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主的出轨未婚妻》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穿成男主的出轨未婚妻(穿书) 作者:十月虫 简介:【下一本:《真千金替嫁美强惨后》《汉武帝废后有个直播间》求戳~】 本文文案:沈玥穿进了一本女主重生文里,成了书中名声不好结局凄惨的女配,男主的出轨未婚妻。 书中,女配是女主的嫡姐,与男主指腹为婚。男主是凶名在外的“煞神“将军,自小就戎守在边关。 女配看上了空有相貌的穷书生渣男,最后被渣男抛弃,沦落风尘。 穿过来时,正是与渣男奸情那晚,沈玥果断一脚踹了渣男,远离剧情本分过日子。 面对各种窘迫,沈玥表示,那都不是事。 被赶出府,家徒四壁?没事,她能挣钱养家。 金手指小锦鲤,太难养?没事,她可一画名天下。 总有不开眼的找上门?没事,她有煞神护体…… 小剧场: 沈玥自以为远离了男女主,却没想,有一天,男主找上门。 男主:我来娶你了。 沈玥:这人,怎么跟昨天在她家蹭饭的将军,长得一摸一样。 男主笑了:那就是我。 沈玥:…… #从声名狼藉到名满天下# #认错了男主马甲# --食用指南-- 1、本文苏爽甜,背景架空; 2、女主逆境翻盘,打脸虐渣。 3、锦鲤为辅,女主励志有事业。 内容标签:前世今生女配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玥,魏诚┃配角:已开《汉武帝废后有个直播间》(真香+火葬场)┃其它:预收《真千金替嫁美强惨》(穿书) 一句话简介:穿书后认错了男主马甲 立意:努力生活,人生不会辜负 第1章 奸情现场渣男,滚! 沈玥是被热醒来,醒来时,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 这,是什么状况? 古色古香的房间里,她衣衫不整躺在糖果床上,旁边睡着的是一个同样衣衫不整的古装打扮的男人。只能看到一个黑黑的后脑勺,也不知道长得怎么样。 不对,男人?她母胎单身二十多年,哪来的男人? 沈玥惊得猛地坐起来,也许是起得太快了,头竟有些晕晕乎乎。沈玥甩了下发胀的头,她记得,她是在家里睡觉的呀,怎么一觉醒来就换了环境?是做梦吗?还是被人绑架了? 突然脑中一阵剧烈的刺痛,沈玥捂住头,痛得趴在被子上。几秒钟后,刺痛消失了,脑海里却多出了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 沈玥这才知道,她,穿越了,还穿进了早期看过的一本女主重生文里。成了女主的嫡姐,书中第一章就炮灰了的,绿了男主的未婚妻女配。 小说的女主是沈府庶女,二小姐沈姗。 沈姗的母亲是歌姬李少儿,因她母亲的出身,极为不得沈府老太君卫氏喜爱。前世,沈姗因懦弱自卑,被嫁给了个穷书生,最后受尽折磨,客死他乡。 死后怨恨难消,重生回十五岁未嫁时,也就是一年前。 书中,重生回来的沈姗,再不是前世人人可欺的懦弱女,锐变成了一朵黑心莲。她步步心机,各种手段,很快在沈府脱颖而出,得到了沈府老夫人卫氏的喜爱。 不但成为了京都最有名望的贵女,还收获了众多青年才俊的爱慕。 沈玥穿越的这个女配,与她同名同姓,也叫沈玥。本是沈府的嫡长女,母亲是当年艳冠京都的义和郡主。 十年前,义和郡主的母家——冀北侯府被抄家流放,途中遇山匪洗劫,最后冀北侯府一家无一幸免。 得此噩耗,义和郡主长一病不起,不久也香消玉殒了。 在义和郡主去世后一年,时任礼部尚书的沈重,以思念亡妻疼爱幼小嫡女为由,谢绝了续弦名门贵女,而是扶了妾室杨氏为继夫人。为此,还获得了一个不错的名声。 杨氏是个聪明的,为表贤惠之名,对女配衣食住行比自己亲女儿还好。女配做错了事,也不呵责,只一味纵容。最后女配被养得,狂妄自大,愚笨不堪。 义和郡主在女配出生前,为女配找了一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也就是男主,将军府的小公子,未来战功赫赫的大将军,魏诚。 可惜义和郡主的这一苦心,女配并没有珍惜。因魏诚一直戎守边关,又负有“煞神”之名。在有心人的挑唆下,女配对未曾谋面的未婚夫——将军男主,极为不合意。 而这时,女主沈姗在沈府锋芒渐露,处处比女配出挑。女配妒忌心起,与女主各种不对付。想对付人,又没那脑子,结果每次都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其间,女配爱上了空有相貌的书生,李友安。相处一段时间后,又得知李友安爱的是女主沈姗。双重刺激下,女配为得到李友安,在茶水里下药。 于是,便有了沈玥现在面临的这一幕。 接下来的剧情是,女配与渣男一夜春风后,第二日一大早就被人捉奸在床。 最后,女配声名狼藉被赶出沈府,狼狈地与李友安离开了京都。后来被李友安抛弃,沦落风尘。 而这时,书中故事才刚刚开始。不久后,边关大捷,魏诚回京受封,成为大齐史上最年轻的大将军。与女主相识相恋,最后终成眷侣。 这本书沈玥没看完,毕竟哪个人看到一个跟自己同名同姓还如此糟糕的女配,都是没心情再看下去的。 此时还是半夜,窗外是漆黑的,屋内熏香袅袅,吹得人闷热烦躁不已。 旁边的男人呢喃了下,翻了身,一张漂亮得不像男子的脸,正是原主记忆里的李友安。 这么漂亮的男人,竟然是个渣,真是暴敛天物。沈玥可惜地想,她知道她是穿到哪个场景了——与渣男李友安一起绿了男主的那晚。 想到女配的悲惨结局,沈玥一个激灵,快速整理好衣衫,轻手轻脚下床。感受了下身体,发现没有任何不适,看来一切还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姗姗,姗姗……”床上的李友安一面拉扯着衣服,一面闭着眼手到处摸索。 还好,她醒得及时。不然,就酿成了大祸,还是被渣男当成女主的替身,想想就恶心。 眼看渣男就要醒来,沈玥急了,脑子一热,抄起地上的凳子,“咣当”一下,砸在渣男的脑袋上。 渣男闷哼一声,不动了。 糟糕,不会砸出人命了吧? 沈玥脑袋一片空白,只觉得,屋内顿时阴风四起,先前还是热燥的,现在却如置冰窖。 沈玥打了个冷战,颤抖着伸出手,探到渣男鼻子下,还好,还有气息。 看过小说的沈玥,知道第二日一大早便会有人来捉奸。也正是这场捉奸,让原主身败名裂,再难在京都立足,只能灰溜溜地跟着渣男离开。 竟然老天让她穿过来了,她是怎么也不可能照着剧情走的。 一出门,空气中弥漫的檀香,让沈玥脑子警醒了不少,这才想起这里是护国寺,是京都香火最旺的寺庙。 前段时间,沈府唯一的一根独苗苗沈风,从马上摔下来伤了腿,老太君便带着一家子来护国寺祈福。 在寺庙干这种事,还在有家中长者在的情况下。沈玥扶额,不知该说原主胆大,还是该骂原主蠢笨。 借着月色,沈玥小心地出了院子,在路过一丛树丛时,突然,眼前血光闪过,一个黑影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沈玥惊得瞪大了眼,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架在了脖子上。 现代的三好市民沈玥哪见过这些,当下就差点吓跪了,“好汉饶命!” 心里却在拼命呼唤系统,穿越前,她无意得到了一个锦鲤系统,可通过养锦鲤来获得好运。只是才刚摸索,就一觉醒来已换了天地。 虚空中,出现了一个只有她才能看到的许愿池,池中浮着一颗鱼卵。鱼料瓶中空空如也,鱼料需要声望值来兑换,而现在原主的声望为-50。 小鱼卵要通过,锦鲤卵,锦鲤苗,稚锦鲤,幼锦鲤,锦鲤,等几大阶段,才能长成真正的锦鲤。 锦鲤卵许愿率只有1%,冷却时间二十四小时。锦鲤苗许愿率5%,稚锦鲤许愿率10%,幼锦鲤许愿率20%,同样是一天可许愿一次。锦鲤长大后,可获得锦鲤体质。 沈玥没有丝毫犹豫,在许愿池上点了一下,一阵炫目的光晕过后,系统提示:锦鲤饿晕了,无法护身。 沈玥不死心,想再点一次,然而许愿池已进入了冷却期,整个池子也已消失了,任沈玥怎么呼叫,都没反应了。沈玥没法,只能面对残酷的现实。 沈玥死死盯着那锋利的刀口,生怕一不小心就撞上了她娇嫩的肌肤。 她这是有多背啊,才刚出了狼窝就又撞上了虎口。 “说!在这鬼鬼祟祟作甚?”男人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深处,带着死神的罡风。 匕首又近了一寸,刀锋上的寒气透过皮肤直达心脏。心跳如鼓,不会真的一穿就过来就翘翘了吧? 沈玥僵直着脖子一动不敢动,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把似乎下一秒就要割破她喉咙的闪着寒光的匕首,紧张地吞了下口水,努力镇定。 “我……我是沈府的丫鬟,小姐……小姐饿了,我……我来找些吃的。”沈玥结结巴巴找了一个理由。 沈府? 男人愣了下,目光在扫过沈玥胸前露出的玉佩时,冰冷的眼神有了丝波动。 原来是她! 终于,那匕首移开了,沈玥紧绷着的神经,松懈了些。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到男人道,“你不能走。” 神经瞬间又绷紧了。 沈玥跟着男人来到一个房间,房间内有灯火,但没有人。男人没有理会沈玥,进门后,直接将门锁死了。 沈玥眼巴巴地看着那被锁死的大门,心又一次害怕起来。 这人想干嘛?不是想先那啥后杀吧?沈玥惊恐了!其间,她也有想过寻求帮助,奈何这一路,竟然一个人影都没有。 男人锁好门后,坐在了靠窗的椅塌上,闭上眼不再理会沈玥。 见男人似乎并没有要把她怎么样,沈玥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看着紧锁的门,心中纠结,难道真的要跟一个陌生男人共处一晚吗?而且这个男人前不久还差点要了她性命。 不!不行!得想个法子逃出去。不然,谁知道这人会不会突然发疯把她咔嚓了? 过了许久,男人那边都没有动静,沈玥鼓起勇气偷偷看过去。 男人紧皱着眉,似乎在忍受很大的痛苦。 难道……这人受伤了?! 沈玥心跳得飞快,不动声色地走近了几步,果然是受伤了! 男人很年轻,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长得倒是不错,只是脸色过于苍白,额头满是汗,嘴角还有细细的血丝流出。 因为他穿的是黑色夜行衣,看不出伤在哪里。 真是太好了!希望这人下一秒就昏迷倒地了。 沈玥一面注意着男人动静,一面小心翼翼轻手轻脚,一步步终于挪到门边,然后伸手一拉! 门,打不开! 这才想起,门被锁了。 钥匙!对,钥匙!记得男人锁门后,好像把钥匙放在……放在哪了?怀里?还是兜里了?她当时光顾着害怕了,没去注意过这些。 沈玥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气,警惕地慢慢朝男人移动。直到站在了男人身边,男人仍是没有反应。 沈玥壮起胆子将手伸过去。 没有!怀里没有!衣兜里也没有! 正疑惑,手腕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 男人猛地睁开眼,目光凌厉,“你想做什么?!” 第2章 捉奸风波这男人是将军? “我……我……我看你受伤了,想……想帮你包扎。”危险近在咫尺,沈玥机灵一动。 男人愣了愣,松开了手,“来吧。” 来?来什么?沈玥有些跟不上节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男人说的是包扎。 可是,她不是医生啊,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正踌躇,猛地,一把匕首出现在眼前。 沈玥心一惊,抬头,男人正冷着一张脸,连眼神都是冷的,手拿着匕首看着她。 “用匕首,把我背上的箭矢挖出来。”男人语调平淡。 给她匕首,不怕她反杀了他吗?好吧,她不敢。她连鸡都没杀过,哪有胆子杀人? 不过,看这人长得也不像是穷凶极恶的。而且还受了伤,如今自己又有利器在手,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沈玥接过匕首,转到男人身后。借着烛光,发现男人背后插着一只箭,箭身已被蛮力折断。 “嘶啦”一声,男人已动手撕开了自己的衣服。衣服被撕开,血肉模糊的后背露了出来。 “啊!”沈玥猛地捂住嘴,后退了两步,有些心惊肉跳。 只见白皙宽阔的背上,一只断箭卡在其中,鲜红的血正不住往外冒。才一眼,沈玥就忍不住腿软了。 看着都痛!这男人竟然能面不改色!也是个人物了。 沈玥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这是猪肉,这是猪肉……竟奇迹般地镇定了,心不慌了,手也不抖了。 沈玥拿过一旁的烛台,将匕首在烛火上烧烤,烧得泛红了。才一手轻握箭矢,仔细一点一点将肉划开,将箭矢取出。 沈玥的镇定,让男人有些意外,他透过一旁的铜镜,看着沈玥,不由愣神了。直到背上剧痛传来,他才收了视线,不再敢分神。 取出箭矢后,又用干布简单清洁了下,然后用男人给的药粉撒在上面,最后用干布包裹好。 终于弄好了,沈玥抹了把额头的汗。抬头,撞上了男人幽黑的眼。沈玥愣了下,飞快地移开目光。紧握着匕首,警惕地退得远远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啪啦”一下烛火炸出一个火花,沈玥猛地一下惊醒,愣愣地看着眼前,跳动的烛火。 窗外,天已蒙蒙亮。暗蓝色的天幕,绿荫的枝叶,有几只鸟雀停在枝头唧唧叫着,微风中有清新的气息飘来。 “醒了?”清冷的声音响起。 沈玥蓦地转头,距她不远处,男人端坐在桌边,正看着她。 她的房间怎么会有个男人?随后,记忆漫上来,提到嗓子边的心,终落了下来。 沈玥有些不自在地转开脸,摸摸身上的被褥。 她,竟然睡着了? 还有,这靠窗的椅塌,不是男人坐着吗。她是什么时候,睡到这上面来的?难道,是她迷迷糊糊时,自己爬上来的? 正想得出神,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沈玥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桌边的男人。 男人气定神闲,唤了声,“进来。” 门吱呀被推开,进来了一个侍卫打扮的年轻男子。 等等,这门,不是锁了吗?那人是怎么打开的?沈玥满脸问号。 男人似是解释道,“魏虎擅开锁。”沈玥有点懵,哦了下,愣愣地点头。 这是在跟她解释吗?不应该啊,她可还记得呢,这人前不久还拿匕首架她脖子上呢。 魏虎进门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边的男人,“将军,属下来迟。” 将军?这男人是将军? 被唤作将军的男人,不在意地摆摆手,“无妨。” 魏虎见将军脸色有些苍白,走近了两步,闻到股淡淡的血腥味,脸色变了,“将军,你受伤了?” 虎目在房内巡视一圈,落在已下了榻站在窗边的沈玥身上。愣住了,目光在将军,沈玥,及那凌乱的椅榻,之间来回扫视。 “将军,这是?”一向不近女色的将军,竟与一美貌女子共处一室,他们魏家军是不是要有好消息了? “送沈大小姐回去。”将军瞥了魏虎一眼,魏虎虎躯一颤,立马不敢再好奇了。 “不,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沈玥赶忙拒绝,快步走向门边,逃也似的跑了。 沈大小姐?是与将军有婚约的那位沈大小姐吗? 魏虎心里好奇得很,却又迫为将军的威严,不敢再问,心里跟有七八只猫爪子在挠一样。 ** 一口气跑出很远,没有人追出来,应该是安全了,沈玥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昨夜实在是太惊吓了,她到现在都还没缓过神。 更无语的事,昨夜那种情况下,她居然还能睡着了。还好,那将军并没有趁机起歹意。若是……沈玥打了个寒战,不敢再想下去。 只是,他似乎是认识自己的,或者说是认识原主。但,沈玥在脑子里搜寻了一圈,确定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算了,管他是谁呢,想来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天已亮了,陆续有早起的小沙弥在洒扫,挑水。沈玥寻着记忆回到原身的住处,只是,刚进院子就听到有嘈杂的吵闹声,隐隐约约似乎还听见有人提起她的名字。 走近了,瞧见人群中,一个丫鬟装扮的女子,正跪在地上,对着一扇紧闭的门哭喊道,“李公子,你怎能这样对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对你……” 那女子正是原主的贴身丫鬟青荷。 “造孽哟,这沈府居然出了这等丑事。” “是啊,想当年义和郡主何等惊艳,谁想竟生了这么个不要脸的。” “做出这档子事,听说,这沈大小姐还与魏小将军有婚约呢。” “那这沈府不是把将军府的脸面,往地上踩吗?” …… 沈玥没想到,她都已经逃离了,这场捉奸戏码还是跟她扯上了,这就是剧情的力量吗?难道她仍然无法逃脱书中的结局? 不!她并没有如书中那般与渣男苟且。更重要的是,她,不是原主! 沈玥深吸一口气,拨开人群,走过去。 见到沈玥并不是如她预想的从屋内出来,而是从外面进来,青荷有些慌乱惊愕,“小……小姐?你怎么在这?” 沈玥只冷冷地看着青荷,没有接话。这个青荷是原主在外面捡来的,跟了她许多年。因一张巧嘴,会奉迎讨好,极得原主欢心,可以说是原主最为信任的心腹。 青荷眼神闪躲,心虚地低下头。 “沈大小姐,这青荷可是你的贴身丫鬟,她可是在担心你呢。”人群外有声音传来。 一群人来势汹汹,打头的正是镇远侯府的三小姐林希,与她一起的还有书里的女主角,原主的庶妹,沈府的二小姐沈姗。说话的正是林希,她一向与沈玥不对付。 本缩着身子的青荷,见到来人,一下子有了底气,“小姐,婢子是担心您啊,昨夜您不是跟李公子……”此时,围观的人,听到青荷的话,都看向沈玥。 沈玥皱眉,喝斥,“我刚进来,何来什么李公子。” 青荷忙跪下,打自己嘴巴,“婢子该死,是婢子说错了,婢子不该说小姐跟李公子在此幽会一夜。” 幽会一夜,言外之意是沈玥与李公子已做出了苟且之事。名门贵女,无媒苟合……众人看沈玥的眼神,都带了鄙夷。 沈玥知自己是陷入了青荷的话题陷阱,不管如何辩解,在众人眼里都不过是此地无银。风月之事,本就为人津津乐道,再加上原主名声本就不好。 “青荷,我待你不薄。”原主虽说脑子不好,但对青荷是真的好。 青荷全身一抖,缩在地上,怯怯地看着沈玥,再不敢多言。 “长姐,青荷服侍你多年,想来也是关心则乱,才没了分寸。长姐就看在她一片衷心的份上,就饶了她吧。”林姗在一旁劝慰道。 林姗的话,获得了很多人的附和,其中最跳脱的就数林希,“姗妹妹说得对,沈玥你自己不要脸,还不让人说了?” “怎么回事?!”沈老夫人一脸怒容,出现在院子里。 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了,来祈福的人家,除了沈府还有几个勋贵世家。如今听到这般风月秘事,都过来看热闹了。 见到沈老夫人,青荷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爬到沈老夫人脚边,“老夫人,婢子句句属实,是大小姐爱慕李公子,约了李公子在此。大小姐还让婢子去买了喜春,下在李公子的茶水里。” 喜春是花楼姑娘们常用于床弟间的欢愉之药。 此言一出,众人看沈玥的眼神更是鄙夷了,甚至有几个靠沈玥近些的女子,像碰触到了什么脏东西,嫌弃地躲开了几步。 沈老夫人脸色阴沉,手中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敲,“玥丫头,这是怎么回事?!” 沈玥扫视了一圈,俯视跪在地上的青荷,“大家都看到了,我刚从院外进来。何来的与什么李公子在此幽会?” 沈玥的话,让一些人慢慢有些动摇。 “更何况,这般污蔑主子的丫鬟,你们觉得本小姐会让她去买喜春这等私密之药?”沈玥没有立即否认,而是抓住青荷对主子的不忠。 士族贵人们最是讨厌不忠的奴仆,果然,一个看着爽朗的夫人点头道,“沈大小姐说得有理,这般污蔑主子的奴婢,换作本夫人,早发卖了。” 眼看沈玥短短两句话就扭转了局面,青荷急了,“婢子并没有污蔑,婢子所说句句属实,是大小姐约了李公子在此……” “来人,将这胡言乱语的贱婢拉出去。”沈老夫人厉声打断。 倒不是沈老夫人有多相信沈玥,而是沈府的名声,不能丢。 青荷知一旦被拉出去,以沈老夫人的手段,她是不可能活着的。在被抓住前,猛地爬起来,冲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这是大小姐的房间,李公子就在里面。” 第3章 夜宿何处怎么办?小姐,怎么办? 沈玥心里咯咚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原主竟将奸情场所选在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已被青荷撞开,几个好事的妇人迫不及待地跟进去了。随后,屋内传来一声怪叫。沈老夫人狠狠瞪了沈玥一眼,也进去了。 沈玥想到昨夜,被她砸晕过去的李友安,内心很想逃离。但也知这个时候,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便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李友安坐在床榻上,衣衫凌乱,神色惊惶,额头上还流着血,形容极为狼狈。 “说!这是怎么回事?!”沈老夫人脸色铁青,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敲,朝沈玥厉喝道。 “大小姐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看你如何抵赖!”青荷激动如疯妇。 沈老夫人冷眼扫过,青荷脸色瞬间煞白,跪在地上,再不敢出声。 沈玥绕过地上扔得到处都是的衣衫物件,走到距离李友安五步远的地方,语气温和地问道,“本小姐昨夜未在此宿夜,刚回来,也不知李公子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可是天黑灯暗,走错了房间?” 护国寺的院子厢房都差不多,没有人带路不熟悉的人,走错进错是常有的。 现代得生存法则,让沈玥学会了一个道理:能与人善,不与人恶。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李友安抬眼与沈玥对视,心中疑惑:沈玥的眼中,再不见素日的痴迷,执着,怨恨。眸色清澈的她,竟也有一种倾城的美。 怕沈玥又三言两语扭了局势,青荷急了,不顾一切地扑到桌边,捧起茶壶,激动道,“这里面有喜春,是大小姐昨夜让婢子下的。” 沈玥没有出声,只冷眼看着疯癫状的青荷。 众贵妇们也没有如青荷所愿,就此就信了她。反而不约而同都想起了,先前沈玥说的。这般背主的奴婢,没有哪个主人会蠢到让她去做这等私秘之事。 在场的都是贵人主子,以己度人,更加偏向沈玥所言。 “将这贱婢拉下去。”沈老夫人再不能容忍,冷声命令道。 “诺”几个家丁进来,飞快地堵住青荷的嘴,很快拉走了。 沈玥看着被拖出去的青荷,有些恍惚。如果可以,她并不想对付任何人。 “沈玥,你说你昨夜未宿在此,那你在哪?”林希嘴角扬起一个讽刺的笑,“你沈大小姐素来不要脸面,谁知你是不是今早出门,再回来的?” 林希是镇国侯府的小姐,不同与青荷,她的话,很快就引起热烈的附和。一些已转了口风的贵妇们,很快又换了姿态。 “是啊,沈大小姐。我们只看到你刚从外回来,可你昨晚宿在哪,却是我们不知的。” “就是,说不定啊。就是醒来得早些,再跑出去,装作刚回来的样子。” “沈大小姐,你昨晚宿在哪?是不是就如林小姐所言。” …… 昨晚?沈玥不由想到昨晚那个与她呆了一晚的将军。该把他扯进来吗?先不说他还在不在护国寺,就说,昨晚那将军就差点要了她性命。 至今想来,仍是心有余悸。 沈玥不自觉打了个冷战,决定将昨晚与那将军的相遇彻底遗忘掉,便对着众人道,“我昨夜未宿在此。” “那你昨晚在何处?”林希咄咄逼问。 沈玥抬眼看向林希,原主的记忆中,林希曾与原主也曾要好过,只是后来不知为何,突然疏远了,还反目成了仇人。 “你不说本小姐自有法子让你说。”林希放下狠话,转头对李友安问道,“李公子可是沈玥约你来的?昨夜沈玥与你在一起吧?” 沈老夫人眉头微皱,却没有出言阻止。林希的身份,是沈家不能得罪的。 李友安神情特异,目光不受控制地滑向沈姗。沈姗在接触到李友安的目光后,眸色幽怨泫然欲泣,一瞬后,又垂目低头。 李友安心中大痛,怨恨的目光射向沈玥。 沈玥心里顿时一紧,这渣男是铁了心要拉她下水吗?她都暗示了,只要一口咬定是天黑灯暗走错了,可保两人都无事。 本以为这李友安是个聪明的,懂得审时度势,却没想,竟为了拉她下水,不惜毁了自己。这是得有多恨原主啊,可在原主的记忆里,她看到的,并不只是原主一厢情愿。 “是沈大小姐约了……”李友安的话还未说完,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门口,一个小沙弥进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请问沈大小姐可在?” 沈玥走前一步,“小师傅,可有事?” “阿弥陀佛,主持说,沈施主昨夜彻夜抄经辛苦,让小和尚来问候一声。” 沈玥一脸莫名,直到回到了沈府,仍是没想明白。抄经?她什么时候抄经了?而且主持大师,她似乎不认识啊。 不管主持大师为何会来帮她?至少,有了小沙弥的话,都相信了沈玥昨夜是被主持大师叫去抄了一夜经书。 沈玥不知道,小沙弥回去后,主持正坐在房内与一男子对弈,戏谑道,“你的小未婚妻无事了,这下可放心了?” 此男子正是沈玥昨夜遇到的将军。 将军冷眼横了主持一眼,执起一颗黑子,放在棋盘上,“你输了。” “什么?”主持大惊,忙捡起一颗白子,“不算不算。” “落子无悔。”将军冷声提醒道。 主持讪讪将白子放回原处,嘴里不满,“你这小崽子,越大越不好玩了。” 一会后,主持正色问道,“事情可处理好了?” “嗯。”将军眼皮都没抬,将黑子一颗颗捡起放入陶罐中。 “何时走?”主持又问。 “即刻。” “阿诚,你是为你那小未婚妻才停留的吧?”主持笑得一脸猥琐,一点得道高僧的样子都没有了。 魏诚眸光微闪,不由又想起昨夜。灯下,女子明明怕得全身都在抖,还强作镇定。魏诚敛神,不再多想。将最后一颗黑子放入陶罐中,拂了下衣衫站起来直接往外走。 “哎哎,就这么走了?” ** 回到沈府,沈玥连闺房都没去,就被关进了柴房。 柴房阴冷破旧。 自穿越过来一连串的事,精神高度紧张早疲惫不堪。也顾不得计较这环境,直接瘫倒在柴草上,睡过去了。 不知睡了有多久,被饿醒了。这才想起,自在这个世界醒来,她连一口水都没喝过。沈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起身去拉门,意料之中门被锁死了。 又去转了一圈,窗户也封了,房内找不到一点可吃的。 这时,门外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小姐,小姐……” 沈玥走到门边,又听了会,这才警惕地问,“谁?” “小姐,是我,青莲。”门外的人听到沈玥的声音,极为欢喜。 青莲,是原主的丫鬟,是她母亲义和郡主贴身侍女云氏的女儿。自小与原主一起长大,极为忠心,只是后来原主有了青荷后,在青荷的挑拨下,不再信任青莲了。 后来,原主将青莲打发去了柴室,不闻不问,甚至还默许其他仆人欺负她。 “小姐饿了吧?婢子带了些吃食,您先垫垫?”青莲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 “嗯。”沈玥点头。 青莲从门缝里将一个布包的东西递进来,沈玥接过,打开布包,是一些点心残渣。 “这……这是婢子在厨房拿的,小姐先垫垫,婢子再去拿些其他的。”说完,青莲又很快跑远了。 沈玥想叫住她,已来不及。捻了一块,放进嘴里,很甜。垫了下肚子,胃舒服了很多,人也不那么难受了,没一会就睡着了。 朦朦胧胧间,似乎听到有人在唤她。 沈玥睁开眼,窗外天已大亮了。 “小姐小姐……”是青莲的声音,似是很焦急。 “青莲?”沈玥起身快步走到门边。 “小姐,婢子听到夫人说,要把小姐嫁给李公子。”青莲扒着门缝,急得满头大汗。 沈府规矩森严,青莲只是柴室一个低级丫头,按规矩是不能进厨房的。昨夜她一直没有寻到机会,溜进去。 便使了些银子与一个采买的丫鬟换了班,想着清晨出去府外,买些小姐喜爱的吃食。 刚到门口,就听到,李公子来求亲。 青莲虽不再得沈玥信任,但沈玥与李友安的事,她还是知道些的。与青荷不同,对李友安,她是极为警惕的。 只是沈玥并不曾听她的,甚至为此还把她贬到了这柴室。 青莲放心不下,跟了上去。听到沈夫人杨氏说,为沈家门风,老夫人有意将沈玥嫁与李友安。 沈玥心往下沉,这就是剧情的不可抗力吗?就算她改变了关键剧情点,仍是无法逃脱。 在心里呼唤系统,冷却期已过,许愿池已能用了。沈玥深吸一口气,点了一下。 一阵炫目的光晕后,系统提示:锦鲤吐槽出了一个好运包,持续一分钟。六十分钟后好运包失效。 沈玥大喜,终于成功了。 这时,走廊上传来由远而近的脚步声,青莲急得快哭了,“怎么办?小姐,怎么办?” 只恨自己力气太小,没法撞开这门。 “青莲,你先回去。” “我要跟小姐在一起。”青莲摇头。是她辜负了母亲的嘱托,没有照顾好小姐。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青莲听话,我不会有事的,你回去准备准备,我们,可能要离开沈府了。” “好,婢子听小姐的。”青莲点头,起身快步躲进了一处转角处。 青莲刚跑开,来人已到了柴房门口,“开门!” 门开了,进来的是三个婆子。从原主的记忆里,其中一个她认识,是沈老夫人身边的婆子,人唤柴嬷嬷。 光线从门外照进来,刺得沈玥本能地抬手挡住。 “大小姐,老夫人有请。”柴嬷嬷说完,一个婆子就要伸手来拽。 沈玥放下手,毫不客气地摔开那婆子,“我自己会走。” 第4章 拒婚退婚无婚一身轻 “让玥丫头嫁给李友安?”沈老夫人皱眉,沈玥再不济也是她沈家的嫡女,怎能下嫁与一平民书生? “母亲稍安,且听儿子道来。”沈重扶住沈老夫人,“儿子得到消息,魏家军漠北大捷,陛下已拟好旨意,册封魏诚为大将军。” “果真?!”沈老夫人面露惊喜。 自十年前,魏老将军及长子,兵败战死。将军府就一落千丈,只有一个年幼的小儿子,长年戎守漠北。 没有人相信,当年才十二岁的小子,能守得住。 是以,这场婚约,沈府都不曾放在心上。没想,这小将军竟做成了他父兄都没做成的事,让将军府的荣耀较以前更显赫。 可以想象得到,待册封后,想与将军府结亲的世家贵女,多如过江之鲫。 仅就一张脸还算过得去的沈玥,就完全不够看了。 沈重点头,他身为正三品礼部尚书,在这京都虽官职不大,也是有一些消息门路的。 “老身记得,玥丫头与魏小将军有婚约……”沈老夫人欢喜,猛地想到昨夜护国寺发生的事,再说不下去了。 昨夜的事,虽已作了处理,但当时在场的贵人甚多。这等风月秘事,传得本就快。 “玥儿如今名声不堪,怎还能匹配魏将军?我沈家断不可开罪将军府。”沈重严肃道。 沈老夫人想了想,“沈家可不止一个女儿,还有姗丫头跟欢丫头。姗丫头性子不错,可惜是庶出。依老身看,就欢丫头吧,同是嫡女,性情也还算过得去,也不辱没将军府。” 这门姻亲,沈府绝不可错过。最好在魏小将军一回来,就去定下来,以免夜长梦多。沈老夫人在心里思量着。 “母亲所言甚是。”沈重赞成道,“此事就有劳母亲了。” 沈老夫人应下,转念又惋惜叹道,“只是可惜了,我沈府堂堂嫡女,竟下嫁一个平民书生。” 她沈家女儿金贵,嫡女尤其甚。就算沈玥名声不好,嫁不了大将军,也可嫁个世家庶子,也可为家族多添一份助力。 “那孽女做出那等丑事,除了嫁与李友安,这偌大京都谁还愿要她?”沈重怒气冲冲。 沈老夫人觉得沈重所言也在理,这世家贵族啊,最是好面子。 “这倒也是,哎,杨氏这主母也不知是怎做的,竟养出这么个冤孽来。”沈老夫人不由怨念起沈重的继妻,如今的沈家主母—杨氏。 当年义和郡主去后,沈重谢绝了继娶世家女,将妾室杨氏提为继妻。这让沈老夫人极为不满,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仍是怨气难消。 若不是看杨氏为人还算贤惠,肚子又争气,生了个儿子,沈家唯一的一个独苗苗沈风。沈老夫人定会将这杨氏重贬为妾。 沈重低头不语,对于后院女人间的矛盾,他是素来不参和的。 ** 沈玥到时,杨氏正服侍沈老夫人用早膳。桌上菜肴丰盛,看得沈玥肚子的馋虫又活跃了起来。 好不容易等到沈老夫人用完膳,漱完口,洗完手。沈玥站得腿脚都发麻了,沈老夫人没有发话,没人敢给沈玥拿凳子。 “哎呀,长姐怎站在这里?”沈欢一进门,见到站在一旁的沈玥,不由兴灾乐祸。 沈欢是杨氏所生,自小,她就极为讨厌沈玥。 她仍记得,幼时,义和郡主还在,杨氏还只是妾室。曾为庶女的她,只是在一旁艳羡地看着。 这,是沈欢一生也不能忘却的耻辱。 沈玥垂目不语。 “三妹。”随后进来的沈姗,扯了扯沈欢的袖子。拉着沈欢,快步朝沈老夫人走去,“祖母,姗儿来给您请安了。” “姗丫头有心了。”沈老夫人笑着亲昵地拍拍沈姗的手。 “欢儿给祖母请安。”沈欢也跟着道。 “嗯。”沈老夫人朝沈欢淡淡地点了点头,转而对杨氏使了个眼色。杨氏会意,笑着对沈玥道,“玥儿,母亲告诉你一件天大的喜事。” 这些年,原主一直是唤杨氏母亲,早遗忘了她的生母是义和郡主。 “你不是一直吵着,要嫁与李公子吗?今日,李公子来求娶了,你父亲也答应了。待选了日子,你便能嫁过去了……” 不待杨氏说完,沈玥冷硬道,“我不嫁。” “什么?你不嫁?”杨氏愕然,似乎从没想过沈玥会拒绝。 沈欢一脸鄙视,“沈玥,你都与李公子做出那档子事了,难不成你还想嫁给魏将军?”母亲已跟她说过,魏诚即将被封为大将军,父亲想让她顶替沈玥嫁过去。 想到,再过不久,她就是大将军夫人了,就激动不已。 沈玥笑了,“原来是为了这个。”看过小说的她,自然知道,不久后,大捷归来的未婚夫男主,会成为大齐最年轻的大将军。 如此位高权重的女婿,也难怪,沈府想抓住。可惜了,这男主,注定了是属于女主的。 想到这里,沈玥不由看向一旁不曾出声的沈姗。只见她眸光闪烁,脸色有异。心中了然,看来这个已重生了的女主,对未曾谋面的男主,也是有想法的。 “玥儿,你生母曾给你定下与魏小将军的婚约,母亲也是为你高兴。可如今,你与李公子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将军府是断不可能让你进门的。嫁与李公子是你最好的选择。李公子虽是平民,却颇有才情,将来定是大有可为。玥儿,母亲这是为你好。若你执意要嫁魏小将军,恐怕……到头来,你什么都得不到。”杨氏诱哄威逼皆用。 沈玥冷冷一笑,“既然李公子这般好,那就让与三妹吧。” “沈玥!你!”沈欢大怒,心中又怕杨氏真如沈玥说的,将她嫁了李友安。李友安虽有才情相貌,但他只是一介平民。与未来的大将军比,那简直是天上地下。 急得直跺脚,“我不要嫁李友安,母亲,我不要嫁。” 杨氏狠瞪了沈欢一眼,这些年她特意将沈玥养得愚笨,沈玥也确如她所愿。只是今日,这沈玥似乎是一夜间变得聪明,不可掌控了。 “好了!”沈老夫人手中拐杖重重敲在地上。 “你想如何?”沈老夫人严厉的目光扫向沈玥。 机会终于来了! 沈玥呼出系统,在运气包上点了一下。瞬间,运气包炸开,一道淡淡的金光撒在沈玥身上。 系统提示,锦鲤光环护身,倒计时一分钟。 沈玥心中大定,抬眼直视沈老夫人,“与将军府的婚约我可以让出来,但,我不会嫁给李公子,我的婚事,我要自己做主。” 此话一出,屋内几人都倒吸了一口气,看沈玥的眼神就跟看疯子一样。 “你好大的胆子!”沈老夫人脸色阴冷。 沈玥丝毫不惧,“若祖母不愿,那我只能以这破败的名声嫁入将军府了。” “哼!你以为将军府会要你?做梦!”沈欢忍不住刺道。 “是吗?那我们等着瞧?”沈玥笑得温和。 沈老夫人厉声道,“玥丫头,想要你就范,法子多得是。” 沈玥心里一紧,看了眼锦鲤光环,还在。是光环太弱了吗?还是… 突又听到沈老夫人,语气一转,“老身就给你一个机会,你把定亲信物交出来,以后将军府与你没有丝毫关系。至于你与李公子的婚事,你若不愿,随你。你如今名声不堪,还是去乡下别庄,暂避段时间吧。” 沈玥说的婚事自己做主,沈老夫人只字不提。沈玥也识趣,如今她一无所有,本就没指望能一举成功。 这一日的沈玥,让沈老夫人刮目相看,那一瞬间,她有一个感觉,沈玥将来会有大出息。也正因为此,她才愿意给一个机会。 沈玥思索了下,接受了沈老夫人提出的条件,将脖子上的玉佩解下,交给了柴嬷嬷。 “你去准备准备,下午会有车马送你去别庄。”沈老夫人接过柴嬷嬷递过来的玉佩,道。 “我想让青莲跟我一起去。”沈玥趁机提出请求。 沈老夫人很爽快就答应了,一个丫鬟而已,完全不值得她多想。 锦鲤光环消失了,她拿到了她想要的,沈玥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些。 好在,这个光环在关键时刻还是给力的。其实若没有锦鲤光环,她也是有一些把握的。 据她从原主记忆中,对沈家的了解。这一家人一心想往上爬,极为的势利。 她在赌,赌沈家对攀附上将军府,势在必得。 若她不配合,真闹起来,这场婚约,很可能会就此黄了。毕竟,当年将军府是因为义和郡主,才定下的这门婚约。 沈重只是礼部尚书,在这侯爵遍地跑,世家多如牛的京都是非常不显眼的。而沈家又野心极大。 当年,沈重好不容易娶到了义和郡主,结果,冀北侯府因事牵连,被抄家流放。如今,与未来前途无量的将军府缔结姻亲,这个机会,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 杨氏嘴角动了动终是没有出声,待沈玥走后,才斟酌着提醒道,“母亲,那李公子还在前厅呢。” 沈老夫人不悦地皱眉,“让他走!一介平民也敢妄想我沈府嫡女。”转念又加了句,“若他真心想求娶,就让他殿试高中三甲后,再来吧。” 杨氏如何去打发李友安暂且不提,就说沈玥回到院子后,青莲已收拾好了行囊,在院门口等着了。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见到沈玥平安归来,青莲大松了口气,快步迎上来。 沈玥笑着问道,“与我一道去乡下别庄,可愿意?” “愿意,婢子愿意。只要小姐不赶婢子走,婢子永远跟着小姐。”青莲激动不已。 天上日头正好,春阳暖暖,万物新苏,又是一年好景头。 “好,我们一起,开始新生活。” 第5章 挣钱养家魏家军大捷归来 别庄在京都郊外,一个较为荒芜的地方。别庄不大,只是一个两进的院子,除了一个看门的老者,庄内再没有其他人。 看着这几乎可以说是面徒四壁的庄子,沈玥脑壳有些痛。 不说吃的穿的,就连日常住宿所用,也没有。看天色已晚,便只能先将就凑合一晚,天明再采买。 用了两日,总算把日常所需采买齐全了。两人又是拔草,又是除尘,总算把庄内弄得有个样子了。 随之而来的问题是,带来的钱财也花光了。 原主从来没有存钱的意识,是以,离开沈府时,沈玥找遍了房间,也就搜出来几两银子。 沈玥数着钱袋子里仅剩的十个铜板,发愁了。 脑子里可挣钱的门道,倒是蛮多。但,一没有本钱;二大齐虽说民风还算开放,但女子也是不能太过抛头露面的,更别说做生意挣钱了。 再者,沈玥在现代也只是千万社畜中的一个,没有做生意的经验,自认也不是个经商的材料。 一些小发明,小制造……对于一个艺术生来说,太难来。除非能给她一个百度,让她先搜搜。 “小姐,这些,您真的要卖掉吗?”青莲抱了一个包袱进来,里面是从沈府带来的原主的一些旧衣,首饰。 生活拮据,已只能卖旧衣首饰了,好在,离开时,沈府并没有把这些也没收。 沈玥很果断,“卖掉。” 青莲很难过,她家小姐是嫡长女啊,母亲是义和郡主,居然沦落到如今,卖旧衣过日的地步。 心中不由暗恨沈府的不厚道,她曾听母亲说过,当年义和郡主嫁入沈府时,可是带来了丰厚的嫁妆。 “青莲,你说说,现在做什么比较挣钱?”沈玥左手拇指食指轻轻摩擦,这是沈玥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青莲愣了一下,片刻后,心中更难过了。然而,她却帮不上什么忙。 不待青莲回答,沈玥又问,“你觉得画师如何?” 大齐当今天子,与先帝都是极为喜绘画的。礼记中说,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经两朝皇帝的影响,大齐画师位置极高,画作价钱也丰盛。 而且锦鲤系统升级,也需要声望值。 现代时,她是商业插画师,还算有点小名气。都说艺术是相通的,以她的造旨,在大齐做个画师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越想越觉得这条路不错,既可以挣钱,还可以有名,获得声望值。可以说是一举多得。 锦鲤光环除了那一次侥幸成功后,再也没有成功过。她现在声望值已经是-200,可以说是声名狼藉了。 沈玥信心满满,恨不得立马寻了纸笔来,绘出一道美丽的锦绣前程。 青莲奇问,“小姐会画?” 沈玥点头,“会一些。” 青莲崇拜地看着沈玥,那一瞬间,沈玥觉得在青莲眼里,她跟天上下凡的仙女一个等级了。 因画师地位超然,画作昂贵,也间接导致了纸墨笔研,价格不菲。 嗯,得先去买些纸笔,还有,了解了解这个朝代顶级大师的画作。 不鸣则已,一鸣就要惊人,既然要做,那她就要做这个世界最顶级的绘画大师。 ** 次日,天还没亮,沈玥便与青莲出了门。因没有马车,连牛车也没有,只能靠着一双脚,一步一步走。 原主的身体素质比现代时的她还差,走几步就喘得不行。 “小姐,还是婢子一个人去吧。”青莲整理了下背后背着得包袱,忍不住道。 她累得跟狗一样,青莲却是面不红气不喘,果真是人比人得丢。 沈玥双手撑在膝盖上,弯着身子,青莲忙上前帮沈玥顺着后背。待气息顺了些,沈玥才直起腰,“走吧。” 腿跟灌了铅一样,前脚趾似乎是磨破了皮,痛得很。沈玥咬牙继续坚持。 突然,路面震动,一阵震天的马蹄声自身后响起。 沈玥回头。 昏暗的天边,一群黑压压的骑兵卷着滚滚飞尘,奔腾而来。队伍中猎旗飘飘,远远看着,肃杀磅礴,让人惊恐。 沈玥回过神,忙拉着青莲避开。 只是因避开得太急,腿脚又酸软无力,踩到一个小石子上,一滑,摔到路中央。 “小姐!”青莲大惊。 骑兵越来越近,卷起的尘土已扑在了她的脸上,眼看就要葬身在马蹄下了。 沈玥脑子一片空白,连呼叫系统都忘了。 突地,腰间一紧,整个人都飞起来了,又一阵天旋地转,已站在了十米开外。 奔腾的大军没有停留,呼啸而过。若没有这人救她,她定会被踩成肉饼的。 沈玥打了个冷战,看向救命恩人。 是他?护国寺那夜,遇到的那个将军。 魏诚皱眉问道,“你为何会在此?” 大军回城,京都丞早在三天前就发了布告,今日封锁官道,人畜一概不得通行。 大军急行,天色又暗,若不是他眼尖,看到了路中央那个小小的身影。 恐怕这女人今日就要葬身马蹄下了。 沈玥一阵后怕,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在男人的臂弯里。顿时有些不适,想退开。 魏诚顺势放开了,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打量,才几日未见,她狼狈憔悴了很多。 是在沈府过得不好吗? 待他忙完,就与母亲说说吧,早些将这小未婚妻,迎娶进门。 沈玥退开几步,礼貌致谢,“多谢!” 这人虽救了她,她可没忘记,上次在护国寺,就是这男人差点要了她性命。还因绑架了她一夜,导致她有口难言,被人污蔑陷害。 魏诚点点头,飞身上了等候在一侧的战马,很快没了踪影。 青莲扑过来,焦急地问,“小姐小姐,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队伍已经远去了,只余下扬起的,久久未落下的灰尘。 沈玥理了下发髻,“没事,我们继续走吧。” 到京都城内时时,已是响午,街上人很多,三三两两都在谈论着。 “魏家军大捷归来了!” “听说了吗,陛下亲自在崇乾门迎接魏将军。”崇乾门是进入皇城的东门。 “魏将军把鞑子赶回老巢了,不愧是煞神。” “我表舅的姨父的孙子的弟弟,就是魏家军的,魏将军可厉害了,一人血战鞑子三万人,还取了鞑子可汗的项上人头。” “那可不?这可是煞神,砍人跟砍白菜一样。” “你敢说煞神砍白菜?不怕半夜被砍了脑袋。” 那人摸摸脑袋,再不敢多言。 魏家军?难道早上她遇到的,就是大捷归来的魏家军? 记得书中男主第一次出场,就是漠北大捷归来,金銮殿上被封为正一品大将军。 那,早上救了她的将军,应该就是男主魏诚麾下的将士了。 以后若见到,还是离远点。她可不想再与男女主有什么瓜葛。 婚已经退了,定亲信物玉佩也已交出去了,她的戏份走完了。 看过小说的都知,男女主那是有主角光环的,往他们面前凑,那是找死。 她可还没有活够呢,好不容易又有了一次生命,她要好好珍惜。 至于为什么沈玥从没有想过,那将军就是男主魏诚。因为书中,男主与女配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面。 “咕噜噜。”肚子唱起了空城计,沈玥揉了下肚子,还是先找个地方,吃顿饭。 没钱,进不了饭馆。便寻了个路边摊子,叫了两碗面条。 这个朝代的面条,清汤寡水的,味道跟现代的,那是完全是不能比的,只是面条还算劲道。 几口热汤喝下肚,沈玥顿时觉得,舒畅了。有了东西垫肚子,也有了些力气。 不知道是不是,人倒霉喝水都塞牙。 吃到一半,道上马蹄声起,一阵尘土飞扬,碗里头上脸上全是灰。沈玥愤怒地转身,想看看是哪个缺德的让她吃了一嘴的灰。 缺德者已远去,只唯下一路尘嚣。 青莲忙起身,抽出手帕帮沈玥擦脸上的灰尘。这一日,她似乎跟灰尘特别有缘。 摊主见怪不怪,很淡然地用桌巾抹去尘土,对沈玥道,“姑娘,您的汤脏了,老朽去给您换一碗吧。” 沈玥谢绝了摊主的好心,反正她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养生节目也说过,饿久了吃太多反而不好。 那方,沈姗坐在轿子里,心中思度,若她没看错,坐在路边摊吃面的似乎就是沈玥。 沈姗眸色微闪,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沈欢,装作无意地感叹道,“刚好像是个面摊,听说将军府夫人是北方人,甚爱吃面。” “夫人爱吃面?”沈欢听进去了。 自杨氏与她说,要将她嫁与魏诚,她就对将军府的一草一木都上了心,更别说未来婆婆了。 今夜,天子在皇宫为魏诚宴贺,沈家因与将军府有婚约,也在邀请之列。 出门时,母亲嘱咐她,要抓住机会,让魏夫人喜爱她。 想到这里,沈欢吩咐车夫,“停下,本小姐要去买碗面。” 马车停了,沈欢起身准备出去。 沈姗拉住了沈欢,“三妹,这外面风大尘多,还是坐轿子去吧。” 沈欢警惕,“那你呢?”怕沈姗也要抢了这份功劳。 沈姗笑得温柔,“我无事,就站在这外面等即可。”说罢,出了轿子,站在一旁。 沈欢很满意,这沈姗虽是庶出,却很识趣,比沈玥要好多了。 沈姗对簇拥着她们的一群骑马的年轻男子道,“你们也陪三妹一道去吧。” 掀开轿帘,看着众星捧月般簇拥着她的一帮男子,心中得意非常。 马车很快到了面摊处,沈欢打发了马车夫去买面。这等路边摊的东西,可脏了,她可不想碰一下。 马车夫来到面摊前,对摊主道,“来一碗牛肉面,快点!” 摊主忙不迭地答应,赶紧去下面条了。 青莲小声在沈玥耳边道,“是沈府的马车。” 第6章 泼你一脸嘴这么臭,本小姐帮你洗洗 沈玥转头看去,正巧见到沈欢从马车上下来,见到沈玥,当即冷了脸,“原来是长姐啊,怎么?被赶出沈府,就这般落魄了?” 骑马的几个男子闻声也都看向了沈玥,神色各异。 沈玥目光淡淡扫过,不想多惹事。怎奈沈欢不放过她。 “长姐这又看上哪个男人了?” 早上魏家军回城时,她已见过了魏诚。高大,英武,气势非凡。只一眼,就让她心头火热。 一想到,蠢笨无知,爱慕虚荣的沈玥,竟然是魏诚的未婚妻,就不甘。 沈欢的话,让骑马的几个男子都变了脸色,看向沈玥的眼神也带了丝火热。 沈玥皱眉,冷冷看了沈欢一眼,也不答话,抬步想要离开。 沈欢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侧身拦在沈玥前面,不让她走,“沈玥,你可真不要脸,在护国寺你可是跟李友安春风一度。” 此言一出,所有人看沈玥的眼神,都带了颜色。 沈玥冷声道,“你让开。” 沈欢笑得嚣张,“怎么?受不了了?勾引男人,你不是最有本事吗?” 青莲忍不住道,“三小姐,你怎能这般说小姐,她可是你长姐。” 小姐虽说要忍,但三小姐这般污蔑小姐,她实在忍不下去。 沈欢一巴掌甩在青莲脸上,“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本小姐说话?” 青莲脸上瞬间红肿了,沈玥眼神冷下来,端起桌上吃剩下的已凉却了的面汤,朝沈欢脸上泼去。 “嘴这么臭,那本小姐就帮你洗洗。” 事情来得太突然,等沈欢意识到时,已来不及。就这样被那面汤泼了她一头一脸。当即,惊呆了一众路人。 沈欢呆愣了片刻,一根面条,从她头发上掉下来,挂在她脸上,黏糊的触觉,刺激得沈欢抓狂尖叫,“啊……” 沈玥淡定地掏了下耳朵,这沈欢分贝还挺高的。 沈欢飞快地遮住脸,一反她先前的小碎步,以堪比刘翔的速度,飞奔进了马车。 抹了把脸,两手黏糊的感觉,让她几乎要崩溃。 “快!回府,本小姐要梳洗!” 呆住了的马车夫,反应过来,点的面也不要了,立马跳上车,一扬马鞭,马车飞驰而去。 青莲崇拜地看着沈玥,“小姐,好厉害!” 沈玥有些内疚地捧起青联的脸,“痛吗?” 青莲摇头,“不痛。”想起什么,又担心起来,“小姐,三小姐她会不会报复?” 沈玥没有正面回答,“不要想这些,我们还是先把这些卖了,早点回去吧。” 她本不想惹事,但人有所为有所不为,沈欢触了她的底线。 两人去了几家当铺,无一例外掌柜一看是沈玥,就二话不说将两人给轰出来了。 现代时,虽不是人缘顶好,但也算为人和睦。从没受过这般难堪,沈玥心情有些低落。 “小姐,怎么办?”青莲眼睛红红的。 沈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天色不早了,得快些卖了钱,不然就赶不回去了。 沈玥甩去低落的情绪,打起精神,“天色不早了,我们分开行事。青莲你去首饰店看看,不要计较价钱,能卖出去就行。我去成衣店看看,一个时辰后,不管有没有卖出去,我们在东城门集合。”说着,将装有旧衣的包袱,从青莲背上取下来。 两人分开后,沈玥在离沈府较远的地方,寻了家成衣店,深吸了口气,走了进去。 “姑娘,你没事吧?”那伙计是个善心的,看沈玥一身狼狈,脸色惨白,顿时,心生怜惜。 要说,沈玥这皮囊还是很不错的,一副顶级小白花的样貌。 沈玥没有看到那伙计的神情,只道,这店服务态度不错。便将怀中的包袱放在柜上,干巴巴道,“我来卖衣服。” 伙计愕然,从来就只有来买衣服,还未曾见过,来成衣店卖衣服的,便道,“姑娘,对不住了,我们店不回收衣服的。” 天色不早了,若再卖不出去,待城门关了,她们就要流落街头了。 沈玥有些急了,打开包袱,“你看看这料子,很不错的。你们就当布匹收了,可以吗?” 在那伙计为难时,一个声音从里面传来,“阿福,怎么回事?”说话间,走出来一个年轻男子,面容俊美,身材修长,只是长相过于阴柔了些。 沈玥没有心情,也精力去打量美男子,只一心期望能换得些银子。 “公子。”叫阿福的伙计,朝那公子走去,“是这位姑娘,来这卖衣服。” 那公子挑眉看向沈玥,沈玥忙将包袱扯得更开些,好让那公子看清里面的衣服。 “这位公子,我这衣服料子都是很好的,也是八成新的。你们可以拆了来,处理一下,再重新制作的。”费劲脑汁地表明这些衣服的剩余价值。 那公子嘴角微弯,“沈大小姐。” 沈玥一听,当即苦笑,原来还是个认识自己的。哎,看来这趟买卖又难成了。 沮丧地将衣服塞回包袱里,系好,转身离开。 那公子又道,“沈大小姐,稍等。” 沈玥眼睛一亮,立马住了脚,生怕那公子后悔似的,将包袱整个递给了那公子。 神情期盼又带着点不好意思。 那公子微愣,接过包袱,解开,细细翻了翻,赞叹,“这是锦绣庄绣制的。” 锦绣庄,是大齐除皇宫制衣司外,最高档的,听说背后老板是门阀世家。其客户均是达官贵人。听说,就连宫里的娘娘,都在那里,订制过衣服。 沈玥的这件,虽不出彩,却也是锦绣庄出品。是原主还得宠时,沈老夫人赏赐的。 阿福一听是锦绣庄,忙道,“公子,锦绣庄的衣饰,我们不能收。”又转身对沈玥道,“小姐,请您还是去锦绣庄换吧。” 沈玥垮下脸。 这个世道,士族,庶族划分严格。以她现在的名声,还是不去锦绣庄自取其辱了。 沈玥低着头,却没有动弹,颇有些耍赖地想,我衣服都给你们了,总不能再让我收回来吧。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也听到了她的心声,听得那公子颇有些赌气地道,“锦绣庄又怎么样?本公子就收了。” 沈玥大喜,瞬间,觉得那一脸傲气的公子分外的顺眼。 “公子,老爷交代……”阿福显然不赞成,推出老爷,想以此阻止自家公子的行为。 不待阿福说完,公子不耐烦地打断了,“好了好了,爹回来,我自会跟他说。”阿福苦着脸,不敢再反对。 就是,这小厮也太迂腐了,年轻人嘛就应该像这公子这样,年少无知,有冲劲。 那公子又转向沈玥,有些为难道,“沈大小姐,我可以收这些衣服,但你也知道,我承担着风险。” 沈玥赶紧表示,能卖钱就可以了,是多是少,看着给。 那公子笑了,随后,沈玥又苦恼了,心想,他要是真给我一个铜板怎么办。事实证明,沈玥是以小人之心度了那公子的君子之腹。 最后,衣服换了一两银子。期望值低到太平洋底的沈玥表示,这个价钱,她很满意了。 出了成衣店,沈玥看时间还早,便又去了书画斋,买了些笔墨纸砚。 时间不多,画,没有仔细看。只把书画斋内,墙上挂着的画作,草草扫了一遍,心里有了个大致的概念。 到东城门时,青莲还没到。又等了会,直到夕阳西下,天色暗下来,青莲仍没有出现,沈玥再坐不住了。 以青莲的秉性,不可能这么晚还没到,定是出了什么事。 沈玥一路急行,将她们走过的店,都寻了一遍,仍是没看到青莲。 天,已彻底暗下来。店铺都陆陆续续关门了,街上的人也少了。 还有半个时辰就是宵禁了,沈玥沮丧地坐在石凳上,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分开行事了。这天黑灯暗,一个女孩子,太不安全了。 “小姐!” 沈玥抬头,是青莲,猛地站起来,快步走过去,“你去哪了?知不知道我很担心。” 