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重生后把娇夫宠上天》来自www.aqbxs.com 《七零年代！重生后把娇夫宠上天》作者：吃一点蛋挞 作品简介： 【年代文＋1v1＋重生＋甜宠＋女撩男】 重生之后，沉晓玥想了很多，这一次抢占先机，拥有了预知的能力，好多她曾经没做过的事情都想一一尝试。 可是先从什么开始呢？ 眼睛转了很多圈最后和湿漉漉的小狗对视。 算了，先养狗吧，谁让她欠他的。 陆平安：爱上知青的结果只有被抛弃！ 陆平安：难道就没听说过什么知青下乡后爱上村里的人，两个人甜甜蜜蜜的故事吗？ 又名：小娇夫每天都被玩哭怎么办 壁垒：女主非完美型人格，女主成长文 主旨：齐头并进共创美好家园 第1章 重生了 “摸摸我……老婆……” 男人微微俯身，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耳侧，激起一阵酥麻。 呼吸不畅的女人像是承受不住，眼尾泛着红，头不受控制的向上仰着。 双眸因为缺氧显得有些迷离，两颊也泛起了淡淡的红晕，瓷白的肌肤在暖灯的照耀下镀上了一层莹莹的光，如同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听到男人的话，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轻轻抚上了他的脑袋，像在安抚一只缺乏安全感的小狗一般。 带着薄茧的指尖滑到男人的耳垂处揉捏两下，下一秒，红唇覆了上去，留下一些湿漉漉的痕迹。 果不其然，男人动作一僵，懊恼地低头看了一眼，厚着脸皮贴了上去。 黏黏糊糊抱怨道： “就知道欺负我…………” 正当她准备调侃的时候，整个身体突然猛地一晃。 “晓玥，你没事吧？” 沉晓玥还带着一丝不愿意醒来的困意，懵懵懂懂地抬头，对上了一双略显担忧的黑色眸子。 不同于几年后的发福油腻的样子，现在的谢宁眉目清俊，身姿挺拔，一身白色的衬衫让他看起来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 见她看向自己，谢宁温柔地笑了笑，抬起手想要将沉晓玥的肩膀揽过来。 “晓玥，时间还早，你可以先靠着我睡会儿。” 两人现在青春年少再加上两家的撮合萌发了一些浅薄的感情。 如果不是重生，沉晓玥绝对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处处以她为先的男人日后会那么对待她。 她下意识有些抗拒，坐直了身体，将头扭过去另一边，“不用了，有点热，睡不着了。” 知道她的脾气，谢宁也没有强求，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沉晓玥呼出一口气，对于马上要见到的人，有些紧张。 三天前她重生了。 或许是重生，或许是噩梦，沉晓玥有些分不清，毕竟所有的细节都太清晰了。 她和谢宁称得上是青梅竹马，上辈子她为了能够返城和谢宁结婚，勾搭了村支书的儿子陆平安。 陆平安傻愣愣的，只是亲了他一口就想着要提亲，沉晓玥怕他耽误事儿，哄骗着他，名额到手后便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他。 想象中的琴瑟和鸣并没有成真，刚回城不久她就怀孕了，恰逢高考恢复，沉晓玥以前学习就不错，她想努力拼一把，孕吐却时时刻刻折磨着她。 只能看着自己丈夫意气风发地去上学。 因为心里郁结加上没人在身边照顾，这胎滑了。 好不容易撑到了第二年，课本还没拿起来看几天，谢宁就说自己学业繁忙，没时间回家，家里的大大小小都要沉晓玥亲手操持，还要给谢宁送饭。 沉家虽然重男轻女，把沉晓玥送去下乡，但家里条件不错，也不需要她做些什么。 但就是这样一年又一年的蹉跎下，原本白嫩的小手覆上了一层又一层的茧子，沉晓玥望着镜子都开始认不出自己。 直到有一天回娘家看到自己的亲堂妹和谢宁滚在了一张床上，衣服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让人窒息的味道。 沉晓玥当即恶心地要把中饭都吐了出来。 她愤怒地想要给他们一人一个巴掌，却被沉父沉母拉住了。 沉家和谢家有合作，两个小孩结婚只是为了让合作更稳定一些，至于搭建合作的桥梁是谢宁和谁，这并不重要。 原本为了表面上的和谐大家都装作不知道就好，但是眼看现在沉晓玥要跳出来破坏这个合作，那就是损害沉家的利益，这可不行。 谢宁早些时候大概也是有些真心的，毕竟沉晓玥是院子里出了名的漂亮，学习又好又温柔，带出去多有面子。 但是长年累月的劳作让她看上去异常疲惫，看上去竟然还不如他原来瞧不上的沉星好看。 沉星原本就喜欢谢宁，当初下乡时她闹着要和他们一起去，都没有拆散他们。 谁知道回来后她的堂姐竟然没有考上大学。 近水楼台先得月，借着学习的幌子，两人勾勾搭搭，就这么勾去了床上。 沉晓玥无法忍受丈夫和父母的双重背叛，和谢宁办了离婚手续后，离开了沉家前往广城。 出发前沉星约着沉晓玥见了一面，像是炫耀一般吐出了当年高考的真相。 当年谢宁不知道是听哪里的小道消息说上学的名额有限，每一个人都是潜在的竞争对手。 恢复高考这事本来就是摸着石头过河，实际情况到底怎么样，少有人知道。 谢宁不想因为一时的大意丧失了这次机会。 沉星他不担心，但是对于这个自小就比自己聪明的老婆，他却是异常地警惕，不管真相如何，他都不能让沉晓玥参与这场竞争。 只是想办法让她考的没那么好而已，谢宁想，他可没有不让沉晓玥参加高考。 沉晓玥再怎么也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那个年代谁又会去教她些什么呢。 懵懵懂懂地怀孕，懵懵懂懂地失去小孩，又懵懵懂懂地卷入无尽的家务之中，蹉跎了岁月。 这些年已经磨平了沉晓玥的棱角，背井离乡独自前往广城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勇气，她没有那个心思再去找他们算账了。 就这样吧，算了吧。 广城走在改革开放的前沿，沉晓玥来到大城市陷入了一阵茫然，她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干脆先去刷盘子。 醉仙楼口味好，不少达官贵人交际应酬都爱定在这里。 沉晓玥没有想到她会再一次见到陆平安。 西装革履的男人被人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梳着油亮的大背头，明明最考验颜值的发型，却把他衬得异常尊贵骄矜。 沉晓玥很难说她当初有没有心动过，毕竟很少人能对着这张脸说出拒绝的话。 但是她不想一辈子呆在乡下。 她是要回城里的，和陆平安没有未来。 所以她毫不犹疑地甩了陆平安。 在离开时她还在哄骗他。 “我们家家教严，我先回去和父母说我们两个的事，到时候回来找你结婚。” 陆平安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作为最小的弟弟，被家里人养的极其天真。 少年闻言桃花眼笑成了两条缝，红晕攀上了脸颊如潮水般迅速蔓延开来，直至染红了耳尖，和身后绚烂的晚霞几乎要融为一体。 “好，我等你。” 第2章 他超爱 少年乖乖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沉晓玥惊觉她竟然到现在还能记住第一次亲陆平安时他颤抖的睫毛和泛红的侧脸。 “晓玥，在发什么呆？赶快洗盘子，主管马上来检查了。” 同事见她盯着客人发呆，怕她冲撞了客人，便撞了一下她的手肘。 沉晓玥恍然回神。 下一瞬和人群中的陆平安对视上了。 她没有错过男人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 沉晓玥低头看了眼身上满是污渍的工作服下意识想逃，她才不要让任何人看她的笑话，尤其是曾经被她抛弃过的人。 可是不过几秒，那双手工制的皮鞋就出现在自己视线下。 耳旁是陆平安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沉晓玥怕了，现在的陆平安看上去有权有势，想报复她简直是轻轻松松，甚至只要对着旁边恭维他的人稍微提点几句，她就会被开除。 她也没做错什么，只是……只是要了个名额罢了！就算不求陆平安，也未必不会落在她头上！ 他更加没有吃什么亏！非要说起来，还是她吃亏了呢！ “你跑什么，你还想跑到哪里去？！” 陆平安想不通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情的女人，她知不知道为了找到她，自己到底有多努力？！ 从来没有吃过什么苦的小少爷，为了找到这个负心的女人讨个说法，在跟父母撒泼打滚了好久后，终于一个人坐火车吭哧吭哧来到了大城市。 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个地址，人不在了不说，身上的钱还被偷的一干二净。 如果不是他娘有先见之明，给他在里衣缝了个兜，塞了些钱，他就只能翻垃圾桶找吃的了！ 知道她被背叛，陆平安天天啃红薯在校门口蹲守，忍着酸意往谢宁头上套了个袋子把他揍了一顿。 更不想说这之后被所谓的“兄弟”出卖卷走了他第一桶金，又是花费了多少精力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和沉晓玥对视的那一瞬间，陆平安心里涌现的不是愤怒而是委屈。 他真的好累，如果不是怀着想要见到她讨说法的念头，他早就回家去了。 大城市的尔虞我诈他一点也不想参与！只想沉晓玥像以前一样抱着他哄他。 哪怕只是骗一骗他。 他现在有钱，不怕她骗。 可是她看到他的第一反应还是逃走。 他娘说的果然没错，越漂亮的女人越无情。 他还怕沉晓玥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不见到她绝不死心。 一只大掌直接钳住了沉晓玥的胳膊。 陆平安想要生气，想要尖叫，想要质问沉晓玥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哪怕他对这个答案心知肚明。 可是沉晓玥泪眼婆娑地抬头求他放过她时，他发现自己只是想亲一亲她。 仅此而已。 起初沉晓玥并不相信陆平安的示好，她想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记仇的人呢？ 她战战兢兢地和陆平安相处，害怕这是一场高高在上的报复。 先假意示好，再将她抛弃，将她当成一个玩物。 这才符合逻辑。 直到陆平安向她求婚。 沉晓玥才真真正正地相信，陆平安好像是爱她的。 这些日子陆平安给她请老师，送她去学习，她被压抑住的肆意的性格又冒出了头。 她开始跳出那些她给自己设定的框架和视角，开始审视和陆平安相处的点点滴滴。 最初只是相信陆平安有点爱她，后来发现在外叱咤风云的陆总，在家哪怕把她惹急了给他一巴掌，他也只会抓住她的手掌细细密密地吻向她的掌心。 和谢宁在一起的时候因为操劳损了身体的底子，后来整夜整夜想着高考的事儿又郁结不已，哪怕陆平安想尽法子给她养回来也没用。 广城的冬天其实还是很冷的，沉晓玥想。 她对哭成小泪人的陆平安说：“今年冬天好冷，找个人陪你一起过冬吧，暖和一些。” 眼见这句话把陆平安嘴巴都要气歪了，她艰难地抬起胳膊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我放不下你。” 这几年陆平安发展的不错，把当初欺负她的人都设套处理了一遍，如果非要说还有什么放不下的，那只有陆平安。 当初执拗地只想找到她的人，现在再也没地方找她了，她不放心。 但是体力已经消耗殆尽的沉晓玥连眼皮都睁不开了，眼睛一闭，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当中。 …… 再次睁眼时，沉晓玥发现自己忽然充满了力量，和之前的提不起精神完全不一样。 她兴奋地冲到镜子面前，眼角的细纹已经不见，镜中的少女双目含情，水光潋滟，一头乌黑的头发衬得皮肤更加白嫩，朱唇不点自红，精致的小脸看起来惹人喜爱的紧。 竟然重生了。 楼下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是沉父沉母低声在讨论。 沉晓玥有些无语，黛眉皱起，上辈子就是听到父母在讨论，不想让父母为难才主动要求下乡，谁知道就是故意演给她看的。 不过她不打算破坏这一切，毕竟她的陆平安还在大河村等她呢。 但是让她像上辈子那样傻傻地直接莽着去可不行，这对父母只会吸她的血供养弟弟，离开之前她得扒点东西下来。 沉晓玥冲下楼，哭喊着说自己不想去下乡了。 沉建国吓了一大跳，脸色瞬间一暗。 这和他设想的不一样。 这个女儿向来懂事，之前答应的好好的，怎么现在会这样胡闹。 谢家的人也在这，他可是跟他们打了包票说一定会把沉晓玥也送下乡。 谢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一定得去，但是比起沉星，谢家更中意沉晓玥。 沉建国的下一次调动还要仰仗谢家，不光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更是为了自己的事业。 沉晓玥一定得去。 “晓玥，别胡闹，谢叔叔谢阿姨还在这里呢。” 沉晓玥咬了咬唇，又长又翘的睫毛颤抖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是爸爸，您平时最宠我的了，又不是不知道我穿不惯那些粗糙的衣服……下乡可不比待在城里，现在什么都没准备！吃的穿的用的，我都不习惯！” “作为姐姐，我也怕弟弟吃苦，也不是不想去，可是总不能让我就这样去呀！” 知道是一回事，可是表现出来又是另一回事，这大院里谁不知道沉建国的爱女儿人设？这要是传出去，影响不止一点点。 第3章 去见陆平安 沉建国也没想到沉晓玥会这么直白地挑明一切，这要是传出去他的脸往哪儿搁？ 他转身劈头盖脸开始质问沉母：“怎么回事？” “玥儿说的没准备是真的么？你一个做母亲的怎么能疏忽成这样？” 沉晓玥盯着沉母拿了几叠粮票肉票和布票放进她的行李后还有些不满意。 这够谁用？打发要饭的呢。 小嘴一撇，面对着谢父谢母，又要开始哭诉。 沉建国瞪了沉母一眼，她才不情不愿地将手中剩下的票子塞了进去。 “这都够家里吃几个月的了…………” 沉母嘀嘀咕咕，儿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便宜沉晓玥算怎么个事儿？她都成年了，有必要花这么多票么？ 沉晓玥这才开心了，顺手又捞了一些麦乳精、米花糖和大白兔奶糖装进去，感觉行李还可以放些东西，又塞了几个肉罐头和水果罐头。 这些可是稀罕货儿，带去给陆平安尝尝。 这回别说沉母，沉父都有些着急了。 这孩子怎么回事，平时别人拿点巧克力给她她都要带回家给弟弟吃，现在倒好，怎么全捞走了？ 沉建国忍了又忍，在看到沉晓玥尝试把几件新做的的确良也塞进去的时候，彻底憋不住了。 “晓玥，差不多就行了，这么多东西，爸爸怕你提不了啊！” 沉晓玥咧嘴一笑：“没事的爸爸，车子直接送到村口呢，再说了不是还有谢宁哥哥吗？我也是怕谢宁哥哥在那里不习惯，给他也准备准备。” 沉建国噎住了，要是谢父谢母不在也就算了，偏偏他们就在旁边看着，闻言还满意地点点头。 瞧瞧，什么事儿都记着谢宁，让沉晓玥和他一起下乡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 三天转眼就过去了，沉晓玥、谢宁、沉星在脸色各异的家人的挥别之下踏上了前往大河村的路。 与上辈子沉晓玥轻飘飘的行李不同，这次她可没有亏待自己，小小的车厢里东西塞的满满当当，大部分都是她的。 谢宁和沉星都有家人惦记，每个月去县城里取一下包裹就好了，沉晓玥这次做好了再也不回去的准备。 离大河村越近，沉晓玥的心跳越快。 她忽然有些近乡情怯的情绪，害怕这一世的陆平安………… 不过哪怕陆平安不再爱她也没关系，她会努力一下，努力失败就算弥补她上辈子哄骗他的事情了。 大河村村口。 今天的大河村很热闹，听说村里会新来几个知青，人还未到资料已经送过来了。 “听说有个知青长得特漂亮。” “想啥呢？再漂亮也跟我们没关系，那城里的知青，眼光可高着呢！你这泥腿子，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那可未必吧？你看那谁，不就和知青结婚了。” 人群里吵吵闹闹的，但是显然都对村里要来新的人充满了好奇。 陆平安叼了根狗尾巴草蹲在边上，对他们说的内容一点兴趣也没有。 按理来说本来是村支书迎接新来的知青，但是他爸临时有事，就派他来了。 有人讨论着讨论着，就把目光放在了陆平安身上。 这么白嫩的后生可是独一份。 陆平安的父亲是村支书，上面有两个哥哥，赚分这事儿横竖都轮不到他。 陆平安是陆国栋的老来子，和两个哥哥年龄差了快八岁，平时宝贝的不行。 除了他真没见过哪家小孩到十八岁还没干过活的。 陆平安像是没怎么晒过太阳一般，比村里的小姑娘还水灵，一双手又白嫩细长，看上去就不像能扛事儿的。 大家都说以后陆家可得给陆平安娶个贤惠的媳妇儿，不然凭他这种懒汉，能靠自己活多久？ 大家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虽然每个年代的审美不同，但是有些人就是好看的抹平了这种审美差异。 在场的几个大婶扪心自问，要是再年轻个几十岁，也不是不愿意。 陆平安察觉周围讨论的声音小了不少，抬起头一看，发现原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村民正在慌乱的移开视线。 他站起身，将嘴里的狗尾巴草一吐，又抬起脚在上面碾了碾，等的有些不耐烦。 随手拔过了一根狗尾巴草放进嘴里，正当他寻思着要不要找个理由先溜走的时候，远处传来了拖拉机的轰响。 “来了来了！” 沉晓玥有些头昏，上辈子被陆平安养的太好，很久没有这么劳累过了，明明全程都坐着，她却觉得腰酸腿疼。 所以当她下车看到陆平安依旧白皙俊美的脸时，第一反应就是：好累啊，能不能抱抱她。 想着时间不对场合不对，沉晓玥只是站定，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好久不见，陆平安。 陆平安耳根莫名有些发热，这知青怕不是个傻的，长得是漂亮，什么也不说，老盯着他笑是个什么意思啊？ 他娘说的对，他长得俊，很容易被贪图他美色的人盯上。 陆平安撇了撇嘴，往前走了两步，象征性地说了些欢迎的话语，便像是屁股着火一般扭头跑走了。 沉晓玥沉默了，她想象中的陆平安对她一见钟情的场景完全没发生。 