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的青梅竹马》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他和她的青梅竹马 作者：摩呼罗迦 文案： 当莫筱雨还在妈妈肚里时，林飒峰就糊里糊涂给自己定下了娃娃亲。 可每一对青梅竹马长大后，都能在一起吗？ 不论世事如何变化，但愿她青梅竹马的那个他，永远在身边。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近水楼台 青梅竹马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飒峰莫筱雨 ┃ 配角：朱剑豪宋菲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门对门的邻居，从小到大的情谊 立意：珍爱生活 第1章 青梅竹马的开始 林飒峰第一次见到莫筱雨时，莫筱雨还是在蜷缩在妈妈肚子里的小婴儿呢。 林莫两家是邻居，门对门地住着，关系一直不错。莫太太怀孕后辞职在家休息，正上幼儿园的林飒峰放暑假了，就跟着爸妈过去串门子。 莫太太一直很喜欢虎头虎脑的小峰，小峰也满眼好奇地看着莫太太微微隆起的肚子。 莫先生忽然问他，“小峰，你觉得这里面是个弟弟，还是个小妹妹啊？” 林家夫妻一听就笑了。民间传说，小孩子的第六感最准了，于是一时之间四个大人都满心期待地看着小峰，而小峰依旧专注地看着莫太太的肚子，随口答道，“我觉得是小妹妹！” 四个大人哈哈笑了起来。林爸爸摸摸儿子的脑袋，说，“你这是自己想要个妹妹了啊。” 莫先生也跟着乐不可支，而莫太太本就想要个女儿，听了更是高兴，就开了句玩笑说，“若真是个小妹妹，生出来给你做媳妇好不好？” 林飒峰闻言抬起头来。大人们只当这是句玩笑，于是依旧笑个不停。可小峰却异常认真地点了点头，回应道，“好呀！” 哎，就是这一句‘好呀’，几乎注定了林飒峰之后多年来的‘耻辱’。 因为几个月后，莫太太还真的生了个女儿出来，更因为自那之后，两家的大人就总是拿这件事儿开玩笑。 …… 莫筱雨满月的时候，林飒峰好奇地看着襁褓里的她，被大人们抓拍了照片，又戏称为‘小两口的第一张合影’。 莫筱雨刚会走路，林飒峰也常常上门来玩，有一次他用零花钱给筱雨买了个小玩具，又被戏称为是‘小两口的第一份定情信物’…… 如此的剧情反复上演，起初，林飒峰还是不以为然的。因为莫筱雨的确长得可爱，细白的脸蛋，大大的眼睛，就像是个瓷娃娃一般惹人喜欢。 可渐渐的，林飒峰长大了，上学了，和越来越多男孩子交朋友了。或者说……他开始有那种，青春期男孩儿对女孩儿的别扭了…… 莫筱雨上小学一年级时，林飒峰升入五年级。 开学的第一天，林飒峰背著书包刚出家门，就瞧见了正等在家门口的莫筱雨。 “哟，今天要上学啦！”林飒峰不由看着她，小丫头今天显然是打扮了一般，小裙子白袜子，头发上扎着闪亮亮的蝴蝶结，不得不说挺可爱的。 “嗯！”莫筱雨甜甜地点头，“我在一4班，小峰哥哥会来看我吗？” 林飒峰不知为何，脸忽然红了。其实他所在的五2班离一4班教室很近，可…… 想起前几天，他和筱雨在街心公园玩儿，被好朋友朱剑豪瞧见了，还被他嘲笑“怎么和小女孩儿玩得那么开心”…… 林飒峰于是脸色一沉，扭过头去，“我没空来看你……五年级功课可多了。” “哦，好吧。”莫筱雨略带失望地点点头，此刻莫太太在屋里喊着，“筱雨，你别那么急啊。妈妈觉得你还是披个外套吧，快进来。” 莫筱雨于是转身回屋里去了，临走还恋恋不舍地瞥了小峰一眼说，“那我有空了，来看小峰哥哥！” …… 为了这一句话，林飒峰这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午休时，朱剑豪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哎兄弟，数学作业写完了没有，借我对对答案呗！” “是对答案，还是抄答案啊。”林飒峰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但还是把本子丢给他说，“小心点儿，别被老师看见了。” “我做完了，就是对自己没信心呗！”朱剑豪嘿嘿一笑，“我妈说了，数学作业连续一周全对，就奖励我周末去体验滑轮课。街心公园每天都有上滑轮课的，可把我羡慕死了。” 我知道啊，林飒峰心里暗道：你不就是因为羡慕学滑轮的同学。所以三天两头跑去街心公园，结果瞧见了我带着莫筱雨玩儿吗！ 正想着，朱剑豪忽然又推推他胳膊，指着教室门口说，“哎，你看那个小姑娘。是不是上次在街心公园和你玩儿的那个啊？” 林飒峰愕然抬头，果然瞧见莫筱雨小小的身影正站在教室门口，正怯生生地向里张望。 她还真来了？林飒峰下意识地站起身来，却又僵硬地坐了下来。朱剑豪说，“一看就是来找你的啊，你不过去？我以为你俩关系可好呢！” “过去干嘛，我作业还没写完呢。”说罢，林飒峰便板着脸，从课桌里拿出语文写字本，低头抄起词语来。 …… 站在门口的莫筱雨张望了半天，总算找到了小峰哥哥。可面对一群陌生的大哥哥大姐姐，她有些害羞地不敢走进教室，只得朝着小峰哥哥的方向努力招手。 小峰哥哥显然看见自己了，可他瞥了自己一眼，居然低头又写起了作业？ 于是久久站在门口的莫筱雨更是尴尬了，她犹豫着要不要走进教室。 这时，五2班的班主任秦老师抱着试卷走了过来。她路过筱雨身边，好奇地问她，“小姑娘，你找谁啊？” 莫筱雨的脸顿时涨得通通红，她看了一眼远处还在埋头写作业的小峰哥哥，说不出话来。秦老师等不到回话，就进了教室，把门关上，准备发卷子了。 林飒峰这才从作业本上抬起头来，他的目光越过试卷，越过班主任老师，透过门上的玻璃，隐隐瞧见筱雨在门口迟疑了片刻，随即转身跑开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连载文《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文案，欢迎收一个。 当红推理小说作家VS看一半总能猜出凶手的责编。 是谁，让推理小说界一本成神的陆博，陷入了自我怀疑？ 是他那位看一半总能猜中凶手的责编——封玲。 是谁，让号称推理小说界接班人的陆博，在追求的路上一路抓狂？ 是他那位总也不肯松口答应的责编——封玲。 是谁，让推理小说界的天才选手陆博，在成为醋王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依旧是那位总能把他点爆炸的责编——封玲！ 这是一个当红作家爱上责编的轻松爱情故事。 如果他和她之间的故事也是一本推理小说的话，那一切推理的基础就是：我爱的只有你一个人。 第2章 学霸与女神 说起来，好像就是从那时候起，莫筱雨和林飒峰的关系，不如儿时那么亲近了。 莫太太觉得正常，却也觉得遗憾。隔壁家虎头虎脑又聪明伶俐的林飒峰一直是她心仪的女婿对象。 “你小峰哥哥小学的时候，门门优秀，再看看你。”莫太太捏着女儿的小脸蛋，看着她四年级的成绩单上已经出现了‘良好’甚至‘合格’，不由唉声叹气起来。 “你别再总是‘小峰哥哥’，‘小峰哥哥’了……”莫筱雨嘟囔着，真觉得自己从小活在隔壁林飒峰的阴影里，真是委屈得不得了！ 明明小时候，他俩青梅竹马玩得可开心了，可自从上了小学后就不一样了。 林飒峰越来越学霸，而自己隐隐有成长成学渣的趋势。明明她也学习刻苦了，明明她也上了补习班，明明…… 好吧，说到底就应该怪自己天资不够。可如今，没有给自己一个聪明脑袋的妈妈居然还在一口一个“小峰哥哥”地嫌弃她！ “人家‘小峰哥哥’是出色呀，上了初中还保持年级前十名。你啊你啊，你以后可怎么办啊？”莫太太继续无奈地碎碎念，“帮你请的家教老师看来也没什么用，补习班倒是挺好，就是费用太贵……啊对了，暑假快到了，要不要叫小峰哥哥来家里给你补习？” “我不要！”莫筱雨神经反射地拒绝道，“我会再努力的，我才不要他上门来给我补习呢。” “怎么了呀，你这孩子。”莫太太叹息着，“去年小峰哥哥还来补习过呢，之后开学摸底考，你进步很大，不记得了吗？” “我记得啊……”莫筱雨嘟囔着，沉甸甸地别过脸去，良久才说，“我，我宁可去上补习班！补习班很贵我知道，你……你拿我压岁钱去好了。” …… 妈妈说得没错，小峰哥哥去年暑假帮她补习过一阵儿，的确让她开学摸底考拿了个满堂红。 那时的她兴奋得满面通红，午休时她做了个冒险的决定，偷偷溜去初中部，给小峰哥哥看看自己的卷子。 小学部和初中部离得并不远，但戴着红领巾个子小小的她走在初中部，还是稍稍有些显眼的。 可她居然很幸运地，在操场旁的小卖部就遇到了小峰哥哥！林飒峰瞧见她，诧异地叫住她，“莫筱雨，你怎么到初中部来了？” 莫筱雨应声回头，看见了握着一瓶可乐的林飒峰。顿时像只小兔子一般蹦蹦跳跳地上去了，“小峰哥哥，我摸底考的成绩出来了！你看你看！” 她刚献宝似地把卷子拿出来，就瞧见了小峰身边站着的朱剑豪，蓦地就脸色一红道，“剑豪哥哥。” 朱剑豪也顺利升上了初中部，和林飒峰多年好友，他也和莫筱雨见过好几次。 此刻他摆出一副大哥哥的模样点头道，“哎呦，这次考得不错，看来小峰暑假给你补课，很有成效啊！” 莫筱雨骄傲又羞涩，却忽然听见小卖部里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说道，“小峰你还给人家小妹妹补课啊？” 莫筱雨闻声抬头，只见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漂亮大姐姐拿着一瓶冰红茶走了出来。她笑颜弯弯，好奇地低头看着莫筱雨说，“你是小峰的妹妹？” “是我邻居家的妹妹。”林飒峰连忙补充道。 “长得真可爱啊！”女孩儿笑着自我介绍，“我是林飒峰的同学，叫宋菲。” 朱剑豪就插嘴道，“还是我们班的学霸女神，这次摸底考赶超了林飒峰一分。这不，你小峰哥哥输得心服口服，请女神来喝饮料了！” 林飒峰闻言，脸色居然微红起来，恨不得立刻堵住朱剑豪胡说八道的嘴。 他们三人笑闹在一块儿，一时之间，握着考卷站在一旁的莫筱雨，只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只能跟着傻笑起来。 …… 那天晚上，莫太太看了女儿的考试成绩，十分高兴。当即烧了一桌子好菜，硬是把林家人都叫来吃大餐。 饭菜吃得差不多了，四个大人还在桌上喝酒小酌，莫筱雨回房整理功课，林飒峰双手插在裤袋里也跟了进去。 “喂喂筱雨，今天……那个……我请宋菲喝饮料的事儿，你可千万别告诉你爸妈啊！你爸妈知道了，我爸妈也就知道了！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愿赌服输呗。况且朱剑豪的饮料也是我请客的，只能说，我大方！” 眼见着小峰罗里吧嗦地解释了一大堆，莫筱雨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一针见血道，“越狡辩越有猫腻。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叫宋菲的姐姐？” “哪有！”林飒峰瞪大了眼睛，“你个小女孩儿家家的，懂什么叫‘喜欢’吗！我顶多算是欣赏她，你不知道，每次考试就她和我咬得最紧，我现在做题真是一刻都不能放松，就觉得宋菲那个母老虎在身后咬着我。” “母老虎”这个词语，成功地让莫筱雨噗嗤一笑。她的大眼睛溜溜儿一转，说，“怎么，宋菲姐姐很凶吗？” “她啊，看上去挺温柔的，其实主意大得很呢！尤其是学习上，有一次为了道数学题，我俩争得都快打起来了，可不就是一只母老虎吗！ 结果你猜怎么着，我们谁也不服气谁，一起去找老师评评理，结果老师说，两种解法都算对……” 林飒峰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津津有味地说了起来。他越是说得带劲儿，莫筱雨就越是郁闷。 她听着两个学霸之间的斗法，再看看自己的作业本上还空了好几道不会算的附加题，心头越发烦闷起来。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不会把你请女生喝饮料的事儿告诉大人的，我才没那么八卦！”莫筱雨打断他。 “我就知道筱雨你最好了。回头有空，我再来给你补习啊！” “不用了。” “别客气。” “真的不用了啦。” …… 好吧，关于去年夏天的回忆结束。而今年的暑假，又悄悄地到来了。 第3章 晨跑 上 林飒峰就快升上初三了，学业上压力倒是不大，不过现在中考体育的分值加重了。 林飒峰属于头脑发达，四肢简单，体育上一直差强人意。于是这个暑假，林爸爸建议他每天晨跑锻炼身体，“啊对了，隔壁筱雨也要开始晨跑了。我听他爸爸说的，小姑娘爱漂亮要减肥呢。” “她还需要减肥？她并不胖啊。”林飒峰有点儿意外。 “女孩子减肥是一辈子的事业，你们男人是不懂的。”林妈妈笑道，“再说了，为了提高体育成绩，她父母也支持她晨跑。所以你俩要不早上结个伴儿？” “我才不要和她结伴儿！”林飒峰下意识地拒绝，“我可是正儿八经练习的，可不想陪她过家家。” …… 说归这么说，可暑假的第一天来临，一大早，林飒峰还是一脸不情愿地在家门口等待着莫筱雨。 莫筱雨不多久就开门出来了，一身清爽的粉色运动装，长头发扎成个球儿顶在头上，水灵灵的大眼睛瞅着他说，“其实我和爸妈说过，不需要你陪着我晨跑的。” “算了吧，”林飒峰环臂看着她，“你一个小女孩儿，我不陪着，大人们怎么放心呢？走吧！” 他俩的晨跑地点就在小区附近街心公园的跑道上，林飒峰像模像样地带着莫筱雨做了热身运动后，才发现一跑起来，小丫头就像离弦的箭一样跑得飞快，一眨眼就打了个来回。 “喂喂，你……”没跑几下就气喘吁吁的林飒峰不由叫住她，“看不出你个小丫头片子能跑这么快啊。” 莫筱雨心情大好，放慢脚步回到他身边，嘻嘻笑起来，“我也没想到你跑得这么差，看来你爸妈没骗我。” “哦？他们说我什么了呀？” “说你头脑发达，四肢简单啊。整天趴在书桌上，四肢都快趴退化了。” “喂喂，这是亲生爸妈该说的话吗！”林飒峰苦笑，跑了几圈吃力得不行，见小丫头依旧生龙活虎，他第一次面对她，居然隐隐有了自卑感。 “等等，别跑啦！”他提议。 “怎么，你这就跑不动了？”莫筱雨笑着。 “哪有……只是，有点儿饿了呗！走，你小峰哥哥期末考试拿了全班第一，口袋里满满的零花钱，请你去吃小笼包。” 于是乎，林飒峰成功地用美食挽回了自己身为大哥哥的尊严，带着莫筱雨去附近鼎鼎有名的早早好点心铺。 热气腾腾的小笼包上桌，还有两杯甜豆浆，吃得莫筱雨一脸阳光灿烂。 她正想感谢大哥哥今天的慷慨，却见小峰从随身包里拿出一部崭新的手机。 “哇塞，是新手机！”莫筱雨赞叹道，“我也有一部妈妈淘汰下来的手机，可这次期末考试妈妈不满意，又没收了。” “嘿嘿，这是我期末考试全班第一的奖励。”林飒峰一扫刚才跑不过小丫头的丧气，雄赳赳地炫耀道。 “全班第一的话……那么宋菲姐姐也比你低？”莫筱雨忽然道。 “那当然！宋菲这次数学粗心了，总分低了我一分，她都快气哭了。最后还得乖乖请我吃辣条，嘿嘿！” “哦，是吗，”莫筱雨漠然道，“没事儿，下次宋菲姐姐会赢回来的。” “喂你，你到底是帮谁的啊！”林飒峰哭笑不得地把她碗里的小笼包夹走，一口放进嘴里，又被汤汁烫得话也说不清楚，“对了……你刚才说，手机被妈妈没收了？” “对啊，惨吧。” “怪不得前几天我给你发微信，你都没有搭理我。”林飒峰好不容易吞下小笼包，抹抹嘴巴道，“这样吧，我那个替换下来的旧手机，要不拿给你用？不过你可得藏好了，千万别被你爸妈发现！” “真的？”莫筱雨惊喜地仰起头，笑得如花似玉地看着他，“谢谢小峰哥哥！” 这声“小峰哥哥”叫得甜极了，他听了真是浑身说不出的舒服。哎，他和筱雨就是这样，有阵子特别亲近，有阵子又莫名其妙地疏远了，不过隔一阵子又要好回来。 “我那台旧手机能用归能用，不过有点儿卡。”林飒峰笑道。 “不碍事，能用微信就行。手机被妈妈没收了，现在又放暑假，我和朋友们几乎要失联了。” “你那几个朋友，失联就失联呗。”林飒峰也认识筱雨的几个好朋友，“比如那个李晓慧，小小年纪就知道偷偷涂指甲油，你可别被她带坏了。” “你别摆出一副家长的姿态来，”莫筱雨撇撇嘴，“晓慧怎么了？涂指甲油怎么了？小女孩就不能爱漂亮了吗？再说了，我又不止晓慧一个朋友。我朋友可多了。” “哦，是吗。”林飒峰喝一口豆浆，忽然抬起眼睛看着她，一本正经道，“小丫头，你那些需要微信常常联系的朋友里，有男生吗？” 莫筱雨吓了一跳，“啊？” “我可不想好心好意给你一台手机，你却拿去和小男生早恋。这罪过我可承担不起。” 林飒峰正色道，“朱剑豪的表妹今年小学五年级，和小男生传情书，差点儿没被她爸爸揍死！” “你胡说什么呀！”莫筱雨虎着脸，“我微信里当然有班级男生啦，但大家都是同学，才不会传什么……什么情书的……再说了，你和宋菲姐姐呢？” “我和宋菲？”林飒峰没料到对方会怼回来，一时有点儿语塞，“我们……我们当然有微信啦，可我们是战友，是对手而已！我们还上同一个暑假补习班呢，加微信方便联系呗。” 于是乎，一时之间，林飒峰看着莫筱雨，莫筱雨看着林飒峰，好半天两人才噗嗤一笑。 林飒峰抓抓头，说道，“吃完了，回家了？” “怎么，不再跑两圈了嘛？”莫筱雨道。 “吃完早餐再跑步，小心得阑尾炎。走走走，一起回家啦！” 第4章 晨跑 下 隔天一大早的晨跑结束，林飒峰果然把一台旧款式的苹果手机交给莫筱雨，道，“给，里面我都清空了。你拿去随便用。” “谢谢。等我妈妈把手机还给我了，我再还你。” “不着急。”林飒峰摆摆手。 两人在早早好点心铺吃了早餐后，林飒峰看看时间，说，“今天补习班开始了，以后每天吃完早餐，我就该去上课啦。” 莫筱雨点点头，“就在马路对面的文创大厦里补习吗？宋菲姐姐也在？” “是啊，不光是宋菲，朱剑豪也来了。他的成绩够呛，父母担心得不得了。” 两人走出早餐店，站在马路边告别。莫筱雨向他挥挥手，远远地，就瞧见对面文创大厦门口，宋菲的身影俏生生地站在那儿。随即和小峰哥哥汇合后，一起走进去了。 而隔天早上，当莫筱雨和小峰晨跑完之后，走进早餐店，居然瞧见宋菲也坐在那儿。 “昨天听小峰说，这家店的小笼包特别好吃，豆浆也是现磨的！我家附近可没什么像样的早餐店呢，看来以后可以来这里解决早饭了。” 宋菲笑得很开心，显然对小笼包的味道很满意。许久不见，宋菲落在莫筱雨眼里，依旧是那么漂亮又柔和。 她始终不曾留过长发，还开玩笑地说过怕营养被头发吃光光了，考不过林飒峰可怎么办。 “我听小峰说，筱雨妹妹你在晨跑减肥？可是你一点儿也不胖啊。”宋菲看出了筱雨的沉默，于是微笑着搭话。 莫筱雨抬头，刚想说什么，林飒峰就插嘴道，“她呀有一个特别爱漂亮的朋友，叫李晓慧，小小年纪就爱涂指甲油，还吵着要烫头发。减肥这种事儿，筱雨肯定是被朋友挑唆的。” 此话一出，莫筱雨浑身就升腾起一股怒气，于是放下筷子瞪视着林飒峰，“喂，我可从来不会诋毁你的朋友，你能不能也尊重一下我的朋友？” 林飒峰于是愣了下，这才改口道，“抱歉抱歉。我……” “我知道，你肯定是听我妈说的，说晓慧学习差劲就爱打扮，不喜欢我和她交朋友。” 莫筱雨嘟囔着，不知不觉眼圈儿居然有点儿红。眼前的小峰哥哥和宋菲姐姐是学霸组合，而她和她的朋友却是成天不务正业…… “行了行了，小女孩儿爱漂亮天经地义。”见势不妙，宋菲连忙打起圆场来，“烫头发怎么了，你们别看我一头短发好打理，每次洗头都要用掉一堆护发素，还要拼命用吹风机吹直呢。” “是啊是啊，”林飒峰也赶紧附和道，“我的意思是，筱雨已经很可爱了，不需要再刻意打扮了。” 于是乎，一场好端端的早餐闹得莫筱雨心头堵了一团乱麻。 那之后的早晨，宋菲也隔三差五地前来加入早餐的队伍中，甚至还提议要和他俩一起晨跑。 于是再隔几天，莫筱雨就开始赖床不肯晨跑了。莫太太拿女儿没办法，哭笑不得道，“你啊你啊，又是三分钟热度！你看看人家小峰哥哥，为了提高体育成绩，晨跑一天不落下，哪像你啊……” 莫筱雨只把头闷在毯子里，听着妈妈絮絮叨叨，默默地不作声罢了。 第5章 早恋 一年后，林飒峰的中考自然是顺顺利利，他和好友宋菲，朱剑豪都考上了市一高中。 只不过林飒峰和宋菲很快就被分进了提高班，被朱剑豪笑称“三人组这就要各奔东西”了。 莫筱雨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初中生了，虽然初中的校服并不比小学要好看多少，但站在镜子前自我欣赏一番，莫筱雨还是会窃喜地发现自己的变化： 个子长高了，微微的，有一点儿“身材”的感觉了。 好朋友李晓慧总说她长大一定是个大美女，一定会颠倒众生迷死万千男生。 不过莫筱雨可不这么认为，她总觉得，好男生不会只被漂亮的外表吸引，还得有内涵，成绩得好！ 可能这种印象，就来自于小峰哥哥和宋菲姐姐吧。总而言之，让莫太太无比欣慰的是，升上初中后的筱雨居然主动要求报名文创大厦里的补习班，最后还拉上了好友李晓慧共同进步！ 此时已经身处精英班的小峰哥哥已经换了补习班，在宋菲的推荐下，转去了和文创大厦一条马路之隔的佳学社。 倒是朱剑豪也来了文创大厦补习，由于放学时间合拍，他倒是和莫筱雨，李晓慧越来越熟稔了。 …… 那是个闷热的周末，眼见着窗外乌云密布，一副快要下雨的模样。补习结束的林飒峰一边收拾文具，一边发微信给莫筱雨。早上两人一起出的门，莫筱雨嫌重没带伞。 “看这天快下雨了，李晓慧带伞了吗？或者你们补习班能借到伞吗？”他问。 “李晓慧的伞太小了，只够她一个人撑。教室里的公用伞，上一节下课就被人提前拿光了。” “人家怎么这么有先见之明！”林飒峰吐槽着她，却见窗外一阵啪嗒啪嗒，豆大的雨珠子瞬间倾盆而下。 一旁的宋菲说，“雨好大啊，我们干脆晚点儿走吧。我把上次的数学题拿去问问老师，你也来听吧！” 林飒峰愣愣地点了下头，但看着窗外的狂风大雨，还是叹气道，“我还是先走了，莫筱雨出门没带伞。太不让人省心了。” 说罢，他抓起自己那把够撑两个人的大伞，匆匆跑出去了。 …… 从佳学社赶到文创大厦不过三分钟时间，他找到莫筱雨所在的教室，里面的老师正准备下课在布置作业。 他抖了抖满是雨水的伞正等待着，身后却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朱剑豪？”林飒峰诧异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这儿补习啊！”朱剑豪说，“你们佳学社的水平太高了，文创的补习社比较适合我。话说，你怎么过来了？” “哦，莫筱雨没带伞，我来接她。” “哎呦，巧了。李晓慧给我发微信，也说筱雨妹妹没带伞。这不，我抢到了教室里最后一把公用伞，打算拿给她用呢。” 朱剑豪嘿嘿一笑，举起手里一把印着“文创”二字的广告伞。他接着又说，“你也别急着接她回家，我们三个约好了，今天放学我带她们去吃附近鼎鼎有名的炸串！” “你们三？”林飒峰不由愕然地瞅着他，心里嘀咕着：朱剑豪什么时候和筱雨她们这么要好了？ “要不你也来？”朱剑豪倒是落落大方，“就怕你这个提高班的精英，忙着回家刷题呢！” 两人正聊着，补习班的门开了。只见莫筱雨正和李晓慧有说有笑地走出来，瞧见林飒峰，眼前一亮道，“小峰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我给你留了微信，说来接你。你没看到？”林飒峰说。 “啊，手机刚刚没电关机了。”莫筱雨嘿嘿笑了，“还不是你给我的破手机，耗电太快了。” 莫筱雨一直用着林飒峰的那台旧手机。虽然莫太太后来把手机还给她了，但某天却不小心被筱雨又砸坏了。 之后莫太太也提过，给筱雨买新手机，但意外地筱雨却拒绝了。 她的理由是：如果妈妈给自己买了新手机，一定会对自己的考试分数有所期待的。她才不想有压力呢！ 于是乎林飒峰的旧手机就这么换了粉红色的手机壳，挂上亮闪闪的手机链，一直被筱雨用着。 …… 炸串店就在文创大厦的后面，隐藏在一条小巷子里。大伙儿跟着朱剑豪拐进去，才发现别有洞天，下雨天客人也不少。 众人点了炸里脊肉和炸鸡心，还有一盘香酥鸡和四瓶可乐。李晓慧对里脊肉的味道赞不绝口，不禁感叹道，“好久没这么痛快地吃炸串了，这孜然，这五香粉，绝了！” “你要是不减肥，天天都能来吃。”莫筱雨调笑道。 朱剑豪于是颇为得意，又对林飒峰说，“其实上次我在学校走廊遇到你和宋菲，也和你们提到过这家店。还问你们要不要一起来吃，不过当时你俩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物理题呢。” 林飒峰咬下一颗鸡心，“味道真不错。” “这儿离佳学社也不远，下次你带宋菲也过来尝尝鲜呗。”朱剑豪道。 “宋菲对这些可不一定有兴趣。”林飒峰迟疑道。 朱剑豪也不以为然，面对两个津津有味的小姑娘又聊开了，“其实这家店是我表妹先发现了，味道赞，位置又隐蔽。她这几年不是沉迷早恋不可自拔吗，和小男生经常在这儿约会。 没想到还是被她爸逮住了。因为她爸居然也是这儿的常客，经常买点炸串回单位加班时吃呢。” 众人一听，咯咯笑起来。朱剑豪的表妹叫唐欢，因为和大家不是一所学校的，所以始终“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不过这几年她的早恋事迹，也常常经由表哥的嘴儿，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李晓慧喝一口可乐，说，“我家有个阿姨，初中谈恋爱被爸妈训，高中谈恋爱被爸妈打。上了大学，她只觉得自己都不会谈恋爱了。 大学毕业后，她爸妈居然逼着她赶紧谈恋爱了。有一天甚至还问她，和初中高中的男朋友还有没有可能，气得我阿姨都要离家出走了。” 朱剑豪就说，“我爸妈就挺开明，说我现在上了高中，有合适的可以先接触。免得出了社会，好姑娘早就被人预订光了。但和女孩儿接触得有分寸，不能越界。” “什么叫有分寸？”莫筱雨问道。 朱剑豪一怔，随即和林飒峰对视一眼，嘿嘿笑起来，齐声道，“小姑娘，就不要多问了。” …… 那天吃完炸串，雨也差不多停了。朱剑豪和李晓慧往一个方向走了，而林飒峰则带着莫筱雨回家。 这一路上，莫筱雨始终郁郁寡欢着。关于“有分寸”的真实含义，其实问出口后，她也渐渐后知后觉了。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对那些生理卫生的知识，不是不懂，只是一知半解罢了。 但她觉得林飒峰和朱剑豪的那声齐笑是对她的藐视。为此，她撅着的嘴巴怎么也放不下来。 “你怎么了？”林飒峰注意到她的异常。 莫筱雨便抬头看着他，忽然打算用一个尖刻的问题去“报复”他。 于是她眯着眼睛问他，“小峰哥哥，你和宋菲姐姐，算是早恋关系吗？” 第6章 忧愁 “小峰哥哥，你和宋菲姐姐，算是早恋关系吗？”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还真的镇住了林飒峰。或者说这些年来，他其实也偷偷问过自己：他和宋菲到底算什么关系？ 要说他对漂亮聪明的宋菲没有一点儿遐想，也是不现实的。不过他们二人的亲密接触，也仅仅局限于讨论题目，比赛考试，一起上补习班，顶多是补习班的间隙相约吃个饭罢了。 而且，他似乎对这样的接触也感到满足。换句话说，他倒是从来没有主动和宋菲更进一步的心态。可如果宋菲对他主动呢？他…… 还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 “嗯……你问这个干吗？”林飒峰抓抓脑袋，有点儿不知所措。 “没什么，”莫筱雨撇撇嘴，“怕有一天，你俩会像剑豪哥哥的表妹一样，被家长抓个正着呗！” “我和宋菲……”林飒峰迟疑了下，还是说，“我们俩就是战友，多年来没变过。倒是你啊小丫头，上初中了，可别学坏了啊！” 事实上，上了初中之后的莫筱雨的确越发亭亭玉立了。小学时她尚且是个可爱的小女娃儿，而现在却隐隐有了几分“少女”的味道。 加之她成天和李晓慧混在一起，总也偷偷修过指甲，梳过时髦的头发，甚至还擦过糖果色的唇彩！ 每每被林飒峰发现，他总会端出一副长辈的模样，要求她好好学习，别把心思放在打扮上。 但不得不说，他心里总也会赞叹一声：筱雨这丫头真是，越长越好看了。 …… 这天在佳学社补习，下课时林飒峰和宋菲凑在一起对答案，无意中瞥见宋菲的小手指上擦着指甲油。 宋菲注意到他的目光，有些害臊地缩了缩肩膀，说，“这是最近流行的偶像剧带火的指甲油色号……我虽然没有追剧，却也觉得颜色好看，就拿朋友的试了试。只涂了一个指甲而已，过几天就卸了呗。” “老师没注意的话也不用特意卸，这颜色挺好看的。”林飒峰道。 宋菲就笑了，“你啊，每次看见筱雨妹妹打扮就格外严格。我还以为你很反感这些东西呢。” “莫筱雨才多大啊，她的年纪就该好好读书。”林飒峰不以为然。 “她都上初中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宋菲说，“朱剑豪的表妹在筱雨这个年纪，都换了两次男朋友了。” “筱雨不会长成唐欢这样的！”林飒峰斩钉截铁道，直到他注意到宋菲好奇的目光，才解释道，“筱雨家管她可严了，唐欢父母拿女儿可没办法。” “是啊，”宋菲伸手捋了捋鬓角的碎发，微笑着，“况且筱雨还有你这么个小峰哥哥，其他男生想接近她，可真是不容易了。” 这天下课后回家，一路上林飒峰都在琢磨着。进家门前正巧遇到倒垃圾回来的莫太太，莫太太就热情地拉着他闲聊了一会儿。 莫太太又一次无不感叹着“小峰真是比筱雨强太多了”，她担心这筱雨忽高忽低的成绩，担心筱雨在初中交了什么朋友，又神神秘秘地说，“楼下黄阿姨有一次看见筱雨从补习社下课，居然和一个男孩子走在一起！我听了都要吓死了，后来旁敲侧击地问她，她说那男生是小峰哥哥的朋友，而且当时李晓慧也在。小峰啊，你知道那个男生吗？” 林飒峰赶紧点点头，“我认识，那是我从小到大的哥们儿，所以也认识筱雨。他也在文创大厦补课。放心吧阿姨，他不是坏人。” “那就行……”莫太太点点头，但也并没有“如释重负”之感。可能那男生是不是小峰的朋友并不是最重要的，筱雨身边最好没有陌生男生，才是最好的状态！ 林飒峰回到房间，想了想，给莫筱雨发了条微信。莫筱雨此刻也早就下课了，却和李晓慧，朱剑豪一起去附近的文具市场逛街买东西了。 “筱雨，你妈今天可问我了，补习下课常和你在一起的男生是谁？” 莫筱雨果然如临大敌，“真的吗？我妈怎么这么八卦呀！你怎么说？” “我当然帮你解围啦，说那是我好哥们，不是坏人。不过你们也别老是混在一起了，省得我一次次和你妈解释。” 林飒峰发完这句话，没由来地有点儿心虚。他其实并不在乎对莫太太多解释几句，可…… 筱雨总在朱剑豪混在一起玩儿，让他有点儿不自在。比如今天他们去逛街买文具，可能还会去吃炸串，干嘛不叫上他一起？他又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刷题！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谢谢小峰哥哥！其实李晓慧也在的，我们不过是买点文具吃点零食，很快就回家啦。”莫筱雨回复。 半个小时后，莫筱雨果然就到家了。她步履匆匆地跑来敲门，林飒峰一开门就见她举着一杯奶茶递给他，笑吟吟道，“新开张的奶茶铺，还是一家网红店哟，我们排了很久队呢。买一送一，多了一杯，拿回来孝敬我的小峰哥哥。” “谢了。”林飒峰接过奶茶，又打量了一番今天的莫筱雨。 宋菲说她已经是初中生了，不再是小孩子了。而眼前的她穿着鹅黄色的连衣裙，显得身材修长，露出一丝纤细的锁骨上点缀着一条银项链，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刘海精心打理过，似乎是最近流行的发型。 很好看的打扮，但林飒峰却不满道，“你去上补习班而已，用得着这么打扮吗？” “我怎么了？”好心来送奶茶却被吐槽，莫筱雨不禁皱眉，“我怎么打扮了呀？” “你……”林飒峰撇撇嘴，还真说不上来。剪刘海，戴项链，穿裙子就是打扮了？ 他也不是封建时代的老顽固思想，认为女孩子就该用黑色灰色咖啡色从头到尾裹起来。 可看着莫筱雨打扮着这么娇俏去补课，去逛街，去吃炸串，他就是心生不满。 “没什么。”林飒峰嘟囔了半天，只得作罢，“没什么事儿，我去做题了。” “好吧。”莫筱雨只觉得今天的小峰哥哥莫名其妙，可能是因为……做题不顺？ 于是她朝着正在关上的大门喊了句，“小峰哥哥，做题别太累了。今天谢谢你了！” 林飒峰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转身关上了大门。 第7章 表妹唐欢 升上高中，进入提高班之后，学霸林飒峰也遇到了不少劲敌。往年全班第一第二的盛景渐渐不复存在，挑灯夜读的时间也增加了。宋菲亦是如此。提高班的压力之大，可见一斑。 反倒是普通班的朱剑豪，日子越发水润起来。班上没了林飒峰和宋菲这等人物，朱剑豪的排名反而升了不少，整个人也自信了，还当上了课代表，帮语文老师搬搬卷子发发本子什么的，居然在班上还有几分威望。 某天在走廊里，拿到阶段考试二十多名的成绩单，林飒峰和宋菲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朱剑豪却迈着潇洒的步伐走过来，问他们二人要不要来参加自己的生日聚会。 “我这次居然选上了中队长，真是这辈子头一遭。我爸妈乐疯了，给了钱让我请朋友们吃生日大餐。” 朱剑豪说着，瞥了一眼他俩手中的卷子，不禁咋舌道，“哇撒，二十多名，你们简直是神仙啊！我才刚挤进一百名……不过没事儿，我爸妈早就被中队长的标志冲昏头了。” 看着朱剑豪乐观的笑容，刚才还愁眉苦脸的林飒峰和宋菲不禁噗嗤一下笑了。 他们忽然觉得，其实看开点儿也挺好的，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还能指定当一辈子的第一名不成啊？于是当下，二人都爽快地答应了。 …… 这天晚上，林飒峰决定给自己放个假，他难得推开了所有习题册，放了首舒缓的音乐，随即躺在床上给莫筱雨发了微信。 “朱剑豪的生日聚餐，你去吗？” “想去啊，他也发微信给我了。我和李晓慧都想去。晓慧刚还在和我聊天，说要为生日聚餐买一条新裙子呢！不过我刚和妈妈提了，妈妈有点儿犹豫，说考虑一下。” 林飒峰笑了，他理解莫太太的复杂心理：生怕女儿和男生走太近了，又怕自己干涉过多适得其反。于是林飒峰回复道，“这个简单，你和你妈说，小峰哥哥也去，小峰哥哥负责全程保镖和接送。你妈最信赖我了。” “好主意！”莫筱雨发来一连串微笑的表情，十多分钟后，她又兴致盎然地回复，“我妈同意啦！小峰哥哥你神了，我妈怎么就那么喜欢你啊？” “嘿嘿！”林飒峰得意洋洋，“还不是因为我英俊帅气，品学兼优。” 他还想和小丫头再聊几句呢，莫筱雨就来了一句，“不和你说啦，我要打电话给李晓慧去！” 额，那好吧…… 莫筱雨等人第一次见到朱剑豪的表妹——唐欢，就是在这次生日聚餐上。 除了他们几个外，朱剑豪还请了几个同班同学，那些人可是刚刚用投票把朱剑豪推上中队长宝贵的。所以此刻正压着他的脑袋，起哄要他吹一瓶啤酒表示谢意呢！ 莫筱雨和李晓慧，林飒峰，宋菲坐在一起，正吃着烤鸡翅。只见唐欢就落落大方地坐了过来，她个子娇小，长得挺伶俐，不过在林飒峰眼里远远没有莫筱雨漂亮——换而言之就是，看不出有什么小小年纪就交男朋友的资本。 “你们好，我是唐欢，是朱剑豪的表妹。”她自我介绍，毫不扭捏的态度倒讨人喜欢。 李晓慧尤其对唐欢“一见钟情”，因为唐欢手指上戴着一枚银戒指，是近期最火的电视剧带红的爆款首饰！ “哇，这枚星星戒指你在哪里买的？我跑了几家饰品店，都卖光了。”李晓慧说。 “我在淘宝网上买的呀，才几十块，很便宜。”唐欢说。 李晓慧就叹气，“我考试成绩差，所以，哎我妈不让我上网购物。” 唐欢就笑了，居然毫不犹豫地摘下戒指就送给了李晓慧。李晓慧吃惊地连忙推脱，唐欢就笑得更欢了，她说，“别客气了，以后大家都是朋友。我哥还没告诉你们了吧，我爸妈决定让我转学了，很快我就要转去你们的初中念书了。虽然我比你们高一级，不过可以常常一起玩儿。” 此话一出，莫筱雨和李晓慧倒是开心地点点头。林飒峰的心头却警铃大作，他听朱剑豪提过几次表妹转学的事儿，大概就是因为早恋问题吧，可没想到要转去筱雨的学校。万一把筱雨带坏了怎么办？ 可能是他脸上的表情太丰富了吧，一旁正在吃薯条的宋菲见了，窃笑着凑到他耳边说，“喂喂小峰哥哥，你的一张家长脸又摆出来咯！” 而他的家长脸不仅被宋菲发现了，连带着唐欢本人，也察觉了。 …… “林飒峰……我可以和其他人一样，叫你小峰哥哥吗？”在从盥洗室回来的路上，林飒峰意外地被唐欢拦住了。 “可以，怎么了？”林飒峰诧异。 “我觉得，你似乎不太喜欢我。介于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所以我猜测，可能是因为我表哥之前对我的种种描述，而让你对我有成见。”唐欢扬眉道。 不得不说，在如此直白的开场下，始终落落大方的唐欢还真显示出了一些与同龄女孩不同的，成熟魅力来。 林飒峰琢磨了下才回答道，“我没不喜欢你……朱剑豪他……的确提过几次关于你早恋的事儿。不过这与我也无关吧。” 唐欢瞅着他，“所以，是我误会了吗？” “是！”林飒峰咬牙道。 “那么，我们也能成为朋友吗？”唐欢笑了，还扬起两个甜甜的酒窝。 “当然。” “那我们握个手吧！” “好啊。” 就这样，林飒峰和一个见面还不到半小时的小女孩握手了。而且全程被她推着走。 等林飒峰再回到饭桌旁，已经再也不敢对唐欢和莫筱雨她们交朋友的事儿，露出一丝一缕的担心之色了。 …… “这个小峰哥哥还真是有意思。”唐欢瞥见林飒峰神色僵硬，不禁有些好笑。 “哦？”莫筱雨有点儿诧异，怎么才认识半个多小时，唐欢就叫上“小峰哥哥”了？ 唐欢笑着，“他显然不太喜欢我和你们俩交朋友。” 说着，她看了一眼莫筱雨，又看了一眼李晓慧，调侃道，“也不知道是怕我带坏了筱雨你呢，还是晓慧你呢。” 李晓慧就接口道，“肯定是筱雨啊。你不知道，他和筱雨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小时候筱雨还在妈妈肚里呢，小峰哥哥就认过这门娃娃亲呢！” “啊呀呀呀，李晓慧！”莫筱雨大惊失色，她真后悔某天一时嘴快告诉了李晓慧，顿时呲牙咧嘴道，“那都是小时候开的玩笑。长大不作数的！” “谁说不作数了，他说过不作数了？”李晓慧继续逗弄她。 莫筱雨就哼哼道，“小峰哥哥和宋菲姐姐才是一对儿呢。你别胡说，人家是学霸组合。” “他和宋菲看起来也不够亲密啊，虽然两人挺默契的，不过呢，不太像情侣。”唐欢喝一口橙汁，观望着说道。 此话由她这个早恋专家说出来，李晓慧和莫筱雨顿时听得认认真真。 莫筱雨忍不住好奇地追问，“那……他们俩像什么？朋友？” 唐欢撇着嘴，好像遇到了难题一般，喃喃道，“可我觉得，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除非是一群人。” “什么意思？”李晓慧问。 “就比如说，我哥吧！他不是总和你们俩在补习班下课后去吃炸串吗？当你们三个人在一起玩儿时，可能是纯友谊。可如果有一天，我哥撇下莫筱雨，只单独约李晓慧去吃炸串，这就不正常了。” “哦，我好像明白了！”这个例子举得李晓慧有点儿害臊。她脸色微微一红，顿时被莫筱雨抓住把柄似地，好好地嘲弄了一番。 第8章 星星 没过多久，如唐欢所言，她真的转学到了莫筱雨的初中。 由于学期中途转进来的现象并不多见。于是听闻不少同学对她转学的原因很是好奇。 唐欢秉承着一贯大大方方的态度，坦白道自己是因为早恋问题而被父母逼着转学的。 “至于我的早恋小男友……应该说是前男友了吧，在我爸妈找上学校时就已经魂飞魄散了。真没用啊。”唐欢说这话时，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某天午休时间，她跑来莫筱雨的教室找她和李晓慧闲聊。三人聊着时下流行的偶像剧时，语文课代表过来问莫筱雨要走了单元测验卷。 “哟，这个男生挺帅的啊！”唐欢瞅着课代表，双手环臂地问。 “他？”莫筱雨有点儿诧异，课代表许巍长得小眉小眼的，人倒是挺和气，可和“帅”字搭不上边啊！ “你不觉得你有点儿像xx韩剧里的男配角吗？”唐欢挑眉说。 这么一说，还真是，许巍就是那种韩国欧巴型的长相！ 李晓慧就说，“唐欢你喜欢这个类型的啊？他叫许巍，是我们班的语文课代表。” “还行吧，”唐欢潇洒地笑了笑，“看来以后为了看帅哥，我也得常常来你们教室了！” …… 莫筱雨本以为，那只是一句玩笑话罢了。可那之后，唐欢还真的隔三差五就来找她俩，有一次许巍又来问莫筱雨要作业，一旁的唐欢就顺势和他搭了话。 “哟，学姐好。”许巍朝着唐欢点点头。 唐欢可能是被“学姐”两个字逗乐了吧，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那之后，唐欢还是常常过来，可当她没见到莫筱雨或李晓慧时，也会主动和许巍聊上几句了。 其实那时，唐欢在学生之间挺出名的，一个因为早恋问题而中途转学的姑娘，总是拿捏着一副好似成年人般落落大方的态度，长相也是古灵精怪颇为可爱的类型。 反正莫筱雨曾听班上的男生调侃许巍，说他居然被出名的学姐看上了，还真有本事！ 而自那之后，唐欢学姐就很少过来了。 …… “对了，唐欢在你们学校过得怎么样啊？”这天莫筱雨正在楼下倒垃圾，遇到了刚放学回来的林飒峰。 小峰哥哥在高中也是越来越忙了，他俩似乎有一阵儿没单独说过话了。 林飒峰疲倦地伸了伸懒腰，抱怨老师今天拖堂拖得太晚了。随即他和莫筱雨一起并肩走着，两人走到小区一旁长椅旁，林飒峰停住了脚步说，“累死我了，坐一会儿再走吧！” 莫筱雨不禁咯咯笑了起来，“哎呦。其实您高抬贵腿，再走几分钟都到家了，何必坐在小区的硬凳子上？” 林飒峰一瞪眼，“一回家，爸妈肯定问我阶段考怎么样，一回房又是一叠一叠试题册。” “怎么，你没考好？”莫筱雨担忧地在他身边坐下。 “比上次进步了点儿，年级十八名。宋菲才叫惨呢，落在三十多名，哭得眼睛都肿了。” “考这么好，你还唉声叹气不肯回家啊。”莫筱雨噘嘴，“我连班级十八名都考不上呢！” “你不一样，你是个女孩儿。”林飒峰却说。 “女孩儿怎么啦，女孩儿也要自力更生啊。”莫筱雨不满道。 “可女孩儿不需要养家糊口啊！”林飒峰反驳，“长大后你总会结婚嫁人，你未来的老公会照顾你啊。” 莫筱雨脸色微微红了，又说，“那宋菲姐姐呢？按你说，女孩儿不需要养家糊口，可宋菲姐姐也那么努力啊！” “她和你不一样。”林飒峰下意识道，可具体怎么个不一样法，他又说不清楚，“宋菲……她，更聪明，更独立……” “我知道我不聪明。” “我不是这个意思，总之，你以后肯定有人照顾你，读书差点儿也没什么。”林飒峰说。 莫筱雨的脸色更红了，幸好路灯昏暗。但她还是默默地别过头去，小声嘀咕着，“你这话要是让我妈听见了，非打你不可。她最烦恼我的学习成绩了，再说了，你怎么确定将来一定有人照顾我？万一没有呢，我自己又没出息，岂不是要喝西北风？” 林飒峰沉默了片刻，才叹气道，“实在不行，大不了，我勉为其难照顾你一下呗！” 莫筱雨一怔，但她还来不及细细品味这句话其中的含义，林飒峰忽然换了个话题，“对了，唐欢在你们学校过得怎么样啊？” “挺好的。”莫筱雨迟疑地笑了笑，唐欢和许巍的事儿是私事，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多嘴的好。 “那就好。”林飒峰点点头，“朱剑豪挺担心他表妹的。啊对了，这个周六你还是在文创大厦补习吧？” “对啊。” “要不，我们下课后一起逛逛文具市场，再去吃炸串？我也难得地想放松放松。” “好呀！”莫筱雨惊喜地猛点头，又说，“那……宋菲姐姐去吗？” “宋菲对炸串没兴趣。李晓慧想去的话，也行。” “晓慧星期六要去参加亲戚婚礼，不来补习。”莫筱雨说。 “真的？”林飒峰说，“那就我们俩吧！” 莫筱雨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小峰哥哥在听见晓慧不来时，口气有点儿欣喜之情。 而林飒峰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就这么突如其来地提出要和筱雨去逛文具吃炸串。他不缺文具，也不馋嘴，只是…… 只是当自己在学校忙碌了一天，疲倦了一天，和试题和排名搏斗了一天之后，看见路灯下从垃圾房走出来的莫筱雨，心里就好似被点亮了一盏灯一样。 见她穿着毛茸茸的米色居家服，头发很随意地扎着马尾巴，双手似是有点儿冷地紧紧插在口袋里，在回眸看见自己的一瞬间，她的眼睛亮得就像两颗星星。 …… 第9章 保密 于是这个周六的补习对林飒峰而言，似乎变得轻快了许多。 老师给他们布置了非常难的数学题，宋菲做得连下课铃声都浑然不知。 她还想拉着林飒峰继续讨论题目，但林飒峰已经背起书包，迟疑道，“我得走了。筱雨那丫头，约了我去吃炸串……你要去吗？” 正如林飒峰所料，宋菲摇摇头道，“炸串太不健康了，会胖的。你让筱雨妹妹也别多吃啊。我做完这道题再走。” “行，拜拜！”林飒峰笑了，迈着轻快的步子出了佳学社，往文创大厦走去。 可当他兴冲冲地赶到莫筱雨的教室门口时，却诧异地看见朱剑豪正和筱雨说着什么，筱雨的神色不算好。 “怎么啦？”林飒峰一个脚步冲上前去。 朱剑豪见他来了，先是一怔，才叹气道，“哎，我就想来问问筱雨，我表妹最近是个什么动向。她爸妈担心她又有早恋的苗头了，不过小丫头自己嘴巴咬得可严了，回嘴能气死她爸妈。” “筱雨和唐欢又不是一个班级的，她能知道什么？”林飒峰道。 “她爸爸加了新学校班主任的微信，班主任说班里的男生绝对没问题，还说唐欢总在下课午休出教室，一走就是好久，说是去看低一年级的学妹朋友。” 朱剑豪说，“我就想到了筱雨呗，微信上也问过筱雨，总觉得她回答得模棱两可。所以今天就想当面问问。” 林飒峰听了，也把目光转向筱雨。莫筱雨的确一脸为难，林飒峰的神色就柔和下来，说，“走吧，我们还是去炸串店，边吃边聊吧！” …… 不得不说，林飒峰的提议很不错。热气腾腾的炸串店的确比冷冰冰的补习社走廊要氛围轻松不少。 兴许是觉得方才吓到了莫筱雨，很抱歉吧，朱剑豪主动请客，端来了新鲜出锅的扎里脊肉和羊肉串，双手合十地对莫筱雨说，“筱雨，你也得体谅唐欢家长的心情吧。我这个做表哥的，哪怕一直吐槽妹妹不务正业，心里总也有点儿担心的。我们就想了解一些情况。” 莫筱雨眨巴着眼睛，将心比心，她的确能体谅唐欢家长辛苦帮她转学，可眼下又不太平的焦虑。 于是她拿起一串里脊肉，小心翼翼地吃起来，轻声说道，“唐欢经常来我们教室找我和晓慧玩儿……也的确和我们班上的几个同学交了朋友。” “是谁？”朱剑豪追问。 莫筱雨琢磨了下，还是摇了摇头，“我不能说……”她生怕朱剑豪生气，看着他的眼睛，耐心解释，“我不是袒护唐欢，只是……我的确知道得不多，不想因为妄加猜测而冤枉了别人。” “你……你真是……”朱剑豪哭笑不得，“非得唐欢和那小子在你眼前又亲又抱，上下其手，你才能确认他们是早恋，才肯告诉我啊！” 莫筱雨脸色一红，林飒峰就插嘴道，“你小子说话能不能文雅点儿。” “哎呦文明个啥啊，我表妹一家都快急死了。”朱剑豪喘着气，可冷静下来，想想莫筱雨说的也没错，就浓浓地叹气一声，“算啦，不谈这个了，吃炸串吧，都要冷掉了。” …… 吃完炸串在回家的路上，莫筱雨始终满面沉沉。走进小区时，她禁不住抬头问林飒峰，“小峰哥哥，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告诉剑豪哥哥啊？” “所以，你的确知道是谁？”林飒峰问。 “我猜的……唐欢说过他帅，还和他聊过几次。有一天我看见他们在学校的小花园里聊天，不过我赶着交作业，也没仔细看……其他真的没什么了。我真怕自己是误会了，说出来连累别人了，怎么办？” “我觉得你做得没错。”林飒峰温柔地看着她，“如果是我，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也不会轻易说。” 小峰哥哥的一句话，顿时让筱雨踏实了不少。“可，如果他俩真的早恋了，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那我岂不是……”筱雨又迟疑道。 “什么是不可挽回的后果？”林飒峰问她。 她略略尴尬地咧了下嘴，说，“你别把我当小孩子了！那些事儿……我也了解一点的！” “哦？什么事儿啊？”林飒峰只觉得她脸红又佯装镇定的模样太可爱了，忍不住一再逗弄她。 “就是，就是男女之间的事儿啊！”筱雨虎着脸，急得一通连珠炮道，“我不是小孩子了！唐欢如果真的和许巍早恋了，万一真的又亲又抱，还上下其手……万一万一唐欢姐姐怀孕了怎么办！我是不是就成罪人了？” “哦，那个男生叫许巍啊！”林飒峰只觉得乐不可支，笑得整个人前俯后仰。 这下子，莫筱雨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儿！她大惊失色地踮起脚，抓住林飒峰的领口道，“喂喂，你可千万千万千万别告诉别人啊！我说了，我只是瞎猜的！” “我不说。那个叫许巍的帅吗？” “一点儿也不帅……不许说啊。” “是不是没我帅？” “对啊……不许说哟！” “明白明白，不经你同意，我不告诉其他人。”林飒峰高兴极了，下意识握住了莫筱雨抵在自己领口的小手。 那绵软微凉的触感让他稍稍一怔，随即才放开了。他轻笑一声，回到正经话题，“其实，我听朱剑豪聊过他表妹的第一段早恋。不过是小学时和小男生互相传递纸条罢了，纸条上只写了‘明天给你带水果糖，放学一起吃冷饮吧’之类的话。 然后，她父母就狠狠批评了她一通，告诉她这是早恋，决不允许，然后把纸条撕得粉碎，又让班主任把他俩的位置换开。” “你的意思是……”莫筱雨道。 “我的意思是，有时候‘早恋’这个词语被妖魔化了。起初可能只是一种，带着美好憧憬的男生女生交朋友，却被如临大敌的父母给扣上‘早恋大逆不道’的帽子。 我觉得唐欢是个聪明姑娘，现在闹成这样是她的逆反心起，她不会把自己闹到怀孕收场的。” “是吗？”莫筱雨若有所思地听着。 “是啊，她父母就是太紧张了。其实你看，男生和女生是可以正常交往的。你和朱剑豪不也一起逛街吃炸串过吗，还有我……”林飒峰顿了顿，“我们俩从小就玩在一起，不过我们的父母可开明多了。换做是唐欢的家长，估计得用扫帚赶我，叫我少和你来往了。” “也是哟！”一番话说得莫筱雨豁然开朗，她仰头皱着鼻子笑了笑，“还有你和宋菲姐姐，总是混在一块儿做题，不知道的也以为你们早恋呢。可你爸妈从来不反对你们一块儿。” 林飒峰笑了，顺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说，“怎么，你听口气，很介意我总是和宋菲混在一块儿？” 莫筱雨扮了个鬼脸，说，“我才不介意呢……反正你们学霸的世界，我这个学渣想插，也插，不进去。” “你还不是总和朱剑豪一块儿逛文具吃炸串？” “天地良心，就那么一两次而已。而且李晓慧也在！” …… 两人就这么一路拌嘴地到了家，各自关门时还不忘再顶对方一句呢 第10章 缓解压力的好方法 “听说我表哥上周六找你问话了？”星期一的中午，唐欢跑来找莫筱雨，笑嘻嘻地问她，又补充道，“你别紧张，我知道你什么也没说，所以特意过来谢谢你！” 说罢，她给莫筱雨递了一罐可乐，真是初中生表达友情的好方法啊。 莫筱雨如释重负，微笑着接过了，又欲言又止地看着唐欢。唐欢就咯咯笑起来，说，“你是不是特别想知道，我和你们班的许巍是不是早恋了？” “我是想知道……可你不方便说也无妨。”莫筱雨讪讪道。 “告诉你也没事儿，可你别往外说。我不是介意我自己，而是顾忌许巍的面子。” 唐欢叹气一声，说出了让莫筱雨惊叹不已的真相，“一开始是我不好，刚转学来闲得无聊，可能的确说了些让许巍误会的话儿。