听到沈玥说担心她,青莲心里暖暖的。 青莲许诺道,“小姐,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担心了。” “沈大小姐。” 沈玥这才注意到,随青莲来的还有另一个人,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男子,有些面善,似乎在哪见过。 “小姐,是这位魏公子救了我。” 魏虎忙摆手,“青莲姑娘,不……不要叫我公子,我……我……”出口却不知要如何说,一向擅语的他,竟结巴起来。 沈玥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觉察到了一股不异常的暧昧气息。 沈玥透亮的目光,让魏虎心虚,难以招架。 果不愧是未来的将军夫人,与将军一样,太可怕了。 早上,将军在官道上救人的那一幕,他可是有瞧得仔细。本在与安南王说话的将军,突然变了脸色,骑马冲出去了。 这沈大小姐,怎么没有出现在宴席上,反而大晚上在这大街上游荡? “沈大小姐,晚上两个女子不安全,我护送你们一程?” 沈玥想了下,拒绝了,这男子面容正直,看着不像坏人。但有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谨慎点好。 青莲忧心道,“小姐,我们要怎么回去啊?”这个时辰了,城门想必都关了,都怪她,若不是因为等她,小姐可能早到家了。 “去客栈,我记得前面不远有家客栈。” 魏虎眼看着两人离开,终是不放心,一路暗中将人送到客栈,才回去。 想着,定要将遇到少夫人的事,告诉将军,今晚宴席上,沈家没有让少夫人出席,反而一个劲地推销其他的女儿。 将军脸都黑了,宴席进行到一半,就退场了。他也是去将军府帮将军拿东西,才在路上碰到了被人抢劫的青莲。 第7章 打脸渣男这渣男送你了。 客栈是一家算中档的客栈,住的多是一些上京赶考的学子。已住满了,只剩下一间上房,在三楼,价钱有些小贵,住一晚要八百文。 沈玥犹豫了下,还是定下了。这么晚了,两个女子在外,太不安全。再说了,这是东城区,出去也不一定能找到比这更便宜的。 回来的路上,青莲已将卖首饰的钱给了她,一共十两。除去买笔墨纸砚,及这房钱,手上已只剩下九两四百文钱。 进入房间后,沈玥一脸严肃地问,“遇到什么事了?” 想到先前发生的事,青莲有些后怕,“婢子卖了首饰出来,遇到了几个泼皮,他们要抢钱,婢子不肯,他们……他们就把婢子拖到街角处,欲……欲……”青莲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沈玥心痛地拥住青莲,安抚道,“没事了,不要怕。” “以后若再遇到这种,就把钱给了他们,保护好自己。”沈玥道。 青莲吸了下鼻子,一脸坚定,“那不行,这可是小姐卖了首饰得来的,比青莲的命还重要。” 沈玥感动,摸了下青莲的头,“傻瓜,对我来说,你更重要。” 青莲笑得欢喜,“在青莲心里,小姐最重要。”不止是母亲临终前的嘱托,还有这段时间小姐对她的好。 沈玥又摸了摸青莲的头,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是路过的魏虎公子救了我。” “他叫魏虎?”这个名字好熟悉,似乎在哪听过。 青莲点头,“嗯,他说他叫魏虎。” 沈玥想起来了,魏虎,不就是她穿越过来那夜,那个将军的属下么?魏家军的人。 她这是什么孽缘啊,怎么老遇上跟男主有关的人? 也许是心里装了事,第二日,沈玥醒得特别早,天刚蒙蒙亮就起来了。 推开窗子,清新的空气带着淡淡的花香飘了进来。斜角处有一棵桃树,粉色的花瓣,一点点,隐在浅浅嫩绿里。 天,越来越亮。天边一抹抹红云,映着这灼灼桃花,美得耀目。 太阳就要出来了,又是全新的一天。 沈玥心中一动,忙将已桌子移到窗边,铺了白纸。青莲见状,忙过来碾墨。 沈玥在心里构思了一下,取下毛笔,试了下手感。画水彩时,她有用过毛笔替代画笔,是以,对毛笔并不陌生。 沾了点墨汁,快速挥毫。 没多久,一副桃花日出图,就浮现在纸上。 沈玥搁下笔,太阳已出来了,斜挂在东边。金色的辉芒,照耀大地。 可惜了,没有颜料。买纸墨笔砚时,她有问过颜料,才知道这个世界没有人想过将颜色参入画中。 难怪她看到的那书坊一墙的挂画,都是清一色的黑白水墨。 “真好看。”青莲忍不住赞叹,她不懂画,只知道这画好看。 沈玥笑了笑,又提笔在画的右上角写了一句小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是诗经上《诗经·周南·桃夭》篇中的一句。 青莲看看画,又看看窗外,惊奇道,“咦?这画的,跟外面好像。” 斜角的那树桃花,街对面的茶馆,远处隐隐绰绰的院墙,还有街上走着的人群,都栩栩如生,就跟真的一样。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客官,您要的水到了。”是店小二。 青莲开门接过水,倒进脸盆里,又取来毛巾,端到沈玥面前,“小姐,婢子侍候您梳洗。” “我自己来。” 现代独立女性,这种个人卫生,她还是习惯自己来。 青莲站了会,道,“小姐,饿了吧?婢子去弄些早食来。” 曾经的小姐,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做。就是洗面速口,也是要有人侍候。 如今……青莲心疼了,想着小姐喜欢吃甜糕,她就去问问掌柜,可否借下厨房。 沈玥点头,青莲便出门了。 待墨汁干得差不多了,沈玥又提笔在细致处描划,让画面更立体些。良久后,直到肩膀都酸了,才终收笔。 阴影,明暗,整个画面就跟黑白照片差不多了,写实风是沈玥擅长的。 沈玥拿起画纸,在窗口举着,与外面的实景,对照着看,检查是否有失真之处。 楼下,有一书生模样的男子,正在与一女子调情,举止亲密。现代时,大街上抱着亲的都有,沈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正看得津津有味,那书生突然抬头,两人视线相撞。 竟是个熟人,那个最后害得原主凄惨的渣男李友安。 果真渣! 沈玥一脸不屑,收回目光时,发现,正对面茶楼,三楼,窗户大开,一个人正看着她,也不知道看了有多久。 也是个熟人,昨天还见过的那个将军,男主魏家军的人。 四目相对,沈玥心里一紧,一阵风吹来,画,脱落了。 沈玥再顾不得对面的男人,大惊,伸手一抓,没有抓到,画飘远了,往着斜对面飘去了。 这都是钱啊,她事业的第一桶金。 沈玥一脸焦急,转身,跑出房间,蹬蹬蹬下了楼。只望还来得及,画还没被人捡走。 她并不知道,她转身后,对面的魏诚转头对魏虎吩咐道,“去把画捡回来。” 魏虎出门时,又听他家将军加了一句,“捡不到你也不要回来了。” 魏虎浑身一震,立马加快了步子,雄赳赳气昂昂地冲下去了。 自他昨晚将遇到未来夫人的事,告诉将军。将军无所意动,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还以为是他会错意了。 结果,今天一早,天还没亮,就来这茶楼吃茶。天知道,那时候,茶楼都没开,茶楼掌柜也还在被窝。 结果被他喊起来了,唬得那掌柜还以为自己摊上了什么事。 直到对面楼,窗户打开了。魏虎这才知道,他家将军不是无所意动,是太闷骚了。 并不知道有人也去捡画的沈玥,快步下了楼,只是,才刚出客栈大门,就与人撞上了。 “你来做什么?”李友安脸色很难看。 在他看来,沈玥就是跟踪他而来。还特意躲在楼上偷窥, 沈玥白了他一眼,转了个方向,打算从侧边过去,怎奈,又被拦住了。 只是这一次拦住她的是那个女子,与李友安举止亲密的女子。 “你就是沈大小姐?”女子面孔朝天看。 沈玥点头,“阁下是?”希望能赶紧打发了,她好去追画。 女子一脸骄傲,“本小姐的父亲乃是俞大家。” 俞大家?俞大家是谁,沈玥一脸懵逼,为不节外生枝,客气道,“嗯,久仰。俞小姐,可以让开下吗?” “沈玥,你以为李大哥是喜欢你吗?他不过是因为你是沈家嫡女罢了。听说你现在都被赶出沈家了,怎么还有脸来找李大哥。” 沈玥认可地点头,“嗯,我也觉得。所以,这渣男送你了。不用谢哈。”末了还嘉奖似地拍拍俞桑的肩。 俞桑呆滞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本在一旁看戏的李友安,见沈玥是真要走,一个侧身又将沈玥拦住了。 两个女人为他吃醋,为他争吵甚至打架的事,他见得太多了。一面享受着追捧的感觉,一面又在心里鄙视这些女人愚蠢。 沈玥皱眉,退后两步,抬头冷冷看着挡住她去路的李友安,“让开!” 李友安笑容僵在了脸上,心中暗恼沈玥的不识抬举。 今日,他在俞桑的引荐下,拜访了俞大家,俞大家是画师。在京都也算是家喻户晓,听说,天子也曾夸过俞大家的画作。 当今天子极喜画,是以,一些对头脑活跃的考生,都想着临摹一些好的画作,以求在今秋殿试,被天子选中。 李友安也是安了这个心思。 俞桑与他,兴趣相投,一见如故,只是多说了几句,这沈玥就吃醋,抓住不放。真是讨厌之极。 只是俞家毕竟不比沈家,俞大家虽地位不低,但也只是一介画师。没有在朝廷就职,对他今后助力不大。 沈家虽也只是个微末的世家,但沈重是正三品礼部尚书。 沈玥能追到这里来,说明她的心,还是爱着他的。 虽然沈她不是他爱的女人,但这不妨碍,他们在一起。毕竟,一介平民书生,能让嫡出的士族大小姐倾慕,这也是极有面子的事。 更何况沈玥长得也算可以,而且自他们相识,沈玥就对他言听计从,百依百顺。让他自得,虚荣的同时,也没了新奇感。 很快,李友安在心里有了权衡。 他将俞桑推到一边,俞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可怜兮兮地唤道,“李哥哥……”。 李友安充耳不闻,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转身对着沈玥,笑着得温柔,“玥儿妹妹,你是来找我的吗?” 李友安容色甚好,如此柔情蜜语,确实很有杀伤力。只是,沈玥并不喜欢这等娇弱风的美男,她更喜好阳刚型的。 俞桑脸色煞白,痴痴地看着李友安。刚才还与她亲密无间的心上人,转眼就变了脸色。俞桑委屈地咬紧下唇,狠狠瞪了沈玥一眼,伤心地掩面哭着跑了。 这时,有几个书生正从客栈出来,似乎是认识李友安。 “李兄,这位漂亮小姐就是你常说的沈大小姐吧?”其中一个长相粗旷的书生,一巴掌拍在李友安肩上,瘦弱的李友安被拍得一歪。 李友安神色不耐,却敢怒不敢言。只拂开那书生放在他肩上的手,走开了几步。 沈玥见有人拦住了李友安,就转身想离开,已耽搁了许久,那画,不知还在不? 只是才走了两步,又被李友安拉住了手臂。沈玥反手想甩开,“放手!”只是李友安虽是个文弱书生,毕竟也是个男的,力气不是沈玥可比的。 沈玥急了,她没想到这李友安,光天化日下,竟如此大胆。 突然,李友安手臂一痛,似是被什么给击到了,他惊呼一声,捂着手臂大叫。 沈玥很轻松就挣脱了,见李友安用手捂着的右膀处,有鲜血流出。地上是一截手指大的木头,似是从哪个窗户上掰扯下来的。 第8章 将军有请想讹我的画?休想!…… 沈玥四处看了看,也没找到是哪个英雄好汉,为她解的围。 那长相粗旷的书生,见此,幸灾乐祸道,“李兄,看来这沈大小姐,暗中有护花使者呢。” 其他书生也跟着附和,“李兄,记得你还说,这沈大小姐对你服服帖帖,言听计从。依我看,是反着的吧?哈哈……” 书生们哄堂大笑。 李友安面色一阵青一阵红,盯着沈玥的眼神带了几分警告,“好了,不要闹了。”却是再不敢靠近。还不时朝四周警惕地看,生怕哪里又飞来一个木头,砸进他肉里。 沈玥恶寒,顿觉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搓了下手臂,“这位兄台,很抱歉,我与你不熟。” 在同窗面前,这么不给他面子。一向自尊心强的李友安哪里受得了,脸都绿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沈玥一点都不把李友安威胁当回事,抬头直视李友安,“我说,我跟你不熟,请不要挡路,好吗?” 长相粗旷的书生笑得很大声,“哈哈……我就说嘛,这李友安这幅弱鸡兔儿爷样,沈大小姐怎么会看得上他?” 这书生长得粗旷,话却中听。沈玥礼貌地对那书生笑了笑。 沈玥本就长得美,此时一笑,更是美不胜收。就连自视甚高,一向讨厌沈玥的李友安,也不由恍了神。 长相粗旷的书生瞬间脸红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得有几分腼腆,“沈大小姐,你不要怕。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他早就看不惯李友安了,仗着自己一副好皮囊,到处去欺骗小姑娘。还以此为荣,到处吹嘘。 李友安回过神,今日的沈玥,没有了盛气凌人,看着竟也很顺眼。他本就有张绝色的脸蛋,所以对美色差不多已免疫了。 与这些人相比,他只是没有一个好的身份,若他也是出身高门,像沈玥这等女人,他根本就瞧都不会瞧一眼。 然而,命运不公啊! 按压下心里的不甘,干笑着对其他书生,解释道,“玥儿向来脾气不好,这是在耍小性子呢。”转而对沈玥,轻哄道,“乖,别闹了,我以后会多陪你的。” 以往只要他这么一说,沈玥再大的脾气都消了。 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心与脸完全不成对比。 沈玥冷着脸,“滚开!” 李友安面色阴沉,羞恼之下,忘记了手臂的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就要去抱沈玥。 这渣男! 沈玥恼极,狠狠一脚踢在李友安的两腿间,对付这种脸皮厚的贱渣,还是直接踢废吧。 与此同时,一根木头稳稳扎在李友安另一只手臂上,血流了一地。 “啊!”李友安痛得惨叫,卷缩在地上。 一旁看戏的书生们也都,被这情景,吓住了。娇娇弱弱的小娘子,竟这般凶悍。远远退开了好几步,再不敢靠近沈玥,生怕做了那被殃及的池鱼。 “以后不要缠着我,否则……”沈玥冷哼一声,丢下一句狠话,长扬而去。 围观人群立马让出一条大道,待沈玥走后,围观的人仍没有散去。 “这沈大小姐也太凶悍了,这般婆娘,谁敢娶?”一个书生心有余悸地道。那一脚,他看着都痛。还有那不知哪飞来的木头。钉得那么深,都入骨了吧。 “凶悍又怎样?还不是有人上赶子去舔?还没舔到,哈哈……”长相粗旷的书生幸灾乐祸。 “真是好笑,还整天在我们面前吹嘘,这沈大小姐爱他入骨,百依百顺。”没人议论那发出木头的人,怕自己说错话成为下一个遭殃的。 “是百依百顺,都顺到要踢断他子孙根了,哈哈……” “真是烂□□想吃天鹅肉,以为有几分姿色,就能得了贵族小姐的青睐。” “就是,这沈大小姐再不好,但那也是贵族嫡女,真是妄想天开。” “这样的人简直就是败坏了我们书生的名誉。” “我看啊,他这哪是书生,应该去花楼挂牌才是,哈哈……” “哈哈……” 李友安心中恨极,沈玥,还有这些落井下石的,你们等着,今日之辱,定要你们百倍千倍偿还! ** 再说沈玥,跑到画纸落下的方位,寻了一遍,连半片纸屑都没见到。 是被人捡走了?还是又飘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了?那画她可是连名都没署,早知道,该先署上名,若是被人捡到,或许还能要回来。 沈玥不死心,又找了一遍,就差没掘地三尺,还是没有。 不得不承认,画作丢了,找不到了。 “大小姐。”魏虎知沈玥是在找画,那画此刻正捏在将军的手上。 从窗口看到沈玥在楼下找画,将军一手拿画,一面津津有味看着楼下。 魏虎也不知道,他家将军哪来的恶俗味。想英雄救美,也不出面。还把人家酒楼的窗掰了,当暗器使。 也不怕沈大小姐知道了,也给他来一脚。沈大小姐踢那书生的一脚,他可是看到了,可狠了。看得他都两股战栗了。 若将来,他家将军与沈大小姐成了亲,会不会一言不合,沈大小姐也给将军来一脚? 想像了一下,他家英明神武的将军,捂着下裆痛嚎的样子。魏虎打了个寒战,这画面太美,他不敢看。 魏诚完全不知道,他已在自家下属的脑补中,已被歪成什么样了。 楼下,沈玥似乎已放弃寻找,准备离开了。魏诚吩咐道,“把沈大小姐请上来。” 魏虎立马应道,“是!”作为出色的军士,不管脑子里多活跃,对外界动静,都是能立刻反应的。 魏虎走后,魏诚便吩咐掌柜,将热好的早食端上来。 有面,有粥,有糕点,包子,馒头,及一些精致的小菜……林林总总,摆满了一桌。 沈玥进来时,看到一桌的食物,有些愣,这将军是在宴请客人吧?她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想着,还是赶紧将画要回来,早点离开,这一桌的食物看得她肚子也有些饿了。 “见过将军。”沈玥福了福。 不知道这将军姓什么,是不是也跟那个魏虎一样,随男主姓魏。 魏城颔首,指着一边的椅子,“坐下。” 沈玥愣了愣,没有动,看了眼魏诚手边的纸张,正是她掉落的画作。便笑着道,“就不打扰将军用餐了,这画作是我掉落的,可否请将军归还。” 魏诚拿起画,在沈玥以为他是要递给自己,都准备伸手去接时,又听他道,“沈大小姐说,这画是你的,何以为证?” 一旁的魏虎瞪大了眼,将军,您老不是,一早过来,看着大小姐画掉下来,才吩咐他去捡的么? 沈玥愕然,这人,是想讹她的画吗?把她叫上来,然后又不给她,那叫她上来做什么?寻开心吗? 沈玥皱眉,“那将军想我如何证明?” 魏诚道,“再画一副,若笔触一致,画就还你。” 沈玥气怒,对这人稍微提升的一点好感,瞬间降至冰点。很想转身就走,但画还在他手里,这么放弃舍不得。 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吗?怎么老遇到这种糟心人。 沈玥深吸一口气,按耐住脾气,“好,那麻烦将军备一下纸墨笔砚。” 魏诚道,“不急,沈大小姐还没用早膳吧,一起。”抬手示意沈玥坐下。 沈玥婉言拒绝,“多谢将军美意,我还是画完再说吧。” 魏诚坚持道,“吃完再画。” 一旁的魏虎都要急哭了,将军喂,有您这么讨好姑娘家的吗?不清楚的,还以为您是在训新兵蛋子呢。 沈玥愣了下,既然对方这么坚持,她也不好再推迟。便勉强笑了下,在距离将军最远的地方坐下。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即使肚子再饿,沈玥也只喝了几口粥,其他连碰都没碰。她怕吃下去不消化。 还是等会回去吃青莲做的早食,也不知道那丫鬟,又搅鼓了什么花样。 在庄子的几日,青莲可是变着法,给她弄吃的。没想到那丫鬟竟还有一手好的厨艺。 待这画卖了钱,买些食材回去,一定让青莲大展身手。想着,更饿了怎么办。 看沈玥一碗粥喝得数米似的,只喝粥,也不吃其他的,忍不住问,“不喜欢吃?” 他也不知道沈玥喜欢吃什么,就将他在军营平素吃的都点了。还特地加了几样这茶楼的特色小菜,掌柜说,贵女们都爱吃。 “啊?呃,没有,是我不饿。”见魏诚似乎是吃好了,忙也放下筷子,“将军是不是吃好了?那我还是快点画完吧。” 早点画完,早点拿了画回去,青莲恐怕已到处在找她了。 魏诚其实并没有吃完,练武之人消耗大,吃得也多。看沈玥一脸期盼地望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像是藏了星星。 “将军?”这人怎么这么看着她?沈玥忍不住摸了脸,她脸上有那么不妥吗? 魏诚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竟看呆了。虽然这姑娘是他的未婚妻,但毕竟没成亲,还是要守礼的。 魏诚不自在地清咳了声,拿起手边的画,递给沈玥,“这画还给姑娘。” 他本意只是怕小未婚妻饿着了,想请她吃个早膳,再顺便与她多相处会。 他发觉他很喜欢跟这个小未婚妻相处,自在舒服。即使一句话不说,也是欢喜的。 不像其他女子,一靠近,他就莫名的不耐烦。曾经,他以为女子都是扭扭捏捏,矫情做作,动不动就抹眼泪。 他的这个小未婚妻,外表看着较软柔弱,性格却大气,刚毅。 很适合他,他也很喜欢。 第9章 做个交易这将军人傻钱多 沈玥并不知道魏诚已认定了她,现在的她有些懵。 心中纳闷,这人,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不过,能把画拿回来就行了,管他呢。便也不再多问。 沈玥拿到画,立马就起身想走,一刻也不愿多呆,“多谢将军,还有些事,我就先走了。” 在沈玥起身时,魏诚叫住了她,“沈大小姐,可有兴趣做一笔生意?” 昨夜贺宴,天子让沈家也入席。是因为他这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然而沈家却根本没有让她来,反而还把其他女儿往他面前凑。 话里话外,透露着,他的小未婚妻名声不堪,想给他换个未婚妻。 魏诚当下就沉了脸,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就退出了宴席。 问过下属,才知道这么些年,沈玥所受的委屈,心中更是怜惜。 那些所谓的流言蜚语,他是不信的。他虽是一介武夫,也是出身世家,对士族家宅后院里的那些龌龊事,也是知道些的。 提亲的事,得加快步伐了。 沈玥重新坐下,“什么生意?”她现在缺钱,对一切可能的生意都不想错过。 “我观姑娘画作,风格新奇,甚好。” 听到有人赞她画,沈玥心中欢喜,面上表情也柔和了。 沈玥的变化,魏诚看在眼里,忍不住又加了两个形容词,“很……不错,很……真实。” 其实魏诚想说的是,很适合做军事地图,又怕人家姑娘嫌弃他没文墨,便换了个说法。 沈玥眉眼弯弯,心情不错,“谢谢,不知将军所说的生意是?” “我想请姑娘绘制一些军事地图。” 沈玥犹豫了,“军事地图?这个我没画过。”军事地图,确定不是机密吗?她参和进来,会不会惹出什么事端。 魏诚清楚沈玥顾虑什么,解释道,“只是一些很简单的,不会涉及机密。一张画稿二十金。我可以先把定金付给姑娘。” 一方面他确实是看中了沈玥的绘画能力,现在军中的一些地图,特别是详细的地图,与实际地貌差别大。一些读书不多的将士,根本就看不懂。 另一方面,他也有想帮帮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被赶出家门,生活艰难可想而知。 沈玥惊得瞪大了眼,这人不是傻,就是别有所图。老祖宗可说了,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掉的只会是糖衣炮弹。她可不想为这点钱,把自己卖了。 沈玥婉言道,“这也太多了。” 一旁当木头人的魏虎脚下一晃,差点摔倒。将军喂,您老不当家不知油米贵。待会还要赔店家窗户钱,还一张画二十金,魏虎直觉得肉痛。 魏诚冷眼扫过,魏虎立马收了表情,站直继续做木头人。 魏诚转头,好脾气地对沈玥道,“姑娘觉得多少合适?” 沈玥心中思量,只是画些图纸,应该问题不大。而且这人一身正气,看着也不像是坏人。最主要的,她确实是需要钱。 虽说可以卖画,但鬼知道,这画什么时候能卖出去。要是,万一,碰不上识货的,那她不得饿死? 古人还有为三斗米折腰的呢,她这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就算是糖衣炮弹,那她就把糖衣吃了,把炮弹吐出来。 打定主意,沈玥便欢心地接下了这单生意。当然沈玥还是有底线的,估算了下要绘制的东西,最终以每副画二十两白银的价钱,成交。 其实这个价格,还是很高,高得沈玥有些心虚。 魏诚二话不说一口气定下了十副,很爽快地给了沈玥二金,折算成银子,就是二百两。 沈玥捧着金子,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昨天她还在为一文钱苦恼,今天就赚到了两金。 自己是不是时来运转了,怎么这么好的事,被自己碰上了?忍不住唤出系统,一看吓了一跳,她的声望值,竟然已是-100了。 记得昨天晚上,还是-130。这是发生了什么?是她打脸了渣男?还是…… 沈玥开心得几乎都要蹦起来,太好了! 有钱了,声望值也在涨,虽然涨得慢。她相信,很快,她就能过上,身披锦鲤光环,躺在钱上的美好日子。 ** 回到客栈,青莲正急得团团转,见到沈玥,差点哭出来了,“小姐,你去哪了?急坏婢子了。” 沈玥神秘一笑,“你家小姐我去挣钱了。” “啊?”青莲有些反应不过来。 沈玥好心情地捏捏青莲的脸,“青莲还有早食吗,我都饿了。”就那两口清粥,跟喝水差不多。 一听沈玥饿了,青莲很快有了反应,抹干眼泪,利索道,“有有有,有小姐最爱吃的甜糕。” 早饭后,沈玥给了青莲五两银子,让她去买食材,及一些用品,顺便雇一辆马车。 便独自带着画纸去了东城一家最大的画行。只是进门时,就被店小二拦住了,“姑娘,您是不是走错地了?” 沈玥一脸莫名,抬头看了看匾额:翰墨画轩。没错啊,是书画行。 店小二指了指左边,“姑娘,胭脂铺在隔壁。虽然,我们店面都差不多……” 沈玥看了下左边,道,“我不去胭脂铺。” 店小二一愣,又道,“我们不是首饰铺,也不是成衣铺。” 沈玥微皱了眉头,心想这店小二好生麻烦。便转语气不怎么好了,“我知道你们是书画铺。” 那店小二见此,瞪圆了眼,要再说什么。便听店内一个声音传来,“小莫,怎么了?” 说着,走出来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带着白色的儒生帽。 “掌柜的,这姑娘……”小莫见到来人,忙告状。 只是那掌柜的,瞪了小莫一眼,待小莫闭嘴后,便和蔼可亲地对沈玥笑着道,“姑娘莫怪,实在是书屋鲜少进来女子,而早前也有女子把这当成了隔壁的胭脂铺,如有得罪之处,还望姑娘别往心里去。”掌柜的说着话峰一转,“姑娘来此,可是来买画的?” 沈玥点头,她上次去的是西城区的一个小画行,都是些不出名的画师画的。 竟然想做这个世界最顶级的画师,自然得了解最顶级画师的画作。了解这个世界追捧什么,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在店内看了一圈,果然是大画行,种类很多,有书法画,有人物画,有山水画。仍都是些黑白水墨画。而且这些画,都笔墨生硬,少了一份意境。 便转头问道,“可有更好的?” 小莫立马上前,“楼上还有几幅名家手笔,姑娘可想看看?” 沈玥点头,示意小莫带路。 上楼后,沈玥被满屋的画轴惊到了。这里的画,比下面好了几个档次,笔墨细腻,也有了意境。 沈玥看了一圈,发现了一个问题,这里的画,图像画是图像画,字画是字画,从没有画像文字结合的那种。 在现代时,舒离也看过几个国画展,见过几副名画。对品茗国画,还是有一些造旨的。 这些画好是好,却少了一种意境。她转了一圈,仍没有看到特别满意的。 小莫见此,推荐道,“姑娘,内屋还有几幅林老的画作。” 林老? 小莫一脸得意,“我们大齐最有名的书画大师,林泽老先生。” 林泽……沈玥有在大齐画作志上看到过。 林泽是画师界最顶尖的存在,为人颇为怪异。昔年因不愿为贵妃画像,被贬。后被当今太后曾经的皇后请回,而今成为皇室御用画师。 只是这些年林老年纪大了,喜欢四处游玩,行踪不明。听说林老门下没有一个徒弟,也有听说林老门下徒弟无数。 思量间,小莫已将林老的名画拿出来,展开,小心翼翼地铺在桌上。 “这可是我们掌柜花了重金求来的,今儿看姑娘是个喜画之人,才拿出来的。”小莫一面整理画卷,一面道。 沈玥凑上去仔细打量,这画却是好,笔画新颖,引人入胜。只是收尾却有些急躁,破坏这画的整体意境。 虽有瑕疵,也算得上是副难得的好画。这画里的东西,正是沈玥缺少的。 她又细细地将画的笔墨流向,章法构图,力道轻重都看了一遍,直到全记在大脑里,才起身道,“这画是林老早期的作品吧。” 小莫闻言大赞,“姑娘好眼力,正是林老早年的画作。数量稀少,更是难得啊。” 沈玥直接问,“这画多少钱?” 小莫眉眼含笑,说,“看姑娘存心要,就给个实惠价,八百金。” 沈玥倒吸一口气,心想,你咋不去抢钱?便也不多说,转身就走。 这画,沈玥是想买,但八百金,对于如今的她,就是个天文数字。 这也证明了,做画师,确实赚钱,特别是顶级画师。 又看了几家画行,对挂出来的名画细细观摩,还是店小二见她只看不买,最后将她请出来。 回去后,让青莲将买的东西送回庄子,自己又在另一处客栈定了房间,打算多呆几天,多观摩下画行的画作。 几日里,沈玥跑遍了京都的各大画行,对这个世界的画作,流行喜好,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权衡利弊,最后选了东城一家不大不小的画行。大画行都有大佬级画师驻店,不会对她一个新人多看重。 而且这么些天,她也看出来了,这些书生文人,骨子里都是迂腐的,是轻视女性的。 只有那种没有台柱画师,掌柜有野心又有些见识的,她才能有更多的机会。 这家画行叫,如意画斋,掌柜姓张,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少了分文人的书卷气,多了分商人的精明。 听说沈玥是来卖画的,张掌柜惊得瞪大了眼,以为自己听错了,“卖画?” 沈玥将布包里的画卷取出,递给张掌柜,“这是我的画,您看看。” 张掌柜古怪地看了沈玥一眼,将信将疑地接过画卷,打开,之后脸色突变。飞快地看了沈玥一眼,将画卷摊开铺在桌上,又从抽屉拿出几个沈玥不认识的物件,在画上比比划划。 好一会后,才小心地将画卷收起,问道,“这画看着像是新画的,姑娘,可否告知作画之人,张某想认识一二。” 沈玥答道,“是我画的。” 张掌柜瞠目结舌,看沈玥就跟看鬼一样,半响,才脸色一沉,冷声道,“姑娘,你可以不告诉张某,但请不要说谎。” 沈玥正色道,“我没有说谎,如果掌柜不信,我可以画给你看。” 最后,沈玥被请进内屋,又画了一副简单的。 张掌柜上下左右,前前后后,每一笔每一划,都对比看了又看,才叹说,“姑娘,好画!可惜了。” 沈玥放下笔,不解问道,“为何?” 张掌柜指了下外面,“姑娘可知,这画铺为何没有女子来。” 沈玥没有作声,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张掌柜抚了把嘴下,不长的胡须,“在大齐,画师是很德高望重的。”沈玥点头,这点,她自然知道,这也是她选择做一名画师的原因之一。 “据我所知,从古至今从没有过女子画师。”张掌柜话语间,有对女子的轻视。 沈玥不服气,“可是,女子也有学琴棋书画的呀。” 张掌柜不屑道,“那些不过是些闺房弄乐之举,上不得台面。” 沈玥皱眉,她很不喜欢这种无由来的性别歧视。好像一个性别就决定了人的高低贵贱,太可笑了。 “谁说的,女子也有能力强的啊。”古有武则天一代女皇,花木兰驰骋沙场,李清文采横溢……哪一个不是豪杰? 张掌柜愣了下,随即笑道,“那倒是,姑娘的书画,就是一绝,其中气势豪不输须眉。” 张掌柜这般说,沈玥也不好再多争执。 张掌柜将画卷递给沈玥,惋惜说,“可惜,我们不能收。” 沈玥虽有心理准备,但仍不想放弃,“为何?” 张掌柜抚了下短须,意味深长地道,“就跟姑娘直说了吧,姑娘即使画技再高,画得再精妙绝伦,也是不会有出头之日的。这样抛头露面反而对姑娘不好,凭着姑娘这才华,还不如去后宅,画些鸳鸯绣些花草,讨得个好名声,好嫁个好人家。” 第10章 争署名权谁说女子不如男? 张掌柜说的是这个时代的主流观念,女子就该安于后宅。即使有些才情,也不过是些小家子气的闺房之乐。 也许张掌柜说得很实在,也是为沈玥好。可听了,沈玥就是气愤。 只是,气愤之后又是深沉的悲哀。她知这个时代,男尊女卑。也知,这个时代对女子的束缚。正因为如此,她才不安,才更想要独立,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 被关在狭小的后院,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男人,跟一帮女人争死斗活。 这样的生活,仅想象下,就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沈玥闭了闭眼,再睁开又是一片清明。 前路再怎么崎岖坎坷,又怎样?这个世间对女性再压迫,又如何?如果连尝试都不敢,那她一定会后悔,也会瞧不起自己。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沈玥回过神,眼中还残存着一丝坚定。 沈掌柜见此,愣了片刻,心中却盘算起来,这姑娘不错,心智坚定。被这么打击,还能保有一颗初心,再加上她的笔墨,那种新奇的画风…… 张掌柜越看越觉得这是一块璞玉,只待时日,定会耀目世人。他虽善于经营,但因后台不硬,寻不到画作大家驻店。他又是个有野心的,梦想着能将画行做大。 此人若是个男子,凭她的才华,定有许多画行来抢。只可惜了……不过,也正因为是女子,他才得了这个机会。 商人的脑袋素来都灵活,不像迂腐的文里。 很快,张掌柜心中有了一个主意,忙出声喊住了已收好画卷,正往外走的沈玥,“姑娘等等,姑娘,我有个法子。” 沈玥停下步子,转身,等着张掌柜的后话。 张掌柜笑得亲切,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奸猾,“姑娘你身为女儿身,即使画得再出色,也是不会被接受的。不如,姑娘就放弃这名声,当然了,卖画得的银两,我会分姑娘三成,如何?” 沈玥心中好笑,这掌柜算盘打得真好,先是恐吓,再是哄骗,不但要夺了名,还只分三成利,真把她当三岁无知孩童了? 沈玥冷眼看了沈掌柜一会,转身就往外走,见此,张掌柜有些急了,忙道,“姑娘,我们可以再谈。” 沈玥再度停了步子,回头。 张掌柜苦口婆心地劝道,“像姑娘这种无名无势的,想要出头很难。再加上姑娘的女子身份。哎……张某实在是为姑娘着想啊。” 沈玥冷笑道,“如果掌柜只是想说些,那就不必了。”说着,又要转身往外走。 张掌柜知吓唬不到沈玥,忙变换了策略,“那依姑娘的意思,该当如何?”想探沈玥的底线。 沈玥斟酌了一下,伸出二个手指,“署名不变,二八分成。你二我八。” 张掌柜不悦道,“姑娘,你这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吧。” “掌柜,是你不诚在先。你这画斋,位置稍可,规模也不小,可客人却寥寥无几,为何?” 沈玥又道,“我观掌柜为人精明,是个生意人。想来,不是因经营不善。是因为没有大师级画师驻店吧。” 沈玥说到了张掌柜的痛处,他面色有些不好看。名望高的画师,都是与世家画行合作。 他没有深厚的背景,签不来画作大家,能做到这个规模,还是靠着他的经营有道。 沈玥继续道,“我的能力如何,想必掌柜已心中有数。掌柜难道不想,有一个顶级画师驻店?” “姑娘倒是自信。” 沈玥笑着反问,“难道我没有自信的本钱吗?”这几天在各大画行的观摩,可不是白费的。 张掌柜沉思了一下,道,“姑娘这样吧,署名权归本店,我分姑娘五成,如何?” 更多好文尽在旧时光 沈玥沉下脸,没想到,她都这么挑明了,这掌柜还在装糊涂。不过也能理解,商人嘛最为逐利。 署名权这个东西,如果是在现代,她或许还可能接受。因为在那个时代,女性还是自由的,有钱照样能活得滋润。但,大齐不同。这个时代于女子而言,就算身缠万贯,也是寸步难行。 从一开始,沈玥就很明确自己要什么。她当然也清楚女子画师的艰难。 张掌柜见沈玥低头不语,以为是心动了,状是感叹地道,“姑娘有所不知,这京城大大小小的画行,也就我还开明点。只要你的画好,哪怕你是个女子,我也敢收。但,其他的老顽固可就不一样了,他们自认为是文人,迂腐得很呢。” 张掌柜觉得,沈玥不过是一介女流,就算有绘画天赋,格局见识也是有限的。 然而,沈玥并没有如他所想的,接受了他的提议。反而是笑着道,“掌柜的青睐,小女子很感谢。但署名权我不能给。” 张掌柜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气恼道,“你这姑娘,怎么这么……倔呢。”临出口时,将不识好歹,换成了倔。 张掌柜不想彻底撕破脸,毕竟,对沈玥的画技他还是很看好的。就像沈玥说的,他这画行确实是需要一个台柱画师。 若沈玥是个男子,他铁定二话不说,求着签约。可惜了,这般好的画作,竟出自一女子之手。 再者,若沈玥真拿了画去别家卖,谁知有没有哪个同行,也为了钱,不计较她的女子身份呢。毕竟,他们不是真正的文人画师,是商人,商人逐利,素来如此。 沈玥道,“如果掌柜不愿意,那我就不多打扰了。”说着转身要走。 精明的张掌柜,怎么可能放过,这棵未来的摇钱树。忙笑道,“姑娘说的哪里话。”态度与先前,完全是180度的大转变,“我只是向姑娘点明了未来可能遇到的困难,既然姑娘坚持,那我也不多说了。” 张掌柜停顿了一下,续道,“这样吧,署名权归姑娘,所得本店得八成,而且,姑娘以后画的所有画作,只能与我如意画斋合作。” 沈玥讨价还价,“署名权归我,三七分成,你三我七。” 最后,终以署名“华夏”,署名权归沈玥,以四六分成,书画斋得四成,沈玥六成。 并且,沈玥以后的画作,都要优先卖与如意画斋。议定合约后,双方签名,按手印,一式两份。 出来时,沈玥买几本介绍这个时代风土人情,地理风貌的杂书,又挑了本时下最新时的话本子。 沈玥收好合约,走出书画斋时,已过了正午,肚子饿得咕咕叫,便想赶紧寻个地方,吃点东西。 怎奈,事与愿违,经过一个胭脂铺时,与刚从里面出来的沈欢撞了个正着。 见到沈玥,沈欢想到前几日的情景,脸色一白,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 “三妹怎么了?”后一步出来的沈姗,见沈欢又退回来有些疑惑。 沈欢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懊恼的同时,又对沈玥恨极。 那日的景象,太过深刻,以致一见到沈玥,就忍不住头皮发麻。 沈姗也看到了沈玥,眼中复杂一闪而过,笑着招呼道,“是长姐啊,这几日不见,不知长姐过得可还好?” 她以为沈玥会颓废,会潦倒。没想,她竟这般自在,这般傲然。 第11章 新仇旧怨冷看这对姐妹唱双簧。 沈玥淡道,“还好,劳二妹关心了。” 沈欢气得跳脚,“二姐,这般声名狼藉的女人,你还唤她长姐?她也配?” 沈姗温和道,“三妹,不管长姐做了什么,她总是长姐,不可无礼。” “哼,这种不要脸,与男人私会的女人,我才不要她做姐姐,简直是丢了我沈家的脸面。” “三妹,你怎可这般说长姐,她只是爱上了李公子。” …… 沈欢与沈姗一唱一和,开始有路过的人驻步,听了她们的话,对着沈玥指指点点。 “原来这姑娘,竟这么不要脸,呸!” “我认识,这是沈家的大姑娘,听说啊,在护国寺与人……啧啧,真是有伤风化。” “什么?竟在护国寺与人……作孽啊,这沈府真是倒了霉了。” “可不是?听说啊,这沈大小姐的母亲可是义和郡主呢,想当年义和郡主风华绝代,没想竟生了这么个东西。”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不亦可乎。沈欢得意地笑了,心想,姗姐姐的这个法子,当真是不错。这下,看那贱人怎么脱身。 沈玥扫视了一圈,冷道,“我劝各位慎言!可知,污蔑护国寺主持是大罪!”她已查过了,护国寺主持是皇室身份,污蔑皇族在这个时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沈玥言出,众人再不敢多言。 沈欢指着沈玥怒喝道,“你……你胡说!大家说的是你,怎么扯到护国寺主持身上了?” 沈姗拉了下沈欢的衣袖,劝道,“三妹,别说了。” 沈欢跺脚,不服道,“我就要说,二姐你顾及家族名声,我可不怕。” 母亲可说过了,她已去将军府探了口风,沈老夫人可是更喜欢她。只要沈玥再无翻身,她就能嫁给大将军,做大将军夫人。沈府的名声?与她何干! 沈玥冷笑道,“那日我可是为主持抄录经书,众夫人贵女都是有见到的,怎到了你们嘴里,就这般龌蹉?果真是,龌蹉的人,看什么都是龌蹉的。” 沈欢怒指沈玥,“你!”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护国寺那次,她是怎么也不相信沈玥是抄了一夜经书。但有护国寺主持作证,她不敢反驳。 这下,围观的人怎会还不明白?当下就换了口风。 “原来是污蔑,这沈二小姐真是胆大,竟敢污蔑护国寺主持。” “就是啊,这沈大小姐还是她的亲姐姐呢,真是恶毒。” “真是没教养,还沈府嫡女呢。” “听说啊,这沈二小姐以前可不是嫡女,她的生母,以前是妾室,是义和郡主去后,才被提为续室的。” 曾经是庶女,这是横在沈欢心里的一根刺,如今被人大刺刺说出来,沈欢怎还能忍?当下再顾不得贵女形象,怒喝,“闭嘴!滚!都滚!” 围观的人群,顿时如鸟兽散去。 沈欢咬牙切齿,“沈玥,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本小姐要你好看!” 沈玥笑道,“本小姐天生丽质,自然比你好看。” 沈欢气得吐血,“你!”好半天才蹦出一个词,“不要脸!” 沈姗安抚地拍了拍沈欢的肩,转头对沈玥柔柔笑道,“长姐,三妹还小,你就不要欺负她了。”摸出一个荷包递给沈玥,“这些银钱,长姐拿着。待回去,我再去父亲那求求,让长姐早日回府。” 沈欢一跺脚,气道,“二姐,她都这样对我们了,你为什么还要对她那么好?” 沈姗温和道,“犯了再大错,她也是我们长姐。” 沈欢狠狠瞪了沈玥一眼,挽着沈姗的手,道,“二姐,你就是太心善了。” 沈玥看着这两姐妹唱双簧,看她们似乎唱完了,才道,“两位,我还有事先走了。” 沈欢怎么可能让沈玥,就如此离开,让丫鬟拦住沈玥去路,“谁准你走了?”以前沈玥仗着自己是嫡长女,又得母亲偏爱,在沈府耀武扬威。 如今声名狼藉被赶出沈府,她自然是要好好报复回来。 只是,想到那日被沈玥泼了一脸,那种汤汁停留在身上得油腻,恶心感。她又胆怯了。 沈玥退后几步,干脆也不走了,双手抱胸,好整以暇也看着沈欢,“你想如何?再污蔑一次主持?” 沈欢全身一颤,“你……你……胡说……”身为贵女,自然是清楚污蔑皇族的后果。 说,说不过;打,又打不过。那一次被泼面的情景,实在是阴影太深了,以至,她都不敢靠近沈玥。 沈欢又气又恼又恨,却不敢有其他动作。 见此,沈玥笑了笑,又将目光移向一旁的沈姗。 沈姗赶紧笑着道,“我们也有事,就先不陪长姐了。”说完,拉着还在发愣的沈欢快步走了。 只是在转过身后,笑容冷下去了。 沈欢对沈玥如此敌视的原因,她自然是知道。记得上辈子,沈欢也曾看上了魏将军,想取沈玥代之。那时,她懦弱胆怯,只缩在角落里。对府内这些事,知之甚少。 后来,沈玥还是嫁给了魏将军,成为了大将军夫人。他们第三天回门时,她有躲在一旁偷偷看到过。 沈玥过得很好,魏将军对她温柔体贴,有求必应。那一刻,她妒嫉了,她恨,恨为什么同是沈家女儿,沈玥却可以样样都如意。 她却要活得跟见不得人的阴沟老鼠一样,她不甘心。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沈玥幸福美满,而她却被嫁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外乡人。 沈姗暗暗握紧拳头。 这一世,她不会再懦弱了。 ** 沈玥并不知道,在二楼有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阿诚,那个就是你的小未婚妻吗?蛮凶悍的。”像只藏了爪子的小猫,奶凶奶凶的,有意思。 坐在魏诚对面的男子,眼睛盯着楼下的沈玥,颇有兴致摸了摸下巴。 男子是安南王,是当今陛下的第四子,名唤刘哲。因母族无帮力,三年前自请去漠北。这一次,漠北大捷,与魏家军一起回京。 魏诚闻言,眉头微皱,抬眼看向刘哲,正色道,“她是我的人。”言语中占有欲十足。 他一直知道她是特别的,她的每一面,都让他惊艳。就如现在,阳光下,她一面走一面顽皮地踢着脚下的石子,像一个孩子,可爱极了。 对魏诚如此不掩饰的宣示主权,刘哲愣了下,随后笑道,“那,把你的小未婚妻,叫上来一起用膳吧。” 刘哲注意到楼下沈玥目光四处寻找,还时不时揉一下肚子。 沈玥的动作,魏诚自然也有注意到,他迅速起身,快步下了楼。刘哲以为魏诚会把他小未婚妻带到楼上来,还挺满意。 转头,却发现,魏诚带着沈玥,走远了。 ** 楼下,摆脱那对姐妹后,沈玥正打算找个不太贵的饭馆对付一下,转身,就见到魏诚大步朝她走来。 沈玥愣了下,有点犹豫,是装作没看到呢,还是上前打招呼? 还没等她想好,魏诚已停在了她面前。身材高大的男人,冷着一张脸,浑身上下透着四个字:生人勿近。 沈玥抖瑟了下,这……是来找她讨债的吗? 转念一想,她还真有欠他钱。上次那那些图纸,他预付了两金酬款。 不会是来她要图纸的吧?她可是还一笔都没动呢。这几天她一直在处理找画行的事,再说了,当时约定的时候,可没说要得这么急啊。 现在甲方爸爸都到大街上堵人了,该怎么办?果然,在哪里钱都不是好赚的。 沈玥打起精神,强挤出一个笑,“呵呵,将军,好巧啊。” 魏诚低头看着面前身量娇小的女人,含糊道,“嗯。”不巧,他是特意下来的。 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窗户口,刘哲正看着这边。见魏诚望过去,还做了一个手势,让魏诚将身边的女子带上去。 魏诚嘴角微抿,垂目重新看向面前的小女子,心中浮起一丝莫名的烦躁。 沉默了一会,见对方并没有提到图纸的事,沈玥暗松了口气,试探着道,“呃,将军……若无事,我就先走了。” 那副怯生生又带着点小心,带着点试探……很像他曾猎过的幼兽,特别是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似是藏了整个世界的美好。 魏诚心中的那股烦躁,瞬间消散了。袖中的手指动了动,好想抱抱她。这个念头才一出来,魏诚就吓了一跳。 他自认虽不是君子,但也不是个孟浪风流的,怎会有这般想法? 魏诚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分毫不显。 沈玥等了会,见魏诚没反应,便抬步走开。只是才抬起一只脚,就听得魏诚道,“有事。” 沈玥:“……”您老反应弧度是不是太长了点? 沈玥脸瞬间垮下来,垂头丧气跟个被霜打了茄子似的。很快,又抬头定定地看着魏诚,不好意思道,“那画……还没画完。” 魏诚微愣,星目中有了一丝笑意,“无妨。”想了想,又加了句,“不急。” 沈玥大松一口气,原来不是来催稿的,早说嘛,害她紧张得差点心肌梗塞了。 “不知将军找我何事?”消除了警报,沈玥放松多了。 魏诚言短意赅,“吃饭。” “啊?”吃饭?沈玥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要她请吃饭的意思吗?想想也对,他给了她一个大单,按理,她是要请人吃饭的。没想到,这大齐,也流行现代那套饭桌文化啊。 魏诚说完,直接就转身走了。 沈玥叹了口气,认命地跟上,摸了摸兜里的银两,想着,要怎么带这位甲方爸爸去西城区的面摊吃,这一片实在太贵了,她兜里的钱,都不够一顿吃的。 第12章 将军贵姓将军,知道你有马甲吗?…… 正寻思,抬头发现魏诚已大步进了一家装潢气派的酒楼。 沈玥大急,忙上前拉住了魏诚的袖子,“等等。” 魏诚垂目看向那双捏着自己衣袖的白皙的小手,很听话地停下脚步。 沈玥慌忙放开,干笑着道,“呵呵,我是想说,我知道有家面馆,呃,很好吃,呃,不知道将军……” 魏诚很好说话,点点头,“走吧。” “啊?”沈玥傻傻的有些没反应过来。 “去吃面。” 沈玥大喜,忙在前面引路,带着将军往西城区走去。 沈玥并不知道,他们走后,有一个人从转角出来,此人正是去而复返的沈姗。她是发现有一样东西忘在胭脂铺了,回来拿,结果碰到了沈玥与魏大将军在一起,有说有笑,相处融洽。 她都重生了,沈玥都声名狼藉,被赶去了乡下别庄……他们还是在一起了,这,就是命运吗?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 沈姗颤栗了。 不!她不要像上辈子那样,被嫁给一个外乡人,最后凄惨死去。 沈姗眸色狠戾,沈玥,是你自找的!别怪我! “小姐?”青桃小心翼翼唤道,这样的小姐,让她有些害怕。 青桃是沈姗的丫鬟。 沈姗眸色闪烁了几下,隐去眼中的愤恨,转头对青桃吩咐道,“去约下李友安,说我要见他,老地方。” 青桃看了沈姗一眼,“是。”转身离去。 ** 另一边,沈玥带着魏诚来到了西城区的一家面馆,面馆位置不太好,在一条胡同的最里面。 店面不大,有些简陋,但是干净。面馆掌柜是一对年老的夫妻,姓王,是从北方来的。只卖素面,但味道很不错。 见到沈玥,掌柜笑着招呼,“是阿玥来了啊。” 沈玥在这吃过几次面,掌柜人很好,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沈玥笑着道,“王叔,来两碗素面。” “好勒。” 沈玥招呼着魏诚坐下,安利道,“这家的面条很好吃的。”他们这些贵人,应该没吃过这些鄙陋小食吧。 她虽不知魏诚的具体身份,但看其气质,谈吐举止,应该是贵族世家出身。 魏诚点点头,目光在店铺内四处打量,带着一份难以言喻的想念。 在漠北,这样的面馆很多。要说区别的话,漠北的面馆没有这么干净整洁。漠北环境恶劣,风沙大,即使是漠北城,也是沙尘遍地。 自十岁随父兄去了漠北,一呆就是十二年。在他心里,漠北才是他的家乡。 骤然来到京都,吃穿用度一下子都精细起来,甚至连他母亲都没有看出他的不习惯。 这个,只见了几面的未婚妻,却看出来了。她想尽办法,不辞辛苦,带他来,就为他一解思乡之情。 如此蕙质兰心,良善温柔的女子,是他的未婚妻,亦是,他之所幸! 不得不说,两人南辕北辙的脑补,奇异的合拍。 面来了,沈玥看魏诚只盯着面发呆,忍不住心里发虚,这人莫不是嫌弃,她请得太便宜? 请人家堂堂一个将军,来西城区小面馆吃面,这确实是有些说过不去。 沈玥忐忑问道,“不喜欢吃吗?” 魏诚抬眼,眼中温柔让沈玥一愣,这人,原来还有这般柔情的时候啊。她还以为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呢。 不过说起来,好像书中,男主就是一个无趣,冷淡的人,甚至在面对女主时,也是一张冷脸。 看书时,沈玥还吐槽过,若她是女主,早被男主冻死了。好在,她穿的不是女主。书中女配虽与男主有婚约,两人却是从未见过。 如今,她都脱离剧情了,也远离了漩涡,与男主更是不可能见到了。 魏诚垂目,再抬起时,已是与往常一般无二了。 吃完后,沈玥忙去结账,两碗素面一共十文钱。 摸摸兜里的银子,沈玥心中窃喜,幸好她激灵,将人拉来了这里。不然,就那气派酒楼,恐怕她今天得把自己典当在那。 果真是贵人啊,不知她这穷人的柴米苦。 步出面馆,沈玥很迅速地与贵人分道扬镳,“将军,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魏诚道,“让魏虎送你。” 沈玥想说,不用劳烦。就见魏虎不知从哪冒出来,还牵了一辆马车,站在他们面前。 沈玥也不扭捏,跟魏诚道谢后,登上了马车。 魏虎一面驾着马车,一面转头与车内的沈玥说话,“大小姐,您是不知道,今日我们是魏家军移营的日子,将军本十分忙碌。” 魏虎是想说,他家将军在这万分忙碌的时候,还抽出时间与沈大小姐吃午饭,可见,将军对沈大小姐的爱护。 沈玥问道,“移营?” 说起魏家军,魏虎很自豪,“将军说在京都大营,会让将士们懈怠失去斗志。就向陛下申请了,去荒芜之地驻营。” 沈玥斟酌了下,问,“你们将军也姓魏吧?” 魏虎不明白沈玥为何用了个也字,答道,“回大小姐,我们将军是姓魏。”将军姓魏,这不是全大齐人都知道的吗?那日大军凯旋,全城都来围观了,陛下还亲自迎接。 果然,那将军也与这魏虎一般,都随了男主姓魏。性格也相似,这是不是那什么话说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你们出来,不怕被大将军责罚吗?”记得书中,男主魏诚治军是很严厉的。 魏虎更迷惑了,心想,他是跟将军一起出来的呀,而且是将军吩咐他来送大小姐一程的。难道京中流言,说将军是煞神,这事让大小姐害怕了? 魏虎精神一禀,觉得自己定要为自家将军挽回形象,忙小心道,“大小姐,其实我们大将军很和善的。” 杀敌的时候,很凶煞,曾经坑杀敌军十万。在军队,那是战功赫赫,到了京都一些文人妇孺嘴里,就成了心狠手辣。 也不想想,若没有他们将军,十多年来固守漠北,何来的京都今日的安荣繁华。 没想到,这沈大小姐,竟也跟其他贵女小姐一样,这般看待他家将军,哼,他真是替他家将军感到不值。 魏虎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沈玥也没有再多说,只在心中想着,待那些图纸画好后,就断了与这些人的来往。毕竟万一,一不当心搅合进了男女主的漩涡里,就麻烦了。 书虽然没看完,也看得不仔细,但也是知道,从一开始女主是盯上了男主的。为此步步接近,最终成功嫁入了将军府。 说实话,看书的时候,她还是蛮欣赏女主的,够励志,够心机,够狠辣。于这样的人,三元次外欣赏欣赏还是可以的,现实生活中嘛,还是离得远远的为好。 ** 京都东城区,一间酒楼包间内。 沈姗看着两手包着严实,痛得龇牙裂嘴,再无素日美男子形象的李友安,眼中闪过一抹鄙夷,面上却笑得温柔,“李公子,可是伤口还痛?” 心上人面前,李友安自然是要撑着面子,忙摇头,“不痛……一点都不痛。”另一只手的木头都扎进骨头里了,大夫取下来时,可痛得他哭爹喊娘。 刚从药铺换药回来,本躺在床上休息,一听到沈姗约他,就立马奔出来了。只觉得,见到了沈姗,手臂上的痛都减轻了几分。 沈姗轻柔道,“李公子,又打扰你了。” 李友安深情道,“姗儿。”努力抬起受伤较轻的手,就要摸向沈姗的手。 沈姗心中恼怒,这李友安是个什么东西!竟还敢惦记她?真是该死!面色却不显。 在李友安手伸过来时,沈姗抬手拂了下面上的碎发,忧郁道,“李公子勿再如此叫姗儿,你现在已是姗儿的姐夫了。” 李友安噎住了,默默收回手,好半响才道,“姗儿,都是那个贱人勾引的我,是她……” 沈姗快速打断了,郁郁欲泣,“李公子还是不要如此唤姗儿了,否则……否则……” 李友安心中大痛,忙道,“好,姗儿莫再伤心,我不唤便是。” 沈姗正色,进入正题,“李公子实不相瞒,我请李公子来,是为我那长姐。” 沈玥?那个贱人!想到那天,在客栈门口,那贱人那般不给他面子,让在他同窗面前颜面尽失。还一脚踢得他,差点断子绝孙。双手被不知哪飞来的木头扎得,到现在都剧痛不已。 李友安面色阴沉,眼中恨意翻腾。 沈姗满意笑了,很好!最好,这两蠢货能同归于尽,也省了她动手。 “长姐前些时日触怒了父亲,被赶去了乡下别庄。我担心,长姐一个人在那,会过得不好,所以想请李公子照顾一二。”沈姗一脸担忧,似乎真是为姐姐的处境忧心。 乡下别庄?一个人?李友安在心里冷笑,沈玥,这是天要灭你。李友安觉得手臂上的伤口都不痛了。 “不知是在哪个别庄?”李友安压下心里的快意,问道。 “从东城门出,行官道约四十里,再南行五里,荒芜山脚便是。” 