不过也对，上辈子也是她打探到陆支书的儿子是陆平安才主动和他接触的。 她也算是赶了回时髦了，这好像有点像当初躺在病床上爱听的追妻火葬场的小说剧情。 她这算不算是追夫火葬场呢？ 呸呸呸，一点也不吉利。 …… 谢宁帮沉晓玥将东西搬到了知青点，后面还跟了个沉星，大家不太熟悉，现在管的严，也不敢随便开玩笑。 等谢宁离开了，有一个圆脸的知青望向沉晓玥和沉星，主动自我介绍。 “你们好呀，我叫胡青青，是县里来的，你们是从省城来的吗？” 沉晓玥看向胡青青，之前她和胡青青相处过，知道她性格不错，于是也回了一个笑脸。 黄昏的阳光斜斜照进屋内，将少女笼罩在光辉中，看不太真切，胡青青不自觉有些看呆。 沉星气的牙都痒痒了，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她这个堂姐，不管她多努力别人第一眼看到的永远是沉晓玥而不是她沉星。 所以她才更想得到谢宁，既是喜欢，也是想证明她并不比沉晓玥差。 第4章 朝三暮四 沉星抢先一步回答道：“是的，我们从省城来的，我叫沉星，这是我堂姐沉晓玥，大家都说我们长得挺像的，对吧？” 胡青青有些尴尬，她在两人脸上横看竖看，也张不开那个口说句“像”字。 沉星长得也挺好看的，但是是那种朴实的好看，纤细的四肢上长了张劳动人民的脸。 沉晓玥就像胡青青小时候爱看的那种画报中的人。 柳眉鹅蛋脸，朱唇皓齿，精致的不像话。 沉晓玥没有搭理沉星，找了个床位便开始收拾东西，将自己带的宝贝都塞进了柜子里。 沉星坐这么久的车早就饿坏了，她家庭条件没有沉晓玥的好，虽然父母疼爱她，但是许多东西都买不到。 听说这次沉晓玥带了不少东西来，她撒撒娇应该就可以了。 “姐，我饿了。” “哦。” 沉晓玥平淡地回复道，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甚至加快了塞东西的速度。 沉星有些不敢相信，虽然这个堂姐很装，但是对家人确实挺大方的，以前她没少从堂姐手里薅东西。 她不甘心，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口。 “姐，你的麦乳精给我泡点呗。” 沉晓玥闻言塞完了东西直接把柜子一锁，干脆利落地答道。“没有。” 沉星顿了一下，还有点不死心，刚想开口，可是沉晓玥不搭理她了，端着盆子就出去盛水准备打扫卫生。 她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呢？ 如果沉晓玥没带东西，那一大包是什么？是砖头吗？ 沉晓玥没心情和她拉扯，她正在思考怎么接近陆平安呢。 之前是带着目的的，颇有些不管不顾，也没投入太多的真心，现在却不想太潦草，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 …… 过了一夜，鸡叫声响起，大河村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今天陆国栋终于有空了，准备带着新来的知青熟悉一下下乡要做的工作。 刚打算出门，就看见自家平时太阳晒屁股都起不来的小儿子忿忿地蹲在门槛上晃来晃去，一副混不吝的模样。 陆国栋一脚踹了过去。 “臭小子，要么不起床，一起床就在这里碍眼，没教过你不能踩在门槛上？！” 陆平安昨晚第一次没睡好。 他梦见昨天那个小知青化身成了厉鬼，非要追着他扒他衣服，就那么笑着，又好看又渗人，活脱脱像是采阳补阴的妖精。 直接给他吓醒了，险险保住了自己的清白之身。 被陆老头踹一脚，他彻底清醒，回过味来，不对呀，他怕她做什么？ 不仅不害怕，他还要去会会她，笑话！让他陆平安害怕的人还没出现呢！ “爸，我今天跟你一起去。” 陆国栋一愣，狐疑地望向门外，难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沉星一起床就盯着沉晓玥，见她打开柜子从里面拿了点东西出来，立马凑上去讨要。 沉晓玥还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声没有，就把几颗大白兔奶糖往兜里扔。 她记得陆平安挺爱吃的，每次都缠着要就着她的手喂给他吃。 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碰上，但她还是听从心意放了几颗在口袋里。 沉星气得站在屋里直跺脚，实在馋得慌，从自己的柜子里宝贝似的拿了一颗出来含在嘴里。 沉晓玥出门倒水的时候恰好谢宁也出来了，他眼睛一亮，凑上前冲着她打了个招呼。 “晓玥，早上好，昨天睡得还好吗？” 谢宁一直将沉晓玥看作自己的妻子，也愿意多照顾她一些，就想要接过她手中的脸盆。 沉晓玥不着痕迹地侧了侧身，笑眯眯地站远了一些，“不用了，谢宁哥。” 顺手将手中的水一泼，溅到了谢宁的鞋子上。 他面色一沉，沉晓玥迅速道歉：“真不好意思啊谢宁哥，昨天赶路太累了，手实在没力气了，不小心泼到你了，要不我给你擦擦吧？” 这下谢宁就算有脾气了也不好发作，嘴角抽了两下，摆了摆手。 “没事。” 一大早就膈应了两个讨厌的人，沉晓玥心情不错，哼着小调就去集合。 当看到圆圆胖胖的陆支书身边那个站得歪七扭八像棵歪脖子松的陆平安时，她的心情变得更好了。 她挑了挑眉，直直地和陆平安对视上。 陆平安没想到她这么大胆，原本只是在用余光偷偷地瞥她，这下惊地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下一秒他像是刚反应过来似的，嘴角抿直，移开了视线。 她看着年轻，怎么这么大胆？！ 也不知道收敛一下，果然长得帅是件很让人烦恼的事。 他的视线没有一个具体的落脚点，眼神飘忽着，只知道不能让她得逞。 沉晓玥身后的女知青们传来一阵惊呼，昨天她们到的更晚些，没有见到陆平安，更加不知道他是谁。 现在猛然见一个剑眉如星，鼻梁高挺的男青年，都有些不知所措，年纪小一些的甚至羞红了脸。 昨天看到谢知青以为已经很不错了，现在才发现有点不够看。 谢知青有股书卷气，但是太端着了。 眼前这个青年懒懒散散的，却别有一番韵味。 “宋知青，他好像在看你。” 小姑娘建立起感情来总是很快，不过一晚上的相处，她们就敢互相打趣了。 这位叫宋知青的女青年全名是宋薇雅，柔软的黑发梳成了一个刘海，带了一副眼镜，文文静静的样子。 听到这话她有些不自在，这两年风向比以前好了些，但是突然听到这些话还是不太适应。 “别开玩笑啦。” 宋薇雅小声地反驳了一句。 沉晓玥闻言忽然不太确定，上辈子她为了不让人抓把柄都是偷偷的和陆平安接触，他也没有好端端地跑来知青点过。 他和宋知青几乎没有打过照面。 万一其实陆平安喜欢的是这种类型，只是被她捷足先登了呢？ 沉晓玥被上辈子坚定的陆平安宠坏了，现在光是做这样一个设想，就气到了自己。 完全忘记了她自己说的要是陆平安这辈子不喜欢她就算了。 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没看着自己的陆平安，朝着相反的方向挪了几步。 才不要和这个朝三暮四的人站在一起！ 第5章 给他糖 陆平安有滋有味地看着陆国栋教这些知青们干活。 别说，虽然平时看他只会张开嘴巴吆喝，但是教起别人来还是有模有样的，激励地他都想下田了。 他体贴地递了块毛巾给陆老头，成功赢得了一句“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陆平安支起长腿，像个大爷一样将手背在身后，然后装作漫不经心般将视线滑到了那个纤细的身影上。 乌黑的头发扎成了两个辫子垂在肩处，随着动作一晃一晃，嫩白的小脸被太阳晒的发红。 啧，也不知道她这个细胳膊细腿到时候拿不拿的动锄头。 沉晓玥累得几乎要晕倒，接近中午的太阳火辣辣的晒在身上，她感觉自己的背后已经成了一块烤盘，随便放点东西都能熟。 “晓玥，要不我帮你吧？” 虽然谢宁也不太好受，但是他知道就算他开口晓玥也不会同意。 谢宁知道沉晓玥是为了照顾他才下乡的，也知道她为了自己找她父母索要了不少东西。 不如借此博一下少女的好感。 “好啊。” 沉晓玥一点也不含糊，立马应了下来，开玩笑，有便宜不占，当她是傻子呢？ 谢宁没想到她会同意，身子一僵，满脸不可置信，感觉刚才握着锄头的虎口被磨得发痛。 沉星见状立马维护谢宁：“姐姐，大家都要干活，哪有让谢宁哥哥帮你干的道理？难道谢宁哥哥就不会累吗？” 沉晓玥无辜地耸了耸肩，睁着大眼睛闪了两下：“啊，谢宁哥，你不行早说啊，不是你主动说我也没想让你帮忙啊。” 试问，哪一个男人可以忍受被说不行？ 反正谢宁忍受不了。 他咬了咬牙，准备接过沉晓玥手中的活。 哪晓得沉晓玥退后两步，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将他扫视了好几遍，那张精致的小脸上竟浮现出满满的惋惜之色，嘴里念念有词：“不应该啊……看着挺强壮的啊……” 还配合着叹了口气。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光是语气就让人浮想联翩。 这个年代大多以健康壮硕为美，看这谢宁虽然不像个有肌肉的，但是长得高高大大，难道连这点活都干不了？ 旁边的村里人顿时有点嫌弃，斯文是斯文，不能干活，顶个毛用啊？ 谢宁反驳也不是，不反驳也不是，接着她的活来干也不是，憋着一口气瞪了沉晓玥和沉星一眼。 只见沉晓玥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手里的动作一点也不带停的。 到了放饭的时候，沉晓玥看着锅里粗粮做成的贴玉米面大饼子，一时有些难以下咽。 本来一上午连口水都没喝过，还要吃点干巴巴的东西。 往外看了看，陆平安还躺在树下，脸上搭了块布子遮太阳，也不知道醒了没，陆支书也不管他，反正饿了自己会回家找吃的，没空搭理他。 劳作一上午，沉晓玥的气也消了不少，自知她多少有些理不直气也壮了，两人到现在还没说过话呢，陆平安都未必认识她。 干脆捞了两块饼子从后面绕了过去，想要和他说说话。 好像他带了个保温杯，她讨口水喝不过分吧？ 陆平安此时快热晕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好像要会一会那位知青来着，可是那知青不知羞，一见到他就盯着他笑，也不说话，一味的看着他，搞得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总不能叫她不要老看自己吧？显得他多自恋似的…… 汗水大滴大滴的滑落下来，陆平安盖在布子底下的脸闷得冒热气。 陆平安总结自己大早上不睡觉跑来这里受苦的原因应该是鬼上身了。 扯开脸上的布子，他起身打算回家。 “老……陆同志。” 沉晓玥看他准备离开有些急了，慌乱之中险些叫错，牙齿紧急抵住了舌尖止住了脱口而出的称呼。 好险，差点喊错了。 她都怕自己会被扣上个流氓罪。 陆平安听到有人在喊他，声音很陌生，软软的，语气中还带了点极易察觉的欣喜，动作缓慢又迟疑地回过了头。 然后就看到那个大胆的女知青站在他身后的柳树下，捧着两个玉米面饼喜盈盈地看着他笑。 巴掌大的芙蓉面，眼睛大大的，眼珠漆黑，睫毛卷翘浓密，笑起来的时候像一把小扇子，瓷白的肌肤细腻在阳光下透着光，唇色潋滟。 正午的太阳很热烈，陆平安却无端地觉得这笑容有些刺眼，似乎比太阳还要耀眼一些。 陆平安咽了咽喉咙，眼神又开始飘忽起来，波澜不惊的心脏开始咚咚咚咚地乱跳，胸口处传来的心跳声前所未有的强烈。 他对这种感觉不太适应，第一反应是要逃避。 他看着轻轻摆动的柳树枝，闷闷地想，大概是风太大了。 午休的时间不多，能和陆平安说话的时间也有限。 沉晓玥才不管他神游的样子，深呼吸两下，露出一个甜美的笑脸：“陆同志你好，我叫沉晓玥，是新来的知青。” 沉晓玥。 三个字好像在舌尖绕了一遍又被陆平安默默地吞了进去。 “陆同志，我这里有糖，你要吃么？” 红润润的嘴巴一张一合，沉晓玥说了些什么，他没太听清，好像听到了糖字。很神奇，明明没有吃到嘴里，他却感觉已经尝到了甜滋滋的味道。 陆平安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沉晓玥突然开始怜惜他了，也不知道这样呆愣愣的陆平安后来是怎么爬上去的，一定又努力又可怜吧。 除了最开始为了留住她的时候陆平安撒泼打滚诉苦过，在成功唤起了她的愧疚之心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那些不算顺利的日子。 沉晓玥对他打拼的艰难一直没有实感。 毕竟遇到陆平安的时候他已经是成功人士的样子了，哪怕在她面前还是一副粘人的模样，但是已然褪去了青涩和稚气。 现在猛然见到年轻的陆平安，简直冒着傻气，澄澈的眼睛一眼就能望到底。 幸好她善解人意又宽容，不嫌弃呆呆笨笨的他。 不止不嫌弃，察觉到陆平安不太抗拒，沉晓玥干脆拉过他的手，把糖塞进了他手心里。 第6章 奇怪的知青 天气太热了，大白兔奶糖开始融化，变得黏糊糊的，触碰到柔腻的指尖时，陆平安像是被烫了一下。 从沉晓玥叫住他开始，每一件事都超出了他的预料。 不对，应该说从这个知青来了之后，每件事都变得奇奇怪怪了起来。 “你，别拉拉扯扯的。” 陆平安像触电一般抽出了他的手，微软的糖留在掌中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现在管的不严，但是男女不处对象却走在一起，最容易引起闲言碎语了！ 他知道她贪恋他的美色，但长得帅也不是他的错，那样直白地看着他，现在还在光天化日之下和他拉拉扯扯。 要是被村里人发现了难免会遭到讨论，制造一些子虚乌有的流言蜚语。 更重要的是！他又和她不熟，并不喜欢她。 他从小长得俊，村里的女生爱追着他跑，叫他出来玩，烦都烦死了，不如躺在家里睡大觉。 他还是喜欢文静一点，胆小一点的，不用长的太好看，家里有一个好看的就够了，反正不是沉晓玥这样大胆又热烈的女生。 沉晓玥也不气恼，只是甜甜地“哦”了一声，然后指着他握着的拳头说，“请你吃糖”。 “沉知青……” 陆平安眉头紧锁，在琢磨着该怎么开口才不会伤害到她的自尊。 还塞糖给他，他缺她这两块糖吗？下乡后怕不是自己都不够吃吧。 这边即将要晒脱水的沉晓玥已经要迫不及待了，语气熟稔又自然地开口：“陆平安，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陆平安腹诽，有没有同意她也叫了，他说不同意有什么用吗？ “随你。” 沉晓玥眼睛一弯，伸出两根手指拽了拽他的袖子，仰着小脸望着他，两个眼睛忽闪忽闪，像是在撒娇，“陆平安，好热啊，我想喝水。” 被她这么一打岔，陆平安倒是忘了糖的事，脑中的警报线拉起，警惕地瞪着她。 他就说她不怀好意，刚才拉他的手，现在就想喝他的水，那下一步谁知道她还会想出什么东西来，难道他是什么很不洁身自好的男人吗？！ “不行！你一个女孩子，你矜持点！你……” 沉晓玥看时间差不多，大家快吃完了，懒得听他唧唧歪歪说些自己不爱听的话，直接剥了个奶糖趁陆平安开口的时候塞进他嘴里，又将剩下的奶糖和一块饼子放进了他的口袋里。 随后迅速反过身笑着摆摆手，粗粗的麻花辫子在空中划出了两道好看的弧度，“陆平安，我下次再来找你。”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什么下次！哪来的下次！ 陆平安又懊恼，又带了几分说不清楚的情绪。 摩挲了一下手里的奶糖，嘟嘟囔囔转身回了家。 他不是爱占便宜的人，莫名其妙收了沉晓玥的东西，他得回家好好想想还她什么。 礼尚往来，绝对不给她留遐想的余地！ 沉晓玥回来的时候没引起什么波动，大家都劳累了一上午，只想吃完赶紧休息一下。 哪怕很干巴，大家也在专心致志就着水啃玉米饼子，除了一直盯着她口袋里的糖的沉星。 沉星看着沉晓玥嘴角挂着明显的笑意，心里直嘀咕，难道她回去偷吃东西了？吃就吃，还避着她，她这个姐姐真是越来越小气了。 想起刚才谢宁凑过来问她沉晓玥去哪儿了，沉星心里又酸又涩。 不行，她要采取一些行动了，难道真等沉晓玥和谢宁在一起？ 那到时候还有她什么事儿。 …… “今天跟你爹到知青点去了？何时变得这般勤快。” 乌青云正在家烧饭，想着他又不去干活，能待多久？结果左等右等没等到陆平安回来，难道真像老陆说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过了平时的饭点才看到陆平安捏着个玉米饼子啃着，一只手插着兜，晃晃悠悠地从外边走回来。 陆家上有一个当村支书的爸爸，下有两个正值壮年的儿子，哪怕生了个陆平安宝贝似的照顾，日子也是过的有滋有味，在物资匮乏的当下，条件是相当的不错。 不用逢年过节也时常会买些肉打打牙祭，再不济也会吃些番薯稀饭配着，像这种冷掉的玉米面饼，陆平安向来嫌硌牙，不爱吃。 搁其他人家可能就是爱吃吃不吃滚了，但是陆平安生下来像个小雪白团子，咿咿呀呀看见谁都笑呵呵的。 两个哥哥刚刚懂事，对这个新的弟弟也是充满了好奇，当时乌青云也忙着干活养家，陆平安差不多是哥哥带大的。 后来大了点，两个哥哥到了青春期，闹腾着带陆平安去后山抓野猪。 惹恼了小野猪，就要冲过来撞他们，两个哥哥当时慌了神站在原地，八岁的陆平安急了，直接拦在了两人面前，幸好大人们及时赶到，陆平安只是被撞的骨折了。 两个哥哥愧疚不已，陆平安躺在地上疼得直叫唤的画面把他们吓傻了，都觉得是自己害了陆平安，更是把他当成眼珠子一样照顾，老觉得会有后遗症。 哪怕陆平安已经长成了一米八多的大小伙，在他们心里也是扛不起一点重活。 两个嫂嫂也是明事理的，在她们来之前陆平安就不干活，凭啥来了之后就得干呢？ 况且陆家在这一带过得都算不错的，陆平安也不是偷奸耍滑之人，只是懒而已，偶尔会去山里打打野味提高一下家里的伙食，大家都愿意宠着他。 不爱吃玉米饼子那就不吃呗！ 所以说今天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乌青云竟然看到自家小儿子宝贝似的啃着平常最不爱吃的玉米饼子。 咋的，知青点的玉米饼子更香不是？ 知子莫若母，乌青云觉着，这饼子的味道不重要，重要的应该是谁给的。 于是她冷不丁蹦出一句：“好吃吗？谁给的？” 陆平安正琢磨着要不去后山掏几个鸟蛋还给沉知青，也不知道她爱不爱吃。 不对，他管沉晓玥爱不爱吃呢？！ 她把奶糖塞给他的时候也没问过他啊。 虽然他确实还挺爱吃的。 陆平安爱吃甜的，这在陆家不是个秘密，可是沉晓玥是怎么知道的呢？ 陆平安把这归结为瞎猫撞上死耗子。 第7章 谁愿意当免费保姆 陆母突然的发问把正在思考的陆平安吓了一大跳，手里的饼子差点吓掉，左手倒右手，两只手接了半天才没让它掉地上。 “娘，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陆平安拖着长音表达自己的不满。 