可我只是纯粹想和一个长得像韩国欧巴的男生交个朋友，普通朋友而已。 可有一天，许巍居然向我表白了，把我吓坏了！所以呢，我就开始和他保持距离，也不太来你们班找你和晓慧玩儿了。” 莫筱雨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唐欢又说，“当然，我觉得许巍也并非真的喜欢我。可能只是因为追到高一年级的女孩儿很有成就感？在哥们面前更有面子？ 反正，我并不觉得他有多喜欢我，就拒绝了。至于我爸爸那是瞎操心，我也懒得和他解释。” 唐欢一脸酷酷的表情，莫筱雨被她说得一愣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可你不是说，一男一女之间没有纯友谊吗？” 唐欢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拍着筱雨的肩膀道，“我必须得更正一下。男女之间的确没有纯友谊，但是从朋友开始发展，发现彼此不适合做情侣的，就回退回朋友关系。 这时候的关系呢，有点儿暧昧又绝无进一步的可能性，也……也可能算是一种‘纯友谊’吧！” …… 那之后，唐欢升入初三。似乎是终于开始放下对父母的叛逆之心，本就有几分小聪明的她开始正视中考，并且全身心地投入进去。再也没有出过任何关于早恋的传闻了。 莫筱雨很惊讶，惊讶于林飒峰看人真准——唐欢的确是个聪明人，绝不会落在让自己难以收场。她闹腾时，全家跟着鸡飞狗跳； 她正经时，考出来的成绩让老师刮目相看。 与此同时，林飒峰也升入了高三。他和宋菲依旧同班，但在沉重的学业压力和竞争打击中，林飒峰还是能吃力地维持十多名的名次，而宋菲则不得不感叹“男孩子的数理化就是比女孩儿强”，心不甘情不愿地慢慢滑出了三十名。 有一次发阶段考的卷子，林飒峰十六名，心情大好。宋菲三十六名，愁眉苦脸。 她紧紧拧着眉头，瞅瞅林飒峰的卷子，又瞅瞅自己的卷子，叹出浓浓一口浊气。 林飒峰想安慰她，她却忽而神经质地扭头对他说，“我最近压力太大了，晚上也睡不着，白天自然就没精神。没考好我自己早预料到了。所以林飒峰，你……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咦？”林飒峰听了，顿时吓得“花容失色”。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单手托腮，眼神意味深长的宋菲，不知她是当真的呢，还是被考试成绩烧坏了脑子。 好半天，他才讷讷道，“宋菲……你没事儿吧？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的确不舒服。因为你居然没有欣喜若狂，感恩戴德地一口答应。” 宋菲噗嗤一笑，眼神变了变，里面有一种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庆幸的神色。 她说，“我逗你玩呢！班里最近偷偷摸摸谈恋爱的越来越多了，不是吗？他们都说，爱情能化压力为动力。” 林飒峰记起来了，上次阶段考，班上排名一直垫底的小何忽然往上冲了十几名。 连老师都很惊讶他的变化，而据知情人士透露，他是和班上考前十名的小丽早恋了，为了能“配得上”小丽而头悬梁锥刺股了。 “所以啊，”宋菲把卷子收进桌肚里，惆怅地伸了伸懒腰，佯装幽怨地瞥了一眼林飒峰说，“我也好想有个人能给我动力呢。不过看来，你这个木头不行。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林飒峰有些局促地回答，总觉得今天的宋菲特别不一样，看来真的受了考试的刺激。 “你啊，该不会真的在等莫筱雨那个小姑娘吧？” 说罢，她也不等林飒峰回答，只咯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欣赏着他“静如死水”的表情，宋菲只得苦笑着一再申明：自己只是和他开开玩笑罢了，千万别当真。随即起身找其他朋友聊天去了。 …… 这天晚上，莫筱雨受妈妈之托去超市买了点面包和牛奶。回小区时，忽然瞧见林飒峰正坐在小区的公共休息椅上闭目养神。 她诧异地走过去，柔声叫他，“小峰哥哥？你怎么还不回家？” 林飒峰睁开眼，蓦地瞧见站在路灯下的莫筱雨，不由微笑了起来，“在学校里有点儿累，所以歇一会儿。” 这话半真半假。其实，他更多的是被放学前宋菲的那番玩笑话吓到了。 眼见着莫筱雨在他身边的半张椅子上坐下了，路灯下的侧脸散发出柔和的光泽，林飒峰不由又想起宋菲的那句话，“你啊，该不会真的在等莫筱雨那个小姑娘吧？” 他连忙像是被电到了一样，赶紧摇了摇头。 “小峰哥哥，高三是不是很辛苦啊？”莫筱雨关切地问，这阵子小峰总是晚下课，她许久没见他了。 “高三当然辛苦。其实你也快升初三了，也能体验一把天天从卷子堆里醒过来的感觉了。” “哇，听着就觉得可怕。”莫筱雨咧咧嘴巴。 “每个学生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林飒峰苦笑着。 “对啊，”莫筱雨感慨着，“其实我现在初二，功课已经很多了。我压力也很大，每次阶段考都如临大敌，生怕考不好被妈妈碎碎念。 你知道吗，我们班不少同学都压力山大，想出了各种抗压的方法！有狂吃零食的，有每天睡前绕小圈跑几圈的，李晓慧最神，买了一大堆指甲油。其实学校又不能涂，可她说摆着看她都高兴……” 莫筱雨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无非是想给林飒峰解解闷儿。可林飒峰听着听着，却隐隐皱起眉来，他突然说，“你们初二压力就那么大了？那……有没有人靠早恋来缓解压力的？” “你怎么知道的？还真有呢！”莫筱雨瞪大眼睛，“前两天班主任刚批评了我们班的一对儿早恋，说他们不务正业。不过女孩儿就抽抽噎噎地说，是考试成绩太差了，觉得郁闷难耐，才鬼使神差答应了男孩子的表白的！” 林飒峰听完了，居然陷入长达五秒钟的沉默。他专注地看着莫筱雨秀丽的脸蛋儿，随即冷不丁地问她，“筱雨，如果你没考好的话，可千万不能自暴自弃，用早恋来缓解压力。” “小峰哥哥，你说什么呢！”莫筱雨惊诧地如河豚般鼓起了脸蛋，“你怎么也和我妈一样，啰嗦一些奇怪的话题。” “因为我也是你的长辈啊，自然也关心你的成长。”林飒峰抬了抬胸膛。 莫筱雨就呲牙道，“我才没时间早恋呢，作业都写不完。” “其实……”林飒峰上下打量着她的小脸蛋儿，“你老实告诉小峰哥哥，班上有没有小男生喜欢你？” “怎么？”莫筱雨臊了下，“你还想替我把关不成？” “我才不替你把关呢。”林飒峰扬了扬眉毛。 “哦？” “我会直接向你妈告状的！”林飒峰说着，嘿嘿地笑起来。 第11章 一顿火锅 上 这一年的寒假似乎特别短暂，春节期间，关系良好的两家邻居坐在一起吃了顿饭。 莫太太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林飒峰，一个劲儿地给小峰夹菜，说他高三辛苦费脑子要多吃点营养的。 反倒是林家夫妻很喜欢莫筱雨，连连夸筱雨真是越长越漂亮了，还调侃道，“不知道你俩小时候的娃娃亲还作数吗？筱雨现在长这么好看，我家小峰以后可吃力了呢！” 说罢，两个孩子就尴尬地撇撇嘴，四个大人就哈哈笑着举起了酒杯。 …… 这年寒假对于林飒峰来说才不是假期，而是由在学校里刷题，暂时改为在家里刷题而已。 相对而言，普通班的朱剑豪可谓轻松多了。所以当唐欢约筱雨晓慧出来玩儿时，顺便也叫上了自己的表哥。 “反正他坐在家里也不会刷题的，他呀就等着开学前找班上学霸抄一抄就是了！”唐欢是这么形容表哥的。 四个人于是商量着逛街看电影吃火锅，痛快地玩个一整天。为了方便商议，四个人就组了个微信群聊个不停。 某天被林飒峰瞧见了，他非常郁闷，嘟囔着怎么不叫自己？莫筱雨就赶紧宽慰道，“知道你学校作业多，佳学社的作业也多……想你肯定没时间吃喝玩乐，所以就没叫上你呗。” “你不问怎么知道。”林飒峰不满道。 “那……我们明天吃火锅看电影，你来吗？”莫筱雨小心翼翼地问。 “我还真来不了。”林飒峰憋了半天，才叹气一声，“因为我要去佳学社。” 于是这么一番折腾，隔天坐在佳学社里的林飒峰始终心神不宁着，且十分罕见地开起了小差。 当老师把他叫起来回答问题时，林飒峰茫然的态度让一旁的宋菲吃惊不小。 下课后，宋菲就关切地把手贴在他额头上，说，“你怎么了，发烧了吗？怎么呆呆的啊？” 林飒峰敷衍地答应着，“有点头晕，没什么。”他的确头晕，不过是因为联想着筱雨他们几个正在看电影呢。 李晓慧和唐欢一向最要好，她们都是时尚爱好者。所以十有八九她俩会亲亲热热坐一块儿，而莫筱雨是不是就只能和朱剑豪凑在一起？ 浮想联翩到这儿，林飒峰似乎对眼前的数学题更没兴趣了。兴许他脸色实在不太好，宋菲居然提议道，“你是不是真的不舒服？别硬撑，要不，回家休息吧！假期得养好身子，别耽误了过几天的开学摸底考。” “嗯，你说得有道理。”林飒峰点点头，等宋菲走开了，他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给莫筱雨发了微信，“你们看完电影了？” “对啊，”筱雨回复得很快，“正在散场，过会儿就去吃火锅啦。” 不一会儿，林飒峰居然发现自己被唐欢拉进了微信群里，唐欢在群里叫他，“喂喂小峰哥哥，这么关心咱们有没有看完电影，不如你也过来加入我们？补习社差半天算什么，你这么精英，少补习可半天没大碍！ 筱雨常说你学得压力山大，出来一起吃火锅吧，保证你神清气爽，下次摸底考冲进前十名！” 一番连珠炮看得林飒峰哭笑不得，但却也……着实心动！他迟疑许久，人神交战个不停，终究下定决心，收拾了文具提起书包。 他对宋菲说，“嗯……这样，你和下午的老师说一声，我头晕得很，先走了。” “行，”宋菲答应着，“回家好好休息吧。” 林飒峰点点头，有些心虚地接受了宋菲关心的目光。随即走出佳学社，马不停蹄地往火锅店奔去了。 …… 热气腾腾的羊肉片一下肚子，再和身边的莫筱雨用冰可乐碰了碰杯，又和朱剑豪七零八碎地聊了一大通学校的八卦事儿，听着李晓慧和唐欢为谁是近期最火的男明星争得面红耳赤……林飒峰恍然有一种“这才是生活”的美好感觉。 “你还真逃课了啊？”唐欢略带敬意地给他夹了一筷子金针菇，“佩服佩服。我还以为小峰哥哥是个二十四K纯正好学生呢，你还真为了吃火锅逃课过来了啊！” “看来你们这些精英的压力是真的大，来来来，我用可乐再敬你一杯！”朱剑豪道。 其实，是不是为了吃顿火锅，林飒峰自己也说不上来。但此刻坐在这群朋友中间，吃得满心开怀，他觉得自己逃课的决定是正确的吧。 唯一觉得愧疚的就是宋菲了，他让宋菲帮忙请假，却没有告诉她实情。 正吃到一半儿呢，宋菲的微信过来了，“你到家了吗，真的发烧了要记得吃药哟！” 一句话，让林飒峰喉头的毛肚差点呛到。他连连咳嗽了几句，想着此刻正是上课时间，素来认真的宋菲居然在偷偷发微信，看来她是真的挺关心自己的。 这么一想，他心里越发不好意思了。 …… 直到火锅散场，众人纷纷告别回家，林飒峰和莫筱雨坐在回家的地铁上，他才终于拿起手机给宋菲回了一句，“我没大碍，休息下就行了。” 宋菲不多久就回复道，“下午发的习题我替你保管了。” 林飒峰看着，还未来得及回复，身边的莫筱雨蓦地就打了个饱嗝儿！ 一股浓重的火锅味儿从她嘴里冒出来，她顿时害羞地紧紧捂住嘴巴，偷偷瞥向林飒峰。而林飒峰则哈哈大笑着，把手机丢回了口袋。 这一路上，林飒峰和莫筱雨有说有笑着。他许久不曾这么轻快地和筱雨走长长的一路了，他小时候，自己总是带着筱雨在街心公园玩，有一次被朱剑豪看见了还被笑话了呢。 而自从上学之后，那种亲密无间就只能成为一种美好的儿时回忆了。 “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常常在这里玩儿。”路过街心公园时，林飒峰对筱雨说。 “记得啊，”莫筱雨望着公园里已经有些生锈的游乐设施，温柔地笑了起来，“可自从上了小学后，就不太有了。小峰哥哥交了更多朋友，又总是在学习……” “喂喂，别说得我好似抛弃了你似的。我今天不是特意逃课，出来陪你吃火锅了吗？”林飒峰笑着，说完，才略略觉得不妥。 但莫筱雨已经听见了，她仰头看着他，问他，“怎么，小峰哥哥是为了陪我才逃课的？” 一时之间，林飒峰说不出话来了。不仅因为他其实并不想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不仅是因为此刻的莫筱雨莫名地蠢蠢动人着，更是因为…… 他忽然看见了前方，正站在小区门口的一个熟悉身影，正在朝他们张望。 是抱着一叠练习册的宋菲。 第12章 一顿火锅 下 宋菲在微信里说，替林飒峰保管了练习册。可隔几分钟，她又发了一句，“下课了，老师说今天的练习册下次补习时要批改的。要不，我送去你家吧？你把门牌号发我一下。” 这句话，林飒峰没有看见。而宋菲依稀知道小峰家的小区，就一边等回复一边往那里走。 直走到小区门口都没等到回复，她正打算给小峰打个电话呢，远远地，就看见林飒峰和莫筱雨肩并肩走过来了。 …… 原以为林飒峰不回微信是在家里睡觉呢，见他和莫筱雨并肩走来，宋菲诧异极了。但当下也没说什么，只笑着迎了上去。 莫筱雨笑道，“宋菲姐姐怎么来了？” 宋菲说，“小峰下午请假了，所以我把习题册拿过来给他。” 林飒峰尴尬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得轻轻道一句，“谢啦。” “怎么，你头不晕了？”宋菲斜睨了他一眼。 “还好还好。”小峰的冷汗都快冒出来了。 莫筱雨就狐疑道，“头晕？吃火锅时没听你提头晕啊。” “哟，你们去吃火锅啦。”宋菲笑吟吟着。 “对啊。下次宋菲姐姐也来吧！”莫筱雨道。 “行啊，哪天我要是嘴馋了，也翘课，让小峰帮我请假骗老师，我来和你们吃火锅！” 宋菲始终微笑着，筱雨还以为她开玩笑，也跟着笑。只有小峰一个头两个大，他分明从宋菲的笑容背后看到了真谛—— 她绝对绝对生气了！ …… 当天晚上，林飒峰在房间里溜达来溜达去地转悠了好几圈，总算厚着脸皮给宋菲发了微信，说了道歉的话。 宋菲回复得很快，口气也颇为轻巧，她只说，“还以为我们是学习上的盟友呢，原来就我一个人学海无涯苦作舟了。你呀，一顿火锅就被勾引走了。” 林飒峰瞧她回复得轻松，心头也暗暗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翻篇过去了，可自那之后他也的确觉得，宋菲似乎和他不如以往亲近了。 …… 有时候宋菲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儿可耻。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绝对不能坦白的真实想法，就是可耻的！ 自从上了高中之后，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一个女孩子，或者说仅仅是一个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吧，小时候可以靠着勤奋好学闯出一片天来，可到了高中，无论她怎么努力，却始终在每次考试的排名中越陷越深。 绞尽脑汁都算不出来的题，求教林飒峰，他不多久就算出来了。而可怕的是班上如林飒峰般的男生比比皆是。 他们也学得很辛苦，但天赋上渐渐显示出来的差异，让宋菲一直苦苦支撑着“好学生”的虚荣而挣扎不已。 为了在提高班上不至于垫底，为了自己的高考不至于成为人生的污点，她一刻也没有放松过。 她羡慕林飒峰通过努力爬上了二十名之前，她总想着自己再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也可以的！ 可这次，林飒峰居然为了和莫筱雨他们吃火锅而逃课了补习社。宋菲惊讶地发现，原来一门心思钻在学习中寝食难安的，只有自己罢了。 林飒峰的心里也有学习，可也装着吃喝玩乐，也装着和朋友聚餐的惬意，装着……和莫筱雨并肩走回家的温馨。 是的，当宋菲拿着习题册站在小区门口，见小峰和莫筱雨并肩走过来时，她的心里蓦地升腾起一股浓浓的失意！ 当然，她告诉自己，自己并不是吃醋了，也不是喜欢林飒峰——以前自己的确和小峰开过“在一起”的玩笑，但也仅仅是玩笑罢了！ 宋菲告诉自己，自己真正介意的，是林飒峰这个装着吃喝玩乐，装着青梅竹马的脑袋瓜子，竟然还可以在下一次考试中轻易地秒杀自己的努力！这才真的让她受不了。 于是，寒假结束后，他们迎来了开学摸底考。当宋菲拿到班级四十多的排名，而林飒峰却进步到十五名后，她便鬼使神差地，渐渐疏远小峰了。 …… 对于宋菲的冷落，林飒峰有点儿明白，却也不能完全明白。 所幸紧接而来的是高考前最后的冲刺，林飒峰也无暇多想，冲刺在这段人生中可能最重要的跑道上。 高考的前一天晚上，林飒峰接到朱剑豪的电话。朱剑豪说自己约了几个朋友在吃夜宵，说为明天的行程壮壮胆，问小峰来不来。林飒峰笑着拒绝了，还嘱咐朱剑豪克制前，吃坏肚子才吃大亏呢。 但说起来，这最后的夜晚，林飒峰也不想再耗费在成堆的书本和考卷上了。 他从朋友圈看见宋菲和父母去庙里上香了。于是他忽然觉得，自己也该找个什么精神寄托来。忽然之间，莫筱雨的脸蛋电光火石地出现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他甚至没有多思考，就一下子站起身走出房间。他对爸妈说出去透透气，随即径直冲到对面，敲响了莫筱雨家的门。 不多久，一阵儿“噔噔噔”的拖鞋声，莫筱雨俏生生的脸出现在徐徐打开的门后。她诧异地瞧着林飒峰，“小峰哥哥，有什么事儿吗？” “我想出去透透气，能陪我一起吗？” “我？”莫筱雨大惊，又看看墙上的挂钟，“现在？” “现在才晚上八点，不算晚，我们就在小区附近走走。”林飒峰说着，脸色微微发红。 “可是你明天不就要高考了吗？”莫筱雨迟疑着，“现在不需要复习功课吗？” “那些功课我都看腻味了……”林飒峰看着她，心绪复杂地叹了口气，“其实筱雨……我有点儿紧张。” “啊……”莫筱雨稍稍有点儿吃惊——小峰哥哥居然也会紧张？ 适时，莫太太也从客厅过来了。她依稀听见了两个孩子方才的对话，就拿了件小外套给女儿披上，笑吟吟道，“去吧。九点之前必须到家，可以吗？” 莫筱雨只觉得肩头一暖，回头看着妈妈。而林飒峰则喜出望外地点了点头，拍胸脯道，“一定一定。” 第13章 各奔东西 关于那天晚上，女儿筱雨和隔壁小峰到底出去聊了啥，莫太太十分好奇，却也出于尊重孩子的原因没有追问。 她见筱雨回家时，神色没有欣喜，反倒有些惆怅，还叹着气地说了一句，“就连小峰哥哥都会紧张，妈，你说高考有多恐怖啊！” 其实当晚，小峰把筱雨带出去后，在小区附近的街心公园走了走，也的确没说什么特别的话。 两人只是闲聊罢了，莫筱雨拼命想着有趣的话题想逗乐小峰，而小峰则沉醉于小丫头的努力中，这才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临睡前，林飒峰再次检查明天要带的文具，检查准考证件，随即翻了翻手机。 他瞧见朋友圈里，朱剑豪和朋友们吃完夜宵后站在路灯下，齐刷刷地对着月亮许愿； 看见宋菲手握妈妈求来的开光护身符祈祷一切顺利； 而他呢，则收到了莫筱雨发来的微信，“小峰哥哥，加油，你一定行！” …… 那之后，托小丫头的吉言，不仅林飒峰，连宋菲和朱剑豪也都顺利考上了想去的大学。 林飒峰即将是政法大学的一员了，朱剑豪去了工程技术大学，宋菲则去外国语大学进修英语系。 “读了这么多年英语，还没有读腻味啊。”朱剑豪这么说过。 宋菲就说，“我想过了，英语是最实用的学科，毕业后也方便找工作。” 不得不说，宋菲的志愿有些出乎林飒峰的意料。他犹然记得初中时，总和他争夺第一的宋菲微笑着调侃，说自己以后想做个漂亮的老学究，研究数学或者物理都可以。而现在的这种改变，不得不说，也是一种成长吧！ …… 高考结束之后，班级搞过一次聚餐。那是许久以来，宋菲第一次挂着真心实意的笑容，举着可乐杯子主动跑来找林飒峰说话。 不得不说高考的成功，多少让这个女孩儿重拾了信心。现在想来半年前自己对林飒峰的心结，一夜长大的宋菲蓦地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以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莫怪莫怪。高三压力太大，我都快心理变态了。”宋菲说。 林飒峰如释重负地心里吐槽：你自己也知道啊。但脸上还是笑得很开心，举着可乐一饮而尽道，“大家都进了理想的大学，哪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啊？” “只是以后，大家距离远了，也就各奔东西了。”宋菲看着眼前的一众同学，笑的笑闹的闹哭的哭。 “我们都考在本市，哪会各奔东西啊。” “是啊，只要有心，天南地北也能奔赴。如果无意，同处一座城池也两不相见。” “喂喂，别闹得这么文绉绉的。我会来找你玩儿的，带着朱剑豪一起。” “得了吧，等你上了大学认识那么多律政俏佳人，你还会记得我？”宋菲掩嘴笑着。 “我还怕你以后成了满嘴洋文的白领丽人，还忘记我这个旧相识呢！” 说罢，两人哈哈一笑，彼此又多倒了杯可乐，加了满满的冰块，拍着桌子一饮而尽。 …… 还真被宋菲给说中了，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林飒峰都没再见过宋菲了。 一方面他也没闲着——自己考上大学，而筱雨则升入初三，自己被莫太太叫去给小丫头补习呢。 另一方面，他和朱剑豪倒是会碰碰头，只是男生叫上男生出去玩儿正常，要他主动去约女孩儿出来玩……连他自己都会忍不住多想！ 以往的好几年里，从初中到高中，学习就是他和宋菲的黏合剂。他俩总是混在一起刷题补习，吃喝玩乐也是在学习的间隙里。 那时候约宋菲，见宋菲，和宋菲待在一起都是理所当然的！可现在，高考落幕了，他和宋菲之间的黏合剂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他再打电话叫宋菲出来讨论题目，恐怕宋菲也会哈哈大笑吧！ 不得不说，他，其实有点儿想念宋菲。 尤其是一次在炸串店和朱剑豪聚餐，对方无意的一句，“对了，说起来是不是放榜后，你和宋菲就没见过了？” “是啊。”林飒峰叹气着，心底里忽然蔓延出一股失落来。多年来一直伴在自己左右的姑娘，就这么消失在天际了？ 他忽然有一股冲动，打电话给她，把她约出来！哪怕不再需要学习，他们也是朋友，也可以见面啊！ 但是……最后还是作罢了。 因为莫筱雨的电话先一步打进来了，她愁眉苦脸地说，“小峰哥哥，你和剑豪哥哥出去玩儿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有一道数学题，我妈非说我做错了，我俩已经争了半小时了。她不信我，只信你，你回来时我来找你啊，等你给我洗清冤屈！” “好。” 林飒峰挂上电话，笑了，心里的失落被一点点填满。他扬手又叫了几串扎里脊肉，对朱剑豪说，“我打包带走，回去给大脑快要缺氧的筱雨补一补。” 第14章 大姑娘了 “我觉得……自己就快要窒息了！”趴在书桌上已经成烂泥状态的莫筱雨，在林飒峰看来，着实有点儿可爱。 但是端着“假期首席补课老师”的头衔，林飒峰还是神色严肃道，“你还好意思说？背错了这么多英语单词，我不向你妈妈告状就很好了。” “别别，千万别告诉我爸妈。不然明天和唐欢姐看电影的计划，就该泡汤了。”莫筱雨双手合十道。 唐欢考上市一高中了，这个曾经一度让家人头疼无比的早恋少女似乎终于走上了正轨。 朱剑豪为表妹高兴之余也咋舌地说，原来这丫头认真起来还挺不赖的！ 而明天大伙儿相约看电影，就是唐欢出钱请客，庆祝她中考成功的。他们也邀请了宋菲，但宋菲和父母去云南旅游了。 林飒峰也在受邀之列，自然也不希望明天的聚会泡汤。于是不管怎么当面训斥小丫头，可当莫太太端着水果进来时，小峰总会笑着说，“今天学得不错，筱雨的进步很大！” 莫太太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当然看得出小峰在包庇筱雨，也早已习以为常，只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是吗？还真是辛苦小峰了。” …… 多亏了小峰老师的鼎力相助，隔天的聚会才能顺顺利利地进行。 林飒峰和莫筱雨是最晚到达电影院的。因为莫筱雨磨磨蹭蹭地在几件新衣服间迟疑，又有模有样地拿妈妈的卷发棒打扮自己，这才后知后觉地迟到了。 唐欢等在电影院门口，好气又好笑地把票塞给他们。三个人猫腰摸黑进了影厅，只见唐欢往第五排走去，坐在了朱剑豪和李晓慧身边。而林飒峰和莫筱雨的位子却单独在第六排。 唐欢是这么说的，“这部电影太火爆了，订票的时候，最中间的位子已经不多啦。所以为了最佳观影效果，我们就分开坐呗！” 小峰和筱雨倒也无所谓，两人刚刚落座，屏幕上广告结束，影片正好开始。 这部电影是最近大火的爱情片，男女主角都是流量明星，也是李晓慧和唐欢的最爱。 只见男女主角第一次相遇时深情对望，坐在前排的唐欢和晓慧就激动地紧紧凑到了一块儿。可小峰身边的莫筱雨却始终看得心不在焉。 其实今天出门时，莫筱雨就提过自己肚子隐隐有点儿不舒服。这不，电影才过半，屏幕上的男女第一次拥抱在一起，莫筱雨就坐不住了，对小峰耳语道，“我有点儿不舒服，去下厕所哟。”随即就悄悄起身出去了。 她这一去，把小峰的心思也给勾走了。这下子，无论银幕上的男女主角怎么虐恋深情，林飒峰都看不进去了。 他本身对爱情片就没啥兴趣，眼下就只关心莫筱雨走了好几分钟了，怎么还没回来呢？ “你怎么了？是拉肚子了？”他用手遮着点儿手机屏幕的光，给筱雨发了微信。 莫筱雨很快回复道，“哎，我忽然来姨妈了。你帮我问问晓慧和唐欢，有没有带那个啊？我给她俩发了微信，不过她们都没看手机吧。” 哦，原来是女孩子每个月都会烦恼的那几天啊！林飒峰自然也懂这个，只是心头忽然有点儿想笑：莫筱雨还真是个大姑娘了！ 于是他身子往前排凑过去，悄声问唐欢和晓慧，可她俩居然都没带着卫生巾。手机上，莫筱雨焦急的微信传来，“怎么样？” “她们都没带呢。这样吧，你在女厕所里等着，我给你去买。”林飒峰回复完，屈身走出了影厅。 他在电影院旁的超市里，依稀照着自家妈妈常用的品牌买了一包，匆忙赶回影院厕所。 莫筱雨从女厕所里出来，神色有些拧巴，脸色微红带着笑意接过了，“还好没污到裙子上。谢谢小峰哥哥，真不好意思让你帮我买这个……” “快去换上吧。” “嗯。”莫筱雨拿着卫生巾回去了，隔了五分钟又出来。 “好了？”林飒峰道。 “嗯，好啦！”莫筱雨点点头，神色轻松了不少。两人又摸黑回到影厅，大屏幕上已经从浓情蜜意变成了狂轰滥炸，也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剧情的两人面面相觑，只得彼此苦笑起来。 …… “你们俩走了挺久的吧，原来女主角是个间谍，她把男主角的机密情报卖了。男主角知道后相当生气，带着冲锋队杀过去，所以后来就打打杀杀啦！”电影散场后，就挽着莫筱雨，絮絮叨叨地介绍着。 “原来如此。”莫筱雨点点头，“怪不得他们反目成仇了。” 唐欢又悄声耳语道，“哎，最后你的姨妈，怎么样了啊？” 莫筱雨就耳语回去，“幸亏小峰哥哥帮我跑了腿，买了包卫生巾过来江湖救急。” “哎呦，小峰待你还真好。一个大男人跑去帮你买姨妈巾！”唐欢听了，居然眼带羡慕。 好半天才嘀咕着，“我转学前那个小男友，就只会说，你自己憋一憋，跑一次超市很快的……” “憋一憋”这词成功地让莫筱雨噗嗤一笑，她说，“这个……这个东西怎么憋啊，根本憋不住的呀！” “所以啦，你小峰哥哥比我以前那位，强太多了！”唐欢感慨着。 莫筱雨不由心头甜滋滋的，可细细一想也不对啊，小峰哥哥和唐欢的前男友，是一回事儿吗？ “不对不对，我和小峰哥哥又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小峰哥哥人好，哪怕是你或者晓慧突发情况，他也肯代为跑腿的！”莫筱雨强调。 “这……我倒是也信。不过筱雨，你和小峰……真的……真的没什么？” 唐欢笑着，用古灵精怪的眼神斜睨她，直看得莫筱雨脸色发烫，唐欢又添油加醋道，“林飒峰看着也算一表人才，等他去了大学，指不定有多少学姐学妹盯上他。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在今年暑假把他一举拿下？” “你胡说什么呀。才没有的事儿。”莫筱雨急了，呲牙道，“我就快初三了，初三是什么情况你自己也清楚，题海战术正等着我，我哪有心思考虑这些呀。” “好吧！”唐欢咯咯笑着，又佯装无奈地双手一摊，“等你好不容易中考上高中之时，就指望着你的小峰哥哥依旧单身吧！” 第15章 真是大姑娘了 “等你好不容易中考上高中之时，就指望着你的小峰哥哥依旧单身吧！” 这句话，直到当天聚会散场之后，都久久萦绕在莫筱雨的脑海中。其实这么多年，她也思考过自己对小峰哥哥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 说自己喜好他？可，莫筱雨似乎也对小峰和宋菲的配对习以为常了。 说自己不喜欢他？可，小峰哥哥对自己而言，的确是最特别的一个异性朋友。 有时当自己下楼倒垃圾偶遇他放学，两人坐在小区长椅上聊几句，莫筱雨都会觉得，这一天晚上连睡觉都是甜丝丝的！ …… 隔两天，林飒峰又来筱雨家帮她补课。 两人刚为数学题奋战不多久呢，筱雨房间的空调忽然就不出冷风了。 “哎呦，怎么又坏了。”莫筱雨抱怨道，“前几天就坏了一次，重启好几次才出风呢。” 可这一回，两个孩子试了许久都没办法重启空调。莫太太也出去买菜了，林飒峰就开了窗说，“算了算了，这点热可挡不住我俩学习的热情。我高三的时候，教室里的空调也形同虚设，经常坏。有时候考到一半不出风了，但大家都浑然不觉，做题做得满头大汗呢。” 莫筱雨撇撇嘴，有时林飒峰可真是个严格的家教。于是两人又遨游在数学的海洋里——或者说，是林飒峰死死拖着莫筱雨，在题海里费力地扑腾着。 “小峰哥哥，休息一下吧。我热得脑子就要短路了！我们就休息一下下，去厨房吃点雪糕吧！” 莫筱雨好不容易解开一道数学题，心神疲惫地求饶着，还扯了扯自己的领口扇风以示有多热。 的确，空调坏了后，小峰也渐渐开始汗流浃背。可他看见莫筱雨求饶地扯了扯领口，领口其实不算低，往下什么也看不见。 可莫筱雨白皙脖颈上细密的一层汗珠，还是让林飒峰的后背蓦地僵直了！ “喂喂莫筱雨！”他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可以随意扯领口，太不文雅了。” 莫筱雨一愣，顿时有点儿不好意思。她方才只想做个夸张的动作表现有多热罢了。但的确，这个动作对同处一室的孤男寡女而已，是有点儿不合适。 一时之间，两人面面相觑，居然都隐隐红了脸。 莫筱雨害臊地扯了扯嘴角，找借口跑去厨房拿雪糕了。而林飒峰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正如上次帮筱雨买卫生巾一样，他又一次意识到：莫筱雨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于是，在闷热的酷暑和难言的青春中，这个暑假结束了。莫筱雨升入让她惶惶不安的初三，而林飒峰则收拾行李，搬去了政法大学的宿舍。 …… 莫筱雨真心觉得，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其实，她一早就和李晓慧一起定下了目标，想要考取市一高中。 李晓慧说，“唐欢学姐初三才开始发力，都能考上。我们俩只要继续努力，也可以的！” 可事实证明，升入初三后的莫筱雨在一次次排名考中渐渐认清了现实。 她不是唐欢那种爆发力极强的选手，也不是小峰哥哥那种始终领先的选手。 她可能就是那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时，被优等生们踩在脚下的，所谓‘普通人’吧！ 所幸李晓慧和她一样努力，也一样地‘不争气’。莫太太并不喜欢这个女儿从小到大的朋友，有一次月考后，还气急败坏地讽刺女儿说，“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要提高分数，第一步就先和李晓慧这样的朋友再见吧！看看你们俩，要垫底一起垫底！我真不明白了，你同桌郑斌成绩那么好，你怎么就不学学郑斌？” 郑斌是她升入初三后新换的同桌，是全班成绩最好的男生之一。可能是因为班主任不想放弃她这个虽然成绩差，却始终很努力的姑娘，才把学霸放在她身边？总之，反而在郑斌的衬托下，莫筱雨的狼狈似乎被放大了呢。 每次开完家长会，和郑斌妈妈坐在一起的莫太太，回家后总是脸色不好看。 而这一次她的雷霆震怒，更是因为月考分数明明昨天就出来了，莫筱雨却迟迟不肯告诉莫太太，还和李晓慧商量着怎么多瞒家长一阵儿。 直到郑斌怕莫筱雨不会订正，好心地把自己订正完的答案在微信上发给莫筱雨，莫太太偷偷翻看了女儿的手机，这才暴跳如雷地一边骂一边把手机摔烂了。 莫筱雨知道自己做错了。但她不能接受妈妈辱骂自己的朋友，更是眼睁睁地看着小峰哥哥送给自己的手机被砸坏了而气得浑身哆嗦。 是的，这台手机虽然有点儿卡，但她一直用到现在，而现在却被妈妈摔得屏都黑了。 她于是心疼地捡起手机，眼泪夺眶而出。随即浑身哆嗦地把自己关进了房间，任凭妈妈和爸爸怎么敲门，她始终伏在书桌上嚎啕大哭。 …… 其实那些话一出口，手机刚刚摔出去，莫太太就后悔了。这么多年了，她不是不知道女儿的天赋有限，也不是不知道女儿其实很努力。 但是今天，当她看见女儿和李晓慧商量着欺瞒家长，当她看见郑斌发来的几乎全对的考卷照片，莫太太还是忍不住冲动了。 “这女儿真是……我只不过是几句气话！”莫太太敲不开女儿的房门，只得气急败坏地对她爸说。 莫先生对女儿的教育始终是以老婆大人马首是瞻，可这回，他也忍不住嘟囔道，“你这又是何苦呢，瞧瞧你，把孩子手机都摔烂了。你没看见孩子在微信里对李晓慧说的吗，害怕妈妈生气，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你看看你，在孩子心目中都成妖怪了。” “我还不是着急她的成绩，考不上市一高中怎么办？对面小峰，楼下的几个孩子，都考上了！”莫太太争辩道。 “靠不上你就把女儿丢了？”莫先生狠狠白了太太一样，莫太太顿时心虚地缩了缩肩膀，“行了行了，你别骂我了。我明天就给筱雨买新手机。可眼下她这副样子，怎么办啊？” 怒气消散，担心继而渐渐浮上心头。莫太太也瞧过不少社会新闻，说初三高三的孩子压力大，被父母训斥后寻死觅活的。 此刻听着孩子在房间里影影绰绰的哭声，她急得就差拿刀把门劈开了。 “你喊不开门，我也叫不开门……”莫先生也试了半天，女儿对他的态度倒是缓和些许，可也倔地不愿开门，叫着让她自己静一静就好。 真的让她自己静一静？ 莫太太如热锅蚂蚁团团转，忽然她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人。 …… 两分钟后，莫太太又一次敲响了女儿的房门。莫筱雨不耐烦地喊道，“都说了，你们让我静一静呗。我不想开门！” 莫太太就扬声道，“不是我，也不是你爸……是你小峰哥哥给你打电话了。” 说是小峰给筱雨打电话了，其实不过是莫太太情急之下，给林飒峰打电话搬救兵了。 这一招果然起效了，只听房内的莫筱雨沉默了半分钟，居然真的缓缓打开了房门，露出一张哭得皱巴巴，红彤彤的脸。她呲牙咧嘴地朝着母亲瞪了一眼，好似在怪她：你怎么能为了我哭着不开门的事儿，给小峰哥哥打电话？太丢脸了好吗！ 随即一把夺过母亲手里的手机，又把房门关上了。 第16章 来扶贫的郑斌 好吧，关于那天晚上，林飒峰具体是怎么劝慰莫筱雨的，莫太太最后也没追问。 所幸那通电话之后，莫筱雨就乖乖地走出了房门。她耷拉着脑袋，并没有对母亲道歉，只故作冷漠地说自己要洗澡睡觉了。 莫太太心头的石头放下，也就赶紧给她拿来睡衣，知趣地不再啰嗦了。 …… 隔天，郑斌知道了自己好心传答案，居然给莫筱雨惹了祸，也是大为吃惊，继而万分抱歉。 他连连sorry之余，又感慨着，“你妈妈居然会偷偷看你手机？我妈就不会！” “你这种常年盘踞全班前三名的人，有什么必要查看手机吗？”莫筱雨叹气道。 郑斌就嘿嘿地笑，颇为得意地自言自语着，“这倒是哟。” 郑斌是升入初三后，班主任老师安排在莫筱雨身边的“扶贫”的。起初郑斌其实并不乐意，因为这么一来，热爱运动的郑斌就要和自己的篮球搭子许巍分开了。 不过后来郑斌也接受了，一方面，升入初三之后，班里压根儿就没男生再有空打篮球了。 另一方面，他觉得莫筱雨这个姑娘挺可爱的，且他俩恰好住在同一个小区，这难道也算是一种缘分？ 莫筱雨挺惊讶的，“我怎么不知道我们俩是住一个小区的？” 郑斌想了想，说，“以前放学后，我总和许巍一起骑车走，这学期车坏了才开始步行的。有时候还和他打个球再回家。 所以我俩以前放学不同路。不过我的确在小区附近碰见过你，但以前和你不熟，也没出声叫你。” 以前不熟，现在熟了。有时早晨上学时，郑斌还会在小区门口磨蹭一会儿，等到莫筱雨出来了才嘿嘿笑着迎上去，“好巧，我们一起走吧！” 时间久了，有一次莫筱雨好奇地问他，“哎，你不是说自行车拿去修了吗？还没有修好啊。” 郑斌就愣了下，随即讪讪地笑，“老爷车呗，修来修去修不好。况且我现在觉得，走路上下学也不错呢。” …… 这天星期五放学，莫筱雨拿着试题去数学老师那儿挨批评了，好半天才出来，垂头丧气地出了校门。 原本在操场上和低年级几个男生一起打球的郑斌瞧见了，三两下投了个三分球。随即告别师弟们，背上书包匆匆跟上了莫筱雨。 “喂，怎么了啊？”他气喘吁吁地跟上了。 “还不就那几句话，要多做题多刷题，数学就是题海战术，偷懒不得……可我也没偷懒啊……” 莫筱雨叹气着，抬头瞥见郑斌额头上的汗都快滴进眼睛里了。她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包纸巾递给他，幽幽道，“真羡慕你，放学还能和师弟们打篮球……我都好久没和李晓慧一起逛街了。” “李晓慧自身难保，她这次不及格了吧！”郑斌道。 “是啊，”莫筱雨皱皱鼻子，“我比她是幸运一点儿。可也强不到哪儿去。” “对了，”郑斌笑了，蓦地提议道，“快到寒假了，你有什么打算？” “出去玩儿，那是不可能的！”莫筱雨叫道。 “不是不是。我听李晓慧说，你寒假里什么补习社也没报名？”郑斌说着。 “对啊，”莫筱雨点点头，“寒假时间太短了，学校里又有那么多功课，所以我就没再报名补习社了。再说……” “我也没参加补习社，所以，要不要我帮你补习？”郑斌却不等她说完，抢白地提出建议。 说完还有点儿不好意思，补充道，“是班主任听说我俩住在一个小区，这么和我提议的。我也觉得挺好，其实很方便呢！” 莫筱雨听了，脚步缓了缓，若有所思地琢磨了下，才婉言谢绝道，“谢谢你，不过不必啦。” “为什么呀！”郑斌大为失望，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她提出的呢！他说，“你平时不是常常问我题目吗，我教得不错啊。” “不是说你教得不好，”莫筱雨有点不好意地笑了，“寒假里，我家邻居的小哥哥会帮我补习。以往假期一直如此。” 郑斌皱皱眉头，“邻居的小哥哥，多大了啊？” “他已经上大学了，政法大学。他从小就成绩出色，和你一样，总是全班前几名的。”莫筱雨说。 郑斌就不满地嘟囔着，“既然和我一样，干嘛还要他来补习。他都上大学呢，能知道初三学什么吗！” “他前几天告诉我，说已经买了初三的教材，研究过了。”莫筱雨脸色微红。 “他对你可真不错。”郑斌叹气一声，顿时有些意兴阑珊地跟着莫筱雨身边。 两人一路闲聊地走到小区附近了，郑斌还想为自己再争取下。因为他张这个口可不容易，私底下排练好几回了！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身后有人叫莫筱雨的名字。 莫筱雨应声回头，见到那个人，脸上顿时绽放出欣喜的笑容，“小峰哥哥！” 是林飒峰背著书包，正从马路对面走过来，他微笑着径直走到莫筱雨身边，“大老远我就看见你了。” “对哟，今天是星期五，你回家住！”莫筱雨笑吟吟地看着他。 林飒峰点点头，目光又落在她身边的男孩儿身上，“你同学？” “之前和你提过的，我的同桌，班主任派来给我扶贫的郑斌。”莫筱雨介绍道。 “你好你好，我是筱雨的邻居，也算她半个哥哥了。多谢你平时照顾筱雨。” 林飒峰于是礼貌地和郑斌握了握手，郑斌讷讷地点了点头。他总觉得，当这个叫“小峰哥哥”的人走过来，莫筱雨似乎就自动被吸引过去了，他们两个人形成了一层无形的磁场。而自己想说的那些话，似乎就没必要再说了。 “你好，我叫郑斌，也住这个小区。”郑斌微笑着，随即挥挥手，“那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莫筱雨站在小峰哥哥身边，也俏生生地笑着朝他挥手。 …… 第17章 修好的自行车 隔天周六，一大早，郑斌受妈妈的嘱咐去早早好点心铺买小笼包。付完钱时瞧见了也正在等候的林飒峰。他迟疑片刻，主动上前和林飒峰打招呼，两人顺势聊了几句。 林飒峰说，“我听筱雨提过你，听说你的成绩很棒，帮了她很多。” “我也听筱雨提过你。”郑斌说，“听说你为了在寒假给她补习，还提前做了准备。” “是啊，毕竟我离初三有点儿遥远了。”林飒峰点头。 郑斌看着眼前的小哥哥，林飒峰面容俊秀，身材纤瘦，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 他想起昨晚在小区门口，莫筱雨一瞧见林飒峰，眼睛里都闪着亮晶晶的小星星。 他不由有点儿失落地，忽然开口道，“其实，我本来也提议在寒假给莫筱雨补习呢。班主任把我安排给她做同桌，本来就是希望我帮助她。而且我和筱雨同是初三学生，我应该比你更了解学习内容。” 这话，他说得隐隐有点儿挑衅的意味。但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挑衅什么。 林飒峰怔了下，随即微微一笑，“是吗？谢谢你们班主任，也谢谢你，对筱雨有心了。如果我有什么补得不好的地方，肯定让她来请教你。” 说罢，他接过服务员递给他的两盒外卖小笼包，挥挥手，转身走了。 …… 回到楼里，林飒峰敲了敲莫家大门，莫筱雨俏生生的小脸儿从门后探出来。林飒峰把一盒小笼包递给她，“给，是新鲜出笼的。” “谢谢小峰哥哥。”莫筱雨穿着一身毛茸茸的浅蓝色家居服，头发有点儿翘，似乎刚刚洗脸刷牙过，一张脸蛋白净得如百合花。 林飒峰不禁笑了，又说，“啊对了，我刚才在早餐店遇到了你的同桌，就昨天那个男生。” “哦，郑斌？”莫筱雨眨眨眼。 “他说，想在寒假给你补习呢，说是班主任也这么建议。”林飒峰苦笑一声，“没想到我才去上大学没多久，就有‘失业’危机了。” “可我已经拒绝了啊！”莫筱雨听了，趴着门框立刻申辩道，“他昨天是提议了，可我说了，我假期已经有补习老师了。” 林飒峰见她神色诚恳，心下已然释怀不少。可似乎，又贪图她此刻认真又有点儿惶恐的小表情，于是他又故意说，“可你的同桌说得对，对于初三的功课，他比我懂得更透彻。” “怎么……”莫筱雨稍稍拧了眉头。她当然不知道小峰此刻的心思，她只觉得…… 自己每年都让小峰哥哥在假期上门补课，是不是麻烦到他了？有一次，连她妈妈都说，小峰上大学了，以后要实习要找工作，会越来越忙，怕是也不能总给筱雨补习了。莫筱雨其实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于是莫筱雨的心思百转千回，良久才说，“小峰哥哥如果假期忙的话，也不一定要顾及我的。我妈的确说，你补得最好，但是你现在上了大学一定很忙吧。” “啊……”林飒峰一怔，连忙改口道，“不忙不忙，我才大一而已。兴许以后会忙起来的，但……现在你不嫌弃的话，我还是很愿意教你的。” “那，今天下午，你能过来教我几道数学题吗？是这个周末的回家作业，我昨晚做得都快失眠了。”莫筱雨眼巴巴地看着他。 “当然可以了。我吃过午饭就过来。”林飒峰含笑点头。 …… 那之后，莫筱雨和郑斌还是关系不错的好朋友，郑斌依旧经常帮助她，尽心尽责自己“扶贫”的职责。 只是有一天早晨，莫筱雨刚出了小区就遇到了郑斌，见郑斌骑着自行车停在自己身边，他精神满满地招呼道，“哟筱雨，今天是期末考试的日子了，你要加油啊！别再被老师留下来了挨训了。” “嗯，我昨晚复习到很晚，应该没问题吧……”莫筱雨隐隐打个哈欠，又说，“啊呀，你自行车终于修好了啊！” “是啊，”郑斌阳光灿烂地嘿嘿一笑，“因为我忽然觉得，还是骑车好，就马不停蹄地修好了。那我先走一步咯，我们学校见！” …… 第18章 主动的结果 时间过得飞快。 又或者说，初三这一年在纷飞的试题和繁多的考试中，时间真的如白驹过隙一般。 临近中考之前，莫筱雨和李晓慧相约一起去寺庙里拜拜祈福，郑斌和许巍听说了，也表示要一同前往。 许巍这个男孩儿，前些年受了唐欢学姐的打击后，倒是把日常精力都放在学习上了。 只是当四个人走在一起闲聊时，许巍还是会抓抓脑袋，佯装无意地问一句，“你们几个都想考市一高中？听说唐欢学姐就在那儿，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 李晓慧笑了笑，说，“人家唐欢学姐有动力呢，因为人家的前男友就是报考市一高中的。所以唐欢姐当初才会那么努力地考取呢。” “咦，真的吗！”莫筱雨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上周末我在炸串店偶尔了朱剑豪，许久不见了就坐下聊了会儿。”李晓慧说，“就是他告诉我的。他说，他也是才知道表妹原来是为了那个小男生才拼命读书的，现在好像哟，唐欢姐和那个男生在高中里再续前缘了。 她家里人知道后，虽然生气，但看在唐欢姐成绩不错的份儿上，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反正，管也管不住呗。” “唐欢姐是聪明人，可以管好自己的。”莫筱雨说，唐欢为爱学习的事迹让她颇为感动。而许巍听了，脸上则是掩不住的失落之情。 郑斌见了，就故作轻松地想要转换话题。他扭头问两个姑娘，“哎，你们都想报考市一高中，为什么啊？” 李晓慧说，“市一高中是附近最好的高中之一，而且交通最方便呗。” 莫筱雨就点点头，嘴巴一噘道，“对啊，而且我们小区里的哥哥姐姐们，凡是成绩不错的，都是报考市一高中的。我妈成天和我唠叨，说人家谁谁谁家的孩子也考上了，我要是考不上她可丢人了。” “哦，”郑斌说，“那你常说的那个邻居小峰哥哥，也曾经是市一高中的？” “那当然，”莫筱雨一提到林飒峰，就骄傲地昂了下巴，“小峰哥哥一进市一高中，就分进提高班了。” “哇，那可真是不容易！”许巍好歹被他们的话题吸引住了，暂时忘了唐欢，也参与进来，“听说市一高中的入学分班考试，一点儿不比中考简单。进提高班的都是一群精英。其实，我能考进去就不错了，从来不指望提高班。郑斌，我看你倒是有点儿希望。” 郑斌本来对提高不提高的也并不刻意，但此刻，似是听了那位“小峰哥哥”的事迹，他也跃跃欲试道，“那当然，提高班对我来说，应该不难吧。” “真羡慕你们几个，”李晓慧就瘪嘴道，“班主任找我谈过话了，说我目前这个成绩。除非狗屎运，不然十有八九考不上市一呢。还问我要不要考虑换个目标。好啦好啦，我们快点进去拜拜吧！我需要一点儿正能量！” …… 这天拜拜祈福之后，四人在寺庙前分别，郑斌和莫筱雨一起坐地铁回家。 自从“自行车修好”了之后，郑斌已经许久没有和筱雨单独走在一起了。 今天的莫筱雨穿着一条碎花的连衣裙，披了件暗红色的薄外套，长发头散了一肩膀，只在鬓角夹了一枚亮晶晶的发夹。 可能像莫筱雨这样，漂亮可爱，不算聪明却挺努力的女孩儿，是很多这个年龄阶段的男生都会喜欢的对象吧！ 反正郑斌从不回避自己对莫筱雨的偏爱。虽然也只是一份属于中学生的，懵懂的偏爱罢了。 但也足以让他在这一路的单独相处中，不由自主地有点儿紧张起来。 莫筱雨却丝毫没注意郑斌的变化。 她心头牵挂着唐欢学姐的事儿，好奇得心痒难耐，一上地铁就掏出手机，给林飒峰发去了一连串微信，让他向朱剑豪打听了再告诉她。 林飒峰正好空着，回复得很快，两人就这么隔着手机你一句我一句，一旁的郑斌只觉得莫筱雨心不在焉，心头不由掠过一丝失落。 “喂筱雨，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郑斌终于不满地嘟囔了，而当筱雨歉意地抬起头，郑斌瞥见她手机屏幕上“小峰哥哥”四个字时，就更不乐意了。 “啊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来着？”筱雨讪讪一笑，又扬了扬手机道，“其实，我正在向邻居小峰哥哥打听唐欢的事儿呢。他的好哥们是唐欢的表哥！” 郑斌其实对唐欢学姐的事儿并不在意，但此刻也只得气馁地哼哼一句，“好吧……你都打听到了什么？” “小峰哥哥去问过了，晓慧说的是真的！听说唐欢姐去市一高中报到的第一天，发现自己和前男友是同班的！ 她前男友诧异极了，说了一句‘真巧’。唐欢姐就说‘是巧，也不全是巧。因为我就是听说你要报考市一高中，才努力地也考进来的。辛辛苦苦终于被录取了，这下子，我爸妈不会再逼我转学了。’” 郑斌听了，不禁怔住了，“她是这么说的？很帅啊！” “简直英姿飒爽！唐欢姐如此主动，帅爆了呢！所以他们现在又在一起了呗！”莫筱雨兴奋地叽叽喳喳着。 郑斌赞许地点了点头，却瞅着她激动得有点红扑扑的脸蛋儿，说，“可是，并不是所有的主动都会有结果的。” “嗯？” “你看我也挺主动的，可最后还不是没结果。”郑斌嬉皮笑脸地笑着，看着莫筱雨的脸蛋儿更红了，他竟觉得很有意思。 第19章 莫筱雨的中考 “你看我也挺主动的，可最后还不是没结果。”郑斌嬉皮笑脸地笑着，看着眼前的莫筱雨脸色越来越红，他起初觉得有趣，可彼此沉默久了，却也尴尬起来。 “哎呀，算了算了，”郑斌挥挥手，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就当我开玩笑吧！” 莫筱雨憋得通通红的脸，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可郑斌居然又嘻嘻哈哈地补了一句，“可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吗？我也能轻松考进市一高中的，考取提高班也完全没问题！” “郑斌！”莫筱雨咬牙切齿地缩了缩肩膀。 “好啦好啦，再次当我开玩笑好了。”郑斌苦笑一声，起身道，“走吧，我们到站了，回家刷题去吧！” 其实，有多少懵懵懂懂的感情，最后都终结在一句“开玩笑罢了”中呢。 这天晚上，郑斌面对模拟卷发了好久好久的呆，始终无法集中精神。 他不禁为此暗暗嘲笑自己：人家女孩儿什么反应也没给你，你激动个啥啊？他却不知道，当晚的莫筱雨也是一样，坐在试卷前呆愣了好久好久，脑子里看不进半个字来。 …… 很快，中考的日子到来了。 这个在莫筱雨的梦里反反复复出现过很多次的日子，终究，还是翩然而至了。 临考的前一晚，莫太太在女儿房里一遍遍检查她的文具和证件。这阵子，由于害怕孩子负担太大，莫太太极少训她了，似乎也不多过问她的学习。 只是今晚，妈妈连检查水笔的手都有点儿抖，准考证更是检查了四遍有余。莫筱雨不由地说，“妈，你怎么看上去比我还紧张啊。” “没有，妈才不紧张。你尽力发挥就行。”莫太太说。 莫筱雨苦笑了声，“如果……我是说如果哟，我没能考进市一高中，你会失望吗？” 