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每天都要钱》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老婆每天都要钱》作者:惟兮 文案: 得知宁清晓要与音乐海归岑晔结婚,闺蜜的第一反应是:“你收敛点啊,艺术不该被俗世所染指,你可别把人带到你的金钱沟里了。” 宁清晓秀眉微皱,认真思考了下:“我们就是家族联姻,塑料夫妻,没法染指。” 闺蜜恨铁不成钢,还真信了她这鬼话。 可没想婚后不久,这对“塑料夫妻”却在滨城公然秀起了恩爱: “新婚三月,岑氏继承人岑晔包下私人飞机与爱妻宁清晓甜蜜游玩,共度蜜月。” 当晚,助理出现在岑家汇报此事,却见那位众人口中的岑太太抱着手机飞快的点着: “今天蹭了你出差的私人飞机,按照飞机票的十倍价格给你五十万,你公司股价因为这新闻两小时涨价一千万,我们平均一人五百万,你还要再给我四百五十万。” 自家老板岑晔似乎已经习惯这场面,抬眸看她一眼,懒得争论,直接让助理打钱。 没过几日,两人恩爱的话题再次在滨城传开: “新婚三月,岑氏继承人岑晔高价拍下南非粉钻送与爱妻宁清晓,羡煞旁人。” 只是当晚那位岑太太又在家彻底炸了锅: “我告诉你啊,岑晔,这八千万的粉钻戒指可是你自己要拍的,跟我没关系啊,你可别想让我跟你平分这八千万啊!” 岑晔:“……” 刚把戒指送过来的助理:“岑总,这戒指还要送给太太作生日礼物吗?” 后知后觉的宁清晓:“???” “生日礼物?”岑晔眯眼冷笑,缓缓拿起那枚八千万的戒指,“你想多了,老婆,” “家里太暗,我就是买回来当照明灯用。” 闺蜜:“……” 见鬼的不染指,这分明就是完全“腐化”了。 宁清晓:“……”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时尚流行 搜索关键字:主角:岑烨,宁清晓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香水博主vs音乐矜贵 立意:择一人深爱,等一人终老 第1章 (小修) “你别跟我说,替…… 六月,悉尼。 宁清晓抬头望了会月色,她刚跟大伯结束通话,随之点开软件查看回国的机票。 “Ning,快进去,开始了。”朋友出来叫她,朝她招手。 今天晚上应邀参加同班同学的一个生日聚会,因为快要毕业,所以大家借着这次生日会聚聚,也算是毕业前的临行散场。 “对了,我刚刚见到了你们中国的一个帅哥。”朋友拉着她兴奋形容男生的长相,最后特意评价,“是真的,是在我们学校里绝对见不到的男生。” 宁清晓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自己这位朋友是个中国迷,但对中国帅哥的长相却是尤为挑剔,能让她说出如此评价,或许对方的五官真的是毫无瑕疵。 “Ning,刚刚左边的那个男孩在看你。”朋友挽着她细白的胳膊示意,却见她很平静的摇了摇头。 好吧,真是白浪费了这么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蛋。 跟着宁清晓久了,朋友也会了一些中国成语:“明明是一个美人胚子,为什么要暴殄天物?” 她转身看向身边的人,宁清晓正低头看手机,身量纤瘦高挑,黑色的长发刚好蔓延至两片蝴蝶骨,微微皱眉看过来时眉间似透着慵倦娇媚。 朋友感叹了会,拉着她一同进去。 空气中扑面而来的广藿香、肉豆蔻、檀香木等香水气味让宁清晓皱了皱眉,她对气味尤其敏感,高于常人。 穿过人群时闻到的刺鼻烟草味让宁清晓又捂紧了鼻子。 金碧辉煌的大厅内聚集了大概上百人,过生日的那位朋友身穿燕尾服,他正举杯和台下一同庆祝,一口流利的英语通过话筒响彻整个大厅。 宁清晓今天出门忘了戴隐形眼镜,只能看见前面那一群乌压压的人,一个面孔都看不清。 钢琴? “是啊,听说他特地通过关系找了朋友的朋友,刚刚听介绍是位挺厉害的钢琴名人,拿了不少著名的音乐奖项。” 随着掌声落下,屋内光线变得昏暗柔和,旁边不知是谁挤了下,一阵淡淡的烟草味袭来,不适感压迫的宁清晓又往边角退了几步,她蹙着眉,略显烦躁。 朋友Luna这会不知站到哪去了,宁清晓也看不清,抬脚正要再出去透口气,轻柔的旋律在耳边逐渐响起,止了她的步伐。 几乎是刚弹下第一个键,宁清晓就已经确定了这首曲子。 德彪西的《月光》 能听出来,演奏的人具有极高的天赋和琴艺,轻重音都处理的极好。 她渐渐松了刚还紧蹙的黛眉,身体以一种放松的姿态倚在墙边,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缓缓绽起。 与贝多芬的《月光》不同,这首曲子A部分第一主题的速度很慢,节奏、重音也被刻意打乱了,中段则转到E大调上,后又降D大调,速度轻快的琵音更是透着皎洁月色的幽深静谧,温柔绵长。 结尾的音乐,却又更加平缓宁静。 一曲罢,全场掌声久久未落,场内宾客即便有些不懂音乐,听到这样完美的弹奏,也是一种极大的享受。 一些片段记忆争先恐后的冒出来: “整首曲子的力度要掌握在p至ppp之间,弹奏的既要弱又要稳。” “乐曲的27小节更是大段琵音,极考验左手的灵活,指尖要轻巧不拖沓的触键,以确保各个音的音效一致,更别提51小节中ppp的力度记号。” 这样一首有难度的曲子,宁清晓当年练习了…… “想什么呢?我刚跟你说的话听见没?”刚过来的Luna中断了她的思考,大厅内灯光已然亮起,钢琴旁的男人正起身致谢。 “就他,我刚刚说的那个帅哥就是他啊,你快看,哎,你干嘛,Ning?” Luna话还没说完,宁清晓就拎着裙子转身跑出去了。她穿着高跟鞋,又加上长裙的碍事,跑了好一会才到后台,到了门口又被人拦着。 说明了来意对方才放她进去,只是后台穿黑色西服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宁清晓顶着两只模糊的双眼瞅了半天都不能确定。 她长发散了几根落在两侧,两条嫩白藕臂拎着淡绿的裙摆,站在入口抿唇张望。 没一分钟,就有人主动搭讪:“你好,有什么可以帮助你吗?” 宁清晓抿了抿唇,询问他知不知道刚刚弹钢琴的是哪位先生。 “Oh”,对方失望的耸了耸肩,“Ken在右转第一个房间” 她道了谢,默念了遍“Ken”这个英文名向那处走去。 只是越靠近那间屋子,宁清晓的不适感越来越重,她抬手捂了嘴巴和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松开手敲门。 不算大的屋内七七八八的坐了好几人,屋内混合的刺鼻香水味扑鼻而来。 宁清晓努力压下生理性反应:“你好,Ken在吗?” 话刚说完,头顶被一道阴影覆盖:“你找我?” 随之而来的,是骤然加重的呛鼻烟草味。 宁清晓双眼一眨,憋了半天的酸涩实在忍不住了,被呛的眼泪直接顺着眼眶就流出来,她头脑发晕,因为身体的不适连带着两条腿都在发软。 对方怔然的接过撞向他身上的人,瞥见她脸上的泪,顿了顿,语气温和:“你好,是不舒服吗?” 男人正抬手绅士地扶着宁清晓,领口处的白色衬衫松了两颗扣子,露出漂亮的喉结。他的五官俊雅清隽,眼眸很黑,周身气质却显儒雅斯文。 没听见回答,他也没不耐烦,淡色的眼皮轻压,轻声又问了遍。 “不是,我,”宁清晓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只觉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有个人影晃动,她本能的抓住,“没,我,我就是……咳” 男人漆黑的眼眸扫过自己被蹭乱的袖口,又看向面前的人:“需要帮你叫位医生吗?” 两眼皮挣扎了下,那酸涩却是一阵一阵的。 真要了命了。 被泪水模糊了视线,宁清晓什么都看不见,一边擦泪一边还要捂鼻,那刺激的烟味直往她嗓子里钻,眼泪也被呛的越来越多。 “不用。”她匆忙说了声,刚把人推开,慌乱转身见手臂不经意擦碰到身后台子上的装饰花瓶。 “啪”的一声,花瓶四分五裂,在地上碎的彻底。 “……” 被推开的Ken抿唇抬头看了眼罪魁祸首,又面无表情的望向地上的碎片。 周围朋友纷纷挑眉,见这场景看热闹一般开玩笑:“你们干嘛呢?动静这么大?” 没在意他们的谈话,望着女生不断涌出的泪水已及呆滞发怔的表情,叫Ken的人皱了下眉:“你还好吗?” 宁清晓的视线里虽然是一片朦胧,但花瓶上那颜色浓烈的繁冗图案却是唤醒了她的理智:初清年代的景德镇花瓶,瓶身的图案浮翠流丹,式样鲜明。 这是她的寿星朋友上个月刚在拍卖会上拍下,今天才刚送来的独品。 “我……”胸腔处的窒息感来的强烈,也顾不得这会的尴尬,宁清晓闭着眼说了声“对不起”迅速离开。 “……” 同伴过来问他怎么回事,男人微扯了唇角,似觉得有些离谱,并不想多说。 没多久,屋内又进了一个中国男人,他手上拿了一件崭新的黑色西装:“Ken,你那件拿去洗了,先穿这件吧。” 结束演奏下台时不小心被一个喝醉的酒鬼撞到,Ken洁癖虽不是太严重,但也嫌弃自己那一身的复杂气味。 白色衬衫袖口处的湿润依稀可见,想起刚刚女生不小心蹭在上面的泪滴,他敛眉盯着地上的碎片停顿了一会:“让人从珍藏室里再重新挑个花瓶送过来。” 旁边的人应下,却见他久久没动,没忍住又问道:“怎么了,Ken?” 被问的人接过西服外套,并未回答。 算了,还要赶飞机,身上的衬衫回去再换吧。 — 一个星期后,宁清晓已经坐上了回国的飞机。 窗户外天空万里无云,碧蓝如水。宁清晓眯眼欣赏了会,口罩下的红唇微微弯起。乘务员从她旁边走过,低头问她是否舒服? 宁清晓轻吸了下鼻子,倒也没察觉到什么不适,摘下口罩后说了声“没事” 她叹气。 自己这娇气的鼻子从小除了对香水味敏感外,对烟草味也尤其抵触。 自七岁那年的事件后,宁清晓每次只要闻到一丝的烟草味,双眼酸涩的就会不由自主的流泪。 也看过许多的医生,都说是后天的影响,没有药物可以改善,只能多注意。 回想上次聚会上的那位钢琴家,宁清晓深深扶额。 她后来恢复后特意回去找过那位叫Ken的人,只是对方早已离开,工作人员说他时间匆忙,还要奔赴另一场的音乐会演奏。 再后来宁清晓也没刻意去打听寻找,问了当时的举办宴会的同学,他说自己也是托了很多关系才请到这位名人钢琴家,跟他也只是当时的一面之缘,还没有熟到交换电话的关系。 提及那个被她打碎的花瓶,同学却让她不必介怀,退还了宁清晓的所有赔偿还高兴的说“自己因此还得了件更贵重的藏品”。 宁清晓虽不理解这话的意思但再三确认同学不需要她的任何赔偿后,她憋闷了一晚上的胸口顿时舒畅了。 飞机落地在滨城时已是下午一点,过来接机的是比她大两岁的堂哥宁清昀, 两人对视着看了会,宁清昀似有些无奈:“终于舍得回来了?” 他说着,伸手揉了下宁清晓的长发,不知想到什么,叹了口气:“你也真是狠心,去了这么多年也不回来看看你哥。” 宁清晓瞅着他,微抬下巴:“这么多年,你也没来看看我这个妹妹?” “行吧,”宁清昀说,“咱们两半斤八两。” 两兄妹从小一块长大,即便几年不见,但感情倒也不减。回去的路上宁清昀想起一事:“你上次问我有没有认识的花瓶收藏家是怎么回事?” 宁清晓心虚的低头:“就是吧,你妹妹我,打碎了朋友一个几十万的花瓶。” 宁清昀瞥了她眼:“然后呢?” “然后,”她抬头,“没有然后,朋友没让我赔。” 宁清昀听出来点不同寻常:“那花瓶就你一个人打碎的?” “……算是吧。” “算是?”宁清昀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手指敲着方向盘,侧头道,“当时和你一块的还有别人?” 宁清晓实话实说,并把朋友的原话转述:“我刚才在飞机上的时候还在想,朋友说他得了件更贵重的,估计是那位钢琴家替我赔给了他。” 话落,车子突然急速刹车。两人身体因惯性大力像前倾,宁清晓手指撑在中控台上,心有余悸:“哥?” “所以,”宁清昀冷冷反问,“你别跟我说,替你赔钱的那男人想让你以身相许?” 第2章 (小修) “我把价格发给你…… 宁清晓不知道他这思维是怎么跳到这上面来的,无语的解释:“我们两只有那一面之缘,当时那么狼狈,我连人都没看见长什么样?” 又盯着她确认了几秒,宁清昀这才重新发动车子:“你对那位钢琴家很感兴趣?” 这话让宁清晓沉默了会,她转头看了眼窗外,抿着的嘴角微微耷下来:“哥,他那天弹的《月光》,很好听。” 闻言,宁清昀抬眼,余光瞥了下旁边的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车子很快行驶到一幢红白两色的别墅前,偏向于欧美风的建筑散落在茂密翠郁的树木之下,葱蔚洇润,葳蕤生辉。 宁清晓失去父母后便被带到这里和大伯一家居住,犹记得那年七岁,大伯拉着她的手温声告诉她:“从今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 宁清昀拖着她行李走在前面:“进去吧,爸妈在家等你呢。” 自己一个人在国外待了几年,宁清晓突然回来还有些不习惯。为了替她接风,大伯母周秀华亲自下厨烧了好几个菜,心疼的说她瘦了不少。 “唉,早就跟你说过早点回来,”大伯宁霄喝了口酒,“你这孩子就是不听。” 大伯母不赞同的把酒杯夺过来:“行了你,一喝起酒来话就没完没了,赶紧清晓,吃点菜。” 她笑着应下,表面上要装作一副文静乖巧的大家闺秀,心底却琢磨着一会用什么借口。没过一会,大伯果然又说起了那个话题:“清晓,这次回来,以后有什么打算?” 周秀华的目光又随着投过来。 宁霄状似不经意的提起: “我看就正好进公司吧,这两年旅游行业不景气,我年纪也大了,这公司迟早还是要给你们两。。” 从她成年时大伯便一直有这个打算,宁清晓当初用还要上大学的借口避开,现下却又不好推辞。 宁家一直做国际旅游这一块的市场业务,这两年来随着企业性质与旅游事业性质的管理混乱,再加上各集团都在争取多渠道融资,搞规模经济,宁氏的资金链已大不如从前。 各位董事没人愿意接手这块烫手山芋,宁霄作为最高管理层也是焦头烂额。不让宁清晓继续在国外读研,抓紧回国的原因也是这个。 周秀华察觉气氛的凝滞,给宁清晓夹了些菜:“你大伯喝多了,别听他的,公司还有你哥呢,他现在管理的不挺好的吗?你怎么就这么不相信你儿子?” 后面那句话是对着宁霄说的。 碗里的饭菜已经快堆成小山,不知怎么,宁清晓这会连强颜欢笑懒得演出来。 大伯和大伯母对她的生活确实无微不至。 只是多少夹杂了点不纯粹。 吃完饭,宁清晓总算轻松了会,她转悠着上楼去找她哥。 宁清昀正在屋内打电话,见她来了挂了电话后把一个请柬递过去:“正好你赶上了,过两天跟我一起去参加个订婚宴会,给你那位孟源哥道道喜。” 孟源与宁清昀是多年好友,电商行业的接班人,三代单传,从太爷爷开始,家中人便都是有声望的大学教授,一直到了他爸爸这一代才开始从商。 宁清昀以前上初中的时候他经常过来,宁清晓对他还有些印象。 反正也没什么事,她点头:“行。” 几天后,两人一同去了孟源订婚的酒店。 路上的时候宁清晓听他哥提起了一些事,孟源的未婚妻是滨城戴家的唯一女儿,戴家一直做皮革生意,订婚后两家在生意上来往的更加密切了。 宁清晓认真听着,也估摸了个大概。 豪门家族,有几个不是联姻来巩固利益的。她怕是,也清净不了多久了。 两人刚进了厅们,孟源就带着戴然迎过来了。他的目光在宁清晓身上停留,神情意外又惊喜:“清晓?” 她大方的弯了唇:“孟源哥,恭喜。” 话落,旁边一道打量的视线毫不避讳的投过来。 出于礼貌,宁清晓朝戴然颔首淡笑:“恭喜。” 这会厅内的金色灯光正好偏移过来,照在宁清晓明媚端艳的脸上,晨曦氤氲间,她的罥烟眉似蹙非蹙。 戴然轻飘飘的笑了下:“欢迎二位。” 孟源还想再说什么,被旁边人一拧胳膊才清醒道:“清昀,先带清晓进去吧。” 厅内气味太过复杂,宁清晓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正逢国外实验室那边给她打来电话,她跟宁清昀说了声,朝厅内的小后门走去。 后面是个小花园,只是现如今里面并没有几株自然生长的花草,大都是临时运来的保鲜红玫瑰,只秋千架旁边孤零零的摆放了几颗绿色的盆栽。 宁清晓顺势坐在秋千架上,朝电话里说道:“老师,你放心,就算我不读研,我也不会放弃香水的。” 她对香水的天赋超过常人,带着宁清晓的导师有些惋惜她没继续读研,劝着她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挂了电话,宁清晓在外面又坐了一刻钟左右,估摸着差不多了,正要进去的时候身后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男人声线清润温和,开口时的语调和语速透着说不上来的优雅沉稳。 宁清晓下意识的回头。 花园入口处逆着光,淡淡的光线落在男人身上。他周身似打了阴晕,身影挺括,眉眼的轮廓在暗色下也越发深邃立体。男人也正打着电话,不知在想什么,垂眸停顿了会。 几秒后,像是察觉到什么,他抬眼望过来。 阳光在一瞬间聚焦,照亮了男人眼底细碎的光晕,清浅迷人。 宁清晓忍住到嗓子口的轻叹,啧啧,这五官,可是真真切切挑不出来一点毛病。她估摸着,这男人要给朋友Luna看见那怕是得疯狂着魔。 两人一对视,他率先移开视线。宁清晓倒是有打扰了他的自觉,站起身离开。 男人依然站在那处。 快走近时,他拿下手机,挂了电话,目光落在她脸上,眸色一顿,多打量了几秒。 他神情辨不出什么,宁清晓奇怪,反思自己是不是刚才看的太过明目张胆,惹了人不悦。于是,她看过去:“抱歉。” “是我抱歉。”男人开了口,盯着她的那双眼闪过一丝探究,清冽着嗓音,“不知道你在这边,无意打扰。” 因为他突然打电话打扰了自己一个人的清净? 宁清晓摇头:“没事,我本来就要进去了。”他周身的白松香让宁清晓觉得熟悉,像是不久前刚闻过,但印象又模糊。 男人给她侧了身,留出了足够的出口位置。 宁清晓说了声“谢谢”,刚走了两步,迎面又碰上一人。 “还真在这?”孟源笑着过来,“忘了你不能闻烟味,已经让人处理了。” 身后的那道视线若有若无的又落在了宁清晓的背影上。 岑晔不知想到了什么,俊眉皱了下又松开。 孟源也很快注意到她身后的人:“岑总,你什么时候来的?”他语气不似刚才的随意,“位置已经给你备好了,你先进去?” 岑晔点头,神色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润:“贺礼已经让人给你送过来了,孟总,恭喜。” 孟源赶忙应下,没想到自己还真把这位钢琴家请来了,便斟酌着说让人赶紧准备钢琴。 岑晔今天只是先露个面摸个底,并不想太过高调,托辞了几句拒绝了他的邀请。 这三言两语,宁清晓也听了个大概。光是瞧孟源这态度就知道这男人不是位小角色。 岑总?她细思量了下,难不成,是滨城的那个岑家? 几人正一同准备进去,戴然见孟源迟迟不见人影,突然找过来。瞥见这处的宁清晓时刚补了妆的脸上就没那么好看了。 “原来都在这啊。”她抿唇笑着,胳膊挽上孟源的,“刚才听孟源说宁小姐闻不得烟味,看来是我们招待不周了。” 戴然从见面就对她不善的态度如此明显,宁清晓也不是傻子。随意扯了个不达眼底的笑:“没,是我自己的原因。” “听闻宁小姐在大学是做香水这一块的?” 岑晔轻掀眼皮,看她客套的解释:“算是吧。” 戴然:“那不知宁小姐能不能闻出来我今天这用的什么香水?” C家刚出的夏季限定系列,宁清晓回来前刚做过测评。只是这会她多少要收敛一些,所以说的模棱两可:“具体是是哪款我还真记不清了。” “这样啊,”戴然终于有些得意的昂了头,她不依不挠的问,“既然常做香水,那我现在用的这瓶香水成分你总能闻出个大概吧?” 孟源冷了脸,用眼神询问戴然在干什么? 就连另一个没怎么开口的“岑总”都似有所察觉,视线在她和戴然身上转了几秒。 大中午的的,刺眼的眼光直直的照下来。这花园处虽背着光宁清晓却也待的没了耐心,她眯了眯眼,开口:“后调的主要成分是海地岩兰,是一种细致的幽香,有很强的镇静安抚作用,没稀释前有点类似广藿香的厚重气味,这种植物含水分很多,所以提取也并不容易,而它的香味也会给人留下醇厚自然的沉稳印象。” 岑晔挑眉看向她,神情有些意外。 没想到宁清晓说的这么具体,戴然脸色沉了些,又很快调整。她让人端了酒过来:“谢谢宁小姐今日能来参加我们的订婚礼,这杯酒我敬你,就当谢你今天的赏脸。” 宁清晓垂眸看了会,正纠结的时候孟源突然让人把酒换了,递了杯果汁过来:“你酒量不好,还是喝果汁吧。” “……” 可真是会添乱啊。 岑晔侧目扫向孟源。 漫长并且过分安静的气氛中,他适时开口:“孟总,典礼快到时间了,先进去吧。” 被他这么一提醒,孟源终于想起,叫戴然赶紧进去准备。 只是戴然本就这两天被“宁清晓”这三个字弄得不爽了,这会孟源还在另一个男人面前为了一个女人给她难堪,戴然心里更是窝火。 她直直的举杯:“宁小姐,怎么,不给我们这个面子吗?” 宁清晓根本没打算参与他们这乱七八糟中,当下只想赶紧结束走人,所以接过果汁跟她碰杯:“订婚快乐。” 下一秒,就跟电视剧中的所有意外桥段一样。戴然的那杯红酒顺势极为“不小心”的倒在了宁清晓淡绿的长裙上,留下分明的酒渍。 “哎呀,你看我这没拿好,赶紧,赶紧来把宁小姐带到洗手间处理下,快。” “……”宁清晓闭眼。 有完没完了?她抬头,看似好脾气的笑着:“别处理了。” “?” “我把价格发给你,你直接给我转钱吧。” 极“剑拔弩张”的气氛里,宁清晓余光一瞥,狭小的视野里她身后的那个男人低头勾着唇角轻笑。 眉眼弧度很浅,却又勾人。 第3章 人家倒是把他忘的一干二净…… 宁清晓眉心一跳,有些不太理解身后这位“岑总”此刻的反应。 是纯粹的觉得这事挺可笑还是嘲讽她这处理方式?亦或是,只是单纯的欣赏她这解决态度? 宁清晓短暂的失神在戴然看来就是故意给的难堪,即便刚才是有意泼她,但被人这么直白的拂了面子戴然自然不甘,她冷笑了声:“不太明白宁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宁清晓回神,笑着眨了下眼:“戴小姐这杯酒可是全洒衣服上了,这衣服估计也是不能要了。” 她话里话外明显的表述着:所以你赔我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被这话堵了下,戴然冷脸想发作,孟源却是突然凛目道:“这订婚你还想不想办了?” 戴然愣住,倒是彻底安静了。 没想到来了一趟还能惹上这烦心事,宁清晓简单擦了下打算离开,她一抬步才想起来身后的男人全程看了戏,这会不知道是不是意犹未尽,还站在原地不散场。 宁清晓不想多说,颔首示意:“先走了。” “宁小姐,”他开口,声调清浅平缓,“你对香水很感兴趣?” 宁清晓动作停住,想起刚刚孟源提起的“岑家”,还算谦逊的回道:“还好,只是大学里接触的——”多点 “清晓。”突然过来的宁清昀打断两人的谈话,他紧皱的眉眼在宁清晓身上短暂停留,“怎么……” 一抬头,瞧见另一人,他讶然:“岑总?” 岑晔点头应下,漆黑的眸子又转回来,似不在意宁清晓是否认出自己,他率先伸出手:“岑晔。” 宁清昀忙介绍:“这是Volel的岑总。” Volel,一个在国内外都享有盛名的国际奢侈品品牌,旗下涉及化妆品、护肤品、香水、香氛等多种产品。 自从去年备受瞩目的“珍贵”香水系列面世后,短短数月,在香水市场迎来了前所未有的销售高峰,7,8两月香水GMV高达10.08亿,同比增长51.36%,营业利润同比增长34.17%,而Volel也紧跟着宣布旗下香水及相关延伸行业将在未来成为他们在美妆市场的重点突破。 香水研发,也成为了他们这两年来的重点打造项目。 宁清晓刚才就有猜测,所以这会也不算多意外。只是视线下垂触及男人的手时,她忍不住多瞄了几眼。 他的手很漂亮,肌肤偏白,纹理清晰,指甲的长度不偏不倚,修剪的圆润整齐,上面一尘不染,还泛着柔和淡亮的光泽。 她压下赞叹,伸出手轻握了下:“宁清晓。” 听见宁清昀说到“妹妹”这个词时,他眼皮淡掀,缓缓重复:“妹妹?” 或许是看出岑晔的疑惑,宁清晓神色自若的接过话:“他是我堂哥,我爸妈走的早,从小在我大伯家生活。” 岑晔风度极好,听见这话,他礼貌颔首:“抱歉。” 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宁清晓习以为常。屋内典礼开始的声音响彻整个酒店,她也没了心情,尤其是身上还黏腻着酒水,总有些不舒服。 和岑晔道了别后,宁清昀带着她先离开。 回去的路上宁清晓才从她哥口中得知,这位今天见到的岑总并不是去年“珍贵”系列的执行人,他和宁清晓一样,也是最近刚从国外回来,接手Volel刚满半月。 宁清晓拿着手中刚得的Volel名片不解:“那之前Volel的负责人是谁?” “他哥,岑致,不过接下来一年Volel的国外市场对接业务都会由岑晔代管接手。”宁清昀说,“知道你对香水感兴趣,今天也算是意外认识了,说不定以后在香水方面会有交集。” 宁清晓自然明白宁清昀的意思,她回来一个多星期了,也该着手之后的事了。 或许是大伯母周秀华的态度太过明显,她大伯这段时间倒也没提去公司的事,只说让她先在家好好休息,可以多出去走走。 唯一不同的是,大伯母周秀华最近带着她喝了不少的下午茶,宁清晓不好一直拒绝,时间久了,什么陈太太,张太太,李太太在她耳边嗡嗡翁的就没断过。 宁清晓不傻,长辈两人的意图这么明显,她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豪门世家,这事可太正常不过了。 手机微博一条条的私信不断涌入,全都是粉丝问她什么时候上来拔草。 在国外四年宁清晓除了专业知识也不是毫无收获,因她对气味的敏感程度高出常人,所以早在大二那年开始在微博营业,测评香水,做些视频分享种草。 现如今,她也是个粉丝上百万的香水博主了。 从国外回来这一个多月宁清晓都没怎么上线,等到深夜家里都熟睡了后她才从行李箱里翻出那几个工具包。 熟稔的戴上口罩,头岁随手松散的半扎,只露出一双水波盈盈的娇艳美眸。 “Hello,亲爱的,这段时间有些私事要忙所以一直耽搁了,先跟大家说一声抱歉,为了补偿,会从评论里抽取二十个粉丝,随机赠送10ML的香水小样。” 她朝着镜头展现了几个最近刚出的系列产品,这才直奔主题。 “今天要给你们推荐的是一款J家木质馥奇香调的中性香水,前调呢是由葡萄柚与柠檬结合而成的淡淡水果香,虽然是木质香,但葡萄柚的水润呢又不让香水的整体太过苦涩,刚喷出来就有一阵很独特的清新香味。” 宁清晓往自己手腕喷了一些:“香水味不是特别浓,刚好适合这个季节的使用。” “它的中调添加的是松香、茶叶和百合,丝丝缕缕的百合结合木质的香味,余韵悠长,温柔简单,而且加上还有一丝的胡椒天竺葵,绵软的百合与辛辣的胡椒相融合,生出一种以柔克刚的感觉,前调一散去,便是这种柔和又温暖的木质香味了。” 又把几瓶香水做了个对比,确认没有遗漏宁清晓才朝镜头挥了挥手:“好了,今天的分享就到这里结束了,还有什么疑惑的话你们可以在评论下留言,我看到会回复的。” 保存视频,对屋内的场景打马赛克,又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可以暴露的死角宁清晓才把视频上传。 她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给宁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视频刚一上传,宁清晓的电话就响了。 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她立马接起:“你到家了?” 全忆是今天刚下的飞机,本来说好要去接她,不过那丫头一如既往的见色忘友,直接抛弃了宁清晓。 两人是从小在一个学校的同班同学,一直到大学各自才分开,但这些年,联系一直不断。 “刚到,本来还以为你睡了,看你在微博发了视频。” 微博香水博主的身份只有全忆一个人知道:“那你这次回来那些香水还有那些材料怎么办,总不能直接在你大伯家里设个工作室吧?” 宁清晓原来在国外时专门租了个小房子放自己的那些测评香水以及收集到的一些昂贵香水原材料,她有时自己也会用化学方法提取试验,方便不少。 “这不用担心,我城西那边还有套上百平的公寓。”大学期间因为做博主攒了不少流量,宁清晓也有点小资产。 那边响起全忆开门扔箱子的声音,她脱了高跟鞋,往沙发上一趟,身上的珠宝首饰闪闪发光。 “宁清晓,你说说你,一个光荣的烈士子女,家里条件也不差,自身条件也优越,加上你爸妈留的那笔钱,算不上富婆,但一生无忧总可以的吧?” 这是全忆早就想说的话了:“宁清昀爸妈吧虽说是疼你,但也能看出来,多少跟亲生有点差别,你那情况不用我多说你也清楚。” 她斟酌着劝着:“要不你就争一下,进公司里拿点分红替自己提前做打算?” 宁氏是大伯宁霄白手起家的企业,宁清晓父母去世后宁霄疼爱她,这么多年一直想赠送股份给她,都被宁清晓拒绝了。 已是深夜,暖色的屋内一片寂静,只电话里全忆还在喋喋不休的劝着。 宁清晓困得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耷在一起的上下眼皮,瘫在床上:“太困了,先睡了吧。” 全忆知道她心里的顾虑,也没再劝:“行吧,明天再跟你说。” 第二日两人约好一块去逛街,全忆家里开珠宝店的,一回来先拉着宁清晓到门店里又试项链又试手镯的,直接搜刮了几个新款装包里。 “没关系,反正我刚回来,我爸由着我作。”全忆的头发比原来短了一些,长度只到耳后根,说话性格都是大大咧咧的,活的自由洒脱。 “你爸估计也就放纵你这一个月,下个月就断你伙食。” 全忆现在才不怕,断了伙食她也还有男朋友,没男朋友宁清晓多多少少也能救济她点。 只是全忆很少向她张口。她知道宁清晓要存钱的原因。 瞥见宁清晓耳朵上刚买的限量耳环,全忆“啧啧”摇头:“宁清晓,你说说你现在像是缺钱的人吗?” 耳坠上的钻石流光溢彩,价值不菲。 宁清晓笑笑。 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很爱钱,但也会花钱。 钱嘛,总要自己挣才能自己花。 只是将来后的不久,全忆也没想到,这位小富婆的挣钱方式会那么……独特。 两人又逛了会,本准备去吃饭,瞥见香水店的时候全忆皱眉闻了下自己:“昨天踩雷了,陪我去换个香水。” - “目前装修公司那边已经全面竣工,预计在七月中旬左右会在国金中心开设本市第五家香氛精品店。” 岑晔上任后,并不满足于完全领跑香水市场,同时也在其他产品方面提高了一些关注度。 最前面的人低声应着,他身后跟了各个部门的高管,今天不是他们第一次巡视门店,但因为还没摸清新老板的脾性,也不敢马虎大意。 助理邓尧又翻了一页香水上个月的网上成交量,说:“女性香水占比56.16%,其中中性香水占比第二,增速较快。” 这也是昨天岑晔就在会上指出的现象,接下来的半年他们在香水上的研发会明显偏向于中性香水。 他低低的应了一声,算是回应:“去三楼的门店看看吧。” 门店内全忆正挑剔着店员拿来的几款香水,她皱着眉,哪哪都能挑出问题:“你说啊,这款是少女香,陈慕朝会不会喜欢啊?” “还有这款是偏冷调的中性香水,我倒是挺喜欢的,但陈慕朝说他好像不喜欢我涂浓烈的香水。” 已经逛完一圈闲得无聊撑着下巴发呆的宁清晓终于忍不住了:“是你用又不是他用,给他闻的话那你就给他买一瓶他喜欢的。” 店员一听,正要上来推荐男士香水,全忆一本正经的摆了摆手:“宁清晓,你过来。”有这么一位香水大师在这,她不用白不用啊。 男士柜台那边的销售员主动让出位置:“这边是我们今年的新品,您可以看看。” 宁清晓倒是对新品不感兴趣,努力搜寻她曾经见过的陈慕朝,最终放弃:“你家陈机长在你心中是什么形象?” “英姿飒爽的翩翩少年!”全忆脱口而出,引得旁边的店员低头憋笑。 宁清晓懒得再问,指着柜台下的一个绿色瓶子:“这款是你家去年的山泉系列吗?” 确认是那款,她朝全忆点了点头:“这个可以,香水的寓意就是淡雅少年,一尘不染,而且留香时间长,但我个人不太喜欢他的前调,乳化剂的成分搭配的不太妙。” “或者这一款,”宁清晓又指了一个白色的瓶子,“中调是西西里的佛手柑,搭配黄葵籽的明朗馥郁,是一款清爽干净的沉稳香。” 店员有些意外:“您是我们家的粉丝吗?” “她啊,对香水研究有一套。”全忆骄傲的说,“那就给我拿这款白色瓶子的吧。” 不远处的一行人站在那处久久未动,邓尧上前提醒:“岑总?” 岑晔正注视着那处,接连两次的意外遇见让他脑海里很轻易的搜寻到那三个字:宁 清晓 他若有所思的盯着那处,末了,不知想到什么,俊眉微微一挑,嘴角扯了个不咸不淡的笑。 亏他还替人赔了个珍藏花瓶,人家倒是把他忘的一干二净。 “岑总?”助理小心翼翼的叫他。 闻言,岑晔关了手上的平板,抚平手腕衣袖的折痕:“去门店把这段声控录像调出来。” 第4章 Fairy-Xiao,小…… “中调是西西里的佛手柑,搭配黄葵籽的明朗馥郁,是一款清爽干净的沉稳香。” 随着这句话落下,视频戛然而止。 办公桌后的岑晔疲惫的捏了捏眉心,这段视频他反复看了许多遍,无论是从宁清晓进门开始给全忆分析的女性香水,还是这两款男性香水,都足以说明,她是一位香水专家。 Volel虽然在市场上具有足够的影响力,但自从上次的“珍贵”系列问世后,近一年来Volel并没有出现下一个足够占据市场力的代表作品。 而旗下其他新系产品市场份额虽然逐步提高,却始终超越不了“珍贵”的经典。 在这样一个极具竞争和努力的时代,Volel需要新的传奇和创意,而不是一成不变的站在高峰任人追逐。 香水团队也需要注入新鲜血液。 他目前正在考虑…… “岑总,这是你上次让我筛选的几个美妆博主,目前来看,虽然Fairy-Xiao粉丝量不如最上面这位,但她的风评度和口碑却是圈内的佼佼者,而且对香水的理解和领悟能力是绝对的行家。” 邓尧拿了一个平板过来:“她从没有公开暴露过自己的身份和面貌,为人低调,微博也只发关于香水的视频,而且从不掺杂任何的私人生活,所以也不会给我们带来困扰的娱乐八卦问题。” 视频中的女生戴着一只可爱的卡通口罩,两边青烟眉化的精致如兰,露出一双水色潋滟的明眸。 不难想象口罩下的那半张脸该是娇颜极盛。 岑晔点开最新视频,画面中连身后不经意入画的电视柜都被细心的打了马赛克,床头的照片也被特意用贴纸挡住,不露一毫。 看得出来极为谨慎。 最新视频她推荐的是国外的几款大众香水,岑晔做过数据调查,她说的这几瓶的确是购买人群后续回访中受欢迎程度极高的几款。 岑晔连续看了几个视频,她对每一瓶香水的理解都很独到,除了官方的那些介绍语,更结合了自己的用香感受,详细到每款用料的比例和搭配都能准确无误。 “对我个人来说,我可能不太喜欢中调里棉杉菊的甜度,如果再降低点,清新和文静的感觉会更好的散发出来,毕竟这是要用在商务场所,香味不应该太浓郁和黏腻。” 说不上什么缘由,她说这句话时岑晔不由自主的把她和宁清晓在香水店的画面重叠在一块。 他让邓尧把桌子上的另一块平板拿过来,播放:“但我个人不太喜欢他的前调,乳化剂的成分搭配的不太妙。” 说话时的语气…… 他微微皱了眉,食指抵在下颔处:“这两个人……” 邓尧也猜到他所想了,犹豫的摇了摇头:“岑总,应该不可能吧,这位香水博主已经营业两年多了,看她资料介绍,是一直生活在国内,但那个时候宁小姐应该还在国外。” 是他多想了。 “你先……”视线触及她微博名称,Fairy-Xiao,岑晔无奈的扶额,“算了,再观察一阵吧。” Fairy-Xiao,小仙女……这名字倒是一点不低调。 - 宁家。 回国将近两个月了,大伯和大伯母终于忍不住了:“清晓,我们今天想问问你,接下来有没有什么打算?” 宁清晓笑着摇了摇头:“大伯,大伯母,你们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开口。” 公司的事应该不太可能,大伯母一向持反对意见,可今天两人的对她的态度却是十分一致,神情既有些犹豫又带有尴尬。 最终大伯母先开了口:“你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前段时间带你去见几个阿姨的时候她们都很喜欢你,想让我问问你现在有男朋友了没?或者有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啊?” 大伯对她有些心虚,低着头摆弄着茶叶,没敢接话。 话一出口,宁清晓就知道他们的打算了,其实关于联姻这件事,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宁清晓看的很坦然,大伯一家养育了她这么多年,她也没那么不识好歹的又哭又闹又反抗。 因此听见这话,宁清晓神色很平静:“大伯母,您要有合适的你就帮我拿主意吧。” 见她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惊讶的倒是宁霄两夫妻了。 “清晓,你想好了?你……不怨我们?”在这事上,宁霄总觉得对她有些愧疚,“我跟你大伯母也没什么意思,就是问问。” “没事,大伯,”宁清晓笑了笑,“结婚这事是迟早的,你们帮我做主我也放心。”毕竟有着血缘关系,宁清晓相信,宁霄不会找一个让她受了委屈的人家。 全忆听见这消息的时候反应也是很平静,常在这个圈子里,有些事早就该看开。因此,她只能一遍遍的嘱咐:“千万记得啊,到时候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一定把对方八代祖宗都给查出来,有什么把柄咱们牢牢抓在手里,容易婚后拿捏他!” 宁清晓此刻也装不下去在长辈面前的大家闺秀了:“反正婚后生活我大伯他们也不会干涉,只要对方是个正人君子就行。” “滨城的优质单身男人,”全忆昂着头思考,“你等会,我去搜集搜集最新消息,一会给你打过来!” 还没等宁清晓拒绝,全忆已经直接挂了视频。 又在床上躺了会,公寓那边的人给她打电话说是屋子已经改造好,东西已经陆陆续续放进去了。 前段时间宁清晓找了装修公司改造了一个小房间,专门用来放她的香水物品,以后就是她的小工作室。 挂了电话她也睡不着了,穿着拖鞋下楼倒水喝。 客厅的落地灯还在亮着。 宁清晓记得刚刚挂电话时已经十点半了,大伯和大伯母还没睡? 楼下两人正坐在白天跟她说话的沙发上看着一沓资料,宁清晓没想打扰,因此动作放的很轻。 “唉,你说这也是赶上了,怎么就这么不巧。”周秀华先开口,“孟家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宁霄也气,把手上的资料往桌子上一扔:“记住了,以后这事别在清晓面前提,还有清昀那边,跟他说一声,别跟孟家走太近了。” “也怪我一开始看走眼,原本还想着孟源和清昀是认识这么多年的关系,人品也不错,让清晓跟他在一块我也放心,倒没想,人家还嫌弃我们来了。” 这要不是最近周秀华打听几个世家的儿子,还不知道圈内居然传了这事。 原来当初宁清晓快毕业时,宁霄就托人打听孟家了,提及日后想联姻的事,孟家两长辈也没立刻给回音,只是说要考虑考虑,这一考虑,就直接考虑出了“孟源要和戴家的千金戴然订婚”的消息。 人家都做的这么明显了,宁霄和周秀华自然也明白意思,包了礼金让宁清昀带过去恭喜,这事也就算了断了。 不曾想,那位孟家的准儿媳戴然,却不依了。 一听说当初自己未婚夫差点成为宁家的女婿,她坐不住了,到处跟人传: “宁家公司遇到难了,今年一整年旅游收入都在下滑,因此想借孟家救火,硬是要把家里那养女送过来当儿媳。不过算盘打错了,人孟家压根看不上这位宁家小姐,嫌弃连“亲生”的身份都没有,这才赶紧和戴家联了姻,打消了宁家的念头。” 周秀华听得当时就骂人了,脸色一撂:“你说说,这都传的什么谣言,还嫌弃不是亲生的,我们家清晓‘烈士子女’的身份他还攀不上呢!” 宁清晓的父亲当年是一位老警察了,在一次追捕毒贩转移人质身上的炸弹时,没来得及救出来,在那场爆炸案中牺牲了。 后来因为这事宁清晓一家上了电视新闻,宁父宁翰被评为烈士,宁清晓也成为烈士子女。 只是没过多久,从新闻上得知宁清晓的身份,毒贩的同伙为了给他们老大报仇,偷偷在宁母的车上做了手脚,致使发生事故。 在那场车祸中,宁母当场死亡,宁清晓也留下了不可修复的心理创伤。 而那一年的宁清晓,只有七岁。 孟家的电商之路并不起源于滨城,他们是后来才搬过来,没有特意调查不知道这些事也很正常。 因为当年事件过后,也极少有人会刻意提及宁清晓的身世问题,更别提反复强调这场悲剧。 她既在宁霄膝下长大,能恢复创伤做一个开心快乐的孩子最好。 只是没想,会被孟家用这样的谣言重伤。 在厨房听了全程的宁清晓也并未在意,悠闲的靠在墙边轻抿了一口水,睁着眼欣赏玻璃杯里升腾的水雾。 难怪之前订婚典礼时戴然那么针对她,早说她就不去了啊。 细想下,她这不是亲生的,自然也算不上宁家真正的大小姐,公司的资金链如今确实周转不过来,这方方面面的原因,孟家看不上,也正常。 就怕这会别说是孟家,滨城的其他富家子弟,大概对她宁清晓都是避之不及。 宁清晓发现,她还挺满意这局面,至少能让她清净好一段时间了。 只是这份她自认为的清净,在三天后就被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 第5章 “宁小姐。”“岑先生。”…… “岑晔?岑晔要跟你结婚?”全忆快速搜寻这两个字,Volel最近频繁出现在头条上,她也不陌生,“你大伯居然和岑家拉上联姻了?” “正好,上次给你调查时有一堆资料,我给你翻翻啊。”全忆在这方面绝对是无人超越的小能手,一分钟不到,就调出一屏幕的文字: “岑晔,岑家夫妇的小儿子,今年26岁,毕业于英国xx音乐学院,父亲是Volel的董事长,母亲是滨城电视台的著名新闻主持人,如今已退居二线,哥哥岑致是Volel的执行总裁,嫂子林若悠是一名芭蕾舞者,至于岑晔……” “啧啧啧……”全忆佩服的趴在桌子上,摇头感叹,“集美,你自己看看,你这未婚夫有点强啊。” “5岁开始学习钢琴,天赋极强,曾获得全国钢琴比赛第一名,舒曼国际音乐比赛第一名,13岁就获得柴可夫斯基国际青年音乐家比赛金牌,还有这什么荷兰李斯特国际钢琴比赛,勃拉姆斯钢琴国际大赛……” 全忆咽了咽口水,读的口干舌燥,她嫌这几页的奖项太长,直接用鼠标拉了下一页:“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的金奖,还有……” “算了算了,你自己看,太多了读不完。”她喝了口水,“宁清晓,没想到你这未婚夫还是位音乐才子,天赋钢琴家啊。” 宁清晓也意外岑晔擅长弹钢琴这事,她茭白的指尖用鼠标滑了滑,黑眸感兴趣的看了一页又一页。 岑晔,国际香水公司Volel如今的代理总裁,极富才华的名人钢琴家。 一切都那么巧。 香水,钢琴,岑晔的这两方面,都跟宁清晓有极大的关系。 她顿了顿,疑惑道:“全忆,岑晔……是哪里有问题吗?” “什么意思?” 宁清晓不解的揉了揉太阳穴:“那他为什么会主动选择和我结婚,和宁家联姻?”宁家这块烫手山芋,居然还有人愿意接? 她思考时眉眼低垂,鸦青长睫轻落,明眸中泛着几分慵懒娇柔,丽色如画。 全忆没忍住,手伸上去揩了揩油:“单纯看上你人不行?你能不能对你自己有点自信?” “孟家还看不上你,真是不怕自家八代祖坟头上长满青草啊。”也是孟源那小子没福气了,全忆想起,“不过说起来,这事后续怎么说?” 应该是圈子里有谁提醒他家了,宁清晓解释:“孟源知道了我父母当年的事,亲自打电话跟我哥道歉又跟我道歉,后来听说,孟源爸妈又登门给我大伯道歉了。” 具体的宁清晓不知道,还是从宁清昀嘴里知道的,听孟家意思,是他们当初小人之心狭隘了,这次赔礼道歉也希望宁霄别介怀。 弄到最后,这小丑竟是孟家自己。 成为了不少人茶余饭后的笑料闲话。 “不过你大伯这么小气,怎么可能不介怀。”全忆拿出手机给陈慕朝发消息,“我家陈机长今晚回来,明天我就不去找你了啊。” 宁清晓习惯的点头,连话都懒得应。 全忆:“放心,马上你就是有老公的人了,到时候我让你十倍还回来。” 老公、岑晔。 一把这两个词划等号宁清晓就忍不住打冷颤。总共也就跟这位岑总见了一面,她还真挺捉摸不透那人为什么会选择跟她结婚。 宁清晓觉得上次在孟家的回忆倒也不至于让人印象深刻。 又坐了一会,宁清昀打电话过来问她跟全忆约在哪,他正好要回家,可以顺道过来接她。 刚进来坐下,旁边的宁清晓便下意识的捂鼻。 “怎么了?”宁清昀拽着自己衬衫闻了下,眉间闪过一丝大意,“刚走的急,忘了处理。”因为宁清晓的缘故,不止他,包括宁霄在内,遇到合作伙伴吸烟的也都会避免近距离的接触。 宁清晓拿出自己的香水壶又喷了两下,因为经常要测评加提取材料,怕影响准确度,她极少用香水。 随身带着的也是当初在实验室自己调配的淡香。 宁清昀拿过来又给自己喷了两下,确认没有了才给宁清晓拿包:“走,送你们回家。” 关于要和岑家联姻的事宁清昀是除了宁霄外第一个知道的,当时岑家回信的时候他就在宁霄旁边。 想起这,他笑:“结婚前你可别忘了确认岑晔吸不吸烟啊?” “……”宁清晓还真细想了下,上次只觉得他周身的白松香熟悉,烟味倒没嗅到。 “我爸问过我关于岑晔这人,我跟他也就上次在孟源订婚宴上见了一面,感觉举止风度都还不错,又找人打听问了问,评价都挺高的。” 宁清昀继续说着:“他妈原来是滨城电视台有名的主持人,回家看两眼就记熟了,那面相看着不是难相处的人。” “哦,对了,”宁清昀侧头看过来,“这个周末岑家应该会来人,你到时候提前准备一下。” 说白了,不就是相亲?宁清晓觉得,也没什么好准备的。 车厢内安静了一会,宁清晓拨弄着手机刷微博评论,一直没听到她声音宁清昀又看了两眼:“清晓,你对这门婚事有什么想法?” 宁清晓“啊”一声,随口答道,“都可以啊。” 她本来就不是太在乎。 宁清昀的神情有些犹豫,吞吞吐吐的,她大概能猜测到是什么意思,主动开口道:“岑家的背景没有那么复杂,Volel又是著名的香水公司,哥,你知道的,岑晔这个选择,无论是家世还是背景,都很适合。” 他还想说什么,宁清晓最受不了宁清昀突然正经煽情的场面,晃了晃手机:“我现在要谈一个很重要的事啊,别耽误我,你好好开车。” 微博里有一个自称是香水合作公司的工作人员联系她,宁清晓不是没收到过此类合作,但这次对方报出的公司名称是——Volel? “您好,您发送的信息我已仔细阅读,但我想知道,您所提到的香水推广是包括哪些方面呢?” 宁清晓敲了下发送键,对方是三小时前给她发送的消息,这会也没立即收到回复,她又转到搜索软件输入“Volel”五个字母。 首页最新的消息就是“Volel执行总裁岑致因个人原因暂时离任Volel,相关业务和工作将由其弟弟岑晔暂代。” “据悉,岑晔毕业于英国xx音乐学院,于今年六月回国,五岁学琴,因多次获得过国际大奖,曾收到国际音乐艺术协会的邀请,但因多方考虑,婉拒回国后在七月出任本省钢琴协会正式成员。” 等红灯的功夫,见她看的专注,宁清昀伸头瞅了一眼:“哦,对,岑晔是学钢琴的,他演出的都是大型音乐会,滨城,几乎没人能邀请动他。” 钢琴…… 想起在悉尼的那一首《月光》,宁清晓叹气,知己的确是难寻。 “哦对了,”宁清昀还想起一事,“他哥岑致和他嫂子暂时出国了,估计你们订婚的时候都不一定能过来。” 现如今是八月,宁清晓问:“跟岑家订婚,大概是什么时候?” “如果这个周末见完面的话,估计应该是在九月中旬左右。” 结婚是急不得,但订了婚也算是确定两家的婚姻关系了:“岑晔你见过一次,他的外貌也算配得上你。我最近也打听过,人品也都没话说,跟他处你也别委屈了自己,他要是欺负你了你回来告诉哥,哥给你算账。” 明明是一张完美的无可挑剔的脸了,倒被宁清昀说成“还算配得上”,宁清晓拍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我这张脸,配他应该也不亏。” 至于所说的欺负,两人毫无感情基础,婚后生活还不知如何,哪来的欺负一词。 相比于宁清昀的这些顾虑,宁清晓倒是更担心结婚后她公寓里的那个小工作室怎么办?要是再真跟岑家的Volel进行香水推广,她的身份还能瞒下去? 几天后,周末。 看着镜子里堪堪睡醒的自己,宁清晓又叹了一口气,她还真挺不知道今天怎么面对自己那位未婚夫。 昨天晚上Volel诚心邀请,在微博上给她列了足够诱人的条件,甚至让步如果不方便可以继续维持她的神秘身份,只需要在视频时为他们品牌提供百分之三十的流量时间即可。 Volel的确是一个国际大牌,宁清晓对他家的研究也不少,自然知道这个牌子的香水在顾客之间的影响力,更何况他家的几款系列一直是宁清晓独爱的唯一。 她为难间回复问了一句“为什么会选择自己?” 对方的答案也很言简意赅:“除了你对香水丰富的了解外,你在视频中推荐的Volel相关香水曾在当月线上和线下门店取得了销售榜首的成绩。” Volel开出的条件实在丰厚,宁清晓的确有些动摇,没立即回信,只说:再给我一段时间考虑,我给你答复。 她正发呆的间隙,周秀华上来敲门,说是岑家人已经到了,让她快点收拾好下去。 没再耽搁,她简单往脸上涂了一层粉底,又擦了点口红这才下楼。 “清晓,快,这是岑阿姨,岑叔叔,快叫人。” 宁清晓被周秀华叫过去,乍一见人,神情愣住。 岑晔的母亲……是她? 因为文悦之保养的好,再加上五官本就显小,第一次见面时她还因为叫“姐姐”闹出了乌龙,所以宁清晓对文悦之印象深刻。 两人那天同在飞机头等舱,宁清晓摘下口罩后闻到一阵熟悉的香水味,她偏头望过去,隔了一个过道的乘客正捂唇咳嗽,她应该是不太舒服,脸色透着一种不正常的苍白,靠在座位上捂着额头闭眼休息。 一双漂亮的眉间皱了一个小凸起。 后半段的路上她时不时咳嗽,空姐也过来询问过是否需要帮助,半睡半醒模糊间宁清晓听见她说头痛,睡不着的声音。 宁清晓虽不会主动上前套近乎,但见她实在难受,还是没忍住上前提醒:“姐姐,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她倾过身子,低了头唤那位女士。 被叫的人有些讶异,回过神后打量宁清晓几秒突然又笑了:“你叫我姐姐?但我可比你大了不少,还是叫我阿姨吧。” 被她这么一说,宁清晓意识到什么,尴尬的道歉后又解释:“不好意思啊,阿姨,因为你刚刚说身体不舒服,但我闻见你身上的香水味含有强烈的胡椒和柑橘香味,胡椒香是比较刺激的味道,柑橘虽然清爽,但其实尤为提神,这两种香味都会加重你的头痛,并不适合你现在使用。” “是这样啊,”文悦之从包里翻出自己的香水瓶子看了看,又笑问她,“那我现在这种状态,你有什么推荐的香水吗?” “要想安神放松的话其实可以考虑精油,”宁清晓从手机里翻出几款给她看,“薰衣草精油其实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如果有条件的话,你可以买一些自己提炼,这样的话比较纯。” 她说的很详细,因为长时间倾腰上身酸涩,宁清晓调整了下又继续说道:“如果觉得麻烦也可以考虑茉莉花香和雪松木质香的香水,都有很强的镇定缓解作用。” 文悦之年轻时就是极很漂亮大气的长相,这会虽脸色苍白也掩不住眼底的风韵。她似认真听下,最后在宁清晓坐回原位时特地问了一句:“方便透露下您的贵姓吗?” “没事,阿姨,我姓宁。” 回国后因周秀华带宁清晓参加过不少的下午茶,她的照片也在圈内传开,文悦之本就对她记忆尤深,无意间发现宁清晓就是飞机上的女孩后便对她更加关注。 她跟岑之墨都不是包办婚姻的父母,只在听说宁家千金要联姻时顺嘴在岑晔面前提了下,倒没想她这儿子,居然答应的利落。 没想到两人还有这渊源,宁清晓打完招呼还没完全平复这份惊讶。 一旁的岑晔视线落过来,眉梢清扬:“宁小姐。” 宁清晓礼尚往来的回了句:“岑先生。” 那淡淡的木质香袭来,让一向挑剔香味的宁清晓也愉悦了心情。 第6章 “不过岑总,你……吸烟吗…… 两家长辈们的寒暄过后便是留下男女主角的升温时间。 见他面前茶水剩的不多,宁清晓又让阿姨续了一些,随口找话题:“岑总,我们上次见过一面,你还记得吗?” 不知想到了哪个画面,岑晔看过来,雅睫稍抬:“记得。” “不过后来我们又见过一面,在市中心的商场,你和你的朋友在逛街。”他很好的抛出下一个话题,并没让气氛尴尬。 “市中心商场?”宁清晓想起来了,“你说的应该是全忆,我当时陪她买香水,。” “你当时也在,我怎么没看见你?”或许是卸下了防备,她此刻的态度少了些生疏客气。 岑晔看着她,耐心解释:“上次正好公司组织门店视察,你们买香水的时候我碰巧在那一层,” 他停顿了下,又说:“你对香水的了解,很透。” 突然这么一提,宁清晓想起两次都在他面前太过“锋芒毕露”,怕是岑晔知道了什么,在试探自己的身份。 她吓了一跳,捧了茶杯小口抿着掩饰:“嗯,就都是大学时闲来无事跟同学买了些香水做实验。” “我大学是应用化学,所以导师会给我们分派一些做实验的小任务,只是会有些研究,但也不是太深。” 岑晔点头:“宁小姐毕业于哪所高校?” 他看似漫不经心,却每次很好地接到另一个话题,不会让气氛冷场。 聊到后来,宁清晓主动开口询问:“恕我冒昧,岑总你明明在音乐方面造诣很高,为什么会,突然进入Volel管理香水公司呢?” 问完后她又觉得不妥,补充道:“不方便的话可以不用回答。” “没事,”岑晔垂目,言简意赅,“我哥最近不在滨城,前段时间因我大嫂身体不舒服,所以他目前还在国外陪我大嫂治疗,这一年我也只是进公司暂代。” 宁清晓沉默,对他放弃音乐接管公司这事还真的挺钦佩。 “关于订婚方面,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岑晔问她。 “特别的想法?” “流程,酒店,礼服,宾客或者其他细节,你都可以提出来。” 这真的是位可以打九分的联姻对象了,对方坐了这么半天,哪怕跟她聊一些十分无聊的话题也丝毫不显随意不耐,说话时神色一直温和清淡,耐心等她放松后才主动开口提及订婚。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宁清晓问出那关键的一分,“不过岑总,你……吸烟吗?” 岑晔抬眸看过来,两人对视,宁清晓的呼吸不受控制的慢了一拍。 他的眼皮很薄,上面的褶皱不算太深,却又恰到好处。脸部的轮廓线条分明,看起来似温润,又似随和。 就真的精致到挑不出一点毛病。 对上岑晔疑惑的表情宁清晓掩饰般的瞥过头解释:“我不是对吸烟者有意见,我只是从小对烟味敏感,一闻烟味就忍不住想流泪,所以……” 上次在孟家时岑晔就有所猜测,这会更是明朗了在悉尼第一次见他就哭的事。他没吸过烟,现在想想应该是当时在后台被撞后,衣服上面沾染了味道。 他看向宁清晓,又补充道:“我爸,我哥也都不吸烟,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似是想到其他方面,岑晔沉思一会,给了最大程度的保障:“工作上我也会尽量避免,回家前我会做好处理,不会让外面的气味沾染到家里。” 宁清晓忙摆手:“不用不用,你正常工作就行,我自己会注意的。” 现在的未婚夫质量都这么高了吗? 岑晔笑了下,说:“我自己也有些洁癖,所以你不用有任何负担。” 那……行吧。 他说完没多久又进来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宁清晓听见他叫这助理“邓尧” “岑总,你要的文件都在这里了。”助理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白色的资料,右下角还盖着岑晔的私人章印。 岑晔接过来翻了几页,抬头看向宁清晓:“这里面有我的自用财产,奢侈财产,以及一些期货、股票、基金、证券、股份等金融财产。” “???”宁清晓下意识的摊手证明,“我可没有这么多啊,不能给你看了。” 有些意外地,岑晔无声的笑了笑,他指尖轻覆在文件上:“宁小姐误会了,这些是我能给你的最大物质保障,你在上面签字就可以。” 岑晔把自己的婚前财产给了她一部分?还包括Volel的公司股份? 即便不去看那里面具体有多少资产数额,单桌子上摆放的一沓厚厚证件及各式各样的财产证明和黑色金卡,宁清晓也知道签完字的“不可估量”。 潜意识的,她抿唇摇了摇头:“我不要。” 岑晔看她。 宁清晓的眼神很认真:“我没有你这么多,就一套小公寓,婚后也不需要有夫妻共同财产,所以……你别送我,我也不送你,这小公寓就不和你对半分了。” 这一次,岑晔的笑意更深了些。 他指尖抵在文件上,裸露的手腕透着浅色的淡淡纹路:“你的公寓不用对半分,这些只是我私人给你的婚前保障,跟岑家也无关,大部分都是我的私人财产。” 他把那张银行卡推过去,漂亮的手指在上面点了下:“所以你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这意思,岑家要赠送的话就不止这些了? 宁清晓静静的盯着那张银行卡,安静后试探着开口:“我…不要这些东西,也不要你的银行卡,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她用手比划了一下,眼眸轻眨:“是真的很小很小的请求。” “你说。” “财产我可以不要,但以后家里的柴米油盐,水电气这些生活小费,能不能……你来付?” “……” — “宁清晓!你到底是怎么厚着脸皮说出这话的?”全忆在视频里恨铁不成钢,“你成功扼杀了一个男人对你的美好幻想!” 这些生活钱自然会有专人打理,怎么也轮不到她宁清晓去管啊!眼光要放长远啊,怎么能在乎这点小钱! “你给我仔细回忆回忆,当时说完后岑晔是什么表情,什么反应?有没有很失望?” 宁清晓倒觉得这事没那么夸张,趴在床上两手扶脸,回想那会岑晔的模样。 没有嘲笑,没有失望。那会他只是抬头看过来,一双琉璃般的眸色被笑意渲染,熠熠生辉。没有考虑太久,他好看的薄唇被润了茶色,连带着吐出的一字一句都如清酒般醇厚甘润:“可以,我来付。” 就是他那助理邓尧似乎没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宁清晓不经瞥过去时,他正憋得脸红。还是岑晔提醒了他一下,让他把宁清晓坚持不签字的文件收走离开。 这事解决后,宁清晓的姿势也一瞬间放松下来,往后靠在沙发上,欣赏着头顶的天花板:“原来结婚,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她一放下戒备,话也变多了起来:“其实我想过会联姻,但没想过会是你。” 宁清晓起身坐直,偏头静静的看着他:“岑总,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我?” “为什么不选择你?”岑晔反问。 杯子被他移开,与桌子上的杯碟发出轻轻的碰击声。 旁边无声的落着一直黑色钢笔。 宁清晓视线跟着移过去,见他原本是摩挲着自己手上的签字笔,修长的手指来回轻转,听见她说话时又礼貌的停了动作。 “加上今天的这一次见面,再算上你上次在商场门店见我,我们一共也就见了三次面,除了知道对方的名字,我们对彼此丝毫不了解。”宁清晓认真的分析着,“宁家如今的情况可以说是腹背受敌,而岑家的选择还有很多。” 没想到她会说这话。岑晔凝眸看过去。 女生正盯着他,秀眉微微蹙着,双眼莹润清透,五官细腻如画。 岑晔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宁家在国际旅游行业有着一定的地位,而Volel恰好是一个国际香水品牌,如果两家合作共同开拓分销渠道,那会给我们的宣传和运营上节约更多的资源,而且宁氏的旅游行业正在考虑高科技道路的转型,它与Volel合作后,在顾客中的品牌营销力和知名度也会随之提高,两家公司未来的价值,远不止你看到的这么大。” 宁清晓很快接道:“但如今宁家的资金链,是一个不确定的无底洞。”这也是为什么明知道有前景却没几人敢主动接手这块“香饽饽”的原因。 她这么开诚布公,岑晔也毫不隐瞒:“既然是洞,补上就好。”Volel不缺这些钱,而且他更在乎的,是宁家今后能给Volel带来的高效收益。 两人的联姻说白了本就是利益至上,合作共赢,他这么一说,宁清晓也明白了,高风险高回报。 在商而言,宁家的确是一个最合适的选择。 只是联姻的结果,大都是悲剧:“在这场交易里我们没有任何的感情基础。”她挪动杯子,茶叶香徐徐飘过,“岑总,你想好了吗?” 宁清晓不介意他再仔细思考下。 “所以才会有联姻,”岑晔看着她,“了解的基础是需要时间,有着深厚感情基础的情侣也不一定会走到最后,但联姻的最起码保障,还有两人共同的婚姻。” 岑晔太理智了。 这是宁清晓的第一想法。 既如此,她也不再多说。 两人交换了手机号和微信号,宁清晓在备注名上纠结的时候旁边人提醒:“岑晔。” “以后可以直接叫我名字,不用叫岑总。” 自然的,她也有来有回:“那你以后就叫我宁清晓吧。” 余光看见岑晔漂亮的手指在手机上停顿,听见他应了一个“好”字。 岑家夫妇早已离开,岑晔跟宁霄夫妇两说了一声也起身致意。 订婚宴定在下下个星期,他回去也要着手安排相关事宜。 临走时宁清晓不经意瞥见他的杯底,那句“茶留三分,不可饮完”完全契合。 他的涵养和理性是真的刻在骨子里的。 宁清晓送他出门。 到了车旁边时,助理已经拉开了车门,岑晔忽然又停下,他侧了身,望过来。 “怎么了?” “宁清晓。” 没立即反应过来,宁清晓慢半拍的应他:“啊,你说?” 岑晔靠在那处,慵懒着眉目:“选择和你结婚,还有一个原因。” 宁清晓意外:“还有什么原因?” 他长身玉立,扯唇悠悠道:“宁清晓,你记错了。” “今天,是我们的第四次见面。” 第四次。 宁清晓掰着手指头想了十多遍,愣是没想出来这多出来的一面从何而来。 “我问你呢,你想什么呢?”全忆的声音唤回她的思考,“你真没签那财产啊,白送给你的啊,你为什么不要,真要有了这笔钱,你那事还不立马办妥?” “我不要。”宁清晓觉得自己当时那坚定的态度和语气可表现的太深明大义了,但其实,她的小心思可没这么伟大。 “你想啊,我要是真要了他的钱以后自己花这钱还不能花的心安理得,万一再哪天惹他不高兴他又让我把钱吐出来怎么办?而且成为夫妻共同财产的话意味着岑晔也可以花我的钱,他从小就含着金汤匙的,花钱肯定大手大脚,我会心疼的。” 说着说着,宁清晓声音越来越小,小眼神转的很快:“而且,我如果要了的话,我还得把我自己的钱拿出来分他一半……” “!!!”全忆听得是真抓狂,感情说到最后就这一句话才是重点啊! 第7章 “合作愉快,一起努力”…… 九月初,宁清晓正式答应与Volel的视频推广合作,应她要求,继续维持自己原视频的风格,宁清晓享有主控的话语权,种草香水也会由宁清晓使用后根据使用感受决定是否推广,前期报酬除了每月固定一笔现金外,还会按照当月带货提成的5%支付,后期视反响而定。 国际Volel提成的5%,这已经是一个很高的数字了。 各项条件都偏向自己,宁清晓没有不动摇的道理,她只要把自己身份捂好就行。 双方签约后,Volel官微立即在平台宣布与香水博主Fairy-Xiao合作的消息,引起哗然。 短短半小时,Volel与Fairy-Xiao词条的搜索量已经高达一百万,迅速上升至热搜榜前五。 不得不说,Volel的公关真的是尽责,特地选在晚间流量高峰期宣布,同时发布的文字稿不踩、不捧,谦虚、低调,很快就“俘获”了不少粉丝的好感,成功路转粉。 “Volel一直在寻求更好的作品,我们还有很多需要进步和完善的空间,也期待与Fairy-Xiao共同努力在粉丝的监督下创造出足以回馈粉丝的满意作品,我们感谢Volel的路上有你的陪伴,Volel前进的步伐,因为你,也从未停止。” 宁清晓复制了大段文字中的这一段话,随之转发,编辑:“合作愉快,一起努力” 她的粉丝本就接近五百万,再加上这一次Volel的影响以及热搜的推波助澜,粉丝量已经冲破六百万,甚至还在不断上升。 在一大串的评论下,也有不少人带偏节奏:Ding ding “我喜欢的人,果然,最终还是被金钱浊化了。” “跟Volel合作啊,拿的钱应该不低吧,难怪啊,还真以为是位远离人间烟火的仙女,原来还是为人民币屈服了啊。” “早说啊,早说是要卖货拿钱的我就不关注了,现在就取关。” 看见这些评论宁清晓倒也不生气,她对这些看的并不重。 不过好在也只有这几个每天挑刺的杠精蹦跶,不用宁清晓处理,其他真爱粉就已经用唾沫淹了。 她这两年来一直分享种草香水,全都是自己使用过觉得确实不错的才会推荐给粉丝,也会细心的做好平价、高价、商务场、休闲场等香水之分,视频中对香水的分析了解更是堪比专业人员,评论有关问题她也会尽量回复,这也是Fairy-Xiao快速走红,粉丝量快速增长的原因。 即便今天她不合作,也有杠精早前就说她和各个香水大牌有合同关系,只是为了赚钱。 这两年通过微博想找宁清晓签约的香水是有不少,但Volel却是第一个同意她主控话语权的香水公司。 而且照顾到了最重要的可以维持原视频不露脸的风格。 宁清晓一条条的拉着评论,下面有不少粉丝恭喜她终于舍得营业了,她们会一如既往支持。 “难得啊,有生之年居然能见到我们小仙女签约合作,希望以后双方合作愉快,Volel也要多多照顾我们仙女啊,她可是第一次参与这些营业哦。” “一直担心仙女买这么多的大牌香水代价好高,现在终于有一家合作公司了,放心,仙女推荐的一定支持!” “哇,本来就好喜欢Volel的香水,现在又跟我喜欢的香水博主合作了,好高兴,是我今天最高兴的一件事。” “Volel今年刚换了执行总裁,这个月又宣布跟我们仙女合作,虽然知道不可能,但还是想八卦一下,是我所想的那样吗?” 后面配了个期待的小表情。 看到这条评论的时候宁清晓真的是笑容都挤不出来了,粉丝的第六感啊,可真是太强了。 消息栏上方跳出新的红色数字,怕泄露身份,宁清晓一直用微博跟Volel交流。 Volel那边一直跟她联系的刘部长问她是否方便告知地址,他们要发新一季的香水试用装过来,这是还没上市的新品,提前发给宁清晓体验。 一个系列有三瓶,宁清晓想了想,把自己那套公寓的地址发过去,又给留了自己的另一个手机号码和微博上Fairy-Xiao的名字。 “你也在滨城啊?”刘部长看到手机上的地址消息,惊喜,“这个地址离我们公司也不远,要不我一会下班给你送过去,你在那边吗?” 送过来? 宁清晓立马回复:“不用了,我这段时间不在,你就直接邮递过来就好。” 想起她视频中的从不露脸以及从不透露自己生活的马赛克,刘部长估计她是误会自己在打探什么,也不再多说,应下:“好的,我今天就安排发货。” 切换回首页,宁清晓准备再刷会香水视频,微信又跳出新消息的提示。 正是那位从上次加完后就毫无交流的Volel总裁,也是她的新老板和订婚对象:岑晔 他问:“宁小姐,你今天有空吗?” 宁清晓:“有空。” 刚发完这两个字,左上角的箭头又显示了一个1字,有事全赶到一起了,全忆也问她“现在有空没?” 宁清晓忙切换回岑晔的界面,快速把刚发送的“有空”这条信息撤回,重新编辑。 “如果方便的话,我现在去接你。”岑晔指尖已经要点发送键了,看到她撤回的提示又收回手等待了几秒。 最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半分钟后弹出一条新消息: “不好意思啊,今天临时有点事,可能不太有空。” 他删除对话框里编辑好的那条消息,并未多问她突然的转变,回复道:“没事,你先忙。” 难得的,宁清晓对这位毫无感情基础的未婚夫有了那么一点小愧疚。 岑晔脾气是不是太好了点? 全忆今天约她也确实推不了,陈慕朝难得今天有空,没有飞行任务,让全忆叫上宁清晓一块吃个饭。 “你可别推了啊,这可是我们三个这四年来第一次聚这么齐啊,正好我们再去做个脸等他,晚上一块吃饭。” 宁清晓自然是推了岑晔那边。 全忆和陈慕朝这一对也算是因缘巧合,两人同在一个高中,高中三年来两人只在排名榜上看过彼此的名字,连话都没说上两句。 但在最后高考时全忆进校门后丢了准考证又阴差阳错走进陈慕朝的考场哭的稀里糊涂,后来还是那个考场里的陈慕朝看不下去,主动跟老师说了一声,趁着还有时间带着她跟主任说明、补程序,查系统,办完又亲自把她送到自己的考场。 高考时的学校和同学全是打乱的,对全忆来说,能在异乡见到自己的同伴可真的是太亲近了,这才在高考后开启了女追男之路。 再后来陈慕朝学了飞行,全忆出国,两人见面时间变得更少,大都数同学都不看好他们这一对,却没想坚持到最后的也只有他们。 宁清晓让司机给她送到美容店,全忆正在VIP休息室里跟她妈打着电话:“那就今年呗,到时候我让陈慕朝提前把行程空出来。” “放心吧,妈,他不敢连结婚的时间都没有,他们公司也没那么压榨人。” “行,我知道了,不跟你说了,我跟清晓还有事。” 估计是电话里她妈妈提到了自己,宁清晓和全忆对视一眼,听见她说:“好,我会告诉她的。” “怎么了,阿姨说什么?”宁清晓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项目单,“我也好久没见阿姨了,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 屋内的香氛散发着茉莉清香,全忆挂了电话又躺到床上,闭目安神:“我妈知道你快要订婚了,让我跟你说声恭喜。” “帮我谢谢阿姨。” 项目单上没什么她要做的,宁清晓就选择了个最简单的补水,也躺下来:“我刚刚听你说,怎么也快要结婚了?陈慕朝等不及了?” “别提了,我爸妈说珠宝店养不起我了,让陈慕朝赶紧把我带走。”一回想起当时陈慕朝憋笑的表情,全忆就觉得丢脸。 “今天晚上你可得放开了吃啊,别给我客气,可别给陈慕朝省钱,对了,还有订婚礼物,随便要啊。” 宁清晓睁眼看过去,随口道:“行,等我结婚时你让陈慕朝多买几瓶Volel的香水就算新婚礼物了。” 这么一提全忆想起她跟Volel合作的事:“对啊,你说你跟你老公也是诡异的缘分,他是Volel的总裁,研发Volel的香水,你吧如今又是Volel的香水博主,推广Volel的香水,你夫妻两可真会做生意啊。” 美容师已经带着工具过来,要开始前又在两人旁边上了一壶花茶。 全忆让人给她倒了一杯又思考道:“让我家陈机长买Volel的香水,然后再作为新婚礼物送给你,等于从你夫妻两手里买又送回给了你夫妻两,可给你家岑晔赚大了啊,你这还没结婚呢,就替人家考虑了!” “宁清晓,你居然忘了我们的姐妹情!” 这都跑偏了不知多少道,宁清晓心累的再次闭眼:“晚上你家陈机长过来的时候你给我收敛点。” 宁清晓没全忆要做的项目多,她都收拾好坐在那刷着手机吃水果了全忆才洗完面膜。 她手机响了好几声,宁清晓递过去:“你家陈机长的。” 陈慕朝给她发了消息,中间一句突然问起:“上次你说宁清晓要结婚的对象,是不是Volel的岑晔?” 全忆:“对啊,怎么了?” 后来那人就没回了,一直到全忆全部结束起来拿手机才看到,她忽然“啊”了一声,引得宁清晓抬头:“怎么了?” 全忆咽了咽口水,缓缓转头:“陈慕朝四十分钟前说,他要跟岑晔一起过来。” “???” “陈慕朝认识岑晔?” 这个时候的宁清晓还没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性,一直到四人站在一块,两两面对面宁清晓看到他手里的手机时才想起中午的微信…… 她尴尬的和全忆对视一眼,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虚感:“我……跟全忆是提前约好的。” 陈慕朝看看两人,奇怪道:“我不知道你们两还约了SPA,今天在公司碰到了岑晔,想起约了你吃饭,所以让他也一起过来了。” 他越说宁清晓越尴尬。 “没关系,想起你对香水感兴趣,所下午是想邀请你参观实验室,这事不急,下次你有空我们再过去。”岑晔看向她,神色温和。 宁清晓:“……” 她后悔了,她就该“重色轻友”一次。 像变脸似的,瞧见她一瞬间“垮下来”的神情,岑晔低头轻勾了唇畔,安慰她:“你想去的话随时都可以。” 他最近一段时间忙着新店开业以及与香水博主签约的事宜,一直没跟宁清晓联络,父母提醒后岑晔也反思自己做的不妥,想起宁清晓之前对实验室的兴趣,便发了微信问她。 见这两人旁若无人的聊起来了,全忆和陈慕朝安静的站在一边欣赏,等到两人彻底停下他才又开口介绍:“我跟岑晔也认识挺多年了,要是早知道是你两结婚,我就一块邀请了。” 两人做完脸又带了些护肤品,工作人员打包好拿了两个袋子过来:“宁小姐,全小姐,产品已经装在这里面了。” 见状,岑晔低头拿出钱包,他修长的手指直接从最上层拿了一张金色的卡,低垂的眉眼间映着淡淡的清隽温润,但伸手递卡的动作却是利落干脆。 下一秒: 两双漂亮的手同时伸出去,两张同样颜色的金卡,两个男人同样的对视。 宁清晓、全忆:“……” 第8章 “宁清晓,你倒是,比我想…… 两张金卡同时递过来,工作人员一时有些愣神,抬头看了看一旁的两个女生,忘了接话。 倒是拿卡的两个男人有些莫名的对视了一眼,跟服务员确认:“结账。” “你们其实……不用这样,”全忆默默把他男朋友的手拉下去,她给宁清晓使了一个眼色。 鬼使神差的。 宁清晓居然也拉着岑晔的手腕:“我们两在这都办了会员卡,不用结账,直接从卡里划就行了。” 手腕上的触感细腻光滑,因刚刚没事宁清晓又做了个手部护理,掌心的皮肤更是娇嫩顺滑。 岑晔的视线落在上面,像是下意识的动作,她掌心的皮肤紧贴着自己手腕,细长的手指落在一侧的银色表带上,淡粉色指甲随着动作轻刮时发出细小的轻击声。 手表冰凉的温度才让宁清晓倏地回神,她装作自然的收回手,姣好的五官却在几秒钟晕起淡淡的粉色。 周身若有若无的白松香撩的她心底发痒。 “去吃饭吧。”陈慕朝收了银行卡,朝岑晔说道,“我订了饭店,直接过去。” 陈慕朝和岑晔都自己开了车过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车内始终飘着一阵似有似无的雪松木香,温暖、清新。 雪松香味,上次宁清晓给文悦之推荐的香水。 “你跟全忆是很好的朋友?”安静的气氛中,他主动开口。 “小学就在一块上,一直没断过联系。”宁清晓随手拨弄了下自己手腕的手链,维持着话题,“你跟陈慕朝怎么认识的?” 中间置物盒里的黑色手机亮了一下,岑晔分神看了眼,并不在意:“陈慕朝以前学过一段时间的钢琴,我们两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再后来,两人一个学了音乐,一个学了飞行,走了不同的人生方向。 下意识的。 宁清晓视线落在他开车的十指上,微顿片刻:“你5岁时就开始学钢琴了?” 他掀了下眼皮,轻描淡写:“那个时候只是当做一个兴趣,后来时间长了就一直学着了。” 小时候的许多记忆并不深刻,或许真的是天赋,对岑晔来说,他学的很轻松。钢琴的每一个琴键似已经他脑海里过了无数遍,很轻松的就能记得每一首曲子的乐谱。 没由来的,宁清晓想起悉尼的那个夜晚:“回国之前你一直在哪个国家?” “英国。”前方斑马线上还有两三个行人在匆忙奔跑,岑晔停了车子,耐心的等待,“我大学主要的学习都在英国,后来就是参加各地的演奏会和音乐比赛。” 中间的手机又亮了下,或许意识到手机的主人并没看那条短信,亮起又灭后车内音响响起了持续的铃声。 “我先接个电话。”他抬头看过来,薄薄的眼皮下是一双墨色光亮的星眸,层叠的光晕被隐在最深处,恍惚又朦胧。 宁清晓愣神的别过头:“好。”她指尖轻捏紧手腕的手链,余光看见他按了屏幕,车厢里随之响起邓尧的声音: “岑总,新一批的材料提炼已经结束,实验室那边询问五号香水是否加大非洲橙花的量?” “可以,再给Anine打个电话,让她过去做一下检查。” 邓尧立即应下。 挂了电话,岑晔余光察了下侧面。 一旁的宁清晓正翻看着她刚跟全忆买的产品,白皙的耳垂旁落下几根碎发,眼尾的上勾眼线若隐若现。 她好像很少用香水。 “宁……”刚一开口,岑晔停顿了下,又换了称呼,“宁清晓。” 只是驾驶座上的人看的专注,宁清晓还以为车内在继续通着电话,叫她第二声时才茫然的抬头:“怎么了?” 岑晔轻哂:“为什么会那么喜欢香水?” 她对香水的细致研究高于常人,就连大学专业都跟香水有关,就像是她的固有领域,不可侵犯。 但在这之前,她大伯宁霄一直想让她继承的是宁氏的旅游业。 已经很久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了,久到宁清晓都快忘了自己把那段记忆上了几把锁:“我对气味的敏感程度就像是你对钢琴的天赋,在我记事起,脑海里就已经能背出来几十种不同的香味了。” 至于…… 她轻轻笑了下,手指撑着下巴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纤丽眉眼中是一闪而过的落寞:“我妈妈说我不做调香师挺可惜的。” 是挺可惜的。 没能等到她成为调香师的时刻。 几乎没给岑晔安慰她的机会,宁清晓忽然换了话题:“你好像很喜欢雪松和白松这些木质的温暖清香。” 前方陈慕朝的车子已经停了下来,岑晔放慢了速度,自嘲的笑了下:“白松香有很轻的麻醉效果,是很好的沉思辅助品。” “有一段时间神经紧张,用的也就多了些,到后来就是上瘾。” 车内的淡淡雪松香充斥在两人之间,像是故意的,岑晔按下自动驻车,微妙的看过来:“至于雪松香,是我母亲推荐的。” “……” 一下车,全忆就立马过来拉住宁清晓,小声在她耳边嘀咕:“怎么样啊,你两在车上有没有擦出什么火花啊?” 没得到回应,全忆表情垮下来:“不是吧,难不成你两一路安静到饭店?在车上都没什么交流的吗?” 小包的链条硌着衣服上的纽扣,时不时的发出轻响,宁清晓低头调整了下,余光时不时的瞥向前面的身影,压低声音:“一直在交流。” 跟岑晔在一块,他从不会让气氛尴尬。 甚至温柔绅士的过分。 “你还是别这样说啊,”两人又故意落后了几步,全忆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提醒,“有些男人真的只是表面绅士,而且越是像岑晔这样优秀又富才华的男人,反差才会更大。” 宁清晓皱眉:“什么意思?” “你傻啊,就是说他现在有多绅士,将来爱上你就有多禽兽!” 说这话时全忆已经上头了,声量也不自觉提高,引得前面两个男人同时停下脚步看过来, 一边的陈慕朝挑眉:“禽兽?” 全忆干巴巴的咽了下口水,拽着宁清晓的胳膊让她赶紧想辙。 距离不远处的头顶大屏上正在播放着一条家暴新闻,宁清晓大脑一转,胡乱诌道:“就是我们刚刚在讨论男人结婚后不给自己老婆花钱,还打老婆,这种行为实在太禽兽了。” 引客的侍者低头敛住唇角。 正前方的岑晔不动声色的压下眼底鲜少出现的兴致,视线落在她懊悔又尴尬的面上,唇角勾了个极浅的弧度。 胳膊上被全忆拧的更痛了,宁清晓自然也意识到自己这话有多蠢。 人家两个刚刚在美容店可不就是没给她们花钱? 她低头挠了下额头,咬着唇僵硬的继续开口:“先去吃饭吧,我有点饿了。” 包厢内燃着撩人的焚香,迎面的外翻窗半开半阖,秋日的清风拂面而来。 下意识的。 岑晔闻了下屋内的气味,偏头见宁清晓没有丝毫不适才替她拉开凳子。 饭桌上多余的椅子已经被撤了下去,全忆挨着宁清晓,另外两人则谈论一些公事。 期间岑晔出去接了两个电话,因为合作关系,宁清晓知道最近Volel新开门店的消息,估计他也正是最忙的时候。 手机上的美甲图片越看越上瘾,全忆瞅着自己指甲上的天蓝色又后悔了:“我要换这个果冻粉,你看,这太诱人了。” 杯子里的酒香徐徐飘来,宁清晓没忍住又抿了一小口,劝她:“别再折磨你的指甲了,现在的颜色距离你上次做完才一个星期。” “啊”全忆泄气的趴在桌子上,伸出自己的十指朝陈慕朝晃了晃,“你说,我现在的这个颜色好看吗?” 这个问题陈慕朝已经不知道回答多少遍了,他无奈的叹气,平静告知:“全忆,如果我说我不喜欢你做美甲呢?” 全忆立马坐直,面无表情的盯着对面的人:“为什么?做美甲不好看?” 她把宁清晓的手拿起来做对比,转而把炮火对准另一个异性:“岑晔,你介意宁清晓跟我一起做美甲吗?” 刚还看戏吃瓜的宁清晓一个犀利目光射过去:全忆,你疯了吗? 被问的人倒是很坦然,岑晔放下水杯,沉静的双眸转向那细柔莹白的手指,指甲很粉,纤指细丽,皮肤纹路干净透彻。 他面上却毫无波澜:“不介意。” 偷偷的,宁清晓默默低头喝水,红了耳廓。 结束时宁清晓和全忆互相说了声便各自上车离开,宁清晓原本想让司机过来接自己,岑晔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已经给她开了车门。 或许是刚刚喝了那么一丁点红酒的缘故,宁清晓一上车便靠着座位上揉了揉隐隐犯痛的太阳穴。 因为时常要做研究,她一向自律,酒水也是偶尔喝一些,今天架不住全忆的劝说,喝了几口低浓度的红酒。 岑晔和陈慕朝都要开车,未沾半滴。 “喝点水?”岑晔开了车门,可能是刚刚从旁边便利店买了瓶矿泉水,他手上还拿着一个小盒子。 “这是薄荷糖,可以吃一颗。”他把手上的盒子递过去,又把手机移放在另一个置物盒里,空出宁清晓那边的盒子让她放水瓶。 “谢谢。”她低眸拧上盖子,口中薄荷的清凉在嗓子里扩散,意识顿时清醒了大半。 黑色的车辆平缓驶入主路,天空已是暮色,两边五彩纷缤的灯光接连亮起,夜色下一辆辆汽车的红色尾灯宛如交错而落的星辰,交相辉映。 宁清晓舔了下唇,一侧的头发遮了脸颊她随手拨开挠了挠,指腹下的温度一点点上升。 她喝了酒的嗓音透着一分不自知的娇软:“全忆这喝酒的属性果然一点没变,等结婚的时候估计也是新娘替新郎挡酒。” 昏暗的车厢内岑晔的神情模糊不辨,却是认真蹙眉思考了下又松开:“我的酒量,还可以。。” 没搞明白这忽然不着边际的一句,宁清晓也没细问,舌尖舔了下薄荷糖,淡红的脸颊生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娇韵:“我们结婚日期大概在什么时候?” 极快的光影从他脸上掠过,暗色里他漆黑的瞳孔在对面车灯的闪烁下亮起短暂却璀璨的光亮,岑晔眯了下眼,言简意赅:“订婚过后我们会在一起生活四个月,然后再结婚。” “???” 惊讶是真的。 她嚼碎了薄荷糖,深度的凉意刺的宁清晓皱了下眉,侧过身子拍着胸口咳了下,神色间满是不可思议:“一起生活四个月?我怎么不知道?” 迟疑了几秒,岑晔的语气也多了几分意外:“你不知道?” 他了然:“应该是宁叔叔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两家长辈早就商量好了,既是先订婚,婚礼还要推迟一些时日,那正好,趁着这四个月双方一起居住,也算是培养感情了。 订婚后就是未婚夫妻的身份,外者也不会说些什么。 挑不出任何毛病。 宁清晓抚额,无奈的揉了揉眉眼,想起今天出门前大伯特意叫住她说“早点回来,晚上有事”,她倒是忘得一干二净。 既已成妥协的事实,宁清晓也不矫情。 随手从旁边摸了个手机看时间,手机淡蓝色屏光映着她的面红桃腮,也在顷刻间,宁清晓立马清醒。 “抱歉,”她匆忙锁屏,尴尬的把手机放回原处,咬唇骂了下自己,“刚刚拿错了。” 钢琴锁屏壁纸唤回她的理智,她果然还是不能沾酒,脑袋沉的要命。 岑晔并未在意,转弯时回头看了她眼,提起陈慕朝在饭桌上说的事:“他跟全忆年后要结婚?” “对,”宁清晓的笑声清脆,“全叔嫌弃她花钱,说养不起了,让陈慕朝把她早点领回家。” 又丢了颗薄荷糖扔嘴里。 “等会,”甜凉化开的一瞬,宁清晓忽然想起一事,拍拍脸,“完了,我把这事忘了。” 车子已经开到了她家门口,岑晔关了大灯,低声“嗯”了一声,“为什么这样说?” 似泄气的皮球。 宁清晓耷拉着眼皮,瘪着嗓子:“全忆比我后结婚,我还得给她包个更大的红包。” 全忆是她唯一的闺蜜,红包自然得是个大额。 没有任何矫情的成分,那心疼钱的语气以及微鼓起来的侧脸是装不出来的,长发也顺着宁清晓动作滑落下来,只露出一侧白皙的耳垂。 只不过此刻应景的也“蔫吧”了下来。 岑晔倏地就笑了,也不掩饰,笑声轻轻浅浅,他停了车,单手从方向盘上移开。 宁清晓视线里出现他手指的时候还有些茫然,一直到糖盒盖被他拨弄合上,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窗外宁家的别墅就在不远处。 她懊悔的把糖盒往旁边一塞,快速的开车门:“到家了,我先走了啊。” “等会,”另一侧的开门声同时响起,岑晔站在车门前,瞳孔深处映着她僵硬的脊背,他懒倦着嗓音,“宁清晓,你倒是,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 第9章 最后的脸面,也被丢的一干…… 比他想象的……还要有趣? 岑晔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宁清晓从宁霄的书房出来,满脑子都是下车前的那句“有趣没趣”,以至于宁霄跟她说起订婚后培养感情的事,她也没多少反应。 