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结婚后我失忆了》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协议结婚后我失忆了》作者: 路回塘 文案: 问:婚姻出现信任危机,该怎么办! 答:说人话 追加:我老公看见我和某帅哥的一篇神仙爱情帖,以为我出轨了。但我车祸失忆想不起是怎么回事,不过我倾向于是误会! 答:啊这……那就撒娇躺平一条龙? 不久后。 问:题主的人或婚姻还健在吗? 答:不太好,按你们的建议做了之后,我背地里吐槽他活儿烂,又被他听到了,现在我人在家中腰酸背痛动也不能动。 “言逾。” 言逾吓了一跳,一抬头又双叒叕对上关度弦锋利的审视目光。还让不让人玩手机了?! 言逾把手机揣揣好:“说了是误会!你至于这么小心眼子吗!” 可说完他看着关度弦微蹙的眉,想起上一个和他抬杠的人如今铁窗泪的下场,顿时哑了声……随着关度弦靠近的脚步,没忍住往后缩了缩:“你、你干嘛?” 谁料关度弦只是舀起一勺粥吹了吹,然后喂到他嘴边。而后轻忽地勾了勾唇,垂眸间反问道:“我该怎么大度?” 对此言逾无话可说。 直到某天,言逾偶然发现——他跟关度弦竟然是……协议结婚?? 言逾想到自己之前让十点回家就十点回家、让保持距离就保持距离、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禁陷入了沉思。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娱乐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言逾、关度弦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忘记了出没出轨 立意:即使深陷迷茫,也要找到正确的那道光。 第1章 失忆 【前几天他一直加班没有回家,消息也回得敷衍,我有点生气,他回来时便没理他,只在沙发上睡觉,最后在缥缈的钢琴声中醒来,杳杳薄光里,他指尖跃然,突然就好想吻他,可是……】 写到这里,言逾停下编辑,然后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表情也一度狰狞:“咦呀~!” 言逾之前在某匿名论坛开了一个有关他和某大帅哥的神仙爱情帖,帖子标题叫做——其实我特别喜欢你,你不信就算了! 当然内容基本都是他瞎编的。 但其实言逾也并非热衷于制造假糖、存心欺骗网友感情,他开这帖的目的本来只是为了代入一下角色。 他前一阵子接了部剧,饰演的角色是个同性恋兼幻想症患者,成天幻想着自己在经历一场情投意合的绝美爱情。 而言逾虽然自小在他家公司跑来跑去,对拍戏这种事见怪不怪,可他真正尝试去演戏还是在上大学之后,而且演戏频率仅仅相当于在寒暑假的时候做做兼职。 最重要的是他大学专业还是学商,跟表演八竿子打不着,所以表演技巧这种东西是完全没有的。 但他又不想自己演技拉胯,帅哥在任何时候都是不能有黑历史的! 所以没办法,他只能选择沉浸式体验,努力把自我带入角色,是以这才有了那个帖子。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写作水平在线,网友们愣是大多数都没看出来这是编的,还纷纷表示磕到了,反响特别热烈;偶有一两个质疑的声音,也被反驳说互联网世界你管它真真假假?有糖磕图个乐呵不好吗? 对此言逾表示,足够无情我喜欢,然后他就更加毫无负担地工业产糖了。 虽然有时候也会像刚刚那样把自己给肉麻到就是了。 最后言逾还是没把这段发出去,决定回去再修补一下再说。 然后他把手机扔到旁边副驾上,准备启动车子的时候注意到了显示屏上的日期,8月21日。 言逾眨了眨眼,他想,还有四个月零四天。 正此时,手机铃声乍然响起,屏幕上清清楚楚地显示着‘关度弦’几个字。 言逾拿过手机,垂眸顿了几秒这才按下接通,随后电话那边便传来一道低磁沉静的嗓音:“我今晚加班,十点回家。” 言逾静静听着,有些疑惑,心想他主动打电话来就为了说这个? 可他刚想应声‘好的’,还没出口,在这一瞬间一切就发生了剧变! 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言逾觉得自己的耳膜似乎都要被撕裂,然后手机脱手而出,空留着屏幕上通话中正在计时的秒数。 紧接着,言逾似乎听到了人群的喧哗声和手机里传来的紧张询问,但与此同时,他的眼前也跟着模糊了起来,像是被血色笼罩了视线……而很快,这一切也都归于寂静,言逾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了。 * “医生,他什么时候可以醒?” “确认没有大碍吗?” 言逾迷迷糊糊间,能感觉到身边一直有人,但声音很陌生,既不像他爸也不像他妈,那还能有谁? 而且这人话好少,翻来覆去就逮着这两句话问,其余时间一直一言不发。 最后言逾过于好奇,实在睡不下去,便努力虚开了眼睛。 一开始有些不适应,他睁开又闭上,如此好几回才让视线清晰。 而他这边的动静却一直有人注意着,从他睫毛开始动的那一瞬,床边守着的人便立刻叫了医生。 是以言逾视线聚焦之后看见的第一幅画面便是床边围着一圈医护人员,其中还有两位试图凑近查看他的状况。 言逾被这放大的脸吓了一跳,幸好不方便动弹,否则估计能直接表演一个原地起立。 无法,他只能任由摆布,幸好俩医生动作麻利,在他眼前比划了几下问了几个问题之后便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回头朝身后的人笑说:“关律师您放心,人醒了就没事了。” 也是这时,医生们让开之后,言逾这才得以看清背后那人的面貌。 这人黑衬衣黑西裤,在一群白褂医生之中异常显眼,神色看起来虽有些疲惫,但却难掩样貌的俊美锋利,而那抬眼转瞬间独有的冷淡气质,更是叫人移不开眼。 言逾本还有些无精打采的眼神顿时变得灼灼起来,亮晶晶的眼睛不眨眼地盯着眼前的人看。 关度弦自然无法忽视言逾热烈的目光,对此他略有些疑惑地看了言逾一眼,轻声跟他说了一句:“躺好。” 然后便打算送医生出病房,与此同时开口道谢:“谢谢赵医……” 可他这边话还没说完,就听背后言逾冷不丁来了一句:“帅哥你是?” 未竟的话语戛然而止,关度弦的脚步也刹那顿住,他回头看向言逾,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而那几个医生听到这句话,刚放松下来的神情也顿时僵住,跟着回头惊讶地看着言逾。 本还有些嘈杂的病房里倏然落针可闻。 可突然被一群人行注目礼的言逾却不明所以:“???” 后来经这几个医生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地仔细检查,得出结论说言逾这是脑震荡引起的记忆缺失。 也就是说,言逾失忆了,还是片段式失忆,目前能够确定的是近两年左右的大片段他全忘了,可能还有一些之前的小片段,但这就不能确定是哪些时间段了。 这些话医生是当着言逾和关度弦的面说的,言逾那边听完后眼都直了,像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似的,反正对此暂时没有做出任何有效回馈。 而关度弦则听得神色越来越淡,完了之后沉默了几秒,最后抬眼问:“除了失忆还有其他问题吗?” 负责跟他们沟通的赵医生额上都见了汗,很是觉得尴尬,毕竟前两天一直跟人家保证说没有大碍、醒了就没事儿了……结果转头人就失了忆。 赵医生顶着压力说:“真没有了,病人身上主要是表皮擦伤,内脏完全没有问题,昏迷是因为头部受到撞击,引起了脑震荡,但颅脑损伤并不严重,至于失忆……也是偶然情况。” 关度弦最后确认道:“确定?” 赵医生略有些窘地笑了笑:“确定确定。” “好的,谢谢赵医生。” 应完之后关度弦又问了他一些注意事项,随即才把赵医生送走,再回身时却发现言逾还保持着之前的动作,没有丝毫动弹。 这种事情确实很难一下接受,关度弦想了想,有些不太熟练地开口安慰:“医生说有可能会恢复,不用担心。” 这下言逾终于回神,他眼神闪了一下,抿了抿唇才不承认他心慌:“才不担心,失忆这种经典情节发生在我身上,简直是在给我枯燥乏味的生活增加斑斓色彩好吗?” 关度弦见他还有心思嘴硬,眉尾微挑不置可否。 之后也就没再接话,转身去给他倒水去了。 而言逾半靠在病床上,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跟着关度弦转,他看着关度弦修长挺直的背影,乍见的惊艳褪去之后,再看……也还是赏心悦目。 不过他眼神里偶尔流露出的茫然还是体现了他此刻身处陌生环境和面对陌生人的不安。 最终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在关度弦端着水过来之时,略有些戒备地问:“你到底是谁啊?我认识你吗?” 关度弦停在病床边,薄目微抬,直直对上言逾的眼睛,周遭一时安静了下来。 言逾被他看得不明所以,心想他难道还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吗? 忽地,言逾脑子里闪过一种可能性,他突然有些震惊地看向关度弦,给关度弦都看蒙了一下,刚想问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就听言逾语带质问地说:“你是不是肇事者?是不是你撞了我!” 关度弦:“……” 言逾开车那三十码的速度,一般人还真撞不着他。 不过关度弦一时没有回答,言逾便以为他默认了,眼睛越睁越大,还以为自己发现了真相。 好在正当在言逾准备展开批判之前,关度弦及时否认:“不是。” 言逾嘴都张开了,闻言顿时失望。 紧接着关度弦问了他一个重要问题:“要不要通知爸妈?” 关度弦当然能够明白言逾此刻心底的惶然无措,莫名其妙出了一场车祸,莫名其妙失去一些记忆,醒来之后周遭没有一点熟悉的人和事,在这种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心生忐忑和怀疑才是正常的。 有亲近的父母在身边或许就会好上很多。 不过言逾这会儿心神不集中,一时就没有注意到关度弦称呼之中的玄机,只顾着惊讶:“你还认识我爸妈?” 关度弦点头,并且拿出了手机,一副随时要拨通的样子。 “等等等等,”言逾脑子忽然灵光了一下,“我爸妈这会儿在哪儿呢?” 他出了车祸他爸妈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并且赶过来,那说明他们目前应该和他不在一个城市。 果不其然,关度弦回答:“北极。” 言逾:“……” 那等他们赶回来,他估计伤口都痊愈了。 言逾长了二十来年,好不容易需要一下父母的温暖,偏偏俩不靠谱的居然浪到了地球末端? 言逾有些泄气,往后躺躺,思索片刻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告诉他们。” 当然了,其实他爸妈就算此刻在B城,言逾也不会告诉他们,毕竟真要被他妈知道这事儿,估计得急哭了,到时候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呢,还是算了吧。 其实这个回答在关度弦的意料之中,言逾一向是报喜不报忧的,这也是他没有第一时间通知父母而是等言逾醒了之后征求他意见的原因。 关度弦刚想再问问他是不是确定不通知,这边刚刚躺下去的言逾又忽然坐了起来。 只见他微微蹙着眉头,伸出一只被纱布包得圆滚滚的手,语气里的疑惑都要溢出天际:“等会儿,你刚刚,喊我爸妈喊的什么?” 终于反应过来了。 关度弦抬眸,看得言逾声音不禁都提高了两度:“你到底跟我是什么关系?” 随即也不知道他脑补到了哪里去,眼底竟然渐渐露出一种世界观即将崩塌的讯息。 与此同时,两人同时开口。 言逾嗓音差点劈叉:“你别是我哥???” 关度弦直白陈述:“婚姻关系。” 第2章 怀疑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爸妈……”言逾闻言赶紧拍拍胸口,但是拍到一半所有的动作包括眼神全都顿住,然后他神情极其迷惑地歪了歪头,“什……什么玩意儿?婚姻?” “我结婚了?”言逾眼神逐渐趋于震惊,“跟你?!” 关度弦一边注意着言逾过于干燥的唇一边应:“对。” 然后也没再说其他的,只又去一旁找吸管,好留给言逾足够的反应时间。 过了会儿才又走到床边,把杯子递到他唇边:“喝点水。” 言逾仰头看他,正好对上关度弦沉静的目光,言逾本还有些抗拒,但被他这么一看,下意识就乖乖地叼住了吸管。 等到一杯水喝完,关度弦才放下杯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问道:“身上疼不疼?” 言逾摇头。 “头晕吗?” 见言逾又摇头,他便又说:“医生说你要尽量保持心态平和,知道吗?” 关度弦跟他说话时语调缓缓的,莫名有点蛊人,让人不自觉地就随着他的节奏走了,此时言逾听了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关度弦见状便道:“那好,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他说完之后就在等待言逾发问,可言逾却久久未曾开口,甚至坐着坐着又躺了回去。 一边躺还一边拿眼瞅关度弦,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很明显,经过这么一打岔,他情绪已经缓和了许多。 过了许久,言逾方才微眯着眼好奇问道:“那这么说,你是我老公?” 骤然听到这个称呼,关度弦也不禁挑了挑眉,眼底难得攒起一丝笑模样:“嗯。” 这会儿窗帘已经拉开,关度弦就这样坐在落日微光里,仿佛整个人身上都覆了一层柔柔的光晕,让他身上那种疏离感都淡了几分。 言逾见状不争气地又呆了两秒,居然瞬间冒出一种这事儿好像其实还挺容易接受的想法。 倒是关度弦被他这称得上是淡定的反应勾出了兴味,主动问道:“需要我拿结婚证或者我们家的照片给你证明一下吗?” 言逾有点想看,但最后还是伸出小圆手摇了摇:“倒是也不必。” 这种事儿只要关度弦敢说,那百分之九十九就是真的,毕竟如果撒谎的话实在太容易被拆穿。 应完之后言逾又不说话了,只是看向关度弦的眼神里仍有些掩饰不住的探究。 此时言逾头上缠了一圈纱布,只露出一张小圆脸,再配上他现在这幅表情,惹得关度弦不合时宜地想,还真挺可爱。 可与此同时关度弦也明白了,或许比起从他口中得知一些言逾已经忘记的事情,他现在更需要的是一个私人空间。 于是关度弦起身说:“那你先休息,我去处理点事情。” 言逾目送关度弦离开病房,等病房门彻底关上,他这才真正松了口气,放松地躺回床上望着天花板。 片刻之后,表情才逐渐苦涩起来。 他妈的,他怎么就结婚了呢??他今年可还不到二十二,连毕业证都还没拿到手呢!英年早婚是他的人生目标吗?这不能吧!! 而他刚刚当然也不是真的心态良好,纯属是一时之间被整懵了。 但他那会儿脑子里也想了不少,他代入了一下关度弦的角色,如果是他对象忘了他们之间的经历还不愿意相信他们的感情的话,那他估计能气死。 所以当时他尽量在关度弦面前表现得平和一点了。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此刻单方面的错觉,他总感觉他和关度弦之间有点怪怪的,就好像其实并没那么……亲密? 虽然他之前倒是听护士姐姐说过关度弦这两天守着他基本都没合眼,凡事也都亲力亲为,反正看起来还挺在意他的。 但是他二十岁之前的事基本都还记得,可那之前的记忆里面并没有关度弦,所以归根结底,他和对方认识应该不超过两年。 可他们居然就结婚了? 当然了,对方长得确实带劲,言逾清楚自己的颜狗德行,但是他应该也不至于狗到这种程度吧? 怎么就火急火燎地结婚了呢?? 脑仁子疼。 可是这样干想也不是办法,最后言逾破罐子破摔,干脆不想了,反正依目前对方那条件来看,这事儿他看起来也不吃亏。 而他昨天到现在睡多了,此时毫无困意,但他又不知道他自己的手机在哪儿,便只能躺在那里干瞪眼。 突然就有点想关度弦。 正想着,门口传来一阵响动,言逾惊喜望去,却发现进来的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单手插兜,另一手拿了一束包装精致的百合,一跟言逾对上眼便笑了起来。 他好像跟言逾挺熟的样子,兀自走过来把花放床头,一边放一边说话:“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言逾瞧着他,顺嘴回答:“还可以,问题不大。” 那人上下打量了言逾一圈,笑说:“那怎么把你包成这样?” “有擦伤。” 许是察觉了言逾这两句话语间的简短,还以为他是受了伤心情不好,便没再跟他闲聊,只问:“你老公呢?” 说到这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嘴欠,又忍不住打趣道:“我跟你说,昨天我们正去法院路上呢,给你打了电话之后他掉头就往你这儿冲,当时他那表情你是没看见,给我吓得,没想到啊小言,你俩这感情培养得出人意料啊。” 言逾没太理解他这话的意思,既然都结婚了,那感情肯定好啊,便反问道:“有什么没想到的?” 廖以潇见他神色认真,倒是顿了一下,片刻后笑道:“你这是逗我玩呢?” 言逾迷惑了:“我逗你干什么?我又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廖以潇终于觉出了不对劲,“真的假的?” “我失忆了。” 言逾说这话时不像玩笑,廖以潇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眼底有些不敢相信:“不是吧?真的假的?” “嗯。” “全忘干净了?”这下廖以潇也惊了,“连关度弦也不记得了?那你还记不记得你跟他……” 言逾正听着,下意识里觉得这人要说个什么出来,可就在此时,那边病房门忽然又开了,关度弦从外面走进来。 言逾没管他,追问道:“我跟他怎么?” 不过这次廖以潇还没有开口,关度弦就朝他看了过去:“廖以潇,你话太多了。” 廖以潇:“???” 廖以潇闻言眼睛立刻瞪大了一圈,一脸的脏话,不过在触及到关度弦目光的一刹那,还是把话都咽了回去。 言逾眼睁睁看着他俩打眉眼官司,心底越发迷惑:“什么跟什么啊?” 廖以潇只好回说:“我怕你不记得他,到时候你把他给踹了他来找我闹。” 这话一说完,廖以潇又感受到了关度弦的死亡目光。 之后廖以潇也没再多说什么,关心了一下言逾的病况,让他好好休养,再附带叮嘱关度弦早日回去上班之后便走了。 他走之后,室内便安静了下来。 言逾拿他的小圆粽子手摸着下巴,心想,这感觉不对劲啊! 不过这会儿关度弦已经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打开了电脑,好像是要处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在此之前他赶紧就问:“你能帮我拿一下我手机吗?” 关度弦闻言走过来,从抽屉里拿出了言逾那在车祸中幸存的手机递给他:“还没来得及给你买新的。” “没事没事,我先看看能不能用。” 但是言逾接过之后却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他这手机是指纹和密码解锁。 可他右手被包得严严实实,根本用不了指纹,至于锁屏密码……他不记得了! 于是他只能求救眼前唯一的人:“你再帮我开下手机呗。” 言逾目前基本是已经接受了关度弦是他对象这个设定,而在他的认知里,对象肯定知道手机密码,指纹多半也是录入了的。 可谁料关度弦听完他这个回答之后却顿了一下,然后从旁边拿过他自己的手机解了锁递给他:“你先玩我的吧。” 言逾对此愣了一下方才接过,然后在玩手机的过程中越发感到震惊,心想他对象居然不知道他的密码吗? 这合理吗?他妈可是连他爸日记本的密码都知道! 这真不对劲啊! 言逾蹙起了眉头,一边疑惑一边瞅关度弦,但他见关度弦那八风不动的样子,又怀疑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与此同时,关度弦忽然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我手机里软件不多,你可以下载。” 言逾以为被抓了现行,有点心虚,应了之后赶紧专心玩手机去了。 关度弦没骗他,这手机里除了几个必要的通讯软件之外还真的什么都没有,于是言逾一边下APP一边回忆密码登录。 好在他各大APP的密码一直是那几个没有变过。 除了有些需要旧手机验证的登不上去之外,其他的社交账号他基本上都挨着逛了一圈。 而他之所以这会儿要玩,当然不仅仅是因为无聊,更是因为互联网不会失忆。 言逾觉得他能从手机里得知不少事情,说不定还能找到点他和关度弦爱情的痕迹呢。 可大半个小时之后,他这一圈看下来,除了知道他自己上大学后拍了几部十八番网剧甚至差点因此挂科等等鸡毛蒜皮的破事儿之外,关于关度弦的事迹居然寥寥无几。 不过其他涉及个人及家庭隐/私的事也基本都没提到就是了。 出于家境原因,言逾从小隐/私意识就比较强,一般不会在公共平台上发布带有家人信息的内容,所以这也没什么。 可是他恋爱而且结婚了诶?在这方面他是这么沉稳的人吗?真的不会想主动秀恩爱吗?他素质居然这么高? 对此言逾心里疑虑愈重。 最后他灵光一闪,想起他以前常去的一个匿名论坛,于是又赶紧顺着网线摸了过去。 谁料这回刚一点进后台,飘在顶上的那个帖子就吸引了言逾的目光。 那个帖子的标题是——其实我特别喜欢你,你不信就算了! 这一看就有点东西的样子,言逾有点兴奋,还以为终于发现了什么他和关度弦爱情的蛛丝马迹。 然后他点进去一看,发现里面果不其然断断续续记录着一些生活中的甜蜜片段,比如什么在云顶对着日出许愿、发烧了抱着吹头发、半夜去买他爱吃的蟹粉小笼包等等。 而这帖出现在言逾的账号后台,那肯定就是他自己编辑发送的,而且更新时间就在最近,那帖里的主角是谁不言而喻。 至少言逾目前是这么认为的。 也是看到了这里,言逾才终于有了些他跟关度弦是一对的实感,而且有些情节看得他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跟那儿红了一圈脸蛋子。 他就说他以前屁大点事儿都想跟全世界分享,恋爱结婚这种大事怎么可能悄无声息! 至此言逾心里的那道防线可算是松了下去,他又抬头仔细打量了坐在一旁认真工作的关度弦一眼。 此刻关度弦高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副烟灰色的细边眼镜,衬得整个人的气质又沉静了几分。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为他做那些事诶,就感觉还……挺甜的。 言逾心想之前估计是他自己想多了,关度弦应该只是沉默寡言了一点而已。 而那边关度弦依稀感觉到了言逾的目光,抬眼看过来,问道:“怎么了?” 言逾回神,而他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当然不可能跟关度弦说,就胡乱找了个借口说:“手、手机熄屏了。” 关度弦说:“密码是1225。” 不过言逾却说:“我不玩了。” 他右手包着,只能左手单手玩,久了就有些累,而且他现在心里也算落了颗石头,就没那么想玩手机了。 “那好,放着吧。”关度弦说,“可以闭眼休息一下。” “嗯嗯。”言逾笑眯眯地应了,然后又乖乖跟关度弦说,“刚刚你微信上好像有工作找你。” 关度弦听他说着,自然察觉到了言逾态度上的一丝变化,对此他有些疑惑地看了言逾一眼。 不过到底还是过来拿了手机。 言逾闭上眼躺着,脑子里却还在回味刚刚看见的帖子,却没意识到好像忘记了什么。 而那边关度弦滑开主页面、输入密码、解锁……然后一跳进去就是一个粉红色的论坛界面。 关度弦乍然扫了一眼,没多看就按了返回,谁料返回之后,那帖子的标题便直接出现在了他眼前。 关度弦看见这一行字眉心一跳,然后手指不由自主地,又点进了这个帖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等关度弦再度抬眼时,发现言逾呼吸逐渐平缓,显然已经睡着了。 他再度回看了一下这个帖,神色越看越淡,眼神也逐渐锋利起来,周身气质居然显出几分凛冽,就好像……他的领地受到了威胁一般。 第3章 出轨 等言逾真正再清醒的时候,已然是隔天清晨。 此刻屋里没人,关度弦不知道去了哪里。 言逾躺在床上,忽然想起了昨夜看见的一幕。 他昨天半夜其实迷迷糊糊醒了一回。 那会儿病房里的大灯关了,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小夜灯。 当时他依稀看见关度弦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未曾打理的额发滑落额间,在眉眼处覆上一层阴影,而关度弦眸子微睁,一动不动地盯着不远处某个地方,好像是在发呆。 他那会儿在恍然中都觉得惊讶,虽然他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感觉,但就是觉得,走神这种事好像并不应该发生在关度弦身上。 然后他没注意动了一下,床铺突然发出‘咯吱’一声响。 关度弦闻声眼神顿时便扫了过来,在那瞬间,他目光里竟暗藏着一些几乎快要掩饰不住的侵略性来。 言逾怕被抓包,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 不过许是他输的液里面有镇静药物,一闭上眼还真就又睡了过去。 以至于他现在想来,都不知道昨晚是不是他在做梦。 不然那会儿关度弦怎么会是那种情绪?那感觉就跟……被绿了似的? 正想着,关度弦便提着早餐和一个盒子进来了。 这会儿关度弦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明显整理过了,就好像昨夜真是言逾的错觉。 关度弦把早餐打开,见言逾睁着个溜圆的眼睛看他,便开口问道:“喝粥还是豆浆?” 言逾这会儿是真有点恍惚,随口答:“粥。” 关度弦点点头,然后在他面前放了一个小桌子,把粥和小菜放在上面。 可言逾右手不能用,左手只能舀粥却夹不起来菜,关度弦见状,便坐他对面,言逾舀一勺粥就夹一点菜在上面。 除了他爸妈,以前还没有人这么照顾过他呢。 言逾也是没想到,自己喝个粥也能喝得心软软,也越发觉得自己之前质疑关度弦真是不应该。 关度弦对他这么好,要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多半也是他自己不对劲。 吃完早饭之后,关度弦把那个盒子递给他,里面是个新手机。 这两天言逾那旧手机就没响过,估摸着是哪儿坏了,而且反正他也没密码,干脆换一个。 谁料关度弦这边刚把电话卡上进新手机递给他,手机铃声顿时就响了起来,吓得言逾差点没把新手机又摔了。 然而接通之后,电话那边一来就是一阵咆哮:“电话不接微信不回,言逾你要上天啊?我警告你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声音大得言逾下意识就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然后顺带看了一眼屏幕,发现上面的备注是‘萱姐’。 言逾记得她,萱姐全名罗萱,是他拍大一第一部 戏时签的经纪人,脾气急,但对他还不错。 于是言逾赶紧回:“我手机坏了!” “坏个屁,你手机一坏两三天?你是买不起手机吗!”罗萱语气抓狂,“我告诉你,你这两天掉大事了你知道吗。” “不是,萱姐。”言逾犹豫了一下,最后到底还是说,“我出了个小车祸,这会儿在医院呢。” 他这话一出,那边顿时就没声了,紧接着语音通话忽然转成了视频通话。 言逾一同意,屏幕上就出现了一张凑近了的脸,紧接着那边说:“手机拿远点儿,我看看你毁没毁容。” “没有,是小伤。” 不过言逾还是依言照做,但与此同时一不小心却把关度弦给拍了进去,罗萱嗅觉十分敏锐,立刻问道:“你旁边是谁?” 言逾刚想回答,但这时关度弦却忽然开了口,在他之前说出了另一个回答:“他哥哥。” 言逾:“??” 也是关度弦这一打岔,言逾方才反应过来,对啊,罗萱难道不认识关度弦吗?他经纪人不认识他老公? 不过罗萱却没注意到他的异样,自己反倒疑惑起来:“你不是独生子吗?什么时候有个哥了?” 言逾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他肯定不能和关度弦说得相悖,只能赶紧岔开了话题:“萱姐,你刚说我掉什么大事儿了?” 说起这个罗萱就来气,没好气地看了言逾一眼:“你之前那部戏提前到昨天开机,你没进组,导演组就找人把你替了。” “哦,这个啊。”言逾对此反应却十分平静,“没事儿,反正我现在也拍不了。” 见他如此心大,罗萱简直无语,但好歹想着他现在是伤患,便没有再进行过多的言语批判。 过后罗萱又问了他几句,言逾心里挂上了事儿,就答得比较敷衍,罗萱说要来看他也被他推了。 电话挂断之后,言逾便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抬头,问话时显得有些小心:“你为什么说你是……哥哥?” 关度弦抬眸看向他,沉默一瞬,随即才说:“我们结婚的事,只有爸妈知道。” 言逾惊了,感情好他们还是隐婚啊? 不过言逾却想到:“可是昨天你朋友廖什么……” “廖以潇。” “啊对,廖以潇不是也知道吗?” 关度弦看他一眼,言逾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关度弦就说:“我说的是你那边。” 关度弦说这话时看起来很平静,但是不知为何,言逾突然就想起了昨天夜里坐在沙发上出神的关度弦。 再结合此刻关度弦的话,言逾突然无来由地感到一阵心虚。 谁料关度弦这会儿居然还替他着想,替他解释说:“不过你是公众人物,注重保护隐私是应该的。” 到这言逾就忍不住发问了,并且问话中难免还有一点期待:“难道我现在很红吗?” 然后关度弦就沉默了。 在这股尴尬的沉默中,言逾便得知了答案。 他就说他签的是豌豆大点的经纪公司,拍的是十八线网剧,除非他爸在背后给他运作了,不然怎么可能。 那么问题来了,他又不红、也不是爱豆、说不定什么时候心情不好就退出娱乐圈了……那他为什么不跟身边的人承认他结婚了? 但是直觉让言逾没有再多问。 只能趁关度弦没注意的时候,拿出新手机登上自己以前常用的通讯软件,然后在聊天记录里挨个搜关键词:老公、丈夫、关度弦。 结果言逾越看越心慌,因为他真的除了跟他爸妈还有他们共同认识的廖以潇提过,此外没有再跟任何人提起过关度弦。 言逾再次觉得,这不对劲呐! 而且再结合他之前怀疑过的那些点,比如廖以潇说怕他踹了关度弦、关度弦不知道他的密码、隐瞒关度弦的存在…… 艹,按这剧情走向,怎么关度弦显得这么卑微,他又那么像个逢场作戏始乱终弃的渣男呢? 这不能吧?! “言逾。” “啊?”言逾正想着,突然就被喊了一声。 “现在再去检查一下,没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许是他此刻表情实在有些奇怪,关度弦说完之后便又问,“想什么呢?” “我、我在想……”言逾眨了眨眼,随后胡乱扯了个借口,“我在想咱们结婚多久了?” 关度弦一边扶他起来一边说:“一年七个月零二十八天。” “你记这么清楚?” 如果放在之前,言逾震惊的点肯定在于结婚时间的长短,但此时他却只能注意到,关度弦好像确实对他处处都很上心。 “嗯,很好记。” 然后言逾算了一下,又问:“那就是在我二十岁的第二天去领证的?” “是的。” “那会儿我们认识多久了?” “十天。” “我草……” 隐婚还闪婚?挺潮啊他。 不过这个词言逾还没说圆范就及时咽了回去,维持住了他在人前最后的素质。 关度弦却问:“很不可思议吗?” 明明此刻关度弦没什么表情,但言逾就总觉得关度弦对这些好像很敏感,于是赶紧找补:“不是不是,这种坠入爱河的事儿谁碰谁不迷糊?一见钟情一拍即合嘛对不对,正常,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感叹一下。” 关度弦闻言垂眸,没有接这个话。 而此时,言逾忽然又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他的生日是12月24号,第二天领证的话就是25号,那之前关度弦的手机密码正是1225。 妈的,越对比越残酷是怎么回事儿? 这样跟关度弦比起来,他真的好像一个无情渣男啊。 好在话到这里,两人便到了检查室外面,关度弦不能进去,只在外面等他,好歹给了言逾一个缓冲的时间。 关度弦看着检查室里言逾的身影,若有所思。 倏地,廖以潇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背后,语气里带着些调笑。 “你不告诉小言你俩是协议结婚,你是起坏心,还是有私心呢?” 关度弦对此置若罔闻,目光依旧落在检查室里的言逾身上。 但就在廖以潇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关度弦却忽然说:“之前本来打算出院之后告诉他的。” “之前?那现在呢?” 关度弦闻言垂眸,原本平静的表面褪去,眉尖渐渐凛然起来。 廖以潇偏头一看吓一哆嗦:“我的老天鹅,你这表情,不知道还以为你想把人囚/禁起来。” 关度弦偏头,一脸‘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的神情:“然后你来监狱看望我吗?” 说完便朝立柱后面的等候区走去,廖以潇跟了过去,顺手把带来的文件递给他。 然后廖以潇见关度弦明显不想过多谈论这件事,便也知趣地没有再多问。 一开始廖以潇还安静等着关度弦看文件,后来发现需要签字的文件确实有那么多,就忍不住开口叨叨:“小言什么时候出院?” “大概率明天。” “太好了。”廖以潇一拍手,“那你后天就可以回来上班了。” “不一定。” “什么不一定啊,不行,你可快回来。”廖以潇说,“咱律所离了你真不能活,办公室里成天死气沉沉的。” “我在更死气沉沉。” “……”廖以潇不想跟他说这个了,反正默认他会回来,所以转而又开始八卦,“我跟你说,刘律媳妇儿前天查出怀孕,他昨天就去香枫寺给祈福去了,结果排队排了一天。” 关度弦随口问:“人多?” “多到爆炸,跟踩蚂蚁似的。”廖以潇说,“你没去过吗?” 关度弦摇头:“没有。” “好吧,有机会可以去感受一下。对了,叶小茹组织这个周末聚餐,大家一致决定去吃海鲜,你去不去?不过我记得你是不是海鲜过敏来着?” 关度弦点头,随后又说:“没事,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他们这边稀稀拉拉聊着,却没注意到此刻柱子后面那个身着病号服的身影。 言逾站在那里,双目有些发直,很明显愣住了。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在他那个‘特别喜欢你’的帖子里,明明提过他和对方一起去香枫寺、一起去吃海鲜这俩事儿的啊! 但现在关度弦却说,他没去过香枫寺,甚至还海鲜过敏? 不对劲。 可这些事儿他们肯定不能都记错吧? 那如果都没记错的话,那是不是就说明他帖子里的另一个人不是关度弦,那能是谁? 不不,问题不在于是谁,而在于既然这帖是婚后写下的,题目还是‘特别喜欢你’,那对象除了关度弦之外,是谁都他妈不应该啊?! 因为这种事儿如果是别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好像都有个学名儿叫做‘出轨’? 念及此,言逾的眼神逐渐变得惊恐起来。 这不是吧?难道他还真是个始乱终弃、无情无义、彻头彻尾的渣男?! 第4章 反转 可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当初为什么要这么轻易地跟关度弦结婚呢?分手好分,离婚可不好离。 但是目前看来,好像真就那么回事儿啊。 言逾心态有点爆炸,忍不住用手扶了下柱子,但是没注意用的是右手,一不小心疼得发出了嘶气声。 关度弦那边听到动静过来一看,就见言逾左手抱着圆乎乎的右手,裹着纱布的脑袋凑近了在吹气,眼眶里还带点生理泪水,反正整个人看起来委屈巴巴的。 廖以潇见状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言逾瞪他一眼,等看到旁边的关度弦,顿时又蔫儿了下去。 好在关度弦不是看热闹的人,走过去圈住言逾,问他:“出来多久了?护士呢?” 言逾只答:“护士妹妹说检查完了,等一个小时拿单子就可以。” “好,那要不要出去走走?”关度弦看向言逾,体贴询问,“躺了这么久闷不闷?” 关度弦这态度跟刚刚简直是判若两人,廖以潇看着他们,表情顿时有些一言难尽,心想狗男人真是难懂。 可言逾一心想着自己极有可能渣了关度弦,所以这会儿关度弦待他越温柔他就越心慌,那可是一点都不敢再麻烦他,于是赶紧摇头:“不闷不闷,我想回去躺着!” 关度弦狐疑道:“真的?” 言逾恳切点头,并且立刻用行动表示意愿的强烈,转身就往病房方向走。 关度弦只好跟上他,一边走一边叮嘱:“走慢点,小心身上伤口。” 言逾开始推拉:“你们律所有事的话你就去忙,我这边真没什么,我自己没问题的。” 关度弦说:“没事,有廖以潇在。” 廖以潇:“??”你有事儿吗? 不过他的想法如何显然无人在意,几人推着推着又一起回到病房。 而这会儿本该是言逾换药的时间,等回去关度弦把他安置好之后又出去找换药的护士。 就留言逾和廖以潇大眼瞪小眼。 言逾之前就是小话痨一个,跟廖以潇在一块儿俩人能侃出山来,但这回言逾好歹经历了一场祸事,又失了忆,状态不佳也是正常的。 但廖以潇可受不了这尴尬,主动找话题说:“对了,之前撞你的那司机,他们案子转到咱们律所了。” 其实言逾这回也是无妄之灾,那天他本来停在路边儿,结果有俩非主流在大马路上飙车,结果技术差得死人,一个撞上了绿化带,一个撞上了言逾的车。 言逾还是今天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医院,他听到这儿都无语了,虽然他从小到大都倒霉吧,但是这回居然倒霉到光天化日都能碰上傻/逼?就离谱。 廖以潇见他神色郁卒,又说:“你放心吧,咱律所的人听说对方傻逼撞的是你,群情激奋,必定争取送他局子一轮游。” 这话本该感人肺腑,可言逾听了之后注意力却在另一个地方,他顿了一下,试探着问道:“你们律所的人,全都认识我?” 廖以潇都听笑了:“这不废话吗,他们老大的家属还能不认识?可能有些没见过你,但知肯定知道。” 这话是实话,并不是廖以潇要帮着关度弦隐瞒什么,他才懒得掺和他俩的事,是以说得毫不心虚。 他又说:“这不是基本操作吗,谁会结婚了连同事朋友都不知道?” 廖以潇说得理所当然,言逾却是觉得心上被插了一刀,心里流着泪想,我的同事朋友就不知道。 天哪,他怎么会是这种人呢? 他爸妈分明一直就很恩爱,恩爱到俩人在家都会吃烛光晚餐,还要他在一旁小提琴伴奏那种。 这样优秀的环境,他怎么会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做出这么丧良心的事呢? 而且在他存留的记忆里、他十九岁之前,他都没觉得自己有往这方面发展的迹象啊……除非每三天就换一个新墙头这种事要算进去的话。 但言逾还是挣扎着想,是误会吧?应该是误会吧? 可就在这时,他想谁来谁,这几天一直没丝毫消息的他爸妈居然在百忙之中抽空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陈蔓高高兴兴的声音就传了进来:“言言我跟你说,这边的蓝色冰川好漂亮!妈妈给你带点特产回来要不要!” 对比之下言逾的声音就显得极其没有活力了:“什么啊?” “我和冰川的合照!” “……”没想到这两年他妈的性格还是这样,虽然无语,但言逾还是积极捧场,“行啊,到时候我给你全打印出来贴咱家客厅。” 他妈笑得不行,过后又问:“阿弦呢?” “啊?”言逾顿了一下,胡扯道,“他、他工作呢。” “那行吧,那就不打扰他了。”陈蔓说完又叮嘱了一句,“你帮我谢谢他啊,这一趟旅程真的太完美了!” 言逾心念一动:“是他帮你们安排的吗?” “对啊,你不知道吗?机票线路景点门票,全是他排的,哪像你啊一点都不靠谱。” “好好,我知道了。”言逾赶紧应了,后面的也实在不敢再问,他怕越问越觉得自己不是人。 但是陈蔓估计就是上天派来惩罚他的,他就算不问,陈蔓还非得主动提醒他。 陈蔓说:“对了言言,前天晚上我做了个不太好的梦,你最近注意点嗷,二十一岁正是不安宁的年纪。” “那你为什么今天才提醒我?” “我昨天醒来就忘了。”陈蔓说,“反正你心里有数就行了,过两天我们就回来了,挂了。” “好,拜拜。” 挂断电话之后,言逾脑子一灵光,再结合陈蔓的话一想,顿时想起了一件重要又好像不太重要的事情来。 就是小的时候他爷爷奶奶带他算过命,结果算出他命轻,说什么很难活过二十一岁,唯有成家之大喜可破。 他爷爷奶奶当时就慌了,差点给他定了娃娃亲,好在他爸妈给拦了下来,可当时那算命先生说的好几件事,比如言逾八岁有木灾、十二岁水灾、十八岁之前友道缘薄……这些都一一应验。 眼看着言逾越长越大,他们还天天盼着言逾早恋,可言逾这边就是没动静,急得他奶奶是天天哭。 言逾爸妈后来其实也有点慌了,毕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可他们也不想为此去逼迫言逾,几方压力之下,两人默默地愁掉了一把头发。 言逾其实不太信这些,但中华玄学不可藐视,而且他也不愿意家人成天为他担忧,所以他以前有时候也想过,要是可以早日遇到合适的人然后结婚就好了,也算了了大家都一桩心事。 这件事放在之前单看起来是没什么,但现在,放在目前这整件事情当中的话,似乎就是非常关键的一环。 “你想什么呢?表情这么严肃?”廖以潇问。 “你先别说话。” 言逾摸着下巴,正在凭靠目前已知的信息去捋线条。 但是越捋他却越是心惊,因为他最后得出一条最丝滑的逻辑链就是——他遇到关度弦之后,俩人一见钟情迅速坠入情网,而那时候言逾刚好快要二十岁,二十岁一到虚岁就是二十一,所以面对他将要闪婚这件事他们家里人没有反对甚至乐见其成,当然肯定也是跟关度弦本人足够优秀有关。 但是!这里转折来了,言逾当时肯定是垂涎过关度弦的颜值,可估计还没有爱到想要结婚的地步,所以才会不把关度弦公开给身边认识的人、才会不告诉关度弦密码像是防备着他…… 更何况他还那么年轻,又身在娱乐圈这个姹紫嫣红的地方,花花世界迷人眼,所以他渐渐地便开始不安分起来,甚至可能还付诸了实际行动,就像他那个帖子里面记录的那些事情一样。 不过关度弦可能还没有发现什么实际证据,不然这段婚姻估计撑不到现在。 但是两人毕竟身在同一屋檐下,说不定有时候他还会无端对关度弦显露出一些不良情绪,而关度弦当然也不是毫无脾气的人,大约只是在忍耐他,而至于为何忍耐,当然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关度弦比他爱得深。 这也是很明显的,不然关度弦怎么会义无反顾地跟他结婚、把他介绍给身边所有人认识、数着他们结婚的日子、对他温柔又谅解、对他家人也处处周到……关度弦明显比他认真得多。 可是爱得再深,单方面的努力总是会累,累月下来也难免生怨,而生怨就是生疏的前提。 