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梦过期》来自www.aqbxs.com 本书名称:美梦过期 本书作者:木子上树 简介: 喻穗岁遇见陈肆不止一次。 初见时的他放浪形骸,即便是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照样有无数女孩对他前仆后继。 后来的他离经叛道,不受一切拘束,随性洒脱,逃课打架样样不落。 只是那次发生的种种都叫人难忘。 灯光暧昧的酒吧里,她坐在不易被察觉的暗处,目光所对方向恰好是那个圈子里的熟男熟女。 陈肆闲散地坐在单人吧台,低头玩手机,漫不经心地姿态抓人眼球。 碰巧校花前女友找他对峙,场面气氛一触即发,校花如泣如诉:“那我们之间的记忆算什么?” 美女被那个人渣气到哭得梨花带雨,惹人垂怜,连喻穗岁都要看不下去了。 结果人渣面不改色:“算你记性好。” 当晚回家后,喻穗岁收到他的短信:【今天看没看够?要不你续上得了。】 - 当年青川的两个传奇人物搞在一起后,传出一段佳话,但紧接着分手传言又散播开,都说是喻穗岁甩了陈肆。 再重逢,喻穗岁带着男朋友去参加同学聚会,众人好奇陈肆的态度。 谁料他坐得稳当,一个八风不动的状态,嘴角勾着吊儿郎当的笑,浑身的痞气和前女友的小男朋友截然不同。 喻穗岁慢慢移开眼神,心里发瑟,他眼里果然没有她了。 聚会结束后,无人注意的巷子深处,清纯美女被一高大身影压在车门上吻个不停。 陈肆狠狠盯着喻穗岁的神颜,笑着开口,一字一句语速放得极慢:“这次要不我给你续上?给你当三儿。” 痞帅浑赛车手x温软倔强乖乖女 位高权重x天赋影后 内容标签:破镜重圆 天之骄子 正剧 主角:喻穗岁、陈肆 一句话简介:“做一场醒不来的梦。” 立意:积极向上创造美好生活 第1章 八月盛夏。 “葵生”台风来临前。 火车驶进一截隧道,视线陡然受阻,这节车厢内的空调恰好损坏,热汽翻涌,空气黏腻。 密闭环境下各路气味也都钻进鼻腔中,泡面香气伴随着不知名臭气,让车厢内的嘈杂又上了一个台阶。 喻穗岁坐在最角落的双人座靠过道的位置。 长达一天一夜的路程,她始终都安安静静地坐着,除了去洗手间,都没起身过。 这也惹得坐在对面的乘客频频朝她看过去。 不过,喻穗岁没在意,视线落在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 她自小和爷爷奶奶生活在老家,父母早早地就来到梧州创业做生意,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家一趟,待了没几天便又回到梧州。 幼儿园小学都是在老家读的,那是个十八线小城中的小村庄,贫穷又落后,村子里像她这样的留守儿童有很多,其他小孩的大人也都是外出打工。 本来升初中的时候,父母就想接她来梧州读书,但因为她舍不得老家的爷爷奶奶,而且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所以父母也就遂了她的愿。 可现在为了得到更优质的教育资源,父母上了些强硬的手段,把她的学籍转到了梧州,让她到这边读高中。 就这样,拖到离高中开学还有一周的时间,喻穗岁才到梧州。 包里的手机震动两下,她拿出之后垂眸看。 是父亲发来的消息:【岁岁,我和你妈妈临时要去出差,待会儿你清淮哥去接你。】 其实早该想到的,但她内心还保留了一丝父母会来车站接她的期待。 现在那点期待跟随这条消息烟消云散。 手机根本没个歇的,她刚给父亲发了个自己知道了的消息,屏幕顶部便进来韩琳发来的消息。 对方是她发小,从幼儿园开始,两人便是同桌,跟连体婴儿似的。现在自己被迫转学到梧州,韩琳也求着父母把自己学籍转了过来,同她一个学校,青川中学。 消息火急火燎,和韩琳的性格一模一样。 韩琳:【重大八卦!!!】 喻穗岁轻笑,指尖点了几下屏幕,一句话发了出去:【什么八卦?百晓生。】 自从两人的学籍转到梧州之后,这个暑假刚开始,韩琳就打着要熟悉情况的名号提前搬到了梧州,兴奋得不行。每天浏览学校论坛,游走在各种新生群里,好友列表里新加了不少校友,高年级的低年级的都有。 之后,她每时每刻都给还在老家青桥村的喻穗岁讲各种稀奇古怪的瓜,美名其曰为“科普”。 两分钟后,一条长达一分钟的语音条蹦了出来。 喻穗岁垂眸,从包里找出耳机,刚点开语音条,耳机孔里便传来韩琳的尖叫惊呼声。 “啊!岁岁,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讲过的陈肆吗!今天这个热乎的瓜就是关于他的!” 一分钟的语音里,至少有四十秒都是她的尖叫声。 喻穗岁捏了捏耳朵,将手机音量调到最小。 顺便回复:【别啊了,整个车厢的人都听到你的喊声了。】 随后,视频通话便弹了进来。 她没多想,摁下绿色接通键。 “岁岁!你改签机票了?!”手机屏幕上铺满了韩琳放大的脸,“你坐的火车?到哪了?提前来梧州怎么不和我讲,我好去接你。” 喻穗岁笑了下,“还有二十分钟到站,有人来接我。” 韩琳睁大双眼,“叔叔阿姨去了?” 一说到这儿,喻穗岁情绪低了不少,“没有,是清淮哥来接我。” 韩琳听到这个名字,激动地都忘了照顾喻穗岁的情绪,“清淮哥?苏清淮?!” 她不明白韩琳的反常,“怎么,这个暑假你不是一直讲他的瓜来着,傻了?” 韩琳一个拍桌而起,音量抬高了不少,“不是,我刚刷到他动态。” 喻穗岁不解,“所以?” 这和他来接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发了条微博,定位是梧州火车站,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po上去的那张照片,开车的人是陈肆!居然是陈肆!我之前不是给你讲过陈肆吗!他肯定也去了!啊啊岁岁,我也想去接你。” 喻穗岁:“……” 韩琳的情绪高涨,注意到喻穗岁的无语,急忙解释道:“你想多了,我对他可不感兴趣,你忘了我之前和你讲的那些关于他的传说了吗?一般人哪敢招惹这种角色,我是因为今天的八卦才激动的。” 刚刚由于喻穗岁的打岔,导致韩琳都忘了自己打视频过来的目的。 现在言归正传,她继续声情并茂地讲着,那姿态完全可以去参加主持人大赛了。 “论坛上有个帖子火了,说是陈肆的女朋友阮乔出轨了,而且出轨的对象还是陈肆同父异母的亲哥陈兵。” 顿了顿,韩琳边摇头,边做出一副惋惜状:“陈肆那样厉害的人都被戴了绿帽子,这个世界真是颠魔了。” 喻穗岁愣了下,两指捏着耳机线,脑海里浮现出之前韩琳讲的“八卦”。 自从韩琳登入青川的学校论坛之后,每天给她讲的八卦都是围绕着陈肆展开的。可以说,虽然她没见过这个人,但已经对他有了初步的认识。 陈肆和苏清淮是同班同学,都是高三文化生,两人皆是青川的风云人物,参加的数学竞赛拿过的奖数不胜数。 最特别的还是陈肆。 他年纪轻轻组了支车队,跑遍了国内大大小小的赛道,名号火遍赛车圈,拿过的奖不计其数。 除此之外,文化成绩也没落下,始终位居全市前三的名号,堪称神话。唯一称不上完美的便是他的家庭,但这些在论坛上没人具体讲过,所以无从得知细节。 青川中学是市重点,学生遍布整个省城,历届分数线居高不下,除了成绩顶顶好的学生之外,便是一些家境优越的富二代。 两拨人分出了楚河汉界,成绩好的瞧不上富二代的铜臭奢靡,富二代学生瞧不上好学生的腐朽假清高。 但陈肆是单独列出来的一个队伍,只有他一人,钱财不缺,成绩居高不下。 这人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青川之神。 除此之外,再找不到第二人。 但人无完人,那些都是韩琳给她讲的优点,这人其实离经叛道得很,和同龄人完全不同,功利心强,随性洒脱,逃课打架样样不落。 此外,他……花名在外。 - 火车缓缓停靠月台边,半分钟后,数不清的旅客走出车厢,四处都是拉杆箱滚轮的轱辘声。 “你别挂电话嘛,我想看看陈肆本人到底什么样子,是不是照片上的那样帅。”韩琳忍不住撒娇。 前方便是出站口,喻穗岁满足她的心愿,把手机放兜里,扫描身份证出战之后,才重新拿出手机。 远处的天空尽收眼底。是成片成片的红,天空像极了血染大地,颇有股末日到来的氛围。 美得惹人注目,诡异又危险。 喻穗岁忍不住翻转摄像头,对准天空,还没开口,耳机里就传来韩琳的呼声:“我的天,太美了吧,为什么我这边全是高楼,都被挡住日落了。” 她扯了个笑,“韩大小姐可以搬到南郊住,这样每天都能看到美景了。” “我才不,”韩琳眯着眼,仔细瞧喻穗岁那边的风景,很快,便发现了华点,急忙开口:“别动!” 喻穗岁愣住,“怎么了?” 韩琳蹙眉,当场截屏,随后放大再放大,认真观察右下角的两个人,“岁岁,你手机好像照到陈肆了。” 喻穗岁现在没心情继续听八卦,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和苏清淮哥取得联系。 想到这,她找到父亲之前发来的电话号码,给号码发了条短信过去:【清淮哥,我是喻穗岁,我已经出站了,你在哪里?】 可惜,对面毫无回应。 “岁岁,你要不要走过去看看,我看着真的像陈肆和他女朋友阮乔,万一真的是呢?这样你不就能联系到清淮哥了吗?” 韩琳怀有私心地讲:“陈肆和清淮哥是朋友啊,你找到陈肆了,不就能找到清淮哥了吗。” 喻穗岁顿了顿,又编辑了一条消息发给苏清淮。 和刚刚的结果一样,对方无回应。 她这才嗯了下,朝着那个方向走了几米,还没完全走近,耳边便传来韩琳的惊呼:“我看出来了,那就是陈肆和阮乔!” 这响声把喻穗岁的注意力抓住,她忍不住移开视线,朝着不远处的一男一女看过去。 那儿停着一辆大g,车旁站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一身黑allblack,头发略短,额前搭着碎发,随风拂动。 他侧着身子站,后背懒散地靠着车门,一手自然垂落,还夹了根烟,烟灰簌簌地落,烟雾蒸腾又很快散去。 很吸人眼球,只是简单地站在那儿,便像个天生的主角。 许多拉着行李箱顺着人流走的旅客,再经过他的时候,步子都放慢了几分。 他对面还站着个女孩,和他的松弛状态相比,女孩的情绪看起来比较激动,身子都在发抖,不知道是讲到了什么委屈的事情。 与此同时,耳机里同声播报着韩琳的喊声:“真的是陈肆和阮乔!” 下一秒,喻穗岁便看到—— 陈肆的下巴朝着阮乔身后的小巷点了下,随后她先走了过去。 五秒后,陈肆也跟了上去。 或许是因为喻穗岁的目光太过灼烈,在对方跟上去之前,还歪了下头,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也是因此,她看清了陈肆的长相。 男人下巴微微收起,骤然撩起眼,双眼皮的褶皱压得极深,深邃的眸间透露出些许的不耐和戾气,和温润如玉的苏清淮完全是两个极端。 他的五官极其出色,眉峰显目,鼻梁高挺,极具攻击性。 完全衬得上是青川之神。 喻穗岁循规蹈矩地生活了十七年,这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人抓包。 她倏地移开视线,垂着眼眸,眼睫拼命胡乱打颤,不再与她对视。 耳机里韩琳的尖叫声愈发明显,“我靠!真的是陈肆!岁岁!快!跟上去,看看他们要去干什么!求你了!” 喻穗岁:“……” 待那两人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后,喻穗岁才开口:“我——” 没等她的话讲完,韩琳便打断:“最新出的拍立得,我送你!” 喻穗岁眨眨眼。 她为数不多的爱好便是摄影,韩琳这话算是说到自己心尖上了。 “岁岁,求你了,我真的送你!快去看看!看一分钟就好!真的肯定不会被发现的。”韩琳信誓旦旦地讲。 喻穗岁有些犹豫,忍不住又给苏清淮发了条短信,得到的结果同样无人回应。 最后,她一咬唇,跟了上去。 - 巷子狭长,两边的墙上满是爬山虎和霉菌,同时也隔绝掉了方才的嘈杂,这里安静地像另外一个世界一样。 喻穗岁站在巷子外,摄像头对准巷内的二人,只录了个手机一角出去,专门给那头的韩琳看的。 此刻,韩琳没再发出任何声音,安静得过分。 喻穗岁也一样,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加速的心跳声,毕竟身为好学生的她第一次这样偷偷摸摸的。 “陈肆,我错了,那天是我喝多了,陈兵只是送了我回家而已。”女孩哭的不成样子,脸上的妆都花了一大半,“我和陈兵真的什么也没有的。” 其实关于阮乔的事迹,喻穗岁也听韩琳说起过。 阮乔心高气傲,同时也有心高气傲的资本。 她是位舞蹈生,身材姣好,长相出色,专业课也很棒,是个好苗子。只是碰上了陈肆这样的人物,自然被降维打击了。 越是要强的人,越会有慕强心理,况且陈肆比同龄人优秀了几百倍,阮乔钟情于他也是十分常见的事情。 只是现在眼前的阮乔,和传闻中那个高傲的模样大相径庭。 陈肆根本没给她眼神,也没开口说一句话。 这从心理方面就足以击溃她,让她单方面努力地挽救这段毫无结果的关系。 说实话,喻穗岁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虽然传言是阮乔给陈肆戴了绿帽子。 阮乔走上前,攥住男人手腕,哭得梨花带雨,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陈肆,你为什么不讲话。” 陈肆这才给了她一个眼神,毫无留恋地将她的手撇走,只说了四个字,“好聚好散。” 他甚至都没有开口叫一下阮乔的名字。 风起又落,一位妙龄少女的心就这样碎掉了。 喻穗岁深吸一口气,后退两步。 她甫一转身,还没移步。 身后便落下一道嗓音。 “看完了,就想跑?” 喻穗岁整个人呆愣在原地,心里翻涌着惊天巨浪。 最后慢慢回头,撞进了那双玩世不恭的眼眸中。 陈肆头颈微低,身量极高,就这样盯着她。 那未燃尽的烟送到嘴边吸了一口,两颊凹陷。 这个动作由他做出来之后,无形之中给了人无尽的压迫感,以及消散不去的侵略感。 不知为何,喻穗岁莫名生出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好像……她是他掌中跑不掉的猎物。 他又随手摁灭烟,目光透过烟雾,直勾勾地盯住她,薄唇张合: “看没看够?要不你续上?” 第2章 如果说眼神可以吞没一个人的话,那喻穗岁已经被眼前的人搞得骨头都不剩了。 周围是死一般的静,耳机里也没了韩琳的讲话声,估计视频通话早已被另一头单方面的切断。 她直直地怔愣在原地,连眨眼也忘了。 毫不夸张的说,陈肆话说出后的一瞬间,浑身的血液仿佛停止循环般,心脏都漏掉一拍。 “行了啊,我妹胆子小,别吓她了。” 站在不远处的苏清淮看到这一幕,走上前,硬生生截断了他们二人之间怪异的氛围。 苏清淮盯着喻穗岁好好打量了一番,发现真是女大十八变,眼前的小姑娘完全张开了,一点都没小时候皮肤黝黑的影子了。 现在的喻穗岁皮肤细腻光滑,琥珀色的眼眸吸人注意,眼神坚韧有力量,仿佛里面装满了故事。 五官大气,线条柔和,结合起来有股大地之母的韵味,是天生的电影脸,老天爷喂饭吃的类型。 喻穗岁适时地后退一步,站至苏清淮身侧,露出莞尔一笑,乖巧地同他打招呼:“清淮哥。” 苏清淮点头,轻笑,“岁岁长大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喻穗岁没接话,继续笑了。 另一旁的陈肆轻哂,像是第一次瞧见苏清淮这样,啧了声,“少见啊,苏少爷。” 苏清淮揉了揉喻穗岁的头,话却是对着陈肆说的,“你个孤家寡人懂什么。” 三人并未在此地多做停留,时间不早了,便上了那辆陈肆开来的大g。 喻穗岁在后排落座,乖巧得不行。 苏清淮透过后视镜和她对上视线,“青川高一新生的分班表下来了,你收到了吗?” 喻穗岁啊了声,她刚到梧州,倒是不知道这件事,便摇头。 苏清淮了然,低头划拉几下手机,点开分班表的文件,递给她,“你在一班,也就是青川的火箭班。” 他忍不住笑了,“可以啊岁岁,成绩还是这样优秀。” 喻穗岁接过手机,放大文件,在第二个方格框里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和中考成绩。 苏清淮解释道:“分班完全是按中考成绩来的,一共三十人,青川的中考状元也在火箭班,就是你上面的那个名字,是个男孩。我和陈肆也在青川,都在高三的火箭班。” 喻穗岁边细心察看着,边点头。 她想知道韩琳在哪个班。 苏清淮一秒猜出她在找什么,“韩琳在五班,名次在市里算中上游,但青川的学霸太多了,她没能和你分到一个班。你们这一届新生人数突破新高,足足有二十个班级。” 青川的教学质量在市里始终排首位,历届的高考状元也大多出自于此,所以招生指标比其他高中要多不少。 但喻穗岁确实没想到居然能有二十个班,要知道她以前在老家镇上的初中读书,整个学校算上老师也不到两千人。 “开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我讲。” 苏清淮格外细心地问她。 他今天的话属实有些多了,惹来陈肆的眼神。 他瞥了驾驶座上的人一眼,“怎么?” 陈肆啧了声,嘴角勾着笑,“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苏清淮没好气地问:“什么?” “护崽的老母鸡。” 苏清淮哎了声,“你不懂就闭麦。” 陈肆哼笑,没再搭话,目视前方,专心开车。 倒是后排的喻穗岁,目光在窗外的风景和陈肆身上来回移动。 又想起韩琳讲过的八卦,以及那句“风云人物都被戴了绿帽子”。 她眼神中带了些自己都未曾察觉过的怜悯。 两秒后,前方是红灯,大g停下。 正当她愣神的功夫,男人的眼神递了过来。 把她吓一跳,不敢再与他对视,心脏砰砰跳,急忙撇开视线。 一分钟后,绿灯交替。 大g重新上路。 陈肆忍不住扯了个笑。 - 那天之后,喻穗岁就没再见过陈肆。 离开学还有一周的时间里,韩琳带喻穗岁熟悉了青川中学到越澜湾的路线,越澜湾便是喻穗岁家和苏清淮家所在的小区。 除此之外,韩琳还带她转了越澜湾附近新开发的商圈,买了许多可爱的小玩意儿,把开学前所有的准备都做好了。 开学那天是个艳阳天,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而“葵生”台风还未到达梧州。 青川要求高一新生强制性地参加军训,长达十天,地点不在本校,而是在五十公里以外的外包基地里。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高一群体都哀嚎一片。 但好消息是,因为基地挨着山,刚好那段时间举办了一场非正式的赛车锦标赛,碍于安全原因,基地不再外包给学校,而且也直接封了起来。 喻穗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和韩琳在食堂吃饭,那天是开学的第三天。 “虽然不用去外面了,但军训还得照常,只不过地点换成校内了。”韩琳一脸无精打采,拿筷子戳着餐盘里的米饭。 喻穗岁抬眸,“知足吧。” 韩琳叹了口气,“也对,基地那环境似乎很差,还好那场比赛降临了。” 倏地,她想到什么,一脸神秘地开口:“你知道那场比赛谁会参加吗?” 喻穗岁摇头,她就是一普通学生,也不关注赛车这方面,自然不知道。 韩琳眯着眼,压低音量:“陈肆和他的车队会参加,我们班有人认识高三的阮乔,知道阮乔当选了锦标赛的拉拉队员。” 说完,她忍不住摇头,“话说论坛上都在传她给陈肆戴了绿帽子吗?为什么她还要凑上去啊。” 喻穗岁没接茬。 但这并不影响韩琳继续讲:“其实阮乔出轨的那个男生也在青川读高三,对方长得也还可以,虽然比不上陈肆,但人家家境在那儿摆着呢,捞个富二代做男朋友也不错,玩玩男人嘛。” 喻穗岁和韩琳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听到韩琳这样讲,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韩琳啧了下,“估计阮乔可能是对陈肆有感情吧,可最近论坛上有人说一个国际班的学生在大张旗鼓地追陈肆哎,那攻势超级猛。” 听到这,喻穗岁眼神变了,夹菜的动作僵住。 她知道青川每一届到了高三就会多出一个国际班,里面大多是些准备去国外留学的学生。 韩琳继续讲着,即便是喻穗岁没表达任何观点。 “其实陈肆这次和阮乔分手后,大家都在猜他的空窗期会有多长,毕竟这位爷换女朋友的速度那叫一个快,最长不会超过一个月,以前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空窗期。” 这话落在喻穗岁的耳中,不知为何,心尖闪过几分难以言喻的感觉。 正当韩琳在这边单方面聊八卦正上头的时候,食堂门口传来一阵惊呼声,让原本就不安静的环境多了几分嘈杂。 两人一同看去,耳边同时落入周围人的声音。 “我去,那是陈肆吧,他不是去准备一周后的锦标赛了吗?” “他居然回学校了?哎,他身边的女孩是谁啊?” “不知道了吧,那是国际班的汤晴,正在追他呢,听说是一路从校门口堵过来的。” “牛,不愧是国际班的女孩。” 远处的门口站着几个人,打头的便是陈肆和苏清淮。 两人身高腿长的,站在那儿就是一道特别的风景线。 陈肆没穿校服,一件简单的纯黑短袖配同色系裤子,搭着白色板鞋,倒是中和了他身上的戾气,有了学生的样子。 他单手插着兜,姿态漫不经心,同一旁穿着校服的苏清淮讲了句什么。 身后还跟着一个和他同样没穿青川校服的女孩,估计就是正在追他的汤晴。 汤晴上前一步,笑颜如花,和男生对视之后眼睛都亮了,装满了星星一样。 两人之间有种说不出的暧昧感。 喻穗岁看到这一幕,攥紧了手中的筷子,指尖用力到泛白。 而韩琳则是有些激动地碰了碰身边人的小臂,“陈肆和汤晴那是在一起了吧?这下阮乔是真的没希望了,果然啊,陈肆根本没有空窗期。” 喻穗岁敛下一切不必要的情绪。 确实,那就是一人渣来的,长着一张渣男脸,谁碰谁完蛋。 她拿出纸巾擦了擦嘴角,询问身边人:“吃饱了没?回不回教室?” 韩琳将眼神抽离回来,啊了声,“你吃那么快的吗?” 喻穗岁起身,“没办法,火箭班规矩多,要早点回教室。” 韩琳一听,忙紧囫囵吞了几口饭,忙起身,“好,那走吧。” 两人朝着食堂另一个门口走,和那边聚堆的人群是相反方向。 喻穗岁没注意到,在她起身的那一瞬间,苏清淮恰好看到她,同身旁的陈肆讲:“那不是岁岁吗,走,过去打个招呼。” 陈肆眯眼瞧,目光穿过人群落在那个小姑娘身上,不偏不倚地同她对视了一秒。 同时也将她朝另一个完全相反方向走的画面完完整整地捕捉到了。 他扯了个笑,语气没什么温度,“算了吧,你没发现吗?” 苏清淮不明所以,“我该发现什么?” 陈肆轻哂,“你那妹妹根本没想搭理你。” 第3章 喻穗岁和韩琳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火箭班和普通班不在同一栋楼,青川整个高中部的火箭班都在墨香楼,而普通班在启智楼。 墨香楼一共有六层,高一和高三的火箭班在二层,只有高二在三层。 刚踏上楼梯,喻穗岁便听到二楼发出来的哄闹声,根据声音传来的方向,大概是她所在的班级。 果不其然,还没走到一班门口,便听到了新晋班长无比洪亮的嗓门。 “都安静些,今天的午自习取消,任课老师都去开会了,一会儿体委带队,咱们班去明哲楼的小礼堂听讲座。” 这话一出,原本就热闹的教室此刻更吵了,简直和菜市场没什么区别。 喻穗岁进了教室,走到自己座位旁,发现桌上放着一个手册。 同桌蔡悦解释道:“待会儿拿着手册去听讲座。” 前排女生吴曦扭过头,一脸八卦地看向两人:“你们就不好奇吗,为什么去听讲座的只有咱们火箭班。” 蔡悦疑惑道:“为什么?” 喻穗岁顺势坐下,敏锐地察觉到班里的氛围确实高涨了不少。 按理来说,火箭班刚开学便进入学习模式,班里应该是安静的,毕竟前两天的午饭时间,教室里都有学习的同学。 怎么现在完全换了个氛围。 吴曦同桌冯甜甜猛地转身,一掌拍在桌上,“因为咱们是和高二高三火箭班的学姐学长一起去听的!” 此话一出,周围人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真的假的?这么说陈肆也会去?” “他估计不会去吧,最近他不是在准备锦标赛吗?” “你还不知道呢?刚刚有人在食堂看到他了,人家今天来学校了。” “我去,怎么没人告诉我?!” “论坛上都传遍了,你刚知道?” “不过,他为什么今天来学校了啊,那场锦标赛不是这周五就要举行了吗?今天都周三了。” “好像是因为汤晴。” “汤晴?国际班的学姐?他们在一起了?” 喻穗岁的书桌在窗边,刚好留了一条缝隙,此刻班里一大半的学生都凑了过来,把她包围得严严实实。 所以,她被迫听完了全程。 要不说有些人生下来就是主角呢。 在青川,不管是高中部还是国际班,到处都能听到陈肆这个名字。 蔡悦作为喻穗岁的同桌,同样被挤得不行,桌上的书都倒了一大半。 然而那群人却根本没察觉到,继续八卦着。 “不是吧,陈肆真和汤晴在一起了??不是说汤晴还在追他吗?” “干嘛,陈肆就算不和汤晴在一起,难道还能看上你?” “就是,拜托人家汤晴都拿到剑桥的offer了好吧,陈肆和她在一起不是很正常。” 听到这,喻穗岁敛下眼睫,眸光闪了闪。 在无人看到的角落,她掐紧了自己掌心。 原来……陈肆已经和汤晴在一起了啊。 - 明哲楼。 小礼堂的阶梯教室内。 密密麻麻坐满了学生,高一的学生坐在最前排,依次向后的是高二高三的学生。除此之外,还多了些人,大概是国际班和高一普通班的学生混了进来。 因为喻穗岁看到韩琳了。 她愣了下,身边的蔡悦碰了碰她的肩膀,低声说:“那不是韩琳吗,她来找你的?” 早在开学那天,韩琳便认识了蔡悦吴曦冯甜甜等人。这个世界格外小,她们四个人竟然在同一个新生群里聊过天,所以便熟了。 喻穗岁摇头,还没反应过来,蔡悦便让出一个空位,朝韩琳招手,示意她坐过来。 韩琳也是上道,趁着讲台上的领导还在演讲,便猫着腰一路小跑过去,坐下之后才小声解释:“我们班今天午自习放了电影,我无聊就出来了。” 阶梯教室面积很大,中央空调的冷气打得很足,喻穗岁没穿外套,只穿了校服短袖,此刻手臂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小疙瘩。 她不动声色地搓了搓手臂,点头,“你们班没老师?” 蔡悦凑过来,同她们交头接耳,“今天年级里的所有老师都去开会了。” 韩琳瞧了她一眼,疑惑道:“今天有什么事情吗?” “这不是军训要开始了,学校有通知要下发吧,谁知道的。”蔡悦边说着,边从兜里摸出几根棒棒糖,递给身边两人。 韩琳束*了个大拇指,“我一直以为火箭班的学生都是书呆子呢,没想到你还敢带这个过来。” 蔡悦啧了声,“吃不吃?不吃给我。” 韩琳嘿嘿笑,“吃吃吃。” 两人都属于社牛,性子一致,自然能玩到一处去。 喻穗岁笑了下,没吭声,棒棒糖放回兜里,没吃,看着她俩。 韩琳撕开包装纸,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四处张望着。 她忽然瞧见什么,愣了下,手中的棒棒糖都忘了塞进嘴里。 “老师来了?”蔡悦蹙眉,跟着看过去,“不能吧——” 结果,便看到不远处的门开了。 “我去,陈肆居然真的来了,他后面那人是不是国际班的汤晴啊?” 韩琳音量忽然变高,惹得周围人的视线都扫了过来。 听到这,喻穗岁愣住了。 两秒后,她偏头,跟着看过去。 阶梯教室原本紧闭的双开门,不知何时被打开,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 走在前方的正是陈肆,他换上了青川校服,立领蓝白色短袖套在他身上,活像拍校园写真一样,中和掉了他身上的戾气,衬得他柔和了不少。 他步子迈得又快又稳,端正如雪中松柏,格外的意气风发。 “陈肆不是最不喜欢参加这种活动了吗?怎么今天来了?” “谁知道,他后面不是还跟着汤晴呢吗?” “十有八九是送她过来的?” “可今天国际班的学生不是去郊游了吗?” 就在众人的目光跟随陈肆移动之时,讲台上的领导忽然话锋一转:“接下来有请刚在i联赛中取得金奖的陈肆同学发言。” 此话一出,顿时掀起了一波如雷鸣般的掌声和惊呼。 要知道,那个比赛含金量很高,光是能参加比赛就很厉害了,更别提拿到金奖了。 原本大家都以为陈肆是仅仅在赛车方面比较有天赋,没想到这人更牛的是智商,在数学竞赛中居然还能拔得头筹。 喻穗岁坐在台下,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指尖不停地敲打着。 之前她听到的大多数都是关于眼前这个人的花边新闻,可他居然这样优秀。 越往深处想,心越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 身高腿长的少年站在台上,接过领导手中的话筒,不卑不亢,身如劲柏。 他微微垂眸,身上那股睥睨天下的劲儿浑然天成。 演讲稿是早就准备好的,他是完全照着演讲稿念的,直到演讲最后,才收起稿子,随意折叠,揣进兜里。 他目光正视前方,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冷然:“其实校长今天同我说,让我给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一点鼓励,我就一句话。” 停顿两秒。 “大家努力学习,力争跟上我。” 此话一出,台下爆发出一股掌声,更有甚者喊起了他的名字,整齐划一,同时到处都是口哨声和欢呼声。 而他只是简单地站在那里,就有被众人钦佩仰慕的魅力。 头顶的白炽光耀眼,可喻穗岁觉得,万分刺眼的光都不如台上那个少年耀眼夺目。 她的心跟着场内的欢呼声一同沸腾起来。 - 讲座结束后,许多人依旧沉浸在方才热烈的氛围中,从小礼堂走出来的学生口中都是陈肆两个字。 若他是个古代少年将军,号召力一定很强吧。 喻穗岁边走边想。 刚走出明哲楼,韩琳才想起来自己班里还在看电影,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电影结束了没。 她挽住喻穗岁的手臂,随口问:“几点了岁岁。” 喻穗岁愣了下,下意识抬腕。 可皮肤细腻的手腕上空荡荡的。 “嗳,你手表呢?那不是阿姨送你的生日礼物吗?”韩琳说。 喻穗岁蹙眉,大概是落在礼堂里了。 她语气焦急:“我回去找找,你们先回教室吧。” 说完,转身便跑进明哲楼。 另一旁的蔡悦走过来,瞅见喻穗岁奔跑的背影,面露疑惑:“岁岁干嘛去了?” “她手表可能落在小礼堂了。” 蔡悦啊了声,“没有啊,在我这里,她让我帮她拿来着。” 韩琳仔细瞧了眼,确实是喻穗岁的手表,刚准备喊她,结果人早不见了。 - 明哲楼的走廊空无一人,万分安静,只能听到脚步声。 喻穗岁走到楼道尽头,站在小礼堂的门口前,手刚搭上门把手,推开一点,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对话声。 随后,愣在原地,目光透过门缝看清了里面的一切。 …… 站在里面的不是旁人,正是刚刚意气风发演讲的陈肆。 他此刻懒散地倚靠着桌子,两条无处放长腿随意支着,垂着眼眸。 而陈肆对面正是国际班的那位艺术生,汤晴。 汤晴身穿奢牌香家夏季新款,脸上画着精致妆容,栗棕色长发还做了造型,一看便是有备而来。 “陈肆,其实我初中的时候就知道你了。” 汤晴有些羞涩,但还是大胆地说出口:“我是初中部直升上来的,遗憾没能进火箭班,但你不是也收到了国外名校的offer吗?你……考虑转到国际班吗?” 偌大的阶梯教室内格外安静,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汤晴一直盯着他,心脏悬在空中,期待着他的回答。 同时观察着这一切的人还有门外的喻穗岁。 她也提了一口气,莫名有些紧张。 倏地,有人打破安静。 陈肆轻笑,抬眸,盯着面前打扮时尚的女孩,故意问:“我为什么要转去国际班,给我个理由。” 汤晴一听这话,以为有戏,内心在半路开起香槟,提前雀跃。 她抬手掖了下耳边的碎发,柔声说:“因为……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陈肆嘴角一勾,“所以让我转到国际班同你谈恋爱?” 这话一出,汤晴的笑容更大了。 她点头,嗯了一声。 门外,喻穗岁双手自然垂落,不知何时捏紧了裤缝。 可谁料,陈肆忽然说:“可我不喜欢你。” 喻穗岁松了口气。 但汤晴脑海中仿佛被雷劈一样。 陈肆这人坏到了极点,他没有见好就收,反而继续:“也不会和你谈恋爱。” 他掏出手机,低眸瞥了眼,没再给面前女孩半个眼神,声音冷冰冰的,完全没了刚刚的温度:“还不走?” 汤晴在国际班的地位也算高的,拒绝过的男孩多的是,从没受到过如此的羞辱。 她也没想继续待下去,强忍着泪水跑出了礼堂。 女孩完全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根本没注意到门口的人。 喻穗岁盯着汤晴跑远的背影,一时之间不想进去找手表了。 她转身刚准备走,结果教室的门被打开,里面的人走了出来。 她愣住了。 仿佛时间被冻结一般。 一抬眸,对上面前人的那双黑瞳。 陈肆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不知何时嘴角咬着根未点燃的烟。 他也是光明正大地做出这种举动,还是在学校里。 喻穗岁心跳加速,没敢讲话。 率先开口的还是他。 陈肆嘴角扯了下,语气没什么温度,不比拒绝汤晴的时候要好几分。 “这么喜欢听我墙角?” 喻穗岁心如擂鼓,眨眨眼,刚要开口,就被他截断—— “那下次让你听个够。” 第4章 走廊静得过分,耳边传来心跳怦怦声。 男生的话落地后,喻穗岁目光都顿住了,整个人呆愣一瞬,很快反应过来。 她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手捏紧了衣袖,尽量让自己讲话不磕巴:“真的可以吗?” 静默两秒,她顶着一张无辜神情,开口:“真的可以让我听个够吗?” 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陈肆怔愣一瞬,随即笑了,微微压低身子,视线做到与她齐平在同一水平线上。 “对我的私生活,这么八卦?” 两人的距离本就不远,此刻陈肆骤然拉近,让喻穗岁瞬间慌了神。 男生的目光一直放在她这儿,嘴角咬着的烟早已取下。 一秒,两秒。 喻穗岁反应过来,眼睫疯狂乱颤,“我没有。” 陈肆嘴角的笑容一直在,身上莫名一股痞气。 他掀起眼眸,双眼皮上一道深深的褶子,根本没打算放过这小姑娘,“那怎么回回被你碰到,上次是分手,这次是表白,那下次是什么?” 语气带着几分玩味,颇有股玩世不恭的姿态。 喻穗岁眸光闪烁,瞳孔下意识放大,呼吸有些不畅,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又不是她想撞见的,这能怪她吗? 越往深处想,越觉得委屈。 到最后,声音都带了两分哭腔:“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陈肆也没想到自己只是起了逗弄她的心思,这姑娘竟然一副要哭的架势。 她刚刚分明是一副担子大的模样。 此刻说变脸就变脸。 突然,走廊一旁传来一道喊声:“岁岁!” 韩琳和蔡悦清清楚楚地目睹了全程,还以为自己小姐妹被欺负,两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快速跑上前,挡在喻穗岁身前。 “学长,你怎么欺负人啊?岁岁只是回小礼堂找东西,不是故意撞见你被人表白的。” 这话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韩琳说的。 蔡悦搂住喻穗岁的肩,小声安慰她。 陈肆后退几步,吊儿郎当地靠着墙,漫不经心地道了个没什么诚意的歉,“行,是我错怪她了。” 喻穗岁闻言,愣了下,悄悄抬眼,便撞上他似笑非笑的神情。 紧接着,就听到他说:“不好意思了,学妹。” 喻穗岁眨眨眼,从他的眼神中分明是看出了一句话: 可以,在你朋友面前挺会装乖啊。 喻穗岁垂下眼睫,颤了几颤。 没想到,竟然被他一眼看穿。 看穿自己装了很久的乖乖女。 - 从明哲楼出来之后,韩琳嘴就没停过,各种吐糟,吐槽的人物自然是陈肆。 蔡悦把手表还给喻穗岁,瞥了她一眼,“岁岁,你刚刚没事吧?” 韩琳一听这话,火焰被熄灭,凑过来,“刚刚陈肆没怎么你吧?” 喻穗岁摇头,“没有。” “那就好!他要是再敢这样,我就——” 韩琳扬声道,只不过话语声愈发低弱。 蔡悦嗤笑她的胆小,故意激她,“你就怎么样?” 韩琳瞪了她一眼,张牙舞爪,“我就在论坛上多发几条他的黑帖!” 蔡悦啧啧摇头,“切。” 那天之后,军训照常进行,虽然长达十天,但好在地点是在学校内,还是比较好捱过的。 军训汇演那天,青川请了许多媒体到校,起初很多学生都不理解为什么要请媒体记者,之后才明白大概是重点高中的排场大。 汇演足足举行了一整天,直到夕阳落幕,才进行到颁奖环节。 “下面颁发的是军容风纪优胜班级,一班,五班,十三班,十九班。请各班出代表上台领奖。同时颁发个人优秀标兵,一班的康江同学,七班的冯硕同学……” 一班的代表本来选的是康江,可现在两项奖状一起颁发,所以代表便延续到了喻穗岁头上。 班长干脆让她上台领军容风纪奖。 主席台的视角开阔,将整个操场都观入眼中。 喻穗岁站在康江身侧,之间距离不过两拳,都身着迷彩军训服。 恰好远处的日落万分夺目,阳光倾斜地洒下来,尽数洒在主席台上。 康江身高有一米八,他瞥了眼身边的喻穗岁被晒得绯红的侧脸,不动声色地朝前迈了半步,替她挡去刺眼的阳光。 这一幕,刚好被前排的摄像机捕捉到。 夕阳西斜,落日余晖美不胜收, 少男少女站在一起便是青春美好。 当天晚上,照片被不少营销号转发,成功送上热搜。 大概是资。本在运作,两人的合照配上抒情的bg很有氛围感,一时之间让两人在互联网上火了一把。 可后来不知为何,本该在两人身上的话题度,现在全跑到了喻穗岁身上。 有人扒出她是从偏远小镇转过来的学生,中考成绩放在梧州市那就是榜眼。 大多数网友除了佩服她是个学霸,还羡慕她长相优越。 其中一条评论格外惹人注意:“没人觉得她那张脸很适合放在大荧幕去吗?也不知道这姑娘的家境怎么样,如果让她走表演道路,好好培养的话,肯定能火,拿奖与否先不说,她这张脸就是天生的电影脸啊。” 喻穗岁看到这条评论的时候,是在月考前的周末,韩琳把她喊出来去咖啡厅玩。 咖啡厅内播放着悠长的老歌,环境幽静,处于上上佳。 喻穗岁刚做完一套数学卷子,起身打算去找本书消磨时间,甫一扭头,就看到韩琳一直盯着自己,那眼神仿佛一头搜寻到猎物的野狼一样。 “你卷子写完了?盯着我干嘛?” 韩琳装模作样地摸了摸下巴,又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左右瞧了瞧。 喻穗岁眨眨眼,“看什么?” “看未来的大明星。” “……” 喻穗岁撇开她的手,“好好讲话。” 韩琳找出那些营销号发的视频,点开评论区,放在她面前,“岁岁,你火了。” 喻穗岁蹙眉,她对此一无所知。 韩琳想起什么,了然道:“怪不得军训汇演领奖那天,康江一直盯着你看,怕太阳晒到你,还给你挡太阳,真贴心啧啧。” 喻穗岁注意力都放在评论区,没听见韩琳讲的话。 她往下滑着,看清每一条评论,大多是赞叹她长得好看的发言,直到刷到那条评论。 建议她走表演道路吗?可她没想过要当艺术生。 正当她还愣神的功夫,韩琳才发现她根本没听自己叨叨,干脆凑过去跟着一起看,也顺势看到了那条评论。 韩琳一拍大腿,“岁岁,你要不开通个社交账号?一般在网上火了的素人不是大多都会收到娱乐公司的私信吗?” 喻穗岁不解:“什么意思?” “万一有公司要签你呢?”韩琳忍不住开始幻想,好像火的人是她自己一样,“你颜值这样高,哪儿哪儿也不差,就算是进娱乐圈也肯定能火。” 喻穗岁把手机还给她,不理她的天方夜谭,起身去找书了。 韩琳不信邪,跟了上去,在她周围不停叽叽喳喳。 “万一呢,你就开通个账号,你不会的话我帮你开通,你手机呢?” 喻穗岁弯腰,盯着书封看,随口回:“在桌上呢吧,你找找。” 韩琳比了个手势,“ok。” 她想起什么,扭头嘱咐:“你别瞎给我弄啊。” “放心,我办事你就放心吧。”韩琳打包票。 随后,喻穗岁便开通了个人账号。 韩琳倒是上道,还不忘用喻穗岁的账号发了条动态,配的照片是她之前给岁岁拍的一张拍立得。 自从喻穗岁小火之后,便有很多人捞她的账号,现在一经发布,点赞转发量都蹭蹭上涨,粉丝量也是如此。 韩琳见此场景,在个人简介里留了喻穗岁的邮箱账号。 果不其然,当晚,她的邮箱里便进来无数条消息。 大多是经纪公司的邀约。 不过喻穗岁都没当回事,直接点了删除键。 - 梧州是临海城市,四季的温度都很稳定的高,就连冬天也很暖和。 以往一进入冬天,梧州的旅游业便上涨。 不知不觉到了九月底,中秋节的前一天。 青川高一的月考成绩今天刚出来,下午的课上完之后就准备放假了,今天的晚自习也取消了。 喻穗岁的成绩很稳定,在班里的排名始终是前三,年级排名稳定地前五。 蔡悦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外表看着很温吞的小同桌,学习成绩居然这样好,不仅强还很稳。 月考题目是青川本校老师出的,答题卡发下来之后,蔡悦盯着自己惨不忍睹的分数,心里一阵冰凉。 她又偏过身子去看喻穗岁的答题卡,整个人都愣住。 因为人家的卷面非常整洁,得分也是相当的高,特别是理化生的分数,简直是她自己的两倍还要多。 两边一对比,蔡悦忍不住哀嚎一声,“受不了降维打击。” 喻穗岁愣了下,“怎么了?” 前排的冯甜甜被吸引到注意,扭过头看了一圈,也被惊得说不出话。 她顿了顿,才说:“你分数太高,把她惊的出内伤了。” 喻穗岁抬眉,不解:“?” 蔡悦搓了一把脸,“以前我在初中的时候,可是班里前三,现在估计成倒数了呜呜呜呜呜。” 她倒也不是真哭,只是到此刻才真正地明白那句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喻穗岁抿抿唇,明白了一切。 她翻出自己的地理答题卡,“别气馁,我其实就不太擅长地理,打算一会儿去图书馆自习,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蔡悦愣了下,“你待会儿不回家啊?今天“葵生”台风要登陆了。” 喻穗岁没看天气预报,她老家在内陆,根本不知道台风的威力。 她没当回事,“不回去,没事的。” 蔡悦蹙眉,“你爸妈不来接你吗?这次的台风挺厉害的。” 说到这儿,喻穗岁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 她爸妈出差都一周了,连自己女儿考试了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来接自己。 她摇头,“我自习结束后,打车回家,不用担心我啦。” 蔡悦虽然纳闷,但没继续问,“好吧,那你晚上回家的时候小心点。” “好。” 下午六点,放学铃一响,不出五分钟,班里便没几个人了。 喻穗岁写字的动作顿了下,偏头扫了一眼窗外。 漫天血红,一种诡异的风平浪静。 以往的这个时间,天还是亮的,可此刻却隐隐有黑夜的景象。 一位同学走之前发现喻穗岁还在那儿坐着学习,便随口问:“喻穗岁,你不早点回家吗?台风要来了。” 喻穗岁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我要去趟图书馆。” 那位同学没多说什么,转身背着书包走了。 那人走后,教室里只剩下喻穗岁一人。 她也没继续坐着,收拾完东西,便背着书包去了图书馆。 图书馆是自助的,所在的整栋楼都空荡荡的,仿佛只有她一个人。 进入馆内,里面确实是空无一人。 喻穗岁来过这里几次了,她找了个位置,放下书包,准备去找几本地理方面的书。 刚走到书架中间,头顶的灯便忽然灭掉,四周一片漆黑。 她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 大概是台风天电压不稳导致的停电。 都到这一步了,她也没准备继续呆在图书馆,干脆回家算了。 可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哒哒的脚步声,每一下都踩在她的心尖上了。 若是往常,她肯定不会害怕。 可此刻是台风天,学校都空了,这栋楼也没有工作人员执勤。 这个点,谁还会来图书馆呢? 她不敢往下想,从兜里翻出手机,准备打开手电筒。 可那阵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仿佛离她只有几米距离。 她的整颗心瞬间提在半空中。 刚打开手电筒,脚步声便停了,而后头顶传来一道嘶哑的男声: “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那一瞬间,毫不夸张的说,喻穗岁听到了自己脑海中的嗡鸣声。 她慢慢抬头,手电筒的亮光照到眼前的人,从而让自己看清一切。 站在她面前的是陈肆,男生身姿高大,带着风尘仆仆。 喻穗岁仰头望,对上他盯着自己的目光,心脏漏掉一拍。 陈肆蹙眉,“你一个人在这儿,不害怕?” 喻穗岁抿唇,低下头。 明明看到来人是陈肆之后一点也不害怕了,可心跳为什么还是这么快呢? “喻……穗岁,没听到学长问你话呢?” 陈肆扯了个笑,“是被吓傻了?” 喻穗岁呼出一口气,再次掀起眼皮,同他对视。 “嗯,被学长你吓到了,怎么赔偿我?” 陈肆笑了,眼眸中泛着笑意。 这小姑娘可以,扮猪吃老虎玩得挺溜。 第5章 整个世界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窗外狂风怒吼,天色渐暗。 一抹刺眼的白光像条分界线在两人面前摆开。 光的那头是陈肆,这边是喻穗岁。 喻穗岁刚刚那话说出口之后,便后悔了。 因为她发现陈肆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要笑不笑的,仿佛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中。 他会不会把自己和汤晴阮乔分为同一种人? 可下一秒,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陈肆眼神很平静,深邃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 忽然,他上前一步,动作无比自然地接过她的手机,顺势把手电筒关了。 喻穗岁愣了下,眼前一片黑。 她空咽口水,磕磕绊绊地叫了下学长,“……学长,你要做什么?” 黑暗中。 一个人的听觉是最发达的。 她听到了一道轻笑,紧随其后便是窸窸窣窣的动静,再然后眼前发出嚓的一声,是打火机摩擦火石的异响。 打火机的火苗增的一下窜出来,照亮一方。 借着橘红色的光,喻穗岁不经意间抬眸,和面前人对视。 他这是在拢火点烟。 喻穗岁愣了一瞬,没过大脑地说了一句:“学长,这里不让抽烟。” 顶着一张乖巧的脸,语气倒是很不客气。 陈肆似乎也没猜到她竟然这样说,便嗯了一声,掐了烟。 喻穗岁被他利落的举动整的说不出话。 男生盯着她看了几眼,重新把手电打开,还给她。 “走了。” 喻穗岁不明白,“去哪儿?” “外面是台风天,你不回家?”陈肆走在前面,连头也没回地说。 喻穗岁眨眨眼,掐了下手心,问:“所以学长你是特意来送我回家的吗?” 脚步声停止。 陈肆转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盯得她心里发毛也不开口解释。 喻穗岁抿抿唇,对上他的表情便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但忍不住问:“那你怎么知道我在图书馆?” 男生啧了声,恢复那个吊儿郎当的模样,语气透着几分不正经:“苏清淮给我打了不下十个电话,拜托我来接你。” 喻穗岁啊了声,“可你最近不是请假没来学校吗?” 这话一出口,周围都静了一瞬。 好像窗外的台风也停止怒吼般。 喻穗岁眨眨眼,后知后觉自己说错话了。 一抬眸,果不其然,面前的人正盯着她笑。 两秒后,只见这人双手插兜,上半身低下来,凑到她跟前,和她保持在同一水平线的位置。 这样一来,两人的距离便拉进了不少。 从后方看,他们就好像情侣一样近距离亲密接触。 一股木质香凑上来,是他身上的气味。 还夹杂着薄荷淡香,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 “这么关心我?连我的行踪都掌握了?” 陈肆摆明了是要逗她,眼尾都夹着笑意。 旁人不知,她的心跳此刻到达鼎盛。 自己都害怕心脏下一秒跳出胸膛。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喻穗岁身子微微后倾,想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她垂下眼眸,不去与他对视,“学长是青川的风云人物,而且没有哪个高三生像你一样在学校来去自如。” 说完这话,她咬紧唇瓣,双手下意识捏紧衣摆,拇指来回不停地摩擦在布料上,掌心中全是汗。 虽然她没抬头,但头顶上的那抹视线存在感很强,就像他一样。 陈肆故意拉长语调地哦了一声,还补充了一句:“这样啊。” 喻穗岁心跳怦怦,莫名觉得他这语气在哄小孩。 他站直身子,率先迈步,留下这样一句话。 “走了,苏清淮爸妈还等着你回去吃饭。” 喻穗岁停顿两秒,才慢半拍地跟了上去,心中满是疑惑。 苏叔叔苏阿姨等她回去吃饭吗?可能是因为中秋,自己父母不在家,所以就邀请她过去吃饭吧。 毕竟在她刚到梧州的时候,叔叔阿姨就邀请过很多次,但她都没去过。 陈肆在学校的地位似乎很高,直接把车开进了学校,还是那辆黑色大g。 只不过这次喻穗岁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车辆启动,开出校园的时候,陈肆还不忘和保安大叔打招呼:“叔,还没回家啊?” 保安大叔用遥控给他抬起杆,摆摆手:“台风天,我住学校。” “成,我走了啊。”陈肆抬了下手,很随和的样子。 “注意安全。” 陈肆点额,“明白。” 喻穗岁一直不动声色地用余光观察着他,发现他身上有一种同龄人没有的成熟。 明明他只比自己大三岁,但他举手投足间像个大人一样。 她忽然想起之前在学校论坛上刷到过的帖子,那条跟帖是这样讲的: 【陈肆看着挺光鲜亮丽的,其实挺可怜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只能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他其实留级过一次,初三那年辍学了,早早进入社会,后来是他当时的班主任几次三番地去他家找他,让他回学校学习,他这才继续读书的。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和他一个初中,都是在实验毕业的,只不过我因为生病留级一届,重新上学之后才发现他居然和我一届。】 所以说怪不得他比同龄人成熟沉稳,带着几分圆滑,懂得为人处事的道理。 原来是因为有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经历。 “我脸上有钱?” 忽然出现的一道声音打断了喻穗岁的走神。 她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自从出校门开始便一直盯着陈肆的侧颜看。 陈肆利落地打了一圈方向盘,啧了声:“学妹,你盯了我一路。” 他毫不客气地把事实讲出来,根本不管喻穗岁会不会因此害羞尴尬。 喻穗岁轻咳一声,倒也没害羞,反而毫不避讳地继续这个话题:“学长,你很怕被人看吗?” 特别是她顶着一张无辜的表情说这种话,反差感还挺强的。 前方是红灯,汽车停下。 陈肆偏头,眼尾上扬,目光落在她那张又白又小的脸上,“怎么会,我这不是害怕车里光线不好,让你看不清楚我的脸。要不你给我打个光,好能看得更清楚些。” 他脸皮厚得不行,说这话没一点觉得别扭的,还有些欠揍。 喻穗岁被噎住,明白自己在这方面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但也没示弱,干巴巴地说了句:“还是不用了,天都黑了,车内打光影响驾驶,我比较惜命。” 陈肆嗤笑一声,指尖轻轻敲打方向盘,语气含混:“学妹,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喻穗岁不解。 “你学长我前段时间刚拿了赛车锦标赛的冠军。” 说起自己车队的荣誉,陈肆根本没有收敛,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比那些考了第一还说自己没发挥好的虚伪学生更令人佩服。 喻穗岁当然知道他拿了冠军,但故意拍手鼓掌,用很夸张的语气说:“那学长待会儿可以给我个签名吗?你好厉害。” 陈肆笑了,偏头扫了一眼,知道这姑娘是故意的,也没接话,踩油门走了。 两人到达越澜湾小区的时候已经七点过半了,汽车在一栋小别墅前缓缓停下。 喻穗岁拿好书包,准备下车前回身,“谢谢学长送我回来,你回家的时候注意安全。” 她说完这话,手去拉车门把手,却发现汽车还没开锁,以为是陈肆忘了,提醒他:“学长,车门没解锁。” 驾驶座上的男人嗯了下,咔嗒一声,车门解锁。 喻穗岁下来之后,走过车头,才发现陈肆也跟着下来了。 她疑惑道:“学长,你不回家吗?” 陈肆低眸,睨了她一眼,“这么会过河拆桥?不请我进去吃饭?” “可是——” 后半句话“这是清淮哥家”还没说出口,别墅的房门便被里面的人打开了。 苏清淮走了出来,招呼两人:“快进来,等你俩好久了。” 喻穗岁懵了,看向陈肆,注意到他嘴角的笑容。 才明白过来,他不是单独去接的自己,而是因为他也要在苏家吃饭,但刚刚却那样说,很明显是故意的。 苏清淮回头,发现喻穗岁愣在原地没动,喊她。“磨蹭什么呢?岁岁,你苏姨等了你好久呢。” 陈肆跟着往回看,笑了下,故意说:“走啊,学妹,进屋吃饭。” 喻穗岁回神,垂下眼眸,跟了上去,同时心里暗骂: 陈肆这人……太坏了。 第6章 苏家别墅内。 餐厅内摆着一张能同时容纳十人就餐的长方形餐桌,五个人一同吃饭倒还会显得空荡。 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苏母起身去厨房拿了一个宽厚的盒子,放在喻穗岁面前。 喻穗岁愣了下,仰头,乖巧地问:“苏姨,这是什么?” “我今天下午做的蛋糕,刚好你带回去尝一尝味道。”苏母坐在她身边的位子上。 苏清淮坐在苏母对面,调侃道:“岁岁,你可有口福了,我们想吃都吃不到。” 陈肆没讲话,安静坐着,目光偶尔瞥一下喻穗岁。 喻穗岁时而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但每次抬眸,却都找不到源头。 苏母一听这话,白了他一眼,“你这小子,我做好之后你哪次说过想吃了?” 苏清淮被戳穿也没尴尬,瞥了眼时间。 时候不早了,这顿饭众人吃得慢,此刻已经九点过半了,苏清淮明天还有补课。 喻穗岁知道高三生的时间都很宝贵,也没停留,率先提出要回家。 苏母看了眼窗外的天气,狂风还刮个没完,担忧道:“要不今晚就住在这儿吧,别回去了。” 苏清淮起身,顺势说道:“叔叔阿姨不是出差了?你一个人住大房子不害怕?” 苏父也挽留道:“对啊岁岁,据说这次的台风威力很大,你一个人住我们也不放心。” 苏母走过来,挽住喻穗岁的手臂,一拍而定,“就这么定了,楼上还有客房,当时知道你要转学到梧州来的时候,我高兴得不得了,专门腾出了一个屋子给你留着,重新装修了一遍,刚好你晚上住在那儿。” 话都睡到这份上了,喻穗岁也不好推辞,便只得应下。 苏母为人细心,干净睡衣以及洗漱用品也早早给她备好了,带她去了给她准备的那个房间。 只是她没想到,陈肆今晚也在苏家过夜。 这还是她半夜起床到二楼的客厅喝水发现的。 那会儿正是半夜三点,窗外的台*风小了不少,阳台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起初她以为自己看错了,走上前两步,刚好玻璃门外的人转身,和她对上视线,她才彻底清醒,瞌睡虫一下子都被赶跑了。 台风虽然劲头变小,但风依然存在。 南方城市的阳台大多不封窗,和老家那个北方小城很是不同。 室外的树枝被风吹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在这无边寂静的夜晚分外明显。 站在玻璃门外的那个男人穿了一身黑,驻足在此地,懒散地倚着后背的栏杆,眼皮微微耷拉些许,目光透过隐隐反光的玻璃门落在她身上。 那种感觉她不知如何形容。 也许是风吹的原因,结果是心动。 她停顿两秒,最终迈出一步,推开玻璃门。 汹涌的风数不清地扑面而来,风中裹着凉意和湿润,像是雨后的清新感。 喻穗岁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走到他旁边。 率先打破安静的是陈肆,他掐了烟,声音沙沙的,“怎么醒了?” 喻穗岁彼时手上捧着一杯水,喝了一半,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学长你怎么没睡?” 陈肆挑眉,下巴微收,“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小姑娘垂下眼睫,卷翘的睫毛颤了两下,随口胡诌:“我猜的。” 男人轻笑,“啧,猜对了,想要什么奖励?” 他语气和开玩笑没什么不同,给了喻穗岁一种被年长者逗弄的感觉。 喻穗岁停顿,目光落在烟灰缸上,换了个话题,声音很轻:“学长,我想知道你抽的什么烟。” 陈肆怔愣一瞬,了然,“怎么,你也想抽?” 喻穗岁抿唇,抬眸,眨眨眼,故意摆出一副无辜至极的模样,“不可以吗?” 陈肆扯了个笑,笑意不达眼底,声音也没什么温度,“成年了吗你,未成年还想学别人抽烟?” 她撇撇嘴,想反驳他却找不到理由,最后小声反驳,“我今年过完生日就满十八岁了。” 她比同龄人晚上学一年,又因为生日大,所以比一般同年纪的学生大两岁。 “那就等明年满了再说。”男人此刻没给她任何希望。 喻穗岁干巴巴地哦了下,随后偏头看向远方,再没回头一次。 陈肆凑过去,隔着一点距离盯她。 女孩皮肤细腻光滑,周身弥漫着淡淡地茉莉香,从他那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小姑娘鼓起来的脸颊,像个圆滚滚的苹果。 “这就生气了?”陈肆扯了个笑,骤然缩小两人之间的空隙。 身后突然涌上来一股极淡的烟草薄荷气息,喻穗岁的呼吸也乱了,但她已经在极力地稳住自己的心跳了。 她装出一副浑然不觉的状态,嘴硬道:“我没有。” 陈肆嗯了下,点额,故意说:“不仅脾气大,还喜欢撒谎。” 完全逗小孩模样。 在此刻,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但还是没回头,可紊乱的呼吸出卖了自己。 恰好此刻又拂过一阵凉风,与之一同到来的还有夜空中的闪电。 随后便是轰隆隆的雷声。 陈肆见状,也没在逗她玩,食指微微弯曲,在栏杆上扣了两下,“要下雨了,想聊天的话,先进屋。” 他撂下这句话,率先拉开两人距离,推开玻璃门,头微微一歪,动作做得自然又帅气,单挑眉,盯着她看。 没继续讲话,但意思很明显了,是让她先进屋。 喻穗岁匆匆收回视线,在他的目光下迈进室内。 身后传来一道拉门声,是他也进来了。 喻穗岁后背有些僵,愣了两秒之后,快速把手中的杯子放在茶几上,语速也很急:“学长,我困了,要回屋睡觉了。” 说完也不等陈肆反应,目标明确地朝着自己房间走。 几秒后,寂静中出现了嘭的一道关门声。 立于客厅中的男人瞥了眼茶几上的水杯,还泛着涟漪的水纹荡漾开,层层叠叠。 他弯唇笑了下。 逃得还挺快。 第7章 那晚之后,喻穗岁从苏清淮口中得知陈肆请了两周的假期,带领自己的车队去参加一场被国内许多人关注的重大赛事。 葵生台风持续了将近一周,终于在国庆假期结束前消失。 生活照常进行,梧州进入十一月,气温降低不少,但相比北方,室外温度倒能让人忍受。 期中考试也如约而至,在其他班级都沉浸在万圣节和之后的圣诞节喜悦中时,火箭班的氛围却逐渐朝着高三生靠拢。 喻穗岁的期中成绩稳定发挥,在班里的名次没任何变动。 相比较同龄人来说,她内核极其强大,就连中考状元康江都忍不住请教她一些问题,比如下学期的文理分科会选择哪一项。 毫无悬念,她选择的科目是理科。 某天课间,教室里一如既往地低气压,周围都是哗哗的翻页声,和自习课没什么两样。 整栋楼都是这样,包括这层楼另一个方向的高三火箭班。 喻穗岁没进入学习状态,趴在桌上小憩。 近些天来,她一直能收到各种人发来的短信,除了一些没死心的经纪公司,还有极个别的“星探”,也不知道从哪知道了她的号码,没日没夜地发短信询问她有没有出道的打算。 那些短信的最终归宿是垃圾桶。 正当她睡得朦胧之际,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压低音量的聊天声。 “我靠,什么情况?” “不知道,这消息假的吧。” 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动静,蔡悦好奇地凑过去问:“怎么了?” “我刚才刷到一条帖子,说陈肆受伤了,人在医院呢。” 瞌睡虫全被赶跑,喻穗岁睁开眼,目光跟着蔡悦过去。 蔡悦听到这儿,蹙眉问:“受伤?真的假的?” “不清楚,但可能是真的,陈肆不是都好久不来学校了吗?” 蔡悦啊了一声,“他不是参加比赛去了?不会出车祸了吧?” “帖子上倒没说出车祸,谁知道呢。” 喻穗岁半点睡意全无,听到这消息,也不趴着了。 一旁的蔡悦被她的动静吸引,“我吵醒你了吗岁岁,对不起啊。” 喻穗岁摇头,忍不住问:“你们刚刚聊的……什么?” 蔡悦嗳了下,“他们说陈肆受伤了,也不知道真假。” 嗡的一下,她脑子宕机两秒,回过神来之后,已经拿出手机给苏清淮发消息了。 蔡悦注意到她的动作,问:“怎么了?” 喻穗岁没听到,此刻的注意力全在手机上。 【清淮哥,你最近有见到陈肆吗?】 那头回的很快,也不知道高三生怎么也拿着手机玩:【我俩在一块儿呢。】 她眼前一亮,指尖快速敲打在屏幕上:【你们在教室里吗?】 这次消息倒是没有很快,半分钟后,一条定位发了过来。 对面显示:梧州市第一医院。 喻穗岁蹙眉,心悬在半空中,措辞一番,回复:【你生病了?】 很快,苏清淮的消息进来:【没有,我是来看陈肆的。】 她没再左顾言他,直奔主题:【陈肆生病了?他不是在京城吗?】 陈肆的那场比赛在京城举办。 等了许久,苏清淮也没回她消息。 那之后的一整天,她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除了上课之外,课间都是一个人坐在座位上,也没学习,掏出手机的频率多了不少。 夜幕降临,晚自习到临。 班里一片安静,学习氛围浓厚。 喻穗岁面前摆着一套真题卷,她刚做完最后一道试题,就听到外面的走廊传来一阵哄闹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恰好此刻,下课铃响起。 班里有爱凑热闹的人实在受不了压抑的学习氛围,干脆跑了出去,身边的蔡悦倒是还在座位上,但前排的吴曦和同桌冯甜甜也跟着出了教室。 由于走廊环境没有往常的安静,这节课间班里的氛围也罕见地活跃起来。 蔡悦纳闷道:“以前那边的高三生不是最安静了,每天充斥着一种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劲头,怎么今天这样反常?” 喻穗岁倒是没在意这些,之前她问苏清淮的问题还没得到回复,注意力都在那上面。 她望了一圈四周,教室里的人已经不多了。 忍不住拿出手机,又编辑一条消息发给苏清淮:“清淮哥,你还没回学校吗?陈肆……他是不是受伤了?” 本以为这条消息会和之前一样不被回复,正当她准备锁屏的时候,忽然蹦出一条宽厚的白色聊天框。 是苏清淮分享了一个名片,网名是cs330,头像是一片星空。 这是谁的微信? 她有些疑惑,打字:【这是谁啊?】 消息还没发出去,又有一条消息蹦进来。 苏清淮:【陈肆让你自己问他,这是他微信。】 字全是汉字,连在一起之后便让喻穗岁有些理不出其中的意味。 她的心思这样明显吗? 点开那条名片之后,纠结了好久,她才发出了好友申请。 神奇的是,很快就被通过了。 手机屏幕上显示了一个新的聊天界面,以及一条新的对话框。 cs330:【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她盯着手机屏幕有些发愣,不知道发什么消息。 心里最深处的一个地方忽然开始咚咚咚,有力地震动着。 同时无声地在诉说着什么。 很快,她回神。 因为最顶上的cs330被一行字代替。 那行字是:【对方正在输入中…】 几秒后,对方的第一条消息进来:【学妹,听说你很关心我为什么在医院?】 他自话自答地又发过来一条:【我现在没在医院。】 紧接着又一条:【要不要猜一下,我现在在哪儿?】 倏地,教室前门有两个人冲进来,是刚刚跑出去的吴曦和冯甜甜。 两人风风火火的,仿佛身后有人在追她们一样。 蔡悦抱怨道:“你俩能不能安静点,看不到别人在学习吗?” 这个别人指的是她自己。 冯甜甜一掌拍在她桌上,发出嘭的一声,凑过来,“别装了你,现在成好学生了? 蔡悦被这夸张的动作吓了一跳,蹙眉:“把你手拿开。” 冯甜甜不顾她的嫌弃,自顾自夸张地说:“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蔡悦此刻正在气头上,没好气地问:“什么?别卖关子。” 冯甜甜啧了一声,“陈肆回学校了,现在就在高三的火箭班。” —— 喻穗岁差点没拿稳手机,抬头,盯着她,蹙眉问:“你说什么?” 冯甜甜纳闷一直人淡如菊的喻穗岁此刻为什么这样反常,但被她的眼神镇住了,乖乖重复道:“陈肆回青川了,现在在自己班里呢,刚刚走廊里突然吵起来就是因为他进教室了。” 蔡悦啊了下,“他在班里人缘这么好?” 冯甜甜夸张地嗯了下,“可不,他人缘真的超好的,和老师的关系也不一样。之前就听说过一次,高三火箭班的氛围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夸张,因为有个人的存在,这个人就是陈肆,他能凭借一个人带动整个班里的气氛。据说这届高三火箭班里的学生之前都是各个市的中考状元,都是别人家的孩子,简单来说都是大神,能让众多大神心服口服的人物,那得是多么神啊,偏偏,人家陈肆就是这样。” 有了上次和陈肆的照面,蔡悦对这话持有保留态度,切了声,“别过度神话他了好吗,哪有那么神啊。” 冯甜甜叹气,“你看,我就说肯定有不信的,要不现在和我去看看?” 蔡悦冷哼:“去就去,谁怕谁啊。” “陈肆现在被班里人围堵着,没准你根本看不见他。”吴曦插话道。 蔡悦不信邪,“怎么可能,我不信高三老师都不带管的?” 冯甜甜受不了她这倔样儿,和她杠上了,“走吧,现在看看去不就知道了?” “走就走,谁怕谁。” 蔡悦率先站起身,冯甜甜吴曦跟在她身后,三人那架势根本不像去看热闹的,而是像去打架的。 喻穗岁愣了下,想也没想地起身。 动静有些大,弄的三人纷纷回头。 蔡悦纳闷道:“岁岁,你也要和我们一起去?” 喻穗岁啊了下,磕磕绊绊地说:“我……有些无聊,也想去看看。” 蔡悦哦了下,没再问什么。 喻穗岁见状,松了口气。 四人走出教室,走廊的哄闹声确实蛮大的,只见对面的高三火箭班门口聚集了不少人,架势挺大的。 喻穗岁走在最后面,跟了上去。 拨开一层层一群,喻穗岁借着身高优势,终于看清了教室内的一切。 话题中心那个人物确确实实地是被围在人群里,周围都是高三火箭班学生,还有一位年轻老师,大概是他们班的班主任。 “陈肆,我们还以为你出车祸了,谁知道你是和人打架了才受伤的啊。” “就是,小道消息也太不靠谱了吧。” 有人起哄道:“老李头,他打架不记过啊?就这样任由他?” 那位被称为老李头的年轻老师拍了下起哄人的脑袋,“平常我的语文课是不是没好好上过,陈肆那是和人打架吗?他明明是受到校外欺凌了。” 校外欺凌? 他被人打了? 还是校外的人? 冯甜甜适时解开疑惑,小声道:“陈肆那个车队得奖了,有人扒出比赛主办方是陈肆父亲所在的企业,就诬陷他走后门,趁他独行的时候,把他堵了。” 喻穗岁蹙眉,那就是说被群殴了吗? 蔡悦踮脚望向教室内,质疑:“你确定他那是被人打了?他除了眉毛上有个伤口,别的地方看着很正常啊。” 冯甜甜叹气,头疼道:“之前你没看过论坛吗?人家初中休学过一年,打工过,挺能打的。” 蔡悦哦了下,她倒是知道这件事,没再发出尖锐的质疑。 教室内,各种喧嚣层出不穷,话里话外都和那个人有关。 喻穗岁不知何时被人推到教室里面,借着力抬头,竟发觉自己和陈肆的距离这样近。 男生没注意到她,和周围人谈笑风生,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神情最是放松。她细心地发现他眉毛上方半寸位置多了一道伤口,已经结痂,但却给他添了几分戾气成分。 他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又好像还是那个人。 正盯着他走神中,前方忽然传来一道淡淡又熟悉的男声:“别挤了,别再撞到高一学妹。” 刹那间,喻穗岁骤然回神。 才发现—— 自己周边不知何时被空出一个位子,在场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一道声音打破安静:“没见着把高一学妹都吓到了?还不道歉?” 说出这话的人正同样被围在人群中,目光穿过各种人,不偏不倚地落在她身上。 而这人是陈肆。 第8章 上课铃响,回班级的路上,喻穗岁走在最前方,身后跟着蔡悦吴曦冯甜甜三人。 她们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瞅着,眼神里写满了震惊,特别是蔡悦,眼珠子都快窜出来了。 三人中冯甜甜最为八卦,碰了下蔡悦肩膀,忍不住问:“喻穗岁和陈肆很熟啊?” 吴曦压低声音,“喻穗岁是北方过来的,不是梧州人,她有个竹马哥哥,是苏清淮,苏清淮和陈肆不是青川出了名的形影不离吗。” 蔡悦被带跑偏,“你怎么知道?” 吴曦嘿嘿笑,“上次你和五班韩琳聊天被我听到了。” 她把话题扯回去,“可苏清淮和喻穗岁关系好我能理解,怎么陈肆对她也那样好啊?” 确实,刚刚在高三火箭班里,陈肆那让人给喻穗岁道歉的话一说出口,整个教室都安静了。 大家都以为陈肆那话是开玩笑的,毕竟在场那么些人,谁知道是哪位同学吓到喻穗岁了。 可陈肆却喊了个人名,语速很慢又懒洋洋地说:“刘强,你推这位学妹被我看得清清楚楚,赶紧道歉。” 那个叫刘强的学生是他们班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胳膊肘往外拐,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到苏清淮插嘴:“是啊,你推的人家小姑娘差点没站稳,还不道歉?” 苏清淮平时看着吊儿郎当的,此刻也和陈肆一起把他架在火上烤,同时这么多人盯着,刘强再不情愿,也把这个歉道了。 恰好快到上课时间,陈肆倚着讲台,大手一挥一扬,没个正形地说:“别堵着了,赶紧把道弄出来,让人家学妹好回自己班里,火箭班的学生是你们敢耽误的?” 这话听着着实倒反天罡了,毕竟每届高一的火箭班都会安排在和高三火箭班同一栋楼的同一个楼层,按理来说,是高一学生沾了高三生的光,此刻却被他这样颠倒主次的讲了出来。 那位年轻老师老李头就那样看着,根本没有要出手管学生的意思,毕竟他可是以学生自主教育出名的海归老师。 就这样,喻穗岁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火箭班的大门,带着身后三人一同朝着高一方向走去。 吴曦的问题最后也没得到解答,几人回了教室之后便又开始最后一节晚自习。 青川的晚自习就是正儿八经的自习课,除了临近考试,一般不会有任课老师占用晚自习时间。 教室内依旧很安静,走廊外偶尔会有值班老师路过。 喻穗岁面前摆着一本厚厚的英语词典,她的进度已经开始向高三看齐了,正在背英语单词,扩宽自己的词汇量。 她自己觉得学英语最关键的就是两点,词汇量和语法,高考英语试卷选择题居多,大多是一些阅读和完形填空占分比较重,所以词汇量更是重中之重。 因为她之前所在的初中,教育资源确实落后。 特别是在英语这个科目上显现的淋漓尽致,老师上课讲的也都是一些没什么重要性的课文。 试想学生在没有充足的词汇量基础下学习英语篇幅,那就相当于没有打好地基。 这本英文词典是苏清淮推荐给她的,按字母顺序排序,她现在已经背到s这部分了。 正继续背着,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亮了。 青川虽然是重点中学,但教学理念不是非常规的死板,允许学生带手机进入校园。 喻穗岁心里默背着,冷不丁一扫。 目光接触到上面几个字之后,顿住。 因为那条消息是cs330发来的。 其实手机放在桌面上很长一段时间了,期间亮过屏幕,但她都没看过一次。 可现在心里像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小虫子一样,小虫子在弑咬她心头肉一样。 不是很疼,但很痒。 她最终做出选择,望了眼四周,确保走廊外没有值班老师后,才慢腾腾地把手放过去,捏住手机一角,自然地放在桌肚里。 又拿出来一看,解锁。 光亮打在她脸上,令她看清了那人发来的消息。 cs330:【今天生气了?】 喻穗岁怔愣一秒,心里翻来覆去着想了想,最后回复:【没有啊,学长,我怎么敢生你的气。】 陈肆的手机估计此刻就在他手里,因为他是秒回:【真的?】 喻穗岁嘴角上扬:【当然。】 陈肆那边发来一个嗯,便没有了。 喻穗岁蹙眉,不明白为什么聊天戛然而止了。 很快,她便知道了答案。 此刻距离放学还有不到半小时,班里的学习氛围已经没有那么重了,有些人浮躁地甚至开始说起小话了。 喻穗岁盯着手机看了两分钟,消息还是没进来。 手机侧面锁屏键摁了又摁,屏幕亮了又暗。 几个来回下来,也吸引了一旁蔡悦的注意。 她悄无声息地偏过身子,冷不丁地冒出句话:“你在等谁的消息吗?” 这动静吓了喻穗岁一跳,她连忙把手机再次熄屏,故作无事地把手机塞进桌肚里,双臂放回课桌上,摇头,“没有,刚刚我在查单词。” 蔡悦哦了一声,语调听着却不像信她的样子。 喻穗岁纠结了半分钟,最后抬眸,想给蔡悦解释一下。 可眼皮刚刚掀起,便陡然发现教室前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在与那个身影对视后的一秒,只见那人敲了下门,有模有样地说道:“喻穗岁同学在吗?学生会找。” 这声音打破了教室内的安静,周围顿时泛起阵阵倒吸声。 喻穗岁愣在那儿了,都忘了应。 陈肆斜倚着门,又重复道:“喻穗岁同学?出来一下,学生会找。” 这还是身边的蔡悦率先反应过来,推了她一下,提醒道:“岁岁,你还不出去吗?” 喻穗岁急忙回神,起身朝着门外走出去。 她的座位在窗边,离门口有点距离。 就朝着门口走的那几步路的时候,许多各种各样的目光都黏在她身上。 直到她完全走出教室后,陈肆注意到那些眼神,贴心的关上门,才把那些眼神消灭掉。 走廊天花板上的灯一直亮着,白炽光纷纷扬扬地落在两人周身,形成一圈光晕。 喻穗岁站在陈肆对面,仰头看。 他身高目测一米八五以上,至少一米八八,自己的身高只到面前人的肩膀处,看他的喉结倒是看得十分清晰。 以及男生流利分明的下颚线。 “学长,不是说学生会找我吗?” 喻穗岁率先发问,顶着一副认真无辜的脸,“学生会的人呢?” 陈肆懒散地斜倚着墙,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眼尾狭长,漫不经心地说:“看不出来,学妹你还挺死板,这么不懂变通?” 喻穗岁忽然被这样说,有些挂脸,“我也看不出来,学长竟然这样懂得运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假公济私。” 这描述让陈肆不禁笑了下,“那你说说,我怎么运用权力了?” 喻穗岁抿抿唇,“你是学生会的人吗?就来找我,而且你不是学生会找我吗?那为什么不带我去学生会的办公室?” 小姑娘条理清晰,一点点指出陈肆的错误,并且给他扣帽子。 “你这不是假公济私,是什么?” 她讲话的时候,陈肆的目光始终放在她身上,从没到过别处。 喻穗岁一扭头,目光便在空中与他的交汇,被男声深邃的目光紧紧的吸进去了。 一瞬间都愣住了。 直到露天阳台外传来脚步声,她才回神,声音有些磕巴:“学长,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 刚迈出一步,手臂便被身后一只大掌扣住。 “等等。” 她回头,垂着眼睫,尽量不去与他对视,“怎么了?” 陈肆自然也发现这点,他薄唇微启:“怎么?不敢看我了?” 喻穗岁卷翘好看的睫毛胡乱打颤,但她强稳住自己的心跳,随口找了个理由,“没有,我要回教室了,外面很冷。” 陈肆盯着她看了两眼,最后说道:“晚自习放学我在楼下等你。” 喻穗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抬头,音量都在无意中拔高了:“什么?” 男声啧了下,“这么惊讶?声再大些能把校长喊来了,到时候你学长我假公济私的行为就被捉住了。” 喻穗岁察觉到自己失态,后退一步,顺理成章地收回手臂,重新问:“学长,刚刚你那话什么意思?” 陈肆叹了口气,故意道:“没听明白?我晚上送你回家。” “为什么?” 质问声脱口而出。 陈肆轻咳一声,“问你那位哥哥,他拜托我的。” “可是学长——”喻穗岁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 “没什么可是的,青川晚自习下课时间太晚,你一个人回家他不放心。”陈肆随口说。 喻穗岁疑惑道:“那为什么他不送我?明明我们才是顺路。” 陈肆顿了下,而后道:“那你去问他。” 喻穗岁哦了声,“知道了,学长。” 陈肆转身,准备朝着高三的教室走,忽然想到什么,回头,“对了,喻穗岁。” 喻穗岁僵住,这还是他第二次喊自己的名字。 她小声问:“怎么了?” 陈肆抬手,指尖正对着她,“以后别叫我学长了。” “啊?”喻穗岁眨眨眼,不明白什么意思。“那我喊你什么?” 男生没管她什么反应,撂下四个字便走了。 “我的名字” 第9章 回到教室内,喻穗岁再次盯着面前的英语词典。 往日简单易背的单词在此刻显得十分困难。无论她怎么努力去背,那个单词都无法进入到脑子里去。 蔡悦盯着喻穗岁看了十分钟—— 从她回来之后,面前的词典根本没掀页,背单词的速度比刚刚慢了不少。 蔡悦右手掌心朝上支撑着耳朵,左手放在桌面上,食指一点点靠近喻穗岁面前的词典,摁住对方正在背的那个单词。 喻穗岁的目光顺着手指向右移动,最终和她视线相汇。 蔡悦眨眨眼,“你心里有事啊?” 喻穗岁不明白她怎么这样说,但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回来之后,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内心的小心思被蔡悦一语道破。 喻穗岁愣了下,心里话脱口而出:“有这么明显吗?” 蔡悦笑得两眼眯眯,“有,十分钟过去了,你都没动过词典一页。” 喻穗岁反应过来,眯着眼瞧她,“你盯了我十分钟?卷子做完了吗你。” 蔡悦嘿嘿笑:“这不是快放学了,我也写不下去了。” 又搬着椅子朝她的方向挪动,“你和我讲讲呗,陈肆叫你出去干嘛啦?还假借学生会的名号。” 此刻的蔡悦和韩琳没什么两样。 一听八卦就格外来劲。 喻穗岁收回目光,“没什么。” “怎么可能,”蔡悦根本不信这话,“陈肆根本就不是学生会的人,用学生会的名号现在把你叫出去,肯定有事情和你讲。” 反正喻穗岁也背不下去了,班里的氛围此刻也蛮放松的,她干脆放下笔,起了逗弄蔡悦的心思,“那你说说,他找我做什么?” “你不说我哪知道,我又不认识他。”蔡悦撇撇嘴。 恰好放学铃声响起,教室里哄得一下热闹起来,大家都在收拾书包往外走。 蔡悦也没了继续八卦的心思,低头装课本,还不忘催促喻穗岁,“岁岁,赶紧的,我刚点了外卖,估计我到家就能吃上夜宵了。” 喻穗岁脑海里满是陈肆刚刚在走廊说的那些话。 她收拾书包的动作很慢,面色犹豫,“今天你和韩琳一起走吧,我家里人来接我。” 蔡悦啊了一声,“谁来接你啊?你爸妈不是出差了吗?” 喻穗岁随口搪塞道:“我哥哥。” “你还有哥哥吗?”蔡悦纳闷,“你不是和我一样是独生女吗?” 但很快她想到什么,意味深长地哦了下,嘴角上扬:“我知道了。” 喻穗岁被她这模样弄的心里发毛,故作镇定道:“不是我亲哥,是和我一个小区的哥哥,他读大学,刚好今天放假,就来接我。” 言多必失,她不知道自己这副急于解释的模样落在蔡悦眼中就是心虚的表现。 蔡悦猜到怎么回事,嘴角的笑容更大了,“知道了,你解释那么多做什么,我信就是了。” 喻穗岁松了口气,“韩琳估计早就在等你了,你赶紧去找她吧。” 蔡悦点头,已经背好书包准备往外走了,想到什么,忽然回头看她,“要不我们一起出校门?” 喻穗岁心里一咯噔,想到陈肆还在楼下等她,便急忙说:“我还有事找老师一趟,不用等我了。” 蔡悦好像信了她说的话,这才头也不回地出了教室,直奔普通教学楼的二层找韩琳。 喻穗岁磨磨蹭蹭,等班里同学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才走出教室,慢吞吞地下楼梯。 刚走下一层,经过拐角处,便看到一楼走廊立在门口的那个高大的身影。 不止有陈肆一个人,他周围还站着几个同班男生,围着他在聊些什么。 距离不是很远,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些。 “实话实说,陈肆,你等的人不会是之前课间高一的那个小姑娘吧?”一位戴眼镜的男生猜测道。 火箭班的学生虽然成绩好,但不属于那种死学啥学的学生,而是会学的同时也会玩。班里也不是没有情侣,情窦初开的年纪,少男少女内心也会有感情的涟漪。 “真是高一的啊?那别的女生不得伤透了心。”有人接话道。 段庭轩笑着拍了一下陈肆肩膀,“怪不得你这次的空窗期这样长呢,原来看上的姑娘是高一的啊。” 孙连云忍不住啧啧道:“老牛吃嫩草。” 陈肆懒洋洋地靠着墙,像没骨头似的,冷不丁一抬眸,便和平台上的喻穗岁对上视线。 他嘴角扯了个笑,语气淡淡的:“怪不得你语文不行,瞎形容。” 孙连云嘿嘿笑,“你比人家小姑娘大两届,不是老牛是什么?” 段庭轩瞥了他一眼,“那你是什么?胖牛?” 陈肆笑容变大,接话:“那叫肥牛。” 这话一出,周围人顿时笑起来。 喻穗岁安静地立在那儿,也不出声,一直看着他们聊天。 她发现了一个事情。 陈肆貌似是那群人的主心骨一样,众人讨论的话题几乎都是围着他转的。 好像就是这样,无论到了哪儿,陈肆便是话题中心的人物,周围人的目光不自觉地放在他身上。 而这人就是有这样一种魔力,但他却始终是一副浑不在意漫不经心的模样。 “还没看够?”陈肆倏地说了一句话。 孙连云纳闷道:“什么?” 段庭轩四处张望着,注意到楼梯上的身影,了然:“行了,快走吧,让肆哥等人吧。” 几人被段庭轩带走了,走廊恢复一片安静。 喻穗岁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站在陈肆面前。 白炽光的光晕纷纷扬扬的打下来,照亮了空气中的点点星尘。 风一吹,尽数消失。 喻穗岁双手揣进兜,手心都出了一层汗。 她仰头,看向面前的男生,故意问他:“那群人是你的小弟吗?学长?” 陈肆啧了声,语气混不吝似的:“还叫学长?” 喻穗岁目光发顿,半晌才憋出两个字:“陈肆。” “嗯,”陈肆瞥她一眼,“刚刚说什么?” 喻穗岁偏开视线,率先迈开步子*朝着外面走,“没什么。” 陈肆盯着小姑娘的背影看了两秒,跟了上去。 两人一左一右,中间的距离不过两拳而已。 男生轻笑:“生气了?” 喻穗岁没理他。 “嗯,不理我,那就是生气了。” 陈肆开始自我总结。 那时候已经很晚了,校园里没几个学生了。 两人出了学校,陈肆让喻穗岁在路边等他。 几分钟后,一辆黑色迈腾在她面前缓缓停下,还打着双闪。 副驾驶的车窗缓缓降落,喻穗岁在驾驶座上看到陈肆,便上了车。 可车子还没启动,后座便上来一位不速之客。 喻穗岁疑惑地向后看,却不料双眼被一只宽大的手掌堵住。 是陈肆蒙上了她的双眼。 “陈肆?”喻穗岁试探性地问:“怎么了?” 陈肆目光盯着坐在后座上的男人,话却是对小姑娘讲的,“没事,上来了一个不相关的人。” 宽厚的掌心挡在面前,一切光亮都不在了。 喻穗岁睫毛眨了眨,扇动着小风拂在男人的掌心上。 她敏锐地察觉到车内的氛围不一样了,朝着一个不好的方向发展。 “陈兵,”陈肆的声音冷然,“下车。” 喻穗岁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一惊。 是陈兵? 陈肆同父异母的哥哥。 也是……让阮乔给陈肆戴了绿帽子的男人。 被叫做陈兵的男人却仿佛看不到陈肆动怒了,依然自得地坐在后排座位上,饶有兴致地盯着副驾座上的女孩。 他笑了下,“你喜欢这姑娘?” 此话一出,喻穗岁的呼吸一滞。 虽然很清楚不合时宜,但心跳还是控制不住地加快了。 车内没有开灯,借着车外的路灯,她隐隐瞥到了陈肆胳膊上暴起的青筋。 衣袖被弄到小臂处,小麦色的肌肤上满是凸起的青筋,彰显着无比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和你无关的问题,不要问。”陈肆目光愈发变冷。 陈兵完全一副纨绔子弟模样,“这么护着她?至于吗?” 陈肆声音淬了冰一样,“滚下车。” 陈兵啧了声,“就这么和你哥讲话?” 陈肆冷笑:“我哥早死了,你是什么东西?” 陈兵面色一变,目光转到被他挡住眼睛的喻穗岁身上,“陈肆,你护不住她的。” 陈肆抬眉,“我护不护得住,你尽管试试,陈兵,我不介意送你的车队进去。” 陈兵心里一凉,“是我小看你了。” 陈肆没吭声,目光看了眼窗外,意思很明显了,是在赶人。 陈兵最后深深地看了喻穗岁一眼,才下车。 只不过这一切,喻穗岁都无从得知。 嘭的一声,车门被关闭。 挡在眼前的那只手也慢慢拿下去,光明恢复。 喻穗岁眨眨眼,坐好系上安全带,忍不住看向陈肆。 陈肆目视前方,发动汽车,朝着越澜湾的方向开。 期间,车内始终是安静的状态。 但喻穗岁心里充满了疑惑,不由自主地多瞄了陈肆几眼。 前方是红灯,黑色迈腾慢慢停下。 驾驶座上的男人单手把着方向盘,指尖无节奏地敲打着方向盘。 他倏地开口:“很好奇陈兵是谁?” 喻穗岁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她啊了一下,面露茫然。 陈肆偏头,借着月光和她对视:“刚刚的男人是陈兵。” 喻穗岁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陈肆一顿,喉结上下滑动,问:“你对他很好奇?” 喻穗岁摇头,“不好奇。” 陈肆目光一闪,“那怎么一直在看我?” 喻穗岁垂眸,睫毛在肌肤上蹭来蹭去,“我是想问……学长你送完我再回家,是不是太晚了?” 红灯转换成绿灯,车辆重新启动。 半响后,陈肆才说:“我不回家。” “那你晚上住在哪里?清淮哥家吗?” “不是,”陈肆声音冷淡,“住在你家对面。” 喻穗岁瞳孔一缩。 第10章 那天晚上,喻穗岁回到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觉。 陈肆居然搬到越澜湾住了,而且就在自己家对面的那栋单元楼。虽然不是独栋别墅,但离她家很近,也就三分钟的路程。 窗外月明星稀,皎洁的月光透过白纱窗帘打在被子上,仿佛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砂糖。 别墅内就她一个人,父母请的保姆不在家住,除了每天早上来打扫房间之外,只有周末她在家的时候会过来做饭。 自从自己来梧州之后,见父母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能不能在一起吃饭了。 她觉得自己像个守房人一样,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这偌大的别墅内。 可现在听说陈肆搬到了对面,两人之间的直线距离不过二百米,心里就没那么抵触待在梧州了。 九月初的时候,她还在考虑要不要同父母讲自己回老家,但现在呆了两个多月之后,她突然不再那样想了。 因为有了能让她留在梧州的理由。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便进入十二月份。 梧州的气温往下降了不少,出门必须要穿保暖和羽绒服了。 青川也早就开始供暖了,教室里和室外完全不是一个天气,温差过大容易感冒。 恰好那段时间赶上了一波流感,班里好些人都请假了。 喻穗岁也被传染,有点轻微的感冒,鼻涕留个没完,头也晕晕沉沉的。 蔡悦中午在食堂打了饭给她带回教室里,发现她正趴在桌上小憩。 喻穗岁正睡得沉,就听到有人在叫她,是蔡悦的声音。 蔡悦把她保温杯的水换成热的,看她醒了给她递了板胶囊,“岁岁,你要不请假吧。” 喻穗岁费力地撑起身子,浑身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她头疼的厉害,“我一会儿去医务室打点滴,请了下午的假。” “行吧,你记得戴好口罩,注意防护,医务室人挺多的。” “好。”喻穗岁应下。 蔡悦说的没错,医务室确实挤满了人,虽然有专门的输液室,但已经没空位了。 她也没继续等,干脆出了学校,就近找了个诊所。 诊所的情况不比医务室好到哪里去,乌央乌央满是人,好在她终于找到一个座位,成功让医生给她挂好吊瓶。 她靠着椅背,后脑勺顶着白墙,视线朝上,看着滴答滴答往下掉落的药水。 困意上头,她神不知鬼不觉地睡过去了。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吊瓶里的药水都空了,手背上的针管也被拔了,只剩下了两条相平行的白色医用胶带。 刚睡醒的头有些晕,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喻穗岁,我没发现,你还挺行的。” 左边忽然传来一道极具嘲讽意味的话。 喻穗岁眨眨眼,揉了下太阳穴,下意识朝左看。 这才发现陈肆居然坐在自己的左手边。 她后知后觉地清醒过来,嗓音沙哑:“你怎么在这?” 陈肆听到这声音,瞥了她一眼,不冷不热的,但却起身拿了个一次性纸杯,倒了杯温水,放在她面前的小桌上。 这一套动作十分自然连贯,惹得对面还在输液的阿姨偷笑,还不忘说:“小姑娘,你睡着了,这位男同学过来找你,一直帮你看着吊瓶来嘛。” 阿姨讲话带了些方言,但喻穗岁全听懂了。 她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下午四点,还没到放学时间,他是逃课出来了吗? 陈肆立在她旁边,给她挡走了一半刺眼的光,垂眸看她,“一个人出来输液,也能睡着?” 喻穗岁小声为自己辩驳,“我是太困了。” 陈肆冷笑,“不会找人来陪你输液?” 喻穗岁继续说:“大家都在上课,我能叫谁呀。” 说完这话,她想起什么,顺势问:“你也请假了吗?” 陈肆坐回去,“因为流感,青川放假两天。” 流感是大规模的来临,青川放假也属于正常现象。 她想到这,哦了下,没再吭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肆掌心朝上,分明的指节叩了下椅子扶手,发出两道闷响声。 “我送你回家。” 喻穗岁哦了下,察觉到陈肆是生气了。 两人上了车,都没说一句话。 车内流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喻穗岁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直到下车的时候,才忍不住问了一句:“陈肆,你怎么了?” 当时是在越澜湾的地下停车场,陈肆没下车,闻声瞥了眼她,“没怎么。” “你是生气了吗?” 可能因为生病,喻穗岁憋在心里的话也敢说出来。 陈肆舌尖抵了下右腮,“没,就是觉得你这小姑娘和同龄人不一样,一个人输液都能睡过去。” 喻穗岁语塞两秒,小声嘟囔道:“那又怎么了。” “怎么了?”陈肆冷笑,语气挺急的,“输完液不及时拔针对身体有影响你懂吗?” 喻穗岁蹙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小脾气,说了句哦知道了,便砰得一下甩上了车门。 坐电梯回家的途中,她脑子一团乱麻。 各种以往的事情都浮现在眼前。 以前在青桥村的时候,她也是自己一个人去诊所输液,一个人看病。 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属于留守儿童,应该算是比较独立的那种。 所以没觉得一个人去输液不行,就算是输完液没及时拔针,那也没有生命危险,况且输液室里那么多人,总会有好心人看到她的。 若是以前,她大概不会这样钻牛角尖。 但今天可能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她心里就是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直到回了家,接到远在青桥村的爷爷奶奶打过来的视频通话后,才好受那么一点。 视频通话是奶奶打过来的,最近梧州的流感比较严重,都上了当地新闻。 奶奶担心她,一直嘱咐她喝一些感冒药提前预防着,出门注意保暖,戴好口罩。 “知道了,你和爷爷冷了就把暖气打开。”喻穗岁面露关心,“别冻着了。” 爷爷接过手机,又问了问她最近生活怎样,有没有不适应的地方。 喻穗岁放大脸上的笑容,“我在这边挺好的,等过年就回去,村里都还好吗?小柿子有没有去家里找你们啊?” 小柿子是个今年读三年级的女娃娃,平时就喜欢去喻家找喻穗岁玩儿。 当时她来梧州之前,小柿子还舍不得她,哭着说要和她一起来。 喻穗岁送了她一套画册,安慰她说:“等我过年,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别哭了。” 一提到小柿子,爷爷奶奶的表情又些僵硬,还是爷爷先反应过来的。 他说:“小柿子她挺好的,被她妈妈接到北京去了。” 小柿子和她同样是留守儿童,她父母在北京上班。 喻穗岁听到这消息后,还挺高兴,“去北京读书了吗?那还挺好的。” 视频那头的奶奶接话说:“不是去读书的,是去看病的。” 喻穗岁愣了下,蹙眉问:“小柿子生病了?生了什么大病,还要去北京看?省城里的医院不是三甲的吗?” 爷爷犹豫不决,不知道要不要开口。奶奶也是一样面露难色,最后她囫囵说了个大概:“小柿子她……她出了点事情。” 喻穗岁注意到爷爷奶奶那模样,心里一咯噔,有种不好的预感,问:“小柿子到底怎么了?奶奶,你不说的话我心里也不踏实。” 奶奶一跺脚,最后声音带了些哭腔,把事情都交代出来:“村里小学的那个校长,他混蛋,不是人……他欺负了小柿子。” “什么?”喻穗岁眉头拧成川字。 奶奶抹了把眼泪,“那个校长不是人,就是一畜生,前几天被警察带走了,他欺负了不少学生,男娃娃女娃娃都有。” 这话像是晴天霹雳一样在脑海中炸开。 喻穗岁没拿稳手机,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囡囡,你没事儿吧?”奶奶急切的声音从听筒里出来。 这个消息对喻穗岁来说打击太大。 小柿子从小就喜欢跟在她身后玩,记得小柿子刚上小学的时候,她还在镇上读初中,每周末回家都会给她带零食。 现在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也很正常。 喻穗岁捞起手机,用手随意地擦掉手机上的灰尘,声音隐隐透着哭腔,“我没事,奶奶,我先去吃饭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把手机倒扣在桌上,呼出一口长长的气,面前是台式电脑,她想到什么,给电脑开机,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框里输入“留守儿童被侵害”这几个字。 电脑屏幕上显示了十多页的结果,她把时间设置成最新,果不其然找到了青桥村的报道。 鼠标滚轮一点点向下,屏幕上的文字由此全进入到她双眼里。这每个文字都令她窒息,让她浑身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原来……小学的校长居然做过那么多这种事,小柿子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手机忽然震动,电话是韩琳打来的。 喻穗岁接通之后,放在一边,继续看电脑上的报道。 韩琳大概也知道了这件事,声音不像往常那样兴奋。 “岁岁,你到家了吗?” 喻穗岁目不转睛盯着屏幕,“到家了。” “我给你讲一件事,你先做好心理准备。”韩琳呼出一口气。 移动鼠标的动作忽然顿住,喻穗岁瞥了眼手机,冷静地问:“你是想说小柿子的事吧。” 韩琳那头没声音了,过了好半响,才传来她压抑的哭声:“你知道了啊,我今天回家吃饭的时候,听我爸妈说的,村里那个小学的校长猥亵了许多男孩女孩,已经被停职拘留了,小柿子被她父母接到了北京,是去看心理医生的。” 喻穗岁心里像压了块巨石,怎样都喘不过气来。 她嗯了下。 韩琳和小柿子的关系不比喻穗岁差,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那校长真是个畜生,居然能禽兽到这个地步上——” 话还没讲完,被喻穗岁打断。 “小琳,你之前给我注册的那个社交账号的密码是什么?” 韩琳不明白她怎么问这个,“你名字的缩写和生日,岁岁,小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不伤心吗?” 喻穗岁深呼吸几秒,想开口却说不出话,再讲话的时候,喉咙里像被一团棉花呼住了。 她强稳住自己的声线,但还是暴。露了哭腔:“我刚才搜了新闻,看到那混蛋侵犯过的孩子基本上都是青桥村的留守儿童,都是些像小柿子一样父母在外打工,爷爷奶奶在家的留守儿童。” 韩琳蹙眉,“这和你问密码有什么关系?” 喻穗岁退出那个新闻界面,关掉电脑,仔细想了想,“没什么关系,但我想做一件事。” “什么事?” 喻穗岁目光盯着窗外,迷茫但却坚定地说:“我想让青桥村不再出现留守儿童。” 这话完全是天方夜谭,韩琳也不是不懂,她纳闷道:“青桥是个小村庄,没什么就业机会,村子里的年轻人能出去的都出去了,要不然怎么赚钱啊。” 喻穗岁捞起桌上的手机,“那就让他们回青桥村赚钱。” “啊?”韩琳不明白。 喻穗岁心里已经有想法了,但没说出来,只是说:“等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一直以来,她虽然成绩名列前茅,但始终不知道自己未来要走哪条路。 现在,她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也确定了想走哪条路。 喻穗岁的执行能力很强,她登录之前韩琳给她注册的大型社交平台的账号,从几百条私信里翻找着,记录下那些经纪公司的联系方式。 再把这些经纪公司都罗列到一起,从互联网上搜索,去除掉一些小作坊,最后锁定几家有实力有背景的经纪公司。 青川放假的这两天,她和那几家经纪公司的负责人取得了联系。 最终约在下周末上午在青川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 青川是两周放一次假,假期是第二周的周六周日两天。 周六上午第二节课一结束,便开启了这次的放假时间。 喻穗岁没和蔡悦韩琳一起回家,而是独自一人去赴约。 地点是一家叫做阁雨的咖啡厅,旁边是家烧烤店,此刻关着门,没营业。 到咖啡厅之后,那家经纪公司的负责人早早就到达,很有诚意。 负责人庄亦琳是位三十多岁的年轻女性,两人提前通过电话打过视频。对方公司很满意喻穗岁的外形条件,得知她在青川的火箭班之后,便更满意了。 “这是签约的合同,你可以拿回去给父母看看,如果没有异议,就可以签约了。”庄亦琳把合同推过去,“因为你现在还处于高中,所以公司不会给你接商务活动,你放心,我在公司有一定的话语权,你是我要签约的人,别的经纪人不会插手你的发展,我会亲自带你。” 喻穗岁提前了解过这位负责人,是金牌经纪人,不会轻易带新人,以往带出过的艺人也都是走电影路的演员。 她看了遍合同,上面清楚写着不会影响她的学业,即便是不在学校和同学上课的时候,也会找专业的人辅导她学习。 只是,喻穗岁有个疑问。 “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庄亦琳端起面前的热拿铁,点头,“可以。” 喻穗岁毫无顾忌地说了:“我来之前有在网上看到过您的采访,记者问您还会不会带新人,您当时的回答是否定的,那现在为什么会来签我?” 庄亦琳淡淡的笑了,开门见山地说:“现在国内大火的艺人梯队已经定型,是时候培养新一批的青年演员了。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青川的军训汇演上,看到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天选的电影女主角,主要是你的脸很适合放在大荧幕上。” 说完这番话,她又说道:“其次,青川是我的母校。” 若是之前是恭维喻穗岁好让她顺利签约合同的话, 最后这句话便足以让她完完全全地信任庄亦琳。 - 两人在咖啡馆门口分别,喻穗岁把合同保管好放进书包里,便打算去最近的公交车站等公交。 忽然刮起一阵冬风,风卷着地上的枯黄落叶飘了又飘。 这条街是窄街,公交车站对面是家清吧,估计是生意挺冷清的小酒馆。 喻穗岁站在广告牌旁边,一抬头,猝不及防地看到对面的高大身影。 她认出来对方是谁之后,怔愣住。 自从上次在地下停车场不欢而散之后,她就没怎么见到过陈肆。 也听说过陈肆的八卦,但都是一些空穴来风的谣言。 两个班级虽然在同一层楼,但高三生的课间几乎可以说是没有,所以见不到面也很正常。 陈肆站在小酒馆门口,穿着件立领冲锋衣,黑色长裤裹着修长的双腿,脚踩棕色马丁靴,根本不像个高三生。 他头发似乎理短了些,贴着青皮,胜似半寸,眉毛上方落了一处疤痕,多了几分不常有的戾气。 喻穗岁看过去的那一刻, 他正在低头拢火点烟。 一抹猩红格外亮眼,烟雾被冬风吹散开,烟灰簌簌地掉落在地。 陈肆冷不防一瞥,目光直直地朝她打了过来。 中间来来往往经过许多车辆,但都没能挡住他那直勾勾的眼神。 看得喻穗岁心口一缩。 很快,她等的公交车在面前缓缓停下。 与此同时,手机忽然震动,拿出来一看,是对面那人发来的消息。 cx330:【别上车。】 cx330:【我送你回家。】 车门打开,喻穗岁站在前门位置处。 司机师傅偏头问:“小姑娘,上不上车啊?” 喻穗岁给手机锁了屏,抬头:“我上车,师傅。” 第11章 公交车的双开门关闭,喻穗岁投币之后往里走。 座位被占满了,只有靠窗空着一个单人座位。 她顺势坐下,偏头看,小酒馆门口空无一人,原本立在那儿的高大身影也不知所踪。 又收回视线,目光不聚焦地盯着鞋尖。 公交车前方传来两道清脆响声,是刚上车乘客投币的声音。 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一双黑色运动鞋进入喻穗岁的视野范围内,鞋是国外某顶级奢牌家的定制款,大概有六位数。 穿这种鞋的人也会坐公交车吗? 大脑中刚产生这样的疑问,头顶便传来手机的震动声,紧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手机震动声更明显了,仿佛在耳边那样近。 喻穗岁下意识抬眸,视线往上飘的一瞬间,听到了熟悉的嗓音。 “喂。” 头顶是男人的声音。 身边是刚刚站在小酒馆门口的那个身影。 两者合二为一。 喻穗岁反应过来,身边站着的人是陈肆。 那时候公交车已经没有空余座位了,只有一个站着的乘客,正是陈肆。 他左手随意扶着栏杆,视线和栏杆做到齐平状态,高个子的好处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喻穗苏都要怀疑,他若是穿着带了增高鞋底的鞋,现在头是不是都要和车顶擦过去。 这人怎么能生的那样高。 她仰着头,精致小巧的下巴都显露出来,眸光流转,盯着他打电话。 男生垂眸,长睫扫在皮肤上,眼睑懒散地耷拉着。 他声音很低很沉,“在回家路上。” 电话那头的人估计问他去哪了。 这是喻穗岁猜的。 听筒里那边的声音她听不太清,只听到后来陈肆说:“坐的公交,没事挂了。” 再然后,电话被他挂断了。 车厢内再次恢复安静的状态,不知不觉中经过了几个站点,稀稀疏疏下去了不少人。 前方的道路不甚平坦,汽车轮胎驶过一个坡起,站着的人失去平衡,一只骨节分明又宽大的手掌撑住她身后的座椅顶部。 搞得喻穗岁后背一僵,瞬间正襟危坐起来。 倏地,身边的男生忽然半弯下腰,侧脸挡在面前。 她呼吸一滞,下意识后背向后挪动,却很清楚地感受到他撑在座椅上的手,动作立刻顿住。 前方是他凑过来的气息,后面是强有力的手臂。 弄得她进退不得。 偏偏这人还不开口讲话,似乎是无声地控诉她刚刚明明看到了他发的短信还依旧上车的事情。 喻穗岁呼出一口气,蜷缩着身子靠向车窗方向,也铁了心不主动开口。 这举动落在陈肆眼中,惹得他不禁笑了。 男生率先开口,打破一直浮动在空气中的凝滞,“这么有骨气?怎么着都不理我呗?” 小姑娘把头瞥向窗外,一副没听到他讲话的模样。 公交车又到达一站站台,车上又有几位乘客下车。 喻穗岁对面刚好是一个空座位,但是两个车座的设计是相对的,陈肆扫了一眼,利落自然地坐了过去,和喻穗岁面对面。 原本这两个相对面的车座之间的缝隙是宽敞的。 但陈肆落座之后,便显得有几分狭小逼仄。 喻穗岁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已经晚了。 因为他的膝盖已经和自己的膝盖相互摩擦了,裤腿也在缠绕。 不仅如此,她双脚打开的宽度刚好能放下陈肆的一只脚。 就这样,两人的脚相互交叉而放,小腿也是如此,相互摩擦。 喻穗岁垂下眼睫,卷翘的睫毛拼了命的乱颤,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住她的心跳加速。 呼吸也乱了,又热又没有章法。 “还不理我?” 陈肆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放在她脸上,观察着她的细微表情。 喻穗岁喉咙里发出一个有起有伏的嗯,语速很慢:“我没有不理你。” 陈肆点额,双手插兜,老神在在地靠着椅背,语气有些玩世不恭:“那怎么不敢看我?” 这话带了点故意激怒人的成分。 喻穗岁恰好上当,把头抬起来,缓缓撩起眼皮,秋波双眼对上他,“我没有。” 陈肆故意慢动作点头,配合着拉长调的语气:“哦,知道了。” 到了这一刻,她才发觉自己早已一步一步主动走进了面前人的陷阱中。 也对,他可是陈肆,在同龄人考高中的年纪休学了一年到社会上打拼,见过的人多了去了,对她那还不是分分钟拿捏住。 逗人归逗人,陈肆没忘记正经事,轻咳一声:“上次是我语气重了,是我的问题,抱歉。” 喻穗岁属实没想到,他居然对自己道歉了。 她怔愣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不用道歉,你又没说错什么。” 陈肆盯着她,目光中带了几分探究,像动物世界里头狼盯住猎物的眼神。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两人没再继续。 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喻穗岁始终能察觉到。 公交车到站,站台距离越澜湾也就一百米,喻穗岁下了车步行回去。 她步子很快,即便是背着装满了课本重到下坠的书包,也没影响她的速度。 忽然,后背一轻。 书包被后面的人提了起来。 喻穗岁愣了下,步子放慢,回头看。 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但一扭头便近距离地看到陈肆,心还是漏掉了一拍。 陈肆大大方方的,既然她都看过来了,便干脆把书包拿下来提着。 喻穗岁眼中带了些惊讶,更多的是少女无法躲藏的雀跃。 “看什么,我帮你提书包,就当给你赔罪了。” 喻穗岁眨眨眼,两秒后,才哦了声。 两人沉浸在此刻的氛围中,丝毫没有察觉到不远处的街对面站着一个街拍摄像师,手里抱着自己的专业相机设备,拉大焦距,对准两人,迅速按下快门。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 到了家门口,喻穗岁输入密码,刚打开门,便听到里面传来母亲辛兰茹的声音。 “王总,上次我们聊的那个并购案真的不能让利了,这样吧,我中午在梧州之星请您吃饭,咱们边吃边聊。” 喻穗岁在玄关换好拖鞋,刚走进客厅,就看到辛兰茹挂断电话起身一副向外走的模样。 她愣了下,问:“妈妈,你中午不在家吃饭吗?” 辛兰茹看着挺着急的样子,顺手捞起沙发上的大衣,边给自己穿上边往外走:“我就不在家吃了,中午约了人谈公司的事情。保姆请假了,这两天你去你苏姨家吃饭吧,我同她讲过了。” 她雷厉风行得根本让喻穗岁插不了一电话。 喻穗岁还记着合同的事情,眼看着辛兰茹要穿鞋出门了,她急忙喊住:“妈,我有件事想和您讲。” 辛兰茹看了眼手表,问:“什么事?” 喻穗岁以为自己能把她留下,心中一喜:“我签——”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 辛兰茹给她比了个手势,接通电话,对着那边吩咐了几句,一副很急切的模样。 挂断电话后,辛兰茹才想起来喻穗岁要给自己讲些事情,便问:“是学校的事情吗?” 喻穗岁抿抿唇,“算是吧,要不您在家吃饭,我们边吃边聊?” 辛兰茹蹙眉,“岁岁,你这么大了,有什么事情就自己看着处理,妈妈公司特别忙,今天就不在家吃饭了。你别忘了去你苏姨家,我先走了。” 她语速很快地说完这段话,转身就走了。 嘭的一声,房门被关闭。 别墅内恢复方才的安静,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喻穗岁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空落落的,但又习惯了这种被忽视的孤独。 反正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 她调整好心情,给庄亦琳拨了电话过去,表明自己对合同没有异议,可以约时间正式签订合同了。 处理好一切之后,她上二楼,把自己的校服换下来,才去苏清淮家。 在苏家吃完午饭,她没着急回自己家。之前她在苏家住过一晚,苏姨给她特地布置了一间卧室,她正打算去那个卧室补觉。 因为就算是现在回家,家中也空无一人,她还不如留在这儿。好歹苏姨对她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 一觉睡到下午五点,再睁眼的时候,天都黑了。 窗帘外的晚霞美不胜收,那会儿日落正结束。 喻穗岁起床洗了把脸才下楼。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苏清淮,中午吃饭的时候只有苏姨苏叔和她三个人,并没有苏清淮。 现在他手里握了个连着电视蓝牙的游戏机,正聚精会神地打游戏,听到下楼梯的声音,扭头看了眼,“睡醒了?” 喻穗岁点头,坐到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四处扫了几眼,“苏姨呢?” “她和你苏叔去过二人世界了,”苏清淮手上的动作加快,电视屏幕上的小人来回乱窜着,他还不忘分心问她:“饿不饿?等我打完这把带你出去吃饭。” 喻穗岁倒了杯温水,双手捧着,小口小口的抿,“我不是很饿,没什么胃口。” 苏清淮啧了下,“长夜漫漫,你晚上不吃饭半夜不得饿醒啊。听哥的,我带你去吃烧烤,今天有人请客。” 喻穗岁放下水杯,摇头:“算了,我一会儿回家做卷子了。” 苏清淮闻言,嘴角一抽,手不小心摁倒一个键,被对方打死了。 游戏结束,电视屏幕上亮着黑色字母,意思是失败。 他捞起电视遥控,起身,对准电视摁下关闭键,瞥了她一眼,“现在高一就这么拼?” 喻穗岁嗯了下,“清淮哥,我——” 还没说完,便被突然进来的手机铃声打断。 喻穗岁恰好看到来电显示是陈肆,愣住了。 电话接通后,他没开免提,根本听不清对方的声音。 但根据苏清淮的声音,能判断出来一些事情。 “……” 苏清淮扫了一眼喻穗岁,“醒了,不过她晚上不吃饭。” “……” 苏清淮啧了声,“人家要学习。” “……” 苏清淮嗯了下,“知道,挂了。” 喻穗岁表面上看着毫不在意,实则注意力都放在这通电话上。 等到电话挂断之后,苏清淮捞起沙发上的外套,边穿边问:“你刚刚说什么?” 喻穗岁舔了下下唇,“我突然有点饿了,清淮哥,要不我也一起去吧。” - 两人是打车去的,烧烤店的位置在青川中学附近。 新开的一家店,老板是从陈肆车队里退下来的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 下了车,喻穗岁便跟在苏清淮身后,进了这家烧烤店。 大厅内摆了几桌,面积很大,空调的热气打得很足。屋内闹哄哄的,聊天*声和划拳声此起彼伏,来这里吃饭的大多数是一些中年男人,空中满是呛鼻的烟味。 喻穗岁不可避免地皱了皱鼻子。 苏清淮和服务员应该是相识,到了之后服务员喊了他的名字,“陈肆他们在走廊最里面的那个包厢,刘哥也在里面。” 刘哥名字叫刘崎,正是这家烧烤店的老板。 苏清淮比了个ok的手势,带着喻穗岁朝着包厢走。 走廊似乎是没怎么装修,水泥地上没铺瓷砖,过道狭窄,两个人不能一起并肩走。墙上倒是涂了大白,但看起来不太颜色不太均匀。 走廊尽头的包间和其他包间是完全隔开的,刚才一路走来,她看到有的包间顶部开了个大口子,和隔壁的包间共用一个空调。 这家烧烤店处处显露着捉襟见肘。 墙壁的隔音一般,隔着一个门便能听到里面的哄闹声。 苏清淮推开门,酒后的叫喊声更大了,毫无遮挡地钻进耳朵里。 “苏清淮你来晚了,得罚酒,我们都一人喝了一箱了,你不得追一下?” 苏清淮笑着说行,又对着站在门口的喻穗岁招手,“过来啊,岁岁。” 屋内的人顺着他的手看到了一个乖巧的小姑娘,刘崎愣了下,“这是谁啊?不介绍一下?” 顿时有人起哄道:“苏清淮,可以啊你,那天是谁说自己是高三生,要闭关学习的?” “就是,现在是怎么回事儿?” 苏清淮笑骂道:“滚啊,这是我妹,别瞎起哄。” 刘崎起身,“原来是妹妹啊,快进来坐,想吃什么?我给你点。” 人一多,目光都放在她身上,搞得她有些局促,慢腾腾地走进包厢。 她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坐在哪个位置上,眼神四处扫动,终于在角落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包厢内的椅子不多,苏清淮出门搬新的椅子了。 刘崎挥手,让人给她让出一个位置来,“没点眼力劲儿啊?还不让座位?” 陈肆稳稳当当地坐在自己位子上,掀起眼皮,盯着喻穗岁看。 恰好这会儿苏清淮搬了新椅子进屋,放在喻穗岁旁边,“坐吧,岁岁。” 谁料一直不发言的人开口了—— 陈肆起身,当着全屋人的面,长臂一捞,把那椅子顺势放在自己座位边上,自然利落地坐下去。 苏清淮扔过去一个塑料瓶子,“你干嘛抢我妹的椅子。” 陈肆接过那塑料瓶子,把它顺势放在桌上,又拍了拍自己之前的座位,“坐这儿来。” 苏清淮啧了声,“我不过去。” 喻穗岁抿抿唇,知道他那话是说给她听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陈肆扯了下唇,笑了:“我是说,让喻穗岁坐我旁边。” 第12章 喻穗岁没动,依旧站在那儿。 她明显察觉到在陈肆那话说出口之后,包间内的氛围顿时变了,原本闹闹哄哄的动静都消失,无比安静。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苏清淮,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什么?” 刘崎是过来人,很快明白陈肆是什么意思,笑着勾住苏清淮的肩拍了两下,“兄弟,你别管别的,自己找位子得了。” 在场人都心照不宣地对了个眼神,都是成年人,又懂这些。 段庭轩调侃道:“苏清淮,家都被偷了还不知道呢?” 这话不言而喻,喻穗岁也听出其中含义。 她不动声色地偷看陈肆,却不料被他捉住视线。 陈肆眼神朝着身边的空位上扫了下,意思很明显了,是让她坐过去。 喻穗岁眨眨眼,依旧没动。 陈肆倏地笑了,眯着眼,做了个口型:非让我抱你过来? 喻穗岁脸一红,轻咳一声,慢吞吞地挪动自己的位置。 刚在座位前站定,右手便被一只大掌拉住,随后她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带着向下,最终落座,在陈肆身旁。 这一切动作都被苏清淮看在眼里。 他啧了声,手里拿着根竹签,直接朝陈肆扔过去,“你可真行,不声不响的。” 陈肆简单地偏了下头,动作简单帅气地躲了那跟竹签。 他端起酒杯,轻笑,故意扮猪吃老虎:“别听他们瞎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这个“还”字倒显得格外意味深长。 但也足以说明陈肆动了某些心思。 喻穗岁垂眸,只当没听到他们的聊天。 即便是自己是话题中心的人物。 包间中的人大多是陈肆车队里的成员,除了苏清淮和段庭轩,两人平常经常抽空去看车队比赛,和队内的人关系早就熟了。 车队人员的年龄大多处于二十左右,个个心高气傲,只有陈肆能降住他们。这会儿一个个儿的眼睛都盯着喻穗岁看。 陈肆注意到那些探究的眼神,指节敲了两下桌子,声音带笑但却有威严:“行了啊,眼神收敛点,是没见过女孩还是怎么着?” 队内最小的成员吴隽嘿嘿笑了两声,“当然没见过。” 陈肆啧了声,吴隽连忙补充道:“没见过这么漂亮的。” 苏清淮刚拨了个毛豆,闻言把皮甩他身上,嗤笑:“那点儿出息。” 吴隽挨骂也没生气,他今年刚满十八,比苏清淮这个高三生还要小两个月。 桌上摆满了啤酒瓶子,一群大老爷们凑一起吃饭自然不会买饮料。 陈肆长臂一伸,捞起桌上的茶壶,不动声色地倒在喻穗岁碗中,帮她烫过一遍餐具。 喻穗岁舔了舔下唇,小声说:“谢谢。” 陈肆收起下巴,头微微低着,冷不丁递过来一眼神。 喻穗岁不明所以,疑惑地眨眨眼,就听到他含笑的低音:“这么客气?” 她怔愣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嘟囔:“我这是懂礼貌。” 陈肆轻笑,笑声传进她耳膜中,惹得她耳根发痒。 “想喝什么饮料?”陈肆烫完餐具之后,递给她一双干净筷子。 喻穗岁摇头,“喝水就好。” 男人啧了声:“再客气就虚伪了,学妹。” 他这话不阴不阳的,着实把喻穗岁噎到了,她撇撇嘴:“那我随便,什么饮料都可以。” 最后,喻穗岁跟在陈肆身后走出包厢,穿过甬长又喧嚣的走廊,前往前台。 服务员看到陈肆,态度热切地同他打招呼:“怎么了,肆哥。” “拿瓶喝的。”他淡声道。 服务员震惊:“不是搬了五箱啤的吗?不够喝?” 陈肆瞥了他一眼,“拿瓶小姑娘喝的饮料。” 服务员哦了下,眼神顿时暧昧起来,八卦地问:“小姑娘,谁啊?” 喻穗岁进入大厅之后,一直站在离他三。两米的距离之外,周围的环境太嘈杂了,她没听到陈肆和服务员的聊天声。 站的位置旁边刚好坐了一桌人,她有些无聊,随意望着烧烤店的四周环境,眼神忽然在某个人的脸上停住。 没有其他原因,只因为那个人长着张同陈肆有七分相像的脸。 但身上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陈肆虽然平时看着没什么正形,吊儿郎当的,但毕竟还是个高三生,周身的江湖气息没有太过严重。 除了痞气之外更多的是蓬勃少年感,让人忍不住想靠近他。 而那个男人却像个三教九流之辈,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街溜子又阴郁的感觉,不像个好人。特别是他的眼神,像条吐着蛇信子的蟒蛇,下一秒就能将人吞入腹中。 总之给喻穗岁的观感很差。 倏地,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喻穗岁心中警铃大作。 果不其然,下一秒。 她看到那个男人对身边的寸头男招手,低声说了些什么,关键他讲话的时候,眼神还一直放在自己身上,黏糊糊的,一种反胃恶心的感觉。 很快,寸头男也跟着看了过来。 随后寸头男起身,用脚随意踢开凳子腿,朝她走了过来。 喻穗岁瞳孔放大,连话都忘了说,后退几步。 寸头男目标明确地走向她,看出她要逃跑,干脆抬手挡住她。 他身上满是浓重的酒味和烟臭气,张开一嘴黄牙:“小妹妹,我老大让你和他喝一杯。” 喻穗岁心里一咯噔,立刻说道:“我不认识你老大是谁。” 寸头男仿佛听不出她语气中的拒绝,继续:“去见见不就认识了。” 喻穗岁摇头,“还是不用了。” 寸头男啧了声,“小妹妹,这么不给面子?” 喻穗岁不想再同他周旋,想去找陈肆,却被面前的寸头男完完全全地挡住视线。 她呼出一口气,故作镇定:“我不认识你老大,也不想——” 话还没说完,一只手便伸到她的肩膀处,用了不小的力道,直直地攥住她的右肩。弄得她生疼。 寸头男冷笑:“这可由不得你。” 喻穗岁想挣扎,手一动便摸到口袋里有今天上午带去签合同的中性笔。她想也没想地摸住那根笔,单手摘了笔帽,眼神发冷又倔,寻找时机准备刺向面前的寸头男。 寸头男注意到她的眼神,笑容更大了:“呦呵,还是个带刺儿的?” 他另外一只手也朝她扫过来,目标是她的左肩,可刚举到半空中,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截胡。 “谁啊——” 寸头男的话还没落地,整个人就被那股巨大的力量带着向后踉跄两步,站都站不稳。 由此,喻穗岁右肩上的桎梏瞬间消失。 来人的力道不是一般的大,一只手便能把寸头男向后拉扯出两米远。 嘭的一声巨响,寸头男被踹得没站稳,向后栽倒,刚好栽倒在他刚刚起身的那桌。 圆餐桌被寸头男碰到,失去平衡,向着一个方向倾斜,瓷盘和玻璃酒瓶也都滑落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惹来周围一阵阵惊呼声,但始作俑者却根本不在意这些。 陈肆朝她走过去,垂眼,注意到她手上的动作,轻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被人欺负不知道喊我?” 喻穗岁手还在兜里用力攥着那根中性笔,没吭声。 陈肆蹙眉,抬眸便是她一副倔模样。 他不着痕迹地轻叹,忽然倾身,手探进去,将那根中性笔从她手中夺出来。 寸头男摔得不成模样,脸上身上被沾到了许多盘中剩的菜汤,格外狼狈。 他气急败坏地起身,指着陈肆背影就骂:“你他妈谁啊,找死是不是?” 喻穗岁被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住了,眼睫颤抖着。 陈肆注意到她细微末节的神情,安抚道:“被吓到了?” 他抬手,动作放到最轻,细心地帮她把碎发掖到耳后。 被寸头男恐吓的时候,她心里除了害怕没有其他情绪。 可现在骤然被人安慰,内心深处写满了委屈两个字。 情绪不受控制地开始起伏,喻穗岁眼眶瞬间红了。 从小到大除了爷爷奶奶,就没人这样关心过她。 自从来到梧州,她在父母面前一直是乖巧懂事的形象,情绪从未外露过,喜悦悲伤都放在心里。 但现在,她不想再装成一个小大人了。 喻穗岁点头,声音带了几分哽咽:“嗯,他刚刚抓我肩膀,很痛。” 此刻的她像个回家告状自己受欺负的小孩一样。 陈肆眼眸幽深,轻点头,声音薄凉:“弄疼你了是吧,那我给你出气。” 说完这话,他转身,朝着寸头男走去。 第13章 周围是死一般的静。 明明几秒钟前,烧烤店还处于无比喧嚣的状态。 寸头男顶着被剩菜汤浸脏,被烤串的椒盐洒满的头,双眼被辣得灼疼。 他捂着一只眼,左眼微微睁了一条缝,这才对上正朝着自己走过来的男人。 由此,也瞬间认出对方是陈肆。 一身的气焰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寸头男急忙换了语气,脸上看不出一丁点方才的嚣张,“这不是肆哥吗,都是一场误会,误会,我要知道那女的是你的人,我怎么着都不会动手。” 其他围观的人看到他这窝囊模样,纷纷嘁他,神情鄙夷。 可寸头男却仿佛听不到一样,还在同陈肆讲:“真是误会,肆哥,这么巧,你今天也在这儿喝酒?正好兵哥也在,要不一起喝点?” 陈肆走到他面前,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不少光线,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寸头男,眉眼锋致,面无表情:“和我喝酒?” 寸头男急忙点头哈腰,想起什么,从兜里摸出盒烟,捏着一根递到他面前,“嗯,肆哥,先来根烟?” 陈肆瞥了一眼,冷笑一声,“行。” 寸头男心里一喜。 可下一秒,变故发生了。 陈肆倏地抬腿,利落地对准寸头男拿烟的手,猛然用力向下一踩,脚底用力碾压住寸头男的手掌。 那根没送出去的香烟也掉落在地,烟草纸被一同踩烂,烟草丝尽数铺在水泥地上。 这一脚用了不小的力道,动作也是快到众人来不及反应。 在场人看清之后,有些胆小的人都尖叫起来。 陈兵稳稳当当地坐在那儿,表情却十分阴翳,眉头紧簇,声音沙哑:“陈肆,差不多行了。” 这话一出,众人清楚地看到寸头男手背上的脚又左右碾了几下。 寸头男脸都涨红了,瘫坐在地上,终于忍不住嚎叫起来。 喻穗岁站在不远处的角落,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一幕。 眼睛都没眨一下。 闻声而来的刘崎和苏清淮撞上这场景,都有些发愣。 但注意到陈兵在这儿之后,顿时了然,也没出口劝说。 陈肆冷不丁抬眸,眼神轻蔑又寡冷,“你算什么东西?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 语气里的高高在上很清晰。 被同父异母的弟弟这样藐视,陈兵面子上挂不住,他站起身,提醒道:“你的脚再用力点,他的手就废了。” 陈肆哦了下,“那就让它废了。” “你想坐牢?”陈兵想到什么,继续说:“就为了一个女人。” 陈肆鼻腔里发出一道冷哼,“和你有关系?” 陈兵的话点醒了喻穗岁,她骤然回神,心里直发慌,忍不住喊了下陈肆的名字。 “陈肆!” 少女清脆的声音撕破一切不美好的事物。 陈肆回头瞥她一眼。 喻穗岁慢幅度地摇头,“不值当的。” 我不想让你出事。 陈肆给刘崎递了个眼神,两人相识多年,刘崎一秒钟读懂陈肆什么意思。 他转身,声音很淡:“陈兵那是在吓你,不用担心。” 大概是陈肆脚下又用了些力道,惹得寸头男发出哀嚎声。 喻穗岁蹙眉,心惊胆战,完全没了刚刚的清冷模样。 她忍不住扯了下苏清淮的衣袖,“清淮哥——” 苏清淮知道她要说什么,安慰地时候还不忘笑了笑,“岁岁,你要是怕的话先回包厢吃饭。” 这种场景下他居然还能笑出来,“对面那人既然惹了陈肆,就得挨顿揍,最起码得先让陈肆揍爽了吧。” 这话从苏清淮的口中出来之后,喻穗岁只觉得以往那个温润如玉的清淮哥是自己的错觉。 但既然他们都这样说了,她也就没再多嘴,安静站着。 寸头男慌了,转头去看陈兵的表情,发觉出什么,不管不顾地说:“肆哥,真是场误会,是兵哥让我把那女的拉过来一起喝两杯的,不关我的事。” 现在狗被打怕了,开始卖主求荣。 陈肆故意拉长语调哦了一声,轻笑,“是这么回事儿?” 寸头男急忙点头。 陈兵被这样指控,不仅面色不变,还悠然自得地给自己点了根烟,大大方方承认了,“是我让他那样做的,怎么?陈肆,你还想连我一起揍了?” 陈肆收回脚,目光淬了冰一样扫过去,刮在对方脸上,“连你一起揍了?” 陈兵掸掸烟灰,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截断:“既然你这么上赶着,那我就随你。” 这话刚刚落地,在众人反应不及的那一瞬,电光火石间。 一抹人影快速地蹿出去。 陈兵也没料到,陈肆居然能在大庭广众下出手。 还没反应过来,陈肆便拎住他的后脖领,猛地一用力,拽着他往墙上捣,手臂迅速抬起,呈格挡状压下他的脖子,狠戾地盯着他,“你再对她对一下不该有的心思试试。” 嘭的一声闷响,一记左勾拳直冲陈兵面门。 惯性使然,他的头被打得控制不住向右栽,右脸蹭上刚刮好没多久的白墙。有些腻子都蹭在脸上,擦破了皮,鲜红的血印在墙面上。 刘崎瞥到这场景,看热闹不怕事大地插嘴:“陈兵,我他妈刚装修好的店铺,你回头记得给我补上腻子。” 这话惹得苏清淮直乐,肩膀忍不住碰了下刘崎,朝他束了个大拇指。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陈肆闻言,冷笑:“既然都这样了,那就让他多给你刮点大白。” 左勾拳根本不够解他的怒意,只见他抻住陈兵衣领,拽着他朝地上砸去,眼神宛如在看一滩死物般,半点活路都没给陈兵留。 他这种打法跟不要命似的,完全把陈兵带来的那些人都震住了。 即便他是一个刚满二十的高三生。 他半蹲在陈兵面前,五指拽住陈兵的头发,用力扯着他的头朝地上撞,根本不拿对方当人看待,招招毒辣致命。 直到陈兵嘴角带血,他才起身,睥睨着瘫躺在地上的人,侧脸冷峻狠厉,最后一抬脚,踩在陈兵的胸膛上,用力一碾。 “陈兵,我不介意最后再给你讲一遍。” 他盯着陈兵,一字一句地开口:“以后有喻穗岁在的地方,你最好给我消失,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这话堪堪落地的那一秒,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警察来了!”。 下一瞬,门外的警笛声穿透一切到达屋内每个人的耳朵里。 再然后,参与这场恶劣事件的人都被带走了。 喻穗岁除外。 因为警察问陈肆为什么打人,陈肆没说实话,反而吊儿郎当地说:“没什么原因,就看他不爽就打了。” 站在一旁的喻穗岁看到这一幕,心中地动山摇。 陈肆被拷走之前,递给喻穗岁一个眼神,无声地说了句话。 喻穗岁眼眶一缩,明白他说的是:你先回家。 但最后—— 她没听话,打了个车跟了上去。 - 凌晨两点,夜色浓重。 整个世界都陷入沉睡。 街道望不到尽头,浓重的夜雾漫布在空中,汽车驶过的回音阵阵晃荡。 梧州的冬天是湿冷,空气中沉甸甸的湿意,打在人脸上生疼。 喻穗岁站在派出所对面,揉了下脸,掌心捎带几分湿润。 凌晨的气温明显降低不少,无边无际的只有冷意。 她裹紧身上的大衣,半点困倦都没有。 安安静静地立在那儿。 倏地,对面的双开门被人推开,一位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了一身黑的男人。 喻穗岁定睛一看,认出他是陈肆。 但没动弹。 隔着一条不宽不窄的马路,她看到警察对陈肆说了些什么,然后又转身进屋了。 而陈肆早已发现她的身影,抬眉盯了几秒钟,也不着急走过去。 