还要有趣的意思是说她在他眼中一直都很有趣? 什么有的没的,宁清晓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又晃了下晕乎乎的脑袋赶紧去浴室洗澡。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她忙得不可开交,一面要在微博经营Volel的香水视频,一面又要忙着订婚事宜。 虽说她没有意见,但订婚礼服和订婚照片却是缺她不可。 好在拍照不像婚礼那么繁琐,只需要拍一张两人同框的照片作为请柬发放,其他的都安排在婚礼前拍摄。 订婚日子也在这样的忙碌中悄然而至。 订婚现场的酒店和布置一直都是岑晔负责,宁清晓也是到了后才发现这订婚典礼现场被布置的如婚礼般盛大。 满室的鲜花和灯光,头顶星空满布,厅内被特意做了气味处理,清香扑鼻,四周的物件装饰典雅温馨,从门口处进入到厅内的红毯足足有上百米。 他们选择的是室内宴会,最为瞩目的尤其是头顶上方流苏般的水晶冰灯,各色灯光齐开的一瞬,满目的彩色星河悬浮于银色天空,流光溢彩,瑰艳夺目。 宁清晓却没那么浓的兴致欣赏,戴完订婚戒指后就又趁着补妆的空隙在化妆室里休息。 她让化妆师暂停,抬手揉了揉因为微笑已经僵硬的嘴角,原本清亮的眼底泛起一阵浅薄的水雾,遮住了本该朦胧的细碎光影。 困得实在忍不住,宁清晓又揉了下眼睛,后面的化妆师刚“哎”了一声,又无奈的耷下肩,算了一会再补一下眼妆吧。 半睡半醒间镜子里多了一人。 身上的黑色西装被岑晔松了腹间的扣子,抬手间那枚银色的戒指若隐若现,宁清晓忽然就想起他刚刚站在台上颀长优雅、温和自若的淡定模样。 “很困?”他走过来,一只手插在西裤的兜里,另一只手扶着宁清晓身后的板凳,站在她身后,“早上几点起来的?” “五点。”宁清晓强撑着又打了个哈欠,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嘟囔着,“一会是不是再出去走一下最后的流程就能结束?” 服装师已经把要换的衣服拿过来了,一件酒红色收腰鱼尾裙,具有非常好的修身效果。 从大早上折腾到现在,岑晔清俊的眉宇间也积了不少的疲倦,他抬手松了下领带,随手端起桌子上的那盘糕点,蹙眉:“你还没吃?” 这是岑晔刚刚让全忆端过来给她垫肚子的,空气中漂浮着甜腻的诱人香味,宁清晓却是未动分毫。 她无辜的眨了眨眼,瞅着那件服装师拿过来的裙子,一张明媚端艳的脸上半带幽怨:“那裙子很修身的。” 她敢吃吗? “换一件裙子,”岑晔转向化妆师,神色却不如刚才的温润,“订婚没有那么多的规矩,衣服前提是舒适。” 化妆师不敢有异议,忙去准备。 手机在桌上振动,全忆给她发消息说是一会不来化妆间了,她要带着她家陈机长拿大奖。 宁清晓问:“什么大奖?” 几十秒后,宁清晓昂头看向一旁正打电话让认送点水果进来的未婚夫,撑着慵倦的双眸茫然问他:“全忆说你给进门的宾客都送了一个号码牌?” 号码牌后面的数字用来兑换今晚的终极大奖,会有两个名额。 “就算不中大奖,凭借着每张号码牌也可以在离开时领取一份Volel专属香水以及Volel专属礼盒,算是订婚回礼。” 岑晔挂了电话,似乎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告知她太多,淡声陈述。 参加婚宴的宾客非富即贵,虽不在意这一两瓶的香水,但也算收了个回礼,被气氛高涨的满心期待着中个大奖。 她默默放下口红又拿起,单纯的只是出于好奇:“大奖是什么?” “Volel系列的全套香水以及英国和澳洲的私人订制一月游,或者可以提现。” “……”宁清晓瞬间没了困意,苦笑着对镜子里的自己问,“那为什么……我没有?” 反正两人之后是要在一块过日子的,上次在车上已经暴露了自己“惜钱”的属性了,如今宁清晓倒也破罐破摔,丝毫不维持自己的形象:“幸好上次没跟你平分财产。”要不然这么大一笔,她得心疼多久啊。 男人垂眸看她。 宁清晓正打开口红盖子,红唇微微嘟囔着,她打着哈欠叹气,神色间是真的有些心疼钱的怅然感。 刚放在桌子上的手机被岑晔又拿在手里,他另一只手仍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搭在椅背上,倾身低头的片刻却在她耳垂边顿住。 镜子里他的那双眼如沉潭幽邃,利落碎发与她一侧的长发在视觉里形成一片纠缠交叠的朦胧画影。岑晔伸手勾起她的长发,对上那一双水色潋滟的美眸,眉间松动了下,又偏头移开目光:“不用心疼,订婚的钱是我爸妈出的。” 他松开手起身整理下西装:“你再休息会,我出去看看。” 门声响起的那一刻,宁清晓才如回了神一般大口吸气,刚才的一瞬间,她差点破天荒的以为岑晔要吻她,手心里的口红都被她染上了掌心里的薄汗。 化妆师同样小心翼翼的,过来给她上粉底时忍不住感叹:“岑总真的是位很细心的人,让人给你送吃的,又给你换了裙子,而且给宾客发放的号码牌上都染着同样的香味。” 宁清晓才刚缓过来,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问:“你们也有号码牌吗?” 屋内的两人把自己口袋里的那个小香袋递过去:“味道现在还没散,而且不浓,挺适合贴身使用的。” 小香袋大概十厘米长,最上面留有一个可拆封的封口,从里面能拿出一张直径五厘米的圆形小片,上面标注着黑色数字。 圆形小片抽出来的瞬间,香味也随之散开。 清新的艾蒿味散去后,余留小苍兰玫瑰的庄重优雅。 宁清晓细细嗅了一下,尾调似有似无的白麝香调干净纯澈,犹如春天里的第一抹温柔。 这哪是什么号码牌,装号码的迷你小礼袋更是个随身携带的独立小香包。她把东西还给两人,开玩笑道:“那一会开奖的时候你们也出去看看吧。” 睫毛膏细细的刷着,这双羽睫的主人却倏然睁眼,几道黑色的细线落在宁清晓薄薄的眼皮上。 “前面宴厅里……是不是也全是这种香味?” 所有的宾客都拿了号码牌身上配了这么个小香包,又加上宾客众多,所以…… 原以为是满室的甜腻花香,此刻细想,她竟忽视了浓郁花果香下那丝丝缕缕的小苍兰玫瑰,全忆刚刚来过一次,她还以为屋内空气漂浮的是全忆身上的香水气息。 化妆师正拿着卸妆棉小心翼翼的擦拭宁清晓的眼部皮肤,见她秀眉一会皱一会松的模样还以为是自己弄疼她了,忙询问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宁清晓摇了摇头,不发一言。 可能……只是巧合吧。 一场繁冗的典礼下来,宁清晓深觉要了自己的半条命,她现在更不敢去想几个月后的婚礼是有多盛大折磨人。 送客的时候趁着全忆正和宁清晓说话的功夫,陈慕朝把口袋里的香袋拿出来欣赏了下,低低的和另一人聊着:“你什么时候对这些女孩的小东西感兴趣了?” “Volel本来就是香水公司。”岑晔视线望了下旁边的人,又收回来,似压低了声音,“送香水作为礼物很合适。” 工作人员适时的递过来一个粉色小礼盒。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陈慕朝接过那个订婚回礼,随手把手上的这个小香包也塞进去,示意大厅,“今天一整个宴会厅里都是这卡片的香味,知道的以为你是借着中奖环节宣传你们公司的新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借这香味掩盖什么其他气味。” 这厅内清香阵阵,宾客原本身上的香水味倒是销融了干净。就连讨厌烟味的全忆也说今天的宴会办得很是别致,连一点复杂气味都闻不到。 “怎么了,说什么呢?”全忆和宁清晓说完话凑过来,高兴的把陈慕朝手里的那个香水盒拿过来,“这瓶我还挺喜欢的,我记得你还推荐过啊。” Volel的“极致”系列,宁清晓的确是在视频中分享过。 在宁清晓警告的眼神下,全忆攥着瓶子反应过来,她干巴巴的笑了下:“对,就是你上次跟我说的那瓶。” 怕越说越错,她把香水放回礼盒里,看见刚刚陈慕朝随手塞进去的小香包似又奇怪的问了下:“对了,你们今天这号码牌全有香味是怎么回事啊?大家一开始还以为是宴会里用了什么香氛呢?” 似验证一般。 宁清晓看向岑晔。 量身而定的黑色西装穿在他身上清雅沉稳,劲瘦分明。白色衬衫的衣领折的一丝不苟,落在他精致的喉结两侧,禁欲撩人。 察觉到宁清晓的打量,他微微抬眼看过来,简单解释:“新品里可能会用到这些香味,算是提前宣传。” 原本隐隐的期待化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宁清晓敛了唇,面色平静。 送走宾客后两家长辈还有些事要谈,一身疲惫的宁清晓跟着岑晔一同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朝她哥宁清昀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无声的用口型说着:“别忘了啊。” 宁霄隔着周秀华看过来,不赞同道:“你又让你妹跟你计划什么呢?” “……”宁清昀是真的无奈了,这次可真不关他的事啊。 “市中心和城西、还有城南这几处你想住在哪边?”司机马上开到前面的分路口,岑晔主动开口问她。 城北是郊区,城东是老宅,他们订婚后暂时不必与岑家长辈一块住,所以可以在岑晔说的这几个地方再选一个房子。 踩了一天的高跟鞋,宁清晓累的脚疼。她弯着腰揉着脚腕,小眼神转了转:“我们可以住城西吗?” 她的那套公寓就在城西,这样以后工作也方便。 “可以。”岑晔吩咐司机开到雅海明庭,那边是城西去年刚建成的高档奢侈区,对购房者需要经过严格的身份审查,一年只出售30套房子,一楼一户。 “我们今晚就要住过去吗?”她动了下脚腕,动作又不敢太大,以至于扯到痛处,“嘶”了一声,“可我什么行李都没拿。” 岑晔正侧过身子从后面的箱子里翻找着东西,闻言不忘回她:“房子里的衣服和日用品前两天都让人送过去了,如果有什么不喜欢的一会可以都换了。” “我们不是刚刚才确定要住城西吗?你怎么会提前把东西都送过去了?” 岑晔动作微顿,沉默了两秒,轻描淡写道::“每个房子里都让人送了你的衣服和生活用品。” 他话音落下,右手里忽然拿出一块雪白绒滑纯色毛毯,还没等宁清晓开口他已经把毛毯铺在了下面,声线暗沉:“不舒服就别穿了,把鞋脱了吧。” 宁清晓都不知道自己的脚腕是怎么把他握在手心里,然后抬起,白色的高跟鞋从她脚上换到了他手中,再然后被整齐的放在毛毯一侧。 后车厢内的暖色灯亮自头顶倾斜而下,空气也像是被岑晔刚按的开关倏忽定格,他低眸拧眉抬起宁清晓脚腕观察的画面像是老旧电影的慢镜头,情愫乱生。 宁清晓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又被脚腕间的偏凉手指劝退,尴尬的咳了声,唤起岑晔的注意。 “应该是站久了,还好没破皮,一会回去抹一下药膏。”他小心的收回手,利落短发落在额边,神色依旧不变,“下次结婚时我会注意。” 呼吸声被她刻意压低了一些,宁清晓僵着脊背,空调风口凉风阵阵,脚腕的皮肤却如火烧一般,又灼又烈。 一阵轻松愉悦的手机铃声。 如鱼饮水。 心跳一次快过一次,她紧紧攥了下手指,然后才装作镇定的滑动接听键:“哥。” 终于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 奈何宁清昀此刻却不知她这的处境,高昂的男声在静谧的车厢内回荡,“老妹,订婚的礼金我给你打过去了啊,可别再问我要了啊,老哥可是把家底都给你了,到时候结婚可别嫌我给的又少了啊!” “……” 最后的脸面,也被丢的一干二净。 第10章 宁清晓逐渐瞪大了眼睛,…… 宁清晓后悔的咬了下唇,从岑晔的角度只能看见她侧过去的身脊微微颤动,头发丝里的耳垂都如艳红玫瑰一般,垂涎欲滴。 他很轻很轻的笑了下,识趣的并未打扰。 “哥,我,我一会再跟你说啊,我还有事。”她匆忙的按下红色键,挂断的“嘟”声随之响起,宁清晓却不如此刻车内恢复的平静,头顶灯光正对着自己,无所遁形。 一共才见了几面,宁清晓最重要的“家底”都被他看光了。 半晌后,就在宁清晓觉得半边身子麻了,想稍微动动腿的时候,车子停了。 停在一栋灯火通明的高楼前。 “岑总。”司机过来开了岑晔的车门。 脚步声由近及远,再由远及近,短暂的声响后宁清晓这边的车门开了。 小区门口的绿化做的很是精致,除了入目的红绿花草,旁边不远处设置了连续的拱桥和回廊,平实而精致。 不知岑晔什么时候吩咐的,阿姨从楼上拿了一双平底拖鞋放在她脚边。 刚刚的尴尬被抛之脑后,宁清晓闻着花香眉梢也愉悦的翘起,抬脚正要下车时耳边却忽然响起半似温润半似低沉的慵懒男声:“全忆和陈慕朝今天给的红包也很大,一会我把它转给你?” 宁清晓娇艳的五官绷不住了,似忍辱负重般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行,拿给我 ” — 阿姨已收拾出她的房间,可能是知道她爱香,卧室里面放了茉莉花香味的香氛,就连浴室内也准备了一瓶安神怡人的薰衣草精油。 “我就住在你隔壁,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叫我,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也可以跟阿姨说。”岑晔带她认了一圈,加上外面的阳台,房子大概两三百平米,进门的迎面就是一扇巨型的落地窗。 精致的衣服摆放的错落有致,旁边的女包和首饰更是又占了一面白墙。 “这是你的衣帽间,你先看看,不够的话可以再叫人送过来。” 进门的左手边便是一面清晰的立体镜,步入式衣橱内小到头饰发卡大到衣类服装,应有尽有。 宁清晓只扫了一眼,再次感叹自己何其幸运没跟岑晔平分财产,这一屋子里,除了一旁的立式悬浮台上摆放的Volel香水,其他全是私人订制。 这要是真跟他夫妻共同财产了,就她那小钱包,还不知道够几天祸败呢。 她又仔细瞅了瞅,疑惑:“你的衣服呢?” 这里全放她自己的? “先生的在自己房间里,宁小姐不知道,先生的卧室也很大的。”阿姨出声解释。 宁清晓点点头,刚才进门时就打量过了。 这个房内装饰主要以简约风为主,主调大都用的黑白色,家具看起来虽没那么奢靡但也价值不菲。 房内一共有四个卧室加一个书房,书房旁边的那个小房间倒是落了锁。 “那是我练琴的地方,”见她脚步停留,岑晔让阿姨拿了钥匙,“我之前不常住在这边,所以门也是经常锁上的。” 屋内空间不大不小,左手边靠墙的那侧放了一架黑白色调的三角钢琴,长度足足有两米多,蹭亮的外壳一尘不染。 应该是有专人过来打理。 不由自主的。 宁清晓想起他在车上说让人送了三处的衣服,后知后觉的问他:“岑晔,你是不是在三个房子里都放了这样一架钢琴?” “……” 岑晔微妙的看了她一眼,打开钢琴盖子:“钢琴很讲究手感和熟悉度,我以前在这边住过一段时间,所以这架琴一直留着。” “我常用的那架钢琴在市中心的房子里。”那里离公司更近,订婚之前,他都是住在那边。 三角钢琴被誉为“乐器之王”,音色或刚或柔,或急或缓,琴弦错落有致,高音清脆,中音丰满,低音雄厚。 “有没有喜欢听的钢琴曲?”恍神的几秒,岑晔已经在钢琴旁坐下,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白色琴键上。 他身上穿着的还是订婚的那套黑色西装,不知什么时候外面西装被他脱下挂在一侧,手上的腕表也被解了下来,白色衬衫的衣领处还打着黑色的领带。 本就是被音乐熏陶的人,光是坐在那处亦然儒雅清隽,温润如玉。 没听到回答,岑晔视线微抬,耐心的又问了一遍:“喜欢听什么?” “《雪的梦幻》”毫不犹豫,宁清晓抬头脱口而出。 “嗯,你说什么?”阿姨刚好进来送茶水,敲门的声音遮住了宁清晓的话。 “什么梦幻?”岑晔只听清这两个。 不过是一时的冲动。 脑袋稍稍低了几分,随着阿姨关门的动作她向后退了半分,磨蹭着吐出了另一个名字:“《梦幻曲》,我喜欢《梦幻曲》,你会弹吗?” 问出口她又觉得废话。 对着一个拿过无数次国际大奖的名人钢琴家来说,对这些钢琴曲他根本就是“手到擒来”。 没给宁清晓思考的机会,房间内已经响起动人悦耳的钢琴声。 正如舒曼的创造风格,他的音乐富有极重的浪漫主义,《梦幻曲》作为世界著名钢琴曲中篇幅最小的钢琴曲,这首曲子更是把孩提时代的天然纯粹展现在每一节音符中。 全曲总共才4个乐句,第一乐句的旋律落在主音上,琴音缓缓平静。 而第二乐句则是六度跳进,相比前者更为活跃明亮。 宁清晓想起7岁前父母陪伴在她身侧的往昔时光,父亲虽忙,但却总会抽了空跟她聊天,陪她吃饭,母亲亦是如此,印象中她总是坐在那架钢琴前,一遍又一遍的弹奏那首她最喜欢的《雪的梦幻》 但是随着琴音一转,声调起伏变幻,像是一场暴雨突下,眼前的一切都已不复,铺天盖地的新闻、母亲的车祸如昨日才发生般在她脑海一闪而过,浓重的混凝土夹着烟草味的气息一点一点放大,逐渐消弭了她清醒的意识。 这种亲身经历的强烈窒息感只是短短一瞬,再回神时琴音已变为更为含蓄的平缓,童年的快乐记忆再次席卷,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落下,好像刚刚所有的美好都定格在那最后一刻的梦幻,那个儿时美丽的梦也成为了永恒。 岑晔收回手,视线触及宁清晓苍白的脸色时俊眉轻皱了下,脚松了踏板起身。 “我困了,先回去睡觉了。”她慌忙放下杯子,水雾渐升的清眸掩盖了所有情绪,拉开门的那一瞬手指用力到泛白。 空气中只留下她发丝扬起时的浅浅清香。 岑晔凝眸望着门边置物台上那洒下的茶水,水珠晶莹透亮却是一片狼藉。漂浮着白雾的玻璃杯内液面仍在起伏,高低浮摇,久久未落。 ………… 自那日后,宁清晓已有四五日没见到岑晔,订婚后的第二天他就出差了,她也是从阿姨口中才得知这事。 中午吃了饭,她收拾了下,荒废了几日也要工作了。 那套公寓里的东西基本都收拾妥当,前两日宁清晓又让她哥把她那辆小宝马开过来了,好在房子都在城西,从雅海明庭开到自己的公寓,也就是几十分钟的路程。 上次Volel那边寄过来的香水门卫室还给她留着,宁清晓随手喷了点,微博上刘部长介绍的时候她已经知道大致原料,此刻闻到中调的柚木与葡萄味的果香更觉惊喜,甜而不腻,清新芬芳,很适合刚上班的年轻女性。 “而且这款主推的就是刚上班的年轻女性,所以在价格方面也会比Volel其他系列要更低一些,算是Volel中的平价款了,初入门的女孩子真的很推荐这款,性价比很高,加上尾调的白麝香,干净高级,搭配任何衣服也不会有突兀感,真的很推荐哦。” “这瓶暂时还没上市,在后天晚上的零点还会有一个活动价,到时候你们可以提前去抢。” 因为她现在做的是直播,弹幕里有人问她手边的那个蓝色瓶子,宁清晓拿起在空气里轻喷了几下,嗅到清冷的乌龙茶香时红唇愉悦的压了下,朝镜头说道: “这是一款似有若无的中性茶香,我使用的时间还不长,所以等我再用一段时间会给你们做一个合集测评,如果适合的话我会推荐给你们。” 即便是Volel的香水博主,但在推荐香水的选择上,宁清晓享有主动权。如果是她觉得不适合的,她也断不会推给粉丝。 这也是这么多年Fariy-Xiao在网络上迅速成名的原因。 评论里同样都在赞叹她的认真负责,希望她这样一直保持下去。 跟往常一样,总有粉丝锲而不舍的询问宁清晓为什么不考虑做一位调香师,她对香水的研究和敏感度绝对称得上顶级,不做调香师真的可惜了。 刚刚升起的轻松愉悦逐渐消散,宁清晓清亮纯澈的瞳孔中有一瞬间的凝滞,然后才弯了下唇角:“好了,今天的直播就到这了,下次我会提前上微博通知时间,拜拜。” 她挥挥手,退出直播间,笑容也在顷刻间消失。 手边摆放着各色各样的香水瓶以及手机镜头后那一片的工作台和香料提取仪器,层层叠叠,摆放有致。 虽不是调香师,她却做了调香师的所有工作。 母亲也说过同样的话,可是当初给她建议的母亲已经不在了。 岑晔给她发消息的时候宁清晓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她一直开着车没看手机,到小区里停车时才看到他发送的:“我回来了”四个字。 想了半晌,她回复了一个“哦”字。 “太太回来了,”阿姨给她开了门,又朝屋内喊了声,“先生,太太回来了。” 宁清晓:“……” 订婚后的第二天阿姨就对她换了称呼,说是已经订过婚了以后就不叫的这么生分了,直接改口“太太” 本来这几日宁清晓也已经习惯,可这突然在岑晔面前这么喊她,宁清晓低头时耳廓自然的染上红晕。 她随手把包放在旁边的柜子上,抬头看向从屋里出来的人。 两双眸子自然的对上。 “你回来了,”她换了鞋子,“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刚从公司回来。”岑晔也是刚到家不久,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这几天在这边无聊吗?” 宁清晓这几天除了吃就是睡,加上岑晔不在,她日子不要过得太惬意,跟无聊二字压根不沾边。 不过现下自然要收敛一些,心虚的笑了下:“还好。” 岑晔点了点头,从客厅的桌子上拿了一个盒子:“出差时看到的,觉得比较适合你。” 一个红色的珠宝盒子,上面被贴心的撕掉了标签,看不出任何品牌。 宁清晓站在那处,纠结着,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收还是不该收。 见她半天没动静,岑晔挑了下眉梢,开口问道:“怎么了?” “这是……你送我的?” 她吧,不太喜欢欠人,更何况真要是把这珠宝收了,这以后在家庭开销上她要是被拿捏住了怎么办,收了这玩意,怎么样她也理亏啊。 女生就站在那处,漂亮的罥烟眉时不时的轻皱一下,绛唇一会抿一会弯,雾色般的灵眸把那点为难的小心思展现的淋漓极致。 岑晔忽然就明白了。 周身那雅致清隽的气质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鲜少会在他身上出现的漫不经心的随意。 他嘴角挂着三分散漫的弧度,不紧不慢的把盒子打开,慢动作的拿出里面那条粉色水晶手链,嗓音低低的:“宁清晓,这条手链的钱是用全忆和陈慕朝给你的红包买的,他们上次包的红包数额比较大,买完这条手链后还有一点余额,我一会转给你。” 宁清晓逐渐瞪大了眼睛,语调平淡如死灰:“你为什么上次不转给我?” 第11章 宁清晓,他的这位未婚妻…… 在花钱上宁清晓的确是不会亏待自己,但花钱的前提是她得“自己花”,自己享受那一刻的任性和挥霍,而不是被人这么“糟蹋”了自己的小金库。 更何况她也不是那么需要这条粉色手链。 订婚回来那天岑晔明明说要把全忆和陈慕朝的红包转给她的,可这转眼间,巨额红包就换成了一条芙蓉石手链…… 第一次,宁清晓想到了“禽兽”二字。 她走过去把手链接过来,拿在手心里仔细观察了一番,叹气,闭眼:“这条手链多少钱?” 全忆家是做珠宝生意的,宁清晓多多少少也耳濡目染了一些,可此刻她第一次希望自己的鉴别技术出差错。 为什么就不是假的呢? 原本还要出门的岑晔这会反倒又不急了,慢条斯理的在沙发上坐下,抬手抚了下袖口的折痕,好心情的回了个数字。 太败家了。 这是宁清晓的第一反应。 粉色水晶的色彩不浓不淡恰到好处,珠石晶莹剔透,戴在她手上尤为通亮夺目。 宁清晓的心情稍微恢复了那么一点点,顺势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别扭的开口:“那余额……还剩多少?” 葡萄和柚木的清香味在鼻尖加重,不知想到什么,岑晔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才回答:“剩的不多,可以忽略不计。” 这条手链是限量版,光是买下的价格就已经超出了全忆和陈慕朝的红包。 岑晔看到的时候也是一时兴起,只是想起上次两人接触时那细腻顺滑的触感,觉得很衬她的皮肤便买下来了。 事实证明,他的眼光并没有错。 但这会另一人的心情可就没那么好了,宁清晓倒抽一口气,视线从手链上抬起,彻底放弃自己:“那之后全忆结婚的时候,给他们的红包钱我们一人一半?” 反正岑晔早已见识到她的属性,宁清晓彻底躺平,也不遮掩,问的干脆。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两下,岑晔恍若未闻,眉梢轻挑:“可这手链是送给你一个人的。” 他难得恶趣味想逗逗自己这位有趣的未婚妻。 果然,下一秒,宁清晓一向温顺的双眸似染了“怒”,抿唇又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晃晃手腕:“这玩意能退吗?我去退了。” “不能。” 斩钉截铁,毫无转圜。 第二次,宁清晓把到嘴边的“禽兽”二字又吞了回去。 她拿起手链盒子起身:“我头疼去房间休息会,晚上不用叫我吃饭。” 脚步声重的像是要把地板踏碎。 阿姨从厨房里出来:“怎么了这是?” “没事阿姨,一会晚饭给温着,等醒了再叫她吃。”岑晔压下满腔的笑意,对宁清晓这小脾气不怒反笑。 看惯了她伪装的大家闺秀一面,倒是没见过她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咣” 玄关处传来一声异响,黑色小包的链条摔在地板上砸出清脆的响声。 是那会宁清晓随手搁置的背包从台子上摔了下来。 拉链半开,里面的一些小东西滚到地板上。 岑晔把东西拾起又给放回原位,转身的一刹那却又忽然顿住。 背包侧边的那几瓶蓝色、紫色、白色瓶子暴露在满目明亮中。 岑晔缓缓眯起眼,空气中的葡萄香若有若无的飘散,辗转流连。 他拿出振动催促的手机,按灭后又重新拨通了一个号码:“刘部长,我们公司的新品已经对外出售了吗?”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岑晔深刻的眉间浅浅皱起:“帮我查个事。” 二十分钟后,黑色的劳斯莱斯已经平缓的上了高架,窗外暮色渐深,如无边的浓墨一笔涂抹,星光稀疏。 岑晔再次把手里的纸张翻折,里面的资料信息齐全详细。 “签约时Fairy-Xiao用的是微博认证身份跟我们签约,所以具体的隐私方面并未涉及,但她留了一个紧急联系人。” 这一栏是不能空的,所以当时即便她想拒绝也不得不填。 手机适时的“叮”了一声,刘部长拍了一张图片过来,又跟着发了一段语音。 “岑总,查到了,Fairy-Xiao的这位紧急联系人的号码所属人是一名名叫全忆的女士。” 有些摸不清这新老板突然是什么意思,刘部长又试探着问了一句:“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很快的她收到了三个字:“不用了。” 刘部长和助理邓尧奇怪的对视一眼,有些莫名。 今天下午岑总忽然给她打电话询问新品“轻奢”预售的事,完了又问她“轻奢”流出去的分别有哪些渠道,她仔细想了想,也就只送给了几个香水博主,“轻奢”系列送的最全的就是那位刚签约的Fairy-Xiao香水博主了。 这些方面岑总一般很少过问,都是交给他们全权负责,可没想今天岑总又要求她去查Fairy-Xiao签约时所用的身份,没查到身份就又继续让查紧急联系人的号码,这让他们实在捉摸不透老板的心思啊。 可紧跟着意外的是,邓尧挂了电话目瞪口呆的转过身:“岑总说,让你整理一下,以后跟Fairy-Xiao的联系由他全权负责。” 刘部长:“???” “这位小仙女博主到底是什么背景啊?” — 视频中女孩的娇颜被卡通口罩遮了大半,那两只潋滟蔼蔼的美眸似晕染的水墨画,微笼的青烟眉正是他不久前才见过的精致模样,慵媚娇娆。 岑晔忽而淡笑,他早该想到的。 这会再细想,漏洞确实太多了。 不能暴露的身份,对香水的敏感细致程度,以及同样对香水的热爱,还有这双如此有辨识度的青烟眉,是他大意了。 今天从宁清晓身上闻到葡萄和柚木的熟悉味道时岑晔就已经起疑了,再加上她包里随身携带的还没出售的“轻奢”系列…… 他把纸张收起,不知想到什么,偏眸看向窗外时薄唇又咧开了些许弧度。 宁清晓,他的这位未婚妻真的是越来越有趣了。 ******** “轻奢”系列上市的反响较好,粉丝们也都从直播间领了劵,再加上是Volel多年来难得一款较为平价的商品,所以在短短几日内,Volel的库存就已经告急了。 有些粉丝到她微博下面哭诉自己没抢到,让她帮忙询问询问Volel还有没有预留的一些,可以原价购买。 宁清晓一向宠粉,此刻也不忍心拒绝。 刚打开消息栏刘部长聊天页面,对方就先一步发了消息过来:“你好,Fairy-Xiao,原负责跟你联系的刘部长因个人原因将无法负责之后与你的对接,跟你联系的事宜以后将会全权由我负责,我姓贾,贾部长。” 换人这事倒也正常,宁清晓并未觉得奇怪:“你好,贾部长。” 贾部长:“为了方便联系,方便加您微信吗?” 一看见微信两个字,宁清晓就头疼。 她微信上可还有岑晔,太容易暴露了啊。 Fairy-Xiao:“我微信用的很少,工作也都在微博上,如果有什么需要联系我的你可以直接微博和我联系。” 似乎早知道她这回答,岑晔并未在意,回了个“可以”。 Fairy-Xiao:“对了,你们公司还有多余的轻奢系列吗?我有一些粉丝比较喜欢,但现在已经买不到,现货还要等下个月,她们有些等不及。” 宁清晓补充:“我可以原价购买,也可以给你看和粉丝的交易记录。” 岑晔叫了邓尧进来:“轻奢系列还剩多少?” 邓尧在平板上调了余货记录,答道:“还有一百套,这是预留给我们这期合作伙伴的现货。” “拿五十套出来。”岑晔淡淡道,“剩五十套就行,剩下的等下月库存到了再一起发出。” 邓尧不再多说,点了头忙出去吩咐下去。 界面上宁清晓给她发了一个“感谢鞠躬”的动态表情,紧接着又发送了一行地址:“还是这个地址,快递费我会连香水价一起转给你。” 在不熟的人和事上,宁清晓一向分的清楚。 时至今日,岑晔还能想起那日在宁家她坚决不肯收下股份和房子的坚持模样,现在想来,一是觉得和他还不熟,二是不放心他之后……太过“败家”。 周末时岑晔特地推了饭局要回雅海明庭吃饭,宁清晓那会正窝在沙发上刷着韩剧,听见阿姨挂了电话说“先生马上到家”时还有些呆滞,懵了两秒: “他早晨走时说今天有个饭局啊?” 突然又回来干嘛。 阿姨边应着边去厨房准备:“应该是饭局取消了,不过先生这两日回来吃饭的次数多了一些。” 客厅里好一会没人回应,意识到宁清晓的疑惑,阿姨又出来解释:“我忘了,之前你跟先生没订婚时先生都是住市中心那套房子的,我也跟着在那边,他很少回来吃饭,一个月能回来吃个五六顿都算多的了。” 电视上男女主角正经历着生离死别,女主哭得双眼红肿,宁清晓却没了心思。她恍惚的拥着被子坐起,耳边回响那句“先生都是住在市中心”。 日子过得太过惬意,宁清晓都快忘了,城西这套房子离Volel相当于3个市中心的距离。 她脆弱又善良的小心灵忽然就有了那么一丝的愧疚感。 是不是该给人补偿点什么? “想什么?” 宁清晓想的入神又专注,以至于岑晔都已经坐到她旁边时她才瞬间清醒过来:“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12章 (小修) 宁清晓的那份愧…… 对她这过激的反应岑晔看了她一眼:“刚刚” 他把宁清晓手边的遥控器拿过来,电视屏幕已经呈半黑屏的暂停状态,他按了中间的键,女主角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整个客厅。 岑晔身上的外套还没脱,手腕的袖扣蹭亮闪光。 即便已经出去一上午,但奇怪的,他的身上始终有一阵淡淡的白松香味,正如他之前的保证,不会沾染任何复杂的气味回家。 宁清晓的那份愧疚更重了。 她手下无意识的翻折着被子,咬了咬唇:“上次的手链我还没有给你回礼,要不然我再送你一个东西,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很意外。 岑晔轻抬俊眸看过来,原本温润的眉眼此刻却多了三分无形的压力,宁清晓此刻就像一张薄纸,轻易的就被他看穿。 “为什么突然要给我回礼?” 是想跟他划分清楚? 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如果是这样,那在他送出手链时宁清晓就会提出回礼了。 他放下遥控器,摘下袖扣和手上的腕表,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真的要送我回礼?” 两人中间就隔了一块空调被,宁清晓又是蜷在那处,稍微动一下腿就能碰到岑晔,她别扭又笨重的往边角移了一些,别开脸:“嗯,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跟我说。”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的奇怪,明明两人一月前还是毫无交集的陌生人,可如今却是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未婚夫妻,现下更是能如此“亲密”的聊着这些奇怪的话题。 察觉到她的不自在,岑晔替她折好被子主动起身,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回头时眼底如日出时的晨辉,浅浅亮亮:“不用有任何负担,上次的手链是用全忆和陈慕朝给的红包买的,还是你的钱。” 他极浅极浅的笑了下,眸底星碎更甚:“所以你确定现在还要给我回礼吗?” 一句话,宁清晓彻底破防了。 刚才的莫名情绪不再,她心疼的磨了磨牙,一字一字:“不回了”哼了一声,她又随意的往沙发上一趟,悠哉的继续看着自己的电视。 越认识岑晔她越发现,这人骨子里不止藏着理性和涵养,更藏着男人统一的——劣根性 进屋里换好衣服出来,岑晔像是不经意的提起:“刚刚看你衣帽间的台子上又放了几瓶香水,看瓶子是我们公司的‘轻奢’系列,你感兴趣?” 脑中警铃大作,宁清晓浑身一个激灵坐起。 她干巴巴的笑了下:“对,前两天看你们公司刚出的新品,想试试所以就买来了。” “那怎么没跟我说?”岑晔神色如常,又在他刚刚的位置坐下,“喜欢的话我可以直接从公司给你带回来。” 宁清晓小幅度的动了下,不得不为当前形势低头:“不用,你们发布新品,我正好也是支持下。”她在心底小小的鄙视了下自己。 屏幕上又换了一个新综艺,但很明显,宁清晓的注意力并不在上面。 支持Volel,也亏她想的出来。 岑晔敛去眼梢的笑意,随口问道:“在官网买的?多少钱买的?” 还好,宁清晓直播时已经说了许多遍的价格,这会倒是从善如流的回了个数字。 厨房里阿姨端菜出来:“先生太太,可以吃饭了。” 宁清晓如释重负,扯了被子就穿鞋过去。 “宁清晓,”身后低沉的男声叫住她,岑晔惋惜的轻叹一声,“买亏了,要是从我手里买会更便宜。” 她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句“是吗?”只想赶紧转移话题,转而询问阿姨“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这心虚感也是不打自招了。 岑晔没说的是,官网的价格实际上比她直播间贵了三位数。 饭菜阿姨准备的也不少,一道蒜蓉蝴蝶虾,一盘春笋炒步鱼,还有几盘蔬菜和一大碗红枣花旗参鸡汤。 宁清晓这几日被补得倒是脸色泛光泛红,深觉罪恶。 两人吃饭时都很少说话,虽然安静却并不会尴尬。 一直等她吃的差不多了,岑晔又在她手边添了碗汤才开口:“下午有没有时间?” “怎么了?”宁清晓低头喝了一勺汤,味道鲜美,不油不腻,她满足的眯了眯眼,“是有什么活动吗?” 倒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活动:“孟源邀请你哥哥和我还有几个朋友一块聚聚,因为你们之前也是朋友,所以让你也一块过去。” 口中的鸡汤顿时不香了。宁清晓抽纸擦了擦唇,岑晔意外:“不吃了?” 和她在一起吃过几次饭,她今日的胃口倒不如前几次。 一听这两个字就饱了,还哪来什么胃口。 虽然宁清晓不生孟源的气,但上次那个谣言的始作俑者是他未婚妻,她多多少少也有了些隔阂。 第一反应,是拒绝。话到嘴边她又蹙了下眉:“我哥也去?” 让阿姨过来收拾了桌子,岑晔点头:“他也去。” 虽然蔫吧了兴致,但宁清晓还是起身去收拾自己:“我下午没事,跟你一块过去。” 听到宁清昀也过去时她就明白了,圈子里就是这样,就算再不和但表面的关系还是要过的去,两家都是大公司,在业务上多多少少有些往来,自然还要和睦处下去。 更何况她宁清晓如今既代表宁家又代表岑家,自是不能随意耍性子。 孟源订的地方是一家高尔夫球场,除了宁清昀和岑晔,还约了滨城内其他一些常有来往的朋友。 上次订婚时孟源正在国外出差,没赶上岑宁两家的订婚礼,借着这次机会也给宁清晓赔不是了。 “等下次结婚的时候我一定会去的。”他看向宁清晓,五官姣好,面色媚丽。 宁清晓站在岑晔身侧客套的应了两句,秀眉拧了下后又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两步。 岑晔早看出她的不适,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问:“楼上我让人开了一间休息室,上去休息一会?” 烟草味淡淡袭来,孟源身后的那群朋友更是烟雾缭绕的走过来,宁清晓忙点了头捂住鼻子:“那我先上去,一会我哥来你跟他说一声。” 似被呛了一下,宁清晓眼底很快升起水雾,眼尾更是湿润了几分,水色莹莹,鼻尖通红,看起来颇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娇柔模样。 孟源立马上前,语气有些着急:“清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一靠近,那阵刺激的烟草味更烈,宁清晓憋了许久的眼泪终是没忍住,夺眶而出。 “你们先聊,我先上去了。” 她立马转身跑走,孟源要追出去的步伐被岑晔挡住。 “孟源。”他的声音还是温温润润的,明明跟“清冷”二字挂不上边,却又莫名的让孟源生出窒息的压迫和心虚感。 岑晔抬眼,常年被音乐熏陶的儒雅斯文是刻在骨子里的,只是此刻他漆黑的眼底却是多了几分深邃的审视。 “怎,怎么了,岑总?”没敢对上那双又沉又黑的瞳孔,孟源有些躲闪的移开视线。 “她不能闻烟味,你身上有烟草味,不适合见她。” 忽然地,松了一口气。 和宁清昀是多年的好友,孟源怎么会不知道宁清晓的这个禁忌,一时之间鲁莽自己的大意,低头嗅了下衣领,皱眉:“是有点重,刚才跟他们吸了两根,我马上就去处理。” 他转身,一边脱外套一边朝着远处的另外几个男人做了一个灭烟的手势,又唤来球场的侍者过来清新空气。 只是身后的那道视线如针一般一直落在他身上,从未移开。 孟源回头朝他又笑了下,转而有些僵硬的移开目光,他第一次觉得,滨城盛传的那句“陌上公子,温润如玉”实在不适合岑晔。 休息室内。 宁清晓一进门就扔了包拿纸擦眼泪,反射性的生理反应让她眼底止不住的流水。 她今天没仔细化妆,只简单勾勒了两笔,连定妆都懒得做。 所以这会一哭,眼泪都顺着把她的眼线给带走了。 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火,宁清晓好不容易止住眼泪却又连一点下去逶迤的心思都没了。 “谢谢。”门口处岑晔跟侍者倒了谢,端了一盘水果进来。他顺手关上门,低声询问:“还不舒服?” 宁清晓仰头靠在沙发上,刚哭过的声音瓮声瓮气的:“还有一点。”从上次在澳洲的宴会上再到今天,憋了这么久的眼泪今天倒是洒了个干干净净。 休息室内有一面较大的落地窗,正对着外面的高尔夫球场,从这个角度看过来,外面那几人的身影转转悠悠,有说有笑。 而从另一边过来的孟源却忽然抬头朝这个方向望过来。 按键的提示声在屋内响起,原本的日色光亮却被窗帘一点点吸收,直到彻底遮住了整个落地窗。 “下午阳光大,太晒。”岑晔轻描淡写的解释。 他又拿了遥控器开了灯光,做完这些才示意宁清晓桌上的水果:“吃点水果,休息会我们就回去。” 宁清晓“啊”了一声,小鼻尖泛着红:“你不下去和他们玩一会吗?不是说要聚聚的吗?” 不知想到什么,岑晔虚眯了眼,语调缓缓沉沉的:“难得有时间,就是觉得不该浪费在这些事上面。” “而且你哥刚刚打了电话,临时有事也过不来了。” 他看了下时间,还没等宁清晓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那人又突然望过来,颇有兴致的问道:“中午不是说要给我回礼?” 第13章 “是谁发明了‘以后’这…… 突然换转的话题。 宁清晓一时之间没跟上他的思路,懵了两秒,眨了下眼皮:“你想要什么回礼?” 桌子上的拼盘水果散着诱人的香味,岑晔的视线落在上面,垂手把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然后才说:“先吃点水果,等过一会陪我去门店看看。” 索性待在这也是无事,宁清晓应了下来又随口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去门店?” “最近新品上市,需要去看一下销量。” 说完这话,岑晔神情一顿,薄薄的眼皮轻抬望过来:“Fairy-Xiao这个香水博主你认识吗?” 芒果丁刚被扔到嘴里,宁清晓就慌乱的直接咬住了叉子,她咬着牙“嘶”了一声,声音听起来越发虚:“我……不太认识,她是谁啊?” 及时的。 岑晔递过来一张纸,只当看不见她躲闪的目光,状似不经意的提及:“以为你对香水感兴趣应该会认识她,她跟你一样,对香水很有研究。” 宁清晓扔了叉子,也没吃水果的心情了,低着头揉着下巴:“是吗?我回去搜搜,可能在哪里听过忘记了吧。” “她前段时间与Volel签署了合作,以后有机会的话介绍你们认识。” 宁清晓:“……可以” 也怪她出门没看黄历,今天出门又是眼泪又是胆颤的,宁清晓到商场时连逛街的心情都没了。 助理邓尧早接到消息在门口候着了,只是见到自家那未来太太那垂头丧气的神情时,刚要上前打招呼的笑脸一瞬间垮下来。 他无辜的又看看一旁心情怡然自得的自家总裁,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宁清晓这尊大佛,以至于全程小心翼翼的伺候,就差直接上去拎包了。 岑晔难得有一丝对自家未婚妻的愧疚感,忽然停了下来:“宁清晓。” “怎么了?” “轻奢系列中的KG之前预售时除了门店其他任何渠道都没有资源,如果喜欢的话一会可以直接从门店带一瓶回家。” 真心实意的。 岑晔没有任何其他潜在含义,只是觉得她喜欢香水,更何况发给Fairy-Xiao的那一份也缺少KG的这一瓶资源。 但对于本就处于“随时暴露、心惊胆跳”的宁清晓来说,“轻奢系列”四个字就像是一个炸、弹,搪塞的理由都想的她大脑发胀。 因此这会更是没好气了,高跟鞋发泄似的用力一踩,昂首挺胸的朝门店走去:“不喜欢!不带!” “……”邓尧终于忍不住,斟酌着开口:“岑总,宁小姐这是……” “不关你的事。”岑晔颔首浅笑,“她使小性子,没事,一会多说两句好话哄她开心就行了。” 邓尧一脸为难的站在店外,不关他的事那还跟他说什么哄人开心? 店内此刻正是高峰期,十多个顾客站在柜台前挑选着琳琅满目的香水,有情侣,有朋友,有家人,三三两两的站在四处听着销售员介绍。 岑晔和宁清晓的长相本就引人注目,再加上邓尧提前打了招呼,所以在店长过来喊“岑总、宁小姐”时,店里的顾客大都望了过来。 在服务行业已经做了十多年,经验资深的店长只一秒便立马恭敬熟练的要接过宁清晓手上的包。 “我来吧。”身后的岑晔走上前,顺手从宁清晓的肩膀上勾下了包带子,指尖划过她肩头的一瞬间,那处像是过了电,说不上来的酥麻。 “去把这个月的销售数据调出来。”岑晔拿着黑色的包,余光见又有顾客踏入,空出来的另一只手便虚虚揽着旁边的人走向里间的休息室。 白松香的气味感官中无限放大,两人虽不是紧紧相拥,但一走路时宁清晓的手背甚至能擦碰到岑晔一侧的衣服下摆。他的手指虽未贴在她腰腹,宁清晓却因为大脑紧绷的那根弦更为磨人。 岑晔是位品相、骨相都极佳的正人君子。 这是从见他第一面时宁清晓就确定的事实,只是这些年来因为对气味太过敏感的缘故,她从未跟异性如此相处过,即便是宁清昀,对她做的最亲近的动作也无非是摸摸头,揉揉头发。 所以就算知道岑晔不会有什么过分亲密的举动,宁清晓的那根弦也在紧紧拉扯,只要再用上分毫,便可破防。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察觉她身体的僵硬以及不正常的脸色,岑晔收回手刚要抬头触及时又觉不妥,“不喜欢店内的香味?” 早在通知邓尧时就已经让他及时处理了店内复杂的气味,此刻只散着满室的绿茶和茉莉的宁静香味。 这样淡泊的味道只会更为舒缓,不该有任何不适。 他手一放下去,宁清晓终于能大口的喘气,不自然的揉了下脸颊,在沙发上坐下:“没有,刚才在想事。” 岑晔探究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似乎意识到原因,颔首低声道:“抱歉。” 的确是他欠考虑了。 越提越尴尬。 她随手拿起手边的杂志,低头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舌头跟被烫了一般,极小声又极弱的回答:“没事。” 店长从外面进来,瞧了瞧屋内说不上正常的气氛,双手奉上平板:“岑总。” 见他老板岑总把黑色小包轻放在桌子上,便拐着弯的拍马屁:“宁小姐看的这款香水正是我们门店这个月的销量榜首,主调是女生喜欢的花果香,更有‘仙女飘然’的美称。” “宁小姐如果有兴趣的话,我让人现在拿进来。” 岑晔也放下手中的平板,无声询问她:“喜欢吗?” 不用回答,瞅到宁清晓明眸中蠢蠢欲动的眼神时他就朝人吩咐道:“拿进来吧,再把轻奢系列的KG也拿进来。” 短短几分钟,店长早已看透形势。 从外面把一些最近卖的高热香水忙拿了进来,热情又仔细的跟宁清晓一一介绍着。 宁清晓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因为不想在岑晔面前太过泄露自己,所以倒也表现的乖巧、认真、受用。 平板上的数据又被浏览了一遍,岑晔望着那通篇早已记在脑海中的数字又抬首看了那处,见宁清晓正感兴趣的听着店长介绍,又再次开始了第四遍浏览。 Fairy-Xiao,小仙女,仙女-晓? 但无论哪一个仙女,那款仙女香宁清晓已是势在必得了。 进门时是三点一刻,出门时已经是四点零五。 邓尧拿着两个香水礼盒,第一次深刻感受到女人逛街的可怕。 店长跟宁小姐介绍了四十多分钟,最后向岑总汇报数据的时间却只有短短的十分钟。 敢情折腾了半天,这哄人的苦力活还是店长亲自接手,老板就是从自家仓库划出去两瓶香水? 得了便宜,宁清晓心情自然雨过天晴。 上车时就直接拆了香水试着在车内喷了下,笑着问:“你们这款仙女香是什么时候上市的?我怎么不知道?” 岑晔静静的看着她。 “哦,我是说我对你家的Volel有时也会关注一些,好像没看到这款仙女香售卖。”宁清晓补救的解释。 破绽百出。 岑晔只当不知道,嗅到空气中漂浮的苹果香,眼底的韫色如晚间的夕阳,柔彩万千。 “不只是我家的,以后也会是你的。”他纠正,修长的手指落在香水礼盒上,“这款香水并不对外出售,只有Volel的高级VIP才有权限购买,并且在当月属于限量发行,瓶身也是专属纪念,与Volel的其他香水会有明显的区分。” 等到下个月正式发行的也就变回了普通瓶子。 “Volel为了营势也还没正式对外宣传,只有VIP顾客之间的一些体验交流。” 所以宁清晓不知道很正常。 她虽收集香水,但也不是Volel的固定消费者。 “不是我家的Volel,以后也会是你的。”宁清晓一时哑言,头脑里只反复回响的那两句话脱口而出: “这夫妻共同财产为什么就不能立刻折现呢?” “是谁发明了“以后”这个词?” 岑晔意外的看她,有些没跟上这突然的转变。 诡异的气氛在车厢中蔓延。 邓尧一会摸摸鼻子一会看看窗外,嘴角憋的僵硬。 果然,岑总还是不适合哄人。 意识到把最真实的想法给说出来的宁清晓恨不得狠狠咬口自己的舌头,懊悔着低头闭眼:“你别在意,我开个玩笑。” “没事。”岑晔低头愉悦的牵了下唇角,淡淡陈述,“现在也可以折现。” “我,我就是说着玩的,不,不用了。”宁清晓尬的身子骨都僵硬了。 适时的,邓尧插进话来:“岑总,刚刚电商孟总给您打了电话。” 他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显示红色的“孟源”二字。 车厢内的前调花果香清浅怡人,宁清晓松了口气,干脆低头安静试着轻奢系列的那瓶“KG”,听到“孟源”两个字时也并未在意。 电话很快被接通,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宁清晓只听见岑晔淡淡的应了一个“是”字,长时间的安静她甚至以为电话已经挂断,可刚抬起头,就听见岑晔难得清冷至极的声音:“孟总,你已经订婚了,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人和事。” 聪明的,宁清晓丝毫不多问。 回去就立马把自己这两瓶香水摆放在了衣帽间最显眼的位置。 只是这份好心情,只持续一天。 第二天她还在被窝里挣扎的时候连续不断的电话铃声就已经夺命轰炸了。 她揉着眼凭着记忆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眯着眼滑动:“全忆,怎么了?” “你还在睡?”全忆这会已经躺在自家院子里晒太阳了,手里捧着个平板快速的滑动,“你家未婚夫呢?岑晔没告诉你?” 宁清晓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艰难的靠在床头上闭着眼回复:“告诉我什么,怎么了?” “怎么了?你跟你家未婚夫双双被拍了!已经爆了!” 第14章 “你能把你今天的收益分…… 这个年头,跟岑晔逛个街都能被人送上热搜,她到底是该感叹自己太过美貌还是该感谢岑晔太过引人注目给了她如此难得的机会。 起因无非是昨天和岑晔一起去门店的照片被人拍了下来,所拍角度正是岑晔虚揽着她往休息室走去,再加上店长那会出来迎接时下意识的叫了“岑总,宁小姐”。 店内的其他人但凡稍微打听一下,也自然清楚他们两人的身份。 Volel是岑家旗下的,前段时间岑家与宁家联姻的消息也早就透露出来,所以会猜到并不奇怪。 拍照片的人一开始只是拿着这张照片在朋友圈宣传,炫耀自己今天见到了Volel的现任总裁以及刚订婚的未婚妻,表示未婚夫妇两人极为养眼般配,共同出入门店实在赏心悦目,一传十,十传百…… 这张照片很快又在Volel的员工内部群内公开,在员工论坛上更是直接又被吹了一波接一波的彩虹屁。再后来,官博负责人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手抖,直接把这张照片上传,成功给Volel的“背影夫妇”送上了“爆”字。 还好拍照的人拍的只是背影和侧脸,并未拍到两人正面,也不算公开。 此事倒也不算意外,本来前段时间岑晔接手Volel时就已经是圈内的大新闻了,紧接着不久后又宣布了与宁家订婚的消息,正是高热度关注期,所以此刻的“风吹草动”只要一经催化就自然而然的变成了“大风大浪”。 Volel这五个字母这段时间就没离开过人们的视线。 宁清晓披了件外衣一张素颜开门的时候脑袋还是完全放空的状态,这都九点了,岑晔不应该不知道啊,可知道了怎么也没来通知她应对措施? 外面是少有的安静,阿姨这会应该是在外面打理花草了,偌大的客厅内空无一人,但桌子上还放着一壶刚泡好的浓茶。 岑晔在家? 她思考了一会,疑惑着往书房走去。 家里因为岑晔之前弹钢琴的缘故,所以采用的大都是隔音材料,也因此即便宁清晓走到书房门口也没听见屋内的交谈声。 她抬手敲了下门,里面的人大概是迟疑了下,然后才传来熟悉的音调:“进来。” 屋内茶香漂浮,白松香的清淡味夹杂其中,光线透过玻璃穿射在屋内,数双意外、疑惑、恭敬的眼眸同时望过来。 宁清晓被这阵仗弄得一脸懵,下意识的寻找正起身过来的岑晔,尴尬的开口:“我不知道你们正在谈事。” 一屋子西装革履的人员站在周围,应该是在开会。 “没事,”见她仍在门边站着,岑晔过来将门又打开了一些,让她进来,“因为要开个紧急会议,我现在不方便出门所以叫了他们过来。” 不方便出门。 那应该是在讨论这件事了。 “新闻的事我看了,”宁清晓说道,神情看起来也有些无奈,“Volel有没有受影响?” 她刚刚只用清水洗了下脸,眼角处还染着没睡醒的微微红色,双颊也是被吵醒后的恹恹神色。 岑晔看了几秒,从一旁的桌子上给她倒了杯清水递过来,随口答道:“Volel是受了影响。” “比如,词条搜索量上升,再比如今天的营业额和香水成交量高出了平常的两倍。” 两倍? 不知想到了什么,宁清晓双眼突然放光的笑了下,“那你们先开会,我出去了。” “等一下。”岑晔突然叫住她,朝那群双眼丝毫不斜视的一群人敛声道,“这是我未婚妻,” 莫名的停顿了下,对上投过来的目光他又才继续说道:“我未婚妻,宁清晓。” 下一秒,就是整齐又响亮的“宁小姐好。” 宁清晓忍不住打了下寒颤,应付着笑道“你们好你们好”便迫不及待的关了门出去。 声音都被隔绝在屋内的那一刻她还在纳闷,为什么自己刚刚会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岑晔要介绍她为“岑太太”? 在岑晔带着那群人在屋内开会的这么长时间内,宁清晓才理清这事给Volel造成的实际影响。 原来除了下面一波的疯狂彩虹屁时,当时在店内的另一些顾客认出这个画面,先是与楼上同样夸赞了一番“俊男靓女”外,更是指出当时宁清晓身上喷的“香水味”让她和她的朋友印象深刻。 尾调的白麝香是真的干净到极致了。 那天宁清晓出门随手喷的“轻奢”系列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即便现如今库存已经没货,但网友下单的速度超乎想象,本就是平价商品,这么一波意外的广告把“轻奢”的宣传顶到了高峰,交易量也远超了预售期。 露个背影简直比她做一晚上的直播露眼还要有用。 她切换回自己的微博画面,意料之内的,许多粉丝跑到她微博下表示“轻奢”系列的香水真的是推荐到了她们的心坎上,无论是性价比还是香料味,都是好不平价的高层次感。 更让她们没想到的是,Volel未来的老板娘自己都在用,那还等什么,原本犹豫的粉丝这会都立马下单。 宁清晓正刷的专注,书房内陆陆续续出来一群人,每一个路过客厅时都会恭敬的说上一句“宁小姐再见”,一直到最后的岑晔出来,她才收起僵硬的笑容。 旁边的沙发陷下去一些弧度,余光察觉到岑晔视线下垂,宁清晓快速的锁了平板,转移话题:“这件事需要怎么解决吗?” Fairy-Xiao的字眼一闪而过,岑晔随手端起桌子上的杯子:“不用压新闻,等热度自己慢慢下去。” Volel很少会有这类娱乐宣传来提高自己的销量,这次也实属意外,却没想收到的反响也很不错。 “怎么了?”他端着杯子,唇色被水意浸润。 宁清晓的神色有些尴尬又有些委婉:“这杯水,我刚刚喝过了。” 两个人的关系还不至于亲密到如此地步。 “抱歉。”岑晔放下杯子,温润眉宇间闪过几丝歉意。回神后他又让阿姨重新倒了一杯水过来。 宁清晓在他看不见的角度轻微皱了下眉,她总觉得两人这段时间的相处越发诡异,虽然有些真的是意外,但生活还真的在朝着未婚夫妻的模式发展。 平板上推送着她关注的微博新闻,宁清晓顺手解开,切换了页面往下划着问道:“你早晨几点看到新闻的。” “五点。”他每天醒的都早,清醒的时候微博上的新闻已经发酵了。 五点,她都睡到九点了。 水雾轻轻漂浮,宁清晓端起刚倒的那杯水低头抿了下,语气很轻很轻的抱怨了下:“那你怎么都不叫我?” 她这事件当事人睡得昏天黑地。 岑晔原本是要拿手机给邓尧打电话的,闻言,动作微顿,视线稍抬:“你昨天晚上睡的很晚。” 为了不揭穿她,岑晔又特地加了一句:“阿姨说你昨天晚上十二点还出来倒水喝。” 她微博上发布的视频显示的就是零点十分发送。 拍视频做剪辑熬夜了,以至于早上闹钟响第一遍的时候宁清晓就给关了。 公司那边的负责人又打了一通电话过来,岑晔拿起阿姨准备好的领带,系在脖子上的时候忽然回头看她。 “宁清晓,”他问,“你会打领带吗?” 沙发上的人眯眼瞅着他性感的喉结,半摇了摇头:“不会。” 不算太意外的回头,岑晔浅浅的笑了下,继续手上的动作,旁边开着免提的手机里正在尽职的汇报着刚统计的交易量与营业情况报告。 那些数字很轻松的把宁清晓从“美色”中诱惑到金钱上。 于是在岑晔拿起手机准备出门的时候衣服摆却被某个财迷轻轻攥住。 “岑晔,”她眨巴眨巴眼,完完全全豁出去了自己脸皮,“要是我以后给你打领带的话你能把你今天的收益分我一半吗?” “……” 第15章 “报酬方面我们也会尽量…… 安静。 还是安静。 除了安静还是安静。 电话那头似乎已经没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快速挂了电话,急促的忙音打破此刻的尴尬瞬间。 本就是一时脑热,短暂的清醒后宁清晓是真的想给自己一嘴巴子,但这会面子已经被狠狠丢在地上了,她只能硬着头皮捡起来。 “其实,我也没其他意思,毕竟这事我也出了一份力。”她松开攥着衣服的手,一本正经的坐直,有条不紊的分析,“顾客拍了我们两的照片放到网上曝光,Volel的粉丝们又因为我当天身上喷的‘轻奢’系列大量下单Volel香水,从而导致今天的香水成交量超过平常的两倍,这么一算,我还贡献了个肖像权。” 岑晔的看过来的目光越来越意味深长。 宁清晓只当察觉不到这会的灼烈,努力笑着解释:“其实也不需要一半,我只要点……辛苦费就好。” 她用手势比划着,就那么一丢点。 刚挂断的手机也识趣的并未打扰,只闪烁下便又自动黑屏。 岑晔恍若未闻,眼底只看见那只刚刚拽着他衣服的纤纤细手正紧张的揪着沙发一角,偏偏面色却又平静如常。 没有再让宁清晓忐忑不安的等下去,岑晔稍敛了眸色下的纵容笑意,压着嗓音:“可以,我一会让邓尧把钱打到你卡上。” 意识比动作还快,宁清晓忙把银行卡翻出来:“那我现在把卡号发给你。” 在手机屏幕上输入卡号时还不忘自言自语:“果然,还是只有合作才能共赢。” 她就该早点用这种赚钱的方式,来钱又快又多。 隔几天拿着这笔钱和全忆小聚的时候,全忆还在膜拜:“你说你一边是香水博主的身份,正大光明挣着岑晔的钱,一边又以这种方式赚了一笔,岑晔要是知道他这即将过门的未婚妻这么能干,是该夸你呢还是该夸自己的眼光呢?” 明里暗里Volel付着她两份工资,宁清晓这最近的收益尤其可观。 “这事我们两都有功劳,”宁清晓似认真的想了想,眯着眼放下红茶杯,“对了,我有些东西正好你帮我看看。” 她转身拿出几个小礼盒,一打开,里面的珠宝光亮在阳光下炫彩夺目,晶耀闪亮。 “怎么了,这是岑晔送你的礼物?这么多啊?” “嗯,订婚那天戴的首饰,”宁清晓淡定的一个一个打开,“你帮我鉴定鉴定,这里面…有没有仿货。” 全忆:“???” 对于岑家这样的大家族来说,自是不可能用假货,但对于宁清晓不同于常人的脑回路来说,能想到这层可就太正常了。 尤其是她最近刚追了一部家庭伦理局,里面有个情节就是订婚宴上婆婆送了一堆A货来走个过场,后来儿媳知道的时候脸都绿了。 这些订婚首饰宁清晓也只是当天戴了一次,正觉得收在那处浪费,忽然看到这个情节,觉得要真是A货她还不心疼放在盒子里落灰了,这才一时兴起拿过来给全忆鉴赏鉴赏。 对于她这乱七八糟的想法,全忆再一次膜拜。 “你可太小看岑家了啊,他家那情况电视上能比得过吗?”话是这样说,但或许是职业习惯,全忆还是从包里拿出随身戴着的手套仔细查看。 钻石流苏耳环,南非红宝石吊坠,皇冠头饰……Ding ding 几分钟后,全忆摘了手套,摇摇头:“放心吧,这里面全是百分百的真货,而且材质用的都是极稀有的珍贵材料,这么一整套下来少说也得这个数。” 她做了一个手势,又表示:“岑晔出手可真是大方,对你也倒是真用心。” 宁清晓说不上来自己这会的感受,随手拿起水晶手链的盒子,下意识的,又看向自己光秃秃的手腕。 前段时间岑晔送她的那条粉色手链她又忘了戴,想起这,她刚升起的异样又被心疼替代,恹恹的和全忆叙述着她送的红包被买了手链这事。 “什么红包?”全忆刚把这些首饰拍下来正编辑着朋友圈,听见她这话纳闷的转头看她,“你当时订婚?” “那会我可没给你发多少啊,你知道的,那段时间我正是被我爸勒令收敛的时候,那一个月我可都是靠着陈慕朝救济的啊。哦对,我把这事全权交给陈慕朝了啊,至于他到底给了岑晔多少我就不清楚了。” 朋友圈文案正编辑着“今日趣事:小姐妹拉我鉴赏订婚珠宝,论交友的奇葩性” 全忆点了右上角的发送,随手把手机扔在桌子上:“不过陈慕朝和岑晔这么多年好友,估计他们早就不计较这些了,何况两家还有生意往来,他的那份给没给我就不清楚了。” 难不成没给? 那上次岑晔怎么还说陈慕朝和全忆给包了一个大红包? 这么说来,这个大红包真够买那款限量水晶手链? 岑晔的操作她越来越看不懂了。 “想不通就别想了,”全忆帮她把珠宝装回去,认真点评道,“单看这些来说,岑晔在花钱这事上对你是真的舍得,这就够了,你不是正好爱钱吗?” “如果还不放心,等下次把你那条粉水晶手链拿过来我看看,我再给你估个价你就清楚了。” 下午的阳光西移了一些,宁清晓换了个坐姿,手掌托着下巴似认真思考:“好像现在我们两也只能谈谈钱。” 至于恋爱,两人可是一点感情基础都没有。 “咣当”一声,全忆恨铁不成钢的把杯子往桌子上大力一放,“宁清晓,你这几年在国外怎么一点长进都没,你自己瞅瞅就你那张脸还怕搞不到一个男人?感情这玩意的前提也是看脸的。你看看前几天你两的照片,谁不说登对般配,前提不还是你两那不容忽视的外在条件。” “所以,”她忽然凑上前来,对着宁清晓这盛颜左欣赏右欣赏,微妙一笑,“你要把这男人拿下了,还怕之后挣钱难?” 自己这闺蜜没正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宁清晓早已习惯,把她推开,依然秉持着:“钱还是比男人更靠得住”的观念,从桌子上捞起刚响了两三遍的手机,打开微博界面。 上次的贾部长突然联系她,一般没有什么事对方不会主动找她。而这次对方更是询问她的手机号码,询问是否可以电话交流。 “不可以。”宁清晓迅速的打下这三个字,要发送时又觉得语气太过强硬,删除后重新编辑了一句话: “抱歉,我现在不太方便电话交流,而且我也不太想牵扯我的生活太多,所以电话号码暂时无法告知,你可以直接发送文字或语音,看到时我会尽量快速回复的。” 见她一直盯着手机看,全忆瞥了一眼,吃了口桌子上的提拉米苏问:“怎么,Volel那边又找你了?” “我看上次你直播间的反响不是挺好的吗?这个月的目标好像也达标了吧,现在又让你干什么?” 久久没有回答。 宁清晓正盯着手机发呆思考。 全忆放下勺子:“到底怎么了?Volel那边发的什么?” 手机屏幕上印着一段黑色的文字: Fairy-Xiao你好,因你直播反响较好,经公司决定,现想聘你为Volel的实习评香师,如有意愿,可进一步邀约详谈。 “这什么情况?Volel想聘请你作为他们的评香师?他们怎么知道你对调香师评香师这一块的工作感兴趣?” “他们不是知道,在他们眼中,我还是Fairy-Xiao的身份,邀请我做评香师并不奇怪。” 她在微博上发送的视频里对香水的研究很透彻,对香水的气味敏感度更是超过许多专业的香水师,直播带货时也收到了较好的反馈,所以想发展她并不是临时的决定。 “那你怎么想,要答应吗?”如果答应的话,宁清晓的身份应该就瞒不住了吧。 似乎预料到了宁清晓的顾虑,在她考虑着要如何回复的时候,对方又发了一条消息: “考虑到你不愿泄露生活的隐私,我们这边也会尽量配合你的要求,有什么担忧的你可以尽管提出来。” 这一条显然也没有打动宁清晓,岑晔盯着桌子上的手机屏幕,直到黑屏前再次被他按亮,对方也久久没有给他回复。 “岑总,Fairy-Xiao是不是想拒绝我们?我们诚意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但对方好像并不在意。”邓尧在一旁斟酌着开口,“最好的方法还是把人约出来见面谈比较好,如果薪资方面不满意我们面对面也比较好交流。” 薪资? 这倒是提醒了岑晔。 “不用见面,”他倾身拿起手机,几秒后,宁清晓的手机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报酬方面我们也会尽量满足。” 第16章 身、份、暴、露 旁边全忆感叹:“不得不说啊, Volel可真是太惜才了,薪酬,隐私, 可全依着你来啊,这还真是亲老公才能做出来的事。” 说着说着全忆又觉得不对, 伸头过来看了下上面的备注名, 思考道:“贾部长?这要是你家岑晔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看上Fairy-Xiao这个博主了,一个这么大的国际公司对你这个香水博主如此退让, 不知道还真以为是被总裁看上了呢。” “我说你也留个心眼, 这你两是一个人就算了, 这要不是一个人谁知道这波退让能发展成什么?” 宁清晓:“……” 她可真是谢谢全忆这乱七八糟的想法了, 整理了下措辞,在手机上回复:“抱歉, 我需要点时间考虑, 晚一点再给你答复可以吗?” 对方很快回了两个字:“可以。” 和全忆分开后她开车回了一趟宁家,订婚后也快一个月了,大伯母今天打电话让她回去吃饭, 宁清晓也没拒绝。 正巧宁清昀今天还能空出点时间待在家里,自从宁家和岑家订婚后, 两家的公司合作便更加深入,宁家的资金链得到岑家的支持, 这段时间正是整合最忙的时候。 周秀华一个月没见她, 开口就是“岑晔可真会养人,这回来气色看着可比刚回国那段时间好多了。” 宁清晓只能尴尬的笑笑,从后备箱里拿了一些给他们买的礼品让佣人放进去,又随口问了几句家里的近况。 或许是确定宁清晓现在不会接手宁家的企业了,周秀华在公司上的事对她也没隐瞒多少。 “这不是两家企业现在正搞融资要建立新的子公司, 这段时间你哥天天晚上都忙到一两点才回来,跟你大伯也说不上几句话就要吵起来。” 她朝楼上看了看:“这不,你回来前,两人刚进书房,我刚才已经让人上去说你回来了,估计一会就要下来。” “没事,大伯母。” “对了,晚上留下来吃饭吧,你也这么久没回来了,我让厨房做点你喜欢吃的。” “我……”手机铃声打断宁清晓要说的话,是岑晔打电话过来问她现在和全忆结束了吗? “没,我现在在大伯家,晚上……” “是岑晔啊,”周秀华热情的拉着她的手,说话声又比刚刚提高了两个度,“正好,叫上岑晔晚上一块过来吃个饭吧,难得你们今天都有空。” 当着大伯母的面,宁清晓自然不好推辞,但她又不确定岑晔是否想过来,只应付道:“他……” “跟大伯母说,我一会过去。”岑晔主动应下,声音彬彬有礼。 和他生活久了,偶尔见到岑晔故意逗她的“小心机”,宁清晓都快忘了他的品性和涵养一直极好。 挂了电话,楼上两人也一起下来了,宁霄听到刚才的电话,笑着问:“岑晔晚上也过来吃饭啊?” 毫不掩饰的,宁霄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 宁清昀隔着楼梯朝宁清晓投来一个斜笑,碍着宁霄长辈式的问话两兄妹并未多说,宁霄和周秀华也意识到要给两人留点单独说话的时间,便起身去厨房看看。 “过去一个月也不回来看看你老哥,把我钱弄走了就把你哥忘得一干二净了?”宁清昀直接上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刚要说话,见她突然低头皱鼻子才意识到什么。 “靠,我忘了,回来时跟一个客户见了一面,等我啊,我去处理一下。”他说着快速又上楼。 宁清晓这段时间不在宁家,这些气味方面他们也就大意了。 这么多年,大伯一家一直照顾着她,对她气味敏感这点更是处处迁就,从来没说过她一句“娇贵难养”,所以这也是宁清晓愿意联姻的原因。 周秀华从厨房出来就看到餐厅又剩下宁清晓一人,走过来问:“你哥呢?不是刚刚才下来吗?又出去了?” “没,哥他上去换衣服了。” 周秀华嘀咕了一句,又满面笑着坐到宁清晓旁边,开口先是绕了两三圈,但就是说不到正题。 实在是应付不下去了,宁清晓主动开口:“大伯母,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没事。” 她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周围,然后才局促的看着宁清晓:“这我们家和岑家联姻的原因你也知道,当时宁家的资金链确实遇到了不小的问题,这两年你在国外,你大伯怕你担心都没跟你说过公司上的事,旅游行业这两年不景气,公司运转确实有些艰难。” 厨房里传来宁霄和厨房交代的声音,身后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的响着,宁清晓低头按亮手机又按灭,认真的回了句:“我明白,大伯母。” 话到嘴边几个回合,周秀华还是腆着老脸说出来了:“我知道岑晔已经很帮宁家了,但是你也知道宁氏需要用钱的地方多,你看看你哥每天晚上回来喝到一两点我都心疼,这要是岑晔能再多拨一点资金,你哥也不会那么累是不是?” “而且宁家就是这段时间难一点,等以后好过来了肯定也会加倍还岑晔的,大伯母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我也没主动问你要过什么东西,让你做过什么事,大伯母就今天这一个事求你。” 瞅着宁清晓沉默不语的神情,她又劝道:“要不一会你就在饭桌上主动跟岑晔提起这钱的事?正好在我们家人面前,也能试探下他舍不舍得为你花钱,看他对你到底什么态度?” 条理清晰,逻辑分明。 站在周秀华的角度,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宁清晓心不在焉的又按了下手机,半晌后,在大伯母的注视下淡声道:“大伯母,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知道宁家的难处,知道大伯和我哥的辛苦,只是公司上的事毕竟牵扯到两家的合作利益,每个公司又有每个公司的运行轨迹和管理章程,我又不懂这些事,也并不好插手太多。” 更何况,她跟岑晔还只是订婚的关系,岑晔已经在订婚前给宁家投去了大量的资金支持,宁清晓更没有立场再要求他任何。 怕她拒绝,周秀华又忙说着:“我也知道这样让你插手是不合适,但毕竟你们两人现在订了婚,以后这岑氏也有你的一份,你就当是提前预支点了,这样我们公司恢复的也快,而且你现在是他未婚妻,你说肯定他更能听进去一些。” 从宁清晓这次回来,周秀华打量着她身上的穿戴和气色,明显都比原来更奢,岑晔对她很不一般。 话已经说得这么直白了,宁清晓也不想再搪塞,神情认真:“大伯母,如果宁氏是必须要靠别人的帮助才能一直走下去的企业,那岑氏投入的资金必会成为第一个打水漂的钱,也可能是最后一个。” “宁氏也需要自己的努力,我哥现在的做法是对的,我支持他。” “这话说的对,我爱听。”宁清昀从楼上下来,他又换了一身干净的休闲服,坐过来时先无奈的看了周秀华一眼。 “妈,这些事情我说过我会自己解决的,你以后就不要再提今天说的话了,也别让爸听见。” 周秀华看了两兄妹一眼,大概是宁清晓刚刚拒绝了她,这会投过去的视线有些生气,起身绷着脸说:“行,我不管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以后不管你晚上回来得多迟喝的多醉我也不管你了。” 脚步声也比来时重了一些,一进到厨房就是大声撵着宁霄出去,让他别站在那碍事。 两兄妹对视了一眼,宁清晓抿唇淡笑,看来她把大伯母气的不轻。 “我妈就是那个脾气,她说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不用跟岑晔提这些。”宁清昀的心里很清楚,岑晔对宁氏已经给了最大的让步。 宁清晓笑了下,并未接话,把手机放在桌子上闲聊:“上次孟源组建的那个高尔夫场你怎么没去?” 提到孟源,宁清昀的神色变了变:“有点事没去成。” “戴然……”她仔细的回想着,好像是叫这个名字,“他的未婚妻戴然,最近太平了?” 对孟源的称呼已经不是原来的“孟源哥”了,宁清昀知道她这个妹妹很通透,这是在刻意避嫌,摸了摸她的后脑袋:“你都跟岑晔订婚了,她还敢说什么?” “我们烈士子女的身份也是她随便玷污的?” 现在圈里谁不知道戴家和孟家合力给他们奉献了一场小丑闹剧,落井下石的人并不少。 想起前段时间孟源有意无意的打听,宁清昀微拧眉:“你们上次在高尔夫球场见到了?岑晔过去了吗?” “见到了,但当时他那群朋友身上烟味太重,我待不了,和岑晔在休息室坐了一会就离开了。” 宁清昀倒还挺欣慰。 一开始还担心自己妹妹从小心理创伤,再加上对气味的敏感,岑晔这样的天之骄子不一定能完全迁就她,可没想这两人的相处却是意外的和谐。 他翘着个二郎腿笑了笑:“上次官博上的新闻图片我看到了,和岑晔一起逛门店?还被送上热搜了?” “老妹,我怎么不知道你谈个恋爱的效率这么高?” 门外汽车的引擎声逐渐清晰。 宁清晓虽然不是纸张薄的脸皮,但也不是面皮那么厚的程度,尤其是在岑晔可能已经到了的情况下,所以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 在岑晔进门前威胁性的给宁清昀使了个眼色,然后又把水杯移过去:“你再去给我加点水,我渴了。” 玻璃杯里的半杯温水几乎没动几口。 宁清昀长腿晃悠着,看好戏又等了几秒然后才拿起杯子走向厨房。 这属于订婚后岑晔第一次登门,带的礼自然也少不了。 周秀华和宁霄一出来就见一群人陆陆续续往家里搬着东西,嘴上说着“带东西来干嘛?”心里又是着实高兴。 “大伯,大伯母。”岑晔礼貌性的问好,一言一行都透着“赏心悦目”四个大字。 不知为什么,宁清晓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刚刚岑晔扫过来的那一眼似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揶揄”感? 遇上送水的宁清昀,他颔首道:“大哥。” 宁清昀点头应了下,又把水杯递过来:“这是你家那位的,懒到连水都让我给她倒,她在家你也是这么伺候她的?” “……” 宁清昀,你能彻底闭嘴吗? 岑晔倒是十分淡定,回答给足了宁清晓面子:“没有,我白天基本上都在公司,清晓都是自己在家照顾自己。” 沙发上的某人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其实也不是自己,大部分都是阿姨在照顾。 厨房里还差一道菜,周秀华一面让宁霄和宁清昀陪着坐一会说说话,一面又忙着去厨房监督。 他就在宁清晓旁边坐下,水杯也被轻放在她面前,周围空气里很很快漂浮起熟悉的白松香味。 几个男人交谈的大都是公司的事,宁清晓也不感兴趣,只听到了什么“分销渠道”“转型”这些词类的字眼,她听得无聊,厨房里那道菜看来耗费了不少功夫,到现在还没完成。 她伸手又够起桌子上的手机解闷。 微信里处理了几个新消息便无聊的转向朋友圈,里面的一些小姐妹有晒旅游的,有晒聚餐的,还有以前的大学同学拍了一些实验室的照片分享。 宁清晓通讯录里的人并不算太多,有些只是一面之缘的也被她提前屏蔽了,所以没刷多久就看到了全忆的头像。 入目便是闪亮的珠宝。 全忆把这事发朋友圈倒不奇怪,只是这下面的评论…… 除了两人共同的一些朋友,陈慕朝也罕见的评论道:“宁清晓找你鉴别?” 全忆回了个认同的表情,顺便多赠送了一句:淡定,去看下你兄弟吃了几天的速效救心丸 原本悠闲自得的清眸因为疑问慢慢眯起,兄弟? 说的是…… “我看到了。”刻意压低的低沉嗓音在耳边响起,原本正跟宁霄和宁清昀交流的岑晔不知什么时候注意到她屏幕上的图片,视线移向她手上的订婚戒指,认真道,“这枚戒指好像没在照片中,全忆没鉴别?” 像是故意的。 他状似无意的看过去:“不用担心,这也是真的。” 宁清晓:“……” 还有什么比此刻更尴尬吗? 她脑子到底是有多短路才能相信电视剧中的情节来干出这蠢事。 尴尬的牵唇笑了下,宁清晓硬着头皮收回手,指尖搭在戒指上挡了下,咬唇小声回答:“我就是觉得这些就戴了一天太浪费了。” “所以又心疼钱了?” 也不知道岑晔是怎么能做到一心二用的,一边神态自若的应着宁霄的问话,一边还不忘顾着她这边。 她尴尬又僵硬的点了点头:“有点浪费。” 这要真是假的,她现在的负罪感也不会有那么重了。 厨房那处周秀华招待着他们几人过去吃饭,几人顺势起身,岑晔挨着她,应着周秀华的同时却又倏忽留下一句:“配你,不浪费。” 宁清晓愣在原地,前面的人似有所感应,走了两步又转过身,刚才一瞬的错觉不复,只是在长辈的注视下朝她伸出手,墨色的眼底晕染着清清浅浅的光辉。 “清晓,吃饭了。” 那天的岑晔好像心情极好,饭桌上也如家中一般极其细心的顾着她,宁霄偶尔看过去几眼,面色和悦。 晚上离开时宁清昀趁着岑晔和长辈道别的间隙朝宁清晓使了个眼色:“岑晔在家里也是这么对你的?真不是演的?” 这会的宁清晓正处于十级混乱中,麻木的点了点头:“他家教一直很好。” 像是从小就刻在骨子里的,不是能随意装出来的。 更何况这一个多月只要岑晔在家吃饭,宁清晓在饭桌上就没怎么动过手。 是以,要不是宁清昀提及,她都已经理所当然的习惯岑晔这些小细节。 “哥,我们先走了。” 岑晔过来,拿起门口柜台上宁清晓的小包,胳膊自然的虚虚环在宁清晓的腰上,又叫了一声:“大伯,大伯母,你们不用送了。” 嗯,这是装的。 腰上的那只手一定是岑晔在演戏。 濒临窒息的小仙女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着。 在某人心里家教极好的岑晔只当没听见那紧张的呼吸声,一直到上了车才坦然的收回手,余光瞥见宁清晓扭头吸气的样子眉梢轻挑,唇角的弧度更深。 下午他刚结束在微博上跟“Fairy-Xiao”的交流,陈慕朝的截图就发过来了。 陈慕朝:“宁清晓对你没安全感?” 岑晔:“???” 陈慕朝:“全忆在给她鉴别你们的订婚珠宝。” 邓尧在一旁一直目不转睛的观察着,见岑晔皱起黑眉时心下一凉:“岑总,是Fairy-Xiao没同意我们的聘请吗?” “不是。”岑晔并未解释太多,只是看着手机屏幕俊眉皱的更深。 过了一会,突然又抬头问:“Volel看起来很穷?” 邓尧努力压下自己鄙夷的小眼神:“没有。” “岑家在滨城的名声不好?” 邓尧忙摇头:“这是更没有的事。” 那看来就是自身问题了。 岑晔自我反思:“邓尧,我看起来不值得信任?” 给邓尧一百八十个胆邓尧也说不了假话啊:“岑总,这都哪里传的子虚乌有,太离谱了!” 论家教和家世,他就没见过能有几个比得上岑晔的人。 所以他岑晔到底给自己未婚妻生出了一种怎样的错觉。 桌面上的手机又振动了一下,陈慕朝给他发了新消息:“全忆说,你未婚妻看了电视剧,突发奇想,顺便也拿出来检验下。” “……”刚升起的疑惑一散而尽。 岑晔垂眸淡笑,果然,对待宁清晓就是不能想的太过复杂。 毕竟,宁清晓的有趣程度,超乎他想象。 - 当天晚上,宁清晓在微博上回复了Volel那边的联系人,早在下午看到“薪酬”这个退让条件时,她就动摇了。 需要时间考虑也只是没想好资金方面的要求。 再加上今天自己尤其对岑晔愧疚,所以这个聘请她就算是弥补自己那乱生的心虚感了。 既然是评香师,之前谈好的待遇方面自然全部作废,但有一点,隐私方面,是宁清晓最大的底线,她确实不能暴露。 所以想了几分钟,编辑了一段话发送: “贾部长,你好,贵公司的聘请合约我已仔细看过,但我个人仍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如有不妥我们可再协商。” “因为我个人的缘故,工作和生活必须严谨分开,再加上隐私方面的特殊,所以关于按时上下班这一点我可能无法做到。我了解评香师的工作,也做过相应的研究,我可以给贵公司最大的保障是即便不在贵公司上下班我也会完成我自己的工作。” “我自己具有评香师的所需要的大部分工具以及调配香水的大多原料,如果必要,我可以罗列一份用具单发送,若是缺少我也可自行补充,贵公司还是跟现在一样,试用香水可以直接快递寄出,关于使用感受和后续改善报告我也会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发送给您,一些需要的实验原料我会自己准备,若是稀缺材料我也会提前跟贵公司联系,如有担忧,也欢迎贵公司专业人士随时视频查访。” “至于再薪酬方面,因我个人缘故不能按时上下班,所以去掉考勤和白天在实验室的一部分,但因实验原料我自己准备,所以综合考虑,我希望可以按照合约上每月的2/3来支付,而至于我们继续合作的视频直播推广,前期我需要带货提成的5%,后期视情况最高不会超过10%。” “感谢阅读,恭候回信。” 宁清晓发完就直接去洗澡了,殊不知另一间屋子里的岑晔看着这段话却是再次感叹,自己这未婚妻在资金方面,确实是位不折不扣的小财迷。 他出来吩咐阿姨给宁清晓送杯牛奶进去,路过她门口时,脚步顿了下,在手机上输入:“完全可以,明天我会把相应的电子合同发给你。” 至于宁清晓说的那些实验室器具和材料,岑晔估计应该是在她上次提过的那个小公寓里。 想到这些,他又补充一句:“需要什么用具和材料可以随时发送,Volel会给予最大的支持。” 因为资金轻而易举又这么多了一笔,宁清晓这几日的尾巴高兴的就差翘上天了。 吃早饭时还忍不住主动和自己的金主搭话:“岑晔,我看你们Voel这段时间的股价波动好像挺大,而且都是稳步上升。” 岑晔早上不喜欢喝牛奶,只冲了一杯咖啡,浓烈的苦涩味混合着宁清晓面前的奶香,意外的好闻。 他把抹了果酱的面包推过去,收回手时接了一句:“嗯,最近和你哥那边的合作比较顺利,再加上香水销量的突破,所以会有一些大的波动。” 一听见香水,宁清晓自然得意起来,秀眉稍稍一挑:“你们的香水最近好像很不错,我看有好几个博主推荐呢。” 黑咖啡的麻涩感在口中扩散,岑晔却恍若未觉,放下杯子时的目光十分耐人寻味:“自从签了Fairy-Xiao后,的确是有不小的影响力。” 听见Volel的老总亲自夸自己,宁清晓微妙的一转头:“我好像也听说过她,在香水圈是挺有名的博主。” “你听说的她是什么样的?”岑晔看她。 宁清晓撕着面包,一面要不动声色的捂住自己的身份,一面又谦虚委婉的夸奖自己:“就是对香水挺有研究的,很多公司都想签她。” 见她吃完面包,岑晔又抽了张纸巾递给她擦手,佯装感兴趣的问道:“我记得你对香水也很有研究,那跟你相比呢?” “我就是……”大脑里的那根弦突的一下绷紧,宁清晓咀嚼的动作顿住,快速的接过那张纸巾,“我就是当时在大学的一时兴趣,跟她肯定不能相比。” “有段日子没碰了,这么长时间我都快忘了。” 说完她又忙低头去抹啃面包,佯装自然的转开话题:“我想要那个蓝莓酱,你递给我一下。” 她口中还塞了不少,一说话时两腮边一鼓一鼓的,低下头时两边的碎发遮住眼角因为心虚乱瞥的余光。 岑晔把瓶子递过去,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抬腕看了下手机:“今天有空的话跟我去一趟公司。” “去公司干嘛?”宁清晓紧张感消除,趁势说出了自己昨晚提前想好的理由,“我这段时间比较忙啊,昨天跟以前的同学接了一个大项目,以后可能要出去的频繁一些,在家的时间可能会更少了。” 说起大项目时宁清晓眼都没眨一下,除了心里虚了下,五官十分坦然镇定。 岑晔秉承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好奇的问她:“跟以前同学的大项目?跟你大学学的化学有关?” “对,就是化学。”宁清晓说,“你刚刚说的去公司是有什么事吗?” “上次你说想看实验室,正好我今天有空,让人提前安排了。” “去实验室?”宁清晓惊讶的抬头,这个诱惑可不低于金钱,“你等我会,我去换件衣服,马上就好!” 盘子里的面包才只抹了一半的果酱,牛奶也只喝了半杯,叉子因为匆忙被斜搭在碟边。 她听见香水的反应倒是真实。 明明上一秒还说只是大学里的一时兴趣。 