莫太太听了，本想矢口否认的。可话到嘴边还没出口，莫筱雨就抢先道，“算了算了，我知道你会失望的。所以我会努力的！” 这话，呛得莫太太一时无语。她看着女儿紧紧抿着的嘴唇，真不知是该训她不许说丧气话呢，还是该鼓励她好好加油。 于是母女之间一时沉默不语，直到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林飒峰打了进来。 莫太太不知为何，竟觉得如释重负。她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随即退出房间，还悄悄带上了门。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莫筱雨连忙接通电话，林飒峰似乎站在室外，手机里传来呼呼的风声。 “小峰哥哥，你还没回宿舍啊？”莫筱雨欣喜道。 “嗯，”林飒峰答应着，声音异乎寻常地温柔，“来问问你，文具，证件都准备好了吗？” “我妈都检查了四五遍了，她越检查我就越紧张……”莫筱雨垂着脸，瞥了一眼堆在书桌边的试卷集，说，“小峰哥哥，前几天班主任对我说，我能考上市一高中的概率大概只有一半。还得看今年的录取分数线高不高。” “我听说附近的几所私立高中这几年名声大噪，市一高中不再鹤立鸡群了。兴许今年没那么难考呢。”林飒峰安慰着，“再说了，就算考不上又如何？你的第二志愿——城北高中也很不错啊。” “哎，我妈要是像你这么开明就好了。”莫筱雨幽幽道，“总之，我明天会加油的。” “等你考完，这个夏天就轻松了。”林飒峰笑了，似乎在脑补筱雨垂头丧气又强打精神的模样。他说，“到时候，我们一起玩儿吧。” “小峰哥哥已经是大学生了，还愿意和我这种中学生玩吗？”莫筱雨也跟着笑了。 “当然。”林飒峰笃定道，“喂，你现在站在窗户边往外看。” “啊？”莫筱雨一怔，连忙三步两步跑到窗边。她整个人都趴在了窗口，见林飒峰竟提着个纸袋站在楼下的花坛边，正仰头朝自己挥手。 “我方才回家拿了几件衣服，现在要回去了。”林飒峰说着，忽然有点儿不好意思—— 毕竟今天的自己魂不守舍了整整一天了，最后还是为了几件没那么必要的衣服，坐了半个多小时的地铁赶回家。其实，只不过是想找个机会当面对她说一句，“筱雨，加油！” 因为他知道，她一定一定，很紧张。 “好……”莫筱雨只觉得鼻腔一酸，路灯下林飒峰的轮廓显得那么温柔可爱。她朝着那个身影拼命点头，“小峰哥哥，我会加油的！” …… 那年中考结束，其实莫筱雨的分数差强人意。当她查阅完分数后，忍不住肩膀一颤，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嚎啕大哭了一场。 虽然这分数和她模拟考的成绩也差不多——只能说，莫筱雨期待的奇迹没有发生罢了。 李晓慧比她还差几分，一对难兄难弟彼此安慰，正打算认命地等待录取城北高中时，这天郑斌给筱雨打了个电话，兴奋道，“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哟！我听说今年，由于不少生源去报名了私立高中。所以市一高中的分数线比去年低了不少。筱雨，看来你还有希望哟！” “真的？你没骗我吧！”莫筱雨难以置信。 而隔天，这则消息就得到了证实。各大高中的录取线公布，莫筱雨居然踩着分数线考进了市一高中，而李晓慧则差了两分半，被惋惜地拒之门外。 …… 对于李晓慧而言，打击真是一重又一重。 其实自己考不上市一高中也在意料之中，查阅分数后她只是有点儿失落。 但想到和好朋友莫筱雨还能在一起，彼此有个照应，也算是个安慰吧。 可之后不多久，市一高中分数线下调的消息传来，莫筱雨竟踩着分数线录取了！ 而当时一起去寺庙祈福的四个人，许巍和郑斌也都考上了，只有自己一个人要孤零零地去城北高中了。 起初，李晓慧虽然嘴上恭喜莫筱雨，心头却不免有点儿妒忌。 她心底里嘟囔了一百次一千次：莫筱雨的运气也太好了吧，自己怎么就没那么强的好运呢！可当暑假来临，有一天她去莫筱雨家玩儿，见到莫筱雨家客厅里堆得满满当当的练习册和试题集，她不由怔了一下，心头一紧道，“哇塞，这么多卷子，你居然都做完了？” 莫筱雨点头道，“是啊，考完了，所以这些准备卖废品了。” 李晓慧不禁俯下身去翻弄了下，其实不少练习册是她和筱雨逛街时一起买的。 买的时候雄心壮志，可到家后，李晓慧往往做了几页就丢掉一旁了。 还有几本试题集筱雨曾经向她推荐过，她说自己回头去书店买，结果一转身也就忘了。 “可真是佩服你啊……”李晓慧的心头翻涌，不禁感慨道，“我好多都，做了一半就浪费了。” 莫筱雨就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我也是，总是会半途而废。不过小峰哥哥每年假期都来给我补习，偶尔周末也会过来。如果被他看见做到一半就浪费的试卷，我可是要挨骂的！” 李晓慧就幽幽叹气一声，随即瞪了她一眼，唏嘘道，“所以啊，根本不是因为你运气好，才能考上市一高中。其实是因为你运气好，遇到了林飒峰这个好哥哥！” 莫筱雨听了，脸色微微一红，却也无法否认。 李晓慧说的，的确如此。 第20章 新朋友们 李晓慧说的话，一直萦绕在莫筱雨的心头，久久难以忘怀。她说得很对，如果没有林飒峰，自己根本就考不上市一高中。 甚至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连莫太太也感慨道，“真应该去谢谢小峰，他给筱雨补习，效果比外面的补习班要强多了。” 于是乎莫太太慷慨出手，给了莫筱雨好大一笔零花钱，让她请小峰吃饭以表谢意。 …… 而当莫筱雨得意洋洋地把好几张百元大钞展示在林飒峰面前，问他想吃什么玩什么时，林飒峰不由哈哈笑了起来。 他不禁摸了摸小丫头的头顶心，说，“你看上去真是轻松得不得了。昨天我在早餐店遇到你的同桌郑斌，他叫住我，问我以前是不是市一高中提高班的，还问了我不少有关分班考试的事儿。看起来，他可是一点儿也没放松呢。” “是啊，考上市一高中对他而言不难，他的目标是进提高班。所以中考结束对他来说，只是个中场休息罢了。 我可不一样，我能进市一高中就不错了，我妈从没指望我能考进提高班。所以这个假期的学习，她说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莫筱雨笑哈哈地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挤眉弄眼起来。 林飒峰就略带失落地说，“看来这个暑假，没必要帮你补习了啊。” “就算不补习，也可以一起玩儿啊。你当时可说过的，等我考完了，要一起玩儿的！”莫筱雨说。 “当然。不过我要和朋友们去旅游了，明天晚上的飞机，大概半个月左右回来。” “咦。”莫筱雨一怔。 “也是这几天临时敲定的。大学里认识的朋友，家住在广州。说招待我们几个去他家乡玩儿，顺便可去周边城市走一走。” “好吧，”莫筱雨点点头，“等你回来了，我们一起把妈妈发的奖金花了。” “一言为定。” 莫筱雨有些失望地回了家，她忽然意识到，上了大学后的小峰哥哥一定认识了更多朋友，更多她不认识的朋友。从前当林飒峰还是个中学生时，莫筱雨离他的生活还是很近的。 他就读的高中是她心心念念的目标，他补习的佳学社就离文创大厦一街之遥，他的好哥们朱剑豪也会带着大家去吃炸串，他的好对手宋菲也是见了她会赞一句“筱雨长大了”的大姐姐。 可现在呢？ 莫筱雨只能通过手机朋友圈，看着小峰和两个男生两个女孩在机场的合影，才能遥遥地认识：哦，这些人就是小峰哥哥在大学里的朋友啊。 …… 这次在广州尽地主之谊的，是林飒峰法学系班上的一个女生，叫李若明。 起初，她是林飒峰的室友——陈凯的追求对象，但李若明对和陈凯开展男女关系并不感兴趣，她推说自己毕业后肯定要回广州工作的，且每次陈凯约会她，她都会故意呼朋唤友地叫上一堆人，其中也往往包括林飒峰。 于是乎久而久之，陈凯和李若明之间的可能性越来越渺茫了，而这一群人倒都成了朋友。 大家在广州吃喝玩乐的第一天，李若明就热情地带着众人一家一家走访自己从小吃到大的美食店。 晚上在一家潮汕牛肉火锅店聚餐时，众人都喝了点儿啤酒，陈凯又咋咋呼呼地开始要对李若明示爱了，李若明笑着躲闪敷衍，半开玩笑地转移了话题，“哎对了，林飒峰，你有女朋友吗？” 林飒峰刚吞下一个牛肉丸，抬眼摇了摇头。 “怎么，是我们政法大学的姑娘不吸引你？”李若明的一对明眸含笑地看着他，“要不要改天给你介绍对面师范大学的美女？” “不用，我暂时还没打算交女朋友。”林飒峰笑着婉拒。 “为什么呀？”李若明却不依不饶。 “平时功课太紧。没什么时间啊。”林飒峰说。 “胡说，两个人一起复习功课，效率更快吧。”同行的另一个女孩儿邱圆笑了起来，“林飒峰是不是心有所属了？难不成有什么心目中的女神，或者从小青梅竹马的小女伴？” 邱圆爱看言情小说，此刻也不过随口一说罢了。陈凯就接口，“哟，他倒真有个青梅竹马，不过人家小姑娘才刚考上高中呢。之前我看林飒峰还特意忙中偷闲，复习了初三的教材，说是放假后要给邻居家的小姑娘补课。” “才上高中哟。”邱圆眼前一亮，似乎脑补了一整本言情小说的剧情，又嘻嘻笑起来，“林飒峰，你可不能犯罪啊。刑法里怎么说的，还记得吗？要背给你听吗？” “得了得了，期末考试你还不如我呢，我记得一清二楚。”林飒峰赶紧摆摆手。 陈凯就说，“高中怎么了，再等几年不就行了吗？” 李若明就好奇道，“所以林飒峰，你真的喜欢邻居的小姑娘？” “我可没这么说！”林飒峰苦笑着，“你们一个两个都没证据地乱说，真是给政法大学丢人呢。” 众人嘻嘻哈哈地笑闹完了，等火锅散场后，邱圆跟着李若明回家住了。 林飒峰和陈凯就住在李若明家附近的宾馆里。两人刚想轮流洗澡去呢，林飒峰的手机上，莫筱雨的微信传过来了，“小峰哥哥，你今天玩得怎么样？” 林飒峰于是坐下来回复她，随即当他抬起头，就瞧见陈凯一脸“嫌弃”地皱眉头说，“邱圆说得对，你得当心别犯罪啊。瞧你和邻居小女孩儿发微信时，一脸温柔的神色。” “我有吗？”林飒峰摸摸自己的脸庞。 “有啊，简直和脸上糊了一层糖浆一样，黏糊糊的。哎，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女孩儿？” 陈凯来了兴致，把睡衣丢在一旁，一副要对林飒峰严刑拷打的模样。 “这和你有关系吗？”林飒峰苦笑着。 “当然有关系啊。”陈凯苦哈哈地皱眉，“因为我觉得，李若明可能有点儿喜欢你。所以她才对我爱理不理的。” “得了吧！”林飒峰却不以为然地笑了，“李若明顶多把我当成对付你的挡箭牌。我可没觉得她喜欢我，再说了，她都说毕业后会回家乡，不会和这里的任何男孩子认真交往。” “我也只是直觉罢了。” “你又不是女人，直觉肯定不准。” “好吧。”陈凯悠悠叹气，“其实我也明白，十有八九是追不到她了，我就想给自己的青春留个纪念。这次旅游，找个机会，让和我李若明合个影吧。” “合个影你就满足了？” “还能怎么样？”陈凯白了他一眼，拿起睡衣往盥洗室走，“哪像你，心心念念给人家小女孩儿补习那么浪漫。” 第21章 合影风波 林飒峰和大学好友同游广州时，中考结束，整个人都松懈下来的莫筱雨也和朋友们痛痛快快地玩儿了起来。 这天唐欢倒是落落大方，把自己的小男友叫了出来，请李晓慧和莫筱雨吃了顿饭。 “这位是张建明，我的男朋友！”饭桌上，唐欢笑得像个小女人，最后三个字说得邦邦响。 张建明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很斯文的模样的模样。他礼貌地对着晓慧筱雨笑了下，随即招呼道，“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披萨鸡翅上桌，张建明的话不多，始终微笑着听三个女孩儿叽叽喳喳。莫筱雨悄声道，“唐欢姐，你父母，现在不反对了？” “他们是反对也没用。”唐欢骄傲地挺了挺胸口，“再说了，学校功课这么紧张，我们俩只偶尔放学后一起讨论作业罢了，有什么可反对的？倒是你们俩，最近如何？” 李晓慧就说，“前阵子我还为考不上市一高中而难过，不过后来去参观了下城北高中，发现校园好大，图书馆超级气派，还有游泳馆！其实想想，也挺不错的。” 莫筱雨就说，“我最近就吃喝玩乐呗。几个老同学都在准备开学前的分班考试呢。不过我妈看扁我考不上提高班，反而让我假期好好放松一下。” “然后呢？”唐欢笑着，托腮看着她。 “然后？” “我想问问，你和林飒峰现在怎么样了。”唐欢问得理所当然，李晓慧掩嘴偷笑，莫筱雨就害臊地拧了拧眉头，“什么怎么样啊？” “好不容易挨到了轻松自由的暑假，你们俩就不发展一下吗？”唐欢问。 李晓慧就笑呵呵地插嘴道，“小峰哥哥和大学同学出去旅游了，得半个月呢。所以最近的筱雨特别闲，总是拉着我出来逛街。” “哦，林飒峰和大学同学旅游去了？”唐欢一挑眉，“男的？女的？” “男女都有。一共四个人。”莫筱雨说。 “哦，其中有女的啊……”唐欢听了，意味深长地笑起来，“筱雨，你还记得我以前怎么说的？等你辛辛苦苦考上高中，林飒峰还是不是单身，就不一定咯！” 莫筱雨蓦地脸色一红，有点儿结巴地说不出话来。 李晓慧就担忧地问，“有几个女孩儿啊？长得漂亮吗？” 又宽慰道，“不会不会，如果真是男女朋友，肯定两个人单独出游啊，哪儿还会集体行动啊！” “有照片吗？”唐欢就问。 莫筱雨点点头，“小峰哥哥朋友圈发过合影。” “给我们看看呗。”唐欢说。 莫筱雨迟疑地点点头，掏出手机翻到林飒峰的微信朋友圈。唐欢和李晓慧把脑袋凑过去，莫筱雨这才发现小峰哥哥在一分钟前又发了新的朋友圈照片。 地点似是广州最出名的小蛮腰电视塔前，有四个人的合影，有他和男室友的合影…… 还有一张，是他和其中一个女孩子的两人合影，小峰低头看着她，而她笑得很灿烂，紧紧依偎着他。 …… 这天众人在李若明的指引下来到小蛮腰电视塔前，各自一通儿自拍留念之后，邱圆还叫住一个路人，给四个人一起合了个影。 陈凯于是心思活络了，他拿着手机嬉皮笑脸地跟在李若明身边，说，“若明，咱俩也拍个合影呗。” “我干嘛和你拍合影啊？”李若明美目一转，抿嘴笑着。 “大家都是朋友呗。你看，你刚才和邱圆也拍了吧，我和小峰也拍了。所以我和你拍个合影也是友谊的象征啊！”陈凯有点儿紧张，可越是紧张就越是油腔滑调。 李若明就挑眉道，“对哟，你倒是提醒我了，这么算起来，我和林飒峰也没拍过合影呢！” 说罢，她灵活地一下子就掠过陈凯，窜到林飒峰身边，紧紧靠了上去，随即招呼邱圆，“邱圆！帮我拍一个！” 林飒峰还没反应过来呢，正诧异地低头看着紧紧依偎自己李若明，这一镜头就被眼疾手快的邱圆给抓拍了。 “不得不说，我拍得真好。把你俩拍得金童玉女一样！”邱圆看着照片，得意道。 李若明也来劲了，笑道，“是吗是吗，给我和林飒峰都发一份啊！” 随即就忽视陈凯还想合影的请求，打打闹闹地拉着邱圆跑去别处拍照了。 …… 这天的晚饭桌上，陈凯显得格外失落，话不多，眉目低垂，只闷头喝酒吃菜。 林飒峰有点儿看不下去了，就提醒李若明，“哎，大家都拍了合影。就差你和陈凯了。” 李若明就反驳道，“你和邱圆也没拍啊。” 邱圆眼见战火波及自己，赶紧摆摆手，“不用管我，不用管我，我不太喜欢拍照呢。” 李若明撇撇嘴，一副不大乐意的模样。可眼见着林飒峰的神色越来越难看，她苦笑一声，这才撩了下长发起身走到陈凯身边，“那我们也拍一张呗。之前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不是真生气了吧？别那么小气啦。” 不得不说，李若明撒娇的小眼神还是很有魅力的，陈凯似乎一下子活了过来，连忙举起手机和李若明来了一张如愿以偿的合影。 这下，他话匣子也开了，胃口也好了，喝了几口啤酒后还瓮声地问李若明这合影能发朋友圈吗？ 李若明的嘴角似是含了一抹冷笑，不易察觉的。但她终究还是笑了笑，说，“行啊，不过要发，大家就得一起发呗。” 说罢，她率先操作起手机，把今天的四人合影，和邱圆的合影，和陈凯的合影还有和林飒峰的合影统统发了出去。还配上文字，友谊万岁！ “这样发，才是友谊的象征，不是吗？”李若明巧笑倩兮，邱圆就响应着，也发了今天四人的和她们俩女孩儿的合影，说，“我就拍了这些，可都发了啊。友谊万岁！” 陈凯点儿失望，但还是微笑着，把四人合影，和林飒峰的合影，最后才是自己和李若明的合影，统统发了出去。 这下，只剩林飒峰了。他原本申辩道，“我之前已经把机场合影发朋友圈了，又不是女孩子，发那么多照片干嘛啊。” 但李若明不依不饶，还娇嗔地说林飒峰若是不发，陈凯也得删了。可以说，她这种坚定的撒娇，陈凯可能很吃这一套。但林飒峰并不喜欢，只能说是招架不住。 于是他便也发了朋友圈，但只有四人合影，以及和陈凯的合影。发完他就意兴阑珊地借口去盥洗室，起身走开了。而手机因为正连着充电宝，他就暂时丢回背包里。 直到他从盥洗室回来，见饭桌上陈凯的神色尴尬，李若明却笑得灿烂异常。 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李若明居然动了自己的手机！当她发现林飒峰故意没发他俩的合影后，把他的手机从包里拿了出来，删了那条朋友圈，又自说自话补发了一条，添加上了自己和林飒峰的那张“亲密”合影。 “你怎么知道我的锁屏密码的？”林飒峰冷脸问。 “那么凶干嘛！”李若明愣了下，因为林飒峰的口吻难得的，凶悍，“你的锁屏密码四个零，太单调了，我上次一瞥见就……” “行了。”林飒峰虎着脸打断她，随即果断地把朋友圈删了。 “喂，”李若明大惊失色，脸色一沉道，“大家说好了，都发合影的。你明明有我们俩的合影，偏就这张不发，你……你还当我是朋友吗！” “对不起了，我们本来就半生不熟。”林飒峰冷哼一声，用这句话把李若明堵得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 “哥们儿，你真行！”回宾馆后，陈凯终于忍不住说，“其实她动你手机时，我就觉得不妥了，只是……” “只是你喜欢她，所以为了她决定牺牲我？”林飒峰瞥了他一眼。 “我知错了，可她毕竟是个女孩儿，她说闹着玩儿呗，我也不能太小气。哎呦……反正，我觉得你真牛！” “不过是和一个恃宠而骄的小姑娘撕破脸罢了，你若是不告诉她你不高兴了，她还以为全世界都宠着她呢。” 林飒峰摇摇头，以前还觉得李若明只是过于率性，今晚对她的印象可谓是跌入谷底。 他想着，幸好回来得快，那条带着他俩合影的朋友圈只存在了两分钟，应该没什么人看见吧！ 却不料在另一座城市，莫筱雨，李晓慧和唐欢都看见了。 而当唐欢后知后觉，让筱雨把照片赶紧保存下来时，他们又发现，这条短命的朋友圈被删除了。 第22章 让他等你 这次旅游的后半段，众人又由广州去了香港转了一圈。 自从朋友圈事件之后，骄纵的李若明似是收敛了不少，言行得体多了。 甚至面对林飒峰还有点儿小心翼翼的。这倒是让林飒峰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香港之行，两个姑娘在商场里买买买个不停。林飒峰和陈凯倒是成了闲人一对儿，跟在她们身后有点儿无所事事。 不多久，连陈凯的妈妈阿姨姑母也开始远程遥控他买化妆品了，闲得无聊的就只剩下了林飒峰。 他于是发微信给妈妈，问她需要什么吗？妈妈笑说自己不需要，让他开心玩儿便是。 他想了想，便又发微信询问了莫筱雨。 …… 莫筱雨这边，自从看见了林飒峰和一个女孩儿的“亲密合影”之后，心情一直郁郁寡欢。 因为那张照片很快被删除了，她没能保存下来。所以当之后的几天，她每每想起这件事儿，拼命回忆那张照片中两人的情态时，总是不自觉地在脑海里添油加醋。 于是这张照片中的林飒峰和陌生女孩儿，在莫筱雨的脑补下，神态越来越暧昧，身子也越贴越紧，几乎就成了一张标准的情侣照了！ 莫筱雨虽然也明白，自己钻牛角尖似地胡思乱想有什么用？真的想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就大大方方地问啊！如果是唐欢学姐，她一定会用一记直钩拳地问个明白！ 哎，所以，这也是她着实佩服唐欢学姐的地方。 收到林飒峰微信的时候，她正和郑斌在小区里碰面。郑斌好心好意，把自己收集的历年来分班考的试题复印了一份，分享给莫筱雨，又说，“你肯定觉得自己考不上，所以这几天光顾着吃喝玩乐了吧。不过你有时间看看也好的。我和许巍参加了佳学社办的假期学习沙龙，你有兴趣也可以来。” 莫筱雨感激地接过，郑斌又说，“哦对了，还得谢谢你邻居小峰哥哥。我那天在早餐店碰见他，咨询了几句，他人真好，加了我微信后给我传了好几份学习资料，上面还有他念高中时做的笔记呢。哎，他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和朋友在外旅游呢。”莫筱雨笑了笑。 “那我先走啦，回见。”郑斌挥挥手，骑着车走了。 莫筱雨回到家，翻看那叠学习资料，果然有一份上赫然标注着几行熟悉的字迹，还有角落上写着的“林飒峰”三个字。 不知为何，那三个字看着看着，渐渐就化成一串儿眼泪，不争气地从莫筱雨的眼眶里静静流下来。她大惊失色，连忙扯过纸巾擦掉了。 随即她看见微信上小峰发来的信息，“筱雨，我在香港的商场里呢。我看女同学买护肤品买得很高兴，不知道你平时用不用？需要帮你带一些吗，这儿比较便宜吧。” 小峰要帮她带东西，本该是件让人高兴的事儿。可微信里“女同学”三个字，着实让她不舒服。她赌气地瞅着信息好半天，才回复道，“什么都不用，谢谢了。” …… 等林飒峰结束旅游，带着给莫太太和筱雨的礼物上门时，才由莫太太的嘴里知道：筱雨搬去苏州外婆家住了。 她说，“前几天外婆打电话来，说筱雨考上高中了，老人们都很高兴，问筱雨要不要去苏州外婆家住一阵子。 外婆外公都好想她。我原本以为，小丫头舍不得朋友，不一定肯去呢。结果她答应得居然很爽快。昨天就出发了。” 莫太太说着，接过林飒峰递来的纸袋，只见送她的是名牌护手霜的小礼盒，送筱雨的是倩碧的润肤霜。 “啊呀，倩碧润肤霜，筱雨一直用这个呢。谢谢你了，有心了。”莫太太笑着。 “是吗？”林飒峰一怔，“哦，我是问了朋友，她们说年轻小女孩儿用这个牌子的多，就买了。” “那等筱雨回来，让她当面谢谢你吧。” …… 莫筱雨这一走，却是走了许久都没回来。 苏州虽小，风景却好。 她在外婆家好吃好喝地住着，每天闲暇时就背着小包儿去各大名胜景点走一遭，拍拍风景品品小吃，日子过得乐不思蜀，快一个星期了都不肯回家。 末了，她甚至邀请了李晓慧来外婆家小住，两个女孩子在平江路边看小桥流水杨柳依依，边啃着当地驰名鸡爪，笑得和阳光一样灿烂。 只是当莫筱雨把两人在小桥上的合影发在朋友圈时，小峰哥哥却评论了一句，“你这丫头乐不思蜀了，还不回来呀？” 李晓慧作为筱雨多年好友，微信自然也加了小峰。于是她也看见了，哈哈一笑，调侃道，“哟，看来小峰哥哥是想你了啊。” 莫筱雨只敷衍地回复了两个笑脸，随即就虎着脸把手机收回口袋里。 “怎么了？”李晓慧瞥着她的脸色，“你还在介意小峰哥哥那张和女同学的合影啊？其实后来我想想，可能是那女孩子死皮烂脸硬缠着小峰哥哥拍的呢。” “那他为什么拿来发朋友圈？”莫筱雨嘀咕着。 “一时大意发错了呗，所以发现选错了照片后，立刻就删除了。你看，这么解释是不是合情合理！”李晓慧不禁掩嘴笑了，“你啊，那么在意就直接问吧。躲在苏州做缩头乌龟算什么？” “谁是缩头乌龟了啊。”莫筱雨脸红了，“我犯得着问他吗，我……” “对啊，你心里介意得很，可是又张不了这个口去问。主要原因就是，你和小峰哥哥之间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李晓慧笑吟吟地看着她，看着莫筱雨的脸色又白又红，“怎么，你是害怕自己自作多情了吗？” 莫筱雨不说话，只是狠狠咬着手里珍珠奶茶的吸管。 “还是觉得自己才刚考上高中，不应该去搭早恋这班车？” 莫筱雨抬头看着她，李晓慧就笑道，“可七情六欲是人之常情啊，你刻意不去想，就会越来越在意；你刻意不去碰，会更加牵肠挂肚。这种折磨下，怎么能读好书？” 李晓慧说得很温柔，一瞬间，莫筱雨仿佛觉得她换了个人似的。 莫筱雨不禁问，“那我该怎么办？” “不如告诉他，让他等你吧。” “哈？”莫筱雨诧异道。 “告诉他，你先预定他了。可是得等你考上大学了才能正式使用。让他等你。”李晓慧笃定道。 “让他等我……”莫筱雨皱着眉喃喃着，抱着奶茶吸啊吸，心绪翻覆涌动，久久沉默不语。 好半天，她才红着脸皱着眉地抬头问李晓慧，“晓慧，你今天这些话怪怪的。真不像是你说的！” 李晓慧听了，正经的神色渐渐崩塌，蓦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被你听出来了？哈哈哈哈，其实还真不是我说的。这些话呢，是我来苏州之前，唐欢学姐让我转告你的。她也很牵挂你哟。” 第23章 相逢 不得不说，李晓慧的这番话让莫筱雨翻来覆去，整个晚上都没睡好。 李晓慧倒是睡在自己身边，不多久就坠入梦乡，隐隐还打起了呼噜，一下一下，绵延不绝。 在这有规律的节奏声中，莫筱雨更是睡意全无了，她背过身去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调暗屏幕刷了几条朋友圈，瞧见郑斌晒了自己打夜场篮球的照片，顺手就点了个赞。 岂料片刻后，林飒峰的微信就过来了，“你还没睡呢？” 莫筱雨蓦地紧张起来，手一抖，手机竟砸在了地上。身边的李晓慧睡意惺忪地喃喃一句“嗯，怎么了啊”，莫筱雨赶紧蹑手蹑脚地起床，捡起手机轻声道，“没什么。” 随即抱着手机逃进了盥洗室里。 她坐在盥洗室里，面对林飒峰突如其来的微信，她竟然有点儿紧张。 此时此刻是半夜十二点，她想了想，回复道，“小峰哥哥也没睡呢？” “睡前想复习一下功课，结果看着看着就忘了时间。你呢，玩得太开心，失眠了？” “我的确有点儿失眠，晓慧睡得可香了。” “那你为什么睡不着？” 林飒峰问得莫筱雨心头一颤，她想了想才回复道，“大概是白天奶茶喝多了吧。” “瞧你每天到处吃到处玩儿，是不是长胖了？”林飒峰发来几个偷笑的表情。 “没有！我每天在苏州到处玩，一天走两万步呢，多吃点儿也不会胖的！” “真的没胖？” “真的！”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给我看看？” 林飒峰回完这一句，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之中。 林飒峰有些心焦地等待着莫筱雨的回复，他才不是真的在乎小丫头胖没胖呢，只是这个百无聊赖的暑假已经过半，他们俩是真的许久没见面了。而莫筱雨则不知为何，眼眶有点儿酸。 她想起暑假刚开始时，自己还洋洋得意地拿着一叠百元大钞去找林飒峰玩儿，可转眼之间，彼此之间的快乐愉悦，就轻而易举地被一张莫名其妙的合影毁灭了。 林飒峰终究耐不住寂静，又说，“你呀，还说要用你妈给的奖金带我吃喝玩乐呢。原来是骗我的啊？” “不是啊，”莫筱雨吸了吸鼻子，回复道，“我是真心实意的呀，要不你来苏州找我啊？” 盥洗室外传来李晓慧担忧的声音，“筱雨你怎么啦，拉肚子了吗？” “没有没有。”莫筱雨扬声一句，随即回复林飒峰，“我很快就回来啦，不说了，影响晓慧睡觉了，拜拜！” …… 第二天，两个女孩儿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起床。李晓慧精神饱满，莫筱雨却连连打着哈欠。她们商议着，下午去金鸡湖边走一走，随即去诚品书店逛逛。 “前几天我一个人去逛的诚品书店，赶着回家吃饭，都没逛完呢！”莫筱雨兴奋道。 两人于是吸着酸梅汤沿着金鸡湖走了走，在和煦的微风中眺望远处的巨型摩天轮，舒舒服服地散步到下午，进了诚品书店。 “谁找你呢？”莫筱雨兴冲冲地买了两支抹茶冰激凌回来，见李晓慧又在看手机。今天在金鸡湖边，她也神神秘秘地看了好几次手机。 “哦，”李晓慧赶紧把手机丢回口袋里，接过冰激凌，笑道，“我妈呗，每天都得问问我，玩了啥吃了啥。” “我妈也是，”莫筱雨笑了，“说想我了，问我啥时候回家。” “想你的可不止你爸妈。”李晓慧挤挤眼睛，舔着冰激凌说，“我坐今晚的动车就回去了，你呢，啥时候回家啊？” “也快了，毕竟都快分班考试了，回去也是学习再学习，就不能让我再逍遥两天吗。”莫筱雨撇撇嘴。 两人吃完冰激凌，在琳琅满目的精品店里流连忘返，又转到楼上卖书的区域，一人找了一排感兴趣的书架，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莫筱雨从一本小说集里抬起头来，合上书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她记得晓慧是晚上六点的动车，正想问问她要不要吃了晚饭再走，这才发现李晓慧已经不知转悠到哪儿去了。 “晓慧，你在哪儿呢？要不要吃了饭再去动车站啊？”她一边给李晓慧发语音，一边四下张望地走着。 李晓慧很快就回复了她，“啊，我已经走啦。晚饭我就在动车站的麦当劳解决了。这两天谢谢你的招待啦！” “已经走啦？”莫筱雨诧异地回复，“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就走了呀，还想请你晚上吃日料呢！” 李晓慧回复了一段语音，先是一阵儿咯咯的笑声，随即才说，“因为，我不想留下来做电灯泡啊！” 莫筱雨听了，因为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又满面狐疑地听了第二遍。 所幸，她没有再听第三遍，因为看见远处那个朝自己大步走过来的男生，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放下手机，脑海弥漫着空白，不可思议地瞪着眼前的来人。只觉得他是从天而降的。 林飒峰径直走到她面前，垂头看着她，眼睛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她说，“你怎么在这儿啊？” 他说，“不是你让我来苏州找你的吗？嗯……你好像，真的胖了一点儿呢。” …… 在日料店昏暗又可爱的灯光下，林飒峰和莫筱雨面对面坐着。 据林飒峰说，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来一次苏州这么方便。上午坐地铁半个多小时到动车站，期间用手机买好车票，在候车大厅耐心地等待了四十多分钟。随即坐上动车，也不过半个小时左右就抵达苏州了。 “所以，上午我还在家里坐着，下午就出现在苏州诚品书店，一点儿也不神奇。” 林飒峰吃了一块生鱼片，心情愉悦极了，又补充道，“对了，这顿饭你请客。是你说的，叫我来苏州找你，你会用妈妈给的奖金招待我！” “我当时只是随口说说的。”莫筱雨嘟囔着。 “但我可不会随口听听，”林飒峰笑着，“其实，因为学校有个志愿者项目，为了方便活动，明天我就得提前回学校住了，所以……” 所以很有可能，这个暑假无缘和你见面了。想到这儿，心里竟有些不好受，因为就定了车票匆匆赶来了。 这些话，林飒峰没有全盘托出。他只是轻轻咳嗽了下，翻开菜单准备点菜。 第24章 回家 也许在言情电视剧中，男主角突如其来地降临在女主角面前，这顿饭一定会发展出许多浓情蜜意的旖旎来。 的确，整场晚餐中，莫筱雨始终心跳如鼓，脸色绯红，甚至有点儿手足无措。 她和林飒峰之间从小的那份默契和自然，似乎在这分开的一个月里荡然无存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似乎是特定存在于男女之间的，暧昧的尴尬。 可也许，这一切的粉红只是自己的幻想和多虑？莫筱雨又忍不住地思索。 因为整场晚餐中，其实他们的言语交流并不多。林飒峰随口问着她的苏州之旅，莫筱雨心不在焉地回答着，从拙政园聊到狮子林，谈到苏式面条和街头的桂花糕…… 可她的一双眼睛始终不敢正视他，只敢悄悄地放在他黑色T恤胸口的图案上，放在他举起茶杯的手腕上，还有他送入寿司的嘴上…… “所以，这个暑假，你玩得挺开心啊。”林飒峰笑着。 莫筱雨点了点头，稍稍抬起眉眼，问他，“小峰哥哥去广州香港的行程，也很开心吧？” “还不错吧。”林飒峰点点头，“广州的小吃的确美味。香港的风土人情也很有意思。啊，我给你带了倩碧的润肤露，已经交给你妈妈了。我听女同学们说，年轻女孩儿用这个牌子的多。” “女同学……是指和你一起旅游的两个吗？”莫筱雨咬着筷子，筷子尖儿上没化开的一点芥末有些呛到她了。她顿时连连咳嗽，连眼圈都红了起来。 林飒峰赶紧扯了纸巾给她，“对啊。到了香港后，她们两个就一直在忘我地购物，对我们男生而言……跟着她们玩，其实挺无趣的呢……” 说罢，他似乎为自己在背地里说女孩儿坏话而有点儿抱歉，抓了抓脑袋又补充道，“当然，我知道这是女生的天性，是没办法的。” 林飒峰的形容让莫筱雨有些诧异。她怔了下，还以为，小峰哥哥和那女孩儿的关系是如照片上那么亲密的，可小峰对她的形容却是——无趣？ 她心底的混沌，似乎撕开了一点小口子。随即她沉思片刻，鼓起勇气问他，“可是我看见……看见你发过一条朋友圈，和一个女孩儿一起的合影。我还以为，你们……你们玩得很开心。” 她语气短促，有点儿心虚，说罢就垂下头胡乱夹了块生鱼片，沾了好多芥末塞进嘴里。 林飒峰听了，沉默了许久，他万万没想到那张才存在了两分钟的照片竟会被筱雨看见。 随即他叹了口气，徐徐为自己辩解，“哦，那个。那女孩儿是我室友的追求对象，但是总拿我当挡箭牌。合影是在半开玩笑的情况下被抓拍的。 她自说自话拿了我的手机发朋友圈，可我觉得影响不好，就删了。毕竟……我和她只是普通同学关系，我怕被家人和朋友误会。” 林飒峰说得很简短，也很从容。他看着莫筱雨手忙脚乱地吃生鱼片，显然瞧出了她心底的介意。 蓦地，他只觉得心口一甜——她很介意自己和别的女孩合影？但林飒峰并没有太急促地为自己过多辩解，只当这是一出早就处理完毕的意外，并不值一提。 不得不说，林飒峰的从容感染了莫筱雨。她眨巴着眼睛听完，随即徐徐地微笑起来，“哦，原来是这样啊！” 她笑得很缓慢，却越来越开心，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林飒峰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因为今晚的这餐饭进展至此，莫筱雨这才第一次露出舒心的笑容，用一种自然而然的亲昵眼神注视着他。这份笑容和眼神，是他们沉淀了这么多年的默契。 所幸现在，又统统回来了。 林飒峰心满意足地笑了，只觉得自己匆匆赶来的一路奔波，都值得了。 …… 那天晚上，林飒峰回去的动车是晚上八点。于是晚餐后，他先送莫筱雨回了外婆家，随即站在路边和她道别。 “我走了啊。”他双手插袋，看着她，说。 “嗯……”莫筱雨点点头。 莫筱雨其实舍不得回去，她不知道林飒峰是不是一样的想法。因为他们俩就像傻瓜一样，呆呆地站在路边，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夜风习习，柔凉地拂过两个人都有些微烫的面颊。暖橘色的路灯把彼此照得格外温柔，这一刻似乎温柔得……似乎温柔得许下什么心愿，都能得到回应似的。 莫筱雨忽然想起李晓慧那天所说的，确切地说，是唐欢学姐代为转告的，“让他等你。告诉他，你先预定他了。可是得等你考上大学了才能正式使用。让他等你。” 一瞬间，莫筱雨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整个人仿佛站在悬崖之旁，被狂风吹得七零八落，摇摇欲坠。 要不要开口，该不该开口。她的心下茫然一片，紧张得紧紧攥着拳头，嘴唇微微张开，仰着头看着他，却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 “快回去吧，别着凉了。”林飒峰却说。 “啊……我……”莫筱雨吞着口水。 “我真得走了，不然赶不上动车了。”林飒峰看了看表，苦笑着。他轻轻摸了摸筱雨的头顶心，笑着，“筱雨，快点回来吧。” “好吧……”莫筱雨的勇气，鼓了好半天，终究还是泄了。她整个人仿佛散架的木偶，只能笑着说一句，“知道啦，小峰哥哥，我马上就回家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连载文《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文案，欢迎收一个。 当红推理小说作家VS看一半总能猜出凶手的责编。 是谁，让推理小说界一本成神的陆博，陷入了自我怀疑？ 是他那位看一半总能猜中凶手的责编——封玲。 是谁，让号称推理小说界接班人的陆博，在追求的路上一路抓狂？ 是他那位总也不肯松口答应的责编——封玲。 是谁，让推理小说界的天才选手陆博，在成为醋王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依旧是那位总能把他点爆炸的责编——封玲！ 这是一个当红作家爱上责编的轻松爱情故事。 如果他和她之间的故事也是一本推理小说的话，那一切推理的基础就是：我爱的只有你一个人。 第25章 市一高中的校庆日 上 那之后没多久，莫筱雨就告别外婆，打道回府了。 虽然回家以后，小峰哥哥早就搬回宿舍去了。而自己也终于要正视分班考试，不得不焦头烂额地临时抱佛脚一番。 但是这个暑假因为在苏州和小峰哥哥的相遇，在莫筱雨心里，始终是甜丝丝的。 …… 分班考的结果出来的那天，莫筱雨和郑斌他们溜溜儿地打了一圈电话。 只有郑斌顺利进了提高班，而自己和许巍则被分进了同一个普通班里。 莫筱雨并不遗憾，只觉得理所当然，因为开学后她很快就明白了实力的差距有多么巨大——哪怕在这个普通班里，她莫筱雨都属于倒数的。 开学摸底考的成绩相当糟糕，她只能数着自己身后还有几个排名，寥寥安慰自己。 莫太太看着她的分数，显然是隐忍着怒气的。她很明白女儿能进市一高中已是幸运，现在苛责她一定要一飞冲天，显然很不现实。 于是当莫筱雨怯生生地问她，能不能报名参加社团时，莫太太犹豫许久，最后竟然答应了。 莫太太是这么说的，“高一你还能轻松一些，等到高二高三了，妈妈希望看见你的进步！” 莫筱雨喜出望外，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 关于社团，也算是市一高中的校园文化之一了。许巍和郑斌毫不犹豫地就报名了篮球社，而莫筱雨则在唐欢学姐的建议下，加入了烘焙社。 唐欢刚接任了烘焙社的社长——上一任社长升入高三，潜心学习去了，而唐欢性子爽快又心细仔细，便成了接棒人。 “不过呢，”唐欢说，“我估计也做不了多久，等升入高三后，我也会以学习为重的！” 唐欢的目标，就是好好努力，和小男友张建明考取同一所大学。 莫筱雨于是在烘焙社里学习了半个多学期，也能做出有模有样的点心了。 当她第一次成功出炉时，忍不住感叹道，“哇塞，不做不知道，原来做一份曲奇饼干，要用这么多的黄油和糖啊！这一块饼干的热量简直吓死人了。” “所以呢，”唐欢就笑了，“女孩子精心烘焙的小饼干才不是给自己吃的呢，懂了吗？” 所以每次唐欢做好的点心，都会用精致的包装袋包起来，送给张建明享用。 莫筱雨看了，恍然大悟，不禁联想起林飒峰来。自己是不是也有机会，把亲手做的小饼干送给他？可小峰哥哥因为学习繁忙，已经有一阵儿没回家了呢。 而机会呢，很快就来了。 …… 市一高中的八十周年校庆日在本学期末，即将到来。届时将会举行为期两天的校园开放活动。 除了领导讲话，校史展览之外，各大社团也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 听闻街舞社准备了舞蹈表演，文学社刊印了社员作品集，而唐欢也主动请缨，向校领导争取了经费，用于制作一批曲奇饼干，装在印有学校LOGO的透明包装袋中，送给前来参观的校友们。 “小峰哥哥，八十周年校庆，你会回学校吗？”莫筱雨在微信上期待地问。 “当然会来。不过之前我和朱剑豪宋菲联系过，我和他们的时间碰不拢。我估计得在参观日的第二天午后才能来。” “好的，我等你！”莫筱雨记下了。 “你等我？” “我们烘焙社也参加校庆活动的。”莫筱雨喜滋滋地说，“小峰哥哥，到时候不要忘记来领纪念曲奇饼啊！” “一定。” …… 校庆参观日的第二天，吃过午饭，林飒峰便匆匆从政法大学出发，往市一高中而去。意外地，他在地铁口居然遇到了李若明和邱圆。 “你们俩也去市一高中的校庆？”林飒峰略带诧异。 “对啊对啊。其实是我在网上认识了几个言情小说爱好者，她们是市一高中网络小说社团的！这次校庆，我是去见网友的。李若明闲着无聊，就说跟我一起去转转。” 邱圆是这么说的，也的确，一到市一高中，她对什么校史陈列之类的毫无兴趣，径直带着李若明去找网友了。 而林飒峰一踏进校门，就觉得仿佛时光倒流，陷入了对青春岁月的感慨，不禁闲情漫步地到处走走看看。 此刻离校庆闭幕已经没几个小时了，歌舞表演早就结束，陆续开始收摊。 林飒峰在校史陈列室里一张一张看着墙上的照片，蓦地瞧见了自己那一届的活动留照，继而在乌泱泱的人头里艰难地辨认出了自己，辨认出了宋菲，还有挤在角落里的朱剑豪。 他不禁哈哈大笑，连忙拍下来，在微信上发给了朱剑豪。朱剑豪回复得很快，“这张照片我也看见了，你还好意思说！那时是场运动会吧，你们提高班优先入场的呗，我们这些普通班的都被挤得没影儿了！可最后呢，你们这群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家伙儿，还不是输给我们普通班了哈哈哈哈……” 寥寥几句，当年的嬉笑喧闹仿佛历历在目。如今回忆起来，高中时代拥有的不仅仅是无边无际的学习和试题，其实也有过不少愉悦快乐的瞬间。 他忽然有点想念朱剑豪，想念宋菲了。他不禁问朱剑豪，“昨天你和宋菲一起回母校的？她怎么样？” “女孩儿进了大学难道都会大变身吗？宋菲现在开始化妆了，更漂亮了！早知道她现在这么会打扮，我也该理个发再出门的。” “是吗！” “是啊！我等着看我表妹唐欢，看她进了大学会不会变成小妖精。还有你的小妹妹莫筱雨。哦对了，昨天我们回来时还遇到筱雨了，小丫头更秀气更水灵了。 她负责在烘焙社门口分发纪念曲奇饼。她发给我们俩的，说是扎着红丝带的，是她自己烤的，味道真不错呢！” “嗯，等会儿我也去找她。” 林飒峰和朱剑豪聊完，从校史陈列室走出来，就有个男孩儿在对面操场上对他招手。他定睛一看，认出那是筱雨的同学郑斌。 “小峰哥，你来了啊！”郑斌穿着篮球衣，显然是篮球社团的成员。他一脸阳光的从操场那头跑了过来，热情地和小峰打招呼。 “听说你考进提高班了？恭喜！”林飒峰笑道。 “嗯，”郑斌连连点头，“挺轻松的。不过也得多谢你给的复习资料。” “我那儿还有一些以前的参考书和学习笔记，改天都送你。我以后可能比较忙，如果筱雨在学习上有什么问题，烦请你多帮帮她。”林飒峰说。 “那肯定啊，义无反顾……”郑斌点了点头，还想说什么，却见不远处有个女孩儿蹦蹦跶跶地过来了，径直立在了林飒峰身边，隔着很近的距离，俏生生地对他说，“小峰，终于被我找到你了！邱圆和那群网友聊得开心，我无聊死了，所以找你好半天了！” 第26章 市一高中的校庆日 下 郑斌显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女孩儿感到诧异，他隐隐觉得女孩儿和小峰哥说话的口气略带亲昵，这有点儿让他摸不着头脑。 “小峰哥，她是你同学？”郑斌问。 林飒峰说，“她是我大学同学，今天跟着朋友来见网友的。” 又对李若明说，“这是我学弟。” 李若明淡淡地点点头，算是和郑斌打招呼，随即她又撒娇似地对林飒峰说，“嘿，身为市一高中的学生，你不带我参观一下吗？” 林飒峰顿觉尴尬，连郑斌都提醒他，“小峰哥，筱雨在烘焙社那儿派发纪念曲奇哟。那……我先回篮球社了，回头见。” 李若明听了，来了兴致，“纪念曲奇？我们一起去领吧。我刚才看指示牌，烘焙社的教室好像在那儿！” 她说着，嘻嘻哈哈地拉着林飒峰往前走。确切地说，还真是自然而然地拉上了林飒峰的衣袖。 林飒峰本就有些犹豫，此刻更是停住了脚步，“等等。” 李若明眨巴着眼睛，“怎么了？” “你……”林飒峰当然并不想和她同行，就找了个借口，“你就这么把邱圆丢下了？” “邱圆和网友聊得热火朝天呢。”李若明委屈地瘪了嘴，但似乎也明白了过来，“哦，我懂了。烘焙社是不是有你相熟的小学妹，所以你不想我跟着你一起去？” 林飒峰犹豫了下，回答道，“是。” “是方才那个学弟提到的……小雨？”李若明的脸淡淡地阴了下来。 “对。”这一回，林飒峰干脆多了。 李若明的大眼睛在林飒峰绷得紧紧的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猜的哟，以前陈凯提过的，你帮忙补习功课的青梅竹马，就是这个小雨？” “是。”林飒峰说完第三个“是”字，反而笑了，“所以，我能一个人去烘焙社吗。” “当然可以！”李若明只觉得自己的心被轻轻地刺痛了一下，她爽快地松开了拉着他衣袖的手，顺势捋了捋鬓角的碎发，故作潇洒地摆摆手道，“那么，我还是去找邱圆吧！拜拜咯！” …… 那天下午，李若明脸色沉沉地和邱圆汇合了。她闷声不响地坐在她们身边，百无聊赖地听她们聊着自己完全不感兴趣的言情小说话题。 直到时间不早，邱圆告别网友，准备和李若明一起回政法大学时，李若明忽然出声建议，“哎，我们去烘焙社的教室转转吧。” “去那儿干嘛？”邱圆意外道。 “听说那里有派发纪念曲奇饼。”李若明目无表情地说。 “哦，校庆活动都快散场了，估计早就发完了吧！”邱圆道。 但李若明十分固执，还是拉着邱圆过去了。 烘焙教室挺大，干净敞亮，门口摆着一张长桌。但只剩下零星没用完的包装袋散落在桌上。 邱圆向教室里张望了下，一个女孩儿就出来招呼。她头发长长，模样秀气，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一副“今天发生了好事儿”的开心模样！ 她微微鞠躬，“抱歉啊，曲奇饼已经派送完了。” “哦，没事儿。”邱圆点点头，只觉得是意料之中。 李若明看了女孩儿一眼，心不在焉地道，“你们烘焙社的教室很大啊，社团成员也很多吧？” 女孩儿还以为李若明是老校友呢，就热心道，“教室和里面的设备是这几年刚翻新的。我们社员也不多，二十多个人而已，都是喜欢烘焙的女孩子。” “怎么，没有一个男生吗？”言情小说爱好者——邱圆笑了。 “没有呢，不过偶尔我们会叫男生来帮忙，比如搅拌机坏了的时候。”女孩也笑了。 从教室里传来社长唐欢的声音，“筱雨，扫帚坏了，你能去其他教室借两把吗？” 女孩儿扬声答应着，转身跑去隔壁教室了。李若明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女孩儿离开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哦，这就是那个小雨啊……” …… 莫筱雨把扫帚借来了，回烘焙教室继续打扫卫生。今天她的心情极好，因为大伙儿努力做出来的曲奇饼大受好评。 并且，她自己亲手做的扎着红色丝带的特别款，成功地送给了林飒峰。 小峰哥哥来得挺迟，莫筱雨还抱怨了一阵儿。因为曲奇饼早已派发完了，晚来的参观者纷纷失望地空手而归。 有个女生眼尖，看见了筱雨藏在桌子底下的那份，筱雨就红着脸道着歉，说，“不好意思啊，这份是有人预定的。” 这份预订款，量更多，她做得更用心，连扎口处的红丝带结得更仔细精巧。 她等了许久许久，等到不由生了一肚子怨气。但当小峰哥哥小心翼翼地解开丝带，把曲奇饼干放在嘴里并嘟着嘴含糊不清地说“好吃”时，莫筱雨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舒坦了。 只是当林飒峰走后，她和几个社友留下来打扫教室，扫着扫着，愉快的心情忽然掠过一丝疑虑：等等，刚才在门口和自己聊天的两个女孩儿，怎么觉得有点儿眼熟？可究竟在哪儿见过，她一时竟也想不起来。 直到隔天上学，同班的许巍下课时跑来和自己聊天，“嘿昨天开放日，听说小峰哥也来了？” 许巍和林飒峰没见过面，不过小峰送给郑斌的学习资料，在暑假时郑斌也和许巍分享过。两个男孩儿在暑假期间一起学习，小峰的资料对他俩都很有帮助。 “对啊，不过他来得挺晚。都快收摊了。” “早知道小峰哥也来，应该和他打个招呼谢谢他的。”许巍遗憾着，又道，“啊对了，昨天下午我路过操场，看见郑斌特意从篮球社那儿跑过去和一个陌生男人说了好一会儿话。那男的是不是小峰哥？” 莫筱雨刚想回答，许巍又自顾自道，“对了，那男的身边还跟着个女孩儿。” “女孩儿？”莫筱雨大吃一惊。 “对啊，不过离得远，我看得也不真切。”许巍随口道，“哎反正，你下次遇到小峰哥，代我也谢谢他啊。虽然用了那些学习资料，我最后也没考上提高班嘿嘿。” 许巍走后，莫筱雨趴在桌上陷入了沉思。随即拨云见雾地，她掏出手机翻到林飒峰的微信朋友圈，找到那张在机场的四人合影！ 这下她确认了，原来昨天来烘焙教室的两个女孩儿，就是和小峰哥哥一起去广州旅游的大学同学。 而其中一个更漂亮一些的，似乎就是那张被删了的合影的女主角吧！ 第27章 离家出走 上 关于和林飒峰同行女孩儿的疑云，莫筱雨憋在心里，最终也只和李晓慧聊过。 期末考试之前，她和李晓慧忙里偷闲，去炸串店碰了个面。看着李晓慧神清气爽的模样，莫筱雨隐隐觉得：自己当年如果没有走运进了市一高中，而是和晓慧一起去了城北，是不是现在学业压力也没那么大了？ 李晓慧在班上混迹于中等，颇为轻松。她比较在意莫筱雨和林飒峰的进展，所以两人吃着炸里脊肉，没聊几句学业，李晓慧就唐突地转移了话题，“话说……暑假里那次，小峰哥哥突袭诚品书店后，你们俩就毫无进展了？” 莫筱雨脸一皱，犹豫再三，还是把校庆参观日的事儿说了出来。 “你是说，和小峰哥哥拍合影的女孩儿，那天也来了，还来了烘焙教室？”李晓慧皱眉，沉思片刻，也宽慰道，“嗯……可能只是巧合？那两个女孩，或者其中一个，正巧也是市一高中的校友？而来前来参观的人，想来烘焙社领取有校徽logo的曲奇饼，也很正常啊！” “我也告诉自己别乱想。只是忍不住觉得，怪怪的。”莫筱雨默默咬着里脊肉。 “关心则乱呗。对了哟，”李晓慧意味深长地瞥她一眼，嘻嘻而笑，“我一直忍着没问你呢……那次在苏州诚品书店，你俩聊了那么久，你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莫筱雨不禁缩了缩肩膀。 “有没有提出，让他等你呗！” “没有！”莫筱雨臊道，“这怎么好意思开口！” “如果是唐欢姐，一定轻轻松松就开口了。”李晓慧道。 “唐欢姐的潇洒，谁学得来啊。”莫筱雨撇撇嘴，“行了行了，快吃吧，炸串都凉了。” 说起来，她们俩有许久没来这一片附近玩儿了。文创大厦的补习班倒是依旧热热闹闹。 但大厦附近的不少文具店，饰品店，那些卖学生妹最喜欢的小玩意儿的店铺，却因为市容整改而关得七七八八了。 炸串店老板把热腾腾的鸡心串端给她们，无不感慨地说，“就连我常去的菜市场都要关门整顿了，也不知道我这个老门店，还能支撑多久哟！” 这句话，让原本吃得津津有味的两个姑娘纷纷住了嘴，一时之间陷入了时光匆匆的忧愁之中。 吃完之后，她们附近走走聊聊，发现连奶茶店都没关了，实在没啥可逛的了，就只好提前告别，各自回家。 “走啦，寒假就快到了吧！假期里别光顾着补习，记得找我玩儿啊。” 李晓慧站在路口和她拜拜，一时之间，莫筱雨竟觉得她眼圈有点儿红。 想来她俩从小学就玩儿在一起，但人生可能就是这样，不是所有亲密的人都可以永远陪在自己身边。 “嗯，我会在期末考中好好发挥，争取这个寒假，不至于被妈妈关禁闭！一定出来找你玩儿！”莫筱雨也挥挥手，看着李晓慧转身，消失在过马路的人群中。 她的确是这么想的，也的确是这么努力的，而之后不多久，期末考试如约而来。结果却让努力了许久的莫筱雨如坠冰窟。 …… 全班三十多个人，倒数第五名。比她之前的任何一次考试都要糟糕得多。 