喻穗岁眨眨眼,睫毛上都有些湿意。 她又注意到站在马路对面的男人拿出一盒烟,随意地抖了两下,又把那根烟递到嘴边咬着,双手凑过去正拢火点烟。 猩红火苗亮了两秒钟,随后是一星半点的烟苗。 喻穗岁愣了下,呼出一口气,热气在空中形成白雾,又瞬间消散。 陈肆摸出手机,盯着她看,随后又低头,在屏幕上面敲打着。 很快,兜里的手机便震动两下。 是陈肆发来的消息。 cs330:【冷不冷?】 喻穗岁哈出一口气,明明他穿得比她还薄。 她回复:【你呢?】 陈肆勾唇笑了,猛地抽了一口烟,两颊向内凹陷。 他没再继续给她发消息,而是把手机揣兜里,裹挟着一身冷气,穿过马路,朝她走过来。 两人的距离一点点缩小,一步又一步,落在陈肆的脚下。 最终,他在喻穗岁面前站定。 耳边的冬风呼啸不止,但喻穗岁觉得音量最大的只是她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自然垂落在身侧的掌心里浸满汗滴,她两指捏紧衣摆,来回摩挲着布料。 陈肆微微低头,掀起眼皮,双眼皮的褶皱拉的极深。 在她面前,他掐了烟,没让一点烟雾飘到她眼前,又从兜里掏出两个暖宝宝,递给她:“这么冷的天,不是让你回家呆着?” 暖宝宝慢慢发挥作用,材料在不知不觉中升温加热,让原本就满是汗的掌心更加湿润。 她垂眼,声音很轻:“今晚是你帮了我,我还没说谢谢。” 陈肆立在那儿,恢复成吊儿郎当的模样,挑眉,“哦?那现在说也不晚。” 她轻点头,最终抬眸,水汪汪的眼睛对上他的,“今晚谢谢你,陈肆。” 陈肆挑眉,语气不正经:“没了?” 喻穗岁有点懵,不明白:“啊?” 只见这混蛋倏地笑出声,舌尖轻抵下唇:“你感谢人向来这样简单吗?” 喻穗岁不明所以,像个懵懂的小白兔:“那要怎么感谢?” 问题又给他抛了回去,陈肆啧了声,故意说:“你问我啊?” 喻穗岁眨眨眼,“你想要我怎么谢你?学长。” 之前的称呼都出来了。 陈肆单挑眉,帅的不行,拉长语调:“我提什么要求都行?” 喻穗岁愣了下,呼吸都停了一秒。 她沉吟:“行。” 陈肆嗯了下,弯下身子,视线与她齐平,声音透着玩味: “那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第14章 四周空旷安静。 陈肆刚刚那话显得犹为浩大。 喻穗岁直接愣在原地,眸光流转,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心跳声如擂鼓般鸣耳。 她微微张口,不知道说什么。 陈肆眯起双眼盯着她,仿佛想要将她所有细枝末节的神情变化都收入眸中。 此刻的他像个猎人一样寸寸进攻,而她节节败退。 倏地,陈肆轻笑,眸中那种势在必得的颜色消失了,薄唇几张几合:“被吓到了?” 喻穗岁轻轻摇头,“没有。” “那掉什么眼泪?” 她自己都没发现早在陈肆那话说出口之后,一滴热泪便沿着脸颊滚落,无声却用力地砸到地面上。 陈肆突然向前两步,低头,眼睑倦怠地耷拉着,“哭什么?”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往上抬,在即将触碰到她脸颊的那一瞬又被迫停止。 因为喻穗岁下意识向后躲了。 她垂眸,轻轻摇头,嘴硬道:“我没哭,是风吹的。” 陈肆意味深长地哦了下,“嗯。” 这地方荒无人烟的,却是怪冷的,树枝被冬风吹得胡乱打颤,发出簌簌的声响。 两人也没继续立在这儿,陈肆打了个电话,叫了辆车过来,开车的人大概是他车队里的成员,看着像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生面孔,不是今晚一起聚餐的人。 陈肆和喻穗岁在后排落座,开车的男人透过后视镜瞥了眼陈肆,调侃道:“阿肆,还真拿我当司机了?” 陈肆低头,哼笑,“可不,车队里不就只有你不喝酒抽烟?” 那人啧了声,“成,我就一专职司机呗。” 陈肆同他开玩笑:“嗯呗。” 汽车在越澜湾门口稳稳停下,夜色深重,陈肆并没有多和人寒暄便同喻穗岁下了车。 当时已经凌晨三点,早点铺一早起来蒸包子准备开店营业,恰好被两人赶上了。 包子的香气顺着浓雾飘向鼻腔中,把喻穗岁的饥饿虫勾了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经过那家早点铺。 陈肆忽然停下,喻穗岁低着头没看路,一不留神便撞上他后背。 也不知道这人的身躯是什么铁壁铜墙做的,硬得不行,撞的她额头发麻。 喻穗岁边揉着额头边问:“怎么了?” 陈肆敛下眸子,下巴朝着早点铺点了两下,“饿不饿?” 喻穗岁不想麻烦人,下意识摇头:“不饿。” 陈肆定睛瞧了她两秒钟,最后才说:“哦,我饿了,你陪我吃。” 喻穗岁眨眨眼,眼中带了几分疑惑。 “不是说要谢谢我?那就陪我吃。” - 那天过后,喻穗岁主动联系了庄亦琳,明确表示自己的监护人已经同意她签约经纪公司。也是在那个周末,喻穗岁正是签订合同,成为雾尚娱乐传媒公司的一员。 雾尚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经纪公司,旗下的产业链已经做到万分成熟,签约的艺人也有像喻穗岁这种未成年还在读高中的学生,也为她制定了专门的培训课程,演技课台词声表课以及文化课。 十二月上旬,喻穗岁回了学校,办理了半休学状态。 班主任老师很不解喻穗岁这样未来很有可能考入最高学府的学生竟然会选择走艺术生的这条道路,她当时气得够呛,觉得是娱乐毁了一个好学生。 但喻穗岁意志坚定,想好做什么事情,就会为之付出一万分的努力和汗水。 办理完一切手续之后,她趁午饭时间见了韩琳和蔡悦。 两人的情绪属实是南辕北辙,韩琳隐隐能猜到喻穗岁的目的是什么,所以更多的是心疼她,而蔡悦更多的则是欣喜,觉得像喻穗岁这样高颜值的女孩,一定会火遍大江南北。 雾尚的总部在京城,并不在梧州,公司给她订了今天傍晚的机票,所以她没在学校耽误时间。 只是临走之前,忍不住去了趟室内篮球馆,因为听说有场篮球赛正在进行,而陈肆则是前锋队员。 这一趟去京城至少要待到农历新年,满打满算共两个月的时间。 她去篮球馆的时候,还带着前段时间韩琳送的拍立得相机。 篮球馆人声鼎沸,挤满了人。 除了本校的学生之外,还有梧州其他市重点或普通中学的学生。 喻穗岁刚走进篮球馆,便听到一阵爆发出来的掌声。 她慢慢走上前,找了个站台最上方的位置,将馆内一切都尽收眼底之后,才发现原来刚刚的掌声和惊呼声是因为陈肆进了个暴扣。 场上分为两个队伍,分别是青川和附中,青川球队的队员服装统一是黑白调,简约利落。而附中的队服色调则是黑紫色,很明显能区分开。 此刻处于中场休息,喻穗岁没再站着,找了个座位坐下,目光一直盯着场上最耀眼的那个黑白队服的少年。 长方形分布的场上有拉拉队员在助阵,场馆内到处充斥着热烈的音乐声。 陈肆坐在休息长椅上,脖颈挂着白色毛巾,双臂支着大腿,双脚岔开,正中央放了瓶矿泉水。 滴滴汗粘在前额,碎发也都被汗水浸湿,无形之中增添了几分蓬勃感。 他仰头灌了几口水,凸起的喉结不停上下滑动,吸引了周围一众人的视线。 下半场他应该不会上场了,两米远围了不少球员,正热火朝天地讨论战术,分配角色。 不知为何,他总能察觉到一股存在感极强的眼神。 但四处望了望,却找不到源头。 喻穗岁戴了顶鸭舌帽,注意到他张望的动作,急忙压住帽檐。 那天晚上之后,她心里一团乱麻,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在心动确认来临之后的一瞬间,她第一反应竟然是逃避。 从小她生活在老家那个小村庄,唯一去过的大城市便是离青桥村最近的地级市。 认识陈肆之后,她一直处于很别扭的状态。 直到那晚陈肆说了那句要不要做他女朋友的话之后,她才明白自己的别扭从何而来。 其实不是别扭,是自卑。 他那样耀眼,人群里生来便是主角,万丈光芒的存在。 而她却渺小如尘埃。 韩琳从小就夸她长相优越,可她觉得和阅历相比,美貌根本算不得什么。 正当她还陷入苦恼困扰的时候,手里忽然嗡嗡震动。 是庄亦琳打来的电话,问她到没到机场。 喻穗岁原本想的是看完这场球赛再走。 但现在貌似要提前出发了。 甫一起身,便发现下半场球赛已经开始了。 而且到了赛点时刻,场内的气氛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紧张氛围。 两方的分数堪堪持平。 下一秒,篮球被穿着黑紫色队服的队员接到,奋力一跃,一个标准的投篮姿势。 随后,三分球进了。 场内的哀嚎声和惊呼声交叉呼应。 因为这个三分球是附中球队拿下的。 紧接着,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青川队伍中有位球员脚崴负伤。 情急之下,只能找候补队员,可候补队员不知所踪。 最终是陈肆顶上了。 此刻两方分数悬殊较大,喻穗岁虽然看不懂篮球赛分制,但也知道此刻青川处于下风状态,队内士气大跌。 这场比赛,悬了。 她的心也跟着一同捏紧,心提到嗓子眼。 连兜里一直震动的手机都顾不上了,全神贯注的盯着这场比赛。 视线紧跟着陈肆,盯着他运球,传球,以及和场上同队队员打手势的动作。 她也没想到,陈肆的篮球也是这样出色。 这人是不是全能的? 成绩突出,赚钱能力拿捏,很会打篮球,年纪轻轻还组了车队,拿下过大大小小的奖杯。 越往下想,她越觉得自己没法和他比。 这人太耀眼了,就算是站在太阳底下也会发光。 正当她还走神时,场上已经到了千钧一发之际。 两方分数持平,并且比赛时间已经进入倒计时。 10秒。 篮球还在附中手里。 对方队员张望四周,准备运球给自己队员,猛地一抛。 7秒。 球体被青川中锋截胡。 场上一片雀跃。 中锋位置不容易得分,他要运球给控球后卫。 而下半场的控球后卫刚好是陈肆。 5秒。 只见中锋队员弹跳而起,对准陈肆的位置,用力一抛。 这一秒钟。 全场的呼吸几乎都停滞了。 3秒。 附中队员用力跃身,有截胡的打算。 观众席一片哗然声。 喻穗岁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嘶!” 倏地—— 陈肆向前推步,核心力极强,上半身猛地向前一扑,双手牢牢地握住球体。 随后利落转身。 最后一秒。 一个远三分抛了出去。 “哐当”一声,球进了! 压哨三分,绝杀。 顿时,场内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起哄声和口哨声一齐出现。 噪声有种要掀翻房顶的势头。 “陈肆!” “陈肆!” “陈肆!” 喻*穗岁站在最高处,目睹一切。 青川队员将陈肆抛到空中,又稳稳地将他接住。 嘴里齐声喊着陈肆的名字。 “我靠!陈肆真不愧是我女神都暗恋的人物!” “太他妈绝了!怎么会有这么神一样的人!” “求求下辈子让我成为这样耀眼的人物,我也想感受一下这种被人崇拜的滋味!” 耳边的话都是关于陈肆的,喻穗岁嘴角上扬,带着浅浅笑意。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她真的不能再拖了,准备现在前往机场。 下台阶的时候,忍不住抬头看向球馆最中心。 脚步却由此顿住。 因为不远处,陈肆被一群人围着,有男有女。 围住他的人都是青川的风云人物,比如国际班的汤晴,比如已经免试艺术最高学府院校的柴婷婷,比如他的舞蹈校花前女友阮乔。 她已经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勇气,重新迈上下台阶的步子。 同时压低帽檐,很低调又不想被人发现的模样。 …… 另一旁—— 苏清淮扔给陈肆一瓶水,声音抬高:“看什么呢陈肆!” 陈肆收回视线,拧开水,喝了两口,才说:“没什么。” 刚刚台阶处的一个身影吸引到了他的注意,看着挺眼熟。 像那个小姑娘。 自那天晚上之后,他很明显能感觉到那姑娘在躲他。 并且今天刚得知她已经签约了经纪公司,准备启程,前往京城。 他冷笑两声。 她确实够可以的。 - 京城的冬,是刻骨铭心的冷。 冷意直钻骨头缝儿。 喻穗岁虽然老家在北方,但在梧州生活了三个多月之后显然已经适应了那儿的气候。 此刻猝不及防来到北方,说实话还是不适应的。 雾尚给她安排的课程都很紧凑,每天都有文化课和专业课。 它的课程设计也是合理化的,不会让像喻穗岁这样的未成年艺人丢失文化课的水平,毕竟她之前在青川可是火箭班的学生。 这里文娱气息浓重,没有军事化管理。 毕竟她要走的路是稳扎稳打的演员路,不是舞台爱豆。 雾尚给她安排了三周的课程之后,便分给她一个大制作公司里的龙套角色。 角色是男主角早逝的白月光,她的脸部条件比较适合这种类型的角色。 电影开机是在元旦之后,刚好三周的课程结束赶在元旦前一天。 雾尚给了喻穗岁五天假期,让她回学校处理一些事情,五天后准时去电影拍摄地点报道。 元旦前一天,京城下了场鹅毛大雪,故宫登上热搜。 喻穗岁乘下午的航班飞回梧州。 她先去学校处理完一切事情之后才回越澜湾。 到家已经晚上八点,不出意外的,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自从她去京城之后,父母就更少回家了,干脆住在外面的公寓里。 所以这偌大的别墅毫无一丝人气,冷冰冰的。 她冲了个热水澡,边擦头发边往卧室走。 恰好此刻,手机铃声响起,是韩琳打过来的电话。 她回梧州提前告诉了韩琳和蔡悦。 “喂?” 喻穗岁嗓音透着几分湿糯感。 电话那头忽然响起重金属音乐声,英文歌格外炸耳。 喻穗岁蹙眉,把手机拿远一点。 “岁岁!你到家了吗?今天是清淮哥生日,要不要出来玩?!” 韩琳的声音比音乐声还要吵上几分。 喻穗岁调小音量,问:“你这是在哪儿呢?” “酒吧啊。”韩琳声音里的激动清晰入耳:“这家酒吧真的好好,放的dj都是我喜欢的。” 喻穗岁目光顿了下,“我就不去了吧,你好好玩。” “别啊,你在京城不是每天都上课没有休息时间吗,现在正好出来放松放松。”韩琳继续大嚷着:“我给你讲,京城那地方没你熟悉的人,每天肯定很压抑,社交都没有了,现在赶紧来放松放松,清淮哥也知道你回来了,他正好去接你!” 一连串的话,根本没给喻穗岁半点缓冲的机会。 啪得一下,就撂了电话。 喻穗岁:“……” 这风风火火的性子还是没变。 都到这一步了,她干脆吹干头发,换了身冬衣,准备出门。 吹风机轰隆隆的吹着暖风,让她不自觉地开始走神。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陈肆。 在京城的那段时间里,她只和韩琳蔡悦保持着联系,并没有和陈肆发过消息。 对方也没有给她发过一条消息。 不仅如此,她刚到京城的那天还发现了一件事情。 陈肆关闭了朋友圈。 正这样想着,头发不知不觉中吹干了。 空气中弥漫着茉莉淡香。 她刚换好衣服,走到一楼,门铃就响了,掷地有声。 清淮哥来的这样快吗? 他开车来的? 脑子里刚形成两个问题,手便碰上了门把手。 咔哒一声,防盗门的锁芯打开。 她朝着内侧,握住门把手,用力拉。 率先涌进来的是呼啸的西北风,风口正是当下。 刮在脸上冰凉刺骨。 她掀起眼眸:“清淮哥——” 刚说出三个字,便愣在原地。 只因为。 门外站着的人是陈肆。 室外寂静,冬风刮过。 一片冰天雪地的凉。 男人穿了一身黑,裹住冬日萧瑟,冲锋衣敞开着。 眉宇之间多了几分拓阔不羁。 几周不见,他头发变短了。 身上的攻击性更强了。 喻穗岁完全愣在原地,大脑宕机般不会思考。 猝不及防的重逢是意料之外的。 她一点准备也没有。 是实实在在地傻住了。 陈肆低头笑笑,胸膛发出愉悦的震动,看起来貌似心情不错。 他轻哂:“怎么,几周不见,不认识我了?” 紧接着。 他又说道:“我不是你清淮哥。” “是你陈肆哥哥。” 第15章 别墅的防盗门敞开了一半,凛冽寒风呼啸席卷而来,狂风呼啸声不绝于耳。 气温这样低,喻穗岁却感觉心骤然升温了,扑通扑通地跳着,存在感很强。 陈肆轻抬眉,释放了一个问号。 喻穗岁眨眨眼,回过神来以后,嘴里下意识蹦出来那个称呼。 “陈肆……哥哥。” 磕磕绊绊,又带了些懵的一声。 倏地。 一道轻笑声传到耳朵里。 她一抬眸,才发现陈肆嘴角勾着坏笑,目的达成的模样。 顿时,脸瞬间红了一片。 “陈肆!” 面前的男人单手插兜,闻言点额,“怎么不喊哥哥了?” 喻穗岁圆目怒瞪,两颊鼓起来像小金鱼,可爱得不行。 “是你诱导我喊的。” 陈肆笑了下,迈步越过她进屋,顺手把门关上,动作格外自然,仿佛这里是他自己家一样。 “成,又是我诱导你喊的了。” 喻穗岁的目光跟着他,转身,用力点头。 “明明就是。” 陈肆站立在沙发旁,懒散地倚靠着椅背,偏头扫她一眼,“那再喊一声?” 喻穗岁等大双眼,眸中写满不解。 “都给我扣帽子了,我不得顺着杆往上爬?” 这话说的,着实委屈了。 喻穗岁只当是没听到这话,转身上楼去拿外套,做好保暖工作之后才下楼,跟着他上了车。 他开来的还是那辆熟悉的大g,车辆启动的一瞬间,顿时让喻穗岁回到了之前那段日子。 梧州还处于盛夏,而她也没有去京城的日子。 车厢内气氛寂静,空气中流淌着苦柠清新的香气,钻入鼻腔。 窗外的夜景飞驰而过,夜晚的霓虹灯彻夜不息,今天除了是清淮哥的生日,还是跨年夜,整个梧州仿佛陷入狂欢般。 倏地,安静氛围被一首英文歌的前奏打破。 纯音乐过后,是尺度开放的歌词。 “i''''rynaputyouintheworstodah p1cleanerthanyourchurchshoesah llipointtwojusttohurtyouah allredlajusttoteaseyouah noneofthesetoysonleasetooah deyourwholeyearinaweektooyah intchoutyourleaguetooah sidetchoutofyourleaguetooah。” 音乐拯救一切的说法确实存在,歌一经被打开,车内的氛围瞬间不一样了。 喻穗岁偏头瞧了眼驾驶座上的男人,车内开着热气,他冲锋衣脱了放在后座,身上只剩下一件黑色短袖,仿佛在过夏天一样。 音乐声还在继续。 “housesoetyneedacenterpiece 20racksatablecutfrobony cutthativoryintoskinnypieces thenshecleanitwithherfacenilovebaby youtalkingneyneedahearingaid youtalkingaboutidon''''tseetheshade switchupstyleitakeanylane。” 倏地,英文歌戛然而止。 一道声音接替响起:“我脸上有钱?” 喻穗岁这才回神,发现自己盯着他看了很久了。 她收回目光,垂眼:“没有。” 规规矩矩地回答。 陈肆轻笑,帅气利落地把着方向盘打了一圈,冷色调的肤色衬得很明显。 他声音沙哑:“这么久不见了,是想我了?一直盯着我看。” 前方刚好是红绿灯,黑色大g缓缓停下。 喻穗岁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指节轻轻摩挲手背,听到这话,故意说:“不想你就不能看你吗?” 陈肆被这姑娘的逻辑整的无言两秒,随后点额,大半个身子朝那边倾。 猝不及防的距离被拉近,喻穗岁心跳骤然加快,怦怦怦地好像下一秒就能跳出胸膛一般。 一起带过来的还有那浓郁的苦柠香气。 喻穗岁瞳孔变大,声音逐渐磕巴,没了刚开始的游刃有余:“怎……怎么了?” 男人的目光从她的眉宇间一点点向下,掠过鼻梁,最后到达唇瓣。 他身上的攻击性很强,目光侵略感不减,“不是说要看我?现在我这不凑过来了,让你好好看看。” 嗡的一声,大脑宕机几秒。 喻穗岁完完全全傻在那儿了,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什么话。 因为刚刚的游刃有余都是她装出来的,在京城雾尚进行的表演课程,让她已经成为了半个演员,所以能把游刃有余演出来。 可现在,她慌了神,往日表演老师课上讲的那些技巧,她都忘干净了。 “怎么不看了?嗯?” 讲话间,男人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她周身,惹得她细腻的肌肤上泛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喻穗岁身子向后退,直到后背严丝合缝地贴到门框上,凉意透过衣衫传到身上,她才猛地回神。 面前是他那挡不住的高大身躯,带着势不可挡的气焰。 最终将她解救于水火之中的是后方车辆传来的喇叭鸣笛声。 偏头看,前方的红灯悄然变绿。 喻穗岁双手忍不住轻轻推了陈肆胸膛一把,提醒他:“已经绿灯了。” 陈肆坐回驾驶座,一踩油门,经过了这个十字街口。 见状,她悄然松了口气。 大g平稳上路后,陈肆又冷不丁地递过来一句话:“没事,待会儿可以让你慢慢看。” 喻穗岁装没听到,接下来的时间都把头转向窗外,装出一副欣赏窗外梧州夜景的模样。 陈肆见此,轻笑两声。 喻穗岁心一动,继续无视他。 酒吧开在梧州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因着今晚是跨年夜,周围的车辆数不胜数,很多市民都出来跨年了,广场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陈肆顺着车流开去了地下停车场,动作熟练地把车开到停车位上。 停好车后,两人一同下车,乘电梯前往酒吧所在的楼层。 这家酒吧有陈肆百分之十的投资,另一位合伙人正是之前那天晚上去派出所门口接陈肆和喻穗岁的男人。 对方名字叫辛泰奇,刚从车队最前线退下来,主业是教练,副业是酒吧老板。 陈肆没那么多时间经营,所以只是个简单占股份的股东而已,每年会收到一笔不菲的分红。 电梯里人蛮多的,到了十层,稀稀疏疏又上来一群人。 原本喻穗岁站在角落,此刻被挤得更是贴着轿厢侧壁站立了。 忽然一双手撑在身子两侧,浸满口腔的好闻气味让她抬头。 恰好对上一双幽黑深邃的眼眸。 喻穗岁心一动,干脆垂下眼睫,尽量去稳住心跳。 但胡乱打颤的睫毛出卖了她此刻不平静的内心。 电梯好不容易到达酒吧所在的楼层,喻穗岁这才逃离这个是非之地,跟在陈肆身后,拐过一个又一个的拐角,终于到达酒吧门口。 她从没来过这种地方,刚进去的时候,心脏被猛地吓了一跳。 酒吧内的隔音效果很好,外面根本听不到里面各种炸耳的重金属音乐声,红蓝光交叠在空中闪过,这里更像是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舞池是向下嵌入式的,池中站满了年轻人,他们随着音乐的鼓点声蹦迪,完全放飞自我。 喻穗岁没见过这种场景,目光瞥过去之后又连忙收回视线,但心中又充满好奇地看过去。 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地陷进去,都不知道面前的人什么时候停下脚步了,咣的一声撞了上去。 她揉了揉额头,忽然耳边一道大喊声:“岁岁!你怎么才来啊!我等你好久了。” 说这话的是韩琳,她估计是喝了点混合酒,讲话间都带着香甜酒气。 喻穗岁显然是没适应这里的音量,说的话韩琳都没听清。 “刚刚堵车了,所以我到的有些晚。” 韩琳扬声道:“啊?你说什么?” 喻穗岁:“……” 她又抬高音量重复了一遍。 韩琳摆摆手,说:“没事,来了就好。” 她带着喻穗岁坐到卡座沙发的一角,给她递了一杯没有度数的果汁。 喻穗岁小口抿着,四处张望,却在另外的角落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韩琳凑过来解释道:“我们到的时候,阮乔刚好也在这家酒吧,她知道清淮哥今天生日,也就跟着一块坐过来了。但其实……说白了她还是对陈肆没死心呢。” 喻穗岁面上不显,点了点头。 陈肆没和她们坐在一起,而是在另外一个方向落座。 只是好巧不巧的是和阮乔坐在同一处。 面前的玻璃酒桌上摆着各种小吃,喻穗岁晚上还没来得及吃饭,此刻肚子空荡荡的,就忍不住坐过去剥干果吃。 她边剥着,边不经意间抬头,刚巧正对着他们那个圈子的人。 沙发很长,另外一头坐着的都是车队里的男男女女们,大多是一些成年人。 他们大概是在玩游戏,氛围正浓,和其他卡座里的熟男熟女没什么区别。 陈肆坐在一角,没参与他们的游戏,正和旁边人聊天,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 目光偶尔传到喻穗岁这边,同她对视上。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碰撞。 酒吧内红蓝厚重光带来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感。 忽然,视野范围之内。 阮乔起身,朝着陈肆的方向走过去。 好巧不巧的是,酒吧内的音乐交替,此刻处于一个空档。 聊天声稀稀疏疏的,但仔细听也能听清。 阮乔最终站定在陈肆面前,挡住了他传过来的目光。 她背对着喻穗岁,同陈肆讲了些什么,听不太清。 大概是一些挽留他,想求他和好的话。 很快,阮乔的背影透着几分萧瑟,一副站不住的可怜姿态。 她蹙眉,继续看着。 阮乔后退两步,不再是背对她的方向,而是刚好侧身站立。 能让喻穗岁完完整整地看清一切。 灯光暧昧的酒吧里。 喻穗岁坐在不易被察觉的暗处。 陈肆闲散地坐在那儿,低头玩手机,漫不经心的模样抓人眼球。 他根本不在意阮乔说了什么,也不在意对方的伤心姿态。 完完全全一个坏到极点的人渣。 场面气氛一触即发。 喻穗岁只听到阮乔充满哭腔的声音:“那我们之间的记忆算什么?” 阮乔被陈肆那个人渣气到哭得梨花带雨,惹人垂怜,连喻穗岁都要看不下去了。 结果人渣面不改色:“算你记性好。” 第16章 阮乔好歹是青川论坛上正儿八经选出来的校花,往日在青川那也是个众星捧月的存在。更不要提她专业能力过硬,得到过许多知名舞蹈赛事的奖杯,还捎带着考了几张有含金量的舞蹈证书。 这样优秀的一个人物,在陈肆面前却得不到一丁点的另眼相看。 想到这,喻穗岁不禁替她感到惋惜。 阮乔也不是死缠不放的人,今晚确实是鬼迷心窍了,才忍不住去找陈肆的。 但看到陈肆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她心中好似释怀了,但还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周围人不少,她碍于脸面,到底是没继续纠缠,转身走了。 车队里有人忍不住摇头,点评道:“肆哥是真绝情,那样的大美女都不放在眼里。” “谁说不是呢,但我有种预感。” “什么?” “在感情方面,肆哥迟早有一天得栽跟头。” “怎么可能,别说梦话了。” “等着看吧。” 两人的聊天淹没在接下来的音乐中,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 陈肆本人也没听到。 喻穗岁却听得一清二楚,她心中哗然,但面上什么都不显,继续低眉顺眼的剥干果吃。 干果吃多了口干舌燥,她低着头,手刚摸到杯子,就发现杯中早空了,果汁喝完了。 正当她纠结待会儿是继续喝果汁还是尝一下鸡尾酒的时候,面前忽然落下一道阴影。 她坐在低处,察觉到之后便仰头看。 酒吧的光此刻是五色斑斓的,各种颜色的光混合到一起,从这头扫。射到那头。天花板顶部悬挂着染色灯,自动转动,光自上而下地来回,笼罩在陈肆周身。 喻穗岁有些发愣,完全看呆了。 陈肆注意到她的神情,嘴角勾起,朝她伸出一只手,单挑眉。 喻穗岁心中地动山摇,眸中除了闪烁的光之外便是疑惑。 随后,便听到这人说:“你清淮哥拍生日转场视频呢,你要入镜?” 她和雾尚签约的合同里特例说明过,出道之前最好不要在社交平台发表自己照片。其他演员的规定倒没这么严苛,这条是经纪人庄亦琳单独为她加的。 只不过为什么陈肆看起来像是知道这件事的样子,还问自己。 没多想,下意识把手搭在他掌心上。 男人宽大的掌心带着许多薄茧,摩挲在她细嫩的肌肤上,带着股痒痒的摩擦力。 一股拉力袭来,她还没准备好,便在惯性使然的情况下起身,站立之后失去平衡,身子前后摇晃。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扶在她左肩处,帮她稳住身形。 再掀起眼皮,才发觉她和陈肆的距离在不知不觉中竟然靠得这样近。 从两人身后看,就像是高大的男人将她揽进怀中一样。 耳边是阵阵有力的心跳声,鼻腔中涌动的是好闻的苦柠清香,后调是木质香,沁的清爽。 她心跳也在无意间蔓延开,是在和他对视上之后,速度骤然加快。 倏地,耳根泛红。 一道轻笑声传来。 喻穗岁猜到他是因何而笑,脸涨得通红,好看的秀眉微微蹙起。 不似生气,而像是娇羞。 “你笑什么!” 她再也忍不住面前人调侃的神情,抬高音量问出声。 和喻穗岁的气急娇羞相比,陈肆倒显得十分淡然。 他的手依旧牢牢地把住女孩的肩膀,另外一手更是完完全全地张开,包裹着女孩的五指。 男人笑容更大,不仅没回答她的问题,还反问道:“你说我笑什么。” 完全一混不吝。 喻穗岁心跳如擂鼓,腮帮子鼓得和小金鱼没什么区别。 “我哪儿知道。” 一副被抓包之后虚张声势又嘴硬的模样。 陈肆舌尖抵住右腮,摆明了在逗弄她,“你怎么不知道了?” 停顿两秒,他故意说:“那不是你的心跳?” 喻穗岁嘴硬不承认:“不是。” “真的?”陈肆弯下身子,目光紧紧锁住她,“还学会撒谎了。” 喻穗岁不吭声,只当是没听到这话,偏开头,也不去看他。 碰巧这会儿周围时不时地走过来几人,苏清淮找了两个服务员支着手机准备录像。 他一转身,注意到两人的模样,朝着陈肆吹了个口哨:“干嘛呢,欺负小孩啊。” 陈肆啧了声,吊儿郎当地回:“别以为你今天是寿星,我就不敢揍你了啊。” 苏清淮扔过去一个空瓶,“谁怕你。” 陈肆做出要走过去的模样,“那我来了?” “别,”苏清淮适时求饶,“开玩笑呢。” 喻穗岁趁着两人聊天,陈肆注意力没有完全放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猫着腰躲远了。 她坐回韩琳那边的沙发一角,心跳慢慢趋近正常,但脸颊两侧的芍红依旧明显。 韩琳正和旁边的人一起玩抓手指,听到动静声,回头看。 她当时喝了不少酒了,有点喝高了,声音都是虚飘飘的,“岁岁,你刚刚去哪儿了。” 喻穗岁蹙眉察看她的状态,凑上去闻了闻,“你喝多了?” 韩琳一摆手,“怎么会,我清醒得很,倒是你,刚刚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半天都没找到。” 一说到这儿,喻穗岁便有些心虚,随口敷衍她:“去厕所了,没找到在哪,费了些时间。” 也不知道韩琳信没信,她脸颊两侧也带着不自然的红晕,只不过和喻穗岁的脸红完全不一样。 韩琳想起什么,扭头去够桌上的酒杯,豪迈地递到喻穗岁手中,“岁岁,这个长岛冰茶蛮好喝的,你要不要试试!” 听起来像是饮品的名字,她多嘴问了句:“是饮料还是酒?” 韩琳当时脑子都不转了,张口就来:“你听它的名字就知道了,当然是茶叶水啦!” 这话一出,围坐在旁边酒桌的人都纷纷笑出声。 眼神还时不时地瞄向喻穗岁和韩琳的方向。 喻穗岁不解,“他们笑什么?” 韩琳啊了下,摇摇头。 另外一个方向又传来笑声。 喻穗岁下意识蹙眉,觉得这声音格外耳熟。 果不其然,一转头,刚好对上陈肆的目光。 她刚刚注意力都在韩琳这儿,完全不知道陈肆是何时已经坐到自己身边了。 瞳孔放大,她张了张嘴,被惊讶的说不出话。 手中的酒杯也被他自然的抽走了。 喻穗岁有些护食,还想凑过去抢回来。 却不料被他轻而易举地躲过了。 “未成年不能喝酒。” 陈肆啧了声,顺势把酒杯放在另一个酒桌上。 喻穗岁轻哼,“你没听到韩琳的话吗?这不是酒,是茶叶水!” 小姑娘对酒吧里的酒品一概不知,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半点心虚都没有。 仔细看,嘴角还带着得逞的笑。 那笑容仿佛在说:你傻了吧。 这模样落在陈肆眼中只剩可爱,可爱得不行。 他没憋住笑,“你确定?” 喻穗岁刚要点头,韩琳那一桌上有人实在忍不住,笑着给她解释:“小妹妹,那不是什么茶叶水,是高浓度的鸡尾酒,后劲很大的,我们都管它叫失。身酒。” 这话一出,喻穗岁嘴角的笑都已经凝固了。 偏偏陈肆还重新端起那杯酒,送到她面前,戏谑道:“还喝吗?” 眼前这杯饮品外表和普通的冰红茶没什么区别,她真的以为只是普普通通的冷饮,却没想到居然是高浓度鸡尾酒。 想到这,她身子向后退着,摇头,“不喝了。” 一副被吓怕了的乖巧模样。 陈肆见此场景,笑容更大了,心里存了逗她的坏心思。 他递过去,继续说:“别啊,尝尝新事物不是挺好玩的?” 喻穗岁摇头,“不好玩儿。” 目光从酒杯转移到这人脸上,眼尖地看到他嘴角的坏笑。 她忍不住说:“你故意的。” 陈肆哦了下,“所以呢?” 竟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喻穗岁轻哼,一直盯着他:“所以,我讨厌你,陈肆。” 陈肆把那杯酒放回原位,左臂自然地垂放于她身后的沙发椅背上,再次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现在又讨厌我了?” 喻穗岁哼哼唧唧:“嗯,不行吗?” 陈肆啧了声,指尖故意去触碰她后背,“行啊,怎么不行,你说什么都行。” 喻穗岁冷哼,移开视线。 “可刚刚——是谁喊我陈肆哥哥来着?” 男人故意拉长语调,言语之间的调侃清晰入耳。 喻穗岁不认账,故作茫然:“不知道啊。” “成,”陈肆手上用了些力道,若有若无地去戳她颈间的软肉,“又开始装了?” 喻穗岁眨眨眼,一副懵懂模样,“装什么?” “明知故问。” 喻穗岁拼命压制住想要上扬的嘴角,故作淡定的哦了下。 刚要继续说点什么,便被朝着两人走过来的苏清淮打断了。 陈肆面上不爽,“要说什么?快点。” 刘崎看到这一幕,调侃道:“清淮,你算是打扰到他了。” 苏清淮扯了个笑,“打扰他什么?” 刘崎点了根烟,“这还用说,打扰他把妹呗。”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纷纷笑出声。 有人起哄道:“肆哥,重操旧业啊。” 陈肆眼睫耷拉着,声音冷淡,“差不多行了啊,小姑娘脸皮薄。” “得嘞。” 也不知道是不是喻穗岁的错觉,刚刚那人说出重操旧业四个字之后,她好像看到陈肆一下子变冷淡了。 由此,她默默地坐在一旁,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临近十二点,酒吧的氛围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火热程度,节奏感极强的音乐声在空中碰撞。好巧不巧的是,苏清淮接下来要拍的那条转场视频的bg酒吧内的背景音乐完全相同,是同一首歌。 卡座里的人都三两成群地坐在同一处,留出空位方便摄像师变换镜头。 “soifyou''''reready andifyou''''lllet iwannaseeit intion in3d。” 歌词一出,摄像师便举着相机开始运镜。 不得不说,苏清淮很会看人,找的摄像师也是厉害的不行。 音乐继续。 “youwon''''tregret chaagneconfetti iwannaseeit intion in3d。” 韩琳喝多了,没参与入镜,老老实实地窝在角落,一副已经睡着的模样。 而喻穗岁和陈肆同样没入镜,两人分别坐在单人吧台的高腿凳子上,看着苏清淮拍视频。 那年短视频平台还没有火爆,苏清淮那个转场视频也可以被称为素人版本的。 各种镜头拍了两遍之后,苏清淮检查了一番,剪辑好之后直接发在微博上了。他平常也会在上面营业,偶尔会po日常照片发上去,积攒的粉丝数也就几十万了,算是个小小的达人。 喻穗岁的微博关注都是一些官方账号,没有个人账号,她得知苏清淮有账号之后,搜索了一遍,顺手关注上了。 那条刚拍的视频自动弹了出来。 视频能看出来摄像师的功底深厚,拍出来的成果很有一股子纸醉金迷又充满时尚感的调调。一经发布,便迅速冲上本地热搜,不出十分钟,在本地热搜榜上排名前十,标题为:来看富家子弟的跨年夜。 点进去,评论区各种留言都有。 其中点赞量最高的几条抓住了喻穗岁的目光。 【谁偷走了我的人生?】 【是的,我以前也认为我长大会过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的。】 【卡颜+卡钱+卡身材+卡身高+卡一切。】 【富家千金少爷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 【想知道摄影师是谁,运镜太丝滑了。】 【没人发现角落坐在单人吧台上的一男一女吗?是一对儿小情侣吗?太有氛围感了吧?狼兔cp我磕到了!】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 看到最后两条评论后,她将视频暂停,截屏放大。 一眼认出角落的一男一女正是陈肆和自己。 周围光线忽明忽暗,各种颜色的光打在两人周边,倒是很像电影里的场景一样。 氛围感拉满了。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好像是曼妥思薄荷味糖果扔进可乐瓶中,泡沫滋滋地往上涌。 甜甜的,涨涨的。 正当她还陷入少女般美好回忆的时候,酒吧骤然变黑。 各种灯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尽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喻穗岁心里一咯噔,还以为是停电了。 可紧接着下一秒,耀眼的白炽光出现,点亮一切。 舞台上的伴奏也一同开始,钻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一抹追光在舞台上照亮一个高大的人影。 隔着点距离,她有些看不太清,眯着眼仔细瞧了瞧,才认出那个人居然是—— 陈肆?! 偏头看,身边早已空荡荡。 原本坐在单人吧台上的人此刻出现在了舞台上面。 喻穗岁疑惑地看过去,目光刚触碰到舞台,耳边就落下一道声音。 “一首歌送*给一个女孩,祝她十八岁生日快乐。” ——噼里啪啦的! 脑海中绽放一朵朵烟花。 喻穗岁都愣住了。 她都差点忘了自己的生日。 苏清淮和她的生日是相连的,苏清淮是12月31日,而她刚好是1月1日的生日。 但陈肆居然也知道。 前奏过去之后,磁性又抓人的男音在耳边无限回荡。 /总以为她会永远陪我一步一步慢慢走/ /总以为无聊当有趣的幽默只有她能懂/ /我不是她的菜早该把手松开/ /噢太意外/ 他的声线很低,带了几分沙哑,听得她心中热烫澎拜。 一颗心扑通扑通地七上八下。 最后,一曲结束。 她还沉浸在这场美梦中,久久不肯醒来。 直到他的声音在耳边近距离出现,这次没有通过话筒,仅仅只出现在她一人耳边。 “生日快乐,岁岁。” 她睫毛打颤,指尖不小心触碰到手机屏幕,白光打在脸上,看清时间。 手机屏幕上方显示:2012年1月1日00:00:00 第17章 那一秒钟。 呼吸都停滞了。 不仅是因为他唱歌为自己庆生,更是因为两人挨得太近了。 她微微一侧头,唇尖便快速擦过男人的脸颊,红晕一眨眼占满了侧脸。 整个人像是连头一起都泡在高温的温泉水中,热得不行。 喻穗岁心脏怦怦乱跳,她都怀疑陈肆是不是听到了,否则这人为什么嘴角挂着坏笑。 她极力去稳住心神,向后移动半分距离,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问:“你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陈肆没坐下,反而是站在她面前,一只手撑住她身后的吧台,另外一手自然垂落。 男人高大的身躯抵在面前,无形之中增添了不少的压迫感。 他自从下台之后,目光便一直紧紧地锁定在喻穗岁身上,半秒钟都未曾移动过。 他扯了个笑,“想知道你生日这件事很难?” 喻穗岁怔愣一秒,随即接话:“对于别人来说我不知道,反正对于你来说,肯定是小事情。” 这话带着调侃和几分小小的嘲讽。 陈肆点了下头,倏地把脸伸到她面前,鼻尖下一秒仿佛就能和她的相贴住。 “骂我呢?” 喻穗岁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不敢再与他对视,卷翘好看的睫毛一直耷拉着,时不时地打颤。 她声音听着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但陈肆却听出了紧张。 “怎么会,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是吗?”陈肆反问道。 喻穗岁嗯了下,“当然。” “那怎么不敢抬头看我?” 此话一出,喻穗岁瞬间安静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终于做出心理建设,缓缓掀起眼皮,露出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眸,“你离我太近了。” 小姑娘的嗓音糯糯的,钻进耳朵里莫名舒服。 男人嘴角上扬,整个一流氓模样,“是吗?可你不喜欢吗?” 这话算是把一切名为暧昧的气泡都戳破了,让两人的关系瞬间暴露出来。 喻穗岁眨眨眼,故意说:“喜欢,那你再离近点。” 她顶着乖巧的模样,故意说一些直白大胆的话。 算是彻彻底底地把陈肆的好胜心激了出来。 他笑出声,“行,你都开口了,我就照做。” 喻穗岁瞳孔放大,发现他居然不按常理出牌。 急忙赶在他凑近自己前一秒的时候,双手抵在他胸膛处。 “怎么还上手了?”陈肆笑容更大,“学妹。” 又喊出了之前对喻穗岁的称呼。 喻穗岁感觉再这样呆下去,她心脏就要跳出胸膛了。 “我不能上手吗?” 陈肆啧了声,“你随意,怎样都行。” 语气仿佛是任由她怎么弄自己都行。 两人这边的氛围正浓时,刘崎忽然走过来喊了陈肆的名字。 喻穗岁见状,向右挪了个座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陈肆被这姑娘快到极点的反应气笑了,给她束了个大拇指。 喻穗岁笑眯眯地眨眨眼,表示很无辜。 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刘崎面上的表情有些不太好,也没调侃两人。 若是之前,他现在正戏谑陈肆又把妹呢。 现在却没有。 刘崎低声在陈肆耳边说了些什么,声音很低。 并没有让她听到,所以应该是比较严重的事情。 陈肆的反应也有些不同寻常,他看了刘崎一眼,低声说:“知道了,我一会儿就过去。” 刘崎走之前,还看了喻穗岁一眼,那眼神有些复杂。 喻穗岁不明所以,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之后,才忍不住问陈肆:“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陈肆摇头,“没什么。” 这态度很明显是不想让她知道。 喻穗岁也没继续刨根问底地问,而是说:“你先去处理事情吧,不用管我。” 陈肆递过来一眼神,“自己在这儿可以?” 喻穗岁故意说:“我现在已经不是未成年了,学长。” 陈肆哦了下,“说这话什么意思?想喝酒了?” 喻穗岁没吭声,默认了。 “成年了也不让喝。”陈肆盯着她。 喻穗岁撇撇嘴,小声嘟囔:“管得真宽。” 陈肆走过来,身上穿了冲锋衣外套,神情认真地说:“酒吧刚开业不久,里面的人鱼龙混杂,不是不让你喝酒,你想喝的话,我之后带你喝。” 一直以来,陈肆在喻穗岁面前始终是一副玩世不恭,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的懒散模样。 这还是他第一次以这样认真的语气对她讲话。 喻穗岁有点懵地眨眨眼,乖巧说:“知道了。” 陈肆噗嗤笑了,大掌落在小姑娘脸颊处,重重地掐了一把:“真乖。” 等他走后,脸颊处的余温迟迟消散不去。 她的心脏也提到了嗓子眼儿处。 - 不知过了多久,喻穗岁正百无聊赖地盯着手机看,身边忽然坐过来一个人。 她偏头瞧了眼,是阮乔。 酒吧当时的音乐随着灯光有节奏地震动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几乎都穿着清凉,仿佛在过夏天一样。 喻穗岁只是简单地冲她礼貌笑了下。 而后继续低头看手机。 忽然,阮乔打破尴尬的安静:“你叫喻穗岁是吧?刚签约了经纪公司?” 喻穗岁闻言,动作一顿,点了下头。 阮乔继续自顾自地说:“你和陈肆在暧昧期吧?你签的那家经纪公司据我所知应该叫雾尚吧,公司的合约一般不让艺人谈恋爱,你确定你和陈肆能谈下去?” 喻穗岁收起手机,目光看向她,“学姐,你想说什么?” 阮乔笑了下,“你不用一副兵临城下的样子,我只是给你提个醒而已。娱乐公司一般都不让自家艺人谈恋爱,如果你不走吸粉的道路,那就当我的话没用。但是喻穗岁,陈肆这人你真的了解吗?他完全一人渣来的。你年龄小,不知道他以前的那些事儿很正常,我劝你了解之后,再考虑要不要和他继续下去。” 喻穗岁看出她并没有恶意,但实在是不喜欢陈肆被人在背后这样讲。 “学姐,要不要继续和他走下去是我的事情,这您没法插手吧。” 阮乔冷笑,除了在陈肆那儿之外还没受到过这样的冷脸,所以有些生气,“行,但你以为你就是陈肆的最后一站吗?别傻了。” 喻穗岁蹙眉,“学姐,谈恋爱为的是情绪价值,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多巴胺分泌旺盛,这就足够了。至于我是不是他的最后一站,这不是我现在要考虑的事情。” 她顿了顿,继续说:“而且,他也只是我漫漫人生长路之中的一站,仅此而已。” 不远处的拐角。 陈肆完完整整地听完了两人的对话。 刘崎瞥了他一眼,“这姑娘够清醒啊。” 陈肆扯了个笑,没接话,朝她走了过去。 谁说不是呢。 在他和喻穗岁之间,她才是那个清醒的人。 第18章 想象中的事情没有发生。 阮乔多看了喻穗岁两眼,眼神由刚开始的不屑逐渐转为欣赏。 她没再多说什么,端起面前的酒杯离开了。 喻穗岁垂着眼睫,双手交叠搭在酒杯一旁,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杯口,眼神无目的地随意飘散。 她在发呆,同时也在回味刚刚阮乔说过的话。 好巧不巧的是,身边落下一道阴影。 浓烈的薄荷烟草气味涌进鼻腔中,还带了点血腥味。 她蹙眉,偏头看。 借着头顶忽闪的氛围灯,注意到陈肆的眉峰断了一截。 这人本来外表看着就不像高中生,此刻眉峰上的一抹血痕更衬得他像个混子。 “刚刚说的不错。” 他语气没什么温度,不知是生气了,还是怎么了。 手从兜里摸出盒烟,随意抖落出一根,咬在嘴角,但不点烟。 “格局挺大。” 他继续点评着,嘴角的烟随着话语一同上下颠着。 平白增添了几分放浪形骸。 喻穗岁目光向下,落在烟盒上。 上面印着几个英文字母:rlbono。 蓝黑色调的烟盒,名为万宝路。 她又撩起眼皮,目光向上,盯着他看。 “你生气了?” 陈肆扯了个笑,“怎么会。” 喻穗岁哦了下,手去够那盒烟。 在他的目光下,就这样大大方方地顺走了一根。 随后,头一低,微微张口喊住烟嘴。 陈肆一秒看出她姿势老练,眸中多了两分惊讶,“会抽?” 喻穗岁故意摆出乖乖女的笑容,笑容钻进眼底,眯成一条缝。 “不会啊。” 她在撒谎。 陈肆见状也没戳破,啧了声,把打火机递给她。 “会点烟吗?” 喻穗岁眨眨眼,不吭声。 但烟头向上晃了下,意思很明显了,是想让他帮忙点烟。 陈肆接受到她的信号,笑容更大了,“胆子挺大啊。” 喻穗岁轻笑,“不可以吗?” “可以,”陈肆轻哂,“你是第一个给我提这要求的。” 喻穗岁仰着头,顶着一副最无辜乖巧的脸,做这种叛逆的事情,“那你会满足我吗?” 酒吧各色氛围灯忽来闪去,纷纷落在两人周身。 光是动态的,急速的。 但两人之间的氛围却慢了下来,像一个漫长的慢镜头。 女孩的长睫上下扇动,形成忽略不计的小风。 但正是这场不受重视的小风,却引发了一场类似蝴蝶效应的连锁反应。 此刻。 正是连锁反应中的第一件小事。 陈肆倒没回答她的问题,也没用打火机给她点烟。 而是先利落帅气地点燃自己的烟,随后弯下身子,视线与她齐平,唇部也和她处在同一高度上。 两个烟凑到一起,被明火引燃的烟丝从这端窜到另一端。 怦怦怦,三秒钟。 喻穗岁那边一抹猩红诞生。 而在这三秒钟之内,也诞生了两人目前为止的最近距离。 她借着猩红彻底看清了他幽黑深邃的眼眸。 也在内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三秒钟一过,缕缕烟雾向上蒸腾。 有他的,也有她的。 像两股缠绕在一起呈螺旋上升的雾气一样。 散不开,化不掉。 这根由他点燃的烟慢腾腾地烧着,烟丝的火一点点朝嘴角处方向蔓延。 就这短短的三分钟,她耳边开始重播起方才阮乔的话。 “你hold不住陈肆的,你不了解他。他这人时而能坏到骨子里,时而能有良心。” 阮乔当时目光里除了得不到他的无奈,更多的是欣赏,以及想成为陈肆这种人的渴望。 她慕强,但更多的是想成为他那样的强者。 “他圈子很大,遍布的范围之广,人缘好人脉广,靠着自己单枪匹马地闯出了一条道路,比他父亲,也就是当地出名的那位企业家差不了多少,即便在他只是个高中生的情况下。” “他是个切切实实的行动派,赶在风口前做出了不少惊骇世俗的事情,能兜得住事儿,头脑聪明,用最低调的手段办最高调的事儿是他的一贯作风,也能游刃有余地处理上一辈的腌趱事。” “他虽然只是个学生,但组的那支车队已经得过不少奖项,并且在赛车圈早已打响名号。他是队长,训练车队靠的不仅是专业技术,更多的是那种商人头脑。车队里的人鱼龙混杂,有刚成年的年轻人,也有已经成家的中年男人,有之前无所事事的社会混子,也有得过美赛金奖的名牌大学的大学生。” “他在这群人里周旋的很好,让人挑不出错。” 这些都是阮乔的原话。 说真的,喻穗岁其实并不相信一个高中生能做到这种地步的成功。 但一想想自己,不也有了人生目标了吗? 可她和陈肆的不同则是,她在为自己规划的人生之路上刚刚启程,而陈肆呢,人家早已完成了三分之二的路程。 —— “想什么呢?” 身边的男人忽然打破安静,将一个玻璃烟灰缸推到她面前。 喻穗岁回神,目光恢复清明,“没什么。” 陈肆掐了烟,垂眼盯着她,“想我呢?” 喻穗岁怔愣一秒,随即跟着他把烟掐灭,“你怎么知道?” 陈肆扯了个笑,“刚刚阮乔没给你讲?你陈肆哥哥无所不知。” 这话从别的男人口中说出来,也许会油腻,自大。 但在喻穗岁听完阮乔口中的他之后,只会觉得这话和他很有配得感。 喻穗岁心尖忽闪忽闪地快速划过什么,连她都捉不住。 她眨眨眼,故意拿腔拿调:“陈肆哥哥,你好厉害。” 陈肆没再坐着,反而站在高脚椅旁边,目光悠悠地盯着她,语气不正经:“这话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喻穗岁撇撇嘴,“当然是夸你。” “是吗?”他反问。 喻穗岁也跳下椅子,和他面对面而立,两人之间并没有多少距离,“当然是。” 随后,小姑娘话锋一转,“你就这么不信我说的话吗?” 陈肆扯了个笑,“怎么会。” 他移开视线,扫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该把这姑娘送回家了。 喻穗岁一秒猜出他在想什么,顺势说道:“是要回家了吗?” “蛔虫啊你。”陈肆调侃她,“都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 喻穗岁忽略这句话,心里莫名对他起了许多茂盛的探索欲。 可能是因为阮乔今天的话,也可能是因为他眉峰上的血痕。 总之是不想回家面对那个冷冰冰的别墅,只想同眼前人多待一会儿。 哪怕是一秒钟也可以。 思及此,她故意说:“陈肆哥哥不行了啊。” 陈肆挑眉,不明白她这什么意思。 小姑娘下巴一扬,顶着一张最乖巧懂事纯净的脸,讲着激怒他的话:“这夜,你是不是熬不动了?” 陈肆何等的人精,在社会底层那点摸爬滚打不是白挨的。 他没被激怒,反而说:“这么想多和我待在一块儿?” 喻穗岁愣了下,被戳穿也没恼羞成怒,眨眨眼,问:“不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陈肆啧了声,“但你没发现酒吧里都没多少人了?” 确实有些奇怪,方才还热闹的氛围此刻一下子淡了下来。 卡座里剩的人早就没了继续玩游戏的性质。 而韩琳也早在半个多小时前就被苏清淮送回家了。 “想和我呆着也不是不可以。” 他忽然说了这话。 喻穗岁精神头被拱起来了,“那我们去哪里?” 陈肆点额,“饿不饿?带你去吃夜宵。” 不提还好,一提这件事,喻穗岁肚子便适时地叫起来。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在场两人都听到。 陈肆憋着笑,声线却不稳:“走吧。” 喻穗岁此刻才显出同龄女孩的娇羞,脸一下子涨红了,“你不准笑!” 语气故意凶巴巴的。 陈肆双手举起,作投降状,“成,我不笑。” 顿了两秒,他补充道:“还是个挺别扭的小姑娘。” 喻穗岁恼了,“谁别扭了!你才别扭!” 陈肆走在她身侧,同她一起乘电梯下达地下停车场,“行,我别扭。” 话语间的宠溺清晰入耳。 喻穗岁愣了下,忽然明白了。 为什么自己能被陈肆吸引。 为什么第一眼见到陈肆,注意力就被他抓走了。 为什么视野范围之内,只要有他的身影,自己的心就不由自住地被紧紧攥住。 因为她从小生长的环境是顺遂的,但又是缺失父爱母爱的。 而他对自己的那一星半点的好就足以让她丢心失神。 同许多偶像剧或者言情小说里烂大街的设定完全吻合。 青春期晚至,乖巧听话的她也会被这种随性不受拘束的人吸引,衍生出叛逆。 - 两人刚上车,还没来得及发动汽车,副驾驶座的车窗便被人敲响了。 一位不速之客找上了门。 恰好在喻穗岁右侧。 她偏头看过去,发现来人是陈兵。 也是陈肆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地下停车场的灯光彻夜不息,无边无际的寂静裹挟着氛围。 喻穗岁蹙眉,还没来得及开口,身边人就落下一句。 “你在车上呆着,我去处理点事情。” 第19章 这人确实做事周密,滴水不漏。 挑不出一点错。 因为他下车前,还不忘打开车载音乐,将音量调至最大。 让音乐声占满整个车厢,好让她听不到车外的声音。 砰的一道车门声响起。 之后便是自带节奏感的英文歌。 “whatifidid, 若有关我犯下的错, whatyouthinkidid, 你的猜想果真应验, couldyoufive, 你能否原谅, thewayidid, 我的从前,” 同车内悠长松弛的英文歌氛围不同,车窗外剑拔弩张的紧张感清晰可见。 喻穗岁愣了下,蹙眉。 陈肆站在那个和他长相有五分相像的男人面前,薄唇几张几合,在说些什么。 可惜听不到声音。 萦绕在喻穗岁耳边的只有淡缓的音乐。 “whatifiwaslying, 若我在撒谎呢, everytiisaid, 我每次都说, it''''sjustafriend, 只是朋友罢了, whatifiwaslying, 若那是我的谎言, wouldyoulovethen 那你还会爱我吗。” 听觉在车内,但视觉一直紧紧地锁定窗外。 她的目光从没在陈肆身上移走过半秒钟,生怕他会受到什么伤害。 倏地,一抹眼神瞥了过来。 是陈兵在看她。 目光玩味,嘴里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污言碎语。 喻穗岁心里一咯噔。 因为她看到陈肆眸中产生了浓浓的怒火,颈间的青筋暴起。 她愣了下,想也没想地下了车。 跟着她一同出来的还有那该死的音乐。 砰的一声,车门被重重地关闭。 隔绝到在此刻令人无比心烦的音乐声。 但率先跌入耳中的是陈兵的一句话: “你马子知道你是个没妈的野种吗?” 嗡的一下,脑海中最重要的部分像是被重锤敲击。 喻穗岁意识到陈兵口中的野种骂得是陈肆,她大脑完全失去思考,想也没想地朝着陈兵走过去。 确切一点,应该是冲过去。 陈兵嘴角的笑令人作呕,目光像毒蛇一样粘黏在人体表面的皮肤上,恶心至极。 偏偏他还在不停地说:“喂,你知道吗?这人是个私生子,心狠手辣,间接把他妈害死了。” 陈兵露出一口森白的獠牙,笑得像地狱里的恶魔,“你和这种人搞在一起,不如跟了我。” 他语气轻蔑:“和这种杂种在一起,他能弄爽你?” ——啪! 回应他的,是一道清脆响亮的巴掌声。 这下用得手劲儿不小,震得喻穗岁掌心发麻。 她表情从没这样凶狠过,浑身的肾上腺素飙升,根本顾不得那么多了。 那一巴掌打得陈兵一个措手不及,他的头在惯性使然下偏过去,耳鸣声持续了三。四秒钟。 等反应过来之后,转回头,目光阴森的盯着她,舌尖抵住嘴角,尝到了血腥味。 陈兵眸中的神色完全变了。 由原本的轻蔑到现在完全想弄死喻穗岁。 偏偏她根本没个怕的,恶狠狠地盯着他,说了平生最脏的话语:“你个没爹的畜生,嘴巴那么脏,是吃什么脏东西了吗?” 站在一旁的陈肆没动弹,在看到这姑娘扇过去之后,身子僵住了。 生平第一次,有人竟这样挡在自己身前,不论原因,不计结果。 一直伫立的冰川在此刻开了个消融的口子。 不仅如此,那口子还有继续扩张的趋势。 陈兵扯了个笑,牵动住伤口,心里一股烦躁,高抬手,准备一掌扇回去:“我给你脸了是吧——” 话还没讲完,巴掌也没落下,便被一道身影挡住。 陈肆有力的大掌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用了不小的劲儿,目光冷淡,声音带了些警告性:“你信不信,这一掌如果落在她身上了,我会不顾后果地搞死你。” 他用力一甩,将陈兵半个身子都甩出去,踹了一脚,将他踹倒在地,目光冷得像是在看一滩死物:“陈兵,不想死你就试试。” 撂下这话,他没再看地上那人一眼,转身带喻穗岁走了。 - 回越澜湾的路上,街道已经恢复一片寂静。 这天经历了不少事情,喻穗岁已经没了吃夜宵的心思,提出要回家。 汽车缓缓驶入越澜湾的地下车库,稳稳当当地倒车入库,停在它该呆的车位上。 停车场空无一人,和刚刚没什么区别,车内放着舒缓的音乐声。 倏地,一只冷色调的大掌摁了关闭键。 音乐戛然而止,车内一片安静。 喻穗岁垂着眼,目光落在手上,拇指不停地摩挲着食指指节。 陈肆瞥了她一眼,最终叹了口气:“伸手。” 两个字言简意赅。 喻穗岁顿了顿,缓缓撩起眼皮,目光撞进他幽深的瞳孔中,被狠狠地吸引进去。 陈肆见她没动作,干脆解了安全带,朝她倾身过去,动作利落但又控制地很轻,准确无误地捉住她的手。 翻开一看,果不其然,红了一大片。 他蹙眉,“疼不疼?” 喻穗岁摇头,是真的不疼。 她想说点什么活跃气氛,下意识开口:“你怎么耍流氓。” 这话一出,她明显感觉到车内的氛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滑坡。 忍不住低下头,不再看他。 但能感受到头顶的那束目光,一直放在自己身上。 随后,男人低哑的嗓音打破安静:“这就是耍流氓了?” 喻穗岁猛地抬头,瞳孔无意识放大,“这不算吗?” “这算吗?” 喻穗岁咬住唇瓣,“为什么不算。” 陈肆目光始终没移动过,一直放在她身上。 不知为何,他现在的目光和往日不一样了。 以前他虽然会在口头上逗自己,但目光始终带着一股淡淡的疏离。 可现在,他的目光像猛兽一样,给了她一种下一秒自己就会被眼前的人吞之入腹的错觉。 男人垂眸,盯着她的手,“你说的那种还不算。” 喻穗岁眨眨眼,下意识接话:“那怎样才算?” 只见这人握着那只手缓缓举起,托到他的脸颊边,最后将自己的掌心对准他的侧脸贴上去,让双方严丝密合毫无缝隙的贴合在一起。 温凉的触感和火辣辣热烫的掌心凑到一起,她被凉得打了个颤。 下一秒,就听到他的话。 “这样才算——耍流氓。” 第20章 你的梦落在我的手心。 他那话钻入耳中后,像是一片轻柔的羽毛在喻穗岁心尖最顶部最脆弱的部分一直撩。拨,痒痒的。 她脑海中莫名其妙蹦出一句歌词。 你的梦落在我的手心。 小姑娘的侧脸被面前的人托住,面部肌肉完全放松,彻底放到他掌心中,时而能感受到男人宽大掌心中的粗粝。 她撩起眼皮,卷翘好看的睫毛不停地胡乱打颤,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是分外的紧张。 陈肆清楚地捕捉到她的面部变化,倏地轻笑。 这笑声仿佛平地惊雷,将喻穗岁吓了一跳,睫毛抖得更厉害了。 偏巧这人是纯混坏的那种,还故意将拇指毫无保留地贴合到她脸颊的肌肤处,不停地来回摩挲,用指腹上薄茧的粗粝故意划拉她。 弄得她瑟缩几下。 再也受不住了。 喻穗岁双手撑在车座处,稍稍一用力,将自己的脸颊从他的手上解救出来。 而后,脸倏地红了一大片,像熟透的樱桃一样。 “喻穗岁。” 男人忽然张口,嗓音沙哑地喊了她的名字。 喻穗岁心乱得很,心跳毫无章法地加快速度,根本不敢看他。 一直低着眸,目光毫无目的地飘来飘去。 她看到陈肆的双腿,结实的肌肉被黑色运动裤完好的包裹着。 肌肉线条流畅,彰显着男人蓬勃的力量感,雄性荷尔蒙爆棚。 “怎么了?” 小姑娘的声线都不稳了,带着几分颤意。 头顶传来一道轻哂,之后是他那惯有的不正经的语调。 “看哪儿呢?” 喻穗岁不吭声。 陈肆又笑了,“刚刚说我耍流氓的人是谁?现在你这姑娘盯着我哪儿看呢?” 两秒后,他又补充道:“现在耍流氓的人又是谁?” 嗡的一声,脑海中炸开朵朵烟花。 喻穗岁着实是被这人的逻辑思维惊到了,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做到脸皮厚到如此地步。 她猛地抬头,瞳孔放大地瞪着他,被他激得说不出一句话,一个字。 偏偏陈肆这人渣不觉得自己哪儿过分,还戏谑道:“怎么?傻了?” 喻穗岁眨眨眼,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这人又说:“刚刚看我哪儿呢?小流氓。” 她算是搞明白了,要想有来有回地和陈肆拉扯,必须要抛掉薄面。 一这样想之后,她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解了自己的安全带,双腿翻过来,半跪在坐垫上方,视线升高到与他在同一水平线上。 窸窸窣窣的动静在寂静的车厢内分外扎耳,衣料的摩擦发出阵阵沙沙音。 而面前的男人目光晦暗,自始至终都锁定在她身上,嘴角浅浅勾起,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最终,喻穗岁手一伸,拽扯住他的衣领,用力向下一揪。 两人一上一下,刚刚的角度在此刻呈相反状存在。 在上的是喻穗岁,她目光向下,落在男人高挺的鼻梁上,发觉出他的鼻梁很大很高挺,脑子里顿时浮现出许多无法播出的内容。 而在空间位置上,处于下位的则是陈肆,他头微微向后受力,后脑勺隐隐和车窗玻璃擦着。 但镜头一转,他的手掌不知何时早已圈在这姑娘的腰窝处,虎口恰好卡在她极细不堪一握的侧腰处。 只要微微一用力,仿佛就能捏碎般。 喻穗岁根本没注意到这点,她鼻腔中发出一道轻哼,目光故意放到最轻佻,表情下意识拿出自己在雾尚的表演课中学到的技巧,摆出一副调戏模样。 她故意反问道,“我看你一眼就成流氓了吗?” 两秒后,又赶在他开口前,接上自己的话:“我还没做什么呢。” 陈肆目光悠悠,一副任她摆弄的架势:“你想做什么?” 男人单挑眉,不知是挑衅还是怎样,总之是给了喻穗岁一种让她继续做下去的错觉。 喻穗岁也没管自己是否会错意,空着的那只手顺着他的衣襟缓缓向下,最后停在黑色运动裤的抽绳处。 她两指轻轻捏住细绳,转了几圈,让黑色细绳捆绑在自己食指上,缠了几圈。 空荡无人的地下车库内,忽然出现一道含笑的女声。 “我想做的,你现在还看不出来吗?陈肆哥哥。” 最后四个字,她是附在他耳边轻声讲完的。 女孩周身的茉莉淡香萦绕在他耳根处,将他彻彻底底地笼罩起来。 陈肆目光愈发晦暗,颈间的青筋隐隐可见。 落在小姑娘腰窝处的大掌稍稍在用力,五指张开后又迅速聚拢,直至掐在她的软。肉上里,指节完全陷入衣服布料内。 “胆子不小啊,岁岁。” 他低声喃喃,讲话间滚烫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她脸上。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这样喊自己的小名。 上一次是刚过零点,他为她庆生。 明明旁人也是这样喊她的小名,但这两个叠字从他的口中出来,却多了别人没有的欲和缱绻。 更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勇气是一股脑儿上头的,现在渐渐冷却下来后,她才意识到两人的空间方位是何等的亲昵,已经完全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界限。 喻穗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收回手,恢复那个乖巧听话的模样,坐回副驾驶座上。 陈肆倒没什么反应,只是安静地盯着她。 良久后才戏谑道:“这是又开始装回乖乖女了?” 喻穗岁被戳破心思,忍不住回怼他:“我没有,我本来就是。” 陈肆小幅度地点额,故意拉长调:“这样啊。” “就是这样!”喻穗岁有些心虚,不自觉地抬高音量。 陈肆啧了声,低眸扫了眼方向盘,“成,做乖孩子没什么不好的。” 喻穗岁不明所以,重新把目光放回他身上。 最*后就听见这人撂下一句:“我还挺喜欢的。” - 回到家后,原本以为等待自己的还是空荡荡的别墅。 但没想到父母的卧室亮了灯。 喻穗岁边上楼边疑惑。 爸妈回来了吗? 她刚走到父母房间门口,卧室的房门便被里面的人打开。 站在那儿的是喻穗岁的父亲,喻绍。 喻穗岁被吓了一跳,愣了下才说:“您今天回家了啊?” 言语间的惊讶很明显。 喻绍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看到自家女儿回来了,嗯了一声。 喻穗岁和父母的关系其实说不上好与不好,相比韩琳和她父母的热络亲昵,她和父母的关系更像是熟悉的陌生人。 毕竟以前在梧州的时候,每年都和父母见不上几面,他们工作都很忙,也没什么时间给家里打电话。 除了该给的生活费之外,好像没有其他交流。 说实话,她其实挺羡慕韩琳的。 羡慕她父母恩爱,而且心里也记挂着韩琳。 其实韩琳父母早在她读初中的时候就想把韩琳带到梧州的,但韩琳当时很讲义气,不想和自己分开,所以就和父母谈判过一次。 如果她自己的成绩能到达年级前五十,就要留在老家上学。 那段时间,她每天放学后都跟自己回家,一起写作业,上课的时候认真听讲,课间都不出去玩了,只为能留在老家上学。 到最后,她自然是达到了父母的目标,也顺理成章地留在了老家读书。 可最重要的原因,只有她和韩琳知道。 初中的时候,她性格木讷,在班里受了好多欺负,那时候还没有校园霸凌这个词。 而当时的学生都是孤立她,或者抢她东西这样,所以告诉老师,老师也没当一回事。之后那些欺负她的学生见她打小报告,就对她更过分了。 是和她不在同一班的韩琳感受到了她情绪上的变化,拷问下才得知自己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欺负,遂她开始帮自己出气,帮她摆平那些人。 所以韩琳不去梧州是因为她。 而远在梧州的父母却从没对她流露出一丁点的关爱。 // 喻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瞥了眼喻穗岁,一副有话说的架势。 喻穗岁愣了下,“爸,怎么了?” 可谁料,他开口说:“你最近都没去学校?” 喻穗岁蹙眉,解释道:“我签了经纪公司,这一个月都在京城呆着。” 喻绍听到这话,情绪一下子波动起伏,他回头望了眼卧室里的辛兰茹,突然一副很生气的模样,“谁准许你签约经纪公司的?你是个学生,为什么不做学生应该做的事情?” 喻穗岁愣了下,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忽然这样讲。 她解释道:“我之前和妈妈讲过,妈妈也同意了。” 话音刚落,卧室里的辛兰茹扬声道:“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她快步走出来,“你什么时候和我讲过你要签约经纪公司,进入娱乐圈了?” 喻穗岁想也没想地,开口就说:“十二月初我去公司找你,和你说过这件事,合同上面也是你亲手签的名,还印了你个人的红章。 辛兰茹反驳道:“我什么时候——” 话还没说完,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 正是一个月前,喻穗岁带着一个文件夹来公司找自己,当时她忙着整理会议资料,见喻穗岁过来只当是学校有什么要家长签字的东西,没多想就签了。 喻穗岁解释道:“就上次在家里,我说我有事情找你说,然后妈妈你当时说的是让我自己看着办就好。” 喻绍站在一旁,没心情看两人掰扯,及时喊停,“总之,不管怎样,这次元旦假结束你给我回学校读书。” 他面露不耐,耐心告罄,大手一挥下了通知:“我明天就去找那家公司谈,把之前的合同做废掉。” 父亲的态度极度恶劣,算是让她心里咯噔一下。 她自己和爷爷奶奶在青桥村生活的时候,怎么不见他这样关心自己。而且她刚到梧州的时候,每天家里都是空荡荡的,他们两人都很少在家待,一出差就是十天半个月,根本没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 现在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为之奋斗终身的目标,和感兴趣的事情,他们就这样来反对自己。 思及此,心中涌上一股烦躁。 她呼出一口气,将事情严重化:“爸,妈,我和经纪公司的合同已经签了,这一个多月也一直在雾尚,也就是那家公司呆着,公司有专门负责我生活和学习的人员,对我很上心,像个大姐姐一样。我在雾尚也已经结束了一个月的课程。和这种大公司解约不是那么容易的,光是违约金就高达八位数。” 最后那句话触碰到两人的利益,也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辛兰茹忧心忡忡地问:“那么多?你刚刚说是哪家公司?” “雾尚传媒。” 四个字一出,喻绍的表情也变了,“雾尚?” 喻绍和辛兰茹结婚后共同创立的小公司也属于文娱产业,虽然不是正统的经纪公司,但也与娱乐圈的输出挂钩的。 所以两人相当于半个圈内人,雾尚传媒是国内知名娱乐公司,是娱乐公司中的领头羊,他们自然不想与对方作对。 缕清好一切利害关系之后,喻绍和辛兰茹眼神交换几盏,最后态度也没刚开始那样坚定,反而说:“雾尚给你开的条件是什么?” 成年人的世界满是利益趋害,喻穗岁也是第一次在自己的亲生父母上看到了这一点。 失望是肯定有的,她短暂地整理了一下情绪,才说:“纸质版的合同我放北京了,没带回来,等我回去了给您寄到公司。” 喻绍点了下头,又恢复之前的模样,“行,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 回到卧室后,喻穗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其实刚开始觉得自己挺矫情的,毕竟自己虽然小时候属于留守儿童,但在物质方面,父母却从没亏待过自己,同龄人该有的东西她都有。 她那会儿还埋怨父母为什么不能对自己多上心一点,为什么人家韩琳的父母就能把金钱和关爱都给韩琳。 而自己却只有物质条件过关。 之后她在青桥看到了许多家庭困难的小孩,是真的惨,物质条件不达标,吃不饱穿不暖的。 和那种小孩比,她其实算幸运的,所以她觉得自己矫情。 但经过今天这一遭,她心里头还是别扭。 翻来覆去睡不着。 窗外狂风怒吼,世界一片安静。 卧室内的灯都关了,窗帘也紧闭。 她的手去摸手机,不小心点亮屏幕,刺眼的光瞬间铺满了整间屋子。 坐起身,靠着床头,听着屋外的风声,她在发呆。 等回神的时候,手指已经点开了和陈肆的聊天框。 上面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一个月以前。 忽然,脑海中涌现出第一次见他的场景。 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看没看够,要不你续上?” 彼时她在胡同口一角,完完整整看到了他和阮乔分手的画面。 而他之后像个混不吝一样,挡在自己面前,说了那句混蛋话。 大概是夜晚太孤单,让心里开出一个口子,一切情绪都疯狂涌了出来。 一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她的心就怦怦乱跳,耳边都是自己无法抑制的呼吸声。 她输入好文字,眼一闭,发送出去。 喻穗岁:【还记得第一次见面,你对我说的话吗?】 发完之后,她把手机锁屏,倒扣在床上,安静地等待他的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才嗡嗡震动。 是他的消息进来了。 cs330:【第一次见面?】 看这回复,他应该是忘了。 喻穗岁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滋味,舌尖上有些泛苦。 可下一秒,又有一条消息进来。 cs330:【今天看没看够,要不你续上得了?】 目光刚接触到这几个字之后,她的心像是被扔进了滚烫的锅里,随着开水一同咕噜咕噜地冒泡。 舌尖上的苦也尽数消失。 夸张点说,她甚至感受到刚刚有几秒钟的耳鸣。 原来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 原来……不止是她一个人记得。 但说不定是人家记性好呢,喻穗岁,别自作多情。 正想这样给自己泼冷水的时候,消息又自动弹了进来。 cs330:【这话我今天也想说来着,要不要下楼,听我当面说?】 cs330:【我在你家楼下。】 嗡的一下,喻穗岁脑海中崩紧了一条直线。 第21章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过。 喻穗岁清楚地看到握着手机的手指都在无意识地发抖,她都握不住手机了。 随后,她快速下床,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光脚踩在瓷砖地板上,一步一步地朝着窗户边走去。 步子很慢,因为她此刻很矛盾。 害怕陈肆真的站在楼下,又害怕他不在楼下。 可床到窗户的距离也就短短五米,她最终还是站到了窗台边,双手扶住窗台,踮脚向下看去。 果不其然的,楼下的路灯旁多了一个身影。 小区的绿化做得很好,宽阔的过道两旁种着高大树木,以及排列有序的草丛带。 此刻室外的冬风不停地吹吼,风卷着地上的落叶刮来刮去,绿化带也被狂风带着向一个方向摇曳。 而路灯下的那个人似乎察觉不到冷一样。 喻穗岁眼睫抖了又颤。 倏地,被扔在床上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 她本来不想去看的,但震动声一直没停过。 最后还是一步三回头地去拿手机。 结果发现,是一通电话进来了。 来电显示是:陈肆。 她没有片刻犹豫,果断接通电话,又快步走到窗户边站着,透过明亮的玻璃看向窗外。 听筒里传来呼呼的风声,紧接着她注意到楼下那个男人仰起头向上看,目光所对的方向和自己的房间重合。 她忽然有种两人在对视的错觉。 电话两头,谁都没开口。 任凭风声贯耳。 一秒一秒。 喻穗岁率先打破安静,声音听着有些发闷:“你怎么还不睡,都凌晨三点了。” 随后,她听到男人那惯有的语气,不正经,“你这不也没睡?” 喻穗岁鼻腔里发出一道闷哼,鼻音有些重,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感冒了。 “我刚刚和我爸妈聊天来着。” 陈肆单手插兜,另外一手扶着手机放在耳边,被风吹得发紫。 可这人完全不在意,因为他的注意力都全放楼上立在窗边往下巴巴看的人影上了。 “嗯,聊天聊的不开心了?” 喻穗岁心底哗然,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 陈肆轻笑,语气含混:“猜的。” 喻穗岁垂下眼睫,哦了一声,“那你猜对了。” 虽然她面上不显,但心里却发暖。 毕竟对方只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猜到她的心情低落。 “猜对了有什么奖励?” 电话那头的人又继续问。 虽然喻穗岁在楼上看不清楼下他的神情,但猜也能猜到他此刻的混蛋样儿。 她一手捏住手机机身,另外一手搭在窗台上,指尖若有若无地敲击着窗台壁。 又轻声细语地开口:“你想要什么?” 也不知陈肆是忽略掉这句话,还是怎么回事。 他没正面回答,而是说:“你现在站在窗边呢?” 喻穗岁愣了下,忍不住又再次看了眼楼下那个人影,小声嘟囔:“干嘛明知故问,你又不是看不见。” 陈肆啧了声,“喻穗岁,我耳朵还没聋。” 喻穗岁眨眨眼,哦了一声,故意问:“所以呢?” 陈肆笑了,胸腔都发出愉悦的震动,“所以,你刚刚吐槽我的坏话我能听到。” 喻穗岁莞尔,但嘴硬道:“这就叫坏话了?你的承受能力也太差了。” 陈肆眯起双眼,隔着几米远盯着窗边那个小姑娘,语气带了几分危险,“我什么能力太差了?” 喻穗岁吐舌,不想重复:“好话不说第二遍,你没听到就算了。” 陈肆轻哼,戏谑道:“胆子越来越大了啊,喻穗岁。” 小姑娘两眼弯弯,和他聊了几句之后,之前的坏心情一股脑儿地完全消失掉,“不可以吗?我胆子大点不好吗?” “谁说不可以了?” 两人有来有回地瞎掰扯。 喻穗岁故意发出一道雀跃轻笑,“那你刚刚那样讲。” 陈肆轻哂,拢火给自己点了根烟,重重地抽了一口,才说:“这不是某个小姑娘心情不好,逗她玩玩。” 这话一出,喻穗岁愣住了。 她眼睛都忘了眨,呼吸速度放慢,心跳速度却在无形之中加快了不少。 脸也微微发烫发红。 然后,耳边又传来他吊儿郎当地一句: “刚刚不是问我想要什么?” 喻穗岁闷闷地嗯了一声。 隐隐能猜出来他接下来要讲的话。 果不其然。 “我要——你开心。” ……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形形色色。 有人嫌你身为学生不好好读书跑去签约娱乐公司不务正业。 但有人却只想让你开心。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参差不齐。 - 元旦假期结束后,喻穗岁回学校领了接下来的各科试卷和教材,便前往京城。 雾尚对待新人演员还不错,给她订的机票是商务舱。 电影开机时间是一月十号,地点在京郊的影视基地上,附近有几座荒山,还没被开发成景区。 她不是主演,属于客串角色,但戏份不少,所以有圈内口中的番位排名,只不过已经排到了二十番开外,忽略不计也正常。 电影导演是业内的知名导演,拍出来的作品有国际大奖的提名,唯一的缺点就是心气太高,圈子里出了名的心气高,不喜欢和流量演员合作,只找实力派演员。 开机那天,剧组办了场浩大的开机仪式,拜四方,摆香炉,拉横幅,又用红布盖住镜头。仪式繁琐盛多,介绍出品方,导演,摄影师等各项部分主要负责人。 这也是喻穗岁第一次瞧见这样盛大的仪式,以前见过的最大场面也就是学校开运动会,今天这次算是长见识了。但她不是主演,所以只拿了三炷香穿着剧组服装,乖巧地站在一旁。 主创团队完成所有仪式后,才轮到大合影,喻穗岁也在其中。 一切结束之后,差不多一天也就过去了。 次日正式开拍。 剧组专门为演员租了酒店,她和同剧组的一位同样是高中生的演员住在一间套房内,两人是相邻房间。 那位高中生演员叫做宋靖,是本地人,一口老北京味儿十足。从小便是儿童演员出身,这不是她第一次拍戏。 喻穗岁没有助理,只好自己去找场务拿明日通告。 她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剧组搭建的房屋看起来格外逼真,她拿完通告便返回酒店。 公司虽然没给她派助理,但派了商务车和司机,毕竟演员酒店和剧组相隔的距离足足有五六十公里。 回到酒店后,刚打开房门,客厅里便飘来一阵香味,是火锅的辣香味。 喻穗岁愣了下,换好鞋走进去,发现客厅坐满了人。 有这部戏的男女主演,郭淳屹和姜清音,还有几个叫不上人名的演员,沙发上还坐着宋靖。 她本想和众人打个招呼便回房间,但碍不过宋靖的热情,非要叫着她一起吃顿火锅,称先和剧组的演员打成一片,之后好开展工作。 喻穗岁推脱不下,便找了个空位坐下了。 虽说众人都围在火锅旁,但真正吃的只有宋靖和另外几个演员,毕竟男女主演明天都有通告,不可能在开拍前这样放肆吃的。 喻穗岁安静坐着,忍不住看了几眼男女主演。 这次的男一号和女一号都不是娱乐圈的大热演员,而是新生代演员,据说还没大学毕业,都是京城同一所戏剧学院的学生,还是同班同学。 所以二人没什么架子,和平常人一样。 她明天要去剧组走戏,所以坐下之后没拿筷子夹丸子吃,手上拿了根黄瓜慢慢嚼着。 身边坐着宋靖,她正边刷手机边吃饭。 倏地,也不知道她刷到什么刺激的新闻,突然尖叫起来。 姜清音一个飞刀扔了过来,“叫唤什么呢?” 喻穗岁一听这老北京口音,愣了下。 后来才知道姜清音其实也是本地人,而且还是宋靖的表姐。 宋靖把手机屏幕送到她面前,语气里的激动完全抑制不住,“我喜欢的那个车队最近在这附近训练呢!” 听到车队两个字,喻穗岁竖起耳朵听着。 咀嚼黄瓜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姜清音随意瞥了眼,哦了一声,对其兴趣不高:“罡风330最近有比赛?” 她这话是在问坐在单人沙发上打游戏的郭淳屹。 郭淳屹眼神没离开过手机屏幕半秒,随口说:“车队官博没发过啊,假的吧,小宋你刷到假瓜了吧?” 宋靖不容许别人侵害她的消息渠道:“怎么可能,那车队我男朋友也投资过的,他的消息不可能有错。” 喻穗岁听到这,愣住了。 原来表面上一副好学生模样的宋靖居然都有男朋友了。 宋靖注意到她的眼神,啧了一声,“我比你大三岁,之前高一休学过两年,所以现在才读高二。小妹妹,我已经满二十了。” 喻穗岁眨眨眼,点头,“哦。” 宋靖是个比韩琳还要外向的姑娘,瞅见喻穗岁这乖模样心都软了,忍不住掐了一把她的脸蛋,“叫姐姐,以后带你在剧组吃香的喝辣的。” 喻穗岁乖乖叫了声姐姐,随口说:“你经纪人不管你吗?” 一提到这个,宋靖就没了精气神,“我经纪人是我哥,大学毕业之后就来做我的执行经纪了,管我管得严死了。” 喻穗岁疑惑道:“他同意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宋靖不解她的逻辑,“我是演员,又不是明星,我没接过代言,也没想过要走流量演员的路线,只需要拍我的戏就好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很糊。” 喻穗岁之前不常看娱乐圈的八卦,听到她口中的糊字,愣了下,“啊?糊?” “就是不火,我目前是个十八线小透明,有钱赚,没人黑,幸福指数很高了,我事业心也不强,一年拍一部主演戏两部配角戏就好啦。” 喻穗岁眨眨眼,发现她很清醒,头脑也很清晰,知道自己未来要走什么路。 宋靖朝她扬扬下巴,“你呢?” 喻穗岁摇头,“我还没出道……” 宋靖愣了下,随后继续问:“那你怎么在同龄人都上学的时候来混娱乐圈了?” 喻穗岁沉默两秒。 这点她从没对人讲过,包括韩琳。 但现在宋靖对她讲了那么多,她也有了要抒发出来的倾诉欲。 “我……其实是个留守儿童,今年读高中才去父母工作的城市读书。后来和老家的爷爷奶奶通电话,才得知一个老家的小妹妹遭到了不测,而她的父母都是在外务工,一年到头只有农历新年才会回家待一周,村子里这样的儿童有很多。” 喻穗岁微微垂着头,语气渐渐微弱,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声音愈发变小。 “我不想村子里再有留守儿童。” 宋靖从小到大都是家中的小公主,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没经历过这些事,也不明白喻穗岁不想村子里再有留守儿童和她进娱乐圈有什么关系。 她唯一能接触到的非同阶层人士就是她的男朋友,她男朋友是白手起家的创一代,比他大五岁,早些年吃过不少苦。 “岁岁,两者有什么关系?” 喻穗岁抬头,对上宋靖清澈的眼神之后,愣了下才明白。 这个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既然有吃不饱穿不暖还遭受欺凌的儿童,就会有无忧无虑长大的人。 她苦笑道:“我想进入娱乐圈,等自己有了知名度之后宣传家乡,让家乡的基础建设得到发展,让留守儿童进入大众视野范围之内。” 她语气虽然很轻,但话里的分量很重:“以前我虽然学习成绩排名比较靠前,但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未来想要做什么,也不清楚想考什么大学,学什么专业。好朋友都有自己的目标和理想,可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只会考高分的学习机器一样,我不喜欢这样,很麻木。” “但我后来想清楚了,我的家乡靠山,古建筑多,适合走旅游路线,可目前最重要的是,我家乡的无人知晓,一提到青桥村,没有人知道。所以我想宣传家乡,促进家乡的旅游业发展。” 说着说着,她心中便充满了美好期待,大多是对家乡未来建设的期待。 宋靖虽然无法与她舍身处地的共情,但被她散发的魅力吸引到了。 她搂住喻穗岁的肩,“加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喻穗岁敕然一笑,“谢谢你,靖姐。” - 那天过后,宋靖算是彻底喜欢上了喻穗岁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高中生演员,去哪儿玩都带着她。 剧组分成ab两组,a组的负责导演是总导演,b组导演是一位名不经传的小导演。今天喻穗岁的戏是在b组拍的,最近b组的拍摄进度相比较a组来说慢了不少,导演都忍不住发火了。 配角的戏份足足拍了五场都没过,这还不算分镜头。 喻穗岁刚到,便听到导演把对讲机朝着桌上一摔,劈头盖脸地骂下去:“你怎么搞的?都不如剧组的新人演员,你公司没给你安排表演课啊?拍得狗屁不是!” 见状,她把步子放到最轻,走了过去,身上还穿着戏服,妆发都搞好了,在旁边待命。 “行了行了,休息十分钟,演员调整一下。” 导演助理适时出现,让艺人助理带艺人整理服装,补妆之类的。 宋靖今天没通告,没给喻穗岁打招呼,直接杀过来了。 自从上次之后,两人关系大大促进,和剧组其他艺人的同事关系并不同。 喻穗岁是她拍了这么多年戏,第一个想和她在杀青后继续联系的。 喻穗岁坐在大棚一角,靠着暖气,腿上搭了条毛毯,正低头认真看剧本。 她没有房车,雾尚派给她的商务车也只在她开工收工后接送她。 宋靖提着保温桶朝她走过去,站在她跟前,盯了她好一会儿。 这姑娘做事太专注了,根本没发觉眼前站着个人。 她故意咳了几声,喻穗岁才反应过来,下意识仰头看,模样又乖又呆。 这小模样看得宋靖乐了,找了个椅子坐下,顺手把保温桶打开。 喻穗岁眨眨眼,“你今天不是去喜欢的车队了吗?怎么来b组了啊。” 宋靖边给她盛家里阿姨炖的冰糖雪梨,边说:“别提了,人家车队封了路。” 喻穗岁不明所以,“啊?” “比赛有隐私性,还没完全公布之前不能让外人过去。” 她闻言,点点头,注意力瞬间被冰糖雪梨吸引,“好香啊。” 宋靖将瓷碗推到她面前,“你今天这场戏不是要用嗓子吗?我特地叫阿姨炖的。” 喻穗岁心一暖,“谢谢你,靖靖。” “肉麻死了。”宋靖故意做出一脸嫌弃状。 说实话,喻穗岁有点想哭。 因为在家父母都没这样对过自己,现在一个人出门,在陌生地界,却能被人这样关心。 她边小口喝着,边听着宋靖吐槽。 眼框还有些湿润。 “罡风车队的纪律出了名的严格,但队内的成绩确实牛,这也是我为什么喜欢这支车队的原因。其实我喜欢的并不是队长,而是里面最普通的一个小队员,虽然队长的名气是对内在赛车圈最高的。” 说到这种娱乐八卦,宋靖的话题便向着一个方向滑坡。 “这队长在里面是个很神奇的存在,他虽然是个高中生,但却能用手段让底下人服他,我男朋友和这位赛车圈的大神见过一面,回家之后也对他赞不绝口,说什么他的车队扬名内外是迟早的事情。” “虽然我很喜欢这支车队吧,但只是把它当成国内的一匹黑马而已,没敢想过这车队牛逼成什么样子。” 喻穗岁听到高中生几个字之后,明显愣住了。 她舀汤的动作都停住了。 高中生组建车队? 这听着怎么那么像陈肆啊。 “发什么呆呢,岁岁,赶紧喝啊。” 宋靖见她愣住,催促道,“我可听说导演今天发飙了,你赶紧喝,别误了拍戏。” 喻穗岁的注意全被刚刚的猜想拉过去,完全没听到她的话。 她忍不住问:“你看过那支车队的比赛吗?” 宋靖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她,“当然看过了,我每次去都买vip票的!而且还和喜欢的赛车手合过影呢。” 喻穗岁不在意这些,哦了一声,继续问:“你刚刚说的那个赛车圈的大神,车队的队长是谁啊?” 宋靖显然是对这个名字很熟悉,张口就来了:“陈肆。” 她还以为喻穗岁对赛车感兴趣,补充道:“他的名字叫陈肆,我这里有他们车队的合照,你要看吗?” 喻穗岁强压住疯狂跳动的心脏,点头。 “我想看看。” 第22章 这个世界太小了。 喻穗岁心里正感叹着这句话。 因为这些天,宋靖给自己聊过许多关于这个车队的事情,包括一些参加过的赛事和娱乐八卦。这车队是赛车圈内的一匹黑马,起初并没有队长,只有俱乐部的教练,后来教练因为一些事情退圈,陈肆是被迫顶上去的。 他刚开始只是个玩赛车跑的不错的队员,也不清楚车队附属的俱乐部为什么让他当队长,毕竟他那时候混蛋一个,完全没半点团体意识,更别提领导能力了。 这些都是宋靖讲给自己听的原话。 聊天的时候,她问宋靖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宋靖递给她一个眼神,仿佛在说你傻啊,当然是从我男朋友那打听来的。 脑子里正车轱辘地来回扭转宋靖之前的话,盯着一个地方发呆,随后一张照片便送到面前。 “喏,最中间那个人就是陈肆。” 视线从地面移动到手机屏幕上。 那张照片大概是相机拍的,很清晰,右下角写着日期,上面显示是2011年6月21日。合影里站在陈肆周围的几个人都挺面熟的。 喻穗岁不是在之前跨年夜见过,就是在还没签约经纪公司之前跟苏清淮一起去烧烤店见过。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中间那个男人,也就是陈肆。他身后是梧州的网红建筑,高楼耸立入云端,队员身上都穿着赛车服,一辆价值不菲的跑车入镜,更是多了几分纸醉金迷的氛围。 陈肆站在c位,穿了简单的便服,纯黑短袖和深棕色裤子,脸上挂着张扬的笑容。那时候他的头发很短,不是寸头胜似寸头,贴着青皮,冷色调的小臂,稍稍扬起的下巴,凸起的喉结,手搭在身边人的肩上,目光直直地朝着镜头扫。射过来,处处彰显了张狂。 据说这张照片被网友转载数次,最后短暂地登上了热搜。但在热搜上没呆多长时间就被撸了下来,因为陈肆那会儿比较低调,车队比较乱,也不想让车队过早地进入媒体视野。 宋靖瞧她看得认真,眼中闪着促狭的笑,“怎么样,被他迷住了?” 喻穗岁收回目光,颇为平静的样子,“嗯。” 宋靖多看了她两眼,“你倒挺淡定啊,我给我同学看,他们都以为是新出道的明星呢,争先恐后地要人家的联系方式。” 喻穗岁愣了下,问:“你有他的联系方式?” “当然没有,”宋靖把手机揣回兜里,“我怎么会有人家的联系方式。” 喻穗岁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很快过去,临近开拍,喻穗岁开始整理着装,调整状态,起身准备朝着摄影棚走,想起什么,回头冲宋靖说:“靖靖,你能把刚刚那张照片发我吗?” 宋靖一脸茫然,早忘了:“什么照片?” 喻穗岁目光顿了下,“陈肆的那张合影。” - 进入剧组后,喻穗岁也没落下过功课,没通告的时候,就坐着公司派给她的商务车前往市区上文化课。 她在剧组的日常每天就是这样,两点一线,不是在剧组,就是在市区的补习机构。 时间一天天过去,眨眼间便临近农历新年,剧组放了五天假期。正式放假前一天,导演请客吃饭,地点就在影视城边缘,怀柔逼格最高的一家饭店。 喻穗岁本来是不够格去的,因为导演请的都是主演和配角,实在和她搭不上关系,但不知为何,b组导演却特地邀请了她。而她只是小配角,实在推脱不掉,所以答应了。 宋靖的戏份早就杀青了,所以早早地回了市区,没参加这场饭局,两位主演倒是都给导演面子,都到了。 喻穗岁到的时候,包厢里还没几个人,此刻都在沙发上坐着闲聊。 她和场上人都不太熟,进入包厢之后便随意找*了个角落安静待着。 包厢的双开门大敞着,走廊里也不知道怎么那么热闹,来来往往地都人,有侍应生,也有一些看起来穿着某种特定服装的男人。 喻穗岁瞥了两眼,莫名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没过多久,导演以及主创人员都到场了,大家纷纷落座。服务员上菜后,导演象征性地讲了几句场面话,就让大家放开吃,没再多说什么。 但在场的人都是常年浸。淫娱乐圈的人物,都深啀圈子内的规则,所以除了喻穗岁,没人是正儿八经来吃饭的,都是来敬酒的。 喻穗岁不懂这些,只是听说这次的饭局导演把这部戏的投资商也请了过来,此刻就坐在主位上。 “陈总,要不是您,这项目就启动不了,我先敬您一杯。”副导率先举杯而起,正好对着的是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而被他成为陈总的男人只是简单地瞥了副导一眼,没接他的敬酒,反而说了句不阴不阳的话,“小刘,主次有序。” 在场人都懂了,这位陈总的话算是搬到了明面上,让刘副导不要越了规矩,他只是个小小的副导演,还没法越过导演。 导演和陈总大概是认识多年的老友了,他根本没给副导一个眼神,反而笑着同陈总唠起家常:“什么时候回梧州?” 喻穗岁听到这儿,愣了下。 这位陈总不是北京的吗?居然是梧州人? 刘副导闻言,目光瞥向喻穗岁,“小喻,你也是梧州人吧?” 喻穗岁实话实说,“我只是在梧州读高中,不是梧州人。” 刘副导愣了下,似乎没想到喻穗岁这般实诚,把他接下来要灌酒的话都堵死了。 这部电影的女主演姜清音看到这一幕,无声地笑了。 之前宋靖还拜托她帮忙看着点喻穗岁,别让她在这水深的娱乐圈内被人吃了都不知道。 现在看来,这位小朋友根本就是个清流的存在,应该不会被怎样。 但事情的发展与她的想象有些出入。 这位刘副导并没有被喻穗岁的直白弄退,而是继续问:“小喻,你不给导演敬酒吗?” 喻穗岁蹙眉,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敬酒,也不是很理解酒桌文化。 她没动弹,但身边的人一个个极其上道,举着酒杯就开始各种敬酒,给导演敬酒,给投资商陈总敬酒,给刘副导演敬酒。 看着包厢内充斥着各种近似萎靡的氛围,喻穗岁有些呆不下去了,找了个理由溜出包厢。 她去了趟洗手间,将手打湿,太阳穴突突地难受,用凉水泼在眼睛上。 水池和隔间是分开的,洗手区域是男女共用。她站在镜子前,端详着自己的脸,忽然发现刘副导演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来了。 对方就站在她身后,盯着镜中她的脸,轻笑一声:“小喻,你刚进入娱乐圈,还是不太适应这种饭局吧?” 喻穗岁快速洗完手,抽了张纸擦干,“还好。” 刘副导演向前走了一步,挡住她要离开的身影,话语有些奇怪:“这种饭局以后多的是,你不适应也没关系,待会儿结束后可以跟我回去,我教你怎么说一些漂亮的场面话。” 若是刚刚她看不懂这位刘副导演什么意思那还情有可原,可这话一出,她立马就懂了。 宋靖和她讲过一些关于这位副导的八卦事,话里话外都是鄙夷他,形容他完全是个管不住下半身的动物,仗着在艺术院校镀了个金就这种哄骗一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生活作风有很大的问题。 想到这,喻穗岁立刻拒绝,半点儿面子都没留。 “还是不用了,导演,我可以自己学习。” 刘副导啧了声,装得像个关心新人的老前辈一样,“我知道你学习能力强,但小喻啊,有些事儿不能靠自己悟,那是悟不出来的。” 边说着,他的手便作势要搭上喻穗岁的肩膀。 可手还没完全放过去,便被一只大掌在空中控制住。 喻穗岁松了口气,后退一步,忍不住偏头。 在看清帮她的人是谁之后的一瞬间,就愣住了。 这人的手劲儿着实不小,弄得刘副导龇牙咧嘴,“你谁啊,赶紧给我放手。” 话音刚落,那人又加重了力道,刘副导的哀嚎声便更大了,“小喻,这是你朋友吗?赶紧让他放手,我以后不会再骚扰你了。” 和宋靖说得完全相同,这位刘副导演就是个纸老虎,没有后台。 之前哄骗过的女孩子反应过来之后,就找人打了他一顿,打得他鼻青脸肿进了医院,他都不敢报警。 喻穗岁没吭声,目光都落在来人身上了,根本不在意刘副导的哀嚎和求饶。 他的声音有些大,闹得走廊有人过来看热闹,侍应生都过来了,但没人敢上前拦。 刘副导疼得受不了了,大喊大叫:“我要报警,我要报警抓你!” 扯住他手腕的人倏地笑了,“好啊,我看是警察先到,还是你的手先废了。” 这话说得极为狂妄。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喻穗岁在人群中看到原本坐在包厢中的导演,还有那位投资商。 忽然那位投资商看清这一切之后,拨开人群走进来,蹙眉训斥道:“陈肆!给我放手。” 喻穗岁听到这话,愣住了。 原本因为陈肆突然出现在这儿的惊讶转移到了另一件事上。 那就是为什么这位投资商认识陈肆,而且看起来关系颇深。 可陈肆根本没看那位陈总一眼,反而把目光放在喻穗岁身上,旁若无人地问她:“这混蛋之前有没有骚扰过你?” 第23章 原本还算宽敞的走廊经此事情后,顿时变得有些狭窄逼仄。 陈肆那态度太嚣张了,根本没管在场所有人,只关心喻穗岁有没有被这混蛋骚扰过。 喻穗岁有些反应不过来,心里的问题有很多。 比如为什么陈肆也这样巧合地出现在这儿。 比如那位投资商陈总为什么对陈肆是一种很耐人寻味的态度。 正当她还发愣的时候,走廊拐角处来了一群人,闹闹哄哄的,聊天声都没避开人。 她下意识看过去。 三五成群的男人身上穿着的服装是刚刚她在包厢内瞥见走廊外面一闪而过的眼熟衣服,现在仔细一看,是车队的队服。 而站在前面的也是几个眼熟的面孔,有苏清淮,烧烤店老板刘崎,还有酒吧老板。 陈肆的目光还放在她身上,见她不回答,还以为是自己抓住的这人以前没少骚扰过她,手上的力道便再次加重。 一道骨头错位声出现,让刘副导猝不及防地发出惨叫。 由此,喻穗岁的思绪被拽回现实。 她仰头,甫一撩起眼皮便对上男人暗含关切的目光,心里倏地一暖,摇头:“以前没有过。” 陈肆轻前额,对他的力道减轻了不少,最后松开手,在他腿上踹了一脚,将人踹到墙角。 在场人都被他的举动吓到了,特别是那位投资商陈总,他怒目瞪着陈肆,指着他说道:“你在外面就是这副形象?” 陈肆眼神这次舍得递给他一个了,但依旧是丝毫不屑,“和你有关系?” 投资商陈总气得脖子涨红,“我是你爹,你说和我有关系吗?” 此话一出,惊呆了所有人。 这其中包括喻穗岁,包括陈总旁边的电影总导演,但最震惊的还是瘫坐在地上的刘副导演。 他后背冒出了层层冷汗。 这人原来是陈总的儿子,怪不得那么嚣张。就目前这个情形看,喻穗岁和这人的关系属实是不一般。若是陈总知道自己是想骚扰他儿子关系匪浅的朋友,会不会对电影拍摄有影响? 就在众人都没回过神来的时候,陈肆忽然开口了。 他不紧不慢地当着他老子的面点燃一根烟,任由烟雾蒸腾上升,在浓浓烟雾中,目光冷炬含刀:“我爹早死了,请问你是哪位?” 众人哗然。 陈肆没再多看他一眼,牵上身边这位还在愣神的小姑娘,拨开人群走了。 留下这么一滩烂摊子。 - 另外一包厢内。 这间包房和刚刚的剧组包间有很大出入,明显是此刻这间更胜一筹。事实上两个包厢没法比,因为都不在同一片区域。 虽然都处在顶楼,但剧组的那个包厢位置在整层楼的最外面,挨着电梯和安全通道。而这间却是在最内里的位置,单独的一片区域开辟的地位。 室内各种娱乐设施样样齐全,因着是顶楼,还有个阳台,阳台外是无边泳池。每当夜晚降临,远处钢铁森林般的高楼大厦霓虹灯打在水面上。风一吹,水面波光粼粼。 喻穗岁被带进来之后,在陈肆身边落座。 饭桌是圆弧型的,围满了人。包厢内的气氛很好,和之前那个虚伪场面相比,此刻倒显得有几分真挚。 而且不止有喻穗岁一个女孩,其他队员有带着女朋友来的。 陈肆偏头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多点了份这饭店的招牌面,等服务员把面端上来的时候,喻穗岁才看他一眼。 陈肆把面推到她面前,语气稀松平常,“不用管刚刚那人,我已经打好招呼了。” 喻穗岁静静地盯着他,忽然发觉这人很有能力,他能不动声色地摆平所有的事情,根本不用她费一点心思。 今天在洗手间门口闹了那么一出,之后在剧组的工作可能不好展开,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回去给导演道歉的时候,这人居然说已经打好招呼了。 明明他一直在自己身边,根本抽不出空去处理事情。 陈肆仿佛能猜到这姑娘心里在想什么,懒散地陷入椅子中,靠近她的那条手臂随意地搭在她的椅背上,是一个很暧昧的姿势,像是将她揽入怀中般。 “想问我怎么处理的?” 喻穗岁点头,手上拿着筷子,面的香气都飘进鼻子里,但她不着急吃。 陈肆指尖微微屈起,没有节奏地敲打在椅子的木制上,轻笑:“这你就别管了,你只需要记住,没有你陈肆哥哥摆不平的事情。” 令人羞耻的称呼又出现了。 喻穗岁尽量忽视掉他的这个称呼,但不受控制地被影响了。 和他已经有一个月没见过了,他没怎么变化,只是头发好像长了点,额前都有碎发了。 一旁的刘崎听到陈肆那话,一脸受不了的表情,夹了一筷子菜,递给他一个眼神:“冷淡了一个月,现在又开始骚了?” 苏清淮接话,“真够了你陈肆,别逗我妹了成不成?” 喻穗岁将自己摘出来,开始低头安安静静地吃自己的饭。 因为有女孩在,包厢里没抽烟的,喝酒的人也不多。 陈肆根本没看他俩,嘲讽道:“你俩懂个屁,滚远点。” 苏清淮抛过来一个开瓶器,扔在陈肆身上,“我再不懂也能看出来你什么心思。” 这话算是将喻穗岁和陈肆的关系挑明了,放在光底下说了。 陈肆没羞没臊,轻哼道:“刚看出来?那你该去看看眼睛了。” 随后,他轻哂,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确实是在追喻穗岁。” 这话一出,起哄声和口哨声齐齐出现,震响在包厢中。 喻穗岁听到这些动静,头扎地更低了。 陈肆注意到这点,他把原本搭在喻穗岁椅背上的手收了回去,在空中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声音也暗含警告:“行了啊,别发怪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马戏团搬怀柔来了。” 他的话很有威慑力,众人看出他的意思,纷纷收了声,也没再胡乱起哄。 喻穗岁没再听到那些之后,悄悄地松了口气。 她以为自己做得很隐蔽,殊不知被陈肆看得一清二楚。 一碗面下肚,原本空荡荡的胃此刻好受多了,暖意占满了身子。 她刚放下筷子,一块草莓味软糖递了过来。 顺着草莓软糖往上看,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宽大手掌,掌心半向上,生命线深深地印在上面。除此之外还有薄薄的茧。 “我的手很好看?” 头顶忽然落下一道声音,端得是不羁。 喻穗岁点头,但没讲话,两指无声地去捏那块软糖。 动作间,指尖部分不小心触碰到男人掌心的薄茧。 娇嫩细腻的肌肤被粗粝浅浅地摩挲着,都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啧,”他垂眼,语气不正经地调侃,“摸什么呢?占我便宜啊?” 这话吓得喻穗岁睫毛乱颤,软糖没拿稳,重新掉到他手里,塑料外衣相互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定住心神,既然他都这样讲了,那她也就不去管那么多了。 最后,她干脆大大方方地把手放在掌心上,捏住那颗软糖之后没有及时移走自己的手,反而是故意屈起食指,用指尖连带着指甲尖划在他掌心。 这细小的声音微乎其微,在吵闹的包厢中根本不显眼,但却清清楚楚地同时落在两人耳中。 小动作会搞得人掌心发痒,陈肆也不例外。 但他此刻却觉得,掌心的痒根本比不上心尖痒。 相比起掌心,更痒的是—— 他的心。 喻穗岁抬头,目光边和他近距离的撞上,指尖又无距离地同他相接触。 偏偏面上一副最无辜的表情,眼睛眨呀眨,一双水眸无比动人。 男人哼笑,侧脸上凸起又放下,喻穗岁知道他是咬紧了后槽牙。 看到这一幕,她得逞地笑了,眼尾荡出了无限笑意,“就占你便宜了,不可以吗?陈肆哥哥。” 她反将一军,将那个令人羞耻的称呼又重新抛给他。 正当她还笑容满面的时候,陈肆单挑眉,手下动作利落,五指聚拢到一起,共同包住她的软拳。 只是稍稍用了些力道,便让她动弹不得。 喻穗岁心一颤,手背满是他掌心的温热,那些薄茧的存在更明显了,此刻正在一点一点的与她摩挲。 细软碰上粗粝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求饶。 她沉默两秒,缓慢开口:“你犯规。” 嘴硬得很。 陈肆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另外一手托着下巴,“我哪儿犯规了?只许你占我便宜,不能我占你的?” 这话说得很有他本人的气质,流氓渣男又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喻穗岁轻哼,“我没有握住你的手,而且还是这么用力。” 她眼神快速扫了下两人无距离在一起接触的手,像是把“证据”摊在了面前。 陈肆笑了下,“都进入娱乐圈了,怎么还这么天真。” 喻穗岁不明所以,疑惑地问:“这有什么联系?” 陈肆嘴角轻扯,“没什么联系,夸你可爱呢。” 话题忽然转到这种风格上,让喻穗岁愣了下。 随后脸倏地红了一大片,连同着脖颈。 包厢内的其他人都在聊天,要不就是在打游戏,根本没人注意到这两人之间的氛围完全变了。 时间不早了,饭局散场后,因为陈肆喝了酒,所以是苏清淮把喻穗岁送回剧组酒店的。 她从苏清淮的口中得知,前几天车队刚结束一场小规模的赛事,今天这顿饭算是庆功宴,因为他们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岁岁,明天你是要回青桥村对吗?”苏清淮问道。 喻穗岁点头。 “车票买了吗?没买的话也别买了,我明天也打算回去一趟,正好开车带你,高速也就三。四个小时,不算久。” 都已经安排好了,喻穗岁便答应了。 等到次日一早,她收拾好东西之后,刚准备给苏清淮打电话,他的消息就进来了。 苏清淮:【下楼吧。】 等她拎着行李箱刚走到酒店大厅,便看到外面正门口停着一辆眼熟的大g。 走出门,才发现大g旁站着一个身影,鼻梁上撑着墨镜,穿了一身黑,利落帅气。 这人正是陈肆。 苏清淮没下车,坐在副驾驶上,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对她解释道:“陈肆也去青桥,他有点事要去那边办。” 喻穗岁不解,青桥村比较落后,他能有什么事儿去那里办。 陈肆刚把她行李箱搬上后备箱,一扭头,对上她疑惑的表情,啧了声,“怎么,不欢迎我?” 喻穗岁下意识摇头,刚想问什么,就被他截断。 “那就上车。” 第24章 撂下这四个字之后,陈肆越过她,走向副驾驶座,手摸上门把手一拉,把副驾车门打开了。 苏清淮当时正靠着车门,经他这一操作之后,差点没稳住身子摔下来。 “谋杀啊?” 他利落地跳下车,站在地面上。 陈肆根本没多和他废话的意思,下巴朝着后座点了下,言简意赅,“你坐后边。” 苏清淮瞥了眼喻穗岁,之后又看回面前的男人,气极反笑,给他束了个大拇指,“刘崎那话算是对的,你这狗东西真不是人。” 陈肆根本没生气,反而点了下头,大大方方承认了:“我不做人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刚知道?” 苏清淮算是被他的厚脸皮惊到了,边点头边打开后座的门,临上车前,还不忘操着一种劝告的语气对喻穗岁讲:“岁岁,像这种狗东西,你趁早远离吧,哥哥可是提前给你打过预防针了。” 喻穗岁身上只有一个斜挎包,她站在原地没动。 陈肆听到这话,走到她面前,动作自然地接了她的包,拎在手上。 那斜挎包是毛茸茸的卡通包,在他身上倒也没违和感,增加了几分人夫的气质。 男人经过副驾驶的时候,把卡通斜挎包放在中控台上,转身逆着光看她,墨镜也没摘下来。 他侧头歪了下,意思是让她上车。 身后清晨的阳光铺在他身后,将他整个人都完全包裹在阳光中。 那种氛围感无法用语言形容。 这不是喻穗岁第一次坐他的车,上车后轻车熟路地系上安全带,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知道青桥村在哪里吗?需不需要导航。” 后排的苏清淮扯了个笑,语调不阴不阳,“这你不用担心了岁岁,陈少爷之前去过好几次了,那叫一个轻车熟路。” 陈肆居然去过青桥村? 她怎么不知道。 陈肆已经发动车子上路了,目视前方,单手帅气地打了一圈方向盘,感受到她的目光了,“好奇我什么时候去过你老家啊?” 他这话带了几分逗弄小孩的调调,随后继续说:“那你其实应该要好奇的事情有好多。” 苏清淮显然是受不了陈肆在喻穗岁面前的这模样了,嗤笑一声:“谁问你了。差不多得了啊,没人对你好奇。” 前方刚巧是个红灯,车辆缓缓停下。 陈肆啧了声,随手捞起中控台上的一瓶水,头也不回地朝后排抛过去,“非得让我把你名字在俱乐部里划走是吧?” 这话是明晃晃的威胁,因为苏清淮打算高考结束后正式加入赛车俱乐部。 有些人生下来就对赛车感兴趣,他就是其中之一。而陈肆是俱乐部中赛车玩得最溜的。 所以听到这话后,他没再开口,只是双手合十地求饶。 陈肆从后视镜看到他那模样,扯了个笑,“这就怕了,想不让我把你划走也行,接下来到青桥村的路上,把嘴闭紧就行。” 苏清淮急忙表忠心,两指捏起,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之后,没有了苏清淮的聒噪,车内倒显得十分静。 一个拐弯,大g上了通往高速的公路,经过etc之后,喻穗岁明显察觉到车速提高了不少。 她下意识抬手,握紧车顶的扶手,后背紧紧地贴上车的椅背。 陈肆余光注意到这点,脚尖微微抬起,把车速慢慢降下来了。 他轻咳一声,“现在这个速度还适应吗?” 车内安静的气氛被他骤然打破,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喻穗岁不明所以,茫然地啊了一下。 毕竟刚刚那话听着意思蛮多的。 有好几层意思。 陈肆没看她,只留给她侧脸,“我是说,车速能适应吗?” 喻穗岁哦了下,点头,又想起他看不到,便及时说道:“能适应。” “嗯。” 她讲话间,目光都看向驾驶座,余光注意到后排的苏清淮正带着耳机打游戏,倒是很安静。 汽车发动机的噪音很低,这样显得车内更安静了。 陈肆目视前方,忽然摁了下车载音响,“想听什么歌?” 喻穗岁正发呆,思绪被拽回,“什么都可以。” 陈肆笑了下,“那你随便找首歌放着。” “哦。” 她起身,后背脱离椅背,向着屏幕倾身。 指尖在上面滑了几下,发现都是些英文歌,最后没多想,干脆点了第一首,让它顺序播放。 这首歌的前奏像是卡碟一样,又有一种武侠片中,捉妖师收妖怪时候的音效感。 车辆进入长隧道,再出来的时候群山环绕,天气一般,阳光被乌云挡住,山与山之前的缝隙从车内看很近,道路越走越狭窄。 越往北走,天气越恶劣,分明是晌午时分,阳光却看不到几缕,还有小范围的雾气。 车内的鼓点都打在节拍上,三百六十度立体环绕的音乐十分炸耳。 “sothinglatelydrivescrazy, 最近我有点抓狂。 hastodowithhowyouke, 估计和你脱不了关系, struggletotyourattention, 费力地吸引你的注意, callingyoubringsapprehension, 打给你电话还徒增烦恼,” 不仅是音乐炸裂,接下来的歌词更是不堪入耳。 “textsfroouandsexfroou, 你的短信,与你鱼水之欢。 arethingsthatarenotsounn, 却感觉你都是那么敷衍, flirtwithyouyou''''reallaboutit, 与你调情,而你却也只喜欢调情, tellwhyifeelunwanted 告诉我为何我却没有一点被需要的感觉。” 喻穗岁英语水平还算可以,反应过来这歌词是什么之后,脸腾得一下红了。 她的手碰上屏幕,想要换首歌。 动作却被一道声音喊停,“干嘛呢?” 喻穗岁手顿了下,若无其事地说:“我不喜欢这首歌,太吵了,换一首。” 陈肆笑了下,“开车就得听这种,不然容易睡着。” 喻穗岁愣了两秒,随后熄灭换歌的想法,乖乖说:“哦,知道了。” 陈肆知道她什么意思,坏心思一起,开始逗她:“这歌叫什么?还挺好听。” 喻穗岁目光瞥见滚动的歌名,不肯说:“我不知道,看不懂。” 陈肆调侃道:“火箭班的学生,不可能看不懂。” 喻穗岁给自己找补:“可我好久没上过文化课了,学习退步了。” 陈肆拆穿她:“你拍戏期间不是两地往返吗?没通告就去市区上课的是谁?” 喻穗岁嘴硬道:“不知道,反正不是我。” 陈肆笑容肆意:“行,随你。” 她偏头看向窗外,群山叠叠,快速向后退去。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首歌结束后,车载音响的屏幕上印着一串英文字母: superpsycholove 后来喻穗岁在手机浏览器上输入这行字母,得到的翻译是:极度病态的爱。 - 下了高速之后,陈肆先送喻穗岁回家。因为之前父母给爷爷奶奶在县城里买了套三室一厅,小区的位置在县里最热闹的地界,周围有小学和初中。 这个小县城因为四面环山,所以发展一直比较落后,和同一个地级市的其他县城距离比较远。其他县城靠着各种政。府带动早早地发展起来,而这个小县城好像被遗漏一样。 汽车七拐八拐,才到达小区门口,陌生车辆不能驶进去,所以喻穗岁在小区门口和两人告别。 等小姑娘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小区内,苏清淮才慢悠悠开口:“要不你跟着人家回去过年得了。” 陈肆收回目光,根本没给他一个眼神,“也行,我除夕的时候就上门。” 苏清淮算是被他这态度折服了,边啧啧地看他,边下车和他换了位置,“你是真敢想啊。” 陈肆绕了一圈车头,坐上了副驾驶,系上安全带之后,阖眼假寐,嘲讽道:“比你胆子大,追人追了半年都没个进展。” 苏清淮嗤笑一声,“你懂什么,我这叫讲究分寸。” 陈肆没再出声理他。 车内恢复安静,苏清淮把车开到了离这片小区大概五公里的另一片小区,陈肆在这租了个四室一厅。 之前苏清淮说的陈肆有事要过来办不是瞎讲的,因为陈肆确实是有正经事要在这地方办。 他自从初中毕业之后便开始赚钱,目前在梧州的一家汽车俱乐部有自己的车队。俱乐部的前身是当地的汽车修理厂,属于车友自发共同举办的,他在内也占有股份,只不过比较少。 而这家俱乐部旗下的车队前不久在国际赛事上取得过不错的成绩,所以得到了知名企业的投资,准备联合车队和俱乐部的名号在国内找地建设一条国际化的赛车车道。 选来选去,最后初步定了几个城市,青桥县就是其中之一。 到达小区之后,两人一同上楼,那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刚好是饭点,两人便随便找了家面馆解决午饭。 那天是腊月二十八,面馆内坐满了人,只有窗户旁有一个双人桌,外面的街上也挤满了人。 对面是一家网吧,旁边挨着一条小巷,巷口站着几个穿着奇异的男生,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正聚在一起吞云吐雾。 面上来之后,陈肆没什么包袱,大口吃面。 苏清淮坐他对面,不着急吃饭,先接了个电话,是刘崎打来的。 除了他俩之外,这次跟着一起来青桥的还有刘崎和辛泰奇,刘崎开了家烧烤店,辛泰奇开的是酒吧,两人有点资产,在俱乐部里说的话也有一定地位。更重要的是,这两人都是八零后,人生阅历高,早年间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所以看地理位置他俩得在。 苏清淮发过去一个定位,没过多久,两人就到了。 四人边吃饭边聊,下午要去郊区看地,所以都没喝酒。 苏清淮拿出一张纸质地图摊在桌上,拿笔在上面涂涂画画,看向三人。 “我找风水大师看过了,南郊那边一般,不太适合咱们,但它的优点是面积大,便宜。北边的地还算可以,从风水的角度来说,河在东面,风水好。就是没南郊大,一共就一千亩,要是真开始建道,估计实际赛道面积要少四分之一。” 刘崎蹙眉,“还有别的地儿没?” 苏清淮摇头,“再之外就到外县了,陈肆的首选还是青桥县。” 辛泰奇瞥了陈肆一眼,“干嘛非得选这儿?就因为这是那姑娘的老家?” 陈肆掏出盒烟,抖落几根递给在场三人,自己却没抽。 他轻咳一声,“我之前调研过实际情况,这地方的发展受限,当地没有好的工作机会,除了体制内就是服务业岗位,赚的钱不多,所以县城和周围村里的大部分年轻人都外出务工,留在这里的大多是留守儿童。” 他声音压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所以,我的要求是,在青桥当地选址,最好靠近附近村庄,政。府和企业两相合作,这样也能带动当地发展。” 自从他说到留守儿童那四个字之后,苏清淮便一直盯着他。 觉得他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第25章 陈肆的要求也不是很高,那天回去之后,辛泰奇和刘崎连同苏清淮开车前往青桥最边界的地方。 他们提前联系了当地政。府的基层人员,一同找合适的地理位置。 而另一边的喻穗岁刚进家,饭菜香就飘进鼻子里。 爷爷奶奶听说她要回来,一大早就各种采买食材,做了一大桌好吃的。 “尝尝这个酸菜鱼,岁岁。” 奶奶拿勺子给她舀了好多白腻鱼肉,放在她碗里,一脸关心:“在梧州读书很辛苦吧,每天起早贪黑的。” 爷爷也忍不住说:“怎么看着又瘦了,岁岁,你平常多吃点饭,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不要减肥。” 久违的关怀如约而至,弄得喻穗岁心里暖暖的。 但爷爷奶奶还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学习模式是半工半读,也不知道自己签约了经纪公司,已经开始拍戏。 她的想法是先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二老,毕竟他们从小就想让自己考一个好大学,自己现在的做法在他们眼中就是不务正业,所以还是先不说。 想到这,她突然想起,其实自己父母对自己的这项做法也表示不理解,只是后来父亲看似同意她,可其实是被违约金强制妥协了。 在她自己选的这条道路上,可以说是没人支持她。 她得一个人单枪匹马地走完。 午饭*吃完后,两位老人都去午休了,喻穗岁呆在卧室内坐了一会儿,望着窗外发呆。 这房子是五年前暑假买的,当时这片区域比较靠近郊区,优点就是房价低,小区物业好,但住户大多是回迁户,五十岁以上住户居多。 现在小区周边的学校也都迁过来了,相比较刚开盘的时候,这块区域热闹多了,烟火气也上来了。 昨天青桥刚落了一场大雪,积雪厚厚地盖在地上,小区内玩雪的孩子挺多的。北方城市的地暖烧得旺盛,室内温度高但湿度低,卧室的窗户敞开着,冷风带着小孩的嬉闹声一同涌入室内。 书桌上放着剧本,她也没看,双手托着下巴发呆。 待了没多久,她便想着下楼透透气,装上手机便乘电梯下楼了。 单元门一打开,呼呼的冷风从光秃秃的脖颈里涌进去,冷风一下子将她冻得无比清醒。 她打了个哆嗦,裹紧衣服,朝小区外面走。 雪天路滑,她走得很慢,前方经过一个熟悉的小巷,听到里面隐隐传来一些刺耳嬉闹声,没多在意,朝着巷口的小卖部走了进去。 其实青桥县面积很大,这块地界早些年有独属的名字,叫雪漓镇。这两年逐渐和青桥市区接轨,雪漓镇这个名字便很少出现在市民口中。 而喻穗岁进入的那家小卖部有个好听的名字——雪漓椿野。 她不是第一次来这家店,对这家店比较熟悉,走到收银台,对收银小妹指着后面墙上的玻璃烟柜,“拿盒江南韵。” 店员是刚来这儿上班的,瞥过她的时候多看了两眼,“30一盒。” 喻穗岁带了零钱,递给她之后便拿烟朝门口走,想到什么,又转身买了个打火机。 当时店内放着舒缓的粤语歌,男歌手的声音很有穿透人心能力。 恰好这首歌是她最喜欢的,歌词唱到那句“为何为好事泪流”,歌声便戛然而止了。是店内的音响没电自动关机了。 她没多停留,裹紧外套朝着店外走。 街上人来人往,处于大堵车的状态,鸣笛声此起彼伏,吵得人心乱发慌。 她倒是没什么感觉,在冷风中,拢火点烟。 烟雾被风吹散,拿烟的那只手被冻得发紫。 这个场景,喻穗岁心里只想到了小柿子。 以往在农历新年到来之际,小柿子都是和她一起在房间内玩游戏的。 下雪天的话会叫上韩琳一起打雪仗堆雪人。 可现在小柿子却遭受了迫害,人在北京的医院。 她拍戏的间隙其实有去医院看望小柿子,只不过小柿子的状态太差了,神智虽然清楚,但身体上面出现了很大的问题,不得不继续待在医院。 她当时带了小柿子最喜欢的芭比娃娃,一进入病房,便闻到刺鼻的消毒水味儿。病床上的小女孩头都被扎着医用绷带,露出的皮肤都是青紫的,伤口触目惊心。 她当时就傻住了,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还是小柿子的妈妈把她叫到走廊,和她讲了一些话。 小柿子受到这样的遭遇,她父母仿佛一夜间老了二十岁,鬓角的白发都很明显。特别是小柿子妈妈讲话的时候,声音哽咽带哭腔,那时候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 喻穗岁也不好受,自己亲生女儿遇到这种事,父母肯定是自责。 不论过去多久,亦或是十年二十年,都会成为一家人心中不可磨灭的坎。 正当她还陷入回忆中,身后的巷子里传来一道口哨声,伴随着不入流的话。 落入耳朵里,有些熟悉。 “这是谁啊?这不是喻穗岁吗,怎么,现在也学会抽烟了?” “可以啊,去了梧州也不说和我们这群老同学多联系,回了青桥怎么也不在班级群里讲一声。” “你是谁啊,还要和你联系。” “滚蛋,我当时可是喻穗岁的同桌,怎么就不能和她保持联系了?” 喻穗岁内心咯噔一下,没转身都能猜到说这些话的人是谁。 他们都是自己在读初中的时候,欺负自己的那些人,时至今日,一听到他们的声音,头皮都顿时发麻,隐隐间好像回到了初中。 那群起哄人之中一个黄毛男不满喻穗岁装听不到他们讲话的模样,连吸了几口烟,随手一扔,朝着她大步走过去。 走到她身后站定,嘴里还嚼着口香糖,拽了一下她的马尾,力道不小。 “我他妈和你说话呢,你是没听到还是装聋呢?” 他拽完喻穗岁的马尾之后,又拿肩故意去碰她的。 喻穗岁一个猝不及防,被撞得身形不稳,头皮发痛。 自然垂放在身侧的双手下意识紧握成拳,但又慢慢舒展开。 附近虽然车多,但没多少行人,而且他们的人太多了,她没有把握逃离这块地方。 因为之前初中放学呗这些人围堵的时候,她也想过逃跑,但下场是被打的更惨。 所以她不敢赌。 这些人对她做过的行为很过分,让她时至今日都记得那种屈辱感和恐惧感。 又有一个染了蓝金挑染的女生走过来,手上捏了根棒棒糖,边吃着边左右围着她转,注意到她身上衣服的牌子,啧啧道:“你也是好起来了,现在穿名牌都不会躲躲藏藏了?一千多块的羽绒服说穿就穿了?鞋子还是哭奇的?” 后面传来一道嘲笑声:“冯颖,你个村逼不会说话就闭嘴,人家那叫gucci。” 冯颖扭头骂一句你给老子滚蛋,又回过头看盯着喻穗岁看,手捏上她的下巴,左右翻了翻,“用的什么水乳,脸还挺嫩的,都看不出以前的冻疮模样了。” 喻穗岁垂着眼睫,睫毛一个劲儿地抖。 她也想起之前青桥下大雪,他们那群人堆好雪人之后,拽着她的头发朝雪人的头上撞。雪粒子都被压得很紧实,撞在脸上生疼。那节体育课有多长时间,他们就这样持续了多长时间,风一吹,她的脸上就满是冻疮,瘆人得很。 冯颖说完那话,又瞥了两眼她的衣服,命令道:“把这羽绒服脱下来。” 说完之后,余光看到鞋子标志,又说:“鞋也脱下来。” 喻穗岁怔愣一秒,不肯动。 她虽然现在还是逆来顺受,但那仅仅限于不敢主动还手。可让她当街脱自己衣服,这种事她做不来。 冯颖见她没动,恼了,后槽牙用力咬碎棒棒糖,嘎嘣脆。 她吐掉棒棒糖的棍儿,推搡了喻穗岁的肩膀,“我说话不管用了是不是?” 之前那个黄毛男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看到这才觉得有点意思,盯着喻穗岁笑了:“可以啊,现在硬气了。哎,敢不敢打冯颖一巴掌,敢打的话,我今天不弄你了。” 喻穗岁咬紧唇瓣,不开口,也不抬头。 冯颖听到这话,偏头给了黄毛男一个眼刀:“滚,他妈的有你什么事儿?” 黄毛男嘿嘿笑,“这不是看热闹不怕事大吗?” 说完,他推了一把喻穗岁的手臂,起哄道:“快点,上去打她,敢不敢?” 冯颖莫名奇妙被这话弄的也来了劲儿,她冷哼一声,嘲讽道:“就这玩意儿,你觉得她能有那胆子?看她那受气包的模样,怂逼一个。” 黄毛男赞同冯颖的话,叹了口气,从两人面前经过,和喻穗岁擦肩而过的时候,肩膀还故意撞了她一下,撞的她没站稳。 冯颖瞅见这一幕,面露嫌恶:“真能装啊,臭。婊。子。” 喻穗岁听到那个不堪入耳的称呼,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冲破了心底多年的恐惧,叫了一下那个黄毛男的名字。 黄毛男不耐地回头,结果迎接他的是重重地一巴掌。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黄毛男瞪大双眼,冯颖也是如此。 她皱眉,“喻穗岁,你胆子不小啊,敢打他。” 喻穗岁呼出一口气,闭了闭眼,对着冯颖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仅打她,还打你。” 一秒后,巴掌呼上了冯颖的脸。 声音清脆响亮,比她刚刚咬碎棒棒糖的声音还要脆耳。 …… 冯颖瞳孔瞪大,疯了一样,“我草。泥马,喻穗岁,你他妈敢打我,看我不撕烂你的脸。” 她扬手就要朝着喻穗岁的脸扇去,手却在刚伸到半空中的时候,被人截停了。 “谁啊,敢他妈拦老子。” 冯颖大吼着,再也受不了地大声吼叫,和精神病院里的疯子没什么两样。 因为今天喻穗岁的这一掌,算是彻彻底底地激怒了她,挑战了她的自尊心。 那只扣下她手腕的手掌格外有力,五指稍稍用力,便能让她破口喊疼。 来人拽着她的手腕,用力朝旁边一甩,对准的方向正好是黄毛男。 那力道很大,让冯颖彻底失去平衡,甩在黄毛男身上,两人齐齐地朝后方栽去。 喻穗岁对上这人的眼眸,愣了下。 是真的没想到能在这遇到陈肆,他们下午不是有工作要忙吗? 这人正是陈肆。 他浑身带着戾气,甩了下手腕,面露嫌弃,像是刚刚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又随意扫了眼地面上的两人,眼神冷得像是在看一滩死物。 冯颖四肢都传来疼痛感,她躺在地上,瞪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男人,“你他妈谁啊。” 黄毛男此刻也怒了,怒吼道:“兄弟,你他妈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敢在我的地界上炸刺,你不想活了?” 陈肆根本没给地上的两人一个眼神,目光放在喻穗岁身上,仔细察看着,发现她并没有受伤之后,松了口气。 之后才看向地上的两人。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扯了个没温度的笑,“你们活不成了。” 第26章 黄毛男一行人在数量上就已经非常超过了喻穗岁和陈肆两人了,他也意识到这点,不屑地笑了,起身,目光在二人之间不停流转。 想到什么,语气猥琐:“可以啊,喻穗岁,现在都有对象了,你对象知不知道你以前的那些事儿啊。” 说完这话,他的笑容更放肆了,还蹿伙着身后的那群人一起聊。 “兄弟,你不知道,这女的之前初中的时候被整得多惨,被打被骂的视频我手机上还有呢,要不要看一看?” 冯颖想到旧事,跟着笑,“对啊,帅哥,你别和她在一起了呗,重新找个对象,你看我怎么样?” “又开始发。骚了啊你冯颖,对着喻穗岁对象就敢这样说。” 冯颖仗着他们人多,根本没再怕的,笑着说:“这有什么,这位帅哥不识相的话,那咱们就揍他一顿,揍到他识相。到时候把他拐到家里,来点猛药,他肯定就当了我的狗了,我让他干什么他不得干什么啊?” “还得是你牛逼。” 喻穗岁听到这儿,蹙眉,双手紧握成拳,面上的担忧不似作假。 以黄毛男为首的这群人大多是附近职高学生,其中不乏有些社会上的闲散人员,更甚者还有进过监狱的混子。他们敢做的事情多了去了,没个怕的,进出警察局都是家常便饭。 之前他们就贩卖过一些听话水,不管男的女的,只要是看上了的,就会给对方下药,和对方发生关系之后就拿录像威胁,一些性格烈的男男女女不怕这些,那他们就会打到他们听话为止。 手段极其残忍,根本不是人。 想到这点,她不禁拽住陈肆袖口,向自己的方向扯,小声说:“要不我们跑吧,我知道最近的一家派出所在哪里。” 陈肆回头,注意到她苍白的脸,唇瓣血色都没了。 他反手大掌牵住她的手,牢牢地将她的手裹在掌心中,五指聚拢,微微用力,像是在安抚她:“不用怕,有我在。” 喻穗岁不想让两人陷入危险境地,忍不住摇头,“我不想你因为我受伤。” 陈肆通过这小姑娘的话猜出来,面前那群人估计是以前没少欺负她,而且手段还比较瘆人,所以能让她这样害怕。 他沉声道:“岁岁,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 边说着,他后退一步,将小姑娘揽进怀中,手掌挽住她的肩,在她耳边低声说:“待会儿看我眼色讲话。” 喻穗岁愣了下,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心里的害怕莫名消散,点头:“好。” 有他在,就没有危险。 陈肆冷眼盯着他几个人,忽然一副轻佻模样,无视掉冯颖极其同伴的话,目光打在黄毛男身上。 他轻笑,“视频呢?” 黄毛男先是愣了下,随后快速反应过来,直拍大腿,笑容嚣张,“喻穗岁,你看你这对象,都主动提出要看之前你的那些视频了,他也不是那么喜欢你啊。” 陈肆声音淡淡的,笑容不达眼底,手揉了两把小姑娘的肩膀,无声地给她传递温暖。之后慢慢松开她,步子朝前,走到黄毛男面前两步的距离处。 他目光冰冷,“你到底有没有视频,是随口胡诌的吧?” 又故意拿话激怒他,“随口瞎编了一条视频吧,就你们这些人,有那么大的胆子?赶在欺负人的时候录像?” 率先被激怒的不是黄毛男,而是冯颖。 她嗤笑一声,走到黄毛男身边,手肘搭在他肩上,“李峰,还不拿出视频让他看看?” 陈肆瞥了她一眼,暗讽对方蠢得要死。 黄毛男也被陈肆刚刚那语气激怒,气得够呛,当下便掏出手机,翻出当时的视频。 视频自动开始播放,扬声器内传来刺耳嚣张的笑声,还伴随着讲话声。 “抬头,喻穗岁,看镜头,别让我们颖姐生气。” “给我把马克笔拿过来,要黑色的。”这话是冯颖说的。 …… “我是个没脑子的大傻逼,哈哈哈哈哈哈冯颖你也是够损的,在人家脸上写这几个字,还把傻逼两个字写在脑门上,真醒目啊。” 喻穗岁听到这些声音之后,仿佛一瞬间回到了之前读初中的时期,那段最黑暗最不想回忆的时期。 她身子不可避免地开始发抖,嘴唇也不停地打颤,眼前的场景不断变化,一会儿是那群人在教室里欺负自己,把粉笔头塞到她嘴里。一会儿是在学校操场,或者厕所,她们把泔水泼到自己身上,到处都是臭味。 陈肆背对着她,没注意到这姑娘的反常,听到那些声音之后,也愣住了。 校园暴力事件他虽然没遇到过,但多多少少也听说过,可真的没想到同龄人之间居然做得这样过分。 因为他从那些人的对话声中隐隐听到了喻穗岁的哭声。 黄毛男盯着手机屏幕上,猥琐地笑容就没下去过。 又把手机屏幕送到陈肆面前,让他能更好地看清楚,他们欺负喻穗岁的画面。 陈肆蹙眉,目光移到手机屏幕上,视频的每一帧画面都清清楚楚地跌进眼底。 上面显示了他们欺负喻穗岁的证据真的存在,他们做的那些事也很过分,已经超乎了校园暴力的范围,构成了故意伤害罪。 是完全可以将他们全部人送进少管所的。 陈肆原本想着诱导黄毛男拿出视频,以便作为证据使用,将他们送上少年法庭,送去少管所。 现在他看完视频后,想法变了,不止是简单地让他们进少管所,而是想让他们死。 这群畜生简直不是人。 偏偏黄毛男没什么防范,还以为陈肆只是好奇心上来了而已。 他丝毫察觉不到陈肆对他的杀意,嘴角的笑容还明晃晃地亮着。 “怎么样,看完视频之后,现在觉得喻穗岁啥样?” 陈肆冷笑一声,“我对她没什么想法,对你的想法挺多的。” 黄毛男一听这话,乐得不行,还以为陈肆是要和他交朋友,毕竟陈肆身上穿的戴的都像个有钱人,光是手腕上的腕表就足够吸引人了。 他嘿嘿笑:“哦?对我有什么想法?想和我交朋友?” 陈肆咬紧后槽牙,侧脸凹凸两下,颈间的青筋暴起。 他舌尖抵住齿关,向前迈了一步,手紧握成拳,笑了下:“那倒不是,和我做朋友你还不配。” 黄毛男蹙眉,反应不及:“那你想做什么?” “我啊,”陈肆声音很低,但很有分量地传到现场每个人的耳朵里,“想让你死。” 就这么简单,我的想法只有一个,就是想让你死,包括在视频里欺负喻穗岁的所有人,都下地狱。 话音刚落,一个左勾拳迎着黄毛男的脸砸了上去。 力道用的很大,只是简单的一拳便把对方的酸水打了出来,在空中洋洋洒洒。 这条小巷往常鲜少有人经过,更何况在马上过年的时候,经过的人更少了,方便了陈肆的所作所为。 他抄起墙角的一个很有分量的铁管,想也没想地挥到黄毛男的肚子上,打得对方闷哼一声倒地。 他握紧铁管,弯身捡起黄毛男掉落的手机,牢牢记住视频中出现的人物,而后把手机揣兜里。 抬头,目光扫射过去,在场人一个不落地都曾出现在视频中。 他拎着铁管走上前,毫无差别地将铁管甩在那些人身上,一个接着一个的。 不论男女,不论高矮胖瘦。 一视同仁。 没多久,那些人便瘫躺在雪地上,动弹不得。 明明几分钟前他们还格外嚣张,此刻却是另外一副光景。 喻穗岁看着这一切,也没有动。 她心里装满了水,溢不出去。 看到他们被揍得不比当年的自己好多少,心中也没有那种得意感。 而是一种茫然。 此时已经下午五点,冬日夜幕降临。 那家小卖部的店员刚好到了下班时间,刚走出店就看到这样一幕,吓傻了。 又哆哆嗦嗦地报了警。 - 一个小时后,当地警局内。 喻穗岁坐在角落,身边是陈肆。 对面是那群人,正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有多可怜,陈肆有多恐怖。 场面有些混乱,直到一位警官低吼道:“都闭嘴!” 他把警棍递给身后的辅警,去接电话。 “康局,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情吗?” 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让这位警官朝着陈肆多看了好几眼。 喻穗岁也发现这点,她扯了扯陈肆的衣袖,小声说:“待会儿我就说我不认识你,你是见义勇为的,他们都是欺负我的人。” 都这个时候了,陈肆还有心情逗她玩:“不认识我?想和我撇清关系啊?” 喻穗岁还以为他误会了,急忙解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连累你。” 陈肆低眸,目光扫过兜里的手机,捏了一下这姑娘的尾指,“不用担心,刚刚不是给你说了吗,有我在,就不用害怕。” 很快,那位警官打完电话,朝两人走过来。 喻穗岁心里一咯噔,愣住了。 还以为是要让他们进审讯室了。 可谁承想,这位警官走过来,并没有像教训黄毛男那样教训陈肆,而是态度温和地问:“小伙子,你的名字叫陈肆?” 陈肆点了下头。 “待会儿康局会亲自到达现场,你到时候把视频交给他就好。” 陈肆嗯了下,冷淡得很。 喻穗岁看着这一幕,都傻住了。 她还以为是要让他们进审讯室审问他们,没想到居然是局长亲自过来。 等那位康局到了之后,喻穗岁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一起过来的不仅只有康局,还有政。府官员和雪漓镇的书记。 而且这几位领导过来之后,雷厉风行,态度明确,看完以黄毛男为首的人欺负喻穗岁的视频之后,又让警局调查那几个社会混混的档案,最后以故意伤害罪将他们送进了少管所。 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喻穗岁还有些发愣。 也是没想到陈肆真的能把那群人送进少管所。 最令她不可思议的是,陈肆来青桥是真的有正经事要办,而且这个事情还关乎青桥的发展。 也就是说,若是这个项目办成了,那青桥一定会发展起来,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减少人员流失和留守儿童的存在。 喻穗岁知道所有事情后,偏头盯着他看。 “你的意思是,要在青桥建设一条国际化的赛车赛道吗?” 陈肆嗯了下,在她身侧,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青桥比不上梧州,冬日的寒风刺骨,迎面刮来的风吹得头皮疼。 喻穗岁一边点头,风刮过来又把头缩进衣领里。 陈肆冷不丁一看,才注意到她的模样,无声地笑了下。 喊了下她的名字:“喻穗岁。” 喻穗岁茫然抬头,“啊?” 随后,一双大掌从头顶落下来,捏着她外套上自带的帽子给她戴上了,又把她的拉链拉到最上方,只留出一双眼。 男人嘴角上扬,忍不住用指尖刮了刮她脸上露出来的肌肤,蹭了又蹭,轻哂:“冷都不知道把帽子戴上?” 喻穗岁眨眨眼,卷翘好看的睫毛不停地抖颤。 陈肆啧了声,最后干脆牵起她的手,紧紧扣在掌心中,又带着她的手揣进自己兜里。 周围人来人往,空中竟然开始飘起了小雪。 雪花被风吹着跑,漫天飞舞。 喻穗岁被他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心跳声剧烈。 她手心都起了一层细小的热汗,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感觉到。 倏地,有人打破安静。 “你今年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男人忽然低声开口,眸光流转,直勾勾地盯着她。 喻穗岁顿了顿,心思辗转反侧,最后却说:“我希望,梧州落雪。” 这话仿佛有种隐喻,真正传达的意思别有用心。 而梧州是国内沿海城市,冬日的气温虽然会有所下降,但无论如何都到不了下雪的程度。 她2012年的愿望注定会落空。 因为梧州永远无雪。 第27章 可她万万想不到的是,大约是一个月后的某天,梧州的天空竟然飘起了小雪。 是一场盛大的人造雪,当天还上了热搜。 - 那话说出口之后,陈肆嘴角的笑容顿住了,他捏住这姑娘柔若无骨的手,粗砺的指腹不停地摩挲着细滑的肌肤。 他就这样静止地盯着她看,像是能在下一秒就将她看穿一样。 “你的愿望是这个?” 喻穗岁慢半拍地点头,“是。” 陈肆扯了个笑,语气含混:“这有什么,我会实现它。” 喻穗岁愣了下,仰头盯着他,睫毛胡乱打颤。 陈肆不是没发现她的震惊,但还是换了个话题:“晚饭想吃什么?” 当时已经傍晚六点半,爷爷奶奶估计还在家等她,因为今晚说好要吃三鲜馅儿饺子的。 她这才想起来看手机,发现未接来电有三四条,都是爷爷打过来的电话,她急忙重拨回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是奶奶接通的,“岁岁,你在哪儿呢,饭都做好了,快回家吧。” 喻穗岁没把下午发生的事情说出来,而是说:“奶奶,我待会儿带同学回家吃饺子可以吗?” 奶奶还以为是韩琳,笑呵呵地说:“行啊,正好多个人热闹些。” 挂断电话后,喻穗岁把手机放回兜里,才想起自己带陈肆回家吃饭却没和他本人商量一下。 她仰起下巴,刚要问他,结果就被打断了。 “想把我拐回家啊,喻穗岁。” 男人嘴角挂着不正经的笑,现在四下无外人,他身上那股混不吝的劲儿又出来了。 喻穗岁愣了下,对上他戏谑的眼眸,才说:“嗯,把你拐回家,你去吗?” 陈肆开始拿腔拿调,“你说呢?我以什么身份去你家?给个说法?” 喻穗岁知道他什么意思,也知道他想要的说法到底是什么,但嘴硬装傻:“能是什么身份呀,当然是同学,实在不行,我可以说你是清淮哥的同学,毕竟你们是真的同学。” 陈肆被这姑娘的话气笑了,他想也没想地,轻轻揪了下她的马尾,低声警告道:“喻穗岁,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别装傻。” 喻穗岁平常是那个经常被他逗弄的角色,现在忍不住反过来逗他,“我不知道啊,你是什么意思?” 小姑娘眼睛弯弯,时不时地眨动,眸中藏满了精灵般促狭。 一看就是故意的。 陈肆舌尖抵了下右腮,哼笑:“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喻穗岁顶着无辜的表情,“真不知道。” 陈肆啧了声,“行,不知道,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 这话落地后的一瞬间,喻穗岁感觉到腰上多了一双大掌,腰部软肉被带着粗粝薄茧的指尖来回撩拨,是透心的痒。 陈肆和她挨得很近,五指微微聚拢,像拨弄琴弦一般动作着,弄得小姑娘笑出了眼泪,身子都站不直。 他笑得像个混蛋,还继续说:“现在呢,还说不知道?知不知道?” 喻穗岁笑得喘不来气,但死活不松口。 陈肆啧了声,“是个有骨气的,行。” 话音刚落,他的手劲又增加了不少。 从远处看,两人就像大街上最平凡的一对儿正在闹着玩的小情侣一样。 喻穗岁最后实在受不住,伸手喊停,说道:“我知道,知道。” 及时服软才是上道。 陈肆这才放过她,松开对她的禁锢,弯下身子,视线与她齐平。 故意拿话呛她,“那我是你什么?” 喻穗岁愣了下,躲开了他的视线,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陈肆看出小姑娘的别扭,站直身子,没再逼她,只是眯着眼盯着她撂下一句:“我等你敞开心门。” 这话像烙印一样,烫得她睫毛不停抖动。 心尖也是。 - 最终陈肆还是跟着喻穗岁回家吃饭了,只不过他不是空手去的,而是开车先去附近商场买了点送老人的保健礼品,拎着大箱小箱的上了门。 对于陈肆的介绍,喻穗岁讲得是苏清淮的同班同学,自己的学长,这次来青桥是有正经事,有关青桥的发展。 她把实话都讲出来了。 爷爷奶奶也没想到这位年轻人居然这样厉害,笑着问他成绩怎么样。 陈肆的回答则是还可以马马虎虎。 喻穗岁听到这,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饭桌上插话:“您别听他瞎说,这位在梧州市的排名都没掉出过前三。” 爷爷奶奶一听这话,对陈肆的喜欢程度更大了,一个劲儿地给对方夹菜,生怕怠慢了这位未来的高考状元。 陈肆倒也能应付自如,没露怯,在两位老人面前讲话的风格虽然和往常不同,但那股松弛感还是依旧存在的。 饭后,爷爷奶奶又拉着陈肆说了会儿话,分别坐在他的左右两边,问题问个没完,声音都要比过电视机的节目声。 问他的问题无非是关于喻穗岁的,比如问喻穗岁在学校怎么样,被人欺负过吗之类的话。 到了最后,率先受不了的反倒是喻穗岁,她看了眼时间,忙起身道:“奶奶,时间不早了,你和爷爷去睡吧,我送他下楼。” 奶奶瞧了眼墙上的挂钟,才发现都快十点了,这才起身,“好,小陈回家路上注意安全啊。” 等爷爷奶奶回了房间,客厅才恢复一片安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走,墙上挂钟的秒针滴答滴答的转动,衬得周围更静了,电视机也没发出声音,处于关闭状态。 喻穗岁坐在沙发最边缘的位置,一偏头,对上陈肆那幽邃乌黑的眼眸。 她看到他朝着自己单挑眉,随后笑了下:“不是要送我下楼?怎么坐下了?” 边说着,他还朝着喻穗岁走了过去,大剌剌地坐在她身侧的沙发空位上。软绵绵的沙发由此塌陷一角,弄的她也没坐稳,差点朝他怀里栽过去。 耳边落下一道轻笑声,“投怀送抱?” 喻穗岁脸涨得通红,急忙坐直身子,半个身子都朝着沙发另一侧靠过去。 “我……才没有,你别瞎说。” 她磕磕绊绊地反驳道。 客厅内的窗户并没有打开,屋内到处蔓延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总之喻穗岁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浑身燥热。 她以为是地暖烧得太旺盛了,起身走到阳台上,开了一扇窗户,任凭冷风灌进室内。 陈肆也跟着她起身,但没走过去,反而是站在墙边,闲散地倚着墙,下巴微微收起,盯着她看个没完。 男人的目光像又软又黏牙的糖果一样,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她口渴去倒水,他盯着她,她喝水的时候,他还盯着她。 到了最后,喻穗岁再也忍不了了,仰头灌完一杯凉水,顺手把水杯重重放在茶几上,随后指着他,“你老是看我干嘛?!” 话语间带着几分羞臊。 陈肆啧了声,“管天管地,你还管我看哪儿?” 喻穗岁瞪着他,嗯了一声,“你看我*,我就要管你。” 陈肆被这话逗笑,站直身子,朝她一步一步地走过去,最终在小姑娘面前站定。 头顶暖黄色的光哗啦啦地铺在两人周围,形成一圈又一圈缱绻的光晕,又将两人包围。 男人微微弯下身子,视线做到与她处于同一条水平线上,嘴角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他薄唇微启,声音带着淡淡的沙哑:“成,让你管。” 他的话像是击缶般敲击在喻穗岁最脆弱的心尖上,惹开了阵阵涟漪。 她抿抿唇,不接话。 陈肆也不生气,反而继续向前探身,带着身上淡淡的薄荷苦柠香气,向她卷袭过去。 两人距离猝不及防地拉近,喻穗岁下意识后退两步,直至退无可退,后背贴上冰凉的墙壁。 倏尔,男人故意离她很近地开口,“你想怎么管我?嗯?” 这还是在她家,爷爷奶奶就在不远处的主卧休息,他就敢这样明目张胆地靠近自己,将自己逼到无路可退的境地,用这样近的距离同自己讲话,讲出来的话还是十分暧昧的那种。 想到这,喻穗岁不禁都要感叹他为什么是如此的胆大包天。 正当她的思绪还处于游离状态,面前的男人又向自己靠拢了,掌心干脆撑住墙面,手臂在她耳朵旁边,给她来了个真真切切的壁咚。 还是近距离的壁咚。 心跳早不知在何时迅速加快,房间内的气温也一直居高不下,分明之前她还打开了客厅的窗户,企图让室内降降温。 但目前看来,无济于事。 因为陈肆的行为,太过分了。 “怎么不说话了?” 男人的话与滚烫的气息缠绕在一起,尽数喷洒在她的脸上,脖颈处,激起了一片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喻穗岁偏过头,却在无意间把少女最美好的脖颈暴。露在灯光下。 小姑娘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皮肤那样细腻光滑白皙。 陈肆眯着眼,眸光逐渐晦暗。 他另外一只空出来的手骤然抬起,捏住这姑娘的下巴,微微用了些力道,迫使她姣好的面容正对着自己。 “不仅不讲话,现在都不敢看我了?” 他故意说这种话激她。 果不其然,喻穗岁上了他的套。 小姑娘一直低垂的眼睫在他那话讲完之后瞬间向上张开,含水的眸子盯着他看,嘴硬道:“我哪有不看你。” 陈肆不和她多计较方才的事情,继续把话题扯了回去:“不是想管我吗?你想怎么管,说来听听。” 喻穗岁语塞两秒,最后憋出一句话:“你先离我远点,太热了,我都呼吸不畅了。” 陈肆轻笑,说:“成。” 他喉结上下滚动,烟瘾犯了,又看起来像是听了她的话,步子向后迈了一步,退到安全距离以内的位置。 喻穗岁呼出一口气,那股逼人的强迫感瞬间消散了一大半。 她想起男人刚刚的问题,便说道:“我还没想好怎么管你,等我想一想。” 语气听着带了几分娇嗔,给人一种娇气小姐的感觉。 这话把陈肆弄笑了,胸膛发出愉悦的颤动。 他身上不正经的气质又散发出来,后背微微弯了点,“成,听你的,慢慢想,不急。” 最后那几个字格外的意味深长。 喻穗岁只当是感觉不到他身上的压迫性,率先移开视线,恰巧看到餐厅餐桌上的手机亮了,是有人打电话进来。 她指了指那个方位,提醒他:“你手机屏幕在亮,有人给你打电话。” 陈肆漫不经心回头看了眼,喉咙里发出一声嗯,随后便步调闲散地走进餐厅,长臂一伸捞起手机。 看他那神态和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家,哪儿哪儿都透着一种自然的松弛感。 电话是辛泰奇打过来的,他就站在餐厅那接通了。没开免提,所以完全听不到那边再说什么。 隔着几米远,喻穗岁只能听到陈肆的声音。 这人打电话的时候,更像个地痞混子,一手插兜,一手扶着手机放在耳边,目光穿透一切直直地朝她扫射过来。 “喂,办好了?”他声音含混,压低音量。 “……” “知道了,待会儿过去。” “……” “把定位发我,待会儿我顺路过去看一眼。” “……” 电话挂断后,喻穗岁忍不住走过去问他,“你要去哪儿啊?” 陈肆把手机揣回兜里,低眸瞧她,笑了一下:“这么快就开始管我了?” 喻穗岁沉默两秒,轻哼道:“不愿意说就算了。” 陈肆啧了声,弯腰看她,故意用手掐了一把她的脸蛋,“还生气了?” 喻穗岁躲开他的触碰,意思很明显,“你再动手动脚我就告你流氓。” 陈肆来了劲,边碰她边拿话刺她:“怎么,你不喜欢我碰你?” 喻穗岁拍掉他的手,来了脾气,“不喜欢,你走开,我讨厌你。” 陈肆后退一步,小幅度地点着头:“成,现在又讨厌我了,刚刚还说要管我呢。” 这话像是在哄她一样。 偏偏喻穗岁的脾气上来了谁都抵不住,她偏过头,鼻腔中发出一道重重的哼声:“切,谁稀罕管你。” 陈肆知道什么叫点到为止,没再继续呛她,反而是凑近她的脸,低声喃喃:“是我,是我求着你让你管我,行了不?别生气了,岁岁。” 他这话分明是情侣之间才会讲出口的,现在却提前对自己这样讲。 喻穗岁脸蹭地红了,她双手去用力推眼前的男人,小声嘟囔:“你好烦啊,离我远点。” 陈肆这流氓干脆把她推在自己身上的手准确地捉住,只有又用大掌牢牢地裹住她的小手,还不正经地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那轻啄声在寂静的室内分外明显。 “我怎么可能会离你远点,我还要被你管呢,岁岁。” 到了这一步,这男人算是丢弃所有伪装,装都不带装了,像个开屏吸引她的孔雀一样。 说完那话,也根本不给喻穗岁考虑的时间,继续说:“苏清淮他们今天去选址了,正式定了位置,要不要和我去看一眼?” 喻穗岁愣了下,问:“是赛道的选址吗?” “对。” 喻穗岁扭捏两下,“那去吧。” 陈肆注意到小姑娘别扭的模样,替她开脱,“是我想让你去,别别扭了,走吧。” - 苏清淮他们订的地址离小区有二十公里,属于青桥管辖的片区,和附近的荒山离得很近,适合开发,也找人算过风水了,地理位置不错,以后能带动青桥的发展。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最后定的地址刚好在青桥村的北边,是一大片荒地。 在喻穗岁模糊的童年记忆里,她小时候和韩琳来过这里。 “这地方选的挺好的,待会儿我们去哪儿?” 喻穗岁坐在车上,这辆车不是那辆大g,那辆车被刘崎开走了,这就是个普通的手动挡大众车。 副驾驶的车窗落了一半,喻穗岁裹着围巾,倒也感觉不出冷。 陈肆刚巧站在窗外,手扶着车顶,大致望了眼看不到边缘的大片荒地,才扭头看向车内的小姑娘。 “饿不饿?带你去吃夜宵。” 喻穗岁愣了下,“这都十一点了,还有饭店营业吗?” 陈肆笑了下,绕过车头上了车,把车窗纷纷升上去,才发动车子,一脸神秘地说:“这你就别管了,肯定能让你吃饱。” 手动挡操控的车不如自动挡车好开,男人的手一直放在中控台的挡位上,来回不停地拨动。 衣袖被撸到关节处,小臂肌肉线条流畅清晰,由于在用力的原因,青筋隐隐可见。 喻穗岁看了两眼,脑子里快速划过许多不堪入目的画面,顿时有些口干舌燥的。 她无声地吞咽口水,还好车载音响的声音很大,完全盖过了她闹出来的动静。 “babyeho,ho(sobaby,won''''tyousayso), 所以宝贝回到我们的家中吧(所以真的要寡言少语么宝贝), babyeho,ho, 回到家中吧宝贝, babyeho,ho(sobaby,won''''tyousayso), 所以宝贝回到我们的家中吧(所以真的要寡言少语么宝贝), babyeho,ho(sobaby,won''''tyousayso), 只是回到家中就好(所以真的要寡言少语么宝贝)。” 缱绻的女声从车内四面八方的音响中钻出来,钻到喻穗岁耳朵里。英文歌像是3d围绕般一样,节奏缓慢但勾人心魄。 她忍不住偏头,把目光放在正在开车的男人身上。 目光灼烈,很快便被陈肆注意到。 他目视前方,一心二用地把音乐声调低音量,哑声问:“怎么一直看我?” 喻穗岁想到他之前说的某句话,问:“你不是说开车不适合听这种慢节奏的歌吗?不是说容易睡着吗?” 陈肆闻言,骨节分明的指尖轻轻敲打着方向盘,嘴角上扬,偏头扫她一眼,“我说的话这么用心去记啊?” 喻穗岁被他的腔调噎住,说不出话,最后轻哼,扭头望向窗外。 月光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大地上,冬季田野空旷无比,不像盛夏被高高的玉米秸秆遮掩,此刻一览无余。 风景快速向后退去,她看了一会儿才看出这条路通往哪里,它的终点是青桥村,也是她的故乡。 早些年,还没有现在的青桥县,只有一个小小的青桥村,也就是喻穗岁老家这边一小块区域,后来慢慢发展,政府部门搬到了现在的青桥县,名字倒是没改,只是后缀从村改成了县。 当年并不是所有人都搬了过去,一些老人比较念旧,也没法大肆搬家,所以便留了下来,也就是现在的青桥村。 喻穗岁目光顿了下,问身边人:“我们是要去……青桥村吗?” 陈肆单手把着方向盘,右手伸到她面前,帅气利落地打了个响指:“猜对了,想要什么奖励?” 喻穗岁抿抿唇,刻意忽略掉他后面那句话,“为什么要去青桥村,清淮哥他们也在那儿吗?” 陈肆点头,声音很低:“苏清淮一个发小初中没毕业就不读了,奋斗几年后回乡开了家饭店,规模不小,就是青桥村的吴贤坊,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喻穗岁愣了下,她倒是知道吴贤坊,之前就听家里人说起过,但大家都说那是外面来的大老板开的店,可事实上它居然是清淮哥发小开的。 没多久,黑色大众在各种胡同里左拐右拐,最终开进了吴贤坊的院内。 好像这还是她第一次坐同龄人的车在村子里晃,那种感觉说不上来,但很奇妙。 停好车后,陈肆走在前方,轻车熟路的姿态,看起来是来过这里不少次,比她这个本地人都要熟悉。 她跟在他身后,七拐八拐地走,最后才到饭店走廊最内侧的超大包厢门口。 这时候,陈肆停下步子,回头看她,侧过身,歪头点额。 意思很明显,是让她先进去。 包厢是双开门设计,是整个饭店最大最豪华的包厢,可以同时容纳二三十人进餐,里面还有独立卫生间和休息室。 正上方贴着一块长方形牌匾,印着三个字:潇湘阁。 这个包厢她听说过,貌似只对村里书记领导开放,以往村里有什么上面政府派下来的项目,那些大领导都会在这个包厢内就餐。 现在没想到,自己居然也能沾沾陈肆的光,进去吃个简单夜宵。 手刚搭上门把手,心里就生出怯意。 她扭头,眉宇微微蹙起,小声问:“里面都有谁啊,我不敢开门,还是你站在前面吧。” 说着,她便后退一步,退到他的身后。 陈肆看到她这模样,顿时乐了:“平常在我面前不是还挺横的?现在怎么怂了。” 喻穗岁抿抿唇,不理他,开始装傻。 陈肆也没和她过多拉扯,率先推开包厢门,随后又让出身子,把喻穗岁牵进来,“只是简单的吃个夜宵,怕什么。” 男人的大掌紧紧地牵住她,向着包厢内走,还不停地对身边人介绍道:“这不你清淮哥,那是刘崎,你之前在烧烤店见过的,还有辛泰奇,那家酒吧的老板。最后这个是饭店老板,你应该也知道他是谁,你清淮哥的发小,江至风。” 到了人前,喻穗岁没再扭扭捏捏,只是她的手还被这人牵着,有些别扭。 她一一向众人问好,随后跟着陈肆落座,坐好之后开始小幅度地挣扎着,企图把手从他那挣脱出来。 可这人的力气深不可测,她怎么弄都无法撼动这人一丁点。 最后干脆用力捏住他掌心的软肉,才彻底挣开他的禁锢。 在场几人都将他们两个那点动静看得清清楚楚,率先看不下去的还是苏清淮。 他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拿筷子敲击大理石圆桌,弄出清脆又快速的动静声:“哎哎哎,干嘛呢,拉拉扯扯什么呢?” 刘崎偏头笑他,肩膀直抖,和他一唱一和:“要么说你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呢,人家小情侣打情骂俏也要管。” 辛泰奇看着手机,手指划得很快,也分点注意力出来,“那不很明显吗,他不是追女孩追好久了都没个结果吗,这人脑子根本不开窍。” 三人有来有往,调侃得正上头。 这家饭店老板江至风也跟着开口了,“怎么着,陈肆和小岁岁在一起了?” 江至风和喻穗岁互相认识,他虽然是苏清淮的发小,但比苏清淮还要年长五岁,要不然生意不可能在近些年做得这么大。 但喻穗岁倒是没想到,江至风和陈肆认识,而且听这语气,貌似还很熟悉的样子。 陈肆啧了声,松开她的手,改为拎起茶壶给她烫餐具了,“喊谁小岁岁呢,注意点,人小姑娘现在长大成年了,注意分寸,把你身上的铜臭味儿收收。” 江至风被这话气笑了,注意到他在干嘛,屈指叩了叩圆桌,“干嘛呢,我这饭店卫生达标,用不着做这个,你有那么娇气?” 陈肆把话抛了回去,“没眼力劲就滚。” 也是只有陈肆能这样牛逼了,在人家的地界上让人家主人滚出去。 牛逼,没谁了。 喻穗岁看到这一幕,听到他们插科打诨的声音,忍不住小幅度扯了扯陈肆的衣袖,小声说:“你说话不能客气点吗?这好歹是人家的饭店。” 陈肆闻言,瞥她一眼:“啧,这饭店也有一份我的股份,当年他正式开之前的关系都是我帮忙跑的,你说我有分量说吗?” 喻穗岁愣了下,属实是不知道这件秘事。 她没想到,这家饭店开起来居然也有陈肆的功劳。 陈肆看到小姑娘错愕的眼神,了然:“怎么,以前和家人来这吃过饭?” 当然了,她不仅和家人来过,还和朋友来过。 不仅如此,村子里面大大小小的宴席几乎都是在这饭店举行的,包括婚礼和婴儿满月宴,还有周岁宴,几乎都是在这办的。 陈肆扯了个笑,给她夹了一块糖醋鱼,又问:“有没有想吃的?我让厨师给你做。” 喻穗岁报了个名字,随后陈肆给厨师发了条短信,没过多久,服务员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麻辣烫进来了。 江至风看到这一幕,笑了:“怎么着,陈大少,我这饭店合着就是给你开小灶的呗?” 陈肆看都不看她,把碗从餐盘中接过,放在喻穗岁面前,又去一旁的餐具柜给她拿了一只白色汤勺。 整个过程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苏清淮瞥到这儿,边啧啧边笑:“牛逼,挺会伺候人啊陈大少,我也想吃麻辣烫了,给我也整一碗呗。” 陈肆瞥他一眼,“滚蛋。” 苏清淮被骂了也不气,反而掐着嗓子继续恶心他:“干嘛呀,人家也想吃。” 话音刚落,一盒餐巾纸飞快地朝苏清淮脸上砸过去。 与之一同飘过去的还有低声:“哪凉快哪儿呆着去,别恶心人。” 喻穗岁见此场景,弯唇笑了笑,但没出声,之后又低头乖乖吃碗里的麻辣烫。 陈肆倒是没像其他人一样喝酒,只是简单地吃了点菜,烟倒是没少抽。 喻穗岁吃到一半,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两指之间的烟上。 “想抽?”陈肆一秒看出她的想法。 喻穗岁点头,“我出门急,没带。” 陈肆抬眉,“想抽我的?万宝路爆珠,抽过没?” 喻穗岁乖乖摇头,“没有。” 陈肆把烟送过去,又问:“真的很想抽?” 喻穗岁说了个嗯,手伸过去正准备拿烟。 结果这人忽然把烟拿远了,还笑着说:“那叫声好听的。” 喻穗岁咬紧下唇,怒目瞪着他。 “瞪我也没用,”他活像个痞子,“想抽烟的话,要不就亲我一口,要不就叫声好听的,当然你要是两个都做,那我也喜闻乐见。” 这人真的是脸皮厚,不对,应该是没有脸皮。 旁边还有好几个人呢,就能这样开腔,若是四下无人,他指不定能做得更过分。 喻穗岁足足瞪了他半分钟,快速看了眼包厢内的其他人,发现他们都在聊工作上的事儿,没人注意到二人这边。 她揪紧自己的衣袖,深吸一口气,心跳怦怦。 最后鼓起勇气,紧闭双眼,朝他的方向倾身过去,快速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 少女的红唇带了一股芳香,直冲着他鼻腔内涌动。 喻穗岁吻完之后就快速收回身子,坐正在自己座位上,慢腾腾地睁开双眼。 结果却发现,包厢内的人都朝她看过来。 原本的聊天声不知在何时停止了。 她偏头,对上陈肆一脸坏笑的模样。 心里一咯噔,坏了,中了这坏蛋的计。 而陈肆却当着整个屋的人,凑近她,在小姑娘耳边低声说道:“亲得挺好,下次可以继续。” 喻穗岁大脑宕机,瞳孔瞪大。 偏偏这人又故意说:“现在进行下一步。” 她不明所以,下意识问:“什么?” “你忘了?还得叫声好听的呢。” 磁性好听的声音落在她耳中好似魔音贯耳。 弄得她脸瞬间红透了。 这个混蛋!! 第28章 “想好了没?” 陈肆的话无限次数的在耳边重播一遍又一遍,“叫声什么好听的?” “嗯?怎么不说话?” 喻穗岁低着头,羞得都要扎到面前的麻辣烫碗中了,脚上还不忘重重踩了陈肆一下,想让他赶紧闭嘴。 陈肆啧了声,抬眸扫了眼众人,说道:“别瞅了,没见过小情侣调情?再看把眼珠子挖了。” 苏清淮盯了他两秒,嗤笑道:“还自己先叫上了,人岁岁同意和你在一起了?” 陈肆没理他,注意力又放回喻穗岁身上。 苏清淮知道那姑娘脸皮薄,之后也就没再和陈肆呛嘴,而是扭头继续和刘崎聊工作上的事情。 即便是包厢内又恢复成之前的氛围,没人再盯着喻穗岁瞧,但她还是不敢抬头,尴尬得不行。 陈肆一看这状况,知道自己这算是真把这姑娘惹着了。 他脚踩上喻穗岁椅子底下的凳腿儿,手搭在椅背上,朝着她凑过去,下巴若有若无地虚搭在右肩上方,低声道:“生气了?” 讲话间,他发出来的热气都一个劲儿朝着她耳后钻涌,耳根像被放在蒸笼里反复蒸烧的滚烫,小月复莫名地开始收紧,生王里性。感受全出来了。 她心怦怦跳,又觉得心脏被一双无形的大掌反复揉。捏,喉咙里也蒙上一层布,鼻腔被不知名气体塞满了,呼吸不畅。 两人的距离极近,中间再插不进一根手指,但偏偏是在这种场合下。 喻穗岁憋着一口气,将他推到一旁,小声说:“我想回家。” 陈肆怔愣一瞬,随即问:“不气了?” 她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重复道:“我想回家。” 陈肆嗯了下,找了个由头,给对面四人说了一声,便带这小姑娘走出包厢。 月光普照的院落内,光亮甚高,将院内一切都能照得清清楚楚。吴贤坊的院子算是个停车场,长方形的车位整齐划一的摆布着,正中央摆放着假山和池塘,此刻正值冬季,池塘早已结冰,望不见一条小鱼。 一位裹着白色羽绒服的小姑娘步子很急地向前走,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她。 但事实上,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吊儿郎当,浑身没个正形的男人。 那小姑娘是喻穗岁,跟着她的男人是陈肆。 “走那么快做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 陈肆点了根烟,步子不急不缓,但迈得很大,和前面她的距离始终保持着一个特定的范围。 喻穗岁闻言,回头扫他一眼,是真的生气了。 “我说我不想再和你待在同一空间,可以吗?” 陈肆清楚瞥见这姑娘的水眸,愣了下,步子加快,三两步便到达她身侧。 他低头,借着洒落的月光盯着她的小脸,“真有那么生气?刚刚不是和你开玩笑吗。” 喻穗岁呼出一口气,“我没把那当成玩笑。” 男人一听这话,烟也不抽了,随手掐了,“成,那我道歉。” 他这套行为行云流水,叫她指不出一丁点错误。 好像成了她的不对了。 “有你这么道歉的吗?”喻穗岁蹙眉,大概是被这人惯得时间长了,脾气见长。 陈肆垂眸,“行,我好好道歉,对不起,岁岁。” 喻穗岁沉默两秒,深深地盯着他的双眸,最后说:“你这人一直是那副不上心的样子,是我多想了。” 今晚不知为何,大概是经历的事情过多,心底冒出了厌倦感,大脑自动清理掉陈肆帮她的事情,只留下其他负面情绪。 脑海中又忆起和他的初次见面,他那时候正和前女友闹分手,大名的浏览次数在青川论坛上居高不下。 第二次就是国际班的女学生堵住他,并对他表白。 而今天他和自己调情的模样,以前也和前女友一同有过吗? 那种惹人心跳加快的场面,曾经是否也存在过。 这话一出,陈肆也冷了脸,轻笑,但笑意根本不达眼底,“成,我一直就是个烂人,你清楚就行。” 撂下这话,他越过她的身子,朝着停好车的方向走,摁了下车钥匙,车灯便亮了。 他没多话,也没像往常一样给她开车门,而是自己率先上车。 喻穗岁愣了下,后知后觉自己刚刚是作过头了,转身一看,他早已上车。 她心里挣扎着,最后一同上了车。 回家的路上,车内一阵无言,没人打破凝滞的僵局,心里都憋着一股火。 喻穗岁盯着窗外,慢慢静下心,开始整理陈肆对她的好。 先说今天,她猝不及防遇上了冯颖那群人,被欺负地说不出话,是陈肆及时赶到把她从狼口中救下来的。之后又动用关系,用他的面子加上各种证据把那群人送进少管所。 然后接下来是他把赛道的选址定在青桥,靠近她家乡的荒地,这样对家乡的发展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和她最初选择进入娱乐圈的想法不谋而合。 细数种种,他帮过自己的事情。 她只是因为自己在他的原因下间接地在刚刚的包厢里丢了脸,就来了脾气。 着实是有点白眼狼了。 她陷入无穷无尽的自责,一抬头才发现车已经开进了青桥县,再过一个红绿灯就到小区门口了。 但车内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没人讲话,死一般的静。 前方是红灯,三十秒之后自动转为绿灯,车辆起步,和小区门口的距离在不断拉近。 喻穗岁踌躇几秒,最后缓缓开口:“你待会儿回饭店吗?” 男人目视前方,利落地打了一圈方向盘,根本没给她一个眼神。 声音冷淡:“回出租屋。” 喻穗岁愣了下,下意识问:“你租了哪个小区的房子啊?” 碰巧这时到达小区门口,汽车停在路边,开着双闪,一下又一下短促的声音响起。 陈肆终于朝她瞥了过来,眼神没什么温度,带着几分寡淡凉薄,“你干嘛这么关心一个烂人住在哪儿?” 嗡的一下,像是有一枚子弹击中她眉心般。 他是真的生气了,气性不小。 - 等喻穗岁的身影消失在小区深处,那辆黑色大众才发动,漫无目的地开在人烟稀少的大街上,凄凉款款。 又是一个红灯,前方红灯显示时长足足有一百秒。 驾驶座的车窗缓缓降落,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了出来,懒洋洋地搭着窗沿,还夹了根烟。 男人掸了掸烟灰,烟灰簌簌地落,那时前方的红灯还有九十秒。 烟雾迷漫蒸腾,散荡于车内,熏得他不禁眯起双眼,今天发生的一筐箩事在脑海中像放电影一样件件掠过,最后停在下午时分,他撞见喻穗岁在一条小巷被人欺负的场景。 又想起那黄毛男手中的视频,胸腔内无端起了一股火。 他垂眸瞥见随手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把那根烟移向嘴边,重重地吸了一口,猩红一抹格外亮眼,之后呼出已然过肺的烟雾。 想了几秒,拨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秒被接通,那头传来嘈杂的声音,还有一听就是喝高了的男声:“喂?” 陈肆轻咳一声,“还没结束呢?苏清淮,我有事儿问你。” 电话那头正是苏清淮,他听出陈肆语气有些许认真,摆摆手让他们小点声,才问:“出什么事儿了?” 陈肆声音压得很低,“也没什么,就是打听个人,你知不知道现在读职高的李峰?他是不是有个辍学的哥哥?” 那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手机被转移到江至风手中,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李峰确实有个哥哥,我有印象,叫李噙,前段时间好像结婚了,在朋友圈里发过请帖,只不过我没去。怎么了,你认识他?” 陈肆嗯了声,“我和他有过节。” “李噙这人很不着调,前两年仗着自己岁数大,和他弟一起搞出了不少事儿,这人也是越活越过去了,之前上学的时候,经常被人欺负。后来不念了之后,又开始拉帮结派,让李峰给他拉同学,抢生活费。这人之前带他弟一块欺负过不少人。” 陈肆沉默不语,之所以知道那黄毛男李峰有个哥哥,还是因为那条视频里出现过这个人。 那条视频中,冯颖喜欢李噙,结果李噙在某天自己弟弟欺负喻穗岁的时候,和喻穗岁碰上面了,结果就看上喻穗岁了,各种骚扰她。 冯颖也是这样才看喻穗岁不爽,开始欺负喻穗岁的。 说白了李峰和李噙都不是好货,现在李峰进了少管所,李噙倒是成了个漏网之鱼。 电话听筒里继续传来江至风的讲话声:“你是要去找李噙?他刚在朋友圈发了条定位,正搁你租的那小区对面的台球厅打台球呢。” 陈肆没多说,只是撂下一句:“知道了。” 便挂了电话。 恰好前方的红灯还有三秒钟就转为绿灯,他等绿灯彻底出现之后,猛地一踩油门,黑色大众便蹭得一下窜了出去,在黑夜中像蛰伏许久,等待出击的猛兽一般。 他眯着眼,不出五分钟便到达小区对面那家台球厅。 随后利落停车,下车后还去后备箱找了个东西顺手拿着。 最后,他拎着一个伸缩铁管走进台球厅。 怒意满满。 第29章 那晚喻穗岁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冲了个热水澡才睡下。 次日是腊月二十九,也就是青桥县的大集,那几年青桥的年味儿尚足,街道两边尽是摆摊卖各种年货的,吵吵闹闹,喜气洋洋。 清晨七点,喻穗岁就被吵醒了。 是韩琳回来了,昨天傍晚落地省城的航班。 此时,喻穗岁坐在卧室内的床上,后背靠着床头,哈欠打个没完,黑眼圈都出来了。 韩琳就坐在她边上,脱了外套和鞋,和她一起钻进被子里,嘴里叨叨个没完。 “你在剧组有没有碰到什么大明星去探班啊?我搜了一下你签约的那家公司,雾尚旗下居然有好多现在很火的演员,有机会帮我要个签名呗岁岁。” 韩琳头靠着她的肩膀,说到尽兴处,还起身撞了撞她,“你昨晚几天睡的啊?怎么这么困,待会儿不是还去赶集吗,半年都没回来过了,我要多买点特产带回梧州。” 喻穗岁困得不行,眼皮一个劲地合上,“几点出门?” 韩琳看了眼时间,“九点吧,现在估计街上没什么人呢,而且外面那么冷。” 喻穗岁受不了她了,“九点出门,你现在就把我吵醒干嘛,时间还早,要不一起睡会儿,我补补觉。” 以往在学校喊困的那个一般都是韩琳,喻*穗岁以前从没熬过夜,生活作息很规律,今天这倒是反常得很。 韩琳没多想,边和她一起钻回被窝里躺下,边随口说:“昨晚你是不是出去玩了,玩到半夜才回来,要不然今天怎么这么困。” 没想到她的无心一句倒真的猜中了,但喻穗岁没说实话,反而说:“昨晚学习到凌晨两点,所以才困,你想多了。” 韩琳切了声,“真恐怖,都放假了还学习。” 回应她的是舒缓有节奏的呼吸声。 韩琳侧身,盯着喻穗岁看了几眼,最后才说:“岁岁,我昨天看到初中同学群里有人发了几条视频,你要不要看看?” 喻穗岁困得睁不开眼,双眼眯着一条缝,“等睡醒之后吧。” 韩琳犹豫两秒,“可是我在视频里看到陈肆了,他把李峰他哥哥那群社会混混给揍了一顿,朋友圈里也有好多人转发视频,闹得动静不小。” 她说了一大堆,转眼去看,才发现对方早睡着了。 两个小时后,喻穗岁被闹钟吵醒了,睡饱了之后也不难受了,起身去洗漱,收拾好回来之后,韩琳还在床上躺着没动。 这人一大早把自己喊醒,结果现在倒是睡起来了。 好不容易把韩琳叫醒之后,两人也没在家吃早饭便出门了,路过早点铺子进去吃了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脑,吃饱之后身子也暖了,这才开始赶集。 青桥县有专门的集市,并不像老家青桥村一样只有一条省道公路,附近村的村民都在街两旁摆摊吆喝。青桥集市在偏东边的一条宽街上,没什么车辆经过,因为中间的路几乎被行人堵死了,各种三轮和电车见缝就钻,根本没有机动车的位置。 前面刚好摆着卖糖葫芦和棉花糖的摊位,两人过去之后先一人买了几串糖葫芦。 喻穗岁不太喜欢吃纯山楂的,要了两串草莓的,而韩琳则是来者不拒,各个口味都要了个遍。 就这样,两人边吃糖葫芦边慢悠悠地逛着集市,哪都瞧瞧都看看。 “岁岁,我中午在你家吃饭哈,爷爷奶奶是不是中午就回来了?”韩琳吃完一根糖葫芦,含糊不清地说。 喻穗岁点头,“行,你想吃什么?去菜摊前看看。” 爷爷奶奶一大早便回青桥村走亲戚了,中午才回家。 两人很久都没逛过集市了,对新摆摊的小玩意儿有着极强的好奇心,还没等走到菜摊前,注意力便被不远处的古玩摊吸引了。 “我看啊,你这小摊别卖古玩了,干脆卖八卦吧。” 刚走近,就听到这样一句调侃声。 随后那摊主笑着挥挥手,“你还别不信,我朋友圈全是昨晚发生的那事儿,据说都把那家台球厅给查封了,市里的领导都过来了,明天就是大年三十,结果过年前出了这档子事儿。” 喻穗岁对八卦不感兴趣,对摊位上的小玩意儿比较感兴趣。 她牵着韩琳拨开人群,蹲在摊位前,随手拿起两个核桃在磨转着。 抬头问摊主:“大爷,这多少钱啊?” 碰巧这会儿传来一道声音:“昨晚发生的事儿?什么事儿啊,我怎么不知道,大爷你讲讲呗,大伙儿都想听听,是不是啊。” 这人一起哄,周围人一窝蜂都过来聚堆儿,纷纷起哄:“讲讲呗,让我听听。” 摊主一看这场景,也高兴,觉得这些人听完热闹估计也会买东西,所以也没顾得上理喻穗岁。 笑话,一群人和她这一个大概率不会买的小姑娘比,他肯定选人多的一方。 “是这样,阳光福临那小区对面不是有家台球厅吗,昨天大半夜有人过去闹事儿,是个年轻人,拿着个铁棍,进门就打听谁是李噙,打听出来之后,拿着铁棍就朝对方身上打,都弄的出血了。” 摊主绘声绘色地讲着,仿佛眼前铺开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李噙不是青桥出了名的混混吗?之前欺负过那么多小年轻,偏偏人家有点后门,所以他和他弟弟至今都没被关进派出所。现在倒好,赶在过年前,有人把他收拾了一顿。真大快人心。” 人群中有人发问了,“谁把李噙揍了一顿啊?叫啥?” 摊主摇头,“没人认识,估计不是本地人吧。” 那人继续问:“假的吧,这个时间,谁不回家过年啊,怎么可能有外地人来?” 他提出质疑后,接着陆陆续续有人发问:“就是啊,你可真能编,你不是说有李噙被打的视频吗?拿出来看看啊。” 摊主也急了,生怕别人不信,掏出手机,翻出视频,送到众人面前,“这不吗,这视频不是我拍的,是我朋友圈有人发的。” 有好事儿人是出了名的爱凑热闹,一听有证据,便齐轰轰地涌上来,堵得水泄不通,想出都出不去。 喻穗岁就在这出不去的人潮中,她被迫抬头,将李噙被揍的视频完完整整地收入眼底。 那个时候智能手机虽然已经普遍化了,但像素并不高,拍出来的视频也像是打了马赛克。 视频中,一片空旷的大厅内,中间摆着几台球桌,但绿色球桌上面的台球却并不在上面,而是零零碎碎地滚在地上。 正中央躺着一个男人,身材浮肿,啤酒肚很明显。 喻穗岁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躺在地上的人是李噙,之前读初中的时候,自己被冯颖欺负的一大半原因都是来自于他,当时他的弟弟李峰和自己是同班同学,那时候李峰就经常欺负她,后来被李噙看到后,李噙便在学校大肆宣扬自己是他的人,结果惹怒了冯颖,冯颖吃醋,但不敢去和李噙叫板,只能欺负自己,把所有的过错都指向自己身上,觉得是自己勾。引了李噙。 现在看李噙被人揍的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周围站着那些以往跟在他身后的小弟,现在却无一人敢去帮忙,也是蛮嘲讽的。 那一刻,她心里是万分的痛快。 身边的韩琳看到这条视频,凑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我今天早上看你困成那样,还以为你昨晚去这家台球厅来着,你不知道这事儿啊岁岁。” 喻穗岁心里纳闷,“我又不会打台球,去台球厅做什么?” 这次轮到韩琳愣住了,“啊?可是把李噙揍了一顿的人是陈肆啊。” 恰好这话刚进入喻穗岁耳朵里,手机上的视频也进入尾声了。 镜头很晃,手持镜头的人估计是走远了,把所有的场景都照进去了。 偌大的台球厅,四周的墙壁边上堵满了人,但没人敢去拦架。镜头一转,对上揍李噙的年轻人,率先出现的是一个高大的背影,穿着很眼熟,手上拎着一根球杆,球探最细的部位支在地面上,他目光正对的方向是地上的李噙。 周围声音很乱,但能听到李噙的吼声。 “你他妈知道我爹是谁吗?你给老子等着,老子会弄死你。” 他音量虽高,声音浑厚,但里面掺杂着喘,隔着屏幕也能猜到李噙对面这人下了死手。 而那位年轻人笑了下,一步一步走上前,在李噙的视角里宛若魔鬼般。 他没有片刻犹豫,将球杆最细的部位顶上李噙的啤酒肚,用力一戳。画面有些滑稽,细细的球杆碰上鼓起来的肚子,倒是有几分戳破气球的感觉。 喻穗岁蹙眉,在韩琳那话落地后的一秒,听到了手机里视频发出来的男声,很耳熟,很近。 “是吗?那看看是谁先死。” 嗡的一下,她大脑宕机了,愣在原地。 视频还在继续,那年轻人讲完那句话后,不知道台球厅现场是谁高呼了一声“警察来了!”顿时人仰马翻,一列整齐划一的队伍快速走进来,将地上的李噙拷了,也把那位年轻人拷了。 镜头拉近,那年轻人被迫起身,脸暴。露在镜头中。 喻穗岁眯眼瞧,看清了一切。 也看清了那年轻人是谁。 是陈肆。 是陈肆单枪匹马一个人把李噙给揍了。 画面中,台球厅墙壁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两点过半。 之后,视频中断,截止在时间那一刻。 喻穗岁说不出什么滋味,因为她刚刚明白,昨晚陈肆把自己送回家之后去做了什么。 也明白,他当时分明还在生着自己的气,却又为自己出了气。 第30章 理清思路后,喻穗岁蹭得一下站起身,把周围人吓了一跳。 “小姑娘,你突然站起来吓死人了。”身后一个大妈捂着胸口说:“差点把我推倒。” 喻穗岁反应过来之后,抱歉地说:“对不起阿姨,您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下次注意点啦。” 韩琳注意到身旁传来的动静,一扭头,这才看到喻穗岁站起身了,忙紧拉住她裤腿,“岁岁,你去哪儿啊?” 喻穗岁面上带了几分焦急,“我要去找陈肆。” 韩琳愣住了,“啊?找他?” “嗯。” 来不及和韩琳解释那么多了,她拨开层层人群,用力向外挤,嘴里还小声说着“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费了好半天时间和力气才走出人群,又想到什么,给陈肆拨了个电话过去。果不其然,没人接。 她又连忙给苏清淮打电话,结果还没人接,可是辛泰奇和刘崎的电话她又没有。 街道两旁满是摊位和来来往往的行人,她站在路边,偶然间瞥见一个摊位,上面写着青桥村打糕,这是青桥村的特产。 看到青桥村三个字,她脑子里快速闪过些许碎片。 对了,昨晚她隐隐约约听到苏清淮他们好像是接下来的时间都会住在吴贤坊,不仅是一起聚餐,更重要的是要讨论开会如何说服梧州的企业同意他们选定的那块地。 想到这,她立马跑了起来,冬风呼呼地从耳边窜过去,冻得耳朵发红,但她好像完全感觉不到似的,一个劲儿地朝着集市边缘处跑。 五分钟后,好不容易跑到有机动车道路的街上,她招手拦了辆出租,上车之后对司机师傅快速说:“去吴贤坊。” 司机愣了下,“青桥村的吴贤坊?” “对。” 司机找出导航,看到上面显示的距离,蹙眉说:“这得加钱,姑娘,毕竟今天是腊月二十九。” 若是往常,喻穗岁听到这种话可能会直接下车,去公交站等回青桥村的公交,但现在她着急得管不了那么多了,当下说:“好,可以加钱,但我着急,你得快点把我送过去,师傅。” 司机一看这姑娘好说话,顿时讲:“只要钱到位,那无所谓。” 近二十公里的路,差不多十分钟就开到了。 出租车到达吴贤坊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了,饭店的大门关闭,还没到营业时间。 但喻穗岁没管那么多,给了车费便下车,没有任何犹豫地跑到深红色双开门前,叩门上的铃铛。 吴贤坊开放的区域不仅包括餐食,还有住宿功能。 但喻穗岁不清楚这点,所以不知道在吴贤坊住宿有另外一个通道。 出租车当时还没走,司机看到这小姑娘一个劲地敲门,还以为她是要住店,便探出头说:“旁边那个胡同有个侧门,你是要住宿吧?直接从侧门进去就行,里面有24小时的前台。” 喻穗岁听到这话,转头,和司机对视上。 司机摇摇地指了下那条胡同,“就是那儿。” 目光顺着看过去,她点点头,对司机道完谢便快步走过去。 胡同狭窄深长,最尽头确实是一扇小门,她没来过这儿,所以开门的动作有些迟疑,手缓缓推开那扇小门。 门没有关闭,被她一推便颤颤巍巍地打开了,还带了几分吱吱声。 走进去之后,才发现和出租车司机说得一样,前台确实有人。 她呼出一口气,走上前,不等前台开口便说:“我是来找人的,请问吴贤坊的老板江至风在吗?我找他有急事。” 前台似乎是认出喻穗岁是青桥村的人,没多想便说:“老板今天不在店里,出去了。” 喻穗岁蹙眉,说实话是没想到居然会这样。 正当她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旁边通往客房部的自动门忽然打开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喻穗岁偏头看,看清来人是谁后,愣住了。 因为从客房部走出来的人是陈兵。 陈肆同父异母的哥哥。 她蹙眉,后退两步。 陈兵怎么会在这儿? 难不成和陈肆有关? 陈兵也看到她了,瞥了她一眼,但一副不认识她的模样,走到前台边上,把银行卡递上去,“再续两晚。” 喻穗岁听到这话,心中的谜团越滚越大。 她知道陈兵和陈肆不对付,也知道陈兵所在的赛车俱乐部和陈肆的那家处于竞争关系,甚至两家的俱乐部老板是死对头,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陈肆来青桥是为了梧州的企业和政。府合作共同修建一条国际化的赛道,那陈兵来青桥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搅黄这件事? 想到这,她看陈兵的眼神瞬间不一样了。 恰好此时陈兵的房费结好了,银行卡又回到他手里。 男人转身面向她,只是简单地看了她一眼,仿佛猜出她心中所想之事。 他扯了个笑,开口:“你在找陈肆?是不是联系不上他了?” 喻穗岁闻言,心里一咯噔,面露警惕。 陈兵笑容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反派,胡子拉碴的模样根本不像个养尊处优的少爷。 他眯着眼瞧眼前的姑娘,“陈肆昨晚打了人,你觉得他能完好无损地从警局里走出来?” 停顿两秒,他补充道:“他打得那人在当地有点儿背景,还真不好把陈肆捞出来。” 喻穗岁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我没找陈肆,我也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陈兵一秒看穿她在撒谎,“别逗了,陈肆不是为了你才动的手?看你这急于撇清关系的态度,我真替我这位傻弟弟觉得不值。” 喻穗岁身形一晃,呼出一口气:“所以,你来青桥是做什么?” 陈兵没什么顾忌,当着第三人,也就是那位前台的面,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我,自然是替我爸来捞人的。昨晚陈肆打人的事儿闹得不小,传到了梧州,我爸连夜让我赶飞机过来,就是来捞陈肆的。” 喻穗岁蹙眉,似乎在思考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可谁料,这人继续说:“你不信?不信可以跟我去一个地方看看。” 这话一出,喻穗岁满脸警惕地看向他。 陈兵笑了笑,“这不有第三人在场,你要是跟我走了之后出什么意外,也有个见证者。” 喻穗岁清清喉咙,问:“陈肆现在在哪儿?” 陈兵啧了声,“刚刚那话没听懂?我是来捞人的,你说陈肆现在能在哪儿?” “陈肆在你那儿?” “废话。”陈兵像是失去耐心,“我家老爷子命我后天把陈肆带回梧州,之后把他送出国留学,你觉得你还能再见到他?” 喻穗岁蹙眉,下意识问:“为什么?” “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我这傻弟弟惹出了不少事情,把他送国外好封口。” 喻穗岁不解,“封谁的口?” “你说是谁的?他打了谁,就封谁的口。” 她呼出一口气,莫名觉得陈兵说的话有很多漏洞,但万一陈肆真的在他那儿怎么办。 想到这,她点了下头,“我跟你去见陈肆。” 陈兵笑了,“成,走吧,门口停了辆车,开车过去。” 喻穗岁跟在他身后,车后座的门刚打开,里面便窜出一人,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口鼻,将她绑到了车上。 她懵了。 再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 时间回到凌晨三点。 台球厅人仰马翻,场面一片混乱,楼下停了一辆又一辆的警车,车顶亮着红蓝双色的爆闪灯。 穿着冬季常服的警察拷着几个人走到大众视野中,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围了一排,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 警察动作利落有序,快速将人拷走带回车上,一列列警车朝着警局的方向开。 苏清淮是被警局打电话通知的这件事,自从俱乐部开始开展来青桥建设赛道的项目之后,他便来回两趟跑,和相关的工作人员都认识了。 而体制内都是一家,今晚发生的事可大可小,但闹出的动静确实大,有工作人员眼尖的认出闹事的年轻人其实是来青桥和政。府搞合作的赛车手,便给苏清淮拨了电话过去。 苏清淮今晚喝了不少酒,收到电话的时候被吓得酒都醒了,马不停蹄地吃了解酒药,让吴贤坊的厨师帮忙开车,把他们几人送到警局门口。 苏清淮说白了就是一高中生,不太会处理这些事儿,到最后还是吴贤坊的老板江至风打了几个电话,疏通关系,问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止是陈肆把李噙打了这一件事,警察顺藤摸瓜查出了那家台球厅存在违规操作,私底下有聚众赌博的勾当,以及楼上是家同一老板开的违规足疗店,说白了就是卖。淫场所。 而好巧不巧的是,两家店的担保人都是李噙。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两家店都查封,停业整顿。 - 陈肆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三个小时,当时是清晨六点了,天空隐隐有变亮的趋势。 他刚走到路边,对面一辆商务车的喇叭便短促地响了,随后打了转方向灯,掉了个头朝着他这边开过来,最终停在警局门口。 后座自动打开,江至风从车上下来,走到他身边,勾住他的肩,“走吧,都一晚不睡了。” 陈肆瞥了他一眼,“这人情是我欠你的。” 江至风啧了声,同他一起上了车,等车开动后才说:“可别,人警察都说了,这次你是见义勇为,主动举报违规操作的店,我人情哪有那么大。” 陈肆沉默两秒,最后说:“那是歪打正着,怎么说,我也欠你一人情。” 第31章 江至风轻哂,小臂碰了碰他:“跟我还见外,谁不知道你是为了岁岁那姑娘才去找李噙麻烦——” 话还没说完,便被陈肆抬手打断,“和她没关系,我纯属是看李噙不顺眼。” 坐在前排的苏清淮听到这话,扭头,“得了吧,你都不认识李噙是谁,打电话的时候还说和他有过节,我看你就是为了岁岁。” 江至风也能看出来陈肆是确确实实为了喻穗岁才去揍李噙的,现在这样嘴硬不说实话,估计也是怕之后李噙找喻穗岁和她家人麻烦。 但苏清淮看不到这点,他想到什么,忽然问:“怎么,和岁岁吵架了?你电话打过来那会儿,我听你声音就不太对劲。” 奔驰商务车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行驶,窗外的雾气都向后退散。 外面日出将近,橙光洒向大地。 陈肆双手枕在脑后,后背靠着椅背,一副完全放松的姿态。 他看向窗外,语气像是浑不在意的:“没,你想多了。” 苏清淮一副笃定的模样,还自顾自地给他出招:“岁岁脾气其实不大,你多花时间哄哄她,她心软得很。” 陈肆阖眼,懒得再听他讲话,只觉得聒噪。 几人回了吴贤坊,奔波了一晚上,还喝了酒,精力都快耗散了,打算回去休息。回青桥之前路过一家出名的早点铺,想着都没吃早饭,便准备吃完早饭再回去。 磨磨蹭蹭的,等到了吴贤坊,都已经上午九十点了。 商务车开进吴贤坊的院内,陈肆是最后下车的,江至风就走在他前面。 青桥的冬天是刺骨的冷,虽然无风,但雾气中弥漫的冷也是实打实的。 恰好此刻前台小妹出来换班,看见一行人,便打了声招呼。 “老板,刚刚有位小姑娘来找你,我说你不在。” 陈肆也听见这话,他打了个哈欠,走到江至风身边,撞了撞他胸膛,淡笑道:“小姑娘找啊。” 走在最前方的苏清淮闻言也停下步子,回头开始打量起这位从小玩到大的发小,还以为他有情况,问向前台小妹:“哪位姑娘啊,叫什么?” 前台小妹多看了陈肆两眼,最后说:“没说名字,但她也提到了陈肆的名字,最后跟着一位住客走了。” 这消息在苏清淮耳中,别有一番风味。 他困劲儿消散一大半,笑呵呵地问:“呦呵,这姑娘牛逼啊,和你们俩都能有关系?” 陈肆也愣了下。 在这地方,他认识的女孩也就只有喻穗岁。 大脑中忽然闪过什么,他立刻说:“带我去看看监控。” 苏清淮愣了下,“看监控做什么?” 陈肆懒得理他,率先走向那间小型会客室。 打开监控搜寻时间的时候,陈肆还不忘问道:“那姑娘和店里的一位住客走了?哪位住客?身份信息看一下。” 不知道是他和喻穗岁有心理反应还是怎么样,他心中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总觉得忘了什么事情。 前台小妹边在住客信息上查看,边说:“这位房客还续了两晚的房费,是刷的卡。” 她翻找着,最后念出了房客的名字:“哦,找到了,是叫陈兵。” 恰好此时,监控录像拍到了喻穗岁跟着陈兵走出店的画面。 镜头一切,转到了大门外的空地上,屏幕上显示的清清楚楚,喻穗岁上那辆商务车的时候,分明是被推上去的。 陈肆看到这一幕,快速反应过来,说道:“先报警,是陈兵带走了岁岁。” 苏清淮和江至风对视一眼,心都沉了不少。 他们二人都知道陈兵这人心狠手辣,对外的名声不太好,特别是他对自己俱乐部的人都狠得不行,更别提如果真是他把喻穗岁带走了,那姑娘会受到什么非人的对待。 陈肆认真盯着院外的那片监控,注意到什么,随后放大画面,拿手机把那辆黑车的车牌号拍下了。 他那儿有康局的联系方式,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又把车牌号报了出来。 遇到这种事儿,陈肆面上看着有条不紊不慌不忙地吩咐着事儿,但走到停车场,准备开车的时候,钥匙没拿稳,掉在地上,发出啪嗒一道轻响声。 苏清淮站在他身后,见此场景,急忙上前,说:“我开吧,你一晚上没合眼,去副驾休息会儿。” 陈肆没和他客气,只是说:“去警局,康局在那儿等着。” 上了车,苏清淮便踩下油门,朝着青桥县的警局开。 在他的视角中,陈肆这人很难讲。 从小就知道了自己是私生子这件事,母亲还在他没成年的时候便去世了,之后他因为处理母亲的后事,和母亲那边的亲戚都断了联系。不仅如此,他当时临近升初三,是学校的三好学生,但自从他母亲去世后,便办理了休学手续,在底层社会上摸爬滚打地赚了一年前。 但他眼光毒辣,虽然当时初中没毕业,只有个小学文凭,但去了一家汽车修理厂,当了两个月的学徒,当学徒的期间还不忘兼职服务员或者外卖员,发传单的小时工他也干过。学徒期结束后,陈肆又用挣来的钱搞了辆二手车。那时候驾照考试并不严格,他早早地拿到驾驶证。 汽车修理厂的老板觉得陈肆未来肯定会有一大番作为,所以给他介绍自己的人脉,把他送进了现在的这家赛车俱乐部。而陈肆也确实牛逼,早些年参加的比赛,得到的奖金给俱乐部拉了不少赞助。 但一直以来,陈肆从未对外展露过自己一分一秒的脆弱。 今天,却被苏清淮捕捉到了。 第32章 七座奔驰商务车急速在省道上疾驰,车内安静无比,大家都提着一口气。都知道陈兵是个什么样儿的家伙,所以都在暗暗为喻穗岁担心,害怕她出事儿。 倏地,中控台上的手机亮了,一条消息发送进来。 消息是陈兵发过来的。 陈肆想也没想,直接把电话拨了出去,甫一接通,低声说:“陈兵,我知道你把喻穗岁带走了,我劝你赶紧把她放了。” 巨大鼓风机运作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中传出来,还伴随着陈兵狂妄自大的笑声。 “呦呵,陈肆,你也有今天?我还真是小看你了,这么快就能猜到是我把她带走了。” 陈肆冷笑,故意拿话抢他,“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比不过我就开始整阴招,什么东西。” 陈兵声音没什么变化,还是那样子:“想激我?行啊,我把位置发你,到时候一个人独自过来,不然我可不知道会对喻穗岁做什么,比如会不会让她缺个胳膊少个腿儿什么的。” 这话撂下之后,对面便率先挂断电话,没给陈肆开口的机会。 车内人都听到陈兵的话了,陈肆心倏地沉了不少,知道陈兵这次是冲他来的,刚刚那话就是威胁自己,陈兵大概率不敢对喻穗岁动手,但也说不准。 苏清淮气得够呛,提了速,“他还敢威胁人?平时就看他阴沉沉的,一副小人模样,现在干的倒真都不是人事儿。” 江至风沉吟两秒,问副驾驶的陈肆:“位置发过来了吗?我们和你一起去。” 陈肆低眸扫了眼手机,顿了顿,说道:“我自己去。” “陈肆!”江至风蹙眉,“我们藏在暗处,陈兵又不知道。” 苏清淮也忍不住说:“就是啊,平常看你挺聪明的,现在怎么犯糊涂了。” 陈肆偏头看向窗外,决心已定:“不用说了,我自己去,陈兵的意思我看明白了,就是想让我自己去。我俩斗了这么久,他那点心思,我都看透了。” 涉及到陈家上一辈的纷纷扰扰,车上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便都没开口。 …… 喻穗岁是被一杯冷水泼醒的。 面前站着一个黑影,是陈兵,身形挡住了一大半光,身后漏出的光影打在她高挺的鼻梁上。 陈兵瞧见她醒了,蹲下身子,用力捏着她的下巴左右晃了晃,哼笑道:“模样是一顶一的,但脑子属实是蠢了些。小妹妹,你不知道陌生人的话不能随便听信?更何况大家都知道我和陈肆不对付。” 滴滴冷水珠沿着少女的肌肤向下延伸,所到之处激起了阵阵细小疙瘩。她被绑在一根撑住天花板的铁桩上,瘫坐在地,裤边浸满了斑驳泥土。 喻穗岁此刻静下心来,从他的话里明白了之前是自己关心则乱了,虽然那时她察觉到陈兵话里的漏洞,但完全没有深想,只顾着想要找陈肆。 陈兵见她不理自己,也不气,腿一伸勾过一张椅子过来,放在身后,大摇大摆地坐下,目光玩味地盯着她:“我这个弟弟往日看着一副聪明模样,现在看来也挺傻的,知道我绑了你,屁颠屁颠地便过来送人头了。” 喻穗岁闻言,骤然掀起眼眸,并无方才的波澜不惊,眼中多了几分焦急:“你无耻!” 直到此刻,她才恍然大悟,这个陈兵并不是想要绑架自己,他真正的目的其实是陈肆。 女孩的叫喊声刚从喉咙里出现,不远处便传来咚得一声巨响。 是外面有人把大铁门踹开了。 陈兵回头看,又挑眉看向喻穗岁,“看来你在陈肆心中地位不低,这么快就把他招来了。” 听到这话,女孩好看的眉毛紧紧蹙起。 她并没有因为陈肆来得这样快感觉到任何喜悦,而是开始担心他。 铁门被踹开之后,门外的白光刺眼地涌进室内,阳光照射在地上,空中的灰尘分子也都被照得一干二净。 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朝着陈兵和喻穗岁的方向迈步。 一步又一步,脚步声踩在喻穗岁的心尖上。 而陈兵感觉到陈肆的怒意,迅速起身,站到喻穗岁身边,还不忘拿手机打了个电话,把底下人叫了进来。 随后,数不清的人从四面八方跑出来,快速将陈肆团团围住。 这个变故是喻穗岁未能想到的。 她原以为,这里只有陈兵和自己。 没想到,这卑鄙无耻的人居然找了这么多帮手。 陈兵率先打破安静,脸上挂着得逞般的笑容,笑声放肆:“我猜的没错,陈肆,这姑娘你挺喜欢的吧。” 紧接着,他把目光放在喻穗岁身上,啧啧道:“她看起来挺清粥白菜的,比不上你那些前女友,真不知道你喜欢她哪点。” 陈肆虽然被众人团团围住,但依旧是不慌不忙的模样,“你*想要什么?” 陈兵重新看着不远处的陈肆,轻哂道:“一上来就这么直奔主题?” 他双臂抱胸,下巴微微抬起,眼神轻蔑。 陈肆神色自若,淡声道:“磨叽什么,你想要的东西,不敢说出来?” 也是只有他能在这种处境下,还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了。 陈兵看到他这副模样,耳边忽然回荡之前父亲说过的一句话,心中的嫉妒愤恨便隐隐生出。 他承认,自己确实是被陈肆的态度气到了。 虽然陈肆的身份很尴尬,是陈弃的私生子,但陈弃却将陈肆视如己出,根本不在意他是不是私生子,目光永远放在他身上,从未在自己身上停留过半点。 想到这,陈兵笑容逐渐扭曲,余光瞥到喻穗岁,想也没想地,用力抓住她头发,拽着她从地上站起来。 “陈肆,都到这地步了,我劝你态度给我放端正点,否则,你觉得她还能完好无损地出去?” 原本他只是想看看喻穗岁在陈肆心中是什么地位,重量有多少。 但现在他反悔了,看着陈肆那个目中无人嚣张的模样,他只想让陈肆痛不欲生。 喻穗岁的发梢骤然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拽住,头皮传来火辣辣的疼,忍不住微微蹙眉,表情有些痛苦。 “陈兵!” 陈肆原本不慌不忙的神情也被打破,此刻死死地盯着陈兵,“你给我放开她。” 看到自己想看的之后,陈兵才笑了,“这样才对嘛,陈肆,你现在站的地方是我的地盘,注意你的态度,把你之前那股高高在上给我收起来。别想着激怒我,否则,她就不好受了。”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喻穗岁。 陈肆闭了闭眼,再睁开,眸中的盛气皆已消失。 他声音沙哑:“你想我怎么做,才能放开她。” 陈兵松开抓住喻穗岁头发的手,另外一手抄起一根铁管,向地上敲了敲,“你过来,受我十棍子,我就放了她。” 喻穗岁瞥到陈兵手中的铁管,心里一咯噔。 那铁管厚壁很粗,打在人身上十棍,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成立的一瞬间,她几乎没有多想,拼命大喊:“陈肆,我不需要你救,你走开!” 陈兵蹙眉,偏头看向她,重重地给了她一脚,踹得她不受控发出一道闷哼。 陈肆看到这一幕,额上青筋暴起,“陈兵!” 他快步向前走,却被几个身强力壮的打手团团围住,动弹不得。 “我挨你十棍,你再碰她一下试试!” 陈肆怒吼道。 陈兵笑了笑,“现在你还和我讨价还价?” 他给其中两人使了个眼色,随后那两人便架着陈肆走了过来。 等陈肆站在跟前的时候,陈兵笑容更深,直达眼底。 “陈肆,你也有今天。” 说完这话,他举着那根铁管,用力朝陈肆腹部挥舞过去,力道过大到在空中的哗哗声清晰可见。 最后那一棍子落在陈肆的腹上。 陈肆被打得半弯下腰,支撑不住,半跪在地。 恰好抬头便是喻穗岁的脸。 陈兵瞧见这一幕,笑着走上前,一副没打过瘾的状态。 倏地,又朝着陈肆后背给了一棍子。 “陈肆!”喻穗岁再也忍不住,眼眶里的泪汹涌而出,“不要……别打了!陈肆!” 可她的呼喊声起不到一点作用,不仅如此,还加快了铁管往下挥的速度。 又是砰的一道闷响声。 铁管再次砸上他的腹部。 这次陈肆似乎是被耗尽了力气,完全受不住,另外一条腿也弯曲,膝盖直直地朝着地面砸下。 他整个人硬生生被打得跪在喻穗岁面前。 泪水疯狂向外涌,喻穗岁急得整张脸充血,视线完全模糊了,看不清陈肆的脸,但能依稀辨出他摇摇欲坠的身形。 “陈肆……”她哑声道,“别打了,我求求你,陈兵,别打了……” 此刻的她像是完全丧失语言功能的傀儡一样,说出口的话只有那么两句,翻来覆去地讲。 陈兵瞧见这场景,爽意涌上心头,整个人打到癫狂状态一样。 “陈肆,哈哈哈哈你也不过如此,之前的神气都去哪儿了——” 话还没说完,门外便传来炸耳又令人胆颤的警笛声,持久又延绵不断地响着。 警察来了。 随后,那摇摇欲坠的铁门便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走在最前方的是江至风,他是个切切实实的练家子,毫不恋战地摆平掉那些打手之后,带着苏清淮和刘崎辛泰奇闯进来。 三人分工明确,苏清淮负责给喻穗岁松绑,而刘崎和辛泰奇则是搀扶起陈肆,一行人向外走。 而到场的特警训练有序,将陈兵一行人拷走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危险就此落下帷幕。 - 喻穗岁自责不已,即使是上车之后,眼泪也没停过。 商务车后排,喻穗岁坐在靠窗位置,身边坐着陈肆。 她眼泪啪嗒啪嗒地直掉,砸在座椅上摊开一粒粒水珠子。 陈肆坐直身子,偏头盯着她,注意到她脸颊的尘垢,抬手轻柔地拭去。 “别哭了,我没事。”他低声说。 喻穗岁心尖都在打颤,说不清的自责将她包围,“还疼吗?” 小姑娘的声线都不稳了。 陈肆扯了个笑,摇头,“不疼。” “你骗人。” 她哽咽道,此刻脑海中什么都想不到,只记挂着他的伤,手去碰他的外套,想掀开查看他是否受伤。 可指尖还没碰到,便被一只大掌包裹住。 “干嘛呢?”头顶落下一道戏谑的声音,男人不正经地说:“耍流氓啊?” 喻穗岁咬紧唇瓣,“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 她蹙眉,“陈肆,让我看看你的伤。” 陈肆像是听不懂一样,完全忘记自己刚刚被陈兵打得都跪在她面前了,“什么伤,我没事,想看我肉。体就直说。” “陈肆!” 男人轻笑两声,扯了扯嘴角,靠回椅背上,“好了,不逗你了,真没事。” 喻穗岁摆明了不信,“真的?” 男人啧了声,“真的。” “可你刚刚——” 话还没讲完,便被打断。 “刚才是装的,不然陈兵能信?” 即便他这样说,但喻穗岁心中还是过意不去,“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打住,是我连累了你,你才是受害者。”陈肆沉声道:“陈兵是冲我来的,和你无关。” 说到这个,她忍不住吸吸鼻子,“可是——” “没有可是。”男人抬手,握住她的手,掌心间的粗粝磨在少女嫩滑的肌肤上,“岁岁,我有件事问你。” 喻穗岁疑惑地问:“什么?” “还生气吗?”他嗓音压低,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开口。 这话瞬间将她拉回了昨晚两人在车内的呛嘴,明明只是一丁点的小事,却闹到现在这样的程度。 她忍不住想,若是她没有同他闹脾气,是不是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他凌晨不会去揍李噙,也不会去警局,自己也不会被陈兵绑走,陈肆也就不会受伤。 越往下想,越自责。 “还生我气呢?” 男人低沉的嗓音打断她的假想,“是我的错,我不该和你呛嘴,惹你生气,以后不会了,岁岁,原谅我好吗?” 从他口中讲出来的每个字都重重砸进她柔软的心窝处,让她瞬间回神。 明明不是他的错,他道歉却道得这样心甘情愿。 “我没有生气。”喻穗岁声音又带了些哽咽,细小,“是我不该耍小性子,你没有错,陈肆,不是你的错。” 男人啧了声,“岁岁,收回那句话。” 喻穗岁茫然抬头,对上他幽深的瞳孔,“哪句话。” 陈肆盯着她,“在我这儿,你永远都可以耍小性子。” 嗡的一下,脑海中炸开朵朵烟花。 这句话的威力极大,让她瞬间失去了思考。 眼前这个男人,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多到数不过来,却还依旧对自己说,她在他那儿,永远都可以撒脾气。 他仿佛永远都能承受住自己的负面情绪。 最后,她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勇气,忽然双手攀上他的肩,拉近和他的距离,盯着他的双眸,听着他的呼吸。 最后紧闭双眼,吻了上去。 蜻蜓点水式的一下,之后她脸红着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但一抹无法忽视的目光紧紧盯着她。 她偏头看向窗外,双手搭在大腿上,心跳怦怦加快,不由自主地捏紧自己的裤子。 目光虽然放在窗外,但注意力都在自己左边那个人身上。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紧随其后,再之后,左腿外侧忽然多了一抹触感。 男人滚烫的呼吸如雨滴般砸到耳边,吹得她阵阵颤栗。 陈肆坐在了她的左边,紧紧地挨着她。 “喻穗岁。” 忽然,这人开口喊她的名字,尾音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感。 喻穗岁不敢看过去,毕竟刚刚没经过他允许就亲了他。 果不其然,下一秒。 “亲我的时候和我打招呼了吗?” 第33章 商务车有条不紊地行驶在省道上,道路两旁的参天大树都裹满了红色枝条,各个门脸的玻璃上都张贴着对联和红福字,过年的气氛到达了一个巅峰。 车内的氛围始终平静无波澜,江至风坐在驾驶座开车,副驾是刘崎,中间排坐着苏清淮和辛泰奇,两人正和康局打电话。 车座靠背调高,恰好挡住了最后排的喻穗岁和陈肆。 “说话。” 边说着,陈肆边移动身子,向着喻穗岁所在的座位靠近,“哑巴了?” 男人的声音是刻意压低的,讲话间的热气尽数喷洒在她颈间与耳后,惹得她根本不敢回视。 “喻穗岁,怎么都不敢看我了?” 话音刚落,腰上便落下一只大掌,五指微微聚拢,将少女那不堪一握的腰搂进怀中。 喻穗岁眼睫疯狂打颤,心跳也到达一个制高点,仿佛下一秒就能跳出嗓子眼般。 她手心里满是热汗,黏乎乎的很难受。 “我没哑巴。” 即便是紧张到这种地步,她依旧鼓起勇气抬眸,隔着半拳的距离同他对视。 “你想让我说什么。” 陈肆笑了下,眯着眼,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下一秒看穿她。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喻穗岁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故意拿腔作调:“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 一股不知名的气体在两人之间胡乱流窜,将氛围拉到莫名地界。 最后,陈肆手上加了些力道,将自己与她的距离再次拉近,直至毫无隔阂。 “故意激我?”他压低声音,故意在她耳边低语。 言语热气喷洒在耳后,没多久,女孩的耳根子便红得一塌糊涂。 她闭了闭眼,“没有。” 陈肆把话题移回之前,“亲我之前,和我打招呼了吗?” 喻穗岁脸也红了一片,又听到这句话,恼羞成怒道:“那你亲回来,不就好了。” 陈肆轻笑两声,“这可是你说的。” 小脾气上头,她顺势抬眸,瞧他,“嗯,我说的。” 话音刚落,一扇小风直冲面门袭来,随后少女红唇上落下一道温良触感。只不过这次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深入探究。 喻穗岁下意识瞪大双眼,盯着面前的人,是真的被他的举动吓到了,也是真的没想到他居然没有口嗨,真的……亲了上来。 一股湿润的力量撬开薄唇,直冲内里。 她屏住呼吸,小幅度地反抗两下,随后那人停了,抽离出去。 耳边是他那带了轻喘的嗓音:“岁岁,闭眼,张嘴。” 这缱绻的话似乎带了无上的魔力,引得她慢慢阖紧双眼,跟随着他的动作,缓缓张开唇。 四肢渐渐无力瘫软在他周身,越往深处,抵抗力也愈发下乘。 最后,她逐渐失去力气,只觉得整个人的身子都轻飘飘的,仿佛处于云端一般。 忽然,前方道路不平坦,商务车经过一个深坑,车辆陡然晃了晃。 也是这个变故,才能将二人分开。 “青桥这路,修了多久了还修成这样。” 苏清淮边吐槽着,边往后看:“岁岁,你没事——” 最后一个吧字还未讲出口,便撞到后排那一幕。 刚刚还沉浸在悲伤自责情绪中的那位小姑娘,此刻坐在窗边的位置上,脸颊一片绯红,低着头,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而另一位刚解救出来的男人,不知何时坐到了小姑娘身边,衣领微乱敞开,一副被打扰好事而不满的神情。 苏清淮一眼便猜出刚刚发生了什么,顿时话锋一转,“陈肆,干嘛呢你。” 言语间带着戏谑和调侃,“陈兵给你来的那几棍子不疼了是吧?” 倏地,一个靠垫快速朝他砸了过去。 “闭嘴。”陈肆的声音中暗含警告。 苏清淮啧了声,抱着靠枕坐回原位,还小声吐槽:“你是病号,我不和你计较。” 等他彻底坐回去之后,喻穗岁才松了口气,想到始作俑者,偏头看身边的人,“你离我远一点。” 陈肆挑眉,不听还反凑近她,“亲了又不认账了?” 喻穗岁说不过他,红着脸用力地踩了他一脚,“你流氓。” 陈肆啧了声,“刚刚是谁先亲我的,也不打声招呼。” 喻穗岁被这话噎住,想到什么,眼神黯淡几分,忍不住问:“你以前也这样吗?” 陈肆注意到小姑娘忽然变换的情绪,低叹一声,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下,“刚刚是我初吻。” 喻穗岁愣了下,眼眸中的惊讶不似作伪,但没有深究这个话题,而是说:“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陈肆抬眉,“你说呢?” 喻穗岁撇撇嘴,想听他说,“我不知道。” “啧,”陈肆笑了,“成,不管你知不知道。亲了我,就得给我负责。” 喻穗岁啊了声。 “啊什么,”陈肆低眸盯着她,“不认我这个男朋友?” 喻穗岁眨眨眼,不说话。 陈肆收起笑容,轻哼,“不说话是吧?” 喻穗岁接着眨眼,就是不理他。 “成。” 他舌尖抵住右腮,松开她的手,大掌顺着腰线下滑,移动到她痒痒肉周围,指尖勾了勾,哑声问:“认不认我这个男朋友?” 小姑娘被痒得直笑,说不出话,最后妥协点头,“认认认。” 陈肆笑了,“这还差不多。” - 几人去了趟警局,填了笔录之后从康局的口中得知,有人保释陈兵,梧州那边的领导打电话过来,声称不能拘留陈兵,要陈兵回梧州。 所以当天下午,陈兵便坐警车去了省城机场,返回梧州。 他们几人接下来还有工作,便回了吴贤坊。喻穗岁没跟着一起去,而是回了家。 爷爷奶奶早在家等她了,韩琳也在那儿。 韩琳等喻穗岁等了好久,电话打不通她的,直到她回家,才终于松了口气,吃完午饭,拉着她回了她的房间。 “你是说,今天上午,陈兵把你绑走了?” 韩琳得知事情真相,不管不顾地开口。 喻穗岁连忙捂住她的嘴,“你小声点,待会儿被爷爷奶奶听到了,又该担心我了。” 韩琳瞪大双眼,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手里比划着什么。 “……” 喻穗岁见状,松开了她,又害怕她激动地大喊,忙提醒道:“小声点。” 彻底恢复自由之后,韩琳深吸一口气,“这件事这么大,你都不打算告诉她们吗?陈兵那人太狠了,万一之后还绑架你怎么办?” 喻穗岁蹙眉,“不会吧,我过完年就回北京,不会和他有什么接触,况且你觉得我有什么值得能让他惦记的东西?” 韩琳边点头,边思考,脑海中猛然闪过什么,打了个响指,“你和陈肆关系很近啊,我听说陈兵和陈肆势同水火,虽然有血缘关系,但两人不对眼很久了。你和陈肆关系这么近,陈兵想让陈肆不痛快,势必会在你这里下手。” 喻穗岁没把她的话放心上,坐回书桌前,拿出自己进剧组的时候,韩琳寄给她的青川试卷,“应该不会吧。” 韩琳想到什么,又说:“对了,岁岁,你和陈肆——” 她拉长语调,走到书桌前,靠坐着书桌,“进展到哪一步了?” 彼时,喻穗岁正低头做试卷,黑色中性笔在卷面上写写画画。 闻言,笔锋一停,笔尖落在纸面上传来的沙沙音也戛然而止。 韩琳眼尖地瞧见这一幕,直觉告诉她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便弯下身子,八卦欲冲了出来,急切地问:“有情况,你们有情况对不对?!” 边说着,又忍不住抽走喻穗岁做了五分之一的试卷,“都什么时候了,岁岁,你还有心情做卷子!快点!如实说来,你和陈肆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卷子被抢走,喻穗岁有些无奈,但经她这么一问,也没了静下心做试卷的念头,干脆放下笔。 她犹豫着,吞吞吐吐地说:“嗯……算是在一起了吧。” 韩琳蹙眉,猛地把试卷摊在桌上,左手重重地拍上桌,“什么叫算在一起了吧?” 喻穗岁脑海中回想之前在车上发生的一切,顿了顿,说道:“他亲了我……说是我男朋友。” 韩琳瞬间瞪大双眼,一副磕cp磕到真的了的样子,“啊啊啊啊啊,岁岁,这叫算在一起?这明明就是在一起了好吧!你羞个什么劲儿!都亲上了啊啊啊啊!” 喻穗岁愣了下,急忙起身,又捂住她的嘴,“小声点!” 韩琳磕上头了,一时有些忘了形,急忙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小声说:“我这是吃瓜吃过头了嘛。” 喻穗岁白了她一眼,坐回刚刚的位置上,“你个大嘴巴,别到处说出去了。” 韩琳忙紧点头,“好好好。” 可次日一早,喻穗岁家的门被一位不速之客敲响了。 是蔡悦。 她大老远从芬兰赶回来的,昨天下午从韩琳口中得知喻穗岁和陈肆在一起的消息之后,便立刻雷厉风行地订了昨晚的高价机票,在网上约了专车到达青桥,这个四面环山的十八线小县城。 喻穗岁看到门外的人是蔡悦之后,瞌睡虫都赶跑了,瞪大双眼,问:“悦悦,你怎么来了?” 蔡悦身上看不出一点旅途疲惫,整个人反而十分兴奋。 她笑嘻嘻地说:“来磕cp啊!” 喻穗岁呆愣在原地:“……” 这是什么值得让你做十几个小时飞过来的理由吗? 第34章 那天正好是腊月三十,爷爷奶奶出门采购年货,家里只剩下喻穗苏和韩琳。 蔡悦敲门的时候是早上七点半,爷爷奶奶刚出门不久。 卧室内的韩琳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走了出来,问:“岁岁,你家来亲戚串门了?” 蔡悦放下行李箱,换了拖鞋,跑过去,一掌拍醒韩琳,“是我,我到了!” 这一掌力道不小,硬生生把韩琳弄醒了。 “蔡悦?!我靠,你到的这么快?!” 蔡悦回头看了眼,发现喻穗岁还愣在那儿,门都没关。 她走过去,把门关上之后又把喻穗岁拉进客厅,“岁岁,你发什么呆呢!是不是被我的出场吓到了哈哈哈。” 喻穗岁确实是被吓到了,她蹙眉问:“叔叔阿姨知道你来我这吗?而且明天就过年了,悦悦。” 若是旁人问这话,那被问者一定是觉得自己被嫌弃了,但蔡悦知道喻穗岁只是被自己突然到访吓到了,所以笑着说:“我爸妈环球旅行还没结束,我往年过年都是和朋友在国外旅行,今年实在不想那样了。” 韩琳羡慕她的生活方式,疑惑问:“为什么?” “因为白人饭真的很难吃。”蔡悦说起这个就苦着个脸,“不适合我的中国胃口。” 两人一听,顿时笑出声。 蔡悦没忘记自己来这的重要目的,她突然挤眉弄眼地看向喻穗岁,“听说,你有情况啊。” 韩琳闻言,偷偷笑了笑。 喻穗岁愣了下,不明所以:“我能有什么情况?” “你和陈肆,在一起啦?”蔡悦直奔主题,单刀直入。 喻穗岁啊了下,目光顿时转移到韩琳身上,而韩琳却双手举起,“主要原因不是我!” 蔡悦笑容逐渐有些羞涩,“昨天下午,韩琳先给我发了条消息,说你和陈肆在一起了,我当时确实挺激动的,但是!真正让我大老远坐飞机过来的不是这个。” 韩琳站起身,“那是什么?” “我看到苏清淮发了条动态,是一张合照,坐在最边缘的那个男人是我的菜!” “什么合照?我怎么不知道?” 边说着,蔡悦被边拿出手机,找出朋友圈动态,递到众人面前,“喏,其实我率先刷到的还是陈肆发的那条朋友圈,下面有苏清淮的评论,我当时一不小心点进苏清淮的朋友圈了,然后就看到了那张合照。” 话题带有陈肆两个字,喻穗岁下意识问:“陈肆发了朋友圈?” 蔡悦嗯了下,找出那条朋友圈,时间显示的是昨天中午,恰好是两人刚刚确认关系的那一个小时里。 陈肆发的那条朋友圈很简单,看似是条新年祝福,但实则不然。 因为有张配图,是一女孩的侧颜照,角度选的很刁钻,不相熟的人根本忍不住照片上的女孩是谁。 配文是:【2012,岁岁平安。】 喻穗岁很少刷朋友圈,所以不知道这条动态的存在,也不清楚昨天陈肆什么时候拍的自己。 此刻看到这,她的心脏仿佛泡进了碳酸饮料中,滋滋地冒着气泡。 她忍不住拿出手机,点开陈肆的主页,才发现他主页空荡荡,只存在一条动态,那就是最上方那条关于自己的。 很刺眼,很吸人眼球。 一旁的蔡悦和韩琳早凑一起叽叽喳喳,转战苏清淮的主页,讨论着吸引蔡悦注意的那个男人,只有喻穗岁坐在沙发上,盯着那条动态,失了神。 像是和她有心灵感应般,手机倏然震动,进来了一条消息,是陈肆发来的。 cs330:【醒了没?】 喻穗岁手指微动,愣了下,刚要回消息,便听到韩琳和蔡悦的尖叫。 “我靠,岁岁,现在青川的论坛上全是你和陈肆,好多条帖子的标题都有你俩。”韩琳音量很大,把她的注意力都抓过去了。 蔡悦也忍不住说:“陈肆这人气,在青川真不是盖的,太牛了。” 喻穗岁微怔一秒,随即退出聊天界面,点开了青川的论坛网站。 打开之后,密密麻麻的帖子很多标题都带有她和陈肆的名字,饶是她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震慑到了。 其中一条帖子跟帖数量最多,点击量也超高,排列第一。 她忍不住点进去看。 标题是:【震惊!陈肆居然和高一火箭班的一位女生在一起了,还开通了朋友圈,发了第一条。】 首楼是一张配图,截屏了陈肆那条动态。 底下的跟帖密密麻麻: 【陈肆之前没发过动态吧,我记得他和阮乔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这样骚过吧。】 【啧啧啧,楼上,你酸了?】 【倒不是酸,只是猜测,这女生在陈肆心中应该不一般。】 【此话怎讲?】 【我记得他以前虽说有女朋友,但貌似很少和当时的女朋友同框过。】 【楼下来,好像真是这样。】 【我是他同班同学,这样一说,他貌似真的是这样。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好像他之前的那些任都是互相索取,并不像是男女朋友,而是搭子,还是名义上的搭子,因为我在学校都很少见他和那些任同框过。】 【那这么说,这位高一的小朋友是特别的存在了?】 【谁知道呢,没准也是陈肆的一个“搭子”】 客厅内渐渐安静下来,流淌着一股说不清的氛围,总归是不太好的。 喻穗岁没再继续向下滑,动作停住了,眼眸有些钝,开始神游发呆。 另一旁的韩琳和蔡悦看到这一幕,声音都放低了,两人眼神对话了许久,最后蔡悦打破安静,“岁岁,我能去你房间补觉吗?好困啊我,一路上都在交通工具上呆着了,还有点累。” 喻穗岁回神,忙起身,也忘了回陈肆的消息,手机下意识放在沙发上,“我带你回屋。” “好。” 两人刚走到房间门口,客厅里便传来韩琳夸张的咳嗽声,她似乎是在给谁传递信号一样。 蔡悦心一狠,牵住喻穗岁的手,笑眯眯地说:“我听说你是青桥村的,我想去看看你们村,晚上咱们要不叫着清淮哥他们一起去那儿放烟花?” 想起什么,她又眯眯眼,“刚好叫上清淮哥朋友圈里那位纹身寸头帅哥。” 这个形容一下子让她想到了江至风,也就是吴贤坊的老板。 喻穗岁的注意果真被转移,眉眼间带了些生机,“你说的就是他啊?他是清淮哥发小。” 提起这个话题,蔡悦的头便像拨浪鼓一样不停晃,“对对对,就是他,一身的糙汉味儿,我就喜欢那种。” 喻穗岁弯唇浅笑,“那我一会儿问问清淮哥。” 蔡悦猛地点头:“好!最爱你了!岁岁!” 等喻穗岁走出房间,根本没注意到蔡悦在自己身后对着沙发上的韩琳比了个ok的手势。 韩琳见喻穗岁出来,指了指她遗落在沙发上的手机,“岁岁,刚刚陈肆给你打电话了。” 喻穗岁愣了下,弯身捞起手机。 果不其然在上面看到了陈肆的未接来电。 她握着手机走进洗手间,给那人拨了过去。 几乎是刚拨出去的一瞬间,电话就被接通了。 手机听筒里传来呼呼的风声,以及隐隐的鞭炮声。 “在干嘛?”男人的声音顺着风声一同钻进耳内,伴随着一道咔擦声,是打火机擦动火石的动静,他在拢火点烟。 喻穗岁盯着镜中的自己,压低声音:“刚醒没多久。” 这还是两人确认关系之后,第一次讲话聊天。 “吃早饭了没?”陈肆问她,声音波澜不惊。 喻穗岁乖乖回答,“还没。” 那头安静几秒,随后她听到他说:“给你点了。” “啊?”喻穗岁有点懵,“什么?” “给你点了早点,一会儿送过去。” 喻穗岁愣了下,没反应过来,“你过来吗?” 那人闷闷地笑了两声,“想见我了?” 喻穗岁摇头,“才没有。” 陈肆猜出她说的是反话,“想见我就直说。” 喻穗岁眨眨眼,“那我想见你,你就能来吗?” 空气静了几秒钟。 随后,听筒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隔着屏幕,她听到苏清淮的喊声:“陈肆,你他妈去哪儿?书记一会儿就过来了。” 陈肆捂住听筒,低声回他:“有点事儿,我去趟青桥,你们签字就行。” “你回来,天大的事儿都给我呆那儿,人家书记大老远过来的,你就这么游戏?” 喻穗岁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陈肆是在工地上。 今天虽然是大年三十,但他们那个项目并没有停滞,因为陈肆提前拉到了投资,所以项目进展的很顺利,现在就等书记过来签约批地合同。 她理清一切之后,连忙开口:“我刚刚开玩笑的,陈肆,你先忙重要的事。” 电话传来砰得一道关门声,他开口了:“你想见我就是重要的事儿。” 喻穗岁被这话砸中,有些不知如何。 但她明白什么事情最重要,所以想也没想地便说:“我们可以晚上见面,你快回去,先处理工作上的事,我这里有韩琳和蔡悦呢,你来了我也没时间招待你。” 那头静了半分钟,随后陈肆扯了个笑,“成,那晚上见面,早饭一会儿外卖送过去。” 喻穗岁松了口气,“好。” 另一头。 陈肆重新下了车,回到刚刚几人呆的集结箱内,刚推开门,苏清淮阴阳怪气的调调便上来了。 “我说咱能别那么恋爱脑不,你就为了给岁岁送个早饭,还能耽误了这里的签约?是个人才。” 陈肆没吭声,任由他嘲讽,大剌剌地坐下,翻看合同。 苏清淮等得无聊,开始刷手机,刷到陈肆那条动态之后,啧了声,瞥了他一眼,“情圣,挺会官宣啊。” 陈肆根本不给他一个眼神,扯了个笑,“比你这单身狗会。” 苏清淮气得忍不住束了个大拇指给他。 还得是你牛逼。 第35章 这头还在进行项目推进,而另一边的喻穗岁和韩琳吃过早饭之后,便带着蔡悦一起去逛了逛青桥,感受一下过年氛围。 三人手拉手,蔡悦以往的农历新年都是在旅行中度过的,不是在北海道就是在冰岛,亦或者夏威夷,总之很少感受到浓浓的正儿八经的年味儿了。 所以此刻看到青桥街上摆着的各种小玩意儿,就像刘姥姥第一次进大观园似的,哪哪都觉得新奇,但最让她记挂的还是晚上的聚会。 “岁岁,我和清淮哥讲了啊,晚上吃过年夜饭就去吴贤坊放烟花。”韩琳收起手机,扯了扯喻穗岁的衣角。 喻穗岁点头应声,“我们怎么去?” 韩琳和蔡悦对视一眼,后者笑得开怀,“当然是让那位纹身哥开*车接咱们了。” 韩琳也认识江至风,但许久不见,江至风和她印象中那个大哥哥的形象相差甚远,她和蔡悦聊了他许久,最后都叫他纹身哥。 喻穗岁闻言,笑了笑,“知道了。” 三人逛到中午,随便找了家店解决午饭,之后便回了喻穗岁家。 只是没想到,喻穗岁父母已经到家了。 喻穗岁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零食,身边的韩琳和蔡悦也是如此。 她看到父母坐在沙发上,愣了下,“爸妈,你们什么时候到家的?” 辛兰茹起身,笑着说:“我和你爸刚到家不久,你们这是去买年货了?” 喻穗岁把东西搁在餐桌上,点了下头,给父母介绍蔡悦:“妈,这是蔡悦,我高中同桌。” 蔡悦急忙问好:“叔叔阿姨过年好。” 辛兰茹脸上的笑容还在:“嗯嗯,你也过年好。” 而喻绍没起身,只是点了下头,身上透着一股子封建大家长的味道。 蔡悦和韩琳对了个眼神,便说:“叔叔阿姨,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家了。” 辛兰茹客气地问了句:“要不在家吃吧,刚好热闹热闹。” 韩琳能看出气氛有些不对,笑着摇头:“不用了,我爸妈在家等我呢,我们就先走了。” 等韩琳和蔡悦走后,客厅内恢复一片安静。 喻穗岁站在餐桌前,把买来的东西一点点从包装袋中拿出来,她垂眸,忽然问:“爸妈,你们今年是在家过年吗?” 辛兰茹嗯了下,也没了方才的客套,有些冷淡,“对,回来过年。” “哦。” 喻穗岁将一切整理好之后,说了一句:“我回屋学习了。” 便朝着自己的卧室走,手还没搭上门把手,便听到喻绍喊她的名字,“我们大老远回家,你就这态度?” 喻穗岁眉毛微微蹙起,转身走回客厅,“我怎么了?” “你说你怎么了,我和你妈坐了那么久的车回家,你连个笑脸都没有,给谁使脸色呢?”喻绍点了根烟,边抽边指责道。 辛兰茹没吭声,安静坐在一旁,也没有要插嘴的意思。 喻穗岁不明白喻绍为什么一回来就毫无理由的指责自己,“我哪里使脸色了?” 喻绍冷笑道:“别以为我没看见,刚刚你进门前还是笑着的,一看到我和你妈在家,脸瞬间耷拉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欠你钱了!” 此刻正是饭点,客厅内静悄悄,小区房屋的隔音质量一般,别的家里嬉笑热闹的声音透过墙体传进客厅内,对比十分明显。 这个时候,别人家都是热热闹闹欢声笑语的,只有她家,氛围低迷。 待会儿爷爷奶奶就回来了,她不想让二老看到这一幕,轻声叹了口气,“我没有,我只是逛累了而已。” 喻绍冷哼,“不想让我和你妈回家过年就直说,用不着这样。” 喻穗岁蹙眉,这话题算是过不去了。 但她不想继续无谓解释了,“我没有不想让您回家过年,您多想了。”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戳碰到了喻绍的逆鳞,让他气得拍桌而起,“喻穗岁,我是你爹,哪有你这么给你爹犟嘴的!我说一句,你有十句等着我。” 成年男人的力道用的十足,那一掌落在桌上,把烟灰缸都差点打翻,里面的烟灰数不清地掉落在瓷砖地板上。 辛兰茹看到这一幕,蹙眉催促道:“岁岁,别犟了,赶紧给你爸道个歉就没事了。” 结果喻绍猛地一挥手,“就她这倔脾气,你还指望她给我服软呢,想什么呢!之前那次,你不声不响地办理休学手续,自己签约了经纪公司,说什么要当演员。我是和韩琳父母吃饭,才得知的这件事,当时在饭桌上,韩琳他爸看出我和你妈完全不知情,我一张老脸都丢尽了!” 这话一出,喻穗岁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火。 原来还是之前那件事,自己签约经纪公司,没和他商量,他便觉得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受到了威胁,这才端出封建大家长的架子,开始在她面前耍威风。 辛兰茹看到这情景,连忙给他顺气,话却是对喻穗岁讲的,“岁岁,赶紧给你爸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两人一唱一和,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为得就是让她低头道歉。 若是以前,喻穗岁可能没什么脾气,说道歉就道了。 但估计是被陈兵绑过一次,她气性也上来了,“我为什么要道歉,就因为我没和你商量就签约公司?” 她的话对喻绍来说,像是一桶热油泼在了浓浓大火上。 把他的火又激发到一个新的高度。 “你说呢!”喻绍呼出一大口气,“就凭你现在给你老子讲话这个态度,你说你要不要道歉?!喻穗岁,别以为你大了,我就不敢打你了!” 辛兰茹被吓够呛,充当起灭火的角色:“岁岁,别犟了!赶紧给你爸道歉!你还想不想过好这个年了!” 喻穗岁是真的不明白,也不理解。 父亲的权威,一家之主的权杖,对他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她原本以为父母和村子里其他会打骂自己小孩,让自己小孩在压抑环境中生长的家长不一样。 现在看来,是她高看自己父母了。 自己父母和那些人没什么区别,喻绍更是过分,仗着自己在风口上去外地创业赚了点钱,回家就是这样一副大爷做派,封建大家长的招牌都亮出来了。 思及此,她冷笑道:“妈,当时签约经纪公司的合同,是我送到公司里,您亲手签了自己名字的,还盖了个人公章。” 换句话说,她签约经纪公司,就是已经被他们允许了的。 但现在,喻绍的重点已经不在这上面了,而是在自己身为父亲,身为一家之主的情况下,却被自己的女儿犟嘴。 他生气只是因为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而不是其他种种。 喻绍气得脸通红,甩开辛兰茹,两步走上前,死死地盯着喻穗岁,话里矛头指向的却是辛兰茹,“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今天我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这话听了,喻穗岁只觉得好笑:“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学校里有大大小小的事情也都是和爷爷奶奶讲,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什么时候教过我?什么时候养过我了?你们不都是生下来就把我扔在青桥了?什么时候管过我?!” ——啪得一声脆响。 一巴掌落在喻穗岁脸上。 她被打得耳朵嗡鸣,偏过头去,差点没站稳。 “岁岁!”辛兰茹连忙走上前,扯着喻穗岁的胳膊向后带,“你给你爸服个软能怎么样?!快点给你爸道歉!” 都到这份上了,喻绍那一巴掌都狠狠地打在她脸上了,辛兰茹想的还是先让自己丈夫消气。 “岁岁,听话,给你爸道歉。” 喻穗岁直到此刻,彻底心灰意冷。 那巴掌印不止印在脸上,更是牢牢地印在心中,烙在上面。 她扯了个笑,“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 声音很轻,但坚定有力量。 喻绍气得后退两步,怒极反笑地说:“好好好,这就是我们生出来的好女儿,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我就不姓喻!” 他扬起手,另外一巴掌还没落下,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喻绍!你给我住手!” 说这话的是刚回家的爷爷奶奶。 爷爷冲上前,七十岁的身板挡在喻穗岁面前,猛地推开喻绍,“大过年的,你想做什么?!” 奶奶则是快步走到喻穗岁身边,急忙带她回了房间。 砰得一下,卧室的门关闭,隔绝了一切吵闹声。 屋外喻绍和爷爷的吵声像是另外一个世界般。 卧室内。 喻穗岁坐在床上,身边的奶奶和辛兰茹不停地在她耳边说些什么。 “岁岁,别怪你爸,他就是最近生意不好,才心情不好的,你又撞在枪口上了。” 这话是辛兰茹说的。 奶奶闻言,呸了一声,“他生意不好,拿我孙女撒气做什么?!” 她又出门从冰箱里拿出一袋冰块,敷在喻穗岁侧脸上,“岁岁,我们不管你爸,这些年,他赚了点钱,鼻孔都快朝天看了。” 辛兰茹蹙眉,“妈,您当着岁岁的面,怎么能这么说?” 奶奶轻哼,“我说的哪点不对吗?喻绍不是脾气越来越大了?!” 辛兰茹叹气,“那您也不能当着岁岁的面说这些啊。” 耳边充斥着各路声音,有楼上小孩跑来跑去的嬉闹声,有卧室外爷爷痛骂喻绍,喻绍还嘴的吵声,屋内还有奶奶和辛兰茹的争执。 冰块敷在脸上,凉气钻进皮肤内,但她却感受不到凉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喻穗岁才轻声开口:“奶奶,妈,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辛兰茹闻言还想说些什么,但被奶奶拽走了。 卧室门一关,耳边这次才彻底清净下来。 …… 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眼神却不聚焦地放在某处。 卧室内的窗帘紧闭,窗帘顶部的缝隙中漏出一星半点的光亮,衬得室内光线模糊。 她安安静静地待在房间内,外面各种声音还在继续不断地传进耳朵里,除此之外,楼下也有小孩放鞭炮的脆响,以及一些源源不断的笑声。 就在这些吵闹声中,她居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大概是回笼觉的缘故,这一觉她睡得很沉,梦到了许多事和人。 刚刚发生的一系列事都像老电影一样在自己脑海中飘过,再然后就是倒放自己被陈兵带走那天,她被绑住手脚,粗劣的绳子将她和铁管绑在一起。 而面前是半跪于地面的陈肆,那根铁管一次又一次地砸在陈肆后背上,胸膛处,腹部边缘。陈肆的闷哼声也在耳边四处飘乎,就好像不是梦,而是她又回到了那天。 砰得一下,铁管朝着陈肆后背呼上去,她看到他站不稳地跌倒在地,双膝弯曲朝着地面跪着,和她相距仅仅半米距离。 风一吹,她发丝都能擦过他的鼻梁。 在梦中,这是一个很慢的长镜头,一切动作都放慢了。 铁管被陈兵握在手中,一次又一次地朝着陈肆挥下去,陈肆再也受不住地瘫在地上。 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鲜红血迹斑斑显在石灰地面上。 喻穗岁看到这一幕,眼角的泪缓缓落下。 口鼻被人用毛巾捂住,最后窒息身亡。 在她的梦中,她和陈肆相继去世,在同一地点。 兴许是梦过于真实,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脸,这才让她呼吸不畅。 一起身才发现枕头湿了一大片,她脸上满是泪痕。 卧室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窗外的日光不见踪影。 这一觉睡得太沉太死了。 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疲惫,身子像车碾过一圈般的累。 强撑着力气去拿手机,指尖刚碰到解锁键,手机便亮了屏,刺眼的光刺闪到双眼,让她不得不眯起双眼。 已经傍晚六点了,到了晚饭时间。 她踩着拖鞋下了床,等眼睛完全能适应手机的光,才去看手机。 上面显示着二十几通未接来电,不是韩琳就是蔡悦打来的。 而来电显示最多的人,还是陈肆。 光是他一个人,就有二十通电话。 刚想回电话过去,门外便传来一阵敲门声,奶奶试探性地声音传了进来:“岁岁,睡醒了吗?该吃晚饭了,我们做了一大桌菜,都是你喜欢吃的。” 两秒后,她又补充道:“韩琳也来了,来找你玩了。” 喻穗岁愣了下,随后打开房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饭香味。 “岁岁,睡醒啦?” 奶奶笑着说,“去洗把脸吧,先吃点饭。” 喻穗岁心里一暖,“好。” 到了餐厅才发现,韩琳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她了。 喻穗岁这才想起来,白天的时候约着和韩琳蔡悦一起去青桥村放烟花。 餐厅里坐着喻绍欣兰茹和爷爷奶奶,喻穗岁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奶奶,你们先吃吧,我出去一趟。” 奶奶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笑着点头,“好,那你早点回家。” 喻穗岁松了口气,“好。” 可变故发生了。 喻绍手里本来拿着筷子,此刻听到喻穗岁的话之后,猛地将筷子撂在桌上,“去什么去,哪都不许去,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能去哪儿,给我回来坐着吃饭。” 韩琳一听这动静,吓傻了,坐在沙发上不敢动弹。 喻穗岁没想到他居然能当着韩琳的面发火,为了不让韩琳尴尬,她便对韩琳说:“你先去楼下等我吧。” 韩琳连忙点头,“好。” 等韩琳走出房门之后,喻绍脾气也上来了,拍桌而起:“喻穗岁,你给我过来吃饭,吃完饭也不准出去!” 喻穗岁站在原地,没动弹。 奶奶瞧见这一幕,插话道:“孩子想出去玩会儿怎么了,外面小孩不都在放炮呢,岁岁就是想去放烟花。” 她扭头对喻穗岁说:“别听你爸的,岁岁,你出门的时候裹上围巾,别冻着了。” 喻绍冷哼道:“妈,您看您把喻穗岁惯成什么样子了,谁家女儿大晚上的出门玩,害不害臊?” 奶奶也来了脾气,鼻腔里发出一道哼声,“喻绍,你不想好好过这个年可以明说,别在这给我找事儿!” 辛兰茹瞧见形势不对,忙起身走到喻穗岁身边,推了推她:“岁岁,别惹你爸不高兴,想出去玩吃完饭再去也不迟。” 喻绍坐了回去,拿起筷子,自顾自地开始夹菜,“吃完饭也不准出去。” 喻穗岁闻言,心中的自厌感冲破天际。 凭什么他们可以在自己很小的时候抛下自己不管自己,现在看自己长大了,才来口头教育她。 凭什么喻绍生意场上出了问题,回家拿自己撒气,自己就得受着。 凭什么辛兰茹自己不敢反抗自己的丈夫,还得让自己忍气吞声。 凭什么?就凭喻绍是一家之主吗?就凭户口本上的户主名字是他吗?就凭他是自己的父亲就可以胡作非为吗? 那一瞬间,她恨透了喻绍的所作所为。 明明爷爷和奶奶的生活氛围不像喻绍和辛兰茹。 明明爷爷不像他喻绍那样,大男子主义极重,父权主义深厚。 爷爷还是很正常的,不想他那么不正常。 思及此,她气得手都在发抖,但什么也没说,自顾自地去拿沙发上的外套,穿戴整齐之后,走到玄关穿鞋。 喻绍看到这一幕,彻底摔了筷子,“你想去哪儿?给我回来!你今天敢出这个家门,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可以啊,你可以打断我的腿,甚至可以掐死我。” 喻穗岁穿好鞋,站起身,冷声道:“最好打死我。” 说完这话,她不再看他一眼,而是对爷爷奶奶说:“我去楼下找韩琳了,爷爷奶奶,你们吃完饭早点休息,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奶奶点头,把她送到门外,“好,路上注意安全。” - 进了电梯,喻穗岁才发觉自己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从小到大,她一直很懂事很听话,学习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从没让爷爷奶奶多费过心。 因为她知道自己和其他小孩不一样,爸爸妈妈不在身边,开家长会的时候也是爷爷奶奶去的学校,而其他学生都是爸爸妈妈去的。 记得有一次印象很深刻,当时她在上小学,期末考试结束后,刚好是一月份,班主任让家长到校开家长会。那次是爷爷奶奶一起去的学校,很多小朋友以为这是她的爸爸妈妈,便都凑过来问她,为什么她的爸爸妈妈看起来那样苍老,皱纹布满脸颊眼角。 她当时没觉得怎么样,回答这是自己的爷爷奶奶。又有人过来问她爸爸妈妈在哪儿,当时她年纪小,不知道爸爸妈妈去哪了,所以说不知道,结果后来班里人都说她没有爸爸妈妈,把爷爷奶奶当爸爸妈妈,还让爷爷奶奶来参加家长会。 还有一次,是她一年级的时候,记忆有些模糊了。 当时是夏天,学校举办泼水节的活动,让家长带着装水工具来学校。那天别的小朋友都有又长又厉害的水枪,还是爸爸妈妈带过来的。而她则是去门口接了爷爷,爷爷拎着一个同样是崭新的装水工具来了,还换上了新衣服。 结果她带爷爷到了班级之后,周围学生都在笑话她,嘲笑她手里拿着的是水桶,根本不是什么水枪。 那一时间,她和爷爷都无措地愣在原地。 每每想到这些,她对父母缺席自己成长这件事就增加几分恨意。 : 其实她不觉得自己被爷爷奶奶带大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相反她觉得自己蛮幸福的,毕竟爷爷奶奶从没缺过她什么东西,别的小朋友有的,她也会有。 而且最重要的是,爷爷奶奶很爱她。 她接受不了的是,明明把自己养大的是爷爷奶奶,现在喻绍和辛兰茹却忽然用一种嘲讽的语气说,她是他们教出来的好女儿。 不仅如此,从未尽到过一分养育义务的父母,还企图控制她的思想,让她对他们百依百顺。 她做不到。 - 电梯门缓缓打开,她垂着眼眸走出电梯,双手放在兜里,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很压抑。 手刚推开单元门,一阵冷风便窜进脖颈间,冻得她瑟瑟发抖。 喻穗岁低着头,缓缓走着,想起韩琳还在等自己,便准备拿出手机给她拨个电话过去。 可手机还没掏出来,视野中便出现一双黑色球鞋。 她愣了下,第一眼便觉得这双鞋在哪儿见过。 忍不住缓缓抬头,才发现陈肆站在面前。 她呆住了,仰着头看他,鼻头冻得发红。 陈肆注意到这姑娘脸上的泪珠,蹙眉,走上前,带着温热气息的双手捧住她的脸颊,将温热传递给她。 又用指腹轻柔地为她拭去泪珠,“怎么哭了?” 喻穗岁没回答,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 她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感受,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热了。 明明前几分钟,她整个人都被一种负面情绪包裹着。 现在看到他之后,那些负面情绪很神奇地消散了。 陈肆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微微低头,前额贴上她的,“受委屈了?” 喻穗岁其实挺坚强的,不会在别人面前哭,可现在被喜欢的人轻声安慰,她再也忍不住了,鼻腔中发出一道轻哼,声音哽咽,“嗯,要抱抱才会好。” 陈肆心里倏地一软,将她揽进怀中。 “好,抱抱。” 第36章 此刻不过晚上七点,夜晚早已降临,小区内的路灯隐隐亮着,时不时地忽闪忽闪。除夕夜,万家灯火彻夜常亮。 些许人家开着窗户,热闹碰杯声透出来,家家户户都在吃年夜饭,热闹非凡。 喻穗岁却觉得现下很静,风声,喧嚣声都不在,耳边只剩下面前人有力的心跳声,和拌在周围的呼吸声。 她什么都不去想,放空大脑,安安静静地窝在男人怀中,双臂牢牢地抱紧他。 “饿不饿?” 头顶忽然落下低低沉沉地嗓音。 喻穗岁在他怀中摇头,耳朵贴上他的胸膛,全力感受他的呼吸和心跳。 “陈肆。”她哑声开口。 “嗯?”男人应答。 喻穗岁吸吸鼻子,“今年,我想和你一起吃年夜饭好不好。” 静了两秒,之后是他那惯有的不正经笑声。 “当然行,只是岁岁,我们先上车?” 他嘴角上扬,继续说:“你没发现吗?” 喻穗岁从他怀中抬头,精致小巧的下巴抵住他坚硬宽阔的胸膛,“什么?” 陈肆低眸,注意到小姑娘的脸上只剩下无辜,心窝最软的地方塌陷下去。 他没急着回答,而是快速弯身,在她红唇上轻啄两下,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后才不急不慌地说:“旁边那辆车上的人都盯着咱俩呢。” 话音刚落,喻穗岁下意识偏头看。 这才发现旁边停着一辆黑色商务车,车窗完全降下,露出几个脑袋,正是韩琳和蔡悦,还有苏清淮等人,前面驾驶座上坐着江至风。 韩琳还眨眨眼,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对准两人。 咔嚓一声,定格于此画面。 喻穗岁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撒娇的模样,以及陈肆亲在她嘴角的画面,都被他们看到了。 她脸瞬间涨得通红,再次把脸埋进陈肆怀里,羞得不行,“陈肆!你知道他们在看,还偷亲我?!” 哪成想这混蛋还闷闷的笑了两声,含混地说:“宝宝,你太可爱了,控制不住,抱歉。” 这个混蛋!道歉都道得这么不走心。 男人笑的时候,胸膛都在震动,荡在她耳边是一阵酥酥麻麻的触感。 喻穗岁再也忍不住,上手掐在他后腰处,“陈肆!你闭嘴,不许讲话了!” 陈肆倒吸一口凉气,压低声音,“宝宝,想谋杀亲夫啊。” 喻穗岁轻哼,闷闷的声音传来,“谁让你刚刚那样的。” 陈肆又笑,故意问:“我哪样了?” 喻穗岁憋了好久,才说:“你耍流氓。” 陈肆松开她,弯下身子,视线与她齐平到同一水平线,“我耍流氓,你不喜欢?” 喻穗岁脸红到脖颈处,移开视线,不去和他对视,“你好烦啊陈肆,你管我喜不喜欢。” 陈肆啧了声,“还挺别扭,喜欢都不承认?” “……” 另一旁商务车上的几人也吃够了狗粮,苏清淮抬手敲了敲车门,提醒道:“两位,吴贤坊的厨师候了多久了,咱还吃不吃年夜饭了?” 陈肆将喻穗岁揽进怀中,偏头,淡声说:“你们先回去,她坐我的车。” 苏清淮啧了声,一副没眼看的模样,“成,陈肆,别把我妹吓到好吗?” 他身后的韩琳和蔡悦受不了了,两人一前一后给了他一拳,“你别打扰小情侣调情了好吗,吓到岁岁的只有你!” 苏清淮回头,哎了声,“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等商务车开走后,陈肆低头瞅了这小姑娘一会儿,才气定神闲地开口:“女朋友,他们都走了,别害羞了。” 喻穗岁闻言,这才从他怀里探出头,结果刚一抬眸,便对上他戏谑的眼神。 她果断松开这混蛋,想了想又气不过地给了他一拳,“陈肆!我讨厌你。” 陈肆低声笑笑,还应了这话,给出的反应却是走上前,揽着自己的小女朋友往车的方向走,“成,我喜欢你。” 喻穗岁被他带着,上了车之后,都没给他一个好脸色。 陈肆这人心思周密,思考的多,知道乘她车回吴贤坊的只有自己女朋友,所以车子根本没熄火,车上的暖风呼呼的吹着。 喻穗岁上了车之后,暖风四面八方地将她包裹,热得她忍不住脱掉外套。 陈肆偏头看她,也不急着发动车子,而是打开车载音响,随机放了首歌,才继续盯着她。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是喻穗岁正脱外套的声音。这辆车还是那个普通大众,车内空间狭窄,外套却宽大,放在腿上很不舒服。 她准备把外套放在后座,刚一抬眸,就看到陈肆盯着自己,那目光极具攻击性,像是下一秒便能将她生吞活剥般。 陈肆这是第一次对她露出这种目光,这种表探男性荷尔蒙的目光。 让她知道,他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正值壮年的男人。 她捏紧外套,语气有些打颤,“你……干嘛。” 虽然有些许的畏缩,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强装镇定地问他。 不仅如此,语气还带了些后劲不足的蛮横。 落在陈肆眼中,只有可爱。 陈肆张了张口,话刚说出来,就被盆栽哥的音乐声打断。 “不干嘛,就想看会儿你。” “rendplaysongontheradio, 强烈推荐广播上放我的歌, youtoobusytrynafindthatblue-eyedsoul, 而你还在寻找灵魂深处的声音, iletblackhairgrowandweedske, 我蓄起长发点燃香烟, andisweartoochontheregular, 挥散汗水享受生活。” 鼓点十足的音乐在封闭狭窄的车内蔓延开,像是带了魔力一般,让节奏慢了下来,四周的氛围也逐渐向着暧昧靠拢。 陈肆刚刚那淹没在音乐中的话被她清楚听到,而男人那毫不避讳的目光依旧放在她脸上,她能感觉到,一股神秘又致命的力量在无形中侵袭着她。 音乐声还在继续。 “i''''ike,godda,tch,iaotateenchoice, 我像个混蛋我不是青少年的偶像, godda,tch,iaotableachboy, 混蛋我不是三好青年, whipga,keatchunderstandthough, 打打杀杀才是我们的游戏, gotthathannibal,silenceofthelao, 就像汉尼拔和沉默的羔羊,” 这歌和他很配,即便是他随机选的一首歌,但歌词像他一样。 是个混蛋,不是三好少年。 换句话说,陈肆这人,除了成绩之外,其他项和三好少年完全不搭边。 喻穗岁无声地吞咽口水,眼睫轻轻抖动,轻声开口:“看我做什么?” 陈肆扯了个笑,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指尖跟着音乐的鼓点一起敲打着方向盘身。 但他没说话,只是无声地继续盯着她。 喻穗岁心里有点发毛。 但不得不承认,她喜欢陈肆,就是爱死了他眼前这种天生坏种的模样。 帅气的模样加上痞痞的调调,很抓人。 “hitthegassohardkeitrotate, 我们一路跌跌撞撞才有今天的成就, allniggasblewuplikeapropane, 我的兄弟们都可以尽情玩乐随心所欲, alltheser&bniggasbesola, 所有唱r&b的兄弟们都不完美, gotasweetasianchick,shegoloin, 我认识个可爱的亚洲姑娘她美丽动人。” 直到一首歌唱完,尾奏到最后完全消失,车内恢复往日的安静。 陈肆才慢悠悠地开口,“歌词最后那不唱到了吗?” 喻穗岁眨眨眼,忽然明白他的意思。 但这种氛围下,她也被对方感染,故意问:“可是我想听你说出来。” 只见男人倾身上前,在和她有一拳位置处又停下,身上好闻的苦柠香气率先钻入鼻腔。 陈肆抬手,摸住她的外套,扯了个笑,“宝宝,什么时候变坏了?” 喻穗岁心跳骤然加快,此刻面前当下的陈肆,太抓人了,一举一动,甚至是一个不经意间的眼神,都能轻而易举地将她的心脏完完全全的捏住。 她故作气定神闲,学着他的模样,装出一副无辜模样,“你在说什么,我本来就是这样的。” 我本来就是这样坏的。 陈肆轻笑,挑眉,拿走她的外套,叠好放在后座上,又给她系上安全带。 这才坐回主驾,发动车子,“成,我知道了。” 即便是他抽离出去了,但喻穗岁的心跳声还在无限蔓延。 “你还没说呢。” 陈肆打了一圈方向盘,把汽车开出小区后,前方是红绿灯,缓缓将车停下,才问:“说什么?” 讲话的时候,眼神都不放在她身上,一股子上位者的姿态。 喻穗岁轻哼,“刚刚你说盯着我看,我问为什么,你还没说为什么盯着我看呢。” 男人轻笑,偏头看她,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她唇上,故意挑战她心态,“真想知道?” 喻穗岁点头,“当然了。” 她下意识抿抿唇。 这个细微末节的动作被他捕捉到,随后这混蛋说:“当然是——想亲你。” - 等两人到达吴贤坊,已经过了半个小时,路上陈肆买了点当地特色小吃,让这小姑娘先垫垫肚子,不急不慌地开车,和她边聊天边走。 两人聊天的话题五花八门,什么都包括进去,比如建设赛道的项目进行的怎么样了,比如喻穗岁在剧组发生了什么事儿,比如喻穗岁的大学想考哪里,比如陈肆高中毕业后会在国内读还是国外读。 吴贤坊的双开门*是自动的,江至风特地给二人留了门,陈肆把那辆大众开进院落内,停在黑色商务车旁边。 下车时,还碰巧遇到了下班回家过年的厨师,陈肆笑着同厨师打了声招呼,厨师也笑笑,寒暄两句,便走了。 喻穗岁忍不住把目光放在陈肆身上,发现他不为人知的地方还有很多。 比如,他同各种阶层的人都能应付自如。 “看你男朋友做什么?” 陈肆根本没看她,就知道这姑娘在盯着自己看,他走上前,动作自然地将她揽进怀中,低眸问:“想问什么?” 喻穗岁的小心思一眼被他看穿,她也没扭捏,大大方方地问:“你这辆车是租的吗?” 陈肆啧了声,从兜里摸出盒烟,抖落两根,咬在嘴角,含混地回:“车是江至风的。” 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又问:“那辆保姆车呢?” 陈肆抬眉,“哪辆?” 喻穗岁回头,指着那辆纯黑奔驰商务车,“那辆,也是江至风的吗?” 陈肆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很淡:“我的。” 喻穗岁愣了,下意识问:“那你怎么开的是江至风的车?” 陈肆啧了声,将那根烟拿下来,一手揽住她的肩,偏头凑近她,模样像个二世祖,“你说呢,那不是想单独和你在一块。就和江至风换着开。” 这话说的太稀松平常了,也是只有陈肆这人能做到气定神闲了,拿百万级别的商务车和一辆十多万的大众对换着开,目的就是为了和她在同一辆车上,有两人的私密空间。 思及此,喻穗岁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最后盯着他来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恋爱脑?” 彼时青桥村的鞭炮声都没断过,一波接着一波,露天院落都能听到隔壁院子里的笑声和吵闹声。 陈肆没听清,低头,把耳朵放在她唇边,“什么?” 喻穗岁盯着他凑近的侧脸,忽然发现他耳垂有一颗不易察觉的黑色小痣。 坏心一起,她踮脚,挨近他,没说话,轻轻地含住他的耳垂。 结果惹来男人的倒吸一口凉气。 “找死?” 喻穗岁眨眨眼,故意用舌尖抵住那儿,还发出呜呜两声,像是在挑衅他。 陈肆哼笑两声,骤然离身,拉开两人距离,低头瞅她,就对上小姑娘促狭的眼眸。 他舔了下嘴唇,啧了声,“胆子不小。” 喻穗岁学着他轻哼,“怎么了,不可以吗?” 陈肆笑着慢悠悠点头,把耳垂再次送了过去,声音嘶哑,目光晦暗:“可以,宝宝,再来两下。” 这个混蛋!流氓! 第37章 恰好此刻,夜空上绽放起数不胜数的烟花,砰砰砰的仿佛能照亮夜空似的。正值八点,到了播放春晚的时间。 而喻穗岁和陈肆则站在烟花下,相互静静地对视,都从对方眸中捕捉到自己的倒影。 忽然,一道叫喊声打断缱绻氛围。 “岁岁!春晚开始了!” 蔡悦推开门,便看到他们两个站在那儿,想也没想地打断。 陈肆嘴角一抽,盯了喻穗岁两秒,眼神仿佛在说“你朋友挺没眼力见啊”。 喻穗岁偷偷弯起嘴角。 而那边的蔡悦大概是沉浸在第一次和朋友过年的喜悦和兴奋中,并没有觉得自己打扰了人家小情侣的好时光。 明明她平常是最有眼力的。 陈肆冷不丁抬眸,遥遥地招了下手,表明他和喻穗岁待会儿就回去。 可蔡悦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不懂一般,还作势一副要走出来的模样。 但幸好,刚迈出半步,脚尖还没踩在地面上,就被身后的男人拉住了。 江至风啧了声,不耐开口:“没看见人家在做什么?就非得当这个闪亮的电灯泡” 蔡悦回头,下巴微微扬起,故意问:“他们在做什么?” 江至风是何等的人精,一秒便看出这小姑娘心里在想些什么,扯了个笑,“无聊。” 撂下这两个字,转身走了。 蔡悦撇撇嘴,又回头,双手举过头顶,在空中挥来挥去,朝着喻穗岁的方向大喊:“岁岁——” 后半句话还没说完,便被身后的男人捂住嘴,耳边传来一道低喝声:“别喊了!” 江至风算是服了这姑娘了,一路拽着她回了包厢中。 而这一幕刚好被喻穗岁完完整整地看到,她蹙眉,“为什么江至风那样粗鲁地对待蔡悦啊?” 陈肆又把那根烟重新咬在嘴角处,嗓音含混不清,“哪粗鲁了?” 喻穗岁回头,“你刚刚没看到吗?江至风都是把蔡悦拽走的。” 陈肆又问:“怎么拽的?示范一下。” 喻穗岁强忍住翻白眼的欲。望,双手去扯他的衣袖,用力来回拉扯,“就这样啊。” 陈肆没忍住笑出声,“宝宝,你没看出来吗?” 喻穗岁不解,眨眨眼,“什么?” 陈肆下巴轻点方才江至风和蔡悦站立的门口,轻哂:“人家是在有来有往的拉扯。” 喻穗岁蹙眉,“什么意思?” 陈肆轻声笑了笑,再次揽上她的肩,用微弱的力道带着她往包厢走。 烟花声还在继续,周围院落里的吵闹声也是一如既往地存在。 五秒钟后。 男人才笑着开口:“此拉扯非彼拉扯,人家那也是另一种模式的打情骂俏。” - 包厢还是之前那个包厢,只不过这次多了韩琳和蔡悦两个女孩。 喻穗岁左手边坐着陈肆,右手边是韩琳,蔡悦坐在两人对面,江至风身边。 她其实挺佩服蔡悦的,看上江至风这个人了,就大胆进攻,开展追求,和她本人的性格的确很像。 “看什么呢?” 耳边忽然落下一道低低沉沉的男音,像是一颗石子坠入高脚杯中,所到之处都引起清脆响动。 喻穗岁下意识把头偏向声源地,结果就对上陈肆的眼眸,余光注意到他熟练地给自己烫碗筷,又拎起桌上的姜丝可乐,给她倒了满满一杯,热气弥漫在两人之间。 目光移开,注意到桌上有其他冷饮,当下便说:“我不喝这个,不喜欢冒热气的可乐。” 陈肆哦了声,问:“想喝哪个?我给你倒。” “冰椰汁。” 男人冷不丁飘过来一个眼神,没什么温度,但那目光却让她觉得有点冷。 之后,喻穗岁下意识缩了缩脖颈,当着他的面,又重新拿了个新玻璃杯,倒了满满一大杯冰椰汁。 做完这一切之后,还不忘递给他一个眼神,好像在挑衅他一般。 陈肆扯了个笑,点了根烟,任由烟灰簌簌掉落,没再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目光放回对面,同江至风聊天。 喻穗岁对他们聊天的话题并不感兴趣,但发现蔡悦对此似乎挺感兴趣的,即便是他们在聊工作的时候,蔡悦也能说上两句。 桌上的手机忽然振动,是宋靖发来的消息,点开之后是一张图片。 美不胜收的日落被收进镜头,底下写着日期和时间。 她知道宋靖今天到达冰岛,知道她是和男朋友在冰岛过年,所以清楚这照片是在冰岛拍的。 照片底下还有一条语音消息,周围都是人,并不方便听语音,所以她干脆转文字。 宋靖:【咱剧组的副导被换了,岁岁,你知道这件事不?剧组里都在传副导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好像是想搞咱们剧组哪个没出道的小明星,结果被人家男朋友发现了,人家男朋友英雄救美,把副导揍了一顿,还让他丢了饭碗。你当时去了导演组的饭局,知不知道这件事,据说这事儿就是在饭局那天发生的,而且就在饭店。】 喻穗岁愣了下。 这条消息中的没出道的小演员就是她,而小演员的男朋友指的大概是陈肆。她口中说的这件事,不出意外就是剧组正式放假那天,在那家饭店发生的事情。 但副导居然被换了?这件事出乎了她的意料。 按理说,一部戏的导演进组后就很难再次调换导演,也许是她孤陋寡闻,只听说过电影开机后换主演,却从没听说过有拍了一半之后,突然换导演的剧组。 这拍摄进程都进行了一大半,ab两组都分好了,接替刘副导的人是谁,能不能扛起担子拍好这部电影,都是一个未知数。 除非投资商加钱,换一个名气更大的导演,或者是能力超凡的大导。 想到这,她心里一咯噔。 同时心中升起一个令人震惊,无法相信的念头。 会不会剧组的投资商换了,或者多了别的投资商。 这念头刚起来,就被她摒弃掉了。 不可能。 可一切事情仿佛照着她的预感进行般似的,宋靖的消息又进来了,这次是很多条文字消息。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截屏。 宋靖:【我靠,岁岁,咱组的投资商听说副导出了事,连夜跑路,原本谈好的广告商也崩了。但是你知道吗,新的投资商很快顶了上来,不仅如此,还追加了投资,而且又和知名营销公司签了合同。我有种预感,等电影上映后,票房一定会比导演预期的要翻倍。】 她消息下面是几张图片,都是群里的聊天记录截屏。 点开看,上面无一不是在感叹,亦或者是唱衰剧组。 但在某个时间节点之后,聊天画风又瞬间变了风向。 她放大那张截屏中间显示的时间,刚好是昨天晚上。 宋靖的消息还在源源不断地挤进屏幕中,手机嗡嗡震动,放在桌上,震得桌面都跟着抖了两下。 动静有些大,那会儿陈肆和江至风的聊天已经进行到风投方面了,两人在商量最近的风口,投资哪种项目比较有市场。 男人听到动静声,掸了掸烟灰,不经意间看过来,随口问:“和谁聊天呢,手机都没停过。” 喻穗岁把手机调至静音状态,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宋靖的话上,应声答:“剧组的朋友。” 手机被她捏在手中,白色聊天框里的消息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那些广告商太现实了,知道投资商换了一批,也跟着投资商跑路,但后来得知这次的投资商追加投资之后,又屁颠屁颠地回来了,还让利了几个点,这肯定是知道剧组和业内知名的影视营销公司合作了。】 【咱们这戏估计下个月初就能杀青,又是现实主义片子,不需要特效制作,后期简单,送审顺利的情况下,拿到龙标送电影节,技术审查之后,也就拿到了公映许可证,发行公司已经提前谈好了,估计定档最快也是在暑假档。毕竟咱们这影片受众大多是年轻人。】 这些消息对于喻穗岁来说属实有些陌生,毕竟她只是一个小小的高中生,即便是签约了经纪公司,那些幕后工作她也不太清楚。 宋靖的消息还在进来:【你吃年夜饭了吗?我在国外吃到最好吃的饭居然是平常看都不看一眼的汉堡,你敢信?】 喻穗岁无声弯唇笑了笑,悄悄打开手机摄像头,对准桌上的饭菜拍了张照片,只是没想到,闪光灯是常亮状态。 相机的咔嚓声和闪光灯忽闪结合起来,把包厢中的聊天都弄停了,众人纷纷看向她。 喻穗岁见此情形,连忙放下手机。 坐在对面的苏清淮笑着问:“都是些吃到一半的菜,岁岁,你拍给谁看呢。” 越是这样说,喻穗岁越觉得尴尬,有些无所适从。 苏清淮这人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都看不出喻穗岁的尴尬。 