唇畔勾了个若无若有的弧度,岑晔侧目朝衣帽间喊道:“还有时间,不用着急。” ……… 因为提前得了吩咐,邓尧直接在香水调配厂门口候着,正巧碰上需要报告工作的刘经理,两人就一排的站在门口等着。 趁着还有5分钟的时间便唠起了八卦。 “你说上次岑总是什么意思啊,怎么突然就要亲自负责跟Fairy-Xiao博主的对接了?我还纳闷呢,我也没犯什么错误啊。” 刘经理即为之前一直跟Fairy-Xiao联系的那位刘部长,只是后来换成岑晔接手后他也没在总部待多久,就紧跟着工作变动,升级成调配厂这边的刘经理。 而Fairy-Xiao在昨日签约成为Volel的网上唯一评香师后,刘经理就又成了这边调配厂唯一跟她对接的负责人,所以兜兜转转,他还是又接手了这位Fairy-Xiao博主。 他这会正要把相关程序和工作拿给岑晔汇报。 越想这些,刘经理越感觉不对:“邓尧,你是跟在老板身边最近的人,你知不知道什么内幕啊,这位Fairy-Xiao博主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啊?” 特殊的身份…… 邓尧仰天长望,作出一副老者思考的认真模样:“特殊身份肯定是有的,不然你看她在网上把自己身份捂得多好。” 他其实也纳闷过,这难不成还是什么“情报局”的工作人员,分毫信息都不能泄露? “你说的这些我当然知道,不露面不就是这位博主区别于其他香水博主最大的特点吗?”刘经理对这个的确不感兴趣,在他看来,这也是一种营销手段。 现在圈内谁人提及Fairy-Xiao第一反应不是那个从来没露面的香水博主? 除了专业的香水知识,她能很快红起来的原因也正是因为这层神秘感,她的粉丝里恐怕也有不少只是关注她何时露脸。 “那要这么说岑总这么关注这位博主,很有可能就是因为想看……” 邓尧直接上手拍了下这人的脑袋:“说什么呢?岑总是那样的人吗?” “再说了,岑总都订婚了,宁小姐那般的容貌能有几个比得上?以后这种话别瞎说,省的宁小姐听见吃醋。” 刘经理忙点头:“放心,我懂我懂。” 远处不知何时降下车窗的宁清晓默默转头看了眼身旁的人:“你很关注我……” 对上岑晔微疑的目光,她心虚眨眼,赶忙补救:“你很关注我……早上才说过的这位博主吗?” “Fairy-Xiao?”岑晔好听的嗓音重复了下这个名字。 宁清晓:“……是,刚刚你们公司的员工说你很关注,那你……” “没有太多关注,只是工作需要,在签她之前多看了几个视频。” 几米处外的墙边处邓尧和刘经理还没看向这边,两个人正低头聊的火热。 岑晔终于没再“袖手旁观”,吩咐前面司机按了声喇叭,两人一晃,赶紧闭了嘴跑过来。 他们其实来的并不是太早,宁清晓想散散早上吃面包身上沾染的面包味,便一路开着窗户,到了这边正逢听见两人讨论Fairy-Xiao不露脸的原因,她就没让司机提醒,坐在车里拉着岑晔听了两三分钟。 没想,这两人却是直接八卦到了岑晔身上。 两人也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到底被听见了多少,有些不安的低头叫了声“岑总,宁小姐。” 岑晔威严的眼神往两人身上一扫,和宁清晓站在一处,不紧不慢的开口:“我关注她是因为工作,并不是因为好奇她的相貌,所以,你不用吃醋。” 前面那几句话是解释给邓尧和刘经理听得,最后一句则是对着宁清晓说的。 宁清晓刚刚才从“以为自己被发现了”的惊慌中缓过神,这会又突然被点名,皱起的鼻尖都带着几分被压迫后的反抗,小声嘀咕:“我才没吃醋。” 即便没听清她说的话,岑晔也能猜到她说些什么,一时间莫名有些……心寒,嗯,这是宁清晓,要习惯。 毕竟前几天拿着订婚珠宝鉴定真伪的也是她。 刚这么安慰自己,身后衣摆又被某人忽然拽住。 宁清晓自认为自己已经把可怜的小媳妇眼神发挥的淋漓尽致,就连那细细的蚊蝇声也透着退让的委屈:“如果以后你真的喜欢上别人了,一定要提前告诉我,我是个做事很干脆的人,我不会缠着你的。” 还没等岑晔要为自己正名,这位小仙女又语出惊人了:“当然,你如果能给我一定的经济补偿的话,不过……时间越长经济补偿就越贵,所以,如果有‘如果’,你一定要趁早!” 岑晔:“……” 旁边的邓尧和刘经理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这宁小姐心可是真大啊,难道这就叫做木偶似婚姻? 良好的涵养让岑晔说不出什么憋屈的骂人的话,只警告般的睨了旁边两人一眼,正色道:“你放心,我没这个打算,也不会有如果,而且,” 他顿了顿,眸色沉沉:“经济赔偿太轻了,最起码,也要净身出户。” 旁边的两个配角再次倒吸一口冷气。 宁清晓则因为他这四个字震在了原地,岑晔来真的假的啊? 因为这个小插曲,宁清晓后面十多分钟完全是一脑子的浆糊,她有些越来越看不清岑晔了。 “这些材料和配方比例是刚从调香师那边拿到的报告。”刘经理把报告递过去,“如果可以,我就把电子档发给Fairy-Xiao了。” 她属于评香师,一些香料提取手法和量的多少她也需要参与。 岑晔正看着报告,闻言应下:“可以发。” 这些电子档是刘经理提前整理好的,跟宁清晓也提前说过了这边的情况,聊天记录还是两人昨晚联系时的那些。 “已经发过去了。” 话音刚落,宁清晓包里的手机接连响起多媒体提示声。 几人同时看过去,宁清晓尴尬的咳了一声,默默的把背包往侧边移了移。 千算万算,没算到要把手机调静音。 岑晔适时的把报告递过去,抬脚往气味体验室的方向走:“试用香水的小样,在今天五点之前要确定日期。” “好的,那我现在把我们这边相关的时间安排也发给Fairy-Xiao一份。” 没等宁清晓阻止,包里的手机再次响起。 刘经理再次疑惑的看过去,视线转向她腰上的粉色小包,试探着又随便找了个表情发送,下一秒,熟悉的提示声又接着响起。 另一边的邓尧也没闲着,突然歪头盯着宁清晓的脸看,几秒钟后,似恍然大悟:“Fairy-Xiao?” 第17章 岑晔……会怎么想她?…… 宁清晓捏着背包的手指越捏越紧, 胸腔心跳如雷,手心里这会出的都是湿汗她也顾不得,一瞬不瞬的盯着邓尧就怕他下一秒说出个什么惊天大新闻。 “你和Fairy-Xiao……” “你认错了。” “邓尧。” 两人同时开口。 岑晔先是望了下宁清晓, 见她开口打断邓尧后又状似镇定的移开他的打量,但绷紧的包带却又泄露了她此刻的慌乱。 被老板喊了名字他才意识到不妥, 低头给宁清晓道歉:“对不起啊, 宁小姐,刚刚是我唐突了, 我只是觉得你和我们公司签约的那位博主很像, 所以一时之间有些认错了。” 经他这么一说, 刘经理也忘了刚才的插曲, 只抬头多看了两秒:“好像还真是,眼睛还真有点像。” “对吧, 我刚刚就是看宁小姐的眼睛有些熟悉, 没想到越看越像,跟Fairy-Xiao视频里的那双太像了。” 怕宁清晓不相信,邓尧说着就要拿出手机给她亲自看一下, 岑晔却已经摘下了宁清晓捏的发紧的背包,觑了眼邓尧, 又问她:“是不是口渴?” “邓尧,去拿两瓶水来。” 警报瞬间解除了一大半, 宁清晓敷衍的点了点头。她抿唇偷偷瞄了眼岑晔, 见他神色未变,心底渐渐松了一口气。 一大早上,她的心脏接连两次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刺激,原本要进实验室的那些热情和惊喜被折腾的一干二净,以至于她到底是怎么昏昏沉沉进了研究所, 又是怎么浑浑噩噩从生产车间出来的都已经完全记不清了。 只是跟在岑晔的一侧,前面的工作人员细心为她介绍着原料的提取手法以及一些日常基本工作,宁清晓却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直到回了自己公寓,坐在自己那间小实验室的一刻才感觉真的活过来了。 其实一开始隐瞒Fairy-Xiao的这个身份只是因为不想给大伯一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再加上她还有一层烈士子女的身份,如果被爆出了她还是网上有名香水博主Fairy-Xiao,那到时不止是她自己,就连整个宁家估计都要被吐上口水。 借着身份蹭热度,出来捞金,给烈士子女的称号蒙羞,给自己爸爸的光荣事迹抹黑…… 这些评论宁清晓全都想过,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要做一杆分毫不能偏差的木秤,习惯了要做一个必须要做的榜样。 所以她小心翼翼经营着自己,不参与大伯家的企业事业,不做任何宁家人反对的职业,不与任何偏颇的事扯上分毫。 香水是宁清晓唯一热爱且坚持的兴趣,也是她唯一的事业,但踏入了香水博主这个圈子,她却不能正大光明的用宁家人这个身份。 这是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坚持的信仰和守则,从未乱过。 可在今日,宁清晓却第一次破了防。 在差点暴露身份的那一瞬间,她想的不是自己背后的宁家,想的不是“烈士子女”这四个字的称号,想的不是网络上会随时出现的骂声…… 她想的,是旁边的岑晔会怎么想。 岑晔会在意她骗了自己跟Volel签约吗?会生气她瞒了这么久的Fairy-Xiao身份吗?会……怎么看她? 原本跟粉丝说好的直播也因为宁清晓的状态不佳临时请了假,她在公寓里整理了一下午,最后十分确定了自己好像……对岑晔有那么一丢丢的家人依赖感。 嗯,一丢丢,只是一丢丢。 临走时拿了几瓶要测评的香水带回去,出门刚叫了车,岑晔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的车子已经让邓尧开回雅海明庭了,晚上要回家的话让司机去接你。” 前几天回宁家吃饭的时候宁清晓把车子留在了宁家,晚上是跟着岑晔的车一起回去的,所以这几日她都没车开。 今天想起顺便跟岑晔提了一句,他下午便让邓尧去开回来了。 这里公寓的地址不能让岑晔知道,而且她又叫了车,所以就没让司机过来接。 宁清晓站在小区路灯下玩影子,听见那边催促登机的提示声,她脚步停下:“你在机场?” “要出去吗?” 岑晔打电话本来就准备说这件事:“临时决定的,要去一趟伦敦,南岸中心举办了一个音乐会展,我需要出席。” 原本定好的钢琴演奏家临时有事立场,但这首曲谱的复杂度和灵活度都在顶尖级别,没人能随便顶替。 主办方也是联系了岑晔在英国就读的音乐学院,托学校联系上了他。 手机里又进了一通电话,是司机打进来的,宁清晓抬头看向远处的光亮,叫的车已经拐过路口开过来了。 她按了拒接键,询问岑晔:“哦,那要去多久?” 明天演出,就算结束的迟后天应该也能回来了。 “不一定,可能要一个星期后。”岑晔说,“我哥哥和嫂子这段时间留在了英国,我可能要到他们那边待几天。” 广播里再次催促登机提示,宁清晓也不好再继续聊着:“那你先登机吧,我叫的车到了就先回去了。” 想起她在微博上说今天状态不佳取消直播的那条消息,岑晔又忽然叫住她。 “啊?”宁清晓又把手机放回耳边,往灯光的方向走着,“怎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事。 估计是自己多虑了,他细心的交代着:“家里有什么需要直接跟阿姨说,我爸妈如果打电话邀请你去家里吃饭不用紧张和有任何负担,他们很好相处,如果不想待在那里太久你可以跟他们说要回家帮我发份文件,他们不会多问。” 司机已经替她开了车门,宁清晓一边道谢一边又意外的感叹:“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好孩子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没想到你对这些操作也手到擒来。” 岑晔算是认了她这夸奖,低头淡笑:“和全忆购物的时候不用担心钱,我可以给你报销,上次陈慕朝请客吃饭,这次算我回请。” 这一句话才是宁清晓听到的重点,第一次觉得自己嫁个这样的暴发户也着实不错啊。 她立马狗腿的替自己又替全忆多说了几声谢谢,最后还不忘懂事的回馈一句:“那你见到你哥和嫂子的时候别忘了替我问声好。” 岑晔如今早已摸透了她的脾性,应下后又连名带姓的叫了句她名字:“宁清晓。” 这么正式的一句,弄得宁清晓不上不下的:“你说。” “家里的柴米油盐刚买过,水电燃气费也刚交过,所以,你可以放心住,” “……” “岑晔。” 回应她的是对方两秒前已经挂断的忙音…… 是谁说岑晔是滨城的“温润公子”? 这人跟“腹黑”才是一家人好吗! 晚上回去宁清晓捣鼓香水时想起这事跟全忆吐槽,感叹:“我现在真觉得你之前可太有先见之明了。” “什么先见之明?” “就是你之前说禽兽的那会。” 全忆努力回想:“你是说那句啊?” 她当时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他现在有多绅士,将来爱上你就有多禽兽。” 越想全忆越觉得有道理,但思考了下,又抓住了另一个重点:“是不是感觉你未婚夫现在对你不一样了?” 两人朝夕相处都快两个月了,怎么着也该熟悉点了吧。 宁清晓面前正摆着几十种材料,岑晔不在家,她也肆无忌惮起来。 要真说熟悉,也就是她的爱钱本性在岑晔面前暴露的一丝无余。 “这不正好吗?给你省了多少钱!”全忆往身上涂着身体乳,“而且今天人家还不是特意提醒你,连水电燃气费都给你交了,生活费也不用你操心,你就好好存钱干你的事业吧。” 这不是正在努力奋斗吗? 用手扇了下,热带果香的浓郁香味钻入鼻尖,宁清晓拿笔记下:热带果香的甜味太过浓郁,需要适当减轻。 今天看微博时全忆就想问她了:“是不是Volel下个季度的香水研发你要参与?” “不算参与吧,我毕竟不是专业的,具体的调香还是由他们公司完成,我只是负责试用品的测评改进,以及后期决定这瓶香水是否可以推给消费者甚至市场。” 一听宁清晓起着这么决定性的作用,全忆放下手上的身体乳,欣喜的问她:“那这不是刚好?” 可以一直专心做宁清晓喜欢的工作,说不定还可以…… “不一定吧。”宁清晓嘴角的弧度敛了许多,打开另一个瓶子后若无其事的又在本子上写下另一句话:可以适当增加琥珀香 一听她这语气全忆就知道了宁清晓的那点心思,也不知道怎么劝她,毕竟当时父母出事对她影响挺大的,这心结只能她自己慢慢放下走出来。 十一月的时候天天也逐渐变凉,宁清晓大多数时间都喜欢待在自己公寓里的实验室研究香水,因为评香师对气味的敏感程度尤其严格,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对于未接受过专业训练的宁清晓来说,更需精益求精。 几乎每天,宁清晓都要闻上上百种气味,以培养自己灵敏的嗅觉。 十一月初的时候,她中午还回到雅海明庭吃顿中饭,天气变冷后,她连中午都懒得回去。 有时候忙饿了就点份外卖,有时候在实验室里待得投入也就忘了时间,只晚上回去吃一顿。 她跟阿姨说每天去全忆家吃饭,可这一个星期过去,宁清晓的体重不增反减,小细腰盈盈一握,两条嫩白藕臂细细长长的,纤瘦了不少。 家里阿姨看见就忍不住要多交代两句:“先生特意叮嘱要照顾太太你,这要是先生回来,我这可没法交代啊。” 宁清晓已经换好鞋准备出门了,站在玄关处笑着安慰阿姨:“没事,正好省的我减肥了,而且岑晔这两天回不来,他昨天刚跟我联系过。” 岑晔这一走已经去了半个月了,本来说只是过去参加一个音乐节,顺便再去他哥嫂那边看看,但听说他哥嫂那边临时有事,有些走不开,岑晔就多留了几天。 暂时订好的机票是在一个星期后。 阿姨见劝不住她,只能担心的叹气。 只不过宁清晓前脚刚走,后脚客厅的电话就响了。 “是先生啊,太太刚出门了我还说提前给她做点饭,她说晚上不回来吃了。” “现在出门?”岑晔有些意外,看这几日她在微博的视频都是在自己的卧室还以为她都在家待着,香水那边的工作也不是太急。 阿姨奇怪:“先生你不知道吗?太太这几日都是跟全忆小姐在一块,白天不回来吃饭,晚上回来吃的又少,也不知道是不是中午在全忆小姐那吃的多,晚上回来我见她的胃口都不太好。” 这几天晚上就怕宁清晓不吃,阿姨都变着花样做:“就是这段时间太太体重还是下了不少,我还琢磨着等她闲下来给她熬点汤补补,谁知今天又是傍晚出去了。” 岑晔从手机里的天气软件里退出,滨城这几日的气温都不高,又听到阿姨说宁清晓胃口不好,他下意识的拧了下眉:“我知道了,这几日你多照顾着点,白天出门时给她准备点厚衣服,晚上临睡前给她温一杯牛奶。” 阿姨在那边应下,岑晔又交代了几句这才挂下电话。 相比于滨城,伦敦这几日的天气倒是暖阳高照,偶尔下午闲暇时在阳台看会书也顿觉满足。 来伦敦这几日,岑晔并未和宁清晓联系太多,一是二人都没有这个习惯,二也是岑晔实在忙的脱不开身。 他来的前五日除了参加音乐会还要应付着音乐会上的一些熟人和校友,推不掉的应酬、演讲、表演接连不断,刚闲下空来,他哥嫂这边又出了事,在医院待了十多天,直到今天,他嫂子的身体才渐渐稳定下来。 所以昨晚难得出现一丝未婚夫的愧疚,他主动向宁清晓报备了大概归期。 想起阿姨刚刚在电话里说的话,岑晔点开通讯录,手指在那个名字上犹豫了会,还是拨了出去。 如果没猜错的话,宁清晓这几日去的应该不是全忆家,而是回了她的小公寓试验香水了。 听筒里很快传来提示音,只不过提示“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岑晔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宁清晓正小心翼翼的接着电话,看着屏幕上另一通打进来的电话,她苦笑着,这母子两可真是心有灵犀啊,要打电话都选在同一时刻。 原本那日岑晔临走时的交待没想到还就成了真,文悦之特地打电话过来就一个事:“清晓啊,有没有时间,我让人过去接你回来吃个饭,明天我和你叔叔都在家,没有外人。” 这文悦之都发话了,宁清晓自然不好推辞,忙应下,又问了叔叔阿姨好,这才僵着嘴角把电话挂了。 岑晔父母其实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尤其是宁清晓之前在飞机上还和文悦之见过一面,只是这会多了另外一层身份,再见他们,多多少少有些别扭。 婆婆公公…… 一想起这个词,宁清晓就忍不住打冷颤,太别扭了。 这会自然也没有再工作的心思了,宁清晓一边收拾着半月台上的瓶瓶罐罐,一边又给岑晔回了电话。 没有多余的客套,上来就是一句生无可恋的惆怅:“岑晔,你爸妈让我去老宅吃饭。” “猜到了。”岑晔神色无异,“我之前就提醒过你,我不在家他们肯定会让你去一趟老宅。” “为什么?” 窗外阳光正好,他哥岑致正和她嫂子在医院外面的长廊上闲暇散步。岑晔看了会,转过身:“因为我妈最近都是一个人在家。” 没听懂这话的含义,宁清晓皱着秀眉问他什么意思。 岑晔已经在沙发上坐下,把电话开了免提,打开电脑:“自从我来这边后,公司的一些事务都需要我爸露面,我妈最近几年转战荧幕后,闲下来的时间比较多,我爸不在,她自然要找另一个人陪她。” 如果猜的没错的话,宁清晓这一趟回老宅,可能是“有去无回。” “她应该会拉着你逛街去商场,再或者带你去看一些会展,只要你说你有空。” 想也知道,第一次见未来婆婆,宁清晓闭着眼都会说自己有空啊。 “啊,那怎么办?”在家面对大伯母时宁清晓已经心累,更何况这位身份特殊的人。 她从小没跟父母相处过太多时间,对待长辈也有一种自然的别扭感。 文悦之又是在新闻界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即便这几年转战幕后,但关于她在业内的事迹,圈内就没人不知。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宁清晓顿觉头大,白净的五官拧在一起,手下的动作也不自觉加重。 香水瓶的撞击声传到电话的另一边。 岑晔滑动鼠标的动作稍顿,看了下右下角的电脑屏幕时间,问:“滨城是不是已经天黑了?” 因为爱睡懒觉,宁清晓这几日累的乏,今天就多睡了会,一直到傍晚6点才出门,现在都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往窗外瞥去,已是夜色幕布,万家灯火。 岑晔已经重新改签了机票,又看了下时间,提醒她:“可以吃晚饭了。” 那会出门时宁清晓已经塞了不少的零食进肚子里,所以这会还没多少饿意,只囫囵的答应着,心里却还在担心明天去老宅吃饭的事。 “你爸妈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我今天晚上先提前给他们准备好礼物。”虽然还没有结婚,但这也算是正式拜访了,自然不能含糊。 航班信息已经发送到岑晔的手机上,他垂眸望了下,眉宇神色清朗俊逸:“礼物的事我来安排,我明天让邓尧去接你,你先回去吃晚饭,明天直接去就可以。” 怕她今天晚上都睡不好,岑晔合上电脑,笑了下:“放心,明天你还会回雅海明庭住。” 见他说的这么笃定,宁清晓也减了那么些紧张,在公寓里也没什么要工作的心思了,也就听他的话开门准备回去。 她穿衣服的窸窣声被免提无限放大,岑晔目光落在电话上面,干净的眼底闪过一丝揶揄:“阿姨说,你这几日都和全忆在一起。” 拉链声戛然而止,宁清晓暗自淡定:“对啊,我和她约好的,这几天都在一起玩,白天有时就跟她在一块吃饭。” 修长的手指拿起手机,岑晔关了免提,把手机拿回耳边后不紧不慢的继续开口:“但陈慕朝这几日难得放假,听他说,他这几天都要陪着全忆,你看到他了吗?” “……” 非要这样的吗? “…我…没看到,可能我们的时间点不一样吧。”宁清晓快速拉好拉链,拿起车钥匙时故意在手机旁晃了晃,“我要开车了啊,先不说了,出门了。” 说完不等岑晔那边回话她就立马按断了通话键,十足十的“做贼心虚”。 岑晔本就不打算拆穿她,只是随口一提,只是自己这未婚妻还以为这小马甲捂得严实。 门口处传来脚步声,应该是他哥岑致和嫂子林若悠散步回来了,岑晔偏头看向那处,屏幕上刚拨出去的电话已经接通。 邓尧又叫了一声:“岑总?” 门已经被拧开,岑致和林若悠说笑的声音传来,进门时岑晔正不慌不忙的让邓尧准备明天要回老家的东西,特地交代:“去雅海时不用去的太早,九点左右到了后给阿姨打电话。” 宁清晓喜欢睡懒觉,这是他在家看到的常态。 门口处岑致和林若悠像是读懂了两人眼中的含义,相视一笑,携手一起往屋里走。 林若悠姣好的面容微染着几分苍白,相比于前几日的身体状况,今天的气色已经恢复了不少。 “先去床上坐一会,我去给你倒杯水。”岑致把她扶到床上,转头正要使唤自己弟弟时那人的电话却还没打完。 岑晔对着岑致做了一个“稍等”的口型,叫住邓尧:“还有一件事,你去办一下。” ………… 邓尧八点钟就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但因为得了老板的吩咐九点前就不敢上门打扰,所以一直在门口守到九点才给老板家的座机打了电话。 只是接电话的的不是阿姨,而是同样提早起来收拾的宁清晓。 “你在楼下了?那我现在下去。” 邓尧:“……” 这夫妻两,可真是一个比一个会折腾人。 岑晔让邓尧准备的礼物不多,岑家本就不缺这些礼物,所以主要也就是送个心意。 他爸岑之墨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对茶叶算是还感兴趣一些,所以岑晔准备了两壶上好的茶叶。 对于文悦之,那就好办了。 她喜欢的,要么是香水,要么是珠宝。 香水自然是不用考虑,于是岑晔准备了个刚到手的红玛瑙血色玉镯,文悦之看到的第一眼就直接戴上了,还连连夸赞宁清晓会选礼物。 岑家屋内不知道是不是被刻意处理过,一进门便是淡淡的秘鲁香脂与玫瑰的花香味扑鼻,沉稳的木质香与细腻诱人的花香味结合,暮色被柔和在芬芳的花香暖调中,香味飘散,幽静深邃。 宁清晓不知道是不是岑晔特地跟家里说过,但能看出来,无论是岑家的长辈还是岑家的佣人,对待她,都很用心。 岑之墨在这只坐了一会便把空间留给了两位女士:“清晓,你跟你阿姨在这坐一会,我上书房看看。” “别管他们,他们男人每天都是忙不完的公事。”文悦之欣赏着自己的玉镯,想到什么转头问,“岑晔在家是不是也经常这样?回家都没时间陪你?” 她眼角的温柔若有若无,好像只要宁清晓点头说“是”,她下一秒就能冲到英国把自己这不开窍的儿子好好教训一顿。 宁清晓连忙摇头:“没有,阿姨,岑晔经常回家时间,我们在家的时间还是挺多的。” 仔细想想,除去他要应酬的时间,只要她在客厅看电视,岑晔都会坐在一旁,要么偶尔跟她说上两句话,要么就是敲着电脑处理公事。 似乎很少有把宁清晓自己扔在外面他进书房的时候。 听她这么回答,文悦之就放心了:“你们刚订婚,本来这四个月就是要培养感情,他可不能一心又扑在公司上。” 终于欣赏够了,文悦之向后靠了一些,长腿标准的靠拢,放下手臂时又自然的搭在膝盖上,一颦一笑都透着骨子里的优雅大方,大家闺秀的既视感。 她是常年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的人,即便如今退居二线,这些礼仪标准却未减分毫。 宁清晓心底暗暗佩服,和她继续闲聊着:“岑晔是个很优秀的人,叔叔阿姨把他培养的很好,我大伯和大伯母第一次见他就说他家教很好。” 在人家妈面前,多夸夸人家儿子肯定是错不了的。 果然,文悦之听到这两句,精致的双眼又舒展开来,正是风韵犹存的年纪,笑容落落大方,受过专业训练的声音和音调娓娓动人。 “他呀,我一开始还怕你们两合不来,毕竟岑晔不像他哥。他哥和他嫂子属于自由恋爱,和他哥岑致相比,岑晔大部分的精力和时间都花在了钢琴上,和你订婚又是我们长辈的一拍即合,不止我和你叔叔,还有你大伯和大伯母,也都担心你们能不能相处过日子。” 所以订婚后的培养感情,也是两家家长早就订好的。 察觉到宁清晓的疑惑,文悦之才想起来,看着她解释道:“岑晔还有一个哥哥,叫岑致,只不过这段时间不在家,等到你们结完婚他们应该就回来了。” 对于宁清晓,文悦之也不瞒着,她指着头顶:“楼上这间是他们的房子,岑致是前年结的婚,他的太太也就是你的嫂子叫林若悠,只不过身体不太好,这段时间去了英国,岑晔这几天也就在他们那边。” 这个宁清晓倒是听岑晔说过,本来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看来他的嫂子生的病应该是比较严重。 想起之前刚认识岑晔时新闻上铺天盖地的“岑家小儿子回来接手Volel是否另有目的?”“豪门争权是否上演?”的猜测,宁清晓更觉这岑晔背的锅属实不该。 明明她这未婚夫秉承着“兄友弟恭”的美好品德,牺牲了自己最爱的音乐还要被骂上这么几句…… 她突然之间也有点护短。 或许是看出了宁清晓此刻的想法,文悦之偏头瞧着她笑了笑:“网上多是一些不实报道,那些新闻不用管,他们两兄弟的感情好着呢。” 岑致与岑晔从小一块处的时间比较长,他们两人之间的兄弟情尤为深厚。 婆媳两正聊的欢快,门口处又响起一个活跃的声音:“婶婶,我来看你了。” 一个穿着嫩黄色外衫,黑色宽松裤的短发女生快步跑进来:“婶婶,你今天……” 瞥见屋里的情形,小女生神情一愣,站在离她们三米开外的地方,手上举着个橘色小包,傻眼道:“这位是……” 宁清晓抬头望了眼。 小姑娘青春活力,歪着头打量自己,一双晶亮的大眼睛顾盼生辉。 第18章 “我来接清晓回家”…… 不等文悦之介绍, 岑雪洁一拍脑袋瓜子,欣喜的蹦过来:“我想起来了,这位是不是我的嫂子, 二哥的未婚妻?” 宁清晓朝她笑了下,听见旁边文悦之纵容的声音:“没大没小, 过来, 见见人。” 她朝女生招手,神情尤为熟稔。 小姑娘主动坐在宁清晓旁边, 歪着头打量:“我就上次看过一次照片, 果然啊, 难怪都说二嫂好看, 这美人跟画的一样,看一眼就忘不了。” 对这小丫头的机灵, 文悦之习以为常, 朝宁清晓介绍:“这是岑晔伯伯家的堂妹雪洁,这段时间她大学里放假,前几天都是来这里玩的。” 岑雪洁今年刚上大二, 刚到二十岁的年纪,加上性格不拘小节, 活泼乐观,活的也无忧无虑。 她隔着宁清晓又去拉文悦之的手, 讨好的笑:“婶婶, 我还纳闷你今天怎么不来找我了,原来是有嫂子陪你了。” 岑雪洁一口一个嫂子叫的亲热,宁清晓总得应下一两声,问道:“上次订婚上我好像没看到你。” “这要怪二哥。”她孩子性的哼了下,“明知道九月份开学正是我们最忙的时候, 偏偏还要把订婚典礼放在那个时候,我肯定没时间赶回来了。” 上一秒还气着,下一秒岑雪洁又对着宁清晓咧嘴笑:“不过我已经跟二哥说好了,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一定要参加,逃课都得参加,我爸妈要问罪就让二哥去挡着。” 她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妹妹了,文悦之也是一直由着她,宠着说了她两句,才想起来:“今天也是过来专门看我的?” 岑雪洁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对啊,不过我现在不是了,我现在是来专门看嫂子的。” 屋内四周的窗户是一直开着的,但奇怪的是,虽然空气一直流通转换,但空气里的香味却是源源不断的。 岑雪洁又嗅了几下,还以为是宁清晓身上的香水味:“婶婶,今天屋里怎么这么香,昨天我来的时候也没闻到秘鲁香脂的味道啊?” 有些意外的。 宁清晓望向岑雪洁,她得意的眨眨眼:“嫂子,我叔叔一家就是做香水的,我从小可就耳濡目染啊,再加上我现在学的是化学专业,所以有些气味我一闻就知道了。” “你也学的化学专业?” 岑雪洁可真的是开心坏了,觉得自己跟这嫂子太有缘了,拉着她热情的交流香水。 “嫂子,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现在正在偷偷经营我的微博账号,准备将来做一个有名的香水博主。” 趁着文悦之和厨房的人说话的功夫,岑雪洁弯着腰打开手机给宁清晓看:“你看,我现在专门在微博上回答一些关于香水的问题,短短几个月,也有好几千的粉丝了,要是我再多下点功夫和营销,等我大学毕业,估计也能成个十几万的小博主了。” 宁清晓压着惊讶翻了几条,鼓励她:“对香水的领悟挺不错的,我相信你。” 难得遇到一个不反对还支持她的人,岑雪洁对她这嫂子更是“感恩戴德”,收了手机,“嘘”着声:“这可是我的秘密啊,我是看你跟我一个专业才偷偷告诉你的,你一定要保密啊,包括我二哥你未婚未也不能说。” 宁清晓无奈笑:“放心,不会说的。” “对了,嫂子,”岑雪洁又打开微博界面,在上面敲了几下,递过来:“嫂子,你认不认识这位博主?” 熟悉的头像。 熟悉的字母。 认证大V香水博主Fairy-Xiao. 能不认识吗? 这可太熟了啊。 “我……听说过。” 岑雪洁也不一定非要她认识,像宝似的点开一个视频观看着:“这个博主很有名呢,是我一直以来最喜欢的偶像,也是我最想成为的人。” “前调中味道最重的是罗勒,其中稍加点缀的是叶和茎含有特殊香气的芫荽,通称就是我们饭桌上的香菜,它只是很轻的点缀,后续的香柠檬会遮盖它的味道,但如果真的很讨厌香菜的味道,那这瓶香水就不用考虑。” 幸好视频中宁清晓说话的声音都被提前做了处理,此刻听着也不会露馅。 岑雪洁是真的很喜欢Fairy-Xiao,看视频时可爱的双眼里都压着崇拜和着迷。 “你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博主?”宁清晓问。 “因为她对香水的知识是真的实打实的啊,不像一些网红博主,只是为了挣流量。”岑雪洁换了个坐姿,靠近她指着屏幕,“而且你看啊,她这么多年从来不露面,也不暴露自己的任何隐私,能泄露信息的都被她打了码。” “本来还有一些人想扒她的脸和三次元,但都没成功,因为她连声音都是处理过的,像这样一心一意只介绍香水又不为自己积攒人脉的博主我只见过她一个,我就喜欢这样生活和工作不混合的人。” 听妹一席话,“白”读十年书啊。 宁清晓可真是越听越愧疚,咳了下不忍心提醒道:“或许一开始就是因为她这独一无二的神秘才给自己这么快积攒了粉丝和流量。” “啊,嫂子你刚刚说什么?”岑雪洁正看得入迷,没听见她刚刚说的话。 宁清晓叹气:“没事,你继续看。” “对了,二哥公司跟她合作你知道吧?” “……知道” 岑雪洁一直为自己办成这事而感到骄傲,抬头挺胸:“嫂子,你不知道吗?这个博主还是我推荐给二哥的哦,要不然他一个音乐界的人怎么会关注这些。” “……” 对上她邀功的神情,宁清晓可真的想顺势给她拍手鼓掌,嗯,你可真的太厉害了。 本来这几日岑雪洁出入的就频繁些,今天见宁清晓在这,吃完饭更是不想走了,拉着宁清晓问要不要在这多待两天。 屋漏偏逢连夜雨。 文悦之果然如岑晔预言那般开口了:“这几日你回去也是一个人,要是没事的话就在这边多住两天,阿姨前段时间说你吃饭不规律,正好让厨师给你调养调养。” “阿姨,我……”宁清晓本来都想好了,就用要回去给岑晔拿文件的借口,可一张嘴,对上两张期待的面容,再加上还有一旁岑之墨的注视目光,她慢慢的“闭上了嘴巴” “爸,妈。”正要点头的时候,身后突然站了一人。 淡淡的白松香味。 岑晔不知什么时候到家的,上前两步和宁清晓站在一起:“我刚从伦敦回来,听阿姨说清晓在这,我来接她回去。” 他偏头,对上宁清晓时神色淡然的挑了下眉。 完全的始料不及。 宁清晓一时的失措后,睫毛轻轻一眨,勾唇露了个弧度。 主位上的岑之墨收到旁边夫人的指示,主动揽下这坏人的差事:“我还以为你特地回家一趟是过来看看我和你妈,顺便再接清晓回家。” 他这儿子,从小就撒不了谎。 宁清晓低头,尴尬的抿唇。 她其实刚刚也以为岑晔会这么说。 “二哥!”岑雪洁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过来就朝岑晔伸手,“答应给我的轻奢呢?” 没得到回应,她终于读懂了岑晔的沉默,收回手:“二哥,你是不是没给我留?” 明明上次特地打电话通知他让公司里再给她留个几十套的“轻奢”系列,她还有许多同学没抢到,都等着她这条货源呢。 可看样子,她二哥是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二哥,你可从来没食言过,这次怎么回事,全给忘了?”岑雪洁皱着一张小脸,“轻奢系列可是现在市面上最缺的货了,你都没有,那我还上哪买?” 并非是忘得一干二净。 “轻奢系列,我当时卖给了一个很重要的客户。”头顶的水晶灯光晃的刺眼,岑晔微眯了眼,视线短暂的扫过身旁那位“很重要的客户”。 被这话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岑雪洁忙蹭到岑晔的另一侧,狗腿的拎过他手上的公文包,讨好的问着:“二哥,这是什么重要客户啊,还能买回来不?” 岑晔似乎已经习惯她这模样,脱下外套抚平后搭在椅子上,回头时漆黑的眉眼越发深邃莫测:“是位挺重要的客户,就是你给我推荐的那位香水博主,Fairy-Xiao” 他顿了下,沉稳又缓慢的音色越发让宁清晓摸不准心思.。 进入十一月后滨海的天气逐渐变得寒凉,老宅内的暖气并未开足,宁清晓却觉浑身发热,耳根发烫。 恍然大悟。 岑雪洁终于想起上次Fairy-Xiao微博下很多人都询问她有没有“轻奢”系列的余货,原来都被她买来宠粉了。 既然是Fairy-Xiao,岑雪洁自然毫无怨言:“那二哥说好了啊,下个月货一到,你必须得给我留上几十瓶啊。” 因为岑晔的到来,宁清晓晚上顺理成章的被他接回了雅海明庭。 一上车她就放松般的半躺,静静的看那人整理着外套,领带,衣袖,袖口,不紧不慢,一丝不苟。 “你不是说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吗?怎么今天突然回来了?” 车内空调已经启动,吹风口簌簌的散着热风,宁清晓也干脆脱了外套盖在腿上,闲暇的开口。 岑晔看过去,平静的音色下又藏了抹笑意:“怕你应付不来我爸妈。” 他要不是出现的及时,宁清晓今晚应该就回不去了。 宁清晓唇角轻张了下,又不得不承认,那会那个情境她确实不太好拒绝。 她把手伸出来放在外套上,一手闲适的拨弄着另一手上的粉色水晶手链,抬头望过来时的明眸如水晶石一般璀璨极盛:“你嫂子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过年他们能回来吗?” 岑晔不着痕迹的收回打量,又抚了下早已平整的袖口:“回不来,不过我们婚礼的时候他们应该能回来。” 说起这个事,宁清晓微微坐直了一些:“我们的婚礼在什么时候?” 眼看着两人同居时间已经快到两个月,正常来说后面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应该是直接办婚礼,不过他们的日子不凑巧,这马上又是过年,又正赶冬天,她可不想许多年后回忆自己的婚礼只有零下几度的冰霜和白雪。 又没什么两情相悦,倒也不需要什么“他朝同淋雪”“此生共白头” 虽是这么想着,但宁清晓多多少少还是产生了一丁那么别样的情绪。 她停下拨弄手链的动作,随手把外套扔在一侧,转头看向窗外。 已是傍晚,半落的橙色夕阳湮灭在一排排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中,远处蜿蜒而饶的立交桥此刻只汇聚成一处处闪耀的缤纷光点,街道两侧的霓虹灯下满是繁华的商铺门店,充斥着繁忙的人客。 巨大的玻璃幕墙上映着夜色的灯红酒绿、推杯换盏。 听见岑晔问的话,宁清晓转身,亮色眼底中的虚幻浮华尽数散去:“我来拿主意吗?” 岑晔刚刚问她“婚礼想订在什么时候?” 宁清晓垂了下眼睑,压下那刚刚一瞬而生的烦躁:“我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会比较忙,年后天气又有点冷,开春的时候应该最合适。” 这不是敷衍搪塞,而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的确很忙。 因为要参与Volel明年的新品研发。 不止她,岑晔也是。 “可以,那就开春吧。”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是真的如宁清晓所说,两人是真的很忙。 通常白天岑晔前脚走后后脚她也要出门,然后晚上她□□点才能回来,岑晔早的时候可能十点,再迟可能都是一两点。 甚至有几天,他忙得连家都没回,直接在公司住下了。 两人的交流也仅限于早上吃早饭时的问候以及晚上偶尔碰巧一起回来时说上两句。 对于宁清晓的出门岑晔也不拆穿,只有一天一起下电梯时主动提及:“前两天邓尧说在环河大道那边看到你了。” 环河大道,她公寓的所在地点。 第19章 直播翻车 宁清晓双眼掩饰的换了个方向乱瞥, 她状似镇定的打了个哈欠:“啊,对,那边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的公寓。” “全忆最近有个珠宝项目, 一些珠宝首饰都是放在我公寓那边的,她嫌家里吵, 白天都到那边工作, 所以我过去和她一起。”电梯镜面上映着两人高瘦出挑的身影。 岑晔就静静的看着她一本正经的编理由,末了终于绕回重点:“那你们白天吃什么?都是叫外卖?” 因为常年在国外的缘故, 宁清晓倒也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但她每天从实验室出来忙得两眼昏花, 鼻子光是闻到气味就想吐, 更别提进厨房消磨油烟了。 要么不吃,要么就是点外卖。 岑晔自然能想到:“外卖不健康, 如果方便的话今天让阿姨做好了饭送过去, 正好也不远,来回方便。” 宁清晓忙拒绝:“不用那么麻烦的,我和全忆两个人随便吃点就行了。” “两个人的饭, 不麻烦。”岑晔看她,“外卖吃多了对你们的体重也不友好, 你跟全忆都是要过完年结婚的人。” 这言下之意,谁不想做个“身轻如燕”的新娘呢? 宁清晓很快就举手投降:“……行吧。” 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响起, 门一开, 冷空气直往密闭的空间内钻,宁清晓像平常一样,故意慢腾了两步躲在岑晔后面挡风,双手捂脸时突然想起什么,快跑两步跟上去:“岑晔, 我们两个的胃口都很小的,让阿姨送一点点就行了,就按照一个人的饭量就可以了。” 她不着痕迹的解释着:“要不然多了吃不掉也是浪费。” 十一月一过,十二月的寒冬正是冷气入侵的低温期。 两人已经走到大厅门口,岑晔停在原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她刚刚说的话,正要再解释的时候他却突然偏了方向,不知从哪拿出一把伞递到她手里:“今天要下雨,带把伞,晚上回来的时候不用开车了,我让人去接你。” 手心里的黑伞余温还未退却,冷风裹挟着湿气吹到宁清晓脸上,她低头哈了下气,余光看见邓尧拉开一边的车门,轻声应着:“知道了。” 两人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一月中下旬,Volel的新品研发终于有了大的进展,前段时间两种原料的香味互相影响,宁清晓和调香师用了几十种方法才终于把两种最主要的香味完全分离开来,后续处理上也较为顺利。 打电话给全忆时那人开口第一句就是:“你终于舍得出山了?” 看着镜子里气色如此差的自己,宁清晓又撕了片面膜,在脸上拍拍打打:“嗯,结束了,一直到春节前我都是空闲的。” “你也真的该庆幸你家岑晔跟你在一个公司,要不然就你这一天十几个小时都在外面飘着,我要是你老公都该怀疑你在外是不是出轨了。” “要出轨也是出轨你啊,”宁清晓又扒拉下自己的眼睛,总觉得这几日熬出了黑眼圈,心不在焉的应着,“是啊,我跟岑晔说是跟你见面啊。” “宁清晓,你说说你这香水博主,我替你背了多少黑锅,你今天晚上打算怎么犒劳我啊?” 这边直接心虚的闭了音。 她没接话。 全忆后知后觉的想到什么:“宁清晓,你今天晚上不会……” 电话里终于响起宁清晓轻咳的声音:“你知道吧,又到了我该直播的日子。” Fairy-Xiao的微博里大都是录好的短视频,但自从她和Volel签约后答应好的每月直播一次也不能少,因为不能透露太多,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全忆替她看着门外,以防有什么突如其来的意外。 今晚的直播还是定在宁清晓的公寓里。 前几次全忆就是过来打个酱油,但最近吧这公寓地址被岑晔知道了,她总觉有些不安,还是以防万一比较好。 一上线,直播间就涌入了大量的粉丝。 视频在一瞬间卡顿后又恢复。 “Hello,好久不见,我是Fairy-Xiao,有什么疑问你都可以直接私信我,我看到会回复的。” 一成不变的开场白。 全忆在镜头外直摇头,冲着宁清晓做鬼脸。 有时候她都怀疑像宁清晓这样佛系从不经验自己的网络大V,到底是如何留住这些死心塌地的粉丝的。 要说看中美颜吧,这女人又从不露脸,唯一能吸引的大概也就是才华了。 全忆想着低头看看自己,给陈慕朝发了条信息:“你觉得我有才华吗?” 过了会在宁清晓介绍今晚的第二瓶香水时,陈慕朝给了回信:“有的话更好,没有的话也不要为难自己。” “死陈慕朝,看我今天回去怎……” 话一出口,全忆才想到此刻的处境,眉眼一跳,猛然抬头。 她趴在床上朝墙边架着一部手机的香水博主看过去,那人口罩外的一双美眸正似笑非笑的打量过来,似美人站在秋千架下,颇有一种秋后算账的意思。 很明显。 直播间的人都听到了。 【是我出现幻听了吗?Fairy-Xiao身边是有人的吧,我没听错吧,还是个女生?】 【你没听错!我也听到了!还有什么沉木,这是在说什么香吗?】 【好激动啊,听了Fairy-Xiao这么多场直播第一次有这种意外,好想知道Fairy-Xiao的现实生活,旁边的小姐姐能露个镜吗?】 【喂,楼上的麻烦搞清楚,这是Fairy-Xiao工作的直播间,明知道人家不想泄露隐私,还非扒着人家泄露,你是狗皮膏药吗?】 【拜托,想看Fairy-Xiao的应该不止我一人吧,我敢说Fairy-Xiao的粉丝有一半都是冲着想看她的脸来的。】 直播间的走向越来越奇怪,两队人甚至三队人开始互相掐架。 宁清晓香水刚只介绍了一半,但这会却也不得不停下,维持直播间的秩序:“我知道你们很多人关注我是因为想探寻我的生活,但也有一部分粉丝确实是因为喜欢香水而来。” “刚才的插曲的确是个意外,我一会会跟大家解释,但现在请给我五分钟的时间把这瓶香水说完,毕竟还有一些粉丝今晚的确是为了这瓶香水等候到现在。” 她话一出,下面果然一排排的【是啊,你们不想看滚出去,我们还想看香水介绍。】 【也不知道一天天怎么有这么多闲人的,人家私人生活什么样关你什么事。】 【Fairy-Xiao不用理他们,我们就是想看你的香水分享,在你这学到了好多,我现在都算是我们宿舍的香水小博主了。】 评论终于慢慢被拉了回来,宁清晓才继续拿起香水,谈吐自信优雅:“因为前调是较多的果香,所以在尾调中更多的是宁静淡泊的橡树台和檀香木这类的木香,如果……” 终于松了一口气。 全忆回神的拍了拍自己胸口,刚才她挤进直播间看了下,这些粉丝翻脸不认人可真快啊,吵的那么凶,她差点就把宁清晓的身份暴露了。 直播逐渐进入尾声,宁清晓说的口干舌燥,她把香水放下,稍微调整了下口罩,潋滟的眼眸波澜不惊,眼线勾勒的眼角略显疲惫慵倦。 “关于我的生活其实和大家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上学、读书、工作,只是我的工作是香水这一块,时间比较自由,但和大家朝九晚五的生活本质并无不同。” “对于香水,是出于自己的爱好和兴趣,所以大学学的是化学类的专业,后面自己也有过研究,所以后来就慢慢成了香水博主,有了Fairy-Xiao这个账号。” 这还是宁清晓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镜头面前说出这些,只是今晚粉丝之间吵得不可开交,她现在不出来解释一两句,下了直播评论下面也会是一片硝烟。 全忆屏息凝神的听着,提醒她看一眼最新弹幕。 有人问她是不是家庭条件很好,会这么支持她给她出资研究香水吗? 身后的墙沾有冷冬的寒意,头顶上的钟摆悬在最高处,摇摇摆摆,似随时都能掉下来,砸在她的头顶。 沉闷、压抑。 颈后的皮肤触到墙上的清凉时宁清晓也似有那么半分的清醒,她眉眼很快的低垂了下,听着钟摆摇动的声音,看向镜头很平静的叙述: “我的家人都很好,在生活方面也没有过多的压力,学习香水也纯粹是出于我自己的兴趣爱好,他们没有阻止我,在经济方面,也比较支持。” 弹幕粉丝里有人酸,也有人早猜到了。 【就说嘛,像这样漂亮的小姐姐肯定不是普通家庭里能养出来的,我和我朋友都很喜欢你的气质。】 【不会吧,不会真有人还以为Fairy-Xiao是什么家庭贫苦的励志少女?那一言一行的优雅从容明显就是天生的好吧,这样的家庭一看就是出生不凡。】 【我敢打赌,Fairy-Xiao的家庭一定不止她说的那么谦虚,绝对是哪个豪门世家的千金。】 【早就发现了,虽然打了马赛克,但有一些模糊的画面还是能辨认出来的,有些家具一看都价值不菲,还有你每次穿的衣服,九月份之前还都是名牌店,现在直接换成私定了。】 九月份,是她和岑晔订婚的日期。 还真别说,粉丝的眼睛还真是雪亮啊。 全忆这会起身仔细打量,还真是,跟岑晔订婚后,宁清晓穿的全是私人订制了,这想低调也低调不了啊。 就算再虚化背景,偶尔因为动作手势露出的那么一两次也还是能发现蛛丝马迹的啊。 网友自有人才在。 床上宁清晓的那部私人手机已经亮了好几遍了,房间内宁清晓对着镜头说要结束直播,长时间的安静。 全忆以为她已经退出了直播间,瞅到手机上的未读信息时直接就扯着嗓子喊:“小仙女,你家老公给你送了辆车!” 原本就卡顿的直播间彻底崩溃了。 宁清晓第一次有想把一个女人阉成太监的冲动。 第20章 你还能做个人吗? 关于岑晔给她送礼物这事, 已经不是第一次。 自从上次的“粉色手链”后,岑晔出差时也有那么偶尔几次给她带回一些小玩意,宁清晓也不是不识货的人, 确定没花什么大价钱才心安理得的收下。 这么一来二去,几次过后, 宁清晓早已习以为常。 只是这次, 她没想到岑晔玩了个这么大的,直接给她送了辆车。 直播间的粉丝量以指函数的特点成倍的增加, 弹幕上重复的飘着“我慕了”“我酸了”这些评论。 更有不少刚八卦的粉丝此刻恍若大悟:“原来小仙女真的是富家千金, 我就说吧, 她这样的气度绝不是一般人家能养出来的。” “妈呀, 一送就是辆车,要不要这么刺激啊。” “真的好想知道的更多点, 求求Fairy-Xiao直播平常生活吧, 我保证,会一直粉你。” “难道你们都不惊讶小仙女居然已经结婚了吗???呜呜呜,好伤心, 我们漂亮的Fairy-Xiao,居然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万人血书求Fairy-Xiao的正牌老公出来澄清!” 手在屏幕上都要点废了, 宁清晓终于放弃,直接给手机来了个强制关机。 而罪魁祸首全忆这会就差跪在地上负荆请罪了, 手上的手机也跟烫手山芋似的被她扔到床上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真诚的举手认错:“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以为你刚刚说直播结束了真的就结束了,我没想到你没退出来啊。” 是要退出来的。 只是因为宁清晓最后的那几句话直播间已经是疯狂涌入大批的粉丝,所以她一时间没退出来,全忆的那句话也被录了个实打实。 眼瞅着宁清晓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向她慢慢走来, 全忆连忙后退,直到双腿抵在床边,咽了下口水:“冷静冷静,你是仙女,可不能暴力啊。” 她小眼神四处转着,头顶花瓣似的巨大枝形吊灯直直的射过来,全忆装作刺眼友好的眨了下。右边一面二十多平的艺术墙边放了一个镂空的象牙脚蹬,她快速思考着,要是再跑快点应该能出去。 “说说,你打算怎么认错?”没给她任何机会,宁清晓直接挡了她的出路,她把手上的工作手机扔过去,脸上云淡风轻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往床边泄气一坐,“这下完了。” 身份、隐私可能全得被挖出来。 她唯一该庆幸的就是按了强迫关机,还没泄露太多。 工作手机这会陷入暂时性的黑屏,全忆对着手机骂了两句,然后又坐下来斟酌着劝:“可能吧,事情也没想的那么糟糕。” 她分析着:“你看啊,刚刚你也没暴露你的生活,我呢,就提了下你老公给你了辆车,网友能扒出来什么?” 屋内气氛越发沉闷,就连全忆自己都觉得这话说的有些心虚。 有时候网友的本事确实挺神通广大的。 “我手机呢?”宁清晓扭头去找自己的私人手机,心中却也越发不安,白净的手指快摸到手机时又缩了回去,“算了,你先帮我看看吧。” 微博下的评论的确如她所料,这会已经逐渐发酵。 有人惊讶于她不凡的家庭,有人惊讶于她已结婚的事实,有人仍执着于她的外貌。 全忆终于心安了些,把手机递过来:“你看看,暂时还没人挖,应该查不出来什么,再说了,我们两的声音都是经过处理的,想听出来哪有那么轻而易举。” “不是这个。”半晌后,宁清晓看着手机屏幕平静的开口,她慢慢抬头,绚丽灯光下的神情有那么一瞬的……心如死灰。 “全忆,你说岑晔会不会发现啊?” 毕竟车子就是他送的啊! 网友不清楚,他如果正在看视频的话难道还不清楚吗? 空气再次陷入了凝滞。 全忆张着嘴巴,两只清亮如水晶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宁清晓,也结结实实的……懵了。 是啊,岑晔自己送了车子,宁清晓又是他公司下的美妆博主,他要是哪天闲来无事翻看翻看Fairy-Xiao的直播视频,再对对时间,这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短短几分钟,全忆觉得自己这十恶不赦的大坏人是做定了。 她缓了缓气,话到嘴边几个来回还是打住了。 她都想说,“要不发现就发现了?你跟他认个错,说不是故意欺骗他的?” 但转念一想,这岑晔跟宁清晓毕竟不是你侬我侬的恋爱情侣,两人本就是形式婚姻,岑晔从小又是天之骄子,这结果还被摆了这么一道…… 这要是真生气,一怒之下和宁清晓解除婚约怎么办? 两人都已经同居过几个月了,这怎么听都是她这个闺蜜宁清晓吃亏啊。 脚下的拖鞋也不知道被蹭到哪去了,全忆下床在地毯上来来回回走了几步,又来回翻看手机,终于有了点喜色: “我们都忘了,我刚刚在直播间说的是你老公,粉丝也都以为你结婚了,岑晔应该对不上号吧,你两实际上现在还算未婚夫妻啊!” 真是败于全忆,成也是全忆也。 微博下的风评的确如此,粉丝这会都在惊叹她结婚的事实,自动组了几个什么“富家才女的婚后生活”“论颜值与实力并存的代表——Fairy-Xiao”“博主只是副业,撑不下去就回家继承千万家产的真实事例” 宁清晓在这边紧张的呼吸不顺,结果她这些粉丝却组队玩的不亦乐乎,凭着“几个话题”把“Fairy-Xiao”这个名字又送上了搜索词条。 她气都要气笑了。 全忆的负罪感终于减轻了,屁颠屁颠的把私人手机又给宁清晓拿过来,塞到她手里:“现在打电话给岑晔,我们再确认一个事就行。” “什么?” “确认他刚刚有没有看直播。” 只要没看,那么日后即使再看回放,两人关系都对不上自然也不会再去对时间。 ………… 同样的时间,Volel36层的总裁办公室内。 两面巨大的落地窗前纯色的窗帘半拉,中间的立柱上刻着繁复精致的雕纹,中间染了纯色的颜料,界限分明。 另一面的墙面挂了一副足有五米长的风景画,中间映着一路蜿蜒的溪越小山,溪流如弓背,山路如弓弦,泾渭分明。 头顶上数十个盏灯此刻只开了一半,透过平滑的吊板劈落在镜面似的玻璃上,将窗外的夜色浮华与屋内的清净淡然分割开来。 抬头见颀长的身影从玻璃窗前移到办公桌后邓尧才跟着过去。他手中的平板上刚收到彭博社发来的最新金融市场数据。 “因上半年受到……”邓尧停顿了下,察言观色,“受到高层调位的影响,Volel在国际香水市场业务受到一定幅度的下跌,而在下半年我们的快速调整后,Volel也迎来了新的增长点。” “和宁氏、陈氏集团合作后,Volel的香水、宁氏的旅游业以及陈氏的海上对接业务,三家集团间已经形成了‘三位一体、互融联动’的模式,较上半年,Volel下半年的运营开支升至13.6亿美元,增长36.2%,收入增长27.8%至48.1亿美元,已是国际奢侈品行业中的最畅销品牌。” “法国巴黎那边……” “稍等。” 桌面上的手机因为振动旋开了个弧度,屏幕上的亮光邓尧看的清楚。 哦,宁小姐啊,估计是感谢送车的吧。 他偷偷的瞅了眼岑总的脸色,办公桌后还有一个书架,屋内灯光开的又不全,邓尧看的并不真切,只觉昏暗光线下他老板的五官更显深邃立体,矜贵优越。 岑晔原本一直是微敛着眉眼听他报告,这会听见手机响时才掀了下眼皮,墨黑的瞳孔一抬,清晰的映彻着落地窗外的十里洋场。 只是恍惚之间,眼底的华色便一掠而过。 听他接起电话,宁清晓还是有些不安的,攥着手机轻声呼吸:“你,回家了吗?” 似乎能预料到对面人的紧张程度,岑晔唇畔轻勾了下,嗓音倦懒:“还在公司,一会回去。” 宁清晓很快的“哦”了一声,又忐忑不安的抿了下唇:“你今天很忙吗?在忙什么啊?” 这是在套他的话了。 这一次,岑晔唇畔的弧度更深了些,他抬手让邓尧把平板放在桌子上先出去,暗昏色光线下染了笑意的侧脸温柔清浅。 “不久前刚结束一个会,现在正在听邓尧汇报工作。” 他开口时控制的极好,丝毫不露愉悦。 因为他这一句话,宁清晓僵着的双肩彻底放松下来,她呼出一口气,也不在意电话那头听不听到,继续说着:“你刚刚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没看到,你那个时候不应该在开会吗?” 她佯装无意的打探:“这么忙怎么会有空给我发消息啊?” 此地无银三百,掩耳盗铃。 岑晔三两眼就扫完了平板上的数据,按了锁屏键慢条斯理的起身,轻描淡写道:“那会邓尧告诉我车子到了,就顺便给你发了消息。” 他自然的接过话题:“车子现在在公司,要不要过来看看?” 挂了电话,岑晔又把邓尧叫了进去。 平板切换到了另一个界面,有两处被用红色的画笔勾了出来:“‘三线一单’的符合性还要再注意一下,尤其是生态保护红线这块,确保审核的时候有足够的空间。功能区划这块,也不能有任何改变。” 邓尧记住了这两个点,见老板已经穿外套了以为他要离开,询问:“要备车吗?” “不用。”岑晔不紧不慢的整理着袖口,雅睫微抬,“把新车的钥匙拿给我。” 邓尧瞬间领会老板的意思,脚步一抬要忙着出去的时候岑晔蹙眉又叫住了他:“另外,Fairy-Xiao今天直播的时候出了些意外,去处理一下。” 这事邓尧事后也听说公关部报了上来,不过当时他并未当一回事,Volel与Fairy-Xiao只是工作上的合作伙伴,牵扯到私事方面Volel不便插手太多。 他有些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开口,岑晔眼皮轻抬,看过来的视线并不友好,但还是费了口舌跟他解释:“Fairy-Xiao虽然是个人账户,但她现在所属Volel公司,网友对她探索太多我们Volel或多或少也会受到网络影响。” “上个月博主网络销量方面Fairy-Xiao是同比增长最快的一人。” 这话听着逻辑分明,丝毫没问题。 但邓尧却还是站在原地,不出去也不说话,岑晔耐心尽失,良好的修养也没让他掩住眼角的烦躁:“还有什么事?” “那是撤热搜删视频吗?”邓尧这会也不敢对视了,忙低着头问。 撤热搜太过明显,况且她本就是在网络上发展的人,热搜也是常有的事。 “让IT部门今晚加班,注意粉丝那边,别让查到有关于Fairy-Xiao的任何信息。” 如果再给邓尧十个胆子,他是真的想问一句:为什么啊?他也挺想查查这位千金博主的啊! …… 热搜上的词条还在挂着,颇有继续上升冲到前五的趋势,全忆现在倒也不担心了,岑晔没发现,粉丝也被往一个错误的方向引导,无非再保险点,她拍着胸脯保证: “至于热搜啊,不用放在心上,先让热搜给你涨涨粉丝量,等晚上回家我再缠着我爸给你处理下,保证不会让人查出来你任何底细。” 宁清晓刚跟岑晔挂完电话,收拾着直播的东西,闻言神情并未多大起伏:“现在增加的粉丝量大部分也都是来私信问我关于我的私生活,只是一时兴趣,过不了多久可能就会取关。” “怎么会?”全忆双手背着在屋里像个老者一样走来走去,“他们先是对你私生活感兴趣,后面看你视频自然就被你给折服了啊,再说,” 她立马欢快的又把手机掏出来:“你看看,你现在的人设在他们眼里就是不好好工作就要回家继承千万家产,爹娘宠老公疼的白富美,更别提再加上你在香水界的高深成就,很容易成为别人偶像的。” 正整理着香水瓶的宁清晓听见那句“爹娘宠”有一瞬间的恍神,而后又淡然的继续收拾着:“那我今天是不是要感谢你?” “可别别别,”全忆摇着手机往后退,“我今天可是罪魁祸首,你还是好好想想让我怎么补偿你吧。” 空气中漂浮着甜腻的香水味,空调暖风簌簌吹响,灯光明媚的卧室内幽香连连,暖气沉浸,全忆全有种被猎人盯上的紧张不安感。 她看着宁清晓标准化的微笑,挤了个笑容出来:“岑太太,你想要什么补偿,你说。” “很简单的,”宁清晓拨了下耳边的头发,掩唇咳了下,“要不,你们明年结婚的份子钱我就不出了?” “……” 短暂的沉寂过后,爆发怒吼:“靠,宁清晓,你还能做个人吗!” ………… 岑晔来的很快,几乎宁清晓和全忆刚换好衣服到玄关处他就已经开着车子进小区了。 门外寒风冷冽,这两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雪,气温骤降,小区门口两边的棕榈树裹着风吹到人脸上时总有不分明的颗粒感。 宁清晓买的这个小区环境很好,大门口中心是一个拱形回廊,最上面的雕檐上筑着一片淡色的玫瑰花瓣石,正前方处是一个音乐喷泉,霭霭夜色下,五颜六色的水雾光影从空中散落,泓泓柔波描绘着一朵盛开的红色玫瑰。 而岑晔就站在喷泉的对面,他微偏了头望着下面飞溅的水花,颀长挺拔的身影在水滴飘飘渺渺落下时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浅色光晕,缱绻深邃。 在他身后是一辆崭新的白云石panamera。 全忆忍不住在宁清晓耳边兴奋的传达着:“靠,岑晔这样简直太帅了好吗?试问谁他妈能逃过帅哥和跑车的诱惑!” 车身线条圆润流畅,保持了panamera的成熟设计风格,水平条式雾灯横穿其中,侧身简洁柔和,优雅动感。 宁清晓盯着那辆车,纤丽的眉眼却渐渐皱在一起。 全忆还是非常识时务的,跟岑晔打了招呼后主动提出:“你们先走,我刚刚已经让司机过来接我了,一会就到。” 岑晔点了点头,视线转向一直没给什么反应的宁清晓,有些意外的挑眉:“不喜欢?” 斑斓色彩晕照下,男人的眸色温润如玉,清雅卓然。 宁清晓还真是说不出口不喜欢。 她只是…… 再这么作下去全忆都看不下去了,往后退了一步在她耳边小声磨牙:“集美,你见好就收啊,我都看不过去了啊。” 宁清晓的唇角动了动,随手扒了下脖子上的围巾,轻声问:“为什么突然要送我车子?” 并不是一时兴起,但岑晔的解释言简意赅:“上次让邓尧去大伯家给你开车子的时候突然觉得这辆更适合你。” “……” 全忆憋笑的摸了下自己的鼻子,眼眸往四处瞥,她早就说了,宁清晓开的那辆几十万的小宝马就是不适合她,低调的连她这个闺蜜都看不下去了,更别说岑晔了。 他按了下锁控,示意:“开上路试试?” 宁清晓没接。 她抿了下唇,围着车子走了一圈,忽然在车头处停下:“这个车你打算送给我的?” 岑晔点头。 宁清晓瞄了他眼,从看到车子时就想问的话终是没憋住:“那这辆车算夫妻共同财产吗?如果算,我是不是还要出另外一半的买车钱?” “……” 第21章 喝醉 像被雷劈了的全忆震惊的看过来, 末了,实在忍受不住嫌弃,维持着最后的风度摆手离开:“结婚的时候千万记得不要通知我, 通知我我也不会来的。” 绝了! 这世上还有比宁清晓更绝的人吗! 岑晔的回应其实并不讶于全忆,只是表面的风度维持的极好。 他抵唇笑了下, 两条修长的长腿在光影下轻动, 换了个更轻松的站姿,迎着光抬头看她:“那如果是这样呢?” 一提到让她出钱, 宁清晓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眷恋的小眼神又瞅了下那辆车, 开口却是干脆果断:“那我就不要了, 你自己开吧。” 是对车子喜爱,但和钱一比较, 车子就只是一个不重要的代步工具了。 “宁清晓, ”他笑着叫她,声音又沉又郁,与喷泉的水流声混合, 环佩叮咚。 手中的车钥匙被岑晔有规律的来回转换,微仰头向台阶上的宁清晓看过来时下颔线精致儒雅, 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射淡淡光影,薄薄的眼皮更显利落分明。 那双生的过分好看的眸子里始终溢着浅碎的星亮光影, 沉沦迷人。 有一瞬间, 宁清晓甚至以为那“细碎星点”是自己看到的错觉,却又听到他问:“我一直想知道,你为什么对钱财,如此……情有独钟?” 有家教的人果然更有文化,说的粗俗点就是她见钱眼开呗, 非要浪费个褒义词来夸她。 “不是什么情有独钟,但我就是不随便败家。”宁清晓从台阶上下来,拍了下有些变凉的双脸,“钱不是万能,但我要用钱去实现我万能的梦想。” 岑晔眼底亮光微闪:“你的梦想是什么?” “就是要……”她顿了下,又继续敷衍的答道,“就是做想做的事啊。” 露色渐浓,两人这么一直站在这也不合适。 知道她没说实话,岑晔也没再继续探寻,替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先回家吧。” 晚上回去泡了个热水澡,躺在浴缸里喝红酒时宁清晓才微睁杏眸,纤长的手指端着高酒杯晃了下,眼神迷离。 因为要保护嗅觉的缘故,她很少如此放纵自己,在酒品方面,更是尽量少碰,甚至不碰。 但今晚,她却强烈的想喝。 一些说不上来的情绪堵在心口难受。 她没交过男朋友,也没和几个男生相处过,她不知道什么样的关系才是正常的状态。 更不知道,她如今对岑晔到底是什么心理。 宁清晓只知道,两人现在的相处方式越来越不对,有点偏离她之前的预想轨迹,可又不知道这轨迹到底是岑晔有意为之还是她不小心走错了。 胡思乱想间,全忆给她发来消息:“微博的事不用担心,我爸说已经让人处理了。” “还有啊,我就想知道那辆车最后到底怎么处理的,你知道你当时有多勇吗?” 酒香浓郁,滑过喉咙,甘甜醇厚。 怎么处理的? 宁清晓回了个“不清楚” 她系上浴袍,浴缸内的感应系统自动开启,有条不紊的清理着一池的红色玫瑰。 外面的琉璃台上还放着阿姨准备好的水果和牛奶,她只吃了颗樱桃就开始了繁冗的护肤程序,一套下来,再出浴室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外面岑晔还没睡,正跟阿姨交代着什么,听见提及自己的名字她走过去:“怎么了?” 一开口,岑晔就闻到了浓厚的酒香。 客厅酒柜里的那个位置少了瓶Chateau Latour,酒柜里最便宜的一瓶,酒精度13%,并不算高。 阿姨把刚刚岑晔的吩咐重复:“先生让我煮点姜汤,太太你先进去休息,一会我煮好了端进去。” 煮姜汤? 她看向岑晔。 “气温低,在外面久了容易感冒。”岑晔轻描淡写的开口,坐回沙发上继续看着电脑,他旁边还有一沓蓝色的文件夹。 一般处理重要的工作时岑晔大都数的时间都是待在书房,很少会在外面处理这么多。 宁清晓也没多问,随手把刚烘干的头发扎起,脱了鞋坐在另一边的小沙发上:“岑晔,我刚喝了你一瓶酒。” 主动坦白。 岑晔敲键盘的指尖放缓了些,目光很短暂的和她接触了下又移回电脑:“酒柜里的酒你都可以喝。” 宁清晓倒一下噎住了,原本还想着反正挑了瓶最便宜的就算赔钱也不心疼,可人家这大大方方完全拱手送你的态度倒又显得她小气了。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有点亏。 或许是喝酒乱事,宁清晓这会的思考能力和岑晔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赶着主动提起:“你们公司签的那个美妆博主Fairy-Xiao你还记得吗?” 岑晔掀眼看过来,眼眸漆黑:“记得。” “哦,她今天直播了。” 岑晔静静的凝视着她,宁清晓也不甘示弱,有模有样的模仿着他这会的目光回视。 “……”他干脆直接敲了暂停键,身子习惯性的往后偏仰:“嗯,然后呢。” “你看她直播了吗?” “看了。” “那她直播间最后的意外你知道吗?” 岑晔一连回答了她几个问题,再次确认这人现在已经被13度的红酒烧的没了智力,轻哂:“好像知道一点。” “反正挺多人都知道了。”宁清晓眯了下眼,总觉得酒劲越来越大,胆子也不由大了下,指着他,“岑晔,你现在可是Volel执行总裁。” 这话题转变的…… 岑晔望了下她裸露在外的白嫩脚踝,伸手把她放在沙发上的薄毯拿过来,递过去:“晚上气温凉,把脚盖上。” 宁清晓刚喝了酒,身上本来就热着,怎么可能再好好盖上,就随上往膝盖上一扔:“你听见我刚刚说的话了吗?” “听见了,”岑晔叹气,见她不配合,又把室内暖气调高了一两度,然后在她一遍遍的自言自语中被折腾的没了脾气,“宁清晓,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这可是憋了许久啊,宁清晓十分忠义的打抱不平:“因为这个意外,好多人都去翻看她的直播视频,她今天刚好推荐的就是Volel的香水,替你们带去了多少知名度啊,你们的销量翻了多少倍啊?” 这话倒是一点不假,虽说不少粉丝都是冲着她直播间最后的小意外而去,但也有不少因为宁清晓解释时那句“我们先说香水”而看完了全部,Volel也因此收获了大量的顾客。 岑晔顺着她的话,灯光下的五官立体分明:“的确是这样。” “所以你们就没表示表示?” “表示?”刹那间,岑晔忽然就明白了自己这未婚妻一晚上的迂回辗转,懒怠着声音,“你可以说的再明白一点。” MD,岑晔的智商是负数吗! 小虎牙狠狠的磨了下,宁清晓酒精上头,把毯子随手一扔,两条长腿耷拉在沙发下面晃悠着:“我觉得吧,人家毕竟贡献这么大,你们作为受益方怎么说也该感谢Fairy-Xiao,让人家看到你的诚意。” 白皙纤长的小腿就在他面前这么晃着,岑晔终是放弃和醉鬼讲道理,起身拾起被她扔在地上的毯子,俯身看着她道:“那你觉得应该怎么感谢?” 空气在一瞬间变得稀薄。 宁清晓刚洗完澡,身上还散着若有若无的沐浴露香味,半烘干的头发柔顺的落在细肩上,衬的腮凝新荔,眉蹙春山,眼颦秋水。 水溅青丝珠断续,素娥辉淡绿。 给她盖毛毯的动作有一丝迟疑,触及到那双明珠生晕的眸子时岑晔又自嘲的笑了笑,“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大概就是如此了吧。 心思单纯的宁清晓哪知道自己对面的人在片刻间兜转了多少,双手托着腮作认真思考的模样:“送礼吧,有些俗套,请吃饭吧,人家又不一定答应,最合适的……” 她歪着头,眼底闪着狡黠:“最合适也就是直接给钱了,也是个心意,就算是给她的奖金,人家也不好拒绝。” 连理由都给想好了。 岑晔还真没有任何阻拦的借口。 只是越想越觉得有趣,懒散着笑容问她:“宁清晓,你确定你现在是真醉了?” 假亦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真醉假醉这个问题,宁清晓现在自己都回答不上来。 她唯一印象最深的就是,钱到手的可能,已经有八成了。 嫌颈后的头发挠人,宁清晓蹙着眉扒拉了下,又靠在沙发上一会闭眼一会睁眼的,细着声音:“你今天送的那辆车,我也很喜欢。” 不是什么特别名贵的跑车,加上改装估计两三百万的样子,但就是很得她的眼缘。 这也是岑晔一眼看中的原因。 车子的钥匙还在茶几上放着,岑晔低声应道:“本来就是给你……” “但让我出钱的话我就不要了,”半睡半醒间咕噜的这一句倒是真实。 从清醒,到半醉,再到半梦间,都绝对不忘坚守她的小金库,岑晔无奈,第一次见收礼物的人和他讨价还价。 毯子这会盖的倒是老老实实了,宁清晓的确是不胜酒力,就这一会已经是两腮酡红。 确定她这会已经睡熟,岑晔勾起车钥匙,屈膝把毛毯又裹的严实了些,看看手里的车钥匙,又看看压着胳膊睡的半张侧脸,眸色微深:“不要你钱,就算提前送你的新年礼物。” ………… 或许是从没有这么一瓶红酒全喝下去的放纵,宁清晓第二天一睁眼直接是中午十一点了。 要不是外面阿姨坚持不懈的敲门,她可能还会直接睡到下午。 整个人的昏沉感还没完全消散。 阿姨又送了碗姜汤,见她起来后收拾着床上的被褥:“先生说还是再喝一碗,既预防又驱寒。” 没怎么听清阿姨说的话,宁清晓只半迷糊着应了声,指缝里的双眼还在努力适应着外面的阳光,困倦的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准备进卧室里洗漱。 “哎,”阿姨突然叫她,“太太,这车钥匙怎么放到床上来了?” panamera的图标钥匙静静的躺在阿姨的手里。 “在我床上的?”宁清晓拖着步过去,拿起来在阳光下晃了晃,有一片刻的恍惚。 岑晔真把这车送给她了啊,今天放在她床上那是不是意味着不用让她出钱了? 兴奋刚涌上头,宁清晓又突然回头看了眼床,木讷的开口:“阿姨,我怎么记得我昨天晚上是在外面客厅睡的?” 她印象中,阿姨还给她喂姜汤呢。 “是啊,你昨天在客厅睡着了,喝完姜汤后是先生给你背进来睡的。”阿姨叠着被,皱着眼一想,“我想起来了,这把钥匙是先生昨天晚上给你套在手上的。” “他背你的时候你还攥得紧呢。” 未施粉黛的白净脸上溢着惊讶:“背我?” 岑晔居然是“背”她进来的? 提起这,连阿姨都忍俊不禁:“是啊,你们这都马上结婚了,也不知道都在别扭什么。” 平常不住在一起就算了,昨晚她让岑晔把人抱进去的时候先生却是站在那处蹙眉犹豫,还没等阿姨问,就听他像是自我劝导的一句:“不合适。” “我就立马问了,我说‘你们都是未婚夫妻了有什么不合适的’?”阿姨细致的给宁清晓描述着,越回忆越想笑,“你猜先生当时怎么说的?” 宁清晓立在那处,似镇定的问:“怎么说的?” “先生说,你睡着了,没经过你的允许不能乘人之危。”阿姨的笑声完美的诠释了宁清晓此刻的尴尬: 岑晔是个书呆子吗? “抱”是乘人之危,难道“背”就不是占她便宜吗? 第22章 得寸进尺 宿醉的后果就是许多记忆片段宁清晓都衔接不上, 比如钥匙怎么就平白无故给套在她手上了,再比如她的银行卡账户了突然又多了七位数…… 因昨天晚上的私信太多,宁清晓也就忽略了消息那一栏中的Volel未读信息。 无论是评论还是粉丝数量, 又比昨天晚上增加了两倍多。因为提前让全忆打了招呼,评论下面都在一溜风的说着“Fairy-Xiao的背景太过强大, 什么都查不出来” 宁清晓感叹在这事上, 全忆果然做的靠谱。 而在这样的评论回复下不乏有粉丝替她打抱不平: “喜欢Fairy-Xiao就喜欢她的视频,为什么非要扒着人家私生活不放?我从来都不觉得人家有必要跟你交代吧?” “像你这样的粉丝宁愿不要, 太可怕了, 居然整天想着窥探人家隐私?拜托, Fairy-Xiao也有自己生活的好吗?能不能尊重一下人家?” “就是啊, Fairy-Xiao就是被你们这样的人吓得才不敢露面的好吧,好好的关注香水不香吗?好好的学知识不香吗?非要闲着做个惹人厌的过街老鼠吗?” “人家结婚又怎么样啊, 人家有背景又怎么样啊, Fairy-Xiao的知名度都是她自己一点点努力得来的好吧,以前几年大家不都是因为她对香水的研究才关注的吗?” 宁清晓看了几条就没再看下去,昨天晚上泄露的一瞬间她就想到了会有这些可能。 Fairy-Xiao的这个号, 她可能……Ding ding 私信上又增加了一个数字,她随手点进去, 还以为是粉丝发的什么,点开才看见Volel官方那边清早给她发的消息。 “Fairy-Xiao, 你好, 因你昨日直播间的意外插曲,Volel的香水销量及香氛产品成交量在昨日均有明显幅度提升,经过内部决定,现向你表示感谢,并将一部分奖金发放与你的账户, 还希望Fairy-Xiao与我司继续愉快合作,共同为Volel的香水行业贡献一份力。” 所以七位数的奖金就是这么来的? 岑晔居然这么舍得?Volel居然这么大方? 反转来的太快,宁清晓抱着平板在床上打滚,这是因祸得福? 就直播间这么个意外就这么狠狠赚了一笔? 她是不是该庆幸自己深谋远虑当初选择和岑晔合作? 被钱财砸到的感觉太秒,宁清晓趴着床上翘着双腿晃悠,快速敲击着键盘回复:“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编辑完又觉不妥,这是不是还有点凡尔赛了? 她又删除重新编辑:“这是我的本职工作,言重了。” 想了想,还是删了:“奖金已收到,合作愉快。” 确认这句话既不凡尔赛又不会断了她以后的奖金之路,宁清晓这才放心的按下发送键。 窗外冰寒入侵,窗内却是暖色盎然。 宁清晓得意的连头发丝都翘起来,赤脚下床准备翻找自己的那张银行卡,可就在脚尖踩在地毯上一瞬,有些零碎片段自动浮现。 “你们公司签的那个美妆博主Fairy-Xiao你还记得吗?” “那她直播间最后的意外你知道吗?” “因为这个意外,好多人都去翻看她的直播视频,她今天刚好推荐的就是Volel的香水,替你们带去了多少知名度啊,你们的销量翻了多少倍啊?” “那你们就没表示表示?” “我觉得吧,人家毕竟贡献这么大,你们作为受益方怎么说也该感谢Fairy-Xiao,让人家看到你的诚意。” 昨天晚上当着岑晔的面在他头上“敲诈勒索”的记忆像电影慢镜头一幕幕在她眼前放映,宁清晓面色一刹那变得苍白如纸,脑袋犹如五雷轰顶一般炸开了。 她是有多想不开啊,去岑晔面前自报家门、居功邀赏? 只两三分钟的功夫,屋内似与屋外同温,宁清晓觉得,那寒冷只浸她心窝里,凉的透透的。 “你再仔细想想,当时有没有跟他说什么其他关键信息?”全忆刚下车就接到宁清晓这通电话,也忍不住多骂了几句。 “你那点酒量还敢喝一整瓶红酒,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对于宁清晓这么严格保护自己嗅觉的人来说,别说13度的红酒,就是几度的果酒也是一碰即醉。 酒这玩意可真是她的克星。 不过宁清晓顺着理了下昨晚的大致记忆,好像有那么一丝的确定:“我就是说让他该感谢感谢Fairy-Xiao的贡献,毕竟他销量翻了那么多。” 对于这位守财奴闺蜜,全忆可真是了如指掌,给陈慕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微微一笑:“宁清晓,说实话,你现在是不是躺被窝里笑呢?” 床上的被子是被她□□的不像样。 听这沉默全忆就明白了,刚才的同情瞬间消灭:“果然,这奖金还是收买了你,行了,集美,你笑玩就自己难受难受吧,我要去感受辽阔无垠的蓝天了!” 陈慕朝难得今天有空,带她过来乘坐直升机:“卧槽,我看到了固定翼,还有三角翼,这直升机也好酷啊,啊啊啊啊,陈慕朝上去了,他去……” 回应她的是电话挂断的忙音。 两塑料闺蜜无疑了。 一通电话后,宁清晓也没那么不安了,尤其是看着银行卡里的那么七位数奖金,怎么看怎么满意。 可仔细思量后又觉不对,Volel出手这么阔绰的吗?奖金都直接给到七位数? 不过相比于他们昨日的营业额来说,这点钱好像也不算什么。 就这么心安理得的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宁清晓又躺回床上。 她现在有八分确定,自己昨天应该没泄露什么重要信息,就算岑晔以后拿这事问她,她也可以用“喝醉酒”来装糊涂。 正想着,外面传来一阵钢琴音。 岑晔回来了? 开了门,外面的钢琴声更清晰,自从上次订婚时听他弹奏一次后这是宁清晓第二次听他弹琴。 接手Volel后他分给音乐上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吧。 这段时间通常都是十一二点才回来,那个时间自然不适合弹奏。 有几次宁清晓睡醒出来倒水的时候都能看见那间琴房里微弱的灯光,钢琴边的修长人影映在冷色的的地板上,与月光相伴,清冷、孤寂。 正如岑晔母亲文悦之所说,岑晔对他这个哥哥,很看重,他也很重家人和亲情。 要不然,也不会放弃这么多。 正想着,白色的门突然从里面拉开,两人错愕的对视。宁清晓刚刚听得太关注,连钢琴声什么时候停止的都不知道。 “你……” 浓浓的酒香味在四周扩散,岑晔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服,稍微往后退了两步:“你先去客厅坐一会,我先去换衣服。” 他很少喝这么多的酒,就算在外应酬大部分回来的时候也是已经处理好。 通常白天的这个时候宁清晓一般都不在家。 岑晔一时大意,忘了前段时间研发部已经熬过了第一阶段的忙碌期,宁清晓这段时间等于是在度假期。 大概是一会还要出门,岑晔又换了一套正装,出来的时候手上正拿着一条领带,另一只整理着衣领,跟她说话时停下了动作:“今天的事,抱歉。” 她自己昨晚才刚喝完一整瓶,何况酒香宁清晓也不是太排斥,一胳膊搭在沙发上:“没事。” 另一只手摸到口袋里的车钥匙,轻晃了两下:“这个车……” “是送给你的,已经全款付清了,算你个人财产。”岑晔抬头看了下,“就当……” “嗯,什么?” 没说出昨晚的那句“新年礼物”,他找了个更合适的借口:“就当今天的赔罪礼。” 喝个酒就要赔一辆车,宁清晓扒着沙发,直勾勾的盯着他:“那我不介意你以后多喝点酒回来。” “……” 猝不及防的转变。 岑晔的瞳孔先是意料之外的讶然,回神后便是短促的笑了下:“应该只会有这一次。” 失误在岑晔这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第二次。 估计他也是怕了自己这财迷心理,宁清晓转回身子,转着手里的车钥匙玩,第一次如此豪气:“其实我今天本来打算把这辆车买下来的。” 领带被他拿起又放下,岑晔并未急着戴上,听见她得意的语调挑了下俊眉:“那你原本打算怎么买?” “就是夫妻共同财产,一人出一半的钱啊。” 宁清晓再大方也还是宁清晓。 屋内只开了副开关,水晶吊灯周围的串串珠饰绽放出耀眼的光芒,从四周劈落而下的璀璨晶色落在宁清晓散开的黑发上,柔亮、光泽。 刚才在门口遇见时鼻尖飘过的发香似又复起。 岑晔刚走了两步,忽然想起自己身上的酒味,又停在了那处,顺着她刚才的话问:“跟以前同学做的那个项目挣了钱?” 这段时间,她嘴上挂的最多的便是这件事。 心虚的明显。 宁清晓顿时直起腰来:“对啊。” “挣了不小的一笔钱?” 都上百万了,能少吗? 自从和岑晔订婚后,她的小金库真的是蹭蹭蹭的往上开花,节节高。 所以出一半的钱买这辆车,她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想到这,她又怕人反悔似的眨着眼眸笑着提醒:“岑晔,但是刚刚,你说要送给我当赔罪礼,就是我的个人财产了。” 她的小心思展露无余。 “是赔罪礼。”岑晔低低的唤她,浓墨似的眸色沉了些许,“宁清晓,其实,你可以要的更多。” 突然这么正色了,宁清晓反而有些没底了,眯着眼抬手晃了下:“岑晔,你确定没喝多吗?” 算了,说了也等于白说。 但对这问题他也并未置之不理,只是轻摇了下头,算是回应:“没喝多。” 他拿起那条蓝色领带,抬手要系时忽然勾了下唇,望向正打量着他的人:“宁清晓,你现在会打领带了吗?” “不会啊,我……” 酒香氤氲间,一些不美好的记忆忽然就携着酒香冒出:“岑晔,要是我以后给你打领带的话你能把你今天的收益分我一半吗?” 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他们订婚不久一起被曝出“商场热搜”后她厚着脸皮、“恬不知耻”的“要求分赃”时说的话。 这一眨眼,都快春节了,她连个领带还没学会。 知道岑晔是在故意打趣自己,宁清晓假装低头玩手机,小声的别扭着:“岑晔,你就不能对你的未婚妻大方一点吗?” 这话从何说起? 他还不够大方? “给你手下的香水博主都能有七位数的奖金,对你以后相亲相爱的老伴怎么就一分红包也没?” 岑晔:“……” 以后相亲相爱的老伴? 亏她会想。 被宁清晓这话莫名气笑了,估计这会讲理也讲不通。 系好的领带被他扯开松了松,岑晔还是抬脚走近了两步,一只手虚虚的撑在她身后,:“那你想要多少红包?” 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的宁清晓还真认真想了想,试探性的抬头看他:“你们公司上次挣的很多吗?” “不少。”岑晔实话实说。 然后下一秒,宁清晓刚还狡黠的眼睛突然就变兴奋了,直勾勾的望过来:“七位数的奖金是最基本的吗?” 灯光下,她漂亮的两靥娇红,如姣花照水,韵色霭霭的眼底光色潋滟,像朦胧的烟雾,似真似幻。 骤不及防的。 岑晔忽然伸手勾起她侧脸的碎发,他的动作极慢,指腹滑过脸颊时的细腻太过真实,以至于碎发落在耳廓上许久后宁清晓都没敢去触摸发痒的耳垂。 “宁清晓,你知道七位数的红包叫什么吗?” 不知道到底是酥还是麻,宁清晓的半边身子都僵硬了。 胸腔处的跳动越来越强烈,她吞了下嗓子,不争气的别过头,严严实实的挡住了烧的灼红的脸颊,咬着唇心不在焉的问:“叫,叫什么?” 舌头和牙齿也不给面子,关键时刻还掉了链子,话都没说利索。 暧昧又不逾矩的气氛里,岑晔却不像往日的彬彬有礼,低头俯身说话时的哑音又低又沉:“七位数的红包叫得寸进尺。” 第23章 冲、突(1) 上一秒还贴着她的耳边浅语, 下一秒他似乎又恢复了那份儒雅斯文,越过她勾起沙发边角桌上的另一把车钥匙,气定神闲:“周末没有安排的话陪我参加一个聚会?” “啊, ”宁清晓有些懵,抬头, “没有安排。” 岑晔走到玄关处忽又停下, 饶有兴趣的瞧着她:“给Fairy-Xiao发奖金的事你怎么知道?” “……” 玩、秃、了。 尴尬又无措的抿了抿唇,宁清晓绞尽脑汁的想着:“我……” “是我忘了, ”岑晔又忽然开口, 用一种非常温和的语气, “要不是你提醒该给这位博主发一个大红包作为奖励, 我还没考虑到,的确是我欠妥了。” 门声过后屋内又陷入一个人的安静。 