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祟在逃老婆竟是我自己》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邪祟在逃老婆竟是我自己 作者：大叽叽女孩 文案 1.拥有阴阳眼的沈双鲤不想死，他愿意将自己的灵魂卖给鬼王来换取继续活着的机会，他以自己强大的求生欲终于吸引鬼王到来！然后沈双鲤看着眼前五岁小正太鬼王，陷入沉默…… 2.兢兢业业的保姆沈双鲤见鬼是常事，恶鬼也总缠住他想上他的身作恶，沈双鲤从前都是求爷爷告奶奶让恶鬼放过他，这次不需要这么麻烦了。他刚被控住，天地之间风云巨变，以他为圆心扩散出庞大的时间凝固点，而他牵着的小正太化作黑雾膨胀开来，最终从黑雾中拨开一到裂缝，出来一位俊美无俦的男人。 男人双目赤红，黑发及臀，肤色苍白，神情倨傲不可一世，浮在半空中，单手捏爆恶鬼灵体，最后又藏入黑雾里…… 沈双鲤呆愣了片刻，抱着回来的小鬼王，脸颊绯红地问：“那是你爸爸吗？” 小正太冷漠不语，但不说话在沈双鲤这里就相当于默认了：“哇，好帅啊。” 小正太依旧不说话，心想再也不能被这人的甜言蜜语蛊惑。只是眸色依旧微微一动，抿了抿唇，耳尖不受控地泛红。 沈双鲤则慈爱的看着小正太，别说给这小家伙当保姆了，他直接泛起一腔的母爱：乖仔，你缺小妈吗？ 又名《与鬼界醋王的生生世世》 《保姆上位变主母》 《为了鬼界人口问题，鬼王夫夫必须起到带头作用，三胎必须有！》 万人迷中央空调天然渣受X心机吊恋爱脑黑化鬼王攻 【阅读指南】 1.受不是双性，但后期被改造成为双性。会怀鬼胎！ 2.受轮回好几次都因为爱上别人导致鬼王黑化心死灭世。 3.攻体型正太是有原因的，后期恢复。 内容标签： 生子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双鲤 ┃ 配角： ┃ 其它：苏苏苏，甜甜甜，可爱， 一句话简介：阴阳眼保姆三胎纪实 立意：不管身处何境，都要向阳而生。 第1章 沈双鲤 1 沈双鲤是个没有过去的人，他没有父母，从小也没什么特别好的朋友，但很奇怪他并不感到难过，反而对未来充满兴趣，他喜欢去接触各式各样的人，男人、女人、小孩子、什么人都好，看他们笑或者哭，仿佛是在看一场跌宕起伏的大制作电影，是活生生的，充满生命力的美丽。 他爱这种美丽，但若是天生的阴阳眼什么时候失去作用，那才是真的开心呢。 2 在十八线小城市旅行社当社畜的沈双鲤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在这里工作了。 旅行社名叫‘钻石旅行’，广告语非常高大上：定制旅行，高端人士必选，给您和您的家人至高无上的快乐假期！ 然而实际上旅行社坐落在筒子楼一楼，老旧的六十年代楼房外墙斑驳，半个世纪的风吹日晒把原本灰褐色的墙皮蒙上一层黑绿的青苔，每家每户厨房外面油烟机出烟口更是长久的喷出油雾，最终化作一滩滩粘腻的油渍爬在外墙上。 旅行社据说是一线大城市某大公司旗下面向低消费群体展开的一个分公司，但沈双鲤总觉得自己是被骗了，只是因为懒，懒得折腾，再加上这附近人心淳朴，附近还有个古老的和尚庙，自己被恶灵缠上吓到的机率都大大减少，便当真是在旅行社干了三年。 3 旅行社的老板姓王，人称麻将王，生得五大三粗，很爱笑，也爱画大饼。 “小沈啊，这次带队的人就你了，旁人我都不放心，那个什么老宅楼将军府、千里吊脚楼、长寿村，都带咱们客户去看看，里头的故事背景都背好了吧？”说这话的时候，王老板正在旅行社旁边的麻将馆搓麻将，一边叼着烟一边回头看自家门面担当——漂亮的小沈。 沈双鲤这个人漂亮啊，黑发如绸，明眸皓齿，肤白如雪，纤瘦温和，笑起来尤为赏心悦目，和谁都能打好关系，是不少老太太们大孙子一样的存在，就爱找小沈唠嗑聊天。 王老板看着小沈，也是一脸慈祥：“其实本来不用你去，你就往前台那儿一坐，都是咱们公司的招牌，但是没办法，咱们的金牌讲解员不是搞副业嗓子哑了嘛，只好委屈你了。” 沈双鲤嘴角抽了抽，心想问题哪里是金牌讲解员嗓子哑了？问题是咱们公司号称全国五百强了，总共也就三个员工一个老板。 司机、讲解员、前台。 讲解员没了，可不得他顶上去？ “还好，不委屈，就是地方我不熟悉啊。” 沈双鲤有点为难，他抿了抿唇，唇瓣微微嘟起，色泽温润，泛着令人心动的软光，一双天生浓丽的眉眼更是让打麻将的大妈大婶们都忍不住泛起怜爱的心思，帮他说话道：“嗐，老王你就是心狠，小双这么年轻，要他带着一群人去大山里看什么古代土匪的吊脚楼，那有什么好看的？都是骗外地人的。” 王老板乐呵呵的笑，还是拍了拍沈双鲤的肩膀：“回来加工资嘛。” 沈双鲤耸了耸肩，虽有点儿不好的预感，但他在这里呆了三年都没出什么事情，也就放松了警惕，打算先去和尚庙拜一拜再带团进山。 4 和尚庙在半山腰，据说曾经关过被贬斥到这里的大清官，大清官就吊死在和尚庙正殿的木梁上。 民国时期还出过一个大慈大悲的和尚，收留了一百零一个孤儿，最后自己饿死，坐化在自己冰冷的木床上。 沈双鲤来这里三年了，去和尚庙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他眼睛很特别，远远的看过去，都能看见那落寞下去杂草丛生的和尚庙大有来头，能看见以和尚庙为中心朝四面八方辐射微弱的金光，将整个小城笼罩其中，于是这里没有沈双鲤害怕的邪祟，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他的身后跟一排黑洞洞的阿飘，跟着跟着，又一个个面目狰狞的惨叫被不知名的东西拖走，或者被附近更强悍的邪祟吞噬。 沈双鲤觉得那些阿飘跟着自己，兴许是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但那些阿飘都太弱了，所以一直毫无成就。 于是他想，他去和尚庙拜一拜，多沾点金光，这次出城进山要是碰上什么意外，碰到什么古古怪怪的东西想要对自己不利，说不定金光也是有点儿用的，能救命。 5 “救命！！！！”铺天盖地的火光吞噬了依山而建的千户吊脚楼，沈双鲤原本还拉着个旅行团的小妹妹一起跑，后来跑着跑着牵着的手触感都不太对了，他回头一看，拉着的是人的舌头。 沈双鲤当场差点儿没撅过去，连忙不停的跑头也不敢回。 说好的金光保护自己，保护了个寂寞！ 这千户吊脚楼里游荡着成千上万的古代尸魂，没有意识，这种半透明的鬼魂其实很无害，他们就像是迷路的幽灵，被困在了这里。 可谁知道这里还游荡着一个老土匪的执念，执念跟鬼魂不同，鬼魂就是飘飘而已，执念是要干坏事的，他不能算是人，因为没有记忆，也不能沟通，因为只是执念而已，他只是拥有老土匪形体的一种精神力量，听见有人唱歌就上谁的身，点火。 火越大，枉死的人越多，执念越深越强大，也会变本加厉。 现在这个老土匪的执念追着沈双鲤疯狂抓挠，野兽一样的咆哮几乎像是从头顶上发出，震得沈双鲤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但周围全是雾，他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双腿也开始像灌了铅似的动不了。 眼泪划过他面颊，沈双鲤真切的为自己才二十五岁的人生即将画上终止符感到可惜。 他抬头，天空铺天盖地是亡魂尖叫的脸，身后是追着他要吞噬他的火光，前面是无尽的雾，脚下是泥潭。 他必死无疑了。 可他才二十五岁。 我还没有活够啊！ 沈双鲤细数自己的遗憾，总结了以下几点，第一，他还没有谈过恋爱，他想知道喜欢一个人和被喜欢是什么滋味；第二，他还没有坐过飞机，太穷了，想看看从天空看地面到底是什么感觉；第三，就这么死了，世界上会有谁为他哭吗？连一个为他哭的人都没有，他不要死。 “有人吗？谁都好，求求你了，如果有神仙的话，救救我，这个世界上有鬼魂肯定有神仙的对不对？救救我吧，我……什么都给你，都给你，只要让我活着……” 当巨大的舌头从背后分开无数软肢纷纷卷上沈双鲤的四肢时，沈双鲤感觉身上被卷到地方在被融化，剧痛！！！ 眼泪不住的掉，可模糊的视野里只能看见无数鬼魂飘荡着看着他，没有谁来救他。 就在沈双鲤以为自己真的要没了的时候，忽地，有一阵虚无缥缈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穿来，像是大山的神明苏醒了过来，与他对话：“真的什么都给？哪怕灵魂？” “是的！求求你！”沈双鲤闭着眼睛，他不敢睁开，怕一睁开就看见自己融化掉的皮肤。 但一阵炽热灼伤他的脸庞，身后鬼魅成千上万倒退湮灭，浓厚的黑雾扑面而来，逼得他不得不睁开眼。 他抬头，看见漫天的光火像是死掉的萤火虫坠落，看见一只穿着古装没有眼球的老头抱着一个瑰丽的宝石盒子站在不远处仰望天空，声音淡淡：“就是你唤醒了鬼府之主？还不跪下献上你的灵魂？你成了主子的人，主子才救你。” 主子？ 沈双鲤喉咙发紧，来的是鬼王吗？！他这么厉害，居然叫来了地府之主来救自己？ 他抬头，好奇又激动，脑海里无数绝美到爆炸的影视形象被安在鬼王身上，鬼王啊！肯定帅到没朋友的！ 但是入眼所见是个穿着玄色繁复花纹的古装小朋友，小朋友一头黑色长发，血瞳，像个被无良家长抓来cosplay的小童工，大概五岁。 沈双鲤傻眼了，一脸懵逼。 鬼府之主则垂眼看地上一身血色、浑身凌乱却美得惊心动魄的沈双鲤，眸色一沉，神色难辨：“看什么看？” 还他喵是奶娃娃腔。 沈双鲤嘴角抽了抽：小朋友你是个盗版的鬼王吧！ 第2章 臭男人 6 抱着宝石匣子的老爷爷模样丑陋，尖嘴猴腮，衣衫陈旧，看沈双鲤呆滞着毫无唤醒主子的自觉，立马大怒道：“还愣着做什么？奉献你的灵魂！” “我怎么奉献啊？”虽然很不靠谱，但试试总是不亏的，沈双鲤自己是个手无寸铁的凡人，当代长在红旗下的祖国花朵，很脆弱的，依靠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只要他不说，别人也不知道，所以依靠一下也没有关系吧。 老爷爷看上去是那小孩的老仆，就像是古代封建家族里世代给主子们卖命的忠仆，现在家族就剩下五岁的小主子了，自然承担起家长的责任，对着这个唤醒沉睡主子的古怪人类没个好脸：“扬起你的脖子，让小主人吸点儿你的血。” 沈双鲤更无语了，这难道不是吸血鬼的招数吗？ 可他还是照做，将信将疑的仰起脖子，浓密纤长的睫毛颤颤巍巍塌下去，面若桃花的脸温温柔柔呈现上去，那浮在半空的五岁男孩却没动。 男孩一双血色的瞳孔里犹如下起一场经久未绝的雨，阴湿绵绵，分明不是孩子的眼神里淌过深沉且可怖的深情，他看着地上的他，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到底是看见地上的沈双鲤不解望着自己的时候溃不成军。 沉睡了三百年的鬼府之主落下去，歪头，却没有去咬沈双鲤皙白的脖颈，小孩牵起沈双鲤的手，十指相扣，瞬间一道红色的锁链似的斑纹爬上沈双鲤的手臂，绕了三圈。 沈双鲤什么都不懂，也莫名不怕面前的小孩子，听见小孩说这就算是把灵魂卖了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感觉。 但是下一秒风云巨变！他感觉身上的力量像是被掏空了一般涌出去，全都去了小正太那里！ 而踩着浓墨似的黑雾的小孩被浓雾包裹进去，天地惊变电闪雷鸣，狂风卷着糜烂的落叶疯狂起落，从黑雾里顿时撕开一道口子，然后就有一双手扒着那道裂口从不知名的地狱爬出。 那是个浑身每一寸皮肤每一根发丝都散发着桀骜冷漠的男人，黑发长及臀部，狂烈的被风吹起，苍白的皮肤，血色的瞳孔，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戾气压制了在场一切生物呼吸的权利，他仅仅只是单手在空中虚握一下，便将造成大火的恶灵执念捏在手心，碎成粉末。 沈双鲤亦是被震住，但不等他仔仔细细看那男人俊美无俦的侧颜，对方就又回到了裂缝中去，换回来一个小正太。 小正太臭着脸，虚弱地连浮在半空中装逼的力气都没有，直接掉进沈双鲤怀里，沈双鲤还被刚才那男人惊艳着呢，周围大火的幻境渐渐退散都不能惹来沈双鲤注意，反而好奇似的问小朋友：“刚才的那个，是你爸爸吗？” 小孩子臭着脸没回话，只是躺在沈双鲤怀里看他，眼睛的异色也消失了，像个人类小孩，眨了眨眼，又闭上，沉静着睡着了。 “啊这……”沈双鲤坐在盛夏的密林里，方才一切漆黑恐怖的景象都烟消云散，所有游客都歪倒在地上，但都还活着，开始一个个苏醒，不知道自己怎么躺在这里。 天空金色的阳光穿刺层层叠叠的树叶，投下唯美的光斑落在所有人身上，沈双鲤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团队，又看了看抱着宝石匣子的老爷爷，那老爷爷原本空洞的眼窝也变回正常，走到他身边对他说：“既然主子不把你变作死魂傀儡，只是收取一部分力量作为唤醒的代价，但那是小主子仁慈，你可不能不负责。” 沈双鲤感觉自己要是说一句不负责任的话这老爷爷就得咬死自己：“我负责我负责。” “那就行，正式介绍一下，我是小主子的管家，可以叫老夫六须。” 沈双鲤感觉这名字很可爱，便微笑着伸出手：“我叫沈双鲤，爷爷。” 六须管家没有跟沈双鲤握手，古板道：“虚礼就免了，小主子苏醒后缺个照顾日后起居饮食的大丫鬟，你做饭怎么样？家住哪里？家中可有田地良驹？” 沈双鲤越听越觉得传说中的鬼府之主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听这意思以后是要住在他家，自己得当大丫鬟给这小朋友用，跟保姆差不多。 保姆啊…… 也不是不行，如果能多见见小朋友的爸爸，那这不是挺好？ 沈双鲤积极道：“爷爷，你们是不是睡太久了？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不过不要担心，我很会照顾人的，小朋友就交给我吧！” “什么小朋友，叫小主子！”六须管家也察觉道了周围人类穿着打扮都和记忆中不同，所以没有反驳太多，只是不满这大丫鬟对主子似乎没有敬畏之心。 沈双鲤又是一笑，说：“知道了，但是叫小主子会很奇怪，你们要是跟我过，不如听我的稍微改口一下，叫他小少爷吧。” 六须管家哼哼唧唧背着手，算作同意。 7 七天六夜豪华自然之旅在第四天就宣告打道回府。 沈双鲤作为带队讲解员，很不专业，又因为大家的的确确在那千户吊脚楼遭遇了很邪门的幻境，他也解释不清楚，大家闹着回去，他也就带着大家走了。 回程的车上还被嚷嚷着退钱，沈双鲤这个不能作主，就打电话给老板问问情况。 王老板还在麻将桌子上血战，周围吵吵闹闹，听沈双鲤说了客户要退钱，立马声音都沉下去，发火道：“当初签了合同，只要没有发生什么人身意外，咱们可都不退钱的，小沈你要是答应了，那钱都算在你的头上！而且本来一个人也就收五百块，咱们赔本的买卖，退钱不可能！” 沈双鲤被吼了一顿，脸色也没有变化，漂亮的睫毛垂下去，再抬起来，可以看见坐在身边的小朋友安安静静的仰头看着自己，他伸手捏了捏小朋友的脸蛋，跟老板说：“那就退了吧。”说到底，能遇到这么邪门的事情，跟他的体质脱不了干系。 电话挂掉，沈双鲤跟队伍里十个游客说了退款的事情后重新坐回位置上，问换上现代人T恤的小男孩要不要喝水，小男孩则看着沈双鲤刚喝过的杯子，别扭的扭开头。 沈双鲤以为小孩嫌弃自己，便拿卫生纸沿着水杯的杯口擦了一圈，又递过去，温柔道：“现在条件不允许，等到了家里，叔叔给你买个带吸管的小水壶，其他小朋友都有，你也会有。” 等看见小朋友总算是接过了水杯，沈双鲤才微微红着脸，又说：“小朋友，之前那个很帅的男的，是你爸爸吗？嗯？他老婆呢？” 小孩冷冷淡淡，板着脸，还是懒得搭理他。 “你说说话嘛，你总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呀小朋友。”沈双鲤戳了戳小朋友的脸颊，并没有戳鬼府之主的自觉。 五岁模样的男孩抱着沈双鲤的大水杯，在破旧的大巴车上，仰望身边一无所知的漂亮青年，喉咙发干，心脏震动不已，毕竟上一回能够这么平和的说话已经记不清楚是什么时候了。 像是做梦。 “江祭。”幼年版的鬼府之主奶奶地清脆道，“我叫江祭。”你给我取的。 8 江祭很显然是个模样精致的小朋友，回城的路上不少老爷爷老奶奶都送了糖果给他，沈双鲤帮忙收下，间或还要回答不少老奶奶们的疑惑，说是怎么突然冒出个小孩了？之前去观光的时候也没有看见啊。 只是不等沈双鲤编答案，江祭小朋友就自己说是跟着他跑来的，说是他远房亲戚家的小孩。 团队里的老人们纷纷表示太危险了，小孩子要是被拐卖了怎么办什么什么的，沈双鲤看江祭小朋友一个人应付得挺好，就去找坐在大巴第一排通过手机了解世界的六须管家。 帅哥的儿子半点儿讯息都不透露给他，那找管家套点儿消息总是可以的吧？ 沈双鲤拿了水果过去，递给管家说：“爷爷，了解得怎么样了？” 六须管家学习能力极强，已经开始沉迷某音上跳广场舞诉说感情史的风韵犹存的老太太们了，咳嗽了一声，迅速关掉界面，一本正经的说：“了解得差不多了。变化很大，但对我们来说没什么区别，等主子力量恢复了，就可以回地府了。” 沈双鲤回头看了一眼被一堆老太太老爷爷围着揉脑袋的江祭小朋友，发现小朋友还抱着自己的水杯没有动，目光似乎一直追随着自己，但他一看过去，小朋友就立马挪开，有点可爱。 “你们睡了很久吗？为什么睡呀？对了，小祭的爸爸呢？”沈双鲤好奇。 六须管家几百年没有人唠嗑了，说起过去的事情当即愤慨伤心地抹起眼泪：“还不是那天杀的臭男人！主子……爱上了一个不肯回家的男人，陪着那个男人轮回了三次，三颗心脏都丢了，差点儿灰飞烟灭，如今啊……” “不用说了，我明白了。”沈双鲤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故事，也就是说小祭的爸爸跟个男人生了小祭，且先不管男人和男人怎么生，都是鬼神了，这些不重要。但是那个男人生了小祭后就跑出去不回来了，小祭的爸爸追出去却差点儿死掉，留下孤苦伶仃的小朋友沉睡几百年，直到被他唤醒。 “那个坏男人是谁呀？好看吗？什么性格？”沈双鲤有点在意，毕竟算得上是情敌吧。 六须管家总感觉自己跟面前的大丫鬟聊天内容出了点差错，大丫鬟似乎以为正常态的主子跟虚弱态的主子是父子……可鬼府之主根本没有父母，是吞了万千执念成魔的最强恶鬼，天生地养。 六须管家刚想纠正，但却喉咙被什么卡住一样说不出来，他虚无的视野不动声色从后脑勺看了一眼还被众人围坐，被小姑娘扎成双马尾的小主子，看见小主子可以说是非常乖巧安分的状态，万分不解又不敢忤逆，回魂来继续同大丫鬟说话，没有纠正父子关系： “那坏男人我没见过，那时候我还没有当管家，只是听鬼府的同僚说那人的名字在鬼府是不能提的，长得倒是非常漂亮，是万中无一的美人，性格呢……呵，当然是狠毒、冷血无情、没有良心！可怜我的小主子……呜……” 沈双鲤打了个巨响的喷嚏。 第3章 吴天乾 9 六须管家其实还很年轻，加上生前的岁数也才四百来岁，去往鬼府任职的时候鬼府可落魄萧条了，据说鬼王不在，跑人间追妻去了，六须管家便打听了一番，得到这么个故事： 原来现在的鬼王是继任的，跟前任鬼王成亲后过渡了魂力法力，这才从恶鬼升为天地认证的新代鬼王，至于旧的便脱去了一身权利的枷锁，成为了鬼王之妻，说想要去人间看看，却一去不回。 鬼王乃鬼府力量核心，在鬼府几乎充当能源一样的东西，他在，鬼府万千恶鬼执念还有善灵孤魂才按部就班的进入自己的轮回道，鬼府公职人员也心服口服地办事，所以鬼王是一步也不能离开鬼府的。 这就很有意思了，六须管家分析，旧鬼王大概早就不想当鬼王了，所以诓骗恶鬼江祭成为自己的替代品，结果就成了这样…… 鬼府已经一千多年没有人管了。 现在主子力量单薄，苏醒后也只是个空壳，想要回鬼府主持大局，下头的牛头马面能不能听话都两说，再来……愿不愿意回鬼府都不一定。 六须管家看了一眼正在闭目养神的主子，主子穿着人类小孩的衣服，披着长长的黑发，怀里塞满了车上乘客给的小橘子，目光一直幽幽看着身边的沈双鲤，后者一边打开手机给主子放喜羊羊动画片，一边跟过道对面的小姑娘说话，端地是天姿风流，一颦一笑都是绝对的迷人。 ——没眼力劲的大丫鬟，主子在旁边等着吃橘子呢！居然还跟大姑娘眉来眼去，这要是放在鬼府，是要丢油锅里炸的！ 10 沈双鲤第一次带团就出了大事，闹得全车人退款，远在医院打吊瓶的金牌讲解员吴天乾闻言立马就打了个电话过来。 喜羊羊的画面被一个阳光大帅逼的脸取代，沈双鲤立马拿起手机接通电话，没注意到身边的小朋友露出三分讥笑的表情，原本身上平和淡漠的气场也迅速冻结。 “喂？天乾？”吴天乾是沈双鲤大学同学，两人可谓是难兄难弟，一起被坑在这个旅行社三年，目前是同居状态，合租在旅行社楼上，月租倒是便宜，两人平摊就更优惠了。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嘶哑，扯着嗓子跟沈双鲤喊：“双鲤你咋回事？我听老王说你下个月工资扣完了？出事儿了？游客没事儿吧？你没事儿吧？要报保险吗？” 沈双鲤立即笑着跟那头道：“没事儿没事儿，养你的嗓子去吧，反正我是再也不离开蓉城半步了。” 吴天乾叹了口气，说：“早知道我就不去酒吧驻唱了，要是这次还是我带队，你也不至于这样……” “跟你没关系哦，是我太倒霉了，你知道的，我大学期间总莫名其妙被关在厕所，没有你的话，我可能还在厕所关着呢，这回好不容易可以帮你，只是没帮上。” 沈双鲤自觉是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但其实他和所有人关系都好到不行。 “行了，别说这些，早点回来，我很担心你。”吴天乾在电话里说完这话，忽地又沉默许久，最后加了一句，“双鲤，过几天，我可能要回首都一趟，家里让我回去相亲。” “哇哦，那感情好呀，有照片吗？”沈双鲤好奇地笑说，“看来快要喝你的喜酒啦，到时候我给你当伴郎去。” 吴天乾电话里笑得有些勉强：“不一定呢，只是相亲，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只是替你高兴啊。”沈双鲤一向觉得吴天乾这人有点奇怪的执拗，三年了，既不跟自己摊牌，也不离开，就跟自己一起在这旅行社当苦力，不知道到底还在纠结什么，当然了，如果摊牌的话，沈双鲤也不一定会答应，从前还有可能是因为沈双鲤觉得自己没试过，试试也无所谓，现在则没机会了，因为他自己有了理想型。 沈双鲤看向身边的小朋友，好孩子，长得跟你爸爸真像，真会长。 他亲昵的搂住小朋友，被拒绝也没有不开心，而是跟电话那头的吴天乾说：“对了，我有个亲戚家的孩子最近可能要跟我住一段时间，还有个老爷爷也要一起，家里空屋子不是还有一间？可以吗？我会多付一部分房费的。” 在医院打吊瓶的吴天乾是小城里难得衣品气质出众的青年男性，小护士们来来回回在这里走了许多遍，每走一遍后都要互相使个眼色，害羞得聚在一起偷偷再看看。 这回有个小护士又来看似乎不怎么好接近的气质疏离的吴先生，听见吴先生哪怕嗓音沙哑了，还在努力跟电话那头的人嘱咐安全，表情也很温柔，便揣测是在跟女朋友打电话。 但很快模样俊气的吴先生神态落寞，头也低垂下去，苦笑起来，最后挂断电话又发起呆来。 小护士连忙走过去，试探着问：“跟女朋友吵架啦？” 小城市人情味很浓，医院也不大，大家不忙的时候的确是会聊聊天。 吴天乾抬头摇了摇脑袋，淡淡说：“不算。”还不算是那种关系，他有时候感觉双鲤是喜欢自己的，但有时候又感觉双鲤对谁都是这样亲密，怕自己误会，又怕错过，因此在甜蜜的漩涡里起起伏伏，几近溺死。 小护士刚想要安慰几句，却看见吴先生手机震动了一下，是VX消息，吴先生动作飞快的点开看了看，立马就笑了，很宠溺的笑。 小护士不小心瞥到，只能看见一个可爱猫猫开心的表情，然后是一句话：我快到家啦。 吴天乾看着‘家’这个字，胸口都烫得厉害，回了一句：嗯，我在家等你。 11 沈双鲤这边不知道为什么，小朋友都不愿意跟自己坐在一起了，莫名其妙的跑去前座跟六须管家坐。 他想了想，以为是自己打电话的时候打搅到小朋友看动画片了，所以才生气，便想着要哄哄小朋友。 他哄人很有一手，找隔壁的小妹妹要了糖果，糖果自己吃掉，留下一张透明反光的糖果纸，用糖果纸叠出一个小小的千纸鹤，然后送到江祭小朋友的面前。 漂亮的大美人蹲在小朋友面前，笑容明媚温柔，声音也是极尽悦耳，认错道：“对不起，刚才叔叔是不是惹你生气啦？收下这个，我们和好好不好？” 鬼府之主恍惚之间仿佛回到了一千多年前自己跟这人感情最好的时候。 这人也是这样哄他，从后面抱着他，晃啊晃的，又拉着他坐上软榻，最后身体软倒在他身上趴着，说：我惹你生气了吗？不要生我的气嘛阿祭，同我和好嘛。嗯？只点头不算和好，我要你亲亲我。 如此被蛊惑的片段数不胜数，江祭几乎瞬间清醒，觉得刚才自己居然因为一通电话就情绪波动城这样，真的是睡得太久，曾几何时他受到的刺激可比这大多了。 这次，江祭不想再受这人蛊惑了，就当作不认识，就当作是主仆关系就好。 不然结局总是自己疯了一样把他关起来，他自杀，江祭感觉自己承受不起…… 江祭本想长睡不起，就这么永远睡下去的，他觉得自己只要不醒过来，就不会再看见让他痛苦的画面，也放这人自由，但他现在苏醒了，被这人唤醒，是缘分吧？ 这次我不管你和谁在一起，爱不爱我，只要别赶我走就好了。 我也绝不爱你，我会控制自己。 12 “啊……怎么哭了？”沈双鲤只是蹲在这里，却看见小朋友眼眶通红，泛着泪光，他连忙伸手去擦，怪心疼的，“别哭呀，叔叔爱你。”母爱。 六须管家：！！！大胆放肆！ 鬼府之主根本不信，甚至有种被激怒的感觉，冷笑着说：“如果真的想要对我好，不如做我的容器……” 六须管家：好样的！主子总算肯认真恢复力量了！ 沈双鲤不轻易答应承诺，而是好奇地问：“那是什么？如果叔叔做得到，一定帮忙。” 鬼府之主幼年版说完就后悔了，他不需要跟沈双鲤进行更深的接触，不想扯上更多的关系：“没什么。” 沈双鲤歪了歪头，记下‘容器’这个词，把千纸鹤放在小朋友手心，然后半蹲着亲了亲小朋友的额头：“不想说也没关系，什么时候想说，叔叔都在。” 江祭耳朵噌一下的就红了，皱了皱眉，抗拒道：“离我远点。” 沈双鲤跟小孩撒娇：“不要，我要跟小祭培养感情。”然后跟你爸爸谈恋爱。 第4章 烂桃花 13 越是靠近蓉城，周围奇奇怪怪的鬼影便越少。 沈双鲤偶尔将视线放在窗外，坐在车子外面的面目全非的小孩鬼就对他笑，他装作看不见垂下睫毛，闭目养神。 但很快又忍不住睁开眼睛，继续去看那小孩鬼，忍不住想这小鬼是怎么死的，怎么死了也没有去投胎，还在这里怪开心的笑呢？ 他疑惑不解，却又不敢去接近，于是只远远的看，身边的江祭小朋友忽地像是大发慈悲跟他解释了一番：“蓉城附近有佛光，里面大概有高人坐化的尸首金身镇压整个城市的阴路，所以他回不去蓉城。” “为什么要回去？”沈双鲤声音压得很低，“不能直接投胎去吗？” 江祭小朋友冰冷的黑瞳淡淡看着窗外的小鬼，那小鬼哪怕什么都不记得，也能感觉到恐怖，瑟瑟缩缩的连忙爬上车顶消失不见。 “投胎哪有那么容易，他进不去鬼门关，心里有事放不下。” “什么事？” 江祭小朋友摇了摇头：“你问题太多了，跟你没有关系的事情不要管。” 沈双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上去好像是知道了不问了，但是隔了两分钟还是又忍不住说：“你不是小鬼王吗？不能让他投胎去？” 抱着一堆小橘子的江祭小朋友苍白的脸面无表情盯着沈双鲤：“我没有力量开鬼门让他进去，最后的力气都用来救你了。” “那怎么办？你是鬼王呀小祭，这难道不是你的工作？”沈双鲤对鬼府没有概念。 “呵……”江祭小朋友冷笑。 沈双鲤歪了歪头，感觉这个江祭小朋友有点儿像是从小家长没教好的熊孩子，有点叛逆，才五岁大，叛逆个什么劲儿？要不是我要追你爸爸，像你这样没礼貌的装比熊孩子，我一天打十个。 “你什么眼神？”江祭小朋友皱眉。 沈双鲤立马露出个灿烂的微笑：“喜欢你的眼神呀。” 江祭：“……” 14 大巴车下了高速后终于在半个小时后抵达破旧旅行社大门口。 经过六个小时的车程，沈双鲤坐得腰酸背痛，但看见旅客老两口搬运行李很不方便的样子，身体便立马又动了起来，非常热情的去帮忙搬运行李，又主动去找麻将馆搓麻将的王老板预支了两个月的工资，把钱都退给众人。 最后才牵着一个自称鬼王的小朋友回家。 六须管家没有跟着，下车后就不知所踪，沈双鲤问江祭，江祭也不回答，对他有种奇怪的警惕。 不过沈双鲤不在意，他还活着，回家啦，这就够了，超开心的。 15 沈双鲤被王老板放了一天的假，说是给他一天时间处理小孩子托管问题。 沈双鲤借口江祭是自己亲戚家的小孩，要来自己这里常住，自然不可能天天带着小朋友上班，江祭小朋友看上去跟人类差不多，也就必须要融入人类社会，上幼稚园势在必行。 他没发现自己根本没把江祭小朋友当作鬼府之主来看，还特别有闲心的拉着江祭小朋友去逛超市，给小朋友买了一套睡衣、一套洗漱用品、粉嘟嘟的拖鞋、一个熊猫小书包。 他也没问小朋友喜不喜欢，反正小朋友也不感兴趣，跟个小大人一样臭着脸坐在一旁，活像让他逛街就是折磨一样。 等一切日用品都准备妥当，沈双鲤就去家附近的菜市场旁边的幼儿托管所询问托管价格。 江祭起初还没明白沈双鲤在说什么，反应过来后立马抗拒道：“我不要上学。” 沈双鲤这回很坚持，细白的手指摇了摇，说：“全天下的小朋友都要上学，这里相当于学前班，放心，就是在里面做做游戏什么的，很好玩。” 江祭皱眉：“你要明白你的身份，究竟是我听你的还是我听你的。” 沈双鲤根本不怕丁点儿大的江祭，笑得很好看，还蹲下来捏了捏江祭的脸蛋：“听话，不觉得来人间一遭，什么都尝试一下很有趣吗？