这天是周日，眼见着瞒不下去了，当她把这样的分数报给妈妈听时，手也是抖的，人也是颤的，嘴巴也是哆哆嗦嗦的。因为她很清楚妈妈会像一座积蓄了许久力量的火山，顷刻爆发。 的确，莫太太已经忍耐许久了。 当女儿凭着好运气，踩着分数线进入市一高中时，脸面得保的莫太太一度告诉自己：筱雨已经很努力了，别太逼着她，给她缓一缓的空间。这也是她松口答应筱雨参加烘焙社团的原因。 可之后，不论是开学摸底考还是期中考试，莫筱雨缓步下滑的分数一点一点耗尽了她的耐心，直到这一次。 她如同机关枪似地扫视着卷面上的大叉。随即气得，把卷子径直拍在了莫筱雨脸上。 莫筱雨懵了，还没回过神来，母亲劈头盖脸的批评就一股脑儿地砸了过来，直骂得她头冒金星，眼泛泪花！ “你考不上提高班，妈理解！哪怕是普通班，只要别太差妈就满意了！可你这……你这不是丢我的人吗！ 小区里那么多考上市一高中的孩子，有哪一个成绩像你这么差的？妈妈以后出去买菜都要戴口罩了，因为丢不起这个人！” 莫筱雨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她抽抽噎噎，抖如筛糠，气若游丝地冒了一句，“是啊，我给你丢人了，真抱歉……可我也不想的啊，当年如果没那么狗屎运，没上市一高中，去城北高中就好了！” “你！”莫太太大惊，恨铁不成钢地吼道，“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我知道我不能说，可我就是这么想的！就是这么想的！”莫筱雨不禁也吼了起来。 “啪嗒——” 莫筱雨一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母亲扇了一个清脆的耳光在她脸上。 原本火辣辣的脸颊，一下子变得冰凉凉，简直凉透了。莫筱雨红着眼眶泪眼朦胧地看着妈妈，看着妈妈脸上浮现着盛怒与后悔交织的古怪神色。 她只疲倦地摇了摇头，捡起掉在地上的卷子，默默地走回房间里，关上了门。 她这一关门，就是许久许久。 莫太太隐隐懊恼，却也没多说什么，只在下午去菜场买了一堆女儿爱吃的。 可当她回家后，在厨房忙碌半天，端出一桌美味佳肴再去敲女儿的房门时，门却在轻轻一推后“吱呀”一声就开了。 而莫筱雨，早就不在屋里，离家出走了。 …… 第28章 离家出走 中 素来听话乖巧的莫筱雨居然，离家出走了。 莫太太好半天才在神思恍惚中接受这个现实，急得赶紧抓起手机打女儿的电话，但是女儿关机了。 恰好莫先生开门回来了，还来不及放下手里的超市购物袋，就见老婆大人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冲了过来。他大吃一惊之余，也宽慰妻子，让她迅速冷静下来。 “我们想一下该怎么做……首先，你赶紧给筱雨的微信留个言，她一开机就能看到。然后你看看能联系到她的同学吗，挨个儿去问问。 我现在就出门找，附近筱雨喜欢去的地方都看看……啊，对了，我先去下小区监控室，看看筱雨往哪个方向走了。” 莫太太似是被丈夫感染，心绪也渐渐平静下来。丈夫抓起手机就匆匆出门去了，而她醒着鼻涕给筱雨留了微信后，一时之间却不知再该打给谁。 女儿筱雨升入高中一个学期，虽然也听她提过几次新交的朋友，但莫太太并没有她们的联系方式。 初中时代的好友，她倒是记录过几个。于是莫太太先给那几个孩子打了电话，其中就包括李晓慧。 “晓慧啊，我是莫筱雨的妈妈。我家筱雨今天有没有来找过你啊……啊，没有啊……如果她来找你了，请你和我联系一下哟，就是这个号码！” 几个电话打下来，无功而返。她本想打电话给筱雨的高中班主任，以便得到筱雨现在的朋友们的电话。 但她想了想，还是作罢了，生怕闹得太大，筱雨连上学都会有压力。于是她思索片刻，打电话给了小峰。 …… 林飒峰刚下课，他诧异地接到莫太太的电话。随即更诧异地听见莫筱雨离家出走的事情。 “我和她爸都急坏了，这孩子跑哪儿去了啊。”莫太太一下一下吸着鼻子，“我就想来问问你，你有没有筱雨高中朋友的电话？我常听她提的几个，比如烘焙社团的团长，那个叫唐欢的女孩子，你有她们的联系方法吗？” “有几个，阿姨你先宽宽心。我手机里有的，都挨个儿问一下。等会儿给你汇报，如何？可能会需要一点儿时间，总之阿姨你先耐心等着。”林飒峰说。 “好啊好啊，那我就等你消息！”莫太太感激道。 挂断电话，林飒峰停住了脚步。原本是李若明建议，他们四个人一起去吃个火锅暖暖身子的，不过现在他可没有享用美食的心情。 “我得走了，家里出了点事儿。你们去吃吧。”林飒峰说。 “出什么事儿啦，我听你刚才电话说什么，离家出走？”陈凯问。 “哎，邻居家的小妹妹，考试成绩太差被妈妈训了，现在离家出走了。”林飒峰道。 李若明就不满了，“邻居家的小妹妹离家出走，怎么能算是家里出事儿啊？这家火锅店很难预约的，我们好不容易约到的！” “所以你们三个尽兴，我真的得去跑一次。”林飒峰苦笑一声，朝三人拜拜，随即往地铁站的方向去了。 …… 他计划着，先回家一次，在小区附近筱雨爱逛的地方也帮忙找找。而在地铁上，他就罗列了手机里所有筱雨朋友的电话，准备一个个打过去。 郑斌接了电话，很惊讶，“你说什么，筱雨离家出走了……她没来找过我哟……行，我再去问问其他同学。” 唐欢也诧异，“筱雨出走了？不会吧，因为期末考试……嗯，我会问问烹饪社的其他人。” 打了几个都是无果，接下来是李晓慧。林飒峰打给她，李晓慧简直是倒抽一口冷气的口吻，“天呐，这已经是我接的第三个电话，问筱雨有没有来找我了！第一个是莫筱雨的妈妈，第二个是郑斌，连唐欢姐也给我发了微信，然后是你！” “所以，大家都觉得你是筱雨最好的朋友，是筱雨最可能去找的人啊。”林飒峰苦笑了一声。 “是吗。”李晓慧也跟着苦笑起来。 “所以你老实告诉我，筱雨有没有来找你，或者有没有联系过你。”林飒峰追问。 “没，没有啊。你们几个都问了我好几遍了，真没有！” “真没有？”林飒峰眼睛微微眯起，把手机更贴近耳朵。他总觉得，听出了李晓慧口气中的迟疑，于是决定吓唬吓唬她，“刚才筱雨妈妈说，再找不到人就该报警了！” “什么，要报警？”李晓慧大惊失色的样子。 “当然啦，如果家附近和同学朋友那儿都没线索，报警不是理所当然吗？” “这，这倒是哟……” “所以晓慧，你还是老实说吧！”李晓慧口气中的害怕，已经让林飒峰松了口气，“行了行了，你家住哪儿？地址给我，我现在就赶过来。” …… 林飒峰中途下了地铁，拦了出租车直奔李晓慧家。 当他踏进李晓慧家时，她的父母并不在。而意外的是，郑斌却端坐在一旁，正挥手向他打招呼。 李晓慧苦笑着解释，“我爸上夜班去了，我妈去医院照看生病的外婆。今晚原本是我的自由之夜的，筱雨那家伙儿就是知道我家今晚没人，才胆敢跑过来的！ 话说，我在电话里的表现真的有那么差吗？小峰哥不信，郑斌也没信我，他说一听我说话的口气就锁定了目标，一挂电话就过来了。” 林飒峰不禁和郑斌相视一笑，他又问，“筱雨在哪儿呢？” 随即，盥洗室的门开了，莫筱雨从里面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她似乎刚洗过一把脸，苍白的脸上浮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有点儿怯生生地看看郑斌，又看看林飒峰，嗫嚅道，“你们俩……何必都赶过来呢。” “还不是为了你！”两个男人气急败坏，几乎异口同声道。 …… 第29章 离家出走 下 在郑斌和林飒峰轮番轰炸的思想教育下，李晓慧对自己‘窝藏包庇’莫筱雨的事儿进行了深刻反省，脑袋垂得低低的，躲在一旁不敢发声了。 而当事人莫筱雨对两人的谆谆教诲，则是‘虚心聆听，但绝不认错’。 “我不想回家。”素来听话的莫筱雨，此刻犟头倔脑的模样，让林飒峰简直重新认识了这个小丫头。 她争辩着，“你们这些个成绩好的家伙儿，能理解被妈妈把卷子拍脸上，劈头盖脸地骂我给她丢人了，又一个巴掌扇过来的委屈吗！我……我……反正我今晚不想回家！” “可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回家吧。”郑斌无言以对，但他还真的，从来没被妈妈丢过卷子扇过耳光。 “我知道我肯定会回家的，我只是今晚不想而已，就今天一个晚上，不行吗？”莫筱雨说着，眼泪汪汪的。 虽然脸上的红印已经消退了不少，但她总觉得依旧火辣辣的，辣得她心头酸酸涩涩，眼眶禁不住地一再模糊。 她觉得丢人，她不想在小峰和郑斌面前那么软弱。所以她又一次把自己关进了盥洗室里，开了水龙头一遍一遍地洗脸。 郑斌眼带心疼地看着，悄声对林飒峰说，“我也就比你早到十分钟。而在那十分钟里，她已经洗过两次脸了。” “嗯……”林飒峰叹息着点点头，看着盥洗室玻璃门里，隐隐勾勒出她纤瘦的身影。 他说，“我刚给筱雨的爸妈报了平安，也没说是在李晓慧家里，就说在某个朋友那儿找到了。不然他们真的要报警了。” 李晓慧听了，感激地朝他眨眨眼。林飒峰又说，“时间也不早了，郑斌你先回去吧，这里我看着。” 郑斌点点头，虽然有点儿不舍。但，有小峰哥哥在，自己似乎也的确没必要再待着。 于是他朝着盥洗室喊了一句，“筱雨，那我走了啊。你别难过了，明天我们学校见！” 莫筱雨赶紧从门后探出半张白茫茫的脸蛋，强颜欢笑地说了再见。 …… 郑斌走后，莫筱雨和林飒峰又僵持了片刻，林飒峰看着她握得紧紧的拳头，和憋得又白又红的脸，哭肿了桃子似的眼睛，终究投降道，“行了行了，你就在李晓慧家住一晚吧。至于你爸妈那边……我去说……但筱雨，你得保证明天你会正常上学，放学后必须得回家。如何？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现在就告诉你爸妈，让他们上晓慧家来逮你！” 李晓慧听了，连忙给莫筱雨使眼色。莫筱雨也识趣地连连点头道，“我答应我答应！我明天肯定好好上学，我书包都带来了，放学后我……肯定回家。” “那好吧，”林飒峰疲倦地捏了捏鼻梁，起身道，“我再去给你妈打个电话。” …… 不得不说，小峰在莫家夫妻眼里，还是非常可靠的代名词。虽然筱雨不愿回家的消息，让夫妻俩很担忧，但小峰一再表示筱雨是安全的，只是需要时间平复心情。 “我明天会监督她，亲自陪着她上学。放学后也会亲自把她押回家的。阿姨你放心，就……就让筱雨在朋友家借宿一晚吧……是女同学，绝对是女同学！不会有问题的，我看着呢！” 在李晓慧家的阳台上，林飒峰挂了电话，长长地叹一口气。他看见微信上，李若明把热气腾腾的火锅发了图片过来，他心头也是一阵儿无奈：若不是为了这丫头难得的任性，自己也正坐在店里大快朵颐了吧。 一回头，他正对上莫筱雨梨花带雨的脸。原来她站在自己背后偷听已经有好一阵儿了。 林飒峰不禁笑了，向她招招手，莫筱雨像个做错事儿的孩子，乖乖地走到他跟前。林飒峰摸着她乌黑的小脑瓜子，问她，“都听到什么了？” “听到你说，明天会亲自送我上学，放学后还要押送我回家。”莫筱雨低低的，又说，“其实不用的，我都答应你了，就一定会做到的。” “经此一役我才发现，你这丫头有时候倔起来真吓人。我可不敢轻信你。再说了，我现在回大学，宿舍的门禁时间也过了，反正也回不去，今晚我就在楼下的连锁旅店住一晚，明天一早送你上学后，我再回去。” “小峰哥哥……”莫筱雨的声音低低的，“我今天是不是，做错了？” 林飒峰想了想，“嗯……你的确是做错了，不过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权利。以后别那么冲动就好。” 莫筱雨听了，心间似是淌过一股暖流。她仰起头看着他说，“那小峰哥哥也会冲动吗？” 林飒峰于是沉默了。因为，他看着她湿漉漉亮晶晶的眼睛，一颤一颤的黑睫毛，淡红色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一点点湿润的，乳白色的牙齿。他忽然很有冲动，想要俯身去吻她…… 冲动，他当然也会有。 但他终究还是克制住了，只笑了笑，轻轻地往后退了半步，说，“时间不早了，我也该下楼给自己找住处了。明天早上见！” …… 隔天早上，当莫筱雨和李晓慧背著书包下楼，果真看见林飒峰在静静等待着。 他如约，陪着莫筱雨去上学，目送她进了校门后又给莫太太报了平安。 而当他在大学的课程刚刚下课后，又马不停蹄地拦了出租车，去市一高中接她回家。 “你晚了。我都在操场上等你好半天了。”莫筱雨瞧见他，才翘着嘴巴，嘟囔着跑了过来。 操场那头，正在打篮球的郑斌也向林飒峰挥了挥手。林飒峰也遥遥地招手，又笑着，“抱歉抱歉，我们老师拖堂了。不过，我已经用最快速度赶过来了。” 他们俩并肩往家的方向走去，落日的余晖一点点儿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金灿灿的。莫筱雨犹然郁郁地担忧，“我妈，不会一进门就开始骂我吧……” “不会的。”林飒峰宽慰着拍拍她的肩膀，“亲母女哪儿有隔夜仇？再说了，有我在呢。你妈说了，今晚要留我吃晚餐。” 果然，当莫筱雨和林飒峰一进家门时，莫太太连忙迎了上来。她的神色变幻莫测，似是怒火滔天又似是松了口气，好像在笑却又隐隐带着哭腔。莫筱雨怯怯地喊了一句，“妈，我回来了。” 林飒峰也赶紧道，“阿姨，我把筱雨带回来了……之前的事情，要不大家都忘了吧？我们今晚吃什么好菜啊？我有点儿饿了。” 于是莫太太瞬息万变的神色慢慢缓和了下来。她浓浓地叹气一声，悄悄瞪了一眼女儿，随即就亲亲热热地对小峰说，“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汤还没做好呢。你先吃点儿水果吧，苹果和橙子，都切好了……” 莫太太转身回厨房忙活儿去了，莫筱雨终于松了口气，这场“离家出走”的风波，总算也平息了。只是…… “只是……”林飒峰边吃着苹果边对筱雨说，“以后你如果有事儿，不一定要去晓慧家啊。你们两个没主意的丫头混在一起，更让人担心。你可以来政法大学找我啊！” 是啊，莫筱雨离家出走，居然首选去找李晓慧而不是自己。林飒峰不知为何，竟然有点儿介意。 “政法大学那么大，我上哪儿去找你啊？”莫筱雨嘀咕着。 林飒峰就笑了，“那，改天我带你来学校参观一下吧。” …… 第30章 偏帮 不多久，高中的第一个学期终于结束了。寒假来临，春假也热热闹闹地到来了。 过年期间，莫家和林家惯例地聚了一次餐。自从莫筱雨的“离家出走”后，莫太太对待女儿的态度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了。 那天聚餐时，莫太太特意把林飒峰拉到一边儿，对他说，“你能不能和筱雨说说，她现在这个成绩，烘焙社团就退了吧。还是多花点时间学习才好！” 林飒峰听了，不由一阵儿苦笑。莫太太不想做这个恶人，可他也不想剥夺筱雨为数不多的乐趣啊。 听莫太太继续拜托着，“我要是和她说，怕她又和我急。这丫头平时看着乖，有时候倔得很。不过筱雨从小就很听你话，你和她建议退社的话，她会认真考虑的吧。” 林飒峰看看莫太太，又看看此刻临吃饭前还在房间里写寒假作业的莫筱雨，终究决定为筱雨争取一把。 他歉意地说，“阿姨，其实我自己也是市一高中毕业的，关于社团的事儿我也清楚。社团活动占用的时间并不多，而且大部分社团成员在高二那年都会为了学习而退社的。 也就是说，真正能享受社团生活的时间很有限。我听说她朋友郑斌，就那个成绩很棒，提高班的男孩子，也是篮球社团的吧，常常在放学后打篮球呢。你看，成绩好坏，和每周那几次短暂的社团活动并没多大关系。” “我知道，那个郑斌很聪明啊！他天天打球都能考进提高班，可，可我们筱雨都快不及格了！”莫太太忧虑地说。 林飒峰则叹气道，“筱雨她……在学习上并不是天赋型的选手，但她一直很努力，只是我们都知道，努力也不一定会有收获。” 莫太太听着，沉默了，她瞥了一眼女儿半开的房门。随即林飒峰继续道，“筱雨一直很努力，但她压力真的很大。我听她说起过，在烘焙社的时间是她最开心的时间。所以……” “所以，在这件事儿上，你是站在筱雨那边，不愿站在阿姨这边了？”莫太太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林飒峰有点儿紧张地吞了下口水，才轻声却又坚定道，“是的，抱歉。” 莫筱雨房里，传来她的声音，“小峰哥哥，你能过来帮我看道题吗？” 沙发上正在看电视的林先生就笑道，“哎呦筱雨，别做了，都快要开饭啦！” “就只剩一题了，怎么做也做不好。小峰哥哥来帮帮我呗。”莫筱雨扬声道。 “好！”林飒峰应声答道，他扭头看了一眼莫太太，只见莫太太拧着一张苦瓜脸，终究还是叹气道，“好吧，那……就听你的吧。” …… 春节过后，离开学还有短暂的十多天假期。 林飒峰提前忙碌了起来，听闻他加入了学生会帮忙。于是为了开学的各种活动筹备，这几天他经常往大学跑。 而莫筱雨则为了剩余的寒假作业殚精竭虑，不得不经常求助于郑斌。 有时在微信和电话里讲了好半天筱雨都听不明白，气得郑斌几乎要骂她“笨蛋”了，但最终还是叹气着，好声好气道，“行了行了……我看这样吧，你把这几天不会的题统统整理好，下午在小区边上的肯德基见个面吧！” 莫筱雨喜出望外，连声答应。下午就抱着大堆试卷兴冲冲地去了，还提前点好了薯条和热饮。 这番大献殷勤让郑斌还有点儿不好意思，教授时，多少也控制了自己的“怒气”。 于是乎，接下来的几天里，郑斌每天都在肯德基谆谆教诲地辅导莫筱雨功课。有一次，他忽然问筱雨，“哎，现在怎么不去请教小峰哥了啊？” “小峰哥哥忙呗。而且他说高中的功课，有些他也不太记得了，现在太忙也实在没时间提前为我备课。”莫筱雨自然而然地说着，虽然心底里还是会有点儿……遗憾。 郑斌听了，连忙挺了挺胸口，一副“英雄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的模样，骄傲道，“没事儿，有我在呢，我也能教你功课的。保证你开学摸底考，起码从倒数第五名进步到倒数第十名！” 于是莫筱雨呲牙咧嘴地瞪了他一眼，“郑斌！” 不过在开学前的最后一天，当郑斌惯例问她，下午几点在肯德基碰面时，莫筱雨却抱歉道，“今天有事儿呢。咱们的寒假辅导班正式结业吧！等开学摸底考我真的进步了，一定好好再犒劳你！” 而这天下午，正是林飒峰答应她的，带她去政法大学参观的日子。 …… 当莫筱雨特意穿上新买的红色大衣，用卷发棒稍稍修饰头发时，她忽然觉得自己缺了一支口红—— 虽然妈妈肯定不同意她擦口红，但，李晓慧和唐欢都有。下次和她们逛街时，她也要买一支，藏在抽屉里别被妈妈发现就好了。 出门的时候，莫太太上下打量着她，“哟，今天打扮得这么好看啊。” 莫筱雨就撇撇嘴，“啊……听说政法大学风景特别好，我让小峰哥哥给我拍点儿照片。” 政法大学的风景的确很不错，整体是古典中式园林的风格，处处有小桥流水。 岸边的杨柳树都枯着，路边的小亭子里满是落叶，一座座古朴的教学楼大多是砖红色的，只偶尔有一两幢特别新的掩映其中。 林飒峰指着最高最新的那幢说，“那是图书馆大楼，前几年刚修的，大学里最年轻的建筑物。图书馆前的一片湖泊是我们大学的标志性景点。我带你过去。” 从图书馆背面的直通电梯上到顶楼，林飒峰带筱雨坐进一家西餐厅。 从餐厅的落地玻璃向外望去，政法湖在蓝天白云下一片波光粼粼，闪着细碎的银色光芒，真是好看极了！ “哇塞，这里风景真好。”莫筱雨不禁趴在玻璃上看了许久。 “以后你若是来找我，而我还没下课的话，你可以到这里坐坐。这里环境好，东西好吃，而且消费不需要校园卡。”林飒峰见她如此高兴，也笑着翻开菜单，“想吃什么？这儿的小食和甜点很受女孩儿欢迎。尤其是蛋糕类，我们班上的几个女生，隔三差五都要过来一次。” 莫筱雨闻言，收回目光看着他，心里琢磨着他说的女孩儿是谁？莫不成是和他合影，又跑来烘焙社的那个姑娘？ 正想着，事情还真是巧了。 林飒峰正准备扬手叫服务生，却见一男一女走进了餐厅。男生看见林飒峰，诧异地招呼道，“小峰，你怎么在这儿啊？” “哟陈凯。”林飒峰也略略惊讶地打招呼，顺势也问候他身边的女生，“嗨，李若明。” 李若明解下围巾，朝着林飒峰身边的莫筱雨看了一眼。一瞬间，她们彼此都认出了对方。 陈凯道，“若明给我发微信，说她今天从广州过来，让我帮她搬行李。嘿嘿，这不，刚忙完，过来吃点东西。” 这家店的确是李若明喜欢的，林飒峰只笑了笑。他没有告诉陈凯，自己其实也收到过李若明请求帮忙的微信。但他约了莫筱雨逛校园，所以拒绝了。 几人寒暄完，陈凯本想带着李若明坐在另一桌，而李若明却瞅着莫筱雨不放，径直坐在了莫筱雨身边，说，“这还剩两个位子呢，我们四个人一起坐呗。反正这儿的披萨特别大，四个人吃才正好。” “好吧，”陈凯只得悻悻地答应了，坐在林飒峰身边。四人正好凑满一张圆桌，起初是一阵儿相顾无言。 随即李若明先笑了起来，扬手叫了服务生，“我饿了，赶紧点东西吃吧！” 第31章 占为己有 芝士火腿披萨，起司蛋糕和热气腾腾的柠檬茶陆续端上桌，可陈凯只顾低头闷吃：不好容易有机会和李若明独处，这下却泡汤了，真是扫兴。林飒峰的话也不多，倒是李若明兴致勃勃，一直和莫筱雨闲聊着。 “你就是林飒峰邻居家的小妹妹？听说他以前还会专门备课，在假期里给你补习的？”李若明笑得如同个亲切的大姐姐。 “嗯，”莫筱雨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我叫莫筱雨。其实……我好像见过你？” “在市一高中的校庆参观日？”李若明神态自若道，“是啊，我也正觉得你有点儿眼熟呢。我想起来了，我们的确碰见过哟。那天我是陪朋友去参观的，临走前她说有曲奇饼干领，然后就碰见你了。” “是啊，真巧！”莫筱雨笑着。 “我也觉得可巧了，”李若明笑颜如花，“我们挺有缘的，不如加个微信吧。” 说罢，她主动掏出手机，莫筱雨赶紧也翻到微信页面。两人就这么互加了联系人。 这番对话落在林飒峰耳朵里，却是怎么听怎么不舒服。他皱着眉头也没心思再吃披萨了，回忆着校庆日那天自己和李若明的对话。 随即在陈凯抢着去买单，而莫筱雨去了盥洗室后，只剩下他和李若明，他便直言不讳道，“校庆参观日那天，你后来也去烘焙社的教室领曲奇了？这不是什么巧合吧！” “喂喂，你别那么自作多情好吗。”李若明眨巴着大眼睛，“我的确知道你有相熟的小妹妹在烘焙社。但我的确只是想领取纪念曲奇饼罢了。你不肯陪我去，我便和邱圆去了。有什么问题吗？” 好吧。她说得合情合理，他无法反驳，她就更是得意，又说，“怎么，你以为我是对你的邻居小妹妹好奇，才故意去一探究竟的？小峰，你未免也太保护她了吧，难不成你打着主意，想等她长大了占为己有？” 她故意这么说，只不过是想“讽刺”他一番罢了。岂料林飒峰一点儿也没生气，沉默片刻，反而窃窃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他的迷之微笑让李若明怔了下，随即一股无名火升腾起来。 “你……”她想说什么，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直到陈凯买单回来，莫筱雨也从盥洗室过来了。林飒峰就起身道，“时间也不早了，那么我先送筱雨回去了。回头见。” 陈凯倒是感激地笑笑，他还以为自己又能和李若明独处一会儿了，可扭头却见李若明脸色阴沉，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 那之后，李若明不知为何，和陈凯越发亲近了。 但那种亲近往往让林飒峰看不过，因为落在林飒峰眼里，这根本是变本加厉的使唤罢了！ 但无论如何，陈凯甘之如饴，天天跟在李若明身后打转儿。虽然李若明从来不松口做他女朋友，也依旧申明自己大学毕业后极有可能回家乡广州工作，但深陷“恋爱”之中的陈凯并不在乎，总是异想天开地认为：自己只要继续努力，就会胜利在望！ 别人的恋爱，林飒峰顶多唏嘘几句，也无暇顾及。学好手头的课程已经让他忙碌不已，还有学生会偶尔会请他帮忙，暑假里他想给自己找个专业相关的实习地，还要提前准备大四的司法考试。 有时候林飒峰真觉得，陈凯怎么会有那么多时间谈这种不切实际的恋爱！ 当然，他也会有疲累的时候。当他坐在台灯下，从一叠叠法学课本上抬起头来，累得眼前一花时，他便揉揉鼻梁。 随即拿起手机翻翻莫筱雨的微信朋友圈。莫筱雨并不太发朋友圈，大多只是晒晒自己在烘焙社的成品。 有一天，莫筱雨发了一条朋友圈，背景是她家附近的肯德基，照片上是吃得所剩无几的薯条，冰可乐和一叠写满红笔印子的数学习题册！莫筱雨的配文是： 不知不觉奋斗了整整三个小时，总觉得我和数学的关系变得亲近啦！考试的时候，请多爱我一点儿吧！ 林飒峰看着，遥想着小丫头给自己打气的模样，不由就噗嗤笑出了声儿。 可笑着笑着，心头却又泛起一股酸味儿来。他当然知道，在肯德基给筱雨补习的人，十有八九是郑斌吧。所以这些年过去，郑斌终究取代了他补习老师的位置。 不得不说，林飒峰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却也无可奈何。 可能，这就是生活吧，永远无法十全十美的生活。 他仰头舒了口气，蓦地想起那天在西餐厅，李若明说的那句话，“难不成你打着主意，想等她长大了占为己有？” 于是当陈凯刚推门回到宿舍，就看见林飒峰坐在位子上自顾自地微笑着。他走过去问道，“哟小峰，什么事儿那么开心？” “没什么！”林飒峰赶紧端正了脸色，又瞥他一眼道，“约会刚回来？你这家伙儿是不是把明天的小考给忘了？” “没忘没忘，这不提前回来复习功课呢！”陈凯嘿嘿笑着，心情大好地回到座位上，翻著书有一眼没一眼地看起来了。 于是不知不觉，一个学期如白驹过隙般地过去了。天气渐渐炎热，街头巷尾的蝉鸣声响起，暑假翩然而至。 …… 第32章 绯闻风波 上 暑假前的期末考试，莫筱雨的成绩很有进步，排名一跃上升到班级二十多名。 虽然细算起来，也不过是倒数十几名的光景，不过对于莫筱雨一家而言，已是锣鼓喧天的大喜事儿了。 “然后你知道，我妈给了我什么奖励吗？”莫筱雨皱着鼻子对电话对头的林飒峰说，“她说她花了大价钱……给我去佳学社报名了暑期补习班。哎……我知道升上高二要文理分科了，至关重要。也知道佳学社很贵，但这份贵重的礼物，我可真是消受不起。” “佳学社不错的，那里的师资很强呢。” “我知道啊，记得你以前也是在那儿补习的。”莫筱雨翘着嘴巴，“可我和你又不是一个水平的……哎，其实这次，是我妈开家长会那天遇到了郑斌妈妈，两个妈妈一起走回家，边走边聊，聊着聊着就给我俩一起报了。” “那也不错啊，你跟着郑斌，以后有不懂的可以问他。”林飒峰说。 “这倒是……”莫筱雨依旧一脸忧愁，对自己的暑假生活看来不抱什么希望了，又问林飒峰，“你呢，假期有什么安排？” “我要去法院见习。” “真的？”莫筱雨眼睛都亮了，“听着很厉害啊！” “不过是去打杂和旁听罢了。”林飒峰笑着。 挂断电话，林飒峰轻轻叹气一声，想起假期他和筱雨各自忙碌，兴许也没多少时间能见面玩耍。 况且现在，他和筱雨都长大了，不像年幼时，他这个做大哥哥的带着她在街心公园荡秋千骑摇摇马，就能玩儿上大半天！ 而现在呢，如果约她看电影吃饭，倒也未尝不可以，只是这些行为对他们而言，越发不像是‘玩耍’，而像是……‘约会’了。 想想，还真会有点，不好意思呢。 …… 第一次坐在佳学社宽敞明亮的教室里，莫筱雨努力跟紧老师的步伐，可听着听着就糊涂了，糊涂糊涂就开始走神了。 她看着窗外明晃晃的太阳，听着头顶空调发出低低的“嗡嗡”声，瞅着身边的郑斌认认真真地做着笔记，莫筱雨不知为何，恍然想到了多年之前的小峰哥哥！ 当年他和宋菲姐姐也是这样坐在教室里，专心致志地听讲吧！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所以莫筱雨，你上课到底在听什么啊？”下课午休时，莫筱雨整理作业，才发现好多题都不会做，于是只得苦着脸问郑斌。 郑斌趁机教训她，“别否认了，你上课走神了，对不对？我都看见了！” “对不起。”莫筱雨怯怯的，“下次的课，我保证不发呆了，这两题你教教我呗。” 郑斌无奈地点点头，接过纸笔。另一桌上的陈玉林也凑了过来，说，“也教教我吧，我倒是没走神，可是也没听懂。” 陈玉林是莫筱雨的同班同学，成绩和筱雨不相上下，可谓难兄难弟。所以爸妈急得也把她塞进了补习社。 郑斌于是让两个女孩儿听仔细了，自己耐心地从头到底讲了一遍。陈玉林琢磨琢磨，倒是慢慢想明白了，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可筱雨还钻在牛角钻里，怎么想也没个出路。无奈，郑斌只得教了一遍又一遍，直教得一旁的陈玉林说自己“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莫筱雨才醍醐灌顶地明白了过来！ 有郑斌这个学霸在，等于又多了个老师。况且佳学社的水平对两个女孩儿而言实在高了点儿。 于是每每补习班下课后，陈玉林也总会主动凑上来，和莫筱雨一起向郑斌讨教。 …… 有一天下课，其他学生陆陆续续都走了。他们三人还凑在一起讨论题目。 郑斌讲了一遍，陈玉林明白了，自己在草稿纸上算了起来。可算着算着，遇到了一个小问题，她抬头刚想求教郑斌，却哭笑不得地看见郑斌还在和莫筱雨“搏斗”—— 他还在对莫筱雨讲解上一个环节的问题，好似已经讲了两遍了，莫筱雨还是一脸茫然。 “行行行，我再给你讲一遍……”郑斌燥得挽起袖子，正欲给筱雨说第三遍，陈玉林却不耐烦地插嘴进去，说道，“莫筱雨没想明白呢，让她自己在纸上算一算再说呗。郑斌，你先帮我看看这个，验算时我遇到这个问题，怎么算也过不去啊……” 说罢，陈玉林把莫筱雨面前的卷子旁边推了推，递上自己的草稿纸。 莫筱雨倒也无所谓，可郑斌却不乐意了。他皱着眉头说，“你自己先多算几遍呗。等我和筱雨说明白了，再来看你的！” 说罢，他利索地推开了陈玉林的草稿纸，把脸整个儿转向莫筱雨，又正儿八经地开讲了。 这回，莫筱雨总算听懂了，也很快算出了答案。只见她急得满头大汗，却也对自己好不容易得出的正确答案欣喜若狂。 郑斌这个老师也长长地叹一口气，他正收拾文具也准备走人，莫筱雨叫住他，说，“哎，之前陈玉林说遇到验算的问题，要请教你呢。” 郑斌这才想起来，扭头看着陈玉林，见陈玉林的脸色不算好看，但还是笑了笑，说，“不用了，我自己多算了几遍，发现是自己算错了。” …… 那之后，他们三人依旧隔三差五来佳学社补习，也常常在下课后讨论题目。 陈玉林越发觉得，郑斌对莫筱雨特别好，好似他的主要目的就是教会莫筱雨，而自己只是顺带的。 这让陈玉林心里总觉得，不太舒服。有一次，陈玉林又冷眼看郑斌教了莫筱雨一次又一次，她鼓着腮帮子嘟囔了一句，“郑斌，你对莫筱雨可真耐心啊。” 郑斌不以为然道，“那是啊，我和筱雨毕竟从初中就认识了。我们俩是老朋友了。” 其实以郑斌的聪明，他当然看出了陈玉林的酸味儿。只是他觉得，这种小女孩儿的心态真是太奇怪了！ 他对莫筱雨耐心，他更照顾莫筱雨一些，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如果她陈玉林不是莫筱雨的同班同学，他才没时间没心情辅导她学习呢！ 看在筱雨的份儿上帮助她，已经是一种情分了，可为什么这个叫陈玉林的姑娘却不知足呢？ 这种觉得全世界都该围着自己转的女孩儿，哪怕长得也眉清目秀，但郑斌并不喜欢。相比之下，嗯，反正郑斌觉得，莫筱雨可爱多了呢！ …… 郑斌原以为，不用去理会陈玉林莫名其妙的酸味儿，让她自己消化消化便好。 直到有一天，好哥们许巍忽然发微信给他，神神秘秘地问他，“天呐郑斌，我听其他同学说，你和莫筱雨现在好上了？” “什么？”郑斌大吃一惊。 第33章 绯闻风波 中 原来，事情源于白天的市一高中返校日。 莫筱雨由于成绩不佳，属于班上老师的重点关照对象。所以她对于假期作业总是格外矜矜业业。 这天的返校日，老师抽查了不少同学的作业，狠狠训斥了几个成绩不错的却过于放松。随即把作业写得干干净净，还超额完成的莫筱雨树成了榜样。 其实莫筱雨并不常收到表扬，一时之间心花怒放，激动地脸蛋儿都红了起来。 她甚至偷偷地在桌肚底下拿出手机，给郑斌发了条感谢的微信——毕竟那些作业能顺利完成，郑斌的功劳不小。 陈玉林却是迟到了，她支支吾吾地站在教室门口，解释自己睡过了头，随即又垂着脑袋说，“早上出来得太匆忙，所以我的作业……忘在了家里，没带过来。” 陈玉林的成绩和莫筱雨不相上下，甚至更差一些。况且她还缺了莫筱雨傻乎乎的那股勤奋劲儿，所以老师素来不太喜欢她。 在老师眼里，她的‘忘带’等同于‘没做’，于是老师劈头盖脸地骂了她一顿，把她树成了反面典型。 老师说，“写作业的态度和你的成绩是息息相关的，你们看看陈玉林就知道了……” 说着说着，她瞥见了莫筱雨，又补充道，“又比如莫筱雨，虽然成绩也不算好，但是努力啊！所以上学期期末考试，获得了巨大的进步。 老师不要求你们人人考第一，那也是不可能的！但是你们自己的人生，自己要珍惜啊，光是老师在你们屁股后急得团团转，有什么用！希望同学们多多勤勉，这种没带作业的事儿，越少越好！” 一番话，说得陈玉林眉头一拧，眼睛一红，差一点儿掉下泪来。 …… 很快就放学了，有几个同学要去唱卡拉ok，为了集多点人数凑优惠，正四处叫人呢。 班长牛萌萌问莫筱雨去不去，莫筱雨惋惜地摇了摇头。其实她也很想去，但，今天下午约了郑斌在肯德基补习呢，眼见着郑斌从提高班的教室出来，路过她教室门口时还朝她招了招手，莫筱雨赶紧背起书包就走了。 牛萌萌又去叫陈玉林，陈玉林倒是一口答应。今天她本就心情不佳，此刻压根儿不想回家。 于是便跟着大伙儿一起去了KTV，点了好几首酸爽畅快的曲子唱了个痛快！ 心情正转阴为晴之际，忽然听见几个同学正在聊莫筱雨，“哎，今天老师表扬莫筱雨了。听说筱雨假期在佳学社补习，看来佳学社的效果不错啊。” “佳学社有点儿贵呢，而且那里的课程难度比较深，我怕我去了也跟不上，浪费学费。” “莫筱雨都能跟上，你怕什么。” 于是乎，陈玉林的心头又掠过一层雾霾。她没好气地把话筒塞给下一个，一屁股坐在同学之间，说，“莫筱雨是跟不上，不过有郑斌在啊！” “郑斌？”牛萌萌好奇地眨眨眼。她在班里的成绩数一数二，是老师认为班上为数不多，可以和提高班孩子一较高下的好学生。 所以她对提高班的情况也略知一二，郑斌的名字她很耳熟，“提高班那个，天天放学打篮球，还能考前几名的郑斌？” “对啊，就是他。”陈玉林撇撇嘴，“有他在，总是不遗余力地辅导莫筱雨功课，一遍听不懂就两遍三遍地讲。莫筱雨能不进步吗？” “咦……”众人纷纷露出浮想联翩的暧昧神色。有个女孩兴致勃勃地爆料说，“对哟，我好像见过两次，他们俩放学后一起走的！” 许巍原本在一旁点歌呢，却实在听不下去了。他觉得这群女孩儿真是够八卦的，于是扬声插嘴道，“郑斌的事儿我清楚，他和莫筱雨住在同一个小区，放学肯定走一条路啊！” 大家这才想起，郑斌的篮球搭子正是许巍，于是七嘴八舌地凑上去问他！ 许巍起初还义正言辞地强调，郑斌和莫筱雨是初中同学，又住得近，才更亲近些的！ 不过当陈玉林绘声绘色地描述郑斌如何耐心备至地辅导莫筱雨，如何被莫筱雨的笨拙气得头顶冒烟，又不得不耐下性子继续讲解…… 许巍听着听着，连他自己也犯迷糊了。他似乎是联想起之前的种种，开始重新审视郑斌对莫筱雨一如既往的种种关心。随即连他自己也倒戈去了女孩儿们的阵营。 在回家的路上，他甚至还耐不住八卦的心，给好哥们儿发了微信，“天呐郑斌，我听其他同学说，你和莫筱雨现在好上了？” …… 郑斌看了微信，满心的哭笑不得。他随即一个电话打给了许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问了个清楚。 他说，“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提高班离你们教室也很远，她们说什么也影响不了我。不过莫筱雨怎么办，你个大老爷们怎么也跟着那群八卦婆胡说八道呢。” 许巍顿时为自己的意志薄弱而抱歉，“我起初也力证你们清白，可……可她们说的绘声绘色，有鼻子有眼的！我突然也觉得，你对莫筱雨的确是比较好哟。 尤其是假期里有几次呢，约你打篮球，你说没时间。后来我才知道你在肯德基和莫筱雨一起写作业，其实是帮她补习吧。” 郑斌听了，忽然有一种被“噎住”的感觉。相对而言，他的语文水平在众学科里并不算出色。 于是此刻也编织不出巧舌如簧的言语，来掩盖他心底里一阵儿一阵儿的心虚。 “喂喂，兄弟，你给我个实话。你真的，喜欢莫筱雨？”许巍道。 郑斌沉默片刻，才施施然地说道，“别胡说了。如果你也像莫筱雨一样可怜巴巴地只能考全班倒数几名，我也一百个愿意在肯德基给你补习啊！难不成，我还暗恋你这个大老爷们呢？” 许巍听了，顿时哈哈大笑一番，边笑边婉言推辞道，“别别别，您的爱我可承受不起……” 第34章 绯闻风波 下 许巍是个粗枝大叶的男生，或者说自从初中时受了唐欢学姐的‘情伤’之后，他关于‘恋爱’的这根神经，似乎就坏死了。 他对这些事儿并不敏感，也算是被郑斌开的玩笑给说服了。他甚至还反过来放话给那些八卦的女同学，“我问过郑斌了，郑斌就是看在和筱雨多年朋友的份儿上，见不得她总是考倒数，才出手相助的！” 陈玉林听了，惊讶于许巍居然傻乎乎地去问郑斌了？真是愚蠢的直男！ 随即又嗤之以鼻地想，“我也考倒数啊，我比莫筱雨成绩还差，怎么没见他这么帮我？”当然，这番话她自知不妥，也没有说出口。 …… 暑假早已过半，再过两个星期就要开学了。 之后的几次佳学社补习，因为尴尬，陈玉林很少在下课后凑过去向郑斌讨教题目了。 郑斌对她自然也爱答不理，陈玉林也不会自讨没趣。对于整件事儿，只有莫筱雨是懵懂不知的。 传八卦的女孩儿们暂时还没骚扰到女主角本人，而许巍也被郑斌叮嘱，不许对筱雨说三道四。 这天莫筱雨正收拾东西，见陈玉林对着一道题抓耳挠腮算不出结果。 她好心好意拿着陈玉林的本子去找郑斌问——以前他们不是总在一起讨论题目吗？ 郑斌收拾完书包正要走呢，见筱雨来问题目，他都已经放下书包准备解题了，陡然见到本子上“陈玉林”的名字，他脸一沉，又利索地把书包给背上了。 “抱歉啊，我今天约了几个篮球社的朋友打球，十万火急，现在真得走了！你要是有啥不会的，晚上微信我就行。” 说罢，摆摆手，转身就走了。 这一幕落在不远处陈玉林的眼里，她气得简直要喷火。可莫名地，她连帮她问题目的莫筱雨也看不顺眼。 莫筱雨把本子还给她，她没好气地一把夺过，嘀咕道，“要你多管闲事，我马上就能算出来了。” 莫筱雨怔了下。其实，她也隐隐约约察觉了，陈玉林和郑斌之间似是有什么不愉快。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份不愉快的根源，居然是她自己。 …… “我总觉得，郑斌和陈玉林之间发生了什么，可他们都没告诉我？我是该装聋作哑呢，还是主动去问问郑斌？”莫筱雨喝一口茶水，有些烦恼地问林飒峰。 开学前的一天，莫筱雨从学业中抽身，而林飒峰则在见习中偷闲，两个人一起去看了场电影。 说起这场邀约，莫筱雨其实酝酿了许久。她总觉得一个悠长的假期就快结束，可自己和小峰哥哥只是偶尔在楼道里遇到，在楼下倒垃圾时遇到，在早餐店买小笼包时遇到……统统都是那些短暂的“遇到”，未免有些可惜了呢。 恰好这阵子，有部叫《极速青春》的电影特别火爆，她本想约李晓慧去看的，晓慧却歉意地说自己和高中的朋友已经看了。 莫筱雨顿时有点儿“吃醋”，但晓慧却说，“这是部爱情电影啊！我还以为你铁定会和小峰哥去看呢！” 这么一说，倒是勾起了莫筱雨的心思。眼见着假期已然余额不足，她便精心策划了一次偶遇，酝酿着主动开口。 这天晚饭后，她算准了林飒峰从法院见习回来的时候，借着倒垃圾为由，在楼下转悠了好半天。 偏偏这天，林飒峰和陈凯吃过晚饭才回来的，比以往稍稍迟了点儿。 可怜的莫筱雨在垃圾房附近喂了好半天蚊子，才瞧见林飒峰的身影姗姗来迟地出现了。 她眼前一亮，连忙走上前去，“小峰哥哥，你回来啦！” “嗯！”林飒峰闻声扭头，见到筱雨俏生生地追了上来，他便笑着放慢了脚步。 两人并肩往家的方向走，莫筱雨嘴上闲闲地问着小峰关于见习的趣闻，脑海里却乱糟糟的，只想着赶紧不着痕迹地开口。 正巧林飒峰问她，“就快开学了？再不抓紧和朋友们玩玩，就来不及咯！” 莫筱雨连忙抓紧机会，“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昨天兴冲冲地约李晓慧看那部大热的电影《极速青春》，她却说和高中朋友已经看了！ 真有点儿失望呢，其实身边好多人都看过了，现在都快开学了，也不知道该约谁去看了……” 莫筱雨佯装淡定，心跳却如同打鼓一般。她说完，只觉得口干舌燥，脸颊发烫。 心想着：小峰不接自己的话怎么办？万一他也说看过了，又该怎么办？ 幸亏林飒峰轻轻一笑，自然而然地，顺着小丫头的话题说了下去，“《极速青春》？我也知道这部电影，的确是大热门！前几天我室友陈凯带着李若明也去看了，啊就那天参观政法大学时，你见过的那两位。陈凯说，特别好看，害得我也有兴趣了。不如……”他说着，和莫筱雨一起，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 他低头看着莫筱雨，莫筱雨脸上显而易见的期待，让小峰不禁觉得可爱极了！ 他不负期待地，主动约了她，“不如，我们俩一起去看吧！” 莫筱雨笑了，有些害羞地抿嘴笑着，说，“好吧……既然小峰哥哥主动约我，我也只好答应咯！” 于是乎，这场电影之约总算是成形了。 不得不说，那天的莫筱雨开心极了。她精心打扮了一番，和小峰坐在电影院里，屏幕上的男女主角萌发爱的互动时，她总会鬼使神差地瞥一眼身边的小峰哥哥。有一次居然诧异地发现，小峰哥哥居然也在含笑地看着她！ “怎么，电影不好看吗？”林飒峰对上她的目光，于是俯身在她耳边低语。 莫筱雨只觉得一股酥麻从耳边蔓延到全身，立刻正襟危坐地扭头看着屏幕说，“好看啊，好看的！” 随即就听见林飒峰，一声轻笑。 …… 两人从电影院出来，林飒峰又带她去了一家广式茶楼吃晚饭。 林飒峰说，“网上说，这家茶楼的小吃最正宗，最有广州味儿，带你来尝尝。” 他们点了脆皮乳鸽，流沙包，虾饺皇，艇仔粥。每一样都鲜美可口，吃得莫筱雨赞不绝口。 席间，他们徐徐闲聊着，莫筱雨喝一口茶水，有些烦恼地提到了近来补习班的事儿，“我总觉得，郑斌和陈玉林之间发生了什么，可他们都没告诉我？我是该装聋作哑呢，还是主动去问问郑斌？” 林飒峰认真地听着。从表面来看，似乎是郑斌和陈玉林吵架了。但小峰总觉得怪怪的，因为他也算熟悉郑斌，总觉得郑斌这男孩聪明大气，不像是会和小女孩斤斤计较的模样。 更何况，陈玉林还是莫筱雨的同学呢，郑斌总是很照顾筱雨，不会不给筱雨面子的！ 他一时也琢磨不透，见莫筱雨忽然拧着五官，神神秘秘地问小峰，“哎小峰哥哥，你说……会不会是他们两人之间，有一个对另一个表白了，估计还表白失败了！所以他们现在才会如此尴尬？” “你这小八卦！”林飒峰不禁哈哈笑了起来，“嗯……有可能吧，不过，应该不是郑斌表白了陈玉林，十有八九是陈玉林喜欢了郑斌吧？” “为什么呀？”莫筱雨下意识道，“你没见过陈玉林，陈玉林个子高，腿长，长相也很秀气，就是成绩差了点……其实和我也差不多吧，班上不少男生觉得她可爱呢。” “不管陈玉林长得怎么样，反正，我觉得不可能是郑斌主动表白。”他说着，忽然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莫筱雨。莫筱雨收到他的眼神，醍醐灌顶地，也明白了小峰哥哥的意思。 于是，莫筱雨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肩膀，扭过头去了。毕竟，许久之前，似是在初中时，郑斌也曾似有若无地向自己表白过的！ 郑斌曾经对自己的好感，莫筱雨不是不知道，只是早就婉拒了。只是现在，郑斌依旧对自己关怀有加，自己似乎也习惯了他总是帮衬自己…… 所以小峰哥哥的意思是，郑斌依旧喜欢着自己，所以绝不可能对陈玉林表白？ 这个话题，让莫筱雨一时有些无言。她耳根子一热，有些无措地举起茶杯，扭头又喝了一口普洱。 忽然之间，她似是瞥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在附近的一桌正买单离场。 于是她眯着眼睛瞅了好半天，直到小峰哥问她怎么了，她才迟疑道，“好巧啊，我刚才好像看见同学了，但她们现在走了……” 第35章 绯闻风波 尾声一 暑假的末尾，高二开学前夕。学校让每班的班主任举荐，选拔了一批学生去参加市里的高中生知识竞赛。而不多久初赛的结果出来了，莫筱雨的年级就两个学生入围：一个是郑斌，一个是莫筱雨班上的班长牛萌萌。 对于牛萌萌而言，能突出重围和提高班的郑斌一起出线，着实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在决赛前，牛萌萌和郑斌一起参加了赛前培训班。培训班持续了两个多星期，期间牛萌萌因为发烧而错过了几节课。 幸亏郑斌总把讲义和笔记整理了复印给她。牛萌萌甚为不好意思，要知道郑斌参加的是数学组竞赛，而牛萌萌参加的是语文组。 所以郑斌每次都是厚着脸皮去语文组的培训教室，找培训老师和同学要了复印。 “谢谢你了，郑斌。”牛萌萌真心诚意道。 “不谢，麻烦的确是麻烦了点儿。不过我们同样是为市一高中争光的，互相帮忙是应该的。”郑斌理所当然道。 为此，牛萌萌对郑斌这个人的印象越发鲜活了。以前她也听老师们提过郑斌，总说他聪明却爱玩儿，要是能少打打球多刷刷题，成绩会更好！ 之后她也听班上同学提过郑斌——主要是源于陈玉林的描述，说他如何孜孜不倦地教着莫筱雨，却不太搭理其他人，显然和莫筱雨关系非同一般！ 可眼下，那些道听途说的关于郑斌的印象都渐渐暗淡了。因为牛萌萌觉得，自己认识的郑斌才是活生生的郑斌：虽然贪玩儿，但的确把学习安排得很好。且他这个人着实热心肠，对自己这个相熟不到几周的同学也能拔刀相助，他…… 真的不太像陈玉林所描述的那样呢。 …… 开学之后不多久，决赛的日子也来临了。 决赛地点设在政法大学举行，林飒峰听说了，便热情地说要尽地主之谊，在赛后请他吃一顿最好吃的食堂餐。 末了，连牛萌萌也承蒙了林飒峰的招待，三人在大学食堂饱餐了一顿。 “味道还不错吧，”林飒峰笑着，“这儿的牛腩煲，海鲜炒饭都很出名。似乎还是网红美食呢。” 郑斌吃得大快朵颐，连连竖拇指，“小峰哥，你还挺潮流的啊！” “哪儿啊。”林飒峰摆摆手，“我是听莫筱雨说的，网红美食什么的，还是她们小女孩儿在行。你们慢慢吃，我得去上课了。” 林飒峰走后，牛萌萌忍不住盯着他的背影瞅了好半天。起初她就觉得这个大男生有点儿眼熟。 直到他提到莫筱雨的名字，牛萌萌蓦地才想起来。她问郑斌，“哎，那位小峰哥是你朋友？还认识我班上的莫筱雨？” “确切地说，他是莫筱雨的邻居哥哥，人很好的，也挺照顾我的。我有不少学习资料，都是他以前读市一高中时留下来的。”郑斌吃饱喝足，满意地用纸巾擦擦嘴巴。 “怪不得！还真是他啊……”牛萌萌若有所思道。 “你见过他？”郑斌诧异道。 牛萌萌的脸色顿时耷拉了下来，她有点儿不好意思。但迎着郑斌好奇的目光，她终究还是说，“有一次，我和陈玉林她们吃饭，去那家很火的广式茶楼。我们买单快要走的时候……陈玉林忽然说看见莫筱雨了，还指给我们看呢。我们就顺着望过去，果然是莫筱雨，和一个男生一起有说有笑地在吃饭。” “那个男生就是小峰哥？”郑斌苦笑一声，“小峰哥和莫筱雨从小一起长大，两家人关系很好。他们俩一起吃饭，不稀奇。” “你觉得不稀奇，可其他人觉得稀奇啊。”牛萌萌低低道。 郑斌立刻察觉了不对劲儿，他皱着眉问，“你的意思是？得了，你就爽快地说吧！” “是陈玉林先说的……”牛萌萌觉得郑斌这人不错，也就一狠心说了，“她说，莫筱雨有了郑斌这个左护法还不够，还勾搭了右护法。脚踏两只船什么的……” 眼见着郑斌的脸色渐渐阴沉，牛萌萌连忙打起圆场，“哎呦当时我们几个女孩儿也说了，兴许是和表哥堂弟之类的一起吃饭呢。” “然后呢，陈玉林怎么说？”郑斌冷着脸。 “陈玉林说，和表哥堂弟吃饭，能笑得那么……荡漾吗……”牛萌萌吞了下口水，其实陈玉林当时说得还要过分。但牛萌萌眼见情势不对，便灭在嘴里不再说了。 但此时的郑斌已然面若寒冰，好半天才从牙缝里蹦出一行字，“她这么胡说，有散播到班里吗？莫筱雨也听说了？” “嗯……不过在班上，她也就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嘀咕几句。莫筱雨估计也听说了吧，不过看不出她有什么反应。” …… 的确，陈玉林和几个女孩儿之间窃窃私语的，关于莫筱雨的“桃色绯闻”，的确传到了女主角本人的耳朵里，她这才知道原来广式茶楼那天遇到的，的确是班上的女同学们。 不得不说，这些闲言碎语是她近期的小小烦恼之一。毕竟她才不喜欢莫名其妙地被人议论。 可这烦恼与即将到来的月考相比，可谓是小巫见大巫了。要知道莫太太花了大价钱送她上了一整个夏天的佳学社，再加上自己和郑斌隔三差五的额外补习，整个夏天自己“畅游”在学习的海洋中，可怜巴巴地只和小峰哥哥看过一回电影罢了！ 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考试！莫太太早就放话说了，“假期学得好不好，就看你这次月考的成绩！如果这次排名糟糕的话，对不起了，零花钱统统取消，立刻退出烘焙社，以及之后的每个假期你都别想轻松好过了！你也别再想离家出走要挟大人们，我们会让你连迈出大门的机会都没有！” 哎，妈妈放了狠话，非要在考试成绩上看到自己花钱的成果，女儿哪敢不上心！ 于是任凭陈玉林总在背后嘀嘀咕咕地说她有什么左右护法，她充耳不闻，只想一门心思地考好月考，保住零花钱，保住烘焙社，保住自己能和小峰哥哥偶尔见面玩耍的假期。 …… 这天放学，郑斌原本约了莫筱雨在肯德基见面，想帮她把月考前的两张复习卷再捋一捋的。 可莫筱雨临放学发了微信给他，说自己临时有事儿，取消了。郑斌很意外，继而忍不住地浮想联翩： 等等，莫筱雨该不是因为介意陈玉林她们的胡说八道，在刻意和自己保持距离吧！ 一想到这儿，郑斌的心头就堵得难受。放学后，提高班拖堂，放得晚了些。等他背著书包走出教室时，其他班级的同学已经走得陆陆续续了。 郑斌有点儿不死心，路过莫筱雨教室时，忍不住探头往里张望了下：见筱雨的座位果然空着，她估计早就走了吧。而正当他也转身欲走时，却陡然对上了另一个女孩儿的目光： 正在做值日生打扫工作的陈玉林瞥了郑斌一眼，随即慌慌张张地挪开了视线。 …… 第36章 绯闻风波 尾声二 眼见着陈玉林一副心中有鬼的模样，郑斌不禁冷笑一声，居然徐徐信步就走进了教室里。 陈玉林显然吓了一跳——因为郑斌看似漫不经心，却是晃晃悠悠地朝着自己而来！ 其实自从佳学社的暑期班结束后，陈玉林和郑斌就再无往来了。她只能偶尔从老师们的嘴里听见几句对郑斌的赞美，平时哪怕在走廊里遇到，彼此也不会打招呼！ 可是今天，他就这么朝着自己过来了！ 陈玉林有些恍惚，吓得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扫帚。可能她自己并不清楚，此刻她的脸色已然浮现出一片红云。 郑斌走到她面前，看着她。陈玉林禁不住退后了半天，才说，“郑斌，你来干嘛？” “我来找人啊。”郑斌微笑道。 “莫筱雨今天一放学就急匆匆地走了。”陈玉林道。 “我知道，所以我不是来找莫筱雨的。”郑斌嘻嘻而笑地看着她，看得陈玉林更加紧张。 附近几个值日的男生女生都好奇地望着他们，看着郑斌一脸轻松的笑意，而陈玉林却诡异地红晕满面。 “那你来找谁啊？”陈玉林皱皱眉头。 “我来找谁，你不知道？”郑斌似是在逗弄她，直到觉得无趣了，才施施然地转悠在另一排课桌，“我当然是来找许巍打球的啊，他也不在啊？那我走了！” 说罢，丢下面红耳赤的陈玉林，郑斌甩甩手，潇洒地甩着大步走了。 …… 小小的恶作剧，不过是一时解气罢了。 不过一路回到家，郑斌犹然担心着莫筱雨。这丫头该不会真的为了流言蜚语，决定躲自己一辈子吧！ 他握着手机苦思冥想，琢磨着措辞想好好问问筱雨的想法。却不料莫筱雨的微信倒是先一步过来了，“郑斌你到家了吗？赶紧下楼，我有好东西要给你。” 