耳根处的红晕还未完全褪下, 宁清晓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指腹触上发烫的耳垂顿时清醒了。 刚刚岑晔是故意的? 还撩完就跑? 这 还是人干的事 吗! ******** 岑晔提到的那个周末聚会严格来说,算是一个户外小型拍卖会。只不过没邀请什么外面的人,只金融圈内一些常来往的十几个公司参加。 这里面也包括宁清晓大伯宁霄一家。 自从上次她拒绝了大伯母后, 这还是两人几月来第一次见面。 宁清晓挽着岑晔的手臂,看见周秀华朝她笑着走来时轻捏了下旁边的人:“Volel最近跟宁氏的合作怎么样?” 她很少关心这些, 因此岑晔先是看了她一眼,又若有所思的望向那处走来的周秀华, 淡声道:“很顺利, 不用担心。” 两家公司现在直接打通了第三方通道,宁氏在得到Volel的资金支持后,科技转型也在向着成功的方向,估计年后夏初的样子,就能全面到位。 “岑晔, 清晓。”周秀华自己走过来,她今天特地打扮了下,穿了一身淡蓝色丝绒旗袍,上面披了一条雪白纯色披肩,脖子上和耳朵上用的是同一套珍珠首饰。 那是去年她生日时,宁清晓从国外买给她的生日礼物。 今天是宁清晓第一次看她戴在身上。 “大伯母。”岑晔和宁清晓一同说道,低头颔首,“大伯父没来吗?” 周秀华先是不动声色的打量下宁清晓的气色,然后才笑着说:“我是跟你哥清昀一块来的。你大伯父他今天和人谈合作呢,这最近不是搞那个什么科技转型吗?这段时间忙的不着家,说年后跟岑晔还有个项目呢。” 这么直白的套话方式也只有大伯母了。 宁清晓只装作听不懂并不多发一言,抬头望望四周的风景。 这场户外拍卖会规格并不大,但整体布置格调倒是简单优雅。 从进门到会场布满了三色堇花束,头顶那块玻璃屋顶应该是斥了巨资,下面用秋日浆果装饰,巧妙的缀了下垂的温室植物,会场内的椅子更是用了丝绸花镶嵌边角。 这主人倒是挺有闲情逸致。 就连玻璃顶上也装了自动感应系统,即便是在户外,暖意也不断。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周秀华面上更高兴了,又热情的叫了声:“清晓,这段时间没怎么回家来了,我前几天还跟你大伯念起你呢。” 从她刚刚走神时岑晔就发现了,于是不等宁清晓说话,他就礼数周全的接道:“清晓之前还跟我提过一块回去,但我公司上这段时间有些事耽搁了,是我的不是,等过两天我和清晓一起回去。” 宁清晓可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一番话说的周秀华脸上,心里都舒服,极满意的拉过宁清晓,小声交代着:“之前不是说你们订婚后在一块生活四个月,要合适的话就结婚吗?这现在都快到时间了,怎么也没动静了?” 宁清晓这段时间把脸皮厚的本领领悟的十分深刻:“这不是岑晔这段时间公司上比较忙吗?等他忙完这段时间,正好过完年开春天气也不冷了,我们再抽空结个婚。” 大伯母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啊,大伯母,不信你可以问问他。” 反正往岑晔身上推大伯母肯定不会说什么。 这事周秀华自然不好再向岑晔开口,将信将疑:“清晓,大伯母知道这一开始让你订婚都有点不情愿,但你也知道岑晔无论家世还是人品上,都是滨城排在顶的人了,人家对我们宁家,很不错了。” 不远处有另外几个太太招手让周秀华过去,她一边应着一边又快速叮嘱:“岑晔这边你可得抓点紧啊,别不放在心上,赶紧把婚结了,你两好好过日子,我看他对你倒是挺在意的。” 几个月的功夫,宁清晓的气色越发红润。 这些话宁清晓耳朵都要出茧子了,她忙应下,那边几个太太又在催促,周秀华也没再继续和他们聊天。 “岑晔,你是不是从小就跟长辈打交道?”大伯母一走,宁清晓又退回他身边,纤手自然的挽上他臂弯,乌黑的眼睫毛颇为调皮的眨了下,“我还没把我大伯母哄这么开心过。” 两人就站在玻璃顶的边角处,头顶上方是近在咫尺的秋日浆果、缀落植物。宁清晓觉得脚踝处被什么刺了下,正提着裙摆要低头去看,余光瞥见另一只手自下而上。 “别动。”岑晔突然抬手,两秒后,“好了。” 他手上捏着一瓣粉色花叶,那是从上面玻璃顶落在宁清晓头发上的一片。 宁清晓今天穿了一条淡粉鱼尾旗袍,外搭一件开衫小礼服,她一动侧边裙摆蹭到岑晔,他微微垂眸,手上还拿着刚从她头顶拂去的花瓣。 “怎么了?” 原来裙摆上那几处碎钻不知道什么时候缠到了椅子下镶嵌的丝绸花带,顶尖的花片蹭到了宁清晓裸露的脚踝。 这身旗袍穿的她倒不方便弯腰了。 正纠结的空隙,他身上的白松香味飘过鼻尖,好像比往日更重了些。 低头入目便是男人极标准的宽肩窄腰。 岑晔径直弯下了腰替她查看,彩带和细钻绕在一块,需要用手解开。 “抬脚。”他扶起她纤细的脚腕,单脚七厘米的高跟鞋让宁清晓没站住,右手下意识的撑在岑晔的肩上,微红了脸,“你,你快点。” “好了。”他一松手,宁清晓放在他肩上的那只手也立马松开,像藏了什么秘密似的放在背后。 岑晔并未发觉她这些小异样,从桌子上拿了瓶香槟递过来,正要放在宁清晓手上时又收了回去。 “你酒量不太好,还是喝点饮料吧。” “……” 她不服气的幽怨眼神太过明显,岑晔低头晃了下酒杯,好心帮她回忆:“上次我那瓶红酒也就只有13度。” 喝了一瓶红酒,还被他记住。 宁清晓一口把饮料喝完,小声控诉着:“小气。” 他小气?岑晔真被她气笑了,正要纠正她,有人过来打招呼。 “岑总,这位莫不是……” 宁清晓重新挽上岑晔的臂弯,听见他说:“是我未婚妻,婚礼也快了,就在年后。” 上次订婚并未完全对外开放,宁清晓又是今年刚回国没怎么露过脸,所以不认识也正常。 来的几人西装革履,看样子也是商业上的几位老总,年龄看起来还要比岑晔大个十多岁,但对岑晔,却是十分的敬畏。 这一个个又都是人精,一听岑晔介绍就立马和她打招呼:“宁小姐跟岑总真是郎才女貌,俊男才女啊。” “早就听说宁小姐知书达理,大家闺秀了,宁小姐真是优秀。” 见鬼的大家闺秀,这些人马屁拍的都不到位啊。 她皮笑肉不笑的听着这些奉承,手指又捏了下岑晔的胳膊,示意他赶紧解决。 商场上的虚情假意。 岑晔也觉得厌烦,把这些人打发走了后垂眸看了下时间,说:“拍卖会还有一会,走,先带你去个地方。” 拍卖会是在外面的草坪举行,岑晔却带她去了主办方的屋内,走的是后面的小门。 这里倒是静谧偏僻。 “其他宾客没几个人知道这边的入口,只有我们几个朋友知道。”他领着宁清晓往前走,五官清朗,“你哥应该也在屋里面。” 宁清昀? 她哥和岑晔私下里还有共同的朋友? 要说刚刚外面的场地是世外桃源,那这后面的红砖绿瓦就真的是宝殿宫墙。 从上了二楼开始一路便是古色古香的厅殿楼阁,画栋雕檐。 楼梯对向的游廊里放了一面紫檀木的大型屏风,上面一株嫩绿新竹,纱幕半透不透,若隐若现。 另外两面的门栏窗槅更是细雕描绘,金丝红漆,奢靡铺张。 宁清晓真是惊了,手指拂过一片纱幔:“这还真有人把皇宫搬到自己家了。” 这还只是进门的几分钟,越往里走还能闻到正燃着的沉香,她讨厌烟味,但对这些木质香味最近却尤为迷恋。 那会忘了问的问题被宁清晓提及:“你今天身上的白松香好像比平常用的多。” 她有时候一天甚至要闻三四百种不同的香味,对这些的用量多少也分的鲜明深刻。 岑晔侧目,淡淡道:“今天用的时候分神了,没太注意。” 他说完又拨通了某个号码,接通到挂断只有一句话:“快到了,处理一下。” 还处理什么? 没给宁清晓细想的空隙,穿堂一过,里面的景象更是富贵奢华。 脚下那块铺着的洋毯还绣着金线金蟒,周边的红木桌上还摆放着几个描画花瓶。 “光摇朱户金铺地,雪照琼窗玉作宫。” 这人也太会享受了。 “这里的主人姓黎,他除了在公司上做一些投资,还有个副业是做导演,导演是他的兴趣爱好,他拍的作品也力求完美无瑕。” 怕里面气味还没彻底处理干净,岑晔又放慢了脚步:“你上个月看的那部IP‘江禾’制作的电影就是他拍的。” “黎骏在电影上花费了很多精力和金钱,他曾经因为横店没有他满意的宫殿场景直接自己找人设计,做图纸,自己投资打造了一栋出来,你现在看到的就是他自己的私人宫殿。” 宁清晓被吓到了,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如此……独特的导演。 又拐过了一个走廊,再往里走就是比较偏现代化的建设,但看的出来,这位导演偏爱奢靡豪华风格,里面的家具摆设十足十的透露着三个字:暴发户 “怎么,这还没结婚呢,出行都受限制了?”一进去,穿着黑衬衫西裤的主位男人把手上的扑克一甩,“赶紧过来,摸两把。” 这个男人应该就是黎骏,一位挺年轻的导演,看样子也就三十出头。 桌子的另外几边还坐着她哥宁清昀,在靠墙的那面还有几个宁清晓不认识的男人,而在正背对着门的那一边则是……孟源和戴然。 冤家路窄。 看到他们岑晔也眯了下眼,然后带着宁清晓过去:“哥。” 黎骏乐了:“嘿,真别说,听你喊他哥还真稀奇,我跟他也是兄弟正好我又比你大,要不你也喊声哥来听听?” 岑晔眼皮微抬,并未搭理。 宁清晓:“……” 岑晔那“斯文败类”的性格跟这位黎导演还真不像是能做朋友的人。 手上的牌面是桌面上最小的点,宁清昀直接弃了牌,抬头朝宁清晓解释:“这小子之前和我在一个学校,初中那段时间经常带着我打架,你应该没什么印象了。” 低头嗅了下屋内的气味,确定已经处理干净了岑晔又解释:“我和他之前在一次音乐会上认识,那个时候他刚跟我哥合作。” 黎骏注意到刚刚岑晔的动作,被逼无奈:“放心,你跟宁清昀两人都下了死命令能不处理吗?我屋里什么时候也没这么香过。” 他又看向宁清晓:“估计也不记得我了,没事,以后想进娱乐圈的话尽管找我。” “我妹才不进什么娱乐圈,”宁清昀示意侍者洗牌,眼神骄傲,“我妹以后是要当调香师的人。” 岑晔清朗的眉目轻动,出声示意黎骏不用起身:“不用,你就坐那。” 行吧,黎骏又拍了下左手边没眼色的另一个男人:“赶紧起来,换个位置,你去那边坐。” 左手边的上宾位置自然是留给岑晔的。 宁清晓顺势坐在了岑晔的一侧。 不知怎么回事,宁清昀有意无意的往这边扫了下,兴师问罪的脸上就差直接刻着“妹大不中留”五个大字了。 宁清晓忽然就心虚的低了头。 正跟黎骏交谈的岑晔自然也注意到了,他接过筹码顺势侧了下身遮住了宁清昀的方向,淡定的开口:“玩多大的?” 他们玩的简单,两张牌直接翻开比牌面大小,主要看运气。 “玩的不大,一局五十万。” 孟源突然接道,他旁边还坐在自己的未婚妻戴然,开口说话时宁清晓明显看见戴然扒拉了下他。 “清晓,好久不见。”他攥着手上的筹码来掩饰那不知名的紧张。 犹如针芒。 戴然紧盯她的视线可真的是幽怨的毫不掩饰。 无事惹来一声腥。 宁清晓可不想再卷到那些乱七八糟中,语气疏离倒也还算客气:“好久不见。” “想不想玩?”裁判已经开始发牌,岑晔突然拨了大半的筹码给她,“下个注玩?赢3输1,赢了就算你吃的分红。” “那要是输了呢?” “输了还不简单,”黎骏难得能找到取笑他的机会,“赢了算就他娶你的聘礼,输了就让他把工资卡上交结账。” 宁清昀嘲讽的扫了眼主位上的人:“怕我妹不够输?” 他豪气的又拨了自己面前的一半筹码,示意宁清晓:“这一半也给你,输了不够就用哥的。” “谢谢哥!”宁清晓的眼里只能看到钱,欢喜的在手里玩着筹码,瞅着桌面上的情况,小声问岑晔,“你玩的好吗?第一局能压你吗?” 岑晔微微眯了下眼:“不相信我?” 一个妹控 ,一个妻控。 黎骏鄙夷的哼了声,懒得跟这两个人计较。 第一张牌无声的落在桌面上,侍者按照顺序把第二张纸牌发给孟源,灯光从头顶落泄在他讥讽的侧脸棱角:“岑总,就用这点筹码做清晓的聘礼,是不是太没诚意了点?” 交谈声戛然而止。 刚才的玩笑话,却被孟源突兀的打断。 第24章 冲突(2) 黎骏一瞬间也收敛了刚才的随意, 抬手示意侍者暂时停止,他朝暗影处的那几个宾客使了个离开的眼色,却被岑晔制止。 “不用。” 夹枪带棒的火药味十足。 屋内所有人的视线同时聚焦到这一处。 手里还捏着刚准备下注的筹码, 宁清晓这会也没心情了,面上也冷了几分, 手上故意用了力, 筹码砸在一起发出刺耳的砸音。 这动作无疑是把孟源忽视了个彻底。 “是没诚意。”岑晔轻眯了下眼,温润的嗓音从容淡然, “我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靠, 你来真的啊?”黎骏还以为他上次就是随口一提, 扫视了这屋内一圈, “你真要把我这楼买下来?” “嗯,”岑晔抬手轻敲着桌面, “聘礼是有点少了, 准备拿它当聘礼,这样的大事你不舍得割爱?” 宁清晓惊了:“买这座宫殿当聘礼?”她不需要如此奢靡的聘礼的。 “也不全是当聘礼,”岑晔用着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豪横的话, “你以后不是想当调香师?这里周围环境还行,可以用来当做你的香水研发室。” 一听这用途, 黎骏心脏病都要犯了,气的指着他:“我花了这么大代价你居然买给你媳妇当研发室?岑晔, 你还能做个人吗!” 岑晔从宁清晓沉默的眼底读到了一丝的兴奋、期待和激动以及那疯狂掩饰的…心动。 他轻轻勾了下唇角, 敲桌面的动作一停,利落干脆:“开个价?”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宁清昀却是半眯眼眸审视打量了对面的人好一会。 岑晔丝毫未被孟源故意的挑衅影响,他清明精致的五官不见慌乱,辨不出任何显露的情绪。一言一行间仍是平常的温文俊雅。也可能是他常年学音乐的缘故,从进门时的举手投足间便透着浑然自成的雅人深致。 谦谦君子, 卑以自牧也,翩翩浊世之佳公子也。 宁清昀不动声色的笑了下,如此不显山露水的男人恐怕根本就没把孟源当做对手去尊重。 不自量力罢了。 孟源此刻所处的境地尤为尴尬。 戴然更是像看仇人一样仇视的盯着宁清晓盯了好一会,一会又故意贴孟源近了些:“哎呀,孟源,你看不出来吗?有些朋友啊就是不能深交,人家都记不得你了,你还关心人家冷不冷暖不暖。” “……” 黎骏也没玩牌的心情了,二郎腿一翘,又恢复了一开始进门时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模样,但说出口的话就没那么好听了: “孟源,你和你女人今天是来砸我场子的?” 黎骏大大咧咧的坐在主位上,姿态高傲:“岑晔和清晓都是我请来的朋友,怎么,碍到你了?” 话说的如此直白。 黎骏一向如此。 其实孟源脱口而出后就有些后悔了,他也就是没忍住脑门那一瞬涌上来的醋意,嫉妒宁清晓看岑晔依赖的眼神,对他却如此冷淡。 但他却忘了,岑家,黎家却都是他招惹不得的人。 祸从口出,覆水难收。 “我……对不起,黎少,岑总,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把清晓当我妹妹,所以……” “呵,”宁清昀轻嗤了一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拂了他面子,“我这个正牌哥哥还坐在这那,你就上来称哥了?” 戴然再怎么胡闹也知道这里是谁的场子,见形势不对,立马认怂:“宁总,你跟孟源一直都是朋友,知道他的,他没那个意思。” 刚才的嚣张火焰顷刻熄灭。 宁清晓对她变脸没兴趣,连眼神都没分过去一下,声音冷淡:“孟总,我不习惯家人以外的人叫我清晓,你以后还是叫我全名吧。” 明明刚才黎骏才喊过她清晓。 这场面不言而喻。 “清晓,我……”桌子下的大腿被戴然狠狠捏了下,孟源尴尬的止了音,却又没任何立场再跟她说话。 以前清晓都是叫他孟源哥的。 满室的沉寂窒息中岑晔却恍若未闻,手腕轻搭在台面桌缘,慢条斯理的翻开桌面上的两张牌,唇角挑起一抹倦懒的弧度:“清晓,你该押我的。” 岑晔故意的。 她刚说过不让孟源喊她清晓,他这会倒是直接省了个姓,明明在家都是喊她全名。 宁清晓心底小小的鄙夷了下,垂目看过去。 一张梅花9,一张黑桃8。 是比大小中很大的点数了。 “后悔了?” 宁清晓很少听到他这样温润中又染着散漫的语气,眉眼间的秀色潋滟清媚:“是该押你。” “不过没事,输了一场我赢了更大的。” 这么大一座宫殿都是她的了,她还在乎这点筹码啊? 被遗忘的彻底的孟源和戴然是真坐不住了:“岑总,黎总,今天是我的不是,我刚才讲话没注意,还希望你不要计较。” 瞧着宁清晓这会得意的模样,戴然更是气的磨了磨牙,她一个真正的千金小姐倒是处处被这女人压着。订个婚,还差点被未婚夫戴了绿帽子,她就是出去说了几句实话,宁家想把宁清晓塞过来的事谁不知道,说个几句还被父母教训。 这火一直就压着,今天偏偏又多了这一笔,这宁清晓跟她过不去是不是。 她狠狠磨了磨牙,什么烈士子女,有什么了不起的,说白了,还不是宁家养在膝下用来笼络男人的玩意,瞧着就是一身的狐媚子。 “戴小姐对我未婚妻有意见?”岑晔目光直直的射过来,冷然、威慑。 戴然看的缩了下,忙低头避开:“没,没有。” 这岑晔怎么不像自己听到的温润如玉? 光线里的众人互相看看,皆不敢多言。 这里还是黎骏的地,但这会岑晔不发话黎骏也不给个音,很明显,这两人到底谁是主。 要说最轻松的,莫过于宁清晓了。 她没那么多泛滥的同情心,百无聊赖的数着自己桌上的筹码玩,等着下一牌局的开始。 只是今天注定玩不了了,外面有人进来报告:“黎少,拍卖会要开始了。” 黎骏要拍卖的东西不多,里面的几件大都是他当时拍戏时淘来的真品,现在用不上,他搜寻了几件出来做慈善拍卖,一则给自己赢得好声誉,一则也算是给想买这些藏品的人卖了个面子。 只是在拍卖会开始前,黎骏却在上面喊了岑晔的名字。 宁清晓正和刚到的全忆聊得专注,看见台上抬上来一架钢琴时才后知后觉:“你要上去弹琴?” 半起身的岑晔解了腹间的纽扣,动作优雅。 “靠,难得能听见你未婚夫现场演奏啊,来参加拍卖会的人简直赚到了好吗?”全忆非常给力又热情的鼓着掌,用肩膀捣捣宁清晓,“你看看周围,谁脸上不是惊讶和兴奋?” 让拿过许多金奖的名人钢琴家现场演奏,也难过黎骏会对他那么尊重。 玻璃屋顶自动感应,现场顿时切换成了柔暗的光线,只留下台上的那一抹焦亮。 岑晔站在钢琴旁朝台下微微欠身,他长身玉立,劲瘦分明,看向台下的目光始终温润清浅。 他的眼生的很好看,似深邃,似淡然,分的并不真切,但此刻眼底那细碎的琉璃光晕犹如水中的墨色一点点晕染开来,泛着柔和的光泽。 柔和悠扬的琴声缓缓响起,他手指落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琴音流畅、委婉连绵。 《安妮的仙境》 这是班得瑞第一张新世纪专辑《仙境》的曲目之一,整首曲子清爽舒适、柔美而有力度,里面承载了主人公对蓝天白云的无限遐想。一草一木一花一露,诠释了美轮美奂的自然风景。 流水潺潺,舒缓而又温暖的音乐。 他选择弹奏这首曲子,在宁清晓的意料之外。 暗色光线下,岑晔的侧脸看的并不真切,只是他周身的温润清冽却如琴声一般,是那袅袅烟火中的一抹干净、柔和。 一曲罢,灯光关闭后头顶的橙色夕阳将宁清晓的思绪重新打乱,全忆感叹:“你未婚夫真的是绝了啊,学音乐的才子就是不一样,难怪人家都说才华才是一个人的内在灵魂。” “这首曲子你刚刚说叫《安妮的仙境》,你之前在家听他弹过?” “不是。”身侧的位置岑晔重新落座,宁清晓垂下了眼睑,淡淡道,“我妈以前弹过。” 宁清晓的母亲当年也是位钢琴家,全忆倒忘了这茬了,她探头过来,纯粹是好奇:“那跟岑晔相比,阿姨和他谁弹得好?” 谁弹得好…… 上面台上黎骏正在向岑晔作感谢致辞,她耳边岑晔的名字反反复复,正要脱口而出,另一道低缓的声音打断了她。 “阿姨是音乐界的长辈了,我这个小辈自然不敢在她面前班门弄斧,更没有可比性。”岑晔平静的看过来。 他的目光毫无杂质,很纯、很净。 可宁清晓原本毫无波澜的眼底却还是泛起了几不可查的小小涟漪。 “你弹的更好。”很轻很轻的,宁清晓眨了下眼。 岑晔的眼眸再次望过来。 “没有骗你,我妈妈的确是钢琴家,但她并没有拿到你取得过的这些奖项,对于班得瑞的许多曲子,她当时也是在学习中。” 宁清晓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跟人提起过她自己的妈妈了,所以说完这些又觉得有些尴尬,便主动避开了话题:“你怎么会选择这一首曲子,我以为你会弹《拉三》” 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三钢琴协奏曲》,上次宁清晓在家听他弹奏过第三乐章。 想起自己当时只是一时的兴致,岑晔眼睫微抬,示意台上:“今天是黎骏举办的拍卖会,刚才的钢琴曲我也只是给他助兴,就不能再喧宾夺主了。” 他一说,宁清晓恍然大悟。 《拉三》具有极复杂的音型、织体,尤其考验体力、技巧以及意志力。大量的装饰音、八度,源源不断的半音阶,需要双手不间断的交叠,转换,最高音c、最低音a都有出现,它的第一乐章就已经是在挑战极限了。 这首曲子是标准曲目里难度最大的之一。 一直在偷听着两人说话的全忆小声在她耳边嘀咕着:“这首曲子我还是知道的啊,岑晔要是真在这弹了拉三,估计明天滨城的新闻就得爆。” 事实确实如此。 分神的几分钟,台上已经在展示第一件拍品了,由专业人士戴着手套呈上来,是个精致的小物件。 一件上了年份的浮雕翡翠鼻烟壶。 壶身翠绿圆融,外面配以浅浮雕复杂花样,采用冰种翡翠底,刀法圆润精湛,通透亮泽。 那成色一看就价值不菲。 俗话说:“黄金万两,不如凝翠一方” 黎骏的眼光是真毒。 光是起拍价就已经是三千万了。 岑晔见她看的认真还以为她感兴趣:“喜欢这个鼻烟壶?” 宁清晓顿时摇头:“我可不喜欢。” 她眼珠子一转,会错了意:“你难不成想买个这玩意回家炫富?” 她动了动腿,视线移到岑晔手上的号码牌,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岑晔,你就算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蹋吧。” “有钱人都喜欢这么玩。”全忆直接把号码牌当扇子给自己扇火,“你不知道陈慕朝那屋子里摆了多少架天价的飞机模型,我一看价格心都在滴血,有这些钱给我买珠宝给我花不好吗?” “我不用你给我花钱,”怕他误会,宁清晓立马做了个你随意的手势,“你要是想买你就买吧。” 现在叫价已经到了五千五百万,直接翻了一倍了。 “不买了。”岑晔的号码牌压根就没立起来过,可他依然做了个拿起又放下的动作,随意道,“这夫妻共同财产里还有你一半,你不让买那就不买了。” “???” 后知后觉的。 被他这么一说宁清晓才想起这最重要的问题,差点痛失一笔巨款后立马坐正了椅子,揉着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台上,靠近岑晔的那只手正紧张的抓着边角,只要再向上用点力,就能摸到岑晔的号码牌。 岑晔失笑。 这是怕他出手提前制止他举牌? 鼻烟壶最终以七千五百万的价格成交,由一位爱藏品的老者拍走,他似乎就是专门为了鼻烟壶而来,拍下后就直接离开了。 岑晔漫不经心的转着手上的订婚戒指,对这个结果不置可否。 黎骏做这些拍卖大都是为了卖几位的面子,真正随意拍卖的都在后面。 第二件的拍品则是一件当下的奢侈品。 一条宝石与钻石同时镶嵌的豪华项链。中间的主石是一块重60.4克拉的紫锂辉石,后面排列着几颗最少七克拉的中矢车菊蓝宝石,外围是一颗颗的小红钻交相点缀,在灯光下炫亮闪耀。 女生对这些可能本来就比较关注,宁清晓怕岑晔又冲动,提前就解释了:“我不喜欢啊,不用考虑我。” 不止她,全忆见惯了这些个奢靡的珠宝石,上来的一瞬间还表现的跃跃欲试,但一听起拍价顿时就放弃了。 “刚刚的鼻烟壶起拍价都三千万,这条项链居然才一千多万,我感觉我家的珠宝有被冒犯到,我不要了。” 宁清晓努力忍住翻她白眼,面无表情:“被冒犯到的应该是我。” 左边一个低调的炫富,右边一个任性的炫富,就她中间一个穷鬼。 “呵呵!”全忆捏了下她的脸颊,用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说着:“你收个红包都是七位数的,好意思说我炫富!” 因为结完婚的“挣钱,”按照宁清晓现在的私人资产,勉强也够八位数了。 再后面的几件拍品宁清晓都没怎么上心,她本来就是过来陪岑晔参加露个面,对这拍卖会倒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接下来让我们介绍今天的第七件拍品,它来自于……” 正低头嗅着会场内的香味,宁清晓转着号码牌的动作一滞,犯困的脑袋顿时清醒。 她今天一天好像都只闻到了强烈的白松香味,这么大的户外会场其他气息都被消的很淡,唯独白松香的木质香味一直萦绕鼻尖。 那香味下还夹杂了很淡很淡的其他男女香水味,有黑加仑,意大利柑橘、劳丹脂、巴西花梨木…… 再重一点便是户外的花草树木清香味,可这些都没有白松香来的深刻。 让她极敏感的刺鼻烟味更是被掩盖了彻底。 黎骏跟岑晔一样也喜欢用白松香? “你看这玩意,似乎还真挺不错。”全忆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正好冬天了,这手炉应该有点用。” 宁清晓抬头看去,眼底的平淡逐渐被惊喜充占。 一件淡白色的孤品陶瓷手炉,外面一周细雕绘着百蝶璎珞,缕金花草,底座则绘着一带翠嶂,隐约间可探清溪泻玉,绣闼雕甍。 古韵玲珑烟絮袅,小炉秀、一掬香、暖思寻。 第一眼,她就看上了这个小手炉。 “要拍?”瞥了眼台上,岑晔倒是没想到她会喜欢这些。 宁清晓立马来了精神,一时间把刚才想的事给抛之脑后,聚精会神注视着台上:“要拍,我自己拍,我自己买。” 起拍价八十八万,举牌起步加价十万,很符合她的预算。 岑晔眉梢淡弯,一副大方的让她放开了手去玩的姿态。 可偏偏就有人跟她故意作对。 宁清晓刚举手喊了九十八万,后面就有人直接喊了一百五十万。 她回头,隔了两三排的戴然正单手托腮伸长脖子朝众人微笑示意。 呵,她两可真不是冤家不聚头。 第25章 Show Hand 但凡有点眼色的人, 看到第一个举牌的是坐在第一排同时又是坐在岑晔身边的人时就已经了然的扔下了手上的号码牌,可戴然就是故意的跟她呛上了。 一个八十八万的小手炉,硬是被她抬到了七百八十万。 岑晔的面色渐渐不悦, 黑眸拧起,眼底的沉郁墨色尤为清冷。 他情绪鲜少外露的这么明显, 更别提周身浑然不见平日的温润儒雅, 黎骏知道这是真动了怒。 他又看向第二排的宁清昀,果然, 这一个两个怕是都压不住脾气了。 黎骏心底咒骂了几句, 一边骂着孟源这女人没脑子, 一边想着一会可得把这位宁家的祖宗哄好了, 也就忍痛割点地赔点款吧。 宁清晓看戴然不爽,又觉得这会放弃不甘, 心思一动, 拍拍大腿举起号码牌就是豪气的一喊:“九百万!” 全场哗然,唏嘘声渐起。 岑晔虚虚晃眼,对自己这财迷未婚妻实在有点刮目相看。 “你疯了?”全忆咽了下口水, “虽然我知道你想灭她威风啊,但是花了十倍的价格买个小手炉是不是有点不值?” “姐妹, 这种手炉你要喜欢我们九百万可以买很多个的。” 主持人在上面再次喊道:“2号宁小姐九百万,还有要加价的吗?九百万, 九百万一次。” 其实宁清晓这会举号码牌的右手都还是抖的, 她也是想赌一把,但对于戴然她自己都没底。 “全忆,你,你先别说话,给我仔细听。” 没底气的连说话都带着颤音, 短短几十秒的等待也变得煎熬难耐。 五百万都喊第二次了,戴然居然还没音,宁清晓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没脑子的冲动了,有气无力的扒拉上岑晔的手腕:“你问问黎骏,一会还能退吗?” 低头看向他手腕上的细白柔荑,岑晔瞬间意会宁清晓刚才的豪气,勾唇笑道:“这是光耀门楣的事,岑家可以……” “一千万!” “报销”两个字还没说出来,戴然清亮又尖锐的声音就在会场内再次响起。 宁清晓一瞬间转忧为喜,她赌成功了,滚了个大雪球直接踢到戴然头上去了。 她起身,大气的朝着戴然做了个“你随意”的手势。 全忆这会才看懂:“你是故意喊的九百万?” “就是故意的,她既然故意跟我抢那我自然不能让她轻易就把东西带走。” “但那个手炉,你很喜欢。”岑晔低声道。 是对它动心,宁清晓只一秒的恍神:“不过一个八十八万的手炉,被戴然花一千万买走这难道不是件很开心的事?” 她太过兴奋,又得压制着声音,凑到岑晔脸庞捂嘴小声说着:“我看她不爽很久了,你们公司跟她家有合作吗?” 岑晔凝视着她如秋色的双目,嗓音沉沉,“巧了,我看她未婚夫也不爽很久了。” 孟源? 他们两还有什么积怨已久的陈年往事吗? “姐妹,你快看戴然那货的脸色,跟吃了那什么一样难看,她还以为你会叫价,笑死我了。” 全忆说的倒是一点不夸张,戴然可真的也是拼了才喊一把,她见宁清晓这么想要,自然新仇旧恨一起算,怎么着也不会让她如意。 盯了宁清晓一晚上了,也就这一件小手炉她举了牌子,戴然怎么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 本来七百多万的叫价也算是够刺激宁清晓了,可偏偏那人自己抬高到了九百万,她就更坚信不疑宁清晓对这件拍品的势在必得了。 可弄了半天,人家是摆了她一道。 “又是宁清晓,又是她,她是瘟神吧!”她气的甩开了孟源的手,“我告诉你啊,你以后最好给我离她远一点,连名字都不许再叫她!” 孟源面色平静的看着他,撇过头去不发一言。 他刚刚在下面劝了那么多,最后拽着她一只手腕也没能拉住,眼睁睁的看她用一千万把一个几十万的小手炉买回家。 他叹气,劝道:“没事,买了就买了,只要你喜欢。” 可偏偏就是没喜欢啊。 这话再一次踩到戴然的爆点上:“你怎么回事啊你,你就想着她了是吧,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这……” “孟先生,戴小姐。”全忆正跟着岑晔宁清晓身后准备出门,碰见了自然要打个招呼。 她恍若不知的瞧着孟源手里的盒子,“哎”了一声:“这就是那一千万的陶器手炉吧,可要小心点啊,这可太贵重了。” 宁清晓压住嘴角的笑意,又撒了把盐在人伤口上:“恭喜你啊,戴小姐。” 会场这么多人,戴然既要保持着风度又无法做到和颜悦色,是真的在咬牙切齿:“谢、谢” 黎骏这会正要忙着处理后续事,过来喊岑晔先去后面阁楼那坐个几分钟等一下,岑晔却突然止了步。 “怎么了?”宁清晓问。 “来拍卖会了,怎么能一件不拍就走?” 听他这话,黎骏立马护犊子似的后退了一步:“岑晔,你不会还想从我这顺点什么吧,我这可真没了啊,后面阁楼都被你抢去了。” 冬日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的让人没脾气。 随着人流出入,外面的冷气逐渐侵占这间玻璃屋,风声一扬,宁清晓打了个颤。 岑晔蹙了下眉,睨了黎骏一眼,径直转向孟源:“孟总,有时间吗?” 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岑晔直截了当:“不久前,你欠了我一个人情。” 他说的是拍卖会前在赌桌上孟源的那句挑衅。 刚和周秀华一块走过来的宁清昀抿唇哼笑,他就说,这个男人,不可小觑。 半个小时后,几人又回到了那个古风楼间。 桌面上已经重新清理干净,桌头尾两边堆着两堆整齐的彩色筹码,崭新的扑克牌还未拆封,摆放在台面中间。 孟源本就是欠债方,这会面上更是过不去,闷闷的开口:“岑总,玩什么?” 岑晔落座,双臂抵在桌面上,望着那堆筹码,淡色的眼皮一掀:“Show hand” 没有玩刺激的一局定胜负,两个人一共来三把,三场赌局,前两局用的都是52张牌的□□玩法,一注筹码两百万,底注一百万。 屋内这会站的还是最初进来的那几人,宁清昀刚把周秀华劝回家,再进来时庄荷已经发了第一张底牌。 炫丽的灯光劈顶而下,落在玻璃杯上的棱角处反射着凛冽的光芒,深橙色的液体混合着冰块轻轻摇晃,融合的分明。 这还是宁清晓第一次看岑晔喝酒。 液体顺着杯子倾斜的弧度,他抿了下唇,喉结轻滚,唇角微微上扬,亦是酒精作祟,他面上透着鲜有的邪气和蛊惑。 庄荷紧接着发放了第一张明牌,岑晔拿到的是一张黑桃10,孟源拿到的是一张红桃7。 屋内的人互相看看,神色各异。 放下杯子的手指落在桌面一侧有规律的敲着不轻不重的响声,岑晔的视线漫不经心的落在牌面上,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塞牌,看牌,动作流畅利落。 他丝毫不犹豫,娴熟的动作倒是让宁清晓始料不及,这不是学音乐的吗?怎么看起来像老手? “黑桃10押注。”裁判发话。 无论是数字还是花色,岑晔都压着孟源的大小。 他好像敲桌子的声音很有规律,三轻一重,宁清晓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直到裁判说押注,岑晔才轻拨了下面前的半注筹码,掀眸道:“一百万。” 孟源注视着他:“我跟。” 第二轮,岑晔拿到的是一张红桃J,孟源是方块6,仍然是岑晔说话。 “300万。”岑晔挑唇轻轻一笑,“孟总,请。” 现在的局面可就有意思了,两个人都有顺子面,但岑晔的顺子要更大一些。 才第三张牌,孟源自然没有放弃的可能,只不过岑晔气定神闲的模样实在刺眼,他故意向椅子上闲适的一靠,面上笑了笑:“我跟300万。” 第三轮则轮到孟源下注,他拿到的黑桃8的花色大过岑晔的方块8。 孟源面色终于缓和了些许,端起酒杯抿了口酒,慢悠悠的推了两注筹码:“我下四百万。” 身侧的戴然却是抠手咬了下唇,岑晔的样子实在太淡定了,尤其是那桌面的规律敲击声,更是磨人。 果然,岑晔虚眯了下眼,意态恣意:“我跟四百万,再加两百万。” 低沉的声线掷地有声。 不止宁清晓,全忆都看呆了,用手机给她发微信:“我靠,看惯了岑晔斯文温和的模样,这么邪里邪气,轻慢雅痞的形象也好帅啊!” 宁清晓回了六个标点符合,但看他的目光也的确多了一抹不可置信。 紧张的气氛中他似乎察觉到宁清晓的注视,侧眸望过来时收敛了几分刚显露的不羁傲气:“还不信我?” 这个时候应该忌讳打击吧。 “没有,我相信你。”宁清晓扬唇一笑,眉目如画。 停留在她脸上的视线缓了几秒岑晔才收回,屈指在桌面上敲了几声提醒:“孟总?” 第一局已经下到六百万的赌注,赌池里的所有筹码已经累计到了一千八百万,这已经是不小的数字了。 孟源有些犹豫。 戴然紧抿着唇,掩唇低声问他:“你想想你的底牌,还能跟吗?” 片刻后,孟源往后一仰,底气十足的拖长了调:“我继续跟。” 没有人知道,他拿到的底牌是红桃8 ,他目前桌子上的明牌是6、7、8,就算不能晃一把顺子,到时候他也有一对子,更何况第五张牌还没出。 岑晔目前的明牌是8、10、J,如果真的运气好,要么他的底牌是9,要么第五张牌他能拿到一张9。 可偏偏,他的运气就是那么好。 第五张牌,岑晔拿到了一张黑桃9,而他是一张丝毫不能改变牌面的方块2。 局势完全颠倒。 岑晔抿唇笑了下,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孟源突变的脸色,修长的手指仍漫不经心的轻敲着桌面:“孟总,我的牌面更大。” 裁判示意:“顺子面押注。” 宁清晓甚至没看清,再反应过来就是一堆筹码直接被毫不留情的扔到赌池里,哗啦一声,钱没了。 “一千万,再加赌池里的所有筹码!” 断断续续的哗啦声中,岑晔扔筹码的那只手甚至还没来得及收回,骨节分明的扬在桌面一尺处,与他眼眸中的狂傲交叠,虚幻的有些不真实。 全场冷寂。 宁清晓的一只手在桌底下重重的拧了把岑晔的膝盖,你、太、他、妈败家了! 第26章 Show Hand(2…… 宁清昀也愣住了, 岑晔这野性是他完全没料想到的。 裁判身侧的黎骏倒是见怪不怪,他经常玩这些,也看岑晔玩过几把, 对他就一个评价: 赌! 是真的在赌,又赌又野。 玩□□讲究的就是心理战, 岑晔次次把人的心理掌握的十足十, 十把中有七把他都是不看牌面,纯赌运气和心理。 别说孟源, 就岑晔这么玩法, 换他黎骏上, 这会心理防线也崩溃了啊。 戴然在筹码扔出去的那一刻就下意识的站直了, 她喘着粗气,平复了下又重新坐下。 “你……” 可刚说一个字, 瞧见孟源额角的薄汗她又咽了回去。 一局游戏而已, 岑晔有必要玩的这么大吗? 孟源下意识的想点烟,手指在桌面上摸了半天也只摸到透着寒意的玻璃酒杯,他虚虚的晃了口, 漆黑的眼底晦暗不明。 只是紧张的下颔线都用力到紧绷分明。 岑晔目前的牌面是8、9、10、J,他能如此果断的原因无非他的底牌要么是Q, 要么是7,也有可能, 他仅仅是在赌。 但几局下来, 岑晔始终是一副淡然闲适的态度,并未显露分毫。 唯一不变的,便是他右手指尖始终有规律的敲击着桌面,从容不迫。 孟源往后一仰,捏了捏眉心, 终是没有底气:“我放弃。” 他直接盖了牌。 宁清晓心底刚悬起来的那把刀也终于落下:“你下局悠着点。” 岑晔唇角微妙的一勾,挑眉无声的看向她,坦然的眼底写着一行字:但我赢了 但第二局岑晔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第一张明牌是黑桃3,由拿到红桃10的孟源先下注。 他下了两百万的底注。 岑晔:“跟,再加两百万。” 牛逼。 观场的黎骏乐了,笑眯眯的指导着几个小辈:“看到没,多跟人学学,这才是玩牌,这才叫□□。” 一张黑桃3直接加注。 也只有岑晔能干的出来。 不言而喻的,孟源自然跟着加。 第二轮又转换了局势,红桃3落到孟源手上,发给岑晔的是一张方块K。 孟源手上两张红桃,不排除他有同花的可能。 意外的,他一抬头,却看见岑晔敲桌面的指尖忽然停了一瞬,下赌注时神情明显犹豫了下才开口:“下四百万。” 这一局,岑晔明显的保守了许多。 孟源手指摩挲着酒杯,稍蹙了下眉,并不啰嗦:“我下四百万,加注两百万。” 岑晔示意继续跟,面上倒是云淡风轻,但他敲桌面的手指明显又轻顿了下。 冰块在液体中消融,冰凉的冷意滑过咽喉,刺激的人神经反射缩起。 孟源松了下眉,整个人忽然沉着淡定了许多。 不知道这两人今天跟3到底是怎么杠上了,第三轮,岑晔又拿到一张3,梅花3,而孟源则是黑桃Ace。 戴然忽然就笑了,笑的张扬、肆意、轻傲。 因为她在第一轮看到了孟源的底牌,红桃Ace,就算孟源不是同花,但他现在有一对最大的Ace,而岑晔的牌面只是一对3. 宁清晓忽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也懂点□□的规则,这会的形势的确很不利。 “岑总,”孟源点着自己的第2张明牌,不慌不忙的分析着,“你手上有两张3,我也有可能是One pair,也许你运气后能拿到三条或Two Pairs,但第三张3在我这里,最后一张牌你能拿到第四张3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说的的确如此。 “我赌一千万,赌你拿不到第四张方块3。” 岑晔轻笑了声,很轻很轻,但那微妙的淡嗤却不容忽视。 屋内的气氛一再僵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宁清昀也不安的敛了唇角,现在就看岑晔怎么选择了。 宁清晓眉心突突直跳,潜意识的,她想让岑晔放弃这牌,但男人的神色淡淡,面色始终不变,对视孟源的那双黑眸沉静如潭,深不见底:“跟。” 他开口时指尖敲桌面的动作已经停了许久。 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第五张牌。 没有任何反转的,岑晔的确没拿到第四张方块3,一张红桃5对上孟源的黑桃J。 胜算有百分之九十都在孟源那边。 他倚着椅子,愉悦的挑起唇角,低头分了个眼神,戴然立马任性的把面前的筹码全挥到桌子上,环手而立:“我们全梭了。” 一对Ace就能让孟源自信的全梭了,想学岑晔玩偷鸡? 黎骏摇头替孟源叹气,看来岑晔的这心理战又成功了。 如他所料,岑晔并未继续跟下去,依然维持着平静的面色,盖了牌面:“丢。” 岑晔似乎并不在意,洗牌的空隙时他还让侍者加了点冰块,摇晃时冰块与杯子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 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但宁清晓又说不上来。 她只知道,这局过后,岑晔输了许多筹码。 第三局的规则稍微有点改变,玩的是28张□□,并且不看底牌,直接下注。 底注又翻了一倍,变成了400万。 侍者又上了一堆筹码到桌子上人,放眼望去,满目的彩色,宁清晓整个头皮都在发麻。 糟蹋钱原来是这么糟蹋的。 庄荷接连发了两张牌,一张暗牌,一张明牌,孟源的红桃Ace较岑晔的梅花K更大,孟源说话。 上局刚赢过,孟源自然比刚刚更膨胀了些,笑声爽朗:“岑总,那就先400万。” 接连又是两注筹码被扔到赌池中央,第三局的开场就是八百万。 第二轮继续由孟源的黑桃Q说话,他两张牌的点数都是大点,更何况还有顺子的可能,这会下注自然利落干脆: “下800万。” 梅花K,再加上这一轮的梅花10,岑晔有同花顺的可能。 他抬手压了下桌面,懒懒散散的笑了下:“我跟800万,再加800万。” 右手指尖仍慢条斯理的敲击着那一处。 孟源半眯了下眼,从他右手处收回视线,眼皮轻掀了下:“跟800万。” 有、必、要玩的这么大吗! 宁清晓的呼吸都快窒息了,全忆还给她激动的发着消息:“我好紧张啊,怎么办,同花顺,同花顺,希望陈慕朝能保佑啊。” “为什么陈慕朝保佑?” “因为他在天上飞啊,能看到上帝啊,让他传达给上帝保佑啊。” 宁清晓:“……” 她关了手机,桌面上已经发到了第四张牌,梅花J和方块Q。 梅花是岑晔的。 所以现在桌面上岑晔拥有三张梅花牌,10、J、K,孟源拥有一对Q,和一张红桃Ace。 孟源更多的一层胜算是已经确定的One pair,而岑晔需要赌一局同花顺。 场上的气氛变得微妙而诡异。 自从上一局后孟源的目光一直频繁的向岑晔投望,宁清晓奇怪,岑晔的神色根本不外露啊。 从坐下起无论是输是赢的闲适淡定就没变过,言笑晏晏。 依然是牌面更大的孟源说话。 最后一局了,他自然要赌一把。 “一千六百万,”他眼眸定定的直视,眸色阴沉,“岑总,你跟吗?” “玩都玩了,自然要玩的尽兴。”岑晔懒懒抬眼,眼尾透着不符合他的散漫,却只在一瞬他停住了敲击的动作,倾身向前,放手一搏,“我不止跟你一千六百万,我全梭再赌你桌上剩余的的所有筹码,包括那只拍卖品手炉。” 数不清的筹码堪堪从他手中滑落,有的滚下桌面,落了满地。 想骂人的脏话全到嘴边了。 赌到这里宁清晓再看不明白就完了,弄了半天,就是为了赌那只小手炉。 早知道她还不如刚才花一千万买下来,也不至于付出那么多代价。 野,是真的野。 不管他们玩的尽不尽兴,场上的观客是真的看得尽兴。 岑家的这位小公子,音乐界的名人钢琴家,赌桌上的游刃者。 全场中大概没人知道宁清晓这会处于什么样的水深火热中,她手指攀在桌子边缘紧紧扣着桌面,双目一眨不眨的观察着孟源的神情变化,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她不要那手炉了,她现在就希望孟源能冷静点直接丢牌吧。 赌桌上切忌扰乱,但戴然这会也完全没了什么大家闺秀的分寸,尖锐着声音站起来:“岑总,你未免也太自信了,第五张牌还没出来,你就敢赌上全部身家?” “戴小姐,你……” 黎骏正要制止,岑晔却是悠闲着眉目冷嗤了一声,眼尾轻嘲:“我看起来就如此落魄?” “戴小姐觉得这就是我全部身家?” 戴然面色一噎,尴尬的又坐了回去。 他冷笑并未多作解释,转而看向孟源:“我敢赌,不知道孟总敢吗?” 男人确实很吃激将法。 更何况,孟源自认为他的胜算更大了几分。 所以哪怕戴然冷脸在下面反复示意他,他也还是扔出了所有筹码,视线随着岑晔微屈的手指移动了下,吐出的字音很重:“我跟。” 全场静的只剩下发牌的细微声。 一直到岑晔的第五张梅花Q平稳的发到桌子上,宁清晓才敢大口喘气。 10、J、Q、K,岑晔的胜算又大了许多。 最后一张牌孟源拿到的是方块8,现在因为上一轮两人全梭了,没有筹码下注,直接翻底牌就可以。 可就在孟源忐忑不安准备孤注一掷的时候,岑晔却忽然抬手发话。 “我加注。” 孟源急了:“岑总,你还有什么可加注的?” 岑晔:“梭、哈,玩家本来就可以下注自己所拥有的最大筹码,且不限于桌面上的所有筹码。” 孟源牙齿重重的摩擦在一起:“岑总,你还要加什么?” 若干年后,宁清晓每每回忆起这段,依然觉得心神震撼,荡魂摄魄。 他站起,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俯身撑在桌面,眉眼似笑非笑,意态被酒精侵染,恣意轻狂:“我再加注我个人名下所有的不动产,现有基金,期货,私人股票,孟总,你跟,还是不跟?” “你疯了!”孟源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脖子上青筋暴起。 戴然更是睁大双眼,冷汗直冲脑门。 他手指握着拳敲在桌子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有必要吗?岑总。” 对面的人只是从容一笑,不慌不忙。 孟源承认他没岑晔这份野性,不安的咽了下口水,烦躁的松着领带,瞥过头:“我弃牌,我认输。” 不用戴然多劝他也知道自己赌不起。 把手炉留下,孟源还未完全回过神,在戴然死死瞪着的眼神下开口:“剩下的筹码我会尽快打到你账户上,岑总,先走了。” 黎骏一使眼色,让人赶紧把其他宾客疏散,只留了他们几个熟人在屋里。 “我靠,你刚刚真吓到我了,你这底牌到底是什么啊,我来看看,你是不是真有这运气。” “没什么。”不等他伸手去摸,岑晔直接把一摞牌混在了一起:“今天就先到这,我们先回去了。” 刚才的狂傲羁扬似乎是另外一个人,他又恢复了平日的温润清隽。 三场下来,宁清晓觉得累的人是她。 她趴在桌子上,面前还放着那个空酒杯,烈酒的刺激味让她打了个激灵,无力的撑着岑晔递过来的掌心站起,嘟囔道:“要做你老婆真的是需要练就强大的心理素质,一不小心就能倾家荡产。” 宁清昀对他这妹妹看不过去了,过去敲了下她额头:“别皮了,先跟岑晔回去好好休息,过两天回家一趟。” 已是年关,马上春节,他们肯定是要回一趟宁家的。 再出门已是黑幕,出了黎家的后院外面可就真的是严寒冬日了。 助理邓尧早早在门外等候,手上拿了件羽绒服和黑色大衣,在岑晔出来的时候有眼色的先把羽绒服递过去。 “你怎么回去?天晚了,送你吧。”岑晔给她披衣服时她似乎并未觉得不妥,自然的转过头问身后的全忆。 宁清晓的胳膊还挽在岑晔的臂弯中。 直到岑晔抬手不便,无奈的垂眸示意她才惊觉,立马抽出:“忘,忘了。” 刚才起身时是真没劲,真要借着岑晔的劲。 全忆今天晚上是心甘情愿的当了个小跟班,手上还自愿捧着这“价值连城”的小手炉,听见宁清晓问话时才分散了点注意力:“啊,你说我啊,你不用管,你们直接走,陈慕朝一会就过来了。” 把大衣也递过去后邓尧自发的上前接过那个手炉盒子。 像宝贝似的,全忆语重心长的交待:“拿稳了啊,你可一定要拿稳了,别看它盒子小,这可是你们老板的全部身家呢,无价之宝呢,你可要照看仔细了。” 邓尧:“……” 她瞧着前面两人,又小声的遮口提醒:“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别说你们老板,你们老板娘一不高兴你都得跟着陪葬。” 邓尧欲哭无泪:“谢谢全小姐指点。” 他在外面,自是不知道里面的精彩。 今天夜晚的风刮的尤其凛冽,风声从耳边呼啸掠过,吹得宁清晓直打寒颤。 脸上的皮肤都快僵了。 这个时候也顾不了什么姐妹情了,宁清晓不打算再耗在外面和全忆一块等,等邓尧打开了车门又问了一遍:“你确定不用让我们送?” 全忆坚强的直跺脚:“不用。” 天气预报说今晚可能还下雪,宁清晓于心不忍,期盼的望着岑晔:“你今晚有公事吗?着急回吗?” 那双清眸无辜的闪着亮光,在夜色下姣花照水,粼粼生辉。 这是在示软? 这个词一冒出来,岑晔就摇头否定道:“没有公事,不着急回公司。” 邓尧想说又没敢说,这老岑总还在公司等着啊。 “那让全忆上车等,我们陪她一会吧,外面太冷了。” 连宁清晓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会她的声音透着软媚的娇音。 结局可想而知。 没想到自己这姐妹这么有良心,全忆感动的发表着获奖感言:“我以后再也不骂你重色轻友了,你绝对是最讲义气的人,以后要是你跟你老公吵架被赶出门,我绝对二话不说踹了我老公收留你。” 岑晔:“……” 他现在就挺想踹一脚陈慕朝。 第27章 “你……出老千了?”…… 好在陈慕朝并未来的太迟, 全忆在车上坐了不到十分钟就被他接走了。 邓尧掩唇提醒:“岑总,我们现在是……” “先回雅海明庭。” 行。 邓尧什么也不敢说,又发消息让公司秘书再仔细招待着。 车内暖气十足, 被宁清晓脱下的羽绒服被无情的□□到一旁,和孤零零的手炉礼盒作伴依靠。 她扒拉了两下才从衣服下面翻出来:“幸好没丢, 这回家得供起来。” “你不打算用它?”岑晔已经打算一会顺道去一趟工厂带一点原料回去, 这也正是冬季,装点材料燃烧生热正合适。 “用它捂手?”宁清晓立马摇摇头, 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 “这玩意一千万呢, 我用不起。” 她欣赏的左转转又转转, 指腹仔细描绘着底盘的雕甍绣栏,爱不释手。 “我买它是喜欢它的外观, 你看这么大点, 放在我的调香研究室台子上刚好,而且用它来燃香不是更合适?” 岑晔摩挲着手上的订婚戒指,闻言, 抬头看她:“调香研究室?” 时间停滞了两秒。 宁清晓恍惚回神,微微张着嘴巴:“我是说, 我以后如果真当了调香师的研究室。” 胸口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还好马脚没露太多。 手炉应该是之前被人用过的缘故,打开上面的盖子散着淡淡的特殊香味, 宁清晓一时间分辨不出来, 便又低头凑近闻了些,神情专注。 “为什么会想做调香师?”顺着这个话题,岑晔问她。 手炉外圈的雕画上,百蝶璎珞与缕金缠丝,奢靡高贵。 宁清晓的视线已经在上面停留了很久, 倏忽抬眸,莞尔一笑:“你也知道,我对香味有天生的敏感度,再加上比较有兴趣,大学又学的是化学专业,自然想往这个方向考虑。” 四目相对,宁清晓先移开视线。 “不过梦想就是梦想,我也就是一时兴趣随口一说,以后怎么样也说不准。” 岑晔知道她没说实话,但并未多问,点到即止。 车窗外灯红酒绿,霓裳阑珊一闪而过,白日的十里洋场、笙歌艳舞在今年冬天滨城的第一场大雪到来时归于平静,落幕而眠。 宁清晓已经有好几年没看过滨城的白雪了。 她降了点车窗,伸手出去接了一片,清眸里映着雪花的亮碎:“这是滨城的初雪。” 全然忘了刚才的那点惆怅情绪,宁清晓又有了倾诉的欲望:“我前几年都在国外,那边下雪的次数并不多,那个时候还挺想念滨城的。” 掌心里的那瓣雪花很快融化,她还要伸手去接,湿润的掌心却被一抹温热覆盖。 “天冷,别玩了。” 岑晔蹙了下眉,关上她这边的窗户,似乎还没意识到不妥,他温声解释:“滨城经常下雪,喜欢的话以后会有很多机会。” 指腹的细腻温热逐渐扩散,完全消融了雪花的凉意。 宁清晓缩了下手指,垂下眼睑,慢半拍的应了声:“哦,知道了。” 余光里,岑晔的神情看的并不真切。只是目光顺着她的视线低垂,停顿了下,又松开了手。 “手上有水,擦一下。”他递过来一张纸。 意外的,宁清晓这次没听到他习惯的说“抱歉”,装模作样的在手心里扒拉了两下后又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 安静的氛围中,手机提示的声音打破了车厢内微妙的尴尬。 “孟源把赌金打过来了。”他眼睑稍敛,用一副不甚在意的口吻说道。 一听钱,不等岑晔把手机递过来,宁清晓就主动凑过去了。 “这么多?”宁清晓被吓到了,抬头跟岑晔又确认一遍,“你怎么赢了他这么多?” 最后一局,孟源不是丢牌了吗? 发梢上的玫瑰香味徐徐袭来,宁清晓的长发从他手腕一点而过,沉淀了暧昧的香味。 岑晔眸色微沉,提醒她:“第三场赌局中,在他弃牌前的第三轮,跟着我押了桌子上的所有筹码。” “你是故意引他在那一轮投注的?”宁清晓的反射弧终于接上了那么一点。 这会平静下来仔细想想,如果岑晔真要赌完全可以把所有的筹码押在最后一轮,他可以直接玩个最大的,全梭桌子上的筹码再加个人所有不动产、基金、股票和期货,不用有任何顾虑,孟源自然会放弃。 “那为什么非要在第三轮就梭了所有筹码?”宁清晓自上而下的打量了一番,小表情写着;你也不是差他那些钱的人 岑晔关了手机:“我跟他玩赌局为的不是他的钱。” 视线无声的又落在被宁清晓放在羽绒服里的手炉上。 但宁清晓还有一点想不通:“既然是为了这个小手炉,那为什么第一局你不押这个筹码,还要赌后面两局?” 赌场上的门道,岑晔虽不深,但重在一个“精”字。 “第一局是试探,第二局是铺垫,真正的赌局,是在第三局,我需要第一局试探后再用第二局的铺垫来引孟源入第三局。” 只玩一场,他的目的显而易见,孟源要么是早早丢牌,要么是为了弥补那份歉意,故意认输赔上手炉。 胜之不武。 岑晔眼眸微眯了下,从她耳后的头发丝里捏出一枚粉色的珍珠耳环。 “是我的。”宁清晓摸了下空荡的耳垂,干脆把另一只耳朵上摇摇欲坠的耳环也给摘了,动作流畅的全塞到他手里,“你继续说,第三局怎么了?” 不算是太磊落的手段,岑晔轻嘲的笑了下,扔了个重磅:“其实三局中,我真正能赢孟源的只有第二局。” “第二局?”宁清晓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眸,罥烟眉一会蹙起一会又松开,完全混乱了,“你第二局不是输给他了吗?” 她想起那会黎骏要看最后一张底牌时岑晔混牌的动作,越发后怕:“所以你最后要么是赌赢,要么是败了一无所有?” “我赢了。”岑晔晃了下两枚耳环,从容的解释,“就算败了,也不是一无所有。” “我下的赌注是个人名下的所有不动产,基金和期货,这里面并不包括我在Volel的个人股份以及所有股票。” 车子已经在红路灯路口,转过这个弯就到了小区,岑晔却还是耐心跟她解释:“Volel是岑家的企业,是我爸和我哥的心血,所以我不能轻易赌。” 相比而言,他个人因为音乐而得到所有收入也足够应对,即便输了他也可以再挣回来。 事实的确如此。 Volel的股份是岑晔从出生时便贴上的标签,每年分红会固定打入他个人账户,再加上他五岁就开始学琴,在别人小学刚毕业时他已经参加了全国的各项钢琴比赛及大型演奏会,年少成名。 光是音乐上的奖金就已经数不胜数。 “岑总,宁小姐,到了。” 滨城的第一场雪似乎来得有些急,雪花翩然落下,满目的银色挂在枝头,大片的白色朦胧了此刻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 门口的保安见车子停在路边不走刚想去催两声,一看车牌号又缩回去了。 岑晔吩咐:“开进去。” 邓尧原本还以为他是要把宁清晓送到门口就回公司,可一看他跟着下了车忙提醒:“岑总,你……” “先等我一会。”这话不是对着邓尧说的,是跟宁清晓说的。 岑晔又折回到车边,宁清晓看见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知电话那边是什么人,岑晔态度很谦顺,看口型好像是在……认错? “是我的错。”岑晔压着声音,“我今天临时有点事可能会去的迟一些。” 岑之墨正坐在岑晔的办公室里浏览电脑上的数据,声音严肃:“岑晔,你从来不会找这样的借口。” “是我的错。”岑晔重复,声音谦逊,“爸,我一会就过去。” 那边直接挂了电话。 雪越下越大,漫天卷的从头顶落下,如冰晶白的耀眼,亮的夺目。 宁清晓就站在电梯口的玻璃墙等他,见岑晔看过来她还疑惑的用目光询问“怎么了?” 玻璃上似起了雾,像加了滤镜一般看的不真切却氤氲了她身后的霭霭暖色。岑晔心底刚冒出的那点犹豫彻底消散,朝邓尧丢下一句“二十分钟后来接我”就果断的上了楼。 Show hand里的那些门道被他勾的不上不下,一到家宁清晓就跟着他打听到底:“那你每一局到底怎么回事?” “你……出老千了?” 岑晔刚到她的衣帽间,正打量着那一排的首饰盒,闻言,回头看她,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没出。” 他不玩这些,也做不来如此不光明磊落的手段。 耳环被细心的又放回了原盒子里,岑晔见她实在好奇,向客厅走去,揣摩着二十分钟也够解释了。 “第二局的牌面我拿到了一对3,孟源说他拿到了第三张3,所以赌我拿不到第四张3,但其实他手上的那只红桃3才是第四张。” 宁清晓:“那你手里……” “我的底牌是方块3,所以我手上有三张3,也就是□□中的三条。” 别说孟源当时拿到了一对Ace,即便孟源第五张又拿到了pair,他也赢不了岑晔的三张3。 屋内暖气十足,宁清晓还没来得及换衣服,鱼尾旗袍又不方便她斜躺,她歪靠在沙发上,拿了个抱枕搭在腿上:“所以你第二局故意输,用这个铺垫来引孟源入第三局?” 第二局是关键,但第一局也是必不可少。 “玩□□时有没有注意到我三局都在做的一个动作?”岑晔把手搭在桌边,指尖规律的轻敲在桌面上。 这是他从第一局就一直在做的动作,宁清晓是看到了,只当他随意的动作,并不以然。 她是局外人,孟源作为局中人自然观察的更为仔细。 梭、哈,赌的就是心理。 一旦对手有任何的明显动作或表情变化,都将会决定自己的成与败。 所以孟源才会频繁朝他观望。 回想这些一一能对上号的细节,宁清晓真的是“细思极恐”,这男人太可怕了,玩个□□居然布了这么多局。 在第一局时岑晔故意不停的轻敲桌子,意态懒散,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自信神态,在最后一轮下注时更是直接□□了桌子上的所有筹码,孟源一开始只是半信半疑,但见他开局就如此笃定,自然不敢再继续跟下去,便主动弃了牌。 而在第二局岑晔明知道自己的底牌是方块3的情况下却又表现出模棱两可、含糊不清的神色,那一局宁清晓还不安的看了他几次,见他似笑非笑的从容淡定还真以为他会赢。 “你会这么想,别人也会,孟源更会。” 岑晔先给她解释了“偷鸡”这个词的概念,又说,“他在没拿到one pair前一直在观察我敲桌子的频率,对比第一局我赢牌时的规律,第二局我的速度就慢了很多。” 并且在孟源下注时他还故意停顿了几下,为的就是让孟源试探自己。 “我故意让他误认为我两局的牌面相差甚大,但却在第一张明牌为3的牌面下首轮加注诱他主动试探……” 岑晔神色稍顿,似乎觉得偷鸡这个词反复提及不太合适,又换了个词:“孟源想确定我是不是在诈牌所以主动加注看我会不会跟,一直到他第三轮拿到Ace,他手上确定有了one pair,便直接下注一千万。” 可就在这牌面的变化过程中,岑晔敲桌面的指尖也不动声色的停了多次。 孟源一直注视着,到了第五张牌确定岑晔没拿到三条,戴然便自信的把筹码全梭了。 岑晔盖了牌,所以除了看过底牌的自己,没有人知道四张3全在牌面上了。 “我故意没亮底牌把第二局输给孟源,一是想让他误以为掌握了我牌面敲手指的规律,二是一胜一负,我们之间打平,他也会把所有的精力投注在第三局,胜负欲较之第一局更加强烈。” 第一局岑晔赢,第二局孟源赢,一胜一负,两人之间的平衡并未倾斜,所有的成败,都聚焦在了最后一局。 也就没有人会去关注手炉的问题,孟源丢出手炉这个筹码的概率也就更大。 因为第三局不看底牌的规则,“赌”的成分被发挥到了极致。 宁清晓总算是理了个七七八八出来:“所以第三局你也故意敲停了几次,孟源也就自然的以为你的牌面跟第二局差不多,一直跟着你下到了第三轮,你□□了桌面上你们两人的所有筹码,他是认为你跟第二局一样在偷…诈牌?” 她牙齿小小的打颤了下,堪堪换了词。 “第三轮他犹豫了,”垂眸看了下时间,岑晔又继续说道,“毕竟我□□了我们两个人的所有筹码,再加上那只拍卖品手炉,所以孟源并不能百分百相信我诈牌,他也是半信半疑。” 不可或缺的。 那句“我敢赌,不知道孟总敢吗?”就成了激化孟源的最后一根稻草。 何况那个时候他已经有了确定的pair,胜算更大。 只是任谁也不会料到,在不确定底牌的情况下,岑晔居然加注了自己的个人资产,除了股份,他堵上了自己的全部身家。 岑家是滨城的主位,孟家本就与岑家相差悬殊,孟源没勇气跟他赌全部,也不敢赌。 他弃牌,是十之八九的事。 “即便最后一张牌我没有拿到同花顺的梅花Q,他也不敢跟我赌上全部来试探我最后一张牌是否是比他大的一对K。” 听完全部的宁清晓又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抱着靠枕想了半晌倏忽抬头:“最后一局的底牌你什么时候看到的?为什么说你能赢孟源的只有第二局,你怎么知道第三局自己不是同花顺?” 气氛有那么一丝微妙的转变。 “结束的时候看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岑晔言简意赅,“有些…是台下的规则。” 不是出老千,但对他们这样的老手来说,看张牌却是轻而易举。 二十分钟的时间已经超了两三分钟,邓尧怕他下不来,冒着被扣奖金的风险给岑总打了电话:“岑总,我到楼下了。” 他起身扣了西装扣子:“我有事要回一趟公司,你先休息吧。” “你还回公司?”窗外大雪纷飞,寒风呼啸。 就这一会的功夫,外面窗台上已经落下了厚厚一层的积雪。 宁清晓罥烟眉微蹙:“那你一会让司机开慢点。” 雪天路滑,又是大晚上,也不知道有什么急事。 她把腿上的抱枕放到一边,寒意从脚底升起,屋内阿姨提醒放好了洗澡水,宁清晓起身准备进去泡个澡。 可能是今天跟岑晔待在一起的时间较长,她除了头发丝上的玫瑰香味,衣服上也沾染了岑晔所属的淡淡白松香。 岑晔整理袖扣的动作一顿,眸色微沉。 帘外雪初飘,翠幌香凝火未消。 在这样的冬日,他却眷恋着这一刻“万家灯火的温暖”。 第28章 “其实,你还是挺正人君…… 除夕的前一日, 宁清晓和岑晔一起回了宁家一趟,宁霄和宁清昀这段时间都闲了下来,白天去公司的时间也不多。 大伯母周秀华这次对宁清晓倒是尤其的热情, 从见面开始就是不离嘴的“嘘寒问暖”,宁清晓反而还有些不习惯。 “对了, 你们结婚日子定下来了吗?”饭桌上宁霄主动开口问。 “可能会在开春以后。”岑晔说。 宁清昀拿手机看了下日历:“这段时间又冷, 春天也正好合适。” “我看三月……”触及到某个日期,他脸色恍惚一变, 手上的筷子也分神掉在地上, 发出杂音。 宁霄不悦的看了他眼:“怎么回事。” “没, 没什么。”宁清晓赶紧关了手机低头去拾筷子, 躲闪的双眼时不时的瞥过来。 宁清晓的注意力就没怎么在婚礼日期上,反正就是个形式, 随便他们怎么安排, 不用自己出钱就行。 抬头夹菜时对上宁清昀的视线,她疑惑:“怎么了,哥?” “还能怎么啊, ”周秀华偷偷在桌子下踢了下宁清昀,替他打着幌子, “估计你哥就是一听你要结婚,有点舍不得, 搁这难受呢, 你别管他,一会就好了。” 他勉强牵起嘴角:“对,就是有点舍不得你。” 宁清昀虽然平时是不靠谱了点,但两兄妹的感情确实不浅。被他这么一说,宁清晓还真有那么几分酸涩感, 叹了口气,放下碗筷:“哥,你要是真舍不得我,记得结婚的时候给我包个比订婚更大的红包。” “……” 宁清昀顿时松了口气,唤人让再换双筷子,松懈间却触及到岑晔望着他若有所思的神色。 因为第二日还要赶回岑家过年,吃了饭宁清晓就提出要和岑晔回去了。 冬天她一吃饱就犯困,大伯母又对她热情过头,在宁家她反而都有些不习惯了。 “你先上车等我。”岑晔帮她拉开车门,“有个项目刚才忘了和哥说,等我两分钟。” 宁清晓不疑有他,进了车子就闭眼休息,车内暖意盎然,她睡得昏沉。 黑色的劳斯莱斯在公路上开的缓慢。 邓尧有些不安忐忑的从反光镜里偷偷瞥了眼,越发没底。 岑晔沉默了一路。 从宁家出来上车见到宁小姐睡着只低声吩咐了一句“速度开慢点”,便没再开口。 邓尧虽然跟他的时间不长,但多少也有些了解。 岑晔和岑致的性子并不相同,岑致是无论何时都是清风朗月的温和从容,而岑晔更偏向于斜风细雨的温润清浅。 大都时候,他都是干净的、纯粹的平静儒雅,但像这种时候的清冷疏离他也表现的毫不掩饰。 周身的漠然气场强烈到不容忽视。 司机一路上不知道朝邓尧眨了多少次眼,使眼色使得半张脸都要歪了,就差直接暴躁喊一句:“这车内还能待个人吗?” 一直快到小区,岑晔才低头捏了些眉心,再抬头时冷漠淡然的情绪随之散去:“开到里面。” 他偏眸,毛毯下的宁清晓正睡的香甜,两颊腮红,羽睫轻扇。 岑晔唤她:“宁清晓,到家了。” 第一遍,宁清晓只是动了动,并没有苏醒的迹象。 第二遍,依然不动。 无奈,岑晔伸手捏了下她耳垂:“到家了。” 她恍惚睁眼,因为刚睡醒,意识回笼的有些慢,揉着眼看窗外:“到家了吗?” 刚才耳朵上好像被头发丝刺到,有些发痒,宁清晓随手扒拉下,自然的把毯子放到他手上:“那我先回去了,你去公司吧。” 岑晔黑眸凝视着她的背影,深邃幽暗。 宁清晓一到冬天就容易犯困,回家也直接往卧室里钻,晚饭也没吃,一觉睡到第二日清晨六点。 正赶上过年,进入二月份后天气又比前几天回暖了些,她就直接套了件宽松的开衫在屋里晃荡。 因为一夜没摸手机,未读消息那一栏也比平常多了不少,大都是过年的祝福消息。 她挑了一些常联系的回复,又点开微博。 上一条发送微博还停留在她改造香水的那瓶温和素养却不失棱角的内敛侵略系香水,喜欢香水的人也有少部分青睐于独特的香水瓶。 宁清晓便属于这少部分。 她上次在瓶子上绘画的复线浮雕破了三百万的赞,粉丝都在下面嗷嗷直叫希望她多出点此类视频。 客厅里空无一人,宁清晓倒完水见时间还早,也就瘫在沙发上没回卧室。 今天春节,阿姨昨天就让她放假回家了,她醒的早,岑晔应该是还没起床。 微博消息栏里除了数不清的祝福短信,互相关注那一栏里Volel的认证调香师在十分钟前刚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Jimy:“Fairy-Xiao,你好,我是Volel调香师Jimy,冒昧打扰你,是因为无意间看到你前两日所发的香水改造视频,里面的To You香水瓶也是我所钟爱之一,而瓶身你所绘浮雕更是精湛,如若不介意,我想与您深入讨论。” Jimy,Volel旗下的著名调香师之一,上一次宁清晓去工厂时在香水博物馆里看到了那里香氛学院的签约调香师介绍,对她自然也有印象。 她喝了口水,同样虚心的回复着Jimy。 女人之间的友谊似乎来得很快,四五分钟的时间宁清晓就已经和她聊了几十条。 Jimy:“你还没签约Volel时我就已经关注你了,没想到后来你也回关我了。” Fairy-Xiao:“哈哈哈,你在调香界的知名程度可是大师级别的,我在你面前可不敢班门弄斧。” 两人现在的关系算是同事,只不过之前和宁清晓交流的一直是另一位调香师,她的一些评价意见和测评香水都是通过另一位调香师和Volel香水间的大多数工作者交流。 “一直跟你联系的是Tina,忙完了那一段时间她就休假了,也是利用这段时间出去采风学习了。” 采风、学习、到世界各地去寻找灵感,这是香水师每年必要的工作。 说起这,Jimy忙和她分享:“对了,Volel每年开春时都会让我们调香师轮流出去学习提升,今年已经定下来从四月中旬开始,让我们轮番去格拉斯学习,你有兴趣吗?” 格拉斯,位于法国南部普罗旺斯区域内,拥有世界香水之都的美誉,那里盛产香水,被人叫做世界上最香的小镇。 对于一个香水师来说,听到格拉斯就如闻见香水一般,敏感、沉迷、上瘾。 格拉斯拥有专门培养调香师的香水学院,与如今的化学合成香水不同,在那里大都是比较难调配的天然香水材料。 除了香水学院,香料店和香水博物馆以及一些著名的香水企业也对游客开放,可以称之为“嗅觉盛宴”。 上一次还是和大学朋友在圣诞节时的匆匆之旅,宁清晓怎么会不感兴趣,因此立马回复: “很有兴趣!” “那正好,你和我一起去,有时间吗?” 有是有,只不过:“我虽然是公司评香师,但我并不在公司工作,我属于线上评香师,公司会允许吗?” Jimy打消了她的疑虑:“不管你是线上还是线下,都是Volel的员工,我们Volel很大方的,尤其是这些有利于产品的知识学习,老板不会在意的,学的好的话还会给一大笔奖金。” 本来都已经在聊天框里打下“不允许的话我就自费去”,可看到那一大笔奖金,宁清晓双目放亮,立马删除:“我有时间,我跟你一起去,我今晚就跟Volel的贾部长联系。” 贾部长? Jimy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他们公司有什么“贾部长”吗? 时间、日期正要再进一步详敲的时候门被人打开,岑晔出现在玄关处。 他一身运动服,外面套了件长外套,身影挺拔,长身玉立,五官清明。 应该是刚运动完回来,沉静的眼底还染着冬日晨露的寒气。 “怎么不再多睡会?”他抬腕看了下,“时间还早。” 他们在中午之前赶回岑家就行。 “你怎么这么早就出去运动了?现在才六点多,你五点钟就醒了?” 岑晔换了鞋子,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她:“我每天都是五点多出门。” “……” 她每天起来时岑晔要么不在要么就是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在餐桌旁等她,哪知道这人几点起床,几点出门运动了。 宁清晓尴尬的笑笑,问几点出发。 “不急,我先进去洗澡。”岑晔边向屋内走边给邓尧拨了个电话。 跟这样一个自律的人待了半年怎么自己没从中沾染个一分半分? 岑晔会不会觉得她这整天睡到自然醒更没班上的人是不是有点太无所事事了? 越是这么想着,宁清晓更是打定了要去格拉斯采风的决定。 可这两三分钟的空隙,Jimy委婉提及:“不过,你……方便吗?”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不就是…… 手指稍顿,宁清晓忽然明白Jimy问这话的缘由,她一直不露脸,甚至因为不想泄露自己连公司都不去,只做线上评香师。 可这次若是答应了要跟Jimy去格拉斯,那这张脸是必然瞒不住的。 “我没有其他意思,你可以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决定,若是和我一起,我向你保证,绝不会泄露你的一丝一毫,若是不方便你也可以向公司申请单独去。” 人家都说到这份上了,再说自己单独去未免显得有些矫情、不信任Jimy这个朋友,纠结了一番,宁清晓确认:“那我单独申请,到时候到了格拉斯我们私底下再联系。” 这样公司也不会知道她们两人一块去了。 “一会邓尧过来,记得给他开下门。”没得到回应,岑晔轻皱眉又走近了两步,“宁清晓?” 五月初,刚好格拉斯有个国际玫瑰展览,那她提前在开春4月的时候把婚礼办了,五月就能在格拉斯好好玩一段时间了。 “看什么?”沉沉的的气息忽然在脖颈间吐露,若有若无的白松香味让宁清晓那半边身子顿时麻了。 “没,没什么。”她往侧边躲了些,手指尖因为他突然的靠近,下意识的在手机壳子上抠了下。 岑晔注意到上面的日期,自然而然的:“看婚礼日期?” 像是故意的。 他似乎没看见宁清晓轻颤的睫毛,不避不让:“你觉得哪天比较好?” 男人清晨的嗓音清澈又带着似有似无的撩拨,暧昧性感。 脖子似被架在火上烤一般,又热又烫,这火,来的猝不及防。 宁清晓更觉燥热,随手在上面指了个日期:“就这天吧。” “行。”岑晔点点头,终于良心发现似的起身,“一会邓尧过来,你给他开下门。” 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水,宁清晓才觉那火被压下去了点,吐了口气问:“大过年的邓尧来干嘛?” 想起刚刚电话里邓尧语气里的幽怨,岑晔沉默:“送早饭。” “……” 也是难为邓尧了。 宁清晓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便准备再去厨房倒杯水,她身上就披了件小开衫,里面是一件低领睡衣,两侧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岑晔视线稍顿,又移开。 再从厨房出来时要说洗澡的人这会却在沙发上坐着,宁清晓端着杯水放下:“你不去洗澡吗?” “我发个文件。”茶几上的电脑响起开机的提示音,岑晔滑动了下鼠标,“你先进房间收拾,一会早饭到了我叫你。” 没打扰他工作,宁清晓又端了杯子进屋内。 阳光透过落地窗落了半张地毯,电脑屏幕折射着清晨的朝晖,文件上面的鼠标箭头却又移到了叉的图标上。 岑家老宅内没做什么特别的装饰,岑家的三个男人都是喜静不喜闹的性格,每年也就只有文悦之自己折腾。 看到大门口的那两个大红灯笼,一路上树上的小彩灯,还有随处可见的鲜花气球,岑晔就知道,这是出自他母亲的大手笔了。 “每年大嫂在的时候还能纠正个四五分,今年她是彻底偏了。” “过年啊,本来就是图的开心热闹。” 客厅里阿姨正跟岑叔叔争论要把花瓶放在哪个位置比较好,宁清晓示意岑晔:“你看叔叔,嘴上说着嫌弃,但又事事都依着阿姨。” “既然你也说这个花瓶好看,那为什么你不同意放?” 岑之墨强迫自己又看了眼那上面的花花绿绿,实在理解不了她的审美:“好看的话就放在家里吧。” “家里花瓶已经够了,不用再放!”文悦之哼了一声拿着花瓶过来:“清晓,你说这个花瓶放在哪合适?” 岑之墨无奈的和岑晔对视一眼:“你妈说,要把这个花瓶放在我书房。” 纯绿的花瓶,关键上面还配着红色的花样图案,样貌实在有些……不忍直视。 一个是未来公公,一个是未来婆婆,得,这个问题她还真不好回答。 “我觉得,应该……” “放书房吧。”岑晔及时出声,“妈选的,爸应该不会不喜欢的。” 这话才是文悦之想听到的:“你听听,儿子都比你懂事。” 比他懂事? 岑之墨淡淡一瞅,呵,不见得。 在文悦之看不见的角度,宁清晓正扒拉着岑晔的衣摆不松手,小眼神求助的偷瞄着。 午饭是让人做好送过来的,有红扒鱼翅、凤尾虾、蟹黄虾盅,西湖醋鱼、荷叶糯米饭等不同的菜系,满满的摆了一桌子。 宁清晓一上午在岑家陪着文悦之说话时已经吃了不少的零食了,这会也说不上饿,吃了几口糯米饭就想放筷子了。 但也还知道分寸,所以一直陪着长辈在饭桌上又吃了几口。 “这汤你喝一点,是让人专门熬的,来,尝尝味道。”端过来的那碗鲍鱼香菇鸡汤芳香四溢,不见油腻,看着就是道美味佳品。 但宁清晓这会压根就喝不了几口,尤其还是满满一碗。 “妈,你的花瓶放进爸的书房了?”岑晔放下筷子,没由来的开口。 “放了啊,怎么了?”问完又觉得不对,文悦之美眸淡眯,审视着主位的岑之墨,“你又把它拿走了?” 岑之墨狠狠的瞪了眼自己儿子,故作镇定的安抚:“没有,还在那。” 文悦之可不信,顿时放下碗就要上楼去看,一边走还一边训诫:“你要是把花瓶拿下来了那你今晚也就下来在沙发上睡吧,别上楼了。” 岑之墨哪还能坐得住,也顾不上宁清晓还在这了,看到岑晔就来火:“臭小子,报复你老子?” 挑起事端的岑晔沉默着应下:“爸,一会要给你留饭吗?” “滚!” 原本拿着勺子愁眉苦脸的宁清晓乐了:“看不出来,你还能把叔叔气成这样?” 岑晔淡淡挑眉:“为什么看不出来?觉得我是正人君子?” “倒也不是。”宁清晓撑着下巴仔细想了下,“就是没见过你这样的一面。” 面前的碗忽然被他端去,岑晔将那一碗汤直接倒入了自己的碗里,只给她留了大概小半碗的量:“现在能喝完了?” 宁清晓后知后觉:“能。” 转眸瞅了瞅正替他喝着汤的岑晔,她难得有了点良心:“我收回刚才的话。” “嗯?” “其实,你还是挺正人君子的。” 岑晔:“……” 一碗汤就换了个正人君子的称号,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廉价? 第29章 “下一年,记得别哭了。…… 除夕过后, 滨城的年味也渐渐淡去,大街上撤了原本装饰的“新年快乐”的条幅,又换上了“欢度元宵”的图样。 从年后起宁清晓便一直窝在家里, 精神气看着一日不如一日,大都数的时间都是窝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 连自己的那间小公寓也没去。 微博上的香水视频也半个月没更新了, 粉丝每日都在评论下面催更,就连平常忠粉的微博私信也没再回复。 “岑总, Fairy-Xiao已经有半月没更新, 这个月还有十天, 是不是要联系她……” “不用。”不等邓尧说完, 后座的岑晔就吩咐,“不要去打扰她, 我有分寸。” 邓尧点点头, 点开平板报告今日的行程表。 岑晔从年后便开始各国来回飞,除了公事,各地的新年钢琴演奏会他是不可缺席的重要人物, 接连辗转,难得昨天才彻底抽身, 偏又赶上飞机延误,一直到现在中午才落地滨城。 “两点十分和法国那边有个视频会议, 三点半达宇的胡总约了您半小时的面谈, 是关于第三项目的投标问题,四点十分和……” “推了。”岑晔闭眼休息了会,声音疲惫,“视频会议延迟,其他事项全部推了, 先回家。” 虽然奇怪,邓尧也不敢问其他,应下后又想起一事:“宁小姐的哥哥宁总在今天早上曾打电话到公司。” 那个时候应该是没打通在飞机上的岑晔电话,所以才打到公司。 “我知道了。”岑晔睁眼,“回雅海明庭。” 家里阿姨刚收拾好卫生,正要出门丢垃圾,碰上回来的岑晔,忙说:“太太出门了。” “去哪了?” 阿姨叹了气:“去哪太太没说,就说让我今天不要准备她的饭,我看她脸色不太好,也就没敢多问。” 她嘀咕着:“也不知道太太这几天是怎么了,整天都待在卧室也不出来,整个人也恹恹的,像是遇到了什么事。” 岑晔越发的愧疚。 本来昨天结束工作他昨晚就能赶回来,偏偏又赶上了飞机延误。 他点开通讯录,却在搜寻到她名字又犹豫,算了,宁清昀刚刚在电话里说的很清楚,今天一天都不要打扰她,她更喜欢自己待着。 “阿姨,晚上熬点汤备着,太太如果回来的早给她盛一碗。” 邓尧把行李放进屋内,抬头瞧了瞧,小声开口:“岑总,法国那边问视频会议什么时候开始?” “半个小时后。”岑晔松了领带,心下烦躁,他下意识的坐在宁清晓常坐的那个单人小沙发上,片刻后,“太太出门开车了?” 沙发旁的储物格里少了把车钥匙。 宁清晓喜欢把自己的车钥匙和小摆件放在这处,坐在沙发上时总喜欢摆弄把玩。 阿姨没太注意,忙开了电视打开地下停车场的监控。 几个相邻的车位里,只剩下一辆白色的奥迪和岑晔常开的黑色宾利。 那辆岑晔送她的panamera被宁清晓开出去了。 “邓尧。” 他一个眼神,邓尧立马会意,“我马上去让人查车子的位置。” 岑晔眼底漆沉如墨:“查到以后,开车跟在她身后,不要暴露也不要去打扰她。” 宁清晓这种状态开车,他不放心。 晚上十一点半。 邓尧亲眼看着宁清晓从地下停车场上了电梯才给岑晔打电话:“岑总,宁小姐已经上楼了。” 他下午查到车子最后停的地方是一块墓地,宁小姐在里面一直待到傍晚等天黑了才回了自己公寓。 邓尧也不敢上前打扰,一直等到现在宁小姐才开车回来。 他估摸着,今天应该是宁小姐父亲或者母亲的忌日。 正月十四,宁清晓出车祸的那一日,宁清晓母亲高韵雅在车祸中不幸身亡。 每年临近的这几天,宁清晓都会没了状态,她喜欢自己一个人封闭在房间里昏天黑地的睡过去,麻木了自己也麻木了记忆。 可尽管提前努力了几天去适应,到这一天的时候那些不愿触及的记忆却还是会争先恐后的冒出来,像是昨日才发生在眼前一般,记忆犹新。 浑身是血的母亲,被撞的破碎的车子,现场翻滚的硝烟,她周围全是血,鼻子闻到的除了难呕的血腥味、泄漏的汽油味,还有不断涌入的犯事司机身上的混凝土和烟草味。 她躺在母亲的血泊中,听见救护车和警车的鸣笛声,看见警察将她妈妈拉出,却又听见医生宣布死亡的消息…… 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将宁清晓从思绪中拉回,她大口的喘气,窒息感一点点压迫,手指紧紧的抓住电梯门框才站稳了步伐。 许久,缓过了胸口的紧张沉闷,她拿出镜子照了照,眼角的精致妆容掩盖了下面的红肿。 屋内静悄悄的,玄关处给她留了盏暖色的小夜灯。 不用再去解释今日的反常,宁清晓松了一口气,脚步声特意放慢了不少。 路过那间琴房时她停下,门没关?阿姨打扫完忘了给岑晔关上? 手指已经握在把手上准备把门关好,她却猝不及防又换了方向。 宁清晓轻开了门,进了琴房。 屋内漆黑一片,只那窗户的窗帘半拉,落了一半的月光照在琴键上,朦胧孤寂。 她已经许多年没弹过钢琴了。 可有些记忆却像是刻在她的脑袋里,当手指放在琴键上的那一瞬间,一连串的音符和指尖的规律跳动就翩然浮现,久久不淡。 琴键上的白皙手指却再未按下,半晌后,宁清晓起身离开了屋内。 窗外月光如旧,只是窗帘半扬,依稀朦胧的月色照在了那墙角不知站了多久的身影处。 琴房的位置很好,站在这窗户处能看到下面小区门口的所有风景,宁清晓车子开进小区时岑晔已经在这处站了半小时了。 这处的窗帘将他挡的正实,屋内又没开灯,宁清晓本就心不在焉,岑晔稍用窗帘遮了下她自然留意不到。 琴键上似乎还留有她的余温,岑晔指尖落在上面,却在滑过中间某个键时拧眉垂睑,他抬手,指腹的湿润在月色下盈盈如洗,水亮莹泽。 - 再回卧室内宁清晓快速卸了妆,因为刚才鼻尖的酸涩这会红肿的双眼更是“不堪入镜”,用热毛巾敷了好一会才缓解了沉重感。 刚躺下关了灯耳边就传来了声响。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再次传来的琴音却是尤为清晰。 《雪的梦幻》,她母亲最爱的钢琴曲。 宁清晓又开了台灯,缓缓拥着被子坐起,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眸,乌黑的睫毛颤颤巍巍的落下几滴清莹的水珠,唇角轻扯。 原来岑晔一直都知道。 说不上来到底是感动还是难受的想哭,她擦了下眼,心里那莫名的情绪越来越强烈。在这样的一天,这样的一刻,宁清晓很感谢岑晔的安慰。 这首曲子与班得瑞一贯的曲风相同,正如他们生活在被称为“世界花园”的瑞士,在音乐中所创造的梦幻般情景也如童话中的纯粹圣地一般,飘飘然的雪花,像落下一片片的棉花糖。 可能因为前面也是小调慢板的缘故,雪花下的并不大,在这样的朦胧缥缈中,她的爸爸和妈妈一起出现,和记忆中的身影完全重合。 雪花渐渐消融,父母的身后似有朝阳一般,所有都被染成了金色,明耀、夺目。 可是声调渐变,副歌后加入了飘渺的弦乐齐奏主旋律,宁清晓才刚迈出脚步,眼前却又换了另一幅光景: 雪还在下着,但这个时候自己已不是童年,刚出现的那一点感伤也消溶殆尽,时光飞逝,时过境迁,所有的一切都已不再。 而曲子的最后,也与过门相似,呼应开头。琴音清脆悠扬,于灯火阑珊下,伴雪而落,美丽如斯。 那一夜,宁清晓睡得很好。 第二日在餐桌上再见到岑晔时她反倒既坦然又别扭。 坦然的是岑晔知道所有她反常不用刻意解释,别扭的是自己那说不出也分不明的感动。 “你的手机昨天晚上落在客厅,早上全忆给你打了几个电话,我刚替你接了。” “全忆说什么了?”宁清晓坐在他对面,接过岑晔递过来的牛奶喝了口,“是有什么事吗?” “她找你,”对上那双一看就是饱受“蹂躏”的眸子,岑晔顿了顿,“你今天还是别出门了,让全忆过来找你吧。” 他虚眯了下眼:“眼睛。” 她的皮肤又白又嫩,那双“大眼”自然突兀。 顺着岑晔的话宁清晓摸了下眼皮,落落大方的解释:“昨天是我妈的忌日,我去跟她说了会话。” 岑晔面上不显,却还是主动提及:“我知道。” 鸡蛋的香味在空气中扩散,宁清晓平静的剥着壳,声音和动作一样又缓又轻:“昨天,谢谢。” 他不止知道昨天是她妈妈的忌日,他也知道她妈妈最喜欢的那首钢琴曲《雪的梦幻》 “我好像没跟你提起过,”沉默了会,宁清晓抬眸,“我知道昨天晚上不是偶然,你弹奏的那首钢琴曲是我妈妈生前最喜欢的一首曲子,但我没跟你说过。” 鸡蛋被剥了一半又放回盘子里,岑晔拿起来又接手她的活,嗓音淡淡:“不算是猜到的,也是通过一些你给的信息推测。” 宁清晓怔了下,她给的? 岑晔目色平静:“刚订婚时我问你喜欢听什么,你下意识的说出了一首曲子,但我当时没听清,只听见了梦幻两个字,所以你提及了另一首《梦幻曲》。” “再后来在黎骏的拍卖会上你提及阿姨弹奏班得瑞的曲子,再结合上次你的异常,钢琴曲里带梦幻两个字的名字并不多,所以并不难推测。” 纤长的睫毛微微颤了下,宁清晓又说了句:“谢谢。” 这些几乎会被忽略的细节却被岑晔记到心底在意,一瞬间,几缕莫名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真谢我?”