日子还长呢，不要总皱着眉头，开心点……” 江祭小朋友则古怪的又冷笑了一声，却没有再拒绝。 16 晚上沈双鲤主动下厨做大餐，江祭小朋友在他的卧室睡觉，室友吴天乾在客厅看电视，偶尔过来给他打下手，两人站在厨房聊天。 厨房有个很小的窗子，正对着山，沈双鲤很爱看窗外，做饭的时候心情都很好。 吴天乾系着围裙一会儿跑去看新闻，一会儿跑来给沈双鲤卷起袖子，还要杀鱼，可忙了，最后把菜端上桌子，两人一起去叫江祭小朋友吃饭，却发现小孩还没醒，便给小孩留了一些菜，他们两个先吃。 沈双鲤吃饭时有个小习惯，喜欢喝汤，吴天乾就习惯准备一张纸巾，偶尔越过小桌子上的三菜一汤去给漂亮的室友擦嘴角。 沈双鲤也会记得吴天乾喜欢吃鱼，特别贴心把鱼肚子的刺儿都挑出来，然后放在吴天乾的碗里。 这对沈双鲤来说都是顺手的事情，但在吴天乾的眼里，却像是暧昧的信号。 于是洗完碗后，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吴天乾就只看沈双鲤了，看这人略微困顿的瞌睡模样，忍不住就上前去搂着沈双鲤，低声问道：“要不要回房间睡觉？” 沈双鲤倚靠在吴天乾的怀里，摇了摇头，有些贪恋对方体温的逐渐将脸颊都贴在对方颈窝，声音娇软极了：“不想。你身上舒服。”沈双鲤总是很诚实，这一刻根本记不得自己对某个小朋友的爸爸一见钟情。 吴天乾深目垂下去，落在沈双鲤软若无骨的手上，他牵上去，情不自禁地在这样的夜里，冲动地说：“双鲤，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我带你去求灵隐寺高僧的保护符，然后跟我一起留在首都。” “为什么？” “为什么？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双鲤，我喜欢你四年了，这辈子我想我非你不要，我不管你房间里的小孩是怎么来的，也不管未来如何，此时此刻我要吻你，你不拒绝，那就算是答应了！” 吴天乾了解这位漂亮的室友，他像是一种情绪动物，谁在他眼前哭，他就怜惜谁，不然大学的时候也不至于惹了几十段烂桃花，几乎酿成一起恶劣群殴事件。 沈双鲤果然有些被感动到，他孤独了太久了，没有家人，羡慕极了身边人各种各样的爱恨关系，他希望有人能够带给他强烈的爱意，要铺天盖地的那种，也可以是细水流长的，怎么样都好，只要让他感受到，他就心动。 沈双鲤没有拒绝，甚至像是等这句话等很久了一样，漂亮的桃花眼晕起水雾来，缓缓闭上，等室友的一个吻，但下一秒整栋楼的玻璃全部被什么震碎！ 巨大的爆破声伴随着鬼哭狼嚎将整座小城的电力截断，屋内灯泡闪烁了几下炸开，吓得沈双鲤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蹭，睁开眼就是压着自己的吴天乾流着鼻血晕倒在地上的画面，小城被和尚庙笼罩的金光也全部消失，唯独他房间的大门砰地打开，浑身爬满碎裂纹路的鬼王正太悬浮半空中，卷着浓黑的鬼雾一步步朝他逼近，每一步都长大一分，最后停在他面前的时候，赫然是白日里被他一见钟情的男人模样。 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玄色的长袍翻飞，黑发狂舞，周遭所有的一切都被毁坏，唯独他们所在的位置形成龙卷风中心的安全地带。 沈双鲤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瞬间明白自己搞错了小孩子跟这人的关系，这分明就是一个人来着！ 鬼府之主也低低笑着，笑着笑着，苍白的手下来掐住沈双鲤的脖子，说着沈双鲤听不懂的话：“我反悔了……” 沈双鲤这时已经快要呼吸不了了，眼泪唰唰地往下掉，之前还想着打小朋友的屁股是他错了，对不起。 “原想着，相安无事的放你自由，好歹能平和的相处下去，但果然还是不行。” 沈双鲤双手拼命抓着江祭的手臂，不多时就划出十几道抓痕。 “这辈子你还是做我的容器吧，你不是说要把灵魂献给我吗？那就乖一点，我来收取报酬了。” 说完，江祭松开手，改为低头亲吻沈双鲤。 沈双鲤原本还害怕地要命，可一听是收取报酬，似乎不会害自己死掉，便本能听话的予取予求，在鬼王低头下来唇瓣覆压上他的唇时，双手软软搭在对方宽阔的肩上，脑袋一片浆糊地张唇，吃了不知道什么东西进肚子里，随后下腹部登时剧痛到像是裂开，又一瞬间痛感消失不见。 第5章 所有权 17 我裂开了！ 坐在去往首都火车上的沈双鲤满脑子都是这句话，他裂开了。 距离全城停电，和尚庙金光尽散，小城一夜之间失去庇护，沦为和其他城市一样鬼魂乱跑的地方后，第三天沈双鲤就被小鬼王要求前往首都，说是因为他唤醒了鬼王，各地阴气大涨，所以全世界现在都处于阴魂大行其道的时间段，大量恶鬼闻风而动苏醒，滞留人间，需要开辟一处鬼府人间办事处来收掉所有滞留恶鬼，不然有损阴寿。 只是为什么要在人间设立这么一个办事处呢？沈双鲤想大概是因为小鬼王法力太弱了，回不去鬼府的缘故。 可这些都不是重点，沈双鲤对鬼府的事情都不感兴趣，他比较在意的是还在医院没有苏醒的吴天乾，还有自己身体的异状…… “我有点不舒服……”成为鬼王容器的沈双鲤被告知已经不算是人类了，他吞了鬼王的魂丹，代替不能吸取日月精华的鬼王融化力量源泉，然后再将源泉喂给鬼王吃，这就是他身为容器日后的日常工作。 沈双鲤一边说话，一边捂着肚子，总感觉是有点想要拉肚子的疼，但去了厕所又没有任何东西，那种奇怪的绵长的疼痛像是有人用手术刀在轻轻的一层层划开他的内脏，每层都薄如羽翼，所以疼痛也是能够忍受的。 鬼王还是五岁模样大小，绷着脸，闻言只是目光淡淡地看他，又扭开，说了一句：“疼就对了，说明再过不久你就成熟了。” ——该死的小鬼。 沈双鲤对这货爸爸的幻想都幻灭了，对着个五岁的臭屁鬼王目前毫无好感，当初一眼就看上这货成年版本的自己是眼睛有多瞎啊！ 赶紧的让这鬼王恢复所有力量回他的鬼府去算了。就是不清楚自己要当容器多久，一年？还是三四年？ 身上耻于描述的裂开的一指节长度的裂口怎么看怎么奇怪，还会继续朝深处裂开吗？这以后得是什么东西？不会很可怕吧？ 太多疑惑了，不安的沈双鲤总感觉自己掉进了个巨大的坑里，一时半会儿是爬不起来。 沈双鲤刚这么想，却听见小鬼王忽地回头笑着跟他说：“你灵魂是我的，我想要你在坑里待多久就待多久，有意见？” 小鬼皮笑肉不笑，沈双鲤真的从未遇到过这么棘手的小孩，他从小到大碰到的无不是好人，唯独这个小鬼像个大反派，好像就是见不得他开心，总要给他添堵。 难怪老婆跑了，自己也变成小孩模样了，就这阴晴不定的性格，是人都要跑。 “你在想什么？”突然，小鬼王一双漆黑的瞳孔望过来，极为不满般对他颐指气使，“不许想。” 沈双鲤真就无语，当保姆当容器也就算了，哪有思想还要被限制的。 果然不愧是老婆跑掉的男人，脾气古怪。 18 在小城市呆久了，回到繁华的首都，沈双鲤刚抱着不愿意走路的小鬼王走下火车，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沸腾的说话声、无处不在被凝视的惊悚感便席卷沈双鲤全身。 他不太舒服，又被这样可以说是恐怖的凝视抓住，双腿便像是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站在人群中间几近眩晕。 倒下的前一秒，有小鬼王的手遮住他的眼，用哪怕冷冰冰却似乎带有几分紧张的语气命令他说：“把眼睛闭上，跟着我说的路走。” 只是被蒙上眼睛，沈双鲤就瞬间没了那被无数鬼魂凝视的感觉，再跟着小鬼王说的方向前进，不多时出了站台，站在了太阳底下，才感觉活过来。 不过半途有工作人员截住了他们，以为他是残疾人士还带个小孩儿，那工作人员小姐姐眼里含着泪水拿着大喇叭为他们开路：“让一让啊让一让，不要挡着这对父子了！” 沈双鲤觉得小姑娘可爱，便也不解释，免得让小姑娘尴尬，当真一路听话地接受安排上了出租车。 车上，小正太又不高兴了，冷笑连连，沈双鲤才不想总是去哄这祖宗，转而跟司机聊天。 说了去城郊的胡同街后，就看见副驾驶似乎还坐着个婴儿。 咦？ 沈双鲤想也知道副驾驶这个婴儿不对劲，登时也不敢说话了，却不想垂眸后再抬头，那婴儿就趴在了副驾驶的靠背上，瞪着一双没有眼白的黑眼睛对他笑：咯咯咯。 沈双鲤假装看不见，小婴儿却知道他看得见，眨眼就躺在了他腿上，嘴都要咧到耳根去，露出两排长着尖牙的碎牙。 沈双鲤紧张得生怕被咬一口，手连忙去抓身边江祭小朋友的袖子，手抖得厉害，求救信号直冲云霄！ 真是要命了好吗！从前可没有鬼会这么大胆躺他腿上来！ 江祭小朋友却好整以暇地扬着一张婴儿肥的脸蛋，幸灾乐祸般说：“保姆，求我。” 沈双鲤登时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打死也不愿意满足这小正太的要求，硬是一路闭着眼睛，反正，反正小鬼王不会让他死掉，死掉就没有容器让小鬼恢复力量了！ 果然一路上小婴儿都没有做什么坏事儿，在他腿上躺了十分钟就觉得无趣，爬到司机的背上睡觉去了。 沈双鲤刚才极度紧张，一旦放松下来，浑身细胞也恢复了知觉，那种身体内部的钝痛又变得清晰，他忍了忍，咬着下唇，忍出一身冷汗，不知道身边的小鬼王正在看着他，眸中是犹如寒潭般捉摸不定的光色。 “很疼？”江祭声音清脆，但似乎是双音道，有低沉雄浑的悦耳男音重叠其中。 沈双鲤心里惶恐，总感觉从内部有东西在膨胀，像是有颗种子一点点发芽，只不过芽想要从下面出来，一点点的拱土，想从他的裂口破土而出。 沈双鲤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描述不清楚自己的感觉，也足够纯情，没看过任何有颜色的片子，因此也不清楚自己的裂口像极了畸形的育床。 “到了府邸，我检查一下。” 沈双鲤很抗拒，那种地方怎么能随便给人看？而且这是个小朋友，沈双鲤光是视觉上就接受不了。 “我爸爸给你检查总可以吧？”江祭小鬼王说。 沈双鲤还是摇头，想了想那画面，有种说不清楚的羞赧和不开心。他感觉的出来自己跟鬼王怕是上辈子就认识，自己说不定还对不起人家，但上辈子的事情怎么能怪到这辈子的自己身上。 不开心。 “怎么，非要你那位吴天乾帮你检查才愿意？”鬼王奶声奶气的歪着脑袋微笑。 沈双鲤伸手轻轻敲了敲小鬼王的脑袋：“闭嘴，我现在很难受，没空跟你拌嘴。” 江祭捂着脑袋，恍惚了一瞬，红着脸颊，当真安静了。 19 说是城郊胡同的某处四合院作为鬼王府邸，但是没到之前沈双鲤一直以为就是老破小的那种脏乱大杂院的其中一间房子，谁知道到了地方，居然并不偏僻，属于闹中取静的超豪华大气庭院。 是三进的老王府，左右各有一个花园，前进的院子巨大无比，后院更是囊括半个自然湖泊。 刚一站在巨大的两座石狮子门前，许久未见的六须管家就带着乌泱泱一群西装革履的老老少少出来迎接，一个个九十度鞠躬叩拜。 沈双鲤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也就电视里有这种场面吧！ 正当沈双鲤搞不懂六须管家从哪儿弄出来这么多人来给小正太造势，六须管家就很狗腿子的凑到小鬼王身边嘘寒问暖，又是询问这几日过得怎么样，又是询问身体状况，总而言之是全程看不见他的。 小鬼王似乎也对周围跪拜的人毫无兴趣，背着他买的熊猫小书包就径直走进了院子。 于是他这个跟鬼王一起来的人就成了周围跪拜的人打听消息的对象。 “哎呀！这位小兄弟一看面相就不凡啊，请问哪里高就的？师从哪门啊？被分配了哪个区的镇魂收鬼任务？” “小兄弟，这是我的名片，管家老先生都跟我们说了，办事处暂时不需要伺候的人，大事儿小事儿有求的话都跟保姆小哥你说，加个VX好友吧？” “小哥运气好啊，看你面相这是被生死簿划去了名字，从此长生不老、衣食无忧、子孙满堂啊，当保姆这么赚的吗？” “什么？请问怎么才能来这里当保姆？保姆不行的话，小主子需要园丁吗？” 沈双鲤被塞了一怀抱的名片，打眼看过去，全是什么什么道士、什么什么算命、什么什么灵媒会所，跟诈骗小广告似的，业务包括但不限于捉鬼、请魂、算命、风水。 要不是他天生的阴阳眼还被可恶的鬼王小孩坑了，就这群拼命给他塞小广告的人，沈双鲤肯定立马就拨打举报电话了。 “沈双鲤。” 忽地，站在台阶上的小鬼王回头叫他，声音不大不小，却立即叫全场寂静下来。 沈双鲤抱着一堆名片走过去：“干什么？” 鬼王冷冷淡淡的幻化成为成年版模样，拉着他的手，极紧，不悦道：“检查。” 沈双鲤被一拽就走，掉了一路的名片，满院子的人类道士、算命先生等等具是低着头不敢看鬼府之主真颜，待鬼府人间办事处宣布今日谢客，众人纷纷三五成群的离开，在巨大的红漆木门外头才敢小声切切八卦道： “那保姆面相不像是普通人。到底什么来头？” “他眼睛能看见鬼，怕是原本就跟下面有点儿渊源。” “鬼府之主力量不稳，各位同行既然受邀成为半个鬼府公职人员，就不要揣测上头老大的保姆是什么来头了，来头大或者小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说的也是说的也是。” 只是众人虽然都连连点头说不要揣测了，但心里都清楚，这保姆怕是跟鬼府之主关系匪浅，身上鬼王的气味直冲鼻子，这就跟被标记了一样，宣告着鬼王的所有权。 第6章 恶婆婆 20 沈双鲤从小到大生活说不上富足，他没有父母，也就是个孤儿，从有记忆起便是在孤儿院生活。 孤儿院也穷，养着五十多个或残疾或身体有病的弃儿，他相较之下还是个正常的孩子，于是便常常帮着院里的阿姨做饭，直到六岁被久未有孕的夫妇领养，才有个着落。 领养他的夫妇是普通家庭，男主人叫沈建，皮肤黝黑，早年是个农民工，扛水泥袋子的时候把腰压坏了，才领着妻子刘桂琴一起开了家水果店，维持营生。 两人都是四十了还没有孩子，心死之余领养了沈双鲤，结果第二年就查出怀孕，给沈双鲤生下了个弟弟，金贵极了，取名沈飞，寓意一飞冲天。 沈双鲤跟弟弟感情要好，但出来工作三年了，没联系过，偶尔和养父母打打电话也没有跟弟弟说几句话，如今回了北京，无论如何，再不回去看看老两口都说不过去，因此想跟鬼王告假，说：“探亲。” 说话的时候，沈双鲤正在穿裤子，穿着简约长衫的鬼王正在净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头在冷水里轻轻互相擦拭。他刚检查了容器的发育情况，发育情况很好，但鬼王却没什么高兴的意思，仿佛对自己力量的恢复并不热衷，反而在听见沈双鲤说想要回家一趟的时候嘴角都扯了扯，直接拒绝：“不行。” “为什么不行？”沈双鲤心情还七上八下的，刚才他全程双手蒙着自己的眼睛，躺在床上给帅到炸裂的男人检查，羞涩和惶恐如影随形，但被拒绝后立马就不太开心了，蹙着眉头问。 黑色长发的鬼王维持成年版本的时间极少，还说着话呢，瞬间就又缩小了，脸色也又苍白了一个度，冷淡道：“没有为什么，你把灵魂卖给我了，自然我说什么是什么。” 对着成年版鬼王还尚且比较矜持的沈双鲤面对小鬼头状态的鬼王那可没多少恭敬态度，整个就是个无理取闹的熊孩子！真的完全无法将这两个状态重叠。 沈双鲤对付熊孩子也有一手，当即就说：“你再闹我就再不理你了哦。” 小正太浑不在意般回头看他：“我也不需要你这种人类的搭理。” 沈双鲤一愣，他看见的可不是这么回事，他看见小鬼王龇牙咧嘴强行露出个笑脸，就像是很清楚自己得不到糖果所以矢口否认自己喜欢甜食。 沈双鲤真是有点好奇了，究竟是什么造就鬼王这么口是心非的性格呢？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该不会是我的锅吧？ 沈双鲤忽地很怀疑六须管家口中骗婚后跑路的鬼王之妻是自己。 但……哪有这么巧？ 就江祭这种一受刺激就发疯的鬼王，碰到跑路的老婆，不得直接捆回去关小黑屋啊，可现在江祭其实对他不错，给了他一份高薪资的工作，包吃包住，还充当保护神的角色，比从前苦哈哈求着恶鬼离自己远点的生活好多了。 沈双鲤分析了一波，排除掉是自己的嫌疑，只当自己上辈子欠鬼王钱，所以这辈子这货对他总是臭着脸吧。 21 鬼府人间办事处从小鬼王入住那天就无形的开始营业了。 沈双鲤第二天早上起床就能看见忙得脚不沾地的六须管家。 管家是个老人家模样，但是精干极了，非常迅速的融入了现代生活，电话响个不停，看见他日上三竿才起床，立马就瘫着一张后妈脸过来训话：“小沈，怎么十点才起来？别人家的保姆那都是天不亮就起床打扫卫生了，咱们主子从前可都是上百个仆人伺候，现在就你一个，你还不勤快点？” 沈双鲤也没想到自己这么能睡，很抱歉地说：“可能是……身体不太舒服的缘故……对不起。” 六须管家见面前漂亮的青年虚弱无力、一副弱柳扶风惹人怜的模样，一时也没了脾气，琢磨着小主子的魂丹都在这人类的身体里养着，身体不舒服也是正常，便说：“行了行了，这么多借口，以后注意。还有，别怪我没提醒过你，最好早早的把容器口子给打开，好给主子喂养魂泉，不然你也看见了，等着伺候主子的身强体壮的人类可多了去了，不差你这一个。” 好家伙，沈双鲤总感觉自己像是万恶旧时代的童养媳，现在恶婆婆发话了，怎么这么久肚子还没有动静啊？是不是你不中用？最好早早给我儿怀上个一男半女，不然你也看见了，想做我儿媳妇的人可数不胜数！ 沈双鲤被逗乐了，点了点头，浑不知他自己想的其实没错，失去了三颗心脏的鬼王要想彻底恢复实力，总是依靠吸取天地间的阴魂怨念日月精华可不够，需要吞噬三个鬼胎做引。 鬼胎哪里来呢？ 六须管家盯着沈双鲤的肚子瞧，真心觉着上天待主子不薄，正巧就让他们碰到一个命格极阴的男人，一年三胎不是梦，要不了多久，主子就能回到巅峰时期！至于这个保姆沈双鲤……赐他长生不老就很可以了，人类可不要太贪心啊。 背着手的六须管家几乎能看见美好的未来正在朝他招手，瞧见保姆乖乖去厨房下面条，就跑去书房找主子，催促一下什么时候能够回地下主持大局。 谁料五短身材的主子闻言后皱着肥嘟嘟的脸蛋，冷声道：“本王自有分寸。” “是是是，主子自然是有分寸的，就是老奴看着着急，那沈双鲤像是还不知道容器的主要作用是什么，老奴就是怕他不愿意。” “他没得选，愿不愿意，从今往后，烂都得烂在我身边。”小鬼王用稚嫩的声音说着残酷的事实。他根本从未想过要一劳永逸吞噬鬼胎恢复力量，不然他拿什么借口一直触碰半推半就的沈双鲤呢？ 没有借口的话，江祭都不敢碰他。 鬼王觉得目前跟沈双鲤的距离很好，他不记得自己，也不恨自己，更不讨厌自己，他们是单纯的雇佣关系，他困住沈双鲤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来来往往，让沈双鲤不老不死，主动跟其他人类保持距离，沈双鲤将从另一种角度永远属于他。 ——这真是从前奢求不来的美好关系。 第7章 养父母 22 永远属于鬼王的漂亮青年下午旷工，在附近的商圈买了合适养父母穿的衣服就打算回家一趟，回去之前特地了解过，弟弟还在大学上学没有回家，他这才从容前去。 旷工的沈双鲤只给小屁孩鬼王留了张‘我走了’的字条。 因此也无缘得见小屁孩发火时砸了一地古董花瓶的狂躁样子。 23 沈双鲤养父母的家在四环外的老小区，房子九十年代建造，外表前几年才粉刷一新，但走进去还是能看见斑驳生锈的围栏和脏兮兮的垃圾桶。 不大的小区只有个没牙的门卫在看着，沈双鲤小时候每回经过这里，总是加快脚步，余光则紧张兮兮的落在门卫大爷身后站着的年轻男子身上。 那男子穿着钢铁厂的宽大工作服，脖子上有一条深深的勒痕，白日里都清清楚楚的站在大爷身后，硬是让沈双鲤在炎夏里都害怕得遍体生寒。 起初沈双鲤以为这个鬼可能是老大爷年轻时候造的孽，他想要隐晦的提醒老大爷还是注意一下安全，可后来时间一长，却发现那男鬼只是跟着老大爷，没有害人的意思，便不再提醒，只是远远看着，看那男鬼日复一日的跟着，空洞的眼神看着老大爷，可怕又莫名的可怜。 如今走过门口，沈双鲤刚急匆匆进入小区大门，下一秒就又折返回来，拿着小鬼王给他的勇气走近门卫冬冷夏热的亭子，对着里面扇蒲扇的老大爷笑着说：“大爷，我爸妈在家吗？” 老大爷姓钟，无儿无女，说话时笑眯眯地，看上去很是和善：“在啊，小沈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弟弟这几年也不怎么在家，我问他你跑哪儿去啦，他啊也不吭声，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看上去像是病了，是不是病了啊？” 沈双鲤心里沉了沉，却又打起精神看了一眼老大爷身后的男鬼，说：“好像是病了，但不碍事，过几年大概就好了。不过还有事情想要问大爷您。” 钟大爷慢悠悠摇了摇自己的蒲扇，笑道：“问吧问吧，我啊就喜欢跟你们年轻人说话。” 沈双鲤发现钟大爷身后的男鬼将空洞的眼看向自己，微垂的双手都悄悄收紧握拳，微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好奇，大爷您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在钢铁厂上过班？” 钟大爷摇晃蒲扇的动作猛地一停，还是笑：“是上过，不过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怎么了吗小沈？” 沈双鲤沉默了一会儿，忽地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看见的男鬼，他想要做什么呢？告诉老大爷，你的身后一直站这个吊死鬼吗？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沈双鲤不怕男鬼了，却又还是转身想走，结果老大爷有点恍惚的叫住他，说：“小沈，是不是有人让你来问我的？他也是个老头吧？是不是嘴角有颗痣？” 沈双鲤忽地感受到一阵不妙的悲伤，他端详那站在老大爷身后的男鬼，那男鬼嘴角有颗痣。 “啊……是，就是莫名其妙碰到的老爷爷，跟我说您在钢铁厂上过班。” 钟大爷这回笑容有些难以描述的激动，激动到克制：“他在哪儿？！不、他还好吗？那是我……老朋友了，他还好吗？是不是……都结婚生子了？” 沈双鲤再看不出来钟大爷跟背后男鬼的关系，那真是白活这么多年，他张了张唇，想实话实说，未开口，意外看见那男鬼对他摇了摇头。 沈双鲤眼眶一热，眨了眨摇头笑道：“我也不清楚，好像吧。” “嗐……我就知道，他本来就挺俊一小伙子，认识之前听说谈过的女朋友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嗐，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沈双鲤看见老大爷背后的男鬼朝他笑了笑，伸手还摸了摸老大爷的头顶，不去打搅了。 只是离开的时候脚步显得很沉，他感觉现代人的感情和过去似乎是没法比的，好比自己，他喜欢的人很多，少年时代到现在，却好像没有谁让他有这样深沉的刻骨的爱意。 是他的问题吗？ 沈双鲤不清楚，只是忽然很羡慕。 “那老头子年轻的时候跟男鬼搞对象被发现，两人都拒不承认后被迫分开，分开的一个月后那男鬼思念成疾上吊死了。”忽地有小正太的声音出现在他耳边。 沈双鲤‘哦’地恍然大悟，立马又惊讶的看向右手边双手揣兜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的小鬼王，无语道：“你怎么在这里？” 五岁版本鬼王趾高气扬冷声道：“你吃了我的魂丹，自然不能离我超过五米，不然我不放心，被人破腹挖出魂丹怎么办？” 沈双鲤心想也是，不过这东西这么重要干嘛要放在自己体内呢？ 还有，你小子会瞬移之前为什么非要跟他坐火车？ 24 “嗐。”站在养父母楼下后，一边上楼，沈双鲤一边还在因为刚才听说的故事叹息。 小鬼王阴阳怪气的嘲讽道：“奇怪，你原来也会难过。” “是人自然会难过，只是觉得可惜，当年环境不好，可惜了。”沈双鲤还说，“不觉得那个鬼魂守了老大爷这么多年，很不容易吗？或许那男鬼这么多年都不投胎转世，是想等老爷爷一起，是想下辈子好好在一起。真好。” 江祭愣了一下，停下脚步没动，半晌他仰着头问沈双鲤：“要是有这么一个人等你好几百年，你感觉怎么样？” 沈双鲤没感觉，但总不能实话实说吧，他委婉道：“这个人我跟他过去是什么关系呢？认识吗？这些都得有个前提才知道是什么感觉吧，反正以现在我的认知来看，你对我说这句话就是在开玩笑，我才二十五岁，哪里认识活了几百年的人？” 小鬼王轻笑了笑，说：“也是。” 但很快又迫不及待地继续期待般仰头问沈双鲤：“你觉得，假如，假如啊，有这么一个人，心甘情愿被你骗了以后，原谅了你，但是你却跟别人在一起了，他一时控制不住，不小心害死了你现任和你，你感觉怎么样？” 沈双鲤嘴角微微抽了抽，犹豫片刻，说：“是不小心的？” 小鬼王含含糊糊道：“嗯，不小心。” “这个不该问我感觉怎么样，我都死了，我没有感觉。” 小鬼王沉默了一会儿，又无奈笑：“也对。” 沈双鲤可笑不出来，什么假如啊！实锤了！自己恐怕当真就是这货跑了的老婆，以前某世的死亡原因就是这人弄的幺蛾子！ 可是…… 沈双鲤看着迈着小短腿，费力爬上楼梯的江祭小鬼王，又毫无害怕的实感，只是微末地感到抱歉和庆幸，抱歉自己前世骗他，庆幸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不然总感觉要出大事。 25 “是养父母啊。”快到顶楼六楼的时候，江祭又挑起了个话题，好像对他居然没有父母是个孤儿这件事很在意。 沈双鲤分析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根据自己是这货落跑前妻的身份推导，自己也应该是六须管家所说的前任鬼王，这很说明自己阴阳眼的由来，也就是说自己恐怕死后就能恢复一切记忆，所以投胎也能自主选择什么样的家庭。 自己为什么要选择成为一个孤儿呢？ 沈双鲤自己也不清楚，但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即便是孤儿也活得很快乐，除了阴阳眼带来的麻烦，他一直很幸福。 江祭漆黑的眼里却燃起一片火海，那是几百年前某个小国延绵不绝的战火。 某人那时是个小国的皇子，跟侍卫要好着呢，死活不联姻嫁给他，威逼利诱了几年，发现某人居然跟侍卫私奔了后，他一举吞并那小国，以为某人会回来，结果发现某人殉国跳崖了。 许多疯狂的片段，自己歇斯底里的丑恶嘴脸、某人哭着求他不要这样的恳求表情、他威逼利诱的邪恶微笑、某人厌恶憎恨的眼神，汇聚成无数把刀，持续凌迟江祭的灵魂。 江祭再不抱希望，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沈双鲤跟别人双宿双栖，所以他现在有了个捆绑在身边的保姆。 保姆很漂亮，一如既往的有着颠倒众生的美丽，也一如既往不爱他，但是保姆在听见养父母家里传来熟悉的弟弟的声音时，登时瞳孔都震颤了几分，蹲下来找他商量：“商量个事情，你能不能先变成成年状态！扮演我几个小时的男朋友？！” 鬼王惊恐地看着面前的保姆：“你又想玩儿我？” “不是！就，你变不变吧！”沈双鲤没时间解释了。 小鬼王摇了摇头，惊慌失措地眸色乱飘：“我一天只有十分钟成年态。”今天的用过了。 “那、那一会儿进去了，你就说是我儿子，进去后喊我爸爸。” 江祭小鬼王还没答应，门猛地从里面开了，来开门的是个男大学生，有着阳光、体面、充满朝气和同他早年一样痴迷的眼神。 “哥！”沈飞眼下青黑，但架不住眼底的神采足够绚烂，因此依旧看上去是个足以担当校草名头的大男孩。 小鬼王瞬间明悟了，十分配合地抓住沈双鲤的裤腿，喊：“爸爸，他是谁？” 第8章 要三胎 26 ‘他是谁？’ 他是沈双鲤的弟弟，叫沈飞，一飞冲天的飞，从小体智劳美全面发展，表现出超强的学习能力，是爸爸妈妈寄予厚望鱼跃龙门的男孩。 沈双鲤七岁的时候沈飞刚刚降世，红红的没毛猴子一样，在襁褓里睡觉，养母那时候还很虚弱，让他帮忙看看小飞好不好看，他探头过去，只觉得弟弟皱巴巴的特别小，回头却跟养母说‘可爱’。 弟弟上幼稚园的时候，沈双鲤上小学，每天校车过来接五岁的弟弟，弟弟都上蹿下跳不肯去，非得他这个当哥哥的哄一哄才背着熊猫的书包出门，一步三回头，眼泪汪汪，人小鬼大地嘱咐父母，让父母不许把哥哥赶走，不然就再也不回家了。 有这句话是因为那年五岁的弟弟热衷看电视上乡土玛丽苏电视剧，电视剧里刚好有这么一个剧情，女主多年未孕收养了朋友家的孩子，结果自己儿子出生后，婆婆公公就想把野孩子丢走，电视剧里的女主就哭着出门找。 弟弟五岁就很懂事了，一早就知道他的哥哥不是亲生哥哥，生怕父母丢了哥哥，害哥哥在大马路上啃窝窝头，光是想想那画面，小小的沈飞就哭得稀里哗啦，说哥哥吃得又不多，我的分他一半不就好了？ 每回上演弟弟求着父母不要丢掉自己的戏码，养父母都抱着沈飞安慰说不会的，沈双鲤在旁边看着这温馨的一家三口，既融不进去又感觉很温暖，有种矛盾的幸福。 要是沈飞永远都那样像个小孩只喊他哥哥，而不会长大，不会在少年时期哭着问他喜欢上他该怎么办就好了。 沈双鲤心想，那样的话他也算是有个家的人，不必一个人在小城呆着，过得格外寂寥。 可他总不能埋怨弟弟不懂事，沈飞还小，出了这种问题，沈双鲤觉得，只能是自己的错。 爸妈多希望沈飞好好学习日后出人头地娶妻生子啊。 所以被少年时期弟弟告白后的沈双鲤直接交了男朋友，还带回家过，每周不重样，最后毕业更是再不回来，只定期给养父母账户打钱。 要说回家最让沈双鲤害怕的是什么，那不言而喻，不怕沈飞埋怨的眼神，就怕养父母都知道他带坏了弟弟，让老两口失望。 27 “哎呀！小鲤！快快，小飞你做什么老挡着你哥哥？快快让开，我看看小鲤现在什么样了，瘦了吗？”