李友安默默记下,笑道,“二小姐放心,在下定会多去照顾。”说这话时,还有些咬牙切齿。 沈姗点头感谢,“如此,就多谢李公子了。出来得久,我也该回去了,告辞。”说罢,起身出了门。 李友安忙起身,将沈姗送到门口,痴痴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与温柔似水的沈二小姐比起来,沈玥那女人,简直就是个母夜叉。若不是她,他早就与姗儿在一起了。 这新恨旧怨,他会一并讨要回来的,沈玥,你等着! 第13章 夜半遇袭救命啊! 春光明媚,和风习习。 别庄外的一处空地上,一小片土地与其他地面不同。土被翻松了,弄成了一个小菜园子。菜园内,一人浇水,一人播种,忙得不亦乐乎。 青莲忍不住道,“小姐,你去歇歇吧,这些我来就好了。” 沈玥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站起来,敲了下酸胀的小腿,“今天正好天气好,得赶紧把这些种子种下。”说完,又蹲下,继续。 别庄距离京都城太远,又没有车马,出去一次极不方便。前几日,沈家来人,还把守门的老者也唤走了,这别庄如今,就她们两个女子。 每日做饭的菜食,都是一件难事。沈玥喜欢吃新鲜绿叶菜,这菜买多了,又容易烂。便想着,干脆把旁边一些空地开发了,种些菜。 两人用了好些天,才将空地锄出来。正巧今日天气好,便紧着将种子播了。 青莲起身,将一旁的木桶挑起,不放心道,“没水了,我去打些水来,小姐就在庄内不要乱跑。” “等等,我也一起去。”沈玥直起腰,搓了搓手上的泥土。 青莲不肯,“小姐,还是婢子一个人去吧,这井有些远,在山那边。”守门老者在是,打水是老者的活。他被唤走后,便是青莲去了。 沈玥转身从厨房提出一个木桶,拎在手上,“这种子播得差不多了,我就与你一同去,两人总能多挑些。” 阳光下,沈玥一身布衣,头上还系了一个布巾,远看与农家女无异。青莲心中酸涩,她家小姐是一个多么在意外表的人啊,如今却…… 沈玥知这丫头,又为她心疼了。其实相对于沈府复杂的生活,她更喜欢这里,虽然简陋些,但自在,轻松。 而且她也不会一直这么穷,她相信,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荒芜山,是一座较矮的山,青莲所说的井,就在另一边的山脚。 山脚有一条小路,两人是从小路绕过去的。倒也没有太难,就到了井边,是一口用石头堆积的井,井水清澈,连井底的石块都能看得清晰。 青莲让沈玥坐在离井较远的石块上,自己则拿了木桶,打水。青莲手法很熟练,大力将木桶扔在水里,摇晃几下,提上来,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这时,一个声音厉喝道,“你们是谁!此处乃军事重地,不得擅入。”是一个年轻的士兵,正一脸严肃,警惕地瞪着她们。 这里怎么会出现兵士?沈玥疑惑。 青莲手下一顿,木桶跌回水面,咕咚一下,沉了下去。“啊。”青莲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捞,身子一斜,往井里倒去。 “青莲!”沈玥大惊,再顾不得那士兵,大步朝井边奔去。 电光火石间,见到一只手拉住了青莲,将青莲拉离了危险。 沈玥顾不得看来人是谁,快步跑到青莲身边,上下检查,“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青莲惊魂未定,好一会儿才道,“我没事,小姐不要担心。” 沈玥这才转身看向来人,离她们不远的是魏虎,显然刚才救了青莲的是他。魏将军站在她先坐的石块旁,正与那士兵交代着什么。 士兵一颔首,离去了。 沈玥想起先前那士兵的话,忙解释道,“我们只是来打水,并不知这里已划为军事重地。”擅入军事重地这事,有多严重,来自现代的她,是知道的。 魏诚目光在一旁的木桶扫过,再看沈玥,一身粗布麻衣,裙角满是泥污,就连她那张水嫩精致的小脸蛋上,也粘了些泥土。 一双眼睛却是熠熠生辉,比这池井水还要清澈动人,让人不自主陷在其间。 沈玥以为魏诚是不信她,心头微有些难过。随后一想,人家本与她萍水相逢,连朋友都不是,不相信也是情理之中的。 沈玥弯腰提起木桶,走到魏诚面前,将木桶往他面前一送,“将军,我们真的是来打水的。你看这是打水的木桶,还有一只掉井里了。” 沈玥并不像这个时代的人,对军队有着恐惧。相反,红旗下长大的人,都对子弟兵有着天然的亲切信任。 魏诚嘴角微翘,有被沈玥孩子气的举动弄笑了,也有为沈玥不怕他而开心。 前几次,他们见面,沈玥一直是生疏有礼。以前还觉得如此甚好,今日不知为何,竟觉得,他更喜欢看这般生动的她。 魏诚伸手接过木桶,大步走到井边,将木桶往井中一掷,再提起已是满满一桶水。另一只手抽出腰间长剑,往井下一挑,又一满桶水提上来了。 沈玥被魏诚的动作帅到了,只是又苦恼了,这满满两桶水,她们要怎么抬回去啊。 一旁的魏虎捂着嘴偷笑,他家将军这是特意在未来夫人面前展现力气呢。就像山间野鸡,雄的都张翅展翼求偶呢。 魏诚放下木桶,冷目扫向魏虎,“帮沈小姐提回去。” 魏虎立马摆正脸色,认命地提起木桶,一手提一只轻松得跟拎了两袋棉花一样。 沈玥想说,不用麻烦。随后想到,就她与青莲这小胳膊小腿,这么远的路。还是麻烦他们吧。 魏诚开口道,“大营是刚启动的,以后挑水,就让魏虎来。” 魏虎听到他家将军就这样把他卖了,脚下一顿,差点将桶中的水洒出来了。 沈玥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意思是说:此乃军事重地,以后不准再来了。 忙点头答应,至于后面说的,沈玥并没有当真,觉得这是客套话。 沈玥笑魇如花,“多谢将军,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那一瞬间,魏诚觉得整个世界都失色了,唯有那笑,映入了他眼帘,落在了他心间… 直到人都走远了,他才回过神来,手缓缓抚上胸口,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生了根,发了芽。只待一点雨露,就能长成参天大树。 魏诚自小就去了漠北,接触的多是粗犷的兵卒。 自十年前,父兄战死,才十二岁的他,独自挑起魏家军的重任。一路披荆斩棘,才有了今日之荣光。 这次回京,一来是敌患已退,漠北暂无战事。二来也是想查明十年前,漠北一战大败的真相。 “将军。” 魏诚收回思绪,袖中微握的手缓缓松开,问道,“怎么样?” 魏虎一肚子火,“将军,这沈家太欺负人了!把少夫人赶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一个下人都不给。将军,你是没看到,少夫人还自己弄了个小菜园,自己种菜。”在魏虎心里,沈玥已是将军夫人了。 两个娇娇的弱女子,还要犁地,种菜,挑水……想想,他就气愤。 魏诚嘴角微往下沉,眸中寒光闪烁。 半响后,魏诚吩咐道,“你安排些人,护好她们。” “是,明日属下就安排两个可靠的人过去暗中保护。” ** 睡到半夜时,沈玥突然惊醒了。窗外月色正明,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感受着快速跳动的心脏。 已记不清梦见什么了,似乎是一个噩梦。 沈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掀开被子,打算起来喝点水。才刚动,就听到外面有悉悉嗦嗦的声音。随后,又听到门栓被滑开的声音。 有贼! 沈玥心瞬间提得老高,快速掀开被子,下了床,又将枕头塞到被子下,做出有人睡在床上的假象。自己则快速躲到门后。 门栓掉落,门,开了。 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摸进来,直往床去。 沈玥屏住呼吸,握紧拳头,死死盯住那一步步往床靠近的黑影,计算着出其不意冲出去,抄起桌边的凳子,砸晕那人的成功率。 沈玥深吸一口气,刚伸出一只脚,准备出去。听得门口又一阵异响,又进来了一人,显然与那人是一伙的。 沈玥放下拳头,收回脚,背紧贴着墙壁,努力放缓呼吸。 “宝贝儿,让小爷痛痛你。”黑影发出猥琐笑声,搓着手,往床上一扑。 后面那人急道,“黑老三,你不能一个人吃独食。”刚说完,就见前面那人已站起来,怒骂道,“他娘的,床上没人。” 后面那人快步走过去,一把掀了被子,床上只有一个枕头。他伸手往床上一摸,“被窝还是热的,人没有走远,快追。”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出了门,房间又重归寂静。 沈玥拍拍心口,偷偷探出脑袋,那两人已追到院子,停了片刻,眼看就要往青莲所在的房间去了。 沈玥一急,脚下一动,踢到了一个陶罐。发出一声脆响,虽然声音不是很大,但在这个寂静的夜,却是格外突兀。 沈玥已来不及去懊恼,怎么把陶罐放这里。院中,那两人显然也听到了,快速朝屋内走来。 沈玥鼓足劲,一口气冲出去,往后门跑。 “在这!追!” 沈玥忍不住扭头往后看去,顿时吓住了,不止两个,来追她的有四个。看来,她把人都引来了,这样的话,青莲就安全了。 沈玥卯足了劲,也不辨方向,只跑,往前跑。腿已跟灌了铅似的,胸口像装了一个破风机呼啦呼啦的,但她不敢停。 沈玥忍不住再一次回头,惊悚地发现,那四人已距离她只有几步之遥了。沈玥急了,想再加速,奈何腿脚不听话,甚至还慢了下来。 很快,沈玥被追上了。 “个小娘们,还挺能跑,现在你跑啊,看你往哪里跑。”其中一个气喘吁吁地骂道。 沈玥整个人紧绷着,如一只上了发条的机器,眼警惕地看着包围着她的四人,仍不死心,想寻到机会,冲出去。 月光照在沈玥的脸上,清雅脱俗,如那月宫仙子下了凡尘。 四个地痞看得眼睛都直了,一想到这样的绝色美人就是他们的了,心中激动不已。 沈玥在心里唤出系统,因为声望值太低,她这些时日,一次都没成功过。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期望这系统能靠谱点。 一阵炫目的光晕后,系统提示:锦鲤吐槽出了一个好运包,持续一分钟。六十分钟后好运包失效。 成功了! 沈玥大喜,正要在那运气包上点击时,一只脏兮兮的手,欲往她脸上摸来,“小娘子,生得好生貌美,嘿嘿……” 第14章 煞神之怒将军发怒了,后果很严重。…… 沈玥嫌恶地往后一退,侧身躲开了。只是腿脚酸软,这一动作,差点让她摔倒。 地痞们看出了沈玥的外强中干,又一地痞笑得猥琐,“小娘子一个人跑出来,可是寂寞了?别怕,哥哥来帮你取暖。”说话间,朝沈玥扑来。 沈玥一面暗中蓄力,企图能像上次踹李友安那样,能一击即中。一面快速在运气包上点了一下。瞬间,运气包炸开,一道淡淡的金光撒在沈玥身上。 系统提示,锦鲤光环护身,倒计时一分钟。 那地痞在距离沈玥三步远时,突然定住了,随后一道黑影闪过,魏诚已站在了沈玥面前。 沈玥大松了口气,系统还是有点靠谱的。 紧绷的神经松懈,沈玥虚弱地朝魏诚笑笑,然后下一秒眼前一黑,闭眼前,看到的是魏诚惊慌失措的脸。 “阿玥!” 魏诚呼吸一窒,忙奔过去,接住了沈玥,将她拥在怀里。在看到她只是昏过去后,才稍稍安心了些。 还好,他来得及时,若是再晚些,魏诚不敢再想。转头,冰冷的眼神看向那四人,地痞们顿时都浑身发寒,就像是被死神锁住了。 魏诚单手抽出腰间宝剑,只见寒光闪过,前面两个地痞捂着眼睛倒在痛嚎。后面那个地痞见势不妙,想跑, 魏诚眸色冷硬,唰地将宝剑入鞘,朝那两地痞掷去,“啪啪”两声,剑狠狠打在两人的小腿上,发出骨头碎裂的声音。 “啊……”四个地痞或捂眼睛,或抱腿,缩在地上哀嚎。 “带下去,好好审问。”魏诚轻柔抱起沈玥,丢下一句话,远去了。 “是,将军。”几名兵士从黑暗中出现,快速拖走了还在哀嚎的地痞。 魏诚抱着沈玥回去时,青莲正急得团团转,见魏诚抱着沈玥大步而来,忙迎上去,“小姐!我家小姐怎么了?” 魏诚没有理会,只问,“你家小姐的房间是哪间?” 青莲指着左面那间门打开的房间,“是那间。” 魏诚脚下没停,抱着沈玥直接朝那房间去了,青莲忙小跑着跟上。 进入房间后,魏诚将沈玥轻柔地放在床上,眸色温柔地凝视着昏睡的沈玥。手缓缓抬起,在距离沈玥脸颊一寸时顿住了。 门口,青莲奔进来,扑向床上的沈玥,急切问,“将军,我家小姐怎么了?” 魏诚收回手,起身,“受了些惊吓,睡过去了,不要吵着她。” 青莲点头,俯身给沈玥盖上被子,又拖了个凳子,坐在床边守着。 魏诚又站了会,便出了房门,站在院子里。春日的夜,有些凉。魏诚却丝毫感觉不到凉意。 魏诚缓缓抚上心口,感受到强有力的心跳,不由又想起,刚才,在看到沈玥遇险时,那一瞬间,他的心脏骤停。 直到确定沈玥无碍,才又重新跳动。 那种惊慌害怕,那种提心吊胆,是他从未有过的。即使面对敌军,你众我寡,再艰难的战局,他也是沉稳冷静的。 院外,传来一声清脆的猫叫声。 魏诚放下手,出了院子。 一名军士从黑暗处出来,跪在魏诚面前。 魏诚冷声道,“结果。” 那军士答道,“禀大将军,那四名地痞已交代,是一名叫李公子的书生,花钱雇他们的。这是那书生的资料。”军士说完,双手奉上一张小纸。 魏诚接过扫了一眼,眼中冷芒闪过,对那军士吩咐道,“你以后就跟着大小姐,暗中守护她的安全。” “属下尊命!”军士应诺,退回黑暗处。 有了军士暗中护卫,不会再有危险,虽是如此,魏诚仍不放心。站在院外,直到天明才离去。 魏诚没有回山对面的军营,而是一路快马去了京都。 魏诚入了城门,直奔一处废弃的小院,院外守着的人,见到魏诚,恭敬道,“属下见过将军。”心中纳闷,怎么大将军亲自来了。 魏诚跳下马,将马鞭扔向来人,那人赶紧接住。 “将军,人抓到了,就在里面。” “嗯。”魏诚点头,大步进了小院。 院中,一人被绳索捆了,卷卧在地上,像一只垂死挣扎的蚕。他的旁边有两个人,看守着。 见到魏诚,那两人跪下,“见过将军。” 地上那人听到声音,全身一僵,然后极力想翻过来,看来人是谁。只是任他怎么扑腾,都无济于事。 魏诚走近,其中一人搬来椅子,放在魏诚身后,魏诚一甩衣袍,坐下。 “解开吧。” 另一人上前,将地上人身上捆着的绳子解开。 地上人脱了束缚,第一时间就是用获得了自由的手,将塞在嘴里的臭袜子扯下来,然后自己恶心得,不住呕吐,卷缩成一团。 半响后,终于不再吐了,地上那人抹了把眼泪。心中恨极,他倒要看看,是哪个无赖竟敢绑他! 是哪个王八羔子敢……抬头看去,视线与魏诚冰冷的目光撞上,心里一颤。 煞神?!怎么是他?不久前,魏家军凯旋归来,他有去看围观过,是以认识魏大将军。 忙垂下头,不敢再看。后面的话,也咽了回去。 魏诚冷道,“李友安。” 李友安全身一抖,战战栗栗道,“将……将军……找……找李某……何……何事?”这位煞神,传闻中可是罗刹一般的人物,杀人不咋眼。也不知道他是哪点惹到他了。 “你动了不该动的人。”若不是他去得及时……想到这,魏诚心底里浮起一股暴虐。 那声音听在李友安耳里,就像是来自地狱里的阎王。李友安全身抖得跟筛子一样,猛地,他想到了,那四个地痞,是他雇他们去报复沈玥的。 那一日,在客栈门口,沈玥让他颜面扫地,还莫名奇妙双臂被不知哪来的木头扎伤,到现在都还痛。 从沈姗处意外得到了她独自住在郊外,便再也控制不住心头冒出的邪恶念头。既然她看不上他,好,那他就雇几个地痞去污了她。看她,还能不能再在他面前,这般高傲。 传闻,魏大将军是沈玥的未婚夫,难道,他这是为那个女人而来的?曾经他也有问过沈玥,那时,沈玥没有一丝犹豫就否认了,还面露嫌弃。 正想着,突然,眼前血光闪过,李友安本能地低头,地上有带血的一个物件,连着一块布片散落着。这布有些熟悉,跟他的衣袍很像,然后下一瞬,裆下传来剧烈的痛感。 他身上的某个物件,没了! “啊!”李友安痛得匍匐在地上,像一只濒死的虾米。 魏诚神色冷漠,只扫了地上痛得昏睡过去的李友安一眼。 用布巾拭擦了下剑上的血迹,将带血的布巾扔在李友安身上,“这是代价,若再犯,就不只是那东西了。”唰地将宝剑入鞘,起身,出了院子。 ** 一夜都是噩梦,沈玥猛地惊醒,眼直愣愣地看着帐顶,好一会儿,才三魂归位,七魄回身。 “小姐,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感受到动静,青莲忙掀开帐帘,惊喜着道。 沈玥定了定神,看到青莲眼下的乌青,知道她是守了自己一夜。拍拍青莲的手背,感激道,“辛苦了。” 青莲一震,随后心头暖暖的,喉咙有些哽咽,“只要小姐没事,婢子不辛苦。” 沈玥温和地抚了下青莲的发顶,笑了。心里的阴霾终也散了去。 早饭后,沈玥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心里却不自觉地想着昨天的事。若昨夜,将军没有及时赶到……沈玥心不住纠紧,呼吸也急促起来,战栗后怕让她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没事了,已经过去了。 沈玥闭上眼,不住地在心里安慰自己,慢慢地心松懈下来了,人也平静了。 不知过了多久,院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沈玥猛地一惊,睁开眼。 门口,魏虎手里提着一个篮子,进来了。身后,还有四个士兵,那些士兵也都提着东西。 “见过大小姐。”魏虎行了个揖礼。 沈玥站起来,颔首还礼。 “大小姐,这四人是将军派来护卫别庄的。” 沈玥想推辞,随后想到昨夜发生的事,终应下了。其实,她也有想过去雇几个护院,侍候的婆子来。只是,一钱还不够;二她不能确定雇来的人,会不会安全。 如今,能有兵士来护卫,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只是,又欠了将军一个人情。反正,她欠他也不止这一件了,所谓虱子多了不怕痒。 “替我谢谢你家将军。”沈玥真诚道。 魏虎应下,暗道,大小姐若亲自去谢,将军必会更开怀。不过这话,他也只能在心里说说了。 想到,早上将军自京都回来,就让他又是安排护卫的兵士,又是去后厨带些食材去。 问过人后,魏虎才知道早上将军是去教训那罪魁祸首了。他身为将军的副将兼贴身侍从,这么好的事,将军却没有带他去。 真是可惜了,不然,他肯定会再补上几脚,将那人渣踢废。以将军的脾气,若在漠北,那人渣早就人头落地了。 魏虎清楚,将军没有这么做,一是为沈大小姐名声,不想将事闹大。二是京都势力复杂,将军地位显赫,也有更多人在盯着他。 魏虎收回思绪,指着地上的一堆,道,“这些是食材,是从军中后勤处拿来的。”说罢,将手中篮子往站在一旁的青莲面前一送。 青莲没有伸手接住,而是看向沈玥。 沈玥微愣,略微迟疑后,道,“多谢将军了,这些食材,当我向你们买的,如何?” 果然跟将军预料的一样。 第15章 请客吃饭将军你的绅士风度呢。 魏虎很爽快同意了,沈玥让青莲清点了下,有蔬菜,有肉食。沈玥按照市场价大致算了下,约莫四百文。便给了魏虎五百文。 又给了那四个兵士,一人二两银子,“这是月钱,以后就劳烦诸位了。”虽然是将军派遣来的,但也不能让人家白做。 四名兵士面面相觑,都看向魏虎,等待他的命令。 魏虎点点头,四名兵士这才接过银子,又对沈玥道了谢。往后的护卫更尽心尽力了,后来,这四人还主动帮沈玥干了很多粗重活,沈玥直呼这钱花得值得。 魏虎走时,沈玥道,“我想请将军,来吃顿便饭,不知将军何时有空。”现代人,为表感谢,都是买东西或请吃饭。 她也不知道魏将军喜欢什么,而这个时代,女子送男子东西还有着很多禁忌。 魏虎闻言,心中激动,他家将军这是要登堂入室了吗?忙道,“有空有空,我家将军随时都有空。” 沈玥一愣,做将军这么闲吗?随后笑道,“那就明日?” 魏虎兴奋地一拍手,“好,将军明日一定到。”说完,脚步轻快地走了,得赶紧回去,把这好消息告诉将军。 ** 很快到了第二天,一大早,魏诚就带着魏虎来了。让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梳妆的沈玥,愣了好一会儿,才招呼魏诚先去厅里坐会。 魏诚嘴角微扬,心情甚是不错,“冒昧打扰了。” 今日的沈玥打扮与平素不同,一身青色素衣,一头乌黑的发,被一根木簪束着。碎发自两侧垂下,有几根飘到嘴边,又因为呼吸,被缓缓吹起,又慢慢落下。 晨阳似绯,落在沈玥精致的脸上,美得让人窒息。魏诚抚上心口,那种心悸,那种不受他控制的感受,又来了。 沈玥浅浅一笑,“将军客气了,将军可有用过早膳。”他为什么捂胸口,是心脏不舒服吗? 那一瞬间,魏诚感觉到他心里的那朵花也跟着开了。 “将军?”沈玥轻唤。 魏诚回过神,有些狼狈地移开目光。那神情像是一个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孩子。 沈玥失笑,觉得自己这脑洞开得有点大了,明明将军是在思考问题,被她打断了,又不好责备她。 “抱歉,刚在想营房的事。”魏诚面上一本正经。 沈玥点头,她果然没有猜错。 看沈玥相信了,魏诚先是高兴,随后又升腾起一股他自己都不明的失落。 魏诚心里的复杂,沈玥丝毫不知,又笑着问道,“将军若不嫌弃,一起用早膳?” 魏诚心里的那一点失落,瞬间散去了,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起,“好。” 沈玥转头吩咐青莲去下些面条,自己则去了寝房,洗了个脸,又抹了些润肤膏。将已歪斜了的头发,用发带重新束好。 出来时,青莲已下好了面条,四碗热腾腾的面条端上桌。 青莲手艺很好,一点都不比高档酒楼的大厨差,一顿早饭吃得宾主尽欢。 “青莲姑娘,你下的面条真好吃。”魏虎放下碗,还有些意犹未尽。 青莲羞涩地笑笑,“魏参将谬赞了。” 魏虎忙摆手,“哎,跟你说过了,不要叫我魏参将了,就叫我魏大哥吧。” 青莲飞快地看了魏虎一眼,低头,细声唤道,“魏大哥。”一声魏大哥叫得魏虎心里美美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缝。 沈玥双手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啧啧,一大早就吃了满满一嘴狗粮。 魏诚酸了,眼神不自主地看向沈玥,她什么时候也能唤自己一声魏大哥啊。想到她用她那软软糯糯的声音,轻柔地唤他,魏大哥。 魏诚浑身一震,觉得有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心上窜起,直达四肢百骸。魏诚猛地站起来,因为动作突然,撞得桌子晃了晃,桌上的碗筷盘,发出“咣咣”的声音。 欢快的气氛瞬间消散遗尽,三人都莫名地看着魏诚。 魏虎以为将军是责备他,行为孟浪了。忙敛了笑,也跟着站起来,“将军,属下并不是……”后面的话,不知要怎么说,就哑在了那里。 魏诚眉头紧皱,心中更是烦躁,冷着脸问道,“新兵册整理好了吗?” 魏虎瞠目结舌,昨天不是说,这新兵册不急,可以晚些再弄吗? 魏诚冷目一扫,“还愣着做什么?” 魏虎呐呐地低头,“是,属下告退。”退出去了。 沈玥以为,魏诚也会离去。没想到,他又坐下了。 青莲默默收拾好碗筷,又为魏诚,沈玥各泡了一杯热茶。沈玥端起茶,轻抿了一口,想着要不要像电视剧里那般,赞一句:好茶。 想想,还是算了,太虚了。她不善茶,所有茶到她嘴里,都跟喝白开水没两样。 窗外,阳光明媚,沈玥放下茶杯,对一旁的魏诚邀约道,“将军,阳光甚好,不如去外面走走?” 魏诚点头,“带路。”刚才沈玥一直不说话,他还以为她是被自己吓到了。他明白世人都说他是煞神,都怕他。更有甚者,还有用他的凶名,来止小儿哭泣。 这些,以前,他从不放在心上,甚至还觉得这是对他赫赫战功的肯定。今日,他竟破天荒有些担心,担心旁边的女子,会因为这些疏远于他。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荒地上,魏诚似是感觉到什么,侧头一看,先前还与他并肩的沈玥,不知何时落在了身后。不由慢下步子。 沈玥走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人是刘翔吗?怎么走路跟飞一样,她跑步都跟不上。心中想着,要不要干脆就不追了,她可不想明天早上起来腿酸脚痛。 沈玥脚步刚慢下来,前面魏诚已停下了,正转身看着她。沈玥忙又提速,快步走到魏诚面前。 后面的路,魏诚都走两步,又停下来等一会,待沈玥追上后,又继续。 沈玥再次追上,赶在魏诚抬步前,道,“将军,不如我们回去吧。”这一路,她觉得,她就像是那追着胡萝卜的傻毛驴。 魏诚嘴角微抿,这样温馨的路程,他有些不舍得结束。转而,看到沈玥脸色红润,满头大汗。知她是累着了,也是,她只是一个娇弱的闺阁女子。是他大意了。 两人又往回走,这一次魏诚完全是跟着沈玥的步伐节奏。自有记忆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走路跟蜗牛爬一样。 若是以前,他定是不耐的。现在,侧头看身旁的女子,竟有一种岁月静好的美好。 两人回到庄子时,已是近中午。 沈玥也顾不得是否失礼,丢下魏诚,进了寝房。脱下鞋袜,果然起泡了。她是多么想不开啊,与一个人高腿长的将军去散步。 那将军也是,看她蹒跚,也不帮她一把,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其实沈玥是冤枉了魏诚,他是有想过背沈玥回去,只是又怕唐突了佳人。他们虽是未婚夫妻,但毕竟没成亲。 魏诚不知道,沈玥的壳子里住的是一个现代灵魂,完全没有封建礼教下闺阁女子的那一套。 沈玥又抹了点药,出来时,青莲已将午饭做好了。这个时代,流行分食制。平常只有两人,就都是凑一起,共食。如今,有客人在,自然是沿用这个时代的规则。 不同与早饭时的欢快,午饭吃得有些沉重。沈玥不是一个会调节气氛的人,魏诚同样不是。 饭吃到一半时,魏虎急匆匆来了,在魏诚耳边轻语了几句。魏诚脸色微变,好看的剑眉也皱了起来。 “抱歉,军中有急事。”魏诚又加了句,“此膳下次再续。” 早在魏虎进来时,沈玥就放下了碗筷。见魏诚如此说,忙点头表示理解。只是,下次再续是什么意思?是这次不算,要她再请一次的意思吗? 快步走出院子,魏诚侧头问道,“什么事?” 魏虎道,“禀将军,安南王来了。” 魏诚眉头微皱,魏虎知将军这是不满了,忙又道,“王爷说,您托他查的事,有眉目了。” 魏诚脚下一顿,目光炯厉,袖中双手握紧又松开了,再不停留快步朝军营去了。 回到军营,魏诚直奔主帐,果然,安南王刘哲正懒散地依在桌边,拿了一卷军报在看。 魏诚也不客气,单刀直问,“查到了?” 刘哲将目光从军报上移到魏诚的脸上,笑着调侃,“可让本王好等了,魏大将军是沉到温柔乡里不愿出来了?” 魏诚不理会,冷着脸,再次问道,“查到了什么?” 刘哲无趣地白了魏诚一眼,将手上的军报扔过来,“自己看。” 魏诚单手接住,展开一目十行,眉头越皱越紧,“就这些?”收起军报,语气里有失望,有愤怒。 刘哲站起来,拂了拂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尘,“都十年了,能查到这些就不错了。” 魏诚知自己急躁了,十年他都能等了,也不在乎再多等些时日。 刘哲想了下,问道,“你真的确定十年前,漠北一战另有玄机?”十年前,漠北一战,大齐大败。魏老将军魏昌与其长子魏临,战死。 后,朝廷查出,是冀北侯刘景私通敌国,才导致魏家军大败。天子念在刘景曾护国有功,判其抄家流放,只是没想到,不久后,冀北侯一家都死在了流放路上。 刘哲猜测道,“听说魏老夫人反对你那小未婚妻入门,你该不会是为这,才要查的吧?不对,许多年前你就在查了。”刘哲眼微眯,“难道,当年一战,果真另有真相?” 第16章 麻烦上门承认吧,你栽了。 若真如此,那冀北侯是被冤枉的?当年冀北侯府出事,他还只是一个后宫不受宠的四皇子。只知道,天子雷霆之怒,满城惶恐。 他对是谁害死了魏老将军不感兴趣,答应帮魏诚查,也是为拉拢他。不过,若这事真的另有玄机,能有如此手段,让冀北侯背锅的,铁定是权势滔天的。 放眼整个大齐,这样的人物,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京都平静太久了,他没有得力的母族,又非嫡非长,若想登顶大宝,是无可能的。或许,他可以趁此机会,将水搅乱。 刘哲眸中精光频闪,嘴角扬起一个势在必得的笑,一瞬后,又恢复如初。 “阿诚放心,本王定会为你查明真相。”刘哲承诺道。 魏诚作揖道,“诚多谢王爷。”安南王有大野心,这,他是知道的。不过,那又怎样?安南王有雄才,是天子几个皇子中最有能力的一个。 ** 春雨如丝如绵,像一张轻薄的网,笼罩在天地间。轻风拂面,带来一丝丝清凉的气息。一连好几日的雨,终于在午后停了。 太阳出来了,透过薄薄的雾霾,照射在田野。为这荒野的绿,又染了一层新色。院子外的小菜园子里,前几日播下的种子已悄悄露出细嫩的绿芽。 沈玥坐在院子里,调整着画架,这是她这几日,亲手制的。如此,春日美景,她想带着画架,去野外写生。 上次寄卖在画行的画,应该有消息了。待她画好后,带了这幅,便去城里。画的主题她已经想好了,荒芜山后的那道瀑布。 刚下完雨,那处景色定是美极,想着,手上动作不由加快了。 “小姐,三小姐来了。”青莲步履匆匆进来,脸色忧虑道。 沈欢?沈玥放下手中的画架,起身。 到院门口时,沈欢正在丫鬟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 “沈玥,客人来了,你都不来迎一下吗?”沈欢见沈玥双手抱胸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忍不住质问道。 沈玥放下双手,走近了两步,“说吧,来做什么?”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沈欢来,绝没好事。 沈欢见沈玥走近,吓得忙后退了几步。意识到自己失态后,狠狠瞪了沈玥一眼,故作姿态地硬着脖子站定。只是那双眼睛死死盯着沈玥,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 沈玥眼珠一转,手快速扬起,做了一个要泼的动作。沈欢大惊,双手抱头,遮住脸,快速后退。 沈玥一笑,手在半空改道,向着自己额边,将碎发拢到耳后。 沈欢知自己被戏耍了,怒道,“沈玥,你什么意思?”只是人却不敢靠近,那次被泼一脸汤的情景,实在太深刻了。 在她看来,沈玥就是个疯子,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都没有。果真是有娘生,没娘教的。 沈玥无辜地摊手,“我只是拢下头发而已,三妹觉得我会做什么?” “你!你……谁是你三妹,不要脸!”沈欢气得跺脚,拉了身边的一个丫鬟往沈玥那一推,“你去,帮本小姐教训她!” 那丫鬟一时不备,被沈欢推着撞向了沈玥。沈玥身子一侧,躲开了,小丫鬟被摔在了地上,只敢默默落泪。 沈玥看不过眼,伸手想把小丫鬟拉起来,小丫鬟怯怯地看向沈欢,低头不敢动作。 沈玥收回手,站直。 “没用的东西!”沈欢骂道,她是瞒着母亲偷偷过来的,不然定带几个力大的婆子,把沈玥按在地上摩擦摩擦。 沈欢将目光转向驾马的车夫,那车夫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少年低头装死,两位小姐的矛盾,不是他一个奴仆能参和的。 “好了,说你的目的吧。”沈玥直接了当。 沈欢这才记起自己来此的目的,都怪沈玥,把她的计划都打乱了。 沈欢恨道,“沈玥,你不要脸!” 一大早莫名其妙就被人骂上门,沈玥是个泥人也有脾气了,更何况,她本不是随人拿捏的。当下便怒道,“沈欢,嘴这么脏,是不是还要我帮你洗洗啊?” 沈欢大骇,忙退到马车旁,似是沈玥有什么举起,她就跳到马车上逃离。几次对上沈玥,都败羽而归,让她对沈玥是又恨又怕。 沈欢不敢再出言不逊,只故作气势道,“是你自己去……大将军,还……还不许我说吗?”勾引那个词,在沈玥严厉的目光下,沈欢终究没敢说出口。 昨日,杨氏去将军府拜访魏老夫人,话里话外试探,将沈玥换成同是嫡女的沈欢。魏老夫人倒是随和得很,一口就答应了。只是后来大将军回来,听说后,一口就回绝了。 还说,过段时日要上沈府来提亲,对象只能是沈玥。 这个消息,杨氏只告诉了沈欢,连沈重,及沈老夫人都没有说。杨氏让沈欢不要透露出去,在这之前,尽一切办法去获得魏大将军的好感。 她气不过,就一大早气冲冲地跑来找沈玥的麻烦。 想到这里,沈欢又忍不住怒气翻腾,“沈玥,别以为大将军还会娶你……” 沈玥不耐烦打断了,“你要是尽说这些没用的,就赶紧滚。” 沈欢气得发抖,再不管杨氏的劝告,一股脑儿全倒出来了,“你……沈玥,别以为你攀上了大将军,就可以重回沈府,就可以为所欲为……” 杨氏曾说过,若祖母或父亲知晓了,大将军只娶沈玥。那为了沈家,他们定会将沈玥再次迎回沈府。 大将军说,他过些时日就会上门提亲,是以,这消息杨氏瞒不了几日。 “要接我回府?”沈玥再次打断了沈欢的话,皱眉问道。 沈欢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你想得美,祖母才没有说,要接你回府。” 沈玥眉皱得更紧,“是祖母要我回府的?为何?” 沈欢像是被刺激到了,大声道,“祖母才不会让你回府,沈玥,我告诉你,你休想嫁进大将军府。你名声这么差,魏老夫人是不会喜欢你的。” 沈玥无语,忍不住刺道,“又不是嫁给魏老夫人,要她喜欢干嘛?” “你……简直是……简直是……”沈欢脸胀得通红,指着沈玥,气得全身发抖,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沈玥翻了个白眼,“再说了,什么大将军,以为本小姐稀罕啊?” 沈欢整个人都定住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问道,“你……你不想嫁给大将军?” 沈玥斩钉绝铁,没有一丝豪犹豫,“不想。” 沈欢再问,“真的不想?” “不想!”男女主相关的任何事,她都不想沾染。 沈欢审视了沈玥良久,觉得她不像是在骗自己,才大松了一口气。人也不再跟斗鸡似的,剑拔弩张了。 没有了沈玥,她相信,把她嫁给大将军,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你看上了谁?我让母亲给你牵线。李友安李公子?还是其他别的什么人。”沈欢又问,只有沈玥真正嫁入了,她才能彻底放心。 沈玥神色不悦,皮笑肉不笑地道,“三妹这么怕大将军看上我啊?可惜了,本小姐天生丽质,遗传基因好。” 沈欢恼羞成怒,“沈玥,你不要脸!” 沈玥掏掏耳朵,“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了,能不能换个词。” “你……你……”沈欢气得发抖,想抽沈玥几巴掌,又不敢。“哼!你等着。本小姐定要你好看。”留下一句狠话,转身上了马车,远去了。 沈欢来这一趟,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看来是沈家李代桃僵的计策,进展得不顺。或者是将军府想退婚,沈府为保住跟将军府的联姻,打算把她这枚已弃舍了的棋子,再抛出来。 她得加快挣钱了,若有一天与沈府闹掰了,被赶出庄子,也不至于露宿街头。 沈玥回到院子,继续调试画架。她并不知道,刚才的那段小插曲,有另外一个人也看在了眼里。 自那日午膳,中途离开,已有好些天,魏诚没再来庄子。今日,天晴了,好不容易有些闲暇,便不知不觉走来了这里。 他来时,沈玥正与一女子在说话。他本想离开,明日再来。只是他才转身,就听到,她们提到自己的,提到沈玥与自己的那纸婚约。 他忍不住,停住了。他也想听听,她是怎么想的。 她说,她不稀罕!不想与他成亲! 魏诚背靠在墙壁上,仰头眼睛看着天空,太阳很大啊,为什么他却觉得有点冷呢。心间那点,酸酸涩涩的闷痛感,满满扩大扩大,直到充斥了他整个胸腔。 原来,她不稀罕他! 魏诚眼中痛色渐聚,凝成一股风暴,很想冲进去,卡住她的脖子,问她,竟然不稀罕他,那这段时间为何对他笑,对他温柔?是玩他吗? 这想法才形成,眼前就浮现,第一次见面时,他用匕首割上她的喉咙。若不是看到那个玉佩,她可能就成了他的刀下亡魂了。 尸山血海,他从没有心软过,第一次,他心软了。他舍不得她受一点伤,她只要皱个眉毛,他的心就纠得生痛。 魏诚,承认吧,你栽了! 魏诚郁结难排狠狠一拳砸在墙上,“砰”发出一声巨响。 “是谁?”院内,听到声音的沈玥,警惕地问。 魏诚回过神,眼中的暴虐也散去了,在听到院内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魏诚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扭头快步离开了。 第17章 崭露头角送钱的都来了。 沈玥本想第二日,就去荒芜山后山画瀑布的,结果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好不容易雨停了,青莲怎么也不肯沈玥去,说是,刚下雨,山林危险。 沈玥便也没坚持,看到荒野遍地各色的野花,心中有了一个主意。记得古代颜料,分为两种,一种是矿石中提取,一种是植物中提取。她可以用这些画来做颜料。 还有颜料中像朱砂、雄黄,石青之类的是药材,中药店应该有卖。像胭脂,螺黛胭脂铺有。还有一些其他的颜色,染坊应该是有的。 说干就干,沈玥让青莲去采花,自己则准备去趟京都找颜料。顺便去画行看看,也不知道那画卖出去了没有。她的画风,不知这个时代的人是否喜欢……虽然她有自信,但仍有些忐忑。 待雨停了,沈玥便起程去京都。 青莲起先也要跟去,被沈玥好说歹说,就差发誓一定须尾齐全回来,青莲这才忧心虑虑地目送沈玥上路。 雨过天晴,路上还有些湿润。路两旁嫩绿的小草,历经雨水,更丰盛了。 路上没什么人,沈玥走走停停,饿了就啃干粮,累了就休息会。经过这些天,她的体力已比刚穿过来时,好多了。 沈玥停下来,拿了水囊,抿了一小口,抹了把额头的薄汗,继续赶路。 身后传来马蹄声,沈玥没有回头去看,只是走到路边,停下让马先走。 马蹄近了,停在她面前。沈玥抬头,威武的男子骑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沈玥看呆了。 直到那人弯下腰,朝她靠近,沈玥才回过神,想逃离。只是脚才抬起,腰已被一只铁臂钳住,下一秒人已坐在了马上,背后紧贴着男子的胸膛。 沈玥僵直着身子,尽量让自己不要往后靠,“将军,这样不妥。”这是官道啊,男女共骑真的好吗?难道,大齐风气这般开放了? “有何不妥?”魏诚故意贴近,让呼出的气息打在沈玥的脖子上。 白玉般圆润的耳垂,很快,变得通红,魏诚得逞地笑了。他是军人,一向讲究快,狠,准。竟然认清自己的心了,他也不纠结。 “你……你干嘛?”沈玥身子一抖,这人是不是被什么俯身了?怎么这么不正常? 魏诚轻笑了下,恶劣地将下巴枕在沈玥肩膀上,感觉到那一瞬,沈玥整个人绷得更紧了。 “你挡在前面,我看不到路。”远远看去,沈玥小小一只,整个人都卷缩在男人怀里。 睁眼说瞎话,坐着他都比她高出两个头。 魏诚见沈玥是真生气了,忙抬起头,坐直,正经道,“我正好要去京都,就带姑娘一程。” 沈玥迟疑了,“可是……”能不用走路,自然是好的,只是……看魏诚神色坦荡,又想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 人家一片好心带你一程,还各种揣测,确实有点那啥了。 沈玥不好意思道,“抱歉,是我想多了,还有多谢。” 魏诚嘴角扬起,双腿一夹马腹,“驾!”马儿飞驰,沈玥没准备,因惯性一头扎在魏诚怀里。慌忙坐直,然后又被突然的加速弄得再一次扎进魏诚怀里。 马虽快,却不颠簸,只是一路僵直着腰,有些难受。在快要到城门时,魏诚将沈玥放下,然后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这人,是生气了吗?沈玥纳闷,一路上,除了开始的几句话,魏诚都是低气压。沈玥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她还不如坚持走来,虽然累点,也好过这样芒刺在背。 进了城,沈玥直奔如意画斋,见到她,张掌柜笑得热情。 看来她的画卖出去了,而且反响还不错。沈玥从张掌柜的态度,得出了一个结论。 果然,将她迎到屋内后,张掌柜很爽快地拿出一百二十两银子,笑得见牙不见眼,“沈姑娘,你的画卖出去了,卖了二百两银子,这是你的六成,一百二十两银子。” 画师果然是来钱快,她还是个新人,一副就卖了二百两银子,也就是两金。 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沈玥心中欢喜,接过银子,收好。 沈掌柜热情地问道,“不知姑娘,可还有画作没?” 沈玥从包袱中拿出画卷,递给沈掌柜,是她昨天,画的一副春雨飞燕图。 张掌柜小心地打开画卷,看了又看,赞道,“这画定能让姑娘在书画界,崭露头角。只是……” 张掌柜迟疑了下,仍不死心地劝道,“姑娘身为女儿身,若传出去,恐怕……若姑娘能放弃署名……” 沈玥的画,反响比他预期的还要高,先前的那副画,已让“华夏”这个署名,在书画届崭露了头角。他甚至有些懊恼,当初画卖便宜了。要知道这几日,还有慕“华夏”之名而来的。 张掌柜是个生意人,很快就意识到了“华夏”这个署名的价值。也由此,又忍不住有了别的心思。 沈玥不悦地打断了张掌柜的话,“张掌柜,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 张掌柜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还一副我是为你着想的表情,“我是怕姑娘年幼,到时,受不住那流言蜚语,反而可惜了这副好天赋。” 沈玥冷声说,“张掌柜多虑了。” 张掌柜见沈玥油盐不进,也只得熄了那念头。 沈玥一点都不害怕张掌柜会强来,因为技能在她,张掌柜如果够聪明,就会适可而止。当然,她也冒有风险。只是,哪件事不是有风险的呢?如果因为惧怕,就畏缩不前,那一辈子也只能原地踏步。 其中的厉害沈玥能明白,商场打滚多年的张掌柜自然更也明白。 他是个聪明人,显然不会做两败俱伤的事。这一次的交锋,他彻底不再在意沈玥的女性身份。只当她是一个天赋极好,未来能给如意画斋带来巨额利益的大画师。 对这样的摇钱树,张掌柜自然是不会得罪的。 沈玥向张掌柜打听了关于颜料的事,张掌柜虽不明所以,仍是仔细一一讲解。还介绍了一家织染行。 吃过午饭,沈玥先去了药铺,买了朱砂,雄黄,石青等一些可用于颜料的药材。又去了胭脂铺买了胭脂,口脂,螺黛等。 最后去了张掌柜介绍的织染行,将织染房的颜料都购买了一份,又看了工匠的织染过程。 织染行的管事道,“这织染技术本是秘方,不对外开放的,不过姑娘是张哥介绍来的,就破例了。” 沈玥笑着道谢,又询问了颜料的制作方法。 管事为难道,“姑娘,不是我不说,这颜料是东家制好后送过来的。” 沈玥点头,表示理解。 出门时,与一人撞了个正着,还是一个面熟的人。是那个收了她旧衣服的衣铺少东家,是他的和善解了她所急。 “沈大小姐?” 沈玥抬头,微一愣。这哪是什么公子,分明是个娇嫩的姑娘嘛。看那平滑的颈项,细腻的皮肤,虽平坦却没什么男性力量的胸膛。难怪她那日,总觉得这公子太过阴柔。 “沈大小姐怎会在此?”少东家微微皱眉问道。 管事有些惶恐,“禀少东家,沈姑娘是……” 沈玥截过管事的话,“我是来买颜料的,并非有意闯入。”沈玥将事拦在了自己身上,表明是她擅自闯入的。 管事感激地看了沈玥一眼,低头不再多言。 少东家隐晦地看了一眼,沈玥手中的包袱,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沈大小姐也有意织染行?” 沈玥呆了一下,原来是怕她是同行,随即表明来意,“我买颜料是为作画。”说罢,将包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打开。 少东家道,“沈大小姐,抱歉了。”走过去,拿起一个罐子,打开,看了看,又盖上。少东家拿起一张纸,是午饭时无聊,沈玥随手画的一个人物漫画。 少东家眼睛一亮,看了沈玥一眼,又低头端详画稿片刻。然后将画稿重新放入包袱中,又细心将包袱打包好,递给沈玥,态度很友好地道,“在下姓王,名荑。” 沈玥礼貌地笑了笑,接过包袱。 王荑神情有些激动道,“在下有个提议,不知沈大小姐,可想一听?”。 沈玥狐疑道,“你先说来听听。” “我们里面谈。”说罢,亲自将沈玥带到里间,二楼。 楼上,装修雅致用色明亮,沈玥又细细打量了下,屋内的摆设,细节之类的,越发的肯定了王荑的性别。 “沈大小姐,请坐。”王荑终究不是普通的女子,商场的几年,让她比一般闺阁女子,多了份沉淀。 待沈玥坐定后,又吩咐下人上茶。 接过茶杯,沈玥习惯性地道谢,“谢谢。”泯了一口,清香可口,很是好喝。沈玥不是品茶人,对于茶叶,她只有好喝跟难喝之分。 王荑放下茶杯,温和地问,“这茶可还满意?”这是她入商以来,养成的习惯。 沈玥点头,“满意。”忍不住又喝了一口。见此,王荑想了下,便笑着吩咐,“阿福,去拿一包来,让沈大小姐带回去。” “不行不行,这怎么可以。”沈玥忙摆手拒绝。 王荑笑说,“一点茶而已,不值几个钱,难得的是,沈大小姐喜欢。” 这时,阿福已将茶取了来,放在了沈玥面前,这下,沈玥收也不是退也不是。无功不受禄,这茶虽好喝,沈玥却不能接受。她将茶包推到王荑那边,“这个我不能要。” 王荑看了沈玥一会,知她是真心不想要。也不坚持,吩咐阿福将茶包撤下了。心下,对沈玥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阿福走后,王荑抿了一口茶,诚恳道,“我观沈大小姐,也是爽快人,我就直言了。” 沈玥点头,这正合她意。 “在下很欣赏沈大小姐的画稿,想邀请沈大小姐为本店设计成衣,不知沈大小姐,是否愿意。” 第18章 山林避雨狗血画面,竟然给她碰上了。…… “设计成衣?”沈玥没想到竟会是这个,有些没反应过来。 王荑有些担心,怕沈玥不愿。毕竟,士农工商,商为贱籍。千金小姐虽落魄,那也是极为要名声的。 沈玥生活艰难,王荑是知道的。不然上次,她也不会来卖旧衣。被赶出沈府,娇弱的大家小姐并没有被压垮,反而斗志满满。 这是王荑欣赏的,也是她极为喜欢的。同为女子,她明白身为女子的艰辛,特别是还想做一番事业,就更难了。 王荑抛出一个丰盛的诱饵,“本店可以出丰厚的酬劳。” 自那日第一眼,王荑就看出了沈玥跟她一样,也是个心藏反骨的人。是以,她才出手相帮。 果真,沈玥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还生怕对方反悔似的,忙点头,“可以可以。” 王荑并没有嫌弃,反而有一种同道中人的相知相惜。 “本店以后的成衣样式均由沈大小姐负责,本店所获利润,可分沈大小姐两成,如何?” 这算是技术入股吗?沈玥土包子地想。以为自己占了个大便宜的沈玥,激动之下,一拍桌子,“成交!” 后来,沈玥才知道,王荑这店,根本就没有盈利,而且月底就要关门大吉了。 王荑效率很高,一盏茶功夫不到,就弄好了合约。沈玥仔细看了遍,才签上大名。 出了织染行,沈玥还有些不敢相信。她这是走上了狗屎运的节奏么?钱都自己送上门了。沈玥忙呼出系统,惊奇地发现声望值已涨到0了,终于不再是负数了。 ** 那日后,魏诚就一直在忙军营的事。忙碌中还不觉得,一空闲下来,就忍不住想起那个女子。 她的笑,她的怒,她的喜,她的悲…… 魏诚忍不住问,“她怎么样?”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魏虎有些懵,随即便了然,笑得贼兮兮,“将军问的是少夫人吗?” 魏诚冷目扫来,魏虎立马摆正脸色,不敢再笑,“少夫人甚好。” 对这个答案,魏诚显然不满意。 魏虎想了下,昨日他去别庄,看到沈玥确实是不错,心情好,还给了他糕点吃。只是那些糕点拿回来,都被将军没收了。 想到这里,魏虎不由怨念了,小声嘀咕,“这么想念自己去看嘛。” 魏诚冷目一横,魏虎立马一抖,找了个借口,跑了。 魏诚收好桌上铺开的羊皮卷,抬头看着对面墙上挂着的军事地图,确实该去看看了,她还欠他几副地图稿呢。 魏诚起身,去了内室,脱下铠甲,换了一身便服。大步出了军营,骑上马,往别庄去了。 “小姐去荒芜山后画瀑布了。”青莲道。 今天一大早,小姐就去了后山瀑布那,还带了画架,画纸,说是要把瀑布画下来。她得在家,看顾昨日刚制好的颜料,才没有跟去。 魏诚眉头微皱,转身上了马,走了。 很快就到了荒芜山角,小路不便,魏诚将马留在原地,步行上了山。很快到了后山,远远看到了,一片翠绿里,一个小小的粉色身影立在其中。 前方是一道小瀑布,水从山顶流下,砸在下面的水潭里,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魏诚像是被蛊惑了,不自主地抬步走近。 沈玥的前面立着一副木架子,沈玥正全神贯注,提笔在木板上挥毫。走近了,才发现,那木板上还铺了一张白纸,纸上浮现的正是眼前的瀑布。 青山绿水红花,这是魏诚第一次在纸上看到色彩,有些震惊。 沈玥一笔一笔细细描画着,不时抬头看看前面的瀑布,再继续描绘。 魏诚也不打扰,静静地站在一旁,还特地放轻了呼吸。目光从画纸,转到作画的沈玥身上。飘逸的黑发,乖巧地垂着,铺在那婀娜娇小的身姿上。 微风拂过,几根调皮的发丝,飞到了脸上。阳光下,女子的皮肤白得发光,像是刚剥了壳的鸡蛋。 长而卷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时不时扇一下。黑白分明的眼,像是一个发光的小太阳。小巧高挺的鼻子,不点而朱的唇…… 魏诚的视线像是被什么给黏住了,再也移不开。 “啊!”一声惊呼。 魏诚回过神,这才发现天已有些暗了,画纸上的瀑布也已完成了。 “将……将军?”沈玥惊魂未定,拍拍被惊吓到的小心脏。画完画一转头,就见到身侧站了个人,是个人都会被吓到。 魏诚不自在地移开目光,清咳了下,点头,“嗯。” “将军怎会在这里?”沈玥忍不住问,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一点察觉都没有。 “路过。”魏诚淡道。 “哦。”沈玥点点头,没作多想。 沈玥取下画纸,卷好放进一旁的布卷里。又将一旁石头上摆着的未用完的颜料,收起来。魏诚这才注意到那些五颜六色的颜料。 “将军还有事吗?”沈玥一面收拾一面问。 “无。” “可以帮我收一下画架吗?”那画架她做得不灵活,每次收起来,都特别费力。 魏诚点头,在沈玥的指导下,手轻轻一合,画架折叠成一半大了。 “谢谢!” 沈玥接过画架,将折叠好的画架放入准备好的布包里,挽在背上,画架的重要压得沈玥整个人往前一窜。 魏诚伸手沈玥背上的布包,“我来。”又提起一旁装了画纸,颜料的布袋,“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沈玥点头,“嗯。” “轰隆……”天上传来一声巨响,很快,就有细小的雨点落下来了。真是春天孩儿面,说变就变。 “啊,下雨了,我们快走。”沈玥急道。 两人快步走到山林里,雨越下越大,急切之下,沈玥脚踩到一跟树枝,差点摔进荆棘丛里。好在,魏诚及时拉住了她。 滚烫的大手,握着柔软的小手,那一瞬,魏诚心里一颤,一股颤栗快速蔓延到心间,酥酥麻麻。 沈玥小声道,“谢谢。”挣扎了一下,握住她的手,松了些,却没有放开她。 “牵着,以免再摔倒。”魏诚道,面无表情,连头都没一下,直视前方,脚下未停。 “哦。”沈玥没有再挣扎,任由魏诚牵着。 魏诚嘴角扬起,微微侧头,看着被自己拉着的那只小手。心里惊奇不已,这就是女子的手吗?柔软得不可思议,似乎他轻轻一握,就能折断了。 心跳猛地急促起来,一下一下,似乎要跳出胸腔。魏诚心中一慌,想要压下那不受控制的心跳,却激起了一股热流,自那柔软之处蔓延开来,直冲到他耳后。 清凉的雨水打在身上,魏诚还能感受到耳朵热得发烫。魏诚窘迫地将身子往外斜,有些怕身旁的女子发现他的异样。 “这雨越下越大了,我们躲会雨吧?”沈玥提议道,这么大的雨,她有些担心,好不容易画好画,被雨毁了。 “好。”魏诚转了个方向,“那边有个山洞。” 异样感终于退去,魏诚这才发现雨已下得很大,“得罪了。”一手圈了沈玥腰肢,纵身跃起,踩着树枝,飞快掠到了那山洞内。 山洞是移营前,他来勘察地形发现的。山洞在半山腰,被一棵斜出来的树挡着,不注意,还真发现不了。 山洞内有些潮湿,温度比外面低很多,一进来,沈玥就打了冷颤。 两人的衣服都打湿了,若不烤干,这季节,定会着凉。魏诚看了沈玥一眼,“我去寻些柴火来。”说完,转身出了山洞。 沈玥不敢一个人呆在洞内,走到山洞口,看着外面的滂沱大雨。忙取出布包,打开,还好,画没有打湿。又小心地将画包好,放在一处凸起石块上。 等了不知道多久,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魏诚还没有回来,沈玥忍不住有些担心,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终于,魏诚回来了,背了一捆干柴,还拎了一只兔子。 魏诚很快升起一火堆,又架了个木架子,脱下外衣搭在上面,形成一个简易的屏风。 “将衣服脱下来,烤一下吧。”魏诚说完,起身,抽出腰间的匕首,拎了兔子,走到洞口。 沈玥探身看去,沈高大的男子背对着她,蹲在洞口,认真处理着手里的兔子。火光照应下,那高大的身影,竟给她一股奇异的安全感。 沈玥脱下衣服,一件件烤着。虽然脱了衣服,但因为有火堆,并不会觉得冷。沈玥又朝火堆内添了一根干柴。 这画面,她在狗血电视剧里看过很多。没想到,有一天,她竟也能碰上。 终于衣服都烤干了,沈玥穿上,觉得从里到外都暖洋洋的。自己是舒服了,可有人却一身湿衣,还在洞口吹风。沈玥有些过意不去,小声喊道,“我好了,将军过来也烤一下吧。” 魏诚早处理好了兔子,还就着洞外的雨水,清洗了一遍。身后,就是他喜欢的姑娘。还脱了衣服在烤火。一想到这个情景,心里就是烧了一把火,烧得他全身滚烫。 魏诚一面在心里暗骂自己,一面又忍不住去想。最后受不了,将整个身子淋在大雨里。滂渤冰冷的雨,打在身上脸上,终消了他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听到沈玥的声音,魏诚大松了口气,转过身,火光下,女子微微探出头,对他笑得羞涩。他用外衣搭成的架子,映出女子婀娜妙曼的身姿。 消下去的乱七八糟的想法,瞬间又疯涌了上来,魏诚僵硬着身子,喉咙有些发紧。 沈玥看魏诚竟傻呆呆地站在那,有些莫名,正想起身过去。突然,感觉脚上一凉,低头,一条青色的蛇爬到了她脚上。 “啊!” 第19章 山洞遇险被蛇咬了。 魏诚疾步奔过去,在见到那青蛇时,心脏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跳动,是条毒蛇!