岑晔把鸡蛋放到她碗里,拿纸擦了下手,眸色沉暗,“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两人间那点稀薄的空气逐渐升温,头顶的璀璨光亮映在他几分清浅几分深邃的沉沉眼底,暧昧却又晦暗不明。 好像更比平常多了一分的侵略性。 本就敌强我弱的对视中,宁清晓更是溃不成军。 她移开了目光,心跳加速:“你,你想要什么?” 磨人的氛围中,岑晔忽然笑了下,他的声音很轻,却又含着那么一丝微妙的哑音。懒淡的,却又不可忽视。 “宁清晓,下次别再这样了。” 这样是哪样? 怎么岑晔今日与往日大不相同? “你……”身子一瞬间僵住,宁清晓愣怔的眨了下眼,看见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朝她靠近,缝隙间的光线逐渐交叠、重合,直到彻底遮住她的眼睛,细腻轻轻的覆盖在她薄薄的一层眼皮上。 下意识的,宁清晓把另一只眼也闭上。 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那一处。 “今年就算了。” “下一年,记得别哭了。” 第30章 要挑选婚纱的那点心思彻…… 越临近婚礼那几天宁清晓反而越发清闲了, 除了时不时去微博拔拔草,Volel那边倒是难得的给她们放了假。 跟Jimy聊天提起这事的时候那人还在研发室里没出来:“好羡慕你不用来上班的,我们研发室里的几位调香师这几天都在加班。” 宁清晓疑惑:“我怎么没收到要评香的任务?” 她的工作是要跟调香师相互配合的, 再加上她对香水灵敏的嗅觉,基本上可以达到一个调香师的标准要求。 所以她的评香报告也是香水师团队里被采用最多的。 突然给她放假还真是奇怪。 “可能因为我们老板个人原因吧, 我看公司里这几天有些员工都没过来上班。”Jimy趁着这会休息时间出了室内, 一天闻了几百种味道,嗅觉都快失常了。 “我们老板马上要结婚, 所以这段时间有些人手都派出去了, 我们忙完这两天也会停下来, 你又不在公司, 可能就提前给你放了吧。” 她一提,宁清晓才想起自己还要结婚的事。 他们两现在这状态, 其实跟结婚就没两样, 无非就是…… 婚后睡一张床? 一想起这画面,宁清晓就觉得匪夷所思。 她跟岑晔应该还做不到坦然的睡到一张床上去吧? 不过与订婚后的同居不同,结婚后他们二人今年要搬回老宅去住, 不是什么特别要求遵守的传统,但毕竟是岑家这么些年传下来的了, 宁清晓自然不好搞特殊。 虽说有长辈在怕相处不好,但岑叔叔和文阿姨都是好相处的人, 她也没什么别扭的。 “Fairy-Xiao?”没得到她的回应, Jimy还以为她下线了,连叫了几声,又接上刚才的话题,“不过你都算幸运的了,我们公司其他评香师这段时间都没休息时间, 你不要全勤选择线上工作的决定是正确的。” 宁清晓回了一个“要低调”的表情。 Jimy:“你也算是我们公司的第一人了,听说后来还有其他签约的评香师也提出与你一样的要求,我们老板都没答应,你猜我们老板岑总当时怎么说的?” 跟Jimy认识时间久了,宁清晓也听到了不少公司的八卦。 她犹豫了下,问:“怎么说的?” “老板说:等你什么时候有和她一样的资本再来和我谈条件。” “当时我们内部群这句话都传遍了,根本没想到看起来温雅柔和的岑总能这么毫不留情的拒绝一位二十出头的小女生,据在场人士描述,那位可爱小女生当时咬着唇的模样谁见谁犹怜。” 和岑晔相处久了,他轻慢傲然的一面宁清晓也见过不少,并未感到惊讶,只是视线久久停留在“二十出头的小女生”几个字眼上…… 她心不在焉的回复了一句:是吗? 没再仔细看Jimy又发的什么内容,也不知是什么作祟,鬼使神差的: 宁清晓又敲下了一行字: “你们公司的评香师都是二十出头的小女生吗?评香师也要岑总亲自面试吗?” 前面那句话是炮灰,后面那句话才是重点。 在这个行业久了,宁清晓怎么会不知道香水师的阅历和年龄代表着什么,一个大型的国际香水企业,自然不会在关键的香水师上出问题。 不用Jimy多说,宁清晓也知道,在香水博主里面她这个年龄算是普遍,但是在一个国际企业中的调香师普遍的招聘年龄是30—50岁。 这也是当初Volel愿意签约她为评香师宁清晓为什么会意外和犹豫的原因。 Jimy倒是说的中肯:“那是因为Volel在签你之前已经下了十足十的功夫,确定你对香水知识掌握的较好甚至不亚于我们调香师,你是从百位知名大V香水博主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再加上我们几位调香师的一律推荐,Volel当然会选你。” “其他的一些想浑水摸鱼的Volel自然不会录用,除了每年要固定引入一批年轻的鲜活力量,开发创新,我们老一批的研发团队里哪有几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性。” 她毫不谦虚的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算一个。” 年龄只是普遍,但也不缺乏例外。 与宁清晓一样,Jimy是在一众出色调香师中脱颖而出的唯一一位年轻调香师,她的天赋和经验使得Volel破格录取。 “至于你说的岑总亲自面试,更不可能了,除非你特别优秀,我当时进Volel是岑总主动联系我的,不过不是这个岑总,是以前的岑总,现在岑总的哥哥。” “哦,对了,”Jimy又想起她来,“让你进Volel做评香师是现在的岑总亲自吩咐的,岑总很看重你的才华的。” 她说着又往八卦的方向上偏了:“要不是岑总快结婚了我还真以为岑总对你不一般,不过你两人一个快结婚,一个都结完婚了,优秀的人果然都被提前预定了。” 宁清晓:“结完婚?” Jimy:“对啊,我记得你有一次直播不是提到你老公了吗?” 误打误撞的意外,都快忘了这茬。 “不过我们老板真的很优秀的,”Jimy还算个小迷妹,“我们公司的前后两位岑总都是清隽精致型的外貌,温文尔雅,雅人深致,待人待物都是彬彬有礼,温和周全的态度。” “别说我们公司,就是外面也有不少的女生故意接近,就刚才说的这位二十多岁的小女生,听说就是跟岑家有点关系,我们岑总是给她父母个面子才亲自面试。” 谁曾想,最后还是自己作死了。 宁清晓不知道这里面的一些乱七八糟,有些恍神的回复着:“原来这样啊。” 床上还放着刚送来的婚宴礼服,有白色,红色、粉色的长款礼服,还有白色的月笼沙苏绣中式旗袍,一旁的平板微信上岑晔刚给她发了几张婚纱的图片。 婚纱是年前就让人在国外设计订做的,一套是金丝绣线的龙凤褂,上半身是对肩窄袖褂子,下半身是一件直筒长裙,金丝银线绣的越多,便越看不出红色的底色。 另一件是西式的水晶亮片婚纱,没有任何的绑带设计,也缩减了蓬松感,裙摆刚刚及地,布料绣用的全是金属蕾丝,水晶花样一直蔓延至拖地的头纱尾,在灯光映照下,流光溢彩,绚烂夺目。 她瞥了几眼,兴致缺缺的又转回手机屏幕。 Jimy今天难得这么长的空闲时间,接连又发了几条消息: “不过我们岑总的未婚妻我们还没见过,除了上次她陪岑总逛门店见过照片上模糊的一面,我们在公司里都没人见过,她也没来过公司。” “听说也是位世家小姐,去年刚回国,唉,这种大家族里牺牲自己幸福的联姻也真的是身不由己。” “突然有点心疼我们岑总。” 要挑选婚纱的那点心思彻底没了。 为什么不心疼心疼她呢? 谁说公司里没人见过她了?邓尧明明就见过! 莫名其妙背上了黑锅的岑晔哪知道他手下的人正跟自己未婚妻聊着自己,电话打过去突然听到“干嘛”两个字察觉不对,拿下来看了眼:“宁清晓?” 宁清晓闭了闭眼,调整了下语气:“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见。” “我文件放在了家里,你在家的话我现在让邓尧回去取。” 听听这是要心疼、同情的人吗? “我在家,你……”宁清晓话音一顿,触及到刚刚手机上的聊天记录,她起身,“你文件在书房吧,我在家也没事,不用让邓尧回来取了,我出门去一趟公司。” 挂了电话岑晔蹙眉又看了看手机,总觉得宁清晓今日有些不太一样。 “怎么了?没在家?”黎骏大大咧咧的往沙发上一坐,姿态透着点熟稔的浪荡,“我今天可是带着诚意来的啊,这文件要不在那你别说是我的原因了啊。” 他捋起桌子上的一沓文件拍了拍:“房产证我都带来了啊,你这买家准备的不齐全啊?” 岑晔薄薄的眼皮轻掀,短促的笑了下:“你也可以先走,东西留下就行。” “哎,你这人,过河拆桥啊。”黎骏摸了根烟,刚掏出打火机要点燃就又被制止了,“出了公司再抽。” 岑晔指着门外,眸色清冽:“Volel禁止抽烟。” 这他妈??? 得得得,黎骏扔了烟,气的牙痒痒:“一个你,一个宁清昀,我一见你两简直比喝凉水塞牙还倒霉,来见你之前又要换衣服又要把烟味消的干干净净,我见我爹妈都没这么用心!” 这待遇,岑晔识趣的感激:“你下部电影,我可以做投资方。” 原本还在“连连不断”的吐槽叨叨,乍听到这话黎骏立马换了刚才的“悲愤”:“你放心,岑总,以后我再来见你必会前三日就沐浴更衣,斋饭念佛,保证虔心至诚。” 岑晔正看着给宁清晓发过去的婚纱图片,对他这不着调的话连腔都懒得搭理。 “你放心啊,这房子我这段时间绝没带人去打扰过,里面一直有专人打理,自从上次你下了命令后我这日日都用白松香熏染,里面的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味道都被散的一干二净。” 上次拍卖会时一边是宁清昀一边是岑晔,两人难得同时都打了招呼,就让他确保会场和屋内不要出现浓重的烟味。 这当时可是真难为到黎骏了,宁清晓那丫头的鼻子有多金贵他不是不知道,消除烟味倒也不算什么难事,可关键他得用什么香来掩盖这其他宾客身上的烟草味。 要来这么多人,他哪能保证人家身上不沾染个一星半点的。 一想到岑晔在这事上的细致程度,黎骏就是真的佩服:“也幸亏你身上的白松香她闻惯了,那天的主调又全是白松香,我再加点其他花果香氛,才轻而易举的掩盖了其他复杂的味道。” 白松香与乳香混合,本就是香水中的定香剂。 摇头轻“啧”两声,黎骏大摇大摆的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要不是因为你媳妇我那天玻璃屋顶上能那么低调的用秋日浆果做装饰散味道?” “那你打算用什么?”岑晔敛眉看他。 “肯定得用点能闪瞎眼的东西啊,”黎骏嘚瑟的分享,“我最近刚得了一款绝品,钻石象棋,那玩意上面布满了黑色和白色的小钻,底面还加了点宝石,是真的亮眼。” “你说我当时要把那玩意放在玻璃顶上,大家还有心情看拍卖吗?” 岑晔面无表情的瞅他一眼,起身不再听他废话,“黑暗”系列重新上市一周后的市场会议他必须得参加。 偏黎骏追着他不放:“怎么样,你是不是也赞同我的观点?” 岑晔慢条斯理的戴上腕表,淡然又无情的回了句:“嗯,大家是没心情看拍卖了。” “都去看黎总跟着大风追象棋了。” 第31章 “岑晔要跟我结婚,你有…… 邓尧得了指示, 一直等在公司外。 “宁小姐,岑总让我先带你去办公室。”他让人接了车钥匙去停车子,又带着人上楼。 岑晔的办公室在最高层36楼, 这一层除了重要的高层办公就是岑晔办公室对面的秘书室。 邓尧带着人过去的时候其中一个秘书正拦着一位要进去的女生:“抱歉,赵小姐, 岑总正在开会, 麻烦你到会议室等候。” 赵琪何时被人这么下过面子,红唇轻挑:“你去跟你们岑总说一声, 他会让我进的。” 她环手而立, 自信高傲。 还没靠近, 刺鼻的烟草味袭卷了周身, 宁清晓立马捂着鼻子后退,鼻尖又酸又涩。 “宁小姐?” 嗅到空气中浓烈的烟味, 邓尧变了脸, 坏了。 他立即上前问秘书怎么回事。 “赵小姐说是约了岑总见面,但她现在要进岑总的办公室等候。” 赵琪,是上次那位和岑家打了招呼要进公司的评香师, 岑总亲自面试不过关的人。 也难怪秘书难办,这面子还不好直接拂。 他让秘书先去照看宁清晓又周全的劝说:“抱歉, 赵小姐,岑总现在正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 大概还要十五分钟结束, 我让人先带您去会客室等候。” “为什么要去会客室?”赵琪自下而上的打量了下那边秘书正恭敬招待的女生,示意旁边的办公室,“我不能进他办公室等吗?” 她能和那些来见面的外客一样吗? 但邓尧却是不松口:“抱歉,赵小姐。” 这助理是一直跟在岑晔身边的人,赵琪刚刚也耍了脾气, 这会也不好再继续闹下去,端着架子:“那带我去会客室吧。” 宁清晓好不容易憋下去的眼泪在这人路过她身边时又齐刷刷的全冒出来了,因为许久没闻到烟草混合着浓烈香水这么刺激的味道,她捂着鼻子和嘴巴生理性的打了个“喷嚏”。 邓尧可一秒都不敢耽搁了:“宁小姐,您先进去。” “等会。”去而复返的赵琪这下是真不高兴了,“怎么,邓助理这是故意的?” 她下巴高抬,视线轻蔑的从宁清晓猩红的眼角扫过:“凭什么她就能进我不能进?” 偏这女人还拦了门,宁清晓想进办公室隔开这味道都难,面对面被她熏了个满身,水汪汪的眼泪哗哗直流。 MD,岑晔这见的都是什么疯子客户。 她紧紧捂住下半张脸,也顾不得这会的狼狈,直往后退:“邓尧,你,你先带我换个地方。” 赵琪更加得寸进尺:“不是谁哭谁就有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 忍,忍,忍。 宁清晓难受的咬了下牙齿,看在她是岑晔顾客的份上没跟她计较。 邓尧这会哪还顾得了这位什么跟岑家打了招呼的人,让另外几个秘书赶紧清新空气又过去领着宁清晓往另一个方向。 “你们这什么意思啊?”赵琪觉得他们这就是故意的,气的尖锐着声音。 先是挡着不让她进,这会又是清新空气又是赶人的这是嫌弃她? 本来这些秘书和助理对后来的宁清晓更尊敬,她就已经不爽快了,这会那女人又是捂着鼻子后退又是见她哭的,好像她有什么瘟疫不能见人似的。 明明她爸和岑叔是好朋友,她小时候还时不时的到文阿姨家做客,上次就连面试也是岑晔亲自面试她的。 赵琪习惯了别人以她为中心的奉承,突然在这里被一群秘书助理下了面子心里自然窝火,便继续撒气到宁清晓身上:“为什么她就能特殊化,她难道跟你们岑总有什么关系?” 退离三丈外的宁清晓终于觉得这周围的空气清新多了,她又从秘书那抽了张纸擦眼泪,跟看神经病一样看挡在办公室门前的赵琪。 “她是你们公司重要的客户吗?”宁清晓低声问旁边的秘书。 “赵小姐不是我们公司的客户。”秘书公事公办,“她之前想出任我们公司首席评香师的职位,被岑总拒绝了。” 二十出头的小女生? 鼻尖还时不时的能嗅到那三两丝的烟草味,宁清晓用纸扇了下,渐渐把这人和Jimy说的小女生对上号。 这能叫“谁见谁犹怜”? 邓尧擦擦额头的薄汗,正要再上前劝说,宁清晓是真的忍不住了,她从小又哪受过这冤枉气,冷笑了声:“我跟他们岑总还真有点关系。” 不是岑晔的客户她还给什么面子。 “呵,你也好意思说,”赵琪轻嗤,“有些人仗着自己有两分样貌和手段就白日做梦,你也不打听打听,岑晔是马上就要结婚的人。” 眼角的泪滴时不时的又冒出来,宁清晓云淡风轻的用指腹轻捻了下,眼波流转间一颦一笑顾盼生辉,慵倦娇媚。 “我打听过了啊,知道他要结婚了啊。” 自问从小到大,宁清晓还真没怎么跟人红过脸,一则她父母的原因,二则宁家的条件还真不至于对谁低声下气。 想想今天好心来给岑晔送个文件,还赶上这通气,多少也窝了点火。 她换了只手掩鼻,余光瞥到不知从哪出来的人也没停顿,懒懒掀眸:“岑晔要跟我结婚,你有意见?” 对待比她“脸皮”还厚的人,宁清晓一贯没好脸色。 “你说什么?”赵琪惊讶的向前走了一步,“岑晔哥哥,你要跟她结婚?” 她一动,烟草味气息扩散的更快。 “来多久了?” 瞥见宁清晓眼梢未干的泪滴,岑晔黑眉狠狠的皱了下,转而拉着宁清晓:“先跟我进来。” 他对赵琪的问题恍若未闻,忽视的彻底。 “岑晔哥……” “赵小姐。”秘书再次提醒,“工作方面的交谈你可以先到会客室等候。” 赵琪咬唇望着刚掩上的电子门,有惊讶,有难堪,还有不甘。 - “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一进去,岑晔就皱眉盯着她水色氤氲的双眸,眸色冷的吓人。 鼻子又酸又涩的,宁清晓轻吸了下,想抬手去揉的时候又顿住。 岑晔那弹钢琴的修长手指正和她的细白纤指交叠在一起。 他刚刚直接牵着她进来的。 顺着她的视线,岑晔垂眸。 迟疑了一瞬,岑晔拉着她坐到沙发上,手指松开的瞬间岑晔也倾身弯腰,还带有余温的指腹转而抚上她微红的眼角。 “还难受?”很轻的,他指腹擦去那抹湿润。 宁清晓下意识的眨了下眼,睫毛上的泪滴轻轻颤颤的:“还好,就是鼻子有些不通。” 不过隐隐约约她依稀能闻到岑晔身上熟悉的白松香味。 淡淡的,却也缓解了一丝宁清晓此刻的烦躁。 她本能的想寻求更多,下意识的往前凑了些,娇嗔拽他:“你们公司的空气还没你衣服好闻。” 黑色衣摆上的手指白皙润泽,女生泪眼婆娑的望着自己。 舍不得的。 岑晔松了紧皱的黑眉,转而在她身旁坐下:“以后再来公司可以直接进办公室,也可以直接到会议室找我。” 他不提还好,一提宁清晓就来气。 “下次再也不来了。” 像是带了点小孩子的娇纵脾性,宁清晓撒气的松了他衣服,又觉好像有些过,侧身又给岑晔抚平,不动声色的问道:“外面那女生好像是你家的亲戚。” “她爸和我爸之前有些往来,我跟她并不熟悉。” 只不过就上次面试的时候算是替他爸还了个人情,再后来的程序,岑晔也只是公事公办。 “那她今天来找你……” “岑总,”邓尧敲门进来,“外面已经处理好了。” 鼻子比刚才又通了一些,宁清晓又吸了下:“刚才的赵小姐还在吗?” 邓尧偷偷瞄了眼岑晔的脸色,实话实说:“还在…会客室。” “她说,要见岑总。” “倒杯温水进来。”岑晔起身扣上腹间的扣子,“接下来的行程取消,一个小时后的监管会改成视频会议。” “那赵小姐……” “会客室不够?”岑晔反问。 “够。” “招待的茶水不够?” 邓尧擦汗:“够。” “那就正常招待。”岑晔起身在书柜前翻找着东西,头也不抬的吩咐,“如果是工作上的事要见我就让她走正常流程,公事公办,没有特殊性。” 沙发上的宁清晓揉了下鼻子,瓮声瓮气的开口:“那如果人家说是私事呢?” “我和她没有私事。”黑色的香水瓶终于被找到,岑晔转身,神色淡然,“一会用在会客室。” 他把香水瓶递给邓尧。 丝丝缕缕的白松香味在周围弥漫。 宁清晓的烦躁彻底被抚平。 又坐了十多分钟,宁清晓放下杯子起身准备出门。 两人今天也是凑巧,外面都穿了及膝的长款风衣,岑晔是黑色,她是米色,一起出去的画面更是形男秀女,修身玉立。 外面的工作区内的一行工作人员不知道在看什么新闻,专注的盯着电脑屏幕,听见电子门声时同时惊讶的站起,礼貌恭敬:“岑总,宁小姐。” 宁清晓友好的笑了下,被岑晔拥着去电梯口。 他们走的是岑晔专用电梯,可在这个时候电梯却显示在上升。 “岑总,要不要我去查查?”邓尧守在电梯口,也着实奇怪。 楼层已经到达30层,还有继续往上的趋势。 30层后是高管区,需要专属电梯卡。 不知想到什么,岑晔微微眯眼,脸色温润:“不用。” “宁清晓,”他忽然侧眸叫她,“我们可能还要在公司再待半个小时。” 宁清晓“啊”了一声,没太理解这突然的转变。 直到电梯停在36楼,“叮”一声后电梯门缓缓打开。 里面站着的同样是一对俊男靓女,女人一头长发,温柔婉约,只是看起来有些单薄,面色略显苍白。 而旁边的男人…… 宁清晓忍不住偏头瞅了下自己旁边的人,电梯里的那个男人跟岑晔约莫有着四五分的相似,该不会…… “哥,大嫂。”岑晔淡笑颔首,揽在宁清晓肩膀上的手自然而然的轻拍了下:“清晓,这是大哥,大嫂” 短暂的惊讶后宁清晓忙跟着喊:“大哥,大嫂。” “不用拘束。”两人下了电梯,林若悠挽着岑致的胳膊,音色很是柔美清浅,“宁小姐很漂亮。” 她看向岑致:“我们买的礼物呢?” “在下面车里。”岑致的温和更像是天生从骨子里透出的温和,他朝宁清晓解释,“不知道你在这,所以没拿上来。” 他打了个电话让司机先送上来。 几人又重新回了岑晔的办公室。 “回来怎么没告诉我?”岑晔和岑致两兄弟不止是外貌,一言一行也有着相似的从容淡定。 岑致拍了拍他的肩膀,站在屋内随便翻了下手边的文件:“爸妈那边我也没说,就是想再清闲几日。” 他提前告知岑晔:“Volel接下来半年的决策人还得是你,说好了一年,你可不能中途退缩。” 文件上的数据一览无余,岑致满意的合上:“爸说,你的经商手段不亚于你的音乐天赋,只是可惜你不感兴趣。” 岑晔牵唇淡笑,长腿抵在办公桌后,一边按下内线一边问道:“大嫂身体怎么样了?” 林若悠正和宁清晓坐在沙发上聊天,闻言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小腹,目光温柔:“清晓,你可能不久后要做婶婶了。” 怀孕了? 宁清晓惊喜的和岑晔对视一眼,又转回来:“大哥大嫂,恭喜。” 相比于宁清晓,岑晔并不意外,岑致夫妻两人本就是为了孩子而去,也算是得偿所愿。 外面接了内线的秘书进来,她手上端了一壶茶,壶中深色茶叶漂浮,壶口茶香徐徐。 想起宁清晓经常熬夜做视频,岑晔开口:“再送杯温水进来。” 还没等他要问大嫂喝什么,岑致又继续接道:“再加一杯温牛奶。” 沙发上的两人并没注意这些,林若悠和她闲聊着自己这段时间的生活。 她以前是学芭蕾的,身材本就纤细柔弱,再加上这段时间生病,更显瘦小。 “因为要保胎,所以接下来可能要一直在家里待着,岑致不放心我也跟着耽搁了这么久,公司也还要继续让岑晔照看打理。” 怀孕的人本就容易多想。 宁清晓忙安慰:“没事,之后结完婚我和岑晔也要回岑家住,可以多陪陪你。” 岑晔倚在那处,神态慵懒:“哥,我也可以多陪陪你。” “……” 第32章 温热的柔软从唇角一划而…… 相比于订婚那日, 今天结婚邀请的宾客就是层层过滤,除却家人和朋友,剩下的也只有几位有着特殊交情的商业伙伴。 受到上一次黎骏那场户外宴会的影响, 宁清晓随口提过一次喜欢这样的空气,岑晔也就直接把婚礼办在了户外。 全一色的劳斯莱斯加长版驶到宁家的时候, 宁清晓才刚化好妆。 她早上实在太困, 比计划的时间晚起了半小时。 以至于岑晔将那身中式礼服穿的如清隽温润的儒雅公子一般,她也没强撑到五分钟, 上了车就瘫在座位上, 拉着他胳膊:“岑晔, 我想睡一会?” 眼影勾勒后的双眼立体精致, 上下眼皮努力眨了又眨,清明的眼底却清晰可见几缕红丝。 岑晔轻轻叹了一声, 替她抚平了袖口, 无奈问她:“昨晚几点睡的?” 几点睡的,宁清晓真不清楚了。 做完视频她又刷了会微博,再放下手机后就是越来越清醒了, 辗转反侧。 她打了个哈欠,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顺势靠在岑晔肩上,嘀咕着:“一会到了记得叫我。” 似乎是在寻找一个舒适的姿势, 女生抱着他的胳膊侧了下身子, 清晨的阳光照在她明艳娇娆的脸上,晨曦氤氲间光色朦胧,潋滟霭霭。 车子开动的一瞬间,车内响起男人低沉缱绻的淡淡嗓音:“岑太太,睡吧。” 在车上睡了一觉后宁清晓气血也恢复了不少, 到休息室再补妆时尤为配合。 化妆师给她细细涂着散粉,想起岑总下车时偷捏胳膊的模样,了然:“您和岑总真的很恩爱。” 恩爱…… 她恍惚想起刚才自己下意识的依赖,一时之间,有些恍神。 “嫂子?”岑雪洁过来从镜子里叫她,“果然,这么好看的衣服还是要衬你这么好看的人。” 宁清晓已经换了西式的婚纱,没有采用拖曳设计,刚刚及地的裙摆周边镶嵌着夺目的钻石和水晶亮片,摇曳生辉。 化妆师及时送来一双水晶鞋,岑雪洁以为自己看错了,走过去又看了下,奇怪:“怎么是平底的?” 不应该是高跟水晶鞋吗? 服装师解释:“这双鞋是岑总特意为岑太太定制的,特别说明了不要高跟。” 闻言,岑雪洁看看宁清晓,又看了看鞋,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二哥真是心细啊。” 镜子前的宁清晓没接话,罥烟眉时皱时松,脑袋里冒出零零碎碎的记忆片段。 上次订婚时她因为高跟鞋磨了脚,岑晔说过“下次结婚他会注意”,宁清晓只以为那是随口一句,并未放在心上。 却没想,过了这么久他却一直记着。 在休息室等待的空隙,岑家和宁家的长辈都陆陆续续进来过,大伯交代了她几句似乎有些难受,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宁清晓认真的听着,和他拥抱时努力压下鼻尖的酸涩,哑着嗓子:“大伯,谢谢。” 那天的宁清晓努力憋住了眼泪,她原本以为最难忘的会是交换戒指的郑重环节,却没想最后是被一条项链给感动了。 婚纱是裸肩设计,因为天气的原因,外面配套了一条白色的纱幔小衣,与婚纱融合,分的并不真切。 只是她刚刚因为接了个电话,出门时忘了戴桌子上的项链,已经站在台子上经全忆提醒才想起来。 化妆师忙要跑回去拿的时候岑晔已经抬手让人把另一个盒子拿上来了。 “原本想回去再给你的,现在先戴上吧。” 宁清晓站在他身侧,无名指上刚戴的戒指闪闪发亮。 “你什么时候买的?”结婚用的珠宝首饰都有专人负责,并不需要他亲自购买。 盒子打开的一瞬,里面的珠宝瑰艳夺目,璀璨磷磷,与今天的婚礼现场相得益彰,极尽奢靡。 岑晔并未细说什么时候买的,只说:“准备送你的结婚礼物。” VCA的Snowflake可转换式颈链,自1940年代起便以纯净的雪花为创作灵感,更以此打造闪烁耀目的Snowflake高级珠宝系列。圆形切割钻石组成璀璨亮丽的图案,充满冬日色彩。 见宁清晓盯着项链久久没反应的样子岑晔还以为她又担心要出钱了,虚虚搭在她腰上的手指轻轻拍了下,低声说:“没多少钱,不用心疼,送你的结婚礼物,也不用你平摊。” 今年春夏的新品,七百多万的价格,的确并不算高的价格。 只是…… 她动了动唇,望着上面的雪花图案,眼底似有些莫名的情绪在一点点蔓延,酸涩胸腔处的跳动也越来越强烈。 母亲喜欢的那首《雪的梦幻》又叫《雪之梦》,钢琴曲的意境正是冬日雪花。 这条项链以圆润的六边形雪花作为元素,中央钻石采用六爪镶嵌,外圈圆钻则搭配V字形镶爪,搭扣巧妙隐藏在雪花后面,可任意调整佩戴方式,也可以取其中一串作为钻石手链,越过皑皑白雪,纯净高贵。 “岑晔,”宁清晓唤他,手指用力攥紧他衣服下摆,“谢谢。” 她细长眼尾似有几丝流出的清澈莹润,头顶上的珍珠王冠与岑晔手上拿起的雪花项链交相辉映,光彩夺目。 “低头。”岑晔唇角始终挂着清浅的弧度,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打开搭扣,宛如艺术品的双手与美艳的项链接连触碰到宁清晓颈间的皮肤,优雅、从容。 雪花本就是纯净、美丽、一尘不染,此刻那瑰丽戴在她精致白皙的脖子上,似把即将消融的雪花定格,似飘似落,丝丝凉意,雪舞漫天。 有些自嘲的,岑晔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 “雪为肌骨易销魂”说的大概就是如此吧。 主持人继续说着“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岑晔揽着她忽然向众人的方向侧了些身子:“抱歉。” “你……” 他轻轻偏了些,脸颊贴着宁清晓的耳廓。 意识到岑晔要借位,她却有一瞬的愣怔。 不知道是什么在作祟,在下面观众欢呼的那一刻,宁清晓却颤着睫毛紧紧抓住岑晔的臂弯,努力抑制住快要跳出来的心脏……转了角度…… 温热的柔软从唇角一划而过,宁清晓没敢睁眼,却在察觉岑晔一瞬即逝的慌乱呼吸后用力咬了下唇,紧张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桎梏的熟悉气息退怯,宁清晓掩饰着睁眼,岑晔漆黑瞳孔中的惊愕似还没来及收起,满目细碎光晕。 宁清晓懊悔的又咬了下唇,手中拿着捧花心不在焉的磕巴了一句:“刚才,是我,不小心……” “是我的原因。”岑晔主动揽过来,轻咳了一声,“是我没把握好角度。” 这对话尬的宁清晓整个天灵盖都在发麻。 可偏偏总有人“不识好歹”。 在宁清晓独自一人坐在休息室自我反思的时候,刚才“亲密接触”的对象,她的“老公”岑晔又进来了。 他身后还跟了宁清昀。 “果然,我妹妹还是我妹妹。”宁清昀故作悲伤的叹气,“看到我不亲切,看到这玩意总该亲切了吧。”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烫金的银行卡。 “哥!”宁清晓刚刚的惆怅一扫而尽,热情洋溢的露了个笑脸,“你累了吧,赶紧坐下。” 她起身要给宁清昀让位置。 宁清昀翻白眼:“没出息。” 岑晔敛了唇角的笑意,并没笑的太过放肆:“哥,麻烦了。” 整天想着他口袋里的钱,能不麻烦吗? “上次订婚我可是给了你一大笔啊,这次可真的是我全部家底了,你给我珍惜点啊。”宁清昀把那张卡递给她,“见钱比见你老哥还亲,我这个妹妹真是白养了。” 宁清晓乖巧的眨了下眼,见他不坐她也就站在椅子旁,晃了下手上的银行卡,又突然朝他伸出手:“哥” “你……还干嘛?”宁清昀有些后怕的退了退。 也不在意屋内还有个新婚老公岑晔,宁清晓瞥他一眼,从容自若的开口:“大伯和大伯母给我的那张卡呢,你给放哪去了?” “……” 宁清昀真的是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临走时还语重心长的告知岑晔:“我这个妹妹,在金钱上面可真是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你小心点。” 他警告的瞪了下正抱着两张银行卡痴笑的宁清晓,又无奈补充了一句:“岑晔,这都是我血的教训,你要记住了。” 岑晔一身黑色礼服,五官清隽深刻,偏眸望向那处时眼底似染了几分优雅的温和,清浅含笑:“没事,哥。” 过了一会屋内又有脚步声响起。 宁清晓以为刚刚岑晔和宁清昀一块出去了,可抬头看向镜子里长身玉立的人时又眨了下眼皮:“你怎么回来了?” 这个时候外面应该很忙啊。 “爸妈和我哥在照看着。”岑晔三两步走过来,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宁清晓再抬头时,满是琳琅珠宝的化妆台上就又多了一张黑色的金卡。 不可抑制的兴奋差点从宁清晓突然睁大的双眼中掉出来。 只是到嘴的惊呼又被她的理智唤回,她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我不要。” 大概是早预料到她这反应,岑晔不轻不重的“哦”了一声,问她,“为什么不要?” 宁清晓小眼神从黑色金卡上一晃而过,又果断拒绝:“我可没有银行卡给你的。” 岑晔突然笑了,侧脸的线条越发柔和流畅。 他浅浅弯下腰,在宁清晓耳边低声蛊惑:“我记得刚刚哥和大伯不是才刚给了你两张银行卡吗?那两张卡不可以用?”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宁清晓立马捂住自己刚放在一旁的钱包:“还,还是算了吧,这是我大伯给我的嫁妆,人家都说嫁妆都要自己收着的,你,你不能拿。” 她这护犊的心切也是没谁了。 岑晔不再掩饰,低声忽然笑了。 两人这会的姿势颇有些……暧昧,他一笑,宁清晓耳边时不时掠过那浅麻的温热呼吸,靠的太近,甚至连他胸腔笑声的震动都能察觉到分毫。 宁清晓没底气的用余光去打量,手里攥的更紧。 “放心,不要你的嫁妆。”岑晔起身,将那张黑色的金卡塞到她手里,温热交叠后又一闪而过,“你现在已经是我太太,我上交一部分工资也是应得的。” “你可以用这张卡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知道你不是愿意靠别人一直养着的人,但如今我们是合法夫妻,你用我的钱买点东西也是应该的,而且说不准哪天我还要用你的钱。” 最后这一句才是宁清晓听到的重点,她下意识的把手心里那张金卡划分为自己的领域,小眼神定定的看着他:“那我……不希望有这一天。” 这种可能性的确微乎其微。 岑晔继续说着:“你如果不愿意花就当放在你那里保管,我也不会收回。” 都有可能哪天花她的钱了,她怎么会不花,可脑袋稍微一转,宁清晓又总觉得哪不对,罥烟眉轻皱了下:“我怎么觉得,你说这一大串的意思就是告诉我不花白不花?” 岑晔轻拨了下她的头纱:“可以这么理解。” 黑色金卡刚好戳到了宁清晓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她低头摆弄了下,原本一开始坚持不收的气势此刻已偃旗息鼓。 好像不收也白不收。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几秒,岑晔知道外面又在催促了。 他收回手,指尖从宁清晓颈后的雪花项链一滑而过,黑眸凝视着她镜子中般般入画的清晰眉目,声线低沉:“而且我们婚后要回老宅住,家里爸妈都在,怕你不自在,先提前给你点安慰。” 不得不说,岑晔把宁清晓的心理,琢磨了透。 从偃旗息鼓到节节败退,再到这会的彻底崩溃,宁清晓丝毫不再纠结,欢欢喜喜的又把今天的第三笔收入放入自己的小金库。 好像有个老公养着也不错。 她心思一动,在岑晔已经要转身离开的一刹又突然伸手拽住:“你刚刚有句话说错了。” “嗯?” “其实我还是挺愿意靠别人一直养着的。” 岑晔:“……” 抱歉,是他见识浅薄了。 第33章 同床共枕 婚后两人直接搬回了老宅去住, 也不是非要遵守的规定,但在岑家结完婚后一般都会在老宅住上几个月,也算是增进感情。 因为林若悠怀孕, 岑致也带着她一块搬回了老宅住,文悦之和岑之墨住二楼, 岑致和岑晔两个儿子住在三楼。 从婚宴结束后宁清晓便忐忑了一路, 在岑晔自己的房子里他们两人住两个房间还能说得过去,可现在在老宅, 再分开住, 实在有些矫情。 婚礼一天下来的流程实在太过繁琐, 林若悠已经被岑致早早带回屋休息了, 文悦之和岑之墨也单独给两个年轻人留了独处的时间,跟她说了两句话就回屋了。 岑家的装修风格更偏向于古典家居风, 房间内除了一张大床和一个淡雅色衣柜还有就是紧邻湖面的阳台, 用了一面暖黄色的屏风隔开,旁边的拐角处放了一座小型书柜,上面分层摆放了不同颜色的音乐书籍。 中间那一层应该是最近刚放上去的几本英文经济书。 床尾摆放了一张一米多宽的淡红木躺椅, 上面的毛毯和抱枕摆放整齐。 进门的那处还有个小门,里面的洗手间也全都重新改装了一遍, 大都是宁清晓之前已经习惯的欧式风格。 她站在门口盯着那张铺了红色床单的大床,别扭的一个字也说出来。 岑晔自然也意识到两人这会尴尬的处境, 把外套挂在衣帽架上后主动提及:“以后你睡床。” “那……你呢?” 走到床尾的那张长椅前, 岑晔淡淡抬眸:“我睡这里。” 这好像……有点不太合适吧。 一直在洗手间磨蹭的宁清晓正听着电话里全忆的长篇大论:“你们两怎么说也同居半年了,居然连一次同床共枕都没有过,到底是你没影响力还是岑晔自制力太好了?” “……” 她瞅着镜子里那张卸了妆后的白嫩脸蛋,肌如凝脂,肤白胜雪。宁清晓觉得:“应该, 不是我的原因吧。” “那就是岑晔?”这两人真的是让全忆操碎了心,“那你还等什么,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证明你魅力的时候啊,还分床睡,你真想让你老公跟你离婚断了你的收入来源啊?” “收入来源”四个字可真的是说到宁清晓心坎上了,从她订婚和岑晔住在一起后,宁清晓的银行卡巨额收入就没断过。 再加上Fairy-Xiao的身份,明里暗里她赚了两份钱。 见对面的人已经开始动摇了,全忆再次加了一把火:“所以,现在,赶紧出去,跟你老公说让他和你一起睡床,姐妹,别怂!” 挂了电话,一直在旁边听着的陈慕朝合上书籍,提醒她:“他们两个没有同床共枕过才是很正常的事,岑晔的家教和修养都不会允许他做出任何逾矩的事。” 换句话说,岑晔本身就是对自己极其严格的正人君子,不是宁清晓没魅力,而是这种做法才符合岑晔的儒雅和风度。 全忆用鼻音“哼”了一声:“你再想想你自己,你们男人到底有几句话可信的?” 陈慕朝:“……” 其实即便今晚没有全忆的劝说,宁清晓也不会真让岑晔窝在长椅上睡一晚。 尤其是当她出来看见岑晔已经擦着头发坐在长椅上的时候。 岑晔用了外面的浴室洗漱,换了一套家具睡衣,大概是今天确实累到了,他垂首时的侧脸透着几丝疲惫。 “洗好了,”他说,“灯在床头柜旁边,一会直接关上就行。” 他把擦头的毛巾放在一侧,铺开了躺椅上的毛毯。 屋内灯光大亮,宁清晓站在浴室门口,眼底忽明忽暗,纠结了会她抬脚走过去:“你……睡床上吧。” 岑晔铺毛毯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她。 “你明天还要上班,还是睡床上吧。” 两人接下来还要在老宅生活几个月,总不能天天叫岑晔屈在长椅上,她也确实没那么矫情。 有些事,只是早晚的问题。 宁清晓佯装自然的整理了下床上的被子,两人一边一个,中间还留出了许多的空隙:“我们一人一半,够睡。” 空气中两人身上沐浴露的花香味丝丝缕缕,若有若无,让原本就暧昧的空间内平添了几分浅淡的柔和。 岑晔的眸色很深,像是浓墨一般,晕染的很透,又透又亮。 宁清晓忽然就有些没底,正犹豫着要再解释两句的时候男人却是勾唇应了声:“好。” 音色缓缓,又低又沉。 新婚之夜的体验并没有那么美好,即便知道岑晔不会做出什么逾矩的行为,但旁边突然多了一位异性,宁清晓的睡眠就没那么好了。 更何况,两人如今还是合法夫妻。 她转了身子,竖起耳朵听着那边的动静。 岑晔的睡眠一向较浅。 “睡不着?”关了灯后宁清晓已经翻了三次身了。 他抬手开了床头灯:“我下去给你倒杯牛奶。” “不用。”宁清晓拽住他袖子,“我就是刚换了环境,有点不习惯。” 她佯装镇定的松了手,睫毛轻闪:“你明天几点去上班?” “八点。” “那你明天早上醒的时候记得叫我。”刚才睡前宁清晓已经定了闹钟,但她怕自己睡的太迷糊,到时候直接给取消了。 在雅海明庭时宁清晓一向都要睡懒觉,尤其是冬天后更是懒得出门。 是以,岑晔抬眸看她:“起这么早?” 唉。 宁清晓还是有分寸的:“毕竟现在是在家里住,阿姨和……” 她牙齿一磨,余光偷偷瞥了下岑晔又换了称呼:“妈和爸都在家,不能再像之前那么随意了。” 今天大伯母还把她拉到一旁耳提面命的教导了一番“那些年婆婆和媳妇之间的那些事” 岑晔了然,替她掖了下侧边的被子,暖光下他的侧脸柔和深邃:“岑家没有这么多的规矩,爸妈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你不用太担心。” 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宁清晓还是不放心的又叮嘱他:“明天早上别忘了叫醒我啊。” 屋内再次陷入黑暗。 和岑晔说了这么几句话,宁清晓这会反倒放松不少。 一夜好梦。 相比而言,岑晔的新婚之夜却并没有那么美好。 清晨的朝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屋内铺的洁白羊毛毯上,白色纱丝窗帘偶尔卷起,晨光下男人的五官轮越发朦胧缱绻。 岑晔再次无奈的又捏了捏眉心,他低眸,旁边的人倒是睡得香甜安稳。 宁清晓的睡姿算是规规矩矩,不算太活泼但也不算那么……安静。 她一晚上一会踢被子一会又知道自己盖被子,还没等岑晔刚把空调温度调上去,再回到床上的时候宁清晓已经自发霸占了他的位置。 可等岑晔刚换到她那边躺下的时候,宁清晓又再次“卷土重来”。 她并没有霸占床的太多位置,但却唯独霸占了他的位置。 怕把宁清晓吵醒,岑晔轻轻往旁边移动,被枕了一晚上的肩膀又酸又重,他拧了下眉,又把枕头垫在宁清晓头下才下了床。 四点三十一分。 岑晔再次疲倦的捏了下眉骨,才睡了不到四小时。 楼下的清晨这会也是少有的安静,来回的佣人们似乎已经习惯,动作放得极轻。 而客厅里同样早起的还有岑之墨和岑致两个男人。 不到五点钟? 岑致笑着望向从楼上已经穿戴整齐的岑晔,偏头道:“新婚第一天,起来这么早?” 岑之墨也抬头望过来。 他这小儿子清朗的眉目间不见平日的温润,反倒是浓浓的疲惫和倦怠。 手中的清茶被岑之墨端起,他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示意岑致:“你该祝你弟弟新婚快乐。” 岑晔:“……” 他叫了两人,整理了下运动服:“哥,出去走走?” 难得,岑之墨抬头看了下毫无动静的楼上,放下杯子起身:“正好,我也好久没出去走走了,今天和你们一块去转转。” — 宁清晓这一觉睡得很熟,模模糊糊中听到她定的闹铃声,还没从被子里伸出手就已经被人提前关了。 她艰难的揉了下眼,视线里是模模糊糊看的并不清晰的人影:“岑晔?” “是我。”岑晔昨晚问了她定的闹钟时间,赶着这时间提前回来替她关了闹钟,“不用着急起,妈还没起。” 他们岑家的男人不爱睡懒觉,倒是她们三个,在这一点上出奇的一致。 宁清晓本就摇摆不定的意志有那么一丝的动摇。 “可是你八点要去上班。” 那个时候再睡过头就没人叫她了。 没再继续赖在床上,宁清晓努力睁开眼,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你刚运动完?” 他身上的运动服还没来得及换。 岑晔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衣服,想起她要洗漱,便主动提出:“我用外面的浴室。” 已经走了两步,床上的人还是久久没动静,岑晔忍不住回头。 坐在床上的宁清晓闭着眼摇摇欲坠。 他轻哂:“如果实在困可以再睡一会,我洗完澡再进来叫你。” 不坚定的骆驼终究被这最后一根稻草给压倒。 宁清晓直接一躺,卷着被子又卷到了另一边,不忘嘀咕着:“一会要叫我。” 岑晔失笑,低声应下。 在岑家的第一天并没有宁清晓想的那么紧张,正如岑晔所说,她和大嫂林若悠起来洗漱的时候文悦之那边也刚被岑之墨“姗姗叫醒”。 八点一刻三人才一同坐在饭桌上吃早餐。 文悦之韵色芳华的双眼中染着没睡醒的倦怠,开口却是极平易近人:“以后啊你们早晨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早饭我让人端上去,吃完可以再继续睡。” “但不吃早饭绝对不行啊。”文悦之见两个媳妇如此乖巧懂事,更满意,“有什么你们也尽管提,若悠你刚怀孕,要尤其注意。” “清晓,你要住的有什么不习惯都可以告诉我,我们家相处的比较随意。” 宁清晓应下又闲聊了几句,有些奇怪:“爸他们不来吃饭吗?” 客厅里的三个男人正在闲聊。 林若悠吃不下这些东西,只恹恹的喝了几口牛奶便放下筷子:“他们都吃过了。” 见状,文悦之觉得不行,叫了阿姨过来吩咐了几个补品让人现在炖。 岑致也过来了:“要不要上楼休息会?” 天气逐渐回暖,今天外面的阳光也大好,林若悠摇摇头:“你去上班吧,我一会去外面晒晒太阳。” 听见上班两个字,吃着面包的宁清晓有些疑惑的转向客厅。 隔着几米的距离,岑晔远远和她对视,很快,他走过来:“怎么了?” “八点多了。”她指指岑晔手腕的表,“你不用去上班?” 宁清晓面前还有半杯没喝的牛奶,盘子里的水果也没动几口。 岑晔转了下手指的婚戒,薄薄的眼皮微抬,轻描淡写道:“等我哥下来再去。” 岑致刚把林若悠送上去。 “等你哥啊?”文悦之也吃好了,起身时特地又关心了这小儿子一句,“真是等你哥啊?” 这一个个结了婚后撒起谎来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 文悦之一离开,餐厅彻底变成了宁清晓和岑晔的两人独属。 白松香混合着面包牛奶的香味在感官中无限放大。 他在宁清晓旁边的位置坐下。 宁清晓收回余光,插了块小番茄,状似不经意的问起:“岑晔,你是不是怕我自己在这里不适应?” 第34章 “岑晔,你能帮我拿到F…… 小番茄的香甜在口中蔓延, 宁清晓满足的眯了下眼,自顾自的接话:“我一会陪大嫂晒晒太阳,在四处转转, 你放心吧。” 这里毕竟不是雅海明庭,老宅坐落于郊外别墅区, 出门也不像之前那么方便。 岑晔自然不放心。 “无聊可以让司机开车带你出去。”他又放了把钥匙, “车库里有我的车,你可以随意开。” 楼上岑致正好下来, 示意岑晔一起去公司。 他一走, 宁清晓还真没底。 即便知道两人是家族联姻, 但宁清晓却越发清楚, 几个月下来她对岑晔的依赖却在日益见长。 “清晓?”林若悠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楼,敲了门走进来, “刚来这不习惯很正常。” 宁清晓给她搬了把舒适的凳子, 两人同坐在阳台外晒太阳。 “妈刚刚去电视台了,那边临时需要她过去救场。” 她虽退居二线,但一个月偶尔也还是会去一两趟电视台。 九、十点钟的阳光不强、不烈, 晒在两人身上温暖又舒适。 “很久没见到滨城的阳光了。”林若悠抬头眯了下眼,清秀恬淡的脸上藏着几分病弱的苍白。 宁清晓不太好直接开口问, 换了个措辞:“我也是去年五月才刚回国,之前一直在澳大利亚。” 四年内都没怎么回过滨城。 “去年五月, ”阳光从她指缝里倾斜而出, 林若悠移开手,认真回忆了下,“我跟岑致是去年四月出国的。” 她丝毫不隐瞒:“我当时身体出了一些问题,这个孩子,” 林若悠忽然低头, 宁清晓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她眼角的湿润在阳光下莹莹发亮。 “这个孩子,是我们的第二个孩子。” 她跟岑致的第一个孩子因为身体不允许在两个月的时候流了产,这次去国外一是治疗身体,二也是因为孩子。 宁清晓抽了纸递给她,又进屋拿了件毛毯。 “大嫂,不要多想,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自己的身体,照顾这个孩子。” 毛毯盖在林若悠的膝盖上,她擦了泪珠,心情恢复了一些:“你跟岑晔对于要孩子的事怎么想?” 宁清晓:“……” 她战术性后退:“我,我们不急。” 林若悠也只是随便问问,她看的出来,岑晔和宁清晓之间似乎还差了那么点火候。 “其实,” 离开时林若悠忽然停在门边,她看着疑惑不解的宁清晓解释:“岑致说,以前的岑晔眼中只有音乐。” 就连他身上的温润,大都也是被音乐熏陶出的本能。 宁清晓动了动唇,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万里晴空,暖阳高照。 春风一吹,树梢轻动,乱了满地的碎影。 当天晚上,宁清晓在微博上再次收到Jimy的消息。 去格拉斯的学习已经定在了下个星期出发,Jimy问她准备好了没有。 这件事在结婚前已经跟岑晔定了下来,因此宁清晓回的很快。 刚敲下两人之后在哪汇合时Jimy又先发了一条消息。 “今年不知道是什么福利,我们岑总居然把我们的酒店和餐厅全都提到了最高档次,往年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调香师的待遇是不低,但还不至于达到和总裁同一档次。 宁清晓没多想:“可能是Volel最近股份额较高。” 执行总裁岑晔结婚,各大媒体接连报道,Volel的股票确实在这段时间达到了高峰期。 “也有可能是这样,不过我们私下里猜测也可能是因为岑总昨天刚结婚,让我们也沾沾喜气。” Jimy想起今天听到的八卦,热情分享着:“而且听上面说,今天岑总居然迟到了!” 除了出差和必要的大事,岑晔这上任八个月多还真没有一次超过八点到公司的情况。 敲键盘的指尖有些许迟疑,屏幕上又进了一条新消息:“看来岑总的新婚生活还是很美满幸福的,应该是第一天在家亲完爱妻才出发的。” 亲完爱妻。 这四个字让宁清晓不由自主想起昨天婚礼上两人短暂的唇角温热。 很短暂,却又很清晰。 门把轻轻转动,岑晔脚步放得很轻:“还没睡?” 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 宁清晓正想的出神,愣怔着抬头又立马心虚的合上屏幕:“我,我还不困。” 她往自己的位置又移了移,随口问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大哥岑致比他早到家一个小时。 “我去了城西……”岑晔解领带的动作微顿,轻咳了下嗓子,“我去城西又办了点事。” 熟悉的白松香下是淡淡薄荷绿叶的清爽。 宁清晓并未多问,瞥见他微皱的黑眉,掀开被子下床:“我下去喝水,你要喝吗?” 岑晔的嗓子似乎很不舒服,掩唇又咳了下,沉声应了个“好” 一楼的厨房亮着微弱的灯光,宁清晓还以为是阿姨忘了关灯,走到门口才看到岑致的身影。 “大哥。” 岑致朝她笑着点了下头,端了杯牛奶出去时才想起来:“岑晔回来了吗?” “回来了。”说要下来喝水的宁清晓却是直接拿了岑晔的杯子,对上岑致的目光时有些不自然的解释,“他好像嗓子有些不太舒服。” 嗓子不太舒服。 岑致了然:“他今天为了替我挡酒,在饭桌上多喝了一些。” 家里有林若悠,岑致自然不能喝太多。 怕宁清晓多想,岑致又多解释了一句:“不过结束时他本来是可以跟我一起回来的,但岑晔说他要先去一趟城西的雅海明庭。” “去雅海明庭干什么?” 岑致低眸笑了下:“岑晔说,他有些洁癖,不想让身上的酒味沾染到家里,所以先去那边洗漱。” “但我记得,”岑致不知想到什么,笑着转身,“我记得,岑晔以前的洁癖没有这么严重。” 昏暗光线下,宁清晓立在厨房,杯子里的热水徐徐飘浮着几缕升腾的蒸汽,在灯色穿透下明朗、缥缈。 雅海明庭的沐浴露是清凉的绿叶薄荷。 — 正如文悦之所说,在宁家的生活的确要比宁清晓想的随意。 通常白天只会是她们三个在家,有时候文悦之要去电视台就只有她和林若悠两个人吃饭,晚餐偶尔一家人能坐在一块,但大都数,岑之墨几人都是不回来吃饭的。 因为最近忙着新品要上市的事,岑晔昨天晚上直接在公司睡下了,身为评香师,宁清晓这几天也同样没闲着。 直到昨天晚上两点钟才敲下最后一份评香报告发过去,今天八点钟睁眼时还是头昏脑涨。 岑晔开门进来时她正踢了被子蜷缩在一侧皱眉轻哼。 看见这副场面,岑晔抬了抬自己还同样带着微涩的胳膊。 结婚一个星期,宁清晓大概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每天晚上的“人肉枕头”饱经摧残。 他每天早晨都比宁清晓起的早,宁清晓一觉睡醒后神清气爽,看见自己老老实实的睡在一侧,哪能记起自己夜里的“不老实”。 或许是枕头没有了平常的舒适感,宁清晓又翻了个身,悠悠转醒:“嗯?” 她的意识还没完全回笼。 岑晔放低了声音:“我回来换个衣服,你继续睡。” 本来就睡的不太舒服。 她揉着眉眼起身:“我不睡了。” 后天就要出发,宁清晓本来准备昨天晚上跟他提及,他昨晚又不在,便趁着这会说出要去格拉斯的事。 岑晔正挑选着腕表,闻言稍顿:“去格拉斯? 一个激灵,宁清晓彻底清醒了。 “不是,去悉尼,上次跟你说过的,和全忆一起去。” 床上的人连头发丝都在紧张着。 岑晔并未拆穿,拿起手表优雅的戴上,问她:“飞机票订好了吗?” 住宿、餐饮以及学习都是Volel全包,宁清晓要自己安排的就只有一个机票。 “订好了,我和全忆一块,都是她负责的,我只要直接过去就好。” 大概是要出席什么重要的商务活动,岑晔换了一身沉稳郑重的墨黑色西装,转身时幽静的视线落在宁清晓脸上。 “明天如果没事,陪我参加一个聚会?” 已经不是第一次,宁清晓拥着被子点头应下。 “可是岑晔,上一次我们一起逛门店都上了热搜,要是这一次还上热搜,你记得要付我薪水啊。” 半晌的安静后。 “可以。” 床上正要起身的人突兀抬头看他。 宁清晓本就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岑晔什么也没问,答应的这么干脆。 她有些退缩的揪了揪指尖的被子:“你……确定?” 夫妻两人,一立一坐。 岑晔狭长的眼尾多了抹清浅的温和,薄薄的眼皮微抬,余光漾影。 “总感觉有些不一样。” 宁清晓揪紧了被子:“哪里不一样。” 他垂眸淡笑:“这好像是婚后你作为妻子第一次问我要钱。” 妻子、丈夫的字眼在宁清晓脑海中飘过。 她紧张的咽了下嗓子,压下那五味杂陈的情绪,佯装镇定地把话题拉回来:“这是公平交易,不是问你要钱。” 耳尖的嫣红暴露了宁清晓此刻的慌乱。 岑晔还想再说什么,催促的手机铃声终止了他的开口。 Volel这几天是真的忙。 岑致虽然回来,但这季度的新品和项目同样还是岑晔作决策,林若悠又怀孕,所以岑晔是真的忙里偷闲回来换个衣服。 原本以为的聚会是什么商业聚会,岑晔走后才想起来给宁清晓发了消息。 明天是岑雪洁的生日宴。 在送礼物这事上即便岑晔已经准备好,但宁清晓还是又私下里单独备了份。 “知道你喜欢Fairy-Xiao,所以托朋友拿了她的签名还有一瓶她以前自制出售的香水。” 岑雪洁简直要激动坏了,抱着盒子大叫:“二嫂子,你从哪弄来的这些绝品,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宁清晓“嘘”了一声,往那边人群望了望,又小声说:“我有一个朋友也是Fairy-Xiao的热衷粉,这些东西都是她之前收集的。” “真的吗?谢谢你,二嫂,我爱死你了。”岑雪洁简直都要哭了,她只是上次跟嫂子提过一次自己喜欢这个香水博主,没想到宁清晓一直记得,还费力给她找了这些绝品。 “二嫂,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亲嫂子,二哥就是外人!” 她义正言辞的控诉着:“你不知道我之前缠了二哥好一段时间让他帮我联系下Fairy-Xiao,结果他就是不帮忙,还说Fairy-Xiao不喜欢被打扰,让我不要去打扰人家,可把我气坏了。” 不远处的岑晔正端着红酒杯面色谦逊的和岑雪洁的爸爸说着话,他偶尔低头抿酒,不知是不是宁清晓的错觉,那高脚杯中暗色的液体他好像没沾染分毫。 “我当时还故意跟他生了气,结果他都没松口。” 岑雪洁一向是家里最受宠的一个,岑晔对她几乎是事事应下,可在Fairy-Xiao的事情上,岑雪洁都吃了两次瘪了。 手上的慕斯顿时不香了。 宁清晓轻眯了下凤眸,想起之前全忆以及Jimy说过的话,忽然走上前。 岑晔刚结束交谈,正要转身的时候碰上缓缓走来的宁清晓。 “累了?” 岑致刚才已经带着林若悠回去休息了,因宁清晓和岑雪洁有话要说,岑晔才多留了一会。 他拿出手机:“我让司机把车开过来。” 厅内酒香漂浮。 宁清晓摇了摇头,红唇抿了又抿:“岑晔,你能帮我拿到Fairy-Xiao的签名吗?” “……” 岑晔缓慢重复,似不可置信,“Fairy-Xiao的签名?” 水色粼粼的双眼闪过一丝慌乱,宁清晓明艳的五官强撑着淡定:“嗯,你能帮我拿到吗?” 岑晔:“……” 见他没回应宁清晓心底沉了下,故意为难的问:“很麻烦吗?会不会打扰到Fairy-Xiao?” “……你确定?” 第35章 “跟你们岑总说,签不了…… 第二日, 宁清晓顺利抵达格拉斯。 下了飞机后全忆打电话给她:“这几日你放心,我会配合的,绝对不让你老公看见我。” “为了配合你我把去悉尼的机票都给买了。” 宁清晓表示感谢, 坐在车上跟她闲聊着这几日的安排。 “咦,”全忆越听越奇怪, “我记得你以前刚下飞机都没什么心情啊, 今天怎么会有精力跟我聊这么久?” 因为飞机上气味众多,宁清晓就算戴着口罩下飞机后也要休息上半小时才能缓过来。 四月的格拉斯被芳香包裹, 小镇依山傍水, 紧邻尼斯和嘎纳, 古色古香的塔式建筑, 大量种植的各色花卉,蜿蜒陡峭的石板路, 温和湿润的海风, 优美清幽的环境无不给这座小城赋予了和谐浪漫的标签。 宁清晓感受着空气中的香气,心情更加愉悦。 “今天很幸运,头等舱里就我一个人, 没有其他乘客,所以我连口罩都不用带。” “真假的?”全忆从沙发上坐起, 听见门口的动静,伸头探了下又继续道, “这是哪家的航空公司, 这么不受欢迎,都没人买票吗?” 陈慕朝拎着给她打包的饭菜,闻言,视线投过来。 昨天在岑晔那里听见他打电话给航空公司,今天全忆又提及。 他一个机长怎么不知道“航空”两个字最近如此受关注。 — 格拉斯大都是黄色的房屋, 坡式的台阶建筑,静谧的花田,茂密的绿色山丘,是典型的普罗旺斯风格。 因为距离地中海较近,这里的气候极适合花草的生长,也因此成为生产香精的基地根源。 宁清晓还没去到镇里,光是站在市中心的酒店里就已经被美不胜收的景色和鼻尖迷人的香味所陶醉。 她不是第一次来,但每一次来到格拉斯都有强烈的欣喜感。 手机上进了一条新消息,岑晔发消息问她:“到了?” 宁清晓发了一个点头的表情,切换到微博拍了一张远景图以Fairy-Xiao的名义发送。 评论和点赞数快速增加着。 Jimy看到微博私信说要上来找她,宁清晓回了个“好”。 她和Jimy是Volel第一批过来学习的员工,两人之后还要一同参加香水学院的学习,所以暴露也是迟早的事,宁清晓没打算瞒着。 手指要点出去的时候宁清晓的视线停在昨天晚上的某条信息上。 贾部长问她是否方便给个签名。 宁清晓自然知道这原因,但还是回复问他:“为什么突然想要签名?” 她不知道的是,收到这条消息的岑晔却是无奈的摇头叹气, 宁清晓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心血来潮,自导自演安排了一场“自己要自己签名”的戏码。 他配合着敲下:“Volel的岑太太比较喜欢你,她是你的粉丝。” 聊到这里宁清晓终于心满意足,她也不知道自己那点小得意是从哪冒出来的,就是觉得岑雪洁昨天提及的岑晔那句“不要去打扰Fairy-Xiao”,听起来总有点刺耳。 虽然Fairy-Xiao就是自己,可岑晔不知道又是一回事。 岑雪洁一直在关注后续进展,就在这个时候给她打了电话:“二嫂,怎么样,二哥帮你去要Fairy-Xiao的签名了吗?” 听说去要了,岑雪洁又是开心又是悲伤:“果然,我要就是被拒绝,嫂子你要,二哥就能去打扰Fairy-Xiao,我还是个多余的电灯泡。” 她叹了声,又很快接上:“不过幸好二哥去要了。” 宁清晓问:“为什么这样说?” 岑雪洁嘻嘻笑了声,还的确是有点小心思。 “之前我见二哥因为Fairy-Xiao推了我两次,还怕他……” 同样沉默的宁清晓心虚的退出微博,她昨天,好像就是因为这点的小心思才一时上了头。 Jimy住在她楼下的房子,所以不到五分钟就上来了。 “Hi,Fairy-Xiao,我是Volel的……” Jimy的话音戛然而止,目瞪口呆的盯着来开门的人,眼睛都忘了眨一下:“岑太太?” 宁清晓没想到她会认出自己,意外又尴尬的请她进来。 “因为你上次来过公司,群里有发过你的图片,所以我们都……” Jimy挠了挠额头,不是她记性好,而是岑太太的长相不容易让人忘记。 本就是一双美的极盛的霭霭双目,再加上似蹙非蹙的罥烟眉,眉黛青山,眸清似水。 Volel的员工应该不会有人不记得。 “没关系,你叫我宁清晓,或者Fairy-Xiao也可以。” Jimy是真的惊讶:“那岑总知道吗?” 宁清晓摇头:“他暂时还不知道,所以……” “你放心,我懂,我一定会牢牢管住我的嘴巴的,绝对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Jimy保证,惊讶过后又回忆,“难怪你之前不愿到公司上班,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 她说完想起两人之前的聊天,又忙道歉:“对不起,之前不知道你就是Fairy-Xiao,我还乱说岑总……” “没事。”宁清晓收拾自己的东西,她昨天已经确定了这个事实,并不再纠结。 香水学院明天会有一个嗅觉测试,两人坐在地毯上讨论明天的日程。 熟悉了后Jimy也没了之前的拘束感,好奇问她:“为什么不告诉岑总你就是Fairy-Xiao?” 不是很难回答的问题。 但宁清晓迟疑了。 因为瞒的太久了。 她如今的身份特殊,如果再公开Fairy-Xiao这一层,网友们会以为她冠着岑太太的头衔营业Fairy-Xiao的身份捞金。 而岑晔,又会怎么想她。 Jimy听得似懂非懂,多少也谈过点恋爱:“也就是说你因为太在乎,所以才会更在意他的想法?” 她忽然觉得,公司之前的那些传言真的一点不可信。 “谁说联姻没有感情的,你跟岑总就是模范夫妻。” 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一闪,宁清晓从行李箱里拿了几个香水瓶出来:“闻一下这几个味道吧。” 在格拉斯的一个星期宁清晓的生活都很充实。 白天大都数的时间都会待在香水学院,学习、听课、调香,鼻尖一天甚至要接触上百种不同的气味。 “调香的过程就是需要把你闻到的气味和你想象的一个画面结合,你会有什么感受,引起了你什么样的回忆以及带来了什么样的情感。” 面前的几种木质香逐渐散开,旁边的Jimy在用舌尖尝香,宁清晓的手指却在打开某个瓶子时顿住。 白松香的味道一散开来,岑晔的深邃清隽的五官也越来越清晰。 课程结束,Jimy收起试管,揉了下太阳穴:“宁清晓,我刚尝试了一下,我们周末可以试着做甜品。” 周末的测试是:每一组需要创作一款带有花草香味的食物。 这无疑是一项难题。 宁清晓很快回过神,盖上了瓶盖:“嗯,这个不用担心,明天我们先去采摘玫瑰。” 千叶玫瑰。 调香师最钟爱的玫瑰。 千叶玫瑰很脆弱,春霜寒冻对他们来说尤为难抗,白天需要把所有开花的玫瑰采摘下来,有些没抗过冬寒,有些不会再产花的玫瑰还需要全数替换下来。 两人跟着把花送到工厂进行蒸馏萃取,格拉斯的五月玫瑰,独特又令人记忆深刻的香味。 大堆的玫瑰被工人铲到装置里,宁清晓和Jimy站在外面,她手上还拿着一朵没放下去的玫瑰。 “600公斤的玫瑰能得到一公斤的原精,而生产一公斤的玫瑰原精需要20万朵花。” 她们今天一下午在花田里可能只采摘了两公斤多。 Jimy揉了揉酸涩的手腕,又听见她说:“所以,每一种香味都有它存在的价值。” “宁清晓,你不当调香师真的太可惜了。” 这是Jimy这几天反复提及的一句话。 凭借宁清晓对每种原材料的熟知程度,评香师对她来说,实在过于屈才。 没再继续耽搁,两人一块回酒店。 明天她们还要去香料店和香水博物馆采风。 那几天Fairy-Xiao的微博图片不断,有夕阳下的紫罗兰、月下香等美丽花田,还有商业街上风情各异的小店铺,夜晚是绚丽的歌舞表演,宁清晓和Jimy尤其钟情这里的休闲场所。 这里的一砖一瓦无不透露着原汁原味的中世纪风格,刻花的橡树大门,石屋顶以及主街道狭窄的格拉斯风格,闲适、宁静。 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宁清晓是真的很爱这里。 她在微博上抽奖,给粉丝送了一些香氛、香膏、香水、香袋、香烛等纪念品,Jimy随之转发,并表示明天要去参观小镇的灵魂建筑:格拉斯的教堂 两人这两天为了方便作业都是住在一个屋子里,宁清晓收到粉丝的私信,坐在地毯上拿起日程表看了看。 “Jimy,明天你去参观教堂,我要去集会中心。” 那里明天将有一个香水瓶的拍卖。 对于一些收藏家来说,香水瓶的价值有时候甚至高于香水的价值。 Jimy刚应下来,又突然“啊”了一声。 她目光从手机上移开,指着屏幕:“你明天去不了了。” 屏幕上的消息刷的很快,但几乎每一条都是复制粘贴: “岑总明天要去格拉斯。” 宁清晓满脑子的弦顿时绷紧:“岑晔来格拉斯干什么?” Jimy是真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邓尧那里套到话:“他说,岑总明天要来参加一个香水瓶的拍卖。” “……” 宁清晓明日的行程彻底被打乱。 第二日正在农田里试验,把苦橙叶萃取后的精油加到甜品中的宁清晓接到Jimy电话,一开口就是诚恳的道歉。 “我真的对不起你,但对方是岑总,我真的不敢再加了。” 偏偏就那么凑巧。 宁清晓看上的这个香水瓶和岑晔看上的是同一个。 GAI PARIS,快乐的巴黎。 这是一款纪念巴黎的标志香水瓶。 1920年用无色玻璃压缩制成,瓶身采用玻璃刻画、雕刻、上釉等多种艺术,它是一款稀品,甚至有一次与香水盒一起卖到了两万欧的价格。 宁清晓这次来到格拉斯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它。 因为这个意外,宁清晓晚上回到酒店时也没多少心情了,偏又赶上微博上的“贾部长”询问她签名什么时候可以方便取一下。 岑总要的签名是吧。 她打开聊天框:“抱歉,麻烦你跟你们岑总说一声,我最近手受伤,怕是签不了名了。” 下一秒,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岑晔”二字。 第36章 岑晔在揉肩膀 “手……”刚一开口, 岑晔及时止住,“收不到签名了。” “Fairy-Xiao的手受伤了,没拿到签名, 抱歉。” 贾部长通知的这么快? 宁清晓胸口稍稍舒畅了一些,却还要故意装出失落的语气:“没拿到啊, 那算了吧。” 岑晔就住在她对面的那栋楼里, 屋内开了一盏虚弱的壁灯,他站在落地窗前, 透明的玻璃上映着他挺拔的身影, 利落、分明。 “还在忙项目?”岑晔怕她手真受伤了, 仔细听着那边的动静, 问她在做什么。 宁清晓开了免提,收拾着面前的瓶瓶罐罐:“在整理一些原材料, 明天要用。” 意识到她刚刚“手受伤”只是一个借口, 岑晔拧起的俊眉缓缓松开。 玻璃上的虚影往前移了一步,男人利落短发下的一双幽静墨眸穿过玻璃,径直望向对面某个窗口的微弱灯亮。 “宁清晓, ”他叫她,“项目什么时候结束?” 周末做完甜品测试她周一就可以提前回去。 本来还可以再多待两天, 但她回去还要参与Volel的新品发布报告研讨,也不能再留下来。 “几点的航班, 周一我去接你。” 刚收拾好的精油瓶又歪倒在了一边, 宁清晓拿起手机,敷衍着:“我,还没确定时间,回去的时候再说吧。” 她停了片刻:“岑晔,是有什么事吗?” 落地窗旁的台子上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 岑晔偏了视线,眼眸半眯:“答应你的签名没拿到,所以准备另一份礼物作为补偿和赔罪。” 宁清晓这会真没什么想要的,反倒是因为岑晔拍走了她心心念念的香水瓶而带着点小脾气。 “赔罪的吗?”她薄唇微张,简明扼要,“那你还不如给我打点钱更有诚意。” “……” 电话里出现了几秒的短暂安静。 玻璃上岑晔温润的五官立体精致,因为听到这话,他的嘴角噙了抹浅浅的笑:“宁清晓,你的小金库要什么时候才能喂饱?” “喂不饱。”宁清晓想也不想的回答,“没有人会嫌钱多。” 如今在岑晔这里她已经彻底放飞自我了。 “为什么,会那么爱钱?” 良久的沉寂后,岑晔开口。 电话里再次陷入新一轮的沉默。 地毯上的人微蜷起手指,动作迟疑了片刻,宁清晓若无其事的回答:“没什么,就是喜欢。” 昏暗中岑晔漆黑的瞳仁倏忽又沉了几分。 她再一次的避开了这个问题。 岑晔试着给过她时间,但他发现,宁清晓好像真的意识不到。 亦或是,稍微碰到了那么一点,她又缩回了自己的壳子里。 宁清晓从小在大伯家生活,那里的处境岑晔多少也听宁清昀提到过一些,所以敏感和不确定让宁清晓对这份感情没那么多的信任。 甚至觉得,两人间无非就是搭伙过日子的塑料夫妻。 一开始,岑晔也是这么想的。 但宁清晓的有趣程度,却在两人同居后一点一点的,抽丝剥茧的展现在他面前。 岑晔发现,自己好像还挺喜欢这种探寻的感觉,或许一开始只是出于夫妻义务照顾对方,但时间长了,好像就掺杂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他对宁清晓的照顾,不仅限于丈夫的责任,更多的,只是顺着自己的心,想做便做了。 在感情方面,岑晔也是新手,也可能并不会把“步步为营”做的那么顺理成章。 但他忽然觉得,对于宁清晓,自己好像可以,做的再明显一点。 — 手机里忙音的提示声把宁清晓的思绪又拉了回来,她长吸一口气靠坐在床边。 在和岑晔的这段婚姻上已经脱离了她先前所预料的轨迹,无论是作为未婚夫还是丈夫的岑晔,都远超于“塑料夫妻”这四个字。 宁清晓知道,即便这段婚姻中的联姻对象是另外一个人,岑晔也依然会做到如此。 这是岑晔骨子里的涵养和风度。 但她自己,好像在这段本该“摆设”的婚姻中动了不一样的心思。 — 格拉斯的学习结束,宁清晓提前回国,Jimy之后还有一个培训课程,还要再留在那再待一段时间。 按照之前说好的,她没跟岑晔说回国的时间,只联系了全忆过来接她。 两人从小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因此宁清晓那点心思她一见面就看出来了。 “还在纠结你跟岑晔的关系?” 宁清晓拨了下头发:“没有,就是这两天没休息好。” “我不劝你,就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全忆手指了一个方向:“你手上的婚戒有想过脱下来吗?” 没有。 这是宁清晓脑海里下意识浮现的两个字。 瞧这反应全忆就明白了:“多的我就不说了,你自己心里应该有答案。” 无非就是宁清晓动了点心思,却怕岑晔只是因为责任才对她如此。 不是宁清晓顾虑的多,就连全忆,无论是看到还是从陈慕朝口中听到的“岑晔的彬彬有礼,儒雅斯文”有时候都会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动过情。 从家族联姻上来说,岑晔是一位很合格且称职的对象,全忆相信,就算没有任何爱情,岑晔也会因为责任保宁清晓一生衣食无忧。 可联姻中最难的,也就是那点理不清的心思。 宁清晓大概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到底对岑晔是什么程度的依赖。 视线从婚戒上移开,宁清晓闭了眼:“昨天晚上没睡好,我先睡会。” 片刻的安静后,全忆狐疑的看向她:“你这次回来的时候头等舱几个乘客,还是就你一个?” “两个,还有一个女生。” 刚猜测的那点小心思又打消,全忆皱了下眉,真是她多想了吗? 到老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路上岑晔曾打过一个电话过来问她,宁清晓说跟全忆一起回来的,马上就到家了。 邓尧刚才听了全程,等老板挂了电话后有眼色的上前:“岑总,现在让司机送你回家?” 岑晔没回答,起身时指尖在桌上停留一瞬:“Tina回来了吗?” “回来了,已经订了明天再次飞往格拉斯的航班。” 说起来邓尧也疑惑,Tina原本今天已经到了格拉斯,岑总却又突然发了个航班号让她乘坐回国,没有任何工作安排,只说让她明天再重新去趟格拉斯。 那会打电话时邓尧偶然听见几句,岑总好像是在吩咐她照看飞机上的什么人,一路多留意着。 也不知道是什么客户能让岑总如此在意。 十点的岑家已经熄了灯,只院子里的门灯还亮着暖色光亮。 卧室里已经熄了灯。 宁清晓今天一天来回奔波,早早睡下。 旁边人躺下的时候她呢喃着开口:“岑晔。” 视线落在她紧闭的双眼上。 岑晔低声:“怎么了?” 又再次没了回应。 他反应过来,轻哂。 宁清晓不是在唤他,只是下意识的梦话。 和往常一样,几乎是刚躺下,宁清晓已经自发卷着被子过来。 皱紧的秀眉也在靠到岑晔肩膀的瞬间缓缓松开。 岑晔想起以前黎骏跟他女朋友说过的话,他说: “你这什么娇贵毛病,全都是老子给你养出来的。” 有人还劝:“这么嫌弃要不你换个?” 黎骏却罕见的红了脸:“老子自己养的老子乐意!” 岑晔当时不解,如今只觉这话越发上瘾。 - 罕见的,刚过四点钟。 宁清晓醒的比岑晔还要早。 她下意识的想伸手捞手机,身子稍微一动,脸颊蹭到某处温热。 岑晔的五官越发清晰。 近距离下他温润的眉眼要比往日来的深刻。唇色很淡,薄薄的眼皮在光线下近乎透明。 他似乎是很不舒服,拧着的眉间缓缓松了一下又皱紧。 气氛变得微妙而诡异。 她脑袋下居然是岑晔的肩膀,而他的胳膊掠过自己,呈一种半包围的姿势将自己虚虚揽住,似有不真实的虚幻感。 宁清晓呼吸停了一拍,回神后迅速瞥了眼自己身后的位置,神色僵住。 她身后的空间过半有余。 所以自己每晚都是这么睡得? 她还以为是老宅的枕头比雅海明廷的舒服。 一时间,懊悔、尴尬涌上脑门。 岑晔会不会觉得自己厚脸皮贴过去? 咬了下唇,宁清晓小心翼翼的从被子里慢慢挪出来,耳垂两侧泛着晕红。 她赤脚,快速进了浴室。 下一秒,床上熟睡的人倏然睁眼。 浴室内。 宁清晓用温水洗了把脸,她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 脸颊跟涨红了的苹果似的,睫毛上还沾着水珠,不小心润湿的头发贴在太阳穴处。 她抬手拨开,顺势揉了揉自己发热的脸颊。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 在宁清晓的认知里如果不出意外,她跟岑晔可能就只是彼此尊重的夫妻关系,他是Volel的岑总,她也是他名义上的岑太太。 岑晔会是个好丈夫。 这是宁清晓最开始见他就确定的事实。 但这也是宁清晓最不确定的疑惑。 就像全忆所说,即便不是她宁清晓,即便是另一个“岑太太”,岑晔也会做到如此。 他这样的人,从小便是把“责任”二字刻在身上的。 宁清晓擦干了脸,心不在焉的继续刷牙。 现在的情况无非是两种,要么岑晔顾及责任,对他来说,给她当个枕头无非是履行一下丈夫的义务和风度,一件小事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要么,岑晔体贴的顾及到她的面子,并未主动提醒。 她自己没发现,他也就当没发生过。 再或者,岑晔会不会对她…… 这种不可能的想法只是刚冒出了牙就被宁清晓掐断,在她看来,岑晔对自己或许是有那么一丝不同的,只是这份不同正如两人有名无实的婚姻关系一样—— 他更多的只是在理智又细心的照顾自己。 没在里面磨蹭太久,听见外面敲门声,宁清晓开门出来。 四目相对。 估计是刚睡醒,岑晔整个人都透着说不出的慵倦感。他靠在浴室的门口,两条长腿随意的屈弯着,微垂着脸疲惫的捏着眉心。 想起自己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宁清晓忽然就有些心虚感,她往旁边挪了挪:“你先用浴室吧。” 岑晔没说话,视线略过她白皙的脚背。 “把鞋穿上。” 宁清晓依言照做,又听见他说:“你今天起得很早。” “昨晚睡的早,早晨不太困。”她穿了鞋,礼尚往来回了句,“你不睡了吗?” 现在才四点,还没到他平常起床的时间。 身后的人安静了片刻。 宁清晓以为他进了浴室没听见,回头看时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尴尬” 岑晔在揉肩膀。 他为什么要揉肩膀? 他为什么要当着自己的面揉肩膀? 可偏偏有人似乎觉得气氛还不够尴尬。 “想睡,肩膀疼,睡不着。”他说话时气定神闲的,视线若有若无的还往自己这瞥了一眼。 丝毫看不出来“疼的睡不着的”模样。 毕竟自己理亏。 宁清晓主动承认错误:“这几天,抱歉,下次我……” “没事。”岑晔打断她的话,慢悠悠的往浴室里走,“我习惯了,你也早点习惯。” “……” 因为是头一次起这么早,宁清晓难得下去做了个早饭。 她没让佣人帮忙,做的也很简单,烤面包,煎鸡蛋,热牛奶。 岑晔运动完回来看到时意外的挑了下眉:“你做的?” 不等宁清晓回答他又懒洋洋的接了句:“作为补偿?” “……” 他唇角很浅很浅的弯了下:“那我上去换个衣服。” 宁清晓连说话的空隙都没有。 她是真的想提醒一句——我就是心血来潮,你不吃都可以。 两人的早饭吃的很安静。 吃完早饭,岑晔没急着走,宁清晓上楼拿平板的时候他也拿了个绿色的盒子递过来。 “这是什么?”宁清晓没接,疑惑的问。 “礼尚往来。”岑晔淡淡道,“给你的补偿。” 偏那似笑非笑的眼眸中又透着显而易见的:你刚刚给了我补偿,那我礼尚往来也给你个补偿。 宁清晓是真的想说——你别多想,我真不是给你做早饭。 但又觉得越解释越乱,干脆沉默。 说是补偿也好,也能减轻点她的负罪感。 因此,她目光在盒子上静默片刻,有骨气的摇了摇头:“我不要了。” 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宁清晓不知道,但不用多猜,应该又是岑晔给她带的礼物。 本来就够愧疚了,她也没那么“不知好歹”。 “不要?” 岑晔似乎也不在意她这反应,收回手时又抬起来揉了下另一边的肩膀,语气跟早晨在浴室门口一样的闲散:“肩膀还有点疼?” “???” “所以你还让我继续拿着?” 宁清晓:“……” 她实在不知该作何表情,勉为其难的接了那盒子。 “别胡思乱想,”岑晔说的还挺云淡风轻的,“上次没给你要到Fairy-Xiao的签名,说好的补偿。” 一提这事,宁清晓心虚感更重了。 手上的盒子似有千斤重,她好像“不配拿”? 岑晔要是知道Fairy-Xiao就是她自己…… 一想到这,宁清晓头皮都在发麻。 楼梯的路被两人堵了大半,岑致从三楼下来看了看两人:“小型家庭会议?” 宁清晓:“……” 她让了位置,听见岑晔说:“我去上班了。” 两兄弟一起下楼。 宁清晓若有所思的盯着他背影看了片刻,又转向手上的盒子。 她总觉得,今天的岑晔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第37章 “我坐你的私人飞机”…… 在下面坐了没一会, 林若悠也下来吃了早饭。 她如今已经两个多月,孕吐反应倒没那么严重,就是胃口不太好。 岑父岑母因为工作也不在家, 岑晔和岑致又去了公司,唯一能照顾她的宁清晓就尤为小心翼翼。 “没事, ”林若悠笑着在沙发上坐下, 瞥到她平板上的内容,“你也对香水感兴趣?” 宁清晓没隐瞒:“从小有点好奇, 后来大学学了相关专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兴趣爱好。 林若悠以前喜欢的是芭蕾, 即便现在脱离了轨迹, 但对“芭蕾”也有着心底的热爱。 所以听见宁清晓提及时她又联想到:“是不是现在也觉得放不下香水?” 林若悠并不知道宁清晓还有香水博主的身份。 只记得当初订婚时听说宁清晓的大伯是赠予了宁清晓股份, 以后也有想让她管理公司的意图。 她误以为宁清晓迫于家族压力放弃了自己喜爱的香水。 “我没要。”宁清晓淡淡道,“大伯家的公司是他自己一手创立的, 跟我爸妈没有关系, 跟我也没有关系。” 在这件事情上,宁清晓有着不可动摇的偏执。 或许在许多人眼中,她为了大伯公司做出牺牲选择和岑家联姻是该得的, 但她认定的事实,并非如此。 “我七岁失去父母, 是大伯和大伯母把我照料到如今,就算我知道他们的亲情不纯粹, 但也是他们, 给了我一个家。” 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家。 更何况她与宁霄到底是亲人,就算不是岑晔,宁清晓也相信,宁霄给她选择的联姻对象也会是位品行端正的人。 林若悠多多少少听说过点宁清晓亲生父母的事,她属于烈士子女, 就算那个时候没有大伯照料,政府也会好生安抚。 但到底是不一样的。 怕再聊下去宁清晓难过,林若悠主动换了个话题:“Volel是国际香水公司,你有跟岑晔提过吗?” 提过吗? 她敢提吗? 她已经是Volel的评香师了。 “我对Volel不是太熟悉。”宁清晓眨了下眼,“目前偶尔会做一些关于香水的项目。” “那你以后呢?”林若悠问她,“是打算一直在香水行业发展吗?” 这个问题宁清晓犹豫了下。 沉默须臾,她点头:“有这个打算。” 林若悠问:“是打算做调香师吗?” 大都时候,宁清晓都鲜少回答这个问题。 但可能因为刚刚的开头,她这会倾诉的欲望要比往日更深。 “是想做调香师,”她纤而密的睫毛微微低垂,又抬起,“但我更想开个香水公司。” 林若悠有些意外,思考了下,说:“我虽然并没具体插手过Volel的事,但关于运营方面我之前听岑致提起过一些。” 怕打击宁清晓的自信,她斟酌了下措辞,语气委婉:“Volel从建成到如今发展成国际著名品牌,历经二十多年,光是起初的运营方面就花费了大量的人力和财力。” “我知道,”宁清晓抿唇,但仍是不想放弃,“所以,这还是一直未完成的计划。” 她抬眼,眸底很平静。 “调香师对我来说的确是我之前包括未来的职业发展,只是渐渐的我发现,不止对香水,我也会对香水瓶感兴趣,也对香水给我的第一印象情有独钟,我总觉得,和某些事相比,香味是最能持久且不会忘记的独有标签。” 比如她妈妈身上的花香味,爸爸回家前总会往身上喷的消毒水味,再比如,岑晔身上的白松香味。 这些是占据宁清晓记忆里最为久远的味道。 却又尤为深刻。 她不再满足于纯粹的香水调配,不再拘泥于那一方小实验台,她想要每一个热爱香水的人都能由衷地、一如既往地热爱着。 不知怎的,林若悠似乎被引起了一些共鸣,她好像在宁清晓身上看到那个当初也为芭蕾奋斗、热爱的自己。 “我相信你,我也支持你。”她坐过来,认真道,“你现在还有哪些方面需要准备?资金够吗?” 宁清晓笑了下:“钱财方面不能说完全充足,毕竟,这是开公司。” 这也是身边的人为什么不理解她如此爱钱的原因。 她没有足够的经验,也没有足够的人脉,宁清晓也做好了承担失败的准备,但商场上,风险本就是必然存在的结果,她必须保证自己的资金能足够支撑她的失败。 珍贵的香水原料,开发公司的前期投入、公司的后期运营发展…… 以及她需要承受,刚闯入大众眼中的一个新品牌,可能要面临很长一段时间的——眼熟期。 挣钱,也就成了宁清晓这么多年来最为基础的保障和准备。 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响动。 林若悠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肚子,过了会又安静了。 见宁清晓没反应,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手从小腹上移开,林若悠说:“这件事你告诉过岑晔吗?” 宁清晓摇摇头,犹豫的张嘴又不知道怎么跟林若悠解释。 “我明白。”林若悠拍拍她手背,“你们两的关系的确是不好说这些事。” 她保证:“你放心,我不会多说。” 话题也就此被带过。 两人又重新聊了起来。 也就没人注意到。 不远处的拐角门口,不知何时折返的岑晔沉默的站了不知多久。 岑晔给她的那个盒子,宁清晓早上并未立马打开。 她是后来下午在卧室里剪辑视频时忽然想起,才把盒子拆开。 入目便是熟悉的绿色瓶身。 说实话,宁清晓有些懵。 GAI PARIS。 岑晔特地去抢了她看中的香水瓶转而又送给了自己? 还是作为没要到她签名的补偿? 不是太贵的价格,但宁清晓的心情有些复杂。 按照Jimy那天所说,岑晔特地去了一趟格拉斯就是为了拍这个香水瓶?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这个香水瓶? 还是说,误打误撞碰巧而已。 宁清晓从没在他面前提过。 她只在自己的微博上发过这个香水瓶的图片。 倏忽间,有什么想法一闪而过。 因为要签名,他以为自己喜欢Fairy-Xiao,所以转而送了跟Fairy-Xiao有关的东西? 所以岑晔是因为抱歉没替她拿到Fairy-Xiao的签名,转而送了Fairy-Xiao提到过的香水瓶送给自己? 拿起手机,宁清晓拍了张照片发给岑晔。 宁清晓:“这是……” 岑晔很快回复:“看Fairy-Xiao推荐的,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隐隐的失落在心底蔓延。 宁清晓盯着手机屏幕,好半晌,才打下两个字:“谢谢。” 她收好了香水瓶,却没了心情。 因为在格拉斯待了有大半个月,宁清晓没怎么更新过微博,下午和林若悠说了声便去了趟自己的公寓。 那里半个月没去人落了一层灰。 她从头到尾收拾了一遍,刚准备出门的时候接到了全忆的电话。 “宁清晓,跟你说个事,我,全忆,要结婚了,就在下个月!” 这消息倒也不突然,本来全忆和陈慕朝的婚礼就定在他们之后。 宁清晓干脆又在沙发上坐下来,问她具体哪一天。 “七月八号,我爸妈说是挺好的日子。” “行,”宁清晓说,“我知道了。” 全忆:“光知道可不行啊,你别忘了礼金啊,月底正是我紧迫期,你懂的啊。” “……”宁清晓默默的打开某软件,查看自己的银行余额。 “放心,别心疼你自己的钱。”全忆安慰她,“你老公也是要出钱的,你干脆跟他出一份得了。” 宁清晓手指顿住,忽然想起去年他们刚订婚那会岑晔送她手链的那天。 