在厨房做饭的沈母急冲冲小跑出来，双手快速在围裙上擦了擦，当真是想念极了自己这个养到大的孩子，一把挤开不知怎么堵在门口不动弹的儿子，握着沈双鲤的手就说，“真是该打！老说在外面创业，我看别人家儿子创业都没有像你这样忙的电话都没有一个的。” 沈双鲤光是看沈母这语气态度就松了口气，家里人都还不知道沈飞跟他的事情。 “的确是很忙，但我错了，妈。”沈双鲤说完，摸了摸身边小朋友的脑袋，介绍说，“对了妈，这是我儿子，叫江祭。叫奶奶小祭。” 烫着羊毛卷的沈母愣了一下：“啊？你什么时候有的儿子？！你什么时候结婚了？” 沈双鲤还未开口，一旁的大男孩沈飞便阴沉着声音说：“根本不是什么儿子，哥你骗人。” 沈母轻轻打了一下沈飞，示意别插嘴，领着沈双鲤还有江祭小朋友进屋坐下后才急忙继续打听：“你怎么结婚都不跟我还有你爸爸说啊。” 沈双鲤目不斜视忽略弟弟充满尖刺的目光，微笑着说：“没有结婚……” “那你跟吴天乾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这几年都跟他在一起吗？还有这孩子得五岁了吧？他妈妈呢？不会是生下来后又不想要了，所以才送到你这里吧？”沈母不赞成道。 沈双鲤其实自己还没有编好借口，听完沈母的话便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不是哦，不是这样的。”工具人鬼王小朋友奶声奶气地跟沈母说，“爸爸跟我爹爹在一起很多年了，跟吴叔叔只是室友，爸爸上学的时候生了我，爸爸跟我爹爹还没结婚，但现在住在一起了。” 沈双鲤皱着眉看向小鬼王：这都什么跟什么？你们鬼界能男男生子，我们人类可没有那种功能！不要给我添乱，闭嘴。 小鬼王被严肃地看了一眼，很做作的像是被凶到了，委屈巴拉地低头下去，一副自己说错话了的模样。 沈母虽然也听得一头雾水，但大受震撼，立马锅里的饭都不管了，详细询问说：“到底怎么回事？小鲤，你跟妈妈说实话，这孩子怎么来的？你这几年到底在外面做什么？不要怕，我是你妈妈啊。” “你这孩子，从小就这样，有什么事情总是问了也不说，别人瞧着是看不出来什么，但妈妈总感觉你瞒了我们一些事情，你会害怕，会难过，但为什么不说呢？说出来，就算我们也解决不了，也总比你一个人撑着好。知道吗？” 沈双鲤的确瞒了事情，但瞒的是自己阴阳眼的事，他很容易被恶鬼缠上，很容易走进某些恐怖执念的幻境里，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一不小心就死了，害怕得要命，可他跟谁说呢？谁都不会信，或许还会觉得他脑子有病。 他以为自己瞒得很好来着。 眼见沈双鲤不吭声，沈母立马试探着小心翼翼地说：“小鲤，你就告诉妈妈，这孩子是不是你的。” 小鬼王插话：“奶奶你看爸爸手机相册就知道了。” 相册？手机相册里有什么？ 沈双鲤拿出手机，打开相册，好家伙，里面为数不多的几张自拍还有旅行社让他拍的宣传广告都凭空多出两个人来！ 一张原本是他跟夕阳自拍的风景照，变成成年版的江祭在他身后站着，淡淡微笑，单手抱着个小鬼王，俨然变成一家三口旅行照片。 还有一张他拍自己影子的照片，变成自己牵着小鬼王，小鬼王另一只手牵着成年版鬼王的影子一家三口艺术照。其他的根本不用看，肯定都是一样变成这样。 沈母也看见了，震惊之余，实在搞不清楚，说：“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了吗？这孩子是你跟那个很帅小伙子的儿子？” 沈双鲤心想了想，说不是也太假了，他这会儿骑虎难下，便大方点了点头，说：“嗯。” 沈飞在一旁拆台：“骗人，这个世上哪有这种科技，女人跟女人倒是可以生，男人跟男人怎么生？儿子跟你一点也不像，哥，照片也P得很假，你没必要这样，就这么避之不及吗？我哪里不好？要被你这样愚弄？” 沈母起初听见这话还没有反应，但几秒过后忽地察觉到不对，看向沈飞，沈飞噗通一下给沈母跪下，说：“妈，我爱哥，只要你点头，他肯定就不会拒绝我了，你最爱我了不是吗？你把哥哥给我吧！” 沈双鲤脾气再好，这会子也冷着脸，他根本不敢看沈母的表情，紧紧捏着鬼王的手，转身就走。 除了沈飞在后面挽留他，沈母一声不吭。 沈双鲤从回家到出门不超过十分钟，却感觉像是走了一回鬼门关，不比任何一次撞鬼的事件轻松多少。 幼年版的鬼王抬头看正午夏日底下离开小区的沈双鲤，这人没哭，但是站在公交站许久也没有上车的意思，许久之后才开始秋后算账，问他：“你刚才为什么说你是我生的？编那种奇怪的谎话有意思吗？” “没意思，但是你让我喊你爸爸的。” “是我让你喊的，但其他话我没有让你说，沈飞本来就很冲动，逼得太紧，让他以为我真的定下来了，他就会着急。” “他着急关我什么事？”鬼王冷淡着，又狐疑微笑着说，“怎么？你心疼了？” “我心疼不心疼关你什么事？”沈双鲤知道这件事其实不能怪江祭，本质还是他的错，可怎么办，现在他真的没有家了，情绪不由自主的就朝这个导火索喷涌，“我只是把灵魂卖给你当你的保姆，我的私事你以后都不要插手。不然你干脆直接杀了我算了，我也不欠你了！” 小鬼王近乎狰狞地哈哈笑了笑：“跟本王交易还能撤回？沈双鲤，你越发天真了，我告诉你，你灵魂卖给我后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简直不可理喻，难怪从前的我死也不爱你。”沈双鲤淡淡说。 江祭登时僵住，随后怒极反笑，冲动道：“你都知道了？想起来了？无所谓，反正现在你是我的容器，我也不在乎你爱谁，只要你喂饱我，给我生三个儿子，让我吞噬掉他们恢复力量，你想做什么随你便，本王放你自由。” 沈双鲤简直听不懂了：“什么儿子？”但他想到自己下面裂开的地方，“你对我做了什么？”他心惊。 江祭：“容器成熟后，宝瓶倒流，甘泉喂我，我与你相配，育出鬼胎，要三个，刚好成为本王三颗心脏。还不明白？” 沈双鲤在大夏天毛骨悚然地看着身边粉雕玉琢的五岁小正太，总算是明白自己现在身体异常将会成长为什么可怕的东西，但只要三个就能离开，没什么不好答应的。 他点点头：“好，你说的，一言为定。” 鬼王沉默。 第9章 进食者 28 小四合院近来很是热闹，天南地北的来了很多道士、和尚，有些低调，有些大张旗鼓，送的礼物前前后后堆满了院子，六须管家一一登记在册后，前去找主子汇报，结果还没有走近主子的卧房就能听见里面细细簌簌的声响。 六须管家犹豫了一会儿，转身离开，如今鬼府各种事宜都不是最重要的，最最重要的还是让保姆早点生下孩子给鬼王吞噬，不然总在人间这么耗着，对他虚弱的鬼王来说，真是很不容易的。 六须管家去而复返，继续在前院登记各方鬼怪邪祟送来的乔迁之礼，有负责附近亡灵登记工作的算命先生磕着瓜子好奇道：“刚才你们家沈双鲤还说府上有超甜的大西瓜他去拿过来，怎么拿到现在人还没影儿了？” 算命的长着一张娃娃脸，行走社会刚刚三年，但因为当真是有点儿真材实料，会一个擒拿束缚的鬼符，因此在众多‘江湖骗子’里脱颖而出，负责鬼符附近的阴阳治安。 既然距离鬼府这么近，这位算命的小先生耿枰平日就爱过来串门休息，也爱跟鬼府里每天无所事事不务正业只知道晒太阳的保姆沈双鲤聊天。 保姆自称是被迫来这里打工的，所以消极怠工，还吃鬼府的用鬼府的，对着谁人都不敢怠慢的鬼王更是要多敷衍有多敷衍，简直看傻过来蹭吃蹭喝的耿枰。 要耿枰说，沈双鲤哪里像是保姆啊，简直就像是鬼府的地主婆子，小主子是府上没什么地位的受气包庶子，也就六须管家常常嘴上吐槽保姆对主子没个恭敬之心，但也只是说说，从来也没说让保姆改改。 这里头，怕是有些猫腻啊。 算命的耿枰摸了摸自己下巴，就听见六须管家开心地满脸褶子都皱在一起，活像是捉到老鼠的大猫咪，也像是爱炫耀的普通老人，挑着眉得意洋洋地和他说：“嗐，以后你少招呼小沈给你干这干那的，他不舒服。” “啊？他哪里不舒服？看医生了嘛？不然我给他看看也行，我的偏方谁用谁好！” “呸，你不懂，就是要不舒服，主子才跟他能够多接触，多接触着接触着，主子的力量可不得就要回来了？” 耿枰听不太懂，但看六须管家的表情，跟要抱孙子的老太爷差不多，便笑说：“哦，沈双鲤现在跟主子在接触？接触什么？怎么接触？嗯？” 六须管家立马正色道：“鬼府之主的事情你少打听！不过是好事。”容器跟主子已经睡在一起十几天了，即便还没有发育好，每天十分钟的成年态都变成好几个小时，可不是好事嘛？ 魂丹大概也很喜欢这个容器吧，不然怎么修复得这么快呢？ 六须管家要说满意，真的是再满意不过了，就是不太明白容器这么主动跟主子接触，主子却好像越来越容易发火，这真的没问题吗？没问题吧。 29 老王府主宅正屋的雕花大床上，沈双鲤穿着前两日老裁缝刚做好的中式月牙色褂子，略长，雪色的缎子长裤柔软得像是一条河搭在床边，他自己则满面通红的趴在床上，气息不稳地平复心情。 身旁的男人盘腿坐在他身边，黑色的长发落了一床，儒雅贵气到极点，但却伸出猩红的舌舔了舔沾着可疑水色的唇角。 “还不行，没东西吃。”成年版的鬼王江祭身材高大强悍，精瘦且具有观赏性，随意盘腿坐都像是一副欧式油画里应该流芳百世的美男，结果却压着声音冷着脸，说饿。 沈双鲤还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去跟江祭说话，他还沉浸在被江祭那一抹猩红检查的战栗里。 检查进食环境是否成熟总共用了二十分钟，现下他却感觉像是过了十几个小时那样可怕，他不该存在的洞存在感陡然增强，不知名的痛与一阵阵发烫的感觉强烈到快要杀了他，结果进食者还埋怨吃不到？ 有本事就吃自己去，别在我这里哔哔赖赖！ 沈双鲤身子还软，起不来，犹如置身云端，既害怕又委屈，他闭上眼，一个不留神就发出细微的啜泣。 身后的鬼王给他盖上被子，沈双鲤气愤地想要掀开，没想到回头却是空无一人。 舔完吃不到就无情走人了。 该说不愧是老婆跑掉的人呢，还是该先心疼自己？沈双鲤抿了抿唇，休息够了就自己穿上裤子出门去，他还记得厨房有个大西瓜呢，西瓜自然是要切开很多人一起分享才好吃的，希望新朋友耿枰还没有离开。 30 吃西瓜的时候，沈双鲤躺在摇椅上听耿枰讲有趣的故事，非常捧场，一不留神还邀请了许多人留下来举行BBQ。 六须管家最近对他也很慈祥，沈双鲤就也不客气，招呼六须管家一起来玩。 六须管家起初跟众人一起在青色的葡萄架下一起喝酒吃烧烤，别提有多快活了，还看沈双鲤兴致很高的像是喝醉了，靠在摇椅上脸蛋粉扑扑的露出个微笑，简直摄人心魄，立时想要叫主子带太过漂亮的保姆回屋，不然被人瞧见太吃亏了。 结果六须管家环视一圈才发现问题所在。 他们一群鬼府人间工作人员在搞团建，鬼王老板却是被他们忘了个干净！主子从下午开始就没有出过屋子，他身为主子忠诚的下属，怎么可以忘得这么干净！ 六须管家痛哭流涕大叫一声跑回去找主子，在书房找到了坐在太师椅上看古书的小正太。 “主子，外面这么热闹，同僚还说你不去太可惜了，不如也出去吃点儿东西？人间现在发展地别的不说，美食是越发丰富多种了，小沈烤的鸡翅是甜的，绝了，好些人抢着要呢。” 小正太穿着长衫，婴儿肥的面上是与外表不符的厌世冷漠：“不去。” “不去……也行，但小沈好像醉了，今晚要不就把他送去之前的房间睡觉好了，要是还去您的房里，也做不了什么啊，还容易影响主子您休息。” 江祭闻言却是颤了颤疲惫的眼帘，缓慢将视线挪到书的外面，看着六须管家，漫不经心地问：“他醉了？” “是……” “那我还是去看看吧。”江祭记得，沈双鲤最是不胜酒力了，但又喜欢那种轻飘飘的失重感，从前和他好的时候，沈双鲤醉了便什么都忘了，看见他却亲他的脸，娇态十足地说爱他，说他好看，说他是天地间的绝色，可惜后来的沈双鲤去人间，见多识广了，大概也就不觉得他如何好了…… 31 沈双鲤在哼歌，篝火将夜幕下的他照耀得万分动人，一颦一笑都是在人心里杀人放火，他醉了，脑袋空空，谁让他吃烧烤他都接着，谁让他做什么他都做，依旧是温柔大方很体贴的沈双鲤，但是却忽地在看见一个长发飘飘的大美人朝他走来时顿住。 朋友耿枰吃着鸡腿，问他怎么了。 沈双鲤丢下手里的盘子，像是踩在云端一步步也走向大美人，在最后一步跌入美人怀里。 江祭搂着沈双鲤，惊讶与不知所措翻涌，但很快还是打定主意先带醉了的沈双鲤离开众人视线。 沈双鲤很乖，等被放到雕花大床上才软软捏着江祭的袖子，问说：“我记得……是你救了我对吗？” 沈双鲤记得呢，好像他遇到危险了，唰唰唰地出现好多恶鬼要吃掉他，他刚想着要是有谁来救他就好了，眼前人就腾云驾雾的来了。 好像是这样。 江祭没说话，只是点了点沈双鲤秀挺的鼻子。 沈双鲤：“你结婚了吗？有儿子好像……” 江祭还是不说话，但却被沈双鲤搂住了脖子，不得不欺身下去，迎着沈双鲤那双醉人的双眼。 “我记得……我想以身相许啊。”沈双鲤勾着江祭的肩膀，绯红的双颊像是天边的云彩，羞怯极了，“你要吗？” 江祭知道沈双鲤这是醉了，还醉得不清。 “你要不要嘛……”漂亮的沈双鲤感觉像是要被拒绝了，眼泪滚烫地掉。 江祭喉结滚了滚，根本没有克制的力量，被蛊惑着忘记他们之间各种问题的事件，早已发生过无数次也不长记性，脑海里只有一件事： 他要。 32 六须管家是鬼府中人，夜晚是他的主场，不需要睡觉，半夜就很喜欢在府中溜达，今夜溜达去了主子的院子里，听见里面羞死人的声音，六须管家露出欣慰的微笑。 这么激烈，是发育好了吧，说不定明天就能察觉到是不是有了鬼胎呢。 六须管家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今天也距离主子恢复力量更进一步了呢！ 第10章 五十年 33 “啊啊啊！！！” 一道沙哑的惊叫划破鬼府人间登记处的院子上空。 前院里排着队等级要去鬼府投胎的良民鬼魂们纷纷痴痴四处张望，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好不容易组织好秩序的耿枰拍了拍老旧的铜锣，说：“别乱张望，这里是什么地方没跟你们说清楚嘛？好好登记了就下去，别啰里啰唆想要逗留。” 发完火的耿枰挺直腰背去找六须管家，结果却看见主宅院子里好朋友沈双鲤衣衫不整的跑出来，跌跌撞撞的，一瘸一拐，通红着脸，桃花眼里满是春水朝露地往他这里来。 “双鲤，你怎么了？”耿枰说，“刚才好像有人家在杀猪，咱们凑热闹去？” 沈双鲤被耿枰小算命的扶住，大半个身体都依靠对方，脑袋还混乱不堪，粉桃似的面颊上又青白色浮起，他太乱了，需要有人来帮他理清头绪，于是抓住耿枰的手臂，彷徨地像只迷路的小猫，一边强忍身上各处的酸痛，一边恳求道：“耿枰，我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怎么办？要是你想起你辜负过一个人，你该怎么办？” 耿枰活了十九年都是大好直男一个，今天突然不怎么直了，被沈双鲤这双过于迷人的眼睛深情望着，直接望出三分的心动来，脸颊也一红，清了清嗓子，说：“等等等等，慢慢说，咱们先去屋子里把衣服穿好吧。” 沈双鲤低头，看见自己□□的脚边还滴答着发酵了一夜的不属于他的东西，一把捂住脸，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拉扯了一下自己身上江祭的长袍，遮住大片一夜之间开遍全身的梅花烙印。 “那你等等，我先去洗个澡。” 耿枰办事处的班也不上了，搓了搓手，兴奋又八卦地等着，还准备了瓜子花生爆米花和两杯乌龙茶，很清楚今天下午怕是有个精彩的故事可以听了。 34 四合院早期只有三个人，他，六须管家，跟五岁状态的江祭。 现在多了一些无意识的游魂，六须管家说游魂都是看守四合院的护卫，兼职打扫四处的花花草草，言下之意就是让他安心养身体，所以如今沈双鲤要用热水洗澡，那些不能投胎的游魂就把热水装到巨大的木盆子里让他泡，还撒了点花瓣，很贴心。 沈双鲤将自己沉入浴盆深处，脑袋都藏在水下，睁着眼睛仰望水面摇摇晃晃的玫瑰花瓣，心情真的是说不出来的复杂。 跟江祭在他容器还没有发育好的时候就搞在一起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居然只是一晚上，他就想起了他跟江祭最初的故事。 原来六须管家说得没错，他还当真是个抛弃江祭的渣男，但是…… 他那次，不是故意的。 他去人间答应要回来，没回来不是他不想，是他不记得了…… 35 沈双鲤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从睁眼的第一天开始，就没有出过鬼府半步。 他是天生地养的鬼王，从有意识的第一秒开始，就是鬼府的镇府之宝，他在鬼府漆黑的宫殿里接受员工们的叩拜，接受很多很多哭叫咒骂，也在自己一步也不能踏出的宫殿里看见许多执迷不悟贪恋人间的迷途者请求复活。 从那时起沈双鲤觉得，自己大概就很向往人间了，想去看看人间到底有什么东西，居然让那么多下来的人连投胎都不愿意去，心心念念的都是另一个世界还活着的人们。 鬼府极大，统共十八层，他住在中间第九层，牛头马面起初很怕他，后来混熟了就总跟他讲有意思的鬼魂故事，偶尔还带着那些有执念的鬼魂来见他，说只要故事讲得好，下辈子投胎就给个好地方。 来见他的鬼魂大多数是痴男怨女，还有一部分的身份叫做母亲。 沈双鲤听他们哭着讲爱恨，讲担心与舍不得，便在自己的宫殿里跟着流泪，心一块儿揪起来，越发想要上去，忍不住地想自己要是也投胎出去玩儿一回，能感受感受各种人之间的关系，身处其中去感受，大概更有趣美好吧。 就在这种时刻，牛头马面捉回来个为祸一方的恶鬼。 这恶鬼不是单指某一个鬼魂，而是某大凶之地王族墓地冒出来的恶鬼，吸取了太多的鲜血与不甘执念形成的恶，长期飘荡在附近山区，惹来当地将近八年的大旱，害死了近乎几十万流民，罪大恶极。 牛头马面一般是不会上去捉鬼，但这种级别的大鬼不得不去，谁料恶鬼很配合，一抓就走，对为祸人间毫无兴趣，听说可以劳改几百年去投胎，就自己跟着来了。 恶鬼长得不像恶鬼。 被牛头马面压着走上宫殿来见沈双鲤时，恶鬼携来浓墨一样的阴冷黑雾，长发垂臀，冷峻桀骜，目光如鹰，玄色金纹的长袍拽地，一派天家气度，气势非凡。 沈双鲤还是第一次看见人间有这么好看的男人，他问他：你为何为祸一方？ 多好看的脸，做坏事多浪费。 恶鬼仰望宝座之上白衣胜雪的鬼府之主，摇了摇头，他不认为自己在做坏事，他只是在附近游荡。 “哦，我忘了，你还什么都不懂，你跟我一样呢，是无父无母的，不如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反省，什么时候反省得差不多了，再去受罚投胎。” “哦，还无姓名，那就取一个，日后也方便叫你。取什么好呢？” 漂亮温柔的鬼府之主歪了歪脑袋，身子软得像是没有骨头，趴在宝座上：“有了，听说你是在江边被牛头发现的，就姓江好了，叫江祭，往后要时时刻刻祭念那些因你而亡的人，哪怕你不是故意的呢。” 恶鬼依旧是无所谓的。后来总看漂亮的鬼王听许许多多的人类讲话哭得稀里哗啦，恶鬼就忍不住笑。看鬼王很羡慕他来来去自由，不受鬼府约束，恶鬼也不知怎得，感到心疼。 36 “江祭，你说，刚才那对书生青楼女卿卿我我，到底什么感觉啊？”某日对人间好奇到极点的沈双鲤问一直跟着自己听人间故事的恶鬼，“刚才我不小心偷看见了，他们在奈何桥上还那样亲呢……” 恶鬼垂着眼睫，忽地心擂如鼓，看着靠近自己的沈双鲤，有种被试探调戏的错觉，因此恶鬼不说话，只是目光温柔地看沈双鲤，把沈双鲤看得跃跃欲试，拽着恶鬼陪自己试试。 “要不，你让我试试？” 恶鬼漆黑的眸子颤动一瞬，点了点头。 沈双鲤却也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还害羞，咬了咬唇，说：“你来亲我。” 恶鬼闻言恍若入梦，但又顺从地贴过去，在距离那两瓣软唇只有几厘时顿了顿，最终胸口滚烫地欺负过去。 从此，鬼府之主跟他收的恶鬼关系不太一样了。姑且可以称作，他们在相爱。因为沈双鲤并不怎么真心，他只是玩，只是好奇，好奇之前书生说的爱使人盲目是不是真的，如果时真的，那么自己不愿意再做鬼府之主，让给江祭当，江祭是不是会愿意呢？ 毕竟只有江祭这样强大的恶鬼能够承受住传承的力量。 鬼府不能没有主人，他不做，总得有人做啊。 只是试试啦，不一定成功的。 沈双鲤当时，并不怎么抱希望呢，毕竟是人都不会愿意永远被困在宫殿里，江祭即便能够喜欢自己，也不会同意的。 但江祭同意了。 37 大婚之日，沈双鲤并不开心，他惶恐又愧疚，被撩开盖头的时候，江祭看见他的妻子在哭。 婚礼照常办了下去，交接仪式也办了，沈双鲤硬是没提自己想要投胎出去玩儿的事情，努力告诉自己，就这样偶尔上人间看看就好啦，干嘛还要投胎呢，丢下江祭一个人在鬼府，多寂寞啊，他也是寂寞过来的。 然而某天牛头马面告诉他，有个绝佳的投胎位置适合他，那家人姓沈，江南大户人家，命中注定无子，所以他过去投胎的话，不算抢任何人的命格，还能一生衣食无忧，起码鬼府之主的妻子，怎么着也不能投胎出去受苦。 不提还好，一提，沈双鲤就魂儿都飞出去了，缠着江祭好几个月，说了自己想要出去玩儿一阵子的话。 江祭那是用很了然的眼神看他，亲他的唇，问他：“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呢？” 沈双鲤大言不惭回话说：“也就五十年吧，弹指一挥间。” 江祭宠爱他极了，但凡他要的，没有不给的，这次也是一样，只是很舍不得，说：“与你在一处，五十年自然弹指一挥间，可要同你分开，分分秒秒都是一年，吾爱，你叫我等，我就等，可不要太久，太久的话……我就去找你。” “可别！我投胎出去，你们老来看我，我要是不小心恢复了阴阳眼和记忆，那还投胎玩儿什么呢？就五十年而已啦，夫君……”他撒娇。 江祭搂着他又堵住他的唇，良久，叹了口气：“好，不看你。只想你。” 38 “然后呢？”故事听到这里，耿枰小伙子已经吃完了半桶爆米花，在啃鸡爪子了，目瞪口呆之余，急切想要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你五十年后应该就回去了吧，我靠，我早就知道你身份不一般！原来是前任鬼府之主！失敬失敬，多给我几十年寿命怎么样？咱们关系这么好。” 沈双鲤坐在梨花木的圈椅上，雪白的手撑着额头，屁股底下垫着柔软的垫子，每隔一会儿总要不自在地动一动，不然总是不太舒服，听见耿枰的问话，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叹息。 “你叹气做什么？你不会没回去吧？” 沈双鲤尴尬地微微点了点头，为难地为自己辩解：“你知道的，投胎后就是新生，我什么都不记得，自然也不记得有人在等我，十四岁的时候，他其实还来找过我，我吓得大病了一场，胡言乱语了很久，身上就多了一个高僧送的玉佩，从此妖魔鬼怪都不能近我的身，就更恢复不了记忆，哪里还记得什么约定。” “而且……” “而且什么？”耿枰直觉有更劲爆的消息在后面等着。 沈双鲤真的快要愁死了，小声说：“而且我那时候似乎跟同窗已经交换过定情信物了。他是发现了这点才现身找我的……” “那然后呢？！”耿枰急忙问。 沈双鲤摇了摇头：“这就是我的问题所在，我只想起这么多，其他的都不清楚。我在想我是不是该好好对他了，算是弥补，可他仿佛是不怎么想要吧，他只想要我给他生孩子而已……” 耿枰震惊地看了看沈双鲤的肚子，几秒后又释然了，鬼胎嘛，男的女的都能怀，很正常。 “为什么不会觉得他不怎么想要你的弥补呢？” 沈双鲤难以启齿地摇了摇头，心里却在回答，昨晚上他清醒后哭着求饶了很久，江祭依旧非常狠地欺负他，哪里像是想要跟他重归于好的样子，不弄死他就不错了。而且一早醒来他跟个破布娃娃一样没有被清理过，江祭还不见踪影，这不是显然对他没什么感情了么…… 沈双鲤默默想，从今天开始，他弥补他的，对江祭好点，对方愿不愿意的，暂且不管了吧，不然他太难受了，他不喜欢亏欠谁啊，怎么就亏欠江祭这么多？ 还是说后来还发生了什么，江祭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一切都是谜团。 沈双鲤摸了摸下巴，最后右手成拳打在左手心里：有了！亲密一次就想起一点过去记忆的话，那再多来几次，岂不是就什么都能想起来了！ 第11章 两条路 39 时间如流水，转眼到了深秋。 大宅院里硕大的银杏树全黄了，被风一吹像是无数的风铃沙沙作响。 沈双鲤就是在深秋的某天彻底被改造成功的。 他当时正在院子里指挥鬼府上来的好几个仆人清理落叶，站起来伸懒腰的时候，立马觉出几分不对劲，回头一看，屁股刚刚坐过的地方湿了一片…… 沈双鲤当即脸色都有点不好了，红红白白地交错颜色，最终一咬牙，硬是不肯立马告诉那个可恶的江祭自己的身体情况，而是偷偷摸摸回了自己的房间，自己用手畏惧地认识了几番，最终确定自己根本擦不干净，一直一直都在淌江祭需要的所谓的魂泉，便面红耳赤将自己裹在被子里不出去了。 太丢人了。 他现在算什么呢？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小婴儿还是身体状况糟糕可怜的老头子？他日后怎么出门见人？ 还有，自从半个月前他跟江祭混了一夜后，江祭就根本不怎么跟他见面说话了。 除了每天公事公办一大早就来试着吸魂泉，吸个十分钟，他说什么江祭都不搭理，也没有回应。 弄得沈双鲤感觉特别不好，就好像他当真只是平平无奇的一个容器，江祭对他毫无感情，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故事，只是鬼府之主和生育工具。 沈双鲤一向不是能够热脸贴冷屁股的人，既然对方摆明了不想因为那一晚上就跟他好好谈谈，或者接受他的好意和愧疚，那么他也就打消对江祭好的念头，就这么过吧。 好像谁离不开谁似的。 但是恢复记忆这种事情，似乎又能提上日程了。 江祭不是想要孩子做自己的心脏吗？那就不得不再碰他一回，这回，他能想起什么呢？ 沈双鲤有点期待。 期待感高于身体异状的羞耻，但很快又思维发散开，游移不定地害怕起来： 会很疼吧…… 40 越发拥有成人态时间的鬼主在深秋的夜里站在绿瓦之上，揭了一片瓦片，一边喝着酒，一边垂眸看屋内步床上翻来覆去的青年。 青年衣衫不整，宽松的白色睡袍大大敞开，黑发略长，遮盖了大半的眉眼，唇红齿白，大片肌肤上还有着淡淡的红斑，衣领口下是略有肌肉线条的身体，清瘦而优美，浑然不会叫人怀疑这青年的裤子里藏着什么惹人口干舌燥的源头。 他的沈双鲤总算是发育成熟了。 他等了许久，早前打定主意只是借沈双鲤的身体恢复力量，如今却是不行了，沈双鲤这些天跟吃错了药似的，对他格外的好，偶尔还会用充满埋怨的眼神看他，用好奇的神态望着他，最后还会发些小脾气，不过这等脾气其实可以称之为撒娇。 朝他撒娇的沈双鲤。 几乎让他想起当年刚跟他成婚时的样子，那时其实他就很明白，漂亮的小鲤跟他的人生进度不同，他想要安定，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沈双鲤则是人生刚刚开始，自己是他的开始，他会想要看见一座山就去看看山的外面是什么，想要去见更多的人，而自己不一定是归宿。 他很明白放沈双鲤投胎出去玩意味着有风险，可他还是同意了，他在赌，也没办法拒绝，沈双鲤抱着他撒娇呢，只要是能哄沈双鲤开心，他那时什么都不管的。 再看现在，鬼主搞不懂沈双鲤到底在打什么坏主意，这些天几乎可以说是在勾引他沈双鲤成熟了，他没有借口再不碰他，可是碰了江祭又总觉得自己会越发放不开手，说好三个孩子生了就放沈双鲤自由，他很怀疑沈双鲤哪怕给自己生一万个孩子，都与自由无缘。 他会再次做个恶人，哪怕沈双鲤仇恨他，唾弃他，他也不放手。 没办法，之前无论多少次都是这样的结局。 这次恐怕也是一样的。 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这一次，他没有心脏拿去给宝贝固魂了。 这一世宝贝要是再自愿灰飞烟灭，他真的没力量去抓住那决意毁灭自己都不跟他在一起的灵魂。 我只能也跟着你灰飞烟灭，跟着风混入你的尘埃里去。 41 隔天，例行公事中。 沈双鲤有点紧张，他躺在红木的大桌子上，上面穿着白衬衫和开衫的蓝色毛衣，牛仔裤跟灰色的大裤衩子掉在地上，双手不自在的以手背遮眼，感受鬼主的鼻息渐渐贴近他不该存在却又日益存在感强烈的容器裂口，不受控的浑身开始战栗，魂泉也涌得一股股又细又多。 “……”沈双鲤真的要死了，这货怎么半天都不吃？光看就能恢复了吗？ 可是要他催促的话，岂不是现得他好像很急。 沈双鲤只能耐着性子等待，等着等着，总算是等来了一个吻，吻在他裂开的地方，沈双鲤立即发现自己兄弟精神奕奕了起来，甚至不到一秒就歇菜投降了。 之前宝瓶跟裂口没通，只是干涩的裂缝跟倒装的宝瓶，如今两者相通，竟是这样的感受，沈双鲤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软在桌子上，嘴里念叨着他自己都听不懂的话，直至被吃到脱水昏迷过去才算完。 42 自第一次喂食后，沈双鲤每回见江祭都很不自在，他可记得自己那天都叫了什么了，还说什么不够，舔不到，有地方刺痛，要江祭进去看看帮他治治。 救命！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从前他跟江祭还要好的时候，虽然没少亲近，但也没有这么直白吧。 而且奇怪的是江祭都靠着吃他魂泉过了大半个月了，冬天都来了，怎么还没有要跟他造小孩的意思？ 难道这件事不是很急吗？ 沈双鲤反正很急，生完后他裂开的地方应该就能消失了，而且亲近完毕后说不定还能恢复一些记忆呢，怎么可能不急。 是自己没魅力了还是江祭故意吊着他，不愿意放他走才不肯碰他呢？ 