陆母沉默地看着陆平安在她面前耍了一套杂技。 “什么好吃，哦，这个啊，也就一般般吧，没谁给的，我在路上捡的。” 陆平安像是想起什么，扭捏地凑到母亲旁边，小小声地问道，“对了，娘，爹说当初是你追的他，你怎么追的啊？” 沉晓玥这人胆子太大了，他想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这样上来就拉人小手。 乌青云一听，也不管他瞎扯什么路上捡的了，立马拍桌子，“什么？！他这么跟你说的？！明明就是他死乞白赖求到我家非要我嫁给他。” “你就说你娘这条件，年轻的时候也是村里一枝花，村里的小伙都排着队追我，如果不是你爹脸皮厚，还有他什么事？！” 她骂骂咧咧，对陆父扭曲事实，抹黑她的形象感到非常不满。 陆平安没听到自己想要的，暗地里撇了撇嘴，然后立马哄道，“娘你现在也是一枝花，这我可得好好批评批评爹了，他真不识好歹。” “去去去，有你这么说自己亲爹的么。” “好了，洗干净手，去把锅里的菜吃了。” …… 一天的劳作结束后，是自由活动时间，这个年代电灯还没普及，房间里只有几盏不太明亮的煤油灯在摇曳着。 “沉知青，谢知青找你有事。” 胡青青走进来喊了一声，就看到沉晓玥和沉星都抬起了头。 她抿了抿唇，有些尴尬，经过一天的相处，大家察觉到两个姐妹关系没有那么的要好，但是没什么冲突，因为沉晓玥根本不爱搭理沉星。 沉晓玥对谢宁和沉星目前都没有太大的想法，他们两个加起来都没有她现在追陆平安来的重要。 至于复仇什么的，后面再说吧。 因为上辈子陆平安把他们都收拾了一遍，稍稍平息了她的怒气，他们两个的事不急。 但这不代表她不会计较，如果他们想要损害她的利益，那也别怪她不客气。 此时沉晓玥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又漠不关心地低头研究手里破洞的衣服。 怎么缝衣服来着……？ 那些操劳的时光离她变得太远太远了………… 远到她面对手里的衣服都开始束手无策了起来。 贝齿咬了咬下唇，好想陆平安，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沉星见她拿着件衣服翻来覆去的看，十分失落的样子，却没有其他动作，不禁有些欣喜地起身，看来谢宁哥哥是来找她的！ 谢宁在门口等了许久都没看见沉晓玥，昨天是要收拾东西，那今天呢？ 之前沉晓玥为了讨好他，都会主动揽事情做，今天他等来等去都没等到她来帮自己洗衣服，只好主动过来找她。 他们本来就是要成为夫妻的人，他不怕别人说什么闲话。 正当谢宁准备敲门的时候，门打开了，从里面蹿出一个娇小的人影。 “沉……” 看清人影后，谢宁面色一沉：“怎么是你？沉晓玥呢？” 沉星原本洋溢着喜悦的脸迅速褪色，对沉晓玥的怨气更添几分。 “谢宁哥哥，我们也是青梅竹马，你就不能看看我么。” 沉星眼尾泛红，不甘道。 对于眼下这种情况，谢宁心里很是享受，但是比起沉星，沉晓玥更讨他欢心，也对他更有利一些。 他眉毛一皱，不耐烦地回答：“我找她有事，你叫她出来。” 沉星站在原地气愤地跺了跺脚，面无表情地回到房间站在沉晓玥面前。 “谢宁哥哥叫你出去。” 沉晓玥不用猜都知道谢宁想放什么屁，之前自己蠢，为了表明自己的心意，谢父谢母不在家的时候，她就跑去给谢宁当牛做马。 做完饭还顺手把他的衣服洗了。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贱的慌，平白无故给人家当保姆。 付出的多了，谢宁还觉得理所当然了。 沉晓玥瞅了瞅面前气鼓鼓的沉星，突然撑着脸开始唉声叹气：“谢宁哥哥说想娶贤妻良母，可是我不会缝诶。” 虽然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但是沉星对二人的相处方式并不了解，对沉晓玥说的话信以为真，敏锐地感觉自己抓到了攻略谢宁的方法。 对于沉晓玥手中的衣服，她也毫不怀疑是谢宁的。 看来刚才谢宁来找沉晓玥，她却不敢出去见谢宁，也是因为这个。 立马一把夺过，挤出一抹笑容：“姐，我会，我来吧。” 当然沉星也不会为她人做嫁衣，晚点她会亲手还给谢宁。 沉晓玥乐得轻松，再说了，她也不算骗沉星。 她当初就是傻的亲手把自己送去给谢宁当保姆去了，婚也确实结了，她说的真没什么偏颇。 至于沉星愿意为了谢宁做到什么程度，那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 轻松了的沉晓玥施施然起身，行吧，去见一见这位帮她了却一件麻烦事儿的恩人。 “晓玥。” 看见沉晓玥走了出来，谢宁压下了心底的不耐烦，温温柔柔地扬起了惯有的笑脸。 “晓玥，怎么回事，这两天都不来找我？” “没什么，就是感觉我们两个年纪都大了，要注意点男女有别，这人生地不熟的，被人看到了不太好。” 沉晓玥敷衍地回答着。 谢宁一噎，好像前两天她还当着全家人的面说要照顾他吧？怎么突然就男女有别了。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晓玥，我知道你在意沉星，但是我又不能阻止她和我们一起下乡，我心里只有你。” 他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个可能，至于她是不是突然移情别恋，谢宁压根没考虑过。 沉晓玥被他自大又不要脸的话整笑了。 原来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出声。 她继续“嗯嗯嗯”“好好好”算到时间差不多够沉星缝完衣服，抬起手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 “谢宁哥，有些困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第8章 下次可以来找我吗 沉晓玥走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她亲爱的堂妹捧着已经缝的完美无瑕的衣服准备追出去。 立马惊喜地拦住她：“小星！谢谢你！多亏有你帮我缝好了这件衣服。” 沉星皮笑肉不笑，谁都别想抢她的功劳。 “晓玥姐，我自己拿给谢宁哥吧。” 沉晓玥故作为难：“给谢宁哥？为什么呀？这不好吧，把我的衣服给谢宁哥容易引起误会。” “什么？！你的衣服？” 沉星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咬咬牙才勉强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只见眼前的少女无辜地摆了摆双手：“对呀，不然你以为是谁的？” “难道我刚才没说嘛？对不起啦小星，可能我真的没注意。” 沉晓玥的眼睛很大，盯着人看的时候会给人产生一种很专注很诚恳的错觉，好像她真的只是无意的。 连沉星都多了几分迟疑，好像她真的没说过来着，只是自己当时误以为是谢宁的衣服，急急忙忙拿走了，也没来得及跟她确认一下。 不对，当时那种情况不论是谁都会误会吧？！ 沉星差点就被她带跑了！ 骂骂咧咧就要跟沉晓玥理论几番。 沉晓玥才不管她是怎么想的，美滋滋拿着自己的衣服回到了床位上。 真好，今天也是美好的一天。 …… 盛夏的天气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让人捉摸不透。 前两天还烈日高照，今天就变得黑压压的，伴随着狂风暴雨。 不过这雨来的快去得也快，就是这天气不太适合干农活。 今天三个儿子都在家里，乌青云开始起火煮面条。 想到这也算是一个难得的休息日，豪气地下了几个新鲜的鸡蛋，打成蛋花，又从院子里薅了一把葱，剁碎后洒在了面条上，一锅香喷喷的鸡蛋葱花面就煮好了。 陆平安闻到了面的香气，凑了过来，小狗似的使劲嗅了嗅，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嚷嚷道：“娘，好了没，我快饿死了。” 乌青云看见他猴急的样子就发笑，觉得他这样可爱的紧，毕竟没有哪个做饭的人能拒绝自己的饭菜被期待。 陆国栋也赶了回来，穿着一件厚重蓑衣，整个人都要闷出汗来了。 他脱下蓑衣甩了甩水，乌青云笑骂道：“要死哦你，搞得到处都是水。” 陆国栋脸上露出憨笑，老老实实认错：“别气别气，我待会儿就收拾收拾。” “怎么赶回来了？不在知青点先吃点？” “少个人他们能多吃点，咱家又不是没饭，再说了，知青点的东西哪有你弄得好吃。” 乌青云笑着说他惯会哄人，一把年纪没个正形。 陆平安耳朵一动，这几天他去后山摸了摸，不知道哪个人把矮一点的树上的鸟窝掏光了，害的他空手而归，还礼这件事也一拖再拖。 他吭哧吭哧嗦了一口热乎乎的面，寻思着娘好像煮了挺多的，要不给她送点？ 没别的意思，主要是他不习惯欠人家人情，他爱吃奶糖，算是稀罕货，得去县城买，所以即使家里还有他也不嫌多。 乌青云刚准备喊陆平安多吃点，她今天煮的多，一回头就发现只留下个空碗在桌上，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这孩子，下雨天也往外跑。” 看着陆父正在清理刚才溅到的水渍，摇了摇头，想着去帮陆父夹一碗面，在锅里泡久了的就不好吃了。 结果打开锅盖一看，天杀的！谁把她的蛋花都捞走了，剩下一碗素面留在锅里。 这位小偷好心地留下了几根葱花，看上去更可怜了。 一想就是那不知道跑出去干嘛的臭小子干的！ 算了，乌青云决定当作不知道，假装这就是一碗素面。 反正自己和儿子们都吃完了，要怪只能怪陆国栋回来的太晚。 出门的时候暴雨刚好停了，陆平安提着一桶面在知青点转来转去。 左思右想都觉得自己太冲动了，还礼也不用这么上赶着吧！ 还不知道沉知青看到了会怎么想呢。 要不还是回去吧，他刚想起来他爹好像没吃饭来着。 陆平安身型修长，手臂肌肉线条起伏，额前散落的乌发带着几分少年才有的清俊，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色老头背心都被他穿出了一种清爽感。 阴雨天室内空气闷闷的，沉晓玥索性出来散散步。 就看见陆平安提着个东西站在门口。 好几天没见着陆平安，又没有合适的理由，她快想死他了。 决定再不来找她她就要像以前一样去后山蹲他了。 想着陆支书刚回去，可能是落了什么东西让陆平安来拿。 沉晓玥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直接从后面冲过去想要牵住他的手，又怕吓到他，急忙刹车，改成了两个手指拽着他的衣服下摆。 “陆平安，你是来找我的么？” 陆平安在她朝这边跑过来时就发现了她，那么热闹的动静，跟个小炮仗似的，没几个人能发出来。 他本来都打算回去了的，结果正好碰上，一时没想好该怎么面对。 就在他迟疑的这一小小小小段时间里，沉晓玥已经熟练地动手拽住了他。 陆平安无奈地低下头，正对着一张仰头笑着的小脸，专注地看着他，仿佛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暴雨初歇，天边炸出了一点太阳散出来的光，柔柔和和地洒在了沉晓玥的脸上，将脸上的绒毛照的一清二楚，看上去很是可爱。 “不是，我来找我爹的。” 陆平安矢口否认，他现在想想，觉得还礼送一碗面太过奇怪和亲密了，这个理由一点都不合适。 “哦……” 少女并不气馁。 “那你下次可以来找我吗？” 少女似乎不懂什么叫收敛，只是用自己的方式一味的发出邀请。 乡下纯真的小少男哪里经历过这些，被她直球般的打法弄了个晕头转向。 他耳根好像变得烫烫的。 陆平安轻咳了一声，他想他还是要跟沉知青讲清楚一点。 他们两个不适合在一起，一个家里至少要有一个勤快的，沉知青—————— 第9章 不喜欢你 陆平安不指望她是个勤快的人。 精致漂亮的像个玩偶，只适合捧在手心里小心地照顾着。 比他要娇贵的多。 而且村里不是没有和知青结婚的，男男女女都有，知青有的为了日子好过些，轻松些，会选择和村里的人结婚，还有的则是觉得反正也回不去在哪儿结婚不是结婚。 可是过得幸福的却很少，生长的环境不同，习性也不同，大多成为了一对怨偶。 就比如隔壁梁阿姨家的女儿就嫁了个知青，男方回城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前段时间她女儿一直在家里藏着没有露面，大家都搞不清楚状况，还以为知青把人接回城里了。 直到最近梁阿姨抱着个小孩出来遛弯，才知道原来她女儿之前是怀孕了。 往城里发了不少信，没有收到过任何的回复。 一家人天天在家里唉声叹气。 梁阿姨和陆母关系不错，两人时常会凑在一起聊聊家长里短，看着明显憔悴了不少的梁阿姨，陆母有些唏嘘，对着陆平安耳提面命。 知青都是擅长骗人的，可千万不能着了他们的道！ 像他这样的小白兔，被吃了连骨头都不剩。 陆平安谨记这些前辈的经验教训。 所以他必须拒绝沉知青！ “陆平安，这是你带给陆支书的么？好香啊。” 自从来这之后，沉晓玥不是吃红薯土豆玉米，就是吃红薯土豆玉米做成的各种饼子，要么就是稀稀的米粥，有时候感觉自己吃饱了，上个厕所的功夫就消化完了。 她已经好久没有闻到这么香的东西了。 也不是没想过用粮票肉票换点东西给自己开个小灶。 又要预定又要一大早去排队，麻烦的很，往往只能买到一些没人要的瘦肉。 县城里倒是有，可是如何去县城又是个大麻烦！ 知青点这段时间琢磨着养了几只鸡，还不知道多久能吃上新鲜的蛋呢。 沉晓玥感觉自己轻松的日子过久了，现在是哪儿哪儿不适应。 鸡蛋面的味道像勾魂似的直往沉晓玥鼻子里钻，她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些渴望的眼神，看上去怪可怜的。 陆平安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回道，“你吃吧，我爹吃过了。” 沉晓玥没空找他言语之间的漏洞，她现在所有的心绪都被这碗面占据！ 神一般的面啊！感谢陆平安爱的馈赠！ 沉晓玥此时顾不得什么形象，两根筷子几乎要挥舞出残影。 陆平安看她吃得一脸满足的样子，嘴角微微翘起，又像意识到什么似的强制绷成一条直线。 算了，本来就是带给她的。 “嗝——” 在寂静无人的午后，这声音多少有点响亮了。 沉晓玥猛地捂住嘴，暗暗懊恼，耳朵染上了一丝丝薄红，糟糕，吃得太忘我了。 抬头一看，对上了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不准笑！” 少女少见的露出了一副害羞的表情，两只小小的手挡住了大半张脸，眼里漾着盈盈的光，语气刻意凶凶的，但是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反而像在撒娇，“你什么也没听见。” 这一幕落在陆平安眼里十分的新奇，从他认识沉晓玥以来，她就是大胆的，热烈得像一朵迎风盛开的花。 陆平安失笑，应和着答道：“好，我什么都没听见。” 也许是现在的陆平安太好说话，沉晓玥下意识就想贴上去撒娇：“陆平安，好撑哦，陪我去散散步。” 陆平安也不明白为什么才见过几次沉晓玥就这么放心自己，还熟练地撒娇，村里并不都是好人，她就没有点警惕心吗，难道她对谁都是这样说话吗？ 陆平安有些生气，即使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 不过陆平安可没忘了这次的目的是什么，散步是不可能散步的，既然这碗面吃了，他也算是还清了沉知青送的东西，他必须要认真跟她说说。 陆平安正了正神色，一张俊脸绷着，平时懒散的人变得分外严肃，看起来像是要跟她讨论什么大事，沉晓玥直觉他要说些自己不爱听的。 果然那张自己曾经最爱光顾的嘴巴上下一碰，吐出了一句冷漠无情的话。 “沉知青，我们不合适，请你不要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 沉晓玥抬起手捂住耳朵摇了摇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陆平安想过她可能有的很多种反应。 比如平淡的上下打量他之后问他是不是想太多太自恋了； 又或是恼羞成怒告诉他再也不理他了，当然这样正合他意； 再或是……………… 总之这些设想里不包括她像个小无赖一样直接当做没听见。 就这么喜欢他吗？ 陆平安说不出心里是什么味道，但是他明白自己没有想多，沉知青确实喜欢他，也明白这样轻飘飘的言辞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他决定快刀斩乱麻，再凶狠一点：“而且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男女授受不亲，请你下次不要再这样拉拉扯扯，影响不好。” 这些话在鲜少表达自己情感的当下已经很过分了，偏偏沉晓玥一点反应也没有、反而弯着两只眼睛笑着看他，一副很包容，似乎他说多么过分的话她都不会生气的样子。 “知道啦，我每次都有避着别人，不会引起不良影响的。” 沉晓玥点了点头，很乖巧的样子，但是说出的话却截然相反。 陆平安抓狂，她明明知道自己的重点不是什么狗屁不良影响，偏偏像听不懂似的，歪曲自己说话的本意。 有些话说了第一遍，不代表他好意思说第二遍。 陆平安抿了抿唇，沉默的提着保温桶转身回家。 无所谓，反正他也不会再来见她了，沉晓玥天天都在知青点，两个人很少会有见面的机会。 时间久了，她自然明白自己的意思，也不会再缠着他了。 沉晓玥这几天想的很清楚，她现在只想对陆平安好，这是她欠他的，如果可以报得美人归，那自然最好不过。 如果实在强求不来，她也会祝福他———个屁！ 她才不信邪。 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张弛有度才能心想事成。 第10章 骗子 乌青云翘着着二郎腿，坐在院子里越想越不对劲，又想起上次陆平安从知青点回来后一反常态的模样，这臭小子别不是看上哪个知青了吧？ 她感觉自己已经要看到儿子未来抱着一个小孩，魂不守舍坐在家里等知青回信的样子了。 光想到这一画面，她就忍不住要打颤。 看见儿子从外面提了个桶回来，怕不是刚才已经眼巴巴的给知青送饭去了。 听说今年知青点来了不少漂亮的小姑娘，也不知道自己儿子相中了哪个？ 不对，哪个都不行，隔壁梁家的小妹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哟，还知道回来呢？” 乌青云试探性的开口：“刚去知青点了？” 陆平安迅速瞪大眼睛望着她，一句话没说，但是脸上明明白白印着四个大字“你咋知道”。 夭寿咯！ 乌青云顿时捶胸顿足，一个不注意就让这傻小子被别人骗跑了。 “傻小子，你忘记梁家小妹什么下场了？听娘的，知青碰不得啊！” “人家要走你留得住？