当时因为岑晔花光了陈慕朝给的红包买手链,她气的脑袋疼。 当着他面直截了当问了句:“那之后全忆结婚的时候,给他们的红包钱我们一人一半?” 时隔这么久,宁清晓估计岑晔早忘了这点小事。 她叹气:“你别管了,礼金我会提前打给你的。” 挂了电话,宁清晓开车回家。 院子里岑晔和岑致的车子都停着。 婚后这段时间,两人晚上回来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下车时才看见岑晔给她发的两条消息。 “晚上回来吃饭吗?” “不用急,不回来也没事,回来的话慢点开车。” 已经走到门口,宁清晓关了聊天界面,看见客厅里的几人。 “正好,刚赶上饭点,吃饭了。”林若悠一边说一边让人把菜端过来。 宁清晓和岑致打了招呼又下意识的和岑晔解释:“我下午……” “我知道。”岑晔眉梢微抬,“全忆说你下午在她那?” “……”她硬着头皮,“在。” 如今全忆替她遮掩的轻车熟路。 宁清晓:“你碰见全忆了?” 两人往餐桌旁走着,岑晔神色不见波澜,面不改色的说:“陈慕朝下午给我打电话说他下个月要结婚,全忆就在旁边。” 走到餐桌旁,两人的交谈停下。 岑家的饭桌上一般很少会有人交谈,一顿饭下来能说的话不到五句。 吃完饭,宁清晓先上了楼洗漱,岑晔和岑致在下面说话。 他们两兄弟的交流林若悠也不感兴趣,正准备上去时听见岑晔开口:“哥,下个星期海城的会议我去参加吧。” 她脚步停了一瞬,有些奇怪。 岑晔很少会和岑致主动提及自己工作上的安排。 岑致也同样有疑惑,看了他一眼:“海城只有半天的会议,公司那天的会议更需要你出席。” “你在公司吧。”岑晔抬头,并未解释太多,只是温和的笑了下,“我去海城有些自己的事要办。” 茶杯里刚上的热茶余香漂浮,岑致低头抿了一口,放下杯子,视线朝旁边望过去。 似有若无的审视映在他眼底。 “岑晔,你一向很少有这样的意外。”他轻薄的眼皮微掀,眼尾带着询问,“是我想的那样?” 知道瞒不过他哥,岑晔抿唇勾了下,承认:“是这个原因。” “那就去吧。” 岑致的眼神又恢复平静:“一天不够我就给你两天,一个星期不够我就给你两个星期。” 他放下茶杯,起身上楼。 快要踏上楼梯时又忽然转身,笑了:“我懂,都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你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岑晔:“……” 又在楼下坐了会,他也起身上楼。 卧室里宁清晓还没睡,她刚跟全忆打完电话,趴在床上玩手机。余光瞥见岑晔,她下意识的坐直,又往自己的位置挪了挪。 “你,你先睡吧,我今晚不困,可能要迟一点。”宁清晓说的一本正经。 两人的中间似隔了一条银河。 “……”岑晔无奈,走到另一边摘着手表和领带,应她,“我肩膀不疼了。” 声调懒懒散散的,偏又故意的板正。 “……” 宁清晓的表情僵了下,佯装既淡定又不在意的高冷“哦”了一声,淡声说道:“你放心,我今晚会注意的。” “不用注意,我习惯了。” “……” 空气陷入安静。 岑晔背对着她解领带,唇角静默的勾了下,半晌又转过身:“下个月初我要出差。” “哦,知——”道了 话没说完,宁清晓神色顿了顿,目光茫然。 有些事似乎真的已经成了习惯。 岑晔出差的次数不多不少,但好像从订婚后他每一次出差都会提前跟她报备,清清楚楚的告知他的行程。 岑晔给她的安全感从未断过。 “有空吗?”岑晔没在意她的走神,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下个星期有空吗?” “有,怎么了?” 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 岑晔今晚的心情似乎格外好,清俊的眉眼始终含笑,站在那慢条斯理的摘下袖口,眸色很淡却又很清晰。 “陈慕朝说六月初要和全忆一起去拍婚纱照,会在海城住上一个星期。” 宁清晓没懂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然后呢?” 岑晔停下动作,淡淡瞥她:“陈慕朝去那边一是为了拍婚纱照,二也是工作,所以可能拍婚纱照的时间并不多,全忆可能更多的时间会是一个人待着。” 他面不改色的继续说:“所以陈慕朝说想约你一起去海城。” “陪全忆?”宁清晓唇角抽了下,“他们两个去拍婚纱照让我去陪着,这是人干的事吗?” “……” “你可以去看看风景,海城风景很好。” 似乎在应证他的话,岑晔话音刚落全忆电话就打过来了。 开门见山,全忆说的话和岑晔表示的一模一样。 她不是太感兴趣,漫不经心的听完了全部,随口道:“我不去。” 全忆:“你给点力啊,别忘了上次去格拉斯,你老公那里可是我帮你托着的啊,这次怎么说你也该陪陪我!” 屋内本就安静,全忆声音又大,怕被听到说的话,宁清晓忙按了旁边的音量键,偏过头:“我知道了,一会给你回信息。” 挂了电话,岑晔拿衣服去洗漱。 “你去吗?”他突然问。 “应该去吧。”吃人手短,拿人嘴软,宁清晓自我安慰,“你不是说海城的风景好吗?就当去旅游了。” 她说着点开订票软件,准备看看飞机票。 “我月初过去。”岑晔慢动作的抬眼,“可以顺带带上你。” 宁清晓:“???” “那天有个会,没有合适的时间点,我坐私人飞机过去。” 岑晔解释的轻描淡写,神情也是不甚在意。 对于这“烧钱”的事他还觉得挺理所当然。 “所以,”他挑了下眉,示意她的手机,“你是自己买票还是坐我的飞机?” 是个人应该都知道做什么选择。 宁清晓眨了下眼,目光真诚:“我坐你的飞机。” “行,”他点了下头,神情仍然是一本正经的,“我知道了。” 同一时刻。 陈慕朝其实是有些疑惑的。 他打了个电话给岑晔。 岑晔这会刚进浴室,外面的手机就响了。 宁清晓喊他,顺带瞥了眼上面的来电人:“陈慕朝打过来的。” 浴室里的人似乎出来的很快,他先是看了下屋外的场景,确定后才松开眉目,接了电话。 “什么事?” 陈慕朝还挺意外的:“岑晔,你这么关心我,上午才刚跟你说过,怕去了海城工作全忆跟我生气,晚上你就帮我把这事解决了?” 视线往宁清晓那瞥了一眼,又收回。 他应了一声“哦”,并未多说。 陈慕朝又问:“帮我谢谢你老婆,顺便问一下,我们订票要不要帮她的也定了。” “不用了,我那天也去海城,她跟我一起。” “你也去海城?”陈慕朝“哎”了声,“上午在你公司,你不是说下个星期要开个什么新品研讨会,走不开吗?” 岑晔又看了眼宁清晓,没说话。 陈慕朝:“怎么回事啊你,说话啊?” “没什么,”他说,“正常的工作调动,那天换了去海城。” 电话那边突然沉默。 过了会,陈慕朝终于反应过来:“岑晔,你故意的吧?” “……” 挂了电话,岑晔在宁清晓对面站了好一会。 宁清晓不知在跟谁聊天,视线很专注。 几分钟后,像是终于发现这个人,她抬头:“你不去洗澡吗?” “去了。” 他转身开了门进去。 屏幕上又全忆继续给她发着: “你蹭你老公的私人飞机啊,啧啧啧,宁清晓,你这结完婚果真成了贵太太。” 宁清晓:“???” 全忆:“岑太太,还记得结婚前我给你的忠告吗?” 宁清晓:“什么?” 全忆:“我看你老公这位音乐才子最终还是被你的金钱染指了。” “……” 第38章 “宁清晓,你老实点。”…… 海城靠海, 不像滨城早早回暖的天气,这里的寒气似乎都浸湿在了空气中。 宁清晓从飞机下来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岑晔就跟在她后面,见状取下自己臂弯的外套:“没味道, 干净的。” “……”宁清晓默默接过来,“谢谢。” 上了车, 海城这边安排接待的人看见宁清晓有些意外, 这岑太太突然过来他们也没准备。前面招待的经理小心询问:“岑总,岑太太, 我们现在去吃饭?” 宁清晓不饿, 她刚在飞机上吃了不少的东西, 肚子已经涨的难受只想躺床上休息会:“你去忙吧, 不用管我,直接把我放到酒店就好。” 经理打量了下岑晔的态度, 不知道是应还是不应。 “先回酒店吧。”岑晔合上文件, 敛眉道,“一小时后会议开始。” 他说完似想起什么,唤了经理:“我住的房间不喜欢有乱七八糟的味道, 让他们处理一下空气。” 宁清晓原本是半托着腮闭眼假寐的,闻言, 看过来:“那我的房间……” “岑总和岑太太,”经理顿了顿, 有些莫名, “不住一个房间吗?” “……” 她倒是忘了两人已经结婚了。 虽说有名无实,但也是同床共枕的关系。 没等宁清晓要补救,岑晔鸦睫稍抬:“住一个房间,直接送我们过去。” 他语气很淡,眉目间透着疏离, 似乎并不想再和这位经理多费口舌。 后知后觉的。 宁清晓更加愧疚和心虚了。 明明刚刚才坐过人家的私人飞机。 酒店里的空气专门被处理过,所以宁清晓并未感觉任何不适。 她只是…… “怎么了?”岑晔顺着她的视线往酒店对面短暂的瞥了下,“看见什么了?” 宁清晓又仔细盯了盯,收回视线:“没事,应该是我看错了。” 两人一同乘坐电梯上楼。 电梯里岑晔按了个最上层,他身影被清晰的映射在电梯镜面上,白色衬衫,肩宽腿长,是很标准的身材比列。 宁清晓盯着看了会。 恍惚中,她脑海中似浮过一个男人的身影,和岑晔一样的修长,一样的白衬衫穿的他劲瘦分明。 只是那张脸,却始终看不清。 她的目光太过炙热,岑晔不得已,转身:“宁清晓,你再这么看下去,我会以为……” 男人很好的停顿了下,懒散着声调,唇角似笑非笑的:“我会以为你在酝酿着某种,类似于,深情的情绪。” 宁清晓怔住。 恰巧,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响起。 那声“叮”顿时让她回神。 微妙又尴尬的气氛再次席卷。 她忙低下头,咬了下舌头:“没有,我刚刚在想事,有点专注。” 不知道是信没信,岑晔勾起唇,若有所思的“啊”了声:“我知道了。” “……” 那神情,还真不显往日的一丝温柔风度。 他还不如不说。 宁清晓沉默着进了屋。 她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在衣架上搭好,余光偷偷瞥着岑晔的动静。 岑晔似乎就是把她给送上来,进了屋内里外查看了一番又出来:“困的话你可以休息会,我晚上……” 顿了下,岑晔看时间:“我晚上不一定能赶回来吃饭,不用等我。”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岑晔:“陈慕朝和全忆大概晚上六点能到,就在楼下房间。” 宁清晓再次点头,等他离开后无声的叹了口气往床上躺。 头顶吊灯的光芒刺的她眯了下眼,她抬手,用手背盖住。 一个人,安静的房间内,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越发强烈。 宁清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最近这两天岑晔的态度跟以前不同。 之前的他多多少少会顾及到两人间微妙的关系,即便是在一些不经意的暧昧瞬间,岑晔大都数也会保持着自己的谦逊儒雅,很少会如此直白的“阐明”两人的相处。 就像是两人之间那层很薄却又刚好彼此疏隔开的细膜,突然有一天被撕开了一个很小的口子,不深不浅。 却又恰好了打破了原本维持的平衡。 也许、可能,会在将来,裂缝随着那个小口子,越撕越大。 只是这个口子到底是不经意戳开还是被刻意戳破,宁清晓现在分不清。 她只知道。 她隐隐的,有些期盼这层膜被撕开更大的口子, 却又怕, 撕开后,两人之间只会剩下更为僵硬的气氛。 房间里,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息。 宁清晓翻了个身,却没了刚下飞机时的困感。 一直到傍晚快六点时她刚有点昏沉的睡意,全忆一通电话又把她吵醒了:“我明天上午要出去取景,下午的时候我们出去转转。” 宁清晓模模糊糊的应着,困意直卷上来,全忆听出她倦懒的哼音,打趣着:“怎么,下午跟岑晔下了飞机,这会还在睡啊?” “……”宁清晓是真没精力跟她扯这些,说了句,“明天见面再说”就挂了电话 夕阳西落,窗外暮色渐浓,城市内的高塔铁桥接连亮起闪烁的光亮,海城的夜景极漂亮。 宁清晓却裹着被子睡得极熟。 她是被一阵窸窣声吵醒的,困倦的翻了个身,手指下意识的摸向一旁。 几秒钟后,她睁眼,屋内没开灯,只有昏暗的月光透进来照在床上。 旁边是空的。 岑晔还没回来? 宁清晓刚准备翻身去摸手机,忽然出现的男声把她吓了一跳:“吵到你了?” 熟悉的声音让她松了口气,揉揉眼坐起:“你才回来吗?” 岑晔刚锁上门,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脱,脚步声也被他刻意放轻。 他整个人被隐在昏色光线中,地上的人影被拖长至床尾,一双漆黑的眉眼似与夜色融合,宁清晓看的并不清晰, 只觉,那似乎是屋内唯一的光亮。 她一瞬回神,脑袋里的困意被清空了大半,摸着床边开了夜灯。 岑晔的五官也越发清明。 应该是刚结束工作,他一张清隽的脸上染着淡淡的疲惫,侧脸线条深刻流畅,却又透着漫不经心的随意。 “你先睡,我洗个澡。” 宁清晓没说话,只轻点了点头望着他进浴室。 她揉了揉脖子,重新躺下,却是丝毫没了刚才的睡意。 被岑晔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接连响起,宁清晓本无意查看,可对方接连发了几条,浴室内水声哗哗作响,怕有什么急事,她探头瞥了下。 岑致:“早点休息,项目方案明天再商量。” 岑致:“邓尧说你还没结束工作?” 岑致:“明天是有什么其他安排吗?一个星期的工作量怎么全压在一天了?” 下面还有几条,宁清晓没再看。 她重新躺回床上,闭眼,睡觉。 可刚刚看到的文字又在脑海里浮现,她想起在飞机上岑晔跟她说过的话。 他说:“明天刚好海城有个香水展,我有空,可以带你去看看。” 怕他忙,宁清晓还特地问了一句:“你明天不用工作没事吗?” “工作不忙,”岑晔当时的神情很随意,像是没多大点事,“就只是过来开个会,没有其他安排。” 可刚刚,大哥明明说是一个星期的工作量。 宁清晓长叹一口气,睁着眼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从订婚再到现在的结婚,她不否认,她对岑晔是有好感的,只是这份好感还不足以推动自己先迈出两人的平衡点。 就像今晚偶然看到的信息,宁清晓不确定这是否是个巧合,岑晔是否因为香水展特意压缩了自己的工作量来陪她。 她不是一个主动的人,也从未经历过这些,对于岑晔,她更是无法轻易推敲。 正如上一次的梭、哈一样,岑晔是一个“步步为营、城府极深”的人,那份世人所知的温润儒雅,却也并不是他全部的模样。 他可以随心所欲算计着自己的赢还是输,他也可以风度极好的保持着他的谦逊温和,“万无一失”这个词似乎才是他不为人知的风格。 与之比较,宁清晓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是一张白纸。 她更宁愿相信,岑晔于她的不同,只是在秉持着自己作为夫妻一方的责任和义务。 宁清晓一直都是这样认为。 可在今晚,她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她想要试探,就只是试探那么一点点就好。 二十分钟后,浴室的门被打开。 宁清晓微闭着眼,尽量装睡装的自然,她面上云淡风轻,胸腔一处却又跳的强烈。 旁边的人掀开一侧被子,躺下。 他应该是拿起手机看了会,须臾,又放下,倾身过来,关了这边的床头灯。 白松香夹杂着沐浴露的花香味在空气中逐渐蔓延,封闭的空间内暧昧也被逐渐放大。 黑暗中,岑晔替她又掩了掩被子,视线受阻的空间内,听觉就尤为灵敏。 宁清晓听见他低低的叹了声。 很短,也很轻。 宁清晓不知道自己这么憋了多久,好像有十分钟,又好像漫长的有半个小时。 她转身,一点点,忐忑不安的,朝着另一个方向挪去。 距离越来越近,男人只是一身家居黑色睡衣,白色被子盖到他的胸膛,两只胳膊交错有致的叠在上面。 岑晔的睡相极好,整个人平躺着,双手放的很整齐,并未出现一丝凌乱。 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听着他均匀沉稳的呼吸声,宁清晓一闭眼,重重的翻了个身,直接砸在了岑晔的肩膀上。 宁清晓:“……” 她吃痛的皱了下眉,又很快消了音。 旁边的人也因为她这动静蹙眉转醒,手指下意识的要去揉肩膀,又意识到什么,偏头。 “……” 紧张又磨人的气氛中,宁清晓听到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紧接着,她的后脑勺被人轻轻扶起,似乎是给自己调整了下位置,男人的气息浅浅的落在她额头。 不配合的,宁清晓咬着唇转了个方向。 “嘶,”男人轻唤她,“宁清晓,你老实点。” “……” 还以为被发现了,因为心虚和不安,宁清晓攥着手有些僵硬的靠着他。 她如临大敌,闭着眼等待着宣判。 可岑晔似乎并未察觉异常,刚要闭眼视线又转了回来:“做梦了?” 他自言自语,声音很轻。 宁清晓还没反应过来,被子下,那人的手准确无误的拍在自己的背上,一下一下,轻柔至极。 “别怕,睡吧。” 第39章 岑晔包下私人飞机与爱妻…… 海城不止夜景漂亮, 清晨站在落地窗处欣赏东日初升的景色,也是美到极致。 只是宁清晓再一次错过了这样的美景。 她睡到十点多醒来时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完完全全的懵。 全忆给她打了几个电话,这会一接通就炸了:“宁清晓!你是来旅游的, 居然睡到现在!你对得起岑晔的私人飞机吗!” 岑晔两个字像是一点即炸的炮仗,在她脑子里瞬间点燃。 她干了什么? 她昨晚干了什么? 她滚到岑晔那边了。 再然后。 她、睡、了岑晔。 睡了岑晔? 宁清晓立马摇摇头, 没, 没睡。 就是,同一张床, 同一个枕头而已。 这话像是没有什么说服力, 她视线往下移, 两个枕头一个东倒西歪的落在被子上, 一个竖着靠在床头。 哦,她就是把岑晔的肩膀当枕头而已。 真的没做什么其他事。 “你想什么呢?”没得到回应, 全忆声音又提高了两度, “宁清晓,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刚醒,”她望了安静的屋内一圈, 深吸一口气,又吐出, “昨晚有点失眠,睡到现在。” 这话鬼才信。 全忆:“昨天傍晚给你打电话你也说你在睡觉, 今天这都十点多了还在睡, 岑晔的战斗力这么强?” “……” “全忆,你脑子里能不能别染这么多的黄色废料。” 她起身下床,没管那边的反驳,拿着开了免提的手机准备进浴室。 “本来就是啊,”全忆说, “要不然你看我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我还是昨晚才下的飞机,今早8点就起了。” 没太明白她说这话的意义,也可能是刚睡醒,宁清晓只稍稍思考了下,斟酌着:“那你的意思,你家陈慕朝战斗力不强?” 房门“咔哒”一声,套房内另一侧的书房门被人打开,岑晔的脸映在她惊愕的瞳孔中。 “……” 这、他、妈??? “我靠,宁清晓,听你这意思你们家岑晔……” 宁清晓快速按断了电话,终止了全忆的喋喋不休。 空气尴尬的她头皮发麻。 她低头,没敢去对上岑晔意味深长的目光,先开口:“你一直都在啊?” 岑晔唇角恰好的弯了下,视线若有若无的打量,然后才说:“今天没什么要忙的,你收拾一下,带你去看香水展。” 宁清晓快速进了浴室。 手机还被她攥在手心里,想起刚刚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她默默的闭眼。 也不知道岑晔有没有听见。 以后还是要少跟全忆打嘴仗。 她快速洗漱好,拿起手机要出去时又忽然顿住。 宁清晓想起昨晚岑致给岑晔发的消息,明白他为什么能到现在还在酒店。 恍惚中,她又想起,自己昨晚那故意的试探。 看不见的黑暗中她只记得鼻尖的温热和男人的气息越发强烈,久久未散。 镜子中,宁清晓的侧脸微偏了一些弧度,粉唇亦随着那弧度微微上扬。 岑晔,应该是有回应的吧。 哪怕那回应只是一点点,只是一点点就好。 香水展是Volel与海城合作的公司共同举办的,里面罗列了Volel近十年的香水以及早已在市面上缺失的香水品牌。 进门没多久,岑晔就被海城的接待人叫走了。 宁清晓正好不自在,还想多拍几个之后作微博素材用,所以半小时内逛了满场。 岑晔再过来的时候她正对着一个香水瓶研究。 “这个瓶子是你们公司的还是海城公司的?”宁清晓问他。 纯粉色的瓶身,只上面瓶口处设计了两三处的浮雕,瓶面是绘画,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就是很普通的图案瓶。 岑晔瞥了眼:“Volel的。” 宁清晓弯着腰又盯着看了会,良久后,她起身,突然问了句: “这个瓶子,你们从哪得到的?” “我们在微博上发布了香水展的通知,也向Volel的顾客收集各类的香水瓶,这是Volel的一个顾客投上来的。” 好像并不意外这个答案,宁清晓点了点头,看他:“这个香水瓶很普通,无论是做工还是材质都没有任何突出的地方,为什么——” 她停顿了下,又继续说道:“为什么,你们会选择这个香水瓶?” 身旁接二连三的走过几个观客,短暂的看了下玻璃柜内的香水瓶,又三三两两的散开。 正像宁清晓所说的,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瓶子,很少有人会看上。 岑晔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半分钟,又移开。 他淡淡解释:“喜欢上面的图案。” 宁清晓听得很认真,纤丽的双眸轻轻眨了下:“我也喜欢。” “你知道这个香水瓶?”岑晔意外。 她点点头:“我曾在Fairy-Xiao的微博看过,上面的浮雕和绘画都是一人所做,瓶子虽然是普通的材质,但瓶口的浮雕是一轮夜空下的月亮,瓶面的绘画是月光下七颗雪花。” 在粉色瓶子的映衬下,雪花既是粉的又是朦胧的白色。 月色与雪色融合的彻底。 有什么猜测呼之欲出。 “这个瓶子,”岑晔虚眯了下眸,盯着她的侧脸,“这个香水瓶,是Fairy-Xiao所作吗?” 这一刻,宁清晓应得很淡定,也很坦然。 “是她早期刚入香水行业时的作品。” 四目相对,宁清晓从岑晔黑白分明的眼底看到了惊讶,他敛着唇,眼尾的情绪有些猝不及防。 岑晔会喜欢这个瓶子在她的意料之外。 当年刚接触香水这一块时宁清晓一没经验,二没足够的资金,对于香水的研究她也只是少不更事,一知半解。 最开始上手时期,应该是艺术老师让她们设计一件自己喜欢的艺术品的时候。 自然而然的,宁清晓把设计的全部精力花在了这个香水瓶上。 她本就没有要争得第一的意愿,只是随着自己的心,做自己想做的。 她想要把妈妈当年教会她弹奏的唯一一首《月光》,和妈妈最喜欢的《雪的梦幻》结合在她最爱的香水上。 不是单纯的皑皑雪花,而是赋予了香水的色彩后,变成了月光下似白非白的朦胧色。 像粉又像白。 再后来,这件艺术品被她放在了微博主页做背景。 那个时候的宁清晓刚在香水界崭露头角,已经积攒了不少的粉丝,评论也多数都是关于香水的发言。 可随着粉丝越来越多,粉丝的关注力也就越来越广泛。 有粉丝喜欢她主页的香水瓶,询问是哪瓶香水,是在哪里买到的,也想买瓶作为收藏。 并不是什么执念,对于年少时的宁清晓来说,她愿意把这个香水瓶送给另外一个喜欢它的人,只是留作纪念。 更多的,也是欣赏。 所以。 岑晔。 谢谢你的喜欢。 或许是气氛刚好,又或许是心底的某种情绪推动,宁清晓突然张口:“岑晔,其实Fairy-Xiao……” “岑总,关于八月份项目改革的方案还想再跟你交流一下。” 来人打断宁清晓的话音。 岑晔颔首和那人说了两句话,似乎是让他稍等,又看向宁清晓:“你刚刚说Fairy-Xiao什么?” “没事,”宁清晓弯了下唇,“你先去谈事,下次再说。” 她只是刚刚的一瞬间,坦白的欲望很强烈。 可大概,今天到底不适合。 回去的一路上岑晔一直在看文件,Volel在八月份会在滨城与其他香水公司共同举办一个关于香水的大型参赛展。 到时候滨城的各大香水公司及香水行业的资深专家都会到场,每家香水公司会推出自己关于香味所设计的参赛作品,可以是香水,也可以是其他物品,唯一的要求便是新品。 同时这场参赛还会选取一些VIP顾客到场,与香水协会成员共同评选出下半年滨城将重点发展的香水作品。 所以这场香水展尤为重要。 不止如此,宁清晓好像听过岑晔和岑致交谈。 这个项目可能是岑晔在Volel的最后一个重点项目。 好像再过不久,岑晔就要回归音乐了。 到酒店。 岑晔过来开她这边的车门。 她刚挽上岑晔的臂弯,又蹙眉。 对上岑晔疑惑的目光,她再次摇了摇头:“没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宁清晓总感觉这几天像是被偷拍了一样。 也可能,只是自己太过敏感。 接下来的几天,宁清晓和全忆将海城逛了个遍,市中心,大街小巷,两人玩的乐不思蜀。 全忆好像忘记了自己是要过来拍婚纱照的,把陈慕朝往岑晔屋里一扔,乐的清闲。 两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看无言。 “……”陈慕朝黑脸,“你最近为什么这么闲?” 岑晔刚开电脑,闻言,看他:“不闲,现在就要工作。” 陈慕朝:“……” 自己一来他就要工作,这人故意的吧。 “你们什么时候回滨城?再不走,我的婚纱照可能得拍到明年。” 岑晔回了个“不知道。” 朋友圈里全忆又发了几张新图片,两个女生在电玩城门口朝着镜头弯唇淡笑,一人手里还拿了个粉色冰淇淋。 陈慕朝看了会,忽然抬起头:“岑晔,我怎么觉得你就是带你老婆出来旅行的?” 他越想越不对,起身站到岑晔的桌子面前:“上次你还说Volel有个高层会议你走不开,结果晚上你就跟我说你要来海城,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岑晔淡淡瞥他几眼,依然没说话。 “你这还真是啊?”陈慕朝惊奇的“啧”了声,“你是不是对宁清晓动心了?” 男人敲键盘的手指顿住。 他偏了头,视线从电脑上移开:“是,又怎么样?” 故意的停顿了下,尾音带着岑晔极少有的嚣张。 陈慕朝:“还真是啊,我一直还以为你就是这性格,所以才会对人这么关心照顾,弄了半天,你真上心了?” 他来了兴趣:“你跟我说说,你什么时候动心的,怎么动心的?” “……” “不知道。”岑晔敷衍。 他明显不想跟陈慕朝探讨这个问题,安静了几秒钟又忽然提及。 “这事,先别跟全忆说。” 全忆和宁清晓走的太近,他怕自己还没追到人,就先吓着人了。 因为,宁清晓的安全感,其实并不多。 — 在海城逗留了一个星期,宁清晓终于有点打扰人拍婚纱照的自觉,主动提及和岑晔一起打道回府。 她在海城玩的自在,滨城那边却是炸开了锅。 两人在飞机上关了手机,什么风声也没收到,聊起下个月全忆要结婚的事时岑晔突然饶有兴致的问起:“礼金你打算怎么给?” “给她转个红包啊。” “我是说,”岑晔视线微抬,“我们是给两份还是给一份。” “给……”宁清晓话音一顿,面容犯难。 上次她结婚时全忆是和陈慕朝一起转过来的,当时那个红包还被岑晔买手链给挥霍完了,现在两人包几个红包确实有点难办。 她试探着说:“全忆那份我肯定是要给的,要不陈慕朝那里你意思意思?” “这样啊,”岑晔似认真想了下,“要不我们还是给一份吧。” “反正给一份两份最终也还是都给全忆,那不如就直接包一个大的给她,”他看过来,坦荡的解释,“而且我们现在是夫妻,分开给可能会引人非议。” 宁清晓觉得这话也有道理,点点头。 “不过,你不给陈慕朝没事吗?” 岑晔:“他大方,不介意这些。” “……” 安静了会,宁清晓又默默转过头,纠结的抿了下唇:“那这份红包钱,我们怎么给?” 闻言,岑晔勾唇,望过来:“你想怎么给?” “……要不,”她语气有些没底,“我们一人一半?” 岑晔继续笑,声音漫不经心的:“我以为你会说,全让我一个人给。” 宁清晓:“……” 她也没这么不靠谱啊。 “行,那就一人一半吧。”他说。 刚下了飞机,坐上回去的车子,邓尧就有些欲言又止的频频望了反光镜几次。 岑晔对这助理没什么耐心:“说。” “岑总,岑太太,”邓尧硬着头皮把平板递过去,“两个小时前你们被人拍到照片发到网上,现在已经进入滨城搜索量前五了。” “……”宁清晓勉为其难的接了句,“我又上滨城热搜了?” Volel一向不喜欢跟这些八卦新闻打交道,岑晔没看到新闻,怕对Volel有影响,皱着眉把平板拿过来:“怎么回事?” 邓尧解释:“拍摄的人就是家娱乐小报公司,半个月前偶然拍到你跟太太的照片,后来那几天一直蹲点,直到一个星期前岑总和太太共同乘坐飞机被他拍到,又紧接着……” 他瞧了瞧岑晔的脸色,继续说道:“紧接着就又跟到了海城,拍摄了岑总您和太太共同游玩的画面。” 新闻头条用红色大字醒目的写着: “新婚燕尔,Volel执行总裁岑晔包下私人飞机与爱妻甜蜜游玩,共度蜜月。” 第40章 “你还要再给我四百五十…… 从下了飞机, 坐上车看到新闻,再到家里。 宁清晓从一脸疑惑再到完全懵怔的茫然。 这、太、他、妈离谱了! “包下私人飞机?” “甜蜜游玩?” “共度蜜月?” 这现在娱乐新闻的成本这么低的吗? 连事件的真实性都不调查一下,看到八卦张口就来? 还下笔如有神是吧? 这玩意偏的不是一条道两条道啊。 岑晔好丈夫的人设展现的淋漓尽致, 岑宁联姻夫妇“塑料夫妻”的传闻不攻自破,两人恩爱撒狗粮的话题再次冲上热榜。 宁清晓看着那几张照片还真有些一言难尽。 原来她之前在海城酒店门口的直觉并不是错的, 真的是有人拿着相机拍他们。 从在滨城两人共同上飞机, 再到海城下飞机时岑晔给她衣服的画面,再加上海城两人共同出入酒店的同框合影, 出入香水展时两人“深情相望”的对视…… 这画面可真是拍的清晰入目。 除了侧脸被模糊了三分, 其他倒是一点没遮。 宁清晓刚还在跟全忆吐槽:“这我跟你的照片怎么一张也没拍进去?” “你傻啊, 拍了我们的照片, 人家还怎么写出你们这私人飞机的良宵美景?” “……” 觉得宁清晓这反应不对啊,全忆在电话里问她:“你是怎么了?这事岑晔会去着手处理的啊, 而且还让你两成为了滨城的模范夫妻, 你不高兴?” 宁清晓有些担心:“你说,粉丝之后会顺着这条线扒到我Fairy-Xiao的身份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 “我看你不是怕粉丝扒到吧,你是不是怕岑晔发现蛛丝马迹?” 掌心里的手机被她下意识的收紧, 宁清晓坐在房间里,陷入困惑。 “我说岑太太啊, 你自己都知道这事是瞒不住的,他迟早都要发现的, 早知道晚知道没什么区别。” “而且你不是刚好也想让他自己察觉到吗?现在就看你老公能不能这么敏锐的发现了。” 从上次在香水展后, 宁清晓便有向他坦白的欲望。 发现岑晔收藏这个香水的一瞬间,她就确定了一个事实。 她不想,也不愿再隐瞒岑晔关于自己的一切,她想要把自己的全部,都坦然的告诉岑晔。 那一瞬的强烈和怕他发现后的不信任同样让宁清晓纠结, 只是到底。 她还是不想在继续这种平衡的状态上维持下去。 很坚定的。 宁清晓不想要岑晔主动来探寻自己,她愿意,先跨出那一步,重新在那层膜上,再戳开一个更大的口子。 所以那天结束香水展后,宁清晓便毫无犹豫的在微博上用Fairy-Xiao的身份发布了自己在会场内拍的几组照片。 最为重点的,是她拍了那张粉色香水瓶。 宁清晓配文:偶然发现了自己当年所作,只是一件普通之物,很感谢,欣赏它的那个人。 如果,岑晔会点进她的微博, 宁清晓相信,他会有所察觉。 她在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毫无保留地、主动地。 让岑晔看到另一个自己。 挂了电话,宁清晓又在房间坐了会,准备出门时电话又重新响起。 这次是她哥宁清昀。 “多久没跟我联系了?我还以为是在忙着什么事,原来是陪岑晔度蜜月去了?”他问,“私人飞机坐的舒服吗?” “……” 宁清晓无奈:“没有的事,那都是新闻乱写的,岑晔是过去出差,顺道带上我。” “这次不是真的,那下次总有真的吧,”宁清昀哼笑一声,“在岑家住的还习惯吗?跟他爸妈处的怎么样?” “挺好的,他们都挺好相处的,最近这两天也不在。” 岑之墨陪着文悦之出去做新闻材料,还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又问了家里大伯大伯母,要挂断电话前宁清昀突然严肃着声音喊她。 宁清晓应他:“怎么了,哥?” 那头足有一分钟没说话,过了会还是开口。 “哥知道今天这事多是媒体写出来的,但哥还是想问一句,你跟岑晔……” 后面的话宁清昀没说完,但宁清晓也懂了。 她坐着床边,视线扫向那瓶岑晔作为补偿的香水瓶,眉目安静又清晰。 过了会,她说:“哥,我想试试。” — 因为他们下飞机时已经是临近傍晚,岑晔直接在车上听了邓尧的汇报,把宁清晓送回家后干脆也没去公司。 直接在老宅留下。 岑致还在公司处理媒体相关的事宜。 他们两弄出来的额新闻,结果还要大哥去处理,宁清晓多少有些愧疚。 陪着大嫂说了会话,直到看到她躺下后才轻轻从屋里出来。 书房里的灯还亮着。 邓尧十分钟前过来的,这会正在里面跟岑晔做着汇报。 她走过去,路过门口。 站了会,宁清晓抬手敲门,进去。 岑晔正站在桌子后面,他解开了衬衫的袖扣,手上拿着一张资料垂首低眸,唇线抿的很直,似在蹙眉深思。 宁清晓和邓尧打了招呼,视线又看向岑晔:“很严重吗?” “还好,不严重。”岑晔放下了纸张,“只是一些公关上的应急处理,对Volel的股价倒是有些波动。” “什么意思?” 邓尧重新点开刚才的数据面:“Volel的公司股价在最初的两小时内波动值最高在一千万。” 宁清晓慢慢慢慢睁大双眼:“这个波动,是升高还是降低?” “……” 岑晔瞥她:“上升。” 他说完,目光却依然停留在宁清晓惊讶的脸上,而后,他似提醒一般:“你没什么要说的?” “嗯?” 岑晔大大方方的把电脑屏幕转过来:“这股价波动是因为我们两的这张照片,Volel还应该感谢你提供了肖像权。” 电脑上的一连串股票波动图宁清晓并不能看懂,但这不妨碍她听懂:“所以,是说,这,跟我也有关?”她指着自己,尾音带了点小惊喜。 “嗯,”岑晔说,“我们两都有功劳。” “所以这钱,我们两一人一半。” 邓尧:“???” 这两人是在干嘛? 没等他努力要理清眼前的情形,岑晔直接让他转钱。Ding ding “等会。”宁清晓抑制住自己的兴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你都这么坦诚了我也要大方点。” 她手指在手机上飞快的点着:“这几天蹭了你出差的私人飞机,按照飞机票的十倍价格给你五十万,你公司股价因为这新闻两小时涨价一千万,我们平均就是一人五百万,你还要再给我四百五十万。” 宁清晓把手机屏幕调了个方向,计算机上最后出现450三个数字。 明明是最简单的数学计算,她倒是特地大公无私的算了个清楚,语气和神情无不透露着:你自己看清楚了啊,我可一点没占你便宜。 邓尧脑回路终于绕回了一些,犹豫道:“岑总,这……” 岑晔似乎已经习惯这场面,抬眸看了她一眼,尾调懒懒散散的:“去打钱吧。” 只是邓尧才刚转身。 “等一下。” 被这声喊弄的不上不下的,宁清晓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你该不会,是要反悔吧。” 岑晔笑:“两小时内是涨价了一千万,但现在已经过四小时了,波动已经到了四千万,所以该给你打一千九百五十万。” 宁清晓的眸子,再一次,瞪大。 不对啊。 邓尧刚要上前提醒Volel立即应急后股价值也随之回到平稳,可才刚张开嘴巴,岑晔直接冷眼让他闭嘴了。 “去打钱。”岑晔再次强调。 “等会。” 邓尧强颜欢笑的再次转身:“岑太太。” 宁清晓也不是那么“利欲熏心”“贪心爱财”的人,能拿到四百五十万她就已经知足了: “你就给我四百五十万吧,后面的我就不要了,我这四百多万的肖像权已经很高了。” 岑晔却不赞同。 他一本正经道:“我现在还是商人,钱这方面,还是算清楚点比较好。” 他再次吩咐,语调慢悠悠的:“要一分不少的,把钱打到太太账户。” “……” 宁清晓的这个心脏啊,被钱砸的砰砰直跳。 这夫妻两人到底是什么情况邓尧还真不敢问,只是出去后想了半天也想不通。 他刚下楼,手机上收到条新消息。 岑总:给太太的钱全部从我私人账户走 “……” 邓尧觉得,他不该问,他就该去买本《十万个为什么》涨涨知识。 — 经过一夜的发酵后新闻的热度已经降了不少,宁清晓第二日再打开微博的时候搜索词条已经降到了三十名下。 她顺手点进了自己的微博主页。 下意识的,宁清晓转头看了下身后空的位置。 岑晔不知什么时候走的,他的枕头和被子已经整齐的放好,宁清晓也是老老实实的睡在自己的位置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几天的睡相到底老不老实。 她也不知道—— 视线又转回手机界面。 她也确实不知道,岑晔到底有没有看到自己发的这条香水瓶微博。 如果看到了,他会有所猜测吗? 亦或是,会怪自己隐瞒吗? 烦躁的摇摇头,宁清晓点进评论区。 香水展的那几张照片确实引起了个小高潮,但原因还是因为昨晚她和岑晔的热搜。 粉丝一边津津乐道的吃着岑宁夫妇的大瓜一边又到她微博下热情询问: 【Fairy-Xiao,你是去了海城的香水展吗?那你有没有看到岑总和他夫人啊,真人是不是比照片还好看?】 【呜呜呜,有点羡慕Fairy-Xiao,去到了海城的香水展,我弄了好久的门票都没弄到,没看到现场Fairy-Xiao的香水瓶真的好遗憾。】 【我就来确认一个事实,岑总和他太太真这么恩爱吗?】 这些评论宁清晓昨天在那条新闻下已经看到不少了,粉丝今天提及大都是问她是否在香水展上碰巧遇到岑晔夫妇? 能不遇到吗? 她可太能遇到了。 继续往下刷着,两条评论引起宁清晓的注意。 【虽然知道不可能啊,但我就是想一下,求勿喷。】 【岑晔邀请我们Fairy-Xiao去了香水展,珍藏了我们Fairy-Xiao的香水瓶,而且还把我们Fairy-Xiao所作的瓶子放在会场上展出,为什么我会脑补出来另一部爱情剧?】 这条评论下的回复量依然在高涨着。 【哈哈哈哈,集美,你不是一个人,实话实说,我一直都这么想。】 【可惜别人家的老公都是英年早婚了,人家太太长相也是真的绝,虽然打了马赛克,两夫妇的颜值根本挡不住好吧,还是更祝福岑总和岑太太吧。】 【不知道昨天有没有人拍到照片,也好想看看我们Fairy-Xiao的颜值,感觉也是美女。】 再往下看下去,都错的离谱。 宁清晓退出评论界面,想了想,转发了昨天那几张照片,编辑发文: “看到了,岑总和岑太太很幸福,祝福他们。”后面配了两朵玫瑰花。 她做的不算刻意,但也默认了到香水展的事实。 Volel也的确给Fairy-Xiao发送了海城香水展的邀请,只是当时宁清晓怕被暴露,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所以Fairy-Xiao是并不能去到香水展的。 宁清晓在一点一点的暴露自己。 可偏偏,有人就是没多想。 第41章 宁清晓也喜欢岑晔。 也不是岑晔没特意关注, 而是他这段时间是真的忙的没时间去细想这些。 处理完新闻的发酵事件后,岑致和岑晔两人把关注力重点放在了八月份的香味参赛展上。 若是能在这次的参赛展上提名,那将会影响Volel接下来一年的新品决策。 所以那一个月家里基本上就林若悠和宁清晓两人, 岑致偶尔还能回来的早一些,岑晔却是大都数都忙到凌晨。 两人在家里碰面能坐下来说上几句话的时间实在太少。 六月底的时候文悦之和岑之墨从外地赶回, 岑之墨回来坐了会就又接着去了公司。 宁清晓那会正和林若悠在客厅里聊天, 看见文悦之时她还有些不敢对视。 毕竟上次那新闻…… 让自家婆婆看到,确实有点尴尬。 “我一看就知道假的。”文悦之喝了口水, “要是岑晔真能有这觉悟我还真安心了。” 她语气听起来好像还有些惋惜。 “岑致性格随我, 岑晔的性格更随他爸一些, 做什么事不喜欢说, 有什么事都喜欢憋着,他从小喜欢音乐, 在谈恋爱追人这方面一点也不上心。” 文悦之想起当年岑之墨追自己的那会:“你们爸啊, 当年也是恋爱小白。” 两媳妇听得好奇心被勾起来,还想再继续听分享,文悦之站起伸了个懒腰:“等下次再跟你们说, 我先去歇会。” 她刚下飞机,坐的腰酸背痛。 走了两步, 文悦之又忽然停下,回头:“最近他们两兄弟有没有什么反常?” 林若悠和宁清晓对视一眼, 同时摇了摇头:“没有啊, 妈,怎么了?” “也没什么,”文悦之想了想,瞅了屋内一圈,“这两兄弟这一个月估计就没怎么着家。” 八月参赛展的事连岑之墨也跟着回去忙了, 可见Volel的重视程度。 一说起这些,文悦之又来了点火:“都这么忙了,也不知道怎么又突然心血来潮还要再开家什么香水公司,你爸居然还同意了。” 宁清晓惊讶:“再开新的香水公司?” “谁知道他两怎么想的?”文悦之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叹气:“这等到十月份岑晔就要离开公司,岑致后期肯定也不能再在公司里长待,到时候得让他回来陪陪你。” 她看着林若悠,疲惫的打了个哈欠:“这件事上你可不能心软,这怀孕越到后面你越辛苦,必须得让岑致在家。” 林若悠也纳闷了:“那怎么会想起来现在开新公司?” 这问题也是文悦之没弄明白的。 没再继续站着,又交代了两人几句,她进了房间。 林若悠叫了旁边没说话的宁清晓,问她:“岑晔有提过这事吗?” 宁清晓盯着面前的杯子看了好一会,摇了摇头:“没有。” 她真的不知道这事。 正常来说,Volel开新的子公司是常有的事,Volel的事业版图每年都在扩张,这也并不是什么意外。 但是,要开新的香水公司, 这就是另一种概念了。 要么,香水作为Volel的核心,想从现如今的香氛、彩妆等众产品脱离出来单独成立Volel旗下的独一香水品牌,但一个牌子已经做出了它的知名度,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再要么,这家新的香水公司并不挂Volel的名。 有一瞬间,宁清晓居然破天荒的猜测,这家新的香水公司,是不是跟她有关。 这种想法太过荒谬,她很快便抛之脑后。 或许是宁清晓对“香水公司”四个字的敏感度实在高,回了房间还是敲开了和Jimy的聊天框。 从上次在格拉斯宁清晓暴露后两人回来聊天更是频繁,彼此加了微信,除了香水,还分享平常生活的趣事。 开门见山,宁清晓直接问出了新的香水公司这事。 Jimy应该是在忙,等她上微博刷了一圈后那边才回复了消息。 “香水公司啊?我还没听说啊,应该是不可能的事。” “我刚去打听了下,好像就是前两天有高层随口提了下开香水公司的流程和申请条件,后面的应该就是小道消息的误传。” 原来是这样啊。 情绪有一丝的莫名,淡淡的,宁清晓说不上来。 又随口聊了几句,Jimy说起最近公司正在筹备的参赛:“具体的信息只有高层知道,上面这次很严,一丝一毫也没透露。” 项目作品是在比赛的前一个星期才会上报,参与人员这会应该都收到消息了。 Jimy问宁清晓收到相关通知了吗? “收到了。”宁清晓回,“但我拒绝了。” “为什么拒绝啊?这么好的机会?” 宁清晓看着那条消息没立即回,过了会才缓缓打下:“就是觉得,再用Fairy-Xiao的这个身份瞒着他,不合适。” — 七月初八。 全忆和陈慕朝大婚。 岑晔昨晚凌晨两点才睡下,今天又起的早,眼皮下一片青灰。 宁清晓有些不忍:“要不,你在家休息吧,我自己去就可以。” “没事,”他拿起车钥匙,“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走到车边,宁清晓主动开口:“钥匙给我,我来开吧。” 岑晔目光顿了会,把车钥匙给她:“好。” 上了车系安全带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什么,提了句:“他们的礼金我昨天晚上给陈慕朝打过去了,你今天不用再给了。” 宁清晓发动车子:“那等会我把钱转你。” “不用。”他淡淡道。 她偏过头,有些坚持:“说好的一人一半,不能少。” 说这话时宁清晓还摇了摇头,眼神看起来尤为真诚。 岑晔看她,忽地笑了:“我和陈慕朝还有些生意上的合作,给他打的比较多,一半的话……” 他拉长了尾音,慢悠悠地:“一半的话,可能要比我们说好的礼金还多一倍。” “……” 宁清晓真挺想知道这人的钱是不是真大风刮来的。 “这次我先给了,等下次他们有孩子的时候你再给。”岑晔示意方向盘,“快到点了,开车吧。” 金钱最终还是战胜了理智。 宁清晓安静的挂挡、开车。 婚礼邀请的人不算多,和他们上次一样,陈慕朝没放一家媒体进来,宾客大都是一些朋友和亲戚。 两人正在门口迎宾,宁清晓和岑晔也没站多久,便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落座。 他们这一桌大都是一些朋友。 黎骏、宁清昀等人都在。 岑晔在黎骏身旁坐下,宁清晓挨着岑晔。 她哥宁清昀坐在她对面。 黎骏的另一边是一位文静的女生,看起来大概二十出头,长相极乖巧。 岑晔低声道:“是他女朋友。” 在黎骏那个圈子里,身边的人几乎一日一换,能叫上女朋友三字的,鲜少有几人。 恰好那女生的目光望过来,宁清晓点了点头。 宁清昀就是过来走个过场,他还有事,不能多待,临走时把宁清晓叫到了一旁。 “上次说的那话是真的?” 得到宁清晓肯定的回应,他似宽慰又似惆怅的叹了声:“我妹还是长大了。” 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突然喜欢另一个男人了,宁清昀多多少少有些不爽。 他眯眼瞅了下岑晔的方向:“也不能全扑在岑晔身上了,你那香水的事有什么打算?” 他知道宁清晓的这一心事,当初同意她和岑晔联姻也有点这方面的缘故。 “一直在做着呢,”宁清晓笑了下,又抿唇,“哥,如果哪天因为我,给宁家,给大伯和大伯母带来了不好的影响,你……” “想什么呢?”宁清昀拍了下她的头,“你能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不就一个博主身份,你喜欢就一直做着,不喜欢随时停。” 宁清晓错愕。 她怔在了原地:“哥,你一直都知道?” “Fairy-Xiao的这个身份,我早就知道了。”宁清昀说,“你真以为你能瞒过我?我自己妹妹我还不了解。” 这转变有些猝不及防。 宁清晓有些回不过神:“那,岑晔……” “他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你要是蛛丝马迹露的多那我就不知道岑晔到底是什么想法了。” 宁清昀走后宁清晓整理了好一会才回到桌上。 她的状态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 “怎么了?”岑晔给她倒了杯温水放在面前。 她握着那杯温水,看着身旁的男人沉默了好一会,开口:“你……” 男人薄薄的眼皮下青灰明显,原本清亮的眼尾还能看见一两根红血丝。 算了。 还是等他项目结束后再问吧,这个时候就不要再添堵了。 宁清晓摇头起身:“没什么,我去一下洗手间。” 岑晔盯着她的背影,皱了下眉,唇线抿的很直。 从洗手间出来,宁清晓在外面洗手。 她有些心不在焉,动作也慢腾腾的。 镜子里又多了个人。 宁清晓记得刚刚黎骏喊她陈曼,他的女朋友。 毕竟两人也不熟,宁清晓没打算多待,关了水龙头正要离开。 “能和我聊下吗?”陈曼有些腼腆,说话声又细又小。 怕吓到人,宁清晓温和的笑了下:“怎么了?” 这女生无论是面相还是说话性格都极为乖巧秀丽,说话的声调也温雅可人。 宁清晓还真的惊讶,黎骏和她会成为一对。 “其实我也不太确定。”陈曼不自信的低下头,“我的社交圈和他的朋友圈完全是天差地别,我挺没自信的。” 说着,她抬头看了下宁清晓。 “就像你跟你的先生,我总觉得,像你们这样的门当户对才能走到一起,我和黎骏,” 她停了下,语气下藏着自卑:“我们两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宁清晓大概明白陈曼现在的处境。 从刚刚在桌子上她就很少开口说话,大家都以为她性格安静内向,坐在黎骏身侧,很容易让人忽视。 但其实,陈曼是自卑的过于小心翼翼。 宁清晓对黎骏也不是太熟,不知道怎么分析这事,只能拿自己的事举列子:“我跟我先生也并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陈曼惊讶。 “我们两是家族婚姻,一开始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就生活在一块了,我喜欢的是香水,他喜欢的是音乐,我们两的生活和世界也毫无交集。” 唯一比陈曼好点的,可能也就是她自身的家族条件。 宁清晓认真的想了下:“但我从小便没了父母,跟在大伯家生活,虽然不能说寄人篱下,但也有些自我不足感。” 相比而言,岑晔的家庭和生活都没有任何缺陷,音乐上的成就也远超她的香水,要说起来宁清晓觉得自己好像也不能算作岑晔的良配。 陈曼忙摇头:“没有,你也很好。” 宁清晓笑:“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想跟你说,感情这事说不准,我虽然不能算他的良配,但也成为了他的标配。” “良配也好,标配也好,但如今,他的配偶栏那一栏只能是我。” 或许这也有可能是暂时的,但:“我正在努力成为他的良配。” 陈曼走后,宁清晓又在外面站了会。 想起刚才说的话,她忽然有些恍神。 进洗手间前的那点混乱好像瞬间明朗了。 Fairy-Xiao也好,宁清晓也罢,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Fairy-Xiao喜欢岑晔, 宁清晓也喜欢岑晔。 第42章 这个吻短暂却又磨人。…… 随着七月一过, 滨城的天气也越来越热。 空气像是被火炉蒸过一般,三十度的高温像是给房子罩了一层热浪,晒得人烦躁。 进入高温天后, 宁清晓也很少出门了,只偶尔去趟公寓做直播剪辑视频。 加之林若悠肚子越来越大, 两人基本上都是在家吹着空调。傍晚趁着降温的时候会出去在门口转转。 只不过今天林若悠没什么心情, 在客厅里坐了会就要上楼。 岑致刚好赶回来。 宁清晓叫了句“哥”,过了会, 又问:“公司, 怎么了吗?” 今天岑致进门的神情不太对, 不似往日的轻松。 闻言, 岑致抿唇笑了下:“没事。” 他上了楼,又回头:“晚上岑晔可能会回来的迟一些, 你先休息, 不用等他。” 还有一个星期滨城的参赛展就要开始,他最近本来就回来的晚,宁清晓也没多想, 温声应下。 她上去洗了澡,出来时看见手机上岑晔发的消息。 【今天回去的晚, 早点休息。】 和岑致说的话一样。 宁清晓目光在界面上停留了好一会,回复:知道了。 再关了手机, 她却睡意全无。 因为岑晔这段时间本来回的时间就不固定, 宁清晓已经成习惯,所以,突然一而再的告知,反让她起疑。 是出了什么事吗? 她点开自己的微博,Volel的置顶微博是关于这个月参赛展的宣传, 最近的更新也是昨天的香水视频。 消息栏里“贾部长”也没再联系她,只有前段时间询问她对于“香水公司未来发展的一些个人看法”。 这算是正常调研,宁清晓当时便编辑了一段话回复。 她本就在规划香水公司的事,对这些自是流畅熟悉。 看了会,宁清晓又觉得是自己多想,关了手机强迫自己入睡。 这几日她的睡眠质量都不太高,岑晔回来她大都是知道的,有时还会坐起来问问他公司上的事。 只是今天晚上,宁清晓是被一阵大的动静吵醒的。 她听见外面楼梯上脚步来回跑的声音,听见细细的哭泣声。宁清晓摸手机,两点五十。她打开灯,头疼的捏了下眉心。 旁边的位置是空的,岑晔还没回来。 外面是不断的喧闹声,怕是大嫂那边出了什么事,宁清晓随便套了个外套出去。 她开了门,外面佣人正拿着打碎的餐盘匆忙下楼,她蹙眉,要往楼上去。 “大哥,怎么了?” 岑致抱着林若悠下楼,怀里的大嫂小声哭泣着,侧脸苍白。 岑致:“若悠她有点不舒服,我带她去医院看看。” 文悦之和岑之墨两夫妇跟在他们后面。 见到宁清晓,她不忘叮嘱:“大半夜的,你别去了,先去屋里休息,有什么给你打电话。” 见大嫂的情况不算太好,宁清晓也没敢耽误他们时间。 送他们下了楼,原本被打断的睡意也消失了大半。她坐在客厅喝了口水,让佣人先下去休息,头疼的揉着太阳穴。 门口处传来声响。 宁清晓看向门口,岑晔刚到玄关处换鞋。 见到她,他先是拧眉看了下时间,又抬头:“一直没睡还是刚醒?” 宁清晓神色恍惚了几秒,慢腾腾地答:“刚醒。” 她说完,又清醒了大半:“大嫂有些不舒服,爸妈和大哥都去了医院。” 闻言,岑晔目光微顿。 他一边走过来,一边拿出手机要打电话。 忽然想起什么,岑晔抬头:“他们刚去吗?” “刚走了十分钟左右。” 怕打扰到岑致开车,岑晔又放下手机。 他顺势想在宁清晓身旁坐下,视线瞥及宁清晓身上单薄的外套,又起身:“太晚了,先上去睡觉吧。” “一会我给大哥打个电话,有什么事告诉你。” 似乎很疲倦,岑晔的嗓音都透着几分微微的嘶哑。 宁清晓顺从的点了点头,和他一前一后上楼。 岑晔让她先睡,自己去了浴室洗澡。本就没了睡意,宁清晓这会也确实不困,只闭着眼在床上缓冲。 不知过了多久,半睡半醒间,她听见手机铃声。 再然后,浴室门被打开,有人挂断了铃声,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出了房间。 以为是医院打来说大嫂的情况,宁清晓起身坐起。 外面的声音断断续续,又被岑晔刻意压低,她听得并不是太真切,但对于“项目”“泄露”“尽快”这些词却是被反复提及。 “泄露”这个词更是大忌。 宁清晓掀了被子,刚要下床,一思量,她又退了回去。 门外岑晔似乎安静了很一会,过了好久,两人应该是挂断了电话。紧接着,岑晔又拨了个电话出去。 这次打给的应该是岑致,宁清晓听见“大嫂”的称呼。 她摸了旁边的手机,凌晨三点半。 岑晔还没休息。 三点四十的样子,他从外面推门进来。以为宁清晓在睡,岑晔推门时动作极慢,对上她投过来的目光:“……” “大嫂没事。”他示意手机,“可能是这两天大哥比较忙,她一个人又辛苦,有些生理反应。” 宁清晓刚才听了个大概,手指摩挲着被子,犹豫了会,问:“公司……怎么了吗?” 正喝水的男人微微抬眼,他刚洗完澡,有几根碎发落在额头,雅睫微垂,眼皮很薄,眼尾略显清冷。 听见宁清晓的问题,他转了视线看过来,而后又慢条斯理的放下杯子,喉结轻滚了下:“出了点,小问题。” “是香水配方泄露了吗?” 对上岑晔的视线,宁清晓也意识到不妥,低下头解释:“我刚刚没睡,你打电话的时候听到了一些。” 他并不在意,手指依然停留在玻璃杯上,低声道:“一个星期后滨城的参赛展项目,我们的提案被另一家香水公司提前报了上去。” “全部都被泄露了?” 岑晔没说话,眉眼微敛。 他这反应,宁清晓心底一凉。 参赛展就在下个星期了,这意味着Volel前两个月的努力全部作废,白白给别人做了嫁衣。 就算现在重新提交一份新的参赛提案,可能也远不及那两个月的细致认真。 所有配方和材料已经调到了最完美的比例,可就在比赛前夕,突然被人盗取了劳动成果,这突然的转变打的Volel始料未及。 如果Volel提交不了一份更完美的方案,那最后的结果还不如早早弃权。 宁清晓意识到严重性:“现在泄露的人知道了吗?” “暂时还不知道。”岑晔说,“而且现在就算知道人也没用。” 他们的方案已经泄露,那就意味着这个花费了两个月心血的方案也不能再用了。 似乎不想再多谈这个话,岑晔捏了下眉心,面上倦色很重:“先睡吧,我明天再去趟公司。” 他看向宁清晓,眼底漆黑深沉:“接下来的几天,我可能要在公司住下。” 被子上的手指微微蜷起,宁清晓轻声应下:“我知道了。” 凌晨的四点零五分,她第一次在平常矜贵儒雅的岑晔身上,看到了“挫败”二字。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两人关了灯休息。 宁清晓毫无睡意,微闭着眼眸,轻抿着唇。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宁清晓才轻手轻脚的拿了手机躲到被窝里。 她点开微博里之前Volel曾邀请她参加项目赛时的初稿文件,大致浏览了一遍。 视线触及到“餐品”两字,宁清晓手指一顿,她抿了抿唇,被手机屏幕照亮的瞳孔似犹豫、似纠结。 — 凌晨五点,岑晔自然醒来。 意外的,这次的肩膀上并没有宁清晓的脑袋,阳光落在两人中间的空隙间。 他转了头,打量着一侧正拧着秀眉睡得并不安稳的人。 宁清晓应该是睡的不熟,她侧着脸,双眸时闭时松,碎发稀稀散散的落在脸颊处,在阳光下透着淡淡的金色光晕。 岑晔看了会,眸色又深又暗。他把被子又掖了掖才起身下床。 按照以往的习惯,岑晔洗漱完一般都会下去锻炼,但这段时间他似乎也没有这个心情,从浴室出来后直接拉开了衣柜。 视线在一瞬间凝聚。 衣柜的隔台上落着一张白色的纸张。 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满满的黑色字体。 女生的字迹很工整秀丽,一笔一画认真勾勒,尤为清秀。 岑晔拿起那张纸,从提取流程到材料的用料比例及注意事项无一巨细,全都详细清楚的写在了上面。 清晨的光线下,岑晔的下巴很轻很轻的动了下,黑色的睫毛浅浅一落,在他薄薄的眼睑下洒下淡淡的晕色。 他抬眸,视线转向床上的宁清晓。想起早上宁清晓睡的不安稳的模样,他抬脚走过去。 男人微微弯腰,拿着纸张的那只手轻落在床边一侧,他的呼吸深沉,气息温热,眸底的暗色比往日来的更深一些,隐晦却又毫不掩饰。 岑晔的动作缱绻而温柔,直到唇瓣落下来,覆在宁清晓微抿的嘴角,伴随着,他低哑的气音: “谢谢你,岑太太。” 这个吻短暂却又磨人。 房间内重新归于平静,若有若无的暧.昧在空气中扩散,浅浅的,却又让人无法忽视。 床上不知何时红了脸颊的宁清晓缓缓睁开眼眸,一张素净的脸色满是憋气后的窘迫。 心跳声,却是久久不能平息。 第43章 表白前奏 Volel项目方案泄露的事确实要比宁清晓想象的严重。 这事目前并未向媒体透露, Volel的内部员工间已经传开了,Jimy跟她聊天提及时一直在唉声叹气。 “虽说岑总又重新上报了一份方案,但谁知道能不能成功呢?” 她想起听到的小道消息:“听说当初Volel准备的那份方案是关于香味餐品设计, 这还确实挺有难度的,毕竟把香水材料添加到餐品中本身就是一个冒险的决定。” 无论是在原材料还是比例的选择上, 任何一步出错都会对Volel的名声受到影响。 Jimy:“这个是我们当时去格拉斯培训时参加过的一次项目, 不过我记得你后来弃权了,我们公司后面去的调香师也没有人敢挑战这一项。” 宁清晓没有说出全部, 只简单解释了几句:“当时出于身份上的不方便, 我后面不方便参加这个比赛, 所以弃权了。” 大部分的参与者都不愿冒这个险, 主动选择弃权,如果宁清晓当时参加并获得冠军, 那Fairy—Xiao这个身份可能会更加引人注目。 这也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Jimy:“是啊, 想想我们公司当时报这个项目上去的时候,协会的主要成员都惊讶了,反复确认是不是真的。” “后来在这个项目上也花费了两个多月, 谁能想到最后还被别人窃取了成果,现在就只能祈祷这次的新方案能取得效果, 拿到协会的提名奖。” 有些不安的。 宁清晓又看了下时间。 今晚七点,她才能知道这项比赛的结果。 门外被人敲了两下, 林若悠喊她下去吃水果。 宁清晓在微信上跟Jimy说了声后就拿了手机下楼。“大嫂。”她笑着喊了声, 扶着林若悠下楼。 从上次去过医院后,林若悠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孩子的检查结果也是各项正常,预产期是在今年年底,现在只要安心待产就好。 岑致这段时间在家的次数比较多, 今天因为有项目参赛所以才临时去了公司。 “等忙完这段时间,岑晔的时间也能空下来了。”林若悠靠着沙发上,脸色比刚回来那段时间又红润了一些。 “你跟岑晔这段时间怎么样?” 宁清晓“啊”了一声,轻轻的说:“挺好的。” 似乎想起了上次岑晔临走时的那个吻,她垂了眼睑,不自然的抿了抿唇。 林若悠笑:“你们两倒都是能藏住心事的人。” 没太明白她这话,宁清晓只顺着点了点头,提及香水项目的事。 “我知道,”林若悠说,“岑致提过几次,不过他说岑晔后来拿出的那份新方案他们反复做过实验,餐品的味道并不输于他们第一次的方案。” 宁清晓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 那天晚上看到初稿上“餐品”设计方案时她确实纠结了一会。 当初在格拉斯自己对于餐品上的研究只是一时的灵感点,她也曾试验过,结果虽然挑不出任何毛病,但宁清晓也不敢把这份风险拿到镜头面前试险。 毕竟,的确是冒险。 Volel如果采用这份方案,那可能所承担的风险远高于她个人。用香气来做餐品的,Volel的确是第一人。 只是,那天晚上的岑晔,让宁清晓有些动容。 那样自我否定又不安的岑晔,她有些,心疼。 用主材料五月玫瑰和棉花糖做成一种糖果,再用苦橙叶精油和纯露做出一种别致的慕斯,这里面的用量需要严格控制。 宁清晓在格拉斯时曾实验过许多次找到了二者的平衡点,她只能把自己所能想到的注意点写给岑晔做参考,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于岑晔和Volel手上。 岑晔最后采用了她的方法。 宁清晓是第二天从Volel发布的官方新闻上看到的。 粉丝虽然疑惑Volel怎么突然更改方案,却并不知上次的泄露事件。 聊到香水,林若悠便随口提起宁清晓说过的香水公司:“现在有什么着落了吗?” 宁清晓没瞒她:“是有初步打算了,打算距离实现可能还要很长一段时间。” 开一间香水公司并不是简单的事,相关事宜和程序这些都需要找人咨询、规划。 “其实这件事你如果跟岑晔提的话,真的会轻松很多。”林若悠建议她。 “我知道,”宁清晓搪塞道,“他这段时间挺忙的。” 在全忆和林若悠看来,岑晔的确是替她实现梦想最快的人,但岑晔,并不是“该”替她实现梦想的人。 这世界上许多的事,本就没有那么多的理所当然。 与宁清晓而言,婚后岑晔对于她在资金上的帮助,已经是两人交易间岑晔最大程度的倾斜了,再多的,她可能也承受不起。 去厨房洗了点水果,宁清晓陪着林若悠又在下面坐了会。 手机响起的时候,她正削着苹果。 瞥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宁清晓恍若未闻,不慌不忙的把那个苹果削完递到林若悠的手里。 林若悠接过去,看她:“电话响了很久,不接吗?” 那头的人似乎很有耐心,迟迟不挂,铃声断了没多久,又重新响起。 她擦了擦手,接起电话:“孟总。” “清晓,”孟源叫她,“你今天怎么没来参加滨城的香水项目赛,我记得你很喜欢香水。” 宁清晓仅仅是出于礼貌“嗯”了声。 孟源又说:“我看到岑晔了。” “他不知道你喜欢香水吗?我以为你会和他一起过来。” “岑晔代表的是Volel,并不是私人。”宁清晓耐心尽失,“孟总,你还有什么事吗?” 那边陷入安静。 宁清晓拿下手机看了下,准备挂断前手机里又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清晓,我没有其他意思。” 孟源:“其实,你不用对我有这么多的防备,我只是想,我还是当初去你家玩的孟源哥。” 这次宁清晓直接挂断了电话。 林若悠鲜少见到她这样的态度,多嘴问了一句:“孟总,是做电商的孟家吗?” 得到肯定答案,林若悠思考了下:“你跟他很熟?” “说不上,”宁清晓摇头,“以前他跟我哥是朋友,初中时来我家玩过几次。” “后来我出国读书后就没什么联系了。” 宁清晓已经点开了通讯录,正纠结要不要顾及最后的面子不把孟源拉进黑名单,却听林若悠突然的一句: “拿到Volel泄露方案的那家公司,就是孟氏企业。” 宁清晓猛然抬头:“是孟源拿到的?” “是。”关于到Volel,林若悠说的很直白:“他家是做电商的,可在近期却频繁插手香水业务,甚至连这次的项目赛孟氏也有参与。” “偏偏又这么巧,Volel泄露的项目方案也被他们拿到提前报了上去,这里面的猫腻……” 后面的话林若悠没有多说,宁清晓却理的清楚。 要说孟源跟这次Volel泄露方案一点关系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林若悠咬了口苹果,打量着她的神色:“估计岑晔应该是怕这事对你有影响,所以一直没跟你提。” 宁清晓低头看着手机,没接话。 过了会,她手指微动,在“将此号码加入到黑名单”的确认键上点了下。 晚上吃了饭宁清晓才上楼。 上了楼她才发现手机下午被她扔在沙发上没带上来。 宁清晓下楼,拿手机。 上面有一通岑晔的未接电话,还有几条Jimy给她发来的微信消息。 看见最新一条发来的消息显示,宁清晓弯着唇慢慢笑起来。 她的唇角上扬,一点一点,罥烟眉也越发柔和。 快速给岑晔回了电话,开口就是恭喜:“拿奖了?” 岑晔的心情也很不错,笑着答她:“嗯,拿了,香气餐品的设计有很多人喜欢。” “那,算是成功了吗?”宁清晓问。 岑晔正在后台,目光对上另一边的孟源,他眯了下眼,并未多留:“成功了,两份作品都成功了。” 宁清晓:“两份作品是什么意思?” “Volel被泄露的那份方案我已经向协会人员提供了证据,证明今天的另一份餐品设计也是Volel的原始想法。” 宁清晓想起下午孟源的那通电话。 她想问些什么,可到嘴边后又停下。 算了,她也不想知道孟源的消息。 她眨眨眼,站在窗边看外面偶尔路过的车子,问:“比赛结束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Volel提供的证据还需要后续部分的查证,但也不急于这一晚上,岑晔把邓尧留下后就坐车离开了。 “我先回趟公司,处理个事一会就回。” 宁清晓回“好” 两人谁都没说话,可两人又谁都没挂电话。 过了会,宁清晓听见那边有人压低的“岑总,办好了”的说话声,伴随着的是自己手机短信到达的提示音。 “宁清晓,”岑晔在电话里缓缓叫她的名字,“去看看自己的银行卡。” “嗯?”宁清晓奇怪,拿下手机依言照做。 新进的消息提示着她的银行卡刚收到一笔八位数巨额转款。 “……”她确认的又看了一遍,惊了,“你给我转这么多钱?” 岑晔言简意赅,压根没在意这点金钱:“Volel获得的项目比赛奖金,这次的方案是你提供的,你的功劳最大。” 没想到他这么直白的挑明,宁清晓沉默了下:“其实……” “衣柜里的那张纸我看到了。”岑晔不动声色的给她找着台阶,“我看到了你随手写的那张香水餐品表,巧的是,Volel这次的主题就是关于香水餐品。” “……” “是巧。” 岑晔淡定的继续说:“明天Volel将会有个庆功宴,你一起来吧。” 想着明天也没什么事,宁清晓答应。 挂了电话她又点开信息,银行卡里的余额这段时间几乎是只进不出,即便是用来开香水公司也绰绰有余。 宁清晓心底的那份愧疚感越来越重。 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问岑晔要钱已经慢慢转变成,岑晔主动给她钱。 并且给的金额也是一次高过一次。 Volel的利益收入是真的挺好,但宁清晓也清楚,岑晔大可没必要给她分这么多的收入。 她能贡献多少,宁清晓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可岑晔,却像是,在用自己的方式。 把宁清晓最喜欢的钱,一点一点的,塞到她手里。 她好像有点明白,又好像有了点小期待。 可同时而至的,还有微博上Fairy-Xiao的身份。 岑晔好像是真的一点没发现。 可转念一想,这种结果似乎也很正常。 跟她交流的一直是贾部长,岑晔作为Volel的执行总裁还不至于去关注公司下的一个签约博主身份,他可能对Fairy-Xiao一点兴趣也没。 手上的手机似有千斤重,宁清晓觉得,自己离摊牌的日子好像也不远了。 — 第二日傍晚。 宁清晓在家收拾了下自己坐在客厅等岑晔回来接她。 岑致和林若悠从楼上下来,看见她简单打了招呼。 宁清晓问:“大哥你们不去吗?” 岑致摆手:“我最近这段时间比较累,还是想在家休息,你跟岑晔玩的尽兴些。” 林若悠也小声提醒:“爸和妈今晚也出去约会了,你们两可以在外面多过过二人世界。” “……” 岑致扶着林若悠到餐桌旁坐下,闻到厨房飘来的香味时忽然想起:“这场宴会估计应该挺素。” “素?” “是挺素,”岑致不紧不慢的点了下头,“岑晔说,最近在实验室香水味闻得太多了,今晚让员工就别涂香水了。” 林若悠看看岑致,又转头看了看宁清晓,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那还确实挺素净。” 宁清晓:“……” 岑致并不是有意提及,只是觉得自己这弟弟做了什么又从不说的性格,用在追人上实在有点慢。 孟家拿到泄露方案的事他也从未提及,就连宁清昀打电话时岑晔也只是轻描淡写的带过:“清晓那边,就别让她烦心了。” 岑致还挺担心,这马上自己的孩子都要出生了,岑晔能不能把这孩子的婶婶给追上。 想了会,岑晔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他是过来接宁清晓的,一身黑色正装,搭着件白色衬衫,纯黑色的领结工工整整,严谨、一丝不苟。 看见岑致和林若悠时,他颔首,下巴轻收,侧脸温润而清隽:“哥,大嫂,我们先走了。” 宁清晓和他一起出门。 车里,她问:“宴会人很多吗?” “公司的员工大部分都会在。” 微信上Jimy刚发了条信息,问她什么时候到。 宁清晓看到屏幕上两个之前聊岑晔不久后要离开公司的事,她回了消息,转头:“这次项目结束后你是不是要做音乐方面的工作了?” 岑晔认真思考了下:“大嫂生产还有一段时间,大哥暂时还抽不开身,所以还会在公司再待一段时间,但不会像现在这么忙碌。” 宁清晓委婉的提了下:“管理一家香水公司,是不是很麻烦?” 岑晔转头看她:“你对香水公司感兴趣?” “……” 她立马否认:“没有,我就是随口一说。” 这个话题后,宁清晓没再主动开口。 过了会,岑晔忽然抬头:“如果对于在香水方面本来就有经验的人来说,一家小型的香水公司不会太麻烦。” “Volel就是从一家小型香水公司慢慢做起。” 岑晔停顿了下,视线慢慢偏移到宁清晓身上,眼皮微微上抬:“如果是你想开的话,” 他尾音拖长了些:“我可以给你一些参考意见。” 宁清晓动心:“什么参考意见?比如呢?” “比如,”岑晔忽而慢条斯理的勾了下唇,“比如,我还在Volel,很多方面我可以给你开个后门。” “……” 这话说的还不如不说。 到了公司,岑晔下来开她这边的车门。 下车后宁清晓自然的要把手挽在他的胳膊上,只是这次, 岑晔自然的抬手,牵起她伸过来的那只手,姿态闲雅又从容。 宁清晓有些懵,连带着呼吸都染了丝急促感。 他的手比自己的手大很多,温热也比宁清晓掌心里多了不少。 似乎是没察觉有什么不妥,岑晔的步子还将就着她走的慢了一些,从侧面看,下颔线的线条很有辨识度。 岑晔的五官本就温润清浅,情绪也鲜少表露的分明,但这会,宁清晓却很清楚的看到,他的唇角微微翘起了那么一些。 就好像,有点小得意似的。 宁清晓低头,手指很轻很轻的动了下。 很快,那只手又被握的更紧了。 或许是被他上扬的唇角影响,宁清晓也浅浅的,不动声色的翘了翘唇。 嗯,她也就只是小小的得意一下。 — 宴会里的员工见到岑晔和宁清晓,非常有眼色的同时喊了句:“岑总好,岑太太好。” 岑晔本就不是不近人情的老板,上台讲了两句话让他们放开了玩,不用拘束。 趁着这会,Jimy过来找宁清晓。 “这还是第一次现场观看你跟岑总成对出现,真的是不用打光,焦点就全聚焦在你两身上了。” 屋内光线柔和,宁清晓只是轻轻一笑,便显得面色越发温柔秀丽。“好久不见,Jimy。” “唉,”Jimy感慨,“谁能想到我们堂堂总裁夫人就是香水博主大V,Fairy-Xiao,我都快憋不住了。” “还有啊,这次这个香气餐品的方案你提供的简直就是太棒了,要是早在格拉斯你展示,那早就一战成名了。” 话音落,台上的岑晔结束了讲话,跟着光圈正准备下台。 Jimy没再多停留:“一会岑总弹琴的时候再过来啊。” 宁清晓没太听清,从餐桌台上拿了杯香槟正准备入口,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 “……” 她无奈:“岑晔,我只是打算喝一口,还不会到醉的地步。” “那就等会喝。”岑晔端了那杯酒,示意不远处刚被抬进来的三角钢琴,抬眸:“先听?” 宁清晓这才想起刚才Jimy说的那句话:“你要弹琴吗?” 不等岑晔回答,上面话筒里已经响起“欢迎岑总”的声音。 偌大的宴会厅,端着酒杯穿梭而过的人群,鼓掌的欢呼声久久不断。 岑晔却是眼睫稍动,眸色映着场内唯一的聚焦光亮。 他低声问:“一起弹?” 离他们最近的人突然高嗓喊了声“岑总要和岑太太一起弹钢琴”,宁清晓连拒绝的话都没说出口,耳边就是炸裂的欢呼。 她目光往下,望着岑晔仍握着她手腕上的指尖,犹豫了瞬:“我对钢琴不太熟,也只会弹一首。” “会弹什么?”岑晔问。 宁清晓视线上移,看见他的五官被隐在淡色光影中,深刻却又朦胧。 她动动唇,答:“德彪西的《月光》” 第44章 表白 闻言, 岑晔目光顿住。短暂后,他朝身后人做了一个手势。宁清晓听见有人宣布“岑总与岑太太四手联弹《月光》” 岑晔拉着她往钢琴处走去。宁清晓有些紧张的跟着他的步伐:“我很多年没弹了,如果弹错拍子怎么办?” “不用担心, ”岑晔说,“弹错的话还有我。” 听见他这句话, 宁清晓还真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跟岑晔弹琴, 她还担心什么。 全场灯光落在他们这一侧,宁清晓缓缓抬起手, 指尖落在白色的琴键上面。 悠扬曲声随之响起。 从众人的角度只能看见两人比肩而坐, 男人和女人的双手在钢琴键上来回转换、交叠, 错落有致, 优雅从容。 两个身影宛若天造地设。 有人拿出手机默默拍照。 镜头中,岑晔伸手翻了曲谱, 在那短暂的空隙, 有镜头捕捉到他微偏了头,视线缓缓落向一侧的宁清晓。 抬手时,无名指上的戒指照亮了他眼尾的温柔光晕。 琴声婉转悦耳, 所有人都静静的听着,注意力全被那一处凝聚。如果用什么评价来形容两人的弹奏的话, 那就真的是“曲中有画,画中有曲”了。 月光皎洁, 一夜倾城。 一曲罢, 众人皆未缓过神,直到钢琴旁的两人起身致意,掌声也随之响起。 宁清晓的那点小激动似乎被点燃,她扯了扯唇,朝岑晔说了声“谢谢” 一些忘掉的节拍因为岑晔的带领她也慢慢想起, 弹得流畅又顺手。并没有,很多年不碰钢琴的生疏感。 岑晔牵着她下台,应她:“你弹的很好。”他的声音偏温和,说这话时尾音是真的夹着淡淡的赞赏。 宁清晓跟着他下了台,主动提及:“我小时候弹钢琴很费劲,所以一点也不喜欢。” 但宁母却是位小有名气的钢琴家。 “所以唯一这一首也是当初和我妈做了交易才认真学会的。”提及她母亲时,宁清晓神色沉了下,又说,“当初为了不学钢琴,所以答应她就学这一首,学会了以后就不再弹钢琴。” “可没想到,后来这就真成了我从我妈那学会的唯一一首钢琴曲。” 岑晔怔住,看她。 宁清晓不想那么伤感,笑着摇了摇他牵住自己的手:“就是很多年不弹了,没想到今天还能跟你四手联弹。” 岑晔还是没说话。 宁清晓看他:“怎么了?” 岑晔蹙着黑眉,眼底很黑,黑的压抑,他刚刚眼尾的细碎光晕不见,取而代之是挥不散的阴霾感。 宁清晓有些没底:“你,你怎么了?” “没事。”突然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岑晔抓着她的那只手忽然用了力将人带到怀里。 他的眉心微动,沉沉的气息吐在宁清晓耳侧:“宁清晓,” 他说:“你很好,妈也会希望,你一直都好。” 不知怎的,刚刚提及这些事时宁清晓都能忍住不哭,可现在却因为岑晔的这两句话,她矫情的酸了鼻子。 周围举起的手机越来越多。 从宴会出来后两人直接上车回家。 深夜十一点的街道上车量依然不减,路过市中心时遇上了起车祸,堵了有十多分钟。 宁清晓从玻璃窗外看去,一辆私家车与非机动车发生了碰撞,似乎是正在协商,非机动车车主嚷嚷着要报警。 车子行驶过去时一个女生的身影从眼前略过。 那辆车的司机,好像是,戴然。 而且刚刚戴然转身跟她视线对上时,眼眸错愕了下。 很明显,她也看到自己了。 宁清晓重新坐好,并未把这个插曲当回事。旁边岑晔正跟副驾上的邓尧交代着公司的事,宁清晓拿出手机刷微博。 她没切换小号,所以没一会就刷到了关注列表里Volel新发布的视频片段。 是在几分钟前刚更新的。 宁清晓觉得这场景有点熟,刚点开没过几秒就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 官博把她刚刚和岑晔四手联弹的视频发上去了。标题是:现场版岑总与岑太太的四手联弹《月光》!后面还带了一个“赞爆了”的表情。 这官博负责人,可真的是尽责敬业。 宁清晓用余光偷偷打量了下旁边正专心跟邓尧说话的岑晔,她按下音量键,减到最低,偷偷的点开了视频。 被提前做了处理,视频里除了他们两人其他场景大都被虚化,明明看的不太真切,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因为钢琴处的两个人影,似有着自己的世界,一个丝毫不忍心,被打扰的世界。 虽然关了音量键,听不到里面的音乐声,但宁清晓看着两人手指的起落脑海中也能自然的浮现拍子。 即便是跟岑晔第一次合作,但她和他,配合的很默契。 看完视频,宁清晓顺手往下翻着评论。 大都是表示“两人太过般配”“杀了我,给你们岑总和太太助助兴”的言论,宁清晓尤其怕自己干了手滑点赞这事,小心谨慎的一条一条划着。 离上面不远处,有条最新评论正以疯狂增长的点赞数向上攀爬着,下面的评论也是跟风的“我去看了,还真是!” 她手指停住上划的动作,那条评论写着: 【在一分二十七秒的时候你们难道没注意到岑总的目光在温柔的看向岑太太吗?】 这么一看,宁清晓还真和其他粉丝一样忍不住好奇偷偷又点开了视频。并且快速拉到了“一分二十七秒”的周围。 一分二十三秒的时候岑晔伸手翻了曲谱。 一分二十四秒,岑晔抬头望向现场。 一分二十五秒,岑晔手指再次落在琴键上。 一分二十六秒,岑晔视线稍转。 一分二十七秒,岑晔目光停顿。 宁清晓点了暂停键。 正如评论所说,那个时候的岑晔微偏了方向,黑色碎发落于额间,优秀的五官温雅清俊,看她时脸上投下了细碎的光影,薄唇顺着镜头的方向淡淡的勾起,矜贵却又随意。 “看什么?”岑晔结束谈话,忽然探身过来问了句。 “……”宁清晓神色一僵,慌忙按了锁屏键。 被她这举动弄乐了,岑晔笑的漫不经心的:“宁清晓,你在心虚?”他勾着唇,比视频里那会又多了点懒散:“我刚刚瞥见了,你在看我们两弹琴的,视频。” 这话故意被岑晔说的不紧不慢,就这么,丝毫不留情面的,拆穿了宁清晓刚刚的掩耳盗铃。 宁清晓:“……”她长舒一口气,被岑晔这么直白的说出口后又觉得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嗯,我刚刚是在看你们公司的官博。” “我没心虚,”她解释,随口诌了个理由,“我就是在看下面的评论。” “嗯?”岑晔饶有兴趣的盯着她,“什么评论?” 刚才的那点壮胆被他这一两句说的又没了。想起刚刚的“一分二十七秒”几个字,宁清晓又觉得这评论有些难以启齿。 她觉得口干舌燥,被岑晔盯得更是如坐针毡。正好车子拐了个弯,直接进了老宅门口,宁清晓随口岔口:“到家了,先下车吧。” 不等岑晔过来,她直接推开车门。身后衣摆却被某人抓住。 “宁清晓,”岑晔嗓音淡淡的,听起来却又有些勾人的尾音,“你还没说,刚刚那评论,是什么?” 宁清晓闭了闭眼:“我忘了,一会想起再告诉你。” 身后人似乎也没打算难为她,扯唇轻笑:“行,那一会想起别忘了告诉我。”他松开手,看着那背影一溜串的进了屋。 已经下车的邓尧默默脑袋,实在有些不太懂这两夫妻到底又作的什么妖。他打开车门,岑晔从车上下来。 似乎不着急,岑晔突然问了句:“Volel把宴会视频传到微博了?” 邓尧还以为有什么不妥,试探着问:“那我现在让人赶紧删了?” “不用。”岑晔说,“视频点击量这么高为什么要删?” “???” 岑晔睨他:“以后像这种对公司有帮助的就多发点。” 邓尧:“……” - 一进门,宁清晓本想一口气直接跑到房间,但顾忌着时间太晚,所以脚步又轻又慢。岑晔三两步就追上了。 他也没催,慢悠悠的瞥了她下,步伐也跟着慢下来。 “……”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宁清晓也没多耽搁,拿了衣服准备去洗澡。 “等会。”那人叫她。 她脚步定住:“怎么了?” 岑晔正看着手机,黑眉时蹙时松的,他一手解着领结,一手拿着手机,过了会突然望过来:“宁清晓,你刚刚在看视频?” 这人怎么又提起了,宁清晓皱了下眉,承认:“看了。” “那你就没想到点别的?” 宁清晓没跟上这思路:“什么别的?” 岑晔的神情似愉悦了不说,懒散的挑了下眉:“这视频被官网上传后在滨城的点击量和搜索量都挺高的,所以,沾你的光,我又上了次热榜。” 宁清晓边把衣服放下边要去拿手机,她回忆自己那会点开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什么热榜。 “等会。”岑晔喊住她,若有所思的抬了下眉,“你就不关心点其他的?” “比如,”他优哉游哉的转了下手机,说话慢悠悠的,“视频一上传我们公司的关注度提高多少,股价增长多少,销量又翻了多少?” 岑晔这态度和神情宁清晓太过熟悉,几乎是一瞬间,她就想到了上次私人飞机那事,岑晔要给她转账时的情形。 所以,宁清晓试着问:“你是想说,这次的事,我也有功劳?” “你是要,给我钱?” 岑晔扬眉,不置可否。 对他这反应,宁清晓却忽然不着急了。她就站在那处,神色不慌不乱的,注视着对面的男人。 半晌后,宁清晓忽然不着边际的开口:“那会的评论我想起来了。” 岑晔问她“评论说什么了?” “评论说,在视频里一分二十七秒的时候你看我的眼神挺温柔的。”宁清晓故作轻松的笑了下,“我进视频里看了,好像还真有。” 顺着她的话,岑晔点开视频拉到她说的那个位置,瞧见上面的那一幕时他似乎还挺欣赏:“嗯,视频拍的是挺清楚。” 听见他坦然承认的话,宁清晓觉得有些离谱。再联想岑晔刚刚又主动要给她钱的事,有个荒谬的猜想涌上脑海。 宁清晓觉得,她可以问问,就算不是,也能自我圆说回来。 于是,她像是半开玩笑,又像是在确认一般,慢吞吞的看着他: “岑晔,虽然现在全网粉丝都知道你很喜欢你的太太,但你在家,在我面前真的可以不用这样。” 闻言,岑晔抬眸。 屋内气氛诡异,他却笑着一步一步走过来,轻扯唇道:“宁清晓,全网都知道了,你还不知道?” 第45章 “宁清晓,给我点回应?…… 关于“岑晔喜欢她”这件事吧, 宁清晓是真没底。 她只是察觉从格拉斯回来后,岑晔对她的态度在一点一点的转变。从一开始斯文的应对再到明显的频繁试探,宁清晓承认, 她是有所察觉的。 甚至在她想要去求证某个猜想时,岑晔是有那么一点回应给她的。 哪怕那个回应并不能完全说明什么。 但于宁清晓而言, 她喜欢岑晔, 想跟岑晔试试也是确认的事实。所以她开始一点一点地、主动地暴露自己,她只是纯粹地, 不想再隐瞒岑晔任何。 但也是因为Fairy-Xiao这个身份, 宁清晓多少也有些没底。 她怕。 她怕岑晔会在意。 她怕因为自己的欺骗会把岑晔对她的那一点小回应也消磨殆尽。 毕竟, 两人一开始只是家族联姻。 只是最近的一段时间, 发生的事情太多,宁清晓脑袋里是真的有些乱。 岑晔主动给她钱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她觉得, 自己好像也不是不可以自作多情的,往期待的方向想一下。 或许,结果可能会比她期待的还要好。 只是没等两人都闲下来, 又紧接着出了公司泄露方案的事。