沈双鲤找好友耿枰分析了一波，又在网上大致描述了一下自己跟江祭的关系，说自己跟个男孩子曾是男男朋友关系，后来因为自己出车祸失忆巴拉巴拉一堆，忘记了男朋友，转头跟另一个人互相喜欢上了，现在突然想起了过去的事情，又跟前男友共处同一屋檐下，问，该如何弥补和好？ 网友A：他喵的我三观炸裂！当代狗血文学！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楼主前男友也有复合的想法，不然为什么还能住在一起？楼主放心勾引，随随便便买点你们基佬喜欢的女仆装啊、猫咪装啊、性感蕾丝围裙啊什么的，第二天就和好了，不和好我倒立吃屎。 网友B：只有我一个人觉得现男友倒了血霉吗？记忆想起来了就找前男友复合，你跟现任毫无感情对吗？渣男呵呵。 沈双鲤连忙又补充了条件，说现男友生病死了，现在自己单身。的确是死了嘛，第一世是在古代呢，距今得千年了。 死得透透了。 网友C：其实少点套路比较好，直接跟前男友摊牌，说自己都想起来了，再说说你想跟他复合的事情，问问他什么意思，百分之九十他会点头，剩下的百分之十他会直接吻你。 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 沈双鲤采取第三个方法，顺便还准备了B计划，网购了不少传说中斩男性感衣服，以备不时之需。 一切准备就绪，改天例行公事的时候，沈双鲤被抱到桌子上坐着的时候，就轻轻拉着江祭的手，说了自己想起跟江祭在一起的事情，一面说一面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阿祭，你还生我的气是不是？所以才故意对我这么冷淡，故意说很刻薄的话，对吗？”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很想念你……”沈双鲤太寂寞了，他这辈子从出生就知道自己跟所有人不同，他是有阴阳眼的人，他跟所有正常人格格不入，可江祭不同，江祭和他是一国的，原本又是夫夫，他并非没有家，而是被他忘掉了，他在这个人间活了二十五年，累了，想回家。 “我们还能回到当初的关系吗？”沈双鲤软着声音，含着怯怯的泪水问江祭。 江祭却是半晌没有回应，愣了愣，被漂亮的沈双鲤又拽了拽袖子，才回过神来，露出个执迷不悟的狂热微笑来，不管沈双鲤是如何想起当初的，也不管后来的每一次糟糕的转世会不会也被想起，这些江祭都不管了！ 他大手扣着失而复得的青年的后脑勺，深深地吻过去。 他们相拥。 他们顺势重合。 整个鬼府人间登记处在初冬瞬间犹如置身盛夏，院内井水叮咚，银杏树眨眼生满树叶，四季的花卉开遍枝头，随着滚烫的空气含羞绽放。 这天不少高人算了一卦，京郊的某处有鬼王之子结胎，这可不怎么妙了。 传说中鬼府之主的孩子便是下一任鬼王，新旧权力总是需要交替的，这将预示着会有一场浩劫来临，不是鬼王吞了鬼胎，就是鬼胎杀死鬼王。 当然了，还有一种情况，鬼王与鬼胎父慈子孝，但怎么可能呢？鬼王需要恢复力量，鬼胎要自保得先下手为强，怎么算也没有生路啊。 高人愁眉苦脸，忽地又发现自己少算了个人进去，把鬼胎之母算进去后，死局豁然一变，变成两条路。 一条自然还是死路，鬼王一家斗了个你死我活，闹得人间百鬼夜行，到处闹鬼死人。 另一条比较特别，卦象显示了几秒这个结局的片段：鬼王搂着一个漂亮的男人腻腻歪歪地亲个不停，三个鬼胎则乖乖在隔壁做作业。 高人震惊：所以两个结局的区别就在这个漂亮的男人有没有跟鬼王在一起咯？ 高人沉思：爱情拯救世界，古人诚不欺我。 第12章 种鬼胎 43 “所以，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八卦的好友耿枰这天嘿嘿笑着，跟沈双鲤坐在花园里看风景，问话的时候还挑了挑眉，挤眉弄眼的架势很骚。 沈双鲤脸颊一红，微笑道：“我跟他好了。” “哦！怎么个好法？” 沈双鲤心想，怎么个好法我怎么跟你说呢，也就是现在阿祭跟他又复婚了，办了个小小的交杯仪式，日日夜夜的混在一起，他走哪儿都被阿祭牵着，走哪儿阿祭都想要亲他，他也都会跟阿祭拥抱，就是这么腻歪。 “就、就那样吧。”沈双鲤有点羞涩。 “嗐，不说就算了，我不是那种八卦的人。”好友耿枰适时又摆出一张正色脸来，说起一件怪事，“不过双鲤，最近外面阴魂越发的多的。” “嗯？怎么？”沈双鲤一向不过问鬼府事宜，平日里也很少到前院去看各路鬼魂哭哭闹闹不肯下去的场面，从前的他或许喜欢这些故事，但现在他自己就身背狗血，别人的事情对他毫无吸引力。 “不清楚，按理说北京不该有这么多枉死鬼，他们连名字都记不住，到了下面也无法评判一生功过得失，投胎都投不了，所以大部分都游荡在人间，可枉死鬼减少得也快。我怀疑有恶鬼在做法吸收他们。但我们查不到恶鬼踪迹。”耿枰压低声音小声说，“我跟你说这些，主要是因为这些天鬼主已经很久没有回大家送上去的消息了，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跟个甩手掌柜似的，根本不管事。” “我也就是跟你关系不错，大家才托我过来找你跟鬼主提提，你好歹吹吹枕头风啊，古代那些昏君沉迷美色不早朝，还能有个起义，咱们可起义不了，纯纯打工人。” 沈双鲤直接尬到飞起，他跟江祭好了以后，似乎的确没再看见江祭拿着书看了，也从不玩手机，只成天追着他屁股后面，不是搂着就是亲着，多数时间他们都在床上，长时间的深度交流…… 他真的完全不知道江祭居然还有正事要办！ 现在好了，江祭是从此君王不早朝了，他罪过可大了。 “好，这事我帮你说说。” 沈双鲤刚说完，又听见好友耿枰问说：“怎么不现在就问问？” 沈双鲤抿了抿唇，心虚脸红着说：“我刚跟他说想吃全季的烤鸭，他给我排队去买了。” “所以晚上你们要约会去？”耿枰真的没想到鬼王居然也有这么浪漫的时候，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他都是不敢抬头的，只能感觉到可怕，还有冷，无止境的冷，空气里的所有让人感到活跃的气息都被冻结，那种从心灵感到枯竭畏惧的感觉，跟现在给好友排队吃烤鸭的鬼王，真的相去甚远。 沈双鲤连忙摇头：“不不不，我现在就叫他回来处理你们的工作，应该堆得不是很多吧？他处理完了，我们再出去也是一样的。” 其实鬼王的工作很少，当年沈双鲤还是鬼王的时候也就偶尔才会需要批准一些罪大恶极的鬼魂死亡斩首，再不然就是每年七月半鬼节给鬼府工作人员放假发福利等等。 沈双鲤想着约会不急在一时，他跟江祭现在和好了，虽然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但真的不急，反正他不急。 沈双鲤说要找江祭回来，当真找了自己的手机给江祭打过去。 44 身处二十一世纪的鬼府之主手机是个老年机，只能接电话看短信，其他的都不愿意学，也懒得学，电话里也只有沈双鲤一个人的号码。 电话响起的时候穿着宝贝老婆新给买的军大衣的鬼王刚好排了三个小时的队，目前还需要再等待一桌就能进去点餐了。 他原本双手揣兜，手腕上挂着一个平安福，带着鸭舌帽，黑发扎着低马尾，高挑且气质不凡地站着，一脸生人勿进。 电话一响，前台早已注意到这位帅到炸裂的客人的几个前台小哥哥小姐姐就看见客人顿时犹如春风化雪，低头露出温柔的笑来。 所未人未语，嘴角先翘。 就是这样。 45 “喂？小鲤。”鬼王江祭好脾气地跟老婆说，“我马上就排到了，我让六须去接你过来了好不好？”目前还不会开车的鬼王先生下个目标就是拿到人类驾照。 犹豫漂亮老婆是肉身，不能去地府待太久，江祭做好了要在人间生活起码八十年的准备。 他要陪他的老婆啊。 电话那头沈双鲤的声音被电流磁化，充满甜腻腻的软态：“阿祭，刚才有人说你许久都没有上班了，是不是真的？你回来算了，我不要吃了，你回家我给你做面条，或者给你煮点饺子好不好？” 江祭看了一眼已经让他进去点餐的服务人员，摆了摆手，示意等等，随后皱了皱眉说：“你不要听别人瞎说，而且我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他们管不着，我叫六须去接你，好吗？我知道你念这个两天了。” 沈双鲤在电话里很坚持：“不啦，你回来嘛，我陪你一起看看，做完再出门约会吧，反正我们时间还多着呢，快点快点……”漂亮的青年撒娇起来真的毫无心理负担，“阿祭……” 这边江祭耳朵都酥了一半，他明知道宝贝想要吃的，但又不想勉强宝贝过来，于是答应后直接点了个带回去，路上在站台等车，看见有个上班族也是提着一大袋子的超市新鲜蔬菜、鱼肉、瓜果，两人莫名对视了一眼，然后相视一笑。 那上班族三十来岁：“哥们，给老婆买的烤鸭？” 跟国际巨星一样耀眼却穿着军大衣洒脱冷淡的鬼王点了点头，好奇又有种被人发现幸福的快乐：“你怎么知道？” 上班族笑了笑，说：“已婚男人跟那些小年轻都不一样，不会多在乎打扮穿着，也不会特地给自己买需要排队几个小时才能买到的烤鸭，所以不是给老婆买，就是给小孩买。看你年纪不大，还没小孩吧？” 鬼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笑着说：“在他肚子里，他笨笨的，还没发现。” “哇！那恭喜啊！” 鬼王不知道该不该开心，对此表情淡淡：“谢谢，你也给你……老婆买菜？” 上班族刚刚晋升为奶爸，很爱跟同类人分享儿子照片，闻言立马就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指着里面一家三口的屏保就说：“不止，还给儿子买，他现在爱吃旺仔馒头得很，每天都吵着要呢，牙没两颗，咿咿呀呀的，别提有多可爱了。” “老兄，以后你就知道了，有了孩子，你们两口子才算是一个完整的家庭，他是你们两口子的结晶，既像你又像她，你看着那么小的小孩子，简直就像是看见小小版本的老婆，你没办法不爱他，会哪怕在外面苦得跟狗似的，但一想到家里有那么两个宝贝在等着你，喊你爸爸，喊你老公，真的，再没有比回家更幸福的事情了。” 鬼王愣愣地点了点头，跟着上班族上了地铁，最后迷迷糊糊从地铁站出来，又走了三百米的路才抵达鬼府人间办事处。 他提着烤鸭走进去，左脚还没有踏进去呢，他心爱的沈双鲤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忽地跑来抱住他：“阿祭！” 江祭被扑了个满怀，直接把魂儿都差点儿撞没了。 “宝贝。”江祭情不自禁地就笑，随即顺便单手就将沈双鲤抱起来，往院子里面去，“我回来了。” 沈双鲤是个成年男人，被单手搂着腰抱起来，其实也只是双脚离地十公分的样子，这姿势不舒服，但却依旧很粘人地抱着他的江祭，双手不放开，撒娇说：“欢迎回家。哇，你还是给我买了烤鸭？” “你不是想吃？不过我回来有点晚了，可能冷掉了，让六须热一下你再吃好不好？” 沈双鲤甜蜜地快要冒泡泡了：“好，不过你怎么不咻一下子变回来？坐地铁回来干什么？” 传闻里能吓哭小孩的鬼府之主愣了一下：“……我忘了我能瞬移。”他光惦记着买烤鸭，惦记着宝贝小鲤这几天对他多好，惦记小鲤腹中种下的鬼胎是不是聪明可爱又像小鲤，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沈双鲤领悟到这点，被放在桌子上后就双腿圈着鬼府之主的公狗腰，拉着鬼府之主的衣领亲亲。 无奈的是他们一向亲起来没完没了，一路就亲去鬼王吃饭的地方，沈双鲤被吃地软手软脚满脑袋浆糊，被抱到床上继续亲密时，沈双鲤才在被弄哭的时候想起一件事来：“等等……我喊你回来是办公的！” 鬼府之主苍白的肌肤上是顺着肌肉线条滚落的汗水，他咬宝贝的耳朵，不容反抗地一边爱沈双鲤，一边哑声说：“我们现在也是在做正事。” 第13章 疼疼我 46 沈双鲤再度醒来的时候自个儿还趴在江祭的怀里。 这人衣衫半解，空荡荡的空口挂着一个血红的珠子，珠子和小指甲盖差不多大，被苍白又充满魄力的结实胸膛映衬得格外醒目。 沈双鲤记得江祭跟他办事的时候，这珠子挂坠就晃得他眼睛都花了，于是忽地生出一些好奇来，从人家怀里抬起头，钻出暖和的被窝，以两根指头轻轻捏着那珠子问正在看信纸的江祭，凝望这人漆黑深邃的眼，沙哑着嗓音，用一副略微醋醋的调子说：“这是别人送你的吗？” 在沈双鲤不多的恢复了的记忆里，江祭除了一身王室华袍，什么首饰都没有戴，孤零零的，甚至表情都鲜有。 在鬼府大婚之日，这人才换了一身红袍，戴着扳指、金色的护甲和血玉的玉冠。 说起来，红衣的江祭好好看。 沈双鲤思绪乱七八糟，但也只是眨眼分心过去，实际上表面还盛着不开心的醋意，漂亮的桃花眼里更是委屈落了三分，要搂着自己的江祭给个好到不行的解释。 鬼主手掌温柔地贴在宝贝细软酸痛的腰肢上，温热到让他痴迷的热度还有属于沈双鲤特有的体香都足够让今夜成为江祭日后回味无穷的一夜，他看宝贝老婆查岗，第一反应根本不是去想珠子挂坠从哪儿来的，而是低头去亲宝贝老婆原本就微微肿的唇瓣。 去碾压。 去轻咬。 最后又用舌尖软软的安抚。 两人鼻息交融，亲昵地窗外的雪似乎都要因此化掉，沈双鲤又差点儿被办的瞬间，他连忙推开江祭的脸，整个儿从被窝里坐起来，棉被立即顺着他线条柔美的背部滑落。 “你很奇怪欸，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是你别的小情人送的？说出来我也不会生气，反正谁都有前男友啊，我也有，我不会怪你的。”沈双鲤嘴上是这么说，表现得也很大度，但他雪白布满被爱痕迹的身体却被他暴露在冷空气里糟蹋着，俨然不像是嘴上说的那样不会生气。 江祭右手里的书信立马被放在一旁，双手扯着被子重新将宝贝老婆裹着拥入怀里，声色俱厉道：“别着凉，我只许你了长生，可并非不会生病，寿命也是到了一百才□□消弭，你现在要是病了，多难受啊。” 江祭的声音充满宠溺的味道，优雅沉浑的声线是天生适合去配广播剧里的超鬼畜总裁，但他现在只属于沈双鲤。 “也没有不会回答你，只是刚才一瞬间，觉得先吻你比较重要。” “哈，真的吗？”沈双鲤在被子里也抱住江祭，两人胸膛相贴，“你从哪儿学的油嘴滑舌，这么多甜言蜜语？” 江祭不会说甜言蜜语：“我只是说心里话而已。” “那……”沈双鲤被泡在蜜罐里似的，真的是要被宠化了，他软着嗓音嘟囔着，又疑惑了一句，“真是奇怪，我……感觉你长得就在我的审美上，又性格很好，对我很好，为什么听六须管家说，我好像好几次转世跟你都谈不到一起去？为什么不喜欢你呢？” 这话刚说出来，沈双鲤就立马又道：“这个问题不用回答，你不愿意说就不需要回答，我知道有些事情可能对你来说比较难回忆，那就不要想，着眼现在和未来就好。” 强悍俊美的鬼主轻笑：“我只着眼现在，未来……那是未来的我该考虑的事情。” 沈双鲤过于温柔善解人意了，所以听见江祭这话也听出几分低落，忍不住问：“是我现在对你还不够好吗？你怎么不期待未来呢？未来我也跟你在一起的，永永远远，除非你不要我……不然我都喜欢你，我都愿意给你生宝宝了，变成……这样我都没生气，你还想怎么样才开心呢？” 江祭知道，沈双鲤爱一个人的时候，可以说是掏心掏肺，让人简直被花团锦簇包围，是烈火中的蝴蝶，绚烂至极。 但这爱有保质期，喜欢的时候的确喜欢，不喜欢的时候也是真的不喜欢。 他怎么能去想未来呢？ 他不敢。 但哄一下好像快哭的宝贝老婆也没有关系，什么事情都说得太直白怎么可以呢？ 江祭温柔地亲吻沈双鲤的眼睛，笑着说：“就是因为太开心了，我哪里有功夫去想未来？未来可不得有些像你又像我的小孩来跟我分你？我还是不要去想比较好。” 沈双鲤立即反应过来江祭在说鬼胎。 可鬼胎真的是小孩的模样吗？ 活生生的，还是鬼魂状态？ 沈双鲤：“你……不是要吞噬他们吗？” 江祭摇了摇头，眼里有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微弱期待：“无所谓吞噬不吞噬的，我靠着吃你也在恢复中，只是长出的心脏时间需要很久，一万年一颗吧。” “而且，宝贝，你不是很喜欢小孩？” 沈双鲤喜欢是喜欢，但不喜欢自己生的啊！他之前是没有办法，现在知道江祭可以不用吞噬鬼胎就能恢复，哪怕时间长一点也不必要生宝宝啊！ 可是他跟江祭厮混的这段时间，每次都是毫不浪费全部种在那让他失控的深处，现在吃避孕药来得及吗？ 肯定来不及了吧。 啊？ 沈双鲤人都傻了，问江祭：“你觉得我现在有没有那个……小孩……” 江祭观察着沈双鲤的表情是很慌的样子，心瞬间便也沉了下去，没有吭声。 沉默可不就是肯定了？！ 沈双鲤之前也做过心理建设，这会子是起了点侥幸心理，侥幸失败也只是愣了几秒，随后叹息了一下，软乎乎地在江祭怀里摇了摇，却说：“那现在你当爸爸啦，我也是爸爸啦，你得保护我们父子两个，快去继续看他们写的工作日志吧，我要睡觉了，好好睡觉，宝宝的皮肤才会好吧。” 江祭提起来的心立即归位，但又着实有些冷血地为了讨好宝贝无所不用其极：“其实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我可以现在就把他拿出来吞噬掉，无所谓的，你不需要怀他，他现在也不过石榴籽大小，宝贝……” 江祭话未说完，薄唇被沈双鲤的一根手指给抵住，沈双鲤小声说：“既然人家来都来了，你最好是当个好爸爸，这种话不能让他听到，嘘。” 江祭一时不知道是该说宝贝可爱还是宝贝过于温暖。 温馨气氛蔓延。 许久，说是要睡觉让宝宝皮肤超棒的沈双鲤又精神奕奕撑起身子来，板着脸说：“等等，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的坠子从哪儿来的！” 江祭无奈：“还能从哪儿来？我捡的。” “具体。” 江祭略有些尴尬地描述道：“不记得是哪一世了，那时候人间到处打仗，你投胎进了个军阀家里，当三公子，我跟着你投胎，只想着跟你要更亲近才好，没想到成了兄弟后更难跟你在一起，但很方便收集你不要的东西，比如一颗鞋面上掉的珊瑚珠。” 鬼府之主说得简略，沈双鲤却是目瞪口呆。 “怎么？你不要的东西还不兴我捡起来戴戴？” 沈双鲤看江祭神情淡淡，缀着微笑，像是云淡风轻无所谓，莫名真是心疼这人了，觉得真傻。 是不是觉得当情人无望，那么就当血亲，当他亲弟弟看他怎么不爱他，亲情的爱江祭也要，这真是走投无路了吧。 沈双鲤重新趴回江祭的怀里，摇了摇头，道：“以后别捡了，我的都给你，你想要什么，直接跟我说吧，别可怜兮兮的，我这里……”他拉着鬼主的手往自己胸口放，“也会心疼你。” 江祭又低低地笑，搂着他目前又让他处于盛烈爱意里的可怕沈双鲤，沉迷着，哪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沈双鲤就会想起一切对他再度抗拒起来，但那又如何呢？ 现在他们相爱啊！ 他此刻死也值了。 江祭又朝着沈双鲤的发顶落下一吻。 “那你多疼疼我吧，老婆。” 第14章 老熟人（修） 47 我肚子里有宝宝了。 第二日，从雕花大床醒来的沈双鲤躺在床上没有起来，他望着床顶流沙素色的帐子，呆了片刻，手掌悄悄去摸到自己的小腹。 沈双鲤从前也算是有点儿锻炼意识的男人，跟吴天乾在一块儿合租的时候，看吴天乾每天晨练，也跟着跑过半个月，但实在受不了，就改为在家里做做瑜伽，如今劈腿的功夫了得，唰的就能来个一字马，但苍天可鉴，这一字马当时练的时候他可从来没有想到会运用到跟江祭办公的过程里。 他是有些薄薄肌肉的高挑青年，走出去可以说是分外耀眼，男男女女通吃的颜值和恰到好处的温和气质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撩起衣服其实还能看见若隐若现的腹肌与人鱼线，但现在…… 沈双鲤自己摸着肚皮，只觉得一夜之间好像都软了下来，平坦薄薄的肚皮下面开始有松软的脂肪，不多，但跟从前摸着真的很不一样，一抓还能抓起来不少，这是有了宝宝的副作用吗？ 提问，一个男人变得体制古怪畸形后，怀孕了，该有什么注意事项？ 沈双鲤脑袋里忽地冒出这么个问题，茫茫然了两秒，立马拿起手机就开始搜索，最后从《孕妈妈必须知道的一百件事》看到《震惊！孕期爸爸必须做的一百件事》再看到《怀孕后家庭关系与胎儿健康成长有着什么关系》等等帖子。 不过他看得太多了，起初还能挨个儿看完，后来干脆全部保存下来，打算起床洗漱后再认认真真的学习。 他要当爸爸了呢。 沈双鲤紧张又害羞的叹了口气，坐起来便喊：“阿祭！” 在距离后院近乎三百米的前院，正背着手冷淡视察北京阴魂投胎状况的鬼主江祭登时消失在前院，裹着一圈浓烈的黑雾撕开空间的裂缝落在后院主卧的房间里，脚尖刚刚点地便去撩开浅灰色竹叶暗纹的床幔，弯腰去问半靠在床头漂亮得不可直视的沈双鲤：“怎么了？” 沈双鲤甜蜜蜜得双手圈住江祭的肩颈，温暖的身体就贴了上去，撒娇意味极浓：“想见你……” 鬼主本很紧张，还以为老婆出事了，要不然就是想起了过去某世自己做的混账事情，叫自己过来对峙，结果……原来是这样。 鬼主坐在床边双手手臂强力得把宝贝老婆捞坐入腿上怀中，一手搂着腰，一手盛着老婆轻软细白的手掌，吻了吻那手指尖，爱不释手地又蹭了蹭，回道：“我也想你。” 见面都在想。 两人都是这样，于是当真就这样抱坐着腻歪亲吻了一上午，别说刷牙洗脸了，混等太阳都当午了，外头六须管家敲了敲门说是外地好几个兼职鬼差的道士上门有要事相商，沈双鲤才咬了咬还缠着自己舌头不放的江祭，软唇艳红得如滴血桃花，说：“有人找你，你先忙去，免得耿枰又跑来找我，拐弯抹角的说我祸国殃民了。” 江祭将脑袋靠在宝贝老婆的肩窝，沉溺这温柔乡里，无心正事，略微思索了一下，挥手分出一个自己的幻影去见客，自己则将宝贝老婆复压回大红床铺上，一路吻下去，说：“他做正事，我吃饭。” 这事对沈双鲤来说一向比较为难。但是不可回避的。 既然江祭说过不靠吞噬鬼胎恢复力量，他这聊以慰藉的魂泉供给者可不得兢兢业业恪守本分？ 且自从他怀孕，原本不多的‘魂泉’仿佛是充沛到顶点，又正好是江祭需要的，于是再不自在，也是必不可少的功课。 这会子，沈双鲤就能看见江祭虹膜里倒影着自己着实可以说是娇嗔的神态，眸色顿时羞怯难当地被长卷羽睫遮掩大半，乖乖地，却又双手羞怯，手背遮掩额头与眼，说：“总这样，宝宝会不会觉得他双亲很讨厌？” 冷峻逼人的鬼主毫无高高在上姿态，取魂泉时鬼主总有些疯狗的痴态，半晌才回他宝贝老婆道：“不会。” “……哦。”漂亮的沈双鲤抱着枕头，微微叹了口气，呵出团团雾气，深觉恢复力量这件事，江祭似乎格外的喜欢，可以说是沉迷了，不是不好，也不是很好，就是……即便是正经事，也未免太频繁了。 整个鬼府人间办事处也就前院没有被他们糟蹋了，其他地方，但凡是他去过的，江祭都黏在身后，让自己忙自己的，他黏他的。 于是还不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沈双鲤去煮早餐就站在厨房半人高的灶台旁回头为江祭恢复力量。 沈双鲤去书房收拾卫生的时候，书架子旁边温暖的小沙发也是他们的秘密基地。 他在右花园给养的老流浪狗喂狗粮后，狗狗吃牛奶泡狗粮，江祭和他就在无人廊下…… 以后小宝宝出来后可不能再这么肆无忌惮了。 沈双鲤无意识地去摸鬼主的长发，想要跟江祭约法三章，可又觉得距离宝宝出来还早，得十个月呢，那就以后再说吧…… 漂亮的鬼府保姆手指拽了拽主子的长发，卷在自己手指头上。 主子抬起头来，俨然是一副力量大增的模样，他血色的瞳孔直接控制不住的取代漆黑的瞳色，腥红的舌尖像是冬眠被打断的毒蛇，不太友好地出来舔了舔嘴角，却又很耐心地回应百无聊赖的老婆：“嗯？” 沈双鲤摇了摇头，抿了抿唇，忽地有点生气，说：“怎么你已经半个小时没抱我了……” 这真是足够可爱的撒娇。 不是不抱你，哪里腾得出手来？ 你看我什么时候不想和你拥抱？ 江祭无奈拥抱上去，简直是神魂颠倒地要死老婆这份嗔怪里：“来了。” 沈双鲤登时笑着张开双臂，心想四下无人，便在被抱住的时候学着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喊道：“夫君……” 江祭手掌心都是一烫：“老婆。” 他们是各喊各的了，沈双鲤笑着说：“我迁就你是个沉睡了几百年的老古董，你可以喊我夫人，咱们用故称。” 鬼主撑着脸颊搂着宝贝小鲤说：“我学东西很快的，我想迁就你，你我老公老婆相称不好吗？” 沈双鲤其实觉得都好，他也不在意自己被叫老婆或者夫人这种名称，但江祭说他学东西很快这点他要考考才行：“哦……迁就我？那我喊你哈尼，喊你阿娜答，喊你my love，你怎么回我？” “……”无所不能的鬼主还没有学到这里，沉默了一秒，捏着老婆的下巴堵了上去。 被亲了个七荤八素的沈双鲤忍不住笑着抽空说：“唔……老公你作弊。” 48 鬼主的幻影在本尊跟老婆腻腻歪歪的时候，在正堂接见了来自不同地区的鬼府临时办公人员：胖头大肚的张道士、下巴有颗媒婆痣的王道士、穿着道袍装逼的宋道士。 这三人从前都是有着半斤八两的法术，现在成了半个鬼府打工人，手握鬼差令牌，在各自的城市抓捕不肯下去的亡魂，顺利上岗了一个多月，现在却遇到了一件难事。 说是最近亡魂急剧减少，追查之下都往北京这边来了，北京前段时间管理附近鬼魂的办事处临时工耿枰也曾说过这件事，但江祭没有放在心上，谁知道转眼半个月的功夫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不过虽然前来‘告状’的员工们都愁眉苦脸一副天要塌下来的表情，但江祭却平静地点了点头，随意摆了摆手说：“知道了，回去吧。” “回去？主子不准备准备？有高人算过一卦，这是有恶鬼降世的前兆，吞四方阴魂，要是……”胖道士紧张地说。 江祭冷漠打断：“恶鬼？我就是最恶的恶鬼。” 此话一出，万籁俱寂。 众打工人吓出一身冷汗，纷纷表示知道了，不瞎操心了，溜走后碰见北京区的耿枰小道，四人凑在一起交换了消息，随后就听耿枰说：“那恶鬼来处我刚刚查明，最有可能的来处就是……双鲤家，就他那个弟弟。” “沈双鲤？主子家那个保姆？”穿着道袍的高瘦道士说。 “呸！双鲤跟主子好上了，现在是两口子，什么保姆不保姆的，你消息也太落后了吧！”耿枰一脸嫌弃，说完又摇了摇头叹息说，“不过这些我觉着都不必着急，我们可管不了，而且依照我看，那恶鬼不管跟沈双鲤弟弟是什么关系，怎么个厉害，里面那位……哪怕再力量只剩百分之一，也轻轻松松能压制，或许这恶鬼吸收这么多鬼魂强大起来后，也不过是里面那位主子的餐前甜品。” 这话耿枰其实猜测得不错，江祭放任那恶鬼成长，要的就是等差不多了，一口吞噬掉，这样既不是他作恶，也回了一波力量，不亏。 但江祭也没料到的是，他幻影前去宝贝老婆家查看那恶鬼跟小舅子绑定情况的时候，居然看见了老熟人。 那恶鬼不是旁的谁，是几千年前某世得到沈双鲤的国医圣手楚吏！ 其实江祭记不太清楚了，但是隐约记得自己是在宝贝老婆跟这位仁兄大婚之日宰了这位楚吏压在井底永世不得超生的。 是他自己造的恶鬼啊。 还跟宝贝老婆的弟弟绑在了一起，这是要做什么？ 江祭要是单融化恶鬼楚吏这不是什么难事，可问题就在这楚吏跟沈飞小舅子绑定在一起了，楚吏灰飞烟灭的话，沈飞也会。 江祭犹豫了。 不是这组合多厉害，而是吃过类似的亏，他现在跟宝贝好着呢，何必招惹这种晦气让老婆恨他？这鬼主的责任干他屁事。 人间大乱也不关他事。 于是幻影悄无声息地离开，回归本体，本体则沉溺在沈双鲤的亲昵里无法自拔，办公也总是装装样子，得过且过，一心一意地认真看宝贝老婆让他看的孕期各种帖子，当爸爸对他来说比较重要。 忽地，怀里的沈双鲤从半睡半醒中打了个轻颤，浓厚的鼻音缱绻缠绵着暧昧，软软道：“怎么感觉你的幻影好像回来了？工作没有大问题吧？” 前任鬼府之主沈双鲤即便过渡了传承力量也有着敏于鬼怪之事的直觉。 江祭亲了亲宝贝老婆，说：“没什么事情，反正不会出大事，你好好睡觉，别老惊醒。” 沈双鲤翻了个身，半趴在江祭身上，说：“忽然……有点饿了，想吃你煮的泡面。” 懒于正事的鬼主立马合衣起床：“等着。” “我想看你煮。” 下床穿好鞋的江祭又笑着帮沈双鲤把衣服也穿好，但不给人穿鞋，抱着去了厨房，放在灶台上坐着，然后撸起袖子开火做饭。 沈双鲤就晃荡着还有牙印但被袜子遮住的脚丫子在旁边看，看江祭煮面都单手背在身后，腰背挺直，像极了古代王孙贵族子弟习字的样子，有种奇妙的反差。 他又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欸’了一声，下一秒撩起上衣就诧异道：“奇怪，上午摸还只是软软的肥肉，怎么晚上好像就大了一圈？”他此刻肚子微微隆起，坐着的时候圆弧不容忽视，揣着一个排球似的，有明显的沉重感。 之前他没发现，大概是一天都躺在江祭怀里被抱着，自己又没注意，结果就成了这样。 “这正常吗？”沈双鲤茫然。 放下煮面筷子的鬼主半蹲过来，亲了亲宝贝老婆露在空气里圆鼓鼓的孕肚，又恨紧张地把衣服弄下来盖着，说：“正常，我没跟你说过鬼胎发育很快吗？大约一个月就能降生。” 沈双鲤抱着小肚子，人都是傻的，但又不是很怕，可撒娇还是要撒的：“啊，太快了，我没准备好，老公……” 江祭拉着宝贝老婆的手，说：“没关系，为夫准备好了。” 第15章 续前缘 49 肚子实在大得太快了。 明明才怀上没多久，兴许才不到一周，沈双鲤自己站在穿衣镜前却是能看见一个小腹不正常隆起的青年，这人是他又不像他。 镜子里的自己穿着冬季白色的高领毛衣，从前的牛仔裤已然穿不了被他丢在床边。 熟木色的地板上铺着色彩绚烂的羊毛地毯，四周燃着鬼火暖烘烘的长久不灭，以供他能够赤脚踩在地毯上而不冷着。 他看着被撑起来的圆鼓鼓的肚皮，侧着照了一下镜子，当真像是突出的半个排球，然而肚皮雪白，肤质柔软，所以看上去倒不吓人，他自己觉着倒是有种奇妙的美感，这就是传说中的孕味吗？ 沈双鲤被自己这想法弄得红了红脸颊，又忍不住戳了戳自己的肚子，最后才乖乖放下毛衣回去床上坐着，他在等江祭给自己买宽松一点的衣服回来。 从前的很多都穿不了了，喊他仅着宽松的袍子在院子里晃荡，沈双鲤也不习惯，总得穿条裤子吧。 