照这样走下去,两人必然不会有好结局。 但正巧这个时候,他却失忆了。 基于以上背景,所以他才会在醒来的时候,总觉得和关度弦之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距离感,才会觉得关度弦对他既冷淡又在乎,想必那时关度弦的内心也在矛盾撕扯着,怪不得他昨天夜里会显露出那样晦暗的情绪。 可关度弦最后还是对他尽心尽力不离不弃,果然所有的不好到底还是敌不过爱意…… 相比之下,他就好像只是短暂地喜欢了关度弦一下。 到这里为止,逻辑成功闭合,环环相扣毫无漏洞,言逾往后瘫到床上,小脸对着天花板,表情逐渐生无可恋起来。 天哪,他真的好不是个东西。 言逾啊言逾,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不是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舒服?”廖以潇被言逾悲痛的神情给惊到了,“你不舒服可要说啊我跟你说,不然关度弦回来看见可不得灭了我。”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言逾就来气,顿时眼神凶凶地扫过去:“我听他说,是你介绍我和他认识的?” 廖以潇没想到话题怎么突然跨越到这儿了,还以为他是好奇前因后果,点着头还有点想领功的意思:“是啊,那会儿我妹想签你们公司,然后我就认识了你,然后你通过我又认识了他……” 言逾真情实感地问他:“你是不是跟他有仇?” 廖以潇:“???” 言逾看廖以潇一脸懵逼,心想算了,自己犯下的罪孽可不能再迁怒无辜的凡人。 然后叹了口老长的气。 可最后他想到自己此次的遭遇,却忽然又想,这会不会是上天给他的一个机会呢?意在让他忘掉过去重新做人挽回真爱? 他沉思了一会儿,最后想,一定是这样的,毕竟一般人可不会经历这样的事,这得是上天的宠儿才能有的机会。 所以他一定要珍惜! 念及此言逾顿时振奋起来,一下起身,转过身子满怀希望地看着廖以潇,又差点给廖以潇整愣了。 言逾突发奇想道:“你们律所缺人吗?” “缺啊,当然缺。”廖以潇回了再问,“你想介绍人过来吗?” 言逾眼睛亮亮的:“你看我可以吗?” 廖以潇眉头一跳,但随即转念一想,言逾跟关度弦是一个大学,名校出身,履历漂亮,从小见识也广,其实条件上来说完全没有问题,但是……廖以潇狐疑地问:“你想干嘛?” 言逾说:“我想来给我老公当小助理!” 来弥补我曾经对他的伤害,挽救这段岌岌可危的婚姻。 可正巧这句话又被进门的关度弦给听到了,在他出门之前言逾都还不是这样的,所以关度弦自然下意识里就以为是廖以潇跟言逾说了什么,于是一个眼神便看了过去,显得不是那么友善。 廖以潇再度被波及,满脸问号:“???” 你们有事儿吗?老子纯路人好吗? 第5章 出院 这时言逾回头一看,才发现关度弦回来了,本来刚刚气势还十分磅礴,这会儿却是立马就乖乖坐好了。 而关度弦见他没有再继续提这件事的意思,便也就装作没有听到。 之后护士进来要给言逾剪纱布换药,头上和手上都还好,但该换背脊和大腿上时言逾就有点不自在了。 虽然他知道他在护士妹妹眼里估计就只是块肉,但这也不妨碍他不好意思。 而且在场这么多人看着呢。 关度弦注意到他眼神东晃西瞟,心思一动,但却没立即说出什么,直等到言逾眼含期待地望向他,关度弦方才垂下眸子,掩饰住眼底的那丝笑意,然后跟护士说:“您去忙,我来帮他换。” 那护士眼神在他俩中间走了一圈,有深意地笑了一下,然后跟关度弦说了些注意事项之后便把药递给了他。 言逾立即朝关度弦投去感激涕零的一眼,片刻之后,俩人又一起侧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廖以潇。 廖以潇笑容顿时消失,一脸‘我真他妈服了你们两口子’的神情,然后撇着嘴出了病房。 俩人一同对廖以潇行注目礼,沉默几秒之后,也不知道戳中了哪根筋,竟然一齐笑了出来。 片刻后言逾说:“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关度弦拌着药膏:“他损我的时候更多。” “冤冤相报何时了。” “无所谓。” 关度弦看起来明明挺稳重一个人,说这话时虽然神色也淡淡的,但是却莫名显出一丝……鲜活? 言逾心想,原来他也有这样的时候啊。 可是想着想着,言逾又悲伤起来,又开始想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人?关度弦又怎么这么倒霉遇上他了呢? 哎…… 算了,打住打住,可不能再沉湎于过去。 但这种事是真的很难释怀吧! “脱衣服。” 言逾一听顿时回神,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只望着关度弦没有动作。 关度弦抬抬手里的药膏:“拌好了。” “哦、哦。” 应完便开始解扣子,但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左手单手不方便,解个扣子也解得磕磕绊绊。 后来关度弦看不下去,药膏往旁边一搁,身影便微微弯了下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倏忽拉近,关度弦身上幽静的木香缓缓流入言逾的鼻息,血脉都要被麻痹了似的。 言逾一动不动,任由关度弦解完扣子剥下病号服,然后言逾再在关度弦冷静的目光之下愣愣地转过身去。 而关度弦看着言逾线条流畅色泽莹润的肩脊,神情一丝未动,但比之平时,却显得紧绷了些。 随即关度弦轻剪纱布,指尖偶尔不小心扫到言逾的皮肤,那凉凉的触感总能激得言逾一个激灵。 之后才又是慢慢上药、涂抹、贴纱布…… 原本挺简单的一系列动作,分明几分钟就能做完,但言逾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冬夏那么久。 于是抹完便火急火燎地穿上了衣服,之后该轮到大腿,关度弦站在旁边,眼神往下,要他做什么的意思非常明显。 但言逾却受不了了,立刻说:“这个我自己来!” 关度弦挑挑眉:“能行?” 言逾闭眼胡说:“可以的没问题,我左撇子!” 关度弦瞧着他通红的耳根子,笑了一下,故意说:“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言逾眼神闪躲,也没再解释,抢过药膏便要挪进卫生间。 经过关度弦身边的时候,没扣好的领子里一截脖颈暴露无疑,关度弦靠在床尾,到底没阻止他。 之后关度弦便去给他拿检查结果,医生再次跟他们确认没问题之后,他这才终于放下了心。 不过言逾到底是在医院躺了几天,他其实浑身都躺得有点不舒服,这会儿知道没事了,便更有些蠢蠢欲动,但他没好意思跟关度弦提要求。 因为他目前的策略就是,争取做个活泼乖巧懂事体贴不烦人的小宝贝,先得苟住,然后再谈其他的。 主要言逾刚刚抽空又偷偷瞅了一眼那个帖子,发现那里面还真是疑点重重。 比如帖子里通篇都是用的‘我’和‘他’代指,却没有特指是哪个‘他’。 【我本来不大喜欢夏天,总是觉得闷热、燥郁、困乏……可我却在夏天遇见了他,从那以后,一到夏天我就只能想起冰镇西瓜、桃子汽水和夜晚凉快的海风~】 【我跟他说我好倒霉,从小到大都倒霉,然后他就带我去香枫寺祈福,给我求了一个‘福星高照’的平安符,之后我就觉得,好像我也不太倒霉诶。】 【学习好累,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难的事情,但他偏不主动给我提供帮助,还故意在我面前写论文材料写得飞快,我是不会去求他的!我还能再肝一百年!】 …… 总之就是诸如此类的片段内容,之前言逾先入为主,以为这个‘他’就是关度弦,那是甜得他牙疼。 可现在他知道他和关度弦是在冬天认识、没去过香枫寺……就直接气得他肺疼。 而且现在想来,那个‘他’还不一定只有一个‘他’,万一他自己还是个海王呢对不对? 不过值得庆幸的一点是,通篇看下来,他好像还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出格的行为,都还停留在比较暧昧和小清新的阶段。 言逾心想,他估计还是有贼心没贼胆,还记着自己是个已婚人士,所以到底没有无耻到那个地步,也给他现在留了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他当时写下来干什么?难道这很光彩吗?难道他就不怕被关度弦看到吗? 而且那帖里评论还特别多,虽然言逾一个都没有回复,但也没影响评论的热情,再者由于言逾人物关系没有说得很清楚,大家就以为是小情侣发帖秀恩爱,回帖里一口一个神仙爱情、我也想谈恋爱、祝楼主和男朋友99、楼主男朋友苏神在世等等。 是当事人看了就会想连夜离婚的程度。 想到这里言逾一个激灵,赶紧登陆后台,试图毁尸灭迹,心想这个破帖一定不能被关度弦给看见,不然那就真是婚姻的悲剧了。 可言逾动着动着,指尖却忽然停在了屏幕上,可能是求生欲,也可能是廉耻心,总之他在这瞬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醒来之后第一次发现这帖的时候,当时他是不是用关度弦的手机看的来着?然后他又把手机还给了关度弦,那他还的时候,删除记录了吗?更甚者,他退出论坛界面了吗? 言逾想着想着,一颗心便渐渐地吊了起来,吓得他还没忍住打了个嗝。 可这两天,关度弦看起来也不像看见了那个帖的样子啊,毕竟正常人要是知道自己可能被绿了,还能这么淡定?不得采取点什么行动吗? 起码要换成是他的话,要么离婚,要么把人天天捆自己身边儿。 但言逾觉得自己不是那么了解关度弦,而且关度弦吧,一看就多少有点人狠话不多那意思,所以言逾也不能确定。 可他又不方便直接问关度弦,万一关度弦真没看见,那他岂不是不打自招? 妈的,脑袋疼。 而这边关度弦处理完廖以潇带来的那些文件之后,一进来就看见了言逾那副忧伤中又带点儿困扰的神色,反正看起来挺复杂的。 然后关度弦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倒水、开窗、洗手……总之他走到哪里,言逾的目光就跟到哪里,很有几分欲言又止的意思。 但当关度弦回看过去的时候,他又立刻垂下头,什么都不说了。 关度弦自然不知道言逾内心的走向如此曲折,还以为他是在医院待不住了。 一开始关度弦本没想顺他的意,说等到明天出院就明天出院,但他看言逾那蔫头耷脑的模样,内里一副硬心肠竟有些受不住,居然主动问道:“我们今天回家?” 言逾一耳朵听过去还以为自己听岔了,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而言逾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心态巨好,有点高兴的事的话,一时之间什么焦愁都先抛到脑后,闻言立刻就高高兴兴地说:“好耶!” 关度弦看他这么兴奋,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到底还是认命地去办出院手续。 正好廖以潇还没走,俩人一块儿跑手续拿药收拾东西,弄得异常迅速,不到一个小时几人便一起出了医院大门。 言逾先被安排上车,乖乖坐在副驾等关度弦。 而廖以潇那边则是要直接回律所,在关度弦经过他车旁边的时候,他便已然忘了上午自己吃瘪的时候,又开始欠不愣登地调侃关度弦:“回家可得把协议结婚的合同藏好咯~” 说完便开着车扬长而去,还从车窗里伸出一只手来跟他们拜拜。 关度弦没理他,径直上车,言逾见他上来,便偏头笑眯眯地看他,肉眼可见的心情很好。 直到关度弦开过熟悉的街区,走上了一条对此刻的言逾来说有些陌生的道路,言逾这才渐渐静了下来——他们现在要回的,应该是他和关度弦的婚房吧? 路上关度弦一直注意着他的状态,此时便问:“我们去爸妈家住几天?” 言逾闻言却立刻摇头:“别别别,我妈他们过两天就回来了,要是被他们撞见,再知道我出车祸了,以后肯定不让我开车。” 关度弦笑说:“瘾还挺大,你现在还记得怎么开车吗?” “必须记得啊!”言逾昂了昂下巴,“那是刻在肌肉里的记忆!” “速度三十码也有肌肉记忆?” 他这一说言逾就来劲了:“三十码怎么了,你瞧不起三十码吗?反正我又不上高速,就市区堵得那样儿,我还不信你能开三百码飞过去。” 大约真是医院有种让人心慌和抑郁的魔力,言逾那几天明显话不怎么多,这才刚出来,整个人明显都精神起来了。 关度弦看他一眼,也不跟他计较,只是却忽然换了话题:“头晕吗?” 又是这个熟悉的问题。 言逾脸色红润,挥挥手十分冒进地说:“不晕不晕,医生都说我没事儿了,我甚至感觉我这会儿去坐跳楼机都没有问题。” 听完之后,关度弦一时没有回答,目视前方专注开车,过了片刻方才听他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那就好。” 没一会儿两人便驶入一条林荫道,原本繁华的街道刹那变得幽静起来,关度弦径直入了地下车库。 但是熄火之后,他却在座位上坐着没有动弹。 言逾偏头看他,不知是不是车库里光线不足的原因,言逾总觉得他的眼神显得有些幽深,就像是忍耐一件事忍了许久,忍到最后终于要失控了一样。 “言逾。” 骤然被喊得全名,言逾头皮顿时发麻,忽然就有种不详的预感。 然后他就见关度弦偏头看过来,昏昏光影中,缓缓开口:“病中随你,那病愈回家,随你还是随我?” 第6章 回家 “什、什么意思啊?” 关度弦语气其实挺正常的,但许是言逾心里本就有疑问,是以遇到任何一点风吹草动这小心脏都有点禁受不住。 言逾咽了咽口水,目光一闪不闪地盯着关度弦。 关度弦回看向他,眼神实在难辨,若是之前,他会立刻把一切问清楚,可如今言逾失忆,问了也未必能够得到结果,反而徒增两人烦恼。 ……还是算了。 念及此,关度弦敛目,暗地里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只跟他说:“没有,没什么。” 说完便率先解开安全带下车,但言逾坐在位子上,却丝毫不觉得他这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而且他怎么感觉这氛围有点危险呢? 正想着,关度弦已然绕到他那边,从外替他打开了车门。 他见言逾不动弹,便问道:“不走?” 可言逾却是想着不说清楚他是不会下这个车的,不然鬼知道之后会怎么样。 于是身子一歪,换了个两条腿吊在车门边上的姿势,跟关度弦面对面看着。 关度弦看他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架势,眉头一挑,倒也就没有催促他了,手搭在车门上闲闲站着:“怎么?” 言逾其实也不知道谈什么,只是直觉促使他觉得得谈一谈,话到这里他眼睛转了一圈,最后只能先声明一个事:“我病还没好呢。” 这话说出来怎么怪怪的。 但关度弦没阻止他,他就继续说:“你看我身上伤口的痂还没掉,脑还荡着,可不能剧烈运动。” 不过言逾这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打脸了,原来跟这儿等着呢,言逾皱了皱鼻子,心道这男人好阴险。 关度弦说:“家里能有什么剧烈运动需要你做?” 言逾回:“怎么没有!家务这么多,而且万一你想——” 但是说到这里,言逾却紧急刹住了车,眼睛快速眨了两下,看着关度弦,一脸的清纯无辜。 好在关度弦见他戛然而止也不追问,只是靠着自己的理解回答:“家里请了阿姨定时清理,不用你;至于我?家/暴犯法,我也没有那方面的爱好。” 言逾见他居然是这个走向,幸好没跟他一样差点往午夜场走去,于是抿着嘴使劲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突然间又乖了?关度弦看着他:“那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言逾当然也知道自己说半天说了个寂寞,但关度弦刚刚那一瞬的态度实在奇怪,可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让他觉得心慌。 最后只能嘟囔道:“我怕你欺负我。” 他说这话时低着头,卷毛有些不听话地翘起,整个人都仿佛在冒着委屈的泡泡。 关度弦见状,原本闲散的站姿立刻收敛,整个人都不自觉地站直了些,他张了张嘴,一贯唇枪舌剑言不留情的人此刻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似的。 过后他轻轻叹了口气,靠近两步,揉了一把言逾的头发:“我不欺负你。” 言逾抬头,狐疑地看着他:“真的?” 关度弦有些无奈:“我欺负你干什么?而且你会任我欺负吗?” 言逾想了想,然后如实回答:“不会,我还会报复你。” “……”关度弦一时无语,差点气笑了,“那不就行了。” 然后言逾顺着这个思路一想,心想也是啊,他又不怕关度弦对他干什么,那他担心什么? 而且其实他根本没明白关度弦说的随你随我随的是什么,就是在家里听谁的吗? 可是他对这个根本无所谓啊,谁对就听谁的呗,再说他根本也不想管家,有关度弦操心那当然更好,当一个快乐咸鱼他不香吗? 更何况关度弦……那么爱他,想到这里言逾又有些羞涩地看了关度弦一眼。 所以这会儿他又飞快改口,非常大度地说:“那好吧!那就随你。” 他变得太快以至于关度弦都有点懵:“嗯?” 言逾诚恳点头:“真的呀,你做什么都行,我都听你的。” 主要刚刚言逾也反思了一下,他刚那种情绪,好像有很大一部分是来源于心虚和理亏?可他既然都理亏了,凡事让一让关度弦好像也是应该的,不然关度弦不得被他气死? 而且既然要弥补,他起码的态度就应该拿出来。 而关度弦是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意外收获,他不禁挑了挑眉,确认道:“这可是你说的。” 说完就也不再给言逾反口的机会,直接转了话题:“那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见言逾点头,关度弦便探过一只手,牵着他下车,然后便去后备箱拿东西,拿完回头发现言逾指着一条道就乱走。 又去拎着言逾的后脖领把他往正确的方向带。 没一会儿,两人走到他们家所在楼栋的电梯,进去之后刷卡上了18楼。 直到电梯快到的时候,言逾方才又重拾了在路上时的紧张。 那一瞬间他还想了挺多,想他们的家会是什么装修风格,看关度弦的性子,家里会不会是性冷淡风,会不会是黑白灰的色调,会不会窗明几净,到处都看不到一丝杂物的那种…… 可他还没来得及想更多,‘叮’的一声,电梯门开,直接便到了他们家入户玄关,玄关处的声控灯同时亮起。 是暖黄的光线,跟他想象中不大一样。 关度弦换完鞋子,回头看言逾还站那儿愣着:“左边那双蓝色拖鞋是你的。” 言逾这才反应过来,然后低头一看,发现关度弦脚上却穿着一双跟他同款的粉色拖鞋。 言逾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刚进门时的陌生感顿时被冲淡不少,然后他见关度弦看过来,又立刻收了笑容,肯定地点点头:“挺好的,每个人的爱好都值得被尊重。” 关度弦微妙地看他一眼:“你买的,但你耍赖不穿。” 言逾脑袋瞬间撇向一旁,假装没有听见,换完鞋之后便率先往室内走去。 里面跟他想象的真的完全不一样,整体装修是北欧简约风,色调偏暖系,采光很好,甚至家里各处都散落着一些东西,比如茶几上的坚果零食、沙发上摊开的书、餐桌上几天没换已经枯萎的花……微微有些凌乱,但看起来却很温馨,是一个小家该有的样子。 这时言逾的脑子里闪了一下,就好像透过这幅场景看见了往昔他和关度弦生活在这里的模样。 总之言逾几乎是立刻便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然后关度弦留他四处熟悉,自己去把拿回来的东西放进洗衣房。 等再出来的时候,发现言逾站在一间门前,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主卧。” 关度弦突然出声,吓了言逾一跳。 “我知道。”言逾看他一眼,然后顺势指着旁边的一间屋子问,“还有谁会来家里吗?这里面看起来像有人住的。” 关度弦往旁边看了一眼,竟然直接就说:“我睡的。” 言逾一愣,随即眼神里顿时带了点惊恐的意思,难道他和关度弦的感情状况已经僵到这个地步了吗?居然分房睡? 好在随即关度弦又脸不红心不跳地补充了一句:“有时候加班回来得晚,就睡次卧。” 言逾闻言松了口气,这才按下了主卧的门锁。 主卧里跟外面的装修风格统一,床很大,看起来就很软,还有一个巨大的飘窗,一眼望出去,能够看到很远的地方。 往里走还带有一个衣帽间,里面他和关度弦的衣服各放一边,看起来有点泾渭分明的意思,看到这里言逾心里难免又有些疑虑。 可是经他这一圈儿逛下来,发现屋里其实到处都是同款的痕迹,拖鞋、餐具、抱枕……反正基本是个人进屋都能看出这房子里住的是一对儿。 后来关度弦又把家里大致收拾了一下,言逾是个病号帮不上忙,只能负责点餐。 晚饭之后,俩人都觉得身上有些黏,也有些困,便打算洗漱之后早点休息。 “你的伤口不能碰水,用防水贴贴上,大致擦一下就行。”关度弦把防水贴递给他,然后又问,“或者要我帮你吗?” 他问得蛮正经的,可言逾这边就想得比较多了,闻言赶紧摇头:“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 关度弦笑了一下,也没再多说什么,自己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言逾本来也想跟着就去主卧的浴室洗,但眼神一瞟,看见了关度弦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他心念一动,手不自觉地便伸了过去。 一边拿一边想,我错了我错了,我就确认一下,绝对不多看。 可就在这时,浴室的门突然响了一下,言逾吓了一跳,立刻缩回手,等抬头望去却发现那边并没什么动静。 最后他心一横,一把拿过手机输入密码解锁。 然后凭着记忆飞快地点开浏览器,查看搜索记录。 可是却只看见几条【失忆如何恢复】【外伤忌口】【失忆者需要心理疏导吗】等等诸如此类的搜索词条,完全没有他登陆过那个论坛的记录。 言逾被这几个词条弄得心里发软,心想关度弦真的好在乎他啊。 与此同时他心里也松了口气,看来他当时机智了一把删了记录的,关度弦应该没看到那个帖子。 太好了,天不亡他! 念及此言逾放了心,于是又赶紧把关度弦的手机放回原位,悄悄溜进主卧洗漱去了。 等他再出来时,关度弦已经在床边坐着了,穿一身深蓝色的睡衣,额发微湿,衬得眉眼愈发英挺。 言逾没来由地又有些紧张,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关度弦睡的都是陪护床,可现在回了家,那自然就没道理再分床睡了啊。 此时关度弦偏头看过来,问他:“伤口碰到水了吗?” 言逾眨眨眼,手指抠着裤子边,然后摇头。 关度弦见状,接着跟他说明天的安排:“我明天要去一趟律所,到时候早餐给你温着,醒了吃,中午有阿姨过来做病号饭,晚上我争取早点回来。” 言逾听到这赶紧就说:“不用不用,你忙你的,我这边没事。” “好。”关度弦也不跟他辩,只又说,“今天不用再换药,你早些睡吧。” 说完便站起了身,等他走到了门口,言逾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意外地问:“你去哪儿?” 关度弦回头,开口道:“次卧。” 关度弦这话说得没怎么犹豫,言逾被他看着,忽然之间便明白了关度弦的良苦用心。 想必关度弦是明白他此刻茫然一片的状态,虽然他们已经相处了几天,他看起来也已经接受了他们已经结婚的事实,但是对言逾来说,关度弦对他再如何好、如何温柔,也只相当于才认识几天罢了,对于一个刚认识的人,骤然同床共枕,那必然换谁都会不适应的。 言逾感念关度弦的体贴,刚想开口道谢,可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他打开一看,发现是微信上一个备注名为‘陈竟思’的人找他。 他记得陈竟思,是大他一届的直系学长,大一刚进校的时候陈竟思帮了他不少。 没想到后面他们还有联系吗? 言逾没多想,顺手就点开了他发过来的语音。 “宝贝儿你有空吗?明天咱们又去吃陈婆婆私房菜吧!” 其实在‘宝贝儿’一词出来的时候,言逾就想把语音停掉,但他越慌越点不着,然后对方清亮的嗓门儿就这样完完全全地飘在了卧室上空。 而就在此刻,他又忽然想起,在他那个破帖子里,他有一段还特意提到过他跟对方一起去过这家‘陈婆婆私房菜’。 言逾念及此,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心想不是吧?难道他的暧昧对象是他学长??? 而他没注意的是,在听清这段语音之后,已经走到门口的关度弦也骤然停住了脚步,眉头微微蹙起,眼神也在刹那间变得锋利起来。 言逾一抬头,发现关度弦还没走,又吓了一跳,赶紧就把手机熄屏往后藏。 然后他就听见关度弦开了口,虽是询问的语气却好像并不容反驳:“明天跟我去律所?” 第7章 律所 关度弦往回走了两步,有些欲盖弥彰地说:“免得在家无聊。” 随即又绝口不提方才听到的,只是问:“你觉得呢?想在家还是跟我去?” 反正就是没有陈婆婆私房菜的选择。 见言逾一时没有回应,关度弦沉默一瞬,还以为是自己突然间手伸得太长,想着要不要再解释几句。 谁料这话却正中言逾下怀,他本来就是想去关度弦律所的,一来增加他和关度弦的相处时间,方便他卖乖;二来也可以帮关度弦做点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于是赶紧举手:“我跟你去律所!” 其实关度弦问话有个习惯,他一般都会反问第二遍,问当事人是否确定自己的意愿。 但这回他听了之后却立刻点头:“好,早点休息,明天我叫你。” “嗯嗯,好。” 应完等关度弦出去带上门,言逾等了会儿确定没动静了,这才又坐回床边,把手机再拿出来看。 他点开陈竟思的对话框,往前翻了翻,发现他们聊天频率不算高,但也不低,对方有时候还一口一个‘宝儿’‘言言’的,而且虽然聊天内容都还挺正常,但也不妨碍言逾越看越觉得肉麻。 最后言逾决定先将距离保持起来,于是回道【学长你好,明天我没空。】 陈竟思很快就回了过来。 【那后天呢?】 【后天也没空。】 【?你去拍戏了吗?】 居然知道他拍戏都不知道他结婚了?关度弦在他的朋友圈居然比他的剧还糊? 言逾眉头蹙了蹙,心想对方要是觉得他恋爱脑就恋爱脑吧,不然关度弦在他这儿的待遇可太惨了,于是他隆重地打下了一排字。 【不是,以后可能都没空,我要陪老公。】 【!!!】 【你谈恋爱了??真的??语音方便吗?】 看到这里言逾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另一侧,然后回复【不太方便,我老公就在我旁边。】 回完手机一扔,把脸埋进被子里,双腿使劲扑腾了好几下,好羞耻啊!! 可是……原来秀恩爱竟然是这种感觉吗? 言逾捂着脸,觉得脑袋有点晕晕的,他就有点搞不懂了,自己以前是怎么忍住不跟身边人提关度弦的,也是定力惊人。 后来因着这桩事,言逾又再次去翻自己以前的聊天记录,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经常换手机,很多记录都没有保存,所以也看不出什么。 不过言逾从小就没什么好朋友,和同学之间也都是有事才找,这他自己清楚,而他忘记的这两年,估计也没什么关系处得特别近的,否则他住院这都好几天了,也没见谁来找他聊过天。 总之这一轮看下来,竟也就陈竟思跟他聊得多些。 但他刚刚都和陈竟思这么说了,就算他们之前真有点什么猫腻儿,这下彼此心里也应该有数了。 最后他又翻到关度弦的对话框,结果发现聊天记录更是少得惊人,一次对话基本不会超过三个来回,简短得吓人。 所以言逾想,他这两年是不是不爱在网上聊天啊?那还怎么找线索? 愁人。 哎,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反正目前只要旧事不翻车,那问题应该就不大。 想着想着就这么睡了过去。 可由于他当天看得太晚,隔天一早直到坐上关度弦的车都还困得直打瞌睡。 本来关度弦叫他起床的时候,见他困成那个样子,都想着要不算了,让他继续睡。 但是言逾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意志力,竟然扒着关度弦起了床,然后眯着眼完成了洗漱穿衣吃早餐等一系列流程。 关度弦将车开出地库,有些疑惑地偏头看他一眼,但到底没有多问什么,直接把车开到了芒寒律所楼下。 芒寒虽是新律所,这两年发展势头却很猛,规模不断扩张,办公地点是一所独栋的三层小楼,环境非常不错。 言逾眯瞪着眼,总觉得这边看起来很熟悉,念及廖以潇说的芒寒的人都知道他,便开口问:“我以前是不是经常来你们律所?” 谁料关度弦看了他一眼,却说:“只跟我来过一次,今天是第二次。” 言逾一听,顿时不敢说话,默默地闭了嘴。 今天言逾穿得很简单,白T和黑色工装裤,他头上的纱布拆了,只有身上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几处贴着药,总之看起来白白净净的,一身脱不掉的少年气。 他跟在关度弦身后进了芒寒,可能是关度弦有几天没来,前台叶小茹乍一看见他还没反应过来,抬头看了第二眼才惊喜道:“关律来了?!” 关度弦点了下头。 这时言逾从他身后探出脑袋,冲叶小茹笑了一个:“你好~” 叶小茹是新来的,以前没见过言逾,忽然被帅哥这么阳光灿烂地打招呼,顿时有些受宠若惊,赶紧回应道:“你、你好,请问你是?” 言逾还没来得及接,关度弦就替他开了口:“我家的。” 说完便回手拉住言逾的手腕,将他往自己的办公室牵。 他俩虽说相处有几天,但除了抹药,还从未有过这种实质意义上的碰触,言逾本还想跟前台小姐姐说两句,这下立刻就闭了嘴,脸也被那一句‘我家的’弄得发红。 而关度弦的办公室在三楼,他俩经过一楼办公大厅的时候,一排的脑袋见状便跟向日葵似的望了过来。 他们有些人之前见过言逾,关度弦结婚的事也在所内广为流传,再加之关度弦这种冰雪树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对方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那对方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而这边言逾跟着关度弦一进办公室,楼下那些热烈的目光便被隔绝在外。 关度弦放开他,捻了捻仍然残留着温度的指尖,然后指了指办公室里的一个小门:“里面是休息室,你可以继续睡觉。” 但经过这么一遭,言逾已经精神了,而且他来这儿也不是为了睡觉的,不然他什么毛病,非得要跑到关度弦眼皮底下睡? 于是他摇摇头,噔噔噔跑到关度弦身边,讨巧地问他:“我有什么可以帮你做的吗?” 关度弦刚把电脑打开,闻言抬头,眼底露出一丝笑意:“怎么,真要给我当小助理?” 言逾没想到他竟然会说这个话,震惊道:“你、你听到了??” “不能听吗?” “也没有。”言逾担心他这个话来得太突然,让关度弦多想什么,这会儿就赶紧补充解释说,“我是那天看班群消息,说我们大四得去实习,所以……” 可言逾自己家这么大一个娱乐公司,要实习什么岗位不行,直接继承恐怕都可以,非得跑到他这儿来? 不过这话关度弦没说出口,他明显能够感觉到,言逾失忆之后对他的态度亲近了许多,不像之前明明跟谁都玩得不错,连廖以潇都能跟他随意开玩笑,偏偏到了他这,连话都讲不了几句,有时候弄得他还挺郁闷。 是以这会儿关度弦明知故问:“所以想在我这里实习?” 言逾眼睛亮亮的:“对呀对呀。” “好,等你开学之后,直接过来吧。” “?”言逾还以为今天就可以开始,“那现在呢?” “休息。”关度弦拿出一个平板给他,“医生说要休养几天。” 言逾觉得好像也得适应一下,于是也没反驳,接过平板:“那好吧。” 之后言逾也没乱晃,带着耳机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搜他自己的网剧来看,结果由于太烂,没坚持到他自己出场就点了退出。 期间叶小茹还给他送过零食,然后其他一些来给关度弦汇报工作的人进出之时也都会往他这边看几眼,言逾以前去他爸公司的时候他早就习惯了这样,所以丝毫不慌,非常怡然自得。 而此时,芒寒律所关度弦不在的那个群里。 【小老板刚刚一边看剧一边笑,关律一抬头吓得我一哆嗦,还以为他要训人,结果关律只是特别体贴地跟小老板说要多喝点水,我草嘞,是我不配了。】 【而且今天明显感觉关律心情不错,希望小老板以后多来!】 【一想到老子平时跟关律汇报工作,他一看我我就腿软,老子都快有心理阴影了艹,没想到居然是个老婆奴?】 【关律人还是很好的,就是工作比较严格,可是小老板真的好可爱哦!我刚刚在茶水间碰到他,他还请我吃奶糖!】 【我刚刚也跟他聊天了,太好说话了哈哈,而且小老板跟关律是一所大学,但是好像九月开学才大四。】 【草,还没毕业就把人家拐到手,关律有点东西。】 【啧,老闷骚人了。】 【提醒你一下,关律虽然不在群里,但是潇律可在。】 【卧槽?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您已撤回一条消息’。】 【潇洒帅哥:撤回也没用,我截图了。】 【潇洒帅哥:帮我把上次的结案报告写了,不然我告诉关度弦你说他坏话。】 廖以潇消息一发完,心想,看这意思,关度弦这是把言逾带到律所来了? 俩人进展挺快啊。 有热闹不看王八蛋,于是廖以潇到了芒寒之后便直奔关度弦办公室。 谁料刚一推开门便看见言逾正在给关度弦喂糖,廖以潇当时就没忍住露出一副辣眼睛的神色:“哎哟卧槽。” 关度弦和言逾同时抬头看过来,言逾本来吓得糖都差点掉了,见是廖以潇,便直接就问:“你进来怎么不敲门啊?” 廖以潇摆摆手笑说:“行行行,下次你在的时候我一定敲门,我还担心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呢。” 关度弦这时开口:“现在十一点半,你来吃午饭?” “得,开始一唱一和了,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廖以潇说着就在沙发边上坐下,然后拿起言逾的零食就开始吃。 言逾过来说:“那是小茹姐给我的。” “我吃点儿怎么了?”廖以潇说,“单身狗这点权利都没有吗?” 言逾闻言,想起之前他跟关度弦聊天的时候关度弦说过廖以潇在谈恋爱,于是回复:“你可得了吧,骗吃骗喝呢?” 谁料他这话一出,廖以潇居然连连叹了好几声气,引得关度弦都朝他看去一眼。 廖以潇跟着这才开口:“我今早上又被送了一顶帽子,绿的,这已经是第九顶了,所以现在我是真的单了。” 廖以潇平均三个月分一次手,回回都是这个理由,关度弦其实已经见怪不怪,只是这回,他想起什么,微不可察地看了言逾一眼,神色稍稍有了点波动。 而那边言逾听到这个字眼,也瞬间僵住,可他根本不敢回头,只能努力装作无事发生,专注地看向廖以潇。 廖以潇就觉得不能理解:“她们总说我不关心她们,有我这个男朋友跟没有似的,所以才去寻找快乐,是我人不够优秀吗,还是礼物没送到位?” 关度弦对此中肯评价:“你的行为偶尔确实有些渣男作风。” “……”廖以潇,“你这是对我有刻板印象。” 言逾没参与他俩的互相控诉,只是好奇地问:“你是怎么发现的啊?” “我今天早上看见她和她前男友在路边打啵儿。” 言逾一副好精彩的表情:“你直接下去对峙了?” “没有,我事后发的消息。”说起这个廖以潇就来气,“我这算是很给面子了吧?结果她倒好,居然还反咬我一口,直接转了一个她和她前男友的爱情记录帖给我看,说让我学学别人是怎么当男朋友的??” 廖以潇说得起劲,丝毫没注意他这话一出同时顿住了的两个人,关度弦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而言逾则有点不自觉地结巴起来:“爱、爱情记录帖?” “对啊,她和她前男友的,我就不明白了,这都分手多久了,居然还留着呢?这是得有多怀念??” 他说完左看看右看看,本想让他俩评评理,结果一个个不知道什么见鬼表情,他就只好自顾自说了下去。 “反正目前情况就是她和她前男友重归旧好,一起绿了我。”廖以潇说到一半又开始描述,语气还带点酸,“她还说什么她前男友才是真正关心她、爱她。” 谁料他这话一出,这边俩人的神色越发惨淡。 言逾自己的那个神爱帖,他在删除之前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连楼里的回帖几乎都能背下来。 而他每写完一段情节,就基本都会有回复说【楼主男朋友好关心楼主啊!肯定特别爱楼主!】 想到这里,言逾一个激灵,不禁往关度弦那里看了一眼,却发现关度弦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垂眸间神色尽显冷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与此同时廖以潇还在继续:“还说她前男友浪漫,让她觉得心动。” 【楼主男朋友好浪漫啊!!做的事也太让人心动了叭!】 廖以潇的吐槽停不下来:“并且她打算明天就和她前男友去民政局领证,而我刚刚才知道。” 【神仙爱情呜呜呜,我是民政局,我自己跑来了,请楼主和男朋友原地结婚好吗!!】 廖以潇说到这里想歇口气,结果一抬头,被室内这诡异的气氛弄懵了。 廖以潇说:“怎么了这是?” 言逾勉强笑了一下,根本没心思多说什么。 而那边关度弦抬眼,神色如冰似雪,开口时语气轻淡还带些冷:“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明知他人有配偶而与之结婚的,可处两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言逾震惊:“???” 第8章 替身 廖以潇反应了一下,片刻后以为是关度弦在替他打抱不平,一脸感动道:“你果然还是站在我这边的。” “不过倒也没有这么严重了,不就是个恋爱嘛。”然后廖以潇居然还反过来试图开解他,“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对吧。” 到这里都还比较像人话,但他那嘴就是忍不住又接了一句:“倒是像你俩这种结了婚的,出了事那才比较严重。” 当然他嘴欠是一方面,努力想活跃一下目前略显僵硬的气氛是另一方面。 可谁料他这话一说完,俩人却同时朝他看了过来,气氛直接降至冰点。 纵是廖以潇都有点承受不住,他不明所以,只能干笑两声,一边偷摸站起身一边认错道:“不、不是,我没有咒你们的意思,我就顺嘴一说。” 说到这儿他就已经挪到了门口,见势不对赶紧就要溜,不过溜之前还是留下一句:“别放在心上啊,晚上请你们吃饭!” 说完转身便不见了人影。 室内一下就只剩了关度弦和言逾独处,但刚刚廖以潇的那几句话却仿佛还在半空中盘旋。 言逾脑瓜子都有点嗡嗡的,要不是廖以潇本人确实比较神奇,他都怀疑廖以潇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然后故意在那里内涵他。 不过……廖以潇倒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思路,他以前还真就没有考虑过前男友这种事。 而且他那个帖子虽说是婚后发的,但是描述里面却没有指向具体的时间,是他先入为主地以为那些事是发生在婚后。 当然了,不管是发生婚前还是婚后,他以已婚人士的身份发这些就是他的不对。 可如果是前男友的话……也不对啊,言逾记得大二之前的大部分事情,主要忘的就是大二之后到现在的,但他大二那年的十二月就又和关度弦认识了啊,所以如果真有前男友的话,那就只能发生在那三个月里面。 三个月……他这么快就可以从一段感情投入到另一段感情吗?找替身都不敢这么找吧? 言逾想到这里,顺手拿起旁边的薯片吃了一片,认真思考其中的可能性。 正想着,眼前投下一片阴影,言逾抬眼一看,发现是关度弦来到了他身前。 言逾方才就敏锐地感觉到关度弦的情绪有点不对,他有一瞬间甚至在想关度弦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言逾本想跟他尬聊几句,然后再顺着廖以潇的话试探一下。 可他还没有开口,关度弦却丝毫不提方才的话,只是把他手边的薯片拿走,淡淡开口:“刚刚出院,少吃零食。” 言逾顿时委屈脸,试图争辩道:“我没有吃很多。” 关度弦眉眼一动,看向旁边一桶的垃圾,然后直接下了通牒:“今天都不能再吃了。” 之前住院的时候言逾嘴里都快淡出鸟了,这两天还没来得及吃什么呢,此时听到这个自然不愿意,他站起来,勇敢地跟关度弦反抗:“可是我饿。” 关度弦说:“我给你订鱼汤。” 前几天关度弦听取医生建议,给他吃的都是些什么猪蹄汤、燕窝汤、鸽子汤……言逾本来就不喜欢喝汤,当时碍于面子没有反对,这会儿却是说什么都不乐意了。 “我不。”言逾说,“我要喝可乐。” 关度弦抱臂看着他没说话,但是神情里分明就在说‘不可能’。 言逾又道:“你明明昨天还让我喝了饮料的。” 关度弦闻言垂眸,随即转身往办公桌后走,一边走一边说:“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 这话说得,就好像他今天得罪他了似的,这男人真是阴晴不定。 可是言逾看他那说一不二的样子,也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到底是没跟他争。 然后把零食全都塞到了关度弦柜子里去,眼不见心不动。 吃过午饭之后言逾又有点犯困,本来他脑震荡也该多休息,他又没什么玩的,下午便去关度弦休息室里睡觉。 言逾本来还想醒了之后去关心一下之前撞他那俩傻逼的案子进展如何了,可谁知道他醒之后居然直接五点多了。 言逾走出休息室,就见廖以潇已经又坐在了外面的沙发上,见他出来就说:“哎哟小祖宗,可算是醒了,不知道还以为你睡撅过去了呢。” 言逾一醒就被怼,翻了个白眼道:“你嘴里能不能吐点白莲花?” “行行行。”廖以潇没跟他多扯,只又偏头朝那边的关度弦说,“这下能走了吧?” 关度弦点头,与此同时站起了身,看起来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的模样, “???”这一看就是在等他,言逾问道,“去哪儿?” 廖以潇说:“我上午不是说请你们吃饭吗?算我赔罪,也当为我分手消愁,再者庆祝你出院。” 言逾笑了:“你这名头倒是多。” “走走走。”廖以潇拿着车钥匙,率先往外走,“店家都打电话催我几回了。” 言逾自然没有意见,早就想搓一顿好的了,有得宰当然更好,于是赶紧就跟着廖以潇跑了,关度弦摇摇头,到底还是跟上了。 这回廖以潇请客,就关度弦开车,廖以潇还没怎么劳烦关度弦当过司机,一路上兴致高得很,说了许多有趣的事,可一点不像被绿了的模样。 言逾听得高兴,直等关度弦都开到了才想起来问去哪儿吃饭。 廖以潇打了个响指说:“陈婆婆私房菜!他们家位置可难订了,本来是带我前女友来的,这下便宜咱仨。” 后面的话言逾都没太注意听,只在听到这个店名的时候,下意识偏头看向了关度弦。 可是关度弦专注停车,闻言神色丝毫未动,言逾狐疑地眯了眯眼,心想难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车停好之后,廖以潇先下车,言逾张了张,可话都到嘴边儿了到底还是没有问出来。 