两人谁都没了心情。 而今晚在舞会上的四手联弹,下了台他低声的安慰, 再到回家岑晔主动提及要给他转账……宁清晓并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 她佯装玩笑的提起, 本以为岑晔也会用玩笑回应, 却没想他直接点破了宁清晓想问却没问出口的话。 是以,两人这会的气氛有些诡异。 宁清晓甚至有些愣怔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低下头,头顶顶着一道灼烈的视线,连带着脸颊都烧的滚烫。 岑晔没多少耐心了, 他上前,两人之间大概隔了三十公分的距离,瞧着她的反应,蹙了下眉:“宁清晓,给我点回应?” 没法再装死,宁清晓垂眸盯着地板:“好像,知道一点。” “知道什么?”岑晔突然低下头,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舌尖勾了下,“是知道我喜欢你这事,还是知道——” “我在追你这事?” 听见他这话,宁清晓错愕抬头,两人视线在半空中撞上。 岑晔五官生的很好看,这会微弓着背也显出几分矜贵的雅人深致。他似乎心情很好,唇角一弯时有种说不上来的勾人感。 宁清晓怕自己看的脸红,偏过头去:“我,不知道你在追我。” “那就是知道我喜欢你了?”他笑,“那这么久了,你就没给点我提示啊?” “啊?”宁清晓呆呆的,“什么提示啊?” 白松香的味道若有若无的飘散,宁清晓目光又忍不住偷偷瞥了下。 男人正低着头笑:“比如,你也喜欢我的提示。”他直起了身子,慢条斯理的分析:“这样我才会觉得,我喜欢你这事呢,是挺理所当然的决定。” “……” 即便看过那么多的爱情剧,宁清晓还真见过哪个男人把自己告白这事说的顺理成章,自然而然。 动心了就说动心了。 她觉得,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但真让宁清晓说出口,她又觉得极难启齿。纠结了好一会,才在岑晔的注视下回应他的话:“嗯,你刚刚说的都没错,喜欢我这个决定做的也挺好的。” “……”岑晔觉得自己刚刚那一通告白白费了。 他就不该指望宁清晓这姑娘能把这浪漫气氛保持住。 似乎真被她气笑了,岑晔低睫,眸色清亮:“行,宁清晓,那我刚才那句话你听到了?” “哪句?” “我说,”岑晔忽然伸手抚摸她发红的耳廓,漫不经心的,“我说我在追你这事,你听到了?” 宁清晓:“……听到了。” 岑晔松开手,仍盯着她:“听到了就好,那你接下来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岑晔唇角的弧度更甚:“宁清晓,我,是第一次跟自己喜欢的人告白。” “所以,不把自己喜欢的人追上,我可能会,誓不罢休。” “毕竟,喜欢你三个字都说出口了,你总不能让我白说。” 宁清晓:“……”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感觉自己现在浑身上下都热的喘不过气。 岑晔倒是也不着急,低头看了眼,他弯腰把宁清晓那会放下的衣服拿起,递到她手里。随意的把上面的褶皱抚平,他好心提醒:“去洗澡吧。” 宁清晓木讷的转身。 或许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岑晔悠悠喊她:“宁清晓,别洗太久,我一会还要洗。” “……” 一进浴室,那阵不真实感就越发被放大。她捂着脸,试图让自己降温,却又随着砰砰直跳的心脏更加燥热。 岑晔说喜欢她? 岑晔向她表白了? 岑晔说要追自己? 宁清晓用力捏了下脸颊,察觉痛感后又欣喜的眨眼。 镜子里的那个女生面若腮红,一双眼似被情绪点燃,闪着霭霭暖色,眼尾的笑意似飘上了云端。 好像有些高兴过头了。 知道是一会事,真正从他口中听说又是另一回事。 但宁清晓又觉得,这事好像也无可厚非。 岑晔喜欢她,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就像,宁清晓也喜欢他一样,都是,很理所当然,又顺理成章的事。 从浴室出来,岑晔的确是像他所说一样在外面等着。 他提前拿好了衣服,见她出来,嘱咐:“你困了可以先睡,我还要一会。” 这会倒是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从容,神色无常,好像刚才表白那事就跟没发生过一样。 见岑晔这样,宁清晓把刚刚预想的那十多种情况通通消散,点头,故作冷淡道:“那我先睡了。” 岑晔挑眉,又笑了:“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事啊。”宁清晓神色如常的上床,盖被子,“你不是让我先睡吗?我准备睡觉了啊。” 瞅着她的动作,岑晔似乎是明白了:“是不是因为没人给你当枕头你睡不着?” “那你再等会?”他看似好脾气的商量着,“我洗澡洗快点。” 宁清晓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总觉得他现在说的句子跟“人话”两个字压根沾不上边。 浴室内水声淅淅沥沥的响起,宁清晓根本没法安心入睡。 她摸着手机,有些纠结的给全忆发了条信息: 【岑晔跟我表白了】 等了几分钟那边没回应,宁清晓也不在意,自顾自的发着来理清这会乱的情绪。 【岑晔说他要追我。】 【我觉得我好像可以答应,但好像,也可以再矜持矜持一段时间。】 【你觉得呢?】 发完这几条消息,宁清晓高兴的放下手机,她取下头上的毛巾,坐在梳妆台前准备吹头发。 岑晔从浴室内出来。 瞥见他身影时宁清晓才想起,她刚才发的太过专注,连里面的水声什么时候停的都不清楚。 岑晔也正擦着头发,黑发还低着几滴水珠,顺着脸侧滑到他颈间。 宁清晓眨了下眼,总觉得今天这家居睡衣穿在他身上也尤为合适,懒懒散散的,透着慵倦优越感。 “正好。”他突然扔了自己手上的毛巾。 宁清晓还没理解他这两字的意思,岑晔已经站到她身后,从她手上接过吹风机。 她问:“你干嘛?” 岑晔视线与镜子里他的视线交接,示意手上的吹风机:“不明显?” “说好的要追你,总得用点心。” 他看了下上面的风速和热风挡开关,抬眼:“宁清晓,我第一次给人吹头发,所以如果一会冷了烫了,你记得跟我说。” 宁清晓还算配合:“知道了。” 估计是怕温度太高烫着她,岑晔开的是二挡键,温度刚好。 宁清晓偶尔望向镜子里的人影,身后的男人正垂眸专心的盯着她的头发,那只弹钢琴的手在她发尾穿梭,黑与白交叠,耐心至极。 她注意到,岑晔的手一直在她前面的发际线处微微挡着。 好像是怕前面的碎发戳到她脸。 偷偷的,宁清晓低头用头发遮挡弯了下唇。 吹完头发,岑晔让她上床睡觉。 毕竟时间也不早了。 宁清晓惯性的又摸了下手机,才发现刚才吹头发的几分钟内全忆给她回了几条语音。 怕社死的尴尬瞬间会发生,她特地减了音量键把全忆的语音转了文字: 【跟你表白了?我靠,那你还等什么?】 【你两现在干啥呢,就盖着被子纯聊天?】 【赶紧啊,宁清晓,加快脚步啊,早点把人睡了!】 宁清晓无语的回了六个标点符号。 手机又响了声。 这次是岑晔的。 他拿起,点开陈慕朝发来的语音。 因为是扬声器播放,陈慕朝的声音在房间内清晰响起。 【岑晔,我怎么听说,你今天,刚刚,好像跟你老婆表白了?】 岑晔挑眉朝她看过来。 嗯,传播的还挺快。 宁清晓:“……” 这社死瞬间她还是没逃过去。 更尴尬的是,岑晔像是在确认某件事,又点开那语音慢条斯理的听了几遍。 宁清晓一开始还不解,可越听越觉得陈慕朝语音里的背景音尤其熟悉。 她抬头,疑惑的与岑晔对上视线。 “这声音……” 宁清晓脑袋轰的一瞬间炸开,背景音里全忆刚给她发的语音一字不落的全录进了陈慕朝的语音里。 【赶紧啊,宁清晓,加快脚步啊,早点把人睡了!】 这虎狼之词她想否认都否认不掉。 第46章 你就不关心你老公岑晔私…… 宁清晓闭了闭眼, 放下手机就是把自己塞到被窝里,塞了个严严实实。她闷闷道:“我想睡了。” 旁边陷下些许弧度,岑晔抬手关了床头灯。 本来挺安静的夜色中, 他却忽然似认同般的应了句:“嗯,可以, 你想什么睡就什么时候睡。” “……”宁清晓觉得这话不太对, 可又说不上来具体哪不对劲。 隔日,清晨一早。 因为昨晚不真实的感觉太多, 宁清晓熬了夜。所以今早起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八点。 岑晔看样子应该是已经离开了。 她瞅瞅两边的枕头, 还好, 是整齐的。 那应该证明, 自己昨晚,睡觉是老实的吧。 进浴室洗漱完再出来, 宁清晓换了衣服下楼。 最近这段时间事情太多, 又到了月底,她这段时间还得去趟公寓处。要去拍几个短视频,下个月初她还有个直播。 提及这事, 宁清晓想起,她去年和Volel也就签了一年的合同, 正好再过一个月到期。 她也没准备再续下去。 Fairy-Xiao的这个身份,只是大众知道的香水博主, 并不需要再隐瞒岑晔。 她思量着今晚岑晔回来时跟他提下。 下了楼林若悠也刚起来, 两人在餐桌旁坐下。 或许是觉得宁清晓这神情不对,林若悠打量了会问她:“你跟岑晔有进展了?” “啊,”宁清晓觉得自己没表现这么明显啊,“就比原来,好了那么一点。” 林若悠笑:“难怪, 早上看见岑晔跟岑致一块出门的时候心情都比往常要好。”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岑晔那会的神情,上一次见到的时候,还是他在某个音乐会上获奖的时候。 宁清晓慢吞吞的喝着粥,有些说不上来自己这会是什么心情。 手机响了下,她擦手点开,解锁。 微信上有个好友添加提示。 戴然。 戴然加她好友? 宁清晓觉得这事有些荒唐,戴然这人挺莫名其妙的。 她直接点了拒绝。她们两人之间也没什么事需要交流的。可隔了几秒,那人又发来条验证消息:同意呗,反正也是要见面 对戴然这句话弄得莫名其妙,宁清晓犹豫了会还是直接点了拒绝键。 和林若悠一块吃完早餐后,她准备上楼。 岑晔的电话恰好这时打过来:“醒了?” 宁清晓点了头后才意识到他看不见,又应了声,礼尚往来的问了句:“公司现在忙吗?” “还好,”他说,“这会不忙。” 沉默了几秒,岑晔问她“今天有什么安排?” 八月的天,天气热的难受,宁清晓是哪都不想去,只想窝在空调屋里睡个舒舒服服的懒觉。 “那你下午休息会,晚上的时候我回去接你。”晚上的那场聚会是跟上次香水项目有关的,所以岑晔晚上要出面。 进了屋子坐在床边,宁清晓轻松的应下:“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宁清晓又刷了会微博。 昨天项目泄露的事热度已经降了不少,大都数粉丝都在为Volel打不平,义正言辞的说要查出来这个告密之人。 看见孟氏被骂上热搜,宁清晓手指停顿了几秒又划走。 所以戴然早上加她是因为这事? 可孟氏因为拿到Volel的泄露方案被骂是理所当然的事,戴然找她干嘛? 还有说的那句要见面,宁清晓还真是疑惑了一天。 直到晚上在饭桌上见到孟源和戴然。 他们也在。 宁清晓忘了,这次项目展他们作为重点参与者,自然也会被邀请。 岑晔目光淡淡从他们身上瞥过,替宁清晓拉开椅子:“坐。” 落座的几秒钟,宁清晓差不多也把这情况给梳理了个清楚:孟源请了他爷爷出面,拉上这些在香水界有名的声望者替他组了这个局,来和岑晔说点道歉的场面话,从而让岑晔也不好拒绝。 孟源的爷爷三代从文,从商路虽然走的不长,但毕竟是位级别较高的教授,和这些老一辈多多少少有些交情,他一出面,旁人自然不好拒绝。 宁清晓余光瞅了圈,桌子上大都是香水协会的老成员了,她认识的不多,但岑晔代表岑家,还是要给点面子。 对于今天这场是孟源组的局,岑晔是不知情的。因为他刚坐下,就在宁清晓耳边嘀咕了一句:“如果知道孟源在,我就不会让他看见你了。” 宁清晓:“为什么?” 岑晔偏头,似笑非笑道:“你说呢?” 他意味深长的目光中表露着:孟源觊觎谁你不清楚? “……”她默默低头抿水。 偶尔抬头对上戴然频频往这投望的目光,宁清晓只当没看见,继续吃自己的菜。 几分钟后,岑晔旁边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开口:“岑总,上次您举报的那条新闻我们也做了一些求证,这您看看,是不是哪有误会?” 其他人紧跟着接道:“是啊,这泄露方案可不是小事,对贵公司也有影响。” 倒是用起了这招。 岑晔心里清楚,面上却还要表现的温和谦逊:“我们公司股价确实因为这事跌损了不少,但王老,陈老,你们也知道,这事有多严重。” 他语气极为沉稳温润,却又在众人面前直白的堵了他们后面想说的话:“Volel为这个项目耗费了两个多月,我嫂子最近身体不好,我哥也没能回去多陪陪她,在公司连夜加班,至于我,” 岑晔视线扫过来,对上宁清晓的一头雾水:“至于我,也是刚结婚不久,对我太太也确实亏欠较多,来之前我爸在家已经骂了我一遍,还说要把我从执行总裁的位置上撤下来,所以这事,我现在根本就做不了主。” 宁清晓:“……” 她默默的放下筷子,在心里对岑晔佩服的五体投地。 看来真是商圈里待久了,这说起谎来面色都不变一下。 孟源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他搪塞的借口,但岑晔把岑之墨都搬出来了,其他几位互相看看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只好自己站起来处理,举杯:“岑总,那事确实呢有点误会,要不您让人算算你这次亏损了多少,我们孟氏愿全数承担。” “至于那份官司,是不是就算了?”孟源笑了下,“毕竟以后大家还都在滨城一块处,多个朋友也不是坏事,您说呢,岑总?” 宁清晓又默默拿起了筷子。 嗯,孟源这会才想起来补救是不是有点迟了? 她夹了块鱼肉到岑晔碗里:“这个味道还不错,你尝尝。” “……” 刚刚还诡异的气氛因为她这一句话彻底瓦解。 孟源刚把岑晔“架在火上烤”,宁清晓就直接灭了火。 岑晔甚至连孟源爷爷的面子也不用为难顾及,慢条斯理的吃了口碗里的鱼肉,又拨动了下转盘:“孟总,你可以先尝下这鱼,酒不急,一会再喝。” 满室沉默中,孟源的面子有些挂不住。 那几个老者似乎也看透了岑晔的意思,互相看了看,悠哉的松了手,并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孟家那位文人的面子他们给了,组了这局把岑晔叫了过来,至于这后面怎么说也跟他们没关系了。 “岑总,”孟源把酒杯放下,“何必呢?” 他变了脸,神情有些讽刺。 下一秒,岑晔敛了眉目,他冷冷望向对面,眼尾的亮色又深又沉。 宁清晓觉得接下来她也不适合待,小声和岑晔说了声便出门去了洗手间。 戴然紧随其后。 她也没管,一直到她洗完手要站在走廊尽头那处透透气的时候,戴然喊了她:“宁清晓,你为什么不同意我加你微信?” “……”宁清晓是真觉得离谱,“我们两有什么需要交流的吗?” 听不惯她这话,戴然皱了下眉,她的眉峰犀利,神情看起来就有些咄咄逼人:“你跟岑晔怎么都一样?连人话还没说就着急拒绝?你们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话好像也没什么错误。 宁清晓转回头,面无表情的“哦”了声。 “我在跟你说话!”戴然气哼哼的走过来,高跟鞋啪啪作响,“你什么态度啊?” 夏天的晚风带着丝丝的燥热吹到人脸上,宁清晓没那么多的耐心,问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见状,戴然也不墨迹,开门见山:“上次我在路上撞人那事你看到了?” 对这事几乎都没什么印象了,宁清晓回想了下:“好像是。” 戴然脸色变了变:“你看到什么了?” 还能看到什么,宁清晓觉得她挺奇怪的,瞅着她没说话。 “宁清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心思,你现在是不是等我开口求你呢。” “……” “说吧,你有什么条件?”戴然靠墙环手而立,神情高傲。 宁清晓看向她的视线有些一言难尽:“我……没什么条件。” “那我们做个交易?”似乎也不需要她的回答,戴然拿出手机自顾自的说道。 窗户旁的缝隙进了点晚风,整个走廊就她们两人站在这处,透着清幽的冷。 宁清晓以前是真没觉得这戴然怎么样,两个人的过节无非是订婚前与孟源扯上了关系的那一次,自那次后,她也鲜少跟孟家有交集,对这个戴然,更是知之甚少。 但今天,宁清晓是真觉得,戴然这人……好像、可能,真的有点……蠢。 她拢了拢衣服,准备回去:“我们没什么交易可做,你也不用这么担心。” “你什么意思?”戴然冷笑,“宁清晓,别装清高了,一边假装跟孟源断了,一边又私下里跟孟源联系,孟源电话里那通话记录我可是拍下来了。” 提起通话记录,宁清晓想起香水项目那天孟源给她打得那通电话。 她坦然的应对:“哦,我觉得这事你应该去问问你家孟总。” “还有,”宁清晓尽量把话说得容易理解点,“孟源的号码我已经拉到黑名单了,希望之后也不会受到你们二人的打扰,如果可能,我不想跟你们再有任何联系。” 话一说完,她转身离开。 戴然赶忙上前拦着:“你先等下。” 她别别扭扭的,可这会也顾不上什么了:“我知道你手里肯定拍了我那天的照片,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最近我家公司正面临股东换届,你最好不要给我使绊子。” 望了下宁清晓手上的手机,戴然又说:“我刚刚也说了我们可以交易,你这次闭嘴,我也会跟你交换。” 要走的步伐犹豫了下,宁清晓饶有兴趣的盯着面前这人。 关于戴然家公司股东换届这事,她还真听宁清昀提起过,就说戴然好像为了跟她弟争位置,拉拢了挺多人脉。 这决定了她接下来在戴家的地位。也难怪会这么缠着自己,生怕宁清晓在这事上横插一刀。 仔细想想,戴然会有这层担忧也是情理之中。 Volel的泄露方案被孟氏拿到,而在香水项目那天,孟源又打了电话给她,紧接着晚上宁清晓又看见了戴然在马路上撞了车,她们两人间新仇旧恨一起算,怕宁清晓在这关键期使绊子也着实可能。 毕竟,这碰见的时间点确实有点巧了。 只是在宁清晓这里,她压根没想起来这回事。 这会戴然倒是咄咄逼人,不给出个答案不让她走的模样。 宁清晓点点头“啊”了声:“我想知道,你给我的交易条件是什么?” 她一松口,戴然也松了口气:“你们不是一直在查是谁给孟氏泄露的香水方案吗?” “还有,你就不关心你老公岑晔私下里的那些传闻?” 第47章 她的语气冷淡又疏离 岑晔私下里还有传闻啊。 宁清晓笑了下, 挺意外的。 “他公司下那个香水博主Fairy-Xiao你知道吧,”戴然挑了下眉,“宁清晓, 你老公都收藏人家的香水瓶还拿出当宝展览了,你就没点危机感?” 宁清晓:“……” “而且听他们公司内部人说, 岑晔私下里给这位香水博主开了后门, 今年就签约了她这么一位,奖金和工资都是按照最高层次给的, 私下来还给Fairy-Xiao转了不少的账, 这要是说没有猫腻你能信?” “……”宁清晓忍住僵硬的嘴角, 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岑晔给她最高层次了吗? 她只要了后期的百分之十, 而且谁说转了不少的账啊,不就那次发了个七位数的红包? 这传言都不追求真实性的吗? 见她安静着眉目不说话, 戴然还以为自己这话说到点上了, 抬起下巴:“所以你帮了我后,我也帮你一把。” “你……帮我?” “对啊,”戴然说, “我可以帮你报复下那位博主。” 宁清晓慢慢的眨了下眼,保持着最后的一丝耐心:“我要走了, 你如果还要上厕所的话,请便。” 话落, 没再继续浪费时间在这听她废话, 宁清晓抿唇离开。 后面仍站在原地的戴然被这态度弄的烦躁,她还想再叫住人,视线瞥及拐弯处的男人,又立马闭了嘴。 也不知道岑晔在那边听了多久。 宁清晓看见他时也楞了下,她走过去:“你什么时候来的?” 岑晔冷淡的目光从她身后一扫而过, 又说:“刚来。” 她去了洗手间有些时间了,见人不回来,他便出门找了过来。 两人一同向外走去。 路过进包间的路口时,岑晔却是脚步未停。 “你不回去了?”宁清晓示意那处,“屋内的事解决了?” “算解决了,”岑晔不太想提及,神色顿了下,“但该散的也散了。” 宁清晓蹙眉:“什么意思?”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着,岑晔没立即回答,直到出了门,他看着某处微微眯了下眼:“看来这事,对有些人来说,还没解决。” 顺着他的目光,宁清晓看到了他们车门旁的孟源。 所以岑晔刚刚说的散场是这么回事? 酒店门口的光亮其实并不清晰,宁清晓不方便过去听他们谈话,干脆站在一旁的喷泉前看水流。 水柱流的不缓不急,却在洒下时泛着夜晚的莹莹亮泽,朦胧柔和。 还没欣赏几秒,身后又出现了那不速之客。 “你真以为岑晔跟你是对恩爱夫妻吗?”戴然站到她旁边,“你们最近恩爱的新闻是不少,但他跟Fairy-Xiao之间你又真的了解吗?” 宁清晓没偏头,语气幽幽的:“这好像,跟你没关系。” “是跟我没关系,”戴然赞同的点了下头,嘴角嘲讽的拉开,“可是宁清晓,做人不能这么贪心,你这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习惯可不好,你可别忘了当初是你大伯先拉拢孟家的。” “我没忘。”宁清晓不咸不淡的瞥了她下,“嗯,我们宁家高攀不起,所以这不是被你戴家捡着了?” “你!”戴然气的哑言,破罐子破摔,“你真以为岑晔是真爱你,演出来的恩爱夫妻也只能骗骗你自己吧,你不过就是仗着烈士子女的身份,你敢问问他吗?如果没有烈士子女这四个字单凭宁家养女这身份,岑晔真会娶你?” 指尖不自觉的收紧,宁清晓面上却是无波无澜,她偏了头:“你这么感兴趣要不你去问问他?” “……” 戴然一开始还气,过了几秒,又忽然笑了。 她抬脚朝那边已经上车的孟源走去,路过宁清晓身边时故意停了下,低声开口:“宁清晓,这么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我就不信你自己没怀疑过?” 耳边的话语似被喷泉水流声一阵带过,余音却在几秒后又重新落在宁清晓耳边。 她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直到岑晔突然牵起她有些凉意的手指:“怎么了?” 宁清晓回神,低眸看了下两人交握的双手,抿唇摇了摇头:“没什么,先回家吧。” 岑晔望着她躲闪的神色,皱了皱眉。 黑色的车子在高架上快速行驶。 上了车后,宁清晓就窝在了车后座,偶尔岑晔问她点什么她才会开口答一下。 一路上她都是在望着窗外发呆。 岑晔观察了她一路,下车时终是开了口:“宁清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有些事憋心里憋久了确实不舒服,宁清晓不喜欢这样的状态。 一点也不喜欢。 戴然那会说的话似又在她耳边回响,像是平白落入水面的一颗小石子,激起了一波一波的水花涟漪。 说实话,这个问题宁清晓是一直有疑惑的。 她也确实不明白当初岑晔为什么会选择和她联姻,两家合作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可是明眼人也都明白,宁清晓只不过是宁家的养女,宁氏股份别说她没拿,就是拿了也是拿的名不正言不顺。 宁家的公司是当初大伯一手创立建成的。这确实跟宁清晓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就算大伯一家可怜她养了她这么多年,但如果之后真因为利益撕破脸皮,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但多了烈士子女这一层身份后,许多事情就又不一样了。 大伯母就算在乎利益但也会碍着这层身份好好对她,将来宁氏多多少少也要给她宁清晓保留一份地位,从而堵住悠悠众口。 可那份地位还不足以让对方用联姻来交换,宁清晓和宁清昀谁能带来的利益更大化,明眼人都清楚。 即便再不想承认,宁清晓知道,戴然说的话的确是有几分道理的。 当初联姻时,滨城的许多富家子弟大都是避之不及,可唯有岑晔,主动求亲。他把一条条理由摊在宁清晓的面前,说服了她。 宁清晓的这个疑惑也就一直被她压在最黑暗的那一角,直到今天被戴然提及,她才重新记起这事。 整理思路的这短短几分钟,两人已经上了楼梯。 岑晔看出她的心不在焉,黑眉一直皱着,但也耐心的没打扰她。他知道,宁清晓一会应该是有话跟他说的。 两人一同进了卧室。 门锁插上的那一瞬间,岑晔没再让她继续发呆,背靠着门,视线落在她身上:“宁清晓,我们谈谈。” 宁清晓转身看了他几秒,男人正站在门口,长身玉立,他薄唇紧抿着,清隽的眉目间似隐着几分压抑,沉的让人喘不过气气来。 她眨了下眼:“你,想谈什么?” 她的语气冷淡又疏离。 岑晔眉心几不可查的跳了下,盯着她道:“虽然我不知道刚刚戴然和你说了什么,但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些误会。” 宁清晓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他抬脚,步伐沉稳的走过来:“宁清晓,我们现在这种状态可能会有些耽误我的进度。” 两人面对面的站在,宁清晓的身高只能到他下巴,这会微仰了头面无表情的看他:“耽误什么进度?” 不太愉悦的气氛里,听见她这话,岑晔却是垂首低低笑了声:“耽误追你的进度。” “……” 沉默须臾,岑晔后退了些距离,但他五官却比刚才要来的深刻,眸色漆黑,低垂时的眼皮利落分明:“宁清晓,我喜欢你这事还用怀疑?” 他尾音上扬,气息微沉,落在宁清晓的耳边,有种勾人的痒。 宁清晓呼吸像是断了一截,她别过头,没敢去看那双墨色的瞳孔,红唇抿了又抿:“岑晔,你别这样。” “嗯?”岑晔看她,静默三秒,他又向后退了几步,点点头,“行,现在可以跟我说原因了?” 桎梏的气氛一减,宁清晓终于觉得呼吸顺了些。她顺势在身后的躺椅上坐下,低着头沉默了会,突然开口:“岑晔,你当初,为什么会执意跟我联姻?” “是……”她的声音有些颤音,“是因为我烈士子女的身份吗?” 岑晔眼睫稍抬。 宁清晓会问出这个问题他有些意外。 当初在联姻前岑晔已经解释过这个问题,但显然,当初的说法在如今已经被全部推翻。 岑晔不否认,他选择跟宁家联姻一部分是因为两家利益关联,但更多的,是出于他不反感的欣赏和好奇。 无论是岑家还是宁家这样的家庭,子女的婚姻自己大都做不了主,岑致如此,他也是如此。 岑晔对自己将来的妻子人选一开始并不在意,与他而言,无论对方是谁,他都会做好夫妻双方中自己一方的义务。 为人.夫,护人.妻,与之共携手,相伴白头。 即便这份婚姻里没有任何的感情而言。 但宁清晓的出现的确让他本该的计划出现了那么些许的偏颇。 岑晔觉得,如果对方是他不反感且感兴趣的人,那可能,这份索然无味的婚姻就变了质。相比于自己不能挑选的被动接受,令他欣赏和好奇的宁清晓却更让岑晔充满了探索的兴趣,他同意也愿意,与宁清晓组成一个自己的家,共度余生。 但这层原因里面,绝不包括,宁清晓刚才所说的“烈士子女”。 一晚上的疑惑在这一刻突然明朗。 岑晔松了一口气,微拧的俊眉也缓缓松开。他捏了下眉心,挑眉笑道:“宁清晓,你一晚上就是在担心这个?” 宁清晓看不懂他这反应。 “你瞎想什么?”岑晔又走过去,她视线里刚出现那人斜长的阴影,又很快的变成了微微一团。 白松香的味道骤然加重。 岑晔弯下了腰,他一只腿半屈着,蹲下半抬头看她。 “宁清晓,在选择和你联姻前我根本不知道你爸爸的事情,他是位英雄,受到政府和国家的保护,所以在滨城也很少会有人把这件事当做聊天话题去互相传播,那个时候我刚回国,对这些更是知之甚少。” 他神情认真,目光专注:“只是后来听到妈说宁家有意联姻时我才主动问了句,问我妈要联姻的人是你还是你哥,我也不知道当时是出于什么目的,就是觉得,挺不想让别人和你结婚的,他们,都配不上你。” 宁清晓微扯了唇抬头,男人还是出门时的白衬衫黑西装,领带这会被他松了几分,松松垮垮的,显露了三分漫不经心的随意。 岑晔还是初见时的清浅温润模样,可只是短暂的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少年该有的意气风发。 他用着最平常的汉字,说“他们,都配不上你。” 酸涩已经冲到了鼻尖,宁清晓想抬手去揉眼,又觉得丢面子,固执的又低头:“对不起。” “宁家和孟家的那件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大伯要和孟家联姻的打算我并不清楚,只是后来听说时我却在庆幸,幸好,你没嫁入孟家,这样我就还有机会。” 岑晔自嘲的笑了下,又继续说:“再后来我也是偶然才知道你父亲的身份,但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确认了关系准备订婚了,所以你该知道,我喜欢你,跟你任何身份无关,无关乎你烈士子女,也无关乎你是宁家的养女,你只是宁清晓,我喜欢的那个宁清晓。” “我不否认我们一开始的联姻的确有其他利益成分,但之后,就变成了我纯粹的喜欢。” 他这么一大串的告白反而把宁清晓弄懵了,原本那点的别扭这会全被羞愧替代,她是真觉得丢人,默默抬了手,捂脸:“我,我觉得,我有点,渣。” 男人低低的笑了下。 岑晔拉开她的手:“宁清晓,有一事呢,我一直没告诉你,但我觉得你现在应该知道。” “什么?”宁清晓问。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去你大伯家时,临走前跟你说的那句话吗?” 时间太过久远,宁清晓回忆了好一会。 “宁小姐,或许,你低估了自己的价值。” “更正一下,今天,是我们的第四次见面。” 即便到如今,宁清晓也没想起他们还有哪次见面是被她漏算的。 岑晔起身,他脱了外套,慢条斯理的把袖口抚平,眉目一如当初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那般清晰。 他眼皮淡压,缓缓开口:“宁清晓,当初被你打碎的那个花瓶可是我买的单。” “还有,”他勾唇,“被你眼泪弄湿的那间衬衫,你打算怎么赔?” “轰”一声,宁清晓的脑袋如雷炸顶一般,彻底炸开了。 他短短的两句话,把宁清晓做过的为数不多的那件丢人事直白的摊开在了桌面。 打碎的花瓶,弄湿的衬衫。 这些记忆并不难想起。 宁清晓慢慢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道:“当初在澳大利亚,弹琴?” “是我。”岑晔嗓音轻落,“我就是Ken.” “……”她怔楞了好久才理清这些头绪,冷静下来细想,有太多迹象了。 比如两人都是钢琴界的名人,比如两人身上都有白松香的味道,再比如,岑晔上次在宴会上和她共同弹奏的《月光》 再有,岑晔已经提醒过她的见面次数。 宁清晓懊恼的回神:“所以,从你回滨城后见我,你就知道,我们两早在澳大利亚遇到过。” 岑晔点头承认:“因为你让我印象深刻,所以记忆犹新。” 印象深刻是因为什么,即便他不说宁清晓也清楚。 任谁也不会忘记刚见面就把眼泪抹在自己身上的人吧。 她觉得真挺玄幻的:“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岑晔一开始是觉得没必要提及:“但今天晚上你乱想的有点偏,所以才不得不告诉你。” 后知后觉的,宁清晓从他这话里品出了不一样的意思:“这么说,你当初在第一面时就对我感兴趣了?” 倒也不能这样说。岑晔斟酌了下措辞:“就是觉得,挺让人印象深刻的。” 跟他遇到的女孩子不太一样。 再加上回到学校后,朋友经常调侃,岑晔忆起她的次数越来越多,但也没刻意寻找过。后来回到滨城后再见,才发觉,两人可能真的有些缘分。 宁清晓是真的不知道两人还有这些渊源,突然解开后回想自己刚才干的那些蠢事实在矫情,连看都不敢看岑晔一眼,低着头就要往浴室里冲。 “等会。”岑晔拉着她手腕,有些好笑的瞅着她,“刚才跟我生气觉得别扭,怎么这会哄好了还觉得别扭?” 宁清晓下意识的反驳:“刚才没跟你生气。” 她声音既小又没底气。 “行,那就没跟我生气,”岑晔低头,手指自然的牵住她的,“那我现在,算追上了不?” “……” 宁清晓真觉得,这男人是故意的,就是在一步步的引诱她掉进来。 明明刚才才错怪过他有些心虚,她不答应反倒更觉得是岑晔受了委屈。 她咬咬唇:“岑晔,你就是故意的。” “我故意的?”他笑着反问,下一秒,手上忽然用力,宁清晓径直被他拉近了些,几乎是面贴着面的距离。 她睫毛颤颤巍巍的,心跳声一下快过一下:“岑晔,你,你干嘛?” 刚想挣脱,温热呼吸落在她唇角,岑晔微偏了角度,柔软落在她唇瓣上,有些轻,却又烫的她不自觉的缩了肩。 很短暂的一个吻。 岑晔视线毫无忌惮的落在她鲜红的唇上,缓缓抬手,指腹轻捻着宁清晓红唇的弧度,嗓音又沉又哑:“这次,才是故意的。” 话落,男人手指突然移至她的后脑勺,白松香的清冽气息裹着温热将她覆盖,宁清晓还没来的及反应,唇齿间却继续被他侵占。 她心跳似要跳到嗓子眼,视线触及间也全是岑晔深刻立体的五官,岑晔原本是闭着眼的,这会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猛然睁眼,两人的视线撞了个满怀。 混乱中,宁清晓好像看到他在笑,只是下一秒,她所有的感觉都被那人所占据,岑晔不满足于她的不专心,稍微用了点力,宁清晓下意识的蹙眉。 那处又烫又热,活生生的折磨。 偏岑晔似乎耐心极好,也不深入,只是不紧不慢的顺着她的唇形描绘,磨人至极。 宁清晓的指尖紧紧拽住男人的衣摆。 快撑不住前,宁清晓满脑袋只有一个念头,妈的,这嘴明天还能不能要。 …… 从浴室再出来,宁清晓的神情带了点恼怒。 她在里面磨蹭了将近一小时,唇上的红肿却是没下去一点,反倒是越折腾越红艳,如夜中的血色一般,妖艳欲滴。 岑晔合上手上的书,一本正经的来了句:“如果你再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我,我会以为,你还想亲我。” “……”宁清晓这会也没精力跟他辩论,默默在心底骂了那人几句挪步走向床边。可走了几步后,她脚步又停住。 床上只有一床被子? 从结婚后两人为了不逾矩一直都是盖着两床被子,尽管后来这两床被子被宁清晓自己打破…… 但那都是睡着后无意识的行为,这会在两人都清醒的状态下突然撤了一床被子,像是在正大光明的提醒着她两人在做些什么。 岑晔提醒她时间不早了,瞧见她呆滞的神色忽然笑了笑。虽没说话,但又清晰的示意:你觉得我们两现在的关系还需要用两床被子来欲盖弥彰? 行吧。 宁清晓故作从容的上了床。 屋内很快陷入黑暗,宁清晓侧过身子,因为唇间的灼热她这会也没什么睡意,有些小小的紧张,又有些后知后觉的激动和、兴奋。 比岑晔刚告诉喜欢她的那天晚上,还要兴奋。 两人原来是在澳洲就见过面的人,宁清晓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可因为岑晔的出现,她突然喜欢上了“缘分”两个字。 她七岁时双亲身亡,跟在大伯家生活将近二十年,宁清晓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习惯了利益傍身,她甚至做好了把自己跟利益跟金钱捆绑一辈子的准备。 可在突然间,岑晔二字闯入了她的生活。 从一开始的茫然、不知所措、惊慌、惊乱再到被动的接受、习惯,然后坦然、从容的喜欢,像是按部就班,又像是理所当然。 就好像,他就是本该的一个人,本该到你身边的那个人。 宁清晓想要这样的一个人,想要这样和她相伴的一个人。 想要一个跟她说:“他们,都配不上你”的那个人。 就如,除了她宁清晓,也没人配得上岑晔的那个人。 — 凌晨五点,岑晔自然醒来。 宁清晓意料之内的又躺在他怀中,睡得香甜。 她头发遮住的半张脸颊,黑发下的红润若隐若现。岑晔伸手拨开,看了会,低头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后才起床洗漱。 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岑晔先是挂断,进了浴室后才给邓尧拨回去。 “什么事?” 关于Volel方案泄露的事在网上发酵的比昨日还白热,邓尧昨天也没怎么在意,毕竟这次Volel是受害方,可在今早爆料出来的那条大新闻,却把他吓坏了。 “网上有人爆料说,泄露Volel方案的人是我们旗下的香水博主Fairy-Xiao。” 岑晔刷牙的动作一顿,视线垂向手机:“谁爆料的?” 那头犹豫了下:“技术部还在追踪,估计半个小时后能出来结果。” “先让公关部控制舆论,Fairy-Xiao那边也要注意粉丝深挖,还有把这次泄露方案的整体事件做份详细的汇报表,我一个小时后到公司。” 邓尧忙应下,挂断电话前又问了句:“Fairy-Xiao那边需要跟她联系吗?” 岑晔:“不用。” 他毫不犹豫的回答让邓尧都愣了下,有些时候他都觉得岑总对这位香水博主,好像真的挺特殊的。 因为发生了这档子事,宁清晓也没睡到自然醒。被全忆的夺命连环催吵醒,她头痛的揉着脑袋:“怎么了?” 第48章 “岑晔,你原来这么早就…… “你能不能对你自己上点心?”全忆无语, “宁清晓,你身为一个香水博主,哪次上热搜不是我来通知你, 你就不能好好经营你的身份?” 刚睡醒的脑袋还不清醒,宁清晓拿下手机看了下手机, 这才注意到手机背面的便利贴: 【我先去公司了, 不用担心,我来解决。】 署名岑晔。 “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全忆继续叫她, “我说, 你又上滨城热搜了, 你知道吗?” 宁清晓思绪清明了一些, 把那张疑惑的便利贴放在了床头柜,问:“什么热搜?又怎么了?” “就是关于Volel上次香水方案泄露的那件事, 现在有人爆料出来说香水泄露方案是你泄露的,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被什么仇家盯上了?” 沉默了几秒钟,宁清晓缓缓把全忆所说的话和岑晔留的那张便利贴对上号。 她彻底清醒:“我一会打给你。” 网上的评论谩骂远比全忆说的严重。 Volel的粉丝量要远大于宁清晓的粉丝数量, 这会一边倒,全是在她评论下骂她忘恩负义, 小人之心。 宁清晓的粉丝有几个想上去争吵的,也被多数人给骂了回来。 她往下拉了几页, 即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那些难听的字眼还是让宁清晓不受控制的颤了下。 她闭眼,努力整理好这些压抑的情绪,掀了被子起床洗漱。 洗漱完出来,宁清晓差不多已经把这事理了个八成。她拿起手机想给岑晔发消息时,网上又出了新闻。 孟家站出来说话, 承认这条新闻是他们主动向大众告知坦白,为的是不愿一错再错,只为当初自己拿到泄露方案做些弥补。 宁清晓沉沉的吐出一口气。原来昨天戴然说的那个交易是这条新闻。 她故意先引诱宁清晓误会岑晔和Fairy-Xiao,从而顺理成章的让宁清晓和她做交易,戴然所说的报复二人的方式也就是用这条新闻毁了Fairy-Xiao,又把自己给摘得一干二净。 表面上看是为了犯下的错事做些弥补,可实际上,她倒是把一石二鸟之计用的明明白白。 把这事推给Fairy-Xiao,一是算感谢了宁清晓没替她揭穿撞人那事的交易,另一个也让孟氏主动承担错误,从一开始的加害者身份降到了最低,网络上对孟氏的谩骂也会转移到Fairy-Xiao身上,对孟家公司拿到Volel泄露方案的事暂时也就不会那么追究。 即便之后再想起,可已经过了一段时间,粉丝的关注度也不会那么高,到时候孟氏再做点好人好事,这事就跟没发生一样,自然翻篇。 再有一层,这招也会引起Volel内部与旗下博主Fairy-Xiao的隔阂。 说到底,戴然这招,真正受利的还是孟家。 更何况,真正的Fairy-Xiao还就是宁清晓。 宁清晓有些后悔,后悔昨天没再多问问她几句。 现在这事解决起来的确棘手。 Volel如果出面替她解决,粉丝必然会说Volel包庇自己旗下的博主,更把岑晔与Fairy-Xiao的新闻推上顶端,到时候被骂的就不是她一人了。 可如果她自己出面解决,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自己没泄露过这事,要想快速,她还得先跟Volel那边取得联系。 但现在,Volel是否还信任Fairy-Xiao这个身份,宁清晓都不清楚。 站在岑晔的角度,Fairy-Xiao只是他旗下签约的一个香水博主。 理清了这些,宁清晓打开微博,发生了这事,按理说,Volel那边应该会跟她联系。 可消息栏里显示,平常跟她联系的贾部长却没给她发过任何一条消息。 宁清晓觉得奇怪,但当下也没时间细想,正准备点开消息栏跟他主动联系,艾特那一栏上倒多了条关注人的新消息。 Volel:【网传我司下博主Fairy-Xiao泄露我公司方案的传言并不属实,本司目前已联系法务人员,对其散布者和造谣者追究其法律责任。另外,关于我司在八月份滨城香水项目一事中,在其郑重感谢Fairy-Xiao对我公司及时的援助,因为她个人做出的优秀香水餐品方案,才让Volel在其提案泄露后的关键期仍能在项目展中顺利取得冠军,目前Volel已为其申请个人专利,再次感谢Fairy-Xiao在Volel困顿期无私提供的详细方案。@Fairy-Xiao】 下面还附带了那张当初宁清晓写下的详细配料表。 这条消息在微博彻底炸开,宁清晓也彻底傻眼。 Fairy-Xiao提供的香水餐品方案? 这么说,岑晔早知道她就是Fairy-Xiao? 微博上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反转彻底炸开了锅,Volel与Fairy-Xiao的搜索词条高居榜首,所有人都点进来吃着这个大瓜。 宁清晓是真的对这个结果目瞪口呆。 她经营了这么久的身份,在坦白时甚至担心岑晔会因为这个隐瞒而有所芥蒂,可如今知道的,是原来岑晔早发现了这层身份。 总觉得这荒谬的离谱。 宁清晓仔仔细细回忆了和岑晔在一起后有关于Fairy-Xiao的种种,她应该没有粗心到自报家门。那岑晔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是在她那次直播时的意外?在她喝醉酒后主动开口替Fairy-Xiao要红包?还是后来她在微博主动晒出了香水瓶子的图片。 有些零碎的片段争先恐后的冒出来。 直播时的那次意外岑晔闭口不提,替Fairy-Xiao要红包他也大方的直接给了离谱的七位数,对她谎称要去澳洲实际去了格拉斯的事也是并不多问,看到Fairy-Xiao推荐的香水瓶子会专门跑到格拉斯拍下给她…… 宁清晓觉得她头顶的那片天突然被人捣了个大窟窿,还是补不好的那种。 这要是真的,那她那些在岑晔面前自作聪明的把戏到底是怎么尴尬着演完的? 岑晔看她是不是在憋着笑看个小丑? 她居然还让岑晔给她要签名…… 回想岑晔当时难以言喻的神情,宁清晓是真觉得自己是个疯子。 哪家公司会对香水博主这么大方啊? 可是岑晔知道了,他为什么不拆穿自己?就这么看她这样硬着头皮演下去? 短暂的几分钟,宁清晓把自己的“羞愧难当”自然的转移到了对岑晔的“愤愤不平”上,岑晔这行为实在荒唐。 正这么想着,岑晔的电话跳在屏幕上。 宁清晓幽幽转头,任由它响了好一会,才滑动接听。 接通电话,她也不开口,耐心的等待着那边的人先说。 沉默片刻,岑晔果然主动开了口:“宁清晓,微博上的事……” “我看到了,”宁清晓面无表情的,“岑晔,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岑晔全盘兜出:“我们订婚后的不久。” “那天你包里装了轻奢系列的三个瓶子,轻奢系列那时候还没上市,我就让刘部长查了下。” 一提起刘部长,宁清晓才想起当初临时跟她换了交流人选的事,她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岑晔,你原来这么早就调查我了啊。” 也怪她自己把Volel想的太单纯,一个国际奢侈品牌公司,在签约的网络博主这方面,自然要知根知底。 岑晔还没意识到自己这会已经惹了人,平静的叙述着:“那时觉得你不告诉我也比较合适,所以我也就当做不知情。” “那后来我有几次差点暴露的时候你都是故意的?还有我去格拉斯的事你都知道?” 电话那头的人叹气:“都知道。” 宁清晓闭眼平复:“比如?” 具体的有哪些岑晔还真的记得不清楚,只挑选了些印象深刻的:“那次带你来参观实验室你手机响的时候,还有直播那次的翻车也是我让邓尧去处理了,再后面,可能就是你说要去澳洲那次。” 他不提还好,这下倒是把宁清晓所剩的最后一层面子也给剥了个干净。 一字一句的,宁清晓问他最后一件事:“那次我问你要签名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拒绝?” 似乎是本能反应,岑晔直接把潜意识里的想法给说了出来:“拒绝了还怎么配合你演下去?” “……”行,宁清晓觉得这人真行。 她起身,慢悠悠的走到门面前,缓慢的把门锁拧了下。 落锁的声音在电话里也就听得越发清晰。 “岑晔,你今晚别回来了,睡公司吧。” 岑晔:“……” 挂了电话后,后知后觉的,宁清晓又有些小紧张。 如果这事发生在昨天前,她可能还真不会对岑晔这态度。可大概是因为突然换了身份,宁清晓还真仗着那么一层“恃宠而骄”的成分在,才敢把岑晔拒之门外。 本来,就是他在追她啊。 这昨天晚上才刚追到人,今天就来了这么一出,宁清晓还真有些后悔自己昨晚答应的太过轻易。 不是要跟岑晔生气的意思,但宁清晓这薄面子过不去,自然要从其他地方找补点回来。她觉得,她跟岑晔闹点小脾气这也是正常的。 说白了,就是用点“虚张声势”来掩盖自己的“尴尬回忆”。 宁清晓躺回床上,又重新打开手机。 这才过了不到十分钟,她下面的评论顿时又换了个天。 【来,刚刚说我们Fairy-Xiao忘恩负义的人呢,睁大你那什么眼看清楚,Volel有难,是我们Fairy-Xiao雪中送炭!人家都亲自感谢了,还需要你在这蹦跶。】 【还泄露方案,连新的方案都是我们Fairy-Xiao自己想的好吧,轻轻松松就获得了冠军,她有必要去做泄露者?】 【虽然我不是Volel的粉,但真的要说,Volel这份声明做的是真爷们,越是说我们仙女是泄露者,那我们就用仙女的实力来打你的脸!】 【心疼Fairy-Xiao,明明付出了最多,还被人骂上了热搜,Volel为什么不早点出来说明啊!】 【说真的,他们出来解释我感谢,但你们难道不疑惑他们早拿到了Fairy-Xiao的配方却不出来告知大众吗?平白让我们Fairy-Xiao蒙冤。】 【就是,还有爆料的孟氏,也太过分了!明明自己才是老鼠,还好意思出来喊打,真是恶心。】 一时间,Volel、孟氏、Fariy-Xiao这三者的关系又因为这条澄清被推上了风口。 第49章 南非粉钻 Fairy-Xiao的粉丝都说着Volel也欠她一份道歉, 孟氏更该对Fairy-Xiao受到的名誉损害做补偿。 宁清晓是真的感谢他们的关心,但粉丝不了解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那个时候给Volel献出方案的是宁清晓, 而不是Fairy-Xiao,岑晔要是敢在那个时候官方说明, 就等于拆穿了宁清晓就是Fairy-Xiao的事。 眼看着评论区的走向越来越不对, 她点开了“+”的图标。 Fairy-Xiao:【谢谢大家的关心,也感谢Volel对我的支持和声明。但关于大家疑惑的事情, 我在此只想说明3点。】 【1:我并非泄露Volel方案的始作俑者, 身为Volel旗下的工作人员, 对自己的职责和态度我会做到严以律己, 以后也会认真遵守。而对于造谣者我将与Volel共同追究其法律责任,绝不姑息。】 【2:Volel项目展香水餐品方案的确是我提供, 但也并不是我一人的功劳, Volel获得冠军是许多工作人员在两个多月内不眠不休共同努力的结果,在这里还要再次感谢Volel对我的认同。他们也在事后主动与我联系并要在媒体公布此事,但因为当时我的一些私人缘故, 所以及时联系Volel并不让其公开这件事,Volel表示理解并将项目展所得奖金全数赠予本人, 所以并不存在Volel独吞这一说,还希望各位仙女粉稍微注意一下用词。】 【3:与Volel的合作很愉快, 尽管我们的合约快到期, 但与其合作期间我们相互支持,氛围愉悦,很感谢Volel给了我强大的支持,坚强的后盾,我也会一直支持你们, 笔芯!】 最后一点,宁清晓带了点私心。 她与Volel的合作还有一个多月就到期,尽管合作愉快,尽管如果岑晔知道她就是Fairy-Xiao,但宁清晓没打算再继续合作。 她之后更多的重心会放在自己的香水公司上。 所以这个号,仅仅是用来分享香水,而并不会再接一些营业合作。 一字一字的看完了她这条声明,岑晔的目光在她最后一点上停顿了许久。而后,他点开微信,再点开置顶人的聊天框:【新的续约合同打算什么时候签?】 过了三四分钟,手机振动。 宁清晓:【不签了,我没打算继续合作。】 岑晔微眯了下眼,把这条消息理解为宁清晓还没消气? 岑致坐在桌子对面,钢笔在他手中来回的旋转,听见振动声,他偏了手腕,笔头落在桌面上:“怎么样?和Fairy-Xiao签订续约时间了吗?” 岑晔抬头,沉默。 一看他这反应,岑致就知道了:“怎么回事?看Fairy-Xiao在微博发布的声明不是挺支持我们Volel吗?她难道没有继续合作的意愿?” 他分析着:“是不是我们条件没给够?你再放宽点,说在薪资方面我们可以谦让,有什么要求也让她尽管提。” 岑晔把这段话编辑发给了宁清晓。 得到的回复是:【我真不打算合作了。】 “……”看来宁清晓这气,还真不小。 重重的叹息一声,岑致还挺不想失去这位香水博主的,询问岑晔是不是Volel这一年来对Fairy-Xiao有什么亏待。 “不是Volel的原因,”岑晔说,“可能是,我的原因。” “你怎么了?” 岑晔注意到桌子上的一张请柬,他拿起:“珠宝拍卖会?” 岑致点头:“今天晚上六点的,你要想去可以去。” 说完,他又望过来:“你什么时候对这些珠宝感兴趣了?” 岑致笑,“是不是准备追弟妹用的?” 人都追到了岑晔也不瞒着,打开平板搜了下今晚的拍卖品,当屏幕映出那枚南非粉钻时他才缓慢的回应刚才岑致的问话:“不是追人用,是哄人用的。” — 当天晚上十点,宁清晓跟全忆视频聊天汇报最新情况。全忆也没想到岑晔知道她就是Fairy-Xiao的事,感叹岑晔这隐藏程度还真挺深的。 她打量了四周一圈,奇怪:“你老公还没回来?” 宁清晓说了句“对,他今晚可能要在公司睡了?” 狐疑了几秒,全忆觉察出不对:“你没让他回家睡?”她笑,“宁清晓,你还真是翻身农名做主人了啊,敢这么对你老公了?” 宁清晓小声却又心虚的给自己找着借口:“谁让他故意看我演戏。” “你可得了吧,要我说啊,你这女人,就是仗着岑晔现在喜欢你,敢跟他耍性子了!” 视频里的全忆分析的头头是道:“你想想你两刚结婚那会,你哪有这胆子,连让岑晔睡躺椅都不安心,现在倒好,直接连门都不让进了。” “你这说白了,可是冷暴力了啊,小心岑晔说你家暴!” “……” 这尼玛…… 这番话虽说没几分可信度,但在临睡前宁清晓还是去解开了门锁。 这个点了,岑晔回不回来还不一定呢。 她关了灯,终是没忍住困意,一觉自然的睡到了天明。 宁清晓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转头望着自己的身侧,空的,没人,那岑晔昨晚应该是没回来。她打着哈欠下床洗漱。 正迷糊着找鞋时门响了下,穿着一身家居服的岑晔从外面进来:“醒了?”他看了下时间,“现在才七点,今天醒这么早。” 宁清晓就站在床边,歪着头盯了他一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岑晔说,“那会你已经睡熟了。” 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宁清晓低头穿上鞋往浴室去。她目不斜视,把男人忽视了个彻底。 收拾好自己,宁清晓拿起手机下楼吃饭。 “先等会。”岑晔挡在门边,“还在生气?” “没有。”宁清晓就是觉得有些抹不开自己的面子,手拉着门把,“你先让开,我要出去吃饭了。” 门把没拉动,手还被岑晔牵着给拉了下来。他大拇指在她手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忽然冒出了句:“妈和大嫂都在下面。” “嗯?”宁清晓注意力从手上转移,“她们在楼下怎么了?” 忽而笑了下,岑晔承认的坦荡:“不方便。” 他抬了抬眉骨,喉结因为笑意轻滚了下:“有她们在,哄你这事就有点不太方便。” “……”宁清晓立马抽出自己的手,没经得住他这样的逗弄,红着脸又走回去坐下。半晌,她抬起头,眼神乱瞥,“我没要你哄我。” 岑晔觉得现在这时候的宁清晓和以前大不相同。总感觉有了那么点以前没有的“娇纵”,又好像,这脾气全然只对他一个人。 还真像是黎骏所说,嗯,全是养出来的。 但也意外的,养眼。 他轻咳了下,没再继续逗她:“现在才七点,妈和大嫂还没起床。” “……”宁清晓瞪了他一眼,起身准备出门。 “不过爸和大哥在下面。” “岑晔!”宁清晓觉得他就是故意的,但想想这个点爸和大哥在下面也正常,是她今天难得起来早了。 一时间,宁清晓也没了下去吃饭的心情。 “我下去。”岑晔理了理衣服,让她在屋里等着,“我一会给你拿点上来。” 宁清晓觉得这样不好:“爸和大哥会不会觉得是我太懒了?”她坐在梳妆台边,长发只是刚才顺手扎了下,有几根碎发落在两边,眼尾泛着几丝慵懒和娇媚。 岑晔没忍住,上前捏了下她脸颊:“不会,我说我要吃的,你在上面等我。” 他用的力度并不重,温热轻轻按压时宁清晓感觉还挺舒服,满足的眯了下眼:“我想吃点水果,你给我拿点水果上来。” 就这一会的功夫,宁清晓全然忘了昨天一晚上的别扭,求岑晔办事时目光讨好真诚,岑晔也好说话,应了个“行”字,干脆的下了楼。 没一会,就给她端上了一盘早餐和一盘水果。 宁清晓吃的空隙时闲暇问他:“你今天不去上班吗?” 岑晔正坐在阳台旁看书,闻言,应道:“不去了。项目展忙完后公司也没那么忙了,我之后也会慢慢抽身出来。” 他学音乐的,总不会一直在香水公司待着,Volel以后主要还是大哥接手。 两人难得有这么空闲的独处机会,一人看着书,一人吃着饭,气氛安静却又异常的和谐。 过了会,察觉宁清晓已经很长时间没动静了,岑晔抬头看过去。 面前的碗筷被她整齐的摆放好,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侧目专注,罥烟眉似蹙非蹙的,般般入画。 岑晔合上了书,过了不知多久,见她终于回过一点神才开口叫她:“宁清晓。” 她茫然抬头,四目相对。 岑晔就坐在玻璃门旁边,骨节分明的手上拿着一本黑色表皮的书籍,书本搭在他的膝盖上,他手腕轻托,两人视线对上时他长腿半屈了下,雅睫稍抬:“和Volel的合作你怎么想的?” 宁清晓都快忘了这茬,她摇摇头:“就是我有点,自己的打算。” 说完,她抿了下唇。倏而,她抬头:“岑晔,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的梦想。” 意识到她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岑晔放下书籍,眼眸半垂:“你说的是……” 或许是觉得不妥,岑晔又重新说道:“你的梦想是什么?” 两人既然已经把一切都已经说开,宁清晓也没打算再继续瞒着:“我,想开一家香水公司。” 她咬了下唇:“我知道这挺费劲的,也挺有风险的,但就是,不太想放弃。” 说这话时宁清晓也不知道岑晔到底对这事是什么想法,就是挺没底的。但是就有些奢望的,想从岑晔那里得到一点支持,哪怕,就只是那么一点点的支持。 岑晔不知何时已经进了屋子,她坐,他站。宁清晓余光从梳妆台的镜子里看到他抬起手,然后缓慢地,落在了她的头顶。 温热的手掌在她头顶轻轻揉了两下:“宁清晓,想什么呢?你觉得有我在,有岑家在会让你有风险?那Volel这二十多年岂不是白干了?” 他的嗓音低低的,明明是不可一世的张狂语气,被岑晔说出来,又有种莫名的定心力:“你就不能野心大点,我还以为你要开十家。” 宁清晓顺着靠在他腰上,脸颊贴着他的衬衫,手指把玩着那颗纽扣:“十家,我也没那么多的钱。” 男人明显的叹气了声,岑晔又拍了下她的头做警告:“你是觉得我养不起你了还是岑家要宣布破产了?宁清晓,你在钱的事情上什么时候能有点出息?” 觉得他这话说的也有点道理,宁清晓还真老实了会。可没过几秒,她忽然想起什么,抓着岑晔的衣服下摆摇了摇,抬头,两只纯黑的大眼睛圆溜溜的转:“可是你之后就要从Volel离开了,以后光靠音乐挣的钱还够我们两花吗?” “……”岑晔眼底刚浮现的那点怜惜瞬间没了。 第50章 “宁清晓,生日快乐”…… “惹怒”岑晔的后果就是, 一上午岑晔都没怎么搭理她,就坐在外面阳台处看书。宁清晓有几次故意到他面前晃悠时,岑晔也只是偶尔抬下眉梢, 并不说话。 宁清晓干脆到下面转悠了一圈,再上来时看见岑晔在打电话。 她支着脸, 只是看他, 也不打扰。 岑晔跟电话里的人吩咐了几句,他没多少心思, 快速挂了电话, 朝宁清晓招手:“带你出去走走?” 宁清晓“咦”了声, 凑到他跟前嘻嘻的笑着:“你不生气了?” 岑晔把她往怀里带, 瞅着她:“跟你能生气?” 他揽着人往外走,低声呢喃:“也只有钱能把你养熟。” 宁清晓没听清, 虽然感觉今天是自己得寸进尺了一些, 但还是没收住自己的心情:“所以,你现在是要带我去见钱吗?” 回应她的是额头的一记轻敲。 一路上宁清晓虽然觉得熟悉,但一直到了地方才发现岑晔带她来了黎骏当初拍卖会的那块地。她在四周走了走, 望望眼前的风景,又回头看岑晔。 岑晔双手插兜, 对上她的视线俊眉微挑,勾着唇, 弧度很浅, 神情却是慵懒含笑的。 一个大胆的想法从宁清晓的脑袋里冒出来。 她慢吞吞的眨了下眼,纠结着怎么问出口的时候岑晔又带她去了后面的阁楼。阁楼还是当初的绣闼雕甍,从外面看更是宏伟奢靡,宝殿珠华。 想起上次岑晔在赌桌上提及的“聘礼”,宁清晓勾勾他手心:“你是买下来了吗?” 岑晔默认, 慢条斯理的开口:“先进去看看。” 上次已经进去看过了,宁清晓还有些奇怪,但直到开了门,进了走廊,穿过堂屋,进了后院她才觉出不同。这里完全换了个样,跟原来大不相同。 里面的摆设虽然没怎么大动,但色调却明显比当初更亮了一些,前面仍然是古风屋,但后面现代屋里的家具和装饰也更多了一些。 看样子,是明显找人设计过的。 当初他们□□的那间屋子这会开着门,宁清晓顺势过去站在门口瞧了下,又愣住。 屋内完全看不出当初的丝毫痕迹,多了许多的半月台和层柜,越往里处的几个白色高台上还放了不少的试验器具。 宁清晓瞬间明白。岑晔这是帮她提前准备了调香师的工作间。可能这间房子也就是像他当初所说,用来做她的实验室。 他当初答应过自己的,一件也没食言。 说不震撼是不可能的。宁清晓从七岁时便渴望的梦想只有她自己知道,也只有她自己在认真对待,可突然有一天,自己的梦想被人放在心上重视,被人一点点打造成一座宫殿奉上,任由她驰骋。 她跟岑晔说想开香水公司也仅仅是上午的事,宁清晓不知道岑晔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傻站在原地站了好几分钟,又突然跑回去紧抱着身后的人。 岑晔无声的笑了笑,回抱着她。 过了好一会,宁清晓觉得自己情绪调节的差不多,才瘪声瘪气的窝在他怀里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就是上次在桌上打牌时,”岑晔唇角微弯,“那个时候就已经告诉过你要当香水实验室了。” “谢谢。”刚说完,宁清晓神情又认真了,她抬头,“可是接下来的事你不准再帮我了。” 这事上宁清晓有自己的坚持。岑晔帮她做这些她已经很感谢了,但她不想事事都依着岑晔,依着Volel,哪怕自己这样会省很多力。 宁清晓所认为的爱情,从来不是一方对另一方无限的付出,也不是双方对等的回报,她认为的,是两个人共同努力地,努力地不成为对方的羁绊,努力地成为相互匹敌的势均力敌。 她想要一点一点追上岑晔的步伐,再然后,和他共肩睥睨。 这一点,岑晔自然了解。所以他也并未打算插手,替宁清晓置办这间实验室也是作为明日提前给她的生日礼物。 八月二十六,宁清晓的生日。 她自己大概忙忘了。 没得到岑晔的回应,宁清晓还以为他不答应,又拽了下他衣服:“岑晔,你听见我刚才说的话了吗?” “我知道。”岑晔说,“香水公司的事我没打算帮你。我也知道你最近已经在接洽相关的专业人员,但我觉得,” 他低头看着她:“但我觉得,你咨询他们还不如咨询我。虽然在大的事情上我给不了帮助,但是在这些流程和注意事项上面我可以给你更专业的意见,包括一些典型案例还有企划案和项目,我这里有更详细的资料,可以提供给你,算是免费指导。” 很刻意地,岑晔又加了句:“如果你钱多的话也可以给我行业的指导价。” “……”虽然说得无情,但宁清晓知道他说的确实有道理。Volel是香水界的榜首,他们的经验和要点显然要胜过自己请的那些专家。 见状,岑晔还不忘再次冷面提醒她:“我只能给你提供参考意见,但后续的合作投资这块肯定还需要你自己联系,所有的决定我也不会插手,你要知道,一个香水品牌在刚成立的初期,它的创始人是对这个品牌注入灵魂的人。” 宁清晓点头:“我明白。”她认真思考了下,准备把岑晔说的这些事回去就给提上日程。 岑晔盯着她看了两秒,指腹在她头顶轻轻摩挲。 他从不觉得宁清晓是需要用他保护的人,尽管有些时候她对钱的程度有些离谱,但静下来想想,宁清晓要钱的那几次,并不是毫无道理。 她每次拿的,的确是她参与后该得的那一部分。只是岑晔多给了那么一点点。 宁清晓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傲气,他的女孩,从来不需要躲在他的伞下等雨停,她想做的,是重新撑起一把伞跑进雨中叫他一起走的人。 - 晚上回来后宁清晓就重新整理了下自己的规划,回程的路上她跟岑晔谈了不少关于公司的架构和想法,但有些确实不成熟,经过岑晔点拨后,有些想法就又更明朗了些。 晚上看到了十一点还不准备睡,岑晔强制关了灯,用明天不给她带典例和企划案的事威胁她,宁清晓这才不情不愿的上床。 黑暗中,她偷偷挪过去,自觉的枕在岑晔肩膀上,小声提醒他:“那你明天千万别忘了啊。” 岑晔叹气:“知道了。” 她嗅着鼻尖熟悉的白松香,这才沉沉睡去。 一个小时后,一直清醒着的岑晔伸手调节了灯光的强度,他拧开了最暗的旋钮,半侧着身子拿振动的手机。 00:00。上面的日期已经更新到了8月26日。 岑晔垂首望向怀里的人,宁清晓睡得很熟,整个人缩在他肩膀,一只手无意识的拽着他的衣服,额头抵着他的胸口。 暗色下,男人眼底的细碎光晕朦胧缱绻,温柔的有些不真实。 他勾唇,手指细细摩挲着宁清晓脸颊的皮肤,几秒钟后,在她额头落下轻吻,低声呢喃:“宁清晓,生日快乐。” — 宁清晓是在第二日下楼吃早饭时才知道是自己的生日,文悦之让厨房给她煮了碗长寿面,一大早上岑家人聚齐给她过生日。 她完全忘记了这事。 以前刚到大伯家时,前几年大伯和大伯母还给她过生日,后来有时候一忙也就把这事忘了,宁清晓懂事的早,大人不提,她也就不说,久而久之,这天对她来说也就没什么特别的。 在国外时,她更是对这些不在意。大都也是朋友给她送送礼物,晚上一块吃个饭,全忆则更简单,粗暴的直接给她寄一盒珠宝随便挑。 这几年来,宁清晓对自己的生日都没怎么上心过。 她接过岑晔手上的筷子,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去年订婚的时候问了你哥。”从那之后,岑晔就一直记着了。 文悦之本来还说晚上的时候再准备丰盛一些,但宁清晓想起大嫂这段时间的不舒服,估计更是闻不了蛋糕味,委婉拒绝了。 看出小两口有话要说,他们这几人也没多待,文悦之和岑之墨准备了一张卡和一条今年刚上新的拼色限量丝巾。 “本来还想再给你买点别的,岑晔说,让我们直接给你一张卡比什么都强。”文悦之虽然一开始是挺不赞同的,“但后来想想,岑晔最了解你,所以给你张卡想要什么自己买点。” “这个丝巾是我上个月提前预定的,正好前两天刚送到。如果不喜欢妈再给你买个别的。” 宁清晓摇头:“妈,我很喜欢。”她收下了丝巾,但对于那张卡,却有些为难。 岑晔示意她收下,体贴的提醒:“爸妈给的心意,你收下吧,说不定你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 “……”要开香水公司,用钱的地方能不多吗? 两人一早上的小动作被林若悠看的明明白白,她是过来人,没一会就看明白了。她偏头,附耳和岑致说了句什么,又笑着把自己的礼物拿出来:“香水这些吧,我就不送你了,上次听你说喜欢香水瓶,岑致找了些以前的合作伙伴,这两个都是市面上消失的孤品,你看看喜不喜欢?” 宁清晓的两眼瞬间放亮。这两个精雕香水瓶她真的找了好久。以后正好放在她的香水公司里作收藏。 岑晔自然的道谢:“爸,妈,大哥,大嫂,谢谢。” 岑之墨有些不爽:“我们送给清晓的,你得意什么?” 他坦荡的回视:“我和清晓是一家,都是一样的。” “……” 礼物都送完了,这几人也没再继续逗留。宁清晓放好了东西,才想起身旁的人:“岑晔,你给我的礼物呢?”她伸出手准备接着。 岑晔垂眸,一手覆在她手上:“礼物昨天不是给你了?” 昨天给她了?宁清晓想了会,后知后觉:“所以昨天那间实验室是你提前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他没说话。但从岑晔的眼神里宁清晓读出了一种“财迷,你还想要多少?”的隐藏目光。 宁清晓也没这么不知足,想起昨天和今天自己受到的震撼,认真道:“那我,再跟你说声谢谢。” “昨天已经谢过了。” “那不一样,”宁清晓偷偷打量了下客厅四周,小心翼翼的环上他的腰,“昨天不正式,今天才是正式的。” 岑晔眯了下眼:“那你说说,今天这正式的又哪里不一样?” 总觉得在客厅做这事有些危险,好像一不小心就被抓包。但这会的气氛宁清晓又不舍得破坏,真叫她上楼关上门再做一次她也没胆了。 于是,她表情极认真又严肃的,两只手揽在他的腰上,踮起脚,抬头,一点一点的,碰上了岑晔的下巴。 她动作小心又快速的,亲了下岑晔的下巴。而后,昂着头盯着他看:“岑晔,谢谢,是真的谢谢。” 岑晔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指腹细细的摩挲着她的下巴,眸色懒倦:“宁清晓,你就不能再有诚意点?” “什么——”意思? 宁清晓话还没问出口,桌子上的手机响起。岑晔顺手替她拿起:“全忆的。” 这个点打来估计是祝她生日的。她松了一只手,虚靠着岑晔接电话:“全忆,你今年是还打算给我送套珠宝?” “你还要问我要珠宝?”全忆恨铁不成钢,“你老公那么大的珠宝买给你你还不满足?” 电话这头两人同时对视一眼,什么珠宝,她怎么不知道。 全忆:“就那什么南非粉钻,照片都出来了啊,滨城俩把你两恩爱的新闻都传遍了。” 她“啧啧”感叹:“宁清晓,上次是私人飞机,这次又是南非粉钻,你跟我说句实话,岑晔到底是怎么被你带偏到沟里的?” “……” 第51章 “这粉钻戒指可是你自己…… 宁清晓用眼神询问“南非粉钻是什么意思?” 电话里全忆还在继续嘀咕:“这最近三番两天的登上滨城头条, 宁清晓,你们这夫妻二人的狗粮打算撒多久?” “……”她没说话,岑晔倒是无声的笑了下, 示意:“我一会跟你解释。” 只是没等他解释,岑晔手机也接了通电话, 跟她说了声便匆忙赶回公司了。宁清晓也是挂了电话后才从网上看到这回事。 《新婚三月, 岑氏总裁岑晔高价拍下南非粉钻送与爱妻宁清晓,羡煞旁人》 看到拍卖成交价, 宁清晓是真的一个笑容都挤不出来。败家也不带这么败的, 何况现在他们还是夫妻共同财产, 岑晔能不能勤俭节约! 全忆又发了条消息过来:【你让我瞅瞅, 这八千万的南非粉钻到底是什么样的?也沾沾你们狗粮的光。】 宁清晓毫不留情的给她回了六个标点符号:【……】 别说南非粉钻,她现在连个珠宝都没见到。 因为早上的一通电话, 岑晔赶回公司, 中午也没回来。宁清晓也都习惯,中午吃完饭她去了趟城西的公寓,这个月的直播还没完成。 关于她是Fairy-Xiao这事虽然岑晔知道, 但宁清晓并未打算告知粉丝。和对岑晔的态度不同,她并不觉得这事需要跟粉丝交代。 更何况, 她现在再加上“岑太太”的身份,粉丝如果再知道, 难免又会传出什么“假公济私”“为自家卖货欺骗粉丝”的新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Fairy-Xiao的这个账号,宁清晓之后并不会再签约任何合作。她要忙香水公司的事,线上也只会偶尔空闲时拍一些香水视频。 一打开直播,粉丝大批量涌进来。她上个月比较忙,没开直播, 所以这会粉丝一上线都刷满了屏幕。 【嗷嗷,小仙女终于出现了,还以为小仙女上次受打击不更了,幸好幸好。】 【上次真的好替Fairy-Xiao生气,明明是我们Fairy-Xiao提供的香水方案,最后居然还被人诬陷说是我们Fairy-Xiao泄露的,好过分!】 【是啊,这几天都跑到孟氏的官博下去骂,这种小人太可恶了!】 【自己通过肮脏手段拿到了Volel的项目方案,结果失败了还反咬到我们身上,这种人可真会装,以前看他们刚转型香水的时候还想着支持一下,现在已经彻底进入我的黑名单了。】 【同意前一条,孟氏现在是我这里的最最最黑,没有之一,好好做他们的电商不好吗?没事来香水界干涉什么,也不知道我们Fairy-Xiao哪里得罪他了?】 目光从这条弹幕上滑过。宁清晓口罩上方的双眼犹豫的眨了下,她跟孟氏好像的确没过节,跟孟源要说起来,以前多少还有点情分,可是现在因为戴然,倒真是彻底磨损干净了。 没再想这些,她整理好手中的物品,控制着直播间的走向:“这件事上次我已经解释过了,希望各位粉丝不要再因为这个争吵了,Volel对我很支持,我本人也并没有受到任何委屈,至于其他人和事,我已经走了法律程序,我相信,会给我一个交代的。” 弹幕上又滑过五颜六色的【感谢Volel】【永远支持Volel】的一条条评论。宁清晓谢了几个送礼物的,并再次叮嘱不用给她刷礼物。 粉丝则非常大手笔,每次不让刷就偏要刷,宁清晓无奈,只能等她们彻底都安静下来了才开始讲解今天推荐的香水。 中间的时候,有瓶香水需要跟Volel最近新出的一款香水做对比,可能是今天Volel的新闻太让人印象深刻,她这会一提起,直播间刚涌入的大量粉丝则开始了八卦: 【今天的滨城头条真的是把我吃的太饱了,我为什么要空着肚子去吃瓜,把我撑死了。】 【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又闻到了满满的狗粮味,岑总对他太太原来这么深爱,好想目睹他们夫妻两的真颜。】 【楼上那位,指路官博,有他们四手联弹的视频,但是打了马赛克,虽然虚化了,也能看清大概,颜值真的挺高的。】 这直播风向直接从香水滑到了八卦,宁清晓无奈,刚要拉回来,有人艾特她: 【想问Fairy-Xiao,你在公司见过Volel的岑总和岑太太吗?是不是,平常在公司也挺恩爱的?】 宁清晓迟疑了几秒,觉得回答一下好像也没什么。 【之前碰巧见过一次,因为和他们不熟,所以也不知道他们具体的相处模式,可能比较恩爱吧。】 另一个私人手机在镜头外连续响了几下,宁清晓趁着间隙用余光瞥了眼: 岑晔:【碰巧见过一次?】 岑晔:【和他们不熟?】 岑晔:【不知道他们具体的相处模式?】 岑晔:【可能比较恩爱吧?】 岑晔:【宁清晓,你确定?】 “……”这人,非要故意拆她台吗? 弹幕上有人注意到她眼尾余光的变化,借着这事打听起了Fairy-Xiao的感情生活。 【想知道Fairy-Xiao老公上次送了车的后续?还有送其他的礼物吗?我今天狗粮还没吃饱,Fairy-Xiao能跟我们分享分享吗?】 【是啊是啊,你说的香水已经迅速下单了,现在乖巧托腮,想听Fairy-Xiao的感情生活。】 她感情生活?她感情生活都已经被扒出个底朝天了,还能怎么扒? 见走势越来越控制不住,也不知道今天受了Volel多少刺激,粉丝对香水没了多少好奇,倒是完全好奇她了。 另一个私人手机也识趣的并未再响,安安静静的等待着她的下文。 没再像之前那么多次的推辞,本来也就快离开了,宁清晓觉得跟粉丝交代下也没什么。 “我跟我老公属于,”她停顿,思考了下措辞,“属于婚后恋爱,一开始的时候我们互相间的了解并不多,只是觉得在一个结婚的年纪遇到了一个可以结婚的人,没有感情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直播间涌入的粉丝越来越多,弹幕评论也是一条条暴增。 宁清晓看了下还是没动静的私人手机,平静的叙述:“再后来对他的了解都是在结婚后的相处。我先生是位很细心的人,他会记住我讨厌的味道,记住我身边重要人的特殊日子,记住我喜欢的东西,也会用心的帮我完成一些我没完成的事,我很感谢他,也很,喜欢他。” 弹幕一条条飘过【我慕了我酸了】 【为什么你们的婚姻这么甜,而我天天都想跟我老公离婚。】 【Fairy-Xiao原来是先婚后爱,感觉你们的故事都能写成小说了,呜呜呜呜,好感动,还想知道更多!】 【你老公肯定是婚后不久后就爱上你了,你们两除了日久生情,肯定还有什么特殊的缘分!】 特殊的缘分,宁清晓想到他们的初次见面:“一直到前端时间我还以为我跟我先生的见面是刚回国的时候,但不久前我先生跟我说,我跟他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国外,因为一些,乌龙。” 粉丝“嗷嗷”直叫,迫切的让她分享第一次见面,宁清晓觉得这事真挺丢脸的,不太好大方透露。可就在她及时喊停,准备下播的时候,一名刚送了“飞机”的富豪用户滑过一条简短却耀眼的弹幕: 【因为一个碎了的花瓶,不算乌龙,倒算是特定的,缘分。】 宁清晓怔了两秒,视线在这人的名称上扫过:Fairy-Xiao的先生 “……” 粉丝:【正主下场了????】 【这是真的吗?真的是Fairy-Xiao的丈夫,我没看错吧???】 【天啊,这还是一个新账号,刚注册的,赶紧关注!】 【这是什么狗血小说,我爱看!真的是因为一个打碎的花瓶结缘的吗?】 宁清晓扶额,她把手机转了角度,用另一部手机给岑晔发消息:“???” “你今天公司不忙吗……” 岑晔:“事情解决了,现在不忙。” “刚才的那句我听见了。” 宁清晓:“哪句?” 岑晔:“你告白的那句。” “……” 她放下手机,上面都在打破砂锅问到底,见从宁清晓这问不出来什么,又都去转而问岑晔。 可岑晔似乎就只是进来下,粉丝再问什么他也不多说,却又不断的刷着礼物。 宁清晓尽量镇定的牵了个笑容面对镜头,手指却快速的在聊天框内打字:“平台要分成的,你要真是诚心的,还不如把这些钱直接折现转给我。” 因为她这条消息,岑晔果然安静了。 宁清晓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回答了粉丝最后一个问题:“当时的确是因为一个花瓶,后来就一切事情好像就顺其自然了。” 似是想到什么,她眉眼温和,短暂的走神后便准备下播。 【我很荣幸遇到我的太太,谢谢你们的喜欢,我,也很喜欢她。】 退出直播前,屏幕上再次闪过熟悉的字体颜色。即便没看到粉丝的反应,宁清晓也知道她的微博马上就要沦陷。 岑晔在直播的最后给了她回应,是对她那句“也很,喜欢他”给出的回应。 他用Fairy-Xiao先生的身份对Fairy-Xiao的告白在上百万粉丝面前给了最直观的回应。 他说“谢谢你们的喜欢”,他说“我,也很喜欢她”,是和粉丝完全不同的喜欢,是独属于岑晔的喜欢。宁清晓突然明白他今天进直播间的意图了。 就像岑晔答应的承诺一样,他从没有,也绝不会,让宁清晓的事落空。 在二十六岁的生日那天,宁清晓收到了最好的生日礼物。 - 下播后不久,岑晔就直接打了电话过来:“还在公寓那边?” 宁清晓收拾着东西已经走到了门边:“准备回趟雅海明庭,拿点东西。” 自从婚后住进老宅后,她已经有段时间没回过两人的房子里了。 闻言,岑晔说:“那就直接到雅海明庭吧,我跟妈说一声,晚上不回去住了。” “今天你生日,我们在雅海明庭住。” 电话里宁清晓听见他让邓尧把定制的蛋糕送到雅海明庭的声音。公寓这边本来就离雅海明庭近,她也没考虑,答应了后便出门往那边去。 挂了电话。 邓尧回头:“岑总,给太太拍下的那件粉钻是要一起送到雅海明庭吗?” “送过去吧。”昨天那间实验室并不能算全部的生日礼物,这颗南非粉钻色泽通透,独一无二,拍卖会上他一眼相中。 只是这拍卖价…… 邓尧正翻着平板,想起什么又问:“这上面的八千万要去处理一下吗?” 岑晔并未在意,淡声道:“不用。” 蛋糕送到的时候宁清晓已经到了雅海明庭。这里隔日就有专人过来打扫,屋子里不落一丝灰尘,冰箱里食材也充足。 她进了自己的房间,随手把直播的那些工具放进了床头柜。可在坐上床边的一瞬忽然意识到什么,宁清晓缓慢的转了下头,目光在床上的一个枕头上停留。 岑晔在这里也是有房间的,那他们今晚还要睡一个屋吗? 这事,提了挺尴尬,不提,也挺诡异。 她起身,抚平刚被自己弄上的褶皱,又关上门出门佯装无事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最近这段时间也没什么好看的电影,她搜了好几个,最后干脆挑了个喜剧片。饶有兴致的看了大概有半小时,门边传来动静。 岑晔带着邓尧一块回来。邓尧手里还拿了一个白色的礼盒。 反正也都熟悉了,她也没再站起,窝在沙发上和邓尧打了招呼后又问岑晔:“你和爸妈说了我们不回去吗?” “说了。”岑晔径直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妈说我们想在哪边住都可以。”在老宅住上三个月的规定也不是非要遵守,何况现在也到时间了。 “找个时间我们搬回来吧。” 宁清晓觉得那边住的也挺好啊:“为什么要搬回来?” 他看过来,神情懒倦的:“有些事,不太方便。” 宁清晓一时不太能理解,他这是说哪些事。蹙着眉认真想了几秒,要开口时被邓尧打断:“岑总,关于一亿粉钻的新闻目前点击量……” “一亿?”宁清晓瞬间坐起,“什么一亿?网上不是说那粉钻八千万吗?” “太太,那些新闻并未报全,有个记者当时出去接电话了,没听到岑总后来又加的两千万,当时发到了网上后又被多人传播,也就传成了八千万。” 再后面,改不改也没多大影响。 岑晔把她刚才弄掉的毯子拾起,拉她手:“坐好。” “只是多两千万,一亿和八千万没有多大区别。” “……”刚花费了一个半天的功夫接受他这八千万,结果现在告诉她是一亿?宁清晓从他毫无波澜的语气和表情中读到了“财大气粗”四个字。 她可真没岑晔这份豪气。于是,强压着那份心口的肉疼,一想到“夫妻财产”这几个字,宁清晓立马抓紧了他的手,盯着他说: “我告诉你啊,岑晔,这上亿的粉钻戒指可是你自己要拍的,跟我没关系啊,你可别想让我跟你平分这些钱啊!” 岑晔:“……” 第52章 食色,性也 当天晚上宁清晓独自一人守空房。 她回忆当时说完那话时岑晔面无表情的眼神, 以及邓尧欲言又止的语气:“岑总,这戒指还要送给太太做生日礼物吗?” 宁清晓这才后知后觉的咬了下舌头:“这戒指……是要给我做生日礼物吗?” “生日礼物?”岑晔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缓缓拿起那枚价值上亿的戒指, “你想多了,老婆。” “家里太暗, 我就是买回来当照明灯用。” “……”宁清晓这次是真真切切的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偏那人连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给她, 放下了戒指后极正人君子的把她的手拿开,冷笑了下:“宁清晓, 今天晚上没人给你当枕头了。” 于是这会宁清晓翻来覆去还真有点不习惯。在老宅枕了岑晔三个多月的胳膊, 连他身上的白松香味都熟悉到了骨子里, 她是真的有些迷恋。 床头柜上的手机振动了好几下, 宁清晓带有一丝丝期待的解开,又耷下了嘴角。 全忆:“靠, 你说那玩意不是八千万, 是一亿?岑晔花上亿买了件珠宝?” 没等她打下“是”,又是一连串的文字消息:“宁清晓,求你了, 下次再有这样的生意求你一定拉着岑晔到我家买好吗?” “我一定给他打最低折扣!让你们夫妻两享受到我们店最高级的VIP待遇!” 宁清晓:“……” 她发了个叹气的表情,把下午那会的事简短的说给全忆听。 “这事……要是换做以前我可真要骂你!但放在现在, 啧啧啧,就算当时是我, 恐怕我也有点消化不来。随便给你买个戒指就上亿, 岑晔什么时候这么败家的?” 宁清晓还真认真思考了下这个问题,最后得出个结论:“可能他钱是真的多。” 钱不多也干不出来这事啊,全忆没理这废话,感叹起结婚前宁清晓信誓旦旦说的那话:“我们就是家族联姻,塑料夫妻, 没法染指。” “宁清晓啊宁清晓,现在再看到这话觉得打脸不?还塑料夫妻,没法染指?见鬼的不染指啊,我看岑晔分明就是完全‘腐化’了,比你在金钱堆里腐化的还严重!” 外面响起开关门的声音,宁清晓迅速翻身歪着头望了下门缝,有光亮。 她立马掀了被子下床。 岑晔刚出门倒了水,刚从客厅过来,迎面就碰上了捂着肚子模样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宁清晓:“岑晔,我饿了。” “……”打起了感情牌? “我真的饿了。”宁清晓慢着步子走过去,“下午从城西那边回来就没吃饭,一直饿到现在也睡不着。” 那会下了直播已经是傍晚了,岑晔让人送了个蛋糕回来,本来还打算带她出去吃饭,但因为那会宁清晓不合时宜的破坏气氛,他完全忘了这事。 更忘了,今天还是宁清晓的生日。 客厅里的暖色灯光打在岑晔清晰的侧脸棱角,肤色很白,微抿着唇,下巴微抬。逆着光,宁清晓还是看见他眼皮轻掀,眉心微不可查的皱了下。 宁清晓乘胜追击,走过去拽着他衣服眨巴眨巴眼:“今天还是我生日呢,你还没替我过生日呢。” 盯着看了会,岑晔虽没笑,神色却是松动了些:“去房间里等,我去做饭。”他把自己手上的水杯递到她手里。 宁清晓接过,很真诚的问了句:“去哪个房间等?” 对于这白痴问题,岑晔都懒得理。直接赏了个清冷的眼神过来:自己想 自己想啊,宁清晓觉得应该是她想的那个答案。于是捧着杯子弯着唇进了岑晔的房间。 两人虽然在这里一起生活了几个月,但那会她和岑晔每人各一个房间,宁清晓几乎没怎么来过他的这间屋子。 房间大小跟她那间屋子差不多,但装修风格却更偏向简约冷调,里面的家具和用品大都也如钢琴上的琴键黑白相间。 宁清晓的视线在桌子上的一个黑色小摆件上停留,她走近,若有若无的白松香在空气内飘散。因为岑晔的原因,她现在对白松香的味道也情有独钟。 “过来吃饭。”岑晔端了个碗进来,因为时间太晚不适合做其他的,他就简单做了碗面,下面卧了个荷包蛋,又单独炒了个蔬菜。 宁清晓其实并不饿,那会也只是装出来想引他同情的可怜。但对上岑晔无波无澜,毫无情绪的目光时,她还是硬着头皮坐在桌子前:“好。” 她这慢吞吞的模样岑晔一眼就看穿,敲了下桌子,似笑非笑的:“宁清晓,你真饿了?” 宁清晓小声道:“刚才比较饿,现在好像只有一点了。”她小眼神转了转,抱着岑晔的水杯小口小口的抿着水。 察觉到岑晔停留的视线,她抬眼,又想起什么,垂眸又瞅了下手中的杯子:“我把你水喝完了,我再去加点。” 正要起身,岑晔手一抬,拦住她动作,盯着看了两秒,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在这坐着。” 他自己拿了水杯出去。 好像有点自我认知。 宁清晓觉得,她今晚可能真把岑晔气的不轻。 岑晔这次去的时间有点长。她收拾了碗筷,随意打量着这间卧室。