原本沈双鲤的意思是叫同城跑腿或者直接网购，但无所不知的鬼主最近在网上学习了不少东西，夜里一听他说要买网上的衣服，立马就拒绝了，说有甲醛，谁知道送来的东西好不好什么的，然后第二天就自告奋勇亲自出门跑腿。 临出门前，沈双鲤从网上找了几张背带裤的照片让江祭照着买，就是不知道能买回来什么。 对老古董鬼主的现代生存能力颇有怀疑的沈双鲤摸了摸下巴，总也忍不住的笑，一想到绷着脸的鬼府之主跟售货员说要买孕妈妈背带裤，他就觉着可爱。 可是等他乐得在床上翻了个身，又叹了口气，原因无他，他出了第一次跟江祭睡想起过去的事情以外，再没有想起任何回忆了。 兴许什么都想不起来才是好事吧，可是太好奇了。 沈双鲤觉着，起码得让他把第一世投胎出来的那辈子想起来才好，他只记起来一半，只记得自己戴上高僧给的玉佩就百鬼不侵，还跟同窗好友私定终生，可后来呢？ 后来他孩子的爸爸怎么办？ 很伤心吧？ 江祭性格表面看着冷漠，实际上沈双鲤感觉得到，很有点外冷内热的意思，也有点口是心非，可一旦什么都说开了，比如现在他们在一起了，江祭就极度爱他且毫不加以掩饰。 那我爱他吗？ 沈双鲤心想应该也爱的，起初是因为有点愧疚，想要对江祭好，也有点逃避人间想要江祭庇护自己，但现在不止…… 起码沈双鲤觉得自己一想到江祭就微笑的样子跟江祭一看自己就想要接吻的样子没什么两样。 所以小宝宝将降生在幸福的家庭里呀。 希望能更像江祭一点，江祭作为正太的时候都一副小大人的姿态，毫无萌感可言，要是有类似江祭的脸的奶娃娃会活蹦乱跳的找自己撒娇，哇，那可真是令人期待。 预备爸爸沈双鲤在暖和的被窝里畅想未来，又很快想着想着坠入梦乡。 孕夫困顿很正常，更何况怀的是鬼胎，是鬼主的孩子，强悍的胎儿从诞生之日就在吸收所有能够吸收的力量，贪睡便是沈双鲤目前最大的孕期症状。 有意思的是沈双鲤孕期是不做梦的，但能听见小孩子的笑声…… 50 鬼府之主江祭在外买孕妈妈背带裤出了岔子，因为模样出众，长发极臀，又因为穿着古时的袍子就出门，还坐着地铁，于是就一路被拍了个不停。 凡人真是过于聒噪的生物。 江祭淡淡想着，眨眼间，地铁里所有信号突断，连地铁都‘哐哧’一声唰的停在地道里。 周围尖叫声、哭声、咒骂声此起彼伏，江祭也是愣了一会儿，很是苦恼地等待救援，十分钟后走出地铁看见路旁广告牌里自己的倒影才想起来自己可以直接离开来着。 不过宝贝这么憧憬的人间似乎也没有从前他认为的糟糕透顶，江祭一边走出地铁站，一边在形形色色劫后余生的人类当中露出个淡笑。 若是有人非要把这个笑做个定义，那么这是：爱屋及乌。 51 买背带裤这种小事江祭不到半个小时就办好了，但没能立马回去，他被热情的导购小姐跟传-销似的灌输了一堆十佳孕爸爸准则： 比如不给老婆买漂亮孕妇装的不是好老公！ 什么？都显怀了还没有准备宝宝房间吗？那岂不是连婴儿床还有宝宝吃饭专用座椅、代步车、学步车、出门专用散步车、宝宝辅食、宝宝衣服、尿布、维生素、奶粉、孕妈妈专用身体乳、孕妈妈专用尿不湿、孕妈妈专用吸奶器都没有？！ 导购小姐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表情控诉鬼主：“你是怎么当人家丈夫的！一把年纪了还玩儿cosplay，现在才想起来老婆裤子穿不下要过来买对吗？呜呜呜……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为你生儿育女的老婆？！” 江祭则提着十几个服装袋子被说教得一愣一愣，深以为然，甚至眼眶都自责到微红，垂着一向高傲的头颅，低声请教：“那我现在买这些还来得急吗？” 导购小姐立马又扬起笑脸，搓了搓手，热情招呼姐妹们过来照顾大客户，说：“那是当然！先生一看你就很有钱，从前肯定是没有时间才会忘记，你肯定就是个好老公啊，来来来，咱们商场二楼全是母婴区，你要买什么都有，一站式服务妥妥的！但是不少东西比较贵……” “我要最贵的。”江祭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黑卡，这些都是对他有求的人类孝敬他的，“拿去刷，刚才你说的东西，所有都要，每个颜色都要有。” 导购小姐热泪盈眶：“先生你老婆看见你买了这么多，肯定会感动到哭的。” “还好吧，我不喜欢看他哭，哭起来我会心疼。”江祭看过宝贝老婆许多种哭法，大多数不堪回首，所以目前的幸福真的弥足珍贵。 “哎呦，真的是好老公呢。您跟夫人感情很好吧。”导购小姐拼命拍马屁。 鬼府之主毫无挣扎落入马屁消费陷阱：“嗯……”他甚至想像当初碰见的上班族那样拿出全家福的照片给导购小姐看看，但他手机还是老年机，看来他得换个好点的手机了，里面要存满他跟老婆的照片。 “夫人跟着您真的是这辈子都不愁了，现在好男人太少了，能遇见你，夫人肯定看得很紧吧。” “要我说，先生你以后都要当爸爸了，不如也给自己多买点休闲服装，再去理个头发，这样以后宝宝出生了，也好照顾他们母子，你现在穿的，啧啧……有点不太方便呢。” “怎么样？理发店在三楼，男装在四楼，先生您在我们店消费了十万，已经是商场尊贵的VIP用户，有专门的导购带您过去理发店和男装区，您觉得怎么样？” 鬼府之主为了老婆什么都干得出来，当然要去，站起来就跟着专属导购上楼消费。 52 当江祭在商场疯狂购物的时候，有阴郁的大学生从破旧的小区车站出发上了公交车，一路循着身旁谁也看不见的鬼魂给的地址，到了三环的老王府。 王府身处市井胡同，道路四通八达，原本老王府门前应当是一片空地来彰显王府威仪，但现在早被不少违章扩建给占据，于是王府大门口的两头巨大的石狮子前面仅仅只有五米宽的空地，背着行囊的沈飞站在王府门前，身后是与他几乎共生的恶鬼楚吏。 “哥哥在里面吗？和那个男人？”沈飞眼下是浓厚的黑眼圈，印堂发黑，眼睛血丝满布，所见之处跟常人不同，他能够看见哥哥一直以来看见的东西了。 像是那吊死在树上的古代鬼魂。 穿过他走向狗洞的猫鬼魂。 排着队伍进入王府的各式各样死状的鬼。 沈飞年轻的面孔里露出一点期待，在听见身后悬浮着的恶鬼‘嗯’了一声，便忍不住前去敲门，疯狂的、急切的。 门没有开。 甚至王府内六须管家在恶鬼楚吏抵达王府大门前两分钟就戒备起来，知道来者不善，便让四周的鬼府人员戒备起来，且不许开门，随即迅速发了短信通知鬼主——特别适应现代生活的六须管家完全不记得自己还能意念传信。 短信发过去半分钟没有回音，六须管家准备打电话来着，却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沉着无法抗拒的力量命令道：“开门。”是沈双鲤。 “外面是恶鬼。”六须管家急道，“小心是冲着你腹中鬼胎而来的！”鬼胎大补啊！ 沈双鲤却敏锐地知道不是这样，他本在睡觉，敲门声大到震耳欲聋，他才过来看，听见外面敲门的是沈飞，也感觉到沈飞气息跟以往不同，更是看见门外铺天盖地的乌黑鬼气凝固着，但怎么能不开门，他要看看弟弟到底发生了什么，养父母可就沈飞这一个儿子！ 再来，沈双鲤摸了摸肚子，他感觉得到宝宝也会保护他，所以就像是江祭在那样无所畏惧。 “开门。” 怀着孕的漂亮青年不容拒绝的说话，姿态竟是跟发火时的江祭有几分相似，直接叫六须管家看愣了两秒，下意识就开了门。 随着王府双扇大门左右拉开，沈双鲤入眼便是朝他微笑着的弟弟沈飞……和一个已经脸部腐烂掉一半的古装男鬼。 男鬼团着黑色的雾气，眸色呆滞，俨然是忘却前尘往事只剩下执念的恶。 严格意义上来讲，不是从前活着的那个人，是恶念执念，是没有人性的恶鬼，存在于世不是为了报仇就是死得不甘心。 “你是谁？”沈双鲤还是只穿了毛衣，下面什么都没有，披着老公的披风出来，但风还是从下往上贯，冷极了，可现在顾不了这些，他着急地看着那恶鬼，毫无半点好感，“如果你能离开我弟弟，那我逢年过节都会给你烧纸的。” 弟弟沈飞流着眼泪走上前，说话的时候，原声与恶鬼粗粝的声音重叠：“哥哥，他是我招来的贵人啊，我很早就知道你能看见不吉利的东西，可是你那么害怕，我却不知道你害怕什么，现在好了，我跟你一样，你看见什么我也能看见，以后我能够保护你了……” 沈双鲤皱眉，不等他说话，弟弟又换了一副神情喊他：“阿双，我的阿双，我们大婚啊……我们大婚……我没来迟吧？” 话音一落，整个王府被幻境笼罩，眨眼间多处无数来参加大婚的宾客，他也着婚服，而眼前的弟弟容貌模糊起来，渐渐化为一个儒雅清俊的男子，对他笑着说：“阿双，该敬酒了……随我一同去吧。” 沈双鲤身处幻境中，意识不清，忽地无法控制自己要将手递过去，但垂眸瞬间却瞧见自己平坦的小腹……不对劲，肚子里有孩子才对，很大了……他有老公了啊，叫江祭，是个大美人…… 只是心里想了想肚子里的孩子的功夫，幻境猛地从头顶劈开，穿着薄薄白衬衫，剪了狼尾碎发，穿着休闲西裤，手里提着一堆婴儿用品，双目血红的鬼主俯冲下来，一把掐住沈飞的脖子，也将恶鬼楚吏掐住，手指头只要微微一动他就能让这该死的贱人一同灰飞烟灭，但是身后却突然拥上一个拥抱。 是他的宝贝老婆。 沈双鲤刚才要多镇定自若，现在就有多想被哄被抱，冲过去就搂住形象大变但依旧桀骜帅气到发光的江祭，眼泪掉了一脸，撒娇道：“老公，你怎么才回来？我好害怕。” 杀人和哄老婆，自然也是哄老婆重要。 鬼主漆黑刺入沈飞脖子里的指甲都缩了回去，手里捏着的婴儿用品袋子也掉了一地，转过去一把抱起依偎过来的老婆，亲了亲对方的唇，说：“抱歉。” 沈双鲤回吻过去，从江祭那里得到足够多的爱意后，才好奇似的坐在老公怀里，看被定住的沈飞和恶鬼，心里澄明，清楚恶鬼大概跟自己某一世有关。 这恶鬼的执念怕是大婚之夜没能完成，所以找到自己就想继续完成婚礼。 可怎么办，你来晚了，再续前缘这件事已经有人和我做了。 沈双鲤是希望安定下来的，他不像刚刚离开鬼府的自己，什么样的人生都想要尝试一遍，现在的他几乎像是玩儿累了，回过头来发现原配才是最适合自己的，所以回归家庭的浪子。 沈浪子还怀孕了，这段时间跟老公也蜜里调油，感情好到不行。 浪子不想有什么波折，也不想让自己的感情之路更狗血多舛，于是就这么望着那恶鬼，茫然的，抱歉的……害怕想起什么……害怕过去。 名唤楚吏的恶鬼只是被那么看着，明明没有思维，只是恶念，身影还是越来越淡，暂时主动消失得就像是没有存在过，留下倒地的沈飞一屁股摔在地上，后脑勺也磕了个大包。 第16章 生一胎 53 沈飞醒来时，沈双鲤就坐在旁边跟养父母发短信。 用的是小飞的手机，打开后意外发现屏保是他少年时期的照片。 照片里弟弟在上小学，当时调皮踢足球摔断了腿，上学就爱让他抱着去，出门前养父正在摆弄新买的手机，喊他们回头，他就抱着弟弟回头，这照片便诞生了。 54 “醒了？”沈双鲤把手机的屏保给换成小飞从前很喜欢的蜡笔小新动漫壁纸，随后把手机还回去，伸手又去摸了摸弟弟的额头，“好像没有发烧。” 客卧床上的沈飞眼泪唰地就下来了，目色刮过沈双鲤不正常隆起的腹部，错愕着，却又在看见一旁守着沈双鲤的冷峻男人时血液都在烧，他猛地坐起来，指着穿着简约奢侈的男人，对哥哥沈双鲤说：“就是他？你喜欢他？哥，你为了他去变性了？你给他生了一个还不够，这是要生第二个？” 沈双鲤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但好像大多数话都没有解释的必要，因为小飞该回家去了，这里不是没有鬼气支撑的凡人长久呆的地方。 他站起来，揉了揉弟弟的头顶，转身跟老公江祭道：“送他回去。” 江祭‘啪’地合上手中的‘新手夫妻育儿宝典’，站起来，拎着沈飞的衣领就轻而易举拽起来。 “我不会去！哥！哥……没有你我可怎么活？你要成家了，我怎么办？我不说喜欢你了，你别赶我走吧。”沈飞被拎住后动弹不得，他很清楚拎着自己的男人怕是很不得了，但不妨碍他向自己从小到大钦慕的沈双鲤求饶，“我再不说爱你了……哥，你回家吧，或者你收留我……我住在你这里，只要每天看看你，你还当我是你弟弟，我们还做一家人，好不好？” 沈双鲤看见江祭也停下脚步，回头神色不明地看他，弟弟沈飞半跪着，憔悴得不成样子，哭得稀里哗啦，他想了想，走上前去，也蹲下来，捧着沈飞的脸说：“小飞，你和爸妈对我来说都很重要，如果你真的还当我是哥哥，你现在回家去，跟爸妈说你之前糊涂了，说的都是混账话，然后好好回学校，把毕业证拿到。” “不要走歪门邪道，去求神拜佛，请鬼上身，如果你答应，哥哥也答应你，咱们和好如初，好不好？” “那哥……你这辈子不爱我，下辈子假如我们不是这样的关系，你能不能也爱爱我？”从小眼里只有沈双鲤的沈飞痴痴问。 沈双鲤愣了一下，随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算是答应了。 可等沈飞离开，沈双鲤却听见从身后拥抱自己的江祭对他不满道：“同样都是弟弟，怎么你还愿意骗骗他，却对我连骗都不愿意呢？” 沈双鲤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他的确知道自己是长生不老不会有下辈子了，但他不觉得善意的谎言哪里不好。 不过什么叫愿意骗沈飞不愿意骗‘你’？ 好像是记得江祭说过某一世他们投做兄弟了，但难道那次也感情纠葛到狗血淋头吗？ 沈双鲤：“那一世我也跟别人在一起了吗？” 江祭温柔地亲了亲宝贝老婆的耳朵，一边圈着沈双鲤柔软的身体，一边又笑：“想知道？” 沈双鲤转过身去，跟江祭面对面拥抱，虽然肚子是有些大了，这么抱着不能彻底的贴在一起，但脸颊却能满满埋在江祭宽厚的肩窝里。 他沉默着，摇了摇头，良久回答：“不想。比较想知道我到底轮回过多少世……” “一千四百一十二次，加上这一次，是一千四百一十三次。” “怎么这么清楚？”沈双鲤惊讶，其实更惊讶自己居然逗留在轮回里这么久，那假如每一次都没有跟江祭在一起，那每一世的恋人都变成恶鬼来找他，每天一个，都得四年多才见得完。 “嗯……我是鬼府之主，所以查得到。” 沈双鲤汲取力量一样在江祭怀里卖娇了好一会儿，等被抱着坐回他们的主卧床上，才又想起什么似的，问说：“还是得超度那个恶鬼才行吧，如果他的执念是当初没有跟我拜堂完毕就去世了，不如圆了他拜堂的执念，说不定就会投胎去了。”之前太慌太害怕了，现在想想，沈双鲤认为，说不定当初把手给那个恶鬼，跟着他去拜堂，拜堂完毕后那恶鬼就能够像所有治愈系动漫里的反派那样，露出个微笑，主动自我净化投胎。 他是靠在爱人江祭的肩膀上说这番话的，没瞧见搂着他的江祭面无表情，血红的眸色里翻涌着不耐的妒意。 “是么……宝贝你太温柔了，说不定他拜了堂也不愿意被超度呢，你岂不是亏了？”然而声音一如既往温柔宠溺，叫闭着眼睛的沈双鲤察觉不到古怪。 沈双鲤轻笑：“这有什么亏不亏的。只是想想觉得如果我是他，恐怕也会觉得不甘心吧。古代不是说有人生四大喜事吗？” “说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这大婚就在其中，大婚当天去世了，的确……”怪可怜的。 “他是因病去世吗？”沈双鲤有感而问。 江祭冷血的眸子闪过一抹暗芒：“……嗯。”他在撒谎。 55 说是想要超度恶鬼，但沈双鲤此后等了好几天，都没有等到那个据说名叫楚吏的恶鬼再来找他。 是因为当时看见他跟江祭很要好，所以不敢来了？ 这些沈双鲤都不得而知了，也渐渐注意力都被越发沉重的肚子还有日日缠着自己要吃饭的江祭给转移了过去。 这天，吃过饭，又跟江祭厮混了好几个小时后，沈双鲤正乖乖被江祭涂着身体乳，防止肚子涨得太快撑开妊娠纹，却突然硕大的肚皮从里面被小宝宝踹了一脚，异样的内脏都被挤压晃动了的痛感惹来沈双鲤惊叫。 但这种疼其实比较难形容，也有一个准确的名词：胎动。 “会动了？”比西瓜大上一两分的孕肚已经让沈双鲤行动很不方便了，孕肚压迫他的内脏，让他总忍不住去跑厕所，还让他躺下的时候呼吸不是很通常，腰也疼，吃东西更是挑剔起来，好像是有另一种力量控制了他对食物的喜好，开始热爱一切甜到牙掉的甜品。 手正好放在宝贝老婆肚皮上擦身体乳的江祭是那胎动的第二感受人。 有一只小脚轻轻蹬了一下他的手，并且紧接着就是第二下，第三下。 “唔……有点疼……宝宝？不要动好不好？”辛苦的沈双鲤喜欢自己即将出来的小孩，能够动也是好事，但不能动得这么厉害吧？他很难受的……小宝宝像是在发脾气似的，居然在他肚子里翻了个身…… 他商量一般去摸自己的肚皮，温温柔柔地哄小孩。 江祭也去摸，却没想到他的手刚放上去，沈双鲤就又疼起来，本因为很舒服才出了一身汗呢，现在变成疼出的冷汗，躲开他的手，摇头道：“大概是你太用力……他不开心？” 沈双鲤说这话时满面通红，尴尬又羞涩，跟江祭面面相觑，俨然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因为‘贪玩’让小宝宝不开心了。 可又没有用裂口，他跟江祭亲昵用的是后方阵地。 这也不行吗？ 沈双鲤羞窘地连忙对江祭使眼色，然后装模作样的打江祭了一下，才跟孕肚里的鬼胎道：“乖孩子，你爸爸错了，我也错了……你听话，不要动，我真的有点疼……” 沈双鲤抱着肚子说了很多好话，江祭就靠坐在旁边听，总觉得就是天底下所有大情种加起来都没有他老婆的哄人功夫厉害。 “你看我做什么？”好不容易把肚子里的小宝贝哄好的沈双鲤靠坐在床头，侧脸就能看见俊美无俦的鬼府之主撑着脸颊微笑着看自己，“看不腻吗？” 江祭摇头，但这还不够，很自然的捏着老婆的下巴就吻过去。 可谁想两人刚刚唇瓣相抵，沈双鲤就又不太舒服，皱着眉头推开江祭，说：“老大像是害怕我们又乱来呢。”沈双鲤无奈地笑，“你快跟他发誓不来了。” 江祭也笑，低头亲了亲沈双鲤已经足够大的白花花孕肚：“今天不来了，听话，再闹我就生气了。” “你这么跟他说话，他哪里听得懂？”小孩子似乎都得哄，你威胁小胎儿，就跟惹熊孩子一样只会让熊孩子更熊吧？ 但没想到江祭说完这话，肚子里闹腾的小宝宝当真是安静如鸡了，任沈双鲤怎么摸肚子，哄小宝宝动一动，小宝宝都不会动。 “这怎么了？不会生气了吧？”沈双鲤疑惑。 鬼主幽幽道：“他脑子还没有核桃大，能生什么气？” 沈双鲤伸手就敲在鬼主的额头上：“哪有这么说你儿子的？” 江祭想了想也是，万一生出来的小宝宝就是老婆的翻版小可爱，那自己这么说小可爱真是太不应该了，于是声音都真情实意温柔下来，又去亲了亲沈双鲤的肚子：“我错了。宝宝，爸爸爱你。” 沈双鲤一笑，颇感幸福地往江祭怀里靠去：“那我呢？” 江祭又亲沈双鲤的眼，眸深如潭：“你说呢？” 56 正月初一是鬼胎降世的日子。 传说鬼胎本就是不吉祥的东西，普通的鬼胎乃是阴毒术士做的孽，故意用孕妇炼出厉鬼为自己所用，这种鬼胎已经可以令一方水土生灵涂炭，更何况是鬼府之主跟人类诞下的鬼胎。 这种鬼胎从未有过，但只是想想，就能让不少现世高人心惊胆战。 然而高人们算来算去，等到了正月初一都过去了，鬼胎还在沈双鲤肚子里睡觉。 高人们开了个会，会议名称《鬼胎晚产对世界和平卦象有无直接干系》。 天南地北秘密修行的高人们你一言我一语，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有鬼府里的卧底，说现在鬼府之主跟他老婆感情挺好的，生不生，什么时候生这都没有关系，两人感情好就行。 但也有持反对意见的：“他喵的！鬼胎一个月就能生了！他再长下去，怎么出来啊！鬼胎跟鬼主力量相近，鬼知道是不是要出来的时候嫌门太小，直接他喵的破腹而出，那世界和平的支线可就打不出来了！” “打你妹，你游戏打多啦？” “等等等等，这位老兄说得不无道理啊。” “我看你们都傻了吧？鬼主难道是摆设？鬼主亲自接生，不从门走也得从门走，说不定还会帮忙把他儿子缩小了再弄出来，难产啊、破腹而出啊，怎么可能？” “也是哦……” “不对不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鬼胎这个东西，生而有知，现任鬼主是恶鬼升上去的，这鬼胎天性便恶，怕是不好弄，他不一定听鬼主的话，说不定还会吃了母体，母体不是前任鬼主？肉身、魂魄，这些也都是大补的东西。鬼胎嘛，没有人性的，不得不防。” “那怎么办？！” “走走走！催产去！” 高人们一个个闹着要去北京拯救世界，结果会议刚刚开完，众人一抬头，天相又变了，鹅毛大雪伴随着狂风和鸡蛋大的冰雹砸下来，他们掐指一算，好家伙，不用去了，鬼胎发动了！ 57 正月初二发生的事情，过程，沈双鲤大都记不清楚，只事疼，恍惚记得自己瞟了一眼下面，全是血，还有一个自己爬出来的浑身也沾满血的小婴孩，回头对他笑，是满嘴的尖牙，他直接吓晕过去了。 再醒过来身上倒是没有什么不适，虚弱地看了看襁褓里的小宝宝，却发现是雪白可爱的奶娃娃。 奶娃娃有乌黑的大眼睛，小鼻子，黑发如绸，像江祭……对他笑的时候抿着唇，腼腆极了。 江祭在他身边搂着他呢，似乎是支撑他□□诞下鬼胎消耗了太多的力量，所以睡着了。 左边是大江祭，右边是小宝宝江祭二号，这就是日后他的全部家人了。 沈双鲤哪里还嫌弃小宝宝满嘴的尖牙呀，一点都不嫌弃了，在自己被老公往怀里搂了搂的时候，自己也伸手把奶娃娃往怀里抱，喊过头了的嗓子沙哑着，但也软软地哄：“没关系，可以露出牙齿给爸爸看呢，爸爸喜欢的，没有害怕，之前……爸爸是没有准备，现在爸爸准备好了……” 小奶娃娃懵懵懂懂地，但的确听得懂人话，眼泪瞬间啪嗒啪嗒地掉，张嘴又是一口的獠牙，喊：“麻麻……” 沈双鲤这回真不怕了，也懒得纠正小宝宝对自己的称呼，甜甜应道：“嗳。” 第17章 又有了 58 宝宝取名江无虞。 倒是没有特别的含义，就是沈双鲤希望他跟江祭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千秋万世，事事无虞。 小名叫树根。 沈双鲤也是从前听乡下老人家说的，说贱名好养活。 59 “树根树根，看这里。”繁华的北京后海，漂亮的沈双鲤举着一个相机让宝贝儿子看过来。 鬼主便把抄在口袋里的双手抽出来，高冷霸气地把在婴儿车车里穿着连体衣的小家伙抱起来，捏着小家伙肥嘟嘟的脸蛋，看向自己老婆：“你妈叫你。” 今天鬼府人间登记处关门闭馆一天，府主人领着老婆儿子出门溜大街，中午刚刚在餐厅吃了火锅，便来北海踏春。 小家伙一身粉嘟嘟的连体衣，头上还戴着粉色大蝴蝶结小帽子，别提有多可爱了，被不靠谱的鬼主一捏脸蛋，肉乎乎地脸颊便挤成一团，哼哼唧唧大哭起来。 沈双鲤连忙放下相机小跑过去，把宝宝接到自己怀里，顺便白了江祭一眼：“他又不是听不懂我说话，你干什么把他捏疼了？” 鬼主歪了歪头，从身后拥住沈双鲤，却没回答，而是说：“你也知道他什么都懂，哭也是装的，再哭过两天就把他丢给六须。” “麻麻！！！” 树根小朋友一听这话，愣是牟足了劲儿大哭起来，还是个很小很小的小不点儿呢，出生不过才两个月，形态跟正常两个月大婴儿一样，哭起来便也叫人心碎了一样的难受，沈双鲤心软，立刻帮着小宝宝训江祭：“六须管家哪里保护得了他？你也知道外头多危险，他还小，对那些无意识只知道作恶的恶鬼是多大的诱惑，你当人家爸爸呢，怎么忍心？” 江祭看老婆说着说着，眼眶居然开始泛红，本不是多大的事情，只是开个玩笑呢，怎么就要哭了？ 从前沈双鲤并不这样。 他心也一慌，把宝贝老婆掰过来正对着自己，弯腰好生打量了一下，又是亲眼睛又是吻嘴唇的，哄说：“我开个玩笑，你别哭啊，他都没当真呢。” 小宝宝果然在沈双鲤怀里吓得一愣一愣，瞪大了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之前假哭光干嚎了，是一滴眼泪也没有，可现在看见妈妈哭，顿时伤心欲绝，小手抓着沈双鲤的袖子，鼻涕眼泪一起流。 沈双鲤连忙又哄了哄怀里的小朋友，自觉也有点莫名其妙，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睛，又被江祭抽来纸巾擦鼻涕，才笑着叹了口气，窝在江祭怀里，看北海湖面的波光粼粼，自我剖析道： “我不会是又有了吧？这两天总想哭，哭完感觉好多了。电视上也总演不是吗？孕妇……比较情绪化？” 江祭、江无虞父子两个一同望向他，江祭是瞬间去捏他的手腕查看，江无虞这个小朋友则歪着脑袋，仿佛还不太明白这句比较含蓄的话代表什么，哭得满脸都是泪痕的小脸蛋左看看右看看，直到看见爸爸惊喜的点了点头，还是不懂。 “有了森么？” 奶娃娃开口说话其实很诡异，但沈双鲤习惯了，听见宝贝问，很无戒备地笑着说：“有另一个小朋友要来我们家啦。” 沈双鲤笑。 鬼胎江无虞小朋友却垂眸看了看沈双鲤的肚子，那里恢复得很好，江祭用了很少的力量帮沈双鲤恢复身材，别说肚皮松弛了，就连一点生过孩子的痕迹都看不出来。 “在看什么？”沈双鲤以为小孩子好奇，很温柔的解释说，“还早呢，大概……也就不到三天，还有二十七天才出来。”算了算时间，沈双鲤记得自己跟江祭只有三天前才在喂魂泉的时候搞到一起，不小心用了前头。 本来他没在意的，也及时洗干净了，没想到江祭这么厉害，沈双鲤红了红脸，实在是有点甜蜜的苦恼。 像江祭的小宝宝可爱是可爱啦，可生孩子是真疼，快死的那种…… 起码给个一两年缓冲时间，他都不至于这样苦恼。 他对着江祭撒娇似的抿了抿唇，鬼主江祭也不会不识趣的问老婆要不要这个孩子，只是搂着老婆亲人家耳朵，亲不够还去舔。 小两口俨然有种因为又一条新生命到来，感情更上一层楼的趋势。 毕竟孩子是爱情的结晶，对吧？ 人类都是这样说的。 孩子是我和老婆的结晶，是生命的延续，是爱的见证。 可就在这个小两口意乱情迷吻在一块儿的时候，被夹在中间的江无虞小婴儿乘乱抓着妈妈的衣服，另一只软乎乎总是被妈妈亲的小手就穿透妈妈的身体，伸入肚子里，从一个他待过的小房间里抓出了个湿淋淋的小肉团。 “麻麻说的是这个嘛？” “你……江无虞！你做什么！”沈双鲤能感到一瞬的不适，被抓出什么东西的可怕感觉让他浑身鸡皮疙瘩都顷刻起了三层，然后看着小朋友手里捏着的还在跳动的肉团，惊恐地一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不知道小宝宝手里拿的是不是他想的那个东西。 他眼前一阵阵发黑，第一次看见儿子一嘴獠牙的害怕，疯狂重现。 江祭适时站在他身后托着他，不等他说话就捏着宝宝的手腕将跳动的肉团抢了回来，眨眼的功夫送回了他肚子里。 沈双鲤腿一软，强撑着不昏过去，严肃地问江无虞：“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小根，那是你弟弟！” 被妈妈爸爸冷脸吓了一跳的鬼胎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只是好奇，拿出来看看，玩一玩，还有点不开心爸爸妈妈为什么这么开心。 不过他现在知道了，爸爸妈妈不喜欢他了，有了弟弟就不会喜欢他了。 原本……原本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妈妈就好像不爱他，只跟爸爸玩，现在呢？给他的那部分喜欢，也要给弟弟了吗？ “我讨厌弟弟。我希望他死！”鬼胎双目瞬间爬满血丝。 沈双鲤登时呆住，随后说：“妈妈刚才没有凶你，只是你做得不对，妈妈喜欢弟弟，也喜欢你，你一定要这样让妈妈难过吗？” 鬼胎原本几乎要被血红占据的双目又恢复清明，团着无数的泪水，委屈着往沈双鲤怀里扑：“不要，我爱你妈妈，我也爱弟弟，那让爸爸去死吧，爸爸在的话，还会有其他弟弟的！” 沈双鲤简直目瞪口呆了。 “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点，江无虞。”鬼府之主皱了皱眉，并不把鬼胎这话放在眼里，但身为父亲，该有的威严架子还是拿了出来。 鬼胎抬头，很认真的用奶叽叽的声音说：“反正爸爸和弟弟，只能活一个，家里只能有三个人，只能是三个，多一个都不行，不公平。” 小孩子还说不清楚什么不公平，但沈双鲤听懂了，大意是他的爱从宝宝出生开始，总共是两份，一个给江祭，一个给宝宝，这是二分之一，多一个人，那么就会变成三分之一。 真是厉害，宝宝以后数学肯定很好吧。 但这是两个月小宝宝能说出的话吗？生而有知也不该是这样吧？最近你都看了什么可怕的动画啊宝宝！ 60 针对小树根宝宝的爆裂发言，晚上沈双鲤跟老公在卧室开了个小小的家庭会议。 他窝在江祭怀里，江祭从后面抱着他，双手放在他还平坦的肚子上，很爱怜心疼的亲吻他的脸颊。 沈双鲤喜欢这么被亲，他一向觉得夫妻感情决定孩子的身心健康，但就很奇怪，他跟江祭好得一年能生两娃，孩子的身心健康反而好像很烂。 是因为鬼胎本身就不能用常理来推论的吗？ 也是啦，本来也没有哪个正常的小宝宝是自己爬出来的，还一出生就有牙齿，会说话，也不会有哪个小宝宝眼睛会在激动的时候变成红色。 所以他家宝宝两个月，是不是相当于别家宝宝四五岁呢？ 都说二胎的话跟老大最好隔三岁比较好，太小的话自己照顾不过来，太大了的话，老大心思就多了，比较敏感，会嫉妒老二。 沈双鲤跟江祭分析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又说了自己的猜测。 结果江祭像是根本没听，不，绝对是没有听，只知道亲他耳朵和脖子，干什么啊，现在是开会欸。 “你认真点。我跟你好好商量呢，现在怎么办，必须得干预一下小根的心理健康了，他还小，有时候他自己说的话，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做的事情也不知道多严重，你当他爸爸，要负责，快去，好好跟他交流一晚，今晚不用陪我了。” 沈双鲤推开江祭的脸，鬼府之主死活不走，八爪鱼一样抱着沈双鲤，既高兴又不高兴。 心情有些奇妙。 “你在想什么？”察觉道的沈双鲤问。 鬼府之主叹了口气，说：“总觉得自从有了小根，事情太多了，你跟我说的最多的也是他，之前听别人说，下了班后回家，看见老婆孩子就觉得这辈子都值了，我怎么感觉被骗了？”