又见沈玥几乎是本能地想蹬脚甩掉青蛇,魏诚大急,“别动!” 与此同时,手快如电,抓住蛇的七寸,狠狠甩在地上。只是,仍是慢了一步,在捏住青蛇七寸时,青蛇转头一口咬在了魏诚手背上。 魏诚闷哼一声,顾不得手上的伤口,抽出匕首,将那还在扭动的青蛇割成了两段。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来,脚上也没有了那种让她颤栗的冰凉感,沈玥小心地睁开眼,往脚看去,不远处的地上那青蛇被切成了两截。 沈玥后怕地拍拍胸口,抬头想对救了她一命的魏诚道谢,却发现魏诚脸色有些不对。再一看,他的手背上有两个小的牙印。 他,被毒蛇咬了?! 沈玥大惊,忙爬过去,拉过魏诚的手。这时,魏诚已被蛇毒侵袭得有些头脑发胀,目晕眼花。 怎么办?怎么办……沈玥急得满头大汗,不知该如何是好。 魏诚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沈玥的脸,笑得虚弱,“没事,不要担心。” 魏诚是为救她才被蛇咬的,她不能让他有事。沈玥想起,以前看科普节目时,学到的急救知识。 抽出匕首,在裙角割下一块干净的布条。用布条将魏诚的手腕紧紧捆住,阻断血液的流动,防止毒性蔓延。 又用匕首在火上烤,待烤得有些红时,用匕首在伤口处,划了几刀,用力挤出毒血。血已是黑红色,挤了一会,流出的血已是深红色。 沈玥担心毒血没有挤干净,又用嘴吸出毒血,吐出。魏诚大惊,“不……不可……”忙想将手缩回来。只是蛇毒攻击下,他全身虚软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沈玥为他吸出蛇毒。 “这样,你也会中毒的。”魏诚心中震动,既感动喜欢又担心焦急。 沈玥又吸了一口转头吐在地上,直到吐出的血再看不出异样,才停止。用干净的布条将魏诚的伤口包好。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中毒了,沈玥感觉到头有些晕,全身的力气像是突然被抽走。再坚持不住,趴在魏诚腿上昏睡了过去。 见沈玥昏过去了,魏诚大急,“阿玥!”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给沈玥喂了一颗,又自己也吃了一颗。 药丸入口即化,一会儿后,沈玥呼吸平稳了,脸色也红润了,只是仍没有醒。魏诚探了探沈玥的脉搏,确定没事后,才终安下心来。 魏诚调整了一个姿势,将沈玥整个抱入怀里,让她头靠在自己胸口。低头定定地看着她沉睡的小脸,心中安宁。只愿这样的时日,能久些再久些。 魏诚怜惜地低头在沈玥额头亲了下,“睡吧。”拿下架子上的外衣,盖在沈玥身上。又拿了几根干柴,放入火堆里。火势在暗淡了一会后,烧得更旺了。 沈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某个人的怀里,身上盖着外衫。心下一惊,猛地抬头,魏诚俊朗的面容近在咫尺。 沈玥快速跳开,因为动作太急,又四肢没什么力气,整个人往后摔在地上。被摔得头晕眼花,好一会儿后,才爬起来。 沈玥觉察到事情不对劲,按理说这么大的动静,魏诚早该醒了,而他却仍沉睡着。沈玥大惊,忙爬过去,发现魏诚脸色通红,眉头紧皱,睡得极不安稳。 手贴上魏诚的额头,很烫!他发烧了! 沈玥手拍着魏诚的脸颊,焦急唤道,“将军……将军……” 魏诚手扯向自己的衣领,喃喃道,“热……好热……” 热?沈玥焦急四看,洞外还是漆黑的,雨还在下,打在山石上,霹雳吧啦。拿了布条,去洞口在雨水里打湿。跑回来,将湿的布条贴在魏诚的额头上。 如此几次后,热度终于下去了。沈玥累得瘫在地上,好半响,才恢复过来。这时,洞外天已经亮了,雨也停了。 沈玥又往火堆里加了几根干柴,将散落在地上的外衫,盖在魏诚身上。起身,走到洞口探出去。才发现,这洞在半山腰,以她的能力,是根本不可能下去的。 这时,山下隐约传来声音,似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沈玥又侧耳听了会,是青莲在唤她。沈玥振奋,一面高声回应,“青莲……青莲……我在这。”还一面摇着洞口的树枝,以引起注意。 没一会儿,青莲寻到了山下,仰头看着山洞口的沈玥,“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沈玥大声道,“我没事,青莲,你去找魏虎,让他来接我们下去,将军受伤了。” “好,婢子马上就去。”青莲应下,匆匆忙忙快步朝军营方向去了。 沈玥回到洞内,发现魏诚已经醒来了,惊喜着大步奔过来,“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魏诚虚弱地点了点头,努力想要站起来,才刚站起来,就又跌下去了。 “啊!”沈玥大惊,忙扶住魏诚,娇小的身躯吃力支撑着魏诚的重量,摇晃了几下,往后仰去。 魏诚大骇,用尽全力,在落地前护着沈玥侧了个方向,然后他成为软垫侧着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左臂撞在地上凸起的石块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沈玥忙爬起来,见魏诚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煞白,左手弯成一个诡异的弧度。沈玥忙爬起来,生怕自己再压到魏诚,让他伤上加伤,“你怎么样?伤到哪了?” 魏诚微闭了下眼,温和地看着沈玥,“没事,不要担心,左手扭了下,你把我扶起来。” 沈玥点头,拉住魏诚的右手,将他拉起来。拉的时候,魏诚也有用力,所以沈玥并不吃力。 坐起来后,魏诚右手握住左手小臂,用力一掰,“咔嚓”一声,手恢复原位了。 沈玥眼尖,看到魏诚右手小臂,被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正流着血。忙抓住魏诚已正好骨的左手臂,“你手受伤了。” 魏诚不在意道,“无妨。”想要缩回手,沈玥紧紧抓住,瞪着魏诚用眼神表示自己的坚持。魏诚无法,只得随她。 沈玥小心翼翼地卷起魏诚的衣袖,伤口很长很深,血一直不停在冒,染得整个手臂都红了,还有一些细小的石子嵌在其中。 深玥心中微颤,感觉到自己手都有些发抖了,这得多痛啊,这人还这般镇静自若。想到,第一次见时,这人被生挖箭头,都一声不吭。 沈玥想用水给他清洗下伤口,只是外面雨已经停了,洞内也没有水。便只能先用布条将血擦了下,用干净得布条,随意裹了下。 还是回去再清洗,重新包扎吧。 一会儿后,青莲带着魏虎来了,来的还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兵士。 下了山洞,魏虎本想将魏诚带去军营,毕竟军营中有军医。只是被魏诚拒绝了,“去别庄。”转头对沈玥问道,“阿玥,欢迎我吗?” 沈玥懵懵地点头,就这样魏诚住到了别庄。别庄没准备客房,只一个临时居住地,沈玥从没想过会有客人来。 沈玥便让魏诚住在了自己房间,而她则与青莲挤一间。 很快,魏虎将军医带来了,军医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魏虎唤他秦医长。秦医长为魏诚包扎好手上的伤口,又把了脉,叮嘱道,“将军体内余毒未清,又染了风寒,需静养勿劳累。”说完,提笔唰唰开了个药方,交给魏虎,“按方子去抓药。” 魏虎接过药方,快步走了。 魏诚对秦医长道,“秦医长,也帮她看看。” 秦医长为沈玥也把了脉,抚了下花白的胡须,道,“姑娘无甚大碍。可喝些热姜汤,去些寒气。” 青莲忙道,“我去给小姐熬些姜汤。”说完,快步去了厨房。 沈玥想说不要,姜汤她才不喜欢喝。魏诚看出沈玥的心思,嘴角微勾了下,对秦医长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秦医长离开后,房内只剩下两人。魏诚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沈玥。沈玥觉得自己就像是那块被猎犬盯上了的肥肉,心里有些发毛。 沈玥不自在地清了下嗓子,“你……你要不要睡一会?” 魏诚愉悦地勾起唇角,“不想睡。” 不想睡,那也别老盯着我啊。魏诚的眼神非常有存在感,让她想忽略都难。沈玥终顶不住,想找个借口出去,“我……我去厨房看看……” 只是才转身,就见青莲端了一碗热腾腾的姜汤走了进来,“小姐,姜汤来了。”那气味隔得老远就已熏得沈玥想捂鼻子。 沈玥白着脸,想躲开,“先放着,我呆会再喝。” 青莲不上当,“不行!我一走开,小姐你定会又将姜汤倒掉了。”她家小姐可是有前科的。 青莲走近一步,沈玥立马退后一步。弄得青莲焦急不已。她家小姐什么都好,就是吃药,喝姜汤什么的,太难搞了。 魏诚轻笑了下,道,“青莲你先下去吧。” 沈玥忙点头,“我身体好着呢,这姜汤不用喝。” 青莲迟疑道,“可是……” 魏诚意味深长地看了沈玥一眼,笑道,“你家小姐会喝的。” 青莲一听,忙将姜汤放到魏诚手里,放心地出去了。她家小姐有些敬畏魏将军,她是早看出来了。所以,有了魏将军帮忙,她相信,这姜汤,她家小姐肯定会喝下去的。 第20章 别庄养伤送他桃花,是什么意思?…… 魏诚端着姜汤静静地看着沈玥,不知为何,沈玥竟有些怂,对着青莲时的耍懒也瞬间没了影。 沈玥尴尬一笑,接过魏诚手上的碗,一股作气,一口喝了。因为喝得有些急,加上姜汤又辛又冲,竟给呛到了。 “咳咳……”沈玥抚着胸口,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魏诚平日清冷的眸色带了几分笑意,身子前倾,大掌轻拍着沈玥的后背,“慢点喝,又没人跟你抢。” 这话怎么这么欠啊!沈玥侧头狠狠地瞪着魏诚,因为咳嗽,整个小脸都是红的,眼睛也是湿漉漉的。不像是在瞪人,倒像是在勾人。 这些日子,魏诚已知晓了自己的心意。如今被心上的姑娘这般看着,哪还抵抗得住? 沈玥见魏诚呆呆地看着自己,眼睛里像是有什么在流动。空气中,温度逐渐升高,暧昧的气息在蔓延…… 沈玥一个激灵,回过神,慌乱地移开目光,“我……我……出去看看……”说完,不待魏诚反应,逃也似的跑了。 出了房门,沈玥双手拍了拍有些发烫的脸颊,天哪,她刚才竟然看人看呆了。真的太丢人了。怪就怪那人没事长那么好看干嘛,还长得特符合她的审美。 此后,沈玥又被逼着喝了两天姜汤,直到一点轻微的鼻塞症状,再也没了,青莲才放过了她。沈玥发誓,她以后一定肯定绝对,再也不吃姜了,一点姜渣子都不吃。 这日,阳光明媚,沈玥将桌子搬到院子外,将前几日买的一些颜料,矿物拿出来,黏碎了,又去摘了一些红的,黄的,蓝的各色花朵,制作更多颜色的颜料。 魏诚搬了把椅子,坐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经过这些天的修养,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阳光下,女子认真地忙碌着。陶碗里的色彩,随着她的动作,一点点神奇地变化着。阳光为女子披上了一层色泽,耀目得,让这春日盛放的百花都失了色彩。 沈玥将最后一种色料调制好,直起腰,扭了下脖子,敲了敲酸胀的肩膀。转头,猝不及防撞入那双黑眸。 沈玥僵了片刻,放下手,问道,“将军不去军营吗?”这么翘班,也不怕男主大将军辞退了他。 魏诚一脸委屈,“阿玥是嫌弃我了吗?” 沈玥打了个寒颤,这,还是那个一见面就把匕首架她脖子上,差点要了她小命的将军吗?沈玥尴尬笑了几声,忙装作忙碌的样子。 她才刚退了婚,可不想再沾染。现在她只想,努力挣钱,买个属于自己的大宅子。努力画画,成为大齐最顶级的画师,把小锦鲤养成。 不同于沈玥的满心喜欢,魏诚则是神色黯然,他清楚聪明如沈玥,定已看出了他的心思。只是,每每他想再进一步,沈玥却跟个鸬鹚鸟一样,缩回去了。 让他抓心饶肝,却又无何奈何。他的父亲魏昌与母亲胡氏,婚后相敬如"冰"。他自幼时,就与父亲一起去了漠北。与父亲的感情要更深些。 父亲过得不幸福,他知道。每每静下来,父亲都眺望着远方,眼里有着浓烈的思念与遗憾。那时候,他就想,他不要过得像父亲这样。 后来,小未婚妻想退婚的消息传到漠北,他并没有在意。素未谋面的小未婚妻,于他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他甚至想,待他回到京都,就成全了她。 只是没想到,他竟会碰上她,还喜欢上了她。从前不在意的退婚传闻,如今却如鲠在喉。她的淡漠,无动于衷,让他迫切想将她抓住。 还是早点把人娶回来的好,想着,待明日就回府一趟,与母亲再说说,若母亲还不愿,那他就自己亲自去沈府下聘。 他们是未婚夫妻,六礼中的纳采,问名,纳吉早已早幼时行过了,只需行纳征之礼,便可请期,迎亲了。 沈玥并不知道魏诚心里的这些小九九,调好颜料后,又拿出画架,将那日画好的瀑布拿出来,铺在画架上,用新调制的颜料,又细细描绘了一遍。 画面中,原有些暗淡的色彩,更为明亮。青山更青,绿叶更绿,花儿更艳……描绘好后,想了想,又在右下角的一根枝头上,画了一只漂亮的画眉鸟。小鸟微展翅,尖尖的嘴朝着瀑布的方向,正鸣叫着。 沈玥收了笔,退后几步看了看,满意地点头。末了又兴致高起,在右上角,龙飞凤舞写下了唐朝诗人王维的五言绝句《画》。最后印上自己的小印跟签名,华夏。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画还在,人来鸟不惊。好诗!好画!”魏诚抚掌大赞。 沈玥转身,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魏诚已站在了她的旁边。自己的心血,被人赞扬,喜欢,是谁都会很高兴。 沈玥眉开眼笑,“将军也喜欢画吗?” 魏诚点头,“喜欢。”只要是你画的,都喜欢。 沈玥笑得很开心,“那我再画副送与将军?”也算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好。” 沈玥小心地取下画纸,放在一旁,让太阳将画上的颜料晒干。又铺了一张空白的画纸,画什么呢?抬头见到东面不远处有几株桃树,树上已是绿多粉少,一阵风吹过,粉色的花瓣飘舞摇曳。 有了,画桃花。 一球球美丽的桃花逐渐出现在画纸上,魏诚心中一震,随后狂喜。古诗有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自古以来,桃花就与男女之情,与嫁娶,有关。如今,她送他桃花,是他以为的那个意思吗? 春日好风光,距离别庄不远的墙角处后,一个衣衫褴褛的身影偷偷探出头,看向这边风景。 “窝藏男人,大小姐,这下看你怎么躲过去。” 这人正是青荷,自护国寺那日,被沈老夫人发卖了。前几日,她才从人牙子手上逃了出来。为了躲避人牙子的追捕,她碰上了沈三小姐沈欢。 沈欢让她来监视沈玥,说是若她能立功,便买下她。青荷自然是当即就答应,对沈玥她本就是满腹怨恨。若不是沈玥,她怎么可能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青莲全然忘记了,当年,她饿得奄奄一息时,是沈玥救了她,将她带回了沈府。 ** 京都,沈府后院外。 “什么?你是说,沈玥她在别庄养汉子?”沈欢惊问道。 “千真万确,此乃婢子亲眼所见。”青荷斩钉截铁。 沈欢大喜,心中冷笑道,沈玥是自己作孽,别怪我。转头,对青荷吩咐道,“继续去那盯着,记住,不要打草惊蛇。若此时办成了,定少不了你好处。” 青荷欢喜答道,“请三小姐放心,婢子定会小心行事。” “嗯,去吧。”沈欢点头,示意青荷离开了。 “小姐,我们现在要怎么办?”红菱小心地问道,红菱是沈欢新换的丫鬟,上次的那个丫鬟,从别庄回来后,沈欢就把她贬出了府。 “上次护国寺,让沈玥逃过了一劫。这次,她可没这么好运了。我去找母亲,让母亲去捉奸。”沈欢沉思了下,道,“不行,只母亲还不行,得让祖母也去。” “小姐好主意,这次定能让沈玥,再无翻身之日。”红菱讨好附和道。 “她还想嫁给大将军?我呸!这次本小姐定让她,从沈家的族谱上消失。”沈欢恨道。 上次母亲有跟父亲提议,将沈玥从族谱上除名,父亲本来都应下了。结果,不知为何,父亲又犹豫了。 沈家几个女儿中,沈玥相貌最好,身份也是最好的。她的生母是曾风华绝代,有京都第一美之称的义和郡主。 若不是沈玥自己作死,她怎么可能会有机会。只是,自护国寺后,沈玥竟像是又变得聪明了。这,让沈欢极为忌惮,不安。 再加上,这些时日,她去了将军府几次,均没有见到大将军。 母亲说,父亲虽放弃了沈玥,却没有全然放弃,若让他知道,大将军意属沈玥。那……沈欢打了个寒颤,不行,绝对不行,一定要在父亲知晓前,将沈玥从族谱上除名。 如今,沈玥给她递来了这么大一个把柄,她就不信,沈玥还能逃得过去。 沈欢急步去了杨氏的院子,将从青荷处听到的,说了一遍,杨氏目露精光,“果真?” 沈欢点头,“母亲,是真的,是女儿亲眼所见。”生怕杨氏不信,将之说成是自己亲眼见到的。 杨氏面露喜色,一瞬后,愁苦道,“这孩子,怎么越来越不像话了。这般苟且的事,竟也能做得出来。” 沈欢不高兴了,“母亲,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杨氏横了沈欢一眼,“她是你姐姐,都这般光景了,你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沈欢最见不得的就是母亲对沈玥的偏心,怒道,“那是她自作自受,母亲,你到底帮不帮我!” 杨氏白了沈欢一眼,她这个女儿,怎么这般蠢,一点都没继承她的聪明才智,“你回去吧,这事我自有主张。” 沈欢气得跺脚,“母亲,你又想偏袒她吗?我去告诉祖母。” 杨氏喝道,“回来!”指着沈欢骂,“这你猪脑子啊,就这么去跟你祖母说?若事未成,你就是污蔑长姐。若事有成,你也一身腥。” 沈欢傻了,“那……那怎么办啊?就这么放过沈玥吗?” 第21章 有大福气将军情路漫漫 杨氏坐下,抚了一下衣角,道,“玥儿行为不端,自然是要严惩的。我沈府乃贵族世家,怎可容得了,这般糜秽之人。” 沈欢从杨氏院子里出来,想想觉得还是不放心,便问红菱,“你觉得母亲是真打算对付沈玥吗?”自小到大,母亲对沈玥都是极为偏爱的,就算她闯了祸事,也是不见丝毫责骂。 对她这个亲生女儿,则是严厉得很。做错了一点事,就劈头盖脸一顿训斥。沈玥又仗着母亲的纵容,耀武扬威,对她打压欺负,这么些年来,沈欢对沈玥既羡慕又恨得牙痒痒。 如今沈玥从顶端跌落,她怎还能给她翻身的机会? 红菱瞧了瞧沈欢的脸色,小心答道,“婢子觉得,夫人应该是真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夫人对大小姐的纵容分明是捧杀。不教导是非,故意让大小姐踏上歧途,自毁前程。 这个道理,她曾在厨房时,有听掌厨的淳妈妈说过,只是,后来被杨氏知道了,找了个理由将淳妈妈发卖了。这些,红菱只敢藏在心里。 沈欢却看不清,一心觉得杨氏是偏爱沈玥,不喜欢她。 沈欢点点头,放心了些,走了一会又道,“可是,我还是不放心。”上次,她好说歹说,才让母亲去跟父亲提将沈玥踢出族谱。结果,母亲答应得好好的,到头来还不是功亏一篑。 红菱小心提议道,“要不,小姐等过两日,若夫人还没动静,再去告诉老夫人?” “还是红菱主意多,不过,等不了这么久了。明日,若今日母亲还没有动作,明日我就去找祖母作主。” 沈老夫人是最为要面子的,为了沈府的脸面,老太太什么都做得出来。护国寺那日,即使有主持作证,老夫人还是将沈玥赶出去了。 ** 沈玥并不知道自己又被人盯上了,还将再一次上演一场捉奸的戏码。 画好桃树,已是午饭时分,魏诚柔声道,“先吃饭吧。” 沈玥点点头,“终于大功告成了。”放下笔,运动了下酸痛的右手,示意魏诚将画收起,就直接朝院内去了。 魏诚珍之重之地将画从画架上取下,又看了几遍,这才唤来一个守卫的兵士,让他去将画装裱好,挂在他的书房。 兵士接过画,才转身,魏诚又道,“先不要裱,放在书房吧。”这么珍贵的画,他要自己亲手装裱。 吃过午饭,沈玥打算去一趟京都,将画送去如意画斋。顺便去一趟王夷的成衣店,看看布料,再问问秀娘等。毕竟设计成衣不像画画。 出门时,魏诚叫住了沈玥,一声口哨,一匹健壮的战马,从远处跑来。 “将军也要出门吗?”沈玥问。 魏诚点头,一个翻身上了马,骑在马上,对沈玥伸出手。 想到上次骑马的经历,沈玥有些慌,“我还是走路去吧。”只是拒绝才刚出口,人就已被魏诚拎上了马。 “待你走过去,天都黑了。”魏诚毫不留情地嫌弃沈玥的脚程。 沈玥有些不爽,她本来就是打算下午走路,然后晚上在京都休息一晚,第二天再去如意画斋跟成衣店的。 “生气了?”魏诚低头在沈玥耳边轻道。 温热的气息打在耳朵上,沈玥不适地躲开,只是她躲到哪里,魏诚就跟到那里。沈玥忍无可忍,用手将魏诚的脑袋抵开。 她发觉这几日,魏诚越来越像变了一个人,不再冰冷淡漠了。 魏诚见好就收,没有再贴过来,双手将沈玥虚圈在怀里,一夹马腹,马儿欢快地奔跑起来。与上次相比,这一次,马儿跑得很稳,也不颠簸。又被魏诚牢牢圈护着。 沈玥慢慢放松了,甚至还有心情体会骑马的新鲜感。现代时,沈玥只在动物园见过马,没骑过。如今骑在马上,人的视野高了很多,像是坐在大巴车里。 路两旁的景色,随着马儿的前行,一点点快速地往后撤。马儿在经过一处横沟时,猛地一跳,然后稳稳落下。 “啊!”沈玥没出息地惊呼出声,手紧紧抓住魏诚的手臂。 “别怕。”魏诚拉了下马绳,让马走得更平稳,附身在沈玥耳边安抚道。 沈玥扭头,魏诚俊朗的面容近在咫尺。沈玥大骇,快速往后仰,一时重心不稳,差点摔下马。还好,被魏诚及时拉回来了。 这一点小插曲后,两人安稳地到了京都城。与上次一样,魏诚在距离城门还有一些距离的地方将沈玥放下了。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策马离开,而是也下了马,在沈玥一起步行进城。 “你不用跟我一起走了,我认路的。”沈玥道。 魏诚有些无奈,这傻姑娘,他哪是怕她不认路啊。是他舍不得离开,想与她再多呆一会。若不是还有事要回府一趟,他真想,一直跟着她。 魏诚从来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时刻都想跟她在一起,分开一会就特别的想念。甚至还没分开,就已在想念了。 进了城门,又走了一会,京都百姓大多认识魏诚。那天魏家军凯旋归来,可是几乎全城的人,都上街观看了。 见到魏诚牵着马,与一个年轻姑娘,并肩走着,神色温柔,一点都不像传说中的“煞神”。一些百姓以为是认错了人,只是一个与大将军长得相似的。 直到到了如意画斋门口,魏诚才道,“需要多久?” 沈玥有些懵,“啊?” “我待会晚些会出城,待会来接你。” 沈玥看了下天色,现在时间还早,若是骑马回去,晚上还真不用去客栈了。只是,会不会太麻烦人了,“这,会不会太麻烦你?” 魏诚心里有些堵,沈玥对他越客气,就越能说明沈玥对他没想法,这让他很挫败。他要的并不只是与他的小未婚妻,将来相敬如宾。 他希望得到他父亲未曾得到的,与未来的妻子,恩爱和美,如胶似漆。 魏诚直接问,“申时末,你在哪里?” 申时末,那就是16点多,那时,她应该在成衣店,便答道,“字章街的王氏成衣店。” 魏诚点头,翻身上马,远去了。 魏诚走后,如意画斋的张掌柜,笑着迎出来了,“沈姑娘,您来了。”若他没有看错,刚与这姑娘在一起的,就是如今功勋显赫的大将军吧。 他也是男人,对男人看心爱女人的眼神熟悉得很。堂堂“煞神”大将军,在一个姑娘面前,竟成了绕指柔。 而且这姑娘,看着还是个未开窍的,看来,这大将军的情路还有得走了。张掌柜忍不住在心里幸灾乐祸。 这姑娘,是个有大福气的。如此一颗金子,沈尚书竟将之赶出沈府,真是……不知道,那尚书大人以后会不会追悔莫及。 进入内室,沈玥将画好的那副着了色彩的瀑布山水画,拿了出来,递给张掌柜。 张掌柜忙将思绪从八卦里收回,展开画卷。才一眼,就惊得呆住了,“这,这是?” “这是上了色的山水画,掌柜觉得如何?”沈玥不知这个时代是否会喜欢,上了色的画,有些不确定地问。 “好!好!妙!妙哉!”张掌柜激动得一拍大腿,连叫了几个好,给予了一个极高的评价,“此画定能开彩画之先河!” 千百年来,没人想过将颜料融入画中。人的思维就是这样,一旦固化,就很难改变。如今,被一点通,便立即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纪的大门。 张掌柜再一次庆幸,当初自己的识货,不然错失了这么一个金娃娃,他上哪哭去。他有预感,他的如意画斋将会因沈玥,而成为京都最大的画行。 上次的那副春雨图,卖出去了四百两,按分成,沈玥得了二百四十两。 出了如意画斋,沈玥便去了成衣店,去的时候,王夷有客人在,是一个年轻的男子。沈玥愣了下,想告辞。 王夷拉住了沈玥,“这是我表哥,安南王。” “参见王爷。”沈玥行了个福礼。 刘哲道,“沈大小姐,无须多礼。” 王夷好奇问道,“原来你们认识?” 沈玥一脸懵逼,努力在原主记忆里寻找。安南王,天子的第四子,是一个低位妃子所生。这是原主对这位皇亲贵胄的所有认知。 刘哲含笑道,“见过。” 人家王爷都这么说了,沈玥也不好说,不认识。只得尴尬地笑笑,表示认同。 “表哥,我们要去忙了,您自便。”王夷对刘哲说完,就拉着沈玥,去了存放布料的库房。后又去了制衣间,沈玥细细看了绣娘制作成衣的过程,及一些她们擅长的绣描花色。 出来时,刘哲还没走,而且还多了一个人,大将军魏诚。两人似乎相谈甚欢。 “魏将军。”王夷并没有太惊讶,王家作为刘哲的母族,也是知道安南王与大将军魏诚关系甚好,王夷以为魏诚是来找刘哲的。 却见魏诚起身,大步走向沈玥,“忙完了吗?”声音柔和得,王夷以为自己幻听了。她沈巍王氏嫡次女,也是见过几次大将军的。 这般柔和温情的大将军,她是第一次见。别说王夷了,就是安南王刘哲,曾与魏诚在漠北共事数年,这个模样的魏诚,他也是第一次见。 在另两人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视下,沈玥有些傻愣愣地点头,“啊?哦,忙完了。” 魏诚轻笑了下,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沈玥的头,看小姑娘要发怒了,才转而牵起小姑娘的手,“那走吧。”大步朝外走。 沈玥有些慌,忙将手抽出来,只是魏诚握得很紧,任沈玥怎么使劲都抽不出来。 “听话。”魏诚扭头看了沈玥一眼,那神情语气就像是看着一个顽皮的孩童。沈玥当场傻住了,待她反应过来,已与魏诚骑在了马上。 第22章 危机将至将军!你在勾引谁!…… 魏诚并没有直接回别庄,而是带着沈玥,去了一个地方。 “这不是回别庄的路,你要带我去哪?”沈玥忍不住问。 魏诚难得玩笑道,“把你卖了。” 沈玥白了他一眼,“你敢!” 魏诚好心情地示弱,“不敢。” 如此幼稚的对话,说完,两人都笑了。 没一会儿,就到了。是一处偏僻的山坳,里面有成片的紫色花儿,远远看着像是一片紫色的海洋。 “你不是说,找不到紫色的颜料吗?你看那些,可用不?” 沈玥开心地点头,“能用能用。”催促魏诚让马儿跑快些。 到了花田边,沈玥被魏诚抱下马,才一落地就欢喜地往紫色的花田奔去。远看时,她还以为是薰衣草,近了,发现不是。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花,有深紫色的,有浅紫色的,还有紫中带粉的…… 沈玥蹲下身,凑近,深吸了一口,好香!扭头,问,“这是什么花?” 人比花娇,魏诚脑海里浮现这句诗词。 “喂,你发什么呆呀。”沈玥摘了一朵,向魏诚扔去。 魏诚轻松地接住,“紫鸳花。”是他小时候无意中发现的,本来以为这十多年过去了,花田会凋谢。没想,竟还存在,看来是有人在打理。 已是黄昏了,太阳斜挂在西边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刻,就会掉落下去不见了。 沈玥一面采摘一面招呼,“快来,帮我一起摘。” 魏诚应声,也加入了采花之列。 “这种,这种,还有这种,各采一些。”沈玥指挥道。 魏诚点头,见沈玥有向花田中去的趋势,忙拉住她,“不要进去了,小心有蛇。” 沈玥一听有蛇,忙跳了出来,再不敢进花田一步。那一天的蛇,她现在还心有余悸呢。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她虽没被咬到,但那心理阴影还是有的。 太阳落山时,两人已采了满满一大捧花。沈玥抱着花,笑得傻呵呵的,“将军,谢谢你哈。”有了紫色,她又可以调制出更多的色彩。 两人回到别庄,沈玥放下花,就急匆匆去了书房。刚在花田时,关于设计衣服,她有了灵感。 已过了饭点,桌上的饭菜都冷了,青莲去唤了沈玥几次,沈玥都是只“噢”了一声,继续埋头画。青莲无奈,只得由着她。 魏诚自外面进来,刚,他去了趟军营,处理了些事。看到桌上的饭菜,问道,“还没吃吗?” 青莲看到魏诚像看到了救星,“将军,您去劝劝小姐吧。这么饿着,身体会受不了的。” 魏诚眉头微皱,眼带薄怒,推门进了书房。 却在进门的那一刹那,愣住了。那些才聚拢的怒火,瞬间消散了,化成软软的一团,落在他的心上。 他愣愣地看着,灯下那个认真画画的女子。橘色的光照在她的脸,她的眼里。使她整个人都披上了一层暖色,像冬日里的太阳,又像他在漠北见过的那簇向日葵,让他忍不住想靠得更近些。 她的神情是那样的认真专注,就像这整个天地间,只剩下她与她笔下的画。有那么一瞬,魏诚想变成她手中的笔,又想化作她笔下的画。 魏诚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的女人,明明是个柔弱的小女子,却有着不输男人的志气。她谈起理想时,那种自信张扬。她作画时,那种沉稳专注。 她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她有时比男子还豪放的动作;有时又腼腆害羞的小女儿姿态。 例如那次,她明明怕得要死,却仍坚定地为他拔箭……明明相识不久,却像是认识了有一辈子。 魏诚直直地看着舒离,像是被什么蛊惑着,不自主地一步步走近。 突然,沈玥收了笔,满意地笑了。她搁下笔,敲了两下脖子,大大伸了懒腰。伸到一半时,瞧见了神情奇怪的魏诚,一个愣神,竟闪了腰。 “啊,我的腰。” 魏诚惊醒,忙上前,大手按在沈玥的腰间为她推按。魏诚的手法很好,才几下,沈玥腰就不痛了。 魏诚就势将手收回,手掌下似乎还留着柔软的触感。没有人知道,面无表情下,他的心在急速的跳动,似乎下一刻就要跳出胸腔。 魏诚握拳,放在嘴边清咳了一下,为掩饰窘迫,魏诚将目光放在了沈玥画的画上。 那是一副人物图,没有五官,人物身上的裙子极为精美。魏诚很快意识到,沈玥这是在设计衣服。 沈玥忍不住询问道,“将军觉得这衣服怎么样?” 魏诚很直男地评价,“不错。” 沈玥拿出另一副,这也是她刚画好的,有些纠结,不知哪个更好,“那这个呢。” 魏诚左右看了看,“不错。”他真心没发现,这两幅画,有什么不同之处。不都是女子的衣裙么,还都是没上色的。 问了等于白问,沈玥将两副画稿,放在桌上,对比。 魏诚大手一遮,将画纸上的人物遮得严严实实,“先吃饭。”在魏诚的坚持下,沈玥只得离开书房。 青莲此时已将饭菜又热了遍,捂嘴笑道,“还是要将军来,小姐最听将军的话。” 沈玥瞪了青莲一眼,“再乱讲,我撕了你的嘴。”青莲慌忙捂住嘴,跑到厨房去了。 沈玥尴尬地看向一旁的魏诚,“青莲乱讲的,将军不要放在心上。” 魏诚嘴角含笑,“我很喜欢。”眼中的光泽一圈一圈都要荡出来。 沈玥脸上一热,慌忙低下头,努力扒饭。 魏诚将一盘小炒肉,放到沈玥面前,“来,多吃点,你太瘦了。” 沈玥头垂得更低了,像一只鸵鸟。魏诚轻叹了下,没有再动作。沈玥这才暗松了口气,快速扒完饭,又一头钻进了书房。 魏诚随后跟进来,见沈玥又埋头在案桌前,桌上的油灯已只有豆丁大。如此昏暗的光线,对眼睛的伤害是极大的。 魏诚抽走桌案上的画纸,强硬道,“明天再画。” 沈玥手一抓,被魏诚躲过去了,“还差一点就完成了,还给我。” 魏诚重申,“我说了,明天再画。” 沈玥赌气地瞪着魏诚,小嘴嘟着,都能挂油瓶了。 魏诚心中柔软,情不自禁地抚了下沈玥的头,“听话,晚上会伤眼睛。” 沈玥知魏诚是为自己好,便也没再坚持。灯光下的男子,高大威武,俊朗的面容,挺拔的身姿。大长腿,窄腰,宽肩……简直就是传说中的衣架子啊。 一个主意涌上心头,“将军,我给你设计一套衣服吧。” 魏诚点头,“好。” 沈玥说干就干,忙拿了自制的卷尺,兴奋走到魏诚面前,“来,我给你量量。” 魏诚很配合,说张开双臂,就张开双臂,说转圈就转圈……量腰围时,沈玥从后面双手圈住魏诚的腰。人整个贴在魏诚的背上,温热的呼吸打在背部。 一瞬间,魏诚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这时,青莲自门口进来,“小姐,要吃点甜糕……”吗?见到屋内的情景,青莲呆住了。 沈玥被蛇咬了似的,极速后退,脸胀得通红,“我……我是在量尺寸。”话说,她为什么要心虚,为什么要脸红。她本来就是在量尺寸啊。 青莲傻乎乎地点头,“哦。” 沈玥恼羞成怒,狠狠瞪了青莲一眼,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盘子,“正好我饿了。” 魏诚看着那个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笑了。 ** 是夜,京都沈府。 “什么?与沈玥在一起的男人是魏大将军?”杨氏惊呼,有些不敢置信。 姜妈妈道,“老奴亲眼所见,确是魏大将军。”杨氏在听了沈欢的话后,并没有如沈欢期待的,直接冲去别庄捉奸,而是派了身边的姜妈妈去打听。 杨氏皱眉,这沈玥还真是个有本事的,竟真给她攀附上了大将军。好在,她发现得早。 经过了护国寺,沈玥已不再是那个可以任她控制的。为了她自己也为了她的一双儿女,她绝不能让沈玥得势。 “夫人,还有一件事。”姜妈妈想了下,道。 “什么事?” “三小姐将大小姐在别庄与男人苟且的事,告诉了老夫人。” “什么?这个蠢货!”杨氏大怒,她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愚笨的女儿。 杨氏冷静下来,问道,“老夫人怎么说?” 姜妈妈答道,“老夫人自是大怒,准备明日就去别庄。” 杨氏急了,若是让沈老夫人得知与沈玥在一起的是魏大将军,恐怕沈老夫人立马就会眉开眼笑地将沈玥请回来。 如今魏诚,位居大将军,深受天子宠信,是京都人人都想巴结的对象。沈家虽也是个贵族世家,但在京都却是毫无根基。 沈家为了能往上爬,可是不择手段。当年她本是与沈重有婚约,沈家为攀附冀北侯府,毁了婚约娶义和郡主,让她从妻变成妾。这,是她一生最为痛恨的。 终于,冀北侯府垮了,义和郡主也死了。属于她的正室位置,终于物归原主了。 杨氏眼神狠戾,“你去安排,做得干净点。”沈玥是你自己找死,本夫人就发发善心,送你去与你的生母团聚吧。 姜妈妈身子一震,“是!” 第23章 误会横生呵,男人! 夜,逐渐深了,沈玥却了无睡意。 现代时,夜是最美丽的。美轮美奂的夜景,丰富多彩的夜生活,夜才是属于那个时代的魅力所在。 而现在,夜是沉寂的,是安静的。到处都是一片漆黑,谁也不知道,浓如墨汁的暗处蕴藏着什么怪兽猛虎。再也没有了车轮噪音,整个世界静得连自己的呼吸都能听到。 漫长的夜,没有娱乐,又睡不着,是难熬的。 沈玥干脆搬了把椅子,坐到院子里。夜深人静,正适合,天马行空思考人生。 她已经脱离了那本书了,想来以后也不会与书中人物有什么牵连。记得书中,沈家最后好像是败了,因为站错了队。 她白天见到的安南王刘哲,会最后登顶大宝。而沈家因为后来站在了太子一方,被新帝清算。 书中的男主,大将军魏诚,是拥护新帝上位的大功臣,至于他为什么没有救沈府一把,沈玥也不知道。后面的内容,她当时只囫囵吞枣快速扫了几章。 她没想改变剧情,她也没那个能力。老祖宗说,穷则独善其身。她改变不了沈家大厦将倾的现实,只能努力将自己从沈家那艘即将沉默的船上,解救下来。 前几天,沈欢来闹时,曾有说,沈老夫人打算让她回沈府。以沈欢的性格,应该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看来,她躲来这别庄还不保险,得让沈家将她从族谱上除名才是。钱,她已有了,虽然还买不起房子,但已生活无忧了。 人一旦没有了生存危机,就会开始滋生出其他精神层面的需求。 例如,孤寂。 现代时,人在异乡,都还有漂泊的孤独。更别说,如今,她在异世界。听不到家乡的音,见不到家乡的人,更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像是一片漂浮在这个时代的浮萍,无根无绊,寻不到归宿。 头顶,苍穹似一块巨大的墨盘,点缀着无数的银花,其中是不是有一朵,是她的家乡。那银花里是不是有她记挂的亲人,有她思念家国…… 魏诚站在窗口,看着院子里的那个女子,有那么一瞬间,心里产生一丝惶恐,似乎那个女子将要离他而去,再也追寻不到。 魏诚打开门,急切走过来,“在看什么?”他怕,晚了一步,这个女子就再也找不到了。 沈玥回头,有那么一瞬,竟有些恍惚。原来,她真的已不在现代了啊……不知为何,眼中竟酸涩得厉害,似乎有腥咸的液体流出。 她,哭了? 心像是被一只铁钳,紧紧揪住。魏诚不自觉地上前一步,“阿玥。”他想抱住她,想安稳,却……袖中的手微微握紧,他知道自己不能操之过急,这样会吓跑她的。 聘礼他已在准备了,官媒也找好了,只待黄道吉日,便可去沈府下聘了。 几日相处下来,沈玥一直是乐观的,灿烂的,像是这春日里的太阳,驱散了他心里的阴霾。想说,不管遇到了什么,都有他。魏诚张了张嘴,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这记在了心里。 “你看这星空,千百年来,是不是不曾改变?千年前跟千年后也是同一片星空吧?”沈玥继续仰头看着星空,像是在问魏诚又像是在问自己。 魏诚应了一声,“嗯。”也抬头看星空。曾经在漠北,夜晚他也有躺在沙土地里,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那时,他脑子里想着战局,想着如何将漠北的威胁彻底清除。 如今回到京都,是一个与漠北截然不同的地方。这里没有硝烟战火,却有着朝堂暗战,派系争斗。 院外,魏虎披星戴月急步进来,“将军,夫人病了,让您现在回府。”将军府的下人将消息送到了军营,让大将军无论如何都要回去一趟。 闻言,魏诚眉头紧皱,有些冷硬道,“出来时,母亲不是好好的吗?” 魏虎抹了把额头的汗,下午时,将军回府与魏夫人谈起婚事,两人还吵了一架,许是魏夫人气急攻心气病了?魏虎在心里揣测。 其实说吵架,是魏夫人单方面发脾气。魏诚不言不语,但也不妥协,甚至还转身就走。气得魏夫人垂头顿足直唤孽子。 魏诚自小在漠北长大,与魏夫人并没有多深的感情。再加上魏诚主意强,又久居上位,怎会让魏夫人左右? “将军?”魏虎试探道。 魏诚侧头与沈玥叮嘱道,“夜深天凉,早点去睡,我先回去看看。”说完,便沉着脸,起身大步出了院子,翻身上马,走了。 魏虎罕见的并没有跟去。 听到声响从屋内出来的青莲,好奇问道,“咦,你家将军走了你不跟去吗?”以往,魏虎可都是跟在魏诚身边。 魏虎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去,夫人太可怕了,也就将军顶得住。”魏夫人看着和蔼可亲,发起脾气来,可吓人了。 沈玥有些担忧地问道,“你家夫人没事吧?” 魏虎干脆答道,“没事。将军一回去,夫人的病肯定立马就好。”他很肯定夫人的病是装的,想唬将军回去呢。 还好,他是孤儿没有娘,要是有个像夫人那样的老娘,他也会头疼的。 沈玥没有再问,潜意识里,她并不想过多了解。或者说,潜意识里,她对这个世界的人,都不想过于深交。 青莲好奇问道,“为什么呀?” 魏虎含糊道,“今日将军出府时,惹夫人生气了。” 魏诚见两人都惊奇地看着自己,才知道自己似乎用词不当,怕沈玥误会了将军,忙解释道,“不是将军惹夫人生气,而是夫人逼迫将军。” “啊?竟还有人能逼迫将军?”青莲很吃惊。将军那么可怕,那眼神一扫过来,她就双腿颤栗了。魏夫人竟然还能逼迫他,魏夫人得是什么样的人啊,莫不是三头六臂五大三粗?青莲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 说起魏夫人,魏虎就无奈。在漠北时,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彪悍的,撒泼的,举着菜刀满街追丈夫的……他都见过。就老夫人那般的,一不顺意就要死要活。他看着都头大,更别说直面其境的将军了。 “哎,夫人硬要干涉将军娶……”余光瞄到一旁沈玥,魏虎立马住了嘴。将军可是说过,这事他会处理好,让他不能在沈大小姐面前提起,以免她忧心。 青莲惊愕,“你家将军有婚约?”青莲与沈玥一样,也是不知魏诚的真实身份。 魏虎有些莫名,将军与沈大小姐的婚约不是自小就定了的么,“嗯。” 原来他已有婚约,那这些日子,他还……呵,男人……果然,都……一股莫名的郁气,在心里翻腾。沈玥以为自己毫无所感,没想…… 沈玥不知是气魏诚三心二意,还是气自己不够坚定,转身进了屋子。 青莲狠狠踩了魏虎一脚,“你出去,我们这不欢迎你。”魏虎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青莲突然的敌意,是从何而来。 “青莲,你怎么……”魏虎一面说好话,一面被青莲退着往后退。 “滚滚滚!”将魏虎推出去后,青莲狠狠摔上门,栓好。“哼!臭男人,跟他家将军一样,有婚约了,还来招惹小姐,简直是……简直是……渣男!”想到沈玥曾骂李友安的一个词。 魏诚并不是自己已被贴上了渣男标签,他一路快骑,很快到了将军府。下了马,直接往魏老夫人的院子去了。 屋内,魏夫人正坐在床上,见到气势汹汹进来的魏诚,有些慌。其实对于这个自小就跟她不亲的小儿子,她是有些胆怯的。 魏诚生得人高马大,五官俊朗,越看越像他的父亲,魏昌。又因为常年在战场厮杀,身上带了一股无形的煞气。 魏夫人将几十年来对魏昌的怨气,不自觉地全转移到了魏诚身上,“你还知道回来?是不要我病死了,你才满意啊。” 魏夫人的这话,确是诛心了。魏诚垂目,握住马鞭的手青筋突起,“竟然母亲无事,那儿子告退了。” 魏夫人尖锐喊道,“你给我站住。”见魏诚不为所动,还在继续往外走。魏夫人柔弱地捂住胸口,无力地歪倒在床上。 一旁侍候的赵妈妈,忙大喊,“夫人!夫人晕倒了!”门口侍候的,都惊慌着跑了进来,屋内乱糟糟的。 魏诚停住步子,转身,他早已问过,为魏夫人诊脉的太医,她身子骨康健得很,一点毛病都没有。 “有什么事,母亲直说吧。” 听听,听听,这什么口气?这哪是儿子跟母亲说话啊。简直就是把她当成了他的兵,跟那他那个死去的爹一个德性。 魏夫人气得连装病也不装了,“你想去哪里?去陪那个女人吗?”说的话也刻薄起来。 魏诚皱眉,脸色阴沉得可怕,“母亲,请慎言!” 魏夫人双手往被子上一拍,哭喊道,“好哇,你翅膀硬了,做了大将军了不起啊。对我这个母亲也吆三喝四了。” 魏诚脸色如罩了一层寒冰,对一旁的赵妈妈吩咐道,“照顾好母亲。”然后头也不回,大步走了。 魏夫人怒喝,“你给我站住!你个不孝子!”魏诚充耳不闻,直接出了门。 魏夫人怒不可遏,指着门口对赵妈妈,抱怨道,“你看看,你看看。这不孝子什么态度。” 赵妈妈小心劝解道,“小少爷很关心夫人的,一听到夫人病了,就立马赶来了。” 魏夫人脸色好些了,想起白天的事,又发怒了,“我让他娶沈府的二小姐,他却不肯,还给我脸色看。你说说,难道我做母亲的会害了他吗?” 赵妈妈忙点头,“夫人也是为小少爷着想。” 魏夫人将魏诚对她的忤逆,全都算在沈玥的头上,“那个沈大小姐,听说曾跟别的男人苟且,这般声名狼藉,水性扬花的女人,怎配得上我将军府?只要有我在一日,就绝不会让那个女人进门。” 赵妈妈也是一脸的同仇敌忾,“夫人说的是。” 第24章 魏大将军将军,你掉马了吗? 翌日,沈玥醒来,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魏诚会在她的房间?沈玥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魏诚给抱了个满怀。 “你……”干什么?放开我!沈玥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感觉到魏诚全身都在颤抖,“你还活着,太好了……” 沈玥一脸懵逼,她不就睡了一觉吗?至于这么生离死别吗? 被越勒越紧,紧得她都要喘不过气,沈玥怀疑她是不是哪里得罪了这人,他要活活勒死她。沈玥挣扎,双手拍打着魏诚的手臂,“放……放开我……” 终于,在她要被挤成肉饼前,魏诚放开了她,见沈玥面色不愉,才知自己差点伤了她,“抱……抱歉……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沈玥怨念地瞪了魏诚一眼,“将军,你怎么在我的房间?”衣着大齐风气开放,但也没开放到这种程度吧?还好,现在是春季,睡觉时衣服穿得严实,若是夏天……想到这里,沈玥又狠狠瞪了魏诚一眼。 魏诚摸摸鼻子,知自己理亏,低头呐呐不敢言。 沈玥气得跺脚,“你还不出去?我要洗漱了。” 魏诚转头,见沈玥白皙如玉的脸蛋,爬上了一层红晕,黑白分明的大眼,带着丝惺忪,为她增添了一份平日不曾见的风情。 心突地跳快了几拍,似鼓似锤,响得似乎整个天下都能听见。魏诚目光闪了几下,僵硬地转身,僵硬地抬腿,僵硬地出门了。 门外的魏虎看魏诚怪异的动作,忍不住问道,“将军,大小姐没事吧?” 魏诚瞬间恢复了正常,看向院子里跪着的几人,眼中杀气腾腾,“谁指使的?”声音像是渗了冰。跪着的几人,都不自觉地颤栗。 魏虎忙答道,“他们是鸡鸣山的匪徒,是一位老妇人给他们钱,让他们来放火的。” 魏诚显然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冷眼扫向魏虎,魏虎全身一颤,忙补救道,“属下再去审。” 那几个跪着的匪徒,见魏虎阔步走来,吓得脸色惨白,“军爷,我确实不认识那妇人啊。她找来给了银子,我们……我们就……”若知道这别庄守卫的军士,他们是怎么也不会接这单生意的。 魏诚眼神凌厉,拿过魏虎腰间的配剑,连同剑鞘,往那几个匪徒一扔。“咔嚓”几声,剑在空中转了个弯,将几名匪徒双腿全都砸碎了。 匪徒痛得正要大嚎,魏诚唰地抽出剑,直抵那劫匪的咽喉,“谁敢出声,割了谁的舌头!”若不是怕污了这院子,他早让他们早死早投胎了。 劫匪们惊恐地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这人太可怕了,比他们这些土匪还土匪,救命啊! 门吱“呀呀”一声开了,门开的那一瞬间,魏诚唰地收了剑,脸上的狠戾,也在瞬间褪去。温和地转身,“你怎么出来了?”声音温和得像是换了一个人。 “这是?”沈玥扫视了一圈,指着院子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几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问道。 “这几人是鸡鸣山的劫匪,昨晚企图来别庄放火,被守卫的军士发现了。”魏虎短短几句话,简述了昨夜的凶险。 指示的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用迷烟将守卫的军士迷晕,好在,迷药特性不强。军士们也都是身经百战的,很警惕。这才没有让劫匪得手。 得到消息的魏虎,匆忙赶到别庄,又派人去告知在京都的魏诚。魏诚很快到了,守卫军士再三表示,劫匪没有得手,沈大小姐安然无恙。 魏诚仍是不放心,直接奔入沈玥的房间,见到床榻上睡得安稳的人儿,才终于安心了些。就这样,魏诚坐在床边守了一夜。 若守卫的兵士,少一份警惕,那后果……魏诚不敢再想,只要一想到,沈玥可能会被困在火海里……心里就抑制不住暴虐四起。 一晚上,魏诚都在这种惶恐,庆幸两种极端情绪里沉浮。是以,当沈玥睁开眼的那一瞬,他不受控制地抱住了她。 他知道自己喜欢她,却没想到,竟已陷到这种程度。而这个女人,却还是一片懵懂,相处中总带着淡淡的疏离感。 沈玥看了一圈,没见到青莲,便有些担心了,“青莲呢?”这丫头平素都是起得早的,这个时候,她应该早起来了,早饭都做好了的。 魏虎脸色有异,看了魏诚一眼,沈玥心里咯咚一下,急切地抓住魏诚的手臂,“青莲是出事了吗?” 魏诚身子一僵,那只抓住他臂膀的柔荑,温软无骨,与他的坚硬如铁,形成强烈的对比。魏诚感觉到,一股酥麻的热流,从手臂迅速蔓延开来。 魏诚的神情,让沈玥以为青莲出了事,心中一酸几乎要哭出来。自来到这异世,青莲就陪着她。初入异时空的孤寂,彷徨,无助……是青莲的陪伴,她才没有疯。 可以说,青莲是她在这个世界,最亲的人。 “别担心,青莲没事,只是受了些惊吓。”魏诚拍拍沈玥的手,安抚道。 昨晚,浅眠的青莲被惊醒了,出门后,见到了院子外的厮杀。被吓到了,当时,她快速跑回去,自己吓得双脚打颤,还死死握住一根木头,牢牢守在沈玥房间门口。 直到,劫匪被兵士全抓住了,魏诚赶到,她才去了另一间房休息。半夜时,发起了高烧,口里还喃喃喊着:小姐,快跑! 魏虎连夜去军营,拉了个军医来,喝了药,天快亮时,终退了烧。 “真的?”沈玥抬起头,红红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魏诚。 魏诚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几下,好一会儿,才干涩道,“真的。” “那青莲在哪?”青莲本是与她睡在同一间房。沈玥一拍脑袋,她真是急糊涂了,别庄共就两个卧房,不在她住的房间,自然就在另一间了。 沈玥松开魏诚,大步朝另一个房间走去。 房内,青连已醒来,脸色苍白,正挣扎着想下床。 沈玥快速跑过去,将青莲又重新塞回床上,“病还没好,下来做什么?快躺好。” “小姐,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青莲拉着沈玥,急切地上下打量。 沈玥心鼻子有些酸,怜爱地摸了摸青莲的头,笑道,“有青莲保护,我怎么会有事呢?” 青莲甜甜笑了,她终于觉得自己有用了点,可以保护小姐。自离开沈府,一直都是小姐在保护她。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小姐辛苦忙碌,辛苦挣钱。 上次小姐甚至为保护她,自己将贼人引走。自那,她就在心里发誓,以后就算是拼了性命,也绝不会再让小姐受一丁点伤。 青莲看了眼窗外,大惊,忙起身要下床。沈玥再度按住了她,“怎么了?” 青莲急得要哭,“这么晚了,我还没给小姐做早饭呢。” 沈玥一愣,随后敲了下青莲的额头,“傻丫头。”又揉了揉青莲细软的头发,“今天,你家小姐我做饭给你吃。” “这怎么可以,不行的。”青莲大急,再度想下床,又被沈玥塞回去了。 沈玥脸色一沉,“好好听话,不然我生气了。” 安抚好青莲,沈玥出门后,直接去了厨房。说实话,这种复古的灶炉,她只在电视剧里见过。 但已经夸下海口,只能硬着头皮来。沈玥决定了,煮青菜瘦肉粥,这个简单。舀了一罐米,放进锅里,又加了适量的水。再找了些青菜,肉之类的洗了切好,全扔锅里。 只是,这火怎么生?现代时,不是电,就是燃气。她根本没生过这类柴火。 正不知该如何下手,魏诚进来了。一进门,就看到沈玥蹲在灶炉边,一手拿着柴,一手拿着火折子,苦着一张小脸。 魏诚轻笑了下,走过去,“在做什么?” 沈玥有气无力道,“做饭啊。”深吸了一口气,朝火折子吹,只是任她怎么吹,火折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玥两腮鼓鼓的,像只小青蛙,看在魏诚眼里,可爱极了。 魏诚控制住想要去摸的冲动,拿过沈玥手中的火折子,在灶墙上轻轻一划,“唰”地一声,火折子亮起了火苗。 沈玥一脸无语,电视剧里不是都是,只轻轻一吹,就燃了吗?原来跟火柴一样啊。 魏诚轻笑了下,对沈玥道,“我来吧。” 两人换了个位置,魏诚抓了一把干燥的苇絮,点燃,放进灶炉里,又家了些细柴,最后才换成粗柴。 沈玥不敢相信,古人不是都说,君子远庖厨的吗?这人怎这般熟练?看他气质,也不像是穷苦人家出身呀。 像是知道沈玥心中所想,魏诚解释道,“行军学的。”行军在外,这些烧火起灶,都是最基本的技能。 沈玥有些好奇,想再问时,门口进来一个士兵,“报告将军,有人来访。” 沈玥没有多想,以为那士兵说的是,军营有人来访。刚想开口,叫魏诚去忙他的。 院中传来一阵嘈杂,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声道,“沈玥呢,让她出来,有胆子藏男人,没胆子见人了吗?” “二小姐,你要做什么?”是青莲的声音。 “你家小姐在哪,让她出来!是不是跟那个野男人……”声音嘎然而止。 沈玥转头看去,沈欢站在厨房门口,一只脚已经踏进来了。见到屋内的魏诚,脸上的笑僵住了,惊骇得声音都变了调,“怎么会是你?!” 温馨的气氛,一扫而空。魏诚沉下脸,冷冷地扫了门口的沈欢一眼,拉着沈玥一起站起来。 “不!不可能的,我一定是眼花了,一定是眼花了……”沈欢惨白着脸,踉跄着倒退了几步,那副样子像是被什么给打击得要崩溃了。 “欢丫头,你怎么了?”是沈老夫人的声音。 沈玥下意识地看向魏诚,魏诚安抚地拍拍沈玥的手,“放心,有我呢。”话音才落,门口已出现了沈老夫人的身影,见到魏诚,沈老夫人先是一愣,随后,大喜,“不知魏大将军光临敝舍,老身有失礼之处,望大将军海涵。” 第25章 今非昔比曾经看我不起,如今让你高攀…… 魏大将军? 沈玥猛地转头,不敢置信地看向身旁的男人,沈老夫人唤他魏大将军,那他,是魏诚?书中的男主,魏诚? 剑眉星目,气势不凡,这样的男人确实当得起一本书的男主角。原来男主一直在她身边。她却还一厢情愿地以为,她已脱离了剧情。 真是讽刺得够可以的。 莫名地沈玥心里升腾起了一股被欺骗的委屈,虽然是她自己先入为主,将他看作是男主麾下的一名将军。 她以为书中原主与男主未曾见过,所有她定也不会与男主有牵扯。毕竟一出门就遇上男主这事,概率太小。而且书上也有说,护国寺那时候男主还与大军在回京都的路上,而且,书中也没有男主去过护国寺的情节……更多好文尽在旧时光 沈玥知道,这事怪不了魏诚,可她就是忍不住怪他。也许是合了一句老话: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气恼之下,沈玥猛地将手从魏诚的手中抽出来,气呼呼地别过脸,不再看他。魏诚以为是有长辈在场,小娘子害羞了。 魏老夫人也注意到了,两人的动作,心中更是喜欢,没想到,这个她都放弃了的孙女,竟有如此本事。 