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闻言陆平安神色复杂，仿佛他已经成为一个被人骗婚后的弃夫了。 他都已经拒绝沉知青了！他娘的担忧纯属多此一举，他是那么容易上钩的人吗？ “娘，没有的事。” 乌青云冷笑，显然不太相信。 …… 沉晓玥刚回到知青点，胡青青就兴奋地冲过来说，今天晚上会举办一个知青联谊。 暴雨过后，将空气中的燥热稍稍驱散了一些，凉凉的风吹的这些年轻人心思活络了不少，想着大家都还没有正式认识过，干脆举办一场联谊。 这个年代的夜间生活确实比较有限，小一点的朋友喜欢玩跳皮筋和捉迷藏，但是这些知青自诩都是大人了，不会再玩这些闹腾的事儿。 联谊既可以增进彼此之间的了解，又能给平静劳累的生活带来一些乐趣，大家举双手双脚赞成。 沉晓玥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 几张小桌拼凑在一起，知青们把煤油灯拿出来放在桌面上，条件好一些的知青，提供了一些小零嘴，虽然不多，但是氛围到位了。 谢宁不明白为什么这几天沉晓玥对他冷淡了不少，有意借着这次机会让他们的感情重新升温。 他直接搬了张凳子坐在沉晓玥的旁边，众人相互看了几眼，纷纷起哄。 沉知青和谢知青长得都很养眼，刚来的时候大家就看出两人关系不一般。 这会儿谢知青直接坐到她旁边，显然是不打算藏着掖着了。 沉晓玥看着沉星忽绿忽红的脸色跟唱戏似的，觉得挺有趣，也没有赶走谢宁，理所当然的享受起谢宁打着扇子为自己扇风。 有好事者忍不住打趣：“谢知青，怎么光给沉知青扇，不给我们也扇扇？我们也热啊！” 谢宁好脾气的笑了笑说：“晓玥怕热，我可舍不得她受热。” 沉晓玥：…… 也不知道谢宁平时出的是汗还是油。 知青点的知青年纪相差都不大，互相打趣之后彼此间的距离更近了些，不一会儿就闹作了一团。 这年头没什么娱乐活动，大家偶尔会打牌消遣一下。 月色皎洁，谢宁微微偏头看了一眼，月光下沉晓玥的侧脸柔和得像一道盈盈的水流，美好的不像话，他心念一动，想要两人单独相处一会儿。 他凑近沉晓玥耳边，嗓音刻意压低了些：“晓玥，我们去后山转转吗？” 沉晓玥正愁着想要去山里看看有没有菌子之类的可以捡来炒着吃，一个人不太安全，又怕其他人看见了跟她抢，多出来的她还能在休息的时候拿去卖钱呢。 谢宁的提议这种她的下怀。 她欣然同意：“好啊。” 谢宁这几天被她拒绝多了也有了几分脾气，冷不丁听到她同意还有点受宠若惊。 沉晓玥直接起身往前走去，谢宁反应过来后急忙跟上去。 两人的离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连平时老爱盯着他俩的沉星今天都融入了这和谐的气氛之中。 “晓玥，这几天怎么和哥哥生分了？”谢宁有意要将两人的距离拉回来。 沉晓玥脚步不停，随口回答道：“哪有，这不是怕会产生什么误会。” 谢宁伸手拉住她，让她停了下来，眼神中带着一丝委屈：“晓玥，这怎么算得上是误会？我们迟早是要结婚的。” “要是沉伯父知道了，也会很担心的。” 谢宁刻意提起沉建国，晓玥向来孝顺，做不出让父母不高兴的事儿。 如果是以前的沉晓玥可能已经乖乖听话了，但是她现在是钮钴禄玥。 两人说话间已到了后山，山上树木郁郁葱葱，草丛里偶有虫鸣。 沉晓玥敏锐地察觉到树后传来了一些草地和鞋底摩擦的声响，抬头望了一眼。 粗壮的树后面露出了一点白色的衣角边。 她眯了眯眼，忽然转身对谢宁说：“谢宁哥，你先回去吧，让我好好想想。” 谢宁以为说动了她，满意地点点头，也不再逼问她，叮嘱了几句便离去了。 躲在树后面的陆平安也不知道他看到两人的身影时为什么第一反应是躲起来，尤其是其中一个人他中午刚暗暗发誓过再也不会见面。 两人谈话声音不大，偶尔传来一两个字，结婚什么的，还谈起了对方的父母，很是熟悉的样子。 陆平安感觉自己胸膛处莫名生起了一团没有来由的火气，这沉知青明明中午还在向自己示好，晚上就和他人讨论结婚的事，把他置于何处！ 他娘的警惕果然有道理。 这知青点的小知青都是骗子，尤其是这好看的沉知青，更是骗子中的大骗子，企图把他骗的团团转，多亏他机敏，不然不得被她当狗一样耍？ 越听越窝火，原本按在树干上的手不自觉地使了些力，抠下一块树皮来，脚尖也忿忿地用力在地面上摩擦了几下。 见沉晓玥朝着这边望过来，立马缩回脑袋，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小心翼翼地退回了自己的窝。 听到沉晓玥说会好好想想，他在心里哼哼了两声，真是求之不得，这样就不会再觊觎他了吧？ 第11章 青梅竹马 陆平安又听了半晌，也不知道是人都走了还是怎么，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你躲在这里看什么呢？” 正当陆平安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准备从树后跳出来时，背后响起了幽幽的声音，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显得十分恐怖。 刻意压低声音害怕自己吓着陆平安的沉晓玥没想到自己反而把他吓了一跳。 在回头看到沉晓玥那张明艳的小脸之前，他脑子里闪过了十几篇他娘为了吓唬他，让他别往后山跑而编造出来的山鬼故事。 沉晓玥见他迟疑又惊恐地慢慢转过身，在看见她后才缓缓舒出一口气，心里乐不可支，踮起脚又将脸凑近了些。 近到陆平安手足无措只能低下头看向她挺翘的鼻尖。 “陆——平——安——你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偷听哦。” 陆平安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躲在这里的行为似乎像在刻意地偷听。 “没干嘛，赏月不行啊。” 陆平安撇撇嘴。 “哦～那我们挺有缘的，我也是来赏月的。” 陆平安冷哼一声，想起了什么，又有点恼，意有所指：“那你去找刚才那个和你一起赏月的人。” 别以为他会信她的花言巧语，刚才那个和她很熟的知青前脚刚走呢，后脚就来哄骗他了。 两人距离很近，细长的睫毛忽闪忽闪，陆平安心尖像是被人用羽毛扫过，又轻又柔，若有似无，止不住的发痒。 喉结滚动，陆平安咽了咽，却不想后退一步，笑话，他为什么要后退，难道他害怕她吗。 “陆平安，你吃醋了？” 沉晓玥眼睛亮了亮，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眼里满是笑意。 “没有，我才不爱吃那玩意儿，而且我又不喜欢你。” 陆平安矢口否认，先一步将头转向了另一边，眼皮垂了下来，看草看花就是不看她，只露出一对微微发红的耳朵表明它的主人此刻心情并不平静。 沉晓玥不在意，上辈子就是这样，陆平安和他家里因为邻居的原因对和知青在一起这件事十分抗拒。 毕竟没人能忍受自家娇养了十多年的花朵送上去给别人糟蹋。 没错，在沉晓玥的心里陆平安就是他家养出来的一朵娇花，而她就是那个辣手摧花的坏人。 此时的坏人沉晓玥不仅不生气，还将声音放得更柔了些，低声解释。 “我跟谢宁哥只是家里住得近，父母比较熟悉，就让我们下乡后互相照顾，我们没什么关系。” “哦，青梅竹马。” 阴阳怪气的话语一出，陆平安就后悔了，恨不得拍烂他这张破嘴，显得他多在意似的。 装模作样补了一句：“关我什么事。” 沉晓玥弯唇，“不关你的事，但是我想解释给你听。” 陆平安的嘴角微微扬起又被他拉成了一条线，搞不懂她从哪里学了些油嘴滑舌的东西来，听得他面红耳赤，臊得慌。 “咳，走吧，送你回去。” 再跟沉晓玥呆在这儿，陆平安觉得她的眼神都能把自己吞了。 后山地形复杂，常常会有野猪之类的动物出没，哪怕在山脚下也不排除有遇到危险的可能。 陆平安做不出把女生一个人丢在这里的事儿。 两人一前一后走回知青点，外面的桌子已经收拾干净了，众人回去洗漱，门口漆黑一片，只有屋内泛出淡淡的黄色灯光。 沉晓玥停了下来，“你在门口等我一下，马上就出来。” 陆平安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刚想问，沉晓玥已经急急忙忙转身，他只好站在原地等着。 女知青们在快散场的时候才发现沉晓玥和谢宁都不见了，这会儿见人回来，忍不住打趣：“沉知青，这是和谢知青单独约会去了？” 胡青青瞪了她一眼，现在最讲究的就是名誉，这要是传出去那还得了？而且她和沉晓玥熟，看得真切，沉晓玥对谢知青明显没有那个意思。 “李知青，你别乱说，让人听到了影响不好。” 这位说话的李知青心里不太爽快，只让人做，还不让人说了？再说了她只不过是随口开个玩笑。 胡青青平时脾气好，很少红脸，看别人都很赞同胡青青，她才讪讪开口：“我这不是看他俩都走了……” 没有道理别人为自己说话了，沉晓玥还默不作声，那岂不是寒了别人的心？ 沉晓玥先是对着胡青青笑了笑，然后用一种十分好奇的语气认真发问：“李知青，我今天看到你和邵知青拉小手了。” 李知青一张脸涨得又红又白，立刻反驳：“我那是抓牌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 什么拉小手？只是无意之间碰到，要是被其他人听到不得把她和邵知青凑成一对？！ 他俩又没谈恋爱，万一把他们定成流氓罪怎么办？ “李知青，别在意，我也只是在开玩笑。” 李知青这下不说话了，刀子挨到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沉晓玥点到为止，不想让陆平安等太久，又开始倒腾她的藏宝库，余光瞥见沉星一直在暗暗望向这边，直接对着她晃了晃手中的锁，“咔嚓”一声锁住了柜子。 气得沉星直跺脚。 陆平安百无聊赖地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会乖乖听话站在这里等她，原本白净的手臂被蚊子咬了两个包。 “陆平安，拿着。” 陆平安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就多了一袋沉甸甸的东西，最上面是一罐黄澄澄的黄桃罐头。 他回过神来，立马试图还给沉晓玥。 “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吃。” 他真不明白沉晓玥这个爱给男人东西的臭毛病哪来的，得亏他是个见识多不贪婪的，换个人见她这么大方，能把她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这些没热气，我不爱吃。” 这句话沉晓玥没有说谎，这些在当下看起来很奢侈的东西，在后来随手就能买到，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比起这些，她更想吃点扎扎实实的肉。 而且和陆平安在大河村恋爱的大半年里，他更是想尽办法给自己送，真吃腻了。 陆平安活了将近二十年，真没见过这样的人，语言直白行为大胆，不管他怎么拒绝都当做没听见，现在还老想着给他投喂，这样热烈的喜欢他第一次见。 第12章 笨蛋 他长得俊俏，村里有不少喜欢他的，往往只是靠近他自己就羞得不行，只会暗暗叫媒婆过来，哪有像她这样没见几面就拉他手的！ 还说自己不爱吃，这些稀罕货有谁不爱吃？ 为了给他吃，连这样的谎都扯得出。 如果自己接受了，沉晓玥岂不是会误会自己接受了她的心意？ 陆平安觉得手里的东西十分烫手，他可不能被这些糖衣炮弹腐蚀了。 “我不吃。”陆平安满脸拒绝，仿佛这些不是吃的，而是他岌岌可危的清白。 “好啊，你不要的话我明天就去和陆支书说你牵了我的手不想负责。” 沉晓玥就不信自己没办法治他了。 陆平安眼睛都瞪大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恶的女人，不仅想要对他这样那样，还威胁他。 这种事也不是说了别人就会信，要是这样那岂不是很多人都会被污蔑然后拖出去吃枪子，但是陆支书少不了赏陆平安一顿皮带抽猪肉。 “好啦，骗你的，是我自己想牵你的手，也是我自己想拿吃的给你，你就当我跟你换一只烤兔子好不好。” “陆平安，我好久好久好久都没吃到热乎乎的肉了，知青点还有好久才会杀猪哦。” 提起肉沉晓玥变得兴奋起来，眼睛里的光竟然比星星还明亮。 陆平安觉得沉晓玥一定是狐狸精转世，不然他怎么被哄得迷迷糊糊，答应了她明天下工去后山烤兔子吃，还直接将东西提了回家。 不对，陆平安没想明白，沉晓玥怎么知道他常常会去后山抓兔子吃？ “平安，手上提的啥？” 说话的是陆平安的二哥陆勇。 别人看陆平安觉得他平时游手好闲的，不干点正事，但是陆家人真心觉得家里最聪明的就是陆平安，总有点赚钱的法子。 他偶尔会去后山抓点野货带回家，或者是拿出去换钱，因为陆家不缺这口吃的，陆平安出去的频率不高，具体做些什么不知道，赚的却不少。 乌青云也看了陆平安一眼。 陆平安心头一紧，他可不能让娘发现有女知青对他有意思。 立马摆摆手，“没啥，准备拿出去卖的一些货。” 陆家人不做他想，只以为这次的货比较紧俏，谨慎些总是好的。 …… 第二天，临近下工的点，陆平安还支着个腿躺在床上。 他决定好了，他今天绝对不会再去见她了。 答应了又怎么样，他陆平安答应别人又没做到的事多了去了，她还能拿他怎么样？ 他就不信沉晓玥还能一直热脸贴着他的冷屁股不成？ 他俩不合适，他迟早让她认清这个事实。 陆平安躺在床上酝酿睡意，翻来覆去睡不着，烦躁地抓乱了头发。 她不会哭吧？ 肯定不会，他更难听的话都说过了，沉晓玥还是笑眯眯的，现在只是放鸽子而已。 又辗转了几番，陆平安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一眼天色。 盛夏天黑的晚，现在日落时分的太阳还很是耀眼，后山山脚不算偏，不至于碰到危险。 再说了，她一定等了一下子没等到他，自己就会走，不会傻傻地站在那儿。 不会吧？ 应该吧？ 应该不会吧？ 艹，陆平安难得起了想骂脏话的念头，烦躁地冲出了家门。 后山处。 沉晓玥一下工就朝着后山的方向去了，有熟悉的知青招呼她吃饭，她也说自己不太饿。 到的时候没看到人，沉晓玥没在意，往里面走了走，仔细辨别地上的菌子。 之前读书的时候学过，五颜六色的菌子有毒，越好看毒性越强，她避开了那些鲜艳的菌子，按照记忆找了找，不一会儿就摘了一小篮子。 沉晓玥想让陆平安给她炖个菌子汤，好久没吃了，她有些馋，只是不知道现在的陆平安会不会炖汤。 就算难吃她也忍了，给他一个面子。 只是采完菌子回到山脚，还是没有看到陆平安。 想到他不情不愿的样子，沉晓玥决定再等他一会儿，如果被他放鸽子，就狠狠记上一笔，以后天天跟他翻旧账，烦死他去。 就在沉晓玥等到生气，气呼呼地想要回去掏本子记账的时候，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跑了过来。 陆平安气喘吁吁，豆大一滴汗从额处滑落下来，双手撑着大腿，一副累坏了的样子。 “你是笨蛋吗！天都快黑了你还在这里等什么。” “要是我不来，你一个人在这里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 天知道他看到沉晓玥还站在这里的时候心情有多复杂。 “那你会不来吗？” 陆平安顿了顿，咬牙道：“我当然会！” 沉晓玥不在意的地摆了摆手，随口道：“那就等你下次不来再说吧。” 陆平安：………… 才没有下次！ 明明是陆平安放鸽子，但是他却生起了闷气，一个人搭起了捕捉兔子的陷阱。 沉晓玥坐在石头上两只手撑着脸看着他忙活。 这一片兔子很多，不一会儿就有只兔子蹦跳着朝这边过来。 两人忍不住憋住了气，原本生火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直到兔子一蹦一跳进了陷阱才敢大声呼吸。 “好肥啊……” 陆平安抓住兔子的耳朵，听见她的话得意的笑着，也顾不得什么生气不生气了，炫耀似的在沉晓玥面前晃了晃。 “那是，也不看是谁抓到的。” “嗯嗯，我就知道你最棒啦。” 少女眼里亮晶晶的，配合地点点头，一点也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陆平安怀疑是火太大了，不然他怎么感觉脸这么热呢？ 兔毛被完整地扒下放到一边，陆平安在县城认识了不少人，知道有人收购这个，能赚不少。 剩下的兔肉被他串在提前削好的木头上面，架在火堆上开始翻烤。 陆平安眼尖地看到了沉晓玥旁边放的一篮菌子，想到她昨天嫌弃那些吃的没有热气，沉默了一下，别别扭扭地开口：“要喝吗？” “嗯？” 沉晓玥在专心看陆平安烤兔子，烟火熏的陆平安脸上多了些黑色的灰，略显狼狈，他毫不在意地手一抹，莫名的看上去从娇花变成了一朵凶猛的食人花，帅的她有些腿软。 第13章 再信她就是小狗 越看越觉得自己眼光好，还是因为他长得帅啊，不然她之前为什么只骗陆平安，不骗其他人呢？ 上辈子没有一开始就选陆平安简直猪油蒙心，这张脸光是看着都很难生气。 听到陆平安问她话，她也没听清问了什么，疑惑地“嗯”了一声。 陆平安没有抬头看她，但是少女热切的眼神比手底下的火苗还烫人，似乎一点也不怕被人察觉，在他问话之后那视线更是变本加厉地在他身上游走。 他脸涨得通红，只感觉耳根烧得慌，想让沉晓玥收着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索性装作不知道，接着刚才的话问：“要喝菌子汤吗？” “要！” 沉晓玥甜滋滋地想，这算不算是进步了。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月亮悬挂高空，夏蝉“滋哇滋哇”地叫着。 两人并排坐着，陆平安扔了点木头进去，把火生得更旺些，锅里的菌子汤咕噜咕噜地翻滚着，上方的兔子肉烤的金黄，香气弥漫开来。 沉晓玥重新回到这个世界，有兴奋，有激动，也有彷徨和不安。 不能确定的事情太多了，她害怕会搞砸，也害怕会变得更糟。 但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仿佛都安定了下来，找到了一个支点。 跳跃的火光将陆平安的脸照的忽明忽暗，犹如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一般，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完美的弧度。 沉晓玥忍不住凑近了些，好想亲亲他啊。 陆平安怕火蹿起来烧到她，诧异地抬手想要阻止她靠近的动作，却对上一双炽热的眼睛。 他的心猛地一跳。 慌乱又蹩脚地尝试转移她的注意力：“汤好了，可以喝了。” 吃的当前，天大的事也要让路了。 沉晓玥听话地坐直身子，眼睛仍盯着陆平安，笑嘻嘻地接过他递过来的汤碗。 “真好喝。”