人类可真是狡猾。 沈双鲤哈哈笑了笑，仰起头来，双手温温柔柔地勾着江祭的脖子，然后就着这个姿势主动送上一个吻。 绵长而温暖的吻。 分开的时候还发出了让人害羞的‘啵’了一声。 “老公……”漂亮的，依赖鬼主的，喜欢这样平淡温暖生活的沈双鲤这样撒娇道，“乖，去看看小根去。” 鬼主被喊得犹如置身温泉，再冷的脸对着老婆都冷不起来，这是他好不容易拥有的沈双鲤啊。 “好，老公去看看。”江祭无有不应。 61 原本想着小孩要是像老婆，江祭心都要化了，结果孩子出生，居然更像他，这就失望了一次。 现在更离谱，鬼胎叫嚷着喊他去死，留下他老婆跟鬼胎一号、二号生活。 这是正经儿子能说出来的话吗？ 江祭想到这里，只是笑，并没有生气，只能说不愧是他亲儿子，做事风格真是如出一辙。 思想模式也非常相似。 只是…… “你再这样下去，我老婆可能会不喜欢你。”来到隔壁婴儿房的鬼主穿着老婆给买的粉色小兔子图案的睡衣坐在凳子上，跟摇篮床里手脚还软乎乎根本只能爬着动的小婴儿如是说，“你也看到了，他很喜欢你，主要是因为你是我和他的孩子，所以他爱你，但前提你不要让他伤心，人的感情很脆弱……” “不要言不由衷地说气话，不然他会哭。” “不要随意杀了他在乎的人，不然他会恨你。” “不要轻易打乱他的人生，不然他会怕你。” “这是爸爸给你的三条忠告。” 婴儿床里的小宝宝睁开一双血红淡漠的眼，看着鬼主，嫩嫩的声音说：“可这些都是你做过的，妈妈为什么还喜欢你？我在妈妈肚子里都看见了，死了好多人……妈妈哭了，恨你，说怕你了……是我拿走了妈妈该想起的记忆，爸爸你要不要离开？你走了，我就不还给妈妈，你不走，我就还给妈妈，让妈妈赶你走。” 鬼主神色未变，原来宝贝记忆没有全部想起是因为被鬼胎偷走了。 对待威胁自己的鬼胎，鬼主也有着足够的善意，毕竟是老婆给他生的孩子呢。 “你还给他吧，然后他会把我们两个都赶出去，因为他讨厌我，所以也讨厌你，这是你想要的吗？”江祭很清楚地告诉他的孩子，“我们要团结才对，小根，爸爸希望你好好保守这个秘密，然后听我老婆的话，还有，不要企图吞噬你弟弟，不然……” “爸爸会生气。”鬼主淡淡微笑。 鬼胎眼珠子转了转，聪慧极了地点了点头：“那今晚我能睡在你跟我妈妈中间吗？” “可以。”鬼府之主知道宝贝老婆喜欢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把鬼胎抱起来，说，“记得跟我老婆道歉，他今天被你吓到了。” 一想到白天妈妈被自己吓到的样子，鬼胎抽噎了一下，点了点头。 等沈双鲤再见到这对父子，就发现这父子两个俨然成了鬼界父慈子孝的标杆，顿时忍不住笑弯了眼。 第18章 小匣子 62 “最近那个叫楚吏的恶鬼还在附近吗？” 沈双鲤抱着小根在花园里晒太阳，碰到前来蹭吃蹭喝的好友耿枰，想起了这个可怜人。 耿枰正在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六须管家刚烤好的饼干，闻言差点儿没呛死，心虚地瞟了瞟旁边，回说：“没了没了，自己消失了。” 耿枰说完立马又喝了口橙汁，借口还有工作没有做完，连忙连吃带那又揣走了一包旺仔小馒头，溜走。 沈双鲤看着耿枰那贼头贼脑的样子，哄儿子睡觉的心思都淡了一点。 怀里的小宝宝不说话的时候很乖，一旦开口便有若隐若现的獠牙露出来，江无虞知道妈妈不喜欢自己的牙，所以很多时候都尽量安静不开口，可现在他很好奇，他对妈妈的一切都好奇且在意：“妈妈在想什么？” 沈双鲤摇了摇头，他其实什么都没想，只是当初那恶鬼楚吏来势汹汹，却没有再来，这有点说不过去，即便是没有再来，也总有这样那样的蛛丝马迹，可鬼府也没有人知道，简直就像是完全消失了。 “在想楚吏如果是藏起来，不管是藏在哪里，总归是恶鬼，就跟你爸爸当年差不多，哪怕什么都不做，都会引起那一片地区的不安宁。”沈双鲤低头温柔地点了点婴儿的鼻子，“最好是让他执念散去，投胎去……” 鬼胎抓着沈双鲤的手指头蹭了蹭，说：“要我帮妈妈找找吗？我能找到。” “哇，小根这么厉害吗？”沈双鲤又低头去亲小婴儿的脸颊，“但是还是算啦，我相信你爸爸他知道怎么做，他责任所在呢。” 当初沈双鲤能够放心投胎出去玩，也是因为看见继承了鬼主力量的江祭是个合格的鬼府掌权人，现在他平民一个，用得上他的地方，他自然会帮，但现在他操心也没有用，等吧…… 鬼胎小宝宝眨了眨眼，沉迷在妈妈的微笑里，点了点头，又沉沉睡去。 只是鬼胎就连做梦都不愿意去看奇怪的东西，他喜欢去反复观摩妈妈的过去，去看那些多到数不清的转世。 现在这些记忆是看一点少一点，这都怪爸爸，自从知道记忆在他这里后，爸爸便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个盒子，每晚打开后放到他面前，属于妈妈的那些丰富多彩的记忆就全部流向匣子里。 63 匣子很漂亮，装饰了无数的金银珠宝，盖子上有颗硕大的黑色猫眼石，会动，像是真的眼球一般，有着禁忌的约束力量，除了江祭，无人能开，放在鬼府人间办事处的内院书里。 江祭偶尔会装模作样的在书房办公，但他养了那么多的鬼界员工，倒是没有多少事情可忙，于是便在书房上网打游戏。 打够两个小时，立马断线不玩儿，装作下班的样子出去找老婆沈双鲤亲亲热热说话。 沈双鲤这次怀宝宝很辛苦，初期总是食欲不振，夜里也爱失眠，弄得日夜颠倒，不过正好却跟鬼府众人的时间对上号。 鬼府的夜晚比白天可热闹多了。 夜里前院亮堂堂的，全是前来报到登记的鬼魂，大家死后有的心态蛮好，还凑在一起问问对方都是怎么死的。 沈双鲤就搬着凳子坐在六须管家旁边，偶尔还能跟好几个年轻鬼魂说说话，天南海北的聊天，竟是有点儿回到当初被关在鬼府里，日日渴望别人跟他说说人间世界的样子。 今日跟他聊天的鬼是中毒死的富二代，心态很好，死了也嬉皮笑脸地很开心，说很期待下辈子，希望能当个没钱的人。 “反正吧，钱是王八蛋。”富二代说着说着，年轻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悲伤。 沈双鲤抱着他的儿子一边拍儿子的后背，一边跟富二代说：“可是没钱的话又有很多难处。生老病死都是要花钱的。” 富二代叹了口气：“我不管，只要家庭和睦，有钱没钱都行，重要的是家庭和睦。” 一旁病死的中年妇女磕着沈双鲤摆在小茶几上的瓜子，笑道：“还是钱重要，没钱和睦有什么用？家里只要有一个人病了，那全家都很痛苦，不像住在我隔壁床的有钱老奶奶，那老太太才是有福气呢，癌症有十年了，本来活不过两年，硬是来打那种五十万一针的药，每个月打一针，就这么续命续下来的。” 沈双鲤看烫着大卷的女人羡慕的还说：“不过像我们这种，还是早死早托生，免得连累家里，本来我儿子就是马上要结婚买房的人，何必拿钱留我呢，拿去买房多好，现在好了，钱没了，房子没有了，我也走了，多可惜啊……” 沈双鲤也跟着叹气。 一旁登记下地府人员名单的小阴差在喊名字，喊道富二代的时候，跑过来请示：“夫人，这位先生得下去了，要按顺序的，到他的号了。” 富二代‘啊’了一声，指着沈双鲤说：“夫人？他不是也死了的？他是你们这边谁的家属吗？” 沈双鲤未说话呢，那小阴差就挺了挺胸膛，很得意地介绍道：“此乃鬼主之妻。”宇宙级别大美人是主子老婆！ 富二代还不了解鬼府的人员构成，但一听这称呼，不得了啊：“老兄你是住在这里的啊？” 沈双鲤腼腆地笑了笑，总是勾魂夺魄的眼弯如银河：“嗯，住在这里。” “牛逼！”富二代竖起大拇指走了。 烫着卷发的中年女人还坐着嗑瓜子，有点懵。 就在这时鬼主从内院走了出来，沿路守卫森严的阴差依次跪拜了一路，等走到沈双鲤的身后，双手很是着迷地就率先贴去了沈双鲤的脸颊，然后将脸蛋掰上来，跟自己对视：“老婆，我下班了。”一边说，一边低头落下一吻。 沈双鲤今日是孕十天，肚子和孕四个月的差不多，开始显怀了，有微妙柔软的弧度，但他穿得宽松，又是个漂亮的男人，大家大多数只把目光放在他的脸上，很少注意到肚子。 那中年女人却注意到了，但这对女人来说不是重点，重点在鬼主居然也是男人，这就很让她在意。 等看上去不好接近，但又总是很温柔看着沈双鲤的鬼主坐下来，中年女人才找沈双鲤说：“你们是一对吗？” 这是显而易见的，然而沈双鲤很耐心道：“在一起很久了。是一对。” 中年女人不能理解，本身也没有恶意，只是觉得奇怪，就像她看见自己儿子三十岁了也不打算结婚，并且手机里有跟同一个男孩子一起出去旅行的亲密照片时那样奇怪。 “小沈啊，你喜欢他什么呢？”男人喜欢男人，到底喜欢什么呢？ 沈双鲤曾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所以这个问题他不用思考就能回答，正好还能说给总是不安的江祭听：“喜欢他的一切。” 鬼主在一旁穿着端庄得体的休闲风衣，双腿交叠，闻言依旧是淡淡的笑，但笑得不怎么自信，他的一切……他的一切……并没有被宝贝老婆接受呢，还有一大半藏在那宝石匣子里，假若让小鲤看见那里面的东西，怕是不会再说这么甜蜜的话给他听的。 “喜欢他会不管我做了什么，都等我回来的性格，很温柔。” “而且对孩子也很好，是个好爸爸。” “最重要的，是很有责任心吧，哦，还长得很帅。”沈双鲤故意扭头看了一眼他的江祭，还挑了挑眉，用嘴型喊‘帅哥’。 剪了现代潮男发型的鬼主也晓得自己的脸很得老婆喜欢，所以热衷打扮自己，今天他便是一头凌乱的手抓发，完全是能够直接登台C位出道的酷哥。 那中年妇女还是不解，又问鬼主：“那你喜欢他什么呢？除了长相，性格，为什么要是男人呢？” 这个问题就更好回答了，鬼主看着他的宝贝老婆说：“没有为什么，只是我爱的人刚好是男人，性别、年龄、种族、生死，这都无关。” 躲在沈双鲤怀里的小宝宝点了点头，很是呢，妈妈有一世做了猫咪，爸爸不小心投成豹子，都捉住妈妈在一起生活了很久很久…… 64 快天亮时，沈双鲤累了，拽了拽老公的袖子，说：“抱我回去吧。” 江祭心都化了，抱着沈双鲤回屋，可刚把人放下，却哪里似乎不太对劲，又抱着沈双鲤就瞬移去了书房，单手朝桌面伸去，桌子上的宝石匣子立马飞入江祭手心。 沈双鲤被放坐在书桌上，不解地问：“发生什么了？” 鬼主苍白的大手打开原本封了无数道枷锁的宝石匣子：“没什么。” 封印被动过，但好在没有人放出里面那一千多个在轮回里因求而不得疯魔的他。 决定沉睡的鬼主怕自己苏醒后继续毁了小鲤也毁了自己，所以凭借着那股绝望的心情，剥离出了那在一千多个轮回里崩溃偏激的自己，封入匣子中。 匣子里的自己都不相信会再得到沈双鲤，一部分曾在在轮回里叫嚣着见小鲤一次杀一次，自己得不到，谁也别得到。 一部分选择共同毁灭。 一部分选择互相折磨的或者逼迫强行得到。 最后剩下单薄的本体，盛装着无尽的失望和痛苦还有幸福的奢望，逃避地沉睡了。 里面的东西几百年下来，大抵合为一体，已经成精似的，放出来既杀不死，也只会扰乱他跟老婆现在的生活，还有那些记忆，要是放出来，肯定会回到小鲤身体里…… 鬼主面沉如水，‘啪’地一声合上匣子，又加了几百道封印。 沈双鲤看着老公这一系列举动，歪了歪头，没再问任何问题，打了个哈欠，然后在老公走向自己时又张开双手，懒散地继续撒娇：“抱我。” 江祭轻笑一下，就像是抱自己赊来的月亮，将沈双鲤搂入怀抱：怎么办，总怕你会下一秒就推开我。 要是从不让我又感受你爱我的话，我还能忍受，你给我，又拿走。 我是再不能活了。 65 这天黎明，沈双鲤坐在书房书桌上跟他老公拥抱。 他男人哭得浑身发抖，死死抱着他不肯放。 沈双鲤怀着孕，多愁善感极了，要不了两秒就跟着一块儿哭哭啼啼，然后两人又吻到一起去，缠绵不休…… 第19章 幼稚园 66 自昨日江祭哭成傻逼后，沈双鲤发现鬼府的安保人员多了三倍。 地下的那些牛头马面都被拉了上来充当保安队长，可按理说牛头马面这种比较高等的鬼府工作人员，从前都只负责更加危险和棘手的恶鬼牵引任务，现在当保安队长……这真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67 牛头马面都还记得他。 千百年前牛头马面就是他的玩伴，从他有意识起陪他一起长大的玩伴，也是他们把江祭捉回来放在他身边的，也是他们见证他跟江祭的大婚。 这两人毫无变化，只是热衷顶着不人不鬼的人身马面和人身牛头在鬼府四处溜达，说这叫自由。 沈双鲤颇怀念的跟牛头马面贫嘴，说着说着，就谈起孩子的教育问题。 牛头马面说鬼府下面有个专供鬼胎接受教育的幼儿园，现在为了方便他家的小宝贝，可以单独开通一个上学通道，还说里头小朋友贼多，孟婆带娃贼溜。 “孟婆现在不在奈何桥上送汤了？”沈双鲤抱着大儿子跟老公坐在一起，对小朋友入学的事情都很在意。 牛头嘿嘿笑了笑，说：“夫人你忘啦？现在是科技时代，下面也是全自动化送汤了，孟婆失业，联合了她姐妹们一块儿开了鬼胎幼儿园，鬼界现在人口问题不行啊，自动主子休眠后，鬼界力量单薄，很多鬼不是投胎就是逐渐淡化，人口凋零，从前好歹十几家幼儿园呢，现在统共一家，但也不用担心幼儿园的老师带不过来。” 沈双鲤摸了摸下巴，他其实更想实地考察一番再决定的，但他不能下去，他现在还是人呢，没死，频繁剥离魂魄下去，对肉身有害的。 “阿祭你去看看，如果可以，就定下吧。”沈双鲤孕半个月了，身体一直很不舒服，带大宝宝有点力不从心，又不想让儿子感觉到因为当时拿出弟弟，导致他身体不适，所以送去幼儿园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鬼主搂着老婆懒散极了，哪儿都不想去，被老婆漂亮的眼睛看过来，又没有脾气，凑过去亲了亲沈双鲤，便领着儿子下去考察，不到半个小时就独自回来，重新把沈双鲤搂腿上坐着，一副讨赏模样：“小根挺喜欢那里的，说放学孟婆送他回来，你可以轻松点了。” 沈双鲤‘啊’了一声，还以为黏他极了的小根会哭着闹着好一段时间才会同意去幼稚园呢。 “他喜欢就好。”沈双鲤双手温温柔柔搭上江祭的肩膀，看对方眼里的自己，也看江祭深情的淡笑，心里砰砰地跳，请不自己地便把唇送上去，吧唧了一下。 但他没能亲一下就走，送上门的甜点立即就被鬼主给扣押住，有手掌控着沈双鲤的后脑不让他后撤，鬼主亲自压下来，旁若无人地把人亲得发热，最后两人嘀嘀咕咕了几句话，沈双鲤就通红着脸被江祭瞬间抱回寝室，给牛头马面留下一句轻飘飘的：“突然有事儿，你们聊。” 牛头马面互相对视了一眼，耸了耸肩。 牛头：“奇怪，小鲤从前还让我们帮着他躲着主子呢，这次还没死呢就想起了一切？结果还愿意给主子在一起？” 马面顺了顺自己的鬃毛，优雅地吃着六须管家的饼干：“是很奇怪，但看他好像很幸福的样子，就不要说过去的事情了，原本也都过去了，那些事情在他每次死的时候，都该结束了。” 牛头却很不赞同：“可这岂不是欺骗？小鲤的幸福建立在虚假之上，这怎么可能长久？看过韩剧没？韩剧里一般这种情况都是狗血的开始，说不定很快小鲤就要想起主子做的那些可怕的混账事了，结果一瞧，自己还给主子生了两个娃，那到时候咋办？” “还能咋办？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说不定小鲤永远都不会想起呢，我觉得挺好，就这样多好。” 牛头还是摇头：“小鲤曾让我们给他投去当了一只猫，还记得吗？” 马面回忆了一下，记得呢，那次小鲤是被淦死在床上下来的，哆哆嗦嗦地藏了几百年，才来投胎，还不想做人了，说当人痛苦，说做人身边在乎的人太多了，还是当猫猫好，想做一只天天什么都不想，晒晒太阳、吃吃鱼肉，懒散的猫咪。 结果呢？ 结果就是疯掉的鬼主紧跟着就化身豹子追在后面，在古代，直接入了民宅，叼起还是奶猫的小鲤去了深山老林。 说起来……鬼主自沉睡起来后，性格温和了不少啊…… 牛头感慨道：“鬼主从前每次投胎回来，身上戾气便重几分，后来还总是自己跟自己对话，用现在的专业术语来说，怕是就叫精神分裂，现在看来好像是大好了？” 马面又是好几块儿的饼干下去，美滋滋地看想灯火通明的王府内院，笑道：“老婆孩子热炕头，心病就好了呗。” 牛头‘哦’了一声，想起刚才小鲤跟主子之间不分你我的暖意，忽地，也不坚持什么了，感觉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过下去……也挺好。 过去的事情，都该跟着死亡画上句号，这是新生啊，是小鲤的新生，开心就够了。 68 沈双鲤跟他老公又亲热了一整天，休息的时候，就搞胎教。 “不对，按理说二宝现在能听见我们的声音了，能搞胎教，那岂不是刚才我们做什么他也听得见？”沈双鲤一想起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羞臊的话，恨不得把脑袋埋被窝里。 “不行不行，从现在起，我们保持距离！除了亲亲，什么都不能做。”沈双鲤说，“你想，老大那种性格，肯定跟我们有点关系，他也总说我怀他的时候只跟你玩，不跟他玩，现在我们保持距离，免得二宝宝觉得我只跟你好，不跟他好。” 好不容易把老大丢出去的鬼主：…… “你愣着做什么，不同意？” 鬼主跟老婆打商量：“那要不我们亲热的时候都不说话？” “……你觉得可能吗？”他怎么可能控制得了？ 沈双鲤羞答答地用脚踹了江祭一下，软乎乎的脚丫子就被江祭捏着亲了亲，“别亲。” 江祭单手撑着侧躺在老婆身边，一边把玩宝贝老婆的脚丫子，一边心想的确不可能，每回宝贝小鲤都喊得可好听了，没声音那都没那味儿。 鬼主被沈双鲤拉着手又接吻了好一会儿，才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第20章 生二胎 69 二胎着实让沈双鲤难过了许久，生的时候尤甚，说是胎位不正，鬼胎出产的时候还无法从外界施加多少助力，别说江祭能不能帮忙将小东西推出来，鬼胎力量不比江祭小多少，但凡有一点差池，他肉身可就要炸没了。 于是沈双鲤二胎在床上出不来后，就被抱去了浴桶里。 他没什么力气，力气都在开头用光了，根本不敢看下面，只是哭，眼泪大颗大颗地从面颊上往下坠落，像是一场流星雨，叫旁观的江祭心都要碎了。 焦急不管用，加油的话也实在敷衍至极，江祭握着沈双鲤的手，恨不能自己亲自上阵代沈双鲤生娃，眼瞅着水里开始冒血，听见沈双鲤哆哆嗦嗦的呼吸，江祭忽地再忍不住，伸手就要帮忙，从裂口把那贪恋小房子的小家伙直接给拽出来！ “别！不要……疼……”沈双鲤害怕极了，光是看着江祭的手就害怕，挣扎好一会儿，渐渐连抗拒的动作都做不了时，眼前一黑，江祭的手就去帮忙拽了。 那感觉很可怕，往日里亲密的时候，他都不许江祭轻易去碰的地方，不该存在的地方，撕裂严重，像是有怪鱼逆流而上，无数的怪鱼，张嘴咬住他的内脏就往下拖！ “啊！！！” 漂亮的青年哭着连痛呼都是轻轻软软的，委屈到了极点，最后耳边听到‘噗嗤’，沉重的腹部便松快了不少。 但他体温也流失得很快，迅速冰冷到骨头好像都动不了。 “宝贝？”江祭喊他醒醒，他疲惫地颤动了一下睫毛，却又死活睁不开眼睛，沉睡过去的时候唇瓣被渡来一道充满血腥味的暖流，沈双鲤本不想吃，可那暖流顺着喉管就点燃了他全身，他受控不住地吮吸，恢复体力后再睁眼，果不其然就能看见江祭满是黑色血液的手臂凑在他嘴边…… “你烦不烦人啊？本来就虚，还靠吃我恢复，现在你又流这么多血，猴年马月才能长出三克心脏啊？”沈双鲤鼻子都是一酸，“我又不会死，只是疼而已。” 抱着他的鬼主血色的瞳孔垂着湿润地心痛之色，同他说：“可我看不得你疼……” 沈双鲤糊了满脸的黑色鬼主之血，听着这话，更是受不了地抽噎得厉害。 江祭忙问：“还有哪里不舒服？！” 沈双鲤摇了摇头，抱紧了江祭，把自己的唇献过去：“只是忽然想亲你。” 70 二胎让沈双鲤吃了好大的苦头，江祭这厮小心眼，很有点儿对这儿子怀恨在心的意思，远不如得到大儿子时开心，直接丢给六须管家照料，连看都没怎么看一眼。 沈双鲤也因为体力消耗太大，在半昏迷的状态里躺在江祭怀里休息了一周，期间醒来便也来不及看二宝，只简短的叮嘱了几句就又睡着了。 一周后身体彻底复原，他也不被允许下床，就坐在暖烘烘的卧室里，等六须管家把老二抱过来。 此时正值暖春，小轩窗外的桃花开得正盛，晴空万里，当是个好日子，沈双鲤坐在鬼主怀里，满心都温暖着，被亲着手指头，害羞又喜欢，脑袋里则烂漫地想着该给二宝取个什么大名，或许该跟自己姓一回。 叫什么好呢？ 沈桃？ 很应景啊。 他笑。 “来啦来啦。”屋外六须管家急忙抱着个襁褓进屋，绕过复古屏风摆件入了里屋，撩开一串串水晶帘子，站在了鬼主夫夫面前，先行了个礼，才欲言又止地看向沈双鲤，说，“二少爷身子虚……恐怕……有些不太好看……” 沈双鲤看不懂管家那为难的脸色，听这话却是着急着说：“先抱来我看看。” 六须管家隐晦地看了一眼主子，但又不敢不给，只能硬着头皮送过去，随后果不其然听见沈双鲤倒抽一口凉气的问他：“怎么会这样？” 眼前襁褓里的小孩根本是死气一团，瘦小地跟巴掌大一样，面颊凹陷，胎毛零星，身上的血水还没怎么擦干净，只有一双眼黑洞洞的到处转，盯着他后就掉眼泪，张了张嘴，又什么都喊不出来，虚弱得可怕。 沈双鲤心痛极了，连忙让管家去拿奶粉之类的东西。 管家却迟疑着，又看了看主子。 “你看他做什么？”沈双鲤急得不行，这小朋友怎么小成这个德性，明明这次他肚子比一胎的时候还大，出来的时候也感觉体格不小，结果才一周，怎么缩水了？ 管家不敢言语。 沈双鲤略想了想，忽地偏头回去问自家鬼主：“六须管家看你脸色办事的，你不点头，他连奶粉都不给二宝拿，你什么意思？” 江祭心里有坎儿，看着老二半点儿父爱都升不起来，只觉得厌恶，但这样显然不对，老婆表情已经很不好了，鬼主察言观色着，低下头认错：“我没什么意思，只是这些天只关注你去了，没怎么关心二宝，是我错了……” 沈双鲤看襁褓里的小猴子似的二宝宝怯怯不敢看江祭，根本不信江祭这说辞，像是第一天认识到自家老公冷血的真面目，差异极了地盯着江祭看了两秒，最后冷声警告道：“别做让我讨厌你的事……” 鬼主搂着沈双鲤，明明拥抱着，密不可分，却瞬间好像又隔得很远。 “我错了……小鲤……我……我只是一时糊涂。”鬼主声音低哑地凑到老婆身边道歉，神情真挚，近乎乞求地哄，“我真的是忘了他了，一时看他讨厌……再不会这样了，真的！” 沈双鲤被紧紧抱着，不怎么能理解江祭的讨厌。明明这是我跟你的小孩，我可喜欢了，你讨厌二宝，岂不是也讨厌我了？ 他犹疑不定地想了许多，但又觉得不可能。 可不管怎么样，二宝多可怜啊，怎么能这样让二宝刚出来就被冷落一周？ 我也冷你一周，你自己感受感受吧。 沈双鲤下定决心要提二宝讨回个公道，便推开鬼主，说：“你下去，从今天起我跟老二睡。” 江祭不敢不听，滚下床后又被赶了出去。 此时在地下上幼儿园的大少爷江无虞刚巧被牛头送回来，看见满面要吃人似的低气压的爸爸，忽然高兴道：“爸爸，妈妈不要你了？”还有这种好事？！ 鬼主理都没理老大，踱步片刻，去书房把键盘给拿了出来，啪唧就跪在小窗的外面，梨花带雨地反省。 江无虞小朋友见状，眨了眨眼，屁颠屁颠进去找妈妈撒娇，结果也被赶了出来，说他跟他爸爸长得太像了，不仅像，这些天也一个鬼样子，看见弟弟这么虚弱也不管，要一周也不管他了。 江无虞小朋友哭着飘出来，去自己房间找了个儿童电脑键盘，最后往妈妈窗外也啪唧一跪，嚎啕大哭地反省。 屋内抱着老二的沈双鲤心软，但不教训外面两父子是不行了。 于是让管家把窗子关上，又弄来牛奶，还要来一碗江祭的血给老二喂进去，看着老二小猫似的舔着他的手指头吃血，心酸地亲了亲老二的额头，哪怕老二其实也长得像江祭，半点儿不像他…… 71 二宝是吃光了江祭的血才有力气说话的，张嘴第一句便是柔柔弱弱地哼唧：“麻麻亲亲……嘤……不对，我对不起麻麻……麻麻还痛吗？麻麻别爱我吧，我是坏蛋，爸爸说我是坏蛋……我是坏蛋……” 沈双鲤顿时抱住小宝贝心疼道：“你不坏，你爸爸才坏，我们不理他。” “嘤嘤嘤……那，麻麻我只有你了……我好害怕……爸爸和哥哥会不会吞掉我……” “别怕别怕，妈妈保护你。” 屋外五感超人的鬼王父子一块儿皱了皱眉头，这二宝/底迪说话过于欠揍是怎么回事？？？ 第21章 不同意 72 都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同的幸福，不幸的人则各有各的不幸，沈双鲤这几日跟二宝念睡前故事的时候，看了看趴在自己怀里终于胖起来的小东西，又看了一眼坐在小桌子旁边一个办公，一个在图画本上画画的大宝，忍不住便勾了勾嘴角，好像时光都温柔了许多，从他们一家人的呼吸里流淌过去…… “过几日要送弟弟去幼稚园吗？”趴在桌子上画画的大儿子还是小婴儿模样，但脸上表情肃穆，回头看他，支支吾吾道，“老师说鬼胎一落地就能去上学，弟弟这都修养半年了。” 沈双鲤手掌拍着二宝的后背，只觉得怀里的小宝宝浑身都软得一捏就碎，跟老大比不了，是当真心疼多些：“他比不上你，再等等吧，等他会像你一样不用人抱，能够用阴气飘在半空，你就拉着弟弟一块儿上学好不好？” 江无虞小朋友乱糟糟的黑发刺猬似的竖在头上，扁了扁嘴，在自己刚画的全家福里，把弟弟的脸用蜡笔涂掉。 江祭正在装模作样的办公，今年鬼府业务总结报告出来了，但他看了一眼就在神游中，惦记着前两日宝贝老婆说想去北极看极光的事情，琢磨着该怎么带老婆出去旅游一圈，得坐飞机去，瞬移这种事情很伤老婆身体啊…… “江祭……”床上的沈双鲤看江祭盯着电脑半天连鼠标箭头都没有动一下就笑道，“你不要以为坐这么笔直我就看不出来你在摸鱼。” 自从他身体不大好后，江祭的工作态度呈指数式下降，从前还会去书房装装样子，后来干脆书房都不去，成天追在他屁股后面，他都收到世界各地不下八百封投诉信了，委婉地朝他告状，说是鬼府积压的决策文件已经有几千份，地下专门关押恶鬼的地方现在都快要塞不下去了。 沈双鲤没有办法，只能亲自监督，每天晚上一边哄病歪歪的二宝睡觉，一边监督大儿子与老公做作业的做作业，办公的办公。 一家四口明明有着占地将近千平的王府大院，却全窝在小小地不足十平米的窄小卧室。 房间小小的，连窗户都没开，但铺了地暖，于是连窗户都不曾结霜，三鬼一人都着单薄的小熊睡衣，连说话都盛着温暖的味道。 鬼府之主被警告这好好上班，立马伸了个懒腰，打起精神来，可没两秒又忍不住透过电脑屏幕的反光去看床上打着哈欠的漂亮老婆，恍惚着，仿佛这辈子就是镜花水月，他惊颤了一下，站起来便急忙去到沈双鲤的身边，把皮肤都渗着香气的老婆抱在怀里。 ——结结实实的，原来是真的啊。 沈双鲤莫名其妙被抱了个满怀，不轻不重地推了推江祭的肩膀，察觉出这人在撒娇，便又任由这人抱自己，等感受到脖子锁骨都被落下密密的吻时，才忍不住出声制止：“注意场合……” “我吻自己夫人还要注意什么场合吗？”皮肤苍白的鬼府之主撑起身子，双臂将沈双鲤困在自己与床铺中间，沉迷这样的温存，事毕要再多亲亲才肯继续办公去。 沈双鲤被江祭深目望着，总感觉灵魂都在被惶恐的另一个灵魂凝视，便拒绝不了，主动伸手搂住江祭的肩膀，圈住人家的后颈，面颊微红：“好吧，的确是不需要的。” 或许什么时候江祭不再对他露出这么害怕失去的眼神时，他才会更肆无忌惮地踹开江祭，好让他在宝宝们面前维持大人的威严和体面。 73 这日沈双鲤久违地接到了从前室友吴天乾的电话。 说实在的，自从跟江祭在一起后，他除了偶尔给吴天乾所在的医院打电话，付医药费等等，其他时候都想不来这位室友。 听说失忆了。 也是，谁碰到鬼怪的事情都得吓失忆吧，但是没忘记他，听说他居然短短一年时间就跟另外的人在一起并且‘收养’了两个小孩后，极力表示要过来做客，并给两个小孩压岁钱。 “可以吗？”沈双鲤接个电话都是坐在江祭的腿上，这人当他没有腿似的，耳朵更是竖直了光明正大的偷听，但怪可爱的，沈双鲤捏了捏鬼主下颚，拇指揉了揉这人薄软的下唇，却没想直接被含了进去。 “我跟你说话呢，回答。”沈双鲤拇指想逃，却被轻轻咬住，手腕也被自家老公捉住，最后整个手掌被亲了个遍，手心还被舔得水光仄仄，狗狗似的抬眸看他，色气度爆表，害得他喉咙一时干渴起来，但是，你以为这样勾引我，就能阻止我室友过来吗？ 想拒绝的话就直说，□□没用。 沈双鲤干脆不问江祭了，直接跟吴天乾说欢迎来玩，随后又把地址给发了过去，结果转头就看江祭失魂落魄地看他。 “Mua.”沈双鲤哄人一绝，哄江祭一向更是不必费什么心思，只是亲一亲，说老公多抱抱自己，再说些甜蜜蜜的‘我爱你’，江祭就晕头转向了。 但这次却好像不管用，沈双鲤便很好奇：“怎么？怕我跑了？我不喜欢他的，只是朋友。” 江祭抿了抿唇，点了点头，愁容却不减。 沈双鲤看久了江祭这样就不舒服，说到底还是不信他，到底要他做什么才能相信他呢？ “是不是在你眼里，我是个朝秦暮楚，花心透了的渣男？”沈双鲤有点受伤了，他身体被改造成这个鬼样子都没有计较什么，放在别人身上指不定是个什么虐恋呢，他们现在挺好的，做什么非要露出这种表情？ “是，即便以前我的确对不起你过，但那次是意外，我不是什么都不记得吗？也看不见你，我身上带着辟邪的玉佩，不是故意对不起你的，现在我们孩子都两个了，你还觉得那事儿过不去，那我也没办法了，干脆散了算了！” 沈双鲤说的时候痛快，说完就觉得有点重了，看江祭愣了一秒后紧紧捏着他的手疯狂说对不起的样子，实在也怪难过，说：“我撤回刚才的话。我们亲一下，就当刚才什么都没说好不好？” 鬼主哪里有不同意的？ 看老婆眼尾殷红地闭上眼等待他亲，脑袋一片混沌地便亲过去，且扣着老婆的脑袋不放，控制不住地恨不能吃了这人…… 74 不是江祭小题大做矫情，身为鬼主，历史以来最强恶鬼，他的无情才是常态。 但面对跟他纠葛了几千年的沈双鲤，他是卑微的草木，是丑陋的枯骨，是低贱的蝼蚁，爱情使他毫无鬼主的尊严，他只记得许多被拒绝，被厌恶、被害怕、被抛弃的自己。 在这些痛苦且崩溃的日子里，他总是怀疑跟沈双鲤在鬼界大婚是不是他的幻想，那时候的沈双鲤究竟是真的爱自己，还是单纯的利用？ 每一世都像是一回攻略游戏，每一次都竭尽全力的根据上次失败的经验丰富自我性格、优秀的品质、学习上辈子小鲤喜欢的人，模仿那个人，但每一次依旧不行。 