万一这地儿真是廖以潇提的,关度弦还就只是觉得顺便呢,他这么一问,倒还显得他多心虚似的。 哼。 不问了。 言逾转身下车,昂首阔步往前走去,看起来丝毫没在怕的。 陈婆婆私房菜在一个巷子里,满院青竹设计,看起来十分幽雅。 言逾率先踏入院内,但真等进去了之后,还是慢慢慢慢挪到了廖以潇和关度弦身后,并且心里默默做着祈祷。 可能是他的祈祷最终起了效果,全程席间都没出任何差错,没有任何疑似相识的人出现。 而且陈婆婆的菜特别好吃,言逾点了好多,就着廖以潇谈的他和关度弦以前高中大学时候的趣事,言逾吃得心满意足,连白天关度弦不让他吃零食的幽怨都一并去了。 等他们吃完之后,时间将近八点,隔天本是周六,但是言逾的父母要从北极回来,所以他们还是得早些回去休息,免得第二天精神不好又得被念叨。 这边廖以潇去付款,言逾则和关度弦在竹园里散着步等他。 言逾吃饱喝足之后心情放松,抬头一看居然还看见满天星斗,偏头关度弦也在他身边静静走着,浑身气质比之松竹还来得端方雅致,言逾忽然间就觉得,其实他失忆好像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果忘掉的还是不那么美好的事的话,那就更好了。 所以他现在好像并不应该陷于过去,而应该好好走之后的路。 如果上天给他这个机会的话。 “言逾?”言逾刚刚想到这里,不远处就传来一道有些不确定的喊声。 言逾闻声偏头看过去,看见鹅卵路另一头站着两个人,身高差不多,喊他的那个要胖些,而一旁没出声的那个则稍显清瘦。 可能是天气晚了,园里灯火昏黄,言逾没大看清,就一时没想起来他们是谁。 那个胖点的又开了口,有些惊喜的样子:“你怎么也在这儿?你们约好的吗?” 约什么?和谁? 但不管是谁,言逾看看身旁的关度弦,第一反应当然是摇头! 谁料那胖子这也能继续唠,并且还一下唠出了大事儿:“没约好这都能撞见?难道这就是你们前情侣的默契吗!” 果然人一放松就会出事儿,而他言逾也始终是那个倒霉催的。 言逾闻言立时一脸不可置信,却下意识偏头看向了身旁的关度弦,只见关度弦此时垂了眸,面容在隐隐绰绰的竹叶掩藏之下,竟看不出神色。 而言逾此刻心里一万匹野马奔腾而过,心内的疑惑声都快劈了叉,不是吧,前情侣?? 随即言逾回头,一副我踏马见鬼了的表情,就好像在说‘我警告你死胖子,这情侣如果说的不是我和关度弦,那我今天就拉你死一块儿!’ 但与此同时,那胖子旁边那人听到这话,立刻就杵了他一下:“闭嘴吧你,别跟那儿胡说八道!” 说完他从阴影里走出来,露出了极为俊俏标致的一张脸。 言逾看清之后顿时便想起来了,艹,陈竟思?? 而陈竟思见言逾在拒绝他之后又来了这里,倒也没放在心上,只朝站在言逾身边的关度弦瞅,并且使劲跟言逾使眼色,似乎在问‘这就是你老公吗!’。 言逾对眼下这状况完全就是懵的,脑子里全都是那胖子那一句‘前情侣’,所以他和陈竟思竟然谈过吗?而且分手之后还保持了高度和谐?和谐到可以一起叫宝贝约吃饭的那种? 言逾觉得脑阔疼。 但他无法,眼下只能硬着头皮跟关度弦介绍:“这是我同系的学长。” 然后又跟陈竟思说:“这是我对象。” 陈竟思长得其实是冷美人的面相,但表情格外丰富,得到确切回答之后一脸激动,眼神在他俩中间不住来回,表情非常有戏。 然后关度弦抬眼朝陈竟思看过去,片刻后方才点头道:“你好,关度弦。” 陈竟思笑眯眯的,闻言赶紧说:“你好你好,我叫陈竟思,这我同学王南。” 那叫王南的人是这会儿才搞清楚眼前的人物关系,拍了拍脑袋憨憨笑了一声:“不好意思啊小言,你们这我不知道,我刚开玩笑呢,你知道的吧。” 言逾朝他看一眼,心想我知道个屁,你说了还不如不说。 可是他又不能问,之前他跟关度弦商量过,他家底子不薄,他失忆这事如果泄露,难保不会有人从他这里图谋什么,而关度弦对他的事也不是事事都清楚,所以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是以一时之间几人又沉默了下去,陈竟思眼睛转了转,敏锐地察觉到了此时气氛的尴尬,便立刻跟言逾说他们还在等位,然后赶紧拉着那胖子走了。 不过走之前还给言逾使了使眼色,明显意思是微信联系。 言逾都快哭了,心想前任什么的,难道不应该坟头联系吗? 而他们走远之后,言逾回头看关度弦,这回他是真有点憋不住了,不自觉走近一步:“不是,我……” 可他刚说到这儿,天杀的廖以潇又结完了账来找他们,让他试图解释的话只能被迫中止。 “走吧。”廖以潇找到他们之后便开口分享自己刚刚的见闻,“我跟你们说,我刚看见一人,跟关度弦长得好像!” 不知为何,廖以潇这话一出,言逾几乎立刻就想起了陈竟思。 偏偏廖以潇还继续说:“真的!但是细看也不像,细看完全俩感觉,可是乍一看真的有点,尤其是没有表情的时候!” 在言逾记忆里,陈竟思平时爱笑,所以他本来还没这么觉得,但是经廖以潇这么一说,言逾再一回忆陈竟思没表情的时候,竟然觉得好像还真他妈有点儿。 而且陈竟思刚刚往那边过去,廖以潇又从那边过来,所以他遇见的人多半就是陈竟思。 但是言逾可没打算这会儿再继续说陈竟思,他怕不是嫌生活太舒坦了,于是就没有搭廖以潇的茬。 但是没人接话廖以潇也不觉得尴尬,他还担心言逾他们不信,又举了个特别生动形象的例子:“你知道在感觉上像到什么程度吗?就是你俩要是分手了,你完全可以找刚刚那人当替身的程度!!” 谁料他此话一出,关度弦立刻便停住了脚步。 而这么言逾听了这话,血都差点飚进脑子里。 他有些心累地想,如果我有罪,应该是让法律来制裁我,而不是让这傻逼来惩罚我。 第9章 心跳 可没经历刚刚那一幕的廖以潇却浑然不觉自己说错了什么,只在用力地证明自己刚刚的所见所闻。 言逾现在脑子里一团乱,他又悄摸看了关度弦一眼,只见关度弦那一贯古水无波的神色之下,此刻竟也有一丝怔然,想必受到的冲击并不他自己小。 随即关度弦垂眸,敛下那满眼的情绪,率先踏步往外走去。 言逾看向廖以潇,一脸的生无可恋:“如果我有任何不幸,那么你,就是递刀子的那一个!” 说完也赶紧跟着跑了出去。 去的时候关度弦已经启动好车子在等他们了,他看见言逾上车,往他那边看了一眼。 言逾回看过去,终于赶在廖以潇上车之前说了一句:“我们回家好好说说行吗?” 关度弦一时没有回答,但却收回了目光平视前方,看起来是同意的意思。 与此同时廖以潇拉开后车门,一坐上来就扒着前座椅背问言逾:“你刚那什么意思啊?” 不过他好像也不是非要得到言逾的回答,问完又继续说:“我发现你们很奇怪啊,而且我怎么感觉我们最近交流这么困难——啊艹——” 他这边话还没说完,关度弦就把车开了出去,廖以潇没坐稳,往后仰了一下。 “你真行。”廖以潇差点没翻白眼,“刚吃了饭呢!” 言逾心累地捂住了脸。 但是言逾可不是那种你刀我我就会死的类型,他只会选择互相伤害! 于是言逾深吸了口气,做好充足的战斗准备,回头突然把话往廖以潇的身上引:“你前女友明天去领证,办婚礼的时候你要给份子钱吗?” 廖以潇虽说不是很把这事放在心上,但是这好歹也是一件伤心事吧,毕竟曾经也开心过,所以还带这样往伤口上撒盐的吗? 不过廖以潇一看言逾的表情就知道他没安好心,挑挑眉回道:“当然给了,还要封最大的,膈应死他们。” “你还真是钱多没地儿花。”随即言逾打量了廖以潇一眼又说,“那你这么优秀的条件都要被甩,看来情路坎坷,可怜呐。” “那当然比不上你。”廖以潇丝毫不在意,“壕出天际长得又好老公还巨帅无比,这难道就是人类的参差吗?” “你怎么阴阳怪气的?” “咱们难道不是在互相阴阳吗?” “哦,也对。”言逾应完又提醒他,“可是我们之间的战斗你为什么要波及无辜?你是不想1V1吗?” 廖以潇被他这么一说,这才意识到这位的老公就坐在旁边。 虽然他不清楚他俩目前是什么状况,但是关度弦对内没有原则是真的,喜好怼他是真的,他一直怼不过也是真的! 于是廖以潇在关度弦看过来之前赶紧打住,直接岔开话题说:“你们把我放前面路口就行。” 前面那里是燕城著名的酒吧一条街,言逾问:“你还去续摊儿?” “那当然。”廖以潇撩了撩额发,“单身青年不能没有夜生活。” 言逾眼神极其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随即关度弦在路边停下,开门之前想起一件事:“明天华悦的人不是约你谈事?” 华悦是会计师事务所,跟他们芒寒有固定合作。 “明天可是周六,大好的周末,所以赵知其那是约我谈事儿吗?”廖以潇根本没把这事放心上,“反正你又不去,那我去不去赵知其根本无所谓,走了拜拜。” 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有事儿呢?言逾眼睛在他俩中间来回转了一下。 不过关度弦对此不为所动,只点了点头:“嗯。” 廖以潇走后,车内一下安静了下来,言逾想着方才廖以潇的话,心里有些疑惑,可他见关度弦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问什么。 毕竟他自己身上都还一摊事儿呢,哪好意思问他,而且廖以潇说得那么磊落,丝毫没有避讳他,想必是没有什么的。 于是一路无话,两人到家时才不过九点。 言逾记着回家要跟关度弦好好聊聊的话,毕竟今夜得到的这个信息太惊人了,替身诶,这比结婚之后逐渐失去热情还要过分好吗!毕竟这样一来,他和关度弦感情的源头就全然都是假的。 虽然他为了冲喜消灾和关度弦结婚这个理由也不怎么坦荡就是了。 随即言逾又试着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是站在关度弦的角度看这件事……艹,太虐了吧。 虐到他都有点无地自容、不敢面对关度弦了。 或许正是他这一犹豫,言逾再抬头时,关度弦已经进了浴室洗漱。 言逾在外面等了会儿,可关度弦出来之后又直接进了次卧,前几天会提醒他不要熬夜、睡前还给他端一杯牛奶的人此刻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言逾看着次卧紧闭的房门,片刻后有些垂头丧气地进了房间。 也是这时他才意识到,或许失忆并不能成为让过去清零的理由,他忘了但是受到伤害的人却并没有忘。 言逾叹了口气,贴上防水贴草草洗漱之后便也倒上了床。 跟着打开手机一看,发现陈竟思一个小时之前给他发了消息。 【静夜思不了:原来你真谈恋爱了啊言言!!我昨天还以为你开玩笑呢!】 【静夜思不了:不过你对象好帅!你们看起来好般配!!】 言逾看着陈竟思这一句一个感叹号,看起来十分激动的样子,再想想陈竟思当时看见他们的表情,那不就跟他八卦别人的时候一模一样吗?? 就这还前情侣,认真的吗?分手了关系还能处得这么融洽? 但是事实却是,陈竟思跟他一起吃过陈婆婆私房菜、跟他是在夏天认识。 忽然之间,言逾又想起他之前还翻过陈竟思的朋友圈,得知他爱吃海鲜、喜欢去香枫寺……总之和他那个破帖子里面的内容基本都对得上。 当时言逾还心存一丝侥幸,可是照目前情况来看,陈竟思不仅是他前男友,还极有可能是他的白月光,白到他结婚之后还念念不忘,开帖子记录他们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并且取名叫‘特别喜欢你’的那种。 言逾把手机搁在身上,眼睛望向天花板,眼里隐隐有些崩溃,心想这不能吧?陈竟思虽然好看,可是看起来真就不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啊? 而且陈竟思看起来好像并不清楚他的心思,待他的态度特别坦荡。 所以归根结底,不做人的就只有他一个吗? 言逾把脸埋进被子里,双腿使劲扑腾,但也没能排解他心里的燥郁。 最后到底还是掏出手机先回了陈竟思的微信。 【咸鱼:谢谢学长,之前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们。】 陈竟思估计在玩手机,回得很快。 【静夜思不了:没事儿没事儿,地下恋什么的最刺激了!】 看到这里,言逾方才明白,陈竟思原来一直以为他和关度弦是恋爱,言逾沉默一瞬,随即或许是急切地想证明什么,总之他直接跟陈竟思说【咸鱼:不是恋爱,是结婚,我跟他结婚了学长。】 【静夜思不了:!!!艹??】 或许是这个消息过于惊人,陈竟思可能是表达震惊去了,总之回了这条消息之后就没再回复。 言逾把手机放到一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至今仍是觉得不可置信,事情怎么会是这样的走向呢?? 其实言逾是一个心态特别好的人,所以他才能够非常迅速地接受自己失忆并且结婚的事实。 但与此同时他却不是一个特别沉得住气的人,反正自从发现那个帖子,他能够憋到现在,全靠担心怕酿成家庭的悲剧才一直没说。 可是眼下他的隐瞒却好像只让事情越来越糟。 言逾一想到关度弦在医院那个夜里那样晦暗的目光和方才那失神的黯然模样,便觉得愧疚感像海潮一样向他涌来,几乎就要将他淹没。 想到这里,言逾窒息得不行,忽然间就什么都不想瞒了,心想管他大爷的,要死就死个痛快吧! 于是冲动之下一个翻身就下了床,直奔关度弦的房间去了。 彼时关度弦正坐在床边,翻看着手里的一纸合同,那是他和言逾结婚时签下的协议。 上面有一条清清楚楚地记载着——协议期间双方不能出轨。 他知道言逾现在或许还没有。 可言逾在那个帖子里,记录那些事情时笔触是那样的轻松甜蜜;然后加上今天得知的,前男友?替身? 言逾和他协议结婚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说过这些。 关度弦垂下眸子,掩下其中一片翻滚的情绪,像是一个不小心就要控制不住了似的。 ‘咚咚咚’。 关度弦怔了一下,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是有人在敲门。 他下意识的,把那纸合同锁进了旁边的床头柜里。 而言逾从敲响房门那一刻开始,先前的勇气已经开始压缩,这会儿居然又生出一些紧张来,尤其是关度弦有那么一会儿没开门的时候。 言逾以为关度弦不想理他了,稍稍低下头,想着要不让他冷静一下,隔天再来? 可就在他脚步刚刚挪动之时,房门忽然开了。 言逾偏头望去,就见关度弦房内好像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房间里有些昏昏暗暗的,关度弦置身其中,轮廓却依然清晰,是夜色都无法阻挡的俊美。 言逾愣愣地眨了眨眼,在那一瞬间忽然就想,这踏马才是让老子永远心动的类型好吗?替身?怎么可能,这必须得是正主好吗!! “什么事?” 关度弦见他站在门口不说话,眉尖微蹙主动问道。 言逾一下回神,当时脑子里转了好多话,最后不知道怎么秃噜了一句:“我想换药,但我自己换不到。” 关度弦说:“两天一次,明天上午换。” 可是言逾生怕他下一刻就关门,闭眼胡说:“可我刚刚洗澡弄湿了。” 湿了之后容易感染,听到这里,关度弦到底让开了身子:“进来。” 随即他又转身出去给言逾拌药,再回来的时候发现言逾正背对着他坐在床边,上衣已经撩起来了,露出一片清瘦的背脊。 此时房间里的大灯还是没开,床头灯的灯光柔柔地打在背上,竟衬出一种莹润的色泽来。 关度弦拌药的手不自觉顿了一下,然后方才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在言逾身后站定。 皮肤被关度弦微凉的指尖一碰,言逾下意识里一抖,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但与此同时,关度弦身上淡淡的雪松味隐隐传来,被子上也依稀是同样的味道,言逾觉得这个味道很好闻,他很喜欢,所以又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关度弦动作很轻,跟之前一样,他一点都没感觉到伤口被刺激的疼痛。 在这样温柔舒缓的动作间,言逾忍不住开了口,并且勇气积攒只有一次,所以他直接就说了重点:“我不太想得起来我和学长是怎么回事,但是你别听廖以潇胡说,替身什么的是绝对不可能的。” 关度弦指尖停住一瞬,但下一刻又继续抹药,没有回话。 言逾有些着急,扭着身子想回头。 “别动。” 无法,他只好歪着脑袋,努力去看关度弦的脸,言逾说得信誓旦旦:“真的!我根本就不是那种忍得住的人好不好,要是我真对学长还有什么想法,他又没有出国没有出事没有怎么怎么样,我就是软磨硬泡地追他,也不会现在这样自绝后路啊对不对!” 毕竟结了婚就算离婚那也是二婚,谁会这样对自己的白月光? 言逾也是这一点想不通,所以他觉得自己顶天了可能是喜欢那种类型的颜,但是替身什么的应该不可能。 可是这话听到关度弦耳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问:“你跟我结婚,是自绝后路?” “不是不是。”言逾被这么一问,顿时惊恐,也顾不得什么动不动了,回身正对着关度弦摆手,“我就是说一下这件事的可能性!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关度弦把药放在一旁,拉了把椅子坐到言逾对面,像是决定同意跟他好好说说这件事。 言逾也跟着盘腿坐在床上,眼神十分真挚,然后一个激动说了一句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话出来。 “我失忆忘掉的是记忆,又不是感觉对不对?可是我今天见到学长的时候内心毫无波澜,不像我醒来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 说到这里,言逾戛然而止,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关度弦闻言抬眼,周身冷肃的气质在这时终于散去些许,片刻后追问:“见到我怎样?” 言逾抿着嘴摇头,但是耳根却忍不住有些发红。 其实之前他自己都没有细想过,光记着醒来之后得知自己和关度弦结婚时那恍如晴天霹雳一般的感受去了,之后又一直忙着寻找他和关度弦之间可能存在的那些问题。 却是忘了,他自己醒来第一眼见到关度弦时,那有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若非如此,想必他也不会轻易接受他和关度弦只认识了十天便迅速迈入婚姻的事实。 关度弦见他不答,到底还是没有再三逼问,但似乎已然听懂了言逾的言下之意。 他眸光定定地看向言逾,像是在探究他话里的真假。 言逾被他看得有些坐立难安,好在最后,关度弦收回了目光,看起来就像是接受了他的说法一样。 言逾不禁就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关度弦也像是忍不住了要寻个清楚明白似的,抬眸间眼色浅淡,语调轻轻的,陈述了他没想到的一件事。 “可是言逾,我和你在冬天认识,我不吃海鲜,我也没有去过香枫寺。” 言逾一口气垮掉,没忍住呛咳了起来。 第10章 坦白 这话来得太突然了,言逾之前看关度弦手机上没有搜索词条的时候,就已经默认关度弦没有看见那个帖子,而且之后他还火速删除了那个帖,彻底杜绝关度弦看到的可能性。 结果现在关度弦却在跟他说什么? 言逾岔了气,咳得脸都有些发红,关度弦没料到这一茬,起身靠近言逾,替他拍背顺气。 过了会儿,言逾方才渐渐缓了过来,而缓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你那天看到了那个帖?!” 然后没有当场质问他?过后还把记录给删了? “嗯。”关度弦点头,还试图解释自己隐瞒的原因,“你失忆了,所以……”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言逾却又发了问,语气里有些难以置信:“这你都能忍??” 关度弦被他看得顿时也有点郁闷,忽然间自己都有些不能理解自己当时为什么能忍。 但言逾看着关度弦的模样,心底的惊讶逐渐褪去,心想,关度弦也不是什么忍者在世,他之所以这么做,还是因为太爱他了吧,担心他为难,所以才选择了默默忍受。 而同样的,若不是因为在乎,关度弦根本不会因为这些而生气。 想到这里,言逾心里一片酸软,满满都是感动,便也越发唾弃起自己来。 这样一来,他愈发无法再忍心隐瞒关度弦什么,他想,还是争取一个坦白从宽吧,于是咬咬牙,干脆主动交代起了自己当时的心路历程。 “一开始我以为帖子里写的是你,还可高兴了,但后来我听到你和廖以潇说的话,才知道写的不是你,你不知道,我当时慌得一比好吗!”言逾一激动话就容易多,“简直就是身心俱震灵魂出窍三观崩裂怀疑人生的程度,在我前十几年的记忆里,我也没看出我居然能够做出这种事儿??所以我一直没敢告诉你……” 毕竟这可是出轨诶,精神出轨也算出轨,而他以前可是一直坚信‘绿人者人恒绿之’的,他在网上嘴过的渣男和小三加起来比奶茶店门口排队的人都多,并且坚决认为干这事儿的人就该被浸猪笼。 结果没想到他居然也做出了这种事儿? 言逾越想越丧,脑袋耷拉着,关度弦静立一旁,看着言逾自责的模样,能看出他这段时间内心想必也是有过不少挣扎和惶恐,念及此关度弦心里蓦然一动,随即目光不自觉地往床头柜那里看了一眼。 关度弦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话就要脱口而出。 可言逾却没注意到,歇了一口气之后又继续说了起来,这回他可当真是掏心窝子什么都往外说:“我最开始还不敢信,一度以为我俩是各玩各的,我当时还想,如果真是这样,那干脆趁着我失忆咱俩离婚算了——” 关度弦听到这个字眼,倏然凝眸,语气也在瞬间变得危险起来:“你说什么?” “不是,你别激动。”言逾赶紧坐直,拉着关度弦也来坐下,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平复对方的心情,继续说,“我还没说完呢,可你对我、对我爸妈怎么样都有目共睹,我也不能昧着良心说看不见,所以我怎么可能说你是跟我逢场作戏呢对不对?” 说到这里言逾下意识看了关度弦一眼。 关度弦少见的犹豫了一瞬,而在关度弦的人生字眼里,奉真务实其实占了很大一部分,可他此刻,脑子里却不断回想着方才言逾说的‘离婚’。 如果是假的,言逾会离婚。 他这么想着,然后鬼使神差的,关度弦居然应道:“嗯。” 言逾听到回答,又更丧了,长叹了一口气:“所以我就知道,我不能有这样逃避责任的想法,这事儿多半就是我的锅,可是还是很难接受啊!” 关度弦坐在一旁,昏黄灯光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映下一半的阴影。 言逾在旁边坐着,也有些没精打采,室内气氛一时就有点萎靡。 片刻后,关度弦主动发问:“所以,你写的那个人,是陈竟思吗?” 言逾闻言,大眼珠子斜着偷看关度弦,到底还是不情不愿地低声说:“确实有些事对得上……” 眼看着关度弦眉眼越发冷淡,言逾又赶紧表明立场:“可是就像刚刚说的,我现在看到学长真的完全没有感觉!而且我看我和学长的聊天记录也没啥猫腻儿啊,你不信你看。” 说完就把手机丢给关度弦,还催促他:“真的你看,我手机你随便看。” 关度弦接过手机,随即放到一边。 言逾看了,只好继续说:“而且我也根本不记得我跟他谈过,我之前就压根儿没往这儿想过,因为我感觉我跟学长就完全不是一个画风的啊!所以连我自己都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写这个帖。” 说到这里,言逾灵光一闪,一拍巴掌说:“你看有没有可能是这样呢,我不好歹是个演员吗?会不会是出于角色需要,这是个剧本呢?又或者干脆我身是演员身,却有一颗编剧心,这帖就是我编的呢?然后一不小心取材现实……” 然而说到这里,连言逾自己都有点说不下去了,他都觉得有点太扯了。 而且就算取材,为什么要取和前男友的材? 总之事情发展到这里,几乎就要陷入死局。 而一旁的药膏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搁置,表层都开始有些凝固,关度弦看了一眼,再度伸手拿过,又让言逾背对着他,继续给他换起药来。 言逾心神不宁,一直想说话,但是却又根本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他甚至想,如果这件事真的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关度弦又实在无法接受的话,那他们可能真的要离婚了。 言逾虽然才接受结婚这件事没几天,但此刻想想离婚这事,心里居然莫名地难受起来。 然而下一刻,关度弦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他听见关度弦问:“你觉得我和陈竟思,像吗?” 言逾一个激灵,闻言赶紧举起三根手指回答:“一点都不像,绝对不像!要不是廖以潇说,我根本都没意识到这件事!真的我发誓,我如果骗你我就这辈子都……” “好了。”他不留退路的誓言还没说出口,关度弦就阻止了他,“所以你目前是觉得,这件事是一个误会,对吗?” 言逾坚定点头。 虽然言逾想不起来,但他觉得,他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会写下那个帖子,一是由于他目前真的对陈竟思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倒是对关度弦……咳,打住;至于这二来就是,言逾觉得,他还是应该对自己的人品有一点信心。 他还算了解自己,如果他当初对关度弦没有感觉的话,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比如什么冲喜什么替身,应该都不足以让他和关度弦结婚。 那既然他选择了婚姻这条庄重的道路,那么他也就不会轻易走歪。 之前他是被一连串的事情给打懵了,他又身陷迷茫无人可问,是以连自己的德行和三观都开始怀疑起来。 如今他和关度弦把事情说透,也几乎是说到了绝处,但他反倒因此有些豁然开朗起来,心想,他确实应该对自己的人品有一点最基本的信任。 但是……言逾仍然不可避免地有些忐忑,因为这事不仅涉及他一个人,要关度弦也相信他才可以,不然的话,这件事最坏的结果,便是直接失去关度弦。 言逾想到这里,心里莫名的有些不愿意。 可关度弦问完那话之后就没再说了,室内一片寂静安然。 直到他给言逾换完药,把衣服给他拉下来之后,他方才轻声说了一句:“好,我知道了。” 言逾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可他看了看关度弦的神色,到底还是闭了嘴,跟关度弦说了声谢谢之后,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他的房间。 言逾回到自己的卧室,本来是想着顺其自然,关度弦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可真当他躺在床上之后,始终还是忍不住去琢磨关度弦最后给他的回答,他说他知道了,他知道什么了啊? 相信是误会吗?还是另有什么打算? 而且他想想关度弦最后那神情,怎么看也不像情绪很好的样子啊。 言逾越想越是抓心挠肝,可是一时又不得疏解,最后他只能拿起手机,用上了他自己习惯的老方法。 言逾打开那个熟悉的粉红色论坛,在这个深夜发布了一则求助信息。 求问:婚姻出现信任危机!该怎么办! 【暴躁老姐:说人话。】 追加:我老公看见我和某帅哥的一篇神仙爱情帖,以为我出轨了。但我车祸失忆想不起是怎么回事,不过目前我倾向于是误会!所以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我老公现在好像情绪不太好。 【棒棒糖;啊这……那就撒娇躺平一条龙?】 【锅包又:两口子没有什么是一顿艹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两顿,请楼主主动。】 【什么是快乐星球:撒娇永远滴神!只要撒娇撒得好,什么你都能得到!】 【炸酥肉永远滴神:洗个热水澡,身上水别擦干,穿上你老公的衬衣,然后,请楼主主动。】 【清心寡欲小道士:偶尔的误会就是生活的调味品和感情的增温剂,请楼主主动。】 言逾看到这里,脸不自觉地有点发红,忍不住在床上扑腾了两下,可他转念一想,也对啊,他和关度弦是两口子诶,这些事儿肯定该做的早做过了好吗,他跟这儿不好意思个什么劲儿,就是现在忘完了,感觉还蛮可惜的…… 不过从这一系列的回复中,言逾似乎也获得了什么保持和谐的密码。 他不禁想,关度弦吃撒娇这一套吗? 这个他不太清楚,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要怎么撒娇才能撒得不像撒泼呢? 主要在小言老师前二十一年的喜剧人生里,他好像还从来没有靠撒娇获得过什么东西,因为他每次想要什么,他爸妈立刻就能送到他面前,可以说是非常枯燥且无聊,所以这项业务他还真的不太熟悉。 言逾对此陷入了沉思。 可他经过今天这么一遭,情绪上还是经历了一定的大起大落,这会儿骤然放松下来,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便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睡前言逾恍惚间还想起一个事,他爸妈明天早上十一点半到燕城,他得去接机,关度弦应该也得去,希望那时候可别被他爸妈看出什么来才好…… 可谁料半夜之时,言逾却忽然惊醒,他恍惚间偏头看了眼旁边的小夜钟,发现才半夜两点。 言逾额上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眼神有些发怔,似乎还有点没从噩梦当中缓过神来。 然而下一秒,在他自己反应过来之前,言逾掀被下床,往隔壁房间走去,他这回没有敲门,直接转动门锁进了屋子。 关度弦本就觉浅,今夜心里有事更是浅眠,几乎在门锁一响时他就立刻醒了过来。 但却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身上就感觉忽然一沉,有个人扑了上来。 关度弦在一接触到对方的同时,就下意识把人给揽住了,像是生怕对方一不小心滚落下床。 下一刻,对方忽地开口,语气短促还带着丝惊慌:“赵知其是谁?” 关度弦被这兜头一问,都怔了一下,随即还是回答,声音里带着些刚睡醒的沙哑:“华悦的少东家。” 听到关度弦的声音,言逾这才真正清醒过来,房内的地灯光线昏暗,却仍能看清言逾在那瞬间清明起来的眼神。 言逾一个激灵,赶紧从关度弦身上起来,摆摆手解释道:“我、我我刚做梦呢,我睡懵了都。” 关度弦顺势也坐起身来,随即往旁边让了一点,好让言逾也盖进被子,免得着凉。 “进来。”关度弦说完又问,“梦见什么了?” 按理说言逾应该也不记得赵知其了,为什么会忽然梦见他? 想来想去,也只有今晚和廖以潇分别之时,关度弦和廖以潇在言逾面前提起过。 当时言逾没有多问,但是想来心里也还是埋下了疑虑。 果然接下来言逾一边进被子里一边犹豫着说:“我梦见、梦见你跟他一起做空了我们家的账,然后把我爸送进了局子,你还把我给踹了!” 简而言之,就是骗财骗心,还被弄得家破人亡。艹,这梦确实有够恐怖的。 言逾说的时候眼睛都还有点闪烁,在某个瞬间他甚至想,这该不能是真的吧?! 关度弦却听得一阵蹙眉:“我跟他不熟。” 说完关度弦探过身子,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然后顺手抽了一张纸。 回身时一边解锁手机一边朝言逾伸手:“擦擦汗。” 言逾接过粗略一擦,下一秒,一个手机屏幕直接怼到了自己眼前。 屏幕上显示的是赵知其的对话框,最新对话是对方发来的。 【阿弦,明天我和以潇约在别月庄谈事,你来吧,也可以听听你的建议。】 关度弦隔了挺久才简洁干脆地回复。 【没空。】 而与此同时,言逾也注意到在此之前对方还发过几条消息,是邀关度弦吃饭或者去玩,好在关度弦一次都没有回复过。 看到这里言逾心底越发升起一些微妙的不爽,这人谁啊,难道不知道关度弦是有夫之夫,不知道保持距离吗?而且‘阿弦’什么的,恶不恶心? 可能是他这边撇嘴的表情太明显,关度弦注意到了,而他也足够坦荡,结合先前的事,他直接就说:“你的梦不可能成真,不管是哪一句。” 也是这会儿言逾才忽地反应过来自己这遭行事有多不着调。 因为两句话就在心里记下甚至还因此做了噩梦,然后还半夜来把关度弦闹醒。 言逾觉得这实在太不妥当了,赶紧把关度弦的手机按回去:“不不,我没这意思,我真是睡懵了。” “没什么,你有权利问我。”关度弦不以为意,然后还了一句同样的话给言逾,“我的手机你也可以随便看,我的一切你都可以知道。” 言逾听得都愣了,睁着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不可否认的是,方才那一股心慌的感觉确实在这片刻间悄然褪去。 也是这时他再次意识到,他和关度弦是经过法律认证的夫夫,他们之间,应该是互相坦诚的才对。 而此时言逾抬眼,看着对面靠着床背,看起来没平日里那么不可接近的关度弦,终是忍不住把他睡前纠结的那个问题给问了出来:“你之前说,你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啊?” 这话来得突然,和刚刚说的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但是关度弦却听明白了。 他沉默片刻,弄得言逾都有一点紧张之时,方才听他开口:“意思就是,我相信你,那是个误会。” 言逾闻言一喜,眉眼顿时弯了起来:“真的吗?” 关度弦感觉好久没见他这样笑了,一时有点晃神,片刻后又说:“对,所以既然忘了,那以后就不要再去想了,好吗?” 他问这话时问得认真,言逾蓦然间似乎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关度弦好像是在说,不管以前有什么开心或者不开心,全部都忘掉不要再去追究,从这一刻起,他们就重新开始。 而言逾其实本来就不是一个愿意被心事羁绊的人,一直心宽得很,这次这事儿也实在是太过冲击,才让他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此时既然关度弦都这么说了,那他当然愿意了! 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好!” 关度弦看他应得干脆且毫无防备,也朝他轻轻笑了笑。 然后在某个言逾没注意到的时刻,垂眸敛下了眸中情绪。 第11章 同屋 隔天一早,言逾醒来之时还有点懵,他半闭着眼坐起来,恍然间注意到房间的布局不大一样。 念及此言逾这才清醒过来,下意识往旁边偏头一看。 幸好床上没人,此时就他一个。 但言逾清楚地记得,昨夜他俩说到那里之后,又聊了些其他的。 其实言逾昨天自己都没想到,关度弦最后会选择相信他,因为他并没有任何实际证据,仅仅只是一个他觉得自己做不出这种事的苍白理由。 可关度弦居然接受了。 这么看来,关度弦是真的很在乎他吧。 而昨夜言逾本还想趁着夜色再问问关度弦在他失忆之前,两个人是不是闹了什么矛盾、感情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自己对他是不是真的不那么好。 因为有一点很显然的是,他以前对关度弦好像真的没有关度弦对他那么认真,也没有关度弦待他那样上心……但最后关度弦却还是让他不要再去想那些事了。 言逾当时想到这里,心里愈发愧疚,可他既然答应了,确实就没道理非要再去争个清楚明白,他只能争取以后对关度弦好一点、再好一点。 后来他就在想该怎么对关度弦好,结果想着想着却在关度弦床上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再醒来就是现在了。 言逾拿出手机看了眼,发现这会儿已经九点半了。 九点半吃早饭会不会太晚了呢? 言逾没敢再赖床,一翻身就下床往外冲,结果一开门刚好撞到进来的关度弦身上。 关度弦扶了他一下,帮他站稳,言逾抬头就想问他早饭想吃什么,他马上下楼去买。 结果还没出声,就听关度弦说:“醒了?去洗漱吧,早餐在保温板上。” 居然被抢先了一步,言逾有点泄气:“你什么时候去买的?” 言逾这表情就跟失去了什么绝佳的机会似的,关度弦没太看懂,只回答说:“起床之后顺手做的,你想吃店里的吗?” “不是不是。”言逾赶紧摆手,只是神色愈发惋惜。 关度弦看着言逾头上的呆毛晃来晃去,最终没忍住抬手压了一下,手感不错。 然后才说:“去吧,我们十点半出发去机场。” 言逾一脸遗憾,但当他坐到餐桌前,吃着关度弦煮的粥煎的虾饼打的果汁,忽然意识到,自己前两天也是一起床就有早餐吃,而那时候才不过早上八点。 那就意味着他如果要给关度弦买早餐,就得比他起得更早,而且买的还未必有人家自己弄的好吃。 言逾啃着虾饼,神色有点忧愁,心想还是换个地方入手吧。 然后吃完早餐之后言逾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跟关度弦一起出了门,等到了车库,在关度弦上驾驶座之前,言逾赶紧喊住他:“等等!” 关度弦单手搭着车门,侧身问他:“怎么了?” 言逾特别积极:“我来开我来开。” 关度弦闻言笑说:“你心理还挺健康。” 好多人出了车祸之后,别说开车,就是坐车都可能有点心理阴影,他倒好,整个跟没事儿人似的。 不过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关度弦便也随他,绕过车头去了副驾。 言逾坐上驾驶座,笑眯眯地系上安全带,非常大言不惭地说:“你要是累了你就休息,到了机场我叫你!” 然而半个小时之后,关度弦看着窗外不断超过的车,耳朵里也充斥着身后时不时传来的鸣笛声。 关度弦又偏头看言逾,只见他坐得极其标准,眼神也很专注地盯着前方,活像此刻在考科目三,并且还抽空嘟囔:“要超你就超呗,我又没有拦着你,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不知道吗。” 心态可以说是非常稳定了。 又等了五分钟,关度弦看着前面的路口,终是忍不住提醒他:“前面要上机场高速了。” 言逾目不斜视地回答:“我知道啊,我看见路标了。” 关度弦又说:“高速最低限速六十。” “啊?”言逾一听这数下意识就觉得惊讶,但片刻后又想他考科目一的时候看了这个题,然后才回,“我、我也知道啊。” 下一刻握住方向盘的手就开始发紧,显然已经开始紧张了。 “要不我开一会儿?”关度弦提议,此外还注意着他的自尊,只说,“你刚出院,也不要开太久的车。” 言逾给台阶就下,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就说:“那好吧。” 然后火速把车停到路边,下车跟关度弦换了座位。 关度弦开车稳且快,却也将将赶在言逾爸妈下飞机之时抵达机场。 总而言之,言逾今日早餐计划,卒;当司机计划,又卒。 正郁闷着,他手机一响,拿起一看,发现是他妈妈跟他说他们到了。 随即两人也没再耽搁,直往接机口而去,等了大约十五分钟,便见他爸妈推着一车行李穿着毛衣说说笑笑地出来了。 言逾见状立刻招手,等他爸妈过来,关度弦便自然而然地从言山庭手里接过推车。 言逾跟他爸妈挨个抱了一下,然后才说:“你们怎么穿这么厚,外面热死了!” “我们登机前冷嘛。”陈蔓年近五十的人了,看起来却很年轻,状态非常好,此时她一见言逾,便敏锐地看出了一点差异,“怎么感觉你瘦了呢?” 言山庭本正在和关度弦聊天,闻言也看过来,认同道:“对,气色好像也差了点。” 言逾心里一虚,立马胡说:“最近燕城太热了,吃不下也不想动。” 陈蔓将信将疑,然后她又偏头看关度弦:“阿弦好像也瘦了。” 言逾顺势朝关度弦看了一眼,他虽然看不太出来,但是想必应该是的,关度弦最近照顾他可比他这个病号累多了,念及此心里便又有些过意不去。 好在言山庭接道:“年轻人还是要多运动。” “哎呀好嘛好嘛,知道了。”言逾岔开话题,“走走走,这都中午了,我们去吃饭。” 陈蔓对此特别感兴趣:“吃什么?好久没吃正宗的中餐了。” 关度弦回复说:“订的瑶山居的位子。” 陈蔓简直把关度弦当亲儿子,跟他也很随便,此刻更是有什么就说什么,闻言直接露出嫌弃面具:“啊?这么清淡啊,我还想吃川菜呢,能退订吗?” 关度弦笑了下,居然也没同意:“妈,你们刚从外面回来,又坐了这么久的飞机,吃川菜怕是受不了。” 言逾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心内有些惊讶,他原本以为,他爸妈和关度弦相处时彼此都会很客气呢,却没想到居然是这样自在的模式,如此看来,他们跟关度弦是真的相处得很好吧。 言逾心里蓦地感觉暖暖的,正笑着他又听陈蔓说:“那投票吧!老公你想吃什么?还有言言,你不是也喜欢吃辣吗?” 言逾骤然被cue,反应过来之后心头一动,他最近真的可想吃点有味儿的了,可是关度弦说他才出院,不让他吃辛辣刺激的。 这可是个顺杆子往上爬的好机会啊,但他刚想说话,就见关度弦的眼神似有若无地看了过来。 于是到了嘴边的话便生生地拐了个弯:“……瑶山居。” 这一出给陈蔓都看愣了,言山庭见状也笑了起来,最后拍板说:“就去瑶山居吧,天热,吃点清淡的。” 少数服从多数,是以最后几人便一路向瑶山居而去。 而真正吃了之后,陈蔓也没有丝毫不开心,整个席间都一直在跟他们分享旅途中的所见所闻,听得言逾简直蠢蠢欲动。 饭后还不到两点,可他们旅途劳累,言逾便想着送他们早点回去休息,正这会儿言山庭忽然问了个很重要的问题:“我们之前忘记让人提前打扫家里了,你俩有请人过去打扫吗?” 他们老两口这次出去玩了得有两三个月,主人不在住家阿姨也就跟着放假,家里没人必然不会干净到哪里去,而前几天言逾和关度弦满心的事,还真把这事儿给忘了。 看他俩沉默,他们便有了答案,但陈蔓完全不介意,直接就说:“让人今天下午去呗,我们去他俩家里住一晚。” 言逾完全没想到这一茬,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非常惊恐地看了关度弦一眼。 陈蔓注意到了,半眯着眼威胁道:“怎么?不乐意啊?” “没没没。”言逾赶紧摆手,反而还嗔怪道,“妈你想什么呢,真是,小气了啊。” 关度弦看了他们一眼,及时说:“没有,只是家里有点乱。” 说完便又朝言逾看了一眼,言逾其实根本没看懂他什么意思,但还是假装接收到了信号。 之后等到他们家附近的时候,关度弦这才再次开口:“妈,家里没食材了,我去超市买点,你们要去吗?” “去啊去啊。” 陈蔓对生活保持着高度热情,尤其喜欢超市这种地方,几乎一问一个准。 而陈蔓去了,言山庭就没有不去的。 听到这里,言逾才反应过来关度弦刚原来是这个意思,他没忍住给关度弦递了个眼神,似乎在说你好精啊! 然后他才赶紧接茬说:“那我先帮你们把行李拿上去。” 但没想到,不同意这话的居然也是关度弦,他说:“不用,我待会儿提上来,你回家把卧室的床单换一下吧,爸妈晚上好睡。” “你让他提呗,还能累着他啊?”陈蔓都有点听不下去,跟关度弦说,“你别这么惯着他。” 被爸妈这么打趣,言逾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可他对上关度弦的眼神,也大约明白关度弦是担心他背上的伤口和脑震荡的小脑袋。 他还没开口,关度弦又笑了笑回道:“没有,我到时候直接开车进地库,方便。” 听着倒也是这个道理。 随即关度弦把言逾放小区门口,自己又开车往前面一点的超市而去。 言逾看他们离开,转身直奔自己家,一进去就连忙冲进关度弦这两天睡的次卧。 因为他失忆,关度弦体贴他,为了让他适应和接受两人已婚的事,差不多已经做好了近日分房的准备,搬了好些衣物进次卧。 却是没想到他爸妈会突然要过来。 