手中骤然一空,魏诚心里颇有些失落。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再做什么。便清咳一声,对沈老夫人淡道,“老夫人客气了,不知老夫人此番是……” 他可没忘记,沈二小姐先前喊的话,叫嚷着什么野男人……如此兴师动众,来势汹汹,定不是什么好事。再想到,昨夜的劫匪,魏诚眼中厉芒闪过。 沈老夫人面不改色,笑着走到沈玥面前,亲昵道,“这孩子身娇体弱,也不知在这别庄过得如何。老身啊,实在是不放心,就亲自来接了。”话是对魏诚说的。 “什么?不行!”听到沈老夫人说要接沈玥回去,沈欢气得差点跳起来。她们是来捉奸的,是来将沈玥打入万劫不复的……怎么一转眼,祖母就变了?还要接那贱人回去,不行!绝对不行! 沈老夫人狠狠瞪了沈欢一眼,沈欢脖子一缩,再不敢多言。只咬牙切齿,瞪着沈玥,像是要将她给生吞活剥了。沈玥淡淡一笑,懒得再看沈欢的张牙舞爪。 转头就对上了,魏诚戏谑的眼神。沈玥脸一红,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后,又狠狠瞪了魏诚一眼。魏诚愣了下,随后无奈地笑了。 沈欢气得都要吐血,心里不住地骂沈玥不要脸。却再不敢出声,手恨恨地在木门上挠,大有把木门当沈玥来出气的架势。 沈玥与魏诚的“眉目传情”,沈老夫人自然也是看到了,她喜上眉梢,和蔼可亲地对沈玥道,“好了,玥丫头玩够了也该回府了。” 不得不感叹一句,姜还是老的辣。沈老夫人一句话,就把他们将沈玥赶出府丢到这鸟不拉屎的别庄,变成了,是沈玥来别庄玩。 沈老夫人年纪大了,受不得别庄的清苦,只坐了一会,便回去了。离开前,留下了一辆马车,还有若干下人,让他们护送沈玥回沈府。 青莲欢天喜地地收拾东西,她虽不知老夫人为何突然来接人,但小姐能回到沈府,还能有老夫人的宠爱,小姐定能不再受苦。 沈玥站在门口,看着前段时间才种下的小菜园子。青嫩的菜芽,才刚冒了个头,就要被荒废了。 “怎么了?舍不得?”魏诚低声问道。 沈玥不理,直接走开。 魏诚尴尬地摸摸鼻子,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被人这般无视。魏诚伸手拉住沈玥,“你生气了。”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若是还不明白,沈玥是在生他的气。那他这么多年的将军就白当了。 沈玥冷哼一声,直视魏诚,“你是魏大将军?叫魏诚?” 魏诚微愣,点头。这丫头,不会到今天才知道他是谁吧?她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就让他登堂入室。这丫头是不是太没有警惕心了? 若他是一个心生歹念的……魏诚一直以为,沈玥是知道他是她的未婚夫,才容他住进来的。没想她竟一直不知他的身份。 若是另一个男子……魏诚飞快甩掉了这种可能,想到他的小未婚妻可能跟其他男子有说有笑,心里的酸水就咕噜噜地往外冒。 还好,幸好!是他。 “阿玥,我以为你知道的。”魏诚轻哄道。 “你都不说,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沈玥这有些粗燥的话,怼得魏诚信呆住了。 沈玥知自己是迁怒了,抱歉道,“对不起,是我迁怒了。” 魏诚双手掰正沈玥的肩,让她面对自己,“阿玥不要说对不起,是我不好,没有考虑仔细。”他没有与这个年纪的女子相处过,不知该如何哄人,只能将心里的所想,直白地表露出来。 魏诚这么一说,沈玥更心虚了,想自己一把年纪,竟然还在小年轻面前矫情。 沈玥通红着脸,羞恼地推开魏诚,恶声恶气地道,“好了,我不生气了。” 被推开,魏诚也不恼。 魏诚伸手招来一个人,对沈玥道,“他叫魏真,以后跟着你。”魏真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长相普通,人看着憨厚老实。 魏真规规矩矩地行礼,“见过大小姐。” 沈玥让魏真起身后,看向魏诚,用眼神询问他。 魏诚觉得沈玥此时的表情,特别可爱,可爱得让他忍不住想笑。与沈玥相处的这几日,他笑得比以前二十二年还要多。 “魏真是我的暗卫,功夫不错,可在我不在时,保护你。”沈玥将回沈府,他不放心,但又不能多加干涉,毕竟他们还未正式成亲。 为了沈玥的名声考虑,他甚至都不能多来见她。想到要很久不能再见,魏诚满心不舍。他英雄气短儿女情长,面前的这个女人,眼眸中却找不到一点对他的留念。 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沈玥完全不知道,在某人心里,自己已经与狠心挂勾了。她在心里细细思量了番,决定接受魏诚的好意。 沈玥像突然想起什么,忙转身回房,拿了一叠画纸递给魏诚,“你的画。” 他的画?魏诚狐疑地接过,心中猜想着,是她偷偷为他画的画像吗?漠北时,他手下有一个兵,因与妻子长久分离,妻子就画了一副他的画像,以聊思念。 阿玥,是不是也……魏诚心脏砰砰直跳,只是,在打开时,心一下落到了平地。对这女人,他果真不能期望过高。 是几副军事地图,初时,魏诚与沈玥的一项交易。 这画比以前的地图,要真实很多,山水,城镇,都特征明显。让人一眼,就能看懂。而且画面中的长短距离,竟也跟真实相差无几。 魏诚大喜,恨不得将他作战室里的地图都搬来,让沈玥都重新描绘一份。 “我明日让人再送些来。”说完,见沈玥拉聋着一张脸,笑着补充,“价钱比原来高一倍,如何?” 沈玥道,“好吧。” 魏诚帮了她这么多,这一点小事,她自然是不会拒绝。不过,能多挣点钱,自是更好的。 行礼不多,只一些颜料,画架,清简得有些简陋。 魏诚一路将沈玥送进了沈府,沈玥去了后院,他则被沈重亲自迎去了前院。 “大将军光临寒舍,下官有失远迎,惭愧惭愧。”沈重笑得见牙不见眼。 听到母亲说,魏大将军与沈玥在一起,他还不敢相信。直到见到从马车上下来的魏诚,还是与同沈玥乘一辆马车。他也是男人,男人看男人自是最懂的。 魏大将军一双眼,几乎要粘在沈玥身上。沈重自然是吩咐管家,好好安置沈玥。大手一挥,将府中仅次于主院的东院,给了沈玥。 到了前院,两人如何一番官场上的吹捧,就先不说了。 再说东院,院子大而华丽,假山流水,花园荷塘,活脱脱一副春光美景图。进了内堂,雕梁画柱,墙上挂了几副画,其中一副还是名家画作。 这沈家,别的没学好,倒把贵族世家的奢靡之风,学了个遍。 “大小姐,您看还有什么要添置的?”管家笑着问。老爷跟老夫人都交代了,一定要让大小姐满意,只要大小姐提出的,都要满足。 记得,那次她被赶出府,这位管家可是只派了个老婆子来打发了她。几番白眼不说,还一路骂骂咧咧。 沈玥淡淡道,“我想要个小厨房。” 管家一口答应,直接从厨房拨来一个灶炉,几个做粗活的。 管家又问,“大小姐,要不要挑几个侍候的人。”沈玥身边就青莲一人,这么大的院子,肯定是要做活的下人。只是,大小姐如今今非昔比,他也不敢乱安排人。 沈玥又挑了几个在外间侍候的,便打发走了管家。没一会,杨氏过来了,笑得极为亲切,不清楚的还以为沈玥是她的亲生女儿呢。 杨氏拉着沈玥的手,哽咽道,“可怜我的玥儿,都瘦了,都怪母亲无能。” 沈玥不着痕迹地抽出手,退开了几步,干巴巴道,“不怪你。”让她叫母亲,她真的叫不出来。 杨氏面上一僵,眼中迸射出一抹狠毒,只一瞬又是温软柔和了。 “玥儿可是在责怪你妹妹?欢儿这孩子是不像话,待回去,母亲就教训她,让她来给玥儿道谢认错。” “我才不道歉,想我给她道歉?休想!”门口,沈欢愤怒地大喊。 她的母亲,才对她好了几天,果然,沈玥一回来,母亲就再也看不见她。沈欢恨,好恨。沈玥不但抢了她的男人,还抢了她的母亲。 在沈欢心里,她才是未来的大将军夫人,魏诚是她的。是沈玥勾引了他。她选择性地忘记了,沈玥与魏诚自小就有婚约,而她与魏诚只是短暂的两面之缘,魏诚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 第26章 遇熊孩子熊孩子,就是欠揍。…… 杨氏横眉倒数,狠狠瞪着沈欢,警告道,“欢儿!你怎么跟你长姐说话呢。”快步走到沈欢面前,伸手拉了下她的衣袖,“去,给你长姐道个歉。” 沈欢不敢太过放肆,祖母不喜她,父亲更是不管后院的事。若是再惹了母亲,她的日子将会很不好过。便只得将委屈往肚子里吞,低头闷声道,“我错了。” 杨氏笑着去拉沈玥的手,“都是嫡亲姐妹,哪有隔夜仇?以后嫁人了,互相也是一股助力。” 这话杨氏是说给沈玥听的,意思是,即使你嫁去了将军府,依然是要靠沈家的。母族势力越来,将来在夫家才更有话语权。 沈玥手往后一躲,杨氏拉了个空。顿时,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 “玥儿早些休息,有什么需要就与母亲说。” 沈玥点头。 送走杨氏与沈欢后,青莲忧心问道,“小姐,刚才夫人脸色很难看,我们这样会不会得罪了她?” 沈玥道,“她本就不喜欢我,就无所谓得罪不得罪了。”那杨氏真以为她是瞎的?看不出她那一脸的假笑。 青莲想了下,点头,“上次小姐被赶出府,夫人可是一句好话都没替小姐说过。” 晚饭时,沈老夫人派人来,让沈玥去菊院用膳。菊院是沈老夫人居住的院子。 沈玥在去菊院的路上,碰到了沈府的宝贝疙瘩沈风,已十岁的沈风,被下人抱着走。 沈风指着路过的一个丫鬟,目光狠戾道,“来人!把这个贱婢的眼睛给小爷挖了。”沈风身边的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气势汹汹地就要抓那丫鬟。 丫鬟面色惨白,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着磕头,“求少爷饶命,少爷饶命。” 沈玥忍不住出声,“为何无缘无故,就要挖人眼睛?” 沈风头一昂,“你谁啊?敢管老子的事?” 沈玥皱眉,这沈风怎这般德性?从原主的记忆中,只知沈风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没想,竟这般恶劣。 沈风的一个侍从,低声道,“少爷,是大小姐。” 沈风鄙夷的目光在沈玥身上扫了一圈,不屑道,“原来是那个水性扬花被赶出府的贱女人啊。” 青莲气道,“少爷,大小姐是长姐,你怎可这般说话?” 沈风脸色扭曲,大喝,“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教训老子?给本少爷活剐了她!”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都转向了青莲。 沈玥将青莲护在身后,怒道,“我看谁敢!”那几个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踌躇着不敢动作。 沈风目露狠戾,指着沈玥,“将她给本少爷一起绑了。” 青莲大惊,忙转到沈玥前面,呈保护状态。瘦弱的身子明明怕得发抖,却仍坚定地与那几个汉子对持着。 沈玥将青莲拉过来,转头,对一旁的树丛道,“魏真,好好教训他们。” 沈玥话语才落,已有一个黑影从树丛跳出,将那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打得倒在地上呼爹喊娘。 那抱着沈风的下人,见此吓得,将沈风往地上一丢。沈风骤然被摔在地上,顿时,嚎啕大哭。 沈玥头疼地看着哭得像三岁孩子的沈风,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狠道,“再哭,割了你舌头!” 沈风吓得立马捂住嘴,再不敢出声。沈玥蹲下身子,拍拍沈风的小脸,恶劣地道,“乖乖听话,不然,我让他捏爆你的头。” 为配合沈玥,魏真捡起一个石块,手一捏,坚硬的石头成了粉末状。沈风惊恐,怕得全身都在打颤,看着魏真的眼神,就像看到了洪水猛兽。 沈玥见目的达到了,这才让魏真退下。嫌弃地踢了沈风一脚,“站起来,像什么样子。” 沈风气怒,想大骂,却又迫为沈玥的淫威,只得闭上嘴,扭捏着站起来。 “说,刚才为什么要挖人眼睛?”沈玥严肃地问。 沈风咬紧下唇,眼睛都红了,“她笑话我。” “她怎么笑话你了?” 沈风怒道,“她看了我的脚。” 沈玥愕然,“你又不是大姑娘,还怕别人看脚?” 沈风大怒,指着沈玥骂,“你……你敢骂本少爷!” 沈玥一巴掌扇在沈风的脑门上,“想挨揍是不是?” 沈风自知不是沈玥的对手,敢怒不敢言。烦躁地往前走了两步,沈玥这才注意到沈风的腿,他似是有跛脚。 沈风面胀得通红,恼羞成怒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赖,“我不走了,我要抱。” 沈玥蹲下来,看着沈风的眼睛,讥笑道,“你觉得别人是会笑话你,这么大人了还要人抱。还是会笑话你,即使脚上有疾,还依然走路呢?” 沈风恼怒地出手,想将沈玥推倒。沈玥轻松躲开,鄙视道,“看你点这力气,还想打人?连踩只蚂蚁都踩不了。” 沈风被激怒了,一把爬起来,双脚狠狠地在地上踩,“谁本少爷踩不了蚂蚁,本少爷都把他们踩死。”说着还得意洋洋起来。 一旁的下人要来扶,被沈风狠狠退开,然后一路这样踩踩踩……踩到了菊院。 见沈风竟是自己走来的,沈老夫人大惊,忙让下人将沈风扶了坐在她旁边,摸着沈风的脸,心肝宝贝地唤,“我的宝贝风风啊,你怎么走过来了?那些下人们呢?干什么吃的?竟让我的宝贝乖孙这么累?” 沈风嘴巴一扁,哭倒在沈老夫人怀里,“祖母,有人欺负风风。” 宝贝孙子哭得这么伤心,沈老夫人心肝肉痛,“告诉祖母,是哪个活腻了,敢欺负你?” 沈风从沈老夫人怀里钻出来,偷偷看向沈玥,沈玥恶劣一笑,伸出一只手,手指张开,然后握紧。 沈风一瞬间想到了,能把石头捏成粉末的魏真,吓得钻进沈老夫人坏里,再不敢多言。 沈老夫人爱怜地拍拍沈风的头,叹道,“风儿是个好孩子,可惜……”可惜腿瘸了。沈老夫人没有注意到,被他护在怀里的沈风,在那一瞬间整个人一僵,随后将头埋在沈老夫人怀里,不敢看人。 “祖母,姗儿听闻,有人在清乐县见到过薛神医,若能请他来,小弟的腿疾定可治愈。”沈姗适时道。 “果真?姗儿,你说的是真的?”杨氏喜道。 沈姗微微一笑,“姗儿不敢欺骗祖母与母亲。姗儿与这薛神医有过几面之缘,算是有些交情。” 若不是沈玥来势汹汹,她本不会这么早将这筹码抛出来。 沈老夫人大喜,亲昵地拉着沈姗的手,“好孩子,务必将那薛神医请来府上。”沈府几代单传,好不容易得了个沈风。竟不慎被摔下了马,成了瘸子。 沈姗恭敬答道,“姗儿定不负祖母所托。”说话间,隐晦地瞄了沈玥一眼。一无所觉的沈玥,正专心地吃着自己案前的小食,对这屋子里的尔虞我诈毫不关心。 “真是没见识,果不愧是乡下来的。”沈欢忍不住小声鄙视。沈玥用的那盘小食是贵人从不吃的,她特意吩咐厨房做了一盘,就是想用来羞辱沈玥。 沈姗故作不认同地道,“二妹,不可如此。长姐可一直是府中典范呢。” 沈姗此话,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沈玥身上。沈玥不在意地笑了下,继续吃。 沈老夫人嫌弃地皱起眉头,正要训斥几句,听得她怀里的沈风探出头来,好奇地看着沈玥问道,“那个很好吃吗?” 沈玥笑着点头,“好吃。” 沈风吞了下口头,仰头对沈老夫人道,“祖母,我也要吃。”沈玥大方地将盘里剩的一些,递过去。 杨氏想阻止,又看沈老夫人没有作声,便只能坐在那干着急。沈风可是她的命根子,怎能吃那些粗鄙之物?待会吃坏了肚子,可怎么办?心中不由得对沈玥的怨恨又多了几分。 沈风并不知他母亲所想,眉开眼笑地接过,沈风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对沈玥笑得裂开了嘴,“嗯,好吃。” 沈玥也笑了,“没骗你吧?” 沈风大力点头,觉得这个凶悍的姐姐也不是那么讨厌。 一段插曲后,画面又回到了其乐融融。沈玥自然是没有参与进去。她一面饶有兴致地欣赏这些人的演技,一面嘴下不停。 还有那个熊孩子沈风,竟从沈老夫人怀里爬出来,坐到沈玥旁边,与她一起大快朵颐。一顿饭吃下来,两人倒是吃出了点革命友情。 沈玥回来时,沈风还恋恋不舍,一再叮嘱沈玥,有好吃的一定记得喊他。弄得沈玥都忍不住怀疑,这沈府是不是虐待了他。 饭后,沈玥没有像沈姗,沈欢那般留在菊院,与沈老夫人聊天。而是直接回了东院。 她很清楚沈老夫人并不喜欢她,上午那般,也只是做给魏诚看的。也许她们以为,她跟原主一样,蠢得不会察言观色,就连掩饰都懒得做了。 入睡前,魏真带来了一封魏诚的信,约她明日天香楼见面,说是有重要的事要告诉她。 次日,沈玥早早起来了,没睡好,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昨夜先是猜测魏诚会是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她。后,终于不想了,却发觉怎么也睡不着,在糖果床上翻来覆去跟烙煎饼一样。 失过眠的人都知道,那种感觉真的,要多糟心就有多糟心。最后终于睡着了,也是断断续续,时不时醒来一次。最后一次醒来,天已是蒙蒙亮,沈玥干脆起床。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她竟还患有所谓的“首夜效应”。 洗漱过后,小厨房已做好了早饭。用过早饭,管家笑眯眯地送来,一叠的衣服。 “这些是按照大小姐的尺寸,从锦绣庄买来的。” 沈玥自然是知道锦绣庄,那次卖衣,还是因为是出自锦绣庄,她才卖了些银子呢。这沈府也够出血本的,一口气给她买了这许多件。原主以前可是,只一两件,还是求了很久,沈老夫人才答应买的。 青莲欢喜地接过,挑了一件鹅黄的,催沈玥换上。 换好后,看着镜子里,妙曼的绝色佳人,青莲双眼冒星星,“小姐,真好看。” 她这个壳子,相貌确实不错,不输现代那些娱乐圈的流量花。 沈玥好笑地敲了下青莲的额头,“你看看马车备好了没?” 沈重已下令,不限制她,她可随时出门。这让沈欢,沈姗妒忌羡慕不已,要知道,她们也只能每月出门三次。这还是求了沈老夫人恩典了的。 不管沈重是出于什么目的,都极大方便了沈玥。她还有画行,成衣店,她不可能一直拘在府宅后院。 第27章 是求婚?将军,你在求婚吗? 天香楼是京都最大最好的酒楼,位于东城最繁华的地方,是京都世家权贵常去的。有传言,天香楼的背后有皇室背景。 沈玥到时,魏诚已等候多时了。沈玥本以为自己早到了,进门前还有些犹豫,毕竟魏诚约她时并没有说具体时辰。 见到沈玥,魏诚有些惊喜,他原以为沈玥会午时才到。住在别庄的几日,知晓了沈玥不爱早起。 魏诚仔细看了下沈玥的脸色,发现她眼下有淡淡的淤青,皱眉问道,“在府里过不开心?” 沈玥手捂住嘴,打了个哈欠,“突然换了地方,有点睡不着。” 见沈玥无精打采的,魏诚有些心疼,“你要不去睡会?”天香楼包间内,都配备了用于客人休息的卧榻。 沈玥摇头拒绝,“不睡了,白天睡了,怕晚上又睡不着。”想到,昨晚收到的信,正色问道,“对了,将军您昨日信上说的是什么事?” 沈玥有些急性子,“将军……”还未说完,就被魏诚打断了,“先吃饭。” 沈玥:“……”她这早上才吃完,哪还吃得下呀。 这时,小二们已端着菜鱼贯而入,色香味俱全的各式菜肴,被摆在桌上,都是她喜欢吃的。诱人的香味争先恐后地钻进鼻子,沈玥没出息地吞了口口水。虽然肚子不饿,但架不住她嘴馋啊。 魏诚轻笑了下,宠溺道,“吃吧。” 沈玥也不客气,拿了筷子开吃。果不愧是顶级酒楼,这菜简直太好吃了,堪比五星级大厨,吃得沈玥差点把舌头都吞下去了。 抬头见对面的魏诚只看着自己,没有动筷子。忍不住的道,“将军,也吃啊。” 魏诚点点头,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青菜,放进嘴里,动作优雅,与沈玥形成鲜明对比。沈玥讪讪一笑,埋头继续吃。只是那动作,总有些束手束脚,不似刚才豪放。 沈玥放下筷子,一旁的青莲及时端了茶壶,要为沈玥沏茶。沈玥拦住了青莲的动作,“我自己来。”指着一旁的空椅子道,“青莲你也去吃点吧。” 青莲慌忙摇头,“婢子不饿。”她可不敢跟大将军同桌吃饭。 魏诚朝魏虎使了个眼色,魏虎秒懂,拉着青莲去了隔壁,“你饿不饿?要不要也……” 青莲气鼓鼓地甩开魏虎,“你干嘛?我要去侍候小姐。” 魏虎拉了青莲坐下,“将军与大小姐有事要谈。” 房内,沈玥为自己沏了一杯茶,放下茶壶时,想了想问道,“将军,要不要喝茶?”这句话她纯碎是客套。 魏诚点头,沈玥只得将原本已放下了的茶壶,又拿起来,起身走到魏诚身边,为他沏茶。滚烫的水,倒入白瓷杯中,上好的茶叶四散开来,水慢慢呈现碧绿。 魏诚看了那杯茶很久,才端起。若是被那些自诩附庸风雅的文人,见到价值不菲的茶叶,被沈玥这么粗暴地直接用滚水冲,定要痛哭流泪了。 魏诚嘴角微翘,这般率真,不做作的女子,真是越看越可爱。 魏诚抿了一口茶,道,“阿玥,我已请了官媒,下月初十去沈府下聘。”说完,垂眸盯着杯子漂浮的茶叶,心里竟荒谬地有几分紧张。 按理俗,女子婚事均是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请官媒下聘,已是极大的面子。只是,沈玥不是一般女子,这几日别庄相处,他已看出了沈玥是个极有主见的。 他本也不是迂腐之人,他喜欢的就是这样与众不同的阿玥。所以,魏诚决定将要下聘之事,直接告知。 “下聘?”沈玥有些懵,她是幻听了吗。 看魏诚不像是开玩笑,心里莫名有些慌乱。他,是在求婚吗?前世今生,她可是第一次被人求婚呢。只是,书中他最后不是与女主在一起吗? 魏诚清咳了一下,板着一张脸继续道,“我们本有婚约,阿玥已及笄,我也回来了,自是该成婚了。”而且他也极心悦她。后面这句话,魏诚说不出口。 沈玥:“……”随即想到,古人与现代人不同。古人都习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魏诚娶她,也只是因为与她,不是与原身有婚约的原因吧。 魏诚是一个负责的人,现在想来,他应该是早就知晓了她的身份,才对她出手相助,对她另眼相看。 想到自己还差点,以为他喜欢她,果真是自作多情人尴尬。 他是她来到这个异世界,交的第一个朋友。她不能接受,他对她的好,全只是因为原主身份的关系。这样,她会觉得自己就是个小偷,偷了原本不属于她的东西。 沈玥心虚地别开脸,硬邦邦道,“没婚约了。”可千万不能让对方看出来,太丢人了。 闻言,魏诚脸一下变了,“什么意思?”声音骤然冷了好几度。 沈玥莫名有些委屈,看吧,他果然是看在那纸婚约上才对她稍降辞色的,她一说没了婚约他就变了脸色。气道,“我退婚了,那个玉佩我退回去了。” 沈玥的话,犹如一盆冰冷的水浇在了魏诚火热的心头,他阴沉着脸,袖中拳头紧握,根根青筋凸起,“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像是一条受了伤的暴怒的雄狮。 此时的魏诚让沈玥想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那时的他,冷酷无情,闪着寒光的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随时都能要了她的命。 沈玥不自觉地颤抖了下,不着痕迹地远离了几步,“魏大将军,很抱歉,我不能接受。”话毕,对魏诚鞠了一躬,快步走出房间。 她怕他!她竟然害怕她!这个认知让魏诚再也控制不住,一掌拍在桌上,瞬间桌子四分五裂,桌上的跌盘碗筷摔了一地,狼狈异常。 听到声响,跑过来的魏虎,青莲两人,在见到屋内的情景,吓了一跳。 “发生了什么事?将军……将军怎么把桌子劈成几半了?”青莲惊魂未定地问。 沈玥走后,魏虎小心地避开地上的残渣,走到魏诚面前,低声唤道,“将军?”刚开始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吵起来了? 魏诚无力地撑着额头,“她说不想嫁给我。还害怕我。” 魏虎:“……”您一板起脸来,谁不怕?大小姐已经很胆大的了。魏虎觉得,将军若娶不到大小姐,铁定注孤身。 魏虎很想继续吐槽,但看自家将军一副很苦恼的样子,又不忍心,便试探着问道,“将军,您求婚时,表情如何啊?” 他家将军有时候跟面瘫一样,明明一句温暖的话,能被他说出寒冬腊月的感觉。 魏诚皱眉,“这还需要什么表情吗?” 果然……魏虎很想抚额,感情这么些天,他给将军看的那些话本子都白看了呗? “将军,大小姐是姑娘家,您得温柔温柔。” “再去找几本来,你那些都没用。”魏诚一脸嫌弃,“还有记得保密。” 魏虎口中答应,心中却在吐槽,这么嫌弃,您老还要?不过想归想,仍是继续去为魏诚找话本子。毕竟,将军能早点抱得美人归,他也能早点跟青莲在一起。 ** 从天香楼出来,沈玥心里仍有些气恼,坐在马车里越想越觉得委屈。这些日子以来,魏诚对她的好,她是知道的。 她以为他们是朋友了,没想到,他说翻脸就翻脸。 “小姐,回府吗?”马车外,青莲问。 沈玥收回思绪,道,“去王氏成衣店。”什么爱情,什么婚姻都靠边站吧,她还是先做好她的事业来得要紧。 这个时代,虽然女子不能立户。但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她相信一个有钱的女人,会比一个没钱的女人,要活得容易。 到了王氏成衣店,沈玥拿出画好的服装设计图。王夷看过后,眼睛都放光了,“阿玥,你好厉害,我敢保证这衣服定能风靡京都。”她的店铺就能扭亏为盈了,她也能有跟父亲谈判的筹码了。 沈玥想了想,又拿出为魏诚量身定做的那套男装设计图,“这套衣服,麻烦店内秀娘帮忙制作出来。旁边是尺寸,所需布料,工钱,阿夷按出售价算。这是定金。”说罢,将银两与画稿一起递给王夷。 王夷正要说话,门被人推开,一个人快步进来了。 王夷有些意外,“四表哥,你怎么来了?” 门外响起一道娇嫩的女声,“还有我呢。”说话间,一个一身锦服罗裙的女子随后进来了。 王夷忙上前行礼,“参见明诏公主,安南王。”沈玥也跟着行礼。 当今皇后没有皇子,只有一个公主,就是明诏公主刘玲。几个兄弟姐妹中,明诏公主素来与安南王要好。 刘哲目光不着痕迹地在沈玥身上扫过,淡道,“平身。” 看到桌上铺着的图纸,明诏公主好奇问道,“咦?你们在做什么?” 王夷答道,“回禀公主,我们在看阿玥设计的衣服。” “设计衣服?”明诏公主眼睛一亮,走到桌边,拿起一张,“哇,好漂亮。”转头对沈玥道,“这是你设计的吗?” 沈玥点头,“回禀公主,是的。” 明诏公主兴奋道,“这些衣服好好看,比宫中制衣司的漂亮多了。”明诏公主豪气一挥,“这些样子给我都来一套。” 一下子就来了个大单,王夷高兴极了,“是,定让公主满意。”有了明诏公主这个活招牌,她的店一定能明满京都。 “咦?这还有一副男装图。四皇兄,你穿这个定会很好看。”明诏公主献宝地将那些图纸奉到刘哲面前。 刘哲淡淡扫了一眼,顿住了,拿过图纸又细细看了起来,脸上的笑收敛了几分。 明诏公主没有注意到刘哲的脸色变化,还在安利,“怎么样?好看吧,四皇兄穿着定潇洒得很。” 那副画是沈玥照着魏诚画的,熟悉魏诚几乎可以一眼就可以认出。刘哲复杂地看了沈玥一眼,问道,“这套男装,沈大小姐是为谁画的?” 沈玥猛地想到,安南王刘哲与魏诚很熟,有些尴尬,“是……一个朋友。” 刘哲似乎一下子没了兴致,将手中的画纸都扔给明诏公主,“皇妹在此玩吧,本王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大步出了门。 沈玥心里一紧,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总觉得安南王有些生气,还是生她的气。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这位高贵的王爷。 莫非是因为那副画?他气她画了魏诚?书中,没有说安南王与魏诚有特殊关系呀。记得评论区有读者吐槽说,根本看不出男主对女主的爱。 莫非……这安南王与魏诚…… 第28章 夜袭闺房将军,你采花贼吗?…… “沈大小姐,快过来,你这处画的是什么花?”明诏公主朝沈玥招手。 沈玥压下脑中的各种浮思,定了定神,朝明诏公主走去…… 明诏公主在成衣店整整呆了个两个时辰,与沈玥,王夷一起探讨衣饰,倒是熟络了不少。离开时,明诏公主对沈玥道,“十日后便是春日宴,沈大小姐一起来吧。” 一旁的侍女递给沈玥一张精致的帖子,沈玥双手接过,谢道,“多谢公主恩典。” 明诏公主走后,王夷高兴道,“阿玥,这春日宴的请贴可是京都贵女梦寐以求的呢。” 沈玥兴趣缺缺,她对这种宴会没什么兴趣,但明诏公主亲自给她请帖,她不能不去。就算她只是一时兴起,说不定过两天就忘了。 王夷双眼一亮,想到一个注意,“阿玥,你说,我们加快进度。在春日宴前将服装赶制出来,可好?”春日宴上,明诏公主穿着她们成衣店设计的新式衣裙,定会掀起一番风潮。 沈玥问道,“可赶得及?”她设计的那几套衣服,是仿照古代唐朝的服饰,绣工繁复。 王夷想了下道,“店内现在有五个绣娘,我再去找五个,全力赶工,应该来得及。” 王夷去找另外的绣娘,沈玥则去绣坊,指导绣娘们一些制衣上的需要注意的事项。绣娘们都是经验极为丰富的,不需要沈玥多费功夫,只浅显说几句,她们就都懂了。 离开成衣店时,天色还早,沈玥便又去了一趟如意画斋。与以往不同,画斋内,人很多。沈玥从侧门进了内堂,见到沈玥,店小二欢喜道,“姑娘您终于来了,掌柜可是等您好久了。” “可是有什么事?”沈玥问道。 店小二笑着道,“是好消息。” 店小二的话才刚落,门口就传来张掌柜爽朗的笑声,“王二说得没错,是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张掌柜快步走到沈玥面前,喜道,“姑娘的那副彩色画,在书画届引起了轩然大波,这两天有很多人,都来画斋指定要买华夏的彩色画。”说到后来,都激动起来了。 沈玥也很高兴,忙唤出系统,声望值已100了,小锦鲤已升级了,不再是鱼卵了,已变成了小鱼苗。 张掌柜从抽屉拿出一包银子,“这是姑娘所得,3金。”沈玥接过,张掌柜又问道,“姑娘可有新画……” 沈玥不好意思道,“这几日有些忙,未有新作。” 张掌柜有些失望,随即又道,“无妨,所谓物以稀为贵。姑娘如今名声渐起,画作少些,更有利。” ** 回到沈府,已是日头西斜。坐了一会,小厨房已派人来问,晚餐想吃什么。 古代的日子,说过得慢吧,一天几乎没做什么,一天就过去了。说快吧,晚上又格外难熬。 吃过晚饭,沈玥便想着去花园溜达两圈。才走了几步,在一凉亭处遇到了欣赏风景的沈姗,沈欢。 沈玥不想生事,打算转道走另一条路,沈欢已瞧见了她,“哟,我道是谁,原来是长姐啊。”长姐两个字,说得咬牙切齿。若不是被母亲训斥了,她才不会叫她长姐呢,她也配? 沈玥装作没听懂沈欢话里的阴阳怪气,笑了笑,打算往另一条路上去。沈姗及时叫住了,“长姐,既遇上不若一起坐坐。”沈姗笑脸相对,沈玥也不好再冷着脸,装没看到。 沈玥抬步进了亭子,沈欢冷哼一声,白了沈玥一眼,转头不再看她。 沈姗安抚地拍拍沈欢的手,笑着对沈玥道,“都是自家姐妹,长姐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三妹计较了。” 沈玥坐下,理了理袖口,“二妹忘记了吗?全府都知道本小姐气量小呢。”说完漫不经心地看向沈姗。 沈姗脸上的笑僵住了,转瞬,又笑道,“长姐说的哪里话,祖母都说过,长姐乃沈府女眷之榜样。” 沈玥干笑,“呵呵……”这沈姗说起冷笑话来,也不怕把自己冻到了。 沈欢一脸讥讽,“就她?还榜样?她这……”记起杨氏的叮嘱,沈欢硬生生将后面不中听的话,吞下。又觉没面子,眼睛一转,瞄到沈姗手上的请帖,一时五味杂陈,妒忌有之,羡慕有之。 不过,二姐说了,这春日宴会携她同往。而沈玥,这么差的名声,是绝不可能参加什么春日宴的。这么一想,就又自鸣得意起来。 “二姐可是收到了今年春日宴的请贴,长姐你呢?” 沈玥没有答话,心中想着,她们说的春日宴该不会就是明昭公主的春日宴吧? 见沈玥久久不答,沈欢更加得意,这春日宴的请帖,她可是第一次见。曾经林希与沈玥要好时,也没少带沈玥出席。她求过沈玥很多次,沈玥连请帖都不让她看一眼,还把她羞辱了一顿。 如今,林希与沈玥闹翻了,与沈姗要好了。她自然是想借此出口恶气,让沈玥难堪。 “可怜啊,你那么巴着林三小姐,结果,林小姐将请帖送给了二姐,哈哈……” 沈欢的话,让沈姗很不喜,她是讨厌沈玥,但这个时候,她并不想跟沈玥对上。她要的是,沈玥与沈欢,乃至杨氏斗个你死我活,最好两败俱伤,她好渔翁得利。 沈玥在不在意地笑了笑,“若无事,我先走了。”说完,不待她们反应,转身出了亭子。 看着沈玥的背景,沈欢笑得得意,“哈哈……二姐你看,沈玥无颜面对,羞愧跑了呢。” 沈姗在心里白了沈欢一眼,这个蠢货!面上却笑着道,“十日后的春日宴,三妹可有想好穿戴?”她若不是没有积蓄,府中银钱又都掌控在杨氏手中,她是怎么也不可能带沈欢这个蠢货去春日宴的。 一听春日宴,沈欢立马将沈玥抛之脑后,兴奋道,“哎呀,我想起来了,去年母亲有给我一套上好的红玉首饰。”有了首饰,得有衣服来配,有了,“听说,锦绣庄刚出了一批新的春衣,二姐我们去明日买衣服吧。” 等的就是这句,沈姗心中满意,面上却为难,“锦绣庄的衣服太贵了。” 沈欢豪气一挥手,得意道,“这有什么,母亲说,若我有需要可随时去库房拿银子。” 沈姗暗恨,同样是沈家女儿,杨氏对她却是小气得很,一个月才给三两银子的月钱。吃穿用度也是与沈玥,沈欢没得比。就因为她的母亲是歌姬吗?所以她就得被她们如此作贱?! 她恨!总有一日,她要所有轻视她,欺负她的人,都付出代价! ** 再说沈玥,溜达了一圈,见天色渐黑,才回房。这长夜漫漫,她真心不想这么早睡觉。可不睡又能做什么呢。沈玥想了一圈,也想不出能做什么。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电……哪都是黑漆漆的。 沐浴后,沈玥打发了青莲去休息,也懒得披外衫,就一面用干巾擦着头发,一面请哼着歌地往卧榻走。掀开帐帘,沈玥呆住了,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她卧室的卧榻上坐着魏诚?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幔帐被掀开的那一刻,魏诚眼睛都直了。烛光下,美人新浴,如出水的芙蓉,美得让人惊叹。 夜闯姑娘闺房,他开始还有点不自在,如今,全都丢到八百里外的山沟沟了。他甚至庆幸自己一时脑热,跑了这一趟,不然哪有机会见到这般美景。 沈玥有一种被饿狼盯上了的错觉,低头一看,因为懒又在室内,她连外衣都没披,只着了一件露肩的抹胸裙。 沈玥惊呼一声,慌忙放下幔帐,想退出去,只是慢了一步,被魏诚一个箭步,将她抱在怀里。好在,他还记得随手抓起床上的锦被,将沈玥包裹住。 等沈玥反应过来,人已经裹在被子里,被某只大灰狼抱了坐在床榻上。 “你……你……放开我!”沈玥不断扭动。 魏诚闷哼一声,呼吸粗重,全身僵硬,黑眸中有暗潮在翻滚。他深吸一口气,按耐下心里叫嚣的欲兽,一只手牢牢环住沈玥的腰,另一只手按住沈玥的头,让她贴在自己胸口,“别动。”声音暗哑,压抑。 经受过现代信息轰炸的沈玥,自不是古代单纯幼稚的小姑娘,很快她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瞬间就绷紧了身子,一动不敢动。 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魏大将军看着是个正经人,没想到也这么……这么……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 待到平静下来后,魏诚这才注意到,怀里的沈玥全身僵硬,从内到外都充斥着对他的排斥。魏诚心中微涩,苦笑道,“阿玥,不用害怕我,我只是想抱抱你。” 沈玥这才慢慢放松了些,不敢再有动作,怕一不小心又触到了男人的某根脆弱的神经。 “你……你放开我。”沈玥用眼睛表情自己的抗议。 魏诚轻笑了下,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女人,“不放!”他发现,对付小未婚妻,光来软的不行,还得软硬兼施。 “你!”沈玥抬头,气恼地瞪着魏诚。 沈玥以为的有杀伤力的眼神,在魏诚看来,却是水含秋波,风情动人。魏诚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干涩道,“阿玥,你要乖点。” 沈玥更加气恼,狠狠一拳捶在魏诚的胸口,犹如一拳击在了铜墙铁壁上,没对对方造成什么伤害,倒把自己的手打得生痛。 “怎么了?手痛吗?”魏诚心疼地拉起沈玥的手,帮她一根根揉捏着粉嫩的指关节。 沈玥恼羞成怒,狠狠抽出手,“不痛。”她才不承认她的手很痛。打别人把自己打痛了,这太丢人了。 “我看看。”魏诚伸手去捉沈玥的手,沈玥双手往后一躲,藏进了被子里。 魏诚无奈,看了沈玥一会,用手去扒包裹着沈玥的被子。沈玥大惊,“你……你想要做什么?”只是她的力气哪是魏诚的大,眼看被子就要被扒开了,沈玥急了,“你……你再这样,我叫人了。” 魏诚眉毛一挑,“你叫啊,把沈大人叫来,正好,把我们的婚事赶紧办了。” 沈玥是真吓到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魏诚这才慌了,手忙脚乱地哄,“我只是吓吓你,阿玥,阿玥乖,不哭不哭……” 哭过后,沈玥又害羞了。想她一把年纪,竟然在小年轻面前哭,真是丢死人。 屋内静谧,空气中似是有谁在轻叹。 真的是轻也不行重也不行。从无败绩的大将军,一天内,第二次尝试到了挫败,还是在同一个人身上。 魏家军有个传统,俞战俞勇。放弃,这个字眼在他们字典里是不存在的。越是难攻克的山头,越是能让他们血脉膨张。 第29章 恶毒婆婆同是砖头女配,相煎何太急。…… 魏诚将脑袋埋在沈玥肩上,大狗似地蹭了蹭,“阿玥,你要怎样才肯嫁给我。”声音里还带了丝难以觉察的委屈。 温热的气息打在颈窝,有些痒。沈玥用手将魏诚的头掰离,冷淡道,“将军,快回去吧,这不合适。” 魏诚皱眉,他宁愿沈玥哭闹,生他气,骂他……也不想她如此冷淡,像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想他带兵数十载,什么场面没见过?还会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难到?他堂堂大将军,怎么可能是几句话就铩羽而归的。兵书有云,一策不成再换一策。 魏诚调整了下表情,一脸委屈,眼巴巴地看着沈玥,那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阿玥,你不能不要我。” 沈玥惊悚,这人是学表演的吧?其演技简直可以媲美奥斯卡小金人了。不过,这模样还挺可爱的。那双漆黑暗沉的眼,此时盛满无害,纯良,让人不自主放松了警惕。 沈玥不由想到了,她曾经养过的那只小土狗。好萌,萌得她想上手摸几把。 魏诚嘴角不自觉地翘起,她果然吃这一套。兵者诡道也!为了娶到心悦的姑娘,丢点脸算什么?更何况,这不要脸的事,只要开了个端,后面就驾轻就熟无师自通了。 兵书有云,战敌要乘胜归击。 还嫌刺激得不够,拿起沈玥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沈玥被那双眼睛吸引,早忘记了这货是传说中的“煞神”将军。开始移动手指,在魏诚脸上抚摸。 手感真好! 看时机差不多到了,魏诚在沈玥耳边蛊惑道,“阿玥嫁给我好不好,以后你想怎么摸都可以。” “好。” 等等,她在做什么?沈玥回过神定睛一看,顿时尴尬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一只手抚着魏诚高挺的鼻梁,一只手抚在他锁骨处,还有向下的趋势。 沈玥大惊,触电般地将手收回来,结结巴巴道,“我……我……”我了半天,也我不出个所以然来。 天哪,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她还不怕死调戏了“煞神”,待会他会不会一气之下砍了她? “阿玥,你刚答应嫁给我了。”魏诚牢牢抓住核心重点。 沈玥死不承认,“我……我什么时候答应的?”才没有,刚才那个不是她,坚决不是。 魏诚也不反驳,好心情地抬手将沈玥耳边的碎发帮她别到耳后,手顺势滑到沈玥耳垂,捏了下。沈玥惊得跳起来,忘记了自己还坐在魏诚腿上,动心不稳,扑倒在魏诚胸口。 沈玥的投怀送抱,魏诚很受用,大笑道,“嫁给我,阿玥这么高兴啊。”又低头在沈玥耳边轻语,“不急,成婚后,你想怎么扑都行。”不管什么样的男人,一旦骚起来都一个德性。 “你……你……”沈玥脸胀得通红,指着魏诚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不要脸啊。 魏诚握住沈玥的手指,正色道,“好了,不闹了。阿玥,我有件事要告知你。”本来白日约沈玥在天香楼就是说这事的,结果……这小丫头,说起话来不怕气死人。 他堂堂大将军,多少大战都运筹帷幄,今日,却被这小丫头片子,气得失了分寸。 “什……什么事。”沈玥有些跟不上魏诚的节奏,这人是四川脸谱协会的吗?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雇佣劫匪火烧别庄的人,查到了,是沈府杨氏身边的姜妈妈。” 沈玥惊讶了一下,并没有很意外。杨氏是个什么人,恐怕也只有原主看不清。进入沈府后,她有让青莲暗中打听过。 当年杨氏本是与沈重有婚约,后来,沈重为攀附冀北侯府。故意隐瞒与杨氏的婚约,娶了义和郡主。后来,冀北侯府败,义和郡主走后。沈重将刚生了儿子的杨氏,提为了续妻。 这么些年,杨氏表面对原主疼爱有加,博得了一个贤妻的好名声。却是对年幼的原主极为纵容,不管教。让原主一步步长成骄纵,愚蠢的人。 如今她还雇劫匪纵火,若不是魏诚有派军士保护,恐怕今日她与青莲早已命丧火场了。得想个计策,将杨氏这个罪魁祸首引出来才是。 魏诚见沈玥想得出神,一面把玩着沈玥的手指,一面轻语问道,“要不要我来解决?” 沈玥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她不想过于依赖魏诚。 魏诚点点头,沈玥以后是他大将军府的当家主母,这些后宅事宜确实该学着处理,“有处理不了的,让魏真来找我。” 沈玥应下,“嗯。”能有靠山,沈玥自是不会拒绝。 这个时代女子脱离家族,有两种方式,一嫁人;二被驱逐除名。 以前,沈玥一直谋求的是被家族除名,如今看来,这条路显然是有点难。以沈重对权势的渴求,是不可能就此放弃一个可能让她攀附权贵的机会的。 就算沈玥不能嫁入将军府,恐怕沈重也会让她嫁入其他贵族后院,即使是做妾。 能走阳关路,不会有人作死去走荆棘道。而且魏诚能成为男主,自是人品不错。又位居大将军,书中结尾时,新帝刘哲登位后,魏诚作为有从龙之功的重臣,更是权倾朝野。 不管从哪个方面,魏诚都是最好的选择。更何况,她也不讨厌他。至于爱情什么的,她从不曾奢求。 就算魏诚现在对她好,哪又怎样?就像纳兰性德诗词里说的,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这个世界,永远不变的是改变!古往今来亦是如此。 魏诚注意到沈玥的情绪有些低落,以为她是被杨氏的狠毒吓到了。他没想到,一个当家主母,竟然会做出这种事。可想而知,这么些年,沈玥过得定是不好。 魏诚不由心生怜惜,“阿玥,你还有我。” 沈玥没有回应,而是问道,“将军说想娶我,是真的吗?”说完,有些难为情地点下头。 魏诚严肃道,“自是真的。”她仍是想拒绝他吗?魏诚心中一沉,握着沈玥的手,不自觉加大了力道。 手上一痛,沈玥皱眉,不适地想抽出来,“你弄痛我了。”声音里带着浓烈的委屈,这人怎么这般粗鲁。 魏诚一愣,忙放松了力道,那力道不会让沈玥觉得痛,也让她抽离不出。另一只手轻柔地揉着沈玥细嫩的手腕,柔问,“还痛吗?” 沈玥红着脸,挣脱了几下,魏诚轻拍了下沈玥的手背,轻斥道,“别动。”那口气很像是在说顽劣的孩童。 沈玥低头,看着轻揉着她手腕的手,修长健美,因为常年练武,指腹有厚厚的茧。手背上有一道长的疤痕,似乎是被刀剑划伤的。 当沈玥反应过来,她的手已抚上了那道疤痕。 魏诚浑身一震,反手将沈玥的小手,包裹在大手里。突然,魏诚像想到什么,激动道,“阿玥,你是不是喜欢我?” 沈玥僵住了,这人……这人……羞恼地狠狠瞪了魏诚一眼,凶巴巴道,“不喜欢!”刚还想着,嫁他不错,现在,她收回这句话。 魏城笑得欢了,阿玥这凶巴巴虚张声势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不管她喜不喜欢自己,他都是不会放手的。而且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喜欢他的。 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 魏诚笑得宠溺,“好好好,阿玥说不喜欢就不喜欢。”眼眸柔得要滴出水来。 沈玥别开脸,狠狠踢了魏诚一脚,严肃道,“我有话跟你说。” 魏诚捏捏沈玥的脸,嗯了一声。 沈玥恼怒地拍开魏诚的手,“你严肃点。” 魏诚故作害怕地缩成一团,“阿玥,你好凶,我害怕。”话本子上说,女人喜欢情趣,魏诚现在是360度不要脸。 门外,听到响动的青莲担忧地问。“小姐,你睡了吗?” 沈玥应了声,“嗯,准备睡了。”然后伸手去推魏诚,小声催促,“你快走!” 魏诚不愿离开,“可是阿玥还有话跟我说呢。” 沈玥捂着嘴大大打了个哈欠,“下次说吧,我想睡觉了。” 魏诚直觉沈玥接下来的话很重要,是在准备接纳他,与他交心。他迫切想立刻谈拢,定下来。但又不舍扰了沈玥的睡眠,便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魏诚离开后,沈玥躺在糖果床上,久久未眠。刚才她是准备与魏诚说,若他能做到,婚后,不将她拘在后院,不干涉她的事业。能做到,只娶她一人。那她就嫁了…… 两人都以为,这段被打断了谈话,会很快就能继续。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却耽误了许久,两人也差点分崩离析。 ** 次日,沈玥一早就接到了一份邀帖。帖子上说是,邀她城西清河画舫有事相探,落款是将军府.魏。 是魏诚吗?应该不是。魏诚的字迹,沈玥有见过,与邀帖上截然不同。贴子上的字迹娟秀清美,一看就是女子所书。 沈玥坐上马车到了城西清河,将青莲留在岸上等候,自己则独自上了画舫。画舫精美,船身上印有属于世家家族的徽章,一个篆体的魏字。 “沈小姐请,夫人在里面等您。”侍女领着沈玥进入画舫内室。 室内,一个四十来岁的贵族妇人,跪坐在案桌前。妇人长得美,虽上了年纪,仍能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只是面容带了一丝刻薄,破坏了她的美。 不用猜,沈玥都知道,这人是魏夫人胡氏。书中,关于她的着墨并不少,可以说她是书中后期重要的配角,为女主的灾难添砖加瓦不遗余力。书中,在女主刚嫁入将军府时,魏夫人对女主刁难甚多,还为男主纳了很多妾室。 在读者评论区,收获读者砖头最多的,除了前期的炮灰未婚妻沈玥,再就是这后期的恶毒婆婆了。作为书中唯二的两个被读者砖头眷顾最多的女配,按理说应该是惺惺相惜,同命相怜。 只是看魏夫人,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沈玥掐灭了这不合时宜的想法,礼貌地行了个晚辈礼,“晚辈见过夫人。” 魏夫人斜眼扫了站着的沈玥一眼,“坐吧。”待沈玥坐定后,魏夫人轻抿了一口茶,“本夫人是个直爽人,不喜拐弯抹角这一套,沈小姐应该知道,本夫人约你来是为何事吧?” 记得有个心理学家说过,一般自称自己是直爽人的,多数是不直爽的。 沈玥摇头坦道,“晚辈不知。” 魏夫人嗤笑了下,冷道,“沈大小姐就不必在本夫人面前演戏了,你这套对我那傻儿子还有点用,对我啊,呵,还嫩了点。” 第30章 分手分手甩你百金,离开我儿子。 沈玥皱眉,没有反驳,有些人一旦对你有偏见,再多的解释,在她们看来都不过是借口。而且对方是长辈,魏诚救过她多次,看在魏诚的面子上,她也不想与之交恶。 见沈玥不说话,魏夫人以为沈玥是心虚了,是被她说中了。更是气势盎然,“沈小姐你该知道,以你的身份是断然配不上我儿子的。更别说,你还……你两虽有婚约在,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家诚儿如今贵为大将军,是绝不能容忍,一个声名狼藉的妻子的。若沈小姐仍执意要嫁,作为妾室进门,本夫人还可考虑一二。” 妾室?!沈玥暴躁得想一鞋底扔在魏夫人脸上,砸碎她那碍眼得意的嘲笑。 沈玥深呼吸了两下,仍是压不住心里那股蹭蹭蹭往上冒的火,“这么说,我该感谢夫人的赏识了?” 魏夫人听出了沈玥话中的讽刺,面色一沉,“沈小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若不是她那死脑筋的儿子,丝毫不听她的,她何需会来找这沈玥,自降身份。 “敢问夫人,敬酒如何?罚酒又如何?”沈玥不是一个软和脾气的,只是她怕麻烦,不想计较。 “你!”魏夫人怒了,随后微微一笑,颇有些趾高气昂施舍地看着沈玥,“劝沈小姐还是莫撑一时之气的好。本夫人乃是阿诚的母亲,自古百善孝为先。阿诚是不可能为了你,忤逆我这个母亲的。” 说到后面,魏夫人有些心虚,这小儿子不似二儿子魏明,魏诚自小在漠北长大,与她感情淡薄。她本以为,这小儿子会与他那个爹一样,最终死在漠北。没想到,他竟回来了,还做了大将军。 小儿子归来,她也是喜欢的,只是,魏诚却执意要娶沈玥,这是她不能容忍的。不说,沈玥名声差,不堪她将军府少夫人位。更重要的是,她是义和郡主的女儿,想到义和郡主,魏夫人就恨得牙痒痒。 她与夫君魏昌会反目成仇,又何偿不是因为义和郡主的缘故。如今,她的女儿竟又迷住了她的儿子。 魏夫人咬牙切齿,看着沈玥的眼神,也带了一丝疯狂的恨意。一旁侍候的婆子,见状轻声唤道,“夫人……” 魏夫人回过神,目光一闪,又是一片柔和,“沈大小姐若自行离开,本夫人可赠黄金百两。当然若沈大小姐,不识趣,尽可以嫁入府试试。” 沈玥嘴角微抽,这场面不就是狗血电视剧里常有的么?给你一百万离开我儿子。记得,那时还在网络上讨论过,她还回复了:给我一百万,我立马离开你儿子。 如今轮到自己身上,沈玥只觉无语。天下有钱的父母是不是都一样?果真是狗血来源于生活。 竟然魏夫人认定了她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沈玥也不好让她失望。便笑道,“夫人,区区一百金,您也拿得出手?您的儿子可是大将军呢,怎么说也要一千金才是。” 魏夫人被沈玥不要脸的话骇得不行,保养得宜的手指着沈玥,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 沈玥站起来,理了理衣裙上不存在的褶皱,笑得灿烂,“还有啊夫人,不是我要巴着你家儿子,是你家儿子死皮赖脸要娶我。” 沈玥发现了,她可能骨子里就是个坏女人,所以演起来,毫不费劲。 “诚儿,你听到了吧?听到这个女人怎么说的吧?”魏夫人眼睛看着门口,突然高声道。 沈玥浑身一僵,不是吧?这么倒霉,才背后说人,就被人听到了?缓慢转过身,门口,魏诚阴沉着脸大步走进来,一双眼暗沉沉地盯着沈玥。 沈玥只觉背脊一寒,整个人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眼眸飘忽地闪了几下,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再直视。 “诚儿,这种爱慕虚荣,把你当傻子耍的女人,你还惦念着做什么?”魏夫人继续火上浇油。 魏诚充耳不闻,只看着沈玥,暗哑道,“你刚说的都是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颤抖。 更多好文尽在旧时光 沈玥深吸一口气,抬头直视魏诚,硬着心肠道,“是。” 魏诚,原谅她。她不够勇敢,做不到为感情不顾一切。她太自私,自私到不愿意自己承受哪怕一点风险。真挚的爱情,从来只存在小说,电视剧里。她从不相信,自己会有那个好运遇到。 所以,她从不奢求。画师与金钱,才是她的道。爱情什么的,就算了吧。 魏诚逼近,“你不相信我?!”眼中流溢出再也藏不住的心痛。 收到母亲来找她的消息,他放下军营中的事,一路飞奔。他害怕,害怕母亲会伤了她;害怕她会遇到挫折,就放弃他…… 果然,她放弃了他,甚至还讥讽他死皮赖脸缠着她……魏诚想笑,想仰天大笑,原来在他心里珍之重之的一份情。在她眼里,却是这般一文不值! 也罢,竟然她无意,就算了,他也有他的尊严。 魏诚眸色寒冷,“你走吧。”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与昨日的柔情蜜意截然不同。 沈玥紧咬下唇,心里微微有些难过,错失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也许以后她会遗憾。但她不后悔,就算重来,她仍会是这个选择,她清楚以她的个性,委曲求全的日子,她过不来。 竟然明知不是场好戏,又何必让自己深陷其中呢?圣人有云,长痛不如短痛。人生有所得,就有所失。 短短一瞬,沈玥就做好了自己的心理抚慰。她微一点头,朝魏诚行了个礼,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了。 她,就这么走了?!这么不留情?昨天还在他怀里笑语嫣然,今日,就翻脸无情…… 那一瞬间,暴虐四起,魏诚死死握住拳头,因为太用力,指甲戳破了手掌,有丝丝血迹流出,他却没有丝毫感觉。 与沈玥相遇以来的种种,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浮现。他告诉自己,不要想了,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他堂堂大将军,何患无妻!仍是不能,他的心不受他控制。 心口像被尖锐的长矛,给狠狠刺穿。钻心的痛,让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忍不住转头,看着窗户外,那个下了画舫的女人,没有一丝留恋,钻进了等候的马车里。 马车缓缓前行,很快不见了踪影。 心在战栗,血在叫嚣,魏诚死死咬住下唇,抑制住心里肆掠的暴虐。 魏诚大吼一声,狠狠一掌拍在案桌上,案桌瞬间四分五裂,桌上的茶水四溅,泼了来不及逃离的魏夫人一身。 此时的魏诚又变成了那个独闯尸山血海的煞神,身上煞气浓烈,让靠近他的人,都忍不住浑身战栗。 魏夫人惊恐得缩着身子一动不敢动,心中有些后悔,来了这趟。