小鲤会说他奇怪，像是个拙劣的模仿者，说他看他的眼神恶心，说他做的时候太痛，不喜欢，说他对待其他人的态度糟糕，说他年纪大，说他年纪小…… 每一世，总有地方不如小鲤的意。 不是认识的太早，就是去的太晚，不是这里暴露了他本性残忍，就是那里流露出的渴望让小鲤害怕。 于是他开始不像自己，开始崩坏，开始越发极端…… 做了很多……可怕的事情。 江祭没想过自己这次能够跟小鲤走到这步。 从未想过啊。 怎能不怕？ 草木皆兵。 75 这天为了补偿被吓到的老公，沈双鲤特意把两个宝贝放到隔壁房间睡觉，自己跟江祭好好温存温存。 婴儿房的两个小崽子则不怎么消停，一个盖着小被子偷吃膨化食品，另一个睁着黝黑的大眼睛，对哥哥发动嘲讽：“吃得再胖麻麻也只会抱我呢，哥哥是大孩子，要自己走。” “嗐，怎么办呀，麻麻说过两天我头发再长点，会给我买小裙子，哥哥没穿过小裙子吧？麻麻好像更喜欢打扮我呢。” “哥哥……好羡慕你能去上学哦，麻麻都不放心我离开他半步……嗐……” 已经快一岁的江无虞小朋友咬牙切齿地忍了一会儿，忽地也想起一件自己独有的事情来，美滋滋地坐起来笑看弟弟，道：“可我看过麻麻的记忆，很多很多很多，你没看过。” 沈桃小朋友暂时听不太懂：“什么东西？” “麻麻的过去，我全部都知道，我都看见了，不过很可惜，你永远都看不到，记忆被爸爸藏起来了，你什么都不会知道我知道的关于麻麻的一切……” 沈桃小朋友大怒，含泪道：“你骗人！我也要看！” “爸爸才不会给呢，藏在宝石匣子里，谁都打不开。”哥哥得意洋洋地说，“有本事你去打开啊。” 弟弟立马悬浮半空，穿着粉嘟嘟的桃色小睡衣溜去了书房，但找着宝石匣子后却的确打不开…… “用血能打开……”忽地，匣子里传出鬼主的声音。 “爸爸？”沈桃小朋友吓了一跳，“爸爸你在匣子里？” “是啊，我在，能打开吗？快打开。”鬼主的声音虚无缥缈，重重叠叠，像是无数江祭的声音混在一起…… 第22章 合体了 76 吴天乾来做客是三天后。 天气阴冷，沈双鲤不喜欢阴雨天，天生不喜欢，所以总抬头看天上的时候皱眉，低头则跟江祭抱怨说：“还是下雪好，鹅毛大雪最好，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堆雪人了。” 在屋子里织毛衣的鬼主手上翻着花儿似的给毛衣弄出花样子，听了老婆这话，淡淡笑着说：“过两日会下雪，到时候我们一起堆。” “可过两日地面也潮，这几天怕是要一直下雨，天气预报都说了。”他关上窗户，手指头冰凉凉地就往鬼主的衣服里塞，被人稍微一搂就坐到鬼主修长的腿上，双手也被握住，结结实实的趴在人家胸肌上。 他捏了捏，抓了抓，嘴里还配合了几声可爱的音效，赞美说：“可不能再大啦，这样刚刚好，C罩杯的样子。” 只要不让他办公做什么都行的鬼主被捏得耳朵绯红，勾着沈双鲤的后脑勺就往自己脸上压，来了个深吻，而后黏黏糊糊地警告说：“再撩拨我，今天见客的事情恐怕要改天了老婆。” 沈双鲤立即从江祭身上跳起来，手背还擦了擦嘴唇，胡乱的揉，将那本就很惹人爱的软唇揉出迷人的艳红：“你敢乱来我就半年不跟你说话。” 鬼主耸了耸肩，继续给老婆织毛衣，这是他新近的兴趣，梦想是某天老婆身上所有穿的都是自己亲手做的。 “双鲤！我来拜年啦。”外面忽地有人高声喊沈双鲤。 沈双鲤拔腿就往外去，回道：“吴天乾？” 坐在摇摇椅上织毛衣的鬼府之主登时放下手里的活计，摇身一变穿得分外豪门，花孔雀一样紧跟着出去，既然今天老早就跟老婆约定少说话，那么就用显而易见的财富击退外敌！ 77 “真是好久不见了，快一年了，我……真是要认不出你了。”吴天乾没有变，只是头部受伤的地方被剃过一块儿头发，现在藏在周围的头发里，倒是也看不出来。 吴天乾来时提了一些小孩子喜欢的玩具和各种小孩子吃的营养品，穿着看似随意又实则精心打扮过。毕竟是来见暗恋多年的人，听说喜欢的人结婚了，不亲眼看看是什么癞-蛤-蟆吃了自己的心上人，那都不会甘心。 于是一只高调的孔雀和一只低调的孔雀碰了面。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先生。”沈双鲤先给吴天乾介绍身边的江祭，“他叫江祭，比你大一些，喊他老江吧。”大一些其实都是说年轻了，这货几千岁了。 吴天乾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穿着从头到脚都奢侈极了的男人，身家怕是跟自己不相上下。 再看长相，有点熟悉，可不可否认是非常凌厉的俊美，有攻击性，眼神桀骜不羁。 最后再看这人搂着小鲤细腰的手。 吴天乾看到这里，几乎就知道自己没戏了。 “你好，我是吴天乾，小鲤的老同学。”吴天乾其实依旧不太清楚这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像自己跟小鲤告白过，他们还差点儿亲在一起，话说亲到没有？他记不清楚了，结果眨眼就是现在。 现在小鲤比当初在小镇子上时看起来更爱笑些，眼下不会青黑一片睡不着觉，看起来也不会偶尔突然大叫一声，然后又说自己没事。 吴天乾想走了，留下来实在没意思，看别人幸福只会显得他很可怜。 沈双鲤的确是察觉道自己跟江祭这么亲密的站在一起太过分了，好歹注意一下老友的心情，便拍了拍江祭的肩膀，说：“你去把老二抱来让他叔叔看看。” “老二？老大呢？不是说领养了两个孩子？”吴天乾双手揣着兜，笑容淡淡，一边跟着沈双鲤穿过造价不菲的小林园，一边道，“我可是准备了两份压岁钱的。” 沈双鲤等江祭去儿童房抱老二，才带着吴天乾做到小花厅，摆上待客用的微甜的菊花茶，跟吴天乾叙旧。 吴天乾看上去挺好，沈双鲤就放心了，毕竟当初是江祭害吴天乾进医院的，当地还有好多地方房屋裂开，反正就……很心虚。 他用江祭的名义捐赠了小镇一笔钱，用于‘地震’灾后重建，用的是六须管家给他的银行卡捐的，据六须管家所说，全世界各地献给江祭的金银珠宝数不胜数，随便捐，能捐完算主子输。 他也就不客气了。 78 “所以……跟他怎么认识的？”吴天乾没话找话。 沈双鲤双手捧着脸颊，想了想，说：“大街上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吴天乾总觉得自己应该还算是了解沈双鲤，笑道，“不像你，即便是一见钟情，也没有这么快就定下来的。” “是啊，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我知道就是他了，除了他，没有别人可以，我也只想要他。” “你这话说的……”吴天乾喝了口茶，眸色微恸，“他大概待你很好了，不然也说不出这么肉麻的话。” 沈双鲤之前还想着要考虑单身狗吴天乾的心情，不想虐狗，但轮到他自己，却也是控制不住，满脸幸福地点了点头，说：“再没有人能够像他那样对我了，我在努力学习回报呢。” 吴天乾：“所以现在只想着回报江先生，不怎么想出去上班了？” 沈双鲤与社会脱节一年，已经没有想要回去的意思，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就是一个温暖的小家，现在老公有钱，不需要他赚，那他为什么还要浪费跟家里人相处的时间出门打工？ “不了，现在这样挺好。” 吴天乾皱了皱眉：“那你靠他生活，岂不是很没有保障，要是有一天……” “不会的。”沈双鲤打断吴天乾的话，很认真地笃定道，“没有那一天。”江祭爱我如命，我或许没有那么深重的感情，但爱他这件事，我会学的。 79 正当沈双鲤心里澎湃着对江祭的爱意的感动时，眼泪花子还挂在眼角呢，就听见二宝杀猪似的惨叫，瞬间移动到他这边，往他怀里撞，哭着大喊：“麻麻！爸爸说要吞掉我！麻麻救命！” 沈双鲤大惊：“什么？宝宝你慢慢说，别怕。” 二宝哭哭啼啼扯着嗓子说：“现在这个是假的爸爸，真爸爸在宝石盒子里面！盒子里的爸爸说这个爸爸是假的！假爸爸封印了麻麻的记忆，说麻麻要是想起了一切，会感谢我的……我在做好事……麻麻，宝宝只是想帮你，麻麻没有记忆好可怜，明明大哥都看过，大哥跟假爸爸是一伙的……” 沈双鲤从繁琐无序的语言里提炼出了想要知道的信息，心里困惑却又忽地一沉。 什么叫他的记忆都被锁在盒子里？ 大宝跟江祭是同谋？ “所以你打开了那个盒子？”沈双鲤抱着二宝，一边安慰亲吻，一边跟吴天乾抱歉道自己要处理家事。 结果吴天乾早已被阴气震晕了过去。 “盒子里的真爸爸说要我的血。本来是只有假爸爸才能打开的，但我喝过他的血，所以我也能，我连续喂了盒子三天，今天终于有点松动，结果被假爸爸发现了……” “现在……现在，两个爸爸打了起来……” “啊？”沈双鲤还想问到底什么情况，但下一秒就能看见内院的宅子直接塌掉，从里面窜出两个双生子似的江祭，都裹着浓厚的黑雾，搅动着地面都在战栗。 很好，不用问了。 真的有两个江祭？ 沈双鲤正这么想，却看见两者突然撞在一起，最后从一片漆黑里走出来的，又只有一个……这是假的还是真的？还是说合体了？ 第23章 好东西 80 “江祭！你回来！”两个江祭融成了一个后，满脸崩裂着裂痕，只回头看了他一眼，就吐了口漆黑的血，脚尖在残败的乱石堆里轻轻一点，便要逃跑。 沈双鲤抱着二宝追了两步，心里蓦地焦急又担心，那种奇妙的不安瞬间爬上皮肤，让他眼眶都骤然一热，喊江祭名字的声音都颤巍巍，像是什么可怜样子。 “江祭你给我回来！”他又追了两步，但江祭根本没听见还是不愿意停下，身上有东西不停撕扯着想要又分裂开，被江祭一把掐住，眨眼消失在半空中。 沈双鲤眨了眨眼，看着地上一滩滩飞溅的黑色血沫，再抬头，阴郁的天空便下起了雨，沉闷闷地落下细密的银线洗刷地上鬼魂的血迹…… 沈双鲤站在自己爱人的血迹里，发丝都被打上无数水珠，淋了一会儿雨，被怀里的二宝摸了摸脸颊，才想起来躲进完好的屋子里。 回屋后，六须管家便急急忙忙找了过来，问他有没有看见一个碎掉的匣子。 沈双鲤心想应当是二宝喂血的那个，他没看见，但现在江祭不见了，管家回来都不帮江祭解释一下，开口就问匣子在哪儿吗？ 所以那里面真的封印着他所有转世的记忆咯？ “江祭人呢？”沈双鲤抱着哭睡过去的二宝坐在窗边，透过那扇圆月小窗问外面奉命回来的六须管家，“不要敷衍我，六须你如果为了他好，最好是告诉我，或者带他回来。” 六须管家为难极了，搓了搓最近刷手机刷到有点酸痛的大拇指，真心实意地跟这位前任鬼主，现任主子老婆低声说：“要是能带主子回来就好了，现在是回不来，你也看到了，就……之前主子分出去的一千多种情绪，现在成精了似的，主子估计得吞噬消化了那些剥离出去的东西，才能回来。” “为什么不能就在这里消化呢？”沈双鲤垂眸，极长的眼睫此刻让他看起来充满落寞的破碎感，“我又不介意。” “大概主子介意吧。那些情绪……恕我直言，不是什么好的东西。”六须管家光是想起刚才看见主子自言自语对骂，甚至一会儿扬言要杀了夫人，一会儿掐着自己脖子流泪的样子，就毛骨悚然…… 其中偏温和的那位主子求他回来把破碎的宝石匣子带走，里面有不能被夫人触碰的东西。 另一位疯狂笑着神情一看就是个变态的主子让他把宝石匣子交到夫人手里，说里面是能够让大家都获得解脱的好东西。 解脱？ 六须管家不了解什么叫做解脱。 他见过太多太多死后放不下、忘不了、过不去奈何桥的鬼魂了，他们寻求解脱，又作茧自缚，让他们喝孟婆汤也不去，被困在一段陈年旧梦里。结果等来放不下的人，对方却早已忘了他，非要等来这个结果才算解脱吗？或者说是死心？ 六须管家大抵知道主子跟夫人之间的爱恨情仇，让他们解脱的方式无外乎遗忘、释然、死心。 夫人选择遗忘，主子本体选择释然，主子偏激的那面嘴上说着想要解脱，却比谁都不肯死心，仿佛是要像本体证明现在的关系有多脆弱，要告诉本体，现在所有的幸福都是假象，夫人一定会抛弃你，不是想起过去，就是又心血来潮地觉得腻了，要寻找自由。 何必呢？ 六须管家心想，未来的事情，还没有发生，不要把所有结果都想的那么糟糕啊。 既然这份记忆属于夫人，那么，不如由夫人来决定如何处置。 81 宝石匣子是在废墟最底层找到的。 上面的猫眼石直接碎掉了，但匣子本身严丝合缝地扣在一起，花纹精美，如果有潘多拉的宝盒，沈双鲤觉得应该和这个长得差不多。 六须管家把宝石匣子给了他，说自己无权处置，也不知道听哪个主子的话，所以交给他。 沈双鲤捧着宝石匣子，细长白嫩的手指在上面敲了敲，拇指放在卡扣的位置拨弄了许久，却是也不知道该拿这盒子里的东西怎么办。 很明显，江祭觉得自己恢复记忆后一定会离开他，所以才会藏起来，但是另一个江祭希望他看，这是……向他宣战的感觉吧？觉得他一定会离开，所以让那个还怀抱希望的江祭、自欺欺人的江祭死心。 可恶，真的很不爽，里面到底有什么？就这么笃定我会跟你离婚？ 沈双鲤不信自己恢复全部记忆后就会当真离开江祭，他扪心自问喜欢江祭的脸，当然也喜欢其他地方，他们一家四口很幸福，江祭为他失去了很多，从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就算想起来也不算数的！ 沈双鲤如此想了想，最后‘啪嗒’一声彻底打开卡扣——当然了，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他的江祭从心底不信他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不记得过去，假如自己记得一切，还很爱他，那么从此隔阂便不会再存在了。 当无数纷杂的回忆一股脑涌入他脑海里时，沈双鲤很自信地想，他肯定能打老公的脸。 第24章 大结局 82 记忆没有 被他想起来最快的一部分轮回最先跳入脑海里,像是展开一幅足够辽阔的江山图画r—点点朝他表达那个轮回里的一切故事。 那是民国f具体年月不详，只是烽火连天暴雨倾盆的那段日寸日，四岁的他跟着家里逃难去天津时,路上六姨太肚子里的孩子降生了。 父亲花了一块大洋叫来当地最好的大夫给宠爰的六姨太在旅社接生,母亲抱着他冷眼旁观,最后等接生婆捧看个襁褓出来,喜滋滋说是男孩的时候，母亲捏着他手的力气都大了一分,背地里哭了一场Q寸他说：”你爸爸喜新厌旧f妈妈家里落寞了就越发不把我当回事儿,小的是一个个的娶回来但你要记住，你即便是他第三个儿子,也是正房的儿子,只要你足够优秀,妈妈就永远不会被欺负，日后家里的家产也绝对全都是你的！" 他那时候还小’听了也只觉得沉闷压抑根本记不住什么深奥的道理,只是摸了摸母亲的脸,难过爬上胸口,在弟弟出生的第一天,就决定讨厌他。 后来在上海上学,父亲送他去了外国人办的小学，认识了不少朋友,等弟弟要上学的时候,父亲要他带带四弟”他表面顺从,背地里却懒彳号管,在学校里跟弟弟见了面也只做不认识,忽略弟弟日益欲言又止的神情,沈双鲤学生时代的日子真的过得很痛快。 他结交了好些女朋友,旦也只是普通交往，没动过心,倒是对父亲的好友任叔叔有着奇怪的好感。 他琢磨看,应当是去任叔叔马场学骑马的时候,看见任叔叔一袭军装回来,身后跟着一排的兵T,格外潇洒帅气，直接心动了。 于是开始在学校接近任家的小弟，把人哄得心花怒放,成了比亲兄弟还要亲的朋友。 他跟任小弟这样好,交际场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于是被冷落的弟弟沈寂也成了上海名流圈的笑话，明B怕弟弟学习极好,文武双全,放在古代简直可以说是天纵奇才，但没办法,太孤僻了,就连亲哥哥都不理他z所以圈子里更没人搭理。 沈双鲤做那金玉公子到二十岁时”任叔叔老了”任小弟长得那叫一个威风凛凛俊美无双,沈双鲤便很自然地跟感盾极好的任小弟互相喜欢了,他们平日里便勾肩搭背,亲近起来没个正形,当互相有意思后,就更是只要有机会就找没人的地方亲热。 谁知道第一次亲热就碰到放学的弟弟沈寂。 沈寂穿着校服,身边跟着两个下人，他妈妈很得宠,所以日常待遇也是不低的,看见他跟任小弟在黑漆漆的花园里也没有个眼色避讳一下,反倒直接迎了上来，问好说："三哥怎么不进去？天都黑了还在外面瞎闹,父亲知道了,要说哥哥不务正业了。” 沈双鲤吓得连忙从好友腿上起来，淡淡说了句’你先回去，O ”我想等哥哥一起。”沈寂垂着脑袋”盲目地就好像只要一直跟在他后面”自己就能和他要好起来一样。 沈双鯉不耐烦地推了一把好友,只能让好友先走，任沽挑了挑眉,拉着他的手不放,走到沈寂面前捏看沈寂的脸左右看了看,轻蔑地笑了笑,回头跟沈双鲤道：”你这个弟弟怎么这么执着,小娘生的东西都这么死皮赖脸，以为是兄弟就应该感好,死赖看你不放呢。" "行了，你回去吧,我也家去了。"沈双鲤不喜欢沈寂，但也不是个愿意拿人出生说嘴的刻薄之人,从姨太太肚子里出来也不是沈寂的错,只是沈寂真的很奇怪，总是跟着他「像是监视他一样，走哪儿，自己做什么,他都在后面看看,让人烦。 ”别呀,我请你吃馆子,今晚别回去了小鲤。”任家小少爷家里军阀世家”任叔叔手底下管着—个营的兵,在上海却不做当兵的事情,专职搞起了买卖,因为手里有人,又有门路”因此就连沈家这么个祖宗当过一品大员的世家,那也是比不了的。 任沽缠着他,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恨不得天天把他拴在裤腰带上,看他犹豫了，便乘胜追击道："好小鲤，回去也没事儿干，等着挨你父亲的骂吗？我们去看电影吧,包场,清净看呢。" 沈双鲤被拉着手晃啊晃,因为正喜欢任沽,就抵不住地点了点头,看都不看弟弟_眼,随口说了句’回家别说看见过我’，便被任沽搂着走了。 任沽跟沈寂擦肩而过的时候，直接撞开了沈寂的肩膀,丢下一句：”真是晦气。” 沈双鲤’啧’了一声，用胳膊肘撞了撞任沽的胸口；"行了吧你，积点儿口德。那是我弟。” ”你不是也讨厌他吗？成天跟在你屁股后面,要不是他是你弟弟,我真要以为是追你的了，你知道,我最烦那些人了,老子见一^打一个。 沈双鲤被任沽的猜测逗笑,浑身鸡皮疙瘩都差点儿没掉光,嫌弃道：”行了,别说那么恶心的揣测,我跟他一个爹呢。” ”一个爹怎么了？他要是敢对你有意思''你直接跟我说,我喊我叔手底下的人直接砍了他’你爸屁都不敢放你信不信？” 沈双鲤这回是真生气了："行了,有完没完？烦死了，别把我跟他说一块儿,不喜欢。" "哎呀，那你打我，我错了。" 沈双鲤跟任家小少爷越走越远,声音却是一个字丿舁漏的传回了后面沈寂的耳朵里。 十六岁的沈寂背着斜挎的书包,不像人似的肤色在夜色里被月光点亮,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两人远去时还打情骂俏的背影,转身回了公馆便委婉告发了沈双鲤跟任沽的奸直 直接在饭桌子上说回来的时候看见大哥了,大哥跟任小少爷从小花园里出来,说是又去看电影，大概晩上也不回家。 沈父本对沈双鲤很是溺爰,其实也不是想要小鲤多么优秀,可总跟男的钻小花园,又本身长得过于漂亮,沈父便不得不多想,想派人去电影院把人抓回来。 谁料沈寂又说去抓大哥让大哥没面子,不如就大家也去看看电影，任少爷说包场了，但咱们出钱也能买到包厢,等看完电影再带大哥回来,也不伤任少爷的脸面 沈父如今越发对小儿子看重,虽然比较沉默寡言”但每回说话,都是掐中要点,于是点了点头，大手一挥，花高价整了个包厢，全家出动看电影去。 只不过电影还没开场，沈父就看见自家漂亮的大儿子在下头跟任家少爷拉看手亲吻,当即怒火攻心,走下包厢冲过去就把人拉开，随后扬起手就要打沈双鲤一巴掌！ 沈双鲤吓了一跳，但巴掌没打到他身上,父亲的手被弟弟捉住，顺带看把他也往身后藏了一下,最后又跟父亲说了什么,沈双鲤都听不清楚,只是吓得直掉眼泪,灰溜溜地被捉了回去。 回家后沈双鲤是跪着跟父亲道歉的,当然了,心不诚,—看就是只是嘴上服软,心里还傲着。 沈父气得要打死他,也是弟弟出面拦了一下,才让他只是关在房间里,说要饿他两天反省反省，别出去做去人的事情。 关禁闭的那几天,沈双鲤其实也没有饿着..多的是下人偷偷给他塞吃的,弟弟沈寂也总来看他”但是只是看,并不亲近也没有说话,就是站在那里看他,真的跟神经病差不多! ”你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在等我跟你说谢谢?”沈双鲤气得满面通红,真的是好不理解这个小弟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 弟弟远远的站在门口，双手垂在裤腿边儿上,拘谨地捏了捏裤腿”仿佛很失落也很习怏地对他说：”我也不知道......就是想看你,哥哥好看。” "神经病！" 沈双鲤说完,把手里的茶杯都甩过去，但没打中人,摔在弟弟的脚边。 弟弟沈寂看了一眼四分五裂的茶杯,双手忽地捂住双眼,后退了一步,很受伤一样地落荒而逃。 可没多久,几乎是一个小时后,沈寂又来了,还是远远地看看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沈双鲤窝在沙发里看杂志,被瞧得心烦意乱,最后脑袋里忽地闪现之前任小少爷说的话,心里怀疑，放下杂志便挑眉走过去，歪了歪脑袋,声音温软动人："沈寂，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弟弟连忙反驳："我没有，没有的，我怎么敢。" 沈双鲤松了口气,心想也是,转头就偷偷打电话给任沽。 电话还没响,突然被人掐断，沈双鲤抬头一看竟是沈寂拔了电话线："你什么意思？滚出去！"真的很烦人。 沈寂捏着细细的电话线,不滚,也没说话,被忍无可忍的沈双鲤站起来推了一把,按在地上来了一拳,居然还笑了笑 "你笑什么?”沈双鲤感觉小弟不正常。 沈寂恍然若梦地回答他说：”哥打人不疼,手好小……” ”真是神经病。”沈双鲤完全没脾气了,自己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过了两天,他即便不能根任沽联系,也等来了任沽的救助，任沽带着他叔叔过来帮池说好话,也乘机溜进了他的房间,—屁股坐在他床边,捏他的发丝,唉声叹气地诉说想念。 沈双鲤被亲了亲,心里也觉出一些委屈来,掉了两滴眼泪,说：”我爸要是不要我可怎么办？" 任沽大少爷怜爱地抱着瘦了_圈的沈双鲤,说：”我要你啊,我又不是养不起你「尔把你妈也接来”咱们一起过算了,反正你爸也不缺老婆 "呸，说的什么混账话。” ”我可没有说胡话”是心里话呢,小鲤,我打算把你接到我那边住一段时间「外头现在又不太平了，听说是要打仗，你爸绝对会答应的。" "真的?” "那是自然。"任沽还说,"我叔说了,到时候送我们一起出去留学,到时候这边可没人能管我们了。 沈双鲤眼睛都是一亮，此刻真是心都踏实了,原本三分的喜欢,都因为任沽这么游刃有余的安排变成了七分,那种往后日子都被人好好规划的在意,令人不动都难。 "好,我们什么时候走？”沈双鲤温声细语地同任沽说话。 任沽将脸埋在小爰人的颈窝里去,很有点痴意,也温柔地回话：”要想走,今晚我都能带你走，咱们这样……其实有点儿像是私奔呢。" 沈双鲤品味了一下私奔’这话，脸颊都绯红着，’哼’了一声，又笑了笑。 当夜沈双鯉果真被任沽带走了,原本说他混账的父亲也对他和颜悦色,沈双鲤一边坐上汽车准备跟着任沽去任家的公馆,—边心想权势可真是可怕,扭转一切都靠它了。 上车前,在家很受器重的弟弟沈寂双目漆黑地站在众人末尾看他。 又在看他。 他后背发凉,属实忽略不了,拉了拉任沽的手说：”沈寂又在看我......真是,我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他有点抱怨和撒娇的意思,寻求保护 任沽闻言心里却是团着滔天的怒火,回头瞪了一眼少年沈寂,隔天带着沈双鲤上船去出国留学的时候,就有一帮地痞无赖堵住了放下回家的沈寂,把人给狠狼打了一顿,直接揍得在医院躺了三个月才好。 只不过这些沈双鲤是不知道的。 他出国留学了两年,几乎都有家甲的家信送来,打开一看,都杲弟弟沈寂的信，信里没什么内容,只是问他在哪儿,还好吗，有没有好好吃饭，任沽对他好不好之类的。 日复一日地寄信，沈双鲤偶尔念弟弟扌丸着,也忘了弟弟怎么让他害怕了，就大发慈悲的回那么—两封，说自己很好，还寄过去照片,让代交给母亲。 第二年过年因为父亲病重回家,路上任沽送他,结果刚下船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枪声,—枪崩了任沽,还有的乱弹打在他腿上,再醒过来就在医院,家里老老小小一堆女人在他面前哭,说父亲刚刚病死,现在任家少爷跟他回来也死了,现在任家找他们麻烦,家里怎么办？ 沈双鲤腿得养半年”他能怎么办？ 他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呢,他是老三，别问他啊。 但上头两个哥哥一个赌鬼,—个色鬼r根本是比他都不如,于是在他犹犹豫豫之间,整个沈家,逐渐变成沈寂当家了。 就很奇「圣,沈寂当家似乎全家都很适应,甚至不觉得奇怪,沈寂还当得蛮好,居然不知道什么 时候也养了一批土匪来当私兵,大刀阔斧把任家全家给宰了，把任家生意全部吞掉,手段雷霆,几乎也可以说是残忍了。 沈双鲤原本有意去跟任叔叔求和,结杲门都没出,在病床上躺了三个月就听闻爱人全家死绝的消息，再看看正在自己病床跟前削苹果的沈寂,完全无法将那传闻中心狠手辣的沈寂跟面前唯唯诺诺的沈寂重叠。 但忽地,沈双鲤福至心灵般,双目含泪问沈寂：”任沽是不是你杀的？” 冈I」刚成年的弟弟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当年我被他手底下的人打得断了三根肋骨。” ”所以你这是报复？你……只是报复吗？你怎么不;中着我来？他是因为我才打你的......他那个人就是这样……”总爱替他出头,以不太文明的方式。 ”我怎么舍得冲着哥哥去？三哥你??????”沈寂话说了一半,愕愣地,耳尖都是红的，”三哥你没有错,我该打，他该杀，你回来就好,我……和刘良都很想你,夜里总梦见你,哥……这几年，你有没有梦到过我呢？“ 沈双鲤此刻确定这个小弟对自己绝对心有不轨”但......但…… 他不敢问,也不会回答这么暖昧的话，只是难过,心疼,还有对未来的迷茫,说：“我想母亲了…… "我去叫大娘过来,哥你别哭。”沈寂连忙叫人去喊人,自己则丢下手里的苹果和小刀,手忙脚乱去帮沈双鲤擦眼泪。 擦着擦着,靠得越来越近,最终在沈双鲤惊慌失措的瞳孔里低下头去,舔走沈双鲤面上的泪珠。 ”你做什么?!”沈双鲤推开沈寂,狠狠擦着脸颊。 沈寂毫无做错事情的自觉,被抗拒也只是低落了一会儿,说：”哥,我是你弟弟”难道你不应该天生就爱我吗？” 沈双鲤摇了摇头,不肯跟他觉得疯了的沈寂说话,夜里跟前来看望自己的母亲哭诉了一会儿,便要求要搬离沈公馆，说沈寂是个杀人狂，可怕极了。 谁知母亲很不赞同,戳了翟划也的脑门说：”你弟弟把所有东西都从你大哥二哥那儿抢来记在你名下,就连任家全部生意都是你的，他乐意帮你打理，你还说他可怕，你真是不识好人心,还有,这里咱们这么多家产，你要走哪儿去?哪儿也不许去！" 沈双鲤逃跑无门，总害怕什么时候古怪的沈寂也把自己给杀了，日日睡不了一个好觉。 寻求自己的好朋友们帮忙,可每次打完电话的第二天,好友不是出车祸就是死在海里??????沈双鲤便再不敢打电话了,也更睡不看觉「总觉得自己害死了好多人,良心备受煎熬 如此又过去半年”他腿好了.唤上沈寂固定来看着他睡觉,他忍不下去地问沈寂：”你到底想要什么?如果是我,那就赶紧动手,每天过来只看不吃,是什么新型的折磨方法吗？快点吧......给我个痛快。” 沈寂听他说完这话,好像遭受了多大的打击,坚决摇了摇头,说："我没想过！哥你不要污蔑我……我只是保护你，外面太乱了，你这样的人出去,会活不下去的,我在保护你。" ”谎话连篇。”沈双鲤抽噎着说,”不像个男人,有本事就给我个痛快,要么冷死我,要么放我离开，我不愿意跟你呆一块儿,跟你在一个地方呼吸，我都感觉难受。" 沈寂当即站起来，欺上前，捏着他的脸「但深呼吸了两下,又缩了回去，自言自语般不解:”我只是想天天看着哥哥,这是我的梦想,哥……你就这么不能接受吗？“ 沈双鲤闭上眼不搭理他。 沈寂便笑说：”没事儿’总有一天会接受的,我只是看看,不会对你做什么,我不是坏人,我是你弟弟啊，我们是至亲,我只会对你好的，哥。” 沈双鲤才不信”但却从中察觉出自己一辈子恐怕都得这样活着的信息,等沈寂离开,就哭了_夜,心想自己也不要苟活了,太可怕了,与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可怕的沈寂掐死,不如现在就自己了结。 于是某日阴雨天,沈双鲤去了公馆最高的地方,—跃而下,死亡瞬息降临「但视觉却最后消弥 他还能看见冲出雨幕的沈寂,抱着他诺碎的尸体不敢置信一般愣了愣,最后喷出一口浓黑的血，大哭，既亲吻他的尸体，也恨毒了他的尸体，质问道："为什么?我怎么做什么你都不满意?!我只是看看你你都觉得恶心了?凭什么？！你这个......你这个……” "小鲤,为什么不爱爱我呢？” "明明从前你一看见我,就说喜欢的……" W?久没听你说喜欢我了……” "你要走了？下辈子什么时候投胎啊？我去看看你……” "只是看看,再也不插手了,我一定忍住，不会插手的。" "小鲤，你现在成为鬼魂后是不是又什么都想起来了?上几个轮回,我没想逼你的,我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我只是不喜欢看你跟别人成亲,就算是过家家,那也算成亲”你说要好好思考跟我的关系，思考清楚了吗？我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 ”我去陪你了。” —声枪响,了结了沈寂的命。 