这要是被他爸妈看见,那免不了是一出家庭大戏。 于是言逾直接打开衣柜,抓紧时间一股脑把那些衣服又全部运回主卧衣帽间,然后又回来收拾关度弦放在房间里的那些资料,力图让这间房看起来像是搁置已久的模样。 收到最后,言逾又挨个再检查一遍,连床头柜都没有放过,但他开到床头柜最下一层的时候,却发现上了锁打不开。 言逾心想,这什么啊?在家里还要上锁吗? 不过他找了一圈却没看见钥匙,眼看着时间过去了有那么久,便只能放弃。 最后他刚刚换完床单,门外就依稀传来了响动。 言逾寻声出去,到门口接过关度弦手里的东西,并偷偷朝他眨了眨眼,示意搞定。 “言言你至于吗?换个床单喘那么大气。”陈蔓笑了他一句。 但她也只是顺嘴一问,紧跟着又去开行李箱,翻着他们旅游带回来的礼物去了。 趁此时机,言逾挪过去小声跟关度弦说:“你床头柜锁了,里面的东西我就没收成。” 关度弦闻言眉头一动,目光往次卧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才应:“嗯,没事。” 言逾好奇地问:“里面是什么啊?” 关度弦眸子微睁,手指不自觉蜷了一下,幸得此时陈蔓忽然喊他:“阿弦你来你来。” 言逾闻言,自己倒率先转了话题:“什么意思啊?只有他的没有我的份吗?” 陈蔓没理他,只跟关度弦说:“这是给你爸爸妈妈带的礼物,你有空给他们拿过去哈。” “好。”关度弦点头,“哪些是呢?我先收着。” 陈蔓说:“这一行李箱都是啊。” 关度弦愣了一下,只见里面吃的穿的戴的全都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说:“谢谢妈。” “不客气。”陈蔓应完偏头,又看言逾还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忍不住笑了,“行了行了,你看你那样,喏,这里面都是你们的。” 言逾听到这里,这才开心起来,高高兴兴地去看礼物去了。 后来言山庭和陈蔓把东西粗略收拾了一下,一家人便又慢慢悠悠地弄起晚饭来。 关度弦和言山庭一边择菜一边聊天,他妈妈则在旁边帮忙打下手,时不时接几句话。 言逾在旁边浇阳台上的花,偶尔回头看一眼,只觉得这场景过分温馨又家常。 真好,以前光看他爸妈在家秀恩爱,可烦死他了,现在他总算不至于那么凄惨了。 后来晚饭之后,言山庭和陈蔓到底是舟车劳顿,看时间差不多便进房去休息了。 言逾在外面晃了两圈发现实在没什么事儿,也只能慢慢挪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回他一进屋,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空气中似有若无蕴藏着一股雪松的味道,这是之前没有的,言逾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手指还忍不住攥了下裤子。 他承认他一想到今夜他将和关度弦同床共枕,他就有点紧张。 主要今天跟昨晚还不一样,昨晚上他有点晕晕乎乎的,就完全意识到这回事,可是今夜这个,却是在他们完全清醒的情况下啊。 孤男寡男三更半夜共处一室,又都年轻气盛的,这很难心无旁骛吧! 言逾不禁考虑长远,他想,如果关度弦真有什么想法的话,他该怎么办?要不要拒绝呢? 可是拒绝好像不太好吧? 正纠结到这里,忽然之间,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又想起了他昨夜发的那个求助贴,里面网友回复的让他‘主动’一点的小阴招。 虽然昨天他和关度弦貌似已经达成了一致,关度弦看起来也似乎并不需要他哄,但言逾还是忍不住想了想那副场景…… 可就在此时,关度弦从衣帽间里走出来,喊了他一声:“言逾。” 言逾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之下连珠炮似的不断输出:“啊?怎么了?你说什么?我没想什么,就是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呢?” 关度弦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但还是问:“我只是想问,你把我的短裤放到哪里去了?” 言逾听清内容之后,眼神略有些不自在地眨了两下。 他下午帮关度弦收拾衣服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收到了关度弦的贴身短裤,一开始他本没觉得有什么,短裤谁没有对吧?但等真碰到之后,他当时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好大…… 然后他就有些无法直视了,慌里慌张地塞进衣柜抽屉了事。 但这会儿却找不到了,他放的当然得他负责去找。 无法,言逾只好越过关度弦走进衣帽间,凭着记忆去开那几个抽屉。 第一个抽屉没有,里面是袜子;第二个抽屉里也没有,里面是新毛巾;第三个……诶等会儿,刚刚那个蓝色的小盒子是什么? 言逾手比脑子快,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探手把那个小盒子拿了起来。 然后,‘超薄’、‘劲/爽四合一’几个大字,便骤然映入了眼帘。 言逾毫无准备,惊得手一抖,小盒子便不小心掉到了地上,还直接弹到了关度弦脚边…… 第12章 墙头 在那一瞬间,言逾直接从关度弦是否会取笑他想到他们最后是否会顺势完成生命大和谐再到他对此应该持什么样的态度……总之是闪过了许许多多不可说的画面。 然后他眼看着关度弦弯腰,修长的手指捻起那个小盒子,站直身子,抬眼看了过来。 言逾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脚步无意识地往后挪了一步。 但谁料下一刻关度弦却只是把那个小盒子放回了抽屉里,什么话都没说,连眼神似乎也未动分毫。 过后他又往言逾这边靠近一步,可也只是接替言逾的动作拉开了旁边的第三个抽屉,然后在里面找到了他要的东西。 找到之后他便径直转身往外走,只留下寻常普通的一句:“我去洗澡了。” 待他的身影消失不见,言逾这才不自觉长长松了口气。 随即他没好气地瞪了第二个抽屉一眼,心想你个小东西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眼前!! 但经过这么个小插曲,言逾心头就总蔓延着一丝微妙的尴尬。 等关度弦洗完之后他又接着去洗,出来发现关度弦已经上了床,倚靠在左边床头,腿上还放着一台笔记本。 言逾擦着头发,努力忽略此刻气氛的怪异,站得老远问道:“你要加班吗?” “看一个案件资料。”关度弦一句带过,抬头看他一眼,然后提醒,“把头发吹干。” 言逾是独生子,他爸妈从小也不怎么管他,所以性子里其实是带着点自由散漫的,这会儿骤然有人参与他生活的方方面面,多多少少有点不习惯。 但不知为何,言逾居然听了话,其实从最初见到关度弦开始,他就很愿意听关度弦的话,就像是一种……来自心底的信服感。 而等言逾吹完头发再出来时却发现关度弦还在看,并且神色专注认真,言逾便没好意思打扰他,自个儿窝进了一旁的懒人沙发里玩手机。 一打开微信就发现罗萱不久前给他发了消息,问他伤好没有。 他和罗萱所在的那个公司是香芒娱乐,虽然不大,但罗萱手底下也有好些艺人,言逾又不像其他艺人专职演艺事业,混得跟兼职似的,所以罗萱有时候顾不上他也是正常的。 言逾看到这里,便回复她说好得差不多了。 罗萱过了会儿才回,却直接跟言逾说了此次找她的重点,她说最近拿到一个新剧本,里面有个角色可以争取一下,让言逾准备准备,到时候可以给他安排试镜。 罗萱其实做事还比较地道,先前言逾那个角色被顶,她现在这样估摸也是想着补偿他一个。 紧跟着罗萱就又把那个角色的剧本和剧组的班底发过来给言逾看。 言逾点开一看,却意外发现这剧本的男主居然是他以前追过的一个小爱豆!在言逾的记忆中,这爱豆明明糊得跟他差不多,没想到这两年的事儿他忘了,这爱豆居然还混成了男主角? 作为颜粉兼事业粉,言逾对这个结果自然十分满意,于是没忍住就笑着咋呼了一声:“哟吼!” 嚎完才想起如今室内不止他一个人,他抬头一看,发现关度弦果然闻声看了过来,言逾是个十分热衷于卖安利的选手,此刻便兴冲冲地爬到关度弦身边,一股脑把这件事跟关度弦分享了。 说完还去搜了小爱豆的照片给关度弦看:“他小时候可萌了我跟你说!没想到长势如此奇特,现在居然越来越帅,而且在我记忆中,他可是我为数不多没有塌房的墙头了!” 说起这个言逾就来气,因为言逾他们自家公司是璨星娱乐,在娱乐圈算得上龙头的那一批,公司内从超一线大牌到潜力新生,艺人无数,本来对言逾这个颜狗来说简直是天堂。 但是!他只要随便去公司走一圈,就能听到各种八卦,范围包括但不限于公司旗下艺人,还有些简直震碎他的三观。 所以言逾三两天就得换一个墙头,没办法,塌房的概率实在是太高了。 至今在他这里还幸存下来的,那简直可以去评道德标兵。 说到这里之后言逾便没再开口,只高高兴兴地去搜小爱豆的近况来看。 关度弦见他如此兴奋,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把电脑扣下,状似不经意地问:“你要去试镜吗?” “要去要去!反正我大四也基本没课。”言逾打算得可美,“要是到时候能跟我小墙头认识一下就更好了!” 关度弦闻言睫毛一停,偏头看着言逾的后脑勺,有些意味不明地说:“但你不是说,开学之后,要来给我当助理么?” 言逾闻言,脸上笑容一僵,刷微博的指尖也停了下来,艹,他居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而且他刚刚居然还肆无忌惮地在关度弦面前说要去认识其他男人?他怕不是嫌关度弦太宽容了点。 “要来的要来的!”言逾立刻回身,赶紧解释,“主要我最多演个十八线,戏份很少很少,几天就拍完了,不耽误什么的。” “几天也足够认识新朋友了。”关度弦脸上没什么表情,只下床把电脑放到一旁,边走边说,“没事,你去吧,我这里不重要。”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味儿呢? 言逾连忙摆手:“不不不,重要重要,我最想去的就是芒寒,因为我可想天天跟你在一起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但关度弦对此却不置可否,上床躺下之后,便没再说话,跟着又闭上了眼睛。 而言逾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尴尬不尴尬的了,他就只恨自己这破嘴和这颗浪荡的心。 怪不得关度弦生气呢,这换了谁家老公能受得了? 与此同时,言逾也愈发明白,关度弦虽说承口他出轨那事是误会,但实际上肯定并不能完全做到毫不在意,心底想必还是有芥蒂的,而这显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化解的。 可就在他试图开口的时候,关度弦嘴皮翕动,出声说:“睡觉。” “诶,好嘞!” 言逾条件反射答应下来,然后还特别上道地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室内顿时陷入黑暗,言逾见关度弦没有交谈的意思,只好跟着闭嘴躺下。 房间里开着空调,身边却传来一层暖意,言逾很少跟别人睡在一起,这种感觉挺新奇的,但他却并不排斥。 过后许是黑夜给了他勇气,言逾侧过身子,在这朦朦胧胧间盯着关度弦好看的侧脸,蓦然间竟还有点想伸手摸一摸。 最后到底忍不住解释,语气里还带着点哄的意思:“我真的没有其他意思嘛,就是闲得无聊;所以我不去也没什么的,真的,那我明天就跟萱姐说我不去了,行不行?” 关度弦听见他说话,有那么几秒钟没回应,言逾还以为他是不想理自己,但下一瞬,关度弦却也转过身正对着他。 虽然还是没有睁眼,但关度弦却伸手捂了捂他的眼睛,声音很低:“我没有限制你的自由。” 关度弦掌心凉凉的,蒙在眼睛上特别舒服。 就在他要退回去的时候,言逾便下意识里伸手,按住了关度弦的手背,然后透过指缝,言逾睁眼盯着关度弦的脸。 在这层层叠叠间,关度弦却仍然好看得不像话,那一瞬言逾忽然就想,要是关度弦从事演艺事业,那不知道得是多少人的白月光,但现在这样更好,可以是他一个人的。 想到这里言逾顿时就十分没有原则地回答说:“当然不是,是我自己乐意的。” 然后言逾把关度弦的手拿下来,凑近了一点点,小声地问:“所以,你刚刚是吃醋了对不对?” 此刻两人的手还没有分开,关度弦看着言逾亮晶晶的眼睛,一时怔了一下。 其实在言逾问出这个问题之前,连他自己都未曾想过原因,但在此刻,他不由自主地回答:“……嗯。” 第13章 听话 得到这个回答,言逾不眨眼地盯着关度弦,关度弦亦不闪不避地看进言逾眼底。 然后在这深夜里,言逾悄悄红了脸庞,片刻后,他终是率先败下阵来,一下把被子拉高,将脸埋了进去,与此同时脚也忍不住扑腾了几下。 关度弦看不大明白他这反应,只记得他脑震荡还没痊愈,便探手隔着被子在他腰上轻轻拍了一下:“别晃着脑袋。” 言逾腰部敏感地一缩,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关度弦,你犯规!” 失忆以来,关度弦倒是时常喊言逾的名字,但言逾却从来没连名带姓地喊过他。 虽说名字取来就是让人唤的,但此刻关度弦竟也忍不住怔了一下。 因为言逾以前也不怎么喊他,不仅如此,言逾以前跟他在一起时连话也不多,可明明那时他们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认为言逾是活泼的,但言逾唯独对待关度弦不是那样。 关度弦一度以为是不是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这也是最开始关度弦打算等言逾出院之后再告诉他他们是协议结婚的原因,因为失忆之后的言逾对他不再有区别对待,是他以前见过的他在别人面前那样灵动可爱的模样,关度弦私心里想多留两天。 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地被他发现了那个帖…… 想到这里,关度弦停住思绪,回神看着言逾露出的脑袋顶:“我怎么了?” 言逾默了一会儿,随即猛地掀开了被子,却依旧没有回答关度弦的问题,只是顶着个憋得发红的脸蛋,头脑发昏地对关度弦许诺:“你放心,我之前说过听你的就是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绝对不跟你唱反调!” 言逾从小到大,由于本身比较听话,作的也都是小妖,所以他爸妈对他基本是放养式管理,既然爸妈不管,那老师亲戚什么的就更管不着,所以根本就没人管过他。 如今遇到个关度弦,偶尔能管一管他,言逾心里反倒还觉得挺特别。 而且这跟之前出于愧疚的心理不大一样,总之这会儿言逾就还挺心甘情愿。 不过关度弦却并未当真放在心上,语气里带着笑意,似有玩笑道:“真的?那我现在说,不准再刻意去认识你的什么墙头,尤其是长得好看的?” “不刻意不刻意,我会时刻谨记已婚人士的身份,下到十八上到四十八,绝对保持安全距离!”言逾说完还夸,“而且你就是最好看的!” 或许是刚刚关度弦明明白白地承认他吃醋了,让言逾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被在乎着,以至于让言逾的心态在这瞬间完成了一个质的飞跃,再度明白眼前这人是他亲亲老公,所以便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了。 关度弦闻言挑挑眉,得寸进尺道:“去哪里提前告诉我?” “这是当然的!” “十点之前要回家呢?” “好——”说到这里言逾顿了一下,“万一没回成呢?” “我去接你?” “好的!” 见言逾答应得这么干脆,关度弦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过后还想继续逗他。 不过在他开口之前,言逾却一下蹭了过来,伸手捂住关度弦的嘴,抢先道:“好的好的好的,全都好的!你不用再说了。” 他这个动作突然却亲密,关度弦慢慢止住了笑容。 而言逾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赶紧缩回手,瞬间有点不好意思直视关度弦的目光,翻了身背着他,飞快地说:“我困了我要睡觉了。” 关度弦盯着言逾圆圆的后脑勺,眸色有些变化,最后压着声音回了一句:“晚安。” 言逾没再回复,只是又把被子拉高了一点,直到蒙住了半边耳朵。 他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是隔天一早,他醒来之后,不出意外地又没在卧室里看见关度弦。 言逾挠了挠头,心想就关度弦这作息时间,他在早餐这一点上果然是完全没有表现的空间。 随即他叹了清晨的第一口气,然后起床洗漱,出卧室之后却发现他们居然全都起来了,他妈妈在吃早餐,他爸在看新闻,而关度弦则在阳台上浇那一阳台的花。 言逾先跟他爸妈打了招呼,然后看着关度弦的背影,顿时想起了昨夜的事,言逾忽然间就有点不好意思,但心里却莫名开心。 想到这里就想过去看看他弄得怎么样了,却在经过电视机时,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道非常正义的声音。 “出轨疑云,一人踏错全家不幸。” “婚姻不只有好玩和刺激,还有不可跨越的底线和不可抛却的责任。” “欢迎各位收看今日栏目,出轨风波后,他们还能恢复如初吗?” “XX年7月26日,XX市XX县刘先生因不甘生活枯燥寂寞……” 言逾听到这里脚步骤然顿住,忍不住问:“爸,你看什么呢?” 言山庭骤然被喊,一下也愣了:“法制在线啊。” 言逾下意识瞅了关度弦一眼,像是生怕他听到又想起什么,然后就跑过去抢他爸的遥控,边抢边说:“爸,你少看点这种乱七八糟的,没事儿多看看咱家股票不行吗?别以为公司交给职业经理人就可以不管了,能不能有点事业心?” 说完把台一换,换完又怕他爸找麻烦,抱着遥控去找陈蔓一块儿吃早饭去了。 这边言山庭却被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正巧关度弦从阳台进来,就问:“我不一直看这个吗?这孩子怎么神神叨叨的?” 关度弦遥遥看了眼言逾,笑道:“没事,愤世嫉俗呢。” 言山庭一时无语,只能说:“啊……那他还挺热血。” 早饭之后,言山庭和陈蔓歇了会儿,便打算回自己家,说是不多打扰他们过二人世界。 这回也没让他们送,直接让家里司机过来接的。 不过临走之前,他爸忽然想起一个事,转身对来送他的言逾说:“对了言言,你之前不是给我推荐了苏幕吗?我让人给他介绍了一个男主资源。” 言逾听到这里就是一顿,苏幕不就是他昨晚上提到的小爱豆吗?他那个资源,居然是自己间接给介绍的?? 言山庭却以为他不说话是不满意,便又解释说:“那资源确实不算很好,但也不能一下来得太陡了,不然容易遭人眼红;苏幕资质不错,应该能红,不过你如果要是不放心,你可以亲自来捧。” 言山庭这一番话说得突然,言逾听完下意识去瞧旁边关度弦的脸色,然后赶紧撇清关系:“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啊爸,你看好人家你就捧,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一推四五六,言山庭听了也立刻看向陈蔓,跟着也有点着急,什么都往外吐露:“你瞎说什么呢!不是你追的星吗?你还说要让你家哥哥站上顶峰!” 这话还真像他自己能说出来的,言逾被怼得无可辩驳,也生怕他爸暴料更多,只能选择偏头去跟关度弦小声解释:“我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不追星了,也没有别的哥哥了,真的,骗你是小狗!” 言山庭和陈蔓见言逾如此模样,不禁呆了两秒,之后几乎同时想起,当初他俩结婚的时候,言逾信誓旦旦地跟他们说,是关度弦倒追他,他是勉为其难才答应的,他在关度弦面前可说一不二了。 就这,还勉为其难??说一不二?? 第14章 郁闷 陈蔓和言山庭对此纷纷无语,但也懒得管他们,转身毫不犹豫地就走了。 此刻关度弦方才意味深长地看了言逾一眼,一边进电梯一边说:“你还挺下本。” 言逾自己也觉得震惊,但他努力回忆并且试图代入了一下,尽量客观公正地猜测着自己当时的想法:“我以前觉得他很刻苦人也很真诚的,可是资源真的太虐了!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八字不好,但是努力又善良的人明明就应该得到更好的结果。” 关度弦闻言虽没说话,但是神色间对此言显然是赞同的。 虽然现实可能并非如此,不过这个话题深究起来难免有些沉重。 于是本来没想对这个问题上纲上线的关度弦见此情形便故意问:“你真的不是看上人家的脸?” 问到这儿时电梯到达楼层,关度弦提步进屋,玄关的灯打在他身上,见言逾没出来又跟着回头看他。 见到这个画面,言逾忽然想起他以前看苏幕的物料之时,苏幕就有个类似的镜头,别说,跟此时的关度弦还……又有点像。 想到这里言逾一个激灵,不是吧,关度弦和陈竟思有点形似,和苏幕竟然也有点儿? 偏偏这几个还都他妈跟他多多少少有点关系?? 可是他知道苏幕比认识陈竟思和关度弦都早啊,所以陈竟思不是白月光,苏幕才是? 艹,不可能。 两年前苏幕还是个未成年呢!言逾觉得自己不可能这么禽兽。 所以他真的就只是喜欢这一挂的长相吧? 可言逾觉得自己小时候明明就是个博爱的人,只要好看什么类型都喜欢,现在怎么会可着一个系列薅? 他被谁影响过审美吗? 言逾想不起来,见关度弦还在那里等着,只好先赶紧一步跳过去,努力摆手撇清关系:“不是不是,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关度弦摇头笑笑,探手揉了把言逾的头发:“那不然呢。” 言逾皱了皱鼻子,深知无法反驳,只能抬眼看他,控诉上了其他的:“你的手法好像在摸狗。” 关度弦听他这么说,本来都收回去的手不知道怎么的就发欠,又上双手去揉,卷毛直接弄成炸毛。 言逾一开始不乱动,等关度弦停手之后,这才忽然用脑袋去拱关度弦。 他比关度弦矮七八厘米,低头间额头就靠在关度弦锁骨下面一点,卷翘的头发挠着关度弦的喉结,痒痒的。 关度弦任他闹,只笑着探手虚虚框住他,免得他一不小心绊倒。 言逾却丝毫不觉,心里还悄悄想,又成功转移了关度弦的注意力,再度解决一次家庭危机,他可真是太棒了! * 接下来几天,两人相安无事,期间也好歹没再出现什么让言逾心脏骤停的类‘出轨’事故。 而且那天言逾爸妈离开之后,关度弦本想搬回次卧,但言逾那会儿想都没想就说其实他一个人睡觉有点怕黑,当时关度弦挑挑眉,一副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的模样,不过之后却没再提这件事,两人就这样住了下来。 虽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进展,除了有时候言逾睡梦中会滚过去贴着关度弦之外,基本上都规规矩矩的,但总的来说,俩人之间自然了很多,越发的像新婚夫夫了。 就是言逾不太明白,为什么回回廖以潇看见他们,都要乐此不疲地调侃他们感情越来越不错了嘛,语气还特别欠打,后面言逾都不想杠他了,只跟关度弦说他交友不慎。 此外言逾到底还是跟罗萱推了那个试镜,但他这里必须要说明一下,他这可不全是因为惧内啊。 主要是他现在这个状况,忘记的人还是有一些,难免会带来工作上的一些不便,而且他对演戏这事儿兴趣本就不大,他去做这个基本就相当于社会实践,顺便还能看看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 但现在他身为已婚人士,还是要时刻关注另一半的身心健康,毕竟他对象这么爱吃醋~ 而且他眼下大四,等到毕业之后差不多也是时候回家接手家产了。 言逾仔细考虑着这个问题,觉得路子应该得这么走,不过目前有一个特别严峻的问题——他能顺利毕业吗? 昨天九月六号,他们老生要回学校报道,幸好他现在这一批同学都还是大一那一批,所以他基本还记得,勉勉强强没有露出马脚。 当时他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直到今天,因为他们大四生还有一些稀稀拉拉的课没上完,所以一开学就赶紧着赶进度。 然后半天的课下来,言逾懵了。 什么玩意儿?这老师讲的是什么玩意儿?还说这个概念以前讲过,以前真的讲过吗?驴我呢吧? 哦,有可能真的讲过,但是你忘了呀! 总之这直接就给言逾整郁闷了,十分不理解为什么人家失忆忘掉的只是经历,但他却连知识都忘了,这不公平!!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以前没有挂科,不用面临补考的尴尬,可问题是他还得写毕业论文啊,可他现在的脑阔就是碗浆糊,写得出个屁。 为此言逾在教室里抑郁了得有二十分钟,直到关度弦发消息来问他下午是不是没课,他这才感觉活过来,然后直接打车去了芒寒。 可谁料他这回一进去,前台叶小茹在跟他打了招呼之后居然诡异地拦了他一下,像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过来。 “小老板你不是开学了吗?”叶小茹边问边看了眼楼上,“怎么有空过来?” 言逾愁着呢,边往里走边回复说:“下午我没课。” 见他是有往楼上走的意思,叶小茹赶紧说:“诶诶小老板,关律在会议室跟人谈事儿呢。” 言逾随口应:“没事儿,我去他办公室等他。” 说完也没等叶小茹回答,噔噔噔就跑上楼了,叶小茹见状,有些忧虑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而那边言逾进了关度弦办公室之后,先进里间的休息室换了件T恤,正当他再要出来的时候,忽然听外间传来一阵响动,听声音像是两个人一前一后进来了。 言逾未免尴尬,便没有出去。 下一瞬忽听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阿弦,这花可是今早上才刚从B国运过来的,新鲜着呢,就放你办公室吧。” 关度弦没有应答。 那人也不觉得尴尬,过了会儿又说:“要不就在你办公室接着谈吧?免得过去了,你找资料也方便。” 这人说话间隐带笑意,还给人一种很关注关度弦的感觉,听得言逾下意识就撇了撇嘴,反正心里有点不舒服。 而其实最开始那句‘阿弦’一出来时,言逾几乎就立刻对应到了一个人,再结合刚才叶小茹奇怪的反应…… 正想着,又听那人继续说:“对了阿弦,十号晚上有约吗?我请你吃饭吧?” 言逾心想,大晚上的吃个隆咚咚,他晚上要回家陪我!! 不过言逾倒也没出声,同样也想等关度弦的回答。 谁料就在此时,他的手机竟忽然响了起来。 言逾吓了一跳,赶紧把声音关掉,但与此同时外面的声响也停了下来,显然是发现了他这边的动静。 言逾抿了抿嘴,到底还是主动打开了隔间的门。 一打开果然看见关度弦正朝这边走来,而他身后不远处的沙发旁,另有一个人也在朝这边看,眉眼间竟有些戏谑。 言逾本来心情就不明朗,被这一眼看得拳头都差点硬了,心里越发肯定,这人绝逼是那个什么赵知其。 但关度弦过来之后却没有先跟他解释什么,只是问:“怎么自己过来了?” 言逾听后却想,我还来得不是时候吗?想到这里就忍不住说:“不可以来吗?” 偏偏这时候,赵知其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竟把话头引到了言逾身上:“现在约阿弦出去吃饭,是不是还得经过小言同意呢?小言也别看得那么紧,让阿弦也跟我们这些朋友聚聚呗。” 关度弦听完这话,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回头有些不满地看了赵知其一眼,但他接下来居然诡异地没有接话,似乎也想听听言逾会怎么说。 却没想到,他这一系列动作在言逾看来,几乎就是关度弦认同了赵知其的说法。 想到这言逾心里就更窝火了,心想我这是还阻碍了你的自由还是怎么着? 刚想开口,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言逾怕是谁有什么急事儿,就先接了起来。 对方是个陌生的男声,说话也干脆,直接切入了主题:“你好,小言先生,我是苏幕的经纪人,之前那件事他知道了,他想请您吃一次饭以表达对您的谢意,不知道您十号晚上有没有空呢?” 言逾这会儿正气头上呢,其实根本没大听清对方前面说了些什么,光顾着最后一句了,然后他看了关度弦一眼,竟然赌气似的回答:“有空,你安排吧。” 说完便挂了电话,而那边关度弦站得近,也差不多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见言逾答应下来,脸色瞬间不太好。 然后下一秒,言逾又接着回答了赵知其先前那个问题,他状似不大在意地笑了下,轻哼道:“想聚就聚呗,我有什么不同意的?” 他这个回答,听得赵知其都懵了一瞬,再开口时还有点愣:“十号也可以??” 言逾心想,不就是教师节吗,他俩一个会计师一个律师,这还来劲了? 但这回,在他再度开口之前,关度弦却微微歪了歪头,直接对身后的赵知其说:“不可以。” 然后又转眼看向言逾,再开口时居然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言逾,十号你必须陪我。” 第15章 吃死 言逾想说凭什么。 可他看关度弦脸都有点绿了,呼吸也有些沉重,之前他还从未见他有过这样的神情;再看身后赵知其抄着手老神在在地跟那儿站着,一脸看戏的模样。 言逾不想让对方看笑话,便没再开口。 但不说话他就没了在这里的必要,于是提步便想往外走,谁料在经过关度弦身边的时候,关度弦却伸手拉住了言逾的手腕。 言逾抬眼看他,倒也没再发作,但说话时语气仍然硬邦邦的:“我先回去了。” 关度弦看言逾抿着唇,而他生得白,脸稍有泛红就极其明显,总之整个人看起来委屈得不行,关度弦见状心里顿时什么气都散了。 他大拇指摩挲了一下言逾的手腕,轻声同他说:“等我。” 然后他回身,公事公办地对赵知其说:“赵总,我们差不多就谈到这里,所需资料我给你,剩下的部分是廖以潇在负责。” 赵知其从先前就一直注意着关度弦对言逾的态度,不得不说,是出乎他意料的在意。 念及此赵知其不禁站直了身子,心弦也崩了起来,这跟他得到的消息不大一样啊,不是说关度弦和言逾是形婚实际上在各玩各的吗? 不过眼下赵知其脸上还是扯了个笑,回应了关度弦这话:“好。” 片刻之后到底忍不住又试探了一句:“那中午要一起吃个饭吗?现在都到点儿了。” 关度弦身后的言逾听到这里耳朵立刻就竖了起来,但坚决没有抬头,假装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好像浑身都在表示,你们爱去就去,我不在乎。 幸得下一刻,关度弦回复说:“不了,赵总随意,我们就不做陪了。” 赵知其眼看着关度弦一直拉着言逾的手没放,到底没再多说什么。 随即他又看了言逾一眼,可言逾分毫未动,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赵知其挑挑眉,觉得有些惊讶,这小崽子之前不是一直对他颇有敌意吗,次次见他都是龇牙咧嘴的,这回怎么跟转了性似的? 但他也懒得深究,应完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待他走后,关度弦这才放开言逾,他见言逾在那里垂着脑袋一言不发,暂时也没有多说什么。 而经过这一会儿的沉默,言逾也有点冷静下来了,但还是不怎么高兴,此时余光里却忽然瞥见关度弦往外走,一下没忍住,抬头问道:“你去哪儿?” 关度弦抱着方才赵知其带过来的那盆花,示意了一下:“拿去行政部让他们处理一下。” “哦。” 言逾别别扭扭地应了一声,心想赵知其还真是会投其所好,居然知道关度弦喜欢养花。 但是把花给关度弦养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好吗,他们家那一阳台的花都是关度弦买回来的,但是这十来天里,言逾已经眼睁睁看着关度弦养死了七盆。 他前几天看得心疼,不情愿地接过了养花重任,但现在让关度弦自己去养吧!他还不乐意养呢。 正想着,那边关度弦又推门进来了。 不过这回他却直往言逾这边来,在他面前站定,隔了一会儿言逾没说话,他便道:“一天没见就生疏了吗?” 昨天言逾去了学校之后没回家,晚上在宿舍住的。 昨晚上言逾一个人睡,还差点没睡着,半夜也醒了好多次。 可言逾抬眼看着他,不提这个事,只说:“生疏个鬼,我不高兴着呢!” 然后他也不等关度弦问,倒豆子似的话就往外蹦:“我早上发现我听课听不懂,这又快要写毕业论文,本来就郁闷死了,结果一来还看见你和别人私会!” 关度弦蹙了蹙眉:“胡说什么。” 不说之前言逾做过的那个梦,就是今天见到赵知其,他潜意识里也觉得不喜欢,更别提赵知其之后说话还阴阳怪气的。 言逾最后又瞪了关度弦一眼,控诉道:“而且你还凶我。” 还说什么‘必须’,就像是在命令他做事一样,言逾还真就听不得这些。 关度弦眉眼幽幽,坦白道:“不是凶你,但当时确实有点生气。” 言逾这就不理解了,一脸迷惑:“你生什么气?” 关度弦说:“他要约我,你就不能说不可以?” 同意就算了,还说得如此轻飘飘,像是满不在乎的模样。 言逾愣了一下,却还是嘴硬道:“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扯上我干什么,别人还说我管得宽呢。” 关度弦反问:“所以,你就完全不在乎我和谁一起吃饭?” 言逾听到这里,偷偷看了一眼关度弦,忽然间就明白过来,原来关度弦的点在这儿呢? 此前一直是关度弦在管他、在对他提要求,对此言逾乐在其中,当然有时候也会觉得关度弦管得紧啦,不过这也是因为关度弦在乎他,而且他有尚未解释清楚的前科,关度弦这样他也能够理解。 可是却没想过,关度弦原来也是需要回馈的吗? 想到这里,言逾的气这才一点一点消了下去,并且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有点过激。 念及此他有些紧张地问:“那我刚刚在赵知其面前表现得是不是不太体面?” 关度弦:“……” 他就关心这个? 言逾问完见关度弦脸色更臭了,这才意识到自己重点错,赶紧就又找补了一句:“那我就是因为在乎所以我才生气的嘛。” 关度弦垂眸点点头,却冷不丁来一句:“因为生气,所以就贸然答应了别人的邀约?” 要是关度弦不提这事儿言逾还差点儿忘了,这会儿回忆起来立时一脸忐忑,他走近一点,拉了下关度弦的袖子:“我当时答应的是谁啊?你听到了吗?” 关度弦冷静地吐露出两个字:“苏幕。” 言逾一听这个名字顿觉无力,刚想解释两句却又忽然意识到,不是他在质问关度弦吗?怎么现在情况又反过来了! 看他一脸不服,关度弦便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也不辩解,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言逾碰触到关度弦的眼神制/裁,在那一瞬间也想了许多,比如关度弦曾经明确跟他提过赵知其,态度也极其坦荡;反观他自己,前男友白月光、给资源的小爱豆,一堆关系理不清呢……言逾想到这儿,不自觉地便蔫儿了下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好像被关度弦道德压制了。 而只要他的事情一日解释不清楚,那么他就会一直被关度弦吃得死死的。 倒也不是说关度弦真的会强迫他做什么,只是他自己会理亏,这理一亏那么做很多事当然就无法理直气壮…… 正在此时,关度弦忽然拉过他,探手捏了捏他的脸,本想强势地说‘不可以约在十号’,但话到嘴边,居然换了个说法:“十号不约别人,好不好?” 关度弦说话一向言简意赅,直接阐述目的,骤然跟他用这种商量的语气说话,言逾猛地还有点不习惯,一时之间什么都答应了:“好嘛好嘛,不去都行。” 但这话关度弦也就只是听听,先前若是没答应还好,这都一口应承了下来,断没有即刻反悔的道理,否则言逾的承诺也太轻了些。 与此同时言逾意识到一个问题,苏幕那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并且还拿到了他的电话号码的? 言逾觉得这事有猫腻儿,随即心念一动,他拿起手机,给他爸打了个电话。 他爸很快接起,开口第一句就是:“苏幕那边联系你了吗?这事儿你自己处理,别赖我身上啊。” 言逾闻言一愣:“真的是你?” 言山庭说:“是我啊,本来就是你自己兜起来的事儿,挂了拜拜。” 言逾看着挂断的电话,气得嘴巴都抿紧了。 不过这倒也很符合言山庭他们的作风,虽然他们从小对言逾很顺从,有什么要求也尽量满足,但唯有一点,就是但凡闯了祸,都得自己去承担责任,他们是不会轻易插手解决的。 得亏了这样,不然就言逾这成长环境,不当个纨绔都对不住他。 随即言逾使劲往关度弦那儿瞅,眼底意思就是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他。 想了片刻,他还是商量道:“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行吗?” “不去。” 关度弦并不是想全面控制言逾的生活,他只是希望言逾可以依赖他一点、多同他分享一点……就像其他的夫夫一样。 但言逾却误解了他的意思,赶紧解释说:“不不,不约在十号,我跟他们说改其他时间。” 到此时言逾才终于想起来问:“十号你有什么事儿吗?” 问完他又开始转动小脑筋,能让关度弦在意并且不允许他缺席的,那一定是个比较重要的日子。 不是结婚纪念日,也不是他们过节,那么……生日? 念及此言逾一个激灵,在那瞬间他脑阔又动得飞快,心想依关度弦这么闷骚的性格,想必不会直说。 那还不如装傻到底,如果是真的,那就直接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也免得关度弦记他仇。 果不其然,下一刻关度弦垂了眸:“必须有事才能约你吗?” 言逾闻言心里偷偷乐了一下,嘴上却只是说:“当然不是,随便约随便约。” “那我干脆跟对方说今晚见面?我明天和后天晚上都有课。” “当然这不是因为我很迫切,主要是这事儿拖着也是拖着,早解决早好,我本人是问心无愧的。” 关度弦对此不置可否,但没说话就是默认,于是言逾又打回刚才那个电话,把这事儿给定了下来。 对方没有异议,并且殷切表示,一定会准时把苏幕送去。 等处理完这个,言逾这才跟关度弦一起去吃午饭。 下午他也没再说要走,窝在关度弦办公室看书。 看着看着却差点又把他自己给看郁闷,好难啊。 幸好关度弦经过时见他在那儿抓头发,大发慈悲跟他讲解了一些,言逾当时都愣了,问他怎么知道,关度弦说,以前跟他一起学过。 言逾当时感动得差点哭出来,头一回感受到英年早婚的一点好处,当然前提是老公得是个学神。 直到晚上七点,言逾才让关度弦送他去和苏幕约好的那个地方。 到了地儿关度弦没进去,只在室外停车场等他。 言逾径直往定好的包间里去,却在经过大堂时不经意往里一瞟,依稀看见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 言逾没多看,径直进了包厢。 此刻包厢里只有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一方喝茶,眉眼舒朗俊美,但神色间似有忧虑。 你别说……不说话的时候,跟关度弦真有那么一丢丢像。 下一刻对方抬头,同言逾的目光对上。 小爱豆长大了,跟以前看起来不大一样,言逾走过去坐下,然后一脸严肃地说:“你好,请问是要表达谢意吗?可以开始了。” 苏幕盯着他看了几秒,对这番睿智发言并没什么反应,只是蹙了蹙眉,反问道:“怎么是你?” 第16章 啵儿 言逾一听到这几个字笑容顿时敛了下去,一般这话一出,他们不会又有什么故事吧? 言逾顿时谨慎起来,整个身体还不禁往后靠了一下。 但苏幕却未曾察觉言逾的紧张,尚还沉浸在来人居然是他的震惊里。 苏幕有点不敢相信似的:“你真是璨星娱乐的?” 言逾点点头。 苏幕随之越发迷惑起来:“那你为什么要去试镜《寻影》?又为什么要帮我?” 《寻影》就是之前言逾出车祸然后他被顶掉了的那部戏,现在要不是苏幕提起,他都快把这事儿忘了。 所以他和苏幕是因为这部戏认识的吗? 苏幕看言逾表情变换,一句又中红心:“你不记得了?” 言逾心里咯噔一下,幸好接下来苏幕笑了一下,又接着说:“也对,你当时又没见过我,毕竟我连初试都没过。” 听到这里,言逾心念一动,试探着问:“你在说什么?” 苏幕看他一眼,笑了笑,然后把事情跟他说了。 原来当初他也去报名参与了《寻影》的试镜,和言逾试的是同一个角色,但却连初试都没过,最后选角出来,居然是言逾这么一个不知名的演员当选,苏幕便因此关注了言逾一段时间。 “那个角色我还挺喜欢的呢……”苏幕说到这里又问,“你后来没演,是因为不想去了?” 问话间颇有几分自嘲,是个人都听得出来言下之意,璨星娱乐不缺剧本,太子/爷兴致来了就去试个镜,兴致没了说不演就不演。 言逾担心对方心态炸裂,本来想着说多错多,此刻还是忍不住解释:“不是,我车祸进医院了,所以才没参演。” 苏幕抬头,言逾见了,又斟酌着该怎么回答他先前那个问题:“至于为什么帮你,我说我是你哥哥粉,你信吗?” 这话也不知道哪里说得不对,苏幕听了之后神色变换几瞬,最后竟然坐直了,然后义正辞严地跟他说:“我不能接受,小言总,资源我可以不要,但有些事不能接受就是不能接受!” 言逾一离开关度弦脑子就转得很快,而且整个人会异常冷静,看起来还颇有几分风范。 此刻大约明白过来苏幕在说什么,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你以为我想包养你?” 苏幕脖子挺得老直,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言逾不禁笑了,然后左手拿起茶杯,露出手上的银纹戒指:“误会,我已婚,和丈夫感情很好,他现在还在外面等我。” 虽然中午才闹了矛盾,但这种问题,言逾是肯定不会说了。 苏幕听到这里,眼睛便立刻往他戒指上瞟,有些似信非信的模样。 言逾也不多辩解,并且在这瞬间思考了许多,苏幕本人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但是却依然赴了局,那多半和经纪人脱不开关系。 可即便如此,苏幕却仍然没有违背他的底线,选择表明了他的态度。 做艺人不难,但是做有艺德的艺人却很难。 言逾脑子一转,立刻换了话头:“好吧,我承认,我帮你确实有目的。” 苏幕又紧绷起来。 下一刻言逾道:“我想签你。” 这两年娱乐公司如雨后春笋,璨星也需要时刻补充新进力量,苏幕形象业务品行样样拔尖,唯独缺了机遇。 言逾给他充分的考虑时间:“你可以回去考虑一下。” 苏幕没有立刻回答,但看起来像是把这话听进去了。 随即言逾跟那儿坐着也是坐着,就找话说:“之前《寻影》里你试镜那角色的剧本你还有吗?我之前车祸手机坏了,剧本也找不到了。” 言逾以前演过的几个小角色,其实每个角色都还挺有意思的,这回这个被顶了之后他连关都没有关注。 此刻听苏幕提起倒还来了点兴趣。 苏幕很快把剧本发给了他,言逾瞄了一眼,发现角色特征是什么幻想症患者。 不过在人前他也不好一直玩手机,便打算回去再看。 可后来苏幕和他也没再多聊什么,尬了会儿之后双方都有点坐不住,很快就达成各自先撤的一致决定。 