侍候的婆子更是吓得趴在地上,身子抖得秋天的落叶一样。 “阿诚……我……”魏夫人吞了吞口水,艰难道。作为母亲的尊严,让她鼓起勇气开口。 魏诚冷冷地转头,被那双阴沉的眼盯着,魏夫人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只呐呐地为自己辩解,“我……我没逼她,是她自己……”还没说完,魏诚已大步离去。 直到魏诚下了画舫,纵马离去,再也看不见身影。魏夫人才巍颤颤站起来,因为腿脚发软,还差点摔倒。 被自己儿子吓到,这让几十年来掌管将军府的魏夫人,极为难堪。 魏夫人狠狠一脚将地上的木渣踢飞,“这个不孝子!竟敢这么跟母亲说话。”木渣撞在船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侍候的婆子小心地左右看了看,见魏诚是真的不在了,这才松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腆着脸,上前小心劝道,“夫人,小少爷自小在军中长大,性子难免……待以后相处久了,小少爷自是会明白夫人的良苦用心的。” 魏夫人叹道,“哎,我这是命苦啊。阿诚……”想到刚才,魏诚那阴寒的眼神,有些窒息。生生吞下后面的话,“算了不说他了,阿明吧倒是听话,却是个没出息的。娶了个媳妇,也是唯唯诺诺。哎,真是急煞我也。” 若是做了大将军的是二儿子魏明,该多好。却偏偏是那个肖似他父亲的三子魏诚。 婆子笑着奉迎道,“夫人可是天生的好命呢,小少爷位居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二少爷听话懂事,昨日还问起夫人的身子如何呢。” 魏夫人总算舒心了些,“还是明儿孝顺。”哪像那个不孝子,一言不合就摆脸色,哪有一点贵族世家的礼仪孝道。 ** 马车缓缓行驶,古色古香的街道,让沈玥有一种时空交错的虚幻感。穿越至今,她看似平静,其实在她的潜意识里,她把自己当成了过客。 是以,在这异时空,相较于以前,沈玥多了一份淡然,少了一份在意。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神秘感。让人忍不住想靠近;靠近的人忍不住又想了解她…… 马车内,青莲拉了拉沈玥的衣袖,示意她往后看,“小姐,后面是魏将军。”自清河出来,魏将军就一直远远跟着,不靠近也不远离,似是在为她们护行。 沈玥回过身,转身。透过朦胧的纱帘,远远看到,魏诚骑在高头大马上,不紧不慢地跟着马车。隔得远,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能感受到他浑身散发的气息,生人勿近。 路上来往的行人,见到他,都惊惶地急急避开。 他是来找她的吗?沈玥暗思,她以为她说了那些话后,他没砍了她,已是万幸了。 沈玥扭头吩咐车夫,“停下!等一等吧。”不管他是因何来找她,终是要面对的,不是吗? 马车停下后,后面跟着的人也停下了,他骑在马上,看着前方的马车,心中乱极了。一个声音说,竟然舍不下,就追上去吧。另一个声音说,大丈夫何患无妻,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两种思想在他脑子你来我往,形成拉锯战。 马车又等了一会,沈玥知魏诚是不会上前了。便吩咐马车继续前行,直到马车进了沈府,魏诚才掉转马头离去。 第31章 明争暗斗敢惹本小姐,就要付出代价!…… 春风轻拂,院内的一株梨树,随风摇曳沙沙作响。白色的梨花如雪花般飘落飞舞,像是下了一场浪漫的花雨。 沈玥慵懒地躺在摇椅里,任片片梨花飘落在身上。暇意地闭着眼,享受着春日午后的宁静。待摇椅渐停,又用脚磴一下,摇椅继续前后摇晃,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 “大小姐。” 沈玥缓缓睁开眼,看向一旁站得笔直的魏真。虽然与魏诚分手了,但他并没有将魏真唤回去。她也乐得装糊涂,继续将魏真留在身边。 沈玥问道,“查得怎么样了?”前几日,她吩咐魏真查杨氏身边的姜妈妈。 魏真拱手答道,“回禀大小姐,属下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只是姜妈妈一直在沈夫人身旁,属下担心打草惊蛇。” 沈玥一脚卡在地上,将摇晃的摇椅停下来,想了下,道,“你去准备,我会想个法子,让姜妈妈暂时离开杨氏身侧。” 魏真应声退下。 沈玥并不是只想揪出姜妈妈,而是想一举打掉杨氏。对于任何算计过她性命的人,她是绝不会姑息手软的。有一句名言说得好,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青莲小跑着院外进来,脸上焦急万分,一面急促喘息一面道,“小姐,不好了。” “怎么了?”沈玥从摇椅上坐起来,脸上的神情也严肃起来。 不待青莲回答,沈玥已知道了答案。院子门口,已经有一群人气势汹汹进来了,打头的正是姜妈妈。 沈玥沉下脸,质问道,“姜妈妈,带这么多人来我东院是作何?” 姜妈妈笑了,绿豆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大小姐对不住了,是夫人吩咐,要大小姐去南院一趟。”说完,对身后的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使了下眼色,那几人会意,朝沈玥逼近。 青莲大骇,忙张开双臂,如老鹰护崽一样护在沈玥身前。对着那几个婆子,厉喝道,“你们……你们想做什么?!”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战栗,害怕。 沈玥拉开青莲,冷道,“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来本小姐的院子撒野!”她们以为她还是当初那个,初来乍到惶恐不安的沈玥吗? 近来,沈重对沈玥的重视,下人们也都看在眼里。顿时,都心生惧意,不敢再有动作。 沈玥冷笑了声,走到姜妈妈面前,“姜妈妈,谁给你的胆子敢绑架本小姐!”沈府有家规,奴若欺主,必严惩! 沈玥再怎么样,也是主子,不是她们能欺凌的。更何况,如今的沈玥,地位早已今时不同往日。就连沈重都言明,要尽力满足沈玥所需。若真闹起来,恐怕杨氏也护不了她。 姜妈妈是欺软怕硬的,当下就怂了。只是她毕竟是在杨氏身份侍候了多年的,阅历城府还是有的。 在一刹那的慌乱后,姜妈妈很快就镇定了。头微微低下,做出一副卑谦的姿态,“大小姐严重了,老奴只是奉命来请大小姐。” 沈玥扫了一眼,那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这人府里的新立的规则吗?待见了祖母,我问问。” 姜妈妈大骇,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大小姐恕罪,是老奴老糊涂了,请大小姐大人大量,绕过老奴。”沈老夫人治下严厉,若传到她处,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一旁的那几个婆子见状,也忙跪下求饶。 沈玥双手抱胸,围着姜妈妈走了一圈,意味深长道,“你确实是老了。”想必是平日里,仗着杨氏,耀武扬威惯了,今日撞她头上,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姜妈妈以为沈玥是不再归咎了,连连点头,“是是是,老奴是老了。” 沈玥轻飘飘一句,“竟然老了,那就回去颐养天年吧。” 姜妈妈惊愕地抬头,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沈玥是要将她逐出府。 “大小姐,老奴是得罪了您,但……” 沈玥挑眉,“看来姜妈妈是想按家规处置,也好,我现在就去找父亲。” 姜妈妈大骇,若找了沈老夫人或许只是将她发卖了,若找沈重,那她可能就性命难保了。沈重看着温柔儒雅,不管后宅之事,但心却是极狠的。 曾经有一个小厮,因触怒了他,被押下去打了三十大板,最后只剩一口气,丢出了府。 姜妈妈心里一横,咬牙道,“大小姐,老奴愿意……愿意自行出府。” 沈玥满意地笑了,“那好,姜妈妈记得去跟母亲辞别,若明日,我还有在府里看到你,我就会去找父亲哦。” 沈玥笑意盈盈,一脸无害,在姜妈妈及那几个婆子眼里,却是比猛虎凶兽还要可怕。 “走吧,我们去南院。”她倒要看看,这杨氏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南院是沈风居住的院子,其华丽程度仅次于东院,主院。 沈玥到时,杨氏正焦急地与一个年老的大夫说着什么,见到沈玥,冷哼一声。随后觉察到自己反应过度,又温和地扫了沈玥一眼,苦道,“玥儿,你弟弟还小,就算得罪你了,也请你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沈玥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杨氏嘤嘤哭起来,看着好好不可怜,“早上从你东院回来,风儿就中毒了,哭闹得厉害,连大夫都近不了身。” 沈玥绕过杨氏,准备进内室,杨氏像防洪水猛兽一样拦在沈玥面前,“你想做什么?”眼神狠厉地瞪着沈玥,也不再哭哭泣泣了。 沈玥淡漠看了她一眼,转身往门口走。 杨氏怎么可能就此让沈玥离开,刚想开口唤人拦住沈玥,却被大夫拉住了,“夫人莫急,老夫先开些安神药,待小公子睡着后,老夫再诊治,夫人看如何?” 杨氏一听是关乎宝贝儿子的病情,当下也顾不得沈玥了。沈玥毒害她儿子是铁打的事实,她已派人去请沈老夫人跟沈重了,她相信这一次,定能让沈玥再翻不了身。 她已打听过了,前几日,魏夫人有约过沈玥。相谈甚是不欢,沈玥还差点伤了魏夫人。听说,魏大将军震怒,当场就与沈玥解除了婚约。 没有了魏府,沈玥不过是一只小蚂蚁,还不是任她□□? 在杨氏眼里,已俨然是只小蚂蚁的沈玥,自门口出来并没有出院子,而是转像后院。穿过一丛灌木,来到窗户边。 探头往内看,屋内,沈风正趴在床上,小声抽泣。因为哭得久了,声音有些哑,像一只即将要咽气的小动物。 沈玥心下一惊,忙打开窗子,提着裙摆,从窗户爬了进去。 听到声响,沈风连看也不看,粗着脖子喊道,“出去!”只是因为声音哑,他以为的大喊,只是比幼猫的叫声大那么一点。 门是从里面栓着的,想来是沈风先前闹腾的时候,将杨氏等人赶出去,栓上的。 还能闹腾,应该是没大事。午饭时,沈风是在东院吃了一些油炸的小鱼,那鱼是青莲亲手弄的,不可能有毒。现在看沈风,捂着喉咙,应该是鱼刺卡到了。 沈玥伸手将趴着的沈风,翻过来,“我看看是中了什么毒?” 沈风正难受得紧,喉咙里的东西咽不下去又吐不出。见竟然有人敢不听他的话,心中大火,准备继续闹腾,才张嘴就被沈玥一手捏住下巴,“再闹!掐死你哦。” 沈风惊恐地瞪大眼,当即就吓得不敢再动了。母亲说,他是中毒了,是沈玥给他下的毒。 沈玥掰开沈分的嘴看了看,是有一根细小的刺,卡在咽喉内。寻不到细长夹子,沈玥见桌上有银碗筷,便拿了一双银筷子。 沈风惊恐地看到沈玥将拿长长的筷子,往他嘴里伸,当即吓得,双手双脚乱瞪。 “别动!”沈玥狠狠一巴掌拍在沈风脑袋上,紧紧扣住他的下巴,将筷子伸进沈风的口中,去夹那跟细小的鱼刺。 几经周折,沈风都翻白眼了,才终于将细刺夹了出来。 沈风一得自由,立马趴在床沿干呕。 门“砰”地一声,被人用暴力踢开。沈风吓得也不干呕了,眼泪汪汪地瞪着门口。 “你怎么在这里?你要对我儿做什么?”一进门,见到房内的沈玥,杨氏惊怒。 沈重皱眉,不悦地扫了杨氏一眼,杨氏这才住了嘴,只是那双眼却是狠狠地瞪着沈玥,若是眼神能实化,沈玥早已被扎成刺猬了。 沈重大步走到床边,问,“风儿怎么了?” 沈玥淡道,“被鱼刺卡到了,不过现在没事了。”沈风的父母都到了,她也该离开了。只是才走了两步,就被杨氏拦住了。 “你害了我儿子,还想一走了之?”忧心儿子的病情,杨氏也不装模作样了,露出了真实的面貌。 沈玥也不坚持,乖巧地住了脚。对付这种爱装的绿茶,就得比她们更会装。演戏嘛,谁不会啊。她可是经过各大狗血电视剧轰炸过的。 沈重看了沈玥一眼,坐在床沿扶起沈风,让大夫过来把脉。年老的大夫把过脉后,抚了下花白的胡须,“回大人,小公子已无事了,只是受了些惊,静养几日便可。” 杨氏惊愕之下,口不择言,“怎么可能?风儿明明是中毒了,是她下的毒。”手指着沈玥。 随后进来的沈老夫人恰巧听到了这句,当下脸色一沉,将龙头拐杖狠狠往地上一敲,“杨氏!” 杨氏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忙换上一脸笑容,去拉沈玥的手,“玥儿,母亲刚是急坏了,玥儿不要怪罪母亲。” 沈玥抽出手,笑得柔和,“我知母亲不是有心的,只是情急之下的口误……”说一半留一半,话中之话,让人回味无穷。宫斗剧不是都这么演的吗?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自是听出了沈玥话中之意,沈老夫人冷冷扫了杨氏一眼。她本就不喜欢杨氏,这么些年,看她颇有贤名才忍了的。原来……她是会装,竟将她也瞒过去了,心中对杨氏的不喜更是多了几分。 沈重装没听到,他一直认为:女人间的明争暗斗,男人就该作壁上观。他是做大事的,后宅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他是素来不喜管的。 杨氏心下恼怒,面上却笑得欢。这死丫头,若不是现在时机不对,她定要将大将军与沈玥解除婚约的事,抖出来。看她还如何嚣张。 就让她先得意半日,待晚上,她就将这事告诉沈重。这次定要将沈玥,从沈家族谱上除名。 “父亲,是玥姐姐救了我,我现在好多了。”缓过来的沈风,拉了拉沈重的衣袖道。 沈玥有些愣,没想到这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会为她说话。她来救他,一时不想因此事被杨氏污蔑上;二是,他毕竟只是一个孩子。 沈重摸了下沈风的头,对沈玥道,“去库房取些银子,玥儿拿去买些衣裳吧。”除了唯一的儿子沈风,有几分感情。其他的女儿,沈重都是怒了就罚,喜了就赏些银钱。比养阿猫阿狗还敷衍。 沈玥不是原主,并不计较沈重的偏心。相较于这虚无缥缈微不足道的感情,她更喜欢实实在在的白花花的银子。当即喜道,“谢父亲。” 第32章 一份大礼将军,都说你要变心了呢。…… 是夜,京都,沈府。 杨氏一面为沈重宽衣,一面装作不在意道,“老爷,今日之事是妾身的错,妾身突闻风儿有事,一时急糊涂了。” 沈重安抚地拍拍杨氏的手,没有说话。 杨氏扶了沈重坐下,接过丫鬟手中的洗脚盆,蹲下,试了下水温,搬起沈重的脚,放入盆中,“老爷,妾身是沈家主母,数十年来,一直视玥儿为己出,不敢有丝毫懈怠,这些老爷是知道的。” 沈重低头看着杨氏,温和道,“夫人辛苦了。” 杨氏拿过干巾包好沈重的脚,一脸忧心,“老爷,妾听说,魏大将军要与玥儿解除婚约,这以后玥儿可如何是好。” 沈重瞬间变了脸色,沉声喝问,“你哪听来的?!” 杨氏故作惊讶道,“前几日,魏将军在城西清河说的呀。也是玥儿不像话,竟然伤了魏夫人……” 不待杨氏说完,沈重惊得踢翻了洗脚盆,水洒了一地。 杨氏躲避不及,被洗脚水泼了一身。还没来得及惊呼,就被沈重抓住了手臂,“你说的可是真的?!” 杨氏努力忽略手臂上的痛,信誓旦旦道,“妾身自是不敢妄言,那日情景,可是有许多人目睹的。” 沈重皱眉,陷入了沉思。 杨氏见此,劝道,“老爷,我们沈家端不可因玥丫头,得罪了将军府啊。” “夫人以为如何?” 杨氏低头侍候沈重穿上鞋子,眼中狠戾闪过,“此番玥儿得罪了将军府,妾身也是不忍,可妾身身为沈府主母,怎可如此自私?妾身请求老爷,将玥儿从族谱除名,让欢儿代替出嫁,乃可平息大将军之怒啊。” 沈重看了杨氏片刻,看得杨氏心里直发毛,以为是自己隐藏的小九九被发现了。 “夫人好生休息吧,我去柳姨娘处。”沈重留下一句话,大步走了。 杨氏愤怒地将干巾摔在地上,还狠狠踩了几脚,心中大骂柳姨娘狐狸精。 出了杨氏的院子,沈重面色阴沉。想了想,终是半路转道去了书房。写下一份帖子,让仆人带去将军府。 若是以前,他肯定会为了不得罪将军府,将沈玥从族谱除名。但那次他亲眼见过了,魏诚是怎么对待沈玥的。那种呵护备至,小心翼翼……他也年轻过,知晓男人的血气方刚。 便想着,以沈玥重新归府为名,送去一份请帖。若魏诚心中有沈玥,自是会来沈府。若不来,他再处理沈玥,也不迟。 ** 收到请帖时,开始魏诚是欢喜的,沈玥邀他去沈府,就说明她也放不下他。结果,那请帖上的字迹,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苍劲的字迹,与沈玥的那一手娟秀好看的字,差十万八千里。下面的落款也不是沈玥,而沈礼部尚书沈重。 失落,难堪,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压抑。魏诚甚至都懒得看内容,就直接将请帖仍了,“不去。”硬邦邦的两个字,像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 这是魏虎第一次见到魏诚如此明晃晃地生气,自十年前魏老将军出事,魏诚就跟个冰雕似的。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冷冷的。即使是发怒也是覆了一层厚厚的寒冰。 自遇到沈玥后,他才又鲜活过来。 魏虎捡起地上的请帖,翻开,“将军,沈大人约您明日去沈府参加大小姐的归家宴。”说着晃了晃手上的请帖,笑得贼兮兮,“将军真不去?” 魏诚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紧绷着一张脸,冷目扫过去。魏虎立马敛了笑,不敢再放肆。毕恭毕敬地将请帖摊开,放在魏诚桌案上。 魏诚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到请帖上,目光闪烁似是在犹豫。 那一日,他并没有跟去城西。并不清楚魏诚与沈约之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那日,魏诚回到军营失魂落魄,还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除了十年前,老将军出事那次,他很少见将军如此失态。 后来他打听到,那日是魏夫人将沈玥约出去,将军闻讯赶去捞人。不用想,他也能猜到,定是魏夫人为难了沈玥。沈玥受了委屈,将气撒了在将军身上。可怜他家将军,还没正式成亲,就生生成了夹心板。 为了这场婚事,魏诚与魏夫人已争执过多次。魏夫人对沈玥,准确的说是义和郡主,偏见甚深。甚至还扬言,若要沈玥进将军府大门,除非她死。 这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即将成亲的妻子……果乃千古难题。魏虎在心里默默为魏诚点了一只蜡烛。又等了会,仍不见魏诚有反应,便也没有去回复等候在外的沈家家丁。 沈家家丁等到快要宵禁,见仍没有人来,终转身回了沈府。 ** 很快就到了第二日,一早,杨氏就眉开眼笑,喜欢得很。她可是得到了消息,沈重昨夜不死心,还给魏大将军送去了请帖。结果呢,家丁等到了半夜,也没等到大将军的回复。 想到这里,杨氏就觉得神清气爽,院子里的花都比平日娇艳很多。 “姜妈妈。”杨氏习惯性地唤道。 一个与姜妈妈年纪相仿的婆子,躬身答道,“回夫人,姜妈妈昨日已告假回家了。” 杨氏心里有些不安,但仅也只是一瞬,就将姜妈妈的事丢开了,“去将蒋夫人请来,就说那门婚事本夫人答应了。” 前些时日,蒋夫人为她的儿子来求娶沈家大小姐。蒋家只有一根独苗苗,因太过溺爱,导致蒋少爷性情暴虐,胡作非为,是花街柳巷的常客。 这蒋少爷,年纪轻轻已娶过三个妻子,个个都只进门不到三月,就没了。自此,再没人家敢把女儿嫁过去。 “是。”那婆子看了杨氏一眼,应声退下了。眼中有对沈玥的同情。 杨氏可没有一点同情,想到沈玥今后悲惨的命运,甚至还极为痛快。 沈重已暗示过了,若魏大将军今日不赴约,就将沈玥从族谱上除名。杨氏冷笑,只除名怎么够?竟然沈玥那般不识抬举,敢算计她。那她这个做母亲的,就大方点,给她找个婆家。 她已与沈老夫人说过了,沈老夫人自是没有反对。毕竟一个注定了要被放弃嫡女,能发挥点余热,嫁入蒋家,是求之不得的。 蒋家少爷虽不堪,但蒋家可是当今太子的母家,这蒋夫人,虽只是蒋氏旁□□也是属皇亲国戚。 想到沈玥嫁过去就是皇亲国戚了,又有些气闷不甘,狠道,“便宜那死丫头了。” 沈玥全然不知自己的婚事就这样被安排了,她正在东院,仔细地画着画。自进了沈府,就被各种琐事牵,又老是有人来打扰。弄得她无法沉浸,这画师大业也耽搁了。 青莲安静地杵立一旁,崇拜地看着沈玥。笔下,一幅美丽的山景画,一点一点呈现在画纸上。 很久后,沈玥终收了笔,直起腰,用拳头敲打着僵硬的脖子,眼中绽放着喜悦的光芒。 青莲上前,按捏着沈玥的肩颈,忍不住好奇问道,“小姐这画的是哪里?”以前沈玥画的都是周边景象,她一眼就能看出是画的哪里。 “是黄山。”黄山的迎客松,大学时的第一次写生,老师就是带他们去的黄山。爬山时的辛苦,艰难。爬到山顶的欢欣喜悦…… “黄山?那是哪?”青莲疑惑问道。 “一个很漂亮的地方。”沈玥答道。她不知道这个时空,是不是也有安徽,也有黄山,也有那棵耸立了千年的迎客松。 沈玥将画转了个方向,让它面对着太阳,加速笔墨的风干速度。 突然,从院子角落的一棵老树下,跳下来一个人。青莲唬了一跳,警惕地拦在沈玥面前。 沈玥无语地拍拍青莲的手臂,“青莲,你看看来的是谁?” 青莲定睛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魏真。青莲羞赧地低下头,“我以为是贼人。” 沈玥安抚地拍拍青莲的手,对魏真问道,“办妥了?” 魏真点头,“属下已抓到了姜妈妈,属下只吓唬了下,她就把所有事情都招了。跟据线索,属下还抓到了一个曾服侍大小姐的婢女。” 闻言,沈玥与青莲对视了一眼。青荷?护国寺那次,青荷被沈老夫人派人拖出去,她就没再关注过了。没想到她竟然还活着,还在京都。 魏真继续道,“那婢女名唤青荷,被沈老夫人发卖后,流落到了人牙子手里,机缘巧合,被沈府三小姐救下了。后被沈三小姐安排去了别庄监视大小姐。” 沈玥用手在画纸上扇了扇,喃道,“沈欢也参与了啊。”她一直以为,沈欢是任性了点,愚蠢了点。但与杨氏不同,心性没有那么恶毒,没想到……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大小姐,属下得知,沈大人今日将在府中为小姐办归家宴。” 沈玥瞪大了眼,“这沈重脑子有病吧?不对,他这猪八皮无事不起早,是又要算计我什么?” “杨氏请了蒋夫人来,商谈婚事。”昨日魏真去审姜妈妈了,后又去抓青荷了,这消息还是他今早路过杨氏院子时,听到的。 沈玥没有什么反应,青莲却是惊骇得跳了起来,“蒋夫人?商谈婚事?” 沈玥疑惑道,“怎么了?” 青莲快急哭了,“小姐你是不知道,这蒋家少爷,极为残暴。他身边侍候的家丁,丫鬟,经常有被活活打死的。他有娶过三个妻子,都进门不到三个月就死了。” 沈玥皱眉,“这种人,官府不管吗?” 魏真道,“大小姐有所不知,这蒋家乃是当今太子的母家,蒋妃深受陛下宠爱。这蒋公子,虽是蒋氏旁支,却没人敢惹。” 沈玥默然,哪里都有这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特权阶层。 青莲面色惨白,“夫人定是要对小姐不利,小姐,我们回别庄吧。” 魏真也道,“据属下探知,杨氏便是想趁此宴,促成大小姐与蒋家公子的婚事。”大小姐可是他家将军未过门的少夫人,这沈家,太大胆了,他定要蒋此时禀告将军。 沈玥眼珠一转,心中生出了一个主意,“魏真你去把姜妈妈,青荷带来。既然杨氏这么容不下我,那我就送她一份大礼吧。” 魏真精神一震,眼睛都亮了。他们魏家军就信奉,来而不往非礼也。对付敢来犯的敌人,就要迎头痛击,狠狠地打回去。这才不失他魏家军风范。 沈玥将心中的计划与魏真,青莲说了,魏真又补充了一些,让计划更完善。魏真走后,沈玥将画纸收起来,让青莲送去了如意画斋。她自己则开始为下午的宴席做准备。 魏真出沈府后,直奔将军府。 听到魏真的汇报,魏诚脸都黑了,浑身寒气直冒。 魏真试探着问,“将军可有要交代的?” 魏诚手指轻敲桌面,冷道,“你先回去,一切照大小姐所说做。” 魏真想问,下午的宴席,将军去不去。只是终没敢问出口,“是,属下告退。”都说,将军要弃了沈玥,他是不相信的。 魏真转身前,魏诚又道,“若人手不够,可直接去军营调人。” 魏真大喜,“是。”将军这话,就表明了,要护着大小姐,以魏家军的名义。有了魏家军,一个小小的蒋家,算什么?就是太子殿下亲自降临,也不敢说什么。 第33章 归家宴本将军赞的不是你。 小厮从外进来,小声在沈重耳边说了句什么,沈重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阴沉,凌厉的目光射向沈玥。 沈玥不为所动,心中嗤笑,这沈重偏要自取其辱,弄场什么宴会。想以此逼魏诚来,结果……打脸了吧。 一旁的杨氏心中可是乐开了花,她就说嘛,这魏大将军怎么可能看得上草包沈玥。上次,定是沈玥设了什么阴险诡计,才诓得魏大将军护送。 有小厮跑着进来,沈重霎地站起来,喜道,“大将军到了?” 小厮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沈重就大步往大门口去了,还能听到他爽朗,欢快的声音,“快,准备起来,开大门迎接。” 杨氏的笑僵在了脸上,随后又是一脸温柔端庄。一众人都去了大门口。 一会儿,一辆马车缓缓过来,那马车夫见到门口一众人,愣住了,扭头对马车内说了句。马车停住后,车帘被掀开,不是沈家所等的魏诚,而是一个锦衣少年。 锦衣少年有些虚胖,眼窝下有浓重的淤青,满脸横肉,一双绿豆大的小眼睛四处扫射,放肆笑道,“哈哈,这么欢迎本少爷啊。” 沈重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笑着道,“原来是蒋公子大驾光临,欢迎欢迎。” 赶马的车夫,忙跳下马车,跪匍在地,锦衣少年自然地踩在那车夫的背上,下了马车。这时,马车内的蒋夫人也探出了头,与杨氏打招呼。 沈玥不适地皱眉,自废除奴隶制后,这种用人当肉凳的做法,已经极少了。 一阵寒暄后,都进了宴客厅。沈重虽也在笑,却明显不太热络,蒋家虽是太子母家,但这蒋夫人只是个旁系。蒋公子又个纨绔,草包。与权倾朝野的大将军一比,简直就是鱼目与明珠。 与沈重的表明欢喜不同,杨氏是真的欢喜。特别是在见了蒋公子后,心中更是开怀。心花怒放之下,昧着良心将蒋公子夸得天花乱坠。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奉承话没有人不喜欢听。特别是蒋夫人,几乎都要将杨姓氏引为知己了。在蒋夫人的心里,自家儿子是没有错的。即使打杀了别人,也是那人不识好歹。 又过了一会,仍是没见魏诚的踪影。 沈重凶狠地瞪了沈玥一眼,眼中的警告不言而喻。沈玥继续眼观心,心观鼻。将沈重的警告,威胁当耳边风。 心中盘算着,今天这一出戏的走向。若是最坏的情况,他们要将她嫁给蒋公子,她该如何应对。 “这就是我的大女儿,玥儿这蒋伯母。”杨氏温柔地为沈玥介绍。 沈玥收回思绪,目光扫了一圈。沈欢一脸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沈姗倒是没有那么明显,但从她翘起的嘴角,还是能窥见她的好心情。 沈玥腼腆地笑了笑,“蒋夫人好。” 蒋夫人盯着沈玥看了一会,转头对杨氏道,“这孩子不错,我喜欢。” 杨氏瞬间像被春风拂过的花儿,笑得春风得意,“夫人喜欢就好,那我们时候把日子……” 杨氏话还没说完,一个小厮急冲冲进来,跑得一头的汗,“老……老爷,大……大将军来了。” 沈重傻呆了,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直到门口传来一个冷冽的声音,“沈大人不欢迎本将军吗?”随后,魏诚高大的身影,出来在会客厅。 沈重回过神后大喜,听了魏诚的话后,又诚惶诚恐起来,“大将军大驾光临,下官未曾亲迎,是下官的错,望大将军恕罪。” 魏诚只扫了沈重一眼,沈重全身一颤,再不敢多言。魏诚袖袍一甩,坐在主座上。清冷的目光,在惶惶不安站立的一圈人中扫过。落在了,不起眼的沈玥身上。 如有实质的目光,像大山一样压着沈玥,让她一动不敢动。几息后,落在沈玥身上的目光移开了。 魏诚收回视线,好脾气地道,“大家坐。” “多谢大将军。”众人道谢后,才敢坐下。只是再没人敢开口,就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蒋公子,也安静如鸡。 沈玥以为场面会很尬,没想到,沈重不愧是官场混老油条,硬是以一己之力将场面盘活,充分阐述了那句名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就是别人。 “我这几个女儿,都是多才多艺,不若让她们表演一二,大将军来为她们评定评定如何?”沈重谄媚道。 这人,卖女儿倒是卖得够彻底。 “好,这个本少爷喜欢。”蒋公子拍掌喝彩。 沈姗,沈欢均是跃跃欲试,投向魏诚的眼神,都是含羞带怯。 魏诚没有说赞成,也没有反对,只目光在沈玥身上扫过,一瞬后,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 沈姗红着脸站起来,朝着上座微微一福,“女儿下去准备。”话是对沈重说的,眼睛却瞄向魏诚。 沈重哈哈一笑,“去吧。” 沈欢也忙站起来,“女儿也去。”快步尾随着沈姗出了大厅。 沈重看沈玥仍坐着不动,便问道,“玥儿不去准备吗?” 霎间,沈玥感觉,那道投在她身上的如有实质的目光,更尖锐了,像是渗了冰。沈玥终忍不住,抬眼朝那目光来源处看去。 两道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那黑眸中似是有什么一闪即逝。魏诚率先移开了视线,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我什么都不会,还是不给父亲丢脸了。”沈玥低垂着头乖巧道。 沈重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沈玥一眼,不再理会。 魏诚黑眸中暗色淡去,嘴角不自主地微微上翘。沈玥这扮猪吃老虎的姿态,他可是熟悉得很,想到在别庄时……随即猛地又想到,画舫上沈玥无情的话,面上的柔色收敛了。 心中郁闷难排,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没心没肺。他这般抓心饶肝,她却风轻云淡。忍不住目光又扫向沈玥,在见到沈玥唇边浅浅的笑容后,心更堵得慌了。端起一杯酒,狠狠又灌了一口。 沈重很高兴,觉得魏诚这是给他面子,才喝了一杯又一杯。他可是听说过,朝中官员宴请,大将军甚少参加。 就是去了,也不饮酒。若不是在天子的接风宴上,有见魏诚饮酒,大伙都还以为,大将军是不饮酒的。 没一会儿,沈姗回来了,一袭红霓裳衣,一曲惊鸿舞,如花间翩翩红蝶,飘逸灵动;又如月下牡丹花仙,一颦一笑动人心魄。 沈玥这个女人,都差点被迷住了,更别说在座的男人了。 蒋公子一双绿豆眼,几乎是巴在了沈姗身上,如痴如醉。上座的魏诚,慢条斯理地饮着酒,觉察到沈玥在看他。清亮的眸子投过来,像是被酒水浸过了的黑葡萄,闻一口就能醉。 直到那双眼微微弯起,点点星光像被揉碎了般散在其中。沈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看呆了,还好死不死被当事人抓了包。好在,大家都还沉浸在沈姗的惊人舞姿中,没人注意她的这个小插曲。 沈玥装作淡定地移开视线,最后环视一周,垂落在自己案前。 沈姗的惊鸿一瞥,让随后出场的沈欢完全不够看。沈欢坐回座位后,心中不爽,愤愤地瞪了沈姗一眼。 杨氏给沈欢做了个眼色,示意她暂且忍耐。沈欢再不甘心,也不甘心,也不敢再造次。 魏诚抚掌赞道,“沈大人生了个好女儿。” 沈重理所当然地以为魏诚赞的是沈姗,毕竟她刚才的舞姿确是惊艳。他当年在义和郡主还在孕期时,就与沈姗的母亲李少儿在一起了。也是被李少儿妙曼的舞姿吸引的。 与同样想法的,不止沈重,还有沈姗。听到魏诚的赞美,她心中喜极,起身朝魏诚盈盈拜道,“多谢将军赞美。”声音羞怯,眉目含情。 魏诚一愣,下意识地看向沈玥。见她小脸鼓鼓的,像是一只憋了气的青蛙。投向他的目光隐隐带了刀。 好可爱,好想摸摸她。魏诚意识到,这几日的愤恨恼怒,在见到她后,都烟消云散了。有的只是,那份想要靠近她的心,更浓烈了。 魏诚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沈姗心花怒放,魏诚对她笑了,是不是说明……他爱上她了……心中激潮澎湃,面上却摆出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姿态。 魏诚何许人也,能在军中耸立数十年的将军。沈姗的这点细沫伎俩,自然是瞒不过他。若是以往,于这种戏多的人,他是懒得理的。但今日,他的小妻子在,似乎还生气了。 魏诚看向沈姗,正色道,“本将军赞的不是你。” 魏诚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沈姗脸色红了又黑,黑了又白,恨不得当场晕厥过去。她虽是重生,但毕竟是一个姑娘家,如此被喜欢的人当众不留情面,哪受得住。 美人含泪欲泣,就是百炼钢也成绕指柔。果真是一介武夫,都不懂怜香惜玉。蒋公子一面吐槽魏诚,一面心肝肉疼,恨不能立马拥住美人,吻干她的泪。 如果说沈姗是极悲,那沈欢就是极喜。就她与沈姗表演了,魏诚说赞的不是沈姗。那言下之意,这赞的就是她了。沈欢咬紧下唇,努力抑制心里的雀跃。看向魏诚的眼神,盛满了火热,欢喜。 杨氏心中得意非常,似乎她已是铁板钉钉的大将军的岳母。 沈重笑得老谋深算,只要魏诚看上的是他的女儿,不管哪个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若是魏诚都看上了,他也是可以全都双手奉上的。 蒋公子痴痴地盯着沈姗,脱口而出,“姗妹妹,我娶你。” 沈姗顿如晴天霹雳,再承受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沈重怕惹了魏诚雅兴,不悦地吩咐下人,将倒地的沈姗带下去。 蒋公子忧心地想要跟去,被蒋夫人拉住了。 “母亲,我要娶沈二小姐。” 第34章 一场官司开始反击了。 沈重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虽说这蒋公子不是个好的,但谁叫沈姗不得魏诚喜欢呢。在他的心里,女儿就是他的资源,是沈家往上爬的垫脚石。曾经他连自己的婚姻都用来算计,更何况是几个没什么感情女儿。 蒋夫人看了沈玥一眼,心中惋惜不已。她是个强势的,想选一个乖巧听话的儿媳。本来她对沈玥是极为满意的。奈何宝贝儿子竟看上了,心比天高的沈姗。 更何况,这沈二小姐被魏大将军这般落了面子,她蒋家再去迎娶,似乎有点太……蒋夫人心中计较万千,终拗不过宝贝儿子,答应了。心想着,不过是一个夫人,待儿子不喜了,再休掉就是。 杨氏在短暂的愣神后,一脸喜欢地与蒋夫人商量着嫁娶的种种。结果与预料的出了些意外,但一想到,她的亲生女儿沈欢获得了大将军的青睐。沈玥是蹦跶不了了,这沈姗又将嫁入了蒋家,果真是天助也。 一室的人,各怀心事。沈玥没心情理会这些,她满心惦记着她即将要展开的“阴谋”。按照他们的计划,现在应该已经开启了,怎么还没有动静,是魏真那边遇到什么意外了吗? 沈玥正焦急,突然,厅来传来一阵喧闹。 沈重沉下脸,喝问道,“怎么回事?” 管家匆匆进来,“回禀老爷,刚在门口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丫鬟。” 沈重第一时间看向魏诚,见他眉头轻微地蹙了下,沈重知大将军这是对他不满了。他宴请大将军,竟然还出现了可疑的人。若大将军以为是他心怀不轨,那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当即,吩咐让人将那丫鬟带上来。 那丫鬟是个面生的,她并没有像其他丫鬟那般,被厅内的场面吓住。而是镇定地跪下,“禀各位大人,奴婢有冤屈要申。” 沈玥眉头微皱,这一出与她的计划不同,这个丫鬟也不在她的计划之中。心想着,这应该是突发的意外。 沈重敏锐地感觉到事情不妙,阴沉着脸怒喝道,“带下去!” 魏诚修长的手指在案桌上轻敲,“沈大人身为父母官,怎可置百姓冤屈而不顾。” 沈重偷偷抹了把额头的汗,只得笑着道,“是是是,大将军所言极是。是下官处理不当。”说完,转头对厅下跪着的丫鬟,喝问道,“有何冤屈,且与本官说说。” 心中却是嫌弃得很,申冤什么的,不是该找衙门吗。找他一个礼部尚书做什么?真是秽气。但大将军已发话了,他再不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若沈重知道后面的发展,就是冒着得罪魏诚的风险,也会让那丫鬟闭嘴。只是他没有先知,更没有想到,若只是普通的申冤,怎会来他府上?自然是他府中事有关。 沈重威风凛凛地坐在位置上,摆足了官架子。 那丫鬟道,“奴婢是府中粗使丫鬟喜儿,家住在王家坳。前几日,家中突遭劫匪。”说到这里,喜儿忍不住哭了。 那些天杀的劫匪,家里本来就穷,被这一洗劫,更是家厨四壁,连父亲的买药钱都没有了。 沈重听到这里,有些不耐烦,若不是碍于魏诚在旁,他恨不得将喜儿丢出去。再将那些没有眼力见,让这喜儿混进来的下人,都狠狠教训一顿。 沈重给管家递了个眼色,管家会意,走到喜儿面前道,“喜儿,这里有贵客在,若是要申冤,我让你带你去府衙。”管家觉得自己已经够和颜悦色了,这喜儿该感恩戴德了。 喜儿摇头,“我哪都不去。”去了官府只会一拖再拖,根本就不可能为她解决。更何况,那位公子说了,只要她能按他说的做,不但帮她把钱财追回来,还会找大夫来为她父亲看病。 见喜儿如此不识抬举,管家恼了,面露狠色,上前就要去抓。管家在府内对下人处置惯了,一时忘记了,此堂,有客人在。 喜儿吓得不住磕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管家愣了片刻,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妙。忙惊慌地抬头看向沈重,再不敢有动作。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沈重狠狠瞪了管家一眼,转头小心地向魏诚求助,“大将军您看?” 魏诚意味深长地看了沈重一眼,对堂下跪着的喜儿,淡道,“继续说。” 喜儿一直紧张忐忑的心,终落了下来,忙磕头,“谢大人。” “那日,奴婢正巧有事回了趟家。亲眼见到府中有人跟那些劫匪在一起。” 沈重眉心一跳,怒目道,“我府中怎会有人跟劫匪一起?大将军,这定是污蔑。” 杨氏袖中双手不自觉地绞紧手帕,心中猜测,该不会是姜妈妈不小心泄了行迹吧。再联想到自昨日,姜妈妈就告假了,更是揣揣不安。 蒋夫人敏锐地觉察到事情不简单,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好坏都是沈府的事,她看戏就好。 喜儿不惧,坚定道,“回大人,奴婢所言皆属实。那与劫匪在一起的人,奴婢认得,是青荷。” 青荷曾是沈玥的大丫鬟,这是谁都知道的。虽后来被赶出去了,但毕竟曾是沈玥的人。 杨氏大松了一口气,随后是狂喜,果真是天助她也!目光扫向沈玥,心中得意,贱丫头,这下看你还怎么翻身! 一心只盼望着沈玥倒霉的杨氏,却没有注意到坐在她旁边的沈欢,在听到青荷的名字后,脸煞地变白了。 沈玥像一个旁观者,只低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事情进展到现在,她总算是有了些眉目。 虽不知魏真是何时调整了计划,但这样,的确比她先前预计的要好。说不定还能收获意想不到的效果。 沈重不悦地扫了沈玥一眼,“去把青荷找来。” 杨氏本想说,青荷已被赶出了沈府,如今犯了事定是会藏匿起来。正准备提醒沈重要多派些人去寻。却见两名小厮已押着青荷进来了。 青荷再不见当初跟随沈玥时的光鲜亮丽,一身落魄,才不过短短时日,就憔悴苍老了很多。 沈重小心地看了魏诚一眼,见他并无表示,这才转头对堂下喝道,“大胆贱婢,还不从实招来!”俨然有升堂审案的气势。 青荷被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大力摇头,“不是我,我没有,是……”下意识地看向沈欢。 沈欢几乎要跳起来,目露凶光:贱婢!看本小姐做什么?!本小姐可没让你去与劫匪勾结。 青荷垂下头,似乎做了一个决定,“是姜妈妈让奴婢去的。那些劫匪也都是姜妈妈找的,其中一个还是姜妈妈的娘家外甥。” 事情,可以说是来了个急转弯。大伙本以为是沈玥,却没想,竟牵扯出了杨氏,沈府的当家主母。这可比一个沈玥,劲爆多了。 杨氏再坐不住了,急怒道,“贱婢你竟敢……”待意识到不妥,再住口时,已迟了。 平日,在外人面前,杨氏都是一副贤妻良母的做派。这是第一次,沈重在这个同床共枕了十几年的续妻脸上,看到这般凶狠恶毒的表情,陌生得,像是他从来没有认识过她。 杨氏心知自己一招不慎,毁了十多年的经营。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是无用。懊恼,悔恨的同时,又有几分轻松,这么多年,为了博个好名声,为了坐稳正妻位置,她长年累月的装,真的够累了。 “把姜妈妈带上来!”沈重阴沉着脸,吩咐。 很快,姜妈妈被带上来了。姜妈妈不愧是跟在杨氏身边十多年的,极有眼力见。一看事情不妙,最后一分侥幸也丢弃了。 跪下大哭,“老爷饶命,是夫人,是夫人逼迫老奴的。” 杨氏气得要晕过去了,厉喝威胁,“你敢污蔑本夫人!” 沈重简直要被这没脑子的杨氏气疯了,大将军还在,这杨氏不赶紧认罪,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自己跳出来,简直是把他沈府的脸面都丢光了。 “把杨氏带下去!”沈重沉声道。 杨氏惊愕,不敢置信地问,“老爷,您……不相信妾身吗?”颤抖的声音表露了她,内心的害怕。 沈重不为所动,杨氏绝望,心如死灰。后宅的女人,一生荣辱都寄于男人。若男人放弃了她们,等待她的就是灭顶之灾。 杨氏被带下去后,沈重小心地对魏诚道,“下官惭愧,后宅不贤,让大将军看笑话了。” 沈欢心中终放心不下杨氏,狠狠瞪了姜妈妈一眼,偷偷跟去了。 魏诚看也没看沈重一眼,像是没有听到。沈重讪讪笑了下,坐下继续审问姜妈妈。 姜妈妈无所顾忌,将杨氏的安排全都说了,“夫人害怕大小姐归府,抢走了已属于二小姐的婚事。就让老奴想个法子,将大小姐除了去。正巧,老奴的外甥认识鸡鸣山的人,就托了他办这件事。让他们半夜去别庄放火烧房。” 沈重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听到后面越发觉得不对。当初别庄劫匪的事,他没有多在意,以为只是一场意外。毕竟,荒郊野外,被劫匪洗劫那是平常得很的。 再一想,好像那个时候,魏诚也在别庄。杨氏派人去纵火,那岂不是要连魏大将军也一起烧了?顿时,沈重吓得心跳都要骤停了。 谋害朝廷命官,这可是大罪!他整个沈家,都不够砍的。当即,滚下椅子,颤着一身肥肉,跪在地上,“下官糊涂,请大将军恕罪。” 看戏看得起劲的蒋夫人唬了一跳,不明白一件家事,怎么竟让沈重堂堂三品礼部尚书怕成这样。 魏诚挑了下眉,冷道,“沈大人似乎跪错对象了。” 沈重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魏诚话中的意思。只是,要他向沈玥道歉,这是万万不可能的。堂堂男子汉,怎能向一介女流,还是自己的女儿道歉? 沈重起身,连看也没看沈玥一眼,“哈哈……玥儿声明大义,自是不会责怪父亲的。” 沈玥并没有如他预想的回应他,沈重面子挂不住,转头狠狠地瞪向沈玥。 沈玥继续把玩着手指,呵,关她什么事?是魏诚要找他麻烦,她傻了才会去帮腔。 若可以,她还想再添把火呢。这沈重真的是渣到家了,自私自利,厚颜无耻都不够形容的。 沈玥的不配合,让沈重脸上的笑再挂不住了,心中恼极。圣人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孽女,竟然敢这般对他!真是反了天了。 魏诚目光在沈玥身上扫过,嘴角微弯,“竟然如此,沈大人还是去府尹一趟吧。” 沈重全身一颤,忙对沈玥一鞠躬,“玥儿,放过父亲吧。” 沈重的这一出,惊呆了众人。就连魏诚也小小吃惊了下,他低估了沈重的厚颜无耻。他本意是想吓一吓沈重,让沈府不再敢小觑沈玥。却没想,这沈大人,为了性命,真的脸面都不要了。 局外人的蒋夫人,自然看出了魏诚是在为沈玥撑腰。再想到,听说过的,当年义和郡主与沈昌将军定下,魏诚与沈玥的婚事。心中有些惶然,只觉得今日这趟不该来。 莫名其妙见了一场后宅辛秘不说,还无意中得罪了魏大将军,真是亏大了。不由对邀请她来此的杨氏,暗恨起来。 一直担忧着沈姗的蒋公子,终于在这时,回过神来。圣人说,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沈玥如此为难沈重,在蒋公子看来,就是不孝不贤。 一切书中描绘女子的美好词句,在沈玥身上都看不到。亏他初见面时,差点被她颜色所惑。他蒋闲可不是肤浅的重色之人,他是怎么也不会娶她的。他爱的是娇美柔弱的沈二小姐。 想到这里,蒋闲指着右下座的沈玥,再次对蒋夫人道,“母亲,我不要娶这个女人。” 沈玥嘴角微抽,这蒋闲坐在椅子里,跟瘫了一座山一样。就这一副纵欲过度的死样子,还敢嫌弃她? 蒋夫人是个聪明的,她狠狠瞪了蒋闲一眼,低喝道,“闭嘴!”还不娶人家?恐怕你想娶,也娶不上了。 然后转头对上座冷着脸的魏诚歉道,“小儿不懂事,净说混话,请大将军恕罪。” 又对不远处的沈玥,笑道,“沈大小姐,小儿乱言,我这做母亲的,给你赔罪了。” 对方都这么说了,沈玥也不好拿乔,笑着道,“夫人严重了。” “沈大小姐如此聪慧伶俐,我瞧着甚是喜欢。若沈大小姐不介意,以后可常来蒋府。”蒋夫人道。 蒋闲不愿意了,他不明白母亲怎么对这个没教养的女人,这么客套。想开口说什么,被蒋夫人狠狠一瞪,再不敢多言。 第35章 醉酒风波将军,你中药了吗 沈姗醒过来后,想到刚才宴会上的那幕,心中既难堪又不甘。她没想到,魏诚一个大男人,竟然这般对她,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心。 想到前世,院中的一瞥,他面对沈玥时的温柔似水。让她都忘了,他是大齐的煞神。他待人一向如此,只是对沈玥特别了。 想到这里,沈姗心情好受了些。只要魏诚不是讨厌她,对她有成见,她相信,以她的能力,总有一天,他会看到她的好的。 重生的这一年,沈姗学得最多的,就是投其所好。靠这一技能,她如鱼得水,无往不利。她坚信,魏诚不会是例外。 沈姗换了身衣服,又在梳妆台前打扮了翻,才出门。她不打算去宴会厅了,她需要改变策略,扭转她在魏诚心中的形象。 府中,人都去前院忙了,只有一些粗使的仆人在院子里劳作。沈姗在走过一处走廊时,听到屋内有谈话声。细听之下发现是沈欢与杨氏。 沈姗眼中精光闪过,驻足,贴耳倾听。 屋内,沈欢苦着脸问道,“母亲,怎么办?”今天这架势,她就算再没眼力,也看出来了。母亲恐怕是难善了了。 躺在床榻上的杨氏,苍白着脸,眉头紧皱。一招不慎,她竟将自己落到了这步田地。沈重是个没良心的,期望他网开一面,杨氏也不作此想了。 沈老夫人又素来不喜她,定也不会帮她的。 杨氏手抚上沈欢的脸,伤心道,“欢儿,母亲只有你了。” 沈欢心中一酸,眼泪落了下来,“母亲,女儿去求父亲,求他……”沈欢一抹眼泪,就要往外冲。被杨氏拉住了,杨氏苦涩地摇头,“欢儿,没用的。” 待沈欢坐定后,杨氏继续道,“能救母亲的,现在只有欢儿了。” 沈欢呆楞,“我能救母亲?” 杨氏点头,“欢儿,母亲这么做也是为了你,我保住了嫡妻的身份,你才是尊贵的嫡女。若我被贬为妾,你就是庶出了。再想嫁给魏大将军,就不可能了。” 其实杨氏是事关己乱了心,她做了十年嫡妻,又育有儿子,还是沈府唯一的一个男丁。沈老夫人就是在不喜欢她,也不会轻易废了她。毕竟,沈家的脸面,还是要的。 只是杨氏这么些年,一直心有恐惧。如今,突然遭事,那份恐惧被无限放大了。就慌不择路,想出这么个馊主意。 沈欢闻言,全身一震,“庶出”这两个字于她就像龙之逆鳞,一碰就火辣辣的生痛。沈欢握紧拳头,她不能重回庶出,不能! 沈欢深吸一口气,对杨氏道,“母亲想要我做什么?” 杨氏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瓷器瓶子,塞到沈欢手里,“这是喜春,你放到客房的熏香里……待我将魏将军引去,你就可趁机与他玉成好事。” 喜春是花街女子常备的欢愉之物。任何一个正派的未出阁的女子,听到都像是见到了洪水猛兽。 当初沈玥也是听了杨氏的怂恿,为抓住李友安,对他下喜春。还好,沈玥穿过来了,阻止了悲剧的发生。 沈欢手一抖,瓷器瓶子落到了被褥上。沈欢红着脸,无错地站起来,因为太急,绊倒了脚边的凳子,“不!不行,这个不行。”母亲怎么能让她做这种事?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啊。她又不是沈玥那个不要脸的。 杨氏不悦道,“自古以来,男人都喜欢魅惑的女子。你以为那魏大将军,为何看上了粗鲁没教养的沈玥?” 沈欢傻傻地摇头,“女儿不知。”杨氏的这种说法,她从未听过。书上,教养婆婆,都是教导她,贵女要矜持,要体贴,要大方……这样才会博得男人喜欢。 沈玥真的是靠魅惑,让魏诚对她另眼相看的吗?不!魏诚明明喜欢的是她!刚才宴会上,魏诚可是在所有人面前赞了她,怎么可能会看上沈玥呢? 沈欢愤怒道,“母亲,魏将军明明喜欢的是我。” 杨氏无语了,这个愚蠢的女儿,都没脑子的吗?杨氏不愿节外生枝,便转了话题,“欢儿,只有你跟魏将军玉成好事,成了板上钉钉的将军夫人,你父亲才会网开一面。欢儿,你一定要救救母亲。” “可是……”沈欢为难了,她想做魏诚的夫人,也想救母亲。只是……她毕竟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这太难为情了。 见沈欢动摇了,杨氏捡起瓷器瓶子,强制塞到沈欢手中,这一次沈欢没有再扔,而是紧紧握住。手因为太用力,微微有些颤抖。 “欢儿,母亲时间不多了,你得在你父亲处置我之前,与魏将军成就好事。欢儿放心,你父亲在西院,有备好客房。我会安排人想办法将魏将军引去,欢儿,母亲就靠你了。” 窗外,听完全程的沈姗冷笑,原来杨氏打的这个注意?既如此,她就让她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正愁,没机会获取魏诚的好感呢,正是瞌睡就递来了枕头。 沈欢浑浑噩噩到了西院,进了杨氏说的院子,犹豫了再三,终于咬牙,一狠心,将喜春倒在燃起的熏香里。又脱了衣服,爬上床,躺在被窝里。心情既忐忑又兴奋。 ** 宴会厅,一个小厮在倒酒时,不慎将酒洒了在了魏诚衣袍上。 “小人该死!大将军恕罪!”小厮惊恐着跪下磕头。 魏诚低头看了眼,衣袍上的水渍,眉头微皱。沈重见状,狠狠踢了那小厮一脚,“竟敢冲撞了大将军,拉下去……” 魏诚摆手道,“无妨。”对那小厮道,“下去吧。” 小厮感恩戴德,“多谢大将军!多谢大将军!”躬着身退出去了。 沈重小心提议道,“下官在备好客房,大将军去梳洗一番?” 魏诚沉默了下,点头,“也好。” 沈重想亲自送魏诚去,被魏诚拒绝了,便唤来丫鬟,带魏诚去西院。 魏诚走后,宴会便暂停了,蒋夫人想回府,怎奈,蒋闲不愿意。蒋夫人爱子心切,也留下了。 蒋闲得了个空,问了丫鬟,沈姗在哪,便一溜烟跑了。 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沈玥也出了宴会厅。这种场面,再参加多少次,她都不会习惯。 出了前院,远远看到,魏诚与沈姗站在一起,似乎在说着什么,沈姗娇柔温婉,笑得灿烂。魏诚也不像宴会厅上那般冷着脸。 郎才女貌,站在一起极为般配。 沈玥心中隐隐生起一股酸涩的感觉,还没有蔓延开,就被她强制压下去了。人家本就是男女主,在一起天经地义。反倒她,一个早出局了的炮灰女配,还妄想来搅合。 沈玥转身,刚想离开,就被魏诚叫住了,“见了我就要走吗?这就是你们沈府的规矩?” 沈玥在心里狠狠骂了魏诚几句,慢吞吞地转身,假笑着刺道,“原来是大将军啊,恕我眼拙没看到。” 沈姗心里笑开了花,沈玥把魏诚得罪得越狠越好。面上却道,“长姐不懂事,望大将军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魏诚看了眼沈姗,“沈三小姐请回吧。”说话间,已大步走向沈玥。 沈姗僵住了,看向沈玥的眼神,如渗了毒汁。 魏诚拉住沈玥的手,轻笑道,“在这等我吗?”语气轻松愉悦。 沈玥白了他一眼,手狠狠一甩,将魏诚的手甩开,退开几步,冷道,“将军误会了,我只是路过。” 魏诚心下黯然,“阿玥,还在生我的气吗?” 沈玥硬着脖子,“岂敢,区区小女子怎么敢生大将军的气。”想到,那天画舫上魏诚说的话,心中那股酸涩感又涌上来了。 魏诚定定看了沈玥半响,叹道,“阿玥,我们不闹了,好不好。”声音里带着几分恳求。 沈玥垂目,没有出声。 魏诚走近了几步,低头将头搁在沈玥的肩头,“阿玥,我醉了。”浓重的酒气,打在沈玥脸上。沈玥嫌弃地皱眉,却没有再将魏诚推开。 “你怎么会喝这么多酒?”沈玥不满道。听魏虎说过,魏诚酒量不太好,平素少饮酒。宴会上,看他面不改色,一杯一杯的跟喝水一样,还以为是当初魏虎骗她的。 脑袋在沈玥肩头蹭了蹭,委屈道,“阿玥不理我,我不开心。” 沈玥当即惊悚了,掰离魏诚的头,这货还是堂堂魏诚大将军吗? 魏诚又打了个酒咯,一口浑浊的酒气冲到沈玥面上。沈玥嫌弃地想离远点,却被魏诚一把抱住。“阿玥……阿玥……” 一声一声的喃喃唤喊,让沈玥再狠不下心,便就让魏诚这般不成体统的抱着。 这人,怎么喝醉了,这个样子。得赶紧找了醒酒汤,让他把酒醒了。 沈玥拍拍魏诚醉眼惺忪的脸,“将军醒醒,我去给你找醒酒汤。”左右看看,除了还杵在那的沈姗,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沈玥朝沈姗招手,想让她过来搭把手。沈姗以为沈玥是在向她示威,狠狠瞪了沈玥一眼,扭头跑了。 