视线转了一圈,对上床头柜上那个白色盒子的时候,宁清晓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欲望。 粉钻戒指就在那里。 如果她当时识趣点,这枚戒指现在应该是戴在她手上的。 正这么想着,屋内突然被人关了灯。她下意识的转身,摇摇晃晃的烛光中,岑晔手上拿了个小蛋糕,蛋糕上面有架钢琴,钢琴后面坐着一男一女。 Volel宴会上他们两人的四手联弹。 岑晔做成了她的生日蛋糕。 “宁清晓,”岑晔把蛋糕放下,指节在桌面轻敲了下,“过来许愿。” 她笑,在桌子前坐下,十指相扣闭着眼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话。这个愿许的很快,宁清晓很快睁眼吹了蜡烛。 岑晔瞥她:“愿望这么少?” “一个就够了。”宁清晓抬头看他,“你不想知道我许的什么愿?” 岑晔唇角的弧度很轻的扬了下,没说话,动手切着蛋糕。 宁清晓莞尔一笑:“我许的愿望是,希望你不要生气了。” “……”切蛋糕的动作停住,岑晔瞥她,眼睫微动,“宁清晓,你就这么浪费了一个愿望。” “这不重要,”宁清晓勾了勾他的手指,“重要的是你现在还生气吗?” 跟宁清晓置气的后果无非还是给自己添堵。 “我没生气。”他放下蛋糕刀,把刚才吹灭的那根蜡烛又重新插上,不知道从哪拿出个打火机出来,点燃,示意,“宁清晓,刚才的那个愿望不算,重新许。” 宁清晓失笑:“哪有人还可以重新许愿的。” “这次要想自己的。”岑晔语气又变回了一贯的温和,“这是你的生日,许愿要给自己许。” 宁清晓有些失神。她沉默了会,还是把那根蜡烛吹灭了:“岑晔,我刚才许了两个愿望,一个是关于你的,还有一个是关于我自己的。” 你看。 我没把自己忘记。 所以,你不要担心。 四目相对。 岑晔拍拍她的头:“我知道了。” 屋内这会只开了盏小台灯。 宁清晓满足的看着他切蛋糕。 这几年内她都很少有过这样的时刻,也很少会期待过,会有这样一个人,一个会为她过生日,会告诉她过生日要给自己许愿望的人。 这个人,叫岑晔,是和她妈妈一样会弹钢琴的人,是让她第一眼就印象深刻的人,是让她觉得,即便隔着茫茫人海,也不悔奔赴的人。 而这个人,如今成了她的先生,她的丈夫,她的依靠。 所以,她的另一个愿望是:“我希望我所希望的,都能有希望。” 吃完蛋糕,两人收拾了下准备上床睡觉。 这会时间才刚到十点,宁清晓其实根本没什么困意,本想靠在床上再刷会微博的,岑晔走到床边时忽然停了下,又抬手把床头柜上的盒子扔过去:“生日礼物。” 宁清晓笑:“那我收了啊?” 岑晔半眯眼眸。 宁清晓见好就收,坐在床边拆了盒子。 戒指上的那颗粉钻毫无瑕疵,切割完美,足有二十克拉,是罕见的IIA类型钻石,整颗钻石呈现稀有的浓彩粉,灯光下耀眼绚丽,晶莹剔透。 漂亮,是真的漂亮。 她要是钱多也能为这样的璀璨一掷千金。 见宁清晓自顾自的瞧了好一会了,岑晔扬了下眉:“怎么不戴?” 他拿起,让宁清晓把手伸出来:“试试合不合适。” 宁清晓随口问道:“要不合适的话怎么办?” 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难题,岑晔边替她戴上边回答:“不合适的话再让人改一下。” 这上亿的戒指被他说改就改,跟闹着玩似的,宁清晓可真没这财大气粗的嚣张。琢磨着一会就算不合适也要说合适。 不过意外的,这戒指像是为她“量手定做”,尺寸竟意外的贴合。 岑晔勾唇笑了下,眉梢也跟着上扬:“正好,这也是补给你的婚戒了。” “什么婚戒?我们当时结婚的时候不是有婚戒吗?”她今天直播没戴,放在了老宅。 “那个不算。” 宁清晓不太理解:“什么意思?” 岑晔看着她,眼眸漆黑:“那个时候只是名义上的岑太太,现在才是完完全全的岑太太,姓岑,名晔的那家。” 没想到岑晔会说出这话,宁清晓怔楞了几秒,而后,温吞着声音:“岑晔,我今晚还没给你回礼。” 岑晔“嗯”了声,懒散着笑问她:“你想给我什么回礼?” 对于主动亲人这事,宁清晓是真没多少经验。她只是在记忆里搜寻了下两人屈指可数的亲密接触,也没管什么手怎么放,头怎么昂,只是本能的,凑过去,在他唇角亲了下。 她退了些距离,手指还抓着被子,温声说:“这样可以吗?” 岑晔盯着她的脸,薄薄的眼皮缓慢的掀了下:“用色?” “宁清晓,你觉得,我是那么肤浅的人?” 刚才的那点不好意思被他这话悠悠缓解。 她“哦”了一声,神色很平静又坦然的说道:“我以为你会很满意。” 岑晔疑惑的视线再次看过来。 宁清晓忍着笑:“上次我没睡着?” 岑晔稍稍皱眉:“上次?” “就是前段时间Volel香水项目展的时候,”宁清晓摩挲着手上的戒指,神情悠哉,“那天早上你亲了我一下,我都知道。” “……” “你好像还说了句,”宁清晓佯装回忆,停了下,“谢谢我,对吧?” 岑晔:“……” 她得寸进尺:“所以我以为你会很满意这个回礼。” 说完这话宁清晓心情愉悦的盖着被子躺下:“行了,我困了,关灯睡觉吧。” 只是没等她闭眼,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伴随着唇齿间的刺痛是耳边响起的男人克制又低哑的沉声:“宁清晓,回礼,可不是这么回的。” 第53章 和云雨,秋露浓 并不宽敞的视野里, 岑晔的面容更加清晰。他的五官偏向温和清冽,抿唇时那温润便收敛了几分,显得越发深刻。一双利落分明的眼皮下似积蕴着浓郁的黑色, 像是迷恋,又像是, 沉沦。 宁清晓微微张着嘴, 任由他亲着。和上次的不同,岑晔这次来势汹汹, 他用了力, 力道顺着她微咛的空隙滑入, 大脑空白间, 自己的舌头被用力咬了下,不疼, 却让她整个下巴发麻。 暧昧的空间中, 难以言喻的声音便被无限放大。 宁清晓有些羞、耻,她抬手,摸了半天才摸到小灯的开关, “啪”一声后,屋内彻底陷入黑暗, 只有一扇窗外的夜色照进。 岑晔余光瞧着她的动作,没忍住, 笑声随着他喘气的动作在宁清晓脑袋边炸开, 听的她面红耳赤。 他没停下,说着含糊不清的话:“这灯,是早该关了。” 话落,岑晔的动作更甚,两人没盖被子, 随着那股子凉意从腰间透进来的时候宁清晓脑袋清醒了几分,她睁眼,借着月色看到了岑晔眼底毫不掩饰的,浓浓的情、欲。 柔软的耳廓被他另一只手细细摩挲着,没等她细想,下巴处突被岑晔轻捏了下,这动作似乎方便了他的深入,顺着他的舌尖,攫夺着宁清晓每一处的呼吸。 岑晔的目光越发灼烈而危险。 即便宁清晓已经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她潜意识里却并不想停止。她抬起胳膊,手指渐渐上挪,触到男人喉结时,明显的,岑晔顿了下。 耳边响起的是他性感又低哑的闷哼声。 宁清晓呆住了。 喉结是男人这么敏感的地方吗?她眨眨眼,手又自觉的放下去:“岑晔,你,还好吗?” 两人在只洒了那一点月光的视线中看的并不真切,宁清晓只能看清他的大致轮廓,但岑晔眸色中的幽深光亮却在这会尤为夺目。 “我,不是故意的。”宁清晓稍微拉开了点距离,指尖捏着他的衣服认错。 岑晔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他顺势又低下头:“既然不是故意的,那继续?” 他的声音又沉又低,和两人身上的温度一般,烫人却又让人上瘾。 宁清晓吞了下嗓子,余光瞥到窗外,往他身下缩了缩:“岑晔” 她叫他,语气自带了媚音。 岑晔被勾的不上不下,却还是喘着粗气克制应她:“嗯,怎么了?” 摩挲着宁清晓耳廓的那只手被他抬起,极为隐忍的,替她撩开额头的碎发,擦去了上面的薄汗。 两人对视着,似都能看到彼此的欲念,岑晔没忍住,在她脖子上轻咬,闷着声音问她:“宁清晓,你现在想吗?” 宁清晓没反应过来,只是不由自主的攀着他,直到耳边被岑晔发泄的吸了下,她大脑里才恍惚间想起那天全忆给她发的虎狼之词:【赶紧啊,宁清晓,加快脚步啊,早点把人睡了!】 再然后,在那晚睡觉前,岑晔意味深长的提醒了她句:“你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 这个时候哪还有什么理智而言,宁清晓被他勾起了情、欲,整个人也被折磨的不上不下,偏这会这人还有心情跟她调、情。 她呜咽了声,不知道怎么回答。 岑晔侧头,凉意依然在她腰腹处打转:“宁清晓,你要是不想我现在还可以停下。” 像故意的。 故意的这么恶趣味的逗她。 全身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虽是这么问他,岑晔的动作却是越来越重,白松香的味道在此刻更像是催化剂,让人彻底麻痹。 宁清晓心尖都在发颤,两只胳膊不受控制的依附着他:“岑晔,你现在,有点耽误进度。” 她极为理智又清晰的才说出这么一句完整的话。 屋内旖旎的气氛因为她这句话彻底失了控。岑晔舔舔唇,彻底气笑了:“行,那就把耽误的都补上。” 令人耳红的气息声和喘息声被放大到极致。 那扇透着月光的窗户终究是没拉窗帘,银色照着桌子上的几根生日蜡烛。 宁清晓咬着唇,没忍住,娇哼着微咛了声,只是很快地,这声音被他悉数吞灭,毫不怜惜。 夜初凉。月如霜。 银烛照,夜香昧,和云雨,秋露浓。 再清醒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岑晔开了台小灯,他身上随意套了件睡衣,神情恢复了些许清明。 宁清晓缩在他怀里,困的连根手指都懒得抬,衣服还是岑晔给她套上的。她想翻个身,可一动,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叫嚣着不舒服。 见她这样,岑晔低头在她耳边呢喃:“现在去洗澡?” 宁清晓睁眼。 她困倦的双眼里透着一行字:你就不能做个人? 刚才的几个小时简直就跟死了一回般,意识涣散中宁清晓还能想起当初全忆告诫她的那句话:“他现在有多绅士,将来就有多禽兽!” 今晚她是真真切切感受了男人到底能有多禽兽。 毕竟刚才自己是得了不少便宜,对她这控诉岑晔照单全收,拥着她起来时微抬下巴思考了下:“这事,绅士不了。” “顶多下次的时候,我尽量控制着点。” “……”宁清晓懒得和他争辩,下床自己去浴室收拾了一番。 再出来的时候床上已经被岑晔清理干净,他去了外面的浴室,重新换了件黑色的短袖睡衣,宁清晓很少见他穿过几次黑色,但黑色的视觉却要比白色更加深刻倨傲。 她自顾自的欣赏了会,直到岑晔发现她站在那处发呆,叫她:“宁清晓,过来睡觉。” 两人重新躺会床上,这一会的折腾已经到了凌晨三点,宁清晓问他明天几点回老宅。 “不急,”岑晔指尖勾着她的一缕发尾把玩,神色漫不经心的,“爸又陪妈出去做调研了,我们也可以在这边多住几日。” 这样一说,宁清晓也没了多少负担,枕着他的胳膊想睡又睡不着,洗了个澡后彻底清醒了。她又坐起,随意披了件外衫,靠在床头:“岑晔,我有些口渴。” 说话时,嗓子都带了些哑音。 岑晔把床头的水杯递过去,顺着姿势喂她。宁清晓低头喝了两口才想起来:“你什么时候出去倒的?” “刚才你洗澡的时候。”他顺便把桌子上的蛋糕也收拾了下。 她抬眼。 注意到那枚刚才混乱中被岑晔摘下来的粉钻戒指。 岑晔俊眉稍挑:“现在还戴?” 宁清晓摇头,盯着他问:“你为什么会想起来要去拍卖这枚戒指?” 印象中,他很少对这些拍卖感兴趣。上一次也是为了给黎骏一个面子。 岑晔指尖上依然勾着她的头发,神色慢悠悠的:“那天要跟你签续约合同,你说不签了。所以,才想着要买点什么,” 他勾唇:“哄你。” 宁清晓不知道这些,认真解释:“我那天不是跟你闹脾气,是真的不打算再续约了。” “?” “是真的。”宁清晓坐直,“我这个号以后就还是单纯的给粉丝推荐一些测评香水,不做任何商业合作了。” 她把自己的打算跟岑晔简单提了下。 这事岑晔倒没细想。将她的头发理顺,他收了手,侧头道:“也行。” 既然聊到香水,岑晔便多问了几句香水公司的进展。 这段时间宁清晓全部的精力都防在了这事上,看了岑晔拿回来那几个Volel典例后,她得把之前自己做好的那些规划做些取舍。 “准备下一步先拉个合作。”宁清晓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她做香水博主时积攒了不少的人脉,这会刚好派上用场。 闻言,岑晔也坐直身子,他看着她认真的神情,手指抚上她脸颊,哑声说:“我哥想见你。” 宁清晓不解:“大哥见我?” “嗯,”岑晔弯唇,“不是大哥见你,是大哥以Volel总裁的身份想见Volel旗下的香水博主Fairy-Xiao。” “……” 她大概能猜测到是因为什么,还没想出什么理由,岑晔又说:“大哥不知道你就是Fairy-Xiao,去见见也没事。” 宁清晓蹙眉:“大哥不知道?” 岑晔默认:“我没说。” 一时之间,宁清晓还真有些佩服。可转念一向,知道她是Fairy-Xiao后也能配合着自己演了这么久的戏,那知道她是Fairy-Xiao后能瞒着自己的亲哥这么久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岑晔手下的力道重了些,引得宁清晓抬头看她:“别乱想,去跟大哥见一面,说不定,跟你你开香水公司这事,会有点关系。” 不是私人关系,而是明明白白的工作上的关系。 宁清晓抿了抿唇,拉下他捏着自己的手指:“岑晔,你知道的,我开香水公司,并不是为了跟Volel牵扯上关系。” 岑晔反客为主,牵住了她的手,看了会:“我知道。” 他雅睫稍抬,对上宁清晓的双眼,慢条斯理的说出了个事:“但我哥和Volel好像想跟你牵扯上关系。” “???” “Volel,”岑晔又低头,“接下来,可能会有点变化。” 被这话弄的莫名其妙,宁清晓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直到岑晔抬头,问她“怎么了?” 她撇撇嘴,默默后退了些:“岑晔,你们这么关注我的香水公司,是不是因为看中了我的香水产权?” “……”他闭眼,“睡觉。” - 九月初,宁清晓与Volel的合约自动到期,网上一些听到风声的香水公司提前就跟她接触,希望能进一步详谈推广事宜。 宁清晓并不感兴趣,礼貌的拒绝后继续忙碌着自己香水公司的事。 网上对于她合作的猜测也就越来越多。 有人说她是跟Volel酬金没谈拢,目前正在耗着Volel;也有人说她与Volel纯属闹掰,现在正在搜寻下家。 评论下也有粉丝过来打探消息,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宁清晓对此并不关注,香水公司的事已经过了最初阶段,她选址和相关手续都已经办完,接下来就是陆陆续续的填充整体框架。 岑晔虽没问她,但私下里却一直让邓尧关注着,再加上晚上回去给她指点迷津,许多事上都起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九月中旬的时候,宁清晓稍稍空下了些,也就没再推脱岑致的邀请。和他约好在Volel的见面。 前一个星期宁清晓就和岑晔就搬回了雅海明庭,她本来说要搬到市中心那套离Volel近的房子,但岑晔说自己在Volel也待不了多久,加上二人都比较喜欢雅海明庭,就干脆在那边住下了。 宁清晓还挺开心的。 尤其是筹备香水公司的事一切顺利。 岑晔这段时间也闲了下来,收到她消息时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早饭吃了过来的?” 这两天阿姨请假,早饭都是他起来做好在锅里温着。早上岑晔离开的时候,宁清晓还窝在被子里睡得香甜。 宁清晓笑,自觉的把手递给他:“吃了。” 两人牵手一同上楼。 关于岑太太在Volel出现已经不是第一次,但上次来还因为那什么赵琪闹了点不愉快,这次却是难得一见的看到两人从楼下到楼上的同框画面,分外激动。 是以,还没等到楼上岑致的办公室,他就已经收到了宁清晓到公司的消息。 两人这段时间都没在老宅,突然在公司见到宁清晓岑致还有些意外:“来找岑晔?” “不是,大哥,我来找你。” “找我?”岑致茫然的和岑晔对视一眼,“这是什么意思?” 岑晔也没卖关子,示意:“你不是说要见Fairy-Xiao,我把人给你带来了。” 岑致:“……” 第54章 “就是有点,想亲你。”…… 对于Fairy-Xiao居然就是自己的弟媳宁清晓这事岑致消化了好一会。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望望两人, 顿了好一会才问:“这事,你早就知道?” 岑致没说话,算是承认了。 一时间, 岑致不知是该骂这亲弟弟还是该夸他,指着气笑了:“岑晔, 你可真行。” 见状, 宁清晓想了下,解释:“大哥, 主要是因为我不太方便透露, 所以才没告诉你们。” 她补充道:“不止你, 我家里人也都不知道。” 明白她的顾虑, 岑致点头:“我明白。” 让人送了些茶水进来,又问了点生活上的事, 岑致切入主题:“那接下来, 我们谈点正事?” 岑晔大大咧咧的坐在办公桌后,对于这项合作他并不插手,完全遵从宁清晓自己的意见。 “续约这事, 上次我也跟岑晔说了,我目前确实没有这打算。”宁清晓说, “关于原因我前两天在微博上也说了,我接下来可能会把自己的重心放在香水公司上。” 关于她这打算, 岑致也认真想过了:“不续约倒也没事, 我这次想找你谈的是另外一事。” 他拿出那份提前准备好的项目书,动作斯文的推过去:“你先看看这个,关于香水公司这块我们公司的确有些想法。” 宁清晓翻开,看了会,有些意外。她疑惑的抬头, 对上岑晔肯定的视线,又继续看下去。 Volel突然转型的确是她惊讶的事。 原来自从岑致从国外回来再接手Volel后两兄弟就一直有这个想法,Volel如今虽然是香水界的榜首,但一开始却并不擅长于香水领域。而每年,在香水领域上花费的人力和物力也超乎想象。 正是因为一开始的不精通,岑家这么多年在Volel香水上倾注的代价和心血要远大于其他几个领域。 但Volel所经营的领域并不止香水这一块,它旗下还涉及了化妆品、护肤品、香氛等模块,这几年由于Volel的名声所以在这几块领域也同样做的风生水起。 但Volel的野心远不止于此。他们需要把其他几个领域的版图同样扩大到不可或缺的地步,他们想看到的是更长远的利益,而不是眼下一时的鼎盛。香水产品是他们的主营,但同样,香水的热度期每时每刻都在更新,他们不能一成不变,而需要不断地,开发出一个又一个经典来。 岑晔的重心不在公司,而岑致之后的精力也要分一部分在自己的家庭上,所以他也没有这么多的心血能全心投入到Volel的香水项目上。 这个时候Fairy-Xiao所具备的香水储备能力和一定的知名程度就很好的,可以为Volel重新铺开另一条路。 更令岑致惊喜的是,Fairy-Xiao居然想开一家香水公司。 这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岑致之前就有和岑之墨商量过,他想要把Volel的香水领域单独划分出来,由现在Volel的香水团队单独开发,单独营业,岑氏会参与管辖,但并不是完全的管理者。 Volel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彩妆这一领域,慢慢的,把香水从Volel里完全脱离出来,打造成一个独立的、完全的,同样可以与Volel共并肩的香水企业。 Volel目前手握众多经典香水系列,即便香水从中单独脱离,也有足够的资本开发、吸引知名度,而当新开发出的香水再冠上新的与Volel不同的香水名称,久而久之,也就可以打造出一个新的却又是起点高的知名香水品牌。 宁清晓合上项目,她看懂了这几页纸表达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Volel要做投资方,可以提供最专业的调香团队,但对于管理决策上,可能并不会过度插手。 看完合同,宁清晓沉默了会,若有所思的开口:“可是对于开香水公司能不能成功我自己都没底,你们就这么放心把公司的管理权交给我这个新人吗” 如果这样,他们直接找商业管理人胜算不是会更大的? 宁清晓有些不理解他们这行为。 她自己开公司已经做好了可能会失败,遭受挫折的准备,可Volel不同,这说白了,虽然是单独营业的公司,但前期没脱离前还是挂名Volel名下,这要真败在她手里,那就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了。 这要毁,毁的可就是一个知名品牌啊。 一直听着的岑晔突然出声:“我哥是商人,”他委婉的提醒,“他们,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对他这话,岑致低头淡笑,也不反驳。 岑晔微抬下巴,示意她去看桌上的另外一份合同。 宁清晓疑惑,拿起那份合同,看到里面内容时,了然。 新的香水公司只是挂名Volel旗下,他们会派驻Volel代表参与管理,但同样,也需要对方付出同等的能力。 更加制约的,是另一份附加条件:如果在一年内因管理不善或重大的失误决策,Volel在现有盈利基础上,将有权利向对方追回全部损失。 宁清晓收回刚才的问题。这哪是放心交给她啊,这是放了一千个心一万个心啊。 商人果然是商人,一点不做亏本的买卖。 这第一份合同看着的确是诱人,Volel的知名度,Volel的投资,再加上Volel的香水团队,这香水公司最棘手的几个问题全被Volel解决了,她还能直接做管理人。 可这第二份的合约,则是明明白白的把她的利益和Volel的利益抽丝剥茧的分隔开了。 有得必然要有舍。 对面现在坐的是Volel的总裁岑致,而不是她的大哥岑致,两人显然,谁都没夹带任何私人关系。 岑致公事公办:“我知道这现在有些难以抉择,你可以回去考虑考虑。” 他往杯子里续了点水,声音沉稳:“跟宁清晓无关,我只是愿意选择相信Fairy-Xiao,管理和决策并不是我所在意的重点,我更关注的,是Fairy-Xiao的香水能力。” 简单的一句话,岑致直白又真诚的表达了他的想法。 他说跟宁清晓无关就已经是在表明选择她一点私人原因都没有,这一点从第二份合同上也明确的体现出来了。 不管是谁,如果对Volel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同样要赔偿。 而至于管理和决策,岑致也好,Volel也好,他们并不担心,因为他们不缺乏管理者和决策人。宁清晓可以做这个公司的决定人,但也不是完全的决策人。 如果她有重大的失误,Volel的股东不会坐视不理。 说白了,他们愿意给Fairy-Xiao这个机会尝试,前提是Volel不受损的情况下。 见宁清晓蹙眉深思,岑晔走过来,在她身旁坐下:“这事不急,可以过段时间再给他答复。” 也不介意还有个岑致在这,他抬眼,抿唇勾了个若有若无的弧度:“不用看我的面子,如果不想答应就直接拒绝。” “……”一向对谁都温和的岑致笑骂了他一句,又笑着看向宁清晓:“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 其实已经有了点自己的想法,宁清晓只不过还需要重新整理,她应下,把两份合同都收好,表示回去会再考虑考虑的。 谈完公事,气氛也没那么严肃了。岑致低头喝了口茶,想起一事来:“上次岑晔拍卖的那枚戒指给你了?” 宁清晓瞥了眼岑晔,点头:“对。” 还真是这样。岑致笑着放下杯子:“他上次说要去拍卖会的时候我还觉得奇怪,怪不得他上一秒还跟我聊着Fairy-Xiao不续约了,下一秒就说要去哄你。” 毕竟是他哥,宁清晓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憋气似的偷拧了下岑晔的手腕,余光瞪了瞪他。 岑晔照单全收,大大方方的牵过她的手:“哥,事谈完了那我们就回去了。” 岑致点头,让两人路上慢点。 到门口时,他又突然喊了声“清晓” “怎么了?大哥。”宁清晓应他。 “出于私心,还是想再说一句,”他笑,“刚才岑晔那话,你听听就算了。” “……” 出了公司,上了车,宁清晓系上安全带,歪头瞅了瞅驾驶座上的岑晔:“刚才大哥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岑晔发动车子,眯着眼,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我哥,还真挺适合做商人的。” 他是在提醒宁清晓,让把岑晔刚才劝“不想答应就直接拒绝”这话直接过滤。 说真的,关于这提议,宁清晓真挺有点动心的。 她这段时间因为这个事整个滨城都快跑遍了,除了每天不同的合同手续,还要耐心等待上面不知道何时才能同意盖章的审批表,更别提再和政府部门,滨城的各个局里来回周转,累的脱了层皮。 最后还是岑晔看不过去了,主动把她宁家和岑家的身份说了出来,后面的一些审核才会办得这么快。 当然,这个忙也不是白帮的。 当天晚上,岑晔就让她“身体力行”的,连本带利的还了回来。 是以,宁清晓深知香水公司建成后的初期她可能要面临不少的困难,甚至处处碰壁,但一旦Volel与她共同合作,这又是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她能省很多物力和财力,还有很多时间。 说不诱人是不可能的。 但这诱人的背后,要承受的风险确实大。 Volel是注入了财力和物力,但这些是在新的香水公司知名后,全部都要,连本带利的收回去。一个不慎,宁清晓除了要承受自己的失败还要赔偿他的全部本金。 而且,Volel同样是以股东身份驻入。 他们把这次合作的利和弊明明白白的剖析在宁清晓的面前,就看她选择的是自信赌一把还是求稳放弃了。 等红绿灯的空隙岑晔抬手揉了下她的头:“不用掺杂任何私人感情,你怎么决定我都不干涉。” 宁清晓沉默了会,点头:“我知道。” 不止是她,就像岑致说的,这场合作里没有一丝的私人关系,所以利和弊她同样得承担。 - 九月底的时候Fairy-Xiao在微博上宣布暂停与任何商业捆绑合作,以后这个号的更新频率也会减少,但时不时的还会上来推荐一些常用香水。 粉丝嗷嗷直叫,希望她能常上来拔拔草。 有人问她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宁清晓回复:【没有,因为生活上有些事忙不过来,所以可能会把重心放在生活上。】 她这条回复很快被赞到最上面,前面的评论还比较正常,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被某个人一带,风向就完全变了。 【我有个大胆的猜想,Fairy-Xiao是不是怀孕了?】 【啊啊啊啊啊,感觉真的有可能啊,合作也不接了,视频也少了,感觉是真的啊。】 【不瞒你们说,从上次在直播间我就有种这夫妻两在密谋什么大事的错觉,照着那恩爱程度,不怀孕也不可能啊。】 宁清晓真的是无语凝噎。她不得不回复解释:【跟这事没关系,我是因为一些工作上的事。】 开香水公司的事她不便透露太多也就没跟粉丝解释。 提及工作,有人在她这条微博下面评论:【说起来,我还挺不想Fairy-Xiao继续签约合作的,上次那件事真的是让人恶心,昨天还去孟氏下面骂了几句。】 孟源那边宁清晓是真的没关注后续。这些全权都交给了Volel的法务部去处理,她对孟氏也没那么多的好奇。 只是昨天清理垃圾短信时她才看到戴然发来的信息。 上面是一些跟她道歉的话,因为之前把孟源的号码加入了黑名单,所以这条短信是孟源用戴然的手机发送过来的。 孟氏在这事上偷鸡不成蚀把米,最近股价崩盘的厉害,再加上刚投资了不少香水项目就成为了这个领域的黑名单,这次孟氏的亏损少说也有八位数。 从微博退出,宁清晓到书房。 岑晔刚把邮件发送完,正准备关电脑时瞥见她进来的身影,起身询问:“怎么了?” 宁清晓主动的靠过去,盯着他的下巴:“我想问你个事?” “嗯?” “戴然家的公司前段时间是不是举行了股东换届?”她温声问,“戴然赢了她弟弟吗?” 有些意外宁清晓突然问起这事,岑晔垂着视线看了她两秒,缓慢道:“没赢。” “她手上没做过什么大项目又加上没脑子赢的胜算本来就不大。” 很稀奇的。 这还是宁清晓第一次听见他这么嫌弃又直白的骂一个人。他性格看起来清润儒雅,就连说话时都给人一种矜贵斯文的感觉,“没脑子”这三个字很不像会从岑晔嘴里吐出的话。 宁清晓踮起脚双手勾着他脖子:“你怎么知道她没赢?” Volel跟戴家没合作,除非岑晔特地派人盯着这消息。 “这事,”岑晔想起什么,扯了个笑,“我加了点料。” 她抬眼:“你参与了?” “不算参与,就是觉得单凭没项目这事还能让她翻身,所以就让人给她送了个视频做贺礼。” “什么视频?”宁清晓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单纯的贺礼。 岑晔顺着她的姿势,将人抱在自己腿上坐着,气定神闲道:“她在路边撞了人不承认不报警还想私了那事,我也看见了。” 没想到还有这层原因。戴然的事宁清晓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上次要不是她主动提起宁清晓都忘记路上碰见她的事,更别提,岑晔还真给记住了。 “你怎么想起来给她送这个视频的?” 这招是真的阴,本来戴然就算混不到大股东,单凭血缘关系多少还能先将就混个位置,可加上这个黑点在,他弟弟随便再添点油加点醋,戴然就别想再靠着血缘来洗白了。 怎么想起来的? 岑晔抬起她下巴,语调慢悠悠的,似在帮宁清晓回忆:“上次从酒店回来后你因为她的话跟我闹了点,脾气。” 多久的事了啊。这人居然还记着。知道那天是自己错怪他了,宁清晓有些心虚:“我都忘了,你以后也不准提了。” 她说完又想起:“等会,就因为这事,所以你也回敬了戴然这份大礼?” 岑晔手下又用了点力,迫使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些:“你都跟我憋了一路气,这还不算大事?” 觉得他这理由好像也挺有道理的,戴然那天破坏了她一天的好心情。好像岑晔出手解气也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 收回思绪,宁清晓没再提及这不开心的人和事。 一安静下来,她才发觉两人这会的姿势,实在过于暧昧。 岑晔抱着她坐在自己怀里,她双手无力的勾在他的脖子上,岑晔一只手在她身后的腰腹处顺着衣摆口打转,另一只手捏在她的下巴上,与他眉目相对,近在咫尺。 宁清晓看见他又浓又黑的眼睫毛,根根分明。岑晔的眼皮很薄,双眼皮的褶皱不深,但向下淡压时利落分明,这样看比平常的温雅多了几分清冷的感觉。 即便清冷,却又好看的勾人。 她笑,闻着白松香的清香味,指尖在他后颈处捏了捏,。 岑晔看她:“???” “没什么,”宁清晓说,“就是有点,想亲你。” 灯光下,女生红着脸却又大胆的,一点一点吻上了自己喜欢的人。 男生原本放在她下巴处的手慢慢移至她后脑勺,情不自禁地,加深了这个吻。 察觉他的动作,宁清晓缓缓眯眼,舌根被吮的发疼,她昳丽的眉目中却有迷恋,有贪婪。 丝丝入骨。 宁清晓却丝毫不掩饰。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第55章 “禽兽样” 临近十月的时候, 宁清晓选择孤注一掷赌一回。她不想随便求个安稳平淡的等待,即便这个赌是真的在赌。 她愿意,也能承受的赌一回。 目前开的只是一家小公司, 花费对于个人来说可能有点吃力,但对Volel来说, 这规模就相当于Volel在滨城的一家分店, 所以他们也大方直接投资了一半的资金,宁清晓在钱财上可以攒下很大一笔。 她在签合同前算了下, 目前自己手上的资金, 再加上自己如果接下来公司盈利…… 就算这些不够, 有一张卡里的钱, 宁清晓从来没动过。 那是当年父母故后,政府和国家给的一笔安抚费。 加上这些, 即便真失败了, 她也能承担起失败的资本。 岑晔见她签完合同后蹙眉深思的模样还以为她在担心之后的事,温声安慰:“Volel派驻的管理者是待在公司二十多年的老人了,放心。” “而且, ”他说,语气染了些许得意, “大哥看人的眼光从来没出过错,他相信你, 所以才会让你负责这事。” 意识到岑晔误会了, 上车后她解释:“我刚刚在想就算真失败了要赔大哥多少钱的事。” “没关系,”岑晔说,“真失败了我的钱除了赔大哥,也还够你再开几家公司。” 不等宁清晓拒绝,他挑眉, 云淡风轻地:“我们是夫妻,自然要共同承担。” 宁清洗偏了身子瞅他:“跟大哥签合同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你就不怕大哥说你以公谋私?” “这难道不是正常的事?”岑晔意味深长的想了下,“他是公事,但我们两,更多的,是私人关系。” 知道这人是拐着弯的在安慰自己,宁清晓也没太纠结。以她目前来看,真要岑晔出手的可能性并不大。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岑晔和宁清晓都进入了忙碌期。 她要忙香水公司的各项事宜,岑晔也从Volel离职继续他音乐上的相关学业。他除了各个国家来回的参加演出,香水协会这边也需要他时常露面。 夫妻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可即便这样,岑晔每月必会抽出两天的时间回滨城和宁清晓见上一面,美其名曰:增加感情 只是这看似甜蜜的四个字也只有宁清晓知道背后的艰辛,每次他一走,宁清晓都要昏睡个一天彻底恢复元气。 她挺不理解的,为什么同样两人都参与的事,男的就是越做越勇? 这个问题在十一月两人见面的那晚得到了解决。 彼时宁清晓正迷蒙着双眼口干舌燥,虚暗的光影在视线里摇摇晃晃,她全身被热与冷来回交替,折磨的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岑晔不满足于她的不专心,咬了她滴血的耳廓,察觉那人身子一僵,他不动声色的勾唇。沿着脸颊,鼻尖,再到双唇,动作很慢,偏又斯文的磨人。 宁清晓原本清亮的瞳孔全然被往日不曾见的妩媚替代,她眉梢都染了不可抑制的浓、欲,似不受控一般,哼唧着控诉他混蛋。 越是这般,越是诱人极致。 岑晔抬眼,眸底如燃了火一般,深邃灼人。他轻轻一笑,在她唇齿间舔、舐的动作却越发用了力,宁清晓大脑空白,只是因那极致的麻痹感她下意识的咬唇低咛,迅速的电流异样似流到了四肢百骸,与他共赴沉、沦。 一切清理干净后,宁清晓跟小死一回。她眯眼瞅着旁边云淡风轻的男人,气的抬手打了下他:“你就不能装装样子让我心理平衡点?” 被她这问题问笑了,岑晔安抚了怀中的人几句,才说:“你这身子太弱了,以后闲下来跟我一起出门运动。” 宁清晓睁眼:“所以这就是你每天风雨无阻出去锻炼的原因?”她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岑晔,那你得是多久前就想干这事了啊?” “……”不知道宁清晓这思维到底是怎么偏到这轨道上的,岑晔觉得,还是得给自己正名,“我运动跟这无关,这事,” 他顿了顿,顺着灯光眼眸半眯:“这事,也是碰了你之后,才觉得,上瘾。” 如此直白又羞、耻的话宁清晓没想到能从他嘴巴里听到,撇撇嘴又舒服的闭眼:“果然,什么清润儒雅,斯文矜贵,男人脱了衣服在床上都是一个样。” 岑晔当下没反驳,哄着她问:“什么样?” “禽兽样啊。”还能是什么。 周遭突然又陷入了安静,宁清晓奇怪的睁眼,眉眼有一瞬间的僵滞。她吞了下嗓子,试探着问:“你,你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岑晔慢条斯理的解开刚套上的衣服,悠哉的勾着唇,“都说我是禽兽了,总得让你真实的感受下,禽兽是什么样。” “…岑晔,你他妈能不…唔……” 做个人三个字终究被某“禽兽”彻底吞灭。 十二月中的时候,天气越发显得凉。又加上天气预报都说今年滨城的冬天尤其冷,宁清晓清晨出门时已经套上了围巾,里里外外把自己裹了个好几层。 可饶是这样,她也还是中了招:病毒性感冒。 香水公司目前已经在宣传阶段,的确如合同上所说,和Volel合作她省了不少的力,这些小事宁清晓只要过个合同,压根不要她操心。 最迟在明年二月初,这家Volel与她共同合作的新公司也将会正式上市。 有激动,有紧张,有兴奋。但宁清晓更多的,是对第一批香水的期待。 那是她从开始到结束全程参与研发,全程独立设计调试的第一款系列香水,是对她而言,最为重要和深刻的香水。 宁清晓打了个喷嚏,坐在车里听着公司那边汇报系列香水的所有数据,原本被病痛磨得通红的双眼又满意的眯起来,眸光熠熠。 她去了公司开了个小会,出来的时候头重脚轻的。想着下午没什么事,宁清晓准备开车回家,正好吃了药躺床上睡几个小时。 刚发动车子,手机响起铃声。 是从老宅打过来的电话。她疑惑接起。 “妈?”一听那边说的内容,宁清晓眼底浮现惊喜,“真的吗?好,我现在直接去医院。” 大嫂前两天待产期在医院住下,今早肚子有了动静,她身子弱,生不下来,医生最后决定让她剖腹产。 文悦之刚刚打电话通知她已经生了个男孩,六斤八两,母子健康。 宁清晓挂了电话就兴奋的打给岑晔,不知道那边是在忙还是又在转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她吸了下不通气的鼻子,又咳了咳嗓子察觉没那么难受了才驱车前往医院。 这段时间正是病毒性感冒的高发期,宁清晓戴了口罩,又用围巾给自己裹了大半张脸,拢着衣服往十二层Vip病房走去。 倒也庆幸她感冒,两边鼻子不通气,一点个气味都闻不见。 电梯里全是咳嗽喷嚏声。虽都带着口罩,但这感冒传染性太厉害,人与人间还是隔了不小的距离。 宁清晓也意识到不妥,她拿出手机看了下,上面还是没有岑晔的电话,年底了,估计是很忙。 不知道是刚刚从停车场走进来又吹了点冷风还是什么缘故,她嗓子比清晨更疼,干的冒烟,眼睛也干涉的直想流眼泪。 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出了电梯,宁清晓没往病房里去,而是站在外面的等候区给文悦之拨通了电话:“妈,我就不进去了,我这两天感冒,怕传染给大嫂。” 早在那会打电话时文悦之就听出她声音的异常,这会子一听,那鼻音更重了:“吃药了没?有没有发烧?” “吃了药,没发烧,我刚刚试过了。”宁清晓一句一句的答,就是困的想睡觉。 文悦之说要出来,宁清晓忙回:“妈,你别出来了,等会你还要进病房,大嫂和孩子现在抵抗力都差,这感冒传染性又强,还是注意点好。” 那边刚生产完,这话说的也确实是。文悦之肯定不能离开,真染上感冒再过到病房就麻烦了。 因此又叮嘱了她几句多注意的话,最后要挂断前不忘说:“岑晔电话我也打不通,他不在没人照顾你我也不放心,要不然你这两天先搬回老宅去,在家住两天。” “没事,妈,”宁清晓无奈,即便看不到,笑容也温温浅浅的,“雅海明庭那边也有阿姨,我这两天多休息就好了。” “别忘了,替我跟大哥大嫂说声恭喜,等我感冒好了再过来看他们。” 挂断电话,宁清晓又收到了文悦之发来的几张孩子的图片。 小宝贝刚洗完澡,裹在小被子里睡得香甜。他皮肤随了爸爸妈妈,又白又嫩,小鼻子小嘴巴肉嘟嘟的看着心都要萌化了。 宁清晓看了好一会,又突然想到什么,低眸望向自己的肚子。 这么久了,两人每次都做了安全措施,岑晔,好像也从来没跟她提过生孩子的事。 正出神想着,手中电话响起。 口罩下的那双红唇因为笑意弯了弯,宁清晓接起:“你在哪?” 岑晔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反倒是眉心一皱:“感冒了?”她生病后的鼻音通过电流声听起来更甚。 “嗯,”宁清晓靠在电梯里,说话时不自觉的带了点娇气,“这两天滨城冷,没抗住。” “看医生了吗?” “没,”她捏了下嗓子,“就是普通的感冒,已经吃了药,好多了。” 岑晔并不认同她这处理方式,快速上了车后问她:“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你回来了?”宁清晓直起身子,怪不得刚刚打电话没人接。 她报了医院的名字,又突然想起今天来医院的目的:“大嫂今天生了,岑晔,你有侄子了。” 他刚刚在飞机上,下了飞机开机后才看见家里和宁清晓的电话,就先打了过来。自然还不知道这事。 “那今年过年要给他准备红包了。”岑晔眉间松动了些,吩咐司机往医院开去。 电梯提示到达一楼,宁清晓边往外走着边说:“不过因为我感冒没敢进去看大嫂,只能看到孩子的照片。” 她轻缓的声音下是微微的失落和遗憾。 岑晔舍不得听她这样的语气,轻声安慰:“没事,以后多的是时间,等之后我陪你一起去。” 宁清晓双眼弯成了月牙:“好。” 机场离医院并不远,岑晔来的很快。宁清晓原本以为他上了车后会直接开车带她回家,却没想他径直开了副驾驶的门,倾身探进来:“没发烧?” 他微凉的手指贴上宁清晓的额头,让原本昏昏欲睡的人顿时清醒。 “没有。”宁清晓缩了缩,示意,“冷。” 一开口,嗓子沙哑的不像话。 岑晔哪还能真放心,但想着自己一身寒气再冷着她干脆也钻进了车子,开了空调。 宁清晓茫然:“我们不走吗?” “先等会。”直到把自己身上的凉意散的差不多了,岑晔才揉了下她通红的鼻尖,“宁清晓,下车,去医院。” 虽然没发烧,但她头晕了一上午,对这话更是糊涂:“还去医院干什么?” 说完,宁清晓又恍然大悟:“我忘了,你还要去看大嫂和孩子。”她说句话又揉了下湿润的双眼,“你去吧,我不进去了,我在车里等你。” “不去看大嫂。”说话时岑晔已经下了车,他绕过车头,过来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刺脸的寒风直往车里钻。 宁清晓裹了衣服整个人缩在那一处:“你干嘛?不去看大嫂和孩子吗?” “看他们的事不急。”岑晔给她解开安全带,见她茫然不解红着眼和鼻的模样,没忍住,低头亲了下,“他们等会再去看,先让我看看你。” 第56章 检查结果 看她? 她有什么可看的? 宁清晓是真的疑惑。还没等她问出口, 岑晔就已经抱着她从车上下来,站定后又用大衣将她包在怀里。 她跟没骨头似的完全挂在岑晔身上躲冷,微嗔着嘟囔:“岑晔, 你是想要看一个被寒风冻死的老婆吗?” “……”岑晔裹紧衣服,拥着她往医院方向去, “你这感冒听声音少说也有三四天了, 现在已经是重感冒,不能再随便应付吃药了, 正好今天在医院, 做个检查也放心。” 宁清晓是真的懒得折腾, 但一抬头瞥见岑晔没得商量的眼神干脆又放弃。检查就检查吧, 这感冒拖着也不是个事。 两人等检查项目的时候宁清晓感觉自己已经有点烧起来了,反正一会还要检查, 她也没跟岑晔说, 只窝在他怀里缩了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一会检查完了,你别忘了去看看大嫂他们。” “我知道。”见她实在难受, 岑晔让她闭眼休息,但宁清晓怕他敷衍, 摇头强调:“是真的,宝宝很可爱, 我手机里还有照片呢。” 她说着, 要去掏手机给他看。 岑晔没让她乱动,干脆替她拿了手机,匆匆扫了几眼后,说道:“嗯,是挺像大哥大嫂的。” 他关了手机, 这会的注意力全在宁清晓身上。 走廊里人来人往,四周也都是挂着点滴的发烧人群,或许是中午的原因,做检查的那地方倒仅有几个人拿着单子在排队。 但岑晔也没了多少耐心,他有些后悔刚才听了宁清晓的话没打电话给院长折腾一番,宁清晓身上的温度越来越烫,却还是怕冷怕的要命。 就在岑晔拿出手机准备拨通电话时宁清晓突然晃了晃他衣领,靠在他肩上问:“岑晔,你喜欢孩子吗?” 岑晔目光从手机上移到她脸上,看了两秒,声音没什么起伏的说:“你喜欢我就喜欢。” “那你,”宁清晓眨眼,“怎么从来不提我们生孩子的事?” “……” 这个问题着实把岑晔难住了。从他的角度来看,两人刚在一起没多久,二人世界都还没过够,加之两人这段时间都是真的忙,孩子的事也是自然而然的,没去往这方面想。 而且岑晔觉得,宁清晓这边他现在都还放不下心,实在没什么精力再分神去养一个孩子。 但如果宁清晓喜欢,那他也可以做好有孩子的规划。 不过当下她刚开了香水公司,这几个月来有多辛苦没人比岑晔更清楚,现在这个节点要孩子确实不合适。 只是这些话岑晔并没说给宁清晓听,她这会生着病,说多了也容易多想,以为他不喜欢孩子。但还是伸手捏了下她脸,给出承诺:“你如果想要,那等病好了,我们就备孕。” 宁清晓放下心来,看着他笑:“我就是随便问问,现在太忙,我还抽不出时间养孩子。” 她又低头,温顺乖巧的靠在他怀里,眸色安然。 过了会,怀里的人低声呢喃:“岑晔,你再等我两年,再等我两年,我们再要孩子好不好?” 岑晔应她:“好。” 窗口处的护士喊了他们的号,岑晔扶着宁清晓站起:“要去抽个血,检查下。” 可能是真的烧糊涂了,宁清晓思维还停留在刚刚生孩子的阶段,她愣怔又缓慢的眨了下眼皮,盯着岑晔问:“是要检查什么?检查我有没有孩子吗?” 岑晔叹气,见她完全红透了的脸颊,也不敢再耽搁,忙带着过去做了各项检查。 有些结果当时是能立马拿到的,医生给她开了药,并且提议:“有条件的话可以自己在家里输液,医院这两天病毒多,在这也不利于康复。” 岑晔立马就联系了家庭医生。 两人出门的时候宁清晓已经意识全无了,她刚才在医院里吃了点退烧药,效果立竿见影,也睡得昏沉。 上了车把她安置好后岑晔才想起医院里自己那刚出生的侄子。他没做停留,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用蓝牙拨通了岑致的电话。 “大哥,今天我有点事,暂时去不了,明天再过去看望大嫂和孩子。” 岑致不知道他回来了,还以为他刚下飞机:“不用着急过来,你在家休息休息。”想起妈那会提起的事,他又道:“清晓好像生病了,正好你回去多照顾照顾她。” 岑晔瞥了眼反光镜里的人影,俊眉松了一些:“嗯,我知道了。”他顿了顿,又说:“大哥,恭喜。” — 宁清晓再醒来时已经是半夜了。她那会在医院里吃完了药就犯困,实在撑不住,做了最后一项检查后直接抱着岑晔就睡了过去。 她甚至连家庭医生来给她输液都完全没感觉,还是看到垃圾桶里的输液瓶才知道自己最终还是打了点滴。 屋内很静,就她一个人。 宁清晓坐起来抬头看了看,只一盏黄色的台灯亮着,屋内暖气很足,她换了在家的睡衣,手背上还贴着医用胶带。 没让她等太久,刚忙完的岑晔从厨房进来。 对上宁清晓清醒的双眸,他挑眉,走过去,俯身摸了下她额头:“总算是退下来了。” 宁清晓想问“几点了?”可一张口,就感觉嗓子跟冒火似的,又疼又痒。她伸手拿过床头的保温杯喝了好几口才舒服了些。 “已经三点了。”岑晔接过来拧上盖子,“饿不饿?我做了点粥,喝点?” 她点头,又抬眼:“三点了你都没睡觉吗?” 岑晔神色哪有刚睡醒的慵倦,反倒是眼底一片清明:“医生说你这烧得看着退下去才行。如果夜里又反复高烧,要立马通知他过来。” 宁清晓没想到这次感冒会这么严重,有些心疼岑晔的辛苦,伸手勾着他的小拇指:“那我不喝粥了,你也上来睡觉好不好?” 她长发落下,刚睡醒的眼眸亮的璀璨,水色润后红唇泛着淡红的莹亮。岑晔看了她几秒,忽然低头吻了吻她唇角,瞳仁漆黑:“我不困,别空肚子,你也吃点饭再睡。” 宁清晓很配合的点头答应。 岑晔煮的比较清淡,怕她吃不下去,又给配了点可口的小菜。他端进卧室,坐在床边一勺一勺的喂着。 已经没了白天头重脚轻的感觉,宁清晓这会恢复了点精神:“医生说我要打几瓶点滴?” “八点的时候会再过来给你打一瓶,”岑晔拨了点小菜,又喂了她一勺,说,“如果白天不发烧,之后就可以吃点药。” 那也还行。 她咽下嘴里的粥,摇头表示不吃了:“我饱了。” 也算吃了一半,岑晔也没再喂,出去把厨房收拾了后进来让她睡觉。 吃饱喝足宁清晓现在哪还困,闲适的问他:“你白天看到孩子了吗?” “……” “没有。”岑晔说,“等明天吧,明天我抽个空再去看看。” 宁清晓提前就准备了点孩子的小礼物,她懒,只是口头表述了礼物所在的位置,让岑晔明天别忘了带过去。 话落,她想起什么,侧头:“你这次回来能待几天?” 正常的话,岑晔应该只有两天的空闲。 闻言,岑晔给她掖被子的动作慢了下,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可能跟之前一样,也可能长点。” 宁清晓没多想,也没去问这个“长点”是什么意思,直到四五天后她的感冒彻底恢复,和岑晔一起去看望大嫂回来的路上才觉得诧异:“你这次假期这么长?” 岑晔瞥她:“是有点长。” “不用参加演出吗?”宁清晓还有些印象,“上次回来你不还说这段时间各个高校大型赛事不断,你作为评委不能缺席吗?” “……”岑晔没想这话她还能这么清楚,低头笑了下,“宁清晓,我在家时间多你还不适应?” “不是,”宁清晓有预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岑晔笑意微敛,果然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 他把车在路边停下,一只手越过来牵她:“我这次的假,是自己给自己批的。” “???” “接下来的两个月会很忙。”察觉她指尖偏凉的温度,岑晔调了空调的温度,又抬头看过来,“可能这两个月都没有回来的时间。” 原来是因为这事。宁清晓一本正经的思考了下:“你是想要我批准?” 她感叹:“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宁清晓没良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岑晔气的用力握了下她手指,以示惩戒:“两个月都见不到我这还不算大事?” 他舌尖勾了下,笑的弧度并不深:“这要不算事,你说说,什么叫大事?” “不是。”宁清晓知道这人故意在框自己,她捏他手心反抗,“你刚刚那表情我还以为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外面找了什么人始乱终弃了。” 她自顾自的嘀咕,细声下还真带了点气愤和抱怨的不甘。 岑晔一直低着头把玩她的手,侧脸线条显得安静隽刻,五官映照着车外刚露出的阳光,晕影都柔和了不少。 闻言,他抬头:“没有的事,以后也不会有。” 宁清晓另一只手撑着下巴:“我忽然想起一事。” “什么?” “我们刚订婚那会你说过,要是真发生了这些事,你说你要净身出户?” 她财迷本性又暴露了出来。岑晔丝毫不怀疑自己这老婆可能对这事还觉得挺惋惜。他虚虚觑她一眼,抽回手,面无表情的开车。 上了主道后,才施舍般的说了几个字:“宁清晓,你就这点出息。” 忍着胸腔的笑意,宁清晓就喜欢看岑晔这副被她气瘪的模样。不过看在这人这几天费力照顾她的份上,她也没再得寸进尺。 “你错了,我野心大着呢。” 岑晔“哦”了一声,瞥她一眼:“野心哪大了?” “这不是。”宁清晓抬抬下巴,慢悠悠的说,“你都是我的了,我还要什么净身出户?” “你难道不比净身出户更挣钱?” 这话听着终于顺耳了点。岑晔虽没理她,但还是一手伸过来摸了下她头,低声道:“坐好,带你去吃饭。” …… 岑晔说接下来忙,是真的忙。两人基本上一天连个对话都不能对上时间,本来就有时间差,再加上他空下来的时候宁清晓又忙了,基本上两三天可能才能对上一个十五分钟的电话粥。 宁清晓的香水在年底会投入市场。 这段时间她忙的脚不着地,一天甚至只能睡三四个小时,好不容易清闲了一天才能抽出空去老宅看看林若悠。 林若悠这会还没出月子,家里佣人多了起来,有了孩子后,要注意的事也多。宁清晓过去的时候孩子刚被阿姨哄睡下,林若悠正慢着步伐在屋里小心翼翼的散步。 看到她来,林若悠开心了不少:“我昨天还跟岑致说想你了,岑致说你公司忙。” 大半个月不见,宁清晓是真的瘦了不少。 她把带来的营养品放下,坐下喝了口水,瞅着大嫂的气色:“医生有没有说刀疤恢复的怎么样?” “挺好的,已经在愈合了。” 生了孩子后林若悠和岑致搬了一间大一点的房间,这里和婴儿房连着,方便了不少。 宁清晓去摇床那看了孩子。小孩子似乎长的很快,半个月不见,脸上肉多了不少,头发也不像之前那么皱巴巴的了,微微嘟着嘴下意识喝奶的动作可真是看到了她心坎里。 她忽然想起之前在医院做的检查。 “要不中午留下来吃饭?岑致上午刚走,中午应该不回来,妈跟阿姨去了超市帮我选点能吃的辅食,”林若悠拿起电话,“正好,让阿姨再多带点菜回来。” “不用。”宁清晓拒绝,“我中午还有点事,就不留下了。” 她问起刚刚提到的岑致:“这段时间公司怎么样了?大哥还很忙吗?” 自从与Volel共同合作后,宁清晓忙着这边公司的事再加上岑晔不在,她也就没怎么听过Volel的消息了。 “不忙。”林若悠走了两步累,被她扶着在床边坐下,“香水单独划分开后Volel重点转型为化妆品和护肤品,相比较你们要研发不同系列的香水而言,化妆品和护肤品的经典期和持久度要更长一些。” 岑致也多了更多的时间在家。 这一点宁清晓也是赞同的。大嫂现在的人生重要期,的确要大哥陪着才好。 又坐了一会,宁清晓起身离开。 她下楼,回忆了好一会才想起一个星期前医院给她打的电话,通知她去拿报告。只不多她一忙起来,又把这事忘的一干二净。 上次在医院抽血的时候宁清晓脑袋的确是糊涂了。她问岑晔是不是给自己检查“怀孕”的,被否定后宁清晓心底却有一丝强烈的、想试试的逆反心理。 或许是护士那会听到了两人的谈话,进了屋子后例行询问她是否在怀孕期。宁清晓摇头:“应该不在。” 护士看了她一眼,问她要不要做个相关检查。 那一点点却又强烈的不可忽视的想法充斥了宁清晓的大脑,她转身望了眼玻璃窗外的正耐心等她的岑晔,坚定点头:“做。” 因为还要看结果开药,医生告知的很快,没有怀孕。宁清晓的反应其实也说不上来,不算太意外,更何况她感冒前两天还吃了药。 只是看着她的结果,医生蹙了蹙眉问了她其他几个女性正常问题。 最后又提了个建议:“要不你再做多加项检查?” 岑晔本来就不放心,那天让她做了个全身检查,这么一下来,多耽误的这一点时间也就没人在意。冷静下来,宁清晓把它当做自己头脑一热的冲动,也没跟岑晔提起。 受孕方面的检查报告是比各项检查结果迟一点出来的。宁清晓上了车后重新拨通电话:“可以直接发给我电子档吗?” 要是没什么,她也就不往医院跑一趟了。第一遍打电话时她忙的根本没去想这些,只囫囵应下。 这会再问,那边倒是犹豫了下:“宁小姐,这份报告还是建议您亲自过来取一下,有些检查结果,可能需要跟你当面沟通。” 手指尖下意识的缩起,宁清晓细眉轻蹙,似是突然堵了一口气到嗓子口,憋的不上不下。 “我知道了。” 第57章 大结局(上) 从医院再回到家已经是下午的事了。宁清晓去医院拿完报告又去了医生那待了十多分钟,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着缓慢的步子出来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车子里坐了多久。 再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香水公司打来电话问她下一步宣传项目的企划案,她简单说了几句, 挂了电话视线在手机上停留了好一会,才放下。 宁清晓想自己待一会, 于是关了门, 开了投影仪窝在床上看着索然无味的纪录片。 片子放了十多分钟,她却一点静不下心来。 她有点, 烦躁。是不安又郁结的烦躁。 检查结果实在不好, 出于她的意料之外。宁清晓从记事后便开始接触香水, 高中和大学时对香水的辨别更是高达千百种, 在实验室里她的嗅觉也永远是最灵敏的一个。 可没想到,也因为这样, 化学气味接触过多导致了她身体受孕的几率严重下降。 医生的原话很直白:“如果有怀孕的意向的话那现在就要做到尽量不接触香水, 然后吃中药慢慢调理个一两年,恢复受孕的几率可能会大一些。” 但如果宁清晓继续和香水打交道,那可能想怀孕就更难了。 她头疼的呼出一口气, 胸口被这块石头压得喘不上来。怎么就偏偏,偏偏赶在了香水公司刚开的关键期。 现在的情形说白了, 宁清晓如果选择香水,那可能就要做好不能怀孕的准备, 如果选择将来要孩子, 那现在就要放弃她刚起步的香水事业。 无论哪个选择,宁清晓都狠不下心从二者选其一。 香水是她坚持了这么多年的梦想,也是生前母亲在世时便鼓励她支持她的事业,即便不是香水公司,宁清晓对于香水也早已是深入骨子里的上瘾。 但对于孩子, 宁清晓也无法做到那么自私的把这事当成自己一个人的决定,半个月前她还答应岑晔两年后生一个他们的孩子。 二者间她找不到一个适宜的平衡点,更无法用“孰轻孰重”来比较两件完全不同的事。 宁清晓很讨厌现在的状态,却也无法找出适宜的办法。 她垂了眼睑,拿出手机,指尖在“岑晔”的名字上顿了顿,好一会,却还是又放弃了。 这事,也不可以推给岑晔,但总要,和他商量的。 她烦躁的低头用被子捂住了脸,不是想哭,就只是纯粹的想冷静,想理清一下这些情绪。 门把被人旋开。 听见动静,宁清晓还以为是阿姨,她窝在被子里闷闷道:“阿姨,你先放着,我等会就出去吃饭。” 回应她的是长时间的安静。 宁清晓摘下被子,看清那人时双眼不可置信的瞪大:“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她掀了被子:“不是说两个月都不能回来吗?” 岑晔没说话。但五官却不似平日的温润,他似乎刚从机场回来,身上还染着初冬的凉意,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是清冷,更偏向于他深黑瞳仁中的紧张和不安。 宁清晓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失了分寸的岑晔,她下床,见他就是盯着自己看,也不说话,心里更没底, “怎么了?” 一进了屋子岑晔便细看了她的双眼,这会见没哭过后的干涩才松了口气:“宁清晓。” 他叫她,神情也缓和了些,不似刚才绷的那么紧:“过来。” 宁清晓疑惑着抬脚,没等她走近,岑晔却没了耐心,直接拉过她带入怀里:“幸好。” 他有些发烫又微急的气息落在她脖颈的皮肤上,轻的有些发痒,宁清晓忍不住缩了下,抬手环住岑晔的腰,温声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突然回来,这些表现更是反常。 过了好一会,就在宁清晓觉得他是不是真出了什么事的时候,岑晔开口了:“我知道了。” “嗯,知道——”她身子一僵,抬头看他,“你知道了?” 岑晔抿唇,眸色越发深邃如墨。 回来之前,他先打了电话问了医院。宁清晓上次做的全身检查他一直在关注着,前几日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岑晔就已经拿到了详细的电子报告,只不过护士告诉他还有一份检查结果要过几天才能出来,到时候会打电话通知。 大概是见宁清晓这边迟迟没人过来拿报告,于是今天就又给当初留了联系方式的岑晔打了电话。 岑晔坐上飞机的时候宁清晓已经到了医院知道了结果。 他没敢耽搁,下了飞机就直奔家里。 原来是这样啊。 “知道也好,”宁清晓松开手,声音很轻,“我还想着什么时候跟你说一下。” 她现在的状态即便不问岑晔也能看见,蹙了下眉,牵起她手:“不是什么大的事,先去吃饭,吃完饭再说。” 宁清晓还真的挺佩服岑晔这思维的。上次他说两个月不见是大事,可这会又说这不是什么大事,这人的思维倒是完全跟她反着来。 她跟着他出去,难得这个时候开起玩笑问:“那吃饭是大事?” 岑晔脚步没停,但思考了下,回头看着她说:“现在是大事。” 阿姨被岑晔找了个理由支出去。他脱了外套,卷起袖子在厨房给宁清晓热饭,宁清晓坐在餐桌最右边,那个位置刚好正对着厨房门口,看的清楚。 她支着脸,看岑晔娴熟的切菜开火。 关于这事,宁清晓也没想瞒着岑晔。她原本只是在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合适时机,用一个什么样的合适方式去告诉岑晔这件事。 两人那天在医院简单提过几句孩子,但岑晔的态度模棱两可,宁清晓并不能确定他对孩子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程度,她也确定不了岑家对这件事的在意程度。 只是岑晔今天特地从国外回来,宁清晓大概也能猜到他对这事的态度。但多多少少的,她还不能完全说服自己。 向前一步,她觉得自己自私,觉得对岑晔愧疚;可向后一步,她又觉得不甘,觉得遗憾。 是以她很不喜欢现在这样瞻前顾后的自己,可又不得不认真面对这事。所以才会在回来后把自己单独关在屋子里,只是纯粹的,想冷静下。 宁清晓不是什么固执守旧的人,她也知道已经是二十一世纪,女性不生孩子是自己的权利,也是很正常的事。但真要去深究,不愿生和不能生又是两码事,她也没有对自己的否定,只是觉得如果岑家介意,那宁清晓也不会让岑晔为难。 她现在的身体检查报告明明白白的写着,受孕几率很小,调理个一两年的话还有可能恢复一些,但也不能保证百分百。 如果现在不调理,那基本后面就再无可能了。 正理着这些,岑晔把饭端出来。 一碗米饭,三个菜,岑晔刚刚又加了玉米排骨汤,这会还在锅里炖着。他把米饭放到宁清晓面前:“我这段时间不在你天天中午就是随便凑合?有时候吃有时候不吃?” “也不是。”宁清晓有些心虚的拿起筷子,“大部分还是吃的。” 她撒谎的时候连眼神都不敢瞥一下,岑晔心下了然,当下也没说什么,挨着她身边坐下。 看着她吃了半碗饭的时候岑晔起身去盛了汤,宁清晓抬头看了他下,似乎才想起:“你吃饭了吗?” 岑晔没说话,从厨房过来把碗放下的时候才淡淡道:“时差还没转过来,现在不饿。” 细听之下他的声音里透着不可忽视的疲惫沙哑。 宁清晓忽然有些心疼,快速吃了饭就着他喂过来的汤喝了两口,摇头:“我不想喝了,你喝吧。” 静默了会,岑晔端起碗喝了剩下的半碗汤,起身收拾碗筷,打发宁清晓去卧室。 知道自己去了厨房也是被赶出来,宁清晓也没跟他争这活,在客厅转悠了一圈后拿着手机去了卧室。 卧室里那会播放的纪录片这会已经放了大半,她看的没头没尾,干脆把屏幕关了又躺回床上。 可能因为岑晔回来的原因,这一会的功夫,宁清晓心情倒也不像刚才那么惆怅。她好像稍微舒朗了一些。 没过一会,岑晔进来了。 他脱了外套,里面只一件黑色的衬衫,因为刚才做饭,他把袖子卷到了小臂处,上面的袖扣也被摘了下来,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腕。 宁清晓靠着床眯眼看他走过来,他身上原本的温润清浅被遮了大半,再加上从回来就没怎么露过笑脸,这会细看,她越发觉得黑色衬的这男人更加不羁倨傲。 两人大半个月没见了,怎么会不想。动作比想法还要快,没等人到身边,宁清晓就主动搂着他的腰靠在了怀里。 好闻的白松香在鼻尖占据,她绷了一中午的情绪被这种满足感替代,近乎上瘾。 岑晔回抱住她:“困不困?上床睡一会?” 尽管眼皮已经耷拉下来,宁清晓还是摇头:“不困。”过了会,她又说,“岑晔,我们谈谈。” 岑晔就这样抱着她,闻言“嗯”了一声:“那你先听我说。” “好。”她低不可闻的应道。 房间内的窗帘是半拉的,冬日中午的阳光在床边落下了细碎的光影,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宁清晓眯了下眼,听见他低且沉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内响起。 “就像一开始说的,这事并不是很难解决的大事,”岑晔眼眸深邃幽暗,“我并不觉得这件事可以成为我们之间的隔阂,我也从来不觉得生孩子是夫妻婚后必不可缺的环节。” “大部分的婚姻的确是有孩子,但孩子并不一定要成为两个人婚姻的催化剂。这事,本就是顺其自然,孩子这事,本身就不该强求。如果有,那我会做好有孩子加入的规划,但如果没有,我也并不憧憬。” 他说的很慢,却又很清晰。 虽然早猜到了他的想法,但宁清晓鼻尖还是有些酸涩,为了掩饰这种情绪她又低下头把自己彻底缩在了岑晔怀里,闷着声音:“可是这样,我好像有点自私。” 听见她这话,岑晔蹙眉:“宁清晓,这本来就是你的权利,没有任何人可以用任何理由来指责你的选择,这一切跟任何人都无关。” 察觉怀里的人好一会没说话了,岑晔俊眉蹙的更深,他松开手抬起宁清晓的下巴,两双清亮的眼眸这会似蒙了雾,水汽霭霭的。 他微不可查的在心底叹了气,知道她这会的难受,又把人揽回怀里:“香水事业是你从小坚持到大的唯一梦想,它陪伴了你二十多年,比我们两一年多的婚姻还要陪伴的久的多。如果现在真因为这事你放弃了香水,我才会认为自己真的自私。” 宁清晓不想矫情的哭,她使劲憋着眼泪,抬头看他:“没有,岑晔,我没有觉得你自私。” “你还记不记得在医院问过我的问题?” 她点头:“我问你喜欢孩子吗?” 然后岑晔的回答是:“你喜欢我就喜欢。” 宁清晓当时觉得这话太过含糊,可这会听他解释才明白这几个字背后的含义。 “没有骗你,我对孩子并没有特别的感情。可能因为对方是你,我才会试着去规划有他出现的生活。”岑晔垂下眼睑,认真思考了下,“而且相比于你而言,我实在没什么精力再分神去放在他身上。” 即便这话听起来可能是一个父亲的不负责任,但在这段婚姻中最后能互相陪伴彼此的只有对方,他会爱孩子,但岑晔也知道,他对宁清晓的感情肯定会大于孩子。 没有什么理由,只是觉得,他们两人间,并不一定需要一个孩子来促进夫妻的婚姻情感。 宁清晓怔然抬头,长长的眼睫毛染了刚才的水汽,又湿又润的。她缓慢眨了下眼,很认真的说:“我也是。” 瞧着她郑重其事的模样,岑晔难得这会有些想笑:“所以我说这不是什么大事,但如果你实在喜欢孩子,我们之后也可以领养一个。” 之前在医院大嫂生孩子时宁清晓的神情和语气有些动容。 他都看见了。 意识到这些,宁清晓一瞬间心思清明了不少,她吸了吸鼻子,双手从他的腰腹间勾上他脖子,摇头:“我也是一样,因为是你,才会喜欢。” 她喜欢的,是和岑晔的孩子,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 但也就像岑晔所说,他们的婚姻并不是非要强求孩子来催化,而且还不确定两年后的调理是否一定能怀上孕,这事似乎只能顺其自然。 但至少目前、现在来说。 像这种被对方放在心上重视的感觉已经占满了全部。 宁清晓觉得已经装不下其他了。 他们两人,好像也足够了。 - 解开了这层心事,宁清晓整个人看起来放松了不少。她干脆趁着空闲又躺会了床上,过了不知多久,突然想起一事。 “爸妈那边,等找个时间我去跟他们说。” “不用。”岑晔掐了下她白嫩的脸,语调很慢的说,“下飞机后我给他们打了电话了。” 宁清晓刚“嗯”了一声,又突然反应过来,双眼睁大:“爸妈都知道了?” “不光知道了,还都挺……”他停顿,眯了下眼,把原话复述: “这事还用考虑?你别给清晓增加负担啊,她公司刚起步,你可别给我成绊脚石,跟她说,好好做事业,我们不需要你们给我们生什么孙子孙女,我跟你爸还想老了清闲自在点呢。” 岑之墨当时就在旁边,接过电话只说了一句:“其他的话我不多说,但岑晔,你心里应该清楚,无论是香水还是孩子,对清晓都是同等珍贵的。无论她做什么决定,你要知道,最难受的人,是她。” 听到这些话,宁清晓张了张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蹭到岑晔的怀里,紧闭着眼,过了好久才平静下胸腔的震撼。 她知道岑晔先提前告知的目的,为了不让自己以后为难,他一力承担了下来,只为了,她之后,能更加从容。 宁清晓攥着他的手指微微收紧。 不同于宁清晓的纠结,岑晔并不觉得在这事上谁有权利来决定宁清晓的人生,包括他在内。如果真的舍弃了她最爱的香水,那两年之后,就算最好的结果,他和宁清晓之间有了孩子,但再接触香水也已经不是现在的心境了。 香水是一直存在没错,但这并不是让她舍弃的理由。有了第一次的妥协,也就会有第二次。岑晔不想,她将来的某一天会遗憾自己的这个梦想没得以继续。 更何况,如果再坏一点的结果,是两年之后两人之间的受孕几率依然不大,那宁清晓失去的,将会是更多。 怕她在被子里闷坏了,岑晔拍拍她:“先起来。” 宁清晓乖乖照做,靠在他的肩上,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他衬衫上的纽扣:“以后我们多去老宅看看爸妈。” 看他们?岑晔摇头,有些无奈的扯唇道:“爸妈说,家里没多少钱,也不需要我继承家产和事业,让我继续做我的音乐就行了。” 这话表面听着似玩笑,但宁清晓清楚。 岑晔是在跟她表明,他并不需要生个孩子做继承人来继承家业。 他在让自己毫无负担的做出选择。 宁清晓很开心,是掩饰不住的那种开心。明朗的这一会,她才觉得自己这半天实在庸人自扰,是她自己把事情想的太过复杂。 她晃晃岑晔的手臂,叫他。 岑晔应下,问她:“怎么了?” 宁清晓没说话,只是嘴角扬着笑,她昂着头,对上他漆黑如潭的双眸,突然起了心思,在岑晔耳边一字一顿道:“喜欢你,喜欢很久了。” 下一秒,她攀着岑晔的肩膀,学着之前岑晔亲她的动作张嘴压在了他的唇上。但因为本来就就生涩,没把握好力度,岑晔被她牙齿磕碰的“嘶”了一声,那声音太低,很快就被掩盖。 岑晔丝毫不在意,望着她紧张颤抖的眉眼忽然低低的笑了下,他抬手覆上宁清晓的后脑勺,含糊着开口:“喜欢的忍不住了?” 明知道他是在打趣,宁清晓却还是停下来点头:“嗯,喜欢的忍不住了。” 话落,岑晔反客为主,他低头,用力含住了她已然润色的红唇。似用了力,宁清晓的呼吸被他攫夺,被他缠着舌根肆无忌惮的侵略。 那种濒临窒息的快感让宁清晓忘了思考,只是本能的闭着眼跟着岑晔的节奏一点点回应,一点点靠近。 那种满心的喜欢,被藏在了宁清晓攥紧的指尖里,被藏在了娇媚眸色下的满足和期待中,宁清晓喜欢,喜欢到想亲他也是真的忍不住。 她人间烟火二十余年,无父无母,无牵无挂,平凡此生,了却无愿。 遇见岑晔大概是她唯一的意外。 一个意外可以陪她看遍人间春秋的人。 一个意外喜欢了很久很久,从匆匆冬日后还有热忱春天的那种喜欢。 宁清晓从未求过岁月静好,春风嘉许。 但因为他,所以自己也可在这偶尔薄凉的世界里,日升月落,岁月无恙。 第58章 正文完 半年后。 滨城最近的香水市场被一个名叫“Lethe”的新兴品牌所霸占,上市的短短数月,因为团队对新媒介创新性的使用,对流量的精益运用方式,以及对自己准确的定位, Lethe广泛受到大众关注。 而正在人们翘首期盼的不久后,Volel更是高调宣布旗下香水领域正式与其单独分离成立香水品牌公司‘Lethe’,粉丝—片哗然。 大部分持怀疑的观望态度。 可紧接着,Lethe以资源为重点,在上市后不到一星期内迅速推出“轻奢2号”香水,以轻缓,平价,愉悦,健康,潮流的理念来定位自己,再一次掀起了年轻消费者的青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也因此,他们足足做了三个月的新品宣传被赋予了极高的期盼,并以公司本名“Lethe”作为系列推出名为Memory”的香水。 Lethe这一迅速引领市场潮流的香水品牌在五月和六月频频占据词汇搜索前排,伴随着轻奢2号系列的成交额并有持续增长的趋势。 它虽然是Volel旗下的一个新品牌,但其调香师却总能抓到其对应顾客在生活中的平衡点,用香水的准确定位来抚平他们内心的焦虑感,让消费者通过感受沟通建立对品牌的认知和需求感,凭借差异化优势打开市场缺口。 而Lethe的主调香师兼CEO——Miss Ning也就广泛受到大家的关注。但关于她的资料介绍,网上却是寥寥无几。 挖不出来的身世,从不泄露的照片,极高的调香本领都成为了大众求而不得的秘密。 而此刻,这位只会在新闻中出现高调名字的人正眯着眼坐在办公桌后晒着太阳。 宁清晓也没想到,她和Volel的合作会那么契合。Volel,弥补了她在管理和运营上的生疏,同时也因为Volel本身自带的热度解决了一个新品牌起点低的问题。 而她,也同样,给Volel的香水团队带来了不可估量的价值。 最近忙着“Memory”的上市,宁清晓这几天在公司和Volel间连轴转,好不容易空下来她连口水还没喝上又接到了岑晔的电话。 得,那人比她还忙。 正赶上毕业季,各种音乐选拔如期而至,岑晔被各大高校邀请作为主要评委,一场也脱不了身。晚上在隔壁市的这一场还是岑晔婉拒了悉尼的邀约,答应了滨城音乐协会的几番邀请出席露面。 助理敲门,进来汇报:“宁总,这是Memory的宣传方案企划书,你看一下。” 宁清晓目光在上面的某个代言视频上划过,指尖轻点:“这个,先搁置。”助理不解:“宁总,这...…” “这个我有安排。”她起身拿了车钥匙,“帮我订一张去婺城的机票。”助理问是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宁清晓走到门边,又补充,“尽快。” 开车的路上,宁清晓接到全忆接来的电话,上来先是对她这尊如今的财神爷膜拜了一番,废话过后才拿起那瓶香水问她: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感觉错了,我刚喷上去的时候想的是清清冷冷的月光。” 闻言,宁清晓红唇勾起:“你没感觉错,这款香水的确是这样设计的。”Memory今晚才能上市,她提前给全忆发了试用装。 “原来还真是这样,”全忆低头又闻了下手腕的香味,说道,“然后再到中调的那种水润微凉感有点像是雪花融在皮肤上的感觉,不是特别冷的温度,但倒是令我印象深刻。” “至于尾调,有点和前调给我的月色印象相似,但二者好像又不是完全一样。”全忆说不上来,她不知道怎么去表达,只觉得前调和尾调虽同为月光,却是不同时段下的月色。 闻言,宁清晓脚下的油门又踩重了一些,她没关窗户,长发迎风扬起,跌丽的容貌间是隐隐的恣意:“你说,这款香水,他会喜欢吗?“ 晚上八点,第七届全省音乐厅周年音乐季表演在婺城的C大如期举行,随着主持人话音的落下,全场掌声雷动,灯光和屏幕同时聚焦在第一排的某个男人身上。 他面容清冽隽刻,屏幕里他正侧身听旁边的人说话,眉宇间染着几分明朗风逸,不知道听到了什么,男人唇角勾着—抹不深不浅的弧度,越发俊朗深刻。 被提到名字,他悠悠侧头。屏幕上精致的五官被清晰放大,唇角的弧度微敛,偏薄的眼皮淡淡一掀,在众人的低叹声中岑晔慢条斯理的起身,他不慌不忙的扣起腹间的衣扣,从容上台。 这次的音乐季表演,他作为特邀嘉宾弹奏结束曲——肖邦的《冬风》 在岑晔优雅的欠身致意后,场内一片寂静,气氛严肃。 钢琴家,封.彪罗曾评价过此首曲子:“在你能够想象的范围内展现着最丰富的音。”从高音区下行开始,屏幕上男人的右手以极快的速度弹奏,同时左侧和弦不断。似低谷蓄发出力量,在沉寂中爆发。 转为C大调后,钢琴上的左右手需要不断的换位,右手弹奏和弦,左手则是速度极快的下行音群,在这一段持续变调中全场听众不由随着音乐的浪潮全神贯注,屏息凝倾。 满场高昂紧张中钢琴旁的男人却是低垂着眼眸,抿唇浅勾,双手灵活轻松地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来回转换。 光圈打在他周围,慵懒眉目似被赋予了细碎的浅淡晕影,朦胧缱绻。这样—首技术性的曲子,他却弹的闲适流畅。 随着a小调结束全篇,岑晔缓缓抬头,光色笼罩下的双眸望向镜头,那眼底,是他少见的意气风发,是他少见的不羁桀骜。 全场掌声久久未落。 就在主持人说完感谢致辞,岑晔准备抬脚下台时,话筒里却又响起了他的名字:“岑先生,我们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不动声色的蹙了眉,岑晔一向不喜欢这些,正要托辞几句,主持人又笑着道:“这是你太太在开场前给你录好的视频。” 闻言,岑晔松了眉。他不着痕迹的收了要下去的步伐,饶有兴致的盯着大屏幕。屏幕画面露出宁清晓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岑晔眼尾的笑意更甚。 “岑先生,好久不见。”刚面对镜头时,宁清晓还有些拘谨,“从上次见面到如今已经有一个月十天了,我们两的生活忙碌轨迹好像一直在错开,就连每天一通电话也变成了两天一通,我哥昨天还问,我跟你是不是吵架分居了。” 她开玩笑的口吻将观众们逗乐,岑晔却是勾着唇角半眯了眯眼眸。两天一通电话还不是因为她每天忙到凌晨,岑晔只好把打电话的那一个小时用来空出给她休息。 养了这么久,这良心倒是一点没养熟。 不过还没感叹完,屏幕上的人却难得有了丝愧疚:“不过还是很感谢你的理解和包容,我最近一段时间很忙,在你太太这个位置上我很多事都不称职,但你还是一直支持我,鼓励我,纵容我,我好像也有点享受你的这种贴心大度。” 宁清晓尴尬的摸了下鼻子:“虽然不该,但私心里却还是希望你继续这样贴心大度下去,我会更感谢你的。” 全场笑声再起。 岑晔微微侧目,他舌尖轻抵牙齿,一手闲适淡定的插入口袋,虽笑的不明显,但在并不瞩目的光线里,喉结却是轻滚了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得出来,宁清晓说这话还是挺害羞的,熟悉她的岑晔早就看见了她两侧红晕侵染的耳垂。 “和你没见的这些日子我琢磨了个事,结婚过后你送给了我很多礼物,但我好像从来没给过你什么回礼,所以这次——” 屏幕上出现一个香水礼物盒。 香水礼盒上的几个熟悉字母让岑晔一瞬了然。Memory——是Lethe今晚即将上市的新品。 岑晔知道她对这瓶香水的倾注心血,却不知道,这原来是送给自己的。 接下来的话宁清晓没过硬的心理素质去说出口,而是用了一段视频文字给他看:“反正你明白就好。” 她低了头,明显的薄了脸皮。 岑晔眸色柔和清润,看见上面出现的第一行字,眼底的沉邃浓墨渐渐聚成一个清晰的光点。 【我们最初的相遇是因为《月光》,相知是因为《雪之梦》,而最后的相伴犹如初见时的纯粹简单,兜转使然还是《月光》。】 从最开始在悉尼遇见时因《月光》结缘,再到他明白自己的心事,在母亲忌日那日弹奏母亲最爱的《雪之梦》,再然后在Volel的年会上两人四手联弹初见时的《月光》,确定彼此心意,宁清晓把这—件件,一点一滴,做成了—瓶融合了他们两人所有音乐的香水。 香水前调冰柠檬与葡萄柚自然的映照出一种月光初映的朦胧感,就好像两个人之间最初因《月光》的相识,而中调菩提花与柑橘的甜意芬芳恰好是两人日渐的相处,偶尔又夹带着《雪之梦》中的几瓣雪花落下时的清凉平和、沁人心脾;中调的另一味茶叶却也是最为微妙,那丝回甘被逐渐晕染开来,明明很淡,却又如两个人相知的过程,让人人久久不能忘怀。" 尾调中的灰色香根草和琥珀正如经历过后又兜转回到最初结缘的《月光》下,雪花的凉润退去,暖香徐徐,并不是过分的甜腻,却又和两个人的相伴一样,淡醇的让人上瘾。 视频的最后是一段宁清晓原声的文字解说,她说的很慢,声音也很轻,岑晔却听的清晰。“岑晔,我上次跟你提过在香水的前调中新加入了苦橙叶,你问我为什么?其实,我没有跟你说实话,因为,”她顿了顿,笑看镜头,“我藏了点私心。” "前调中的苦橙叶和尾调中的橙子花刚好是双方相遇与相伴的同根钤记,虽然都是因为《月光》的牵扯,二者虽有相似,但心境却已是大不相同。一个是因《月光》邂逅时苦橙叶那般清涩的绿叶味,一个是因《月光》会意后橙子花那般清甜的花香味。” 她一字一句,似落在了岑晔心上:“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但Memory这瓶香水,的确是,为你而制。” 屏幕上最后的四个字“为你而制”久久不落,场上听众看的动容,这瓶香水的意义不言而喻。即便还没上市,今晚的这场视频已经决定了它的火热程度。 下了台后刚刚跟岑晔说话的人走到他身侧,摇头淡笑:“虽然今天这场音乐会我是主角,但今天全场的焦点,还是非你莫属。” 岑晔淡笑,并未接话。 朋友今天大提琴巡回演出,岑晔收了他的邀约作为特邀嘉宾出席,本不想引人注目,却还是抢了风头。 高台上还在说着结束致辞,看样子还要十多分钟。 刚才的直播被人同步到网络,Volel和Lethe的官网被粉丝挤爆。岑晔的电话也是不断。 他却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应对,让随行助理订了最快飞滨城的机票,丝毫不避讳的提前离开。 回去见宁清晓这事,岑晔—分一秒也等不了。 出门的时候外面已经飘起了小雨,晚风裹挟着凉意,从入口处透进过渡区。 岑晔抿唇看了眼时间,皱着眉头望了下外面的雨势,只希望这雨不要耽误回滨城的飞机。助理赶紧出去开车。 等待的功夫,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门口打着伞踏着楼梯进来。 她—袭红色长裙,犹如这夜色下的盛放玫瑰,自信而又张扬。 "岑总,要不借给你一把伞?”宁清晓笑着,离他两步远的距离把伞递过去。岑晔意外的挑了挑眉,顺着那伞柄的力道把人拉过来:“什么时候来的?“他把碍事的伞扔到一边,又摸了下宁清晓的脸颊,有些凉:“不怕冷?“声音比刚才沉了几分。 宁清晓赶紧讨好的蹭到他怀里,看着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在她身上。她瘪了瘪嘴,环着岑晔的腰仰着头看他:“我刚刚才厚着脸皮在这么多人面前向你表白,你就对我这态度啊?“ 对她这“无理取闹”,岑晔勾唇淡笑:“还不错,不过我想问你一事,” “什么?“ 岑晔熟知某人的本性,他缓缓低头,贴近宁清晓的耳边,笑着问:“视频里,是私心想跟我表白占的成分多,还是,宣传香水这公事占的成分多?“ 被他猜中了那么一点点的心思,宁清晓心虚的眨眨眼,余光瞥见外面,又立马来了底气:“老公,我冒着大雨从滨城跨过了八百多公里来接你回家,你说是哪个多?” 外面毛毛细雨似有减小的趋势。 岑晔倒是选择性看不见。他拥着人入怀,听见怀里的人问他:“你知道那瓶香水为什么叫Memory吗?“ 很好猜的答案岑晔却是没回答。 宁清晓心思通透,公司名称的Lethe,是她要选择性遗忘当初童年那些不好的记忆,Lethe Forev er 而Memory,无非是另一部分她和他的故事,要Memory Always——一直记得 没听见岑晔的答案,宁清晓也不在意。她裹着他的衣服,悄悄的,伸出手去勾住了他的。 宽厚的手掌很快回握住她的指尖,岑晔撑起刚刚丢在一旁的雨伞,替她扣上衣扣:“走,带你回家。” 宁清晓缩在衣服里,满足的应了声“好” 世人万千,繁华落尽也不过—场空。 这一生太过漫长,她不求温暖良人,一人偏爱,却也不负遇见。好在跋山涉水,山海可平,光阴与你亦可平。 只是许多年后,当宁清晓在自己送给岑晔的那个香水礼盒后面发现一行字后,才明白他此刻的沉默。 原来无论是月光下的银银月色也好,还是皑皑大雪下的晶莹雪色,在岑晔看来: “月色与雪色间,你才是第三种绝色。” 作者有话要说: 月色与雪色间,你才是第三种绝色——《绝色》by余光中好在跋山涉水,山海可平,光阴亦可平——引用网络 番外等我休几天就来写,你们有什么想看的可以说。这本文的前面几章做了修改,跟之前不一样,你们可以重新看。然后下一本写《第十三月》,校园的双向暗恋,这本不会等太久,这个月就开始存稿,如果快的话可能下个月就开,所以喜欢的可以先点专栏收藏一下《第十三月》: 别人的青春,是写不完的试卷,讲不完的题目,做不完的作业,而周弦思的青春,是忘不掉的许纵。 只是她有骨气的憋了整个高中,却在告白时没出息的连回复都不敢看,上一秒句号刚发完,下一秒她就点了“删除”键。半年后。 放假回家的那个寒假,高中班长组织的同学聚会上,周弦思瞧着那人气定神闲的走进来,愣是没看自己一眼,她感叹,幸好自己提前删了没看回复. 酒过三巡,有人起了兴致,问起:“许纵,高中你以学习为由不谈恋爱,这现在都大学了,你安排上了吗?”许纵斜靠在座位上,勾着唇角,几秒后,他下巴微抬:“她人都在这了还要怎么安排?“ 饭桌上瞬间炸了:“谁啊,许纵你女朋友是谁啊,劲爆啊,我们一个班的啊!” 瞅着那只都快埋到桌子下的企鹅,许纵眉眼慵懒,从周弦思身上收回目光,大大咧咧的站起:“不过我女朋友最近在跟我冷战,半年没搭理我了。“ 说完慢悠悠的走过去,对着周弦思正头顶轻拍了两下,在全桌疑惑的目光中漫不经心地开口:“周弦思,删我半年了,气也消了吧,是时候把我加回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