸上的表情由愤怒变为痛苦,“都怪陆嘉言!都是他!” 秦烟赶紧推着陆嘉言往门外走,“走走走,这人有病。” 陆嘉言佛开他的手,轻描淡写地道:“别让他呆在这,污染空气。” 他走后,龚思维和陈启连拖带拽地把张汇盛拉离了天台。 岑姜从天台下来后,直接来了室内体育馆。 一路上她脑子里浮现的都是陆嘉言最后看过来的那个眼神,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然从里面看到了一丝安抚的意味。 明明前一刻还那么凶狠地在踹人。 “诶,你们今天换座位了?”岑姜的思绪被刚刚结束训练的程婧给打断了。 “换了。”岑姜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同桌还是陆嘉言。” “……”程婧苦笑:“你这运气,真是服了。” “没事。”岑姜的语气像是在自言自语,“他……好像也没有传说中那么恐怖。” 对于刚刚天台上看到的事情,岑姜还心有余悸,但经过这两天的接触,她没办法把陆嘉言划分到十恶不赦的那一类人。 况且那个被打的男子,显然很有问题,从他讲的话中就可以判断出来。 岑姜陆嘉言给她买药当她模特的事情给她说了一遍,“我觉得还是不能单从别人口中去了解一个人。” “真的?”程婧狐疑地看向她,微眯着眼睛道:“他该不会看上你了吧?” “……你想多了。”岑姜笑了笑,“他要付钱的时候估计都不知道是我。” “这样啊。”程婧似乎颇为遗憾,话锋一转,她又说:“要不我们吃了晚饭回去吧?” 程婧说菠萝街最里边有一家生煎小笼包特别好吃,说要带岑姜去尝尝。 岑姜跟舅妈打电话报备了一声,出了校门便往菠萝街走。 程婧说的那家生煎小笼包是一家很小的店面,店里没有座椅,只是在外面撑了两把沙滩伞,摆了几组矮座椅。 即便这样,仍然是座无虚席,还有很多站在边上等的人,生意好得不得了。 “这个老板很任性,不扩大店面也不开分店,每天下午4点多才开张,卖完就收摊。”程婧小声介绍。 “那我们要等吗?”岑姜看着或作或站的人,感觉轮不到她们老板就该收摊了。 “等啊,我先去排个队,然后带你去逛逛。” 程婧去老板那说了声,什么都没拿就回来了。 “你不用拿个叫号纸么?”岑姜不解。 “你觉得这小破店有叫号机吗?”程婧笑了声,“总之老板记得。” 程婧带她去买了一杯奶茶,回去的路上,她想上洗手间,程婧建议她去网吧借个厕所。岑姜婉拒了她的建议,坚持去了隔着一条街的公共厕所。 出了公共厕所,才走了没两步,岑姜差点撞到一个人,“不好意思。” 她说着往旁边走了一步,没想到对方也跟着移了一步。 岑姜这才发现不对,她抬起头,“是你?” 就是刚刚天台上蹲在地上的那位少年。 他看向岑姜的眸子里充满了愤怒和怨恨,“你为什么要包庇陆嘉言?” 那人渐渐朝她逼近,吼了一句:“为什么?” 岑姜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她总感觉这人精神有点不正常。看了眼周围,现下天已经黑了,她内心升起一丝恐慌。 “我没有包庇,我说的是实话。”岑姜说完想越过他,然而对方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又一次闪到她面前。 岑姜心跳到了嗓子眼,她缓了缓心神,猛地朝他身后喊了一句:“陆嘉言!” 果然,张汇盛听了下意识转过身去看,岑姜趁这个空档撒腿就跑。 当张汇盛反应过来时,岑姜已经跑了十来米了,他立马追上去。 岑姜本来就没什么体力,现在的速度已经是她受到惊吓后激发出来的潜能,没一会便跑不动了。 眼看就要被追到,她忽然看见不远处有几个眼熟的身影正准备往对街走,“陆嘉言!” 张汇盛一把掰过她的肩膀,“还想骗我?当我傻子?” 肩膀上传来的疼痛瞬间化作岑姜眼里的水雾,她偏头往刚刚看见陆嘉言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面前一个黑影闪过来。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听到一声闷响,与此同时,抓着她肩膀的人应声倒地。 岑姜惊魂未定地看着赶过来的陆嘉言,长睫轻颤。 陆嘉言蹙了下眉头,脱下自己的薄外套往岑姜头上一套,然后将她拉到墙边站着。 岑姜视线里霎时一片黑暗,一种淡淡的独属于少年身上的清冽味道充盈在鼻尖。 第9章 棒棒糖vs开心果 “怕你生气。”…… 岑姜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她压根不敢动,感觉这件衣服把她跟外界隔离开来,她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外面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衣服被人拿走,视线没了阻挡,眼前变得清晰起来,她往张汇盛倒地的那个方向瞄了一眼,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他身后的龚思维几个人不知何时也赶了过来。 “岑姜,你没事吧?”龚思维问。 “没事。”由于后怕岑姜尾音有点抖。 “你一个人?”陆嘉言手里拎着自己的外套,淡淡地问。 “我跟朋友在菠萝街吃东西,刚刚过来上厕所,出来就碰到他了。”岑姜说。 “走吧。”陆嘉言率先往前走,“我们也要去那里。” “我们不是——”龚思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烟拍了下脑袋,“别废话,快走。” 刚走到菠萝街街口,就看到了准备给她打电话的程婧。 “我说你上个厕所也够久的啊!我们的生煎包——”程婧的话在看到她身边的人时,顿时咽了回去。 岑姜停住脚步面向陆嘉言,“刚刚谢谢你啊,我朋友在那,我先过去了。” 末了,她又朝龚思维他们几个点点头,而后才走向程婧。 被程婧拉着快步走了一段,两人才放慢脚步。 “怎么回事啊?”程婧眉心拧成一团,“他们欺负你了?” 岑姜的睫毛上还沾着泪渍,一看就是哭过的模样,很难不让人多想。 “没有。”岑姜抿了抿唇,“刚刚遇到一个神经病,恰好碰到陆嘉言,是他救了我。” “好浪漫啊!”程婧脸上的担忧秒变成姨母笑,她晃了晃岑姜的手臂,“八成是看上你了,我已经脑补了一出‘校霸爱上我’的浪漫偶像剧了!” “……你真的想多了,其实……算了,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岑姜想说其实是她向陆嘉言求救的,但是这么一来,很有可能被她反过来误会,到时候又得解释一通。 “行了行了,是我思想不纯洁了。”程婧笑嘻嘻地说。 “……” 回到生煎包店,外面还站了很多在等的人,程婧去询问了下老板,老板说锅里正在煎的就是她们的。 于是两人又等了几分钟,终于吃上了好吃的生煎包。 回到舅舅家,岑姜一如既往地在房间写作业。 到了十点,那条信息犹如闹钟一般跳了出来: ——我什么时候多了个爱管闲事的毛病?啧,得改掉! 这条内容好像跟她没关系吧? 这句话所呈现出来的角度好像是某个中二少年的自我吐糟,不像是来自于她的手机。 也有可能是那人已经接受了自己每天会有一瞬间穿越到手机里,所以不再好奇,心态平和到自言自语了? 岑姜拧着眉头想,到底怎么才能跟他对话啊? ———— 昨天刚换了新的座位,有些同学可能不习惯,早自习就有人在互相找人换位置,想跟原来的同桌坐一起。 然而,第一节 课就被刘老师发现了,当即就让换了座位的几个同学换回来,还责令全班同学不许私自调换座位。 岑姜坐在靠墙的位置,进出都要经过同桌的后面。她同桌今天还好,课间要么玩游戏要么就被人叫出去了。第四节 课是化学课,化学老师是他们所有老师中上课最没激情的,他上课很少点同学回答问题,通常都是兀自讲下去,语气也没什么起伏,像在念经。 每次一到上化学课,班上中后排就趴下一片。 当然这一片里面也包括陆嘉言,他上课上到一半就睡着了,下课铃声都没将他吵醒。 班里的同学都一窝蜂地跑向食堂,就连每天跟在陆嘉言身后的龚思维也走了,走之前还让岑姜捎句话给陆嘉言,“等会阿言醒来,你跟他说我们在酒窝烤肉等他。” 岑姜:“……” 你就不能把他叫醒再走吗? 这不是丢给她一个烫手山芋吗? 岑姜发了个微信给程婧,让她先去食堂排队,自己随后就来。 发完短信后她又做了一道数学题,陆嘉言还没醒。 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几秒,岑姜忽然拿过自己的书包,在里面掏出一根棒棒糖。 她鼓起勇气试着喊了一声:“陆嘉言?” 没有反应。 岑姜声音稍稍拔高了一点:“陆嘉言?” 还是没有反应。 她深吸一口气,拿着棒棒糖轻轻地戳了一下他的手臂,然后快速后退。 这次陆嘉言终于动了动,岑姜在他抬头看过来的时候,迅速将棒棒糖伸到他眼前,“给你。” 陆嘉言刚睡醒,额前的刘海有点凌乱,嚣张的眉眼耷拉着,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眼前就被怼过来一颗裹着粉红色糖纸的棒棒糖。 “什么意思?”少年神色微愣,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我想出去。”岑姜老老实实地说,手依旧伸着。 陆嘉言转过抬头看了一圈,发现教室就剩下他们两人,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陆嘉言接过棒棒糖,放在指尖转了转,“过路费?” “……”岑姜眨了眨眼睛,完全没想到还可以有这么一层意思,“不是。” “那为什么给我棒棒糖?”陆嘉言问。 岑姜舔了舔唇,小声解释:“怕你生气。” 陆嘉言手上动作微顿,随即把自己的椅子往前挪了挪,留出一个位置给她出去。 岑姜如获大赦,忙起身走了出去。 看着岑姜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又看了看手中的棒棒糖,陆嘉言忽地笑了。 他拨开糖纸将棒棒塞进嘴里,随即拿出手机给龚思维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阿言你来了没?我们菜都点好了。” “来哪?”陆嘉言站起身开始往外走,“你他妈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叫我?” “我哪敢啊!”龚思维说:“我跟岑姜说了声,让等告诉你我们在酒窝烤肉,她没说?” “你跟她说了?”陆嘉言走到三楼,转过一个拐角,恰好撞见了不久前才下去的岑姜,他脚步一顿,对电话里说了句:“不说了,马上来。” “陆嘉言?”岑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都已经快到食堂了,突然想起龚思维的嘱托,本来想着算了,他们都有电话,肯定能联系到。 结果走到食堂门口,岑姜终究还是怂了。 咬咬牙她又跑了回来。 陆嘉言倚在扶手上等着她缓过气来。 “龚思维说在酒窝烤肉等你。”岑姜觉得自己这两天的运动量都快赶上以往一年了。 陆嘉言哦了声,“知道了。” “那我走了。”岑姜说完便转身下楼。 身后传来陆嘉言悠悠的声音:“谢了。” 岑姜差点踩空楼梯,“不、不客气。” “小心点啊,同桌。”陆嘉言咬着棒棒糖,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上。 “知道了。”岑姜越走越快,下了楼梯就往食堂跑。 来到食堂,程婧已经帮她打好了饭,“作业没做完吗?” “不是。”岑姜走过去坐下,“陆嘉言刚刚睡着了,我一开始没敢叫他。” 闻言,程婧差点噎着,“肯定不能叫啊,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没事,我刚刚把他叫醒了。”岑姜甜甜一笑,心想,棒棒糖果然有用,以后得多备点。 “看你这样子,大佬今天心情好像不错啊,对了,”程婧想到什么,小声说:“今天我听说227班的张汇盛转学了。” “谁?”岑姜没听过这个名字。 “听说就是他在论坛上造谣陆嘉言故意打女人。”程婧压低嗓音说。 岑姜夹菜的手抖了抖,“你说他?” 岑姜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理,有一点点担心,又一种松了气的感觉。 昨天晚上她还在想,要是下次还碰到他了怎么办? 她又担心这件事跟自己有没有关系? 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昨天叫了陆嘉言帮忙才导致了这种事? “对啊,他们班同学私底下都在传这件事跟陆嘉言有关系。”程婧一脸高深莫测,“说实话,我也觉得。” “我昨天遇到的神经病就是他,我感觉他精神真的很不正常。”岑姜拧着眉说,“他拦住我不让我走,说我包庇陆嘉言,还让我跟他一起揭露陆嘉言的“恶行”。” “啊?”程婧很诧异,“我也不知道,听说的,其实也不是不可能啊,说不定昨天救了你后,陆嘉言用了一些手段威胁他转学呢?” 岑姜担心的正是这点,但她潜意识觉得,陆嘉言应该不屑做这种事。当然,她也不敢妄下断论就是了。 即便是这件事真的跟陆嘉言有关系,她也不能站在群众的角度去指责陆嘉言,因为这件事跟她也有关系。 下午上课前,岑姜原本想问一下陆嘉言关于张汇盛转学的事,后来想想,自己要是这么直接问,好像有一种替张汇盛打抱不平的感觉,干脆就放弃了。 晚上回到家里,岑姜再一次跟妈妈提了住宿的事情,妈妈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让她好好学习。 睡觉前,岑姜又收到一条没有发件人的短信: ——今天的棒棒糖吃着还可以。 棒棒糖? 又是棒棒糖? 她今天也给陆嘉言送了一根草莓味棒棒糖。 岑姜正打算放下手机去洗澡,走了两步,蓦然记起今天自己给陆嘉言棒棒糖的事,加之前天的那个巧合,岑姜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个人该不会真的是陆嘉言吧? 想到这,岑姜又坐回书桌前,仔细回想之前收到的短信内容。 这个人说话中二又傲娇,陆嘉言虽然拽拽的,但是说话没那么中二啊,也看不出傲娇。 即便这样,岑姜也不想放过任何线索,她决定明天找个机会试探一下陆嘉言。 第10章 棒棒糖vs开心果 “你是不是从别的星…… 第二天早上,岑姜跟平时差不多时间来到班上,她到的时候陆嘉言还没来。 按照校霸以往的惯例,应该会在上课前五分钟内到。 然而,今天他破例了。 岑姜坐下没多久他就到了。 少年一脸困倦地走进来,一来没有像往常一样趴下,而是单手支撑着下巴,眼睑微合,静坐着。 岑姜等了一晚上,实在等不急想解惑了,她朝陆嘉言的方向靠近了一些,想拍一下他肩膀,手伸半空中又讪讪地缩了回来,“陆嘉言?” 陆嘉言懒洋洋地嗯了声。 “问你个问题。”岑姜说。 陆嘉言偏过头,看着岑姜,下巴抬了抬,示意她问。 “就是,就是……”话到嘴边,岑姜却有些问不出口了。 “就是什么?”周围有人在早读,陆嘉言听不清,侧耳稍稍往她那边凑了凑。 “就是你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岑姜盯着他的眼睛,不错过里面一丝表情。 “有啊。”陆嘉言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同样一本正经地回答:“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是吗?”岑姜心跳开始加速,觉得这段时间困住她的真相马上要浮出水面了。 “是啊。”陆嘉言说:“棒棒糖放进嘴里两分钟就消失了,奇怪吗?” “……”要不是他脸上没有一丝心虚,岑姜都要怀疑他在故意装傻,“我说的是晚上,大概十点左右。” 陆嘉言见她无比认真的模样,挑了下眉,“昨晚兴苑花园闹鬼了?” “没有。”岑姜还是不死心,“就是你会不会在晚上的某个瞬间突然到了别人家里?” 陆嘉言表情变得很微妙,“你是说瞬移?” “……可能是穿越?”岑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陆嘉言表情管理已经失控,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一笑,一发不可收拾,止都止不住。 好在有晨读的声音掩盖,不然肯定会引来其他同学的注意。 岑姜被他笑得很不自在,但还是安静地等他笑完。 陆嘉言好不容易止住笑,又听到她问:“有没有啊?你还没回答我呢。” 少女眼神明亮又执着,此时拧着眉,要不是心里存了点对他的畏惧,估计得炸毛。 陆嘉言朝她勾了勾手指头,岑姜乖巧地凑近。 少年带笑的嗓音伴随着浅浅的呼吸落入她的耳廓:“你是不是从别的星球穿过来的啊?” 岑姜完全没意识到两人稍显暧昧的距离,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后,有些生气地坐直身子,“我没跟你开玩笑!” “谁开玩笑了。”陆嘉言坐直身子随手转着笔。 岑姜歪着头若有所思地观察他,他看着不像是故意的样子。 难道昨天信息里的内容真的只是巧合? 那她刚刚的行为在陆嘉言看来岂不是很匪夷所思? 没容她多想,刘老师走进了教室。 岑姜这才知道了陆嘉言今天为什么来这么早,原来每周五早上是223班固定开班会的时间。 刘老师说今天班会的内容是分学习小组,座位前后两排自动成为一组。 今天早自习的任务就是确定好组名、口号和组歌。 宣布自由讨论后,教室里叽叽喳喳一片,前排的宋语薇和龚思维齐齐转过身来。 龚思维扯了个题外话,“你们刚刚在笑什么?” “跟你有关系?”陆嘉言微微仰头,模样嚣张,“不是定组名吗?搞快点!” 宋语薇拿过一支笔和一个笔记本,准备记录,“我们得先选组长。” 龚思维:“那肯定是你啊。” 岑姜点头表示赞同。 陆嘉言耸了下肩膀表示没意见。 “别吧。”宋语薇看了一眼陆嘉言,试探性地问:“要不陆嘉言来当?” “别,我拒绝。”陆嘉言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笔,“心领了。” 最后这个组长的位置还是落在了宋语薇身上,组名是龚思维取的,叫“不服”。 “还有一个口号和队歌。”宋语薇说。 “口号很简单,就是干!”龚思维说着还配了个握拳咬牙的动作。 宋语薇脸上难得漏出了几分嫌弃。 “简单粗暴。”陆嘉言说:“我喜欢。” 最后都看向岑姜。 岑姜在龚思维急需得到肯定的目光中勉强点了个头。 宋语薇记录完重新抬起头,“队歌就用奔跑?” 陆嘉言龚思维都表示没问题,岑姜显得有些为难,“我不记得词,只知道调。” “这有什么关系,打开手机抄一份歌词不就行了。”龚思维说。 队歌定好,他们这组就全部讨论完了。 宋语薇提议大家一起练习一遍,包括介绍队名,喊口号和唱队歌。 却遭到了龚思维的反对,“千万别,等会被别的组学了去怎么办,我们在心里来一遍就行。” 然后,除了陆嘉言,另外三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默默看了足足五分钟。第一节 课是语文课,早自习还没结束,刘老师又进来了,她给了几分钟上厕所的时间,之后便开始上课。 正式上课前,是小组风采展示时间。 岑姜他们是第一列第三组。 轮到他们的时候,四个人齐齐站起身,由队长宋语薇带头,“我们的队名是——” “不服!”其中龚思维的声音最大。 “我们的口号是——” “就是干。”教室已经笑成一片。 “我们的队歌是——” “奔跑!” “速度~预备唱!” “速度七十迈,心情是自由自在……” 陆嘉言原本觉得这种行为特别傻逼,他兴趣缺缺,一直耐着性子在配合。 当听到岑姜的歌声时,那种想笑的感觉又上来了。 这就是她所谓的知道调? 陆嘉言微微偏头,只见他同桌两手捧着笔记本照着歌词在严肃地唱歌,大概是受龚思维的影响,声音还不小,额前的刘海随着她时不时地点头而晃动。 主要那歌声,不止陆嘉言想笑,龚思维和宋语薇都要忍不住了,更别说班里其他同学。 几分钟后,教室里慷慨激昂的口号声和歌声还在继续。 岑姜面无表情地在看书,龚思维转过身挠了挠头:“岑姜,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没听过这首歌。” 岑姜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硬邦邦地吐出三个字:“我听过。” 陆嘉言没忍住又冒出一声笑。 岑姜直接无视他,继续翻书。 “要不阿言你教教她吧?”龚思维提议。 陆嘉言靠在椅子上,丢过去一个“你是不是欠抽”的眼神,让龚思维闭了嘴。 岑姜翻书的动作一顿,继而转头冲陆嘉言甜甜一笑,“对啊,要不你教教我吧?” 面对她极为反常的态度,陆嘉言表情微僵,一时竟忘记拒绝。 所以,第二节 课下课后,223班的同学发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现象:他们班的校霸在教转学生唱歌。 “来,你再唱一遍。”陆嘉言明显已经不耐烦了,“第一句速和度之间要空一拍,就像这样速-度七十迈。” 少年的歌声跟他讲话的声音不一样,柔和了许多,很好听。 岑姜哦了声,“速度七十迈。” “算了算了。”陆嘉言往椅背上一靠,“不教了,实在不行换首歌。” “你有点耐心不成吗?”岑姜一脸无辜地道。 “上帝给你关了一扇窗啊。”陆嘉言嗓音带着些许笑。 “那你帮我打开不就是了。”岑姜说。 “就是吧——”陆嘉言停了一秒,似乎在努力找措辞,“上帝关窗的时候可能使了点劲,我力气有限,打不开。” “……”岑姜气得转过身去,决定不学了。 以前她也不是没跟朋友去过KTV,虽然也有人说她跑调,但这是她受打击最大的一次,简直是公开处刑。 接龚思维的话顺势让陆嘉言教她,这里边多少存了点挑衅的小心思,她以为对方会拒绝,却不曾想他还真教了。 “诶,岑姜,你好勇敢啊,没听过都敢唱。” 后座又传来一个带笑的惊叹声,岑姜听了差点崩溃。 正要回话,听到陆嘉言懒洋洋地开口:“知道勇敢,你还笑?” 身后那人瞬间禁了声。 岑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整个教室里就他笑得最欢,还好意思说别人! 之后一整天,岑姜都没怎么说话。 第二天,早自习都快上完了,陆嘉言才晃晃悠悠地走进教室。 岑姜正准备拿出等下要用到的物理课本,眼前突然扔过来一包东西。 岑姜定睛一看,一包开心果??? 她不解地看向陆嘉言,“什么意思?” “开心果啊。”陆嘉言说。 “……我知道是开心果。”岑姜说:“就是,你为什么要给我开心果?” 陆嘉言轻轻敲击着桌面,语气惫懒,“你不是不开心么?吃点开心果,开心开心。” “……我怎么不开心了?” 陆嘉言长腿一伸,啧了声,“问题那么多,不吃算了。” 岑姜哦了声,又将开心果丢回他桌上:“那还给你” 陆嘉言:“……” 没一会龚思维走进教室,刚坐下就转身问陆嘉言:“你昨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伤了谁的自尊心?” 陆嘉言眼皮微动,伸出一只手将他的脑袋转回去,“管你屁事!” 听到他们谈话内容的岑姜愣了愣。 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会不会是陆嘉言以为昨天笑她唱歌跑调这件事伤了她的自尊心? 所以买包开心果算是赔罪? 其实吧,她是有点不愉快,大多是恼羞成怒。 某个瞬间也是有点怪他的意思,但她哪敢生气呀。 也许是她后来没怎么说话给了他一种自己可能生气的错觉。 想到这里,岑姜又重新拿过开心果,“谢谢,我收下啦。” “客气!”陆嘉言头也不抬地说:“毕竟你昨天也让我开心了。” “……”岑姜内心升起的那一丁点感动因为这句话消失无影。 第11章 棒棒糖vs开心果 “你是来找阿言吗?…… 前一天晚上,岑姜又打电话跟妈妈提了下想住宿的事情,对方终于松了口。 岑姜下了第一节 课就去学校后勤部办理了住宿申请,宿管员当天就给她安排了宿舍。 对于住宿这件事,舅舅舅妈都比较支持,只是嘱咐她放假就回去。 放学回家见岑凡在家,岑姜就让他帮忙把行李送到学校。 由于天气马上就要变冷,她带了一床厚被子,还有各种水桶洗脸盆热水壶。 这些东西她原本是想到学校来买,舅妈说家里有,没必要花这个钱。 到了宿舍楼下,岑姜想先把东西放宿管阿姨这,自己分两次拿上去。 然而宿管阿姨很开明,“让你哥哥帮你送上去吧,尽快下来就行。” 就这样,岑凡帮她把东西送上了楼。 这个点都在上晚自习,宿舍里应该没人。岑姜以为是这样,结果她走到门口才发现里面开了灯。 试着拧了下门把手,门一下子就开了。 把里面正在化妆的郭艺洁吓了一跳,“岑姜?” “嗨。”岑姜站在门边没动,“不好意思,我以为没人。” “没事,没事。”郭艺洁放下眉笔,笑吟吟地道:“原来新搬来的室友是你啊,欢迎欢迎!” “行李帮你放这了。”岑凡见里面有人,他不方便进去,帮岑姜把行李放在门口就准备走,“你自己整理,我先走了。” 他刚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岑凡?” 郭艺洁跑了出来,“真的是你啊。” 岑凡抬了抬眉梢,“好巧。” “是啊。”郭艺洁说:“你等我一下,我正好也要出去,一起吧。” 岑凡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郭艺洁迅速跑进宿舍拿了手机出来,走之前还朝岑姜眨了眨眼睛,“晚上见。” 他们走后,岑姜走进宿舍开始整理自己带来的东西。 这间宿舍里一共有四个床位,原本只有两个人住,现在加上她也就三个人。 除了她和郭艺洁,另外一个就是宋语微。 晚上十点两人都回到宿舍,郭艺洁对岑凡很好奇,一直有意无意地向她打听他的事情。 “那他,有喜欢的人吗?”郭艺洁睡她对面,床装扮的很漂亮,还安装了帘子。 岑姜冲她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这我真不知道,我也是今年才来舅舅家,之前很少见面。” 郭艺洁无所谓地笑笑,“没关系,我随便问问。” “为了欢迎新成员,我们周六晚上出去聚个餐吧?”郭艺洁本来拉上了帘子打算睡觉,突然探出脑袋来了这么一句。 “行啊。”岑姜说。 宋语微也表示没问题。 第一次住宿舍的岑姜,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以前无论在家里还是在舅舅家,她总感觉自己周围像是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膜,现在这层膜戳破了,呼吸无比通畅。 只不过睡觉前又收到一条短信: ——离周女士回家还有83天。 从这两天收到的短信来看,手机不像是被人附身了。 就好像某个人的心情碎片,也不知道谁的心情碎片漂到了她这里。 这个人脾气不好,中二还傲娇,看起来年纪不大,大概率跟她一样是学生。 这么总结起来,除了中二和其都跟陆嘉言好像。 但经过两次试探他好像完全不知情。 或许都是巧合? 也许那人她根本就不认识,自己身边恰好有这么一个相像的,就按着模子往上套? 对于这件诡异的事情,岑姜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害怕了,有的只剩下好奇。 但想起月末的考试,她决定先把好奇放下,专心准备考试。 住宿舍的第一天,岑姜睡得很踏实。 翌日一大早,她跟宋语微两个人去食堂吃完早餐回教室上早自习。 郭艺洁是文科班的,还没起床,据宋语薇说她朋友会帮她从校外带早餐。 陆嘉言不知道昨晚又去干什么了,一来就趴桌上睡觉。第一节 课上到一半才醒来,他动了动脖子,压着嗓子问:“上课怎么不叫我?” 岑姜下意识反问:“你上课?” 她问完立马就后悔了。 “不然我来干什么?”陆嘉言说:“剪头发?” “……不是,主要是我怕。”岑姜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自己的手背,那上面还有一点未消的淤痕,而后递了个“你懂的”眼神给他。 陆嘉言笑了声,“岑姜,我发现你很小心眼啊?记仇记这么久?”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你不是有棒棒糖么?” “我那棒棒糖又不是这么用的!”岑姜说。 “那是怎么用的?”陆嘉言反问。 岑姜还没回话,前面宋语薇忽然回过头小声提醒,“别说话了,认真听课。” 岑姜立马端正做好,陆嘉言也慢悠悠地靠回椅子上看向黑板。 下课后,宋语薇召开了第一次小组大会。 “现在分了学习小组,我们就是一个团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我们要互相帮助共同努力。”宋语薇说:“我希望月末的考试我们组都能有个好成绩,你们要是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和岑姜。” 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看的是陆嘉言和龚思维。 “好的组长。”龚思维重重地点了个头,“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我加油。”岑姜说。 三个人的目光同时落在陆嘉言身上。 “我尽量吧。”陆嘉言眼眸微垂,漫不经心地将手上的笔往上一抛,又接住,“尽量考试的时候不睡觉。” 岑姜、龚思维、宋语薇:“……” 宋语薇合上自己的记事本,淡定地宣布:“今天的小组会就到这,散会吧。” 说实话,对于这次考试,岑姜还是有些紧张。 因为这次考试之后她会知道自己在江城二中到底处于一个什么位置。 按照妈妈那性子,如果排名太靠后,她肯定会不高兴。 住宿以后,学习的时间确实多了很多。晚自习还会有值班老师,学生可以各种问问题。 岑姜今晚下了晚自习后没跟宋语微一起回去,而是去了室内体育馆。 程婧还在那里锻炼,她想去看看。 岑姜在学校小卖部买了几瓶饮料,往室内体育馆走。 期间路过篮球场,球场四周的探照灯很亮,能清楚地看见里面几个正在打球的少年,岑姜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穿红色球衣的陆嘉言,以及他边上的龚思维。 岑姜正想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就被刚换下场的龚思维发现了。 “岑姜?”龚思维穿着一件黑色球衣小跑过来,“你是来找阿言吗?” “不——” “你也也太体贴了吧?还给我们买了饮料。”龚思维走到她面前拎过她手中的饮料,“谢了。” “……”岑姜见他拎着饮料往观众区走还不忘提醒她跟上,想解释的话脱口就变成了:“不客气。” 场上打球的几个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纷纷停了下来。 “过来休息一下。”龚思维大声喊了一句:”阿言,岑姜找你!” 球场上的陆嘉言脚尖跳起 ,将球投了出去,在他转身之际,身后那个三分球稳稳进框。 “找我?”陆嘉言低头甩了甩头发,边问边走到了岑姜跟前。 岑姜冲他小幅度拜拜手,又指了指龚思维的方向,“我没有,是个误会。” 初秋,晚风习习。 陆嘉言看了眼少女眼里的无措,又看了眼那边一群看好戏的人,大致了解了是个什么情况。 他双手插兜越过她往前走,“走吧,带你去买饮料。” 岑姜有些意外地扬了下眉,他怎么知道这个饮料不是给他们买的? 见她站在原地没动,陆嘉言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还不走,等会还没见到你朋友宿舍门就关了。” 岑姜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莫名跟了上去。 他们一前一后走在塑胶跑道上,路灯把两人影子拉得很长。 一种和谐的安静充斥在两人中间。 突然,右边的路灯闪了几下,还伴随着滋滋的响声。 “靠!” 岑姜看见陆嘉言猛地一下跳到了她旁边,接着就感觉手臂上一紧。 路灯闪了几次后彻底熄灭。 “陆嘉言,你……能不能轻点?”岑姜动了动自己的胳膊,软软的嗓音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陆嘉言惊魂未定,听到她声音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紧紧抓着她的手,“抱歉。” “没事。”岑姜揉了揉自己胳膊,还不忘安慰他:“别怕,应该是灯泡年久失修坏掉了。” 陆嘉言松开她胳膊继续往前走,少年又恢复成那副两手插兜的嚣张模样,“我以为你怕。” “嗯,是挺突然的。”岑姜弯了弯唇,跟了上去。 没一会,两人走出小卖部,陆嘉言将一袋子饮料递给她,“给。” 岑姜接过,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没必要。” “没办法,谁让我同桌小心眼。”陆嘉言丢下这句话便晃晃悠悠地走下楼梯。 “……再见。”岑姜心里的那点别扭刹那间没了,越过他就往室内体育馆走去。 第12章 棒棒糖vs开心果 “姐姐,我不早恋。…… 岑姜到达室内体育馆的时候,程婧他们还在练习排球。 她坐在观众席等了几分钟,才等到他们下来休息。 体训队的人除了程婧其余都是男生,一个个高高瘦瘦皮肤黝黑,看到岑姜都特别热情。 “你就是岑姜啊,早听说高二来了个美女,今天总算是见到了。” “同学你之前哪个学校的啊?” “谢谢美女的饮料,经常来我们这玩啊。” 岑姜被问得有点不知所措。 “你们让开点。”程婧把几个大男生扒开,坐到岑姜旁边,“含蓄点,不然人家以后都不敢来了。” 他们中间有个理着寸头的男生一直没说话,默默地坐在一旁喝饮料,只是临上场前朝岑姜点了点头。 他们还要训练半个小时才结束,岑姜跟程婧打了声招呼便先回了宿舍。 而另一边回到球场的陆嘉言被龚思维秦烟几个围着问东问西。 “岑姜找你什么事?” “你们两真的在谈?” “都给我们送饮料了,还有假?” “傻逼,”陆嘉言拍了下龚思维的头,“你们的饮料是我请的。” “我草!”龚思维摸了摸自己被拍疼的脑袋,“你们现在都不分彼此了么?” “……”陆嘉言震惊过后给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秦烟失笑着摇摇头,“是你误拿了人家的饮料!” ******** 很快到了周六,这天晚上没有晚自习,岑姜她们宿舍聚餐就定在今晚。 下课后岑姜跟宋语薇回了一趟宿舍,等到郭艺洁回来,三人一起往学校外走去。 二中高二开始就是单休,周日休息,寄宿生采用封闭式管理,也只有这两天才可以自由进出。 吃饭的地方是郭艺洁定的,离学校有一段距离,据说是家韩国料理店。 三人在马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前往目的地。 “到了。”郭艺洁下了车领着他们走进一幢写字楼,“我跟你们说,这家韩国料理店好吃又不贵,就是座位比较少,去晚了要排队。” 她还说这幢写字楼里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深受年轻人喜欢,比如桌游、清吧、密室和游戏厅等。 “陆嘉言他们几个经常来这玩。”郭艺洁说。 她力荐的这家韩国料理店,菜品味道确实好,三个人都吃得有点撑。 吃完饭,时间还早,郭艺洁提议玩一会再回学校,岑姜和宋语微都没什么意见。 “我先去上个洗手间。”岑姜让两人坐店里等她一下,她循着指示牌去往洗手间。 走廊的尽头有两个连起来的门面,墙面是透明的玻璃,里面有灯球映出来的彩色灯束。 岑姜经过时好奇地瞄了一眼,看起来像是清吧。 她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经过一转角,赫然发现另一条昏暗的走廊上站着两个人,一个妆容精致的长发女孩和她对面的陆嘉言。 少年嘴里叼着根烟,头仰着,模样嚣张到不行。 不知道那个长发女孩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只见他拿下烟,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姐姐,我不早恋。” 长发女孩顿了顿,“我不就是比你大一岁吗?” “大一天也是姐姐啊。”陆嘉言低头抖了抖手上的烟灰。 长发女孩不甘心:“那你到底是因为我比你大还是不想早恋啊?” “因为不喜欢。”陆嘉言掀起眼皮的一瞬间,正好看到了不远处的岑姜,“你怎么在这?” 正想悄无声息走掉的岑姜呆呆地啊了声。 陆嘉言无视那个还站在原地的女孩,灭了烟朝她走过来,好笑地道:“啊什么啊!问你呢,你怎么在这?” “我们宿舍聚餐。”岑姜往身后指了指,“就在那边。” 陆嘉言哦了声。 少年穿着一件宽松T恤,一条紧口卫裤,很时尚,明明不久前在学校还乖乖穿校服来着。 “你喜欢这种?”就在两人沉默的空档,那个长发女孩走了过来,“这种要不看脸连前后都分不清的小清新?” 陆嘉言听了这话,下意识看向岑姜,只见少女一脸茫然,似乎是没听懂。 不知道为什么他松了一口气,陆嘉言抬眼轻飘飘地扫了那长发女孩一眼,不怎么客气地道:“姐姐,跟你没关系吧?” 再一次听到姐姐这两个字,长发少女一阵心梗,怕自己失态,扭头就走了。 当陆嘉言再转过头来时,岑姜胡乱指了指前面,“我去上洗手间,先走了。” 她说完就跑,在她转身之际,陆嘉言眼尖地捕捉到少女耳珠上那抹滴血的红。 盯着她的背影,陆嘉言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 跑进厕所的岑姜,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而后低下头看了一眼胸前,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我招谁惹谁了?” 岑姜上完洗手间重新经过那个拐角时,走廊里已经没了人,那女孩和陆嘉言都不见了。 回到餐厅,岑姜提了下刚刚遇到陆嘉言的事。 “那他们几个应该都在“微醺”。”郭艺洁说:“秦烟表哥开的清吧,我和语微刚刚还在讨论说想去玩密室逃脱,与其跟不认识的人组队,不如我去问一下他们?” “行。”宋语薇点头。 岑姜也没什么意见,不过她没玩过密室是真的。 出了餐厅,岑姜和宋语微在电梯间等,郭艺洁去找陆嘉言他们。 没一会,她回来了,身后还跟着陆嘉言、龚思维和秦烟。 “哟嚯,我们组的组员都在啊。”龚思维吹了声口哨。 秦烟跟两人打了个招呼,走在最后的陆嘉言也象征性地朝她们点了个头。 见到陆嘉言,岑姜没来由地想起刚刚的事情,她下意识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走吧。”郭艺洁按下电梯,“我们去17楼。” 龚思维显然非常期待,“好久没玩了,坦克重出江湖。” 秦烟轻嗤,“还坦克,你是毒奶吧?” “你才毒奶。”龚思维说完又转向陆嘉言,“我好像没跟阿言玩过。” “我不玩,你们去吧。”陆嘉言淡声说。 “为什么啊?”电梯已经到了17楼,龚思维顺手将陆嘉言拖了出来。 “松手。”陆嘉言理了理被他抓皱的衣服,理所当然地道:“我要回家做作业,为了月末考试不拖小组后腿。” 岑姜眼皮微跳,她怎么就不信呢? “玩这一下没关系。”宋语薇说:“你有这个心就好。” 郭艺洁也加入劝说的行列,“对啊,我们难得碰到一起,玩一轮再走嘛。” 岑姜看着陆嘉言明显不情愿的样子,脑子里突然闪过那天晚上在操场上的画面,想到什么,她无声地笑了下。 陆嘉言很不爽地啧了声,“那快点,选一个以解密为主的主题。” “行,你们在这等,我去选。”到了玩密室的地方,郭艺洁让他们在沙发上等,她去收银台跟老板确认主题。 岑姜坐在沙发上四下打量,大厅的墙面上全部都是那种恐怖主题的海报。 看起来一个比一个恐怖,陆嘉言显然也看到了,“我真不想玩,你们玩吧。” “别啊。”在他作势要起身的时候,龚思维示意收银台的方向,“艺洁好像已经买票了。” 陆嘉言只好继续坐着。 那边买好票的郭艺洁朝大家招招手,“选好了,快点过来。” 待岑姜他们走过去,工作人员带着一伙人往里面走,边走边讲解注意事项,“这个对讲机是发现问题时跟我们沟通用的,另外就是希望你们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打NPC,我们这个主题是冥婚……” 听到冥婚这两个字陆嘉言停下了脚步。 走在离他很近的岑姜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她走近一步用仅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没事的,都是假的。” 少女软软的嗓音像是在哄人,陆嘉言愣了愣,也不知道怎么就笑了,“我知道。” “好了,进去吧,玩得愉快!”工作人员打开一扇门,侧身让所有人进去。 陆嘉言和岑姜走在最后面,在他们都进去后,工作人员关好门。 他们进来的这个房间装扮得像是古代大街,进门的右边有一座宅邸大门,大门上挂着喜庆的大红花,门边立着一个假人。 郭艺洁从假人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参加婚礼请出示请柬。” 她说完看向众人,“所以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找请柬,快点。” 第一关比较容易,请柬就藏在一个铁盒子里,铁盒子有把密码锁,陆嘉言根据糕点摊上挂着的灯笼推算出了密码。 龚思维拿出请柬放进假人手里,门一下就弹开了。 第二间房比较大,到处挂着红色的双喜,看装扮像婚房。只不过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房间正中间摆放了一口棺材。 几人立在门边不敢靠近。突然,灯闪了几下后全部熄灭。 “啊啊啊啊啊!” 整个房间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岑姜不知道谁抓着她,抓得很紧,但是没有出声。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从棺材的那个方向传来一阵阵敲打声。 一下一下,就像敲在人心上。 旁边尖叫还在继续。 岑姜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抓着自己的这只手上。 “哎呀班长,这个时候就别在乎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龚思维说:“挨紧一点啊。” “郭艺洁,你想掐死我是不是?”秦烟嘶了一声。 岑姜终于知道是拉着她的手的是谁了,她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手背,踮起脚尖用悄声道:“别怕呀——” 就在这时,灯突然亮了。 岑姜其实想说,你能不能别抓着我肩,因为突然的灯亮,话没说完, 刚刚在黑暗中看不清,现在才知道两人离的很近,岑姜嘴都快到碰到陆嘉言的侧脸了。 “我草!”龚思维的声音让岑姜吓了一跳,她连忙后退一步与陆嘉言拉开些距离。 “会玩。”秦烟说。 从他们两的方向看过去,灯亮的那瞬间,岑姜像是在亲吻陆嘉言。 郭艺洁和宋语微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所以没注意到他们的情况。 “我的天啊,太恐怖了。”郭艺洁深深吐出一口气。 "你们看我做什么?"陆嘉言朝龚思维和秦烟吼了一句,“快找门想办法出去啊!” 如果不是看见他耳朵尖尖上一点点红,秦烟还真以为他淡定如常。 秦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后也加入了寻找线索的行列。 陆嘉言找到一扇门,上面有一把锁,需要钥匙。 经过一番查找,找出提示说钥匙藏在地道里,而地道的入口就是那口棺材板。 “我不去。”郭艺洁第一个站出来说:“我会原地去世的。” “我也不行。”宋语微摆摆手,尾音都带着颤。 龚思维和秦烟齐齐退后一步。 所有人都看向岑姜和陆嘉言。 陆嘉言太阳穴突突直跳,“什么意思?” 岑姜其实也有点怕,但她一直提醒自己这些都是假的,所以也没有到要崩溃的地步。 “就刚刚看来,你们两是最勇敢的,要不阿言去吧,我把坦克的位置让给你。”龚思维说。 陆嘉言干脆找了个椅子坐下,“凭什么?” “凭刚刚就你们两没叫。”郭艺洁说:“姜姜,求求了。” “那行吧。”岑姜看着郭艺洁双手合一的样子,有些不忍心拒绝。 她自然而然地叫上坐在椅子上的少年,“陆嘉言走吧?” “……”陆嘉言腿都抖了一下。 第13章 棒棒糖vs开心果 “给你的,你要吗?…… 陆嘉言坐在椅子上没动。 岑姜也没催他,只是睁着一双黑水晶般的大眼睛看着他。 其实不止她,屋子里所有人都在看着陆嘉言。 陆嘉言低头暗暗骂了一句“草!” 然后毅然站起身,“走走走。” 最终还是她和岑姜两人下到地道,他们下去后,上面那扇棺材盖板自动合上。 四周又陷入了黑暗。 他们并排走了几步后,四周开始有微弱的灯光闪烁。突然,一个红色的影子从屋顶一跃而下。 “我草。”就着微弱的灯光,陆嘉言惊魂未定地盯着岑姜,半晌,又道了一句:“我草!” 岑姜其实想笑,但她笑不出来。 “你……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孩飘过去?”陆嘉言见岑姜一脸镇定,还以为她没看见。 “看见了,一个七孔流血的红衣女孩。”岑姜的声音也有点抖。 说着说着她的眉头渐渐蹙起,眼里也出现水光。 “陆嘉言。” “嗯?” “你能不能……别抓着我的手啊。”少女的嗓音带着些许不满,“衣服给你抓,行吗?” “对不起。”陆嘉言立马松开了手,还真改抓着她的校服下摆,“你……” 陆嘉言啧了声,“你别哭。” “没哭。”岑姜说:“就是有点疼。” 微弱的灯光下,少女眼眶含泪的模样以及她轻软的嗓音像是在陆嘉言心口划了一下,泛着阵阵痒意,接踵而来便是莫名的烦躁。 两人就着灯光下前行了一段路,一阵喜庆的音乐声从四面八方悠悠传来,灯光霎时熄灭。 岑姜第一时间开口,“陆嘉言。” “嗯。”陆嘉言朝她靠近了点,“怎么了?” 岑姜嗓音轻快:“你要不教我唱歌吧?” 陆嘉言忽地笑了:“……我怕我也会走调。” 岑姜:“……” 加了特效的喜庆音乐在黑暗中听起来十分诡异。 “啊呀,我的婚鞋不见了,你们帮我找找行吗?” 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四周响起,两人都吓了一跳。 “啊!” “对不起。” 陆嘉言吓得一把抱住岑姜。 被抱住的岑姜也没有多想,就像刚刚龚思维说的,在这种情况下就别在乎男女授受不亲这种问题了。 “没事没事,她只是给我们发布任务。”岑姜又拍了怕他的背,一米八几的个子一直弯着,莫名觉得他怪可怜的,“别怕啊。” 怀里抱着个小小的身子,还有股淡淡的洗发水香味萦绕在鼻间,陆嘉言身子僵了下。 而背上传来的一下一下轻抚奇迹般地驱散了些他内心的恐惧。 两人现在的任务是找鞋子,完成任务才可以出去。 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会,灯突然又亮了。 灯亮后,陆嘉言说:"趁灯亮赶紧找鞋子。" 翻箱倒柜找了一番,鞋子没找到,灯再一次变弱了。 陆嘉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找出鞋子出去。 所以对于灯光的变化,他没想那么多。 但岑姜注意到了,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在红衣女孩又一次出现时,她连忙跑过去抱住蹲在地上找钥匙的陆嘉言。 当陆嘉言反应过来抬起头,只来得及看见红裙的一角。 “好了好了。”陆嘉言也学着她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背,“已经走了。” 岑姜埋首他肩头弯了弯眉眼,然后退开来捡起刚刚NPC故意丢下的鞋子,惊喜地道:“看,找到了,钥匙也在里面。” 陆嘉言几不可察地舒了一口气。 后面的关卡都是集体活动,岑姜的左手边全程有一个人,只要灯一黑,手就会抓上来。 最后出去时,几个人都出了一身汗,都嚷嚷着再也不来了。 岑姜回到学校手机已经没电了,洗完澡出来开机也没看见那条短信,现在十点半已过,看来是已经消失了。 而兴苑花园的某栋别墅内,陆嘉言才刚刚到家,回到家他先是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后径直来到书房,拿出放在桌上的日记本,写下一行字:诶!校霸的威严荡然无存了! 第二天早自习结束,龚思维拉着几个同学在讲昨晚玩密室的经历。 “你们都不知道阿言多勇敢,他带着我们的岑姜小美女一起下到一个非常恐怖的地道去找钥匙,我光听里面传来的声音就毛骨悚然。” 他对面那个男同学说:“陆嘉言嘛,很正常啊。” 大家都这样觉得。 岑姜悄悄用余光瞄了陆嘉言一眼,只见他脸上一黑,抬脚踹了一下龚思维的椅子,“给老子闭嘴,做作业,别他妈拖我们组后腿。” “好好好,马上做。”龚思维朝那几人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考完试再跟你们讲。” 陆嘉言:“……” 龚思维转身的一瞬间注意到了岑姜的手,“岑姜你手臂怎么红了一块?是昨晚在密室弄的吗?” “啊?”岑姜被问得措手不及,借口都不知道怎么找,“我、我的皮肤很容易红,随便碰一下就会红。” “这样啊。”龚思维也没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转过身做作业去了。 岑姜转头对上一脸烦躁的陆嘉言,她摇了摇头,无声说了两个字:不疼。 “靠!”陆嘉言将头偏向另外一边,忍不住笑了。 他怎么有一种被人保护的感觉? 现在九月初,天气还比较炎热。 到了第三节 课,很多同学喊热,值日生便去开了空调。 岑姜的这个位置正对着出风口,她今天只着一件短袖,外套也没带。 最开始几分钟还行,冷风吹过来的感觉很凉爽。 渐渐的,她就觉得冷了,手上都开始有鸡皮疙瘩冒出。 岑姜早就注意到陆嘉言的椅子背上搭着一件校服外套,她偷偷往那瞄了一眼。 瞄第三眼的时候,她终于开了口:“陆嘉言?” 陆嘉言正在低头玩游戏,头也没抬地应了声:“嗯?” 岑姜原本想指一下他的衣服,发现对方根本没有抬头,最后还是收回了手,“可不可以借你衣服穿一下?” "嗯?"陆嘉言偏头看了一眼,发现岑姜正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的外套,手无意识地搓着,似乎是冷。 沉默两秒,他将视线移回屏幕上,随手拿起自己校服外套丢过去。 岑姜星眸微亮,忙道了声:“谢谢。” 岑姜接过外套就迫不及待地穿上,终于感受到了些许温暖。 少年的外套太过宽大,岑姜把袖子折了几折才将手露出来。 解决了保暖问题,岑姜开始集中注意力上课。 可没过一会,她又发现一个问题,手是不冷了,但是冷风直击她的天灵盖,吹久了,鼻子都堵了。 岑姜觉得再这么吹下去,她估计得感冒,于是她偷偷将右边动窗户打开一点,再把自己椅子往左移一点,才感觉好些。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还没等老师走出教室,岑姜就站起了身,“陆嘉言,麻烦让我出去一下。” 她想出去晒晒太阳。 陆嘉言视线仍停留在自己手机上,闻言,移动了一下桌子。动作间余光扫到了她身上穿的衣服,他好笑地道:“你要这样穿出去?” 自己的校服穿在她身上,就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有些滑稽。 岑姜低头打量了一眼,也觉得不合适,她重新坐回位子上,把外套脱掉。 刚刚在陆嘉言开口说话的时候,龚思维转过了身,看了一眼岑姜又默默转过身去发微信。 他临时拉了个群,比之前的“彩虹少年团”少了个陆嘉言。 飞机:【我靠!一手消息,刚刚姜姜穿了阿言的外套,两人还甜蜜对话,我从来没见阿言这么温柔过。】 起子:【你的话我一般只信一半,但这句话我一时不知道该信哪一半。】 秦烟:【我信。】 飞机:【@秦烟握手.jpg。】 岑姜在走廊外站了会,又从窗户口拿出自己的水杯去饮水机那打了杯热水。 回到第六排,她诧异地发现陆嘉言坐到了她的位置上。 少年背靠在墙上,面朝过道,悠闲地玩着手机。 见岑姜回来,他掀起眼皮看着她,“下节课跟你换个位置成吗?” 岑姜正巴不得,也没问他为什么要换位置,开心应下,“没问题。” 陆嘉言低下头,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那谢了。” “客气!”第四节 课是英语课,岑姜把自己的英文课本拿过来放在陆嘉言桌上,而后问:“要帮你把书拿出来吗?” “随便。”陆嘉言丢了这两个字就趴在桌上,开始睡觉。 “……”岑姜还是决定帮他找出课本。 正在她埋头找课本的时候,走廊外出现一个男生,手里拿着一个小信封和一盒巧克力,整个人显得有些拘谨。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窗边,将手里的信封和巧克力一并丢到岑姜的课桌上。 陆嘉言困意正浓时感觉有个什么东西砸了自己一下,他烦躁地坐直身子,“谁干的?” 这句话不仅将外面那个准备走开的男生吓了一跳,还将岑姜和班里其他同学吓了一跳。 陆嘉言睡意被打断十分不爽,瞄到桌上那个绑着巧克力的信封,他眉心一紧,眼睛看向窗外,正好看见了那个还没来得及走开的男生,“你扔的?” 男生像是被陆嘉言的视线绊住了脚,根本不敢动,“是、是的。” 他现在整个人有点迷糊,他之前来踩过点,这里坐的明明就是岑姜啊,怎么一下又变成陆嘉言了? 陆嘉言指了指那个粉红色信封,面无表情地说:“拿走,我不喜欢男的。” 他说完,班里一群看好戏的同学没忍住冒出几声闷笑,连岑姜都忍不住笑了。 那个男生脸色涨红,支支吾吾地道:“我不是给你的。” 陆嘉言没什么耐心了,“我管你给谁,赶紧拿走。” 男生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岑姜的方向,不自在地挠了挠自己的头,“我给你同桌的。” 陆嘉言捏着那张信封想丢出去,手伸到一半顿住,半晌,他面无表情地回头问岑姜:“给你的,你要吗?” 第14章 棒棒糖vs开心果 “陆嘉言,你女朋友…… 正在吃瓜的岑姜没想到一个反转吃到了自己头上,撞上陆嘉言看过来的视线,她愣了一下,下意识摇摇头:“不要。” 陆嘉言脸色缓了缓,没再犹豫直接将手里的东西丢到了外面,之后继续趴桌上睡觉。 岑姜在自己回答完“不要”后立马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在原来的学校,她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事,那时候桌兜里时常会多出来一些东西,像巧克力、棒棒糖、粉色信封等。 岑姜从来都不予理会,知道是谁的便还给别人,不知道直接扔了。 上课铃声响起,岑姜收回思绪准备认真听课。 中午吃完饭,岑姜回宿舍休息了一会,离上课还有半小时,她回到教室。 这会教室里还没几个人,所以没开空调,岑姜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没一会,班里陆陆续续进来好些人。 她后排一个女生坐下后,第一时间戳了一下她的背,“岑姜,快看论坛,你又火了!” 岑姜正在做作业,脑子还转不过来,“什么意思?” “你去看论坛就知道了。”女生的话里带着隐隐的兴奋。 又是论坛,岑姜在以前的学校都不知道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人家这么特意提醒她看,肯定是看到了跟她有关系的内容。 岑姜拿出手机,打开校园网论坛。 她看了一眼首页,一眼看过去没有带自己名字的主题,转学生也没有。 只不过她看到了带“校霸”字眼的帖子,就在最上面一条,后面还标了个hot的主题:【啊啊啊,校霸太会了!想磕糖的进!】 岑姜好奇地点进去一看,内容让她哭笑不得:【有次在校外偶遇校霸英雄救美,主角就是之前谣传被他打过的转学生。大概是有一个男同学在纠缠她,校霸走过去就是一拳将那人挥倒在地,看见转学生害怕的样子,校霸很man地把校服套在她头上,之后才去教训那个男生。真的超帅!偶像剧情节有!没!有!!!】 这还不算,岑姜还在楼里看到一张自己跟陆嘉言的合照,照片里她穿着陆嘉言的校服站在课桌前,而陆嘉言坐着仰头看向她。 少年脸上还挂着几分笑,阳光从窗外洒进来,两人身上像是笼罩一层纱。 这不就是第三节 课下课后她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么,就那么几秒钟,抓拍的人是不是随时拿手机对着陆嘉言啊? 下面很多跟帖的: 1楼:啊啊啊,太会了! 2楼:好好磕!那之前打女孩的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么?搞不好之前就是校霸故意整的别出心裁的追人方法。 3楼:我同意楼上的。 . . 28楼:JPG/ 。 快看!新出炉的照片,穿男友校服,朋友发给我的,我要磕疯了!!! . . 109楼:我是他们隔壁班的,今天第三节 课下课后,有男生给转学生送情书,直接被校霸给扔了出来!!! 110楼:啊啊!他好霸道,我好喜欢! 岑姜看到这里,内心已经毫无波澜了。 她们说的好像都是真的,又都不是真的。 就,挺离谱的。 岑姜看着都想笑。 岑姜继续往下翻,拉到最下面,她又看到了一张自己的照片。 170楼:JPG/ 。快看,正主也在磕! 照片里她坐在教室里,正低头看手机,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 这不是……她现在的姿势么? 这个角度……岑姜倏地抬起头看向左前方。 只见龚思维正在打字,身子还往她这斜了点。 “龚思维,你拍我干什么呀?”岑姜不满地道。 “就地取材啊!”龚思维冲她眨了眨眼睛。 “你这是侵犯我肖像权!”岑姜说。 “没这么严重吧?”龚思维看了一眼窗外,抬了抬眉梢,“哟,另一位正主也来了。” 见陆嘉言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过来,龚思维冲他挤眉弄眼道:“你又在论坛出道了!” 陆嘉言似乎没什么兴趣,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直接迈开长腿往座位上一坐。 “不是,阿言,这次你肯定想不到是什么事情。”龚思维卖了个关子。 陆嘉言嗯了声,“想不到。” “那你……” “也不想知道。”没等他说完,陆嘉言又说。 “……”龚思维干脆将手机递到他眼前,“看见没,你谈恋爱了,有人放出了实锤!” 陆嘉言目光一顿,“谁谈恋爱了?” “你啊!”龚思维在他和岑姜之间来回扫了一眼,暧昧地笑了笑,“同桌的你们。” 旁边的岑姜恨不得把自己隐形,都什么跟什么啊! 陆嘉言这才接过他的手机,快速看完后,他给了条中肯定的评价,“拍照技术有待加强,把我拍这么丑。” 说完,他停了一下,偏头看着岑姜:“这点得像我同桌学习学习。” 岑姜:“……” 龚思维:“……” 不是,你是不是搞错重点了? 想到这里,岑姜又想起那天晚上在兴苑花园,自己无意间拍了他之后,他要相机,他那会该不会是想查看自己有没有把他拍丑吧? 念头一起,岑姜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 “看什么?”陆嘉言忽地转过头抓住她紧盯的目光,“你觉得这次又是谁造的谣?” “什么?”岑姜一下没反应过来。 “没什么。”陆嘉言嘴角微扬。 “总不能是我吧!”反应过来后岑姜连忙移开了视线,小声嘀咕:“你想得美!” 陆嘉言抬了抬眉梢,似乎在说“没有就好”。 岑姜觉得无语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省得尴尬。 由于帖子太过火爆,岑姜上课前还收到了程婧发来的求证微信。 岑姜费了好一番劲才跟她解释清楚,主要是那几张照片太引人遐想了。 第二天是周日,放学后,岑姜回了舅舅家。 晚上十点多一点,她又收到一条短信: ——有点意思。 有点意思是什么意思? 这么短的内容岑姜都没办法从中提取出什么有效的信息。 如果按照之前的猜测,把这句话按在陆嘉言身上,那他今天发生了什么? 是误送情书的事情?还是论坛上跟她传绯闻的事情? 岑姜觉得无论哪件事都不会让他觉得有意思啊,他会觉得烦才是。 所以真的不是陆嘉言? 岑姜再一次陷入了迷茫。 周一早上,岑姜谨记上次的教训,带了件外套去学校。 然而还没走进校门就被几个女孩堵在了校门口,看她们穿着好像不是本校生。 “你就是陆嘉言的女朋友?”一个长卷发的女孩两手交叉放在胸前,用着质问的语气对她说。 岑姜微微拧了下眉,“不是。” 长卷发身边有个扎着丸子头的女孩,她笑了声,“论坛上都有图有真像了还不承认?” “没有的事你要我怎么承认?”岑姜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她今天起晚了,到公交站的时候恰好又错过了一班车,以至于她比平时要到晚一些,现在她一心只想赶去教室上早自习。 岑姜绕过那三个人打算往校门口走,被一直没出声的谢翘给拦住了,“你和陆嘉言什么关系?” “同桌啊。”岑姜闷声说完又要走。 谢翘又挡在了她面前,“那为什么都说你们在谈恋爱?” “这我哪知道啊。”岑姜现在有些生气,这些人真的很奇怪,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因为论坛上那条帖子的原因,岑姜这上周六走在校园里也被人问过此事,但都没有像她们这样刨根问底的。 在岑姜再一次想越过他们要往学校走的时候,长卷发女孩拉住了她的手,语气相当不善,“谁让你走的?” 岑姜又急又气,她一把挥开卷发女孩,“我为什么不能走?” 卷发女孩没想到她会反抗,顿时气得扬起了手,眼看巴掌就要落在自己脸上,岑姜快速偏了下头,耳后还是没能避免地被她的指甲划了一道。 下一秒,岑姜疼得反手给了她一个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几个人都愣在原地。 岑姜也是,她现在才终于意识到了害怕,她打人了,并且是看起来不怎么好惹的人。 正在她束手无策之际,脑袋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伴随着一道熟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站这干什么,不走?” 岑姜仰头,眼睛亮了一瞬:“陆嘉言?” 她眨了眨眼睛连忙跟过去。 “等会。”谢翘叫住两人,颇有大姐大的范,“陆嘉言,你女朋友打了人就想走吗?” 闻言,陆嘉言停住脚步,偏头看了眼岑姜,那眼神像是在说“挺能耐啊,还会打人了!” 岑姜白了他一眼,心道还不是因为你! 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样子,谢翘更气了,“岑姜,你打了人不道歉吗?” “是她先动的手!”岑姜绷着一张俏脸,“还有,你们凭什么堵着不让我进学校啊?” 长卷发妹子捂着脸,一副委屈的模样,“我又没打到你。” 岑姜气笑了,“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站在原地让你打呗!” 也不知道是不是陆嘉言在的缘故,她这会的胆子变大了些。 卷发女孩一时卡了壳,她用求救的目光看向一旁的谢翘。 谢翘的视线从始至终都在陆嘉言身上,她刚故意强调“女朋友”这三个字,本以为对方会解释,哪知他们两个人都没反应,像默认一般。 对于陆嘉言谈恋爱这件事,她原本打心底里是不相信的,今天过来也只是找个借口见陆嘉言一面。 毕竟上次那件事情之后,她拉不下脸直接过来找他。 见两人又要走,谢翘语气沉了几分,“陆嘉言,这事怎么解决?” 陆嘉言轻笑了声,语气充满挑衅,“你可以又叫人来啊!” 他说完偏头看向岑姜,悠悠地提醒道:“要迟到了。” 岑姜啊了声,反应过来后,撒开腿就往校门里跑。 陆嘉言好笑地跟上去。 “陆嘉言,上次肖远不是我叫过去的。”谢翘上前追了两步,急切地解释:“我只不过跟他倾诉了一下,没想到他就去找你了。” “是你也没关系。”陆嘉言头也没回,语气相当轻松:“吃亏的又不是我。” “……”谢翘气得在原地跺了跺脚! 