沈玥:“……” 魏诚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干脆不要脸地把整个人都压沈玥身上。还好,他巧妙地控制了力道,不至于将沈玥吃力。 终于将挂在她身上的人形挂件弄回了东院,沈玥毫不留情地将魏诚丢进躺椅里。活动了下僵麻的手臂,去屋里熬制姜汤。 今日因为宴请宾客,东院小厨房的人,都调走了。沈玥认命,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沈玥走后,魏诚睁开眼,哪还有半分醉意。 “见过将军。”魏真出现在魏诚面前。 魏诚单手揉了揉太阳穴,听魏真汇报完后,摆摆手,让他退去。继续撑着头,黝黑雪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小厨房内,沈玥忙碌的身影。 心中满足,安宁。这是他梦想的生活,心爱的妻子,为他忙碌着。他坐在院子里,看着她。这种温馨,让他贪恋,不想放手。 自小他就没有感受过家的温暖,小时候,父亲常年不在家,母亲对父亲心存怨恨,对他也不喜。后来,随父亲一起去了漠北,一呆就是十几年。 从前,他从未曾想过,有一天他会眷念家的温暖。他以为天下的家庭,就跟他的父母一样,相敬如冰。 “呐,喝了吧。” 魏诚抬头,沈玥正端了一碗姜茶,递到他面前。落日的余辉洒在她精致的脸上,美得不可芳物。魏诚心中一悸,感觉到一股酥酥麻麻从心脏处很快蔓延开来。 魏诚笑着接过,一饮而尽。 “小姐,小姐出事了!”青莲急急跑进院子。在见到魏诚时,明显一愣,“将军,不是在……西院吗?”说话时,青莲往西院的方向一指,她可是听到说,西院有人撞见,沈二小姐与魏大将军脱了衣服在屋内…… 甫一听到,她可是急疯了,再顾不得其他,立马就来告诉沈玥。心中更是将魏诚骂了一路。 既然魏将军在这,那,与沈欢在西院,共处一室的,是谁? 第36章 定婚约晚辈心悦沈大小姐。 西院,沈欢缩在床角,裹着被子,眼睛都哭肿了。除了哭,她不知道她还能做什么。一想到,刚才与她颠鸾倒凤的男人竟然是蒋闲,她就眼前阵阵发黑,只想晕厥过去。 “哭什么哭?”蒋闲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绿豆大的眼满是不耐。 他本是去找沈姗的,被丫鬟领了来,一踏进房门,就觉得浑身燥热。然后他做了一个美梦,谁知一觉醒来,躺在他身边的竟然是沈欢,心里有说不出的失落。 不过这种事,蒋闲倒也没有排斥,风流如他,可是风月场所的常客。沈欢于他而言,与他以前玩过的姬妾没什么两样。 他先还想哄哄她,没想,她一醒来,就跟疯婆子似的,又哭又闹,弄得蒋闲也恼了。 沈欢一抬眼就对上了,蒋闲那张满是横肉的脸。厌恶地抓起枕头,往蒋闲扔去,“你滚!” 蒋闲面色大变,“你敢打老子?”对着沈欢就是一脚,沈欢被踢得歪倒在被子上一动不动。 见此,蒋闲有些慌了,快速穿好衣服逃了。 缓过神后,沈欢将头埋在被子里痛哭,她该怎么办?她的一生要完了。 将闲一出门,就撞上了,院子内一众的人。 蒋夫人铁青着脸,喝道,“孽子,跪下!” 蒋闲不情不愿地跪下,辩解道,“母亲,不能怪我,是那个女人使了手段,我才……” 沈重一张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蒋夫人也知,自家儿子过分了,打断了蒋闲的话,“住嘴!孽子,做出这种事,还敢狡辩。” 训斥完后,蒋夫人又转头对沈重道,“沈大人,孽子无状,可事已发生,我们做长辈的,也只能尽力弥补。” 这种事,真正闹起来,吃亏的可不是男方。也是沈家再不显也是贵族,沈重又任礼部尚书,再加上魏诚也在这,她不想将事情闹大。 若是普通人家,根本无需理会,能纳了做个妾室,已是大恩大德了。 沈重也知这个理,心中不断骂沈欢孽女。若不是不方便,他甚至都想直接奔到屋内,将那孽女揪出来。 做出这等事,他要如何向魏诚交代?宴会上,魏诚对沈欢的赞美,他可是还犹言在耳。 这时,沈老夫人在沈姗的搀扶下也到了,她一到就重重地将拐杖往地上一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几日,沈老夫人感染风寒,身子不适,是以今日的宴席她没有出席。 “母亲,你怎么起来了?”见到沈老夫人,沈重忙上前关切道。 “都做出了这等丑事,我能不来吗?咳咳……”沈老夫人恨道,拐杖在地面敲了几下。她最为在意的,就是沈家的名声,没想到,几个孙女,却一个个的都不让她省心。 见沈老夫人竟咳起来了,沈重怕老人家身体出什么问题,忙道,“母亲要保重身体才是。” 沈姗手轻抚着沈老夫人的后背,一遍又一遍。沈老夫人喘息了一会,拍拍沈姗的手,示意她可以停了。 沈姗听话地收了手,乖巧地继续搀扶着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欣慰地点点头,还好,姗儿乖巧懂事,不像那两个。 蒋夫人陪笑道,“老夫人,是孽子无状,若老夫人同意,我即刻向贵府三小姐提亲。” 蒋夫人是个聪明的,知道这是最好的处理办法。她本也是来向沈府提亲的,至于提亲对象是沈大小姐,还是沈三小姐,对她而言,差别不大。 “母亲!”蒋闲一听,急得差点要跳起来。他想娶的是沈姗,可不是沈欢。 蒋夫人横了蒋闲一眼,蒋闲虽顽劣,胆大……但一旦蒋夫真怒了,他也怕的。 蒋夫人的话,让沈老夫人眉心舒展了些,她沉思了片刻,点头道,“也好。” 在得知此事后,她就在心里权衡了利弊,明白将沈欢嫁入蒋府是最好的。她先前还担忧,怕蒋夫人会嫌弃,不肯。毕竟,这种事,吃亏的终是女方。 能有这么个结果,沈老夫人很满意。 眼看沈老夫人三言两语就要将沈欢的婚事敲定了,沈重急了,“母亲,此事……”他想说,此事待容后再议。 他担心会得罪魏诚,宴会上,魏沉对沈欢的称赞,他可是仍犹言在耳。若是魏诚嫌弃沈欢不是完璧,只要他愿意,沈欢可以妾室之身入门。 只要能攀上将军府,他不在意这些细末枝节。 古语有云:说曹操曹操到。沈重才想到魏诚,魏诚就真到了。他是与沈玥一道来的。 沈重第一反应是糟了,想将这丑事隐瞒起来,又心知这是瞒不住的。 心中那种焦躁,懊悔……以至于神情紧张的他,根本没注意到,随魏诚同来的沈玥。更没注意到,袖袍下,两人牵着的手。 沈玥不着痕迹地挣脱了几下,没有挣脱开,不想惹人注意,便只能作罢。这人,人前道貌岸然,在她面前却越发的不要脸了。 魏诚满意地捏了捏手中的柔荑,得逞地勾起嘴角。 不明所以的沈重被魏诚这表情,给惊吓到了,“大将军,这……是下官管教不严,出了这等……这等事……” 魏诚清咳了下,压下嘴角的弧度,淡道,“无妨。” 沈重愣住了,一下子不知该如何是好,完全拿不住魏诚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沈老夫人一眼就看出了,魏诚对沈玥的特别。心中稍稍有了几分安慰,这个她不曾看好的孙女,倒是给了她惊喜。 想着,沈老夫人面色也柔和了几分,对蒋夫人道,“既然夫人有此意,那当务之急,还是将婚期定了吧。免得事情传出后,坏了两家名声。” 闻言,沈重心中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魏诚,见他并没有任何不悦,这才放心了。 蒋夫人颔首,“老夫人说得是,待明日,就请媒人来说亲。” 沈老夫人总算满意了些,想了想,又道,“婚期就是定在下月,夫人以为如何?”沈欢与蒋闲已做出了丑事,暂还可遮掩,若万一有了孽种,那就真是家丑外扬了……还是尽快成亲最为稳妥。 蒋夫人自也想到了这一层,很爽快地答应了,“老夫人所言甚是。” 跪在地上的蒋闲,本打算还能会像以前那般,只要用些银钱就可打发了。结果,母亲不但训斥了他,一听,还让他娶为正妻,甚至眼看婚期都要定下了。 蒋闲再忍不了,“不要,本少爷才不要娶沈欢那女人……” 蒋夫人轻轻一巴掌拍在蒋闲的头上,“住嘴!”待蒋闲安静后,蒋夫人又赔着笑脸,向沈老夫人道歉。 两家人又商量了会,最后将婚期定下来了,下个月二十。 蒋夫人再没有停留,带着满脸不快的蒋闲匆忙走了。上了马车,蒋闲不满道,“母亲,我不要娶沈欢。” 蒋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蒋闲一眼,“谁让你干出此等丑事?若平时也就罢了,今日魏大将军还在,你就算再不愿,也得娶。” “可儿子喜欢的是沈二小姐。” 蒋夫人叹了口气,道,“闲儿,不过是娶个妻子,不喜欢了,放着就是。待以后太子成事,何愁娶不到一个女人?” 蒋闲喜问道,“母亲是说,我以后还可以娶沈二小姐?” 蒋夫人闭上眼,懒得再理。 ** 沈欢流着泪,将自己洗刷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将皮肤都要抓破了。身上的青青紫紫,提醒这着她,她已经付出了什么。 心中既绝望,又怨恨。她很母亲,若不是她出了这个馊主意,她何至于这般。她恨命运的不公,她恨…… 在听到红菱说,要将她嫁给蒋闲,甚至连婚期都定了。沈欢气得咬牙切齿。 她就这么坐以待毙,等着下月嫁与蒋闲?不!她不甘心! “小姐,不如去找魏将军吧。”沈欢的贴身丫鬟红菱提议道。 沈欢眼睛一亮,像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快速地从浴桶里起来,穿好衣服,顾不得还滴水的头发,跑了出去。 她相信魏诚是喜欢她的,他不会嫌弃她的,他一定会娶她的。 沈欢一路跑到了主院客厅,在见到魏诚的那一刻,眼泪一瞬间漫上来了。他没走,他定是还在等她,他没有放弃她……真好!她终于有救了…… 此刻,沈欢的眼里只有魏诚,魏诚就是她的整个世界。根本没有看到厅内除了魏诚,还有其他人,沈重,沈老夫人,沈姗,以及魏诚身边的沈玥。 沈欢并没有觉察,她的精神有些不对,她把一切都寄托在了魏诚的身上。 然而,命运终究没有眷顾她。她忘记了,她以为爱她的魏诚,其实对她根本不熟,只能说脑补是病得治! “诚哥哥。”沈欢满含情意地唤了一声。 魏诚眉头轻微皱了一下,不悦道,“沈三小姐,慎言。” 魏诚的话,犹如一盆冰水浇在了沈欢火热的心头,她整个人都僵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诚哥哥,你……” 厅内,其他人都没有作声。只在心里揣测,这魏诚真与沈欢有一腿?就连沈老夫人都有几分怀疑。 魏诚眉头皱得更紧,因为被他握在手中的柔荑,一反先前的乖巧,在使劲的挣脱。魏诚加大了几分力道,让那双柔荑挣脱不了,又不至于弄痛她。 沈玥狠狠瞪了魏诚一眼,小声道,“放开我!” 没想到魏诚竟是这样一个人!惹了沈欢,又来撩她,真以为她沈家女儿都好欺负吗?人渣! 魏诚侧身靠近沈玥,在她耳边有些委屈地道,“我与她不熟,阿玥相信我。”何止是不熟,他甚至都记不清这沈三小姐长何模样。刚听到她唤自己时,魏诚也是吃惊得很,只是他素来喜怒不形于色。 厅内的其他人见状,哪还有不明白的。沈重当即沉下脸对仍杵着的沈欢喝道,“丢人现眼,还不快滚下去!” 沈欢面色惨白,回过神,这才注意到厅内还有其他人在。想到她刚才的举动,既羞愧又难堪……再承受不住,扭身哭着跑了。 一直安静待在沈老夫人身侧的沈姗,冷眼看着沈欢跑远的背影,嘴角浮起一抹讥讽。竟然面子都丢到这份上了,何不再赌一把?果然是没脑子的蠢货! 目光扫向沈玥,她仍在与魏诚赌气。将头别到一边,任魏诚怎么逗她,都不理会。 沈姗心中五味杂陈,她不明白,魏诚怎么会看上一脑子草包的沈玥。还不顾世俗的目光,一代煞神,竟在她面前低声下气。 沈姗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强压下心底几乎要凝成毒汁的妒忌。 沈重冷喝道,“这混账东西!吩咐下去,严加看守,从现在起到大婚,不准这孽女踏出房门半步。” “是。”管家应声下去了。 沈重对着魏诚时,又是一脸讨好小心,“家门不幸啊,让大将军见笑了。” 魏诚客套道,“沈大人严重了。” 魏诚难得的好脾气,让沈重看到了希望。用眼神示意沈玥,要好好讨得魏诚欢心。接收到沈重传来的信息,沈玥心里直冒火。 虽说是沈欢咎由自取,闹出这么一出。但,怎么说沈欢都是他亲生女儿吧。这沈家也太狠了,把女儿当物品一样,完全不在乎其生死。 现在,还要她讨好魏诚,简直是做梦!想到这里,沈玥气恼不过,狠狠踢了魏诚一脚,都怪他! 魏诚莫名遭受池鱼之殃,也不生气,只是无奈地看了沈玥一眼,将双脚还靠近了些,让沈玥再来几脚解气。 沈玥愕然,刚才踢那一脚,她也是一时冲动了。如今,冷静下来,哪敢再来。更何况,这光天化日之下。便乖巧地垂下头,眼观心,心观鼻。 两人的这一番动作,其他人没看到,一直关注魏诚的沈姗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她低下头,眼中的妒忌再藏匿不住。 一旁的沈老夫人见沈姗突然情绪低落,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对沈重问道,“重儿打算如何处置杨氏?” 沈重不明白沈老夫人,为何要在此时提起杨氏,仍是答了,“杨氏行为不端,教女无方,难堪主母大任,降为妾室吧。” 沈老夫人道,“不可!杨氏虽有错,但嫡不可废。” “那母亲以为如何?”沈重问。 “就夺其掌家之权,禁足吧。”沈老夫人沉吟了下,道。 沈重点头表示赞成,他并不想在魏诚的面前,理后宅这档子破事。但显然,沈老夫人并不是这么想的。 沈老夫人又道,“杨氏禁足,管家之权,总得找个人才是。老身年纪大了。” 沈重本想说,让秦姨娘来管家,话未出口就止了。有点名望的贵族,都是嫡妻当家,再不济就是嫡女管家,也不会让妾室来。否则就是乱了尊卑,乱了规矩。 沈老夫人目光投向沈玥,“玥丫头,你觉得呢。” 沈玥一脸莫名,很快又恢复了,拿出现代开会时的那套万金油,“我没意见。” 沈老夫人隐秘地瞄了魏诚一眼,竟然他对玥丫头有意,那她就逼一把吧。她身体每况俞下,已时日无多了,想在离开前,将另外两个孙女的着落找好。 “就将姗丫头改记到杨氏名下,是为嫡女,掌管家之权吧。” 沈老夫人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沈重以为沈老夫人会把管家权给沈玥,毕竟谁都看得出,魏诚更青睐沈玥些。 沈姗没想到,沈老夫人竟会有如此打算,当即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若她是嫡女,以后再不用因身份被人瞧不起。若她掌管家之权,以后再不用为买件衣裙去绞尽脑汁求爱祈别人。 “祖母,我……”沈姗眼圈都红了。 沈玥倒是没什么想法,在她看来,沈姗也嫡女也是庶女也好都是她自己的事。至于谁当家,跟是与她没一毛钱关关系,她自己有钱,不用伸手向沈府讨生活。 可见,命运还是要攒在自己手里。靠山靠水不如靠自己。古往今来皆通! 偷偷在心里打了个哈欠,期盼这无聊的“会议”早点结束,有这空闲在这跟他们磨洋工,她还不如回去画上幅画来得实在。 她可是励志要做最强画师的女人。 沈老夫人又道,“今日,魏大将军也在,就作个见证吧。” 沈重胆怯地低下头,觉得沈老夫人完全是在得罪魏诚,但孝道当前,他又不能反对。心中想着若魏诚发怒了,他要如何如何补救。 魏诚冷着脸没有答话,而是转头看了沈玥一会。沈玥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你老啥意思?有话说话啊,我只有好运小锦鲤,没有点亮读心术,这项技能。 魏诚袖中手指动了动,好想摸摸她的头,太可爱了。 魏诚笑了,整个人都柔和了,“实不相瞒,晚辈有个不情之请,望沈大人能准许。” 用的是晚辈自称,却丝毫不见一点谦让,倒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沈重心中一跳,忙站起来,战战兢兢道,“大将军折煞下官了。”偷偷抹了把额头的汗,这可是煞神,坑杀十万敌军,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沈老夫人则是老神在在,有些看不上沈重的没骨气,轻喝了一声,“坐下,听魏大将军说完。” 沈重能做到礼部尚书,不是个傻的。稍一细思,很快也反应了过来,莫非……心中既期盼又激动,“大将军请讲。” 魏诚慎重道,“晚辈心悦沈大小姐,今上门求娶,望沈大人准许。” 说这话的时候,魏诚并没有看向沈玥。他怕在她眼中看到拒绝,看到抵触。 见识了沈家如何处理沈欢,魏诚更是心疼沈玥。如今,沈老夫人让沈姗掌家,若沈玥没有底牌,就只有被欺负的份。 沈老夫人这是在用沈玥逼他,不过,为了沈玥,沈老夫人的这份算计,他愿意吃下。 沈玥被魏诚这句话给击懵了。 虽然已猜到了些,沈重仍是激动了,“好!好!好!”连说了三个好。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沈老夫人满意地笑了,最近她有听到风声,魏夫人在为魏诚另寻亲事。是以,她不得不兵行险招。 虽说魏诚瞧着对沈玥感情是不错,但感情这东西,最是不牢靠。她活到这般年纪,很清楚:人心易变,特别是男人的心。 沈姗只觉得全身寒气上涌,先前的欢喜全都在听到魏诚的话后,烟消云散了。嫡女身份,掌家之权,在她看来都敌不过魏诚的一个眼神。 为什么?为什么他就不能正眼看她一眼?为什么?她比沈玥聪明,比沈玥有才能……为什么他选的竟是她,为什么?她不明!不甘心! 凭什么?!凭什么她们用尽手段,费尽心机都得不到的,沈玥却能轻而易举得到了!凭什么玖⑩光整理 魏诚又看了眼,正出神魂游九天的沈玥,笑了。甚至觉得,沈老夫人这一出也挺好,他能早点将这琢磨不透的女子抓住。 自那日吵架后,他也有想过,就此忘记。但他的心不由己,他才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占满了他整颗心,再拔除不出。 她喜欢他也好,不喜欢也罢,他不强求了,只要她能在他的身份,他足已。 “晚辈已请了官媒,找了钦天监卦算,下月初十便来府上正式提亲。” 一般人家婚事,都只是请私媒,只有权贵世家,或皇亲国戚才会请官媒。如今,魏诚不但请了官媒,还找了钦天监卦算日子,可见魏诚对这门婚事的重视程度。 沈姗死死咬住牙关,甚至都能尝到嘴里的铁腥味,妒忌,怨恨,像被春风吹过的野草,一茬茬长得茂密。 沈重乐得合不拢嘴,“贤婿有心了。”直接就改了口,唤贤婿。 魏诚微愣了下,也换了称呼,“岳父大人。” 沈玥傻眼了,怎么才愣神一会,世界就换了个模样,她现在反对还来得及吗? 第37章 春日宴贵女们,打脸了没有? 想来这一次魏诚的诚意定是让沈重吃了定心丸,是以,当天晚上,沈重就乐呵呵地将玉佩还给了沈玥,还叮嘱她不要再弄丢了。 沈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可是清楚记得,当初可是他们抢去的,莫非大家都选择性失忆了不成? 杨氏虽保住了主母的名头,却被勒令不准踏出院子半步。沈欢也被锁在了屋子里,沈玥有去看过她。沈欢像是疯了似的,见人就骂,侍候的下人就将门窗一封,任她在房内打砸哭喊。 那情景,沈玥想到了,现代电视里见过的精神病院。 沈老夫人经过那一次折腾,身体更差了,这几日都卧病在床。沈玥去过菊院几次,抖擞强悍的老太太,像是被秋风扫过的草木,一夜间老态垂垂。 那场风波最大的赢家,沈姗。在第二日,就被记到了杨氏名下,成为了沈府嫡女,掌管家之权。如今,就连沈玥出个门,都要去禀告一声。 三月二十五,是明昭公主春日宴的日子。 沈玥昨日,在派人去与沈姗说了,调用马车的事后,今日一早,在门口就碰到了要出门的沈姗。 “长姐去哪?我送你一程吧。”沈姗一袭华衫笑得和善。 沈玥说出地点后,沈姗明显吃惊了一下,随后笑了,“我正也要去,长姐一道吧。” 沈姗都这么说了,沈玥也不好再推辞,便也上了马车。 马车缓慢行走,沈玥与沈姗相对而坐,两厢无言。沈玥挑起一角车窗,街道上已是人来人往,有卖糖葫芦的货郎;有店家揭开蒸锅,热雾缭绕中香软可口的包子;有牵着母亲衣角,哭闹着要吃的稚童小儿…… 沈玥正看得起劲,听到沈姗在问,“长姐可有请帖?” 沈玥继续看着街上的这些古典市井气,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沈姗眉头皱起,又问,“长姐的请帖,哪来的?”她显然是不相信,沈玥有请帖这回事。连她都是要靠蹭林希的面子,才拿到的,她不相信沈玥有这个能耐,能弄到春日宴的请贴,要知道那可是明昭公主,大齐的嫡长公主。 沈玥随口答道,“明昭公主给的。” 沈姗冷笑了声,她果然没猜错,这沈玥就是想攀着她的请贴进去。想来,那一次,她说要带沈欢进去,沈玥听到后,就记在心里了。 耍手段,让沈欢去不了,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顶替上来。果真是好计谋啊,连她都自愧不如。 沈姗面露讥讽,恐怕沈玥这次的算谋要落空了。皇家别院可是普通的园子,是个人都能进的。 再说,她也已不是前世那个懦弱的沈姗了,如今,她已是嫡女,还管了掌家之权。就算沈玥去沈重那告状,她也是不惧的。 更何况,还有个恨沈玥入骨的林希,只要在进去前,找到林希,到时候都不用她动手,林希就会把沈玥赶走。 沈玥并不知道,沈姗心里的这些猜测想法,就算知道了,她也只会一笑而过,没办法,有些人天生就喜欢脑补过度。 到了皇家别院,一下马车,沈玥就被大气磅礴富丽堂皇的建筑吸引了。 她看过北京的故宫,见过西安的唐王宫……只是那些终究历经了千年风霜,早在岁月里失去了色调。就算现代有遗补,也再没了那风古缊。 沈玥正看得出神,就见一姑娘挡在她前面,定眼看去,那人一脸轻蔑,居高临下地质问,“谁许你来的?” 见沈玥没有回答,那姑娘又嫌弃道,“还妄想蹭用本小姐的请贴,沈玥,本小姐劝你,哪来的回哪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在那姑娘说话时,沈玥记起来了,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镇国侯府的三小姐——林希。曾是原主的闺蜜,后不知为何,反目成仇了。 沈玥刚穿过来那天——护国寺。这林希就对她各种为难,好在,最后有护国寺主持,帮她澄清。 镇国侯府地位超然,林希是京都一众贵女中,除了明昭公主外,最有权势的。如今,她一出口,在场的贵女都看向了沈玥,有鄙视,有嘲讽,有愤怒…… 沈玥斜了林希一眼,“林三小姐,你挡着我看风景了。” “林三小姐,阿玥可是明昭公主请来的,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王夷走过来道,她刚到,就来寻沈玥了。 今天可是她们成衣店一炮而红的大日子,她们制成的衣裙早在昨日就送到了明昭公主处。明昭公主对衣服非常满意,说是今天春日宴要穿。 “骗谁呢,还明昭公主请来的,笑死个人了。”人群中一贵女捂嘴笑道。 “对呀,真是吹牛不打草稿。就沈大小姐这名声,恐怕明昭公主见了也要脏眼睛呢。” “就是,哈哈……” …… 贵女们笑得花枝招展,沈姗也跟着笑了,她虽不知沈玥是如何认识王夷的,还引得她出言相助。 不过,她不担心,王夷在贵女圈自己也是个名声不好的,不安于室,还女扮男装,开什么成衣店,扬言要做出一番事业。可是气得王大人搁出狠话,要将她强绑上花轿嫁人。只是,这京都的世家公子,哪个敢娶她? 也是,两个贵女圈里的耻辱,臭味相投,凑到一起,也不稀奇。 林希抬高下巴,一脸鄙夷,“王夷,你什么身份?敢这么跟本小姐说话?” 王夷王家的嫡次女,王家不是大族,仅是靠宫中的淑贵人王氏,才显贵的。王家虽有皇子,安南王。但安南王并不受天子喜欢。 在一般家族面前,王家还可算权贵。但在镇国侯府面前,就完全不够看了。 王夷不理,直接拉了沈玥就走,“我们走。”这些所谓的贵女,自持身份,整天跟个斗鸡一样,她最是看不上。 这一番小风波后,都各自凭请贴,入了皇家别院。 见沈玥真的能拿出请贴,沈姗脸都绿了,不过很快就又恢复如常了。她想起来了,前世隐约记得,最后得了天下的,是四皇子安南王。这王家便是安南王的母族,这王夷,她记得不久后远嫁了。 看着前方,有说有笑的两人,沈姗面露沉思。沈玥是不是也跟她一样,有前世的记忆?所以,她才与王夷走得近,就是为了接近讨好安南王——未来的新帝。 想到这里,沈姗再坐不住了。若是被沈玥攀附上了安南王,将来入了后宫,那她就会永远被她压在地下,再也翻不了身。 这么一想,成为嫡女,掌管中馈带来的虚荣感,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宴会在一座亭台水阁上,四面环水,走过长长的木桥,就到了嬉水阁。阁楼南面,是一大片桃林,远远看去像是一片粉红的海洋。 “这里桃花开得比较晚,每年的这个时候,公主都会在此举办春日宴,其实也就是赏桃花。”王夷为沈玥解说。 沈玥点点头,随着贵女们进入阁楼。楼内,空间极大,有各式玩乐。贵女们到后,又来了些年轻公子,公子们来后,贵女们都跟被掐了脖子的鸭子,步柳扶风不说,说话都轻声细语多了。 “装模作样,呵!”王夷扫了那些贵女一眼,给了个评价词。 沈玥深有体会地点头,“确实。”说完,两人哈哈笑了起来,在一众矫揉造作的贵女堆里,格格不入。 “明昭公主到!”门口守门的仆人唱和。 只见,明昭公主一袭大红高腰百水裙,领口宽阔,露出玉一般修长的脖颈。袖口,裙摆用金线绣着一只只振翅欲飞的金蝴蝶,似是下一秒就要飞舞起来了。腰间束了一条金色腰带,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 一时间,楼内的人都被吸引了。 明昭公主满意极了,换上衣服后,她也被镜中的自己震住了。身玥设计的这套衣服特别适合她,将她的高贵大气,展露得淋漓尽致。 明昭公主坐定后,有与明昭公主相熟的贵女道,“公主,您这衣服好生漂亮。” 明昭公主笑了,目光扫向沈玥,“这是沈大小姐,亲自为本宫设计的。” 明昭公主此言一出,大伙都惊愕地看向沈玥。什么时候,这沈大小姐,竟攀上了明昭公主了? 王夷笑着拉了沈玥站起来,朝明昭公主致谢。谢完还不忘给自家成衣店打下宣传。 “各位若有需要,可去王氏成衣店,里面的衣服都是沈大小姐亲自设计的。” “真的吗?那我去订购一件。” “我也去。” …… 这些贵女早忘了,刚在门口,还都嫌弃,鄙视沈玥。这一会儿功夫,就争着抢着要订购沈玥设计的衣服。 林希狠狠瞪了沈玥一眼,有明昭公主在,她也不敢多说什么。为了表示,她对明昭公主的负荷,还得捏着鼻子,也去王夷那订购了一件。 沈姗倒比林希要识趣很多,她清楚,这是她接近王夷的机会,便借着订购衣服的当口,与王夷倒是有说有笑。 王夷撞了下沈玥的手臂,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这二妹,挺有钱啊,一口气订了五件。” 沈姗现在掌家,沈府的钱,都归她调配,自然很有钱了。 “那你卖吗?”沈玥问。 “卖!当然卖,有钱不赚,傻子。”王夷笑得很欢,她的店这一下就能转亏为盈了。 在王夷正数钱数得欢天喜地,一名年轻公子,站起来,拿出一副画,“公主,这是华夏公子的最新画作。” 听到自己的名字,沈玥一惊,忙看过去。 那公子已将画作展开,正是沈玥前不久画的那副瀑布山水图。 “果真是华夏公子的真迹。”有人惊呼道。 “听说,这华夏公子可是大才,就连林老都说,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又一人道。 “这华夏公子,画风奇特,自成一派,某猜,将来定会成为书画大家。” “听说这华夏公子,已是垂暮之年,钻研书画六十载,才有今日之成就。” …… 明昭公主大喜,“赏!”父皇痴迷画作,这般奇特新颖的画作,定能让父皇喜欢。 第38章 有人落水将军,你跳水了吗 沈玥这是第一次,听别人说起自己的画。以前都是听张掌柜,在说,她的画如何受人欢迎。说实话,她有些不太相信。 如今,听到那些人夸她,还将她的画献给明昭公主,她真的是挺惊喜,意外的。有这么多人喜欢她的画,那她的声望值……沈玥赶紧呼出系统, 声望值快接近500了,小鱼苗就快要长成稚鱼了。沈玥发现,这锦鲤系统,若长久不用,吐出运气包的概率会大些。是以这些时日,能不用到锦鲤系统,沈玥就尽量不用。等到了关键时刻,能起到效果。 沈玥收起系统,正准备去后面的桃林转转,就听到外面传来呼救声,似乎是有人在喊救命。 明昭公主问,“怎么回事?” 有人惊慌着从外面跑进来,“俞家姑娘落水了。” 明昭公主脸色微变,忙起身出去,众贵女公子们也都跟着出了阁楼。 远处,距离木桥几丈远的水面,一个姑娘在水中沉浮。她应该是在木桥上玩,不小心跌入水中的。 “快下去救人。”明昭公主急道。 “是。”几名侍卫应声而出,准备跳入水中救人。 “不可!”人群中一个年轻男子急道。 明昭公主秀眉倒竖,“你是谁?” 那年轻男子朝明昭公主一拜,道,“在下乃俞家二郎,水中的乃是在下的小妹。” “竟是你妹妹,为何阻止本宫救人?”莫非这男人想置她妹妹为死地?明昭公主是后宫长大的,见多了这种骨肉相残的场面。 年轻男子焦急道,“公主有所不知,若这些侍卫下去救了小妹,那小妹救只能嫁与这些侍卫了。我也想救妹妹,可是我不会水啊。”年轻男子说着,都要哭了。 明昭公主一愣,她身后的姆姆低声在她耳边道,“公主,这俞二公子所言不差,这女子名节……” 姆姆可惜地叹了口气,侍卫中并没有女性,在场的丫鬟也没有识水性的,这俞家姑娘,要么被哪个男子救起来,然后嫁给他。要么就只能,大家这么眼睁睁看着,俞家姑娘沉下去。 “可是……”明昭公主转头,看向那批年轻公子,年轻公子都摇头,表示自己也不会水。他们其中自然也是有会水,但俞家不是世家,他们没必要为了救人,将自己的婚姻搭上。 明昭公主也为难了,让俞家姑娘配一个侍卫,似乎是有些不妥,但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消散吗?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水中一响,有人跳下了水。俞家二公子第一时间看向那几个侍卫,发现他们并没有下水,这才大松了口气。又在年轻公子那扫了几眼,想看究竟是哪家的公子,跳下去救他小妹。 毕竟这跳下去的,将会是他俞家的女婿。 “啊,是阿玥。”王夷大叫。 人们这才注意到,水中奋力游向俞家姑娘的,正是沈玥。 明昭公主大喜,向前走了一步,双手紧抓着木桥上的栏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水中的沈玥,心绪随着沈玥一点点游近,也一点点紧张起来。 前方,俞家姑娘已没了力气,眼看就要沉下去了。沈玥心里一紧,一咬牙,加快了速度。终于在俞家姑娘沉下去的那一刻,托住了她。 春天的湖水,仍是有些冷。在将俞家小姐,托到木桥处,沈玥已没了力气。 “快!把人拉上去。”沈玥对等在木桥上的几个丫鬟喊道。 在俞家姑娘被拉上去的那一刻,俞家姑娘突然醒来,她猛地一挣扎,一脚将沈玥推向水中。 众人:“……” 沈玥无语吐槽,准备再游回来,然而祸不单行,可能是在冷水里泡久了,脚竟抽筋了。 沈玥大骇,只能眼睁睁地任自己往下沉,在水没顶的那一刻,她在心里苦逼地想。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她就不逞能了。现在好了,人救了,自己却要淹死了。 岸上的人,都见识了沈玥救俞家姑娘的场景,知道沈玥擅水。如今见她一动不动往下沉,没人会觉得她是溺水了,都以为她是在玩水。 谁也没有注意到,桃林边,两个男子在沈玥下水后,就一直关注着水里的情况。在沈玥被踢进水里的那一瞬间,黑衣男子大惊,想也没想直接跳入水里。 沈玥屏住呼吸,一点点往下沉。就在她快要被憋死的时候,有什么柔软东西贴在她嘴唇上。紧接着,一股气息从嘴唇涌入,那种窒息感慢慢消散了。 沈玥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她还在水下。被人抱在怀里,嘴唇正贴着那人的嘴唇。 沈玥一惊,想要往后退开。那人伸手扣住沈玥的后脑勺,“别动。”嘴里含糊吐出一个词。 嘴唇上的摩擦,让沈玥又是一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魏……诚?” “是我。”魏诚回应。 听到是魏诚,沈玥安心多了。 魏诚搂着沈玥,浮出水面,一点点向岸边游去。 “天啦,那是魏大将军。”岸上有人认出了魏诚。 “魏大将军怎么来了?” …… 沈姗死死地盯着,水中的两人。大庭广众之下,魏诚毫不顾忌,将沈玥整个拥在怀里。脸贴着沈玥的脸,正与她说着什么,他脸上的柔情,让她妒忌得发狂。 沈姗咬紧下唇,直到嘴里有了铁腥味。心中酸涩难堪,也许真像人们说的那样,人就是犯贱,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惦记。越是惦念,就越是不甘。慢慢酿成一壶毒酒,沁入五腹六脏,再不得超脱。 魏诚并没有在木桥上岸,而是转道去了阁楼的右侧,在众人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将沈玥从水中抱起。 沈玥虚弱地挣扎,“我……我自己会走。” 魏诚没有理会,沈玥的挣扎在他看来就跟挠痒似的。抱着沈玥,进了屋内,将她放在椅子上。 屋内侍候的丫鬟,见到两人,都呆住了。好在,她们是皇家侍候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很快就都眼观心,心观鼻。直到魏城吩咐她们,去准备热水,这才都动了起来。 魏诚蹲下身子,手握住沈玥的一只脚,两根手指轻捏住沈玥的脚裸,轻问道,“痛吗?” 沈玥蹙紧眉头,脸白了几白,手紧紧抓住魏诚的手臂,想将他的手拿离,“痛!” 魏诚慌忙又轻了几分,手指在沈玥脚裸的穴道处轻柔按压。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脚裸处蔓延开来,沈玥想推却,慢慢发现,腿脚抽筋在缓解。 魏诚又按压了一会,直到再也不抽筋了,才放开手,起身。 这时,丫鬟们已备好了热水。魏诚不自在地清了下嗓子,转开脸,“咳……你先洗漱下吧,换件干净衣服,免得着凉了。”说罢,就大步出去了。 看着魏诚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沈玥不厚道的笑了,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习惯魏诚对她的好了,怎么办? 梳洗完,换上干净的衣服。出来时,发现魏诚已经不在了。沈玥想着,先前自己是想去桃林转转的。 沈玥从侧面出去,转道进了桃林。一踏进,就能闻到扑鼻的桃花香。地上萋绿的草丛,落满了红的粉的花瓣。看着像是铺了一层粉嫩的花毯。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桃树,一球一球粉的,红的花团。外面桃花都凋尽了,已是绿树葱郁。这里的桃花,花期却要晚上很多。想来这里,靠近水源,温度比较低的缘故。 一阵风吹来,花瓣沙沙作响,下起了一场美丽的桃花雨。 沈玥走在小径上,一面走一面看,还随手折了一支红艳的桃花,拿在手里。心情也随着这美景而雀跃,欢欣。 桃林很大,沈玥怕迷路,不敢走远,只沿着湖,慢慢前行。在走到一处时,见到湖边立了一个人影,看衣着应是个贵人。 沈玥不想惹麻烦,正打算转道,那人回过头,是有一面之缘的安南王刘哲。 “沈大小姐,这是在赏花吗?” 贵人都主动打招呼了,沈玥也不好失礼,只得硬着头皮,走近了些,行礼,“见过安南王。” 刘哲心情不错,大手一挥,“沈大小姐,无需多礼。” 两人沉默了一会,沈玥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告辞了,正开口想离开,听得刘哲道,“沈大小姐,觉得这桃林美否?” 沈玥愣了一下,答道,“甚美!” 刘哲看着湖水,沈玥跳入湖中救人的那处,“沈大小姐很勇敢。”说实话,在沈玥跳下去的那一刻,刘哲内心是震动的。 这片湖□□,别说闺阁女子,就是成年男子,水性不好的,也没几个敢这么跳下去的。 沈玥知刘哲是说,他在这看到了她跳水的画面,想到自己下去救人,却差点将自己交代在这片湖里,有些羞赧。 “王爷过奖了。”沈玥笑了笑。 刘哲是何许人,只一个眼神,就知道,沈玥并不想谈论这事。心中对沈玥舍己救人,还不邀功的品性十分欣赏。 他们身处漩涡顶端,见惯人性黑暗面的人,对沈玥这种直率,纯良的人,极为好感。 突然,刘哲想与面前的这个女子,多些了解,多些接触。便转了个话题,“你可知这桃林的来历?” 沈玥不知,这高贵的王爷殿下,怎么突然有闲心跟她拉起了家常。不过,有问有答,是做人的基本礼貌。 沈玥摇头,“不知。”一个桃林而已,还有什么典故吗?是曾有伯牙在此抚琴,还是曾有湘水女神在此跳舞……沈玥忍不住脑洞大开,现代听过的各种传说故事相继浮现在脑海。 “这是天子为一位宠爱的皇妃种下的。”刘哲看着满目的桃花,道。 啊?没想到竟然不是神话故事,而是一个爱情故事。沈玥当即来了兴趣,期盼地看着刘哲,“然后呢?” 要知道,她可是一个小说爱好者。来到这个时代,最受不了的是,这个时代连话本子都没几本。要么是老得掉牙,要么是迂腐气息扑面…… 刘哲目光悠远,“没有然后。”桃花依旧在,恩宠尽消迟。也许这就是君恩,无踪无影,浮萍不定。只有他那母妃还沉浸在曾经的浮梦里,不肯醒来。不知,这世间早换了人间,他的父皇宠妃都换了一波又一波了。 不想说就算了,还吊人胃口,沈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笑得乖巧。 沈玥这憋足的演技,自然是逃不过刘哲的眼睛的。若是别人,他会觉得,这人口是心非,为人不诚。在沈玥身上,他却觉得可爱矫憨极了。 刘哲是个很风趣幽默的人,很快又起了一个话题,逗得沈玥忘了他的身份,不再拘谨,正聊得开怀,听得一声低沉的怒喝。 “阿玥!” 魏诚沉着脸大步走来,桃林中有说有笑的两人,在他看来刺眼极了。刺得他,眼痛,心痛。心底里翻腾的暴虐,恨不得将碍眼的桃林都掀翻了。 第39章 被强吻了将军,你吃醋了吗。 魏诚抓住沈玥的手,不由分说,将她往怀里一拉。搂着她,对刘哲草草行了个礼,“王爷,诚与阿玥有事,就先告辞了。”说完不待刘哲反应,拉着沈玥远去了。 沈玥歉意地朝刘哲笑了笑,任魏诚拉着,走了。一路上,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春风微拂,点点花瓣飞舞,有几片落在了两人交握的手上,被风一吹,又飘向了地面,隐落在了草丛里。 沈玥紧抿着嘴,那只钳住她手腕的手,很紧,抓得她有些痛。沈玥不适地动了动手,怎奈那钳着她的手,更紧了。 这人,一言不合就非暴力不合作,这习惯可要不得。 这么一想,沈玥心里更不爽了,当即停下脚步,不走了,“你放开我!”手左右扭动,想从魏诚的钳制中脱离出来。 魏诚心里的怒火还没消下去,见沈玥不愿同他离开,觉得她是舍不得刘哲。更是又妒又怒。心里像是有条毒蛇,在啃咬。 魏诚不想伤了沈玥,也只得住步,面上犹罩了一层寒霜,“你就这么想回去?”回去跟刘哲继续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他是不是太好说话了,以致她都忘记了,他才是她名正言顺的未来夫君。妒忌,让魏诚再难冷静。 沈玥皱眉,一直,魏诚在面对她时,都刻意收敛脾气,以致她都忘记了,他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煞神将军。沈玥咬紧下唇,即使魏诚脸色阴沉得可怕,但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也正因为有恃无恐,也怒上心头,不怕死火上浇油,“不关你的事。” 魏诚脸色霎地冻住了,眼眸中波涛汹涌,手上的力道不自主地加重,“沈玥!你不要太过了。”不关他的事,这话就像是一把利刃,狠狠插在了他的心弦上,再拔出时,带出血淋淋的痛。 刘哲是什么人,他很清楚。也正是因为太清楚,所以他才不让沈玥与他接触。沈玥过于单纯,哪是心机深沉的刘哲的对手。刘哲表面风流多情,实则薄情得很。 他担心沈玥也像那些漠北的妙龄女郎,一两番接触就沦陷其中。更何况,他早已看出,刘哲对沈玥还有着某种特别的兴趣。 一直以来,沈玥对他,都是若即若离,他看不清她的心。患得患失,让一向无往不利的煞神将军,再没有战场上的自信风采。无形中,他一次次学着改变,将自己放得低些。 他究竟要怎样她才满意?! 手腕上传来剧痛,沈玥生生咬牙忍住了,她不能示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以为他待她是特别的,原来,不过是把她当宠物一般。高兴了就哄哄,不开心了就冷脸呵责。 也是,封建世俗中,男尊女卑三妻四妾纲常熏陶下,长大的古代贵族男子,怎么可能,会如她想象的那般,能有所谓的爱情,能尊重她,能平等待之。 是她,奢求了。 沈玥心冷下来,“是小女子放肆了,大将军的救助之恩,小女子感激淋泣……” 魏诚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那种无力感,让他几尽抓狂。他预感,若就此放任下去,那他与沈玥就再无可能了。这个女人,冷心冷情至极,让他爱不得,恨不得,抓不住,放不开。 魏诚再压抑不住,双目猩红,将沈玥狠狠往怀中一拉,将她抵在一棵桃树树干上,一只手护在沈玥后脑,让她不至于被树干上的树皮刮伤。另一只手钳住她下巴,让她动弹不得,低头不由分说,堵住了她的嘴。 这张小嘴,吐出来的话,比利剑剜心还让他痛。他不想再听了,一冲动,就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止住了她。 世界终于安静了。 然后下一瞬,魏诚的整个心神,都沉迷在了嘴唇上的那片柔软里。软糯香甜,呼吸交融,这种亲密无间,让他心潮澎湃,欲罢不能。 在魏诚吻住她的那一刻,沈玥就傻了。呆滞地任那人在她嘴唇上碾磨,生涩急躁冲动,像一个初识情思的毛头小伙,有几次还咬到了她,把她嘴唇都要咬破了。 沈玥轻呼一声,她想骂人了,这人是属狗的吗。 嘴才刚张开,那人就像是寻到了灵感,舌头顺势滑进了她的嘴里,两舌短兵相接,两人都是一震,魏诚很快反应过来,跟打了兴奋剂似的开始攻城略地。一如他的人,锐力不可挡,所向之处皆披靡。 沈玥脑子一片空白,身子也都软成了一瘫水。再站立不稳,无力地往下滑,魏诚嘴下不停,空出一只手圈住沈玥的纤腰,让她与自己贴得更紧。 嘴唇被堵,胸腔被压,沈玥很快就呼吸不畅,在她以为自己要窒息而死的时候,魏诚放开了她,恋恋不舍地退了出来。 沈玥眼角泛起一丝媚色,娇喘微微。这一刻的风情,让魏诚心头火热,忍不住双手捧着沈玥的脸,一下一下轻啄着她被他吻得红肿的樱唇,就在他想继续攻克阵地时,被沈玥一巴掌拍醒了。 良久,沈玥终于缓过神来,定睛看着与她脸贴着贴的男人。有些不适地想退开,只是才动了一下,就被脑后那只大手给又给强压回来了。 想到刚才,沈玥心中又羞又恼,本就红霞密布的脸,更是红得滴血。眼见男人又凑过来,羞愤之下,一巴掌拍在了那张俊脸上。 “啪”响亮的声音,在寂静的桃林里,分外突兀。 两人都呆住了。 沈玥半响,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想道歉又开不了口,只在心里,倔强道,谁叫这人强吻她,扇他一巴掌是便宜他了,哼! 魏诚也终回过神来,也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倒没有去计较沈玥打他的这一巴掌。而是悔恨自己一时情难自禁,行为孟浪。然,只一思起,那口沫交融时的勾魂摄魄,就激动难持,近在咫尺的红唇蛊惑着他,邀他再品尝一品…… 魏诚艰难地将视线从沈玥的红唇移开。压制住了心里叫嚣的那只恶魔。只是,他人却没有退开,仍禁锢压制着沈玥。 看电视时,女主角被男主角壁咚,沈玥会激动地尖叫,双眼冒星星。现在,轮到她自己,却只觉得心慌意乱。这种被禁锢,失去主导权,的感觉,真的很不好,让她没有安全感。 沈玥举起双手抵在魏诚胸口,企图将他推离。只是她的力道,对魏诚就跟小猫挠痒一样。甚至还激起了他另一方面的兴趣。 魏诚眸色暗沉,呼吸又粗重几分,伸手捉住沈玥的双手,却没有将它拿开,而是按着沈玥的双手,让它紧贴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激烈,错乱的心跳。 手掌下的心跳声,有力而强烈。一下一下,似是敲在了沈玥的心上。沈玥面红耳赤,像被烫着了般猛地将手抽回来。魏诚这次没有阻扰,很配合地松开了。 “你……你……”沈玥红着脸,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魏诚愉悦地在沈玥唇角吻了一下,霸道地宣誓自己的主权,“阿玥,你是我的,以后不准与别的男人说话。”特别是刘哲。 沈玥撇了撇嘴,趁魏诚不注意,往下一矮,从魏诚的禁锢中逃了出来,恶劣道,“你是我的谁?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这人刚这么欺负她,怎么也要报复一下。 这话如利剑,刀刀割在了魏诚心上。他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没心肝的女人,抓起来揍一顿,“我是你的夫君。” 沈玥反唇相讥,“呵!我可还记得,那日画舫上,大将军可是说,我们再无干系呢。”想到那天,沈玥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还有他那个母亲…… 魏诚心中苦笑,那日他是有这想法,可若他真能放下,他那日就不会去沈府赴约,今日也不会来此了。 她就是一根毒草,在他不知不觉里,在他心里疯涨。待到他发现时,那毒草早已跟血肉溶于一体,再难割离了。 “你在气我?那日……”魏诚想解释,他那日确是气得狠了。 “将军不必解释,我早说过,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魏诚面都青了,狠狠地瞪着沈玥。他以为刚才沈玥任他亲,就是接受他了。 魏诚铁青着脸,“我们已有肌肤之亲了,你只能嫁给我。” 沈玥冷笑道,“笑话,别说只是亲吻,就算是上床了,我也不会为这嫁你。” 魏夫人对她恶意满满,这里不是现代,可以自立门户,小两口出去住。在这个时代,媳妇与婆婆相处的时间,甚至比与丈夫还要多。 魏诚是让她有些心动,但一想到那个家庭,她不想找自虐。沈玥是一个很理智的人,或许以前她有想过,嫁给魏诚也是不错的。 但自从魏夫人找了她后,又看到杨氏如今在沈府的遭遇,她退缩了。她素来不是个谨慎的人,她怕自己有朝一日,也步了杨氏的后程。 沈玥一向喜欢凡事先将最糟糕的一面想到,倘若,她连最差的结果都能承受,那她就什么都不怕,勇往直前。 但,嫁给魏诚后,这最差的结果,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得住,或者说值不值得她去承受。 “沈玥!” 沈玥的那句,他们什么都不是。就算上床了,也不会嫁给他。让他痛了,痛得他几乎要窒息。 他想问她,她还有没有心。这般糟践他的情意,是何道理?他想拂袖离去,脚下似生了根一样,跨不出一步。 他想冷言相对,也让她痛一痛,又舍不得。 如今这冷情冷心的女人,还来问她他,是不是喜欢她。魏诚想冷笑,原来他的一片心意,她竟然全不曾看在眼里。 沈玥并不知道,自己的那一句气话,在魏诚心上激起多大风波。 两人正僵持,一个声音突然响起,“阿诚,对姑娘家可不能这般粗鲁,得怜香惜玉。” 是刘哲,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魏诚。 魏诚脸色瞬间更难看到了,他刚将全副精神都放在了沈玥身上,根本没注意到有人靠近,连刘哲什么时候过来的,听了多久都不清楚。 身为军人,需时刻保持警惕,这于他,是难堪的,也是不能容忍的。 刘哲丝毫不在意魏诚的排斥,眉毛一挑,当着魏诚的面,对沈玥邀约道,“文斗应当开始了,沈大小姐,不若随本王去看看?” 沈玥想也没想就点头,这魏诚太不正常了,为安全起见,她还是赶紧走吧。顶着魏诚吃人的目光,快步走到刘哲身边,随他朝阁楼去了。 魏诚没想到沈玥竟就这么跟其他男人离开了,气得发抖,一拳头狠狠打在树干上,震得桃花沙沙落了他一身。 第40章 出风头将军,你要毁人清誉吗 出了桃林,沈玥就随意找了个借口与刘哲分开了。进入阁楼内,文斗已进行到了贵女们表演才艺。右侧坐的是贵女,左侧则是年轻公子们。 明昭公主的这个春日宴,在某种程度,其实也是贵族年轻男女的相亲宴。家里有意属的,借着这宴席彼此见见,培养培养感情。在场的多是世家 台上表演的是一名沈玥不认识的贵女,她表演的是古琴。沈玥四周看了下,打算寻个角落坐一会,路走得脚有些痛。就见王夷在欢乐地朝她招手,“阿玥,这里这里。”这时,台上贵女已表演完了,听到王夷的声音,都转头看过来。 沈玥顶着众人的目光,被王夷拉了坐在明昭公主的下首。坐下后,沈玥这才注意到,上座明昭公主的左侧,还有两个空位。 “那是安南王跟魏大将军的位置。”王夷解说道。这两人都是京都炙手可热的未婚郎君,安南王她是知道的,身为王爷,他的婚事,是由陛下赐婚。 “皇后娘娘,特地让四表哥来,就是想在贵女中,挑一个合心意的。”王夷说着朝二楼指了指,贼兮兮道,“呐,二楼,皇后娘娘跟魏夫人在里面。” 沈玥朝王夷指的那处看去,只看到一排珠帘,隐隐约约能见到,里面有人。 没一会儿,就见到安南王与魏诚从内楼出来,分别坐在了明昭公主旁边的空位上。安南王朝沈玥看了一眼,勾唇一笑。侧身不知跟魏诚说了什么,魏诚本就阴沉的脸色,更是寒霜遍布。 表演继续,因为有了安南王与魏诚的到来,贵女们都兴奋了,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听说,皇后娘娘想为安南王选妃呢。”沈玥后排的一个贵女小声道。 “啊,真是太好了。”另一个贵女小声欢呼。 又一贵女道,“安南王乃是皇子,岂是一般家族能攀得上的?皇后定是早有人选,按身份地位,镇国侯府的林三小姐,最是可能。我们这些人啊,还是别妄想了。” 听到这里,沈玥目光不自由看向林希,她正痴痴地看着上座的刘哲,显然是早已情有所钟。 后排的贵女又道,“那……还有魏大将军呢。” 先前的那个贵女道,“听我家兄长说,这魏大将军可是活埋过十万人众。” “啊?”那问话的贵女显然吓得不清。 “这般煞神,嫁与他,恐怕都没命活过三天呢。” “太可怕了。” …… 后座贵女们的讨论还在继续,沈玥幸灾乐祸地笑了,这魏诚肯定想不到吧,他在贵女中,竟是这般个形象。 这时,又有贵女上台表演了。沈玥定睛看去,这上台的贵女,不是别人,正是沈姗。就见她,盈盈一笑,对着上座一福,“臣女,见过安南王,明昭公主,大将军。” 刘哲微笑着点头,示意沈姗开始。 沈姗羞涩一笑,长袖一扬,一支水袖舞,杨柳纤腰,舞得美轮美奂。 一舞毕,刘哲抚掌赞道,“好!甚美!”转头对旁边的魏诚问道,“魏将军,觉得此舞何如?” 魏诚目光在沈姗身上滑过,不自主地落在了沈玥身上,敷衍着附和道,“嗯,甚美。” 得到两位绝顶男子的赞美,沈姗高傲地昂起头,轻蔑地扫了沈玥一眼。得意的沈姗并没有注意到,林希脸色的变化。直到她回到座位,林希对着她冷哼一声。沈姗这才反应过来,忙小心讨好。 沈姗面上笑意盈盈,心里却唾弃得很,她自认自己各方面都比林希强,奈何,家世不敌。就算她如今是贵女,也是不敢得罪林希的。 沈姗目光隐晦地投向上座的魏诚,待她成为大将军夫人,就不需要对林希卑躬屈膝了。顺着魏诚的目光看去,发现他看的竟是沈玥,沈姗恨得牙痒痒,心中一个主意起。 她在林希耳边小声道,“阿希,长姐若有对不住你的对方,望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与她计较。” 林希不悦道,“沈玥?她又做了什么?” 沈姗支支吾吾道,“就是……就是,有人看到,长姐与安南王一起从桃林出来。” 林希大怒,如刀刃般的目光,扎向沈玥。贱人!她竟敢! 沈姗故作唠叨地道,“我这长姐啊,就仗着她有张狐狸精的脸,魅惑男人。也不看看,她就一草包,琴棋书画,一窍不通。” 林希听在耳里,沈玥不学无术,她是知道的。当年,她可是还与沈玥,做过几年的密友。对她的爱慕虚荣,一无所长,最是清楚。 “竟然她以美色魅惑王爷,那今日,本小姐就让她出尽风头,也正好让皇后娘娘瞧瞧,这不学无术的沈大小姐。”林希冷笑道。 沈姗眼中闪过一丝得色,讨好地道,“阿希好主意。” 在贵女们都表演完后,林希道,“沈大小姐,似乎还没表演呢。” 林希话语一出,楼内的人,都看向了沈玥。 沈玥没想到,竟还有自己的事,忙推辞,“我不会,我就……” 林希截断了沈玥的话,“听闻沈大小姐,才艺无双,不如,沈大小姐,让我等见识一二?” 明昭公主也来了兴趣,“沈大小姐,就来一段吧。”在明昭公主看来,沈玥能设计出这般美妙绝伦的衣裙,定是才艺不俗。 明昭公主都这般说了,沈玥也不好在推辞,便只得上了台。舞,她是不会的。画,算了,她不想在这个时候透了身份。琴,她更是五弦不分。沈玥一时难住了。 见沈玥只杵着,台下开始有了窃窃私语。 沈玥目光在沈姗与林希处扫过,想看她的笑话?下辈子吧。沈玥转眸一笑,对上座三人行了个福礼,“我表演,书法。”她的毛笔字可是下了狠功夫的,很是拿得出手。现代时,甚至还有很多人家来请她写春联呢。 很快,丫鬟将纸墨笔砚备好了。 沈玥提起毛笔,在宣纸上挥毫,她写的是诗经中的《小雅·出车》中的一句。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执讯获丑,薄言还归。赫赫南仲,玁狁于夷。① 这首是诗歌,是沈玥现代练书法时,常抄写的。她爷爷是老兵,还是个很文艺的老兵,最是喜欢这些出征凯旋的古诗歌。 在丫鬟们,将沈玥写好的字,举起后,刘哲抚掌大赞,“好!好字!好诗!”连说了三个好。说完后,又隐晦地看了魏诚一眼。 林希呕得脸都扭曲了,她是想让沈玥出丑,没想到竟还让她出了风头。 与林希同仇敌忾的,还有沈姗。她一张粉脸都快要气得扭曲了,特别是在看着在场的公子们,都面露惊艳。甚至连魏诚,安南王都起了兴趣了。 坐在沈姗后面的一个贵女,有些惊讶地嘀咕道,“咦?这沈大小姐的字迹与,先前献给公主的那副华夏公子的画作上的提字,好像啊。” 另一个贵女嗤笑道,“肯定是你看错了,这沈大小姐不过是写了几个字,怎能跟华夏公子相提并论?” …… 贵女们小声的交谈,沈姗听在了耳里,细细回想了下,华夏公子的画,那上面的题字,确实与沈玥的字迹很相似,不,应该是差不多一摸一样。 沈姗神色一顿,华夏公子莫非就是沈玥?!不,沈玥怎会有这般才情……沈姗心里升起强烈的危机。 再说魏诚,自沈玥上台,他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半分。