她咂咂嘴说道。 看来白担心了，陆平安是有点厨艺天赋的。 虽然比不上以前。 以前陆平安为了哄她多吃点，特地去学习了，变着法给她弄吃的，她怕厨师会被他干失业，做了好几笔赔本买卖才劝住他。 那段时间真是天天腰酸腿痛。 陆平安看着她满足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转着木棍给兔肉翻了个面，从兜里摸出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料洒在上面，然后掰了个兔腿给沉晓玥。 这绝对是沉晓玥回来之后最满足的一顿，最后一点兔肉进了她嘴里，肚子也圆滚滚地撑了起来。 …… “陆平安，听说过段时间村里会组织看电影，我们一起看吧？” “再说吧。” 少年两手插兜，懒懒地抬眸，他心里非常清楚，直白的拒绝对沉晓玥没什么用，他到时候就说自己有事好了。 陆平安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可惜少女不懂气馁两个字怎么写，接着邀约。 “这周可以去县城诶，我想吃国营饭店的大肉包，你陪我去嘛。” “不去。” 陆平安冷酷拒绝，去县城要一大早起来，他可起不来。 “可是我一个人会害怕，我没去过。” 沉晓玥再接再厉。 “……那你也别去。” 陆平安垂死挣扎。 “我想吃包子。” “…………行。” 陆平安认命了，他觉得自己如果不同意，沉晓玥一定有上百种理由说服他，万一她头脑一热跑到他家来找他，那还得了？ 他爹他娘不得吓晕？ 斟酌再三，陆平安还是决定同意了。 大哥二哥休息的时候忙着带小侄子小侄女，他家也很久没吃过国营饭店的东西，刚好顺路带些回去。 陆平安抿了抿唇，怕沉晓玥多想，又补了一句：“你别多想，我是为了给我爸妈他们带点。” 沉晓玥觉得他的嘴比心硬多了，听他这样说了几次，她都免疫了。 不过吃人嘴软，她倒是愿意给大兔腿一个面子。 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我不多想。” 陆平安：………… 怎么感觉更不对了。 两人吵吵闹闹，到知青点时，沉晓玥生出了一丝不舍的情绪。 她突然发现自己疑似色鬼附体，不然怎么总想着亲一亲陆平安呢。 虽然他嘴硬又气人。 沉晓玥掐了掐指尖给自己加油鼓气，伸出手拉住了陆平安。 “你……” 看着越来越近的小脸，陆平安定在了原地，心跳如雷，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大脑一片空白。 “晓玥！” 两人即将靠近的身体慌乱地分开。 “晓玥，你回来啦？” “谢知青找你半天了。” 胡青青方才站的远没太看清，只是模模糊糊地觉得这个身影有点像沉晓玥。 走近了才发现旁边还有个眼熟的少年。 “这是陆支书的……” 胡青青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她对陆支书的这个儿子印象很深，一个是被少年的美貌惊艳了，另一个则是震惊于这么精致的少年竟然是圆圆胖胖的陆支书的儿子。 这就像有人告诉她冬瓜生出了根黄瓜苗一样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两人站在一起说不出的好看和般配，就是陆支书的儿子不知道为什么脸红红的，可能是天气太热了吧。 她没多想，只以为是巧合。 在她心里沉知青那是顶顶好，哪怕是谢知青，也就只是稍微配得上吧。 绝对不是因为沉知青经常给她分麦乳精和奶糖！ 这陆支书的儿子好看是好看，但是对于他们知青来说，迟早是要返城的。 听说陆支书这个儿子全家人宝贝的不行，断然不可能做上门女婿，要沉知青留在乡下，胡青青更是没做过这种设想。 所以她只是随口一问，打了个招呼，又拉着沉晓玥往回走。 “晓玥，谢知青找你，挺急的，好像有什么要紧事。” 陆平安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心脏还在乱跳个不停，脸颊几乎要冒烟，周围除了蛙叫，就是他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他伸出手按住了胸膛，企图制止自己不听话的心脏，可惜没什么作用。 如果不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知青，他的清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交代在这里了！ 他暗暗松了口气，可心中又莫名有些失落。 忽然想起了什么，陆平安眼睛微眯，哼了一声，还好他守住了自己，听听，这边想占他便宜，那边还有个谢知青在等她。 他再信沉晓玥就是小狗！ 第14章 知青不行 沉晓玥手扇了扇，试图吹散脸上的热气，她也很少做这种事，别看她表面风平浪静，其实紧张的要死。 “对了，晓玥，你刚才怎么和陆同志在一起呀？” 虽然觉得是巧合，但是胡青青控制不住自己的八卦之情，万一呢？ 沉晓玥觉得现在八杆子还没有一撇呢，传出去对两人名声不好，要是传到陆平安的耳朵里，别把他气坏了，含含糊糊地说：“……就碰巧遇到。” “我猜也是。” “不过陆同志长得真好看啊，近看更好看了，和陆支书一点也不像，就算说他是城里的小公子也没人会不信吧。” 胡青青感叹，她在城里都没见过长得这般俊俏的，难免有些激动。 而且这皮肤比知青点的男知青都要白嫩，这段时间烈日下暴晒，大家都黑了不少，瞬间苍老了起来。 胡青青转头看了一眼，哦，连沉知青都黑了一点，虽然没有他们那么夸张，但是心里多少得到了一点安慰。 说起这个，胡青青突然想起来。 “晓玥，我们去学怎么编草帽吧。再这么晒下去，回城怕是连父母都认不出我们了。” “我现在都怕黑夜里找不到自己了。” 沉晓玥被她逗笑了，答应胡青青有空就和她一起去学怎么编草帽。 “晓玥，你回来了。” 两人说说笑笑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谢宁站在那儿，笑盈盈地望着沉晓玥。 然后看了一眼旁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胡青青识趣地先进了房间，得，是她不配听的东西呗。 谢宁靠近了些，声音刻意压低，生怕被其他人听见：“晓玥，我听说今年年底有返城的名额。” 啧，可能人就是贱吧。 以前她上赶着照顾谢宁，没收到几个好脸色，更别提谢宁屈尊降贵来给她透露消息。 当初她知道谢宁返城的消息的时候，人家行李都收拾好咯！ 她还在眼巴巴缠着陆平安。 现在不搭理他了待遇倒是好起来，她都配听一手消息了。 她也是好起来了。 沉晓玥配合地露出一点欣喜的神色。 谢宁趁热打铁。 “晓玥，昨天我同你说的事……” 沉晓玥眨巴眨巴眼睛：“谢宁哥，我仔细想了想，以前是年纪小不懂事，以后我们还是好兄妹。” 谢宁一噎，什么好兄妹。 她连沉伯父的话都不听了么？ 他垂下眼睛，暗暗思索，是有段日子没有写信回家了。 …… “平安哥！” 刚踏进家门，陆平安就听到一句俏生生的问候，他抬头看了眼，女的，有点眼熟，但不认识。 陆平安迟疑地倒退了几步，视线在门口扫了又扫，终于确认是他自己家。 也没走错啊，这人哪来的？ 没看到家里其他人，他不耐烦地问了句：“你哪位？” 看着年纪和他差不多的少女害羞地垂首，只敢抬头悄悄地看他，小声地回答：“平安哥，我是二丫呀。” 刘二丫是隔壁村的，有亲戚在这里，再加上家里的父母和乌青云是旧识，来过陆家好几次。 第一次见到陆平安，刘二丫就芳心暗许，只是后面几次跟着父母过来，陆平安不是出去掏鸟蛋了，就是去县城了，很少机会能够碰面。 什么一鸭二鸭，陆平安一想到那个坏女人刚打算亲自己就去见别的男人就烦的不行鸭。 连带着对这个莫名出现在自己家里的人也没了好脸色。 “哦，来找我爹我娘的吧，他们不在，你先回去吧。” 刘二丫一听这话，脸上又白又红。 声音像蚊子一样，细细的，听不太清楚。 “平安哥，我是专门来看你的。” 陆平安皱起眉头，十分不解，“看我做啥？我没啥好看的。” 刘二丫咬着嘴唇，想到今天来的目的，鼓足勇气说道：“平安哥，我喜欢你很久了。” 陆平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喜欢我？我都不认识你。” 说完就要往屋里走去。 一个沉晓玥就够他受的了，再来一个不得气死他。 刘二丫脸皮子薄，没听过这么直白的话，瞬间泪水在眼眶打转。 她不死心，还想追上去，她母亲说了，陆家条件好，陆平安受宠，陆父又是村支书，陆母为人和善，又是旧相识，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她要是嫁过去就是享福的。 母亲知道她的心思很是支持她，今天不仅是她来，她的母亲也过来探探陆母的想法。 恰好这时乌青云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有些惊讶。 “二丫，你这是咋啦？” 刘二丫像看到救星一样，“伯母，我来看平安哥。” 乌青云想到刚才好友跟自己说的话，心里明白几分，笑着说：“二丫啊，平安这孩子脾气倔，你别介意，今天你先跟父母回去，我去好好说说他。” 刘二丫娇羞的点点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必过了陆母这关，陆家门不难进。 乌青云走进屋子，看到陆平安正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平安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大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快学会走路了！二丫这姑娘不错，你为啥不给人家个好脸色？” 陆平安哼了一声，“娘，我就一天不在家，你就做起卖儿子的生意了？” 乌青云无语，这死小子，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 “什么叫卖儿子，二丫你都看不上，你能看上什么样的？” 她刚瞅着二丫这姑娘挺好，懂礼貌又勤快，长得也文文静静的，配她家这个混小子刚好。 陆平安心里不合时宜的浮上一张精致的小脸，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狠狠的甩了两下头。 这个更是不可能中的不可能！ 沉晓玥惯会使唤人，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答应她好多事情了！ 陆平安有一种预感，他要是和她结婚，他会被奴役死的，他悠闲的人生将一去不复返。 陆平安双手抱胸，一脸倔强：“娘，我谁也看不上，您就别操心了。” 乌青云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随你，但是知青不行啊，别忘了你梁姐的经历。” “知道了，娘。” 陆平安随口应了一声，乌青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往心里去。 第15章 黑市 “平安，又去县城啊？” 乌青云见儿子难得一大早上起来，就知道他又要去县城折腾了。 时不时来几次，她都习惯了。 只是今天比平时早了不少，她难免多问了句。 “是的，娘，有啥要带的不？” “没啥要带的，你自己注意点。” 忽然想起什么，乌青云急忙拉住儿子：“平安，你说这供销社收杏干不？” “要是收的话今年秋天我就多晒点。” 现在乌青云不用上工，在家也没什么事，看见儿子拿着东西去卖，她寻思着自己也能找点事儿做。 “娘，收的。” 陆平安原本是想过两天和沉晓玥一起去县城的时候再去倒腾他这些货。 后来他寻思着，难得去趟县城，兴许沉晓玥会想着多逛逛。 城里人冷不丁下乡，有几个能适应的？多逛会儿多买点也正常。 而且上次换来的大团结和肉票他都给了陆母，自己平时在家吃在家住，用不上这些，索性统统上交。 现在兜里空空荡荡，要是沉晓玥想买些东西，他掏不出钱，那可是丢大人了！ 他虽然对沉晓玥没感情，但是让女同志付钱的事情他可干不出。 既然答应了沉晓玥一起去县城逛逛，那他还是得提前做点准备。 干脆提前两天先去城里把货卖了，这次兔毛的质量不错，估计能在黑市上卖不少钱。 要说现在买啥东西都要票，普通人想要多买点，有价无市！ 黑市的东西贵很多，有些东西价格甚至翻倍，可是耐不住有需求，也有大笔的人愿意多花钱去收购这些。 只是现在抓的比较严，陆平安只是想赚钱，并不缺钱，他在县城里认识了不少人，为了保险起见，往往都是他做供货商，和他相熟的人拿去卖，少了中间商赚差价，他和卖货的人都能多赚点。 沉晓玥一看就是个能花钱的，思来想去陆平安都觉得现在手里这些货不太够，还是决定早点起床再去山里捞点野货。 老实巴交的陆平安第一次感觉到了生活的压力，开始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搞个小金库了。 不然老是这样一大早起来他也吃不消啊。 陆平安背着竹篓进了山。 山里树林异常繁茂，郁郁葱葱的枝叶相互交织着，宛如一张巨大而密实的绿色天幕，将朦胧的光线遮了个严实。 大概是运气好，陆平安采到了不少牛肝菌。 牛肝菌数量少，味道鲜美，有提神活血的作用，在山里才能采到，价格不低，待会儿在县城里支个摊就能卖。 这个点的牛肝菌表面还泛着一层薄薄的亮光，看上去十分新鲜。 陆平安心里剧烈挣扎了半天，最终还是把菌子分成了三份。 他只是看这女人成天吃不饱可怜，总不可能说好带她逛，结果让她饿的没力气逛吧？！ 他不是那种苛刻的人！ 昨天看她喝汤喝的香，想来是喜欢吃的。 下山的途中，陆平安还顺手抓了几只野鸡。 “娘！这些东西等我回来再弄，你先收着！” 乌青云听到门口传来明明已经出门的儿子的声音，赶忙将手上的水在围裙上擦干净。 却只看到陆平安风风火火骑着自行车离去的背影，和放在门口的一只野鸡、一袋牛肝菌。 “这孩子，怎么越来越毛躁了。” …… “陆哥，今天又有什么好东西。” 郭涛呲着牙花使劲扒拉陆平安的袋子，明目张胆的顺了点菌子进口袋里。 陆平安把手中的兔毛和野鸡递了过去，自己则原地坐了下来，支个摊子开始卖牛肝菌。 郭涛和刘峰两人对视了一眼。 哟，这是大白天活见鬼了？平时也没见陆哥这么勤快啊。 郭涛和刘峰原本是街上游手好闲的两个混混，有次碰见陆平安从黑市出来，看起来弱不禁风白白净净的样子，就想趁机敲诈一笔。 哪想到这个乍一看小白脸一样的少年打起人来这么狠，现在想起来还肚子疼。 陆平安打人阴险的很，只往那些看不见的地方招呼，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却能痛老半天。 三人不打不相识，而且陆平安出手大方，带着他们一起赚钱，郭涛和刘峰两人是打心底里佩服他，心甘情愿喊他一声“陆哥”。 他们之前偷鸡摸狗也不是什么见得人的勾当，还赚不到几个钱，人人喊打。 现在去黑市卖东西虽然有风险，但是赚的多多了！ 之前爹娘看到他们出门就万分嫌恶，生怕他们又去哪儿搞破坏。 现在他们出去可是赚钱的！在家里别提多威风了。 在街上混的人自然是能说会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货物的品质好，回头客还不少。 往往摆出来没多久就能卖完，再加上陆平安送货看心情，没有固定的时间规律，三个人也没被抓到过。 扪心自问，陆平安哪怕自己去卖这些东西，也未必比他们卖的慢。 这不陆平安刚坐下来，就有不少婶子围了过来。 他还愿意带着他们赚钱，两人感动还来不及，哪还会对陆平安让他们“抛头露面”产生怨言？ 所以两人对今天陆平安“亲力亲为”的举动十分好奇。 “陆哥，你这是缺钱了？” “差多少，跟我们说，我们这里有啊。” 钱还可以再挣回来，但是人在江湖嘛，最讲究的不就是义气二字。 “去去去，去卖你们的，我不缺钱。” 这下郭涛和刘峰二人是真真开始疑惑了。 不缺钱还要努力赚钱，难不成是要成家了？！ 两人越想越靠谱，别说，看陆平安坐在这里的样子，还真是多了几分成熟的味道。 “陆哥，你不会要娶媳妇了吧？” “就是就是啊，嫂子啥时候带来给我们看看。” 两人一唱一和，完全不顾陆平安忽红忽白的脸色。 “别乱猜，没有的事。”陆平安板着脸说道，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心中却莫名有些慌乱。 他确实没想过娶媳妇的事，更不想和沉晓玥沾上什么关系，现在努力赚钱，也只是不想在沉晓玥面前丢了脸子。 这时，一位大妈挑好了菌子，陆平安忙着称重收钱，郭涛和刘峰见状，也不好再多追问，一人手里提点东西朝着黑市走去。 第16章 红烧肉 “陆哥，卖光了。” “今天运气真好，有个老板一上来就买了我们一半的货。” “是啊是啊，要是每天都能这样岂不是顿顿能吃肉了。” “涛子，你比我还敢想呢！” “嘿嘿嘿。” 郭涛没啥大的理想，就想有朝一日能顿顿都吃肉。 陆平安这时也恰好要收摊了，将剩下一点牛肝菌分给了二人。 “陆哥，不用！我刚拿了！” 两人不是贪婪的人，就是想尝尝鲜而已。 陆平安又将手往前伸了点，“不是给你们的，这是拿给叔叔阿姨吃的。” 郭涛和刘峰没想到陆平安连他们的爹娘都会想着，顿时感动的不能自已，两人向前一步就想抱着陆平安嗷嗷哭。 陆平安嫌弃的伸出两根指头将他们推远了一些。 “行了，别贫，今天赚了多少？” 郭涛破涕为笑，从口袋哗哗掏出一张大团结和一些零散的钱。 陆平安在心里估了估，算到他们只拿了个人工费。 点了点零散的钱，大概有五块多钱，直接将这些钱一分为二给了两人。 “陆哥，我们用不着这么多。” 刘峰挠了挠后脑勺憨憨的笑。 “对啊陆哥，我们能赚多少我们自己心里有数。” “行了，给你们，你们就拿着，我今天卖菌子赚了不少，不差这点。” 现在这年头哪有人不差钱呢？二人心里清楚这是为了让他们心安理得收下这笔钱的托词。 心里的感动和佩服更加真诚了几分。 时间还早，陆平安和二人分开后，骑着自行车四处逛了逛。 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了沉晓玥给他送的大白兔奶糖。 沉晓玥这人娇气又挑剔，别人吃不上的东西她还嫌没热气。 心里吐槽着，陆平安骑着自行车七扭八拐莫名停在了国营饭店门口。 出来的时候陆平安两只手都提满了，一大份红烧肉，一大袋肉包子。 陆平安：…… 他怎么一不小心就买了这么多呢？！ 只是进去看到那红烧肉油光发亮，每一块肉都大小均匀，色泽红亮诱人，上面像是覆盖了一层晶莹剔透的琥珀色糖衣，散发着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 陆平安心里想的是：沉晓玥一定会爱吃。 便忍不住买了一份。 陆平安抓狂，他为什么要管沉晓玥爱不爱吃呢？！ 