陈肆啧了声,隔着大半张桌子抛过去一瓶矿泉水,“你管挺多啊,我女朋友想怎么拍就怎么拍。” 桌上人一听这话,纷纷起哄,没人再注意方才喻穗岁闹出来的窘迫,注意力都到了陈肆身上。 刘崎嗤笑一声,“不是,人家姑娘同意和你在一起了吗?你就这样说。” 辛泰奇也忍不住搭腔,“陈肆,不是我说,我觉得人小姑娘不一定能看得上你。” 这两人一唱一和,后来还多了个苏清淮,“不说别的,你整天这么自居是岁岁男朋友,没个完了?” 明面上这些人一个劲儿地调侃,实则陈肆早在喻穗岁放下手机的时候,就在桌上悄无声息地捂住她的手了,五指交叉进去,同她十指相扣。 他另外一手掐了烟,淡声道:“我女朋友都没说什么呢,你们还来劲了?” 江至风是众人里年纪最大的,他此刻也笑着发问,只不过这话是对着喻穗岁讲的:“岁岁,你和我说,这小子真成你男朋友了?” 此话一出,包厢内瞬间恢复一片安静。 每个人都静静地盯着喻穗岁,虽然没人开口催促她回答,但众人眼眸中的期待显而易见。 其实大家也能看出来,毕竟刚刚在喻穗岁家小区楼下,这两人的状态完全和陷入热恋期的小情侣没什么两样。 所以现在问这话,只是想看看,两人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喻穗岁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张了张口。 可还没出声,身边人便抢先发言了,“还吃不吃了?不吃的话出门放烟花了。” 说这话的是陈肆,他也许看出了喻穗岁眼下稍微有点局促,说完那话之后,还不忘捏了捏这姑娘的手心,又冲她递了个眼神,好像在说“不想说也没事。” 喻穗岁愣了下,但心中有些一杆秤。 几分钟前,宋靖给她发的那些消息,她现在全理清了。 剧组新的投资商估计是陈肆打头找的投资公司,应该出了不少力,毕竟他和江至风刚刚的聊天都被她捕捉到了,字里行间都关于国内文娱产业的投资项目和金额。 所以,剧组的那些烂事儿,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都是他清理的。 可他外表明明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三生,开学之后六月还要参加高考,却在有形无形之间为她做出这么多事情。 她即便是再立乖乖女的人设,此刻都应该主动公开两人的关系。 否则,对他不公平。 想到这,她呼出一口气,反手紧紧握住男人大掌,又举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让它展露在众人面前。 又笑着说:“对啊,我俩在一起了,陈肆现在是我的男朋友。” 话音刚落,陈肆的目光便飘了过来。 他眼神闪烁着一些无法言语的光芒。 迈出第一步之后,勇气就会源源不断地涌向她。 喻穗岁察觉到他的目光,便转头,当着一整个包厢人的面,同他对视,还故意说:“男朋友,你是被我感动得要哭了吗?” 第38章 这调侃的话一出,把众人的注意力都拉回到陈肆身上。 特别是苏清淮,他还特地站起身走到两人跟前,半弯下腰,故意凑近陈肆,想看清楚他到底有没有哭。 “陈肆,我去,你真是恋爱脑啊,感动成这样?” 陈肆闭了闭眼,强忍住想打死苏清淮的冲动,根本不给他一个眼神。 他微微歪头,目光落在两人紧紧相握的手上,顿了两秒,手下用着几分力道,将小姑娘的手带到自己面前,旁若无人地在她手背上落下轻柔的一吻。 随即,包厢内的气氛到达最高点。 众人纷纷起哄,什么词都说出来了。 “可以可以,陈肆这是心想成真了。” “岁岁,好甜啊啊啊,我也想谈恋爱了。” “谁能看上你?韩琳。” “苏清淮!你大爷的!” 当时年夜饭都吃的差不多了,包厢内其他人都转战其他娱乐包厢,到最后,偌大的包厢内只剩下喻穗岁和陈肆。 空气中流淌着不知名因子,陈肆今晚要送喻穗岁回家,附近找不到代驾,所以没喝酒。 但喻穗岁倒是心情好,忍不住偷喝了一杯高度数白酒。 此刻,小姑娘的双颊粉里透红,眼神也是如魅如丝,看向陈肆的时候,目光仿佛能拉出丝一般。 陈肆起身,走到包厢门口处的博古架旁边,倒了杯温水,又从底下的储物柜里拿出一罐未开封的蜂蜜,舀了两大勺放入水中,等它慢慢融化。 整场动作格外丝滑,行云流水,之后端着水杯,走上前,一步一步的,步子很慢。 包厢面积很大,喻穗岁隔着几米远望向他,大概是贪杯喝多酒的缘故。 她总觉得这人是故意把步子放慢了,而且嘴角带着笑,浑身上下布满了一层浓重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明明他做着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动作,但举手头足之间的抓人感却无处遁形。 很迷人,很戳人心窝,还是心窝中最软的那部分。 喻穗岁忍不住舔舐唇瓣,结果这动作被那人捕捉到,他停住步子不动弹了,隔着几米远,遥遥地同她对视。 下巴收起,宽肩窄腰,最简单不过的基础款衣服被他穿出了一股子模特走t台的味道。 男人嘴角扯了扯,“渴了?” 喻穗岁整个上半身都扭过来,有些难受,干脆抱着双膝坐在椅子上。 她身高至少一米六八,体重却两位数的斤称,但身材匀称,肉眼看着不会过分柴瘦。可此刻以这样的姿势坐在椅子上,显得格外娇小。 女孩听了他的话,轻轻点头,又咬紧下唇。 这动作把陈肆弄得忍不住动了动喉结,那抹凸起快速上下滑动着。 他一秒看穿这小姑娘看似喝醉了,实则还保留七分神智,也明白她的动机。 “问你个问题。” 他就端着水杯,饶有趣味地站在那儿,不前进也不后退,就没个正形地站着。 喻穗岁眨眨眼,一副无辜模样,“什么问题?你问。” 男人轻笑,一手牢牢地端住水杯,另外一手从兜里摸出盒烟,随意抖落两下,低头用嘴去衔那根烟,最后咬在嘴角。 打火机在桌上,他也不急着点燃,而是就那样咬着,任由它上下晃。 “你是想喝水,还是想接吻?” 前后完全不搭边的一个问题,就这样从他口中稀松平常地说出来。 喻穗岁被看穿真实意图后,根本没露怯,酒壮怂人胆,她双手不在环抱着膝盖,而是拄着桌面,脚放回地上,慢慢起身,朝着他的方向走,走之前还不忘顺手捏住打火机。 一步又一步,她的步子有些急切,像是渴望得到某样东西。 走至他面前一拳距离便稳稳停住,说实话,她真有点醉了,虽然只喝了一小杯白酒,但喝得时候害怕被陈肆发现,所以有些急,导致现在后劲十足。 眼前的男人都隐隐透着重影,她晃了晃头,根本没察觉到自己一身酒气,胆子颇大地举起打火机。 “啪嗒”一声,劣质打火机开关摁下去,橘红色火苗猛地窜出来。 火苗近在咫尺,照亮一方小天地。 打火机大概是太过廉价,又或是内里的丁烷将要用尽,总之火苗忽闪忽闪,不甚好用。 火苗都烧到眼前了,再近一分就要烧完眼睫毛了,而陈肆却根本没避让,目光穿透火苗,直直地打在喻穗岁脸上。 喻穗岁晃了下神,集中注意力,将打火机的火苗靠近那根烟,烟头上下晃着,失去了稳定性。 她像个吃不到糖的小孩,有些急切,利落上手稳住那根烟,让它不再晃。 而她手摸到的地方是陈肆的脸颊,女孩虎口刚好卡在男人流利的下巴前,她虎口处的一抹粉红小痣可爱又吸人。 从没人敢这样对他。 喻穗岁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烟头蹭上火苗,陈肆还知道不浪费这根烟,轻嘬了一下,随后双指夹住它,偏头吐出烟雾。 面前的小姑娘眨眨眼,看到烟被点燃了,双眼弯弯地笑出声。 随后,当着他的面,动作自然地从他口中夺过烟,自己咬在嘴角,深深吸了一大口。 这小姑娘倒是厉害得很。 整场动作把陈肆看乐了,也是气笑了。 “喻穗岁。” 他忽然叫了下她的全名。 女孩应声抬眸,刚巧一口浓重的烟雾吐在他脸上,直击面门。 让他呛了口烟,害他偏头轻咳两声。 偏偏这位始作俑者顶着一张最无辜的脸问:“怎么了?” 陈肆调整好呼吸之后,心里那股麻劲儿全上来了,“和我在这装是吧?” 喻穗岁又猛猛抽了一大口烟,过肺后吐出,“装什么?” 陈肆气笑了,说:“成,你不知道,那我告诉你。” 随后,他利落地夺回那根烟,猛地抽完最后一大口,又顺手掐灭,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一只手还端着蜂蜜水,另外一手则是伸到这姑娘脑后,掌心紧紧扣上她的后脑,微微用力,带着她向自己的方向跌。 惯性使然,她双手下意识攀上他宽阔的肩膀,微微仰头,唇瓣碰上了他的。 与此同时,包厢外传来隔壁k房的唱歌声。 “diggin''''thewayyoufeelonskin, 你热切的感受着我的每一寸肌肤, gotinfluenceoncan''''tprehend, 不可思议你对我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ohnonextthingyou''''reontopof, 噢不接下来你就会跟我温柔缠绵, okaywiththisicallthatawin-win, 好吧我觉得可以称之为双赢。” 歌词像是解说一样,介绍两人此刻的站位和各自的状态。 包厢中很静,但竖起耳朵仔细听,还是能听见有唇舌相互摩擦,口水吞进腹中的窸窸窣窣。 良久后,喻穗岁脸颊更红了,腿都软了,呼吸节奏也被打乱,心跳频率更是乱上加乱。 她靠着面前人的胸膛,勉强能稳住身形,又从他怀中抬头,眼神都不甚清明,透着水光感。 陈肆能听到这姑娘的喘。息声,但他自己的声音都微微带了些喘音:“怎么了?” 喻穗岁咬紧唇瓣,开始回答他好几分钟之前的那个问题:“我其实不渴,我主要是想——” 她拉长语调,像个落入人间的精灵般,在他耳边轻声开口:“和你接吻。” 第39章 说完那话之后,她顺手接过男人手中的玻璃杯,双手捧着,一点一点缀抿着杯中的蜂蜜水,眼睫懒懒地耷拉着,垂着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包厢内很安静,隔壁k歌房大概是唱累了,没再传出一点歌声。 此刻已经深夜十点,外面也是静悄悄的,青桥大肆燃放烟花鞭炮是从十一点半开始,现在还没到时间。 室内只剩下蜂蜜水被小姑娘吞进腹中的咕噜声。 陈肆倚着身边的椅子,就这样盯着她看了一小会儿,而后又搬过椅子,在她面前大剌剌地坐下,后背懒散地靠着椅背,双臂环抱胸膛,下巴轻轻扬起,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 小姑娘眼眸垂着,目光刚好飘在他身上,落在男人幽黑的眸中,被深深地吸引进去。 一杯水全然下肚,她也喝累了,顺手把杯子放在桌上,又重新站在他面前,双腿并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搁这站军姿呢。 男人双腿随意大张开,恰好双膝之间的那点空地被她站满。 女孩的目光盯在不知名部位,没动,但膝盖外侧能若有若无地碰到他的裤管。 她眨眨眼,小声嘟囔:“陈肆,我也想坐着。” 陈肆没动,目光晦暗地盯着她,问:“站累了?” 喻穗岁点头。 “娇气包。”他稍稍动腿,膝盖碰了碰她的小腿,“怎么不找椅子坐?” 喻穗岁撇撇嘴,“你明明知道我什么意思。” 这位混蛋开始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问:“你什么意思?” 喻穗岁偏开头,不看他,侧脸气鼓鼓的,像是在生他的气。 时间滴答滴答地流过去几秒,两人就这样对峙。 室内呈现出一种别样的暧昧感。 身材姣好的小姑娘正面而立,却偏头看向另一旁的墙角。 她面前坐着个桀骜不驯的男人,男人的目光紧紧地锁住她脸庞,像是不会放过她一秒钟的情绪转变。 最后男人妥协,很轻的笑了下,后退一步,下巴轻点,“不想做椅子的话,那坐我腿上?” 他在发出一个邀请。 可惜,晚了,喻穗岁的气性已经上来了。 那话说出口之后,喻穗岁没动弹。 “宝宝,坐不坐?”他声音含笑,“嗯?” 喻穗岁还是没动弹。 男人轻哂道:“啧,成,还得让我抱你下来是吧?” 这话一出,喻穗岁才慢吞吞地扭头,目光平移到他身上,嘴角的笑渐渐压制不住。 陈肆清楚地捕捉到这点,他眯着眼,起身,轻而易举地将这小姑娘抱进怀中,大掌隔着薄薄地打底衫,触碰着她的后背。 两秒后,又坐回方才的椅子上。 他还不忘扣住小姑娘的头,让她把下巴搭在自己左肩处,好坐的舒服一些。 “开心了没?”他偏头问,薄唇刚好擦过小姑娘的耳垂。 喻穗岁瑟缩一下,但义无反顾地挪动位置,让自己和他的距离降到负值,甚至是让两人严丝密合地贴到一处。 “嗯。”喉咙里慢腾腾地蹦出一个字。 陈肆啧了声,“娇气包啊你?” 喻穗岁放空自己,无力地呆在他身上,“娇气包怎么了?” 陈肆笑了,“没怎么,娇气包我也喜欢,喜欢得要死。” 小姑娘发出一道轻哼。 “这就又开心了?”他问,“你开心的起步很低啊。” 喻穗岁撇嘴,“要你管。” “成,不管,你开心就好。” 两人就这样一来一回进行着毫无营养的对话。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陈肆以为这姑娘已经睡过去的时候,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忽然出现。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作啊?陈肆。” 喻穗岁闭着眼,声线很稳,但胡乱打颤的眼睫毛出卖了她此刻的稳定。 说实话,她刚刚觉得自己都有点作,拧巴的。 陈肆双手掌在她后背,轻柔地拍着,一副哄小孩睡觉的模样。 过了好半响,他才说:“怎么这么问?” 喻穗岁摇头,“就是我觉得自己挺作的,还非得让你抱,才肯坐,确实挺娇气的。你说得没错,我就是个娇气包,脾气还大。” 她用着开玩笑的语气,轻描淡写地说出作为第三视角的人看待自己,评价自己的话,而且还是很负面的话。 可下一秒,男人的话打断掉她的无端猜想。 “瞎讲。” 喻穗岁愣住了,又听到他说。 “谁都有负面情绪,但是岁岁,你的负面情绪在我这,不算什么,我能接得住。”他的手还轻柔地拍在自己后背上,“你能和我讲这些,我挺高兴的,最起码你对我展开心扉了。可宝宝,你所有的情绪,在我这都是不可多得的天赐礼物。” 这话让她瞬间回到今天下午,自己和喻绍吵架的时候。 对方只是因为她没给出一个非常高兴的笑脸,就各种大男子主义地谩骂自己,还给了她一巴掌,扬言要打断她的腿。 可现在,自己将负面情绪吐露给他,向他宣泄。 他却说她所有的情绪,不管好的坏的,在他这儿,都属于不可多得的天赐礼物。 有时候,一个人的高低处便这样显现出来。 “怎么不讲话了?” 陈肆扭头,隔着一拳,同这姑娘对视,才发觉她眸中隐隐带了些水光。 愣了下,随即笑道:“我们岁岁,掉小金豆了?” 虽然话是在调侃她,但双手忍不住捧上她的脸颊,拇指指腹轻柔地拭去那一颗颗悬而未落的泪珠,粗砺的指腹碰上她细腻的皮肤,弄得她脸上痒痒的。 心尖上更是痒痒的。 喻穗岁再也没忍住,双臂紧紧地抱住他的脖颈,把自己送上去,脸贴上他的,嘴唇去触碰他的薄唇,重重地碾压。 她不太会主动接吻,所以动作有些生硬,磕到了牙齿。 “陈肆……” 她喉间发出嘤咛,根本不想放开他一分一秒。 陈肆松开她,捧着她的脸仔细查看,确保她唇上没有伤口,才笑着说:“急什么。” 喻穗岁咬了咬唇瓣,胆大地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就是想亲你……” 这话让男人的眼神迅速晦暗,他喉结上下滚动了几圈,随后轻声说:“想亲我?” 喻穗岁重重点头,听到他问:“会亲人吗你,都磕到牙齿上了。” 小姑娘有些脸红,声音越来越小:“那我不会可以学嘛……” 男人轻笑,啧了声,“我教你?” 喻穗岁顶不住他的目光,紧紧闭上眼,“好啊……” 随后,耳边落下一道声音:“宝宝,张嘴,闭眼。” 这话刚落地,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音乐声便响了。 “it''''sandyou, 只有你和我, babyain''''tno*bodyn''''betweenus, 宝贝我们之间没有他人, betweenus, 在我们之间。” 音乐声有些耳熟,把喻穗岁一半的注意力吸走了。 她缓缓睁开双眸,唇瓣边缘被撬起,这种情况下,还不忘去推陈肆的肩膀,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来:“陈肆……是不是……你手机响了?” 男人的动作根本没被影响,反而力道更重了。 他掌下微微用力,推着女孩后背,让她重新和自己粘连到一起。 中途间隙才说:“不用管,宝宝,专心。” 顿了两秒,他快速垂眸瞥了一眼小姑娘,声音低低沉沉,像是带了些警告:“我就教你这一次,以后再问我,就要付学费了?” 喻穗岁声音很轻,无力地问:“学费是什么?” 陈肆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结果惹来这姑娘的一巴掌。 “honestlywithyou, 对你坦诚, withyou, 只对你, there''''snothin''''rethat, 我心里想要的。” 啪得一声,清脆的巴掌落在陈肆侧脸处。 将两人之间的缱绻氛围打断。 “iwillwishforbut, 也只是, tokeepus, 让我们, totherforeverforlife, 永远在一起。” 陈肆停了下来,恰好此刻音乐声也停了。 他眉宇间透着几分不耐,但这些不耐是对手机铃声,而不是对喻穗岁。 可喻穗岁会错了他的意,还以为是自己惹恼了他。 当下重新抱上他的肩,唇瓣轻轻碰了他几下,“陈肆……我们继续吧。” 怀中人主动献吻,他怎么可能放过,便低低沉沉地嗯了一声,随后吻了上去,继续之前的“教学”。 可好景不长,教学时间这次连半分钟都不到,手机铃声便又响了。 空气中黏腻甘甜的气息戛然而止,吞咽口水的咕噜声也听不到。 她安安静静地趴在某人怀里,听着他接打电话。 电话是江至风打过来的,问他什么时候送喻穗岁回家,自己刚好开车把韩琳和蔡悦捎回去。 而且那头传来蔡悦的吵闹声,她似乎还不想回酒店,想在吴贤坊过夜。 只不过这种微弱的抗拒声音都被江至风忽略掉了。 陈肆捏了捏眉心,没去管他那头的纷乱,低头瞧了眼喻穗岁,“想什么时候回家?” 她看了眼时间,时候不早了,现在该回去了,便小声说:“现在吧。” “嗯。”陈肆揉了揉她的头,对电话那头说:“现在吧,你们在哪儿?” “就在院子里。” “知道了,待会儿出去。” 等挂断电话后,喻穗岁才慢吞吞起身,陈肆瞥见她的动作,给她穿上外套,一层又一层,又给她严严实实地裹上围巾。 “不想回家啊?”陈肆牵着她,边带她出门,边问。 喻穗岁摇头,“也不是,只是明天要去走亲戚,后天的机票回北京,可能和你见不到面了。” 陈肆愣了下,想到什么,“那后天我送你去机场。” 喻穗岁弯弯嘴角,“好。” “这就开心了?” 喻穗岁点头。 两人走到院子里,跟散步似的,喻穗岁的手揣在他兜里,很暖和,感受不到一点冷。 陈肆偏头盯着她,“对男朋友就这么点要求?” 喻穗岁啊了下,没吭声。 陈肆啧了下,“把你送去机场就开心了?这么好收买?” 喻穗岁抿抿唇,“那你把我送到剧组?” 陈肆挑眉,“没了?” 喻穗岁说那话只是开玩笑而已,她知道陈肆接下来应该会很忙,所以立刻改口:“我开玩笑的,把我送到机场就可以了。” 陈肆也没坚持,点头,“成,不过之后会在剧组见面的。” 这话音量很低,喻穗岁没听清,茫然问:“什么?你刚刚说得我没听清。” 陈肆轻笑,“没什么。” 最后是江至风开车,把三位女生送回青桥县城,陈肆坐在最后一排,挨着喻穗岁,等把喻穗岁送到家门口,他才坐回车上。 江至风给他递了根烟,自己又点燃一根,随口问:“那项投资定下了?数目有点大啊,说实话,我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陈肆拢火点烟,车窗降了一半,夹烟的那只手伸出窗外,随意耷拉着。 他眸色比这黑夜还沉,“定下了。” “那这项目你确定真不投了?”江至风又问。 陈肆摇头,“不是不投,只是找了风投圈的朋友,他比我更合适这个项目。” 江至风看破不说破,“成,你倒是可以。” 陈肆淡淡笑了,“那电影是她第一部影片,而且还是出道首作,不能出一点岔子。” “行吧,我发现苏清淮形容你的那个词还真没说错。”江至风一根烟抽完,发动车子,朝着青桥村驶去。 陈肆没多在意,不走心地问:“什么词?” “还能是什么,”江至风嗤笑道:“说你恋爱脑呗。” 陈肆否认这个称呼,话里是纠正他,“我啊,不能叫做恋爱脑。” 江至风递过来一个眼神,问:“那是什么?” “岁岁脑。” …… 没救了。 江至风目视前方,时不时地看身旁人一眼,心里的疑惑说不清。 他和陈肆是前两年认识的,通过苏清淮认识的,两人算是相见恨晚,彼此都合得来,特别是在一些时事的看法上。他虽然比陈肆大个两三岁,但却发觉陈肆这人比同龄人早熟,眼光毒辣。 在苏清淮眼中,陈肆的身份可能是学生加上赛车手,但在他这儿,陈肆更是个眼光独到的投资者。这事儿连苏清淮都不知道,他一年前跟着陈肆投资了几个项目,赚得盆满钵满,下半辈子的养老底儿都赚出来了,所以吴贤坊的营业他不是很上心,也是在这两年在吴贤坊开发出酒店和其他娱乐设施。 这次在青桥郊区建设赛道的项目,他也有投资,但不多。陈肆的投资额倒是他的三两倍,这项目的开工地点虽然是最近才订下的,但项目的策划是几个月前就拟定好的。 可现在,陈肆忽然说总投资商换了一批人,是他风投圈的朋友,因为计划有变,所以对方追加了两个亿的投资。 他接到这消息的时候,问陈肆他自己的投资是撤出来了?陈肆当时说的是遇上了点事儿,别的项目缺了投资,他得补上去,所以才没继续加这个投资。可问题是,这项目前期后期都有陈肆的参与,相当于他半个孩子,可现在他就这样拱手于人了,翻倍的利润也给了别人,不赚这点钱。 后来问清楚后,才得知,原来陈肆听说喻穗岁那剧组出了事儿,便把全部身家都投了进去,只为了剧组能照常运行,拍摄能继续,不会功亏一篑。 万千理由归于一旦,那就是他不想让喻穗岁进入娱乐圈的第一部戏,就这样以夭折的结果消失。 所以他才觉得这人没救了,也觉得陈肆对于自己的评价还挺正确的。 陈肆他确实是个恋爱脑,更是个喻穗岁脑,脑子里全是喻穗岁,没别的了。 - 正月初一,喻穗岁跟着爷爷奶奶走亲访友,去了青桥县城的周边村,中午在亲戚家吃的饭,下午又去了另外一家,傍晚时分才回家。 回家那会儿,喻绍和辛兰茹已经走了,回了梧州。 奶奶安慰她说:“囡囡,奶奶支持你去当演员,我孙女成绩那样好,当演员一定也会出色。奶奶不求你成为多大腕儿的明星,只要你做自己想做的事儿,每天开心就好。” 喻穗岁听完这话,心脏像是被泡进了水中,一直吐泡泡,又想哭又温暖。 初二要去机场那天,爷爷一个劲儿的把零食和水果装进她的包里,生怕自己孙女在飞机上挨饿。 喻穗岁有些无奈,“爷爷,这些过不了安检,我真的带不了,您别装了。” 奶奶听到动静声,走过来一看,才发现喻穗岁的背包里全是整盒整盒的牛奶,哎呦了一声,拍了拍爷爷后背,“你别添乱了,这些都带不了,赶紧拿出来,有这功夫还不如多给岁岁一点钱。” 随后,她掏出一张银行卡,笑眯眯地塞进喻穗岁手中,嘱咐道:“密码是你生日,都是这些年你爸妈打给我们的,我们没怎么花,都给你存着了。” 喻穗岁愣了下,眼眶有些酸,“你们留着吧,我有钱的。” 奶奶拍了下她手掌,语气坚定:“奶奶知道你有钱,但是岁岁,这钱你得收下,我听说你拍戏的地方在北京,那地方消费高,你拿着这卡,到时候想出去玩就出去玩,手头也宽裕点。” 奶奶年轻的时候读过大专,眼界比一般老人要高,所以想到的地方是爷爷想不到的。 喻穗岁最后收下了那张卡。 “对了,你怎么去机场?”奶奶问。 喻穗岁顿了下,“我高中同学送我。” 奶奶想起什么,笑呵呵地问:“是那天来家里吃饺子的男同学吗?我看你那位同学挺精神的,在学校里是不是有不少人喜欢他啊。” 喻穗岁没想到奶奶还记得陈肆,但听到她后面的话,便打哈哈地敷衍道:“应该是吧,我也不清楚。” 奶奶眼里带着促狭的笑,“那岁岁,你呢?” 喻穗岁没听懂,茫然地问:“什么?” “你喜不喜欢那个男同学?” 这问题一问出口,喻穗岁的脸猛地红了,她还以为奶奶看出什么,结结巴巴地说:“奶奶!你说什么呢!” “哎呦,我宝贝囡囡还害羞了,”她笑了笑,“你们这个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你放心,奶奶不告诉你爸妈。” 喻穗岁咬紧唇瓣,以前和奶奶相处那么久,还没发现奶奶的想法是如此的……年轻化。 而给喻穗岁整理行李箱的爷爷听到这话,猛地抬头大喊,“什么?有小男生喜欢我们岁岁?” 喻穗岁被这音量吓到了,愣在原地。 奶奶则是无语地招招手:“没有,你听错了,行李箱装好了没?” 她撂下这话,又扭头对喻穗岁挤眉弄眼,“别管你爷爷,他也是个老古板。” 陈肆的车在小区楼下等很久了,但他没着急,也没催促。 喻穗岁不再磨蹭,和爷爷奶奶打过招呼之后,便拎着行李箱下了楼。 刚打开单元门,眼前这一幕便让她愣在原地。 不远处停着一辆极其普通的黑色大众车,车身似乎是洗过一遍,和前天相比亮了不少,但她主要的注意力还是被倚在车身旁的高大身影吸引住了。 他穿了一件立领的纯黑色冲锋衣,长腿被纯黑色运动裤包裹着,脚上一双棕色马丁靴,这种穿搭在小县城里,和别人完全不是一个维度。 但他穿搭是最基础款的那种,此刻套在他身上,给人一种眼前这位是娱乐圈男明星的错觉。 她朝前走了两步,行李箱的咕噜声响起,让男人抬起头。 他收起手机,步子迈得很大,朝着喻穗岁的方向走了过来。 动作自然地接过她的行李箱和背包,全程没说一句话,等把行李箱放回后备箱内,一扭头,发现喻穗岁还站在单元门门口。 陈肆啧了声,手指微微屈起,敲了敲车身,利落地撂下两个字:“上车。” 喻穗岁没动弹,隔着几米远同他对视。 陈肆一秒看穿她的想法,倏地笑了,三两步走上前,自然地挽着她的肩膀,将这小姑娘揽进怀中。 “怎么,你男朋友太帅了,看傻了?” 喻穗岁在他怀中仰头,眨眨眼,仿佛是在赞同他这话。 陈肆啧了声,“哑巴了?” 喻穗岁抿抿唇,还是不开口讲话。 陈肆挑眉,“成,别让我逼你讲话。” 话音刚落,便俯下身子,作势要吻她的样子。 喻穗岁被吓一跳,这还在她家小区内,他就这样大胆,万一被周围邻居看见,那怎么办。 想到这,她立马弯下身子,偏头躲掉他的吻,求饶般地开口:“我说我说。” 陈肆冷笑,“晚了。” 喻穗岁半个身子都被他牢牢禁锢住,情急之下,喊出一句:“我错了哥哥!” 后两个字一出,她明显感觉到男人愣了下,随后耳边落下一句:“刚刚叫我什么?再喊一遍。” 他没再继续亲上来,喻穗岁松了口气,轻声开口:“你让我喊我就喊?” 这姑娘不长记性,早就忘了刚刚自己被他禁锢的样子。 陈肆舌尖抵了抵右腮,“和我来这套是吧,喻穗岁。” 他哼笑道:“喊不喊?” 喻穗岁从他眼中看到了危险,这次懂得了审时度势,“喊,我喊。” 陈肆啧了声,“这还差不多。” 喻穗岁故作小心地开口:“要不你先松开我?” 陈肆没多想,长臂收了回来,没再禁锢她,而后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喊吧。” 他偏开头,完全没注意到这姑娘闪烁着促狭的眼神,一个不留意,便被她窜了出去。 这姑娘此刻胆子十分大,站在车旁,还不断地挑衅,“你让我喊我就喊吗?陈肆,你做梦!” 说完这话,她一气呵成地打开车门,上车,关闭车门,还不忘降下车窗,对着窗外的男人吐舌,各种挑衅。 隔着几米远,陈肆都不知道该说这姑娘什么好了,他低声笑了笑,跟着她的脚步,一起上了车。 他坐在主驾的位置上,摁了个开关,四扇车门便啪哒一下落了锁。 喻穗岁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羊入虎口,主动地跳进了他的陷阱中。 而身边那个男人,则是笑着看过来,没系安全带,不着急发动车子,朝着她倾身凑过去,将这小姑娘困于自己和座椅靠背之间。 “怎么不继续挑衅了?” 讲话间,呼吸的热气和苦柠淡香将她完完全全的包围住。 他左手轻抚上喻穗岁的脸颊,另外一手则是卡住她脖颈,虎口结结实实地卡在她下巴处,“嗯?说话,还跑不跑了?” 第40章 喻穗岁后悔了,刚刚干嘛非得惹他。 现在好了,硬是被他压住缠绵悱恻呆了十分钟,才得以重获自由。 等汽车重新出发,那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青桥县离最近的机场也有一百多公里,跑的高速那条路,四面环山,雾气各种弥漫。 往日喻穗岁坐车经过这条路的时候,心里都有一股说不出的忐忑,因为年满十八岁之前,她很少走出青桥村,走过最远的距离便是到县城上,也就是青桥县。 不仅是她,村子里大多数学生都是如此,读大学之前,就一直在村子里或者县城里学习,向往山外的天空和大地。寒暑假也都是在补习班度过,从没有像蔡悦那样到处飞到处旅游,就连农历新年也是在国外旅游中度过的。 说实话,她还是比较羡慕的。 可现在,她坐在这辆普普通通的黑色大众车内,感受到的却是坦然和舒心。 因为开车的人是陈肆,而且他送自己去机场,前往北京郊区的剧组,拍摄电影。 一这样想,她就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无限幻想。 她还有点不敢想象,因为几年前,自己虽然向往外面的广阔天地,但更多的还是害怕,不敢迈出第一步。 驾驶座上的男人目视前方,单手稳稳托着方向盘,忽然递过来一只大掌,在她眼前帅气利落地打了个响指。 “想什么呢?上车之后就一直发呆。” 喻穗岁猛地回神,双手抓紧安全带,扭头注视男人流畅分明的侧脸,小声说:“没想什么。” “喻穗岁,”他的目光虽然没落在她脸上,但也能猜出来她没说实话,“现在还开始骗你男朋友了?” 喻穗岁觉得自己心中想的事不好说出来,有点难以启齿,便随便找了个话题,“没骗你,我就是在想剧组的事儿。” 陈肆嗯了下,“剧组什么事儿?” 喻穗岁抿抿唇,原本只是随口一说,但被他这样刨根问底,便忍不住想问之前宋靖给自己说的那些事:“我在的那个剧组换投资商了,你知道吗?” 她没注意到,自己这话问出口之后,陈肆明显愣了两秒钟,手还摩挲着方向盘,“是吗?” 他没回答,只是反问她。 喻穗岁把之前自己送宋靖得知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诉他,又问:“陈肆,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陈肆啧了声,“想问什么直接问,不用这样。” 喻穗岁心里一喜,面上却不显,“哦,我是想问,剧组之前的那个总投资商,是不是你——” 问题还没完全说出口,便被打断。 “是我生理上的父亲。” 喻穗岁被这个回答惊到了,没再敢发言,内心深处的心思辗转反侧。 生理上的父亲?那就说明传言没错,陈肆和陈兵确确实实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自己讲这些。 陈肆清清喉咙,继续说:“我妈也姓陈,我是随母姓,陈弃确实是我亲生父亲,是你所在的那个剧组的前投资商。” 喻穗岁沉默不语,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讲些什么缓解氛围。 她最终选择沉默,打开了车载音响,放了首音乐,让车内不再是单调的安静。 两个小时后,汽车到达机场的地下停车场,陈肆带她办理了值机手续,托运好行李之后,让她去了vip休息室。 那会儿她才得知,陈肆出钱给她把原本定的经济舱升成了商务舱。 正好快到饭点,她索性要了份面,坐在角落慢慢吃。一碗面下肚,手机也响了,是韩琳的电话。 按理说这个点对方应该还在睡觉,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她怎么醒得这么早。 刚接通电话,那头便传来一阵嘈杂声,还伴随着韩琳与蔡悦的声音。 “岁岁,你在哪儿呢?我和蔡悦到东航的休息室了,怎么没看到你?” 喻穗岁被这问题砸住了,一脸茫然:“你们在机场?” 韩琳嘿嘿笑,“你还不知道吧,你男朋友怕你在剧组无聊,出钱让我和蔡悦陪你几天,等开学了直接回梧州。” 喻穗岁都懵了,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什么?” 蔡悦是个急性子,抢过手机,风风火火地说:“什么什么?我看到你了!是不是在最角落的位置,戴着红色鸭舌帽!” 喻穗岁下意识抬头,好巧不巧地注意到几米远开外的两人,她们一人背着个托特包,看起来像是来旅游的游客一样。 她起身,对两人招手。 蔡悦拽着韩琳快速走到她面前,在对面的位置上落座,“怎么样,是不是很激动很惊讶?” 喻穗岁确实很惊讶,“刚刚韩琳说的是真的假的?” 蔡悦啧了声,“虽然她平常不着调,但这件事上没骗你。” 韩琳切了声,“不过,为什么你早上不和我俩一起来机场?” 喻穗岁顺嘴问:“你们怎么来的?” “叫的专车,送我们来的。” 蔡悦打断她的话,“你说为什么不让我们和岁岁一起来,那不是人家陈肆想多和岁岁待一会儿,要私人空间啊。” 韩琳边点头,边说:“不愧是苏清淮钦点的恋爱脑。” 三人没在休息室多待,便去了候机室。陈肆办事相当靠谱,给三个女孩都安排的商务舱,座位都挨得很近。 两个小时的飞行时间结束后,还没走完廊桥,便有司机把电话打了进来,也是陈肆安排的。 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酒店后,喻穗岁一点都没觉得累,觉得奔波在路上的今天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韩琳和蔡悦格外兴奋,去了喻穗岁房间,准备明天开工和她一起去片场,做她的助理。 剧组复工后,生活和往常没什么变化,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喻穗岁多想了,她总觉得有些工作人员经常把目光投放在自己身上。 不仅如此,导演对她的态度都开始热络起来,和之前的冷淡模样完全是两个极端。b组新上任的导演是位年轻人,对她的态度也挺特别的。 一天下来,喻穗岁觉得剧组大多数人都和蔼可亲了,就连往日狗眼看人低的场务小哥也格外殷勤,每天的通告单都主动送到手里。 杀青戏前一天,韩琳手里拿着保温杯,等着喻穗岁下戏,等她回来了,便递上水杯,纳闷地说:“剧组工作人员对你一直这么好吗?我怎么觉得你的地位比两位主演还高啊?” 喻穗岁对这个问题也很困惑,但她当时拍戏拍得有些累,没怎么说话。 她喝了两口热水,忽然觉得身下一阵暖流涌过,心里一咯噔,从包里翻出一片卫生巾,去了片场的厕所。 还没走进厕所,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对话声。 最重要的是,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瞧见没有,导演现在都对雾尚的那位新人态度变好了,你说这是为啥?” “还能为啥,两个可能,一个导演是她金主,另外一个就是她是资本塞进来的,带资进组呗,谁都得捧着。” “听说了吗?之前剧组放假那天,她男朋友把副导揍了一顿,当着好多人的面,导演和总投资商都在现场。” “我去,她男朋友什么来头,这么牛逼,不知道这样会断了她的演艺道路。” “切,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男朋友是总投资商的儿子,不仅如此,人家男朋友也牛逼,说揍就揍了,现在这不拍戏拍到一半,副导演都换了。” “啊?原来副导演被换是因为这个原因啊,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你真以为副导演是因为身体原因才退出剧组啊?太天真了。” 喻穗岁站在门口,小腹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她听完对话后,转身刚要走,又听到里面的声音。 “那她男朋友为什么打副导演啊?” “你说呢,能是为了什么,我听说是那新人想加戏去爬副导演的床,结果副导演拒绝了,然后她男朋友知道后,不教训自己女朋友,还去揍副导。” “太嚣张了吧,就因为自己有个投资商的爹吗?” “你还别说,就是这样的小男生比较招人喜欢,我那天看到她男朋友了,确实帅,那脸蛋,那身材,那身段,不进娱乐圈可惜了。” “我去,你还真敢想啊。” “那有什么不敢的?别说,等她男朋友来探班,我去要个电话认识认识。” “太坏了你。” …… 进入剧组之后,她觉得身边的工作人员对她都蛮好的,觉得传说中的娱乐圈也没有那么的阴暗,但现在听完这些对话,她忽然发现自己想错了。 原本以为演员之路很有可能是平坦的,一步一个脚印,但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此刻还未出道,还没彻底进入到公众视野范围下,谣言就产生了。 明明那位副导演是意图强迫她结果未遂,现在居然被传成了自己要爬副导演的床。 洗手间传来潺潺流水声,那两人从洗手间走出来之后,都没发现站在另一侧的喻穗岁,换了个话题,边聊着,边从她身边经过。 很可笑,见了面都忍不住自己是谁,刚刚却能侃侃而谈她的隐私,明明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就能这样造谣。 她从洗手间出来之后,路上两旁都满是摄影棚,北京的冬天风干,吹在人脸上格外的疼。 回了休息棚后,她发现多了位女演员,而那位女演员则是这部戏的女三号,也就是刚刚在洗手间对着她的隐私侃侃而谈的人物。 喻穗岁递给她一个眼神,发现她确实是不认识自己,便忍不住冷笑。 那位女演员叫做谈乌,她身边的小助理察觉到喻穗岁的不友善,蹙眉说:“你是哪位?” 喻穗岁没吭声,身边的韩琳走了过来,“有事吗?” 那位小助理颐指气使地指着喻穗岁,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见到圈内长辈都不知道问好吗?还没出道耍什么大牌?” 韩琳受不得一点气,张口就来:“长辈?模样确实挺显老的。” 另一旁的蔡悦没憋出笑出声,手伸到后背给韩琳束了个大拇指,“牛。” 韩琳挥挥手,表示这都是小意思。 那小助理气得不行,对谈乌说:“姐,你看她们,一点也不尊重你。” 韩琳翻了个白眼,“神经病。” 蔡悦就差给她鼓掌了,“不愧是我琳姐,好样的,陈肆不都说了吗,我们来这儿,就是不能让岁岁受委屈。” 这话一出,谈乌捕捉到几个关键信息。 陈肆?这次的总投资商?这人管她叫岁岁?不会是剧组那位新人,喻穗岁吧。 喻穗岁猜出她心里在想什么,扯了个笑,“刚刚你不是问我是谁吗?我是喻穗岁,还没出道,谈前辈。” 谈乌理清利害关系之后,没了刚才的气定神闲,反而教训了一番自己的小助理,随后说:“我这助理不认识你,刚刚没吓到你吧?” 喻穗岁冷眼瞧着她这一出,“没有。” 说完这话,根本没有要给她打招呼的意思,转身带着韩琳和蔡悦出了大棚,收工准备回酒店。 商务车上,韩琳实在想不通刚刚那女演员那一出是在搞什么。 她纳闷道:“现在娱乐圈里的人这么能屈能伸吗?前一秒还是那样高高在上,下一秒就蔫了。” 蔡悦耸耸肩,“谁说不是呢。” 喻穗岁垂眸,知道为什么谈乌听到自己名字之后,态度三百六十度转变。 因为她男朋友是前投资商的儿子,谈乌那是害怕自己被穿小鞋。 次日一早,喻穗岁早早地就到了片场,化完妆之后便和男一号对词,这是她在这部片里最后的一场戏,她拿到的角色因为是男主的白月光,所以结局是悲剧结尾。 男一号是郭淳屹,虽说还没大学毕业,但毕竟是科班演员,往日的戏份基本上都是一遍过,很少有像今天这样磕磕绊绊进入不到角色的时候。 “情绪不对,再来一条。” 导演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 喻穗岁从戏中脱身而出,她大概是天赋型选手,进入角色很快,出角色的情绪也很快,是属于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类型。 她递给郭淳屹一包抽纸,让他擦擦汗,随口问:“你生病了吗?今天状态看着不太好啊。” 郭淳屹抱歉地笑了下,“你还不知道吧,今晚我偶像来探班,我有点兴奋,所以。” 剩下的话没说完,喻穗岁也能猜出。 因为这场戏的情绪层次比较多,大多数都是以悲伤为主基调,他心情好的话,自然很难融入角色。 喻穗岁想到什么,小声说:“你要不试着想一下呢,你偶像万一今晚来不了了,据说明天北京会有暴雪,高速可能都会被封。” 郭淳屹被她的话逗笑,“第一次见这种给人提建议的。” 喻穗岁笑笑,“毕竟这是我最后一场戏,现在已经ng五遍了,我害怕我情绪也找不到。” 郭淳屹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大冬天的,还让你因为我的工作失误这样。” 喻穗岁摇头,“没事。” 这时,导演的声音又从对讲机内传出来,“准备好了没?场务,去拍板。” 场务提着板走到两人面前,喊下开始口号之后,便退场。 喻穗岁的话对他确实是有效果,但导演还是说:“这条不错,先保留,再来一条!” 又重新开始之后,喻穗岁叹了口气,对着郭淳屹说出了最后的台词:“从此以后,你我两不相欠,各自安好。” 少女顶着一张淡妆素面,眼睫时不时闪动,表情几近痛苦地说完这句话。 而后,导演的声音传来:“好!卡,过了,这条不错!” 当时夜幕已经悄然降临,这条过了之后,导演随即举起喇叭,说道:“咱们的新人演员喻穗岁今天杀青了,场务小哥,劳驾把蛋糕摆上了,各位工作人员,一起来张大合照。” 导演的话在剧组内很有分量,也或许是提前讲过,所以动作很快,众人站在台阶上,台阶前摆着一长排蛋糕,上面写着喻穗岁杀青快乐几个大字。 周围乱糟糟的,韩琳和蔡悦没参与大合照,两人拿着喻穗岁的东西,站在一旁。 不知何时,怀里被人送来一大捧鲜花,都飘着花香味。就这样,喻穗岁捧着一大束花站在众人之间,很明显的c位位置,身边是导演和各位现场的主创人员。 “我说三二一,大家一起喊杀青快乐!” 摄影师聚着相机,镜头对准台阶上的众人。 “三二一!” 摄影师的声音传来后,紧接着跟着的是众人喊声:“喻穗岁,杀青快乐!” 咔擦一道闪光灯凸显而过,随后众人慢慢散开*,都在庆祝她杀青快乐,很多叫不上人名的工作人员都涌了上来,给她道贺。 一时之间,喻穗岁有些感概,两个月前的开机仪式上,自己只是个名不经传的小透明,现在却能拥有自己的杀青仪式。 她倒不会觉得自己有多厉害,能让剧组和导演做到这份上。她总觉得自己在剧组的话语权明显得到提升的效果应该和陈肆脱不了干系。 周围都是嘈杂的人声,喧嚣声,剧组的各种打光灯还在继续照亮一切,仿佛身处白天一样。忽然,一片片雪花从天而落。 下雪了。 北京下雪了。 耳边的欢呼声更大了,韩琳和蔡悦已经提前回了酒店,帮她收拾东西,因为她们早就想着等喻穗岁杀青后,带她出去大吃一顿,好好玩上一天,所以回酒店洗澡换衣服化妆了。 偌大的片场内,和她十分熟悉的人缺没有一个,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许多人的对话声都传进耳朵里。 “那人是谁啊,排场那么大?” “据说是郭淳屹的偶像,赛车圈的一个神话。” “不是郭淳屹偶像吗,怎么导演和副导演也过去了。” “不清楚。” 有人凑上前,插话道:“那不仅是郭淳屹偶像,还是咱们剧组的总投资商呢。” “开玩笑吧?那人那么年轻,看着都没我大,还投资商,你言情小说看多了吧?” “不骗你,真的是投资商。”那人解释道:“人家小小年纪,眼光毒辣,早就投资过不少大项目了。” “真假?” “真的,不骗你,走,过去看看。” 喻穗岁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所以没去掺合,准备回酒店。 可甫一抬眸,便看到不远处的人群逐渐向着她这个方向靠拢,她遥遥地看到一群人围着一个身高腿长的年轻人,大晚上的,那男人还带着墨镜,西服外是黑色长款羽绒服。 她看到往日眼睛长到天上的导演此刻却对着那男人毕恭毕敬,而男一号郭淳屹也好不到哪儿去,笑容有些夸张,看起来好像很兴奋。 可能被众星捧月的那人是郭淳屹的偶像,也是剧组的总投资商吧。 她没心情像那些人一个阿谀奉承那位男人,转身准备悄悄地逃离现场。 可耳边忽然传来她的名字,是有人在喊她。 喻穗岁蹙眉,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她准备迈步朝着相反方向走,可那道喊声又出现了,这次听着很熟悉,又很近,仿佛就在身后一般。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声音很像陈肆的嗓音,低低沉沉的,能穿透一切。 “喻穗岁!” 她慢慢转身,发现导演也在喊她的名字。 “小喻,陈总喊你呢,先别急着走。” 陈总? 哪个陈总。 这话一出,她心中便升起满满的疑惑。 随后便看到那男人把眼镜摘了下来,露出一双熟悉又玩世不恭的眼眸。 那一刻,像是有一颗子弹一样穿透她的心脏一般。 她没想到,这位被众星捧月的陈总居然是陈肆。 而此刻大脑飞速运转,许多得不到的疑问在眼下得到解答。 为什么这次假期结束后,导演和剧组的一众工作人员对她的态度有三百六十度翻天覆地的变化。 为什么谈乌在听到自己是喻穗岁之后,反应那样大,能屈能伸地态度友好地和自己讲话。 百分之九十九是陈肆的缘故。 郭淳屹的偶像是他,剧组的总投资商是他,那些广告商追加广告的原因也是他。 而被众人围在中心的陈肆,旁若无人地走上前,揽住喻穗岁的肩,把怀里的那束花递给她,低声笑道:“宝宝,杀青快乐。” 第41章 那句旁若无人的话说出口之后,喻穗岁很明显感觉到周围人都愣住了,原本的喧嚣声也一同消失,众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两人身上。 喻穗岁有些没反应过来,还沉浸在陈肆到达片场的震惊中。 当然不止有这点,还有知道他是新的总投资商,他是郭淳屹入坑赛车圈的原因。 种种因素都透露出一个信号:陈肆并不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相反,他自身的各种履历,以及成年后的经历,比百分之九十的成年人还要丰富。 没有一个高中生能成为出色赛车手并且管理一支车队。 也没有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学生能拿出高达九位数的钱去投资一部电影。 更没有一个普通成年人策划的项目能和政府部门挂钩,并且带动当地的经济建设与发展。 这三条,单拎出来一条,就击退了百分之九十五的人,而剩下那百分之五是家境优越的二世祖或者富二代。 可陈肆不是,他现在拥有的这些,都是凭借自己,单枪匹马地闯出来的。 所以,在场的导演,工作人员,主创人员对他态度恭敬,是非常有理有据,也是正常现象。 “王导,我之前没和您讲过,这是我女朋友。” 陈肆一手揽住她的肩,另外一手插兜,态度不卑不亢。 导演混迹娱乐圈多年,早在之前剧组放假前的聚餐上就能猜到两人关系不一般。 所以他当下也揣着糊涂装明白,“是吗?小喻虽然是个新人演员,但演技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陈肆笑笑没说话,看了一圈四周。 导演极其上道,一秒钟便猜到陈肆心中在想什么,顿时说道:“行了,大家都散了吧,该收工的收工,该赶通告的赶通告。” 等众人稀稀疏疏地走得差不多之后,陈肆才把目光重新放在喻穗岁身上。 他低着头,抬手拭去她眉间的雪粒子,“在这地方看到我,是不是挺惊讶的?” 喻穗岁眨眨眼,把花塞回他怀中,小声嘟囔:“你买的花有点重,我抱不动。” 陈肆稳稳接过,“成,娇气包,我抱着。” 兴许是刚刚发生在片场的那一幕超乎了喻穗岁的想象,又或许是她不喜欢看陈肆身上带有世俗的气息。 心里一下子腾起了一股气,憋着发不出去。 她咬紧唇瓣,鼓着腮帮子,语调有些阴阳怪气,“我哪有娇气包,明明是你更娇气一点,刚刚走过来的时候周围围了好多工作人员,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大腕儿莅临现场,导演和主演都对你点头哈腰。” 陈肆听出她语气中的不自然,没憋住,笑出声。 “你还笑!” 喻穗岁瞪着他,虽然身高处于低势,但气势一点也不减。 “你是这部电影的总投资商我都不清楚,你都不和我讲,而且,你认识郭淳屹这点也藏得好深,我发现我真的一点也不了解你,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越往下讲,她的语气就越激烈,像是真的生气了一样。 陈肆没想到这姑娘反应这么大,忙紧将她揽进怀里,轻声哄她:“宝宝,你又没问过,我下次不会了,肯定全都告诉你。” 喻穗岁被他勾着双手,被迫窝在男人怀里,鼻腔中全是他身上的苦柠香气。 说实话,这么久不见他了,还真挺想的。 刚准备开口,另一旁便传来宋靖的尖叫声。 “岁岁!你有男朋友了?!” 喻穗岁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急忙从他怀中挣扎着出来,理了理微乱的发丝。 这次不是宋靖一个人来的,她身边还站着个同样穿着西服的男人,身高和陈肆差不了多少,应该就是她一直挂在口上的男朋友了。 喻穗岁抿唇笑了笑,给宋靖介绍陈肆:“他是我男朋友,陈肆,靖靖,这位是——” “我男朋友,靳屿。” 陈肆主动伸出手,同靳屿相握,靳屿亦是如此。 但两人貌似相识,因为靳屿对陈肆说的话是:“又见面了,陈总。” 喻穗岁愣了下,宋靖也表示很惊讶,她扭头看向靳屿,“你们认识吗?” 靳屿淡笑道:“风投圈就这么大,陈总的事迹在圈内算是一个领头标,我一介小卒听说过陈总的名讳也很正常。” 按理说,陈肆和宋靖的年纪是一样大的,但之前听宋靖说,她男朋友比她大几岁,也就是同样比陈肆年长几岁。 可一位常年身处在京城风投圈的风口上的人物,此刻见到陈肆之后,态度也是稍稍带了些敬意。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也让陈肆的底牌身份更加扑朔迷离了。 他到底是谁呢? 那天回酒店之后,喻穗岁也忍不住问了同样的问题,“陈肆,你到底是谁呢?” 陈肆当时正抽烟看着财经新闻,听到这话,掸了掸烟灰,不正经的笑了笑,像个流氓一样地说:“是你老公,也是你男朋友,更是你男人。” 第42章 两人呆的酒店并不是剧组之前给她订的那个,而是另外一处看起来更高档。 一晚将近五位数的洲际酒店。 饶是和陈肆认识这么久之后,喻穗岁还是受不了陈肆那厚脸皮的模样。 她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捏着化妆棉,卸掉脸上的妆容。 “怎么不说话了?” 陈肆没听到小姑娘的声音,掐了烟,倾身捞起电视遥控,关闭掉财经新闻之后,扭头看她,“我刚刚说的不对?” 喻穗岁盯着镜中的自己,只当是没听见。 陈肆笑了笑,起身,脱了西装外套,朝着小姑娘走了过去,看到她没穿拖鞋,光着脚盘腿坐在地上。 他啧了声,就那么毫无包袱地坐到她旁边的空地上,双手掐住她盈盈一握的细腰,稍微用了些力道,一抬,便让她坐到了自己腿上。 “你干嘛!” 喻穗岁没拿稳化妆棉,被卸妆水浸湿的化妆棉颇有些重量,啪嗒一声,掉落在瓷砖地面上。 “我卸妆呢……陈肆。” 小姑娘的声音越发低微细小,因为这人的手不老实,一双大掌到处乱动,手法像是在铺平一张偌大的软地图般。 所到之处,地图平展,衣衫也渐渐平展,没有一丁点的褶皱。 陈肆下巴懒洋洋地搭在她肩上,没彻底放松,用着劲儿,免得坠得这姑娘肩膀难受。 毕竟她可是个娇气包。 陈肆盯着镜中的小姑娘,眯着眼,手下不停,语气像是在发号施令:“你卸吧,我看着。” 喻穗岁咬紧唇瓣,眉毛微微卷起,“你在这儿,我卸不好妆。” 这话赶客的意味很重,但陈肆像是听不明白似的,他故意把呼吸喷洒在她耳后,声线很低,“我有那么影响你吗?” 喻穗岁被迫含着腰,声音愈发下垂,“有……你别乱动。” 陈肆看到想要的效果,轻声笑了,胸膛发出愉悦的颤动,颤动作用到她身上,震得她后背酥酥麻麻,好像身体里有许多噬血的小虫一般,咬得她很痒。 男人没再乱动,安安静静地坐着,盯着她卸妆的步骤,先卸眼妆唇妆,随后往手上挤了点卸妆油,揉搓在脸上,按摩一会儿之后,又拿起一个小喷壶朝着脸上喷水。 卸妆油乳化后,形成一滴滴白水,向下坠,随后她又连忙继续揉搓,让底妆完完全全的被卸妆油稀释掉。 陈肆盯着看了一会儿,好半响才说:“卸妆挺熟练啊?” 喻穗岁偏头,瞄了他一眼,对上他的目光之后,心里涌上了一股极其怪异的想法。 好像他们此刻是一对儿已经领证的新婚夫妻一样,妻子在梳妆台前各种摆弄脸,而他则是在自己身后,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盯着她看,看得还是镜中呈镜像的自己。 喻穗岁愣了下,清醒过来后,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 再一抬眸,和他对视上,吓得连忙从他身上下来,站起身,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 陈肆也没拦她,顺势躺在地上,支着头,气定神闲地问:“去哪儿啊?” 喻穗岁头也不回,“洗脸。” 等她洗脸卸妆的功夫,陈肆接了个电话,是宋靖男朋友靳屿打来的,邀请他一起吃晚饭,毕竟好不容易见到了。 陈肆当时回他:“我得问下我女朋友的意见。” 那头的靳屿表示理解,“好。” 喻穗岁听到他打电话的动静,护肤结束后,走出洗手间,“你刚刚和宋靖男朋友打电话吗?” 电话已经挂断,他嗯了一声,“问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喻穗岁沉吟两秒,“那我们先去接韩琳和蔡悦吧,正好大家一起吃,可以吗?” 陈肆朝她走过去,自然地从她身后搂抱住她,埋进她的颈窝,闻着她身上好闻的淡香气,声音闷闷的传出来:“不用问我,宝宝,我听你的。” 喻穗岁内心塌陷一块儿,她偏头,去蹭他的侧脸,“那就按我说的这样?走吧,先去接她俩。” 男人没动。 “走了,陈肆。”她催促道。 陈肆笑了下,“宝宝,再让我抱会儿。” 喻穗岁眨眨眼,偷偷弯弯嘴角。 - 把韩琳和蔡悦接上车之后,陈肆便开车前往饭饭店。 路上车辆蛮多的,饭店是靳屿订的,地点在市区,三里屯附近的一家私房菜馆,往常一般不对外营业,是会员制的饭店。 再拐个弯就到了,临近下车,陈肆还收到了导演的电话,对方也是在问陈肆今晚有空吗,想请他吃顿便饭。 陈肆拒绝掉了,表明今天有事,下次再约。 挂断电话后,副驾的喻穗岁忍不住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当时车上只有他们两个,韩琳和蔡悦提前下了车。 陈肆打了一圈方向盘,将车稳稳停好,没熄火,借着车外的光,偏头看她,“怎么?盯着我还没完了。” 喻穗岁摇摇头,解了安全带,“就觉得你地位好高,都能撼动王导主动请你吃饭,明明他是最清高的一个人,现在却为了五斗米折腰。” 典故都从她嘴里蹦出来了,陈肆要是再听不出她的调侃,就白活了。 他啧了声,长臂一伸,扶在她的脑后,带着她往自己的方向倾,自己又凑过去,和她近距离接触,前额相互贴在一起,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损我呢?”他轻笑,“还是骂我呢?” 喻穗岁眨眨眼,眼睫毛不停扇动,形成一股股小风,扇在他脸上,吹进他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她故意拿腔拿调,“我哪敢啊,你现在可是我剧组的总投资商,我可不敢惹你,怕你把我踢出剧组。” 陈肆被她的话整乐了,笑出声,“我的话分量有那么重?” 喻穗岁轻哼,“那当然了,现在剧组,谁敢不巴结你啊。” 陈肆点头,“成,那你呢?你会巴结我吗?” 喻穗岁听到这话,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盯着他的眼睛,点头,“当然。” 得到想要的回答,陈肆松了手,放她自由,重新坐回驾驶座,后背懒散地贴着椅背,一副大爷姿态,朝她勾勾手指,“那过来,给我示范一下,你是如何巴结我的?” 这个混蛋!流氓! 给他一点阳光就灿烂! 喻穗岁没动。 结果这人还催上了,“怎么不过来了?还得我教你?” 他像是在和她玩角色扮演一样,他是那位金主,而她是金丝雀。 不得不说,这样玩起来,还挺带感的。 喻穗岁心里也是这样想,隐隐觉得有些刺激。 她深吸一口气,看了眼四周。 这块空地是饭店的地下停车场,场地面积并不是很大,但周围停的车却都是五百万以上的豪车,劳斯莱斯,宾利,兰博基尼,西尔贝,布加迪威龙等等。 可今天陈肆开的这辆奥迪a6在一众豪车中,倒显得十分朴素了。 “愣着干嘛呢,宝宝,需不需要我提醒你,待会儿就得去饭店吃饭了,没时间留给你发挥了。” 陈肆真是坏透了,故作姿态说这话,明明期待的是他,却把压力给到她。 喻穗岁轻哼,也意识到这点。 她脑海中忽然快速闪过之前韩琳给她分享的一个漫画网址,里面都是各种令人脸红心跳的番,画面都印在了脑子里。 有了作弊工具,她便照葫芦画瓢般的,蹬掉脚上的雪地靴,被棉白加绒袜裹住的双脚暴露在空气中,一点一点踩上副驾驶,又在陈肆逐渐晦暗的目光下,慢慢移动过去,穿过中控台,最后踩在他身上。 寂静空气中,忽然传来一道男人的闷哼声。 陈肆喉结滚了滚,双手随意放在一旁,自从她开始脱鞋,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一秒钟。 “挺会玩儿啊,宝宝,从哪学的这些?” 说完这话,他还吹了个口哨,很配合。 喻穗岁的动作看似很流畅,事实上她手心里全是汗,额前的碎发也被热汗打湿,汗津津地黏在脸颊处。 她心跳很快,很紧张,但面上丝毫不显,并且让自己稳住心神,不动声色地调整呼吸,做了几个来回的深呼吸。 “你管我,刚刚是你说的,让我巴结你,但你可没说方式和手段。” 陈肆都要忍不住给她鼓掌了,他舔了下薄唇,眸中的兴趣颇深,“成,我是没说,任由你发挥,但是宝宝,你太会玩儿了,我甘拜下风。” 话虽是这么说,但他却根本没落下乘。 记忆有些混乱,喻穗岁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只是任由脚尖在那地方轻轻呆着,并不敢用力。 陈肆垂眸,扫了一眼,哼笑:“这就没了?” 喻穗岁有些茫然,啊了一声。 顶着一张未施粉黛的无辜小脸,纯的不能再纯的一张脸,做这种事情。 反差感十足。 这场景比陈肆第一次看到她抽烟,还有冲击性。 喻穗岁喉咙有些干燥,喉间传来燥意和痒感。 车内太安静了,她有些受不了了,又不想露怯,一抹点子在脑海中闪过。 “还没结束呢,哥哥,”她故意操起之前的称呼,好让陈肆觉得自己不是那样菜,“我想放个音乐,可以吗,哥哥。” 陈肆承认,他今晚确实被这姑娘惊到了,之前自己一直藏着掖着,害怕那点不入流的心思出来吓到她。 可没想到,这姑娘看起来像是比她还会玩儿。 而且最关键的是,她那两声哥哥,确确实实地取悦到他了。 很爽,被自己喜欢的姑娘叫哥哥,是真的很爽。 陈肆下巴轻点,“想听什么?” 喻穗岁只是想放点音乐声助兴,随便什么歌曲都行。 她说了个随便。 陈肆点额,“成。” 那就随便来一首。 不知是怎么回事,是巧合还是人为。 车载音响播放的这首歌格外搭配现下的这个场景。 歌词一出,喻穗岁的心尖便颤了颤。 “it''''syorthdaysoiknowyouwanttorideout, 今是你生日我深知你欲要体验那骑。趣横生, evenifweonlygotohouse, 虽然只是在我家为你庆生, siponweezyaswesituponcouch, 坐在我的沙发上抿着美酒, feelsgoodbutiknowyouwanttocryout, 欢乐今宵我深知你想要纵。情欢叫。” 喻穗岁都懵了,喃喃道:“这歌也太……” 陈肆顺杆爬,“这歌怎么了?” “太黄……了。” 只见这混蛋闷声笑,“身为黄种人,听点黄。歌,怎么了?” 喻穗岁瞳孔瞪大,“你故意的?” “哪能啊宝宝,”他啧了声,“这不是随机挑的,你不喜欢?” 喻穗岁抿抿唇,“也不是……” “那就这首。” 他一锤定音。 歌词愈发火。热,一时之间,喻穗岁有些后悔了。 后悔干嘛要放音乐,她觉得浑身的温度都开始上升,仿佛下一秒自己就被融化。 “yousayyouwantpassionithinkyoufoundit, 你说要感受那似火激情这团烈焰在你眼前燃烧, treadyforactiondon''''tbeastounded, 身心做足准备切勿被我惊吓, weswitchingpositionsyoufeelsorounded, 不断切换战术直至举手投降, tellwhereyouwantyourgiftgirl, 告诉我这份礼物放哪比较舒服。” 喻穗岁动作顿住了,没敢继续动,注意力都放在歌曲上了。 陈肆啧了声,故意使出不耐,“怎么不动了?不是说巴结我?” 喻穗岁的目光从车载屏幕移回到他脸上。 “再不动,我就给你差评了,宝宝。” 这种话的后缀,还不忘加个宝宝。 这混蛋真是够了。 她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吸吸鼻子,问他:“你想我怎么动?” 把问题抛了回去。 陈肆啧了声,忍不住给自己找了根烟,咬在嘴角,也不抽,就是过个瘾而已。 他语气含混:“你随意,怎么来都行,我能受得住。” 喻穗岁眨眨眼,不吭声,只是让脚下的力量稍稍重了些。 但力度也在控制着,只是重了一分而已。 陈肆似乎觉得不过瘾,“啧,非得让我上手?” 喻穗岁眼睫疯狂打颤,忍不住说:“那你上手吧,我不敢用力。” “成,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 这话说完,他根本不给喻穗岁开口的机会,右手猛地攥住小姑娘细白的脚腕。 动作间,腕表露了出来,小臂上的青筋也有些明显。 他攥着他的脚腕,眯着眼,用力地朝下按,让她双脚仿佛如履平地一般地踩着,根本没什么收敛。 喻穗岁有些愣,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陈肆冷不丁抬眸看她,“弄疼你了?” 她摇头,刚刚的气焰早已消失,“不是,我是怕你疼。” 一道轻笑声出现。 随后就听到他略显沙哑的话:“这才哪到哪啊宝宝,你太小看你男朋友了。” 喻穗岁心跳加快,承认现在这一瞬的陈肆很抓人,很吸引人,很让人忍不住联想。 联想他在某个地方,某种时刻,满身汗的模样。 “你不疼吗?”她声音都开始打颤。 结果这话刚说出后,就明显感觉到脚在用力向下坠。 又听到这人说:“不疼,但有别的感觉。” 喻穗岁愣了下,问:“什么感觉?” 彼时,英文歌已经进行到高。潮阶段。 副歌悄然来临。 “girlyouknowi-i-igirlyouknowi-i-i, 你看透我的心思, lbeenfeenin, 我难。耐内心冲动, wakeupinthelatenight, 深夜梦醒只因我意。乱情。迷, beendreanboutyourlovinggirl, 不断幻想着你的深情爱。抚。” 尾奏结束后的那一秒,她听到他说: “挺爽的。” - 从车上下来后,喻穗岁忍不住把脸埋进围巾中,虽然周围的风呼呼地吹着,但她貌似感觉不到一丁点的冷,脸颊到此刻还泛着红润。 脑海中翻来覆去的是临下车的场景。 主驾驶的男人半弯下腰,大掌攥着她的脚腕,微微举起,在她的脚背上,落下一个轻柔又滚烫的吻。 像是一个烙印永久地刻在了上面。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让人脸红心跳的是—— 他做这些举动的时候,目光始终都放在她身上。 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让她觉得自己像是困在笼中的猎兽般。 而他,就是那个将她捕获的猎人。 “想什么呢?” 男人走到她身边,将她揽进怀中,带着她走,“看路。” 喻穗岁哦了一声,乖乖跟着他走。 到了包厢之后,才发现众人都到了,只剩下他们两个,算是迟到了。 韩琳和蔡悦看过宋靖往日的电视剧和电影,所以此刻见到之后,像是粉丝见了偶像一样,喋喋不休的话都冒出来了。 宋靖和两人一见如故,没什么距离感,况且大家都是同龄的年轻人,相处起来也很融洽,很年轻化的社交。 喻穗岁和陈肆落座后,靳屿便叫了侍应生上菜,两个男人聊起来的话题,都是有关投资方面的,喻穗岁不感兴趣,也没参与进去。 “岁岁,我之前给你说的那个瓜,没想到你就是当事人。”宋靖忍不住说:“那你当时怎么没反应。” 不等喻穗岁回答,韩琳便接了话:“岁岁不爱看各种瓜,比较人淡如菊,可能都没猜到你说的瓜是什么。” 喻穗岁点头,“当时不太确定。” 宋靖笑了笑,“还是你们了解她。” “那当然,我和她认识十几年了都。” 韩琳凑过来,小声问:“刚刚你俩磨蹭什么呢不上来,我都饿死了。” 喻穗岁冷不丁被这样一问,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忙紧给她夹菜,“饿就多吃点,还有空八卦我。” 蔡悦受不了韩琳这副没眼力见的模样,“人家小情侣好久不见了,那肯定得先腻歪一会儿啊,你个单身狗肯定不懂。” “我不懂,你懂!”韩琳呛她。 蔡悦呵呵笑,“肯定比你懂。” 韩琳眼珠子一转,想起什么,问:“那你和江至风怎么样了?” 蔡悦熄了火,“大好时光,别提那个不解风情的男人,行不行。” 韩琳也不是特别傻,听到这话之后,也能猜到估计是对方的追人之路不甚明了。 忍不住说:“要不我让清淮哥帮你撮合撮合?” 蔡悦摆手,“打住,不用,我要靠自己。” 一副女王气势。 韩琳给她束了个大拇指,“成,那您努力,我等你的好消息。” “妥了。” 两人一唱一和,看得喻穗岁和宋靖那是一愣一愣的。 宋靖好奇心被勾起来了,忍不住问,“你们在聊什么啊?” 韩琳想也没想地回答:“啊,蔡悦在追人呢。” 宋靖哦了下,“这是进展不顺利?” “也不是,应该是还没开始进展。” 宋靖看了眼靳屿,想到什么,说:“要不我教教你?” 喻穗岁一直安静的坐在那儿,听她们聊天,但听到这,很明显察觉到宋靖也有故事。 她忍不住问:“你有经验啊?” 宋靖笑了下,抬手挡住嘴,不让身边的靳屿看见,“当然,他就是我追过来的。” 喻穗岁忍不住笑了,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之前她就隐隐能感觉到宋靖有故事,但没想到和她猜想的事情真的一样。 她原以为,像宋靖这样的天之骄女,感情的路应该是很平坦。 陈肆虽然看着像是注意力都放在和靳屿的聊天上,但实则他一半以上的精力都在关注着喻穗岁。 坐在他对面的靳屿看出这点,笑了笑,问:“待会儿结束后,你们回酒店?” 和陈肆聊了一会儿之后,两人倒是没什么代沟,对投资行业的看法有很多都是一致的。 靳屿给陈肆的感觉,和江至风很像,两人都是从社会最底层一路摸爬滚打才能走到今天这个地位的。 “我朋友新开了个娱乐会所,一会儿一起去玩玩?”靳屿随口提到。 一旁的宋靖闻言,“行啊,正好岁岁我带你们去逛逛。” 陈肆偏头,“我看她的意思。” 喻穗岁愣了下,不知不觉间一整个包厢的人都看向自己。 她眨眨眼,“那就一起去呗,正好我在剧组待那么长时间,都憋坏了。” 宋靖接话道:“是吧,导演根本不让请假,所以够憋人的。” 一顿晚饭吃得差不多,已经晚上九点了,众人便打算转战靳屿说的那个娱乐场所。 韩琳和蔡悦没再坐陈肆的车,都知道这对小情侣长时间没见了,所以很有眼力见的给人家腾位置,让人家好好感受一下个人空间。 - 到了那儿之后,喻穗岁才得知靳屿说的那个娱乐场所是前不久上过热搜的风厅阁。 毕竟开业当天,有许多明星网红都参加了开业典礼,营销声势闹得挺大挺热闹的。 只是喻穗岁没想到,苏清淮他们也过来了。 “苏清淮今天上午就到北京了,白天有个会议,会议结束后,我就去剧组接你了,知道你今天要杀青。之后还有个饭局,是苏清淮他们参加的,我就没去。” 陈肆挽着喻穗岁的肩,在她耳边解释道。 喻穗岁不解,“苏清淮他们?还有谁啊?” “江至风,辛泰奇,刘崎,没别人了。” “哦。”喻穗岁点头。 靳屿直接带他们去了顶层的会员间,风厅阁像是个大型酒吧,只是不仅仅有酒吧的装潢。整个场所的装修像是商场般,中间属于镂空状态,顶层的会员厅的阳台用一扇巨大的玻璃将大厅隔开,隔着玻璃,还能看到底下一楼舞池中各种摇摆的年轻人。 会员厅内的灯光比较正常,不晃眼,但大厅处时不时闪动着红蓝色厚重光,倒显得十分酒吧化了。 最后,靳屿干脆打开了阳台的玻璃,摁下按钮,升降玻璃掀起来,外面的栏杆也一同升起来,保护安全。 这种场子陈肆也是第一次见,以前只听说过,倒是没怎么*见过内部构造。 他和喻穗岁站在栏杆旁,向下眺望,能看到一楼搭建的盛大舞台,上面有个乐队正在演出。 韩琳也走过来,一秒认出那是最近很火的某个乐队,忍不住拍了几张照片。 会员厅内除了刚刚吃饭的六个人,还多了苏清淮他们几个男人,此刻正纷纷递名片寒暄着。 喻穗岁让陈肆回里面了,自己和韩琳搭着栏杆向下看,眯着眼,发现了一个意外的人。 底下的舞池中,居然有谈乌。 “啀,岁岁,你看那个是不是之前给你使绊子的女三号?” 韩琳也发现这点,指着那儿说。 喻穗岁点头,“我看到了。” 紧接着,谈乌冷不丁一抬眸,和喻穗岁对上眼。 随后,朝她笑了笑,退出舞池,朝着电梯的方向走。 “哎,岁岁,她上来了,不会是要来和你打招呼吧?” 韩琳抬高音量问她。 喻穗岁摇头,“或许吧。” “这人的风评不太好,你小心点,我之前在剧组听说过她的一些事迹。” 喻穗岁对这没兴趣,拍了拍她,“好啦,你看乐队表演吧。” 韩琳还要说些什么,但喻穗岁已经转身回去了。 周围很吵,会员厅和外界相连,各种音乐声都一齐出现。 喻穗岁有点累,此刻正坐在沙发上回消息,是她在雾尚的经纪人给她发的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梧州,公司给她订机票。 喻穗岁回复:【我朋友在这边陪我,我大概明天或者后天和朋友一起回梧州,姐,您不用担心啦。】 那头很快回她:【行,你注意安全就好。】 回完消息之后,她收起手机,端起桌上的果汁,准备尝一尝。 可玻璃杯还没碰到唇边,目光就钉在了不远处的沙发上。 陈肆坐在沙发角落,在低头看着手机,一副回消息的姿态。 而他对面站着个穿着清凉的女人,那女人看着有些眼熟。 女人不知道在对陈肆说些什么,而陈肆一副不想理的懒散感。 不仅如此,他的脸还臭臭的,像是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一样。 她眯起双眼,盯了一会儿。 才发现,陈肆对面那女人是谈乌。 愣了下,想继续看下去。 结果就看到谈乌递过去一张卡片,很像房卡。 而谈乌成功将房卡塞进陈肆手中后,一转身,便对上了喻穗岁递过去的目光。 她以为谈乌做出这种,当着别人女朋友的面撬墙脚反被发现后会心虚。 但事实上她想错了。 谈乌发现自己在看她之后,脸上一点心虚都没有。 不仅如此,还对着自己的方向笑了笑。 似乎是在挑衅。 第43章 谈乌转身离开了。 楼下风格各异的灯光频频闪烁,厚重款红蓝相间灯光时不时地扫。射过来。不仅如此,玻璃门被升起来,外界的噪音也全升上来。 那支乐队的音乐声很炸耳,极具节奏感的鼓点震得人耳朵发麻。 喻穗岁欣赏不来这种,只觉心脏凸凸的一阵麻感。 她从包里翻出一副降噪耳机,给自己戴上,注意力一直放在陈肆那边。 虽然两人很久没见,小别胜新婚,但此刻包厢内男女分开玩了,看陈肆那架势,应该是和苏清淮他们一群人玩手游,各自都把手机横屏握着。 见此场景,她也不方便打扰。 而谈乌塞给陈肆的那张房卡此刻孤零零地躺在男人面前的茶几上,还被一杯酒压住,好像没什么人注意到那黑色房卡似的。 果汁入口回甘很甚,但过了半分钟之后,口中只剩下涩感。 喻穗岁把那杯果汁放回原位,没再继续喝,准备起身下楼拿瓶矿泉水。 宋靖注意到她的动作,跟了过来,自然地挽住她手臂,“你去哪儿啊?” 声音很大地传进耳膜内,比外界的噪音还要高上几分。 喻穗岁忍不住揉了揉耳朵,踮脚凑到她耳边说:“去拿瓶水,你要去吗?” 宋靖很明显是喝嗨了,摆摆手,“走吧,一起去,刚好我下去透透风。” 就这样,两人相伴朝电梯的方向走,根本没注意到在她们走后,谈乌又回了那个vip厅。 等电梯的人不少,她们也没傻等,果断选择安全通道,准备走下去,反正也就是三层楼的距离,刚好安全通道很安静,正好可以缓解一下耳朵。 刚下到三楼,降噪耳机便传来一阵自己的手机铃声。 喻穗岁拽住宋靖,“等下,我有电话进来。” “你接,不着急。” 宋靖闭着眼,靠着墙立着,头都钻进墙角,真是喝多了。 喻穗岁笑了下,想拿出手机看来电显示,她还以为是经纪人的电话,结果不是。 是陈肆拨过来的。 估计是在找自己吧,他们可能游戏已经打完了。 正这样想着,下一秒指尖滑动屏幕,接通电话。 “陈肆,怎么了?我和靖靖下楼拿水。” …… 耳机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像是衣服布料交织在一起的细小动静。 她愣了下,还没来得及继续讲话,就被惊得立在了原地。 因为电话那头是两个人,一男一女。 是陈肆和谈乌的对话。 “我托人打听过了,知道你今晚会来风厅阁,特意为你过来的。你应该还在读高三吧?今年六月参加高考,我听说过你的名字,梧州乃至省城未来的状元,据说有很多投资商看中了你,想给你投钱,营销成明星状元。” 这是谈乌的声音。 “你想好去哪儿读大学了吗?要不要考虑来浙市,这地方的大学虽说比不上京城的,但好歹也是985,含金量很高。我说这么多,你应该能听懂我意思吧?陈肆,我给你的房卡呢?” 静了半分钟后,陈肆笑了下,语气含混,应该是在抽烟。 因为她听到打火石摩擦的咔擦声,以及明显在吐烟的动静声。 …… 男洗手间内。 陈肆斜斜地倚着墙,下巴微收,根本不给谈乌一个眼神,“这就是你把我堵在四楼男厕所的原因?” 喻穗岁猛地清醒,反应过来。 陈肆这是故意在报点位,报给她听的。 谈乌继续:“这不是重点,陈肆,我知道你是喻穗岁男朋友。说实话,在我得知你是剧组后来的总投资商的时候,都有点惊讶,没想到总投资老总居然是个不到二十的年轻人。知道你还没高中毕业的时候,我更欣赏你了。陈肆,要不要和我来一次,或者发展成长期关系。你放心,我这人嘴很严的,喻穗岁保证不知道。” 听到这,喻穗岁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她居然没想到,谈乌居然能没有道德感到这个份上。 但接下来,她比较期待陈肆的回答。 “来一次?什么?” 陈肆像是听不明白,又像是在装傻,“讲清楚点。” 喻穗岁抿唇,冷笑。 陈肆不可能听不懂,此刻这样说,百分百是故意的。 谈乌背过双手,挺胸,亮出某点,“你应该不会听不懂吧?都是成年人,陈肆,我刚刚的话很明显了。我和喻穗岁虽然没有对手戏,但我从她穿衣打扮中能看出来,她没什么女人味,应该也不知道在一段感情中怎么拿捏男人。可我不一样,陈肆,我可以。我能给你想要的,我能带你的感官上云端,也能带你爽。” 静默两秒,陈肆扯了个笑,没吭声,继续听她讲。 “你能从喻穗岁那儿得到的体验感,在我这儿也能得到,并且,我能给你更多的不一样的体验感,保证你无法忘却。” 谈乌也给自己点了根烟,烟雾蒸腾飘起之后,陈肆后退两步,和她明显拉开距离。 谈乌不在意这点细节,掸了掸烟灰,“你觉得呢?” 陈肆低着头,目光落在鞋尖上。 看似站在这儿听她讲话,实则心思早飘到九霄云外了。 “陈肆,你觉得怎么样?” 谈乌继续问。 陈肆这才抬眸,终于舍得给她一个眼神。 静静地看了她两秒中,第三秒,便收走目光。 谈乌说实话,做过很多次这种事儿,但今天在剧组第一次见到陈肆的时候,就知道这人是她的天菜。 她拿下的异性多到数不清,但这是头一个让她有征服欲的。 她有把握,只要陈肆同意和他来一次,自己就能控制住他,并且让高高在上的他成为自己的裙下臣,会让他像个毫无尊严的狗一样,只为她摇晃尾巴。 但目前,他没有对自己表露出一丁点情绪。 拒绝或者同意,都没有。 一丁点也没有。 可陈肆越是这样,她就越来劲,越觉得这种男人才配得上她谈乌。 所以在等他回答的时候,她心里也为自己捏了把冷汗。 可她毫无退路,能想象到如果陈肆不同意,那自己的下场会有多惨。 但她此刻想不到那么多了,随心来。 同样在捏住心脏等待陈肆回答的还有喻穗岁。 她情绪上倒是没什么起伏,只是觉得可笑。 十秒钟过去了,陈肆还没开口。 半分钟过去了,直至谈乌那根烟燃尽,陈肆才有了要开口的趋势。 “我觉得,不怎么样。” 陈肆声音很冷,但一语戳破她的小心思,“能美化吸。笑。气的,我倒是头一次见。” 话音刚落,谈乌瞳孔倏地一缩。 “不可能,你怎么知道?” 画外的喻穗岁也愣住了。 没想到谈乌除了人品和个人生活作风上有问题之外,还有这种行为。 刚刚那话其实是陈肆在诈她,但现在看谈乌的反应。 实锤了。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剧组的总投资商,我投资这部戏虽然百分之九十是看重喻穗岁,但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投资一个项目前是要做市场评估和风险评估的。你的那点事儿,早就不是什么稀奇了,不然你以为我能知道?你拿捏男人的方式,不是就靠这种手段,让你那些所谓的囊肿之物离不开你,只能围着你转,成为你的傀儡,为你投资。” 陈肆根本没给她留情面,“宋靖男朋友靳屿,你应该听说过吧。这话说给你听,也不是不行。早在我投资这剧组的时候,靳屿同我讲过,这剧组的演员选的不行,有人有黑料,还是那种可以让这部电影无法正常播出的黑料,黑料一经示众,会让整个剧组的努力打水漂。我当时便想到了某种可能,但没想到你居然自己送上门了。” 男洗手间的门被谈乌反锁了,外面的人根本进不来,相当于给了两人一个谈判场所。 “我看了剧本大致情节,你只是个配角,还是之前的资方塞进来的无关痛痒的小配角,即便是把你的戏份都删掉,对整部戏也没什么影响。所以,你觉得你的下场是什么?” 陈肆轻笑,说出的话却是很无情: “现在商务方面的事情谈清楚了,你很快会被踢出剧组。那接下来该说你来找我,想和我谈的事儿了。” 话都到了这一步,谈乌后背起了一身冷汗。 她后悔了,后悔招惹这个恐怖的男人。 “你想和我来一次?还想和我发展长期关系?不好意思,我本人看着却是挺不着调,但伤害喻穗岁的事情,即便是让我死,我也做不到。我不了解你的过去,但单从你给我塞房卡这件事,以及你刚刚的话术上来判断,你应该和不少自认为优质的异性发生过关系。所以即便是没有喻穗岁,即便是世界上只剩下我和你,我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陈肆确实没看她,视线一直落在窗外,盯着窗外的枯树枝。 “想知道为什么吗?” 他根本不等谈乌回答,便说:“因为,我嫌你脏,怕得病。” 说完这话,他转身,准备走出这个是非之地。 但手刚搭上门把手,脑海中闪过什么,头也不回地补充道: “哦,忘了和你讲。我和喻穗岁在一起,是我死皮赖脸追的她。换句话说,我就是喻穗岁的一条狗,她朝我勾勾手,我就可以爬过去,跪在她面前。可能是我的外表,看起来让你觉得我这个人应该是没什么道德感。说实话,我在和喻穗岁在一起之前,名义上确实有过几任前女友,并且我也见过很多像你这样的人,说的话都是一个格式,只不过我见过的都是男性,几乎没有像你这样的女孩子。” “在这种烂人方面,男人我见多了,异性的话,你倒是第一个。” 他真的是懂怎么在人心窝上扎刀子,还寸寸不退。 杀伤力很强。 电话那头的喻穗岁都觉得他嘴是真毒。 但听到他刚刚的话,心里又是说不出的滋味。 这通电话整整持续了快半个小时,喻穗岁一偏头,发现宋靖不知何时都蹲坐在地上,头不停地向下坠,完全快睡着了。 她愣了下,喊醒她,“靖靖,起来了,地上多凉啊。” 还没把宋靖喊醒,耳机内便传来陈肆的声音。 “在哪儿呢宝宝。” 喻穗岁愣了下,“我和宋靖在外面,先挂了吧,我们这就回包厢了。” 听完陈肆和谈乌的对话,她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面对他,所以下意识逃避。 好不容易把宋靖喊醒,又挽着她回了包厢。 她以为陈肆已经在包厢里了,结果把宋靖放下之后,扭头望向四周,结果并没有看到陈肆的身影。 另一旁的长排沙发上稀稀疏疏坐着几个男人,但是没有陈肆。 她走上前,大声喊了句清淮哥,你看到陈肆了吗。 苏清淮抬头,手上握着手机,看向她身后,“那不在你身后吗,岁岁,你哥我正上分呢,别捣乱。” 喻穗岁下意识回头,不巧就撞上一处坚硬的胸膛。 她捂着头,抬眸,耳边落下一道声音:“在找我啊?” 陈肆正站在她面前,双手虚虚地揽住她,低眸盯着她,解释道:“刚刚去打电话来着,处理了一件事儿。” 喻穗岁揉了揉额头,没一会儿就红了一片。 她仰着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性,拉起陈肆的手,就带着他往外走,一路不停留。 两人走后,江至风脚尖碰了碰苏清淮,问:“他俩吵架了?” 苏清淮头也不抬,“你觉得陈肆有可能跟岁岁吵架?他现在都快成了哈巴狗一样黏在人家女孩身上了。” 江至风笑了下,“那倒也是。” - 风厅阁到处都是音乐声,走到哪儿都是人,没有一个适合谈话的地方。 刚经过安全通道,喻穗岁瞥了一眼,想也没想地便拉着陈肆走进去。 等安全通道的门彻底关上之后,她才松掉牵着他的手。 楼梯间的门隔音效果很好,但还是隐隐传来了一些嘈杂声,这里像是一个被人遗忘的世界般,最适合谈事情了。 喻穗岁后退一步,站到平台上,和他隔开距离。 “你刚刚故意给我打的电话?” 率先发问。 陈肆原本站在台阶上,可这样一来,喻穗岁便落于低处同他对视。 所以他当机立断,走两步下了台阶,站在平台上,又利落地将喻穗岁抱回台阶上,还多让她站高了两节,好让她的视线和自己处于在同一水平面上,甚至是高于自己。 喻穗岁愣了下,没注意到这些细节,“你说话啊,陈肆。” 陈肆嗯了下,回视她,根本不在乎自己处于劣势,“说。” 喻穗岁蹙眉,“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这么敷衍。” 陈肆气笑了,“哪能敷衍你,宝宝,你重新问,刚刚我没注意听。” 这话把喻穗岁的火拱得更甚了,她好看的眉毛紧紧蹙起,“我说,你刚刚和谈乌讲话的时候,是不是故意给我打电话,让我听着的?” 陈肆紧随其后地开口:“当然,这不是给你报备呢吗,宝宝,你男朋友应该做的。” 喻穗岁的火被熄灭百分之三十,“那你们刚刚在哪儿。” 陈肆轻咳一声,“男厕所。” 原本浇灭的火又窜回来了,“男厕所?” “我本来想洗把脸清醒一下,太犯困了,结果一扭头,就看到她进来了,还反锁了卫生间的门。” 一说起这点,陈肆就害怕喻穗岁多想。 毕竟当时周围没其他人,他只能靠打电话以证清白。 喻穗岁没想到谈乌胆子这么大,她震惊道:“真的假的?” “当然,不然我让靳屿调监控?” 喻穗岁摇头,“那倒不用。” 陈肆笑了下,走近她,想去牵她的手。 结果被这姑娘躲掉了,“你离我远点,我的问题还没结束。” 陈肆啧了声,点头:“成,那您问,小的如实回答。” 喻穗岁白了他一眼,“你别贫嘴。” 陈肆哦了下,在自己女朋友面前倒是一点也不硬气,和刚刚在洗手间与谈乌谈判的模样相差甚远,像是两个人一样。 “你说谈乌吸了笑。气,这是真的假的?” 她心里一阵哗然。 陈肆抿抿唇,“你说呢,宝宝,我能拿这事儿开玩笑?” 喻穗岁蹙眉,“陈肆,现在是我拷问你,不是你问我,你注意端正态度。” 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在陈肆眼中格外可爱。 但男人也没继续吊儿郎当,而是正色道:“当然是真的,我刚刚打电话就是在处理这件事,和警方举报了,也给导演提前通了个气。” 喻穗岁愣了下,反应不及,“和导演通气?” “当然,这种劣迹艺人存在的影片,你觉得还能正常上映?”他随口道。 喻穗岁慢慢点头,“风险确实挺大的,但你怎么知道的?” 陈肆卖了个关子,“我怎么知道的这件事,这你就别关心了宝宝,我自己也有自己的关系网。” 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喻穗岁忍不住还想问,但又想到他是这部戏的总投资,能知道点连导演都不清楚的事情,也算正常。 问来问去,都是工作上的事情,陈肆有点按捺不住了。 “宝宝,你就没什么其他想问的?” 喻穗岁茫然开口:“什么?” “都有女人给你男朋友递房卡了,你还这么淡定呢?” 男人的语调逐渐向着阴阳怪气靠拢,“我真没看出来,你情绪这么稳定,还这么信任我。” 怪不得苏清淮老是喊他恋爱脑的,喻穗岁此刻也这样觉得。 毕竟这部戏陈肆投了不少钱,应该多关心这部电影给他带来多少利润,而不是在意这些儿女情长。 但话又说回来,她作为陈肆的女朋友,先问的问题确实应该关于那方面。 陈肆的话也没什么错处。 想到这,喻穗岁抿抿唇,开始想着怎么顺一顺这男人的毛。 她下了两级台阶,主动牵起陈肆的手,“好啦,我这不是没问完吗,你着什么急。” 陈肆垂眸,面无表情地盯了她一眼,“那现在,你问。” 喻穗岁清清喉咙,“谈乌不是给你递了房卡吗?那房卡呢?你还给她了没?” 陈肆一听这话,忍不住冷笑:“还还给她,想什么呢宝宝。” 喻穗岁眨眨眼,不明所以,“那房卡去哪了?” “掰断了,一分为二,现在估计在下水道躺着。” 不愧是陈肆,说这种话也面不改色。 喻穗岁忍不住小声嘟囔:“你好狠啊。” 陈肆目光重新移回她脸上,“你说什么?” 喻穗岁开始装傻,眨眨眼,“我没说什么啊。” 陈肆冷笑,干脆利落地将她揽进怀里,仗着自己身高腿长就开始作乱,手卷住小姑娘的衣衫,“我刚刚可都听到了。” 喻穗岁窝在他怀里,被他控制住,痒痒肉作祟,笑个不停,“你好烦啊陈肆,听到了还问我干嘛。” 男人将她抵在墙上,一手托在她脑后,免得她撞到。 另外一手则是继续作乱,“你说呢,你男朋友在你心中就这评价?我好狠?对你狠了吗就我好狠。” 喻穗岁笑声都没停下来,和他完全零距离接触,耳边都是他的喘声,鼻腔被他身上强烈的苦柠香完全占满了。 她实在受不住了,开始求饶:“我错了,我刚刚瞎说的,你就当没听到。” 陈肆冷笑,死死地盯着她,“晚了,不是说我狠吗,那宝宝你可得受住了,我要开始对你发狠了。” 说起这些没羞没躁的话他算是拿捏住了,一点也不觉得别扭。 密闭的环境中,从男人身后看,根本看不见一点喻穗岁的影子。 因为他已经完完全全地将怀里的人遮住了。 “陈肆,我错了。” 小姑娘轻声求饶,实在受不住。 陈肆低眸,在她耳边轻声说,“想让我放过你也可以,不过我有条件。” 喻穗岁急忙问:“什么条件?” 静谧的安全通道内,最后只能听见一道低哑的男声: “喊我老公。” 第44章 喻穗岁闭紧嘴,就是不如他的意。 更何况那个称呼太羞耻了,她根本就喊不来。 既然如此,陈肆也就没打算放过她。 “喊不喊?” 男人低哑的嗓音钻进双耳内,弄得她此刻不仅腰部发痒,耳根子也传来一股无法控制的痒感。 娇俏的笑声从女孩口中钻出来,她实在是没憋住,双手干脆环上男人脖颈,牢牢地挂在他身上,免得自己掉下来摔倒。 陈肆的注意力还放在她不肯那样喊自己上面,双手没个停的,痒痒完她之后,就扶着她的头,迫使她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只能与他对视。 “快喊。” 两个字落地,暗含几分警告。 喻穗岁算是被这人的毅力折服,也不愿在这和他继续拉扯,索性在他耳边喊了那个称呼。 但谁料陈肆耍赖不认账,端着一张混蛋脸,笑容贼坏,“没听见,再来一次。” 话音刚落,肩膀便挨了这姑娘一顿削。 这混蛋也不生气,反而咯咯笑,“不逗你了。” 喻穗岁轻哼一声,侧脸贴近他胸膛,感受着他的心跳呼吸频率,“你好烦啊……陈肆。” 黏黏糊糊地对他说,“这里好吵,我想回酒店了。” 自己女朋友都发话了,陈肆自然得照做。他今天没喝酒,为的就是不叫代驾,自己送她回酒店。两人到了停车场,他让喻穗岁给韩琳她们说一声。 喻穗岁当时还没上车,站在副驾旁,刚打开车门,“说什么?” 陈肆递过来一眼神,目光好像在说“我女朋友怎么傻得可爱”。 他笑了下,“就说我把你拐跑了,提前离场。” 喻穗岁握紧手机,白了他一眼。 虽然她经常忍不住当着陈肆的面吐嘈他本人,但陈肆这混蛋不讲理的样儿还是非常抓她心尖的。 和韩琳蔡悦宋靖分别发了条消息之后,她便把手机放在中控台上,偏头盯着正在开车的男人。 “怎么?迫不及待回酒店和我做点什么了?” 陈肆冷不丁脱口而出一句流氓话,但眼睛还是盯着前方路况的。 这个时间处于放假状态,北京的路况不太好,堵车很严重,车外的鸣笛声很吵。 到了夜晚,雾气也升上来了,四处都是湿哒哒的感觉。 喻穗岁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但故意装作没听懂,用另外一种形式接上他的话,“是不是准备回酒店和我一起复习功课?刚好火箭班的课程我好像落下了不少,蔡悦文理分科都选好了。” 这话说出来,才让她回归学生的身份。 自从十二月之后,她算是完全走出了校园,每天的日常不是在雾尚总部上形体课或者台词声表课,就是在剧组拍戏。 虽然有学习时间,雾尚也给她请了一对一的高级教师,但毕竟身处的地方不是学校,所以体会不到学生的生活。 明明她今年九月刚刚来青川上学,但曾经在校园内学习,和同龄人一起生活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有些恍然。 陈肆听完她的话,扯了个笑,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小九九,“喻穗岁,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别装。” 喻穗岁撇撇嘴,偏头看向窗外,小声反驳:“我哪有装,你我都是学生的身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不清楚吗。” 声音虽然小,但却结结实实地传进了陈肆耳中。 碰巧前方是红灯,黑色奥迪缓缓停下,把着方向盘的男人偏头,目光意味深长地盯着她:“你放心,宝宝,我会把握好度的。” 他嘴角勾着坏笑,此刻在她面前完全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模样。 喻穗岁不禁心都在打颤。 他又开口:“怕了?” 喻穗岁被他话里的激将成分成功激到,即便是有点怕,但还是挺直身子,“没有,我不怕。” 陈肆笑了,“好,那待会儿回去了就开始。” …… 但事实上,喻穗岁今天白天拍了一整天的戏,晚上又经历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事,还没到酒店,她便累得睡着了。 最后还得是陈肆把她抱回了楼上房间。 凌晨两点,窗外一片银装素裹。 整个世界都在一夜之间铺满白色。 喻穗岁是半夜被渴醒的。 她起身,脱掉棉睡衣,只穿了一件吊带贴身裙,光着脚,走出卧室。 室内温度太高了,和外面不是一个气温,今日北京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十度。 而屋内此刻大概是二十五度,暖如盛夏。 陈肆订的这家酒店在朝阳区,六十层的行政套房,一晚大概两万房费,是很多普通人两三个月的工资。 客厅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京城cbd最繁华的地段,即便是到了凌晨,那些高耸入云的写字楼依旧灯火通明,彻夜不息。 她迷迷糊糊地走到沙发旁,弯身从酒店自带的小冰箱内拿出一瓶冰水,刚拧开瓶盖准备仰头灌,就被一只大掌截停动作。 “这水太冰了,我去给你倒杯温水。” 冰水被来人拿走,不仅如此,他还顺脚把冰箱门踢了回去,趿拉着拖鞋,走到流理台旁,拿了新的玻璃杯,给她倒了杯温水。 喻穗岁口干舌燥的,额上都是汗珠,眼下只想喝冰水,不想喝温水。 “不要,我就要喝冰的。” 仔细去听,还能察觉到小姑娘语气中的撒娇和起床气。 陈肆穿了件纯黑色短袖,一条灰色运动裤包裹着长腿。 他目光向下,注意到小姑娘只穿了件黑色吊带裙, 不仅如此,还没穿拖鞋。 喻穗岁转身,准备去拿刚刚被他搁在桌上的冰水。 可刚迈出一步,后背就陷入一片温凉,很舒服的触感。 是陈肆从她背后抱住了她。 喻穗岁眨眨眼,清醒了不少,慢慢转回身,仰头看他,自然地踩在他的鞋上,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到他身上。 “陈肆,你身上冰冰的,抱起来好舒服。” 她双臂环上他的腰身,侧脸严丝密合地贴着他的衣衫,“我不想喝冰水了,我现在只想抱着你。” 陈肆轻声笑了,干脆一弯身,将她盘腿抱起。 很快,小姑娘喉咙里发出一道惊呼声,双腿悬在空中,贴着他腰身。 陈肆带着她去找水喝,走到流理台前,先是自己仰头喝了口冰水,之后才慢慢渡给她。 遗落的水珠顺着女孩优越的脖颈一点点向下蔓延,直至滑进深不可见的地界。 偌大的起居室内,吊顶的水晶灯处于关闭状态,四周都是静悄悄的。 可奇怪的是,吞咽声一下接着一下的传来,咕噜声紧随其后。 这令人费解的声音还在继续,最后持续了长达三分钟的时间。 喻穗岁脸涨得通红,都觉得自己下一秒是否要窒息于此。 她被那人抱去了沙发上,对方力道很重地将她放在绵软的沙发垫上。 在弹簧的作用下,她的身子止不住的上下轻颤着。 “陈肆!” 小姑娘红着一张脸,唇边满是反光的水渍,唇瓣也微微有些红肿。 “你干嘛把我扔下来。” 陈肆站在她面前,身后是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即便是没开灯,也能借着窗外纷纷的白看清他的混账模样。 他端起一副玩世不恭的调调,言语之间尽显流氓气焰。 倏地,男人高大身躯弯下。 他半蹲在喻穗岁面前,一双大掌自然又轻柔地去寻找她的脚腕,最后五指攥住女孩细白的脚腕。 喻穗岁盯着他,原本的羞恼在此刻全都化成了害羞。 脑海中忽然闪过几个小时前,陈肆给谈乌讲的话,提到了她的名字。 “我就是喻穗岁的一条狗,她朝我勾勾手,我就可以爬过去,跪在她面前。” 这是他原封不动的一句话,当时听到的时候,就把他震慑到了。 外人眼*中的陈肆是剧组高高在上貌不可攀的总投资商,是赛车出色优秀的赛车手,也是投资圈冉冉上升拥有强悍实力的晚辈。 但他却能对一个外人说出那种话,说出那种自掉身价的话,而目的只为了抬高自己。 想到这,她心尖不免传来一阵酥痒感。 然后就是想也没想地,脚下微微用了些力道,挣脱出来,踩在他的膝盖上。 脚心和他的膝盖只有一层运动裤的布料相区分开。 陈肆似乎没想到她的动作,只是简单地垂眸扫了一眼,眼神便瞬间晦暗几分。 随后低低沉沉地笑了:“踩我膝盖有什么意思,宝宝,要不要踩点别的地方?” 喻穗岁目光向下,触及到某个地方,瞬间一激灵,忍不住想收回脚。 “那还是算了……陈肆,我想回房间睡觉。” 陈肆仰头,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声音嘶哑:“想哪儿去了,宝宝,我说的是肩膀。” 喻穗岁骤然松了口气,但心底最深处有股淡淡的失落。 而陈肆眼尖的捕捉到这点,他轻笑,“想踩那儿啊,也不是不可以,等你毕业之后。” 喻穗岁被戳破心思,顿时恼羞成怒,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姿态,“我没有,谁说我想踩那儿了,你别瞎说……” 陈肆不讲话,只是盯着她笑。 男人笑容越大,弄的喻穗岁情绪起伏越大,她开始翻旧账。 “刚刚你把我扔到沙发上,弄的我没坐稳差点掉下来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账呢陈肆,你好烦啊。” 陈肆低眸,笑着给她穿上拖鞋,再起身坐到她身边,腿外边缘压住她的裙角,时不时地触碰上她的肌肤。 他双臂扶在她身体两侧,大掌撑在沙发上,好巧不巧的是,掌下摁着她真丝睡衣的裙边,五指稍稍聚拢,那布料便很轻易地染上了褶皱。 “行,我道歉,对不起,宝宝。” 他讲对不起也是讲得如此不走心,因为他的薄唇就那样擦过她的耳根,在她耳边轻声说着,还能近距离听到他的呼吸声,和低。喘声。 室内的地暖开得火热,但喻穗岁却觉得刚刚的热和现在的燥热不是一个级别。 眼前这个人带给自己的热是无法用温度来衡量的,心尖上像是已经开始着火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火焰,火苗噼里啪啦的到处窜和着。 “你先离我远一点,好不好,我有问题要问你。” 喻穗岁身子向后探去,双手抵在身前,想让他退到安全距离以外。 可自己那点手劲儿放他眼里根本不够看,他轻而易举地收起一只手,大掌伸展开,将她的两只手腕扣结到一处,随后举过头顶。 这个动作带给她很强的屈。辱感,喻穗岁声音里都稍稍带了些哭腔,“陈肆……” 男人声音很低的发出一道嗯,随口说:“想问什么,问。” 喻穗岁咬紧牙关,迫使自己忽略掉眼下的这些。 可几个回合下来,她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你这样,我怎么问啊……” 陈肆笑了下,“我又没堵住你的嘴,你怎么不能问了?” 喻穗岁算是发现了,你根本不能好好地和这人聊天。 索性,她闭上双眼,眼睫却疯狂乱颤。 “我打算后天回梧州,雾尚,也就是我的经纪公司给我在梧州另外一个区租了房子,在北京三环也租了套单身公寓,经纪人昨晚给我发了我接下来的工作行程,我看了一眼,排得挺满的,就是梧州和北京两地来回飞。” 陈肆沉默两秒,“成,知道了。” 他这反应确实是有些过分淡定,惹得喻穗岁有些不解:“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陈肆抬眸盯她,“有什么好说的,你这话的意思不就是通知我,我们接下来要开展异地恋了?” 喻穗岁愣了下,她确实是这个意思,但也没办法,许多像她这种阶段的艺人也是如此,把工作和学习交叉进入生活内,可能过得比普通人累。 但是她愿意。 “但你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小,”喻穗岁也不想和他开始异地恋,此刻见他这种态度,还以为他对这些事都不在乎,所以脾气上来了。 “你是不是觉得异地恋也没什么?” 陈肆啧了声,蹙眉,“想什么呢你。” 喻穗岁撇撇嘴,“那你怎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陈肆像是被她的话气笑了,叹了口气,压住自己的火,还反过来安慰小姑娘。 “我不是无所谓,我只是在想一件事。” 喻穗岁语气不太好,“什么事?” “我不会和你异地恋,打算陪你两地到处飞。” 说完这话,陈肆松开对她的禁锢,双手捧着她的脸,对准小姑娘的唇瓣,没羞没臊地在上面轻啄两下,“宝宝,我们不会异地恋。” 第45章 “真的吗?” 良久后,客厅内才传来小姑娘不甚肯定但又带了许多期待的问话。 但很快,她的那些少女含春的小心思都被陈肆捡起放在心尖上。 陈肆声音含混,和她面对面,呼吸都喷洒在她脸上,捧着小姑娘巴掌大的脸蛋,亲了又亲。 “是真的,宝宝,我们不会异地恋。” 这话像是承诺,又像是目标。 陈肆也做到了。 那晚过后,喻穗岁飞回梧州,把自己在越澜湾的物品都收拾规整,寄到了北京。 因为很多工作都是在北京展开,之后电影的宣传场地也大多在北京。 最重要的是,雾尚的总部在北京。 公司给她付了一年的租金,之后会在她的片酬中扣除掉。选的地段是三环内最注重隐私的小区,她住的是loft型的房子,一梯两户式。 搬进去之后,对面那户是个空房,业主装修好之后便去了国外,没再住过。 而陈肆则是收到了京大的保送,之后也没在去青川,同样在北京租了一片地,只不过他是在通州地界租的,面积很大,旁边就是盘山公路,刚好可以用于车队的训练。 时间进入三月,韩琳和蔡悦都回了学校,苏清淮也进入高三冲刺复习阶段。 除此之外,江至风到达北京,投了些钱在陈肆的车队里,准备和他一起合伙。 喻穗岁这些天一直在家和公司两地到处跑,完成了一部分的商务拍摄工作,以及电影的合照和定妆照之类的。雾尚还替她开通了一个新的个人微博账号,让她时不时地营业,现在还没出道,但公司给她订了人设,就是稳扎稳打的实力派演员。 现在就是让她在社交平台上偶尔发一些个人生活照,分享日常之类的,没什么难度。 三月底,北京的气温有所回升,雾尚也给她放了三天假。 毕竟那一整个三月,喻穗岁都无休地工作和上课,像个机器一样。 她刚从雾尚走出来,还没来得及上车,手机进了一通电话。 来电显示是宋靖。 两人自从上次分别后,就没见过面,大概过了两个月。 喻穗岁坐上保姆车,才摁下接通键。 “怎么了靖靖。” 喻穗岁放松身体,后背靠着椅背,角度不对,又起身调整一番座椅靠背,重新贴了上去。 窗外是京城市中心的夜景,各座商场或者写字楼的灯光皆已亮起,这座繁华都市的夜生活刚刚开始,而霓虹灯将会彻夜不息。 电话那头听着挺吵的,估计又是泡在哪个酒吧。 宋靖十有八九是喝高了,音量很大地从听筒里传出来。 “没事啊,就是想你了,岁岁。” 说完这话,旁边有人对她说了些什么,随后宋靖便高呼一声。 又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喻穗岁没听清。 当时喻穗岁手机开着免提,手机音量大得很,碰上宋靖的声音有很大,顿时让原本安静的车内变得嘈杂。 她有些尴尬地看了眼司机,发现司机师傅正专心盯着路况。 急忙把免提关掉之后,她把手机放至耳边,“你在酒吧吗?你自己一个人吗?” 宋靖嘿嘿傻笑,“对,靳屿出差了,我一个人无聊,就来了酒吧消遣。” 喻穗岁愣了下,“你们吵架了?” “没有,”宋靖声音逐渐低微,“要是能吵得起来就好了,他那种人,性子很闷的。” 喻穗岁沉默两秒,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宋靖倒觉得没什么,还反过来安慰她:“没事啦,不用担心我,你回家了吗?明天有没有工作。” “公司给了我三天假,从明天到月底,我现在堵路上了,一时半会儿应该到不了家。” 宋靖听完她这一大串像是在报备的话,笑得不行,“哎呀岁岁,你怎么这么乖,我问什么,你都答出来了,乖宝宝吗你是。” 喻穗岁眨眨眼,目光飘向窗外,小声说:“我哪有。” “你现在堵到哪儿了?发个位置。” 宋靖一声令下,喻穗岁很快给她打开了位置共享。 这才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三公里。 宋靖的定位刚好在工体附近的一家酒吧。 宋靖仰头灌完杯中酒,砸砸嘴,“来找我吧,现在正是晚高峰,等你到家都多晚了。” 喻穗岁有些犹豫,毕竟她很少去酒吧,而且答应了陈肆,去哪里都要给他汇报。 宋靖听完,切了声:“你给他说你睡了,不就好了?这家酒吧我经常来,没什么鱼龙混杂的人,你不用担心。” “好吧,那我过去了。” 宋靖对着手机听筒说:“爱你,岁岁。” 半小时后,喻穗岁到达酒吧外面的入口,司机师傅来过这处地界,有这里的停车卡,干脆把车开了进去,直接在酒吧门口停下了。 喻穗岁下了车,就看到宋靖在门口等她。 虽说北京回温了,但现在还是冷,出门需要保暖。 而宋靖则是穿了条针织裙,深紫色的还带了些蕾丝边,配上了黑丝和高跟鞋,挥手间都是无尽风情。 喻穗岁第一次见她穿成这样,确确实实被惊艳到了。 宋靖朝她走过来,亲密地挽上她的小臂,带着她进入酒吧内部。 酒吧这种地方,喻穗岁只去过两家,一个是在梧州,辛泰奇开的那家酒吧。另外一个则是上个月去的风厅阁。 这地方是第三家,但她走进去之后才发现,之前进的那些酒吧在这家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之前那两个家酒吧的尺度很低,进来的都是一些正经人士。 而这家就不同了。 刚走进来,门口的卡座上便有一群年轻男女,正在玩游戏,是她没见过的游戏,尺度很大,很开放。 打头的人嘴上贴了张浸到半湿的纸,把这张纸传递给下一人,有男有女,就这样隔着一张纸互相接触人体最柔软的部位。 喻穗岁蹙眉,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移开视线,目光没敢再胡乱看,一直盯着地面走。 宋靖一扭头,便撞见喻穗岁怯生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怎么了,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她摇头,“之前不是去过酒吧吗,就是没见过那样玩游戏的。” “没事,多来几次就习惯了。” 宋靖的卡座刚巧在散台正上方的台阶上,坐在沙发上,目光正对的方向刚好是舞池正中央,以及舞台正中央,台子上站着一男一女,都在打碟。 喻穗岁坐下后,只觉得耳膜都要炸开了。 她捂了捂耳朵,心脏一凸一凸的,有点忍受不了,但毕竟刚到,坐了没五分钟就提出要走有些不礼貌。 索性,她干脆坐下,看到茶几上有干果零食,便自己慢慢剥着吃。 宋靖在卡座上做了会儿,又喝了点酒,身子有点热,想去舞池里跳一会儿。 她走到喻穗岁旁边,扬声问她:“岁岁,要不要和我去舞池里?” 喻穗岁愣了下,“去那儿干嘛?” 真是可爱的不行,宋靖笑了笑,“去舞池当然是去跳舞啊,去不去?正好还能减肥呢。” 喻穗岁慢腾腾起身,朝着底下的舞池看了眼,发现都是一些男男女女相互乱蹦,有节奏地跟着音乐抖动身体。 她也不是接受不了,只是今天在公司上了一天的课,还外出拍了外景,有点累。 所以摇头,“我在这呆着就好了,你去吧。” 宋靖也没强求她,转身下了台阶,朝着舞池中走去。 没一会儿,便瞧不见人影了。 舞台上放着动感dj的音乐,格外炸耳,鼓点阵阵敲在心尖上。这个氛围确实能让人忘掉烦恼,只专注于快乐世界中。 她时不时地跟随音乐晃了晃身子,但之后有点无聊,干果吃得口干舌燥,想起身去拿瓶未开封的酒解解渴。 酒瓶旁边放着手机,她走过去,低头恰好手机亮了,是陈肆发进来的消息。 陈肆:【还没到家呢?】 喻穗岁抿抿唇,想起之前宋靖说的,她不想让陈肆知道自己来酒吧了,害怕他担心自己,所以沉吟两秒,编辑文字。 喻穗岁:【到家了,准备洗个澡就睡觉。】 - 另一边的京城东郊处。 江至风手里夹着根烟,掀起门帘走进屋,“怎么着,你今晚真不去?” 车队在这处地界训练了半个月,前两天刚在隔壁市结束一场比赛返京,碰巧明天放假,车队有人想去酒吧,蹿伙着大家一起去。 江至风也憋了很久,想去放松放松,准备一起去。 而陈肆明天则是要去朝阳一趟,有正事要办,还是有关喻穗岁的事,所以今晚不打算出门。 他低头盯着手机屏幕,看到对面发过来的消息,便熄了要打视频的心思。 男人头也不抬地说:“不去,你们玩好,回来找我报销。” 江至风切了声,“谁差你这点钱,大伙可都等着你呢,说你不去的话,没劲。” 陈肆扯了个笑,“糊弄谁呢?平常一说训练,一个个见了我跑得比兔子还快,现在你说大伙想和我一起出去喝酒,谁信?” 江至风见他不上当,掐了烟,走过去:“怎么着,你这是守身如玉还是啥意思,就去个酒吧而已,又不是要了你的命,至于这么抗拒?” 陈肆低眸,指腹时不时地划过手机屏幕,“你懂什么,异地恋,我得给足了安全感。” 至于给谁安全感,这自然不用多讲,肯定是喻穗岁那小姑娘。 江至风点头,“成,随你,大情种。” 陈肆明显听出他语气中的调侃,随手抄起桌上一个矿泉水瓶,直直地朝他扔了过去,“滚。” 江至风接过后,顺手扔进垃圾桶,啧了声,转身朝着门外走。 这处空地属于附近居民的自建房,是独栋别墅,高度有三层,当初租它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面积大。 不仅仅是别墅内的面积大,卧室就有七。八间之外,院落的面积更大,组组能放下队内所有的训练赛车。 陈肆签了三年的合同,光是三年租金就高达六位数。 还没等江至风走到门口,身后就悠悠传来一道男声。 “慢着。” 江至风回头,“又怎么了,陈队。” 平常队内成员都这么叫他。 陈肆像是没看到他的调侃,给手机熄了屏站起身,“你们定好去哪了?” 江至风啧了声,“你又不去,管那么多做什么。” 陈肆从兜里摸出盒烟,慢悠悠地给自己点上一根,等烟雾袅袅蒸腾而起,声音才穿透烟雾,“谁说我不去。” 江至风甘拜下风,对着他束了个大拇指。 敢情刚刚是鬼说的不去,要给人家姑娘安全感。 他嗤笑道:“不是不去玩吗?不是说要给自己女朋友安全感,怎么现在换口风了?” 话里话外都是嘲讽。 可陈肆仿佛听不出来一样,半点都不跟他计较,夹烟的那只手凑近唇边,吸了一口,才说:“谁说我是去玩的?” 江至风轻哼,递过来一眼神,“那你去做什么?” “去抓人。” - 工体附近的酒吧内。 喻穗岁给陈肆发过去那条消息之后,心里就开始打鼓。 毕竟说的是谎话,她也害怕被陈肆戳穿。 好在陈肆并没有发觉什么,还问她:【洗完澡就睡?今天怎么这么早,平常不都得拉片子学习?】 喻穗岁有个习惯,那就是每天早上出发去雾尚前,都会找两部经典电影,什么种类的都有。为的就是晚上到公寓后,洗完澡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看投影。 而投影里放的电影正是她早上找出来的经典片。 有时候她在雾尚的表演老师也会给她列个清单,上面记录着许多舞台剧和话剧,甚至还有些演员的纪录片,都可以供她学习。 喻穗岁看到那消息,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整理了一下措辞,才发送。 【今天下午在雾尚已经看过一遍了,想着晚上早点休息。】 发完这条消息之后,那头久久没回消息,她心里有些忐忑。 碰巧宋靖从舞池里出来,还带回来一个小鲜肉。 喻穗岁当时都懵了,凑到她耳边,轻声问:“这是你朋友?” 宋靖摆手:“当然不是,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是一个人来的酒吧。” 她蹙眉,“那这位是。” “哦,刚刚我跳舞时候认识的,觉得挺合眼缘。” 喻穗岁眨眨眼,悄悄给她束了个大拇指,“你不怕靳屿知道吗?” 宋靖切了声,“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喻穗岁秒懂,手伸到面前做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 宋靖给她递过来一杯酒,挤眉弄眼道:“不愧是我好姐妹,干杯。” 那位年轻小男生看起来像是个大学生,装扮很青涩,宋靖问他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到了最后,宋靖觉得这小鲜肉有些无聊,便打发他走了。 音乐声交换,室内的氛围一下子变得舒缓起来,灯光都由原本的红蓝厚重光换成了璀璨白光。 每个卡座之间都有格挡,相当于是个小型的独立空间,但这种只适合多人呆着,像她们两人这种,坐在三排长沙发上,属实是有些浪费了。 不仅如此,她们两个人,离舞池比较远,还不能嗨起来。 所以宋靖干脆拉着喻穗岁走到一楼的散台上,找了个靠近舞台的双人位置,点了两杯酒,坐了上去。 原本喻穗岁是不想下来的,但招架不住宋靖的邀请。 索性音乐风格也变了,她坐到高脚凳之后,觉得下面也不是接受不了。 喝着酒,听着舒缓的音乐,和朋友聊聊天。 也不是不行。 正这样想着,手机屏幕忽然亮了。 她随意瞥了一眼,看到是陈肆发来的消息。 顿时愣了下。 点进去一看。 陈肆:【睡着了?】 喻穗岁抿抿唇,放下酒杯,犹豫着怎么回答。 身边的宋靖忽然凑过来,眯着眼看她手机屏幕,“怎么?你男朋友查岗啊?” 喻穗岁摇头,“不算是,主要是我刚刚给他说我准备睡了。” 宋靖扑哧笑了,“那就别回他消息了,免得他看出来什么。” 这话也有道理,毕竟她很少说谎,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多说。 秉着多说多错的道理,喻穗岁最终当作没看见陈肆的那条消息,摁灭手机屏。 不仅如此,她还把手机屏幕倒扣在桌面上。 但今天陈肆不知道怎么回事,消息源源不断地进来。 手机自从放在桌面上之后,震动声就没停过。 她犹豫几秒,最后重新给手机解锁,翻看消息。 果不其然,都是陈肆发过来的。 陈肆:【宝宝,真睡了?】 陈肆:【我想你了。】 手机屏幕的白光打在脸上,看完这两条消息,她顿时心软了。 情绪战胜大脑,最终,她还是没忍住,回了一条消息过去。 【嗯嗯,我睡了,我也想你了。】 那头是秒回。 陈肆:【真的?】 喻穗岁还以为陈肆是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想他了。 当即回道:【当然,我真的想你了……】 手机屏幕静了半分钟,最后蹦出来一条消息。 【宝宝,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你真睡了?】 喻穗岁眨眨眼,没多想,指尖在上面飞快滑动。 【当然了,我都关了灯,已经钻进被子里了。】 那头静了静,随后,一条长消息亮在屏幕上。 【是吗?可我在你后面的卡座上,要不要过来一起喝一杯?】 …… 静默两秒,喻穗岁瞳孔猛地变大,双手握着手机,下意识回头看。 好巧不巧地,一转身,目光直直地对准对面不远处的卡座内。 其中一排沙发的边缘处坐着一位身高腿长的男人,立领冲锋衣脱了放在一旁,修身的薄款纯黑色打底衫将男人的胸肌都完好地包裹着。 他手上端着一杯酒,酒杯所对的方向正巧是她这处散台。 男人的目光悠悠地打在她脸上,嘴角还勾着笑,给人一种他能掌控所有局面的感觉。 喻穗岁莫名从他眼中看到了自己的下场,无声地吞咽口水。 她咬咬唇,扯了扯身边宋靖的衣袖,小声说:“靖靖,陈肆来了。” 宋靖忙着社交,和调酒小哥聊得正欢快,根本顾不上她。 “你说什么?谁来了?” 喻穗岁小声说:“陈肆来了。” 音量过小,宋靖没听清,还以为她是在酒吧遇到了熟人,所以摆摆手:“那你要不过去打个招呼?” 喻穗岁都懵了,“你认真的吗?” 宋靖点头,“那当然,去打个招呼没什么的,我在这儿等你。” 喻穗岁沉默两秒,才说:“那我可能待会儿不回来了。” 宋靖啊了声,面露不解:“为什么?你要和他回家?” 喻穗岁摇头,“不是,是他让我过去喝一杯。” 宋靖松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啀,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你吓我一跳,那你就去呗,多喝两杯也没事,就是记得喝慢点,洋酒烈,喝急了容易上头。” 喻穗岁咬咬唇,最终还是一手握紧手机,另外一手端着酒杯。 就这么懵懂又直性子地走过去了。 她上台阶的时候,明显能注意到陈肆的目光一直放在自己身上。 不仅如此,那道目光的攻击性极强,若是四下无人,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好无损地回来。 因为她觉得,自己只要过去,陈肆就能吞了自己。 小姑娘的步子放得很慢,但无论多慢,这段路多漫长。 她都会有走到他身边的那一刻。 最终,还差两步,就彻底走到了陈肆面前。 她停下脚步,舔舐唇瓣,被他盯地心里有些发毛。 结果,江至风率先发现了她。 他敲了敲陈肆面前的茶几,“那不你那位需要安全感的女朋友,怎么在这偶遇到了?” 完全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模样。 陈肆勾唇,扯了个笑,端着酒杯起身。 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近离他还有两步距离的姑娘。 喻穗岁垂眸,不敢看他,视线里率先被一双黑色马丁靴占满。 她心里七上八下,正犹豫着如何开口,头顶便传来一道含笑的男声。 “怎么?不是说一起喝一杯?” 她吞咽口水,缓缓抬头,最终撞入了那双玩世不恭的眼睛。 只见面前的男人稳稳端着酒杯,将酒杯轻轻地移向自己这个方向,玻璃杯壁和她的碰到一起,发出一道清脆无比的碰杯声。 陈肆眼尾含笑,声音低低的,还带了些沙哑:“刚刚不是说在说睡觉吗宝宝?你钻被子钻到酒吧里了?” 喻穗岁不肯开口,抿着唇。 结果这人又开口了,“怎么不说话?嗯?” 第46章 不知何时,酒吧低缓慢节奏的音乐变了调。 尾奏格外炸耳,瞬间将场子热了起来。 舞池中疯狂扭动身姿的男男女女变得更多了,四周都是欢呼声。 众人都沉浸在这一瞬间,不去想那些纷纷扰扰,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除了喻穗岁。 她手里的酒杯被陈肆接过去,又被面前的男人牵到另外一旁,开了新的卡座。 刚巧是在隔壁,新卡座的另外一旁再无旁人。 卡座摆着三排真皮沙发,天花板上的灯光照到黑皮沙发上,乌黑锃亮。 沙发齐齐排列,南北两端各横了一整条,分别能容纳五。六人,最东方也摆放着一条长沙发。 中间的玻璃长方形酒桌上摆满了瓶瓶罐罐的酒,瓶身有黑有白,自制酒和洋酒都有,瓶身上有汉字也有英文字母,甚至还有一些看不懂的德语印在标签纸上。 喻穗岁就坐在陈肆身边,双膝乖巧地并在一起,和旁边他的坐姿完全不同,相差甚远。 她不吭声,安静呆着,根本没有要看身边人一眼的意思。 “说句话。” 男人闲散地靠进椅背里,姿态闲适地像在自己家,双臂枕在脑后,左腿拱了拱她,膝盖去触碰小姑娘的腿。 喻穗岁后背绷直,好半天才来了句:“说什么?” 紧接着,身后传来一道轻笑声,一股热源靠近自己,她能感觉后背贴上了男人结实宽阔的胸膛, 左侧脸忽然被一只带了薄茧的大掌贴住,右肩又搭上来男人的下巴。 顿时,她被他包裹得很严实,动都不敢动。 “宝宝,还和我装呢?” 陈肆的目光直勾勾地放在她脸上,“你说你需要讲些什么?” 喻穗岁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掉他带给自己的压迫感。 “我不知道。” 开始装傻。 陈肆点了下头,下巴时不时地刮蹭她的脖颈,胡渣划在肌肤上,弄得她很痒。 她的羽绒服外套放在一旁的沙发上,和陈肆的冲锋衣交叠在一起,两人外套躺在沙发上的姿态,和此刻两人真身凑在一起的姿势没什么区别。 陈肆声音很沉地笑笑,“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边说着,他左手的指腹边摩挲着她的脸颊,粗粝的薄茧和女孩最娇嫩的肌肤相划在一起,平行之中增添了几分欲。 还是那种让人血脉崩涨的欲。 喻穗岁吸吸鼻子,觉得自己再被他这样“审问”下去,就会窒息。 她很会审时度势地求饶,“陈肆,我错了。” “错哪了?”陈肆笑着问她。 小姑娘终于肯偏过头来,目光一点点地从他的脖颈到凸起的喉结,再往上,经过他线条流利的下巴,最终聚集到他那双能看穿人的眼睛中。 “我本想给你报备的,但害怕你担心嘛,所以对你撒谎了。” 她轻声开口,说完这话之后,又凑过去,主动且用力地在他侧脸落下几个吻。 “这是善意的谎言嘛,陈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一番话言尽,她又嫌不够,双手还圈在他的脖颈处,让自己挂在他身上。 这认错方式倒是十分诚恳。 陈肆成功被取悦到,他其实根本没生气,只是想看看这姑娘能做到什么程度。 但真没想到,她倒是挺会的,冲破了自己往日对她的印象。 他内心暗爽,但面上却分毫不显,嘴角还压的很平。 “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喻穗岁点头,“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陈肆低眸,近距离盯着她的模样,能看清她有多少根眼睫毛。 小姑娘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还在生气。 因为早在杀青后,两人就做过约定,陈肆每周末都会来找她。 之后周一到周五,两人去哪里,吃什么,都要给对方报备。 而喻穗岁经常忘了回消息,陈肆倒是从没落下过一点。 属于那种看见日落都会拍下来发给她。 所以喻穗岁心虚的由头不止是今天。 更有之前,她总是长时间忘记回陈肆消息的时候。 陈肆啧了声,“就这么几句就想让我不生气?” 喻穗岁茫然地瞪大双眼,啊了下,“那还有什么?” 陈肆故意蹙眉,摆出一副发怒的模样,开始逗他,“还需要我教你?” 他开始上纲上线,瞬间觉得逗自己女朋友还挺好玩的。 他也就是个高中生,别看平常在外人眼中有多么多么成熟。 但到了自己女朋友面前,身上还是有像同龄男生的贱嗖嗖的感觉。 但喻穗岁单纯得不行,丝毫没察觉到自己早已掉入他为自己布置的陷阱。 她抿抿唇,模样乖死了,“那你要不教教我?好不好嘛。” 说着说着,话里的腔调都忍不住撒娇了。 女孩娇俏的声音钻入耳中,陈肆嘴角下意识想上扬,但意识到眼下的情况不太允许他笑。 所以极力地憋住了笑。 “真想让我教你?” 陈肆像个流氓似的开口,“我教你什么,你就做什么?” 其实喻穗岁隐隐察觉到面前这个男人没憋好话,但还是点头,“嗯,我要你教我。” 陈肆点额,随即凑近她,“成,那先喊个哥哥听听。” 喻穗岁懵了,眨眨眼,不作声地盯着他。 在陈肆的字典里,根本没有见好就收这个词。 他瞧见喻穗岁噤声,便继续道:“哥哥叫不出口的话,那就喊老公。” 直到这一刻,喻穗岁眼尖地发现陈肆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才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人根本没有生气,他分明是在耍自己玩。 本想着*当场拆穿他的真实面目,可游戏都进行到这一步了。 她自己也不是那么单纯的傻白甜,之前在雾尚也学到过许多表演技巧。 所以当下,她也起了点坏心思,准备和他一唱一和地把这场戏演完。 两秒后,她故意眨眼,扇动长长的眼睫毛。 “可现在是在外面,等回家之后好不好?” 小姑娘眼底藏着坏笑,凑近他,贴在他耳边,轻声说:“待会儿去我那好不好,我肯定那样喊你。” 陈肆啧了声,“不行,就在这儿。” “可是——” 话还没讲完,便被他打断:“这里怎么了?卡座里这不只有咱们两个,宝宝,你害羞了?” 边说着,边去盯她的面容。 那只大掌也早在不知不觉间从小姑娘的侧颜滑到了她那盈盈一握的腰间。 五指稍稍聚拢,让她和自己近距离地相贴在一起,严丝密合的。 就两人来回拉扯地这么一会儿功夫,酒吧的音乐又换了。 暧昧调调的英文歌词一出来,场子内的氛围又不一样了。 “wedidn''''ttalkalottoday, 我们今天没怎么说话, butwe''''renakedallnight, 但我们整夜赤。裸, i''''rynafindthewordstosay, 我在努力找到合适的话语, thatsothing''''snotright, 说有什么不对劲。” 卡座格挡外时不时经过几人,有人扭头好奇地向沙发上的两人看。 陈肆注意到那些或多或少的目光,带着她掉转方向,将那些带了极强探究性的目光挡在身外。 喻穗岁心跳砰砰,忍不住抬头,头靠着他的肩膀,盯着他看。 她心神一动,干脆揪住他的衣领,拉着他向下,亲了下他唇角,尝到些许洋酒的甜味,又在他耳边轻声说:“哥哥。” 卡座外的人看到这一幕,吹了个口哨,起哄道:“长长久久。” 不过这些,喻穗岁都没在意,她旁若无人地同陈肆对视,又在他的注视下,吻了吻他的唇角。 但仅仅在他唇上停留了两秒钟,随后便准备脱身而出。 可还没松开她,那个吻就猛地被他加重了。 她原本的掌控权也都被陈肆夺走。 那个吻混着洋酒的甜和自制酒的涩,在周围全是英文歌的氛围中。 持续了整整三分钟。 两人刚分开不久,宋靖便朝着卡座走来,身后还跟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喻穗岁眯眼瞧了下,才发现是靳屿,宋靖男朋友。 宋靖表情看着有些不爽,脸臭臭的,率先走在前面,上台阶的速度很快,根本不带等身后靳屿的,只顾着走自己的。 而靳屿似乎也在憋着火,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感觉。 喻穗岁慢半拍地发应过来,宋靖这是当场被抓包了。 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致命问题,陈肆是怎么知道自己在酒吧的? 她猛地回头,撞上他的眼眸,但注意力却被他被咬破的嘴角抓住。 瞬间,有些脸红。 但还是强撑着向他抛出一个问题。 “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为什么也在酒吧?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她智商在线,梳理好一切之后,果断发问。 “你来酒吧也没和我报备,陈肆,你做得也不对。” 接二连三的问题把陈肆整愣了,他听完之后,气笑了。 “宝宝,慢慢问,一个一个来。” 喻穗岁被他的节奏带走,“好,那你先回答,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酒吧的?” 陈肆恢复往日那个气定神闲的模样,镇定之中带着帅。 他并不急着回答,而是先倾身从桌上捞起一杯酒,放置在唇边,浅尝一口,才回答:“这得看你好朋友。” 话头顿时指向坐近喻穗岁的宋靖。 宋靖顿了两秒,点了根烟,吞云吐雾,慢慢说:“我发了条带定位的朋友圈,忘了屏蔽靳屿小号,然后他就知道了,之后你男朋友也就知道了。” 喻穗岁抿抿唇,没想到居然是从宋靖那方泄露的消息。 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她有点无话可说。 “抱歉啊岁岁,我记得我明明屏蔽了靳屿所有账号,还把他朋友都屏蔽了,但没想到这混蛋小号有很多,而那些小号的好友列表里居然只有我一个联系人。这人太腹黑了。” 宋靖向她解释道。 喻穗岁没和她计较,把注意力重新放在陈肆身上,源头烧到他身上。 “那你来酒吧也没和我讲。” 陈肆不知何时点了根烟,烟雾蒸腾在眼前,一副坏种模样,披了张帅皮囊,但其实心思都贼坏。 特别是现在,他双腿微微张开,手肘支在大腿上,上半身微微俯着,探身将烟灰缸捞起放在自己面前,掸了掸烟灰。 薄唇张合着:“你见过警察抓犯人会提前给犯人通风报信?” 他笑了笑,当着喻穗岁的面吐烟,烟雾自动形成一个圈,缓缓向上飘,但烟圈没断过。 “给犯人提前通风报信的那不是警察,是卧底。” 喻穗岁瞳孔一缩,听出他这话是把自己比喻成犯人,然后他是个正气凛然的警察一样。 她想也没想,顺手抄起一包纸巾,朝他砸过去,“你才是犯人,陈肆,你会不会讲话啊。” 陈肆笑得肩膀一个劲儿地抖,坏得不行,稳稳当当地接住那包纸巾,顺手搁在身边的空位上。 “成,我不会讲话,我是犯人。” 喻穗岁一看他这模样就来气,最后干脆坐回他身边,又觉得不解气,干脆和他面对面,膝盖支在他腿上,双手攀上他的肩,稳住好身形之后,又用一只手卡在他脖颈处。 虎口的粉红小痣正正好好地贴上他凸起的喉结。 陈肆的笑容都没下来过,他害怕这姑娘倒了,双手揽在她后腰处,大掌稳稳地扣住她,以免她摔倒,托着她的腰,带她稳住身子。 他仰着头,被锁了喉之后面上一点惧意都没有,还不忘朝她递了个眼神。 “行啊,我是犯人也可以。” 喻穗岁还以为他这是在求饶,冷笑了一下,身上的气焰有些重。 和刚刚那个娇软乖乖女的模样相差甚远。 她手上微微用力,“你怕了?” 陈肆啧了声,“那当然,我肯定怕你啊。” 这话说得很不走心。 给了喻穗岁一种即便是自己在体位上处于上风,但在气势上还是被他压倒了的错觉。 她轻哼,“你不许这么讲话。” 陈肆盯着她,舔舐嘴唇,“成,那我换个方式?” 喻穗岁满意了,“当然了。” 正当喻穗岁期待着陈肆接下来的话的时候,耳边就传来一阵低低沉沉的男声。 随后她腰间的那只大掌便用了些力道,将自己彻底带到了他身上。 一抬头,就对上陈肆那双深邃的眸子。 “那警察妹妹,来抓我这个犯人,怎么样?” 喻穗岁顿时闭上双眼,有些受不了。 明明是让他换个方式讲话,他怎么玩上cosplay了。 真是流氓一个。 第47章 两人打情骂俏的场景落在宋靖眼中,她都忍不住要给两人拍手叫好了。 陈肆和喻穗岁不愧是一对儿,只是简单地同坐在一处,眼神交流间便能碰撞出数不清又噼里啪啦的火光。 她轻咳一声,结果发现两人并没注意到自己。 顿时有些无语,果断伸出手,屈指在玻璃茶几上敲了两下。 “两位,还打情骂俏呢?” 话音刚落,头顶便落下一抹阴影,随后手腕就被人拽住了。 “跟我走。” 不等宋靖反应,靳屿就把她牵走了。 喻穗岁慢慢从陈肆身上下来,和他相望两秒。 “我去看看靖靖。” 刚站起身,就被男人牵住了,他手带着她微微用力,她下一秒坐回了男人怀中。 只不过和刚刚不同的是,刚刚她是和他面对面,而这次却是后背靠在他怀中,紧紧贴着男人宽阔结实的胸膛。 “喻穗岁,” 男人的声音暗含警告,“你是真不知道人家俩人是去干嘛的?还是说不想和我待在一处?” 喻穗岁缩了缩脖子,一扭头,目光撞进他那双能吸人进入的眼眸中。 他一张脸表情很淡,弄得喻穗岁也来了脾气,“你凶什么凶。” 陈肆被这姑娘气笑了,“怎么着?瞧你这语气,好像还能打我不成?” 这混蛋讲话的时候,把那种训斥车队成员的范范都拿出来了。 此刻,在她面前装腔作势。 喻穗岁轻哼,故意张牙舞爪,实则声音很轻。 “我不能打你吗?” 说完这话,她都开始期待陈肆接下来的回答。 但还是有点害怕他说不能。 可殊不知,少女的小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陈肆对此看得一清二楚。 他眯着眼,双臂虚虚地环住小姑娘的腰身,下巴稍微抬起,表现出一种玩世不恭的模样,口音也学着当地老北京的调调。 “那必须能啊,宝宝,想打哪儿,随你便。” 话音刚落,便把脸递到她面前,继续扮作那副二世祖的模样。 “打脸?还是打哪儿?” 喻穗岁完完全全愣住了,呆愣在他怀里,说不出一句话。 陈肆笑她,“怎么不说话了宝宝,傻了?” 小姑娘微微张着嘴,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瞪得挺大。 她双手扶在他肩上,五指微微用力地收紧,揪住他的衣襟。 不得不说,此刻陈肆身上透出的那种很浓重的男性荷尔蒙很吸引人,抓人心挠人肺一样。 直到现在,喻穗岁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只要他一回到青川,所有女生甚至是男生的目光都会集中在他身上。 就他刚刚讲话的这种腔调一般人还学不来,其实青川也有模仿陈肆的男生,只不过那都是东施效颦,摆弄出来的姿态都带着一股油腻感,根本不是现在女孩子喜欢的那种松弛感。 而陈肆却能在摆脱油腻的前提下,浑身上下散发那种松弛感。 还是独一无二的感觉。 让人看了之后觉得,陈肆就是独一无二的。 此间只能存在他这一种。 喻穗岁摇摇头,承认自己也被他迷住了,目光都舍不得从他脸上移走一分一秒。 而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假设。 那就是,若是自己的经纪人看到陈肆,一定会想方设法地给陈肆洗脑,让陈肆进入娱乐圈。 “说话。” 男人淡淡开口,“想什么呢?” 他故意这样说:“是不是心里盘算着待会儿怎么打我,要不就是想用什么词骂我呢?” 喻穗岁不想让自己落入下乘,当即学着他身上的那种松弛感,一字一句地说:“我在想,你都这么会和女孩拉扯吗?” …… 静默两秒,酒吧里那些嘈杂声仿佛在一瞬间消失,慢镜头似的在两人面前一晃而过。 陈肆盯了她好半响,最后才哼笑道:“没别人,我就和你这一个姑娘拉扯过。” 喻穗岁低眸回视他,故意说:“可你一副很有经验的模样。” 这话引得腰上的手力道加重,陈肆干脆抱紧他。 他这次胸膛内发出阵阵颤动,抖动的频率带着她也晃上几秒钟。 “有吗?天赋吧可能。” 话题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引到这样一角,他近似张狂的话说出之后,喻穗岁竟然觉得没什么不对。 