看她气定神闲,看她傲然自信,看她游刃有余……霎那间,全大厅,他再看不见其他人。 在那副字,被展现后,他的目光又陷入了那副字上。别人看的是字,他看的却是诗。因为他早见过沈玥绘画,看过她的字迹。 这是一首先秦时,描写兵帅出征的诗。他虽文墨不擅,对这首出车,却是熟悉的。这是父亲魏昌常读的一首,也是他最喜欢的。 魏诚心中一震,随后是前所未有的火热。有为沈玥心中的大义,也有为沈玥的懂他。 他是将军,自小戎守边关,看到这首诗,他不由自主又回到了漠北,回到了他熟悉的战场,战旗猎猎,战鼓萧萧,战士翱扬…… 天下美人无数,唯有她,懂他!这样的女子,他怎能放手,怎舍得放手? 今日桃林中,确是他之错。在见到她与刘哲一起,笑得那般欢快。他妒忌了,吃味了。妒意像是一头恶兽,啃咬得他焦虑难安。唯有抓住她,抓紧她,才稍能平息几分。 终于捱到宴会结束,魏诚起身,大步朝沈玥走去,只是才走了一步,就被人喊住了,说是皇后有请。魏诚只得收回脚,恋恋不舍地看了沈玥一眼,转身跟着那人去了二楼。 上了二楼,进到内室,皇后身着华服,端坐在上座。魏夫人坐在下首,魏诚进来时,两人正说着什么。氛围甚好。 魏诚目不斜视,朝皇后行礼,“臣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指了指魏夫人对面的座位,“魏大将军,赐坐。” 魏诚道谢后,坐定。就见坐在母亲身后的女子,对他行礼,“姗见过大将军。” 魏诚这才注意到,屋内还有其他人,向他行礼说话的,正是沈玥的庶妹,沈姗。 魏夫人斜了魏诚一眼,笑着道,“阿诚,沈二小姐在给你行礼呢,你可要多怜香惜玉些,不能让这娇娇美人,累着了。” 魏夫人这么一说,皇后也笑了。 魏诚若再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就真白瞎了他带了这么多年兵,冷冷扫了沈姗一眼,“沈二小姐不必多礼。” 沈姗心中大喜,正要开口,见得魏诚又对皇后一鞠,“微臣还有要事,望娘娘恕罪。”说完,直接转身,就走了。 魏夫人气得嘴唇发抖,因皇后在场,她又不好多说,只在心里狠狠将魏诚骂了顿,陪笑着道,“皇后娘娘恕罪,这孽子……”说到孽子时,有些咬牙切齿。 皇后笑着摆手,“无妨,连陛下都说了,魏将军性情如此。” 皇后的话,让魏夫人心中舒畅了很多,她是不喜欢魏诚,但架不住这个儿子,有出息。光宗耀祖,让她极有面子。 要知道自魏昌战死后,将军府就已没落。如今,好不容易将军府有了复起之势,她怎能让魏诚折在沈玥那个声名狼藉的女人手里? 沈姗扶住魏夫人的手,关切地问,“夫人,您怎么样?” 魏夫人拍拍沈姗的手,欣慰道,“你这孩子倒是讨我喜欢,可惜……” 魏诚不想违背他父亲魏昌为他定下的魏沈两家的亲事,这,她可以接受,那就让沈姗入门。这个沈二姑娘,可比沈大姑娘要惹人喜爱多了。 沈姗眼眶红了,低下头,“是姗无用,不能讨得将军怜爱。” 魏夫人想到魏诚为了那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多次顶撞她,心中对沈玥的厌恶更深了。 ** 楼下,宴席散后,沈玥本想就此离开,却被麻烦缠住了。 拦住她的是一个年轻贵公子,那公子生得文弱,是振国候府的而公子,林希的二哥,林涵。 这林涵,原主并没有见过,听说是以前在外做官,上个月才调回京都。 林涵一双眼睛几乎粘在沈玥脸上,“姑娘书法一绝,在下心甚慕之。”自见到沈玥第一眼,他就心动了。 沈玥皮相确实是好,在京都贵女圈里,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原主傲慢,愚昧,打败又生怕自己不是暴发户,生生让这份美,黯然了。 如今的沈玥,铅华洗尽。加上灵魂里的傲然,自信,让她整个人更添风采。 沈玥微皱了眉,干笑了下,“林公子谬赞了。我还有事……” 沈玥还没说完,就见林希怒气冲冲而来,那气势活像沈玥是老虎,要吃了她家二哥似的。 “沈玥,你不要脸,竟然勾引到我二哥头上了。” 沈玥变了脸色,“林希,你嘴巴放干净点。” 林涵拉住了林希,“三妹,你怎能如此说话?” “二哥,你是不知道这个女人,她……” 魏诚来找沈玥,首先听到的就是这句,顿时,沉下了脸。对林涵道,“林大人,令妹如此污毁本将夫人,该当如何?” 林涵惊住了,不敢置信,“沈大小姐……是……大将军的夫人?” 魏诚手牢牢抓住沈玥的手,宣示般地道,“自然。” 林涵瞬间如被霜打了的茄子,失望地垂下头,他好不容易见到了一个心动的姑娘,竟然已是有夫之妇了。失落之下,再也没了心情,向魏诚沈玥赔礼道歉后,强拉着林希走了。 林家兄妹走后,沈玥毫不留情地甩开魏诚的手,冷冷道,“多谢将军解围,只是,还请将军以后说话,要结合实际,不要乱说,坏了人清誉。” 第41章 被扛走了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魏诚眼神飘忽了一下,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转了话题,“我送你回去。” 沈玥气鼓鼓地瞪着他,“不用!”不久前,他们还不欢而散,这人,是得健忘症了吗?她可还记得,这人,对她的…… 想到她的初吻,就这么莫名其妙没了,心里堵得慌。她现在嘴唇还痛着呢。 他若不凑上来,她还没觉得什么。如今,他又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出现在她面前。她就恨不得挠他几爪,难道亲吻一个姑娘家,在他看来,竟跟啃了一口猪肉差不多吗? 想到这里,忍不住又狠狠瞪了魏诚一眼,渣男! 魏诚被沈玥瞪得莫名其妙,心里直打鼓。对这姑娘,他真的是没办法了。 魏诚无奈道,“阿玥,你要我怎么样?”这话听在沈玥耳朵里,却觉得魏诚是在责备她无理取闹。 沈玥冷哼道,“小女子岂敢要求大将军。” 这阴阳怪气的话,听得魏诚脑壳痛。他知自己不会说好话,讨姑娘家欢心。干脆也懒得再废话,直接将沈玥扛在肩上,大步朝大门口走去。 “啊!”沈玥惊呼一声,人就倒挂在了魏诚背上。脑袋朝下,魏诚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还把她晃来晃去。晃得她头晕目眩,连想捶魏诚几拳都没力气了。 此时宴会已散,大部分贵女公子都离去了,几个走得晚些的,见到魏诚寒着一张脸,扛着一个女子,阔步往外走。都惊呆了,直到人走远了,才回过神来。 “天呐,那是大将军?”有人惊呼。 “不知道大将军肩上扛的是哪家的姑娘,太可怕了。”有人害怕。 “好像是沈家大姑娘,沈玥。”有人认出了沈玥。 “这沈大小姐是得罪魏大将军了吗?”魏诚那扛人的方式,那杀气腾腾的气势,没有人觉得他是看上了人家姑娘,都以为他是要把人姑娘杀了埋了。 “听说沈大小姐与魏大将军有婚约,前段时间不是还传说,沈大小姐与那个穷书生在护国寺私会吗。肯定是被魏大将军知道了,要打她呢。” …… 魏诚并不知道,在其他人眼里,他已成了要家暴的男人。 上了马车,魏诚将沈玥扔在马车的软塌上。马车内铺了厚厚的毛毯,踩在脚下很舒服。 沈玥从软塌上爬起来,想下马车,被魏诚拉住了,恶狠狠地问,“你还想去哪?”这么不想跟他呆一块吗? “放手,我要下去。”沈玥伸手去掰魏诚的手,任她怎么掰扯,魏诚的手跟个铁钳似的,分毫不动。 魏诚挑了挑眉,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似乎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沈玥气恼,脑子一热,低头一口咬在了魏诚手背上。下一刻,沈玥就捂着嘴,泪眼汪汪地控诉魏诚。这人,是铁疙瘩做的吗?硬得差点把她牙齿都崩掉了。 在沈玥咬上他手的那一瞬间,魏诚就僵住了。那抹柔软,自手背直入心脏,整个心都被这一咬,咬得酥酥麻麻的。 沈玥敏锐觉察到不对劲,忙抬头,就撞上了一双漆黑,如饿狼般的眼。沈玥全身一抖,不由想起了桃林,被强吻的那一幕,有些羞恼,又有些心慌。 天呐,她在想什么?打住打住,不能再想了。不用手摸,沈玥也知道她的脸一定红了。不想被对面的人,发现她的异样,沈玥管不了,还被魏诚拉住的手,飞快地将头埋得低低的。若地上有一个坑,她绝壁会二话不说跳进去,把自己埋了。 魏诚忍俊不禁,大手一翻,将沈玥的小手全包裹住了。沈玥觉察到了他这一动作,因脸还红着,不想暴露,只小幅度挣脱了两下,便不再坚持了。 魏诚好心情地轻笑了出来,这一天他的心情突上突下,忽好忽坏,与素来的稳重大相径庭。沈玥的一个细微表情,都能在他心里翻起轩然大波,他从没有这么患得患失过。 魏诚轻叹一声,看着面前满脸羞涩的女子,心中柔情大盛。手上稍一使力,将沈玥拉了,坐在他身侧。只要她还呆在他身边,就好。 终于将脸上的热度降下去了,沈玥回过神,这才注意到,她正与魏诚并排坐着,两人间距不到一拳。魏诚身上不可忽视的气息,缠绕在她鼻尖,挥之不去。脸上才降下去的热度,又有了复起的趋势。 沈玥心中一慌,猛地往后一仰,想离魏诚远些。结果,头“砰”地一下,撞到后面的车壁。撞得她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魏诚惊了下,忙伸手揉着沈玥的后脑勺,失笑道,“怎么这么笨,还把脑袋自个往墙上撞。” 沈玥恼羞成怒,这人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往墙上撞,说得她跟神经病似的。沈玥没好气地拍掉魏诚的手,“我自己来。” 魏诚侧过身,另一只手将沈玥捣乱的手捉住,继续揉着沈玥的后脑勺,“别胡闹。” 沈玥撇撇嘴,竟然这人愿做体力活,那她就却之不恭了。这么一打岔,脸上的那股热度倒是退下了。 揉了一会,魏诚才收了手。又从另一侧马车的隔间里,拿出一盘点心,放到沈玥面前。这是他特意让魏虎去买的,都是沈玥喜欢的口味。 “来,垫下肚子。” 沈玥默默接过,拿起一个咬了一口,是甜的,合她的胃口。如此自然,连一点犹疑,防备都没有。其实,沈玥并不是一个傻白甜没心没肺的人。相反,她警惕心很强,但对魏诚,她有些天然的信任。也许是因为他是书中男主,人品上佳。 魏诚看着沈玥如小仓鼠一般,小口小口地啃咬着糕点,心中软成一团。 想到先前,唇舌交融的销魂,魏诚紧盯着那不住开开合合的红唇。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块绿豆糕,被美人唇舌轻舔,贝齿啃咬…… 魏诚觉得口干舌燥,本能地吞了下口水,在寂静的马车里,这声音很是响亮。沈玥以为魏诚也饿了,看了看已空了的盘子,及手上还剩下的半截绿豆糕,脑子一抽,将绿豆糕往魏诚嘴边一伸,“你要吃吗?” 话一出口,沈玥就觉不妥,想将手缩回来,却见魏诚已就着她的手,将她手上的绿豆糕——吃了。沈玥完全懵了,傻呆呆地看着魏诚,脑子一片空白。 甜腻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魏诚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目光不自然地闪烁了几下,三两下吞下糕点,因为吞得太急,差点把自己噎到了。 马车缓慢地行驶,在走过一处坑洼处时,马车一晃,沈玥被晃得整个人都往魏诚往前一窜。好在,魏诚眼极手快,将她拉住了,避免了她以脸着地的悲剧。 “谢……谢谢……”沈玥小声地道谢。 “阿玥,不用跟我道谢。”魏诚不喜欢沈玥对他道谢,他是她以后的夫君,呵护她,宠爱她,是他的责任,亦是他心之所向。 沈玥垂目,双手不安地绞着。她知道魏诚话中的意思,只是……沈玥咬了咬下唇,有些难为情地问道,“你……为何想娶我?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因为那纸婚约吗?” 她觉察到自己对魏诚也不是毫无感觉,所以她想知道,魏诚对她好,是因为什么。 魏诚面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随后冷静道,“这有区别吗?”只是,发后红得滴血的耳朵,泄露了他并不如表面的镇定自若。 沈玥还有几分萌动的心,在听到魏诚的话后,安静了。沈玥不知心里是失落,还是什么,她将这一丝念头狠狠掐灭。 整理好心情后,沈玥这才看向魏诚。玖⑩光整理 魏诚对她的好,她真的很心动,但她不敢信他的感情。或者说,她不敢相信任何一个古代男人的感情。 古代男人长在封建礼教下,长年被男尊女卑,三妻四妾的思想熏陶,能做到不轻视女性,已是凤毛麟角了。 怎能去要求,那些男人懂得爱情,懂得一生一世一双人。 别说古代,就是现代,这也是极难的。现代时,她见多了勉强结合的婚姻,没有了感情,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斤斤计较,都能闹得翻天覆地。 曾经她想,若是与一个不爱的人,共度一生,这人生就如牢狱一般。现代近三十年,她都没有寻到那个爱的人,如今来了古代,她还能寻到吗? 沈玥将这个愿望封装起来,埋在了心底。徐志摩曾说: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①。如今,于沈玥,亦然。 所以啊,她还是老实搞事业吧,爱情这种东西,还是算了。若这异世一定要她嫁人,那就找个没有麻烦的,至少不用与恶婆婆斗来斗去的。 至于魏诚的求亲,她并不担心,魏夫人反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沈姗,她并不觉得,她与魏诚的婚事真的能成。 想到这里,沈玥笑着道,“抱歉,是我纠结了。”只是这笑看不出一丝愉悦。 魏诚眉头紧皱,作为常顺将军,他的洞察力是极为敏锐的。魏诚觉察到,沈玥隐藏在心底的倔强,抵触。 沈玥将这种抵触藏在了心底。只用一张面具,来面对他。 他,被她拒在了心门之外! 这个认知让魏诚愤怒,懊恼,沮丧…… 魏诚张了张嘴,他想说,他想娶她,不只是因为婚约,更重要的是,他心悦她。 可他终究没有说出来,他堂堂一男子汉,这种情话,实难开口。他素来信奉:说不如做。 魏诚不知道,道理虽如此,但哪个女子不喜欢听甜蜜话?只能说,他的直男思维,让他的追妻路又漫长了。 沈玥见魏诚沉默了,心中有些难过。或许是因为虚荣心作祟,或许…… 沈玥想,竟然魏诚对她也没有感情,那她还是离远些吧。这般出色的男人,对她好,她怕自己会守不住,会沉沦。别到时候,单单自己陷进去了,落了场笑话,就可笑了。 在马车停下时,沈玥在魏诚之前忙不迭下了马车,站在车下,对做在车里,正准起身,打算下来的魏诚,微微一福,“多谢将军送我回来,民女先告辞了。”说完,直接转身,进了沈府大门。 这是沈玥第一次在魏诚自称民女,这个称呼,让魏诚心里很不舒服。剑眉不自觉地皱起来。他能感觉到沈玥对他的疏离,更甚了。 魏诚不解,沈玥为何态度这般反复无常。前不久还软倒在他怀里,现在就又拒他于千里之外。 “将军,可要进去坐坐?”沈姗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见到仍在马车里沉思的魏诚,丢开了女子的矜持,上前邀请。 魏诚这才注意到,他出神得有些久,又看了眼,沈府大门,早已不见了沈玥的身影。那个狠心的女人,真够无情的。可即使这样,他仍是喜她悦她。 魏诚收回视线,放下车帘,吩咐车夫,“走吧。” 驾车的车夫,一抖缰绳,马车绝尘而去。 沈姗脸上的笑僵住了,自重生以来,见到她的男人,哪个不是上赶着讨好她?唯有这魏大将军,竟如此不给她面子,让她难堪。 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嫁给魏诚,定要他爱上她。 现代有句名言: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人都有劣根性,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上心。 第42章 假成亲将军,你真的没兴趣吗?…… 自春日宴后,明昭公主的那一身装扮,可谓是将王氏成衣店,一炮打响了。京都的贵人都不差钱,订单如雪花般涌来,王夷喜得每天都合不拢嘴。 生意好了,自然是更忙碌了。一连几日,沈玥早出晚归,时间几乎都耗了在成衣店里。设计新款成衣,与绣娘们沟通…… 当然回报也是丰厚的,拿到成衣店的分成。沈玥第一件事就是去买个院子。京都乃天子脚下,房价贵不说,买房还得有官员保荐。 更要命的是,这个时代女子,是没有单独户籍的,除了寡妇。她要购置房产,就只能将房子地契记在沈家名下。这,沈玥当然是不愿意的。 沈玥垂头丧气地走在大街上,心拔凉拔凉的,觉得就连天上的太阳,都是冷飕飕的。沈玥不是一个看不清现实的人,正因为如此,她才清晰地认识到,与一个时代的规则抗横,无异于自取灭亡。 难道她真的只能嫁人这一条路吗?然后一辈子在后宅搓磨,她,甘心吗?! 她怎会甘心?她努力挣钱,努力想有一处自己的资产,就是为了能在这异立足。结果,这个时代的律法,根本不给她机会。 不!她还有机会。大齐律法有定:寡妇是可以立单独户籍的。 心猛地跳快了几拍,先前的沮丧一扫而空。沈玥快速在心里设定了,她要嫁的如意郎君: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身患重疾,活不了多久的。 她不在乎身份地位,不在乎郎君人品相貌,甚至不在乎年岁……只要能给她一个单独户籍,她足已。 青莲见沈玥刚还是愁眉苦脸,一眨眼,就蓬勃生机了。一直提着的心,也终放下了。只要小姐开心,她就开心。 突然,青莲眼尖,发觉前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睛看去,是沈姗,她正搀扶着一位贵夫人,下了马车。马车旁边还立着一个人,是魏诚,他冷着脸,看不出情绪。 “小姐,是二小姐跟将军。”青莲扯了扯沈玥的衣袖,愤愤道。 沈玥闻言看过去,正巧,魏诚也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都愣了一下。沈玥心漏跳了两拍,快速垂下眼,低头。 只匆匆一眼,她就认出了,沈姗搀扶的那位贵夫人,正是魏夫人。不似对她时的横眉竖目,魏夫人和沫春风,满面笑容,不知沈姗说了什么,逗得她哈哈笑了起来。 “走那边吧。”沈玥脚下一转,往另一路上去了。 小姐定是伤心了。青莲压下心里对魏诚的畏惧,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追上沈玥。 在沈玥转身的那一刻,魏诚心中一慌,下意识地就要过来。只是脚下才动,就被魏夫人拽住了,“你去哪?”她这个儿子,好不容易被她诓来,可不能让他再跑了。 自春日宴后,又与沈姗偶遇了两次,相处下来,这姑娘心思灵巧,她是越看越喜欢。魏夫人很清楚魏诚的脾气,若他真不愿意,就算她把沈姗绑他床上,他恐怕也不会多看一眼。 便想出了这么个主意,将魏诚诓来,让这两人先相处相处,培养点感情。怎奈,魏诚一来就冷着张脸,沈姗跟他问好,也不理会。 “既然母亲无事,儿子先走了。”说完,拂开魏夫人的手,大步离去。 “你……你……站住……” 魏诚充耳不闻,脚下连停顿一下都没有,身影很快消失了在了街角。魏夫人气得发抖,这孽子,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不给她体面。 沈姗心中恨极,眼中厉芒闪过,怯生生道,“刚看到长姐了,将军许是去追长姐了吧。” 沈姗不说还好,一说,魏夫人气得脸都扭曲了,将先前对魏诚的怨气,全都算到了沈玥头上。 沈姗一脸委屈道,“长姐人长得美,这京都男子都心悦她,将军……将军……喜欢长姐,我也是能理解的。” 人长得美,这京都男子都心悦她,将军也……想到这里,魏夫人不由自主想起了沈玥的母亲,义和郡主。当年义和郡主风华绝代,扰得整个京都年轻男子都为她动心动情。 就连她的丈夫,魏昌,一生也没有忘记她。甚至为了弥补他们的遗憾,将当时已六岁魏诚,与还在义和郡主腹中的沈玥,定下婚约。 后来,漠北大败,传来魏昌的死讯,朝廷查出是冀北侯所为。她没有觉得伤心,只觉得快意。她甚至想去问一问魏昌:你惦记了她一辈子,她的父亲却害死了你,你是什么滋味? 她恨,她怨,她费尽心机得到的这场婚姻,最后却成了困守她的牢狱。她知道,这是魏昌对她的惩罚,惩罚她当年用药算计了他,害得他再没有了守护那个女人的资格。 后来,他宁愿去碰丫鬟,妾室,也不再碰她。还把她唯一的亲生儿子,魏临带去了战场,再没有回来。 想到几十年来,丈夫对她的羞辱;想到十年前,失去亲子的痛……魏夫人恨得咬牙切齿,“这个贱人!与她母亲一样,专勾男人魂!” 沈姗一愣,随即想到,曾听到过的小道消息。 当年冀北侯府与将军府本有意结亲,只等义和郡主及笄。结果却突然,将军府娶了胡家小姐。冀北侯府也因此与将军府失和,怀恨在心,不惜与外敌勾结,以致漠北大败,魏昌将军及其长子命丧沙场。 这般深仇大恨,魏夫人怎么可能还会许魏诚娶沈玥?这也是她,有底气来接触魏夫人的原因。或许,魏诚对沈玥,根本是假装的,是为了报仇。越想沈姗越是觉得可能。她以己度人,若她是魏诚,是绝对不可能跟杀父仇人的女儿在一起的。 如此想着,沈姗心中不由对沈玥升起了一股微妙的同情。她以前还妒忌沈玥的身份,羡慕她有一个身份高贵的生母。如今,她很庆幸,她不是义和郡主的女儿,不然,她连一丝与魏诚在一起的可能都没有了。 ** 沈玥浑然不知,一转瞬,她就成了沈姗眼里的可怜虫。 她在转到另一条街道上没一会,就被魏诚拉进了一间茶楼。他将青莲关在了外面,说是有话与她说。 “将军,有何话要与小女子说?”沈玥受不了这死般的寂静,率先开口。 魏诚握住茶杯的手一顿,几日不见,这女人不但没有一丝想念,还生疏至此。魏诚想到,街上的那一幕,解释道,“刚才,我是……” “将军无需解释。”沈玥快速截断了魏诚的话,魏诚窒了窒,终没有再说什么。 又是长久的沉默,沈玥在喝完一杯茶后,“多谢将军的茶,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说罢,起身就要走。 魏诚再忍不住了,伸手拽住沈玥的手,强硬道,“不许走。” 沈玥皱眉,“放手!” 僵持了片刻,魏诚轻叹了口气,只得无奈放手。他清楚,别看沈玥外表柔柔弱弱,实则倔得很。就算表面妥协了,恐怕心里会对他更疏离,他再想接近她就更难了。 魏诚扫到沈玥手上的东西,“你想买房子?” 魏诚的话题转得有点猝不及防,沈玥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瞄了眼手上的文书范例。 这人,倒是眼尖。 魏诚只一想,就知道沈玥遇到了什么难题。这几日,他细细回想了下,与沈玥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又从魏真那里知晓了,沈玥在沈府的日常。 他清楚,沈玥并不似外表看起来的那般柔弱,她心中另有丘壑。 恐怕她买房子是想脱离沈府吧,而大齐律定,女无户籍,唯有失寡无子,方可特许之。买卖房屋,不但要官员保荐,最主要的是需要去官府下文书的。文书挂在户籍下,沈玥无户,那么地契就只能记在沈家名下。 不用想,也知道,沈玥定是不愿的。 “我可以帮你,把房子落户到你的名下。”魏诚道。 “真的?”沈玥眼睛一亮,转头看向魏诚。 魏诚慢悠悠地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凉了。”说完,扫了沈玥一眼。 沈玥哪还有不明白的,立马狗腿地举起茶壶,为魏诚沏了一杯热茶。魏诚端起茶杯,用嘴吹了吹,喝了一口,这才道,“本将军从不妄言。”为了让沈玥放松警惕,他用了本将军这个自称,来拉远两人的关系。 沈玥来了兴致,坐下,还把椅子往魏诚那侧移了移,靠他更近些,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魏诚,“那将军如何帮我?” 魏诚斜了沈玥一眼,“与本将军成婚。”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几日,他想通了,什么感情不感情了。只要他爱她就够了,先想办法把人锁到身边。待成了他的人,长年累月下来,他就不信,她的心是铁打的。 什么?沈玥差点跳起来,觉得魏诚就是在逗她。随后,又见魏诚仍冷着一张脸,完全不似前些时日,说要娶她时的柔情蜜意。 他果然的是不喜欢她的,看,她才拒绝了他一次,他就彻底放弃了。她一直相信,当一个男人真正爱一个女人,他是会用尽办法与她在一起的。那种一遇到阻碍,就放弃的,根本不是爱情。 沈玥不知心里是失落,还是别的什么,闷闷的。 魏诚见沈玥有些闷闷不乐,以为她是觉察到了自己真正的用心,忙丢出一个大鱼饵,徐徐诱之,“你若与本将军成婚,你做什么本将军一概不管,你不管是买房子还是做其他什么,都可以记在你自己名下。我不会干涉,也不会将你锁在后宅。如何?” 问出如何两个字时,魏诚竟破天荒地有些忐忑,紧张。 不得不说,魏诚丢出的鱼饵,很诱人。 沈玥心动了,迟疑着问道,“你……为何想娶我?”问出这句话时,沈玥面上微微有些发热。 沈玥面上晕染的红霞,让魏诚心悸了一下,袖中手指动了动,终又握紧成拳。魏诚目光闪烁了几下,板着脸道,“陛下有意指婚,然,本将军心系战事,不想耽误了别的姑娘。” 沈玥撇了撇嘴,心中很不爽,什么叫不想耽误了别的姑娘。说得跟她不是姑娘,就很能耽误似的。好吧,她是能耽误,她压根就没打算像这个时代的姑娘那样,找个良人,安守于后宅。 沈玥思量了片刻,道,“说好了啊,我们是假成亲。” 魏诚心中雀跃,面上却丝毫不显,一脸嫌弃道,“自然,本将军可对你没兴趣。” 沈玥噎了噎,尼玛,好想打人有没有。这人,前段时间,扑上来的是他,现在嫌弃她自作多情的也是他。 呵,男人!果真是,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① “明日,我来沈府提亲。”魏诚压下心里的激潮澎湃,努力冷着一张脸道。 她终于答应嫁给他了。未免夜长梦多,他也不管什么良辰吉日了,明日,明日,就让官媒去说亲。他真怕,这反复无常的女人,明早起来又反悔了。 “明日?这么快?”沈玥惊吓到了,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魏诚卖了。 魏诚将扬起的嘴角,努力压下去,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陛下明日要为我赐婚。”言外之意是,因为陛下明天要为他赐婚,所以他才这么着急。 沈玥理解地点头,心中却吐槽,若没遇到她,或者是她没答应,那魏诚去哪找个成亲对象?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吗?想到魏诚满大街,拉人去成亲的画面,就不自觉想笑。 魏诚看沈玥嘴角含笑,觉得她也是想早点嫁给自己的。心中更是欢喜得一朵朵花,都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①出自纳兰性德《木兰花·拟古决绝词柬友》 沈玥:将军你真的没兴趣吗? 魏诚:不,本将军很有兴趣。 第43章 事业危机一次漂亮的反击战 沈玥从茶楼出来,还有些晕乎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她,会不会是被魏诚给忽悠了?应该不是,看魏诚那表情,不像是在诓她。而且她也不想再自作多情,觉得魏诚是对她有意思。 细细想来,这门婚事于她是有利的,总比去找个什么父母双亡无兄弟姐妹,不知其人品的要强很多。至少对魏诚的品性,她是一百个放心的。 “小姐,你跟将军和好了吧。”青莲欣喜地问道,刚才将军走时,可是笑得跟朵花似的。 和好?沈玥不知该怎么答,这话问得怎么像,他们是男女朋友,吵架了。明明不是一回事。沈玥张了张嘴,想解释,又不知要怎么说,觉得这解释,越解释越乱,便敷衍地点头,“嗯,算是吧。” 青莲捂嘴笑了,前日魏虎还跟她打赌来着,说沈玥与魏诚马上就会和好,她还不信。没想到,还真给他说准了。不过,她虽然打赌输了,但看到沈玥跟魏诚和好,她很开心。 她可是知道,京都觊觎魏大将军的女子很多,就沈府就有两个。也就她家小姐,心大。 被青莲这一笑,沈玥都有点不自然了,拍了下青莲的脑袋,“笑什么笑,赶紧的,张掌柜等着呢。” 午饭后,张掌柜递来话,说是有事相告。她本想从成衣店出来,就去如意画斋的。没想竟撞上了魏诚,还被拉去了茶楼,耽误了这许久。 沈玥到时,店小二王二已在侧门等候,见到沈玥,忙上前,“沈小姐可算来了,掌柜已等候多时。”说罢,将沈玥从侧门迎了进去。 “张掌柜,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见到张掌柜,沈玥忍不住问。 张掌柜沉吟了下道,“沈大小姐,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沈玥皱眉,不解道,“张掌柜何意?” “近日,有人在坊间打听华夏。”张掌柜道。 华夏这个笔名,已是小有名气。自春日宴,有人将那副瀑布图送予明诏公主后,华夏之名,更是名声大噪。慕华夏之名来如意画斋的,更是多了。 这种情况下,有人打听华夏,沈玥并不觉得这值得张掌柜如此。沈玥耐心等待着张掌柜的后话。 果然,张掌柜又道,“张某人看那人有些诡异,便去探了探,那人竟像是知晓,华夏,便是沈大小姐。” 张掌柜眉头紧皱,华夏之名刚起步,若这时传出华夏是一名女子,恐这条锦绣路,华夏会就此夭折。 沈玥想到,春日宴上,她手写了一首诗。莫非,那人是通过,她的笔迹,认出了她。那人,还在打听,想来是不太确定。 沈玥想了想,问道,“掌柜可知,那打听的是何许人也?” 张掌柜道,“那人隐了身份,不过,是个女子。” 沈玥了然,还真是春日宴上的。春日宴上与她有过节的,不外乎就是那几个人,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掌柜,勿需过忧,那人与我有些过节,想来,她只是怀疑。不会轻易,将底抛出来的。” 张掌柜点头,“确实,今日已有风声传出,说华夏的画,是抄袭了林老。”在风声传出的后,他已第一时间去平息了。但心里不安,怕谣言再起。 众所周知,林老是书画届的泰山北斗的人物,轻易不会出来。而且最近林老,不在京都,这造谣的人,就是抓到了这一点,才敢大肆污蔑。 “竟有这事?” “若林老还在京都,我可上门去,请林老给句公道话。林老为人和善,定是不会容忍有才之人,被这般冤屈。可林老远游在外。” 张掌柜忧心道,“林老一生清风亮洁,乃画届魁首,崇拜之人无数。华夏被造谣,抄袭林老。若无法第一时间,得到林老的辟谣,恐会遭众群之责。” 这个世道,素来落井下石者多,华夏的异军崛起,本就动了很多人的利益。如今……恐怕那些人,会趁此搅乱。到时,华夏成了众矢之的,恐再难翻身了。 张掌柜的忧心,沈玥自是了解。现代,多的是舆论压人,群起而攻之,能颠黑白,可倒是非。就连古话也说了,唾沫能淹死人。 “这人,太阴险了。”王二愤愤道。 “是啊,小姐,难道我们就这样让她污蔑吗。”青莲也跟着怒道。 沈玥安抚地拍拍青莲的手,对张掌柜道,“掌柜,若谣言再起,不必理会。”面对有心之人的谣言,澄清只会让谣言来得更猛烈。不予理会,谣言没有了着陆点,反而会很快消了热度。 张掌柜不解,“不理会?那华夏之名,会不会就此……”若华夏之名,就此与抄袭划上等号,那这条锦绣路,也恐怕走不远了。 沈玥将现代的一些危机公关的基本理论,简单说了下。张掌柜佩服地看着沈玥,心悦诚服,“沈大小姐,果然大才也。” 沈玥心虚地笑了笑,转了个话题,“这造谣之人,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如此谨慎小心,专使些阴毒的小手段。答案已呼之欲出。她本还以为是林希,后听到造谣后,就否认了。 林希与原主有些相似,能以势压人,就绝不走迂回路。若是林希,恐怕如意画斋,早关门大吉了。毕竟镇国侯府,势大力大,要整一个无名无势的画斋,容易得很。 “小姐,是谁?”青莲忍不住问。 张掌柜也想问,但一想,对方是女子,又认识沈玥,定是闺秀场上的争斗。他一个大老爷们,不好过问。 沈玥眸中冷芒一闪,“沈姗。”唯有她,最是会这些不入流的阴谋手段。在沈府时,沈姗的小动作,她睁只眼闭只眼,当没看到。还真以为她一点都不知道,是谁将蒋闲诱到沈欢床上的吗? 她本是,不想与女主对上的。奈何,这人竟将触角伸到了她事业上,这是她不能容忍的。 “二小姐?”青莲惊呼,不敢置信。沈府哪个人不知道,沈家二小姐,温柔体贴,有菩萨心肠。 张掌柜一听是沈府的家事,就绝口不提了。 自如意画斋出来,青莲仍是一脸震惊,沈玥轻眉微蹙,“青莲觉得我冤枉了沈姗?” 青莲忙摇头,“我相信小姐,只是,二小姐在府中风评好,小姐想要对付她,不容易。” 沈玥笑道,“谁说我要对付她了?” “啊?小姐不对付她?那……”青莲被沈玥说懵了。 沈玥神秘一笑,“俗话说,打蛇打七寸,她这次动了我的七寸,那就别怪我了。”她可是知道沈姗的七寸,魏诚。 书中,因为上辈子,沈玥与魏诚回门那天,沈姗偶尔看到,魏诚对沈玥的温柔体贴。心中羡慕不已,后来,沈姗被迫外嫁,活得不好,每每都想起,那天的魏诚。 久而久之,魏诚就成了她心中的魔。 想到,先前,她答应了魏诚的求婚。觉得她甚至都不用做什么,明日,魏诚来提亲,就能让沈姗妒忌得发疯。 古话说,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哦,还有沈姗的管家之权,她不介意,让杨氏再出来溜达溜达,让她们龙虎相争,她在旁边看好戏。 ** 回到沈府,沈玥让魏真去查了下,确定那些谣言是沈姗所为。 沈玥直接去了沈姗的院子,见到沈玥,沈姗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惊讶,随后笑得温柔,“长姐来了,快请进。” 沈玥毫不留情地拂开沈姗要来拉她的手,冷道,“不了,我说两句话就走。” 沈姗一看就知沈玥是来找茬的,很快换了副表情,“可是府中有人欺负了长姐?府中下人有不周之处,望长姐不要计较,小妹代她们向长姐道歉。” 她们是站在院子外面,来来往往,有很多下人。 一些下人感动地低下头,二小姐真是个大好人,对她们这些下人都平等待之。一些下人愤愤地看向沈玥,这大小姐素来跋扈,如今都欺负到二小姐头上了。 沈玥都没开口,沈姗一句话,就让沈玥成了众矢之的。不过,沈玥并不在乎,她从未想过,要掌家。所以对收买人心这套,不敢兴趣。 沈玥凉凉道,“二妹可说完了?说完了,该我说了。” 沈姗见沈玥完全不入套,心下有些警惕,谨慎道,“长姐有何教诲?” 沈玥笑了,既然沈姗自己把姿态放得低,那就别怪她顺势踩她几脚。她这人不喜记仇,从来都是有仇当场报。 沈玥摆出一副长姐模样,痛心训斥道,“是有几句教诲,二妹啊,身为姑娘家,你怎能去风尘之地呢。” “风尘之地?二小姐竟然去了风尘之地?”有下人窃窃私语。 沈姗恨恨地瞪着沈玥,这人,用心及其恶毒,是想毁坏她的名声啊。 “长姐勿污蔑人,这种对方恐怕只有你会去吧。”气极了的沈姗,收起了那副假面具,针锋相对道。 沈玥一笑,这沈姗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不再那般恶心人了。 沈玥无辜地眨眨眼,“你怎知道我会去呀。”然后像想起什么,一拍脑袋,“哎呀,我就说,上午在风林街,看到的是二妹吧。原来你看到我了,怎么我喊你,你还躲呢。” 沈玥说得有模有样,沈姗若不是知道自己没去,都差点也相信了。遭了……果然,那些听到的奴仆们,都相信了沈玥的话,看向沈姗的眼神都变了。 “沈玥,你!”沈姗低估了沈玥的厚脸皮,没想到,她竟然为了污蔑她,不惜把她自己的名声都不要。 俗话说,虱子多了不咬人。沈玥以前名声更差,现在也好不到哪去。下人们听到沈玥去风林街,都没什么惊讶的。倒是沈姗,她一向把名声看得重,生怕有一点损毁。如今被沈玥这种不要脸的打法,弄得无可适从。 沈玥看沈姗心开始乱了,又添了一记猛料,“哎呀,阿诚说,他明日要来向我提亲,嗯,我得回去梳妆打扮打扮。” 一面说一面还故意做出洋洋自得的表情。呕得沈姗要吐血了。 沈姗再冷静不了了,声音也尖锐了起来,“哪个阿诚?” 沈玥怒目一瞪,指着沈姗骂道,“好哇,原来你对我的阿诚早心怀不轨,说,你是何时打上阿诚主意的?” 沈姗本心中有鬼,被沈玥这么一骂,心中更慌,“什……什么,我……我……” 沈玥高声道,“好哇,沈姗你不要脸,觊觎我的未婚夫,我这就去告诉父亲。”说完,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掩面跑了。 沈姗傻眼了,完全没想到,事情怎么会急转而下。心中恨透了沈玥,也再顾不得下人们的指指点点,追着沈玥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正文就完结了。 第44章 、正文完结 沈玥自然是不会去找沈重的,对这个便宜父亲,她真的没什么好感。她这么说,只是想唬唬沈姗。没成想,她竟上当了。 也是,她虽是重生,但毕竟还只是个闺阁女子。在这个在家从父的时代,她再怎么样,也越不过父亲这座大山。 在路过沈欢院子时,沈玥顿了一下,进去了。 自归家宴风波后,沈欢被禁足,关在了院子里。沈重吩咐,不到与蒋闲成亲那一天,不得踏出院门半步。 所有人都知道,沈欢嫁给蒋闲,无异于羊入虎口,一去不返。再加上杨氏失势,沈府的下人,都猴精得很。 除了院外看守的护卫,院内已不见人影。曾经精致热闹的院落,如今竟也有了几分萧条之意。 “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见到沈玥,沈欢脸色立即就变了。 “你的笑话很好看吗?”沈玥凉凉地问。 沈欢面色扭曲,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沈玥,“都是你,都是你害我的。”说得咬牙切齿。 沈玥好笑道,“我害你的?呵!哪次不是你害我,我才反击的。我可有主动害过你吗?” 其实对于沈欢今日的遭遇,她也颇为愧疚。今日买房之事,让她深刻意识到,这个世道,对女子的恶意。 以前,她觉得沈欢是咎由自取。如今,她想的是,同为女子,都活得不容易,何苦互相伤害?便想着,来这一趟。 沈欢恨得眼睛都红了,“那天,是你绊住了……魏将军的吧?”沈欢迟疑了一下,终是一咬牙说了,她都落到这步田地了,还有什么可忌讳的呢。 沈玥愣了下,那日她确实有遇到醉酒的魏诚,并将他带回了东院。 沈欢一看沈玥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恨得咬牙切齿,“沈玥,你好狠毒!你绊住了魏将军,再把蒋……送到我这……你!我要杀了你!”说罢,沈欢红着眼,朝沈玥冲来。 沈玥侧身躲过了,沈欢因为惯性,跌坐在地上,绝望地哭了。为她伤不到沈玥,报不了仇。也为她未来毫无希望的悲惨命运。 沈玥幽叹了下,道,“不是我。” “不是你?不是你,还能有谁?”沈欢抹了一把眼泪,狠道。 她本计划好了,可最后,她等来的却是蒋闲,她知道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每每想到,那天的事,她与蒋闲在一张床上,她就恨得不行。 “我沈玥向来敢作敢当,若是我做的,我为何要否定?难道我还怕了如今的你吗?笑话!”沈玥嗤笑道。 “沈玥,你敢嘲笑我落魄?”沈欢气得呱呱大叫。 这脑残,是金鱼吗,记忆力只有七秒?怎么听话就只听后面一句。 沈玥忍不住白了沈欢一眼,懒得再跟她废话,直接了当道,“沈欢,你有点脑子行不行?就算我能拖得住魏将军,你觉得我能使唤得了蒋闲?” 沈欢脱口道,“怎么使唤不得?母亲可是要将你嫁给蒋公子的……”话一出口,沈欢才知不妥,她怎么竟将母亲的打算说出来了。不对,肯定是沈玥早知道了,母亲的打算,所以报复她,将蒋闲引到了她床上,定是这样。 沈玥一看沈欢,咬牙切齿,一脸怨恨。就知道这蠢货,又在错误的道路上脑补了。 “那你可有看到,蒋公子他意属谁?”沈玥忍不住点拨道。 蒋公子意属谁?沈欢的思绪不自主地再次回到那日的宴席上。她记得, “姗妹妹,我娶你。” “母亲,我要娶沈二小姐。” 这是蒋闲那天说的话,在沈姗表演完后,蒋闲一双眼就粘在了沈姗的身上。当时,她只顾着妒忌沈姗,怕她勾引了魏将军,忽略了这些。 只是她与沈姗,并没有怨仇,甚至沈姗还答应带她去明昭公主的春日宴。虽然后来,她因禁足,没有去成。 肯定是沈玥,想栽赃到沈姗身上,一定是。 “我自然记得,蒋闲他……意属二姐。不过,沈玥,你想挑拨我们,你做梦吧,我是不会上当的。” 只是这话,沈欢说得气势汹汹,却没什么底气。她真的一点不怀疑沈姗吗?自然不是,甚至经沈玥这么一说后,她心里几乎已把矛头都指向了沈姗。 沈玥了然一笑,她本就没想一下子,让沈欢明白过来,她是想在沈欢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只待时机,便可长成参天大树。 ** 翌日巳时,魏诚亲自来了沈府。按照这个时代的礼节,以大雁为媒。后来,沈玥才知这大雁是魏诚亲自去了一趟北地捉回来的。 聘礼一台一台,由魏家军抬入沈府。用的是,用的是皇室成婚时的聘礼规格:黄金二百斤,白银万两,马匹六十匹,金银茶筒两个,银盆子两个,绸缎一千匹,驮甲二十副,玉器二十件,玉如意四柄,玉如意四柄,龙凤呈祥珐琅盘一套,糕饼鸡鸭鱼肉……① 十里红妆,其豪华气派,不亚于当初太子定亲,惊得京都百姓都纷纷前来看热闹。 沈重笑得合不拢嘴,身为礼部尚书的沈重,自然清楚,魏诚给予的聘礼,超了规格。若不是听到消息,这聘礼是天子赐下的。他定会被吓得两股打颤。 这是自十几年前,沈家迎娶冀北侯掌上明珠义和郡主后,的又一大气派事。不,应该说,这次之荣,比十几年前更甚。 就连卧病在床的沈老夫人也出来了,她暗沉苍老的病容上,堆满了笑,对沈玥也是前所未有的和蔼可亲。 走完定亲流程后,魏诚似是长吁了一口气,目光一转,落在了沈玥身上,星目微弯,朝不远处的沈玥轻唤道,“过来。” 沈玥撇了撇嘴,心中有些不爽,你唤狗呢。 沈重见沈玥装没听到,心中暗埋冤这个长女,不识抬举。生怕她惹得魏诚不喜。虽说男人也喜欢呛口的,但太过矫情,就易生厌恶了。 “魏将军唤你,赶紧过去。”沈重急切地命令道。 沈玥不喜地皱眉,她极为看不惯沈重这种卖女儿,跪舔别人的姿态。本还只是些轻微的不爽,此刻已是厌恶了。干脆当没听到,坐着一动不动。 偷偷躲在窗外,关注着屋内一举一动的沈姗,心里激荡又鄙视。一面在心里痛骂,沈玥矫情,不识抬举。一面又希望沈玥的愚蠢,最好让她彻底得罪了魏诚。 她甚至都预设好了,魏诚的反应。愤然起身,怒斥沈玥,撕毁婚约,绝尘而去。将沈玥打入地狱,再也翻身不得。 自昨日沈玥向她宣战后,她就忐忑得几乎一夜没睡。一闭眼,她就看到了前世的自己,那个悲惨而死的自己。 她不想!也不能!再过前世的那种日子了。她重生一世,已走到今天第一步,她绝不会允许任何人阻扰! 她本以为沈玥会去告状,没想到,她只是去看了趟沈欢。难道,她以为,联合沈欢就可以对付她?真是天真又愚蠢! 沈欢已是一颗弃子,没有了杨氏的庇护,又失去了贞洁,她最好的结局,就是嫁给蒋闲。都说,那蒋闲残暴没有人性,也不知沈欢嫁过去后,能撑几天? 沈姗嘴角浮起一抹遗憾的笑,可惜了,嫁给的蒋闲的不是沈玥。当然也只是遗憾而已,她不是沈欢,更不是杨氏。她不会傻到为了对付沈玥,去给人留下把柄。 调查“华夏”,是她心急了。但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她确定了,沈玥就是“华夏”。想到这里,沈姗心里满满的都是妒忌,那样一个草包,怎么可能画出那么好的画?不可能,她一定是抄袭的一定是! 只是,沈姗的预料落空了,屋内魏诚并没有如她所料想的愤然而起,虽然沈玥如此明摆着不给面子,让场面一度窒息。但从始至终魏诚都是面色淡淡,完全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沈重倒是气得不轻,出口训斥道,“你这……”孽女!后面两个字,还没骂出口,就被沈老夫人的一阵咳嗽给打断了。 沈重忙凑过去,担忧问道,“母亲,你没事?”沈重这人,一心钻营攀附权势,却是个孝子。 沈老夫人捂着胸口喘息了几下,摆摆手,示意沈重不要担心。她这个傻儿子,真真是当局者迷。没见到魏诚都没有表露出一点不悦,沈重若因此罚了沈玥,反而会得罪了魏诚。 “魏将军初来府邸,玥丫头,带魏将军四处转转。”沈老夫人对沈玥道。 这话可说到魏诚心坎里了,他虽仍是面无表情,眼中的光芒却在那一刹那,点亮了。魏诚按压住心中的喜悦,装作颇为勉强地点头,“也好。” 说罢起身径直朝外走去,沈玥呆呆地仍坐着,直到沈老夫人催促,才不情不愿地也起身走向门口。 魏诚走得很快,一出了房门,很快就没了踪影。沈玥心里莫名有些堵,慢吞吞地出了门,想着,还是回东院去画画吧。这么好的天,浪费可耻。 只是才转了弯,手就被一只铁钳抓住了,“准备去哪里?”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才一瞬,沈玥就知晓了,钳住她的人是谁。她象征性地挣脱了两下,没有挣脱开。 “放手!”沈玥低声喝道。 魏诚眉眼微弯,“不放。” 沈玥无奈,没好气地白了魏诚一眼,“你……耍无赖。” 魏诚笑着凑近沈玥的耳边,“我只对你耍无赖。” 低沉好听的男声,像是一股酥酥麻麻的电流,从耳伴一路蔓延,直达心脏。沈玥抑制不住,浑身一颤,一丝红晕悄无声息地爬上脸颊。 目光闪躲着拍开魏诚,“你……你……”你了半天,也不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阿玥害羞了呢。这个认知,让魏诚兴奋激荡不已。是不是表明,阿玥对他,也并不是毫无感觉? 魏诚正要说什么,这时,沈姗走近,朝魏诚盈盈一福,柔弱道,“见过将军。” 魏诚下意识地皱眉,很想叫这不开眼的女子滚开。但一想,他已是沈府的女婿,不能不给阿玥面子。便客气道,“姑娘不必多礼。” 魏诚的和颜悦色,让沈姗以为,魏诚是对她有意。心中欣喜非常,忍不住地朝沈玥丢去一个得意的眼神:看吧,魏大将军对你的感情也不过尔尔。 沈玥挑眉,笑得甜美:这样啊,那送了你。 两个女人间的你来我往,魏诚毫不知情。他的心神在沈玥那一笑时,就被全部勾去了。脑中使劲搜刮,却找不到一个词来形容沈玥的美。第一次,魏诚方恨书读得太少。 魏诚如此痴迷沈玥,直勾勾的样子。看得沈姗心中大恨,她自认比沈玥强了不知多少倍。 她温柔体贴,沈玥却粗鲁暴躁;她会琴棋书画,擅女红,沈玥却连针都不会拿,琴棋更是一窍不通;她读女戒,会掌家,将会是男人的好助手,沈玥却惹是生非,一看就是个不安后宅的…… 她想不出,魏诚怎么会弃她而选了沈玥。就连魏夫人也说过,只有她,才配做将军府的少夫人。也只有她,才配站在魏诚的身边。她能给他助力,沈玥呢,只会给魏诚惹麻烦。 她坚信,魏诚不过是一时被沈玥所诱,迷失了。待他想通了,看清了沈玥的真面目,就定会回到自己身边的。竟如此,她就更要大度,方显出大家闺秀的风范。 如此想着,沈姗压下心里蠢蠢欲动的妒火,笑得大方得体,“将军,父亲前日得了匹西域的汗血宝马,想献于将军。只是,那宝马还未驯服,可否请将军……” 魏诚一听是汗血宝马,还是未驯服的,顿时心动不已。他是在战场上长大的,常年与战马为伍。可以说,马儿是他平生唯二的爱好了。 “好!”魏诚大喜,“去看看。”说罢,抬步朝沈姗指的方向走。 沈姗鄙夷地看了沈玥一眼,想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只是,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就僵住了,因为魏诚一直拉着沈玥没有放手。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沈姗狠狠瞪了沈玥一眼,无耻,伤风化! 沈玥本还在挣脱,只是奈何魏诚拽得太紧。她对马什么的真不感兴趣,再者那马场都臭哄哄,她才不要去。 刚还说要娶她,现在被别的女人一叫就走。呵,男人! 沈玥不爽了,恶狠狠地两跟手指一紧,掐住魏诚手腕内侧的软肉,大力一拧,还毫不客气地转了一圈。 “嘶”魏诚倒吸一口气,这女人,真狠心!大手一转,反手将沈玥的小手,整个包住,让它再调皮不得。 沈玥手上不能动,只能用眼睛狠狠地瞪着魏诚:你敢去,我就与你划清干系。 汗血宝马对魏诚虽有吸引力,但在他心里,谁都敌不过沈玥重要。他本想带沈玥去,让沈玥见见他马背上的英姿,让她更爱慕他些。完全没有想到沈姗,在他看来,沈姗是沈玥的妹妹,再无其他。 见沈玥是真不想去,魏诚心中有些遗憾:只能下次再让阿玥,见识他的英姿风采了。待婚后,可以带她去军营,魏诚一心只想着,要将自己最好,最自豪的一面,展现给沈玥看,让她心慕自己,爱上自己。 便向沈姗告辞,拥着沈玥,往东院走去。 眼看就要成功了,结果功亏一篑,沈姗气得咬牙切齿。 魏诚如此迁就她,让沈玥感动。从魏真的口中,她是知道,魏诚有多喜欢汗血宝马的。便试探着问,“将军真不去?那可是汗血宝马呢。” 魏诚好笑地敲了下,沈玥的额头,“你这狡猾的小鬼头,我不去,你不是很开心?” 心事被这么说中,沈玥有些恼羞成怒,不爽地白了魏诚一眼呢,“将军想去就去吧。” 魏诚停下脚步,板正沈玥的肩膀,正色道,“阿玥,不要怀疑我的感情,好吗?我知道我不会说话,但我会对你好,一辈子宠你,只你一个。” 一生一世一双人,是沈玥最期望的爱情,只是这期望在现代都是奢求,在这遍地三妻四妾的古代,她能幸运遇到吗?面前的这个男人,她能相信吗? 想到昨日,魏诚诓她的用词,反嘴硬道,“你不是说,你要娶我,只是想拿我当挡箭牌吗?” 魏诚哑然,那是他诓骗沈玥的伎俩,没想到,才一天,就成了打脸自己的左证。 魏诚支吾道,“阿玥……我……是骗你的。我想让你嫁给我。”怕沈玥生气,忙又真诚地道,“阿玥,我从不喜欢说誓言,我会用一生证明,我的承诺。” 沈玥心中震动,想就这样不顾一切地扑向男人怀抱。只是沈玥终究是理智的,她没有被感情冲昏头脑。 她想到了魏夫人,都说婚姻是两个家庭的结合,更何况,这孝子当头的古代。又有些退缩了,“可是……你母亲……”她对魏诚不排斥,或者说还很喜爱。 只是他那个母亲,她不能因为一时头脑发热,就把自己陷入两难。若以后万一,魏诚变心,她又被他母亲刁难,那真是叫天天不应了。 魏诚道,“阿玥放心,陛下赐给了我一座府邸,作为我们婚后所居。”这段时间,他早已在布置府邸了。 沈玥心里的小人,在欢快地催促她。这么好的男人,要抓住,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沈玥仍又问道,“你母亲她……”她能同意? 魏诚单手揉了揉沈玥的头,柔声道,“不用管她。”他早知道,他并不是魏夫人亲生。他也从未想过,在将军府长住。正好陛下赐了他大将军府,大婚后,自己就该自立门户了。 沈玥顺从了内心,点点头,终心甘情愿应下了这门婚事。 魏诚大喜,一向清冷的黑眸,瞬间绽放出耀人的光芒。魏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心翼翼问道,“阿玥,你答应了?”心中忐忑不已,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盯着沈玥。 昨天,虽然沈玥也答应了,但与今日的答应截然不同。人都是贪心的,他不但要沈玥嫁给他,还要她心甘情愿,欢欢喜喜地嫁给他。与他举案齐眉,相知相许。 沈玥娇嗲地拍了下魏诚的手,“傻子。” 魏诚这才确信,沈玥是真的应了他。是真的愿意与他白首偕老。 魏诚激动不已开心得,再顾不得其他,一把将沈玥抱住,还转了几圈,直到沈玥喊头晕,他才停下。又慎之重之地将在怀里,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声地轻唤,“阿玥……阿玥……”心中发誓,此情一生不负,让沈玥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那一声声深情的呼唤,让沈玥心底最后一丝顾虑也终放开了。 就让她赌一回吧。 沈玥双手抬起,回抱住魏诚的腰,将脸贴在魏诚的胸口。 两人的心,终于再无隔阂走在了一起。 数日后,传出皇帝大赞“华夏”书画,华夏抄袭一事,瞬间逆转。就连,远在外地的林老,也表明,华夏并没有抄袭他。甚至还直呼,华夏后生可畏,给予了华夏画作高度评价。华夏一时风头无几。 名声大涨,沈玥的小锦鲤,也终于长成了,获得了锦鲤体质。 半月后,天子驾崩。安南王刘哲在皇后,及大将军魏诚等一众肱骨之臣的鼎力支持下,登上了帝位。 新帝登基后,以雷霆手段将太子,蒋妃等人,贬为庶民,发配皇陵。如日中天的蒋家,一夜间倒塌。识时务的沈重,自然是第一时间撕毁婚约。沈欢也算是因祸得福,逃过了一劫。 数月后,大将军魏诚大婚。红妆十里,轰动京都,就连天子刘哲也到场祝贺了,风头一时无几。直到几十年后,这场盛大的婚礼,仍为人津津乐道。 下了花轿,透过红纱,看着那个满眼柔情,伟岸的男人。沈玥,将手放入那人的手中,这是她选择的男人,是她将共度一生的男人。 不管今后风云变化,她将与这个男人,共行!只要他不弃,她将此生不离! 作者有话要说:①聘礼规格,来自百度搜索。 完结了,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会有番外,不定期更新。 下一本:《汉武帝废后有个直播间》(直播渣皇帝火葬场)【全文存稿中..】 陈葭刚被册封为皇后,以为是锦绣人生的开始。结果被一个直播系统砸中。 才知道,她是废后,还是某个天命之女,晋级路上的垫脚石。青梅竹马的夫君对她不过是利用…… 刘彻为了皇位娶了陈葭,心想着待他掌权后定要将这烦人的女人废了。结果却发现这女人变了,变得越来越,吸引他了…… 刘彻凑过来:朕准你侍寝了。 陈葭翻了个白眼:走开!别妨碍本宫直播。 利用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刘彻:阿娇,美人朕都没碰,朕只爱你一个。 阿娇:有些心动。 直播间观众:鬼话,他以后还有李夫人,赵夫人。 阿娇一脚把刘彻踹出去:渣渣! 小剧场: 观众:阿娇,我是历史研究院的,可以请你找一下失传的书籍吗? 阿娇到处去寻古书籍。 观众:阿娇,我是农业研究所的,这是农业治理方法。 阿娇奋笔疾书,抄下来。 观众:阿娇,这是世界地图,你告诉刘彻,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阿娇花费数月,描绘下地图。 观众:阿娇,我是博博网记者,听说汉武帝要为你罢散六宫了,你有何感想? 阿娇:我的目标是--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