他左手拎了份红烧肉，右手提了袋大肉包，面色沉重地将它们挂在了自行车的杠上。 陆平安两条腿蹬的飞快，等到了大河村时，红烧肉还冒着热气。 他一开始想着反正是买给沉晓玥吃的，直接送给她好了，后来又想起她似乎说过去县城就是想吃大肉包，要是她现在吃了，还会去县城吗？ 不对，应该说如果她现在吃了岂不是对去县城一点期待都没有了，他可不是那种扫兴的人。 车头一转，陆平安先骑回了家里。 陆母觉得自己的小儿子最近真的格外反常。 比如说平时卖完货他都是直接回来，哪里会绕个弯子去国营饭店买吃的呢？ 再比如说他平时不太用钱，习惯性上交，但是今天一回来就跟她大眼瞪小眼，拎了袋包子给她。 当然不是说陆母贪他这些钱，陆平安给她的，除了一部分用来补贴家用，其他的她都替他存着准备给他讨媳妇儿用。 只是这些举动太不符合平时陆平安做事的风格了，她是真的好奇。 陆平安不知道陆母在想些什么，他只知道他再不出去，挂在自行车上的红烧肉怕不是要被人顺走了。 打了句招呼告诉陆母自己回来了便匆匆离去。 包子还热乎着呢，晚饭是有了，乌青云干脆停下了手中的活，想去找邻居唠唠嗑。 “你说陆平安那小子是不是找对象了？” 梁阿姨每天都在后悔没把女儿看紧点，让她上了男知青的当，现在对这类事情非常敏锐。 “不至于吧……谁能看上这傻小子？” 乌青云嗑着瓜子，有点不相信。 她这儿子长得是没话说，但是一开口能把人气死。 有人喜欢他，她信；有人跟他处对象，那不嫌烦的慌吗？ “那就是思春咯，他看上别人了呗。” “想娶媳妇儿了，自然就不一样了。” 乌青云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不然昨天刘家那丫头来，陆平安怎么直接逃回房间了，就算是普通的客人他也不至于这么没礼貌吧。 说不定是有了心上人。 乌青云拿不准，琢磨着让陆国栋去试探试探儿子。 说起这事，那她还得去和刘家解释解释。 要是儿子真有心上人，她可不能坏了大事。 但是她思来想去吧，都找不到一个可疑的对象，乌青云发愁了，这要是看上了个知青可咋整呢？ 另一边陆平安蹬着个自行车来到了知青点。 他犹豫半天，觉得手里的红烧肉很是烫手。 这人多眼杂的，他今天要是拿给她，第二天怕不是就会有他俩处对象的谣言。 想来想去，竟然还是后山见面最合适。 此时正值农闲时刻，下工早，不一会儿就一群知青稀稀拉拉地朝着这边走。 少年插个兜，斜斜倚靠在墙面，很是显眼。 “平安，来找陆支书么？他已经回去咯！” 有个认识的知青热情的打招呼。 陆平安点了点头，原地磨蹭了一会儿，才直起身来。 忍不住心里犯嘀咕，这沉知青下工都不积极。 下工不积极，脑壳有问题。 沉晓玥正愁着今天怎么和陆平安增进增进感情，拉拉小手谈谈恋爱呢，结果就看到他站在那儿。 眼睛一亮，跟其他知青打了个招呼，就脚步轻快地靠近陆平安。 “在等我吗？” 她笑眯眯地开口，语气带了点疑问，但眼睛里亮晶晶的，明晃晃地写着开心，似乎十分肯定他就是来找自己的。 陆平安僵了一瞬，想说不是，又觉得自己是在掩耳盗铃，轻咳了一声，点点头。 然后做贼似的凑近了些，轻声说：“我在后山等你。” 说完立马直起身子，一脸正经地往外走。 胡青青一脸好奇：“晓玥，陆同志跟你讲什么呢？” 第17章 隔行如隔山 “没啥，让我帮忙看看陆支书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 胡青青深信不疑，小声吐槽：“这陆同志怎么不找个男同志问呢？找女同志影响多不好，别不是想耍流氓吧。” 沉晓玥：………… 对不起了陆平安，你也不想漫天都是我两处对象的绯闻吧，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青青，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好。” 后山处。 陆平安脚底下像是生了火，站不住，在原地转来转去。 他直觉现在这样不太对，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他爹是村支书，他作为一个热心善良的儿子，他关爱一下下乡无依无靠的知青，很正常吧？ 更别说这个知青对他有非分之想，他要拒绝人家，肯定会伤人家的心，现在补偿一下，很正常吧？ 而且她这么瘦弱，他作为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照顾一下，很正常吧？ 对，很正常。 陆平安脸上燃起了正直的光芒，简直比太阳还要耀眼上几分。 沉晓玥一到就看见陆平安左手攥紧拳头，右手提着袋东西，脸上是不能亵渎的坚毅。 沉晓玥：？好燃啊，但是不知道在燃些什么。 她还要过去吗，会不会打扰到他。 “陆平安。” 沉晓玥上前一步，语气难得扭捏：“……你叫我来后山干嘛……” 难道开窍了？准备表白？ 那确实是得燃一点。 “沉同志，吃肉！” 声音洪亮，面如钢铁，谁看了不会夸一句好有朝气的青年同志啊！ 沉晓玥服了，原本以为他是开窍了，现在才发现他是彻底堵上了。 她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心如死灰地伸手接过那个燃的不行的盒子。 一阵浓厚的肉香扑面而来。 沉晓玥瞬间原谅了他刚刚不解风情的举动。 这红烧肉肥而不腻，五花层层分明，哪怕不就着白米饭，都能吃下好几块。 所以饭呢？ 不是沉晓玥得寸进尺，直接这样吃她是真吃不了多少啊。 陆平安挠了挠脑袋，他想着再晚点肉就要冷了，一时着急给忘了。 “还吃吗？要不明天中午我再给你带过来。” “不吃了，你吃，别浪费了。” 陆平安接过盒子，将剩下的肉解决的干干净净。 “今天上山抓了只野鸡，还弄了点菌子，明天炖菌菇鸡汤给你补补。” 陆平安歪了歪头，理所当然地说道。 红烧肉都吃了，鸡汤有什么不好送的。 沉晓玥欢欢喜喜地答应了，又觉得中午相处的时间太短。 “晚上吧，中午太热了，胃口不好。” 陆平安嗤了一声，娇气。 被沉晓玥斜了一眼又老老实实地点头，“那明天这个点到后山来。” 黄昏时分，家家户户炊烟升起。 沉晓玥吃饱喝足，看到身旁白净的侧脸，心里升起了一点点不可明说的小心思。 “陆平安，你今天去县城了？” 现在的肉难买，品质这么好的五花肉，怕不是国营饭店才有。 沉晓玥伸出手出其不意地揉了揉陆平安的脸，他有些痒，朝沉晓玥呲了呲牙。 “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表情故作严肃，实际杀伤力为零。 沉晓玥闻言把他的嘴巴捏成鸭嘴的形状，警告道：“好好动手动脚，别胡乱说话。” 陆平安：………… 算了，习惯了。 像是被噎住了，陆平安顿了半晌才闷声闷气地回答：“有点东西今天急着卖。” “哦。” 沉晓玥醉翁之意不在酒，装作漫不经心又靠近了一点点。 屁股下的草甸沙沙作响。 陆平安全身神经都绷紧了，感觉身旁的少女简直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只要他稍微露怯一点点，就会慢慢逼近自己的领地。 “沉知青，坐好。”陆平安语气又正经了起来，往旁边挪了挪。 沉晓玥也不回答他，就用两只手撑着下巴，若无其事地盯着他看。 陆平安被盯得心跳快了几分，慌乱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天快黑了，我们该回去了。” 沉晓玥跟着站起来，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拉住他的衣角，“那明天的汤可别忘了。” “知道了。”陆平安快步向前走去，沉晓玥则在后面偷笑。 …… “姐，你刚去哪儿了？” 一见到沉晓玥回来，沉星便凑了上来。 她刚才看见陆支书那个儿子朝着后山那边走去，不一会儿竟然又看到了自己这个堂姐也往那个方向走去。 难道两人在处对象？ 可是好像也没看到陆平安来找过沉晓玥。 说不准是她堂姐想轻松些，倒贴陆平安。 沉星觉得自己猜到非常有道理。 这几天不枉她天天对着谢宁哥嘘寒问暖，连他的衣服都主动承包下来，洗干净了再偷偷还给他。 谢宁哥对她态度松动了不少。 要是沉晓玥和陆支书那个儿子有什么关系，那谢宁哥还能接受她吗？ 这陆平安长得是好看，但是长得好看顶什么用？ 她可听说了，这陆平安在家都不干活的！大懒汉一个，平时游手好闲，看上去没几分本事，嫁过去有的她苦头吃！ 要是堂姐嫁给陆平安，她嫁给谢宁哥，那她岂不是永远踩在她这高傲的堂姐头上了？ 沉星越想越激动，看到沉晓玥回来立马贴了上去。 沉晓玥挑了挑眉：“怎么，我去哪里还要跟你汇报？” 她这堂妹也是蠢得很，什么东西都挂在脸上，恨不得把想要算计她这几个字昭告天下。 以前她也是猪油蒙心，看不透别人的恶毒用心，把她当亲妹妹照顾，结果被最亲的几个人插刀。 不过说起来她还要感谢沉星，不是她把谢宁这根烂黄瓜要走，她还不知道要被恶心多久。 沉晓玥甚至有些怜悯，她隐约记得上辈子陆平安把谢宁送进去的其中一个名头就是闝倡。 一个出过轨的男人就像狗改不了吃屎，有第一次自然会有无数次。 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她要对沉星心怀感激了。 这几天洗漱的时候看着她在那里吭哧吭哧洗衣服。 喜欢干活就会有干不完的活，这很难评，隔行如隔山，她祝沉星成功吧。 第18章 抛夫弃子也行 沉星不服气：“姐，我也是关心你。” “哦，你这么关心我，顺手把我的衣服也洗了呗，今天上工累到了。” 沉晓玥咧开嘴冲她和蔼一笑。 “你！” 沉星说不过她，灰溜溜地退回自己床位，将被子蒙到头顶假装无事发生。 旁边偷听的几个女知青见状都捂着嘴悄悄笑了起来。 沉晓玥哼着小曲，她就不爱和她一般见识，说又说不过她，还老爱来招惹她。 翌日。 “晓玥，过两天休息，大伙儿准备一起去县城逛逛，你去吗？” 胡青青挽着沉晓玥的胳膊，热情地邀请她。 沉晓玥知道胡青青是个说话严实的，如实告诉她还有个人打掩护呢，眨了眨眼睛：“我和陆平安约好了一起。” 胡青青也眨了眨眼：“哦，好，陆……” “什么？陆平安？！” 一双眼睛瞬间瞪的比铜铃还大。 天菩萨，这两人什么时候扯上关系的？！ “陆支书的儿子陆平安？！” 沉晓玥撅起嘴努力点了点头，两腮鼓鼓的，像一只小松鼠一样。 胡青青表情瞬间严肃：“晓玥，是不是陆平安威胁你？” 倒也不是胡青青对陆平安印象不好，只是在她心里沉晓玥就像天上的皎月，哪是随便一个人就能配的。 沉晓玥小声替他争辩：“没有，他不是那种人。” 胡青青痛心疾首，她还没说什么呢，这就护上了！ “你俩认真的处对象？” 沉晓玥：………… 谁的刀扎我心上了。 沉晓玥支支吾吾：“还没处上呢。” “这不耍流氓吗？！” “他不同意……” 胡青青这下没功夫计较他俩什么时候扯上关系的了，她现在觉得陆平安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他竟然还敢不同意？ 沉晓玥第一次跟别人分享这些事，小脸上浮出两个红坨坨，小小声说道：“我喜欢……” 胡青青露出一副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表情。 谁懂啊乡亲们，大早上起来突然得知自家白菜想要拱猪了。 “那你和谢知青？” “我们家是有这个意思，但是我不喜欢他。” “那就好，这几天你那个妹妹和谢知青走的挺近的，我还怕他俩是背着你搞在一起。” 虽然看得出晓玥对谢知青没意思，但是那谢知青明里暗里表示两人关系不一般。 平时上个工总爱问晓玥渴不渴，累不累，嘴皮子是没歇着，就是一点实际行动都没有！ 两人没什么关系，这谢知青那不是在平白抹了沉晓玥的清白吗！ 一边暗示两人有关系，一边又和沉星不清不楚。 胡青青看谢知青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想到什么，胡青青眼里流露出一点担忧：“晓玥，我听说陆平安很懒的，你要是嫁过去怕是要吃苦。” “而且，你不想回城了？” “实在不行，回城的时候你把他甩了吧。” 胡青青觉得陆平安现在就是在故作矜持，她实在无法想象有人会拒绝沉晓玥。 说不准过两天他就屁颠屁颠地同意了。 别人回城的时候抛夫弃子她会觉得有点冷血，但换作是沉晓玥，她觉得理所应当，晓玥本来就值得更好的！ 胡青青家里有好几个小孩，她属于老二，最不受宠的那一个，既要照顾小的，又没怎么享受过父母的爱。 来到知青点后，短短的时间里，她吃到的好吃的比以往一年加起来都多！ 她肚子不舒服流血的时候，晓玥还会给她泡红糖水嘞！ 红糖价格不便宜，晓玥跟不要钱一样给她往里加，暖呼呼的，喝得她都想流眼泪了。 所以她觉得沉晓玥顶好，天底下最好的男子也就勉强配的上她。 沉晓玥听到她说的话扑哧笑出了声。 上辈子就知道围着谢宁转，唯一分出了点心思还是为了搞定陆平安，没有一点自我。 这辈子倒是交了个不错的朋友。 印象里胡青青过得也不算太好，回城无望，在乡下老老实实找了个人嫁了，好不容易打听到高考的消息，婆家却不肯放她去参加考试，怕她一走了之。 这辈子她们两个都会好好的。 “青青，你放心，他会对我很好的。” “但是你要替我保密哦。” 胡青青对沉晓玥的话深信不疑，心里更是感动，晓玥是有多信任她才会把这些告诉她。 她一定不会说出去！哪怕有人扛着木仓对她严刑拷打也不说！ “那你们在一起了也要第一个告诉我哦！” “一定一定，嘿嘿嘿。” 两个女孩子笑作一团。 “那之前你和陆同志不是碰巧在路上碰到咯？！” 胡青青记忆复苏，瞪大眼睛，一副不好好解释她就要开始闹了的表情。 她就说最近怎么老看到两人同时出现！ “哎呀，这不是当时八字还没一撇嘛。” 沉晓玥理直气壮。 胡青青侧身用肩膀撞了撞沉晓玥的胳膊。 “那现在八字是有一撇了？” 沉晓玥抓了抓下巴上不存在的胡子，一脸高深莫测：“我感觉快有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恰好碰到陆平安来给陆支书送饭，胡青青在他身上瞅了又瞅。 除了脸好看，也没什么特别的啊？懒懒散散的样子，一看就是个不顶事的。 胡青青完全忘了第一次见陆平安的时候是谁和其他知青一起讨论他长得惊为天人。 陆平安漫不经心地环视了一圈，和沉晓玥对上了视线。 沉晓玥对他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提醒他别忘了两人的约定，他面无表情的将视线移走，嘴角微微上扬。 忽然感觉有个人在盯着自己看，陆平安蹙着眉头不耐烦地顺着视线望过去，然后一愣，松开了眉头。 哦，是和沉晓玥玩的好的那个知青。 不对，她这是什么眼神？怎么感觉有点嫌弃？ 在审视陆平安的胡青青没有错过沉晓玥和陆平安对视的瞬间。 ！！！ 她就说陆平安在故作矜持了。 一走进来就那眼睛就往晓玥身上瞅，她倒要看看他能装几天？！ …… “这做草帽的席草一定要晒干的……就用这个细针……一定要冲水保证柔韧度…………诶对对对，就这样多搓几遍，不搓软可编不了哟！” 下午没事，沉晓玥和胡青青去村民王奶奶家学着怎么编草帽。 第19章 儿大不中留 “对对对，这两个打结……绕过来……你们看，帽顶是不是就成型了？” “真的诶！晓玥你编的好漂亮呀！” 胡青青还在学习，沉晓玥就已经完成一个了，还别出心裁地添了朵花在上面，好看极了。 “晓玥，好晓玥，给我带你那个嘛。” 胡青青看着沉晓玥编的草帽有些眼馋。 “给你给你，我再编一个。” 胡青青心满意足地戴上了。 离别时，沉晓玥将米花糖作为谢礼送给了王奶奶。 王奶奶笑得眼睛都看不见缝了，多好两闺女，可惜自家生的是两个孙女，不然高低得问问她们有对象了没。 沉晓玥琢磨了半天，拉住胡青青：“青青，你说我把这草帽拿出去卖，如果是你，会想买吗？” “会呀，又好看又实用。” “我会买，可是其他人好像都会编诶。” 沉晓玥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又思考了一下：“如果我把草帽做成彩色的呢？” “也可以不做草帽，彩色的布帽子也不错，只是要先用布票买些布，草帽的材料就随处可见了。” 胡青青惊讶地望着她：“你是想……？” 沉晓玥伸出一根手指靠近嘴边比了比：“嘘。” “干不干？” 胡青青忽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热血澎湃。 这在当下算是一个大胆的尝试。 她其实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性子，但是从来没人教她应该怎么做，可以怎么做。 她感觉自己眼眶有些湿润，吸了吸鼻子，嚷嚷着：“干啊！你都敢干，我有啥怕的。” 沉晓玥“扑哧”一下笑出声，打趣道：“这么信任我啊？万一没卖出去怎么办。” “没卖出去就我俩轮着带，一天带一个，羡慕死其他人。” 胡青青昂着头，仿佛已经在接受别人羡慕的目光了。 “那我们过两天去县城的时候四处看看，打探一下可行性高不高。” 胡青青拍拍胸脯：“这点小事就交在我身上了，你到时候放心去跟陆同志约会去吧。” 沉晓玥：…… 她就说今天忘记了什么事儿呢，一下午又是做帽子又是想着赚钱，把陆平安直接忘在脑后去了。 “青青，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儿。” 经过洗礼，胡青青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的胡青青了。 现在在她眼里，沉晓玥有事等于她要去跟陆同志处对象去了！ 她潇洒地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 乌青云抓着从梁家带回来的瓜子，搬了张小凳子坐着，悠哉悠哉看自己儿子忙碌地转来转去。 又是杀鸡放血，又是给鸡拔毛，动作别扭，一通忙活下来，汗没少出，鸡屁股还长在鸡身上。 “哎哎哎，剁掉鸡屁股那玩意儿，你也不嫌臭得慌！” 陆平安闻言把鸡屁股剁了，还举一反三把鸡的脚趾也剁掉了，才开始砍柴生火。 乌青云心里感叹，还真别说哈，儿子有了心上人就是长大了，都知道炖鸡汤孝顺父母了，怎么老大老二没这种觉悟呢，等他们回来她非得说道说道！ 刚才她说她来，儿子都拒绝她，说自己来就成。 啧啧啧，多稀罕啊！ “你这牛肝菌别扔鸡里啊！多浪费啊！单独拎出来好吃！” 陆平安充耳不闻，将牛肝菌、姜片、枸杞等洗净放在旁边，就要把鸡下锅煲汤。 “啧，你这血水还没去掉呢，别扔下去浪费了一锅好汤。” 眼见着这小子要直接开始炖汤了，乌青云坐不住了，连忙阻止，起身指导。 “这洗净的鸡要先过水烫一下，诶对，就这样才好吃。” 看陆平安有模有样的动作，乌青云坐回去继续嗑瓜子，时不时还点点头表示肯定。 锅里“咕噜咕噜”沸腾着，一股鲜香溢出来，渐渐弥漫开来。 乌青云嗅了嗅鼻子，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她待会儿要先喝两大碗，才不会辜负儿子的一片心意。 