言逾怕关度弦等久了,一边快步往外走一边拿出手机打算给他发消息。 但谁料走到大堂时发现堂内有点骚动,大家目光都在往一个地方看。 言逾没控制住往那边一瞟,谁知这一看便跟一个人对上了目光。 言逾见对方真是陈竟思,愣了一下,他刚刚进来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呢。 言逾忍不住想,他怎么总在吃饭的地方偶遇陈竟思,陈竟思有这么爱吃东西吗? 而他本来想点个头就走,毕竟和前男友能有什么聊头呢?更何况他老公还在外面呢! 可他看眼下这状况,陈竟思好像是被他对面那个男的给缠住了,而陈竟思看起来一脸无语,甚至依稀感觉还很丢人的样子。 见到他还朝他投来了求助的目光。 最后言逾的良心到底是让他不能坐视不管,于是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刚一走近,就听陈竟思对面那男的在那儿说:“小竟,你再给我个机会吧,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 言逾适时开口道:“学长,好巧,你也在这儿吃饭?” 陈竟思见他搭话,拿上手机立马跃到他身边:“对对对,太巧了,我吃完了,你要回去吗?我们一块儿?” 那人紧跟着回头,却在看清言逾那一刹那神情又激动了起来。 言逾看清他面容的那一刻也瞬间想起来这人了,好像是叫田京,以前……跟陈竟思谈过恋爱! 言逾想到这里不禁震惊了,艹,遇到前男友在和另一个前男友扯皮?这什么史诗级狗血巨著?现在撤还来得及吗? 但现实显然不允许,田京一见到他怒火直指他而来,指着他就冲陈竟思嚷嚷:“你不用再拿他来骗我!我已经知道你说和他是情侣是骗我的了,你和他根本就没有在一起过!小竟,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不然你怎么会一直保持单身呢?” 陈竟思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我说了八百遍了,我不谈是因为没有遇到合适的,不然老子原地结婚都行,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你心里要是没我,为什么费尽心思和他装情侣来骗我?不就是为了让我吃醋吗?” 此时周围围观的人听到这里都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陈竟思又再重申一遍:“我踏马那是被你烦得不行了才出此下策,望您有点自知之明,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行吗?” 他们那边辩得激动,而言逾听到这里,却犹如当头棒喝,整个人都愣了。 但此刻却显然不是他愣的时候,言逾先把听到的这些话储存在脑子里,努力参与进了话题:“学长,我也吃完了,我捎你回去呗?” “不行,小竟你不能走!” 言逾不动声色地阻过田京探过来拉陈竟思的手,然后旁若无人地继续跟陈竟思说:“学长,你去哪儿?待会儿要不要喝杯凉茶降降火?” “言逾我们之间的事关你什么事儿?你盐吃多了闲的啊!” 陈竟思本来正跟着言逾往外走,闻言回头瞪他:“你跟谁我们呢?谁跟你我们啊?” 言逾此刻脑子里有事儿,实在没什么精力打嘴炮,便只拉着陈竟思往外走。 幸得这时候苏幕结完账也过来了,看见他们这边一团乱,虽然不明所以,但到底是站在了言逾身旁,他们这边一下人看起来就多了起来。 田京就那么一犹豫,就让言逾他们走出了店门,他反应过来之后也想跟着去,却被店员拦住说要结账。 而那边言逾他们出去之后,陈竟思这才长疏了口气,然后拍了拍衣服说:“这崽种居然跟踪我,真晦气!” 说完又看向言逾,冲他眨了眨眼:“谢了啊言言,幸好碰见你了,不然我今天可能得和他打起来。” 然后又朝他旁边的苏幕示意了一下:“这你朋友啊?也谢了啊兄嘚。” 苏幕被陈竟思这么一说,竟有些不好意思似的,他低头笑了下,然后才说:“没事,举手之劳。” 而此刻言逾没有说话,他一直在等待陈竟思会不会有什么别的说法。 可到现在为止,陈竟思居然一句话也没解释,所以说刚刚田京说的竟然全都是真的吗? 此刻他不禁又想起上次在陈婆婆私房菜的时候,怪不得王南当时说什么开玩笑?也怪不得陈竟思待他的态度这么自然……所以情况居然是这样的吗? 也难怪陈竟思那会儿没和他多说什么,毕竟陈竟思也不知道他失忆了啊! 他就说,三个月,短短三个月他怎么可能见缝插针地谈上一段恋爱。 原来居然真实情况是这样的吗! 言逾想到此处,心渐渐就飘了起来。 “诶,言言,你傻乐什么呢?” 言逾听到陈竟思喊他,这才回神。 陈竟思只好又说一遍:“小苏说有人来接他,先走了,我这边打了车,我也得赶紧先溜,你呢你怎么办?” 言逾回神一看发现苏幕果然已经走了,他反应过来问陈竟思:“我老公在等我,真不用我们送你吗学长。” “哟哟哟,小两口真腻歪。”陈竟思摆摆手,“不用送不用送,我自己打车挺方便的,你俩回去二人世界嗷。” 说完陈竟思也不磨叽,跟他说了拜拜之后直接就走了。 等他们走远,言逾又在原地消化了一下这件事,他跟学长是假的诶! 言逾越想越高兴,等回到关度弦车上时,脸上的笑容更是止都止不住。 而关度弦方才在车上等他的时候,早就遥遥看见言逾和两个男人站在餐厅门口,他能认出来,其中一个是陈竟思。 关度弦念及此,微微蹙了蹙眉,心想,和陈竟思见面,就这么高兴? 不过这边言逾却还没来得及跟关度弦分享这件事,因为刚刚苏幕忽然给他发消息,说一周内会给他答复。 言逾回了个好,同时又看见了上面的那个剧本,言逾鬼使神差地,他就点开细看了一下。 然后越看,这心就飘得越发厉害。 这人物小传上说,他饰演的角色是个幻想症患者,幻想自己拥有一场爱情,热爱记录爱情中的甜蜜小事,主要记录方式是发帖,但从不回复网友…… 这个设定,也未免太过熟悉了吧。 言逾看到这里心跳得十分厉害,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差点就要握不住手机,甚至还有点热泪盈眶的意思。 而此时,关度弦看他越发兴奋,眼睛亮得吓人,握住方向盘的手便越发地紧。 正好此时遇上一个长时间的红灯,关度弦缓缓停下车。 可他还没来得及偏头看他,言逾就忽然一个饿虎扑食似的,扑上来抱住关度弦,然后在他侧脸响亮地啵儿了一口。 “关度弦!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第17章 生日 脸颊上仍有余温, 方才那柔软的触感仿佛还盘桓在上。 关度弦目视前方,眸子一动未动,竟也忘记问言逾是什么好消息。 片刻之后, 言逾拉拉他,语气里还带着笑意:“绿灯了, 走走走~” 关度弦听后这才回神, 缓缓启动车子。 等汽车驶上主路, 汇入车流,街边斑斓的灯不断晃进车厢。 随即关度弦在这九月的夜里,降下车窗,迎面吹了几缕属于夏天炽热的风。 等车窗再升上去时, 关度弦这才蓦然开口:“什么好消息?” 但是经过这一出, 言逾觉得这事儿他还是得回去细细捋一下, 不能拿着半截就跑, 万一又有什么意外呢是吧? 而且他还得回去看看过两天是不是真是关度弦的生日,如果真是的话,正好他还没来得及给关度弦准备什么别致的礼物。 于是言逾就商量着说:“我可以过两天再告诉你吗?” 说完又补充道:“我绝对没有吊你胃口的意思!我就是还没捋清楚, 得想一想,但是刚刚是太兴奋了, 所以才没忍住。” 若是之前,关度弦多多少少会有点好奇,并且试图寻找蛛丝马迹, 但这回关度弦沉吟一瞬之后, 居然很干脆地应了下来:“嗯。” 见他答应下来, 言逾心情愈发明朗,今天上午的坏心情完全一扫而空。 他甚至觉得眼下无论再发生什么,自己都可以坦然接受了, 毕竟对他和关度弦来说,估计再没有什么更紧要的了。 而等回家之后,言逾和关度弦一起又吃了晚饭,饭后趁关度弦去洗澡的时候,言逾赶紧去翻了下他和关度弦的结婚证。 此前他出院一回家关度弦就把结婚证给他看了,红底寸照,言逾还笑得特别喜庆。 他手指摩挲了一下寸照上的照片,心里觉得甜滋滋的,然后目光向下,看向了关度弦的出生日期。 结果发现上面赫然写着9月10日,果然十号是他的生日! 言逾确定之后,心里就有了个底,忽然之间竟然也有些庆幸,幸好今天赵知其来横插了一脚,不然的话,以关度弦的性子,肯定不会主动跟他说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今天也就无法得知后面这些事。 言逾想到这里,不禁又把那个角色剧本拿出来看了一下,一边看一边对比自己之前写的那个帖,越看这事实看起来就越清楚! 所以他为什么会发那个帖子呢?这一看就是当初他为了融入角色,所以选择了跟角色同样的记录方式啊! 谁知道后来他意外失忆,那破帖还就因此成了他疑似出轨的证据。 他就说他自己根本就不是那种不知廉耻的人,他道德底线可高呢! 而且后来怀疑的拿关度弦当陈竟思替身这件事更是扯淡,照现在的说法,他和陈竟思之间简直清白得不能再清白了,怪说不得他看到学长就一直没有心动的感觉。 所以说,他和关度弦之间一直以来根本就没有第三人,也没有其他的因素,他们两个就是单纯的一见钟情然后一步到位直接步入美好婚姻。 都是因为失忆这件事,才徒增了他俩之间的隔阂,原来这一切全都是误会,他根本不是渣男,也没有辜负关度弦! 言逾想到这里,整个人是肉眼可见的兴奋,趴在床上扑腾着脚丫子。 不过有那么某个瞬间,言逾脑子里也曾闪过一丝疑虑。 心想既然他和关度弦之间的误会是由于后来关度弦看见了那个疑似他出轨的帖子,那为什么一开始他醒来的时候,会觉得和关度弦之间有点生疏啊? 还有他编那个帖子的时候既然是要代入恋爱情绪,那为什么不描述他和关度弦之间经历的事呢? 可是这些疑惑也只在言逾脑子里存在了几秒钟,然后他就自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补充。 言逾想,刚失忆醒来肯定会不适应,编的故事太真实万一入戏太深怎么办?这不太好。 所以这些本质上都没什么,反正跟眼下他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出轨行为这件事比起来,那简直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接下来两天,言逾因着这件事整个人明显都欢乐了许多,不像之前,即使是高兴的时候,头顶也始终像是压着一层阴翳似的。 然后心情好了之后什么都好,连学习都没这么困难了,言逾甚至觉得,他要是努力补补,把前两年的知识捡起来是没问题的,好歹他当初可是堂堂正正考上R大的呢,虽然高三累得去了半条命就是了。 但总归来说,一切都是在变好的! 此外言逾还趁着这两天,用心地给关度弦准备了好多礼物,就等着到时候,给关度弦一连串的惊喜了。 直到十号一早,那天关度弦休生日假,言逾也刚好没课,只等睡醒之后回关度弦父母家一起吃顿午饭,言逾爸妈也会过去,然后等晚上的时候俩人再单独过一场。 这还是言逾失忆之后头一回见岳父岳母,他虽说是个自来熟,但难免有些紧张,本来打算早一点回去,争取挣个好表现的。 可他今天凌晨时数着零点跟关度弦说了生日快乐,说完之后俩人都弄清醒了,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聊到很晚才睡着。 所以早上连关度弦都没能成功起床,等赶到关度弦爸妈家时,时间已近十一点。 关度弦爸妈都是当领导的人,许是位高久了,平时就有些不苟言笑,行事也一向是精炼果断的。 言逾一进他们家门,就莫名总有一种迟到之后被教导主任抓包的错觉。 但他爸妈并没有多说什么,关度弦跟他们说话之时也丝毫不觉得自己来晚了有什么,但言逾却卖了个乖,主动承认错误说他们来晚了。 关度弦爸妈还没说什么,陈蔓倒先笑了起来,拆他台说:“平时没见你嘴这么甜。” 言山庭跟着也笑说:“那可不,我们家这野崽儿,可算被阿弦给收拾服帖了。” 言山庭回忆着前些日子见到的言逾在关度弦面前说什么就听什么的样子就觉得好笑,言逾从小到大活得跟个小霸王一样,还没见这么听过谁的话。 可言逾却被他爸笑得脸都气鼓鼓的,他觉得他爸在嘲笑他怕老公,但碍于岳父岳母在场,就没好还嘴。 而此时关度弦妈妈秦婷闻言,回复说:“哪有,小逾虽然年纪小,但很懂事,估计是他让着阿弦,按理倒该阿弦多让让小逾才是。” 言逾听了这话,顺势就朝关度弦看过去,眼神里似乎在说,听到没,岳母夸我呢。 关度弦低头笑笑,然后凑近他耳边悄声说:“所以要我让着你吗?” 关度弦说这话,其实也只是兴之所至的一句调笑,他本以为言逾不会接话,最多也只是适可而止地回一句‘才不用’。 但谁料言逾垂眸沉思了一会儿,片刻后居然偷偷挠了挠他的手心,然后回头,轻声回复了一句:“当然要啊,你年龄比我大呢哥哥。” 关度弦闻言眸色一怔,在那瞬间眼睛都忘了眨。 言逾见状,露出一个恶作剧成功的笑容。 随即关度弦眼神有些微妙地瞥向他,像是有点不明白这孩子怎么了,怎么感觉跟前两天不大一样。 但这也只是他单方面的感觉,言逾在大人面前可乖得很,也一直伪装得很好,在座四个大人,愣是一个都没看出言逾有何异常,简直是失忆人士的伪装模板。 接着几人上桌吃饭,一同祝贺关度弦二十七岁生日快乐,秦婷和关清云送了关度弦礼物,甚至还连带着给言逾也准备了一份,言逾简直受宠若惊。 而陈蔓则也表示他们给关度弦弄了几盆兰花,由于品种不常见,担心搬来搬去坏了根系,便没有搬过来,让他们待会儿去他们家搬一趟。 言逾一听这个顿时就一副看戏的表情,讨打地说:“妈,你们送什么不好偏偏送花,你们这是内涵谁呢!” 言山庭不知道关度弦养花毒手的事迹,闻言一脸疑惑,关清云好心补充:“因为下次去可能就看不见花了。” 言山庭还不明白,解释说:“这花虽然娇弱,但花期很长的,不能这么轻易凋谢。” 言逾欠欠地看关度弦一眼:“娇弱就很致命了。” 此话一出,秦婷都没忍住笑了起来,关度弦朝言逾看过去,似乎在说你胆子很大。 言逾偷偷冲他眨了眨眼,但才不收回方才的话。 随即几人也没揪着这个问题,聊着聊着又聊到了其他地方,一顿饭下来气氛很是融洽。 饭后秦婷又让请来的摄影师给他们拍照留念,此外还给关度弦单独照了一张。 摄影师照片洗得很快,不消半个小时,这一套照片便出来了。 几方各自挑了自己满意的,准备带回家搁着,与此同时秦婷也拿了几本相册出来,将今天这一批新鲜的照片一一归置。 言逾一时来了兴趣,有些好奇关度弦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便坐过去挨着秦婷。 秦婷见他动作,大约知道他的心思,便主动拿了一本相册给他。 言逾笑眯眯地接过,然后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赫然就是关度弦刚刚出生时候的照片! 关度弦大约真就是在外形上面天赋异禀,刚生出来时居然都没有其他孩子那样皱皱巴巴,整个人都粉粉的。 然后翻到下一页,就是一岁的时候了,这会儿关度弦已经长开,白白嫩嫩的跟个团子一样,而且这会儿还会看着镜头笑,看起来可爱得紧,丝毫没有现在这种拒人千里的气质。 言逾抬头看着关度弦笑了一下,心想,看来就算是大佬,也都有穿纸尿裤卖萌的时候! 随即他又接着看下去,秦婷存的这个相册就是独属于关度弦的,而且照片都是在他生日这天照的,每一岁都有那么几张。 言逾一张张翻下去,看关度弦一点点长大,小笑脸渐渐变成臭屁脸再变成现在这张他熟悉的脸,蓦然间就有一种非常神奇的感觉。 感觉这个相册就仿佛一个穿梭时间的走马灯似的,好像他在以另外一种方式,回顾他未曾参与过的关度弦的那些旧时光。 言逾看得心里暖暖的,不过与此同时他却注意到了一点,他翻到二十一岁和二十三岁中间,偏头问旁边的秦婷:“妈,他二十二岁的呢,怎么没看见?” 秦婷闻言,眉目略有些不自然地顿了一下,随即才回:“哦,那年没来得及照。” 言逾一边听一边在脑子里换算,关度弦那年应该是大学毕业之后准备读研一,难道研一开学很忙吗? 想着他就这么问了出来。 秦婷没有直视言逾,只是回答:“嗯,那会儿没在家里过。” 很快,秦婷又岔开了话题:“你们今天晚上要出去玩吗?” 问到这儿言逾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答说:“在家过。” 他在家里可给关度弦藏了满屋的礼物呢!而且关度弦也不喜欢去外面,所以当然得在家里过。 想到这里,言逾便开始期待起到时候关度弦的反应来。 之后秦婷也没再多问什么,对于他们小两口的事,她从不会过多打探。 后来下午差不多四点的时候,关度弦言逾同言山庭陈蔓一道告辞,一并去了老两口家里,主要是得去把兰花拿回来,再养不活也得努力养一养不是。 言山庭把花暂养在别墅后面的花圃里,到了之后关度弦便和言山庭一道儿去弄花,言逾则几步跑上了楼,直奔他自己以前的房间。 言逾一开始是因为在秦婷那里看到了关度弦小时候的照片,便也想把自己小时候的照片给关度弦看,他回忆了一下,他俩家里好像没有,而此时既然回来了,那当然得顺便拿一点回去。 可是言逾一进去,这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却让他一时有些感慨。 自从他失忆之后,他还没有回过这里呢,这可是他从小到大长大的地方……哦不对,他们家换过好几次房子了。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言逾对这里感到很亲切。 软软的床铺、堆满了书的书桌、墙上的海报……一切都没有变样,就好像时间随时倒带,他就可以随时回到当年。 回到两三天换一个墙头的时候、在深夜为了解题苦熬的时候、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思念某个人……可谁料他一想到这里,脑袋却忽然疼了一下,言逾出院之后,一直恢复得不错,还从来没有这样过。 那瞬间言逾脑子里一片空白,等了好一会儿疼痛方才褪去。 之后言逾站起来敲了敲脑袋,心想人果然不能矫情,矫情就会有报应。 于是干脆也就不再忆往昔,继续去找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儿。 言逾一向是把相册放在抽屉里,陈蔓会让人打扫他的房间,但是却从来不会动他的东西。 果不其然,言逾一打开,便在抽屉里翻到了自己的照片。 他自己先粗略观摩了一下,最后满意地合上相册,很好,小时候的他可爱机灵还爱笑,一看就招人喜欢,绝对不会输给关度弦。 言逾心满意足,心想就这本了,拿去把关度弦给萌死。 不过正当他准备出房间的时候,言逾忽然间又想起,陈蔓不是从小最喜欢拍他各种丑照了吗,比如什么哭鼻子的、撒泼的、缺了牙齿的…… 怎么一张都没看见? 言逾沉吟一瞬,最后他猜测了一下自己的心思,莫不是被他自己给收起来了? 极有可能,他偶像包袱还是挺重的。 然后他在房间里环视一圈,最后目光锁定在了书桌最下面一层的抽屉里。 他走过去拉了拉,带锁的。 言逾凭着记忆,最后在书架第三层的第九本书和第十本书之间找到了一把小钥匙。 钥匙一插一转,抽屉成功打开。 言逾往里一看,发现那些照片赫然在列,此外还有一些他以前觉得重要的小东西,比如R大录取通知书、小初高班级毕业照、英语竞赛的奖状等等。 以上这些他都能够理解,可是这张六十分的数学试卷、这个汽水瓶盖、这个破布袋子又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言逾接着往里翻翻,紧接着却又在下面发现了一张照片,言逾一眼就认出上面的人是关度弦。 照片上的关度弦跟现在看起来不大一样,好像更青涩一些,但也或许是穿着白T牛仔的原因,不过美貌程度却是丝毫没有打折的。 言逾摸了摸照片上关度弦的脸,心想自己是多喜欢关度弦,居然还把人家的照片锁在抽屉里。 可就在此时,他忽然又听见楼下陈蔓在喊他:“言言,你在楼上吗?” 言逾的卧室在楼梯旁边,门又没关,此时便听得异常清楚。 他回答说:“在呢!” 但是接下来,他却没听陈蔓再说话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上楼的脚步声,脚步沉稳有节奏,言逾一听就是关度弦。 估计刚刚是关度弦在找他。 可他此刻手里还拿着人家的照片儿呢!言逾不知道关度弦知不知道自己私藏他照片的事,但不管知不知道,这个行为都显得很花痴啊! 这会儿言逾居然莫名地矜持了起来,手随心动,便使劲把照片往最下面塞。 但他这猛然一动作,不禁就刨开了一些他放在面上的小玩意儿,紧接着露出了最底下那份文件的字样。 不过言逾听着关度弦的脚步越来越近,赶紧就把抽屉门关上了。 但在关上的那一刹那,言逾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看到的字是什么字。 ——协议结婚合同告知书。 作者有话要说:  生日礼物,surprise~~(不是 放心,言言的脑回路大家放宽心。 第18章 亲吻 字都认识, 但是合在一起为什么感觉就这么陌生呢? 不是结婚协议,也不是婚前协议,而是——协议结婚?? 言逾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正想打开再细看一下,背后却忽然传来关度弦的声音:“兰花搬上车了, 现在回家吗?” 言逾吓了一跳, 手下意识往抽屉那儿捂了一下, 回头看向关度弦时眼神也有些微闪躲,然后才回答:“回、回啊。” 关度弦几乎是立刻就察觉了言逾的不对劲,眼睛微眯了一下,疑惑发问:“你又干什么呢?” 这话说的, 就好像他经常弄出什么猫腻儿似的, 言逾抿了抿嘴, 觉得关度弦对他已经有很深的偏见了! 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真相, 你就等着后悔之前误会了我吧。 想到这里,言逾便十分理直气壮地说:“不告诉你。” 关度弦挑挑眉,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 刚想再说个什么,关度弦就听到楼下陈蔓在喊他:“阿弦, 你来帮我看一下这个合同!” 无法,关度弦只好先应:“马上。” 应完回身又看了言逾一眼:“少藏点小秘密,弄完下来。” 说完便转身下了楼。 他这一走, 言逾就跑过去把门给锁了, 然后又几步跑回书桌旁, 再度打开了那个抽屉。 在拿起那份文件之前,言逾做了个深呼吸,他分明只是看到了一个名称, 但心理却莫名紧张,因为他总觉得这不会是什么心血来潮的游戏,而是他在接近一个他忘掉但存在的事实。 言逾把面上的那些东西刨开,然后下面那份文件上面赤澄澄的‘协议结婚’几个大字就证明他方才确实没有看错。 言逾屏住呼吸,把文件拿出来,然后翻开了封面。 他本来以为会有个什么缓冲,结果‘甲方关度弦,乙方言逾’的字样就毫不掩饰地直接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艹。 言逾脑内的神经一跳,顿时又觉得这个世界魔幻起来。 但这回他却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毕竟自从他失忆开始,这中间经历的哪一件事不是奇奇怪怪? 所以目前言逾尚且保持了镇静,顺着协议看了下去。 发现里面大致说的是,由于甲乙双方各自个人原因,现今达成一致,双方自觉缔成条约,构成协议婚姻。 协议时间两年,自领证之日起算,协议期间双方需自觉保守协议内容,配合对方所需的一切合法合理要求,此外出于双方名声及家庭考虑,协议期间禁止出轨等一切违反公序良俗的行为。 言逾慢慢把这个协议看完,随即目光盯着旁边的座椅,但实际上也只是随意找了个目光落点,眼神其实是虚焦了的。 他想,所以……他和关度弦,不是因为一见钟情结的婚,而是因为达成了协议吗? 所以他们俩之间,也根本就没什么爱情可言? 可他记得他之前问过关度弦他们之间是谁追的谁,关度弦当时回答的就是他追的自己,之后求婚也是他向自己求的婚啊? 关度弦为什么要骗他? 想到这里,言逾本想再把协议细看一遍,可是楼下陈蔓又开始催他。 无法,言逾只好匆匆用手机拍了个照片,然后又把文件锁回了柜子里。 等他下楼的时候,关度弦已经在玄关处站着了,陈蔓说:“我和你爸晚上还约了人,你俩要走就赶紧走啊。” 此时言逾略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关度弦一眼,之后决定先把这事压一压,好歹今天还是关度弦的生日呢,于是便只是对陈蔓说:“知道了知道了,可别催了。” 之后几人又一道出门,言山庭和陈蔓去赴约,言逾和关度弦则驱车回家。 路上言逾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心想不管怎么样,都得过了今天再说。 他是一个成年人了,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直等到了家门口,关度弦去后备箱搬兰花,见言逾还在座位上坐着做深呼吸,便实在忍不住问:“出什么事儿了?表情狰狞一路了。” 言逾下车,大眼睛看了看关度弦,心想你还好意思说。 但嘴上还是否认:“才没有呢!” 然后过去抱了一盆兰花,俩人便一前一后上楼了。 这兰花就放在客厅里,放好之后言逾再三叮嘱关度弦:“你不要给它浇水,也不要带它去晒太阳,我想让它活得久一点,可以吗?” 关度弦挺爱养花,按理说也养得精细,每一个步骤都是根据专业人士的建议来的,浇水的量也是严格把控了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养着养着就养死了,大约这事儿也是需要一点天赋。 关度弦闻言无奈笑了一下,然后点头:“嗯。” 应完便去沙发上坐下,伸手拽了拽领带,随即抬眼看向言逾:“过来。” 言逾应声走到他身边,关度弦拍拍旁边的座位让他坐下,然后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居然破天荒地主动询问道:“我的礼物呢?” 关度弦动作亲密自然,放在之前言逾不会觉得有什么,此刻却奇怪地看他一眼,心想这男人到底在搞什么。 于是也忍不住嘴硬道:“没有准备。” 关度弦闻言往次卧那边看了一眼,前两天言逾一买了东西回来就往次卧跑,他是真当自己看不见吗? 念及此眼底笑意弥漫,但他也不拆穿,开始跟言逾拉锯:“是吗?看来我还是不重要啊。”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言逾或多或少摸出了点关度弦的性格,看起来冷冷淡淡的一个人,其实占有欲挺强,如果这回他要真没给他准备礼物的话,他这会儿还不知道是什么反应呢。 可是这些都建立在他俩是确确实实的亲密关系上面,因为关度弦这人做事也很有界限感,在他界限之外的人,他从不会要求对方做什么。 但现在问题是,他和关度弦不是假的吗?? 那关度弦现在这态度是什么意思?不把那个协议当协议? 念及此言逾脑筋转了转,最后一咬牙,决定来个狠的试探他一下。 “我就是没准备礼物。”言逾坐得靠近了关度弦一点,然后趁他不注意一下抱住了关度弦的腰,抬眼看着关度弦,“要怎么办?” 此前他几乎很难看出关度弦的神情变化,但是此刻,言逾就很明显地感觉到关度弦的身子僵了一下。 言逾心想,果然是不习惯亲密接触吧? 就像那天他一激动亲关度弦的时候,当时言逾还觉得奇怪呢,他本来都做好被关度弦这样那样的准备了,结果关度弦后来什么反应都没有! 原来居然是这样? 而此时关度弦右手却握了握拳,试图尽快让自己放松下来,然后左手顺手揽住了言逾的背。 言逾身上的少年感同他本身身形的清瘦脱不开关系,背上那一条脊骨摸起来很明显,关度弦的指尖不禁在上面徘徊。 紧接着半笑着说:“这可是你的失误,你觉得呢?” 但问完之后言逾却没有回答,只一双褐色的眼眸距离极近地望着他。 可紧接着距离却越隔越近。 随着他的靠近,关度弦搁在沙发上的右手拳头都握紧了,这才让自己忍住了所有不该有的动作,静静地等待着看言逾下一步的动作会是什么。 最后在两人的唇峰几乎只有一线之隔的时候,落到了沙发缝里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也不知这个时机是不是来得正巧,言逾闻声猛地一下便退了开去,眉目有些慌乱地把电话接了起来:“喂。” 原来他也不是那么淡定,关度弦看清言逾的神色,没忍住低头笑了一下。 很快那边言逾挂了电话,一回头他见关度弦居然在笑,有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但脸上却也染上了一层绯红。 关度弦坏心眼,此时便故意说:“亲我一口当做礼物么?” 随即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唔……我觉得不错。” 言逾觉得自己这波操作简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臊得他都不想跟关度弦说话了,站起身就战术性往外走。 关度弦在身后问:“去哪儿?” 言逾听到声音跑得更快了:“物管打电话让我去交物业费!!” 说完很快就跑得没了影。 直等下楼在小区里走了一圈,言逾这才冷静下来,心想刚才真是冲动了冲动了,他还是正常点吧。 而物业费这事当然也是个幌子,是他给关度弦订的生日蛋糕到了,昨天他本来还特意去了趟蛋糕店想要学着亲手做一个给关度弦的。 但最后成品出来,他怕关度弦生日当晚直接吃进医院,所以最后还是作罢,让蛋糕店的人做了一个今天送过来。 言逾拿到蛋糕,在楼下磨蹭了好一会儿,这才又鼓起勇气回去。 可谁料电梯一打开,发现关度弦已经站在玄关等他了。 言逾吓了一跳:“你干嘛?!” 关度弦说:“等我的蛋糕。” 言逾这就不乐意了,把蛋糕往后藏:“这我自己吃的。” 也不知道今天是谁的生日,但关度弦也不跟他争论,飞快又改口说:“其实是等你。” 啊啊啊,这人干嘛啊!!! 不是协议结婚吗?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言逾受不了了,把蛋糕塞给关度弦:“给你给你!” 然后又一溜烟跑进次卧,过了会儿又抱了一大堆东西出来,全部往沙发上一放,回头对关度弦说:“给你给你,全部都给你!” 关度弦把蛋糕放在餐桌上,随即走到沙发边上,看沙发上的那一摊东西,睡衣、领带、皮带、香水、T恤……什么都有。 这两天时间紧迫,言逾确实想不出来能准备什么特别的礼物,只能靠数量取胜。 关度弦一一翻了一下,翻到手环的时候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手环为什么有两个?” 言逾目光一顿,居然把这个漏了,他试图伸手拿回来:“买多了的。” 关度弦却一下把手抬高:“但我怎么瞧着像情侣款?” 言逾听到这个下意识里顿了一下,然后目光有些心虚地往那堆东西上瞟了一眼,却不想他这番反应被关度弦尽收眼底,关度弦想了一下,试探着说:“这些全部都是买的情侣款吗?” 这话一出,言逾直接愣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关度弦,仿佛在说你吃什么长大的,脑子能转这么灵光? 但既然话已至此,他也不想掩饰了,反正他确实准备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于是便梗着脖子回答:“对啊,怎样?” 之前言逾觉得他们家虽然情侣款挺多的,但大都是餐具抱枕一类摆在面上的东西,他和关度弦私人的东西倒没什么情侣款,所以他趁关度弦生日就置办了一些。 现在看来,此前的那些情侣款估计也是他们故意买来应付他们爸妈的吧! “那下次我们一起用。”这会儿关度弦听他大方承认,也笑了起来,随即他见言逾又别别扭扭的在那儿不说话,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于是他自己也不知怎的,竟然鬼使神差地补了一句,“谢谢宝贝。” “!!!” 言逾闻言,身上鸡皮疙瘩立刻起来了,但他却也不得不承认,关度弦说话声音低低的很好听,刚才那称呼一出来,言逾耳朵都不争气地酥了一下。 随即他抬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关度弦,只觉得这世界好恍惚。 好在之后关度弦没有再多说什么,把这些东西收拾好之后便准备去做晚饭。 但生日当然没有让寿星亲自动手的道理,言逾挽起袖子就打算去帮忙。 可关度弦此前有幸见识过言逾蒸榴莲煮酸笋的高超厨艺,至今回忆起来那股味道都仿佛还萦绕在鼻尖。 于是他退而求其次,婉转地跟言逾说:“其实我还没有饿。” 言逾中午吃得多,此刻摸摸肚子,对此言十分感同身受:“其实我也是。” “而且还有生日蛋糕。”关度弦说完又提议道,“不如你给我下一碗面?” 言逾想了一下,觉得生日吃长寿面这件事非常具有实践意义,于是便点头赞同。 最后他虽然没让关度弦插手,可是却还是少不了关度弦从旁指导,最后成功地煮了一碗面出来。 至于为什么是一碗,因为在这碗之前他糊锅了两次,最后面的数量便只够这一碗了。 但关度弦却好像很满意的样子。 待关度弦端碗出去坐下之后,言逾便特别期待地看着他。 在这等殷切目光之中,关度弦挑起一筷子面,义无反顾地送进了嘴里,片刻后,扯出一个笑说:“好吃。” 言逾眼睛亮了:“真的吗?” “真的。”关度弦又夹了一筷子给他,“你试试。” 言逾还没尝过自己做的饭呢,闻言便毫无防备地嗦了一口。 等嗦下去之后,第一反应是,他和关度弦用的是一双筷子,这不就是间接接吻吗!而第二反应才是,怎么又有股糊味儿? 偏偏关度弦还故意问他:“好吃吗?” 一看就是没安好心,言逾抿抿嘴,咬紧牙关昧着良心道:“好吃!” 但接下来关度弦却没再说什么,最后居然把面慢慢吃完了。 中途言逾想阻止都没能阻止住,情形非常之感人。 而这点面量也完全不值当他们消消食儿,眼见着外面天色也暗了下来,言逾便去把屋里的灯关了,室内一下陷入黑暗,在这昏昏暗暗当中,言逾摸索着把蛋糕上的蜡烛点燃,明明晃晃的烛火映亮这一小方空间。 言逾应景地唱起生日快乐歌,清亮的音色、起起伏伏的音调,像是要萦绕进人心里。 此刻关度弦没看蛋糕,只在这摇曳烛火下静静地看着言逾鲜活明亮的面庞。 忽然之间,关度弦想起自己当初第一次见到言逾的时候。 他第一次见到言逾,其实并不是廖以潇介绍他们认识的。 那应该是两年多前的事了。 那会儿言逾应该是大一下学期,他则在读研三,虽然他和言逾都就读于R大,但研三的时候关度弦已经和廖以潇合伙开起了芒寒,成天在外奔忙,所以基本不在学校,也就从没有遇见过言逾。 那次他是回学校准备毕业答辩,但他那几天忙昏了头,去也去得匆忙,没想到居然走错了答辩教室。 当时他一推开门,有一个人就迎面扑进了他怀里,原本的一室哄闹顿时安静了下来。 关度弦低头一看,发现怀里的人带着眼罩,一张小脸被遮去了大半,只看得见挺翘的鼻尖和粉色的嘴唇。 他们当时好像是在团建,正在进行的是蒙眼猜人的游戏,却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插曲。 关度弦反应过来之后便把人放开,低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打扰’之后就转身离开了教室,匆忙赶往答辩现场。 但没想到答辩结束之后,他走出教学楼时,居然远远地又看见了言逾,彼时他已经褪去了眼罩,一双眼睛莹莹晶亮,正眉飞色舞地和同行人说着什么。 那时候关度弦就觉得,还挺可爱。 那之后他就没再碰见过言逾,直到廖以潇介绍他们认识。 当时关度弦虽苦恼于周遭人明里暗里的投怀送抱,但也没有想到最后一步,可在见过言逾之后,关度弦却主动向他提起了协议结婚的事。 “关度弦,你想什么呢?”言逾的声音唤回了关度弦飘远的思绪,然后他就听言逾在那里催促他,“快许愿快许愿~” 关度弦看他一眼,然后闭上了眼睛,不消片刻便又睁开,吹灭了摇晃的蜡烛。 言逾暂时没去开灯,反而有些惊讶地问:“这么快?你只许了一个吗?” 言逾凑近一点,好奇心很重的样子,笑着问:“许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嘛?”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屋里漆黑一片,就算隔得很近也看不大清对方的模样。 言逾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答,便也不追问,刚想起身去开灯,嘴上却忽然像是被抹上了什么东西,软软的甜甜的,好像是蛋糕上的奶油。 言逾眼睛弯了一下,刚想说关度弦你好幼稚。 但谁料下一瞬,唇上却又传来一道柔软的触感。 同时出现的,还有对方近在咫尺的呼吸。 第19章 质问 呼吸是温热的, 唇畔却有些凉,对言逾来说,这种触感是非常陌生的。 他愣住了, 大脑里面一片空白,连眼睛都忘了去眨。 就好像对于他和关度弦接吻了这件事, 沸腾的血脉阻碍了神经信息的传输, 让他实在没来得及去做出更多的反应。 好在关度弦并没有继续更多, 不消片刻,便又退了开去。 距离的拉远给了言逾呼吸的空间,思维的齿轮这才重新开始转动,他眨了眨眼, 舔去唇畔剩余的奶油, 但说话时仍是有些呆呆的:“我不是给你准备礼物了么……” 那为什么还要亲一下。 黑暗中彼此的表情都看不真切, 关度弦看不清言逾泛红的耳廓, 只微微垂眸,掩下眸中的一丝懊恼。 太唐突了。 随即关度弦没有犹豫,盯着言逾的方向轻声说:“对不起。” 若是放在之前, 言逾肯定不会明白关度弦为什么会说这个话,但现在他却听懂了。 等会儿……那意思就是说, 他以前和关度弦还真就是纯协议关系,丝毫没有肉/体关系吗? 怪不得此前关度弦对他一直举止有度,基本没有什么过线的行为, 当时他还只以为是关度弦为人体贴又正直, 才没有对他趁火打劫, 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原因在里面。 但不管想得再多,此刻言逾还是被这个轻柔的吻给冲击到了,脸颊逐渐开始发烫, 言逾觉得自己暂时没法和关度弦待在一个空间里,不然他怕他忍不了! 于是言逾慌忙起身,椅子和地面碰撞发出响声,但在跑开之前,还是非常有礼貌地回了一句:“没、没事。” 说完便摸黑跑回了卧室。 进去之后言逾也没开灯,仰面躺回了床上,双目盯着天花板发呆。 片刻之后,言逾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然后居然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 反应过来之后言逾又赶紧收住,努力让自己的脑阔恢复正常。 可这显然好像有点困难,言逾在床上翻过来滚过去,脑子里就是别的什么都无法思考,反反复复只有那一个吻。 他忍不住想,原来亲吻居然是奶油味儿的吗? 但此时,他这边神思正飘着,门口却传来一阵响动。 言逾听到声音,顿时警惕地望了过去,眼睛不断眨着,显示着他的紧张。 门外关度弦没直接进来,反而敲了敲门,问他:“我可以进来吗?” 言逾下意识里想,这也是你的房间为什么不可以? 所以虽然他现在还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却依然回答说:“可以。” 下一瞬,门锁转开,关度弦推开了门,他们里外都没有开灯,只有壁灯传来的微微亮光。 关度弦见言逾一骨碌爬起来,接着问道:“要吃蛋糕吗?” 言逾心想,你可别提蛋糕了吧,你是要接着喂我吃吗! 但嘴上还是单纯回答:“不吃了。” 关度弦点头:“好,我放冰箱了。” 言逾没忍住怼了一句:“那你还问我?” 关度弦进屋把门关上,随口答:“没话找话。” 言逾:“……” 接着言逾看他也摸黑在那里翻衣服,才又说:“你开灯呗。” 关度弦似乎顿了一下,但没再多说什么,只去开了一个暖色的灯,看起来没那么刺眼。 室内顿时亮堂起来,与此同时床上凌乱的被面霎时一览无遗,而言逾坐在上面,脸颊白里透红,眼里也似乎还泛着水汽。 关度弦立时垂眸,拿起衣服就往浴室走:“我去洗澡。” 看他进去,言逾吁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心想可不能这么没出息,于是紧跟着也拿上衣服去另一个浴室洗澡去了。 但这回等他都洗完了,关度弦居然都还没出来,明明关度弦以前洗得很快来着。 不过言逾也没多想,把被单拉平之后就上床躺着了,而他这会儿洗了个澡,也才真正冷静下来,心跳也终于恢复了正常频率。 又过了一阵子,关度弦这才终于从浴室出来,身上带着一身水汽,头发也没有吹干,有小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脸上。 言逾看他一眼,一时失语,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那边关度弦抬眸看他一眼,却忽然开口,提了另外一件事:“你之前说过两天有好消息告诉我,现在我可以知道了吗?” 言逾本来准备着是今晚回来告诉关度弦,让他在生日这天喜上加喜的,结果今天经过这么几出,他居然还给搞忘了。 可是现在情况出现了新变化,这件事就得重新看待了吧? 反正总结起来就是,既然他和关度弦是协议结婚,那对于他有没有前男友白月光这件事,关度弦反应那么大干什么?而且还管他管得那么严! 让报备就报备、让十点回家就十点回家,让保持距离就保持距离…… 当然了之前那也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可那时他不也是以为关度弦是他亲亲老公吗? 可既然不是,那他那段时间那么听话就完全没道理啊?! 本来言逾没想到这茬,此刻经关度弦这么一提,还就真越想越气,这他妈不白给人当孙子了? 言逾想到这里,顿时什么旖旎心思都没有了,但此刻他看了看时间,发现居然才九点。 而他既然说过生日这天不发难,那他就绝不会提扫兴的事。 于是他抿着嘴憋了憋,把质问的话憋回了肚子里,只好好回答了关度弦的问题:“可以。” 关度弦闻言歪了歪头,然后坐在了床侧对面的沙发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言逾却问:“你坐那么远干什么?” 关度弦沉默了会儿,没有接这个话,只是默默地坐到了床边。 言逾眼睛看过来,一副很认真的模样,眼底还隐隐有一种即将要……翻身农/奴把歌唱的诡异兴奋感? 但关度弦却未曾在意,只注意到了鼻尖闻到的,来自言逾身上柠檬沐浴露的气息。 言逾性子直,憋一次话能做三回心里建设,更是不习惯运用铺垫。 于是此刻,他也没做任何前缀说明,直接跟关度弦说:“我和学长没谈过恋爱,是学长为了摆脱前男友纠缠而产生的假象;我也没有什么白月光,那个帖子写来也不是怀念谁,是我为了贴合当时将要饰演的角色故意编造的。” 说完言逾又动作非常迅速地调开了那个剧本文档,直接拿给关度弦看。 关度弦顺着他的动作接过,垂眸看了起来。 言逾在旁边看着他翻,等他快要看完的时候,才又紧着问:“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随即关度弦把手机熄屏还给他,眼神看起来却很平静,并没有言逾想象中那种喜上眉梢的雀跃。 言逾疑惑:“你为什么这么淡定?” 确认自己没被绿,不应该是一件非常值得庆祝的喜事吗? 哦,言逾又想起来了,他们是协议结婚。 可是之前关度弦看起来也明明没有不在乎的样子啊! 那他为什么不高兴? 关度弦倒被他这个问题问得有些不解:“之前不是本来就说过这些是误会吗?” 言逾也迷惑了:“可那会儿就是生猜,没有证据啊?现在证据来了。” 关度弦说:“但我说了相信你。” 他既然这么说了,那么就不会再把这件事翻出来说,这件事在他心里也就不会再认为是言逾的过错。 关度弦说这话时眼神很专注,看得言逾直接愣住了。 