长卷发女孩在一旁劝她,“翘翘,我刚问了一个他们班的同学,说两人根本没在一起,他们压根就不熟。” “是吗?”谢翘盯着校门口,喃喃道:“可他刚刚都没否认。” “也没承认啊!”长卷发女孩说。 第15章 棒棒糖vs开心果  “叫声哥哥,帮你…… 岑姜进了校门之后几乎是一路小跑,陆嘉言迈着从容的步伐跟在后面。 但两人到达教室的时间却相差无几,岑姜刚坐下陆嘉言就到了。 今天的早自习是英语老师值班,岑姜把英文课本刚拿出来,准备朗读课文。 突然,耳畔传来一个冰冰凉凉的触感,被碰到的那个地方又痛又麻。 岑姜瑟缩了一下,“你干嘛?” 陆嘉言自然而然地收回手,眼睛仍盯着她耳侧的方向,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这是刚受的伤?” “对啊。”岑姜原本都忘记了,被他碰了一下,才感觉耳后那处隐隐作痛,“烦死了,还不是因为你!” 少女带着埋怨的嗓音好似撒娇,陆嘉言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又不是我打的你。” “那是因你而起啊。”岑姜说完也不再理他,开始读书。 二中早晚自习都会有老师值班,所以早自习跟上课一样严肃。 但陆嘉言不一样,作为校霸,有值班老师在的情况下照样溜了出去。 陆嘉言回来时正好下课。 岑姜因为早上的事情心情一直不怎么好,下课也没出去,就在座位上做作业。 陆嘉言轻轻敲击了一下她的桌面,在岑姜偏过头来时,他递过去一盒创口贴。 岑姜看着面前小黄人封面的创可贴,愣了下,“你刚是出去买这个?” “我晕血。”陆嘉言说:“你赶紧贴上。” “……” “你可真娇贵。”岑姜边嘀咕边拆开了创可贴。 她取出一张创口贴撕开保护膜就往耳后贴。 眼睛看不到伤处也不知道对中了没有,手刚要往下按,创可贴就被人抽了去。 接着就传来陆嘉言低低的嗓音,“我帮你。” 仿佛上次擦药的情景再现,想起那次的情况,岑姜还有点后怕,“你、你下手太重了。” “………”陆嘉言叹口气,“我会轻点。” “那你别弄疼我了。” “不会,你别动。” 陆嘉言捏着创可贴小心翼翼地贴在岑姜的耳后,似乎真的怕弄疼她,压都不敢压一下,“你自己压一下吧。” 听到两人对话的龚思维一脸震惊地回过头,“你两在干嘛呢?” 他回过头后有一瞬间的失望,见到两人的动作立马又变得兴奋起来,他忙拿出手机对着两人拍了一张照。 发现他动作的陆嘉言丢过去一个凌厉的眼神,“你他妈再把照片发出去试试?” “不发不发,绝对不发。”龚思维收起手机,傻笑两声,“我这不是替你们保留回忆嘛!” 岑姜在陆嘉言帮她贴创可贴不小心碰到她耳垂的时候,就感觉那一处开始发烫。 这会听龚思维这么说,热气直接向脸上蔓延开来,久久未能散去。 她拿起水杯借由喝水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喂。”在龚思维转过去之后,陆嘉言又敲了敲桌面,语气吊儿郎当:“叫声哥哥,帮你讨回公道。” 岑姜差点被呛到,“什么?” 这是什么中二发言? “不是受了委屈么?”陆嘉言说。 “谢谢哥哥,但不用了。”岑姜抽出张纸擦了擦嘴,浅浅一笑:“我也打了她一巴掌,扯平了。” 主要是她不想再见到那几个人,也不想惹她们。并不是每次陆嘉言都会在,要是他不在,自己根本就不是她们的对手。 “那算了,”陆嘉言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拿出手机玩了起来。 岑姜笑了声打算收回目光,下一秒,她意外地发现校霸居然耳朵都红了。 “……”是因为自己喊他哥哥?可这不是他要求的么? 还,挺可爱的。 快要上课的时候,岑姜又想起一个问题,“诶,陆嘉言,我们要不要去论坛上澄清一下?” 岑姜当时看到贴子的那一刻就有这样的想法。 但她根据上次回帖经验,总结出相信的人总会相信,不信你的人任凭你怎么解释他还是不信。而且这么着急解释容易给人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岑姜便没有第一时间去澄清。 现在看来好像有点麻烦,主要是陆嘉言太受欢迎了。 “这有什么好澄清的?”陆嘉言满不在乎地道:“不用理。” “那你记得跟今天早上那几个女孩解释一下。” 早上她一心急着来教室,忽略了对方说她是陆嘉言女朋友这件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女孩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仇人一般,想想都恐怖。 “我的事凭什么要跟她说?”陆嘉言眼睑稍抬,语气拽拽的,“你放心,她们不敢再找你麻烦。” “………” 岑姜一开始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直到晚上下了晚自习回到宿舍,她才明白。 郭艺洁回到宿舍就好奇地问她,“谢翘是不是找你麻烦了?” “谢翘是谁?”岑姜没听过这个名字。 “……”郭艺洁眨了眨眼睛,换了种问法:“那今天是不是有几个女生找你麻烦?” 岑姜点点头。 “可以呀!小姜姜,有人撑腰哟!”郭艺洁笑得一脸暧昧,“今天秦烟让我去警告一下谢翘叫她不要再找你麻烦,说是陆嘉言的意思。” “……”岑姜歪头:“难道我不是受害者么?” “哈哈哈,放心。”郭艺洁说:“陆嘉言不会让你有事的。” ———— 分了学习小组后,同学们的学习积极性被调动了起来。 考试在即,班上学习氛围特别浓厚,连龚思维课间都不出去抽烟了,逮着空就问宋语薇问题。 陆嘉言看起来还是老样子,上课还算认真,下课要么趴桌上睡觉要么玩游戏,有时候还被秦烟叫出去抽烟。 岑姜更是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手机都没怎么看。 她妈妈已经知道她月底要考试的事情,责令她考试结果出来后第一时间要告诉她名次。 甚至都没说成绩,她就是这样,名次永远最重要。 但是有一点岑姜很感激妈妈,就是在经济上从来不苛刻她。 妈妈给的生活的费,她每个月都可以攒下很多。 月考的前一天,下午第一节 课后休息时间,秦烟又一次出现在233班。 他来到陆嘉言课桌旁边,神色有些凝重:“谢翘那个干哥哥,上次被你揍了一顿后,一直不甘心,估计近段时间谢翘又在他面前说你不好了,我听说他打算叫人来搞你,你最近小心点。 陆嘉言悠闲地转着笔:“就一个小混混,别的都好,就是那花衬衫晃我眼睛。” 秦烟被他逗乐了:“打你脖子也还好?” 龚思维跟着笑了几声:“下次打架前,我一定要好好提醒一下对手,我们阿言的脖子不能碰,一碰就高/潮。” 陆嘉言将龚思维扒开:“傻逼,跟你们这群渣渣聊浪费老子时间,我要做作业了。” 秦烟挑眉:“你终于决定拿回学霸位置了?” 陆嘉言微笑:“那是什么?” 秦烟回以微笑:“……” 紧张的第一次小考如约而至,考试分两天进行。 最后一门是文综和理综,这也是高二学生第一次考综合试卷。 这次试卷不难也不容易,岑姜感觉自己发挥很正常。 考完回到教室,宋语微召开了第二次小组大会,“每个人都来说一说自己这次考的怎么样?” 龚思维信心十足:“我觉得不错,比之前每次都要考得好。” 岑姜如实说:“我觉得还行。” 陆嘉言想将腿搭在桌子上,伸到一半又放了下去,“挺好啊,反正不会是最后一名。” 岑姜、龚思维:“……” “……没关系。”宋语微说:“这才第一次考试,后面还有无数次考试,不管考得好与不好,我们以后继续加油就是。” 在岑姜的心中总觉得陆嘉言成绩应该不会差,也许是直觉,也许是从他一眼就看出自己做错数学题那里得出的结论。 但事实证明无论是直觉还是有理有据的结论,好像都不对。 分数出来那一刻,岑姜第一时间查看了自己分数,是她自己平常的水平——685分。 她也终于知道了刘老师口中的高手如云是什么情况了。 岑姜站在高二年级宣传栏前,仔细查看年级前100名风云榜,第一百名都上了600分。 岑姜是27名,宋语微676分第33名,陆嘉言400分,年级第388名。 年级第一是725分,225班的同学。 “我靠,原来岑姜也是学霸啊。”龚思维拿着自己的试卷,开心地像是考了年级第一似的,“不过我这次在四百名内,进步不少,刚刚给我妈打了个电话,可把她给高兴坏了!” “岑姜你好厉害啊。”宋语薇至今还不敢相信,“英语居然满分!” 而令岑姜感到意外的是,陆嘉言的数学选择题全对,但是后面大题都没做。 数学是岑姜扣分最多的科目,也是她一直以来比较薄弱的科目。 宋语薇也发现这点,“陆嘉言你数学选择题全对诶。” “蒙的。”陆嘉言正在玩游戏 ,头也不抬地答。 岑姜总觉得不像他所说的那么简单,哪有那么好运气。 ———— 上周末没回舅舅家,舅妈这周六一大早就打电话来让岑姜放假回去,说给她做点好吃的补补身子。 岑姜原本就跟程婧约好了晚上去吃烤肉,吃完一起回家。 然而吃完烤肉后,程婧接到体训队一个人的电话,叫她去唱歌,那人一听岑姜跟她在一起,还非让叫上她一起去。 岑姜现在听到唱歌两个字就头皮发麻,想都没想一下就拒绝了。 现在已经进入金秋十月,昼短夜长,从烤肉店出来,天就黑了。 岑姜跟程婧分开后,没走几步就接到了岑念的电话。 “考试成绩还没出来吗?”电话接通她连寒暄都省了,直接问自己在乎的问题。 “出来了。”岑姜边踢着路边的一颗小石子边往前走。 菠萝街现在很热闹,很多二中的同学成群结队地出来玩。 岑姜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下意识走进一条稍显安静的巷子里。 “那怎么不给我打电话?”电话那头妈妈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严肃,“是不是没考好,多少名?” 岑姜声音很轻:“27名。” “27名?!天呐!”妈妈声音变得尖锐起来,"你怎么退步成这样?你都在学校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我685分,考得很正常。”岑姜声音还算平静。 “正常?那为什么别人能考高分,说到底还是你不够努力,你看我没陪在你身边没人管你就松懈了是吧?” “没有。”岑姜突然觉得全身乏力,像是被困在一个密不透风的房子里,有点喘不过气来。 “我跟你说,你现在不好好读书,将来会后悔……” 岑姜静静地听着,鼻子开始发酸,眼眶也热热的。 前面她还有认真在听,渐渐地,妈妈的声音变得模糊起来。 “你在听吗?”岑念说:“要不我找个时间回去一趟,找你们班主任好好聊聊?” “好。”岑姜的声音低到自己都快听不清了。 “算了,这次没考好,下次加油。”岑念说,“你也别放在心上,我不是逼你,你以后就知道我都是为你好。” 岑姜没回话,电话里安静了几秒,一声叹息声后,电话被掐断。 站了一会,岑姜倚着墙慢慢蹲下,脸上有泪水顺着眼眶无声流下。 不知道蹲了多久,感觉菠萝街都已经不再热闹了,岑姜左右看了两眼,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脚站起身。 她没有返回菠萝街而是顺着这条小路继续往前。 经过一个岔路口,岑姜突然听到一个什么物体相撞的声音,接着便是一声惨叫。 岑姜下意识朝声源地看过去。 下一秒,她身子僵住。 昏暗的路灯下,身穿校服的少年两手揪住花衬衫男子的衣领,猛地一膝盖顶在他肚子上,眼底的狠戾呼之欲出。 在他的右边,还有一个人想上前,少年将花衬衫狠狠往地上一砸,转身一拳抡在那人头上,那人应声倒地。 地上原本还躺着一个捂着肚子发出痛苦哀嚎的人。 第16章 棒棒糖vs开心果 教训小混混时遇见一…… 陆嘉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漫不经心地转头,正好对上一双被泪水洗涤过的眼睛,少女怔怔地看向这边, 眼里尽是无措。 陆嘉言活动手腕的动作顿住,神情微楞。 他身后, 躺在地上的花衬衫缓过一阵疼痛后,又爬了起来。 他见陆嘉言看着巷子口,随即捡起旁边一根棍棒,本想趁他不备在后面偷袭, 然而他的手刚抬起来, 就被陆嘉言一个侧踢重新倒在地上。 这是岑姜第一次撞上真正意义上的打架,也是她第一次真正意识到陆嘉言的校霸人设名不虚传。 少年的每个动作都利落干脆, 直击要害。 身上的狠劲跟那个笑容干净的同桌判若两人。 也许是因为这个人是陆嘉言, 也许是因为今晚心情不佳, 岑姜除了一开始有瞬间害怕, 现在已经相对平静了。 趁陆嘉言背过去的空档, 她收回视线继续往公交站走。 走着走着, 她脑子里冒出一个疑问,为什么陆嘉言总喜欢跟穿花衬衫的男子打架啊? 记得那一次在派出所见到, 他旁边站着的也是以为花衬衫男子。 难不成是单纯看不惯穿花衬衫的人? 一阵冷风吹过, 岑姜瑟缩了一下。 天气转凉,单薄的校服已经抵挡不住夜晚的寒冷。 走出小路右拐就是公交站, 岑姜缩着身子坐在公交站前等49路公交车。 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连公交车什么时候到站都不知道,直到手腕被人拉住,才茫然抬起头。 “最后一班公交车了,是想露宿街头吗?”陆嘉言拉着她快步走上公交车, 坐到位子上才放开。 “你不是在……”岑姜问到一半止住了,总不能说“你不是在打架”吧? 陆嘉言靠在椅背上,懒懒地啊了声,“那种小混混,几分钟就解决了。” “……哦。” 岑姜之后没再出声,偏头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路灯发呆。 没一会,她面前出现一只耳机。 顺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她看见陆嘉言,对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听。 岑姜接过来戴在耳朵里,里面传来一段刻在她骨子里的音乐:“速度七十迈——” 岑姜只听了一句立马就把耳机摘下来还给他,“陆嘉言你好烦!” 陆嘉言也不恼,“你不趁这个空档学一学么?” “不学。”岑姜抿着唇,“窗关死了,打不开。” 陆嘉言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笑了声,“问你个问题。” “什么?” “你知道青蛙吃了什么蔬菜会失声么?” 岑姜老实地摇摇头,“不知道。” “你再想想。”陆嘉言说。 岑姜认真地想了下,完全没有头绪,“不知道。” “南瓜啊!”陆嘉言丢给她一个看智障的眼神。 岑姜其实想问为什么是南瓜,感觉这么一来,自己可能会被当成弱智。 与其被当成弱智还不如回家百度。 “不是吧?”陆嘉言有些嫌弃地看着她:“这都没听懂?” 岑姜因为心虚与他错了开视线,“我听懂了。” “那你怎么不笑?”陆嘉言面上表情有些得意,好像再说“别想诓我!” “我觉得不好笑。” “笑点挺高啊。”陆嘉言嘴角微微勾起,“不像我,笑点低,你随便唱一句歌,我就忍不住。” “……”岑姜决定不理他了。 被陆嘉言这么一闹,后知后觉的岑姜感觉自己心情好了不少。 突然意识到会不会是陆嘉言看出她心情不好,所以故意逗她开心?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一股暖流划过心间,岑姜瞬间觉得没那么冷了,“谢谢你啊,陆嘉言。” 陆嘉言似乎有些不自在了,“谢我干什么。” 岑姜眉眼弯了弯,“谢谢你拉我上公交车,不然我今晚就回不去了。” “日行一善。”少年的脸在窗外路灯不停变化下,影影绰绰,满不在乎地嗓音却让人感觉异常窝心。 岑姜没问他为什么打架,就像他也没问自己为什么心情不好。 下了公交,离兴苑花园还有一段步行距离。 两人一前一后往小区门口走,路过一个24小时便利店时,陆嘉言停住了脚步,“你要不要吃东西?” 岑姜晚上吃很多,一点也不饿,但她感觉陆嘉言想吃,便点了点头,“要。” “那走吧。”陆嘉言说:“这家店里的糯米鸡很好吃。” 两人来到便利店,店员见到陆嘉言很自然地打了声招呼,“又没吃晚饭呢?” 陆嘉言不置可否地笑了下,直接走到货架前拿泡面。 买完东西,两人坐在靠窗的一排位置上,岑姜看着他熟练地泡面,有些好奇地问:“你经常吃泡面吗?” “嗯。”陆嘉言往泡面里注入开水后,将盖子盖好,再把刚买的关东煮和糯米鸡推到岑姜面前,“给,味道还不错。” “谢谢。”岑姜端过关东煮,随口说:“老吃泡面不好,还是回家吃饭吧。” “我家就我一个人,懒得做。”陆嘉言嘴角勾起一抹轻嘲,”而且我做的东西我自己都嫌弃。“ 岑姜没问他爸妈去哪了,而是说:“你可以寄宿啊。” “麻烦。”陆嘉言看了一眼时间,觉得面差不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岑姜感觉他在说他家就他一个人的时候,有种淡淡的落寞感。 她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真正看懂过陆嘉言,在学校有时候很嚣张,有时候又胆小好面子,今晚上更是看到他狠戾和暖心的一面。 这些特质就跟他眉心那颗痣和他的眼睛一样,截然不同却又集中在一人身上。 “看什么?”陆嘉言挑了下眉,“不会才发现我帅吧?” “……”岑姜转过头,笑吟吟地道:“是啊。” 陆嘉言啧了声,伸出一只手将她的头掰正,“吃你的东西。” 吃完东西,他们一起回到兴苑花园。 两人住的别墅不在同一个方向,到了岔路口,陆嘉言让她伸出手。 岑姜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伸出一只手来。 下一秒,手心多了一包开心果。 等岑姜抬头时,只来得及看见少年潇洒离去的背影。 她嘴角噙着笑,喊了句:“谢谢。” 前面的陆嘉言脚步不停,背对着她伸长左臂左右挥了挥。 见状,岑姜带着好转的心情,转身回了舅舅家。 陆嘉言回到空落落的别墅,习惯性把灯全打开。 他把自己摔在沙发上,揉了揉发疼的右胳膊,暗暗道了句:“草!” 手机铃响,他甩了甩胳膊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是周女士。 陆嘉言微蹙的眉眼瞬间被抚平了,他接起,“周女士起床了?” “对啊,想我们家言言了。”那话那头的人话里带着明显的笑意,“言言最近乖不乖?” 陆嘉言仰头靠在沙发上,喉间微微发涩,“乖啊,可乖了。” “我就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讲话不紧不慢,语气里是满满的宠溺,“你爸还说你离家出走到处惹事,我才不信。” “周女士,想你了。”陆嘉言手背搭在眼睛上,声音有些颤。 “言言乖,我决定下个月就回来。”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有些着急,“没事啊,你现在是住我那吧?我让人找个阿姨给你做饭。” “不用,我挺好的。” “要不寄宿吧?这样我也放心,现在不都高二了么。”电话那边的人用打着商量的语气说。 陆嘉言忽然想起岑姜今天也说过类似的话,便低低地嗯了声。 挂了电话,陆嘉言在沙发上坐了会,平息好情绪后慢慢上了楼。 他洗完澡来到书桌前拿起手机,上面有秦烟他们发过来的微信消息。 秦烟:【听说谢翘那个干哥哥今天堵了你?没事吧?】 龚思维:【靠,故意挑阿言一个人的时候堵?不要脸!阿言怎么样?】 秦烟:【要不去兴苑花园找你?】 LJY:【那几个小混混当我陪练都不够格。】 起子:【牛逼!所以你受伤没?】 LJY:【滚!】 秦烟:【没受伤就好,听说年级下个月要举行篮球赛,你们班可少不了你啊!】 龚思维:【真的吗真的吗?搓搓小手.jpg】 LJY:【沉迷于学习,没空耍帅!】 陆嘉言回完消息将手机丢在一边,他拿出书桌右侧一个黑色封面的日记本,翻开至最新页。 准备下笔时,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刚刚在巷子里遇到岑姜的情形。 小姑娘水汪汪的眼睛里映着破碎的月光,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像只误入森林的小兔子。 陆嘉言失笑着在日记本上写下一行字:教训小混混时遇见一只小兔子。 ———— 岑姜回到舅舅家,舅舅舅妈都在客厅看电视,见她回来,便问了一些她在学校的琐事。 岑姜陪他们聊了会天就上了楼。 回到一个人的房间,视线触及书桌上垒得高高的学习资料时,那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又上来了。 岑姜摊开手心,看着那包开心果,心里才好受一些。 她将手机放在书桌上,打算先去洗澡,还没转身就瞄到屏幕上跳出来一条信息。 ——教训小混混时遇到一只小兔子。 岑姜目光微顿,准备考试的这段时间没有特别留意短信,很多时候都错过了。 看到的也是一两条心情碎片。 以至于她都推翻了之前“手机被附身”的离奇猜测,猜想或许是谁的心情碎片漂到了她这里。 教训小混混?这话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 好像不久前陆嘉言也说过类似的话。 岑姜又一次怀疑上了陆嘉言。 一次是巧合,两次甚至三次都可以称之为巧合,但是这都多少次了? 未免也太巧了吧? 岑姜没急着先去洗澡,而是坐在书桌前认真分析这件事。 经过上次的试探,陆嘉言的确不像是遇到过什么离奇的事情。 会不会是他的心情碎片莫名其妙地发到了自己手机上,而他本人不知情? 虽然很神奇,但这个可能性很大,岑姜觉得。 那如果真的是陆嘉言。 刚刚信息里所说的小兔子……是她? 岑姜一言难尽地盯着手机,好半晌才起身去洗澡。 ———— 小考成绩出来后,班主任刘老师也将所有小组进行了排名,岑姜他们这组总体排名第5。 龚思维深知自己责任重大,所以试卷发下来后每天都在认真地分析错题,遇到不懂的就问,连宋语微这么好的脾气都被他问烦了,“这题我已经跟你说过不下五遍了。” “转过来,我教你。”陆嘉言弹了下龚思维的后脑勺,“子不教父之过,你不会,我的错。渣渣!” 龚思维转过身,原本想说“你比我也好不了多少”,不知想到什么,他突然改了口:“谢谢爸爸,就是这题。” 岑姜在改数学试卷,改完一题就往陆嘉言那边瞟一眼,改完一题就瞟一眼。 如此重复几次后,陆嘉言忽地一转头,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她看过来的视线,“怎么?我今天格外帅?” 龚思维得到解题思路拿起试卷转身,转身之际还不忘低骂了句:“不要脸。” 岑姜在他转过去后,看着陆嘉言小心翼翼地道:“我今天没带手机,借你手机发条短信行吗?” “就这事?”陆嘉言从校服裤兜里掏出手机丢她桌上,“这也值得你欲言又止那么多回?” “我这不是不好意思嘛。”岑姜拿起他的手机,按了下解锁键发现需要人脸识别,而后她抬高手对准陆嘉言的脸照了下,屏幕就解开了。 岑姜现在很紧张,这种紧张主要来源于心虚,因为她想看陆嘉言的短信箱,想看看有什么异常之处。 当她打开短信箱,发现里面基本上都是各种通知消息,岑姜不好点开看内容,但一眼看过去没什么奇怪之处。 陆嘉言非常信任她,手机给她后,看都没看这边一眼,这反而让岑姜更加心虚了。 她立马退出短信,将手机还给了他,“算了,我不记得她号码。” 末了,她又从桌兜里掏出一支草莓味棒棒糖,递给陆嘉言:“给你。” 陆嘉言睨了一眼棒棒糖,“这又是什么意思?” “谢礼啊!”岑姜说得理所当然,实则是因为自己心虚,棒棒糖是补偿。 陆嘉言哦了声,顺手接过。 “陆嘉言。”又是一节课下课后,岑姜双手托着腮看着他。 “嗯?” “你喜不喜欢记录心情啊?” 陆嘉言打开了游戏,“不喜欢。” 岑姜继续问,“那……那你晚上会感叹一下白天发生的事情吗?” “不感叹。”陆嘉言两手飞速地在手机上操作。 “那……”岑姜舔了舔唇,问得有些犹豫,“那你妈妈姓什么呀?” 陆嘉言手上动作挺了下,接着又若无其事地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岑姜嘿嘿傻笑两声,“就了解一下我的同桌。” 没等陆嘉言回答,她又故作神秘地道:“你妈妈是不是姓周?” 陆嘉言这次终于抬起了头,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那就是你姐姐姓周?”岑姜问。 陆嘉言突然笑了,“我姓陆,我妈也不姓周,请问我姐姐为什么会姓周?” “……”岑姜尴尬地愣在原地。 岑姜没敢继续问下去,而是拿出放在桌兜里的手机,对陆嘉言说:“你电话号码多少,我存一下,微信也加一下。” 陆嘉言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问出自己的疑惑:“你刚不是说你没带手机?” “啊?”岑姜脸上 一热,讪笑着说:“是哦,我忘记了。” 陆嘉言定定地盯着她,就在岑姜用脚指头扣城堡的时候,他终于收回视线调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给她扫,“微信号就是手机号。” 岑姜加完微信还把手机号码一并保存下来。 抬起头发现陆嘉言又在看她,“怎、怎么了?” “没怎么。”陆嘉言还是看着她。 “那你这么看我做什么?”岑姜心虚地与他错开视线。 “哦,你头上那颗鹌鹑蛋好看。”陆嘉言淡定地说完,低下头继续玩手机。 啥? 鹌、鹌鹑蛋? 她头上哪里有鹌鹑蛋? 岑姜伸手往头上一模,摸到一个毛茸茸的小球球。 她今天用皮筋绑了个半丸子头,皮筋上有一个毛球吊坠,还是上次跟程婧一起去精品店买的。 他该不会是指的这个吧? 岑姜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 你才鹌鹑蛋!你们全家都是鹌鹑蛋 ! 下午第一节 课是数学课,陆嘉言像往常一样单手支着下巴,右手握着一支笔,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课。 忽然,他的面前出现一只小拳头,小拳头松开后,手快速抽走。 在他的桌面上留下一张小纸条。 陆嘉言缓缓偏过头,对上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对方指了指纸条示意他看。 陆嘉言回头捡起纸条打开,上面一行娟秀的小字: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现在的数学题都太简单了?不屑做? 他嘴角轻扯,随即在上面写下一句:不是不屑,是不会。 当岑姜收到这句话时,脸上露出些许失望。 看着这一幕陆嘉言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有些不解。 ———— 陆嘉言听了奶奶的建议办理了住宿,第一天晚上躺在宿舍窄小的床上睡不着,突然想起这两天同桌的异常。 他拿出手机编辑了条消息发到“彩虹少年团”。 LJY:【为什么会有人问你家人姓什么?】 秦烟:【最新搭讪手段?】 LJY:【……认识的。】 起子:【那就是对你有意思?她是不是最后还问了你的微信号或者电话号码?】 LJY:【……对。】 起子:【那百分百是啊,现在有些女孩子直接问你联系方式又不好意思,只好先问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打掩护,循序渐进地进入主题。】 秦烟:【有道理。】 陆嘉言回忆了一下岑姜昨天早上跟他交流的全过程,整个流程是有点陈启说的那味道。 不过,他还有一事不解:【无关紧要的问题为什么会问到家人姓名?】 龚思维:【这题我会,她肯定是想问你妈妈的姓名,好回去找大师合八字。】 秦烟:【想象力牛逼,我只听说过跟对象合八字的,没听说过跟对象妈妈合八字的。】 龚思维:【别不信啊,这是真的,上次我表姐结婚我姑姑还帮她算了婆媳八字合不合,不合不能嫁。】 陈启:【你这么一说,很难不相信。】 LJY:【……】 陈启:【估计妹子下一步就是试探你成绩,鼓励你想让你变优秀。】 陆嘉言盯着手机若有所思,难道真像他们说那样? 那可就有点难办了。 于是,陆嘉言根据龚思维几个人的话脑补了一些画面,并且预测了各种结局后,在日记本上写下了自己的苦恼:啧,说了不早恋! 当岑姜收到这条信息时,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记得寝室聚餐那天无意间碰到陆嘉言拒绝别人,也说过不早恋的话。 看来她的这位同桌又被人表白了,果然是蓝颜祸水。 只是这到底是他记录的心情碎片还是什么? 他自己知不知道? 陆嘉言寄宿以后也开始上晚自习,龚思维秉着不拖小组后腿要认真学习的原则,也加入了晚自习。 只不过玩心很重的他总是在课间叫上大家玩各种小游戏,美其名曰劳逸结合。 这天下了晚自习后,他拖着岑姜和宋语薇玩一会游戏再走。 两人被他磨得没办法只好坐下来。 “诶诶,阿言你干嘛?”龚思维伸手抓住正要起身的陆嘉言:“坐下,一起玩,很好玩的。” “烦人!”陆嘉言把书包往课桌上一甩,“赶紧的。” “今天玩一个猜人名的游戏。”龚思维开始给大家介绍游戏规则,“等会每个人额头上贴一张写着人名的纸条,这个人可以是真实存在的人物,像明星或者有名的成功人士都可以。也可以是电视剧或者书中的虚拟人物,我们通过互相问题来猜出答案。” 龚思维拍了拍手,“来,我给大家举个例子,比如说,我头上写着龚思维,我如果问是帅哥吗?你们说是,那我肯定就猜出来了。” 岑姜、宋语薇:“……” “直接开始吧!”陆嘉言有些不耐烦了。 “行,现在每个人在这张纸条上写个人名。”龚思维发给他们一人一张便利贴,“写完直接贴到你右手边那人的额头上,千万不要被他看见了。” 根据他们现在的位置,岑姜写完往前排宋语薇的额头上贴,宋语薇给龚思维贴,龚思维贴到陆嘉言额头上。 陆嘉言最后一个写完,他朝岑姜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将便利贴用力往她额头上一按。 “陆嘉言,你轻点!”岑姜捂着自己的额头,瞪了他一眼。 “轻点粘不上。”也不知道为什么,陆嘉言看见少女眼里的埋怨与控诉,心情竟意外的好。 他们互相可以看见对方额头上的名字,只是看不到自己的。 当其余三人看到龚思维额头上的人名时,都没忍住笑了。 他的人物是小猪佩奇。 岑姜额头上写的是陆嘉言,程婧是周树人,陆嘉言要猜的是国内一个当红女明星。 “可以开始了。”龚思维看了一圈,最后视线停在宋语薇身上,“那就从班长开始吧!” 宋语薇似乎还没准备好,随便问了个:“是男的还是女的?” 其他三人齐声答:“男。” 轮到龚思维,他玩过这个游戏,比较有经验,问了一个关键问题:“我这个是虚拟人物还是真实存在的人物?” 宋语薇看到小猪佩奇就想笑,“虚拟人物。” “看你们的表情,我要猜的这个人肯定很搞笑。”龚思维说。 接下来陆嘉言、岑姜和宋语薇也跟风问了同样的问题。 又一次轮到龚思维,“我上面这个人身高怎样,高还是矮。” 另外三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矮。” 龚思维拖长尾音哦了声,似乎已经胸有成竹了。 其他三人还没有一丝头绪,尤其是陆嘉言,“我上面这个人是娱乐圈的吗?” 龚思维点点头:“是。” 岑姜问:“我上面这个人他很有名吗?” 宋语薇和龚思维相视一眼,而后齐齐点头。 陆嘉言低下头,不自在地摸了下自己鼻子。 岑姜以为的有名就是那种娱乐圈当红明星,又经过一轮提问后她得出这个人是男的。 龚思维上一轮问这个人是不是喜欢烙饼,宋语薇记得小猪佩奇里面有一集就是学烙饼,佩奇很喜欢,便给了个肯定答案。 再一次轮到龚思维,他得意地一笑:“这个人是不是有个弟弟?” 宋语薇、岑姜和陆嘉言脸上纷纷露出意外的神情,这么快就猜到了? 没办法,宋语薇僵硬地点点头。 "哈哈哈,我知道是谁了。"龚思维一拍桌子站起身,非常笃定地道:“武大郎!对不对?就 说 对 不 对 !” 其他三人听到答案都傻眼了。 教室里原本还有几个没走的同学,有两个在看他们玩游戏,听到这里,直接笑趴在桌子上。 龚思维偏头看过去,傲娇地抬了抬眉梢:“就是这么厉害。” 在那两个观众又一阵爆笑声过后,宋语薇极为平静地把他拉坐下,“你猜错了。” “啥?”这次换龚思维傻眼了:“不是矮吗?不是烙饼吗?还有个弟弟武松啊?” 陆嘉言乐得不行,直呼“好家伙”,还给竖起了大拇指。 岑姜和宋语薇也笑到不行。 爆笑过后,游戏继续。 陆嘉言随便说了个娱乐圈的人名,当然没猜对。 岑姜实在不知道问什么了,她问宋语薇:“我喜欢这个人吗?就是,我平时有没有跟你提过他?” 因为郭艺洁的喜好,她们在宿舍经常会聊一些娱乐圈的话题,岑姜虽说没有具体的偶像,但是喜欢的演员和歌手还是有的。 宋语微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寻求龚思维的帮助。 “喜欢。”龚思维还在想自己的思路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回答得有些敷衍。 宋语薇点了点头:“应该算喜欢吧?” 同学之间的喜欢。 这两人给的答案都很模糊,岑姜又转向陆嘉言。 陆嘉言单手搭在倚背上,眼睑稍抬,模样很嚣张:“喜欢啊,应该没人不喜欢吧?” 岑姜盯着陆嘉言,她从对方嚣张的表情下看出了些许不自在,回想起问前两个问题时他的表情,脑子灵光一现,她脱口而出:“我知道了,是陆嘉言,对不对?” “我草!”龚思维猛地回过神来,“你怎么就猜出来了?你刚刚问什么了?” 他问完自己又回想了一下:“你问你喜不喜欢这个人,然后我们回答说喜欢?” 宋语薇也愣住了 陆嘉言自己也没想到,当时出这题只是觉得好玩。 “靠,阿言你耳朵都红了。”龚思维一惊一乍的,“你们真好上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陆嘉言拍了一下他的头:“你还没猜出来,继续。” 岑姜一开始只觉得自己猜出来了很开心,没注意自己说的话有什么毛病,当听到龚思维那句“你们真好上了”时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不是,你们误会了。”她着急解释,但是那三人已经继续游戏了。 龚思维分神回了她一句:“没事没事,很正常。” 而陆嘉言根本没看她,应该没放在心上。 宋语薇没关系,回宿舍解释都行。 岑姜是这样想,而她不知道在龚思维那里,她已经爱陆嘉言爱到不行了,用他的一句名言概括:就这么爱的么? 晚上回到宿舍后不久,岑姜又收到一条短信: ——青春期的烦恼…… 岑姜:??? 什么意思?昨天还说不早恋呢,今天就有烦恼了? 不会是看上哪个女孩了吧? 但今天一天下来,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啊! 难不成自己猜错了?其实不是他? 要不明天再去试探一下好了! 第二天早上,陆嘉言又一次踩着第一节 课的上课铃声走进教室,岑姜硬生生等到下课才问他,“陆嘉言?” 陆嘉言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岑姜见他眼神都没给一个,又叫了一声,“陆嘉言?” 陆嘉言这次终于偏过头,“干嘛?” 岑姜也学着他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一点。” 陆嘉言抬了抬眉梢,而后乖乖将耳朵凑过去。 岑姜清了清嗓子,小声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啊?” 少女带着好奇的轻软嗓音落入耳廓,陆嘉言直接愣在原地。 而正好转过身打算叫陆嘉言去抽烟的龚思维听到这话也愣了一瞬。 他默默地转过身掏出手机编辑微信消息。 飞机:【在线直播阿言恋情一手消息,岑姜一记直球:“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了?”】 秦烟:【!!!老铁来了!】 起子:【666,搞快点!】 飞机:【阿言发呆中……】 飞机:【他说话了,“没有。”】 飞机:【岑姜啊了一声,“真的没有吗?”】 秦烟:【有画面感了,她肯定很开心。】 起子:【我都能脑补出声音!】 秦烟:【还有呢有呢?快点!别中断啊!】 LJY:【想看后续请刷游艇,@飞机,去天台。】 飞机:【别啊!】 LJY:【抽烟,傻逼!】 两分钟后 ,天台。 “她肯定喜欢你!”龚思维用手挡着风点燃烟,“这么明显,诶,真不知道这妹子是单纯还是蠢!” “阿言你怎么想的?”陈启问:“我感觉你们还挺配的。” 秦烟也朝陆嘉言看过去。 “配什么配?”陆嘉言说:“我还小。” “……” 现在十月中旬,天台上风大。 陆嘉言单手插兜而立,风把他校服外套吹得后背鼓鼓的。 刚刚岑姜问他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跟龚思维想的一样,但是他后来说没有,岑姜脸上那遗憾的表情令人匪夷所思。 她好像希望他有又好像只是单纯的好奇。 就,挺不能理解的。 这边的岑姜又一次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怀疑,陆嘉言的回答不像撒谎,以岑姜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也不屑撒谎。 所以青春期的烦恼还能是什么? 每周三上午第四节 课是体育课,也是所有人最期待的一节课。 听说高三就没有了,上一节少一节,只要有老师表示想占课,班里同学死活不同意。 今天阴天,风比较大。 同学们都把校服拉链拉至脖子下方御寒。 体育老师让大家绕着操场跑两圈热热身,然后简单介绍了下个月高二年级篮球赛的事情,“我记得你们班去年是一轮游吧?” 闻言,后排几个高一点的男生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你们班按理说实力不差啊。”体育老师看着某个方向,“不是有陆嘉言吗?初三就代表市队参赛了,要踊跃参加啊。” 陆嘉言歪着个脑袋站在队伍里,完全不为所动,好似没听到自己名字一般。 解散后,老师让体育委员去器材室领几幅乒乓球拍过来,今天去室内乒乓球馆练习乒乓球。 班上一共55个人,乒乓球馆有六个台子。 平均□□人占一个台,采用五局三胜制,输了换下一个。 每个台子都有那么厉害的一两个人,任凭她对面的对手怎么换,她永远站在那里,岑姜就是其中一个。 乒乓球算是她唯一会的一项运动了。 岑姜玩了一会,觉得有点口渴,便让宋语薇代替她,自己跑去小卖部买水。 走进小卖部,岑姜就见到了解散后便不见了踪影的陆嘉言和龚思维。 他们两加上秦烟、陈启,四个人坐在小卖部右边的凳子上,存在感强到让人无法忽视。 感觉都影响到小卖部的生意了。 在岑姜的前面有个胆小的女孩,正准备上台阶,在看到他们几个后,立马就转身走掉了。 "来找阿言?"龚思维问。 “……”岑姜强忍住吐槽,指了指小卖部里面:“买水。” 不知道自己哪点让他误会了,在他眼里,自己好像非常粘陆嘉言似的。 陆嘉言闻声抬起了头,四目相对,岑姜冲他笑了笑,随即转身去了货架。 她到货架前拿起一瓶水走向收银台,正打算付款,忽然从后面伸过来一个手机扫了下台上的二维码,同时还响起一道清润的男声:“我来帮你付,正好一起。” 岑姜倏地转过头,“是你?” 身后站着一位高高瘦瘦理着寸头的少年,少年五官深邃硬朗,跟程婧一样是体训对的成员。 岑姜在他们训练的时候去过几次,脸都认识,就是不知道名字。 而且她每次去,这人都没怎么说话。 莫绍笑了笑,“你好,岑姜” “你好。”岑姜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把钱付了,“呃,谢谢了。” “没关系。”这么冷的天,莫绍下半身就穿一条五分裤,头发上还有未干的汗水,他擦了擦汗,笑着说:“你上次不也请我喝了饮料?” 他说的应该就是陆嘉言买的那几瓶饮料,岑姜抿唇笑了声:“也对。” 莫绍就这么盯着她的笑看了两秒,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别看了眼,“那……我先走了。” 他走后,岑姜拧开矿泉水喝了两口,盖上盖子抬头的那一刹那撞上了几双若有所思的视线,“怎、怎么了?” 龚思维下巴朝门外努了努,“刚刚那人你认识?” “不认识。”岑姜想了想说。 “不认识别人请你喝水?”龚思维又问。 “我也请他喝过啊。”岑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回答他这些没营养的问题,正打算走掉,又听到他问:“你不认识他都能请他喝饮料,我们喝你几瓶饮料,你就让阿言重新买?” 话里的埋怨很明显,岑姜下意识想反驳,转念一想又觉得他好像也没说错。 张了张嘴,岑姜温吞地吐出几个字:“那你不也没请我喝过饮料么?” 龚思维气笑了,“诶,岑姜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小心眼啊?” “……”岑姜眨了眨眼睛,她怎么就小心眼了? “我请你吃了关东煮。”此时,一直没出声的陆嘉言悠悠地插了句。 这个岑姜当然记得,但她不知道他这个时候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指了指身后,试探地问:“那我请你喝水?” “不要。”陆嘉言说完也不再盯着她看,继续低头玩手机。 “……那我走了。”没再理莫名其妙的他们,岑姜捧着水走出小卖部。 第17章 棒棒糖vs开心果 “你大概可能也许调…… 到了晚上, 离上晚自习还有五分钟,陆嘉言出现在教室门口,他身后跟着拎着一袋子饮料的龚思维。 龚思维把购物袋搁在椅子下方, 从里面拿出几瓶饮料,分给前后左右的同学。 最后, 他拿了两瓶放在岑姜桌子上,“给,别再说我没请你喝过饮料了,想喝几瓶跟我说, 我这还有。” “……”岑姜尴尬地盯着面前两瓶饮料, 试着解释:“我其实也不是那个意思,那次真的是个误会。” “我知道。”龚思维说, “你本来就不是买给我们喝的。” 岑姜点点头, 心道你知道就好。 “说到底还是我没有请你喝饮料的原因。”龚思维又说。 “……”得, 白解释了, 小心眼就小心眼吧! 龚思维给岑姜两瓶饮料中, 有一瓶是玻璃瓶装饮料, 瓶子和里面的液体颜色都非常漂亮,瓶身是全英文介绍, 她拿过来仔细看了一眼, “这是酒?” “鸡尾酒,度数不高, 跟饮料差不了多少。”陆嘉言在旁边玩手机,头也不抬地解释。 “是嘛?”瓶子实在太漂亮了,看着食欲很大,听陆嘉言这么说,岑姜拧开瓶盖, 喝了一小口。 入口甜甜的,酒味很淡,还挺好喝。 陆嘉言嗯了声:“其实就是饮料。” 可他不知道这是岑姜17年以来第一次接触酒。 在这之前从来没接触过含酒精的饮品。第一节 晚自习上到一半,陆嘉言手机屏幕亮了,瞥见来电名字那一刻,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拿过手机迈开腿起身走出教室,边往天台走边接起电话。 他没出声,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两秒才开口,“这周日你弟弟周岁,你必须回家一趟。” “我没有弟弟。”陆嘉言打开天台的门走了进去,语气听不出丝毫情绪。 “不管你承不承认,你们身上都流着同样的血液。”陆爸爸声音低沉,透着威严。 “同样的血液?”陆嘉言轻笑了一声,似乎觉得这几个字很讽刺:“我跟你同样的血液还是验DNA验出来的吧?” “你就是因为这件事一直气到现在?”陆爸爸声音轻了几分。 “不是。”天台上凉风袭面,穿着一件单薄校服外套的陆嘉言仿佛不觉得冷,“早就不气了。” “那为什么不回家?”陆爸爸这话说得有点心虚。 “需不需要我提醒您,我是被您给赶出来的!”陆嘉言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叼在嘴里。 就因为某天他好奇地看了一眼摇篮中的弟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团子突然醒了,一醒来就哭个不停,继母见状忙跑过来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当天晚上陆爸爸回来就朝他发了一通火,还扬言让他滚出去。 陆嘉言也没有多少难过,反正妈妈走后那里便不是他的家了。 陆爸爸明显也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就是个小混混,以前多乖——” “别跟我提以前。”陆嘉言冷声打断他,“以前你也没说过我不是你儿子这种话。” 电话里的陆爸爸陷入了沉默,过了半晌,还是陆嘉言先开的口:“我要去上晚自习了,挂了。” 结束通话后,陆嘉言倚在天台的木箱子上看向远处的灯火阑珊。 16岁之前的他不知道,原来至亲的感情一夕之间可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会他还在上初三,有天放学回家,还没进门就听到爸妈在客厅吵架。 在陆嘉言的意识里,他爸妈虽然不像书里面所说的那般如胶似漆,但也还算恩爱,至少在他面前是这样。 所以,听到里面妈妈尖锐的谩骂和花瓶被砸碎的声音,陆嘉言有瞬间错愕。 从他们的争吵中,陆嘉言得知了他们吵架的原因:爸爸出轨了,并且小三怀孕了。 妈妈闹过之后,冷静地提出离婚,两人从始至终都没有问过他的意见也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陆嘉言无忧无虑的生活和他心目中还算和谐的家庭都终止于那一天,就像梦醒了一般。而那天,他书包里还有没来得及拿出来的江城数学奥赛全市一等奖的获奖证书。 妈妈走之前甚至看都没看他一样,只是看着爸爸,笑得意味深长:“你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只不过是个帮别人养小孩的慈善家而已。” 爸爸当时那种震惊、疏离、嫌弃糅杂在一起的眼神,他到现在还记得。 妈妈走后第二天,爸爸就带他去医院做了亲子鉴定,鉴定结果显示父子关系的概率为99%。 说实话,陆嘉言松了一口气。 让他感到难过的是,爸爸不信,非拉着他去另外一所医院重新鉴定。 第三次鉴定完后,陆嘉言已经麻木了。 虽然每次结果显示他跟爸爸是亲生父子关系,但是从那以后,他和爸爸之间就产生了隔阂,这层隔阂随着继母的到来越来越厚,直到现在他还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要那样说? 为什么要害他? 丢在他不管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撒个谎来害他? 陆嘉言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随手投进不远处的垃圾桶后转身走出天台。 他到回到教室的时候正好下课铃声响了。 龚思维认真刷了一个小时候题,觉得自己需要放松一下。 他拿起自己手机转身敲了敲岑姜的桌子,“诶,下节晚自习换一下位置。” 岑姜听到这句问话,呆呆地抬起头,“跟我说话吗?” “你说呢?”龚思维又敲了敲她桌子,“不然我敲你桌子干嘛?” “不可以。”岑姜摇摇头。 “什么不可以?”龚思维不解。 “不可以换座位。”岑姜又重复一遍。 她的拒绝是龚思维没想到的,“为什么啊?我想跟阿言玩一把游戏。” “陆嘉言是我同桌又不是你同桌。”岑姜说。 陆嘉言心情不怎么好,本来没关注他俩的交流,听到这话还是没忍住抬起了头。 龚思维嘴角轻扯,“我只是换一会。” “不可以。”岑姜又一次摇摇头,像个小学生似的一本正经地道:“刘老师说了不可以私信换座位。” “……”龚思维眉心一紧,怎么以前没发现岑姜这么奇葩啊? 靠坐在椅子的陆嘉言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岑姜这模样,明显不正常。 他微微偏过头,语气很随意:“你怎么了?” 岑姜抬起头冲他一笑,“你放心,我不会换座位的。”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陆嘉言眼皮子跳了下。 “有点头晕。”岑姜突然变得委屈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头晕晕的。” 陆嘉言扫了一眼她的桌子,发现她之前打开的那瓶饮料已经见底,视线回到岑姜脸上,又发现了两抹不正常的红。 陆嘉言立马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这么低酒精浓度都会醉?” “什么?”岑姜拍了拍自己的脸,“有点烫,我是不是感冒了啊?” 陆嘉言有些好笑地道:“没感冒,你只是喝醉了。” “我草!”龚思维反应过来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这都可以醉?” 宋语薇也转过头来,面带担忧:“你没事吧?” “没事。”岑姜说:“就是头晕,我为什么会醉呢,我喝的饮料啊!” 之后她开起了碎碎念模式。 没一会,上课铃声响了,岑姜朝他们比了一个安静地手势,“快转过去坐好,上课了。” 龚思维和宋语薇对视一眼,而后齐齐转过身,但都留了一个耳朵听后面的动静。 “陆嘉言,老师怎么还不来?” “陆嘉言,这节课是什么课啊?” “陆嘉言,我——” “停!”陆嘉言打断了她的话,小声道:“数学课,现在是上课时间,禁止交头接耳。” 岑姜也学着他压低了嗓音:“好,那我不说了。” 然而没过一分钟,旁边又传来她软软的嗓音:“陆嘉言这道数学题我不会解,你教教我行吗?” 陆嘉言看着前面忍笑的两人,耐着性子凑过去,“哪道题?” 岑姜往试卷上指了指,“这个。” 陆嘉言叹口气拿出草稿本和笔,给她演算了一遍。 教室里,少年微微颔首,神情十分认真,眉间那颗痣看起来愈发乖巧,岑姜好想去摸一下。 这么想着手已经伸了出去,离那颗痣还有不到两厘米的距离时,她的手被人给抓住了,岑姜慢半拍地抬眼,霎时对上了一双漂亮的眸子。 少年声音很轻:“你想干嘛?” “我想摸一下你这颗痣。”岑姜老老实实地说,说完又想往前伸,奈何手被攥住,没办法动弹,她拧着眉扎挣了下,“你别拉着我呀!” “……”陆嘉言没放开,现在教室里还算安静,他注意到不止前面两人在笑,有其他同学也注意到了这边,他烦躁地闭了闭眼睛,好生劝说:“如果你不想明天醒来后悔的话,现在乖乖听话保持安静,可以吗?” 岑姜重重地点了一个头,“嗯。” “那现在坐直身子,好好做试卷,上课不许问问题,下课再问。”陆嘉言像是在哄小孩一般。 岑姜又点点了头。 她这个样子简直乖巧到不行,让人忍不住想揉揉她的脑袋,陆嘉言指尖动了动,还是克制住了。 在确定她不会乱动之后,陆嘉言松开了她的手。 然而没过一秒,自己的眉心就被人轻轻触碰一下,接踵而来是一道开心的嗓音:“呀,摸到了!” 陆嘉言看着对面笑得一脸得意的小姑娘,太阳穴突突直跳。 什么乖巧,原来都他妈是装的。 真后悔没给她录下来。 陆嘉言今晚不怎开心,换做是平时,可能还不会觉得有什么,甚至可以陪她玩会。 但现在的他耐心已经耗尽,他气得转过身,不再理她。 过了会,他的校服衣摆被人扯了下,陆嘉言没动,不知道她又想做什么。 隔了两秒,衣服又被扯了下,陆嘉言还是没动,他觉得自己没把她手拍开算是给足她面子了。 可就在这时,一只握拳的白皙小手伸到陆嘉言眼前,正当他好奇这醉鬼又想做什么的时候,她撒开五指,一根裹着粉丝糖衣的棒棒糖落了下来。 陆嘉言愣了愣,缓缓偏头。 只见刚刚还笑的一脸得意的人,这会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一副好像被谁欺负了的模样。 啧,明明耍流氓的人是她! 岑姜不止可怜地望着他,还委屈地瘪了瘪嘴。 陆嘉言想起她第一次给自己棒棒糖时的情形,大概明白了她现在的行为是什么意思。 叹息一声,陆嘉言终于败下阵来,伸手在她脑袋上拍了拍,“乖乖坐好,我不生气。” 岑姜立马眉开眼笑地点头。 之后一直到下晚自习,岑姜都没再说话,下了晚自习也乖乖任由宋语薇挽着她的手臂离开教室回到宿舍。 回到宿舍洗完澡,喝了宋语微给她泡的柠檬水,岑姜爬到床上就睡了,所以她没看到手机上那条不久前出现的短信: ——一根棒棒糖摸一下,怎么着也是她划算啊。 ********** 一夜好眠,岑姜早上跟宋语薇去食堂的路上,问起她昨晚喝醉后有没有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情。 岑姜只记得自己好像一直在说话,具体说什么记不清了。 “你大概可能也许调戏了陆嘉言。”宋语薇非常淡定地说。 “调戏陆嘉言?”岑姜伸手指了指自己,“你说我?” “可不是。”宋语薇笑了声,“除了你恐怕也没人敢。” “我也不敢啊!”岑姜苦笑,“那我不是喝醉了嘛!” 岑姜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教室,想当然的,陆嘉言还没来。 在这之前她得想好说辞,是道歉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呢? 稍作思量,岑姜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陆嘉言来到教室,发现岑姜在解昨晚上她说不会的那道数学题,“昨晚不都告诉你了么?” “告诉我什么?”岑姜茫然转过头。 “你不记得了?”陆嘉言说,“昨晚你喝完饮料后的事情都忘了?” 岑姜顺势点头,“对,忘了。” 所以请您也忘记吧! “呵!”陆嘉言发出一声轻嘲,“厉害。” “……”岑姜想问厉害在哪里,但她不敢。 她就这样以沉默结束了这段短暂的对话。第二节 课下课是课间操时间,岑姜今天被叫去了办公室。 她一路上还在想自己是犯了什么事,班主任一般没事不会找人去。 当走进办公室就见到她那很久不见的妈妈时,岑姜一时愣在原地,“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以为妈妈上次说回来找老师聊聊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到她真回来了。 “今天早上。”岑念示意她站过来一点,“刚刚我还去你们教室看了一眼。” 岑姜哦了声,站到了她旁边。 “我刚跟刘老师聊了下,我想让你换个位置。”岑念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跟男同学同桌总归不好,等下你就听刘老师的安排。” 对于妈妈的话,岑姜一点也不意外,“好的。” 刘老师一直在旁边夸奖岑姜,岑念却不以为然,“她以前都是第一名的,来这就退步了。” “没有退步。”刘老师脸上笑容很温和,“是因为她的对手不一样了,我相信她经过努力肯定会比现在更好。” 岑姜耷拉着脑袋没说话,她知道妈妈也懂这个道理,她是个聪明人,她这么说只是在以一种对她来说特别残忍的方式逼她,逼她达到她心目中的优秀。 她向来如此。 刘老师说到最后都尴尬到不知道说什么好。 岑念说她工作很忙,回去的机票就订在下午,吃个午饭的时间都没有。 跟班主任聊完后,她就走了,走之前塞给了她一叠现金。 回到教室,做操的同学们还没回。 岑姜开始收拾自己的课桌,她将桌兜里的书和学习资料一股脑全搬出来。 做完操回来的陆嘉言见她在整理东西,解校服拉链的手顿了顿,“你这是干什么?” 岑姜弯腰查看桌兜里还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也没看他,语气很淡:“换座位。” “为什么?”陆嘉言坐了下来。 “避嫌。”岑姜现在情绪很低,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陆嘉言把玩着手机,漫不经心地道:“那你换到哪里去了?” 他话音刚落,前排的龚思维也回来了,他一回到座位也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边收拾边回头问:“岑姜你收拾好了吗?” 岑姜点点头。 一旁看着他两动作的陆嘉言和宋语微齐声开口:“你们两换座位?” “是啊。”龚思维说:“刘奶奶怕岑姜坐后排看不清黑板,但是又不好拆散学习小组,只能让我跟她换。” 岑姜沉默地整理自己的试卷,原来刘老师是这么跟他说的,真是给足了她和她妈妈的面子。 “陆嘉言,让一下。”岑姜搬着课本站起身,示意陆嘉言挪一下椅子。 陆嘉言像是没听到一般,没有要动的意思。 “陆嘉言?”岑姜又叫了一声。 陆嘉言这次懒懒地应了声,还是没动。 岑姜抿了抿唇,“我今天没买棒棒糖。” 闷闷的声音,一听就不怎么高兴。 陆嘉言眸光微变,轻嗤了句:“谁想要你棒棒糖了?” 他说完站起身,把椅子往前挪,让她过去。 岑姜抱着书往龚思维座位走去。 上课的时候,龚思维见陆嘉言时不时瞟一眼前面的岑姜,于是偷偷拿出手机给他发微信消息。 飞机:【阿言,我觉得换座位这件事很蹊跷。】 飞机:【我有理由怀疑是岑姜自己提出来的。】 飞机:【记得前天在小卖部看到的那个人吗?那家伙看岑姜眼睛都在冒光,该不会他在追岑姜,而岑姜也有点心动,为了他开始跟你避嫌?】 不然说不过去啊! 按照刘奶奶的说法,如果看不清的话前进一排就能看清了? 陆嘉言盯着不断亮起的手机屏幕,拿起来看了一眼,目光霎时顿住。 回想起刚刚岑姜说的“避嫌”,前因后果好像都能对上。 不知道为什么,陆嘉言忽然觉得心里很不爽。 昨天晚上还在耍流氓,今天就开始避嫌了? 那个追求者知道吗? 陆嘉言盯着前面那颗脑袋,脑子里浮现出刚刚少女紧抿着唇,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忽然又觉得不像是龚思维说的那么回事。 不然她为什么不开心? 肯定是刘奶奶听说了论坛上的事情,为了避免一些有的没的,所以找了个借口让她换座位。 而她不开心,是因为不想跟自己分开? 陆嘉言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于是他低头给龚思维回了两个字:【傻逼!】 心里的那点不爽也随之消失了。 下午放学后,龚思维拉着陆嘉言一块到篮球场打球。 篮球场已经有一队人在练习,龚思维朝里边看了一眼,挑了下眉,“这不是228班的么?莫绍也在呢。” “莫绍是谁?”陆嘉言问。 “喏,”龚思维指着球场上一位穿黑色球衣的男子说:“那个,就是之前在小卖部请岑姜喝水的那位,极大可能是岑姜现在的追求者。” 他说到后面声音压低了几分。 陆嘉言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听到后面一句,才认真看过去。 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小寸头。 “他是校篮球队队长,校体训队队长。”龚思维叹口气,“去年篮球赛的冠军就是他们班,都是因为有他。” 陆嘉言满不在乎地哦了声,非常不以为然。 “阿言,你就参加一次吧?”说到篮球,龚思维话锋一转:“你不参加搞得我都没瘾了。” “你不是我们班篮球队队长吗?”陆嘉言揶揄道:“没你不就群龙无首了?” “草,山上的笋都被你夺完了吧?”龚思维烦躁地扒拉下头发,“你就不想跟兄弟我并肩作战么?” “不想。”陆嘉言走到观众席坐下,语气没有丝毫犹豫。 “……” 等到秦烟他们来了,陆嘉言和龚思维才上场打球。 晚自习后,岑姜独自来到图书馆,她想借一本数学辅导书。 二中的图书馆晚上十点才关门,很多同学下了晚自行继续来这看书。 岑姜找了一圈发现自己要的数学辅导书在最上面那层,她踮起脚才够着一点点。 正在她奋力伸手踮脚够的时候,从头顶伸过来一只手,轻轻松松把那本辅导书取了下来。 岑姜微楞,而后回过头,“是你啊。” 身后是笑得一脸阳光的莫绍。 莫绍把书递到她面前,“给。” 岑姜接过,“谢谢。” “不客气。”莫绍轻声说:“你来看书?” “不是。”岑姜晃了晃手中书,“我来借书,借完书就走。” “你还要借什么?我帮你拿。” “不用了,谢谢。” 莫绍随手在旁边拿了一本书,“我也好了,一块走?” “行。”岑姜率先往借书处走。 没一会,两人借好书并肩走出图书馆,步入校园大道。 身后刚打完篮球的陆嘉言几个人,也正往宿舍走。 看到突然出现在前面的两人,龚思维手上球都差点没拿稳。 想起今天上午自己跟陆嘉言的微信对话,“傻逼”那两个字一度让龚思维觉得他在自欺欺人。 不想让好兄弟以这种残忍的方式接受事实,他下意识想挡在陆嘉言身前。 然而他刚迈开脚就听到陈启低喊了句:“靠,那不是岑姜和莫绍么?” 闻言,龚思维下意识看向陆嘉言。 同时,秦烟和陈启也朝他看过来。 陆嘉言直接无视他们的目光脚步不停,只是轻轻抬起眼睑看了眼前面的两人,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见他这样,秦烟意外地挑了下眉。 前面有一个路口,右边是通往学校大门,左边通往宿舍,除了陆嘉言,其余三个都不住校。 “阿言,我们走了。”龚思维跟陆嘉言打了声招呼,“你……好好的。” 秦烟、陈启:“……” 陆嘉言理都没理他,两手插兜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段距离,他盯着前面那个小小的背影看了几秒,突然开口叫了一声:“岑姜。” 从图书馆到宿舍的路上需要经过小卖部,路过小卖部的时候,岑姜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她回过头,发现是陆嘉言,“干嘛?” 陆嘉言示意小卖部的方向,“请我喝饮料。” 他理所当然的语气,就好像叫岑姜请他喝饮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 虽然觉得奇怪,岑姜还是一口答应了,“行,那你想喝什么?” 陆嘉言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路灯下,少年眼眸深邃,皮肤冷白。他将校服外套搭在肩上,额前的刘海被汗水打湿了几缕,显然是刚运动过。 “矿泉水就行。”陆嘉言说。 “那进去买吧。”岑姜说完才记起旁边还有一个人,她不好意思地朝莫绍笑了笑,“我要去趟小卖部,你要喝什么吗?” “不用,那我先走了。”莫绍回了个微笑,还朝陆嘉言几个点了点头才走。 “走吧,买水去。”岑姜转身踏上去小卖部的台阶。 陆嘉言真如他所说的那般,只拿了一瓶水。从小卖部出来后,两人并排往宿舍方向走。 二中男女宿舍楼都在一个方向,只不过中间隔着一条路。 “你刚去打球了?”岑姜觉得周围太过安静,想找点话题聊。 陆嘉言嗯了声。 这个话题显然没找好,一句就给聊死了。 岑姜白天因为妈妈的到来,心情不是很好,忽略了短信之事。 昨天没试探出什么结果,他说没有喜欢的女孩。 这让岑姜不得不又一次怀疑起自己的猜测,但是她又觉得仅凭这一个因素还不能抹掉陆嘉言所有的可能性。 她仔细想了下,短信每天都在十点左右发到她手机上。那如果这段时间她一直跟陆嘉言在一起的话,会不会就能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现在九点半,离十点还有半小时。 眼看前面不远就是宿舍楼了,岑姜却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陆嘉言跟着停下脚步,不解地问。 “你……那个,你饿不饿?”岑姜紧张地抓紧手里的书,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不饿。”陆嘉言显然没看懂她的眼神。 “我饿了。”岑姜说。 陆嘉言没说话,立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好像在等她的下文。 “你能陪我去吃点东西吗?”岑姜也不知道要找什么样的借口好,只是觉得吃东西时间或许长一点。 短暂的沉默过后,陆嘉言问:“你想去哪吃?” “去校外?”岑姜犹豫地道。 “校外?”陆嘉言失笑,“你出得去么?” 今天周五,校门明天放学后才对寄宿生开放。 但如果不出去,学校现在唯一能吃东西的地方就只有刚刚的小卖部,蒸粽子和茶叶蛋二选一。 这两样东西五分钟内就能解决,拖不到十点。 “你肯定有办法。”岑姜眼巴巴地望着她。 陆嘉言像是来了兴趣,“那你说说看,我能有什么办法?” 岑姜心里有个答案,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怕陆嘉言生气,何况她身上现在又没有棒棒糖。 “不说的话我走了。”陆嘉言长腿一迈打算离开。 “诶,别啊。”岑姜情急之下拉住他的衣服下摆,讷讷地道:“就是爬围墙。” 陆嘉言扫了一眼她抓住自己衣摆的莹白小手,微哂:“我可不会翻/墙。” 