正当乌青云期待着，她就眼睁睁看见自家儿子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个保温桶，连鸡带汤一起倒了进去，保温桶的容量不算太大，几乎要装满了，陆平安蹙着眉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小心翼翼地往里面加。 乌青云：？ 咱家也不是没大碗啊？往保温桶里装是怎么个事儿。 眼见实在是装不下，陆平安才不情不愿地又掏了个小碗把多余的汤舀到碗里，自己尝了口，砸吧砸吧嘴，又点了点头，内心很是骄傲。 不愧是他，厨界的天才。 做完这一切，陆平安已经热得不行，满头大汗，身上的老头衫几乎要被浸透，用手抹了一把，嫌弃地闻了闻自己，想着冲个澡再出门。 一回头，发现他娘手里的瓜子都握不住了，正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陆平安不解：“娘，你咋了？” 乌青云嘴巴张开又闭上，反复几次之后终于颤颤巍巍开口：“儿子啊，这汤……” “啊？娘，你也要喝吗，那你等会儿。” 陆平安打开盖子斟酌了几番，这锅鸡肉炖的鲜滑软烂，淡黄色的汤汁配上鲜美的牛肝菌，色香味俱全。 于是他又“啪”地把盖子盖上，婉拒道：“娘，你想吃鸡我待会儿再抓只回来，牛肝菌我留了些，你们自己炒着吃，我还有事，晚上不用等我吃饭。” 乌青云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儿大不中留！儿大不中留啊！ 冰凉的井水在夏季也算得上是解暑神器，陆平安打了点水后火速冲了一下，便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门。 这次他没有忘记带饭。 只是在后山左等右等，愣是没看见沉晓玥的身影。 直到红日逐渐西沉，一抹穿着黄色布拉吉连衣裙的身影逐渐靠近，腰细腿长，皮肤雪白，头发绑成了一个漂亮的麻花辫垂在胸前，额前一些散落的碎发，好看得紧。 许久没有穿过这样的裙子，沉晓玥不太好意思，下午编帽子的时候外面套了件手工粗布外套，这会儿快到后山了，跑出了点汗，才把外套脱去。 沉晓玥过来的有些急，在陆平安身前站定时，还在小口小口喘着气，小脸热得红扑扑，像是一掐就能拧出汁来的水蜜桃一般。 “不好意思啊，下午有事，来晚了，抱歉抱歉。” 沉晓玥双手合十，前后摆了摆，咬了咬下唇，眨眨眼睛企图蒙混过关。 好想尝一口。 第20章 热心肠的陆平安 陆平安忍不住想起了水蜜桃的口感，表面粉粉白白的，咬一口就会露出被表皮包裹住的白色果肉，鲜嫩的、多汁的…… 他莫名喉咙发紧，喉结微微滚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被咬的沾染了几分潋滟的嘴巴，呼吸像是被沉晓玥带跑了，也跟着紊乱了起来。 沉晓玥见他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 推己及人，毕竟如果有人让她辛辛苦苦炖了汤之后还迟到，爱搭不理的样子，她也会生气的。 而且是很生很生气！ 于是沉晓玥的态度更软了些，两只手抱着他的手臂晃来晃去撒娇：“真的不好意思嘛，我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好不好。” 她贴的很近，陆平安感觉自己的手臂蹭过了什么软软的东西，瞬间脸上飘起了可疑的红色。 “我……没有生气。” 声音是莫名的喑哑。 沉晓玥不疑有他，陆平安对她一直都是好脾气，才不会为这点小事生气呢。 只是这声音听起来怎么不太对劲。 沉晓玥上辈子和陆平安可不是什么纯洁无瑕的柏拉图婚姻，不管明面上还是背地里，两人嘴都要亲烂了，他的每一种反应她都一清二楚烂熟于心。 高挺的鼻梁、汗水和泪珠，以及那情到浓时一声声缠绵悱恻的称呼。 一连串熟悉又遥远的画面从脑海中闪过，沉晓玥本就热的小脸温度又上升了几度。 现在变成了两颗红彤彤的苹果在树下对望。 “咳。” 沉晓玥自觉她现在是一个拥有记忆的“老司机”，不应该表现的如此青涩，主动挥散了现在有些浓稠的气氛。 “好香啊，可以开始吃了吗，感觉自己饿得可以啃下三头野猪了。” 对的，她只是单纯觉得今天不适合亲嘴，才不是因为编了一下午的帽子饿得提不起兴致了。 陆平安失笑，拧开了保温桶，牛肝菌和野鸡烹饪出的鲜香瞬间蔓延开来，勾引得她不自觉地往前靠了靠。 沉晓玥当即多吸了几口气，眼巴巴地望着他。 饭呢？今天能吃上饭吗？渴望的样子像一只眼巴巴等着主人喂食的小狗。 “擦擦，嘴角的哈喇子流出来了。” 沉晓玥下意识抬起手在嘴角擦了擦，发现干燥一片时才反应过来陆平安在逗她，嘴巴一撅，正要开始生气。 陆平安将保温桶塞到了她手里。 “别急，先喝点汤，别急着吃饭，这个汤有营养。” 沉晓玥那一点点的小火气瞬间被抹平。 “哦。” 豪迈地喝了一大口，沉晓玥眼睛发光。 “好喝！好鲜！” 见她喝的差不多，陆平安才将手里的白米饭递给她。 白米饭颗颗分明，饱满如珠。 和她平时吃的杂粮、粗粮完全不一样。 沉晓玥忽然意识到，从上辈子到现在，陆平安给她的似乎都超过了本身的生活水平。 野鸡野兔可以抓，这大米饭可不会凭空出现。 以前是不在意，巴不得陆平安拿最好的东西来养她，才不在意这些东西哪来的。 “陆平安，都给我吃了，你家吃啥，我不要，你带回去。” 她还要和陆平安结婚呢，现在食物这么紧缺的年代，她多吃了，陆家就要少吃点，她心里不安。 陆平安轻声解释：“没关系，这都是我自己买的，不打紧，随便你吃。” 陆平安嘴挑，不爱吃硬硬的粗粮，平时赚了钱定要买上点白米饭。 见沉晓玥一脸诧异，陆平安纠结了一下，才小声说：“我有法子赚钱，你放心吧。” 沉晓玥是真的震惊了，以前老听陆平安撒娇说他找她的路上有多辛苦，要多亲亲才能好，她还以为陆平安是走了狗屎运赶上改革开放的好时候才发财的呢。 现在看来这小子有点赚钱的天赋。 失敬了陆总，原来您是有真才实干的人。 就是夜里把我骗得好惨。 想到好多个没有结婚的夜晚里，陆平安靠卖惨引起她的愧疚之心留了宿，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沉晓玥眯起眼睛盯着他默默指责，可惜现在的陆平安是一个纯良好青年，看不懂她什么意思，只知道再不吃饭就要冷掉了。 “快吃。” 陆平安夹了个大鸡腿放进她碗里。 野鸡在山里上蹿下跳，肉质细嫩紧致，轻轻松松就脱了骨，沉晓玥把肉吃完，将骨头幻想成某人的手腕，咬的“嘎嘎”作响。 陆平安：…… 奇怪，吃个野鸡怎么杀气腾腾的。 一只野鸡很大，沉晓玥吃不完，照例留下了一半。 陆平安动作自然的接过，吃了个干净。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野鸡是自己抓的，菌子是自己摘的，汤是自己熬的，总不可能浪费了吧？ 陆平安边吃边点头，不愧是他，厨艺天分拉满了，只是炖汤没什么技术含量，也不能顿顿喝汤，他下次得让娘教一下自己怎么炒菜。 两人站起来沿着小溪散散步，消消食。 沉晓玥提起了自己下午的想法，她想和胡青青做些五颜六色的草帽等休息的时候拿去县城卖。 原本打算自己去县城实地考察一下，结果旁边有个更靠谱的人，她当然不会客气。 “颜色的话，后山有许多植物都可以用来染色，唔，这里好多野桑葚，光是桑葚就可以染出好几个颜色啦。” 发现桑葚真是意外之喜。 陆平安在黑市摸爬滚打的时间也不短了，知道有市场，立马表示支持。 “如果布票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很多。” 沉晓玥拧眉，很苦恼的样子：“暂时用不上布票啦，就是万一卖不出去怎么办呀。” 陆平安不太在意：“万一真卖不出我买了呗，总不会让你饿肚子。” “陆平安，你是要养我吗。” 这下沉晓玥笑出了声，嘴上不同意和她在一起，行动上又是另外一个样子。 但是这样也很可爱，口是心非的可爱。 陆平安不自然地别过头：“我这是热于助人。” “哦…………”沉晓玥刻意拖长了声音，语气里的调侃半点不掩饰。 她轻轻撞了一下陆平安的肩膀，“那你这个热心肠可真好。” 第21章 好人好事 回去之后，沉晓玥就把发现了野桑甚和一些可以染色的植物的事儿分享给了胡青青。 “我们可以多做几个颜色！看哪个受欢迎一些再加大数量！” “晓玥，我想要个全是花花的。” “好，也做点，给你的那个做个最漂亮的。” “嘿嘿嘿，晓玥你真好！” 两人兴奋地背着其他人叽里咕噜低声讨论，其他人知道她们关系好，早就习以为常。 大家都在为两天后去县城要买些什么东西做规划，难得出去一趟，不好好写下来，就怕有遗漏。 算一算时间，家里的东西也差不多要寄到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憧憬。 “晓玥，谢知青找你。” 李知青冲着沉晓玥挤眉弄眼，她就说这两人有一腿，不然这谢知青怎么时不时来找沉晓玥，不找她？不找宋知青？ 如果沉晓玥没回应，这谢知青长得一表人才，听说家世也很不错，难道还会一直赖着她不成？ 上次这沉晓玥还故意噎她，真能装。 李知青转过身就偷偷翻了个白眼。 沉晓玥：…… 这么喜欢阴阳别人去门口当太极图谢谢。 还有这个谢宁怎么回事，以前求他见面他都嫌烦，现在时不时出现抽风一下是不是欠的慌。 沉晓玥管这个叫男人的劣根性，说白了就是下贱。 或许是脸上的不耐烦太明显，谢宁感到极其陌生，皱起了眉头，张了张嘴，半晌才说：“晓玥，过两天去县城，应该能收到你家寄来的信。” 信？ 什么信？ 她上辈子期盼了许久也没收到家里寄来的任何东西，每次都可怜巴巴地问邮局，后来人家都认识她了，一见她就说没有她的东西，看她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怜悯。 后来还是她实在憋不住，主动给家里写了一封信表达思念之情。 结果家里只回了个孤零零的信封，说弟弟长大了，话里话外无非是要她多念着点家里，以后多帮衬帮衬弟弟，最后还要求她好好抓住谢宁，争取早日结婚。 家里还会寄信？她压根不相信。 除非…… 沉晓玥狐疑地上下扫了谢宁好几眼。 除非是这个狗东西对家里说了些什么！ 她都能想到家里寄来的信写的什么内容了，要她把这位大少爷供起来呗，最好是为他洗衣做饭，勤勤恳恳当牛做马，任劳任怨奉献自我。 沉晓玥越想越气，眼前的人也是越看越不顺眼：“哟，大少爷这是回去告状了？怎么着，沉家来为您主持公道了？” 这封信谁爱看谁看，反正她不看。 从上辈子父母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工作和弟弟的前途，瞒着谢宁出轨的事儿，她就当自己是个孤儿了。 要她演那种感化和被感化善良懂事的戏码，她演不来。 她在当家庭主妇的那些日子里退化成了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明明小时候她才是院子里识字最快的人，明明她才是那个让老师赞不绝口的人。 在大家口中谢宁是天才骄子，她理所应当为他退让，但她可是连谢宁都害怕被她碾压的存在。 因为陆平安生意的原因，她见识过很多争权夺利闪闪发光的女性。 那本该也是她的人生。 她想。 陆平安当时见她眼里冒着光，有意支持她。 可惜她被那段失败的婚姻打击得很胆怯，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很糟糕的人，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背叛自己。 再加上身体不好，只敢悄悄地羡慕别人。 即便如此，陆平安也总是会把她带进这种场合，因为她喜欢，所以给她学习和成长的机会，哪怕她最终还是选择缩回自己的壳里。 虽然她到死也没成为闪闪发光的人，但是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他们对她的打压只是为了让她妥协，他们一边瞧不起她，一边享受她带来的便利，他们对她的指责，只是他们自卑的映射。 她很难忘记他们说过的那些话。 他们说： “晓玥，你怀孕了，应该好好休息休息，读书可以等明年，就当是为了我们的宝宝，好吗？” 他们说： “晓玥，学校的食堂真的太难吃了，压力又大，你在家也没事，给我送下饭，好吗？大家都羡慕我有个贤惠漂亮的好老婆。” 他们说： “沉晓玥，你烦不烦，每天问我学校的事，我说了你就能懂？你个家庭主妇你懂什么？” 他们说： “沉晓玥，你是姐姐，怎么不知道帮衬一下弟弟？！” 他们说： “沉晓玥，你看看你自己现在什么样子，抓不住男人的心怪谁？你应该感谢沉星替你守住了老公！” 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筛选出她作为祭品。 现在这个祭品不想干了，全世界都急眼了。 这也是她爱上陆平安的原因。 如果她想躲在台下，他就用身躯为她营造一片安全舒适的角落。 如果她想站在台上，他就会拼尽全力为她打光。 从来不会担心自己的光芒被她掩盖。 所以她也很包容她的小娇夫。 原本以为陆平安不爱做生意，她都做好了这辈子重来一次，她要把握时机，努力搞钱，包养小娇夫，走上人生巅峰的打算。 没想到这小子只是在卖惨，实际上赚得比谁都欢。 沉晓玥莫名觉得有些可惜。 不过她不像谢宁，没什么实力，害怕别人抢了他的光环，便使劲打压别人。 她和陆平安都会成为很棒很棒的人。 沉晓玥不想再和谢宁多纠缠，转身就想回宿舍。 谢宁没想到她连家里的信都不在意了，急忙拉住她的胳膊，“晓玥，你误会了，我只是告知你一声，并没有其他意思。” “不关我的事。”沉晓玥用力甩开他的手。 胡青青看见谢宁站在门口拉着沉晓玥，立马跑过来，站在她身边，警惕地看着谢宁，“谢知青，这是知青点，请不要拉拉扯扯的，没看到沉知青想走了吗，你这是想耍流氓吗？” 谢宁面色一沉，显然担不起耍流氓的罪名，不甘心地松开袖子离去。 “晓玥，你没事吧。” “没事，我们继续研究款式吧。” 沉晓玥拍了拍胡青青挽着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而另一边，陆平安刚回到家，就看到嘴巴撅到天上去的陆母，以及在一旁轻声安慰她的陆父。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陆平安咧嘴憨笑：“爹，你咋又惹我娘生气了。” 陆国栋闻言瞪了陆平安一眼，什么叫他惹的？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 乌青云听到这话，嘴巴撅得更高了。 “哟，你还知道回来啊？鸡汤好喝吗？可怜你娘啊，闻了一下午，闻得肚子里的虫都要闹腾了，最后连个味儿都没尝到。” “陆国栋，你说我命怎么这么苦啊！这汤都不知道送给谁了！我是一口没喝着啊！” 乌青云倒也不是真的想闹，媳妇儿才是要陪儿子一辈子的人，要是陆平安不对媳妇儿好，她才有意见呢！ 可问题是，她连儿媳妇儿的脸都没见着，也不知道是知青还是村里的。 要是知青…… 乌青云非得闹一闹，看看能不能闹出这小子到底是看上了谁。 要是知青她还是得再劝劝！ 她看自己儿子说不准也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这都眼巴巴给人送上门了，也没个准信。 陆平安这才回过味来了，原来这火是冲他来的。 “娘，这多大点事儿，您要是真馋，我现在就去抓一只。” 陆平安挠了挠头，难道这就是馋瘾上来了，能把自己馋哭？也怪他，对做菜这件事确实小有天赋，把他娘都馋哭啦。 他没想这么多，以为他娘真馋，说着就真要转身出门了。 陆国栋：…… 乌青云：…… 这傻孩子到底像谁。 陆国栋和乌青云互相看了一眼，显然想甩锅给对方。 自己这么聪明，陆平安肯定不是随了他/她。 算了，知青向来聪明清高，应该看不上这傻货。 见他一条腿都要迈出去了，乌青云装不下去了，连忙阻止他。 “快回来！你娘我不饿，饱着呢。” 就算不饱，也要气饱了。 “娘，您这胃口咋跟天气似的，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呢？” 陆平安忍不住小声嘀咕，这沉知青也是，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笑嘻嘻的。 生气时自以为很凶，实际上脸颊鼓鼓的，只让人想拿手捏一捏，试试是不是像看上去那么软。 陆平安嘴角勾起了一抹笑，看起来十分不值钱。 乌青云对他这副思春的样子表示没眼看，给了陆国栋好几个眼神，示意他趁机问问。 陆国栋是个典型的大老粗，这让他怎么好意思开口。 他试图用眼神告诉陆母：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做父母的还是不要操心太多了。 可惜劝说失败，乌青云瞥了他一眼，警告他别磨磨蹭蹭。 陆国栋：净让人做些难为情的事情。 “咳……那个平安啊，处对象了？” 陆平安疑惑地望着他：“谁啊？” 这孩子！ “当然是你！还有谁！” 陆平安更疑惑了，他怎么不知道他处对象了？ 虽然沉知青确实喜欢他、在追求他，但是他又没同意，他处哪门子的对象？ 难道是有人在造谣他？ 别让他知道，不然非教训教训这个人不可。 “没有啊？！” “没有处对象你这眼巴巴地把汤送给谁呢。” 就这事儿啊。 “我给下乡知青了。” 陆平安没当回事，在他心里他这可是在关爱孤独知青，做好人好事呢。 乌青云听到这话感觉天都要塌了，还真是知青！ “哪个知青，我认识不？” 陆平安警惕地看了两人一眼，他爹这不是废话吗，哪个知青他不认识？ “问这干嘛？” “你这臭小子，我还问不得了？” “我就是关爱一下下乡知青。爹，我这就要批评你了，你说你一个村支书，有知青吃不饱喝不暖，是不是你的问题？我现在是在替你做好事。” “行了行了，不跟你们说了，今天忙活了一天，困死了。” 陆平安觉得说出去对沉晓玥的名声不好，打着哈哈就要把这事糊弄过去。 “这臭小子！” 陆国栋被自己儿子大言不惭的一番话无耻住了。 乌青云却突然不担心了，她的儿子她了解。 大概率他真是这样想的，也是真的还没开始处对象。 行吧，自家儿子还没开窍呢，这事儿不急，再观察观察，说不准人知青对他没意思。 就算有意思，平安这一副不开窍的样子，人家能受得了吗？ 但是这可是知青啊！村里和知青结婚的没几家幸福的，还没开窍就已经上赶着照顾人家了，开窍了还得了？ 不行，上次那个刘二丫似乎没有死心，上次她跟朋友聊了聊，说是二丫很中意平安，她要让两人多见见。 乌青云想起过两天知青会去县城，她得让平安载着二丫也去。 陆平安会不会同意被她自动忽略了。 这傻小子肯定想不到这么多。 “你，下周中午不准回来吃饭，好好观察观察是哪个知青。” 陆国栋欲哭无泪，这关他什么事儿啊？！ 