郑斌看了，连忙从沙发上弹起，抓起手机就匆匆下了楼。楼下，果然是一脸灿烂笑意的莫筱雨在花坛边朝自己招手。他连忙跑过去，莫筱雨便塞给他一本东西。 “这……是上次我们老师推荐的习题册？”郑斌诧异道。 几天前，他们提高班的老师提过，说这个版本的习题册最严谨，最有针对性。 但因为是前几年出版的了，现在市面上不多见。郑斌去几家书店问过，早就卖光了，网上也咨询过，一直是缺货状态。 莫筱雨笑吟吟的，“我听你说了，也推荐给李晓慧了。城北高中那儿的辅导书店居然有，晓慧一告诉我，我放学就赶过去了。这不，帮你也买了本。送给你的，算是答谢你平时给我补课。” “你就是为了赶去买这个，取消了今天的补习？”郑斌不由笑了。 “当然，晓慧说在那儿见过，但似乎也不多了。我当然抓紧过去啦。”莫筱雨道，“那我先回家啦，今晚我温习的时候，遇到不懂的，在微信上问你，行吗？” “当然！啊对了……”郑斌点了点头，还想再问她些别的，可嗫嚅了半天，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哎，毕竟他自己就是“左右护法绯闻”中的一员，怎么好意思问。于是他憋了半天，还是说，“行，那你回家复习，有不懂的问我。” “好！”莫筱雨有点狐疑，但还是笑颜如花地挥挥手，转身走了。 …… 那之后，月考的成绩很快就出来了。 莫筱雨史无前例地考到了全班第十五名！班主任在惯例表扬前十名之余，也把筱雨列为特别表彰对象。 毕竟一个踩着入取线考进市一高中的女孩儿，从倒数第五名挣扎到十五名，背后付出的努力可见一斑。 在老师和同学的掌声中，莫筱雨害羞地红了脸，心里却甜滋滋的，一心想着一回家就向郑斌和小峰哥哥报喜。还有妈妈，赶紧告诉妈妈，这学期的烘焙社算是保全了吧！ 午休时分，几个没考好的同学就围了过来。他们好奇地翻翻莫筱雨的试卷，又问莫筱雨上哪儿补习了，进步那么大？ 莫筱雨也毫不吝啬，说佳学社的暑期班虽然贵，虽然难，但把学习内容吃透了之后，真的很有收获！ 她还大方地说，下次可以共享假期里做过的题目，正当同学们纷纷竖拇指之际，陈玉林却在一旁阴阳怪气地丢了一句，“佳学社的补习内容的确难，你还不是多亏了郑斌。所以我们几个哪怕拿到了题目，没人殷勤帮忙，也学不会的吧……” 这句浑身是刺的话一出，场面顿时有点儿冷了。陈玉林的几个闺蜜看热闹不嫌事大地互相挤挤眼睛，不过班上也有不少同学不爱听闲话，许巍就顶了一句，“自己笨还不许人家拼命学？活该你这次还是全班倒数。” “你……”陈玉林气得瞪眼，“你说什么？我考第几名关你什么事儿！” “是和我无关啊，我只是看不惯你们这群女孩儿成天说人家闲话，有时间像莫筱雨一样好好努力，也不至于一发卷子就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吧！”许巍怼道。 眼见着两人你一言我一预地就要吵起来了，夹在中间的莫筱雨终于受不了了。 她把试卷一丢，蓦地站了起来，对陈玉林说，“陈玉林，我们出去聊吧！” “聊什么？干嘛不在这儿聊？”陈玉林回嘴。 “在哪里聊都无所谓，我是想给你留面子。”莫筱雨抿着嘴角，硬邦邦地说。 不得不说，她僵硬的神色和语气吓到了陈玉林。陈玉林在班上传她绯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莫筱雨总是摆出一副事不关己，专心学习的模样。 而她越是这副清高样儿，陈玉林就越是心存不爽。可今天，显然莫筱雨绷不住了。 陈玉林眼睛溜溜儿一转，一时吃不准莫筱雨要说什么，于是撇撇嘴，同意了和她出去说。 于是莫筱雨从桌肚里摸出个纸袋拿在手里，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室，在楼下小花园那儿站定了。 莫筱雨回头看着她，只第一句话就让陈玉林倒吸一口冷气：幸亏没在教室里说啊！ 因为莫筱雨瞅着她，忽然笑了起来，说，“陈玉林，其实，你是喜欢郑斌吧？” 第37章 绯闻风波 终 “陈玉林，其实，你是喜欢郑斌吧？” 莫筱雨的第一句话就让陈玉林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紧张地皱皱眉，“你胡说什么啊？你才喜欢郑斌吧！” “其实，暑假时我就有点儿察觉了，你好像很介意郑斌花时间教我功课的事儿。之后，你俩之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相处时总是奇奇怪怪的。 再后来你瞧见了我和邻居哥哥一起吃饭，就开始谣传我一脚踏两船。虽然很多事情，看似你是在针对我，可我总觉得……你其实是为郑斌鸣不平吧！”莫筱雨说着，眼睛始终看着她，“你其实是想放出话来，告诉郑斌，我莫筱雨另有对象，不值得郑斌对我这么好。对不对？” 陈玉林涨红了脸，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说，“那，那我说得也没错啊！你的确是一脚踏两船啊，郑斌有权知道啊……” “他当然知道啊！”莫筱雨打断她。 “什么？”陈玉林一怔。 “和我吃饭的邻居哥哥，郑斌也认识啊。我们三个都是朋友。”莫筱雨说。 “朋友，得了吧，男女之间哪有纯友谊。”陈玉林嗤之以鼻。 “好，随你怎么说。”莫筱雨苦笑一声，遥遥记得以前，唐欢学姐也是这么说的。 她想了想，继续道，“不管怎么说，我今天只想清楚明白地告诉你。如果你是因为喜欢郑斌才做这些的，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我……我……” 莫筱雨说着，蓦地有点儿害臊，“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不是郑斌。郑斌也一早就知道。我和郑斌真的只是朋友，我欢迎任何女孩子用正当的方法追求郑斌，因为他人真的挺好的！” 莫筱雨说得很真诚，提到喜欢的人，脸上的红晕也格外诚挚。 陈玉林显然是被说动了，她眯着眼睛思索片刻，才问，“你喜欢的人，是那天和你吃饭的小哥哥？” 莫筱雨的脸更红了，没有否认。她徐徐道，“我喜欢的那个人，从小就很优秀。从幼儿园起，他的小红花数就一路领先。上了小学，功课也遥遥在前。 初中时就是班上的学霸，考市一高中时易如反掌，也顺利地进了提高班，现在在攻读法律……可是相比之下，我就糟糕透了。在学习上，我从小就不算聪明，尤其是理科学习，数学简直是我的噩梦……” 说到这儿，连陈玉林都不由感同身受地噗嗤一笑。 莫筱雨也苦笑着，“可尽管如此，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很努力，从来不敢放松自己。因为……因为我喜欢的那个人对我而言，有点儿太出色了。 我总害怕自己一路笨下去，不知不觉就成了一个绣花枕头一包草的草包。而他……他从小就和优秀的女孩子交朋友，他是一定看不上空有外表的草包的！” 莫筱雨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陈玉林的眼睛若有所思地一眨一眨。 陈玉林讷讷道，“所以你……” “我的目标很简单，好好学习，然后考上一个还算不错的大学……其实，将来的事情很难说，我也不一定会和他在一起。 但是他让我明白一个道理：任何一个出色的男孩子，都不会去欣赏一个徒有外表的草包……我的邻居哥哥是如此，其实郑斌也是如此。陈玉林，你明白了吗？” 莫筱雨说完了，真诚地看着她，把手里的纸袋交给了她，“这些话，我想了很久，还是对你说了。如果你真的喜欢郑斌，就好好努力吧！哪怕你用谣言和绯闻赶走了他身边所有的女孩子，他也不会喜欢一个只考全班倒数几名，还不好好上进的姑娘的！陈玉林，加油！” 陈玉林愣愣地接过纸袋，里面是一本习题册。 莫筱雨说，“这是前阵子，提高班老师推荐的习题册，我特地跑去买的，里面的题目很有针对性。这本就送给你吧！” “那你自己呢？”陈玉林的眼圈红了。 “其实我买了三本，一本是帮郑斌买的，我自己则留了两本。” “两本？” “是啊……”莫筱雨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我比较笨，记性不太好。有些题做完了，隔一阵儿就忘了解题思路了。所以我特意买了两本，想着一本做完，过一阵儿再做一遍的。不过没关系，送你一本，祝你进步！” 说罢，她抬头，见楼上许巍他们正好奇地探头张望。莫筱雨朝许巍挥挥手，又笑了笑，“喂，今天的事儿，我们不告诉别人，好不好？” “当然。”陈玉林捧着习题册，垂头思索许久，才低声地道了一句，“莫筱雨……谢谢你。” “不用谢，”莫筱雨潇洒地摆了摆手，“我看教室里的人，十有八九在等我们回去，想看我们热闹呢！你真的想谢谢我的话，趁还有时间，去小卖部请我喝个冰红茶吧。带钱了吗？” 陈玉林赶紧摸摸口袋，“啊，带了！” “那还等什么，走吧！” …… 那之后，在外人看来，陈玉林和莫筱雨的关系莫名其妙地好转了。原本成日闲得无聊传瞎话的陈玉林，居然也开始认真学习了！ 许巍百思不得其解，问莫筱雨用了什么高招。但莫筱雨只是神秘地笑笑，说这是女孩儿之间的秘密，从不透露什么。 那之后的期中考试，莫筱雨还是维持在十几名的范围。陈玉林有了大幅进步，从倒数也上升到了班级二十多名，让老师刮目相看。 有一天，莫筱雨听郑斌惊慌地对自己说，说陈玉林向自己表白了！ 莫筱雨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聪明的郑斌同志，这有什么可惊讶的？你应该一早就看出来，陈玉林对你有意思了吧。” “我……”郑斌抓抓脑袋。他的确是看出来了没错，可他以为按陈玉林的个性，绝不会轻易说出口。 “所以，你怎么回应的？”莫筱雨好奇道。 “当然拒绝了，顺便恭喜她考试进步。哎，说得挺客气了吧！”郑斌叹气道。 的确，郑斌的婉拒虽然伤了陈玉林的心，但其实也在陈玉林的意料之中。 只是考试的进步大大削弱了恋爱受阻的失意。或者说，陈玉林开始体会到了学习的乐趣，开始和莫筱雨一样，“沉迷刷题，不可自拔”。 之后，她甚至追随莫筱雨一起选了文科，和莫筱雨也真正成了朋友。 …… 第38章 他们的圣诞节 时间过得好快，这一年又快到年末了。 “年底最重要的是什么节日？”在烘焙社的教室里，唐欢义正言辞道，“当然是圣诞节啦！” 其实升上高三之后，唐欢学姐就极少在烘焙社露面了，社长的职务也早就转交他人。 可即使高三的学习压力山大，但为了圣诞节，她还是从牙缝里挤出时间，郑重回归了！ 要知道不少高中的男孩女孩尚还不敢光明正大地在情人节送礼物，圣诞节就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 于是唐欢便振臂一挥，带领整个社团的姑娘们学习制作具有圣诞特色的——小姜人饼干。 “我做完之后呢，自然是包得漂漂亮亮，打算送给张建明的！”一提到自己的小男朋友，唐欢就笑得如花似玉，乐不可支，“你们呢，做完想送谁都可以。” 唐欢这么一说，社团里不少姑娘的心思都活络了起来。莫筱雨一边绞动着奶油，一边在眼前浮现出林飒峰的脸来，不禁也给自己暗暗鼓劲儿！ …… 圣诞节小姜人饼干的制作方法，网上倒是一搜就有了，材料也由唐欢很快订购齐全了。 不过众人每每尝试烘焙一款新的甜品，都会经历几次失败的制作。不是鸡蛋放少了，就是黄油放多了，要么就是打发不够，或者烘焙时间太长。总而言之，成功总在风雨后，这一次的制作也不例外！ 这天放学时分，郑斌和许巍在篮球社打完球，洗了把脸正准备回家，路过烘焙教室时发现里面热热闹闹的。他们只探头张望了片刻，顺势就被姑娘们拉了进去。 姑娘们这一批小姜人饼干恰好新鲜出炉了，便叫住他俩，帮着尝尝口味儿。 郑斌吃了几个女孩儿做的，一一点评是太甜了还是太硬了。随即多番比较后，赞美莫筱雨做得最好吃。 “喂喂，我可不是偏心，莫筱雨这份真的最好吃。”郑斌说。 “我知道你不是偏心，筱雨做得最用心呗，我尝过也觉得她这份最成功。筱雨，和大家分享下经验呗！” 唐欢笑呵呵地，顺手把自己做的分给了许巍，还眼巴巴地等他评论呢。 许巍和唐欢其实许久不见了。 自从初中时阴差阳错的那段插曲后，许巍和唐欢虽然进了同一所高中，但彼此之间不再有联系了。 偶尔许巍远远地在走廊上瞧见唐欢的身影，也会下意识地绕道而行。 可眼下，唐欢亮晶晶的笑颜就这么无限在眼前放大，许巍只觉得喉头一紧，他咬了一口小姜人饼干，随即道，“好吃……挺，挺好吃的！” 唐欢乐了。她对许巍，倒似乎全然没有芥蒂，还大大方方地把剩下的两块用透明包装袋装好，系上红色的丝带，送给了许巍，还明媚地笑道，“嘿，圣诞快乐！” …… 这天放学，郑斌和许巍一起走到路上。许巍的口袋里装着唐欢送的圣诞节小饼干，其实郑斌也有，是莫筱雨的烘焙作品。 这一路，许巍显然神思恍惚。他的眼神茫茫然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郑斌看着他，在他第n次差点儿撞上电线杆或路边的自行车时，郑斌不禁推推他的肩膀，“想什么呢你！别告诉我，唐欢学姐送你一袋小饼干，你就成这样了啊？” 许巍似是被说破心事，有点儿尴尬道，“喂，我哪有……” “没有最好。”郑斌叹了口气，“唐欢学姐的事儿，你还是别想了。你得明白一点，唐欢送你的小姜人饼干，只是试验品罢了。等她烘焙得熟练了，正式的那一份儿，是送给她男朋友张建明的！” “我明白！我没在想唐欢的事儿，真的没有！”许巍咧了咧嘴，脸色不太好，但总算回神了。 郑斌在路口和他告别，瞧着他有点儿落寞的背影，不由苦笑着联想到自己。 他从口袋里摸出莫筱雨送他的那份小姜人饼干，拆开包装，塞进嘴里吃了起来。 味道真好。唐欢说，筱雨做得最认真。可能是因为，筱雨的正式品，也是要送给喜欢的人的？ 而他手里的这份，哪怕再好吃，包装得再好看，也和许巍的那份一样，只不过是试验品罢了！ …… 于是，圣诞节来临了。 郑斌刷到林飒峰的一条朋友圈，图上是一包精致的小姜人饼干，一男一女的娃娃造型，可爱极了。小峰哥的配文是： 手工制作，味道不错。 郑斌就笑了，也评论了一句，“是啊，筱雨的烘焙手艺没得挑了。” 他从作业堆里抬起头，看着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星星点点的小雪粒，雪白雪白漫天飞舞，装点着整座城市圣诞的夜空。 “哟，还真是好浪漫啊，”郑斌不禁笑了笑，也不知是对谁轻声道了一句，“嗯……圣诞快乐。” 第39章 疑似第三者 上 期末考试结束，寒假来临。 有时候莫筱雨都会感慨，时间过得好快啊，不知不觉一学期就这么结束了。 …… 寒假时间不长，莫筱雨报名了佳学社的寒假学习讲堂，还怂恿了李晓慧一起。 想来两人各自忙碌，也许久未见面了。莫筱雨还以为彼此的第一次寒假相见，会激动得有说不完的话。 岂料李晓慧见了莫筱雨，却是一脸欲言又止的愁容，好半天才说，“其实我憋心里很久了，现在见了你，心里更加憋不住！” “怎么了啊？”莫筱雨诧异道。 李晓慧就拧着眉头说，“我在城北高中有个朋友，叫杜月，关系还算可以吧。前阵子她向我诉说烦恼，说参加补习班认识了个学长，是别校高三的。 杜月对他挺有好感，学长似乎也对她有点儿意思。但总是若即若离的，两人始终暧昧着，没明说算什么关系。我们几个朋友八卦，听闻他俩终于要约会吃饭了，就跑去偷偷摸摸地围观……结果……” “结果什么？”莫筱雨听得认真极了。 “结果我一看见那个学长，就觉得有点儿眼熟，不知在哪里见过。见他和杜月的确挺亲昵的……”李晓慧说着，吞了下口水，“直到事后，杜月告诉我们，那学长是市一高中的，名字叫张建明，我才恍然大悟，我真的见过他！” “张建明？”莫筱雨大惊失色，“你是说……是唐欢学姐的男朋友，张建明？” “没错，戴着黑框眼镜，张建明，就是他！你还记得吗，唐欢学姐带他和我们吃过一次饭的！” “你……你真的没有认错？”莫筱雨脸都白了。 “难道你们市一高中的高三学生里，还有第二个戴黑框眼镜叫张建明的？”李晓慧反问。 “应该没了……那应该是一个人了。”莫筱雨深深吸一口气。 李晓慧也跟着唉声叹气道，“我认出他后，立刻就对杜月坦白了。我说认识这个学长，对方是有女朋友的！杜月很吃惊，但也算是信了我，联想到张建明若即若离的态度，她也决心和张建明断了联系。只是……我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唐欢……” “不要了吧。”莫筱雨下意识道，“反正……反正杜月和他也断了联系，没必要再说了吧。” “也是。唐欢学姐也高三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李晓慧恹恹的。 于是整场讲座，莫筱雨眼睛看着前方，手里转着手笔，始终心不在焉，无心听讲台上的讲师高谈阔论。 她的眼前浮现出一幕幕：圣诞节时，唐欢学姐把亲手烘焙的小姜人饼干送给张建明——那是她试验了四五次后，最好的一份成品！ 张建明笑得很开心，黑框镜后眼睛眯成一条线，边吃边说好吃极了，说自己的女朋友真是心灵手巧！ 那时的唐欢学姐有多开心啊，还拍着张建明的肩膀说，“吃完了好好学习，我们要一起努力，考取同一所大学。” 所以，那么和睦亲昵的情侣，背地里也会有不为人知的一幕？莫筱雨想着想着，忽然觉得不寒而栗…… 这件事儿憋得她烧心烧肺地，她终于忍不住，和林飒峰提了几句。 林飒峰沉默片刻，说，“我也觉得，别告诉唐欢比较好。毕竟你们知道的信息是片面的。” “我觉得已经挺全面了，张建明就是个渣男。”莫筱雨嘀咕着，“但我们的确不打算告诉唐欢学姐，怕她难过……想当年，她就是为了张建明才发愤图强考市一高中的，现在还想着和他上同一所大学呢。” “感情的事儿就是冷暖自知。”林飒峰宽慰着郁郁寡欢的筱雨，莫筱雨就抬头瞥了他一眼。 她忽然想到，平时看上去对唐欢关怀有加的张建明背地里还偷偷勾搭小姑娘，是不是很多男人其实都和他是一个德性？ 那么，小峰哥哥呢，他平日里对自己那么关心。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又是怎么和其他女孩儿相处的呢？比如，那个曾经和他合影的李若明？ 其实自从李若明加了莫筱雨微信之后，莫筱雨有时就能在李若明的朋友圈里发现小峰哥的身影。 虽然往往是集体活动，比如聚餐啦，研习啦，总是好几个人的合影里出现林飒峰的身影。但，莫筱雨还是不免小心眼儿地，有一点点，介怀的感觉。 哎，想那么多干嘛！ 莫筱雨赶紧晃晃脑袋，排除杂念，又继续说道，“总之，我们虽然不打算告诉唐欢，但晓慧说许久未见学姐了。于是我们打算这个周末约她吃火锅呢。学姐也答应啦！” 于是这个周六，莫筱雨和李晓慧早早就去火锅店占位，她们还叫上了郑斌。 郑斌前阵子刚拿到了高中生知识竞赛数学组一等奖的证书，家里给了一笔零花钱，他得意洋洋地喊着要请客呢。 岂料三人在火锅店等了许久，姗姗来迟的唐欢才挂着歉意的笑容走了进来，“抱歉抱歉，下午在看电影呢，从电影院过来有点儿堵车。所以我们迟到了。” 我们？唐欢居然不是一个人来的，她居然带着男友张建明！ 李晓慧和莫筱雨见了他，立刻惊得挺直了背脊，只有毫不知情的郑斌潇洒地和他打了招呼，还给他倒了饮料。 “今天下午有两张电影赠券，再不看就过期了，所以我临时拉着建明去看了。没想到居然耽误了大家吃火锅，真不好意思，这顿让建明请客！”唐欢说。 郑斌就摆摆手，“别啊，说好了给我拿一等奖庆功的。肯定是我买单啊。” 张建明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和和气气道，“那就我们俩男生一人一半，女孩儿们免单，如何？” 哎，若不是知道他的真面目，还以为他有多绅士呢！李晓慧的眼神里分明飘着这句话，看了一眼莫筱雨。 莫筱雨真怕她会说错话，赶紧在桌子底下掐了掐她的手心，才笑道，“行啊行啊，那我们女孩儿就不客气地点菜啦！” 第40章 疑似第三者 下 热气腾腾的火锅吃了一半儿，可是李晓慧的一颗心却似乎还没有冷静下来。 虽然莫筱雨很能理解她看见渣男时意难平的心情，也很理解她看见张建明殷勤地给唐欢夹菜时的复杂心情。 但当李晓慧在闲聊间有意无意地说起自己是城北高中的学生时，莫筱雨还是紧张地筷子一松，一块午餐肉掉在了地板上。 “城北高中啊，现在发展得很不错呢。”张建明的神色如常。 “是啊，”郑斌就说，“听见上一届的中考入取分数线，城北高中就比市一高中低了两分半。近几年来，城北高中抓教育质量抓得可凶了，不容小觑哟。” “是啊，”李晓慧低头，调戏着碗里的墨鱼丸和血豆腐，幽幽地说，“我那个好朋友，就是和筱雨提过的那个，叫杜月的女孩儿，她说在外面补习班上课时，补习老师也说，城北高中的学生基础打得好呢。” 莫筱雨听着，简直头皮都要发麻了。她讪讪一笑，偷眼看了看张建明。 只见张建明的笑容似乎出现了一点儿松动，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倒是唐欢笑吟吟的，“哦，是吗？看来以后，城北高中要成为市一高中最大的竞争对手了啊！” 她说完，笑着扭头看向男友，向他寻求认同。张建明也点点头，说，“竞争对手也无妨，因为有竞争才有进步吗！” 说罢，唐欢就掩嘴，咯咯地笑了起来。 …… 那天吃完火锅，莫筱雨只觉得手心里全是汗，湿漉漉得难受。这顿饭吃得一点儿也不轻松，她真想散了场好好回家松口气呢，岂料当两个男生去买单时，唐欢蓦地收敛了盈盈笑意，她的脸僵硬地转向李晓慧，问她，“晓慧，你认识杜月？” 正在喝光杯里最后一口可乐的李晓慧差点儿被呛死。她咳嗽连连，结结巴巴道，“你，你也知道杜月？” “我知道，但并不认识她。”唐欢的脸色清冷。她远远望了下还在账台排队的张建明和郑斌，又徐徐道，“所以晓慧，你刚才是故意在张建明面前提到杜月的吧？你认识她？” “我认识……”李晓慧讷讷地，“杜月是我的同班同学。” “对哟，你们都是城北高中的，真的好巧啊。”唐欢苦笑着摇摇头。 “学姐你，怎么知道杜月的？”李晓慧看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道。 唐欢沉默了片刻，才说，“在张建明的手机里知道的……我，起初是发现他和一个叫杜月的女孩儿聊天，可他总会定期删聊天记录，我也不能总看他手机，所以我也吃不准他们是什么关系。前阵子，我发现他们要出去约会吃饭，我就偷偷跟着他……” 李晓慧和莫筱雨面面相觑：原来李晓慧和朋友们偷偷围观的那场约会，唐欢学姐也在某处悄悄地观察着！ “那次之后，我就和他摊牌了。要么断了和那个杜月的联系，要么和我一刀两断。” 唐欢苦笑着掩面道，“他倒是很爽快地删除了杜月的微信，选择了我……你们说，我是该开心呢，还是不开心啊？” 李晓慧和莫筱雨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唐欢的眼圈只稍稍红了些许，但在瞧见两个男生买单完毕正要回来时，她立刻就恢复如常。李晓慧却耐不住，激动地低声道，“唐欢学姐，你怎么甘心？” 所以，在李晓慧眼里，素来潇洒的唐欢应该果断地和张建明分手？ 但此刻的唐欢，眼睛里除了倔强外，还有满满的对张建明的眷恋和不舍。她为他牵挂了太久，付出了太多。 所以她只是轻轻地对两个女孩儿说，“你们俩还小，以后就明白了。” 话音刚落，两个男生回到座位上。 张建明说，“你们聊什么呢？” 唐欢就抿嘴一笑，“在聊……下次你什么时候再请姑娘们吃饭啊？” …… 这天回到家后，李晓慧的微信传到莫筱雨的手机上，“筱雨，今天唐欢学姐的事儿一直绕在我脑子里，我都没心情做作业了。” 莫筱雨看着手机，叹了口气。她又何尝不是呢。 李晓慧又说，“唐欢姐说，等我们长大就知道了。可她也就比我们俩大一岁啊。” 隔了一会儿，她又补充道，“不过，她的确比我们俩成熟点儿，经历得多一些。筱雨，我总觉得，谈恋爱这事儿挺吓人的！ 你看今天，张建明给唐欢倒水夹菜时有多体贴，唐欢学姐笑得多开心……可原来他们早就摊牌过！筱雨，你不觉得很可怕吗？” 哎，其实莫筱雨也是这么觉得的。总觉得，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紧紧地包围着她，让她整个晚上都没睡安稳。 …… 不多久，寒假结束，又到了开学的日子 唐欢学姐即将面临高考。她最后一次抽空来烘焙社玩儿，还恋恋不舍地对社团里的女孩儿们说，“嘿姑娘们，前任社长我终究还是得以学习为重，以后怕是连回来看看的时间都没有了，社团就交给你们啦。” 有女孩儿就调侃道，“对啊，因为唐欢姐要努力学习，和男朋友考取同一所大学啊！” 唐欢听了，只是笑而不语地，点了点头。活脱脱，依旧是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样呢。 第41章 一支口红 上 开学之前，林飒峰和莫筱雨聊起关于她摸底考的事儿。 其实每学期一开学的摸底考，莫筱雨素来当作是给一学期开个好头，从来不敢怠慢。林飒峰就笑着问她，“所以这次开学摸底考，你打算考第几名？” 要知道莫筱雨现在的最高纪录也只有班级十五名，可林飒峰偏偏就激将她，“有没有信心，能考进班级前十名？” “前十名？”莫筱雨哭笑不得，宛如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小峰哥哥，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上学期考十五名的时候，我已经快喜极而泣了！” “人总得有梦想，不是吗？”林飒峰就笑了，“这样吧，这学期如果你能考进前十名，我就送你一件礼物，如何？” 这倒是件划算的买卖。莫筱雨虽觉得自己十有八九考不上，却也笑着和小峰哥哥击掌，“一言为定！” “那如果你考上了，有什么想要的吗？”林飒峰饶有兴趣地问她。 莫筱雨迟疑许久，才略带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一直想买一支口红。” “一支口红？”这个回答倒是大大出乎林飒峰的意料。他不禁打量着眼前清汤挂面，不施粉黛的小丫头，却不得不承认她的亭亭玉立，的确是到了可以打扮打扮的年纪了。 “对啊，”莫筱雨嘿嘿地笑了，“我看中的那款要三百左右呢，虽然我有足够的零花钱，但……如果我自己买了口红回家，妈妈一定会说我玩物丧志的！” 可说到底，小峰哥哥这个大男人送小女孩儿口红，似乎也怪怪的。 莫筱雨说着说着，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改口道，“哎呦说着玩儿的！再说了，我怎么可能考进全班前十名，难不成考试那天同学们都缺席吗？” 于是这番和小峰哥哥的对话，莫筱雨原本也并不放在心上。 岂料一开学，突发的紧急情况就让她傻眼了：自己的玩笑话，居然要成真了啊！ …… 开学那阵子，同学间忽然爆发了流感。这次流感来势汹汹，传染性极强，于是学校也如临大敌，只要学生一有感冒咳嗽发烧的现象，立刻就劝其赶紧去医院确诊，确诊无误的，必须待在家中隔离一周以上才能上学！ 莫筱雨的班上，短短两天就倒下了十多个人，且大多是那些素日里不爱运动，总是伏案疾书的学霸们。 于是待到摸底考那天，莫筱雨惊讶地发现，原本稳坐全班前十名的优等生们，有一半儿都卧病在床，请假在家了。 这一发现不禁点燃了她心中熊熊的希望之火，她只觉得自己下笔如有神，行云流水般地完成了整场考试。 …… “你，还真的考进全班前十名了？”林飒峰正从教学大楼里出来，接到莫筱雨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她雀跃得像个吃到糖果的小娃娃。 “确切地说，是第九名！全班第九名哟！史无前例！”莫筱雨叽叽喳喳道，“虽然……主要原因是流感爆发，学霸们纷纷病假缺考了，但是……” “但是你还是赢了我们的赌约，”林飒峰微笑着打断她，“做得好，筱雨。哪怕是因为流感，也是因为你的努力抓住了机会！那么，我会实现我的诺言。” “你还记得？”莫筱雨的脸激动得红了。 “当然记得，你想要口红，对吗？” “还是算了吧……被妈妈知道你送我口红，也……怪怪的。”莫筱雨低低道。 “傻瓜，”林飒峰笑了，“藏起来，不就好了！” 林飒峰挂断电话，嘴角犹然久久地挂着笑意。他身边的李若明皱皱眉头，嘀咕道，“什么口红，你要送口红给谁啊？” 林飒峰就敷衍地道了一句“没什么”，就捧著书本匆匆回宿舍去了。 …… 于是这个周末，林飒峰和莫筱雨为了口红的约定而约在了商场见面。 莫筱雨原来早就做了功课，她喜滋滋地说，“上次翻看陈玉林买的时尚杂志，看见一款现在最火的口红色号，是圣罗兰的，只是听说不太好买。” 于是林飒峰就陪着她去了圣罗兰的彩妆专柜，果然是缺货。赶去另一家商场的圣罗兰，依旧是缺货状态。 专柜小姐倒是客客气气，“你要的色号是大热门，现在基本不单卖了，哪家专柜都一样缺货。其实我们可以给你试试其他色号，小姑娘你看上去还在读书吧，有几款学生族很受欢迎的色号，稍等啊。” 柜台小姐于是殷勤地帮莫筱雨挑选起来，又涂色在手背上让她挑选。 莫筱雨一时看花了眼，求助似地望向林飒峰，林飒峰只觉得那几个颜色都红得差不多呢，苦笑着勉强选了一个最秀气的红色，又问道，“买口红都是涂在手背上的吗？不擦在嘴唇上看看嘛？” “当然可以啦！”专柜小姐笑了，拿着林飒峰选的那支口红试用品，稍作清理后，用一次性唇刷帮莫筱雨涂在了唇上。 兴许专柜小姐也看出了，这次买单的应该是这位先生吧，于是刚涂完就扭头问林飒峰，“怎么样，这个颜色很显年轻吧！小妹妹皮肤白，非常合适呢。” 莫筱雨望望镜子里的自己，又有些羞怯的扭头望向林飒峰。林飒峰本在百无聊赖地扫视着专柜上那些他看也看不懂的粉底啊眉笔啊睫毛膏啊，而当他抬头与莫筱雨目光对视的一瞬间…… 他怎么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呢？ 于是，林飒峰忽然明白了女人为什么要化妆，要擦口红，因为此刻唇上被点亮了色彩的莫筱雨，似乎一下子变得迷人起来。 林飒峰有些发怔的表情，却让莫筱雨有点儿慌了，“怎么，不好看？是不是怪怪的？” “不，我觉得挺好看的。”林飒峰赶紧道。 “是吗……”莫筱雨眨眨眼，也闹不清楚他是不是说实话。她迟疑地看着镜子好半天，虽觉得还不错，却也迟迟下不了决心。 专柜小姐还以为她不喜欢呢，又说，“其他几个颜色要不要都试试……不过你只想要那款热门色的话，现在不单卖了，放在限量版礼盒里一起出，确定要的话，我们店里可以帮忙调货。” 说罢，她找出那支热门色号的试用装，给莫筱雨上唇试了试。莫筱雨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之色，显然，她更喜欢这个颜色！ 林飒峰当即就问，“限量版礼盒，具体是怎么样的？调货的话，需要多久。” 专柜小姐拿出广告单，莫筱雨一看价格就咋舌地拉着林飒峰到一边儿，皱眉道，“只不过搭配了瓶小香水还有个化妆包，就要一千多块，太贵了！小峰哥哥，就买之前那支吧！” 林飒峰看着她顶真儿的小脸儿，嘴唇上的颜色甚是好看，衬托得她整张脸蛋儿红扑扑的，可爱极了。他于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顶心，说，“知道啦。” 随即他回到专柜，对柜台小姐说，“麻烦你，现在就安排调货吧。” 第42章 一支口红 下 两人从商场出来后，进了一家茶餐厅吃晚饭。 莫筱雨捧着礼盒，脸蛋儿始终红扑扑的。她坚持这顿饭她请，因为…… “小峰哥哥，你实在太破费了。”她小声嘀咕着，却又满心欢喜地对着礼盒看了又看，打开盒子，一会儿怜惜地摸摸香水瓶子，一会儿又摸摸口红，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于是林飒峰觉得，这一千多块花得值得。他浅浅喝一口柠檬茶，又不忘教育小丫头，“这也算是你的劳动所得吧，接下来的每一场考试，你都要加油哦。” “知道啦知道啦！”然而被欣喜冲昏了头的莫筱雨，此刻俨然对学习的话题不感兴趣。 她兴致勃勃地举起手机，对着礼盒拍了图，又饶有兴趣地发在了微信朋友圈上。 当然，她机灵地屏蔽了爸爸妈妈等一众家中长辈，陈玉林是第一个回复的，“哇塞，圣罗兰热门色号断货许久，你居然买到了？羡慕羡慕！” 郑斌是第二个回复的，“哎呦都是小女孩儿喜欢的东西啊，是这次考第九名的犒赏吗？” 李晓慧则眼睛最尖了，“喂喂，你对面坐着人哟。老实交代，是谁送的？” 莫筱雨一愣，这才发现照片的角落里竟一不小心把林飒峰举杯的手也拍进去了。她顿时害羞地删了朋友圈，重新裁图后又发了一次。 李晓慧又回复了，一连发了好几个奸笑的表情，说，“你啊你啊，你以为截了图，我就不知道是谁送的了吗？” 惹得莫筱雨赶紧求饶，“下次见面玩时，香水我带着一起用哈！” 李晓慧这才乐呵呵道，“一言而定！” …… 这天晚上，林飒峰回到家，给莫筱雨发了微信，“怎么样，东西藏好了吗？” 他原本建议莫筱雨拆了包装，只留下香水和口红和化妆包，比较好藏。 可莫筱雨说舍不得，回家前临时在书店里买了本参考书，要了个新华书店的大袋子，把礼盒藏了进去，带回了家。 莫筱雨不多久就回复，“藏匿完毕，进门时爸妈完全没怀疑。只问我怎么又买参考书了，上次买的还没做完呢。等我一回房间，就往杂物柜的最深处一塞！嘿嘿，杂物柜我妈通常让我自己整理，衣柜她倒是一直会帮我换季！” 林飒峰遥想着她一副做特工的模样，不禁就想笑。虽然以前，他也在节日或者生日时送过不少礼物给莫筱雨。但从小到大，不是送书本就是送文具，或者是请她吃饭…… 如香水和口红这般，这么有成熟气息的礼物，还是头一遭呢！ 于是乎，这份礼物不仅让莫筱雨一整晚都做得甜蜜的好梦，连林飒峰都如同浸在暖暖的温泉中，睡了个好觉。 岂料隔天，当他收拾东西回了大学宿舍，一推门就瞧见室友陈凯满面沮丧，正郁郁寡欢地喝着闷酒。 他拿过陈凯手里的啤酒罐子，皱皱眉看着底下的五六个空罐子，问他，“怎么了啊？” “没什么。”陈凯低低道。 他想起来，昨晚陈凯应该是约李若明出去吃饭了，就追问道，“是昨晚，和李若明吃饭闹不愉快了？” 其实陈凯和李若明暧昧了许久，有过不少争吵的时候。但每次都是陈凯舔着脸求和，追回来的。 却不料这一回，陈凯蓦地嘿嘿笑了起来，整个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酒气熏天地嘟囔道，“还真被你说中了……不过这次，估计得分手了！可我和她，到底算不算在一起过呢？可能用‘分手’这个词儿也不合适吧，只能说是，是，是彻底掰了吧……” 他说罢，打出一个苦闷的酒嗝儿来。林飒峰诧异地，赶紧给他倒了杯热水递过去，又问，“究竟怎么了啊？” “怎么了？嘿嘿，就为了……”陈凯无奈地看了看林飒峰，“就为了昨晚的那支口红呗！” “口红？”林飒峰大吃一惊。 …… 原来昨天晚上，正在和陈凯吃饭的李若明，在手机朋友圈看见了莫筱雨发的图片。 图中的正中央是圣罗兰的限量版礼盒，有断货许久，她也没能买到的热门色号。 可这只是让她稍稍吃惊，直到她瞧见图片一角里露出的林飒峰的手腕时，她的眼睛眯成一线，久久不语。 好半天，她才丢下手机，对陈凯说，“喂，我上次和你提过的口红，你买到了吗？” 陈凯一愣，“啊，我去几家专柜问过了，都缺货呢！恰好我一朋友这几天去香港旅游，我让他到了那儿，再帮我问问。” “那得等多久啊？”李若明看着陈凯，心头一阵儿烦躁，“你怎么就买不到，林飒峰就买到了！” “小峰他买到了？”陈凯诧异道。 “是啊，他那个邻居小妹妹晒在朋友圈了。”李若明瓮声瓮气道。 “行，那我回去好好问问小峰，他是哪家商场买到的！”陈凯讨好地说着。 他是真的不明白，怎么两人出门时还好好的，就为了一支口红，李若明的脸色说变就变了？ 而且这一变，居然就变不回来了！整场晚餐，李若明始终冷若冰霜，低头吃菜，不愿和陈凯多说一句话。 陈凯的心一阵阵发虚。等两人相顾无言地走出餐厅，他不甘心地建议道，“我们要不要去哪儿再逛逛，或者去喝一杯？” 李若明只瞥了他一眼，“怎么，你想灌醉我？” “那……那就不喝了呗。”陈凯讪讪的。 “送我回去吧，我有点儿累了。”李若明的声音充满倦意。 出租车上，李若明依旧沉默不语，若有所思。当车子路过一家大型商场时，门口圣罗兰的广告牌熠熠生辉，陈凯趁势地说，“要不要下车，去商店逛逛？哪怕没有这个色号，买其他色号也行啊！” 从“恋爱”至今，他给她买了很多东西。因为一买东西，她就会笑，会开心。 但今天，李若明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了。她茫然地眨眨眼，似乎在久久地琢磨着陈凯的那句话，“哪怕没有这个色号，买其他色号也行啊！” 口红和感情，原来都是可以将就的吗？ 想着想着，她忽然苦笑一声，抬起头对陈凯说了一句话，眼里是少有的真诚。她说，“算了陈凯，口红的事儿就算了吧。我们俩，也算了吧。” 第43章 失恋的艺术 于是就因为这支口红，李若明和陈凯从暧昧恢复到普通朋友的关系。 清醒之后的陈凯满心不甘，也曾努力去挽回过。但，李若明总是用一种温柔的方式婉拒他，让他怅然若失，又心痒难耐。 有一天，陈凯闷闷地，又在喝啤酒。他忽然对正在温习功课的林飒峰说，“小峰，你……你能帮我去劝劝若明，劝她回心转意吗？” “我去劝劝她？”林飒峰大吃一惊，不由把目光从书本移到陈凯颓废的脸上，“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你，你心里不明白吗？”陈凯郁闷地嘀咕着，“在若明心里，如果是你的话，才不至于买不到一支口红就要分手吧……” “打住打住，”林飒峰尴尬地咧咧嘴，“我对李若明，只有普通同窗的情分在。” “我就是知道你的心思不在她身上，才放心地拜托你去劝她啊！” “李若明会听我的？” “万一呢！” “陈凯，这么做有意思吗？” 林飒峰冷静的一句话，让满面酒气的陈凯蓦地陷入了沉默。他迷茫的眼睛在啤酒罐子上游走，随即嗤笑一声，喝干了最后一口。 “谁知道呢……”他喃喃着。 …… 那之后，全校性的流感爆发趋于平静，可莫筱雨却不小心中招，出现了感冒低烧的现象。 所幸去医院诊断后，并非传染性流感，只是一般的呼吸道发炎，注意休息就好。 尽管如此，班主任还是草木皆兵地，勒令她在家里多休息几天，必须等退烧的两天之后才能上学。 虽然莫筱雨的低烧来得快，去得更快，但为了配合班主任的工作，她也只好享受这突如其来的两天假期。 “学习上我倒是不担心，陈玉林说可以帮我整理笔记和作业。”莫筱雨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和小峰哥哥发着微信，“只是这两天我就白白躺在家里？总觉得有点儿可惜。” “怎么，刚退烧就心思活络？”林飒峰笑话她。 “我真的只是很低很低的烧，回家吃两片感冒药就好了，现在精神得很！可没办法啊，班主任的命令，不敢不从。”莫筱雨道。 “对了，后天周五下午我正好没课，要不要我们出去看展览？我从学生会那儿拿到两张免费的赠票，截止日期就是本周了。”林飒峰建议，“当然，前提是，你的身体真的好透了？” “当然！”莫筱雨看着手机，眼前一亮地从床上坐起身来，手指啪嗒啪嗒地打字，“精神得可以上山打老虎呢！是什么展览啊？你不和大学的朋友去看？” “叫《失恋艺术展》，参展的艺术家中有几位是学校毕业的前辈，半路出家搞艺术去了。学生会想要报道一下，就派发了赠票，让我们都去看看。”林飒峰苦笑着，“所以我和周围几个大老爷们结伴去看这个，不免怪怪的。”且陈凯最近刚失恋，林飒峰也怕拉他去，触景生情。 “明白了，”莫筱雨兴奋地点了点头，又挺直了小胸脯道，“那么，我就勉为其难地，陪你去看吧。” …… 周五下午，林飒峰从政法大学出发，在美术馆前和莫筱雨碰面了。 远远走过来的莫筱雨，长长的连衣裙随着她雀跃的脚步摇曳个不停，乌黑的头发扎成脑后乖巧的马尾。 她今天擦口红了？花朵般娇嫩的颜色衬得她脸蛋粉白——应该是自己送的那支吧！ 当她靠近自己时，散发出若有似无的香味儿，好闻得林飒峰不禁微微有些失神。 莫筱雨却有点儿害羞。她特意穿了新衣服，擦了口红又抹了香水——会不会让小峰哥哥觉得，也太隆重了点儿？ 于是她有些不安地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有些怔的神色，问，“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今天很漂亮。”小峰回了神，笑了，“我们进去吧。” 只一句简单的夸奖，莫筱雨的心就像飞到了天上。所以今天的展览虽然叫《失恋艺术展》，展出的大多数和失恋有关的艺术品，从陈列到背景音乐，无不呈现出一种感伤怅然的氛围。但是，莫筱雨的心底里，却始终是暖意融融的。 …… 他们站在一面白色墙壁前，驻足观赏。上面密密麻麻贴着一个女生从失恋的第一天到第九十九天的心路历程。 这是第一天的：“实习的时候，我见过很多吸，毒的人。他们被强制戒。毒的模样相当可怕，佝偻着身子，蜷缩在床上，墙角，在地板上打滚，鼻涕眼泪一起流下来，嘴里苦苦地哀嚎着。 今天是我失恋的第一天，当我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时，忽然觉得和那些戒。毒的人，很像，很像……” 清秀的笔迹让莫筱雨的心一颤一颤，她不由自主认真地读下去。第二十天：“原来人的能量是会耗尽的啊，曾经以为会撕心裂肺一辈子的事儿，才一个月不到，我就没电了。再也哭不动了，一哭，眼睛就像被砂砾摩擦般地疼痛难忍。” 第四十天： “闺蜜上门给我做饭，她劝我一定要吃多一点。她说好吃的东西能让人身心愉悦，她说自己做的黑椒牛柳一定非常好吃。 我啃了半天，没吃出味道来。直到她说，‘你目无表情地啃这双筷子，都啃了两分钟了……’” 最后一天： “我想我好多了，真的。漫长的九十九天，足够我走出那段阴影了吧！闺蜜带我去喝下午茶，我一口红茶下肚就看见了他……他正带着新欢走进来。 这口红茶很烫，我再也喝不下去了。回到家，我开始蜷缩在床上，痛哭流涕，不能自已，就仿佛回到了一天……” 莫筱雨看得很专注，直看得眼圈红红的，有些感伤地吸了吸鼻子。 林飒峰用手机拍照做记录，说，“这就是我们政法大学毕业的一位学姐。因为这段失恋的经历，转行搞艺术去了。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莫筱雨却说，“可我觉得，她一点儿都不快乐。如果用失恋的痛苦来换取这种福气……反正我是不想要。” 林飒峰就低头看她，看她的眼睛里氤氲着水汽，“怎么，筱雨害怕失恋？” “每个女生都会害怕的吧！”莫筱雨说。 “嗯，”林飒峰就点点头，笑了，“所以以后，你一定得找个靠谱的男朋友。找对了人，兴许这辈子都不会失恋。” 这一刻，莫筱雨和林飒峰互看了一眼，两人的眼神里似是绵延出长长的线，悄悄地纠缠在一起。但很快，两人又都默默地扭过头去了。 …… 从美术馆出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林飒峰对今天的行程显然是做了功课的，他说，“附近有家西餐厅，听闻牛排的质量很不错。我们就去那儿解决晚饭吧！” 莫筱雨乖巧地点点头，可两人往西餐厅才走了不过几分钟，林飒峰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看着来电显示，略带诧异地接听了，“陈凯，什么事儿？” 陈凯的口气依旧带着浓浓的鼻音与酒气，“小峰……我，我在悠悠酒吧喝酒，身上没钱了，人也很难受……难受极了……你能过来帮帮我吗？” “你怎么跑酒吧去了？”林飒峰错愕又生气道。 “你就过来帮帮我呗，我，我都动不了了……悠悠酒吧，在一楼啊。”说罢，也不等林飒峰的回应，他就挂断了电话。 林飒峰又打回去，但陈凯已经关机了。他有些气恼，却也无奈地开始担心陈凯来。 “我的朋友在酒吧喝多了，我得过去看看，要么筱雨，我先送你回去？”林飒峰苦笑着，“我得去悠悠酒吧跑一次，给他送点钱，必要的话得帮那醉鬼拦一辆出租车回家去。” “明白了，”莫筱雨答应着，却犹然不舍得今天的约会提早结束。她说，“或者，我能跟着去吗？等你帮他付钱拦车后，我们再一起去吃饭呗。” 林飒峰觉得，这主意不错。因为他没告诉筱雨——其实那家西餐厅他提前预约了风景最好的花园景观位，所以不去，的确是有点儿可惜。 “那就劳烦你，先陪我忙一阵儿了。”林飒峰无奈地，伸手拦了一部出租车，和筱雨一起去了悠悠酒吧。 …… 酒吧离美术馆不算远，十多分钟的车程就到了。林飒峰让筱雨先去隔壁的便利店等着，自己进去了。 这家酒吧倒不是灯红酒绿的风格，装修雅致，音乐舒缓，一层的雅座掩映在重重装饰幕墙中，私密性很不错，却也让林飒峰找了好半天，才终于找到了人。 却，并不是陈凯。 坐在雅座里喝着果汁对林飒峰甜甜一笑的人，居然是李若明。 …… 第44章 各取所需 林飒峰迟疑了许久，直到李若明娇笑着朝他招招手。直到林飒峰的手机里传来了陈凯的微信，“对不起啊小峰，你能理解的吧：若明的请求，我是没有办法拒绝的。” 他才愤愤地骂了一句，“你小子，终于开机啦。”随即一脸铁青地坐在了李若明身边。 “所以，你拐弯抹角地让陈凯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事儿吗？”林飒峰问她。 “喂喂，何必如此硬邦邦的？来都来了，不点杯喝的吗？”李若明笑得很甜。 仔细看，她也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儿，化着精致的妆容，举手投足间也散发出一丝一缕香水的气息。 甚至比莫筱雨身上的更甜一点。但林飒峰此刻并没有心情欣赏她的美丽或者香气。 林飒峰客气地拒绝了，“聊完我就得走了。今晚我是约了人吃饭的，原想帮了陈凯这个醉鬼就赶紧走的。” 李若明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又问，“约了谁？你的邻居小妹妹？她也来了。” “我让她在附近等我一会儿，所以我们之间的对话，简单点就好。”林飒峰说。 “你怕她久等？” “是啊。” 李若明于是沉默了，眼神幽怨地瞅着林飒峰不放，才徐徐开口道，“林飒峰，你对我，真的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嘛？” 林飒峰的眉毛不禁挑了挑，才客客气气道，“我和陈凯是室友，更是朋友。” “我知道啊，”李若明的声音像苦苦的咖啡糖，“所以我才和陈凯分手了，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为了谁吗？” 林飒峰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下子疼了起来，他疲倦地揉揉鼻梁，按按眉心，想着自己已经进来十多分钟了，也不知等在便利店的莫筱雨怎么样。 “你和陈凯怎么分手的，老实说我并不清楚，也不是很感兴趣。李若明，我记得你说过，等大学毕业就会回家乡工作，不会留下来。而我们已经大三了！所以你现在，坐在这里和我说这些，有意义吗？”林飒峰道。 李若明苦笑一声，眼睛定定地锁在他身上，说，“当然有意义啊！正因为，我可能快要回去了，所以才更想为自己争取一把啊。” “你这是什么逻辑！” “女人的逻辑。”李若明据理力争，“林飒峰，你好好想想。接受我对你而言，有什么坏处？一个短暂和你相处一年，随即立刻回老家工作，和你分得干干净净的女孩儿，于你有什么损失？我们俩交往，完全可以瞒着你的邻居小妹妹。在大学里，你是我的； 回去之后，你还可以找她！等我毕业离开了，你也可以继续和她在一起，就当我完全没出现过。” 李若明的这番话，一时让林飒峰听怔了！她却以为林飒峰是动心了，继续媚眼如丝地循循善诱道，“反正，那个小妹妹快要高三了吧，你也不想打扰她学习，对不对？在她准备高考的一年里，由我来排解你的寂寞，结束之后就各奔东西，两不相欠，多好！林飒峰……小峰，我真的觉得，你一点儿损失都没有。” “那你呢？”林飒峰闷闷的，他听明白了，所以心头越发郁闷，“你把自己当成填补我剩余时间的幕后女孩儿，你……这对你而言，有什么意义吗？” 李若明看着他，故作洒脱地扬眉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这么作践自己，有什么意义，对吗？可不觉得这是作践，我把这个叫……各取所需！ 反正我们也不会长久的，我并没有打算留下来，为了嫁给你而背井离乡，我可没想那么遥远。所以，我们只做地下情人，露水情缘，彼此欢愉一阵儿有什么不好？” “当然不好！”林飒峰只觉得鸡同鸭讲，怒不可遏地站了起来，“李若明，你说的什么歪理，我……我可没有时间，更没有心情和你玩感情游戏。今天的对话，就当没发生过。告辞。” 林飒峰正想往外走，又忽然想到什么，回头看着面色如泥的李若明，叹气道，“我真的替陈凯不值，但陈凯是真的很喜欢你，他最近状态很差很差……请你对他稍微好点儿吧。” 说罢，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酒吧。 …… 林飒峰站在便利店外，看见莫筱雨坐在店里，手边放着一杯奶茶。 她正低头摆弄着手机，不多久，微信就传进了林飒峰的手机里。 “还没有处理好吗？你的朋友，情况很糟糕？需要我过来帮忙吗？” 林飒峰隔着落地玻璃窗，看着莫筱雨担忧的神色，不禁轻轻笑了起来。 就好似从一片雾霾中走了出来，忽然抬头看见了彩虹。只觉得这道彩虹悬于天际，格外美丽。 他于是简短回复了一句，“处理完毕。我来了。” 随即推门，朝着她的方向，疾步走了过去。 第45章 意外的微信 上 高二的下半学期，对莫筱雨而言，隐形的压力已经一层一层往肩膀上压了。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今年热得真早啊，窗外蝉鸣阵阵，好似所有同学的心头都湿漉漉地捂着一层汗珠。 教室里第一天打开吊扇的时候，扇叶“刷拉拉”拼命地旋转着，莫筱雨却丝毫感受不到清凉。 因为班主任正站在讲台上，聊着此刻高三年级的同学正以一种砥砺奋进的姿态，昂首迎接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考试。 “而你们呢，也不过是明年的两个月之后罢了。” 莫筱雨单手托腮，凝神听着，不由自主就想到了唐欢学姐。不知此刻的她，是否正坐在高三那挂着倒计时的教室里，目无表情地一道道刷题呢？ …… 关于唐欢的消息，还是由许巍那儿传出来的。自从文理分班之后，许巍和莫筱雨就不常碰面了。 但那天在走廊遇到他，只见他心事重重，好半天才嗫嚅道，“对了……唐欢学姐，她最近是不是，状态不好啊？我昨天去高三老师办公室送材料，见她正被班主任训斥，好像是模拟考成绩太糟糕了，班主任说要找她父母谈话呢……” “是吗？”莫筱雨有点儿诧异，“我不太清楚啊。” “你没听烘焙社的人提起什么？”许巍有些不甘心地追问。 “唐欢姐都快高考了，哪里会来社团啊？就连我也有阵子没去了，毕竟最近功课紧，老师总是拖堂。”莫筱雨答道。 不过，筱雨还是留了个心眼儿，去找烘焙社的老朋友问了。有个和唐欢关系不错的女同学就告诉她，“的确啊，学姐最近不知为何，成绩一落千丈。前阵子我给她送了点儿自己做的牛油曲奇，她和我闲聊了几句，轻描淡写地说自己考砸了，家长也来学校挨训了，回家也被揍了。哎，高三真的好恐怖啊，学姐以前成绩挺不错的啊，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是压力太大吗？还是…… 莫筱雨谢过对方，一个人默默走在回家的路上，不由自主地就联想到了寒假里关于张建明的所见所闻。 直觉告诉她，唐欢姐的意志消沉一定和张建明脱不了关系。虽然，他们小两口的事儿自然不必莫筱雨这个外人操闲心。但筱雨在忙碌的学习之余，总是会忍不住为学姐担心。 …… 这天放学后，老师又拖堂了久久，加之莫筱雨又是值日生，便留在了夕阳西下才收拾书包匆匆准备回家。 