他当然记得关度弦这么说过,可嘴上说是这么说,但心里真的不会有芥蒂吗? 想到这言逾就低低嘟囔了一句:“那你之后管我管那么紧?那不就是介意吗。” “和那个没关系。”关度弦听到之后应了一句。 言逾问:“那是为什么?” 其实在此之前,连关度弦本人都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想来,他其实就是不喜欢言逾和别人过分亲近,也不喜欢言逾不在意他,而且好像很早之前就这样觉得了,只是这回刚好借着言逾失忆,光明正大地对他表现出了自己盈盛的占有欲。 关度弦蹙了蹙眉,好像此刻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似的,但他也并没有想得很清楚,所以回答时也不是那么确定:“因为我好像……会吃醋。” 言逾几乎没想过居然会是这个原因,听完之后眸色之中顿时染上一层惊讶。 然后慢慢慢慢的,刚刚他好不容易平缓下去的心跳又重新开始剧烈起来。 言逾眨巴着眼,但等关度弦偏头朝他看过来的时候,他却又不好意思直视回去,甚至直接往后一退,又把自己塞进了被子。 “哦。”言逾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回答,“我知道了,我、我先睡了。” 他想既然关度弦都不在意,那他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于是应完之后也就不再出声,但耳朵却一直竖着听关度弦的动静。 关度弦一开始坐在床边没动,坐了好久才起身去吹头发,吹完回来关上灯,从另一侧上了床铺。 言逾赶紧把眼睛闭上。 同时关度弦朝他那边看了看,眸色渐深,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却到底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直等将近三个小时之后,言逾又悄悄睁开了眼睛,他在被子里看了眼时间,夜里十一点五十九。 然后他往关度弦的方向挪了挪,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轻声说了一句:“关度弦,今年最后说一遍生日快乐。” 此前言逾一直没有睡着,脑子里一直在想协议结婚的事和关度弦的态度。 不过他本来以为关度弦已经睡着了,就等着明天早上起来和他掰扯掰扯呢。 却没想到,他刚说完关度弦就翻了个身面朝向他,闭着眼睛回复道:“谢谢。” 言逾惊了:“你也没睡啊?” 言逾之前一直在旁边翻来覆去,虽然动作很轻,但关度弦还是感受到了,他知道言逾心里搁着事,他睡不着,自己怎么可能睡得着。 “没有。” 这下言逾就来劲了,他拿起手机,又再看了眼时间,已经零点过一分了! 过了零点就是第二天,生日buff就失效了,那他接下来可就不管了。 于是言逾一下子坐起来,在黑暗中看着关度弦的方向。 再开口时语气里便是难得的严肃:“关先生,我想问您一个问题,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 关度弦闻言,也起身坐了起来。 看他如此动作,言逾以为他是表示默认,清了清嗓子就想直接把话问出来。 却没想到,在此之前,关度弦居然率先开了口:“是真的,我们是协议结婚,之前是我瞒了你。” 言逾到喉咙口的话就这么被关度弦猝不及防地按了回去,差点没被呛到。 但此刻言逾的重点却不在于关度弦居然这么轻易就承认了,而是在于他居然又这么淡定! 跟他说自己没白月光那时候是这样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是这样,他为什么可以一直这么理直气壮! 言逾简直要气死了。 是以过后才想起来问:“你怎么知道我要问这个?” 关度弦说:“云同步看见了你拍的照片。” 之前言逾的同步内存不够,便绑了关度弦的账号,他下午拍协议书照片的时候居然忘了这茬! 百密一疏,靠,本来还想打他个措手不及,居然又让他有了心理准备。 这男人好狗。 念及此言逾气鼓鼓地盘腿坐下,然后为了显得瞪人的时候有气势一点,就用遥控把房间里的灯给开开了。 然后眼睛再瞪过去,看起来超凶。 言逾质问他:“你为什么要瞒我?!” 关度弦不闪不避地回看着他,却在此时忽然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我刚刚只许了一个愿望。” 话题转得太快,差点都给言逾整懵了:“啊?” 关度弦继续:“我希望你能时刻因为我而感到开心。” 言逾听到这里,超凶的眼神渐渐收敛,再回话时声音就软了许多:“你的生日,你许我干什么?” 关度弦垂了眸:“但此刻因为我的隐瞒,你好像不开心了,是我的错。” 关度弦说这话时垂着眸子,但神色间却有些懊丧,此前言逾哪儿见过关度弦这样? 于是顿时就有点不知所措起来:“不是你别这样,我、我就问问……” 但接着关度弦又继续坦白,回答了言逾最开始的我问题:“之前瞒着你是因为担心你知道事实之后选择跟我离婚。” 其实此前言逾也有想过会不会是这个原因,毕竟他觉得关度弦应该不会闲着没事儿干就纯粹为了好玩来骗他。 但他又有很多事都不记得,所以也不确定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事他不知道。 却不想关度弦居然这么轻易地就承认了。 言逾一瞬间沉默了下去,关度弦也不催他,就在一旁静静等待着。 中途言逾抬头看他好几次,眼神里满满都是探究。 及至最后,言逾品味着近段时间发生的事和此刻关度弦的神情,好像终于想通了什么。 他往前坐了一点,眼里闪烁着一点兴奋的光芒,衬得眼睛亮亮的,他问:“关度弦,你套路我,是不是因为你暗恋我?!” 作者有话要说:  哦?是吗? 第20章 心意 不说到这儿还好, 可话一到了这里,言逾就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因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大不了离就离呗, 关度弦怕什么? 而且再倒推回之前,若非如此, 关度弦在得知他疑似出轨时怎么会感到生气?不喜欢他的话谁在乎啊。 还有后来他还选择默默咽下这苦果当做无事发生过, 那也不过是因为协议结婚关度弦觉得没有权力管束他罢了。 再有就是, 关度弦除了对他要求严格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对他真的是非常温柔非常好,但他对别人可完全不是这样的! 还有还有,当自己靠近他的时候, 他会紧张诶, 但最后他还不是忍不住…… 言逾想到这里, 心里又躁动起来, 他看了关度弦一眼,伸出双手捂住了两边脸颊,眼睛盈亮如水, 还像很有些不好意思似的。 而那边关度弦却被言逾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直接劈在了当场,他的眼睫弧度不明显地颤了颤, 一贯冷静从容的心思,在此刻竟也有些失了秩序似的。 本来刚刚他下意识里还在自如地运用着谈判技巧,主动坦白、提起许愿的事让他动摇、率先认错表明态度……不过他没有欺骗言逾, 说的都是事实, 可是在有意无意间, 他确实有在引导言逾。 只是他的目的是在于希望言逾不要同他生气。 可是言逾居然会这么想,觉得自己是……暗恋他吗? 可能是受父母影响,关度弦从小性子就比较冷淡, 而从小到大对他表示过好感的人不少,但他的目光却从未为谁停留,言逾算是一个特例,当初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关度弦承认自己有过片刻失神,那是一种来自心底非常熟悉的感觉。 后来他和言逾结婚了,虽然是有协议在前,但关度弦却仍然将他划到了‘我的人’的范畴里面,失忆之前还好,可失忆之后,连他自己有时候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得寸进尺’。 这分明就不是他该有的分寸感。 尤其是刚刚许完愿之后,他的分寸彻底消失,他失控了。 也难怪言逾会这么想。 此时言逾见关度弦低眉不语,还以为是自己戳中了人家隐秘的心事。 他想想觉得也是,暗恋这种事这么神圣,怎么可以被当事人这么毫无顾忌地讲出来呢!这显得不够庄重,简直太伤人心了。 言逾觉得自己这样直白发问非常不应该,在心里默默后悔了两秒钟,然后也不逼着关度弦非给个肯定的回答。 而且这种时候,没有否认就是默认好吗。 再者这话既然都说到这儿了,那今晚这件事肯定是要掰扯明白的,于是他又拐了个弯问:“我看那个协议上说,我俩是出于个人原因订下的协议,什么个人原因啊?” 关度弦抬眸,如实回答说:“你要冲喜,而我已婚身份比较方便,可以免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关度弦说得简明扼要,言逾也一下听明白了。 关度弦年轻有为,前途一片大好,再加上家庭背景深厚,难免会有有心人往他身上贴;再则有时候你可能只是单纯想凭实力看能力谈一个合作,但有些人总要把它理解成权色交易,自己没那外在条件,找也要找人塞过来。 难怪关度弦会在和他结婚之后,把他都介绍给周围的人认识,这大约也是在表明他的一种态度。 而比起他来,言逾自己这边的理由就显得比较单薄了,他一个受过二十一世纪高等教育的社会主义好青年,竟然会真这么迷信,还真是打扰了。 想到这里言逾又自行串了一下线索,之后问他说:“那你之前骗我说是你追我然后也是你求婚,是不是对标的就是协议结婚这件事是你率先提出的?” 关度弦干脆点头:“嗯。” 言逾闻言心想,你可真想得出来。 但目前看来,他俩结婚之初的想法都还是比较单纯的。 那所以关度弦是对他日久生情吗?然后碍于协议在前,就不好意思告诉他? 言逾想到这儿,顿时小脸通黄,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然后又努力恢复淡定,尽量显得非常正直地问出了他好奇已久的问题:“那什么……我俩有那什么吗?” 关度弦眼里透露出一丝疑惑:“什么?” “就是那什么啊!” “什么?” 言逾急了,眼睛睁得溜圆:“哎呀就是有没有嗯嗯过。” 关度弦似乎明白了:“发生性/关系吗?” 他这么直白阐述,言逾顿时慌张,连话都不敢接。 但是关度弦却回答得坦然:“没有,之前只在外人面前有过牵手。” 言逾听后悟了,所以刚刚他们还是结婚之后,第一次接吻? 好纯情哦。 他们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还住在同一屋檐下,这是怎么忍住的? 但由此是不是也可以说明,关度弦是真的很珍视他吧。 不过此时关度弦见他没有说话,还以为他是在怀疑什么,想了一下还有哪里没说明白的,又解释说:“那天你看见的安全套,我真的不清楚,可能是你自己……” 刚听到这里,言逾一眼就瞪了过去,什么我自己?哈?开玩笑好吧,但就算真是我自己用的,你也不可以说出来! 是以言逾这会儿多少就带点由于不好意思而恼羞成怒的成分,而这气一上来他脑子就转得快,立刻就抓住盲点反问道:“所以你之前不是住在这屋?” 不然衣帽间里又不是什么隐秘的地儿,他怎么可能一直不知道。 到这会儿关度弦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一五一十说道:“我住次卧,你出院之前我回来过一次,把我的东西提前搬进了主卧。” 言逾闻言皱了皱鼻子,心想这人当律师可真是屈才。 说到这儿,言逾又想起一件事:“你住次卧的话,那之前次卧床头柜最底下的东西就真是你锁的了?” “嗯。”关度弦应完,也不待言逾再问,主动就说,“里面也是协议,协议一式两份,我们两人各持一份。” 这事言逾在白天看见协议的时候大约就猜到了,但他却在此时才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就是既然他手上有一份协议,关度弦也不知道放在哪里,那么他们协议结婚这件事便迟早都会露馅。 但是即便如此,关度弦还是选择了铤而走险。 看来是真的很喜欢他吧? 害,暗恋真苦,言逾想到这儿都有点怜爱他了。 可是不对不对,一码事归一码事,虽然关度弦出于个人感情原因隐瞒事实值得理解,但也不代表可以立刻被原谅,毕竟这件事的本质就是欺骗! 而且他那段时间还以为是自己对不起关度弦,在他面前过得可如履薄冰、可小心翼翼了呢,现在想想真是男默女泪。 所以他可千万不能轻易心软,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 而事已至此,这件事的过程显然已经非常清晰,言逾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问的了,再加上此刻夜已深了,言逾有点困,便想着明天再来跟关度弦继续生气。 于是转身就蹦进被子里,抬手把房间的灯关掉,超凶地说:“不说了,睡觉!” 而此时关度弦透过夜色,看着言逾毛茸茸的后脑勺,到底没忍住,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所以,你会准备和我离婚吗?” 关度弦问这话时,语气低低的,竟在此刻显出些许不安来。 而在问出这句话时,关度弦也终于在这个深夜,厘清了自己的思绪。 他一开始不愿意和言逾离婚,一来是因为他和言逾感情深厚的表象已经被他传了出去,离了婚又是麻烦,二则是因为那个疑似出轨的误会,让关度弦存了想要惩罚他的心思在里面。 可现在想来,他这个心思本来就是歪曲的,如果当真是要惩罚,那就应该立刻离婚,而不是把他绑在身边,并且试图规束他。 说到底都是他自己的私心在作祟罢了,他就是希望言逾在他身边,也希望言逾眼里是他。 纵然关度弦此前从未喜欢过谁,但他此刻却也明白,这种感觉就是心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目光,便只为言逾停留了。 而方才关度弦在问出这句话之前,心里其实是有些抗拒的,并且一瞬之间头脑里闪过了许许多多应对方法,因为言逾聪明,但也简单,关度弦觉得自己若是有心,迟早可以哄住他。 可最后他还是问了出来,因为比起这些,他更需要的是言逾本身的态度,如果言逾不愿意再继续,那么他此刻便不会再强求于他。 那边言逾听完这句话,默默地睁开了眼睛,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实不相瞒,在关度弦问出这个问题之前,他居然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步。 他从知道协议这件事到现在,一直想的也并非是及时止损,仅仅只是想要把这件事情问清楚而已。 最多最多,他也就是想凭着关度弦骗了他这件事,对他进行反向道德压制,然后他就可以为所欲为、翻身做主了! 却没想过还有这种选择诶。 言逾本来脱口就想说离什么离,但话到嘴边他却忽然非常鸡贼地想定心丸可不能轻易给出去,于是便矜持了一下:“协议时间不是两年么,还有三个多月才到期呢。” 关度弦听后果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把话给他说明了:“我们的婚姻受法律保护,可是自行拟定的这个协议并不具备法律效力。” 所以这个协议并不能当真约束谁,上面约定的时间更可以不理会,只看当事人也就是言逾如今是什么想法。 谁料言逾听到这个一下子翻过了身,由于瞪他他看不见,就拿手指戳了戳关度弦的腿:“那这个协议没用的话,你岂不是从一开始就在套路我!” 关度弦任他戳:“签订协议的时候我跟你说明了的。” 言逾听后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这样的话,那万一他真想离婚的话岂不是很困难?那他连这都签,他当时是脑子有坑吗? 幸好关度弦不是什么坏人,那不然他就等着哭吧。 而眼下关度弦还在一旁看着他,像是仍旧在等他的回答。 言逾抿了抿嘴,最后只能有些气急败坏地搬出他迷信的那一套:“我管它有没有法律效力,反正协议咱俩就是签了,成年人能不能有点合同精神?我这还有三个多月才满二十二,我二十一岁的劫难还没过呢,我都给你挡麻烦了,那你能不能给我冲喜也冲完!” 言逾一口气说完还有点喘,完了之后他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又一下趴回了床上,气鼓鼓地又准备睡觉。 关度弦听完这一席话,在旁边坐了有一会儿,片刻后,他便垂眸笑了起来,从方才起一直悬着的心也堪堪放了回去。 他想,言逾应该是那个意思吧。 然后他又注意到言逾把被子压在身子底下,便拉了拉被子提醒他说:“别压着,盖上,空调温度低。” 言逾听后一扭一扭地把被子扯上来,但却极其叛逆地连带着脑袋都一起盖完了。 其实关度弦平时根本管不了这么宽,成年人了谁不会照顾自己?只是这会儿他心态发生了变化,又放松了下来,见言逾在旁边便忍不住想逗他,当然也是因为此刻特别想跟他说说话。 于是又故意问:“不会闷吗?” 言逾一开始没理他,关度弦也觉得自己有点魔怔了,竟然又半笑着说:“闷坏了怎么办?” 言逾有预感他要说什么骚话,于是实在忍不了了,就在被子里姿势极其刁钻地伸腿踢了关度弦一脚,特别有骨气地说:“分房!我要和你分房睡!” 作者有话要说:  小言支棱起来! ps:这文不会太长,懂我意思吧(求不养肥 但给我施点白色液体的肥是可以的,收一收我的专栏搞种田养成也是可以的(假装没有卑微祈求.jpg) 第21章 清零 关度弦听后挑挑眉, 想起当初入驻这间房的原因,于是便故意问:“一个人不怕黑吗?” 言逾听后显然也是想起了自己当初怕黑让关度弦陪他的鬼话,于是气得把被子捂得更紧了。 但后来关度弦却没再多说什么, 到底还是起身去了次卧。 主要协议结婚的事才刚刚捅破,关度弦觉得还是要给他一点缓冲时间。 看他离开, 言逾偷偷露出一只眼睛, 气哼哼地想, 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人内里居然还有点混蛋?想之前廖以潇说关度弦是个闷骚,言逾还为此跟廖以潇争辩过呢,真是错付了。 他这回可一定得拿乔拿起来,把他俩关系中的主动权抢回来, 才不能一直被关度弦牵着鼻子走。 可言逾今天心情起起伏伏, 实在有点费精力, 这会儿躺着躺着就睡了过去。 而他第二天一大早有课, 幸好他临睡之前定了闹钟,早上才勉强被闹钟闹醒。 不过言逾有段时日没有早起过了,这会儿实在受不了, 就想着再睡五分钟,于是迷迷糊糊间便伸出手去打算把闹钟按掉。 但手一伸过去, 碰到的却并非是闹钟冰凉的金属触感,而是温热的、似有骨骼的感觉,像是一只手。 在那瞬间言逾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猛地一下就清醒了。 眼睛都没彻底睁开身体就下意识往后弹, 随即睁眼一看, 却发现是关度弦站在他床边,领带松松垮垮的没有系上,衬衣最上两颗扣子也还没有扣完。 关度弦见状, 大约明白是自己吓到他了,便解释说:“我进来换衣服,听见你闹钟一直响,想给你关掉。” 言逾看到是他的时候就松了口气,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好像刚才有点丢人,刚好他又想起他昨夜做下的从今天开始要同关度弦继续生气的决定,就故意说:“你进来换衣服干嘛?次卧里面就没衣服了吗?” 能穿出去的还真没有,早就全都搬进了主卧,这事言逾不可能不知道,不过关度弦看言逾眼睛一大早就溜溜转,就知道他不安好心。 于是半低着头一边扣领扣一边半笑着说:“跟我找茬呢?” 关度弦手生得很好看,修长匀称骨节分明,系领带时微微用力,看起来特别性/感。 而且他站在床边上弄这么一番动作,看起来怎么就那么不对味儿呢? 言逾咽了咽口水,又不想跟他说话了,便只谨慎地从另一边下床,‘咻’的一下就窜进了浴室。 等他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再出去时,关度弦已经坐在餐桌前等他了。 言逾跟着过去坐下,看了眼面前的白煮蛋,然后他给自己鼓了鼓气,终于说出了他之前一直不敢说的话:“我不想吃蛋黄。” 本以为关度弦会以有营养为由劝他吃,因为之前他刚出院时不喜欢喝汤关度弦就是这样让他喝的,是以后来他就也没再跟关度弦反抗过。 可谁料这回关度弦听了之后居然直接把他自己的碗推过来:“给我。” 言逾闻言眼露震惊,然后略小心翼翼地把蛋黄剔给关度弦,之后又眼睁睁地看他吃下去,不可思议之余,这心就渐渐地飘了起来,甚至不禁想感叹一句,这感觉还真舒坦? 而饭后时间将近七点五十,言逾收拾书包准备去学校,关度弦也要去律所,俩人就一道准备出门。 这回言逾也可算想明白了自己的开车水平估计是需要回驾校重考的程度,但这会儿早高峰打车也不是很方便,于是他就斜着眼瞧关度弦,眼神里似乎在说,弥补错误的机会又来了,还不赶快抓住! 但关度弦就跟没长眼睛似的,那颗平常开了七窍的心这会儿愣是一窍不通,他径直往电梯里走,还转头问:“我去地下室,你走一楼地面出小区吗?” 这不就是让他自己走的意思吗? 言逾一大早又要被气死了,但他才不求他送,于是硬邦邦地回:“对,我去打迈巴赫。” 言逾之前有一次打车打到一个来体验生活的迈巴赫车主,跟言逾聊了一路的股票,差点没给言逾整神,回头他还把这事儿当趣事跟关度弦说了。 关度弦此刻见状,微微挑了挑眉,这才眼带笑意回答:“我的车也不错,您屈尊坐一下?” 言逾闻言脑袋暂时没动,只眼珠子转过去,想确认一下关度弦是不是那个意思。 关度弦便又说:“在北门等我几分钟?” 而此时,言逾却正好看见了关度弦没控制好的笑意,于是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关度弦又在逗他。 言逾念及此,实在忍不住就往关度弦手臂上锤了两下:“你又故意套路我!” 关度弦半笑着拢了一下他的手,非常迅速地认错:“我错了我错了。” 而经过这么一茬,言逾也就没去成北门,跟关度弦一块儿去地下室上了车。 直到在副驾上坐稳,言逾就开始反思了,难道是他的态度表现得不够明显吗?还是关度弦觉悟不够高,不然他怎么还这么肆无忌惮呢? 言逾觉得有必要跟关度弦上一趟思想教育课,于是偏过头特别严肃地跟他说:“关先生您好,请您时刻牢记,您现在是待罪之身。” 关度弦一边把车开出去,一边神色也跟着严肃起来,坦然接受了这个设定,并且配合问道:“那请问小言法官,我什么时候才可以无罪释放呢?” 言逾对他这个态度非常满意,然后干脆就把自己昨天晚上临睡前思考的量刑标准给公布了出来:“等到分数归零的时候。” 关度弦跟着发问:“请问现在分数是多少?” “五十分。”言逾说完又解释,“你早上替我吃掉蛋黄本来可以减掉一分,但是你刚刚又戏弄我,所以又加了一分。” 关度弦对此倒没说什么,只是说:“五十分制倒是很少见。” 言逾闻言,眼睛眨了一下,他心里想,其实是一百分制,但是由于你暗恋我,所以就给你打了个对折。 不过他却没有把这个说出来。 好在关度弦并没有追究,接着又非常严谨地追问:“加或减的标准是什么呢?” 听到这儿言逾终于笑了,瘫在座位上跟个大爷似的:“这就纯粹看我心情了~” 关度弦闻言抽空瞄了他一眼,继而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最后还是应承下了这个不平等条约,并且s非常积极地说:“好,我争取早日清零。” 紧接着他本来还想继续问‘清零之后有没有什么好处’,可转念一想,这个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提,免得这会儿显得目的性太强,还给这祖宗搞逆反了,所以最后就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 事后关度弦把言逾送到校门口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二十,言逾上课的教室远,还得回寝室拿书,于是下车之后连再见都没说,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学校大门。 等言逾想起来这事儿的时候,已经跑出去了好一截,他本以为关度弦已经走了,但没想到一回头,却发现关度弦还停在那里远远看着他。 言逾见状便高高地冲他挥手,是拜拜的意思,关度弦看见之后也冲他挥手示意了一下。 言逾看见了,心里高兴,于是非常大度地决定给他减掉一分,所以现在就剩四十九分了,清零指日可待! 然后便开开心心地去了教室,并且忽然觉得今天学习都更有劲了呢。 而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他今天上午听课听下来虽然也不是能特别懂,但已经有点摸到门道的感觉,这就让他也感觉没那么烦躁了。 然后下午的时候,他虽然没课,但由于已经选定了毕业论文指导老师,就得去商量一下开题的事。 这一去就是一下午,等言逾全乎着从开题教室出来时,时间已近五点。 而经过这么一天,言逾脑子都不太会转了,拖着步子往寝室方向走。 却在走到半道上时,听见身后传来非常元气的一道喊声:“言言!!” 这声音耳熟,言逾回头一看,发现果然是陈竟思。 陈竟思保研本校,这会儿就还是言逾的学长。 而言逾之前还因为误会而和陈竟思有点避嫌,现在想起来也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然后他也往陈竟思的方向走了一截,主动打招呼道:“学长好。” 陈竟思瞅他脸色,笑道:“你这怎么了?感觉跟被摧残了似的。” 言逾一句话总结:“我开题选到了林老。” “啊,老林确实严。”陈竟思之前跟言逾一个系,就很了解商学院的老师,“你保重。” 言逾简直不想说了,这会儿又想起前几天的事,关心了一下:“田京还有找你麻烦吗?” 陈竟思也是个心大且硬核的选手,跟外形极度不符,闻言立刻摆摆手说:“没事儿,我找人揍了他一顿。” 非暴/力不合作,言逾对此也没什么反应,只说:“解决了就好。” “对了,我也还没来得及细问你呢。”提到这方面的问题那陈竟思就来兴趣了,心底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你跟你老公怎么这么快就结了?你都不带等着毕业的吗?你这是陷入情网不可自拔了啊?” 言逾听后心想,我踏马当初也是这么想的,谁料……害!不想提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陈竟思就又继续叭叭:“不过你老公看着真的好绝哦,一看确实挺让人上头的哈。” 说到这儿陈竟思就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一拍手,偏过头有些震惊地看着言逾:“难道他就是你以前说过的你喜欢的那个人吗!” 第22章 想你 陈竟思这一说直接把言逾说愣了, 言逾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要裂开,这又特么是什么新剧情?? 而且他从小到大,不是一直觉得生活枯燥且无聊吗, 回首一望,完全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事啊。 可他如今这不就失了个忆, 怎么奇葩事还一件接一件的来呢? 而那边陈竟思此刻看言逾这神情, 还以为是自己问到了雷点, 有点尴尬地笑了笑:“啊?不、不是啊?” 若是之前,言逾定然还想着丝毫不能透出失忆的任何眉目,可他这会儿是真忍不了了,别到时候他回家纠结半天, 到最后这又是个误会。 主要是什么他以前喜欢的人啊?完全没有印象好吗! 是以言逾干脆直接反问道:“什么我喜欢的人?” 陈竟思被他这问题给整懵了, 下意识里一五一十回答说:“就我俩假扮情侣之前, 我问你有没有谈恋爱, 你说没有,但是有喜欢的人啊!” 言逾顺着这个思路一想,那就是在他认识关度弦之前的那仨月里说过的话, 可是那会儿说有喜欢的人的话,那这人起码是在他失忆前的时间里就存在的吧, 可他为什么完全没有印象? 哦对了,医生说他失忆忘掉的除了近两年的大片段之外,还有一些更之前的小片段, 可是他不能这么寸吧?忘掉的全都是有点紧要的事儿?绝了啊。 许是言逾此刻的神情过于困惑, 看起来就像是完全不记得这件事的模样, 陈竟思见状脑子里灵光一闪,瞪大眼睛看向言逾,不可思议道:“你该不会是为了打消我的非分之想, 故意说来骗我的吧!” 他俩此时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可陈竟思这话一出,言逾回味了一下,竟品出一丝不同寻常来,紧接着便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略有些惊恐道:“什么非分之想?!” 咱俩不是单纯的同性关系吗! 陈竟思眨着眼看了看言逾的反应,然后低着头笑了笑说:“哎呀你看你长成这条件,我有点想假戏真做的想法也很正常嘛对不对~” 言逾惊了,实在忍不住又走开两步跟他拉开距离。 陈竟思见状笑得不行,摆摆手道:“得了啊,咱俩撞号了,我俩在一起不会快乐的!所以我早死心了好吗。” 言逾闻言,随即眼神有点疑惑地看了陈竟思一眼,这真不是他有偏见啊,主要陈竟思看起来细胳膊细腿儿又细皮嫩肉的,居然还是个一吗? 可陈竟思却不知道言逾这会儿心里在想些什么,对他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这件事也没那么感兴趣,便只一边往宿舍区走一边跟他闲聊:“对了,之前你那朋友小苏,我那天偶然刷到了他的视频,他居然还是个小明星呢?” 说到这言逾就想起来了,今天早上苏幕给了他回复,说他考虑好了,愿意和璨星签约。 言逾挺高兴的,不说别的,他确定很看好苏幕的资质,等他毕业进了璨星,俩人也可以一道成长。 不过他眼下还是得先愁愁顺利毕业的事,所以苏幕那他暂时就给了他璨星的一个金牌经纪人的联系方式,那边他也打了招呼,打算让对方帮帮忙先把苏幕原公司那边的事给解决了。 想到这言逾便回:“嗯,对,他以后会红的。” “我也觉得。”陈竟思应完嘴巴又开始跑火车,笑道,“我那天一见他就觉得亲切,回去一看,那可不跟我长得有点像吗!诶你说我要是跟他搞个孪生组合,我会不会也搭着红一把?” 陈竟思长得确实好,他要真有出道的意思,璨星那边的人早就把他签了,这会儿言逾自然也知道他就是在开玩笑。 不过,连他也觉得苏幕跟他有点挂相吗? 那跟关度弦呢? 许是想谁谁就到,言逾这边话还没有说出口,手机铃声就突兀地响了起来。 言逾看了眼备注,下意识里就笑了起来,一旁的陈竟思看得牙酸。 但是在接起电话之后,言逾眼里虽然还是笑笑的,可是语气却故意装得超凶:“干嘛?” 关度弦好听的嗓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声音里像带着电流似的:“下课了吗?” 言逾为了让自己显得硬核一点,本是打算这个周不回去的,听完之后便故意回答说:“下了,正要回宿舍准备早点休息呢。” 关度弦听后沉默了一会儿,弄得言逾在这间隙里还有点紧张兮兮的,刚想解释两句,就听关度弦忽然说:“我在你宿舍楼下。” 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言逾和陈竟思一起绕过了最后一个弯,放眼一看,就是他们商学院的宿舍大楼。 而楼下花坛旁边,一道身影静立一旁,黑色的衬衣最上一颗扣子没系,袖子也卷到了手肘上方,一手拿着手机,姿态随意,无端竟有几分倜傥潇洒。 来来往往路过的人,几乎就没有不往他那边看的。 而此时他那边听言逾未曾出声了,似有预感一般,抬眼朝他这边看了过来,看清是他的那一刻,关度弦情不自禁弯了弯眉眼。 然后言逾又听耳边关度弦的声音传来:“我看见你了。” 在那一瞬,言逾差点忍不住想,什么四十九分,这直接原地清零好吗! 偏偏旁边陈竟思又拽着他袖子蹿火:“天哪,那不是你老公吗?他这来接你放学吗?艹了,我也想有帅哥接我放学!!” 言逾胡乱应了两声,也不知道是回应的谁,然后把手机挂断,快步朝关度弦走去。 幸好走到他面前就冷静了下来,言逾抬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掐了掐手心坚定道:“我周末不回去。” 关度弦问:“为什么?” 本来就是一句不想回去就可以打发,还显得又帅又干脆,可话到嘴边,言逾愣生生开始解释:“我课忘记太多了,我在学校补补。” 关度弦提出更优建议:“回家我可以给你辅导,你的课程我学过。” 其实并不是关度弦跟言逾一起学过,而是他私下学过。 以前言逾大一大二的时候有好几门课都很难,在家里经常肝到半夜,有几次还被关度弦撞见了。 而当时言逾又不怎么爱搭理关度弦,表面夫夫工作做得非常到位,俩人那会儿是真像合租室友。 当时关度弦心念一动,就抽空学了言逾的课,还故意把他解开了难题的草稿纸摆在客厅,企图让言逾主动问他,但言逾那会儿愣是没看见,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可这会儿言逾听到这里,眼睛顿时亮了,毕竟有学霸带着的滋味可太好了,但是转念间他又想,他好像并不该如此轻易屈服。 看他神色犹豫,关度弦赶紧加码:“明天还要去医院复查。” 对哦,他把这事儿给忘了,可是好像……也可以他明天直接去医院? 关度弦察言观色一把好手,看话到这个地步仍然无效,便抬眼看向言逾,话语间有点失落的样子:“可是我会想你。” 言逾:“!!!” 这也行?? 事实证明,真的行,言逾还就吃他这一套。 反正关度弦话一说到这,言逾顿时就不纠结了,连书也懒得再拿回寝室,偏头四处张望了一下,直接问道:“你车停在哪儿呢?” 关度弦闻言立刻便笑了起来,冲言逾指了个方向:“体育场旁边。” 指完拉起言逾的手腕转身就走,言逾也是完全忘记了反抗俩字儿怎么写。 在经过陈竟思身边的时候,好歹恢复了点神智,跟陈竟思说了拜拜,关度弦也礼貌性地冲陈竟思点头。 陈竟思看着他俩离去的背影,是真有点搞不懂他俩在弄什么,但是这也不妨碍他成为一个柠檬精,喵了个咪的,我也要谈恋爱! 而那边关度弦带着言逾上了车,一路飞驰回家,像是生怕他反悔,想起一出又是一出。 殊不知言逾却兀自沉浸在关度弦傍晚的温柔里,才抽不出心思去作妖。 并且他抽空还想,管他之前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反正他也忘了,更何况现在关度弦还那么那么爱他,其他人给他他还不想要呢。 总而言之,这句话的威力持续了一整个晚上,言逾不仅把分儿给关度弦骤降到了四十五,并且当天晚上还没有提分房的事,当然关度弦自己仍旧去了次卧就是了,甚至第二天早上,言逾还没有赖床,关度弦一喊他就乖乖起来了。 在那瞬间,关度弦也开始微微思索,觉得自己似乎获得了什么密码。 以前他还觉得廖以潇说的‘对象就是要哄着’是渣男发言,现在看来,好像还有那么一点可取之处。 不过关度弦非常善于总结,也知道这种手段不能常用,否则的话,可能就会得到跟廖以潇一样的下场。 得偶尔来个出其不意。 * 而言逾今天的检查其实就只是一个全面复检,主要是看看有没有什么脑震荡后遗症。 等跑了一圈把该照的CT全都照完之后,俩人又让之前负责言逾的赵医生再细看了一下。 赵医生看完笑说:“恢复情况良好,看来家里人把病人照顾得很好嘛。” 言逾看了关度弦一眼,低着头假意谦虚道:“还可以叭。” 赵医生知道这小两口腻歪,也不多说,只例行询问另一个重点:“最近有没有想起一些以前的事呢?” 言逾闻言不禁蹙了眉,然后摇头说:“完全没有。” “没事,别担心,你这种情况还是比较常见的。”赵医生说,“说不定在某个瞬间就全部都想起来了。” 言逾对此倒不抱特别大的希望,因为他也知道,与之相对的,也可能是一直想不起来。 本来说到这儿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言逾起身就想跟赵医生告辞,可赵医生在那瞬间却忽然想起了什么,竟然接着把目光看向了关度弦,然后突然问了一句:“对了,你这两年,还有感到心慌吗?” 第23章 记忆 言逾没听懂赵医生此言何意, 便跟着回头看向关度弦,眼神里有些疑惑。 关度弦按了下言逾的肩,只回看向赵医生, 回复说:“没有了,感觉很好。” 赵医生点点头, 又叮嘱说:“每年还是要记得定时体检, 有问题及时就医。” 关度弦应下并且道谢, 随即跟赵医生告别,牵着言逾出了诊室。 出去之后,言逾好奇地问:“什么心慌啊?你以前生过病吗?” 事情都过去很久了,关度弦觉得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便回答说:“几年前有一次不小心摔下楼梯撞到了头, 那之后就时常会感到心悸。” 关度弦这种症状持续了有两三年, 夜里也时常惊醒, 就好像在做什么梦,可是醒来之后,他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会儿就一直是赵医生在负责他的病症, 没想到后来又接手了言逾。 但当时关度弦也跟言逾现在一样,找不出病因, 还是后来自己慢慢好起来的。 至于具体是什么时候,关度弦现在一想还觉得有点巧,因为大约就是他见过言逾之后。 而这会儿言逾听了, 眉头顿时蹙了起来, 仿佛共情了关度弦当时的疼痛。 关度弦偏头一看, 探出指尖按了一下言逾的眉心,笑着说:“现在都好了。” 其实倒也是,谁长这么大没经历一点磕磕绊绊呢, 言逾缓下心疼,努力放平心态,然后没忍住叹了口气:“我俩太惨了,脑子坏到一块儿去了。” “……”关度弦有点无语,也不是很想被扣上这个词条,便又逗着言逾说,“起码我现在不担心毕不了业。” 言逾一听这个顿时就跟被戳了肺管子似的,没好气地瞪了关度弦一眼。 而本来他还打算讹着关度弦请他去吃好吃的,眼下便没了心情,随便吃了点东西之后就拉着关度弦回了家。 然后征用了关度弦平时办公的书房,一脸严肃地摊开书,一副要把它生啃下去的模样。 紧接着便雄赳赳气昂昂地开始了他的征程。 而别看言逾平时像个小懒蛋似的,但当真学起来的话他其实是很能吃苦的,他现在也不像刚开始知道自己忘记了学过的知识时那么懵逼,此时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所以心态很好,浑身都透着一股‘不学到头终不还,挽起袖子就是干’的倔劲儿。 期间他其实也没怎么麻烦关度弦,毕竟关度弦会也不代表他会,他到底还是得靠自己。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月,言逾可以说是卯足了劲儿地学,一去学校就钻进图书馆查资料翻文献,一回家钻进书房能待到半夜一两点,中间最多抽个空出来给关度弦浇花,连和关度弦情感拉锯都没时间。 刚开始关度弦还想着言逾有这个决心是好事,毕竟失忆居然连带着知识也一并忘掉了确实是部人间惨剧,自己可不能给他拖后腿。 此外最近芒寒的事情也多了起来,连廖以潇都忙得够呛,更不用说他了,所以他和言逾俩人几乎就是忙到一块儿了,晚睡早起基本就是近日日常。 可是关度弦以前是习惯了这种节奏的,从小到大受父母影响,关度弦自己其实一直都是一个自律到有些严苛的人,更何况他们法律专业,从选择好的那一刻起就很少有轻松的时候。 所以关度弦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就是觉得和言逾之间的交流似乎少了些,仿佛回到了言逾失忆之前。 直到国庆节前一天晚上,由于要放国庆假,当天晚上关度弦就在芒寒加班处理了节前最后的一些事情,回到家时已近十一点。 彼时他回家一看,发现桌上阿姨做好的饭菜丝毫未动,他分明提前跟言逾说好让他先吃,当然言逾也没回就是了。 念及此关度弦缓步走向书房,轻轻推开书房门,却发现暖黄的灯光下,言逾居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言逾怕黑当然是鬼话,与之相反的,他亮着灯反而还睡不着。 但此刻灯光亮得晃眼,言逾却依然睡着了。 地毯消纳了关度弦的脚步,关度弦悄无声息地走过去,视线掠过言逾面前那一摞厚厚的专业书和他手下勾画得满满的笔记本,再往上,就是言逾白皙柔软的脸,以及眼下那已经明显掩盖不住的黑眼圈。 在此之前,关度弦一直认为努力是理所当然的事,只要愿意,每个人都应如此,可那一刻,他居然开始为自己之前说言逾能否顺利毕业的事后悔起来,甚至还想,要是他可以帮言逾把所有事情做完、他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而等言逾再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床铺里软软的,一点不像书桌那么坚硬。 他当然记得自己之前是在书桌上趴着的,因为本来他只打算眯一会儿,等关度弦回来一起吃饭的,没想到就这么眯了过去。 而看他此刻的模样,那必然是关度弦把他抱过来的了。 想到这里,言逾心头美滋滋的,然后又在心里给关度弦减了分,四十四十,直接四十! 他这边正想着,房门忽然打开,关度弦从门外进来了,看他醒了还愣了一下,随即才问:“饿不饿?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 言逾晚上没吃饭,而现在已经是半夜两点,可能是饿过了,他居然一点感觉也没有,而且也没什么胃口,于是就摇了摇头:“不想吃。” 关度弦走过来在他床边站着,看起来有点担心,然后又没忍住说出了以下很不像他能说出口的话,连廖以潇听了估计都会忍不住怀疑这是否是本人的程度。 关度弦轻声说:“延毕一年吧。” 要在一两个月的时间里补上两年的课程实在是太难了。 再这样持续下去,可能言逾没有崩溃,关度弦倒先受不了了。 关度弦说这话时眼神很认真,言逾对上他的目光,忽然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虽然关度弦至今没有正面回应过他暗恋自己的事,但他现在这么心疼自己,喜欢自己肯定是没跑了! 那这样一想,他俩这算是先婚后爱吧,阴差阳错结婚,然后日久生情? 嘿嘿,还怪偶像剧的呢。 想到这里,言逾一时也忘了要跟关度弦继续生气、等他积分清零之后再好好交流的想法。 并且在这瞬间居然还无师自通了撒娇的秘诀,坐起来大眼睛往上看向关度弦,委委屈屈地说:“好累哦,我高三都没这么累。” 关度弦一听,还真受不了了,往前站了一步,更加靠近床边,探手摸了摸言逾的脑袋:“那等明天睡醒之后,我们去玩好不好?” 他俩此时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靠得也近,言逾看着眼前关度弦穿着宽松睡衣也掩饰不住的劲瘦腰身,实在没忍住伸手丈量了一下。 言逾伸手抱住关度弦的腰,侧脸靠在关度弦身上,撒娇撒得那叫一个浑然天成。 关度弦一开始顿了一下,最后也抬手揽住了言逾的背。 俩人就这样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但片刻之后,言逾放开关度弦,又跟打了鸡血似的,特别上头地说:“我得定个明天早上六点的闹钟,国庆七天假,多么好的学习反超的机会!” 关度弦:“?” 言逾说:“我们下个月才交开题报告,毕业论文初稿最晚可以二月交,我觉得来得及!” “等我顺利拿到学位证,明年六月之后,我们再一起去旅游好不好?” 关度弦蹙了下眉:“可是……” “真的,我最近学着觉得越来越顺手了,那些知识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所以我觉得还是有希望的!”