也是,只有他才能配的上这种发言。 “你笑什么?” 陈肆坏心一起,膝盖往上顶了两下,颠得她差点没坐稳摔下来。 “陈肆!” 喻穗岁果然被吓到,急忙借着他的力稳住自己,等确保自己不会掉下来之后,才瞪向他,“你干什么,我差点掉下来了。” 陈肆不走心地道了个歉,语气稀松平常,“怕什么,我这不扶着你呢?” 喻穗岁气得不行,干脆站回地面上,又摆出一副自认为很凶巴巴的表情瞪着他。 也根本没发觉自己生气的模样在这男人眼中也是分外可爱。 陈肆就那样大剌剌地坐在那儿,手没再继续搭在她腰上,反而是随意下垂。 动作之间虽然没继续锢住她,可目光从没移开过她脸上一分一秒。 喻穗岁哼了下,把头扭到相反方向,“那也不行,吓到我了。” 陈肆凑过去,薄唇贴上她的耳根,“成,那我再道歉,抱歉,宝宝,吓到你了。” 又是不走心的一句。 喻穗岁忍无可忍,想发作。 但余光瞥到另一旁,注意到宋靖和靳屿回来了,并且两人还牵着手,坐回沙发上一副蜜里调油的姿态,你喂我我喂你地黏糊着。 另一卡座里的江至风似乎在那边觉得无聊,拎了点酒,走了过来,可刚坐下没一分钟,就发现这边都是成双成对的,就他自己一孤家寡人。 他开了一瓶酒,仰头灌了半瓶下去,才说:“行,你们一对对小情侣都整挺好,合着我就是那多余的呗。” 自从江至风的生活和工作重心都转移到北京之后,他便和靳屿也相识,互相加了联系方式,连同陈肆,三人的来往逐渐密切。 陈肆的友圈覆盖范围挺广的,有苏清淮这种还带有天真的学生,也有刘崎和辛泰奇那种自己创业开烧烤店酒吧却常年驻扎在梧州的有志青年,还有靳屿这种时刻都处在金融圈台风眼之中的上流人士,之后就是江至风这种,样样通样样可以的全能型创业老板。 自从喻穗岁杀青那次之后,众人便汇聚一堂,各自都认识了,还都成为了朋友。 毕竟在成年人的世界中,多个朋友多条路。 靳屿听完他那话,笑了笑:“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考虑谈个恋爱?” 江至风摆摆手,“那还是算了,恋爱这种酸臭的东西,我一个大老粗实在是整不来。” 陈肆嗤笑一声,“倒挺有自知之明。” “去你的。” 结果引来一群笑声。 那晚到最后,陈肆找了个代驾,把喻穗岁送回家,没在她那儿过夜,回了趟京郊的别墅。 没在喻穗岁那过夜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当天晚上韩琳和蔡悦到达北京,两人到喻穗岁家小区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喻穗岁下了趟楼,把她们接回楼上,三个小姑娘整宿没睡,看了两部电影之后,又开始聊天。 等到东边日出隐隐出现的时候,才回房间休息。 次日下午。 喻穗岁走出房间,准备喝点水润润喉咙。 结果门外传来一阵叽哩咣铛的巨响声,听着像是在搬家。 这栋单元楼是一梯两户,对面空了许久的房子现在居然有人搬进来了? 她端着水杯,睡眼惺忪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瞧了瞧对面。 倒是看不清什么,只能看到电梯门叮咚一声打开后,许多身上穿着工作服的工人正在搬家具,貌似是把家清空了,又重新添置家具进去。 动静声闹得有些大,把还沉浸在睡梦中的韩琳也吵醒了。 她揉着眼睛,盯着一鸡窝头出来,眼下的乌青十分明显。 慢腾腾趿拉着拖鞋走近喻穗岁,拍了她后背一下,“看什么呢?” 喻穗岁被吓了一跳,“你怎么醒了?” 她错开身子,给韩琳腾出位置。 韩琳凑到猫眼处,眯眼瞧了瞧。 小声嘟囔:“动作还挺快的。” 声音被外面搬家具的声音盖住,喻穗岁没听清,“你刚说什么?” 韩琳顿时惊醒,摆摆手,“没什么,我说我是被外面声音吵醒的。” 她转身朝着客厅走,“现在都下午三点了吧,岁岁,我都饿了,要不先点东西垫垫肚子?” 喻穗岁嗯了声,“把悦悦叫起来吧,问问她想吃什么。” “好。” 外卖到达楼下单元楼之后,三人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饭是在客厅吃的,茶几上摆满了各种美食,前面的投影上播着昨晚看了一半的电影。 喻穗岁吃到一半才想起来拍照发博营业,“你刚刚拍吃的了吗?” 蔡悦点头,把手机递给她,“密码是我生日,你解锁自己发吧。” “好。” 喻穗岁熟练地输入六位数字,点开社交平台,指尖滑动,想找她们两人的聊天记录。 可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头像。 恰好此刻,蔡悦反应过来,急忙大喊:“岁岁,等等,我给你发——” 刚说完话,便对上喻穗岁递过来的眼神。 “你和陈肆有联系啊?” 蔡悦闭了闭眼,手上拿着吃了一半的比萨,泻了气。 “都被你发现了。” 喻穗岁愣了几秒,蹙眉,“什么意思?” 蔡悦的这个反应顿时让她脑洞大开,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许多狗血大片。 一旁正吃的起劲的韩琳也没了继续吃下去的胃口,和蔡悦对了几个眼神会合。 最后眼一闭,说道:“陈肆前天给我俩打了电话,说你好久没见我们了,出钱给我俩还有清淮哥订机票,让我们过来。” 心放回肚子里去,后来还有些羞愧,还好脑海中的狗血剧情没有上演。 她张张嘴,“啊,这样啊。” 韩琳还以为她不信,害怕她多想,顿时给蔡悦递了个眼神。 蔡悦躲避着,不肯说。 最后韩琳指了她一下,“还有那什么。” 喻穗岁茫然,没听懂,“什么?” “你对面那房子被陈肆买下来了,今晚陈肆准备在对面聚餐,害怕你一个人不自在,所以让我们陪你过去聚餐,一起热闹热闹。” 若是刚刚那消息足以让喻穗岁震惊,那这消息算是在她心中掀起了一阵波涛汹涌的海啸。 “什么?” 蔡悦先是闭了闭眼,之后又破罐子破摔般地开口:“陈肆是想给你个惊喜。” 听到这,喻穗岁懂了。 为什么蔡悦和韩琳会在昨天大半夜到达北京。 为什么对面的房子忽然有搬家公司的工人各种搬家具。 是因为陈肆想给她一个惊喜。 理清一系列之后,喻穗岁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便被打断。 因为—— 门铃响了。 蔡悦和韩琳对视一秒,抬了抬眉。 各自心领神会地笑了笑,“岁岁,我发现真是不能念叨人。” 这句忽然不搭前言后语的话,喻穗岁听懂了。 因为她确切,此刻摁响门铃的人是陈肆。 他来了。 第48章 虽然现在到了三月底,但京城的气温还是有些低。 今天是多云,太阳被乌云完完全全地遮住了,室内的温度也不是很高。 所以喻穗岁一直开着空调。 制热系统根本没停过。 门铃响了二十秒,之后就没再传来动静。 韩琳和蔡悦手上都捏着比萨,两两对视,又不约而同地笑了,彼此心照不宣地开口:“岁岁,你男朋友来了。” 喻穗岁发现这两人还挺同步的,她边起身,边故作生气地说:“我还以为你俩是想我了,才来的北京。” 韩琳和她认识十多年,一秒看穿她的小心思,笑着切了声:“行了,赶紧去开门吧,我俩去楼上,给你们小情侣留空间。” 两人行动力超强,当下利落起身,腾出位置,简单地收拾完茶几桌面上的残羹剩饭,拎着半盒披萨上了楼。 韩琳边上楼梯,还边给她挤眉弄眼:“好好谈恋爱哈。” 喻穗岁:“……” 看了眼自己穿搭,随意整理了几下,便趿拉着拖鞋走向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 咔哒一声,门锁便开了。 门一打开,铺天盖地的光投进室内。 和她不足半米的距离处,站着陈肆,他正低头看手机,听到开门动静,就着那姿势抬眉目光扫过来,和她不期然地对上。 喻穗岁愣了下,装出一副很惊讶的模样,像是不知道门外的人是他一样。 “陈肆,你怎么过来了?” 陈肆把手机熄屏,揣回兜里,笑容像个混不吝,“这话说的,我来找我女朋友,你有意见?” 喻穗岁嘴角稍稍弯起,“没意见。” 笑着摇头。 陈肆点额,“那不就成了。” 喻穗岁盯着他看。 男人今天的装扮和往日没什么区别,他好像钟爱黑色立领冲锋衣,裤子也是同色系,脚踩一双白色板鞋,平添了几分亮眼。 放在人群中,甚至是放进一众帅哥美女中,眼前这位也是响当当最亮眼的那位。 “看什么呢?”陈肆笑着对她吹了个口哨,“不请你男朋友进去聊?” 喻穗岁侧身,给他让出位置。 陈肆盯着她笑了下,故作惊讶道:“今天这么乖?” 撂下这话,手从兜里拿出来,从她身侧与小姑娘擦肩而过,风中都带了几分他身上特有的苦柠淡香。 喻穗岁其实挺好奇这究竟是怎样的味道,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陈肆身上。 难不成他用的沐浴露是带了这种淡香?还是他喜欢出门前喷香水? 自动忽略掉第二种,她下意识选了前者。 喻穗岁大大方方地抬头,回视上他的目光,反问道:“我哪天不乖?” 陈肆当时没走出玄关,不清楚里面有没有其他人,所以和她一起站在门口处。 他长臂一伸,砰得一声将房门关上,回身盯她,“真要问我?” 喻穗岁白了他一眼,准备越过他,走向客厅。 可步子还没抬,手腕就被一只大掌扣下,不仅如此,男人的身子也顺势脸皮厚地贴了上来,干脆直接地将她抵上墙,后背紧紧贴着抹了大白的墙面。 猝不及防的动作成功把喻穗岁吓到。 她下意识看了眼楼上的方向,注意力又被面前存在感极强的人拽回来,“你突然这样干嘛。” 陈肆笑了下,语气含混,隔着几厘米死死盯着她的眸子,“这不和你调情呢,宝宝。” 完全一流氓混蛋。 不等喻穗岁反应,他便继续自然地接上自己的话,“真要我说,你现在就不怎么乖。” 这话像是酒精扑进了火苗中,将喻穗岁心中的火一下子窜着了,“我怎么不乖了,你才不乖,来找我都不提前说一声。” 陈肆闻言,朝着她单挑眉,松开对她的禁锢,但步子没后退,依旧这样近距离地盯着她:“还装呢?” 喻穗岁心里一咯噔,知道他已经看出自己早就得知他把对面那房子买下的事儿。 她抿抿唇,继续装傻,“我装什么了?” “明知故问。” 陈肆睨她一眼,轻笑,“不是已经知道了我把对面那房子买下来了?” 即便是被戳穿,喻穗岁也秉持着要把这场戏演完的职业精神。 “啊?我不知道啊,你居然把对面的房子买下来了吗?” 陈肆这次是被气笑了,盯着她那副惊讶的小表情左瞧右看。 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女朋友可爱得过分。 “接着演?现在真成名副其实的演员了。” 他蹦出这么一句。 直到此刻,喻穗岁才撇撇嘴,“被你看出来了。” “宝宝,你忘了你男人的特点了?” 喻穗岁不明所以,茫然发问:“什么特点?” “拥有一双火眼金睛,能看出一个人到底说没说真话。” 喻穗岁切了声,越过他,走向客厅。 “哦,那你好厉害。” 被自己女朋友这样敷衍,陈肆也没生气,跟在她身后,走进客厅。 换了个话题,“收拾收拾,待会儿来对过吃饭?” 喻穗岁坏心一起,坐进沙发里,随手抄了个抱枕,抱在怀中。 仰头看着他,“你让我去,我就去啊?我干嘛那么听你的。” 两人此刻姿势不对等,小姑娘坐在沙发上,在视线上处于低位。 而陈肆则是大剌剌地站着,居高临下的睥睨她。 喻穗岁意识到这点,想让他坐下,或者是蹲在自己面前。 但有个毛病,性格拧巴,不想直接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而是拐弯抹角地提不相干的话。 “但想让我过去聚餐也可以,除非——” 小姑娘眨着眼睛,露出坏笑,“你跪下求我。” 这口气实在是不小,若是陈肆车队内的成员看到这一幕,指定会说喻穗岁不自量力。 陈肆这样的身份地位,即便是不和她在一起,那也有数不清的人主动凑上来,对陈肆嘘寒问暖。 凭什么要对你一个小姑娘下跪。 但出人意料的是, 陈肆扯了个笑,两步走上前,身高腿长的模样,忽然弯下身子,手还拽了拽裤子,在她面前,单膝下跪。 膝盖落在地上,其实没有一丁点动静声。 更何况客厅铺了一块巨大的毛绒地毯,隔音的作用很强。 所以更不可能有下跪的声音了。 但喻穗岁却坚信不疑地觉得自己听到了一抹声响。 他的膝盖不仅砸到了地板上,更是砸在了她心尖上。 砸在了她心尖最脆弱,最柔软的部分。 四周是静的,门外的噪音早就消失了,大概是搬家公司的工人已经完成工作了。 室内高挑的房梁显得室内很大很空旷,白纱窗帘时不时地飘动,窗外夕阳的阳光纷纷投进室内,照得客厅内很亮。 喻穗岁坐在沙发上,是被陈肆的动作完完全全地震慑到了。 她有些诧然,喃喃道:“陈肆……” 男人单膝跪在她面前,后背绷紧,肌肉线条流畅清晰,冲锋衣外套脱下,露出里面的纯黑宽松短袖。 短袖是某个潮牌的,衣领下方偏左的位置处有黑金刺绣,绣着潮牌名字。 他双手搭在女孩的膝盖上,仰头,将自己放于最低端。 像个最忠实的信徒一样,仰望着他一生的信仰。 “怎么?”他笑道:“如你所愿,宝宝。” 喻穗岁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瞳孔都下意识张大,“我开玩笑的……” “可我当真了。” 男人的声音很低,但却清清楚楚地钻进了她耳朵中。 喻穗岁害怕楼上的韩琳和蔡悦随时下来,所以扯了扯他的手,拽住他的大拇指,触碰到他指腹的薄茧。 “你先起来。” 陈肆没动,“我现在只是跪下了,还没求你呢宝宝。” 喻穗岁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顿时改口:“我去,我肯定去那边和你聚餐,刚刚就是开玩笑的,你怎么这么傻,还真信了……” 语气中小小的抱怨被男人忽视,他慢腾腾起身,转身落座于她身边,腿侧贴着她的,“你的话,我不都信了吗?” 他说的确实没错,她的每句话。 每句玩笑话都被他妥帖地放在了心尖上。 氛围忽然朝着感人的方向跑,喻穗岁的瞳孔内渐渐涌上些些点点的水光。 “你干嘛突然这样……” 边说着,一手捂着眼,另外一手锤在男人宽阔的胸膛处。 却不料,拳头忽然被男人的大掌结结实实地包裹住。 不仅如此,他另外一只手还抚上她的脸颊,粗粝的指腹摩擦在小姑娘嫩滑的肌肤上,去碰她下眼睫。 “怎么?还想哭了?” 陈肆低低沉沉地笑出声,“我们宝宝不仅是个娇气包,还是个小哭包。” 语气中的调侃很明显,惹得喻穗岁白了他一眼。 “陈肆,你现在真的很讨人厌。” 陈肆嘴角轻扯,凑近她,额头贴上她的脸,感受着她的体温:“真的?是讨厌我多一些,还是喜欢我多一些?” 喻穗岁目光发钝,不吭声,也不看他。 长长的睫毛始终低垂着。 “嗯?” 男人的手指微微动滑在她脸颊上,故意用薄茧刮着她最细嫩的部位。 “怎么不说话?是喜欢我多一点,还是,讨厌我多一点,宝宝。” 喻穗岁鼻头酸酸的,眸中的水光渐渐消失。 她冷哼一下,“我才不要告诉你。” 陈肆笑了笑,“真不说?” 喻穗岁把头扭向另外一旁,“不说。” “你确定?” “确定。” “成,那就别怪我了。” 话音刚落,喻穗岁正好奇他想做些什么,腰间就多了一双大掌,痒痒肉被他不停地攻击,弄得她身上发痒,弯下身子。 她咯咯咯地笑个不停,最终求饶:“你停下,我说,我说。” 陈肆轻哼,动作却停了,“说。” 喻穗岁看了他一眼,双手忽然攀上他的肩膀,将自己送了上去,“喜欢你多一点。” 话刚落地,她的唇便贴上了他的。 - 韩琳和蔡悦率先去了对面那户房子,当时房间内有陈肆从米其林饭店请来的厨师,正在厨房备餐。苏清淮和刘崎和辛泰奇在游戏室打csgo游戏,江至风和靳屿在餐厅聊天,韩琳和蔡悦以及宋靖在影音室呆着,投影正在循环播放喻穗岁前不久刚刚杀青的电影预告片。 就差喻穗岁和陈肆两位主角未到现场。 预告片是早就剪好的,今天是整个剧组的杀青日,这部电影叫《小山海》,因为是王导的第一部现代背景的片子,用的两位主演都是流量体系比较小的新生代演员。 虽然演员的名气不大,但这部影片后续的宣传也是以王导第一步现代片为主。这位导演的作品大多都是电影,除此之外还有几个纪录片,好评居多。 所以小山海一经开机,就受到了很多业内人和圈内的关注,许多王导的忠实粉丝都格外期待这部电影之后上映。 预告的总体都是围绕*两位主角,也有配角的处境,而在众多配角中,戏份不多但重要的一位配角便是喻穗岁饰演的男主的白月光。 王导有预感,结合当时的大众口味,喻穗岁的这个角色虽然占比不重,只是寥寥数笔,但一定会成为其中一个聚焦点,是能抬高票房的因素之一。 所以,喻穗岁的高光片段被剪进了正片预告中。 预告今天一经发布,转发量过千万,许多王导业内合作过的媒体或营销号都相继转发。都知道王导很重视这次的电影项目,所以有和他私交甚好的演员朋友也转发了。 而预告片最后除了让男女主进入到大众视野之外,还让喻穗岁小火了一把。 发布预告片的官博下,评论许多都带了喻穗岁的名字。 或褒或贬的评价都存在,风向没有一边倒。 【怎么这么多新面孔,好多人都没见过,不会都是没出道的新人吧?】 【本来还挺期待王导的新片,结果没看见他的御用主演,废了算是。】 【也不能这么说吧,男女主都是科班出身的演员,演技肯定比那些半路出家的艺人要好。】 【男女主没见过,不过预告片中的那个女配角倒是挺让人眼前一亮的。】 【怎么了就眼前一亮,不就是长得好看的花瓶吗,眼神里都没戏。】 【楼上,你是不是王导黑粉啊?怎么看不惯人家?】 【话说那位女配角叫什么名字,我去关注一波。】 【回楼上,是我刚发现的小演员喻穗岁,今年还在读高中,未来可期!】 【喻穗岁?】 …… 短短一天,雾尚给喻穗岁开通的个人社交账号便涨了不少粉丝。 而且还都是些活跃度极高的活粉,不是渣浪塞给她的僵尸粉。 许多私信从后台涌进来,手机自动推送,消息一个劲地弹出来。 当时喻穗岁正准备和陈肆去对面吃饭,那会儿刚出门。 陈肆听到她兜里传来的动静,回身看她,睨了她手机一眼,“怎么着,兜里装炸弹了?谁给你发消息呢,一个劲儿地响。” 喻穗岁停下步子,从兜里摸出手机,“可能是韩琳饿了在催我们早点过去吃饭吧。” 手机刚摸出来,又亮了,锁屏上推送的消息全都来自那个社交平台。 她愣了下,点进去一看,大致浏览了一圈,才恍然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简而言之,就是,她小火了一把。 她顿了顿,思量了几秒,最后把那社交平台的通知关闭。 但碰巧经纪人庄姐的消息也进来了。 【小喻,后天假期取消,来公司一趟,我带你去见一个制片人。对了,公司给你配了助理,后天早上助理去接你。】 喻穗岁蹙眉,想到什么,编辑了一句好的,发送出去。 做完一切之后抬头,发现陈肆还盯着自己,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她愣住,“怎么了?” “没怎么,” 陈肆笑笑,朝她走了两步,站在她身后,低身牵起她左手,又攥住她右手手腕,带着她右手移向智能门锁,让她把拇指指腹贴上门锁的圆孔。 寂静的楼道内,先是响起滋滋电流声,随后就是蹭的一下,解锁成功。 门开了,用的她指纹。 喻穗岁下意识扭头,朝他眨眨眼,“你什么时候设置的?” 陈肆目光没在她脸上,拉开房门,头朝着室内玄关斜了下。 又摆出一副神秘模样,“你猜。” “我才不猜。” 她小声嘟囔,率先走进室内。 陈肆在她身后方,笑着说了句娇气包。 随后,跟她进入玄关。 碰巧从电竞房走出来的苏清淮看到玄关站着的那两人,哼笑道:“呦嗬,两位架子挺大,这么久才过来。” 撂下这话之后,又回身敲了敲影音室的房门,“出来吃饭,主角登场了。” 陈肆懒得搭理他,牵着喻穗岁率先走到餐厅落座,主位给喻穗岁让出位子,自己坐在她左手边。 米其林厨师早就把餐盘和各式菜肴摆好在长方形餐桌上,中西式餐食都有。 酒也早就在旁边的置物架备好了,红的白的啤的都有。 喻穗岁看了会儿才琢磨出来。 今晚算是他的乔迁之宴。 三个女生从影音室走出来,纷纷落座,电竞房的三个男人也顺势走过来,包括阳台上聊天的江至风和靳屿。 “怎么着,今天陈肆备得倒是挺足啊?” 江至风淡笑,目光递给对面正忙着伺候自己女朋友的陈肆,“是想着拼酒?上次庆功宴你窜和着大家一起灌我的事儿,我还记着呢。” 蔡悦没和韩琳坐在一起,自己藏着小心思,在江至风身边落座。 江至风瞥了她一眼,完全没当回事儿。 陈肆正给喻穗岁剥虾,听到这话,头也没抬,“谁灌了你了,别给我泼脏水。” 江至风嗤笑,“成,你小子不认账,玩赖。” 一只虾剥完,陈肆把虾肉放进喻穗岁餐盘里,根本没继续理他的意思。 他的举动太过于旁若无人了,喻穗岁忍不住用脚在餐桌下踢了他一下,给他递了个眼神,“我自己可以。” 陈肆啧了声,“有人伺候你还不好?” 苏清淮这个搅屎棍见缝插话:“你不吃啊岁岁,刚好把那虾肉给我,我喜欢海鲜。” 陈肆给了他一个眼神,“滚,哪凉快哪呆着去。” 韩琳则是顶着一副嗑cp的模样,瞥了喻穗岁和陈肆好几眼。 听到苏清淮的话,忍不住给他递了个眼飞刀:“清淮哥,像你这种男人,就适合单着,真不适合谈恋爱。” 苏清淮皮笑肉不笑地绽放一个笑容,“小爷我对恋爱不感兴趣好吧。” 韩琳切了声,“都什么年代了,还自称小爷,真够土的。” 这话惹来一阵笑声,喻穗岁双眼弯弯地看向韩琳和苏清淮,隐隐觉得苏清淮好像多看了韩琳几眼,而韩琳却好像对苏清淮完全不来电一样。 餐桌另外一端,和苏清淮这边的氛围完全相反的是,蔡悦似乎对江至风很感兴趣,时不时地问他几个问题,而江至风的态度说不上冷淡,可带了一种淡淡地疏离感。 “你男朋友在你身边呢,喻穗岁,你老看谁呢?” 陈肆开始不满,啧了声,屈指在她面前的桌面上敲了敲。 喻穗岁的注意力转移回他身上,抿抿唇,看出他的不爽。 她夹了块牛排到他餐盘中,“没看别人,一直在看你啊。” 陈肆盯着她,把那块牛排放进嘴里,咀嚼着发出一道冷笑。 “现在不仅是小哭包了,还是小骗子。” 猝不及防的浑话出现,搞得喻穗岁脸瞬间红了,“你瞎说什么。” 陈肆就吃她这一套,凑上前,“我说的不对,你不是小骗子?自从落座之后,目光都没在我身上停留过一分一秒。” 喻穗岁被这话噎住,索性不接他的话,也不开口。 另外一旁的靳屿看到这一幕,笑着开口:“大家闻到一股酸味了没?” 宋靖接话:“酸味冲天了。” 韩琳也笑着起哄:“我反正是闻见了。” 江至风啧了声,“陈肆怎么谁的醋都吃。” “醋王吧可能。”刘崎说。 一众调侃都是朝陈肆扔过去的,他也没生气,反而是大大方方地接住了。 还笑着挽上身边喻穗岁的肩膀,“怎么着,羡慕我有老婆?” 辛泰奇受不了他这副德行,切了一声,“恋爱脑。” 陈肆没把他落下,语调慢悠悠的,还不忘纠正他:“说错了,不是恋爱脑。” 喻穗岁的目光下意识看向他,好奇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那是什么?” 某人拿腔作调地回答。 “是岁岁脑。” 第49章 众人实在受不了陈肆那骚样儿,果断换了话题聊。 桌上的氛围渐渐热了起来,相互之间明显都熟了,不像刚开始那样局促。 在场人的共同好友几乎都是陈肆和喻穗岁,聊了一会儿下来,就连最冷淡的靳屿也融入话题,都能时不时调侃陈肆几句了。 而陈肆也是把他当作真朋友对待。 酒足饭饱过后时间还早,夜生活刚刚开始。 这间房子是大平层,卧室都两间,之前的三间卧室都改造了,不是影音房就是电竞房,最后剩下一间只摆了张台球桌。 陈肆偶尔会和江至风打打台球,他看着人模狗样的,其实爱好都和同龄人差不多。 众人都去找乐子了,喻穗岁的经纪人庄姐来了通电话,她此刻正在阳台上听庄姐吩咐。 “后天先来公司做个妆造,之后去信添资本见见制片方和出品人,提前接触一下新本子。” 喻穗岁不明白为什么还要去做妆造,但她也没多问,只是以为公司其他艺人都这样。 陈肆从电竞房走出来,瞥到阳台上那一抹身影,想也没想地干脆走过去。 “打电话呢?” 他用气音问她。 喻穗岁点头,对他比了个嘘,意思是让他别出声。 陈肆无声地笑了,点头答应她。 等电话挂断后,他才牵着她回了客厅,坐在沙发上,手有一搭没一搭地缕着她的头发。 “刚刚是你经纪人的电话?” 喻穗岁盯着手机,目光有些恍然。 “对。” “说什么了?”他漫不经心地问 喻穗岁没多想,乖乖回答:“说让我后天就结束假期,去见个制片人。” 陈肆点了下头,“用不用我陪你?” 目光从手机转移到他身上,她笑了下,“你以什么身份陪我去?” 男人偏头,做出一副思考模样,“你不是缺个助理,我当你助理。” 喻穗岁没憋住,笑声更大了,“不要。” 直接干脆地拒绝掉。 陈肆啧了声,“怎么?看不上我?” “那倒不是,”她笑得两眼弯弯,“我只是觉得,你要是来做我的助理,你队里的那些成员会把我撕了的。” “有那么夸张?”他问。 “当然了,”喻穗岁轻哼,“你人气不是蛮高的吗?社交平台上都有你的个人话题。” 陈肆平常不玩那些,没听懂:“什么玩意儿?” 喻穗岁摁亮手机,解锁,点进社交平台,搜索他的名字,点开其中一个超话。 “这不,你粉丝创的。” 陈肆还真就眯眼瞧了起来,想到什么,忽然问她:“那你呢?” “什么?” 男人勾唇,“你是不是我粉丝。” - 很快便到了喻穗岁去雾尚的那天,庄姐给她找的助理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没上大学,叫高稚。庄姐之前欠高稚母亲一个人情,正好这小姑娘对艺人助理这个岗位感兴趣,并且不怕吃苦,最重要的是年龄和喻穗岁相仿。 喻穗岁因为那条预告片进入大众视野,雾尚也干脆趁热打铁官宣了公司新签约的艺人,连带着让喻穗岁又露了一次面。 一旦拥有关注度之后,公司对她也就开始上心了。 专属定制的保姆车都提上来了。 喻穗岁到雾尚的时候,不过早上八点。高稚带着她上楼进行妆造,给她换上一套奢牌的最新款小香风套装裙。 化妆师最后在给她涂唇妆的时候,庄姐推门进来了。 庄姐朝着喻穗岁走过去,注意到化妆师用的口红色号,说:“换个裸色,那位制片人不喜欢女演员用太浓的妆。” 化妆师闻言,重新给喻穗岁卸掉唇妆,扑上一层薄薄的气垫,换了裸色系唇彩。 喻穗岁没收到今天行程单,从镜子里看向庄姐:“姐,今天是只去见制片人吗?” 庄姐正低头回消息,“对,见两个,中午和一位制片人吃饭,下午去见另外一位出品人,其他工作先不给你安排。” 喻穗岁点头。 化完妆之后,三人出发,保姆车上了高速,经过etc之后。 喻穗岁好奇地问:“制片人没在市区吗?我看这路是往燕郊走的。” 庄姐正闭目养神,点头,“那位制片人是个高尔夫球爱好者,周末都在京郊呆着。” 喻穗岁哦了下,没有经验,也没再开口问些什么。 两个小时后,保姆车下了高速,驶入一条小路,小路崎岖不平,搞得车不停摇晃。 等到达高尔夫球场,已经将近上午十一点了,庄姐带喻穗岁走进提前订好的饭店包厢,等了好半晌,那位制片人才姗姗来迟。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喻穗岁总觉得那位制片人的目光有些不怀好意,好几次庄姐让她去给对方敬酒,然后对方就露出一种很诡异的笑容,还讲了好多由头让她多喝几杯。 分明是在灌她酒。 她经纪人庄姐并不是之前带她签约的庄亦琳,而是庄亦琳手下的一位同姓的执行经纪,虽然也带出过流量小生,但那些艺人的后续发展都没有跟上。 而且不知是不是巧合,这位庄姐手下的艺人,不是暂退娱乐圈,就是爆出过丑闻。 所以喻穗岁对待这位经纪人的态度,并没有之前对庄亦琳的那种恭敬。 饭后,制片人方总讲自己有午休的习惯,所以直接乘电梯去了顶楼的专属套房休息。 而喻穗岁以为任务完成,可以回市区,但庄姐却告诉她,下午要见的那位出品人也在这附近,晚上刚好连同制片人一起吃顿饭,聊聊下部影片的细节。 “那我们现在回车上等着吗?” 喻穗岁问庄姐。 庄姐摇头,反问她:“身份证带了吗?” 喻穗岁嗯了声,“要身份证做什么?” “你先拿出来。” 庄姐是位雷厉风行的女经纪人,喻穗岁没多想,从包里隔层拿出来后直接给她。 谁料庄姐竟然拿着三人的身份证朝前台走去,开了三间房。 房卡递到喻穗岁手中的时候,她有些不解,“我们是在这儿过夜吗?” 庄姐似乎有些不耐,她将鼻梁上的墨镜拿下来,没回答喻穗岁的问题,反而是瞥了高稚一眼,让她回答。 高稚犹豫着,最终还是开口了:“穗岁姐,我们今晚可能要在这儿过夜,因为晚上的饭局不仅仅只有制片人和出品人,还有几位电影的预备投资老总。” 喻穗岁蹙眉,心中隐隐产生一个念头,但很快被她摒弃掉了。 她想开口继续问些什么,但被庄姐打断了:“这样,你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下午我会提前叫你,回房间先把妆卸了,素颜出席这场饭局。” 像喻穗岁这种未出道又毫无背景的艺人,经纪人的话就像圣旨一样。 她只能听从。 但上了楼才发现,自己的房间也在顶楼,而高稚和庄姐的房间在普通客房的区域。 她没多想,还以为是艺人房间规格高。 到达房间后,她先卸了妆,坐在沙发上,看向窗外。 这片区域算是一个度假村,楼下有泳池,远处有高尔夫球场,绿色草地蔓延开来,面积很大。 巧合是,度假村和陈肆租的那块用来给车队训练的荒地离得还挺近的。 她拍了张窗外的风景,发给陈肆。 彼时陈肆的车队正在进行一场模拟拉力赛,手机放在室内,没拿在身边。 所以也就没看到喻穗岁发来的消息。 时间一晃眼过去了,临近下午约见出品人赵总的前半小时,庄姐忽然打来电话,称赵总有事外出,私人见面取消,让她只需要准备晚上的饭局就好。 喻穗岁见状,乐得休闲,自己在客厅找了几部电影开始拉片,结果刚看完一部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是傍晚六点,窗外太阳渐渐西沉。 室内没开灯,光线不甚清晰,只有西面投进来的夕阳光亮。 她撑着手从沙发上坐起来,腿有些发麻,中午吃饭被灌了点酒,此刻大脑有些昏昏沉沉的。 恰好高稚的电话打了过来,“穗岁姐,我在你房间门口,庄姐说可以下楼了。” 喻穗岁鼻腔中发出一道嗯,给她开了门。 “我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高稚等在客厅,乖乖站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外表看着像是在神游。 喻穗岁出了洗手间,穿上外套,喊了下高稚的名字,结果对方没听到,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走过去,在高稚面前挥了挥手,笑着说:“想什么呢,走了。” 高稚立刻回神,连连道歉,情绪有些不对劲。 她盯着面前未施粉黛的喻穗岁,知道她高中还没毕业,想起庄姐对她讲的话,一时有些不忍心。 “穗岁姐,要不我们回雾尚吧。” 喻穗岁纳闷问:“回公司做什么?” 高稚被问住,支支吾吾地答不上个所以然。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喻穗岁传达庄姐的话。 喻穗岁笑了笑,“好了,走吧,不是还要去和方总吃饭吗,咱们得提前到,不能让人家前辈等着咱们。” 高稚泻了气,最后说:“好吧,穗岁姐。” 喻穗岁和她前后走出房间,调侃道:“我不比你大,喊我岁岁就好了。” 高稚点头,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电梯门叮咚一声开了。 两人迈步进去。 喻穗岁不知道接下来等着她的是什么。 而高稚则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 第50章 从电梯出来之后,便有穿着正装的男人接待两人。 “喻小姐是吧?这边请。” 喻穗岁回头看了高稚一眼,却发现这姑娘状态一般。 虽然她今天才认识对方,但两人属于那种一见如故的,磁场挺合得来,都蛮喜欢对方。 她本想问高稚,是否知道这几人是庄姐派来接她的。 但看高稚状态不好,随即改口:“你回酒店吧,晚上的饭局不是有我和庄姐吗,我今晚给你放假。” 高稚摇头,“我没事的。” 喻穗岁又劝了几句,但高稚态度强硬,便让她跟着自己去了。 酒店的长廊很宽,但没有人经过,只有那两个身着黑色正装的保镖。 除此之外,便是喻穗岁和高稚。 保镖走在前方带路,最终在走廊尽头的一扇双开门停下。 两位保镖侧身而立,缓缓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是让喻穗苏亲自把门打开。 喻穗岁没多想,双手放在门把手上,缓缓下压。 但殊不知,自己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包厢面积不小,远处的落地窗前摆放着长型沙发,偌大的包厢内,只有庄姐一个人,大概已经等候良久了,制片人方总和其余投资老总还没到。 喻穗岁带高稚走过去,坐在庄姐身旁。 庄姐正打着电话,听到动静给喻穗岁使了个眼色,让她别出声。 看得出来电话另外一头的人应该是位分量不小的大人物,能让庄姐这样毕恭毕敬地接打电话。 “孙总,我和我家艺人都到了,不急,您结束后再休息一会儿,我们不急的。” 庄姐面上堆积着许多笑容,言语间的话语都带了无数的恭维。 挂断电话之后,庄姐收了手机,看了喻穗岁一眼,问:“手机放门口了吗?” 高稚没给她说这件事,喻穗岁有点懵,“啊?” 庄姐沉声道:“高稚,我怎么和你讲的,在门口把联络工具主动上交。” 喻穗岁怔愣,下意识替她辩驳,“高稚今天身体不好,庄姐您别凶她,刚刚是我忘了。” 庄姐盯着她,没说话。 不知为何,喻穗岁总觉得她这眼中别有一番深意。 “小喻,这次来的领导身份比较特殊,私人饭局比较注重隐私性,所以让你把通讯工具上交是正常现场,你平常心看待就好。” 喻穗岁点头,多留了个心眼,把手机关机上交前,给陈肆发了条定位过去,快速说明今晚的情况,可能会接不到他电话。 而这层楼不知为何,信号不好,像是用了信号屏蔽器一样,消息前方的圆圈始终在转。 最后,她也不知道那条消息有没有发出去。 把手机交给保镖之后,那位制片人方总也进了包厢,几人寒暄了一阵,庄姐寻了个由头把高稚支了出去,并警告她把嘴管严,不该说的话不要说。 三人落座没多久,包厢的门忽然开了,走进来两个男人,其中一人自称是信添资本的孙总,也就是刚刚和庄姐通电话的那位讲话在娱乐圈很有分量的大人物。 但相比这位信添资本的孙总,另外一个外表看起来很低调的男人似乎才是三人中地位最高的那个。 因为他一走进包厢,庄姐和方总都连连起身,率先主动同他握手,即便是他态度很冷淡,两人连同那位孙总也会不停地说些恭维他的场面话。 喻穗岁一直安静站着,不知道那人是谁,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直到那位神秘男人忽然把目光投向她。 庄姐顿时了然,连忙给喻穗岁使了个眼神,低声道:“这位是辛老,小喻,赶紧问好。” 确实,这位辛老的年纪是包厢内最大的,保守估计是知天命之年往上,脸上的皱纹沟壑清晰可见,动作间有股不怒自威的严肃感。 喻穗岁赶鸭子上架地说:“辛老,您好。” 辛老落座于主位,给孙总挥了挥手,让他招呼侍应生上菜。 全程话都不说一句,派头很足。 喻穗岁顿了顿,正要坐下,就听见方总训斥她:“辛老还没回你话,小喻,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她顿时立在那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一时之间后悔来这鬼地方了。 而那位辛老盯着她笑了笑,终于开口,说了进入包厢后的第一句话。 “小方,给年轻人一点自由,别整那些封建话。” 方总被这样阴阳怪气,也不敢生气,不停哈腰,连声说是是是,辛老您说的对。 随后看了喻穗岁一眼,态度和刚刚颐指气使的模样相差甚远,“小喻,坐啊,别客气,就当这里是自己家一样。” 庄姐笑着打圆场,“没事儿,小喻是晚辈,对辛老您恭敬些也是应该的。” 喻穗岁坐下之后,有了之前的例子,也不敢主动夹菜,只敢拿着筷子,夹着面前的菜。 不管是什么,夹到碗里就好。 她算是看出来了,今晚的饭局不一般。 她估计就是那个氛围拱托,按照她以往看的那些狗血电视剧中的情节来看,她今晚的分量不大,就是叫过来被充数的。 也就是一无名小卒,连姓甚名谁都不重要的小配角。 而主角就是在主位落座的那个男人。 众人口中的辛老。 但她没想到,自己只预料到一部分,没预料完全。 因为这场饭局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简而言之,辛老看上了她,让孙总和方总组了个饭局,找个由头把她约出来。 …… “我听说小喻还是个高中生?” 辛老酒喝了两杯,此刻脸上带了些酒后绯色,“高中生的演技不错,小山海的预告片我看过了,水平相当可以,就是定档日有些靠后。” 这话算是在暗示庄姐,若是喻穗岁能听话,让她往东不敢往西。 那小山海的后期送审会格外顺利,甚至都可以不用非得蹭暑期那波流量,随便找个节假日就能上。 庄姐在圈内混了这么久,一秒就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当即提了杯酒,起身,“辛老,这杯我敬您,您的那些政。策,说实话,给老百姓带来了不少便利,我由衷地支持您,希望您的仕途更上一层楼。” 场面话越说越放肆,辛老听说许多恭维他的话,此刻根本没心思听这些。 他摆摆手,没接她那杯酒,让她坐下。 孙总作为跟在辛老身后这么多年的份上,立刻站起身,替他接了庄姐的酒,“小庄,言尽于此,这杯我干了!” 他一饮而尽之后,目光若有若无地飘到喻穗岁身上,话却是对庄姐说的:“你既然今天带小辈来了,也就该教教小辈一些道理,是吧,方总?” 这饭局直接接触的是方总,方总知道辛老对喻穗岁感兴趣,所以主动联系孙总,称他安排好了一切,只需要今晚和辛老一起过来。 方总立刻起身,和他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小庄,这都明示你了,还不动起来?” 庄姐瞬间了然,把压力给到喻穗岁。 她凑近喻穗岁,“小喻,赶紧给辛老敬杯酒。” 喻穗岁闭了闭眼,咬紧牙,本来是不想敬酒的,因为她厌倦这种酒桌文化。 但庄姐又继续说:“辛老是你我乃至在场人都惹不起的大角色,你现在清高不敬他酒,有没有想过小山海可能会因为你搁浅。” 这话一出,警钟瞬间在喻穗岁脑海中敲响。 小山海是她第一部参演的作品,而且还是未来会搬上大荧幕的电影。 不仅如此,它也是宋靖比较看好的片子。最重要的是,陈肆的全部身家,几乎都投到了这个项目上。 若是因为她此刻清高,惹辛老生气,导致小山海无法正常上映,后续投资回不了本,那她会很自责。 理清一切利害关系之后,她果断丢掉那些不值钱的清高。 主动倒了杯白酒,端着起身。 “辛老,我敬您。” 她敬酒姿态不是很熟练,有些白酒因为她手晃稍稍洒出来,掉在桌面上。 坐在她对面的辛老看到这一幕,低声笑了笑,“小喻看着挺激动啊,但是,你容器是不是拿错了,敬我酒的一般都是用高脚杯,很少有小酒杯的。” 这话说得着实过分了,因为刚刚庄姐敬酒明明用的是小酒杯,怎么一到她这儿,就改了要求。 喻穗岁有些不知所措,目光中带了些气愤,看向身边的庄姐。 结果庄姐又给她使了个眼色,低声用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到的语气开口:“想想小山海,小喻,我听说这部剧的总投资换了人,是你男朋友,想想他,若是你今天不把辛老陪高兴了,你男朋友的投资会打水漂,而且还会亏的血本无归,你想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吗?” 若是刚刚只是警告,那这次就是真真切切的威胁了。 喻穗岁呼出一口气,认栽。 她转身,重新面向辛老,眼前的桌面上转过来一只高脚杯,里面装满了白酒。 方总笑着看她,一副看热闹的姿态,“小喻,辛老要的高脚杯,给你准备好了。” 喻穗岁心脏不停地向下坠,不知道今晚喝掉这杯酒之后,能不能站着走出这间包厢。 但对方的威胁已经递了上来,她实在是无路可退。 她的手一点一点地向着装满白酒的高脚杯挪去,捏住杯底,端起酒杯。 最后,悬在身前,沉沉地看了主位上的辛老一眼,完全豁出去了。 “辛老,这杯,我敬您,还希望您高抬贵手,能放小山海一马。” 这话一出,在场人除了辛老之外,都纷纷变了脸色。 “小喻,怎么说话呢,快给辛老道歉。” “小庄,真不愧是你们雾尚带出来的艺人,各个都这么有骨气。” 喻穗岁对此都不在意,端着那杯酒,仰头干了。 高度数的白酒顺着喉管滑落进胃部,很快便激得胃里传来一股火烧火燎的感觉。 火辣辣的烧感侵占了她的大脑和内脏,只觉得腹部一阵翻天覆地的翻涌。 一杯酒喝完,喻穗岁身形一晃,用力甩了甩头,强迫自己清醒。 她用了蛮力掐住自己大腿,好让自己站得稳当。 而惹出这一系列事情的辛老,则是八风不动地坐在对面。 目光沉沉地盯着喻穗岁,嘴角的笑容愈发变大。 “可以,是个硬气的,我喜欢。” 辛劳站起身,双手抬起,给她鼓了鼓掌。 掌声刺耳,像是一根根银针一样扎进她脑中。 辛老给孙总使了个眼色,让他打开那边的隐形门。 孙总忙紧起身,拉着方总一起走到右面那扇墙前,和他一起推开挡住墙面的紫檀木博古架,露出里面的双开门暗门。 喻穗岁模模糊糊间,偏头看。 就看到一扇暗门自动升起,内里的景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她震惊在原地。 下一秒,她没站稳,跌坐在椅子上。 暗门内是一片巨大无比的泳池,泳池两旁站着一溜的男男女女,身上皆穿着露。骨泳装,池中泡着许多大腹便便的油腻男人。 最惹人注目的是,泳池尽头,地面上瘫坐着一男一女,皆不。着寸缕。男女面前站着个人,手上攥着鞭子。仔细看,那对男女身上残留着浅浅淤青红痕,伤势惨不忍睹。 这还没完,另外一角,放了个大铁笼,笼中一只藏獒,正盯着室内的人,眸中的光暗藏杀气。若是笼门一打开,这只藏獒铁定会扑上那对男女。 庄姐没见过这场景,吓傻了。 而喻穗岁则是被惊得说不出话。 辛老笑了笑,朝着暗门走过去,转身盯着喻穗岁,“小喻,我保证,只要你今晚听话,那边的男女和你无关,但若是你不听话,那被鞭子抽打的人,可就是你了。” 这不是威胁。 这是明晃晃地打压。 喻穗岁张了张口,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话,一个字。 今晚发生的一切,委实是超出了她的心理承受范围*。 “怎么不说话?小喻。” 辛老继续笑着盯着她。 可变故发生了。 下一秒,包厢的双开门便被外面的人踹开。 有人来砸场子了。 第51章 许多有钱有权有势的人自出生起就是锦衣玉食。 世界对他们很友善,旁人听说这人是有钱人或者富二代,都会不自觉地露出谄媚和向往。 甚至是跪在地上形同旧社会的奴才一样媚富。 所以这些人开始在其他地方寻求乐子,只供他们享用。 眼前暗门内的这片区域便是如此,数不尽的男男女女裸。露。出肌肤,只为了热场子。 而那位手握皮鞭的男人更是罔顾人伦性命,毫不留情地将鞭子抽打在瘫坐在地上的那对男女身体上。 喻穗岁心里哇凉哇凉的,那一瞬间有许多后怕。 她害怕自己不听话也会沦为那种下场,害怕辛老利用手上权利将小山海无限期延迟上映,害怕这世界的强。权。 可包厢门被踢开之后,她下意识回头,看清来人的面孔后。 心落回了平地上,那股子后怕虽然依旧存在,但好歹有了些许的慰籍。 因为来人不是旁人,正是陈肆。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猜出包厢号的,但她猜想,以陈肆的关系网,大概是可以猜到今晚有政界和商界大佬组了饭局。 而此刻她也恍然大悟,原来这场饭局自己的角色很重要,甚至可以说是重中之重。 - 刚刚那一脚用的力道不小,把包厢的门踹的有些摇摇欲坠,门外那两个保镖瘫倒在地,捂着腹部连声哀嚎。 陈肆手上攥紧一截断了一半的钢管,目光冷炬,步子迈得很大,直冲着喻穗岁走过去。 哐当一声,那钢管被他随手扔在地面上,发出一道不小的动静。 而陈肆弯下身子,手抚上面前人的脸颊,刚靠近她便闻到一股极其浓重的酒气。 他怎么说也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过一年,只看了一眼便猜出刚刚发生了什么。 喻穗岁被灌酒了,而且被灌了不少。 他咬紧牙关,脸颊上凹凸一瞬,偏头去看圆桌。 喻穗岁面前的空位上摆着一个高脚杯,高脚杯内还带了些白酒的余量,想都不想用,这杯有半斤的白酒,都下了喻穗岁的肚。 小姑娘面色酌红,还是那种不自然的红晕,她的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缝,现在放松下来之后,没了力气,顺势倒在陈肆怀中。 陈肆咬紧后槽牙,心中的怒火滚滚,他猛地抬眸,眼神一点温度都没有,像是在看一滩死物一般。 率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制片人方总,他大腹便便地站起身,指着陈肆,语气训斥道:“你是谁?不经过允许就擅自闯入辛老的饭局上,不想活了吗?!” 而孙总没发话,继续坐在那儿盯着这个看起来格外年轻的男人,眼神中充满了探究。 他听说过对方的名号,知道他叫陈肆。 包括陈肆做出的种种事迹。 比如身为一位还没毕业的高中生,竟然能和政。府部分挂钩合作,共同建设赛道的项目。 再比如前不久小山海的投资商连夜跑路,而这位年轻男人能拿出高达九位数的投资额,补上剧组的窟窿。 陈肆早已在投资圈冒了头,身份背景被查得一览无余,连他父亲陈弃都被扒了出来。 陈肆身上带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焰,将喻穗岁安顿好之后,弯身捡起地上的钢管,紧紧地攥在手里。 随后拎着那条钢管走上前,目标直冲着不停嚷嚷地方总,钢管过长,底部拖在地面上,此刻被他这样拉着,那股摩擦交叉的声音分外刺耳。 “你你你!要干什么!保安!安保!快来人!” 方总被吓得无处可躲,瘫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向后缩着身子。 陈肆扯了个笑,像是在嘲讽他的懦弱胆小,“就这么点胆子?” 话音刚落,他猛地拎起那条钢管,骤然砸向桌面,钢管砸到玻璃转盘上,砰地一声巨响,炸开许多玻璃碎片。 这举动一做出来,激起许多尖叫声。 连带着庄姐,包括站在暗门里泳池旁的男男女女,无一不是在捂着耳朵尖叫大喊。 辛老瞧见这场面,倒也不慌不忙地朝他走过去,一副上位者姿态,但眉眼间释放权力的模样着实令人作呕。 “你是陈肆对吧?我知道你,年轻人头脑可以,在投资圈的那些事我都听说了,很厉害,后生可畏,我手下都没抢过政。府的招标,没想到愣是被你拿下了。” 他先是毫不吝啬地夸赞对方,随后话锋一转,“但想要在金融圈,活着娱乐圈混得开,光有头脑和钱不行,还得有背景。据我所知,你是陈弃的亲生儿子,但也是没有继承权的私生子,所以年轻人,你毫无背景,就敢在这砸我场子?” 陈肆笑了笑,“所以呢辛老,您权势滔天,弄死我跟弄死个蚂蚁一样。您想把我搞死,我没什么话说,毕竟砸了你的场子,抢了你手下人的招标。但你若是想动喻穗岁,那不好意思,我会和你硬刚到底。” 他将那根钢管握在手中,还掂了掂,钢管很有分量,砸在人身上,对人体的伤害不容小觑。 “毕竟我烂命一条,就是干。你要是敢动喻穗岁,我就算是死也会拖上你的,放心。” 这话落地后,辛老短暂地沉默了半分钟。 他为官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狠人到处都是,但像他这种不要命的,确实很少见。 理智告诉他,不要惹上这种亡命徒。 但今天自己的饭局被一位小年轻搅了算是怎么回事。 他可以放过喻穗岁,但面子上还得过得去,上位者的姿态不能丢。 想到这,辛老顿时换了一副面孔,相较于之前带了些虚伪的友善,“你既然喊我辛老,那一定是清楚我的身份。我可以不动喻穗岁,但你得付出点代价吧。我什么场面没见过,不会被你这毛头小子吓到。” 陈肆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嘲讽笑了,“也行,我可以给你把场子找回来,但刚刚喻穗岁被你灌了酒,我也得让你付出点代价吧,辛老。” 他照葫芦画瓢地说出这番话,没把辛老气个半死。 不愧是能小小年纪就可以在投资圈混出一番作为的人物。 辛老吩咐人把暗门关上,朝着沙发走过去,坐下,用一副商人口气和站在对面的年轻男人谈条件,“信添资本下部电影的女二号,我可以让喻穗岁参演。” 陈肆低眸,语气冷淡却毫不客气:“女一号。” 辛老顿了顿,声音逐渐有些情绪波动,“年轻人,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陈肆冷笑,“别扯没用的,女一号的位置给空出来,让喻穗岁主演,片酬不能按新人演员算,得按一线艺人算。” 另一旁的方总听到这话,“能让她一个没有名气还没出道的新人演女二号已经是很给面子了,你要不狮子大开口,小心之后什么都得不到!” 陈肆抬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他转身,目光直直地朝着方总扫。射过去,“我以为你刚刚看懂了我的警告,铁管没落在你身上是给你一次机会,你是不是想让这根管子落在你身上?” 他的声音虽低沉,但分量一点都不轻,重重地砸进了在场人的耳朵里。 方总被吓得没再敢开口。 而后,陈肆回身,眉眼间透着不耐,“还没想好?我最后再给你十秒钟。这笔买卖若是做不成,那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辛老目光一震,听出他话里话外明晃晃的威胁,顿了顿,才说:“可以是可以,但我也有条件。” 陈肆哼笑,“你觉得你有提条件的资格?你的命都被我捏在手里了,想想清楚。” 辛老慢腾腾地起身,从博古架上拿下两瓶飞天茅台,重新走到茶几前,放在桌面上,“只要你现场把这两瓶喝完,我就既往不咎。” 一瓶是500毫升,两瓶加在一起就是一斤。 若是让人一口气喝完,那结果可想而知,只能进医院。 “我也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品酒,更爱看人拼酒。今天我的饭局被你搅了,我不和你计较,你拿性命吓我,我承认我确实怕你这种人,但是陈肆,你既然想从我这儿拿点东西走,那就得付出点什么。这圈子就这么大,今天就算是我放过喻穗岁,但明天可就不知道是谁会看上她,不放过她了。你想护住喻穗岁,单凭自己,你觉得可能吗?” “我就这么一个要求,把这两瓶喝完,我放你们走,也答应你说的条件。否则……” 话没说完,但在场人都心知肚明。 无非是辛老利用自己手上的权力继续搞喻穗岁。 “可以。” 陈肆语气听着倒是稀松平常,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如何一样。 他不知是根本没把这两瓶酒放在眼里还是如何。 辛老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可以,是个情种,那开始吧。” 一道吩咐声下达之后,辛老给方总和孙总使了个眼色,两人齐齐走过来,打开酒瓶的盖子,递到他面前。 “请吧,陈先生。” 陈肆动作很流畅,接过酒瓶,连杯子都没用,直接对着酒瓶吹。 白酒气味浓郁,很快蔓延开来,而陈肆面不改色,依旧在继续灌自己喝。 对面的辛老看到这一幕,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两瓶灌完,陈肆的身形有些不稳了,他晃了晃头,颈间的青筋暴起,脸涨得通红,像是下一秒就酒精中毒般。 辛老笑了笑,抬手鼓掌,掌声刺耳:“可以,挺有种的。” 陈肆抬手用手背抹掉嘴角的酒渍,重新看向他,目光早已没有方才的清明,“喻穗岁参演女一号的合同寄到雾尚传媒。” 都到这一步了,他心里记挂着的还是喻穗岁的星途。 而那小姑娘早已不醒人事地坐在椅子上,身边的庄姐朝陈肆看过来,发现他的步伐有些不稳,走路都摇摇晃晃。 她也没想到今晚会是这样一副场景,心里有些发毛。 “我会给雾尚反映,把你换掉。” 给庄姐撂下这话,陈肆弯身把喻穗岁抱起,朝着门外走。 …… 半小时后。 一楼大厅门口停着辆黑色商务车,车门大开着。 江至风和靳屿站在酒店门口候着,直到远处电梯打开,一位身形高大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位沉睡的女孩走出来。 陈肆步子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两样,走出来之后,还和两人打了声招呼。 直到他把喻穗岁放回车座靠椅上,才身形一晃。 最终直直地朝着一旁栽去,失去意识。 第52章 几个小时前。 车队模拟拉力赛结束后,靳屿便到达训练场,约着和陈肆还有江至风一起吃顿饭。 因为前不久两人投的那个小项目行情不错,赚得数额翻倍了。 其他队员今天出去聚餐,在附近找了个饭馆,别墅内此刻就剩下他们三人,冷冷清清。 苏清淮回了青川,刘崎和辛泰奇都回了梧州继续开店赚钱。 最后三人干脆在别墅的餐厅里支起火锅,边吃边聊着,也没喝酒。 “最近圈内不太平,有事儿要发生。”靳屿夹了块牛肉,边吃边说。 江至风嗤笑,吃得有些顶,干脆放下筷子,慢悠悠地给自己点了根烟,“什么圈内?赛车圈还是风投圈?” 靳屿摇头,“是娱乐圈。” 讲到这,陈肆也跟着放下筷子,陪了一根,拢火点烟,等烟雾蒸腾开,目光才悠悠地透过烟雾和靳屿对上。 “怎么不太平了?” 靳屿讲起这些事,也不忘给自己夹了一筷子青菜,蘸了蘸麻酱碟,才说:“听说过辛老这号人物吗?他前段时间看上了一位女演员,想潜了对方,结果谁承想对方是风投圈某位资本的女儿。而且那家风投公司的老总还有些门路,黑白两道的人都认识不少,分别找了点人教训了他一通,现在辛老升官路被挡下了。” 江至风对此都不感兴趣,但辛老这个人他听说过,地位不高,但喜欢用手头上那点子权利为己谋私,是个大贪官。 陈肆安静听着,隐隐能察觉到靳屿想说些什么,但没开口问。 “那事发生之后,辛劳倒是安生了两三个月,然后最近又开始作妖了,因为有上次的缘故,所以他这次专门在未出道的女学生里挑选,还去那种高等学府里挑。但人家大学里的学生都是正儿八经艺考考进去的,不会走那种简单路线,都没沉沦。然后辛老坐不住了,开始找艺考生,或者准备进入娱乐圈的新人。” 靳屿声音愈发低沉,他轻咳一声,目光递给陈肆,话也是对他说的,“你让喻穗岁堤防着点。” 陈肆蹙眉,想起什么,手朝着兜里伸了两下,结果没摸到手机。 随后他猛地起身,转身走出餐厅。 江至风被吓了一跳,烟灰掉了半截,落在烟灰缸里。 “你干嘛呢?” “找手机。” 陈肆头也不抬,去二楼搜罗了一圈,才终于在外套口袋里找到。 彼时喻穗岁还没给他发那条定位,所以陈肆松了口气,把手机揣进兜里,才下楼。 “找着了没?”江至风扭头问他。 陈肆嗯了一声,继续坐回之前的位子上。 三人又继续讲了点其他事情,一顿饭拖拖拉拉吃了将近两个小时,时间已经接近八点。 碰巧这时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他随意扫了眼,看到那条消息是谁发的之后,愣了下,弯身捞起手机,点开。 是一条定位,显示的是相易境酒店。 这名字有些耳熟,脑海中忽然闪过刚刚靳屿讲的话。 “我来之前,中午和辛老手底下的人见了一面,对方是信添资本的孙总,本身是聊宋靖下一个影视剧项目的,但孙总喝高了,吐露出一些不能说的话。我才知道,原来他和辛老今晚也要来这边,还组了个饭局,就在相易境酒店,离这不远,也就二十公里,半个多小时就到了。我是把他送到相易境之后,才改道过来的。” 而现在,喻穗岁给他发的这条定位正是相易境,定位下还带了一句话,是说她今晚要和庄姐参加饭局,手机要上交,没法接电话。 陈肆蹙眉,什么饭局会让人上交联络工具,这么诡异。 而好巧不巧的是,今天靳屿刚刚提了一嘴,说他们那种人组饭局喊小明星过来热场子的时候,一般都会把对方的联络工具收起来。 辛老又是这里面最典型的一个,每次饭局没落下过,极其注重私密性,格外珍惜头上那顶乌纱帽。 种种迹象指向一件事。 当下,陈肆急忙边给喻穗岁拨电话,又回了趟客厅拿车钥匙,步子急切地向外走。 江至风喊了他好几下,陈肆都没反应,最后和靳屿一起跟了出去。 “陈肆,你去哪?” 陈肆头也不回,上了车,发动车子,“相易境,岁岁今晚的酒局在那儿。” 江至风蹙眉,没听懂,“那你这么着急过去干嘛?” 回应他的只有一车尾气。 而站在他身旁的靳屿猛地一敲大腿,沉声道:“坏了。” 江至风不懂他又怎么了,“什么坏了?” “今晚,要出事儿。” - 陈肆最终还是没扛住酒劲上头的威力,栽倒在地面上。 江至风和靳屿一见这场景,纷纷下车把陈肆抬回到车上。 开车的是靳屿,他猛地踩油门,直奔最近的医院。 好不容易把陈肆以及喻穗岁推进抢救室那会儿,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抢救室顶上的光亮着,很快喻穗岁先被推出来,医生给她打了解酒针,向两人说明情况,喻穗岁酒精中毒不是很深,但陈肆就不一样了,若是再晚送过来一刻钟,便能让他波及生命危险。 两人听完一阵后怕,江至风坐在长椅上,本想抽根烟,但一抬头就看见医院墙上贴着禁止吸烟的牌子,遂断了念头。 “陈肆喝了整整一斤多白酒?还是高浓度的。”江至风嗤笑,话里带着自嘲:“早知道我该平常多灌他酒的,好歹让他别在现在挂了。” 靳屿低垂着头,知道陈肆为什么会这么冲动。 因为几个小时前,三人刚赶到相易境的时候,听到辛老的保镖在聊天。 “今天那位女演员看着挺不错的,好像还是个高中生。” “高中生?还没毕业?我以为辛老这次会找那种大学生,没想到居然是高中生。” “没准是未成年,啧啧,辛老挺会玩儿。” “你说,他玩腻了会不会扔给我们?” “我觉得会,上次不都这样了吗?” 两个身穿一身黑的保镖站在电梯两旁,聊的话题却是格外不堪入耳的。 在他们这些人眼中,女演员仿佛不是人,而是爬在地上最毫无地位的蝼蚁一样,能让他们说出这种话。 陈肆当时就没忍住,把两人打趴下之后,走进电梯。 靳屿抹了把脸,是真心把陈肆当朋友的,所以有些话应该得告诉他了。 他起身,低眸瞧了江至风一眼,“抢救室的灯灭了。” 江至风抬头扫了眼,恰好抢救室的门被里面的医生推开,把陈肆推了出来。 护士把陈肆和喻穗岁安排在同一间病房内,给靳屿和江至风嘱咐了一番,察看了两人的点滴,确认无误后,才出门。 此刻,病床上的两人唇瓣毫无血色,脸也苍白,真不愧是一对儿。 江至风想到这,嘴角扯了扯,“他俩,就是两个小倒霉蛋,凑成一对儿了。” 当时已经凌晨三点,两人轮番守夜。 凌晨五点半,靳屿拎着早饭进来,和江至风换岗,让他去外面的长椅上睡一会儿。 也不知是陈肆的药效太强,还是两人细微的谈话声吵到陈肆。 总之,陈肆率先醒了,比喻穗岁醒得要早。 “你醒了?” 靳屿走过去,眼中满是惊讶,给他把病床摇起来。 陈肆睁开双眼后,都没发觉自己是在医院,张口的第一句话问的就是:“喻穗岁那姑娘呢?” 靳屿怔愣一瞬,冲另一旁的床位斜了斜头,“那呢,还没醒。” 陈肆偏头,盯着喻穗岁,目光里全是后怕。 还好他到的及时,还好他带她成功走出那间包厢。 靳屿能猜到陈肆心里在想什么,因为之前宋靖也遇到过类似恶性事件,但宋靖好歹是童星出道,家里父母以及外祖都从事话剧方面的工作,都是国家一级演员。 所以宋靖受到过得最不公平的事,顶多是被抢走角色,有些资方大佬或许也看上过她,但听到她的家庭背景之后,便都哑火了。 “医生说她没事,白天就醒了。” 靳屿沉吟两秒,缓缓说,“陈肆,你怎么样?” 陈肆摇头,“我没事。” “那好,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可能不爱听,但事实便是如此。” 陈肆递了个眼神过来。 靳屿怔愣一瞬,随即说: “你护不住喻穗岁。” …… 四月初,早上的风刮在人身上还是冷的。 清晨七点,远处的太阳隐隐显露,天空露出了鱼骨白云。 陈肆坐在医院楼下的某处长椅上,指尖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香烟。 心中有些许无力。 靳屿刚刚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荡着。 字字句句都像一把刀戳进了他的心窝处。 “我和宋靖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以前投资过的影视项目不说十个也有八个了,所以能看清圈内的一些潜于底层的规矩。我说这话,除了作为你的朋友,更是不想让宋靖看到喻穗岁遭受不好的事情,她比较珍惜喻穗岁这个朋友,喻穗岁若是受到什么事儿,宋靖也不好受,而我不想让宋靖不好受。” 靳屿继续说:“你同样也是我朋友,我是把你当真心朋友看待的,所以讲给你真话。” “你护不住喻穗岁,换句话说,你护不住在娱乐圈闯荡的喻穗岁。今天发生的事情,在圈内很平常,那些资本就是这样,视人命为草芥,只看重利益。除了辛老这种人之外,还会有手段更残暴,更渗人的二世祖。” “如果你想护住她,光有钱没用的,得有背景,得有说出来会吓到人的背景。” 靳屿呼出一口气,抬眸看他,“我的建议是,去找你亲生父亲,陈弃。拿他作为跳板,接手他的人脉和资源。据我所知,你虽然和陈弃在法律上不是父子关系,但生物鉴定学来看,你俩有百分之九十九的遗传性。而且最重要的是,陈弃有把你培养成集团继承人的想法,不然陈兵为什么总是找你麻烦,原因就是这点。” “我知道你和你父亲之间发生过许多事儿,但我的建议给到你了,剩下的需要你自己考量。是过去的那些纠纷重要,还是要护好喻穗岁在娱乐圈好好发展不受伤害重要。” “这得看你了。” …… 一根烟抽完后,陈肆的万千思绪也到了尽头。 他呼出一口气,呵气哈成白雾,在空中很快消散。 拿出手机,点开购票软件,订了今天中午十二点飞梧州的机票。 最终,他选择要护好喻穗岁在娱乐圈里好好发展,并且扶摇直上的发展。 她的星途,必须是璀璨夺目的。 而他则会为她铺好这条路。 并且会用到生平所有能利用的资源,会寻求陈弃的帮忙。 即便是陈弃在他很小的时候抛弃了他,即便是自己因为陈弃而受到陈兵的殴打和谩骂。 和喻穗岁相比。 那些都不重要。 过往云烟,都不值一提。 这是他思考了一早上的结果。 男人起身,身旁垃圾桶上新增的烟头密密麻麻,都是今天早上刚扔进去的。 他朝着住院部走,阳光打在他身上。 这一幕,像是电影中的画面一样。 第53章 回到病房后,喻穗岁已经醒了,正躺在床上盯着吊瓶里的药水。 当时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靳屿和江至风去了楼下帮两人办理出院手续。 喻穗岁听到动静声,朝门口看过去。 她起初以为是江至风或者靳屿,没想到走进病房的是陈肆。 在她昏迷的这些时间里,脑海中闪过许多碎片记忆,有她敬酒给辛老的,还有她看到那个包厢暗门之外的场景,最后停在脑海中的是陈肆冲进包厢内,走到她身边的画面。 她一直以为是梦,直到刚刚醒过来,江至风和靳屿告诉她昨晚发生了什么,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梦,真的是他来救她了。 她又从江至风口中得知,陈肆喝了一斤多白酒,酒精中毒到比她严重一万倍,险些丢了性命。 所以此刻看到陈肆完好无损地站在面前,她眼眶倏地红了。 “陈肆……你去哪儿了。” 小姑娘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砸在医院白棉被上,晕出了多多花瓣。 陈肆很好地调整完情绪,走上前,像个没事人似的,坐在喻穗岁身边。 大掌抚上她的脸颊,拇指拭去她眼角悬挂的泪珠,“别哭了,我刚刚去外面透风,屋子里太憋了。” 喻穗岁视线模糊地看他,鼻尖嗅到什么气味,立刻揪住他衣领,鼻子贴近他脖颈,仔细闻了闻。 “你抽了多少烟?身上的烟酒气都好浓。” 一说起这点,喻穗岁便想起刚刚江至风的话,眼泪又噌噌噌地往下掉,“你昨晚喝了一斤多白酒是吗?是不是那个人灌你酒了?” 陈肆没想到这姑娘越哭越厉害了,回身从一旁抽了几张纸巾,一点一点细心地给她擦掉那些泪珠,“没有,听谁瞎说的,根本没人敢灌我,是我自愿喝的,而且怎么可能有一斤,那我还活不活了?” 喻穗岁抽泣声渐渐停下,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瞅他:“真的吗?” 陈肆啧了声,又恢复往日那个吊儿郎当的模样,“当然,不信的话我发誓。” 喻穗岁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好啊,那你发誓。” 陈肆盯了她几眼,双手缓缓搭上她的腰部,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低眸说:“现在不哭了?” 喻穗岁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能在医院病房里和她这样卿卿我我,万一待会儿忽然有医生或者护士走进来怎么办。 她想到这点,便说了出来,双手还搭在他胸膛上,想用力推开他。 这人流氓似的凑上前,“宝宝,不会来人的。” 结果下一秒,就被打脸了。 病房的门被江至风和靳屿推开,两人走进病房。 喻穗岁心里一咯噔,没多想,手上用了蛮力将他推开。 男人一个不受防,差点没跌到地上,但他脚提到床角,发出咚得一道闷响声。 “什么声?” 江至风边自言自语,边走上前,结果和坐在床尾的陈肆对上视线。 他注意到陈肆的表情带着几分不自然,一秒猜出刚刚病房内发生了什么。 把住院清单扔给他,笑着嘲讽道:“都这时候了,还不忘谈恋爱呢?” 陈肆没给他一个眼神,将住院清单装好放回兜里。 他给靳屿对了个眼神,双方都从对方眼中看出点什么。 但在病房中,都心照不宣地没开口。 临近中午,江至风开车送喻穗岁回家,而陈肆则是打车前往郊区机场。 傍晚时分,飞机落地梧州,刚出机场,扑面而来的是滚滚热浪。 这次他是悄悄来的,谁也没联系。 心里记挂着正事,所以一下车,便给陈弃打了通电话。 彼时,陈弃正在饭局上,和新项目的合作方吃饭聊天。 属于私人行程。 “还记得我妈去世的时候你说的话吗,我今天找你就是谈这件事。” 陈肆随手招了辆出租,上了车之后,果断开了车窗。 那头的陈弃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之后,给他报了个集团旗下的一家饭店名,让他先过去,自己随后就到。 挂断电话后,让自己秘书上场替自己陪好这位合作伙伴,之后便让司机把自己送了过去。 相比起陈兵,陈弃更喜欢自己和初恋的这位小儿子陈肆。 因为当时对不起初恋,分手后不知道初恋怀孕了,便急匆匆向家里妥协,完成了商业联姻,生下了陈兵。但之后和联姻对象性和不和,在前几年才完成一系列离婚手续。 高挑的房梁将屋**得格外宽阔,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身影。 陈兵一出电梯,便看到了陈肆,他快步走过去,心中有些许的激动。 “阿肆,最近怎么样?” 他站在餐桌旁,低头盯着他。 陈肆给喻穗岁回了条消息,便把手机熄屏放在桌上,语气有些嘲讽:“你我之间应该不是能心平气和寒暄这些的关系吧?” 这话像是一条无法跨越的大河,将两人的父子情分割开。 若是别人家的儿子给自己父亲这样讲话,那巴掌早就落儿子脸上了。 但陈弃听完也没生气,结合刚刚陈肆刚刚在电话里说的那句话,多少也能猜到陈肆今天过来是做什么。 “行,那今天这么着急地从京城飞过来,是要说什么要紧事?” 既然自己亲生儿子这样排斥自己与他寒暄,那便只能打开天窗说亮话。 陈肆轻咳一声,坐正身子,神情认真:“我可以答应你不再玩赛车参加比赛,甚至是以后不碰赛车都可以,但我也有条件。” 陈弃没想到陈肆居然向自己低头服软,“那你说说,你的条件。” “我可以按照你的意愿以后进入集团,大学主修金融方面的专业。我的条件就是,集团以后的掌权人得是我,股份一半以上要转移到我名下。你放心,我不会让集团破产,但你得把自己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人脉和资源全都转给我。” 这样野心勃勃的话从陈肆口中讲出来,陈弃一点没生气,甚至是觉得自己当初没看错人,自己这位儿子比陈兵厉害多了,野心也很强。 虽然他要的是自己的人脉和资源,但他自己相信,陈肆完全可以拿下那些股东。 陈弃笑了笑,“但阿肆,我是个商人,你现在所说的这些,都是我为你做的,我能得到的利润是什么,这点你还没说。” 若是刚刚陈肆的一番发言属于在陈弃意料范围之内的话。 那接下来,陈肆的话,算是让他真正看清了自己的野心。 “你不是想开辟海外市场吗?我上任集团后,会主攻海外区域,并且进入集团可以从最基层做起。你想让集团的利润有多少,我会竭力实现。更何况我现在在京城那边积攒了点人脉,可以让集团向着京城发展,和二环内的项目挂上钩。” 明明仅仅二十岁,陈肆却能说出这样很多企业家都不敢做出的承诺。 陈弃确确实实被他的话震到了,“好,那我还有一个附加条件。” 陈肆让他说,“你说。” 完全一副上位者姿态。 陈弃按压住心中的*讫动,“你大学去国外留学,我会提前给你申请,现在是四月初,六月我就把你送去英国学金融。到那之后会有专业人士接待你,虽然还没到开学时间,但你要提前进入集团海外分公司。” “不行。” 陈肆想也没想地,张口拒绝。 陈弃一直让人私下关注着陈肆,所以明白他此刻为什么矢口拒绝,也清楚他为什么不想去国外留学。 “陈肆,既然你刚开始来找我,就是以商人姿态开口的,没有提及一点我是你爸的话,那我自然也要站在商人角度和你谈条件。你有个正在混娱乐圈的女朋友是吧?就是之前那天在怀柔饭店遇到的那姑娘吧?前不久,你接替投资了一个电影项目,那项目正是你女朋友参演的吧?” 陈弃把话都摊开,“既然你说你想要成为集团的掌权人,那我就明确告诉你,你的人生以后会由我说了算,那姑娘不是你的良配,会成为你的软肋。不仅如此,你会因为她而失控。光是这点,就能让众多股东把你从集团里的位置上薅下来。两者不可兼得,我也不给你施加压力让你分手,那是你自己的私人事情,我不干预,但你必须出国留学,本科乃至研究生都要在国外历练够才能回国。” 一番话说完,桌上的手机也亮了。 陈弃瞥了眼,起身,“我给你一周时间考虑,想好之后,到我办公室找我。” 等他走后,会客厅恢复一片安静,时间到了晚饭时间,会客厅的人越来越多,到处都是喧嚣声。 陈肆没多待,起身,捞起手机,也走了。 刚坐上回越澜湾的出租车,手机便响了,是喻穗岁打来的电话。 “你吃晚饭了吗?” 小姑娘软糯糯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陈肆说谎了,低声发出一道嗯。 “梧州现在是不是挺热的?前两天韩琳还给我抱怨梧州提前进入夏天来着。” 喻穗岁躺在床上,面前的幕布上放着投影,此刻被她按了暂停键。 下了出租车,陈肆进入小区,耳边依旧是喻穗岁的各种声音。 小姑娘的声音自带甜度,即便是他刚从和陈弃的谈判桌下来,听到她的声音,那些疲惫也顿时烟消云散。 “你进单元楼了吗?” 电话这头的喻穗岁听到滴的一道开门声,随口问。 陈肆点头,“嗯。” “你今天怎么这么冷淡啊?陈肆。” 喻穗岁察觉到什么,故意用开玩笑的方式问了出来。 当时陈肆站在电梯间,信号不是很好,周围没有一个人,头顶的声控灯也自动变暗。 他盯着电梯门,最后问了句:“岁岁,我如果去英国留学,你觉得怎么样?” 第54章 这个问题落地后,带来了一番沉默。 良久后。 喻穗岁眨了眨略显酸涩的眼眸,轻轻呼出一口气,“我觉得挺好的啊,你是选好学校了吗?” 陈肆回神,嘴角轻扯着,“没,刚刚和你开玩笑呢。” 虽然他话是这么说,但喻穗岁能察觉到他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本想等陈肆回了北京之后当面问他,可却先等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她的父母,喻绍和辛兰茹。 那天下午,她刚从雾尚回家。 …… 之前那次恶性事件发生后,高稚也站出来,连同公司里其他艺人一起声讨领导层,让领导层把庄姐解雇。之后庄姐在圈内被扣上了许多帽子,没有一个艺人敢让这样的人作为自己的经纪人。 雾尚也给喻穗岁重新安排了一位经验丰富的经纪人来带她,毕竟当时喻穗岁已经和信添的电影项目签订了女主出演合同,片酬是一线艺人待遇,会给雾尚带来许多利润。 所以雾尚现在干脆把喻穗岁划进了第一梯队的艺人中去。 …… 保姆车还没驶进小区,就看到门口被一辆车堵住了。 安保人员上前,大概是在和那辆车疏通,但起了一些争执。 喻穗岁眯眼瞧了瞧,总觉得从驾驶座上下来那人比较眼熟。 仔细一瞧,才发现正是喻绍。 他怎么会来这儿了? 喻绍和保安吵得不可开交,无非是因为保安不让外来车辆进入小区之类的原因。 喻穗岁蹙眉,吩咐高稚下去给保安协商,态度一定要好。 高稚下车之后,一路小跑到小区门口,给保安说了些什么,之后又给喻绍讲了点什么。 最后保安连连点头,把拦车的杆给升起来了。 喻绍多看了高稚一眼,又紧随其后地跟着瞧了瞧后面的保姆车,不知道对高稚说了些什么,态度一般,比较高高在上的。 高稚连连点头哈腰,等到他上车发动汽车驶入小区内之后才跑回车上。 “刚刚我爸说你来着?” 喻穗岁偏头问她,“没说什么不好的话吧?” 喻绍这人大男子主义极重,刚刚那种姿态一定是训斥高稚来着。 高稚摇头,说:“没说我。” “不可能,我了解我爸,刚看他那表情,也能猜到他一定在训斥人。” 喻穗岁露出一个苦笑,“是不是说我现在架子大,看到亲爹都不下车,让助理下去和他讲话了?” 高稚猛地抬头,因为喻绍刚刚的原话和喻穗岁讲的没什么区别。 喻穗岁了然,“是吧,我猜中了。” 高稚没再开口,害怕说一些安慰的话反而会适得其反地让喻穗岁伤心。 等保姆车停到单元楼门口的时候,喻绍和辛兰茹已经站在那儿等了不久了。 喻穗岁下车,让司机先送高稚回家,随后才朝着单元门走过去。 “果然是当了明星派头都摆出来了,” 喻绍语气中的嘲讽清晰入耳,“在你亲爹亲妈面前都能摆出这幅样子,喻穗岁,你显摆给谁看呢?” 喻穗岁懒得和他废话,率先打开单元门,走进去。 走进电梯后,也没主动说一句话。 走出电梯后,喻绍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一样,指着喻穗岁的背影,吵道:“喻穗岁,你现在本事大了,翅膀也硬了,给谁甩脸色看呢?” 他的吵闹声很大,在空荡的楼道中弄出了许多回音。 喻穗岁蹙眉,看了眼对面的房子,不知道陈肆在不在里面,害怕他看到自己父母这幅模样,急忙打开自己的房门,让两人先进去。 “我没甩脸子,爸,我今天很累。” 喻绍冷哼,越过她走进屋内,等她关上门,继续说:“你累?真累假累?累的话还能有精力谈恋爱?” 喻穗岁心里一咯噔,看向他,瞳孔瞬间放大。 “谈恋爱要讲究门当户对,人家陈董昨天都找上门来了,让我管教好自己女儿,别瞎勾。引人,你那位男朋友陈肆,是集团未来的继承人,是你这种条件能够的上的?而且,你趁早给我分手,陈董明确表示,不分手的话,就收购我和你妈这么多年打拼下来的公司。为了大局考虑,你赶紧和你那男朋友分手。” 喻绍坐在沙发里,指着喻穗岁,着急到脸涨得通红。 “听见没?不说话是怎么个意思?” 刚刚他那番话的信息量太大,陈肆的父亲竟然找自己父母找到家里去了,就只是为了让他和陈肆分手? 不仅如此,喻绍的这番话讲得格外难听,把她当作砝码一样,不分手的话,公司就被收购,好像她成了扫把星。 喻绍说累了,给辛兰茹使了个眼神,让她继续讲。 辛兰茹叹了口气,和他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岁岁,妈妈的想法是比较开明的,知道你现在这个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可能会对某个男孩有好感,这都很正常。但是,你要搞清楚大方向,你现在还是学生,就应该有个学生的样子,做一些学生才能做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岁岁,你和那个男孩家庭不匹配,咱们家高攀不上那样的家庭。陈家的产业遍布全国,企业在梧州属于龙头企业,攥着大半个省城的经济血脉。而咱们家就是小门小户,听妈的,和那个男孩断了关系吧。” 说完一大段话,又紧急补充道: “你也不想爸爸妈妈的公司因为你毁于一旦吧?公司上上下下有几百号人,不可能要因为你宣布破产吧?爸爸妈妈都是有骨气的人,即便是宣布破产也不会让对方收购。岁岁,你真的想家里产业因为你而破败吗?你爷爷奶奶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景,就当是为了家里公司,为了爷爷奶奶的晚年生活,岁岁,你和那男孩断干净,分手吧。” 相比喻绍那种表面上就很让人很难堪的话,辛兰茹则是选用了攻击她内心最为薄弱的防线,把事实摊开在眼前,然后给她上道德观的强度。 实在不行,就使用最终武器,道德绑架。 将公司里员工的饭碗和她捆绑在一起,又搬出爷爷奶奶作为秘密武器,好像没有什么可以供她选择的路。 让她只能选择和陈肆提分手。 而喻绍在一旁添油加醋,“喻穗岁,你该长大了,也该为了家里公司想想了。你不能只为自己考虑啊,不能只想着坐享其成地享受爸妈带给你的这一切啊。听话,明天就和那男生提分手。” 两人有来有回,分别在各个地方击破喻穗岁的最后防线。 听完喻绍的一番话,她再也忍不住,“我什么时候坐享其成了?” 喻绍愣了下,没听清她说什么,“你刚说什么?” 喻穗岁站在那儿,靠着墙,任凭他们前面怎么抹黑自己,怎么拿屎盆子扣在她头上,她都忍下了。 但最后喻绍那些话,让她坐不住了。 自然垂落的手紧握成拳,眼眶渐渐通红,鼻头发酸,整个人像是被泡在硫酸中。 “我什么时候坐享其成过?从小到大,我跟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你们很少回家,寄回来的钱我也不敢花,过得很紧巴。我花的钱都是爷爷奶奶给我的,直到去年到梧州上学,才和你们住在一起,开始花你们的钱。我没有只享受过,不要给我莫须有的帽子。” 喻绍一听这话,顿时火气全上来了,“你还犟嘴,我和你妈哪点说的不对?你能被生下来,就已经是我们对你的功德了,你不想着怎么对我们感恩戴德,现在还想着吸我们的血?什么叫给你扣莫须有的帽子!?” 辛兰茹也不再装模作样,“岁岁,别再惹你爸爸生气了,今天我们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你和那个男孩断了联系,你就说能不能做到?能做到我和你爸转身就走,不能做到,我们就带你回青桥老家,找你爷爷奶奶说道说道。” 房间内的气氛到此刻算是进入一个火烧火燎的境地,没人妥协,三人就这么耗着。 直到一通电话的到来。 是远在青桥的奶奶打来的电话,说是爷爷摔了一跤,现在正在医院观察,让喻绍和辛兰茹赶紧回来,还让两人别告诉岁岁。 但很不巧的是,喻穗岁就在现场。 挂断电话后,喻绍对着喻穗岁说,“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和陈董儿子提不提分手?” 喻穗岁蹙眉,“爷爷都进医院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喻绍大概是被逼急了,此刻不管不顾地说:“我把话撂在这儿,喻穗岁,你要是不和陈董儿子分手,就别想再见你爷爷奶奶了。” 这话一出,喻穗岁心里咯噔一下,“爸,你什么意思?” “别喊我爸,你现在也满十八周岁了,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了。我和你说明白点,你要是不和那男孩分手,以后就别再认我和你妈了,你爷爷奶奶和你也没关系了。不和他分手,我们就断绝关系。” 嗡的一声,喻穗岁以为自己听错了,脑海里满是嗡鸣声。 “爸,你说什么?” “我也不重复了,你肯定听懂了,我和你妈不在你这儿浪费时间了。” 说完这话,喻绍带着辛兰茹走了,只留下她在这空荡的房子中。 第55章 喻穗岁最后追了出去。 结果电梯被占用,等到她好不容易走出单元门的时候,恰好和喻绍辛兰茹的车擦肩而过,留给她的只有车尾气。 那电影开机是在月底,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但喻穗岁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掏出手机订了回家的高铁票,又返回楼上快速收拾东西,将身份证之类的重要物品塞进包里,才下楼打车去高铁站。 京城距离青桥有五百公里,高铁要两个小时,所以她到达青桥的时候,已经深夜十二点了,因为青桥没有高铁站,她是先到的省城,之后打了辆专车,把她送到的青桥。 她不知道爷爷在哪家医院,所以给喻绍和辛兰茹分别打了电话,结果两人像商量好了的,都没接她的电话。 最后,她拎着行李箱没辙了,出门走得急,没带家里钥匙,干脆去附近找了家宾馆先落脚。 很可笑吧? 她回了老家,却没法进家门。 到了宾馆之后,她坐在床上,开始给奶奶拨打电话。 等待被接通的这会儿,她盯着四周的墙壁发呆。 宾馆一间房也就百十来块,墙上张贴着夸张的壁纸,壁挂空调机身发黄,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老电器。 宾馆的卫生条件不达标,墙根隐隐能看到许多暗青色苔藓和灰尘,室内无窗,床上的被子有些返潮,此刻正是梅雨季,空气中都是黏腻潮湿的。 终于,电话被接通。 喻穗岁骤然回神,“奶奶?” 可电话那头没传来奶奶和蔼可亲的声音,而是另外喻绍的嗓音。 “给你奶奶打电话也没用,喻穗岁,你什么时候和那男生断了联系,我就什么时候让你见见爷爷奶奶。” 这话撂下之后,啪得一声,电话被那头毫不留情地挂断。 电话忙音声嘟嘟嘟地传进耳朵里,喻穗岁双眼都有些无神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自己就是个刚满十八岁但没读完高中的小姑娘。 被自己血缘关系最重的人这样对待,她心里一阵发慌。 很多人生下来就在集体中生活,比如家庭,比如学校,比如公司。 而现在喻绍的所作所为无非是在告诉她,如果你喻穗岁不和陈肆分手,那么以后就自己一个人过吧,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你爷爷奶奶了。 可她从小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相比较和陈肆分手,她更接受不了的是见不到爷爷奶奶。 现在爷爷生死未卜,她真的想不出任何办法了。 她没有像陈肆那样的通天本领,没有人脉没有手段,不知道怎么查到爷爷在哪家医院就诊,也不知道能怎么办。 正当她陷入无知恐惧的氛围时,一个陌生来电忽然将手机震响了。 寂静的房间内,这抹手机震动便显得犹为刺耳。 她捞起手机,看了眼,是一串来源地为梧州的未知号码。 顿了两秒,脑海中忽然闪过今天喻绍说的一件事。 陈肆的亲生父亲,那位陈董去越澜湾找喻绍和辛兰茹,劝告他们让她主动对陈肆提分手。 而现在忽然打进来的这个陌生来电,来源地显示是梧州。 她直觉表示,这电话是陈肆的亲生父亲打来的。 正犹豫着要不要接,电话便因为长时间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了。 但很快,这电话又进来了。 手机震动像是催命符一样,让喻穗岁的神经不免得开始紧绷。 最后,她做了几个深呼吸,终究是接听了电话。 “喂?您好,请问是哪位?” 喻穗岁声线有些抖,害怕真的是陈肆的亲生父亲。 但事实和她预想中的完全吻合,这通电话是陈肆的父亲,陈弃打来的。 对方的声音浑厚,背景毫无杂音,“我是陈肆的父亲,陈弃,你是喻穗岁吧?” 明明隔着十万八千里,又只是接通电话,但喻穗岁却陡然觉得压力山大。 她屏住呼吸,嗯了一声,“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电话那头传来两声笑,“你小小年纪就开始闯荡娱乐圈,不会没猜出我给你打这通电话是怎么回事吧?那好,既然你问我了,那我便答。小姑娘,和陈肆分手吧。” 又是一个来劝自己和陈肆分手的。 喻穗岁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憋了半天,说:“为什么?”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现在都年轻,据我所知,你去年才转学到梧州读书,和陈肆认识的时间也不长,都不足一年,所以感情不是很深,分手的话也不会很难受。” 陈弃又开始摆出一副商人姿态,“我给你摊开事实吧,你应该听陈肆说了他今年要去英国留学的事情,本科乃至研究生,他都会在英国完成。学业完成之前,我不会让他回国。当然我和他有个交易,那就是在他毕业后助他成为集团的掌权人,但他要做的就是和你说分手。现在看你这态度,大概还不知情吧?” 听到陈肆和他有个交易的时候,喻穗岁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呼吸都放慢了。 “交易?陈肆……他同意了吗?” 问这话的时候,她声线都有些不稳了。 陈弃听到她这么问,便知道自己说服她的大方向是正确的,所以笑了笑,是由衷的愉悦。 “当然,他不同意,我也不会这样给你提出来。我和他的那个交易,他是同意的,他同意和你分手,只为了能成为集团的掌权人。” 喻穗岁闭了闭眼,摇头:“我不相信,陈叔叔,我不相信陈肆同意和我分手的原因是为了成为集团的掌权人。你不了解他,不知道他为我做过什么,他不可能会为了身外之物和我分手。” 陈弃顿了下,没想到这姑娘没上套。 他想到什么,冷笑道:“看来你还是挺聪明的,陈肆确实没同意,我也没逼迫他必须要和你分手,因为我知道从他那里下手不可能成功,所以才找上了你。” 喻穗岁闻言,松了口气。 她相信陈肆。 但下一刻—— “可你不知道权力和金钱能让一个人变成什么模样,小姑娘。陈肆是个不受规则掌控的人,而你是他的软肋,我不想让集团未来的掌权人会有情感上的软肋。你现在身处娱乐圈,圈内各种浑水之后势必会把你卷进去,而陈肆喜欢你,会为了你做出许多震惊世俗的事情,也可能会为了你抛下一切。但你忍心让他这样吗?” 陈弃最后沉声道:“如果你爱他,就主动提出和他分开,并且越狠心越好,这样才不会给他任何念想。但如果你坚持和他在一起,那么他会失去做集团掌权人的机会,你愿意看他成为一个普通人吗?也许他以后会靠自己成就一番事业,但那条路布满荆棘,可能会走得血肉模糊。这些,你都忍心吗?” 她不忍心。 也不想让陈肆走布满荆棘的那条路。 陈肆那样顶顶好的人,会为了她白白受了陈兵的几棍子捶打,为了她被人灌下一斤多白酒,为了能让她的梦想实现,疏通这种关系让建设赛道的项目最后落在了青桥村,带动当地发展,创造更多就业岗位,从而让当地的留守儿童都跟随父母一起长大。 他这么好的人,应该走坦途广道,见识辽阔人间,拥有他应该得到的一切。 比如集团掌权人的身份。 所以。 她最后做出了决定。 第56章 挂断电话后,喻穗岁先是给喻绍播了通电话,表明自己的态度。 喻绍也告诉了她爷爷在哪家医院,她急忙赶到医院,看到爷爷身体并无大碍,才彻底放心。 那几天,她没和陈肆联系过,但也不知道陈肆在忙些什么,也很少给她发消息。 爷爷出院那天,把爷爷接回家,伤好得差不多了之后,她才给陈肆拨了个电话过去。 手机里传来几声滴滴忙音,电话那边的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率先响起的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似乎是被子被掀开的声音。 喻穗岁蹙眉,因为当时正是上午九点,按理说不是睡觉的时间。 她怔愣一瞬,轻声叫他的名字:“陈肆?” 男人嘶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嗯,岁岁。” “你在睡觉吗?”喻穗岁试探性地问。 陈肆嗯了一下,随后应该是起床了,给自己点了根烟,清醒清醒。 “没,醒了。” 喻穗岁沉默片刻,才问:“你怎么这个点在睡觉啊?” 那头传来呼气的细微动静,“荷兰现在是凌晨两点。” 这话一出,喻穗岁懵了,下意识脱口而出:“你在荷兰?” “嗯,来这边办点事情,明天回国。” 男人的声音带着无数倦怠,像是累极了。 他居然去了荷兰,自己也不知道。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酸涩感将她吞没。 最后,她憋不出话了,相对无言,嗯了一声,“那你先睡吧。” “好。” 一场通话无疾而终。 - 那天晚上,喻穗岁连夜返回京城。 因为第二天新电影要开机,她作为主演必须到达现场。 这是她人生第二部电影,和上一次不同的是,她在这部影片中的角色是女一号,是不可或缺的角色,很重要。 所以开机仪式上,有关于她上场讲话的流程很繁琐,完成一系列开机仪式后,已经过了中午的饭点。 她当时坐在保姆车上,等着高稚把营养师做好的午饭拿过来。 自上次雾尚把她归为第一梯队的艺人之后,给喻穗岁的定位就很准确,她的脸适合投放在大荧幕之上,所以接下来的本子无一例外都是电影。公司会将一位艺人身上的潜能都挖掘出来,喻穗岁便是如此,雾尚不会给她电视剧的本子,只会让她拍电影,上大荧幕,走国际巨星的道路。 保姆车停靠在距摄影棚不远的位置上,周围人来人往都是剧组的工作人员,保姆车性能高,隔音效果好。 更何况车上正播放着舒缓音乐,外面的声音更是听不见了。 喻穗岁将座椅向后调至,全身心放松,后背靠着椅背,阖着眼假寐。 保姆车的自动门忽然打开,传来滴的一声。 她没睁眼,以为是高稚,便说:“我不太饿,先眯一会儿。” 可无人回答她。 喻穗岁怔愣一瞬,“高稚——” 刚睁开双眸,和站在车外的男人对上目光之后,呆傻住了。 她和陈肆已经有一周没见了,而这一周里两人就昨天电话联系过一次。 她在忙着电影开机的筹备工作,而他则是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昨天都去了一趟荷兰。 喻穗岁心尖上产生一抹抹悸动,随后眨了眨略显酸涩的眼眸,笑了下,“我以为是助理高稚。” 讲话间,都带了些疏离。 陈肆也冲她笑了下,抬眉:“我上周忙了点事。” 这算是对她的解释,他干脆上车,把保姆车的门关上,还落了锁,又转身把车载音响关闭,让车内处于一片静止。 “宝宝,” 陈肆坐在她身边的座位上,大掌凑过去,牵起她的手。 “我有事要和你讲。” 喻穗岁垂眼,闻言,眼睫抖了抖,声线有些不平。 “刚好,我也有事要和你讲。” 从那天结束和陈弃的通话之后,她就在考虑如何给陈肆开口。 但直到昨天,她和陈肆通完一个电话,瞬间明白了。 她能明确肯定,自己喜欢陈肆,很喜欢很喜欢,可以为了他豁出一切。 而陈肆或许也是喜欢自己,但他之后今年一定是要去英国留学的。 到那时,两人异国,时差都对不上,没法再像之前那样形影不离,或者经常能见面。 在一段恋爱关系中,人是要感受对方的体温和心跳的。 若是隔着数千公里的距离,时差也有着十几个小时,那还怎么谈恋爱。 而他们两个不过是只分开了一个星期,现在见面都有些生疏的成分存在。 那开始异国恋之后,感情会不会分崩离析。 她不想这样。 既然如此,那就应该让感情停在最美好的时刻,停在最浓郁的时刻。 所以,她调整呼吸,呼出一口气,面容平静,缓缓说: “陈肆,我们分手吧。” 车内很静,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由此,她的声音很清晰。 陈肆却倏地抬眸,蹙眉,“什么?” 忙了一周的他此刻的外表有些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沧桑了不少,眼下的乌青也冒出头。 他没想到,自己一下飞机赶来参加她的开机仪式,得到的是这样一句话。 “你刚说什么?” 喻穗岁知道他听见了,没再重复那句话,手搭在座椅扶手下,指尖轻轻敲打着扶手的真皮外套,像是在准备接下来的措辞。 “你的亲生父亲找过我了,陈肆,我知道你今年六月会去英国,以后会在英国读金融,直到研究生毕业才能回国。” 陈肆张了张口,眼眸间冒出戾气,“他威胁你了?” 他知道陈弃是什么样的人,一秒猜出定是陈弃说了些什么,才会让着姑娘动了分手的心思。 喻穗岁摇头,慢慢撩起眼皮,一双眼眸中毫无往日的情意,无比平静。 “他没有威胁我,只是给我列举了很多事实。但他说的没错,我们现在太年轻了,没有对抗世界的筹码。人生不止有爱情,我不想你因为我放弃许多应该拥有的东西,我们就到这吧。” “陈肆,我们到此为止吧。” 女孩的话语很温和平静,一看就是下定了决心,是万千人都拉不回来的。 陈肆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大概也改变不了两人即将分手的事实。 所以在这段关系的最后一刻,他忽然低头,轻轻扯了扯嘴角,若有若无地笑了。 “好,分手,我们,分手。” 说完这话,他转身摁了按钮,保姆车的自动门应声而开。 恰好高稚提着保温桶走过来,看到陈肆之后,还毕恭毕敬地叫了声陈总。 陈肆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高稚回到车上后,边打开饭桶,边问喻穗岁:“刚刚陈总看着心情不太好,岁岁,你们吵架了吗?” 喻穗岁目光移到窗外,盯着那个背影。 他的脊背始终都挺直着,此刻也是如此。 也对,他那么一个高傲耀眼的人,本该如此。 今日举行开机仪式,是个良辰吉日,艳阳高照,气温回升。 阳光打在前方某个夺目的人身上,照得他周身都在发光。 而在这个良辰吉日,她却对他提了分手,说了绝情的话。 最后,直到那个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才说:“没有。”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们吵架——” 话还未完,便被打断,“我和他,分手了。” 这话一出,高稚便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转身下了车,给她留出个人空间。 喻穗岁盯着保温桶中,营养师专门为她做的饭。 三文鱼薄片刺身鲜美非常,减脂鸡胸肉色香味俱全。 忽然,一滴泪珠砸在了刺身上。 她终究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但心里却知晓。 自己和陈肆没可能了。 也明白自己以后再也不会遇到像陈肆这样的人了。 这样喜欢她,尊重她。 这样夺目,在她的青春里拔得头筹的人。 也希望你再也不会遇见我这种人。 希望你遇到的都是像你一样好的人。 那样耀眼的人,理应受到鲜花和掌声,不该埋没于人群中。 也不该和她在一起,蹉跎岁月。 所以再见,陈肆。 愿你以后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一切都好,万事胜意。 真诚地祝福你。 - 陈肆走出剧组的影视基地后,上了江至风开来的那辆车。 “走吧,回燕郊。” 江至风蹙眉,“不是去找岁岁讲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没说。”陈肆低头,嗤笑一声。 江至风愣住,“什么?” 隐隐心中升起不好的念头。 果然下一秒。 “她和我,分手了。” 陈肆点了根烟,慢慢抽着,吩咐他:“让证婚人走吧,给人家点遣散费。” 江至风嗯了下,没多嘴。 但车开上高速之后,终究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说都没说,不后悔吗?” “这有什么好后悔的。”陈肆淡笑。 “你说呢!她要是知道你这一周各种托关系,大老远去荷兰,问清当地政策,又找了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你们证婚,肯定不会和你分手啊!陈肆,一个女孩要是知道,你做了这么多,只为了带她去国外领证,她不可能再和你分手的。” 江至风气急败坏地说道,一副为了两人操碎心了的模样。 陈肆偏头看向窗外,声音很低,“随便吧,我无所谓了。” “你真的无所谓吗?我不信。” 可那能怎么办? 喻穗岁那姑娘说的没错,他们太年轻了,没有对抗世界的筹码。 就该止步于此的。 所以,就这样吧。 就当是两人缘分尽*了。 …… 那时候。 两人不知道对方为自己做过什么。 陈肆不知道喻穗岁顶着来自几方的压力。 而喻穗岁也不知道陈肆为了能和她继续在一起,跑断腿拼上各种关系,因为国内两人未到法定年龄,那他就带她去国外领证登记结婚。 他们像是做了一场美梦一样。 而现在—— 这场美梦,已经悄然过期。 第57章 分手后不久,京城下了场旷日持久的大雨。 雨水洗刷一切,影视基地疏通雨水这方面做的不太好,一连好几天,基地内装满了雨水,无法及时地排出去。 耽误了不少戏份,许多剧组因此停工了,喻穗岁所在的那剧组也不例外。 她在剧组拍了多长时间的电影,就与世隔绝了多久,直到临近七月底,小山海上映,她请假去参加了一场首映会,之后又匆匆投入到剧组里。 而陈肆这个人,完全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没人再提及过这个名字,身边的工作人员换了又换,她的助理也早已不再是高稚,再也没人帮她记得曾经那段年少轻狂的美梦。 一四年高考志愿公布,喻穗岁进入京城的一所著名高等院校读大学,表演专业本科班学生。而入学报道那天,她在互联网上又小小地火了一把。 因为小山海已经上映后,喻穗岁正式出道,出现在大众视野范围内,靠着那个客串角色收获了不少粉丝。 大学四年,她算是半工半读,一年两部电影,有主演有配角。雾尚在她身上砸了不少资源,让她在毕业那年,就已经迈入九零后青年演员的top系列了。 和同龄人相比,她已经成为了那位演技超凡的前辈,提名过的奖项数不胜数,还拿了两座影后,相当有分量。 有些人嘲她是资源咖,各种扒她背景,把她父母的公司扒了出来,又开始扒她小学初中。因为她的演员之路太平坦了,所以大家都觉得她是在家人的爱之中无忧无虑长大的小公主。 可事实不是,有人扒出她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甚至她从小父母不在身边,是个留守儿童,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也扒出了她的老家,是青桥村。 恰好,喻穗岁大学毕业后官宣的新剧和故乡青桥村有关,有影视公司出钱,为她量身定制了一个在圈内从未拍过的剧本。 而拍摄地点正是在青桥,一周后开机,也就是九月底。 - 漫长盛夏转眼间便结束了,气温逐渐降低,喻穗岁连同团队的人于九月中旬到达青桥影视基地。 高三那年,青桥国际赛道竣工,次年正式投入比赛,为当地创造了许多工作岗位,经济发展也有明显上升。由此,许多投资商看中青桥的山清水秀,干脆在此地创建了一个中小型的影视基地,搭建了许多仿古建筑和现代建筑,拍出过许多脍炙人口的电视剧。 青桥这个村落也进入到大众视野。 刚出机场,喻穗岁先回家看望爷爷奶奶,陪两位老人家聊了会儿天之后才出发前往剧组订的酒店。 如今,高稚生成了执行经纪人,而她的助理则是由小柿子吴雨欣,也就是很久之前她的童年玩伴担任。 自从那年小柿子被她父母接到京城看病之后,小柿子便在当地的一所学校借读,之后的初中也是如此,但小柿子受那件事的影响太大,最后辍学,在家待了一段时间。后来得知喻穗岁缺个生活助理,便顶上来了。 从爷爷奶奶家小区出来后,喻穗岁上了保姆车。 “爷爷奶奶身体还好吧?岁岁姐。”吴雨欣接过她的包,放在后排。 喻穗岁点头,“都挺好的,倒是你,回青桥真的没问题吗?” 她知道吴雨欣很少回青桥,就是因为当初那件事对青桥产生了抵触心理。所以接下这部戏之后,就打算给她放四个月的长假。 但吴雨欣愣是说自己没事,说她千万别给自己放假,自己不想休息。 吴雨欣摇头,递给她剧本,“没事,都过去很久了,我印象都模糊了。” 喻穗岁见状,最后只说了句:“有不舒服的提前说,我给你订机票回北京。” “哪有那么夸张。”吴雨欣笑笑。 这个话题被吴雨欣快速掠过,她拿着手机,翻看工作小群里的消息,给喻穗岁汇报接下来的行程。 “岁岁姐,明天上午我们去和导演,还有编剧见面,下午就参加一个专访,之后晚上和投资方一起吃顿饭。” 喻穗岁听到最后那句话,蹙眉,“谁发给你的行程?” “高稚姐,她说是公司发的,她也做不了主。” 喻穗岁点头,“待会儿我亲自和庄姐说。” 她口中的庄姐正是当初作为雾尚的金牌经纪人签她进入雾尚的庄亦琳。 车上的气氛有些低迷,喻穗岁也没待会儿,干脆在车上给庄姐打了一通电话。 “庄姐,这么多年,公司从没给我塞过饭局,怎么这次破了例?” 庄亦琳现在早已荣升成为雾尚的股东,成为领导层的人。 她淡淡笑了笑,“小喻,我知道七年前,你因为当时经纪人带你去见了辛老,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但人得向前看,更何况你现在身价不同了,辛老也早就被双。规,以前那件事,不会再发生了。” “可是——” 喻穗岁还想多说点什么,但却被庄亦琳打断。 “没什么可是的,这是公司给你规定好的行程,你必须得去。我不会害你,岁岁,我是一手把你拉进娱乐圈的人。你相信我。” 一番话讲完,她最后又撂下最后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更何况,这次的饭局,你去了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挂断电话后,吴雨欣小声问她:“怎么样?庄姐怎么说。” 喻穗岁收起手机,靠坐在椅背上,两指捏了捏眉心,面容透着淡淡的倦怠,“让我必须去,说的云里雾里的,还说什么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吴雨欣琢磨了一番这话,还是没听懂,但她现在最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 “岁岁姐,你为什么对饭局这么抵触啊?你现在属于超一线艺人,一般资本根本不敢对你做什么的。” 这问题让喻穗岁彻底陷入回忆,她慢慢睁开双眸。 “以前年轻的时候,因为参加一场饭局,发生了一些事。” 吴雨欣没有参与她的过去,所以不明白,“什么事啊?” “那场饭局其实不太重要,但像是蝴蝶效应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引发的后果是我无法承担的。” 这话也说的云里雾里,听得吴雨欣摸不着头脑。 “真够高深莫测的。” 喻穗岁淡淡地笑了。 七年前,辛老组了个饭局,只为了潜她。 随后记忆中那个少年腾空出现,将她解救于水火之中。 可接下来的是,像是连锁反应般齐齐出现。 先是他回了梧州,和她打了一通电话,情绪就不太对劲了。之后她父母毫无预告地杀到京城,让她和那个人分手。 之后爷爷住进医院,自己想看望爷爷缺未果,在狭小逼仄的宾馆中接到了他亲生父亲的电话,也是让她主动提分手。 再然后。 他们就真的分手了。 追溯源头,好像一切都是从那场饭局之后开始的。 所以她厌恶所有饭局,讨厌酒桌文化,憎恨虚伪的应酬。 很快到了第二日,喻穗岁素颜出席,先去见了导演和编剧,共同探讨了一下自己对角色的理解,之后回酒店上妆,准备下午的专访。 专访围绕电影展开,大多数问题都是关于她这个角色的深入探讨。 专访结束后,吴雨欣踩着点走进房间内,和众多工作人员道完辛苦之后,才走近喻穗岁,在她耳边说:“高稚姐和庄姐都到了,在楼下等你。” 喻穗岁纳闷,“庄姐不是在度假吗?怎么也来了?” 吴雨欣一脸神秘,“昨天下午就回国了,我听别人说,这次的饭局除了投资方,还有雾尚新空降的大股东。” 雾尚最近正面临改。革,一位大股东神秘空降,据说是前不久从国外回来,先在总公司上任董事长,演了一出新官上任三把火,把许多不干实事的领导都撤了职。 这位股东不知道来路,众人只知道他在国外的这些年,将总部的海外分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是位名副其实的企业家。 而雾尚作为它旗下的一个专攻影视方面的娱乐公司,为总部创下的利润更是数不清,所以那位神秘股东的那第三把火,烧到了雾尚。 而庄亦琳战队成功,现在荣升领导层。 喻穗岁点头,对公司高层之间的争斗一概不感兴趣,只要别影响她拍戏就行。 “走吧。” 到了保姆车上,喻穗岁简单给两人打了声招呼,便靠着椅背假寐。 但保姆车走了没多长时间,便停了下来。 喻穗岁睁开双眸,看了眼窗外,发现是一家工作室。 她蹙眉,“不是去饭店?来这做什么?” 庄姐先下了车,“做妆造。” 喻穗岁愣了下,“做妆造?待会儿还有采访?” “那倒不是,只是待会儿要见的人比较重要,我们得拿出诚意见人家。” 说完这话,她给高稚和吴雨欣使了个眼神,让两人先把喻穗岁带进工作室里面。 喻穗岁今天已经够累了,也没了反抗的力气,干脆任她们二人摆布。 只是化完妆换衣服的时候,喻穗岁故意用警告的语气给两人讲,“别忘了,是谁给你们发工资,这么帮着庄姐卖命。” 高稚和吴雨欣全当没听见,两人一唱一和。 “这个耳环是不是不太搭今天的衣服?” “好像是,要不换一对。” “也行,那我去找找别的。” 喻穗岁:“……” 做完一切准备之后,喻穗岁和庄姐一起去了饭店。 她们两人到附近的小吃街随便对付了一口,便回保姆车上等着了。 青桥这些年发展的着实不错,饭店也整得各种高大上,娱乐一体化。 走进饭店之后,才发现院落内停着这种豪车,还有一些车牌比较特殊的红旗车,看着格外高深莫测。 饭店面积很大,有侍应生专门开了辆小车来接二人,小车行驶在幽深小道上,五分钟后才到达包厢门口。 这饭店应该叫做饭庄,每个包厢都是一独立的房屋,新中式的建筑模样,顶上还挂着一块牌匾,写着古代字体,一般人还看不懂。 进入包厢之后,喻穗岁倒是大开眼界,看到了许多知名业内人士。不仅有这部电影的导演和制片,还有其他大佬,各界泰斗。 她把目光投向庄亦琳,后者对她笑笑,“我是不是没说谎,参加这场私人饭局,会让你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喻穗岁掩嘴一笑,“庄姐,你如果早说有这么多国。宝级人物,那我肯定不会推脱。” 庄亦琳懂她,因为现场有她偶像,一位杰出的女作家兼导演,“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更有重量级的人物还没来呢。” “谁啊?” 话音刚落,包厢的双开门便被侍应生从外推开,穿着新中式黑服的侍应生毕恭毕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庄亦琳下巴朝着门口轻点,“这不,来了。” 喻穗岁内心升起几抹好奇,顿时朝着门口看去。 和她一样探着身向门口张望的人有很多,几乎同一瞬间,包厢内的人齐齐望过去。 都在期待接下来走进包厢的人。 轻缓的脚步声袭来,只见一位穿着私人定制西装的男人,气宇轩昂,姿态间满是贵公子的气质,褪下年少青涩后,是无边无尽的沉稳。 只是,喻穗岁没想到,居然是他。 陈肆,重量级的人物是他。 他一一同在场大佬握手,寒暄过后,招呼众人落座。 而往日圈内最清高,最不食人间烟火的众多大咖,此刻在他面前,却皆露出了近似谄媚的神情。 就连她那位眼光很高的偶像。 也对落座于主位上的男人露出欣赏的目光。 “怎么样?” 庄亦琳凑近她,压低声线,“我没骗你吧。” 喻穗岁回神,心里说不震撼那是假的。 其实早在来之前,她就想过今晚的大佬是谁,脑海中闪过许多人的脸,但万万没想到。 居然是陈肆。 她本想寻个由头起身离席,却不小心碰到了面前的高脚杯,清脆的玻璃撞到一起,虽然没碎,但发出一阵不小的动静。 由此,包厢内的人齐齐朝她看过来。 身边的庄亦琳急忙打圆场,“不好意思各位,我家这位第一次参加这种级别的聚会,有些紧张。” 和她关系不错的导演接话,没让场子气氛变冷,“理解理解,小喻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也这样紧张,小姑娘比较直性子。” 随后,他话锋一转,对着主位上的男人问:“陈总,小喻正是您新投资电影项目的女一号,您第一次投资电影项目,就选中了小喻,是不是之前和她是旧时?还是说比较看好这位青年演员?” 喻穗岁听到这话,心瞬间提了起来。 她期待陈肆的回答,但又害怕听到陈肆说些其他的,有关两人那些往事的话。 下一秒,男人轻笑:“实话说,张导,这不是我第一次投资电影项目了,以前年少轻狂的时候,也投过一项目。” 他端起桌上的高脚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至于这位演员,我与她,并不相识。” 听到这。 她松了口气,同时心尖发涩。 第58章 明明他的回答在意料之中,可为什么心里还是这样难受。 那场饭局到最后,她都魂不守舍的,不知道包厢内的各种大佬在交谈什么项目,有没有看好的剧本,或者看上的小说影视化项目。 等到散场的时候,她稀里糊涂地跟着庄亦琳往外走,只不过这次倒是没再坐侍应生开的小车。 眼前缓缓停下一辆黑色奥迪a6,庄亦琳像是提前收到什么消息一样,肩膀碰了碰喻穗岁,“你先上车。” 喻穗岁彼时正望着远处发呆,肩膀上忽然传来一抹力道。 她疑惑地问,“上什么车?保姆车不是还没过来吗?” 庄亦琳夸张地哎呦了一声,“我待会儿还有事要回北京,我让高稚和吴雨欣提前回酒店了,你就顺路坐陈总的车走吧。” 陈总的车? 不等她反应,庄亦琳便快步走远,好巧不巧的是,又是一辆黑车停到庄亦琳面前。 就这样,庄亦琳当着她的面,率先上了一辆陌生车。 然后,把她留在原地。 喻穗岁都懵了,她扭头,眉毛紧紧蹙起,目光移动至面前的黑车。 后座车窗缓缓降落,露出方才在酒局上被众人恭维着的陈总,赫赫有名的陈董。 男人侧脸线条流畅分明,冷不丁朝她递过来一个眼神,“不上车?” 刚刚说不认识她的人是他。 现在主动让她上车的人也是他。 什么话都让他说了。 喻穗岁登时来了脾气,一副没听到这话的模样,扭头就走。 而那辆黑色奥迪就跟在她身旁,慢悠悠地开着,司机连油门也没踩。 喻穗岁一个目光都没给他,像是全然感觉不到这辆车和他的存在。 “喻穗岁。” 男人忍无可忍,沉声道,“我再说一遍,上车。” 喻穗岁这次倒没再装听不到,而是停下脚步,扭头,目光自上而下地与他对视:“请问,你哪位?” 她故意摆出讥讽的模样,话语间的阴阳怪气很是清晰。 陈肆当然知道她眼下为何这样,他当即叫停司机,而后利落下车,绕过车身,快步站定在喻穗岁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陈总这是做什么,刚刚在饭局上还一副不认识我的姿态,现在怎么又变了?您的人设这么多变吗?” 喻穗岁话语中的讥讽显而易见,当着他司机的面,根本没给他半点台阶下。 可陈肆却没觉得打脸,反而让司机下了班,把车钥匙拿到手上之后,扭头斜睨她一眼。 嘴角还带着意味深长的笑,目光格外有深意。 “怎么?就因为刚刚我在众人面前说不认识你,你就生气了?” 喻穗岁被说中心事,也没觉得羞愤,而是大大方方地抬头,“人都有七情六欲,陈肆,我不是冷血动物。” 空气凝滞两秒。 随后—— “所以,当初为什么非要分手。” 男人的语气格外冷淡,像是在讲述别人的事一样。 他眸光淡淡,但却紧紧盯着面前的女人,“怎么不说话了?” 喻穗岁垂眼,眼睫疯狂抖了抖。 提及那段年少轻狂的往事,她呼出一口气,声音和之前一样软糯,但说出的话却格外绝情:“都过去多久了,陈总,按照你以前的作风,这么多年了,身边不可能没人陪。” 陈肆听到这话,眸中的神色陡然一变,喉结滚了滚,低头自嘲笑了下。 他干脆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抖落一根,咬在嘴角,盯着她,拢火点烟。 “怎么着,你有新男朋友了?” 旧情人相见,全身上下,嘴最硬。 喻穗岁也不例外,她想也没想地开始胡诌:“嗯,我有。” 陈肆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迈步走上前,骨子里的劣根性依旧不变,恶劣地朝她脸上呼出一口烟,笑道:“挺能耐啊。” 扑面而来的烟雾迷了眼,她双眼登时变得通红,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他变了,他以前不这样。 但心里想的和说出来的是两回事。 她面上一点伤心难过都不显,“彼此彼此。” 陈肆嘴角轻扯着,倏地扯住她手腕,用力一拉,带着她的身躯扑向身旁的黑色奥迪,她的后背被迫紧紧贴在车身上,感受到车身的冰凉,身子不由自主地瑟缩着。 而陈肆将咬在嘴角的烟拿了下来,拿烟的那只手悄悄垂下,又挪走,害怕烫到她,目光从上而下地将她看了个遍,极具攻击性。 那种目光给喻穗岁一种自己已经被剥光的错觉。 男人倾身凑近她,这么多年过去了,那股清爽的苦柠香依旧存在,和薄荷烟气相互围绕在她周身。 滚烫灼热的呼吸都打在她脸上,脖颈处,发丝都因为他的呼吸慢慢拂动。 “那你男朋友知道,你今天见我了吗?” 他扯了个笑,继续:“他知不知道,我此刻和你这样近距离接触,完全超乎了普通人之间的范围。” 这话格外背。德刺激,让她觉得,若是自己此刻真的有了男朋友,迈进了新的生活。那他也会如此做,甚至还会拉她一起沉沦,跌至深不可测的深渊。 喻穗岁此刻的心跳快得仿佛下一秒就会跳出胸膛,她瞳孔无意识瞪大,看着眼前的人,好半响才憋出来一句话:“陈肆,你疯了。” 陈肆扯了个笑,“对,我疯了。” 他重复道,“我是疯了,七年前,你说分手那一刻,我就应该把你绑到私人飞机上,带你去荷兰领证,让你和我生生世世在一起。” 猝不及防的告白打得她一个措手不及。 她懵了,喃喃道:“什么……” 陈肆终于舍得松开她,烟凑近嘴角,重重吸了一大口,两颊凹陷一块儿,那抹猩红也骤然亮了一瞬。 他声音很淡,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还记得七年前,我消失了一周吗?你猜我去做了什么?” 结合他刚刚说的狠话,喻穗岁心底升起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随后看向他,“你去荷兰……是要准备和我领证。” 回答她的只有饭庄呼呼的风声。 男人只是静默地盯着她看,目光却说明了一切。 喻穗岁呼出一口气,心里震动,被惊到说不出话。 “都过去了,”陈肆掐了烟,将她带回车上,盯了副驾驶的她好一会儿,最终像以前一样,给她系上安全带。 “之前的事过去了,但现在,即便是你有男朋友,那又如何。” 撂下这话,他发动汽车,驶离此地。 强烈的推背感让她即刻回神,听到刚刚他的话,忍不住扭头看他。 他变了,又好像没变。 头发还是那么短,贴着青皮,额前的碎发不会完全遮住前额,眉眼间相比较从前的玩世不恭,增添了几分沉稳。往下看,鼻梁高挺,薄唇冷峻,侧脸线条优越流畅。 他不再是那个高中生陈肆,成为了一位顶天立地的男人,气质非凡,地位超群。 陈肆把她送到酒店门口便离开了,倒是没再继续和她拉扯纠缠。 喻穗岁上了电梯,习惯性地摸出手机,电梯信号不好,顶部的圆圈一直在转动。 直到走出电梯,消息才噌噌噌地进来,是青川的校友群,往日还算安静的群此刻像诈尸般热闹,许多往届学生都在里面聊天。 她点进去粗略地扫了眼,发现这个月底青川会举办百年校庆,届时邀请了各界名流以及出色毕业生。 喻穗岁对这不感兴趣,她只有高三最后一个月才回校学习,感受学校高三的紧张氛围,最终参加高考。 她在青川待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学期,归属感并不强,所以没再看群消息,并且调节至免打扰。 她回了自己的套房,卸了妆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洗去一身疲惫,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海里全是刚刚在饭店内,陈肆的各种模样。 以及后来他拦住自己,对自己说的话。 正漫无目的地瞎想着,手机忽然震动两下,她翻了个身,拔掉充电器,看了眼屏幕。 来电显示是韩琳。 韩琳大学毕业后便回了自家公司实习,之后任职在自家公司。而蔡悦则是义无反顾地来了青桥,在青桥开了几家连锁店,现在正搁二十公里之外的青桥县城当老板呢。 接通电话后,她打开免提,把手机搁到一旁,“怎么了?” 韩琳那头乱糟糟的,也不知道在干嘛,她猜对方估计在酒吧,此刻接电话在安全通道里。 “岁岁,你什么时候回梧州,我好想你啊宝宝。” 喻穗岁皮笑肉不笑,“想我?你现在不是正在嗨呢吗?还有功夫想我?” “嘿嘿,这不是想着你回来了介绍我和那个小男明星认识嘛。”韩琳被戳破之后,索性说了真话。 喻穗岁翻了个身,坐起身子,“重色轻友。” “我有蔡悦重色轻友吗?当初高考完直接报了咱们老家省城的大学,只为了离江至风进点,我看她就是个恋爱脑。” 喻穗岁笑笑,“你别五十步笑百步了,还有事没?没事我挂了,明天要剧本围读。” “有有有,别急嘛,”韩琳急忙说,“你收到青川百年校庆的邀请函了吗?我昨天看邮箱,居然有哎,要不要回母校转转?蔡悦也收到了,只不过她明天要出差,去香港一周,估计赶不上了,你呢?” 喻穗岁愣了下,下意识打开工作邮箱,向下翻着,终于看到昨天上午,来自青川的一条邀请函。 “我邮箱里也有……” 她喃喃道。 “那正好一起去呗。” 韩琳蹿和她,“据说不止有咱们这届,上届上上届的人都会去,青川可是打着某人的嘘头宣传的。” “谁?” “还能有谁,陈肆。”韩琳答。 空气静默几秒,韩琳叹了口气,“其实这次的策划人和我是大学同学,她前不久给我打了通电话,让我去的时候势必要把你带上,给青川也整点流量,增些曝光度。你要是来的话,我去青桥接你,怎么样。” 喻穗岁没吭声。 韩琳知道她在顾及什么,轻叹气,“岁岁,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没放下陈肆吗?” 喻穗岁手指微微动了动,她张张口,没回答韩琳那个问题,而是说:“青川的校庆,我会去。” 第59章 电影正式开机前,喻穗岁回了趟梧州,参加青川的百年校庆。 “不是吧岁岁,你穿这么低调?” 韩琳还比较看重这次的活动,找了个化妆工作室,让专业的化妆师团队给她做妆造。 此刻正坐在镜子前,目光穿透镜子落在她身后沙发上的喻穗岁。 梧州虽然即将进入十月,但气候还是燥热,空气中蔓延着湿哒哒的黏腻感。 喻穗岁今天穿着很简单,纯白短袖配了一条天蓝色小脚裤,配套一双小白鞋,长发随意搭在肩,颇有一种古早电视剧中小白花的清冷感。 喻穗岁正低头回工作消息,她这次是一个人飞来梧州的,后天电影开机,工作事情繁杂,剧组和团队要对接的工作也有许多,所以高稚和吴雨欣留在青桥了。 她回完最后一条消息,抬头:“我又不用上台发言,还是低调点好。” 后来韩琳蹿伙她,想让她也做妆造,但喻穗岁懒得再摆弄了,最终还是没做。等韩琳做好一切之后,两人便乘车前往青川。 青川这些年发展得越来越好,杰出校友层出不穷,从政从商的都有,各自在自己的领域中小有一番成就。 而学校论坛讨论人物最多的话题还是围绕着喻穗岁和陈肆两人。 毕竟这两位可是当年青川的两位传奇人物,在一起之后还曾传出过一对佳话。 可没过多久,就传来两人分手的消息,还是喻穗岁把陈肆给甩了。 以前陈肆的花名在外,交过的女朋友不计其数,都没超过一个星期,都是他甩别人的份,哪有别人甩他的例子。 但小道消息传,他和喻穗岁之间,是喻穗岁甩了他,千真万确。 … 校庆的流程繁琐盛多,一整个上午,喻穗岁一直坐在嘉宾席上没动,听完领导发言便是校长发言,最后是学生代表和杰出校友发言。 而这位杰出校友便是陈肆。 当时礼堂内的媒体都在各自的座位上呆着,有许多商业媒体也到达青川,还有一些未被邀请的商界名流,都是朝着陈肆来的。 所以在主持人发言结束后,陈肆的名字通过音响传到每个人耳朵里的时候,掀起了一波如雷鸣般的掌声,更有甚之,有人还吹起了口哨,惹得场馆内的气氛瞬间达到一个最高点。 喻穗岁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陈肆的人气还是这么抗打,这么能打。 怕是娱乐圈许多小鲜肉都赶不上的境地。 之前场馆里根本没他的身影,她刚走进礼堂的时候,也没看到他,还以为他不会来了。 却没想到这人一直在,而且没坐到前排的嘉宾席上,而是挑了个角落最不易让人察觉的座位,也没穿正装,而是简单的黑色t恤和黑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学生。 喻穗岁慢慢抬头,目光一直锁定着正不慌不忙,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朝主席台上走的男人。 青川的经费充足,礼堂顶部还悬着两块大屏幕,此刻的画面都是他的身影。 而下一秒,另一侧的屏幕忽然换了,换成了戴着鸭舌帽,低调坐在那儿的她。 导播像是格外调皮似的,一块屏幕是他,另一块是她。 不知道是不是喻穗岁的错觉,好像台下的起哄声更重了。 喧嚣声更强烈了。 她顿了顿,依旧没动,像是全然不觉自己上了大屏幕似的。 目光依旧毫不避讳地悬在他身上。 陈肆也仿佛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上台之后,冷静地调节话筒高度,开始念稿子。 而她依然盯着他看。 台下许多校友都心照不宣,知道这两人是谁,也知道这两人的关系。 有些窃窃私语跟随着他的演讲结束,钻进了耳中。 “都在吵什么呀?怎么气氛一下子热起来了?” “不知道了吧,看没看见那两块大屏幕?” “看见了,那咋了?这两块屏幕上的人倒是都挺养眼的。” “我说,你还真是那样子,学生时代不关注八卦,毕业后也不关注娱乐圈吧?” “啊?” “跟我看,那块屏幕是陈肆,也就是正在演讲的男人,他是现在梧州龙头企业的掌权人,而另一位,则是他学生时代的女朋友,还是最出名的一位,现在都成娱乐圈的影后了。想当年,这两人在一起之后,论坛上的话题都是围绕着他们。” “真的假的?” “百分百的真。” …… 喻穗岁收回目光,因为陈肆那会儿已经从主席台上下来了。 之后的流程她都没怎么关注,一直低头看手机。 她表弟也是青川毕业的,今天也被邀请了,此刻就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 虽然韩琳是和她一起到的青川,但早就不见人影了,正给她学姐也就是这次活动的总策划人帮忙。 活动结束后,所有流程都完成,韩琳才回来,坐在她右边的座位上。 “待会儿有聚餐,岁岁,你去吗?” 韩琳边看手机上群里的消息,边问她。 喻穗岁摇头,“我明天回青桥,待会儿想回家休息。” 韩琳也没坚持,“那我送你回去。” 喻穗岁没回越澜湾,而是回了她去年在市中心买的单身公寓,离青川蛮近的,也就五公里。 韩琳把她送到之后,又不死心地问她:“你不会一整个下午都不出门了吧?” 喻穗岁还没下车,*“嗯,回家看剧本。” 韩琳啧了声,“怎么现在生活越来越淡了,蔡悦刚才给我发消息,说下午的飞机落地梧州,晚上的聚会你也一起来吧?” “什么聚会?”喻穗岁问。 韩琳看了眼手机,“就在离你这不远的一家会所里,当然是校友聚会了,你在家无聊的话,我就过来接你。” 喻穗岁有点累,打了个哈欠,“再说吧。” “行吧。” 回了公寓,她先洗了个澡,点了份减脂外卖,吃过不久后就又看了一遍剧本,通读一遍之后,抵不住困意,干脆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窗外是梧州cbd的夜景,自前几年梧州限电之后,晚上写字楼的灯光秀便没再表演过,通透的楼内只有白色灯光,再无霓虹灯。 一栋栋大楼像钢铁森林,密不透风。 睡了一下午,睁眼便是漆黑一片。 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孤独感。 她起床洗了把脸,走出洗手间,远处落地窗外的夜景跌入眼中。 被吸引着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落地窗旁放了一张书桌,有盒烟在桌上安安静静的躺着。 自从和陈肆分手后,她便很少抽烟,只是偶尔在片场拍完一整天的夜戏之后,浑身透着倦怠,才会来上一根。 而现在,脑海中始终不停地将那日在青桥发生的片段来回播放。 让她一时之间陷入往日的回忆。 而最让她震惊的还是那件事。 分手前一周,陈肆居然想得是要和自己结婚。 当时她虽然已经成年,但离国内法定结婚年龄还有三年。 而陈肆也不足法定结婚年龄。 他想的却是,带自己去国外领证。 而得到的结果却是分手。 不知不觉间,她站在落地窗前,给自己点了根烟。 任由烟雾缭绕,尼古丁的味道在齿间缠绕,薄荷香烟顿时让大脑清醒了不少。 而恰好此刻,手机震动着,是蔡悦打过来的电话。 她掐了烟,走过去接通,电话那头率先进来的是无比炸耳的音乐。 “岁岁!要不要来酒吧,很多青川的老同学都在。” 蔡悦的声音和音乐声一齐传进耳朵里。 喻穗岁顿了顿,“你喝酒了?” 蔡悦的声音有些漂浮,“喝了点,没法开车去接你了,韩琳喝了不少,但你表弟也在,我让他去接你?” 喻穗岁都没想好要不要去,“不用了。” 蔡悦以为她是要打车过来,忙说:“你打车比较不方便,我让他去接你吧,就这样啊。” 撂下那话之后,她利落地挂断电话,根本没给喻穗岁拒绝的时间。 喻穗岁:“……”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她干脆动手画了个淡妆,换了身适合去酒吧的衣服。 收拾完不久,表弟的电话也进来了,她下了楼。 和表弟倒是挺长时间没见,上次见面还是过年在青桥的时候。 “姐!这儿!”表弟身高腿长地站在车旁,朝她挥手。 喻穗岁走了过去,上了副驾,笑着调侃他:“不错啊,越来越帅了,有女朋友了没?” 表弟一打方向盘,汽车驶入车流中,“没,搞事业呢,没空谈恋爱。” 喻穗岁笑笑,不走心地给他说了个加油。 表弟笑笑,临近酒吧的时候,想起什么,说道:“对了,姐,这次的校友聚会来了个大人物。” 喻穗岁偏头看他,“什么大人物?” 表弟不知道喻穗岁的那些往事,一脸崇拜地说:“就今天在青川礼堂,杰出校友代表讲话的那位,陈肆,他也来了,哦对,还有清淮哥。” 喻穗岁愣了下,“陈肆?” “对,你认识啊?” 喻穗岁没说实话,笑笑,“不认识。” 第60章 “不应该啊,你在青川入学的时候,清淮哥应该没毕业呢,清淮哥和陈肆的关系不是挺铁的吗?你应该认识吧。” 表弟盯着前方的路况,小声嘟囔着。 喻穗岁像是没听见,又或许是听见了,但没作声。 大概是正值国庆长假,街道车流川息不止,酒吧是在一条小巷内,周围的停车场几乎都满了,找了很久才终于在停车场找到一个车位。 刚下车,不远处便传来一阵对话声。 喻穗岁和表弟面面相觑,因为这很明显是某个女孩表白被拒了。 “我花了很多关系进入雾尚就是因为你,你能不能回头看看我?” 虽然看不到女孩的脸,但能看出来她是很喜欢这个男人。 男人没吭声,点了根烟,任由烟雾蒸腾。 喻穗岁和表弟站在一辆车后,刚巧看到车顶飘上来散开的烟丝。 表弟啧着摇摇头,给她无声做了个口型:“一看就是个渣男。” 喻穗岁抬眉,轻声问:“怎么说?” 表弟压低声音:“人家女孩这样表白了,那男人还没反应一句话都没说。” 喻穗岁刚想说什么,还没来得及张口,那男人就讲话了。 “不能。” 一道带了些沙哑,又十分熟悉的声音。 喻穗岁顿时僵愣住,眼睛都忘了眨。 身旁的表弟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反常,继续小声说:“姐,我们待会儿再走吧,万一撞上,还挺尴尬的。” 喻穗岁没反应。 表弟看她一眼,“姐?” 喻穗岁这才点头,不易察觉的地方,她垂落在身侧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指尖都陷进掌心中,用力到泛白。 因为她听出这位被表白的男人是谁了。 那女孩还在继续,这次的声音都带了哭腔,“为什么……是我做的哪点不好吗?我之前去英国留学,也是为了你。” 男人呼出一口烟,声音格外绝情:“抱歉,我对你没感觉,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离职手续我会让部门主管传给你。雾尚招员工的准则是个人能力,不是走后门。” 后来女孩被彻底伤了心,哭着跑掉了。 表弟蹙眉,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女孩表白失败,还生生搭上了工作。 喻穗岁回神,轻声说:“走吧。” 表弟点头,“好。” 可两人刚走了没几步,便撞上刚刚被表白的男人。 陈肆站在两人不远处,烟雾中透过来一个眼神,冷淡如冰。 表弟愣了下,没想到还是撞上了,他眯眼看,认出那人是陈肆。 也是梧州龙头企业的掌权人,也是他刚刚在车上对喻穗岁说的那位大人物。 陈肆掐了烟,嘴角扯了扯,“现在自己听墙角还不够,都带了观众?” 他这话格外讥讽,停车场再无其他人,话对谁说的很明显。 表弟下意识开口,“陈总,您误会了——” “喻穗岁,我在和你讲话。”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僵住了。 表弟慢慢扭头,看向喻穗岁,“你这不是认识陈总啊。” 喻穗岁忽略掉他的惊讶,没提前给他打招呼,挽上他的手臂,故作亲昵,“亲爱的,这位陈总是我前男友,抱歉没提前讲给你。” 随后,她不顾表弟的惊讶,给他使了个眼色,又递给站在不远处的男人一个眼神,“碰巧遇到了而已,陈总不会以为我们是故意偷听你被女孩表白的吧?不好意思,我们没那么无聊。” 撂下这话,她害怕表弟说些不该说的,便快速拉着表弟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不再看身后人一眼。 等进入电梯,只剩下她和表弟二人之后,才急匆匆地解释道: “陈肆是我前男友,我前不久遇到他,随口胡诌有男朋友,辛苦一下表弟,待会儿还得陪我演场戏。” 表弟整个人都麻了,他知道七年前喻穗岁有男朋友,而且也知道她爸妈让两人分手了。 也是如此,喻穗岁和父母之后便少了许多往来。 但现在没想到,陈肆居然就是她的那个前男友。 “姐,你前男友是陈肆?!” 表弟震惊道,“是你学生时代的那个初恋吗?” 喻穗岁垂眼,听到初恋两个字,明显僵了一瞬。 好半响,电梯打开后,她才点头,“是。” 陈肆是我的初恋。 - 酒吧的装潢色调偏暗,光线也不甚清晰,暗色调的光四处摇晃,始终不好好照亮室内。 到了那之后,喻穗岁才知晓,这酒吧被青川的校友包场了,基本上都是往届的校友,有的人还带了家属过来。 喻穗岁害怕再次遇到陈肆,便让表弟一直和自己坐在一起。 毕竟戏要演完,最起码要把陈肆给混过去。 而喻穗岁端着酒杯,刚要走近韩琳和蔡悦那桌,脚步瞬间顿住,没想到居然在那卡座里又看到了陈肆。 一时之间,场面有些凝滞。 因为喻穗岁此刻是挽着表弟,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些人把目光不由自主地在喻穗岁和陈肆之间来回穿梭。 前任带着现任来参加聚会,还碰巧遇上了。 这一出修罗场戏份,几乎没人不爱看。 大众都喜欢。 在场人也是如此,所以纷纷看向三人。 表弟有些受不住那些目光,但喻穗岁低声在他身边说:“你喜欢的那套电脑,我给你下单。” 表弟顿时回看她,“真的假的?” 喻穗岁点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成,那我今天舍命陪君子了。” 两人在这边讲悄悄话的全过程,都落在当场所有人眼中。 不知内情的人以为两人在调情,所以接下来都看向陈肆,期待他是何种态度。 毕竟很少有人能正视这场景。 前女友和现男友蜜里调油,根本不在乎他是否在看。 结果这人仿佛根本不上心,坐得稳当,一个八风不动的状态,嘴角勾着吊儿郎当的笑,浑身的痞气和喻穗岁身边的的小男朋友截然不同。 到了晚上的聚会,他依旧没穿正装,身上还是那套在青川演讲的装扮,像个男大学生。 