手机里却忽然收到了唐欢的微信，“筱雨，我有些东西想送给你。都是烘焙甜品用的工具和磨具，不少都是全新的！不嫌弃的话，都给你用。” “好呀，谢谢了！”莫筱雨连忙回复。 “那我就把东西放在烘焙社的教室里了，袋子上写你名字了。你记得来拿。” “谢谢学姐。”莫筱雨回复，“你现在还在烘焙教室吗？” “是啊，放下东西，正准备回家呢。” “啊等等，我也还在学校没走呢！不如我们直接在校门口碰面吧！” 于是乎，两个女孩儿在校门口见面了。才半个学期不见，莫筱雨只觉得学姐清瘦了不少，原本古灵精怪的眼睛里，现在隐隐透露着疲惫，连笑容都是无精打采的。 但唐欢面对筱雨，还是佯装笑得很开心，她把袋子递给筱雨，“这些工作和模具，以后我怕是用不到了。好多都是全新没拆封的，丢了可惜。你以后可以用来烘焙点心，送给你小峰哥哥。” “谢谢。”莫筱雨微微红了脸，接过，见袋子里装得满满当当，“哇这么多啊，其实学姐，等你高考结束后，也可以重拾烘焙的。” “学校社团教室里的专业设备，家里哪有啊。”唐欢却苦笑一声，“再说了，我的确是用不到了。你就收下吧。” 唐欢姐语气中的伤感让莫筱雨心头一凛，两人肩并肩走黄昏时分的路上。 莫筱雨偷眼看她，终究忍不住问她，“学姐，你最近……好不好啊？” “我？”唐欢扭头看她，笑了，“不太好。模拟考很糟糕，看来正式考试，也达不到我原先的目标了。不过我已经在努力调整状态了。” “哦……”莫筱雨很想问，想得心砰砰跳，却又觉得不该过问别人的私事儿，于是张了张嘴，又缩回去了。 她的纠结，唐欢自然都看在眼里。她蓦地轻笑一声，用一种释怀的口吻问她，“你是不是想问我，是不是和张建明之间出了问题？” 莫筱雨一惊，唐欢就一声叹气。她仰头看了一眼天边远远的夕阳，映衬得一双眼睛都红彤彤的。 她指了指送给莫筱雨的那袋模具，说，“以后，我怕是再也没机会用到那些东西了，因为我再也不会为张建明做甜点了。我现在正在努力调整自己，心里也很明白，为了个总是在背地里偷腥的男人毁掉自己的高考，实在是太愚蠢了！ 哪怕没有杜月，也会有张月，王月，李月，林月……所以，我和他分手了。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我要努力一边忘记他，一边好好地应战高考。” “天呐……”虽然早就想到了，但听学姐如此风轻云淡地说出口，莫筱雨还是惊诧地闭不上嘴巴，手里的袋子也越发沉甸甸了。 “你觉得，我行吗？” “当然啦，你一定可以的！”莫筱雨连忙道。 “谢谢你，筱雨，”唐欢笑了，“我也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的……以前，我把目标定在x大学，是因为想和他上同一所大学。但现在，我依旧想考取x大学，却是为了我自己。 人生不是没了这个男生就天崩地裂了，等我变得更加优秀了，总会有比张建明好一百倍的男人，任由我挑选的……更何况，我可不能让前男友看笑话。什么离了他就活不下去，高考失败一蹶不振的，会被那个渣男笑话一辈子的！” “对，说得好！学姐，你一定可以的！”莫筱雨只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笨拙地为她打气，似乎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了。 …… 那天回家之后，莫筱雨坐在书桌前，久久没办法凝神于试题之上。临分别时，唐欢对她说的话一直萦绕在筱雨耳边，“女孩子啊还是要多替自己打算，一颗心扑在男人身上的话，总是要吃亏的！” 她说这话时，眼睛亮亮地看着莫筱雨，又笑了起来，说，“不过筱雨这么聪明的女孩儿，才不会是那种傻丫头呢。” 自己是不是傻丫头，筱雨还真不敢断言。在忙得透不过气的学习重压中，她往往疲了倦了，就偷偷关起门来，偷偷拿出林飒峰送的口红和香水，偷偷地把玩一番。 她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如果有一天，小峰哥哥告诉她，他有了女朋友，自己会是个什么状态？ 只是瞎想罢了，莫筱雨就觉得身上忽然一个“哆嗦”。她赶紧拍拍脸蛋儿，告诉自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连唐欢姐都开始奋发向上了，明天就是期中考试，现在不复习可不行啊！ 于是她振作精神准备和试题奋斗一夜，正想关了手机，却见手机上又来了一条微信。 很意外，非常意外，相当相当意外！ 因为这条微信居然来自于从来没有和她私聊过的——李若明。 第46章 意外的微信 中 莫筱雨诧异地看完了来自李若明的微信，随即整张脸慢慢沉了下来。 李若明是这么写的，“嗨小雨妹妹，不知道这么晚有没有打扰到你呢？我就是突然很想问问你，你和小峰是男女朋友关系吗？ 如果不是的话，姐姐我可不可以为自己争取一下呢？我大学毕业就要回老家工作了，只想给自己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你快高三了，本也没心情和时间谈恋爱吧！等我离开之后，小峰依旧是你的，如何？” …… 发送这条微信的时候，李若明正喝着啤酒躺在宾馆的床上，身边是沉沉睡过去的陈凯。 陈凯又忍不住来找自己了，心情烦闷的李若明也不知是奖励他的执着呢，还是替自己解闷儿呢，居然笑吟吟地接待了他，一路把他接待去了宾馆。 陈凯诚惶诚恐，受宠若惊，一路卖力表现，随即幸福地酣睡过去。 而激情退去，百无聊赖的李若明只觉得心头一阵阵地发虚。她难以启齿，因为在整个过程中，在她脑海里晃悠来晃悠去的才不是卖力表现的陈凯，而是…… 而是为了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而一口拒绝她的，林飒峰。 李若明并不觉得林飒峰有多帅气有多魅力，可能仅仅是因为，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总之，林飒峰在她眼里，就是让她烧心烧肺的存在。 陈凯隐隐约约的呼噜声和嘴边若有似无的口水痕迹，让李若明觉得厌烦。 她往床的那头挪了挪，把自己裹进毛毯里。随即拿起手机，趁着几罐啤酒的微微醉意，她决心捉弄一下林飒峰的小宝贝儿——莫筱雨。 微信发过去后，她笑得禁不住在床上打滚。遥想着莫筱雨是气得七窍生烟呢，还是委屈得趴在桌上嚎啕大哭呢，还是找林飒峰对峙呢……她越想就越是兴奋，兴奋地一脚踢到了陈凯的肚子上。 陈凯猛然惊醒，一脸迷茫地喃喃，“怎么了啊？” “喂你快醒醒。我们该退房了，再不回去赶不上宿舍门禁了。我可不想和你过夜，你的呼噜声太吵了。”李若明灿若桃花地说着，率先起身走进了盥洗室里。 等李若明赶着时间点儿回到宿舍，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手机上，莫筱雨终于回复了她的微信。小丫头只简短地说，“关于这事儿，请你去和小峰哥哥商量吧。” 李若明笑得肚子都要痛了，她遐想了小姑娘一脸委屈又强装镇定的脸色，又回复道，“我问过他，他没有回答，兴许是在考虑吧。只是他不一定愿意告诉你，而我不想瞒着你罢了。 你可以去问小峰，但，小峰最近在帮忙学生会筹备一项活动，非常忙碌，我们都不想打扰他的，对吧。” 那之后，莫筱雨就没有再回复了。那天晚上，李若明睡得很是香甜，因为她知道，估计莫筱雨一个晚上都睡不着了吧！ …… 正如李若明的预料，莫筱雨失眠了。她整宿整宿地在毯子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和李若明的对话在眼前漂浮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的闹钟，把游魂一般的她硬生生从床上拖了起来。她洗脸刷牙时，几乎不认识镜子里容色颓废，眼带红丝的自己。 吃早饭时，莫太太看了她一眼，心疼地说，“你昨晚不是熬夜了吧？别熬坏了身子！” 莫筱雨只能敷衍地笑了笑，随即目无表情地低头吃着面包和煎鸡蛋。 …… 人坐在期中考试的教室里，莫筱雨的心头依旧一阵阵儿发虚，她的眼神恍惚虚焦。坐在她前排的陈玉林扭过身，碰碰她的手臂，她才回过神来。 “喂，你没事儿吧？”陈玉林说，“一个期中考试怎么把你给吓傻了？你期初还考了前十名呢，我还以为你这次也会信心爆棚。” “那次是得了流感爆发的福，可这次就没有如此好运了。”莫筱雨勉强笑了笑。 “拿不到前十名也没关系吧，你看你，脸都是白花花的！”陈玉林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她，直到监考老师走进来，她才赶紧回过神，正襟危坐起来。 莫筱雨也连忙打起精神。 她拼命告诉自己：别多想了，有什么事儿以后再说，先把期中考试好好地给完成了！可当她拿到卷子，握着水笔的手犹然软绵绵的。 开考的铃声大作，她的脑瓜子一阵阵地走神儿，走到那些不该走的地方，随后怎么绕都绕回不来…… 好不容易熬到几门学科的考试都结束，卷子被收走了，她颓废地把水笔一丢。 陈玉林唉声叹气地跑过来和她聊天，说自己和牛萌萌对了答案，选择题竟然连错了好几道，“我真希望是牛萌萌错了，可牛萌萌的成绩比我强多了啊，她又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说一百个肯定是我做错了！真是愁死我咯……哎筱雨你呢，那道题你选了A还是B啊？” 陈玉林叽里呱啦地说了好半天，却始终得不到莫筱雨的回应。她低头看她，这才惊诧地掩嘴低呼道，“啊呀莫筱雨，你怎么，怎么哭了？” 的确，此时此刻的莫筱雨终于禁不住，把脸埋在手臂里，悄声地抽泣起来。 她只希望此刻谁也不要管她。她只是在一瞬间，蓦地全盘理解了之前消沉低落的唐欢学姐。 第47章 意外的微信 下 面对期中考试的卷子，老师们未免也太勤快了吧！ 隔天，班主任就把莫筱雨叫到了办公室，桌面上摆着她的考卷。 班主任并没有训斥她，因为在老师眼里，莫筱雨是个虽然不算聪明，但始终挺勤勉的女孩儿。 班主任更多的是想了解莫筱雨怎么了，她试探着问，“莫筱雨，考试那天是不舒服吗？是又发烧了？还是……还是女孩子来例假了？” 莫筱雨的脸蛋儿涨得通红，最后只得勉强承认自己是来例假了，不舒服才考砸了的。 班主任自以为找到了原因，如释重负地拍了拍筱雨的肩膀，说，“女孩子吗，某些方面就是比男生要麻烦一些。行了，老师理解你。只是以后遇到大型考试，尤其是明年的高考，你的痛经情况很严重的话，必须想想办法提前干涉……” 班主任于是语重心长地给她普及了不少生理卫生知识，莫筱雨心怀感激地一一聆听，看着自己摊在桌上的考卷，眼圈一阵儿发酸。 很意外的，这回莫太太并没有批评她。可能是害怕给她的压力过大吧，她好不容易收敛了脸上的失落之色，随即鼓励道，“没关系，失败一次不算什么。下次月考要好好准备，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莫筱雨无精打采地答应着，心里却沉沉地想着：下一次月考，自己的心事未了，能考好吗？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天晚上，李若明居然又发了微信给她。言辞恳切地向她道歉，“对不起小雨妹妹，前天一时冲动给你发的微信，希望没有影响到你。但同样身为女人，你应该能体会我纠结的心情。 小峰最近总是忙得不见人影，见不到他，我心里更是乱糟糟的，一乱就冲动，冲动就给你发了微信，对不起。” 李若明的道歉，把莫筱雨本就乱成一团的心又猛地搅个不停。她心跳得很快，握着手机的手都有点儿发抖。 想了半天才回复道，“我接受你的道歉。但你和小峰哥哥的事情，真的不需要再告诉我。” “你生气了？”李若明却依旧在逗她。 莫筱雨只觉得一股怒火徐徐升腾，她把手机往桌上一丢，心浮气躁地往床上一躺。 一闭眼，满心满眼都是小峰哥哥的影子。她真的很想很想直接去问问小峰，可究竟该如何开口，她光是在脑海中预练，舌头就不断不断地打结。 正当急火攻心，心烦意乱之际，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莫筱雨吓了一跳，所幸来电显示是唐欢。 唐欢说，“我真是糊涂，家里还有两本烘焙书，我就翻过几次，也给你吧。明天我送去你教室。” “好。”莫筱雨回复道，又禁不住问唐欢，“学姐……” “怎么了？”唐欢觉得她欲言又止。 “你……”莫筱雨迟疑着，“我想问问你，你会后悔吗？” “后悔？”唐欢诧异着，“后悔什么？后悔把烘焙工具和书都送给你？” “不是的……”莫筱雨苦笑着。 唐欢也笑了，她当然知道莫筱雨在说什么，只是听她语气郁郁，所以开个玩笑罢了。 这下子，她正儿八经地说，“心里，肯定人神交战过。有时候午夜梦回，也的确会觉得后悔。但是早上醒来，人清醒的时候就完全不会了。”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为了感情而憔悴不堪的自己，实在太丢人了。” “啊……”莫筱雨听着，联想着这两日狼狈不堪的自己，蓦地有些惭愧。 “无论如何，张建明是我曾经的选择。我曾经选择狠狠地相信他，那也是我的选择。现在证明我错了，我也不会后悔。 还年轻着呢，信错就信错，犯错就犯错，怕什么？怕的只有，该断不断，自怜自艾罢了。筱雨啊……” “嗯……” “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怕的不是选错信错，而是优柔寡断带来的煎熬和难堪。反正，我是这么想的！” “我，明白了。”莫筱雨愣愣的，“谢谢学姐。” 唐欢笑了。虽然她并不知道莫筱雨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她今天语气怪怪的。 但那声“谢谢”却又清朗了许多。于是她笑着说，“嗯，不管怎么样，筱雨，祝你好运。” …… 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怕的不是选错信错，而是优柔寡断带来的煎熬和难堪。 莫筱雨挂断了唐欢的电话，内心似是淌过一阵暖流，瞬间就充盈了全身。 她立即挺直了背脊，握着手机径直打给了林飒峰。这个时间，小峰已经下课了，正在学生会帮忙。电话响了几下他就接通了，诧异地问她，“筱雨？怎么了？” “小峰哥哥，我有话对你说。你现在方便吗？”莫筱雨的心跳得都快冲出胸膛了，但她此刻体内燃烧着一团火，让她非把话说下去不可。 “方便。”林飒峰愕然地皱皱眉，随即走到僻静些的地方，“你说。” “小峰哥哥，我现在高二下半学期了，学习特别特别忙。” “我知道啊。”林飒峰不明所以。 “我很快就升上高三了，以后只会更忙更忙！压力也会越来越大，可能成日都在学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我知道啊，我也是从高三过来的。”林飒峰柔声道，还以为小丫头是找他来聊天解压的。 “你知道的，我不算聪明，想要考一个像样的大学，只能拼命努力！从小到大，我一直很仰慕你，你从小就会读书，成绩好，和你做朋友的女生也都是优秀的女孩子。所以我一刻也不敢放松自己……”莫筱雨说着说着，鼻头一酸，喉咙有点儿哽咽了。 “你……”林飒峰沉默了。这些话，他从来都没听筱雨说过。他不明白今晚的莫筱雨是怎么了，他有点儿担心，却也……十分享受刚才她那番类似“告白”的话语。 “我，我只想说，小峰哥哥，我可不可以预订你？”莫筱雨把眼睛狠狠闭起来，这句话她埋藏在心头久久了，今天终于，脱口而出了。 “预订的意思是？” “未来的一年，我会很忙，无暇顾及其他。所以我先预订你，请你先等我考上大学，好不好。我会好好努力，考上一个像样的大学！我……” 莫筱雨说不下去了，似乎是勇气用完了，她握着手机浑身缩成一团，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愣愣地等着林飒峰的回答。 一秒钟过去了，两秒钟过去了，三秒，四秒，五秒过去了。 时间慢得莫筱雨快要窒息，她几乎禁不住地要自己打破这份让人抓狂的沉默时，林飒峰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温柔得好似云朵，他说，“好啊，成交。” “真的？”莫筱雨惊喜道。 “真的。其实，我一早也是这么计划的。”林飒峰柔声笑着，他的脸色浮现了片片红云，所幸莫筱雨看不到。 “哦是吗……”莫筱雨的心甜成一朵棉花糖。这，算不算是表白？但她立刻又补充道，“那，在我预订期间，小峰哥哥你不可以沾花惹草！如果被我发现你有异样，我马上取消预订，永久取消！” “沾花惹草？”林飒峰哭笑不得，只觉得小丫头脑回路诡异，“我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忙学生会，忙功课，忙找实习，忙着准备司法考试，我哪有时间和心思沾花惹草啊。” “哦，那我信你？” “当然！”林飒峰佯装生气道，“我也信你，你会好好学习的，对吗？” “当然，就算不是为了你，我也会为了自己好好读书的！”莫筱雨甜甜地笑着。 …… 挂断电话后，莫筱雨久久地处在甜蜜之中，天旋地转，无法自拔。她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粉红色的，她巴不得在原地用芭蕾舞姿势旋转一百个圈圈—— 虽然她压根儿不会跳芭蕾舞，她很想打电话给李晓慧或唐欢倾述，但又硬生生地忍住了——炫耀个什么呀，想想就害羞呢！ 倒是李若明的微信，把她瞬间拉回了现实。李若明又一副不死心的嘴脸，假惺惺地来问，“小雨妹妹，你不会真的生我气了吧？我诚心诚意地和你道歉呢！感情的事情，是不受控制的！” 莫筱雨苦笑一声。刚才在电话里，她思索片刻，并没有开口问小峰哥哥关于李若明的事儿。因为她选择相信他，相信李若明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正如唐欢学姐所说的，她不怕选错信错。况且，她觉得自己是不会信错的。 于是她盘腿坐在床上，思忖片刻后，回复了李若明。 “李若明姐姐，我没有生气。只是我学习真的很忙很忙，无暇再顾及一些无中生有的事情了，请你不要再联系我了。 听说你们也快司法考试了，不该如此空闲，无所事事吧。祝你把心思放在该放的地方。再见。” 说罢，也不等李若明回复，莫筱雨长舒一口气地，果断拉黑了对方的微信。 第48章 意外的微信 尾声 在那场似是而非的“表白”之后，莫筱雨和林飒峰的生活看似没什么变化。 莫筱雨依旧日日忙碌于学习，而林飒峰则在学校里忙功课，忙学生会。 只是，两个人的心境都悄悄改变了。陈凯有时会狐疑地问小峰，“你最近发生了什么好事儿吗？怎么，总是笑眯眯的？” 而莫筱雨似乎是一下子被充满了电，刷起题来精神抖擞，陈玉林往往求饶似地说，“写不动了，咱们休息休息吧。筱雨，你最近怎么精神这么好啊？” 偶尔周末时分，林飒峰回家住。在楼道里偶遇莫筱雨，两人四目相对片刻，彼此都有点儿不好意思。莫筱雨眨巴着眼睛，“小峰哥哥，你回来啦。” “嗯……也不能总在学校住呗，爸爸妈妈都抗议了。”林飒峰看着她，有点儿不自然地抓抓头。 “哦，我要出门了，和陈玉林，郑斌约好了，一起讨论题目的。”莫筱雨微笑着。 “好的。好好学习……我等你。”林飒峰说。 那最后三个字，显然让她有点害臊儿。莫筱雨点点头，垂着头跑下楼去了。 …… 不多久，这一年的高考威风凛凛的来了，又风卷残云地过去了。 暑假里，唐欢学姐终于得偿所愿，拿到了X大学的入取通知书。虽然她临考的状态并非绝佳，也遗憾地与自己想要的专业失之交臂，最后被调剂分配去了公共管理专业。 但，好歹也是考上了。她嘴里虽然抱怨着“公共管理究竟是学什么的呀，一看就知道毕业前景不好”，但是总算，脸上还是挂着笑意的。 听闻张建明也踩着分数线入取了x大学，唐欢说以后在学校里兴许还能撞见他，真是想想就觉得恶心。 莫筱雨听了，不禁咯咯笑个不停，她觉得唐欢学姐应该是走出来了吧！不然怎么可以如此轻松惬意地，提到那个男人的名字呢？ “对了筱雨，”唐欢忽然问她，“明年就轮到你高考了，报什么学校什么专业，想过没？” “想过了，我可能会想考师范大学吧。”莫筱雨笑着，“我呀不算一个机灵人，不过老师总说我还算勤奋，肯下功夫。教师这个职业兴许比较适合我吧。数理化我是不在行，不过语文英语，我还稍稍拿手一些。” “嗯，对你而言的确是不错的选择。”唐欢赞许道，“那你可得加油咯。” “能不加油吗，”莫筱雨苦笑着双手一摊，“这不，整个暑假都被安排上了呢。” 高三的暑假真是不容消停的。学校虽然响应教育局“为学生减负”的号召，没有开设假期学堂，但高三生的返校天数明显增加，且大部分学生都自行报名了补习班。 莫筱雨和陈玉林，郑斌一起，依旧报名了佳学社的暑期班。而林飒峰则在一家律师事务所实习中。 于是这个悠悠暑假，莫筱雨和小峰并没有太多时间单独相处，算起来也不过看过一次电影，吃过两顿晚饭罢了。 有一次在西餐厅吃牛排时，林飒峰无意间提到了李若明。莫筱雨手中的牛排刀顿时停住了，抬眼仔细地听着。 当然，小峰始终不知道筱雨和李若明之间的瓜葛，两个女人终究，谁也没有告诉他。 小峰只烦恼地说，“陈凯和李若明也不知是怎么了，一会儿分手，一会儿和好，儿戏得很。以前和好时，陈凯还能维持一阵子笑容灿烂的日子，可现在倒好，两人还好着呢，陈凯就成天愁眉苦脸的。 他和我在一起实习，其实我们顶多是跑跑腿打打杂而已，就这样他还经常糊里糊涂地搞砸，整日就捧着手机等李若明的微信……真是……真是看不下去……” 小峰和陈凯室友三年，关系不错，真心不忍。莫筱雨就垂下了眼帘，默默切着牛排送进嘴里，遥想着李若明和陈凯的互相折磨，不禁也心有感慨。 这天晚上，林飒峰和莫筱雨一起回家。他们并肩走在小区外的一条林荫路上，盛夏时节，纳凉散步的人很多。他俩走得很慢很慢，似是故意要把这段时光延长一些。 有一对情侣与他们擦肩而过，手牵着手，嘻嘻笑闹着过去了。莫筱雨却不由自主看着他们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不禁艳羡地偷偷抬头，瞥了一眼身边的小峰哥哥。 他们的关系，和以前不一样了啊！ 可无论是看电影还是吃饭，单独相处时的两人，谁也不曾做出过“越界”的行为。 而莫筱雨一颗心砰砰直跳着，眼见着就要走到小区了，眼见着今晚的约会就要结束了，眼见着整个夏天的假期都要结束了……小峰哥哥就不能，不能，稍稍前进一点儿吗？ 忽然，林飒峰的手稍稍上抬了一些。莫筱雨吓得整个人都哆嗦了下，但林飒峰只是把手伸进了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看，说，“哎，办公室主任找我。” “有事儿？” “嗯，让我加紧给他做个文档。” “那我们快点回家吧。” 莫筱雨苦笑了一声。看来，预订就是预订，小峰哥哥这个法学生对词语的把握太精准了。他俩真的要发生什么的话，估计还是得等莫筱雨高中毕业呢。 …… 第49章 莫筱雨的高三记事 1 莫筱雨的高三记事1 一升上高三，莫筱雨就觉得，整个班级的氛围似乎就不太一样了。她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还问过陈玉林。 没想到陈玉林也是这么个想法，她倒是说了个不错的比喻，“同一栋教学楼里，高二教室里的阳光都比高三教室里的灿烂，就是这种感觉呗！” 无形的压力，无形的压抑，每个学生都在默默适应着。 莫筱雨早就没时间去烘焙社了，偶尔路过教室瞥一眼，见社团里叽叽喳喳的，大部分都是高一刚入社的新生，和莫筱雨同辈的几乎都不太露面了。 甚至连郑斌都放弃了篮球社，听闻上次月考不太理想，素来是慈母形象的郑斌妈妈难得发飙了，把儿子好好训了一通。打篮球什么的，也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这一学期的期中考试，题目出奇的难，也不知是不是老师们故意为之，想给这群面临高考的孩子们一个下马威。 班主任发卷子时，班上哀嚎一片，好几个内心脆弱的女孩儿禁不住泪洒当场，陈玉林握着卷子抽抽噎噎，好歹眼泪没掉下来。 莫筱雨也好不到哪儿去，前几天熬夜复习的内容倒是都发挥得不错，可考场紧张，语文作文严重偏题，整体排名也是惨不忍睹。 班主任却也不生气，反倒有点儿得意地说，“这套卷子里，很多都是前几年的高考题目哟。所以啊你们这群娃娃哟，小看了高看就是这样的下场。卷子拿回家先琢磨琢磨吧，下周一上学，我们具体评讲。” 哎，我们哪敢小看高考啊，当神明一样供起来才是呢！莫筱雨愁眉苦脸地内心独白着，把卷子收进了书包里。 这个周末，她也不敢闲着，顶过自家妈妈一阵儿狂风暴雨般的抱怨后，她怯生生地说，“我该出门了，我约了郑斌，让他给我讲讲数学卷子上的难题。” 妈妈一听和学习有关，大度地挥挥手放行。莫筱雨如临大敌地抱著书包冲出家门，在小区附近的肯德基坐下，点了好几对鸡翅，一口一个地吃起来。 “哇塞，从来没见你胃口这么好过？”郑斌姗姗来迟，看着桌上的鸡骨头，有些发愣。 “我郁闷啊！这次我都熬夜复习了，结果……语文考试的作文写偏题了，数学卷的难题错了一半儿……” “语文我可帮不了你，数学卷子倒是能给我看看。”郑斌放下书包，在她身边坐下。 “有几道题我昨晚做出来了，订在边上，你就帮我看看对不对。这最后一题，死活做不出来，交给你了！”莫筱雨笑着，殷勤地把可乐和薯条也一并递上。 郑斌就吸一口可乐，“我得花点儿时间，你先做别的作业吧。等我好了，叫你。” “行！”莫筱雨早有准备，在旁摊开了一本英语作业。 …… 郑斌对数学在行，不过莫筱雨错得实在有点儿多。所以他耐心地一道道验算，也花了半个多小时。 等他大功告成，正想叫莫筱雨来听题时，却陡然发现身边的小丫头已经…… 已经趴在英语作业本上，睡着了！ 郑斌愣了下，随即无声地笑了起来：看来，她的确是为了考试熬夜了啊。 眼见着她嘴角流下一缕口水，都快沾湿作业本上的字迹了。郑斌有点儿不好意思，但还是拿起纸巾，犹犹豫豫地，小心翼翼地伸手过去，轻轻给她擦了擦嘴角。 他的动作尽可能轻柔，但莫筱雨还是受到惊扰，微微睁开眼睛，嘴里发出“嗯嗯”的含糊声音，但显然还没睡醒的呢，居然调整了一下姿势，又睡过去了。 这到底是有多困啊。郑斌哑然失笑，却不想打扰她，就安安静静地摊开自己的作业，写了起来。 …… 莫筱雨还以为自己睡了许久，但事后郑斌告诉她，也不过十几分钟而已。 她清醒过来，有些害臊地皱皱眉，“你怎么不叫醒我啊？” “我看你睡那么香，实在不好意思叫醒你啊。”郑斌说。 “很……很香吗？我打呼噜了？”莫筱雨诧异。 “没有。” “那……”她下意识地摸摸嘴角，嗯，好像没流口水，还好还好，“算了算了，题目怎么样？” “我都完工了，其实并不太难哟。”郑斌嘻嘻地笑了起来。 莫筱雨听了，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这个理科班尖子生就别得瑟了，快教教我。等我学会了，晚上还要教陈玉林呢！”随即她就拿过纸笔，专心地听讲起来。 第50章 莫筱雨的高三记事 2 莫筱雨的高三记事 2 这学期临近期末考试时，有一桩爆炸性新闻，龙卷风一般在学生们之间传开了。 城北高中高三某班的一个女生，因为不堪学业压力，选择跳楼自杀。 她从教学楼的四楼一跃而下，所幸被二楼平台给接住了，平台上还晾晒着一些体育课专用的软垫。所以她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命，但也浑身多处骨折，住院观察中。 莫筱雨听闻后，马上就询问了李晓慧。晓慧就绘声绘色道，“是啊是啊，就是我们班的，吓死我了！她因为考试成绩太差，被班主任训斥，结果两人就在教室里吵起来了。 越吵越激动，她直接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就往外跳……没人拦她，大家都吓傻了，谁知道她打开窗户要做什么啊。结果她住院了，我们整个班也要轮流和心理老师谈话，学校生怕我们被吓出阴影来。” 是啊，不仅仅是这个班级的学校，整个学区都笼罩在阴影之中了。学生们倒还好，教育局可结结实实地吓坏了，这种恶件绝不能发生第二次。 于是局里连忙发下公告，把学生减负减压事宜扎扎实实地落实下去。 公告传到各个学校里，各科老师们也是如临大敌！这不，占用午休和放学时间的现象减少了，体育活动也回归到大家的课表上。 更有甚者，班主任对班上成绩差又看似较为脆弱的同学，逐一谈心，主动关怀。 陈玉林就被叫去办公室过，莫筱雨还来不及笑话她，下一个被班主任亲切谈话的，居然就是她！ 这下，她可傻眼了，也结结实实地感受到：原来自己在班主任眼里，成绩真的挺差的啊！ 所幸班主任的谈话如沐春风，比自己亲妈还温柔，比春风的微风更和煦。 而回到家，连妈妈都不知被吹了什么妖风，一改期中考试后的严厉风格，居然也对她嘘寒问暖，还说，“最近学习压力大吗？考不好也没关系，你才高三第一学期，还有大把时间呢。” 莫筱雨瞪大眼睛瞅着她，犹然记得期中考试她拿到自己的试卷明明是这么狂轰滥炸的，“你要是考不进像样的大学，你妈妈上街买菜都得戴口罩，因为丢不起这个人！你还不赶紧抓紧，复习去啊，再考这个分数，饭也别吃了！” 好吧，莫筱雨琢磨着，班主任估计和妈妈联系过了，或者妈妈也被城北高中的新闻吓到了？ 反正一反常态的亲妈让莫筱雨很是不习惯，她不禁缩了缩肩膀，说，“我现在就去复习啦，期末考试不会再考那么差了。” 说罢，一溜烟儿地回了房间，还把门给关上了。 …… “温柔政策”失败后的莫太太心有不安，她琢磨着，是不是平时对女儿太凶了？ 城北高中的跳楼事件的确吓了她一大跳，身为人母，最是看不得这种新闻。 况且自家女儿筱雨的成绩也忽高忽低，筱雨的性子有时也很倔，还因为成绩差而闹过离家出走。连班主任都发微信给她，提醒她要注意孩子最近的情绪变化。 虽然班主任的微信显然是群发的，但莫太太看着，一字一句还是吓得心跳加快。 周五晚上，莫太太从超市采购回来，在小区门口偶遇了正从大学回家的林飒峰。 莫太太许久不见小峰，也颇为挂念，两人一路闲聊着，从小峰的大学生活聊到了莫筱雨的考试成绩。 林飒峰自从和莫筱雨有了“等你”的约定后，每每见到莫太太，心头总有那么一点不自在。 总觉得自己无声无息地就快拐跑人家女儿了，可莫太太却全然不知，自己当然有点儿不好意思。 不过当莫太太忧心忡忡地说，自己有点儿担心筱雨的心理状态时，林飒峰还是凝神听着。他问，“就因为城北高中的高三女生跳楼事件？” “是啊，筱雨的班主任群发微信，说就怕学生之间互相模仿这种行为，要我们做家长的多疏导孩子。所以，我就开始担心筱雨……” “筱雨不会的！”林飒峰果断道。 莫太太就看着他，小峰的脸顿时有点儿红了，他补充道，“我的意思是，筱雨很坚强，才不是这种冲动消极的人。” “我也觉得她不是，可还是忍不住地担心……”莫太太烦恼地皱皱眉，又说，“对了小峰，我家女儿从小就挺听你话的。这个周末来我家吃顿晚饭吧，顺便，帮我开导开导筱雨！” …… 莫太太盛情邀请，林飒峰怎敢不从。于是周日的晚餐前，莫筱雨正在房间里写作业呢，忽然听见有人推门进来。 她头也不抬，以为是妈妈送水果进来，就随口道，“放桌上吧，我也吃不太下呢。” 随即，一小碟苹果放在了她的手边。可送苹果的人却不是妈妈。当莫筱雨抬起头，看见小峰哥哥笑意融融的脸庞时，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又瞧见小峰哥哥悄悄地关上了房门，她的脸不自觉地就红了。 “你怎么过来啦？”莫筱雨问他。 “你妈盛情邀请我过来吃晚餐，没告诉你吗？”林飒峰笑道，在小沙发上坐下了。 “没告诉我。”莫筱雨摇头。 “而且我还负责给你做心理辅导，这你也不知道吧。” “不知道……可我不需要什么心理辅导啊。”莫筱雨愣道。 “你妈妈担心你呗。”林飒峰笑着，“阿姨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平时对你管教那么严，出了城北高中那事儿，又开始担心个不停。” “好吧。”莫筱雨也跟着笑了，起身也坐到小沙发上，仰着一张乖乖的笑脸，微微凑上前道，“那么，你打算怎么给我做心理辅导？” 她白皙的小脸蛋蓦地近在眼前，林飒峰只觉得喉头一紧，不自觉地往后靠了下，才道，“你需要吗？你才不是那种消极悲观的人吧！是你妈想多了。” “心理辅导的确不需要，可心理安慰是需要的呀。高三的作业太多了，怎么做都做不完……”莫筱雨于是噘着嘴，愁眉苦脸道。 “有不会做的吗？我帮你看看？” “高三的数学题，你还会做吗？”莫筱雨摆摆手，“算啦，难题我昨晚问过郑斌，都已经解决啦！” “哦，有郑斌真不错。”林飒峰点点头。可一提到“郑斌”这个名字，心头似乎就掠过一缕阴霾。 的确，郑斌和筱雨交好，是多年来的朋友，这点林飒峰始终是知道的，也很感激郑斌对筱雨的处处帮助。 只是现在，他和筱雨的关系有点儿不一样了，再听筱雨提到郑斌对她伸出的援手，小峰总有那么一点儿…… 吃醋的感觉？ 嗯，似乎就是吃醋的感觉呢！ 可正当小峰暗自不是滋味儿时，莫筱雨却毫无察觉，还自顾自地闲聊着学校发生的事儿。 包括陈玉林上课偷偷翻杂志被老师当场抓住啦，牛萌萌考试失利哭得嗓子都哑了啊，许巍忍不住放学后去打球却发现许久不练技艺生疏，居然被高一新生吊打啦，还有郑斌，“郑斌这次月考冲进了年纪前十名。他读起书来轻轻松松的，就考试前稍稍刻苦一点儿，真是令人羡慕。 我妈啊也总念叨郑斌，说我怎么就没人家那个脑子，我也问过郑斌，他从小吃什么补品长大的，不过郑斌说……” 好吧，当莫筱雨第n次提到“郑斌”这两个字时，林飒峰终于忍不住了。 他看着她不断说话的嘴唇，真想俯身狠狠地用嘴堵住她！不过，这种行为对此时此刻的他们而言，的确不太合适。 于是，他只得不满地出声打断道，“好啦，你都说了多少次‘郑斌’了。” “啊……”莫筱雨后知后觉地住了嘴，看着小峰哥哥脸上难得浮现出不太高兴的神色，莫筱雨忽然明白了过来。她嘿嘿笑着，“哦，你不喜欢听啊！” “当然不喜欢！”林飒峰理所当然道。 “那我不说啦，”莫筱雨乖巧地点点头，“我只是觉得，有时候看着郑斌，觉得很像你。你以前读书时，也这么厉害。” “我现在也很厉害。”林飒峰嘟囔着。他不由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的头顶心。 柔软的头发的触感，让他心情极好。他低头看着她，坐得离自己那么近，仿佛自己伸手一揽，她就会“哎呦”一声地滚进自己怀里。 哎，林飒峰的心徐徐燃起一片火苗，手也从头顶心慢慢移到了筱雨的肩膀上。 只轻轻一揽，就能抱住她。 要不要试试看？会不会太失礼？ 林飒峰紧张地吞着口水，人神交战。但最终，屋外传来莫太太嘹亮的一句，“吃饭啦，筱雨小峰，出来吃饭了！” 好吧。林飒峰苦笑一声，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贼手，对筱雨说，“走吧，我们吃饭去。” …… 这天晚上，林飒峰吃过晚餐就告辞了。莫太太在厨房里洗着碗筷，莫筱雨想了想，就笑嘻嘻地跟了进去。 “妈，我帮你一起洗呗。”莫筱雨乖巧道。 “哟，今天怎么这么懂事啊。”莫太太诧异道。 “我一直都很懂事啊！”莫筱雨撇撇嘴，“只是高三学习压力太大了吗，我才少有帮你做家务的机会。” 莫太太听了，有些担忧地看着女儿。筱雨就着哗啦啦的水声，继续道，“刚才小峰哥哥和我聊了一些，其实妈，你不必担心我的。我才不会因为学习压力就去跳楼呢！你知道那个跳楼女孩儿的下场是什么吗？” “是什么？” “多处骨折，住院观察。可能要休养半年才能回学校读书，这多拖欠多少功课啊！所以听说她父母都在考虑让她伤好之后留一级了，那女孩儿后悔得不得了，说自己真不该冲动的！”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莫太太笑了。 “那女孩儿是李晓慧的同班同学，是晓慧告诉我的！所以啊，我们才不会去模仿她呢，简直得不偿失，对吧！” 莫筱雨笑吟吟地眨巴着眼睛，莫太太这才完全地放下心来。母女俩相视一笑，随即默契十足地刷碗洗筷了。 第51章 莫筱雨的高三记事 3 莫筱雨的高三记事 3 这一学期的期末考试终于落下帷幕，拿到分数和排名后的莫筱雨，心头忽然升腾起一股影影绰绰的倦怠来。 虽然排名比期中考试进步了不少，也是她不懈努力的结果。但不得不说一个学期的考试轰炸之下，不仅仅是莫筱雨，几乎全班同学都对“考试”这个词语产生了几分麻木之情。 莫太太见到考卷，心里松下几分。却又见女儿神色倦怠，之后便决定在寒假带筱雨回苏州外婆家，这个假期好好放松一下。 于是乎春节期间，莫筱雨便难得偷闲地在外婆家度过了一段悠闲岁月。 年夜饭时，一家人围坐在菜肴丰盛的餐桌前，许久不见的远亲姑婆们赞叹着筱雨丫头真是一年比一年有大姑娘模样了。 有个姨儿就笑道，“等明年考上大学了，在大学里好好寻摸个小伙子，早点儿结婚早点儿生娃，好给你爸妈抱外孙！” 莫筱雨听了，讪讪一笑。她这个连早恋都要偷偷摸摸的年纪，哪里能对结婚生娃的事儿高谈阔论啊！ 岂料自家爸妈对这个话题却报以和蔼的微笑，甚至爸爸也笑着调侃道，“哎，真的把女儿嫁出去我也很不舍。不过有外孙抱的话，也是一桩美事啊。” “爸！”莫筱雨不满地嘀咕着，还真没想到自己已经到了可以被长辈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我还在读高中呢，连高考这关都没过，你们瞎说这些干嘛啊。” 那位姨就满面慈爱道，“时间过得可快了，我家女儿拿到大学通知书时的模样，我还历历在目，一转眼，她已经结了婚，生了孩子了……” 莫筱雨怔了下，因为她依稀知道，姨的女儿爱上了大学同学，远嫁了，今年过年因为刚生完孩子正在坐月子，便不回家团圆了。姨今天和亲戚们聚完，明天就要坐飞机去看女儿。 果然，姨显然是联想到了自己，拉着莫筱雨的手感慨万千道，“筱雨啊，听姨一句，找男朋友的时候一定得想好了，最好能找同一个城市的，以后和娘家住得近一些。越近越好，省得你爸爸妈妈成日里牵肠挂肚的！” 莫筱雨只觉得姨的眼眶红红的，手心暖融融的，一时说不出话来。莫太太倒也感慨起来，“是啊是啊，我们也希望她将来嫁得近，我方便照料！” 莫先生就挤挤眼睛道，“怎么个近法儿，一个小区的好不好啊？” 随即莫太太和先生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居然默契地相视一笑起来！ 惹得莫筱雨一阵儿脸红，趁着上菜的功夫赶紧转移话题道，“好啦好啦，上菜了，再不开吃就凉了哟。” …… 这天晚上，宴席散去，客人们陆陆续续都走了。 莫筱雨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摊开作业本想写几道题的。姑妈家的孩子跑过来，小学生的光景，诧异道，“筱雨姐姐，大过年的你还写作业啊。” “因为我高三啦，而且前几天陪着妈妈到处转，欠了不少作业呢。”莫筱雨笑着。 “你读书可真认真。”小鬼头吐吐舌头，“难道你是喜欢读书吗？” 这句话倒把莫筱雨问得一愣，她想了想，摇摇头道，“不算喜欢吧。不过，如果不喜欢一件事就果断放弃的话，将来会有更多更多你喜欢的东西，你想要也得不到的！” 小鬼头显然不太明白筱雨的话，却也不深究，只笑嘻嘻道，“筱雨姐姐，别写啦，和我们去外面看下雪吧！” “下雪了吗？”莫筱雨眼前一亮。 “对啊，刚开始下，好看得很！”小鬼头说完，一溜烟儿地跑出去了。 莫筱雨连忙趴到窗户前，果然，隆冬深沉沉的夜幕之中，开始散落起星星点点的雪花来。 那些纤细的，洁白的，惹人怜爱的小白点儿们，落在窗台上，落在楼下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脑袋上，落在莫筱雨伸出窗外的手上。 她连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却发现小峰哥哥的微信已经躺在手机里了。 林飒峰说，“上海下雪了。似乎苏州也下雪了。不知你哪里如何呢？筱雨，春节快乐。” 莫筱雨噗嗤一笑。 她想起在网上看过的一个笑话：北方人看见下雪波澜不惊，还很诧异为何南方人面对下雪激动得宛若过节？ 而此刻，面对今年的第一场雪，不论是筱雨还是小峰，第一个想与之分享的人，就是彼此。 莫筱雨不由感到温暖。 楼下的孩子们打打闹闹，又向她拼命挥手，“筱雨姐姐，快点下来玩儿呗！” “好，我这就过来啦！”莫筱雨笑吟吟地答应一声。她转身回复林飒峰，“苏州也开始下雪了，纷纷扬扬的，非常好看。小峰哥哥，春节快乐。” 第52章 莫筱雨的高三记事 4 莫筱雨的高三记事 4 春节刚过，家里和马路上还残留着红红火火的气息呢，市一高中的高三毕业班就提前开学了。 对于提前开学的决定，一众高三学子们并无意见。因为一踏进教室，高高悬挂在黑板旁的“高考倒计时”牌就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也时时刻刻提醒着大家，“眼下是最后一个学期了，同学们要加油啊！” …… 不过对于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让莫筱雨影响最深刻的，反而不再是考试啊排名啊模拟测验啊，而是……每天休息时，同学们纷纷拿出的五花八门的零食来。 要知道大家都苦都累都压力山大，也各自给自己寻摸着生活的小乐趣。 于是乎，每天提着大包小包零食来上课的人越来越多，午休时大家一边讨论题目一边吃着薯片吸着养乐多，恍惚也有几分野餐的趣味来。 这阵子，莫太太也常常给女儿准备零食小吃。只不过后来，莫筱雨自告奋勇承担了去超市采购的任务，并把这段时光当成是学习之余难得的消遣。 每周日是去佳学社上高考冲刺班的时间，下课后她就会兴致勃勃地去超市，挑挑选选好半天。 郑斌知道了，往往也爱凑热闹地跟着去。于是每周日下课后的逛超市，就成了他们俩的保留娱乐项目。 “芝士海苔口味的粟米条？”郑斌的眼睛一圈圈地在货架上找，“你确定有这个口味儿吗？” “有啊，肯定有的！”莫筱雨回答得斩钉截铁，头点得好似拨浪鼓，“我前天在牛萌萌那里吃到的，好吃得惊为天人。她说就是在超市里买到的，是最新上市的口味儿。” “哦……”郑斌于是在货架上一阵儿摸索，终于如释重负地找到了，“果然有，新品还买一送一，多拿几包吧。” “接下来还要买什么？”莫筱雨低头看着购物清单。 “我还需要养乐多和冰红茶，还有牛肉干也买一点儿。”郑斌说。 “我也需要养乐多，还有小袋装坚果，这个课间吃最方便。” “那我们先去冰柜那儿找养乐多吧。” “行啊，如果有早餐奶，也买几盒。我喜欢喝草莓口味的。” 夕阳西下，两人大包小包地从超市出来了。郑斌力气大，自告奋勇帮莫筱雨提重的，只把装膨化食品的袋子交给她提。 莫筱雨感激地笑笑，两人边走边聊，聊着学校的八卦，考试的排名，还有未来的志愿。 快走到小区时，莫筱雨忽然笑起来，“啊对了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郑斌问。 “陈玉林说，如果她高考拿到理想的分数，进了第一志愿的大学，她会趁着高兴劲儿再向你表白一次哟！是她亲口和我说的！” “这个吗……”郑斌苦笑着，“天涯何处无帅哥，何必单恋我郑斌。等陈玉林考进了大学，多的是青年才俊。她现在说的话，你就当个玩笑吧！” “瞧把你紧张的，兴许也就是个玩笑。毕竟最近，大家学习压力都大，陈玉林说她掉头发严重，都开始用霸王生发护发素了。”莫筱雨皱皱鼻子。 “那你呢？” “我倒是不掉头发，不过偶尔会失眠，睡不踏实就开始长痘痘。”莫筱雨不好意思地笑笑，大大方方地侧过脸展示额头上的痘痘，“看见没，今早起来新鲜长的。” 郑斌哈哈一笑，“一点点，不碍事……” 两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小区，忽然迎面就遇到了莫太太和莫先生。他俩正准备去菜市场买点东西呢，郑斌赶紧和他们打了招呼。随即把手里的袋子还给筱雨，往自己家的那栋楼去了。 莫筱雨先回家了。 莫太太一路和莫先生走着，嘴边的笑意止也止不住。 “你笑什么呢？”莫先生狐疑地看着太太。 “哎，”莫太太就挤挤眼睛，眉飞色舞道，“春节吃年夜饭时，你说女儿以后出嫁，最好就嫁在同一个小区，还记得吗？” “记得啊！” “你说……”莫太太浮想联翩道，“我们家筱雨以后，是会嫁给‘这位’同一小区的，还是‘那位’同一小区的啊？” 莫先生听明白了，也乐不可支道，“两个小伙子我都挺喜欢的，都没意见。不过呢，我们还是别想得太美了，筱雨年纪还小得很，将来的事儿都不一定呢。万一他们俩谁也不是呢？” “别啊，这两个都知根知底的，都挺好的。”莫太太说，又掩嘴笑道，“话说，‘这位’和‘那位’，你比较喜欢哪一位啊？” “你呢？”莫先生挑眉反问 “我比较喜欢‘那一位’，你呢？” “哎呦……你又是‘这位’又是‘那位’的，究竟指的是哪一位啊，我可没你心思活络，都听不明白咯……” 莫先生笑呵呵地揣着明白装糊涂，和妻子一起，谈笑风生地往菜市场走去。 第53章 莫筱雨的高三记事 5 莫筱雨的高三记事 5 关于莫筱雨失眠的问题，在这学期的最后两个月里，渐渐地达到了巅峰。 但凡高三临考生，哪个不奋战到夜里十二点才恋恋不舍地上床去？可即使哈欠连连眼皮都要上下黏连，但当她真的钻进被窝里熄了灯，不知为何，却始终久久无法入眠。 有一次，熬到凌晨两点多，翻来覆去的，依旧睡意全无，只得认输地拿起手机刷起了朋友圈。 她忽而心念一动，撒娇似的给林飒峰发了条微信，“小峰哥哥，失眠可怎么办啊？” 而当早晨六点半的闹钟把浑浑噩噩的她惊醒，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翻看手机，才发现小峰回复了她，“我高三时也会失眠，自己要多多调节。临睡前就不要做太难的题目了，可以听音乐放松一下； 双休日的早上别睡懒觉，以免养成混乱的生物钟。对了，这个周末我回家。周六的早晨，我们一起去早早好点心铺吃早点吧！” “好啊！”莫筱雨一下子就清醒了，兴冲冲地从床铺上一溜烟儿地爬起，哼着歌儿洗脸刷牙时，才忽然发现，额头上的几颗痘痘经过一晚上的失眠，居然又壮大了。 …… “给你这个！”下课时分，陈玉林吃着辣条来找莫筱雨聊天，把一个小小塑料瓶子放在她桌上。 莫筱雨拿起一看：青草地祛痘膏。 陈玉林就说，“你不是为了发痘痘而烦恼吗？这是牛萌萌给我的，她擦着睡一觉，痘痘痘印都会消下去，很有效！这个是试用装。” “真的？”莫筱雨喜出望外，连声谢过。 当晚临睡前，她便无心再做题了，干干净净地洗了一把脸后，对着镜子郑重其事地把祛痘膏涂在额头的痘痘上，又用发夹固定好刘海儿。随即听了首舒缓的音乐，沉沉地睡过去了。 第二天就是周六，为了和小峰哥哥的早餐之约，她甚至不用闹钟就早早醒过来了。 微微打着哈欠地起身，走到盥洗室正准备刷牙洗脸。随即瞧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禁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天呐……” 只见经过一晚上的覆盖，祛痘膏已经被吸收得差不多了，可额头上原本只是几枚小小的痘痘，此时却仿佛吸饱了营养，壮大了不少。红红火火，鼓鼓囊囊，一颗颗傲然俏立在额头之上。 莫筱雨顿时脸都白了，用手轻轻地按一下：疼！现在若是硬生生挤了吧，难免一额头都是血痂，更难看。赶紧把刘海儿放下来遮盖吧，刘海儿们却因为一个晚上发夹的固定，纷纷翘得老高老高，怎么梳也不服帖，气得莫筱雨眼圈儿都要红了。 当她郁闷地走出房间时，连莫太太都注意到她额头的痘痘，从不听话的刘海儿里露出端倪。 “哎呦，怎么一下子发得那么厉害了？”莫太太问。 莫筱雨欲哭无泪，早上她才上网查了这个牌子的祛痘膏，居然是三无产品！她真恨自己马虎大意了，这下子，可怎么去见小峰哥哥啊？ …… 不情不愿的，莫筱雨还是出门去了。 小峰先一步去了店里，已经排队点好了招牌小笼包和豆浆，他瞧见莫筱雨进门，便笑着朝她招招手。 林飒峰大四了，毕业的琐事加上实习的种种忙碌，让他近来也总是觉得疲倦。 那天晚上，他也失眠了，修改完毕业论文后，关了电脑却关不上大脑，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 莫筱雨的微信传来时，他不由心口一暖，很想和她好好聊几句。但，想着自己若和她说个不停，小丫头就更会睡不着了。于是他便忍到第二天早上才回复她，还约了她在周六吃早餐。 许久没好好地和她聚一聚了，林飒峰只远远看见筱雨的轮廓走进店里，就觉得一股欣喜之情在身体里弥漫。 可今天的莫筱雨却有点儿怪怪的，只见她笑得有点儿勉强，坐在自己面前，脑袋垂得低低的，也不怎么说话。 莫筱雨往林飒峰面前一坐，只觉得甚为不好意思。出门前她拼命打理了刘海儿，总算服帖不少，也能把痘痘遮得七七八八了。 可走在路上，风一吹，刘海儿又分开了，痘痘又露出来了。于是从家到早餐店这短短十多分钟路，她也不知自己对着随身小镜子整理了多少次发型了，这才迟迟疑疑地坐在了小峰哥哥的对面。 小女孩儿的心思，男人哪里懂啊。林飒峰虽察觉了筱雨的异常，但总以为她是没睡饱，或者被学习烦恼。 直到两人吃完早餐，信步走回小区的路上，一阵儿风佛面而过，莫筱雨竟一下子紧张地缩了缩肩膀，往身边商铺的玻璃橱窗里偷偷瞧自己的额头，还刻意比小峰慢了两步，走到他身后，窃窃地伸手拨弄刘海儿。 林飒峰于是扭头看见了，“怎么了？” “没，没什么。”莫筱雨撇撇嘴，手里一急，却不料刘海儿翘得更厉害了。 林飒峰于是笑了，“头发都翘起来了，昨晚又失眠了？咦，发痘痘了啊，看来是真的没睡好。” 莫筱雨听了，心头一下子丧了气。从一大早她就为了这几颗痘痘烧心烧肺，想挤不敢挤，想盖盖不住。 甚至出门前，她还偷偷用了点儿妈妈的定型水，搞得刘海儿硬邦邦的，怎么看怎么不自然。 从出门到现在，始终提心吊胆的，可不论怎么小心翼翼，小峰哥哥还是看见了。 现在的自己，一定很难看吧！ 她又往商铺的橱窗里瞥了一眼自己的身影，额头上的一片红肿，僵硬刘海不自然地微微翘起，都让她不自觉地红了眼圈儿。 “是啊……”她嘟囔着，“我总是睡不好，发痘痘了……很难看吗？” 林飒峰笑着，“没什么，过几天就好了呗。” 过几天就好了，所以意思是，现在的确很难看咯！ 莫筱雨钻进了自己的牛角尖，不由沮丧地别过脸去。林飒峰提议道，“你今天没有补习班吧，我看附近新开了家咖啡馆，装修得很不错，要不要过去看看？” 他并不想太早结束约会，但莫筱雨却完全没有心情，恹恹道，“我得回去复习功课了。”说罢，低着头就往前走去了。 …… 星期天莫筱雨有高考冲击班，林飒峰也为了论文的事儿回大学去了。其实小峰一直琢磨着周六早上莫筱雨的一反常态：难道就是为了几颗痘痘？似乎结论就是这样的，但作为一个男人而言，小峰又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这天晚上他在食堂吃饭，偶遇了班上的女生邱圆。邱圆和李若明关系不错，因此和小峰也有几面之缘。 她拉着小峰问了一堆关于毕业论文的事儿，小峰耐心地一一解答了。邱圆就说，“谢啦小峰，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邱圆只是随口客气一番，她端起盘子正想走呢，却不料小峰还真的一把拉住了她。 “我还真有问题，想问问你。”小峰迟疑片刻，才道，“你们女孩儿，会因为额头上发了几颗痘痘，就心情恶劣，甚至都不愿意出门约会吗？” 邱圆一听，大感兴趣地又坐下了，“怎么，你女朋友发痘痘，爽约了？” 小峰抿了抿嘴，没说话。 邱圆就笑了，也不再为难他，就说，“当然会介意啦！而且越是和自己在乎的男生，就越介意！如果是和自己的男神见面的话，痘痘的存在绝对是核武器般的威胁。 如果化妆能遮盖的话，就还好，但全程约会都会很紧张，生怕被男神发现了。