岑姜收回了手,“你没翻过墙?我不信。” 陆嘉言气笑了,“我为什么要翻/墙?” 在岑姜的认知里,翻/墙是校霸的必备技能,他居然说不会? 她歪头想了下,问:“你平时旷课怎么出去?” “走校门啊。”陆嘉言说得很理所当然。 “……”岑姜眨了眨眼睛,“那你现在能带我从校门出去吗?” “为什么一定要出去,小卖部不是有卖吃的?”陆嘉言问。 “我不喜欢吃小卖部里面的东西。”岑姜说。 “真的?”陆嘉言微眯着眼睛,明显不信这种话。 岑姜原本就心虚,被他这么盯着,立马就改了口,“其、其实我也不是很饿,就是不想那么早回宿舍。” 陆嘉言没说话,又一次联想到了她今天不开心的事情。 于是有了心软的趋势。 见他不做声,岑姜低头点了点他手中的矿泉水瓶,软软地道:“我刚都请你喝水了,你就陪我去吧?” 陆嘉言盯着她的脑袋,不自觉地摸了下自己的耳朵。 他倏地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要去就快点。” 岑姜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后立马眉开眼笑地跟了上去,“谢谢你啊,陆嘉言。” 几分钟后,陆嘉言带她来到离学校侧面不远处的一堵墙下,“来这干嘛?” 陆嘉言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翻/墙。” “可你不是说不会翻/墙么?”岑姜的眼里充满了困惑,“你不都是直接走校门的么?” 陆嘉言忍住爆粗的冲动,解释了一句,“我以前不寄宿,懂?” 岑姜恍然,但随即她又想到一个问题,“但你不说逃课也走——” “你还出不出去?”陆嘉言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 岑姜乖乖闭了嘴,用点头代替回答。 第18章 棒棒糖vs开心果 “是我帅还是莫绍帅…… 今晚月色朦胧, 就着微弱的月光,岑姜看清了眼下的情况。 这堵墙显然是经常有学生爬,墙脚下都被踏平了, 寸草不生,墙中间凹下去一小块砖头, 方便人落脚借力。 陆嘉言后退两步,然后助跑,眨眼之间,轻轻松松就爬上了墙。 “上来。”陆嘉言懒懒地道。 岑姜看了一眼墙的高度, 手足无措地站在下面仰头看着他, “我上不去。” 陆嘉言两手搭膝盖上在墙上蹲了下来,“那你想怎么办?” “……”岑姜一脸为难。 陆嘉言建议道:“要不你告诉我你想吃什么, 我去帮你买?” “不行, 我要自己去。”岑姜也学着他后退几步, 开始助跑, 结果只是跑到了墙脚下, 脚都没往墙上抬。 “……”沉默半晌, 陆嘉言啧了声:“你先把手伸上来。” 岑姜忙踮起脚尖把手伸过去,陆嘉言倾身拉住她的手, 另一手握住围墙上一个凸起的砖块稳住身子, “你抬起右脚去够那个凹下去的位置。” 岑姜乖乖照做,脚抬起的瞬间, 陆嘉言也用力将她往上提。 脚踩上去之后,她的另一只手也抓到了墙面,通过借力和陆嘉言的帮助,她终于爬上了墙。 几乎是她刚站稳,陆嘉言就跳了下去。 另一边其实不高, 下面是个花坛,但陆嘉言越过花坛直接跳到了路面上。 岑姜可不敢,她看准了花坛边缘的位置,眼睛一闭就往下跳。 陆嘉言在她起跳的那一刻,下意识上前一步。 紧接着,一个软软的身子扑在他身上。 力道不重,因为岑姜落在了花坛边缘,没站稳才往前扑。 耳畔是少女不稳的呼吸声,陆嘉言不自在地偏过头,“再不走等下店铺都关门了。” “对不起,对不起。”岑姜脸上一热,立马站直身子。 “想吃什么?”陆嘉言率先往路口走。 “蛋糕。”岑姜追上去,“菠萝街有家叫一甜烘焙坊的店铺,里面的蛋糕特别好吃。” 陆嘉言嗯了声。 不久后,到了菠萝街她所说的那家店铺外,陆嘉言停了下来,“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岑姜走进烘焙坊磨磨蹭蹭地买了几块蛋糕让服务员包起来,选蛋糕包括付款全程都心不在焉的,眼神一直落在门口的陆嘉言身上。 生怕自己错过什么。 那个服务员有些好笑地将打包好的蛋糕递给她,“给,快去找男朋友吧。” “……”岑姜一阵紧张,她下意识往门口看去。 只见少年正在低头看手机,看来是没听到,她瞬间松了口气。 岑姜拎着蛋糕走出门叫上陆嘉言一起返回学校。 现在已经九点五十了,信息还没来。 这次翻上墙比较容易,但是跳下去的时候,岑姜有些害怕,“你千万要接住我啊。” “快点。” 陆嘉言接住她的时候,两手握在她腰上,少女的腰不盈一握,好像稍微用力就会断。 陆嘉言手心一阵酥麻,待她站稳后,立马缩回手往前走。 “陆嘉言,你陪我去篮球场坐坐吧?”岑姜叫住了走在前面的少年。 陆嘉言诧异地偏头,“还不想回宿舍?” “是、是啊。”岑姜紧抓着手里的蛋糕,心虚到不敢看他。 十分钟后,两人坐到了篮球场的观众席上。 岑姜打开蛋糕盒,取出一小块蛋糕递给陆嘉言,“你要不要?” “不要。”陆嘉言掏出了手机,准备玩游戏,才打开屏幕 ,视线就被挡住了。 “你在看什么?玩游戏吗”岑姜见他打开手机第一时间凑了过去。 陆嘉言伸出一只手把她那颗脑袋挪开,语气散漫:“吃你的蛋糕。” “我想看你玩游戏。”岑姜脑袋挪开了一点,但还是离很近。 浅浅的呼吸洒在陆嘉上的手臂上,存在感强到无法忽略,他手指头动了动,干脆关了手机,“不玩了。” “……”岑姜坐直身子,舀了一勺蛋糕放进嘴里,含糊地道:“你玩吧,我不看了。” 陆嘉言手伸进口袋里,摸到烟盒的那一刻,余光触及到一双偷瞄过来的大眼睛,手又缩了回来。 岑姜清了清嗓子,“你想做什么做便是,不用顾忌我,我不看。” “我想抽烟可以吗?”陆嘉言靠在椅子上,掏出个打火机在手里把玩。 “……”原来是抽烟啊,岑姜吞下一块蛋糕,偏头认真地道:“小孩子还是少抽点烟好。” 她一本正经地样子把陆嘉言给逗乐了,源源不断的笑声从喉间蹦出,胸膛也随之起伏。 少年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眉间那颗痣更显乖巧,不知道为什么,岑姜心跳频率有点失常,她垂下眼继续埋头吃蛋糕。 陆嘉言的手机响了两声,他止住笑,打开屏幕,上面有龚思维发过来的微信。 飞机:【你没事吧?需不需要安慰?】 飞机:【你也别太难过,好看的女孩子一大把。你看人家又是互相请喝饮料又是夜下漫步的,想想都不单纯。】 陆嘉言看了眼旁边红着脸吃蛋糕的小姑娘,默默回了个微笑的表情过去。 “我上次看过你打篮球,超帅。”话音未落,岑姜注意到他在看手机,又凑了过去,“你在看什么?” 陆嘉言收起手机,不答反问:“是我帅还是莫绍帅?” “莫绍是谁?”岑姜茫然抬头。 陆嘉言偏过了头,“没什么。” 岑姜也没太在意,继续问:“那你为什么不参加篮球赛?” “不想参加。” “你参加啊,我去给你加油。”岑姜在宿舍听郭艺洁说过,陆嘉言篮球打得非常好,就是二中现在的篮球队队长也没他厉害。 “你给我加油?”陆嘉言有些好笑地道:“拿棒棒糖?” “……”岑姜说:“你喜欢的话也可以。” “不要。”陆嘉言见她小口吃着蛋糕也没催,而是打开手机开启了一局游戏。 果不其然,那个毛茸茸的脑袋又凑了过来,“这是什么游戏?” “吃鸡。”陆嘉言边说边往旁边挪了一下。 “噢。”岑姜听过这个游戏,但她没玩过,也看不懂。但为了不错过他任何奇怪的举动,她决定看他玩游戏。 见陆嘉言往那边挪,岑姜也意识到了自己靠太近,便拉开点距离,稍稍倾身,眼睛紧紧盯着他的手机屏幕。 没过几分钟,陆嘉言感觉肩膀一沉,一颗脑袋靠了过来。 他身子微僵,手上也停止了动作,视线往下,发现岑姜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这就是她所谓的不想这么早回宿舍?想露宿篮球场? 少女呼吸均匀,眼睛紧闭,唇边还有一颗蛋糕屑,睡得毫无防备。 陆嘉言看了几秒,收回视线重新玩游戏。 如果此时有人经过,就会看见篮球场白炽灯的映照下,观众席上坐着一对少男少女。 少年靠坐在椅子上,右腿脚腕搭在左腿膝盖上,两手捧着手机,正在玩游戏。 而他的右边肩膀上靠着一个熟睡的少女,夜风佛过,少女下意识抖了下,少年偏头看了一眼,之后又继续玩游戏。 玩完一局游戏,旁边的人还没醒,陆嘉言保持身子不动拿过自己放在左边椅子上的书包,从里面掏出日记本和笔。 打开最新那一页,叹口气,在上面写下一句话:如果时间能倒回,我保证不开口。 陆嘉言收起日子本,看了一眼时间,十点五十分,还有十分钟就要关宿舍门了。 正当他打算叫醒岑姜,他手机响了,是周女士。 陆嘉言接起来,语气轻松:“周女士想我了?” “是啊!”陆奶奶嗓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想言言咯,就知道你还没睡。” “我也不是每天都晚睡。”陆嘉言说。 “没事,年轻人嘛。”陆奶奶笑呵呵地说完,停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变得小心翼翼:“言言,后天是你弟弟一岁生日,奶奶到不了现场,你帮我捎份礼过去行吗?” 陆嘉言抬眸看向虚空中的某点,没回话。 “他怎么说也是你弟弟,我孙子啊。”陆奶奶好声劝说:“我们不能没礼貌不是?” 没等他回话陆奶奶忽地笑起来,“你放心,我永远最喜欢言言。” 陆嘉言也笑了,“谁担心这个了?” 他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动了动右边的肩膀,岑姜也动了动,她非但没醒还往他脖子上蹭了蹭, 陆嘉言像是被电击了下,电流从脖子那块肌肤瞬间通向四肢百骸。 他倏地站起身子,害得岑姜往旁边倒去,陆嘉言适时伸手稳住她。 “怎么啦?”刚睡醒的岑姜脑子迷迷糊糊的,还以为自己在宿舍睡觉。 明明自己睡得好好的,突然床不见了,就好像以前做梦梦到过的那样,整个人直往下坠。 “言言?”远在大洋彼岸的陆奶奶听到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脸色变得有些复杂,“你,现在在哪呢?” “在学校。”陆嘉言说:“我要回宿舍了,晚点打给你。” 陆嘉言的声音让岑姜清醒了几分,她看了眼四周才弄出请自己身在何处,“……” 她,居然睡着了? 陆嘉言瞥见她茫然的样子,淡定地提醒:“快十一点了。” “什么?”岑姜这下脑子彻底清醒了:“十一点?完了完了。” 她什么都顾不上了,撒腿就开始往宿舍方向跑,还不忘回头叫上陆嘉言:“快点,不然要被关在门外了。” “你不是不急么?”陆嘉言不慌不忙地拿起书包挂在肩头,还理了理校服外套。 “诶呀,你别打趣我了,快跑!”岑姜见他从容的模样,干脆转身兀自跑起来:“你再不快点,我就一个人跑了。” 听着她威胁的话,陆嘉言抬了抬眉梢,“过河拆桥?釜底抽薪?” “那你快点啊?”岑姜边跑边回头跟他说话,又不敢真正把他丢到后面。 陆嘉言笑了声,突然跑起来,少年手长脚长,几步就越过了她。 “还有两分钟。”这句话被晚风带到了岑姜耳力。 她心里一紧,使出全身力气追了上去。 到达宿舍楼下,陆嘉言往左边那幢走,岑姜远远地跟他说了句:“谢谢。” 陆嘉言回过头,示意她看女生宿舍楼门口。 岑姜视线一转,发现宿管阿姨正在关门。 “诶诶诶,别关!”岑姜跑过去,一只手卡在了门缝处,“阿姨,让我进去一下。” 宿管阿姨扫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下次约会不要这么晚。” “谢谢阿姨。”岑姜上楼前还是没忍住解释了句:“我不是约会。” 回到宿舍脑子一放松,岑姜终于想起被自己忽略的事情,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赫然发现那条没有发件人的短信已经出现了。 ——如果时间能倒回,我保证不开口。 什、什么意思? 然而还没等她多想,宿舍里,宋语薇和郭艺洁见到她回来,异口同声地问:“你跟莫绍约会回来?” “莫绍是谁?”这是她今晚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你不知道?"宋语薇表情稍显诧异:“龚思维说他离校之前看见你跟莫绍从图书馆走出来,见你这么晚还没回来,我本来想给你打电话,听他这么说,就没打了。” “原来他叫莫绍啊,”岑姜没去细想她话里的意思,一门心思扑在短信这件事上。 但面对两人的好奇,还是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刚刚去干了什么。 “陆嘉言居然带你翻围墙出去买蛋糕?”郭艺洁一脸的不可置信,“他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宋语薇倒是没有多大震惊,而是让岑姜早点休息。 岑姜洗漱完趟回床上,开始分析短信的事。 她手机开着震动,来消息都能知道,这就证明这条消息大概是在她睡着的时候发过来的。 那这期间陆嘉言做了什么呢? 岑姜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怎么就睡着了呢? 犹豫片刻,岑姜给陆嘉言发了条微信过去:【陆嘉言,刚刚我睡着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陆嘉言可能已经睡了,很久都没回过来,正当她打算放下手机的时候,消息进来了:【玩游戏。】 岑姜:【只是玩游戏?】 LJY:【不然呢?】 岑姜:【你就没做点什么别的事?】 LJY:【比如?】 岑姜也不知道怎说,她没回,对方又发来一条消息,【你不会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吧?】 岑姜:【……不是。】 LJY:【你想得美。】 岑姜:…… 她睡着之前陆嘉言的确是在玩游戏,岑凡也玩这款游戏,有次舅妈叫他吃饭,他非得玩完一局才下来,差不多用了半个小时。 而且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她应该是靠在陆嘉言肩膀上睡着的,她醒来前陆嘉言刚站起身,她才有一种往下坠的感觉。 这就说明他没有离开过。 岑姜越来越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真不是陆嘉言? ———— 周六上完课,岑姜照例回了舅舅家。 晚上用餐的时候,舅妈说她明天休息,打算带岑姜和岑凡两个人去置办冬装。 岑姜没什么意见,对于舅妈,她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岑凡是有意见也不敢提。 于是第二天吃过早饭,舅妈带着两人开车来到市中心的一个商场。 逛了整整一上午,就在岑凡耗尽最后一分耐心的时候,舅妈终于提出结束购物,带两人去吃大餐。 舅妈说的大餐,一点也不夸张。 三人走进一家富丽堂皇的大酒店,服务员将他们领进电梯带到6楼一个环境优雅的西餐厅。 “点吧,千万不要跟我客气。”舅妈说。 “谁会跟你客气?”岑凡没好气地道。 他一个大男生逛了一上午街,心情好不到哪里去。 “给你买衣服还委屈你了?”舅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你如果不让我陪着我会更爱你。”岑凡懒懒地道。 “不知好歹!”舅妈笑了声,语气里是满满的宠溺。 岑姜看着斗嘴的两人,眼睛有点发酸,那种打心底的羡慕油然而生。 曾几何时,她跟爸爸妈妈这样说过话? 甚至都不曾对父母撒娇过,对爷爷奶奶撒娇那是弟弟的权利,她没有。 “岑凡你点好了没有,给妹妹点!” 心思细腻的舅妈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妹妹”两个字让她的心间一颤。 岑姜把涌上喉间的酸涩强压下去,绽开一抹笑,“没事,表哥帮我点也可以。” 微微发颤的嗓音还是泄露了她的委屈,岑凡抬起头,状似不满地把菜单递给她,“衣服买得比我多也就算了了,还不许我先点餐了!” 没等岑姜开口,舅妈先一步替她辩解,“姜姜是女孩子,当然得多买点,你一男孩子,买两套轮流换就可以了。” 听了舅妈的话,岑姜心里的委屈全化作了感动。 这顿大餐足足吃了有一个小时,从餐厅出来三人走到电梯间等电梯。 没一会,右边电梯门打开,岑姜抬眼,恰好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少年站在电梯的角落,人群中,岑姜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电梯里眼眸微垂的陆嘉言不经意一个抬头,视线对上了正欲开口打招呼的岑姜。 下一秒,他像是见到陌生人一般,无声地错开了视线。 “算了,人多,我们等下一趟。”岑姜被舅妈拉着往后退了一步。 电梯门慢慢合上,陆嘉言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岑姜还没从刚刚看到的画面中回过神来。 少年眼眶微红,神情悲伤又落寞。 除了那晚在便利店,这是岑姜第一次见到这副模样的陆嘉言。 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 电梯间一共四组电梯,很快岑姜他们上了另一部电梯。 “嗯,我会安慰他的。”从岑姜的身后传来一个女孩打电话的声音,“那些人太过分了,说什么他是野种,根本不是大伯的儿子。” 岑姜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便偷偷回头看了眼。 这不是……陆嘉言的堂姐么? 即便陆莹的嗓音很低,岑姜还是听了个大概。 “最过分的是大伯都没解释,阿言气得差点跟人动手,他还呵斥阿言的不是。” “嗯,没吃饭,你也别自责了奶奶。” “我知道,我这就去找他。” 听到这里,一楼到了,岑姜挽着舅妈走出电梯。 后面的陆莹也挂了电话急匆匆地往酒店外走,压根没注意到她。 岑姜上了舅妈的车还在想陆莹刚刚话里的内容,她口中的阿言无疑是陆嘉言。 野种? 岑姜蹙了下眉,很难想象少年被这种难听的词骂时,该有多难过。 今天天气很好,外面阳光灿烂,很适合出游。 路过一个公园,岑姜偏头看向窗外,在一个个笑容满面的游客中,她看到了独自坐在休息椅上的陆嘉言。 少年仰面朝天,曲着两条大长腿,一动不动。 画面不断后退,眼看就要看不见,岑姜下意识喊了一声,“舅妈,麻烦在路边停一下。” “怎么了”舅妈随即将车停在路边。 “我看到一个朋友了,我想去找他玩一会。”岑姜说。 “这样啊,那行。”舅妈笑了笑,“去吧。” 还好舅妈没有多问,岑姜下车后,看到车子启动才沿着人行道往公园走去。 走到刚刚见到陆嘉言的地方,发现少年还坐在那,连姿势都没变,跟他身后花坛上方的雕塑有的一拼。 岑姜两手背在身后,轻快地走过去,“陆嘉言。” 听到这个声音,陆嘉言身躯一震。 就在他不知道作何反应的时候,少女的声音越来越近:“你这样盯着太阳看眼睛不坏掉才怪,我看看,肯定红了,搞不好还会流眼泪。” 陆嘉言睁开微眯着的眼,映入眼帘的是岑姜漂亮的小脸,少女盯着他的眼睛,小声嘀咕:“真的红了,不过还好。” 说完,她伸出一只手在他眼睛上方晃了晃,“你现在是不是眼前一团黑?是不是看不见我?” “嗯。”陆嘉言拂她的手,声音微哑:“所以你是谁?” “……”岑姜在他旁边坐下来,“你同桌。” 陆嘉言面无表情地纠正道:“是前同桌。” 岑姜张了张嘴,“前同桌就前同桌吧。” “你怎么在这?”半晌,陆嘉言问。 “我刚在车上看到你坐这,正好不想回家写作业就下来了。”岑姜说。 陆嘉言哦了声。 之后是一段沉默。 “唉,陆嘉言,我们去那边玩一下吧?”岑姜指了指游乐场的方向。 “不想去。”陆嘉言说。 岑姜看着他耷拉着脑袋的样子,莫名像看一只需要被顺毛的哈士奇。 她想了想,站起身往前面走去。 陆嘉言抬起眼皮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眼,接着又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只不过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出他此刻的心情不爽到了极致。 过了几分钟,一道阴影伴随随着脚步声接近,下一秒,他眼前出现一根棒棒糖,然后是少女染着笑意的嗓音:“给,这是我在棒棒糖机里面夹的。” 陆嘉言缓缓抬起头,视线从棒棒糖上移至岑姜脸上,她脸上的微笑跟今天的阳光一样耀眼,耀眼到不敢直视。 “拿着啊。”岑姜见他没动,直接拉起他的手把棒棒糖塞在他手心,“我夹了两颗,我们一人一颗。” 岑姜说完重新坐回椅子上,认真地拨开手上另外一颗棒棒糖塞进嘴里。 陆嘉言也撕开棒棒糖塞嘴里。 秋天正午的太阳也挺晒,才坐下没多久,岑姜便觉得有些热,她尝试着开口,“陆嘉言。” “嗯?” “我们找个阴凉的地方坐吧?” 陆嘉言瞥见岑姜晒红的脸,随手将她外套帽子往上一罩,“你想去哪?” 岑姜都忘记自己还有个帽子了,帽子遮住了太阳,脸上舒服了很多。 之前有人说过,她脸一晒就红这个毛病属于紫外线过敏,她也没多在意,只不过如果晒久了真的会脱皮。 突然想起陆莹那句“没吃饭”,岑姜说:“要不去吃东西?” 怕他拒绝,她又补充了一句:“上次不是欠你一顿饭么?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陆嘉言含着棒棒糖,懒懒地道:“你不是才吃完饭?” “现在是下午茶时间啊。”一阵嗡嗡嗡的声音响起,岑姜循着声音看向陆嘉言的裤子口袋,“你电话响了。” 陆嘉言嗯了声,但没动。 岑姜舔了舔唇,小声问:“你不接么?” “不想接。”少年手肘搭在倚背上,说这话时有点小任性。 嗡嗡嗡的声音响了一会停了,没隔两秒,又响起来。 陆嘉言啧了声,还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没事。” “我跟朋友在一起。” “嗯。” “挂了。” 短暂的通话结束,陆嘉言站起身看向岑姜,“走吧。” 他说完往游乐场的方向走去,岑姜虽然不解但还是跟了上去。 到了游乐场,陆嘉言停下脚步,“你先站这,我去买票。” “你想玩这些?”岑姜看着面前的旋转木马、摇头飞椅和太空漫步,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难道不是你想玩?”陆嘉言反问。 “……”她之前只是见他不开心,随口那么一提,外面这么晒,她也不太想玩,“我们还是直接去吃东西吧!” 陆嘉言静静地看了她两秒,然后转身往马路边走。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马路对面的一座商场前,商场一楼有家咖啡馆,陆嘉言下巴抬了抬,“吃这个行么?” “行,我都可以。”反正她也不饿。 进去之后,陆嘉言让她找个位置坐下,他去点单。 “说好了我请你的,你去坐,我来点。” 见岑姜往收银台走,陆嘉言也没再坚持,而是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陆嘉言出色的颜值和修长的身材,走到哪里都能吸引人的眼球。 这不,刚坐下没多久,两个小姑娘互相推搡着走到他面前,其中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鼓起勇气开口:“帅哥,我跟朋友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么?” “不可以。”陆嘉言正低头回微信,听到声音也没有要抬起头看一眼的意思。 “那个……我不会骚扰你的。”女孩再一次开口。 陆嘉言回完微信抬起头,视线直接越过她们扫向收银台方向,见岑姜正好走过来,他这才分了个眼神给眼前的两个女孩,“你们还站这干什么?走开!” 少年冰冷的语气将两个女孩吓了一跳,两人对视一眼,灰溜溜地走了。 陆嘉言竟然有一种松了气的感觉。 岑姜走过来坐到他对面,好奇地问:“刚刚那两人是你朋友?” “嗯?”陆嘉言说:“什么人?” “就刚刚站在这里的啊。”岑姜指了指桌子旁边,提醒他。 陆嘉言啊了声,“不认识,搞推销的吧。” “哦。”岑姜还真信了。 岑姜买了两杯咖啡和几样点心,结果陆嘉言只喝了咖啡,其他东西都没动。 “你不吃这些吗?”岑姜问。 “不喜欢吃。”陆嘉言本来就不太喜欢吃甜食,何况他现在吃不下。 “那我点多了,要不你帮我分担一点吧。” 陆嘉言最后还是吃了一小块蛋糕。 岑姜看他吃东西的样子,也猜到他是不喜欢吃,便没有再勉强。 两人吃完东西很有默契地来到公交站搭乘公交回家。 公交车上,陆嘉言拿出了随身携带的mp3,分了一只耳机给岑姜。 岑姜犹豫了一秒,她想,这人不会幼稚到同样的玩笑开两次吧?于是便接了过来。 事实证明她想错了,陆嘉言就是有这么幼稚! 听到“速度七十迈”这几个字,岑姜差点跳起来,“陆嘉言,你真是够了!” “哦不好意思,我换一首。”少年脸上得意的笑跟他淡淡的嗓音形成鲜明的对比,分明就是故意的! 岑姜也没真生气,反而暗暗舒了一口气。 这才是陆嘉言嘛! 他就应该这样,嚣张、傲娇、中二都行,就是不能是那副像被人遗弃的小可怜模样。 不适合他。 两人回到兴苑花园各回各家。 当天晚上,做完作业的岑姜又收到一条短信: ——以前心情好转至少需要三天,现在只需要一根棒棒糖,还挺神奇。 又是棒棒糖? 信息里三次提到棒棒糖,恰好这三天她都有给陆嘉言棒棒糖。 巧合是不可能巧合成这样的。 几乎是立刻,岑姜给陆嘉言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通,那边传来陆嘉言带着不确定的嗓音:“岑姜?” “你现在在哪啊?”岑姜问。 “在家。”陆嘉言说。 “在家干什么?”岑姜着急想确认自己的猜想,问得比较直接。 她这样的语气就好像一个查丈夫岗的妻子。 陆嘉言怔了下,而后老老实实地道:“做作业。” “那你……就是我打电话之前你在干什么?”岑姜连续问了几个问题后,也意识到自己这么问有些不妥,“我、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出去玩。” “没出去。”陆嘉言说。 岑姜问得很小心翼翼:“那你刚刚在想什么?” 陆嘉言已经满头雾水了,想什么也要问? 靠!他们还没到这种地步吧? “在想质量为1.5kg的小球A在光滑的水平面上与静止的小球B发生碰撞,碰撞后A球以1.5 m/s的速度继续运行,B球以2.5m/s的速度也向右运行,B球的质量是多少。” “……” 第19章 棒棒糖vs开心果 呵!小兔子还挺受欢…… 周一早上下起了小雨, 校园里没一处干地方,就连教室外的走廊到处都是水迹。 岑姜到教室的时候,陆嘉言还没来, 甚至早自习都没见着人。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第一节 课下课后, 岑姜根据英语老师的吩咐开始收作业。 转身就看到陆嘉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旁边的龚思维猛地搂住他肩膀一脸吃惊地问:“我草,真的吗?” 陆嘉言把他的手拍开,“拿开, 免得我后悔。” “好 , 好,我不碰你。”龚思维举起两只手做投降状, 看陆嘉言的眼神就好像在看自己心爱的姑娘, 笑得一脸荡漾:“你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啊, 从今天起, 我们早晚自习都去篮球场训练。” 岑姜听了这只言片语, 颇为意外地看向陆嘉言:“你决定参加篮球赛了?” 龚思维在陆嘉言开口之前抢先一步回答:“对啊, 你是不是很失望?” 他看岑姜的眼神,突然变得不那么友善了, 就好像一夜之间从朋友变成了陌生人。 岑姜拧了下眉表示不解, “我为什么要失望?” “这样莫绍就多了一个劲敌啊。”龚思维阴阳怪气地道。 “这关他什么事?不对……”岑姜又说:“这关我什么事?” “他脑残。”陆嘉言单手撑着下巴,朝她挥了挥手, “去收你的作业,别管他。” 岑姜哦了声,带着一丝困惑离开了座位。 在她走后,龚思维叹口气,重重地拍了下陆嘉言的肩膀, 以示安慰。 陆嘉言一个轻飘飘的眼神看过去,他就讪讪地缩回了手。 岑姜收完其他组的作业回到座位上,转身朝她身后的两人伸出手。 陆嘉言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也学着她以前的动作,把手放在她掌心上。 岑姜反手拍了他一下,“我是问你作业。” “岑姜,你完了。”陆嘉言嚣张地挑了下眉,“居然敢打我?怎么解决?” “……”岑姜干脆反着坐下来,“别闹了,交作业。” 陆嘉言吊儿郎当地道:“谁跟你闹了?” 岑姜抿了抿唇,转身从桌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给他,“给!” 陆嘉言自然而然地接过棒棒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 岑姜又朝她伸出手,“这下可以交作业了吧?” “没做。”陆嘉言说得很坦然。 “那你倒是快做啊!”岑姜说完没再理他,转而去问龚思维,“你的呢?” “我也想吃棒棒糖。”龚思维说。 岑姜挤出一个假笑,“没有。” “靠!你哄阿言,就不能哄哄我吗?”龚思维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 话音未落,桌上被丢过来一颗大白兔奶糖。 龚思维开心地捡起,随即用脚蹭了蹭前面宋语薇的椅子,“谢谢你啊班长,还是你好。” “你吵到我做作业了。”宋语薇头也不回地说。 “行,那我不吵了。”龚思维把糖放嘴里,而后示意岑姜,“给我份作业抄呗!” 岑姜递给他递了一份作业,又拿了一份给陆嘉言,“给,你也快抄。” “不抄。”陆嘉言看也没看那张试卷,“老子就没抄过作业!” 听着这话,岑姜隐隐感觉很熟悉,跟之前收到过的短信内容很相似,语气一模一样 ,很中二。 想到这里,岑姜趴在陆嘉言桌上,小声问:“昨天晚上我打电话给你之前你真的在做作业?” “什么意思?”陆嘉言盯着她,眉心蹙了下:“你昨晚不都问过了么?” 还有没有信任可言了?! “我知道,我就是怕你漏掉了什么。”岑姜解释。 陆嘉言啧了声,“洗澡运动这种也要说?” “不、不是。你还是快点做作业吧!””岑姜讪讪地转过身子,恰好对上龚思维意味深长的目光。 “你们昨晚干什么了?”龚思维也学着他们压低嗓音问。 “……” 岑姜没理他,转过身以沉默结束这段对话。 龚思维转而打算问陆嘉言,“你们昨晚——” “关你屁事!”陆嘉言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龚思维碰一鼻子灰,只好继续抄作业。 没过多久,岑姜收到龚思维递过来的两张试卷,一张是他自己的,另外一张是陆嘉言的,他仍旧只是做了选择题。 岑姜叹口气还是把试卷交到了办公室。 之后几天早晚自习,陆嘉言和龚思维都不在,包括班里其他参加篮球赛的同学,都在抓紧训练。 作为队长的龚思维别说有多积极了,还制定了详细的训练计划。 每天第一节 课陆嘉言都比他们几个要迟来几分钟,要不踩着上课铃声进来,要不迟到几分钟。每次这个时候,他都顶着一头微湿的头发,身上的沐浴露香连前排的岑姜都能闻到。 11月初,高二年级篮球赛如约而至。 球赛主要是利用放学后至晚自习前的这段时间进行。 第一场就是冠军大热门队228班对226班,岑姜被宋语薇拉着去看了比赛。 篮球场周围围满了人,不止观众席坐满了,连围网外面都站着密密麻麻的人。 观众席上很多人都叫着莫绍的名字,岑姜也一眼就看到了他,主要是他太打眼了,总是在进球得分。 一场比赛下来,228班以一个大比分差打败了226班。 “岑姜。”身后突然传来龚思维悠悠的嗓音,“注意点形象,眼睛都看直了。” 岑姜尴尬地回头,见到身后不远的四个人正往教学楼方向走,除了陆嘉言,其余三个都在边走边似有若无地打量她。 那眼神,活像她做了对不起他们的事情! 难不成是因为她看了别的班的篮球赛? ———— 第二天223班迎来了他们的第一场小组赛,上完最后一节课,全班同学跟着刘老师一起跑到了篮球场。 今天篮球场周围的人比昨天还要多,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 岑姜隐隐约约听到人群里传来议论纷纷的声音: “听说223班陆嘉言参加了耶!” “真的吗?真的吗?好想看他打篮球啊!” “是真的,我听他们班人说的。” “我初中跟他一个学校,他打篮球超帅!” 岑姜终于知道今天为什么这么多人了,感情都是冲着陆嘉言来的呀。 陆嘉言在二中算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很多人畏惧他,听到他名字都会瑟瑟发抖,但因为出色的颜值,很多女生又崇拜他。 他们这场比赛是对221班,听宋语薇介绍,对方也是一个比较强的队伍,是去年高一篮球赛第3名。 按照他们班去年的水平,这场球赛稳输。 今年可就不一定了! 宋语薇是这么说的,他们班同学也都这么觉得。 此时篮球场上两组球员开始进场,223班队员身穿黑色球衣,221班球员身穿红色球衣。身着黑色球衣的陆嘉言右手手腕上带有一个红色护腕,晃晃悠悠地走在223班队伍最末。 少年不像其他队员一样精神抖擞斗志昂扬,他像是没睡醒一般,耷拉着眼皮,一脸困倦。 但他上场后还是引起了周围观众的尖叫声,其中以女生居多。 很多人在叫他名字,少年却充耳不闻。 球赛的裁判是高二年级体育老师。 双方队员打完招呼后他站在边界线中间开始吹哨发球,223班派出去跳球的是龚思维,他还骚气地朝周围挥了挥手,但是他这一跳并没有把球拿到手,球被拍到了221班队员手里。 但他立马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对方带球队员前去防守,龚思维防守比较厉害,对方没法带球越过去,只好将球传给另外一个队员。 这个队员是223班的小前锋,挡在他前面的是陆嘉言,少年一改适才困倦的模样,整个人张扬又自信,微微弓着身子深邃的眸子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球。 那人尝试着从他左右两边过去,都没能成功,无奈他只好将球传给其他队员时,球离开他手的下一秒,陆嘉言直接将球勾了过来。 篮球到达他手中,全场响起一阵尖叫。特别是岑姜周围,因为这一块都是他们班学生。 场上龚思维兴奋地吹起了口哨。 只见陆嘉言带球连过两人直冲篮下,两手拖起球轻轻松松地往上一投,篮球进框。 在一整热烈的掌声和尖叫声中,223班拿下了这场篮球赛第一个得分。 岑姜其实看不懂篮球赛,也不懂规则。 但是看着陆嘉言在球场上奔跑跳跃,她也有了一种想和所有人一起尽情为他呐喊的冲动。 是真的帅! 陆嘉言连续进了几个球后,223班士气高涨。 无论是观众还是球员一个个都处于亢奋状态中。 没有任何悬念,223班以黑马姿态赢得了第一场小组赛。 之后又连胜了两场。 为了不影响同学们准备期中考试,篮球赛是连续进行的。 小组赛比完之后就是半决赛。 半决赛是227班对去年的冠军队伍228班,223班对225班。 因为陆嘉言的强势加入,223班横空突围半决赛,将与去年亚军227班进行决赛。 对于这个结果,高二年级大部分人都大感意外,他们没想到校篮球队队长莫绍所在的228班会输,他们亦没想到去年一轮游的223班会突围。 对于这个结果,刘老师整个笑得合不拢嘴,她承诺不管决赛结果怎么样,结束后由她私人掏腰包带篮球队的成员出去搓一顿。 球赛结束,篮球场周围的人群渐渐散去,岑姜和宋语微也打算离开。 “岑姜。” 转身之际听到程婧的声音,岑姜忙转过身,“咦,你不是说你要训练吗?” “对啊,已经训练完了。”这么冷的天,程婧只穿一件单薄的校服外套,并且拉链都没拉,“走,跟我们一起出去吃饭。” 岑姜看了一眼宋语薇,“我又不能出去,我跟语微去食堂好了。” “这个好办,我有请假条。”程婧说完又转向宋语微,“语微也跟我们一起吧?” “我就不去了,岑姜你跟他们去吧!”宋语薇跟程婧不是很熟,而且她还想回教室写作业。 岑姜其实也不想去,但这时几个体训队的人走了过来,其中包括刚刚在球场打球的莫绍,“去吧,都是几个熟人。” “对啊对啊,这顿饭主要是安慰我们的莫绍队长,你也一起来呗!”其他队员也加入劝说的行列。 面对他们的盛情邀请,岑姜不好再拒绝,跟宋语薇说了声便跟他们一起往校外走。 “岑姜你们班好厉害啊,特别是陆嘉言,我都要路转粉了。”程婧挽着她手,边走边说。 “莫绍本来还想跟他一较高下。”体训队其中唯一的矮个子男生说到这,有些替莫绍感到不值,“刚刚227班明显耍阴招好不好,故意堵莫绍!” 走在最左侧的莫绍无所谓地笑了笑,并未发表意见。 “他们今天倒是嚣张,看他们决赛敢不敢堵陆嘉言!”程婧愤愤地说。 而站在某个角落抽烟的龚思维看着一群人离去的背影,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岑姜看来是移情别恋了。” 说完又转向倚在墙边的陆嘉言,“这事你怎么看?” 陆嘉言缓缓吐出一口烟,视线往岑姜离开的方向瞟了一眼,之后又若无其事地收回来。 “不是啊。”龚思维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前两天岑姜还拿棒棒糖哄你呢,她该不会是想脚踏两条船吧?” “有毛病?”陆嘉言眼神霎时冷了下来。 少年眉眼深邃,被这么冷眼盯着还挺瘆人。 “……”龚思维闭了嘴,默默掏出手机在三人群里发消息。 飞机:【完了完了,阿言这次真的是陷进去了。人家岑姜都移情别恋了,他还听不得别人说她半句坏话。为了安慰他,我决定请大家去吃烤肉,酒窝烤肉见!速来!】 龚思维收起手机,拍了拍陆嘉言的肩膀,“走,吃烤肉去!” 陆嘉言将手里的烟撵灭,佛开龚思维的手,直接往前走,“你先去,我回宿舍洗个澡。” “靠,你这洁癖什么时候能改改啊。”龚思维追上他,“那你快点,我跟你一起上去。” “怎么突然想起请客?”陆嘉言问。 龚思维随口说了个原因:“我上次不是考试进步了么?我妈说肯定是你的原因,还让我好好请你吃顿饭感谢感谢你。” 他这话倒是不假,他妈确实说过。 “我的原因?”陆嘉言笑了声,“你没告诉她我现在的成绩么?” “说了。”龚思维说:“但我妈说你相信你,你那么聪明,以后肯定能考一个好大学。” 陆嘉言沉默了,半晌,他自嘲地笑了声:“是么?” 他声音太小,龚思维压根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今天你请客是吧?”陆嘉言懒懒地看了一眼对面走过来的秦烟和陈启,“带够钱了没?” “当然啊,我现在生活费每个月涨了200块!”龚思维笑:“下次期中考试我要能考进250名,我妈说还加!” 陆嘉言笑了笑没说话。 因为秦烟和陈启的到来,龚思维没跟着他一块上去,而是在宿舍楼下等。 等到一身清清爽爽的陆嘉言下来,他们开始往校外走。 几人到了酒窝烤肉,楼下已经满了,老板示意他们上楼。 楼上座位不多,他们上去时只剩下一张四人桌,正好够他们坐下。 右边是这家烤肉店唯一的大圆桌,仅用一堵屏风隔着。 龚思维和陈启在点菜品,陆嘉言低头看手机。 突然,屏风内传来一个熟悉的名字。 “对了,岑姜。”一个男生问:“你和你们班的陆嘉言是怎么回事啊?我看论坛上说你们在一起了?” “没有。”岑姜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不自在,“都是他们瞎说的。” “我就说嘛!”那个男声又说:“你跟陆嘉言跟本就不配,你就应该配温温柔柔的白马王子,像我们莫队。” 话说到这里,里面其他人发出几声暧昧的笑。 岑姜没回话,因为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种情况。 “别乱说,我们姜姜可是乖宝宝。”程婧瞪了一眼刚刚开玩笑的男子,“吃饭就好好吃饭。” 一直没出声的莫绍也斜了那人一眼:“你就是这么安慰我的?” “那必须要喝酒啊。”男生呵呵一笑,话题终于转了过去。 龚思维点好菜,看了眼屏风的方向,不满地嘀咕:“岑姜怎么就跟阿言不配了?我觉得挺配啊!” 秦烟看了眼对面认真玩手机的人,无声地笑了下,“我也觉得。” 陈启表示赞同,“阿言的温柔他们看不到而已。” “无不无聊?”陆嘉言收起手机啧了声,“点好没?饿死了!” “点好了,马上就来。”龚思维笑着说:“全是荤的,包你满意。” 岑姜他们桌有十来个人,有说有笑的,所以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她起身去了洗手间,出来正好在过道上碰到了莫绍。 擦身而过之际,莫绍叫住了她:“岑姜。” “嗯?”岑姜停住脚步,偏头。 “加个微信吧,”莫绍嘴角噙着笑,可能是刚刚喝了酒的缘故,面上有点红,“本来想通过程婧问你的微信,后来觉得这样不好,正好你在,问你本人好了。” “哦,好。”岑姜没有多想,从口袋掏出手机调出微信二维码。 手刚伸过去,从男洗手间里走出一个人,少年目不斜视地从两人中间走过,岑姜不得不收回手机。 乍一看是熟悉的人,岑姜惊喜地道:“陆嘉言?你也在这啊?” “昂。”陆嘉言两手插兜,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 他经过的地方,空中还残留着淡淡的烟草味。 见岑姜一直盯着少年的背影,莫绍眸光微闪,装作不经意地问:“你跟他很熟?” “啊?”岑姜收回视线,面向他,”对,我们之前是同桌。” 她说完重新将微信二维码递过去,两人加好微信后回了座位。 大家基本上都吃完了在聊天,又坐了几分钟他们才起身离开。 岑姜离开时四下看了一眼,没见着哪里有陆嘉言的身影,看来是走了。 他们体训队的成员吃完饭直接去操场进行集训,而岑姜要去上晚自习。 到了岔路口,岑姜跟他们道了别之后往高二年级教学楼走。 走了没几步,她看到前面有两个眼熟的身影,右边那个两手插兜的少年就是刚刚在烤肉店见到的陆嘉言。 岑姜加快速度跑了几步,“陆嘉言!” 龚思维和陆嘉言听到声音齐齐回过头来。 见岑姜小跑过来,龚思维往她身后看了一眼,“那群体训队的人呢?” “去训练了。”岑姜指了指操场的方向,而后问:“你们刚刚也去吃烤肉了吗?” “可不是!”龚思维说:“我还听到他们撮合你和莫邵呢。” “……”岑姜脸上一热,小声道:“哪有!他们开玩笑的。” 而陆嘉言仿佛没听到他们的谈话一般,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在前面。 “岑姜,”龚思维特意放慢脚步,跟岑姜并排走在后面,他看了一眼前面陆嘉言,语重心长地道:“我觉得你还是要搞搞清楚自己的感情。” 岑姜愣愣地啊了声,“什么意思?” “就是你到底喜欢谁呀?”龚思维不自觉拔高了声调。 岑姜还是没懂,她晶莹明澈眼睛里透着无辜,“我喜欢谁?” 龚思维正在组织语言,前面的陆嘉言突然停住脚步转身朝两人走过来,来到岑推着她的脑袋就往前走,“别理他,他是个傻逼。” “哎哎哎!你慢点,你先放开我!”陆嘉言走得急,岑姜跟不上,情急之下拍了一下他的手。 陆嘉言收回手,语气漫不经心:“最近胆子变大了啊,又打我?” “谁叫你推我!”岑姜下意识反驳。 “上次收作业一次今天一次,”陆嘉言笑了声,“说吧,怎么解决?” “陆嘉言,你真是……”岑姜没忍住小声吐槽道:“还说我小心眼,也不知道是谁小心眼。” “你说什么?”陆嘉言稍稍俯身,“不会在骂我吧?” “没有。”岑姜唇角绽开一抹笑,“我怎么敢骂你呢?” “没有就好。”陆嘉言朝她伸出了手,“那打我的事解决一下?” 岑姜猜想对方是想问她要棒棒糖,别说她现在身上没有,有也不想给他。 主要是每次都被他吃得死死的,这次偏不想随了他的愿。 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岑姜眼眸一亮,忽然朝他勾了勾手:“陆嘉言你过来一点。” 陆嘉言眉梢稍扬,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地将耳朵凑过去。 岑姜踮起脚在他耳边悄声说:“如果你再找我麻烦的话,我就告诉别人你胆小又怕黑。” 少女软软的嗓音伴随着浅浅的呼吸打在耳畔,陆嘉言微微愣了下神,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后,他轻笑了声,尾音上扬:“威胁我?” 岑姜仰着小脸,一副得意的模样,“嗯哼。” 一个仰头,一个俯身,两人的距离极近,昏黄的路灯下他们的影子看起来很暧美。 走在后面的龚思维有一种‘小丑竟是我自己’的感觉。 他随即转入旁边一条小道,走之前还偷偷拍了一张照片发在群里。 飞机:【我草,你们看,我本来还担心他们的感情问题,结果人家关系好着呢!我还在场就亲起来了。】 秦烟:【发展这么快?晚饭前不是说移情别恋?】 起子:【你P的吧?】 飞机:【谁他妈去P图。】 起子:【那你发个特写啊。】 飞机:【人家小两口搁那亲亲我我,我走到他们面前去拍特写?我傻逼吗?】 秦烟:【你不是吗?】 少女眼里染着细碎的笑,得意的模样俏皮又可爱,陆嘉言被她的笑晃了下眼,他率先移开目光站直身子,“是时候让你体会一下校霸的厉害了,明天中午天台见!” 他说完继续往前走,岑姜眨了眨眼睛追了上去,“我跟你开玩笑呢!” “……” “我不会说出去的。”岑姜从他的左边绕到他的右边,“我一定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 “陆嘉言,我错了。”岑姜又一次认怂了,“我不该威胁你。” 陆嘉言停下脚步,轻轻扫了她一眼,“刚不是挺能耐的吗?” “谁让我打不过你呢?”岑姜抿了抿唇。 “知道就好。”陆嘉言眉梢染笑,“我这个人你也知道,有仇必报,你不惹我,我就不会对你怎么样,所以乖点,懂?” “懂。”岑姜说。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教室,一个心情愉悦,一个心情憋屈。 但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原本走在他们身后的龚思维何时不见了。 而那个不见了的人早他们一步到了教室。 “咦,你怎么比我们先到?”岑姜看到坐在座位上的龚思维有些诧异地问。 “我一个单身狗在路上又耽搁不了什么时间,哪像你们两个人呢!”龚思维的话似埋怨又似揶揄。 话音刚落,脑袋被人拍了一下,接着就传来陆嘉言懒懒的嗓音,“不是说下次考试要在250名之内吗?还不赶紧做作业!” “好勒。”经他一提醒龚思维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开始认真刷题。 上完第一节 晚自习,利用课间休息时间,宋语微召开了第三次小组大会。 “这次篮球赛结束,过不了多久就是其中考试,我们组不说一定获取第几名,至少每个人都争取进步一点。”宋语薇手里拿着小本本,边说边做会议记录,“我是这样想的,我们设立一帮一责任制学习小组,我跟龚思维一组,岑姜跟陆嘉言一组。互相督促互相进步,你们看行吗?” 其实她说互相进步已经很给陆嘉言和龚思维面子了,实际上就是由她们两个成绩好的帮扶两个成绩差一点的。 龚思维当然第一个赞成,“当然可以啊。” 陆嘉言看了一眼前面的岑姜,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 “那就这么定了。”宋语薇说,“我和岑姜可能会制定一些学习计划,到时候希望你们遵守。” “没问题。”龚思维说。 “有劳了。”陆嘉言冲岑姜笑了声。 “……一起加油。”不知道为什么,岑姜对于帮助陆嘉言提高成绩这件事,内心有一点点虚。 说得通俗一点,就是有一种“我不配”的感觉。 她潜意识里总觉得陆嘉言不像他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成绩不好,哪有人能随随便便把数学选择题都蒙对啊! 晚上回到宿舍,直到十点半手机上才跳出那条短信: ——呵!小兔子还挺受欢迎! 第20章 棒棒糖vs开心果 “我像是会写日记的…… 又是小兔子! 岑姜突然感觉耳根子有点发烫, 上次看到这三个字只觉得尴尬和中二,没有其他感觉。 今天看到这几个字,她莫名品出了一丝亲昵的味道。 就好像被人无形之中撩了一下。 肯定是错觉, 文字很容易揣测出很多种意思,说不定对方想表达的是对她的不屑呢?毕竟今天自己还威胁他来着。 通过这段时间看到的信息内容, 岑姜现在基本已经可以确定这个人就是陆嘉言,但是又没有直接的证据。 主要是不知道他是做了什么,或者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才让消息传递到她手机上的。 岑姜睡觉前突然想到,如果要更确定的话, 自己是不是可以做出一些非比寻常的事情? 决赛这天是周六。 天空中下起了小雨。 比赛地点由室外转到了室内。 二中内室篮球场还挺大, 天气好的时候这里一般不开放。 今天这个时候已经人满为患了。 岑姜和宋语薇作为223班的后勤人员坐到了前排。 场上两组球员在互相打招呼,所有人中要数陆嘉言最没精神, 少年申请惫懒, 连打招呼都很敷衍, 像是没骨头一般。 要不是看过他打篮球时的模样, 会因为他是那种空有身高的半吊子。 很快, 裁判吹哨, 球赛开始了。 227班实力很强,配合也很好, 而223班有陆嘉言在, 拿了好几个三分球。 上半场,两个班分数跟得很紧, 几乎没有落差。 场上的观众除223班和228班同学外,都看得很过瘾。 但这两个班级的同学却无比紧张都悬着一颗心。 岑姜今天带了相机,因为宋语薇说她之后要就篮球赛写一篇稿子,需要点素材,本来打算随便用手机拍几张, 知道岑姜有相机后,便叫她把相机带了过来。 岑姜对着场上223班每人都拍了一张,之后基本上都在拍陆嘉言,主要是少年的动作每一帧都很帅气。 人类对于好看的东西最是没有抵抗力的。 忽然,四周响起了一阵尖叫神,岑姜从镜头里看见陆嘉言单手运球直抵篮下,一个飞跃,篮球被他扣进蓝框。蓝球落下去后,他一只手还抓在蓝框上,之后才慢悠悠地跳下来。 少年嘴角挂着一抹骄傲的笑,岑姜按下快门将这一幕定格在相机里。 陆嘉言连续进了几个球后,227班队长叫了一次暂停。 这次叫停开始后,明显感觉到227的布局有所改变,陆嘉言两边永远站着连个人,这两人的任务不为别的,就是防止他拿球。 陆嘉言好不容拿拿了球,这两人也形影不离地挡在他面前,阻止他移动。 有时候还会在裁判看不到的地方搞一些小动作,为了不让陆嘉言进球甚至不惜犯规。 他们就是故意的,连岑姜都看出来了。 这样的结果就导致陆嘉言要么别想拿球,要么拿了球也只能投出去给别人。 这样几次之后,陆嘉言开始不爽了。 在227班一个人的手不小心碰了他脖子后,他忍了多时的怒气霎时爆发,他阴沉着一张脸用右边肩膀狠狠地朝那人顶过去。 那人后退两步后直接躺在了地上,还捂着自己被撞的地方苦痛□□,裁判当即判了犯规。 之后又发生了两次同样的事情,在陆嘉言第三次犯规后,龚思维叫了暂停。 球赛离结束只剩不到十分钟,龚思维觉得自己再不叫停,陆嘉言就要跟人打起来了。 “阿言,你怎么样?”龚思维手还没碰到陆嘉言的胳膊就被他给拍开了。 陆嘉言面无表情地走到休息区坐下,眉宇间皆是不爽。 他接过龚思维递过来的一瓶水,猛灌了几口,还是无法平息内心的火气。 要不是在心里时刻提醒自己这是集体活动,他早他妈就动手了,哪能允许那两个傻逼猖狂到现在! 岑姜和程婧作为班上的后勤人员,占据了一个好位置,就在队员休息区后方。 她的视线一直落在前面的陆嘉言身上,少年的暴躁和不爽她都看在眼里。她也看得出少年已经在尽力压制自己的脾气了,不然以他的性子,那两人早就倒地不起了。 不知道为什么,岑姜替他感到憋屈。 她右手伸到校服口袋里,摸到一根棒棒糖,那是中午去小卖部买的。 岑姜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群,又看了一眼正在跟陆嘉言说话的龚思维,寻思着要不要把棒棒糖拿出来。 “现在我们两个班比分只差两分,我们还是很有希望拿冠军的。”作为队长的龚思维免不了要说两句,“其他人还是按照之前的打法,阿言,我懂你的心情,但是,再忍一下行么?” 龚思维冷冷扫了那边一眼,“大不了比赛后我们把那两人揍一顿!” 陆嘉言没应声,他喝完水随手把空水瓶往右边一扔,水瓶不偏不倚地落入了垃圾桶。 脖子上传来微微的刺痛感,陆嘉言伸手摸了一下,眼里戾气横生。 龚思维才注意到,他脖子被划了一道血痕,心里暗道不妙,怪不得他生这么大气。 正想多说几句安慰的话,余光瞟到了某个人的动作,他撇过头装作跟其他人聊天。 “陆嘉言。” 陆嘉言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一道轻软的嗓音,“你不要回头,把手伸过来。” 正要回头的他身子顿住,鬼使神差地,陆嘉言听了她的话,往后伸出一只手,几乎是下一秒,他手心里落入一个东西。 陆嘉言握着感受了一下,是根棒棒糖,躺纸表面还留着主人的余温。 他收回手的同时岑姜的声音再次响起:“别气了啊,还有8分钟,坚持一下。” 周围环境嘈杂,岑姜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在了陆嘉言的耳朵里,顷刻间平息了他胸腔里多到快要爆炸的火气。 陆嘉言盯着手里的棒棒,偏头不自在地笑了声,怎么感觉在把他当小孩哄呢! 他撕开糖纸将棒棒糖塞进嘴里,然后冲旁边装作在看别处的龚思维抬了抬下巴,“放心,看我不搞死他们!” 他这句话直接给了龚思维一剂强心剂,他开心地给岑姜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岑姜脸上一热,下意识别开视线。 一个转头又对上了程婧带笑的目光,“你还随身带棒棒糖啊。” “……”岑姜的脸这下红了个通透。 如果换做是在教室里,岑姜也不会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好意思,主要是这个场地人太多,而陆嘉言又是一个耀眼的存在,吸引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她怕直接给又会给学校论坛上的吃瓜群众提供新素材,这才选择偷偷给。 偷偷给没人看到还好,被人看到了,这种行为就比较微妙了。 好在程婧也没多问。 休息时间结束,双方队员重新回到场上。 这次上场后,陆嘉言的状态明显不一样了,他脸上扬起嚣张的笑容,反客为主去逗弄那两个堵着他的人,没一会便引得其中一人犯规满五次,被犯下场。 换上来的这个队员防守要弱很多,陆嘉言破防后相继进了几个球。 227班的主力队员也而进了好几个球,他们班会打篮球的人多,下半场换了两个人,但是223班能打篮球的就那么几个,从头到尾没换过人,到了这会,都已经体力不支了。 有的人已经跑不动了,离比赛结束还剩下1分钟,此时223班比分落后两分。 不管是球场上的队员还是观众席上的同学们都变得无比紧张。 两个班的同学开始不约而同地大声喊加油,一声比一声高。 最后几秒,球终于又落到了陆嘉言手里。 两个防守的人已经顾不上犯规不犯规了,两手高高举起,随时准备拦截。 带球艰难地走了两步后,陆嘉言举起右手朝龚思维示意一下,在拦在他跟前两人注意力转移的空档,他立马转身踮起脚直接投篮。 随着裁判哨声的响起,篮球落入框内。 223班爆发出一阵阵尖叫声,他们挥着校服庆祝这来之不易的冠军,岑姜都激动地抱了一下旁边的宋语薇。 他们班赢了! 岑姜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强烈的集体荣誉感,非常自豪和骄傲。 球场上双方队员互相击掌以示友好。 当轮到那个堵着他的队员时,陆嘉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朝他伸出去的掌在碰到对方手的前一秒,快速翻了个面,而后缓缓竖起中指。 那个队员脸色顿时难看到不行,但又不敢发脾气,只好微笑地走向下一个。 陆嘉言被他不敢怒也不敢言的样子取悦到了,心情无比舒畅。 岑姜和宋语薇负责发水给队员,回来的队员手上都拿了水。 而陆嘉言和龚思维还在往这边走,岑姜看到场上有不少女生拿着水犹犹豫豫地想要给陆嘉言,但没一个敢真正上前。 岑姜手里也准备了一瓶水,准备给他们其中一个。 “阿言,你看,”龚思维碰了下陆嘉言的胳膊,示意他看周围:“那几个女孩应该是想来给你送水,你随便递过去一个眼神,说不定她们就过来了。” 陆嘉言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我觉得你可以借此试探一下岑姜。”龚思维忽然凑近他耳边说起了悄悄话:“如果岑姜喜欢你的话,那别的女孩给你送水,她肯定会吃醋。” 陆嘉言抬头对上了他一副“听我的准没错”的表情,轻嗤了一声,视线一转,他见到了休息区的岑姜,少女手里也捧着一瓶水,正看向这边。 陆嘉言稍稍歪头朝她抬了抬眉梢。 见她仍是一脸茫然,陆嘉言干脆微微抬起右手,小幅度朝她勾了勾手指头。 岑姜终于懂了他的意思,是渴了吧! 她没多想,捧着那瓶水就迎了上去,“给。” “我草!”龚思维注意力还在周围那几个女孩身上,这会看到岑姜上前,还有些震惊:“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宋语薇也上前塞给他一瓶水,“给你,废话那么多!” 龚思维当即笑嘻嘻地道:“谢谢班长,还是班长对我好。” 球馆内,人群渐渐散去,陆嘉言几个还坐在观众席上。 从旁边经过的莫绍见到岑姜,特意过来打了个招呼:“岑姜,恭喜你们班得了冠军。” “你这话应该对我们几个说。”龚思维视线在前排队员面前一一扫过。 “恭喜。”莫绍依言说。 “……谢谢。”龚思维反倒显得不自在了。 岑姜正在整理没喝完的矿泉水,见到莫绍,她顺势递了瓶水过去,“要喝水吗?” “不用……” “我还要。”跟莫绍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陆嘉言的声音,他直接抽走岑姜手里的水拧开瓶盖灌了几口。 少年的喉结随着吞咽的东西上下滑动,头发微湿,还有汗水顺着脸颊流下。 见状,岑姜莫名红了脸,她快速撇开视线继续整理矿泉水,连莫绍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岑姜,你今天作为后勤人员表现一点也不好。”陆嘉言单手搭在椅背上,侧过身子对她说。 “我怎么表现不好了?”岑姜想起刚刚的画面,都没敢抬头看他。 “你……”陆嘉言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随口瞎扯:“这水是我们班的公共财产,你私下拿去送人不觉得有问题” “……”岑姜一时竟无法反驳,“那别人也没要啊?” “得多亏我救了你。”陆嘉言说:“不然你就是私吞公物。” “……”有那么严重么?岑姜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 球场上这么多人,自己又是班上的后勤人员,岑姜以为自己送水给陆嘉言这一动作不会引起多少人的关注,但是她没想到的是,这一幕又被人拍了发上了论坛。 专业吃瓜:【上次谁在贴吧辟谣来着,说校霸和转学生之间没有什么,你们自己看看这像没有什么吗?如果他们真的没有什么,我直播吃键盘。】 1楼:键盘准备好了,吃吧。 2楼:到也没必要这么认真,哈哈哈。 3楼:从来没看陆嘉言跟哪个女孩子这么近过,这感觉确实像啊! 4楼:在谈,鉴定完毕! 岑姜晚上看到的时候觉得非常无语,怎么就是在谈了? 还说得那么肯定! 然而更无语的是,晚上十点收到的那条信息: ——小兔子肯定暗恋我! “……” “!!!” 手机都差点被她丢了出去。 这就是所谓的正主都相信了么? 是什么原因让他产生了这样的错觉呢? 不可能是因为那根棒棒糖啊!她又不是第一次给他送棒棒糖了,难不成是因为那瓶水? 她作为后勤人员给他送水不是很正常么? 况且,还是他自己伸手的呢! 不行,这个误会大了,明天得去解释一下。 于是第二天,第一节 课上课之前,岑姜做了很久的思想准备,缓缓转过身子,敲了敲陆嘉言的桌子,“陆嘉言。” “嗯?” 在对方抬眸看过来的时候,她认真地说:“我昨天给你送水是因为你渴怕你渴你知道吗?” “知道啊。”陆嘉言说。 “就是……”岑姜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支支吾吾地道:“就是……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送瓶水给你解渴,而且当时你们不是赢了比赛嘛!” 陆嘉言静静地看着她,觉得她别扭又不自在的样子特别好玩。 “我没有觉得什么意思!”陆嘉言凑过去一些,嗓音低沉:“还是你想我觉得有什么意思?” “不是,不是。”岑姜忙摆摆手,“我是怕你多想。” “多想什么?”陆嘉言单手撑着下巴回望她,眼神带着抹玩味。 “哎呀!”岑姜干脆挑明了说,“总之不是喜欢或者暗恋的那种意思。” 她一个女孩子解释这种问题,总归会不好意思。 岑姜觉得有股热意渐渐往脸上蔓延。 陆嘉言就这么跟她对视着,瞥见她脸上的两抹绯色,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痒痒的,他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 旁边传来一声咳嗽,接下来是龚思维压低的嗓音,“上课了,注意点形象,这可是在教室呐。” 他这句话像是在岑姜身上按了一个开关,岑姜立马转过身去。 面对陆嘉言看过来的视线,龚思维满脸不赞同:“你也不看看你们俩脸都红成什么样了!” “……”陆嘉言突然笑了,“是不是觉得最近我脾气变好了?” 龚思维终于意识到自己多少有点得意忘形了,没想到恼羞成怒这种情绪能出现在阿言身上,他认怂:“没、没,你还是爸爸!” 上课上到一半,陆嘉言面前出现一张纸条。 陆嘉言顺着纸条飞过来的轨迹看向龚思维,递了个“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给他,龚思维摇摇头,示意他看纸条。 陆嘉言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陪他玩这种传递小纸条的游戏,打算将纸条挥过去,视线触及到上面一个眼熟的名字,他目光顿了顿。 最后装作勉为其难地拿过来看了一眼。 龚思维的字是真丑,真的很丑,跟小学生的字不相上下。 ——女孩面子薄,岑姜这么说肯定是不好意思,你不要往心里去! 陆嘉言看完将小纸条团城一团丢而给他,心道,老子还不知道吗? 脸皮薄就脸皮薄吧!还怪可爱的! 篮球赛之后,班上所有同学都开始投入到期中考试的复习中。 岑姜他们组按照之前宋语薇的安排进行一帮一学习制,所以每天晚自习岑姜又换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在这个过程中,岑姜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陆嘉言根本就是学霸! 尤其是数学和物理,有些选择题,岑姜通常都要在草稿纸上算很久,他看完题就可以得出答案。 主要他还经常拿一道看起来很简单的题来问岑姜,每当岑姜想戳破他的时候,他就耍赖,“你不跟我讲,我告诉组长了啊!” “……” 关于短信这件事,自从岑姜那天解释过后,她最近收到的内容中就再没有出现“小兔子”这个昵称,而且这几天晚上的信息内容都大致相同: ——离周女士回家还有10天 ——离周女士回家还有9天 …… 每天都在倒数,基于上次岑姜已经问过他关于周女士的问题,再加上他看起来跟家里关系不是很好,岑姜便不好再当面问他周女士是谁。 但从短短的文字里可以看出这个周女士肯定对陆嘉言很重要,所以对方如果回来,应该会过来看他吧?或许到那时候就会得到答案。 又是一周周六,岑姜回了舅舅家。 洗完澡出来差不多十点,还没走近书桌就听到手机发出嗡嗡的一声。 看都不用看,岑姜知道今天的消息肯定是:离周女士回家还有4天。 忽然想到什么,岑姜擦头发的手一顿,她忙走过去拿起手机发了个微信视频邀请给陆嘉言。 那边接得很快,屏幕上霎时出现少年帅气的脸庞,他没说话,显然在等岑姜开口。 隔着屏幕对视两秒,岑姜舔了舔唇,“那个……你刚刚——” “没出去玩,在家里做作业,在想‘云无心以出岫’的下一句是什么。”岑姜问到一半,陆嘉言就连续说了一串,还连带地拿摄像头扫了一眼书桌上的语文试卷。 “鸟倦飞而知还。”岑姜顺口接下,之后才感觉到了不自在。 上次打电话的时候还没察觉到,就刚刚她自己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自己这么问在他眼里像不像变态啊! “开心了?”陆嘉言的声音将岑姜的思绪拉了回来。 “啊?” 陆嘉言啧了声:“行了,你赶紧去吹头发。” “哦,好。”为了不显得奇怪,挂断之前岑姜绞尽脑汁憋出一个借口:“我有道数学题不会做,刚刚想问你来着,等会我拍照发你微信上啊。” “嗯。”屏幕里陆嘉言的眼神有点飘忽,似乎是不敢看她,又像是不好意思看她。 “那挂了。”岑姜说。 “嗯。” 岑姜带着一丝困惑来到洗手间吹头发,站到镜子前的那一刹那,她终于知道陆嘉言为什么不看她了。 她刚刚洗完澡穿了一套白色棉质睡衣,现在两肩下方的位置被头发打湿,那一块布料呈现透明状,里面浅绿色的内衣肩带清晰可见。 岑姜的脸瞬间像是被火烧了一般。 他肯定看见了!!! 岑姜陷入无限尴尬的情绪中,以至于陆嘉言发微信问她哪道题不会,她都没有回。 —————— 那天过后,又过了三天,周三晚上,岑姜收到一条信息: ——11月28号,晴,周女士终于回来了!:) 岑姜看到这条消息,愣了愣。 这是信息里第一次出现日期和天气这两样元素,该不会是陆嘉言写的日记吧? 岑姜越想越觉得像,除了日期和天气还有一个微笑表情,看来他今天很开心。 不过据她观察,陆嘉言最近一段时间心情都还不错。 想到这或许是陆嘉言的日记本内容,岑姜觉得有些好笑,校霸的日记也太简单了吧? 每天就一句话? 不过更令她惊讶的是,陆嘉言居然还写日记? 当然在没有得到验证之前这都是她的猜测,虽然她对自己的猜测已经有五成以上的把握。 第二天课间,岑姜为了不表现得太明显,她把前后左右的同学都问了一遍,问他们写不写日记。 最后才转过身来问陆嘉言,“诶,你平时写日记吗?” “你问这干什么?”陆嘉言挑了下眉,淡淡地反问。 “没什么,就是好奇啊!”岑姜傻笑两声。 陆嘉言忽然往前凑了点,嗓音慵懒:“就这么好奇?” 岑姜不懂他为什么这么盯着她看,这不是一个很寻常的问题么?难不成被他看出什么来了? 不应该啊! 想了想,岑姜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这样啊。”陆嘉言眉眼完成一弯月,“那你猜我写不写?” “我猜你写。”岑姜边说边注意他眼神的变化。 陆嘉言重新坐直身子,语气充满不屑,“我像是会写日记的人?” “像啊。”岑姜歪着头一本正经地道。 陆嘉言面上稍微露出了点不自在,“像就像吧,你转过去,别影响我学习。” 岑姜仍然不死心,“不是,你到底写不写嘛!” 少女软软的嗓音像是在撒娇,陆嘉言耳根子都红了,“写写写。” 说着将她的脑袋转了回去。 被转回去的岑姜又回过头来,眼里染着笑:“我就知道!” 也许是受到她好心情的感染,陆嘉言也笑了,“知道我写日记就这么开心?” “是啊。”可算解开困扰她许久的难题了。 “……”陆嘉言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嘴角抑制不住地想上扬,他微微偏过头,霎时对上龚思维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陆嘉言敛起嘴角的笑,硬邦邦地道:“笑个屁啊,快点做作业!” 岑姜再一次回头:“嗯?” “不是说你。”陆嘉言不自觉放低了音量,“不过你也别说话了,转过去好好做作业。” “靠!”龚思维见证了这大型双标现场,伤害值达到最顶端,他哭丧着一张脸敲了敲宋语薇的桌子,“班长,他们欺负我。” 宋语薇转过身来,一脸淡定,“这不是很正常么?” “……” 第 四节课是体育课,今天天气不错,阳光很好但不晒人。 集体跑了两圈后,体育老师宣布让大家自由活动。 他说完,全班响起了一阵叫好声和掌声,之后便一窝蜂地散了。 宋语薇想返回教学楼复习,岑姜原本想陪她一起,但龚思维在边上一个劲地劝她两,“体育课要珍惜啊,尤其是这种自由活动的体育课,一起去玩玩呗。” 宋语薇有点被说动,龚思维见状继续说:“要不我教你们打篮球?” “行吧。”宋语薇终于松了口。 岑姜倒是无所谓,不过她对学打篮球没兴趣。 在龚思维教宋语薇打篮球的时候,她打算找个地方当观众。 放眼看过去,就见到了那个站在篮球场边上的修长身影,岑姜走过去站在他身边。 而陆嘉言正好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和一根烟,见她过来,神情微愣,“你干嘛?” 这也要管了? 还有没有自由了? “没干嘛啊!”岑姜装作没看见他手上的东西,朝球场方向抬了抬下巴,“看语微学打球呢。” “喂,你想不想学?”陆嘉言突然问。 岑姜正要拒绝,又听到他说:“虽然我从不教别人,但同桌一场,也不是不可以破个例。” “千万别破例!”岑姜说:“我不想学。” “……”陆嘉言懒懒地站起一旁,眼里闪过一抹不自然,“那算了!” “你不去打篮球吗?”岑姜问。 “不想去。”陆嘉言说。 之后是一段沉默。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室外篮球场,身后就是一条可以通往学校正门的大道。 陆嘉言站了会,有些不耐烦,他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和烟,看了一眼洗手间的方向,寻思着要不要去抽根烟回来。 岑姜瞥见他的动作,淡淡地看过来。 “干什么?”陆嘉言说:“我又没抽。” “……”她又没说什么! 陆嘉言无聊地四下看了一眼,视线触及到某个方向,他目光一顿。 随即手忙脚乱地把手中的烟和打火机一并塞到岑姜手里。 岑姜压根就没弄清楚是个什么情况,等她抬起头想问原因的时候,就见到陆嘉言转身向后走去,“奶奶,你怎么来了?” 岑姜茫然转过身,毫无心理准备地见到了他们学校教导主任以及他旁边那位慈祥又有气质的老奶奶。 教导主任的眼神从陆嘉言身上慢慢移至岑姜的……手上。 而此时的岑姜右手夹着一根烟,左手握着打火机,在教导主任的眼神渐渐变得不赞同时,她才反应过来陆嘉言刚刚干了什么。 第21章 棒棒糖vs开心果 烦!小姑娘怎么这么…… 一时间, 在场四人表情各异。 “于主任好。”岑姜在教导主任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抢先打了个招呼,她摊开手上的东西, 闷闷地道:“这是我刚刚在那边捡的,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人扔的, 我这就去丢掉。” 教导主任嗯了声,岑姜乖巧的模样很有说服力,他脸上表情瞬间缓和了许多。 岑姜转身之前还冲陆嘉言的奶奶点了点头,她往右走了几步, 把手里的烟和打火机重重地往垃圾桶里一砸, 而后头也不回走向教学楼。 “……”缺德人陆嘉言看着岑姜离去的背影,暗道糟糕。 她好像生气了! 从打火机砸到垃圾桶的声音来判断, 火气似乎还不小。 “言言, 你看什么呢?”陆奶奶好笑地盯着自己孙子, “刚刚那小姑娘你是同学?” “嗯。”陆嘉言被奶奶的声音拉回了视线。 “你不用送我了。”陆奶奶笑着对于主任说:“我正好跟言言聊聊天。” “那行。”于主任的态度很恭敬, “哪天我去您家里拜访。” “说什么拜访, 来吃饭就行。”陆奶奶说:“老师还能给你露两手。” 陆奶奶是于主任研究生时期的导师, 陆嘉言也是才知道,“周女士你可以啊, 有这层关系, 我岂不是可以在学校横行霸道了!” “你还不够横行霸道吗?”陆奶奶没好气地道,“刚刚那小姑娘手上的东西是你的吧?” “嗯?”陆嘉言眼皮子跳了下, 装作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你小小年纪居然学会了抽烟。”陆奶奶表情严肃了几分,“言言,别的我不管你,但是抽烟对身体不好, 你不记得爷爷是因为什么病去世的么?” “我知道。”陆嘉言与她错开视线,嗓音低哑,“你现在回来了,我就不抽了。” 见他这个样子,陆奶奶喉间微微发涩,她努力咽下苦涩,拍了拍陆嘉言的脑袋,“言言乖,我刚找你们于主任要了张请假条,中午带你去吃饭,你可以叫上龚思维他们一起。” “行。”陆嘉言说。 离下课还有一段时间,陆嘉言陪奶奶在学校了逛了会。 陆奶奶明显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她无声地笑了下,“你跟刚刚那个小姑娘很熟吗?” 陆嘉言不自在地嗯了声,“我们之前是同桌。” “那你等会也把她叫上。”陆奶奶走到一处休息椅前坐下,“你先去叫人,我在这坐会。” “那你在这等我。”陆嘉言说完开始往回走,他越过篮球场正在打篮球的龚思维,直接往小卖部的方向跑去。 此时223班的教室里,只有少数几个人在做作业。 岑姜就是其中一个。 少女额前的刘海染着窗外细碎的阳光,手里握着支笔在演算一道数学题,神情无比认真,只不过紧紧抿着的唇,彰显出主人现在心情不是不好。 过了两分钟,陆嘉言从前门走进教室,路过岑姜身边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刚买的开心果丢她桌上,又若无其事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岑姜手上的动作一顿,看见开心果的那一刻,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她拿起来反手往后一扔。 可能是因为生气,力道没控制好,开心果被仍在了陆嘉言的脸上。 “……”陆嘉言接住从脸上滑下来的开心果,伸出长腿踢了下岑姜的椅子,“喂。” 岑姜把自己椅子往前移了些。 “……”陆嘉言清了清嗓子,悠悠地道:“你打到我脸了。” “……” 陆嘉言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忽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另外一包开心果,两包一起丢在了岑姜的桌子上。 没隔几秒,开心果又被扔了回来,这次是打在他胸口。 “嘶~”陆嘉言夸张地喊了声,“岑姜你又打到我了。” 这次岑姜终于开了口,声音寡淡:“那你别再扔过来了。” “……”陆嘉言意识到她真的生气了,反思了一下自己刚刚的行为,要是换做是龚思维那这都不是事。 主要是岑姜太乖了,估计从小到大都没在老师面前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觉得难堪,所以才会生气。 陆嘉言叹口气,准备道歉,视线扫到教室里其他几个同学,到嘴边的对不起又咽了回去。 稍作思量,他从龚思维那里撕下一张便利贴,在上面写下五个字:岑姜对不起。 然后团成一团往她桌上丢过去。 哪知岑姜都没打开,直接给他丢了回来。 “……”陆嘉言摸了一把鼻子,“你知不知道你刚刚丢了我的限量版打火机,现在市面上都买不到了。” “难道我不是你硬塞给我的吗?”岑姜硬邦邦地说。 “我又没让你丢掉。”陆嘉言说。 “那你也没说不让丢。”岑姜说。 “……”见她愿意说话,陆嘉言起身走过去坐在岑姜前面的空位上,看着她的眼睛说:“我原谅你了。” “跟我没关系。”岑姜头也没抬地说。 “……岑姜你够了啊。”陆嘉言拖长尾音道。 “你能不能别打扰我写作业了?”岑姜拧了下眉,嗓音里的认真让陆嘉言怔了一下。 静坐了一会,陆嘉言倏地站起身往教室外走,走到门口脚步一顿,又返回到岑姜桌前丢下两包开心果就走了。 岑姜:“……” 岑姜确实很生气,她看到教导主任盯着她手上的烟时,第一反应是完了,会不会要叫家长? 如果妈妈知道了该怎么办? 要真那样,后果她都不敢想。 后来她在撒谎和把陆嘉言抖出来之间选择了撒谎,做出这个选择的主要原因是想着他奶奶在场。 现在回想起来,陆嘉言做出这种非人行为,极有可能怕的是他奶奶,不然以前也没见他在学校收敛啊! 离下课还有十分钟,龚思维回到了教室,扣了扣岑姜的课桌,“走,我们出去吃饭。” 岑姜抬起头,面上带着不解:“叫我?” “阿言奶奶来了。”龚思维从岑姜桌上抽了张纸擦了擦汗,“陆奶奶说请我们几个出去吃饭,假都请好了。” "我们几个?"岑姜更加不解了,“为什么?” “就是秦烟陈启,再加上我们组的人,我们都是阿言朋友啊。”龚思维说着还抽走了她手中的笔,“快点,他们都在楼下等。” 岑姜没动,她刚还在生陆嘉言的气,这个状态去吃饭会不会不好? “诶,岑姜你是不是跟阿言吵架了?”龚思维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怪不得他说他来叫你,你估计不会去,非得让我上来叫你。” “……” “去吧,人家奶奶也是一片好心。”龚思维冲她挑了下眉,“他奶奶很开明的。” “???”他奶奶开明跟她什么关系。 岑姜没去深究这个问题而是合上试卷和笔盖,既然奶奶都开了口,她也不好拿乔。 岑姜收拾好课桌跟龚思维一块来到篮球场,陆奶奶和宋语薇他们在聊天。 而陆嘉言面无表情地站起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看起来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呵!他还不开心了? “岑姜来了,可以走了。”龚思维走过去喊了一声。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岑姜身上,包括陆嘉言,少年眼里划过一抹意外。 岑姜迎上陆奶奶的目光,硬着头皮打招呼:“陆奶奶好。” “唉,你好。“陆奶奶笑着看向陆嘉言:”阿言你们班上的小姑娘怎么都这么真漂亮!” 闻言,岑姜和宋语薇齐齐红了脸。 “我们走吧。”陆嘉言没回应这句话,而是率先朝校门口走。 陆奶奶特意走慢一些,等到跟岑姜并排。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陆奶奶拉着她的手,笑容慈祥,“刚刚言言欺负你了吧,我已经说他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没、没关系,我叫岑姜。”岑姜跟自己奶奶都没这么拉过手,她觉得浑身不自在,感觉都不会走路了。 好在陆奶奶很快松了手,“你们都是好孩子。” 陆奶奶为了不影响他们午休,吃饭的地点就选在学校对面一家餐馆。 秦烟龚思维他们看起来跟陆奶奶很熟悉,话题不断。 反倒是陆嘉言没怎么说话。 当然岑姜和宋语薇话也很少,只有被陆奶奶cue到的时候,才回上一两句。 “奶奶在这里谢谢各位小朋友对我们言言的照顾。”陆奶奶扫了一圈所有人,视线最后停在陆嘉言身上,“我们家言言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怎么好,还请你们多担待点。” “我什么时候脾气不好了?”陆嘉言啧了声,“周女士你别造谣好不好?” “好好好,你脾气好。”陆奶奶嗓音里是满满的宠溺。 原来他日记里的周女士就是他奶奶,岑姜稍早的猜测现在得到了证实。 “奶奶,阿言很好,用不着我们担待。”秦烟说。 “是啊是啊。”陈启也点头附和。 “陆奶奶我跟你讲,阿言最近脾气有变好很多。”龚思维笑得一脸灿烂,“起床气都没了。” “是嘛?”陆奶奶撑着下巴,似乎非常感兴趣。 “是啊。”龚思维指了指岑姜,“这个小姑娘是我们班这学期新转来的,人家第一天来就被阿言打了一下。” 龚思维说完哈哈大笑。 岑姜觉得神情窘迫,干脆不听不回应,只埋头吃饭。 陆嘉言轻飘飘地扫了龚思维一眼,语气冰冷:“很好笑吗?” 人家本来就在生气,你他妈还提这茬! “啊?”龚思维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好像,是不怎么好笑。” 陆奶奶看出了陆嘉言的不爽,没继续问这件事。 吃完饭,岑姜和宋语薇回了宿舍。郭艺洁是艺术生,近段时间都不在学校,所以宿舍就她们两人。 “你跟陆嘉言吵架了?”宋语薇突然问。 正打算睡觉的岑姜眨了眨眼睛,“为什么会这么问?” 龚思维也问了同样的问题,岑姜总觉得吵架这两个字用得不准确。 “你们两吃饭的时候都没有眼神交流。”宋语薇想想觉得不对,“也不是,是你单方面跟他没有眼神交流。” “……”岑姜觉得有些好笑,“吃饭为什么一定要有眼神交流?” “行吧。”宋语薇抿唇轻笑,“是我多想了。” “其实也不是。”岑姜叹口气,把体育课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你说气不气人?” 宋语薇难得大笑起来,“哈哈哈,陆嘉言真这样?那确实应该生气。” 岑姜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挺搞笑,这人怎么到底怎么想的? 陆奶奶还不是发现了?不然也不会说出陆嘉言欺负她这种话了。 下午下了第一节 课,岑姜利用课间时间收英语作业本。 跟往常一样,她先收完其他组的再返回来收自己组,宋语薇已经给了她,只剩下陆嘉言和龚思维两人。 岑姜刚转身,陆嘉言就把本子递了过来,积极得像是被魂穿了。 他还提醒旁边正在抓紧抄作业的龚思维,“快点!” “在快了在快了!”龚思维奋笔疾书,一分钟后,他合上本子恭恭敬敬地呈给岑姜,“给,没耽误你吧?” “没。”岑姜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在陆嘉言身上停留,她收完作业本直接送去了办公室。 到了晚上上晚自习,岑姜意外地发现龚思维陆嘉言两人居然比她早到。 岑姜到的时候就见到龚思维坐在她的位置上,看起来像是在认真写作业。 她走过去敲了敲自己的桌子。 龚思维眼皮抬起,“干嘛,不是说好了晚自习换座位?” “我拿东西。”岑姜两手一摊,“不然我写什么?” “行行行,你拿。”龚思维起身让出位置,他将手背在身后比了个“OK”。 “龚思维,你在跟我玩游戏吗?”过道另一侧一个男同学见到了他的手势,好奇地问:“这是什么意思?你还没讲解就开始了?” 龚思维回过头,没好气地道:“讲解个屁,谁跟你玩游戏了?” “那你干嘛这样?”那位男同学也学着他比了个“OK”。 “……”龚思维张了张嘴,半天挤出两个字,“傻逼!” 后面的陆嘉言都快乐傻了。 “让一下。”岑姜走到了陆嘉言桌旁。 陆嘉言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尽,少年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很容易感染人,岑姜极力绷住自己才没跟他一起笑。 对视两秒,陆嘉言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他收回视线移开椅子让出一条道给岑姜过去。 按照之前宋语薇的计划,今天是要给陆嘉言他们布置额外作业,岑姜也带了那张在书店买来的试卷。 她拿出试卷,犹豫了一下,开口:“陆嘉言。” “嗯?”陆嘉言快速偏头。 “今天晚自习把这张试卷做好。”岑姜把试卷递给了他。 “噢。”陆嘉言点头。 第一节 晚自习上完,陆嘉言就把试卷做好了,“做完了,你看看。” “……”岑姜没想到他那么快,这次不止选择题,后面的大题都做完了。 可是岑姜自己还没做完,于是,她说:“先放这吧,我过会再看。” “随你。”陆嘉言丢下这一句就往桌上一趴。 “……” 之后一直到晚自习结束两人都没再说话。 晚上躺床上,快十点的时候,岑姜拿着收起等那条消息,没一会信息进来了,这次有两句话。 ——小兔子胆子越来越大了,还敢对我发脾气了! 烦!小姑娘怎么这么难哄啊! 其实岑姜的气早就消了,晚上没说话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而且她上午还那么生气,感觉需要一个过渡期来给自己个台阶下。 晚上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以为早忘了这事。 没想到还记在心里呢。 “哄”这个字莫名给人一种很暧昧的感觉,岑姜见到这句话,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视线都不敢停在那上面。 正想着,屏幕上又跳出来一条微信消息,来自陆嘉言。 岑姜点开,发现是条链接,她继续点开这条链接,是一条社会新闻,新闻标题为:xx大学一对情侣吵架,由于女朋友生气太久,男朋友转身投湖自尽!!! 岑姜看到这个标题震惊的同时又觉得莫名其妙。 女朋友生气就要投湖自尽?! 为什么陆嘉言会发给她? 跟她什么关系? 岑姜退出来想问一下他,结果他下一秒就撤回了消息。 岑姜:【???】 LJY:【不好意思,点错了。】 岑姜:【哦,没事。】 隔了一会,那边没再回消息,岑姜以为这次聊天已经结束,正当她要放下手机时,陆嘉言又发了条消息过来:【你还在生气吗?】 许是刚刚看了那条社会新闻,脑子里全是跳湖两个字,岑姜下意识给他回了句:【你要跳湖吗?】 发过去她就后悔了,反应过来立马点了撤回。 但是,已经晚了,陆嘉言发了一串标点符号过来:【……!!!???】 怎么突然就脑子抽了呢?! 他们又不是情侣关系! 她这样回岂不是自动带入两人是情侣关系了? 就在她想办法补救的时候,陆嘉言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可以不跳吗?】 “……”岑姜无语。 她拿起手机走进阳台,给陆嘉言发了个语音通话过去,对方接通,她就开始解释:“我刚跟你开玩笑呢!” 她边说边笑了几声,“你刚发的那个链接我看了下,太搞笑了。” 陆嘉言哦了声,“那你还生气吗?” 岑姜有些不自在,含糊地道:“不气了。” “你说什么?”陆嘉言说:“我没听清。” 少年的嗓音带着隐隐的笑,岑姜脸上一热,“陆嘉言你要再笑,我就生气了。” “我没笑,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笑了?”陆嘉言语气欠欠的,“管你气不气,谁还惯着你了!” “那你打电话给我干嘛?”岑姜不由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不是你打给我的?” “……”岑姜说:“是你先发微信给我的。” “我不是说了我点错了么?” “……挂了。” “明天见。”陆嘉言嗓音听起来还相当愉悦。 “……”岑姜直接掐断了通话。 既然知道这是陆嘉言的日记,岑姜觉得一直这样窥探他人隐私不大好。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她还是觉得有必要告诉陆嘉言一声,不知道他知道了后会怎么想,回想起之前有些内容,岑姜都忍不住替他感到尴尬。 这么荒唐的事情肯定是需要一点时间消化,岑姜决定把告诉他这件事推迟到期中考试之后。 第二天早自习岑姜先把自己昨晚做的那张物理试卷拿出来对了下答案,她错了一道选择题,和最后一道大题的第二问。 这张试卷相较于上次小考,要容易一点,但她没想到的是陆嘉言居然全对。 “陆嘉言你好厉害啊。”岑姜拿着试卷转过身,“你全对,满分。” 陆嘉言神色有点不自然,他抽过自己的试卷,轻描淡写地道:“你这哪找来的试卷,太容易了,而且网上都有答案。” “我不信。”岑姜盯着他的眼睛,“我不信你是看的答案。” 宋语薇也回头看过来,“陆嘉言,我知道你初中成绩很好,这次一定能考个好成绩。” “……看着我干什么?”陆嘉言甩了甩手,“都转过去,” 期中考试安排在周一周二两天,周日照常放假,岑姜周六下午回了舅舅家。 晚上十点,陆嘉言的日记按时发了过来。 ——如果这次考试考太好会不会影响我的校霸形象?感觉学霸没有校霸威风,苦恼! “噗嗤~”岑姜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是认真的吗? 如果不是确定他不知道短信之事,岑姜都要怀疑这人是在故意耍她。 也太逗了吧! 难不成他之前故意不做完试卷是怕影响他校霸形象? 应该不至于。 岑姜将手机丢在一旁继续复习。 妈妈前两天打来电话,问她们什么时候期中考试,岑姜接完她电话后,压力倍增。 这种压力不是那种积极的促进你进步的压力,是会让你喘不过气来的那种压力。 她突然羡慕起陆嘉言来,至少他没有这方面的压力。 只不过即使没有来自家人的压力,也应该要对自己负责才对。 做完一张试卷,岑姜重新拿起手机,在某论坛上搜索了关键词为校霸的内容,找了很久找到一条合适的帖子,她复制链接发给了陆嘉言。 就在隔着几百米距离的某幢别墅内,陆嘉言点开岑姜发过来的链接,是条某著名论坛主题讨论帖:知道现在为什么校园男主都是校霸兼学霸么?因为太有魅力了!!! 陆嘉言一愣,她发这个给他什么意思? 她喜欢这种? 让他朝这方面靠拢? 陆嘉言给她回了条:【???】 很快那边便撤回了消息,接踵而来是一条文字信息:【不好意思,点错了。】 “……”这个对话有点熟悉。 那边的岑姜回完消息,开开心心地收起试卷起身去睡觉。 周一来学校直接进入考场,考试两天过得很快。 考完当天晚上晚自习,宋语薇又召开了一次小组会议,“都说说自己这次考得怎样吧,我先来,我觉得跟上次差不多,正常水平。” 岑姜说:“我觉得应该比上次要好一点点,算是有进步吧!” “龚思维你捂着嘴干什么?”宋语薇好奇地问。 岑姜也觉得奇怪,这人打从进教室起就捂着嘴,不知道是不是磕破嘴皮子了。 陆嘉言嘴角轻扯了下,似乎见怪不怪了。 “我怕我会笑很大声影响别人上晚自习。”龚思维终于拿开了手,“我考得太好了,应该能进前250名。” 他说着说着,嘴角越咧越开,最后又用手捂住了嘴,“不行了,我忍不住了。” 接着就有闷笑声从他指尖溢出。 岑姜、宋语薇:“……” 陆嘉言:“傻逼!” 等龚思维笑完,三人都看向陆嘉言。 陆嘉言左手撑着下巴,右手转着笔,语气相当欠,“考砸了,应该拿不到第一名。” 岑姜、宋语薇:“……” 龚思维:“我草!” 陆嘉言的这个回答,就好像有人问你月薪多少,你回答“不到100万”是一个意思。 也许在别人眼里,你只有3000左右。 但你万万想不到陆嘉言的“不到100万”真的就是99万。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的那天,龚思维第一时间把他们组成员成绩都看了一遍。 回到教室,在岑姜和宋语薇紧张期待以及陆嘉言“爱讲不讲”的眼神中,龚思维开始逐一宣布几人的分数和成绩,“宋语薇,682分,年级第28名,有进步!” 宋语薇松了一口气。 “岑姜,702分,年级第6名!”龚思维冲她眨了下眼睛,“可以啊,进步很大!” 岑姜吊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陆嘉言同学。”龚思维故作神秘地笑了笑,“要不你自己预测一下?” “预测你个毛线!”陆嘉言转而拿出手机开始玩游戏,“老子不想知道。” 龚思维讨了个没趣,决定不卖关子了,“718分,第二名。” “天呐,真的吗?”宋语薇跟岑姜对视一眼,震惊地瞪大了眼睛,“718分?也太厉害了吧!” 陆嘉言本人倒是很淡定,“一般般,这里面有岑姜同学的一份功劳。” “没没没。”岑姜赶紧摆手,这份功劳她可不敢领。 “喂,你们就不好奇我的吗?”龚思维不满地道。 陆嘉言:“不好奇。” 岑姜笑笑不语。 宋语微笑了声,“说吧。” “跟我预测的一样,哈哈哈,250名!”龚思维说:“我又可以涨生活费了。” “……”岑姜忍着笑道:“恭喜。” 宋语微不断抿唇,以防笑出声:“恭喜。” 陆嘉言一通乐,肩膀抖得游戏都玩不下去。 对于陆嘉言考高分,他们组的成员觉得意外的同时又觉得理所当然。 可别人却不这么认为。 期中考试分数出来的第二天晚上,二中论坛上又出现一个火热的帖子,主题为:大家对于校霸考年级第二就不好奇么? 点击去还有内容:【我没有别的意思,纯属好奇,以前都是300名左右吧?突然一下考这么高分?我知道学校有领导跟他爸认识,好奇存不存在什么地下操作?】 1楼:你这还叫没别的意思?一股子绿茶味! 2楼:我是LJY初中同学,他初三以前一直是学校第一名,后来就突然变差了,他突然变好也没什么奇怪的。 3楼:倒也没必要这么阴阳怪气!我听说他以前做题都只做选择题,人家只做选择题都可以在300名左右,做完为什么不能是第二名? 4楼:啊啊啊啊!男神!不仅长得帅打架厉害,成绩好这么好! 这次下面的跟帖人基本上都向着陆嘉言,楼主被喷得没多久就申请删了帖。 考完试成绩出来,岑姜也该进行她之前的计划,打算跟陆嘉言坦白她能看到对方短信这件事。 因为这件事比较特殊,岑姜怕被别人听了去。 所以周五这天第四节 课上课前,岑姜给陆嘉言发了一条微信:【等下下课别急着去食堂,到天台去,我有话对你说。】 陆嘉言看到这条消息时,呼吸漏了一拍。 她要说什么? 为什么要去天台? 还非得趁没人的时候? 忽然想到什么,陆嘉言心跳突然加快了几分。 他盯着前面的背影,眼神有一丝挣扎。 第22章 棒棒糖vs开心果 “你最近为什么没给…… 第四节 课下课铃声一响, 教室内发出阵阵椅子与地板摩擦的声音。 陈老师都还没宣布下课,大家也已经迫不及待地迈开腿准备起跑。 陈老师正在写板书,听到身后的动静, 无奈地朝大家挥挥手,“去吧, 吃饭要紧。” 得到指令的同学们蜂拥往教室外跑。 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都会上演。 岑姜留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等人走得差不多时才起身离开教室,一个人来到阳台。 说实话,她有点紧张, 她怕陆嘉言知道这件事之后恼羞成怒, 从而让两人关系尴尬。 现在已经进入12月份,气温持续下降, 呼出来的气体遇到冷空气直接凝结成白色的水雾。 岑姜今天在校服里穿了一件连帽卫衣, 觉得冷, 她便把卫衣帽子拎起来戴在头上。 不一会, 身后的老旧木门传来“吱呀”一声, 岑姜回头, 只见陆嘉言两手插兜,漫不经心地走了上来。 岑姜冲他露出一抹微笑, 然后走过去将没关严实的门关紧。 陆嘉言见状, 眼皮子跳了一下。 这么小心翼翼? 岑姜关好门走过来在陆嘉言面前站定,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 “我等下要跟你讲的事情,你要先做好心理准备。” 陆嘉言盯着她明亮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眼神,不自在地偏过头,小声嘀咕:“我还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岑姜没听清。 难不成他知道自己要跟他说什么? “没什么。”陆嘉言眼神有些飘忽,“你想说就说吧!” 岑姜哦了声, “我先跟你说好,我也是身不由己。” 陆嘉言的心跳该死的又加快了几分,他仍是强装淡定地嗯了声。 感情这种事情确实身不由己,他虽然不懂,但能理解。 “我……你……”岑姜说着说着眼睛睁大了几分,因为她发现她的声音根本出不来。 但凡是跟她能看见日记本这些相关字眼,她说出来像是被消音了似的。 “什么?”陆嘉言插在口袋里的手指动了动,心跳频率越来越快。 岑姜舔舔唇,打算再说一次:“我……你……” 就在岑姜支支吾吾说不出来的时候,陆嘉言红着脸打断她:“你要不还是先别说了,我也还没准备好。” “???”岑姜还没从为什么自己说不出来的疑问中回过神来,听到他这句话,脑子当场宕机,“没准备好什么??” 陆嘉言睨了她一眼,那模样好似在说“你别跟我装傻。” “………”岑姜没继续纠结他的莫名其妙,而是掏出手机来,“要不我跟你发微信吧。” 陆嘉言看着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这么执着? 都不好意思成这样了,还不放弃? 就不怕我拒绝么?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岑姜发现打字也不行,打出的字就好像那发不出去的短信,直接消失不见。 并且当她尝试第二次打字的时候,脑袋突然传来一阵顿痛,岑姜没忍住痛呼出声:“额~” “怎么了?”陆嘉言见她摁着脑袋,紧张地问。 岑姜脑子一片空白,刚刚那一瞬是真的很痛,就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痛感很强烈,强烈到她再也不想承受第二次。 “你……怎么了?”陆嘉言声音多了几分慌乱,因为他看见了岑姜眼里渐渐涌起的水雾。 痛感就是一秒的事,过后便不痛了。 看见陆嘉言小心翼翼的模样,岑姜终于回过神来,她吸了吸鼻子,“没事,刚刚头发被扯到了。” 根据适才的情况,岑姜仔细想了下,每当她想说短信的事情就会出现状况,无形之中像是有个人在阻止她,刚刚那一阵头痛像是警告,警告她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 经过几次尝试,岑姜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仰头,对上陆嘉言复杂的眼神,讪讪一笑,“陆嘉言。” “嗯?” “我其实想说的是——” 陆嘉言放在口袋里的手悄悄握紧。 岑姜卷翘的睫毛上沾有水渍,隐在帽檐下的眼里染着笑,“你可不可以——” 陆嘉言握紧的拳头里掌心开始出汗。 “帮我补习数学啊?” “什么?”陆嘉言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可不可以帮我补习数学。”岑姜说:“我每次考试都是数学丢分最多,而你这次数学又是满分。” 这是岑姜临时想起的一件事,也是她内心所想。 “你一开始想说的就是这个?”陆嘉言眉心微蹙:“你搁这支支吾吾半天就是为了说这事?” 当然不是! 岑姜讷讷地道:“是啊,我这不是怕你不答应嘛!” “你怕我不答应这个?”陆嘉言表情都有点失控了,“你确定?不是怕我不答应别的?” “不答应什么?” 岑姜原本还有点心虚,听到这句脸上秒变茫然。 “不答应……”陆嘉言啧了声,他定定地盯着岑姜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点什么,但是现在,这双黑亮的眸子里只有茫然和不解。 靠!!! 难道真是他想多了? 陆嘉言顿时不爽了,他看向岑姜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幽怨,“不行。” 岑姜啊了声。 “老子没空!”陆嘉言瞪了她一眼,而后转身走向天台门,嗓音里有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岑姜眨了眨眼睛,追了上去,“就利用晚自习的时间啊。” “不可以。” “那我之前不是也帮你补习了么?” “我那还不是为了给你面子?” “……”扎心了。 岑姜也知道他其实根本不需要自己补习,但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花了时间的。” 下到五楼,陆嘉言突然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硬邦邦地道:“你现在别跟我说话。” “……哦。”他好像真的生气了。 陆嘉言打算转身下楼,忽地想到什么,他又问:“你开始说身不由己是什么意思?” “……”忘记还有这茬了,岑姜歪头,绞尽脑汁想出一个理由:“因为我妈妈对我成绩要求非常高,我没办法,必须想办法提高数学成绩才行。” 听到这个答案,陆嘉言只是冷笑了一声,“别跟着我。” “……” 岑姜站在原地,等他下到四楼见不着人影,才叹口气往下走。 他好像有点失望,会不会是自己支支吾吾半天,还特意约他去天台,导致他以为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然后乍一听到这个借口,所以觉得浪费他时间? 肯定是这样! 要不是原本要讲的不是这个事,她也觉得这样小题大做了。 能看到别人日记本这件事发生在岑姜身上,已经让她觉得很不可思议了,居然还不能告诉当事人! 不能告诉当事人那可不可以告诉别人? 下午放学后她跟程婧约了一起吃晚饭,吃饭的时候她试着把这件事告诉她,结果跟中午一样,她说不出来,并且脑子又遭受了一下重击。 所以这件事不仅仅是不能告诉陆嘉言,是谁都不能告诉。 非得她独自承受这个秘密! 那天之后,陆嘉言接连几天低气压。 这几天信息里面的内容也很奇怪: ——呵呵 ——可以,很好! ——耍老子是吧? 这些该不会针对她的吧? 她顶多也就是犯了一个小题大做的罪,倒也没必要这样阴阳怪气吧? 你不答应跟我补习我也没怪你啊! 这周程婧不回家,周六放学后岑姜一个人往校门口走。 走着走着,身边突然多出一个人。 少年右肩挎着书包,左手插兜,从容地走在她右手边。 岑姜歪头:“你现在也回家吗?” “当然,不回家干嘛?”陆嘉言没好气地道。 “………”这辈子都不可能好好聊天了。 岑姜决定不理他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至于还生气么? 两人并肩走出校门,往斑马线走去。 校门口停了一辆黑色加长型轿车,见陆嘉言出来,后座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中年男子叫住正打算过马路的少年,“阿言。” 陆嘉言身子一僵,之后看也没看身后一眼,若无其事地继续等红绿灯。 陆爸爸气急败坏地喊了声,“陆嘉言。” 少年像没听见一般,面无表情地盯着红绿灯。 岑姜后知后觉察觉到了什么,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陆嘉言,本来想提醒他有人在叫他。 后来想想算了,也许他听到了只不过是不想应而已。 此时斑马线对面的红灯变绿,岑姜正要迈开脚,就听到身后又传来陆爸爸的声音,“陆嘉言你过来一下,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我没有话要跟你说。”陆嘉言说。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爸爸。”陆爸爸走近拉住陆嘉言的手,不让他走。 “我什么态度?我现在要回家,放开!”陆嘉言蹙眉甩开他的手,正要走,被陆爸爸下面的话给绊住了脚。 “你知道为什么奶奶之前一直在国外吗?她年纪这么大你真以为是工作?她是在国外疗养,她生病了,如果得不到好的治疗,随时可能发生生命危险!” 陆爸爸说:“难道要为了你的任性,让奶奶随时处于危险之中吗?” 陆嘉言喉间一紧,声音低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他趁红绿灯的最后几秒过了马路,陆爸爸没再追上来。 岑姜就在他前面两步远,她特意放慢脚步。 两人前后来到公交站,没等多久就上了公交车。 这个点上车的人很多,岑姜见后排还有座位便扯了扯陆嘉言的衣服下摆,示意他去后排坐。 陆嘉言顺势走过去坐下,岑姜坐在他旁边。 她微微偏头,视线里是陆嘉言冷峻的侧脸,少年下颚线紧绷,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岑姜刚刚听到了一点他们的谈话,知道那人是陆嘉言的爸爸。 她不知道说些什么,不了解事情原委,不敢乱安慰。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少年不高兴的样子,她的心情也闷闷的。 于是岑姜从书包里掏出一根棒棒糖,轻轻戳了一下陆嘉言的手臂。 陆嘉言转过身,眼皮子轻轻掀了一下,“什么事?” 岑姜把棒棒糖伸到他眼前,“给。” 陆嘉言没接,“干什么?” 这人每次都是这样,给他棒棒糖都要问理由。 “还不是因为你这几天不理我。”岑姜装作不满地嘟囔:“我不过是让你帮我补习一下数学,这有什么好气的?” 陆嘉言眸光微动,之后一把接过棒棒糖,语气很不屑:“谁跟你生气了?” “行,你没生气。”岑姜眉眼弯了弯,“是我错怪你了。” 陆嘉言终于不再是那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他撕开糖纸将棒棒糖塞进嘴里。 过了半晌,在岑姜以为他不会讲话的时候,他开口了,“不是让我教你数学?从明天开始吧。” “真的嘛?”岑姜眼眸晶亮,嘴角染笑:“谢谢!” 陆嘉言轻哂,“有这么开心?” 说着仿佛被她感染了,嘴角也扬了起来。 “当然开心啊。”岑姜说:“你这么厉害,你教我我肯定会进步。” “别捧杀我啊,我可不吃这一套。”陆嘉言悠悠地道。 “我知道。”岑姜轻笑了一声,“你只吃棒棒糖。” “…………”陆嘉言的语气略显嫌弃:“太甜了!” 岑姜哦了声,“那我下次不给了。” “喂,你还想不想让我补习了?”陆嘉言稍稍挑眉,那模样还挺嚣张。 “你说不喜欢啊?”岑姜说。 “我有说不喜欢么?”陆嘉言说:“我只说太甜了。” 岑姜嘴角轻轻抽了下,还真奇葩。 下了车,两人往小区门口走。 前面就是分叉路口,陆嘉言清了清嗓子,“岑姜。” “嗯?” “你最近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了?”陆嘉言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没看她,好像在跟旁边的樱花树对话,语气满不在乎又极其别捏。 岑姜呆呆地啊了声,“我为什么要跟你打电话?” “没什么!”陆嘉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忍着爆粗的冲动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是,”岑姜追着问了句,“你还没说清楚呢!” “闭嘴!”少年脚步越来越快,语气又沉又凶。 “……” 第23章 棒棒糖vs开心果 呵,小兔子害羞了。…… 回到舅舅家, 岑姜发现客厅里多了一位眼熟的人。 “陆奶奶?”岑姜讷讷地叫了一声。 “是你啊,小姑娘。”坐在舅妈旁边的陆奶奶笑着说,“你就是小芬的外甥女?” 岑姜的舅妈就余芬。 “周姨你认识她?”舅妈很诧异。 “她是我们家言言的同学。”陆奶奶说着站起了身, “既然姜姜回来了,那言言也该回来了, 我也要回家咯。” “那您慢走。”舅妈将她送到门口,“多来坐坐。” “行。”陆奶奶说。 舅妈回到客厅随口问起岑姜怎么认识陆奶奶的事,岑姜把陆奶奶去学校看陆嘉言,并请他们吃饭的事情说了一下。 “原来她孙子跟你是同班同学啊。”舅妈叹口气, “这孩子也可怜。” 正打算上楼的岑姜听到这句话, 心口微微一颤。她转而坐下来,好奇地问:“他怎么了?” “他爸妈两年前离婚了,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 ”舅妈蹙起眉头, 语气很是不赞同, “他妈临走前撒了个谎, 大概意思是他不是他爸亲生的。之后他爸拉着他到处去医院验DNA, 验出是自己儿子还不信。他这一做法不仅伤了这孩子,还让很多人误会了他儿子不是他亲生的。” 岑姜听了大为震惊, 怪不得那天在酒店遇到他, 看起来那么难过。从陆莹的话中基本可以判断出那天他又被人误会了。 明明是亲生儿子却被说成野种,而且造成这种误会的始作俑者就是他的亲生爸爸。 这换谁谁不难过? 那么傲娇的一个人, 眼眶都红了。 岑姜突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舅妈还说陆嘉言从小到大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各方面都很优秀。 早年间陆奶奶住这的时候经常夸他。 岑姜心想他现在也很优秀啊,会打篮球成绩也很好。 聊了会,舅妈去了厨房,岑姜上了楼。 晚上, 岑姜做完作业又一次收到那条短息: ——希望周女士长命百岁。 岑姜也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遍:希望陆奶奶长命百岁。 陆奶奶现在算是陆嘉言最亲近的人了,希望她可以一直陪着陆嘉言长大。 岑姜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之际忽然想起下午陆嘉言的问题。 该不会是她之前为了确定短信之事是否跟他有关系给他打过两个电话,从而给他造成了什么错觉? 才两天就习惯了?以为自己每天会给他电话? 她又不是他奶奶! ———— 陆嘉言说话算话,从那以后每天晚自习都会帮岑姜补习数学,他还整理出一些知识要点给她,总之相当负责任。 周五晚上是平安夜,教室里热热闹闹的,都在互相送苹果。 陆嘉言和龚思维两人踩着上课铃声走进来,龚思维劲直走到岑姜的位置前坐下。 待陆嘉言坐下后,岑姜把事先准备好的苹果拿出来快速放在他课桌上。 盯着眼前苹果,陆嘉言缓缓偏头,“什么意思?” 不送棒棒糖改送苹果了? 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给你啊。”岑姜说完在他带着探究的眼神下又拿出一个苹果,敲了敲龚思维的椅子,在他回过头后,把苹果递给他,“给。” “为什么他也有?”陆嘉言不高兴了。 没等岑姜回答,宋语薇回过身也在他桌上放了一个苹果,笑着说:“都有。” “卧槽!今天平安夜啊?!” 龚思维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我都忘了,没买苹果。” “没关系,”宋语薇指了指自己的桌兜,“我们有。” 龚思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里面有不少苹果,有的还用精致的包装盒装着,“这都是别人送的?” 宋语薇点点头,“对啊。” 她也送了别人很多。 闻言,身后的陆嘉言下意识倾身扫了一眼岑姜的桌兜,发现里面的苹果比宋语薇的还要多。 他内心顿时生出一丝不爽的情绪来,这都谁送的啊? “元旦那天是我生日,要不我请你们去迪士尼乐园玩?”龚思维骚气地冲大家抬了眉梢,“最近生活费有点多呢。” 陆嘉言嗤笑一声。 宋语薇犹豫地道:“那个好像很贵。” 岑姜提议,“要不我们AA也可以。” “我过生日请你们去玩还AA?”龚思维夸张地笑了声:“那我面子往哪搁啊?不用跟我客气,我可以买到打折票。” “……” 见大家都没再做声,龚思维立马拿出手机开始订票:“就这么说定了啊!”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后,程婧来到他们班窗外,手里拎着个精致的小盒子往岑姜桌上一放,“给你。” “你不是给过我了吗?”下午放学后就给了。 “这是莫绍托我带给你的。”程婧忽然附在岑姜耳边悄声说:“我觉得莫绍喜欢你。” “你可别乱说!”岑姜脸都红了。 “你不信就算了。”程婧原本还想说点什么,她察觉校霸往这边瞥了一眼,眼里的不耐烦像是在赶她走。 程婧没敢再待下去,转身回了自己教室。 她走后,陆嘉言盯着她带来的那个苹果,觉得特别不顺眼。 “岑姜。”陆嘉言开口。 “嗯?” “我想吃那个苹果。”陆嘉言用笔指了指程婧带过来的那个苹果。 “为什么?”岑姜单纯想知道原因。 “那个好看。”陆嘉言瞎扯。 “可这是别人送的呀。”岑姜有些为难,毕竟是别人送的东西,转送给其他人不大好。 “这有什么关系?”陆嘉言干脆把那个苹果抢了过来,“我跟你换一个。” “……”是因为包装漂亮么? 陆嘉言把苹果放桌兜里,又听到岑姜说:“那我等下把这个给莫绍。” “………”陆嘉言伸手把那个苹果也抢了过来,“不行,你都送给我了,为什么还送给别人?” “………”岑姜无语,“你不是都换了一个吗?” “我两个都要。”陆嘉言表情拽拽的,语气相当理所当然。 “………”幼不幼稚! 想起程婧的话,岑姜最后还是决定不回送苹果给莫绍,只在微信上给他道了声谢。 对于陆嘉言没送她苹果这件事,岑姜压根没觉得有什么。 只是没想到晚上还会收到他送的苹果。 下了晚自习回到宿舍,岑姜正打算去洗漱之际收到了陆嘉言的信息,对方让她下去一趟。 岑姜问他什么事他也不说,只说让她快点下去。 两分钟后,岑姜走出宿舍楼,远远看见靠近男生宿舍的那棵榕树下站着一位身材修长的少年,少年手里拎着一个装有苹果的袋子,面对路过行人有意无意的打量目光,显得有些不耐烦。 岑姜眉眼弯了弯,小跑了过去。 “怎么这么慢?” 她还没走近就听到这么一句抱怨,岑姜加快脚步来到他面前:“我已经很快了。” 陆嘉言把那个袋子递给她,“给你。” 岑姜接过,“谢谢。” “又不是给你的。”陆嘉言低笑了声,“那个给宋语薇。” 岑姜一噎,不满地道:“那你为什么不让她下来拿。” 不是给她的还好意思嫌弃她动作慢? 岑姜越想越气,说完就要走。 然而步子还没迈开,手腕就被人抓住了,“急什么?我又不是不给你。” 少年的嗓音带着隐隐的笑,裹着夜风钻进岑姜耳朵里。 耳根开始发烫,连带的被他握住的手腕也在发烫。 岑姜轻轻挣脱开,不自在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谁稀罕啊。” 耳边又是一声轻笑,紧接着,一只手伸到她面前摊开,掌心躺着一个小苹果,“给你。” 这颗苹果又红又圆,形状很漂亮。 “这可是我精心挑选的。”陆嘉言傲娇地说。 岑姜余光注意到有人看着这边窃窃私语,她心下一慌,忙拿过他手上的苹果,丢下一句“谢谢”就转身往宿舍楼跑 她觉得自己再多站一秒,明天学校论坛上很有可能就会出现两人在树下合照。 跑什么? 陆嘉言尴尬地缩回手。 他正要转身,目光扫到不远处有一对情侣在拥抱,男生倾身吻了女生一下,女生霎时推开男生捂着脸就跑了。 见到这个画面,陆嘉言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看着女生宿舍楼的方向,开心地扬了扬眉扬。 岑姜回到宿舍把苹果给宋语薇,两人聊了会准备睡觉。 她刚爬上床,陆嘉言的日记本内容就发了过来: ——呵,小兔子害羞了。 看到这行字,岑姜手抖了下。 她害羞? 她只不过是害怕传绯闻好不好? 岑姜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于是她打开陆嘉言的微信,开始编辑消息。 打了删删了改,感觉怎么解释都过于刻意。 最后干脆放弃了。 很快到了元旦,学校放假三天,但岑姜她们没回去。 中午龚思维请他们在学校附近吃饭,一直到下午四点,一群人打车来到迪士尼乐园。 龚思维买的是夜场票,据说今天晚上有烟花秀。 今天游乐场里面人超级多。 基本上每个玩的项目都要排队,即使这样,岑姜和宋语薇也很开心。 两人头戴米奇头饰,到处拍照,玩得不亦乐乎。 天气很冷,特别是到了傍晚,气温已经降至零下。 但每个人脸上都是开心的笑容,仿佛一点都不受冷空气影响。 岑姜今天穿了一件白色面包羽绒服,头发软软地搭在肩头,再配上米奇头饰,整个人俏皮又可爱。 陆嘉言的眼神一直在她身上,旁边的秦烟和龚思维捕捉到这一幕,互相对视烟,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龚思维偷偷地拿出手机,打开拍照功能,将这一画面定格在他的相机里。 少年身穿米色夹克羽绒服搭一条牛仔裤,双手插兜,眼睛盯着前面女孩的背影,嘴角噙着笑,笑容里有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 “丑死了。”见岑姜抱着路边一个娃娃在拍照,陆嘉言吐槽了一句。 “你说谁也丑呢!”岑姜顿时不高兴了。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陆嘉言语气欠欠的:“我说的是你抱的娃娃。” 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岑姜脸上一热,她拉上宋语薇就去往下一个景点拍照。 陆嘉言瞥见她脸上那两抹悄悄冒上来的红晕,不自在地摸了一下耳朵。 抬起眼皮的那一刻,正好撞上龚思维的吃瓜脸,陆嘉言眉尾一扬,“看什么看?” “嘿嘿,嗑糖呢!” “傻逼!” 下午六点,天已经完全黑了。 烟花秀晚上八点才开始,现在时间尚早,他们几个都懒得排队,干脆在里边瞎逛。 正中间的城堡前坪有很多人在拍照,岑姜他们等在一边,也想去拍几张。 此时走上去一家三口,男士手上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女孩,旁边女士手里拿着一个小玩具,边走边逗得小女孩咯咯咯笑个不停。 岑姜只觉得他们一家好幸福。 而她没注意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陆嘉言看到这一幕,整个人僵在原地,表情由最开始的震惊到平静到现在的冷漠,仅仅几秒钟。 “我靠!”龚思维买完奶茶回来,视线触及到人群里那个逗孩子的女士时他倒吸了一口气,“那不是阿言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身侧的秦烟捅了一下背,他下意识看向陆嘉言,只见他也在盯着那边,昏暗的灯光下,少年的表情看不真切。 龚思维拿出一杯奶茶笑嘻嘻地递给他,“给,热的,暖暖身。” “不要。”陆嘉言终于收回了视线。 那边陈启被岑姜和宋语薇拉着帮忙拍照,摆弄手机的时候,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下意识叫了声,“顾阿姨?” 顾青回头,见到他,脸上霎时出现一丝慌乱,她没应声,而是往周围看了一眼。 当看到不远处的陆嘉言时,顾青脸上的慌乱变成心虚。 “麻麻麻麻,快点。”而此时被爸爸抱着的小女孩发现妈妈没跟上,奶声奶气地喊她。 “唉,来了。”顾青收起慌乱笑着朝小女孩走去,再没多看陆嘉言一眼。 陆嘉言垂下眼睑,嘴角勾起一抹轻嘲。 两秒后,他倏地转身朝那一家三口走过去,在离对方大概两米远的样子,他喊了一声:“妈妈。” 周围声音嘈杂,但他的声音还传递了过去。 顾青身躯一震,她停下脚步,偏头跟她丈夫说了句什么,她丈夫点点头,抱着女孩继续往前走。 她则缓缓转过身。 四目相对,陆嘉言眼眸含笑,“妈妈,好久不见。” 陆嘉言的眼睛太过干净明亮,顾青狼狈地错开视线,她带头往一个安静的地方去走。 陆嘉言默默跟了上去。 第24章 棒棒糖vs开心果 靠,小兔子居然用棒…… 游乐场某个偏僻的角落, 陆嘉言跟她妈妈相视而立。 短暂的沉默过后,顾青轻声问:“你这两年过——” “不说这个。”陆嘉言淡淡地打断她,“我不想打扰你们一家三口游玩, 我就问一个问题,问完就走。” “你问。” “你当年为什么要谎称我不是我爸生的?你丢下我就算了, 为什么要害我?” 陆嘉言眼眶渐渐泛红,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 顾青低下头,“对不起,我那是气话。” “气话?”陆嘉言气极反笑, “就因为你的一句气话毁了我所有的亲情?就因为你恨我爸, 想在他心里种根刺就要毁了我?” “对不起。”顾青语带哽咽,“对不起, 言言。” “别这么叫我。”陆嘉言嗓音喑哑, “刚刚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妈妈了, 你去吧。” 陆嘉言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觉得好难受, 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一下子被挖空, 仅存的那点幻想也随之消失。 “陆嘉言。”岑姜的声音由远及近, “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 陆嘉言眼睑微合,声音很轻, “干什么?” “我们去玩创极速光轮吧!”岑姜说。 “不去。”陆嘉言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你该不会是怕吧?”岑姜歪头, 揶揄道:“你除了怕黑胆小还恐高?” 少女俏皮的模样让陆嘉言表情缓和了几分,“笑话, 谁怕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周围人太多,岑姜被迫跟陆嘉言隔开了一截距离。 陆嘉言提着她的帽子将她拉了回来,“不想排队。” “诶诶诶,陆嘉言你这拎人帽子的习惯要改改啊!”岑姜不满地抱怨:“这样勒脖子懂不懂?” “那你说我拎你哪?”陆嘉言好笑地问。 “你当时在密室怎么不拎我帽子而是直接抓我的手?”岑姜反问。 “那会是夏天,你有帽子吗?”陆嘉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还是你希望我拉你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岑姜话锋一转,“你不想去的话,我们去玩别的?你想玩什么?” “什么都不想玩。”陆嘉言现在只想回家睡觉,他不想呆在这个地方,这里到处都有妈妈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身影。 “要不我帮你拍照?”岑姜在他拒绝之前赶紧一顿自夸:“我拍照很好看的,虽然没有单反,手机也能拍出大片,一般人我可不帮他拍。” 陆嘉言微哂,“这么说,我不是一般人?” “你是帅哥啊。” 少女的笑容跟她的话一样直白。 陆嘉言感觉自己的心尖被撩拨了一下,内心的烦闷被一种莫名的情愫所取代。 “我帅我知道。”陆嘉言移开目光看向另一边。 岑姜眼里的笑意更甚。 傲娇少年又回来了。 其实岑姜来找他之前,就已经从陈启的口中知道了他妈妈的事情。 她的第一反应是,少年又该难过了。 果不其然,岑姜找到他的时候,他失落的身影跟周围快乐的人群格格不入,仿佛处在另一个世界中。 “来,你就站那。”岑姜开始发挥摄影师的职责,指挥陆嘉言站位。 陆嘉言半推半就地让她拍了几张照片。 岑姜低头查看自己刚拍的照片,越看越满意,抬头想要分享,但陆嘉言此刻的模样让她怔在原地。 少年斜靠在灯柱上,眼神没有焦距地看着远方,给人的感觉寂寞又无望。 岑姜收起手机,换上一副笑脸走过去,“陆嘉言,我们还是去玩创极速光轮吧?” “嗯?”陆嘉言没注意听她说什么。 “我说去玩创极速光轮,听说那个很解压。”岑姜说。 “你压力很大么?”陆嘉言站直身子随口问。 “大啊。”岑姜叹口气,“无论我考多少分,我妈妈总是不满意,非得第一名才行,但第一名哪那么容易啊。” “这么奇葩?”陆嘉言的这句话脱口而出,很快又意识到不对,开始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要求这么严格?” 岑姜嗯了声,“她一向如此。” “所以你那天晚上哭是因为你妈妈说了你?”陆嘉言问。 岑姜反应了两秒才想起他说的是哪天晚上,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对。” “那走吧。”陆嘉言迈开步子往创极速光轮方向走。 岑姜跟了上去。 “你……你已经很优秀了。”路上,陆嘉言忽然来了这么一句看似别扭实则发自内心的话。 “我知道啊。”岑姜眉眼弯了弯。 “………” 他们到那时,龚思维几个已经排在队伍的最前面。 见两人过来,他和宋语薇两人像看到救星一样朝他们挥挥手。 岑姜走过去好奇地问:“怎么了?” “你和陆嘉言站这,我不玩,我怕。”宋语薇还指了指龚思维,“他也怕,腿抖很久了。” “……”岑姜看向陆嘉言无声地询问他的意见。 “可以啊。”不用排队当然好。 于是,岑姜跟队伍后方的人解释了一下,把龚思维和宋语薇换了出来。 等了没十分钟便轮到了他们。 岑姜带着一点隐隐的兴奋,坐到了陆嘉言前面。 上去之后,她全程尖叫,刺激是一方面,主要是真的好冷。 飕飕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得人脸生疼。 陆嘉言一开始在笑,觉得岑姜的反应特别可爱,最后干脆也叫出了声。 吼完几声,心里仅存的那点不开心也暂时消失了。 下来后,岑姜的脸色发白,鼻头通红。 陆嘉言微微弯腰与她平视,面露担忧:“还好吧?” 岑姜吸了吸鼻子,“没事,就是冷。” 她脸都冻僵了。 陆嘉言左右看了一眼,发现不远处有个咖啡厅,他想拉一下岑姜的帽子,手伸到一半转了个方向改拍了拍她的脑袋,“走,去那边坐坐。” 其余四人原本想过来关心一下岑姜的状况,见两人往咖啡厅走,都默契的没有去打扰。 咖啡厅内开了暖气,岑姜进去后得舒服多了,僵硬的脸也慢慢有了知觉。 陆嘉言点了两杯咖啡,两人坐了会,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和尖叫声才出去。 看完烟花秀回到家,岑姜果然感冒了 在家里睡了一天也没见好,第二天要去上学被舅妈给制止了,“你这种情况还去上什么学,打电话跟老师请一天假,我带你去医院。” 岑姜脑袋昏昏沉沉,时冷时热,浑身乏力。 自己这个状态去上课确实起不了什么作用,她听从了舅妈的意见给刘老师打电话请了一天假,同时发微信给宋语薇说了下。 陆嘉言早自习没见着岑姜还以为她是被英语老师叫去了办公室。 直到第一节 课上课铃声响都没见岑姜进来,他才感觉到不正常,就在他考虑要不要发个微信问她的时候,龚思维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他敲了敲宋语薇的椅子,“岑姜呢,怎么还没来?” “她请了病假。”宋雨薇回头:“前天回去就感冒了。” “啊?”龚思维说:“那是不是很严重啊?” 不然以岑姜爱学习的性子,肯定不会轻易请假。 “听说昨天发烧一天还没好,今天去医院了。”宋雨薇如实告知。 龚思维没回话而且看向陆嘉言。 陆嘉言一愣,“你看我干嘛?” 龚思维理所当然地道:“你没把人家照顾啊。” “……傻逼。”第一节 课是语文课,刘老师已经走进教室,陆嘉言拿出语文课本做出一副‘我要听课了你他妈别打扰我’的姿态,让龚思维闭了嘴。 龚思维意外地抬了抬眉梢,心道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还没等他收回视线,就见到陆嘉言从桌兜里拿出手机在编辑信息。 龚思维:“………” 从宋语薇口中得知岑姜病了的消息,陆嘉言心里有点浮躁,怎么也静不下来。 脑子里一直浮现的是那晚从创极速光轮下来后岑姜的样子,怪可怜的。 隔了几秒,他偷偷拿出手机给岑姜编辑微信消息:你怎么没来上课? 不行,明知道她生病了还这样问,不好。 他删掉重新打:你好些了没? 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不行。 他又删掉重新打:听说你生…… “陆嘉言!”陆嘉言还没打完,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他手一抖,不小心按了发送键,消息发了出去。 “手机给我。”刘老师语气严肃了几分。 看着眼前伸出的手,陆嘉言面无表情地把手机递了过去。 屏幕熄灭前他瞄了一对话框里面的内容,这一眼让他眼睛顿时瞪大了几分,随即准备收回手,但是刘老师先他一步握住了手机。 两人暗暗较劲一番,在刘老师即将发飙前一秒,陆嘉言终于松了手。 “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刘老师丢下这句话回到讲台继续上课。 陆嘉言已经无心上课了,他不知道岑姜看到信息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他烦躁的扒拉下头发,暗暗道了一句“草”。 一般上语文课,班上没人敢把手机拿出来,陆嘉言平时也很注意,只不过刚刚太过担心,忘了这一点。 某个医院正在挂水的岑姜,听到手机发出“叮”的一声,她拿过来一看是条微信消息,随即点开。 LJY:【听说你生了】 看到这条消息,岑姜一下子弹坐起来,不同于刚刚有气无力的样子,她现在感觉把那个造谣的人大卸八块的力气都有了。 生了? 是她以为的那个生了么? 谁那么缺德造谣一个17岁的高中生生孩子了? 岑姜气得脸红脖子粗,她用力编辑几个字回过去:【谁跟你说的?!】 等了很久,没见对方回消息。 岑姜等不及又发了一条过去:【这你也信?】 岑姜呼吸频率都急促了不少,忽然想到什么,她退出微信打开学校论坛,想看看上面有没有什么类似的消息。 看完之后她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 陆嘉言不回消息,岑姜原本想发微信问宋语薇,但考虑到现在是上课时间,她硬生生的忍住了。 等到下课时间,岑姜刚拿起手机就进来一个电话,是龚思维。 她接起,在电话那头传来的是陆嘉言略显焦急的声音,“你怎么样了?” “母子平安。”岑姜气鼓鼓地道。 “什么?”陆嘉言反应过来后连忙解释:“不是,我刚信息发到一半手机被刘奶奶收走了。” 见她没出声,陆嘉言急了:“我真不知道怎么发出去的。” “噢。”原来是这样,岑姜转而问:“那你手机怎么办?” “小事,我等会就去拿回来。”陆嘉言清了清嗓子,懒懒地问:“你好些没?” “托你的福,气得我病都好了大半。” 