喻穗岁看到这场景,眼睫抖了抖,仰头喝完那杯酒,顺势放在一旁。 她和表弟随便找了个座位落座,之后两人一直坐在一起,没挪开过。 场子变冷了,有人充当气氛组,干脆嚷嚷着说要玩游戏,不然干喝酒太没意思了。 有人问玩什么,那人答:“人这么多,要不真心话大冒险吧。” “你能不能有点创意?” “那你说,玩什么?” “都是成年人,玩点刺激的呗。” “玩个新的,眉目传情,都玩过没?” 有人想了个游戏,解释规则:“大家围坐在一起,低头倒数三个数,数完抬头看向任何一个人,对视的人要喊出美杜莎,没喊对的人或者没有对视的人喝酒,要不就选择真心话大冒险。” 很快质疑声出现:“不行,在场有情侣的咋办,人家一直输不了了。” 那人说:“那就情侣不能对视,对视也算输。” “可以可以,来吧。” 这游戏不错,尺度不大,很正常,所以没人再提出异议。 几局下来后,有不少输的玩家都选择大冒险或者真心话,几乎没人选择喝酒,所以大家默认,输的人要在大冒险和真心话中选一个。 又是一轮,好巧不巧的是,喻穗岁和陈肆对上目光。 偏偏两人都没人喊出美杜莎三个字,也就是说两人都输了。 这结果把卡座内的氛围都整热了,有些人喝高了,根本忘了两人之前在一起过的事,开始起哄。 “选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卡座内光线昏暗,周围人有的都看不清脸,但喻穗岁却能看清坐在她正对面的陈肆。 她顿了顿,“我选大冒险。” 这话一出,有些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人接连不断地哦了几声。 在场都是玩得起的人,所以纷纷商量着,给喻穗岁上些难度。 最后,提出这个游戏的人轻咳两声,说:“和你男朋友热吻三十秒。” 喻穗岁愣了下,因为只有她和表弟知道两人是演戏给陈肆看。 表弟也懵了,他看了眼喻穗岁,张张口,刚要讲话,就被打断。 “我喝酒吧。” 喻穗岁呼出一口气,弯身去捞桌上的酒杯。 但有人不高兴了,说:“这么玩不起吗?那我给你换个怎么样?” 喻穗岁像是没脾气一样,点头。 “现场有没有你曾经伤害过的人?有的话,给他发条短信,内容是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没有的话,就喝酒,喝三杯威士忌哦。” 那人把装好酒的玻璃杯推上前。 喻穗岁顿了顿,缓缓道:“好。” 她拿出手机,编辑文字,准备发送出去。 那人充当检查员,开始对现场所有人说,“都把手机拿出来放在桌面上,不许静音,不许关机。” 众人纷纷照做,陈肆没动弹,身边的人碰了碰他,他扯了个笑,利落地拿出手机,放在桌面上。 而后,那位检查员又指挥喻穗岁,“好了,你发送吧,谁手机亮了,就是……” 接下来的话没说出来,众人也能猜到。 谁手机亮了,谁就是被她伤害过的那个人。 酒吧的灯光恰好在此刻是最暗的,一切亮光都很明显。 一秒,两秒,三秒。 所有人屏住呼吸,最后,有手机亮了。 众人齐齐向亮屏的手机看去,目光缓缓向上,最后对准沙发上的一个人。 是陈肆。 喻穗岁伤害过的人是陈肆。 …… 气氛有些不对劲,没人敢惹陈肆,检查员也不敢让陈肆把消息亮出来,不敢查他手机屏幕突然发亮是不是因为喻穗岁的消息。 众人开始打哈哈,最后把这个话题掠过去。 而接下来,该陈肆选真心话和大冒险了。 检查员声线有些抖,“陈肆,你选什么?” “真心话。” 男人声音利落冷淡,“随便问。” 检查员无声地吞没口水,和周围人商量了一下,然后问:“在场,有你喜欢并且想发展关系的人吗?” 这个问题一出,众人的目光或多或少地都投给了喻穗岁。 但喻穗岁低着眸子,仿佛沉浸在自己世界中,对外界的游戏进程不感兴趣般。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过,每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只听见,男人扯了个笑,声音冷情:“没有。” 终于,喻穗岁卸了气。 眼睑耷拉着,心尖传过一抹涩。 陈肆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宠她的人了。 第61章 后来又换了个游戏,尺度比较大,在场都是已经步入职场的成年人,没什么玩不起的,所以酒吧的气氛到了最高点。 耳边都是玻璃杯相互碰撞的清脆声,不少人借着酒劲对学生时代暗恋的人表白,有些人见状纷纷起哄,嚷嚷着在一起接个吻之类的话。 觥筹交错间,喻穗岁撞上了陈肆的目光。 冷淡间透着几分梳理,像是完全不认识她一般。 再然后卡座内的人几乎都喝高了,她也喝了不少酒,酒精在胃里碰撞难受万分。 最后,她寻了个由头离开酒吧。 梧州夜晚的风还是暖的,打在人脸上有股湿哒哒的黏腻感。 喻穗岁没走多远,就站在酒吧所在的那条小巷口。 路灯下的光不甚亮,忽明忽灭的,蝇虫飞蛾一个劲儿的扇动翅膀,义无反顾地飞向被玻璃罩保护的灯丝。 像是飞蛾扑火般,靠近光源,感受温暖。 她站在路灯底下,偶尔抬头望着那些飞蛾,从兜里摸出一盒烟。 明明许久不抽了,也就今天在公寓抽了一根,可此刻心脏传来阵阵痒意,像是无数小虫在噬咬般。 她最终点燃那根烟,慢腾腾地抽着。 烟雾缭绕又很快散开在眼前,蒸腾的屡屡烟丝有些呛人迷眼。 也是在这时,她看到另外一盏路灯下的高大身影。 陈肆正站在那儿,做着和她相同的动作。 此刻的他身上没了之前在青桥见到的疏离与高高在上,他和芸芸众生一样,烟挪近嘴角,猛地吸了一大口。 她看见。 那抹猩红闪了两下。 男人斜斜地倚着路灯,懒散地递过来一个眼神。 他正在眯着眼瞧她。 兴许是也太浓,又或许是酒意上头。 那一刻,喻穗岁忽然很想吻他。 而她也确实那么做了。 掐掉抽了一半的烟,迈步走上前。 走到距他还有半米距离的时候,她低眸扫了眼。 才发现,地上一地烟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 陈肆的目光依旧放在她身上,仿佛想看看她接下来做什么。 喻穗岁呼出一口气,继续朝着他走,最终站定在他面前。 她双手举起,搭上他的肩,将自己送了上去。 “陈肆。”她轻声说。 碍于身高差,陈肆低眸睨她,但没再像以往那样弯下身子,把视线与她齐平。 “怎么?” “别抽烟了。” 喻穗岁声线有些抖,是紧张导致的。 陈肆似乎猜到她要说什么,但故意装傻,目光逐渐轻佻。 “那做什么?” 喻穗岁闭了闭眼,再睁开,是一片清明。 “和我接吻吧。” 话音刚落,男人便迅速掐了烟,大掌勾住她那不堪一握的腰身,另外一手掐住她细白脖颈,虎口卡在她下巴处。 他吻了上来。 应该不能称作吻,而是咬了上来。 男人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不比她身上少半分,还夹杂着些许薄荷烟气。 他熟练地撬开她的唇关,舌尖抵进去,在内翻云覆雨,同时用的力道很大,像是要把她吞进腹中。 没几秒,便退出来,齿关咬上她的唇,不停地研磨着,根本不管有没有弄疼她。 一滴泪滑下,流进两人口腔中,各自都尝到了那抹咸感。 陈肆松开她,但另外一掌还锢着她的腰,不让她离开自己一分一毫。 “怎么?还哭了?” 陈肆操着一口逗弄小孩的语气问她。 喻穗岁错开头,不想看他,嗓音发闷,喉咙被蒙上般。 “你以前不会咬我,陈肆,你变了。” 陈肆扯了个笑,像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 “是吗?需不需要我提醒你,喻穗岁,现在你有男朋友。” 喻穗岁眼睫颤了颤,回头,看他,“你怕了?” 陈肆下巴轻抬,目光如饿狼般凶狠。 她却仿佛察觉不到,继续激怒他:“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你之前的意思分明是,我有男朋友,你也会缠着我,要和我生生世世在一起。” 她故意将他的话扭曲成现在的模样。 陈肆听了也不气,反而问她:“喜欢这种刺激的?” 喻穗岁没回答,但目光出卖了她。 陈肆啧了声,“怎么?想听我说自掉身价的话?” 喻穗岁点头,“不能吗?” 你不能说吗? 陈肆舌尖抵了抵右腮,轻吐气:“能啊,听好了。” “那——这次要不我给你续上?给你当三儿。” 男人盯着喻穗岁一寸寸的表情,继续:“我给你当三儿,怎么样?在暗无天日的地方等你宠幸,给你当狗,摇着尾巴,只舔你一人,好不好?” 这话着实违背人伦道德,但却像一把刀一样扎进了她的头顶。 万丈瞩目的集团掌权人,此刻如同疯狂爱慕者一样,对她说出那些自掉身价的话。 喻穗岁心脏砰砰乱跳,她稳住心神,笑了下:“可以这样吗?” “那怎么不可以了。”陈肆满不在乎地说,“给你当狗,是我的荣幸,我求之不得。” 真话借着此刻说了出来。 喻穗岁再也忍不住了,拿出手机,在平台上叫了辆车,又点开外卖软件,点了盒套。 一系列动作倒是做的十分流畅,没给陈肆半点思考的机会。 能把一个乖乖女逼到这地步,也只有他了。 陈肆只觉好笑,但没打断她的动作,而是明知故问:“在做什么?” 喻穗岁抬头,“叫车,买套。” 陈肆挑眉,故意问:“这么迫不及待?” “嗯。”喻穗岁吸吸鼻子,“你刚见我第一面的时候,心里不就在想这件事吗?” 陈肆不再和她犟,而是搂上她,“宝宝,给点面子。” 喻穗岁没吭声。 陈肆想起什么,又说:“不给你小男朋友打个招呼?” 喻穗岁抬眸,冷静道:“不用了,你没看出来吗?” 陈肆嗤笑,语气暗含警告:“倒是没想到你这么胆大,找人演戏就随便拉上表弟,当我那么好糊弄?” 喻穗岁刚才那话只是试探性地问他,没想到他居然说对了。 “你怎么知道的?” 陈肆搂着她,朝着巷口走,“这你就甭管了。” 出租车很快到达,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后座,一句话都没说。 别看刚才喻穗岁多么镇定自若地同他有来有往,但实则掌心满是热汗。 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心跳声便更强了。 到了公寓门口,才发现,外卖已经放在了门口。 喻穗岁装作没看到,把指纹贴上门锁。 咔哒一声,门开了。 她率先走进去,还撂下一句:“密码是你的生日,外面有客卫,我先去洗了。” 之后便不再管陈肆,换完拖鞋之后,便直接走进卧室,背影带着几分落荒而逃之意。 陈肆笑了下,弯身捡起那个外卖包装,“就这么着急?” 回应他的是主卧房门关闭的动静。 …… 浴室雾气袅袅,热汽把镜面都模糊掉了,看不清人脸。 喻穗岁任由花洒的热水哗哗往下流,滚烫的水珠打在脸上,将一切酒劲儿都冲洗掉。 清醒过来之后,她才恍然大悟,刚刚自己做了多么大胆的事情。 此刻有些悔意,但箭在弦上了。 吹干头发,走出浴室,主卧内却空无一人。 她朝着客厅走,沙发上也没人坐着,空荡荡的。 难道陈肆离开了? 正这样想着,她刚准备拉开阳台的门,就看见落地窗前站着一个身影。 男人后背上的肌肉线条明显流畅,腰间围了一块白色浴巾。 喻穗岁下意识吞咽口水,进入演艺界,拍了那么多场戏,那些男演员的身材都没眼前这个人好。 她最终走进阳台,一缕烟丝飘了过来。 陈肆回身,顺手掐了烟,“等不及了?” 喻穗岁在他灼热如火般滚烫的目光下,缓缓点头,“我怕你跑了。” 陈肆笑了笑,说:“怎么会?我想当你的狗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跑。” 他走上前,揽着她的肩,宽大的手掌贴上她的肩侧,带着她往室内走。 主卧的灯没开,喻穗岁本想打开灯,手还没摁下去,男人的大掌便覆了上来。 “开灯做什么?” 喻穗岁愣了下,“我看不清。” 陈肆弯身吻了她一下,说了个土味情话:“我当你的眼。” 随后,忽然将她打横抱起,抱着她朝床边走。 不顾她的尖叫声,将她抛在床上。 床垫是她代言的某个品牌,价格高,要花一般人整月的工资,回弹性能好。 女孩的身躯随着床垫的起伏一起上下颠了颠。 喻穗岁有些羞涩,“陈肆!” 男人脱了鞋,覆盖上去,在她上方,双手牢牢撑在她身侧,“在这呢,喊什么,这么着急想被我。操?” 明明她的本意不是这个,此刻却被眼前这个混蛋如此曲解。 两人距离太近,近到她不敢睁眼看他,她紧闭着双眼,眼睫不停抖动,“你流氓。” 陈肆啧了声,“这就流氓了宝宝?更流氓的话我还没说呢,怕吓到你。” 男人笑了,很喜欢喻穗岁现在的反应,他继续说:“待会儿不还得做更流氓的事儿呢?你能受得住?” 喻穗岁一噎,还以为他不做了,紧闭的双眼没睁开,但却准确无误地举起双臂围住他颈部,“我能。” 陈肆笑了下,“成,宝宝能受住就行。” 喻穗岁再次听到那个熟悉的称呼,心尖打颤。 虽然两人此刻亲密无间,但她知道横跨在二人之间的那条大河,还没被填满。 他们现在的关系,不能称作情侣,充其量只是炮。友。 破碎掉的镜子,还没圆上。 就像他俩一样。 第62章 房间静谧无声,两秒后,一阵咕噜声出现,打破安静。 头顶的灯始终没有打开,窗帘紧闭,隔绝掉外面的世界。 喻穗岁瘫躺在床上,四肢无力,声音绵软,思绪不知飘到何地。 明明这是她家,最熟悉的地方,头顶的那款水晶灯还是她选的款式。 可此刻心中却陡然升起一股陌生感,无法接受的陌生感。 大概是身体感官带动着大脑感官,才让她生出了莫名的感觉。 倏地,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紧接着,面前一个人影,目光似乎落在了她脸上,借着窗户缝里飘出来的月光,盯着她的双眸。 明明喻穗岁什么也看不见,却觉得自己和面前的人对视上了。 “陈肆……” 她声线在抖,不知是期待,还是害怕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陈肆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把那个方片放置一旁,俯身,在她耳边低喃。 两人的距离像陷入热恋的情侣。 “怕了?”他轻声问,“怕就算了。” 喻穗岁吸吸鼻子,也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勇气,一把搂住男人的脖颈,带着他向下,“我不怕,继续吧。” 陈肆扯了个笑,目光却是冷清一片。 他捡起刚刚放在被子上的方片,塞进她手中,“那你给我戴上?” 方片的四周是锋利的角,薄薄的卡片边缘划在手上,像是刀割的感觉。 痛倒是不会痛,因为现在的喻穗岁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他口中的娇气包了。 她心沉了几分,但心跳声依旧快得要跳出胸膛,额上都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空调的风机正无声地吹着呼呼的风,但心尖上的燥热却一点都没有被磨平。 喻穗岁眨眨眼,双手捏住正方形的一角,屏住呼吸,撕开了包装。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像一个气球般的物什,但又不是用来玩的,用途只有一个。 就这样,她捏住长条气球的开口,一点一点挪近他。 陈肆盯着她的表情,格外配合地凑近她,让她的动作好容易些。 女孩纤细的五指如春水般,将它完好无损的拿在手上,动作放到最慢,慢慢给他戴上。 眼神清澈,像是在给他系领带一样纯洁。 仔细看,她的手在发抖,双手的食指与拇指滑动着顶部的圆环,一寸寸向下搓动。 但目光却是很坚定,即便是第一次,也没露出胆怯,反而带着孤注一掷的孤勇。 几秒后,一切动作结束。 她慢慢掀起眼眸,床头小灯不知何时被她碰开,借着暖黄色的光,她跌入了陈肆的眼眸中。 男人坐在那,忽然挑眉,笑了,“这么听话?说戴就戴了?” 喻穗岁撇撇嘴,“不是你说让我帮你弄的吗?” “之前你哪有这么听话,怎么现在转性了?” 他忽然说起破坏氛围的话。 喻穗岁顿了顿,故意道:“听话一点,不好吗?” 陈肆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好。” 她眼睫抖了抖,双手继续向前,攀上他的肩膀,身子明明在瑟瑟发抖,却依旧义无反顾地继续着:“还不开始吗?陈肆。” 陈肆被她带着,索性随着她的力道,慢慢躺下,和她调换位置。 “着急了?”男人轻笑,语气中夹杂着一点调侃。 但话音刚落,他便倏地进去了。 那一瞬间,喻穗岁整个身子都僵住,眼眶红了,一滴滴热泪沿着脸颊滑落,滴落在男人唇瓣上。 陈肆轻笑,额上的青筋暴起,双手捧住她的脸,轻轻舔舐掉她的泪,咸感在口腔蔓延开。 “怎么还哭了?宝宝,很难受?” 喻穗岁心脏像是被泡在水里,又酸又胀,身体也是。 她吸吸鼻子,摇头,“陈肆,你别停,动一动。” 陈肆扯了个笑,“缓一下。” 他调整坐姿,让怀中的小姑娘处于一个最舒服的姿态,唇舌贴上她的脸颊,慢慢吻着,一下又一下地轻啄。 主卧内很安静,只有唇舌交战后吞咽口水的细微动静,听得人口干舌燥的。 喻穗岁感觉自己发起了高烧,周围很烫,空调的作用仿佛不大了。 慢慢的,时间缓缓流过,她不知何时被男人放下,背对着他,感知着他的一切,感官的作用放到最大。 小姑娘承受不住,不再着急了,有些后悔刚刚的话,忍不住扭头看他,“陈肆,你慢一点好不好。” 陈肆根本不搭腔,大掌扣住她的腰身,空出来的一只手替她缕去垂落的发丝,“宝宝,刚刚是谁让我别停的?怎么现在换了说法了?” 喻穗岁咬了咬唇瓣,唇瓣上的牙印明显,她声线随着速度在发抖,“我受不住。” 男人轻笑,“受不住?” 喻穗岁点头。 “受不住,也得受着。” …… 屋内像是在上演一出交响曲,又或是舞台剧,主人公只有喻穗岁和陈肆他们二人。 虽然角色只有两人,但闹出来的动静不比一场正式的舞台剧要多么小。 反而,声音动静闹得更大。 镜头拉远,视角进入客厅,客厅同样是一片漆黑,但与主卧不同的是,阳台外的落地窗的窗帘没有合上,梧州cbd的夜景明明灭灭地洒进室内,各种灯光都打进来。 最终照在主卧的白色房门上。 房屋坐落的小区是梧州有名的高端小区,隔音做得不错,但此刻若是有人站在客厅,一定能听到主卧房门的缝隙里传出来的男女交叠的声音。 先是一阵无人讲话的清脆巴掌声,愈发地快,速度在提升,而后是断了弦的呻。吟,一点点蔓延开,最后是女孩忍受不住的*哭声,抽泣声,隔着一道门都能感受到女孩的伤心。 但发出这声音的喻穗岁知道自己不是伤心,她此刻是跟不上节奏,呼吸都换了分寸,心跳速率比陈肆的速度都要慢上一分。 那出交响曲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早已超出了普通表演的时长范畴。 在原本的时间基础上,又过了半小时,交响曲才堪堪接近尾声。 …… 室内。 喻穗岁浑身无力地靠着床头,盯着木质地板上的水渍失了神。 陈肆光脚站在地板上,目光跟随着她的向下看,瞥到什么,笑了,“怎么?心疼了?” 喻穗岁不解,“心疼什么?” “自然是让你消耗了这么多水。” 两秒后,她读懂他的意思,抄起一个枕头,羞愤地朝他重重砸过去。 第63章 一场荒唐的意乱情迷结束。 激素渐渐褪去,而被激素控制的感官逐渐趋于平常的冷静。 喻穗岁心跳恢复正常值后,套上睡裙,下了床。 当时卧室内只剩下她一个人,陈肆去了外面的客卫冲洗,男人冲洗的速度很快,将身上的汗都洗净之后,便坐在客厅抽烟。 喻穗岁刚走出卧室,就看到客厅中的场景。 男人单穿了一条运动裤,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上身赤着,毫不避讳喻穗岁投过去的目光。 身上的肌肉线条在光线下愈发清晰,隔着几米,她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男人排列有序规整的腹肌和健美的人鱼线。 一看就是将健身生活化,自律的男人。 而他此刻手上夹了根烟,大剌剌地坐着,像个最普通的男人,褪去一切光环加身。 很平常,但很戳人心窝。 喻穗岁朝他走过去,同样也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她坐在他身侧,熟练地抄起桌上的烟盒,有模有样地给自己点了一根。 烟雾弥漫,男人沙哑的声音出现,“走路不穿拖鞋?” 喻穗岁挑衅地嗯了声,“不可以吗?” 陈肆递过来一冰冷眼神,“你说呢?” 随后起身,掐了烟,走到玄关,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拖鞋,撕开包装,放在她脚边,半蹲在她跟前,膝盖抵着瓷砖地板,带着粗砺薄茧的大掌摸上她的脚腕,贴心地为她套上拖鞋。 “下次不穿,打断你的腿信不信?” 男人扯了个笑,就着半跪的姿势抬头,目光直直地,毫无避讳地锁定在她脸上。 喻穗岁哼笑,坏心一起,故意把烟雾吐在他脸上,让他闻二手烟。 “你舍得吗?你舍得打断我的腿吗?” 陈肆起身,淡淡笑了,话却病态阴郁,“有什么舍不得的,那样你也下不了床,整天被我。干。” 这话说出口后,喻穗岁手抖了抖,烟灰直直地掉在白皙的大腿上,烫倒是不烫,就是吓人。 他的话吓人。 小姑娘没反应,陈肆回眸瞧她,注意到她发怯的眼神,啧了声,抬手替她扫去烟灰,声音很淡地说:“你不是挺期待的?挺期待被我。干的?刚才还一直催我。” 喻穗岁心尖都在抖,觉得陈肆不一样了。 她忽然觉得烟发苦,不想继续了,索性掐了烟,声音有些哑,“陈肆,你现在变了,变得好陌生,我害怕。” 陈肆顿了顿,没看她,目光不知飘到何处,“这就怕了?宝宝,我没变,我一直是这幅样子,只不过,以前在你面前是伪装的。” 说起从前,喻穗岁不知道接什么话,干脆默不作声。 空气静默两秒,深更半夜,万物俱寂。 过了好半响,小姑娘情绪平淡地问了一句:“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陈肆顿了两秒,偏头:“你说呢?” 喻穗岁垂眼,不作声。 - 次日一早,喻穗岁起床才发现,床边空无一人,陈肆不知道何时离开了,整间屋只剩下她自己。 她订的航班是今天上午的,所以也没多感伤悲秋,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发去机场。 她这次没订商务舱,订的是经济舱。 飞机轰隆隆起飞之后,喻穗岁偏头看向窗外,云层在飞机之下,盯着那些云层,她脑海中又浮现出昨晚最后的一抹片段。 陈肆说完那三个字之后,像是把问题甩给她,给了她一种他与她之间的风花雪月都交给她来定,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之后,喻穗岁掐住自己大腿,呼出一口气,平淡地说:“那就做炮。友好了,陈肆,我想在青桥也能随时随地见到你。” 陈肆飘过来一眼神,不冷不淡,睨着她,“你来真的?” 喻穗岁点头,故意说着伤人的话,明明刚刚两人还在抵生梦死地缠绵,“嗯,我不想谈感情,但也不想和你断了联系。” 陈肆扯了个笑,“我要是不同意呢?” 喻穗岁心尖发涩,“那我就找别人了。” “你生理需求挺强啊?喻穗岁,我还是小看你了。”男人嘲讽道。 喻穗岁笑笑,“我是演员,拍感情戏需要切身体验,陈肆。” 陈肆故作恍然大悟,点头,“成,那我遵循你意见,做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炮。友。” 飞机即将降落,空姐的声音从广播中响起,打断了喻穗岁的回忆。 她敛下那些不该有的情绪,等候飞机平稳落地。 只是她运气有些差,刚落地省城,还没上摆渡车,瓢泼大雨便直直地打了下来。 她无处可躲,一路小跑着上了摆渡车,好不容易出了机场,她一路向下,乘无障碍电梯下达地下三层的停车场,吴雨欣已经在停车场等她了。 坐上保姆车之后,吴雨欣递给她毛巾,打开车内的暖风,又给她倒了杯姜茶。 “岁岁姐,省城的天气就是习惯多变,雨都下一阵,都被你赶上了。” 喻穗岁动作慢两拍地擦拭头发,嗯了声,“我运气不好。” “反正今天没有行程,回酒店后你就睡一觉,我给你泡了感冒药,吃过午饭服药,免得感冒,明天正式开拍,这位导演比较难伺候,平时演员生病都不让请假,请假的演员没一个不被他骂的。” 吴雨欣作为生活助理,正有条不紊地为她说明一切,像半个保姆。 喻穗岁想起什么,“那十月中旬的首映礼呢?上部电影不是定档了吗?我得配合影片宣传。” 吴雨欣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公司提前请好假了,庄姐出面给导演协商的,导演当时就答应了。” 这次这部电影的导演喻穗岁以前没合作过,但她圈内的朋友秦宜合作过,之前她和秦宜聊天的时候,有提过这位导演,秦宜口中的他对待演员很苛刻,不管你是多大腕儿的明星,是顶流还是背景深厚的千金或者公子哥儿,拍他的戏,都得遵从他制定的规则。 秦宜就因为请假被他狠狠骂过一次,还叮嘱她,拍这位导演的戏之前,最好把档期都安排好,不要临时请假,工作上即便是撞了,也最好别张口请假。 因为不仅会被他骂,还会被他拉进艺人黑名单,以后都不会再合作。 所以吴雨欣的话说出来之后,喻穗岁有些惊讶,“真的假的?导演不是不好说话吗?庄姐虽然面子大,但他应该不会看重那个吧。” 吴雨欣压低声音,一脸神秘,“据说是因为雾尚高层的老总出面协商了,咱们这位导演是看在资本的面子上,才同意的。” “雾尚的资本?” “对。” 提到这,她脑海中率先闪过一个人。 但很快被她摒弃掉了。 之前在酒吧的停车场,她和表弟撞见陈肆被人告白,那姑娘说的可是为了陈肆才跑断腿各种找关系托人进的雾尚。 陈肆当时给的回答是直接让雾尚的hr给她办离职手续。 难不成,雾尚前不久的股东大换血,和陈肆有关? …… 剧组正式开拍那天是个艳阳天,她这次接的戏主线是女主角从一个小卒成长为商界名流,并且回乡创业带动家乡经济发展的故事,没什么感情戏,走的是剧情流。 和她有对手戏的也大多是圈内多年无戏可拍的老戏骨,都是那种清高正直的人物。 虽然电影不是商业片,但好在剧情在线,适合冲一波国际奖项,有望拿奖。 拍完一场夜戏之后,喻穗岁回了房车上,本想休息一会儿再改妆重新拍下场戏的,但这时吴雨欣忽然上车,走到她身边说:“岁岁姐,导演说明天凌晨的戏份推迟,先不拍了。” 喻穗岁愣了下,“什么?” 吴雨欣重复了一遍,坐在她身旁,拿出手机,找到工作群,递给她看。 喻穗岁还以为是剧组出了什么意外,毕竟今天有场爆破戏,但也没传出演员受伤的消息。 “说是导演这次临时有事,明天剧组放一整天的假,ab两组都休息整顿,先不进行拍摄。” 吴雨欣解释道。 喻穗岁点头,看向手机屏幕,这个工作群她只让高稚和吴雨欣进了,自己没进,所以不清楚群内讨论的这样热火朝天。 【通知:剧组明天放一天假,导演有事外出,为了避免各位艺人工作上有冲突,以后如果有工作行程需外出,可以直接和导演助理沟通。】 【放一天假?真的假的?所有人都放吗?包括场务?】 【是这样的,但明天的场地也依旧属于剧组,租期未结束,如果有走戏需求的艺人,可以带团队到达片场内,需要出示工作证。】 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倒不是这个群,而是另外一个小群,匿名的,里面的人正随心所欲地聊着八卦。 【隔壁的通知大家都看了吗?有没有人想知道内情?】 【咱们导演不是出了名的敬业吗?平常演员请个假多困难,这次他倒是大方,直接给剧组放了一天的假,而且片场居然还是已经租下的状态,这得多少钱。】 【谁知道呢,一楼那个,能不能出来讲讲?】 【就是啊,导演去干嘛啊?我家艺人月底有工作,需要外出录制综艺,现在被耽误了一天,万一到时候撞档期了怎么办?】 【大家别急,如果有工作行程上的冲突,可以直接找导演助理请假,导演这次保证给假。】 【那你说说,导演去干嘛了?】 【对啊,说说,我想知道内情。】 【后排兜售瓜子汽水小板凳,大家做好,听着像是有瓜的意思。】 …… 喻穗岁蹙眉,也有点好奇了,导演明天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吗? 【我来了,别急,都别急,等瓜的人可以离开了,因为确实没瓜,咱们导演虽然爱骂人,但不是那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物。】 【那导演明天去做什么,倒是说啊。】 【青桥影视基地来了位实地勘察的老总,据说级别不小,地位很高。这次来是带着投资额度来的,小道消息说是有十几个亿,导演应该是去拉投资了,毕竟这些钱用在电影后期宣传营销上面,一定会有不小的收获。】 【……】 【你刚刚不是还说导演不会为了五斗米折腰吗?怎么现在变卦了?】 【确实不为五斗米折腰啊,但这不是五斗米,是十几个亿,十几个亿。】 吴雨欣也凑上过来,和她一同看着群里的消息。 “十几个亿?我的天,想都不敢想,导演居然是去堵那位老总了啊?” 喻穗岁沉吟,“这位导演挺厉害的。” 吴雨欣看向她,“怎么说?” “能屈能伸呗。” 吴雨欣笑个不停,“岁岁姐,我以为你不会开导演玩笑呢,没想到你居然也会说这种话,哈哈哈哈哈。” 两人正笑着,吴雨欣的手机忽然进来一通电话。 是庄亦琳庄姐打进来的。 吴雨欣收起玩笑,清清喉咙,有模有样地接通电话,“喂,庄姐,怎么了?” “喻穗岁在拍戏呢?我打她手机没人接。”那头很吵。 吴雨欣下意识看向喻穗岁,说:“啊,岁岁姐刚刚在走戏,手机没拿在身边,我把电话给她吧,您和她讲?” “嗯。” 喻穗岁抬眸,给她比了个口型,“怎么了?” 吴雨欣摇头,“不知道,应该有事找你。” 接过电话后,喻穗岁清嗓,“庄姐,怎么了?” “你现在在哪儿?”庄姐言简意赅。 “房车上呢。” 庄姐雷厉风行地给她安排工作,“我马上下高速,正在去往青桥的路上,我给你发个定位,五分钟后让司机送你到定位的地方。” 猝不及防的工作把她砸懵了,喻穗岁啊了声,“什么?” 庄姐以为山路上信号不好,便重复一遍。 “很着急吗?” “对,有关你的合约变化,你自己来就行了,助理不用跟着。” 说完这些,庄姐继续说:“剧组明天是放一天假对吧?刚好,你和我回一趟京城,见个人。” 挂断电话后,喻穗岁还有点懵,但还是下了车,让司机把她送回青桥市区。 殊不知,接下来等待她的是什么。 第64章 恰逢夜雨来临,雨滴斜斜地打在挡风前镜上。 喻穗岁坐在保姆车上,戏服被换成自己的衣物,妆也卸了,顶着一张未施粉黛的素颜。 保姆车正朝着庄亦琳发的那条定位走,定位显示青桥前年新建的一个高档会所。 碰巧这会儿庄亦琳的电话也进来了,喻穗岁有点事情想问她。 “到哪儿了?我在门口等你。” 庄亦琳那头能听到呼啸的风和雨声。 喻穗岁猜到她让自己去做什么,但还是不死心地问了句:“导航显示还有二十分钟,庄姐,是有场酒局要我参加吗?” 庄亦琳点头,“对,酒局要参加,合约也要谈,小喻,你应该知道了吧,雾尚现在的掌权人变了,不再是之前那位,而是换成了陈总。” 听到陈总两个字,她眼睫颤了颤,“庄姐,我能不能不去,合约您看着没问题,我就签了,毕竟我刚开始也是被您签约的。” 那头沉默半分钟,庄亦琳叹了口气,“这场酒局不会有危险,小喻,上次的饭局是迫不得已,我想带你见见圈内大佬,但不是什么危险也没发生吗?这次你也放宽心,不会有事的,况且,陈总也在。” 喻穗岁偏头,盯着窗外的雨幕,失了神。 好半响,她才说:“可是当初秦宜也是——” “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秦宜和你不一样。” 挂断电话后,喻穗岁把手机搁在一旁的小桌板上,让司机随便放了首歌。 /红眼睛幽幽地看着这孤城/ /如同苦笑挤出的高兴/ /全城为我花光狠劲/ /浮华盛世作分手布景/ …… /传说中痴心的眼泪会倾城/ /霓虹熄了世界渐冷清/ /烟花会谢笙歌会停/ /显得这故事尾声更动听/ 许美静的舒缓的歌声轻轻袭来,传进耳朵里,听得她有些昏昏欲睡。 刚刚庄亦琳的话对也不对,她确实不是秦宜,但这个圈子就是这样。 资本大佬看上女明星,一句话的事。 当年秦宜作为她的前辈,是她在圈内关系最好的人,而秦宜也正当红,手上接到的剧本和资源都是个顶个的好,结果忽然在正当红时宣布退圈,下场无踪无影。 只有她和几个圈内人知晓,这么多年,秦宜去了哪里。 京郊的一家疗养院内,秦宜就住在那儿,接受治疗。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做了个梦,梦里回到了七年前,她刚和陈肆分手的那段时间。 分手后,她没有一蹶不振,反而是像打了鸡血似的,没日没夜地工作,只为了能麻痹自己大脑,也是在那时,和圈内神秘影后前辈秦宜结识。 秦宜待她很好,手把手地教她一些表演技巧,有适合她的角色也会在制片人面前举荐她。可就是这样好的一个人,却没落一个好结果,反而遭到了那样的下场。 秦宜有个圈外男友,也是金融圈有名有权的大佬,那位大佬也很爱她,为秦宜做过许多一掷千金的辉煌旧事。 不仅如此,还花了数十亿为她量身定制了一部电影,但那电影不是主流影片,在国内很难获奖,那位大佬便砸钱让影届组委会给她设立了一个特别的电影节,只为了给她颁发最佳女主角的奖项。 而戏剧性的一幕展开了,获奖那天有许多媒体在现场,秦宜领完奖之后,便当着众多媒体宣布自己要退圈的事情。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喻穗岁正在国外拍戏,脱不开身,等好不容易杀青,回到国内,才发现秦宜已经怀有五个月的身孕了,就在疗养院养着身子。 而最关键的是,一直砸钱捧她的那位金融大佬,居然是已婚身份。 也就是说,秦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养成了小三。 秦宜那样要强的性子,自然受不了这个事实,因为她和那位大佬一直是谈感情的,和圈内许多金钱交易不同,她和那个男人是真心相爱的。 之后,秦宜忍痛引产,将孩子打掉,精神状况和身体状况大不如前,退圈之后也很少再和圈内人往来,靠着前半生赚得积蓄,在那家疗养院孤独终老。 每每喻穗岁提着礼品去看望她的时候,总觉得物是人非,人性恐怖。 因为曾经那样一位意气风发的人物,此刻却只能如此蹉跎终身。 而那位大佬改名换姓,重新过起了新的身份,他害怕自己会因为秦宜在仕途上受到不良影响,所以一次也没去看望过她。 他重新回归家庭,和联姻的妻子过上了美满的生活。 梦到最后,一滴热泪滑落至发梢。 不该那样的,人至少不能坏成那样的。 也是因为这件事,喻穗岁对圈子里那些神秘的大佬彻底产生了一种恐惧之情。 包括陈肆,她心疼秦宜,但同样害怕自己是下一个秦宜。 她对陈肆产生了恐惧,因为陈肆那样位高权重的人物,一手捏着整个梧州甚至是整个省的经济命门,最后也许会选择联姻。 她害怕自己以后会变成秦宜,而陈肆会成为狠狠抛弃秦宜的资本大佬。 所以她对陈肆说不谈感情。 - 保姆车在地下停车场缓缓停靠,喻穗岁整理好情绪,独自上了前往地上的电梯。 电梯门在一楼打开,她看到坐在会所一楼大厅的庄亦琳。 庄亦琳朝她走过来,拍拍她的手,“走吧,酒局还没开始,但很多人都在包厢里等着了。” 喻穗岁点头,一副倦怠的模样。 庄亦琳明白她在想什么,拍拍她的手,“放心,秦宜现在失去了往日的记忆,也不能说是一件坏事,最起码对于以前的那些伤痛,她不记得了,也不会因此难受了。” 喻穗岁内心顿感无力,张张口,想说什么,还是憋在了心里。 秦宜姐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曾经的那些痛是她实打实遭受过的,身体现在落下的后遗症都在提醒着她。 庄亦琳走在前,喻穗岁跟在她身后,是乖巧的模样。 “这次的酒局和上次不同,上次是众多文艺界大佬一起吃了顿便饭,不谈工作,但这次不同,小喻,你得拿出精神。待会儿来的不只有这部电影的导演,还有拿捏住院线电影发行权的大佬和金融圈的大佬。” 喻穗岁点头。 庄亦琳回头看她,“你放心,你不是秦宜,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而且辛老也早被双。规,有我在,即便是有像辛老一样的大人物,也不用怕,我会护着你。” 喻穗岁心里一暖,“谢谢庄姐。” “谈什么谢,我们相辅相成,你作为公司的摇钱树,我必须得护住你。” 喻穗岁笑了笑,没接话。 两人进去之后,喻穗岁发现眼下的情景和庄亦琳口中的完全吻合,确实有很多大咖,有几位在电影家席会说话都极有分量的人物,拿过许多座最佳男主角的影帝都来了。还有两位在影坛首屈一指的影后。 除此之外,还有几位对喻穗岁来说比较面生的人,是背后掌控娱乐圈各种运作的大佬。 在场好像只有她是资历最浅的那个。 庄亦琳带她和场上几位大咖一一打了声招呼,握手拥抱,说了些客套话。 “小喻啊,你的作品我看过,演技不错,以后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人挑担子。”一位影帝级别的人物对她笑着说。 喻穗岁直呼不敢当,应该多向前辈请教之类的话,态度极度恭敬谦卑。 众人寒暄后不久,包厢的门开了,座位上的一众大佬频频起身,目光投向门口,仿佛接下来进来的会是级别更大的大佬一般。 喻穗岁当然也连忙站起身,跟随着庄亦琳一齐向门外看去。 率先飘进来的是谈话声,有几位导演,正相互交谈着走进来,看到包厢内站着的众人后,一位导演笑了笑,“都等候很久了吧?” 众人笑笑,说没多久。 导演走进来之后,才是最终级别的大咖。 也是意料之中的人,陈肆。 直到此刻,喻穗岁再不懂也明白一切了。 今天导演放了一天的假,是因为要参加酒局,是因为要参加有陈肆的酒局。 而众多圈内前辈千里迢迢来这个小县城也是为了见陈肆一面,仿佛只要见到陈肆一面,任务就完成了。 陈肆穿着正装,身上透着矜贵,几天不见,身上那股抓人的冷淡疏离又冒了出来。 他走入包厢后,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朝主位走过去,和众多前辈的谦卑态度不同,他像个浑然天成的上位者一样,落座于主位。 等他坐下之后,众人才敢坐下,纷纷说说笑笑。 喻穗岁也是其中一员。 这些前辈明明方才在她面前还是高高在上的态度,此刻面对陈肆,却陡然像换了个人似的。 她落座之后,不免有些唏嘘,圈子里就是这样,你有权力就有话语权。 她忍不住发散思维,明白为什么之前秦宜会被那位资方大佬迷住,大概也是沾了资方大佬的光,处于上位者的姿态,看着圈内一众前辈在她面前俯首称臣。 名利场上的是是非非,只有跳脱出来,才能看得透彻。 这个道理她现在才明白。 第65章 包厢内到处都是虚伪的恭维声,落在耳中格外刺耳。 其中一位业内声望高但生活作风有问题的男导演举杯起身,目光所对的方向正是落座于主位的陈肆。 他杯中白酒满得都快溢出来了,偏偏这人觉得敬酒越多态度就越诚恳,得到的结果就越好。 荒唐又讥讽。 喻穗岁对这位男导演有印象,曾几何时有过短暂的合作,当时的他可不像现在这样恭敬,对待自己下属都是颐指气使的模样,高高在上根本不把普通演员放在眼中。 她与其合作那会儿,名气还不如现在大,算是五线演员,根本不入这种导演的眼,所以在他的剧组中,受到了许多不公平的待遇。 比如半夜等戏,等灯光师,等场务小哥,等通告,零下三十度的天气在外冻着,只为了等导演吃完饭。 而现在这位男导演脸上堆满了褶子,挂着谄媚的笑,毕恭毕敬地弯下身子,语气无比诚恳:“陈总,听说您进军影视界了,鄙人在圈内虽然作品不多,但作品成绩都到达投资的预期了,所以我斗胆在您面前自荐一下,我接下来的作品保证您满意。” 他是第一个开这个口的,今晚众多导演或者演员前辈无一不是冲着陈肆的投资来的。若单单只是投资,那还无法撼动这些前辈,更重要是陈肆背后的资本,若是能和梧州的龙头企业朗道金融挂上钩,那之后的作品不愁没人捧。 朗道金融还只是陈肆众多产业下的其中一个分支,他出国这些年,在海外开创了许多新兴产业,都是国内大力推崇合作的,算是一块大饼。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在场人都对陈肆格外恭敬的原因了。 像一般的有钱人都怕自己后代创业,打下的江山是够下面几代一生都衣食无忧的。 这也是许多富二代躺平的原因。 但陈肆不同,他不是普通富二代二世祖,能单枪匹马不靠家族企业在国外闯出一条独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他是今年回国的,也把海外的那些产业迁移到梧州,和家族企业合并,算是梧州乃至整个省的经济链。 许多人拼了命,跑断腿也想和他搭上关系。 那位男导演的话讲完后,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给陈肆。 喻穗岁也不例外,她甫一抬眸。 男人像是没听到他的话,旁若无人地点了根烟。 云雾缭绕,他看上去兴致缺缺。 喻穗岁垂眸,放在高脚杯旁的指尖轻轻敲打着。 隐隐察觉出陈肆的意思。 很快,陈肆抬眸,呼出烟雾,目光透过袅袅烟丝递过去。 他嘴角扯了扯,“什么题材。” 男导演以为有戏,马不停蹄地开始介绍新剧本的故事情节:“是这样的,题材比较新颖,是现代悬疑片,一位男孩——” “啊。” 男人忽然出声打断,“不感兴趣。” 喻穗岁差点没忍住笑,她抿抿唇,轻咳一声。 他刚刚问题材的时候,包厢内大部分都以为他有兴趣,结果还不等人家话讲完,连基本的故事梗概都没让对方讲完,便打断。 果然,还是那个劣根性很足的陈肆。 而那位男导演被弄得下不来台,猪肝脸都涨红了,手里举着的酒杯也不知道要不要干了。 他左右不是,最后憋出一句话:“陈总不感兴趣没事,我以后拍您感兴趣的片子。” 话音刚落,仰头把那杯高浓度的白酒一饮而尽。 身边的庄亦琳看到这幕,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看出来没?” 喻穗岁偏头,“什么?” “陈总这是在为你出气。” “……” 庄亦琳抬手掩住嘴,近距离挨着她,继续说:“他之前知道那导演虐过你,所以现在虐虐他。” 听完这番话,喻穗岁愣住了,原本事不关己的态度瞬间变了。 那位导演无理由苛刻她的时候,两人已经分手三年了,那时候陈肆应该还在英国,估计大小事不断。 但现在听完庄亦琳的话,她隐隐觉得和陈肆分手后的这几年里,他是不是一直在关注着自己。 此想法一出,她顿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有种欣喜,但更多的是后怕。 她害怕自己成为戏中人,成为秦宜姐。 陈肆成为那个资方大佬,荣硕。 思绪一经滑坡,便再也刹不住车。 曾几何时,荣硕,也就是秦宜的大佬男朋友也是如此对秦宜,各种砸资源,对她宠上了天。 但结果呢,结果却都是伪装。 她开始无端地害怕,圈子里这种事情太多了。 许多艺人找到靠山,以为能嫁入豪门一步登天,但殊不知,只是落入了资本全套。 到头来,一无所有。 越往下想,她惧意越浓,刚刚陈肆为她出气的画面也陡然换了层深意。 仔细想想,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这种模样的陈肆。 在权力的滋养下,用权力压制一个人。 顿时,她感到不适,犹豫几番后。 还是寻了个由头,偷偷离席。 走出包厢后,她走到楼道尽头,呼吸着雨后湿润的空气,顿时觉得好受多了。 刚刚那个房间,每个人都毫不掩饰对权力对金钱的渴望,她实在受不了。 青桥因为四面环山,所以建筑物的楼层有限度,不能高于规定高度。 此刻灯光四起,虽没有京城与梧州的高楼大厦,却别有一番风味。 感受着家乡的风,心神渐渐趋于平静。 她摸出盒烟,点燃一根,也不抽,就让它袅袅被风燃着。 心里藏着的事情太多,导致她眉头始终蹙着。 而陈肆也是这时候过来的。 一只大掌忽然出现在视野范围内,掠过她的眼眸,到达眉间处。 粗粝的指腹轻轻贴上她的秀眉,薄茧慢慢揉着,企图让她紧蹙的秀眉舒展开。 喻穗岁视线一点点像那边移动,目光最后落在他的侧脸上。 男人没看她,声音沙哑:“怎么出来了?” 喻穗岁心中无比纠结挣扎,她垂眸,“屋里太闷,透透气。” “是吗?”他扯了扯嘴角,语气带了些讥讽,“是觉得包厢内有我,让你感到不舒服了?” 明明几天前,两人还在抵生梦死地缠绵,互相用力到要把对方揉进自己体内。 可没几日光景,又恢复了冷淡疏离的模样。 喻穗岁累了,不想继续了,也怕了。 她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眼睫抖了抖,“陈肆,是我不好,那晚我不该招惹你的。” 男人倏地抬眸,目光带了极强的攻击性,朝她打过去。 “怎么?” 她强忍住乱跳的心,声音闷闷的:“我招惹不起你,我在圈内无比尊重的前辈,在你面前都要伏低做小,毕恭毕敬地讲话,只为了你指缝里流出的一点利润。你位高权重,我只是一个小演员,我们不合适。” 垂落在身侧的手不免紧握成拳,指节用力地扣紧掌心,用力到泛白。 “你本来就处于神坛,不是我这种人该肖想的,那晚是我错了,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好吗?” 陈肆盯着她,忽然笑了,“那你说做炮。友的话呢?” “就当*我没说过,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我相见,如同陌生人。就让那段往事沉进海底吧。” 她鼻尖发酸,眼眶慢慢变红,强忍住要哭的冲动。 这一幕像是回到了七年前,两人在她的房车上分手的场景。 男人后退一步,斜斜地倚着墙,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喻穗岁,讲这种话怎么不敢抬头看着我的眼睛说。” 喻穗岁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调整好呼吸之后,她缓缓抬眸,眸中的水光消失得一干二净。 多亏了这些年秦宜教给她的表演技巧,如何从哭戏中快速抽离情绪。 “成。” 男人轻笑,“你够狠,就算是我给你当狗,你也不乐意是吧?” 喻穗岁心尖打颤,“你别说这种自掉身价的话了,我不值得你这样——” “谁说不值?” 陈肆装不下去了,干脆凑近她,大掌卡在她脖颈处,迫使她抬头看自己,“喻穗岁,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有多卑微,但事实呢?” 他语速很慢,眼尾带了些猩红,盯着她一字一句道: “事实上,我才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 喻穗岁唇色渐渐褪去,被男人用力掐住的地方血色也渐渐消失。 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微微张口,想反驳他的话。 但好巧不巧的是,走廊来人了。 陈肆察觉到有人到此地,迅速收回手,牵住喻穗岁的手腕,虎口卡在她凸出的腕骨边缘。 随意推开一个空包厢,快速带她进去,随后砰得一下关上房门。 一墙之隔,门外传来脚步声。 喻穗岁的心提起来,害怕来人走进包厢。 但好在,那人不是朝着包厢走的,脚步声朝着反方向越走越远了。 终于,脚步声彻底消失,喻穗岁也由此松了口气。 却殊不知,自己的表情都一一完整地落入了男人的眸中。 他讥讽道:“怎么?和我在一起,这么紧张?” 喻穗岁偏开头,男人高大的身躯就挡在她面前,和她的距离不过半臂。 近得她都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她把手贴在墙上,慢慢摸索着,找到了灯的开关。 啪嗒一声,天花板上的水晶灯亮了,天光大亮,一切都被白炽光照的无处遁形。 男人见她不吭声,索性双手撑在她身侧,贴了上去,把她堵得无路可去。 “嗯?说话。” 喻穗岁下意识后退,却退无可退,只好把目光放在眼前人身上。 “没有,陈肆,你先离我远一点。” 陈肆哼笑,“你不会还不知道我是雾尚的董事吧?喻穗岁,现在老板和你讲话,你就这态度?你刚刚不是还说我位高权重吗?那好,我发话了,你做我的情妇,怎么样?” 这话像炸弹一样在她耳边炸开,让她一下子想到秦宜。 喻穗岁目光都带了些惧意,“陈肆,你不要太过分!” “这就过分了?你抗压能力太差了吧?” 他讥讽道,“只不过是让你做我的情妇而已,至于吗?” 男人故意拿话刺她,目的就是为了让她把心里话都说出来。 可喻穗岁憋久了,心里也压抑,此刻被如此激将,不仅不会说出来,还会更难受。 她闭了闭眼,破罐子破摔道:“既然你那么想,那好,我做您的情妇,陈总。” 这次连敬语您都喊出来了。 陈肆怒极反笑,松开她,回身捞起一把椅子,大剌剌地坐下,目光轻佻地看向她,继续:“这样就妥协了?喻穗岁,我真是小看你了。” 喻穗岁像是提线木偶一样,毫无生气,“陈总不是都说了吗?你位高权重,我惹不起,只能听你的话,做你的情妇。” 话赶话说到这,陈肆依旧把目光直勾勾地放在她身上,“真想这样?都不带抗拒一下的?” 喻穗岁点头,“面对强。权,我抗拒不了。” 这话整得,把他划为那种潜规则艺人的坏蛋了。 陈肆意识到这点,他故意说:“那还愣着干嘛?还不过来,现在你的金主要你伺候了,你敢不动?” 包厢内静悄悄的,陈肆在试探她的反应,想看看她会做到何种地步。 但出乎意料的是,喻穗岁竟然真的朝他走了过来,并且作势要弯身伺候他。 这举动刺进他的眼中,无形之中炸开火。 陈肆起身,压着怒火,笑道:“就这么认命了你?是不是随便一个男人对你说这话,你都会照做?” 不知道是那句话扯到了喻穗岁的神经,她忽然开始崩溃,忍不住抄起一旁的餐具,想也没想地朝他身上砸过去。 “对啊,我就是这么认命,我能怎么办!你们这种人就是利用手中的权力,各种pua艺人,表面上看着多么爱一个人,但实际上呢,实际上不把女演员当人看待,搞大了人家肚子,反而把人家送进疗养院,让她一辈子关在那里,永远也出不来,五个月大的孩子也死于腹中。陈肆,你和荣硕那种烂人没什么两样!” 终于,把她的心里话激了出来。 陈肆松了口气。 第66章 瓷器餐盘砸在人身上,是无比的刺痛。 此刻若被喻穗岁砸到的是旁人,早就龇牙咧嘴地喊疼了。 但陈肆没有,他像是感知不到疼一样。 不仅如此,他唇边还荡出一抹笑。 那笑容落入喻穗岁眼中,顿时将她的情绪激出来。 这么多年,被压抑住的各种情绪,此刻都化作怒火,冲出体内。 她都没意识到自己隐隐有双相情感障碍的迹象。 “我说得没错,陈肆,你和荣硕那种烂人没区别。我在这各种讲一些不好的事情,你居然能当着我的面笑出来,你也是烂人,手握着各种权力,能掌握一部电影的生死,就各种糟蹋演员,让演员成为你的狗,任你差遣。” 到了此刻,喻穗岁算是把那些负面情绪都一一宣泄给他。 “陈肆,我恨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不是让我做你的情妇吗?可以,我现在就脱,随时奉陪金主您的生理需求。” 边说着,她的手竟然真的摸上了衣衫,动作根本没有任何停顿,是真的要在这地方脱衣服满足他的架势。 陈肆眼皮直跳,忙紧走上前,攥住她的手,揪紧她的衣领,生怕她再继续。 可这姑娘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晚的力气大得不行,陈肆隐隐都觉得自己可能无法压制住她。 最后,他干脆紧紧抱住她,将自己的胸膛贴上她的,十分用力,一点让她脱身的可能都不给她。 渐渐的,喻穗岁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陈肆能感受到这姑娘的身子都在发抖,止不住地抖,瑟缩着,像是只身漫步走在冰天雪地中。 她似乎很冷,明明包厢内没有开空调,此刻的气温还未降。 陈肆见状,干脆脱掉西装外套,披到她身上,又系上扣子,以免她情绪激动再次挣脱掉,继续脱外套。 此刻的喻穗岁情绪已经接近平稳了,男人宽大的外套在她身上显得十分滑稽,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一样,不合身。 陈肆弯下身子,双手搭在她肩两侧,轻声问:“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岁岁,都讲给我听。” 他低头叹了口气,继续诱导她,“岁岁,把心中最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不用怕。” 不知是他的语气太过温柔。 还是那声岁岁把她拉回了过去。 喻穗岁没憋住,瞬间哭了出来,眼眶通红到吓人。 她声音哽咽,断断续续的连不成句子:“陈肆……我好怕,我怕你会和荣硕一样。因为秦宜姐刚和荣硕在一起的时候,荣硕就是像你一样,对秦宜姐很好,无微不至的好,砸钱砸资源给她,为她做过的事情很多很多,新闻报道都在夸秦宜姐命好,说她遇上了一个好男人。可是你知道吗?荣硕是有老婆的,而且他在和秦宜姐在一起之前,就已经结婚了,还有了孩子。” 哭腔还在继续,陈肆冷静听她一点一点慢慢讲。 “后来,秦宜姐拿了最后一座影后之后,就当着众多媒体的面宣布退圈。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那个时候秦宜姐已经怀孕了,她是准备要和荣硕结婚的。但……之后荣硕的妻子找上门,用了些手段把秦宜姐在圈内搞得声名狼藉,还把她送进了疗养院。秦宜姐当时的孩子,已经五个月大,但却硬生生被打掉了。现在秦宜姐的记忆都发生了偏颇,我上次去看她,她已经完全认不出我了,她成了另外一个样子。我心疼她,也害怕成为第二个她。” “陈肆……我是真的害怕,我害怕你是下一个荣硕。不管你说什么,我现在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我都觉得你是在伪装。秦宜姐的事情过去后不久,我也想过要报警,给秦宜姐报仇。但都被摁下了,不知道荣硕使了什么手段,让案件没成功立案。庄姐给我说,荣家的权势滔天,让我放弃。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我想要一个公道。” “秦宜姐是无法康复了,再也无法回到之前的样子了。但我还是想替她讨一个公道,我只要一个公道。” 此刻的喻穗岁眼底充满迷茫和不解。 像个拿着满分试卷回家给妈妈看的小朋友,妈妈并没有夸奖她,而是问她名次,她说第二名,妈妈当即训斥她为什么不考第一名。 可她不明白,明明自己上次考试还是班里第十名,已经进步了许多了,但妈妈为什么还是不满意。 现在,喻穗岁的眼神和懵懂小孩没什么区别。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男人演戏能演到这种地步,为什么秦宜姐兢兢业业拍戏,得到的结果却是如此,余生都被困在疗养院中。 难道权力的游戏就是草菅人命吗? 喻穗岁不明白。 看到她此种模样,陈肆只觉得心尖上扎满了颗颗银针,痛并窒息。 自回国与她重逢这些天,他仗着自己是雾尚的老板,让庄亦琳带她参加了许多饭局,让她看到自己已经不是年轻时候要困缚于父亲权杖下的少年了。 因为分手的时候,喻穗岁曾说过我们都太年轻了,无法和现实抗衡。 那他就拿出真本事,到达英国留学,没日没夜地忙工作,学金融。 学习自己从未涉猎过的领域,并且闯出了一番天地。 为的就是回国能护住她,不再让她参加公司酒局。 让她看清,他是能为她遮风挡雨,完完全全庇护她的人。 可现在却没想到,这姑娘之前竟然亲眼见过那样的事情。 她像个困盹小孩般,眼神中满是茫然不解。 陈肆仰头,闭了闭眼,强忍出眼底的红。 他再次抱紧喻穗岁,大掌轻轻拍打她后背,为她顺气,“别怕,我会为你讨个公道,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除此之外,他内心深处的话还未说完。 既然自己话语权重了之后,喻穗岁害怕自己。 那他就把这些年挣得的权益都转移到她名下。 包括集团股份,包括人脉资源,包括他的社会地位。 他都会将全部都奉给她。 他在国外没日没夜打拼了七年,为的就是能让她有安全感。 所以这些完全可以无条件给予她。 她不是害怕现在成为资本的自己吗? 那他就让她成为资本,让她在这个名利场上有说话做主的权利。 而他—— 成为一个爱她,并且得到她垂爱的普通人就好。 第67章 杨絳女士说:“男性给女性最高级的爱,是教会她社会生存技能,给予她资源和帮助,哪怕有一天离开她,也能自我独立,活得体面。” …… 次日一早,庄亦琳带着喻穗岁回了京城,趁着这一天假期去见那位投资商。 这次的私人见面,是雾尚传媒高层安排的,庄亦琳并不知道要见的老板是哪一位。 两人下了飞机之后,便有专门接机人在地下停车场等候二人。 保姆车飞快地行驶在高架桥上,喻穗岁头昏昏沉沉的,靠着椅背假寐。 身边的庄亦琳正低声通电话,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 “您总要透露一下,这次对面的人是谁吧?不然我怎么让我带的艺人独自进去,万一出现什么危险怎么办?” “……” “周总,您先说清楚。” “……” “喂?周总?周总?” 电话被那头无情掐断,喻穗岁算是听明白了。 公司某位高层,也就是周总给她安排的这次私人见面,而且还不告诉庄亦琳要见的人究竟是哪位。 搞这么神秘,那说明对方她一定认识,并且还有渊源。 她撑着身子起身,反过来安慰庄亦琳:“没事的庄姐,你在车里等我就好,我不怕有危险。” 庄亦琳忧心忡忡,“最近公司高层之间有些许的动荡,你不懂,这位周总看不惯空降的陈总,正想法给他使绊子呢,我们不能成了他升官的脚踏石。” 喻穗岁倒是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她顿了顿,“雾尚现在最大的股东不是陈肆吗?周总的权力再大能大过陈肆吗?” 庄亦琳瞥了她一眼,以为她和陈肆重归于好了,“不带撒狗粮的啊。” 喻穗岁懵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好奇,问一问。”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陈总不是有个哥哥叫陈兵吗,周总是陈兵的人,这些年替陈兵在公司里塞了不少新签的艺人。” 猝不及防听到陈兵这个名字,喻穗岁有些恍惚,“陈兵?” 庄亦琳点头,“对,你没听说过这个人?他可是陈总的哥哥,早在前些年陈总没回国的时候,雾尚的大方向都是陈兵管,但自从陈总回国后,话语权便移交到陈总手里。陈总父亲,也就是陈弃董事长又给陈兵安排了新的企业,只不过流水比不上雾尚的一半。所以陈兵不甘心,最近窜伙周总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喻穗岁这些年一半的资源都是靠拍外戏得来的,公司的资源只用了一半,剩下的都分给新人了。 所以她的发展几乎没被公司影响过,自然也不知道雾尚高层之间的那些争斗。 半小时后,保姆车到达某家高端俱乐部,驶入停车场。 周总早已把房间号发到庄亦琳的手机上,并警告她,让喻穗岁一个人独自进去,那层楼都被那位老总封了,庄亦琳根本连那层楼都上不去。 喻穗岁得知这个消息后,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反而还让她放宽心。 “庄姐,我又不是被绑架,干嘛那么担心我。” 庄亦琳心里惴惴不安,“直觉,总觉得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一样。” 喻穗岁拍拍她后背,“好啦,我上去了。” “一定要小心,房间内的水能别喝就别喝,察觉到不对就打开窗户,我在楼下等着你。” “好。” - 私人会所内里的装修很是气派,装潢整体风格是中西结合,走廊两侧的墙上摆满了价值数千万的名画,出名不出名的画都罗列着。 喻穗岁出了电梯,便跟着一位侍应生走,身后还跟了两位保镖,是这家私人会所内的人,还收走了她的联络工具。 她目视前方,心里始终一片平静,像是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似的。 手又摸了摸口袋,摸到一抹冰凉刀刃之后,调整呼吸。 侍应生带她穿过长走廊,最终停在尽头的一道双开门前。随后,侍应生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半弯腰给喻穗岁打开面前的门。 “喻小姐,请进。” 喻穗岁点头,没说什么,只是简短地瞥了一眼侍应生,而后朝着包厢内走。 刚迈进包厢,那扇双开门便应声而关,还上了锁,那两位保镖站在门口守着,而走廊内再也看不见第三人,整层楼都被封住了。 她扯了个笑,即便是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到了此刻还是有些紧张。 一想到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情,她的心尖就升起了一股自厌感。 这间包厢很大,分成三部分。一进门是会客厅,右手边竖着一架印着新中式的屏风,屏风内是一间小型客厅,摆放着长沙发和茶几。再往里走,是被博古架和墙面围起来的一间餐厅。 喻穗岁此刻站在会客厅内,偏头看,那间餐厅隐隐透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有些眼熟。 她慢慢走上前,一步一步地,穿过小型客厅,最终站在餐厅口。 不远处的男人背对她,坐在椅子上,身上穿着黑色西装,还特意做了个造型。 现在走近之后,喻穗岁几乎是一眼便认出眼前的男人是谁。 是荣硕。 秦宜之前的圈内大佬男朋友。 也是那个人渣。 喻穗岁认出他之后,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垂在身侧手紧握成拳,指节重重地扎进掌心的软肉中,用力到泛白,血色都渐渐消失了。 饶是昨晚提前被陈肆告知,今天周总让庄亦琳带她回北京见投资商是何用意,见的投资商正是荣硕后,她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滔天恨意。 昨晚回酒店的时候,陈肆在车上慢慢讲给她听:“明天你的经纪人会带你回北京,见一位投资老总,这个私人饭局是雾尚高层早就安排下来的。岁岁,你现在听清楚,明天你要见的人,是荣硕。” 她当时都懵了,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顷刻间瓦解。 “听着,冷静点,我明天也会回北京,我会去疗养院看望你的前辈秦宜,会收集荣硕犯罪的证据。你放心,岁岁,我说到做到。我会让荣硕付出代价,而你要做的是,在明天的饭局上保持清醒,不能被他激怒,注意安全,他不会伤你,也不敢伤害你。” …… 荣硕早就听到开门的动静声了,包厢内的这三部分是相互连通的,没有隔音墙挡住声音。 他知道是喻穗岁来了,便放下手中的高脚杯,缓缓起身,转身,隔着一张偌大的圆桌面对着她。 “好久不见,小喻。” 荣硕摆出一副和她无比熟稔的姿态,“最近过得怎么样?” 盯着荣硕那毫无变化的脸,她心中充满了恨。 就是他害得秦宜姐遭到那样的下场,而这个人渣此刻还这样无所谓地笑。 她调整几番呼吸,迫使自己的情绪回到平稳值。 露出一个略显友好的笑容:“荣总,好久不见,我最近还可以,一直在拍新电影。” 荣硕颔首,越过圆桌,朝她走过来,瞥了她两眼,摆了个手势,“到会客室聊吧,这里貌似不适合聊天。” 喻穗岁垂眸,敛下不能流露出的情绪,点头,跟在他身后走。 “前段时间我太太去了一趟京郊疗养院,小喻,你最近有没有去过?” 荣硕坐在窗前的单人沙发上,那是很明显的主位上,他双腿交叠,手摆在腿上,完全一副上位者姿态。 而说出这种话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言语间便是一位女演员的生死与前途。 喻穗岁坐在他左手的下位上,手搭在扶手上,悄然握紧,咬紧牙关,面上却不显什么。 她轻咳一声,答:“很长时间没去过了。” 她在说谎,她上个月刚去过两次,是去看望了秦宜。 荣硕却对她的话深信不疑,笑了下,“哦?你之前不是和秦宜关系最好吗?怎么现在也搞人走茶凉那一套。” 喻穗岁强忍住翻白眼的欲。望,装模作样地说:“圈内大家都是这样,荣总,我就是个俗人,搞不来金兰情谊那一套。” 这话虽然听着无情,但却说到了荣硕的心坎中。 他也不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我新投了部电影,挺适合你的,是名导的作品,你有没有兴趣参演?” 说这话的时候,荣硕的目光还一直盯着她,一双桃花眼,看谁都深情。 以前他就是用这种目光看秦宜的,让秦宜对他深信不疑,对他死心塌地。 喻穗岁低眸,不留痕迹地躲过他的注视,笑笑:“荣总,虽然我和您有旧交情,但这种事情,还是和我经纪人谈比较好。” 荣硕淡笑,起身,迈着闲适的步子朝她走去,“小喻,其实我一直挺欣赏你的,之前和秦宜在一起的那段时间,还向她问过你有没有男朋友。我问秦宜的时候,秦宜还给我发了好大一通火,生我气了。” 这件事喻穗岁毫不知情,秦宜没和她讲过。 但眼下也能看出荣硕是什么意思。 “小喻,话说你还没男朋友对吧?跟了我怎么样,秦宜之前在娱乐圈内的地位很高吧?都是我捧出来的,我给她砸钱拼资源人脉,给她捧上去的。你想不想过她那样的生活,只要你跟了我,我保证你的发展会比秦宜还好,毕竟你起点比她高。” 商人重利轻别离。 这话在荣硕身上是明明白白地显现出来了,他根本不把秦宜当人看待,只是把她当成自己的一个小宠物。别看他以前多么捧她,但那都是互利共赢,他给秦宜带来了名气和观众喜欢,秦宜帮他赚了不少钱。 那些外面营销出来的深情霸总人设,到头来只不过是秦宜的一场梦,荣硕的一笔交易。 偏偏那时候秦宜陷入热恋,看不透荣硕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本质。 喻穗岁也看不透,她那会儿不过一个刚上大学的年轻人,恋爱只谈过一段,看不明白成年人世界中的是是非非。 忽然之间,听完荣硕刚刚的一番话,喻穗岁替秦宜感到不值。 因为她以前也觉得秦宜和荣硕很般配,觉得他们肯定会结婚,过幸福生活。 但现在,她想错了。 “荣总,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这句话,算是喻穗岁走进包厢内说出的最具有真心的话。 荣总抬眉,示意她问。 不知何时,喻穗岁的手早已放进口袋里,摸上那片刀刃,冰凉触碰着她。 但她面上无比镇定,“您还记得秦宜长什么样子吗?” 荣硕渐渐收起脸上的笑容,慢慢站直身子,“今天是你我之间的谈论,不要聊不相关的人,小喻。” 这话带了很强的警告意味。 喻穗岁呼出一口气,有些执拗,“可我就想知道,您还记得秦宜是什么样子的吗?秦宜姐把人生最好的年华都献给了你,荣总,您还记得秦宜姐最喜欢吃什么吗?知道她喜欢什么花吗?你是不是早就忘了她的模样?” 话说到此刻,喻穗岁算是彻底撕破脸,丢掉刚开始的那些伪装,将一切遮羞布都主动撕烂。 “荣硕,秦宜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是个学生,懵懂但热烈地接受了你的告白,和你在一起之后,秦宜没日没夜地工作,因为那些电影都有你的投资,她不想让你的投资打水漂,所以争取做到最好,能给你带来最高的利润。可你是怎么对她的呢?你靠着她的名气,各种营销自己多么多么爱她,把自己营销成一位深情情种。但是结果呢?秦宜被迫硬生生打掉了和你的孩子,胎儿都已经五个月大了,人型都已经显化了。你任由自己正室妻子将秦宜送进疗养院,幽禁她,精神折磨她。” 喻穗岁顿了顿,继续说:“荣硕,你不是人。你知道我今天是抱着什么心思来的吗?” 荣硕注意到她的眼中有种奋不顾身的勇气,心里一咯噔,“小喻,你想做什么?你什么意思?” 喻穗岁淡淡笑了,“我想做什么?” 话音刚落,她自问自答,“荣硕,我想拉你去死。” “一起下地狱吧,荣硕。” 言毕,一抹亮光显了出来,窗外的阳光投进室内,照得刀刃锃亮反光。 喻穗岁带了管制刀具进来。 她是想拉着荣硕一起去死,抱着玉石俱焚的心。 第68章 喻穗岁死死地盯着荣硕,匕首的手柄一端被她紧紧握在手中,死也不松手。 她冷笑道:“说实话,我今天能来这,说明我带了必死的决心。荣硕,我会先杀了你,再自我了断。” 说完这话,她握着手上的刀用力向荣硕刺去。 荣硕身份不简单,从小接受各种教育,原生家庭便格外看重安全教育这个话题,所以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习空手道,健身从没落下过,所以此刻反应很迅速,猛地攥住喻穗岁的手。 “你知不知道荣家的实力,喻穗岁,即便是你今天能把我弄死,但你有没有想过,荣家会搞死你,你也活不了,你的家人也是。” 喻穗岁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话了,冷笑,“我不管那些,我只想让你死。” 她猛地用力,刀尖距离荣硕不过五厘米,下一瞬就能戳进他眼睛中去。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有人闯了进来。 喻穗岁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扯走,她的身子都在向后移动,不受控制般。 往下看,腰间多了一双大掌。 喻穗岁蹙眉,心里一咯噔,手上的刀应声而落。 啪嗒一声,匕首掉落在地。 “岁岁,别做傻事。”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很快,腰间那抹力量消失,喻穗岁被来人抱进怀里,紧紧被抱住,情绪也被安抚着。 “别做傻事,岁岁,不值得。” 喻穗岁眨眨眼,像是回神般,她抬眸,对上了那双往日都是玩世不恭此刻却只有心疼的眼眸。 刚刚把她从情绪崩溃游离线拉回来的人是陈肆。 他来了。 陈肆双臂牢牢地抱紧她,双手扣住她的后背,以免她挣脱开。 喻穗岁顿了两秒,在他怀里,一抬头,便是荣硕站在对面不远处,一副充满心悸的模样。 那一瞬间,她想起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她想和荣硕同归于尽,结果还未成功就被陈肆截住了。 不行,还没让荣硕付出代价。 她这样想着,当即便开始挣扎,“陈肆,放开我,我要弄死那个人渣。” 陈肆闭了闭眼,没再继续抱着她,而是双手搭在她肩两侧,把着她的身子。 力道很大,小臂上的青筋暴起。 “为了一个这样的人,岁岁,不值得,不要做傻事。” 陈肆压低声音,轻声安抚她,企图让她恢复理智。 喻穗岁扯了个笑,眼中的绝望很重:“值得,我只要他死,他死了就值得。” 陈肆压着心中的火,沉声道:“你看着我的眼睛,岁岁,你还记得我说的话吗?我会让他付出该有的代价,他不会有善终的。但你现在这样完全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那样他更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喻穗岁愣住了,没再继续挣扎。 陈肆松了口气,继续说:“我联系了律师,搜集到了他犯罪的证据,我会亲手送他进监狱。” 喻穗岁蹙眉,听到这个消息,有些茫然,声音很轻:“可是陈肆,不够的,你只是把他送进监狱,让他关上几年。荣家权势滔天,会给他在外面运作关系让他减刑出狱的。秦宜姐因为这个人渣,余生都被困在疗养院,精神恍惚,记忆缺失,失去唯一骨肉,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带着一辈子的阴影。换来的结果却只是他进去蹲几年,甚至都不够一年的监狱。” “不够的,你说的这些都不够,这不是叫他付出代价,这只是在放纵他。让他觉得做那些祸害人的事不会有很严酷的报应惩罚,以后他会更猖狂的。你还不知道吧?陈肆,他刚刚说要包养我,要让我成为第二个秦宜。所以陈肆,我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让他死,我只要他死。” 热泪冲出眼眶滑落至发梢,她茫然无措,又无比愤恨,“相比他对秦宜姐做的那些混账事,他付出的代价太轻了。你不会不明白的,陈肆。” 女孩的话很轻,但却坚定,又喃喃重复道:“你不会不明白的,陈肆,我知道你懂。” 她歇斯底里,她气愤填膺,她持刀而起。 到最后,她茫然无措,不甘却满心绝望。 她轻叹一句不够,唯一的心愿就是让他死。 只有他这种人不再活着,才会减少一点对女演员的伤害。 陈肆喉结滚了滚,眼尾猩红,完完整整地听完了她的话,点头,“我明白,岁岁。” 站在一旁的荣硕看到这一幕,扯了个笑,脸上的自得恶心至极,“知道我们荣家权势滔天就行,想让我死?喻穗岁,你倒不如做梦。” 猖狂无比的话从荣硕嘴里说出来,带了一层浓重的威胁。 喻穗岁闻言,目光中带了绝望,抬眸看向陈肆,没吭声,但眼神仿佛在说:你听到了吗?你听见他说的话了吗? 陈肆揉了揉她的头,安抚好她的情绪,转身,将她带到自己身后,独自面对着荣硕:“话说太满了吧荣硕,你真觉得自己现在还能全身而退?” 荣硕是知晓陈肆的手腕有多毒辣的,所以此刻心里瞬间咯噔一下,“你什么意思?” 陈肆舌尖抵了抵右腮,沉声道:“你还没收到荣家老爷子的消息吗?” 话音刚落,像是计划好的那般,荣硕的手机忽然响了。 电*话是他父亲打过来的:“荣硕,快回家,你祖父不行了,回来的时候带着律师和公证人。” 荣硕愣在原地,直到电话被挂断才反应过来。 他猛地看向陈肆,“是你做的?” 陈肆扯了个笑,镇定自若,“那倒不是,我还没通天本事能猜到荣家老爷子寿终正寝的日子,只不过我这两天联合各路资本,一起买断了市场,将荣家旗下大大小小的公司品牌都收购了。刚刚那电话是你父亲打的吧?荣家老爷子快不行了,现在荣家上下乱成一锅粥,各自都在争家产。荣硕,你觉得,你能争到什么?”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是笑着的,但目光中的寒意却格外慎人。 荣硕看着他,心里升起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都是陈肆做的,一切都是陈肆做的,为的就是给喻穗岁讨个公道。 包厢的门敞开着,数不清几位看起来像保镖的男人走进屋内,将荣硕带走了。 荣硕临走前,还不忘放狠话:“喻穗岁,你真以为陈肆是在帮你?圈内人都看着呢,陈肆得罪了我,你觉得你以后还能立足吗?” 待他走后,包厢内恢复一片安静。 陈肆回头瞥了小姑娘几眼,叹了口气,弯身牵起小姑娘的手,捏了捏她的掌心,低声道:“荣家完了。” 简单四个字将一个庞大的伫立百年的世家大族钉在了结局的章页上。 这个百年世家大族,命数在今日彻底走到尽头。 …… 喻穗岁被陈肆带回保姆车上,庄亦琳不知所踪,大概是回了雾尚总部,司机也被陈肆支走了。 保姆车没停在地下停车场,而是停在这家私人会所门口,车外是川流不息的各种车辆,北京的交通路况一般,即便现在不是下班高峰期,街上的汽车也会只多不少。 喻穗岁身子陷进座位里,后背没有像往常一样靠着椅背,双手搭在扶手上,低眸盯着自己被他紧紧攥住的手。 男人的大掌宽厚无比,指甲修剪得很齐整,掌心的薄茧缓缓摩挲在她的手背上,陈肆时不时揉搓着她的掌心。 气氛有些低迷,明明时间只过去一个小时,喻穗岁的身体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倦怠。 她肩膀耷拉着,低着头,眼泪憋在眼眶中。 “想哭就哭。” 男人声线很低,“在我面前,不用硬撑。” 这话一出,喻穗岁再也控制不住,眼眶通红一片,豆大的泪珠一颗颗地砸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又很快散开,滑落至车座上。 “陈肆。”她哽咽开口,“我刚刚是不是像个疯子一样?” 小姑娘的语气很稀松平常,像个茫然小孩。 她不知道,自己的话像一把刀,劈进了陈肆心窝处。 陈肆喉结滚了滚,眼睑耷拉着,又捏了捏她的手:“不是,没有的事儿,又在自己瞎想了是吗?” 喻穗岁慢慢抬头,顶着一张挂满泪痕,泪眼朦胧,“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我知道荣家势力很广,所到之处都有荣家的人脉。我曾经想过为秦宜报仇,可圈内朋友都在劝我,让我当作不知情算了,说我别犯傻,说我不可能会让荣硕付出代价。” “所以,我才会做出今天的事情,公道是争出来的,我只求一个公道,求法律给秦宜一个公道。” 陈肆点头,嗯了一声,“现在你做到了。” 荣家会倒台,荣硕会因为多项罪名被判死刑,以后没人会再护着荣硕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喻穗岁闭眼,一颗颗泪珠滑落,再睁眼,“真的吗?” 陈肆又嗯了一声,“真的。” 是真的。 喻穗岁呼出一口气,调整呼吸,心脏因为刚刚的事情剧烈跳动。 她低眸,盯着两人的手,手反过来牵住他,喃喃道:“有些不真实。” 小姑娘的声音太轻,陈肆没听清,他抬眉,“你刚说什么?” 喻穗岁心里想到某点,随后说了出来:“我说,我想和你做一次,就现在。” 太不真实了,她需要做些什么让大脑清醒一点。 想到这,她重复道:“陈肆,和我回家好不好,我想和你做一次。” 第69章 浴室雾气弥漫蒸腾。 啪得一声,一只手拍在镜面上,又缓缓下滑,带出了无比重的印记。 水声潺潺,四处都是雾,朦胧的看不清人脸。 喻穗岁咬紧唇,完全承受着身后人的一切。 她低着头,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眼尾荡出了朵朵猩红,生理性泪水布满整个眼眶。 身体无比酸胀,心脏像被泡在水中,还是滚烫的热水中,泡得发白发皱。 还不够,陈肆的力道还不够。 她松开咬紧的唇瓣,下唇上的牙印分外明显。 “陈肆……” 话语连不成句子,她喉咙不可抑制地漫出几道低吟,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磨难和压力。 “再重一点,好不好?我想让你粗。暴一点,想让你把力气都施展开。” 陈肆愣了下,弯身,长臂伸直,大掌去够她的下巴,轻轻捏起,让她把优越白皙的颈部抬起来。 男人的侧脸贴上她的脸颊,带着苦柠沐浴露的淡香,“什么?大声点。” 喻穗岁没觉得这个动作很屈辱,反而心中的真实感加重了不少。 “陈肆……哥哥,我想让你……重一点。” 陈肆扯了个笑,轻点头,同时没停过一丁点的动作。 “好,那我重一点。” …… 一切结束后,喻穗岁被这男人抱回主卧。 小姑娘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此刻那些倦怠感尽数涌出来,她的眉间直到现在都是紧蹙的,没舒展开。 陈肆动作无比轻柔,让她放在床上,替她掖好被角。 大掌慢慢悬在她面前,两指轻轻揉动她的眉心,企图让她舒展开眉毛。 或许是他的力道太过轻太过舒服,喻穗岁紧皱的秀眉慢慢舒展开。 陈肆站在床头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弯身轻手轻脚地关闭床头灯,转身走出卧室。 彼时不过下午两点,窗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毫不吝啬地洒进客厅。 陈肆站在落地窗前,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打了出去。 对方是他的助理覃胜,电话接得很快,声音恭敬:“陈总。” 陈肆望着落地窗外的景色,看着底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吩咐道:“下午的行程先取消,联系我之前给你列的清单上的人,晚上组个饭局。” 覃胜点头,“好的,还有其他事情吗?” 男人的声线冷淡,“律师团队把所有股份转让合同准备好了吗?” 覃胜愣了下,但也只是一瞬间,他很快回答:“都准备好了,律师团队在集团候着,等您的吩咐。” 陈肆嗯了下,“待会儿我会回雾尚一趟,让律师带好合同先到雾尚等着。” 覃胜早就清楚陈肆要做什么,此刻忍不住出声问:“陈总,您真的想好要把所有股份转移到喻小姐名下吗?这恐怕会让陈董不满。” 陈董指的是陈肆的父亲,陈弃。 陈肆冷声道:“覃胜,你做我助理时间不短了,不该问的你清楚不能问。” 覃胜忙紧摆清自己位置,“抱歉,陈总,我下次不会再犯了。” 电话挂断后,陈肆先回了趟集团总部,先在股份转让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字,走完全部流程后,最后只剩下让喻穗岁签字便完成股份转让了。 办完一切事情后,不过也就下午四点钟,距离晚上的饭局还有三个小时,他打算回喻穗岁那儿。 刚乘电梯下达公司自带的地下停车场,还没上车,陈弃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陈肆当时瞥了眼,没急着接,他早就料到了陈弃会把电话打过来。 上了车,降落车窗,慢悠悠地给自己点了根烟,才不慌不忙地接通电话。 和他闲适懒散的态度不同,陈弃的声音听着带了几分怒火,还是刻意压制后的。 “陈肆,你胆子不小。你老子还没死呢,你现在就把所有产业转给别人,等我死了,你指不定还能干出什么惊骇世俗的事呢。” 陈弃彼时正在梧州,收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气炸了,当下差点没晕过去。 陈肆把手机开了免提,搁在一旁的中控台上,呼出一口烟雾,缓缓说:“我胆子不小这件事,你不一直都知道吗?” 陈弃懒得和他周旋,当即道:“我知道那姑娘还没签字,合同还未生效,陈肆,我命令你,赶紧给我断了那想法,让律师团队把合同消掉。” 陈肆扯了个笑,和对面气急败坏的声音很不同,他悠悠道:“不可能,我既然做了这件事,它就必须得做成。股份给我未来老婆,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况且我不久后会正式迎娶她,我的就是她的,这没什么好质疑的。” 娶喻穗岁这件事,本身就是他学生时代的梦想。 不久后他很快会实现。 陈弃如临大敌,“一个戏子而已,谁准许你和她结婚了。陈肆,我警告你,陈家不会让你娶一个女明星过门。” 陈肆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当即嗤笑出声:“我娶我老婆,用的是正儿八经的法律手段,用不着外人同意。” 这话摆明了是把他从陈家摘了出来。 陈弃在那头气急了,连声说好好:“陈肆,你现在有了自己的商业帝国,我是管不了你了。” 陈肆点头应下,声音不正经,活像个二世祖:“成,您这也算是认可我了。但有句话你算是说错了。能管住我的人,也就我未来老婆喻穗岁了,至于旁人,全都靠边站。” 最后一句话撂下之后,陈肆瞥了眼时间,没工夫再与他周旋,当即撂下电话。 一根烟也抽完,他发动汽车,一打方向盘,踩下油门,驶出停车场,朝着喻穗岁的小区行驶。 小区还是之前那个,喻穗岁后来买下了那套房,只不过是个单身公寓,面积不大,也就一百来平米,根本不能做为两人的婚房。 他停好车之后,利落上楼,输入自己生日,竟然没变,门锁开了。 当时喻穗岁已经醒了,翻来覆去做了几个噩梦,睡不着,正坐在床上发呆。 碰巧,卧室的房门被外面的人打开。 她顶着一张未施粉黛的素颜小脸,还没彻底醒,目光有些茫然地看过去。 发现来人是陈肆后,大脑混沌地思考几秒,脑海中反复是三个多小时前在浴室发生的种种,令人口干舌燥面红耳赤的画面。 她瞬间回神,思绪皆已回笼,目光投给陈肆,却发现陈肆穿着正装,“你去哪儿了?” 陈肆身高腿长的站在那儿,似乎不着急回答她的问题,斜斜地倚着墙,盯着她看了得有半分钟,才迈步朝着她走过去。 他这人蛮会的,知道自己身上哪个部位最吸引人,遂边扯领带,边走向她,最终走到床边,弯下身子,双手撑在她身侧,面对面盯着她。 男人猝不及防地将两人距离拉近,吓了喻穗岁一跳,她下意识身子朝后退去,直到后背贴上床头软垫,退无可退,才抬眸看向他。 “陈肆……你去哪儿了?” 陈肆挑眉,故意操着一口流氓腔问:“还没和好呢,现在就开始管起我来了?” 经历了上午那么多的事情,喻穗岁早已知道这人为自己做出了多少惊骇世俗的事,所以没生气他此刻的话。 但她还是控制不住情绪,撇撇嘴,“刚刚在浴室,你不是这样子的。” 陈肆哦了下,抬眉,饶有兴致地盯着她,顺便坐在她身边,问:“刚刚在浴室,我是什么样子的?说来听听。” 这混蛋又开始了。 喻穗岁偏开头,避开他灼热的目光,小声嘟囔:“反正和现在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讲出来呗。” 男人又开始凑近她,劣根性又升起来了,故意将呼吸打在她脸上,瞧她瑟缩的小动作。 他哼笑,对于喻穗岁这幅小媳妇儿的模样很是受用,“怎么不说话了?” 喻穗岁轻哼一声,“你又欺负我。” 陈肆笑出声,胸膛发出愉悦的颤动,“这就欺负你了?那我问问你,喜不喜欢我这样欺负你?” 喻穗岁瞪大双眼,目光重新挪回他脸上,“你流氓……” “啧,翻来覆去也就只能骂我流氓和混蛋了?宝宝,都听腻了,能喊点新颖的词儿不。” 讲话间,他的口音带了点老北京的调调,尾音上扬。 喻穗岁倒是第一次见有人这样找骂的,她鼻腔中发出一道轻哼,“还有,人渣。” 陈肆盯着她,“成,合着我是流氓人渣混蛋的代言人呗?” 喻穗岁在他灼热的目光下,重重点头,“对,没错。” 陈肆没憋住笑,又忍不住揉了一把这小姑娘的头,嗤笑:“还没错。” 他起身,轻咳一声,没再继续和她打情骂俏,“走了,宝宝,该起床了。” 小姑娘坐在床上,茫然抬头,“去干嘛?” 男人睨她一眼,“明天送你回青桥,但在那之前,先带你见见集团的各位股东,以及我在金融圈的人脉。” 喻穗岁不解,“为什么要带我见他们?” 男人啧了声,“不仅是简单地和他们见面,重要的是,把人脉介绍给你,告诉他们,你是我未来老婆,资源是互通的,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以后有赚钱的门道,得想着你,有什么好剧本好电影,首先要想到你。宝宝,以后你就是外人口中的资本本身。无需再看旁人脸色。” 这一席话,算是彻彻底底地敲进了喻穗岁心尖上。 她心脏有些酸胀,完全明白了陈肆的意思。 他是要把自己带进金融圈最核心的地方,让自己与那种普通人接触不到的大佬见面并合作,让自己成为像荣硕那种有话语权的资本家。 以后外人再提起喻穗岁,不会再说这是大名鼎鼎陈总的女朋友。 而是说,她是喻穗岁,掌握了多少话语权的喻穗岁。 …… 坐上陈肆的副驾之后,喻穗岁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中。 前方是红灯,汽车缓缓停下,身边人递过来一眼神,戏谑道:“想什么呢?发什么呆呢?” 喻穗岁瞬间回神,理清好一切之后,说:“陈肆,你不用为我做这么多的。” 陈肆啧了声,不认同她的话,“说的什么话,你是我未来老婆,要和我上同一个户口本的人,我怎么就不用为你做那么多了。” 喻穗岁愣了下,被他的话彻彻底底地再次震撼到。 明明此刻她还没说要和他完全和好,两人的关系还没戳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他就提前为自己做好一起,还做好了要娶她的准备。 她低声喃喃,“你为我做得太多了。” 比如只为了给她讨一个公道,不惜拼上人脉将荣家拉下台,让荣家彻底倒台。 比如只为了给足她安全感,便把他自己的人脉和各种资源拱手奉上给她。 “那是我应该的,是我必须要做的,没什么好让你感动的。” 前方红灯变绿,陈肆一踩油门,将汽车驶过这个十字路口。 那话他说得稀松平常,可没有人生来就是为另外一个人服务的。 但陈肆的所作所为,像是印证了这话的正确性。 他仿佛生下来就是给喻穗岁服务的。 想到这,她垂眸,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指尖不停的摩挲着手背。 “可是,爱是风险,不是索取,你全都奉献给我了,我回报给你什么呢?” 这话落地后,陈肆快速接话反驳,“宝宝,你那话说错了。” 喻穗岁不解,偏头看向他,“什么?” “在我这儿,我爱你就是为你无条件地奉献,不求回报。” 陈肆声音平淡,像是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喻穗岁抿抿唇,眼眶慢慢变红,鼻头瞬间发酸,“陈肆……” 男人这时候递过来一眼神,戏谑道:“要真想回报我也行。” 喻穗岁连忙点头,问:“什么?你要什么回报。” “叫声老公听听。” 第70章 “我们和好吧,陈肆。” 喻穗岁紧接着他那句话顺势说出来。 彼时汽车已经驶入会所的地下停车场,驾驶座上的男人没吭声,面容平静地将汽车稳稳停好在车位上,随后熄了火,灭了油门。 流畅做完一切动作之后,才偏头看向喻穗岁。 喻穗岁对上他投递过来的目光,先是愣了下,随后重复道:“陈肆,我们和好吧。” 地下停车场除了他俩没其他人,是死一般的静。 特别是现在,汽车已经熄火,发动机引擎没有运作,周围没有一丁点其余的噪音,有的只有安静,无边无际的安静。 陈肆忽然倾身凑到她身边,咔哒一声,给她摁开安全带的按钮。 偏偏做这些动作的时候,男人的目光直勾勾地锁定在她身上,安静无声地盯着她,像是下一秒就能把她牢牢看穿。 “陈肆……你怎么不说话?” 小姑娘此刻被他这样盯着,心里发毛,“我们,和好,可以吗?陈肆?” 她的话语都慢慢断了句,一点一点说出来。 而后又像是害怕陈肆不答应似的,双手忽然搭上他的双肩,将自己彻彻底底地送了上去,轻轻在他唇角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陈肆倏地笑了,嘴角上扬,点头,又操着那口熟悉的不正经调调开口:“宝宝,这话应该我来问你,怎么反倒是被你抢先了。” 喻穗岁松了口气,高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回平地上,“谁开口都一样的。” 陈肆摇头,啧了声,“那哪能一样,这种话得我说。” 喻穗岁哦了下,双臂牢牢地环抱住他的颈部,轻点头,“那你说。” 空气又静了两秒。 陈肆盯着她,故作玩味地开始逗她,“可我一般都不来说得那套。” 喻穗岁疑惑道:“那你来什么?” “当然是——” 话还未完,小姑娘的红唇便被面前的人吸住,随后男人带着铺天盖地的强势吻了上来。 他的薄唇重重碾磨在她唇上,熟练地撬开她的齿关,在内直捣黄龙,翻江倒海。 车内传来一股唇舌交战的动静,口水滋滋地响着,显得周围更寂静了。 好半响后,喻穗岁才被这混蛋放过,偏开头,大口大口地喘气,手捂在胸膛,顺着调整自己的呼吸。 耳边传来男人带了低。喘地轻笑,“怎么?接个吻还能把你搞窒息了?” 喻穗岁眼眸含水,听到这声调侃,瞪了回去:“是时间太长了。” 男人故意点头,啊了一声,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欠巴巴地来了一句:“那完了,宝宝,你以后得适应。” 喻穗岁还有点懵,目光里带着疑惑。 就听到这流氓不正经地说:“以后单次接吻的时间还会更长,我只会对你更过分。” - 两人走出停车场,喻穗岁走在男人身侧,手被他紧紧攥住,两人十指相扣。 不仅如此,相互的肩膀还时不时地摩擦在一起,裤脚也是如此。 喻穗岁偏头看向他,走出电梯后,发现这人现在面上一本正经,和刚刚在车里讨价还价地要再亲十分钟的流氓样儿大相径庭。 陈肆没看她,也知道这姑娘正在盯着自己。 他低头轻笑,喉结上下滚动:“怎么着?现在就被你老公迷住了?眼睛干脆长我身上得了。” 喻穗岁轻哼,移开视线,“才没有。” 话虽是如此,但嘴角的笑根本压不下去。 “还嘴硬。” 男人嗤笑。 包厢门口的侍应生大概是提前被打了招呼,见到陈肆和喻穗岁之后,毕恭毕敬地问好,随后为两人打开包厢的门,弯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喻穗岁跟着陈肆走进包厢内,原本包厢内的众人是坐着的,此刻见到二人,纷纷起身,笑着打招呼:“可让我们一顿好等啊,陈总,待会儿不得罚两杯?” 陈肆带她走进包厢,自然地朝着空出来两个座位走,还笑着答:“那不成,我今天开车带老婆来的,待会儿得开车送老婆回家,今晚没法喝酒,见谅啊各位。” 边说着,还不忘捏了捏身边人的手心,和她旁若无人地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情。 喻穗岁知道,他这是在给她打气,因为包厢内的都是各位大佬。 有些人面生,是她这个阶层的人只能在电视新闻上看到的大佬。但有的人,是她听说过的神话人物,都是圈内最核心层面的人物,掌握着娱乐圈的半壁江山。 其中一位院线电影发行商戏谑道:“真是有了老婆不一样了,还没开始上菜就各种撒狗粮了。” 喻穗岁认出来人是谁,心里暗暗咂舌对方的身份。 包厢内空了两个座位,一个是毫无疑问的主位,另外一个则是主位旁边的小次位。 喻穗岁以为自己今晚肯定是要坐在次位上的,毕竟她只不过是被陈肆带来和众多大佬混个面熟的。 但跌掉在场所有人下巴的是,陈肆牵着喻穗岁绕过巨大的圆形餐桌,走到那两个位置旁,双手搭在喻穗岁肩上,带着她朝主位的位置靠拢,随后摁着她,把她摁在了主位上,让她在主位落座。 喻穗岁当时也被吓到了,想起身做回次位上,却发觉肩上的重量沉甸甸的,是陈肆在摁住她,不要她换位置。 包厢内各路大佬也齐齐向两人看去,有人看清一切,瞬间明白陈肆什么意思,但没出声戳破。 喻穗岁有些心惊肉跳,毕竟室内没有一个人的身份比她低,甚至是还要比她高出不少,都是手握数多项目的大佬,是圈内艺人想巴结都巴结不到的人物。 可此刻,自己却当着众多大佬的面,坐在主位上了。 陈肆弯身,在她耳边低语,外人看起来就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今晚你是主角,就应该坐在这儿,宝宝,你不需要有压力,你男人早就打点好一切了,不用怕。” 说完这话,他递给喻穗岁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之后在次位上落座。 有人看到这一幕,笑着说:“陈总这是喜事将近啊,什么时候能喝喜酒?” 陈肆偏头看了眼坐在主位的小姑娘,注意到她情绪不对,手搭上她的手背,安抚性地拍了拍,随后才答那位大佬的话:“这得看我姑娘什么时候同意嫁给我。” 这话一出,包厢内的人便都了然陈肆对这位女明星是什么态度了,一瞬间便格外客气,许多恭维话也都出来了。 菜上齐后,陈肆给自己倒了杯茶,遥遥地举起,“我今天就以茶代酒,请各位来呢,就是想让大家认识认识我女朋友。我女朋友的话就相当于是我的,分量重,这话什么意思,大家都能明白吧?” 他把喻穗岁的地位捧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其他人都是千年的狐狸,瞬间知晓他的话,忙紧起身举杯敬酒,敬的还是坐在主位上的喻穗岁。 喻穗岁手有些受宠若惊,她也连忙用分酒器给自己倒酒,但手还没摸上分酒器,就被一只大掌截住。 只见陈肆起身,淡淡笑了,话语却格外有威严性,“我女朋友身体不适,最近无法饮酒,大家见谅。” 喻穗岁眨眨眼,偏头看他,自己什么时候不能喝酒了,和他和好之前,自己也会和朋友喝酒,酒量还是可以的。 但陈肆像是看不懂她眼神似的,冲她笑了笑,给她倒了杯温热茶水,意思是让她同自己一样以茶代酒,回敬对方。 即便是这样不合规矩,可在场人却无一敢反驳陈肆。 回敬完一圈酒之后,喻穗岁坐回位置上,心里掀起了波涛汹涌的浪花。 她知道陈肆背景深厚,可万万没想到居然能到这种地步,在场内所有人竟无一人敢驳他的话。 直到饭局散场后,喻穗岁心中的波浪都久久无法平息。 众人都皆也离席,陈肆和喻穗岁没走,陈肆打了个电话,让助理覃胜带着一众律师团队进入包厢,连带着许久不见的江至风都到了包厢内。 喻穗岁正坐在会客厅区域的沙发上愣神,眼前忽然多了一群人,她下意识抬头。 只见覃胜将合同递到她面前的桌子上,态度毕恭毕敬,“喻小姐,这是陈总同您的股份转让合同。” 听到这话,喻穗岁蹙眉,疑惑不已,“股份转让?我?” 不等覃胜回答,江至风便拨开一众人群,走到喻穗岁对面,随手拉了个椅子过来,大剌剌地坐下,扯了个笑,语气意味不明:“对,岁岁,看你这表情,应该还不知道吧,陈肆把他在所有公司的股份都无偿赠予你了,股份都转给你,包括他在海外的那些企业。通俗来讲,你就是那些企业的老板,每年等着拿分红就行。陈肆成了你手下的一员,你来给他发工资。” 随后,江至风又继续说:“但我觉得吧,陈肆这货恋爱脑上头了,应该也不让你给他发工资。意思就是,陈肆以后白给你打工,还不要钱,就是一赔钱货,你以后看他不顺眼完全可以踹了他,找新的小鲜肉过日子。” 话音刚落,一个抱枕直嗖嗖地朝着江至风扫。射过去。 陈肆瞥了他一眼,“不会讲话就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江至风稳稳接住那抱枕,咯咯笑,“怎么?还破防了?害怕岁岁以后移情别恋?” 他又看了眼岁岁,“现在了不得了,岁岁,签了字,以后真成名副其实的富婆了。” 听完一番话,喻穗岁也理清了思绪,明白陈肆这算是净身出户,但到不了出户的地步,只是把他自己的全部身家都给了她。 江至风说他是恋爱脑,这话一点没错。 “我不要这些,陈肆,你让这些人离开。” 喻穗岁想也没想地开口,“我不会签字,我和你在一起,又不是图你的钱,我自己能赚钱。” 陈肆靠着椅背,闻言,忍不住给了江至风一个眼刀,叫他多嘴。 江至风耸耸肩,眼神好像在说:怪我了?说实话也不行呗。 陈肆收回目光,轻咳一声,坐直身子,凑近喻穗岁,一只大掌从背后伸过去,揽住她的腰身,“我知道你能赚钱,很厉害。但这和我给你的是另外一码事,你就当这是娶你的聘礼,收下就得和我领证。” 江至风闻言,嗤笑:“那你这聘礼还挺吓人。” 陈肆啧了声,“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江至风笑了,抬手给自己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成,我闭嘴,你俩谈。” 他站起身,朝着包厢外走,临走之前,还不忘看了喻穗岁一眼,“岁岁,你想好再签字,那些股份不是一般人能吞下的。” 待他走后,陈肆干脆把签字笔递给她,“签字吧。” 喻穗岁摇头,向后挪动身子,“不行,太贵重了。” 陈肆偏头扫了眼站在包厢内等候的律师团队以及覃胜,他招招手,“你们先回去吧。” 命令一经下达,室内的人稀稀疏疏都离开了,此刻只剩下喻穗岁和陈肆两人,瞬间安静了不少。 陈肆叹了口气,将小姑娘的手紧紧牵住,弯下身躯,在她手上落下几个吻,声音无比轻柔:“就当是为了让我安心,岁岁,乖,收下。” 哪有人能做到像他这样,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无条件送给她之后,怕她不收,说出一句为了让他自己安心的话。 喻穗岁心里发酸发胀,盯着他的眼眸早在不知不觉中充满水光,泪眼朦胧。 “我收下你就心安了吗?” 喻穗岁声音哽咽地问,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陈肆郑重点头,“嗯。” 最后,喻穗岁在泪眼婆娑中说:“好,我签。” 股份转让合同繁多,喻穗岁签了整整数十份合同,同时也写了数十遍自己的名字。 最后只剩下一份个人转让协议声明,最底部的一句话吸引到她的注意力。 【本人陈肆所有股份自愿转让给喻穗岁女士,无偿赠予,特此。】 这份声明底部有落款和公章,具有法律效应,是为了防止以后有人拿此嫁祸栽赃喻穗岁,她便可以拿出这份声明,证明陈肆完全是自愿转让,无偿赠予。 喻穗岁愣住了,是真的没想到他把所有未来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都思考到了,没落下一点。 “还差最后一份,岁岁,继续签完。” 男人的声音波澜不惊,却让喻穗岁再度忍不住落泪。 喻穗岁慢慢点头,最终还是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就像他说的那样,只为让他安心。 她再也不会和他分开了。 第71章 金融圈发生了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 都闹上了热搜。 标题是#某资方大佬毫无保留地将全部身家转给女朋友,只为了博美人一笑#,这话题冲上热搜的时候,喻穗岁已经被陈肆送回青桥,彼时刚刚结束下午的戏份,坐在房车里卸妆。 房车内只有*化妆师和她,化妆师正一点一点地把她头发上固定碎发的小发卡取下来,只有发夹咔哒的脆响声。 倏地,房车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隔着门都能听到吴雨欣的声音。 很快,房车的门被一路跑回来的吴雨欣推开,她气喘吁吁地走上台阶,举着手机,拿给喻穗岁看。 “岁岁姐,你又上热搜了。” 喻穗岁没多在意,以为是自然热搜,她盯着镜中的自己,给化妆师说先继续拆头发,吩咐好之后才不慌不忙地看向吴雨欣,“热搜是什么?” 以前喻穗岁也经常上热搜,她这个体量的艺人,自身就是话题度,更何况上映的影片票房最低也是十亿,许多人都好奇她的背景,以为她是某个豪门千金小公主,来娱乐圈就是玩票,但被扒出来的身份却只是一个家境稍稍好的普通小女孩,而且童年经历还是留守儿童。 所以众多网友觉得她格外励志,每次有关她的话题都会冲上热搜。 这次却不同。 吴雨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把手机递到她面前,让她近距离看清屏幕上的留言,声音中的激动再也按捺不住,“这次的和之前不同,你看看就知道了。” 喻穗岁瞥了眼,却看到秦宜的名字。 她愣了下,接过手机,握在手里,还把眼睛戴上了。 各种言论铺天盖地的闯入她的视野中。 【热搜关键字:yss,是位影后,演技确实可以,就是资源太好了,之前这位还被扒出来是留守儿童,现在看来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据业内人士透露,她正是那位资方大佬的女朋友,资本男朋友为了捧她,各种砸资源,现在还把她包装成了资本。各位有没有觉得这个桥段很眼熟?让我想起了一位早期故人。】 【确实挺熟悉的,好像之前秦宜走的路线和她一模一样哎,可现在秦宜都查无此人了,是退圈之后做起了豪门太太吗?】 【一看楼上这位就是年龄比较小的小朋友,当年的瓜没吃完吧?秦宜息影之后没有嫁给她当时的资方男朋友,而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当了小三,打了胎之后就在京郊的疗养院疗伤,近况不明。】 【娱乐圈水这么深的吗?这位缩写是yss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是喻穗岁吧?狗头保命。】 【是她吧,主楼描述的很明显了,是年轻影后,风评好,还被扒出曾是留守儿童,只能是喻穗岁了。但她前辈秦宜的教训在前,她居然还能和金融圈的大佬搞上?真是不知死活。】 对于那些隐密层面的关系,网友的关注度是密切的高,吃瓜群众纷纷上线,刚好最近是周末,都蹲在互联网上吃瓜了。 【说实话,我是喻穗岁的影粉,她的每部电影我都贡献了票房,她每部电影深度都挺高的,合作的导演和演员都是圈内争着抢着要合作的大人物。现在这事出来之后,我算是明白她资源为什么那么好了,敢情是也有个资本大佬的男朋友。】 越往下看,喻穗岁的脸色越僵硬,虽然各种事和网友扒出来的没什么特别大的出入,但还好陈肆的名字没有被爆出来。 她松了口气,把手机还给吴雨欣,“我看了广场上的留言,小柿子,不用这么大惊小怪,这种近似豪门秘辛的消息,很多人都感兴趣,放宽心。” 吴雨欣和她性格相反,不明白为什么喻穗岁居然不上心。 因为这条热搜一看就是被人恶意买的,舆论很明显是被某种力量控制了,向着一个大家都感兴趣的方向滑坡。 她握紧手机,低头又大致看了几条最新留言。 刚一刷新,结果热搜词条居然凭空消失了。 退出界面,再重新点进热搜热度排行榜,结果发现刚刚那话题不见了。 不仅如此,在搜索框里输入相关事件关键词,搜出来的是一片空白,正中间显示几个大字:【搜索结果不予展示】 吴雨欣不死心,又刷新几次,发现还是如此。 喻穗岁注意到她的动作,笑了下:“干嘛呢?还看热搜呢?” 吴雨欣缓缓抬头,第一次遇到这种操作,有点懵地开口:“不是,岁岁姐,热搜被删了,而且……帖子也被删了,现在搜之前的原帖根本搜不到了。” 喻穗岁蹙眉,“被删了?” “对,你看。” 手机屏幕重新递到她面前,上面明晃晃几个大字很抓人眼球,“没了,帖子没了。” 以前也不是没出现过这种事情,秦宜宣布退圈的时候,有人便扒过秦宜男朋友的背景,结果刚扒出一个边缘人物,帖子就被封了,热搜也被荣家强势地薅下来了。 这次的情况也是差不多。 喻穗岁以为这样就没事了,但很快事实向她证明,撤热搜删帖只是一个开始,只有又一个新的话题登上热搜,话题条简单粗暴:#资源咖#。 三个大字明晃晃地挂在热搜榜单第一的位置上,而且还爆了,深红色的爆字格外瞩目。 点进去之后,里面的各种发言不堪入目,都是在清一色地骂喻穗岁,让喻穗岁这种资源咖滚出娱乐圈,还电影一片净土。 可事实上,喻穗岁每部影片的大众评价都很高,不论是商业片还是文艺风冲奖片,都没有欺骗观众,没有把观众当傻子播放一些智力低下的桥段,而是很真诚地把观众放在第一位。 舆论在发酵,手机里各种消息噌噌噌地进来,有庄姐的,她说让自己先不要看微博,不要被舆论影响心情,好好拍戏。 还有韩琳和蔡悦发来的问候,两人订了机票要来青桥一趟,陪她几天。 许多人都发来了消息,但陈肆的消息始终没进来。 喻穗岁没多想,只是以为他还在忙。 她干脆把手机关机,塞进抽屉里,转身看向吴雨欣:“先别看热搜了,让公司处理。” 那整整一周,喻穗岁都没登陆网络,不知道网上舆论现在是何种姿态。 她像是彻底退了网,互联网上的纷纷绕绕与她无关,她就安静地待在剧组,本本分分拍她的戏。 某天晚上,陈肆的电话打给她,但是她手机关机,没收到,电话便打到吴雨欣的手机上。 当时喻穗岁正在拍戏,下戏后,吴雨欣把手机递了过来,说是陈总的电话打了好几通。她当时愣了下,让吴雨欣给他回过消息去,告诉他自己没事,不用担心自己,这些天只是在钻研剧本而已。 吴雨欣愣了下,“你不给陈总打电话讲吗?” 喻穗岁当时累极了,不停犯困,摇头,“我待会儿还得去找导演。” “好。” 吃过午饭后,喻穗岁从房车上下来,直奔片场,经过停车场的时候,看到那停着一辆京牌牌照的车,而且还是连号的那种。 她没多想,手里握着剧本,敲响了导演的休息室。 房门内传来导演爽朗的笑声,听着很是热闹,估计有不少人在室内。 门被里面的人打开,喻穗岁笑着说:“李导,我过来找您——” 话还未完全落地,便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一位不速之客。 室内摆放着几个沙发,导演和编剧都坐在那儿,两人对面坐了一位年过半百的长者,那位长者回身,朝她看过来。 长者低笑,“这位就是电影女主角喻穗岁吧?” 导演和编剧连连点头,朝她招手,“小喻,来,打个招呼。” 喻穗岁没动弹,心沉甸甸的。 因为她认出了这位长者是谁,他是陈弃,陈肆的亲生父亲。 - 导演休息室清了场,原本还算热闹的室内此刻只剩下喻穗岁和陈弃二人。 喻穗岁在他对面落座,茶几上放着两杯热茶,正袅袅蒸腾着热汽。 陈弃身上的气场很足,不愧是在商界驰骋多年的老总,眉眼间和陈肆有些相像,若是年纪小的和他对视,没准都能被他的气场吓到。 喻穗岁倒是还算镇定自若,不等陈弃开口,主动说:“陈董,您特意把其余人支开,想必是有话要对我讲。” 陈弃盯了她小一会儿,弯身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两口润润喉咙,不紧不慢地说:“陈肆认定了你,但是小喻,你和陈肆的事情,我可没答应。” 他直奔主题,根本不绕弯子,或许是不屑于绕弯子搞迂回那一套。 喻穗岁闻言,垂眸,眼睫颤了颤,“您也说了,是我和陈肆的事情,那就与您无关。” 陈弃倒是没想到她居然不发怵,当着他的面这么直白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由此,眼中多了几分惊讶。 这小姑娘内核挺稳的。 “七年前,您就给我讲过类似的话。现在七年过去了,您又来哪一套。陈董,我尊敬您,因为您是陈肆的父亲,陈肆做到现在这个成就,肯定和您脱不开关系。但是,我现在不会在懦弱了,我不会因为您的话而和陈肆分手。相反,您若是态度坚硬,依旧想让我们分开,我会坚定不移地和陈肆在一起。” 喻穗岁也端起那杯热茶,毫不胆怯地抿了抿唇,继续道: “不管陈肆是否富有,社会地位是否高,我都会和他继续在一起。以后会和他的名字出现在同一份户口本上,我不会再离开他。” 她不想再多废话,起身,把茶杯放回原位,“我爱陈肆,无关他拥有的一切,只是爱他这个人。所以,您不用再讲其余的话,我不会分手。” “我会和陈肆结婚,永生永世不分开。” 撂下这话,她转身朝着门外走,手搭上门把手,拉开门,刚准备走出导演休息室。 却发觉面前站着个人,熟悉的声音凑近耳边。 “做得不错啊,不愧是我老婆。” 她骤然抬眸,对上了一双黑如磐石的眼眸。 被深深的吸引进去。 陈肆朝着她露出一个笑容,“我也爱你,宝宝。” 他不管坐在里面的陈弃,旁若无人地对她讲情话。 喻穗岁还处在陈肆忽然到青桥的震惊中,瞳孔睁得很大,眼睫忽闪忽闪地抖动。 很快,男人牵起她的手,带着她重新返回室内,坐回刚刚的位置上。 陈肆依旧牢牢牵紧她的手,目光看向小姑娘,话却是对着陈弃说的,不伦不类,半点看不出来陈弃是他父亲。 “我说陈董,这是第二次了,七年前,你找我老婆,威胁她,让她主动和我提分手,这事我就不给你追究了,怎么现在又重蹈覆辙,继续做之前的事儿?你算是越活越回去了。” 这话说得格外大逆不道,从没有一个儿子敢这样和他老子叫板的。 但陈肆敢,他不在乎那些。 陈弃被陈肆的话气到,冷哼:“你现在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 “不仅是我,还有我媳妇儿,你也管不了。” 撂下这话,他捏了捏喻穗岁的掌心,端着一种亲昵语气问:“我大老远过来的,能不能赏脸陪我吃个午饭?” 喻穗岁点头。 陈肆笑了,没再给陈弃一个眼神,牵着喻穗岁起身,向外走。 一切结束得如此之快。 男人的大掌搭上门把手的时候,头也不回地,态度极其傲慢地对他老子放了狠话:“这是最后一次,陈弃。以后若是再让我知道你想对我老婆做些什么,我会把之前在朗道挣得那些利润原封不动地夺回来。” “你知道的,我说到做到。” 他没有喊他父亲,而是喊了他的名字,根本不在怕地威胁他。 撂下最后一句话,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室内。 陈弃盯着对面的那杯热茶,水面的涟漪还没结束,依旧荡开了层层水晕。 有时候不得不服老,七年前开始,陈肆对集团做出的贡献已经巨大。 自己这位儿子也不再是雏鹰,早已成为了威风凛凛的雄鹰。 他早已不受控制。 而自己,也是时候该放权了。 以后这天下,只会是年轻一辈说了算。 第72章 四周很静。 回房车的路明明很短,但喻穗岁今天却觉得格外长。 她的手被身边的男人紧紧攥住,五指张开,任由他插。进来与自己十指相扣。 而后,她想到什么,用力回握他的手。 这条路不甚平坦,坑坑洼洼的,是一条很少有人经过的小路。 青桥这些年发展起来之后,并没有摒弃之前的建筑风格,古建筑依旧完好无损地保留着。 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化工厂,空气相较于那些一线城市格外清新,鸟儿叽叽喳喳地飞过头顶。 身边人忽然传来一声轻笑,“这是生怕我跑了啊喻穗岁,手劲儿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戏谑,调侃她。 若是往常,喻穗岁可能会就此撒脾气松开他的手,因为自从两人和好以来,她便知道自己被这男人惯得脾气很大,经常性地和他呛嘴。 但现在没有。 小姑娘停下步子,扯了扯他的手,让他别再向前走了。 陈肆听她的话,站定在她身侧,低眸瞧她,“怎么?是生气了?” 喻穗岁仰着头,露出精巧的下巴,盯着他看,“没有,我脾气有那么不好吗?” “那倒不是。”陈肆笑道:“是我想看你发脾气。” 喻穗岁只当是没听到这话,低眸,晃了晃他的手,很明显一副有话要讲的姿态。 陈肆看出来了,但根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他弯下身子,视线做到与她齐平到同一水平线上。 “刚刚,你说,要和我结婚?” 男人把一句完整的话强势又毫无逻辑的断成三个分句,像是以此彰显他对这话的期待值很高。 “就这么想嫁给我啊?喻穗岁。” 陈肆勾唇笑,笑声肆意又带了几分抓人的调调。 喻穗岁的目光从没在他身上移开过一分一秒,重重地点头。 “对,就是很想嫁给你,想现在就和你结婚。” 这貌似还是她第一次这样明目张胆地对陈肆表露喜欢他,爱他。 陈肆多少也有点受宠若惊的意思,他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轻咳一声,“真的?” 喻穗岁眨眨眼,再次重重点头,这次声音都重了几分,格外坚定。 “陈肆,我喜欢你,我要和你结婚,我要嫁给你。” 今日,她毫无保留地展示自己的心意。 “我喜欢你,陈肆,我的结婚对象只能是你。” 从出了导演休息室的门到现在,这已经是喻穗岁第三次这样讲了。 陈肆嗯了下,“这么迫不及待?” 喻穗岁学着他的样子,“嗯,迫不及待。” “成,”陈肆扯了扯嘴角,“但领证前,宝宝,你得先给我个机会。” 喻穗岁疑惑,“什么机会?” “向你求婚的机会。” …… 两人回到房车内,喻穗岁已经提前让营养师把饭做好送过来了,面前的桌上摆着四菜一汤,都是喻穗岁喜欢吃的菜。 她早就吃过午饭,但现在毕竟是陪陈肆吃,干脆也给自己备了副碗筷,陪他慢慢吃。 “还让吃饭不?” 寂静的房车内,忽然传来这样一句话。 喻穗岁眨眨眼,目光没挪动,不明白他的意思,“啊?怎么了?” “你一直盯着我,宝宝,我吃不下去。” 喻穗岁此刻体内的多巴胺分泌过剩,听不懂他的话,问:“啊?是饭菜不合口味吗?” 陈肆没憋住笑,已经吃了七。八分饱,干脆撂下筷子,朝着喻穗岁勾勾手。 喻穗岁现在完全是被陈肆狠狠拿捏到了,他让她干嘛,她就干嘛。 此刻乖乖凑过去,鼻尖近距离地贴上他的。 “怎么啦?” 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脸上的妆也卸了。 乖的不行。 陈肆啧了声,“不是饭菜不合口味。” 喻穗岁哦了哦,“那是什么?” “是我想吃的东西另有其他。” 男人哑声道,鼻腔中满是小姑娘身上的馨香。 喻穗岁此刻无比单纯,“你想吃什么——” 话还没完全落地,便被男人打断。 “你。” “想吃你。” 陈肆垂眸,目光紧紧锁定她的唇,“我想吃的,是你,喻穗岁,你懂吗?” 直到此刻,喻穗岁即便是再单纯,也瞬间明白他的意思,脸涨得通红。 意识到两人的距离太近,她有些口干舌燥的。 但她开始装不懂,“我不懂。” 又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陈肆后退,后背懒散地靠上椅背,松弛感满满。 “成,那我晚上亲自示范给你看。” 喻穗岁眼神四处乱瞄,有些坐不住了,瞧见面前一杯水,便想也没想地端起来小抿了几口。 水还没顺着食道滑进胃里,就听到这混蛋说:“宝宝,那是我的水杯。” 这话一出,差点没把她呛住。 小姑娘若无其事地继续喝,喝完之后把水杯放回原位,又推到他面前,轻咳一声,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啊,我不知道,你喝你喝。” 陈肆盯了她两秒,不够,还再继续盯着她,像是能把她看穿活剥一样。 喻穗岁受不了这气氛了,忍不住故作凶巴巴的模样凶他:“喝你的水,别老看我了!” 男人抬眉,轻点额,随后抬手握住那个水杯,指腹在上面轻轻摩挲着,目光悠悠地投给杯子,也不知道到底再看些什么。 喻穗岁无声的吞咽口水,“你看什么,还不快喝。” 只见陈肆笑了下,点头,端起水杯,薄唇轻轻印上刚刚小姑娘那个口红印。 他居然在就着她刚刚喝水的地方继续喝,仰头,凸起的喉结不断地上下滑动着。 一杯水喝尽,他慢悠悠地放下水杯,薄唇上的水光明显。 男人轻笑,似乎在回味,好半响后忽然来了一句: “还挺甜。” 不知道在说水,还是指向何人。 喻穗岁怔愣一瞬,随即快速移开目光,不再去看他。 无人发现的角落,小姑娘的耳根温热,逐渐愈发滚烫。 - 那天之后,喻穗岁的拍戏生活照常进行,原本定在十月中旬的那场首映礼因为一些原因被撤档了,另寻定档时间。 没过多久,这部电影也如期杀青,杀青在十一月初,青桥落了场小雪,气温骤降。 喻穗岁的团队回京,接下来她有长达一个月的假期可以不进组拍戏,这一个月她打算着就在北京呆着,因为之前撤档的那部电影最近进入预热期了,首映礼重新搬了上来,就在上周,她会出席。 但之前因为那场热搜,喻穗岁在网络上的风评下降了不少。 有些极端的网友开始臆想捧喻穗岁的那位资方大佬的男朋友是个年过半百的秃顶男,开始这种给她造黄谣,粉丝看不下去,想为喻穗岁讲话却反被黑粉冷嘲热讽。 除此之外,也是因为这件事,喻穗岁的私生粉竟然开始变多,形成了一个不容小觑的队伍。雾尚高层也把她的保镖从刚开始的一个人增至五人,商业活动出行都照顾着她的人身安全。 十一月底,首映礼如期而至。 一大早,化妆师便带着喻穗岁提前选好的服装到她家给她进行妆造,这次她选的是一款纯白套装的小香风短裙,上面有许多亮晶晶的碎片作为点缀,看起来让她有种豪门千金即视感。 跟随她一起去首映礼的是吴雨欣和高稚,两人早已等候在保姆车上。 坐上保姆车,喻穗岁照例给陈肆发了条消息,向他报备自己的行程。 毕竟前段时间陈肆陪自己在青桥拍戏,耽误了不少工作,前天刚落地伦敦,此刻估计还在工作。 吴雨欣递给她一杯冰美式,“岁岁姐,先喝点,消消肿。” 喻穗岁捂了捂脸,“看起来很肿吗?” 吴雨欣是个实心眼儿,毫不犹豫地点头:“嗯,你昨晚几点睡的?” “睡得挺早的啊,” 喻穗岁抿了几口冰美式,冰凉的咖啡液顺着食道滑进胃中,后劲酸涩。 她向来不爱喝咖啡,犹爱甜品,特别是奶茶,但现在的奶茶大多热量高甜度高,还添加了不少的植脂末,不适合她这种艺人经常喝。 “昨晚看了部老片电影,哭了一通,大概是这个原因吧。” 后排的高稚凑过来,问她什么电影。 喻穗岁放下手中的咖啡,想了下说:“是国外的一部电影,结局不太好,你不是喜欢甜剧吗?劝你别看,因为真的很感人。” 和高稚完全相反,吴雨欣因为自己幼时经历变得格外不相信一切爱情,是个典型的乐观的悲观主义者,爱看一切虐文和be电影。 此刻听到这话,兴趣来了,“什么结局,讲讲呗,岁岁姐。” 喻穗岁轻咳一声,“男女主前期是相爱的,但碍不住现实原因,被迫分手,开篇是十年后重逢,两人男未婚女未嫁擦出了旧情复燃的火花,正当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意外发生了。他们领证前一天,街上发生暴。乱,有人持枪抢劫,开枪打伤了不少人,女主被劫匪盯上,劫匪朝她开了一枪,男主挡在她面前,替她挡了一枪。” 那时候,喻穗岁并不知道,自己刚刚的一番话中,竟然会一语成谶。 是那句话—— 正当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 听着有些狗血,又是天灾人祸刻意制造be结局,但碍不住吴雨欣好奇心重,不停地问:“然后呢?” 喻穗岁瞥了她一眼,“然后男主死了,女主殉情,一对情人双双丢失性命。” 吴雨欣啧了下,“还行,今晚下班后我去看看。” “行不行啊你,这么钟爱虐剧?”高稚忍不住问。 吴雨欣摆摆手,“你不懂,这种虐的电影才能让我有情绪波动,就是很喜欢那种作者虐男女主时,我的心突突抽疼的感觉。” 高稚实在是欣赏不来,给她束了个大拇指,“您厉害。” 喻穗岁笑笑,点开手机解锁,发现没收到陈肆的消息。 她没多在意,知道陈肆最近正在谈一个并购案,公司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 保姆车平稳地驶入高架桥,喻穗岁盯着窗外,忽然心尖传来一股顿挫感。 她忍不住捂住胸口位置。 吴雨欣凑过来问:“怎么了岁岁姐,哪里不舒服?” 那种感觉只持续了五秒钟,很快消失。 喻穗岁缓过来之后,朝她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这场电影因为是名导执导,期待值蛮高的,但因为喻穗岁的风评,网上对此影片的评价褒贬不一,分水岭明显。 喜欢喻穗岁的都在大力宣传这部电影,声称绝对不能错过,因为它是今年最好看的电影,没有之一。 而讨厌喻穗岁的那些黑粉则是给这部电影各种打负分,带去专门的影评软件上打低分评价,称这位导演真惨,被喻穗岁拖累了,票房指定很低。 首映礼的流程喻穗岁早早便和主创团队协商好,进入影厅后,先要和在场的各位媒体嘉宾以及各位影评人一起把电影观赏完,之后主持人便会上台cue流程。 这次首映礼对于喻穗岁来说比较特殊,她会现场唱一首歌作为宣传投入热度。 此刻电影刚刚播放完,主持人上台开始走流程,等在影厅外的众多工作人员都在等流程进行。 很快,便到了让电影的主创团队一齐上场的时刻了。 主持人的发言刚结束,影厅的门便被打开,以导演为首的主创团队纷纷进入到影厅后,和现场的观众与媒体打招呼做自我介绍。 喻穗岁站定在幕布前,身侧是导演和这部影片的男主角,她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缓缓做了个自我介绍后,场上便响起了一阵掌声。 她对着在场的观众聚了一躬,刚抬头,目光便被缓缓走进影厅的一个身影吸引住了。 几个小时前不回她消息的人,此刻却出现在了首映礼上。 陈肆带着一身风尘仆仆,到前排嘉宾席入座,坐下之后对上喻穗岁递过来的眼神,朝她点额,轻挑眉,还做了个口型:老公给你撑场子来了,开不开心? 喻穗岁抿唇,眼睛笑得弯弯。 主持人见状,把流程cue到她那,随后说:“今天我们的女主角喻穗岁还给大家准备了一个惊喜,大家期不期待?” 场上的观众顿时鼓掌,还来了不少喻穗岁的粉丝,此刻都欢呼着给她热场子冲氛围。 “期待!” 主持人哦了两声,语气诙谐幽默,“看来我们岁岁的人气还是居高不下,喜欢的人很多。那接下来就有请喻穗岁为我们带来一首特别的歌曲。” 这话一出,影厅内顿时又升起一股股消散不开的掌声。 高朋满座间,喻穗岁接过话筒,轻咳,准备进入演唱状态。 可目光向前方投去的时候,忽然又发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阶梯座位的第三排,坐着两个穿了一身黑的男人,其中一位身着黑色西服,脸上胡子拉碴的,一副沧桑感扑面而来。 关键是他脸上的笑容有些诡异。 喻穗岁怎么也没想到,许久未见的陈兵居然出现在此地。 陈兵是作为雾尚的高层来到现场的,身边坐着一个穿着一身黑,戴着黑色口罩和鸭舌帽的男人,根本看不清面容。 她微微蹙眉,心尖滑过几分不对劲,但当时音乐的伴奏声已经起来了,她不方便打断,只好跟着一起唱。 /你的回答都犹豫了一下/ /在我面前怎么开始害怕说错话/ /你在眺望窗外无关的景象/ /保持沉默和你的优雅/ …… 影厅内灭了大灯,许多观众自发地打开手电筒,挥动着手上的亮光,像是举行了一场小型演唱会一样。 来之前,喻穗岁有多次练习过这首歌,所以此刻唱得很熟练。 可她隐隐察觉到几分不对劲,目光一直盯着远处的陈兵,以及他身边的黑衣男子。 心里漏掉一拍,在陈兵朝她笑的时候,整个人瞬间精神。 在场人都沉浸在她的歌声中。 除了她自己。 很快,那抹紧张感愈发变重,总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但陈兵始终没动,依旧盯着她笑,笑容愈发猖狂诡异。 一个伴奏空档,喻穗岁被陈肆吸引住目光,陈肆朝她挥了下手,无声做了个口型:“看谁呢看那么起劲儿。” 和陈肆对视以后,心里的惴惴不安少了几分。 喻穗岁眨眨眼,继续唱。 唱到那句歌词:我看过你说好一辈子。 陈肆又给她做了个口型:嗯,一辈子。 喻穗岁抿抿唇,继续跟随音乐唱。 再抬头,对面陈兵身边的男人居然不见了。 喻穗岁愣了下,空档了一拍。 又急忙继续跟上歌词,继续唱。 同时目光在影厅四周快速搜寻那个奇怪的身影,穿过人群却始终没找到。 倏地,有人发出一道尖叫声,在音乐空拍处格外刺耳。 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尖叫声的来源地。 一个女孩捂住嘴,指着前排嘉宾席前方的空地,大声喊:“那个男人手上拿着一把刀,朝着舞台上走了!” 此话一出,顿时激起了一股不小的惊天暴。乱,许多人被吓到了,但反应没那么快,只是朝着舞台上看去。 确实,一个穿着一身黑看不清脸的男人手上拿着把匕首,一步一步走到台上。 率先反应过来的还是这部电影的男主角,他挥手,但不敢上前,“这位男士,你要做什么,请你放下刀。” 那男人听不进去话,依旧朝着舞台走,目标所对的方向是—— 喻穗岁。 在场人都瞬间明白,这人估计是喻穗岁的私生粉,惊恐占据了每个人的大脑。 大家都忙着自保,又害怕周围会再出现一位脑残私生粉,顿时纷纷尖叫着朝着角落逃窜。 数万元的摄影设备就这样被丢弃在地上,所有人都顾着自保,哪还有人会举着设备。 喻穗岁慌了神,周围的人早跑远了,她也准备抬腿,可还没等她动。 那男人便狠狠拽住她的小臂,将她扯进怀里,刀架在她脖子上。 锋利的刀刃格外冰凉,触碰着她最薄弱的颈部。 那黑衣男人的动作太快了,快到陈肆也反应不及。 陈肆起身,朝着喻穗岁一步一步走。 但很快被黑衣男子发现,他猛地暴喝一声:“别过来,再过来我拉她一起死。” 随后又像个地狱恶魔一样露出笑容,对着喻穗岁说:“岁岁,你别怕,我是你粉丝,我喜欢你七年了,你出道至今的所有电影,我都看过了。” 他原来真的是喻穗岁的私生。 喻穗岁被吓得腿都在抖,对上陈肆的目光后,冲他微微摇头,意思是让他别冲动。 她稳住声音,说道:“你是我的粉丝吗?可是为什么现在把刀架我脖子上。” 影厅内有人报警了,警察出警的速度很快,此刻屋外已经传来了各种声音。 但那位近似癫狂的私生粉没有被警察震慑住,而*是听完喻穗岁的话,猛地情绪激动:“因为都在传你交了男朋友,岁岁,你不该交男朋友的,你只能和我在一起,你是我的!我不准你交男朋友。” 像这种脑残粉一般人是不能共情的,他喜欢某个偶像都会做出许多违背人性的事。 比如跟车,比如偷偷跟踪艺人,并且跟在艺人家里,撬锁安上摄像头,观察着艺人的一举一动,像个变态一样。 不对,不是像,而是是。 这种人本身就是变态。 喻穗岁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不知道说什么。 陈肆抬手却说:“没有的事,那些都是谣言,喻穗岁根本没拿朋友。” 边说着,他边给了喻穗岁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黑衣男不信,“不可能,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岁岁没有男朋友?” 陈肆顿了顿,说道:“我是她的司机,每天都送她去公司,她有没有男朋友,我能不知道吗?” 黑衣男大概智商发育不好,听到这话,握住刀的手竟然慢慢往下放,还边喃喃道:“对啊,你是她司机,肯定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 陈肆一点一点靠近两人,低声诱导他:“对,她没有男朋友,把刀放下吧,你不是她粉丝吗?应该不想看到她受伤吧?” 黑衣男的手已经从喻穗岁肩上放下来,慢慢松开喻穗岁,陈肆递给喻穗岁一眼神,让她慢慢向前走,先远离这个私生。 黑衣男陷入困惑,在纠结喻穗岁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影厅内众人都屏住呼吸,眼睛死死地盯在舞台上。 可这时,观众席上忽然传来一道刺耳的男声:“别信他的话,他根本不是喻穗岁的司机,他就是喻穗岁的男朋友,陈肆,那个网上各种猜测的人。” 这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很多人都以为喻穗岁是跟了一油腻老总,没想到她的男朋友居然是这位自称是喻穗岁司机的男人。 黑衣私生粉也急忙回神,抬头才发现喻穗岁早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只是两人的距离还比较近。 他大喊着:“岁岁,别离开我,你是我的!岁岁!” 边喊着,边拿着刀在空中胡乱挥舞。 喻穗岁和他距离很近,看到刀尖冲过来,划破了她的小香风外套,下一秒刀尖就要朝着她颈部大动脉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熟悉的大掌忽然快速伸到面前,掌心攥住刀刃,将刀包裹住。 是陈肆的手。 喻穗岁瞳孔猛地睁大,胸前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推开。 她成功被推下舞台,可陈肆却留在了上面。 周围人群中发出惊呼声,警察已经持枪就位。 黑衣人发现喻穗岁跑了,并且离他越来越远,他像是疯了一般,拿着刀拼命乱舞,看到眼前的陈肆,恨意涌上心头,“是你,你是岁岁男朋友,我要杀了你,岁岁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说完这话,他猛地握住刀朝着陈肆的腹部捅去。 与此同时,砰的一道枪响声。 子弹击中黑衣人,他的刀尖只是在陈肆腹部浅浅的推进两厘米。 “陈肆!” 喻穗岁大声喊道,跑到他面前,搀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陈肆……你流了好多血。” 她六神无主,不敢碰陈肆,害怕让刀进去的更深。 只能扶住他,哭着求旁边的人叫救护车,“求求你们,快打急救电话,快叫救护车……” 而身中两刀的陈肆,缓缓抬起那只不停在流血的大掌,摸了摸她脸颊,笑了下:“不疼,别哭了。” “岁岁,我没事。” 喻穗岁摇头,已经完全说不出话,只是一味地哭。 她抬头,前方的ix大荧幕上还停留在那首未唱完的歌词上。 /我看过你说想要时间停止/ /拉着我的手喊我名字/ 男人喊了她的名字,喃喃道: “岁岁,别哭了。” “我会心疼。” 喻穗岁止不住地摇头,只是一直在喊陈肆的名字。 因为陈肆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不省人事。 周围一片兵荒马乱,警察将黑衣人拖走,又把陈兵带走。 救护车到了,陈肆被抬到担架送进救护车内,前往医院。 …… 一切都结束了。 时间不会停止。 喻穗岁低头,发现手上全是血。 白色小香风套装裙染满红色,成片成片的红,触目惊心。 她最终体力不支。 倒在了血泊中。 记忆最后停留在—— 那个曾说过要和她结婚的男人,硬生生为她挡了两刀。 第73章 医院。 走廊很静,头顶的灯发出煞白的光亮。 白光打在喻穗岁身上,让她看清了自己。 裙边晕开一层层红色,掌心指缝里全是红色,脸颊上也被红色沾上。 全是血,大片大片的血,都是陈肆流的血。 此刻耳边静下来,脑海中像是在播放老电影。 帧帧画面不停反复重播。 记忆回到最初。 是她第一次见陈肆的情景。 她初到梧州,在火车站撞上他和前女主分手。 “看完了,就想跑?” “看没看够,要不你续上?” 她入学后,多次偶遇他。 “这么喜欢听我墙角?” 她在烧烤店被人骚扰,陈肆挺身而出。 事后她向他表达感谢,他不满。 “那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画面迅速前进。 在青桥,陈兵绑架她,他只身一人闯进破旧仓库。 为她受了十棍鞭打。 她和他在一起,主动踮脚亲他。 “亲我的时候和我打招呼了吗?” 剧组杀青日,许久不见的男人凭空出现,掏上全部身家,只为了能让她的出道作电影有个好结果。 “宝宝,杀青快乐。” “我就和你这一个姑娘拉扯过。” “我就是喻穗岁的一条狗。” “我们,分手。” 分手后重逢,他说: “你做我情妇,怎么样?” “别怕,我会为你讨个公道。” “别做傻事,岁岁。” “在我这儿,我爱你就是无条件为你奉献,不求回报。” “以后单次接吻的时间会更长,你得适应,我只会对你更过分。” “就当是为了让我心安,签下那些股份转让合同。” “就这么想要嫁给我啊喻穗岁。” 镜头快速前进,直到今天。 “岁岁,别哭了。” “我会心疼。” 前半生的她循规蹈矩地活着,像个玻璃展厅里的玩偶,毫无自己的思想。 直到遇见陈肆,他是她死气沉沉生活里唯一的色彩。 他是她唯一的光亮。 而现在那抹光亮熄灭了,因为她。 此刻,她哭干了泪,再也哭不出来了。 心底升起阵阵后怕,害怕陈肆没被抢救回来。 旁边的抢救室,灯还亮着。 她心始终悬在空中,久久不得松懈。 现在想想,她的生活就像是一潭死水。 是遇到陈肆之后,才泛起了层层涟漪。 称他是自己的救世主也不为过。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嘈杂,她下意识看过去,发现来了一群人。 有江至风,从青桥赶来的苏清淮,辛泰奇,刘崎,靳屿,还有宋靖,韩琳和蔡悦。 看到熟悉的人,喻穗岁登时没憋住,鼻尖发酸发胀。 韩琳看到眼前的景象,眼皮一跳,连忙跑过去,丝毫不嫌弃她此刻的脏乱模样,抱住她,“岁岁,你受伤没?” 喻穗岁在她怀里摇头,终究是没忍住,声音带了哭腔:“我没事……可陈肆,他被捅了两刀。” 韩琳边拍着她的后背,边安慰道:“来之前我们问过现场的警察了,陈肆会没事的,刀伤很浅,他一定没事。” 喻穗岁六神无主,茫然点头,嗯了一声。 江至风站在墙边,看着喻穗岁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 几人站在这等着,陪她一起等着,心也揪紧。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灯灭了,门被护士推开。 可移动的病床推出来。 陈肆安安静静在上面躺着,薄唇不见一点血色。 几人忙紧围上去,韩琳搀扶着喻穗岁,带她走过去。 护士摘下口罩,“病人失血过多,估计两个小时后就能醒,先别围在这,带他回病房。” 江至风和靳屿算是这里面经历的事最多的人,成熟稳重,忙说好。 两人推着病床,乘电梯回了病房。 …… 单人病房内,只有喻穗岁坐在病床旁,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的陈肆,眼神从没离开过半秒钟。 距离刚刚已经过了两个小时,结果陈肆还没醒。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喻穗岁以为是医生,结果是吴雨欣。 她握着手机,轻声说:“是庄姐的电话。” 喻穗岁现在已经没心情忙工作了,摇头,意思是让她先应付过去。 但吴雨欣有些踌躇,“可是,庄姐点明了一定要让你接电话,因为现在热搜上全是关于你和陈肆的。” 喻穗岁愣了下,从刚刚到现在,她没碰过一下网络,并不知道那场未进行完的首映礼最后是什么结果。 但事情总要有个结局,她点头,起身,接过电话,走出病房。 安全通道内,喻穗岁满身疲惫地坐在台阶上,身上被血迹染红的套装裙早已被换下,她此刻就穿着最普通的羽绒服和宽松裤子。 “喂?庄姐,怎么了?”她声音都有些有气无力的。 庄姐叹了口气,“我知道陈总现在还没醒,说这些你可能不会上心,热搜上挂着你和陈肆的照片,首映礼发生的一切都被拍了下来。岁岁,这其实算个好事,路人和网友对你的评价已经开始好转了,团队现在的方向不是卖惨,而是将之前那些造谣的人都起诉。” 喻穗岁愣了下,只觉得嘲讽,轻声开口:“因为陈肆为我挡了两刀,并且当众被亮出他是我男朋友的身份,现在网友评价的方向都变了是吗?” 庄姐点头,“对,是这样。” 喻穗岁呼出一口气,仰头忍住热泪,“还有其他事吗?庄姐。” “陈兵被警察逮捕了,我托人问了,那个私生粉是他找来的,为的就是制造今天这一出。你放心,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喻穗岁很平静,“好,我知道了。” 电话被挂断后,喻穗岁没急着回病房,而是点开手机,登录微博。 一点进去,手机界面上的三个爆吸引了她的目光。 #喻穗岁陈肆# #私生粉持刀捅入陈肆腹部# #绝世爱情# 这三条话题登顶在文娱热搜最上方,其中#喻穗岁陈肆#这条暂居首位。 点进话题条,实时评论一条又一条地蹦出来。 【???卧槽之前是谁说的,喻穗岁男朋友是个秃顶油腻男,看照片人家男朋友还是很帅气的好吗?都能进军娱乐圈了。】 【私生粉太贱了吧?什么叫岁岁只能是你一个人的?我去你爹的吧,岁岁有男朋友!】 【虽然我不该这样说,但实在忍不住了,没人觉得那张照片是神图吗?好有cp感。】 【楼上的性缘闹能不能滚出宇宙,喻穗岁男朋友现在生死未卜,你居然还能对着那张照片嗑cp。】 退出界面,首页刷新,众人口中的那张照片也出来了。 当时陈肆已经身中两刀,瘫在喻穗岁怀中,喻穗岁低头盯着他哭得不能自已,而男人的手还举在半空中,还没碰到她的脸。 这张照片是后面人群中不知道谁拍的,大概是位拍出了不少神图的站姐,把这张照片拍的很有氛围感。 可现在,照片中的男人还没醒。 喻穗岁吸吸鼻子,接二连三地点开下面的热搜,发现和庄姐说的一样。 好多人都向她道歉,原来她没有被包养,原来她只是正常谈恋爱。更有甚者扒出陈肆和喻穗岁居然是学生时代开始的恋爱,而且陈肆之前不仅是许多企业的最大股东,而且玩赛车玩的还贼溜,早期参加过的锦标赛拿下了不少冠军。 网友的目光渐渐由此到了陈肆身上,结合之前的那个黑热搜,许多人对喻穗岁改观,对两人的印象改观,不再觉得喻穗岁是资源咖,而是她值得。 最后,陈肆把所有企业的股份都转到喻穗岁名下,自己为她打工,让她成为资本的事情也被扒了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第三个词条#绝世爱情#的存在。 【我承认,我酸了,好想魂穿成为他们两个人的孩子,豹豹猫猫我来了!】 【豹豹是天才赛车手,拿过不少奖项,后来单枪匹马的创业,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猫猫是娱乐圈的天赋影后,拿过的最佳女主角也应接不暇,性格温软好相处。豹豹竟然还把自己的所有股份转到了猫猫名下,太好嗑了,这是什么绝世爱情!】 翻看完条条评论,喻穗岁没觉得欣喜,只觉得嘲讽。 之前也是相同的人在骂自己,骂自己资源咖,被人包养,各种被造黄谣。 而现在,陈肆为她挡了两刀,这些人便立马换了口吻,把两人之间的感情夸上了天。 她最后看到一条评论。 【慢着,陈肆是为喻穗岁挡了两刀是吗?我的天,那得多疼啊?】 最后一句话戳到她目光,泪腺像是被打通般。 再也没收住,哭出声,埋进双臂间。 是啊陈肆。 你傻不傻,疼不疼啊。 寂静无声的安全通道内,最后只剩下女孩阵阵压抑住的抽泣声。 听着让人心生怜爱悲悯。 倏地,安全通道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笨重的门猛地被推开,吴雨欣气喘吁吁地喊:“岁岁姐,陈肆醒了。” 与此同时,韩琳也从她身后赶了过来,“醒了,醒了,岁岁,陈肆醒了。” 喻穗岁蹭地站起身,没管脸上的泪痕,快速冲出门,朝着病房跑去。 风打在脸上,把泪吹干。 她手搭上门把手,想也没想地摁下去,冲进病房内。 那时候江至风他们已经站在病床旁边了,围了不少人。 一点点拨开人群,终于,她和陈肆对上视线。 陈肆和往日那个离经叛道的模样不同,带了点虚弱,但目光中的清明不减半分。 男人看到她,冲着她勾勾手指,“过来,让老子抱抱。” 那一瞬间,喻穗岁泣不成声。 第74章 包厢内的众人面面相觑,因为喻穗岁哭得着实有点太狠了,搞得好像陈肆已经死了一样。 陈肆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对众人说:“你们要不先回去?” 江至风递给他一眼神。 陈肆啧了声,“我老婆哭成这样,我得哄哄吧?” 这话的赶客意味很足,他们没再多说,也没当电灯泡的意思,干脆纷纷走了。 陈肆那伤就是看着吓人,出血量蛮多的,但其他倒没什么事。 等众人走后,病房内恢复往日的安静。 陈肆靠着床头,凝神瞧面前的小姑娘,低叹气,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过来。” 喻穗岁乖乖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低眸看向他的腹部。 陈肆啧了声,语气玩味:“看哪呢?怎么还耍流氓?” 喻穗岁抬眸,顶着一双含水的眼眸,“陈肆,你疼不疼?” 男人身上穿着病号服,眉眼间却带了几分攻击性,还是那个玩世不恭的模样,对一切都不伤心。 他轻抬眉,说的话也混蛋:“不疼,宝宝,现在让我和你当场来一次都没问题。” 这话把喻穗岁整得脸红了,心也踏实了。 “你还没好,别耍流氓,刚刚你还说我耍流氓。” 陈肆笑了,“你那意思是,好了就能对你耍流氓了?” 不等喻穗岁反应,他便把喻穗岁的手紧紧攥住,微微用力,把她带到了病床上。 喻穗岁一个不受防,上半身朝着他扑过去,害怕牵扯到他的伤口,双手下意识挡在身前,撑在他胸膛处。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闷哼声,带了些隐忍的感觉。 喻穗岁被吓了一跳,再也不敢动,就着这个姿势抬眸,声线都在抖:“陈肆……我是不是碰到你伤口了?” 头顶是男人沙哑的低声:“没。” “那你刚刚怎么——” “没碰到伤口,”陈肆解释道:“是碰到别的地方了。” 这话暗示意味极重,喻穗岁眨眨眼,更不敢动了。 “怎么不说话?”陈肆笑着问她。 喻穗岁耳根温热一片,“说……说什么?” 陈肆的话有些肆无忌惮了,“怎么不问问,碰到我哪里了?” 喻穗岁偏开头,“我不想知道。” 男人轻笑,“可是,我想让你知道。” 气氛不知不觉间在升温,好像下了一场温热的雨般,四周弥漫开热气。 喻穗岁开始怀疑是自己穿得太厚了,还是医院的地暖开得太大了。 她身上一阵燥热,心尖也是。 “陈肆,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小姑娘的嗓音软糯糯的,和他商量着。 陈肆低头瞥了眼她此刻的状态,点头,但放开她之后,很快又牵住她的手,慢慢带着她坐在床边。 不仅如此,还让她脱了鞋和外套,让出一半多的位置给她,让她躺在自己身侧。 而他侧身在她旁边,支着头,睨着她。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喻穗岁都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明明她是想坐到旁边的靠椅上的,现在被他弄得,稀里糊涂地上了床。 男人的目光太过炙热,她有些招架不住,开始没话找话,眼神四处瞄。 “你还疼吗?” 陈肆盯着她,没动,“不疼。” 简单明了。 喻穗岁哦了下,无声地吞咽口水,“那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陈肆啧了声,“不饿,不吃。” 无聊没营养的对话,陈肆却享受其中,他盯着喻穗岁的每一寸表情,像是想把她看穿一样。 他就特别喜欢现在喻穗岁这种娇俏感,还带了些害羞。 最后,喻穗岁忍无可忍,“陈肆,你能不能别看我了?” 陈肆这才动了下,但也只是靠回在床头边上,长臂一览,将小姑娘紧紧地揽进怀中,低眸盯着她。 两人的距离更近了,这次是双方的身子毫无缝隙的贴着对方。 “怎么着,现在连看都不让看了?” 男人嗤笑,声音不正经,“宝宝,我还是个病号呢,你不得听我的?” 喻穗岁慢腾腾地啊了下,说:“好,那你看吧,我听你的。” “真听我的?”男人不怀好意地问。 偏偏她没察觉到,继续点头,“嗯,我听你的。” 陈肆笑出声,胸膛都发出愉悦的颤动,“成,那亲我一下?” 喻穗岁大脑宕机两秒,她还以为陈肆是让自己帮忙拿个什么东西,没想到居然是这个。 她抿抿唇,故意问:“你脑子里就只剩这些了吗?” 谁料陈肆竟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笑着说:“当然啊宝宝,但还有别的。” 喻穗岁抬头,目光不再闪躲,对上他的,“什么?” “你说呢?”男人意有所指,目光还顺着她的唇瓣向下。 “……” 空气静默两秒,喻穗岁以为他没下言了。 结果这人又开口了:“还有别的是指,想亲你,想抱你,想把你揉进怀里——” “还想操/你,狠狠操/你。” 第75章 扑通扑通。 不知道究竟是谁的心跳声。 喻穗岁心悬在半空中,此刻坐在床边,双腿懒散地耷拉下去,自然垂落。 视野之内,是男人的黑发。 陈肆蹲在她面前,慢慢半跪在地面上,膝盖抵着温凉的瓷砖地面,目光有些发冷又发狠。 他正肆无忌惮地盯着喻穗岁,大掌缓缓搭在她脚腕处,粗粝的指腹贴上小姑娘细白的腕骨,轻轻摩挲着。 喻穗岁心颤了一下。 垂眼,对上他的眼神。 又被吓得心口一缩。 学生时期。 陈肆是青川的校草,风云人物,喜欢他的人无数。 他眼高于顶,懒散又不失少年气,人靠得住,双商高,人缘好到过分。 能和好学生讨论学习,也能和不良少年玩得开。 步入社会。 陈肆是朗道集团的掌权人,京圈令人闻风丧胆的企业家,留学时期是大学内碾压众人的学神。 名下资产数千亿,投资眼光独到狠辣,由他经手的项目无一不登顶榜首,获利数十亿数百亿。 颜值碾压娱乐圈内一众靠脸吃饭的男明星,离经叛道得很,不受任何规则束缚。 而这样一位男人,此刻却甘愿臣服她脚下,向她俯首陈臣。 做她的狗。 “宝宝,抖什么呢?” 陈肆低声笑笑,强迫性地将喻穗岁的思绪拉扯回现实,“怕了?” 喻穗岁眼睫颤抖,无声地吞咽口水,轻咳一声。 “你伤还没好,要不算了吧。” 陈肆啧了声,眸中含笑,说出的话却是格外无情:“那不行。” “我出差去伦敦那两天,你知道我怎么忍住的?” 喻穗岁啊了下,“你不就出差了两天吗?” “两天也不行。”男人声音沙哑。 喻穗岁怔愣一秒,随即问:“那你怎么忍的?” 陈肆笑了,攥住她的脚腕,缓缓向上挪动,最后放在自己肩膀上。 让小姑娘的脚轻踩他的肩膀。 “真想知道?” 现在他又不肯说了。 喻穗岁撇撇嘴,偏开头,“不想说算了。” “啧,没不想说,怎么还生气了?”男人笑了,胸膛止不住地抖。 “那你说,你怎么忍过来的。” 小姑娘好奇地问,但很快便不好奇了。 因为他说:“看着你的电影,自我纾解。” 随后他评价道:“还好宝宝你的电影比较多,涉猎的角色广泛,我去微博找到你的超话,特意看了你粉丝剪辑的你的个人专集。” 男人毫无阻拦地说这种下流话:“放心,没看过别人,画面中只有你自己。” 喻穗岁被这种话整懵了。 他也太直白了,直白得有点吓人恐怖。 “陈肆……你混蛋。” 小姑娘轻声骂他。 陈肆笑了笑,半跪在地这么长时间,根本不嫌累。 此刻被她骂混蛋也不生气,只觉得爽。 “没别的词了?再多骂两句。” 喻穗岁眨眨眼,不明白他的意思:“啊?” 被她骂还会这么开心吗? 心里话脱口而出,被面前的男人捕捉到。 他忽然低头,轻笑:“嗯,被你骂确实挺开心的。” 顿了两秒。 “也挺爽的。” “……” 喻穗岁心尖都在发抖,此刻的陈肆太吓人了,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她舔舐发干的唇瓣,双脚被他禁锢住,踩在他肩膀上。 男人忽然抬手,大掌稳稳地托住她的臀。部,问:“害怕了?” 喻穗岁在他的目光中缓缓点头,“有一点。” 陈肆哦了声,“那没办法,宝宝,你得适应。” 喻穗岁茫然眨眨眼,“啊?” “被你骂,我会爽,被你打,我也会爽,被你一巴掌扇过来,我不仅会爽,还会在你掌心落下数不清的吻,然后问你手疼不疼。” 男人的语气毫无波澜,仿佛这话很稀松平常一般。 可却让喻穗岁登时心跳加速,她脚尖微微用力,想把脚放下来。 因为她此刻脚踩着男人的肩膀,他的体型太优越了,优越到她的腿已经向上抬了,双手必须扶住身后的被子,不然会翻过去的。 “陈肆……你别这样了好不好,我想要了。” 既然陈肆不在意自己此刻的害怕,那她就另辟捷径,找一条新的赛道。 这话果真对陈肆管用,他盯着她,忽然起身,脚腕被他捉住,缓缓放在病床上。 随后倾身凑近她,滚烫呼吸都打在她脸上,烫得她一阵瑟缩。 小姑娘细微末节的反应成功取。悦到他。 他低笑着,扶着她让她躺好之后,坐在她身边,也不着急过去,而是又反复摸上她细白的脚腕,手搭在她纯白色的棉袜处。 对于他的动作,喻穗岁有些不解,茫然问:“陈肆,你在做什么?” 陈肆盯着她,语气平静:“给你脱袜子。” 喻穗岁哦了下,没吭声。 目光不再放他身上,而是盯着医院雪白的天花板发呆。 渐渐的,脚腕上传来一阵触感,周围太静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脱袜子的动作能持续这么久。 最终,她忍不住开口打破安静:“陈肆,好了吗?” “没。” 男人头也不抬,继续说:“先让我争取点福利。” 喻穗岁茫然地啊了声,“什么福利。” “当然是,给我摸摸你的脚。” 喻穗岁这次是彻彻底底地懵了,有些惧意从心底生出来。 陈肆扯了个笑,“我足控,宝宝,踩踩我怎么样?” 喻穗岁快速地抖动眼睫,“不要,陈肆,你过来,我要看着你。” 小姑娘的声音都在抖,声线都不稳了。 陈肆知道她这是被吓到了,随后不走心地解释道:“也不能说是足控,主要是吧,你全身上下每一处地方,我都格外喜欢。” 男人终于舍得放过她的脚,起身,凑近喻穗岁,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喜欢你的全部,想把你关在房间里,每天只能和我在一起,宝宝,我想没日没夜地/在你身上/留下印记。” 过了两秒,他问:“可以吗?” 喻穗岁身子都在瑟缩,抿抿唇,不接他的话。 装作没听到。 病房内格外安静,镜头拉远,拉到病房外。 只能看到这间单人vip病房的房门紧闭,门上的帘子也紧紧拉上,不透一点缝隙。 而门把上挂了个木牌,牌子上写着: 已休息,请勿进入。 第76章 因为是vip单人病房,所以隔音效果极强。 一扇特殊材料的门和墙便把室内的各种声音都堵了回去。 病房的面积蛮大的,这家医院是私立医院,董事长和陈肆是旧时,给他安排的病房自然是顶顶好的。 屋内放着英文歌曲,鼓点阵阵都敲打在心尖上,女歌手的声音格外的缠绵缱绻,隐隐盖过了许多水声和呻。吟声。 “youdon''''twantanyoneelse, 你不需要任何其他人, i''''vegotyoualltoself, 你只属于我, there''''snorelying, 没有谎言, andthere''''snorehiding, 不必躲藏。” 喻穗岁只觉得周围很热,迎面而来的只有层层叠叠的热浪。 她已经在其中迷失方向,完全忘记此刻是何地。 下巴被一只大掌紧紧捏住,微微用了些力道,便带着她偏过头。 男人吻了上去,重重咬了一下小姑娘的下巴,薄唇又缓缓贴着她的下巴移动到女孩的唇角,印上烙印。 喻穗岁眼神迷离,看不清前方是何种东西,朦朦胧胧间,只看到了玻璃内自己的倒影。 她双手搭在窗台上,冰凉的大理石瞬间给她迅速降温。 音乐声还在继续。 而她死死地咬紧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 “andyoutinsideit, 你深陷其中, thewayilikeit, 以我爱的方式, that''''showitshouldbe, 这是爱应有的方式。” 歌词大意对应此刻的场景。 男人忽然笑了下,用力地给了她一记,低声说:“宝宝,怎么样?” 喻穗岁压住喉间涌上来的那股想开口讲话的欲。望,她害怕自己脱口而出的是不成句的乱音。 她被男人带着微微仰头,视线模糊地落在医院病房内雪白的天花板上。 整个世界是一片白。 她分不清方向,找不到支点,踮着脚尖,只能全身倚靠着身后的陈肆。 完完全全地依附于他。 陈肆慢慢松开禁锢她下巴的大掌,向下挪动,扶住她的腰身。 他微微低眸,动作从来没停过一分一秒,赤着上身,汗滴缓缓沿着健硕的肌肉滑落,最后流进纱布内。 汗水刺激到伤口发炎的部分,他倒吸一口凉气。 但即便到了此种地步,也没想着要停下来一点。 他像个自虐的怪兽,用尽全力,让汗滴拼命地流进伤口中。 汗滴中的盐分将伤口溃烂处泡得滋滋发响。 不过,他不在乎。 感官处于天堂和地狱的分界线当中。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全都在于喻穗岁。 而喻穗岁呢,早已神智不清地任由他摆弄。 她站在他身前,后背贴着他的胸膛,感受到他的体温,喉咙里溢出了一句不成形的话: “陈肆……你慢点,牵扯到伤口了是吧?我听到你刚刚嘶了一声,疼吗?” 陈肆轻笑,低眸。 和喻穗岁的迷离眼神很不同,他目光清明得很,一看就是清楚两人此刻在做什么。 “别关注我了宝宝,你确定你还好?” 喻穗岁抿抿唇,后背黏腻,感受到不知道是谁的汗珠。 她磕磕巴巴地说:“我……还好。” 陈肆笑了,一秒看穿她的嘴硬。 也是在笑她的自不量力。 “是吗?可是我却感觉你不太好。” 喻穗岁鼻腔中荡出一道轻哼声,继续嘴硬,“才没有。” 声线都抖的不行了,还搁这嘴硬呢。 陈肆点头,大掌轻轻在她腰窝处拍了一掌。 清脆响亮,恰好处于音乐的空拍。 喻穗岁羞愤地回头看他,好看又湿哒哒的秀眉紧紧皱在一起。 “你打我做什么,陈肆,好疼的。” 陈肆轻挑地抬眉,回她:“*疼吗?我怎么感觉你挺爽的?” 喻穗岁白了他一眼,“才没有。” 男人啧了声,要给她作证一样,又拍了她一掌。 掌声清脆响亮,恰好音乐声自动关闭,那抹掌声便格外刺耳。 “陈肆!” 喻穗岁终究是再也受不住,大喊出声:“我讨厌你!” 陈肆满不在意地哦了一声,“可是宝宝,你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吗?” 喻穗岁茫然,“什么?” 男人俯身,在她耳边薄唇张合着:“你刚刚——夹得我很紧。” “还嘴硬说你感觉挺好的?嗯?说话?感觉怎么样?” 这人真是坏透了,边说着,边又连续不断地在小姑娘的腰窝处落下几掌。 一共四个问句,他便在她身上落下四掌。 掌声接连不断地持续着,在寂静无边的病房内格外刺耳喧嚣。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面在开演讲大会呢,还以为谁的演讲太过于优秀,引得台下的观众接二连三地鼓掌。 可只有喻穗岁和陈肆之后,事情并不是那样。 喻穗岁再也受不住,冷哼一声。 面上不讲话,心里想的却是:你不是说我夹死你了吗?那我就用力。 陈肆倒吸一口凉气,一眼看穿她这次分明是故意的。 便带了些怒气地拍在她腰窝处,这次力道很重。 没过多久,小姑娘白嫩嫩的肌肤上便骤然显现出一个五指手印。 触目惊心,又暧昧非常。 陈肆生气了,喻穗岁的气性比他还大。 登时就不管他在做什么,不管两人的状态是什么,回头,趁他不受防猛地推开他,将他推到身后的病床上去。 她指着陈肆的鼻子,“陈肆!你真的很过分!” 陈肆怒极反笑,就着那种姿态,双腿大剌剌地坐在床边。 他双手摊开,笑容还带了几分无奈,“宝宝,是谁过分?” 喻穗岁瞪着眼盯他,眸中带着怒火,才不管陈肆现在什么样子。 她走上前,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膛,非常用力,腮帮子鼓起来,像个小金鱼似的。 “你过分,谁让你拍我的?还那么用力,我很疼的!而且很没面子。” 陈肆哦了下,低眸快速瞧了眼自己,随后不走心地道歉,“对不起,错了,我错了宝宝。” 喻穗岁瞪大眼,“你道歉都不诚心。” 陈肆太阳穴直跳,他呼出一口气,压着怒火:“成,我错了,对不起,宝宝,可以继续了吗?” 喻穗岁对上他的目光后,心里瑟缩,有点害怕。 但她确实有些着急了,知道自己不该在此刻推开他,毕竟他还是个病号呢。 所以当即点头,“我原谅你了,继续吧。” 可说完这话之后,她便后悔了。 因为陈肆正目光直白地盯着她,下巴轻轻朝底下晃了晃,说:“那你自己扶着,坐进去。” 第77章 咕噜咕噜。 是喻穗岁吞咽口水的声音。 病房内只开了盏床头小灯,发着明明灭灭的暖黄色。身后的窗户采用特制玻璃,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但里面倒是可以看到外面。 音乐声早就截止不播放了,四周都是静的,由此显得喻穗岁那道吞咽口水的声音格外强烈。 几秒钟前,陈肆那句直白的话格外下流,撂下之后,便一直盯着喻穗岁。 目光根本不带挪走半分的。 喻穗岁心里在打鼓,噼里啪啦隆咚锵的。 “我不要。” 陈肆单挑眉,眼神里的狂和欲令她招架不住。 “为什么?”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 那样太羞耻了。 但这话喻穗岁没说出口,反而偏过头,耳根发烫,“反正我就是不要。” “不是原谅我了?”陈肆长臂一伸,捞起床头柜上的一盒烟,抖落出一根,咬在嘴角,不急着点燃,而是盯着她说:“怎么现在又不做了?” 讲话间,那根未点燃的烟随着他的讲话一起一伏。 像是喻穗岁的心一样,上下颠簸。 喻穗岁再次吞咽口水,不看他,“原谅你了我也不要那样。” 小姑娘在给他使性子耍小脾气呢。 陈肆哼笑,没脾气了,手挠了一把脑后的短发,起身,将那根烟撩回床头柜上。 动作利落帅气,又带着几分欲。 “成,你不那样,那我来,总可以了吧?” 陈肆朝她走过去,揽住她的肩,带着她转了个身,让她背对自己,轻轻拍了下她的腰,“还是刚刚那姿态?” 喻穗岁羞耻心上来了,猛地迅速转回身,和他面对面,“不要。” 她双臂揽上他的肩膀,手臂直直地搭在上面,随意晃着,“不要那样。” 说完这话,她快速垂眸,扫了眼身下的物什,又迅速抬眸,仰着一张红透了的小脸,说:“就这样,面对面,开始吧。” 陈肆扯了个笑,啧了声:“宝宝,我受伤了。” 开始提醒她。 喻穗岁很明显是故意的,瞥了眼他贴着纱布的伤口,哦了一下,故作恍然大悟地开口:“不好意思,哥哥,我刚才忘了,要不算了吧还是。” 陈肆怒极反笑,抬眉,“什么?” “我说算了吧。” 喻穗岁挑衅似的给他眨眨眼,卷翘的眼睫毛不停地扇风,小风都扫到他脸上了。 陈肆舌尖抵了下右腮,“成,来这个是吧?” 喻穗岁轻哼,一副看你能拿我怎么办的嚣张模样。 “挑衅我?”陈肆哼笑。 喻穗岁还点头了,“嗯啊。” “行,可以,你真行。” 男人笑了,眉眼间带着几分狠,“喻穗岁,你男人是受伤了,不是不行了。” “等着。” 这话一出,喻穗岁的心瞬间悬在半空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降临。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腾空而起,被男人扛上肩。 喻穗岁都懵了,也吓傻了,不敢动,害怕自己摔下去。 最后,她被男人粗。暴地扔在病床上,身子颠了两下。 随之而来的是一堵带着热气的肉//墙,喻穗岁都傻眼了。 “今晚别睡了。” 陈肆给她下了最后通牒。 …… 后来那晚,喻穗岁确实没睡,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走路腿都软了。 但陈肆也因此扯到伤口,重新包扎了一次。 护士还提醒两人注意节制。 喻穗岁脸涨得通红,没敢抬头和人家对视。 刀伤并不深,没有伤及肺腑内脏,陈肆在医院呆了一周,在喻穗岁的强烈要求下,出院时间改到了拆完线之后。 而那一周,喻穗岁一直在医院陪他,没去雾尚。因为她本身就处于休假期间,雾尚也没给她安排任何工作。 笑话,现在喻穗岁成了雾尚最大的股东,成为当之无愧的资本,底下的工作人员还得靠她领工资。 也是由此,喻穗岁干脆把假期延长到年后,打算等年后在接剧本,只需要在跨年后进行几个商务拍照便可以了。 时间来到十二月中下旬,众人约着一起组了场饭局,想着陈肆这不是出院了吗,正好大家凑一起聚聚。 聚会的地点定在家附近的一家私房菜饭店中,这家饭店只接受预约制度,每天限量的包厢出餐。 江至风在这家饭店有投资,这才定的这家饭店。 彼时江至风和蔡悦已经在一起了,靳屿和宋靖也领了证,苏清淮和韩琳倒是还单着,两人都顾着忙事业,问就是没时间谈恋爱。 辛泰奇和刘崎也过来了,那时候两人早已成家,刘崎在众人中岁数最大,孩子都三岁了。两人也带着各自的伴侣从梧州赶过来,参加这场小型聚会。 陈肆喝不了酒,毕竟还没完全痊愈。 但喻穗岁今天兴致高,多喝了两杯,此刻脸上已经爬上了不自然的红晕。 酒喝多了,话也就多了。 江至风瞥了眼喻穗岁的状态,提醒陈肆:“你老婆喝多了,不管管?” 陈肆只是简单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还给她倒了杯果酒。 做完一切之后,才递给他一眼神,“管好你女朋友,我老婆高兴,多喝点酒怎么了?” 那边的蔡悦显然也喝高了,一个眼刀朝着江至风扫。射过去,嗓门大得很:“就是,高兴多喝点酒怎么了?你对女孩喝酒这件事有意见啊?” 江至风愣了下,扭头,对上蔡悦的视线,直接伸手牵住她,将她带了过来,“喝了多少这是?” 蔡悦轻哼,重重拍掉他的大掌,“你管我?” 说完,还打了个饱嗝儿。 一旁的喻穗岁看到两人的相处状态笑出声,咯咯笑个没完。 陈肆眼皮跳了跳,凑近她,“笑什么呢?喝点酒就这么高兴?” 喻穗岁摇头,低声说:“不是。” “那是什么?”陈肆问她,语气带了些诱导,像是在问小孩话一样。 喻穗岁朝他勾勾手指,“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陈肆不和酒鬼计较,干脆利落的把耳朵伸到她嘴边。 结果这姑娘真是喝高了,猛地张嘴咬住他的耳垂,舌尖还探出唇,在他的耳垂上落下一抹湿哒哒的痕迹。 陈肆当即愣住了,快速看了眼包厢内的人,还好大家都在聊天,没人注意他们。 他笑了下,身子后退,饶有兴致地盯着喻穗岁,“可以啊,挺会的嘛你。” 喻穗岁眨巴眨巴眼睛,可爱得不行,“我怎么啦?偷偷告诉你,我刚刚笑是因为江至风这么糙汉的人,在蔡悦面前居然是一副娇娇模样。” 陈肆扯了个笑,“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呢?” 喻穗岁轻哼,“为什么没有心思。” 陈肆凑过去,低声在她耳边说:“晚上回去再收拾你。” 第78章 话虽是这样讲,但陈肆此刻也没放过她。 包厢内的其他人不是在吃饭就是在聊天,当时已经酒过三巡,各自都吃得差不多了。江至风怕蔡悦喝多,带她出去透透风。苏清淮来了个电话,出了包厢接电话。韩琳也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正给甲方回消息。其他带着家属的几位,正互相聊着天。 总之,没有一个人的注意力在陈肆和喻穗岁身上。 陈肆见状,忽然倾身凑近她,在她耳边低语,“想被收拾了?” 喻穗岁眨眨眼,像是没听清他的话一样:“什么?” 陈肆今晚一口酒都没喝,烟也没抽多少,所以身上什么多余的气味都没有。 反倒是喻穗岁喝了不少酒,还在间隙抽了根烟,周身各种味道,闻起来很不好受。 她都察觉到自己身上变臭了。 而陈肆却毫不在意这些,继续问:“我说,你刚刚干嘛来着,是想今晚上不睡觉了?” 话进了喻穗岁耳朵中,但她毕竟喝了不少酒,大脑转得有点慢,反应了几秒钟才啊了一下,“为什么晚上不睡觉啊?” 乖死了,像个宝宝一样。 陈肆没憋住笑,逗她玩:“你说呢,想不想和哥哥爽一晚上?” 喻穗岁还真就像个小孩一样,眨眨眼,“怎么爽啊?” 顶着一张纯到不行的脸讲这种粗鲁的话。 男人坏心一起,故意勾着她的好奇心,“真想知道?” 喻穗岁求知欲很强,求知心切地点头:“想,我想知道,陈肆,你告诉我好不好。” 陈肆笑了,“成,还记得我是你老公就行。” “那你告诉我,怎么爽啊?” 陈肆快服了,但还是继续着自己的节奏,“真想知道的话,喊声老公,让我听听。” “老公。” 乖巧又软糯的声音紧随其后,她今晚上喝多之后,是真的很乖,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陈肆啧了声,“一声不够,多来几下。” 他说什么,喻穗岁就怎么做。 他让她多喊自己两声老公,她就止不住地喊:“老公,老公,老公,老公……” 陈肆笑得眼尾狭长,笑声发闷,“你复读机啊。” 喻穗岁眨眨眼,“不是你让我喊的吗,老公。” 陈肆心里软了不少,朝她勾勾手指,等小姑娘凑过来之后,才轻声说:“真想知道怎么爽的话,我带你去个地方,敢不敢跟我去?” 喻穗岁小声嘟囔:“这有什么不敢的,你是我老公,难不成还能卖了我啊?” 陈肆没憋住笑,“那倒不会。” “那走吧。” 最后,喻穗岁主动牵起了他的手,和他寻了个由头溜了。 当时北京室外的温度蛮低的,个位数的温度。 陈肆开着带她到了一家刺青工作室,把车挺好之后,和她一起下车。 喻穗岁有点茫然,“这是哪里啊?” 陈肆神秘一笑,故意买起关子:“带你爽的地方。” …… 次日上午十点。 阳光铺天盖地地洒进房间内,喻穗岁被阳光刺到,迷迷糊糊地醒了。 腹部靠近腰线的地方传来一阵阵的麻痛感,她蹙眉,没多在意,揉着眼睛下了床,踩着拖鞋去了洗手间。 记忆停留在昨晚包厢内,陈肆说要带她去一个能给她带来无限爽感的地方。 她当时已经喝大了,身上臭气哄哄的,但现在身上一点异味都没有,还有一股和陈肆身上相同的苦柠淡香。 她揉了揉乱糟糟的头,打了个哈欠,盯着镜中的自己,肿得不行的脸。 刚准备洗漱,洗手台上的手机便嗡嗡作响,电话是吴雨欣打来的。 她轻咳一声,确保声音不像刚睡醒的那么沙哑之后,才摁下接通键。 “怎么了,小柿子。” 刚一开口,就被吴雨欣识破。 “岁岁姐,你刚睡醒啊?不是说了要调整作息吗?” 喻穗岁:“……” 吴雨欣并没有多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镇定地说了一句话:“岁岁姐,我接下来说的消息比较震撼,你好好听。” 喻穗岁正在刷牙,闻声顿了下,满嘴泡沫:“你说。” “你和陈肆被拍了。” 喻穗岁啊了一下,“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有人偶遇你俩了,在百子湾附近的一条小巷里。” 喻穗岁匆匆漱口,擦了擦嘴,“你把照片传过来,我看看。” “额……已经登上热搜了,你还是自己看吧。” 喻穗岁蹙眉,被拍上热搜不是件好事。 拍到她无所谓,主要是她昨天一直和陈肆待在一起,根本没和他有分开的时候。 不再多想,她挂了电话,点开微博界面的热搜榜单,在第二十位看到一个话题条:#纯爱战神英勇倒地# 这条话题是有关她和陈肆的,点进去之后,那张照片明晃晃地挂在首页,转发量过十万。 那是一张照片。 摄影师站在街边,相机镜头正对的方向是对面的小巷深处,调整焦距。穿着一身白的女孩被一高大身影抵在墙上热吻,欲感呼之欲出扑面而来。男人好像根本不怕冷,几度的恶劣天气下穿了件宽松短袖,小臂肌肉线条流畅分明,青筋暴起。 他的手攥在女孩的脖颈处,虎口刚好卡住她的下巴,和她在凌晨的街头接了一个掐脖吻。女孩双手紧紧揪住他的短袖下摆,似乎男人亲得太过用力,女孩被影响着稍稍提起他的衣摆,露出了蓝色纹身的一角。 放大看,依稀能看出是一把蓝色的锁。明晃晃地印在腹肌侧面的腰窝处,腹肌的轮廓也彰显出来,让人隐隐觉得这男人身材超棒超赞超给力。 而女孩外套敞开,内里是一件贴身短衣,衣摆也被掀起一点,马甲线露出来,同样是腰窝处,多了个纹身,只不过不是蓝色的锁,形状酷似钥匙,还是发红的钥匙。 那个纹身是红色的钥匙。 两人之间的张力在此刻拉到最满,这张照片被有些博主拿去发到短视频平台,配上带感的bg无限次传播,又火了一把。 不得不说,有些人很会做视频,给这张图配了个加了dj的粤语歌。 喻穗岁点进那张照片的时候,恰好主卧的房门也被打开了。 音乐声唱到那句:【有個女仔令我思想變得大個】 陈肆进了屋,听到浴室传来音乐声,想也没想地推开房门。 结果和喻穗岁对上视线。 他低眸扫了眼正在发出音乐声的手机,看到那张照片,心下了然。 而后笑着问:“纹身喜不喜欢?是情侣款的。” 第79章 男人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回响。 情侣纹身四个字将她定住。 直到此刻,喻穗岁才明白为什么醒来之后腰间传来阵阵麻感,原来是纹身。 还是情侣款的。 陈肆见她不做声,走上前,弯身,手握住她睡衣下摆,缓缓撩起一角。 登时,一个红色的钥匙显露出来。 陈肆笑了下,松开手,双手交叉抻住短袖下摆,利落地将自己套在身上的短袖脱了,露出他的那款纹身。 是一个蓝色的锁。 喻穗岁眨眨眼,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只觉得格外新奇,像个初尝鲜的小孩。 “喜欢……我喜欢这对情侣纹身。” 喻穗岁缓缓开口,低着头,目光在两人的腰窝处来回穿梭,最后抬头,踮脚,双手去够男人脖颈,双臂搭在他肩上,“陈肆,我喜欢,很喜欢。” 陈肆就这样任由她勾着自己脖子,顺着她的力道慢慢弯下身子。 “这么喜欢?” 喻穗岁重重点头,想到什么,情绪有些激动。 她手搭在睡衣纽扣上,慢慢解开扣子,睡衣一寸一寸地被张开,离开肌肤,腾空而起,最后的归宿是地面上。 女孩无比漂亮又优越的身材显露出来,在日光下,暴。露在空气中。 屋内开着地暖,但浴室里一股凉风,没卧室那么暖和。 陈肆啧了声,像是被她的动作惊喜到了,回身摁下暖风开关,让暖风自上而下地打在她身上,给予她温暖。 两个人的气息缠绕在一起,喻穗岁贴近他,在他耳边低语:“我不冷陈肆,我想和你来一次,就在这儿。” 收获到意想不到的惊喜。 男人勾唇,答应她,“好。” 时间划过,水声潺潺,热气弥漫。 眼前看不清一切,镜面都被雾气铺满,周围像是一场美梦。 感官到达顶峰的那一瞬间,喻穗岁看到一个蓝色的锁正循环往复地靠近自己,腰窝相互交碰,那个纹身正在用力地去贴近她身上的红色钥匙。 蓝色的锁,红色钥匙。 天生一对,完美绝配。 - 那年跨年夜的前五天,喻穗岁收到了一项工作,无法避开,只能出差前往梧州。 陈肆当时已经回归工作,在家养伤的那些时日堆积了不少的工作,很多项目就等着他发话签字了,所以他没法陪喻穗岁去梧州。 那项工作是某品牌商的一次邀约,还有粉丝见面会。 当时是十二月二十九日,梧州的气温和北京属实是一个天一个地,北京那会儿已经接近零下了,而梧州却暖如春季,走在街上都能看到许多人穿着短袖,像是在过夏天一样。 粉丝见面会结束后,喻穗岁穿着高定回到后台休息,接下来已经没有工作了,可以正式收工了,她准备订明天下午回北京的机票。 高定礼服是借来的,因为工作是临时下来的,比较赶,所以团队没有那么长的时间去找适合的礼物买下来,所以便借了某高奢牌的礼服。 吴雨欣正小心翼翼地拎着礼服,两人朝着艺人休息室的方向走,还没走到,休息室的门便被高稚打开。 高稚举着手机走出来,看到喻穗岁之后,连忙把手机递给她,“陈总打来的电话,一直在响。” 喻穗岁接过之后,没急着接通,也没着急换礼服,等吴雨欣和高稚忙完一切走出休息室之后,才给陈肆把电话回拨过去。 那头倒是秒接,很快便通了。 是视频通话,喻穗岁把手机戳在面前的水杯旁,边自己手动卸妆,边看向屏幕,结果发现陈肆根本没开摄像头。 她以为对方在外面,但还是多嘴问了句:“你在哪呢?陈肆。” 那头传来车的鸣笛声,喻穗岁便知道他此刻应该在车上。 “在车上呢,宝宝,今天怎么这么美?” 喻穗岁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礼服,“刚结束粉丝见面会,这身礼服待会儿还得还回去。” 陈肆不懂娱乐圈的这些,“怎么还要还回去?” “是借的高定啊,又不是我买下来的。” 那头短暂的停了几分钟,陈肆发出声音。 喻穗岁随口问:“你干嘛呢?” 下一秒,一条银行卡到账的信息便进来了。 【账号0621向您汇款13140000元】 喻穗岁看到这消息的时候愣住了,还以为是诈骗短信,笑了下,“我刚刚手机进来了一条短信,上面显示有人给我转了13140000元,现在的诈骗都开始搞起浪漫了吗?数字都是1314,后面还带四个零。” 这话说出口之后,听筒里传来男人的笑声,“宝宝,你但凡点进去看看呢?” 喻穗岁啊了一声,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不会是你给我转过来的吧?” 边说着,她边点开短信,又打开手机银行账户,看到上面却是多了好多数字。 “陈肆,你给我转账干嘛?” 喻穗岁有些不解。 陈肆啧了声,语气稀松平常,“买下你身上的这件礼服,回家穿给我看。” 喻穗岁被这人的夸张咂舌到了,“可是你转的太多了……” 陈肆又啧了声,“那就多买几件,回家和我玩变装秀。” “……” 有钱秀成这样。 还得是陈肆。 陈肆不知道在做什么,那头传来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是给车上锁的声音。 喻穗岁以为他到家了,便随口问:“你到家了啊?” 听筒里先是传来他低低沉沉的笑声,随后这人说:“没,你猜我在哪儿?” 喻穗岁心中升起一个念头,但很快被自己摒弃掉。 不可能的,他最近工作那么忙,不可能来梧州的。 “我猜不出来。” 陈肆轻哂,语气玩世不恭,“平常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现在脑子不转了。” 喻穗岁撇撇嘴,“你才脑子不转了。” “那就猜,猜我现在在哪儿?” 喻穗岁随口说了个答案:“你来梧州了?” 下一秒,男人的声音出现:“猜对了,宝宝,想要什么奖励?” 而后他自说自答:“要不待会儿穿着那高定和我来一次?” 喻穗岁还沉浸在前面那句话的震惊中,忙站起身,“你真的到梧州了?” 陈肆嗯了下,“当然。” “那你在梧州哪里?”她紧随其后的问。 男人低笑着:“你开门就知道了。” 第80章 怦怦,怦怦。 是喻穗岁的心跳声。 陈肆那话落地后,她心跳声很快,走向门口,手缓缓搭上门把手。 最后下定决心地摁下,打开房门。 结果便看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男人。、 陈肆正站在门口,怀里还捧着一束花。 喻穗岁愣了下,“你真的来了啊陈肆……” 陈肆走上前,把话放进她怀里,啧了声,“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以为你开玩笑的。” 陈肆啧了声,盯着她身上的礼服看,“没开玩笑,宝宝,你好美。” 那束花太过于盛大,喻穗岁没再继续抱着,陈肆看出她累了,便顺手接过那束花,随意搁在一旁。 “你工作忙完了吗?” 喻穗岁身上还穿着礼服,牵着他坐到沙发上。 陈肆自从走近屋内,目光便没从她身上移开过一分一秒。 他扯了扯嘴角,“没完也得完。” 喻穗岁啊了下,陈肆没多解释这话什么意思,而是继续盯着她,那目光像是能把她生吞活剥一样。 “陈肆……你干嘛这么盯着我。” 喻穗岁声线有些抖。 陈肆抬眉,“我盯我老婆,是犯法的吗?” 他忽然这样说。 喻穗岁撇撇嘴,小声嘟囔,“你都还没求婚,现在就开始喊老婆,是不是太早了?” 陈肆啊了下,装没听到。 既然他没听到,那喻穗岁也没继续说。 两人回了酒店,陈肆大老远过来,一定很累,喻穗岁没想着晚上发生点什么。 明天团队给她约了一套写真,风格是青春伤痛风,会穿着校服在梧州的火车站附近拍照。 而她起床之后,发现陈肆已经不在酒店内了。 她给对方拨了个电话过去,结果陈肆拒接了。 一条消息进来:【宝宝,我在开会,今天可能没法陪你了。】 喻穗岁心里升起几抹失落,还以为他赶来梧州只是因为想自己了,原来还有工作要忙。 但很快她自我调节好,给吴雨欣打电话,让她带着化妆师上门给她做妆造了。 午饭是在酒店解决的,随便吃了点外卖,便继续妆造。 下午三点,趁着阳光真好,团队便一起前往梧州火车站。 吴雨欣拎着托特包站在一旁,还不忘拿着手机给她拍各种实况图,方便后期工作室发一些物料。 喻穗岁今天的妆容很淡,一头长发乌黑亮丽,此刻穿着校服完全就像是一高中生那样。 她跟随着摄像师的指挥摆动作,后来摄像师让她自由发挥,表情只要足够彰显出悲伤就好。 喻穗岁点头,进入状态,目光从眼前的低矮平房转移到不远处的高楼大厦。 她看到远处一个长隧道正面对自己,几位穿着水手服的女孩快速跑过,带着独属于十八岁的无忧笑声。 她看到远处的夕阳西沉,日落美得像落日。 她看到几个穿着校服的男生骑着单车经过,车铃声叮当,青春正燃烧。 单车驶过之后,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向她走来。 她眯着双眼,忘记此刻在工作,身边摄影师快速捕捉她此刻的状态,并连连夸赞。 到最后,拍照改为了录像。 镜头对准喻穗岁。 明明上午的时候还给自己说他今天要工作一整天的人此刻却忽然出现了,穿着和她身上相同的校服,头发懒散地搭在额前,像个顺毛小狗。 喻穗岁在那一刻意识到什么,愣在原地。 周围不知何时被清场,只剩下喻穗岁和正朝她走过来的男人。 喻穗岁望了一圈四周,忽然发现这里是自己和陈肆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陈肆距离自己还有十米,五米,三米。 最终在她面前站定。 男人轻笑,眉眼间皆具笑意,“宝宝,猜到我要做什么了吗?” 喻穗岁心想是被泡在水中,发皱发白:“你要和我求婚吗,陈肆?” 陈肆被戳穿,大大方方点头,“嗯。” 喻穗岁盯着他,眼前快速划过许多画面。 有两人接吻的,有两人呛嘴的,还有两人在昏暗房间内抵生梦死地缠绵的画面。 陈肆忽然半跪在她面前,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首饰盒,利落打开,把戒指送到她面前。 “岁岁,我一直后悔,后悔在你说分手的时候,为什么没把你拉到国外领证,我又很庆幸,庆幸命运把你送到我身边。我爱你,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喻穗岁泪眼朦胧,伸出手,示意他先给自己戴上戒指。 陈肆笑了下,“宝宝,你还没说愿不愿意。” 喻穗岁声音带了许多哭腔:“我愿意,陈肆,我爱你,我要和你结婚。” 陈肆轻笑,“还挺着急的。” 戒指套在手指上,喻穗岁的心跳怦怦,五感在这一刻到达巅峰值。 她牵住陈肆的大掌,将他拽起来,随后快速扑进他怀中,哭声很大:“陈肆……” 陈肆笑了笑,抬手轻抚着女孩的后背,“我在呢。” 喻穗岁哭得不成样子,是真的成了他口中的小哭包。 “你抱紧一点。” 陈肆弯身,抱紧她。 结果她又说:“再紧一点。” 陈肆扯了个笑,继续收紧双臂。 “怎么着,是害怕我跑了啊?” 男人笑着问。 喻穗岁点头,“嗯,怕你跑了,所以你要抱紧我。” 陈肆愣了下,想也没想地开口:“不会跑。” “我是你的,喻穗岁,我不会跑。我会生生世世和你在一起。” 我是你的。 陈肆是喻穗岁的。 生生世世皆是如此。 …… 某天我进入异世界,那里各种生物横行霸道,嗜血残暴,惶惶终日不见光亮。 眼前是望不到尽头的漫漫旷野,留给我的只有无限奔跑。 直到你出现。 万物复苏,旷野永生。 原来—— 那是一场永不过期的美梦。 —正文完— 第81章 求婚出乎意料。 后来喻穗岁才知道为什么这组商务写真的工作会是临时接下来的。 其实它并不是什么商务写真,只是陈肆找了国内知名的商业团队,地点选在两人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梧州火车站前方的广场上。 换句话说,这组写真是为了陈肆的求婚而诞生的。 广场上的警戒线已经被取下,周围的行人过客络绎不绝,原本的摄影团队和吴雨欣也早已回了雾尚分部。 喻穗岁身上穿着校服,手被同样穿着和她一样校服的陈肆紧紧牵住。 火车站附近有条小吃街,此刻正值放学阶段,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喻穗岁不想回酒店,也不想回家,想和陈肆逛小吃街。 她戴着口罩,以免街上的行人认出来。 陈肆依旧牢牢地牵住她,身高腿长的模样吸引了不少人。 因为两*人都穿着校服且外表出众,即便是喻穗岁戴着口罩的情况下,也能看出她身上那股气质卓群。 喻穗岁自从进入娱乐圈以后,便没来过这种市井人流量极多的小吃街了,她看到一家店在卖炒河粉,便牵着陈肆过去,对老板说要一份。 还偏头问陈肆吃不吃。 陈肆摇头。 喻穗岁撇撇嘴,“这个很好吃的,你不吃算了,我一个人吃。” 陈肆偏头瞧她,捏了捏她的掌心,“现在管得越来越宽了啊?老婆。” 喻穗岁给了他一个让他好自为之的眼神,“你都喊我老婆了,还不让我管吗?” 陈肆低声笑了,“没说不让你管,我听你的。” 随后,他对摊位老板说:“老板,炒河粉要两份,打包带走。” “不要,我就要在这吃。”喻穗岁像是和他作对上了瘾。 陈肆啧了声,弯下身子,凑到她耳边低语:“你确定?” 喻穗岁不看他,目光落在老板的炒河粉上,“嗯,确定,我就要在这吃。” “可是宝宝,周围很多人都在看我们,你没发现吗?” 这话一出,喻穗岁职业病犯了,还以为自己被认出来了,四处张望着,发现没有很多人,只是不远处有群学生正盯着他们。 那群学生的聊天声有些大,飘到耳朵里。 “哎,看没看见那个男生,好帅啊真的,是我的理想型!” “你上去要个电话?” “你是不是眼瞎啊,人家都有女朋友了。” “没准是妹妹呢。” “能不能去死,看没看见人家两人的手都牵住了。” “啊,这样啊,男生太高挡住了。他们这校服不是青川的吗?青川离这边都跨区了,他们怎么现在在这儿啊?” “谁知道呢,待会儿去青川的论坛上看看能不能刷到这个男生。” 喻穗岁愣了下,从他们的对话中得到一个消息,就是自己没被认出来。 是身边的男人太招摇了,所有才引得别人把目光放在两人身上。 思及此,她偏头,眼神不冷不淡地睨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但那小模样摆明了是在生气。 陈肆被她可爱的小表情搞乐了,微微弯下身子,偏头,唇角刚巧蹭过她的脸颊。 这个角度刚好被后面那群学生看得一清二楚。 “得,现在又生我气了?” 喻穗岁垂眸,手摸了摸口罩,轻声说:“是你太招摇了。” 陈肆啧了声,“没办法,你老公天生是人群里的焦点。” “切。” 喻穗岁偏头盯了他两秒钟,发现这人说得也不错。 他穿着最朴实无华的校服,在人群中也是焦点,注意力被他吸走再正常不过了。 “怎么?看呆了?你老公帅不帅?” 陈肆很少这样规规矩矩地穿着校服,还是一整身,拉链都拉到胸口处,一副好学生的姿态。但眉眼间透着些许的玩世不恭,让人觉得他不是个善茬。 不仅如此,此刻他顺毛小狗的模样配上那种带有攻击性的眼神,给人一种他就是天生坏种的感觉。 喻穗岁发觉自己盯他竟然持续了半分钟,急忙移开视线,轻哼:“就那样吧。” 陈肆哼笑,继续问:“哪样儿了?形容一下。” “我词汇量匮乏,想不上来。” 喻穗岁破罐子破摔。 陈肆故意点头哦了声,“那晚上我教你?教你学点新词语?” 话虽是这么讲,但语气中的暧昧很明显。 这话有些未满十八岁禁止听的调调,惹得炒河粉摊位的老板朝着两人看过来。 目光有些怪异,还有点震惊。 仿佛在说:现在的学生胆子这么大了?玩的这么大?学校和老师都不管吗? 兴许是老板的目光太强烈,喻穗岁很快察觉到,她忍不住朝着陈肆来了一下,“你乱讲什么呢。” 陈肆装出一副无比无辜的模样,“我说什么了?晚上给你补课都不行?是你自己想歪了吧,老婆。” 喻穗岁不想再理他,“别这样喊我。” “婚都求了,刚刚是谁紧紧抱着我,说要和我结婚的?现在就变了?” 老板一听这话,更震惊了,忙紧插话进来:“你们还是学生吧,别做傻事啊,现在学习是最要紧的。” 陈肆闻言,没憋住笑,噗嗤笑出声,肩膀止不住的抖。 一脸贱嗖嗖的模样。 喻穗岁忍不住了,又给了他一下,“你不要讲话了,陈肆。” 之后又连忙对老板说:“不是这样,您误会了,我俩刚刚是在拍写真,我今年都二十七了。” “看不出来啊。” 老板半信半疑地问:“你看着也就刚成年的模样。” 喻穗岁啊了下,没想到老板没信。 她还想继续解释,但那会儿炒河粉已经做好了,老板将食品包装袋递给她,一副语重心长的姿态说:“我女儿也是像你这么大,今年读高三了,孩子,你可不能早恋啊,现在先好好学习,知道不。” 随后又看向陈肆,语气有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恨感:“小伙子,你要是真的喜欢这姑娘,就先和她好好学习,以后靠进同一所大学才是好事。” 陈肆憋着笑,手握成拳挡在唇角,压住声音中的笑意,“好,我知道了,谢谢您啊。” 喻穗岁一看这场景,就知道老板误会大了,她忍不住又给了陈肆一个眼飞刀。 “陈肆!” 走之前,老板还对二人招手,说:“好好学习!” 结果陈肆这混蛋,也回以挥手:“您的话,我记下了。” 喻穗岁:“……” 等彻底走出小吃街,熙攘人群被落在身后。 喻穗岁才忍不住锤了男人一下,“你好烦啊陈肆,人家老板都误会了。” 陈肆笑得不行,揽上她的肩,低头凑近她,“老板说的没错,我要带你补习功课。怎么着,是现在回酒店?” 喻穗岁白了一眼,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轻哼:“那我请问这位学长,我们去哪里补课?” 陈肆啧了声,揽进她,将她揽进怀里,低头,盯着她的唇,忍不住在上面亲了下,才说:“你说呢,当然是去床上补课。” 喻穗岁:“……” 第82章 两人最后回了酒店,虽然在梧州有专门定居的地方,但酒店的房还没退,况且酒店离公寓也很近,两条街的事。 酒店是套房,客厅的面积都有一百平,投影幕布是电动的,喻穗岁洗完澡之后便先把幕布给放出来,找了部电影打算和陈肆一起看。 茶几上摆着各种各样的水果,灯一关,落地窗外的霓虹灯闪烁不停,整座城市最繁华的高楼大厦一扭头就能看到。 喻穗岁身上盖了条毯子,窝在沙发里,惬意得很。 她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幕布的电影上,选得电影是她之前看过很多次的,但不知道陈肆看没看过,总之她很喜欢这个电影,便放了。 幕布上,电影演到剧情最跌宕起伏的画面,女主角哭得不能自已,在男主和她提分手的时候。 结果,面前的毯子忽然凸起一块,一只大掌悄无声息地伸了过来,像是在探险一般,慢慢撩起衣摆,伸进来。 喻穗岁当时愣住了。 直到那只大掌的五指开始聚拢,她才顿时反应过来。 “陈肆!” 她下意识喊叫出声,压抑着喉间的魅意,“你做什么……好好看电影。” 可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弥漫在耳边眼前,右肩上落下一抹重量,是陈肆凑了过来。 “我没做什么,你看你的。” 陈肆轻笑,说了这样的话之后,动作毫无收敛地继续着,让她完全不能集中注意力。 周围都是一片黑,落地窗前的窗帘不知何时被他用遥控关紧,窗外的光一丁点都没透进来。 除此之外,耳边全是低喘声。 喻穗岁心跳也止不住的猛然加速,全都归功于在她旁边各种作乱的男人。 最终,喻穗岁忍无可忍,一把将毯子掀开,双手去推男人肩膀,企图这样将他推开。 但她忘了男女力量的悬殊,自己的那抹力度在他眼中根本不够看。 “陈肆,别闹了!” 到了这种地步,陈肆干脆捞起遥控,对着幕布摁下暂停键。 随后,电影被迫终止播放,扬声器中的声音也暂停。 “刚刚不是说了吗,你看你的,我摸我的。” 男人毫无羞耻心地讲这话,边说着,动作还从没停下来过一分一秒。 更有种愈发猖狂的趋势。 喻穗岁再也受不了他这副骚。样子,一个翻身起跃,将两人互换方位。 现在她在上,他处于劣势。 陈肆倒没觉得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胁迫,而是挑眉,“宝宝,今天来这种?” 喻穗岁轻哼,双手攥住他的脖颈,用力掐他,“你好烦啊陈肆,脑子里是只剩下这种事情了吗?” 陈肆啧了声,大掌缓缓覆盖上她的手,故意用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细滑的手背。 “那倒也不是。” 喻穗岁故意惊讶的啊了下,“那是什么?” 陈肆笑了笑,胸膛发出愉悦的震动,因为喻穗岁和他相贴着,所以那抹震动全都作用到她身上了,震得她身子都在打颤。 “别笑了你!”她有些羞愤。 陈肆哦了下,继续说之前的话题:“你不是问我脑子里只有这种事儿了吗?我的答案是必须得是和你做这些事。” 喻穗岁冷笑,“你还想和别人做吗?你胆子好大哦陈肆。” 男人舔了下唇瓣,眼尾都荡着笑意,“我哪敢,我这不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都不敢看西面一眼。” 喻穗岁闻言,弯下身子,脸庞凑近他,“是吗?那我说今晚不来了。” 陈肆毫不犹豫地说:“那不行,说好了的,我得在床上给你补课。” 喻穗岁:“……” 男人继续说:“之前那摊位老板不是都叮嘱我了?要让我对你好,给你补课。” 他趁女孩不注意,猛地起身,双臂又牢牢地接住她的后背,将小姑娘公主抱一般地在怀里,低眸看她,起身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学长哥哥得讲信用。” 喻穗岁:“……” - 铺天盖地的白色涌入脑海中,四周弥漫着各种热汽,伸手不见五指。 整个人像是被放进蒸笼里一样蒸烤着,滚烫的热汗沿着脸颊滑落至下巴,最后低到男人的发间。 喻穗岁坐在被浴巾厚厚铺好的洗手台上,双腿悬着落不到平地,陈肆蹲在面前,视线和她相差甚远,处于劣势。 体内像被无数小虫噬咬般,只有氧意,没有疼感。 “陈肆……你站起来,别这样。” 她声音都在发抖,双手忍不住撑在洗手台上,像是害怕自己掉下去。 周围很安静,但越是安静,喻穗岁的心中就越忐忑不安。 因为她害怕听到水声,不是潺潺的水声,而是噼里啪啦的细微水声,水花打在人嘴角的啪唧声。 但很快,她害怕的声音如期而至。 喉间拼命压制的低。吟再也控制不住,冲破喉咙,冲破口腔,蔓延在周围,在这寂静无声的浴室内。 “嗯……陈肆,别这样……我受不住。” 她高高的扬起脖颈,像白天鹅那般,粉晕在颈间蔓延开,捎带着耳根发烫发红,脸颊也攀上一股不自然的红晕。 不仅如此,她的脚趾都在不自知中蜷缩起,似乎都在替她诉说着此刻的感觉。 而陈肆呢,则是双手紧紧锢住她的腿,防止她掉落在地。 男人埋头苦干,也不知道到底在做什么,唇齿间不停地翻动,像是喝到了甘泉般清甜的水。 头顶上的灯像是起了波浪,眸中水光泛泛,让她看不清一切物品。 “陈肆……快停下好吗?” 陈肆扯了个笑,呼出一口两气,吓得喻穗岁瑟缩两秒。 他抬头,唇间的水光在光线的照耀下格外明显。 往日的高大身躯,此刻就那样蹲在洗手台前边。 男人格外嚣张,还故意仰头,动作分明是做给她看的。 他的舌尖轻轻舔舐着唇边的水渍,而后笑了下,目光直勾勾地盯住她,没离开过一分一秒。 笑意在男人的唇边荡开,随后便听到他说: “宝宝的水,还挺甜的,解了我的渴。” 而后,喻穗岁紧闭双眼,心中羞愤无比。 她咬紧唇瓣,害怕陈肆再做出或者说出什么令人震惊的话,便急忙求饶:“可是我累了,我想回卧室。” 陈肆啧了身,扶着她起身,站在她面前。 压迫感铺面将她狠狠包围住。 “那可不行,宝宝,还没完呢。” 说完之后,他的大掌牵住小姑娘的手,握在掌心之后,还捏了捏她手心的软肉,笑了下,并带着她过去。 “给我打开。” 他开始无情地下达命令,像是在公司里给下属下达命令那样无情。 喻穗岁被这个语气吓得缩了缩脖子,随后乖乖地照做。 但她像个小孩一样,手放上去之后,又猛地收回手,像是接到了烫手山芋般。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喻穗岁。” 喻穗岁心尖猛地一抖,心生一计,顿时仰头,顶着一张无辜又委屈的小脸说:“你凶我……陈肆,你竟然凶我,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了。” 陈肆露出个笑容,说的话却是格外冷情:“真的?你确定要说这种话宝宝?我可不知道我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喻穗岁果然被威胁到,乖乖哼了一下,“我弄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这才是我的乖宝宝。” 男人边说着,边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乖。” 喻穗岁无声地吞咽口水,一点一点地完成他下达的那项指令。 而后打开之后,又仰头问:“可以了吗?哥哥。” 陈肆一秒看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宝宝,不要以为喊两句好听的,我就会放过你。” 喻穗岁抿抿唇,“那你待会儿轻点,我害怕。” “轻点?”男人喃喃道。 喻穗岁连忙点头,“对,轻点。” 结果下一秒。 “不可能。” - 喻穗岁盯着镜中晃动的自己,周围太热了,她忍不住抬手,想把手搭在镜子上。 可手刚一抬起来,就和镜中的男人对上视线。 “专心点。” 啪得一道脆响声出现。 而后,腰间多了一抹五指红痕。 喻穗岁咬紧下唇,憋住即将要从喉咙里喷出来的噪音。 她低下头,不再看镜中,而是把目光放在洗手池上。 可惜。 这间屋子像是发生了地震一般,洗手池上的东西在她眼中都在快速晃动。 护肤品都在左右晃动,但玻璃瓶身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并没有出现。 紧接着,目光放在洗漱杯上,杯里的牙刷都在晃动,但牙刷体身碰撞在杯壁上面的动静声也没有出现。 仿佛晃动只是她的错觉。 换句话说,不是牙刷在晃动,也不是洗漱杯在晃动,更不是护肤品在相互碰撞。 而是她拼了命地在前后晃动,所以目光所到之处,才会觉得是这种洗漱物品在晃动而已。 而带来她这种错觉的,正是身后的那个男人。 不仅给她带来了眼神上的错觉,身上的错觉也是他带来的。 不对。 她只有视力上出现了错觉,身体上那些感受并不是错觉。 而是最真实的感官体验。 想到这,喻穗岁忍不住想开口,可脱口而出的话却连不成句子。 她现在开口讲话都变得格外费劲了。 “陈肆……我讨厌你……刚刚我看到护肤品在晃动了都,你能不能……停下来,或者慢一点。” 此刻的喻穗岁像个牙牙学语的三岁孩童,讲出来的话都没有幼儿园的小朋友那样流畅。 她以为这样会换来男人的心疼或者感同身受。 可惜她想错了,陈肆并没有,反而变本加厉地丁页了她几下。 “想让我停下?” 男人笑着发问,同样是做着相同的事情,他的讲话速度和往常没什么差别。 甚至是更快了,像此刻的速度一般。 喻穗岁点头,“嗯,停下来。” 男人啧了声,“想什么呢,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宝宝。” 喻穗岁咬紧唇瓣,下唇瓣上的牙印清晰可见。 “那你能不能……慢一点呢?” 陈肆轻笑,继续回答她的问题,用着最缱绻温柔的语气,讲着最无情的话:“那当然不可以了,宝宝。” 喻穗岁紧闭双眼,最后要气晕过去。 …… 最终不知过了多久,浴室中噼里啪啦四处炸开水花的动静声和啪啪清脆的巴掌声终于结束。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里面发生了怎样一出好戏。 一出时长高达两个小时,声音又格外高亮的好戏。 喻穗岁被抱回床上,钻进柔软温暖的被窝中,瞪着眼看向站在床尾正给自己擦拭头发的男人。 陈肆擦头发的动作顿住,明明已经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有多羞愤,但却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问:“怎么了?对我刚刚的速度还是力气不太满意?要不再来一次?” 语气听着何其无辜,何其善解人意。 好像他自己多么关心喻穗岁一样。 喻穗岁将半张脸都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眨巴眨巴的眼睛。 发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不要,我满意,特别满意。” 天真的她以为这话也会让陈肆满意,从而下次放轻动作,或者放慢速度。 可陈肆却像个考了全校第一名还开始自我检讨的虚伪学生一样,说:“是吗?可是我觉得下次还能再快点呢,动作力度还能更大点呢,你觉得呢宝宝?” 喻穗岁闭上双眼,憋了半天,最后说出一句:“……你开心就好。” 不用管我的死活。 而后,赤着上身,将胸肌腹肌都暴。露在空气中的男人,忽然将毛巾扔到一旁的置物架上,朝着喻穗岁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他弯下身子,凑在她耳边,轻声开口:“那现在,在卧室再来一次?” 两秒后,他又说:“我也觉得刚刚没发挥好。” 喻穗岁心里说:那我会死的。 这话被她不小心说出来,被近距离挨着她的男人听到。 陈肆笑了下,接话:“怎么死的?爽死的?” 第83章 几个小时前。 两人在客厅里看电影的时候,喻穗岁忽然问了句话:“陈肆,如果我们也是像电影中的男女主一样,怎么办?” 彼时电影播到男女主分开,男主被朋友骗了钱独自扛下数不清的债务准备前去遥远的戈壁滩打工还钱,一去就是三五年,中途还不能回家,那三五年只能在戈壁生活。 而当时的两人已经见过父母,恰好女主家里人不满意男主的工作,觉得男主赚一辈子钱也不能给女主带来理想的生活。 他们已经到了分手就会和别人结婚的年纪,所以男主不想耽误女主,便主动提出分手,上了前往远方的火车,才开口要分手,也是抱着必须分手的决心。 而女主在天桥上痛哭,想让男主别走。 陈肆当时也跟着一起把电影重新完完本本地看完了。 他看了眼喻穗岁,偏头说:“其实在遇见你之前,我的生活不比电影中的男主角好半分,岁岁,那种设定在我们身上不会有。” “因为我不会和你分开,更不会让你过苦日子,两者是可以得兼的。” “我会和你结婚,并且给你最好的生活。” …… 遇见喻穗岁之前。 陈肆的生活一团糟。 初三那年,在别人都在拼命内卷为了考上一个理想的高中而奋斗拼搏的时候。 他在做服务员,在街上发传单,在工地搬砖,在汽车修理厂做学徒修车。 因为母亲意外去世,欠下的不少债款都落在他头上。 他没计较这些那些,认下了天价债款。 和苏清淮认识的时候,他刚好在做服务员。 他穿着最普通的员工服,端着盘子穿梭在许多包厢和饭店大厅内,耳边都是周围顾客的交谈声。 “你家清淮不错啊,之后没准能取得梧州的中考状元,怎么着,老苏,你准备给人家什么奖励?”一个男人边抽烟,边说,语气中的羡慕呼之欲出。 而苏清淮的父亲笑了笑,拍了拍苏清淮的后背,语气低调,但话语间的自豪丝毫都掩盖不得:“这小子口气不小,想要一辆车,但他能夺得中考状元,我肯定得人家买啊。” 男人笑了笑,给苏清淮比了个大拇指,“可以啊你小子,现在离中考满打满算还有一年,你肯定能行。这么着吧,叔叔给你加个码,也给你整辆车,只不过得是五十万以内的,再高了你阿姨得抽我。” 包厢内的苏清淮脸上带着青涩,一看就是从小在优渥家庭中长大的孩子,身上干净的少年感蓬勃。 他轻笑,学着父亲的模样给那男人敬酒,语气中的青涩清晰可见:“那我就提前谢谢您了,叔叔。” 那人摆摆手,“你好好学习就行,不用管其他的事情。” 包厢的门开了个缝,让站在门口的陈肆愣了神。 他面上表现不出来什么,敲了敲包厢的门,走进去报了菜名,将那盘热菜端上桌。 恰好这时苏父开口了,“其实清淮不用拿状元也没关系,第二第三也没什么的,只要他能尽全力就好。” 男人笑了笑,附和道:“苏总格局大,我也这么觉得,清淮,只要你能努力,你爸妈就很开心了。” 陈肆放下菜之后,低声说了个:“请慢用。” 便转身准备走出包厢,脚步还没完全踏出包厢的时候,又听到一段对话。 “对啊,看没看见刚刚那服务员,我瞧着年纪应该和清淮一样大,小小年纪就得出来打工赚钱,做着服务业最底层的工作。清淮,你可得好好读书,我知道你爸给你赚下的家产不需要你过那样的生活,但你也得争气。” 话糙理不糙,但成功击中陈肆。 他什么也没想,没资格想,无声地退出了包厢。 那天饭店临近打烊前,他站在饭店旁边的小巷深处,就着夏夜燥热的风,给自己点了根烟。 彼时他抽的烟是最烈最廉价的那种,一包大约八块钱的红塔山,尼古丁被点燃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过肺之后再吐出,烟雾袅袅地蒸腾在上方。 小巷的路灯不太起作用,忽明忽灭的光像是灯丝功率不够,灯下的蝇虫数不胜数地到处飞,面前红墙底部的苔藓像他一样,在社会的最底层苟延残喘地活着。 在这芸芸众生的普罗大众生存,寻求一分栖息之地。 忽然,身边的暗门被里面推开,走出来一个人影。 他随意瞥了眼,没做声,继续安静地抽着烟。 而令人意外的是,刚刚还在包厢内充当好学生的苏清淮此刻也学着他的模样,点了根烟,吞云吐雾。 “你也是博恩的学生吧,我在年级大榜上见过你的名字和照片,陈肆,上一届的全市第一。” 陈肆呼出一口烟,没理他,抽完最后一口,烟蒂只剩下最后一截,掐了烟,越过他的身子,准备回饭店内。 “你现在很缺钱吗?我可以给你介绍赚钱的门路。” 话一出,陈肆才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目光毫无感情波动,像是在看一滩死物。 “我老家是青桥的,你大概没听说过,但我一朋友开了家汽车修理店,正在招学徒,包吃住,每月收入可观,你感不感兴趣?” …… 次日,陈肆坐上了去青桥的火车。 长达一天一夜的绿皮火车,他买的是硬座,一天后,到达青桥所属的省城,又转坐公交,去了那个叫青桥的地方。 这个小县城发展缓慢,像是被政。府遗忘了,又或许是自身条件不够,所以没被重视起来。 不过,这些和他无关。 陈肆根据纸条上的地址,找到那家汽车修理店,老板叫江至风,比他大不了几岁,也是初中没毕业便辍学了,开了这家汽车修理店,因为有人脉,所以接的单子都是非富即贵的车,赚得盆满钵满。 陈肆生来双商高,不出三个月,便早早赚够了还债的钱。 江至风那段时间正在筹备要开一家饭店,规格较高,他知道陈肆之前是学霸,所以打算叫他入技术股,赚的钱分红多给他一倍。 终于在过年前把吴贤坊的各种手续都办完,就差开土动工。 吴贤坊就是两人准备开起来的饭店名字。 可在临动工前,不知道惹了哪边的人,大白天的,一群人带着各种锄头便到了现场找事,闹得不可开交。 最后江至风找了当时市/委领导层面的人,请客吃饭喝酒,最后才能把这事翻篇。 那场酒局是陈肆第一次见清了这个社会到底是什么样子,当时有领导看他年轻,不停地给他灌酒,最后他喝了不下两斤高度数的白酒。 差点没进医院。 大中午的艳阳天,青桥的冬风刮个不停,他蹲在垃圾桶旁吐个没完,路过的人还以为这人有病,都离得他远远的。 而忽然一只白皙的手拿着纸巾和矿泉水递了过来,声音有些发怯,估计也是怕他,但还是格外善良地继续说:“你好,你是不是不太舒服?要不要我帮你打急救电话?” 陈肆愣了下,抬头看了她一眼,是个小姑娘,看着年纪比他还小,身上穿着校服。 他摇头,刚要说什么,江至风便赶了过来。 “岁岁,不用,他没事,就是喝多了酒,我带他回去喝点解酒汤就行。” 江至风接过喻穗岁的水和纸巾,递给陈肆,又说:“谢谢你啊岁岁,韩琳在那等你呢,要去上学吧?快去吧。” 那位叫岁岁的姑娘点头,说了句那我走了之后又看了眼陈肆,才转身离开。 等她走后,江至风蹙眉,拍了拍陈肆后背,“怎么样?给你打两针解酒针?” 陈肆摇摇头,接过矿泉水,仰头灌了几口。 凉水顺着食道滑进胃里,那抹难受才被消除一点。 当时日头正盛,他抬手挡在眼前,就着刺眼的光看向不远处的女孩,随口问了句:“刚刚那姑娘你认识?” 江至风随着他看了眼,害了一声,说:“那姑娘是苏清淮发小,苏清淮算是她的邻家哥哥吧,两人家里关系挺近的,貌似沾点亲戚关系。” 陈肆嗯了声,移开视线。 那天之后,吴贤坊成功开工,用时一年完成建房和装修,终于在陈肆回去上学的时候正式开启试营业。 后来过了两年,临近高三开学前,在某家网吧内。 陈肆瞥了眼苏清淮的操作,一瓶水扔了过去:“还打不打游戏了?” 苏清淮正回消息,“我一叔叔刚给我发消息,让我去火车站接人。” 陈肆满不在意地说:“哦,这是你挂机害我掉分的原因?” 苏清淮比了个求饶的手势,电话也进来了,他接了电话,向那头的长辈问好,说:“喻叔,我有空,待会儿就过去啊,岁岁在火车站下车是吧?” 听到岁岁两个字,陈肆明显摁鼠标的动作顿了一下。 等苏清淮打完电话,他才装作不经意间问了句:“你待会儿去接人?是谁?” 苏清淮以为他怪自己要继续挂机了,忙说:“错了,哥,你是我亲哥,我待会儿真打不了了,得去接我一妹妹,刚从青桥过来,人生地不熟的,我怕她再丢了。” 陈肆嗯了声,语气冷淡:“你妹?亲的?” “那倒不是,算是我一亲戚家的吧,她今年读高中,也在青川,分班表是咱班主任发我的,她在火箭班,学习挺好的,在市里都能排上名,叫喻穗岁,我都管她喊岁岁。” 陈肆轻咳一声,等他说完最后一句话,关了电脑,下机。 苏清淮愣住了,“你干嘛?” 陈肆瞥他一眼,“不是去接人?我正好送你过去。” 苏清淮想到什么,啊了下,“知道你刚提了辆大g,但没必要这么炫吧哥。” 陈肆啧了声,扔给他一瓶水,“走不走?给你当司机,还不乐意?” 苏清淮忙说:“乐意乐意,走,开那辆车去,我刚好发条动态。” 陈肆捞起桌上的车钥匙,率先转身,朝门外走。 前台小哥看到他的身影,招手问了句:“走了啊?肆哥。” 陈肆罕见地嗯了下,回复:“嗯,去接人。” 去接岁岁。 第84章 分手之后。 陈肆在夏天结束前便去了英国。 办理入学,租房,他过着和国内大部分留学生一样的生活。 不*仅要处理学校的事情,他还要入职当时朗道集团在伦敦的海外分公司,从最基层做起,做一些最繁琐但却给无法提升自身能力的琐碎工作。 在伦敦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终于,他坐上了海外分公司的领导层,带领公司取得了巨大的效益。 与此同时,他也正式开辟一条独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那时候他的野心初现端倪。 某天,在结束一场酒局应酬后,他独自走出那家饭店。 彼时是伦敦的深夜,凌晨十二点,街上的行人只有三两个,冬风刺骨寒凛。 白酒将他的大脑侵蚀,酒精在他胃里翻滚着叫嚣,最终他没忍住,在街边找了个垃圾桶吐了个昏天黑地。 一抬头,是伦敦一栋伫立百年的高楼大厦,商场的巨大屏幕上播放着上映不久的电影预告片。 三两秒的镜头一闪而过,他看到了熟悉的一张脸。 她确实适合在大荧幕上绽放,未施粉黛的脸很贴合剧情走向,也贴合人物塑造。 陈肆站在街边的路灯下,仰头,周围光线昏暗,只有大荧幕的光落在他身上。 四周的路灯不甚光亮,耳边是伦敦呼啸的风声,但却有光。 光照到了他。 他轻笑,目光没再移开一分一秒。 自然熟练地从兜里摸出一盒烟,就着冷风,拢火给自己点了根烟。 风吹散烟雾,他猛地吸了一大口,猩红一点格外亮眼。 脑海中回荡着几年前在国内发生的一切,翻来覆去脑海里只剩下一个人影。 是他和喻穗岁真正初遇那天。 也是这样。 他被人灌了不知道多少的白酒,喝到胃快出血,站在路边垃圾桶旁边吐了又吐。 彼时正在读初中的喻穗岁善心起来了,给他递了一包纸巾和矿泉水。 还是在周围路人对他避如蛇蝎的情况下,只有她。 只有她对自己流露出了一丁点的善意。 此刻也是如此。 但身边已经没有她了。 再也没有那个会为他递纸巾递酒的小女孩了。 那天晚上,伦敦的气温直逼零下。 他一个人在冷风中站了许久,手都被风吹得发紫发僵,但他好像完全感觉不到。 后悔吗? 后悔答应她的分手,确实后悔。 眼红了几秒。 当时大荧幕上已经更换了新的电影预告,不再出现她的身影,可是他不愿走。 或许是在异国他乡的一丁点慰籍吧。 在看到喻穗岁那条电影预告片之前,他的生活如同行尸走肉般。 他没有上帝视角,不知道几年后回国是否还能和喻穗岁重逢。 或许可以, 但那个时候两人已经分手很久了。 或许不行,毕竟国内面积那么大,想要和一个人相遇会很难。 但看完那条电影预告后,他像是酒醒了一样,独自一人走在萧条的街道上,回了自己的单身公寓。 寂静无声的黑夜中,他在网上找到喻穗岁出演的所有电影,在投影幕布上播放了一遍又一遍。 烟抽了一夜,他看了一夜。 幕布就循环着放了一夜。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做了个决定。 等研究生毕业后,海外分公司正式步入正轨后,他就回国。 因为他实在忍受不了,生活中缺失她的存在。 所以,他回国,义不容辞。 那天过后,他的生活没有太大变化。 如果非要找一个不同的话,那就是他更拼命了,拼命工作,将分公司做大上市。 终于,在研究生毕业的那年夏天,他成功做出一切。 回国后先是去雾尚,谈收购价格,将股份全收入囊中。 为了能让喻穗岁的星途顺利璀璨,他做出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努力。 但这些,都没有告诉她的必要。 在他这里,只需要她好好拍戏,不顾其他就好了。 别的,他一无所求。 去青桥那天,他联系江至风和苏清淮吃了顿便饭。 就在吴贤坊。 在他去英国的那些年,青桥发展的愈发昌盛,引进的人才很多,企业也很多。 早在几年前他委托给投资圈朋友的那个项目也早已投入使用,带着青桥的经济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你确定要投这个?我不太看好它。” 江至风放下筷子,收起那些玩世不恭的姿态,表情无比认真。 苏清淮也忍不住朝陈肆看了过去,但没吭声。 包厢内格外安静,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在之中蔓延开。 陈肆点了根烟,任由烟雾缭绕迷眼,声音沙哑:“不是说它和政/府挂钩?” 江至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那是糊弄傻子的,陈肆,你不傻吧?能看出来这项目就是想找个有钱的冤大头吧?根本一点利润都没有。我知道你是为了青桥的发展,但说实话,青桥现在的年gdp够高了,完全不需要再这样弄。” 苏清淮扯了个笑,之前的青涩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中已经被消磨了,“巧了,陈少爷就是这样有钱的冤大头,这么多年,县城里大大小小的项目,哪个没他的投资和支持?要我说,青桥能有今天,和他脱不开干系。” 陈肆呼出一口烟,继续听两人在他面前掰扯。 “我算是看明白了,陈肆根本不是为了青桥的发展,而是为了喻穗岁。早几年我不该给他讲岁岁进入娱乐圈的原因的。” 江至风听完这番话,问苏清淮:“什么原因?” 苏清淮喝了杯水,润润喉咙,慢慢讲:“高一那年,岁岁不是突然要进娱乐圈拍戏吗?擅自作主和雾尚签约了艺人合同,但她父母根本不知情,后来知道这事后,和她闹了一场,得知违约金高达千万,便没再让她解约了。这也是近些年来,岁岁和她父母关系一般的原因。” 江至风哦了下,“你怎么知道的?” “韩琳讲给我听的,说岁岁当时想得特别简单,以为进入娱乐圈之后,宣传自己家乡,自己家乡的经济就能发展起来,让村子里不再有留守儿童,让出去打工的大人都回乡工作,政/府能给大家带来工作机会。” 说完这些,苏清淮笑了笑,“是不是挺天真的?” 江至风明白了,目光投给一直默不作声的陈肆,“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大力投青桥项目的原因?陈肆,我看你是脑子不清醒,为了爱情做这么多,她喻穗岁知道吗?” 苏清淮忍不住了,也给自己点了根烟,“你还没看明白吗?他根本就没打算让喻穗岁知道。” 话锋一转,他看向陈肆,“虽然我是岁岁哥,但我得说两句了,你为了她做的太多了,没必要再投这个项目,真的,没什么利润还出力不讨好,完全就是把钱送给政。府了。” 始终处于安静状态的陈肆终于开口了,“不够。” 苏清淮不明白这话,“什么?” 江至风也看向他,“什么不够?” “我为她做的这些,还不够。” 陈肆垂眸,指尖轻轻敲打着杯壁,“你们也别劝了我,这项目我是跟定了,不就二十个亿的事吗?朗道半个月就赚回来了。” 苏清淮震惊,比了个大拇指:“造吧你就,二十个亿,哥们,那不是百万,也不是千万,是亿,明白单位数量吗?亿。” 江至风算是看明白了,也不再劝了,给了苏清淮一个眼神,“算了,他想投就投吧,你觉得你的话对他有用吗?你倒不如让岁岁劝劝他。” 陈肆蹙眉,“这事不用和她讲,她不需要知道。” 饭局还没结束,陈肆便走了。 因为那晚他还组织了一个小型聚会,把娱乐圈内许多大咖都请了过来,一起吃顿便饭,没别的用意。 陈肆走后,包厢内陷入一段很长的沉默中。 良久后,江至风掐了烟,“你说,他这算不算栽到喻穗岁身上了。” 苏清淮笑了下,“何止,你信不信,要是在他回国之前,岁岁结婚了,他也能给岁岁当三儿。” 江至风对这观点深信不疑,“我看,这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儿。” …… 陈肆下了车,有饭庄的领导急忙赶过来,只为了迎接他。 “陈总,包厢内大家都在等着了,您是现在过去?” 陈肆冷淡地嗯了声,心里隐隐透着点紧张。 他给饭庄领导使了个眼神,让他推开门。 包厢门被打开之后,无一例外的,众人都纷纷起身迎接他。 他淡淡笑了,言语间的派头很足。 直到目光撞上她投递过来的眼神。 他像是被子弹击中一般。 时隔七年,两千个日日夜夜。 他再次见到了喻穗岁。 无论用何种方式。 他会再次站到她的身边。 只求她的垂眸一眼。 而现在。 他做到了。 他的月光重新照到了他。 照在了他身上。 一片温暖。 /但如果真的爱不会算计/ /爱是不嫉妒不张狂不求自己/ /无关你的回应永不止息/ …… /你知道/ /我真的爱你没人能比拟/ 喻穗岁。 我爱你。 第85章 两人在梧州待了一天,直到跨年夜前干脆飞到夏威夷。 而陈肆求婚成功的那天,罕见的发了条朋友圈,他那常年长草的社交平台账号上,刷新之后忽然多了条动态。 cx330:【有主了】 配图是一张女孩的侧颜,光线昏暗的客厅中,巨大落地窗外的霓虹灯彻夜不息,室内没开灯,一片漆黑,只有投影幕布上的白光照亮女孩的侧颜。 彼时陈肆正在陪喻穗岁看完那场电影,镜头定格的瞬间就是喻穗岁全身心投入到剧情中去的时候,几缕发丝自然垂落在脸颊旁,增添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感。 底下的评论众多,排在最前方的还是朋友圈子里的评论。 江至风:【呦呵,还有主了,怎么着?岁岁是养了条狗啊?】 苏清淮:【哈哈哈哈江至风这话算说对了,岁岁可能真养狗了,187的男模狗一条。】 韩琳:【咋回事,你们不是早就和好了吗?现在这条动态啥意思?】 蔡悦:【我猜猜看,这是求婚成功了吧?恭喜啊陈总,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宋靖:【恭喜啊陈总,终于抱得岁岁归了。】 靳屿:【恭喜啊陈总,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宋靖和靳屿这两人不愧是一对儿夫妻,回复的评论也像是跟队形一样。 除此之外,走队形的还有辛泰奇和刘崎。 辛泰奇:【恭喜啊陈少爷,终于抱得美人归了,我老婆问我你们什么时候搞结婚仪式和订婚仪式。】 刘崎:【同问,婚礼什么时候安排上?等着凑热闹呢。】 喻穗岁看到这条评论的时候,正在飞机上。 头等舱内,身边的单人座位上坐着陈肆,他正看着电脑办公,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总之是很忙。 她忽然抬手,扯了扯陈肆的衣摆,轻声问:“刘崎和辛泰奇在朋友圈问你,我们什么时候办婚礼。” 陈肆闻言,把电脑扣上盖子,回头瞧她,“宝宝,这不得问你?想什么时候嫁给我?” 喻穗岁沉吟两秒,“那就定在你生日那天办婚礼吧?可以吗?” 陈肆凑过去,弯身亲了亲她唇角,“都听你的,宝宝。” 喻穗岁双手围住他的脖颈,想了想又说:“那就回国先领证,然后六月底再办婚礼,怎么样?” “嗯,”陈肆低笑,“我的意见不重要,我听你的。” 喻穗岁忍不住瞥了他一眼,“你为什么这种态度?” 陈肆抬眉,“我什么态度了?” “感觉对婚礼不上心一样,”喻穗岁小声嘟囔,“什么都听我的,你一点意见也不出。” 陈肆被这姑娘的逻辑逗笑了,耐下心来解释道:“宝宝,我的意思是让你提个日子,剩下的别管了,我来操办,你就等着做美美的新娘就好。” 喻穗岁眨眨眼,知道自己误解了他的心思,当时就道歉了,“对不起啊陈肆,我误会你了。” 陈肆拿腔拿调,“误解我了?” 喻穗岁乖乖点头,“嗯。” “那就来句对不起就完了?” 喻穗岁有点懵,“那不然呢?” 陈肆扯了个笑,“真让我说?” 喻穗岁:“?” “待会儿到酒店了,听我话,我想玩的都整上,怎么样?” 喻穗岁眨眨眼。 不是,怎么就要我听你话,把你想玩的都整上了。 不等她开口,陈肆当机立断,“成,既然你眨眼表示肯定了,那就这样做。” 喻穗岁又懵了,继续眨眼,顶着一张无辜的脸说:“啊?” “宝宝真可爱。” 他忽然撂下这么一句,随后吻了吻她唇角,又转身继续办公了。 留下一脸懵的喻穗岁。 …… 来夏威夷度假过新年是临时而定的行程,喻穗岁虽然没工作,但陈肆却有,所以到酒店之后,喻穗岁先冲了个澡,打开空调之后,让其输送冷气。 随后便去了书房看一眼陈肆。 偌大的书房内,陈肆坐在办公桌前,正进行着一场电话会议。 看到喻穗岁忽然进来,愣了下。 而电话会议那头的工作人员正继续讲着新一年的目标,讲完之后没听到陈总的评价,愣了下,还以为自己哪说得不对,他试探性地问了句:“陈总?” 陈肆回神,目光移回到屏幕上,低声道:“嗯,我在听,你的目标还可以,今天就先这样,覃盛,剩下的你来继续。” 说完这话,他便退出会议,合上电脑屏幕,朝着喻穗岁走过去。 喻穗岁眨眨眼,目光跟随着他,直到男人高大的身躯站在面前,带来无数压迫感之后,她才忍不住开口:“你不工作了吗?” 陈肆啧了声,“你这不都过来叫我了,我哪能冷落你继续工作。” 喻穗岁啊了一声,摇头,“我没叫你啊。” 陈肆弯下身子,手彻底的拉开门,搭上她的手背,“哦,那是我会错意了。” 书房的门此刻被彻彻底底地打开,喻穗岁身上套着浴袍,发丝微微带了点湿润,她发量多,每次吹头发都懒得吹到全干,都是吹个半干之后让它自然风干。 陈肆手摸上她的发尾,指尖带了一抹湿润,蹙眉,“头发没吹?” 喻穗岁的目光跟随着看了眼自己的发尾,摇头,“吹了,但懒得吹完。” 陈肆垂眸,目光扫过她的唇瓣,啧了声:“娇气包,等你老公帮你吹呢?” 她之前没这样想过,但既然陈肆都主动提出来了,她干脆点头,双手挂上他的脖颈,额头一个劲儿朝着他的脖颈钻,“嗯,那你帮我吹,好不好陈肆?” 陈肆笑了,对于她此刻主动的投怀送抱很是满意,“成,那喊声老公,我就帮你吹。” 话音刚落,耳边就带着一股她身上特有的馨香,以及小姑娘软糯糯的嗓音:“老公,哥哥,学长。” 一次性地接二连三把之前那些不宣于口的称呼在此刻都毫不吝啬地讲了出来。 陈肆眼神倏地晦暗,喉结上下滚了滚,哑声道:“成,老公帮你吹。” 半小时后,喻穗岁摸了摸全干的发尾,坐在床上,仰着一张含笑的小脸,对他说:“谢谢老公。” 陈肆表情有些淡,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冷,他把吹风机搁在一旁的床头柜上,转身盯着她,手搭在皮//带上,哑声道:“刚刚我服务好你了,宝宝,现在该你了。” 喻穗岁目光慢慢从他的脸转移到水平线的位置,注意到他在做什么之后,起身就想跑,却不料刚站直身子,腰间就横过来一条强有力的手臂。 男人根本没多用力,便让她瘫坐回床上,身子还上下颠了颠。 “宝宝,讲讲道理,刚刚在飞机上是怎么答应我的?” 陈肆一条腿屈膝丁页在她身旁,上半身渐渐下压,带着她向后移动身躯,同时后背渐渐贴合在床面上。 男人瞥了眼她用力的姿态,长臂一捞,捞起旁边一个枕头放在她头下,好让她不再那么费力地待着。 一切举动做得格外贴心,好像他是什么善心大发的使者一样。 可仔细看,就能看清男人眸间眼底清清楚楚,一览无余的谷欠望。 喻穗岁心砰砰跳,感觉周围的气氛正在无限度的升温,仿佛空调冷气的作用已经不是那样大了。 她声音都在发抖,“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陈肆嘴角轻扯,一手搭在她脑后,让她枕着自己的手,另外一手则是继续往上攀延,最终在一抹凸//起的位置处停下,五指稍稍聚拢,像在握住篮球那样。 喻穗岁没忍住,喉间发出一道轻哼,“陈肆……” 男人很满意她现在的状态,弯身,在她耳边低语:“几个小时前,在飞机上,我不是说了,你要听我话,把我想玩的都整上,你当时不是用眨眼的信号回应我了?宝宝,这么快就忘了?还是说,你在装无辜?” 边说着,男人的动作没停下过一分一秒。 不仅如此,这男人还混蛋模样的盯着她的一寸一寸的表情,像是要把她看穿活剥一样。 女孩好看的秀眉微微弯起,随后从口腔中挤出了一句话:“你想多了,我那就只是一个简单的眨眼信号,根本没别的,是你自己想多了。” 陈肆哼笑着,“是吗?可是你当时没反驳我。” 喻穗岁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一个字,因为自己的大脑和五感已经完完全全地被这男人控制住了。 她只觉得自己现在像是身处云端一样,上不去下不来。 陈肆注意到她的表情,又瞥到她额前细细密密的汗珠,啧了声,“很热吗?我把空调温度调低一点怎么样?” 喻穗岁朦胧间,看向他,顶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眸中尽是些水光,“陈肆,我讨厌你,很讨厌,很讨厌你。” 男人根本不在意,忽然起身,笑了下:“现在就讨厌我了?那我要是继续做接下来的事,你不得恨死我啊宝宝?” 话虽是这么说,但他一点收敛都没有,转身拉开抽屉,将那东西塞进她手中。 方片锋利的边缘滑动到她掌心的软肉,她眨眨眼,“你做什么?” 陈肆弯下身子,盯着她,“你说呢?” 随后,就听到男人带了很强的命令口吻的一句话:“待会儿给我戴上。” 第86章 咕噜咕噜。 两道吞咽水的声音出现。 此刻,喻穗岁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画面都不存在。 她双腿被迫折叠地支在沙发上,落地窗外的大海一览无遗,夜空中星星点点,寂静的夜无声无息地蔓延开。 又是几道吞咽口水的动静。 伴随着一起钻入耳朵里的是噼里啪啦炸开的水花。 是水花。 不是水滴。 而且还是那种海浪拍打在礁石上的浪花声音。 喻穗岁受不住,好看的秀眉紧紧皱在一起,脚趾也忍不住蜷缩起,五指张开又收缩,抓住沙发外面的罩布。 喉间传来几道极轻的呻。,。吟声,除此之外,卧室内再无一点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觉得过了一整夜那么长。 自己才缓缓睁开双眸,偏头,看向窗外。 可落地窗前的帘子是敞开的,因为外面是一览无遗的大海,所以临做之前,陈肆没让她拉上窗帘。 此刻,室内的所有景象都在反光的玻璃上呈现出来。 她微曲着双腿,脚踩在沙发软垫上,置身于其中的是陈肆那头乌黑的短发以及宽阔无边的肩膀脊背。 微微仰头,一滴泪缓缓沿着脸颊滑落至发梢,同时数不清的热汗从额前滑落,滴到沙发软垫上,炸开了朵朵水花。 像是一朵朵含苞欲放的娇羞花朵。 “陈肆……够了,陈肆,停下。” 喻穗岁适当求饶,本以为这样可以让男人停止作乱。 可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声音带了些哭腔,更是能激发男人骨子里的噬血和劣根性。 不出意外的,陈肆也是如此。 男人抬起头,扯了个笑,舌尖轻轻舔了下唇瓣,像是尝到了甘泉水一般。 他抬手,重重地在她月退木根处落下清脆一掌,“宝宝,别再合上了,把月退弓长开点,乖。” 那一道掌声格外清脆亮耳。 同时也击破了喻穗岁的羞耻心。 “好,我听你的。” 她虚弱无力地发出这句话,随后说:“可不可以放个音乐,太安静了,我害怕,陈肆。” 男人一眼看穿她心里在想什么,点头,扯了个笑,长臂一伸捞起手机,随便找了首音乐随机打开播放。 音乐舒缓的前奏开始,陈肆盯着她,说了一句:“宝宝,不喜欢听自己的声音?” 喻穗岁咬紧唇瓣,顶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摇头,说不出一句话。 陈肆点头,“成,不想听就不听,专心听音乐。” “嗯……” “youweretheoofollowthrough, 你是我追随的唯一, youdeyourbedourrendezvous, 我们在你的床上幽会, youweretheoneallover, 你就像巧克力奶油般, likechocolatefondue,yeah, 滑过我的全身。” 英文歌词一出现,喻穗岁便像是得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 原本悬在半空不停乱跳的心在此刻也落回平地上。 但音乐声的间隙中,还是听到了那抹水声。 她慢慢抬头,收起下巴,对上陈肆撩眼递过来的眼神。 恍然大悟。 他……是故意的! 他故意将唇舌的速度放快,从而让水声变大! 他是故意的! 想到这,喻穗岁忍不住喉间一紧,想喊出他的名字,眼前却划过一抹白光,顿时躺了回去。 头枕在抱枕上面,有气无力地发出那句:“陈肆……你混蛋。” 可惜,音乐声将她的声音完完全全地覆盖掉。 “whenyoukissicouldfly, 你的吻带我滑翔至, ntaryparadise, 短暂的天堂, iwantcuddlesiwantfights, 我要拥抱,我要争吵, callwheni‘utofsight, 我要你找不到我时大声呼唤我。” 陈肆听到音乐声,淡淡地笑了,“宝宝,有没有觉得随便选的一首歌,歌词还挺对现在的意境的?” 喻穗岁在朦胧中抬头,眸中带着茫然,“什么?” 她现在已经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男人看到她的状态,注意到她颈间的粉红色,眼神倏地晦暗,俯身在她唇边吻了几下,含糊不清地说:“我说,你觉不觉得这首歌挺符合现在的场景的?嗯?” 边说着,最后一句歌词也蹦了出来。 “callbabywhenyoutaste, 请你在领略我时亲切呼喊我。” 陈肆低笑着将她抱在怀里,放回被子上,轻轻喊她的名字,“岁岁……喻穗岁,你是我的,岁岁……” 低喃声蔓延到整间卧室内,哪儿哪儿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灯光乍现,屋内的一切都照得格外明亮。 随后一条手臂伸出蚕丝被,啪得一下将头顶的灯灭了。 那一瞬间,室内彻底暗了下来。 黑夜中,一个人的听觉是格外敏。感的。 虽然看不清室内的场景,但却听到了所有细微的动静。 先是一阵急促的巴掌声,给人一种好像卧室内在播放电影,选得片子还是那种剧情在线跌宕起伏的电影,巴掌声就好像是主角在怒击反派一样,一掌掌的扇过去。 但仔细看就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一回事,屋内不见一丁点的光,所以没有在播放电影。 而那些清脆的巴掌声,不过就是大月退撞。击臀部的清脆声音,不仔细看的话,会让人误以为是巴掌声,实则不然。 除了巴掌声之外,室内还有许多其他奇奇怪怪的声音。 先是滔天骇浪拍打在礁石上的巨大水花声,其次便是一道道细小的低。吟声,仿佛是受尽了磨难一样的声音。 最后,便是男人的低喃声。 “岁岁……你觉得这个力度怎么样?喜不喜欢?还是说……我换一种方式呢?岁岁?开口讲话,岁岁。” 喻穗岁耳边不断的回荡着这些声音,大多数都是陈肆带给她的。 她自动过滤掉那些污言。秽。语,只剩下这种还能听的话。 “岁岁,怎么不说话了?” 男人的声音带了一股狠劲儿,也不知道到底在做些什么,能让他将一句最普通不过的话带有如此情绪。 喻穗岁根本说不出一句话,往常还能从嘴里接二连三地蹦出几个词骂陈肆。 现在是真的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眼前是混沌一片,四周是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整个世界都是混乱一片,她望不见尽头,只觉得天地都在晃动,晃得频率格外大,格外勤。 身后还站了一个高大身影,不过她根本看不到,只能通过感官来摸清。 太晃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交响曲终于结束。 室内的空气中荡出了一股子甜腻的气味。 天花板上的灯被重新打开,整个世界恢复往日的光亮。 喻穗岁靠在床头上,发丝微乱,身上盖着冰凉的蚕丝被,真丝的被子贴合着她的身躯,仿佛这样才能给她的体温降一降。 而面前站着那个罪魁祸首,给她带来一切高温的男人。 陈肆赤着上身,随意弯身捞起裤子,盯着她看,“怎么了?用什么眼神看我呢这是。” 喻穗岁轻咳两声,等喉咙不再那么干涩之后,才开口:“我讨厌你。” 陈肆抬眉,笑了下,“我是做了多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啊,能引得宝宝你这么恨我?” 喻穗岁偏开头,和他的视线相交错开,“也……没有,就是现在短暂地讨厌你。” 提起这个,陈肆一点避讳也没有。 他大大方方地开口:“怎么着?说讨厌我得有个理由吧?不会就因为我刚刚的行为,就被你讨厌上了?” 喻穗岁重重点头,双手紧紧捏住被角一端,说:“就是因为那个。” 陈肆啧了声,“不能过河拆桥啊宝宝,刚刚我是没让你爽还是怎么着?” 喻穗岁被他说的脸瞬间通红一片,好不容易降下去的体温现在又瞬间升高。 之后想也没想地,干脆抄起身边一个枕头,朝他重重地扔过去,“陈肆!不许你再说了!你闭嘴!” 枕头被陈肆稳稳当当地接住,他笑了下,顺手把枕头搁在一旁的床上,朝着她走过来。 喻穗岁内心一紧,以为他还要继续,顿时眼一闭,“陈肆,不要了。我不要做了!” 随后,耳边落下一道低低沉沉的笑声。 “宝宝,刚刚我收到江至风的消息,他们来夏威夷了,给你庆生。” 喻穗岁瞬间睁开双眼,“什么?” 陈肆注意到她松了一口气的小表情,扯了个笑,“韩琳和蔡悦也来了,来为你庆生。” “哦,好。”喻穗岁小声说。 “不是。” 男人开腔了,“刚刚做的时候,宝宝,我把你伺候的挺舒服的吧,怎么现在这幅表情?” 喻穗岁缩了缩头,装鹌鹑,不吭声。 陈肆扯了个笑,没准备放过她:“刚刚把你伺候到位了没?说话。” 喻穗岁还是不开口。 “不说的话,今晚就别出门了,我得把你伺候舒服为止。” 第87章 空气静默两秒。 喻穗岁后背靠着床头,仰头盯着眼前的男人,眨眨眼。 陈肆那话落地后,她想也没想地抬起双臂,揽住他的脖颈,用了些力道,压得他向下,及时求饶,在他耳边低语:“舒服,很舒服。” 顿了顿,又说出那句令她羞耻的话。 “你伺候得我很舒服。” 陈肆挑眉,双臂撑在她身子两侧,垂眸,“是吗?多舒服?” 喻穗岁被这话整得凝滞两秒后,试探性地开口:“就每个毛孔都张开一样的舒服?” 陈肆闻言,被这笑容整笑了,薄唇微启,“既然这么舒服,再让你舒服几次怎么样?” 喻穗岁:“……” “陈肆!你讲话不作数!明明说好的!我觉得舒服了就出门的!” 女孩有些羞愤,一双好看的眸子此刻瞪大了盯着他,眸中带着温怒。 男人啧了声,笑得贼坏,肩膀一个劲儿地抖。 “是吗?可是我想让你再舒服点,我有错吗?这不是在尽到男朋友的职责吗?” 喻穗岁撇撇嘴,强忍住翻白眼的欲。望,掐着嗓子,讲甜甜的话。 “不用了,已经很舒服了,不用再继续了。” 陈肆啊了下,目光没从她脸上挪开过一分一秒,忽然沉下身子,在她唇上落下几个吻,含糊不清地说:“嗯,行,那就再让你舒服点。反正他们过来得需要点时间。” “……” 最后,卧室内又开始回荡着之前的交响曲。 甚至,比刚刚的动静闹得还大。 起初喻穗岁是带着怒意,朝着陈肆的锁骨重重地咬上两口。 直到看到牙印子,才松开齿关。 陈肆倒也没生气,反而是把自己送了上去,在她耳边呢喃:“宝宝,再咬重一点。” 偏偏说这话的时候,他故意用力丁页了她几下,差点没让她掉下床。 喻穗岁见状,急忙求饶,也不咬*了,双臂牢牢地圈住他的脖颈。 一连气儿的,在他耳边各种没羞没臊的话都被逼着说了出来。 老公,哥哥,男朋友,亲爱的,宝贝,这种称呼喊了又喊。 就连着夸他的话红着脸说了又说,才终止掉他的行为。 一切结束后。 喻穗岁无力地瘫在沙发上,连指尖都被累得提不起一点。 最后是陈肆点了份清淡饮食的外卖,将她流失的那点力气全都补回来之后。 两人才出门。 而彼时,一群人都在沙滩旁的烧烤店里等很久了。 烧烤店是一家华人开的,生意颇好,来这边跨年的人基本上都选在这家,店内有当地人,也有亚洲面孔。 “行啊,现在某人耍大牌啊,都快零点了才过来。” 江至风瞥见远处朝着饭桌走过来的喻穗岁和陈肆,张口就呛。 苏清淮扭头,手上捏着杯洋酒瓶子,仰头灌了一口,慢悠悠地说:“陈肆现在了不得了,求婚成功了吗不是,都有主了。” 辛泰奇也笑道:“真是不一样了,有老婆的就是来得晚哈。” 几人随口呛他,偏偏陈肆像是没听见一样,根本没给他们几个人眼神。 因为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喻穗岁身上了,率先走过去,把靠椅给她拉开,绅士无比地让她坐下,随后又瞧了几眼桌上的菜,发现没几个喻穗岁爱吃的之后,捞起一旁的平板,递到她面前,让她点点自己喜欢的菜。 这还不算完,他又叫服务员,流利的一口伦敦腔英语,为的是让服务员上一份热水,滚烫的那种,热水拎上桌之后,洁癖又犯了,给她开始烫碗筷。 喻穗岁点完菜之后,一抬眸,发现饭桌上的人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 她愣了下,露出略显腼腆的笑,“怎么都看着我。” 韩琳啧啧道,下巴朝着她身边忙前忙后的人点了点,“看看人家,二十四孝好男友,在场的男士能不能学学?” 蔡悦也忍不住接话,朝着江至风手臂就是一掌,“就是,别调侃人家陈肆了,你看看人家对岁岁那无微不至的模样,能不能学学?” 江至风切了声,面无表情地端起酒杯,仰头喝了口,“老婆奴。” 陈肆闻言,恰好做完所有事,抬眸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这个称呼,是在夸我吧。” 苏清淮受不了了,表情略显嫌弃,“差不多得了啊,都要结婚的人了,能不能别秀?” 陈肆递给他一眼神,“怎么?你应激了还是羡慕了?” 苏清淮双手一摊,“我羡慕什么?” “羡慕我有老婆。” 苏清淮:“……” 江至风:“……” 靳屿:“……嗯,有老婆,了不起。” 宋靖歪头,给了他一记眼刀。 靳屿立刻求饶,换了副语气,说:“有老婆确实了不起,是不是啊,辛泰奇,刘崎。” 刘崎牵起身边自己老婆的手,把十指相扣的手抬起,亮给众人看,话是故意刺苏清淮的,“是啊,没错,有老婆真就了不起了。” 说完,还在他老婆手背上落下一吻,目光递给辛泰奇。 辛泰奇嗯了下,附和道:“确实,这话是真谛,说得真没错。” 由此,桌上唯一一位单身的男士苏清淮瞬间破防。 陈肆扯了个笑,睨他一眼,“你呢?苏总,哦对我忘了,你没有老婆,自然不知道这话的含义。” 苏清淮切了声,“谁稀罕。” 众人大笑,苏清淮受不住,将这话题掠过。 “你们婚礼时间定了没?”苏清淮问。 陈肆当时闲散地靠着椅背,喝了几杯酒,倒是没醉,就是人显几分醉态。 他捞起喻穗岁的手,将小姑娘的手握在手心里把玩着,时不时地捏着她掌心的软。肉,像是没听到苏清淮刚刚的话一样。 倒是对摆弄喻穗岁手这件事兴致颇丰。 苏清淮懒得问他,话自然是对喻穗岁讲的。 目光落在喻穗岁身上。 喻穗岁想回答,又想把自己的手从他那抽。出来,但无奈自己那点挣扎的力气在他眼中根本不够看,索性放弃。 抬头回答问题,“暂时定在六月,夏至那天。” 苏清淮对这个日子比较惊讶,“夏至那天?那不是还有半年多吗,6月21号?” 喻穗岁点头,“对——” 苏清淮笑着打断,把她后半句是在陈肆生日那天都堵了回去,“就陈肆这猴急的样子,居然能等到六月,也是牛。” 陈肆这时候才像是听到苏清淮的话,漫不经心地撩起眼皮,但也没看他,而是把目光落在身边的姑娘身上,姿态懒洋洋的。 “啊,我老婆想在我生日那天嫁给我,有意见?” 苏清淮束了个大拇指,无语凝涩。 成,是他多想了。 喻穗岁注意到苏清淮被陈肆哪话噎住的模样,忍不住憋笑。 右肩忽然落下一抹重量,耳边轻飘飘传来一句话,带着热风,夹杂着酒气。 “想笑就笑,傻乐什么呢喻穗岁。” 和陈肆重新和好之后,对于自己的称呼,他大多数是宝宝,老婆,女朋友。 只有类似眼下这种情况,他才会轻飘飘故意叫一声喻穗岁。 不知为何,明明都是她的名字,可喻穗岁这三个字从他口中出来,就多了几分若有似无的调情之意。 最普通的三个字,他讲出来,就像是在和自己调情。 比那些黏糊人的称呼更加抓人。 喻穗岁心尖一颤,但没躲开他凑近自己。 而是装着若无其事的模样说:“对,是在陈肆生日那天,至于订婚的日子,还没定下来,但应该在五月份左右。” 陈肆不再惜字如金,倒是舍得接喻穗岁的话,“到时候都给我抽出空,不是都说着要凑热闹?” 陈大少爷都发话了,在场人无一不纷纷起哄。 “那必须的,我结婚你都包了那么大一个红包,等你摆宴席,我得包个更厚的。” “肯定,没假期我也得给老板请假。” “成,到时候就等着凑热闹。” 众人纷纷笑着接话,给足了他面子。 那会儿已经接近零点了,周围已经有人在放烟花,砰砰砰的噪音惹得大家也再也没法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吃饭了,都起身朝着海边的沙滩走,找了块空地,又买了几箱烟花,准备零点再放。 陈肆当时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黑色长裤,脚踩一双白色板鞋,整个人和高中生没什么区别,身上那股少年感依旧存在,蓬勃洋溢。 几个男人把烟花纷纷摆在女孩面前不远处,拿出打火机,低身去点烟花,而后又快速跑到各自老婆身边。 倒是只有陈肆不慌不忙地朝着喻穗岁走过去,直接利落地揽住她的腰,将她揽进怀里,低声在她耳边说:“宝宝,生日快乐。” 与此同时,周围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声。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数不清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颇有种要将这黑夜炸成白昼的错觉,砰砰砰的烟花美不胜收,白光和五颜六色的光交织在一起,这个画面给人眼球的冲击力巨大。 烟花持续着。 喻穗岁忍不住偏头看向陈肆,光在男人的脸上映照着。 那一瞬间,心脏像是被泡进热水瓶中,烫得发胀。 忽然,陈肆像是感知到她的目光,也偏头,目光与她的在空中交织碰撞,又拉扯不断。 男人轻笑,俯身吻了下来,唇瓣贴上她的,含糊不清地说了句:“宝宝,我爱你。” 烟花转瞬即逝。 相爱永生永世。 第88章 凌晨一点。 回酒店的那条街道上很空旷,和国内不同,这边人仿佛没有夜生活一样,四处都是静的,望不到几个行人过客。 酒店离海边很近,步行也就十分的路程,所以喻穗岁选择和陈肆步行回酒店。 仔细想想,她好像从没这样手牵手十指相扣地同陈肆漫步在街上。 此刻便犹为喜欢这种压马路的时刻。 低头瞥了眼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嘴角上扬,双眼弯弯。 甫一抬眸,对上陈肆的双眸,愣了下。 “这么开心啊?” 男人低声问她,声音含笑。 喻穗岁点头,小女生的心思占满心尖,晃了晃两人十指相扣在一起的手。 “嗯,很开心。” 陈肆抬眉,“干什么了就开心成这样?” 喻穗岁眨眨眼,“就非得做点什么吗?我觉得现在和你一起散步就很开心。” 陈肆听到这回答,没忍住,笑出声,“咱能有点出息不?老婆。” 老婆两个字钻进她耳朵内,烫得她一激灵。 喻穗岁抿抿唇,“我就是开心。” 开始不管不顾地说。 陈肆眼底满是纵容,嗯了下,“成,你开心就成。但是——” 他拉长语调,故意弄出一副悬念感,“宝宝你想不想更开心?” 盯着他此刻的面容,喻穗岁心尖滑过几分涟漪,潜意识告诉自己陈肆没憋好话。 她轻咳两声,故作镇定地问:“想,但你要做什么?” 陈肆一眼便看穿这姑娘心里在想什么,他啧了声,“收起你那副防备的模样,宝宝,今天不折腾你了,玩点新的花样怎么样?” 喻穗岁啊了下,眨眨眼,“什么花样?” 陈肆不语,只是一味地盯着她。 直到回酒店后,才明白到底是什么。 偌大的客厅内,喻穗岁坐在餐桌上,冰凉的大理石沁透进肌肤内,冰凉的触感和她的肌肤相贴合,冰得她一颤一颤的。 而面前跪着陈肆,往日高大的身影此刻跪在面前,堪堪只到她的胸口处。 男人身上穿着正装,黑色西装齐整,纽扣系到最顶端,禁欲感拉满,骨节分明的双手搭在腿上,双月退岔开五十厘米,冷白皮的手背和黑色西装裤对比明显。 他仰着头,目光直勾勾地盯住她,眸中幽黑深邃,像望不见尽头的深渊一样,把她猛地吸入其中。 喻穗岁愣住了,心尖都在发抖。 她抿抿唇,轻声喊他的名字,“陈肆……” 陈肆低声回应她,“嗯,宝宝,想做什么。” “都朝我做过来。” 喻穗岁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觉得眼前这一幕格外有冲击性。 他在她面前跪地的模样冲击着她的眼球和大脑,叫她完全失去了思考。 “我什么也不想做,我只想睡觉。” 小姑娘怯生生地说道。 陈肆被这话整乐了,啧了声,“白天没睡够?” 喻穗岁啊了下。 “你以为白天让你睡那么长时间是做什么,自然是等着晚上的好戏了。” 喻穗岁唇瓣发干,舔舐了下唇瓣,不做声。 她低眸,瞥见他身边的一双红色高跟鞋,忍不住问:“这是你刚买的吗?” 陈肆歪头,目光对上那双高跟鞋之后,轻点额,大掌捞起那双高跟鞋,随后空闲的那只大掌又攥住她的脚腕,动作轻柔地为她穿上。 红色高跟鞋一经套上女孩的脚,便瞬间让高跟鞋充满灵魂,无形之中增添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 陈肆眼神逐渐晦暗,将那双红色高跟鞋给她穿好之后,想也没想地便托着鞋跟,将她的脚抬起,在女孩脚背上落下一个滚烫又持久的吻。 这个吻像是一抹烙印般,烫得她打颤,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心跳也在猛然间加快,像是下一秒就能跳出胸膛般。 关键是这人吻她脚背的时候,还不忘抬眸盯着她看。 那眼神带了几分攻击性,像是此刻就能将她生吞活剥入腹一般。 喻穗岁想把脚抽离开,但无奈被他紧紧掌控住,动不得分毫。 “陈肆……好了,可以了。” 陈肆笑了笑,听出小姑娘声音中的打颤,这才将她的脚腕松开。 与此同时,又牵起她的手,指骨摩挲着她的五指,粗粝的指腹与她嫩滑的肌肤紧紧相贴着,薄茧都在刺着她的手。 “宝宝,你怕我这个样子?” 陈肆随口问了句。 喻穗岁摇头,“我不怕……就是太刺激了,我受不了。” 她乖乖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此刻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刚刚陈肆说玩点新的花样。 也明白到底是什么模样的新花样。 陈肆嗯了下,“那玩点别的?” 喻穗岁下意识想拒绝,但未开口的话都被他堵了回去。 “不许说不。” 男人语气坚定。 最后,喻穗岁只好在他能灼伤人的目光下点头,“好……玩点什么?” “——踩我。” 他撂下两个字,又害怕喻穗岁没听懂,解释道:“宝宝,拿鞋跟踩我,重重地踩我。” 后半句话他没完全说出来,因为怕吓到她。 因为后半句是:把我当成你的狗一样踩我,蹂。躏我,重重地踩。 喻穗岁呼出一口气,强行稳住心神,抬起一只脚,轻轻地踩在男人宽厚无比的胸膛处。 她显然是收着力道的,纤细的鞋跟是贴合在他的西服胸口处的,根本没用一点力道。 陈肆啧了声,眉眼间透着不耐,是故意摆出这幅表情的。 猛地起身,将她的脚腕捏在手中,随后用了不小的力道,带着她的脚踩在自己胸口处,纤细的鞋跟和胸口相互狠狠的碾压在一起。 喻穗岁蹙眉,“陈肆!不疼吗?” 而后,陈肆俯下身,干脆将她打横抱起,边朝着卧室的方向走边低头亲她,笑着说:“不疼,宝宝,这才哪到哪。” 喻穗岁双臂下意识搂住他的脖颈,即便是在他稳稳托住自己的时候,也害怕掉下去。 “那我们回卧室?” 陈肆嗯了下,“刚刚看你那么抵触这种,还是算了,不吓唬你了,别再搞出心理阴影。” 喻穗岁:“……” 等进入卧室内,她小声为自己辩驳:“我没有很害怕,刚刚就是你第一次这样,我有点惊讶而已。” 陈肆关上房门,又弯身捞起遥控,对准落地窗前的窗帘摁了下,随后电动窗帘便自动关合。 他转过身,走向她,在她面前弯下身子,仰着头,像是仰视自己的神明般:“真不害怕?” 喻穗岁点头,脸红红的,“不怕的,我不怕的,只是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 陈肆听到这回答,挑眉,点头,“成,既然你不怕,那我就慢慢来?” 喻穗岁垂着头,羞涩不已,“好……” …… 卧室内的大灯敞开着,室内的所有皆已暴露在空气之下。 各种气味,各种画面,各种声音等等。 喻穗岁低眸看向跪在面前的男人,脚尖轻轻点在他的胸口处,咬住唇瓣,用力将脚掌贴合住他的肌肉。 此刻男人上身的西装不翼而飞,只留下圈在脖颈处的一截领带,纯黑色的,意大利纯手工定制的领带此刻被揉成一团,领带上的印子格外明显。 陈肆低笑着,牵起她的手,将领带的一端轻飘飘地放在她的掌心中,领带毫无重量,却压得她手往下坠了又坠。之后又又牵起她撑在床边的另外一只手,把玩在掌心中,揉。搓着她的五指,随后又带动着那只柔若无骨的手前往一个未知的,全新的地界,是她从未涉足过的境地。 喻穗岁心悬在半空中,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完好无损地和什么东西相贴合在一起。 随后一组动作来回重复着,一上一下,像是最简单的循环般。 那种触感就是一根铁管被她握在手心中。 但奇怪的是,那东西并不是铁管,也没有铁管的冰凉。 反而是热乎乎的,就像是烤好的红薯般,但事实上不是红薯,而是活生生的某样物品,还带了人的体温。 “宝宝,真棒。” 陈肆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她的夸赞,目光锁定着她的表情,低笑着说:“宝宝,你真的很棒,只是速度再提上来一点,可以吗?” 喻穗岁舔舐着唇瓣,目光从那物什移回到他脸上,又忽然发现自己从未见过陈肆此刻的面容神情,当时心中的那点子害怕荡然无存,只剩下惊喜和好奇。 正如他发出来的需求一样,她加快速度,嘴角带着一点笑容,轻声问:“很舒服吗?陈肆?” 男人啧了声,赤着的上身一片红,但就是这种情况下,还能对她露出笑容。 “还可以,宝宝。” 喻穗岁轻哼,不满意这个回答,当时掌心便开始收缩,“我不想听到还可以这三个字,换个评价。” 陈肆被弄的倒吸一口凉气,随后无奈地笑了,“舒服,宝宝,你的手笔自然是很舒服。” 这话说的有歧义,喻穗岁蹙眉,“别人还给你弄过吗?” 陈肆啧了声,“怎么可能但你忘了吗?” “什么?” “我之前不是说过吗,还没和好的那段时候,我经常看着你的个人剪辑自己解决。” 他一点羞涩也没有,仿佛在谈论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继续说:“相比起我自己,我更喜欢你,宝宝,你懂吗?” 喻穗岁喉间发痒,忍不住轻咳一声,力道没控制住。 随后耳边便传来一道闷哼声,似乎是很痛苦但又或许是一种升天般的舒爽。 直到最后。她低头,掌心中多了点什么。 第89章 甫一抬头。 她便注意到男人嘴角的笑,忽然明白这是他的恶趣味,骨子里透着劣根性的恶趣味。 “陈肆……我讨厌你。” 陈肆盯着她笑了笑,随后从身侧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包湿巾,又随手捞起垃圾桶接着,给她把掌心中的东西全都擦掉垃圾桶内。 做完一切之后,才慢条斯理又一丝不苟地擦干紧她的掌心和每一根手指。 喻穗岁就这样看着他做完一切动作,手上湿哒哒的,有些不好受。 她便干脆将手抹上他的薄肌,掌心和男人结实的肌肉相贴合,又用力将那些水渍全都蹭上去,等手完全干了之后,才收起来。 陈肆低眸,注意到胸口处的一抹水光,笑了笑,没说什么。 男人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顺手从地下捞起小型蓝牙音响,背对着床上的喻穗岁站着,面前是深灰色窗帘。 他正在低头捣鼓着什么,一手拿着手机,另外一手握住音响,大概是正在连接,室内忽然响出一声电流音滴滴声。 大概是音响此刻已经处于打开状态,正在等待连接蓝牙。 喻穗岁靠着床头,双手捏紧蚕丝被,感受到它的冰凉光滑。 余光撇见自己的手机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再一抬眼,就正正好好地对上陈肆背对她的背影。 男人赤着上身,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分明。 脊背微微拱起,显得腰上的肌肉又紧实又细。 喻穗岁承认自己此刻被他迷住了,忍不住悄悄地摸上手机,打开相机功能,轻点屏幕,聚焦成功后连忙按下快门摄像键。 却不料,闪光灯却闪烁着暴。露了她此刻的行为,还有那咔嚓咔嚓的相机快门声。 果然,男人愣了下,回身看她,刚好和她对视。 注意到她正举着手机的摄像头对准自己,他忽然笑了,抬眉,“在拍我啊?” 喻穗岁目光四处飘忽不定,瞬间把手机锁屏放在一旁,声音坚定,“没有啊,我没拍照,刚刚是刷到了一条短视频。” 也不知道陈肆信没信,只看见他拉长语调的哦了一声,随后蓝牙音响被他调至好,室内响了一声:“蓝牙已连接。” 随后就见他把音响放在一旁,俯身超她倾身,双手捧住她的脸,带着男性荷尔蒙气息地重重吻了她几下。 “刚刚真没拍我?” 男人气息都喷打在她脸上,脖颈处,激起了一股细细密密的疙瘩,连同着脖颈都是粉红一片,耳根发烫。 喻穗岁呼吸有些不畅,双眼缓缓合上,眼睫却簌簌地抖动,心跳如擂鼓。 “真没拍你。” 陈肆啊了下,又亲了亲她唇角,声音含糊不清:“是吗?宝宝,你拍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喻穗岁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没生气,慢腾腾地睁开双眼:“陈肆……” 陈肆轻咳一声,“嗯?” “其实……我刚刚偷偷拍了张你的背影,存在手机里了。” 男人睁开双眼,起身,捞起她手机,输入密码的时候想起什么,还问了句:“我看看,行不?” 喻穗岁半张脸都埋进被子里,只是眨眨眼,发出一道闷闷的嗯。 陈肆点头,成功将手机解锁,结果就看到自己的那张赤..裸的背影。 他倏地笑了下,“宝宝,拍的不错啊。” 随后,又自然无比的把这张照片当成两人的聊天背景图。 做完一切之后,才把手机搁到一旁。 彼时,英文歌已经播放出来,舒缓的女声钻入双耳中,听得心中多了几分慰籍。 “iknowwhatyouneed, 我知道你渴望什么, foryouitfreaky, 我甘愿为你狂热, i''''ttachedidon''''twantyoutoleave, 对你百般依赖别离我而去。” 舒缓又带着阵阵鼓点声震荡在室内每一处角落,每次鼓点都恰恰好好地击中心尖上。 喻穗岁依旧处于刚刚的姿势,平躺在床上,半张脸都被蚕丝被遮挡住,目光在空中和陈肆碰撞又交缠。 而陈肆却忽然俯身,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那双大掌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的钻进蚕丝被中,轻轻攥住女孩的睡裙边缘。 “宝宝,既然刚刚你拍我了,那是不是该让我讨点甜头?” 喻穗岁眨眨眼,声音是发闷的:“什么甜头?你想要什么甜头?” 陈肆毫不避讳地盯着她,压低身子,近距离地在她耳边低语:“我想要你,行不行?” 想喝你的水,想和你在一起。 想和你合二为一,永远黏在一起。 “cuzwhenwe''''realone, 我们独处时, ijustwantyousoplease, 我只想要你如此迫切, tellyouloveit, 告诉我你爱, andesetfree, 释放我的天性。” 音乐持续性地播放着,不知何时停止。 而屋内却早已成为另外一番模样,吊顶的水晶灯孜孜不倦的维持着本职工作,照亮卧室内一方小天地。 数不清的声音传在人耳朵内,喻穗岁紧闭双眼,各部位的感官都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境地,处于一个巅峰值。 像是浪花拍打在巨石上的噼里啪啦的声响,又或是掌心扇在脸上的耳光声,接二连三不断地继续着。 一阵天旋地转之间,喻穗岁只觉得身子腾空而起,被打横抱起,朝着浴室的方向走。 浴室的隔音很好,将那些英文歌都隔绝在外,但四周的墙面上贴满了冰凉的瓷砖,热汽弥漫下,无数的水珠都在墙上形成,滴滴答答地向下落。 啪得一声,是她的一只手掌拍在墙上的声音。 喻穗岁发丝都湿了,碎发汗津津地黏在前额上,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亦或是其他不知名的液体。 她眼下只觉得这块地界很狭窄,浴缸虽然大,但却无法让腿完全地伸直,而且闪躲也不方便,所以她被迫只能承受住一切。 承受身后贴上来的重量,承受那股浓重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承受一下又一下,无数次的拍打。 撑在墙上的手不知何时被她收回,此刻双手换了个物品,撑住浴缸两端。 耳边是噼里啪啦的水声,这次真的像是浪花拍打在礁石上的巨响,和刚刚在卧室中那种隐晦暗涩的声音不同。 此刻是真的水,而刚刚在卧室里面,发出声音的是她的水。 两者天差地别。 今晚的陈肆很安静,不知为何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她耳边低语,讲一些不入流的话。 喻穗岁却忍不住了,周围太安静了,越安静就显得那抹水花声越大。 “陈肆,陈肆……慢一点……” 喻穗岁喉咙沙哑,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只能结结巴巴地往外蹦一个又一个的词语。 “够了……陈肆,不要继续了,或者慢一点可以吗?” 同时许多的低。吟声都被她忽略掉了,她完全没意识到从自己口中出来的这些字根本无法连在一起,形成一个完好无损的汉语句子。 陈肆却听清了,他此刻眼尾带了些红,根本没按她说的话做,而是将速度提了上去。 不仅如此,他还重重地顺手在小姑娘的腰窝处落了一掌,清脆无比。 “宝宝,别夹。” 他说着四个字的时候,恰好喻穗岁处于清醒状态,她发觉出陈肆的速度不仅没降下来,反而快了一倍,心里便来了气,也不听他的话。 你不是不让我夹吗?那我就要夹,要狠狠的夹。 她刚憋气,用力夹紧。 而后身后就传来一阵倒嘶声。 “喻穗岁,没听懂我的话是吗?” 他沉声道,这次居然还喊了她的名字。 喻穗岁一听这话,心里委屈的不行,当即扭头。 用一双水光漫溢的眼眸瞪着他,“你凶我,陈肆,你竟然凶我,以前在这样的时候,你都是老婆宝宝的喊我,从没凶过我,这次你居然凶我。” 边说着,她声音还带了些哭腔,不知道是被他气的,还是怎么回事。 陈肆叹了口气,又轻笑,呼吸都喷洒在小姑娘的头发上。 他手劲很大,一双大掌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都格外干净。 男人止住动作,凑近她,胸膛贴上她的后背,低声安慰:“宝宝,错了,我错了。” 喻穗岁只觉得心里发胀,下面也是,她手肘戳了戳他的小臂,轻声说:“你先出来,好不好。” 陈肆啧了声,“宝宝,你确定我现在这个样子能出来?” 两人像是在打哑谜似的,喻穗岁也不讲清楚让陈肆的什么东西出来。 至于陈肆也不说清楚,就这样和她一来一去的聊天。 喻穗岁撇撇嘴,声线都在抖,是真的被弄的难受,眼尾滚烫的热泪无声地滑下来,是生理性泪水,“怎么不能出来了?” 陈肆扯了个笑,不仅没出,还故意用力地搞了她一下。 空气静默几秒,四处都是一股沉甸甸的水汽感。 男人的声音很轻,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的。 “你说呢?我怎么出来?” “嗯?宝宝,你说,你让我怎么出来?” 第90章 最终,不知道过了多久,陈肆才出来。 而那时喻穗岁已经累得彻底陷入昏睡,没有任何力气管他是什么样子了。 两人在夏威夷没待多久,和江至风他们一道回的国,是在一月三号那天到的北京。 回去之后,各自便恢复往常的工作。 喻穗岁也正式进入工作状态,将健身和调整作息以及严格按照营养师搭配好的一日三餐吃饭。 下部戏她早在梧州的时候便接了,二月初进组,她不是主演,但戏份也不少,毕竟是个配角。 虽然不是主演,但这是她人生当中的第一步电视剧,所以也是用心对待。 故事讲述的是在五六十年代的乡村发展,取景地在南方的一座小城中,江南水乡的地界。临近开拍前,喻穗岁和同剧组的一位女配角一同到剧中原型城市看了眼,又去了那座城市的某个乡镇,走街串邻地考察当地方言以及各种生活习惯。 一月下旬,喻穗岁和团队里的人提前进组,进行剧本围读。 剧本围读就在影视城外的某间工作室内,空调的热气呼呼地吹着,正对着喻穗岁的方向,吹得她有些喉咙发干,便给吴雨欣发了条消息,让她悄悄地给自己带杯水进来。 过了两分钟,好不容易喝上了水,她才缓过劲儿来。 结束一天的工作之后,她坐保姆车回了酒店,一路上听着吴雨欣给自己讲接下来的行程和通稿单。 讲完所有之后,还有几公里的距离才到艺人酒店。 吴雨欣清清喉咙,轻咳几声,随后和后排落座的高稚对了个眼神。 高稚朝着她挤眉弄眼,绘声绘色的模样,也不知道两人在算计什么。 喻穗岁刚想重新翻看一遍通告单,一抬头,将两人的眼神对话看了个彻底。 “干嘛呢?”她忍不住笑了。 高稚推了推吴雨欣的肩膀,率先抢夺了话语权:“啊,吴雨欣有事情问你。” 吴雨欣抬眉,刚想摇头,就听到喻穗岁问:“行啦,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 吴雨欣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掐着嗓子问:“那个,庄姐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和陈总举行婚礼,需不需要邀请媒体参加?” 喻穗岁怔愣,随即抬头:“不用,不打算邀请婚礼,只会请一些双方的亲朋好友参加,无关人员不会被邀请。” 吴雨欣啊了下,“这样啊。” “还有事?”喻穗岁抬眉。 吴雨欣急忙摇头,“没了没了,我明天就给庄姐回信。” 高稚撇*撇嘴,给了她一个眼神,好像在说你真怂。 吴雨欣懒得理她,直到把喻穗岁送进房间之后,才重重地拍了她小臂一下,“你不怂,不怂让我问。” 高稚急忙求饶。 …… 而另一边,喻穗岁刚进入房间,托特包还没放下,一通电话便很及时地进来了。 来电显示是老公。 这个称呼是之前那天在夏威夷的时候,在浴室里。 这人边丁页自己,边弄着,还捞起手机,湿哒哒的水珠全都滑落在手机屏幕上。 而他一手掐着自己下巴,强迫性地让她抬头睁眼看着他输入新昵称的过程,另外一手则是自然利落地将备注栏的默认名字取消,换上明显又暧昧的两个字:老公。 每每他的电话打进来,她眼前都会闪过那一幕,在夏威夷酒店的浴室中发生的一幕幕。 直到此刻,她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为什么陈肆会在那种时刻下,故意换上新的备注。 原来,就是想让她收到他的来电时,脑海中不断回想那一幕。 那令人面红心跳,无比羞涩的一幕。 这个混蛋! 她没着急接电话,而是把手机随手扔在床上,任由它响了又响。 直到它自动挂断后,再次响起,她才慢悠悠地摁下接听键。 “喂?陈肆,我刚刚没听见。” 顺口说出早就准备好的理由。 手机听筒中传来一道轻笑声,随后是他那标志性的轻笑。 “真的?” 喻穗岁点头,“当然是真的,我怎么可能会骗你。” 边说着,她边百无聊赖地开始翻看剧本。 陈肆的声音又进来了,“那刚刚在做什么啊宝宝?” 男人的声音低低沉沉,宛若大提琴演奏般的清脆磁性。 喻穗岁故意将给剧本掀页的声音放到最大,同时把手机听筒正对着剧本。 她轻声开口:“我刚刚在看剧本啊陈肆,今天进行了剧本围读,我觉得在那些老戏骨前辈面前,还有许多不足。” 电话那头静了一瞬,随即传来一阵打火石相互磨砂的声音,是他在点烟。 随后是男人的一道呼气声,烟雾被他呼出。 隔着屏幕,喻穗岁也能猜到陈肆此刻是何种姿态。 他一定是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手机,另外一手夹着烟,边盯着手机屏幕,边将那根烟拿近嘴角,两颊稍稍凹陷两秒,微微眯起双眼,眼前满是烟雾缭绕。 目光穿透烟雾,便能将这人看穿。 一副天生坏种的模样。 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随后轻声说:“宝宝,不用妄自菲薄,你就是最好的。” 谁听到这样夸奖人的话心中都会涌过几分暖流,况且还是被自己喜欢的人这样讲。 喻穗岁也不例外,她不知何时唤出一副扭捏姿态,随手拿起桌边的纸抽,抽出一张纸,揉搓着纸条。 没一会儿,桌上便多了一些密密麻麻的小纸棍。 “是吗?” 她对此浑然不觉,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电话那头的男人身上。 陈肆轻点头,“嗯,宝宝,你是最棒的。” 他毫不吝啬地夸赞她。 甚至是在他眼中,这不是夸赞,只是很平静的陈述一件事而已。 他的宝宝就是最棒的,这本身就是一个无法反驳的事实。 喻穗岁被他哄得两眼弯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可是,我和前辈对戏的时候,还是会紧张。” 陈肆啧了声,“那就把他当成猪头。” 他根本不管对方是谁,全身心地只顾着喻穗岁。 喻穗岁没忍住,笑出声,“好烦啊你陈肆。” 男人也随着她笑,低低沉沉的笑声像是3d环绕般震荡在耳边,格外有一股真实感,仿佛他就在耳边对自己讲话一般。 “还难受吗?”陈肆又问。 喻穗岁沉吟两秒,“还好。” 陈肆啧了声,“要不我飞过去陪你几天?” 喻穗岁摇头,“不用,我明天要和前辈走戏,你来了也会很无聊的。” 陈肆轻哂,“在你身边,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都不会无聊的,宝宝。” 喻穗岁抿抿唇,“你今天怎么回事啊,讲的话都这么甜,陈肆,你不对劲。” 陈肆猛地抽完最后一口烟,随手将烟摁灭在烟灰缸内,起身,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 水声潺潺,流进喻穗岁的耳朵内。 “说两句好听的,你不喜欢吗?” 陈肆把手机撂在一旁,边盯着镜中的自己,边洗手。 “你抖宝宝,夸你都不乐意?” 喻穗岁听到那声字母,瞬间炸了。 “你才陈肆!你才是!” 陈肆慢悠悠地洗完手,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 和电话那头的喻穗岁完全不是一个状态。 “成,我是。” 擦干之后,他捞起手机,关闭免提,放在耳边,“我是你的宝宝,所以,今晚要不要phonesex?” 最后一句话落地,喻穗岁瞳孔都忍不住睁大。 她抿抿唇,“陈肆,你流氓。” 陈肆嗯了,应下这个称呼,继续说:“所以宝宝,今晚要不要和流氓phonesex?” “——要。” …… “iknowthatyou''''reallbyyourselfandthatyoussbad, 我知道你孤身一人,也在想念我, iknowthatyou''''vebeenwaitinglongforallnight, 我知道你整晚都在等我, alwaysdowntogalecusuknowthatiwilltextuback, 你总是会沦陷,因为你知道我会回你短信。” 喻穗岁将电脑打开,上面播放着音乐,也展示了一个网页。 是外。网的一个漫画网页,不对未成年人开放的那种。 “陈肆……我想听你讲话。” 她软糯糯的嗓音慢吞吞地从喉咙里钻出来。 “whenwefallasleeptotherandyoutellwhatyoudreaabout, 当我们相拥而眠,你告诉我你的梦境, yougotnooneelse, 你没有别人了, igotnoooo, 我也没有其他人, doyouwantbad, 你很想拥有我吗, ijustwantyoutoo, 我也只想要你。” 恰好歌词唱到最后一句。 甫一抬眸,喻穗岁眼前滑过一抹白光,她声音打着颤地说:“陈肆……我想要你。” 男人低低沉沉地笑了,不知何时又点了根烟,正慢条斯理地抽着。 另外一手在桌下,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总之速度很快。 他啧了声,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手机屏幕上放大的女孩。 薄唇轻启,“宝宝今天怎么回事?这么快就到了?” 第91章 房间内静悄悄的。 落地窗前的帘子此刻被紧紧关闭,这件酒店不是套房,面积挺小的,是个大开间,一进门左手边是厨房,右手边是洗手间,再往前才是卧室,只不过是客卧一体化的那种。 卧室和客厅的隔阂就是一块窗帘,深灰色的帘子将两个部分隔起来。 这还是喻穗岁第一次住这种艺人酒店。 以往她不是主演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和其他同剧组的配角共用一间套房,也有自己独立的卧室和洗手间。 这次因为她是配角,番位比较靠后,所以住宿条件一般。她也没加钱换个条件好点的酒店房间,主要是没那个必要。 此刻,她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身后便是一张两米乘两米的大床。 手机被支架支撑住,她眸中带了些水光,朦胧不清地看向手机屏幕上的陈肆。 男人眉间透着几分餍足,但还是不太到位。 他扯了个笑,继续问:“宝宝,今天几次?没我的话,是不是不顺手?” 喻穗岁喉间发出一道嗯,两颊爬满了潮红。 “陈肆……我想你。” 陈肆挑眉,“可以啊宝宝,来了一次phonesex,还能让你说出这种话。” 边说着,他边退出视频界面,点开手机上的订票软件,输入时间,也没看航班,迅速定了张机票。 喻穗岁迷迷糊糊间瞧见手机屏幕忽然成了他的头像。 她抿抿唇,“陈肆……你在干嘛?我怎么看不到你了。” 下一秒,男人的面容重新铺满在手机屏幕上。 大概是信号不太好,手机听筒里先传来他的声音。 嗓音带了几分沙哑:“刚刚订了机票。” 随后才看到他的薄唇在动。 喻穗岁啊了下,手上的动作都停下了。 “什么?” 陈肆重复了一遍。 喻穗岁眨眨眼,将手抽离出来,倾身捞起桌上的湿巾,抽出来一张边擦着手,边问屏幕中的陈肆:“你订了机票?几号的?” “明天早上的。” 陈肆注意到她的动作,倏地笑了,“宝宝,怎么不继续了?” 喻穗岁忽略掉他这话,“你明天不是有个并购案要谈吗?” “让覃胜去就够了。”陈肆漫不经心地答,继续把话题引到之前那方面,“老婆,问你话呢,怎么不继续了?” 喻穗岁听到他再次这样全名的喊自己,撇撇嘴,“哪有那么多问题啊,不想继续了就是不想继续了。” 陈肆闷闷地笑了,肩膀一个劲儿地抖动,“成,也行,明天老公过去帮你弄?” 又是这种流氓腔调。 喻穗岁轻哼:“你耍流氓。” 陈肆嗯了下,跟着她说:“就对你一个人耍流氓。” 两秒后,不等喻穗岁开口,又继续问:“喜不喜欢你老公这样?” 喻穗岁装作没听到,“信号不好,没听清。” 陈肆一秒看穿她的小伎俩,啧了声,“成,那我再问,喻穗岁,喜不喜欢你老公这样对你耍流氓?” 喻穗岁偏头,装出一副继续看剧本的模样,“啊?” 男人眸色渐深,哑声道:“你就装吧,等明天到了,我再收拾你。” 话语暗暗带了些警告。 但喻穗岁根本没生气,嘴角偷偷弯起。 陈肆注意到这一幕,扯了个笑,“等着。” - 次日一早,喻穗岁化好妆,吃过早饭便下楼,准备坐保姆车前往片场。 往日保姆车早就会停好在酒店门口,今日她在原地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保姆车的踪影。 眼看着和演员前辈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半小时,而过去的路程就有二十分钟。 她蹙眉,掏出手机,打算给吴雨欣拨个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她蹙眉。 以前若是在她有工作的时候,高稚和吴雨欣的电话都是二十四小时待机的。 可今天不知为何,两人的电话都打不通。 喻穗岁瞥了眼时间,没打算再继续等,干脆点开叫车软件,准备自己打车过去。 可还没等她输入地址,眼前便缓缓驶来一辆黑色卡宴,车牌还是当地的。 黑色卡宴车身乌黑发亮,一看便是价值不菲的模样。 这处酒店虽然不是最顶端的品牌,但也是五星级酒店,往日酒店门口出现百万级别的豪车也不反常。 她转身,打算朝着旁边挪动身子,给这辆车待会儿要下来的人让地方。 可出人意料的是,副驾驶的车窗缓缓降落,一道熟悉的男声随着春日的风,一同飘进她的耳朵内。 “喻小姐,您的专属司机到达指定地点,请上车。” 喻穗岁都懵了,弯下身子,眯起眼,想去看主驾驶座上的人。 还没等她看清,驾驶座上的男人便打开车门下车,一手搭在车顶上,另外一手扶着门框,鼻梁上架着墨镜。 “怎么着,喻小姐,非得我抱你上来?” 喻穗岁这才认出这人是陈肆。 他居然一大早就到了,而且还是开车来的。 男人身上没穿外套,一件黑色套头衫卫衣,左上角还印着刺绣,是喻穗岁买给他的。 是喻穗岁代言的某家潮牌店,男装女装都有,她是看陈肆平常喜欢穿这个潮牌的衣服,索性拿下代言。 此刻他身上透着几分少年感,倒不是那种阳光少年积极向上的模样。 而是夹杂着几分成熟男人的调调,很抓人,很吸人眼球。 又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款儿,是小姑娘喜欢的类型。 当然她也喜欢。 喜欢死了。 喻穗岁瞥了眼时间,没和他墨迹,干脆地上了车,坐在副驾的位置上。 她轻咳两声,“你航班这么早的吗?” 陈肆发动汽车,目视前方,没给他一个眼神,打了一圈方向盘,将黑色卡宴开出酒店,驶入省道。 这才舍得开口:“嗯,我联系了你助理,今天给她们放一天假,还有你的司机。” 喻穗岁蹙眉,“那我赶通告怎么办?” 男人指尖轻轻敲打着方向盘,给车换挡,一踩油门,“我给你当助理。” 喻穗岁偏头,盯着他的侧颜看。 不得不说,此刻他的模样很有一种人夫感,原本的吊儿郎当都被收起,给人一种很有安全感的模样,特别是他宽阔的肩膀。 “看呆了?” 陈肆明明没把目光放在她身上一秒钟,却精准地感觉到她的目光从没在自己身上移开过一分一秒。 “今天你老公给你做助理。” 喻穗岁嗯了下,声音中的雀跃抵挡不住。 也是,任凭一个男人抛下价值数亿的并购案,千里迢迢赶过来,只为了给她做一天的助理,任劳任怨。 这搁谁谁不心动。 这时候,脑子里忽然闪过之前吴雨欣说过的一句话,现在她很能共情了。 “恋爱脑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嫁妆。”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到达片场之后,喻穗岁急忙下车赶到剧组原本定好的位置,联系前辈开始走戏。 她没再关注陈肆,专心致志地将全身心都投入到剧情中去。 一个小时后。 她终于完成一场拍摄,准备走到一旁休息,弯身捞起托特包里的水杯,边喝着边四处张望着陈肆的身影。 什么嘛。 明明说好今天给她做助理的,现在却找不到人了。 可好巧不巧的,甫一转身,便看到了男人的身影。 不远处的大树下,站着一个高大身影,正是陈肆。 他的脊背微微拱起,面前站着副导演,副导演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还从兜里摸出盒烟,给他递了一根。 陈肆低笑,给面子的接过来,也没抽,只是捏在手里把玩着。 距离太远,听不清他们的对话。 但能看出来陈肆是在问导演什么问题,导演便一直给他解答着。 男人像是感知到喻穗岁的目光,偏头看过来。 目光隔着几米和她在空中碰撞又拉扯。 两人之间经过了不少的工作人员,但谁都没把目光挪开过。 随后,陈肆不知道对副导演说了些什么,副导演也一同朝着喻穗岁的方向看过来,还挥手打了声招呼。 喻穗岁点头微笑示意,以作回应。 两秒后,便看到陈肆朝着她大步走了过来。 直到这人站在自己面前之后,喻穗岁才把手中的保温杯递给他,小声嘟囔:“不是说给我做一天的助理吗?怎么我刚刚下戏之后没看到你?” 陈肆啧了声,接过保温杯,认错态度倒是快:“错了,宝宝,我错了。” 喻穗岁拿腔拿调,“那就扣工资吧。” 陈肆挑眉,“扣,使劲儿扣,扣完了也没事,你开心就行。” 这话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喻穗岁仰头,瞳孔放大,瞪着他:“你什么态度,能不能端正你的工作态度啊陈肆。” 陈肆无奈的笑了下,收起那种放浪形骸的模样,缓缓说:“宝宝,刚刚你下车急,没看到我一下车,就被副导演堵住了,而且编剧和几个工作人员也围了上来,朝着我嘘寒问暖,我真躲不掉。” 喻穗岁抿抿唇,“谁信你?” 陈肆啧了声,“我去给你调监控?” 喻穗岁缩缩脖子,听出他语气中的较真,忙说:“算了算了,我开玩笑的。” 男人哦了下,弯下身子,视线与她齐平,“那商量件事儿行不行?” 喻穗岁眨眨眼,“什么事情?” “扣工资可以,”陈肆的目光毫不避讳,“晚上都补回来?” 第92章 四周全是走来走去的各种工作人员,陈肆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和自己讲这种令人面红心跳的话。 喻穗岁当时脸唰得红了,朝着他胸口锤了几下,“你好烦啊陈肆……” 话虽是这么说,但语气中的娇脓很明显。 陈肆恶趣味很浓重,就爱看喻穗岁此刻的模样。 他闷闷地笑了,肩膀止不住的抖动,嘴角的笑贼坏,活像个流氓。 “怎么就又烦我了?昨晚是谁说的想我了?” 男人视线与她齐平在同一条水平线上,眸中含笑,盯着她。 两人的距离不算很近,甚至是喻穗岁后退一步,忍不住给了他一记眼刀:“你闭嘴,不准说。” 陈肆站起身子,低眸盯着她,嘴角的笑就没下去过:“行,不说,听你的。” 他又继续:“毕竟今天我是你的助理,全都听你的,行不行?” 喻穗岁开始拿腔作调,轻哼两下,看了眼时间,“都到饭点了,助理没给我准备午饭吗?” 陈肆啧了声,挑眉,“哪能啊,早就备好了。” 后来陈肆带她去了旁边的一家饭店,让侍应生把提前点好的菜一窝蜂上了个遍。 因为喻穗岁现在在剧组,所以饮食是要严格控制的,不能吃太油腻太麻辣的餐食,会影响第二天的上镜。 陈肆准备餐食的时候,自然也想到了这方面。 他这人心思周密,思考事情比较全面,有些角度喻穗岁可能都不会思考到,但陈肆却能。 此刻,包厢内只有喻穗岁和陈肆二人。 陈肆倒不着急吃饭,像是不饿一样,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喻穗岁身上。 只要喻穗岁的目光在某道菜上多停留一会儿,陈肆就干脆直接的把那道菜端在她面前。 或者见她吃的差不多了,起身给她倒杯温水,提醒她喝水,亦或者是给她擦掉嘴角的饭粒。 喻穗岁眨眨眼,吃饱喝足之后,戳了戳陈肆,“你不吃饭吗?” 陈肆扯了扯嘴角,“吃。” 随后,他便丝毫不嫌弃地端起刚刚喻穗岁用过的碗筷,慢悠悠地开始吃。 而桌上都是些被她吃了一半亦或者几口的剩菜,他倒也没任何意见。 男人吃饭的速度很快,喻穗岁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在陈肆旁边坐着,百无聊赖地盯着他吃饭。 他吃饭速度倒是快,但不会显得狼吞虎咽,反而给人一种慢条斯理的感觉,还有种矜贵的调调。 等两人吃完饭后,时间还早,但喻穗岁不是很困,索性和他手牵手在影视城的街道上散步。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在她工作的场景散步,带着一种旁若无人的亲昵感。 喻穗岁低头,晃了晃两人十指相扣在一起的手,嘴角偷偷弯起。 陈肆注意到她,嗤笑一声,“就这点出息啊?” 喻穗岁轻哼,“你不懂。” 陈肆拉长语调的啊了声,“嗯,我不懂。” “哼。” 两人没走多远,恰好剧组导演注意到两人,笑着同两人打过招呼,之前在酒局上都见过面,所以导演清楚陈肆的身份。 “陈总晚上有时间吗?我请您吃顿便饭怎么样?”导演试探性地问。 喻穗岁愣了下,目光给到身边的男人。 只见陈肆露出态度疏离的笑容,“不巧,我今天只是喻小姐的助理,王导。” 导演一听这话,忍不住看向喻穗岁,眼神都带了些惊讶。 要知道陈肆一天都能赚许多人一辈子都赚不来的钱,他那样的大腕儿此刻却屈尊降贵地只为了做自己女朋友的助理。 陈肆笑了笑,没再和导演聊,说了句走了,便继续朝着前方散步。 等到两人走到一处没什么人的地界,喻穗岁才碰了碰他的手臂,“陈总地位很高啊,今天导演和副导都把你围住。” 陈肆笑笑,揉了揉她的头发,“不高,没你高,我这不都得听你的?” 喻穗岁故意曲解他的话,“你是不满意了吗?做我的助理很委屈吗?那你回北京吧。” 陈肆啧了声,不知道这姑娘哪来的小脾气。 他将喻穗岁那柔若无骨的手捏在掌心中,捏了几下,弯下身,“脾气见长啊,喻穗岁。” 喻穗岁扭过头,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轻哼,“你这话说错了,我脾气一直这样大。” 陈肆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牵着她的手,转身拐进了一个无人经过又逼仄的小巷中。 喻穗岁后背贴上墙,仰头盯着他,“你做什么?” 耳边传来男人的低笑,一抹带着清凉苦橙的淡香压了下来。 “给你赔罪。” …… 那天两人一同被拍了。 照片很清晰,倒是没冲上热搜,只是被抬进了两人的情侣超话中。 照片是9:16的比例,长方形,明晃晃地挂在热搜上。 逼仄的小巷中,年轻的漂亮姑娘被一高大身影抵在墙上,双臂懒洋洋地搭在男人肩上,脸倒是全都被男人挡住了,只留下男人的后脑。两人正忘我地热吻着,对周围的事情都不上心,根本没发现有人在偷拍他们。 照片被两人的cp粉调了个滤镜,配了个有关爱情的背景音乐,这样一看,两人之间的性张力都要呼之欲出。 特别是男人的那双大掌,一只手撑在女孩后脑处,像是让她靠着自己的手,后脑别再撞上墙,另外一手掐住女孩的一双手,举过头顶,压在墙上,氛围感拉满了。 这条微博底下的留言许多,除了满屏的啊啊,还有其他别的。 【真情侣就是好磕!别太甜了就是说!】 【怪不得喻穗岁和别人都没有cp感,走得路线也不是一般流量小生小花走的,从不接偶像剧,专心朝着正剧发展,原来是这个原因。】 【不得不说,他和她真的好配,配我一脸啊啊啊,豹豹猫猫我来了!】 【别管了,就是磕的梦生梦死。】 …… 喻穗岁看到这条动态的时候,已经结束了一天的戏份,回了酒店。 但两人没去之前喻穗岁的那个房间,而是转身乘电梯去了顶层的总统套房,陈肆财气。粗。大,干脆包了总统套房五个月的时间。 因为喻穗岁要在这剧组拍戏五个月,所以他干脆包了五个月。 总统套房面积很大,两人此刻在客厅中。 只因为陈肆说在客厅兴致高,有蓝牙音箱,也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还有一面顶天立地的镜子。 “you''''relikeecstasy, 你如同兴奋药剂, gotfeelingweak, 让我意志脆弱,意乱情迷, foryoui''''freak, 对你来说我有点难缠, inandoutthesheets, 无论床上还是床下, you''''rethesterkey, 你简直是把**。” 英文音乐响起,喻穗岁愣神,同时身下的发胀感提醒她此刻正在经历什么事情。 不得不说,陈肆很会选歌,他有种特别的爱好,就是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选一首英文歌。 选英文歌的目的是大多数国语歌都比较含蓄,很少像有这种如此大尺度的歌词。 他喜欢在歌曲进行到副歌高。潮的时候,一同和喻穗岁攀上高峰。 “accessguaranteed, 拥有任意出入的特权, cutaveinandsee, 切开静脉,静静凝视, it''''syourloveibleed, 流出的尽是我对你的爱。” 此刻,两人一前一后,陈肆在后,喻穗岁在前。 因为喻穗岁正对着那扇巨大无比的镜子,将两人此刻的状态都完完整整地包裹进去。 男人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虎口恰好地卡在她下巴处。 微微用了些力道,带有很浓重的强迫意味,让她仰头,睁开双眼盯着镜中的所有。 所有画面,所有动作,所有氛围。 “宝宝,我这样赔罪,你喜欢吗?” 还不完,他继续在她耳边低语,声音虽然带了几分的喘。息,但却无端地增添了几分欲。 “youakeeper, 你就是真命天子, giveafever, 让我为爱狂热, youkeloverain, 我的爱如雨水般溢出, i''''nyourlovetrain, 此刻我正搭乘爱的专线, gotowork, 去到爱情阵营。” 歌词像是应对场景一般,此刻确实是有许多的水花炸开,溅到地面上,形成一滩水渍。 陈肆轻笑,动作始终不断地在继续着,又持续说:“宝宝,有没有觉得歌词和场景挺搭的?” 喻穗岁当时的意识已经完全模糊了,根本听不清他在讲些什么,也看不到眼前的画面。 水汽将她的眼眸占满,面前是一片模糊不清,只能看到有人的动作在循环往复的进行着,速度不慢。 不仅如此,身后的男人不知为何,忽然拍了她的腰间一掌。 清脆无比的声音炸开在客厅内,荡起了无限的回声。 “宝宝,放松,你老公受不了。” 这话钻进喻穗岁的耳朵里。 她只觉得自己要死了,到达巅峰状态的死。 第93章 啪嗒。 一道声音出现在寂静无边的客厅中。 是长皮球被打结扔进垃圾桶的啪嗒声。 客厅高挑的天花板的水晶灯功率大,把室内的一切都照得分外明显。 地上随意扔着的衣物,只不过已经不成样子了,被撕成长条状,男女的衣物都是瘫在地上,一片混乱。 喻穗岁不忍直视,裹着浴袍坐在沙发里,双手捧着一杯水,慢慢地一口接着一口的小酌着。 毕竟刚刚地上全是她的水,此刻像是脱水般,要及时补水。 不仅如此,她的喉咙也格外干痒。 陈肆赤着上身,背对着她,从沙发上捞起裤子,利落地套上,后背的肌肉线条格外流畅明显。 他好像故意地,放慢动作,就为了能让喻穗岁看得清楚。 之后,愣是把她看脸红了。 浑身上下热得不行。 “陈肆,你在做什么?” 她明知故问,没再喝杯中的热水,掌心中全是热汗,干脆把水杯倾身搁在茶几上。 陈肆也没转身,依旧背对着她。 “看不出来吗?上次在夏威夷,你不是喜欢盯着我背影看个没完?” 喻穗岁脑子里嗡得一下,像是被戳穿后的恼羞成怒。 “谁喜欢盯着你背影看了?!你不要乱讲,陈肆!” 陈肆闷闷地笑了,但就算是这样,也不回头,背对着她。 “是吗?可我觉得你挺喜欢看的,不是还拿手机拍照来着?” 这茬算是过不去了,她不过就是在那天看到他背对着自己的模样很帅。 宽肩窄腰的,所以顺手就想拍下来而已,结果还被他牢牢地记住了。 喻穗岁懒得搭理他,此刻被他戳穿之后,干脆直接把目光明晃晃地放在他身上。 一刻也不曾挪动开。 她就这样盯着他,盯着他所有的动作。 陈肆转身,对上她的目光之后,挑眉,“不遮掩了?” 喻穗岁轻哼一声,“你管我。” 男人笑了,“成,不管,我哪敢管你啊宝宝。” 随后,只见他继续赤着身子,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各种衣物,面不改色的模样看得喻穗岁心中发毛。 她就这样看着他,看着他将地上的外套捡起,之后是内搭,再然后是内。衣裤,贴身衣物已经被撕成布条,不能再穿,索性扔进垃圾桶。 喻穗岁看完这一切,只觉得喉间发痒。 “陈肆……” 男人撩起眼皮,目光打向她,“怎么?” “我自己的衣服,我待会儿自己捡就好了。” 陈肆笑了笑,像是没听到这话,继续面不改色地收拾客厅。 虽然酒店有保洁清理,但这种场面最好还是自己动手来。 就按照喻穗岁这种脸皮薄的程度,估计也不能让保洁上门打扫。 索性,他在手机上下单了清洁工具,将地上那一摊水渍都清扫干净。 没过多久,客厅内便恢复成往日的模样。 彼时已经深夜十一点,陈肆做完一切清理工作之后,走到沙发前,弯腰,一把将沙发上的喻穗岁打横抱起,朝着卧室的方向走。 喻穗岁有点懵,“不会还要继续吧?陈肆,我明天还要早起赶通告呢。” “啧,这不是带你去睡觉?” 陈肆弯身,在她唇角落下几个吻,“不做了,宝宝,今晚让你睡个好觉。” 说到做到,之后的整晚,陈肆确实什么也没做。 而她在剧组待了接下来的几个月,陈肆就远程办公陪了她多久,除非有些必要的场合需要他出席,他才会订机票飞回北京,处理完工作再飞回来,陪她拍戏。 一来一回的,陈肆经常两头跑。 某天,*喻穗岁刚结束一天的戏份,回了酒店,还是那间顶楼的总统套房。 陈肆彼时在沙发上睡着了,一脸倦怠的模样。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玄关处的灯光亮着,是陈肆为她留的小灯。 想到这,她心里一暖,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旁,注意到他在睡梦中都紧紧蹙起的眉毛,忍不住抬手,动作放到最轻,想将他的眉间舒展开。 可手还停留在空中,没碰到他,便被他抓住了。 喻穗岁怔愣,没来得及开口,便被打断。 “收工了?” 男人的声音略显沙哑,讲话的时候,眼皮也没睁开。 不知为何,此刻的他身上透着许多魅力,将她彻彻底底地迷住了。 大概是成熟男人忙于工作两地跑的魅力。 她点头,“嗯,收工了,你很累吗陈肆?很累的话,要不回北京吧,我其实也快杀青了。” 陈肆慢悠悠地睁开双眸,蹙眉,双眼皮拉开一条很深的褶皱,即便是在半睡半醒间,也是极帅的。 他轻咳两声,哑声道:“不累,宝宝。” 喻穗岁撇撇嘴,手去触摸着他的眉间,轻轻揉动着,想让他的眉毛舒展开。 “你骗人,睡着之后都皱眉,工作一定很累。” 陈肆攥住她的手,轻轻捏了两下她的手指,慢腾腾地起身,手一伸,将她抱进怀中。 “有吗?我都没注意。” 喻穗岁整个身子都陷入他怀中,双臂软软地搭在他肩上,视线在他之上,垂眸盯着他。 “有,刚刚你眉毛一直皱在一起,最近公司很忙吗?” 陈肆扯了扯嘴角,“有个并购案,还在谈。” “不好谈下来吗?” 男人撩起眼皮,“也不是,宝宝,杀青日子定了吗?” 喻穗岁摇头,“应该在六月初,但具体时间要看剧组拍摄进程。” 陈肆将头埋进她的颈窝,沙哑的嗓音闷闷的传出来。 “嗯,宝宝,杀青了,我带你回梧州领证怎么样?” 喻穗岁怔愣一瞬,随即点头,“好。” 陈肆抬头,也是没想到这姑娘竟然这么快就答应了。 喻穗岁眨眨眼,“怎么啦?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 陈肆轻笑,胸口发出愉悦的颤动,两人的身子相贴在一起,那抹震动全都传到喻穗岁那了。 “但是宝宝,你这么着急嫁给我啊?直接点头答应了。” 喻穗岁轻哼,勾在他脑后的手忍不住戳了戳他的后脖,“那你呢,你就这么着急娶我吗?” 陈肆丝毫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对啊,我家岁岁挺聪明的,一下就猜到了。” 喻穗岁没憋住笑,在他耳边轻声说:“那我也是。” 陈肆挑眉,双手圈住她那盈盈一握的细腰,“你也是什么?” 喻穗岁抿抿唇,“你明明知道,还问。” 陈肆啧了声,“就想听你亲口说出来,不行吗?” 喻穗岁哦了一声,双臂用力地压住他,随后凑过去,主动地亲了几下他的嘴角。 声音含糊不清:“我也想早点嫁给你,陈肆。” 随后,唇瓣便被人含住。 耳边落下一道沙哑的男声:“好,那就早点去领证。” …… 正式杀青那天比预期要早,根本不在六月初,而是在五月底。 杀青之后,喻穗岁带陈肆第一次去了梧州的家里,他正式以男朋友的身份见了喻穗岁父母和爷爷奶奶。 彼时,爷爷奶奶已经被接到梧州养老。 爷爷奶奶倒不是第一次见陈肆,所以对陈肆稍微有点印象。 辛兰茹见到陈肆之后,哪哪都看好他,一表人才的模样,还是上市公司的董事,不仅如此,又是知根知底的人。 而喻绍起初在陈肆刚进门的时候,还摆了脸色,到最后也完完全全地被陈肆的人格魅力折服了。 陈肆也知晓,当初两人分手,有一大部分原因在自己父亲陈弃和喻穗岁父母喻绍辛兰茹身上。 但他像是什么都不知情一样,向喻绍敬酒的姿势很恭敬。 最后,陈肆算是把她家的人都拿下了。 将陈肆送出门的时候,辛兰茹还包了个红包。 都知道陈肆家财万贯,看不上这点钱,但好歹心意在。 数额是一万零一,寓意为万里挑一。 喻穗岁那晚没在家睡,而是跟着陈肆去了他之前就购置好的新房,准备作为婚房。 陈肆名下的房产很多,他之前问过喻穗岁,将喻穗岁最喜欢的一户坐落于市中心的大平层作为在梧州的婚房。面积足足有两千平,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平层。 而那晚,两人便是在婚房中度过的。 夜已深。 四处回归一片宁静。 喻穗岁没什么睡意,靠着床头,手里拿着那个沉甸甸的红包。 陈肆一走出浴室,便看到眼前这幅场景。 他边擦着头,边走上前,笑了:“宝宝,干嘛呢,数钱呢在这。” 喻穗岁轻哼,将那一沓红钞都重新放回红包内。 “数钱不可以吗?” 陈肆啧了声,也没着急吹干头发,而是把毛巾扔到一旁,脱了鞋,上。床。 “当然可以,只是需不需要我提醒你,这是咱爸妈给我准备的。” 喻穗岁一听这话,目光悠悠地看过去,“明天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了。” 陈肆故意装听不懂,啊了一声,故意拿着未干的头发蹭她,空气中都飘着一层苦橙香。 “陈肆!你好烦啊!” 喻穗岁边向后躲着,边忍不住打他。 结果手都被他攥住。 “刚刚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明天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了?” 陈肆轻声问。 喻穗岁轻哼,“就字面意思啊,你听不懂人话吗?” 陈肆冷笑两声,在她耳边说:“那话说错了。” 喻穗岁在他怀中仰头,啊了一声。 “我不早就是你的人了吗?” 第94章 那晚过后,第二日一大清早,两人便带好所有的证件前往民政局。 坐在凳子上,看着盖完章。 那一瞬间,喻穗岁觉得有些恍惚。 等被陈肆牵着手走出民政局的时候,才有几分真实感。 陈肆捏住那两份证件,偏头瞧她,注意到她那模样,扯了个笑。 自然利落地将身边的姑娘揽进怀中,“想什么呢?” 喻穗岁呼出一口气,仰头回视他。 悄声地喊了一句:“老公。” 这两个字和往常在床上喊的那种老公不一样,带了几分沉甸甸的喜欢。 但不管是用什么语气,对于陈肆来说,都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上了车,那两个红本本被喻穗岁拿在掌心中。 她盯着瞧了好久。 陈肆也不急着发动汽车,而是扭头扯了个笑,“怎么着,那上面有钱啊?” 喻穗岁没搭理他,掏出手机,对准两张红得刺眼的结婚证拍了张照片,发了条微博。 没有配任何文字,只是单纯的一张照片。 两人之后没在梧州待,而是乘下午的航班飞回了北京。 喻穗岁和陈肆都在飞机上,没看手机,关了机放在一边,两人慢悠悠地聊着天。 各自对互联网上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情。 直到下了飞机,手机开了机,才发现未接来电有很多通。 社交软件的消息也进来不少。 庄姐:【小喻,下次发微博之前和团队商量好,我好提前准备公关。不过这次就算了,我本以为网友对你结婚的消息会是反对和不看好,但没想到微博上几乎全是祝福。】 吴雨欣:【岁岁姐你在哪呢?!回北京了没?庄姐一个劲地问我话呢!救命……】 韩琳:【可以啊宝宝,扯证够迅速的啊,不是说六月底才领证吗?怎么提前了?】 蔡悦:【今晚要不聚一聚?我公司楼下新开了一家烧烤店,你可以吗?】 宋靖:【宝宝证都拿到手了啊,晚上聚聚!按照惯例,两位新人要请客吃饭哦。】 高稚:【sos!提前提个醒,庄姐好像很生气的样子,简直能把我和吴雨欣杀掉,求你赶紧回北京救我们!】 除此之外,陈肆那边的消息也不少。 江至风:【可以啊兄弟,把岁岁父母都搞定了?之前不是说二老不太看好你和岁岁吗?怎么这么迅速就领证了?我也真该抓紧了。】 陈肆扯了个笑,回复:【你?你女朋友会嫁给你吗?就你。】 苏清淮:【牛逼啊陈总,不愧是你,速度挺快,我以为你去梧州只是见个家长,没想到还把结婚证都领完了,牛。】 靳屿:【够速度,恭喜啊陈总,新婚快乐。】 陈肆没再回,打了辆车先和喻穗岁回家。 除了在梧州有购置房车,陈肆在北京也买了两套,一套同样是大平层,只不过面积想比起梧州的那套,面积小了有一半。 另外一套则是在富人区的别墅,算上地下部分,一共有五层,地下两层,地上三层。 不仅是北京,青桥也有他购置的房产。 除此之外,还有国内各个有影视基地的城市,影视基地周边的配套小区,基本上也都是有他购置的房产,为了方便喻穗岁进组后的生活。 起初江至风帮他签订购房合同的时候,都忍不住评价:“可以,陈总果然是财大气粗,能想到在你老婆之后可能进组的城市买套房,还不是随便买的,各种侦查下才买了,房子的质量还不是普通的刚需房,这些房产加起来得是几个亿了?” 陈肆当时陪着喻穗岁在剧组,正给她当一日的助理,听到这话,也不反驳,而是说:“还行吧,马马虎虎。” 话虽如此,但干出来的实事却能叫人惊得跌掉下巴。 …… 虽然在京购置了房产作为婚房,但两人回得还是喻穗岁之前买下的单身公寓。 没别的原因,就是住惯了,不想换地方住而已。 当时已经傍晚六点,约的聚会时间是七点还有一个小时。 时间虽然赶,但好在蔡悦前不久在京注册的公司离她家小区只有十分钟的路程,所以待会儿两人完全可以走着过去,没必要开车。 室内的窗帘敞开着,窗外的落地夕阳耀眼,阳光纷纷扬扬地洒进室内。 喻穗岁准备冲个澡,素颜出席。 她抱着浴袍,刚打算推开浴室的门,身后便跟过来一个身影。 回头,不是陈肆还能有谁。 她轻咳两声,下巴朝着客厅墙上的挂钟点了点,“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来不及的,陈肆,我这次想自己洗。” 陈肆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又扭头,“一起洗,节省时间。” 喻穗岁咬了下唇瓣,让开位置,“那你先洗。” 陈肆不动,意思很明显了。 “陈肆……真的来不及了,时间根本不够做一次的。” 她估计是着急了,不想迟到,所以干脆这样红着脸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陈肆被逗笑,嗯了声,单手揽上她的肩,“成,不做就不做,但是得一起洗。” “可是——” 话还没完全讲完,便被陈肆一整个拦腰抱起,走进浴室中。 淋浴瞬间冲下热水,不仅如此,浴缸也被放好了热水,仿佛就等着喻穗岁进来一样。 她回头,抹掉脸上的水,在水下费力的睁开双眼,“你提前放好水了,为什么不先洗?” 陈肆啧了声,弯下身子,在她耳边低笑,“这不是在等你吗?” 喻穗岁撇撇嘴,小声嘟囔:“我不需要你等我的陈肆,你先洗,我先出去了。” 边说着,她边准备向外走,可手臂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紧紧锢住,让她动弹不得。 随后一张正方形的包装卡片送到面前,与此同时,还有男人沙哑的笑声:“宝宝,你看这是什么?” 水滴打在她眼睫毛上,让她无法正常睁开双眼,所以双眼只能眯起一条缝。 “什么啊?” 随后,那东西塞进她手中,她靠着脉络才发觉出那东西是什么。 “陈肆!你混蛋!你说话不作数,不是说——” 又是没讲完话,便被他吞进腹中。 …… 浴室不知何时装了一个巨型音响,**湿分离完好的区分开。 陈肆这混蛋,都还剩不到一个小时了,都能找出一首比较贴合场景的英文歌,动作跟随着节奏继续着。 “wantyoutogiveyourlove, 想你给我你的爱意, whydon''''tyoushowyourface, 为什么不展示给我你真实的样子, wantyoutotearapart, 你能让我神魂颠倒, iwannafeelyourvibration, 我想我感受到了与你的心灵共鸣。” 极有节奏感的音乐声钻入耳膜中,鼓点阵阵都打在心尖。 随后耳边传来一道声音,是陈肆的嗓音:“宝宝,有没有感觉这次选的歌也蛮贴合的?” 喻穗岁当时头脑发麻,完全不能思考任何事情。 只能跟随着音乐和他带给自己的节奏。 音乐声还在继续。 “takearideonyourspaceship, 就带我乘上你的宇宙飞船吧, pasttheonandthestars, 跃过月亮与群星, andwiththetasteofyourlips, 浩瀚星海里品尝你的亲吻。 iwannaseewhoyouare, 让我感受到你冰冷外表下的真实炽热。” 此刻正值六月,夏天要来临的季节,浴室内却开着暖风。 呼呼地吹在两人身上,除却风声之外,还有一些潺潺的水声,哗啦啦的淋下来。 喻穗岁睁不开眼,也完全不想睁眼看清浴室内的一切。 干脆完完全全的闭上眼,身体全身心的放松,任由他。 之后,被浴室内的音乐声遮盖掉的是客厅的手机铃声。 只响了两次,便没再响起过。 镜头往外延伸,照在客厅的沙发上,亮屏的手机屏幕上。 是韩琳发来的两条消息。 韩琳:【宝宝,到哪里啦?】 韩琳:【我老板临时给我塞了点工作,我得晚一个小时过去,但刚刚蔡悦在群里说了,八点再聚。】 恰好正中喻穗岁的心门,但她彼时已经无暇顾及那么多了。 因为陈肆拍了她手臂一下,脆生生的动静。 “宝宝,专心点。” 浴室内的歌曲被换了一首,是一首更为大尺度的歌曲。 “whenyoushoottheyprayyouss, 他们只会祈求能躲过你的子弹, couplebagsfornewwhip, 包中有准备给我的绳鞭, couplebandsaroundwrist, 在手腕上还有被缠绕的绳索, orderup, 全部都收起来吧, bottles,food,anything, 美酒、盛宴,一切的一切, spenditall, 扔一边去吧。” 最后一阵尾奏响起后,便是陈肆的嗓音。 “宝宝,轻点咬。” 第95章 北京时间晚八点。 一处很普通的烧烤店前,店前支着许多圆桌,稀稀疏疏坐着不少的顾客。周围刚好有所高中,此刻正值晚自习放学时间,街道上到处可以看到穿着校服的学生。 江至风招呼服务员先上菜,很快能容纳十人同时聚餐的圆桌上便稀稀疏疏放着数不清的烧烤串和锡纸包着的素菜。 韩琳刚下出租,便朝着街边的烧烤店走,恰好蔡悦抬头,看到她起身挥手。 韩琳走上前,把包随意搁在一旁,忘了一圈四周,纳闷道:“哎?岁岁和陈肆还没到呢?” 江至风摆摆手,“刚打过电话了,还有一百米吧。” 韩琳哦了句,坐下之后,朝着蔡悦挤眉弄眼,“怎么着,悦悦,岁岁都和陈肆领证了,你和江至风什么时候提上日程?” 话虽然问得是蔡悦,但江至风率先抢在蔡悦前开口:“这我说了不算,得看我家这位掌握大权的。” 韩琳翻了个白眼,“谁问你了,所以我问的是悦悦,不是,江至风,你求过婚了吗就说这话,要是你求婚被悦悦拒绝了,说这话也可以,但你求过了吗我请问呢?” 江至风被噎住,偏头看向蔡悦,主动牵起她的手,道歉倒是挺快的:“我错了,马上求,找个好日子就求。” 蔡悦将她的手抽离出去,“再议吧。” 韩琳看到这一幕,笑个不停。 她正笑着的时候,陈肆和喻穗岁两位主角也姗姗来迟,喻穗岁戴了顶鸭舌帽,长发随意地搭在肩上,自然垂落。 而陈肆呢,则是穿着最普通的黑色短袖和长裤,脚踩一双匡威白色高帮板鞋,还是1970s的那款,看着和旁边经过的高中生没什么区别。 “呦呵,主角来这么晚,不多喝两杯说不过去吧。” 苏清淮率先发话,将一提最普通的冰啤酒放在陈肆脚下,“别拿开车当理由,你们这次可是走着来的。” 陈肆扯了个笑,和喻穗岁先后落座之后,点额,“喝,没说不喝。” 又望了两眼桌上的菜,啧了声:“今天我请客,怎么点这么少,怎么说今天也是我的领证日子,各位不得敞开了吃?” 江至风冷笑,“你当喂猪呢?还敞开了吃。” 陈肆抬眉,“对号入座倒是挺快的,你吃不就是喂猪呢吗?” 这话一出,惹得在场人都哄堂大笑。 宋靖放下手机,倾身拿了串鸡翅,慢慢吃着,边说:“岁岁,你领证挺突然的,我今天本来在片场拍商务照,刚拍完一组,当时的工作人员都低声呼叫,我还以为又有哪位艺人塌房了,结果一看手机才发现是你官宣结婚的消息了。” 韩琳接话道:“那可不,我当时上班无聊摸鱼呢,结果同事一个劲儿地喊我名字,我以为怎么了呢,谁想到她问我知不知道你结婚了,我当时一看手机,发现明晃晃的热搜在上面挂着,有关你的名字有三个词条,还都爆了。” 当时确实是如此,因为喻穗岁官宣比较猝不及防,她平时的路人粉也比较多,所以微博刚一发布,转发量点赞量便蹭蹭蹭的涨。 到现在点赞量已经接近七百万,热搜还在榜单上面挂着,只不过词条最后深红色的爆字改成了普通粉色的热字。 可点开广场,一刷新,实时发表的评论依旧存在。 苏清淮啧了声,率先给自己倒了杯酒,招呼着在场人都碰杯之后,才说:“别提了,车队里年龄小的学员也是这样,还一个劲儿的嚷嚷自己失恋了。” 陈肆递了个眼神过去,干完那杯酒,“我看是你平常给他们的训练不够。” 苏清淮耸耸肩,“那车队等着陈总的大驾光临,队员都巴不得看见你呢。” 陈肆没接话。 众人聊了没多久,便开始专注喝酒吃饭,没再把话题往喻穗岁身上引。 换了个进攻对象。 陈肆喝完第五瓶酒之后,抬手示意,捂了捂脸,声音带了些沙沙的调:“不是,我知道今天你们指定得灌我,但这招式太狠了点吧?” 江至风点了根烟,任由晚风吹散烟雾,掸了掸烟灰,“不行啊?今天是不是得把新郎官灌醉?” 边说着,边给苏清淮使眼神。 有时候,他们之间就是如此幼稚,恶趣味一箩筐。 说白了,今晚的饭局就是奔着把陈肆灌醉了去的。 苏清淮招手,让服务员再给陈肆来上一打啤酒,低笑:“那必须啊,你不知道我们今晚的目标是什么啊?” 辛泰奇接话:“那必须得让新郎官喝醉,不醉不归,来!干了!” 一装了一半的扎啤杯举起,目光所对的方向正是陈肆。 喻穗岁看到这一幕,没吭声,也知道陈肆和他们很少聚了,今晚肯定是要喝个尽兴。 最后,韩琳扯了扯她衣袖,“岁岁,别管他们,咱们聊咱们的。” 就这样,喻穗岁的注意力被韩琳拉走,没再管陈肆。 陈肆起身,借着去洗手间的由头溜了。 “不是吧,这就去吐了?”苏清淮一摊手。 刘崎摇头,嘴角挂着坏笑,“哪能啊,太小看咱们陈总了,他可是真真正正的千杯不醉。” 辛泰奇也跟着笑,“当然,这会儿就是去放水了,不用担心。” 几个男人没心没肺的笑着,完全没注意到对面的喻穗岁搁在桌上的手机亮了。 她捞起手机,解锁,打开之后发现是陈肆的消息。 老公:【宝宝,来烧烤店旁边的小巷子里。】 喻穗岁眨眨眼,身边的韩琳凑上来:“你经纪人电话啊?” 她先是愣了下,随后回过神这不就是正儿八经的借口吗,随后点头:“嗯,我先去接个电话。” 韩琳没发现她在说谎,还招招手:“去吧去吧。” 喻穗岁压住上扬的嘴角,将手机踹进兜里,朝着小巷走。 刚走进小巷,便看到站在那低头抽烟的男人。 一抹猩红格外亮眼。 他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偏头不经意间递过来一眼神,看清来人是喻穗岁之后,便当时掐了烟,朝她招手。 喻穗岁乖乖走过去,素颜朝天的她带了一股软糯的感觉。 一抹重量搭在肩上,是陈肆垂头将下巴搭在她肩上了。 还带着一股浓重的酒气和烟味。 喻穗岁轻咳两声,压低帽檐,手顺着他的后背攀延上去,帮他顺了顺后背。 “你喝醉了吗?陈肆。” 陈肆低声笑笑,嗯了下:“醉了,宝宝,我喝醉了。” 喻穗岁信以为真,“那我们要不要找个理由走啊?” 结果这话惹来男人放肆的大笑,他肩膀笑得直抖,一颤一颤的,胸膛也发出愉悦的颤动,全都作用回喻穗岁身上了。 “你笑什么啊?” 喻穗岁蹙眉问。 陈肆啧了声,也没抬头,就着这个姿势一直呆着,也不嫌腰累得慌。 “我笑你怎么这么单纯啊宝宝,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话一出,喻穗岁才明白自己是进入了他名为苦肉计的圈套内。 当即想也没想的,一掌朝着他后背挥过去,“陈肆!你又骗我玩!” 男人没受防,喉间发出一道闷哼声,“很疼的宝宝。” 喻穗岁再次上当,双手捧起他的下巴,让他的脸躺在自己掌心中,近距离地借着忽明忽灭的路灯盯着他,“真的吗?” 边捧着,边继续:“对不起……陈肆,真的很疼吗?” 陈肆点头,柔顺的头发摸起来很软,像听话的小狗一样,“真的。” 喻穗岁啊了下,“那怎么办?” “要你的亲亲才能好。” 喻穗岁:“……” 又上当了。 她瞬间松开手,让陈肆不受控地向前倾身,又连忙向旁边走,不再管他。 “你好烦啊陈肆,我不管你了,就让他们灌醉你吧——” 恰好最后一个字堪堪落地,手便被身后的人捞起,紧紧攥在手中。 随后身后一股无法抵挡的力量涌上前,带着她打颤地向后转身。 这混蛋像是已经算好了一样,利落地牵着她,将她抵在墙上。 另外一只空着的大掌掐上她的脖颈,虎口卡住小姑娘的下巴,直接弯身吻了上去。 唇舌轻而易举地和她的缠绕在一起,直捣黄龙,攻势很猛。 他倒是还知道喻穗岁戴着鸭舌帽,头微微歪向另一侧,动作却没轻柔一丁点。 男人流畅的下颚线就这样暴。露在昏黄的路灯下,巷口有人经过,带着一缕歌声经过,但在路过巷口的时候,明显察觉到那边的路灯下有一对儿情侣在热吻。 那对儿情侣像许多陷入热恋期的一样,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而那时,歌词唱到: /拨开迷雾抓住你的声音/ /几百遍重复了几百遍/ /重复的情绪重复了熬过想你的夜/ /这思念难道直到感受不到痛为止/ /可这过程我怎么可能会装作没事/ …… 歌声飘进喻穗岁耳中,她蹙眉,隐隐挣扎着。 陈肆松开她,挡住她的身形和脸,同时转身看向巷口的人。 眼神无比冰冷,将那人逼退,那人连忙走了。 之后,喻穗岁慢慢探头,“走了吗?” 一道含糊不清的声音压下来:“嗯走了,专心和我接吻,宝宝。” 第96章 等两人回到圆桌的时候,距离刚刚已经过去了将近半小时。 在场人也不是傻子,从陈肆和喻穗岁十指相扣在一起的手都能猜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无非是陈肆先遛了,给喻穗岁发了个短信,让她也过去。 江至风有些喝高了,看到这一幕之后,语气中的嘲讽更甚了,“瞧瞧,新郎官就是不一样哈,现在逃酒都找了担保人。” 韩琳有点懵,当时也喝了几瓶了,听完江至风的话之后,眼神飘忽地落在喻穗岁身上,这才慢半拍地注意到两人十指相扣在一起的手。 她指了指两人的手,“岁岁,你刚刚没去接经纪人电话啊?” 喻穗岁抿抿唇,有点心虚,率先挣脱开陈肆的手,走上前,重新坐回到刚刚的座位上去,“接了啊,我接完电话碰巧和陈肆撞上的,没有要包庇他逃酒的意思。” 这话一出,属实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在场人除了酒量不行还喝高了的韩琳之外,都看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只见陈肆像个大爷似的,慢悠悠地用腿踢了踢凳子,随后干脆利落地坐下去,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扎啤杯的啤酒,扯了个笑,“别扣帽子啊,谁说老子逃酒了?该喝就得喝。” 说完,他仰头干完那杯酒。 江至风极其上道地举手鼓掌,架势摆得格外足,鼓掌的声音也挺大,惹得周围人都忍不住看出来。 不仅是隔壁桌的顾客朝着几人的方向看,还有正稀稀疏疏走在街道上的学生,也频频看向这边。 喻穗岁见状,害怕被认出来闹出不必要的事端。 当即压了压帽檐,只露出小姑娘那精致小巧的下巴。 蔡悦看到这一幕,有些无语,想也没想地在江至风后背来了一掌。 那一记掌格外用力,耳边都刮过一阵风。 但确实把江至风拍醒了。 陈肆饶有兴致地瞧着两人的互动,笑个没完,一看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他五指在江至风面前挥了挥,“怎么着,今天状态不好?下肚的酒有一箱吗?就开始醉了?” 蔡悦低声在他耳边说,“江至风,你能不能注意点。” 江至风知道听自己媳妇的话,之后没再做出什么引人注意的举动,只是话里话外都在呛陈肆。 夜晚的夏风吹在人脸上是舒爽的,因为彼时刚刚进入六月,还不算太热。 晚风凉丝丝的,喻穗岁在短袖外面还套了件薄薄的小衫。 周围桌有是学生的顾客,估计是高三生,晚自习放学时间比别的学生晚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 最后那场饭局结束后,陈肆和喻穗岁散步回了家。 彼时已经深夜十点了,街上的车辆倒没有减少的迹象,还是一如既往的多。 暖黄色的灯光通过树叶的间隙落在地上,形成了点点斑驳的影子。 时间好像在此刻慢了下来。 喻穗岁偏头盯着身边人的面孔,捏了捏他的掌心,轻声开口:“陈肆,我好喜欢你啊。” 突如其来的告白打得陈肆是一个措手不及。 但他这人素来会装,此刻面上倒是不显什么,还笑着握紧了喻穗岁的手。 “怎么着,现在成合法夫妻之后都不害臊了?” 喻穗岁轻哼,不再看他,而是目视前方,盯着前方的道路。 随后说:“不可以吗?谁规定向自己的合法丈夫表达爱意必须是委婉含蓄的了吗?” 小姑娘的那表情格外引以为豪一般,把陈肆弄得有点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男人勾唇,松开她的手,转而改为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带进怀里,慢悠悠地走着。 前方抬头便能看到小区的高楼,但他也不着急,反而把脚步放慢了不少。 他哼笑道:“成,是我思想太过狭隘,宝宝你能这么想是好事。” 说完,喻穗岁忍不住锤了他一拳,“你好烦啊陈肆。” 四下无人,陈肆弯身吻住她的唇瓣,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和她在街上接吻。 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所以呢?我就烦你,宝宝。” …… 客厅内放眼望去,散落在地的各种衣物,毫无章法。 但仔细去瞧,还是能看出规律的。 靠近防盗门的地方,是两人的鞋袜,再往下是外衣裤子短袖,还有那件喻穗岁穿出门的小衫。 其次便是最内里的贴身衣物,比如内。衣裤之类的。 但值得庆幸的是,这次的衣物都是完好无损的状态,没有任何衣物被撕碎成长布条。 因为上次在剧组酒店的总统套房发生类似的事件之后,喻穗岁给陈肆生了一场气,不让他再随心所欲地乱撕自己衣服,陈肆当时便记住了。 笑话,他老婆当时一巴掌直接呼他脸上了,他还得跪着求饶,说自己错了,下次不再犯了*。 别看他平时多么嚣张又离经叛道,但说白了还是个老婆奴。 当然除了在床。上之外。 在卧室里,或者客厅中,亦或是阳台上,车里,浴室的浴缸中。 陈肆倒是不会听喻穗岁的话,严格来讲,不仅不会听,还会反其道而行之。 喻穗岁让他慢点,他就是恶劣地加快速度。 喻穗岁让他轻点,他反而会加重力道。 喻穗岁让他出来,他更是反骨地更深入探讨。 此时此刻也不例外。 卧室内的蓝牙音响早已被连接,正在循环播放着一首rnb风格的英文歌曲。 “babyetalkto, 宝贝来跟我说话, eandtellifyou''''reriding, 过来告诉我你是否享受云雨之欢, cuzwecantupoutofthisplace, 我们大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iain''''treallytrynafightit, 我并非真的想与其对垒, andwecandoitallnightbabeawyeah, 我们可以夜夜笙歌, suerloving''''tilthesunesupyeah, 翻云覆雨直至红日初升。” 这首歌是陈肆特意选出来的,就为了让喻穗岁听到。 因为歌词透露着他的想法:宝贝,我们可以夜夜笙歌,翻云覆雨直至红日初升。 换句话说,别说是红日初升,就算是做个一天一夜,他也根本没任何意见。 此刻窗外的夜空璀璨,除了这间卧室之外,整个世界大概都处于一片无声状态。 但只有这间卧室内,时而发出极具有节奏感的英文歌声,时而发出一段劈啦啪啦的清脆动静声,听着像是在鼓掌,但实则室内的两人都心照不宣,都知道这是什么声音。 是肉...体相互拍打在一起的清脆响声,只是看不见,所以会让人误以为是巴掌声。 实则不然。 室内的温度在无休止的升高,喻穗岁头埋进枕头中,只觉得自己此刻要窒息。 额头的汗止不住地向下流淌着,将枕头都快浸湿了。 不仅如此,她的碎发也全都汗津津地黏在脸颊上,是真的很难受。 这一切都拜身后的人所赐,偏偏他仿佛浑然不觉,口中讲出的话很有流氓意味。 “宝宝,怎么了?我关灯已经是退步了,怎么现在还不开心了?” 陈肆动作从没停下过一分一秒,边说着边继续着。 喻穗岁已经没有力气反驳他了,只能在心底咒骂他。 流氓,混蛋,讨厌鬼,人渣…… 但她词库有限,骂人的词翻来覆去全是那点。 音乐声还在继续着。 “i''''stillgohardforyou, 我仍为你痴狂, etonsaturnbaby, 在梦寐之地见我宝贝, take, 带我, aw,yeah, 噢耶。 feelingyourvibelately, 感受你最近的情绪。” 闷闷又带了些哽咽的声音从枕头中出来,是喻穗岁在控诉着他。 “你骗人,你不是说自己每次选的音乐都是和你的心声完全融合了吗?那怎么这次不是这样?” 陈肆嗯了下,“什么?” 他是真的没听清,因为喻穗岁这句话是磕磕绊绊说出来的。 喻穗岁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随后故意回头瞪了他一眼。 陈肆啊了下,说:“是哪句歌词让你产生了委屈啊宝宝?说出来。” 喻穗岁强压住心底的闷哼,恰好此刻,歌词又唱到那句。 “baby, 宝贝, aw,yeah, 噢耶。 i''''llbeyouraddictybe, 我为你痴狂, daily, 每时每刻, aw,yeah, 噢耶。 feelingyourvibelately, 感受你最近的情绪。” 她用力说出来:“最后那句,感受着你最近的情绪,我现在情绪很不好的,陈肆,你慢一点,我情绪才会变好。” 陈肆啊了下,像是没听清,又像是恶劣心一起。 故意用力道:“好,那我这次听你的,我慢一点。” 最后那一分钟。 是喻穗岁今晚有史以来最漫长的一分钟。 她简直要死了。 第97章 一切结束之后,已经凌晨两点了。 喻穗岁冲了个澡,吹干头发之后,看到主卧的门隐隐敞开着,歇开了一条缝隙,里面传出点动静声。 走进去之后,才发现是陈肆正在捣鼓她前段时间的某个代言商送的投影仪。 “不睡觉吗?” 喻穗岁问了句,偏头看了眼,发现是部老片,零四年上映的那部爱在日落黄昏时。 陈肆当时嘴角咬着根烟,扯了个笑,“你困了?宝宝?” 喻穗岁摇头,毕竟今天在飞机上睡过了,她现在倒是不困,就是有点累。 思及此,算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那根烟其实根本没点燃,因为室内开着空调,中央空调的风机呼呼地吹着冷风。 陈肆摁开播放键,随后室内因为投影的开始陷入短暂的黑暗。 “那看完这场电影,再睡?” 陈肆问她,彼时已经将那根烟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靠着床头,将喻穗岁揽进怀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她的头发。 喻穗岁轻轻点头,在他怀中仰头,便对上男人凸起的喉结。 她无声地吞咽口水,当时电影已经开始了,这部电影是很经典的爱情片,她看过很多次,相比较第一部和第三部,她最喜欢的就是中间这一部。 因为这一部的男女主已经完全成熟,相互诉说着彼此对于世间一切的看法,比如亲人,比如自由,还比如亲密关系,以及在一段亲密关系中如何自处。 第一部的电影有个留白,是男女主约定好在当时的火车站见面,定了一个时间,是十二月十六日。 电影一点点播放着,因为喻穗岁看过很多遍了,所以注意力并没在电影上面,而是在躺在她身边的男人身上。 陈肆目光落在电影上,没给喻穗岁一个眼神,却精准地捕捉到她的目光。 他轻咳一声,揽住她肩膀的手在微微用了点力道:“专心看电影。” 喻穗岁仰头,眨眨眼,眼睫抖了抖,瞧准了男人凸起的喉结后,坏心一起,顿时凑了过去。 舌尖轻轻探出,含住那抹硬块,随后齿关轻轻咬合,咬住它。 耳边传来一抹男人的闷哼,听到这动静,她才罢口,偷笑着松开他,随后转身,这才慢悠悠地开始看电影。 陈肆扯了个笑,轻哼:“小女生。” 喻穗岁听了也不生气,学着他的样子同样发出一道轻哼声,“那你是什么,小男生?” 陈肆没再理她,只是抬手指了指电影,“专注点。” “哦。”喻穗岁乖乖回答。 电影一直都在继续播放,此刻的剧情已经进入两人从书店出来,漫步在街道上,聊的话题是第一部结尾众多观众期待的那个悬念。 他们到底有没有见面。 其实早在喻穗岁和陈肆刚刚在一起的时候。 二月在梧州,气温已经降低不少,那年是个寒冬,和北方的冬天没什么区别,但梧州不会降雪,永远也不会降雪。 那个农历新年,喻穗岁的新年愿望是希望梧州落雪。 可是她清楚,梧州永远也不会落雪。 但回到梧州后,某天,梧州下了一场人工降雪。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这场雪是陈肆各种疏通关系才下达的指令,需要走很多流程,时间较长,还需要很多钱。 就像在香港维多利亚港放一场烟花需要的繁杂手续一样复杂。 但陈肆却做到了。 喻穗岁彼时在剧组,虽然没能见到这场雪,但当时韩琳给她发了图片,许多同学的社交动态都是这样一场雪。 她在社交平台看到了,那场为她降落的梧州初雪。 时间往前推,梧州大概有十年都没下雪了。 而那场雪还因此登上了热搜。 不仅如此,短视频平台在那年像一队突然崛起的异军般。 那场雪被许多梧州的市民拍成短视频,配上滤镜和慢动作,以及一个背景音乐。 那句歌词,喻穗岁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已经十几年没下雪的上海突然飘雪,就在你说分手的瞬间。” 而陈肆也给她发了条消息:【明天的今天,我们去北海道看雪怎么样?】 后来两人打了电话,当时两人有没有在一起,喻穗岁忘了,只记得陈肆的意思是: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都约定在明年的今天去北海道看雪。 而那个日子是二月二十三号。 - 电影明明灭灭的光打在两人脸上,喻穗岁想起之前的这件事,和电影中很相似的经历后,愣住了。 因为她那会儿忙于剧组工作,没有赴约。 直到电影播完后,喻穗岁都一直陷入深深的沉默中。 她也明白了,为什么陈肆会在两人做完之后,说要看完这场电影再睡。 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念头涌上心头。 喻穗岁回头,心尖都在抖动,无限的后悔和自责将她深深吞没。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带了些惊讶和哽咽:“陈肆,你……去了对吗?” 陈肆没吭声,只是安静地揽住她的肩,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小姑娘的肩膀。 喻穗岁吸吸鼻子,从他怀里挣扎着起身,坐直身子,和他正面的面对面,“可你那时候不是应该在伦敦吗?” 陈肆垂眸,轻笑,似乎不太想提这件事,“宝宝,先睡觉吧,明天再聊。” 他也是个极好的演员,此刻装出一副困倦的姿态,眼睑懒懒地耷拉着。 喻穗岁怔愣,还以为他是真的累了,毕竟今晚喝了不少酒。 所以点头,“好,先睡吧。” …… 两个小时后,正当喻穗岁已经陷入深度睡眠的时候,一抹身影从床上起身。 他捞起床头柜上的烟盒和打火机,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走至冰箱前,拿出一瓶冰水,仰头给自己灌了一整瓶冰水。 许多冰凉的水滴顺着他的下巴滑落至喉结处,最终流入无法窥见的深渊中。 随后,他去了阳台,盯着夜空给自己点了根烟。 喻穗岁睡前喝多了水,凌晨四点半,起床去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经过客厅,发现阳台上站着一个身影。 那一瞬间,她清醒了不少,特意回房间看了眼一眼,发现自己身边的位置空着,床上空无一人。 到这,她悬在半空中的心还悄然落地。 但很快,她愣住了。 陈肆为什么要在半夜站在阳台,是失眠了吗? 想到这,她便满满抬起步子朝着阳台的方向走。 拉开阳台的门,随后又关闭。 北方的阳台大多都是封窗,并不是露天样式的,但喻穗岁喜欢露天阳台,所以这间公寓的阳台是属于露天阳台的。 是在两人分手后,她步入大学后,攒了点钱买下了这套公寓,重新找了装修团队,改装了房屋,调整了房屋格局。 晚风吹散烟雾,陈肆回头,手上夹着根燃了一半的烟,此刻看到喻穗岁,便顺手掐了。 喻穗岁愣了下,走过去,无声地环抱住男人经瘦的腰,脸埋进他的胸膛中,声音闷闷地通过夏日晚风飘进男人耳中。 “陈肆,之前的那个约定,你是不是去北海道了?” 看完那场电影,她心脏像是泡在了热水中,时不时地冒着热汽泡泡似的。 陈肆嗓音沙哑,嗯了一下。 喻穗岁最近大约是受激素影响,情绪十分不稳定,此刻听到他肯定的回答,心中顿时蔓延了许多自责和愧疚。 越想越上头,所以她眼眶瞬间红了,通红一大片。 “陈肆……对不起,我当时也应该去的。” 陈肆蹙眉,弯下身子,双手去触碰小姑娘的脸蛋,粗砺的指腹摩挲着她嫩滑的肌肤,所到之处,都激起了一股红。 他注意到喻穗岁泛着红的双眼,轻叹一口气,忍不住凑近她,在她唇角处落下几个吻,随后含糊不清的说:“宝宝,你不用和我道歉,之前的事都过去了,不需要再提了,明年二月我们再去北海道看雪也来得及。” 喻穗岁摇头,原本就不是很稳定的情绪此刻因为他的安慰彻底爆发,更何况又是在深夜,一个人心理防线最薄弱的时刻,她自然控制不住情绪。 愧疚和自责在她心中刹不住车。 “没有过去,陈肆,在我这里,它过不去的,也不能过去。” 边说着,喻穗岁心中便浮现出一个画面。 众所周知,北海道的雪景确实很出名,许多年轻人都闻名来此地度假。 漫天雪地中,到处都是三两成群的人,不是情侣就是和和朋友或者家人来的。 到处都充斥着欢声笑语,只有陈肆。 只有陈肆一个人站在雪地中,形单影只的,光是看寂寥的背影就觉得很孤独了。 想到这,喻穗岁又将自己的双臂用了些力道,紧紧地抱住他,一行热泪滑下。 “陈肆,是我不好,我不该留你一个人在那的,我应该也去的。” 陈肆隐隐也猜到喻穗岁此刻为何会这样,他抬手轻轻拍打着小姑娘的后背,帮她顺着呼吸,并让她调整呼吸。 “没有,宝宝,你说错了。” 喻穗岁顶着一双通红的眼抬头,“什么说错了?” “我现在能和你重新在一起,并且领证,成为你的合法丈夫,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了,所以——” “不要再去想之前的事情了,好吗?” 说完,他又轻轻地亲了亲喻穗岁的唇角,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宝宝,我爱你,能和你重新在一起,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第98章 那天过后,喻穗岁算是正式步入假期。 与此同时,也准备开始忙婚礼的事情。 但陈肆却什么都没给她安排,像是他自己就把婚礼的所有一箩筐的事都揽下了。 包括婚纱照以及婚礼筹备的所有流程。 那年夏至,六月二十一号是北半球各地白昼时间最长的一天,也是一些地区一年中正午太阳高度最高的一天。 同时也是陈肆的生日,他于那天降生。 婚礼过程虽然繁琐过多,但陈肆的注意力全放在喻穗岁身上,包括接亲之后到达酒店,举行一系列的仪式,他都好像生怕喻穗岁累到一点似的。 许多仪式结束后,便是敬酒时间,伴娘团陪喻穗岁去了后台改妆换造型换敬酒服。 一切准备就绪后,陈肆敲响了后台休息室的门。 门是蔡悦开的,看到是陈肆后,忍不住调侃:“陈总好疼老婆,换敬酒服的间隙都不忘过来看看岁岁啊?” 陈肆只是简单地笑了笑,没怎么接话。 蔡悦和韩琳是个有眼力见的,带着化妆团队出了休息室,把空间留给这对新婚夫妻。 偌大的休息室内,喻穗岁身上穿着贴身的红色旗袍,是某奢牌高定礼服。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陈肆早就联系了国外的设计师,高价聘用对方的团队,耗时整整三个月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 陈肆身上的西装外套已经脱了,内里的白色衬衫顶上的扣子也解开了几颗,多了几分松弛感。 他大概是已经喝过几杯酒了,此刻身上的感觉和刚刚举行仪式的那股认真劲儿完全不同。 喻穗岁眨眨眼,耳坠坠的她耳垂有些难受,自己想摘下来,可自己弄了半天,发现怎么都摘不下来。 她偏头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男人,心脏砰砰重重的跳了几下。 不得不说,陈肆几乎是全方位无死角的帅,三百六十度都找不到一丁点瑕疵。 之前她的经纪人庄亦琳还起了一种想让陈肆也出道的想法,因为他的人设很特别,在娱乐圈就是霸总的人设,所以肯定能火。 但庄亦琳最后歇了心思,也清楚人家陈肆根本没那个心思。 “你站在那里干嘛呢。” 喻穗岁忍不住朝他招手,“过来啊。” 陈肆低头,鞋尖轻轻点地,笑了下朝她走过去。 真的是无时无刻都在不自知的释放魅力。 男人走过去之后,就那么站在那儿,也不说坐在喻穗岁身边,只是安安静静地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他垂眸,眸中看不出情绪。 喻穗岁无声地吞咽口水,仰头盯着他,牵上他的手晃了晃,“坐过来啊陈肆,帮我把这个摘掉。” 陈肆点头,也不应声,坐在她身边之后,安静地帮她摘掉耳环,神情还挺认真。 今天的他属实是有点安静了,很反常,这和他过去的人设根本不是一个方向。 耳环摘掉后,她也没有继续重新戴上的打算,把耳环随意搁在身后,扭头,盯着他看:“你怎么啦?怎么都不说话?” 陈肆双手牵上她的手,搭在腿上,大掌牢牢包裹住她的手,还时不时地揉。搓几下。 他低头盯着她的手,唇角无声地向上扬,用一口吊儿郎当的语气问:“怎么?害怕了?” 喻穗岁摇头,“也不是,就是你这样整得我心里发毛,明明平常你在我面前话那么多。” 陈肆冷不丁地撩起眼皮,笑着问:“话多?是骚。话多吧?” 喻穗岁抿抿唇,双眼笑得弯弯,凑过去,主动地亲了亲他的唇角,随后说:“原来你知道自己骚。话多啊?陈肆。” 男人啧了声,“我那点骚。话不都是和你在床上说的吗?你不都挺喜欢的?” 之后,他倾身,凑在她耳边轻声低语:“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每次说了点那种话,你不都反应很明显吗?” 喻穗岁啊了下,有点茫然地问:“什么反应明显?” 一张淡妆小脸乖的不行,透着无辜。 陈肆挑眉,嘴角勾着坏笑:“你说呢?每次夹我都那么用力。” 猝不及防的一句荤话就这样出现在寂静的休息室内,把喻穗岁脸颊瞬间弄红了。 “陈肆!” 她没忍住,干脆在他胸口来了一下,娇侬着说:“你好烦啊!” 陈肆任由她打,笑得不行,肩膀一个劲地抖动。 留给两人共处的时间其实并不长,所以陈肆也没一直和她插科打诨。 最后不知何时抱住她,下巴落在她肩膀上,滚烫又带了些酒气的呼吸朝着她脖颈处打过去,激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小疙瘩,还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喻穗岁偏头,红唇不经意间擦过他的脸颊,轻声开口:“陈肆,我们该出去了,一会儿他们该等急了。” 陈肆双臂收紧,揽紧她的腰身,轻笑:“不用管,宝宝,今天你是主角,不用管别人,再抱一会儿。” 他都这样说了,喻穗岁便没再吭声。 气氛再次陷入一片沉默中。 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男人的一道极轻的声音,轻到她以为是自己出现幻听了。 “喻穗岁,你是我的。” 这句话陈肆重复了很多遍,在她耳边近距离地无限次的播放着。 喻穗岁点头应着,“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男人轻笑,点头,下巴触碰着她的肩膀,声音同样很轻:“嗯。” “感觉现在还挺不真实的,宝宝,能娶到你,和你结婚,是我这辈子都梦寐以求的事情,现在梦想成真了。” 他的话虽然很轻,但字字句句落在喻穗岁心中,十分有重量。 沉甸甸的。 其实相比起他说的,能和他重新在一起,她才是美梦成真。 因为少女时代的那些细小的心思,此刻都被他捧在心尖上。 这种感觉不是能来形容的,这个世界很大,她遇见他很幸运,和他在一起更是一件天大的幸事。 …… 两人一桌桌围着敬酒,陈肆敬的确实是酒,喻穗岁杯中放的其实是白水。 最后那桌是江至风所在的伴郎伴娘桌,桌上的人都和两人是认识十几年的情分了,所以闹得格外大。 江至风起身,走到陈肆身旁,特意闻了闻他杯中的到底是不是酒。 陈肆啧了声,抬手勾上他的肩,“怎么着?以为我玩赖啊?” 江至风笑笑,举起杯中酒,“那可不,刚刚我们还打了个赌呢,苏清淮说你鬼点子多,肯定没喝真酒,拿水充酒。” 现在苏清淮被喊了名字,连忙起身,“滚一边子去,刚刚那话可不是我说的。” 陈肆目光投向苏清淮,“所以,刚刚这货说了什么?” 这货自然指得是江至风。 苏清淮同样举起酒杯,“他刚刚说,陈肆要是拿着真酒敬酒的话,他把你剩下那半瓶喝完。” 陈肆故意拉长语调地啊了一声,目光投回给江至风,“所以,怎么着现在是?” 江至风笑了,没躲酒,“成,我喝就我喝。” 最后,陈肆和喻穗岁就坐在那,干脆在这桌继续喝酒吃饭。 彼时大厅内循环播放着英文歌,是陈肆特意选的背景音乐,音响的质量很好,但音乐钻进人耳朵中,倒不会让人觉得厌烦,而且还会增添很多氛围感。 不仅如此,当时其实很多双方的长辈都离席了,只剩下几桌年轻人。所以大厅内的氛围格外好。 “iwokeupfrodreaheresunlightkissedskin, 从太阳亲吻面颊的梦中醒来, andyouandiwererethanperfect, 你和我搭配近乎完美, yourlaughterinears, 你的欢笑声回荡在我耳畔, youfortinginfears, 你的话语曾经安慰过我的恐惧, loveforyouafirestillburning, 我爱着你就如一直燃烧的焰火。” 江至风偏头扫了眼大屏幕,看到上面滚动的歌词,注意到翻译之后,忍不住将话题引到陈肆身上。 “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不得给我们来两首?” 彼时陈肆的注意都放在喻穗岁身上了,正全身心地顾着给她剥虾。 将一个完好无损的虾肉放在她盘中之后,偏头在她耳边轻声低语:“想不想听你老公唱?” 江至风看到这一幕,“想,你老婆肯定想,我们也想。” 边说着,边抬高音量问周围人想不想听陈总一展歌喉。 周围人极其给面子,当下鼓掌吹口哨起哄,都扯着嗓子嚷嚷着让陈肆来一首,不来不行。 喻穗岁也点头,“想听。” 陈肆笑了,捞起湿巾擦干净手,揉了一把她的脸,“成,想听的话,老公就给你来一首。” 喻穗岁点头。 随后,便能看到那抹高大身影朝着台子上走过去,他掏出手机,大概是给音响室控制音乐的人发了个消息。 过了半分钟,歌词便换了,舒缓的音乐前奏荡响在偌大的大厅内。 …… /我愿能以后捉紧你的手/ 到没人世外一起拥抱永久/ 是那首最近很火的歌,赛勒斯的爱。 副歌的歌词也是陈肆想说给喻穗岁听的。 我愿能以后捉紧你的手。 陈肆捉紧喻穗岁的手。 第99章 那晚到最后,两人宿在酒店最高层的总统套房内。 真正的新婚之夜,自然得做点什么事情。但事实上两人什么也没做,很纯洁地躺在床上聊天。 聊天的话题五花八门,探讨人生,探讨生命的意义,亦或是许多社会时事,他们更深入的聊天,彼此互探对方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其实我特别不喜欢恋爱脑这个词语。” 聊着聊着,喻穗岁便起身,后背靠着床头,手上端着一杯热水,说完一句之后便喝口热水润润喉咙。 毕竟现在已经将近凌晨三点,他们已经聊了有三。四个小时那么久,喉咙聊干也很正常。 陈肆嗯了下,抬眉,意思是让她继续说。 “因为男女从小的生长环境不同,接受的教育不同,社会对待也不同,许多男性接受的教育是雄鹰教育,可许多女孩没有被这样教育过。” 说着说着,她语气逐渐哽咽,“在学生时期,韩琳的父母虽然在物质上面从没少过她的,但从小就教她做个淑女,以后好做个贤妻良母,虚构出一个她的夫家。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在大学时期认识到一个很不好的男生。我当时特别心疼她,周围好多朋友不理解她为什么会犯恋爱脑,因为她家庭条件比普通人好出了太多,那些人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犯傻,傻傻地吊死在一棵树上,明明她那么优秀,长相身材学历都没得说,还有赚钱的手段。” 陈肆嗯了下,安静听着。 “你知道吗陈肆,我这一生最心疼的两个人,除了秦宜姐就是韩琳。” 这个话题太过于敏感,陈肆拍了拍她的后背,顺着她的情绪,轻声开口:“现在一切都好了,她们没再受过伤害。” 喻穗岁点头,缩在他怀里,轻声开口:“嗯,我睡不着,陈肆,我们放个电影吧。” 四周都是安静的,落地窗前的窗帘紧紧闭着,深灰色帘布合在一起,把室外的各种灯光都隔绝掉。 “想看什么?” 男人垂眸,手轻轻揽住她的肩,让她靠着自己,指尖又时不时地撩动着她的发丝。 喻穗岁转身捞起一旁的手机,解锁之后随意翻着,在软件上找了好久,最后还是选择了之前领证那天晚上在公寓里放的电影,经典爱情片的第一部。 选好之后,陈肆下床调试投影设备,啪得一声把卧室天花板上的大灯都关闭。 随后,室内陷入一片昏暗,只有投影设备发出的光。 光打在人的脸上,忽明忽灭,很有感觉。 喻穗岁眨眨眼,也不知道困意是何时将她吞没,渐渐地眼皮都抬不起来了,偏头盯着陈肆的侧颜,耳边是电影中男女主的对话声。 周围还有一些细小的投影仪运作的声音,不过可以忽略不计。 忽明忽灭的电影光打在陈肆的脸上,喻穗岁就那样窝在被子里,枕着自己的手臂,侧躺着仰头盯着他看。 男人侧脸的线条流利,下颚线分明流畅清晰。 不知不觉中,她缓缓闭上双眼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凌晨四点,她刚刚不过睡了一个小时而已。 她是喉咙痒,被渴醒的。 结果一醒来身旁空无一人,陈肆不知道去哪了。 她当时意识半模糊,不是很清醒,没想那么多,端着水杯走出卧室,准备到客厅的水吧处倒杯水。 等好不容易压下喉咙的干燥之后,意识也差不多回笼了,回卧室后,看到空荡荡的床,才想起来寻找陈肆。 结果好巧不巧的是,浴室内传来一抹动静声。 她没多想,朝着浴室走过去,手搭在门把手上,轻轻推开。 甫一推开,很浓重的烟雾便铺天盖地地朝着脸上扑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发生了多么大的一场火灾。 整间不透风的浴室内烟雾缭绕的,撩起眼皮便能被烟雾眯了眼。 喻穗岁站在门口,手还搭在门把手上,心脏提到半空中,透过浓浓烟雾和正坐在浴缸边缘上的男人对上视线。 男人赤着上身,一双长腿被灰色运动裤包裹着,两根抽绳随意耷拉着,时不时地跟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晃着。 浴缸旁边的洗手台上放着一个烟灰缸,里面装满了烟头,看起来像是陈肆抽了不少烟。 此刻他瞥到喻穗岁的身影,起身,将那根未燃尽的烟掐了,顺便走到控制台旁边,打开了浴室的排风系统。 一秒钟后,风机作用的嗡嗡声开始响起,占满了空荡荡的浴室。 等浴室内的烟雾散去个七七八八之后,才重新坐回到之前的位置上,双手撑在浴缸边缘处,小臂肌肉由此绷起,线条流畅分明,青筋乍现。 男人下巴微收,撩起眼皮盯着她,目光直直地朝着她打过去,双眼皮的褶皱拉得极深,一副天生坏种的模样。 “怎么醒了?” 他率先开口。 喻穗岁眨眨眼,心跳声如擂鼓。 其实她特别喜欢陈肆现在的这种样子,这种看似对一切事物都丝毫不上心,慢条斯理,摆出一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模样。 仿佛他是一个很坏的玩咖一样,给人的感觉就是平常很会玩,把这种娱乐项目都能拿捏在掌心中的人一样。 渣男模样。 天生坏种。 她并没有急着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他,“你怎么醒了?” 陈肆倏地露出一个笑容,“我啊?” 他故意拉长语调,操着一口当地方言的范儿开口:“我没睡呢宝宝。” 喻穗岁啊了下,趿拉着拖鞋朝他走过去,站在他面前。 因为两人一站一坐,视线的平行线没有相交,此刻她居高临下地垂眸看他,能清楚的看到他那张脸的轮廓,也忽然发现他是骨相皮。 “你怎么没睡啊?” 喻穗岁轻声开口,缓缓举起双手,轻柔地搭在他的双肩上,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拉丝感。 陈肆仰头,喉结上下滚了滚,随后长臂一伸,利落地将她揽进怀中。 她一个不受防,稳稳地坐在他腿上,双手软软地搭在他的肩上,双手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触碰着他的后颈。 男人轻笑,贴近她,顺道扶着她的后腰贴近自己,在她耳边轻声说:“这不是睡不着。” 喻穗岁哦了下,继续问,或者说是继续撩拨他,“为什么睡不着。” “你说呢?”陈肆眯着眼,“新婚之夜,这儿,比较躁动。” 说话的间隙,他另外一只空着的手戳了戳自己心脏的位置。 喻穗岁心口同样一缩,明明已经看出陈肆是什么意思了,但还是故意问:“躁动什么啊?” 陈肆被这姑娘搞得心态崩了,笑个没完,肩膀止不住地抖动,胸膛也一个劲儿地发出愉悦的颤动,“宝宝,故意玩我是吧?” 喻穗岁嘴角抿了抿,偷偷上扬着,眸中的笑意都快遮挡不住了,“啊?我没有啊。” 这姑娘也挺坏的,故意装傻装不懂。 倏地,陈肆的腿颠了颠,弄得她差点掉下去,双臂立刻牢牢地圈住他的脖颈,语气带了点怒意,“陈肆!” 男人被喊了名字,懒洋洋地应声,漫不经心地回她:“怎么了?” 喻穗岁轻哼,“你说怎么了,你干嘛忽然晃,很吓人的。” 陈肆抬眉,笑着发问:“吓到你了?” 喻穗岁蹙眉,“你说呢。” 陈肆嘴角的笑容就没下去过,“我说?我不知道。” 喻穗岁忍不住锤了他一下,“吓到我了!” 陈肆闷闷地笑,“宝宝,谋杀亲夫啊?” 喻穗岁五指掐进他颈间的肉内,“这就谋杀亲夫了?我还什么都没做呢好吧。” 此刻,她学着之前两人在某件事时候,陈肆对她的语气讲话。 陈肆注意到这个细节,笑容更大更肆意了,“啊?那你还想对我做什么啊宝宝?” 他故意在每句话后面加上一个语气助词,搞得好像在撒娇一样。 喻穗岁轻哼,心跳在此刻很快,无限制地蔓延在寂静的浴室内。 头顶是亮着白光的吊顶灯,四周都是静悄悄的,讲话都带回音的那种,墙壁上贴满了密不透风的瓷砖,给了她一种这个世界就剩下她和陈肆两个人的错觉。 她盯着他的双眸,不知不觉地陷入名为陈肆的温柔乡中,都忘记开口讲话了。 最终的气氛不知道是怎么出现的,事情不知道是如何发展到这一步的,眼前这一幕也不知事何时发生的。 但喻穗岁回神的时候,双手已经搭在了浴池边缘,细软的腰部绷起,撑住身子,身后有人在,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周围风机运作的呼呼声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喻穗岁都忘了陈肆是什么时候走到控制台边上把一切制造任何细微噪音的机器关闭的。 但这人坏得要死,因为他只是把那些制造噪音的声音关闭了,并没有把头顶的灯关闭。 浴室的浴缸前方有一面巨大的镜子,之前上面围着一块布,喻穗岁并不知情。 但陈肆此刻却把遮挡镜子的帘子扯了下来,随手扔到一旁,动作格外具有连贯性地拍了下喻穗岁下弯的腰部,站在她身后,俯身贴在她耳边轻声说:“宝宝,抬头,看看这款镜子怎么样?” 喻穗岁呼出一口气。 知道他不是想让自己看镜子。 而是想让她清楚地看到镜中的二人在做些什么事情。 什么无法入目的画面。 第100章 眼前是铺天盖地的镜面。 不得不说,有钱人很会享受生活,酒店的浴室里都设计了这样一大扇和天花板齐平的镜子,镜面不见一分灰尘,一个指纹印都没留下,清理得很干净。 啪得一声。 一双细白的手打在镜面上,一尘不染的镜面很快出现五指手印。那只手渐渐下滑,无力地蔓延向下,带着指印同时下滑。 随后,陈肆俯身,长臂一捞,便将喻穗岁的手完完全全地包裹在宽大的掌心中,之后又带着那只手,让她继续撑在浴缸的边缘上。 就这些事情在做的时候,自己的动作根本没停下一点,也没减慢分毫,依旧有力地继续着。 浴室内的氛围不再是寂静无声的,而是多了许许多多带有回音的巴掌声。 掌掌的声音发闷,不是那种很清脆的鼓掌声。 喻穗岁喉间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一样,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讲话或者低。吟的冲动都没了。 或许是因为今天是新婚之夜的缘故,陈肆格外兴奋,也特别激动。 因为这种力道是之前不曾有过的,时长也是斩破之前的长时间记录。 喻穗岁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天旋地转的梦,而这场梦的尽头是什么,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此刻只知道自己的感官都在叫嚣着什么,五脏六腑都能感知到。 不仅如此,血液同时快速地在血管里沸腾叫嚣,心跳无限蔓延,心跳速率是前无往常的快。 最后,在她感官和身体攀岩到一个最顶端的时候。 陈肆和她一起到了。 耳边传来一道闷哼声,之后,她察觉到自己被带回了卧室中,那些痕迹也被清理掉,整个人处于神清气爽的状态。 迷迷糊糊间,身边落下一抹重量。 她虽然没有力气睁开双眼去看,但能感知到这是陈肆。 耳边有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察觉到额头上落下一个温凉的薄唇,是陈肆在轻柔地吻她的额头。 还有一句男人带来的话:“老婆,你是我的了。” 永远都是我的。 喻穗岁是陈肆的。 反之亦然。 …… 新婚之后,喻穗岁觉得自己的生活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变化倒是不大。 如果非要找点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陈肆更加黏人了。 往常陈肆对她的分享欲就格外茂盛,除了之前吃饭洗澡出门工作会议等等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会和她讲之外。 现在他更是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喻穗岁身上,恨不得在自己身上显眼的位置纹上七个大字。 那就是:喻穗岁的所有物。 某次聚会,在北京。 在场各位都没带女朋友或者老婆,陈肆当然随大流,也没把喻穗岁带来。 主要是吧,喻穗岁当时在出差,已经进组拍戏了,地点还是在国外,两人之间有时差。 而陈肆本来是想陪着一道过去的,但堆积的工作实在太多,是真的走不开。 况且那段时间公司处于改。革状态,市场经济下滑,许多大大小小的掌事权都需要他来把关。不仅如此,还有几个非常重要的并购案。 他其实是已经订了张和喻穗岁同时前往芬兰的机票,因为剧组是在芬兰开机。 但喻穗岁得知最近公司很忙之后,便和陈肆生了场气,一整天都没理他,最后陈肆当着她的面把那张机票退了之后,她才消气。 此刻聚会上,陈肆的黏人状态又初现端倪。 明明这家饭店是刘崎几年前投资的一家,往日大家也经常在此聚会,但上了什么菜,什么酒,陈肆都一一给喻穗岁发过去,不停地拿起手机拍照片,不厌其烦地给喻穗岁报菜名,然后评价自己给她做的那些都比这些好吃。 而远在芬兰的喻穗岁在拍戏,手机被助理吴雨欣保管着。 来来往往的片场内,四处都是喧嚣的人声,吴雨欣坐在那,面前的桌上放着喻穗岁的私人手机。 手机处于没人碰的状态,但消息却应接不暇的进来。 老公:【图片】 老公:【这个一般,等你回国我给你做。】 老公:【不对,老婆,等我忙完这个并购案就连夜飞去芬兰给你做。】 …… 老公:【图片】 老公:【这个还可以,勉强能入口。】 …… 老公:【图片】 老公:【老婆,你不在我身边,我都没什么胃口。】 …… 老公:【图片】 老公:【想你了,老婆,收工后来个视频通话。】 等等等等,类似的还有很多。 吴雨欣有点受不了新婚夫妻的甜腻,虽然看不到手机屏幕里的消息,但也能猜到喻穗岁手机始终响个不停的原因是什么。 无非是陈总发来的视频或者图片消息。 手机又哒哒哒的进来几条消息,仿佛那边的人着了魔一样。 吴雨欣快速扫了眼屏幕,觉得自己要是再继续让手机响下去也马上要走火入魔了,所以她便擅自主张地将手机侧面的静音键打开,随后又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不再去看。 果然,这样一做整个世界顿时安静了。 - 另一边的陈肆对这一切丝毫不知情,发完一切之后,懒洋洋地撂下手机,又将手机的铃声调至最大,生怕会错过喻穗岁的消息一样。 坐在他对面的刘崎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琢磨了一会儿才回过味儿来,也终于在这一刻明白为什么江至风最近这么烦陈肆。 这搁他他也烦。 因为江至风入职进入陈肆的公司里做部门经理,在公司也有自己的股份,虽然不多但每年拿到手的分红也有几千万。 不仅如此,他这人擅长投资各种项目,名下的存款和房产不计其数,也是个正儿八经的有钱人,现金存款不少。 刘崎此刻忍不住代入江至风的身份,开始换位思考,短暂的与江至风共情。 若是自己的合作伙伴兼老板是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脑子里面成天想的不是如何赚钱搞事业,而是自己老婆,那他也会疯。 怪不得江至风见了陈肆之后没几个好脸色,敢情是这么回事。 想到这,刘崎忍不住轻咳一声,抬手屈指在大理石桌面上敲了敲,目光虽然依旧放在陈肆那儿,但话却是对着江至风讲的。 “老江,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你前段时间看陈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江至风扯了个笑,同样也把陈肆刚刚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即便是刘崎这话说得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但他也瞬间明白了。 “是吧?” 江至风最近被蔡悦逼着戒烟,此刻烦躁上来了,烟瘾也一同随之而来,他最终还是没忍住,给自己点了根烟,缓缓吞云吐雾着:“和恋爱脑合作,老板是恋爱脑,就是这么操。蛋。” 他本身就是个糙汉直性子,所以有什么话当场说了出来。 也是实在没忍住,才爆了句粗口。 刘崎想笑,肩膀笑得抖个不停,“确实挺操。蛋的,还挺惨的,你能有什么法,也只能这样了。” 陈肆虽然刚刚的注意力都扑在手机上,单方面的短信轰炸喻穗岁,但此刻已经撂下手机了,注意力也自然被拽回现实中。 他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点了根烟,呼出一口烟雾,眯着眼说:“怎么着,江至风你对我意见还挺大啊?” 江至风笑着掸了掸烟灰,没接话。 陈肆继续说,目光透过烟雾直直地打在他脸上,“我是没带你赚钱还是怎么着?最近怨气这么大?” 江至风嘴角勾起,调侃道:“哪能啊,陈总带我吃香的喝辣的,我肯定忘不掉啊。” 陈肆可没被他糊弄过去,掸了掸烟灰,轻哼:“你老婆不是逼着你戒烟?非得让我拍下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吧?” 撂下这话之后,他空闲的那只手还真就去摸手机,一副要准备开拍的模样。 江至风其实现在和陈肆没什么区别,心思也一个劲地扑到了蔡悦身上。 此刻听到这话,连忙求饶,“别,哥,你是我亲哥,刚刚那不是开玩笑呢啊?” 陈肆轻哼,“不好意思,最近的脾气被我老婆惯大了。” 江至风闻言,没忍住,切了一声,“成,那算我倒霉好吧。” “况且,怕老婆是件什么值得丢人的事情吗?” 陈肆扯了个笑,“我怕老婆我骄傲,怕老婆能发达,听到这话没?” 始终处于安静状态的辛泰奇发话,“别的不说,陈肆说的这话,我双手双脚赞同。” 陈肆举起酒杯,遥遥地和他碰了个杯,仰头干完了杯中酒。 江至风啧了声,“怎么着,一起提一个吧?” 刘崎举起酒杯,“敬什么?” “敬咱们运气好,都有老婆。” 沉默了半天的苏清淮没举杯,背影略显寂寥地给自己点了根烟。 因为全场就他是单身状态。 他嗤笑一声,“瞧你们那点出息。” 陈肆喝完杯中酒之后,忍不住睨了他一眼,笑了。 “忘了这还有个单身的了。” 苏清淮啧了声,“怎么着?非得让我离席是吧?” 陈肆摆摆手,“哪能啊,我再提一杯。” 苏清淮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太好:“这杯又敬什么?别又敬有老婆自豪吧?” 陈肆摇头,举杯的方向正对着苏清淮,嘴角勾着坏笑,“当然不是。” “那敬什么?” “敬你是单身呗,我也挺纳闷的,在场人都结婚了,你是怎么忍住能不谈恋爱的?” 这话一出,众人大笑。 场面热闹非凡。 第101章 饭局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喻穗岁的电话进来了。 陈肆的做法当然是撇下包厢中的人,捞起手机,顺便把烟盒装进兜里,寻了个借口,转身出了包厢。 啪嗒一声,包厢的门被关上。 室内的聊天声出来了。 “是他老婆打来的电话吧?” 苏清淮给自己点了根烟,慢悠悠地说:“还扯什么合作方的电话。” 江至风笑了笑,“没办法,老婆脑就是这样的。” 苏清淮闻言,忍不住嗤笑一声:“怎么着,你不是啊?说这话。” 江至风点头应下了,态度坦坦荡荡:“我是啊,我是老婆脑我骄傲,没什么不能说的。” 苏清淮:“……” - 包厢内的一切陈肆都不知情,他握着手机转身下楼,慢悠悠走着,走出饭店,找了个路灯,站在底下给喻穗岁把视频通话重新拨了过去。 周围万籁俱寂,时间已经挺晚的了,他们这群人喝起酒来都很少会看时间,一般都是喝尽兴了为主。 喻穗岁打电话是掐着时间拨过去的,因为她知道今晚陈肆和江至风他们有聚会,也知道他们估计挺晚才会结束的。 视频通话被她接通后,手机屏幕上是放大的夜空,以及男人头顶那抹昏黄的路灯,在他周身都发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你们结束了吗?” 喻穗岁脸上画着淡妆,穿着厚衣服,和陈肆这边的气温完全是两个世界一样。 陈肆终于瞅见长达一周没见的心上人,扯了个笑,“还没呢,这不是出来接电话了。” 喻穗岁啊了下,粗略地计算了一下国内的时间,忍不住说:“现在你那边都凌晨两点了吧,怎么还没结束啊。” 陈肆单手给自己点了根烟,烟雾向上飘散开,“聊天呢他们。” 喻穗岁抿抿唇,“那明天再打电话吧,你要不先回去?” 陈肆啧了声,“不用,都快散局了。” “那等你回家,我再打给你?” 陈肆忽略掉这话,眼眸始终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人,“宝宝,你不想我?” 喻穗岁怔愣,不明白话题怎么跳到这上面,她摇头又点头,“想啊,但你饭局不是还没结束呢吗。” “不重要。” 芬兰的风刮得猛烈,耳边呼呼的。 陈肆的话揉碎在风中,她没听清,啊了一下,“你刚刚说什么?” 陈肆压低声音,重复了一遍,“我说,不重要,饭局不重要。” “啊?那现在什么重要?” “当然是和你聊天。”陈肆眼都不带眨一下的,当即撂下这话。 喻穗岁闻言,忍不住笑了,双眼弯弯的,都不觉得风刮得难受了。 “陈肆,”小姑娘的声音轻飘飘的,顺着北京夏夜的晚风格外具有重量地砸进了陈肆的心尖上。 “我想你了。” 好想好想你。 陈肆嗯了下,模样看着挺冷淡的,不知道是喝了不少酒还是怎么回事。 男人身高腿长的站在路灯下,一手握着手机,举在眼前,另外一手夹着根烟,燃了一半了。 风燃了一半,他抽了一半。 他今天穿了一件印着潮牌名称刺绣的黑色短袖,裤子是同样一家潮牌店的,左裤兜的显眼区域也缝制着烫金刺绣。 风将他的短袖吹得鼓鼓的,额前的碎发时不时地随着风拂动,腕上的手表是劳力士的,很简单基础的一个款式,但不会对外开放售卖的,是私人订制的款式。 周围的行人不多,街对面是一家新开业不久的夜店,有些许穿着清凉的男男女女从夜店门口走出来,一眼便注意到路灯下的那个身影。 很抓人,也很刺眼。 其中几个女孩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了,纷纷推着对方,嘴里起哄着让对方去管那男人要个联系方式。 毕竟对面那位站着的可是个极品,完全是吊打身后这家夜店中的所有男人,这根本不是一个等级,完全是降维打击的存在。 陈肆的注意力全都落在手机屏幕上了,根本没注意到这些。 他啧了声,语气像是在开玩笑,“那我明天飞过去陪你?那个并购案昨天谈下来了,以后的创收估计挺乐观的。” 喻穗岁眨眨眼,“要不还是算了,你一来一回时间太短了,我害怕你累到。” 陈肆嗤笑道,“累什么,我调个私人飞机,飞过去也就睡一觉的事。” 男人的语气稀松平常,像是根本没把飞行时间长这件事放在眼里似的。 这话把喻穗岁逗得忍不住想笑。 喻穗岁此刻坐在艺人休息室内,旁边有韩琳陪着她,因为剧组取景地在芬兰,剧组之后还要在芬兰待上两周,韩琳这段时间刚好处于休假状态,正好过来陪喻穗岁了。 韩琳正好坐在喻穗岁旁边,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下,“可以啊陈总,财大气粗,都能调私人飞机。” 说完这话,肩膀还碰了碰喻穗岁的,朝着她挤眉弄眼。 喻穗岁两眼笑得弯起来,嘴角上扬,也学着韩琳的语气调侃手机屏幕上面的陈肆,“是啊,陈总,厉害。” 陈肆淡淡笑了,“那必须啊。” 很快,韩琳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陈肆真的调了私人飞机,拿到空管部门的起飞令之后,便飞到了芬兰。 喻穗岁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刚结束了一天的拍戏。 收工后,吴雨欣及时地给她把毛绒外套送了过来,披在身上之后,就听到她说:“岁岁姐,陈总来了,现在在艺人休息室等你。” 喻穗岁都愣了,原本自己还没从戏中将情绪完完全全地脱身出来,此刻却忽然听到这话,确实是把她吓到了。 “陈总?陈肆来了?” 吴雨欣点点头,“对。” 等两人走到休息室门前,喻穗岁干脆利落地推开休息室的门,就看到里面坐着几个人。 韩琳坐在单人沙发上,面色看着不太好,而她对面的长沙发上则是坐着陈肆,身边还坐着几个剧组的工作人员,正对着陈肆嘘寒问暖。 韩琳目光从手机上转移到喻穗岁身上,朝着她使了个眼神。 “岁岁,你老公是真的牛。” 陈肆是背对着她的,此刻听到这话,瞬间转身,和站在门口傻楞楞的喻穗岁对上目光。 他笑了下,随后给在场的工作人员说道:“今天就聊到这吧。” 这话是很明显的逐客令了。 随后,室内的那些工作人员格外有眼力见地走了。 韩琳和吴雨欣也走了,只不过韩琳走之前,忍不住锤了喻穗岁两下,“说好了收工之后去追极光的,别给我搞那种重色轻友的事啊。” 等所有人都走后,室内陷入一片安静。 喻穗岁依旧站在门口,只不过身后的门已经被关上了。 陈肆起身,没穿外套,因为室内的暖气打得足够强,呼呼吹得人脸干,角落还摆着一台加湿器。 男人身上穿了件纯黑的紧身毛衣,将他的肌肉全都凸显的格外有性张力,整个人站在那儿都能拍大片的模样,举手投足之间的男性魅力格外明显,男性荷尔蒙也格外猛烈。 喻穗岁眨眨眼,忍不住吞咽口水。 因为之前有人给她讲过,陈肆现在身上的这件衣服就是男人最好的黑丝。 此刻亲眼看到这幅模样的他,确实印证了那句话。 陈肆细心的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忍不住低头笑了,随后朝着她走过来,站在她面前,微微弯下身子,视线做到与她处于同一条水平线上。 男人嗓音沙沙的,落在她耳中荡起了几分痒意,“怎么?不认识我了?” 四周几乎是安静的,但在陈肆讲完那句话之后,喻穗岁觉得五感的作用都在不知不知觉中加大了。 自己砰砰砰加速的心跳声,室内一角摆放着的加湿器运作的细微声音,以及空调呼呼吹着热风的运作声。 她瞳孔都在不知不觉中睁大了,自己和陈肆只是短短一周多的时间没有见面。 此刻真真正正地见到他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对他的思念其实已经溢出胸腔了。 之前的那段时间内,虽然两人每天都在聊天各种视频通话,陈肆也短信轰炸她,生活和工作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会和她报备,做什么事情之前都会和她分享。 但现在这一瞬,真真正正的见到这个人之后,才意识到—— 她是真的很想他,也是真的很爱他。 陈肆没琢磨到她的那点弯弯绕绕,只是忽然伸手将她的手都握在自己宽大的掌心里,察觉到她手的冰凉之后,想也没想地便捞住她的手,带到唇边,轻轻哈气。 “宝宝,手都凉了。” 喻穗岁垂眸,卷翘好看的长睫都在拼命抖动。 她声音有些哽咽,有一部分是因为他此刻的动作感动到了,但更多的是因为他一声不吭的从北京赶到芬兰。 “陈肆,我忽然发现,我真的好爱你好爱你。” 寂静无声的休息室内,她忽然哽咽地说出这句话。 那突然出现,和陈肆刚刚的问题毫无关联的一句话忽然出现之后,陈肆很明显地愣住了。 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反应过来之后,笑了下:“宝宝,我也是。” 第102章 不知何时,赫尔辛基下了场大雪。 彼时喻穗岁和陈肆还在艺人休息室内,喻穗岁坐在化妆镜前,团队内的化妆师正给喻穗岁卸妆,室内时不时地传出一些瓶瓶罐罐碰撞间的清脆声。 由于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所以化妆团队换了一批,之前的那批化妆团队的人见过陈肆。可现在这些工作人员都没见过陈肆真容,之前只是在网络上或者各大社交平台的热搜榜见过陈肆。 此刻见到陈肆本人之后,几个化妆师边仔细给喻穗岁卸妆,边时不时地来回几个眼神。 喻穗岁正忙着回工作方面的消息,没抬眸看。 另外一旁的窃窃私语也没怎么注意听。 “那位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陈总吧?就是老板的老公?学生时代的初恋?” 这位工作人员口中的老板指得是喻穗岁,因为团队的工资都是经由喻穗岁下发的,所以她们称呼她为老板不为过。 “对啊,我之前还刷到过两人的情侣cp超话,里面的cp粉真挺多的,剪的视频一点都不比圈内的那些荧幕cp差,甜得不行。” 刚开始问问题那人一抬头,便对上这人一脸嗑cp嗑上头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你是他俩cp粉?” 那人偷笑,没吭声,但模样明摆着了。 妆卸到一半,喻穗岁抬眸,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镜中那人的身上。 陈肆此刻外面套了件薄外套,因为刚刚喻穗岁说他那种穿搭太招摇了,所以没再继续像刚刚那样。 男人双腿微微岔开,手肘支在大腿上,一手握着手机扶在耳边,另外一手随意地耷拉着,一只大掌骨节分明,手背冷白皮,上面的青筋脉络十分明显。 他里面那件紧身打底是高领的,现在外面又随意套了件杏色开衫,都是纯手工制作的毛衣,让他周身增添了更多的柔和感,看着整个人格外温柔。 喻穗岁在盯着他发呆的那一刻,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词语。 人夫感。 此刻的陈肆很有人夫感。 看得喻穗岁心跳加快了几秒,一挪眼神,便和化妆师对上目光。 她弯唇,轻声说:“麻烦卸快点。” 此刻正为她卸妆的化妆师也知道这两人此刻的状态是小别胜新婚,所以什么都懂,动作利落地为她卸完妆,之后又招呼屋内的人都离开了。 很快,艺人休息室内陷入一片安静。 而陈肆的工作电话还没结束。 他估计是坐累了,站在窗边时不时地走动,口中一会儿蹦出几个专业名次。喻穗岁也听不太懂,但悄悄地走到陈肆身后,双臂缓缓地抬起,圈住男人劲瘦的腰身。 隔着薄薄的衣物,她还摸到了男人腹肌的轮廓,指尖下意识地触摸着,指腹一圈圈地打转,勾勒出肌肉的形状。 她侧脸贴上男人的后背,很明显地感觉到他身子忽然变得僵硬,打电话的动作都顿住了。 电话虽然没开免提,但估计声音开得蛮大的,听筒内另一边的声音都钻进喻穗岁耳中了。 她听到陈肆的助理在喊他。 “陈总?您觉得报价怎么样呢?” 喻穗岁忍不住偷笑,围在他腰间的手猛地加重,指尖又戳了戳他的腹肌,让他一个不受防,差点发出一道轻哼声。 随后,男人轻咳一声,反应确实是迅速,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陈总。 他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淡声道:“还勉强能过关,但覃胜,价格再往下压一压,至少两个点。” 说完这些工作上的事之后,男人又对着电话那头嘱咐道:“好了,接下来没什么重要的事不用给我打电话了,消息发我就行,我人在赫尔辛基。” 那头噎了两秒,最终还是点头,语气毕恭毕敬:“好的,陈总。” 挂断电话之后,喻穗岁才想着把双手放下去,可是当时已经晚了。 她的手已经被陈肆牢牢抓住了,不仅如此,男人一转身,双手抻住她,微微一用力,便把她拉进怀中,双手搂住她的后腰,十指相扣在一起。 两人的身高差明显,陈肆比她高出许多,所以此刻是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嘴角勾着笑容。 “怎么?着急了?” 话虽然没挑明,但在场两人都读懂了这个隐喻。 喻穗岁脸有些红,大概是被最近拍戏的剧情所影响了,此刻的她和之前那个害羞的模样完全不是一个样子,而是行为眼神都格外大胆。 “不可以吗?” 喻穗岁慢慢将自己的双臂伸出来,双手勾上他的脖颈,软软地搭在上面,指尖还时不时地在他颈后方打圈旋转,故意吊着他的心。 陈肆也是个玩咖高手,嘴角扯了扯,笑容就没从脸上下来过。 “老婆,几天不见,都不一样了啊。” 喻穗岁抿抿唇,故意当着他的面,慢动作的眨眼,又倏地踮脚凑近他,吻了吻男人的唇角,鼻腔中满是他身上干净的味道。 “很想你,就这个样子,陈肆,你不喜欢吗?” 小姑娘又开始明知故问了。 别看喻穗岁现在动作十分大胆,但其实她心跳声如擂鼓般,耳根都在发着一阵阵的滚烫,凸凸的感觉在耳后乍现。 男人轻笑,垂眸,忽然弯下身子,一歪头,唇瓣轻轻擦过喻穗岁的脸颊,激得她禁不住瑟瑟发抖几下。 结果这细枝末节的举动又惹来男人的笑容,这次倒不是轻笑,而是闷闷的,笑得他胸膛都在发出愉悦的颤动,肩膀一个劲儿地抖动。 喻穗岁有些恼羞成怒,好看的眸子在此刻都忍不住瞪眼盯着陈肆,拍了他肩膀几下,“陈肆!你笑什么!” 男人盯着她的侧颜,呼吸和热气都打在上面,故意在她耳边轻声讲话,*弄得她耳根都在发痒发烫。 “你说呢,你说我在笑什么?” 喻穗岁轻哼,“不想理你。” 撂下这话,她转身就准备走,可刚走没几步,手腕便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捉住,身后被一抹力道袭来,她步子带着几分踉跄地后退。 紧随其后的是,后背涌上来一抹滚烫,带着很强的男性荷尔蒙气息,鼻腔和周身都紧紧被他完完全全地包裹住。 耳边落下一道带着沙哑的嗓音:“不想理我?” 喻穗岁不去看他,稍稍挣扎了几下,但男人的手臂紧箍得太紧了,她最终作罢。 “嗯,就不想理你,不可以吗?” 陈肆闷闷地笑了,“宝宝,刚刚是谁说她好爱我好爱我的?怎么现在都换了一副面孔?你这么多变的吗?” 喻穗岁被这话短暂地噎住,随后轻哼:“我不记得了。” “这就开始耍无赖了?” “嗯,我就这样,”喻穗岁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陈肆侧目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久久都没发出声音,弄得喻穗岁心里发毛。 她忍不住偏头,好巧不巧地对上陈肆那双深邃幽黑的眼眸,像是下一秒就能被吸入其中一样。 “你……做什么?” 她忍不住缩缩脖子,声音都带了几分磕巴。 陈肆挑眉,啧了声,故意摆出一副自己生气的模样,“你说呢?猜猜我接下来做什么?” 这个模样的陈肆带着几分血性和张狂,骨子里的离经叛道几乎在此刻就要呼之欲出。 但喻穗岁对这个样子的他十分心动,十分喜欢。 她心尖都在发抖,可又隐隐地有些期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我不猜……” 陈肆哦了下,“那怎么办呢?我想让你猜呢宝宝。” 喻穗岁心里涌出一股错觉,好像陈肆要和她在这里,此时此刻,此时此地发生关系一样。 她心里一咯噔,立马说道:“不行,这里不行的,要先回酒店。” 时间静默两秒。 随后,陈肆终究是没忍住,笑出声。 后知后觉的羞耻感将她吞没,喻穗岁此刻才回过神来,原来陈肆刚刚那个意思不是自己现在想的这个意思。 他……不是要着急做那种事情。 是她想多了。 一想到这,理清所有关系之后,喻穗岁脸瞬间变得无比通红。 她紧闭双眼,恼羞成怒地用力捶打着男人的胸膛,“陈肆!我现在真的好讨厌你,你回北京吧!不要在这里气我了!” 刚打了没几下,拳头便被男人的大掌牢牢的包裹着。 失去掌握权之后,喻穗岁慢慢睁开双眼,但眸中的怒意还是清晰存在着的。 “做什么?” 她语气硬邦邦地说出这话,故意摆出一副凶巴巴的语气。 陈肆笑了笑,捞起小姑娘的手,放在面前,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又轻轻在喻穗岁的手上落下几个吻。 最让人受不了的是,他在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目光始终不移的放在喻穗岁的脸上,像是下一秒就能将她吞进腹中一样。 喻穗岁瑟缩了两下,“陈肆,我们回酒店吧,好不好?” 陈肆点头,语气淡淡的,“好。” 两人没墨迹,也没做公司的保姆车,而是坐着陈肆落地赫尔辛基后提前去提的当地车,车牌都上了。 “回酒店做的事,知道是什么吗?” 发动汽车后,驾驶座的男人忽然说出这话。 喻穗岁有点懵,没多想:“不知道,是什么?” 空气静默两秒。 男人说:“你说呢?” 喻穗岁偏头看,对上他递过来的眼神之后,瞬间懂了是什么。 懂了待会儿回酒店要发生的事情是什么。 第103章 车上播放着舒缓的音乐声,躁动的鼓点在车内蔓延开。 音乐声的音量不大不小,恰恰好好地将室外的落雪声盖住,车轮轧过厚厚的积雪,将雪都结结实实地轧硬,那抹咯吱声全被遮挡住了。 喻穗岁目光悠悠地飘在前方,大脑处于完全放松状态。 恰好前方是红绿灯,处于红灯状态,车子缓缓停下。 陈肆偏头扫了眼,注意到小姑娘的模样,啧了声,“想什么呢?是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不言而喻,毕竟夫妻两人此刻是小别胜新婚的状态。 喻穗岁缓缓回神,啊了下,偏头,还有点发懵的眼神撞上他的视线,目光被深邃的瞳孔吸引进去。 男人身上没穿外套,车内的温度高,暖气打得很足,除此之外还有些嗡嗡的暖气运作声。 他手腕上戴着腕表,目测八位数,身上的衣服也都是奢牌定制,浑身上下那种慵懒感呼之欲出,之前的那些人夫感在此刻都溢出来了。 “着急了?” 陈肆挑眉,嘴角故意挂着一抹坏笑,一副天生坏种的模样。 喻穗岁懵了,后知后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被噎住两秒,随后脸颊爬上一抹红晕。 “没有,陈肆,你超烦的,我讨厌你,你闭嘴。” 红灯转换成绿灯,车辆启动,继续行驶在漫天雪路上。 陈肆只是轻笑两声,恰好音乐处于空节拍处,那两道轻笑声顺着空气钻进喻穗岁的耳中,像是加了魔法,瞬间将她的耳根染红,粉嫩嫩一片,暗红红的。 前方一个拐弯路口,陈肆打了一圈方向盘,随后汽车便丝滑地驶入地下停车场,经过几个拐角后,最终稳稳当当地停在离电梯最近的一个车位处。 喻穗岁知道这家酒店,本来来芬兰之前,想着定这家酒店的,但因为韩琳的签证原因,最终到芬兰之后,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逛了,所以便取消下单了这家酒店的入住,团队直接去了剧组。 这家酒店很难订,价格高,地点优越,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高楼耸立入云端。国内许多网红都来过这家酒店打卡。 喻穗岁以为陈肆订的是普通房间,等乘电梯上去之后,换电梯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陈肆早就开好的酒店是顶层的总统套房,一晚上将近百万的房费。 即便是到了现在,她已经处于经济自由的状态,但像这种不必要的花费还是不会去做的。 所以还是被陈肆这种挥金如土的做法咂舌到了。 高速电梯的轿厢内很静,喻穗岁就站在男人身侧,耳朵有点嗡鸣,空咽口水,偏头看他。 兴许是她的眼神太过于灼热,彼时正回消息的陈肆睇眼神给她,“怎么?着急到这种地步了?” 喻穗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掐了他手两下,很用力,“才没有。” 陈肆啧了声,给手机熄屏,放回兜里,这才认认真真地看向她,“那怎么一直盯着我?” “就是没想到陈总这样财大气粗,订的酒店都是一晚房费百万级别的套房。”听着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的。 陈肆扯了扯嘴角,想也没想地抬手,一只大掌掐了掐她的脸蛋,弯下身子,用气音开口:“小没良心的,是谁发了动态说遗憾没住上这酒店的?” 他的力道很轻,但还是在小姑娘的脸上留下了一抹淡淡的红印。 喻穗岁眨眨眼,“什么?” 陈肆抬眉,“怎么?自己做过的事情都忘了?” 随后,他便重新掏出手机,修长的手指随意的滑动着屏幕,点开她在ig上面的私人账号,轻车熟路的打开那条动态,手机屏幕又翻转,递到她面前提醒她。 喻穗岁眯眼瞧着他手机,看清屏幕上面显示一周前的那条动态之后,才想起来。 她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点头,“原来是这样,可我想订的是普通房间,没必要上总统套房的。” 陈肆垂眸,收了手机,语气玩味:“哦,你忘了你老公很难伺候了,你老公我住酒店什么时候没住过总统套房了?” 喻穗岁撇撇嘴,小声嘟囔:“戏精大少爷。” 虽然她的音量很低,但四周是安静的,况且陈肆这人耳朵尖得很,一秒便听出她在讲些什么,但还是故作姿态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喻穗岁摇头,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无辜的很,“没什么啊,我没讲话啊。” 陈肆一秒看穿她的小九九。 既然她都称呼自己是戏精大少爷了,所以他就把这个称呼贯彻到底。 男人劣根性起来了之后,谁都挡不住。 只见他单挑眉,揽住喻穗岁的肩膀,歪头问:“那再订间普通房间?” 喻穗岁蹙眉,“不用了。” 这家酒店的普通房间都要大五位数,就算是很有钱也不能这样乱造。 陈肆扯了个笑,像是来了劲儿,“你刚刚不是还怪我吗,怪我订总统套,那要不然我就再订一间吧——” 话还没讲完,他压低声音,薄唇凑近她耳边,轻声继续:“实在不行,我们前半晚在普通房间做,后半夜回总统套房做,你觉得怎么样?这样是不是——” 更刺激点四个字还没说出口,电梯门便开了,铺天盖地的白光照亮电梯轿厢内,将原本的那些暧昧都打破赶走。 可喻穗岁的脸还是涨得通红,她无数次都在佩服陈肆这人的脸皮厚度,是怎么能做到在公共场合,面不改色地讲一些不能讲的话的。 她也没管陈肆,抬腿走出电梯,也没看方向,随便朝着一个走廊迈步,步子很急很大。 身后传来男人发闷刺耳的笑声,还带着一道含笑的声音:“宝宝,方向错了,房间在这边呢。” 话音刚落,喻穗岁的步子急急地停下,转身,看都没看他一眼,掠过他就要走。 可在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左手被他稳稳当当地牵住,被他的大掌完完全全地包裹住。 喻穗岁蹙眉,想甩开他的手,无奈男女的力量悬殊过大,挣脱不开。 不仅如此,还被他带进了怀中,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他揽住肩,他身上的味道,他的气息都强势的钻进鼻腔中,围绕在她周身。 “错了,”男人轻笑,又弯低身子在她耳边低语,“老婆,我错了。” 带着滚烫的热气喷洒在耳畔周围,弄得她耳根发痒受不住,一个劲儿地朝着相反的方向缩。 “好烦啊你陈肆,离我远点,还没到房间呢,万一有人经过怎么办?” 喻穗岁脸皮薄得很,生怕被人撞见,但她不知道的是,陈肆早就和酒店的工作人员打过招呼了,这一层在这一周都不会有人不经同意便上来,已经被他包下了。 就算是清洁人员也会提前征得陈肆的同意,才刚上来。 她也没太注意,通往顶层的电梯都是专属的。 陈肆故意曲解她话里的意思,不仅没离她远点,还没脸没皮地凑近,继续说:“你的意思是进房间之后,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那四个字落入她的耳中,让她瞳孔一缩,忍不住问:“你想干嘛?” 男人轻笑,“你说呢?” 随后,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抱进房间。 再然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便让她面红耳赤了一整天。 …… 总统套房不愧是总统套房,面积很大,四处都是空旷的,由于赫尔辛基的气温和天气原因,地面上始终铺着厚厚的毛绒绒的地毯,人光脚踩在地上,也不会觉得脚掌冰凉。 不仅如此,地毯不知道是什么款式的,还会发热。 窗外早已登入夜色,倒也不是夜晚降临,而是这里进入极夜时刻。 落地窗的玻璃是特质的,外面看不到里面,但里面却是能把外面看得清清楚楚,玻璃擦得锃亮干净,没有一分一毫的印记,也让处于巅峰状态中的喻穗岁看清楚了一切。 陈肆站在她身后,双手轻轻掐着她的腰窝,手掌在用力,小臂处的青筋暴起。 他自然是能感受到喻穗岁此刻的状态的,轻笑着说:“宝宝,夹得这么紧啊?要不要放松点?” 男人的嗓音也是发紧的,因为在小姑娘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下,他自然也是不好受的。 喻穗岁睁不开眼,只觉得眼前一片雾气。 但那其实是她的生理性泪水被激发出来了,身子一个劲儿的抖动,房间内的热气打得充足,自然不是因为冻的,而是被身后的人搞得,不仅如此,还有眼前的场景,也在每时每刻间刺激着她的眼球,以及大脑神经。 “嗯?” 陈肆重复了一遍,“放松点?别夹了。” 这次的语气和刚刚的温柔相比,多了几分狠戾。 不仅如此,还轻轻地拍打了几下她的大月退根。 这几下搞得喻穗岁差点没站稳身子倒在一旁,还好有陈肆及时撑住她的身子,没让她摔在地上。 也正是这个动作,弄得喻穗岁又加紧了。 陈肆的力道那么重,尺寸也那么吓人。 在这种状态下,放松? 那是不可能的。 第104章 扑通扑通。 两道声音在空荡的浴室内格外明显,声音砸在墙壁上还荡出了许多回音。 在刺眼夺目的白织灯的照耀下,浴室内的一切便格外清晰。 瓷砖地面上的水渍一滩又一滩,形成了许多个小水洼,类似浪花的波浪声啪啪啪地传进两人耳中。 视线扭转,对准浴缸。 水面荡起了粼粼的水光,水面不是平静的。 啪得一声,女人柔若无骨的手掌拍打在水面上,在水面上短暂地停留了零点零零一秒,之后又丝滑地渗入水中。 喻穗岁睁不开眼,眼眶中满是水汽,好不容易费力地把眼中的水全都挤出来。 却发现眼前的室内宛若一片仙境,像是小时候看的仙侠剧中的天庭,又像是之前拍过的仙侠古偶剧的绿幕摄影棚中,剧组喷射出的白雾。 总之,看不清一切。 酒店的浴室面积也不小,干湿分离做得不错,各个摆件之间的距离也很大,所以看着空荡荡的。 她清清喉咙,完全失去了时间概念,也不知道现在是几时几分。 喉咙发痒,声音干哑地问:“陈肆,现在几点了?” 陈肆动作没停过,就在她身后方,两条紧实有力的小臂将她稳稳地抱在怀里,完完全全地将她控制住,让她无法挪动身躯。 “宝宝,不记得了?现在都第二天了。” 喻穗岁懵了,心里一咯噔,“那剧组——” “放心,我已经和导演通过电话了,你的戏份延到明天,今天好好休息。” 这才让她的心落于平地,但紧接着,想到什么。 现在已经第二天了吗? 印象中,她是昨天下午才到的酒店,在客厅做过一次之后便没了意识,估摸着应该是被陈肆抱回房间休息了。 再醒来就是在浴室了。 陈肆偏头盯着她未施粉黛的侧颜,注意到她眼睫上挂着的小水珠,便倾身凑过去,指腹轻轻碾走那水珠。 小姑娘的眼睫因此眨个不停,扑闪扑闪的。 “在想什么?” 男人的气音沉荡在耳边,弄得她耳根发痒。 喻穗岁抿抿唇,强迫自己适应他的东西和尺寸,慢吞吞地问:“现在几点了?” “把你抱过来的时候是上午十点,现在估摸着是十二点,饿不饿?” 话音刚落,腹中便传来饥肠辘辘的声音。 室内很静,陈肆自然也听到了,不仅如此,听得还挺清楚的。 他轻笑,拍了她腰后说:“饿了?这不是正吃着呢吗。” 突如其来的黄腔把她搞懵了,“什么……” 陈肆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故意问:“你说什么?” 喻穗岁不想理他,扭头转向另外一旁,“你好烦……脑子里只剩下那些事情。” 男人笑了笑,接下来便加快动作,结束这一切。 期间也不理会喻穗岁的放声尖叫,等到一切彻底结束的时候,他才顶着一张无辜至极的脸说:“老婆,你不是饿了吗?我这不是想着早点结束,早点带你去吃饭。” 对于他看似站得住脚的话,喻穗岁无话可说。 - 那天过后,喻穗岁回归剧组,陈肆陪着她在剧组待了一周,充当了她的助理,给吴雨欣放了假。 韩琳由此有了陪玩,带吴雨欣在赫尔辛基周围玩了几天,等两人的旅行结束,这边的喻穗岁也临近了杀青。 回国之后,喻穗岁没再接工作,准备在家好好休息一个月。 毕竟芬兰的天气时差和国内相差的太多了,在芬兰拍戏那段时间,她其实根本完全适应不了,刚到赫尔辛基的那几天,经历了极夜日后,她也就明白了,为什么那地方的抑郁率很高。 要是她是那里的居民,她也受不了。 她哪也没去,就住在之前在北京的那套公寓里,毕竟在那儿住习惯了。 自己在家睡了个昏天暗地,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了,刚巧和韩琳蔡悦约了个饭。 快速画了个妆,刚准备出门下楼,陈肆的电话便进来了。 陈肆是比她提前回北京的,因为那段时间公司在谈一个并购案,能拿下的话会带来不少收益,所以陈肆那几天都在没日没夜的忙工作。 两人大概有快一周没见面了。 “喂?” 叮咚一声,电梯到了,喻穗岁边接电话边走进电梯。 听筒里男人的声音透着倦怠,“宝宝睡醒了?” 喻穗岁摁了负二层的按钮,“嗯,晚上韩琳约了我吃饭。” 陈肆嗯了下,“几点结束?我去接你。” 喻穗岁抿抿唇,“还是不用了吧。” “怎么?”陈肆起身,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抬手揉了揉眉心,“怎么又不用了?” 提起这个,喻穗岁便有些心虚,“我们估计玩得挺晚的,我开车出去。” 陈肆拉长语调哦了声,一秒猜出她在想什么,“是去的地方不适合让我过去?” 喻穗岁眨眨眼,面不改色地说起了谎话,“怎么会,只是都是女孩,你不方便来。” 陈肆轻哼,像是信了她说的话,“那到地方之后把地址发过来。” 喻穗岁连忙点头,“好。” 挂断电话后,她这才松了口气。 这个小气的男人。 第105章 之所以松了口气,是因为之前发生过一件类似的事情。 她和朋友去酒吧,当时已经夜深了,在她出门去酒吧前一个小时刚和陈肆聊天讲了晚安,结果转头就在酒吧和他偶遇到了。 而这次也是差不多的情况,韩琳组了场饭局。 因为之前韩琳和她一起在北欧待了些时间,吃不惯那边的饭菜,所以才有了今晚的约饭。 但说是饭局,其实就她们三个人,韩琳蔡悦和她。 地点选在二环内某个胡同里的居酒屋,韩琳提前订了位子,因为喻穗岁职业特殊,所以三人直接进了包间。 刚小酌两杯后,陈肆的电话便进来了。 喻穗岁起初只当是没看见,但无奈这人像是打上瘾了一般。 房间内环境幽雅,即便是屋门很薄,但隔音效果不错。 韩琳自顾自地给自己点了根烟,瞥了眼来电显示,看到上面的备注,啧了声,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岁岁宝宝,你们平常玩的挺花啊。” 蔡悦听到这声调侃,跟着笑了,“赶紧接吧,手机铃声听得我脑瓜子嗡嗡的。” 喻穗岁抿抿唇,起身,拿着手机打算去外面接。 推开包厢门的时候,身后还传来韩琳略显轻挑的口哨声,“怎么,姐妹们还不能听了吗宝宝。” 最近这段时间,北大的一个学弟正在追韩琳,韩琳对那男大也挺感兴趣的。 平常两人约会的时候,经常调戏那小朋友,现在估计酒过三巡,兴致上来了。 把对待那小朋友的模样暴。露出来了。 喻穗岁没忍住,回头白了她一眼,这才踏出包间。 七拐八拐地走到店内的院落里,才不急不慌地摁下接通键。 甫一接通,那边便传来一阵刺耳的音乐声。 惹得她连忙拿远手机,又点进两人的聊天框,翻看之前的聊天记录,才发现陈肆的报备消息。 陈肆:【宝宝我在这家店】 陈肆:【图片】 陈肆:【江至风新投资的酒吧今天开业,喊了我来暖暖场子,你几点结束?】 通话还在继续,陈肆那边的音乐声从没停下来过一分一秒。 看完他发来的消息之后,喻穗岁关了免提,手机放在耳边,“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刺耳的厚重音乐声慢慢减少了很多。 喻穗岁猜着他是去了楼梯间,因为那边的音乐声渐渐消失了。 陈肆啧了声,关上消防通道的门,慢条斯理地点了根烟,“你说怎么了,老公给你打电话查岗都不可以了吗?” 喻穗岁抿抿唇,“我没说不可以啊。” 她的声音听着软糯糯的,但陈肆知道这姑娘在挑衅他。 “成,长本事了。” 陈肆吐了个烟圈,啧了声。 喻穗岁压住上扬的嘴角,轻哼一声,“没有啊。” 话是这么说,但她承认自己确实在挑衅。 今天是姐妹局,她出来接打电话是要注意着时间的。 所以,没多久,她便抢先开口说:“韩琳她们还在等我,我先挂了。” 说完之后,根本没给陈肆反应的机会,直接利落地撂了电话。 “嗡嗡嗡……” 电话里传来忙音声。 陈肆怔愣一秒,随即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嫌弃了。 他低头,吐出最后一口烟雾,笑了。 成,还真长本事了。 - 回到包厢内。 喻穗岁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落座后,给蔡悦使了个眼神,像是在问怎么了。 蔡悦叹了口气,刚准备开口,就被韩琳抢先,“陆郁今天领证了。” 喻穗岁愣了下,下意识问:“你怎么知道的。” 陆郁是韩琳的初恋,比她大五岁,是她在大学时交的男朋友,两人在大学毕业那年分的手,整整四年的感情,在分手那一刻,显得有些可笑。 因为陆郁当时分手的理由是家里安排了联姻对象,而且还是断崖式分手。 最重要的是,陆郁在和韩琳在一起的时候,用的名字都是假的,身份也是假的。 直到分手后,韩琳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叫陆郁。 蔡悦轻咳一声,“就在你出去接电话的时候,韩琳收到了一条短信,是陆郁发来的结婚请帖。” 喻穗岁蹙眉,“这个人渣,是嫌当初伤你伤得不够深吗。” 韩琳笑了下,两颊布满芍红,像是喝多了酒,“最起码我还靠他赚了五百万,不亏。” 分手后的那段时间,韩琳对这个世界都失去了信心,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致,走不出失恋的阴影。 都说痛苦是创作的土壤,悲伤能滋养出文学,所以她尝试着开始写酸掉牙的言情小说。那段时间刚好处于网文的鼎盛时期,她可能是运气好,也可能是故事感情充沛,能打动人,创作出的第一本书便卖出了简体出版和四项影视版权,赚得盆满钵满。 而那本书的原型就是她和陆郁,只不过和美好的童话故事不同的是,她写的结局是be。 喻穗岁深吸一口气,她是知道这件事的。 因为那本小说的影视版权开放项目是她推荐给自己的经纪人的。 现在那本小说改编的电影马上定档了,好巧不巧的是,广告营销公司打算营销的方向便是故事有原型。 小说受众大多是学生和刚进入社会还懵懂无知充满少女心的女孩子,这个宣传嘘头一出,果不其然拉高了一大批预售票房。 “所以,他结婚,你要去吗?” 蔡悦仰头喝完杯中酒,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韩琳愣了下,没着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捞起桌上的薄荷味香烟,给自己点了一根,任由烟雾缭绕蒸腾。 好半响后,正当蔡悦以为她不回答这个问题就是默认要去参加的时候,一道沙哑的声音出现了。 “怎么可能会去,我又不是恋爱脑,也不是十八岁的小女孩了。” 第106章 听到这个回答,蔡悦和喻穗岁都各自松了口气。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吭声。 反倒是韩琳打破安静,烟抽尽,她掐了烟,笑了,“怎么,你俩真以为我是恋爱脑啊。” “早就过去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真的如她所说的那般一样。 可是,过没过去。 只有她这个当事人清楚的很。 三人吃完饭,闲着也无事,干脆去了江至风新开的那家酒吧。 各自都喝了酒,所以打了车。 韩琳坐在副驾上,降下一半车窗,点了根烟,不着急抽,手搭着窗沿,任由晚风胡乱地吹着。 脑子里的回忆翻滚,眼前划过的画面都是以前大学时她和陆郁在一起的片段。 陆郁是北京本地人,家里有产业,可以称得上是上流阶层的人物,父亲身份是政界大佬,母亲是著名的音乐家,而他当时则是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在自己家集团内没有正经职位,每天的日常除了玩还是玩。 像是许多高。干文小说中的一样,他拥有好几个名字,对当时刚上大学的她一见钟情,但两人的关系是正儿八经的恋人关系,和那个圈子里的包。养关系并不同。 他是花了心思追求自己的,因为她家条件也不差,所以他带自己出入那些高档场所,给自己买许多奢侈品包包的时候,她并没有对他另眼相看,只是把他当成自己众多追求者当中的一个。 若是非要让她说出他的特别,那就是舍得在她身上砸钱,光是追求她的时候,陆郁给她花的钱就有八位数。 后来真正让她动心是因为,陆郁带她去了非洲肯尼亚,看了动物大迁徙,还去了北欧芬兰和冰岛追极光,也去了世界上最后一个不冻港摩尔曼斯克。 那些许多人这辈子可能都无法到达的地界,他陪着自己看了个遍。 拍毕业照前一晚,两人还在他在京城市区的大平层内抵死缠绵,可第二日,自己从空荡荡的房间内醒来,走出卧室,看到餐厅的流理台上放着一张纸条。 她原本以为是他给自己煲的粥,留下的纸条,结果纸条上的字像是一盆无比刺骨寒凉的水兜头而落。 【琳琳,我们分手吧,毕业快乐。】 早就过了愚人节,所以这不是玩笑话。 但当时任何一个人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当时韩琳便把电话打了过去。 结果电话那边的女声冰冷又毫无感情:“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她当时心都漏掉了一拍,想翻出两人共同好友的联系方式,却发现她没有。 原来……这段感情刚开始便是错误的,他只身一人闯进了自己的世界中,走得时候也是很利落干脆。 后来,她找了许久,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叫做陆郁。 不是大学时候那个假名字。 由此,也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是京城某位高。官的独子。 而最戏剧性的一件事是两人分手后,她的月经停滞了两个月没有来。 但两人每次都是做好了措施,可第三个月的时候,她慌了,但心底升起了一股病态又很不清醒的想法,那就是希望用个孩子绑住他。 可检查后发现她只是月经不调,并没有怀孕,相反,她的体质并不适合怀孕。 她松了口气。 还好。 还好自己没怀孕,还好自己那个想法没落实成功。 那天之后,她像是变了个人,开始提升自己,开始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不再注重两性关系,只是把恋爱当成一个过程,并不会像之前一样寻求结果。 因为之前和陆郁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她是觉得自己和陆郁最后一定会结婚的。 可事实相反。 - 出租车到达酒吧的时候,也就深夜十一点,还没有很晚。 三人下了车,走进酒吧。 不得不说江至风的审美不错,酒吧的装潢很符合现在年轻人的口味。 三人直接去了他们男人提前开好的卡座里,陈肆和江至风他们已经喝了一圈了,几个大男人喝酒也没什么意思。 陈肆瞥见喻穗岁,给她招招手,拍了下身边的位置,意思很明显了,是叫她坐过来。 但喻穗岁仿佛看不懂一般,眨眨眼,干脆在韩琳身边落座。 陈肆啧了声,刚准备给她发消息过去,就收到她的消息。 【你还记得韩琳之前的那个前男友吗,他今天结婚了,韩琳心情不好,我们陪陪她,你先自己呆着。】 话里话外好像在哄小孩一样,但对于陈肆来说,却很受用。 他回复:【嗯。】 孤零零的一个嗯像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一样。 喻穗岁没去管他,而是转身开始找话题,和韩琳聊天,只是余光掠过前方卡座的时候,忽然觉得那人有些眼熟。 她眯眼瞧了瞧,发现正是陆郁。 这个世界真的是很小。 刚刚看韩琳那样子,应该是还没走出来,所以不能让她看到,随即赶紧想了个理由,想带韩琳走。* 可下一秒,对面卡座的男人像是也发现了韩琳,怔愣一瞬,笑了下,起身朝着这边走过来。 喻穗岁蹙眉,想起身挡在韩琳面前,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韩琳眼神变了,显然是已经发现了他。 她看到陆郁了。 喻穗岁见此场景,急忙给蔡悦使了个眼神,却不料,韩琳也起身了。 完了。 喻穗岁心想。 果不其然,韩琳越过她,走出卡座,率先朝着消防通道的方向走,摆明了是要和他叙旧的模样。 陆郁挑眉,跟着走了过去。 待两人走后,喻穗岁蹙眉,问蔡悦:“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蔡悦摇头,“还是别了,让韩琳处理吧,我觉得,她应该放下了。” 喻穗岁只能点头,“好。” - 另一边,楼梯间内。 四周格外安静,一扇门便把所有的音乐声隔绝在外了。 陆郁站在韩琳面前,盯着面前的女人笑了笑,“变得更美了,琳琳。” 他的话语像是很熟稔一般。 韩琳冷笑道,“让你跟过来是想和你讲一声,你婚礼我不会去,没时间。” 陆郁想到什么,问:“不会是还喜欢我吧?” 韩琳笑了笑,“喜欢你什么,岁数大?还是喜欢你的人渣?” 撂下这话,她转身朝着外面走,利落洒脱,根本没再给她一个眼神。 刚打开消防通道的门,喻穗岁和蔡悦便凑了上来,两人一个劲儿的对着她问东问西,生怕自己受伤一样。 她笑了笑,“干嘛啊,这么大惊小怪。” 喻穗岁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 韩琳啧了声,“都说了我又不是小孩了,走吧。” 三人一齐朝着卡座走。 手拉手的模样像是回到了高中一样。 像是回到了那段最无忧无虑的时光里。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