如果男神在约会时提到我脸上的痘痘，我一定会羞愤地当场找借口回家！” “真的吗？可……也不是什么多严重的痘痘啊。” “我们女生和你们男人的审美标准是不一样的。”邱圆政正有词着，“你是不是在约会时提到她脸上长痘痘了？她是不是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额，还真是！林飒峰倒吸一口冷气！ “所以，我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买一些祛痘膏送给她？”林飒峰说，这个主意他想了很久了。 “当然不可以！”邱圆大叫，以一种看着大猪蹄子的眼神看着林飒峰，“你提一句她都不高兴呢。你要是特意买祛痘膏给她，难道是想暗示她，你很介意她长痘痘，她长痘痘真的很难看？” “我可没这个意思！”林飒峰大吃一惊。 “可她兴许会这么想！”邱圆郑重地点点头。 “好吧，那我该怎么办……”林飒峰无奈道。 邱圆想了想，“如常对待她，这几天就不要见面或者视频了。等她痘痘长好了再见面。” “那……如果一直长不好呢？”林飒峰问。 “那就记住，在见面时，千万千万别再提她的痘痘了！如果她主动提起，你就说，一点不难看，她不说你都没发现呢。明白吗？” “明……明白了。” 那之后，林飒峰谨记邱圆的教诲。他如常地和筱雨时不时聊聊微信，但忍了许久没有再提出和小丫头出来见面。 直到大约两周后，星期五的晚上，他从大学回到家，在小区里遇到了正倒垃圾回来的莫筱雨。 “小峰哥哥！”小丫头笑吟吟地追上来，仰着脸向他笑。 “筱雨啊，”林飒峰看着她光洁的脸蛋儿，本想说“你痘痘好啦”，但又硬生生地住了嘴，改口道，“有阵子没见了，最近还好吗？” “偶尔失眠，不过听了你的话，临睡前不做难题，听听歌舒缓神经，现在好多了！”莫筱雨俏生生地笑着，和他并肩往楼上走。 林飒峰十分庆幸，果然如邱圆所说的，等她痘痘消了就好。平日里的筱雨又回来了。 可林飒峰可不知道，这两个星期里，莫筱雨为了祛痘花了多少功夫！ 她上网查资料，买了几种正规厂商的祛痘膏，忌口了辛辣刺激的零食和小菜，一次次狠心拒绝陈玉林放学后去喝奶茶的邀请，又牺牲了作业时间每天逼着自己早早睡觉，睡前还坚持泡起了脚来，边喝菊花茶边看英语书。 一句“女为悦己者容”的背后，藏着多少辛苦呢！ 但没关系啊，莫筱雨笑着。能开开心心，毫无压力地站在小峰哥哥旁，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54章 莫筱雨的高三记事 6 莫筱雨的高三记事 6 临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星期，莫筱雨和郑斌，许巍，陈玉林一起去寺庙里参拜祈福。 迈出寺庙大门时，她恍惚想起许久许久以前，即将中考时的她也曾和朋友们一起虔诚地拜过。 “随即就踩着分数线进了市一高中。”郑斌笑着，鼓励她道，“所以这次，你也一定可以的！” 漫长的学业之路，不知不觉已经走到这条十字路口了。 临考前的那个晚上，莫筱雨早早收拾完需要的文具和证件，随即坐在书桌前发着呆。 莫太太进房帮她检查了准考证后，瞥着女儿凝重的神色，也不敢多打扰地悄悄退出去了。 手机上，一众朋友们都发来了互相鼓励的微信。有李晓慧——她也和筱雨一样报考师范大学； 有陈玉林，说自己紧张得眼皮直跳怎么办； 有郑斌——他说和筱雨是一个考场的，明天就一起打车去吧； 还有唐欢学姐——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筱雨，一定要从容淡定。 莫筱雨的心口不禁暖暖的，但这些都不是她在等待的微信。 直到晚上八点左右，林飒峰的微信传来，她才如释重负地微微一笑，仿佛等待了许久的幸运天使终于降临身边。 小峰却说得很简单，“明天考试，不要紧张。这三年来你一直很努力，一定会有回报的！” 短短一行字罢了，她却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只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 她回复他，“怎么不多说几句呀？” 小峰说，“你很紧张吗？” 莫筱雨道，“当然会啦！” 林飒峰发了个笑脸的表情过来，说，“筱雨，你还记得当年，我高考前的那个夜晚吗？我也十分紧张，紧张得浑身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我看见宋菲去拜佛了，看见朱剑豪约了朋友去吃宵夜，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法缓解压力……于是，我根本没多想，就走到你家门口，把你约了出来……” 莫筱雨眨巴着眼睛，依稀想起了多年之前的那个夜晚。 她其实并不记得那天晚上自己和小峰聊了什么，只隐约记得，月亮很亮，小峰哥哥的眼睛也很亮，一直定定地，温柔地，带着一丝焦躁地，看着自己。 于是，莫筱雨的心一阵荡漾，她不禁回复道，“小峰哥哥，那今晚我能来找你吗？” 小峰沉默了片刻，才回复，“不用了，还是由我来找你吧！” 半分钟后，莫家的门铃响起。莫筱雨赶紧走出房门，见莫太太已经开门和小峰正说着话。 莫太太惊讶道，“小峰，你怎么来了？” 林飒峰客客气气道，“晚上好。明天筱雨就要高考了，我有点儿不放心。我自己毕竟是过来人吗，就想过来和筱雨聊几句。” “哦，也好也好。筱雨似乎挺紧张的，你开导一下她吧！”莫太太笑了。 …… 那天晚上，小峰和筱雨就在小区附近溜达了一圈儿。他们停在了附近的街心公园，见秋千翻新过了，筱雨开开心心地坐上去，小峰则站在她身后轻轻地推着。 “所以小峰哥哥，你高考的前一晚，就因为找我说了一会儿话，就不紧张了？”莫筱雨吸吸鼻子，得意道。 “其实隔天到了考场，还是会紧张的。但，心里的躁动不安倒是缓解了很多。”林飒峰笑着。 “哦！”莫筱雨满意地点点头，“原来我这么了不起啊。” “我也很了不起啊。”林飒峰笑了，“不是莫大小姐您紧张得不行，特意召唤我来的吗？现在好多了吗？” “没有啊，直到现在还是很紧张呢！”莫筱雨皱皱鼻子，“看起来，你可没有自以为的那么有用呢！” “是吗……”林飒峰苦笑一声，忽然停住了推千秋的手。莫筱雨摇曳了几下，渐渐停住了，林飒峰就走到她的身前，俯身，凝神地看着她。 猝不及防地，林飒峰低下头去，轻轻捧起莫筱雨的脸蛋儿，在她的额头上淡淡地吻了一下。 嘴唇只轻触一下就离开了，莫筱雨却觉得自己的额头着了火。不，是全身上下都着了火。眼睛也是红彤彤的，几乎要看不清眼前小峰哥哥的模样。 “现在呢，好多了吗？”林飒峰依旧捧着她的脸蛋，问她。 “好……好多了。”莫筱雨讷讷着。 “嗯，所以，我还是很有用的吧！”林飒峰心满意足地嘿嘿笑起，“筱雨，加油吧！” …… 直到隔天坐到了考场立，莫筱雨犹然觉得，额头烫烫的。但这种烫不同于发烧，更像是一种温暖，一种鼓励，一种力量，让她拿到卷子握起笔的一瞬间，身体里渐渐涌出了一股干劲儿！ 好吧，多年以来的努力，就是为了现在了！ 于是她深深呼吸一口气，随即在考卷上郑重地写下自己的名字：莫筱雨。 第55章 莫筱雨的高三记事 7 莫筱雨的高三记事 7 这一年初夏时节，莫筱雨的高考终于结束了，林飒峰也顺利从大学毕业。 和宿舍的伙伴们一一道别，陈凯尤其舍不得小峰，甚至还上前抱了抱他。好在他们俩都是同城的，以后指不定还会有相聚的机会。 “不像若明，她这一走，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了。”陈凯感伤地笑了起来，却和哭一样难看。 李若明的家里给她安排了份工作，她很快就要回家乡广州去了。临走的几天里，她和邱圆等一众姐妹们好好聚了聚，也分了一天给陈凯，算是给他们这几年来的纠葛一个结尾。 最后的一天，她打电话给林飒峰，笑着说，“哎，我要走啦。你能不能帮我提下行李，送我去机场？” 林飒峰犹豫了下，这一回，他没有拒绝。他在女生宿舍区门口和李若明碰了头，两个人的眉宇之间都是淡淡的客气。 他叫了辆出租车，一路送她去了机场。在即将进安检门时，李若明的手扶在行李箱上，蓦地扭头看着他，眼睛里影影绰绰地闪过一丝不舍，“对了，林飒峰。” “嗯？”小峰看着她。 “你……不送给我一个离别之吻吗？”李若明灿烂地笑着。 “这个，就不必了吧。”林飒峰苦笑一声。 “你这个人啊，从头到底，都是那么无趣。真替小雨妹妹可惜。”李若明的笑意却丝毫不减，似是早就预料到他的回答了。于是乎，她转身，挥挥手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林飒峰看着她纤细摇曳的背影消失在安检门里，一时竟有些失神。李若明走了，陈凯也走了，大学的时光就这么散了。 他忽然想起了宋菲，想起了朱剑豪，那些曾经和自己一起度过岁月的人，一个转身就再也见不到了。 幸亏，有一个人，始终都陪在他身边。 林飒峰刚走出机场，就接到了莫筱雨的电话。她的声音雀跃极了，叽叽喳喳如同喜鹊一般。 她说，“小峰哥哥！分数线出来了，这下子稳了，我考进师范大学了！” …… 录取通知书陆续送到，莫筱雨和李晓慧成功考进了师范大学——筱雨是英语师范专业，而晓慧是幼教专业。 郑斌如愿进了财经大学，许巍则去了X大学，陈玉林是唯一一个稍稍不如意的，第一志愿没达到，只得退而求其次去了外地的大学。 好在，陈玉林的心情不算糟糕，她说以自己的学业水平，这个结果也在情理之中。只怪自己前几年没有更努力，不过没关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莫筱雨是真的相信她的乐观，因为听闻在她收拾行李去外地前，还给郑斌发了微信，正儿八经道，“我就要走咯！你真的不给彼此一个机会吗？” 吓得郑斌连连婉拒，陈玉林就发去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回复道，“哎，好吧，那么等我四年学成之后回来，恐怕你也没机会咯！” 郑斌只得感慨地笑了笑，回复道，“有缘再聚，一路顺风。” …… 好吧，至此。莫筱雨的高中生涯，林飒峰的大学时代，就此落下帷幕了。 …… 第56章 不满足 李晓慧和好友莫筱雨一同考进了师范大学，对彼此而言都是一件大喜事。 两家的父母都给了丰厚的奖励金，于是两个姑娘一合计，便凑钱去南京游玩了一圈儿。 从上海去南京相当方便，女孩儿们租住的酒店也是极安全的。父母们虽然也有点儿担心，却又拧不过两个初初长大成人的孩子，只得处处要她们小心，又在旅程中时时和她们微信联系。 两个女孩儿在南京玩得很开心，虽然夫子庙也不过和上海的城隍庙差不多，小吃也不过老花样的那几件。 但是她们依旧像放出笼子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自由飞翔了一整天。 逛完总统府，她们又是兴奋又是疲累地回了酒店。向父母报过平安之后，两个女孩儿沐浴洗漱，上了床灭了灯却也不睡觉，小声地聊起夜话来。 李晓慧最是关心筱雨和小峰哥哥的进展。于是她半个脑袋埋在被窝里，咯咯笑着，贼溜溜地眨巴着眼睛，要莫筱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莫筱雨也不想瞒着好友，就简单交代了自己和小峰哥哥曾经的约定，“我说过，让他等我高考结束的。他也答应了。可，可是……”她说着说着，脸一红说不下去了。 李晓慧心领神会，八卦地扬了扬眉，“哦！那么现在，你已经高考结束了啊，也考进了理想的大学，你们俩可以实践起来了啊！难不成，他却没了行动？” “他大学刚毕业，才在一家公司的法务部门工作。现在正在培训阶段，非常忙，下班时间也很晚。所以……” “所以你着急了？” “谁着急了啊！”莫筱雨呲牙道，“这个暑假逃出生天，我忙着吃喝玩乐，才没功夫想其他的呢。” “是是是，我们筱雨这么优秀，该着急的是小峰哥才对！”李晓慧噗嗤一声笑了，“以后你进了大学，遇到更好的，也可以考虑换一个啊！谁说青梅竹马就一定要在一起的，青梅也可以不要竹马啊。” 莫筱雨听得哭笑不得，正想反驳呢，手机却响了起来。她摸索着床头柜上的手机，随即轻呼道，“哎呦，小峰哥哥问我，明天我们回上海后有人接吗？” “怎么，小峰哥想来接你？”李晓慧眨巴着眼睛说。 “好像，是有这个意思。” “那就让他来呗！”李晓慧咯咯道，“给他个表现的机会不是很好嘛？” 李晓慧的堂哥新买了车，说好了明天由他来动车站接两个女孩儿，并分别送回家去。 不过面对小峰哥来接自己的诱惑，莫筱雨不由心向往之，李晓慧立刻道，“明天由我来和堂哥说明，你就放心地跟着小峰哥走呗，看他表现咯！” 这么一定，隔天两人退了房，在南京市里游玩时，莫筱雨多少显得心不在焉了。 晚饭后她们坐动车回了上海，刚出了验票口，李晓慧就看着手机道，“我堂哥到了，说他的车停在一号出口，那么拜拜，我过去了啊！” “嗯，小峰哥哥在二号出口等我呢。”莫筱雨向她挥挥手，一出二号口就瞧见了等待许久的林飒峰。 确切地说，她是先看见了今晚的月亮，大而明亮，散发着柔和的朦胧光。 随即是月亮下深墨蓝色的天空，还有远远处尚未退干净的，一丝丝残留的赤色晚霞。 再往下是动车站高大的建筑，层层叠叠，川流不息的游客和出租车中，林飒峰的身影显得格外挺拔而潇洒。 莫筱雨的脑海里不由冒出一句诗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不由甜甜一笑，大步向他走去。 …… 林飒峰接上了她，拦了部出租车，往回家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两人闲闲地聊着，聊的也都是闲闲的话题，比如小峰哥哥近期的工作，筱雨在南京的见闻。 即使只静静地和他坐在一起，心底里也很是开心。但莫筱雨其实并不满足。 对于自己的“不满足”，莫筱雨简直羞于启齿，但又真真切切地存在着。 其实暑假里，他们也偷偷摸摸地约会过两次。每每莫筱雨总是如临大敌，对镜努力打扮自己，见着小峰也因为有所期待而显得略略扭捏，不太自在。 是呀，她的高考圆满落幕了，她对他的预订到期了，他们俩可以正式开始了！ 可不论是第一次两人看电影，还是第二次一起吃西餐，小峰哥哥的表现始终和以前一样，没有半分往前更进一步的意思。 这不由让莫筱雨，十分沮丧。 每次兴冲冲地去约会，虽也是很开心的，但开心过后又隐隐弥漫着丝丝失落。 莫筱雨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太不矜持了。但她就是不由自主地在害怕一件事情： 她害怕至始至终，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小峰哥哥当初并不喜欢李若明，却也不一定真正地喜欢自己…… 他对自己好，对自己的配合和纵容，莫非只是因为他们是青梅竹马，情如兄妹？ 只是因为他不想打击一个小女孩儿的热情，更不想毁掉一个小女孩儿的高考？ 不不不，莫筱雨每每冒出这么可怕的念头，就赶紧从记忆的片段中调出许许多多和小峰在一起温馨又开心的片段，来证明小峰哥哥对自己是有心的！ 但，林飒峰始终裹足不前，让莫筱雨心头的阴霾也总是挥之不去。 总不见得，让我这个姑娘家家的主动推进关系吧。莫筱雨托腮看着出租车外的夜景，有些烦躁地心想着。 …… 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因为路面施工而进不去了。 筱雨和小峰下了车，小峰提着她的行李，两人并肩走着。眼看着离家越来越近，莫筱雨的心跳加速，又渐渐缓下来。 直到两人站在楼道里道别，小峰把行李给她，“何时去大学报到？” “后天就去了。”莫筱雨恹恹的。 “进了大学还是要好好学习啊。”小峰说。 哎，从小打到，小峰哥哥一直督促着她学习。可现在她都是个大学生了，怎么小峰哥还把自己当成个孩子模样？ 莫筱雨抿着嘴，却也强颜欢笑道，“当然啦！”随即摆摆手，开门进去了。 第57章 意外的人 那之后，莫筱雨去师范大学报到了。 报到的第一天，莫太太和莫先生都跟着去了，忙前忙后地帮她准备床铺打扫寝室，叮嘱这个嘱咐那个，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室友方琦的家长就从容多了——因为方琦是寄宿制高中毕业的，住宿生活对她而言已是驾轻就熟了。 下午时分，家长们陆续都回去了，莫筱雨和刚到的另两个女孩儿—— 林佳佳和张雪打了个招呼，随即出门找李晓慧去。晓慧的宿舍楼离自己不远，两人兴致勃勃地在校园里逛了起来，四处都是郁郁葱葱，哪儿都是新鲜的风景，让两个女孩儿的心情也是愉悦极了。 李晓慧最是关心那晚之后的动向，贼笑着让筱雨老实交代，“说吧说吧，那天小峰哥来接你之后，你俩……有啥进展不？” 哎，一提起这件事儿，莫筱雨原本晴空万里的心情顿时飘来一朵乌云。她含含糊糊道，“嗯没什么……他就拦了出租车送我回家啊。” “没了？” “没了啊，还能有什么？” “一点都不浪漫啊。” “能有什么浪漫啊。”莫筱雨苦笑着。 “那……那你今晚第一天报到，小峰哥有没有来关怀你？”李晓慧不死心地又问。 这……倒是有的！林飒峰关怀的微信早早就过来了，可莫筱雨心头隐隐堵着气呢，看见了也当没看见，始终也没回复。 晓慧如此一问，筱雨倒心虚起来，支支吾吾了片刻，所幸郑斌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你和李晓慧收拾好了吗？”郑斌说着，他所就读的财经大学与师范大学就隔了一条马路，“我们两家学校之间的那条马路，原来是远近闻名的美食街呢！我室友都出去了，正无聊呢，要不要去美食街一起吃点东西？” 于是三人在美食街碰了头，选了家韩国烤肉店坐了进去。“滋滋”冒香的五花肉在铁盘上渗油，肉香四溢，刷上甜辣口味儿的酱汁更是一绝。 李晓慧一边吃一边感叹自己从明天开始一定减肥，郑斌只笑而不语地把烤好的牛肉也放她碗里。当然，他也夹了不少菜给莫筱雨，但今晚的筱雨始终心不在焉。 手机里，那条迟迟没有回复的微信，反倒成了她的一桩心病。 郑斌显然看出了她的异常，问道，“怎么啦，脸色奇奇怪怪的？与新室友不合拍？” “啊……”莫筱雨一怔，这才打起精神来，“没有没有，就是有点儿累了。” 忽然，她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下。筱雨只瞥了一眼，就觉得心口一紧：是小峰哥哥见她迟迟没有回复，又发了一条过来。她也不知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五味杂陈地把屏幕按黑了，继续笑着和朋友们吃烤肉。 …… 这天晚上，直到回了宿舍，梳洗完毕上床之后，她躺在毯子里，这才深呼吸着摸出手机，定定神儿，回复了林飒峰。 “下午收拾宿舍正忙呢，没看手机。晚上出去和朋友吃饭，快没电了，现在回宿舍才充上电。我这里一切都挺好的。” 林飒峰倒是秒回了，“那好。” 短短两个字而已，随后就没有下文了。莫筱雨咬着嘴唇，脑海里不禁又翻江倒海：他是生气了吗？还是正在忙工作呢？ 少女的心事儿啊，总是如此反复无常的。于是就在这纠葛的心境之中，莫筱雨辗转难眠的度过了大学宿舍的第一个夜晚。 …… 而这天晚上的林飒峰，却是遇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大学毕业之后，他应聘去了一家轻奢品公司的法务部，眼下在实习培训阶段。 但林飒峰为人踏实认真，深受部门主管霍芬的喜欢。霍芬年近四十，身材微胖，私底下待人亲切热情，确切地说，有时候热情到了八卦的程度。 她很喜欢为公司的适龄青年们配对，而眼下林飒峰这枚新晋小鲜肉，则理所当然成为她关心的目标。 有一天，霍芬神神秘秘地对他说，“市场部调来一个新人，叫宋菲，我看见两次，又漂亮又伶俐。似乎和你年纪相仿呢。” 林飒峰于是从资料上抬起头来：他不是很明白，市场部来了个漂亮姑娘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但霍芬显然觉得，市场部来的漂亮姑娘必须和他有什么关系，急道，“那姑娘叫宋菲，听闻市场部不少小伙子都对她动心，你再不下手可就晚了啊！要不要我帮你牵线？” 林飒峰连忙笑而婉拒。起初听见“宋菲”这个名字，他并没有什么反应。 可之后他又从霍芬主管的八卦中得知，那位宋菲是外国语大学英语系毕业的，他忽然心念一动。 那天晚上，因为临近公司的一场大型活动，各个部门都在加班加点。 林飒峰下楼去给同事们买点喝的，夜风潇潇，在咖啡馆门前忽然就瞧见了那个似曾相熟的身影。 “宋菲？” 他尝试着喊了一句。因为那个女孩儿依稀有着当年宋菲的五官。但身材窈窕，长发飘飘，裹着一件连不懂时尚的小峰都觉得相当时髦的驼色风衣。 高跟鞋显得她亭亭玉立，她略略抬眼，循声望过来，看见他了，脸上先是困惑，再是惊讶，随即绽放出欣喜之色来。 她灿烂一笑，“你是……天呐，你是林飒峰？你怎么会在这里？真是好巧啊！” 第58章 巧遇 上 说起来，林飒峰和宋菲自从高中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于是从咖啡馆回公司的这短短十分钟路上，两人并肩走着，边走边聊，甚是开心。市场部和法务部在同一层楼，临分别时，两人还交换了微信。 待到林飒峰提着咖啡和蛋糕回到办公室，却见霍芬嘻嘻笑着过来。她说，“我没瞧错吧，你刚才和市场部的宋菲一起，有说有笑地走过来？” 林飒峰把拿铁递给她，“你所说的那个宋菲，竟然是我的中学同学。不过我们毕业之后就没再联系了，方才在咖啡馆门口遇到她，差点儿不敢认。真是好巧啊！” “巧合就是一种缘分呗，”霍芬掩嘴笑着，红娘之心顿起，却又问，“对了，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啊？” 林飒峰听了，顿时想到了莫筱雨，就说，“算有了吧。” “什么叫做算有了吧，”霍芬皱眉说，“哦，是不是还在暧昧期，还没正式开始呢？” 林飒峰于是一怔，没料到主管大人那么敏锐，索性也就大大方方地坦白道，“对，还没正式开始呢。但是，我和她认识很多年了，我估计最后也就是她了吧。” 其实按理说，在莫筱雨高考结束之后，他俩就可以正式交往了。可…… 可兴许是这么多年“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之下，让林飒峰忽然切换相处模式，他一时之间也觉得抹不开面儿，迈不开步子。 “那可不一定。”霍芬却笑着，心里琢磨：认识了许多年都没正式开始，可不就是彼此没缘分吗？所以，帮宋菲和林飒峰牵个线也好，小峰这小伙子不错，多个选择也是好事儿呗！ …… 这个周六，法务部门的办公室要维修电器。作为新人的林飒峰便主动请缨，加班过来监工。 至于周日，他本打算约莫筱雨出来吃饭，岂料筱雨却说答应了大学宿舍的新朋友，一起去聚餐熟悉感情。 其实小丫头开学那天，林飒峰就满心牵挂着，也发了微信过去，但筱雨迟迟没有回复。 等她好不容易回复了，林飒峰又意外巧遇了宋菲，之后又忙着加班，也没再聊下去。 他本想着周日约她见面，细细聊聊她的大学新生活的，但……好吧，和新朋友熟悉感情也很重要，小峰这边就只好作罢了。 而莫筱雨这边呢，原本是方琦拿了四张大酒店的自助餐券过来，说请姐妹们周日一起去大快朵颐的！ “我舅舅就在那家大酒店工作，这是福利餐券，那里东西很好吃，去了就知道！”方琦说。 可临到周五，方琦又一脸歉意道，“不好意思啊，我才发现这些餐券都临期了，周六居然是最后一天。我们改周六聚餐呗，不然可就浪费了啊。” 三个女孩儿纷纷表示没意见。而莫筱雨听了，起初还喜出望外地想再约小峰哥哥周日见面，可一拿起手机，心头却又略过一片迟疑。 总之最近，小峰哥哥对她而言就像是块有点儿化了的糖果，想起他还是甜滋滋的，却又有点儿黏糊糊的，令人不太舒服。于是思来想去，她还是放下手机作罢了。 …… 周六下午，林飒峰早早去了公司，在办公室候着了。霍主管交代过，检修电器兴许需要很长的时间，让他别安排其他事儿，好好地监管着。 岂料师傅来了，半个多小时就完工了。林飒峰有点儿怔，发微信和霍芬汇报后，主管大人才露出了狐狸尾巴，“居然这么快就搞定了？那也挺好的！啊对了，市场部那儿也在检修电器，估计是宋菲在那儿盯着吧，你过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林飒峰答应着，霍芬又说，“还有，上次宋菲帮了我点儿小忙，我答应了请她吃饭谢谢她的，还特意要来了两张大酒店的自助餐券。 可我今天实在有事儿走不开，你就帮我招待下，带宋菲去吃晚饭吧。餐券就在我桌上的文件夹下压着。” 林飒峰看了，苦笑一声，这才明白了霍芬的红娘意图。他先是婉拒道，“我贸贸然代替你约宋菲吃饭，不太好吧？你们可以改天去啊。” 霍芬却说，“我要来的两张自助餐券，截止日期就是今天了！你们俩今天不去，可就浪费了，浪费了我的心意，我可会不高兴哟！” 话说到这份上了，林飒峰也只得投降。他寻思着，今天就先和宋菲吃饭去吧，改天再找机会，好好和霍主管聊一聊，他是真的不需要人牵线搭桥。 找到文件夹下的餐券——似乎前阵子公司在这家酒店办过活动，好多领导手里都有这个； 又在市场部和宋菲汇合，宋菲听了，也是一脸哭笑不得。两个初出茅庐的小青年，面对领导的好意，都不太好意思生硬地拒绝。于是便互望一眼，默契地收拾东西下楼，拦了出租车去大酒店。 宋菲说，“霍主管很热情。我刚调来时，在食堂认识了她。她和我说儿子小学的作业太麻烦，尤其是电子小报和手工作业，让她头大。 其实我每年暑假都会帮侄子做类似的作业，于是顺手也就帮了霍主管。她说要请我吃饭，我也没放心里，毕竟是举手之劳。” “原来如此，怪不得霍主管对你印象那么好。”林飒峰笑了。 他们下了车，边说边走。进了酒店正好是就餐时间开始，他们找了张清静些的台子坐下了，随即宋菲先拿着盘子去找吃的。 …… 莫筱雨和新朋友们早早就到了大酒店，就餐时间一开始，几个姑娘就抢占有利地形，选了张靠近窗台能欣赏风景的四人桌子。 林佳佳她们先去转了一圈儿，回来时告诉莫筱雨，哪儿有生鱼片哪有牛排羊排，哪儿排队的队伍最长。 莫筱雨有了经验，拿着盘子就直奔了铁板烧的位置排队。她人在队伍中，眼睛正张望四下呢，蓦地瞧见一旁正在倒果汁的一位女子有点儿眼熟。 只是一刹那的感觉似曾相熟，但当莫筱雨仔细瞧瞧，却也认不出是谁来。 那女子二十多岁的模样，身材纤细，背影修长。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眉目清秀。 她回头时，无意间与莫筱雨对视了一秒。筱雨一愣，铁板烧的师傅就叫她，“哎小姑娘，要几份铁板牛肉？” “哦……要四份，谢谢！”莫筱雨赶紧回过神递过盘子，再回头，那女子就不见了。 好似在哪里见过，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莫筱雨连切牛排时都不由自主地思索着。自助餐厅的食物区并不算大，之后莫筱雨去补充食物，又遇到过那女子两次。 第一次，女子夹了几块生鱼片，拿了些天妇罗又消失了。第二次，莫筱雨和她在水果区碰了个照面，女子用完夹子后递给了等候在旁的莫筱雨，筱雨接过，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她去。 这一瞧，可不得了了。 莫筱雨看见女子端着水果走向僻静处的一张台子。而坐在女子对面的人却让她大吃一惊。 她几乎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那个人不是应该在单位加班吗？于是她心乱如麻，手脚冰凉，鬼使神差又鬼鬼祟祟地靠近了些。 看得真切了些，那人不是林飒峰，又是谁呢？ 第59章 巧遇 下 那天的自助餐，虽然大鱼大肉堆了满满一桌，生猛海鲜轮番上阵，却吃得莫筱雨始终食不知味。 几个女孩儿起初吃得风卷残云，但是很快战斗力就纷纷下滑了。才不过一个多小时，林佳佳率先讨饶，挺着肚子说自己撑得难受，想出去走走。 张雪和方琦也觉得吃不下了，她们征询莫筱雨的意见。筱雨早就如坐针毡，就说，“都吃不下了还坐着干嘛？我们走吧，在附近逛逛街，顺便消消食。” 林飒峰直到她们几个去账台结账，才诧异地发现了人群中的莫筱雨。 但她跟着其他三个女孩儿，很快就出去了。小峰只觉得自己不会认错吧，就发微信问筱雨，“我刚才在自助餐厅看见你了，你和朋友们一起聚餐？” 莫筱雨这回倒是回复得很快，说，“对啊，我和新宿舍朋友们一起吃饭呢。我依稀也看见你了，小峰哥哥，你不是在公司加班吗？” 林飒峰看着微信，忽然觉得背脊一凉。他连忙想解释，可怎么说呢，只觉得百口莫辩。 “和我一起吃饭的是宋菲，巧得很，她和我现在在同一家公司。领导给了我们两张餐券，今天临期了，加班结束后我们就过来吃了。” “哦，原来是宋菲姐姐啊。我方才瞧见了，只觉得眼熟，一下子也想不起来。”莫筱雨道。 “你看见我们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我看你们吃得很开心，也不知是不是谈公事，我就不过来打扰了。” 林飒峰看着她的回复，只觉得头大无比。莫筱雨显然是不高兴了，但细细一想，他也有点儿不开心，就问道，“你不是说，是周日和新朋友们去聚餐吗？” “对啊，但我们拿到的餐券也是今天临期，所以就改在今天了，有问题吗？”莫筱雨回复。 有问题，当然有问题啦！明知道自己想约她周日见面的，如果周日空出来的话，她为何不告诉自己？ 林飒峰郁闷地琢磨着，这几天他隐隐觉得小丫头在躲着自己，但只是一种感觉，不敢确定。这下子，可说不过去了吧。 “既然星期天空出来了，你应该告诉我啊。”林飒峰说。 “哦，对不起，我忘了。”莫筱雨道。 一句“我忘了”把林飒峰堵到无语，他正握着手机不知所措，坐在对面的宋菲显然觉得受到了冷落，就问他，“怎么了，谁找你？” 林飒峰抬眼看着宋菲，只得叹气着把手机先放一边。他可不想把自己和小丫头吵架的事儿告诉别人，只轻描淡写道，“工作上的事儿，回头再说吧。” …… 隔天是周日，林飒峰觉得，自己该和筱雨好好聊聊吧，就亲自上门找她。 岂料莫太太开了门，惊讶道，“你找筱雨啊？今天一大早她就收拾东西回学校去了……对啊，我也觉得奇怪呢，她平时都要晚上才肯回学校的。不过今天一大早就说要去学校图书馆查资料，走得挺急的呢。” 林飒峰吃了闭门羹，心头郁结难抒。 他回到自己房间，细细回想着近期他和筱雨之间的互动，想起暑假时去动车站接她回家的那晚，两人之间还是好好的。 可之后，那种影影绰绰的疏离感，应该是从筱雨去大学报到的那天开始的。 他给她发微信，两条，她直到很晚才回复他。这是很少有的事儿。 他想起以前，也不知是哪个朋友开玩笑地说，小女孩儿进了大学开拓了眼界，兴许会有更广阔的选择哟。 不会吧，她这才开学几天啊。林飒峰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而苦笑着。再说了，莫筱雨本就不是只有他一个选择的，郑斌不是一直都对她很好嘛？ 等等，郑斌所上的财经大学离师范大学只隔了一条马路，他们俩会不会经常来往？ 林飒峰念及于此，于是打开手机翻到郑斌的朋友圈，想找找蛛丝马迹。 郑斌并不太发朋友圈，但在莫筱雨去报到的那天，他发了一张正在吃韩国烤肉的图，配文说，“大学报到日在美食街打卡，这家韩国烤肉店味道很不错，不知以后会不会常来。” 照片上除了滋香冒油的烤肉之外，桌子上还隐隐露出了莫筱雨那米白色的手机壳。 林飒峰想起那天，筱雨的确说晚上和朋友吃饭去了，原来是和郑斌啊！和郑斌吃得那么开心，连自己的微信都不回了吗？ 林飒峰用力摇摇头，只觉得自己越想越远，越想就越是不着边际。一种名为“醋意”的心情，不受控制地在身体里渐渐弥漫开来。 …… 第60章 退订 星期天的一大早，莫筱雨就收拾东西回大学去了。 之前和林飒峰的微信对话不了了之，她估摸着小峰哥哥周日一定会来找她。 可她心慌意乱，心浮气躁，心乱如麻，压根儿不想面对，索性就找个借口早早回学校去了。 才不过中午她就回到了宿舍，舍友们自然一个也不在，整个房间里空落落的。 百无聊赖的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又时不时关心下手机。但是，小峰哥哥始终没有发微信给自己。 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装满了事儿，乱糟糟，头晕脑胀得很。于是就想宽慰自己，去吃点儿好吃的。 她一个人信步走到美食街，转悠来转悠去地，最后选了一个门口挂着“下午茶火热优惠中”的西点店，走了进去。 筱雨翻看菜单，选了个草莓拿破仑蛋糕。服务生是这么说的，“小姐，关注我们的微信号，转发到微信朋友圈的话，可以赠送您一杯红茶哟。” 她听了，也就顺手照做了。等红茶和蛋糕端上来，她吃在嘴里，却觉得没什么滋味儿。 落地窗边的座位阳光灿烂，灿烂得她有点儿眯眼。她半趴在桌上闲闲地刷了刷朋友圈，忽然发现十分钟之前，郑斌的朋友圈也转发了这家西点店的广告。 她好奇之下，问了郑斌。郑斌说，“对啊，我十分钟前就在店里呢！今天是室友过生日，我负责来这家西点店取蛋糕。钱是预订时就付了的，不过服务员说，转发广告可以额外送一杯茶饮，我就随手转发了呗。你今天也在那儿？” “是啊，我正在喝下午茶呢。” “真巧。不过我已经回学校了，改天约啊！” “好呀！” …… 这番光景，落在林飒峰眼里，却是另一番剧情。 莫筱雨回大学去了，他迟疑了老半天，握着手机，却一时不知该对她说什么。 中午时分，他估摸着筱雨应该早已到学校了吧，他甚至想动身去师范大学找她。 但在微信朋友圈里，郑斌和莫筱雨接连转发了同一家西点店的广告，却让已经出门的林飒峰停下了脚步。 林飒峰久久地看着手机。 显而易见，筱雨此刻和郑斌在一起，看广告的内容兴许是在喝下午茶。 所以，她急着赶回大学去，是因为约了郑斌？所以，此刻自己哪怕真的赶过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良久之后，林飒峰不由苦笑一声，把手机丢回口袋里。已经走到小区门口的他，又转身回去了。 …… 这天下午，让拿破仑蛋糕稍稍抚慰了心情的莫筱雨回到宿舍，舍友们都在了，正叽叽喳喳地聊个不停。 见筱雨推门进来，张雪就起哄道，“筱雨快来，我们正在盘问方琦呢！原来她是有男朋友的，就在对面的财经大学读书。” 方琦就坦坦荡荡地笑，“哪里需要盘问啊！想知道什么，直接我，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在一起多久了啊？”张雪就问。 “我们高中认识的，寄宿制高中太寂寞了。大概，谈了两年左右吧。” “他人怎么样，有照片吗？” “就是个一般般的男生，不过对我挺好的。”方琦甜甜笑着，把手机里的照片调出来给大家看。 那是一张四个男生一起的合影，方琦说，“中间这个就是我男朋友陈伟凯，对了，他宿舍这三个人都是单身汉呢，上次伟凯还问过我宿舍的女孩儿怎么样，能不能帮忙牵线。你们意下如何？” 一听到方琦要联谊做媒，张雪和林佳佳都有些不好意思。方琦就笑了，“不要想得太严重，做媒什么的，太恐怖了！我只是把大家聚在一起热闹一下，之后有什么发展，我可不管。啊对了，筱雨，你是不是有个朋友也在财经大学？” 莫筱雨和方琦一对，发现陈伟凯和郑斌居然是同一个班级，隔壁宿舍的。 “真是巧了，那干脆叫你朋友郑斌的宿舍，一起玩儿吧！”方琦拍手道。 …… 郑斌对于“联谊”这种事儿，素来没什么兴趣，但宿舍的朋友们都热情高涨，他也不想不合群。况且莫筱雨也参加，这点倒是让他很意外。 周五的晚上，方琦召集了五个女生，和陈伟凯带着的七个男生一起，坐在美食街的一家休闲吧里聚会。 众人先是客气寒暄了一番，但到底都是年轻人，方琦和陈伟凯这对小夫妻一带头，气氛很快就热闹起来。 林佳佳长得文弱秀气，歌喉也很甜，在KTV那儿唱了好几曲。张雪则喜欢卡牌游戏，和几个男生一起在桌游前坐下了，玩得兴高采烈。 郑斌到处晃了晃，最后晃到了正在默默吃薯条的莫筱雨身边，低声道，“联谊这种事儿，你还真来了啊。” “你不是也来了吗？”莫筱雨瞥了他一眼。 “我是正儿八经单身汉啊，再说了，大家都说要来，我不想扫兴吗！” “我……”莫筱雨顿了顿，“我其实对方琦说了，没什么兴趣的。不过方琦说没事儿，让我过来凑个数呗。她在隔壁宿舍也问过，不是有男朋友了就是临时有事儿，或者……” 莫筱雨压低了声音说，“或者是方琦觉得人家不够好看的……总之她就找了四个女孩儿，男生却有七个。我也是不想扫兴，就过来凑数了。方琦说，觉得无聊可以早点儿走。” 果然，他俩坐不了多久，就起了想走的念头。 先走的是陈伟凯和方琦小夫妻，笑嘻嘻地说出去转转。等他们走后，莫筱雨和郑斌也起身了，说时间不早了，先走一步，大家玩得开心。 众人对于成双成对走的，多少要起哄一下。郑斌有点儿不好意思，再三解释道，“我和莫筱雨是老同学了，还坐在同一个小区，自然得一起走！” 却不想惹得一众男生，起哄得更带劲儿了。 …… 推门出去，休闲吧里的喧嚣一下子就飘得远远的了。秋天的晚上，八点不到的光景，晚风有点儿凉意，一阵儿地吹过，让筱雨不禁缩了缩脖子。 他们坐公车回家去，并排坐在一起，各自翻看着手机。 郑斌的手机里，是宿舍大哥王睿发来的微信，“你小子真是厉害，不声不响就带走一个。望你出师大捷，一举拿下哈！” 郑斌简直哭笑不得，解释道，“我真的真的和莫筱雨是住在同一个小区的，我们从初中起就是老同学了！她想回家了，我能不送一程吗？” “那就更是缘分了啊，初中高中时不准早恋，现在发展正是时候，哥们儿不打扰你了啊！”王睿道。 郑斌正苦笑无奈之际，莫筱雨也正低头看着手机上林飒峰的微信，“你还没回家呢？” 他怎么知道自己还没到家？难道他去过我家找我了？莫筱雨琢磨着，回复，“嗯，和朋友聚餐，晚点儿回来。” 随后，林飒峰就没再回复了。 莫筱雨不禁对着手机轻轻叹了口气。这一个星期里，她和小峰哥哥也时常微信联系。 但总觉得，说的话不咸不淡，生怕触及到彼此不开心的地方。但真正的郁结又都没有解开，一团乱麻似地堵在心头。 兴许是她的脸色太难看了吧，一旁的郑斌看着，忽然冒了一句，“我能冒昧地问一句吗？你……你是和小峰哥吵架了？” “哈？”莫筱雨吓了一跳地抬头看他。 “我只是猜的，方才聚会上你就心情不好，一个人吃薯条。上了车，你一直在看手机，还叹气……我就瞥了一眼，好像是小峰哥的微信吧……抱歉啊，我不是故意偷看的，就是瞥见的。” 郑斌尴尬地笑笑：何况你还来参加男女生联谊，更是透着古怪呢。当然这话，他没说出口。 “哦……”莫筱雨牵牵嘴角，“有点儿，但也没什么。”她含糊其辞，并不打算对郑斌多说什么。 郑斌也知了她的态度，闭口不谈，只随性地挑起其他逗趣的话题，尽力地让筱雨开心一些。 …… 车停了，两人并肩往小区走去。 郑斌握着手机忽然说，“哇塞，我宿舍大哥王睿，鼓起勇气问你们宿舍的一个女孩儿要微信了！” “真的？是哪个女孩儿？”莫筱雨顿时来了兴致。 “叫林佳佳。” “哇，是佳佳啊！那他们有戏？” “王睿是我们宿舍年纪最大了，也稳重。今天刚进休闲吧时，他就偷偷和我说过，林佳佳的长相最对他的审美。” “那其他人呢？” “我问问，他们那儿也散场了，该留联系方式的也都留了……” “赶紧问问。” “别着急啊，我正问呢……” 他们正热火朝天地聊着呢，两个脑袋不由自主地凑得近了些，齐刷刷地看着郑斌的手机。正走进小区门口呢，忽而一个声音从两人背后响起。 “筱雨！” 这一声，让莫筱雨的背脊陡然一挺。郑斌回头一看，是林飒峰正大步流星地向他们走来。 “哟好久不见，小峰哥！”郑斌朝他打招呼。 林飒峰微笑地看着他们，“回来得真晚啊，去聚餐了？” “是啊！”郑斌也笑着，随即挥挥手，“那我先走啦。”说罢，就往自己家的那栋楼走去了。 原地，只剩了莫筱雨和林飒峰。一时之间，两人居然不言不语，也一步不动。 直到林飒峰打破僵局，“我……我想和你聊聊，所以就去你家找你，但你不在。你说在聚餐，我就在附近的咖啡馆等着。” 那里的落地窗，能看见小区的门口，直到他看见莫筱雨和郑斌挨得紧紧的，有说有笑地走过来。 “所以，你说和朋友聚餐去了，又是和郑斌吗？”林飒峰难掩言语之中的失意。 莫筱雨说，“对，但不止郑斌，还有很多人。我们宿舍的，以及郑斌那边的……” 她说着说着，也说不下去了。坦诚说自己去参加了男女联谊吗？似乎更不妥。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答应去参加联谊。但一坐进休息吧里，她就隐隐后悔了。也有人请她去唱歌，她摇摇头； 请她打桌游的，她也谢绝； 有男生过来和她搭讪的，她就默默地啃起薯条来，直到对方知趣地离开。 真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答应去参加联谊。 但此刻，她在林飒峰面前却一点儿也不想示弱！她抬眼看着他，想起那天在自助餐厅，看见他和宋菲坐在一起吃饭的场景。这么多年了，他们看上去…… 看上去还是那么般配。 她不是不记得宋菲，其实这个名字一直躺在她记忆深处。直到记忆被开启，她就想起了从小到大，自己仰慕着的小峰哥哥总是和成绩优异的宋菲姐姐在一起，让筱雨从小就有一种惶恐，觉得自己不够出色不够优秀，没资格站在小峰哥哥的身边…… 自己那么多年的努力，其实只是一种自备罢了。 于是此刻的她，不允许自己在林飒峰面前落于劣势。 “我们宿舍的方琦组织了一场联谊会，男生都是财经大学的，郑斌宿舍的也都去了。我原本没什么兴趣，但方琦说女生人数少，让我凑个人数。” 莫筱雨抬头挺胸，尽量落落大方地说了。但当她看见林飒峰眼中的失落时，心还是不由地一阵儿刺痛。 林飒峰憋了很久很久，久到莫筱雨的耳边只剩下呼呼的风声，她甚至都要怀疑自己是耳鸣了吗。 直到林飒峰幽幽地，随着风声，轻声地说，“筱雨，当初你说，想要预订我。现在预订之期已到了。所以，你这是要退订了吗？” 几句话而已，却仿佛抽干了他的力气。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 第61章 撮合 那天晚上的联谊会，效果却并不如方琦预期的。虽然当晚大家都其乐融融，热热闹闹的，但是真正配成对的男女却并不多。 方琦宿舍里，只有林佳佳被一个叫王睿的男生要去了微信号。林佳佳长得柔弱秀丽，身材纤细，远远看去颇有点儿林黛玉的意味。 不过，她属意的男生却不是王睿，而是那个玩到一半儿就匆匆离场的——郑斌。 可郑斌却是带着莫筱雨一起离场的，这多少让林佳佳心里不是滋味儿。 那之后，她也含沙射影地问过莫筱雨，但筱雨很笃定道，“郑斌？我和他是住在同一个小区的，自然会一起回家啦。可我们俩不是那种关系，真的，我保证！” 有了莫筱雨的保证，林佳佳不禁心思一动，莫筱雨也看出了，主动帮忙交换了两人的微信。 于是有那么几天，林佳佳含羞带臊，忙个不停。她一边和郑斌款款地聊着，一边也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复着王睿。 可惜郑斌并不喜欢她这种迂回的女孩儿，在林佳佳还犹抱琵琶半遮面时，他就直接了断地拒绝了她的好意，说对她没什么兴趣，彼此只能做普通朋友。害得林佳佳觉得丢面子，在宿舍哭了一整天呢。 这事儿惹得莫筱雨也颇为尴尬，暗暗责怪郑斌不够婉转。所幸王睿不离不弃，趁着林佳佳伤心时大举进攻，一展雄风，最后居然还真的拿下了林佳佳！ 郑斌事后对莫筱雨吐槽，是这么说的，“你的那位室友——林佳佳，同时和我们两个男生发微信，真有点儿蠢。我们俩可是时常互换情报的。” “所以，你们两个是商量好的？你负责伤林佳佳的心，而王睿就趁虚而入？”莫筱雨后知后觉道。 “上了大学以后，你变聪明了啊。”郑斌赞叹道，“谁让王睿真的喜欢林佳佳呢。拦也拦不住。” 的确，喜欢一个人，真的是没有理由，又拦也拦不住的。明知道她可能没那么好，却还是坚决地向着对方而去。 而自从林佳佳和王睿成双成对后，也着实幸福于王睿体贴备至的男友力！ 她甚至暗暗庆幸郑斌对自己没什么兴趣，不然自己可就走宝了。王睿对郑斌也颇为感激，毕竟在这事儿上，是郑斌先扮丑做了恶人，自己才能收获佳人。 于是有那么一阵子，王睿想投桃报李，对撮合郑斌和莫筱雨十分上心。 有一天，他拍拍郑斌的肩膀，对他说，“得了吧，你就算解释一千遍一万遍我也不会信。我看得出，你就是喜欢那个莫筱雨，莫筱雨看着也的确是个好姑娘！所以我真不知道你在犹豫什么？喜欢就去争取啊，难不成莫筱雨已经名花有主了？” “也不知道算不算名花有主，但她……有个青梅竹马的哥哥，两个人关系一直很好。”郑斌迟疑道。 “哎呦喂，只是青梅竹马而已！谁规定了青梅一定要和竹马在一起的？你不去争取，怎么知道拆不散？”王睿道。 郑斌苦笑着瞪了他一眼，王睿就爽朗一笑道，“对对对，才不能说拆散，只能说，谁合适谁上任呗！你也不想想，你和莫筱雨现在离得这么近，一周五天都待在大学城里，想见面随时能见，这么大的优势你不利用起来？” “离得近有什么用？”郑斌说，“以前我和她，初中高中都是同学，初中时我俩还是同桌呢，还不是照样……” “哎呦喂……”王睿连忙打断他的丧气话，循循善诱道，“以前念中学时，那叫没办法早恋。而现在呢，你谈恋爱爸妈兴许还会竖拇指，奖励你零花钱！ 此一时彼一时，情况能一样吗！我爸妈就说了，希望我大学里赶紧找一个适合的，一毕业就结婚，早点儿给他们抱孙子。等以后工作了再去相亲，女孩儿保不定要求你有车有房有存款，实在是招架不住啊。” “哇，你爸妈想得可真远！” “可他们想的也很有道理，不是吗？”王睿笃定地笑着，又一次拍拍他的肩膀，“总之，你帮了我一回，我也会帮你的。改天我好好合计一下，帮你俩撮合撮合。” “真的不用了，我其实也……也……”郑斌正想婉拒，王睿却丝毫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哈哈笑着扬长而去了。 王睿随手关上了房门，啪嗒一声响，只剩了郑斌独自留在宿舍里。四下蓦地变得寂静，郑斌不由地轻叹一声。随即回想着王睿说的话，想着想着，居然有点儿出神了。 第62章 珍惜 自从那晚的不欢而散之后，莫筱雨和林飒峰之间似乎就陷入了冷战。 宿舍里始终热热闹闹的：方琦每晚都躺在床上，一脸笑意地和男友陈伟凯聊微信； 而林佳佳也正情窦初开，一接到王睿的电话就喜滋滋地躲去阳台，还要关上阳台门呢！ 剩下莫筱雨和张雪，总是乐呵呵地听着两对小情侣的八卦趣事。听方琦聊起陈伟凯正在存钱，想着以后带方琦出去旅游； 听林佳佳说起上次约会时，王睿捧着一大束玫瑰花过来，让她羞得不行。 听得多了，张雪直叹羡慕不已。而莫筱雨则在笑过之后，蓦地觉得有点儿，空虚。 她看看手机，自己和林飒峰的聊天记录，戛然而止在那个不欢而散的夜晚。 那之后，两人就似乎陷入了冷战，彼此不再联系了。只有一天，天气预报说有台风入境，连学校都停课了一天。 宿舍里的四个姑娘正百无聊赖地打牌消遣呢，莫筱雨的手机振了下。 那时的莫筱雨正抓着一手牌，愁眉苦脸地整理着。她好不容易腾出一只手去看手机，边解锁边笑道，“你们说，该不会是辅导员通知我们，明天也能停课一天吧！那就太好了！” 可她看了一眼，随即就不说话了。林佳佳急了，凑过头也要看，“是不是通知停课啊。” 却瞧见是郑斌发来的关怀微信，提醒她关好门窗别出门，下午风雨会更大。 林佳佳瞧了，挤眉弄眼地笑了起来，莫筱雨脸一红，顺手就把手机藏在口袋里了。才放进去没多久，口袋里竟又振动了一下。 林佳佳就说，“哎呦，你不回复人家，人家可担心你呢！” 莫筱雨就道，“等会儿等会儿，我们先打完这一圈再说。” 等这一局牌尘埃落定，输家林佳佳开始重新洗牌，莫筱雨才偷偷摸摸地把手机拿出来看。 却，那第二条微信并不是郑斌发来的，而是小峰哥哥。同样是提醒她风雨太大，别出门，关紧门窗，但莫筱雨却看了许久许久，直到眼睛微微发酸了起来…… 那之后，十一长假来临了。 林飒峰却并不闲着，公司旗下的主打珠宝品牌在北京开了新门店，一众领导要去参加开幕剪彩仪式，法务部也得出个人陪同一起去。 其实这次行程中，一切流程都已敲定，带个法务只是以备不时之需，十有八九没什么实际任务，只是跟着领导见见世面罢了。 霍芬主管便派了林飒峰去，一来一回估计五天，反正一个假期都泡上了。 但林飒峰也无所谓，更乐在其中。近来和莫筱雨的冷战，细细想来，他只觉得来得莫名其妙，却又无从面对。 如果十一假期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林飒峰也不知自己能不能扛住，索性去出差了也好。 而莫筱雨那边，则兴致勃勃地和朋友们约了一波又一波，仿佛也有意要把时间填满似的。 她和李晓慧约了一场，两人兴冲冲地想去看看小时候常常光顾的炸串店。 但不出所料，那一排房子早就拆迁了，时过境迁，也注定只能是记忆里的味道了。 陈玉林从外地回来了，两人也高高兴兴地见了面，听陈玉林害羞草似地提起她有了喜欢的对象，莫筱雨也替她高兴不已。 和大学朋友相约，已经是这个长假的第三场了。这顿火锅大餐由近来幸福得满面红光的王睿请客，请了莫筱雨宿舍的四个女孩儿，外加陈伟凯和郑斌。 落座时，王睿和女友林佳佳就“心怀鬼胎”，挪来移去的，好不容易让莫筱雨和郑斌紧挨着坐了。 王睿随即得意地给郑斌使了个眼色，郑斌哭笑不得，但也默默一笑地谢过。 他给身边的莫筱雨倒上可乐，火锅沸了，红彤彤的牛油翻滚融化，一阵儿香味儿就四溢了出来。 众人有说有笑地开始涮菜，莫筱雨涮了一片牛百叶，筷子一滑却跑了，郑斌立刻举筷跟上，好半天才帮她又捞了回来。 众人聊着聊着，聊着前两天辅导员群发的微信上。林佳佳说，“对了，辅导员说的，美术馆志愿者项目，明天是最后一天报名。你们有人去吗？” 大学生需要参加社会实践活动，积累学分。各色志愿者项目就是其中一种。 张雪就说，“我看了，每周六在美术馆做志愿者，任务倒是挺轻松的，不过美术馆离我家太远了。” 莫筱雨倒是有点儿兴趣，正犹豫之际，林佳佳就撒娇似地要她陪自己一起去。 王睿就笑了，说，“佳佳，明天我会陪你去的啊！莫筱雨要是想去的话，怎么也得郑斌陪同吧！” 一番话，说得众人咯咯笑个不停。林佳佳早就被男友耳濡目染，也加入了“撮合”大军，当即就要郑斌表态。 郑斌在众人的纷纷起哄下，半是不好意思半是认真道，“行啊，若是筱雨明天想去面试志愿者的话，我会陪同的。” 说得莫筱雨脸红如火锅，赶紧闷头吃菜了。 …… 思来想去，莫筱雨觉得美术馆志愿者给的学分不错，还是决定去试试看。 隔天上午，她和郑斌约好了在小区门口碰头，随即一起坐地铁去了美术馆。 面试结束，她从办公室出去，又给正在排队的郑斌和王睿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林佳佳也出来了，愁眉苦脸道，“我还以为面试就是走个流程，很简单的呢。谁想到他会问我这么多问题！一开始他问我喜欢什么艺术类型，我还能胡扯几句。 后来居然问我这家美术馆的特色是什么，镇馆之宝是什么，还问我近期这里举办过什么展览……我哪儿知道啊，整个人都懵了！” 莫筱雨听了，连连安慰她之余，自己却不禁噗嗤一声偷笑了一番。她才不敢告诉林佳佳，今天出门与郑斌碰面时，郑斌给了自己一张打印纸。 郑斌说，“想你肯定没做准备，我都帮你准备好了。去美术馆的路上，赶紧看熟了。” 于是莫筱雨一瞧，这家美术馆的特色，镇馆之宝，近期的所有展览以及其他信息，统统以简洁明了的方式罗列在纸上了。 此刻，林佳佳犹然不甘心地问，“筱雨，你都回答出来了吗？哎呦，我最后只好老实说，我就是冲着学分来的，其实我不太看艺术展。所以这次，我恐怕是没希望了。” 莫筱雨眨了眨眼睛，想起刚才在面试的房间里。 面对面试官的问题，她兴冲冲地把打印纸上的内容说出来了。面试官很开心，就说，“看来莫同学对我们美术馆很了解啊，那么这一年我们举办的展览，你有亲自来参观过的吗？” 莫筱雨听了，简单整理了下思路，随即心隐隐往下一沉。 