少女的埋怨的话带着浓浓的鼻音,陆嘉言心口一软:“你现在在哪个医院?我去给你送吃的?” “不用,有人给我送吃的。”岑姜笑了声:“你赶紧去拿回你的手机吧!” “那你……”陆嘉言说:“好好养病。” “知道了。”岑姜笑着说。 岑姜挂了电话之后,又收到其他几位同学的问候消息,其中包括龚思维。 宋语薇还说帮她记了笔记,岑姜很感动。 她一点也不想待在这个冰冷的地方,想回到那个充满欢声笑语的教室去。 岑姜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不顾舅妈的反对,下午挂完最后一瓶水她坚持来到了学校,来到教室正好赶上最后一节课。 放学后宋语薇让她去宿舍休息,她帮忙打饭带回宿舍。 晚自习照旧换座位,岑姜感冒还没完全好,趴在桌上恹恹地做作业。 陆嘉言今天比平时早到了一些,他一来就往岑姜桌上丢了一个包装袋。 岑姜慢半拍抬起头,纯白色的包装袋上‘甜一烘焙坊’这几个字很醒目,她看向陆嘉言:“给我买的?” 陆嘉言嗯了声,漫不经心地道:“出去吃饭顺路买的。” “谢谢。”岑姜还在吃药,嘴里苦苦的,所以没什么胃口,晚饭也没吃什么,正好留着晚点填肚子。 “你这身体素质不行啊。”陆嘉言语气欠欠的,“我们都没感冒,就你一个人回去就生病了。” “还不是因为你!”岑姜顺口接下话。 “因为我?”陆嘉言身子僵了下,“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岑姜装作摸了下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道:“还在发烧呢?” “还发烧?”陆嘉言注意力被转移了过去,“那你不好好在家休息来学校干什么?” “没事,好多了。”岑姜讪讪一笑。 “有退烧药吗?”陆嘉言问。 “有,医生给我开了。”岑姜指了指桌兜里的药。 “噢,记得吃。”陆嘉言说:“快点好起来。” 岑姜心里一暖,还没开口道谢,听到他下一句话又凉了。 “免得传染给我们。” “………” 下了晚自习,陆嘉言回到宿舍回想起稍前岑姜下意识说出的那句话,总感觉很奇怪。 想了想,他打开微信,在“彩虹少年团”里发了一条消息:【前天你们是不是跟岑姜说了我妈妈的事?】 飞机:【不是我。】 秦烟:【不是我。】 陈启:【……是我。】 虽然事先已经猜到,但是得到验证的这一刻,陆嘉言还是有一种被人窥探了自己不堪的难受感。 回忆起那晚岑姜的所作所为,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少女其实一整晚都在安慰他,逗他开心。 心间划入一道暖流,难受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感动。 陆嘉言拿过自己的日记本,在上面写下一行字:早恋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小兔子快快好起来! 然而已经熟睡的岑姜没有看到这条信息。 ———— 时光飞逝,一个学期很快就过完了,岑姜他们迎来了期末考试。 这次期末考试,陆嘉言考了全校第一,岑姜是第三名。 除了两位当事人最高兴的莫过于刘老师了。她没想到自己班里有这么厉害的人物,这简直是意外的惊喜。 对于陆嘉言考第一这件事,最不觉得意外的就是岑姜。 在这段时间陆嘉言给她补习的过程中,她才真正看到对方的实力,他的那些解题思路,有时候比老师讲的还要简单易懂。 岑姜当时还问过他为什么不参加数学竞赛,对方直接回了他两个字,“麻烦。” 岑姜从最开始的二十七名到现在第三名,她的进步并没有得到妈妈的肯定。 只要不是第一,妈妈就觉得她还不够优秀。 岑姜对这些已经麻木了。 难过是难过,但是难过的情绪不会持续很久。 放假的前两天岑姜打了个电话给妈妈,“放假我能过你那里去吗?” 她有点想妈妈,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不想假期也待在舅妈这里,舅妈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如果待在这里会给她添麻烦,能到妈妈那里去最好。 “可是我工作很忙,没有时间照顾你。”岑念说出这句话一点犹豫也没有。 “没关系,我可以照顾自己。”岑姜说。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几秒,才开口:“要不我帮你在那边报个补习班?” 岑姜盯着窗外的夜色,没应声。 这几天外面温度很低,看天气预报说是会下雪。 玻璃窗上凝结了一层白色的雾,窗外是朦朦胧胧一片黑。 “姜姜,别任性。”妈妈的语气严肃了几分,“妈妈真没空,你来这边我也是给你报补习班,我答应你过年回去陪你,行吗?” “好。”岑姜应下。 不然她还能说什么呢? 就算她闹着去了又怎么样? 那样两人都不开心。 妈妈的效率很高,第二天就把报好的补习班地址发给了岑姜。 放假后,岑姜每天白天忙着上补习班,晚上回舅舅家也是做作业,很少出门。 这天晚上上完补习班出来,岑姜在电梯里碰到了很久没见过的莫绍。 “你怎么会在这里?”岑姜笑着问。 莫绍的眼睛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惊喜,“我也在这楼里补习,你在哪个教育机构?” 岑姜说了她们教育机构的名字。 “我在你们楼上。”莫绍说。 岑姜哦了声,两人出了电梯走出大楼。 迎面吹来的冷风让岑姜打了个哆嗦,她又退回大堂,从书包里拿出围巾系上才重新出门。 过程中,莫绍一直在她左右,“你住哪?” “兴苑花园。”岑姜说。 “我就在你后面一站。”莫绍说。 “这么巧?”岑姜感觉很意外,“以前没碰到过你啊。” “我很少回家。”莫绍说。 两人一起走到公交站,没一会,他们等的公交车进站,两人上车坐好。 车上,莫绍问了岑姜一些关于学习的问题,岑姜都一一作答。 岑姜下车的时候莫绍也跟着下了车,她反应过来时车子已经开走了,“你下车干嘛?” 莫绍温和地笑了声:“没事,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回家不安全,我送你到小区门口就走。” “没关系。”岑姜说:“我每天都是一个人回来,这里治安挺好的。” 莫绍坚持把她送到了小区门口才离开,岑姜心里很过意不去,在他身转身之后特意嘱咐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啊。” 莫绍朝她挥了挥手,“知道。” 这一幕看在别人眼里,就好像一对恋人正在依依不舍的告别。 这个别人正是陆嘉言,他今天跟龚思维几个出去玩了一下午,也是刚刚才回来。 看着慢慢走过来的岑姜,陆嘉言冷漠地站在原地等她。 哪知低着头的岑姜直接无视他,从他旁边经过。 “………”陆嘉言喊住了她,“喂!” 岑姜听到熟悉的声音忙转过头来,“陆嘉言?你怎么在这?” “我住这,我不在这我在哪?”陆嘉言语气相当不善。 “………”岑姜说:“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现在回来跟你有什么关系?”陆嘉言仿佛和谁置气一般。 “………”岑姜觉得他这样讲话句句带刺很莫名其妙,正想怼回去,忽然想起他会不会是因为家里的事心情不好? 盯着他的眼睛,她软声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陆嘉言语气很冲,像是在生气。 岑姜叹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给他,“给,这是一根吃了会变开心的魔法棒棒糖。” “……”陆嘉言没接,而是问:“刚刚莫绍送你回来的?” “嗯?你看见了?”岑姜表情很诧异。 “怎么?”陆嘉言闲闲地道:“不想让我看到?” 那你还让他送? “???”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岑姜本能地解释:“他也报了补习班,就在我们楼上,他觉得我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回家不安全就送了我一下。” “那他怎么不送别人?”陆嘉言轻哂。 “这怎么哪知道!”岑姜蹙眉:“你很关心他?” “靠,我关心他个屁!”陆嘉言没好气地道。 “你……”岑姜忍着怼人的冲动,轻声道:“你别不开心了,吃根棒棒糖。” 见他不为所动,岑姜索性把棒棒糖放他口袋里,“早点回家,陆奶奶还在等你呢。” 天气很冷,安静的小区内都能听到呼呼的风声,岑姜说话的时候忍不住搓了搓手。 陆嘉言见她脸颊冻得通红,回想起上次她生病时恹恹的模样,脸色缓了缓,他把岑姜的围巾拉紧了点:“冷死了,走了。” “咳咳,陆嘉言你想谋杀啊!”岑姜看着陆嘉言离去的背影喊了句。 陆嘉言头也没回地道:“谋杀你,谁给我棒棒糖啊。” “……” 岑姜回到舅舅家,先是洗了个热水澡,洗完便打算睡觉。 她这段时间都没去特别留意陆嘉言的日记本内容,但是今天突发奇想想看一眼,于是她拿过手机摁亮屏幕,上面有一条两分钟之前发过来的短信: ——靠,小兔子居然用棒棒糖吊着我! 第25章 棒棒糖vs开心果 “你是不是知道我一…… ??? 吊着他?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应该不至于啊! 就他这个形容, 怎么感觉自己像个渣女? 岑姜打开跟陆嘉言的微信对话框,打算解释一下,还没编辑文字, 对方就发了条消息过来:【你报了什么培训班?】 岑姜:【数理化都报了。】 LJY:【……我是问你培训学校的名字。】 岑姜:【金榜教育。】 LJY:【噢。】 岑姜不懂他问这个做什么,见他没再回复, 她又发了一条过去:【你知道刚刚我为什么给你棒棒糖吗?】 LJY:【知道。】 岑姜:【为什么?】 LJY:【怕我生气。】 这个回答有点微妙,说得更准确一点应该是以为他在生气,而不是怕他生气。 岑姜解释:【我以为你在因为什么事不高兴,所以想让你开心一点。】 LJY:【嗯。】 岑姜:【我没有别的意思。】 LJY:【……】 岑姜发完这条消息, 冷不丁想起那次篮球赛自己给他送了瓶水, 第二天解释的话好像跟这如出一辙。 难不成他还在误会自己暗恋他? 不行,得找个机会说清楚才行。 翌日一大早, 岑姜来到培训机构上课, 第二节 课是物理课, 她除了数学报的一对一教学, 其余的课程都是班课。 大概6至7个人一个班。 今天培训老师走进来, 身后还跟着一个晃晃悠悠的少年, 见到他的那一刻,岑姜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培训老师简单地介绍完随手指了指岑姜后面的位置, 示意少年过去:“你就坐那吧。” 陆嘉言见到岑姜脸上惊讶的表情, 眉尾稍扬,看起来心情颇好。 路过岑姜的时候, 对她询问的目光视而不见,坐下后也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讲桌上,培训老师开始上课。 培训学校的课程为一个小时一节课。 下课后,岑姜第一时间回过头,“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陆嘉言手里忙着玩游戏, 闻言,稍稍抬了下眼睑。 “……”岑姜问:“你是玫瑰花吗?” 陆嘉言一愣,手上动作停了下,“什么意思?” “你说呢?”岑姜就差翻白眼了。 “你喜欢玫瑰花?”陆嘉言问。 “你的逻辑呢?”岑姜一脸嫌弃,“我的意思是你说话句句带刺。” “哦。”陆嘉言说完继续低头玩游戏。 “……” 中午有两个小时休息时间,学校不管用餐,岑姜一般都在附近的小饭店吃。 午休时间到,她稍作犹豫,再一次转过身问陆嘉言:“你下午还有课吗?” “有。” “我现在下去吃饭,你要一起吗?” “随便。”陆嘉言懒懒地道。 “那你想一下吧,我先下去了。”岑姜说完作势要走。 陆嘉言啧了声,“我对这附近不熟,你等我一起。” 岑姜背对着他无声地笑了,“那你快点。” 两人到达楼下的餐馆,一楼坐了很多人,还有他们同一个培训班的学生,其中有个女孩冲岑姜招招手,“岑姜,这边还有位置,一起吧?” 岑姜之前也跟她们一起用过餐,但是今天陆嘉言在,以岑姜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喜欢跟不熟的人一起吃饭。 岑姜朝她们摇摇头,指了指身后,“我跟朋友一起。” 那一桌人拉长尾音“哦”了声。 她们当然有看到她身后的陆嘉言,早在教室就注意到他了,其中一个女孩问得很直接:“岑姜,这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岑姜礼貌地笑了笑:“我们是同学。” “还走不走?”陆嘉言眼神都没往那边瞟一眼,只是不悦地催促岑姜快点。 岑姜也不想满足那些人的八卦,于是收回视线往楼上走。 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饭菜不合陆嘉言的胃口,总之他中午只吃很少。 岑姜都比他吃得多。 岑姜见他放下筷子开始玩游戏,不由地问:“不喜欢吃吗?” “没胃口。”陆嘉言说。 “怎么了?”岑姜问:“是不是不舒服啊?” “不是。”陆嘉言头也没抬地说:“不好吃。” 岑姜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那你想吃什么,我等会陪你去买?” “行。”陆嘉言抬眸看了她一眼,又道:“算了,我还是自己去吧。” “……”行吧。 刚刚出来的时候外面开始下小雪,怕冷的岑姜其实一点也不想出去。 这么冷的天,她只想快点回到空调房。 走出餐馆,陆嘉言过马路去买吃的,岑姜回了培训学校。 教室里,在餐馆碰到的那几个人正聚在一起聊天,岑姜没去凑热闹而是默默走回自己的位置。 见岑姜回来,一开始问陆嘉言是不是她男朋友的那个女孩走到她前面坐下,“诶,岑姜,你同学有没有女朋友啊?” “应该没有吧?”岑姜不敢确定,反正她没见过。 “那你有他微信号吗?”那女孩又问。 听到这句话,岑姜总算清楚了这女孩的目的,她如实道:“有啊。” 那女孩冲她眨了眨眼睛,小声说:“给我一下呗?” 岑姜拿出一张试卷开始做题目, “他等下还会上来,你问他本人比较好。” “我就是不好意思问他本人才问你的呀!”那女孩语气变得不再友好,“你是不是不想给啊?” “不想。”岑姜说。 她的小脾气也上来,凭什么要她给就给啊? 而且这种不经过别人同意随意给出他联系方式的行为特别不厚道。 女孩见岑姜垮下脸,她脸色变了变,重新换上一副笑脸撒起了娇:“你就告诉我嘛?我一个女孩子当面问人要微信多难为情呀!” 另一侧,跟岑姜吃过两次饭的某个短发女孩也加入劝说的行列,“同学一场,你就帮帮她吧,加个微信而已。” 岑姜原本对短发女孩印象还不错,这句话一出,好印象都败光了。 这还能道德绑架呢? 岑姜没说话,她们也不走。 一直在央求她,吵得她都没办法好好做作业。 岑姜叹口气,边拿出手机边说:“我先问问他本人。” “你……”那女孩脸上笑容僵住,随即又说:“行吧,你问。” 岑姜低头给陆嘉言编辑信息:【你回来了吗?培训班有个女生问我要你的微信,可以给吗?】 陆嘉言回复很快:【你觉得呢?】 岑姜一愣,怎么感觉生气了? 结合他今天一天都不怎么热情的态度,岑姜从这几个字中品出了一丝威胁,她甚至能想象出少年那嚣张又冷漠的表情。 但岑姜又不敢妄下定论,她寻思着发了一个符号过去:【?】 LJY:【你给试试看。】 …… 她的感觉没错,陆嘉言果真生气了。 岑姜记起之前碰到别人跟他表白时他说过的话,她收起手机抬高视线,在女孩充满期待的目光下摇摇头,“他说不行,而且他说他不早恋。” “真的?”女孩明显不信,“你没骗我吧?” 岑姜无语:“你等会可以自己向他求证。” “……”女孩愤愤地瞪了她一眼,而后起身离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起身之际还撞了一下岑姜的桌子。 有毛病吧! 下午岑姜上一对一数学课,不在这个教室。 心情受到影响,她不想再呆在这,开始收拾东西去往等下要上课的小教室。 走之前她还给陆嘉言发了条微信,怕他等会找不到人。 岑姜到达小教室没一会,陆嘉言便走了进来。 少年一声不吭地走过来往她桌上丢下一个甜品袋。 岑姜正要道谢,他转身就走了。 “陆嘉言!” 对于她的呼唤,少年充耳不闻,身影很快消失在教室门口。 岑姜盯着面前的甜品袋哭笑不得,还真生气了啊。 她不是没给嘛! 岑姜想追出去,但是离上课已经没几分钟了,晚上没课,上完这节课再去解释好了。 陆嘉言就是按照岑姜的课程表报的培训班。 所以这节课下课后,他今天也没课了。 岑姜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站在她教室外的走廊上。 她连忙跑过去,“陆嘉言,你下午还有课吗?” 陆嘉言没说话,开始往电梯方向走。 “你也没课了啊?”岑姜跟上去,“我们一起回家吧?” 现在下课的学生很多,等在电梯前也不少,碍于很多人在,岑姜想解释的话没说出口。 直到从电梯里面出来,走出大厦,岑姜才开口,“我没把你的微信给别人。” “……” “我这不是寻求你的意见嘛!” 天空中飘着细细密密的雪花,道路两旁的草木上已经覆上一层薄薄的积雪。 岑姜将羽绒服帽子拉到头上,努力跟上陆嘉言的步伐。 “这种问题你问都不要问!”陆嘉言终于开了口。 “我知道了,我下次就直接拒绝。”岑姜笑吟吟地道:“我今天还跟她说你不早恋呢。” 陆嘉言放慢了脚步,他偏过头,透过羽绒服边缘的灰色毛毛看向岑姜的眼睛,“那你呢?” “我?”岑姜眨了眨眼睛,顺口说:“我也不早恋。” 对,就是这样,这样说他总不会误会自己暗恋他了吧! 陆嘉言沉默几秒,然后哦了声:“我知道了。” 岑姜没有多想,又追上去问:“你不生气了吧?” 陆嘉言的步子不知不觉开始加快,岑姜需要小跑才能跟上,跑着跑着脚下一滑,她整个人往前扑去。 听到一声闷响,陆嘉言倏地回头,只见岑姜四肢着地与雪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他急忙蹲下身拉起她,“你没事吧?” 岑姜两边膝盖火辣辣的疼。 她从来没这么狼狈地摔过,更何况还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身体的疼痛和丢了面子的尴尬致使她把气全迁怒到陆嘉言身上,“你走开!” 陆嘉言被她推得往后一个踉跄,见她眼眶渐渐红了,少年脸上闪过一抹慌乱,“摔到哪了?还能走路吗?” 岑姜闷闷地说:“不用你管。” 她尝试迈开腿走了两步,但是膝盖每弯一下,就痛一下,好像伤口裂开的那种疼痛。 岑姜疼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停下脚步,无声地瞪向陆嘉言。 少女紧抿着唇,一双含泪的双眸瞪着自己,奶凶的模样看得陆嘉言心口发软。 他不自在地摸了一把鼻子,低声道歉:“是我的错,我不该走那么快。” “……” “我背你?”陆嘉言问。 “不要。”岑姜硬邦邦地道,说完也不再瞪他,拖着两条腿艰难地往前走。 每走一步,还发出小小的吸气声。 陆嘉言跟在她身后,眉心越来越紧,在听到少女发出隐隐的抽泣声那一瞬,他像是忍无可忍地走过去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岑姜吓了一跳,“你干嘛?” “抱你。”陆嘉言说。 “……”岑姜挣扎了几下,“我不要你抱,放我下来。” 她越挣扎,少年抱得越紧。 膝盖处传来的疼痛提醒她别在矫情了,岑姜慢慢安静下来。 雪越下越大,街道上行人也越来越多。 路过的行人偶尔会投来好奇的目光,岑姜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将脸埋在他胸口。 “陆嘉言,你烦死了!” 少女闷闷地嗓音还夹杂哭腔,陆嘉言嗯了声,声音低哑:“很疼吗?要不要去医院?” 岑姜两手抓着他的衣襟,手上的温度瞬间融化了落在他衣服上的雪花,手心凉凉的。 “不用。” 应该只是皮肉上,没伤到骨头。 陆嘉言没说话,默默地抱着她往前走。 少年步子很稳,仿佛抱着她对他来说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岑姜听着他的心跳声,莫名觉得很有安全感。 他的怀抱很温暖,有力的双臂帮她挡住了外面的寒冷,鼻息间全是少年身上清冽的味道。 岑姜恼羞成怒的火气平静下来后,心跳频率开始加快,脸上也阵阵发热。 一种从内心深处升起的羞涩占据了她全部思绪。 路过一个药店,陆嘉言将岑姜放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让她坐在外面的休息椅上,“你先等会,我去买点药。” 岑姜其实想说不用,家里还有他上次买的药。 但是她现在需要冷静一下,不然感觉要爆炸了。 “你脸怎么这么红?”陆嘉言进去之前忽然注意到她红扑扑的脸颊,随即俯身问:“不会又发烧了吧?” 说着伸出右手准备探一下她的额温,被岑姜甩开了,“没事,就是有点热,你快去买药。” “真没事?”陆嘉言见她低下头,有些不放心地问。 “嗯,我自己有没有发烧我知道。”岑姜要不是脚不好使,这会都跑了。 太难为情了!!! 陆嘉言进到药店内,不到一分钟就提了一包药出来,她躬下身子又要去抱岑姜,被她推搡着拒绝了,“不用了,我们打车回去吧,我可以走到路边。” 岑姜站起身,慢慢往路边走,陆嘉言跟在她身侧,“那我扶你。” 岑姜默许了他的搀扶,但是眼睛没敢看他。 两人打了一辆出租车到兴苑花园。 路上岑姜一直看向窗外,她两手不自然的捏着衣摆,全程没说一句话。 下车后,岑姜拒绝了陆嘉言的帮忙,非要自己走,现在每走一步还是很疼,但没有到那种不能承受的地步,较最开始缓解了不少。 只不过她走得很缓慢。 陆嘉言默默跟在一旁,少年耷拉着脑袋,眉宇间皆是不爽,这种不爽是针对他自己的。 岑姜关注脚下的路,没注意他的表情,快到分岔路口才抬起头。 视线对上,陆嘉言说:“对不起。” 岑姜刷地一下又红了脸,别说她没有资格生气,就算有气也早在陆嘉言抱起她的时候就没了。 “没、没关系。”岑姜磕磕盼盼地道:“是我自己不小心。” 见少年不语,知道他在自责,岑姜又认真地道:“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陆嘉言低声说。 “谢谢你帮我买药,谢谢你……”岑姜不好意思说“抱我”这个两个字,“总之谢谢你。” “走吧,我送你到家。”陆嘉言看起来还是不怎么开心。 岑姜故意问:“你不生我气了吧?” “我什么时候生你气了?”陆嘉言开始耍无赖。 岑姜笑了声:“没生气就好。” 没多久,到了舅舅家门口,岑姜跟陆嘉言挥了挥手后走了进去。 回到家,岑姜随便洗漱一番,开始擦药,两边膝盖和手掌都破了皮。 岑姜忍着疼痛给自己上完药,就在她把裤管放下打算去睡觉的时候,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过来点开,是陆嘉言的日记本内容: ——烦死了,今天害她受伤了。 看到消息的这一刻,岑姜心跳漏了半拍,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回忆起自己窝在陆嘉言怀里的样子,脸不受控地开始发热。 她把手机一丢,几步走到床前,拉灯躺下。 逼自己睡着好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接下来几天岑姜每天跟陆嘉言一起上下课,有时候还是会遇到找她问陆嘉言联系方式的女孩,往往她想都没想一口回绝。 陆嘉言对比表示很满意。 临近过年,岑姜有次无意间听见舅妈舅舅在客厅聊天,才知道他们原本打算回舅妈的娘家过年,但是因为有她在这里的缘故,舅妈现在有些犹豫。 岑姜当天下午给妈妈打了个电话,问她会不会回来过年,妈妈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晚上吃饭的时候,岑姜开口提了这件事,“舅妈,我妈妈说会过来陪我过年,你可以按照你们的原计划去象州呀。” “我们其实在哪过年都可以。”舅妈眼里有一丝意外:“你妈妈有空吗?” “有的,她下午跟我说了。”岑姜无比肯定地点点头:“所以,你们去吧,不用担心我。” 舅妈仍是有些不放心,让舅舅打个电话给她妈妈,妈妈给舅舅的答复也是一样,说会回来。 舅妈有好几年没回娘家了,今年几个姐妹约好都回去过年。 她最开始的想法是带岑姜一起过去,但又怕她不愿意。 岑念能过来陪她过年最好,舅妈落实好这件事之后开始收拾行李订机票。 舅舅一家腊月二十八出发,他们走后没多久,岑姜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她说她过年回不来了,要加班。 “你不是说买了今天的机票吗?”岑姜脑子一片空白,难不成她要一个人在这过年? “对不起,姜姜,我这边实在走不开。”岑念说:“要不我帮你订张机票你跟舅舅去象州?” “不去。” “那你想怎么样?”岑念问:“要不你来我这?不过我可能没时间。” “我哪都不去。”岑姜平静地说完,将电话挂断。 她往后躺在沙发上,感觉原本温暖的客厅变得异常空旷,好像一个无边的空地,只有她一个人的空地。 她觉得很冷,空调仿佛都失去了作用。 没隔多久,舅妈打来电话,让她过去象州,她拒绝了。 “要不我们回来?”舅妈说。 “千万别啊。”岑姜咽下不断往上涌的酸涩,轻声说:“我刚联系了同学,约好去她家过年。” “是程婧吗?”舅妈问。 “不是,是我同桌。”岑姜说。 她之前跟舅妈提过宋语薇。 像是思考了几秒,舅妈松了口:“行,那我们过完年早点回来。” ———— 大年三十这天,陆奶奶拒绝了两个儿子的邀请,跟陆嘉言两人在兴苑花园过年。 平时家里有个阿姨做饭,过年也回了老家,年夜饭只能陆奶奶亲自动手。 即便是两个人,家里也布置得很漂亮,年味十足。 晚饭前,陆嘉言回房间拿手机想玩一会游戏,发现屏幕上有一条不久前发来的微信。 秦烟:【你在兴苑花园过年对吧?我从郭艺洁那里得知岑姜一个人在家过年。】 陆嘉言眉心微蹙,随即打了个电话过去,对方很快接通,“阿言?” “你说岑姜一个人过年?”陆嘉言直入主题:“郭艺洁怎么知道?” “郭艺洁跟她表哥好像关系不错。”秦烟那边热热闹闹,声音忽远忽近。 “你确定?”陆嘉言问。 “确定啊,郭艺洁特意跑来告诉我,她舅舅还以为她去宋语薇家过年了,郭艺洁偷偷问了下宋语薇,结果人家压根不知道。”秦烟怕他听不清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我知道了。”陆嘉言说完便挂了电话。 在房间沉思了片刻,陆嘉言快速跑下楼。 “周女士,晚上我想请个同学来家里吃饭,她一个人在家过年。”陆嘉言走到沙发前坐下。 “当然可以。”陆奶奶在看电视,闻言,分神看了他一眼,“谁呀?他家人呢?” “岑姜。”陆嘉言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紧张,生怕奶奶误会什么。 “那个小姑娘呀。”陆奶奶叹息一声,“她也是个小可怜,跟你一样,爸妈离婚了,妈妈出去工作把她丢到舅舅家里。她舅舅舅妈好像回象州过年了,我听说她妈妈会回来啊。” “不知道,可能她妈妈有事吧。”陆嘉言乍一听到岑姜的身世,有点不敢相信。 那么可爱善良的女孩子,他以为会是在一个充满□□中长大。 以前只听她说过妈妈在学习上给她的很大压力,没想到她的压力远不止这点。 回想起她几次安慰自己,陆嘉言忽然觉得自己都不如一个女孩坚强。 相比之下,至少他身边还有奶奶。 她伤心的时候又有谁安慰她? 陆嘉言自责的同时又很心疼。 她现在一个人在家该有多难过? 陆嘉言敛了敛神,拿起自己外套穿上跟奶奶打了个招呼后走出了门。 外面寒风刺骨,陆嘉言把帽子套在头上,给岑姜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陆嘉言?” 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好像刚哭过。 陆嘉言脑子里赫然浮现出很久前看到的那一幕,少女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 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有点疼。 “嗯。”他说:“你吃饭了没?我和奶奶在家里吃火锅,买了很多菜,你要不要来跟我们一起吃一点?” “我不去了。”岑姜的声音很小,听不出情绪,“我吃过了,你们吃吧。” “我快到你家楼下了,出来吧。”陆嘉言懒懒地道:“我奶奶最讨厌浪费了,我都跟她说请个同学来帮忙,你不去我不敢回去。” “你………”岑姜一开口便哽住了,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你是不是知道我一个人在家呀?” 少女的声音里有强忍的哽咽,陆嘉言听了很不是滋味。 “我不知道啊。”他说:“今天奶奶派我出去买菜,买多了,她把我说了一顿,这不找你帮忙嘛!” 电话里陷入了冗长的沉默,良久,岑姜才开口:“那你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 陆嘉言悄悄舒了一口气,“行,不着急,你慢慢来。” 不到五分钟,陆嘉言面前的别墅大门被人打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姑娘走了出来。 陆嘉言失笑了一声,“有这么怕冷吗?”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岑姜两手插在口袋里,闷头往前走。 带着鼻音的怼人的话,听起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陆嘉言走过去,在她的帽子上狠狠的揉了一把,语气吊儿郎当,“我怎么了?我身体好,你那是缺乏锻炼。” 陆嘉言无论天气多冷都只穿两件衣服。 “我不需要锻炼,我有衣服穿。”岑姜说。 “合着你的意思是我没有衣服穿呗。”陆嘉言跟在她身后悠悠地道。 “我可没说。” “你就是这意思。” 两人伴着嘴很快便到了陆嘉言奶奶家。 到门口岑姜才感觉到了拘谨,同时又很感动。 虽然陆嘉言否认,但岑姜觉得他肯定知道,不然大过年的谁会随便喊人到家里吃饭呀! “欢迎姜姜来我们家过年。”陆奶奶特别热情,“今完我们吃火锅,但是要自己动手哦,快来厨房把菜端出来,马上就可以吃了。” “谢谢陆奶奶,打扰了。”室内暖气开得很足,岑姜把衣服围巾脱下来放到沙发上,然后起身去厨房帮忙。 陆嘉言到家之后直接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似乎没有要动的意思。 “言言,快点来动起来。” 陆奶奶喊了一句,少年才不情不愿地起身去帮忙。 菜全部端上桌之后,岑姜才发现陆嘉言一点也没夸张,菜很多,多到他们三个人可能都吃不完。 外面烟花爆竹的声音不断,室内三人吃着火锅,有说有笑。 不知道为什么,岑姜很想哭。 虽然不是跟家人一起过年,但这好像是她这几年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了。 陆奶奶拿出一瓶珍藏了多年的红酒让陆嘉言打开,“今天过年,奶奶允许你们小酌一杯。” 陆嘉言去橱柜里拿出两个高脚杯,在给岑姜倒酒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你可以吗?” “应该可以吧?”岑姜回答的有些不确定。 两人对视一眼,笑意在他们眼底晕开,似乎都想起了岑姜喝饮料喝醉的那晚。 陆嘉言的眼神里渐渐多了一抹调侃,“你确定?” “确定啊。”反正她今晚就是想喝。 陆奶奶光顾着烫肉没关注两人的互动。 陆嘉言最后还是给岑姜倒了一点。 陆奶奶也想喝,但是陆嘉言不让,“你还在吃药呢,不可以!” “行,听言言的。”陆奶奶非但没有不开心,反而很高兴。 火锅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陆奶奶说困了,提前回了房间休息。 “陆奶奶晚安。”岑姜说。 “姜姜晚安,你们小朋友多吃点。”陆奶奶笑呵呵地道。 “好的。”岑姜眉眼染着笑,这一刻似乎忘记了所有不开心。 陆奶奶离开后,岑姜抿了一小口红酒。 红酒入口甘甜,喝下去嘴里还存着香味,她觉得味道挺不错。 但因为有上次的经验,岑姜不敢多喝。 陆嘉言就不一样了,不知道是因为过年高兴还是别的什么事,他连喝了几杯。 此时,天边炸开了一朵烟花,岑姜托着下巴,偏头看向窗外。 “你不吃了?”陆嘉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吃饱了。”岑姜说。 陆嘉言看着岑姜高脚杯里还有一口红酒,他拿过自己的杯子轻轻跟她碰了一下,“除夕快乐,” 岑姜唇角微弯,也拿起酒杯朝他示意:“除夕快乐。” 喝之前,她又补充一句,“谢谢你啊,陆嘉言。” “谢我干什么?”陆嘉言装作不懂。 “反正就是谢谢你。”岑姜嘴角挂着甜甜的笑。 两人都喝完了杯子里的酒。 岑姜想起身把桌子收拾一下,但她感觉全身乏力,脑子晕晕的,脸蛋也开始发热。 应该是酒意上头了。 她干脆两手托着腮,看向窗外不断绽放烟花。 脸蛋越来越烫。 岑姜忽然偏头看向陆嘉言,恰好对上了他看过来的目光。 少年眼眸深邃明亮。 岑姜第一次觉得他的目光如此直白热烈。 她都忘了自己要跟他说什么来着。 对视几秒,陆嘉言低声问:“怎么了?” 茫然片刻,岑姜指了指自己的脸,温吞地道:“这里……” 岑姜的话卡在了喉咙口,因为她看见陆嘉言的脸在渐渐放大。 染着酒意的灼热呼吸越来越近,岑姜屏住了呼吸,下一秒,右脸她手指的地方传来一道轻柔的触感。 只是一秒,便立马离开。 等陆嘉言退开,她才怔怔地继续刚刚未完的话,“……是不是很红?” 空气凝固了几秒。 慢半拍的两个人反应过来后都愣住了。 第26章 棒棒糖vs开心果 “你都喝醉了,我也…… 餐桌上火锅咕噜咕噜的声音以及窗外烟花炸开的声音还在继续。 岑姜脸上的颜色又红了几度, 已经开始向身体四处蔓延。 陆嘉言耳根子开始发热,眼神也变得不知所措。 “红。”他说。 少年的嗓音慵懒沙哑,岑姜的耳朵像是被什么东西撩拨了一下, 酥麻感传遍全身。 “噢。” 她一点一点移开目光,而后像机器人一样起身右转开始往门口走, “我、我先走了。” 她一开始的速度很正常,慢慢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出门后直接跑起来。 跑出院子才发现自己忘记穿衣服了, 彻骨的冷风透过毛衣缝隙直达皮肤, 岑姜冷得搓了搓手臂。 她放慢脚步继续往前走,没想过要回去拿。 不一会,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岑姜的肩膀被人按住。 她呆呆地回过头, 只见陆嘉言一股脑地把围巾和羽绒服塞到她手里, “穿上, 不冷吗?” “谢谢。”岑姜不动声色地垂下眼, 把外套套身上,又胡乱地系上围巾。 视线里那双穿着室内拖鞋的脚一直站在原地不动, 她缓了缓心神, 抬头:“外边冷,你回去吧!” 陆嘉言嗯了声。 他的目光在岑姜抬头的一刹那, 倏地转向花坛。 在对方转身往前走后,目光又追了上去。 少年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岑姜昏沉沉的脑子被冷风一吹,清醒了许多,其实早在反应过来陆嘉言做了什么之后就清醒了大半。 回到舅舅家, 岑姜直接上楼回房,把自己扔在床上。 思绪有瞬间放空,脑子里滚动播放着陆嘉言慢慢朝她靠近的那个片段。 她现在唯一的记得的是,少年的睫毛又翘又长,眼神温柔缱绻。 岑姜猛地扯过一旁的被子把自己的脸埋在里面,直到快要透不过气来才拿开。 啊啊啊! 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岑姜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回忆这之前发生的事情。 她好像点了点自己脸,想问陆嘉言是不是很红,问到一半他就开始靠近。 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该不会他以为自己这个动作是让他亲自己吧?! 肯定是的。 可是为什么他会这么以为? 他这么以为就算了,可他为什么还听话地照做? 岑姜伸手摸了摸刚刚被亲到的地方,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又有了加速的趋势。 安静的空间内,感官被无限放大,她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一阵熟悉的铃声打断了岑姜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坐起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电话是妈妈打过来的,岑姜接起。 “吃饭了没?”岑念应该在外面,电话里很吵。 “吃了。”岑姜走到床头柜前拿起遥控器把空调打开。 “还在同学家吗?”岑念问。 “没有。”岑姜说:“刚回来。” 听到同学这两个字,岑姜脑子里又一次浮现不久前的画面。 她甩了甩头,试图把画面甩出去。 “我买了明天下午回江城的机票,你想不想要什么?”岑念问。 如果是在前几天岑念问这句话,岑姜可能会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回来就行”,但是现在,她说不出口,她甚至想说“随便你回不回来,跟我没关系”。 最终她什么都没说。 电话那头的岑念叹口气,“明天晚上在家等我,妈妈带你出去吃饭。” “嗯。” 跟妈妈通完电话,岑姜身体里那些翻涌的小情绪消了小半。 她拍了怕发烫的脸颊,收拾衣物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才9点多,这个点外面热闹非凡。 岑姜把窗帘拉开,躺床上看外面的烟花。 手机里程婧发来消息,说让岑姜明天去她家吃饭。 岑姜猜想估计是岑凡跟她说了什么,但大年初一她真不想去别人家打扰,于是她委婉地拒绝了对方。 消息刚发过去,程婧就给她打了个电话过来。 “怎么啦?”程婧问:“来嘛,反正我爸妈都认识你。” “我妈妈明天会回来。”岑姜说:“谢谢你啊。” “那太好了。”程婧显得比她还高兴,“那你现在在哪?要不出来放烟花?” “我都睡床上了。”岑姜笑了声。 “今天可是除夕诶,睡这么早?”程婧不可思议地道。 “没睡,就坐床上玩玩手机。” “穿上衣服出来吧,我十分钟后到你家楼下。” 岑姜啊了声,“真的要出来吗?” “必须,我买了好多烟花,动作快点!”程婧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兴苑花园后门隔着一条马路是沿江风光带,下面有一个非常大的人造沙滩。 岑姜和程婧到的时候,沙滩上到处都是人,有放烟花的,有放孔明灯的,基本上都是这附近的居民。 程婧带来很多烟花仙女棒,两人边玩边聊天。 “我上次真没骗你。”程婧点燃一根烟花棒笑着看向岑姜。 “骗我什么?”岑姜拿出手机给她拍了几张照片。 “莫绍喜欢你啊,是真的。”程婧的语气斩钉截铁。 岑姜微微蹙了下眉:“你可千万别乱说。” “我没乱说。”程婧将燃尽的烟花棒丢到不远处的垃圾桶,走回来站在岑姜对面,一本正经地道:“他前几天还发微信问我你有没有喜欢的人,高中考不考虑谈恋爱。” 岑姜:“那你是怎么说的?” 程婧微微一笑,“第一个问题我回答说不知道,第二个问题我说应该不会考虑,因为你学习压力很大。” 岑姜松了一口气:“挺好,你没说错。” 程婧冲她眨了眨眼睛,“那快点帮我拍几张好看的照片,我要发朋友圈。” “行啊,我们去江边。” 岑姜以波光潋滟的江面为背景帮程婧拍了几张氛围感十足的照片,就在她挑选照片打算发给对方的时候,屏幕上跳出一条短信。 ——2月11号,阴。 今天除夕,本人献出了珍藏了快18年的初吻,虽然是个误会,但小兔子好像吓到了。 道歉还是装失忆? “……” 这是岑姜第二次看到有日期和天气的日记内容,上一次是陆奶奶回家的那天。 这条信息像是开启了某个开关,她脑子里又开始播放陆嘉言凑近的那一幕。 “谁给你发的消息啊?”程婧好奇地走过来,语气揶揄:“陆嘉言吗?脸这么红?” “不是。”岑姜也不知道怎么就下意识否认了。 “那么紧张做什么?难不成真的是陆嘉言?”程婧顿时来了兴趣,“诶,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校霸了吧?” 岑姜收起手机,清了清嗓子,淡定地道:“你不是都说了我高中不考虑谈恋爱吗?” “我那是知道你对莫绍不来电。”程婧笑着说。 岑姜目光微顿,“你怎么看出来的?” “直觉呗。”程婧说:“我跟你举个例子,你在我面前从来没提过莫绍,但你提过陆嘉言无数次。” “……那是因为我跟陆嘉言熟悉一些啊。” “……你这么说也没错。”程婧抬了抬眉梢,“我们要不还是说回刚刚的话题,你看了谁的消息脸红了?” “就是一条普通的除夕祝福。”岑姜撒了个谎。 “真的吗?”程婧明显不信,“我真觉得你和陆嘉言很配,我可是你们的cp粉。” “……”岑姜知道这个,龚思维之前跟她提过,说论坛上有很多她和陆嘉言的cp粉,没想到程婧占了一个。 “对了。”程婧话锋一转:“你今天在宋语薇家过年?” “没有。” 程婧啊了声,脸上是满满的心疼,“你一个人在家过年?早知道叫你来我家了!” “不是。”岑姜表情变得不自然,声音也小了几分:“我在陆嘉言家吃晚饭。” “???”程婧歪头:“你在陆嘉言家里过年?你们……” “我们没什么,他可能知道我一个人在家,就邀请我去他家吃了个饭。”岑姜立马接话。 “还说没什么。”程婧笑出了声:“那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岑姜没再搭理她而是拿出手机拍挂在天上的孔明灯。 程婧凑到她跟前,咦了声:“大晚上都掩盖不住你这么红的脸,是不是还心跳加速了?” “不想跟你说话。”岑姜绕过她往前走。 “你这可是恼羞成怒。”程婧不肯放过她,“你自己也许还没意识到,但我个人感觉你对陆嘉言跟对别人是不同的。” “……” 从沿江风光带回来后,岑姜脑子里除了滚动播放陆嘉言凑近她的片段还反复回荡着程婧的那两句话: ——是不是还心跳加速了? ——你对陆嘉言跟对别人是不同的。 心跳加速是真的。 跟陆嘉言熟悉了之后,她一直把对方当朋友来对待。 有不同吗? 或许有……吧? ———— 大年初一,岑姜被一道手机铃声吵醒。 昨晚被程婧那几句话困扰,翻来覆去很久才睡着。 岑姜拿过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微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这一眼把她的瞌睡都看没了。 她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深吸一口气后按下接听键。 “喂?” “起床没?”陆嘉言懒懒地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奶奶让我叫你过来吃早餐。” “啊?” “啊什么啊?”陆嘉言轻笑了声:“快点过来,我们等你。” 岑姜稀里糊涂地开始起床换衣服,她临出门的时候还在想:我为什么没有拒绝? 为什么他叫自己去吃早饭的语气那么自然? 昨晚的事他是打算选择记得还是装失忆,他要是决定记得,那她就装失忆好了。 免得尴尬。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装失忆了。 上次是她占了对方便宜,这次…… 一时也说不清是谁占了谁便宜! 不对,她为什么会这样想?! 岑姜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一眼镜子里的自己:你一个女孩子,当然是你吃亏啊! 给自己洗完脑,她下了楼。 陆嘉言没告诉岑姜他在外面等她。 当走出大门看到等在外面的少年时,岑姜没有任何心里准备,脸又红了。 “新年快乐。”陆嘉言率先打招呼。 “新年快乐。”岑姜慢慢走了过去。 今天天气阴转多云,天空不再是一片灰蒙蒙 ,偶尔从云缝中可以见到微弱的阳光照下来。 两人并排往前走,岑姜两手插在上衣口袋里,陆嘉言两手插裤兜,都没有做声。 岑姜一直在等陆嘉言开口,结果人到了家都没有开口。 陆奶奶已经将早餐全部端上桌,见他们进来,笑着朝他们招了招手:“过来吃早饭。” “奶奶新年好。”岑姜走过来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又来打扰您了。” “怎么会是打扰!”陆奶奶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坐下,“你能来我和言言都高兴。” 陆奶奶准备的早餐很丰盛,三人安安静静地用餐,起初都没说话。 陆奶奶咽下一口稀饭,忽地问:“姜姜多大了?” 岑姜乖巧地答:“今年七月满十八。” “比言言小半岁。”陆奶奶嗓音带笑:“我们言言下个月就满十八咯!” “周女士,你不要逢人就说我的年龄行吗?”陆嘉言悠悠地道。 “你一个男孩子还不能说年龄了?”陆奶奶好笑地睨了他一眼。 正说着,沙发上响起一阵来电铃声,陆奶奶拿纸擦了擦嘴和手起身往那边走去:“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她拿过手机边接起边往楼上走。 “你昨晚……”眼看奶奶消失在楼梯转角,陆嘉言斟酌着开口。 “嗯?”岑姜紧紧捏着手中的吐司,呼吸都缓了不少。 “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吗?”陆嘉言偏头问。 “……”这是先试探一下她? 岑姜微微愣神,而后摇摇头:“昨晚我好像又喝醉了。” “那你最后的记忆是什么?”陆嘉言又问。 岑姜眨了眨眼睛,端起面前的牛奶喝了一口:“好像奶奶上去后,我就不记得了。” 这个时间节点应该不会有错。 陆嘉言盯着她的眼睛,似乎在判断她有没有撒谎,就在岑姜因为心虚想要收回视线的时候,他神情秒变严肃,“你知不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 岑姜一脸懵,“我做了什么?” 陆嘉言突然别过脸,耳根都红了:“你亲了我一下。” “什么?”岑姜吓得牛奶都喷了出来。 陆嘉言淡定地取出一张纸递给她,“我说你亲了我一下,那可是我初吻呢。” “……”还委屈上了? 他昨天的日记里没写这第三种选择啊! 怎么还能倒打一耙了? 她都说不记得了,这个时候反驳是不是就露馅了? 阴险!狗! 岑姜没好气地道:“谁还不是初吻了?” “那…算了吧。”陆嘉言靠坐在椅子上,眉眼低垂:“你都喝醉了,我也不能要你负责。” “……”靠!岑姜第一次有说脏话的冲动! “但是,”陆嘉言抬起右手搭在椅背上,身子转向岑姜,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如果我对别人做了这样的事情,我会对她负责的。” 第27章 棒棒糖vs开心果 “生日快乐。”…… “姜姜?” 环境幽雅的高级餐厅, 岑念看着对面拿小勺子不停戳蛋糕的女儿,微微蹙了下眉。 不知道在想什么,叫了几声都没应。 “岑姜?”她这次拔高了音调, 语气明显不悦。 “啊?”岑姜抬起头,“怎么了?” “在想什么?”岑念扫了一眼她的蛋糕, “这蛋糕跟你有仇还是怎么?不好吃?” “没有,好吃。”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岑姜舀了一勺被她戳得不成型的蛋糕放进嘴里。 她刚刚在想早上的事情。 陆嘉言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先发制人,她原本想为了自己的清誉戳穿他的谎言。 但是他后来那句话把岑姜这一想法扼杀在了摇篮里。 她感觉自己怎么说都不对。 背锅吧, 显得自己很渣。 戳穿他吧, 双方都尴尬,还要面临“怎么负责”这个世纪难题。 主要是陆嘉言当时的眼神很认真, 岑姜在那样的眼神下认了怂。 “怎么心不在焉的, 还怪妈妈呢?” 妈妈的声音将岑姜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没有, 我吃饱了。” 早在岑念出去接电话那段时间, 岑姜就吃得差不多了。 没放下餐具是因为礼貌。 岑姜现在也说不清对妈妈是什么感情, 两人用餐的场景她期盼过也憧憬过,但是在妈妈一次次因为忙碌而拒绝中, 这些热情逐渐减弱, 真正坐一起时心里却没了波动。 回去的路上,岑念突然说:“我那边暂时已经稳定下来, 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呆在这,要不你转学去我那?” “我没有不想呆在这。”岑姜看向窗外不断后退的夜景,没什么情绪地说:“我去了你不照样忙吗?” “那你就别对我甩脸色。”岑念面色一沉,“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一个笑脸都没有, 我欠了你的?” 岑姜抿着唇,没出声。 就这样,一路无言到了家里。 岑姜其实也不想闹成这样,大过年的,谁不想跟家人和和睦睦? 可是她真的笑不出来。 就因为她是妈妈,自己生气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妈妈好像从来没想过她也会生气、会难过、会不开心。 岑姜回到家开始写作业。 窗外能清楚地听见小孩打闹的声音,有家长在旁边陪着,不时提醒他们小心点别伤着自己。 岑姜眼睛鼻头开始发酸,喉间阵阵发紧,眼泪模糊了视线 ,她干脆放下笔趴在桌上。 呜咽的哭声从臂弯内传出,像是在发泄。 几分钟后,哭声变成断断续续的哽咽。 放在一旁的手机发出“嗡嗡嗡”的震动声响,岑姜缓缓抬头,拿过手机看了一眼。 手机上显示的是陆嘉言的名字,她吸了吸鼻子,按下接听键。 “陆嘉言,有事吗?” “没事,我打错了。” 岑姜情绪低落,没去质疑他这话的真假,只是低低地哦了声:“那挂了。” “等等。”陆嘉言听出了她声音里的不对劲,轻声问:“你怎么了?” “没事啊。”岑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轻快一点。 “你在家吗?”陆嘉言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在家。”岑姜说:“没事那我挂了。” 挂断电话,岑姜又在桌上趴了一会才开始写作业。 大概过了一刻钟,岑姜的电话再一次响起,又是陆嘉言。 她叹口气接起,“陆嘉言?” “你现在方便下来吗?”陆嘉言应该在外面,耳边还能听到呼呼的风声从听筒传来。 “干嘛?”岑姜没来由地握紧手机,失落的心情莫名被紧张所取代。 “给你个新年礼物,我快到你楼下了。”陆嘉言说完停顿了一秒,继而漫不经心地道:“你要是不方便也没关系,下次给你便是。” 岑姜有些犹豫,犹豫的原因不知道是怕妈妈看见了多想,还是回荡在脑子里的“负责”两个字。 “方便吗?”陆嘉言又问。 “可是我没给你准备礼物。”岑姜都没想到过这点。 “没关系。”陆嘉言的语气听起来丝毫不在意,“我也是刚刚路过商店随便买的,这不是拿了你的压岁钱么?” 岑姜笑了,想起早上在他家吃完饭,临走前陆奶奶给她塞了个红包,说是给她压岁钱,岑姜说什么都不肯要。 蹭吃蹭喝已经够不好意了,还收人红包,怎么也说不过去。 跟陆奶奶推搡了几下无果,无奈之下岑姜只好偷偷把红包给了陆嘉言。 岑姜嘴角弯了弯,“那你等我一下,马上下来。” 岑姜挂断电话,走出房门,走廊和客厅里都没有妈妈的身影,看来在房间。 她轻手轻脚下楼,走出大门。 岑姜左右看了一眼,陆嘉言并没有等在院子外。 她低头正准备打电话,右边路口传来一个口哨声。 岑姜循着声音看过去,陆嘉言晃晃悠悠地从一个大树后走了出来。 少年手里拎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看起来礼物还不小。 岑姜迎了上去。 “给。”陆嘉言停在她面前将盒子递给她。 岑姜接过,她也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给他,“这个给你。” 这是她下来前从书桌上顺手拿的,想着不能空手,家里也没有别的东西。 陆嘉言接过棒棒糖放在手心把玩,“不是说没有礼物吗?” 他盯着岑姜的脸,岑姜盯着手中的盒子。 自见面起到交换完礼物,整个过程两人都没有对视。 “棒棒糖不算礼物。”岑姜视线从盒子上收回来,慢慢上移。 视线撞上的那一刹那,他们不约而同地错开,一个往左看,一个往右看。 一种无形的尴尬充斥在两人之间。 岑姜率先打破这种尴尬:“我妈妈在家,我得上去了,谢谢。” “客气。”陆嘉言朝她晃了晃手中的棒棒糖:“也谢谢你。” 互相道完谢,岑姜拎着盒子回到房间,一路上也没碰到妈妈。 盒子还挺沉,她挺想知道是什么。 回房第一件事就是把盒子打开来,看到里面的东西,岑姜神色微愣。 好家伙! 一罐开心果。 整整一大罐开心果。 岑姜把开心果抱出来,发现里面还有一张卡片。 上面的字一看就是陆嘉言的,他的字很好看,像是特意练过的行书,苍劲有力。 ——祝岑姜新年快乐,天天开心。 岑姜有一种直觉,他是不是在电话里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特意去买的开心果? 还有,他为什么会执着的以为吃了开心果就会变开心啊? 吃开心果会不会变开心岑姜不知道,但是收到开心果的她心情确实有好转。 正月初二,舅舅舅妈从象州回来,这个家可算是热闹了起来。 因为舅舅舅妈在,岑姜跟妈妈的关系也有所缓和。 可惜妈妈只有四天假期,初五早上就要离开,岑姜把她送到机场才回来。 春节过完,天气回暖,学校也开学了。 开学后没多久便迎来了陆嘉言的18岁生日。 3月5号这天,龚思维看起来比谁都兴奋,不知道的还以为寿星是他。 这人从开学第一天就开始倒数,上次见到别人倒数还是陆嘉言盼着他奶奶回来那次。 包括在哪吃饭,邀请谁这些都是他在张罗。 因为是周四,寄宿生不能出去,龚思维不知道以什么理由去找刘奶奶要了张请假条,说是晚上一起出去吃饭。 “陆嘉言,生日快乐。”早自习下课后,宋语薇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生日礼物转身递给陆嘉言。 “谢啦。”陆嘉言挑眉接过,似乎意外还有礼物。 接过之后他目光不自觉地移向前面那个纤细的背影,岑姜的头发长长的许多,今天扎了个高马尾,露出一截白皙脖颈,白的晃眼。 陆嘉言眼神暗了暗。 突然有一种想在上面留下一点痕迹的恶劣想法。 就在他在唾弃自己的时候,前面的身影忽地转过来。 “生日快乐。”一个精致的礼品袋伴随着少女带笑的嗓音伸到陆嘉言面前。 陆嘉言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他没第一时间接,过而是单手撑着下巴微微抬眼,“是什么?” 岑姜展颜一笑:“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可以在这里打开?”陆嘉言吊儿郎当地道:“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岑姜手伸累了,把袋子往他桌上一放,“我不知道什么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诶诶,别生气啊,我开玩笑呢。”见岑姜转过去,陆嘉言忙按住她肩膀。 “今天你生日,我才懒得跟你生气。”岑姜小声嘀咕。 确定她没生气陆嘉言放开了手,转而拿起桌上的礼物打开。 礼品袋里面是一个纯黑色很有质感的盒子,陆嘉言揭开盒子,躺在里面的是一个黑色皮面日记本和一支黑色签字笔。 陆嘉言愉快地收起礼物,脚下轻轻踢了一下岑姜的椅子,语气里透出一股不正经:“诶,你怎么知道我日记本快写完了?” “我不知道。”岑姜把椅子往前移了一点。 陆嘉言还想逗逗她,此时右边的龚思维神秘兮兮地从桌兜里掏出一个礼物,拍了拍他,“他们都送完了?轮到我了。” 前面的岑姜和宋语薇闻言齐齐回过头来,特别想知道龚思维的礼物是什么。 龚思维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笑看得陆嘉言太阳穴突突直跳,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他微笑着拒绝:“今年生日不收礼了,谢谢。” “别啊,这份礼你一定要收。”龚思维压根不给他第二次拒绝的机会,把手上的礼物往他桌上一扔,“欢迎加入我们成年人的行列。” 听到这句话陆嘉言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什么了,他没去动那东西。 相较之下,更好奇地的是岑姜和宋语薇,两人慢慢凑近,想看清楚是什么。 龚思维很敷衍,没有用包装袋,就一个塑料袋装着。 岑姜能看清里面一个蓝色的小盒子,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东西。 她好奇死了,甚至开始伸手去拨开塑料袋。 “别看。”陆嘉言靠在椅子上,悠悠地提醒她:“这真是见不得人的礼物。” 陆嘉言的话让岑姜更好奇了,她直接拿过那个盒子,倒要看看见不得人的礼物是什么。 同时,宋语薇也靠了过来。 陆嘉言没料到她回拿过去,伸手要去抢,但岑姜身子往后避开了他的手,也就在这时岑姜看清了盒子上面的字:大胆爱吧!激/情版12只装。 她直接石化,宋语微眨了眨眼睛,一秒后,仿佛懂了,脸上瞬间爬上两抹红。 岑姜慢半拍反应过来激动地手一扬,把东西摔了出去。 东西掉在过道,被正好路过的一个男同学捡起,他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又看了看岑姜,脸都红了:“你、你的?” “我的。”陆嘉言一把抢过来,眼神却落在岑姜的脸上,只见少女脸色涨得通红,眼里全是不知所措。 旁边的男生还没走,他一脸懵逼地看着岑姜和陆嘉言,渐渐复杂的脸色看得出内心肯定在播一出大戏。 陆嘉言偏头啧了声:“看什么看?还不走?” “哦。”男生本来就有点怕陆嘉言,被这么一吼,直接跑了。 陆嘉言重新看向岑姜,张了张嘴:“我说了——” “你现在别跟我说话!”岑姜立马转过身坐好,把椅子又往前带了一截。 那距离远到中间还能放下一把椅子。 龚思维快要笑死了。 听到他不加掩饰的笑声,陆嘉言把手上的东西往他身上一砸,“滚,留给你自己用!” 他说完,宋语薇也把椅子往前拖了一截。 龚思维、陆嘉言:“……” 整整一天,他们四人都处于一个微妙的尴尬中。 终于熬到放学,龚思维开始燥起来,他领着他们四个加上郭艺洁和陈启一起前往定好的饭店。 途中,郭艺洁问:“秦烟呢?” “他去接人了,等会就到。”龚思维说。 “诶,你们几个怎么了?”郭艺洁把龚思维拉到一遍,小声问:“你们组的人看起来有些奇怪。” 龚思维闷笑几声,把早上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郭艺洁听完也乐得不行,她走过去揽着岑姜和宋语薇,“你们太可爱了,龚思维他们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拉,哈哈哈,没想到你们反应这么大。” 岑姜和宋语微的脸又开始发烫,但因为有郭艺洁在的缘故,现在面对陆嘉言他们,已经没有早上那么窘迫了。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来到饭店,岑姜问了包厢号后先去上了一个洗手间。 等她进到包厢时,发现里面多了两个人,秦烟和一个穿白色裙子的女孩。 女孩坐在陆嘉言身边,不知道在跟他说什么,陆嘉言侧耳倾听,嘴角微微勾起,颇有耐心的样子。 女孩说完看向他 ,那眼神像是再说“快夸夸我”。 陆嘉言还真没让她失望,抬起右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笑容里有难得一见的温柔。 看到这一幕的岑姜定在原地,有一种双手无处安放的感觉。 第28章 棒棒糖vs开心果 “你什么时候满18…… “愣着干嘛?过来坐。” 陆嘉言眼睫微抬, 第一时间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岑姜,少年漫不经心的眼神里像是坠入了星光,顿时变得清澈明亮。 陆嘉言左边坐着那个穿白色裙子的女孩, 右边是个空位。 岑姜忽视他期待的目光走到宋语薇右边坐下。 陆嘉言眼里的星光瞬间暗淡了些。 “漂亮,姐姐” 岑姜坐下后, 对面穿白色裙子的女孩开心地看着她,吐字像刚学会说话的小朋友,两个字两个字像蹦豆子一样蹦出。 岑姜心思没在这,并未多想, 她回了个微笑过去:“你好。” 女孩看着十五六岁的样子, 比他们小不了多少,很漂亮, 是那种干净纯真的漂亮。 “哟, 可以啊。”坐在白裙子女孩另一边的秦烟见到这一幕, 高兴地冲她竖了个大拇指, “第一次这么主动打招呼。” “小影, 你这就过分了!”龚思维佯装生气地道:“怎么说我们认识也有快十年了吧?哪次见面主动喊我了?” 被唤做小影的女孩兀自低头盯着面前的茶杯, 很感兴趣的样子,对龚思维的话充耳不闻。 包厢内发出几声闷笑, 陈启说:“这么多年你还没习惯吗?她只跟阿言打招呼, 我都习惯了。” 其他人在说说笑笑的时候,陆嘉言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岑姜, 如果他身上有弹幕的话,此时你会看见“她为什么不坐我旁边”“她是不是不开心了?”“为什么不开心?”等词条滚动播放。 而岑姜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小影身上,她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这女孩是谁,没有人要介绍的意思。 一顿饭吃完,也没人提及。 晚上还要回去上晚自习, 吃饭的时候没人闹着要喝酒。 回学校的路上,岑姜宋语薇和郭艺洁三人走在后面,岑姜欲言又止了几次后,终于问出了困扰自己多时的问题:“那个,小影是谁啊?” 郭艺洁果然知道,“她是秦烟的妹妹,你们是不是感觉她很奇怪?” 宋语薇比岑姜还先点头,看来也很好奇。 “她今年十五岁了,但心智只有三岁,讲话都讲不全。”郭艺洁叹息一声,“好像是某种隐性基因遗传病,很难治好。” 怪不得! 她心智才三岁,还是小孩子。 自见到陆嘉言摸她脑袋那一幕起一直盘旋在岑姜心底的某种情绪顷刻间消失。 岑姜甚至开始唾弃自己,她在干什么? “你们肯定听过陆嘉言把一个校外人士打成植物人的传言吧?”郭艺洁继续说。 岑姜和宋语微的表情都有点不自在。 郭艺洁笑了声,“传的沸沸扬扬,你们知道很正常。” “是谣言吧?”岑姜问。 她不是没见过陆嘉言被人误会的情况,在她心里,这件事不过是是他众多被误会事件中的一件。 “不是。”郭艺洁却给了她们一个意外的答案:“这件事是真的,只不过不是他一个人打的。” 岑姜脚步停顿了一下,目光不自觉看向前面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心道肯定有原因。 “为什么?”她问。 “为了小影。”郭艺洁声音轻缓,娓娓道来:“去年秦烟生日,他们几个一起吃饭,途中小影去上厕所遭人猥亵,后来去找她的秦烟和陆嘉言撞见这一幕,直接把那人揍到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听到这里,又想到刚刚看见的那个干净漂亮的女孩,岑姜拳头都硬了。 “后来那畜生一直昏迷不醒,他家人过来找麻烦,陆嘉言把责任全揽了过去,即便是那人不对,但毕竟他还没来得及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这件事吃亏的是陆嘉言,”郭艺洁耸了耸肩:“好在后来他爸给他摆平了,不过从那以后他跟他爸的关系更差了。” 她说完,岑姜和宋语薇都沉默下来。 一种类似心疼的情绪涌上岑姜心头。 郭艺洁可以不用去上晚自习,直接回了宿舍。 爬上那个陡坡,前面龚思维突然回过头来朝宋语薇招招手,“班长,过来,找你有点事。” 