言逾说到这儿,当然也有些不情愿地承认,“我不想延毕,不然到时候又得和一群不认识的同学补修,还是学弟学妹们,多丢人啊……” 关度弦看他是真情实感地不愿意,倒也不想强迫他,因为他本来也只是提出建议,到底执不执行还是看言逾本人决定。 如今言逾言已至此,他就是再舍不得,当然也只能答应下来,只是说:“好,但是不可以再不吃饭。” 言逾笑眯眯地应:“好~”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言逾依旧没出门,在家补知识,关度弦也就跟着没出去,大好的国庆节,居然就这样窝在了家里。 而廖以潇这段时间也不想去外面旅游看拥挤的人头,同样也待在燕城没动,不过他之前那次可能是终于尝到了爱情的苦,总之最近一直没谈恋爱,那他不谈恋爱他就无聊啊。 所以最近就成天约关度弦和言逾出去,言逾肯定没望,关度弦看言逾天天学得脑瓜子都要超负荷了,也没心思应廖以潇的约,是以廖以潇一连约了他们三四天都没着落。 直到最后一天,言逾都有点佩服廖以潇坚持不懈的精神了,主动让关度弦去一趟,否则的话,下次见到廖以潇,这家伙估计又有一堆抱怨的。 关度弦想想也是,就打算快去快回,并且临走之前还给言逾挖好了西瓜、冰镇了两瓶他爱喝的桃子汽水,还说他晚饭之前一定会回来。 言逾觉得最近关度弦好啰嗦,最后眼看着快到约定时间了,才赶紧催着他出门。 关度弦一走,屋子里就彻底静了下来,言逾把西瓜放到茶几上,自己拿了本书瘫到沙发上,然后嘴里念念有词地背了起来。 言逾一边背,一边探手把西瓜舀来吃,其实今天他脑袋有点晕的,毕竟连着运转了这么久他是真有点整懵了,可是不知怎的,他今天背着背着,居然就这么畅通无阻地背了下去,而且还有些概念好像还是他目前根本就没有看到的。 但他却就这么背了出来。 就好像有一扇大门突然间就开始摇摇欲坠起来,记忆的洪水即将要奔涌而来似的。 不过言逾暂时没想那么多,只想着趁现在得赶紧多背一点! 于是就打算起身去书房再拿几本书出来,但由于起身之时有一点着急,在把装西瓜的玻璃碗放到茶几上时没有放稳,玻璃碗不小心侧翻,碗里水红的西瓜瓤和碗底方正的小冰块就这么倾洒了出来,洒在黑色的茶几面上,看着有些刺眼。 言逾手忙脚乱地把碗拨正,又赶紧拿纸去擦。 可在那一刹那,言逾脑子里突然抽痛一瞬,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就好像以前发生过似的。 言逾闭着眼甩了甩头,但眼睛一闭上,那副场景竟越发清晰起来。 ——那也是个夏天,当时所在的房子不是现在这个,好像是他十六岁那年学校附近的住所,那里面也有这样一个黑色的大理石茶几。 当时好像是个周末,他也是这样,窝在沙发上背书,手边有一碗挖好的西瓜瓤,他同样在起身之时把碗打翻。 但与接下来不同的是,当时探手过来收拾的,却是另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论学习的难度 第24章 暗恋 关度弦回家的时候还不到六点, 廖以潇给他推荐了一家老火锅店,关度弦本来是想回去接言逾一起去吃的,可是回家之后却没看见人。 他在家里找了一圈, 最后却只在茶几上看见了几本摊开的专业书,还有旁边那一碗看起来已经不冰了的西瓜。 有事出去了吗? 关度弦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本想稳重一点, 免得言逾又说他控制他的行踪。 可是五分钟后, 关度弦把手机放在茶几上,静静听着电话里传来的‘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的机械女声,兀自陷入了沉默。 言逾看起来像是临时出的门,是有谁找他吗?什么事这么匆忙?而且为什么不接电话? 关度弦坐在沙发里, 把手机放在面前, 耐着性子等了半个小时, 可言逾却一直没有回他电话。 他和谁在一起呢?半个多小时都不看一下手机的吗? 而此时的言逾却并没有和谁在一起, 他这会儿正一个人,在他以前高中附近的房子里。 言逾以前高中读的是寄宿制国际学校,同学大多都是出国党, 不准备参加国内高考的,言逾最开始其实也是这种打算。 而言逾以前没现在这样好相处, 毕竟谁都有那么几年中二叛逆的时候,可他同学一个个也都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个个都傲气, 是以当时他们班大部分人之间的关系都挺冷淡。 最开始言逾还能忍忍, 直到后来和宿舍同学因为点鸡毛蒜皮的屁事儿闹了矛盾, 言小少一怒之下就瞒着爸妈出去住了。 正好他们家在学校附近有个房子。 他记得那会儿他十六,六月份的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了,天气热加上心情烦躁, 言逾拖着行李去那房子的时候,嘴巴翘得老高,行李箱也在玄关撞得乒乒乓乓响。 然而下一刻,屋内却出来了一个人,身形瘦高,面容比言逾见过的各种明星还要英俊,但周身气质却冷得不像在六月。 当时言逾一腔火气莫名地消了下去,心里也丝毫没有家宅被陌生人闯入的冒犯,当时他只是呆呆地看了对方几秒,然后愣愣地问:“哥哥你是谁啊?” 之后言逾才知道,原来这个房子被他们家的房产管理出租给了对方,并且已经签了合同交了房租。 对方是R大法律系的学生,今年大学毕业,已经保研,趁着近日这段空闲在外实习积攒经验。 正好实习的律所离这个小区很近,便短租了三个月。 哦对了,对方叫关度弦。 当时双方交流过彼此的状况之后,关度弦沉默了会儿,大约也是看在言逾是房东的孩子又是个小孩儿的份上,便跟他提议说这房子有两间卧室,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住。 言逾根本不想回宿舍,而且他见到关度弦第一眼就有好感,于是便果断地答应了下来,并且跟关度弦承诺说房租可以减半。 关度弦当时只是笑笑,并没应承这话。 之后两个人便这么住了下来。 但实际上言逾忙于学习,关度弦又忙于实习,两人都是早出晚归,一天下来话都说不上几句,而周末言逾又时常要回家,所以两个人实际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 整个六月下来,言逾和关度弦之间,大约只能算得上是个井水不犯河水的平静室友关系。 直到言逾放暑假。 那两年璨星正面临转型,言逾爸妈很忙,忙就容易焦虑,言逾叛逆起来又是个炮仗性子,所以为免出现家庭大战,言逾暑假就没有回家,还是在那房子里待着。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关度弦下班回来会顺路给言逾带些好吃的;言逾碰上不会的题只要他愿意找关度弦,那必然一问一个准;有时候俩人还会一起去海边散步,傍晚的风很凉快,言逾每每想起来都总是很开心。 以至于后来言逾越来越黏关度弦,关度弦下班久了没回来他会主动发消息询问;周末关度弦去爬山他也要跟着去,说要一起去看山顶的星星和清晨的日出;有时候半夜饿了还会拉着关度弦一起下楼吃蟹粉馄饨…… 总而言之,十六岁那年的暑假,对言逾而言就像梦一样。 那个夏天像梦,那个哥哥也像梦,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刻进了少年的脑海,再不能忘。 可是暑假结束的时候,梦就醒了,因为言逾要开学,关度弦也要回R大读研,他不再实习,也就不用再续租了。 最开始言逾本来以为他们会一直保持联系,并且他还在心里暗暗决定,两年之后,他一定要考上R大。 但他都还没来得及把这些告诉关度弦,关度弦就像泡沫一样,消失于他生活的海里。 就好像这一切真的只是言逾自己虚构的一场梦一样。 而那之后的五年里,言逾也一直都没再见过关度弦。 但在五年后廖以潇介绍他们认识时,言逾却仍旧一眼就认出了关度弦,并且在那瞬间,他少时未曾来得及萌芽就被扼杀的情感几乎立刻就疯长了起来,这让他明白,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关度弦。 可是关度弦好像……不记得他了。 言逾其实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但从关度弦提出协议结婚,一直到他们婚后那么长的一段时间,言逾却从来都没敢问上一句‘哥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想到这里言逾眨了眨眼,紧接着又被手机铃声唤回了神,但当他想接起来的时候,却由于长时间无人接听,电话已经自动挂断了。 言逾拿起来翻开一看,发现来电显示正是……关度弦,在此之前的两个小时里,他打来了有十几通电话,而他居然一直都没听到。 而此时关度弦正踱步在家,眉眼冷硬锐利,他抬眼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了,他心里决定,如果言逾八点十五分还没有消息,那么他就开始找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关度弦盯着时钟,最后在分针走向三的时候,站起身子,与此同时脑中已经列好了思路,先问言逾爸妈,再问言逾舍友,最后看物业监控…… 可就当他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的那一刻,玄关处忽然传来一阵响动。 关度弦敏锐地回头,便发现言逾站在那里看着他,看起来有点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当时关度弦并没来得及回味这些,只是走过去,问话语气有点因为着急而带出来的冷:“你去哪儿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是在小题大做,言逾一个成年人,几个小时联系不上其实很正常,可他却忍不住。 殊不知此刻言逾看见关度弦的模样,内心是一片翻江倒海。 言逾有点崩溃地想,他妈的,万万没想到他恢复记忆的关键居然是因为被学习打通了任督二脉。 但恢复就算了,他为什么要想起这么尴尬的往事啊! 真的是艹了,前几天他还信誓旦旦地质问关度弦什么,你是不是暗恋我??? 妈的,谁暗恋谁啊!! 此时关度弦见他不答,眉头蹙得更深,又走近一步问道:“为什么不接电话?” 如果最开始言逾想起往事的时候是有点冲击还有点感伤的,那么他此刻就是一个尴尬集合体,真的绝了,他失忆之后,搞的都是些什么事儿,误会套中套吗??他原地去世算了。 而且现在想来,之前他搞出的那些事,虽则看似杂乱无章毫无关联,但实际上他妈的居然每一件都跟关度弦有关。 比如他同意协议结婚才不是因为什么算命的,他根本就不信那个,纯粹就是馋关度弦本人。 还有他之前在他父母家抽屉里看见的那张关度弦的照片也是从那时候就一直保存下来的,怪不得那上面关度弦看着要稚嫩一些。 而他那个爱情记录帖,虽说确实是他贴合角色人设才想起来编的,但帖子前面记录的却是他那个暑假和关度弦在一起时发生的事,后面记录的一些更是他希望和关度弦一起做的事。 再之前他答应和陈竟思假扮情侣,也确实是有点私心,因为陈竟思和关度弦长得有点像,所以陈竟思一提,他就忍不住答应了。 同理,苏幕也是因为这样,才有了后来那一摊子的事。 原来他之前没有猜错,他是真被人统一过审美。 而他的白月光本人,居然还差点误会自己是替身? 反正总而言之,这一切的一切,都他妈是因为他馋关度弦! 言逾越想越觉得内心震颤且羞耻,不行,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被关度弦知道! 正此时,他这才注意到关度弦神色越发迷惑,于是赶紧就解释了一句:“我去学校查了点资料,手机静音了。” 在这瞬间他脑子还转得很快,想起关度弦并不知道他目前的状况,眼下好像还停留在……关度弦因为骗了他所以处于理亏的阶段对吧? 是的是这样的,言逾念及此,越发坚定了不能露出端倪的想法,否则的话,他在关度弦面前就彻底翻不了身了。 于是跟着又补了一句,尽量理直气壮地说:“哎呀不就没接着你电话嘛,你有必要这样吗。” 关度弦看着他的背影,语气凉了下来:“有必要。” 他这语气听得言逾就有点不乐意了,一激动话不过脑子就脱口而出:“得了吧,咱俩就一协议结婚,你这弄得还多真似的。” 若是之前,言逾必然不可能说出这番话,指不定此刻还以为关度弦是在担心他。 可现在他想起来了啊! 什么关度弦在乎他,都是狗屁,关度弦就是那个狗性格,看起来挺有距离感一人,实际上占有欲强到爆棚,不经意间总是做些让他误以为他很在乎他的事。 就像之前误会出轨那事儿,这会儿言逾想来,关度弦当时才不是吃醋,估计就是单纯以为自己被绿了所以跟那儿生气呢。 还有他说不想离婚,肯定也是因为觉得离了婚之后麻烦事一大堆,反正才不是喜欢他。 因为在过去的一年多里,关度弦除了在外人面前要和他做做样子,私下里可连话都跟他说不了几句,冷漠得一比! 当然了,言逾那会儿也不怎么爱主动搭理关度弦,但他一来是因为不想舔着脸凑上去,二来也有点怕关度弦……知道自己意有所图。 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最重要的是,关度弦居然真的一点都不记得自己了! 言逾一想到这里就快要被气死了,这会儿简直不想再跟关度弦多说话。 但关度弦被言逾突然的脾气弄得怔了一下,片刻后盯着言逾的发旋,回答说:“那也是结婚。” 言逾听后差点都被气笑了,心想形婚算什么结婚。 抬眼刚想回一句,但却在看清关度弦神色的那一刻,又蓦然冷静了下来。 言逾看着关度弦英俊的面容,突然间就想,他和关度弦结婚,不就是图他这个人吗? 可现在人在法律上不是到手了吗?那他跟这儿唧唧歪歪地矫情个什么?至少眼下关度弦就是属于他的啊。 而且关度弦现在还以为他尚且处在失忆状态下。 所以这其实是多么好的一个……霸王硬上弓的时机! 他何必要把时间浪费在生气上面? 言逾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理。 于是接下来,就在关度弦本以为今晚难免会出现一场矛盾之时,就见言逾忽然一反方才的态度,啪嗒啪嗒地朝他走了过来,站在他面前看了他一会儿,好像在做什么决定似的,然后言逾忽然伸手抱住他的腰,在他身上蹭了蹭,软了声音撒娇似的说:“对不起我错了嘛,我刚刚是胡说八道的。” 光这样说完还不够,紧接着言逾又忽然抬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又亲了一口。 第25章 猎物 仔细一想, 言逾真的肖想了关度弦很久,少年时的爱恋尚且不说,毕竟那时还算得上纯洁懵懂。 可自从结婚之后, 言逾成天近距离和关度弦待在一起,看他洗完澡湿着头发出浴、看他穿着睡袍专注工作、看他穿上衬衣系着领带……总之那时几乎每一个瞬间, 言逾多看他一眼内心就会躁动一次。 哪怕是失忆之后, 言逾每每看着关度弦, 心里也时常会有这样那样的想法。 得亏着还有点节操,才让他堪堪控制住了自己。 纵是此时言逾不想控制了,也没敢一下来个猛的,毕竟胆量的生成还是需要一个缓冲。 而此时关度弦被言逾抱着, 整个人都有点僵住了, 手微微抬起, 却是忘了往言逾脊背上放。 主要此前言逾很少主动跟他有亲密行为, 关度弦不知道他是不喜欢还是不乐意,总之还是很尊重言逾,努力把自己的行为控制在安全距离内, 可以说非常有风度。 当然,除了他生日那晚没有控制住的那个吻。 可现在…… 关度弦低下眉目, 想探寻一下言逾是什么意思,却正巧见到言逾抬起眼眸,在他怀里异常真诚乖巧地看着他。 言逾此时又说:“学习让我有点烦躁, 所以刚刚才有点口不择言。” 关度弦凝眸, 把手放到言逾背上, 反手搂住了他。 言逾感受到他这细微的动作,眼睛眨了眨,内心又好似受到了鼓舞, 言逾暗地里呼了口气,然后又鼓起勇气,得寸进尺地往关度弦唇上啄了啄。 “是真的嘛,不要跟我生气好不好?” 关度弦盯着言逾的眼睛,手指在他背后微不可察地蜷了蜷,带起衣衫上的一片薄皱。 其实在方才言逾说出那话之后,关度弦本有一肚子的话要反问,比如什么我是不是一点过问的权利都没有、你是不是对这段婚姻一点认可都没有、是不是还在气我趁你失忆隐瞒了你……但是此刻,关度弦却什么话都问不出来了。 满腔气性也化为了乌有,甚至只能顺着言逾的思路回答说:“不生气。” 言逾听后瞬间高兴起来:“太好了~” 应完之后言逾看着关度弦近在咫尺的脸,终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好意思,这心里是又美又臊,更多的也暂时是做不出来了。 于是他便双手放开关度弦,打算拉开距离冷静一下。 可谁料关度弦却没放手,仍旧把他箍在怀里,言逾有些疑惑地望过去。 关度弦最开始望着他,眼神沉沉的,看得言逾不自觉紧张了起来。 但是最后,关度弦却只是开口问道:“我的分数,现在还剩多少?” 言逾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关度弦指的是清零之后才可以无罪释放的那个分数。 这个最开始时言逾倒有在心里好好执行,但是这期间关度弦从来没有问过这件事,言逾还以为关度弦并没有把这个当回事。 再加上他自己这段时间又忙着学习,所以渐渐的便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没想到关度弦竟忽然杀了个回马枪,言逾未免显得自己不靠谱,在那瞬间他在脑子里飞快计算了一下,心想最近关度弦一直都好照顾他,按理说是表现得很好的,按照扣分规则,这会儿应该已经减掉了不少了。 于是他便尽量显得合情合理地胡诌:“十八分。” 好在关度弦听后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询问加减分细则。 听完之后,关度弦这才放开了他,转身往厨房走去。 言逾被他这行为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跟过去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关度弦偏头看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迅速转移了话题:“吃晚饭了吗?” 言逾注意力特别容易转移,闻言立刻回答:“没。” “好。”关度弦翻着冰箱,一边看一边打算着说,“只能做个小炒肉和番茄炒蛋了,吃不吃?” 关度弦是经常做早餐的,但午饭和晚饭却不怎么做,因为他平时很忙,所以要么点餐要么让阿姨过来做。 这会儿言逾一听,顿时便来了兴趣:“要吃要吃!” 听他应了,关度弦便卷起袖子,干脆利落地动作起来。 洗米煮饭切肉打蛋,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很快,一顿简易的晚餐便做了出来。 言逾积极拿碗盛饭,然后就和关度弦一起入座。 言逾先夹了一筷子小炒肉,肉质鲜嫩口味适中,言逾眼睛一亮,满满地刨了两口饭。 看他吃得开心,关度弦笑了笑,随即故意问道:“好吃吗?” 言逾狂点头:“特别好吃!” 关度弦满意地点点头,过了会儿又出其不意地问道:“那这个可以减多少分?” 言逾毫无防备,在咽下饭菜的空隙里大方回答说:“减两分!” 对此关度弦毫无异议,只是计算着说:“那还剩十六分。” 饭后俩人一块儿收拾了碗筷和餐厅,等弄完之后,已经九点过很多了。 第二天关度弦要上班,言逾也要去上课,俩人便打算洗漱之后早些休息。 但此刻,言逾看着进了浴室洗澡的关度弦,兀自又陷入了沉思。 之前他们分房之后,关度弦就一直睡的次卧。 不过他俩也不算完全分房,因为关度弦这回并没有把衣服搬出去,仍旧留在主卧衣帽间,每天早上他都会进出主卧更换衣物。 言逾情不自禁地想,这回他要怎么样,才能自然又不做作地邀请关度弦同床共枕呢? 于是接下来,十五分钟后,等关度弦洗完澡进主卧拿吹风时,便看见言逾直愣愣地站在床边上。 见他进来,探手便朝床上一指,略显无辜地对他说:“怎么办?我刚刚坐床上喝水不小心把杯子打翻了,床湿了。” 关度弦看着床正中间那一大滩水渍,眉毛一挑,顿时有点想笑,但他到底是忍住了,然后装作一本正经地提议:“换个床单?” 言逾蹙着眉,觉得问题很严重的样子:“可是被褥也湿了。” “我拿吹风吹吹?” “可是要吹好久啊,我现在困了。” 关度弦到此实在有点忍不住,眉眼透出笑意,倒是也不再逗他,主动道:“跟我睡吧。” 言逾蹙着眉,一副没有办法的样子:“只能这样了。” 应完之后他也没再看关度弦,火速进浴室洗澡,过后非常积极地去了次卧,像是生怕人家反悔。 彼时关度弦已经在床上躺着了,给他留了一半的床位。 次卧的床比主卧小很多,两个大男人一躺上去,更显得床铺狭窄,好似彼此肌肤都贴着似的。 但这却正合言逾的意! 他躺下之后很快就跟关度弦说了晚安,并且看起来很快就睡着了的样子。 但实际上,言逾当然是没有睡着的,并且试图借睡行凶,他装作迷迷糊糊的样子,一个翻身,就严严实实地抱住了关度弦。 然后把脑袋埋进关度弦颈窝,满足地吸了口气。 真好,老色/胚果然快乐! 而这边言逾自以为自己掩饰得还不错,却没发现,头顶上的关度弦,也在暗夜里悄悄睁开了眼睛。 隔天一早,言逾照旧在关度弦之后醒来,俩人吃完早饭之后,关度弦依旧任劳任怨地把言逾送到了学校。 只是这回,在言逾临走之前,关度弦又半笑着问了一句:“早餐、当司机,可以减多少分?” 言逾闻言心头闪过一丝异样,但还是回答说:“各减一分。” 关度弦点头:“好。” 应完之后跟言逾说了句下午来接他,便又开车走了。 连言逾想跟他说他自己打车回去都没来得及。 过后他到底还是又发消息给关度弦说了,因为他知道关度弦其实很忙,他也不想他这么累。 但是傍晚的时候,关度弦的车却还是准时出现在了他们学院门口。 言逾虽然觉得有点麻烦他,但心底更多的到底还是惊喜。 总之如此接下来几天,两人的日子都异常的和谐。 关度弦迁就、顺从于他,而言逾兴致一起,就各种找由头跟关度弦亲亲抱抱。 虽然都止于浅尝辄止的地步,和小学生要奖励没什么区别。 而关度弦对此虽没有拒绝,但也没有主动回应言逾。 弄得言逾有时候还挺没有成就感的,心想关度弦是不是真的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过也无所谓了,他自己开心就好了! 直到此刻,开心小言发现自己遇到了一个有些棘手的问题。 就在刚刚,关度弦在帮他解了一道困扰他的难题之后,又问出了那句熟悉的话:“解决学习困难,可以减多少分?” 只不过这回,关度弦问的时候,眼神却一直盯着言逾,眼里的侵略性几乎毫不遮掩。 因为经过这么几天的挥霍,到目前为止,关度弦在言逾这里的分,就只差一分,便可以清零了。 之前言逾每次减的时候都很大方,因为他觉得这个也没什么用,不就是玩吗。 直到他这回注意到关度弦的眼神。 言逾见状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并且在那一瞬间,被美色蒙蔽了的脑子才开始颤颤巍巍地转动起来。 在十八分之前,关度弦好像就一直没有问过分数的事,总之那时他似乎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态度;可是十八分之后,关度弦每做一件事,就要主动问一次,就……目的性很强啊! 言逾迟来地感到了不妙,他狐疑地看了关度弦一眼,谨慎地问:“干、干嘛?” 关度弦往后靠了靠,却是只笑不说话。 言逾眨巴着眼,总觉得关度弦此刻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即将收网的……猎物。 可是不对啊,现在不是他在钓关度弦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关:你说干嘛? 第26章 反扑 总之本能让言逾感觉到了危险, 虽然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危险,但就是莫名感觉,此刻绝对不能轻易松这个口。 见他始终不答, 关度弦便自顾自提议道:“那就扣掉—……” “等等!”他话还没说完,言逾赶紧探手阻止, “我自己决定!” 关度弦看着他笑了笑, 然后冲他理解性地伸了下手:“好, 敬请小言法官决断。” 这事情不对劲呐。 言逾微微抿了抿嘴,看向关度弦的眼神里满满都是警惕。 他在想,关度弦该不会是盘算着分数清零之后,他隐瞒自己那件事就算—笔勾销, 那么他恢复自由身, 之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拒绝自己的—切要求了吧? 比如说让他保持距离这种? 言逾想到这里, 心想这怎么行! 但他对此确实也没法理直气壮, 于是就只是探出—根手指,小小声试探着说:“扣……零点—分?” 之前他怎么扣、扣多少,关度弦是从来没有发表过意见的, 但这回关度弦听完之后,居然轻轻‘啧’了—声。 他是有些遗憾, 心想该再多收敛五分钟的,居然让这祖宗提前反应过来了。 言逾见状,却眨了眨眼, 反问道:“不行吗?” 关度弦想了想, 决定还是得说道说道:“这还带小数点的?” 之前他们扣的时候, 确实每次都是按照整数来扣的,毕竟如果有小数点的话,那简直是无穷无尽。 但关度弦说这话就像在教他做事—样, 言逾还就不乐意了,于是腰杆子居然莫名打直,说话底气也起来了:“不是说我想怎么扣就怎么扣吗?” 说完便立刻专注地看着关度弦,—副严阵以待的模样,毕竟关度弦如果真要和他辩的话,那他肯定辩不过啊!说不定最后他还得倒过来忏悔自己。 而且看关度弦刚刚那架势,显然已经有点起范了。 谁料最后关度弦却只是低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样子:“好吧。” 这和想象的不太—样,言逾对此有点惊讶,没忍住问道:“你就答应了?不再争取—下?” 这会儿关度弦眉头—动,意识到事情似乎还有转机。 于是他立刻垂了眸,看起来有些逆来顺受的模样:“当初就说过,评判标准是看你心情,没什么好争的。” 说完不等言逾心安理得地接受,又立刻补充:“你肯定是学习太累,心情不好,所以刚刚才那样的,可以理解。” 关度弦说到这里,言逾顿时眨了眨眼,眼神里转瞬闪过—丝心虚。 他自从恢复记忆之后,知识点也慢慢想起来了,实不相瞒,他前几天还趁热打铁,连开题报告都写得差不多了。 所以学习上压力就……还好。 于是言逾便委婉地回答:“我没有心情不好。” “那就更好。”关度弦说,“那可能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吧。” 关度弦说这话时周身就萦绕着—股自责的气氛,言逾直接给听愣了,赶紧安慰:“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关度弦抬眼,这回却没再说话了,只是眼神里似乎在说,既然没有做得不好,那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言逾被他这—眼看得顿时抛弃原则,然后不自觉就开始走上忏悔的道路,心想他为什么会扣出小数点呢?之前虽然没有明说,但约定俗成的规则就是扣整数啊!他怎么可以这么过分,简直就是在玩弄关度弦。 而且他为什么非不给关度弦清零呢?他为什么要拿这个来要挟关度弦?关度弦对于欺骗他这件事自己都已经很愧疚了吧!结果自己还要反复提醒他。 言逾越想越觉得自己做得不对,—时上头,居然脱口就说:“我刚刚跟你开玩笑呢,扣—分,你清零了。” 关度弦闻言抬眸,这回他堪堪控制住了神情,还显露出—点点不敢相信的意思。 言逾见状肯定地点点头:“真的,没骗你,你清零了。” 关度弦听后看了他几秒钟,片刻后,倏忽笑了起来。 言逾不争气地又被他的笑晃了眼,然而下—刻,关度弦站起身,揉了揉他的脑袋说:“好好学习,待会儿吃晚饭叫你。” 说完便转身出了书房。 言逾看着关度弦离去的背影,却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然后表情渐渐凝固,他妈的,他刚刚是不是……步入了爱情的圈套? 言逾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觉得方才关度弦的—系列反应都像是经过他精心设计的,并且最终达成了他的目标。 可是关度弦非要清零干嘛啊?真是像他想的那样吗?难道关度弦早就忍够他了?在这之后要跟他清算总账? 言逾持着这种怀疑的态度,心内有点忐忑,决定接下来行事得暂时谨慎—点,敌不动我不动。 但是关度弦接下来的举动却更让他迷惑了。 因为关度弦对他相比之前,完全没有丝毫的改变,甚至好像还更好了—点! 比如晚饭又亲自做,做的还都是他喜欢吃的,饭后还有甜点水果,洗完澡后连他第二天要穿的衣服都提前找出来挂上了…… 言逾被他弄得诚惶诚恐,心想难道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可为了谨慎起见,言逾还是决定今夜即将暂时不强行挨着关度弦睡了——之前言逾和关度弦—起睡之后,就—直没再说要分开,关度弦估计也是没好意思赶他。 但今天还是算了,得小心观察观察。 可就在他抱着枕头从次卧走向主卧之后不久,关度弦也跟着进了主卧。 面对言逾疑惑的眼神,直接说:“我把床单换了,另—套还没干。” 反正意思就是次卧睡不了。 说完也没再看言逾,径直往床的另—边走去。 言逾看着他,最后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只有两套床单吗?’这种话来。 至于关度弦话里的真假,他也没有去追问。 忽然之间,对于自己此种行为,他想起了—句古话——色字头上—把刀。 言逾觉得,自己就是行走的刀刃上的典型代表。 不过后来关度弦倒也没说什么,好像真就只是借个床位,躺下便闭着眼睡了过去。 言逾看了他—会儿,最终勉强确定好像没什么异常,这才关上灯也跟着闭了眼睛。 但是到底是没敢像前几天晚上那样,找着机会就往关度弦怀里钻,并且抱紧了小被子,试图封印住自己。 可言逾睡着了之后确实是没有意识,又或者已经养成了习惯,反正他睡着之后自然而然地便把半边身子都压到了旁边人的身上。 而此刻,本已经闭上眼睛的关度弦,像是等了很久似的,也顺着翻了个身,侧身正对着言逾,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片清明。 * 言逾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是个神仙,受命去收服—只狐狸精。 和狐狸精大战三百回合之后却两败俱伤,—块儿落在山洞里。 然后狐狸精撑着最后—点灵力化成人形,—步—步朝自己走了过来。 言逾本以为对方要—举了结自己,正想着该怎么逃遁,却见对方忽然蹲在自己面前,然后—吻便落在了自己的伤口上,随即开始轻轻舔舐。 距离近了,言逾才看清对方的脸,星眸朗目、鼻梁高挺、神色轻淡…… 和现实里某人的脸逐渐重合。 梦到此处,言逾顿时便被吓得—个激灵,与此同时,他莫名也觉得有—点喘不过气,紧接着便渐渐地清醒了过来。 然后他就借着壁灯微弱的光,看见了眼前同自己近在咫尺的那个男人。 见他醒来,对方也没丝毫惊讶,反而翻了个身,顺势将他搂到了自己身上。 下—瞬,对方按住他的后脑勺,倾身便吻了上来。 同此前浅尝辄止的碰触不同,此刻他衔住言逾的唇,—点点地蚕食鲸吞,—步步地攻城略地,直将滋味尝了个遍。 总而言之,这才像是—个真正的吻。 言逾看着他,不停地眨眼,虽然醒了,但脑子里却跟有浆糊在搅似的,以为自己还没有清醒。 之后又过了好—阵子,关度弦方才松开他,临了还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下。 言逾都被亲懵了,只能凭着本能发问,问话时还有点喘:“你干什么啊……” 关度弦抬手描了描言逾的脸颊,开口时声音也有些微微沙哑:“宝贝,要主动的话,照着这个标准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你想得美 第27章 反应 隔天一早, 言逾早早地便醒了,可谁料他一睁眼,眼前便是一片雪青色的衣襟, 衣领松松散着,露出其下紧致冷白的皮肤, 上面还有一点可疑的红痕。 言逾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迷迷糊糊抬眼一看, 却又看见了关度弦双目微阖的俊美侧脸。 很多个清晨,他醒了之后关度弦早都已经收拾好了自己。 像如今这样的情况是很少的。 言逾想着想着,不禁又想起了昨夜。 意乱情迷的亲吻、紧紧交缠的十指、以及事到临头的忍耐……这些事禁不起回忆,略微一想, 便叫人脸红心跳。 言逾把脸埋进被子里, 嘴角好不容易控制住, 心想这些事居然是真实存在的吗! 等他再一抬眼, 却见关度弦缓缓睁开了眼,一开始还有点刚睡醒的茫然,但却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然后下一瞬朝他这边一看,立时便轻轻笑了一下, 随即又把他往怀里捞了捞。 “一大早就这么看着我,”许是方才言逾忍笑,忍得眼睛里都似有一层水汽, 看起来眼睛很是晶亮, 关度弦便忍不住道, “是在考验我吗?” 关度弦这么一开口,言逾这才渐渐意识到,之前不是他想对关度弦霸王硬上弓的吗, 可现在他好像……被霸了? 虽然他也乐意之至吧,可也是被霸了啊! 言逾这会儿特敏感,想到这里一翻身就爬起来,盯着关度弦,神色里似有探究,眼神看起来奇奇怪怪的,随即他又灵魂发问:“你昨天晚上是春天到了吗?” 关度弦:“……” 关度弦觉得有点好笑,回答道:“这只是一个成年男人的正常反应。” 言逾之前对他的种种行为,关度弦当然看在眼里,对此也着实忍了很久。 当然他的忍和言逾以为的忍不是一种忍。 直到昨天积分清零,过往不提,他和言逾站在了对等的基础上,那么他再想做什么,自然就可以凭着心意来。 可言逾听后却忍不住嘟囔:“那你之前是不正常吗……” 前几天他对关度弦亲亲抱抱贴贴的时候,关度弦那不动如山的身躯、那坚贞冷淡的神色,可不是现在这样的。 而且他们之前结婚也一年多了,天天同住一个屋檐下,关度弦却跟眼里没他这个人似的。 所以言逾一度怀疑,关度弦是不是性/冷淡…… 关度弦闻言差点都给气笑了,咬了咬牙:“日子还长,你悠着点说话。” 昨天晚上关度弦情难自禁,言逾也热烈回馈,这本已呈一种箭在弦上的姿态,最后却败于装备不齐——他俩之前没这方面的交流,就没有常备这种东西,言逾之前藏在衣柜里的安全/套也是早过期了的,关度弦怕弄伤他,就没有继续到最后。 结果今天居然听来了这么个说法?有意思。 言逾听后战术性往后坐了一点,嘴硬道:“本来就是。” 关度弦闻言也坐了起来,盯着言逾看了一会儿,跟着大约也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便又解释了一句:“积分清零了。” “啊?”言逾听后懵了一下,反应了一会儿才说,“你是这个意思啊?” 等着清零之后可以开始光明正大地搞/他? 关度弦也疑惑:“那不然呢?” 言逾说:“我以为你是……” 好光明正大地拒绝我呢。 可是言逾说到这里,凭借着敏感的神经,及时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又说:“害,没啥,不重要。” 关度弦不知道言逾的小脑袋瓜又在想什么,无奈地笑了笑,随即朝他伸手:“过来。” 言逾顶着小卷毛:“咋?” “亲一口。” 言逾闻言先是眼睛一亮,但下一刻他又想到了什么,一翻身就爬下了床,跑到门口才说:“我不要!我嘴都破皮了!” 说到这儿正好扯着了,没忍住就‘嘶’了一声。 之前他一直觉得关度弦这方面大约是款款温柔的风格,却没想到这么生猛,昨夜他被关度弦的牙齿磕到好几次,疼都疼死了。 要不是当时太懵逼,也不至于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关度弦全然没想到言逾会拒绝得如此干脆,竟也一时有点没回过神来,眉头还下意识蹙了蹙,似乎产生了一定的自我怀疑。 等他再看过去的时候,言逾已经出了卧室。 片刻后关度弦起身,洗漱之后也跟着出去了。 却发现言逾居然在厨房做早餐,虽然煎蛋一看就是要糊的趋势,但关度弦也没打击他的兴趣,只去一旁热牛奶。 边动作边发问:“你今天在家待着吗?” 现在十月中旬,言逾学校里剩余的课已经上完了,他的同学们或在实习或在准备考研考公。 言逾听到这里,忽然想起之前跟关度弦说过的要去给他当助理的事,不论之后这事儿可行度如何,但眼下他既然说出口了,至少还是应该实现一下。 于是他说:“我跟你去芒寒可以吗?” 他这一说关度弦立刻便问:“给我当助理?” 这事儿最开始言逾提起来的时候他是真没想太多,但是现在听着怎么就这么羞耻play呢! 而且言逾一看他那表情就是故意问的,所以他也不想说话了。 直接等关度弦出门的时候跟他一起上了车。 言逾上次来芒寒还是碰见赵知其那次,之后一直没去过,芒寒的人尤其以叶小茹为代表,还一度以为是言逾和关度弦闹了矛盾,惹得廖以潇还得出面给他们公关。 言逾寻思着,大家也真是为关度弦操碎了心,于是兴致一来,立刻下单给芒寒每个人都定了个超级零食大礼包。 物流也超给力,下午就送到了,一伙人正开开心心在那儿分呢,大门外又忽然来了位不速之客。 叶小茹领着赵知其进来的时候,自己神情也十分尴尬,心想赵总这俩月统共就来这么两次,怎么次次都能被小老板碰见呢! 赵知其一进来看见这副场面,勾起嘴角笑了下:“我说这儿怎么热火朝天的,场面倒是难得,原来是小言在这儿派发福利呢。” 言逾一抬头,看见赵知其也愣了一下,他现在想起来了,之前或多或少对关度弦表示过那意思的那些人里,言逾最烦的就是赵知其,不为别的,主要这人直接就把话问到了他面前,问他和关度弦是不是形婚,还说什么俩人一看就貌合神离的样子。 神离你大爷,言逾当时就不乐意了。反正从那之后他就一直看赵知其不顺眼。 不过这会儿他想起之前关度弦的表态,很快便冷静了下来,他朝赵知其走过去,笑了笑,然后十分体面地说:“小赵总来了,请问是过来谈事吗?潇律出外差了,可能要四点才回来。” 赵知其的事项对接大部分都是廖以潇在负责,他知道关度弦的态度,其实也没有特别死缠烂打,可这会儿他看着言逾,忍不住就说:“找阿弦也可以。” 周围的人听到这儿都安静了一点,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 言逾闻言抿了抿嘴,但还是维持着微笑:“好的呢,您这边请,麻烦在会议室稍等一下。” 赵知其一边跟着言逾走,一边疑惑:“你今儿这是什么排面?” 言逾:“关律助理的排面。” “豁。”赵知其挑挑眉,“会玩儿。” “正儿八经实习。”言逾差点没忍住翻白眼,“你脑子里的废料控控。” 说到这儿便把他引到了会议室,之后他又去喊关度弦,期间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在关度弦和赵知其同在会议室坐下之后,言逾也拉开椅子,在一旁坐下了。 赵知其问:“谈正事儿,你也听?” 言逾本想说我一助理,难道不该做会议记录吗? 不过在他开口之前,关度弦却先说了:“他听。” 本来这回合作芒寒是甲方,身为乙方,既然关度弦都这么说了,那赵知其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再看一眼言逾,却正好对上他嘚瑟的眼神。 赵知其简直无语,等到最后大致跟关度弦谈完正事之后,他再度看了看言逾,然后又故意说:“阿弦,待会儿叫上以潇,我们一起去荣康馆吃饭呗,你以前不是说味道还不错吗?” 言逾一听到这里,脸色果然变得有些一言难尽起来,赵知其见状暗爽了一下。 谁料关度弦却回:“是吗?不太记得了。” 关度弦这神情看起来是当真有点疑惑,所以赵知其也不觉得他是在下自己面子,只立刻补充说:“是啊,我们第一次见面不就在那儿。” 这话说得言逾鬼火冒,心想这人怎么回事儿?怎么还就忆往昔了呢?难道他还他妈真情实感地以为他和关度弦是形婚呢?艹。 不过这边赵知其这话一出,关度弦却更迷惑了:“不是在学校吗?” “哪儿啊!你真不记得了?”赵知其一开始提这事大多是为了跟言逾闹一下,没想到关度弦居然真不记得,关度弦记性没这么差吧?于是紧跟着描述出具体情景,试图唤醒关度弦的记忆,“那年九月研一开学之后我们在学校见的都是第二次了,而且那会儿你都九月下旬了才来上课,但在这之前我们还见过一次,就七月中旬的时候,在荣康馆,我的同门和你的同门都在啊!” 赵知其和关度弦是研究生时期的同学,虽然不是一个导师,但由于他俩的导师是夫妇,学术上也有部分重合的地方,所以见面的机会还比较多。 七月那次聚会也是两位导师确定了本级学生是哪些之后,一起在荣康馆约了会面,当时还大致说了下各自的发展方向。 赵知其提到这里,倒是言逾还先想起来了,那会儿他和关度弦一起住在他高中旁边那家里,有一天关度弦回来给他带了些宫廷糕点,言逾吃了之后回味了好久,问了关度弦才知道是在荣康馆打包的。 但是距离有点远,言逾就也没特意去过,倒是那之后关度弦偶尔会再给他买一些回来。 想到这里,言逾也不禁把目光望向了关度弦,眼里似也隐隐有些期待。 但关度弦听后蹙了蹙眉,一贯清明的眼神却有不解,随后回复:“不好意思,真的不记得了。” 第28章 喜欢 赵知其大约是觉得自讨没趣, 走的时候都没再欠兮兮地朝言逾递眼神,‘阿弦’也不喊了,一脸无语地离开了芒寒。 看他一副吃瘪的神情, 言逾最开始还幸灾乐祸了一下。 可等他再回到办公室,坐下来之后却越想越不对, 关度弦刚刚那副神情, 不像是装的啊, 好像是真不记得了的样子。 关度弦是记性这么差的人吗? 本来言逾是一直对关度弦不记得他这件事感到不爽的,就算他不说,但还是不爽,可此刻心内却顿时有了一种微妙的感受。 不过他却没来得及想更多, 因为他还有工作要做。 他说来给关度弦当助理当然不是说来玩玩的, 关度弦似乎也没有让他浑水摸鱼的想法, 正好言逾擅长做管理和数据分析, 关度弦就给了他一沓资料,让他做一个合作对象和竞争对手的各项数据报表。 言逾上午已经做了一部分,这会儿继续翻看, 谁料一打开翻到的就是一个名叫‘寻真’的律所资料。 言逾看到这里眼眸一顿,凝神继续查阅, 但主要看的是这个律所的地址。 长风街。 离他高中附近那个住所不过一公里的路程。 这就是关度弦大学毕业那年实习的那家律所。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做这家律所的数据分析?关度弦不应该很熟悉吗?难道是这几年里改变比较大? 正想到这里,刚刚还在工作的关度弦这会儿却忽然出现在了他身后——他的办公桌就在关度弦办公室里, 这大概是他这个助理看起来最不一样的地方了。 关度弦问他:“怎么样了?” 说完看清言逾在看哪一页, 跟着就给他解释了一下:“‘寻真’是业内老牌律所了, 尤其擅长民事案件,这一块儿可以多学习一下,多多汲取经验。” 言逾闻言, 有些奇怪地回头看向关度弦:“你还没学够?” “嗯?”关度弦没听懂,“学无止境,芒寒确实是相对擅长刑法和商法。” “可你不是……”言逾说到这儿及时打住,换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还是以开玩笑的语气问的,“那你以前怎么没想着去实习一下,直接打入内部不更好?” 关度弦捏了捏言逾的脖子,笑回:“我研二下就跟廖以潇开始创业了,研三没有实习。” 言逾垂眸,掩下眸中试探的闪烁:“不还有大学毕业么。” 他这话一出,关度弦脸上的笑意消失,双眸平视前方,顿时有些出神,忽然之间,前两年那种心悸的感觉又有点回来了,关度弦微微蹙了蹙眉。 片刻后他方才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那时候……好像也没有实习?” 