她说，“我……我来这里参观过一场印象很深刻的展览——《失恋艺术展》。” “哦，印象如何？”面试官问。 “我记得那时有一堵墙，记录了一个女孩儿从失恋的第一天到第九十九天的过程。看完之后，我觉得失恋很可怕，原来失恋能这样，一点一点耗干人的能量，周而复始，好似没有尽头。” “是啊，那件艺术品我印象也很深刻。所以那天，你看完展览之后的印象是，很伤感？”面试官说。 莫筱雨想了想，点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她想起那天和小峰哥哥的约会，虽然每一件艺术展都是那么感伤，但她的心情却是明媚的。 “那场艺术展真的很伤感，我想每个女孩看了，都会害怕遭遇如此的失恋。但……那天陪着我参观的人说…… 他说，找对了人，兴许这辈子都不会失恋。所以当离开美术馆的时候，我并不觉得伤感，只觉得自己很幸福……” “此话怎讲？”面试官看着她。 “我觉得自己很幸福，为自己没有遭遇过这种失恋而感到幸福。也告诉自己，以后的一路上，只要找对了人，就一定不会遭遇这样的失恋和痛苦…… 我想，那场艺术展的本质，并不是想告诉人们，爱情是多么恐怖的东西吧！它只是想告诉人们，要珍惜自己眼下的幸福，珍惜自己身边的人……” 面试官隔了许久，才说了一个“好”字。随即他笑了笑，“莫同学，你以后一定会幸福的。好了，今天的面试到此结束，你可以回去等短信通知了。” …… 第63章 关于宋菲 上 面试结束，美术馆门口，四人告别。林佳佳和王睿打算找个地方约会去，郑斌和莫筱雨则乘地铁回家。 在去地铁站的路上，他俩就一前一后收到了录取短信。郑斌很开心，“其实面试官问我有没有看过它家的展览，有何感想时，我就露怯了。只好回忆着昨晚查的资料胡诌了一番，居然还真录取我了！ 不过人家也说了，一听就知道我没看过。他还说，今天面试的人中，只有一个长头发女孩儿回答得最好。是说你吗？你当时怎么回答的，资料都是我帮你准备的，而你居然还能青出于蓝？” 莫筱雨怔了下，才道，“因为我的确来看过那里的展览。” “哪一场？” “失恋艺术展……”这五个字，艰难地从莫筱雨的牙缝里蹦出来。尤其是前两个字，在唇齿之间回荡，酸涩得很。 这个国庆长假，她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见亲戚聚朋友，每一天都充实无比。 但当夜深人静时，整个人松懈下来，却依旧从骨子里弥漫出一股空虚的气味儿，妖魔鬼怪一般地纠缠着她。 难道，这就是“失恋”的感受。 莫筱雨只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她忽然忽然，很想打个电话给林飒峰！ “我要打个重要电话，要不，你先回去吧。”她没头没脑地对身边的郑斌说着，随即不顾郑斌诧异的目光，她跑几步到僻静处，拿起手机，哆哆嗦嗦地小峰打了电话。 她真的打过去了，心跳如鼓，握着手机的手指僵硬又冰凉。电话响了许久许久，她甚至不知道接通之后自己想说什么。 小峰哥哥兴许是在忙吧，电话也响了太久太久了，久到一点一点耗干了她的勇气。 可当她正打算挂断时，对面却接通了，莫筱雨甚至隐隐听见了他说“喂”的声音。可她张大嘴巴，却一时无语。 “我……我……” 情急之时，一个匆匆而过的路人一不小心撞到了莫筱雨的肩膀，她本就僵硬的手指没握住手机，重重地砸在地上，还被路人一脚踢飞出去。 “哎呦！”筱雨不禁一声尖叫。 路人一看闯祸，急急忙忙就跑了。莫筱雨赶紧追着手机而去，捡起来，已经被砸得黑屏关机，屏幕还隐隐裂了一角。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郑斌急忙忙地跑过来，“手机屏裂了哟……哎哎你别哭啊，没事儿的。走，我带你去修手机吧！” …… 那时的林飒峰正和同事们聚餐。几个部门领导在场，不知不觉就演变成了新人林飒峰和宋菲挨个儿敬酒。 这似乎也是初入职场的礼仪了，林飒峰虽不擅喝酒，但也尽职尽责。 倒是宋菲似乎是个不胜酒力的，虽然往酒里加了不少汽水儿，还是喝几杯就脸蛋红彤彤了。 林飒峰听见手机响了，本不想理会。但手机响了久久，他就看了一眼，居然是莫筱雨。 于是他心念一动，赶紧放下杯子，和领导招呼一声就躲在一边去接通了。岂料筱雨什么也没说就挂断了，搅得小峰的心痒痒的难耐。 他看着挂断的电话出神片刻，才注意到宋菲迫于无奈，又举着杯子要去敬酒了。 眼见她喝得连脖子都要红了，林飒峰赶紧收起手机迎上去，能挡驾就挡驾，能帮喝就帮喝。 领导们倒也不为难两个小青年，见宋菲状态的确不好，也就作罢了。 对于林飒峰挡驾的行为也调侃了几句，“小峰同志很怜香惜玉啊，不错不错，很有绅士风度。” 小峰连忙谢过，和宋菲回了座位。只见宋菲连眼底都有些红了，影影绰绰是桃花般的颜色。她瞥了一眼小峰，掩嘴嗤嗤笑了一声，“哎，谢谢你。” “不谢。其实你真的不能喝的话，不用勉强自己的。大家也就是图个热闹，真灌醉了你就麻烦了。” “我呀……是装的！”宋菲凑近了些，耳语道，“我喝酒容易上脸，但其实不容易醉，更何况是区区几杯加了汽水的红酒。不过装作不胜酒力也好，省得以后要调气氛了，都让我上，我哪里吃得消。” 她说罢，眉眼弯弯地一笑，笑得整个人似乎都弥漫着红酒的气息，甚是醉人。 …… 一场闹哄哄的午餐一直吃到晚上，几个大领导换了地方继续。而其他员工则散了，或是回酒店，或是四下逛逛。 出了饭店大门，夜风一吹，宋菲脸上的红晕消退了不少。她拉住林飒峰说，“哎，明天就该回去了，今晚是自由活动，不去逛逛北京的大好河山吗？” “这么晚了，去逛什么？”林飒峰本想回酒店了，“你好歹今天也喝了不少，早点回去洗漱吧。” “对啊，我喝了不少，现在也迷迷糊糊，可我就是想到处逛逛。你放心让我一个人到处走吗？”宋菲却不依不饶了。 “你自己明明说是装醉的，”林飒峰笑了，“再说了，北京是首都，治安很不错，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这人，真没劲，从小到大都这么没意思！”宋菲撇撇嘴，自顾自转身就想走。但兴许体内的酒精后劲儿十足吧，走几步她居然晃悠起来。 林飒峰一瞧，连忙跟上去。瞧她脸色虽白净了不少，但眼底却还泛着些迷糊，就认命道，“行了行了，你想去哪儿逛？我们打车去，速去速回，如何？” “行啊！”宋菲嘿嘿笑着，眼疾手快地拦了辆出租车，“去后海。” 第64章 关于宋菲 下 直到坐在后海的一家酒吧里，林飒峰才隐隐觉得，自己是不是上当了。 宋菲方才走路歪歪扭扭的模样，大概是装的吧！眼见此刻的她连喝了两杯五颜六色的鸡尾酒，喝得神采奕奕，哪有半分不清醒的模样？ “所以，”林飒峰看看手机，“差不多，我们也该回去了吧？” “喂喂，和我坐在一起喝酒，就这么如坐针毡吗？”宋菲笑着。说她没醉，声音却多了几分微醺。 “那倒也不是，只是一个女孩儿喝多了，总不妥当。”林飒峰苦笑。 “怕什么，不是有你陪着吗。”宋菲抿抿嘴唇，“其实和你坐在一起，我居然有种错觉，我们不是在北京后海的酒吧里……而是，坐在中学时代的教室里。” “哦，你果然醉了。” “一点点吧。”宋菲嫣然一笑，“不知为何，看见你就想起很多中学时代的往事。那些作业，考卷，小卖部的冰红茶和冰可乐，数学测验最后的难题，物理大题中让我俩争得面红耳赤的地方，比赛谁背的英语单词更多，午休时站在学校的走廊里闲聊着喘口气儿……” 林飒峰听着，不由也回想起一些。他感怀道，“是啊，那时候虽然很忙碌，现在想来，却也挺充实的。考上大学后，中学时的老同学们都散了，也没再见过面了，想想有点儿可惜。” 岂料宋菲一手托着腮，斜睨着他，蓦地说，“你还记得朱剑豪吗？” “朱剑豪？记得啊！”林飒峰道，“老同学了。” “那时候你们关系不错，后来没再见过？”宋菲道。 “没呢。”林飒峰回答。 大学里有一次，他的确想约朱剑豪出来见面，但对方推说没空，后来就没联络了。 “嗯……我和他倒是相处过一阵儿呢。”宋菲语出惊人。 “相处？”林飒峰惊讶之余，咀嚼着这个词语的意思。 宋菲就说，“大学时，有一次为了社会实践的学分，我去市博物馆做志愿者，结果就遇见了他。我们俩分在一起，刚碰面时只觉得世界好小，也很开心有个熟人陪在左右——毕竟，志愿者的工作挺枯燥的……可能正因为太枯燥吧，或者是大家上了大学，心境不一样了，我发现……朱剑豪对我的态度渐渐不一样了。 我是个不喜欢拖泥带水的人，就直截了当地问了。他承认了是喜欢我，想追求我看看……他还说，其实从中学时代起，他就觉得我很不错了。” “真的？”林飒峰愕然，当年他完全没察觉到朱剑豪对宋菲有意思。 “是啊，我也很惊讶，以为他是说好听的想哄哄我。”宋菲叹了口气，眼神有点儿放空，“但他说得很诚恳，说没骗我，只是中学时代的他自认为没有资格向我示好。” “为什么，因为那时候我们要以学习为重，不能早恋？”林飒峰觉得好笑。 宋菲就说，“这的确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说，觉得你和我才是般配的一对。” 宋菲的口吻很平静，但也瞬间在林飒峰的心里掀起了一层层波浪。他想起中学时的自己，也的确曾对宋菲有过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涟漪，但很快就随着各奔东西而烟消云散了。 “他，这么觉得？”林飒峰道。 “是啊。他是这么说的……”宋菲清清嗓子，似是在模仿朱剑豪的语调说道，“虽然当时我们都只是中学生，你和林飒峰也并没什么暧昧。但我总觉得你们十分般配，般配得，好似长大以后一定会在一起一样。 好吧，我知道那只是我的个人想象。但当时，你身边的小峰那么出色，你们提高班的世界我也插不进来。所以哪怕我对你的确有好感，那又怎么样？我哪有胆子向你示好啊！” “他是这么说的？” “嗯，大致就是如此吧。”宋菲掩嘴笑了，问自己方才的即兴表演而不好意思。 “然后呢？” “我不得不承认，我被感动了。他说很惊讶，大学之后我和你居然没有了联系。他说，这是不是上天在给他机会？于是……于是我就给了他机会……” 宋菲停顿了片刻，这么精彩的开头，结局却草草收场，“不过我们只交往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其实我们的性格并不合适，真的在一起了也不过如此尔尔。之后，就自然而然地分开了。再之后，就全无联系了。” 听完了宋菲和朱剑豪的往事，林飒峰一时竟有些难以回神。他不知道朱剑豪和自己的断联，是不是与宋菲有关。却听宋菲又说，“哎，你发什么呆呢？” “啊，没什么，只是有点儿惊讶而已。” “是吗？”宋菲嗤嗤笑了起来，“那我再告诉你另一件事，你会不会更惊讶？” “什么事儿？” “其实，中学时代的我也曾经喜欢过你。嘿，有没有很惊讶？” 很惊讶。非常惊讶。惊讶得林飒峰完全说不出话来。 于是宋菲继续道，“我呀，也是上了大学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当那天，朱剑豪说，觉得中学时代的我和你十分般配时，我居然一下子觉得很开心，也很心酸…… 我竟然控制不住地掉了眼泪，但我知道那不是为了朱剑豪的告白…… 那眼泪是为了缅怀过往，也是为了你……我这才明白，我当年可能是有点儿喜欢你的吧……可惜高中毕业后，你联系过朱剑豪，却没有联系过我。” “我想过要联系你的，只是……我们毕竟男女有别，高中毕业后，我再约你出来，性质就变了……”林飒峰连忙解释道。 “我知道，我明白得很。所以我也很清楚，起码中学时代，你对我没有别的意思。”宋菲大度地摆摆手。 两个人就此沉默了片刻，直到宋菲微微侧过脸去，说，“那么，现在呢？” 林飒峰看着她，她继续道，“其实在公司楼下咖啡馆遇到你的那天，我很开心。” 她说得很轻，很柔，比酒吧的灯光更加轻柔妩媚。虽然很婉转，但她的意思，林飒峰全然明白了。 “当然，”她又说，“我其实并不清楚，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不得不说，此刻宋菲的脑海里，不禁冒出了一张模糊的脸庞。 她依稀记得，林飒峰有个青梅竹马的小姑娘邻居，他很照顾那个女孩儿。 但宋菲其实已然不记得那个女孩儿的长相，也不知道那种照顾有没有延续到现在。 “如果有的话，你就当我们今晚没喝过这顿酒吧。”宋菲说着，耸耸肩，脸却微微飞红了，“如果没有的话……” 她似是千言万语地瞥了林飒峰一眼，眼睛里弥漫着香甜的鸡尾酒的味道。 她忽然说，“好啦，今天的课到此结束！我现在想回宾馆了，不过我想一个人回去。我会打车走，很安全的，放心。” 说罢，她起身，拢了拢衣裳，越过有些怔儿的林飒峰身边，往酒吧外面走去了。 …… 隔天，所有人坐飞机回去，林飒峰和宋菲的座位隔得很远。远远地看见彼此，宋菲只朝他淡淡一笑，淡然得仿佛昨晚什么也没发生过。 第65章 不期而遇 林飒峰回家时，国庆长假已经只剩一天。他在小区里遇到莫太太时，才知道筱雨出门和大学朋友看电影，随后径直回学校去了。 不过他也的确没心思见莫筱雨，从北京后来后，林飒峰的心情就乱糟糟的。 隔天回公司上班，在茶水间又与宋菲不期而遇了。林飒峰蓦地一愣，手里的红茶包都掉在地上。他略带尴尬地与她打招呼，随即泡茶时又被开水烫了手…… 宋菲看了，扭过头去偷笑了一番。但也说，“小峰，你何必见了我像见了鬼一样。” “也不是……” “你如果真觉得这么尴尬的话，那天在酒吧，你就当我喝醉了吧！”宋菲调侃地看着他，直看得林飒峰都开始脸红了，她才心满意足地端着咖啡离开了。 …… 郑斌那边，室友王睿正想给女朋友准备一份礼物。见他兴致勃勃地选着情侣首饰，郑斌就说，“离圣诞节还有两个多月呢，你这么着急就筹备起来？” 王睿就说，“我准备的不是圣诞节，是单身节啊。很快就要双十一单身节了，你这个单身汉也太不敏感了吧！” 郑斌有些诧异，“现在的小情侣，连单身节都要过？” 王睿就笑起来，“我就是想给佳佳一个惊喜，是我的主动出击让咱们俩都摆脱单身，当然得庆祝下咯。” 热恋中的人儿啊，真是什么节日都不放过！郑斌暗暗觉得好笑，不过好像现代人都挺重视单身节的，美术馆刚才还给他和莫筱雨发了通知，说接下来要筹备单身节相关的艺术展了。 正想着，王睿忽然挪到他身边，问他，“哎，话说你小子到底啥时候行动起来？” “行动什么？”郑斌皱皱眉头。 “当然是莫筱雨啦。”王睿道，“国庆长假里，大家无论是约出来聚餐还是看电影，我和佳佳都在努力撮合你们。看电影那天，你俩也坐一块儿了，整整两小时还窃窃私语了不少。” “拜托，我们是老朋友了，吃饭看电影时闷声不响才奇怪了吧。” “行了行了，我看，就选双十一单身节吧！约她出来，和她说清楚，一起脱单，多有意义！”王睿慷慨陈词道。 “这……” “那天是周六啊，你有事儿？” “周六的话，应该是和莫筱雨一起，在美术馆做志愿者。”郑斌道。 “天呐，这真是天赐良机啊！”王睿感叹道，“你们几点结束？结束之后和她好好约会一场吧。男女之间得靠相处，相处越多越有感觉。” “晚上六点半就结束了，可……” 郑斌尚还迟疑着，热心肠的王睿就撸起袖子道，“行，我帮你看看那附近有什么好餐厅，或者那几天有没有什么热门电影，最好去看一部爱情电影，烘托下气氛才能水到渠成……” …… 这个周五的晚上，郑斌去参观学校的篮球社团，于是莫筱雨则自个儿从大学城回家。一路上，她一边翻看美术馆发来的通知，一边和郑斌闲聊着微信。 今年双十一正好是周六，是她和郑斌做志愿者的日子，所以更要了解当天艺术展的细节。 这次“单身与否”的艺术展也办得颇有意思。除了邀请一众单身艺术家和情侣艺术展擂台展出作品之外，入场门票也很有讲究。 “单身票价70一张，情侣两人票却要199。当然，199这个数字的谐音更吉利一些。不过怎么算都是情侣各买一张单人票入场更合算。”莫筱雨对郑斌语音道。 郑斌正从篮球场出来，在财经大学偌大的操场上信步走着。莫筱雨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郑斌只觉得是一股清风佛面而过。 他回复说，“两个人分开买就是140块，这谐音可不太好听呢。我倒觉得这种营销手段很有意思，你设想，如果你对男朋友说想看艺术展，男朋友琢磨了票价后，说为了省钱要买两张单身票。你作为女朋友，会觉得开心吗？” “不会……”莫筱雨道。 “所以啦，这种节日下，多花几十块钱讨女朋友开心，是人之常情。”郑斌道。 “郑斌同志，你一副很懂行的模样啊！”莫筱雨赞叹道。 郑斌不禁有些得意，脚步也更轻快。他思忖片刻，说，“对了，那天正好是我俩做志愿者吧。我记得我在前台，你在二楼。” 他本想确认下，筱雨那天是否会到场。但接着，筱雨却似乎遇到了什么事儿，没有再回复他了。 …… 确切地说，莫筱雨在走进小区后，遇到了林飒峰。 他们两人是在楼前不期而遇的。林飒峰手里夹着个公文包，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匆匆走过来。 莫筱雨先一步看见他了，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甚至想转身而去。是小峰扬声叫住了她，苦笑道，“莫筱雨，你跑什么？难不成你搬家了？” 这下，莫筱雨只得转身过来，强颜欢笑地看着他。两人都是许久未见了。 其实也就一个多星期吧，但似乎又是一段漫长的岁月。一时之间，他们相顾无言，只傻乎乎地对视着站在楼门口。 直到小区保安巡视路过，略带好奇地扫视了他们一眼，林飒峰这才轻轻咳嗽一声，主动迈步往楼上走去。 “嗯，对了……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林飒峰说。 “我挺好的。”莫筱雨道。 两人走上楼梯。 “我看你微信朋友圈，面试成功，要去美术馆做志愿者了？”林飒峰问。 “是啊，以后每周六都去，下午两点到六点半，直到这个学期结束。”莫筱雨点点头。 “你换新手机了？” “哦，对。上次逛街时不小心砸坏了手机，修理费太贵，就买了一部新的。” “哦，挺好。” 清汤寡水的三言两语，两人已然走到了各自家门口。莫筱雨从包里掏着钥匙，林飒峰把钥匙插进锁孔里。 他们扭头互望了一眼，目光交缠在一起，又触电似地赶紧分开了。 莫筱雨牵了牵嘴角，“小峰哥哥，再见。” 林飒峰的嘴唇也动了动，“嗯，再见。” 两声关门声，轻轻的，一前一后。 两个各自忙碌后回到家的人，分别一声叹息，仿佛搓揉着心底里的那一团彷徨。 第66章 意外的快递 “今年双十一要买点啥儿呢？”法务部的办公室里，主管霍芬处理完工作，正悠哉悠哉地喝着枸杞茶，翻看着手机，“喂小峰，你计划想买什么啊？” “我？”林飒峰从一叠合同草稿里抬起头来，“我没计划要买什么。双十一虽然便宜，不过买过多并不需要的东西，也是一种浪费。” “你怎么和我老公一个口吻，”霍芬禁不住皱了眉头，“算了，关于买东西的事儿，我还是和宋菲这样的年轻女孩儿聊吧！” 额，一提到“宋菲”这个名字，林飒峰的神情顿时添上了一抹不自在。他连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却还是落在了霍芬的眼里。 霍芬笑了笑，八卦道，“哎对了，我听说十一长假出差期间，大伙儿在一起聚餐。你很绅士地帮宋菲挡酒，有这事儿吗？” “有啊。因为宋菲喝得脸都红了。” “我听说那天大家只是闹着玩儿呢，酒里掺了不少汽水。按理说才没那么容易醉，可还是把你给紧张的。”霍芬掩嘴笑着，“还有同事说，散场后看见你俩上了同一辆出租车，还不是开往酒店的方向。” “宋菲喝得晕乎乎的，又坚持想去逛逛。我也是不放心，才跟着的。” “嗯，做得好。”霍芬欣慰地点点头。当初她撮合两个年轻人去吃自助餐，之后就没了下文。还以为这段红线牵失败了，岂料又柳暗花明。 两人正说着，一个俏丽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敲敲门，进来笑吟吟道，“快到午休时间了，我来找霍主管吃饭，顺便聊聊双十一买什么。我收藏了不少好店呢。” 霍芬见是宋菲来了，起身正欲走，又扭头问林飒峰，“小峰要一起吗？” 林飒峰连忙摇了摇头，“你们先吃，我先忙完了再说。” …… 半个多小时后，林飒峰犹然没有完成手头的工作。部里一个同事请了病假，他的份儿林飒峰就帮忙做了，一忙忙到都忘了去吃饭。 忽然，一个三明治被轻轻搁在他面前，隐隐还冒着热气。林飒峰诧异抬头，正迎上宋菲那张娇俏的笑脸。 “霍主管去买咖啡了，她说你在帮同事的忙，怕你没时间好好去吃饭，就让我带点东西给你。” “哦，谢谢。”三明治摆在眼前，林飒峰才觉得自己饿了。他撕开透明包装纸，又叫住转身正走的宋菲，“对了，这个多少钱？” 宋菲扭头，嫣然一笑道，“得了吧，别和我计较。”说罢，摆摆手，走远了。 …… 霍芬回来的时候，给小峰带了杯咖啡。她笑得很开心，如是说，“其实我只是提到了你帮忙同事，同时在做两人份工作。是宋菲自己联想到你可能没时间下来吃饭，继而给你送三明治的。这份关怀，我可不敢抢功劳。那个……” 她指了指咖啡说，“那个才是我身为领导，对小辈的关怀。” 林飒峰喝了口咖啡，刻意转移话题道，“对了，你俩吃饭时，商量好双十一买什么了吗？” 霍芬就说，“她倒是给我推荐了不少好东西，不过双十一那天，市场部在谢尔丽餐厅有场活动，她得去监场，也没什么心思秒杀。” 谢尔丽餐厅是市里出名的情侣餐厅。 霍芬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啊，连单身节都不放过，非要过出一副情人节的模样来，也是让我们这些中年人看不懂。宋菲说那天的活动是为了宣传新推出的情侣首饰，可能得搞到晚上点……”她说着，瞥了一眼小峰，“哎，人家这么晚才能下班，正是好机会啊。” “什么好机会？”小峰皱眉。 “如果你去谢尔丽餐厅接她下班的话，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是吗……”小峰讪讪一笑，又一次转移话题，拿起一份合同草稿问她，“对了主管，这儿有个问题，我想请教一下……” …… 这天下班的路上，林飒峰瞧见地铁的广告牌也纷纷换上了双十一的相关内容。 其中有一副广告牌正宣传着他们公司旗下的珠宝品牌。新晋推出的情侣系列选在单身节推出，也算有创意吧！ “购买产品，还能参加抽奖，有机会赢取双十一当晚的谢尔丽餐厅双人烛光晚餐，用浪漫的夜晚庆祝我们告别单身！”林飒峰喃喃念着广告语，心头苦笑着，“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把什么节日都当成情人节过啊……” 可念及于此，他走着走着，鬼使神差地就想到了莫筱雨。 上次在楼前偶遇，短短两分钟的相处，彼此生分得让林飒峰郁闷。他俩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田地的？ 就好似彼此之间隔了堵墙，他也想过去化解尴尬。但力气似乎都使在了墙上，一点儿用也没有。 “所以，她也会去过一个，好似情人节般的单身节吗……”林飒峰不禁在心头自语，越琢磨就越是郁闷不已。 走到小区门口时，手机里，他妈妈的微信传了过来。 “小峰，你回来的时候去下门卫室。妈妈下午有个快递，家里没人，快递师傅说放在门卫室里。你记得去拿。” 小区监控室外有间空屋子，专门用来堆放没人接收的快递。林飒峰进去了，在堆得满满当当的盒子小山里寻找着。 他问妈妈，“你买了什么？是多大的盒子？” “妈就买了两盒面膜，盒子应该不大。” 林飒峰于是放弃了大盒子的那堆，转而在小盒子堆里寻找。很快，他就找到了贴有自家门牌号和电话的快递盒，可随即，他也诧异地发现了另一个快递盒上印着个熟悉的名字。 他拿起那个小盒子，扁扁的，容积不大，但颇为精致，寄件人是某珠宝品牌。 而这盒子的纹饰，林飒峰再熟悉不过了，那是近期公司正在举办的项目—— 凡是购买了新推出情侣饰品的顾客，都能参加抽奖，赢取谢尔丽餐厅在双十一当晚的烛光晚餐会，用浪漫的夜晚庆祝告别单身。 而中奖的客人，公司都会用这样一个专门定制的小盒子，把特制的精美邀请卡寄到您家里。 所以……林飒峰深深吸了口气，看着收件人一栏上——郑斌的名字。 所以……是郑斌购买了情侣饰品，然后又中奖了烛光晚餐吗？那么即将得到礼物，又会有一个浪漫之夜的女孩儿……难道，是莫筱雨吗？ …… 这天，王睿嘻嘻哈哈地说要给郑斌个惊喜。他说，“还记得我购买的情侣首饰吗？就随手参加了抽奖，却不料真中了烛光晚餐的邀请卡！不过双十一那天，我和佳佳订了话剧票呢，很难才买到的。 所以这邀请卡，我俩思来想去，决定送给你了……你别推辞，我已经改了寄送地址，送去你家了。估计这会儿已经送到了，你可不许推辞啊！” “你有我家地址吗……等等，我要烛光晚餐邀请卡干嘛啊。”郑斌道。 “上次你用我淘宝账号帮你妈买过东西，你的地址我这儿有。”王睿说，“哎呦喂，别再问我拿了邀请卡该怎么办，你自己心里清楚。烛光晚餐从七点开始，你和莫筱雨的志愿者活动不是六点半就能结束了吗？简直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啊！”、郑斌又要说话，王睿连忙道，“不许推辞，也别说谢谢，好好行动起来就是了！” 说罢，王睿哈哈一笑，风一般地溜走了。 第67章 美术馆之约 上 双十一的前一天，周五的晚上。 林飒峰下班后走出大厦，正巧遇到宋菲从咖啡馆回来，双手提了两大袋咖啡。 纸袋的提手有点儿破了，宋菲提得格外狼狈。林飒峰见了，赶紧上去搭把手，帮她抱了一袋子。 宋菲于是笑着连连称谢，两人一起回市场部，宋菲说，“今晚还在忙双十一的事儿，关于明天的线上秒杀和线下烛光晚餐活动，我和同事们怕是要忙许久了。” “辛苦了。”林飒峰点点头，听到“烛光晚餐”几个字，他便有些恍惚。 走进市场部办公室，林飒峰把纸袋放在宋菲的桌子上。宋菲忙分发着咖啡和甜点，几个同事也去过北京那次出差，见过小峰给宋菲挡酒，见过他俩离开后上了同一辆出租车。 平时他们也总是打趣地问宋菲，她和法务部的小峰进展到什么关系，眼下林飒峰亲自跑来了市场部，他们更是兴致勃勃道，“哎小峰，我们今天加班可能到十一二点呢，你就让宋菲一个人回家？” 宋菲苦笑道，“哎呦，刚刚我们不是说好了，三个人打一辆出租车回去吗，怎么现在你们要丢下我了？” 同事又笑哈哈地不依不饶，“行行行，今晚我们带着宋菲回家。明天她要负责去谢尔丽餐厅监督活动，也得晚上九点才能收工呢。小峰同志，没啥表示吗？” 林飒峰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宋菲就打圆场似的摆摆手道，“好啦好啦，咖啡送到，你们可以继续工作了！” 说罢，就拉着小峰，送他出去了。 “嗨，”站在电梯前等候，宋菲瞥了他一眼，“我的同事都八卦，也是近来太辛苦了，你别在意。” 小峰道，“我明白，我们霍主管也挺八卦。” “也许是之前北京出差时，你帮我挡酒，让他们误会了。” “是吗。” “是呀，所以你真不该替我挡酒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看着你喝得晕乎乎，我心里也过不去。” 听他这么说，宋菲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电梯正一点点靠近他们所在的楼层，宋菲忽然说，“以前上中学时，你也说过类似的话……你说，看我做题做得晕乎乎的，心里过不去，总会来教我。” “有吗？” “有啊！”宋菲点点头。 电梯到了，林飒峰对宋菲说再见。他迈进电梯的那一刻，宋菲忽然在他背后说，“喂，其实明天真的有人来接我下班的话，我也会很开心的！” “啊，我……”林飒峰诧异地，不知自己有没有听错。他回过头去，只瞧见电梯门一点点合上，宋菲微笑的脸庞一点点变窄，消失不见了。 …… 隔天早上，心虚复杂的林飒峰不禁睡了个懒觉才起。醒来时看看手机，今天已经是双十一了。 吃午饭时，林妈妈在饭桌上念叨，说自己想秒杀几款面膜，“但妈年纪大了手速慢，晚上你帮我一起秒杀。” 林飒峰闷头吃了会儿面条，才道，“我今晚得出去。” “去哪儿，几点回来？”林妈妈问道。 “有点事儿，几点回来不好说。”小峰含糊其辞着，随即呼啦几口吃完了，便回房间去了。 …… 这天下午，郑斌接上莫筱雨就往美术馆去了。其实昨晚，他就试探地发微信问过她，说，“我们宿舍的王睿给了我两张餐券，明天就截止了。要不，我们明天活动结束后，一起去吃了它？” 他到底没敢说是谢尔丽餐厅的情侣烛光晚餐，也生怕莫筱雨刨根问底，自己会应接不暇。 但所幸筱雨似是没多想，就说“好呀”。她又问，“要不要再叫几个朋友？” “餐券面额不大，估计只够我俩吃了。”郑斌只得硬着头皮这么回答，随即怕她多问似的，借口自己困了，匆匆结束了对话。 于是今天在去美术馆的路上，莫筱雨又问起了今晚的晚餐。郑斌坐在她身边，瞧她问得自然而然的模样，自己却不由臊红了脸。 他说，“哦，那家餐厅我也不熟悉，没去过。反正是王睿给的，他说味道应该不错。别浪费吗！” 最后四个字，好似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一般。所幸莫筱雨只点点头，没再问什么。 近来的她总有点儿恍恍惚惚，郑斌明白她的恍惚是为了什么。郑斌甚至在想，当今天活动结束后，他带着她去坐出租车。 当她下车后，看见谢尔丽餐厅，看见今天特别的烛光晚餐布置，她的恍惚会终止吗。 如果她诧异地问他，这是什么意思时……郑斌郑重其事地思考着，届时的自己是不是有勇气，迈出那一步呢。 …… 美术馆的志愿者活动，郑斌待在一楼的询问处，莫筱雨在二楼的展厅里。 时间一点点过去，晚上五点半的时候，王睿发来了微信。他和林佳佳正在话剧院外候场，问郑斌进展如何。 当他得知郑斌甚至连今晚约在情侣餐厅都没告诉莫筱雨时，大惊失色道，“干嘛不告诉她？你该不是想玩惊喜吧？可万一她没做好思想准备，下车一瞧，脑袋一片空白就跑了，剩下你多尴尬啊！按我说，男人还是应该勇敢一点儿！” 王睿连珠炮似地说，到了最后，是他和林佳佳一起在说着。郑斌被他俩轰炸得脑袋晕乎乎的，但细想也觉得有道理，就回复道，“要不，今天去餐厅之前，我就告诉她？如果她犹豫，这事儿就算了。如果她还是愿意和我去的话……” “如果她犹豫，就算了？怎么能这样！”王睿的声音传过来，“如果她犹豫，你就直截了当地表白呗！如果她不犹豫，那你连表白都省了，大功告成！” 林佳佳的声音又传过来，“别听王睿胡说，表白怎么能省了呢！不管筱雨犹豫不犹豫，你都要直截了当地表白！总之，在去餐厅之前你就告诉她实情。”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们俩好好候场，等着看话剧吧。”郑斌哭笑不得。 微信上，那两人依旧七嘴八舌的，语音一条又一条地传过来。但郑斌已然来不及细听了，毕竟他还在工作中，有人轻轻叩了叩前台的桌面，郑斌慌忙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抬起头笑脸迎人道，“你好！” 前台的工作主要就是咨询。有人来问直达电梯的，有人来问盥洗室的，有人来问有没有雨伞出租的，有人来问会员年卡怎么办理的。 而此刻，当郑斌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男人时，他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竟然也是来咨询的。 是林飒峰，轻轻叩了叩前台的桌面，随即问郑斌，“嗨，许久不见。我想问问，莫筱雨志愿者是在哪个楼层工作呢？” …… 第68章 美术馆之约 下 莫筱雨站在二楼的两间展厅之间，她穿着志愿者的小马甲，挂着姓名胸牌。 相对于前台接待处的郑斌，她其实更空闲些，鲜有参观者和她搭话。 毕竟买票入场后的每位参观者都会拿到一部讲解器。于是她做的最多的，也就是提醒小孩子不要触碰展品，不要大声喧哗了。 而今天，“单身与否”的艺术展，显然没什么孩子前来。莫筱雨便更闲了，在两间展厅间来来回回地走，一会儿欣赏情侣艺术家表达炽热爱意的雕塑，一会儿欣赏单身艺术家恬静美好的绘画。 她忽然听见一个女孩儿对男朋友说，“所以展览也统统看完了，这到底是在表达，恋爱好还是单身好啊。” 男朋友就笑了，捏了捏她的脸蛋儿说，“有了我，你还敢向往单身？” 惹得女孩儿连连求饶，看得莫筱雨……竟然有点儿羡慕。 …… 五点半刚过，站了一个下午的莫筱雨有点儿腿酸了。她趁着人不多时，坐在椅子上休息片刻，掏出手机，正瞧见一条来自郑斌的微信，“有人来找你了。” “谁？”莫筱雨回复，但郑斌却没再说什么了。 她有些莫名其妙地皱皱眉，随即一抬眼，却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径直站在自己面前。 她是坐着的，于是仰头看他，竟觉得他如此高大。 “小峰哥哥……”她不知所措地眨眨眼，好半天才想起要站起来，“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是来看艺术展的。”林飒峰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看着她，仿佛她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正儿八经买票进来看的。然后就看见你这个志愿者，坐在椅子上偷懒。” “我哪儿有偷懒，就是有点儿累了……”莫筱雨嘀咕着，“你……你怎么忽然想起要看这个？” “看到广告，觉得有兴趣，就过来了呗。而且有你在这儿做志愿者，想必你也很愿意给我做讲解吧。”林飒峰道。 临近六点，即将闭馆的美术馆，展厅里的人稀稀落落。 莫筱雨道，“既然你是正儿八经买票进来看的，一定会有讲解器吧。你听讲解器更方便。” 林飒峰看了看时间，“我还有十八分钟的参观时间，听讲解器慢悠悠地说，显然是来不及的。或者，你这位志愿者并不愿意为我服务？” “嗯……”莫筱雨不禁缩了缩肩膀。她显然不明白小峰哥哥此时此刻出现在此地的意义。 直到林飒峰遗憾道，“啊，只有十七分钟了。” “好吧。”莫筱雨这才点点头，端出一副工作人员的架势，匆匆领着他从头开始参观。 …… “这副照片的创作者是国内知名的情侣艺术家，两人都喜欢徒步旅游，这是他们在行时的照片。 照片是被抓拍的，所以表情很生动。他们二位曾说过，这辈子有很多想做的事儿，以前都只是想想罢了。但当遇到彼此之后，就会有勇气一一去实现。所以，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力量。” …… “这尊雕塑的创作者是海外的知名艺术家。她的作品大多以爱心叠加爱心，形成一个巨大的堡垒。 在累加的过程中，有的心不堪重负就碎了，但很快就会有新的心添补上去。 艺术家说，这就好似是两个爱人的相处，有心碎的一刻，但也会有新的快乐去覆盖那些伤心。最后，彼此再也分不开。” …… “这里是单身艺术家的作品展区……这位艺术家已经七十多了，一辈子未婚，也不曾恋爱。他说，一个人生活能更好地激发自己对生命的热爱，把生活的热情牵挂在另一个人身上是愚蠢的行为，也……更容易受伤害。 他的绘画作品在华人圈内很有知名度，有一种宁静致远的美感。他曾坦言如果自己拥有一地鸡毛的婚姻，在艺术上也一定是玩完的。” 林飒峰不禁笑了，莫筱雨看了看时间，抓紧带他去最后一件作品那儿。 “显而易见，这是由无数张结婚证和离婚证撕碎再拼接成的装置艺术品，创作者自身的婚姻经历并不愉快，认为恋爱和婚姻就是围城，带来的伤害远远大于快乐。 这种悲观的情绪，当然是源于艺术家自身的体验……她认为，明知道会受到伤害，索性一开始就不要去触碰的好。这也是她创作这件作品的意图。” 莫筱雨介绍完了，她的目光在那些撕碎的证件上逗留片刻，才扭头对林飒峰说，“所以，参观到此结束，时间刚刚好。” 林飒峰的目光也驻足良久，随即，他忽而叹气道，“所以，这展览到底想表达什么？是爱情的美好，还是一个人更幸福？” 莫筱雨说，“方才也有人问这样的问题……我也不知道，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经历和感受吧。” “那你呢？”林飒峰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脸上。 “我？”莫筱雨的目光则像受惊的兔子般，溜去一旁。 林飒峰就笑了，他说，“刚才，你有一句话让我印象很深刻。你说，明知道会受到伤害，索性一开始就不要去触碰的好。” “那不是我说的，是创作者说的。” “那么你认同这句话吗？”林飒峰问她。 莫筱雨沉默着。 林飒峰又说，声音徐徐而来，“所以，我们两个人就是因为害怕受到伤害，才裹足不前的吗？” 莫筱雨沉默着。 林飒峰又说，声音是绵长的线，“筱雨，之前我问过你一个问题，但那时你还没有回答我，我就先一步地走了。确切地说，是逃走了。 我想，可能是我害怕听见不想要的答案吧，索性就一走了之。之后，这个问题始终悬而未决，但我一直忍耐着，没有再追问过你…… 直到今天，我才觉得逃避现实的自己是如此可笑，也一点儿也不快乐…… 所以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并不认同这位创作者的话……明知道会受到伤害，索性一开始就不要去触碰的好……但如果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的话，一味退缩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他絮絮叨叨，说了许久。始终没有得到莫筱雨的回应。于是他也移开了目光，好似是在自言自语。 出口处，有个工作人员探头道，“这位先生，参观时间已经结束了，我们要准备闭馆了哟。” 林飒峰点点头，随即他再一次问莫筱雨那个问题，“所以，我今天其实不是来看展览的，我是想要问你，那个问题的答案。” 莫筱雨目光低垂，她隐隐约约知道，他想问什么。 他问她，“筱雨，当初你说想要预定我，现在预定之期已到了。所以，你想要退订吗？” 莫筱雨还是没有回答。林飒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轻轻塞在她手里。 他说，“我想要的答案，你心里很明白。如果你愿意给我想要的答案，我在出口处的便利店等你。” 说罢，他转身离去了。莫筱雨看着手里的纸，其实是林飒峰今天买的入场门票。 “傻瓜……”她不禁吸了吸鼻子，“一个人来看展览，何必花高价去买情侣票。” 可能，他打心底里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单身吧。 …… 林飒峰下了楼，在前台接待处和郑斌打了个招呼。 他顿了顿，又说，“对不起，我必须得承认，今天我是来截胡的。我知道你今晚约了筱雨去谢尔丽餐厅，我在小区物业那儿看见了珠宝公司给你快递的邀请卡。” 郑斌苦笑了一声，“所以，你截胡成功了吗？” “老实说，没有十足的把握。”林飒峰摇摇头，“但，我得感谢你多年来对筱雨的照顾。” “得了吧，”郑斌撇撇嘴，“在这种场合，我可不想听你无聊的客套话。” 五分钟后，林飒峰推门走进了美术馆外的便利店。 而郑斌则收到了莫筱雨的微信，“对不起啊，我今晚临时有事儿，怕是不能和你一起用餐券了。” 郑斌笑了，了然于心，虽然依旧有些感伤。他只回复了短短几个字，“没关系，去吧！” …… 林飒峰听见推门而入的声音，一抬头，见到了想要见到的人。 莫筱雨绷着脸，一点点靠近过来，把那张情侣门票塞回他的口袋里。她说，“所以，我来了，然后呢？” “然后，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林飒峰舒心地笑起来，正说着，手机里传来郑斌的微信，“要不要把谢尔丽的烛光晚餐让给你们俩？” 林飒峰本能地就婉拒了，但也想着，下次是该找个机会和宋菲说清楚了。 “吃完饭呢，我得快点回家。”林飒峰和莫筱雨并肩走在街上。他说着说着，默默地，无声无息地，就牵起了莫筱雨的手，“因为我妈说想秒杀几款面膜，但她手速慢，说让我早点儿回去帮她。” “那我也来帮忙吧！秒杀这种事儿，我可一点儿也不比你差。”莫筱雨嘻嘻道，手心里的一点点温暖，径直暖到了心坎里。 “好啊，”林飒峰笑着，看着身边有些羞涩，有些雀跃的她，一语双关道，“我妈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 第69章 那之后的林林总总 那之后的林林总总 1 事后，莫筱雨才从林飒峰口中知道，原来双十一那天晚上，郑斌是打算带自己去谢尔丽餐厅赴宴一场烛光晚餐的。莫筱雨颇为惊讶，说，“我还以为是火锅店之类的呢。” “那我问你，”林飒峰说，“如果事先告诉你是去情侣餐厅，你会跟着他去吗？” 莫筱雨闻言，于是很认真地琢磨了片刻。但她还来不及做出回答呢，林飒峰就苦笑道，“打住打住，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为什么？”莫筱雨诧异道。 “你居然还犹豫，真是的……”林飒峰扶额道，“看来我那天的截胡，截得真是时候。” “那你真的不想听我回答吗？不想吗，真的不想吗？”莫筱雨却不依不饶了，拉着小峰的胳膊摇啊摇，摇得小峰心猿意马。 他于是绷着脸，一把把筱雨拉进怀里，轻轻地在她唇边摩挲了一番。 他说，“我真的不想，现在能安静了吗？” 筱雨脸蛋一红，讷讷着，“能安静了……” 那之后的林林总总 2 莫筱雨和林飒峰确认关系之后，第一时间就把好消息告诉了好朋友李晓慧。 她请晓慧在学校的西餐厅吃饭，随即正儿八经地宣布道，“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和小峰哥哥，正式开始交往了。” 李晓慧切牛排的手于是顿了顿，有点儿惊讶的模样，好半天才说，“你们难道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 这……好吧……他们磨磨蹭蹭，拖拖拉拉，彼此磨合……可兴许在其他人眼里，他们早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了。 那之后的林林总总 3 那之后，林飒峰找了个合适的场合，把话给宋菲说清楚了。宋菲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洒脱起来，她说小时候也见过筱雨妹妹，不如改天一起吃顿饭。 于是某个周日的晚上，在一家日料店里，三人聚在了一起。 莫筱雨起初不免有点儿别扭，但宋菲始终落落大方的态度，很快就让她放松了下来。 两个女孩子聊得也越发投机，谈起近来流行的电视剧和彩妆时尚，林飒峰就只有旁听的份儿了。 饭吃到一半，林飒峰起身去盥洗室了。他的手机留在桌上，却见一下子涌进来好几条微信。 宋菲咬着三文鱼道，“哎，是谁啊？” 莫筱雨说，“可能是工作？” 宋菲却忽然坏笑道，“话说筱雨，你现在都成他正式女朋友了，他手机的密码有没有给你？人啊，秘密最多的地方就是手机了。” “有啊，但我没看过罢了。”莫筱雨喝着可乐。 两人正聊着，林飒峰的手机上又涌进两条微信。这连珠炮似的好几条，让莫筱雨终于耐不住好奇了。 她瞥了宋菲一眼，宋菲点点头，她就轻手轻脚地解锁了小峰哥哥的手机，这才发现来信人居然是小峰大学时代的女同学——李若明！ “嗨小峰，前几天和你提过要来上海出差的事儿，今天落实了，是明天下午的飞机。” “大约下午四点多到吧，也不知道你那里天气如何。” “想来大学毕业不多久，也很想老同学们，也包括你。” “所以等我来了之后，有空见个面叙叙旧吧。我也就在上海待个四五天，很快就回去了。” “我难得来一次的，你可不能不尽地主之谊啊。” “上大学时大伙儿一起来广州游玩，我也是全程做导游的。老同学，这次就看你的啦！” 莫筱雨看了，连舌根儿都一阵阵发麻。宋菲见她脸色不好，也凑过脑袋看了。 恰逢小峰从盥洗室回来，于是宋菲就毫不客气地咋舌道，“这个叫李若明的是谁啊？” 林飒峰大惊失色，拿过手机一看，神色也透着尴尬。莫筱雨就皱皱鼻子，道，“她是小峰哥哥大学时代的女同学。” “一看就关系不一般哟，小峰，没想到你桃花这么旺啊。”宋菲挑眉道。 小峰苦笑一声，想了想，在手机上一通操作后又递给莫筱雨。他说，“你看看，这么回复行吗？” 莫筱雨一看，愁眉苦脸的神色竟慢慢舒展开来了，最后还噗嗤一笑。 小峰是这么回复的，“行啊，我肯定尽地主之谊。到时候我和女朋友一起招待你。”而他还适时地，把微信头像换成了自己和莫筱雨的合影。 宋菲也瞥见了，哈哈大笑起来，随即举杯道，“来，敬你一杯，做得好！” 果不其然，李若明那儿再也没有回复过来了。 林飒峰这才放下心来，他换头像也是想表明心迹，让筱雨安心。本想迟些再换回来的，当夜却吃喝得有些晚了，等他送筱雨回家已经夜深，他洗了澡倒头便睡，把头像的事儿给忘了。 随即，他的微信头像被父母发现了，林家父母又惊又喜，连忙又告诉了莫家夫妻。 小峰和筱雨本想迟些再告知父母的，毕竟年轻人谈恋爱，哪想受长辈拘束的呀！岂料隔天上午，一觉醒来，已然天下尽知了。 第70章 尾声 作为新时代女性，像莫筱雨这般大学刚毕业就要结婚的，也实属少数。 不过筱雨的父母倒是没什么意见，甚至还乐享其成。这个近在咫尺的未来女婿，他们早就无比钟意了。 虽然有时候，莫太太也会略带可惜道，“其实，郑斌也不错，但……” “好了好了，”莫先生就赶紧让太太闭嘴，他瞥一眼客厅里正和筱雨聊得卿卿我我的林飒峰，小声道，“人家小峰今天来上门提亲，你可别乱说话！” “我知道。”莫太太会心地笑了，“我就想说，但我的确一直更属意筱雨的这个青梅竹马。” …… 莫筱雨犹然有点发懵，自己上个月才从大学毕业，即将在一间中学做英语老师，眼下这个月男友就急吼吼地上门要聊婚事了？ 虽然对小峰哥哥而言，他已然工作了几年了，有了晋升，有了稳定的收入，也的确到了年龄。但莫筱雨还是讪讪道，“我总觉得，太快了点儿吧……” “怎么，莫非你还想享受几年单身生活，好挑挑选选一番？”林飒峰斜眼看她。 莫筱雨就瞅了他一眼，只见今天的小峰分外英俊。往日他也常常来莫家吃饭，但今天却格外隆重。 不仅西装革履，带着礼物，头发也打理得一丝不苟，身上隐隐有一丝古龙水的味道。嗯，挺好闻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今天要去谈判呢！”莫筱雨皱皱鼻子，但也叹息道，“不挑了不挑了……”就，选定这一个吧！ …… 两人的婚礼选在年末，热热闹闹的时节，喜上加喜。 请柬的范围自然涵盖了两人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们。李晓慧，陈玉林，郑斌，林佳佳他们都悉数到场。 比较让筱雨惊讶的是，许久未见的唐欢学姐居然问筱雨，“能不能携男友一起到场？” “当然欢迎啊。”莫筱雨说着，又惊讶道，“学姐你有男朋友了，难道……”难道又是以前那个张建明？他俩在同一所大学，莫非最后又和好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唐欢笑了，“才不是那个渣男呢。我去年交往了新男友，不过也算是旧相识了，你们也都认识。” “我们都认识？谁啊！”莫筱雨诧异道。 “哎，是许巍啦！”唐欢提到这个名字，言语之间居然含了几分羞涩。 对哟，莫筱雨这才想起来，许巍也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从初中起就对唐欢心怀情谊的许巍，这下子可真是梦想成真了。 婚礼前夕，莫筱雨正准备搬家。林家父母在同一小区买了一套小居室搬过去住，把原先的房子留给小两口做婚房。 于是乎，这场准新娘的搬家只不过是东西从这个门搬去对面那扇门罢了。 准新郎林飒峰也过来帮忙了，见莫筱雨从抽屉和柜子里整理出好些个旧物，一时也感慨万千。 “这不是我以前送你的口红和香水套装吗？都用得差不多了，空瓶子都还留着？”林飒峰道。 莫筱雨就羞红了脸，一把抢过，“你管我！” “哟，市一高中的毕业纪念册。我那本也在呢，只是不知丢哪儿了！”林飒峰翻看着。 “我连初中和小学的都保管得好好的。”莫筱雨笑着。 “哇，这么老的相册都在。”林飒峰忽然拿起一本封面蒙尘的老相册，用纸巾轻轻擦去浮灰，小心翼翼地打开了。 自从手机拍照日渐流行后，相片和相册已经渐渐淡出了人们的生活。 于是在这本老相册中，大多数莫筱雨托儿所，幼儿园和小学时候的照片。 “哎呦，里面还有我呢。”林飒峰惊喜地发现，当年手短脚短浑身圆滚滚的自己，居然在一张张照片中，陪伴在好似小团子般的小小莫筱雨身边。 莫筱雨不由放下了手边的活儿，凑过来看，也不禁会心一笑地轻轻靠在小峰身上，“是啊，说起来，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这算是缘分吗？” “嗯……算是孽缘吧！” “孽缘也是缘，反正你逃不掉的。”林飒峰笑了，“我听我妈提过，说当年你还在妈妈肚子里时，大人们说生下来如果是小妹妹的话，以后就给我做媳妇。没想到竟然一语成真。” 莫筱雨其实也听说过，但此刻也脸色一臊地说，“咦，有这件事儿吗？我怎么不知道。” “当然有啊！” “你听错了吧。” “不信，我们去问你妈。” “去啊去啊，你倒是去问啊。你看我妈会不会回答你。” “喂喂，我可真去了啊。” 两人打打闹闹了好一阵儿，直到筱雨的妈妈果真敲了门问，“怎么了，你们在叫我？” 两人吓了一跳，于是陡然坐直了身子，齐声道，“没有没有！” …… 这天吃过午饭，林飒峰早早就走了。他说要回公司去处理些事宜，“明天兴许要加班，得晚点儿回来。所以筱雨，我们后天见。” 莫筱雨微笑着摆摆手，林飒峰要好好加班，完成手头的工作。 因为后天就是两人的婚礼了，婚礼之后就是蜜月之行，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完美的婚假。 所以，莫筱雨笑着对他说，“明白，小峰哥哥，我们后天见。”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看。 连载文《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文案，欢迎收一个。 当红推理小说作家VS看一半总能猜出凶手的责编。 是谁，让推理小说界一本成神的陆博，陷入了自我怀疑？ 是他那位看一半总能猜中凶手的责编——封玲。 是谁，让号称推理小说界接班人的陆博，在追求的路上一路抓狂？ 是他那位总也不肯松口答应的责编——封玲。 是谁，让推理小说界的天才选手陆博，在成为醋王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依旧是那位总能把他点爆炸的责编——封玲！ 这是一个当红作家爱上责编的轻松爱情故事。 如果他和她之间的故事也是一本推理小说的话，那一切推理的基础就是：我爱的只有你一个人。 …… 预收文《副总他不想转正》文案： 出版社太子爷vs爱岗敬业小助理的故事。 吊儿郎当多年的出版社太子爷梁栋之，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老爸长命百岁，可以让他一直游手好闲，琐事统统交给助理于施施打理，岂不美哉？ 然而随着老爸闪了腰策划隐退，徒有其表的草包副总眼见就要转正？ 这是一个游手好闲太子爷终究爱上勤勤恳恳小助理的快乐故事。 梁栋之，“所以施施，我可不能没有你。” 于施施，“谢谢老板每个月看到工资进账的时候，我也会为自己身为您的助理而感到骄傲。” 老爸梁岳山，“所以你俩真的只是工作关系？哎，这个儿子算是失败之作了，我能不能提前期待一下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