宋语薇自然而然加快了脚步,待她走近,龚思维拉着她的手拐进旁边一条小道,“我们走这边。” “你干嘛?” “有事。” “有什么事非得走这里?” “秘密啊。”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一时之间这附近只剩下陆嘉言和岑姜。 “喂,你是蜗牛吗?”陆嘉言斜斜地站在前面看着岑姜。。 岑姜三两步追上他,“你腿长了不起!” 陆嘉言笑了声:“今晚不开心?” 少年的笑容很纯粹,跟最初见到那会又有点不一样,多了一份暖意。 “没有啊。”岑姜眼帘微垂,这话说得有点心虚。 “那你吃饭的时候怎么不说话?”陆嘉言的语气很随意,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般。 “我哪有不说话。”岑姜抬起头,“你今天开心吗?” “你希望我开心吗?”陆嘉言不答反问。 “为什么不呢?”岑姜眉弯弯,嘴角含笑。 昏暗的路灯下,少女白皙脸蛋上飘着两抹粉色。 陆嘉言没来由地想起除夕那天晚上,自己唇印在上面的感觉。 软软的,像棉花糖一样。 他咽了下口水,视线移至正前方,轻轻哦了声。 岑姜还在想着刚刚吃饭的事情,自己因为莫名其妙的事情有了情绪,还是在他生日这天,她内心多少有点愧疚。 岑姜把手伸进衣服口袋里,从里面摸出一根棒棒糖来,“陆嘉言,你把手伸出来。” “干什么?”问是这么问,陆嘉言还是乖乖伸出了手。 岑姜把手放在他手正上方,松开拳头,一个棒棒糖落入他掌心,“再给你一个生日礼物。” 陆嘉言收回手,嘴角一勾,“这个礼物我喜欢。” “这么喜欢吃棒棒糖?”岑姜抬了抬眉梢。 “最近在戒烟。”陆嘉言把棒棒糖放嘴里,随口道:“要不你以后每天给我一根吧?” “我不要,你自己买。”岑姜说完这句,就感觉一道阴影靠近,她下意识后仰。 微微俯身的陆嘉言,“你不买我就告诉别人你对我耍流氓?” 岑姜眼睛睁大了几分,“我什么时候对你耍流氓了?” “教室一次,我家里一次。”陆嘉言尾音上扬:“要我提醒你吗?” “……”岑姜气急,“那我就告诉别人你胆小怕黑。” “无所谓,看看谁的性质更恶劣。”陆嘉言笑容满意。 “我哪有对你耍流氓,明明就是你……”岑姜说道一半停下来。 陆嘉言一愣,随即站直身子,不知道想到什么,耳朵突然红了,“我怎么了?” “没怎么。”岑姜继续往前走,“反正我不记得了,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还怀疑你对我做了什么呢!” 陆嘉言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盯着前面不停嘀咕的少女,细碎的笑意在眼底晕开。 他追了上去。 前面右拐是条小道,天气冷,同学们都选择呆在教室,路上没几个人。 “陆嘉言。”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女声。 陆嘉言没有回头,反而是岑姜回了头。 她见到一个穿短裙的女生小跑过来,离得近了才看清是上学期把她堵在校门外质问她和陆嘉言关系的那个女孩。 岑姜特意看了一眼她身后,没人,看来她今晚是一个人来的。 岑姜收回视线看向旁边不为所动的陆嘉言,他没听到别人叫他吗? 还是听到了不想回应? “好看吗?”陆嘉言倏地偏头,对上她打量的视线。 “……”要是换做是以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好看,超级帅”,但是现在她不怎么说的出口。 “陆嘉言,我有话对你说。”后面的谢翘终于追了上来。 岑姜和陆嘉言先后停下脚步,谢翘就站在他们身后一米远的距离。 这姑娘还真是执着,岑姜上次就看出陆嘉言对她的态度就不怎么友好,居然还不死心。 她停了两秒,又识趣地往前走,打算给他们腾出私人空间。 然而左脚刚迈出去,手腕就被人拉住了,陆嘉言稍稍用力,岑姜就退到了他的身边,两人衣物相贴,没一丝缝隙。 “干嘛?”岑姜动了动手腕,提醒他放开自己。 “别走。”陆嘉言没有放开她,他不顾谢翘在场,稍稍靠近岑姜的耳朵,轻声说:“这条路很黑,我怕。” 他在撒娇 ! ! 少年眼神真诚又无辜,“我怕”两个字说得极其自然。 岑姜心口一颤,手也不挣扎了,就这么没有出息地随他站在了原地。 “陆嘉言,生日快乐。”谢翘声音哀婉,露出一抹苦笑,“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从来没想过你会这么轻易喜欢上一个女孩,这个给你,我以后再也不会找你了。” “不要,你拿走。”陆嘉言嗓音缱绻,“我女朋友会不高兴。” 岑姜感觉脑子“轰”的一下爆炸了,里面嗡嗡作响,热量从头到脚蔓延,好热。 女朋友? 不会说的是她吧? 岑姜脑细胞四分五裂,拼凑不起来,也无法思考。 连谢翘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还是手腕处的拉力和陆嘉言的声音把帮她拼了回来:“傻了?” “啊?”岑姜反应过来用力抽出手,“谁是你女朋友了?” “假装一下怎么了?”陆嘉言顺势松开她,捻了捻指腹,“这不是权宜之计么!” “你都没跟我商量。”岑姜说。 “商量不就露馅了?”陆嘉言拍了下她的头,“笨!” 岑姜没回话,也没看他,回到教室认真投入到刷题中。 快下晚自习的时候,陆嘉言忽然叫了她一声:“岑姜。” “嗯?” “你什么时候满18?” “7月3号。”岑姜歪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猜?”陆嘉言目光直直地看向她。 岑姜一点点低下头,继续做题,“猜不到。” 良久,旁边传来一声轻笑。 岑姜握笔的手抖了抖。 第29章 棒棒糖vs开心果 “你最好是说话算话…… 陆嘉言嘴里“女朋友”这三个字杀伤力太大了, 以至于岑姜晚上躺在睡床上,这几个字还在脑子里回荡。 少年嗓音温柔宠溺,给人一种谁要是当他女朋友肯定会被他宠坏的感觉。 手机响了一声, 岑姜猜到是陆嘉言的日记本内容,她拿过来一看: ——还有四个月, 啧,有点难等。 岑姜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 “陆嘉言以前每次拒绝别人都称他不早恋。”郭艺洁含笑的声音忽地从对面传来,“现在满了十八, 这个借口不能用了, 看他又找什么借口。” 宋语薇闷笑一声,“他可能会直接让别人滚。” “哈哈哈, 很有可能。”郭艺洁非常赞同。 见岑姜安安静静的没出声, 以为她睡了, 两人便不再开口。 她们的话像一颗小石子砸在岑姜的心上, 令她平静的心湖起了丝丝涟漪。 结合下晚自习前陆嘉言问她的问题, 信息里的“四个月”大概是指离她满十八岁的时间? 还要等四个月意思是等她满十八岁? 因为她也说过不早恋? 想到这里, 岑姜的心跳越来越快,这段时间埋在心底深处某个虚无缥缈的猜测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经过那天程婧提醒, 她也渐渐意识到陆嘉言对她不同, 同时也察觉出自己并没有抗拒的那点小心思。 但是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想过高中交男朋友这件事。 遇见陆嘉言绝对是算是个意外。 岑姜现在其实也搞不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算不算喜欢。 但至少好感是有的。 四个月的时间正好可以给她理清一下这种朦胧的感情是什么。 第二天早自习期间, 岑姜感觉自己的椅子被人踢了一下。 她稍稍侧身,“干嘛?” 陆嘉言没说话,朝她伸出一只手。 “……”岑姜没理他,回身继续早读。 隔了没多久,她的椅子又动了一下, 在一片早读声中她听到陆嘉言懒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棒棒糖。” 岑姜叹口气,从桌兜里掏出一根棒棒反手往后一扔。 陆嘉言笑着接过,还不忘踢一下她椅子表示感谢。 “……”这么一个幼稚的人,为什么那么多人觉得他很凶? 岑姜摇摇头表示想不通。第二节 课下课,做完课间操回到教室的陆嘉言发现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分别来自家里的保姆和爸爸。 他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安,当即回了个电话给爸爸。 电话接通没多久,这种不安得到了证实,陆嘉言的脸色一变,他一声不吭地挂断电话转身就往外跑。 连龚思维叫他都没应。 陆嘉言上午走后,当天没再来上课。 不知道为什么,岑姜觉得心里发慌,上午她余光扫到陆嘉言离开时的侧脸,少年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慌乱,估计是出了什么事。 龚思维说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没人接,其他人也联系不上他。 而此时,他们联系不上的陆嘉言靠在江城市某私立医院急救室外面的墙上。 少年耷拉着脑袋,长而卷翘的睫毛下,平时深邃明亮的眸子像是蒙上了一层灰暗,眼神没有焦点。 他一动不动靠在那,远远看去整个人给人一种绝望和颓丧的感觉。 他对面的长椅上,坐着一对中年男女。 中年男士用看仇人的眼神看着他,半晌,冷冷地吐出几个字:“这下你满意了?” 陆嘉言没应声,仿佛不知道他在跟自己讲话。 “你非得把奶奶逼死才满意是不是?”陆父刻意压低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听起来尤为清晰。 陆嘉言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他微微掀起眼皮扫了对面一眼,声音很淡:“闭嘴。” “你说什么?你怎么跟我说话的?”陆父怔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立马站起身朝陆嘉言逼近,气势汹汹连中年妇女都没拉住他。 在陆父的手挥过来的时候,陆嘉言动作迅速地抓着对方的手腕,声线依旧很淡:“你不一定打得过我,再说了,这是在医院,我不想跟你一起丢脸。” 陆嘉言面无表情的样子以及他没什么情绪的话让陆父感觉很陌生,同时也产生了一种被自己儿子教训的羞辱感,他气得口不择言:“丢脸?我这辈子最丢脸的事就是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陆嘉言微微勾了下唇,“彼此彼此。” 闻言,陆父又想动手奈何手还被陆嘉言攥着。就在两人僵持之际,急救室顶端的灯光“啪”的一下熄灭了。 陆嘉言甩开陆父的手急切地上前两步,目光紧盯急救室的门。 隔了两分钟,急救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一群医生和护士推着病床上的陆奶奶走了出来。 “医生,我奶奶怎么样了?”陆嘉言凑过去看了眼病床上的奶奶,转而问走在侧面的两个医生。 “别担心,病人情况暂时稳定了。”其中年纪稍长一点的医生取下口罩对他说:“二十分钟左后就会醒。” “谢谢,辛苦了。” 陆嘉言朝他们鞠了一躬,而后跟奶奶一起回了病房。 陆父被叫去办理相关手续,宽敞的病房内,除了静坐在床前的陆嘉言还有闻讯赶来的大伯一家。 陆莹轻轻拍了下陆嘉言的肩膀以示安慰,陆嘉言没动,视线紧紧盯着奶奶。 如医生所说,正好过了二十分钟的样子,陆奶奶醒了。 其他人纷纷上前问候,只有刚刚一直坐在床前的陆嘉言默默退到了一边,好让出位置让医生输液。 “好了好了,就是小毛病,你们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去上班,我这里有人照顾。”即使身体很虚弱,陆奶奶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越过眼前几人,她看到不远处的孙子,笑容越发灿烂了几分:“言言,过来。” “奶奶,你只心疼阿言,我可是会吃醋哦。”陆莹调皮的声音逗得陆奶奶呵呵大笑,“你有什么好醋的,你可是我带大的。” “那行吧,就把你让给他一会。”陆莹凑过去亲了陆奶奶一口,然后催促其他人和自己一块走出病房。 很快,病房里只剩下陆嘉言和陆奶奶两人。 陆嘉言走回到刚刚的位置坐下,从始至终都没开口说话。 陆奶奶伸出那只没打点滴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别担心,奶奶没事。” “……” “怎么不说话?”陆奶奶问:“言言是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陆嘉言终于开了口,只不过嗓音有些颤。 陆奶奶脸上的笑容渐失,她压下不断往上冒的酸涩,重新换上一副笑脸,“奶奶年级大了,有些小毛病很正常。” 陆嘉言嗯了声,他喉结上下滚动一番,艰难地说:“要不奶奶你还是出国吧?” 陆奶奶眉头微微蹙起,“是不是你爸跟你说了什么?” “嗯,他说你生病了需要在国外疗养。”陆嘉言说。 “瞎说!国内就不能治疗了?”陆奶奶低声呵斥道:“别听你爸瞎说,我现在看见他就烦。” “奶奶,我不需要你陪,我现在只想你好好的。”陆嘉言声音低哑,眼眶泛红,“我只有你了。” 最后一句话轻到几乎听不见,可是陆奶奶听到前面两个字就猜到内容。 那股不断往上冒的酸涩终于压制不住,冲破喉咙往鼻头和眼睛蔓延。 陆奶奶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情绪,拉着陆嘉言的手,不疾不徐地道:“奶奶知道,为了你,奶奶也会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但是……” 陆奶奶停了一秒,目光温和地直视陆嘉言,“人有生老病死,这是大自然的规律,你要记住,万一哪天奶奶走了,也只是换种方式陪你。” “我不要。”陆嘉言语气很任性:“你一定会好起来。” “当然。”陆奶奶笑了笑:“我是说万一嘛。” 陆嘉言在病房待了大半天,直到陪陆奶奶吃完晚饭,才被她催着来了学校。 陆嘉言到达学校时,离上晚自习还有几分钟。 但是岑姜、宋语薇和龚思维三人已经坐在了位置上。 见他回来,皆一脸关心地看向他,特别是龚思维,他迫不及待地问:“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一整天都不接电话?” 陆嘉言从桌兜里拿出自己的试卷和笔开始刷题,对于他们关心的眼神视而不见。 就在龚思维着急想再问一遍的时候,他低声道:“我奶奶生病了。”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听起来像是“我今天没做作业”一般淡然,但是其余三人都知道这对陆嘉言来说意味着什么。 龚思维舔了舔唇,又问:“那陆奶奶现在怎么样了?” “好了些,在医院。”陆嘉言继续埋头做作业,似乎没有想聊的欲望。 见状,龚思维和宋语薇都坐直了身子。 坐在陆嘉言身边的岑姜,心不在焉地拿笔在纸上瞎划。 眼神时不时往他那边瞟一眼。 “我没事。”陆嘉言察觉到她的视线,稍稍抬眸,“你好好做作业,不是要拿第一名吗?” “我、我不是,我有道题不会做。”岑姜说完把自己的试卷拿过去指着其中一题,“就是这题。” 陆嘉言倾身看了一眼,随即拿过一个笔记本快速在上面写下解题思路,边写还边给她解释。 “谢谢,我懂了。”岑姜犹豫了一秒,又道:“陆嘉言,你奶奶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少女的嗓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却像一股暖流划过心间。 良久,陆嘉言轻嗯了一声。 从那天起,陆嘉言有空就往医院跑,有时候一天去几趟。 每天晚上,岑姜都会收到一条内容一成不变的短信: ——希望奶奶长命百岁! 一个月过去,岑姜都觉得陆嘉言消瘦了不少。 这期间,他们几个去医院看望了陆奶奶一次,陆奶奶笑容跟以往一样温和,但额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脸色也苍白了许多。 当龚思维问是什么病的时候,陆奶奶满不在乎地说是小毛病,仿佛小到不足挂齿。 他们当然知道不是,但都没追问,陆嘉言也没提过此事。 天气一天天变暖,樱花盛开之际,二中迎来了期中考试。 这次考试岑姜终于考了全年级第一,第二是陆嘉言。 岑姜把这个消息告诉妈妈时,终于换来她一句“真棒”。 但她并没有因为妈妈这两个字开心,就算是开心,原因也与她无关。 岑姜真的佩服陆嘉言,这段时间他几乎没来上早晚自习,心情也一天比一天沉重,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考第二,一般人很难做到。 知道成绩第二天早自习过后,陆嘉言走进教室,少年眼眸微垂,眼下那抹乌青特别明显,看起来像是好几天没睡过觉了。 待他坐下后,岑姜转身往他桌上放下两根棒棒糖,“给。” “今天为什么是两根?”陆嘉言抬了抬眉梢。 “你猜?”岑姜抿唇一笑。 陆嘉言靠在椅子上,定定地看着她,眼神里划过意思笑意,“你拿了第一。” 他的语气很平,显然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你怎么知道?”岑姜着实很惊讶,成绩今天才会公布,她还是昨天晚上去办公室交作业偷看到的。 “猜的。”陆嘉言拿过桌上的棒棒糖,放在手心搓了搓:“你把我的位置抢了啊?” “你第二。”岑姜下巴搭在椅背上,眼睛笑成一弯月:“承让了。” 陆嘉言笑了,“那这根棒棒糖是安慰我没拿第一还是庆祝你拿了第一?” 他最近只有在面对岑姜的时候才会笑一下,实属难得。 这一问可把岑姜给难住了,她说庆祝吧,似乎对陆嘉言不友好。 说安慰吧,好像也不大行。 于是,她又回头从课桌里拿出一个棒棒糖递给他:“这根是安慰。” 陆嘉言轻笑:“你藏了多少棒棒糖啊?” “很多。”岑姜歪头状似算了一下,而后说:“可以送到你高三毕业。” “骗子。”陆嘉言不以为然。 “你别不信啊,我桌兜里有只哆啦A梦。”岑姜同他开启了玩笑。 “你最好是说话算话。”陆嘉言的话落,上课铃声也响了。 “算话啊!”岑姜笑着转过身去坐好。 过了莺飞草长的五月,天气渐渐变得炎热起来。 周四这天,天刚蒙蒙亮,陆嘉言像往常一样走出宿舍楼,打算去医院陪奶奶吃早餐。 然而还没到校门口他就接到了看护的电话,“阿言,你奶奶快不行了,你快点过来。”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陆嘉言头上,劈得他脑子嗡嗡作响。 拿着手机的无力地垂下,脑子有一瞬间放空,反应过来后,他开始死命往前跑。 这个点校园里没几个人,他速度快的连门卫都没来得及找他要请假条。 陆嘉言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上去,一路上,他不断催促司机快点,声音都近乎沙哑。 他耳边反复回荡的是看护那句“你奶奶快不行了”。 他不敢问“不行了”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敢问具体情况。 开玩笑的吧,昨天晚上回学校之前不还好好的么? 陆嘉言到的时候,陆父、大伯等人都围在了床前,就连陆嘉言那个不到两岁的弟弟都被抱来了。 见他满头大汗的出现在门口,都自觉让出一条道来。 病床上,奶奶虚弱地躺在那,眼睛微眯着,似乎没了睁开的力气。 但是见到陆嘉言的那一刻,陆奶奶嘴角动了动,像是在笑,她奋力睁开眼,目光紧紧锁着他。 陆嘉言迈开脚走过去,他也是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脚都在发抖。 奶奶的目光随着他的身影移动,在他站在床前,她眼珠子转了下,右手似乎想抬起,但是未果。 “奶奶,我来了。”陆嘉言看出了她有话对自己说,暗暗深呼吸几次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正常,然后倾身附耳过去。 房间内有断断续续的哭声,但是奶奶气若游丝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到了陆嘉言的耳朵里。 她说:“言言乖,要好好的啊。” 这句话仿佛耗尽了陆奶奶最后一丝力气,就在陆嘉言抬眸看向她的时候,她面带微笑,缓缓闭上了眼睛,同时旁边的心跳检测器发出刺耳的尖叫声,接着就有医生跑过来,周围传来不再压抑的哭声。 陆嘉言一直盯着面前的人,希望她能再睁开眼看自己一眼,“奶奶?周女士你醒醒,吃早餐了。” 他用着平时叫她的语气,试图唤醒她,然而奶奶像是陷入了深度睡眠,怎么叫也叫不醒。 陆嘉言彻底慌了,脑子一片空白。 他到现在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到底为什么变成这样? 他抖着身子半趴在陆奶奶的床上,薄唇开开合合几次,却说不出一句话。 医生需要对陆奶奶做最后的确认检查,但是一直拉不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股大力把他往旁边一甩,“你走开点,让你奶奶好好走不行吗?” 没有任何防备的,陆嘉言直接被甩在地上,还是陆莹过来将他扶起,她红着眼眶瞪向陆父:“奶奶刚走你就这么对他?不让奶奶好好走的是你才对吧?” “是他害死了奶奶!”陆父摸了一把眼睛,指着陆嘉言道。 “你有病!”陆莹不顾自己爸爸不赞同的眼神,直接怼了过去。 陆嘉言压根听不见周围的争吵声,他甚至感觉不到疼,眼睛从来没离开过陆奶奶的脸,在医生将一层白布慢慢覆盖上去的时候,他猛地跑过去阻止,“不要,不要,不要这样,你们干什么?!” 少年的嗓音带着哭腔,听起来无助到了极点。 陆莹用尽全力拉住他,因为他力气太大,陆莹还找来自己妈妈来帮忙。 陆奶奶当天上午就被拖去了殡仪馆。 这个时候,陆嘉言已经冷静了许多。 少年站在殡仪馆外,身边是来来往往送花圈的人。他仿佛置身在另一个世界中,周围的一切都显得不真实。 裤兜里的手机一直在响,他却好似听不见。 陆嘉言一直都知道奶奶生病了,自从那天爸爸来学校外找过他之后,他回家特意去看了陆奶奶平时吃的药,发现大部分都是护心的。 他知道了奶奶的病跟心脏有关。 只是,他下意识选择逃避这个问题,不去问,不去想,以为就会没事。 这段时间看着奶奶日渐消瘦,他当然知道奶奶的病并非她所说的那般轻松,他又不是傻子,就算医生护士都不说,难道他不能从奶奶不被允许出院这点看出来吗? 奶奶没提,他就装不知道。 他知道人有生老病死,可是为什么不能晚点? 他还想奶奶看到他成家立业,看到他有所出息。 陆父那句“是他害死了奶奶”像魔音一样在陆嘉言耳边环绕。 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想这句话,真的是因为他吗? 这些天,奶奶跟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很开心,开心的像个孩子。 她还经常把这种开心挂在嘴边,像是在告诉他:你看啊,我很开心。 他刚刚才从看护那里得知,后面这几天她身体很疼,特别是到了晚上,疼得根本睡不着,但陆嘉言每次去找她,她都是一副笑脸,让人看了只觉得她很开心。 陆嘉言也这样觉得。 自责、内疚、难过种种情绪糅杂在一起,陆嘉言胸口闷的厉害,需要大口呼吸才能喘过气。 突然眼前一黑,他后退两步靠在身后的墙上,以缓过这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 岑姜知道陆嘉言奶奶去世的时候,还在午休,她躺在床上没睡着,还想着陆嘉言今天为什么又没来上课。 郭艺洁接了个电话,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她腾地一下坐起身,“什么?陆嘉言奶奶去世了?” 她这句话一出,岑姜和同样没睡着的宋语薇也齐齐坐起身看向她。 “好的,我知道了,嗯嗯,好。” 挂了电话的郭艺洁抬头,发现另外两人正看着她,她们眼神震惊,想问什么又不敢的样子。 “你们听到了吧。”郭艺洁叹息一声,“刚刚秦烟给我打来电话,说陆嘉言奶奶去世了。” 岑姜有点蒙,她的第一反应是怎么可能? 她前不久才见到那个慈祥可爱的老奶奶,怎么说没就没了? 第二反应是,陆嘉言怎么办? 他昨晚还在日记本里写‘愿奶奶长命百岁’,今天奶奶就去世了。 岑姜想象不到,他该有多伤心啊! 第30章 棒棒糖vs开心果 “再抱一会。”…… 得知陆奶奶去世的第二天, 龚思维联系上陆莹问了殡仪馆的地址,晚上他和秦烟陈启三个人过去了一趟。 回来后据他描述,陆嘉言已经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不语了。 “那你们劝劝他呀。”岑姜拧着眉, 心口骤然收缩了一下。 “没法劝,他根本不说话, 像个行尸走肉。”龚思维提议:“要不你去试试?” “我又联系不上他。”岑姜小声道。 “他手机没电了,早说了让你跟我们一起去。”龚思维叹口气。 他们几个跟陆嘉言一块长大,这种场合过去在情理之中,但她过就不怎么不合适了, 宋语薇也这么觉得。 虽然她很想见见陆嘉言, 但还是理智地没在跟着一块去。 “要不你打个电话给她堂姐?”岑姜仍是不放心,“让她督促陆嘉言吃点东西, 不然身体怎么扛得住!” “我打电话你来说行吗?”龚思维拿出手机在上面点了几下, 而后抬头用眼神询问岑姜。 岑姜其实想问“为什么要我说”, 但一想起陆嘉言的先下情况, 又觉得不是矫情的时候, 于是便答应了, “行,你打。”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 龚思维拨通陆莹的电话, 随手递给她。 现在是晚自习时间,今天没有老师值班, 教室到处都是交头接耳的声音。 但公然在教室打电话岑姜还是不敢,她拿着手机走出教室来到走廊。 城市的另一端,殡仪馆。 陆莹这两天睡眠严重不足,正靠在妈妈身上休息,手机“叮”的一声响, 她原本不想理会,隔了两秒,还是拿出来看了眼,是条微信消息。 飞机:【陆莹姐,我等会打个电话过来,你去阿言身边接,记得开扩音。】 看完这条消息,迷迷糊糊的陆莹瞬间清醒了几分。 还没等她做出任何反应,龚思维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陆莹立马站起身:“妈,我出去接个电话。” 她走出休息室路过灵堂来到外面,果不其然,在右边不远处找到了那个靠在墙上的少年。 他这两天不是站在那就是跪在灵堂前。 陆莹快步走过去,“龚思维的电话。” 她说话的同时按下接听键。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小小的女声,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是陆莹姐吗?” 这个声音一出,不止陆莹愣住了,连旁边面无表情的陆嘉言也下意识偏头看过来。 “喂?” 岑姜的再次出声把陆莹从怔愣中拉了回来,她啊了声:“对,请问你是?” “我是陆嘉言的朋友。”岑姜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话的声音都低了几分:“就是、就是,我听龚思维说他这两天没怎么吃东西,我们都很担心他,想请你督促他吃点东西。” 岑姜说到最后已经忘记羞涩,只剩下心疼。 女孩轻软的嗓音透过电流传过来,真诚的语气令陆莹都感动了。 她看了一眼陆嘉言,原本想让他自己回复,但她又觉得陆嘉言不一定会开口,毕竟他这两天谁的电话都不接,谁的问题都不回答。 正要开口回复对方,陆嘉言意外地嗯了声。 少年声音很轻且沙哑。 陆莹猜想对方不一定听到了,就在这时,电话里传来女孩稍显惊讶的嗓音:“陆嘉言?你在听吗?” 陆嘉言又嗯了一声。 “陆嘉言,你……”岑姜忽然想哭,她停了两秒,继续道:“你要好好的啊。” 陆嘉言干涩的眼眶听到这句话,渐渐变得湿润,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没力气应付这些情绪,慢慢在旁边蹲了下来。 “阿言,你没事吧?”陆莹见他跌坐下去,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岑姜听到陆莹的声音,也紧张地问:“陆嘉言怎么了吗?” 陆嘉言将脸埋在臂弯里,缓缓吐出两个字:“没事。” 他的声音已经哑的不成调。 岑姜听了眼泪直接就流下来了。她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泄露一丝异样。 陆莹见陆嘉言这样,跟岑姜说了声便挂了电话。 她半蹲在陆嘉言旁边,轻声问:“去吃点东西行吗?” 陆嘉言微微颔首,但是没动。 “你先缓缓,我让我妈去热菜。”陆莹说完走开了。 另一边,岑姜打完电话后,没有马上回到教室,而是站在走廊上吹风。 初夏的风,不燥不凉,很舒适。 可是此刻,岑姜无心感受这种舒适,陆嘉言沙哑的嗓音像跟刺扎在她心上,那里泛起阵阵疼痛。 无论对谁,岑姜很少有感同身受的时候,但是刚刚那一瞬间,她好似感觉到少年那种难以承受的情绪,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他刚刚算是答应了,应该会去好好吃饭吧? 在外面站了会,等泪水差不多被风干,岑姜才进去。 这几天晚上,岑姜没收到陆嘉言的日记本内容,应该是没写。 又过了两天,到了周日, 今天放假,岑姜回到舅舅家。 已经四天没见着陆嘉言了。 龚思维说今天是陆奶奶出殡的日子。 那陆嘉言下午会回来吗?还是回去他爸那呢? 毕竟陆奶奶不在了,他一个人住多可怜啊。 岑姜一天没出门,晚饭后,她实在没忍住给陆嘉言打了个电话过去。 结果对方的手机依旧处于关机的状态。 是不想别人联系他还是没充电呢? 回家没? 脑子里一直盘旋着这些问题,岑姜都没法集中精力做作业。 维持超低效率的学习到晚上九点半,岑姜收到一条微信; LJY:【刚打我电话了?】 岑姜立马回:【对啊,你在哪?】 LJY:【河边篮球场。】 岑姜毫不犹豫地回:【我去找你。】 岑姜没等对方回复,书桌都没收拾就往外走。 下到一楼,见舅妈还在客厅看电视,岑姜谎称出去小卖部买点东西,舅妈不疑有他地点点头。 岑姜走出门,莫名有一种背着家长偷偷出去约会的羞耻感。 她去过沿江风光带几次,知道篮球场在什么位置。 出了兴苑花园的后门正要过马路,手机震了一下,陆嘉言现在才回过来一条消息:【好。】 岑姜嘴角微微上扬,继续过马路。 到了沿江风光带,她沿着河畔往上游走了几百米。 视线里已经能看到篮球场,球场上没人打球,透过球场外面的拦网,隐隐约约能看见地上坐着一个人。 岑姜顿时加快了脚步。 她从侧面入口走进篮球场,一眼看到了那个坐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一条腿弯曲,一条腿伸直,头微微后仰,靠在身后的座位上。 跟那次在公园里看到的一样,一动不动,像个雕塑。 岑姜走得近了,才发现他身边有好几个易拉罐,某个易拉罐里还塞满烟头,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烟草味。 她走到陆嘉言身前站定。 少年似有所察,微微掀开眼皮,抬高视线。 四目相对,两人都没有说话。 看着陆嘉言泛着红血丝的眼睛,岑姜鼻头开始发酸。 对视几秒,岑姜在他面前蹲下来,用着轻快的语气说:“陆嘉言,我不过才四天没给你棒棒糖,又抽起烟了啊?” 陆嘉言依旧没说话,只是嘴角动了动。 “晚上吃饭了没?”岑姜又问。 陆嘉言摇摇头。 岑姜扫了一眼周围的易拉罐,叹口气,“你不吃饭,空腹喝这个很伤胃的,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 岑姜说到这里,陆嘉言像是逃避似的,慢慢移开了目光 岑姜目光追随他的眼睛,声音很轻却很有力:“奶奶定是不愿意看到你这样,奶奶最喜欢你了,你不开心她得多难过啊。” 陆嘉言眼睛发涩,眉头紧蹙,那种无助又痛苦的模样让岑姜红了眼。 见他开始大口喘气,岑姜没忍住凑过去轻轻拥住了他,“陆嘉言,你别难过了。” 少女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哽咽,陆嘉言像是一条被搁浅了很久的鱼,还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被人丢进一汪清泉,终于得以喘息。 他抬起手紧紧回抱住怀里的人,把脑袋靠在对方肩膀上。 不多时,岑姜感觉右边肩膀传来一阵温热,夏天的衣服单薄,湿湿的感觉尤为清晰灼人。 紧接着就是越来越大的呜咽声,声音沙哑刺耳,直接从喉间溢出。 岑姜红着眼睛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后背。 不知道过了多久,呜咽声渐渐减弱,最后归于平静。 晚风吹乱了岑姜的头发,她抬手想要去理一理。 刚一动,就被陆嘉言制止了,“再抱一会。” 少年将她拥得更紧,说出来的话完全是气音,不是那种刻意压低的气音,而是那种嗓子哑到已经发不出声的感觉。 岑姜停下动作,任由头发胡乱飞舞。 岑姜维持半蹲的姿势这么久,腿都已经麻了。 想了想,她讷讷地开口:“陆嘉言,我腿麻了。”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随着肩膀上的脑袋远离,陆嘉言渐渐松开了她。 岑姜在他松开后,起身坐到了他旁边。 他们两腿伸直并排坐着,岑姜没去看他的眼睛,她抬头仰望天空。 不知想到什么,她拍了拍陆嘉言的肩膀:“陆嘉言你看天上,那么多星星,肯定有一颗是奶奶化成的,快笑一笑,让奶奶看到你开开心心的样子。” 陆嘉言听到这句话,忽然想起奶奶住院第一天说过的“只是换一种方式陪你”,他眸光微动,拖着沉重的脑袋仰头看向布满星星的夜空。 “你看那颗,一闪一闪的还在动,好像在跟我们打招呼呢。”在岑姜愉悦的嗓音示意下,陆嘉言也看到了那颗星星。 他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薄唇轻启,无声地喊着“奶奶”。 陆嘉言看了看那颗闪闪发亮的星星,又偏头看了眼身边的少女,心情达到了这几个月以来从未有过的轻松。 他忽然伸出一只手放在岑姜眼前。 看着眼前的手,岑姜愣了愣,“怎么了?” 陆嘉言定定地看着她不语。 慢半拍反应过来的岑姜莞尔一笑,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放他手心。 然而陆嘉言还是望着他,手也不收回去。 “只有一根。”岑姜眉眼弯了弯:“之前四根因为你抽烟所以没了,这根是拿来哄你的。” 陆嘉言眼里掠过一抹笑,眉梢扬了下。 岑姜知道他想问什么,她侧过身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哄你好好吃饭呀。” 陆嘉言不自在地红了耳根,他这次收回了手,目光却没有撤离。 他嘴唇动了动,但是听不清在说什么,岑姜朝他凑近了些,“你说什么?” 陆嘉言稍稍歪头,靠近她耳畔重复了一遍适才的话。 少年灼热的呼吸染红了那一片白皙的肌肤,待听清楚他话里的内容,不止那块肌肤,岑姜全身上下都红了。 她一把推开面前的人,支支吾吾地道:“我、我才没有。” 陆嘉言两手往后撑在地上,就这么明目张胆地看着她,嘴角扬起一抹淡笑。 岑姜脸色越来越红,感觉无所适从。 好在舅妈的电话把她从这种暧昧又紧张的局面中解救出来。 “姜姜你东西买完了吗?”舅妈问。 “买完了,碰到个同学就在这聊了会,我马上回。”岑姜心虚地说。 “没关系,我看很晚了,怕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舅妈一向很尊重岑姜,除了偶尔问问学习,其他什么都不问。 岑姜接完电话低头看了眼还坐在地上的陆嘉言,清了清嗓子:“我要回家了。” 陆嘉言嗯了声。 “快点起来。”岑姜说:“我带你去买点吃的。” 陆嘉言又一次朝她伸出一只手。 “……”岑姜伸出手拉住他,用力往上一拽。 下一秒,她跟陆嘉言就撞了个满怀。 两人的手垂在身侧还没松开,耳边是少年有力且不怎么稳定的心跳。 岑姜又想起他刚刚的话。 他说:“别撩我,你还没满十八岁。” 少年的嗓音带着浅浅的气息,听起来莫名撩人。 分明撩人的是他才对! 岑姜脸颊又开始发烫,她随即松开对方的手转身往篮球场外走,“快点,很晚了。” 陆嘉言转身捡起地上的几个易拉罐丢垃圾桶里,无声地笑了笑,才追上去。 岑姜陪陆嘉言在便利店买了点吃的,又去药店给他买了些治疗嗓子的药。 两人回到小区,从后门回舅舅家要经过陆嘉言家门口。 在他家门口,岑姜嘱咐他要记得吃东西,告诉他怎么用药,看着他进去方才离开。 才走了两步,她又回过头,“你明天会去学校上课吧?” 就着一星半点昏黄的路灯,岑姜看见少年朝她点了点头。 她心满意足地笑了声:“那明天见!” 第31章 棒棒糖vs开心果 “我要转学了。”…… 夏日清晨, 空气清新怡人。 岑姜背着书包走出院子,转身的一瞬间就看到路口停着一辆摩托车。 陆嘉言戴着头盔骑在上面,见到她出来, 对方朝她招了招手。 岑姜跑了过去,“你今天骑这个去?” 陆嘉言把事先准备好的白色头盔递给她, 示意她带上。 “你带我去啊?”岑姜笑着接过头盔,左右看了一眼,她还从来没坐过这种摩托车。 陆嘉言点点头。 “可是我头发怎么办?”岑姜的头发已经长到胸口,今天扎了个半丸子头, 如果直接套上去丸子就没了。 陆嘉言轻笑一声, 伸出手弹了弹她头顶的丸子,哑声道:“拆了。” “你这两天还是先别说话。”岑姜拧着眉道。 他说话的时候声带像是被拉扯着, 听着怪难受的。 陆嘉言又点了点头。 岑姜动手拆掉自己的头发, 上面的头发散下来乱糟糟的。 陆嘉言趁这个时候拿起手机快速给她拍了一张照片。 “陆嘉言你干嘛?!” 岑姜正打算用手把头发理顺, 余光瞄到陆嘉言的动作, 当即伸手去抢他手机, “你给我删掉。” 陆嘉言收起手机放裤兜里, 挑眉看向她。 模样很得意,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你烦死了!”岑姜气鼓鼓地说:“我每次帮你拍照都很帅, 可你呢, 专挑我不漂亮的时候拍。” 陆嘉言嘴唇一开一合,轻轻吐出两个字:“漂亮。” 他的话和目光似乎都带着某种侵略性, 岑姜不自在地低下头。 短暂的沉默过后,手中的头盔被抽走,接着便套在了她头上。 岑姜被迫抬头与陆嘉言平视,少年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漂亮。” “知道了。” 岑姜嘟囔一声,然后转身坐上车。 陆嘉言帮她把头盔调整好, 同时把自己头盔的挡风镜拉下。 岑姜无处安放发的两只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陆嘉言随意扫了一眼。 “干嘛?”岑姜把手缩了回去。 陆嘉言勾了下唇,随即拉起她的手环在自己腰上。 在岑姜想抽回的时候,他毫无预警地启动车子。 摩托车飞速往前,岑姜为了稳住身子牢牢抱紧陆嘉言的腰。 鼻息间全是少年身上清冽的味道,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声都快盖住周围“呼呼”的风声了。 随着四周景物不断后退,岑姜的心跳渐渐平稳下来。 一种愉快充盈在心间,她嘴角印制不住地上扬。 她不知道,前面的少年,眼里的笑就没消失过。 学校不让进摩托车,陆嘉言把车停在了校门口。 因为他几天没来上课,龚思维一见到他就开始不停说着学校这几天发生的趣事。 “阿言,你怎么都不说话啊?”龚思维讲得口干舌燥,总算停下来喝了口水,“给个回应行吗?” “他嗓子不舒服,你别让他说话。”正在写试卷的岑姜闻言回头提醒了句。 “哟,你怎么知道他嗓子不舒服?”龚思维吊儿郎当地道,“还护短呢?” 岑姜没理他。 龚思维又冲陆嘉言眨了眨眼睛,小声问:“你们两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陆嘉言朝他勾了勾手,龚思维乖乖送上耳朵。 接着,他就听到耳边传来一个称不上好听的嗓音:“傻逼。” “……”龚思维气的坐直身子,“太欺负人了!” 陆奶奶去世后,陆嘉言变得沉默了不少,有时候还会突然望着某个地方出神。 周围每个人都在有意无意逗他开心,特别是岑姜,每天督促他好好吃饭,总说他太瘦了。 这天晚上,岑姜睡觉前收到一条消息: ——小兔子总说我太瘦了,是不是嫌弃我身材不好? 岑姜额角划下几道黑线,他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不过从这条信息和他近些天的表现可以看出,陆嘉言差不多已经从失去奶奶的痛苦中走出来了。 前一段时间的日记内容都比较感伤,不是【很难过】就是【想奶奶】之类的句子。 第二天,第四节 课是体育课,陆嘉言和几个男生在篮球场打球。 六月中旬,太阳当空照,往外面一站就能出汗。 岑姜跟几个女生在室内体育馆打乒乓球,玩了一会,进来一个同学说陆嘉言找她,就在篮球场边上。 岑姜不明所以地走出体育馆来到外面,远远看到陆嘉言站在篮球场旁边的一颗大樟树下。 “找我干嘛?”岑姜为了能少晒点太阳,快速跑到了树下。 “这个给你。”陆嘉言递给她一瓶饮料。 少年刚刚打完篮球,脸被晒的红红的,全是汗,额前的刘海也被汗水打湿了,他随意往上一撩,徒添了几分性感。 岑姜接过,饮料是冰的,冰冰凉凉的感觉从手心蔓延至四肢百骸,瞬间减少了几分高温带来的燥热。 “你不喝吗?”她问。 “我喝完了。”陆嘉言说着拉起衣服下摆擦了擦脸上的汗,“好热。” 衣服被他掀了上去,岑姜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看见他肌理分明、线条流畅的腹肌,再往下是人鱼线一直延伸到校服裤头。 意识到自己在盯着他的腹肌看,岑姜倏地转过身背对着他。 陆嘉言仿佛没看出她的窘迫,反而换了个角度重新站在她身前,又掀起衣摆擦了一下汗,“好热,你不热吗?” 少年嗓音带着隐隐的笑意,岑姜觉得他这个动作和神情很反常。 脑子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他昨晚日记本里的内容,结合他现在这一骚操作,岑姜仿佛明白了什么。 陆嘉言还在那擦汗,岑姜“噗嗤”一声笑出来,“行了,你别擦了,我看见了。” 陆嘉言放下衣摆,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你看到什么了?” “你想让我看到什么我就看到什么了呗。”岑姜两手背在身上,眼角眉梢都是笑。 陆嘉言笑了声,干脆厚着脸皮问:“那,好看么?” 这下换岑姜不自在了,她硬邦邦地道:“不好看。” “怎么就不好看了?”陆嘉言说:“你是不是没看清啊?” 他说着又要去撩衣服。 “陆嘉言你烦死了!”岑姜跑出树荫。 陆嘉言很喜欢听岑姜说这句话,每次都有一种对方在跟他撒娇的感觉。 他低笑一声追了上去。 岑姜今天扎了个高高的马尾,头发随着主人走路的频率一甩一甩的。 陆嘉言心思微动,上前一大步,伸手揪住了对方的马尾,“生气了?” 他没用力,只是晃了晃她的头发。 “你别拉我头发。”岑姜摇了摇头,试图让他放开。 “那你能别生我气么?”陆嘉言懒懒地说。 “我没生气。”岑姜说:“你再拉我头发我就生气了。” “其实我还挺想看你生气的。”陆嘉言松开她的头发欠欠地说。 “陆嘉言!”岑姜瞪着个圆圆的眼睛看着他。 “在呢。”陆嘉言笑。 “……你无聊!”岑姜丢下他往室内体育馆跑去。 中午,岑姜他们学习小组的四个人坐在一起吃饭。 龚思维叹口气:“怎么办啊,又要期末考试了。” 宋语薇睨了他一眼,“那你晚自习还玩游戏?” “不玩了。”龚思维嬉皮笑脸地道:“从今天起保证不玩了。” 陆嘉言轻嗤:“谁今晚约了秦烟去网吧开黑?” “我不去了!”说完想到什么,龚思维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两人,“你们两个这次谁会是第一名呢?” 宋语薇投去好奇的目光。 “这谁知道。”岑姜继续吃饭。 “要不要我让你?”陆嘉言胳膊撞了她一下。 “谁要你让了?”岑姜没好气地道:“公平竞争。” “没法公平竞争啊。”陆嘉言显得有些为难。 “为什么?”岑姜不解。 “对手是你我做不到公平。”陆嘉言说。 岑姜:“……” 龚思维突然放下筷子,“吃不下了。” 他站起身,还不忘把宋语薇拉走,“班长,走,我请你去吃其他的东西。” 日子一天天过去,高二下学期期末考试如期而至。 考试前一天岑姜来了大姨母,每次第二天她都会很不舒服。 因此前一天晚上她焦虑到很晚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她给自己准备好红糖水和暖宝宝拖着虚弱的身子走进考场。 没休息好加上痛经,岑姜第一天考试状态一点都不好。 她感觉语文作文那800个字都是生拼硬凑出来的。 当天晚自习,在宋语薇和陆嘉言的劝说下,岑姜回了宿舍休息。 第二天状态好了许多,考试发挥还算正常。 可是语文和数学两门绝对不是她平时的水平。 考完试的那几天,岑姜的情绪一直不是很高,陆嘉言变着法子逗她开心 成绩出来后,分数比岑姜想象的还要差,678分,第30名。 第一名是陆嘉言,735分。 看到这个分数,岑姜感觉就算自己正常发挥也不一定考得过他。 当天晚上,岑姜主动跟妈妈打了个电话过去。 反正逃不掉,不如早死早超生。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通,岑念已经猜到她打这通电话的目的,“成绩出来了?” “对。”岑姜刚刚从宿舍出来,准备去上晚自习,她觉得自己还是要解释一下,“这次考试的时候不舒服没考好。” “多少名?”岑念声音果然沉了下来。 “第30名。”岑姜说完站在一棵树下等待暴风雨的到来。 “第30名?”岑念比第一次知道她名次那回还要震惊,“你上次不是第一名吗?身体不舒服能退步这么多?” 岑姜嗯了声,这是事实,没有其他理由。 电话那头的岑姜深吸一口气,“行,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的岑姜有些懵,预想中的暴风雨居然没有来,只落下一道闪电。 妈妈平静的样子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是不是在忙? 或许她觉得这不是一次重要的考试? “站在这干什么?” 正想着,岑姜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一个熟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你吓了我一跳。”岑姜跳了下脚。 “还在想考试的事?”陆嘉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开心果给她,“来,吃点这个开心开心。” 岑姜看着手里的开心果,嘴角微扬,“你过年送我的开心果还没吃完,” “为什么?”陆嘉言说:“估计过期了都。” “因为我很少不开心啊。”岑姜展颜一笑。 “那你现在也要开开心心的。”陆嘉言说,“我不想看你不开心。” 少年目光灼热,岑姜第一次没有因为羞涩而错开视线,她直视对方,嗯了声。 “岑姜。”陆嘉言忽地认真喊了她一声。 “嗯?”岑姜眼皮牵扯着睫毛微微颤抖,手也不自觉拧着衣服下摆。 陆嘉言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俯身朝她凑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啊?”岑姜眼神开始躲闪:“我没有啊。” 陆嘉言闷笑一声,“别紧张,我现在不说什么,就是想告诉你——” “嗯?” “你头发上有一条毛毛虫。” 陆嘉言说完,岑姜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她瞳孔骤缩,“在哪呢?” 陆嘉言下巴抬了抬,“就在你头顶呢。” 他不说还没觉得,现在,岑姜觉得自己头顶好像真的有个东西在动。 她身子僵在原地不敢动,屏住呼吸又叫了一声:“陆嘉言。” 少女尾音轻颤,一双灵动的双眸里全是害怕。 “怎么了?”陆嘉言觉得自己最近有点变态,总喜欢欺负她,想看她各种各样的表情,也喜欢听她叫自己名字。 “你快帮我拿掉。”岑姜的声音里夹杂着隐隐的哭腔。 她最怕这种软体生物,看见都会全身起鸡皮疙瘩。 “想让我帮忙?”陆嘉言说:“那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答应答应。”岑姜忙不迭说:“你快点。” 见她眼里渐渐有水气氤氲,陆嘉言终是没舍得继续为难她。 他伸出一只手把落在岑姜头上的一片樟树叶拿下来随手仍在地上,“好了,拿掉了。” 岑姜紧绷的身子霎时放松,放松后她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你刚刚拿下来的是树叶?” “树叶上有条虫子。”眼看她要炸毛,陆嘉言作势去捡地上树叶,“要不我拿给你看一下?” “算了算了。”岑姜一想到毛毛虫的样子,腿又软了,“快点回教室。” “等等,我还没说我的条件。”陆嘉言叫住她。 岑姜不敢再站在树下,她往旁边移了两步,温吞地道:“什么条件?” “抱我一下,或者……”陆嘉言移开视线捏了下自己耳垂,“叫我声阿言哥哥。” “……”岑姜左右看了一眼,红着脸道:“你别闹,换一个。” “不换。”陆嘉言来到她面前,语气坚持:“你选一个。” 夏夜的校园,蝉鸣蛙叫。 两人对峙几秒,岑姜动了动嘴,那几个字实在说不出口。 太羞耻了! 就在此时,晚自习上课铃声响了,岑姜心里一紧,也顾不上什么条件不条件了,转身就往教学楼跑,“迟到了。” 陆嘉言知道她在乎这些规矩,暂时放过了她。 晚自习期间岑姜一直很认真在改这次考试的错题,陆嘉言也没闹她。 直到到第二天下午他都没提过此事,正当岑姜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下午第二节 课课后,她的椅子被人蹭了下。 岑姜回头,“干嘛?” “过来一点。”陆嘉言朝她勾了勾手指。 “不要,你就这么说,我听得到。”岑姜猜他准没好事。 “你确定要我这么说?”陆嘉言说。 他那傲娇的表情像是在说“我说了你可别后悔哦”。 “……”岑姜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没什么把柄在他手上,还是乖乖凑了过去。 陆嘉言满意地笑了,“你试卷改完了,可以满足答应我的条件了吧?” “……”岑姜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用着商量的语气说:“你换一个,在教室呢,影响不好。” “所以我才让你凑近一点啊。”陆嘉言的语气理所当然。 “……”岑姜抿了抿唇,还什么选择不选择,他就是恶趣味地想让自己叫他“阿言哥哥”。 岑姜偏不想随了他的愿,“我不要。” 她稍稍扬起脑袋,像是在说“你能拿我怎么样”。 “嗯哼?”笑意在眼底晕开,陆嘉言伸手捏了捏岑姜白皙嫩滑的脸蛋,“耍赖呢?” “谁让你提出这种条件。”岑姜拉下他的手,“你别捏我。” 陆嘉言松开了手,岑姜脸上霎时出现一抹浅浅了红印。 他又用指腹摩挲了一下,“我都没用力怎么就红了?” 岑姜偏头躲过了他的手,“你拿开,在教室呢。” 旁边拿书挡住自己视线的龚思维露出一只眼睛,阴阳怪气地道:“还知道在教室呢?” 岑姜不动声色地坐直身子。 陆嘉言也慢悠悠地靠回椅背上,眼神却没有从岑姜身上移开。 他们都没注意到,走廊外一个人隐在角落,将他们的打闹尽收眼底。 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声响,岑姜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妈妈?” “下课了吧?出来,我在校门口等你。” 岑念的声音很平静,但却让岑姜大吃一惊,“你回江城了?” 岑念嗯了声,“下午到的,刚跟你们老师聊了会。” “哦。那你等我一下。” 岑姜挂完电话跟陆嘉言说了声便往校门口走。 一路上她都在想,妈妈过来肯定是因为她这次考试没考好。 成绩出来后,刘老师也找她谈过话,岑姜据实以告。那么妈妈找刘老师,得到的答案就会是跟她说的一样。 她这下应该相信了吧? 几分钟后,她见到了站在校门口等她的妈妈。 岑念带她出去吃了个晚饭,全程没说几句话,而且看上去很严肃。 以前一起吃饭,她至少还会寒暄几句。 这让岑姜觉得很奇怪,“妈妈,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你考成这样我怎么开心?”岑念放下餐具,目光紧紧盯着她:“你真的是因为身体原因没考好?” “是的。”岑姜保证:“我下次一定能考好。” 岑念的目光带着审视、探究、失望,过了很久才移开,“你回学校吧,我会在这里待几天,等你放假再走。” 岑姜稍显失落地嗯了声。 她说等她放假,压根没提她过生日的事。 对于妈妈突然过来这一反常举动,岑姜没放在心上。 吃完玩照样回去上晚自习。 晚上,她回到宿舍不久,又收到那条短信: ——距离小兔子生日还有五天。 岑姜:“……” 这个人怎么这么喜欢倒数啊? 随着他倒数,岑姜一天比一天紧张。 她知道她跟陆嘉言之间的那层窗户纸过不了几天就会被捅破。 这些日子陆嘉言已经明里暗里试探过她很多次。 其实她在陆奶奶去世第二天给陆莹打完那个电话后就基本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能让她有感同身受的人,她自然是喜欢的。 但是对于未来会怎么样,她还是很迷茫。 岑姜生日的前一天是周六,生日正好放假,之后再上三天课就放暑假了。 下午上最后一节课之前,岑姜被刘老师叫去了办公室。 “来,岑姜。”刘老师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坐边上,“坐这。” 岑姜走过去坐下,“谢谢老师。” 她有点忐忑,不知道老师找她什么事。 “老师问你,你家里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刘老师问得很小心翼翼。 “没有啊。”岑姜说。 “没有啊?”刘老师笑了笑,“没有就好,那你来我们学校一年,还适应吗?喜欢这里吗?” “适应,喜欢。”岑姜默了一瞬,又道:“刘老师,我这次考试真的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我下次一定能考好的,是不是我妈妈跟你说了什么?” “我知道,我当然相信你。”刘老师扶了扶眼镜,“没有,你先去上课,我会好好跟你妈妈解释。” 岑姜带着满脑子困惑走出教师办公室。 妈妈到底跟刘老手聊了什么? 为什么她会问“家里是不是出了事”这种问题? 回到教室,直到物理老师走进来,她才暂时抛下这些问题开始听课。 原本岑姜今天约了程婧一起回家,但她临时有事。 “你朋友有事啊?”听到她打电话的陆嘉言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要不我带你回去?” 他最近把摩托车停在“乱剪”门外,打算现在骑回去。 “我可以坐公交。”岑姜背起书包走出教室。 “我比公交快。”陆嘉言晃晃悠悠走在她旁边。 “我又不赶时间。” “我可以带你兜风。” “外面很晒。” “有头盔。” 最终,岑姜还是坐上了陆嘉言的摩托车。 到了回舅舅家的那个路口,陆嘉言把摩托车停下来。 两人下了车。 陆嘉言帮岑姜把帽子拿下来,还顺便理了理她的头发,在岑姜不好意思想要转身的时候拉住了她的手,“岑姜。” “嗯?”岑姜纤细的手腕被他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明天早点出来,我有话对你说。”少年嚣张的眉眼在夕阳的光晕下柔和了不少。 岑姜轻轻嗯了声。 陆嘉言又拍了拍她的脑袋才放开她,“去吧,明天见。” 岑姜回到家,正好碰到岑念从楼上走下来。 “妈妈。”她叫了声。 岑念没应,而是在沙发上坐下来,“刚刚送你回来的男生是谁?” 岑姜心里“咯噔”一下,她下意识解释:“是我同学。” 妈妈房间的窗户正对着那个路口,显然,她刚刚在房间看到了陆嘉言送她回来的那一幕。 “只是同学?”岑念冷笑了一声,“哪个同学会捏你脸?哪个同学会拉你手?现在男女同学间都会这样动手动脚的吗?” 岑姜身子僵在原地,犹如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诧异、羞耻、不知所措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她没说出一句话来。 “怎么?不解释一下?”岑念还嫌不够似的,继续说:“我那天在走廊外就看到你和那个男孩子很亲密,你可以啊,岑姜,背着我早恋呢?” “我没有。”岑姜忍住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低声解释:“我们还没在一起,而且我这次没考好,真不是因为他。” “还没在一起?”岑念气笑了,“意思是现在是暧昧期?暧昧期你就让人家对你动手动脚?” 这一番嘲讽简直是在往岑姜心口扎针,一颗懵懵懂懂的少女心被她扎得面怒全非。 “岑姜,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我前几天向你们班主任提出帮你转学。”岑念看了她一眼,“我都没跟她说你和那个男孩子的事,只说是我个人工作地点转移。” 转学这两个字让岑姜瞪大了眼睛,“又转学?” “不然呢?”岑念两手环胸,“放任你在这跟人早恋,放任你成绩一落千丈?” “我都说没有了。”岑姜抽噎着说。 “你还委屈了?”岑念没有软化的迹象,“刚刚你们班主任还打电话来劝我,说高三了换环境对你学校不好,你不想转学也可以。” 岑姜安静地等她说完。 “那你告诉我那个男孩子的名字,我现在打电话给刘老师,让他转学也行。”岑念说。 “我说了不是因为他。”岑姜捂着自己不断流泪的眼睛,声音越来越无力:“我真是服了你了,你凭什么要求别人转学?你是谁啊?” “我是你妈!”岑念直接吼了出来,“既然你不愿意他转学,现在上楼去收拾行李,转学手续我会帮你办好,过两天放假就跟我回北城。” 岑姜哭得泣不成声。 她知道妈妈决定的事情一般不会反悔,并且她通常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打着为她好的旗号。 现在的情况,如果她不转学,也不可能跟陆嘉言在一起。 说不定还会闹得人尽皆知。 对她、对陆嘉言都不好。 岑姜哭过一场后开始安安静静地收拾行李,明天她生日,本来约了几个朋友晚上去吃饭唱歌,现在看来是泡汤了。 明天出不出的去还是个问题。 吃晚饭的时候舅舅舅妈都在。 饭桌上,岑念提了帮岑姜转学的事情,并且解释了原因,让原本很不能理解的舅舅舅妈点了头。 事情似乎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岑姜晚上躺在床上,手里握着手机,想跟陆嘉言发消息又不知道发什么。 十点,屏幕上跳出一条消息: —— 距离小兔子生日还有一天,激动。最近我表现这么明显,她明天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看完这条消息的岑姜笑了。 傻子! 可是笑着笑着就哭了。 他要是知道自己要走,会不会很难过? 可是,他才刚刚从失去奶奶的痛苦中走出来啊。 岑姜心口一阵阵收缩,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脑子里全是陆嘉言笑着说“明天早点出来,我有话对你说”的模样。 他眼里期待和憧憬的光芒根本无法掩饰。 岑姜一点也不想这种光芒在他眼里消失。 哭了这么久,枕头上都湿了一大块。 岑姜仰躺在床上,彷徨又无助。 她想,要是自己晚几年遇见陆嘉言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岑姜哭累了。 夜里十一点半,外面静悄悄的。 她毫无睡意,忽然很想见陆嘉言。 她想跟他说清楚。 于是岑姜给陆嘉言发了条微信:【陆嘉言,你等会出来一下,我到你家门口来。】 收到信息的陆嘉言正在玩游戏,看到内容后他直接挂机。 看了一眼时间,他回房间换了身衣服,拿上给岑姜准备的生日礼物就迫不及待地出了门。 岑姜偷偷溜出门,走了一段距离,远远看见那个站在门口双手插兜的少年。 银色的月光下,听到脚步声的陆嘉言稍稍偏头,见到来人,他眼睛笑成一弯月。 “不是说早上见面?”陆嘉言迎了上来。 “我有话想对你说。”岑姜怕他看见自己红红的眼眶,一直低着头。 陆嘉言插在裤兜里的手动了动,盯着眼前的脑袋,心里泛起一丝甜蜜。 心道这种事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先说。 “我先说。”陆嘉言不自觉压低的嗓音带着几分磁性,“我——” 岑姜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 为了阻止他说出口,她抢先一步喊了出来:“我要转学了。” 岑姜喊完,不知道陆嘉言是没反应过来还是执拗地想说出来。 “喜欢你”三个字就这么落入岑姜耳中。 第32章 南瓜马车 “报你名字打骨折。” 江城机场。 岑姜跟随妈妈换好登机牌来到候机室。 她全程像个木偶娃娃, 不笑不语。 今天是暑假的第一天,昨天晚上妈妈就收走了她的手机。 原因不言而喻,无非是怕她偷偷跟陆嘉言联系。 机场进站广播不绝于耳, 岑姜心里闷得慌,她跟妈妈打了声招呼便去了洗手间。 在洗手池前捧了几捧凉水洗了把脸, 岑姜走了出来。 周围是来来往往的人群,正值暑假,学生居多,右边走过去一个高个子男生, 边走边低头看手机。 岑姜看着他的背影, 无论自己怎么刻意去回避,还是没能避免的想到了陆嘉言。 记忆回到那天晚上。 他说完那几个字, 岑姜又重复了一遍:“陆嘉言, 我要转学了。” 陆嘉言不信, 非说她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岑姜抬起不知何时又开始流泪眼睛, 非常认真地道:“是真的, 放假就走。” 她说完, 周围陷入了沉默。 良久,陆嘉言轻笑了声:“耍我呢?” 少年嘴角含笑, 但笑意不达眼底, 声音很轻,却莫名让她想起了撞见他斗殴那次看见过的他眼底的狠戾。 岑姜不害怕, 只有心疼。 她吸了吸鼻子,开始解释:“我妈妈误会我这次没考好是因为跟你早恋,所以帮我转了学。” 陆嘉言眸光微动,嘴角的笑渐渐收敛。 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过后,岑姜说:“对不起。” 对不起不能陪你走完这段青春之旅,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陆嘉言没答话,而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又从另外一个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小盒子递给她,“十二点了,生日快乐。” 岑姜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幕。 少年笑容干净纯粹,在岑姜只顾着流眼泪的时候,拉起她的手把礼物塞在她手心,“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说完这句,在她模糊的视线下,他转身走进院子。 陆嘉言的背影跟他的笑完全相反,悲伤又无望。 她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么回家的,总之感觉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完了。 岑姜收回思绪,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手链,手链用传统的红绳编织而成,中间串着一个小兔子形状的金饰。 手链编织得很粗糙,有几个地方还有凸出来的结。 