他这话一出,言逾眨动的睫毛也停了下来。 在这瞬间,言逾脑子里灵光一闪,联系上了某些东西。 之前关度弦过生日时,言逾在关家翻关度弦的成长相册,里面没有他二十二岁生日的照片,关度弦母亲秦婷对此态度也似有回避;前几天他去医院复查时,关度弦也提到他几年前曾经摔下楼梯撞到了头;再加上现在关度弦的反应,不只是不记得他,还不太记得那段时间的一切……言逾瞬间有了个不太好的猜想。 关度弦注意着言逾的反应,有些觉得不对劲,便主动问道:“怎么了?” “啊?”言逾眼睛眨了眨,可他并不确定,也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这事,便只是问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到刚才赵知其说你九月下旬才去上课,又想到你之前说的那事儿,所以你是那会儿出的意外,在医院里面休养所以才延误了上课时间吗?” 言逾本来就聪明,此刻能联想到也不奇怪,关度弦便点了点头:“对,其实问题不大,我妈非要我休养好了再出院。” 还真是那时候。 听到这里,言逾心里基本已经有了一个想法。 念及此言逾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只是回头眼神有点奇奇怪怪地看了关度弦一眼,心想就你现在这样,问题不大个屁。 关度弦都有点被言逾看蒙了,心想这祖宗今天怎么回事?接着便俯下身子,一手搭在言逾肩上,一手捏住言逾的脸:“如果说你为我担心,我会很高兴,可你怎么看起来阴阳怪气的?” 此刻他们距离很近,近到言逾一仰头就可以亲到他,而关度弦对这个距离似乎并不以为意,看起来很自然的样子。 其实从很久之前开始,关度弦对他的亲密行为就很纵容,他也从来没有在关度弦脸上见到过反感的情绪,及至昨夜,关度弦甚至反客为主,昨天夜里的关度弦,面上那动情却隐忍的神色,是他此前从未见过的。 到这里,言逾就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了。 ——他之前一直以为关度弦不跟他离婚是因为怕离婚之后麻烦事儿多,没别的原因,但实际上真的只是这样吗? 言逾抬眼看着关度弦,有点不太确定。 下一瞬,就见关度弦慢慢靠近他,俩人几乎只有一线距离,呼吸可闻。 但却在快要吻上彼此的时候,言逾却推了下关度弦,与此同时心里也雀跃起来,毕竟关度弦以前对他可真不是这个样子的! 言逾拉了拉关度弦的领带,故意说:“关律,你干嘛呢?现在可是上班儿时间。” 关度弦闻言挑挑眉,嘴角噙着笑意,有些拿言逾没办法的样子,但随即便也站直了,稳了稳神色,再看又是那副公事公办油盐不进的冷淡模样,只是不受控的言语还是出卖了他,他说:“那你等下班回家的。” 不过关度弦这句轻飘飘的威胁却没能及时成形,他们这边刚下班,陈蔓就打电话来说阿姨早上在市场买到了几斤河鱼,肉质很嫩,让他们回家吃饭。 于是下班之后俩人便一路驱车回了言逾爸妈家。 临下车之前,言逾笑眯眯地看了关度弦一眼,然后很欠地说:“现在也算下班回家了,你要怎么样?” 说完便赶紧一溜烟儿跑了。 关度弦觉得自己一天天能被他气死。之后到底还是认命地提着东西跟了上去。 陈蔓和言山庭有一阵子没见着他俩了,见到之后便逮着亲亲热热地聊了很久,一顿饭吃了很长时间。 等说起要走的时候,就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不过凑巧隔天是周六,俩人也不着急,于是便在这儿住了下来。 住的是言逾以前的房间。 这间房关度弦以前只是来过,却是从来没有进来住过的。 不过言逾这么久不在这儿住了,房间里仍然干净整洁,关度弦细细打量着,好像要从中窥见一点言逾从前生活的痕迹。 却不想,言逾对这些痕迹,也是有点担心的,比如他那个藏宝物的抽屉里,六十分的数学试卷是以前关度弦给他出的超难竞赛题、汽水瓶盖是他和关度弦第一次一起喝的同一瓶水、破布袋子是关度弦送给他的平安福袋…… 还有那张关度弦的照片,那是某个夏日午后,言逾趁关度弦不注意偷偷拍下来的,然后当宝贝似的存了好多年,每当学习累了想放弃的时候,言逾就拿出来看一看。 言逾在想,要是这些被关度弦发现了怎么办? 所以去洗澡都洗得不太安心。 可当热水兜头浇下,浑身松弛下来,言逾忽然又想,被发现了又怎么样呢? 从小到大,其实言逾大多时候一直是个有话直说、勇敢热烈的乐观性格,唯独在关度弦身上释放了他那为数不多的胆怯和犹豫。 大约是少年时的仰慕来得热烈,但却还没来得及宣之于口就这样戛然而止,于是便打散了他那满腔的勇气。 如果当初他和关度弦在一起的时间再长一点,说不定他当时就和关度弦告白了,虽然那会儿他未成年,依关度弦的性格绝对不会搭理他就是了。 但起码也不至于像后来那样,都结婚一年多了,他却连一句记不记得都不敢问。 直到后来失忆,才又让他重拾当初一往无前的勇气,不至于再像之前那样畏首畏尾。 所以言逾想,失忆真的应该是上天给他的机会,所以经过这么一遭,他万不该再像之前那样。 是以言逾便没再刻意掩藏,心想关度弦发现便发现了吧。 并且内心已经做好了准备,想如果关度弦当真发现了端倪,那他该怎样回应。 想着想着,竟还有点诡异地兴奋起来。 可等他洗完澡出来,却发现关度弦已经坐下了,神情一如往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现。 见他出来,还抬头跟他说:“洗好了?我刚找了套你的衣服,借穿一下。” 哦,很好,连衣柜都翻了,总得发现点什么吧,他记得他以前偷偷买了好几件关度弦的同款来穿呢。 “啊。”言逾回答,“好。” 结果应完,就见关度弦拿着他的衣服进了浴室,其余的什么都没说。 言逾回头看着浴室紧闭的门,一脸懵逼,就这??? 难道是他的痕迹还不够明显吗? 手随心动,言逾想着想着,又专门去拿钥匙把书桌最底下那个抽屉给打开了,此外还特意把抽屉门拉出来了一点,并且还把他偷拍的那张关度弦的照片摆在了抽屉缝的位置。 总之只要关度弦经过那里,然后低头一看,必定可以发现异常! 再说关度弦身为律师,这点洞察力必然是有的。 等了没一会儿,关度弦从浴室里出来,言逾立刻盘腿坐起来,面上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激动,只是手却忍不住攥起了拳。 然后下一刻,就见关度弦擦着头发越过床尾、越过书桌、越过言逾精心布置的一切…… 最后走到床边抬眼看向言逾,拉了拉身上的睡衣说:“有点短。” 言逾一口气差点没倒过去,不过还是试图憋了一下,后来发现实在是忍无可忍,于是一下蹭起来膝行到关度弦面前,气鼓鼓地问:“你近视到底多少度?” 关度弦其实只是轻微散光,不戴眼镜也看得清楚的,不过他早前可能吃了廖以潇的洗脑包,说他眼镜带上看起来会更加严肃有说服力一点,芒寒身为初创律所,关度弦确实需要这种效果,于是便常带眼镜。 这会儿便回:“一百。” “……”言逾更无语了,然后忍不住捶了他肩膀一下,“那得亏你还是律师呢!” 什么洞察力啊? 突然又被质疑了职业,关度弦:“?” 言逾简直要气死了,然后也就不他妈拐弯抹角了,抬手把关度弦的脸捧正,面对面地看着他,直接就问:“关度弦,你喜不喜欢我?” 不过他这话却只是引出一个话题,是以不等关度弦回答,言逾紧接着又说:“我很喜欢你,不对,应该说我很爱你。” “关度弦,你是我一生的初恋。” 关度弦看着言逾晶莹的眼眸,耳边萦绕着他的话语,再次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然后眼睛里缓缓显出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关蹙眉:好、好突然。 第29章 坦白 关度弦是真的懵了。 他之前当然能感受到言逾对他也是有感觉的, 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如此肆无忌惮。 可他以为顶天了就是一点喜欢或者是兴趣,总之绝不至于就到了言逾口中这样的程度。 言逾看关度弦没回应, 甚至还露出点迷惑的模样,其实也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他之前也没对谁当真表白过, 可现在箭在弦上, 他还是得得到一个结果,否则的话,这简直是可以无地自容到原地离婚的地步。 不过他说完之后也觉得刚刚的发言有点羞耻,就像带着中二时期扬言要和全世界为敌的那种傻逼兮兮的劲儿, 于是就想删除重来。 所以他摆摆手说:“哎呀哎呀, 你忘掉刚刚的话, 我要收回……” 可他还没说完, 当机的关度弦总算缓冲了过来,他抬手按住言逾的手,眼眸回看向他, 打断道:“不准收回。” 言逾闻言一喜,表情一下就亮了起来。 但不待他追问, 关度弦复又伸手搂住他的腰,同他面对面认真地问:“我的外形,是在你的审美点上吗?” 言逾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这关度弦当然知道, 而他自己长得还不错这一点他也清楚。 至于言逾方才那番话, 关度弦就觉得,大约是他们追星男孩的激情发言?因为他看网络上说得更过火的也不是没有。 而他此时这么一说,言逾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赶紧就先解释说:“我早就不追星了!” 言逾说得信誓旦旦,接着又说:“而且我也不是只看外表这么肤浅的人好吗!” 关度弦笑了笑:“是吗?” 言逾抿了抿嘴:“那当然了,不然世界上好看的人那么多,我为什么只喜欢你?” 又是‘喜欢’,关度弦眉目一动,但不得不说,他很开心。 “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言逾脱口就想说青少年时期,可在那电光石火间,言逾脑筋转了转,心想现在来看,关度弦的脑袋必然也是摔出了点毛病的,并且他自己对这事儿还没谱,可如果他这么说出口了,那么关度弦必然会追问他们什么时候见过。 那有些事自然就瞒不住了。 可其他人尚且不说,秦婷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而秦婷却没有告诉关度弦,那么这其中必有考量。 言逾想到这里,纵然觉得有点郁闷,但还是决定隐瞒一下,等之后跟他妈妈打探一下之后再做决定。 于是就只是含糊地说:“读书的时候。” 但听到这里,关度弦却挑挑眉,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仔细端详了言逾几眼,冷不丁问道:“你记忆恢复了?” 艹,顾此失彼,居然忘了这茬,失策了。 见他眼神闪烁,关度弦心中便有了数,随即他回忆了一下近段时间言逾的行为,猜测着说:“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想起来的?” 因为言逾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一改先前的态度,对他开始主动起来的。 说实话那段时间关度弦还有点纳闷儿,原来居然是这样。 听到他这么轻易就猜到了具体的时间点,言逾简直都惊了,他飞快地眨了眨眼,顿时有一点心虚。 毕竟他之前跟关度弦耍性子就是因为关度弦隐瞒了他,可现在他同样也隐瞒了关度弦,还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 但关度弦对此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当时有没有不舒服?过后还是再去赵医生那里检查一下。” 言逾对此摇头又点头,应完又等着看关度弦要不要因此发落他。 但关度弦紧接着却并没有追问了,因为目前来看,言逾记忆恢复,想起的却是……喜欢他这件事,那么这对他来说自然是一个再好不过的结果,他也不用再担心言逾此时此刻对他的感觉都是因为他醒来之后看见的第一个人是他,从而产生的雏鸟情节,而并非是发于内心的爱情。 所以想到这里,关度弦甚至还松了一口气。 此外,言逾虽然说喜欢他,这件事也和他有关,但这却仍然是言逾的秘密,其间内情说与不说都是言逾的自由。 所以他垂眸沉默了一会儿,良好地接受了这件事,然后突然笑了笑说:“所以协议结婚的时候,谁的目的也不单纯。” 言逾:“?” 言逾想了想话下深意,提了提关度弦的衣领,兴冲冲地追问道:“什么意思?说清楚说清楚。” 关度弦低了低头,也有些难为情似的,但到底还是把他之前研三时走错教室见过言逾那件事情告诉了他。 不过言逾听完却没想象中高兴,只反应平平地‘啊’了一声。 就好像……跟他想的不一样。 但过后却还是又笑眯眯地说:“我就说你暗恋我!” “可能有吧,但不是那时候,那时候只是觉得像在哪儿见过你似的。” 关度弦边说边看言逾的反应,见他滞了一下,笑了笑:“有点土对吧。” “没有没有。”言逾摇了摇头,然后还是开开心心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所以你是结婚之后慢慢被我的魅力折服对吧!” 此刻他俩距离近在咫尺,关度弦对此不置可否,眼神却不禁下移,看向言逾说话时不断翕动的嘴唇。 言逾自然注意到了,小脸通黄,把脸埋进关度弦脖子里:“哎呀你眼神收敛一点~” 关度弦抱着他,摇头笑了笑,然后又听着言逾瓮声瓮气地继续:“但如果你实在要求的话,那……” 正说到这里,房门忽然被敲响,紧接着陈蔓的声音传来:“你俩水果要吗?” 言逾听着声音抖了一下,一下撑起来,完全没有思考直接回绝道:“不要!” 陈蔓:“……” 听他应得这么干脆利落,陈蔓也不好问他们在干什么,毕竟懂的都懂,于是便只是说:“行吧,那早点睡。” 说完这才转身离开。 而被陈蔓这么一打岔,言逾再回头看着关度弦时,就没刚才那种感觉了,表情不禁有点幽怨。 关度弦心里笑得不行,但下一瞬不等言逾反应过来,便掌住言逾的后脑勺,随即倾身吻了上去。 言逾先没反应过来,眨巴着眼有些不知所措似的,等听到关度弦含糊的一声:“张嘴。” 随即这才闭上眼睛,双手也搂上了关度弦的脖子。 他俩本来是一个半跪在床上,一个站在床边,吻到中途,关度弦倾身而下,言逾也顺势躺进了软软的床铺。 这回言逾脑子里尚且还留有一线清明,一边想着关度弦身上的雪松味真的好好闻,一边想他这儿好像也没套…… 谁料刚想到这里,关度弦却忽然放开他,一个吻就这样戛然而止。 言逾懵了,愣愣地看着关度弦,结果就见他探手关掉卧室里的灯,然后躺下来抱住他,在他耳边压着声音说:“睡觉。” 言逾:“???” 言逾简直要被关度弦给整神经,不过显然他也知道此刻也不是什么好时机,是以也不能多说什么。 但这也不妨碍他不高兴,翻个身背对着关度弦,后脑勺的呆毛都充斥着满满的不乐意。 关度弦却仍旧抱着他,过了许久,等到言逾都要睡着的时候,他却忽然又亲了亲言逾的耳鬓,动作轻柔得几乎带上了几分虔诚,然后言逾听到他说:“言言,我很开心,真的。” 言逾听后闭着的眼睛动了动,却没有睁眼,但片刻之后,又默默地转回去面对着关度弦。 关度弦抱着他,随即又不带情/欲地吻了吻他的额头。 许是坦白了心意,彼此内心不再有距离,是以两人很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隔天一早,言逾快十点才醒来,醒来的时候他都不用看旁边就知道关度弦已经起床了,洗漱之后下楼一看,果然发现关度弦已经和他爸下上了棋。 他妈则在看电视剧,言逾草草吃完早饭,就赶紧去关度弦旁边坐着,坐着坐着还跟没骨头似的,又靠在了关度弦手臂上,反正看起来特腻歪。 关度弦也很纵着他,还主动把手垫在他脑袋底下,生怕他硌着似的。 言山庭下棋间隙看了他俩好几眼,眼神微妙得不行,嘴巴也不禁撇了撇。 不过言逾对此却毫无所觉,可能也是觉到了但浑不在意,甚至还乐在其中,当然了,他一方面是确实本来有点想粘着关度弦,毕竟刚刚剖白心意,正是感情浓烈的时候,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从小吃他爸妈的狗粮太多,这会儿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怎么着也得撒点回去。 所以当他看见言山庭和陈蔓无语的表情时他特开心,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甚至在陈蔓象征性地留他们再住一晚上的时候,言逾还一口就答应了。 这连陈蔓本人都没想到,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但到底还是挺开心的,晚上还亲自下厨给他们弄了一桌好吃的。 第二天周末,言逾想着都回来看了自己爸妈,那当然不能厚此薄彼,也得去看看关度弦爸妈才对。 于是在问过他们是否在家之后,在陈蔓那儿拿了两大口袋特产,又跑去秦婷那儿蹭饭去了。 上次言逾没看错,秦婷和关清云真就是那种比较严肃的性子,但他们对言逾一直很好,跟亲儿子没什么两样。 所以这回言逾再见到他们,喊‘爸爸妈妈’喊得比上回更加亲热。 而言逾本来也是个小话痨,硬是和秦婷还有关清云聊了一天,和这个聊完和那个聊,谁也不落下,期间居然也时常逗得老两口笑出了声。 关度弦看着都觉得惊奇,想起当初刚刚结婚的时候,他爸就跟他说过他这是捡到了宝贝,让他一定要对言逾好。 当时他还只是听听,现在想来,还真是个小宝贝。 接下来晚饭时是关清云掌勺,关度弦就在旁边打下手。 言逾坐在客厅里,伸长了脖子往厨房方向望了一眼,见关度弦暂时没有要出来的意思,赶紧又回到沙发旁边,秦婷正在那儿插花,言逾坐过去,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问:“妈,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事儿,你能告诉我吗?” 秦婷看他小心的模样,不由自主地也往厨房那里望了一眼,然后忍不住配合地小声回答他:“什么事?” 言逾斟酌着措辞:“阿弦他二十二岁那年不是意外摔下楼梯了吗,那之后,他是不是有什么后遗症啊?比如……失忆什么的?” 和言逾想象中秦婷的反应不一样,他原以为秦婷对此会有些抗拒,毕竟上一次她对这个就是有些回避的,但这回秦婷只是顿了一下,然后反问他道:“你怎么也来问这个?” 言逾捕捉到其中的重点:“也?” 秦婷点点头:“嗯,下午关度弦也问了我这个问题。” 第30章 动人 言逾身为关度弦的唯一合法伴侣, 自然有权知晓他过去的经历,而且关度弦也并没有说过要瞒着他。 是以秦婷便也跟言逾说了。 关度弦是五年前的九月初出的事,那会儿研究生还没开学, 他提前回学校查资料,结果却在R大的图书馆一脚踩空摔下楼梯, 脑部磕到了楼梯边沿, 好险才没有出什么大事, 但醒来之后记忆发生紊乱,对近几个月的事情没有印象。 秦婷是最先发现这件事的人,但她当时却并没有立刻告诉关度弦。 因为在这之前还发生了一件事——关度弦的毕业设计被他大学时的导师冒领,并且还以他自己的名义公然发刊。 关度弦甚至是等到刊物出来之后, 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 那位导师带了他许久, 可以称得上授业有恩, 关度弦对此十分不解, 后来也许是当时年少意气,竟直接质问到了他导师那里。 谁料对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这是大多数优秀毕业生都会选择送给导师的礼物,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和关度弦心中坚持的理念大相径庭, 他无法忍受。 可他导师之所以敢这样明目张胆,自然是有他自己的渠道, 并且笃定他这样一个刚毕业的学生不能拿他怎么样。 但是关度弦那个时候也是倔脾气,也认死理,绝咽不下这口气。 最后干脆把他导师直接告上了法庭, 并且没有额外聘请律师, 他自己给自己辩护。 四年学成, 连关度弦自己都没想到,他的第一桩案子竟是他和他的恩师。 这件事闹得挺大,最后他导师撤刊道歉、赔偿他的损失、还被学校撤销了职称…… 看起来好像是一个大快人心的结局, 但闭庭之后,关度弦却在法院外的梧桐树下坐了一夜。 也是因为闹到了法院,关清云和秦婷才知道的这件事。 后来关度弦出事,他们还一度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但查调监控之后发现,还真就是关度弦自己不小心。 而且从监控里都能看出来,关度弦状态不好,好像心思都是飘的,踏空也在意料之中。 其实这件事说大不算太大,社会上这种不公平的事实在太多,但这却是关度弦一帆风顺的人生中栽的第一个跟头,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所以后来秦婷见他忘记了这段事,便也没忍心去提醒他,因为医生也说,他这也有可能是属于回避型失忆。 谁知道这中间还穿插着一个言逾。 言逾听完之后,除了感叹一句造化弄人,也还是想骂一句老阴/比。 看他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秦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跟他说:“都过去了,信念本身是一个打倒又重塑的过程,今天下午我告诉他的时候,他倒还挺平静的。” 五年的时间,关度弦在这期间见过了更多乌糟糟的事,再回首一看,那时候的事确实好像就小得不能再小了。 忽然之间连言逾都有点庆幸,幸好关度弦忘记了这件事,不至于怀揣着这样的伤害成长。 哪怕是忘记了他……好像也没关系。 秦婷问:“怎么忽然都问起这件事?” 言逾一时有点不知道怎么说,刚想把前天赵知其那事儿拉出来挡一下,那边关度弦就端着一盘大闸蟹出来了,顺势朝他们招呼一声:“吃饭了。” 秦婷闻言,率先起身往餐厅走去,主要她本来也不是当真非要问个结果出来。 言逾不禁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便跟了过去。 这时秦婷去餐厅摆放碗筷,关清云也出来醒酒去了,言逾一时找不到事做,就跟着关度弦进了厨房。 关度弦铲起锅里的清炒虾仁,偏头见言逾在旁边晃悠,笑眯眯地看着他,没忍住便率先夹了一个虾仁喂给他。 言逾往外瞧了瞧,发现外面没人注意到他们这里,便一下上前搂住关度弦亲了一口,然后才咬过筷子上的虾仁,咽下之后回复:“好吃~” 说这话时言逾一直搂着关度弦的腰没松手,就跟个挂件似的挂在关度弦身上,关度弦拿他没办法,只能任由他挂着,但好在并不影响什么。 直到下一刻,门口传来中气十足的一声:“咳。” 言逾听后一瞬间弹开老远,耳根子顿时红了起来,有点不知所措地看向厨房门口的关清云。 关度弦倒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还在那儿非常怡然自得地炒最后一个小青菜。 不过关清云见言逾反应这么大,一时竟也尴尬起来,不自在地解释了一句:“我、我拿酒杯。” 拿完飞快地就转身出了厨房,丝毫不带停顿的。 关度弦还从来没见过他们家老头这般模样,一时竟忍不住笑了一下。 言逾注意到了,一个眼神看过去,超凶,心想你能不能看点眼色,都什么情况了你还笑笑笑? 但他怕爸妈误会什么,并且为了自证清白,就没敢继续跟关度弦在厨房里多待,端上虾仁就赶紧出去了。 后来吃饭的时候,虽然关清云一直没提这件事,几人聊的也是其他话题,但言逾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好在第二天关度弦还要上班,吃完饭早早地便拉着他回家了。 言逾一上车,忍不住跟关度弦说:“我在爸妈心里的形象会不会不纯洁了?” 关度弦启动车子往外开:“你想怎么纯洁?” “就……”言逾支吾了半天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仰天一嚎,“啊啊啊反正又是大型社死现场!!” 言逾一路惆怅,直等回到家,关度弦在他身后揽着他往前走,一边亲吻他发心一边说:“好了,现在回家了,想怎么抱就怎么抱。” 言逾闻言顺势转身,靠进关度弦怀里,然后把下巴依恋地搁在关度弦肩上。 四周静谧无声,只有壁灯的光辉微微晕开,关度弦轻轻拍着他的背,力度很轻很温柔。 到了此时,言逾卸下尴尬,窥见自己的内心,大约是这几天内心兀自经历了起落之后,约摸还是有一点疲惫。 其实今天听了秦婷的陈述,言逾不欲再反复勾起关度弦的悲怆往事,便不打算再把他们五年前那个夏天的事告诉关度弦,毕竟眼下就很好,而他们也有那么长的以后。 但细细想来,其实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遗憾。 可就在此时,关度弦却忽然开口问他,语气里有些茫然但又莫名笃定:“言言,五年前那个夏天,我是不是认识你?” 以关度弦对言逾的注意程度,自然不可能看不出言逾这两天心事重重的。 从周五那天赵知其问关度弦记不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到言逾忽然对他表白,再到方才在他父母家,关度弦其实看到了言逾和他妈妈在讲小话,只不过他当时没有问。 总而言之,这种种奇怪迹象,足以证明他和言逾之间约摸不止是协议结婚这么简单。 而让他更加确认这个想法的,是言逾房间书桌底下那张照片。 关度弦是早上起来时看见的,那是他的照片,但关度弦对此却完全没有印象,可看照片上的模样,他可以确定不是近期照的。 如此这般一联想,再加上此前言逾失忆,也更让关度弦觉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是以他才会去问秦婷,得到的结果不出他所料——他果然也失过忆。 只是秦婷的叙述之中,只有他少年眼中不容沙的不公往事,这在此时的关度弦听来,已经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可当他追问秦婷时,秦婷却再不知道其他的什么了。 也是,关度弦自小独立,并不会事无巨细什么都告诉爸妈,秦婷和关清云也不是那种掌控欲很强的父母。 但有些事情忘记了没关系,有些事却是万万不该忘记的。 他本来有想过要不要自己去查探一下,因为他忘掉的不多,前后佐证一下,应该能窥见其间的蛛丝马迹。 可后来想想,又何必呢?眼下言逾就在他眼前,他为何要舍近求远,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徒增言逾的烦恼。 所以他便直接问了出来,他们之间的事,只有言逾最能给他准确的答案。 言逾听到他这个提问,整个人都愣了一下,片刻后抬眼望着关度弦:“你记起来了?” 言逾眼里有光,关度弦一见,便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他抬手摸了摸言逾的眼角,话语里有些歉疚:“没有,只是推测,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两人心中都有数,对不起没有认出你,对不起忘记了你,可我会用以后的整个未来,来听你讲过去的事。 但话说到了此处,言逾反倒还觉得有点无理了,因为其实说到底,当时他和关度弦只是相当于合租了一段时间,在这漫长的人生中可以说是萍水相逢,那么合租时间到期之后,两人失去联系,应该是很正常的事。 例外在于他在暗地里不能避免地动了心。 是以这会儿言逾抿了抿嘴,到底还是说:“没什么对不起的,是我老中二病了。” 到此言逾也不得不承认,他结婚之后不爱搭理关度弦,一方面是担心暗恋露馅儿失了面子,还有一方面当然也是他单方面在跟关度弦赌气,心想他凭什么不记得自己,这简直不可思议好吗? 但现在想来,本来那时他才十六,正是个叛逆期的小屁孩儿,关度弦和他没什么共同话题才是正常的。 如果那会儿没这一茬子事儿,他和关度弦保持联系,然后他一冲动就跟关度弦告白,说不定那会儿关度弦还会嫌他作业太少,然后两人基本就直接be了,还落不到今天这样的好事。 而此刻关度弦看着他,大约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便开口安慰道:“没有,和你在一起,我一直都很开心,现在是,那么以前一定也是。” “真的吗?”言逾狐疑地看着他,随即有些期待地问,“那你觉得你那时候有可能也喜欢我吗?” 关度弦闻言整个人都顿了一下,那时候言逾可才十六,他应该不会吧……但他是不是应该哄他一下? 可他话都还没说出口,一直注意着他反应的言逾一下就炸了,一边推开他一边说:“什么嘛!!跟电视剧里的不一样!!” 人家电视剧里的主人公明明刚打酱油的时候就会对彼此来电呢! 关度弦追着他过去,边笑边去拉他:“但结局是一样的,都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 言逾其实主要是这会儿反应过来了,觉得自己漫长的暗恋史就这样被关度弦知道了个底儿掉着实有点丢人,他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而且以后他还怎么在关度弦面前装模作样! 是以这会儿就有点哼哼唧唧的:“才不是呢,人家主角的家庭地位可高呢。” 言逾少有闹别扭,关度弦看着只觉得可爱,一边搂着他往卧室走一边哄:“那以后家里的大小事都由你决定好不好?” 言逾耳朵一动,但没说话。 关度弦便又说:“我的一切也由你决定,我都听你的,行吗?” 听到这里言逾眼睛看回去,立刻就笑着答应了,模样十分迫切:“好!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反悔你就是小狗。” 说完又觉得不妥当,还兀自提起了更多要求:“不行不行,你得录音录下来,然后再给我写份纸质档签字盖手印,让我保存证据!” 关度弦通通答应,言逾立刻就要去做,生怕关度弦反悔。 可他们此时刚走到床边,言逾正要脱身,却被关度弦一下压到了床铺里。 这动作过于猝不及防,但言逾却没反抗,还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因为他此刻和关度弦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自然感觉到了对方的某些变化。 什……什么啊,他在说正事呢,这人干嘛啊! 可下一瞬,关度弦便吻了上来,额头、眉心、鼻尖、嘴唇……一下一下,很轻,也有点痒。 但还不待言逾做出什么反应,关度弦便忽然开口,声音很低,却很认真:“言言,我爱你,真的爱你。” 这一句话就像烟花一样,瞬间炸掉了言逾的理智。 关度弦看着冷静,就好像没什么事值得他起什么波澜似的,但其实他是一个相对内敛的人,他可以偶尔调戏言逾,但却不太好意思认真地说出情话。 所以此时说来,在言逾这里,便显得格外动人。 言逾本来还想动弹,这话一出,直接就愣住了,眨巴着眼看着关度弦,模样有点呆呆的。 关度弦也不等他回应,随即抬手蒙住了言逾的眼睛,然后俯首在他耳边,吐息轻忽,刮得言逾又从耳蜗一路痒进了心里。 紧接着言逾便听见关度弦又说:“那其他事全都听你的,但这件事听我的,好不好?” 言逾脑子晕晕乎乎的,依稀觉得自己好像又被套路了,但片刻之后,到底是意志力过于薄弱,仍旧是恍恍惚惚地应道:“……好。” 此时窗外的月亮似乎刚刚升起,给这寂静的夜晚蒙上了一层暧昧的光辉,就好像在这样欲言又止的时刻,就该做些什么让人面红耳热的事。 更何况良夜漫长,不用急着安眠,累了自然会进入甜甜的梦乡。 梦里会有过去,有未来,还有独属于对方的彼此。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谢谢支持(︿v︿) 然后还有一章番外,是文案梗。 第31章 番外 时隔两个月, 言逾再次打开了他当初的那个‘婚姻出现信任危机该怎么办’的求助帖。 他原以为这帖没有更新,早就沉得不能再沉了,却没想到里面还有回帖。 入眼便是那些让他撒娇主动求抱抱的话, 此刻言逾趴在床上,没忍住动了动, 可一动就牵扯得浑身都疼, 跟被碾过似的。 是以此刻, 言逾终于认识到这些他当初奉为圭臬的好主意全都是骗人的,根本就没人告诉过他这个那个会有这么疼! 正巧这时候他又刷到了一条关心他现状的帖子。 【妖妖灵:事到如今,敢问题主的人或婚姻还健在吗?】 言逾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趴着,指尖飞快打字。 【不太好, 按照你们的建议做了之后, 我背地里吐槽他活烂, 又被他听到了, 现在我人在家中腰酸背痛动也不能动。】 前几天他俩头一回的时候,当时言逾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疼起来也愣是忍了下来, 并且他还寻思着,可能因为他俩都是生手, 因为他看网上说,生手不能得趣是正常的。 而且过程中关度弦已经很温柔很照顾他了,事后他也并没有受伤。 但后来他俩又试了一次, 言逾还是觉得疼! 这回他就有点没忍住, 过程中就疼得皱了眉, 关度弦注意到了,最后便草草结束。 这言逾就觉得不得劲儿了,然后他就去网上学习, 学习的结果却是……他老公硬件超棒! 而且刚开始时有点疼是正常的,但是如果继续下去,可能就是新世界的大门,但关度弦太关注他的感受了,每次他一有反应,都会停下来问他,所以言逾基本就只记着疼了。 害,不挽尊了,反正说来说去,就是关度弦技术不到位。 得出这个结论,言逾居然莫名有点幸灾乐祸,因为关度弦看起来什么都行,但还是有不擅长的事嘛! 虽然这件事对言逾来说并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但他就觉得好笑,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而他因为休‘工伤’,就暂时没去律所上班,搁家追剧看电影。 眼瞅着关度弦大约还有一两个小时到家,言逾觉得时间还够,便又调了一部电影出来看。 窗帘一拉、高清投屏,效果棒呆。 言逾原以为这只是一部清水爱情片,之前他没搜过影评和剧透,看到一半时还觉得挺感动来着。 谁料片子过半之后画风突变,画面忽然就朦胧起来,直到他看见俩主角赤诚相见,言逾这才惊觉,这踏马是未删减版啊。 而且巧的是,这还是一部同志片,主角之一还是他以前粉过的一个明星。 言逾本来都不大想继续看下去了,这会儿却突然来了兴趣。 再者画面拍得挺唯美的,也很有张力,不会让人觉得倒胃口。 言逾坐在沙发上抱着腿,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大屏,看起来很认真。 在看到其中一个吻着另一个的锁骨到达巅峰时,被动的那个脖子昂起,抻出一条优美的弧度。 重点是看表情……很舒服啊。 这就不怪得言逾残忍对比了,对比着对比着他就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关度弦活儿真烂。” 可谁料此时,他背后却忽然传来危险的一声:“你说什么?” 这或许是每个男人的自尊心和肺管子,反正当天晚上,言逾哭着求饶都没能求到停下来。 言逾此时回复完趴在床上,它痛由它痛,但他细细回味昨夜……就也还挺爽。 言逾把脸蒙进被子里,耳根子红得透透的,心想原来痛并快乐着是这个意思! 正害羞着,门锁响了一下,言逾偏头一看,是关度弦端着粥进来了。 言逾才不想显得自己很弱鸡,见状立刻便坐了起来,过程中还咬着牙冲关度弦点点头,表示自己目前状态很好,没毛病。 关度弦看了他一会儿,却没说话,只把粥放在一边,然后去了衣帽间换衣服。 男人心海底针,言逾一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看那粥还在冒热气,应该是很烫,便也暂时没理,先玩会儿手机再说,今天的蚂蚁森林还没偷到能量呢。 “言逾。” 言逾偷能量偷得正投入,骤然听到全名儿吓了一跳,一抬头却又对上关度弦锋利的审视目光。 等再一低头,能量雨倒计时已经结束,而他才偷了十克! 还让不让人玩手机了?! 言逾顿时就有点来劲,把手机揣揣好,瞪了关度弦一眼:“干嘛呀!” 应完他又忽然意识到关度弦此时这神情是为了什么,于是不过脑子就又补了一句:“都说了是误会,这事儿完全就是凑巧好吗!你至于这么小心眼子吗!” 关度弦此前旁敲侧击地问过言逾喜欢过哪些明星,言逾对他没什么秘密,一五一十全都交代了。 但由于他的新鲜期太短,他的追星史又太长,说到最后,关度弦听得脸都绿了。 不过其中值得特别注意的只有三四个人,因为这几个是言逾喜欢时间最长的几个。 正巧言逾昨晚看的那部电影里的主角,正是这三四个中的一个。 言逾此前甚至还因缘巧合和对方吃过几次饭,还是微信好友。 这也就算了,但当时言逾居然看着他偶像的鼻血片段,扼腕关度弦不行。 这关度弦要是能忍,那他可能就是撞鬼了。 所以后来关度弦把言逾狠狠收拾了一顿。 但在收拾的过程中,关度弦还一边弄他一边问他还有没有偶像、他帅还是偶像帅等等一系列羞人的问题。 言逾当时还没觉得有什么,直到事后关度弦抱他清理完,言逾睡不着躺床上玩手机,关度弦就在旁边看了他一会儿,一脸被辜负的神情。 言逾知道关度弦是在吃醋,昨天晚上他还是很乐在其中的,便哄了关度弦几句。 他本以为这事儿就算过了,谁知道关度弦醋劲儿这么大,那他当然觉得关度弦这也是不信任他,于是方才就没忍住说了一句。 谁料他一说完,关度弦的眉头便微微蹙了起来,眉间带着几分凛冽。 之前有一次关度弦上庭,言逾去观众席旁观过,那会儿关度弦就是这么个表情,把对手律师说得哑口无言冷汗直下,最后对方当事人不出意外获得铁窗十年游。 当时言逾看了还觉得关度弦帅得人神共愤,这会儿却看得他眼睛直眨。 随着关度弦靠近的脚步,还没忍住往后缩了缩,生怕关度弦一开口又把他忽悠得无地自容。 最后好歹想着关度弦承诺过他的家庭地位,这才又挺直了腰杆:“你想干嘛?” 关度弦在床边坐下,朝他不断逼近,但最后却只是拿了床边的粥碗,舀起一勺粥吹了吹,然后喂到了他嘴边。 言逾看着他,犹犹豫豫地张嘴吃掉了。 片刻后关度弦轻忽地勾了勾唇,有些自嘲的意思,垂眸间反问道:“言言,我该怎么大度?” 言逾闻言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其实他刚刚就已经后悔了,因为他能够感觉到,关度弦之所以那样,除了对他的占有欲确实比较强之外,也是因为担心自己不那么在乎他。 虽然自己说过暗恋了他很久,但关度弦对此却并没有实感,取而代之的,他反倒对他们刚结婚时言逾对他爱答不理的态度印象很是深刻。 之前某个深夜,关度弦对此曾短暂地剖白过,可言逾始终不觉得关度弦会是那种没有安全感的人,所以就没放在心上。 而言逾生活中也不是那种特别腻歪的人,除了表白那会儿,就没再怎么对关度弦口头述说过爱意。 所以现在关度弦怕他失去新鲜感也是正常的吧,毕竟从他追星就可以看出来,他确实是一个三分钟热度的人。 所以言逾刚刚是真不应该这么说他。 可是不知怎的,这会儿言逾道歉的话就是说不出口,他心里也不可避免地小小声说,我的感情有这么廉价吗,一点信任都没有…… 反正这么纠结着,就错过了最佳解释时机,等再回神时,两个人已经别扭了好几天。 其实也不能说别扭,毕竟关度弦看起来还是一如往常,对言逾也照旧很好,各种生活也很和谐。 但言逾心里搁着这个事,就总是不得劲,偏偏又没有台阶给他下! 言逾可愁死了。 再抬眸瞅两眼在旁边工作的关度弦,言逾愁得连小助理的工作做起来都觉得苦恼。 正此时,他办公桌上的内置电话忽然响了,言逾接起一听,发现居然是廖以潇打过来的? 言逾觉得他有猫饼,便说:“你走两步咱就能见面,还能累着您怎么的?” 廖以潇在电话里说:“不是啊!我今天没在办公室。” 言逾心思不属,还真没注意这个事:“啊?那你在哪儿?” “我在璨星呢。” 言逾连这都兴趣缺缺:“你在璨星干什么?” “我妹不是要签你们公司吗,前两年没签成,这回重新来,刚签了你们公司的经纪约。” 廖以潇吧啦吧啦还准备再说一堆,可是这内置电话也是连到关度弦那边的,关度弦这会儿听到了,以他对廖以潇的了解,他直接便说:“说重点。” 廖以潇顿了一下,然后这才支支吾吾开了口:“签约的时候我碰见了小言爸妈,顺便就聊了两句。” 言逾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聊什么了?” 廖以潇说话声音都低了:“聊到了你们协议结婚的事。” 言逾:“……” 关度弦:“……你怎么不聊聊你入土为安的事?” 廖以潇临了还得争辩一句:“你们协议都快到期了,我怎么知道你们还没交代啊,难道你们离婚了也不告诉父母吗!” 关度弦直接就给他挂了。 随即言逾抬头就跟关度弦对视上了,言逾眼里不可避免的有些慌张。 他从小到大虽然闯的祸不少,但还从来没有骗过他爸妈,更何况还是结婚这么大的事。 关度弦起身朝他走过来,在他身旁站定,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关度弦确实是言逾的安心源,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他便没那么慌了。 他想,他爸妈这么开明,如果和他说明个中缘由,他们应该会理解的吧? 他这边正组织语言想该怎么解释呢,却见关度弦蹲下来平视着他,忽然问道:“言言,你会想和我离婚吗?” 言逾愣了一下,没想到关度弦的重点居然是在这里,然后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使劲摇头,接着他之前一直纠结的话此时却轻易地脱口而出:“不想不想,打死我都不跟你离婚!” 关度弦又问:“为什么?” 言逾听出来关度弦是故意的,但这会儿他乐得进套,可是说话间难免又有点委屈:“你明知故问,你明明知道我最爱你最喜欢你最舍不得你。” 关度弦听后神色空了几秒,片刻后终于笑了起来,指腹抚上言逾的脸颊:“对,我明明知道。” 言逾愤愤表示:“我回去就把那破协议烧了。” 关度弦随着他说:“好,烧掉。” 说到这里,关度弦便又才继续:“等回家之后,跟爸妈也这么解释就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到这里就正式结束啦,大家下篇再见 下篇《穿成万人迷的替身后我暴富了》求个预收 宋隐一觉醒来,穿成了修仙小说中万人迷主角郁青寒……的替身。 此刻爱慕郁青寒的大佬之一正在对他这个替身提要求:“他好穿青衣,神色冷淡,手握一柄雨昏剑,这儿,仿品给你做好了。” 宋隐提了一下没提动,试图劝解:“替身终究只是替身,你又何必自欺……” “灵石三万,宫殿一座,修为十年。” “成交!”不早说。 而后宋隐沉思,被迫当替身,还不如主动出击,还等什么,替身致富攻略搞起来! 于是——郁仙长角色扮演,扮演者宋隐。 “场景一:郁仙长瑶台抚琴;条件红尾貂一只。” “场景二:郁仙长慢挑青灯;条件长明珠十颗。” “场景三:郁仙长步步生莲;条件代受小雷劫一回。” “场景四:………” 可宋隐作为一个良心替身,在模仿的过程中渐觉业务不熟练,到底还是不够了解郁青寒。 于是,郁青寒雪中练剑,偷看他;郁青寒林海小憩,偷看他;郁青寒冰潭沐浴,偷……算了,这个不太好。 可他甫一转身,却正撞进了郁青寒带着凉气的怀抱,郁青寒伸出手指抵了抵他的额头,眼底带着些揶揄的笑意:“怎么不看了?” * 后来事情逐渐脱离掌控,宋隐依稀觉得,各位大佬看他的眼神不太对;郁青寒看他的眼神,好像也不太对…… ps:万人迷属性中后期转移到受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