第25章 大结局 83 沈双鲤从回F乙脱身出来,早已冷汗遍体,那种随时随地被凝视的恐慎是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失的，最后，是漫长的心疼。 之前沈双鲤就知道,江祭因为自己不理他,所以彳艮卑微的选择投胎去跟他做兄弟,大概以为成了兄弟感IW能好点”结果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江祭怎么能这么笨啊？ 每一世自己都没有前几次的记忆,相当于每次都有机会,结果每次都失败’这是有多倒霉啊？ 他擦了擦眼泪”不等休息几秒,瞬间又被拉回了记忆中去。 这回他是在宫里男扮女装的公主。 身份过于复杂”但慈父慈母,兄弟姐妹也都待他很好,直到金科状元横空出世”他被许了过去。 状元是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郎，名叫元霁。 元霁说会对他好,—来就清楚他男扮女装身份,还说不会介意他不能生孩子,愿意照顾他一生—世。 简直可以说是江祭最好的开局了，但意外在于床上生活不太和谐。 沈双缠这辈子嫁给状元的时候,只十六岁,元霁二十,又因为他从小喝抑制生长的汤药,发育十分缓慢,是个天阉,洞房当天元霁则大约是高兴,喝得酩酊大醉,于是夜里便跟凶杀现场差不多”沈双鲤哭了一夜,差点儿死了。 第二天沈双鲤就哭看闹看要回宫去,要圆簷,要合离。 —手好牌再度打烂的元霁看着好不容易属于自己的沈双鲤,说着未来后悔的话：”不想被人发现是个男人,就别再说这么让人伤心的话,不然你猜猜欺君大罪会牵连谁,谁会死?谁死了,那都是你害的。" 从小没被人威胁过的沈双鲤登时只觉夫君犹如恶鬼,颤了颤唇,彳氐下了头。 此后十年,夕卜表瞧着,他们恩爰有加,背地里,他是从不敢反抗元霁的,夜里另跡当子事儿也不敢说不要。 因着新婚之夜出了很多血,后来元霁都很照顾他的感受,轻不得,重不得,势必是要听他哼唧舒服，但沈双鲤偏偏就是不愿意出声,好像出声就代表自己彻底输掉一样,是他小小的反抗。 反抗了十年,某日沈双鲤忽地身体大好,有了那方面的需求”没想却便宜了元霁,日日拉着他做坏事,他再不能控制自己不出声，喊哑了嗓子,哭花了眼睛,毫无力气地|尚在元霁怀里时，似乎最让元霁满意。 可沈双鲤不满意，他讨厌这样屈服的自己,有了新的准备,夜里再被拉着干坏事,控制不住想要叫的时候,便咬自己的舌头,最后咬地吐了血,被发现了,就见元霁那从美梦中惊醒的表情简直 狰狞到可怖！ 顿时掐开他的下颔,疯了一样地继续干坏事,—边做,—边掐着他的脖子,满脸?痕又疯狂大笑，嘴里念念有词："求你了，别折磨我……小鲤……你喜欢我的……瞧你多喜欢……你喜欢我碰你……我知道……掰口道……" 荒唐之事持续了两天一夜,期间除了喝水灌饭,没有停过。 沈双鲤昏迷过去又疼醒过来，嗓子更是喊不出什么东西,硬生生就这么在疼痛与极致的快乐里呼吸突然上不来，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但陷入疯狂的状元郎却是又过了一天，搂着宝贝老婆准备喂水的时候，才发现人早已没了…… 84 再度从记忆力清醒回来的沈双鲤喝了口茶压压惊。 已经不知道如何评价了,只能说江祭傻逼,笨蛋，哪有这么离谱的,就不知道先得到他的心再得到他的人吗？为什么这么笨? 但新的记忆已然拉开序幕。 这次他是一只猫,奶猫,眼睛还没睁开就被豹子叼走,等张开眼睛,看见一只油光水滑的豹子 正在给自己舔毛,小脑袋立马晃了晃,ogog叫看亲昵道:大03妈妈！ 黑豹舔毛地动作都顿了一下”很勉强地呼噜了一声,算是敷衍的答应了。 小奶猫是只男猫,热爰在小溪里捉鱼,喜欢追着蝴蝶扑,最爰则是扒拉大08妈妈的肚皮,找最柔软温暖的地方当窝睡觉。 小鲤ofioS生得漂亮，雪白的毛,没有一丝杂色，但从小吃喝好,所以是只胖猫,发育也比旁的猫咪来得快z三个月就开始躁动，东奔西跑到处嚎叫，要找小母猫一起玩。 但森林里没有小母猫,只有小狐狸、小土狼、黄鼠狼、大刺猬和大白兔。 这些动物们不爰和小鲤喏咗一起玩,每次老远看见就疯狂逃窜,小鲤Dgog偶然间发现了这件事,也没有不开心,反而激发了捕猎的天性,觉得自己好酷好厉害,孰不知是因为他身上黑豹的味道太浓郁，大家都怕他的保护神罢了。 小鲤喘喏嗷呜嗷呜地满森林乱跑,也不知道是怎么跑的,竟是跑出去,进了人类的村庄,被人类小孩拴住脖子拽着满村子乱跑,最后好不容易逃脱了,却又掉入大水坑中,挣扎了半天差点儿淹死,被一个小书生救了起来。 小鲤喏吨知道自己怕是跟其他猫咪有点不同,不然为什么在被小书生救起来后,晕晕乎乎就窝在小书生怀里跟看人走？ 最后被擦干净身体上的毛毛,就羞答答钻进小书生的被窝一同睡觉,完全把大嗒妈妈给忘了。 小鲤oaoa在书生这里呆了两天,蹭书生腿都蹭了好几回,结果书生把他塞去邻家小母猫的窝里,小鲤嗒咗气塞塞骂骂咧咧地跑掉”回到森林就对着找他找得咬死了一堆动物的黑豹妈妈哭诉： ...OfflOfflIffi呜呜。 翻译过来是：那个人类不跟我匚匚,妈妈帮我送小鱼干,我想要他。 说完小鲤咗咗就在地上打滚,白毛毛蹭得脏乎乎的,可怜极了。 黑豹冷眼看着,焦躁踱步许久,最后叼起他的后脖子肉就往森林更深处走去,低吼看对他说：撒娇没用，你是猫，以后不许去村子里。 小鲤OgOg听完就闹了一晚上，嗷呜嗷呜到处跑，他长大了,他要工！ 动物本能操控理智,小鲤喘咗被黑豹控制着不许动,就脑袋一热给了一爪子,又跑了,听见村子里有同样嗷嗷叫的小母猫,更是兴奋往那边跑”但跑到一半就又被昨日拴住他玩儿的小孩给捉住。 这小孩为了报被抓之仇,把他关在圆形的竹篓里面,招呼全村的小孩一块儿来踢球玩,小鲤吨咗在竹篓里嚎叫,凄厉的声音刚划破天空,就有更大的惨叫盖过。 "有豹子！！！” 村民们大叫，四处奔跑,回家躲着的躲着,回去拿家伙的拿家伙,黑豹却坚定不移得先去踩碎竹篓，救出他的小鲤。 小鲤吓得一直哼唧,被甩在豹子背上更是不敢下去,死死扣着豹子的皮肉,豹子带着他跑,—路眶眦必报,咬死了所有拦路的人,最后回到森林把小鲤喘喘放下,却是自己也倒下,再没 小鲤咗咗哭哭啼啼睡在大喘毛毛上，以为大嗒也只是睡着了。 可如此睡了三天大夜都不理自己,—定是自己太讨厌了。 小鲤琲吨非常懂事的去捉老鼠讨好大咗妈妈,只要大06妈妈睁眼看看自己就好。 但……为什么还不看看我呢？老鼠不够吗？还要小鱼吗？等着！我去给大喘妈妈抓！ 小鲤嗒喘也不嗷嗷叫着想工了,—心捉食物喂给睡觉的大喘,自己则随随便便吃点蘑菇树叶就好了，鱼是大咗的,老鼠也是大咗的,他才不吃，给了大琲就是大咗的。 如此一个月过去,小鲤08喏枯瘦如柴,再没有力气捉鱼去,趴在大喘背上奄奄一息,苍蝇等东西爬满了大嗒妈妈的肚皮,小鲤咗咗也没有办法驱赶了,只是眨了眨大眼睛,看见小书生朝自己走来…… 书生对小鲤咗咗说："小鲤,是我,我暂时借了他的壳子,乖，你不是喜欢他吗？跟我走吧, 我继续照顾你……” 小鲤osog听不懂,只能看见小书生伸手要拉自己离开,可他怎么能离开呢？ 小鲤喏咗用最后的力量大叫,眼睛掉着眼泪,咬着黑豹的毛皮不肯走，但被书生强行带走,然而入夜他就咬断锁着自己的草绳在冬夜大雪天循着记忆的路回到跟黑豹的小窝。 在黎明之际,被冻在弥留之际的小鲤喘喘仿佛看见黑豹睁眼瞧他了,还给他舔毛毛,他ogoa叫了叫,惊喜极了,心想大唏妈妈醒了,不生气了,那我去找小书生吧,他愿意给我蹭蹭了呢！ 85 伤心极了的沈双鲤没料到他跟江祭关系最好的那一次,居然两个都不是人。 阴差阳错,却也还是没能在一起「但这种没在一起比之前几次好多了,起码最后自己那么喜欢黑豹，江祭怕是也挺高兴的吧？ 只是很可惜……真是可惜…… 86 还有很多很多的故事,沈双鲤用三天消化完毕，总结下来,大部分都是因为江祭太过害怕失去他,所以总是弄巧成拙,越弄巧成拙,下次便越是偏激极端 江祭在每次的轮回里仿佛都是坏人,扮演着拆散他跟别人的反派角色,最后又自食恶果在痛苦中守着他不放,要不然就是吞枪自杀，喝毒酒跟他一块儿死。 沈双鲤根起很多很多让他气得要命的情节,也记得很多很多江祭可怕的手段,然而却只是怕江祭，恨都在每一次记忆里江祭凄惨死去的时候抵消了。 他想起来自己这一次轮回前,是觉得厌倦了人间,也是听牛头马面说江祭给他陪葬了三颗心脏,陷入沉睡”没有人会抓他了,就连他心''想着干脆就这么跟江祭在一起,不牵连别人的想法也没机会实现了,才在轮回的时候打开了阴阳眼,毕竟没人会用鬼魂身份来跟他说他们是夫妻了。 也没有坏蛋来毀了他的人生。 那么多那么多或厌恶、喜欢、恨毒、茫然的情感,本来是他想要在人间体验的,结果却又都是江祭给的。 所以从一开始是不是就有点错了呢？ 沈双鲤也不清楚;只是不再认真体验人间悲欢,而是随意地进行轮回。 然后这次,就是这次，他召唤了沉睡的江祭。 87 当记t乙彻底消化完毕，仿佛是掐着点,并未完全融合未一体的江祭悬浮半空出现在他面前。 左手全是抓痕和血迹，右手更是从破败的衣服里露出来,手臂上落满牙印。 左右搏击得很厉害的样子。 ”哈哈哈……你看他??????他得到一切记忆了”你要不要问问他还爱不爰你？”江祭癫狂地笑道。 随后脸色一变,苍白脆弱地瞳孔地震着,嘴角抽搐转身就想逃，但立马又换成笑看的那个江祭掌控身体,—步步邁近面无表情却满脸?痕的沈双鲤,去掐着沈双鲤的脸颊,低头讥讽道："来啊,骂我啊,我记得你很爰你那位楚吏吧？那恶鬼也被我吞了，准确来说被自称善良的江祭吞了,只是你不知道呢……” "来啊……说你最喜欢说的那句话。" ”快,用你的手J丁我,用你手边的小刀划破我的喉咙”再对我说让我滚啊……我真是迫不及待了呢。" 沈双鲤眨了眨眼。 "不！别说！小鲤......我受不了……我不要！” "我错了!我错了……是楚吏他^要动我的宝石匣子,我是自卫！我不是故意吞他的……“ "小鲤……不要说,我爰你……我真的改了……我是你喜欢的那种人……” 沈双鲤张唇。 "哈哈哈哈，你是明B种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不不，曲是！” 仿佛分裂成两人的江祭在互相咒骂着,直到沈双鲤勾着江祭的脖子,用自己的唇堵住这人喋喋不休的嘴，鼻音浓郁着哑声道：”不要吵，我头疼。” 带看要摧毁一切准备的鬼主浑身嚣张的气焰瞬间灭了。 88 严正以待迎接世界末日的高人们面色严肃在家中坐等末日降临。 卦象很明显，大凶！ 那鬼府之主他-妈-的肯定跟老婆闹掰了！ 现在就是世界末日的前夕 高人们在手机里分享各地信息,—边看天色,—边努力制造城市封印,企图躲过鬼主自爆灭世时的滔天浩刼。 结果当黑云密布到似乎下一秒天上就要下酸雨的时候，咦,天晴了? 鬼府里间谍在群里哭看发来贺电：和好了,夫人亲了鬼主一口,现在命令鬼主睡觉,鬼主搂着夫人睡了，安全了！ 吓得心脏病都差点儿出来的高人们一个个一脸便秘色,在群里跟道：求求了,百年好合吧,这种事情再多来几次，我绝对直接归西啊。 89 屋外二宝被罚站已经一个小时了。 沈双鲤在屋里看电视，禺尔往夕湎看了看,最终还是于心不忍,跟身后搂着自己的江祭说：”可以了他知道错了,而且体罚小朋友我是一直視倡的。” 屋外的沈桃小朋友哭哭啼啼，闻言小脸蛋都期盼地看向他沈双鲤更是直接从爰人怀里起来,走到屋外，蹲下来,—边把小朋友抱在怀里,—边说：”以后还听不听外人的话？陌生人说的话都不要信，碰到不懂的问题直接来问我和你爸爸知道吗？” 哭得撕心裂肺咳嗽不止地二宝抽噎地用手臂擦了擦自己的脸颊，乖乖，嗯’了一声，随后便撒娇极了地把脸蛋埋进沈双鲤颈窝,小声嘟C1道：“桃桃知道错了……以后爸爸要是再瞒着妈妈做什么事情，我一定不会告诉妈妈，会藏看不说的。" "我看你是还没有罚站够。”听了二儿子这话的鬼主嘴角抽了抽，脑门上青筋都差点没暴起，"我什么时彳戻又瞒着你妈做坏事儿了？无中生有、阴阳怪气这些东西你是越发熟练了。" 沈双鲤冷淡看了一眼靠在门边儿双手抱臂的江祭,浑身沉着低气压的鬼主江祭顿时也没吊儿郎当靠在门口，瞬间站起军姿似的，低着脑袋，只留一双黑黝黝的眼可怜兮兮地看着老婆，小声问说："我……又说错了什么吗？” "你说呢？哪有说自己儿子无中生有阴阳怪气的？他是你儿子r之前打开宝盒的事情他已经知 道错了,而且那件事说他做错了,也仅仅是没有跟我们沟通而已,那宝盒难道不该打开吗？你就不反省反省为什么要瞒看我豳分裂XB确己忆的?” 鬼主佝偻看背部,被老婆骂地越发低声下气,眼眶也轻易红了红,说："我反省了……” ”我看你反省的还不够,分床睡吧。”沈双鲤微笑看说,”你跟老大睡,我跟桃桃睡f过两天我要检查老大的检讨书，你帮着他一块丿冴，总共一万字,少一个字都重写。" 江无虞小朋友这两天已经夹着尾巴做鬼了，深刻反省了自己偷掉妈妈i己t乙这件事,还以为现在事情过去了,家里没他啥事儿,结果将将放学回来就听见这话,书包都啪一下子掉在地上”委委屈屈地直接出卖江祭： "妈妈不能罚我！我当时说了要还给你记忆,是爸爸拦着我不让,还说你要是知道的话，你会跟他离婚,我是被爸爸骗了！我也是受害者啊。"还是小宝宝外表的大儿子江无虞哭起来也格夕憶人怜爰。 但沈双鲤现在可不会被外表欺骗,这货跟他爸真是十成十的相像,当时肯定不是被骗，而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行了,不要卖惨，再多说一句话,就写两万字的检讨书。" “妈妈……妈妈不爱我了……只爱弟弟！呜呜呜。”老大今日刚在鬼府幼儿园学了个撒泼打滚的新招数,这就用上了 听班上同学说,现在家里都是二胎三胎,老大自然很容易被忽略,所以身为老大的我们必须学会争宠！ 老大深以为然,在班上疯狂述说自己家里的弟弟怎么怎么病歪歪惹妈妈疼爰,说自己怎么怎么强壮,就算淋雨都不会感冒真是可恶,于是就有人给他出了这么个主意,说他只要在被训斥的时候,说妈妈偏心就可以了，说完还要大哭一场,然后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老大学习能力极强,吼完就当真收声,在妈妈诧异的眼神里,转身离开。所以一万字的检讨应该能逃掉了吧？江无虞小朋友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悄悄露出个狡黠的笑。 90 大宝好像是真的伤心了。 沈双鲤看着大宝跑掉”_时间没能追上去,心里有个声音在质问他是不是真的更偏心老二一点，答案竟是肯定的。 于是晚上没能跟江祭分床睡觉”他找江祭单独开了个家庭小会议,两人都喝了点红酒,然后把电视声音放到最小，跟江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江祭还是总爰看着他，但沈双鲤这回并不觉得讨厌,反而觉得江祭傻,真是傻,有这么喜欢他吗？ 看久了不腻吗？ 话说他现在脸上还敷了补水面腔吧?能看出个什么花来呀? 因为哭得太多,脸上都起皮的沈双鲤这几天都在做补水,这会子看帅上匕老公痴痴望着自己,心血来潮便也给江祭贴了一块儿,好脾气地笑道："行了,别总看我,我又不会突然跑掉。" "那可说不准鬼主淡淡道,”我眼睛都不敢眨?????.” “又说这种话,我今天找你,可不是为了听你说好听的,只是想着……跟你聊聊老大的事情。” "江无虞？他怎么?”鬼府之主因为老婆喜欢小孩,爰屋及乌地也爱他的两个孩子,当然了,前提是一个不要太喜欢自己老婆,另一个不要太粘自己老婆就好了。 沈双鲤应当也只看着自己才好…… 江祭忽地脑海里又闪过这种焦躁的念头,可又知道这种念头老婆恐怕不会喜欢，便略过不细查："我看他今天也全是表演，只是为了不写?检讨书罢了，小鲤你别上他的当。" “即便是表演,可……却也说得没有错,因为老二身体不好,柔弱些,又从小被老大拿出来过,天生爰生病,我心思的确大部分都放在老二身上??????”沈双鲤不喜欢这样,”我明明讨厌偏心的家长,结果却好像又成为了那样的人,这…… 江祭心里都是一软,想要亲亲自责的老婆,又忽地不知道能不能亲,老婆愿不愿意让他亲,要是自己亲了被推开，那该怎么办？ —B就强吻好了！ ---不不,宝贝不喜欢被强吻…… ”喂,我在跟你说话，问你从今天开始你带老二,我带老大行不行？你在发什么呆？”沈双鲤无奈地捏了捏江祭的耳朵,抱怨道f”你现在不爱听我说话了?” "怎么会？我只爰听你说话。" 沈双鲤顿时收起那委屈的小表情,颇有点自得骄傲地挑了挑眉,说："那你同不同意我的提音“ "我完全同意。” "mua!老公你真好。那现在你出去吧,我去把大宝抱来睡觉，你跟二宝睡去，对了,不许惹老二哭，懂了没？" 令世间鬼怪闻风丧胆的鬼府之主晕晕乎乎被老婆亲了亲就答应了分床的事情,又祓老婆一个笑赶了出去,等在客房里跟瑟瑟发抖要哭不哭的二儿子一块儿睡觉时,鬼府之主才叹了口气,既甜蜜又惶恐地辗转反侧,不清楚分床到底是因为老婆因为恢复记忆后讨厌他才分床,还是当真因为要多疼疼老大才分床 而另一边，沈双鲤搂着壮实的小宝宝江无虞睡觉了。 他的手会温温柔柔拍看大宝宝圆鼓鼓的肚皮f还给大宝宝唱一些他自己都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摇篮曲,最后还会给个晚安吻。 骤然落入幸福窝里的大宝宝江无虞那肖似江祭的眼渐渐染上湿润的光色,声音都奶声奶气,茫然地问沈双鲤：”妈妈从前都是这么哄弟弟睡觉的吗？” 沈双鲤心里愧疚,说：”以后也这样哄你。” "真的吗？"本来并不觉得自己委屈的大宝宝此时一边说话一边静静流泪,不如下午装腔作势时吵闹,却又当真让沈双鯉感觉到大宝宝的伤心了。 ”当然是真的,只要你想,以后咱们都睡一起好了f让你爸爸买个大床”你跟弟弟都睡在我们中间，好不好？咱们谁都不冷落谁。” "我爰你，妈妈。"大宝宝眨了眨眼,去亲沈双鲤。 沈双鲤很配合地把脸支过去,被亲在唇上。 ”以后亲脸就可以了哦。”沈双鲤微笑着提醒大宝宝。 大宝宝江无虞不解："为什么?爸爸都亲这里。” "因为你爸爸小气啊。" "爸爸真讨厌。" "哈，嗯，他真讨厌，现在肯定还偷听我们说话呢。" "哇,真小气!” 第26章 大结局 91 偷听老婆跟大儿子对话的江祭在这边自顾自地笑了笑。 二宝沈桃疑惑地问：”爸爸笑什么？” 鬼主江祭摇了摇头,其实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原本他都准备去接受最坏的现实,结果现实却是美好到不可思议。 好像他从来没有跟小鲤产生过什么隔阂。 他们也没有多少恩怨。 只是很普通的在一起,然后生了两个孩子的一对平凡人。 鬼主沉迷这种琐碎平凡的幸福,说："笑你妈妈可爰。 92 不！一点都不可爰！这是什么平凡的幸福？！这是噩梦！幸福的两口子是不可能这样睡觉的！ 在经历跟老婆分床睡后,鬼主江祭总算能够回房抱老婆了，但结果老婆却说家里卧室太/」'',床太小,也不乐意住在四合院，改在市中心高档小区买了个大平层,主卧床直接两米宽,然后没有婴儿房。 ”所以以后他们两个都得跟我们睡?那得睡到什么时候?”家庭地位堪忧的鬼主在漂亮老婆面前连质问都不敢太大声。 沈双鲤凑上去吧唧了一口,很开心''地继续布置床铺,指着中间说是两个宝宝睡,指着两边说是他们两个大人睡,—家四口睡在一起,多么好哇。 鬼主立马说不出反对的话,心想老婆这么高兴,那就这么着吧,应当也睡不了多久吧。 93 多年后。 十五岁的鬼少主江无虞跟十五岁的小少主沈桃夜里分别占据一边,抱着沈双鲤呼呼大睡,鬼主江祭独自躺在床边边，气压低得可怕。 必须彳孚跟老婆说说睡觉位置的问题了！ 对老婆只会说好的鬼主第三百次重整旗鼓,然后闭上眼睛,打算明天做完早餐再跟老婆谈,老婆觉浅，吵醒的话他可以疼了 94 沈双鲤四十岁这年，容貌未变,每天对着镜子看,都觉得时间格外的漫长，好像什么都没有意义,但身后突然拥上来一个怀抱,直接挂在他背上,沉甸甸地压着他，在他耳边撒娇喊：”小爸,早饭吃什么呀？“ 背后搂看他的少年是他的大儿子江无虞。 今年十五岁，原本沈双鲤还担心小朋友跟正常人类不太一样,不能融入人类生活里,只能每天去上那种不正规的鬼府幼儿园,谁想他是白操心了自从大宝一岁生日过了以后,婴儿状态便维捋不了开始跟人类差不多发育起来。 如今的少年江无虞大概遗传了江祭的身高,不过才上初二就直逼一米八,此刻正把普普通通的校月瞬成潮流大牌,歪着一张言情小说里薄凉冷淡的男主脸顶着一头蓬松的黑发,趴在他身上撒娇。 沈双鲤总能从大宝的脸上和身上找到江祭的影子,t光惚间还以为看见了十五岁的江祭,不由得会心一笑,回头亲了亲大宝脸颊一下,温柔说：”今天你爸爸做饭,我上午要开会,就不在家里吃了,要先出门。" "啊……小爸……那我也不想吃了小爸我做你车子去学校吧。"少年人赖皮起来彳艮有点像是只大狗狗。 沈双鲤伸手就给了大丿L子一个脑门崩,—边刷牙一边幽幽说："不行,我马上就出去了,你好好跟你弟弟还有爸爸吃饭。 “哼??????小爸你不爱我了......” 自从小时候大儿子说他偏心,他就对大儿子格外好后f这位大宝就像是找到了争宠的法宝f有事儿没事丿凰要拉这句话出来溜溜,以至于如今沈双鲤听看,半点儿愧疚都生不出来,还白了大儿子一眼,说："别妨碍我刷牙。" 少年江无虞哼哼唧唧地被赶走，但沈双鲤的背上很快就又换了个人趴。 是二儿子沈 沈桃因为过分虚弱，比哥哥晩上学三年,九岁才读的一年级,沈双鲤总怕小家伙这么晚上学会 自卑,结果渐渐发现这位小朋友对自己病歪歪的身体很以为荣，心态好到爆炸,也不知道像谁。 "我刚赶走一个小猴子，你怎么又来啦？”沈双鲤吐了口牙膏f无奈地笑了笑。 @无朗文,尽在晋〉攻学城 少年淞匕今年刚上初_,他脑子好f跳了两级,每每考试也都是第一,沈双鲤自己学习一般f所以沈桃是像江祭?江祭这么聪明的吗？不是个大笨蛋吗？ 沈双鲤心里腹洞睛,就听老二也哼哼唧唧,说：”妈妈......今天也是你送我们上学吗？” "不是,今天我得先走。"虽然回答的是差不多的问题，但问问题的人不同,沈双鲤也有耐心每次都完整回答。 ”啊??????”沈桃容貌并不像谁,大抵是他跟江祭的融合,各取所长,于是瞧着很有点亦正亦邪的儒雅气质，羸弱又叫人不敢轻视。 "啊什么啊?我听你老师说在学校是不是打架了?”沈双鲤停下刷牙的动作回头警告老二’"再被叫一次家长，你就死定了,知道［马?还有,叫我小爸,别叫妈妈,要习惯,要改口,不然一不小心在夕湎喊了,别人听着多奇怪？" 沈桃被叮嘱了一堆,哭丧着脸”哦’了_声,却还是黏糊地把脸埋在沈双鲤香喷喷的后颈上,蹭啊蹭："妈妈早安吻呢？" 沈双鲤也不知道这位小朋友听进去没有，但还是回头亲了亲沈桃脸颊，把牙膏都蹭少年白皙的脸颊上,笑道："行了，快去收拾。" “哦。" 赶走了第二个儿子,沈双鲤以为自己就清闲了,然而根据经验这是痴人说梦,等他彻底刷完牙,准备洗脸的时候,身后Qa''地又粘上来一个人,搂着他,圈着他,还......蹭蹭他屁股…… "喂！今天不行，我上班要迟到了c”沈双鲤真的太累了，每天早上几乎都是这样，要打发三个粘人鬼,過累并幸福。 "那我的早安吻呢？老婆."穿着围裙拿着锅铲的鬼府之主扌LS低马尾，苔白冷峻的脸凑了过去。 沈双鲤慢条斯理地斜了自家老公一眼,让这货等着,随后擦干净面上的水渍,又涂了保湿的水,最后香喷喷地扭过去身子,双手都搭在江祭结实的肩膀上,微微歪头踮脚凑上去。 鬼主亦是微微弯腰下来，衔住老婆送来的唇…… 95 ”我们得谈谈家庭主夫江鬼主送老婆出门上班的时候,在大门口一边送上公文包一边严肃道,”晩上睡觉的时候,不能再让那两个小兔崽子睡在你旁边了,我是你老公还是他们是你老公？" 沈双鲤却根本没怎么听，他上班要来不及了！ ”知道了知道了,回来说。”沈双缠连忙穿好鞋子,回头又很粘人地亲了亲老公一下,最后一溜烟钻进电梯里,不见踪影。 这便是粘人鬼一家最最平凡普通的早晨。 96 自从决定过好这辈子的沈双鲤在儿子们六岁那年找了个策划的工作,在游戏公司做了快十年的策划,最近马上就要升主管了。 其实倒不是多么需要一份工作，但江祭有事儿干，宝宝们要上学,他一个在家里多无聊啊,而且老是被江祭这里摸摸那里亲亲,很容易就又搞到一起去,那他生活可太不和谐了,这样对身体不好。 说起和谐来,沈双鲤一边开车一边回忆了一下,自己好像是最近太忙了,已经三个月没跟江祭过二人世界…… 不是不想,真的没时间,还有晩上儿子们都在呢,他也累,根本没有精力嘛。 每天给老公喂能量的事情倒是还在做”但也没有几分钟,就每天早上两个人在厕所五分钟就解决了，今天甚至没给江祭喂就出门,他是不是对江祭真的有点敷衍了? 沈双鲤自我检讨了一番,抵达公司楼下的时候便决定晩上买束玫瑰花回去哄老公开心。 97 沈双鲤那边一如既往一进公司就开始忙碌了。 江祭这边却还在等两个儿子吃饭。 早上做了一桌子,阳春面、煎鸡蛋、三明治、卤蛋、馒头夹豆腐乳、小炒生菜、牛奶、咖啡、 不是鬼主喜欢做饭,而是因为老婆喜欢看见满满当当一桌子菜,江祭就习惯这么做,反正他们—家里有三只鬼,饭量大。准确说对人类食物其实没有食欲,没有饱腹感,可以无限制的吃。 "给你们五分钟吃完,我在楼下车里等你们。"鬼主江先生自老婆今天早上不给他喂食便绷着—张司马脸”对两个晚上都占据自己老婆的儿子也没有好脸色,”对了,通知你们一下”今晩你们滚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你们都十五岁了,要动得避嫌「跟我老婆每天亲亲抱抱做什么？以后抱自己老婆去。" 鬼主说话的时候,两个儿子都没吭声。 等鬼主出门,大儿子率先V了一声。 小儿子更是不高兴地评价了一句：”我亲自己妈妈怎么了?—看就是早上想跟我妈关厕所亲热被拒绝了，呵，色-情-狂。" 晚上沈双鲤回来,就发现家里另外两个客卧都被收拾了出来,六须管家还有好些地府人员刚刚搬完家具，一个个告退。 ”怎么回事？家里一张床就够了啊。”沈双鲤捧着一束白玫瑰,本来是要送给爱人的,结果他自己却被玫瑰衬得纯欲漂亮。 江祭只听老婆这话就知道早上自己说什么是半句都没听进去,想皱着眉头冷着脸好好教训教训老婆一下,结果就看见捧着玫瑰的沈双鯉眉目温柔地依偎过来,江祭顿时手便先搂了过去,别说冷着脸教育老婆了,他脑袋是一片空白,只想亲亲老婆。 沈双鲤接受江祭的吻,眨了眨眼,说：“一下班家里就大变样呀,真不习惯,大宝和二宝都到了要离开我们自己睡觉的年纪了吗？"更爰孩子的沈双鲤总觉得一的儿子还小。 ”你说呢？”江祭无奈道””十年前就该踹他们出去。” ”怎么?踹他们岀去后你想做什么?”沈双鲤勾起嘴角’伸手拉看江祭走到卧室,舔了舔嘴唇,把人推到床上,自己再坐到人家腿上,亲亲密密地说,"做坏事吗？老公......" 简直跟天上掉馅饼一样,江祭收到了老婆同意他亲热的信号,顿时一个翻身就开始撕衣服。 "哈哈......你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到时候大宝他们可就要回家了。" ”两个小时怎么够?” "嫌少「不要？" I" 98 匆忙甜蜜的两个小时对江祭来说不过前菜,晚上封了卧室声音后,鬼主就拉着老婆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牛散出来。 平常沈双鲤可不答应，但今天正巧他还怀看愧疚,对江祭是哪儿哪丿旌顺从极了,非常放得 沈双鲤接受江祭的吻,眨了眨眼,说：“一下班家里就大变样呀,真不习惯,大宝和二宝都到了要离开我们自己睡觉的年纪了吗？"更爰孩子的沈双鲤总觉得一的儿子还小。 ”你说呢？”江祭无奈道””十年前就该踹他们出去。” ”怎么?踹他们岀去后你想做什么?”沈双鲤勾起嘴角’伸手拉看江祭走到卧室,舔了舔嘴唇,把人推到床上,自己再坐到人家腿上,亲亲密密地说,"做坏事吗？老公......" 简直跟天上掉馅饼一样,江祭收到了老婆同意他亲热的信号,顿时一个翻身就开始撕衣服。 "哈哈......你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到时候大宝他们可就要回家了。" ”两个小时怎么够?” "嫌少「不要？" I" 98 匆忙甜蜜的两个小时对江祭来说不过前菜,晚上封了卧室声音后,鬼主就拉着老婆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牛散出来。 平常沈双鲤可不答应，但今天正巧他还怀看愧疚,对江祭是哪儿哪丿旌顺从极了,非常放开,结果就是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江祭还帮他请了一周的假。 沈双鲤羞臊极了地被江祭抱出去吃晩饭,都没敢看两个儿子的表情,隔天身体大好,就一脚踹江祭出去睡觉”自己一个人睡,真是给点儿颜色就灿烂.臺无节制! 99 四十岁这年,沈双鲤出门即便看见鬼怪都不害怕,倒是一堆鬼怪看见他就嗷嗷叫着跑掉。 城市繁华热闹‘家里温馨和谐。 在升任主管这天,沈双鲤提着小蛋糕回家,—开门家里三个粘人鬼就齐刷刷从沙发起来迎接他。 他老公有点严肃，欲言又止："这个……有件事宝贝你可能必须得知道一下。" 沈双鲤挑了挑眉："如果你要恭喜我升职,那谢谢啦。” "不是啦！妈妈!我来说,爸爸又把你弄怀孕了,现在一周大了！”大儿子急忙告状。 小儿子添油加醋道："明知道妈妈现在是事业上升期,坐月子还要一个月呢，爸爸可真是不小心呢。" 沈双鲤扑哧就笑了：“哦,我知道哦。 沈双鲤扑哧就笑了：〃哦,我知道哦。〃 他打开蛋糕,蛋糕上面是奶油画的全家福,两个大人,三个小宝宝。 下面写着’祝我们一家五口永远开心’。 100 鬼主一家的日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