看到这个,岑姜基本可以断定,这是出自陆嘉言之手。 这条手链便是陆嘉言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岑姜看着红绳上的结,喉间阵阵发紧。 她吞咽几下,压下那股不断往上涌的酸涩,把手链放回口袋里。 最后这三天,她跟陆嘉言没说过一句话,甚至都没有眼神交流。 龚思维和宋语薇都发现了这点,相继跑过来问她原因。 她本来就想找个时间跟他们坦白,于她说她要转学了。 那两人震惊的程度不亚于自己知道妈妈发现陆嘉言送她回来时的表情。 只不过岑姜没跟他们说原因,只说因为她妈妈在那边上班。 龚思维后来提议在她走之前大家聚一下,但是岑姜根本没时间,这几天她妈妈盯她很紧。 所以聚餐终究没聚成。 岑姜觉得自己还有好多话想跟陆嘉言说,还有好多放心不下的东西。 想起她最后看到的那条日记本内容:【呵呵,我是傻子】 岑姜难受的不行。 她站在一个过道,看着玻璃窗外的飞机,突然很想给陆嘉言打个电话。 身边路过一个年级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岑姜鼓起勇气上前拦住她,“同学,我可以借你手机打个电话吗?” 那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这年头骗子多,人们都谨慎了许多。 但当那女孩看见岑姜真诚又泛红的眼睛时,还是把手机借给了她。 “谢谢,我很快的。” 岑姜拿过手机快速拨通了陆嘉言的号码。 对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电话那头的人像是刚睡醒,嗓音沙哑困倦:“喂?” 岑姜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是我,岑姜。” 她话落,对方呼吸顿了下。 半晌,才嗯了声。 “陆嘉言,我现在在机场,马上就要登机了,想跟你说几句话。”岑姜缓缓道:“我们现在还小,还没有能力把控自己的人生,所以我们要变得强大,这样无论是保护我们喜欢的人还是打脸不喜欢我们的人都比较容易,你懂我意思吗?” 岑姜这么说是怕他堕落,就像她来二中之前,明明他那么聪明成绩那么好,每次考试偏偏不认真。 她不想他对自己的未来这么不负责任,随意挥霍。 那边一直没有出声,岑姜没时间等,又说:“我这是跟人借的手机,不方便多说,陆嘉言……” 岑姜忽然听到了一声极低的压抑的哽咽,来自电话那边的人。 她努力维持了那么久的冷静差点崩溃。 岑姜眨了眨眼睛,缓了缓情绪,继续说:“你要好好的啊,再见。” 不知道是怕自己痛哭出声还是怕听到对方的哭声,几乎是最后一个字话音落下的同时她就掐断了电话,把手机递给那个好心的女孩,“谢谢你。” 她没去管那个女孩脸上的表情,转身跑回了洗手间。 五分钟后,她红着眼眶走出洗手间,回到候机室。 ———— 高二的那个暑假,岑姜离开了江城。 陆嘉言除了又开始抽烟,生活好像没有多大的变化。 这个世界,没人谁离开谁会过不下去。 对于陆嘉言来说,只不过是家里少了一个会经常微笑着叫他言言的人。 夏末午后的教室,空调工作的声音嗡嗡作响,窗外蝉鸣鸟叫。 陆嘉言趴在课桌上睡觉,再也不会有人拿棒棒糖来哄他了。 英语课代表换了一个人,也是个漂亮的笑女生。 宋语薇的同桌换了个人,是个男生。 一切都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轨迹。 唯一不同的是,陆嘉言高三每次大小考试都稳居年级第一。 最后以总分728分的优异成绩考上了北城的Q大。 当所有高中毕业生都在狂欢的时候,岑姜无助地躲在房间内哭。 她高三一年没用过手机,每天拼命学习,想考上北城最高学府Q大。这是某天晚自习,她跟陆嘉言之间不怎么正式的一个约定。 万万没想到的是妈妈居然帮她改了志愿,还给她办理了出国留学的手续,“你不是想学摄影吗?我给你报了A国摄影专业很有名的大学。” 岑姜把自己关在房间两天,走出来对岑念说的第一句话是:“这是你最后一次干涉我的人生了。” 岑姜这两天窝在房间里想了很多,她其实可以不听岑念的安排,大不了选择复读。但后来一想,她不能不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复读这一年会发生什么谁都不能预料。 而且岑念有一点没说错,她想学摄影,那个学校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只不过又要经历一次那种失落和难过。 本来想着熬完这一年就可以见到他。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你熬完了一年,忽然有人告诉你还有好几个一年,那种感觉很绝望,也很害怕。 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能有多少深刻的感情啊,她和陆嘉言认识前前后后加起来不到一年。 她怕这种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最后淡如水,两人变成那种见面连名字都想不起来的陌生人。 可她现在无力改变这种状况。 一个月后,岑姜踏上了留学之路。 ———— 7年后。 北城。 五月的夜晚,风还带着一点微凉。 岑姜被一通电话铃声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机按下接听键,“喂?” “这么早就睡了?”那边传来一道诧异的年轻女声,“我就是提醒你一下明天上午十点,记得去OA杂志给锦歆拍照,好好发挥,这可是你在国内崭露头角的机会呢!” “知道了。” 岑姜挂完电话在继续床上眯了会,她才回国没几天,时差还没倒回来。 刚刚电话里是她在国外留学时关系要好的学姐,叫刘苗,在国内有自己的摄影工作室,一回来就给她介绍了个大活。 黑暗中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岑姜眼眸微闪,她快速拿起手机点开短信: ——靠!不懂欣赏的傻逼,浪费老子时间! 读完内容的岑姜嘴角扬起浅浅的笑,那点懒懒的倦意顷刻间消失殆尽。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那个傲娇中二的少年,一点都没改变。 真好,岑姜想。 这是离开江城后第二次收到他的日记本内容,高中毕业后没多久她就重新买了手机办理了电话卡。 但晚上并没有像从前一样收到那条信息,岑姜还以为是换了卡的原因,可当她想要去补回原来的卡时,被告知那个号码已经被他人注册了。 无奈之下岑姜只好作罢。 这次回国,岑姜先回江城看了一下舅舅舅妈,然后才来北城。 来这里的第二天晚上又收到了那条久违的短信,岑姜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金手指好像只有当她跟陆嘉言在一个城市的时候才会触发。 陆嘉言在北城她当然知道,程婧告诉她的。 程婧跟陆嘉言不熟,只知道他高中毕业后就来了北城念大学,后来一直留在这。 岑姜放下手机开灯下床。 她现在住的房子是刘苗的,对方暂时不住这。 岑姜不想跟妈妈住,她这些年很少跟妈妈联系,两人关系很僵硬。 也不太想租房子,所以回国之前她请刘苗帮她看好一套房,昨天去付了首付。 房子是现房,这也是她要求的,岑姜想快点搞完装修住过去。 翌日一大早,岑姜吃完早餐打车来到OA杂志社。 工作人员得知她是今天的摄影师,很热情地把她带到了休息室。 “岑老师,久仰大名。”一个穿白色西装的中年女士走过来跟她握手,“我是锦歆的经纪人,今天麻烦你了。” “你好。”岑姜回以微笑,“叫我岑姜就好。” 岑老师什么的感觉很怪,在国外别人都叫她jiang。 岑姜拿出相机开始装镜头,等了几分钟听说模特已经化好妆,她随着工作人员到达摄影棚。 见到那个叫锦歆的大明星时,岑姜诧异地睁大了眼睛,“艺洁?” “岑姜?真的是你啊。”郭艺洁走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看到摄影师名字的那一刻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你不是出国了吗?” “刚回来。”岑姜弯了弯唇,“你是大明星了啊。” 两人简单地寒暄了几句,约好拍完照一起出去吃饭。 拍完已经是四个小时后,岑姜和郭艺洁来到附近一家餐厅。 “你这次回来还走吗?”郭艺洁拿掉戴在脸上的墨镜,露出那张明艳的脸。 “不走了。”岑姜拿起菜单开始点单。 郭艺洁双手拖着腮看着她感叹道:“你真是一点都没变,还跟个小姑娘似的。” 岑姜的头发跟当年离开时一样长,到胸口的位置,下面一截烫了个自然的弧度,她今天身着T恤加牛仔短裤,说是学生没人会不信。 “哪有,你越来越漂亮了。”岑姜把菜单递给她,“给,你点,这顿我请。” “行啊。”郭艺洁接过菜单,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你跟陆嘉言还有联系吗?” 岑姜正端起杯子喝水,听到这句话,手抖了下,随即轻声道:“没有。” 郭艺洁也没再这个问题上深究,又扯起了别的话题。 从谈话中岑姜得知她大学读的电影学院,大二就开始出来演戏,锦歆是艺名。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岑姜接了个电话。 “装修公司?” “嗯,我是需要。” “现在不行,我没空。” “好的,谢谢。” 挂完电话抬起头,岑姜对上一双闪着兴味的眸子,“怎么了?” “你买房了?要搞装修?”郭艺洁问。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需不需要室内设计啊?”郭艺洁忽而凑近了几分,笑着问:“我有个朋友开了个建筑设计工作室,包含室内设计,要不要给你介绍?” “贵吗?”付了首付之后,岑姜身上所剩无几,这是她首要考虑的因素。 “不贵。”郭艺洁越说越起劲,“报你名字打骨折。” “嗯?” “说错了。”郭艺洁讪讪一笑,“报我名字打骨折。” “行,我去了解一下。”岑姜说,“不过太贵我可能负担不起。” “放心,不会让你负担不起的。”郭艺洁说:“你就找他们那的设计总监,房子设计的可漂亮了,我的房子就是他设计的。” 郭艺洁这么卖力的推荐,岑姜误以为她朋友工作室可能目前经营困难,缺少客源,所以她答应明天就去了解。 离开前,两人互加了微信,郭艺洁把工作室的地址发给了她。 第33章 南瓜马车 “好久不见。” 前一天晚上修图到很晚, 岑姜早上醒来时已经过了十点。 答应去郭艺洁朋友那约室内设计,说不定她已经跟人家提了,自然不能爽约。 岑姜匆匆忙忙洗漱完便出了门。 昨天晚上回来又接到一个装修公司的电话, 对方说装修有配套的设计师,并且设计费不贵, 才几十块一个平方。 岑姜以前对设计不了解,总觉得很高端,应该很贵才对。 乍一听这个价格,她还有些意外, 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心想:即便工作室再贵 ,那也贵不到哪里去。 郭艺洁给的地址离她住的地方很远, 打车过去花了将近四十分钟。 出租车在一幢两层楼的建筑前停下, 岑姜付钱下车。 面前是一幢四四方方的楼房, 二楼外立面采用浅灰色大理, 一楼采用殊材质的黑灰色玻璃墙面, 正前方有一块长方形的黑色招牌, 上面印了工作室的名字:LU工作室。 LU用一个白色圆圈圈着。 整体色调为黑白灰,看上去很有质感。 岑姜从正门走进去, 左前方有一个半弧形台面, 里面的工作人员见到她,礼貌地走出来迎接,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没有。”岑姜说,“朋友介绍过来的。” “好的,那您这边请。”前台工作人员把她带到旁边的休息区。 休息区面积很大,用水滴形状大理石柱分成几个小区域, 柱子上还有竖纹,包括面前的桌椅处处都彰显出设计感。 每个区域都有人在聊天,看来生意很好,一点也不像经营不善的样子。 见岑姜四处打量,徐丽笑了声,“这个工作室里里外外都是我们老板设计的,漂亮吧?” “漂亮。”岑姜如实点头。 他们老板不就是郭艺洁朋友,看起来还挺厉害。 “请问您是有哪方面的需求呢?”徐丽脸上维持着标准式的微笑:“我好帮你找设计师过来谈。” “我房子装修在即,需要约一个室内设计图。”岑姜牢记郭艺洁的嘱咐,说:“我想找你们总监。” “您找我们总监?”徐丽显得有些为难,“可是我们总监主要接星级酒店和超高层办公室等商业领域的建筑设计,他不接室内设计,您看我推荐其他设计师给您行吗?” 不接?难不成她听错了? “行吧。”也许郭艺洁记错了,或者人家现在不接了。 “那您先在这等一下,我叫设计师下来。” 徐丽走后,又有一个穿着灰色套装的女孩给她送来一杯咖啡。 不多时,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一位身穿黑色衬衫黑色西裤的年轻男子,在徐丽的示意下,来到岑姜对面坐下,“你好,我是这里的室内设计主管,王泽。” 岑姜微笑:“你好。” 之后,王泽问了岑姜一些问题,包括房子大小、房间格局以及喜欢的风格等。 “你等会,我去拿支笔。”王泽手中的笔没了墨水。 “我这有。”岑姜低头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翻出一支笔递给他。 王泽了解完,最后说:“我可以帮你设计,但是我手上还有几个单子,可能要等上一段时间。” “等多久。”岑姜问。 “大概一个半月左右。” “这么久?”岑姜舔了舔唇,不好意思地说,“因为我可能比较急,你看你们还有比较空的设计师吗?” “我们室内设计师手上都有单子。”王泽面上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 意思是没有得空的设计室,没办法满足她的条件。 “没关系,那我再想想。”岑姜对于房子装修没有那么高的要求,也不是非要找工作室画设计图,在这之前她都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所以并没有觉得遗憾。 王泽:“也行。” 岑姜站起身在王泽的护送下离开工作室。 现在已经是正午,她打车回到暂住的小区,又在楼下打包了一份午饭回家继续修图。 另一边,LU工作室。 王泽倚在前台,眼睛盯着门外,若有所思地道:“我总感觉刚刚那个女孩有点眼熟。” 前台徐丽白了他一眼:“你但凡见到美女都这么说。” “不是。”王泽失笑:“我认真的,好像在哪见过。” “梦里吧。”徐丽揶揄道。 “梦里就梦里吧。”王泽耸了耸肩膀,反正他一时也想不起来。 王泽正准备上楼,就见负责打扫休息区的保洁阿姨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根红绳,她指了指岑姜刚刚坐的方向,“这有个东西,在那儿捡的。” 徐丽接过她手中的红绳,忙推了推王泽,“快去看看刚刚那个美女走了没?” 王泽瞥了一眼红绳,悠悠地道:“走了,我看着她上了出租车。” “你留她电话号码了没?”徐丽问。 “时间没谈妥,什么都没留。”王泽摊手。 “那怎么办?”徐丽问:“怎么还给人家?” “什么怎么办?” 这时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一位身穿白色T恤灰色休闲裤的男子,他双手插兜,晃晃悠悠地走过来。 听到徐丽的声音,挑眉问了这么一句。 “言哥。” “老板。” 见到来人,王泽和徐丽前后打了个招呼。 徐丽朝他晃了晃手里的红绳:“客户丢了个东西在这里,没留联系方式。” 陆嘉言原本要出门,目光随意往那边扫了一眼,倏地顿住。 那个挂在红绳上的金饰无比眼熟。 “给我看看。”他从徐丽手中接过红绳,彻底看清楚它的全貌后,陆嘉言平静无波的眸子里翻起了千层浪,“你说,这是客户丢下的?” 他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在害怕又或者是期待。 王泽没注意到陆嘉言的不对劲,开始解释:“对,就是我刚刚接待的一个客户。” 陆嘉言眼眸微垂,紧紧盯着手中的项链,再开口时,嗓音已然沙哑:“那她人呢?” “不久前走了。”王泽说:“她想约室内设计,但是要的急,我们这边手上都有单子,所以没谈妥。” 默默站在一旁的徐丽似乎察觉到了陆嘉言不对劲,忽然想到什么,她问:“老板,你是不是认识这个人啊?她说朋友介绍过来的,一开始还说要找你来着。” “那你为什么不叫我?”陆嘉言下意识反问。 那语气里的责备让徐丽怔了一下,“我、我看她想约室内设计,老板你又不画室内设计,况且你最近不是很忙么?” “算了。”陆嘉言调整好情绪,抬起眼皮,“那你们怎么把这个东西还给人家?” “没留联系方式,只能等对方发现了回来找。”徐丽看了一眼那跟红绳,继续说:“这根绳子一看就好多年了,而且那个金饰不大,不怎么值钱,说不定人家不要了也不一定。” “八百多。”陆嘉言冷冷地吐出这几个字。 “什么?”徐丽没听清。 “她不要就给我。”陆嘉言说。 徐丽拖长尾音啊了声,看向陆嘉言的眼神仿佛像不认识他一般。 “没什么,这东西先收好,到时候人来了通知我一声。”陆嘉言将手链丢给徐丽,又道:“对了,她有没有说是哪个朋友介绍过来的?” 徐丽摇头:“没有。” 其实是她没问,以为是某个普通客户介绍过来的。 陆嘉言视线在那条手链上停留几秒,而后转身往门口走,还没有出门,就听到身后徐丽暗暗嘀咕:“那么漂漂亮亮一姑娘,手链编织的这么丑。” 陆嘉言脚步一顿,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脸色却因这句话沉了几分。 岑姜在家里修图一直到晚上7点,要不是被刘苗一通电话打断,她估计又得修到半夜。 刘苗叫她出去吃饭,顺便介绍几个人给她认识。 岑姜在国外已经算是圈内小有名气的摄影师,资源也多。但回国相当于从零开始,要不是刘苗,她不可能那么快就能接到拍畅销杂志封面这种活。 说介绍人给她认识,那就是资源。 岑姜放下手中的活,去浴室洗了把脸,想到刚刚刘苗在电话里说的“你可别又是T恤牛仔裤啊,穿漂亮一点,晚上带你去嗨”。 她叹口气走到衣柜前取出一条的小裙子换上。 法式方领小黑裙穿在身上,露出一片精致白皙的锁骨,黑色的微卷长发自然散下来,这样的打扮完全退去了学生气息,甜美中又带点小性感。 刘苗说的地点在市中心,岑姜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点好了菜。 这些人中有明星经纪人、知名杂志社编辑和摄影同行,他们有人也听过岑姜的名字,一顿饭吃下来聊得还算愉快。 饭后,刘苗提议去酒吧玩,其中几个年级稍微大的人没什么兴趣便婉拒了她的邀请。 刘苗没什么意见,她本来就是想带岑姜去放松一下,之后又叫了自己工作室的几个朋友,一起去了附近一家酒吧。 酒吧的名字叫“微醺”,岑姜感觉好像在哪听过,但她去酒吧的次数少的可怜,唯一记得的只有在国外去过的一个英文名酒吧。 刘苗早就预定了位置,坐下后一群人开始聊天玩游戏,也有去舞池里跳舞的年轻小伙。 “喝点?”刘苗工作室某个小伙伴举起一杯酒朝岑姜示意。 没等岑姜答话,刘苗就轻笑起来:“放弃吧,她滴酒不沾。” 岑姜也笑了笑,端起一杯果汁跟那人碰了下:“以果汁代酒。” “岑姜?”刚抿了一口果汁,岑姜就听到左前方传来一道声音:“真的是你啊!” 大厅内节奏感很强的音乐声也掩盖不住秦烟的诧异。 岑姜第一时间认出了他,“秦烟,你怎么在这?” 她站起身走出来,嘴角漾着笑。 周围环境嘈杂,秦烟不得不大声说话:“这是我和我表哥一起开的酒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几天。”岑姜同样大声说。 不管是遇到秦烟还是郭艺洁,岑姜都非常开心,这些年除了程婧,她跟二中的同学都没有联系,包括陆嘉言。 没聊几句,秦烟那边有人找,就走了。 忙完事,秦烟回到楼上某个包厢,坐下几秒,他又起身走了出来。 他走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打了个电话出去。 “有事?”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懒懒的嗓音。 “有空吗?”秦烟气定神闲地说:“过来酒吧坐坐?” “没空,挂了!” “等等,别挂。”秦烟说:“我看到岑姜了。”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而后传来陆嘉言满不在乎的声音:“所以?” “……”秦烟叹口气,“她回国了,现在就在我们酒吧。” “跟我有什么关系?” “……”秦烟抬了抬眉梢,无声地笑了下,“行,跟你没关系,我约你喝杯酒不行?” “忙。”陆嘉言说。 “……那等你忙完吧。”挂了电话的秦烟摇头失笑。 多久没见过这么任性别扭的阿言了,接下来的日子绝对有好戏看。 半个小时后,在电话里称自己很忙的陆某人走进酒吧,越过一楼大厅径直上楼来到秦烟所在的包厢。 包厢一众人在见到陆嘉言出现时,纷纷露出意外的表情。 “阿言来了,快来坐。” “很久没见了,最近忙不忙?” 坐在最角落的秦烟眼里晕开淡淡的笑,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陆嘉言跟那群人打完招呼来到他身边坐下。 “不是忙?”秦烟勾了下唇。 “忙完了。”陆嘉言语气懒散又理所当然。 接下来,秦烟低头默默玩手机。 陆嘉言靠在沙发上,瞄了他一眼,两眼,到第三眼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撞了一下对方胳膊,“喂,你让我过来就是看你玩游戏?” “那去喝酒?”秦烟好脾气地收起手机,建议道。 “不喝。”陆嘉言微微蹙了眉,语气很不爽。 “那你想干什么?”秦烟问。 “你刚不是说……”陆嘉言啧了声,“你刚说看见谁了?” 秦烟忍着笑哦了声,“你是说岑姜啊,就在你上来前我又想找她聊会,结果没见着人,走了。” 陆嘉言定定地看了他两秒,就在秦烟因为他要发飙的时候,对方站起身往门外走。 “怎么了?我真没骗你。”秦烟想追上去解释,陆嘉言头也不回地来了句:“我去抽根烟。” 陆嘉言走出包厢右转想去楼梯间抽烟,走了两步忽地又调头往另一个方向走。 他下到一楼,漫不经心地在大厅里搜罗了一圈,最后沉下脸往一楼楼梯间走。 岑姜回来的这几天无论饮食和睡眠都不怎么规律,刚刚喝了点冰饮料肚子有点疼,她起身去上了个洗手间,出来前,想补个口红。 她打开挂在身上的包包从里面拿出口红涂上,放进去的时候,她眸光闪了下。 岑姜今天带的是个链条包,包包不大,一眼就可以看到底。 她明显发现里面少了个东西,那条一直被她带在身上的手链不见了! 岑姜心里一紧,她立马拿下包包在里面翻找,甚至急的把东西全部倒在洗手台上,还是没找到。 一种无以言状的慌乱涌上心头,岑姜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把东西一件一件放回包里,想快速回到卡座去找找看。 出了洗手间,右边是通往大厅的走廊,岑姜步子很快,路过一个拐角,她余光扫到一个人,本来以为是自己眼花,然而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她愣在原地。 “阿言?你怎么在这?” “抽烟。” “那行,你抽,我先上去。” “嗯。” 再度听到这个声音,岑姜心跳漏了一拍。 跟记忆中有些不一样,嗓音里多了些成熟男性的低沉,充满磁性。 岑姜往后退了一步,转头。 视线里,男人背靠在墙上,微微仰头,薄唇正吐出一口烟。 烟雾缭绕下,隐隐约约能看见他深邃的五官和脖子上凸起的喉结。 男人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 岑姜像是被电击了一下,酥麻感传遍四肢百骸。 “陆嘉言。”岑姜唤了声。 闻言,正在抽烟的陆嘉言身形微顿,他像是电影中慢动作镜头一般缓缓偏头。 四目相对,感觉周围空气都安静了不少。 岑姜捏紧手里包包链子,眉眼绽开一抹笑,用着轻快的语气说:“好久不见。” 陆嘉言没做任何回应,只是看着她。 女孩眼里染着细碎的光,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都跟当年一样。 只不过,比以前出落的更漂亮了,身上的裙子勾勒出她不盈一握的腰肢,锁骨上带着一串珍珠项链,可那珍珠都不及她白皙皮肤亮眼。 岑姜觉得包包链子都快被她扭断了,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变得僵硬。 她试想过无数种跟陆嘉言重逢的场景,没想到在这么猝不及防地情况下发生了,即使这样,她还是很开心。 可是现在这种开心随着陆嘉言的沉默好像变得有点尴尬。 陆嘉言撵灭手中的烟朝她走过来。 这个画面又让岑姜想起了那次撞见他被人表白的场景,他把烟灭了朝她走过来,笑着问:“你怎么在这?” 就在岑姜以为这样的对话将会重复上演时,陆嘉言直接越过她一言不发地朝大厅走去。 “……”岑姜视线紧紧跟了上去。 男人背影笔挺,脚步从容,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岑姜脸色发白,不知是尴尬多一些还是难过多一些。 郭艺洁秦烟都能一眼认出她,他不可能认不出啊。 那就是不想跟她说话。 他一直都是这样,对于自己不想理的人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都不屑给。 自己也被划到他不想理的那一类人中了么? 直到陆嘉言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岑姜才收回视线。 目光落在自己的包包上,又想起丢了手链的事情。她敛了敛神,开始往卡座走。 岑姜回到卡座找了一圈,依旧没找到自己的手链。 手链没找到,她根本静不下心来玩,跟刘苗打了声招呼后她离开了酒吧。 从酒吧出来,岑姜准备拦个出租车回家。 这个点街道上行人众多,尤其是酒吧门口,站着形形色色的人。 岑姜站在马路边神情低落,微微拧着眉,脑子里一会想的是陆嘉言刚刚不理她的事,一会又在想手链到底丢哪了? 这么漂亮一姑娘往那一站,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嬉笑着走过去,吊儿郎当地道:“小姑娘,站着干嘛呢?跟哥哥进去玩玩?” 岑姜陷入自己的思绪里,压根没想过这人是在跟她讲话。 见她不为所动,男子又朝她靠近了点,“小姑娘,在想什么呢?” 一股浓浓的酒味扑鼻而来,岑姜立马往旁边走了几步。 她抿着唇,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烦躁地想:怎么没辆空车啊! 那男子不依不饶地跟着她往旁边移了两步,猥琐地笑了几声,伸手想要揽住她的肩膀。 此时旁边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把那个纠缠岑姜的男子挥倒在地。 “你不知道躲吗?”陆嘉言冷冷的眸子盯着岑姜,胸口还在微喘着气。 岑姜还没从刚刚的那一幕中回过神来,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男子,对方正抱着头呻/吟,看来被打得不轻。 “我有躲啊。”岑姜讷讷地道,她刚刚意识到对方想动手时就已经往前闪了两步。 陆嘉言轻嗤一声,非常不以为然。 岑姜看着地上那个人骂骂咧咧地想要起身,她走过去推了推陆嘉言,“快走。” 陆嘉言看都没看地上那人一眼,目光在岑姜推他手臂的青葱手指上扫过,语气惫懒:“怕什么?我就等着他起来。” “……”岑姜可不想惹是生非,要是换做以前,她可能就直接拉着陆嘉言的手走了,但是现在,她不敢。 好在地上那人被他朋友拖走了,走之前还跟她道了歉。 事情结束,陆嘉言又是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人。 岑姜看着他走到路边一辆驾驶座门大敞的黑色轿车前,弯腰坐进去。 随着门关上,她的视线被切断。 车子停在路边没动,岑姜想了想,走上前,敲了敲车窗。 车窗降下,露出陆嘉言那张成熟帅气的侧脸,只是帅哥看起来不怎么高兴。 “刚刚谢谢你啊。”岑姜扯起一抹笑。 “见义勇为。”陆嘉言说。 岑姜哦了声。 隔了几秒,面前的车窗上又被升了上去。 岑姜退开来,继续站在路边等车。 前面终于来了一辆空车,岑姜忙跑过去,可还是晚了一步,被另一个女孩捷足先登了。 她今晚穿的是平时不常穿的高跟鞋,不敢跑快,怕摔跤。 岑姜等的有点烦了,她想往回前走一段,看前面那个路口车子会不会多一点。 走了几步,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她身侧,紧接着是陆嘉言没什么起伏的嗓音:“上车。” 岑姜眼眸晶亮,没有矫情推脱,她坐上了副驾驶。 系上安全带之后,她自觉地报了个地名,“子湖庄园,谢谢。” 陆嘉言轻哂:“你是不是以为你上的出租车?” “不是。”岑姜嗓音逐渐减弱,“我以为你要送我回家。” “……” 车子重新上路,狭小的车箱内异常安静。 陆嘉言目视前方,认真开车。 岑姜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她打开自己的包包,又开始在里面发翻来覆去的找手链,到底丢在哪了呢? “丢东西了?”陆嘉言抽空看了她一眼,像是随口一问。 岑姜翻包的手一抖,不由地有些心虚,“啊,对。” “丢什么了?” “没什么,一个小东西。”岑姜的语气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在说“没什么,不重要的东西而已”。 陆嘉言嘴角勾起一抹轻嘲,哼了一声。 “嗯?”岑姜没注意看他的表情,不知道他这个语气词是什么意思。 陆嘉言却没有再回答她。 二十分钟后,车子到了岑姜暂住的小区门口,她走下车绕到驾驶座这边,正想跟他好后道谢,还没开口车子便扬长而去。 岑姜:“……” 回到家的岑姜第一时间开始寻找那条手链,可家里被她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 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性了,就是丢在郭艺洁朋友那个建筑设计工作室。 她没去管现在时间合不合适,给郭艺洁发了条微信过去:【我今天去了你朋友的工作室咨询,可能掉了个东西在那,你可不可以帮我问问有没有,是条红绳手链。】 郭艺洁回复很快:【好。】 大概过了五分钟,郭艺洁又回了一条:【他说有,让你明天去拿。】 岑姜:【好的,谢谢。】 岑姜松了一口气,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心情。 屏幕上又跳出一条信息:【你今天是不是没报我名字啊,没见到他们老板?】 岑姜:【没有,他们看起来都很忙。】 郭艺洁:【明天再试试,就让他们老板给你画。】 岑姜弯了弯眉眼,回复:【没关系,总监不接,老板更不可能拉。】 郭艺洁:【他们老板就是总监,相信我,他明天会接的。】 岑姜以为郭艺洁去沟通过了,虽然觉得没必要,她还是道了声谢:【谢谢。】 这条消息刚发出去,手机上进来一条短信: ——5月23日,晴 呵,骗子小姐回来了。 第34章 南瓜马车 “你不会还以为我还是那个一…… 熬了几天夜, 岑姜终于把那天的照片修好发给了OA杂志社。 记着第二天要去LU工作室拿回自己的手链 ,她睡前特意调了个闹钟。 上午十点,岑姜在闹钟响了近五分钟后悠悠转醒。 昨晚在酒吧肚子就有点不舒服, 回来后有所好转,现在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上来了, 岑姜忍着不适打车来到LU工作室。 前台值班的还是徐丽,见到岑姜进来,立马把她往休息区带,“您是过来拿手链的吧, 先坐会, 手链在我们老板那,我马上叫他下来。” 岑姜依言坐下:“谢谢。” 徐丽回到前台, 打了个内线到陆嘉言办公室, “老板, 昨天那位小姐过来拿手链了。” 电话那头的陆嘉言嗯了声便挂了电话。 徐丽站在前台偷偷地打量岑姜, 凭她敏锐的第六感, 这个女孩和老板之间肯定关系匪浅, 以前老板哪会管客户丢了东西这种小事? 更何况今天他一大早过来就把手链给要走了,非得由他来给。 岑姜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 人还没下来。 她肚子不舒服, 又没吃早餐,让服务员帮她把咖啡换成了白色水。 喝完最后一口水, 她半趴在桌上看着窗外的月季花发呆。 没一会,感觉对面坐下来一个人,岑姜忙坐直身子,“你好——” 话说到一半在看清对面是谁时,她礼貌的微笑转为惊讶:“陆嘉言, 你怎么在这?” 陆嘉言靠在椅子上,懒懒地看向她,“不是你找我?” 岑姜一脸懵:“我找你?” 陆嘉言没说话,岑姜也没反应过来,两人无声对视。 直到一个工作人员过来,在陆嘉言面前放了一杯咖啡,“老板,你的咖啡。” 工作人员走后,终于明白过来的岑姜诧异地道:“你就是这的老板?郭艺洁说的朋友就是你?” “嗯。”陆嘉言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听说你想约室内设计?” “我……”岑姜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能先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吗?” 陆嘉言明知故问:“什么东西?” “就是我昨天不小心丢在这里的东西。”岑姜说。 “这个?”陆嘉言摊开手心,里面躺着那条红绳手链。 “对。”岑姜伸手去拿,却连手带绳被他握在手心。 两人皆是一怔。 两秒后,陆嘉言率先松开手。 岑姜趁机把红绳拿了回来,手背上仿佛还残留着被那只温暖干燥的大手包裹住的感觉,源源不断的热量从那里传来。 她拢了拢垂在耳侧的头发,清了清嗓子,转入下一个话题:“我有个房子要装修,想约个室内设计图。” 陆嘉言垂在身侧的手不停地捻着指腹,嗓音还算平静:“多少平?” “109平。” “喜欢什么风格?” “北欧吧,要不你给我推荐一下?” “不推荐。”陆嘉言毫不犹疑地说。 “……”岑姜抿了抿唇,他这态度让她想起昨天晚上那条短信内容。 骗子小姐,无疑是指她。 她昨晚想了很久,到底骗他什么了?她像来想去,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一起上Q大,她爽约了。 岑姜暂时不想解释这件事,主要是他们目前的关系不允许,会显得很突兀。 见岑姜低头不语,陆嘉言眼皮微动,开口解释:“我们一般都不帮客户做决定,免得到时候不满意产生纠纷。” 岑姜硬邦邦地嗯了声。 就算是这样,她刚说的是推荐,又没让他做决定。 “听说你比较急?”陆嘉言再一次打破沉默。 “嗯,我现在住的是朋友的房间,想尽快搞完装修搬进去。”岑姜问:“你多久能画完。” “我手上还有单。”注意到岑姜暗下去的眼神,陆嘉言摸了一把鼻子,“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加急。” “怎么加急?” “加钱。”陆嘉言说。 “……”岑姜问:“加多少钱?” “先去看看你的房子吧。”陆嘉言没提价格的事,说完起身离开了座位。 见他从前台拿过车钥匙,岑姜才知道他现在就要去看,忙跟了上去。 “郭艺洁说报她名字可以打折。”坐上他的车,岑姜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陆嘉言唇角微勾:“她在我这的面子最多九五折。” 岑姜脱口而出:“那我呢?” 陆嘉言系上安全带,偏头看向她,半晌,才道:“你觉得呢?” “……随便。”岑姜系好安全带坐直身子。 陆嘉言收回视线开车上路。 岑姜其实也就去过一次,就付款的那次。 所以当陆嘉言问她怎么走时,她温吞地道:“我不知道,你导航吧。” 陆嘉言简直觉得匪夷所思,“你自己的房子在哪都不知道?” “我朋友帮我看的,我就付款的时候去了一次。”岑姜说,“不记得了。” “还能朋友帮看房?”陆嘉言握在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语气状似轻松:“男朋友?” “不是,是我留学时期的学姐。”岑姜停顿片刻,又补充道:“我没有男朋友。” “哦。”陆嘉言自己都没意识到,刚刚竟然紧张到屏住了呼吸。 岑姜买的房子在21楼,是个刚建成的新小区。 陆嘉言在房间内来回查看,岑姜靠在客厅的水泥墙壁上没动。 随着空腹的时间越来越久,不止胃不舒服,还出现了全身乏力呼吸困难的症状。 “走吧,我看完了。”陆嘉言从房间内走出来,“等会去营销中心要一张房型图。” 陆嘉言两双插兜越过她往前走。 这人走路的姿势是一点也没变,岑姜弯了弯唇,跟在他身后来到电梯间。 两人并排站在一起,岑姜感觉自己开始出冷汗且全身没劲,想找个依靠。 “陆嘉言。”她轻轻唤了他一声。 “嗯?” “借我靠一下。”岑姜的脑袋随着她的话落靠在了陆嘉言的胸口。 陆嘉言身子紧绷起来,就在她靠上来的前一秒,他发现了她的异样,脸色刷白,眉峰紧锁,像是很难受。 “你怎么了?”他抽出口袋里的两只手,微微抬起又放下,“哪里不舒服?” “肚子。”陆嘉言突然软化下来的嗓音,让岑姜鼻子一酸,闷闷的嗓音听起来委屈巴巴的。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陆嘉言盯着胸前这颗脑袋,有一瞬间的无措。 岑姜靠在他身上缓了缓,听到电梯门开的声音,她直起身子走进去站在角落。 陆嘉言进来后,她虚弱地朝他笑了笑:“没事,我就是没吃早餐。” 陆嘉言看向她的目光里多了一丝不赞同,却是什么话也没说。 重新回到车上,陆嘉言漫不经心地问:“想吃什么?” “嗯?”岑姜心不在地应付了一声,她在找调整座椅的开关,想把座椅往后调一点。 正当她抬头想问陆嘉言的时候,一道阴影落下来,猝不及防的,她的唇堪堪擦过对方的下巴。 岑姜惊得往后一靠,心头的小鹿开始拼命往外撞。 陆嘉言目光灼灼,眸色渐深,下颚的触感稍纵即逝,却像开启了他身体里的某扇大门,放出一头野兽。 面前的女孩红唇微张,眼底水光潋滟,他极力控制住自己才没有吻上去。 毕竟,七年前,他就在忍耐了。 陆嘉言一点一点移开自己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帮她调整好座椅,然后坐起身驱车离开。 岑姜感觉刚刚有几秒钟她已经忘记呼吸了。 那种期待和害怕的小心情就好像回到了少女时代,而她面前依旧还是那个少年。 车子走了一段路,陆嘉言又问:“想吃什么?” 岑姜知道,他是听到自己说没吃早餐所以要带她去吃饭,但是她现在不想吃,“你送我回家吧,我不想吃。” “不吃早餐,又不吃中餐,你在绝食呢?”陆嘉言语气不怎么友好。 “不是,我胃不舒服,吃不下。” “不吃只会更不舒服。” “那我等会随便买点东西上去吃。”岑姜声音越来越小,她感觉脑子都有点晕了。 陆嘉言余光扫了她一眼,发现她额角布满细细密密汗水,心里一紧,顿时将车停在路边,“你怎么了?” “不知道,很难受。”那种头脑眩晕呼吸困难的感觉真的像快要死了。 陆嘉言快速取下安全带,下车前嘱咐她:“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岑姜点点头,等陆嘉言回来时,那种难受的感觉已经缓解了不少。 “你先吃点这个,我送你去医院。”陆嘉言将买来的三明治和牛奶递给她,牛奶还细心地帮他插上了管子。 岑姜接过,但一听去医院就不乐意了,“我不去医院,你送我回家。” 陆嘉言将车子平稳地开上路,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岑姜小口咬着手里的三明治,食物进入空荡荡的胃里,瞬间舒服了很多。 她以为陆嘉言听进去了她的话,可当车子停进一家私立医院时,岑姜眼皮子跳了下,“来这干嘛?” 陆嘉言倒车的时候分了个眼神给她,好像在说“你觉得呢”。 岑姜头皮开始发麻,“我不要去,我已经好了。” 陆嘉言停好,兀自下了车。 见岑姜仍然坐在副驾驶上不动,陆嘉言绕道她这边,帮她打开门,示意她下车。 岑姜目光落在自己吃了一大半的三明治上,没看他,完全不为所动。 “下来。”陆嘉言一只手搭在车门上 ,眼神坚定。 “我不去。”岑姜说。 闷闷的语气活像是在跟谁闹别扭。 等了几秒,陆嘉言无声叹口气后倾身上前帮岑姜解开安全带。 “我真不去。”岑姜警惕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他。 “要不你自己下来走,要不我抱你。”陆嘉言说。 “……”岑姜气急。 她留学期间在国外住过一次院,岑姜一直记得那种无助的感觉,冰冷的医院,冰冷的病房,冰冷的针头,这些在她心里烙下一块挥之不去的阴影。 她发誓再也不要去了。 陆嘉言作势要过来抱她,岑姜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脸,“我怕。” 短短的两个字像是砸在自己心上,那种疼痛还没缓过来,陆嘉言又听到她带着隐隐哭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陆嘉言,你烦死了!我都说了不要!!去了!” 陆嘉言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现在的心情,像那种正在结痂的伤口又疼又痒。 “你别哭,怕就不去。”陆嘉言哑声开口:“你坐这等着。” 岑姜听到车门被轻轻关上,然后是渐渐远离的脚步声。 她缓缓把手放下来,无力地躺在座位上。 陆嘉言差不过了二十分钟才下来,手里还拎着一包药。 他坐上车看着旁边眼眶红红的岑姜,轻声说:“医生说你是低血糖,以后一定要记得吃早餐,按时吃饭。胃不舒服,医生开了点药,如果没有改善还是要去看医生。” “我知道了,谢谢。”岑姜接过药,没敢去看他。 其实她这几年哭的次数一只手可以数清,在同学朋友面前,她绝对算得上一个坚强的女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坚强一到陆嘉言面前,顷刻间就瓦解了。 冷静下来后,岑姜觉得特别不好意思。 一路上,她都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下车前,陆嘉言问她要联系方式,“关于设计图方面,有什么问题随时沟通。” 岑姜报了一串号码,犹豫了一下,又问:“那我记一下你的吧!” 陆嘉言收起手机,意味深长地道:“你不是有么?” 岑姜现在才知道,他一直没换过号码。 那天过后,两人好几天都没联系。 岑姜不知道设计图进度怎么样了,她是真有点急。 工作上倒是有个好消息,岑姜帮郭艺洁拍的那组国风照片刊登上OA的封面,还上了热搜。 通过这次热搜,岑姜的名字也被圈内众人熟知。 找她的工作开始多起来。 昨天出去拍了一组照片,岑姜今天在家里修图,她吃了晚饭就一直呆在书房。 岑姜瞥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已经十点过五分,她赶紧跑到客厅拿回自己手机,那条信息过来已经发了过来: ——靠!痛死了! 岑姜一愣,痛死了? 他生病了? 岑姜咬着唇,坐在沙发上考虑了很久,最后担心打败了理智,她决定打个电话给陆嘉言。 电话拨通的那一刻,她心跳开始加快。 开始在心里组织语言,尽量让自己的问题显得自然一点。 结果电话直到自动挂点都没人接听。 岑姜开始慌了,她又拨了一遍,这次结果一样,还是没人接。 该不会是疼到起不来接电话吧? 他一个人在家里,又没人照顾,该有多难过啊? 岑姜越想越担心,她必须做点什么才行。 想到这里,岑姜打开微信给郭艺洁发了条消息,问他要陆嘉言的地址。 岑姜发完之后还有些忐忑,怕对方问起原因自己不好解释,结果人家什么都没问,帮她找秦烟要到地址就发了过来。 岑姜拿到地址后迅速出了门。 北城夜景繁华,被霓虹灯点亮的街道纵横交错,与黑暗融在一起,形成了一副浓墨重彩的水笔画。 岑姜无心欣赏夜景,只想快点赶到陆嘉言身边。 到达陆嘉言所在的小区时,刚过十点半。 她用最快的速度找到陆嘉言的单元号,乘坐电梯上楼。 站在他家门外时 ,岑姜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门铃。 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刚刚来的路上只有担心,真正站在门外时才感觉到了紧张,两种心情交织在一起,无以名状。 “咔嚓”一声响,门从里面被打开来。 一身休闲装的陆嘉言出现在门口,饶是他在怎么冷静,现在这个点,在他家门外,见到岑姜,还是很意外。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收住。 岑姜开始上下打量陆嘉言,目光在他脸上停了几秒,发现他好像并没有哪里不舒服,脸色不错,身体看上去也没有哪里疼。 “你怎么来了?”陆嘉言再一次开口,她脸上还带着两抹红晕,像是赶来的。 “我打了你几个电话没人接。”岑姜说。 “打我电话?”陆嘉言说,“我在书房工作,手机放卧室充电。” “哦。”还能工作那证明没事,那干嘛说疼死了? 真是的,害自己大晚上的跑一趟。 短暂的沉默过后,陆嘉言侧身让她进去,“你先进来。” 岑姜有些不知所措,现在这种情况她进去都不知道说什么。 既然他没事,自己还是回去比较好。虽然这种行为也很奇怪,但总比进去之后大眼瞪小眼好。 “我就不进去了。”岑姜讪讪一笑,“不打扰你休息,我走了。” 还没走开,手腕就被人拉住,陆嘉言一个用力,她依照惯性往后退了两步,靠在他胸膛上。“那你来干什么?” “我、我就是来问问你设计图的进度怎么样了?”岑姜撒了个慌。 “先进来再说。”陆嘉言把门关上,放开了她。 岑姜站在门口没动,“这么晚了,还是算了。” 陆嘉言站在她身后没有离开,闻言,他懒懒地笑了声:“怎么?怕我对你怎么样?” “那倒也没有。”岑姜说。 “……”听到这句话,陆嘉言一时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你过来,我给你看设计图。”陆嘉言说完带头往前走。 岑姜发现他家很大也很漂亮,说不出是什么风格,简单大气,又透着奢华。 “你家好漂亮。”岑姜说:“也是你设计的?” 陆嘉言嗯了声,随即来到书房,他拉了把椅子放在他的办公椅旁边,“你坐这。” 岑姜抚了抚裙子,乖巧坐下来。 “你先坐会,我马上就画好了。”陆嘉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画图。 岑姜没想到他还真信了自己的胡诌,这么晚跑来催设计图。 这是她第一次看陆嘉言工作时的样子。这样的场景让她想到学生时代对方解题的时候,也是这般认真。 男人嚣张的眉眼,随着年龄的增长,没有了当年的盛气凌人,稳重了几分,但没遇见那颗痣还是很显乖巧,特别是这种安静的时候。 “陆嘉言。”岑姜打破满室寂静。 “嗯。”陆嘉言微微掀起眼皮。 岑姜单手托着下巴笑着问:“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乖啊?” 陆嘉言手上的动作一顿,而后抬头:“你那是在说狗吧?” “我说你。”岑姜伸手指了指他那颗痣,“就这个特别乖。” 陆嘉言抓住了她那只手,微微挑眉:“别总是动手动脚,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他还刻意强调“总是”这两个字,大概指的是上次那个意外。 “……”她根本没碰到,岑姜红着脸抽回收,“你继续。” 陆嘉言瞟了一眼她发红的脸蛋,低下头继续画图。 没过几分钟,又听到她喊:“陆嘉言。” 陆嘉言这次没看她,“干什么?” “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陆嘉言眸光微动,原本想反问几句,最后还是说:“没有。” 岑姜暗暗吐出一口气,接下来的时间都没再说话。 夜里十一点半,陆嘉言终于画好了图,“已经好了,你先看看。” 岑姜看不懂,而且充分相信他,一句“满意”就应付了过去。 陆嘉言把她带到客厅,给她倒了杯水,“说吧,到底来找我什么事?” 男人靠坐在沙发上,眼眸微合,看起来有些疲惫,却又慵懒撩人。 岑姜错开视线,一本正经地道:“我就是来催图的,谁让你不解电话。” 陆嘉言嗓音带着些许笑:“那我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我这都要被踏破门槛了。” 岑姜表情有几分不自然:“我比较急。” 陆嘉言脖子左右动了动,似乎有些难受。 岑姜这才发现他脖子那里贴了个创口贴,创口贴跟肤色相近,很难看出来。 心里有个隐隐的猜测,为了验证这种猜测,岑姜问:“你脖子怎么了?” “被剃须刀刮破了。” “很痛?” “当时很痛。”陆嘉言勾了下唇,“你怎么什么都感兴趣?” “……”好了,今晚的案子算是破了。 岑姜站起身打算离开,“我先走了。” 陆嘉言拿过放在茶几上的车钥匙,跟她一起走出门。 “很晚了,我打车回去就好。”岑姜说:“你休息吧。” 陆嘉言像是没听到似的,跟她一起进了电梯,并带她来到停车场。 要是以往岑姜会直接说谢谢,但是今天陆嘉言看起来很累,她才推辞了一下。 但结果一样,陆嘉言还是开车送了她。 今天岑姜也忙了一天,精神放松下来困意来袭,还没到家就睡着了。 陆嘉言将车停在路边,偏过头看着身边沉睡的女孩,视线从她的头发到紧闭的眼睛再到鼻子最后落在她的唇上,一股燥热涌从下腹涌起。 陆嘉言忽然想抽烟,他从储物柜里拿出打火机和烟盒,刚打开打火机盖,“啪”的一声,身边的岑姜嘤咛一声。 他停下动作回头看了眼,只见女孩像是不满睡觉被打扰,微微蹙了下眉。 无奈之下陆嘉言只好放下打火机,把烟当做笔百无聊赖地转着。 窗外微风吹进来,岑姜的头发被吹了几缕到脸上,陆嘉言看见了,伸出一只手轻轻将它拨开,手划过她白皙脸庞,指腹还留恋地在上面摩挲了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岑姜终于醒了,醒来后发现自己还在车上。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看了一眼时间,“2点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陆嘉言没答话而是重新拿出打火机和烟朝她晃了晃:“抽根烟,介意吗?” 岑姜刚想解开安全带下车,好让他回家休息,听到这句,她停下动作,颇为认真地道:“介意。” 陆嘉言一愣,通常这都是象征性的一问,一般人都会说不介意。 岑姜低头从包包里翻出一根棒棒糖,犹豫了一下,还是递了过去,“给,抽烟不好。” 一时间空间都安静了,这个画面勾起了很多回忆,对于陆嘉言来说并不都是美好的。 陆嘉言没接。 良久,他轻笑了声,“你不会还以为我还是那个一根棒棒糖就能骗走的小男孩吧?” 第35章 南瓜马车 “刚刚疼不疼? 路灯晕黄的光线倾泻进来, 照亮陆嘉言嘴角那抹浅笑。 岑姜记得上一次见他这样笑还是她生日的前一晚,她说完自己要转学之后,对方回了句:“耍我呢?” 他当时说这句话时的笑跟现在一模一样。 这是他第一次正面提起过去的事情, 岑姜完全不知做何反应。 她收回手,捏紧手中的棒棒糖, 低声说:“我没骗你。” 她送陆嘉言棒棒糖,目的从来都是哄他开心。 又是一声低笑入耳,“没骗我,那是谁说每天送我棒棒糖一直到高中毕业?” “我……”岑姜确实说过这句话, 虽然不是什么正经的承诺, 那会的确以为能做到。 即使这件事错的源头不在她身上,于陆嘉言来说, 她也确实是说话不算话。 “对不起。”岑姜手心反复搓着棒棒糖, 面对这样的陆嘉言, 她一点底气都没有。 “谁要你的对不起!”陆嘉言揉了揉眉心, 低叹一声, “你回去吧。” “好。”岑姜解开安全带, 默默走下车。 小区门在驾驶座这边,岑姜绕过来, 走之前还是没忍住叮嘱了句:“注意安全, 早点休息。” 陆嘉言依旧耷拉着脑袋,没启动车子, 也没搭理她。 岑姜原本想看着他离开再进去,见状,她决定先行离开。 “喂!” 才转身,就听到陆嘉言别扭地喊了声。 岑姜重新看向他,“怎么了?” 陆嘉言朝她伸出一只手, “拿过来。” 岑姜不解:“什么?” 陆嘉言啧了声:“棒棒糖。” 他微微偏头,面上带了点不爽,但更多的是不自然。 岑姜神色微愣,反应过来后把手中的棒棒糖放在他手心,眉眼染上些许笑。 瞥见她笑的陆嘉言,黑着脸把车窗摇了上去,而后驱车离开。 看着车子绝尘而去,岑姜笑完之后只剩下心疼。 心疼他的善良和心软。 ———— 岑姜拿到设计图纸的第二天,有装修公司打电话过来,说是LU工作室长期合作对象,不知道从哪得知她是陆嘉言的朋友,对方说给她算最优惠的价格。 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家。 装修正在进行中,但设计图还没给钱。 岑姜现在不敢去找陆嘉言。 原本以为那天晚上,陆嘉言收了她的棒棒糖算是一种原谅或和解, 但是最近几天陆嘉言的日记本内容让她推翻了这种想法: ——始乱终弃的小兔子不配得到我的原谅。 岑姜第一次见到这条信息,还有点难过。 第二天又出现在手机上时,她觉得心疼。 第三次收到时,岑姜:他在干嘛? 第四天收到,岑姜已经无感了。 到底是有多气啊? 而且她觉得始乱终弃这个词用的不妥。 乱不乱她不知道,至少她没有弃。 某天晚上收工回来,不配得到原谅的骗子小姐岑姜给陆嘉言打了个电话过去。 “你好,哪位?”电话里传来陆嘉言公式化的语音。 “……”岑姜也学着他的语气问:“请问是陆总监吗?” 说完不知道想到什么,她忽地笑了声。 电话那边沉默几秒,陆嘉言问:“笑什么?” 岑姜笑:“没什么。” 她只是想到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这么多年过去,他终于名正言顺都当上了陆总监。 “找我有事?” 陆嘉言的嗓音听起来情绪不佳,不知道是跟她通话有关,还是别的什么事。 岑姜说出自己的目的:“上次约的室内设计图还没给钱,多少钱?我是转给你还是去你工作室付款?” “工作室不清楚。”陆嘉言说:“我现在不再北城,等我回来再说。” 岑姜哦了声,“那行。” 江城市某私立医院。 电话里没了声音,隔了几秒,陆嘉言挂断电话。 他靠在身后的墙上站了一会,一名护士路过,见到他停下脚步,“先生,你是陆老先生的儿子吧?他在找你。” 陆嘉言嗯了声:“谢谢。” 回到病房,躺在病床上的陆父眉头紧锁,像是想抱怨,在瞥见陆嘉言没什么表情的脸时又不自觉放软了语调:“你去哪了?刚刚医生找家属找不到。” 陆嘉言往沙发上一坐,两条大长腿曲着,淡声说:“接电话。”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陆父说着还咳嗽了几声。 他看起来比七年前老了很多,之前还算得上器宇轩昂,现在只能用老态龙钟来形容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回来了?”陆嘉言微微抬起眼睑,“我不会回来。” “你……咳……”陆父又咳嗽了几声,“你不回来我怎么办?公司怎么办?” 见陆父这样,陆嘉言神情没有丝毫变化,语气依旧不紧不慢:“你不是还有个儿子吗?” “那小子已经管别人叫爸爸了!”陆父气的呼吸粗重,“再说了,我不想把家产给他。” 陆父前几年跟上任妻子离了婚,儿子被带走,现在前妻嫁人,儿子也改了姓。 “我不想要。”陆嘉言说:“你要是不想给别人就捐了吧!” “混账!”陆父面红耳赤地呵斥道:“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那可是我半辈子的心血!” 陆嘉言:“关我什么事?。” “你再怎么记恨我,我都是你父亲,这是不争的事实。”陆父哼笑几声,“你不能不管我。” “我不会不管你。”陆嘉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毕竟你给了我生命供我上学,所以,我也会帮你养老。” 见陆父脸色有所好转,陆嘉言继续说:“医院那边我已经签字,还给你请了个24小时看护,明天我就会回北城。” 陆父心里一慌,“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就要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了。”陆嘉言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 身后是陆父气急败坏的骂声还有玻璃摔在地上的破碎声。 陆嘉言内心毫无波澜。 跟陆嘉言通完话,岑姜一直在想,陆嘉言现在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有时候看起来很关系她,有时候又冷着一张脸,日记本里还说不原谅她。 忽冷忽热,让人摸不透。 快到十点,岑姜拿过一旁的手机放在眼前,等待短信的到来。 这一等,等了有十分钟,短信才跳出来: ——有些人可以原谅,有些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 岑姜呼吸一顿,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 那她属于哪种? 结合他前几天日记本里的内容,岑姜怀疑自己是后面这种。 想到这里,岑姜的心情一下子沉到谷底。 那天起,她心情一直不怎么好,但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别的事。 最近工作上有点忙不过来,岑姜在网上招了个两个助理,都是摄影专业应届毕业生,一个叫苏馥,负责帮她修草图,一个叫汤序,负责跟她外出打下手。 岑姜给他们工资开的不低,两人也相当配合。特别是汤序,每次陪岑姜外出,扛相机包、开车这种活他都抢着做。 忙碌的工作容易让人忘却烦恼,一旦闲下来,有些不开心的事情便总在脑子里打转。 时间已经进入六月中旬,岑姜洗完澡躺在床上,手里握着手机,屏幕上是跟陆嘉言的微信对话框。 关于设计图费用的事情,上次说等他回来,过去这么多天,他应该回来了吧? 岑姜正想编辑消息过去问一下,刚打了一个“你”字,上方就跳出来一个对话框,显示她被拉进一个群。 群名叫“社会精英”,看到这个,岑姜忽然觉得自己不配。 群里不断跳出消息: 飞机:【@岑姜,你回来了?】 飞机:【还记不记得我们啊?】 郭艺洁:【请不要说“们”,反正记得我。】 秦烟:【记不记得你还真不一定,我们也见过面了。】 岑姜:【都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岑姜发完后,群里顿时更热闹了,宋语薇也出来冒了泡。 后来秦烟提议找个时间聚一下,大家纷纷赞同。 只不过陆嘉言一直没出来说话,岑姜有点失落。 聚会的时间由龚思维敲定,这周六,地点就在“微醺”。 群聊完,宋语薇加了岑姜的微信,两人约好周六一起吃晚饭,本来想约郭艺洁一起,但人大明星忙,说晚上都不一定能过来。 周六下午,岑姜画了个美美的妆,来到跟宋语薇约定的咖啡厅。 “岑姜,你又变漂亮了。”宋语薇跟两人第一次见一样,见面就夸她。 “你也是啊。”岑姜在她对面坐下,笑着说。 宋语薇也没什么变化,说话温温柔柔,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两人吃吃逛逛聊着天,一晃一就是下午。 吃晚饭的时候,宋语薇不自在地开口:“等下还有个人要过来,他请吃饭。” 岑姜看她表情就猜到是男朋友,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过来的是许久不见的龚思维。 “你们在一起了?”岑姜脸上有说不出的震惊。 “对啊。”龚思维吊儿郎当地揽住宋语薇的肩膀,“不可以吗?” 宋语薇拍开他的手,“你注意点形象。” “你是我媳妇,抱一下怎么了?”龚思维笑得一脸得意。 “你们结婚了?!”岑姜诧异地道。 “还没呢。”宋语薇红着脸解释:“日子还没定。” 龚思维:“都领证了还不算?” 岑姜看着他们笑笑闹闹,很是羡慕。 点完菜,龚思维问岑姜:“你跟阿言联系了没?” 碰到以前的人,好像永远都绕不开这个问题。 岑姜实话实说,把在陆嘉言那约设计图的事情说了一遍。 龚思维感叹道:“还是你面子大,我都缠他很久了,一直说忙。” 岑姜:“……” 三人吃完饭来到“微醺”。 秦烟把他们带到预留的包厢,里面有几个岑姜不认识的人,但是没有陆嘉言。 宋语薇解释,这是秦烟他们大学期间认识的朋友,经常一起玩。 其中有人见到岑姜,吹起了口哨,“这位美女就是你们从国外回来的朋友?不介绍一下?” 秦烟挑眉一笑,“她叫岑姜,多的就别想知道了,知道也没用。” 他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人家名花有主,你们就别想了。 岑姜以为秦烟在帮她解围,递过去一个感激的微笑。 打完招呼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宋语薇和龚思维坐她边上。 三人继续聊天,过了会,秦烟也凑了过来,“郭艺洁说来不了了。” “阿言呢?”龚思维帮岑姜问出心中所想。 “他啊。”目光在岑姜身上停留一秒,秦烟笑了声:“他晚点应该会过来。” 岑姜的心情瞬间变得紧张又期待。 包厢内其他人在喝酒玩筛子,岑姜和宋语薇没参与,龚思维也难得没去。 大概过了半小时,包厢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陆嘉言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岑姜见到他出现的那一刻,之前内心一些难以言喻的情绪霎时变得明朗起来,那应该叫做想念。 秦烟那边一伙人,激动地朝陆嘉言招招手,其中一人大喊:“阿言快过来,今晚看我不灌醉你。” “就凭你?”陆嘉言稍稍歪头,语气十分不屑。 “靠,别嚣张!快来!” 陆嘉言视线在包厢里扫了一圈,扫到岑姜时他朝那人懒懒地道:“今天开了车,不喝酒。” 说完朝角落走去。 “对嘛!”龚思维笑呵呵地道:“喝酒有什么意思,过来聊天。” 陆嘉言在岑姜身边坐下,而才说完“喝酒有什么意思”的人起身跑去喝酒了。 宋语薇也跟着起身,“他喝酒没个度,我得去看着他。” 一时之间,角落就只剩下岑姜和陆嘉言两人。 那边是一群人摇甩子的吆喝声,前方大屏还播着劲歌热舞。 这方小天地却呈现一片诡异的安静。 岑姜喝了一口水,率先打破这种安静:“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二天。” 他说的第二天是指跟岑姜通完电话的第二天。 岑姜其实想问“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又怕听到什么不想听的答案,于是说:“我最近也很忙,还没给你设计费。” 陆嘉言嗯了声。 他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岑姜端端正正地坐在前面。 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见女孩耳侧的那一块欺霜赛雪的肌肤以及她莹白的耳垂。 觉得口干舌燥的陆嘉言端起面前一杯水猛灌了几口。 岑姜不懂他这一声“嗯”是什么意思,正要问,那边一群人结束摇甩子的游戏朝这走过来。 “来来来,阿言难得来一趟,我们一起玩游戏。”刚刚扬言要灌醉陆嘉言的那人走过来搭在他肩膀上,挑眉问:“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陆嘉言拉开他的手,“随意。” 龚思维往沙发上一倒,“土是土了点,但我们也不会别的游戏。” 其他人没什么意见,秦烟去拿转盘,龚思维去门口调节灯光。 不知道他按了哪个开关,“啪”的一下灯光全部熄灭,包厢内刹那间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几乎在灯光熄灭的同时,岑姜下意识转身紧紧抱住陆嘉言。 陆嘉言身子微僵,被这突入起来的拥抱整的脑子一片空白,下一秒,一个轻软的嗓音落入耳廓:“别怕。” 这句“别怕”给陆嘉言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各种情绪在体内翻涌,他轻轻将头靠在怀里人的肩膀上,享受这片刻温存。 也就在这时,龚思维摸索到正确的开关把灯打开,包厢内陡然一片敞亮。 所有人都被紧紧抱在一紧的两人给震惊到了,即便岑姜已经第一时间退开来,还是没能逃过他们的眼睛。 面对眼神各异的一群人,岑姜讷讷地解释:“我有点怕黑。” 这句解释只有不认识岑姜那几人信了,其他人反正都没信。 陆嘉言眼睑微合,眸子里掠过一抹笑。 “愣着干什么?快点开始。”龚思维笑着拍了拍手,把大伙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开始转动转盘。 陆嘉言和岑姜都不在状态,特别是岑姜,她被自己那种没过脑子的举动尴尬到了,脸颊发热,不用看都知道有多红。 心不在焉的两人还不知道,游戏已经抽中了陆嘉言。 还是秦碰了碰陆嘉言的胳膊提醒他,他才知道。 “转这个小转盘,抽个惩罚。”坐在对面的龚思维教他。 陆嘉言抬了抬下巴,无所谓地道:“你帮我转吧。” “行。”龚思维往指针上一拨,指针飞速转了无数圈之后慢慢停下来。 围观几人看到指针指向的惩罚时,开始哄笑:“这个可以!来来来,搞快点!” 抽到了大冒险,内容是亲吻在场的一位女士。 龚思维看向陆嘉言,挠了挠脑袋,“要不换一个?” 秦烟也说:“阿言你要不喝酒也行。” 包厢内除了岑姜和宋语薇,还有两位女士,宋语薇可以忽略不计,另外两人陆嘉言估计连名字都不记得。 但是岑姜嘛,他们还不清楚两人现在是什么情况,怕这么一闹起到什么反作用。 陆嘉言轻笑了声,“算了干什么?既然玩了,就要有点游戏精神。” 秦烟禁了声,龚思维也闭上嘴。 听了陆嘉言满不在乎的话,岑姜心里冒起酸酸的泡泡,他们以前也这么玩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不开心了。 陆嘉言的视线落在岑姜耷拉着的脑袋上,眼神暗了暗。 静谧的包厢内,秦烟的表情由最开始的担心变成玩味。 周围安静异常,岑姜刚想要不要偷偷瞅一眼,一道阴影靠近,下巴倏地被人抬起来,耳畔还伴随着男人的低语,“得罪了。” 在岑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唇畔被人轻轻咬了下。 她茫然抬起头,眼前是陆嘉言那张被放大的脸,包厢暗黄的灯光下,男人眼眸深邃明亮,里面有不知名的情绪在翻涌。 呼吸交错间还能闻到淡淡的烟味。 岑姜的脑子里炸开一朵花,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只知道唇畔被咬的地方又疼又麻。 很快,陆嘉言放开了她。 包厢里立马有人表示不满:“陆嘉言,你把人挡住了我们什么都没看到,谁知道你亲没亲?” “对,耍赖。” “要不喝酒,要不重来。” 秦烟淡定地笑了声:“别闹,人家女孩子害羞。” 有人喊:“这里有不害羞的女孩子。” 陆嘉言轻飘飘扫过去一个眼神,那人立马闭了嘴。 秦烟招呼大家继续,他大概是除了当事人外唯一确定陆嘉言真亲了岑姜的人。 他其实也没看到,但他看到陆嘉言凑过去时的眼神,那眼神像是要把人吞入腹一般,哪里会忍得住不亲。 更何况,他耳朵都红了。 岑姜脸上的红晕没消失过,后来的时间都处在云雾里。 散场后,经过一轮分配,岑姜自然而然地坐上了陆嘉言的车。 正值夏天,天气很热,陆嘉言开了空调。 这种密闭的空间,即便有冷气,岑姜还是就觉得闷。 她犹豫一瞬,轻声开口:“陆嘉言。” “嗯?” “我想开窗。” 陆嘉言偏头看了她一眼,随即打开了车窗。 “疼吗?” 徐徐晚风迎面吹来,岑姜内心的闷热刚缓解了几分,便听到他问了这么一句。 “啊?” “我问你。”陆嘉言一字一段地重:“刚刚疼不疼?” “……”岑姜知道他问的什么,这人怎么这样? 关键他还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 岑姜看向窗外,不理他。 车子到了岑姜小区门口,她解开安全带打算下车,结果发现门拉不开,“陆嘉言,你开门。” 陆嘉言哦了声,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岑姜拉了几下还是拉不开,干脆放弃了,“你什么意思?”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陆嘉言微微掀起眼皮,语气平缓。 “……”岑姜脸上又是一热,她都想从窗口跳出去了。 “疼疼疼!”岑姜恼羞成怒道:“疼,你烦死了!” 岑姜那天回到家,很久都没能平复好过快的心跳。她不知道自己回答完之后陆嘉言是什么样的表情。因为他开了锁,岑姜就溜了,全程没看他一眼。 那天他日记本里的内容只有两个字:娇气! 岑姜想都不用想,这是在说她。 设计费的事还是没解决,岑姜近些天也没去找他。 不知不觉,岑姜的生日快要到了。 “社会精英”的群里,宋语薇第一个提了她过生日的事。 龚思维声称要弥补当年的遗憾,一定要吃上她的生日饭。 岑姜当然不可能拒绝,当即在群里统一发了邀请。 生日的前一天晚上,岑姜还特意单独发了个微信给陆嘉言。 他居然回:【有空就来。】 要不是熟知他傲娇的性子,岑姜差点气得让他别来了! 她生日的事情两个助理也知道,尤其是汤序,提前几天就给她送了礼物,岑姜自然也邀请了他们。 刘苗出差了没空,说是回来给她带礼物。 岑姜在市中心一个餐馆定了间大包厢,郭艺洁很给面子,一早就到了。 陆嘉言又是最后一个到达。 岑姜隔着桌子冲他笑了笑,陆嘉言的视线却落在她右边的汤序身上,只是一秒,便移开。 岑姜的手机响了声,她拿起来一看,是岑念。 她边接起边往外走。 汤序也跟在她身后走出来。 岑姜站在一处安静的地方接电话,汤序去上洗手间,回来见岑姜还站在那,就站在原地等她。 “你现在过来吗?” “都是我朋友。” “嗯嗯,随便你。” 岑姜结束通话转身就看到不远处的汤序,“你怎么在这?” 汤序害羞地一笑:“我等你一起进去。” “没事,你先进去,我去上个洗手间。”岑姜说完越过他往洗手间走。 回到包厢的汤序特意留意了一眼,发现里面没有空位,便招来服务员让加个位置。 郭艺洁闻言随口问:“还有人来?” 汤序:“姜姜姐妈妈会来。” 其他人听了都觉得还好,只有陆嘉言,低垂的眸子里眸光微动。 半晌,他忽地站起身往外走,出门走了两步恰好碰到上完洗手间回来的岑姜。 “你要去上洗手间吗?”岑姜给他指了个方向,“在那边。” “不是。”陆嘉言低声道:“我有点事要先走。” 岑姜下意识问:“什么事啊?” “公司的事。”陆嘉言说完就走。 岑姜眼睁睁看着陆嘉言下了楼。 她抿了抿唇,不甘心地追了上去。 第36章 南瓜马车 “我都不敢,他凭什么偷亲…… 天空的边界处还残留着最后一抹夕阳, 月亮已经可以看清轮廓,暮色即将降临。 出了饭店门,岑姜小跑了两步拦在陆嘉言前面,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陆嘉言一愣,“你指什么?” “我哪知道!”岑姜现在很不开心, 说话比较冲,“是高三没给你送棒棒糖还是没去Q大?” 陆嘉言将头瞥向另外一边,淡淡地道:“不是,我现在真有事。” “可是我今天生日。”岑姜说。 虽然他在日记本中写不原谅自己, 但是从每次见面他的表现来看, 却不像那么回事。 所以岑姜觉得,他应该也跟自己一样, 心底某个地方还留有对方一个位置。 当年的事情硬要说个对错, 那就只能是她错了。所以对于他的傲娇和偶尔一阵不怎么友好的态度, 她都照单全收。 可是, 今天是她25岁生日, 连龚思维他们都觉得想弥补当年的遗憾, 他难道就不想吗? 见她紧绷着一张小脸,陆嘉言脸上闪过一阵挣扎, 最终还是说:“抱歉。” 他这两个字一出, 岑姜仅存的一丝幻想破灭。 难过之后便是难堪,自己都这么留他了, 普通朋友都会给面子吧? “没事,那就不耽误你去工作了。”岑姜丢下这句话挺直腰杆走回饭店。 重新回到包厢,谁都看出她脸色不好,特别是旁边的汤序,不停问她怎么了,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连红糖水都给她泡来了。 陆嘉言这么久没回来,秦烟觉得不对劲,转头问下边上的龚思维:“阿言呢?” “不知道啊。”龚思维说:“去抽烟了吧?” 他这句话声音不小,对面的岑姜听了,硬邦邦地道:“他有事走先了。” 怪不得她突然变了脸色。 龚思维和秦烟对视一眼,双方眼里都有着不解。 在场的人除了两个小助理,对于陆嘉言突然走掉,都感觉很疑惑。 秦烟还特意出去打了个电话,陆嘉言给的回答一样,说是公司有事。 明显不愿多说的态度都不给秦烟打探原因的机会。 为了缓和气氛,龚思维扯起了别的话题,“诶,岑姜,不是说你妈妈要来吗?阿姨人呢?” 岑姜有瞬间茫然,“没有啊,我没说我妈要来。” 话落,所有人的视线一致看向她右边的汤序。 汤序面色微红,小声解释:“姜姜姐,不好意思,我刚听到你打电话,好像说你妈妈要过来,所以提了一下。” 岑姜恍然,“噢,没事,我妈她才不会真的过来。” 岑姜说完,包厢内的人都放松了几分。 龚思维开始放飞自我,什么话题都能聊。 跟郭艺洁两人像是在讲相声,逗得包厢一众人直乐。 岑姜一整个晚上都在笑,看起来比谁都高兴。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一直想着陆嘉言的事情。 回到家还在想,一会发誓以后再也不理他了,一会又想,他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问题在收到陆嘉言的日记本内容时,有了答案: ——要是她妈妈看到我又把她带走了怎么办? 看到这句话的岑姜,眼眶瞬间湿了。 原来这才是他离开的真正原因? 他在害怕,怕她又一次离开? 岑姜又哭又笑,还以为她是那个十七八岁的小女生呢? 都多大了,还能让家里人管交友? 即便是她妈妈想管,也管不着了! 她自己独立以后就没被她妈管过任何事情,她现在完全可以做主自己的人生。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别扭! 看完这条信息内容,岑姜完全打消了之前对陆嘉言的各种猜测和怀疑。 无论表面看起来怎么样,陆嘉言还在意她,这是事实。 她对陆嘉言的感情,她自己知道。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需要一个仪式,需要一个人去做点什么来改变现在这种相处模式。 就好像少年时期的他们,互相喜欢彼此一段时间后,陆嘉言决定在她生日那天捅破窗户纸。 那么这次就由她来吧! 岑姜趴在桌上,脑子里思索着要找个什么时间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行动呢? 一阵来电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岑姜偏头扫了一眼,见到屏幕上的名字顿时坐直了身子。 是陆嘉言。 岑姜接起,“喂?” “你,现在有空吗?”陆嘉言等了一秒,继续道:“我忙完了。” 岑姜无声地牵起一抹笑,“哦。” “忘记给你生日礼物了。” “嗯。” “在哪?” “在家。” “那好,我半个小时到你家楼下。”陆嘉言说完等岑姜回应。 “行,你慢点开,不着急。” 岑姜在对方说完要过来的下一秒,脑子里便跳出一个想法。 要不就现在吧!天时地利人和。 只不过她得先去准备一点东西。 半个小时不知道够不够,岑姜拿上手机包包匆匆出了门。 她到小区附近的超市小卖部都逛了一圈,最后还去到了距离远一点的大超市。 往回走的时候,收到了陆嘉言的微信,说让她下楼。 岑姜手上抱着一个大号礼品盒,看完消息加快了脚步。 离小区门口还有一小段距离,岑姜远远就看到了倚在熟悉黑色轿车上的陆嘉言。 男人手里拿着个小盒子随意地往上一抛,又接住,如此反复。 “陆嘉言!”岑姜喊了他一声。 陆嘉言的目光从小区门移至发声地,“你这是去哪了?” 岑姜没有回答,而是找了个休息椅坐下,并拍了拍右边的位置,“过来这边坐。” 陆嘉言走到她身边坐下,把手里的盒子递给她:“给,生日礼物。” 岑姜怀抱着那个大礼盒,艰难地伸手接过他的礼物,眉眼弯了弯:“谢谢。” 路灯下,女孩的笑比霓虹灯还要亮眼,陆嘉言原本以为过来面对的会是生气的她,她这样反而让他很内疚,“其实今晚,我……” “没事。”岑姜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我知道,你这不是来陪我过生日了嘛?” 面前的大马路上川流不息,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不绝于耳。 陆嘉言笑了声:“那你还想去做什么?” “我确实还有一件事想做。”岑姜抱着手中箱子晃了下。 “这是什么?”陆嘉言一开始就想问,“谁送你的?” 他以为在他来之前,有人过来送了个礼物给她。 “不是,这是我送给你的。”岑姜说着把盒子放在他手上,强调道:“你先别打开。” “送给我?”陆嘉言不解地问,“为什么?” “陆嘉言。”岑姜侧过身跟他面对面,认真地看着他。 “嗯。” “你是不是觉得我骗了你?”岑姜说:“你说实话。” 陆嘉言不自在地反问:“难道不是?” “行,我承认。”岑姜目光不闪不躲,语气真诚,“对不起陆嘉言,对不起,我以前许给你的承诺没有做到,我想现在补给你。” “怎么补?”陆嘉言问。 “就是这个。”岑姜示意他打开盒子,“你打开看看。” 陆嘉言依言揭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他目光微顿,觉得意外,又不是很意外。 是一盒棒棒糖,一盒草莓味棒棒糖。 “这是我跑了好几家超市给你买来的。”岑姜软着嗓子道:“从我走那天起到高中毕业,所有欠你的棒棒糖都在这。” 见他没有抬头,岑姜再接再厉:“你原谅我行吗?” “岑姜。”陆嘉言突然抬起眼帘,目光灼灼,“你在跟我撒娇吗?” 岑姜的声音原本就比较软,再加上刚刚还带了几分刻意的讨好,简直是在陆嘉言的心上挠痒,那里已经酥麻一片。 岑姜眨了眨眼睛:“那我撒娇有用吗?” “……”陆嘉言不想承认,干脆不理她。 岑姜注意到他耳后的肌肤红了一块,顿时心里有了数。 他害羞了!!! “那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原谅我了。”岑姜自顾自地说。 “……”陆嘉言还是不说话,他从盒子里拿出一根棒棒糖放在手心里把玩。 “那你原谅我了,我……”岑姜暗暗深吸一口气,小声说:“那我可以不可以追你了?” “啪嗒。”陆嘉言手里的棒棒糖掉到了地上,“你说什么?” 岑姜弯腰捡起那根棒棒糖放进盒子里,坐直身子,目视前方,“我说我可不可以追你?” 陆嘉言脑子里像是放了一场烟花秀,过了十几秒猜终于落幕。 他静静地盯着岑姜的侧脸,见她脸上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然后蔓延到脖子,视线往下,她两只白皙修长的小手紧紧揪着裙子。 陆嘉言忽地笑了,“看你表现。” 岑姜转头:“嗯?” 陆嘉言没忍住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我说看你表现,我很难追的。” 岑姜捂着额头笑吟吟地道:“行,我会加油的。” 然而信誓旦旦地说要追别人的岑姜第二天去了外省出差,五天后才回来。 回来的当天晚上,陆嘉言的笔记本内容很精彩,几乎都在骂她。 又是骗子又是不负责什么的。 岑姜在网上搜了一下追人的一些方法。 第二天早上,她给陆嘉言发了条微信:【早上好,昨晚睡的好吗?】 对方几乎秒回:【不好,不好。】 岑姜:“……” 网友没告诉她怎么回复,所以岑姜没回。 发完消息,岑姜回书房工作了两个小时,之后换衣服出门前往LU工作室。 到那的时候十一点半,岑姜为了不打扰陆嘉言工作便在楼下休息区等他。 才刚坐下,她就收到对方的消息:【上来。】 岑姜一愣,她都还没告诉他呢? 老板能看到所有地方的监控?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徐丽走过来笑着说:“我刚给老板打了个电话,他让您上去。” “……”岑姜回了个微笑:“行,谢谢。” 徐丽领着她上了二楼。 二楼是办公座区域,许是很少有客户上去,见到岑姜,那些设计师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盯着那么多双好奇的目光来到总监办公室前,徐丽说:“就是这,您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岑姜点头道谢,而后敲了敲面前的门。 没听到回声,岑姜又抬起手,刚要敲门,面前的门从里面打开来,陆嘉言出现在门口,“进来。” 男人面无表情,声音也冷冷冰冰。 显然在生岑姜这几天没找他的气。 岑姜忍着笑,走了进去。 办公室很大,跟他家里的书房装修差不多。 办公桌上到处都是图纸,包括地上也有。 陆嘉言在办公桌前坐下,淡淡地问:“你来干什么?” “找你吃饭啊。”岑姜开始帮他捡地上的图纸。 陆嘉言见状,走过来将她拉起,“不用你捡,你坐好。” “你这里经常这么乱?”岑姜将手里的图纸放在桌上,随口问。 “不是。”陆嘉言说:“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会这样。” 岑姜明知故问:“怎么了,怎么就心情不好了?” 陆嘉言冷哼了声:“因为有人说要追我,一个星期没见着人。” 岑姜实在没忍笑出了声,“我出差了,这不一回家就来了。” “我没空。”陆嘉言坐回办公椅,拿笔开始工作。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岑姜坐在他对面,双手托着腮,眼里全是细碎的笑。 “今天都没空。” “我可以等你啊。”岑姜好脾气地说:“你总要吃饭的吧?” “不想吃。”陆嘉言看起来不为所动。 “可是我想吃。”岑姜隔了一秒,又说:“我不吃的话胃会不舒服。” 陆嘉言停下手中的笔,微微抬头,对上岑姜无辜的眼神,挑了下眉:“那跟我什么关系?以为我会心软?” “没有。”岑姜清了清嗓子:“我就是实话实说,你继续工作,我还是帮你收拾一下桌面吧。” 岑姜决定先不闹他了,等他工作完再说。 陆嘉言见她开始整理办公桌上图纸,也没去阻止,重新低下头画图。 岑姜今天穿了一件彩虹色针织背心加一条牛仔短裤。 她收完对面来到陆嘉言这一侧,办公桌正中间的纸张够不着,岑姜踮脚半趴在上面去拿,短款的针织背心下露出一节纤细白皙的腰肢,陆嘉言偏头,视线落在那块肌肤上时,眸色暗了暗。 视线往下,是她笔直均匀的大长腿,他呼吸都不自觉重了几分。 “别收了。”陆嘉言说。 “嗯?”岑姜看向她,“为什么?” 她就像一个无知的未成年少女,对于危险一无所知。 陆嘉言忽然有些恼她。 他伸手拉住对方一个用力,岑姜便坐在了他腿上。 “你干嘛?”猝不及防地落在他怀里,岑姜紧张地尾音轻颤。 “你勾引我。”陆嘉言沙哑的嗓音带着一点控诉的意味。 “……”岑姜无语,“我在帮你收拾桌子。” “你就是。”陆嘉言一只手紧固住她的腰,下巴靠在他肩膀上。 “……”陆嘉言一只手贴在她腰侧,岑姜觉得那一块肌肤泛起酥酥麻麻的痒。 她动了动身子,转过身面对他,顺着他的话问:“那我成功了吗?” “……”她的话一点也不暧昧,眼神也清澈透亮。 陆嘉言却觉得她又在勾引自己,他缓了缓呼吸,提腰把岑姜放了下去,“没有,我要是这么经不住考验,早被人追走了。” 岑姜瘪了瘪嘴,“多少人追你啊?她们怎么追的?” 陆嘉言放下笔,没好气地道:“至少比你认真。” “那你举个例子。”岑姜说:“她们没追到肯定是因为她们用错了方法,你告诉我,我就不会重蹈覆辙了。” 陆嘉言拿上手机放口袋,往门口走,“错了。” “什么?”岑姜跟在他身后出了办公室,没懂他这一句“错了”是什么意思。 外面公共办公室的人见到陆嘉言出来,一个个笑着打招呼: “老板好!” “言哥!” 王泽是陆嘉言上学时间的学弟,跟他关系好,所以代全办公室员工问了一个问题:“言哥,不介绍一下美女?” “你不是知道她名字?”陆嘉言懒懒地道。 “我意思是问你们的关系。”王泽从徐丽那里听来不少八卦,随即大胆地猜测:“女朋友?” 陆嘉言脚步一顿,正要说点什么。 身边的岑姜抢先回答:“还不是。” 一个“还”子让全办公室的人兴奋了起来,“老板还没追到呢!” “不是不是。”岑姜连忙解释:“是我还没追到。” 没去注意那些人什么反应,陆嘉言拉着岑姜的手就走,“不嫌丢人?” “我光明正大地追你,怎么就丢人了?”岑姜显然心情很好。 “……”下了楼,陆嘉言松口她的手,冷笑了声:“说的倒是好听。” “……”她怎么就只是说了? “想吃什么?”两人坐上车,陆嘉言问。 “我都可以,关键看你。”岑姜咧嘴一笑,“我请你吃。” 陆嘉言偏头轻笑了声,“行,那我挑个贵点的地方。” 岑姜眉梢扬了下:“不怕。” 陆嘉言带她来的这个地方比较安静,菜品味道特别好。 吃饭完,陆嘉言说送她回家,岑姜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下午忙吗?” “你想做什么?” “我想买辆车。”岑姜说:“我现在出去拍照很多时候都是租车,不怎么方便。” “想我陪你去看车?”陆嘉言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你这追人手段不错。” 岑姜打着哈哈:“这不是想多点时间跟你相处吗?” 一个小时后,陆嘉言开车来到汽车城。 岑姜想买辆商务车,因为有时候去别的城市出差要带很多东西,商务车空间大一点。 岑姜只是说了自己的想法,其他的都是陆嘉言在看在谈。 最后陆嘉言看中了一辆,岑姜想都没想,直接付了款。 “看房间也是别人帮看。”陆嘉言叹息一声:“你的这种行为,别人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我有判断能力的。”岑姜说:“因为你们都是我信任的人。” 跟4S店约好提车时间,两人离开汽车城。 陆嘉言把岑姜送回了家,下车之前,岑姜问了个一直盘旋在她脑子里的问题:“你出办公室前说的“错了”是什么意思?” 陆嘉言吊儿郎当地道:“不告诉你。” 他的回答更加深了岑姜的好奇心。 到了晚上,陆嘉言的日记本内容满足了她的好奇心: ——因为她们都不是你。 岑姜看到信息的那一刻,心都酥了。 想起网上的办法,她连忙发了个微信过去:【晚安,好梦,希望梦里有我。】 发完,岑姜搓了搓手臂,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怎么这么油腻?! 鸡皮疙瘩掉完,陆嘉言回了条信息过来:【有你的梦都不是什么好梦。】 岑姜:“……” 他的好话是不是说不出来只能写出来? 岑姜这几天还比较闲,有空就去陪陆嘉言吃午饭。 对方还是一样的傲娇。 只是今天又接了个活,帮一个服装时尚品牌拍新一季服装宣传照,要出国一个星期。 岑姜临走之前跟陆嘉言说了声,换来对方阴阳怪气的一句:“跟我有什么关系?” “……”呵,最好是没关系。 在国外的这一个星期,汤序一直跟在她身边,还好有他,不然岑姜根本忙不过来。 她忙到跟陆嘉言道早晚安的时间都没有。 这样忙忙碌碌地过了一个星期,岑姜踏上了回国的航班。 上飞机前,岑姜给陆嘉言发了条信息,【我晚上7点到家,有空一起吃饭吗?夜宵也行。】 以前几年都没觉得,现在才一个星期不见,想念在心里就如雨后竹笋疯长出来。 岑姜下了飞机才看到陆嘉言的微信:【在哪?要不要去接你?】 岑姜:【不用,我要先回家一趟,你晚点来我家楼下等我?】 陆嘉言这次回很快:【嗯。】 岑姜的车子去之前就停在了机场停车场,汤序坚持说要把她送回家,岑姜确实有点累,便没有拒绝。 一连几天高强度的工作加上十来个小时的长途飞机,岑姜累的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 ———— 陆嘉言下了班一直留在办公室没走,工作的时候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所以收到消息他第一时间拿起来查看,回复完岑姜的消息,他立马放下工作拿起车钥匙出门。 车子开到岑姜小区门外停下,陆嘉言看了一眼时间,离收到她信息到现在还不到半小时,她应该还没到家。 陆嘉言玩了一会手机,实在无聊,想抽根烟,手刚碰到烟盒又缩了回来,转而拿起放在储物柜里的棒棒糖,撕开糖纸放在嘴里。 不多时,一辆熟悉的车子缓缓停在他车子前面。 陆嘉言抬了抬眉梢,等了几秒,见前面的车子没动静,他转身开门下车。 陆嘉言两手插兜慢慢悠悠地走到前面那辆车的驾驶座外,微微弯腰。 当看到里面的情形时,他猛地抽出手重重地拍打车窗,眼里戾气横生。 车厢里,汤序看着身边熟睡的女孩,心里微动。 鬼使神差地他俯身一点一点往岑姜脸上凑,听到车窗被拍的声音汤序吓了一大跳。 他急急忙忙坐起身,转头看向窗外,对上陆嘉言阴沉的目光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陆嘉言边拍边示意他开门。 汤序听话地把门打开。 陆嘉言大力拉开车门,冷声道:“下车。” 岑姜在陆嘉言拍打窗户的时候已经迷迷糊糊醒了,看着眼前的画面,她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怎么了?” 陆嘉言紧紧盯着汤序,实在没压制住体内翻腾的火焰,一手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拉了下来,“滚!” “陆嘉言你干什么?”岑姜拧着眉,看起来极为不赞同他的做法。 汤序没敢看身后的岑姜,哆哆嗦嗦地跑了。 陆嘉言深吸一口气,坐进来,车门被他大力关上。 “砰”的一声,把岑姜又吓了一跳。 岑姜从来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你怎么了?汤序怎么惹你了?” “怎么了?”陆嘉言气得额角青筋凸起,“那孙子刚他妈想偷亲你!” 如果说前面岑姜还存了点倦意,这一刻彻底清醒了。 “你说,”岑姜舔了舔唇,艰难地道:“汤序想偷亲我?” “不相信?”陆嘉言浑身上下都透着不爽,“你车里有没有监控,要不要查看一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一时没能消化这个信息。 汤序偷亲她? 为什么? 难不成汤序喜欢她? 岑姜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汤序对她的态度,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之前没想那么多,是因为有些工作确实属于他助理的范畴内。 像煮红糖水,提醒她增减衣物这些,她都以为是朋友间的关心,从来没想过比自己小几岁的汤序会对她产生男女之情。 岑姜看了一眼陆嘉言,小心翼翼地问:“那、那他有没有……” 陆嘉言勾了下唇,“你觉得他要是做了什么,我能放他四肢健全地离开?” 还好,岑姜长舒了一口气。 “明天把他开了!”陆嘉言脸上的不爽丝毫没有减少,“别让我再看到他。” “好的。”岑姜乖乖地点头。 陆嘉言除了一开始看了岑姜一眼,始终目视前方,下颚线绷得紧紧的,一看就气得不轻。 “那个……” 岑姜才开口,陆嘉言就喝止了她:“你现在别跟我说话!” “哦。”岑姜依旧乖乖地应着。 过了几秒,陆嘉言偏过头,“岑姜。” “嗯?” “你家是不是没床啊?”陆嘉言语气还是很冲:“就那么喜欢在车上睡觉?” “……”岑姜小声嘀咕:“不是,我就是太累了。” “他是一个成年男人,不是小孩子。”陆嘉言扶了下额,啧了声:“你气死我了!” “我下次会注意的。”岑姜之前确实是把汤序当成弟弟来看,就一小孩。 “行了,你别生气了,我们去吃饭?”岑姜扯了扯他的衣摆:“我饿了。” 陆嘉言没说话。 岑姜知道他答应了,“那你在车上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马上下来。” 他还是不语。 “你……先冷静一下。”岑姜丢下这句话就下了车。 回家后,她用最快的速度洗完澡换好衣服下来,陆嘉言还是那个姿势坐在车里。 岑姜走到副驾驶这边重新坐上去,“还在生气呢?下去吃东西吧,我们走路去,就在前面。” 陆嘉言抿着唇,像是没听到一般没有任何动作。 岑姜叹口气,往他那边挪近了些,用着哄小孩的语气对他说:“我明天就开了他,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在车里睡觉了,行吗?” “他凭什么?”陆嘉言没头没尾地道。 “啊?” “我都不敢,他凭什么偷亲?”陆嘉言憋屈死了。 岑姜微愣一秒,而后出轻笑出声,“你不敢什么?” 陆嘉言抬头,对上岑姜染笑的眸子。 岑姜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清香,她换了一条宽肩带小白裙。 圆润的肩头、好看的锁骨全暴露空气中。 未施脂粉的脸上渐渐爬上两抹绯色,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 陆嘉言喉结上下滚动一番,忽地把她往这边一拉,“不敢这样。” 低哑的嗓音伴随着灼热的气息快速靠近,岑姜的呼吸被夺,最后一个字消失在两唇之间。 陆嘉言的吻来势汹汹,又咬又吮,根本不给她退缩的机会,岑姜只能被动地接受他带来的这种从未有过的体验。 酥麻感从唇上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岑姜身子都软了,脑子也是一片空白,眼里心里都只有眼前的人。 她缓缓闭上眼睛,睫毛轻颤,脸越来越红。 陆嘉言捧着她的脸,薄唇从她唇上移开,慢慢在她脸上落下细细碎碎的吻,最后来到她的锁骨处,启唇一咬, 岑姜嘤咛一声。 “疼?”陆嘉言哑声问。 “嗯。”痛感传来,岑姜脑子顿时清醒了几分,“陆嘉言你先放开我,这还在外面呢。” “不放。”陆嘉言埋在颈窝处,唇还在到处游移。 岑姜感觉有些痒,只不过她又想起另外一个问题,“你都亲我了,是不是答应做我男朋友了?” 陆嘉言动作一顿,接着偏头含了下岑姜的耳垂,用缱绻的嗓音说着不要脸的话:“你想得美!” 第37章 南瓜马车 阿言哥哥 回来的第二天, 岑姜给汤序打了个电话过去,告诉他以后不需要再过来上班,并把工资结给了他, 电话里两人都没提昨晚的事情,沟通还算愉快。 少了个帮手, 工作自然是越来越忙,岑姜终于开始考虑刘苗给的建议, 开一间属于自己的摄影工作室。 这将会是一项忙碌且耗费时长的工程,在这之前岑姜想先稳定好和陆嘉言的关系。 这天下午, 岑姜又一次来到LU工作室。 徐丽见她过来, 指了指楼上,“在呢, 直接上去吧!” 王泽也在, 看了岑姜几眼, 似乎想起什么, 猛地拍了下桌子:“我终于记起在哪看过你了。” 岑姜满头雾水, “什么?” “言哥的手机里。”王泽说:“之前无意间撇到过他手机屏幕, 见是个女孩的照片,我还特意多瞅了两眼, 是你, 头发乱糟糟的你。” “……”岑姜终于懂了他在说什么,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 而后默默上了楼。 岑姜穿过公共办公室,让她哭笑不得的是,期间还获得好几句小小的“加油”声。 来到陆嘉言办公室门前,她抬手敲了敲门,几乎是下一秒, 门从里面打开来她被一股大力拉了进去。 陆嘉言将她抵在了墙上,沉声问:“开了那孙子没?” “开了。”岑姜老实点头。 这都一晚上过去了,气还没消呢? 陆嘉言嗯了声,之后便一直这么盯着她,目光从她的头发渐渐往下移到她的唇上。 他的目光像是带了手脚,在岑姜脸上撩拨。 她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画了个淡淡的桃花妆,嘴上涂着直男斩,她的唇色本就呈现浅浅的粉色,涂上唇釉越发看起来娇艳欲滴。 陆嘉言目光在她泛着光泽的唇上停留几秒,眸色渐渐变暗,他抬起岑姜的下巴就要吻上去。 岑姜立马捂住自己嘴,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眼神里写满拒绝。 陆嘉言眸光微闪,慢慢放开了她,“为什么?” 岑姜从他和墙之间钻出来,跑到落地窗前站定,“你又不是我男朋友,你不能亲我。” 过了两秒,她又补充了一句:“不然你就是渣男!” “我是渣男?”陆嘉言不可置信地道:“老子25年来除了你连女的手都没拉过,怎么就渣男了?” “你不答应做我男朋友,还总亲我,不是渣男是什么?”岑姜抿了抿唇,“难不成我是随便的女孩?” 陆嘉言眼皮子跳了下,“行,我渣。” “……” 陆嘉言唇角微微弯曲,“你的意思是我如果现在答应做你男朋友就可以亲?” 岑姜想了想,点头:“对。” “我觉得我还没考虑好。”陆嘉言走过去坐回办公椅上,“我还要考虑一下。” “……那行。”岑姜作势要走,“我先走了,你考虑好了告诉我。” “喂,你这个态度要改。”陆嘉言站起身,“你还在观察期呢就这么拽?” “我没有啊。”岑姜一脸无辜:“是你说要考虑的。” “岑姜你故意的是不是?”陆嘉言往后一坐,连带的办公椅往后移了一截距离,“你仗着我的喜欢肆无忌惮了都!” “……”岑姜心口微微一颤,讷讷地道:“我也喜欢你啊!” 这句话说完,周围空气都凝滞了。 两人完全没有预料到,就这么突然的又不明不白的互相表明了心意。 岑姜的这句“喜欢”迟到了七年。 陆嘉言愣在原地,久久没能平静。 知道她喜欢自己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 那种狂喜之后的感慨让他喉间阵阵发紧。 岑姜清了清嗓子,打破满室寂静,“我开玩笑的,我不走,等你一起吃饭。” 下班后,陆嘉言又一次带岑姜来到郊区那家私厨用餐。 许是因为下午那个意外的表白,用餐期间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从餐馆出来后,岑姜说:“我们去附近走走?” 陆嘉言:“行。” 这附近有不少度假山庄,周围全是茶山,现在七点,夕阳的余晖还照亮着大地,有不少旅客在茶山上拍照。 岑姜挑起一个话题:“我那设计费还没给你呢,徐丽说你没入账。” “哦。” “……”岑姜无语,又是“哦”。 他不说,她继续问:“你是不是送给我了?” “我只送女朋友。”陆嘉言斜了她一眼。 “那正好呀!”岑姜嗓音带着盈盈的笑意,“那我过几天再问你好了。” “……” 两人沿着茶山的小道往上走,此时,岑姜的手机响了,来电人是她妈妈。 岑姜按下接听键,“妈妈?” 电话那头的岑念今天格外客气,“姜姜啊,你明天有空吗?” 岑姜拧了下眉:“有事?” “明天晚上一起吃个饭行吗?”岑念问。 “妈你就直说吧,到底什么事?”岑姜听着她这语气怪别扭的。 “我们母女两很久没见面了,上次你生日也没去,一起吃个饭需要什么理由?”岑念声音终于正常了些。 岑姜:“可以,我明天回一趟家。” “别,我等会把地址发给你。”岑念强调了一句:“记得穿漂亮一点。” 岑姜从这句话中嗅出了不对劲,“为什么要穿漂亮点?你不会是帮我安排了相亲吧?” 自岑姜接电话起,陆嘉言就默默地跟在她身边看手机。听到“相亲”两个字,他倏地抬头,眼里都变得凌厉起来。 心里生出一种“怎么谁都要来跟我抢”的感觉。 “谢谢您了妈妈。”岑姜回头看了一眼陆嘉言,语气柔和了几分:“我有男——” 说着她又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很喜欢很喜欢他,除了他我谁都不要。” 电话那头的岑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你才回国多久?说什么很喜欢呢?别被人骗了。” “我们认识很多年了。”岑姜说:“就是你之前见到过的那个男孩。” “还是他?”岑念语气沉下来:“我不同意,你以为年少时期的感情能有多真?你们现在的喜欢不过是因为当年的不甘心而已!” “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岑念轻笑了声,“我知道我的喜欢有多真,我也不需要你同意。” “你现在翅膀硬了,不听话了是不是?”岑念说:“我告诉你,年少时期的感情没几个能长久的!” “你不要把你失败的感情经历当成经验来教我,我懂什么是爱。”岑姜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说过改高考志愿那次是你最后一次干涉我的人生,以后我不会再听你的,再见。” 岑姜挂完电话回头对上一双幽深如涧的黑眸。 陆嘉言直勾勾地盯着她,眼底似乎有什么情绪在翻涌,“你当年被你妈改了志愿?” 岑姜嗯了声,忽而又问:“你只听到了这句?” 陆嘉言满腔复杂的情绪被她这么一问,顷刻间消失了大半,“我还应该听到什么?” 男人懒懒的嗓音带着细碎的笑,心情看起来颇好。 “就是前面几句啊。”岑姜委婉地提醒他,“我拒绝我妈相亲所说的话。” 陆嘉言啊了声,拖长尾音道:“你说你喜欢我那里?” 岑姜眼神亮了亮:“对啊。” “是挺诚恳的。”陆嘉言稍稍歪头附在她耳边,坏笑道:“别以为说几句好听的我就会答应你。” “……” 看着走在前面那个傲娇的男人,岑姜想起他昨天晚上的日记本内容: ——我觉得我还可以坚持一段时间。 岑姜眼里划过一抹狡黠的笑,偏不如你的意,今天非得让你答应才行。 她缓了缓情绪,追了上去。 看着近在咫尺的背影,岑姜的心头的小鹿又开始四处乱撞,她忍着羞涩张开手圈住对方精瘦的腰。 陆嘉言脚步停住,嘴角的笑也僵在脸上,眼睑微垂,目光落在交叉在自己腰间的那双莹白手上。 手腕还带着他当年送到红绳手链,陆嘉言无声地笑了,“怎么?又耍赖呢?” “阿言哥哥,你就答应我吧!” 女孩的娇软的嗓音像是在陆嘉言心里放了一把火,火苗从胸腔一直蔓延到脸上,连耳朵都波及到了。 盛夏的风也是燥热的。 陆嘉言垂在两侧的手无处安放,声音泛着哑:“你……” “阿言哥哥。”岑姜把脸埋在他背上,脸都快要烧起来了。 太羞耻了! 17岁那年没叫出口,25岁倒是叫上了,还叫了两声。 陆嘉言心口软成一塌糊涂,他抬手覆在岑姜的手上,稍稍用力想拉开,奈何岑姜圈得更紧了,“你先答应我!” 陆嘉言喉间蹦出一声笑:“行,答应你。” 话落,岑姜的手就被他用力拉开,他刚一转身,岑姜就往他怀里一扑。 她现在实在没脸跟他对视。 脸不知道红成什么样了。 “怎么了?”陆嘉言想捧起她的脸,但她死命往自己怀里钻。 “别,抱一会。”微微发颤的嗓音泄露了她的害羞。 陆嘉言眼里的笑意更甚,他弯腰抱紧怀里的人,偏头轻声诱哄:“再叫一声。” “不要。”岑姜想也不想地拒绝:“这辈子也别想了。” 陆嘉言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破碎的笑声随风入耳。 岑姜都能感受到他胸腔的起伏,顿时恼了,“陆嘉言!” “在呢,女朋友!” 这句“女朋友”把岑姜的气焰压下一大半,“你别笑了。” “我高兴。”陆嘉言把她抱得更紧,长长舒了一口气,“女朋友,好想你。” 岑姜鼻头一酸,“我也是。”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偏生都懂。 抱了一会,岑姜都开始出汗了,她伸手轻轻推了推陆嘉言的胸膛,在对方松开手的一瞬间,快速转身准备往回走,但被陆嘉言眼疾手快地拉了回来。 “我从有了女朋友那一刻起还没见过她的脸。”陆嘉言抬起她的脸,“让我看一下?” 暮色下,岑姜白皙脸上的红晕清晰地落在陆嘉言眼里。 唇上的那抹光泽尤为亮眼。 他眼神暗了暗,边凑近边问:“我可以亲你了吧?” 岑姜觉得他问了个寂寞。 都没等她回答,对方就吻了上来。 陆嘉言的吻一开始还算温柔,后面越来越激烈,像是要把她吞入腹中,她胸腔里的空气都被他抽走了。 岑姜呼吸不过来,只好用力推他。 在他放开后,岑姜大口呼吸的同时还不忘控诉:“你干嘛那么用力,我都快憋死了。” 陆嘉言抬手拭去她嘴角的一抹水渍,俯身又嘬了一下她微微肿起的唇,没什么诚意地道歉:“对不起,我太高兴了。” ———— 那天确定关系之后,岑姜开始着手忙自己的工作室。 开始一段时间,两人一个星期至少还能见上两三次面,越到后面见面的时间就越少。 不止岑姜忙,陆嘉言工作室也到了营业旺季,工作堆积成山。 这次两人整整一个星期没见面了。 主要原因还是在岑姜,因为只要她有空,陆嘉言再忙也会腾出时间陪她。 晚上十点,岑姜还在摄影棚拍照。 拍完最后一组照片,她把现场留给助理收拾,拿过一旁的手机开始查看有没有未接来电。 看了一眼,未接来电没有,陆嘉言的日记本内容倒是有一条: ——我就说不能轻而易举地给她追到,追到了就不珍惜了! 岑姜差点笑喷,这是什么怨妇发言? 她也想见面,奈何这几天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 岑姜想给他打个电话过去,结果屏幕一黑,手机自动关机了。 她把手机放进包包里来到停车场,自从那次之后,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岑姜都选择自己开车。 回到家洗完澡已经快十二点,岑姜拿过正在充电的手机开机。 屏幕打开,霎时跳出几条来电显示,均来自陆嘉言。 其中还有两条微信消息:【我在你家楼下,回来了没?】 LJY:【回来了没?怎么不接电话?】 这两条消息分别是在晚上十点四十和十一点半发过来的。 岑姜心里一紧,忙回了个电话过去。 “忙完了?”电话里陆嘉言的声音很淡。 岑姜有些心虚,声音弱弱的:“我刚在洗澡。” “哦,有事吗?” “你在哪啊?” “在家。” 陆嘉言的声音像是受了委屈的小朋友。 “……”岑姜忍着想笑的冲动,问:“我看你发微信说在我家楼下,真回家啦?” “……” 岑姜咬了下手指头,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说:“我想你了。” “给你五分钟,下楼来,不然我就走了。” 陆嘉言硬邦邦的声音把岑姜逗乐了,“行,我马上下来。” “岑姜你居然还笑!”陆嘉言十分不爽地吼了一句。 吼完后只听到滴滴滴的忙音,他顿时更气了,“吃定我不会走是吧?” 陆嘉言说完启动车子离开,才开走不到两米,又开始往后退,最终还是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岑姜换了件宽松的T恤和牛仔裤,快速跑出小区来到陆嘉言的车前。 她拉开副驾驶门,坐了上去。 在对方转过脸发飙之前,岑姜凑过去嘬了一下他的侧脸,“对不起。” 陆嘉言张了张嘴,缓缓憋出几个字:“你耍赖呢?” “没有,我道歉呢。” 陆嘉言见到她火气就消了一般,另一半在她亲完之后也没了,“怎么不接电话?” 岑姜解释:“手机放那充电,我去洗澡了。” 陆嘉言见她头发还湿着,语气软了下来,“怎么不吹干头发下来?” “你给的时间不够啊。”岑姜似是无奈地道。 “……”陆嘉言气笑了:“这么说倒还怪上我了?” “不怪,不怪。”岑姜问:“上去坐坐吗?” 这么晚也没地方去,外面又热。 “那又不是你家。”陆嘉言轻轻敲着方向盘,语气生硬:“我不喜欢去别人家里。” “……”岑姜好脾气地问:“那你想去哪?” “要不去我家吧?”陆嘉言看着她。 二十分钟后,岑姜出现在陆嘉言客厅,这是她第二次来这,刚刚也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主要是很久没见面,不想这么快就分开。 陆嘉言倒了一杯水给她,岑姜端起来小口小口喝着,看起来有些拘谨。 陆嘉言闲闲地靠在沙发上玩手机,在岑姜放下水杯后,忽地一把将她拖进怀里。 岑姜僵着身子不敢乱动,“你干嘛?” “玩游戏。”陆嘉言双手圈着她,真就这么玩起了游戏。 还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她一些关于近期工作方面的问题,岑姜开工作室,他知道,他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经常会给她说一些注意事项。 岑姜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她几乎把全部力量都靠在了陆嘉言身上。 觉得这样背靠着不舒服,她自己调整了一下姿势,侧坐在他腿上。 岑姜的视线从陆嘉言手机上移开,落在他脸上。 客厅暖白的光线下,男人五官更加立体,睫毛看起来比她的还长。流畅的下颚线往下是他凸起的喉结。 喉结旁边有一道疤痕,很浅,不怎么明显,估计就是那晚上不小心用刮胡刀刮到的伤口。 她好奇地伸手轻轻摸了一下。 陆嘉言呼吸一顿,“别动。” “你这里有道疤。”岑姜说着又摸了一下。 静谧的夜里,随便一个撩拨的动作就能改变两人看起来岁月静好的气氛。 脖子那一块像是被猫爪挠了一下,压在体内多时的欲望被挠了出来,陆嘉言喘了一声。 暧昧的因子在周围无限蔓延开来。 陆嘉言眼眸微垂,眼里染着几分水汽,嗓音轻而哑:“我说了让你别动。” 话音刚落,岑姜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人舔了一下,接下来的是细细的吮/吻。 岑姜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背靠的胸膛越来越烫,她越来越紧张。 陆嘉言的吻从她的后颈处一直挪到锁骨的位置,再慢慢上移在她耳垂上咬了一下,换来岑姜轻嗯了一声。 细细的嗓音犹如催化剂。 手上的手机已经掉在地上,陆嘉言慢慢将岑姜放倒在沙发上,期间唇一直在她脸上游走。 岑姜鼻息间全是男人身上清冽的味道,她紧张地都快忘了呼吸。 “陆嘉言。” “嗯。” “陆嘉言。” “在呢。” 她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能无助地喊着他的名字。 不一会,陆嘉言稍稍抬起头。 视线里,岑姜脸色绯红,睫毛轻颤,艳红的唇上水光潋滟。 陆嘉言喉结滚了滚,又吻了上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岑姜听到陆嘉言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她微微掀起眼皮,只见陆嘉言眉眼柔和,眸子里染着细碎的光,像是被他眼里的光吸住,岑姜移不开视线,意识也渐渐抽离。 “可以吗?”他又重复了一遍。 男人嗓音低哑,伴随着灼热的呼吸打在她耳畔,灼伤了那一块肌肤。 陆嘉言的脸色在岑姜的目光下渐渐染红,饱含某种欲望的目光却不躲不闪,无比坚定。 岑姜没想过这么快发展到一步,也没想到突然就变成了这样,但是只要是陆嘉言就无所谓。 岑姜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尾音发颤:“去房间。” 陆嘉言像是再没了顾忌,起身抱起她就往卧室走。 岑姜被他轻轻放在床上,乌黑的头发散落在床头,陆嘉言倾身过去,唇落在她的额头上,一路往下。 床头暖黄的灯光,给这暧昧的气氛增添了一丝旖旎。 …………………… 房间内气温不断上升,后半夜才平息下来。 那会,岑姜已经没了任何力气,像个没骨头的人,任由陆嘉言将她抱去洗澡,帮她换上他的衣服,再抱回到床上。 没一会便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睡着前,似乎听到一声温柔的低喃:“老子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 翌日早上十点,岑姜艰难地撑开眼皮。 她动了动身子,发现哪哪都疼,哪哪都酸。 “醒了?”陆嘉言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岑姜嘟囔:“哪里都不舒服。” 陆嘉言笑了声,“我帮你揉揉。” “你别,你手拿开。”岑姜拍开陆嘉言的手,坐起身,“我去上个洗手间。” 陆嘉言跟着坐起,“要不我抱你去?” “你闭嘴。” 岑姜拖着发酸的身子来到洗手间,当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她叫了一声,“啊!” “怎么了?怎么了?”陆嘉言跑到门边,紧张地问。 岑姜拉开身上宽松的T恤领子往里看一眼,然后愤愤地道:“陆嘉言你是狗吗?” 身上没一处好地方,右脸上都有个小小的牙印。 “我都已经很克制了。”陆嘉言斜斜地靠在门边,不敢开门进去。 “你以后都别碰我了。”岑姜打开门走出洗手间,看都没看他一眼,重新爬上床。 “这个可能做不到。”陆嘉言坐在床沿,顺了顺她的头发,“我就是答应了,你也不会信吧?” “……”岑姜将脸埋在被子里,脑子里闪过昨晚的某个画面,她脸上一红,忍着羞涩拉开被子,问了句:“你家里怎么会有那动西?” 陆嘉言挑了下眉:“什么东西?” 岑姜瞪了他一眼:“陆嘉言!” “在呢。”陆嘉言神色讪讪,“不就是龚思送的。” “啊?”岑姜说:“这都多久了,过期了都。” “不是。”陆嘉言偷亲了一下她,“他每年都会送,这还是第一次拆开。” “……” 第38章 正文完 南瓜马车 那天之后, 岑姜去陆嘉言那的次数就多了起来,一直到她自己的房子装修完成。 岑姜的摄影工作室也在刘苗和陆嘉言两人的帮助下顺利开张。 随着岑姜的名气在圈内越来越大,工作室的活应接不暇。 无论多忙, 岑姜和陆嘉言两人基本上每周都会约会一次。 秋去冬来。 圣诞节这天,两人吃完饭, 打算去看一场电影。电影院售票大厅人潮拥挤,基本上都是成双成对的小年轻。 岑姜挽着陆嘉言的手,看着周围,仿佛自己也回到了少女年代。 “陆嘉言。” “嗯?” “我现在跟你谈恋爱就像回到了我们高中那会, 感觉从来没有分开过。” 陆嘉言轻笑了声, 语气中带了点轻佻:“如果在当年,我可不敢对你做昨晚那种事。” 岑姜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陆嘉言, 你烦死了!” 陆嘉言捏了捏她的脸蛋, 恢复了正经:“我懂你的意思, 我也有这种感觉。” 正聊着, 他们观看的场次已经开始检票, 前面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两人站在队伍的最后。 陆嘉言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来一看,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好像当年接到奶奶病危消息前的那种感觉。 大厅内太过嘈杂,陆嘉言跟岑姜示意了一下,转身走出去接起电话。 两分钟后,他走回岑姜身边,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我爸去世了, 我现在要回江城。” 无论从是嗓音还是表情,他都看起来很平静。 岑姜愣了一瞬,赶紧从队伍里出来,拉着他往外走,“那现在订机票吗?还来得及吗?” “不知道。”陆嘉言边走边查看机票信息,“我先看看,实在不行,只能明天早上再回去。” 岑姜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默默陪在他身边。 回到车上,陆嘉言放下手机,“今天没有了,只能搭乘明天最早一趟航班回去。” “我陪你一起去?”岑姜问。 “不用,你忙你的。”陆嘉言揉了揉她的脑袋,“别担心,我能应付。” 岑姜的确忙,但是她也确实放心不下陆嘉言。 她爸是什么样的人她大概知道,但是那也不代表他就一点情绪都不会有。 毕竟,他没什么亲人了。 陆嘉言回江城后,岑姜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手上的紧要工作完成,于陆嘉言离开后的第二天晚上也降落在了江城机场。 她没跟陆嘉言说,而是先回了一趟舅舅家。 舅舅舅妈见她回来很高兴,岑姜也没瞒着他们,照实说了自己回来的目的。 “小陆是你男朋友?”舅妈很震惊,“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岑姜微笑:“今年。” “挺好,他也是个好孩子,只不过……”舅妈叹息一声,“他也真可怜,爸爸去世之前对他不好,去世之后还落得个不孝的罪名。” 舅妈说陆嘉言回国之后,被一些不知道哪里来的亲戚围攻,说他不孝,对他想把他爸的资产捐出去这件事表示不赞同,说他没有资格云云。 岑姜忽然很生气,关他们什么事啊! 无论陆嘉言做什么,岑姜都支持他,只因为他是陆嘉言。 晚上,岑姜给陆嘉言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回了江城。 陆嘉言立马给她打了个电话过来。 “你怎么来了?工作不管了?”电话那头陆嘉言的声音听起来极为疲惫。 “我把工作做完才来的。”岑姜轻声道:“陆嘉言,你是不是很累啊?有好好吃饭吗?” “有,明天就忙完了。”陆嘉言低低的嗓音里带着些安抚,“我没事。” “你在哪?”岑姜握手机的手紧了紧,“我去找你?” 他越说没事,她越心疼。 即使不能做什么,给他个拥抱也行啊。 “我在殡仪馆,离你那很远,明天下午去找你行吗?” “行。” 岑姜知道,陆嘉言这样说,肯定是他不方便离开。 事实也是这样,陆父身边现在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关于葬礼、财产分割这些事情都需要他出面。 更何况他身边现在还有一群像苍蝇一样盯着他的远亲和陆父的前妻。 他那个没见过几次面的弟弟自然也来了。 陆嘉言烦透了这些事情,他请了个律师全权代理他处理所有遗产问题,属于他的那一部分,他坚持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全部捐给希望机构。 陆嘉言嘴里含着棒棒糖,望着周围那些个指着他议论纷纷的亲戚觉得好笑。 他真希望他爸能醒过来,看一下这些人的嘴脸。 不过,他自己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 又是未合眼的一夜过后,陆嘉言参加完陆父的葬礼,下午回到兴苑花园。 回家洗完澡,他给岑姜发了条消息,告诉她自己已经到家。 大概过了十分钟,岑姜就到了。 十二月底,天气很冷,房间里也冷冷清清的。 岑姜知道他家的密码,自己开门进屋,见陆嘉言懒懒地躺在沙发上,她走过去,“怎么不开空调?” 在她走近的时候,陆嘉言伸手把她拉下来抱在怀里,闷闷的嗓音在她颈窝处响起:“不想动。” 岑姜回抱住他,失笑:“这么累啊。” 陆嘉言嗯了声。 岑姜抱着他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背,像是在给他安慰。 客厅里安静的过分,还能听到窗外北风呼呼的声音。 良久,在岑姜以为陆嘉言睡着的时候,他再一次开了口:“我不难过。” 男人嗓音喑哑,带着浓浓的倦意。 岑姜嗯了声:“我知道。” “可是我这里很闷。”陆嘉言抓住她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很闷,透不过气来。” 岑姜又嗯了声:“我知道,别说了,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没了。” “小时候,是他教会了我打篮球,那时候,他下班回到家就会带我去小区里的篮球场打球。”陆嘉言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每次考了好成绩,他都会奖励我一样礼物,之前听保姆说,有次我生病发高烧,他睡衣都来不及换就抱我去了医院。” “他……”陆嘉言喉结滚了滚,语气很悲凉:“他似乎也曾像其他父母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爱过我。”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爱一夕之间就没了。 恨他,是肯定的,不原谅也不是说说而已。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陆父的存在与否对他来说意义不大,甚至不会对他的生活有丝毫影响,他照样可以过好他的生活。 但是,他还是觉得胸口很闷。 岑姜在他额头落下一吻,“陆嘉言,你要好好的,你还有我,我以后就是你的家人。” 岑姜或许体会不了陆嘉言对他爸这种复杂的情感,但她知道这个心软的男人不像他表面所表达的那般不在乎。 “嗯。”陆嘉言更加拥紧了她。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岑姜把陆嘉言劝到床上睡了一觉。 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两人换好衣服,开车出去吃晚饭,吃饭的地点就定在二中斜对面的菠萝街。 “我想吃酒窝烤肉,好久没吃了。”岑姜说着咽了口口水。 “不一定有位置。” 睡完一觉的陆嘉言心情好了许多,体内那种复杂的连他自己都没有弄清楚的感情也平复了不少。 “今天又不是周末,肯定有位置。”岑姜说。 他们到店的时候还有空位,但并非如岑姜所说的那般不是周末,原因是老板扩张了店面,有之前三个店那么大。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 “我要吃五花肉。”岑姜拿起笔在五花肉那里写了个3。 陆嘉言微哂,“你吃得了这么多?” “当然,你要吃的话自己加。”岑姜昂起小脸,一副“这不过是小意思”的得意模样。 陆嘉言单手拖着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那麻烦女朋友帮我加一份。” “没问题。” 点完单没多久,服务员给他们送来菜品,“同学,你们的菜上齐咯,用餐愉快!” 陆嘉言跟岑姜对视一眼,齐齐笑出声来,“谢谢。” 陆嘉言的打扮跟高中时期相差无几,这么冷的天仅着一件黑色连帽卫衣,下面是条休闲牛仔裤。 怕冷的岑姜穿了件白色宽松羽绒服,头发扎起一个高高的马尾,两人面对面坐着,的确像从学校走出来的小情侣。 陆嘉言吃的不多,岑姜胃口却很好。 她拿起一块生菜叶包裹住烤的焦黄的五花肉塞进嘴里,感叹道:“还是当年的味道,太好吃了!” “来,你也吃多点。”岑姜又包了一个给陆嘉言。 陆嘉言张口接住。 这一画面,让岑姜想起了以前在学校食堂见过的情侣互相喂食物的场景,那时候她在想,要是自己交了男朋友,一定不要这样,好尴尬。 真当自己做了之后,一点也没觉得尴尬,相反很自然。 发现她在傻笑,陆嘉言随口问:“笑什么?” “没什么。”岑姜说:“就是觉得真好。” 是啊,真好,一切都刚刚好。 吃完饭,岑姜提议在附近逛一下。 两人手牵着手在二中附近逛了一圈,不知不觉来到了他们曾经偷偷爬围墙的地方。 他们停下脚步,相视一笑。 陆嘉言捏了捏她的手,挑眉问:“想不想进去看看?” 岑姜眨了眨眼睛,心里既兴奋又犹豫,“不好吧?” 他们两个加起来都五十岁的人真要干这种事吗? “你也觉得很刺激是不是?”陆嘉言笑着把她拉到围墙下,花坛边边上很多脚印,看来没少人爬。 “我们其实可以走正门。”岑姜还在挣扎。 “现在是晚自习时间,正门进不去。”陆嘉言打消了她这个念头。 “等会那边有人怎么办?”岑姜以前听说这些有人翻/墙的地方经常会有教导主任守株待兔。 “没那么凑巧,而且天气这么冷,老师不晓得舒舒服服待在空调房?” 别说,还真有老师放着空调房不待在这蹲守违规学生。 当陆嘉言和岑姜两人先后从墙上跳下去的那一刻,一束白色光线直直朝他们照过来,“站住,是哪个班的?” 岑姜吓得往陆嘉言身后一躲。 陆嘉言抬手挡住自己眼睛,还不忘拍了拍岑姜的手安抚她,“没事,别怕。” “哪个班的?”一道严肃的男声越来越近,“怎么不说话?” 陆嘉言虽然没看清来人长什么样,但从声音判断出了对方是谁,“于主任,好久不见。” 于主任脚步一顿,拿着手电筒往陆嘉言脸上仔细一照,随即诧异地道:“陆嘉言?” 陆嘉言微微颔首,又重复了一遍:“于主任好。” “你小子干什么呢?”于主任走近两步,好笑地说:“回母校看不知道走正门,翻/墙翻习惯了?” 陆嘉言笑:“怕走正门不让进。” 于主任注意到他身后的人,下巴抬了抬,“女朋友?” 岑姜又往陆嘉言身后躲了躲,刚干完这种丢脸的事情她是不会站出来承认的。 陆嘉言低笑:“是,不好意思,女朋友有点害羞。” 于主任哈哈笑了几声,“我懂,我这就走,不打扰你们小年轻谈情说爱了。” “谢谢,下次去看望您。”陆嘉言说。 “那倒不用。”于主任已经转身走了,声音渐行渐远:“你们混得好我就高兴咯。” 直到脚步声消失在小树林,岑姜才小心翼翼地从陆嘉言身后走出来。 “于主任还记得你啊。”岑姜有些感慨,“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陆嘉言牵回她的手,往校园大道上走:“我这么优秀的学生,应该很难忘吧?” “你就臭美吧!”岑姜脸往他手臂上蹭了蹭。 陆嘉言勾了下唇:“你走后,我没了对手,次次考试都是第一,还不够优秀?” “优秀。”岑姜一脸认真:“你一直都很优秀。” 包括现在也是。 冬天晚自习期间的校园很安静,道路两边只听得到树叶沙沙的响声。 他们路过操场来到室外篮球场。 这几天天气虽然冷,但没下过雨。 岑姜拿掉观众席上被风吹落的几片树叶,两人往上面一坐。 陆嘉言拿出手机回复了几条关于工作的短信,右边肩膀一沉,他手上动作微顿,随即偏头轻声问:“又想睡觉了?” “没呢。”岑姜说:“就是想靠一下,而且这么冷怎么睡得着?” 陆嘉言轻哂:“你以前又不是没在这睡着过。” 时间像是倒回到两人第一次翻/墙的那个晚上,岑姜“噗嗤”一声,“陆嘉言。” 陆嘉言不懂她这突如其来的一笑是什么意思,“怎么?” “你那会是不是以为我暗恋你啊?”岑姜眼里盛满笑,语气揶揄。 陆嘉言眉梢微扬:“难道不是?” “额,真不是。”岑姜说。 “那你怎么解释你那晚的行为?”陆嘉言收起手机,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一副悉听尊便的姿态。 “这个还真不好解释。”岑姜想,未来这么长,关于短信的事情说不定哪天他自己就发现了。 “不好解释?”陆嘉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感情的事是不好解释,有时候你自己都没意识到,其实已经喜欢上我了。” “……”岑姜轻扯了下嘴角:“也许吧。” “听你这口气还不想承认呢?”陆嘉言捏了捏了她的脸,“非得我承认先喜欢上你才高兴?” “不是。” “也不是不能承认,就是我先喜欢上你的。”陆嘉言单手摩挲着岑姜的脸,嗓音温柔而缱绻:“我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大概是教训小混混碰到你的那次,也许更前面。”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表白,岑姜的心跳陡然加快。 陆嘉言的手已经从她的脸上慢慢到达唇角,手从那里轻轻擦过,酥麻感遍布全身。 随着陆嘉言的脸越来越近,他的唇代替手轻轻地印在她的唇上,印上一个极其轻柔的吻,“谢谢你喜欢我。” 岑姜眼里仿佛坠入万千星辰:“我也要谢谢你。” 谢谢你喜欢我这么久。 陆嘉言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头上,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一段冗长的沉默过后,岑姜低低的嗓音从他胸口传来:“陆嘉言你会觉得遗憾吗?” 这个遗憾是什么,她没有说,两人都心知肚明。 “不会。”陆嘉言低头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如果没跟你在一起才会遗憾。” “我也是。”岑姜眉眼弯成一弯月,笑的娇俏。 他们在最好的年纪相遇,在最该奋斗的时候奋斗,在最合适的年纪谈恋爱。 他们的少年时期并没有多么轰轰烈烈,能相互惦记到现在,靠的是那点不甘和对方给的期待。 即使相隔甚远,即使不联系,也并不是每天都在想对方,但每当遇到挫折或突如其来的感伤,想一想对方,都会是一种鼓励,一种促使你走下去的勇气。 两人墨守成规,坚持了这么多年。 这七年并不存在谁在等谁,他们都在努力变优秀。 他们像是各自去奋斗了一场,见过形色各异的人,感受过成功和失败。再见到对方时,初心不变。 她坐着南瓜马车,他拎着水晶鞋,共同赴一场无言的约。 舞会已经开始,他们的青春永不谢幕。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