于是第二天，大家就发现，雷打不动回家吃饭的陆支书，突然笑得和蔼可亲地和他们坐在了一起。 “同志们，下乡之后有没有什么不习惯呀？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和我说。” 他记得昨天儿子好像是说吃不饱来着，那应该是有知青吃不习惯。 “没有，陆支书，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是啊，陆支书，感谢您的照顾。” 平心而论，大河村的状况比其他村好太多了，虽然他们没去过，但也有听说过。 大河村的生产大队每年会杀三四回猪，这算是很少见的了，尽管饭菜以粗粮为主，但顿顿不少，也饿不着。 下乡前听说要抢饭吃，在这里没有遇到过。 而且陆支书人也好，农闲的时候还挺自由的，有固定的休息的日子，村民也好相处，这不过两天去县城就是一个好心的村民用牛车拉他们去。 有些村子里有流氓地痞，搞得知青们苦不堪言，深受其扰。 所以大家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也没有说下乡是奔着享福来的。 第22章 难道是宋知青？ 陆国栋听完也生出几分感动，人心都是肉长的，和知青都相处出感情来了。 他真觉得自己媳妇儿操心太多了。 就算陆平安被骗，不也是他心甘情愿么，吃一堑长一智，这次被骗下次不就不会了！ 但是他是领了任务来的。 陆国栋环视了一圈，首先排除了沉晓玥。 沉晓玥人长得漂亮，又聪明，听说家里有点职位，而且和谢知青据说也有点关系，断然不可能看上那臭小子。 她堂妹嘛…… 平时对谢知青很是照顾，也可以排除。 陆国栋硬着头皮张口：“宋知青，看你今天中午没怎么吃，可是不合你胃口？” 这宋知青文文静静的，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郁的书卷气，一举一动都内敛害羞，感觉像是毛头小子会喜欢的类型。 宋薇雅显然没想到陆支书会单独问她，不太爱说话，这会儿被一大群人注视着，更是不好意思，低下了头，脖颈因为紧张染上了几分红，支支吾吾回答：“挺好的，今天就是……不太舒服所以吃的少了点。” 她平时脸皮子就薄，今天来例假了不太舒服，就比平常少吃了一些，没想到被发现了，这会儿很不好意思。 看到她这样子的陆国栋立马就想歪了。 好端端的，脸红什么呢？怕不是因为知道昨天陆家问起了她，今天两人通了下气，才害羞了起来。 不对，这混小子今天也没早起。 那就是听他这语气，宋知青猜到他们在家里聊起了她，所以才这般害羞。 想当年他媳妇儿第一次见他家里人，也挺害羞的。 至于少吃点，不舒服之类的应该只是托词，真正的原因是他家新燃起厨神之魂的那小兔崽子到时候会来送！ 陆国栋越琢磨越觉得自己猜对了，一切简直逻辑清晰，严丝合缝。 这下可以交差了。 “那就好，还是要注意一下身体。” 不明不白丢下一句话，陆国栋双手一背，昂首挺胸地回去汇报自己观察结果。 陆家。 “唉，你没搞错？” 乌青云对他的判断很是怀疑，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乍一听完美无缺，深思一下又觉得漏洞百出。 这宋知青她见过啊！是个挺乖的女孩子，但是按照陆平安现在的作风，会把这姑娘直接吓晕过去吧？ “你瞧不起谁呢！” 陆国栋眼睛一瞪，对自己的想法坚定不移。 “行了行了，又没说不信你！我到时候自己再观察观察。” “现在还不确定，你可别为难人女孩子啊，就平常对待。” 陆国栋：…… 好像不接受知青的不是他吧。 “当然也别搞特殊对待。” “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别的可以忍，怀疑他的专业素养不能忍！ 转眼就到了去县城的日子。 陆平安从床上爬了起来。 小心翼翼地把钱放进了布兜里，又觉得不够，偷偷摸摸找到他娘帮他存放票的盒子，各种票都拿了几张。 必备的东西都装好了，他才开始洗漱。 那天他和沉晓玥约好了，他骑车去县里，她和知青们一起坐牛车，两人在国营饭店门口汇合。 等陆平安收拾完，要出门时，发现家里多了个人。 是那个叫大鸭还是什么鸭的丫头片子。 乌青云见陆平安出来了，立马拉着刘二丫站到他跟前。 “平安啊，今天是会去县城不？” “把二丫带上呗，她要去县城有事。” 陆平安下意识拒绝：“娘，我骑自行车去，不方便。” 乌青云眉毛一拧：“这有啥不方便？我跟你张阿姨和刘叔都多少年的好朋友了，你就当帮娘照顾一下二丫。” “娘，我骑自行车，刘二丫坐我后面，别人还以为我们处对象呢，你这不瞎搞吗？” “再说了，今天知青也会去县城，让她跟知青们一起坐牛车去呗。” 乌青云转念一想，让陆平安带她去县城是有些不现实，但是带她去牛车不也能碰到知青吗？ 这知青要是对平安没意思更好，要是有意思，这会儿不也得多想？ “行，那你送二丫去坐牛车。” 刘二丫没什么意见，能和平安哥相处一会儿就行。 “娘！” “行了，让你送下二丫跟要你命似的，还不快去，等下牛车走了就你把二丫送去县城！” 牛车就在村口，稍微能接受一些。 陆平安无奈，上车的时候反复叮嘱：“我会骑得很慢，你不要碰到我啊！我不喜欢别人碰到我，你害怕就抓着后面的杆子。” 其实他哪里是怕人碰，他只是莫名觉得让沉晓玥看到了会不太好。 至于哪里不好，他说不出。 刘二丫红着脸点点头，平安哥冷着脸的样子也很好看啊。 陆平安果然骑得很慢，哪怕刘二丫直接站在后面独立金鸡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以至于到村口的时候，牛车上已经坐满了知青，马上就要出发了。 “周叔！等等！” 陆平安急忙喊着。 沉晓玥听见陆平安的声音立刻望向后方。 不是说国营饭店见面吗，怎么来村口啦？ 她笑眯眯地望过去，然后就看到了陆平安……和他自行车后座的一个女生。 漂亮的小脸瞬间冷了下来。 胡青青也看见了这一幕，拉着她开始小声询问：“这陆同志后座怎么还有一个人啊？你认识吗？” 沉晓玥皮笑肉不笑，冷哼道：呵呵，不认识，两人都不熟。” 有的人哪怕坐在破旧简陋牛车上都像风景画一般吸引人。 陆平安就被吸引了。 自然没有错过沉晓玥瞬间的变脸。 还没来得及深思，嘴巴就比脑子还快吐出一句：“周叔，我娘让我帮她送下刘二丫同志上牛车，她也要去县城，麻烦您带下。” 周叔笑呵呵回复：“二丫呀，怎么不直接跟你周叔说，好，快上来。” 沉晓玥瞬间有了点印象，上辈子她刚和陆平安在一起的时候，他娘好像也是撮合陆平安跟这位刘二丫同志在一起。 对陆平安的表现勉强满意，沉晓玥脸上重新挂起了笑容，隐晦地冲他眨了眨眼睛。 陆平安莫名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 是他娘非要逼他做的，与他无关啊。 “平安，你坐牛车去不？” “没事，叔，我骑自行车就行。” 县城可以逛的店还是挺多的，骑车方便些，可以带着沉晓玥到处都逛逛。 第23章 会被时代消灭的 陆平安骑得飞快，他到县城的时候，牛车在后面连影都找不着。 他刚把自行车停好，就听见近处传来躁动的声音，人数听起来还不少。 “快快快，上猪肉了上猪肉了！” 几个大妈在路上呼唤着同行的人，显然是碰巧赶上了杀猪。 国营食品站的屠夫拿了把大刀，正对着案板上的猪比划。 “排队排队啊！” “大家都摸摸身上有没有带肉票，没带肉票不卖哈！别乱排队，不想要插队！没带的不要排队！不要耽误别人买肉！” 旁边站了个人帮忙吆喝。 除非有关系，不然在国营食品站买猪肉真得靠运气，大部分人都会随身带肉票，要是放肉了，因为没带肉票而没买到，能后悔一个礼拜！ 陆平安仗着自己腿长，成功挤进了队伍，排在了中间的位置。 屠夫数了数人数，又看了看猪的身材，头也不抬喊了句：“每人限购两斤。” 陆平安也算了算，大部分人会优先买肥肉，他上次看沉晓玥吃红烧肉的时候好像不太爱吃肥肉多的。 他买一斤排骨肉给沉晓玥炖排骨，再买一斤肥肉带回家，差不多。 前面的果然几乎都是买猪肚肉，而猪蹄排骨几乎无人问津。 “来斤猪肋排，选中间一点的，再来斤五花肉。” “五花肉没有了。” “那就来斤前腿肉。” 买好猪肉后，牛车也慢悠悠地晃进了县城。 “同志们，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哈。” 周叔将牛车停好后，拿出了旱烟袋，靠在旁边。 “周叔，你需要带些什么吗？我们帮你带呀。” “就是就是。” 周叔摆了摆手：“没事，我经常会来，没啥好买的，你们逛你们的吧，四点之前要回来啊，不然天黑了路不好走。” “知道了。” 众人回答完，兴冲冲地散了开来。 谢宁上前一步想要拖着沉晓玥一起去邮局，他就不信沉晓玥真的能放下自己父母，她向来孝顺。 哪晓得转个身的功夫她就不见了，无奈只好自己去。 陆平安一米八多的身高在人群中很显眼，尤其是这个人还大剌剌地提着两袋猪肉在手上，沉晓玥一眼就看到了他，笑着问：“等了很久么。” “不久，想先吃饭还是先逛逛。” “先去供销社逛逛吧。” 两人来到供销社。 店内的售货员正嗑着瓜子，见有人进来，将嘴里的屑屑吐了出来，上下扫射了一番，虽然两人长得惊为天人，但是穿的普普通通，实在算不上时髦。 售货员态度很是随意：“随便看看。” 此时供销社进来了一对小夫妻，两人挽着手，穿得喜气洋洋，干净又体面，女方在耳旁插了一朵装饰的红花，男方将头发梳得油亮，大概是一对新婚小夫妻。 两人一进来就直奔主题：“您好，我们想要一台收音机。” “没有。” 售货员慢悠悠地清理着台面上的瓜子壳，对两人的需求不是很在意。 女生显然有些不解，这收音机明晃晃地就放在售货员身后，怎么就没有了呢？ 她耐着性子：“请问货架上这台是好的吗？请您通融一下，卖给我们，可以吗？” 售货员嗤笑一声，像是在嘲讽他们的不自量力：“这些被人预定了。” 怎么可能都被预定了呢？想想都不合理，女生这下忍不住了，向前迈了一步，就想和她理论。 男生连忙伸出一只手拦在她前面，眼睛有意无意地朝着沉晓玥和陆平安这边瞥了几眼，给女生打了个眼色。 男生嘴里小声地报了个名字，售货员显然认识，立马挂上了笑脸，转变了态度。 “有这关系怎么不早说呢？要哪台？这台是吧？眼光真好！这可是最新款！” 态度反差之大让四人都瞠目结舌。 等夫妻二人提着收音机兴高采烈地离开了供销社，沉晓玥还拽着陆平安啧啧称奇。 两人小声嘀咕，站得远远的，像是在讨论着买什么东西，实际在认真吐槽。 “这态度也差太多了吧？这不明摆着实际没人预定吗？” “买个收音机还z得有路子。” 陆平安跟她咬耳朵，配合着把头歪向了沉晓玥那边。 “我觉得这供销社肯定不久之后就会被取消，或者说是改制。不，应该说不止是供销社，现在这些国营的，未来有一天估计都会淡出历史舞台。” “哪有把钱往外赶的道理？” 沉晓玥没想到他如此有前瞻性。 确实，随着恢复高考、改革开放等一系列措施，将带来地动山摇的变化。 能抓住这个变化的，都乘上了东风，在后世混的风生水起。 陆平安就是站在浪尖尖上的那一群。 原本以为他只是比别人敏锐一些而已，却没想到他这么早就发现了需求与供给之间的矛盾点，道破了未来发展的走向。 看来陆平安那些缺心眼全体现在感情上了。 心情复杂的沉晓玥神色也很复杂的瞅了陆平安好几眼。 陆平安咧开嘴傻兮兮地冲她笑：“看我干啥？别管他们了，先买你要买的东西。” 陆平安刚刚还在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瞬间被本人扑灭了。 沉晓玥拿了块石板和一些石笔，这年代纸张稀缺，要备战高考，这些东西可少不了。 又称了些香蕉酥之类的糕点，还拿了几只塑料发夹。 沉晓玥眼尖，在大批的布料里发现底下压了两批漂亮的布料，很适合做成裙子。 又扯了些白布，打算用来染色做成帽子上的装饰。 她算了算这次带的票和零钱，应该是够的。 正打算结账时，刚才在专心找东西的陆平安拿了四盒雪花膏和一些日用品放在台面上。 “一起。” 陆平安直接掏出了一张大团结和几张票。 语气有些不自在：“跟我出来还要你付？瞧不起谁呢。” 沉晓玥一直被陆平安灌输“他的就是她的，她的还是她的”的意识，自然不会客气。 “哦”了一声就乖乖退到后面。 陆平安悄悄松了一口气，还怕她会拒绝呢，那他多没面子。 从供销社出来也不过十点多，这条街上还矗立着一座新开的百货大楼。 第24章 她好爱他 两人进去看了看。 百货大楼很大，五花八门的商品整齐地摆放着，售货员一个个都穿着正式的西装制服，踩着几厘米的小高跟。 沉晓玥走进了其中一家服装店。 那些她记忆中很高档很精致的服装，用未来的眼光审视，变得很是一般。 版型是不错，款式和颜色却太过于单调。 沉晓玥边看边摸面料，时不时记下那些比较有特点的细节。 毕竟帽子一个人不会买很多顶，但衣服不同，如果效果不错的话，她还想做衣服的生意。 后世的衣服款式多样，风格多变，审美也开始追求多元化，有很大一片市场。 这边沉晓玥在研究衣服，那边陆平安也在研究。 他在研究哪些适合沉晓玥。 上次看她穿了件黄色的掐腰连衣裙，好看得他都忍不住心跳快了几分。 仙女就该穿仙女的衣服。 他想。 等沉晓玥终于研究完，发现陆平安正目光灼灼地盯着模特身上的水绿色半袖褶边裙，领口处还绣了一层精致的蕾丝。 “这个适合你，快来试试。” 沉晓玥也觉得这件好看，但是她刚才偷偷看了眼价格，三十多块钱，条件好一点的家庭一个月的工资也才这么多！ 能扯多少布了！ 上辈子避嫌还来不及，只敢和陆平安在村里找个没人的地方见面，现在才发现他这个时候就这么败家了。 陆平安对败家这个词表示强烈抗议和不满。 他只是想给孤苦无依的下乡知青买条裙子，他做错了什么呢。 如果连自己想买的东西都买不了，他这钱赚的简直毫无意义！ 抗议无效后陆平安干脆捂住耳朵，径直走向售货员，将兜里的三张大团结掏了出来，然后沉默地将衣服拎在手上。 她不得不承认，虽然嘴里不愿意，但是心里欢快的很，她觉得陆平安歪歪扭扭站立的身姿都比平时挺拔了不少。 “陆平安，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呀。” 少女甜甜地笑着，两只手拽着他的手晃啊晃。 什么对她好，那是他陆平安人好！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人好的陆平安显然已经忘了自己把刘二丫同志扔在村口的事，固执地坚守自己的立场：坚决不被知青的糖衣炮弹腐蚀！坚决不受知青的欺骗！ “沉知青，不要拉拉扯扯！” 沉晓玥撇撇嘴，每当她想近一步的时候就又开始假正经，看他装到什么时候。 如果不是陆平安上辈子也是只傻乎乎对她好，却坚决不承认自己的情感，一副不开窍的样子，她都要怀疑他是个绝世大渣男了。 吵吵闹闹磨了会儿时间，已经快要过了吃午饭的点，两人才来到了国营饭店。 大概是运气好，其他知青想吃的都吃完，这会儿没有碰到同村的知青。 陆平安还剩一张大团结，巴不得把菜都点一遍，让沉晓玥吃得饱饱的再回去。 “不用，吃不了这么多，放久了不会坏吗？” 沉晓玥娇嗔。 “来个醋溜土豆，来个糖醋里脊，来个西红柿炒蛋，再打包一份大肉包。” 见她只点了三个菜，陆平安刚被强行按下的脑袋又倔强地抬了起来：“不再多点点？” 沉晓玥轻飘飘地开口：“真想吃，等到我们结婚的时候你想点多少点多少。” 陆平安：？？？ 什么结婚，什么叫我们结婚？谁同意了？？？？？ “我才不会和你结婚！” 陆平安像是被电了一般，瞬间坐直了身体，义正言辞地表示绝无这个可能。 看起来恼的不行，但是一瞬间从脖颈红到了耳根，目光所及都是红彤彤的一片。 他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烧红的耳朵。 这沉晓玥也太喜欢他了，他们都还没开始交往，就想到了结婚的事。 可惜他不会同意和知青在一起的，他娘说的对，知青都是要回城的，没有未来的。 可是…… 沉晓玥好像真的很喜欢他啊…… 她会和其他知青一样，把他得到手之后就抛弃吗，再去城里另结新欢，留下他和孩子相依为命。 也不一定每个知青都是这样吧…… 陆平安疯狂头脑风暴胡思乱想，直到他最爱的糖醋里脊被夹到他碗里，才发现已经上菜了。 她还知道自己爱吃糖醋里脊………… 如果不是认真喜欢他，常常观察他，怎么会知道他爱吃什么呢？ 这样一看沉晓玥似乎真的爱自己爱得难以自拔。 陆平安决定等回家之后好好问问他娘，难道就没听说过什么知青下乡后爱上村里的人，两个人甜甜蜜蜜的故事吗？ 陆平安纠结地啃着沉晓玥夹来的菜，丝毫没有发现那个搅乱他春水的人此时两只眼睛都盯在菜上面，一双筷子又是熟悉的风卷残云。 等两人吃饱喝足，沉晓玥决定开始干正事。 陆平安骑着自行车，沉晓玥坐在后面，两只手紧紧环住他的腰。 陆平安不太自在，想让她松开些，沉晓玥无辜地眨着眼睛：“我害怕摔着。” 他只能随她去。 两人在街上兜了好几圈，一碰到认识的人，沉晓玥就将脸埋进了他的背部，套着陆平安的外套，竟然也没被任何人认出来。 陆平安坦然地接受知青的目光，别人只以为他谈了个害羞的城里对象，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卖帽子的人确实不多，而且都是普普通通的草帽。 但沉晓玥心里也清楚，一旦生意好，第二天就会出现同样的摊子在附近，她只能不断创新，保证自己的摊子风格最独特、有辨识度才行。 “陆平安，你说我在哪里做帽子方便呢，放在知青点被人发现了影响不好。” 陆平安想说去他家，又想起了陆母。 “没事，去我叔叔家。” 陆平安的叔叔陆国梁妻子早逝，女儿也嫁去县城了，平时在家没事就琢磨琢磨手艺活，两人说不准会有共同语言。 沉晓玥知道陆国梁，陆平安后面产业涉及的领域很广，其中负责时装这一块的就是他叔叔陆国梁。 他是个裁缝，审美好眼光毒辣，思维开放，能接受新鲜事物。 小老头之前就老爱拿着一堆样图问她觉得哪个好，心态好人也精神的不得了。 有他在的话，她心里也能安定不少。 第25章 有她后悔的 就这么晃晃悠悠，转眼到了三点半。 陆平安将人送到国营饭店门口后，晃着手中的猪肉：“明天下午后山，不准迟到。” “好啦好啦，知道了，我不就迟到过一次。” 沉晓玥不服。 陆平安无奈解释：“……天气转凉了菜容易冷。” 沉晓玥眨了眨眼睛，所以是什么让这辈子的陆平安又又又踏入了家庭煮夫的行列。 “晓玥！陆同志。” 胡青青从远处小跑过来，熟练地挽住了沉晓玥的胳膊。 “走吧，晓玥，其他知青都往回走了。” 陆平安不知道胡青青同志已经掌握了一手消息，看见她过来，立马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几分，一本正经地跟沉晓玥道别：“沉知青、胡知青，好巧，那我就先走了。” 胡青青小声跟沉晓玥蛐蛐：“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牛车上。 谢宁将一封信递给沉晓玥：“晓玥，刚才没找到你，这是家里寄来的信，我帮你取了。” 沉晓玥觉得谢宁这个人真是有毛病，没听到她不想要这封信吗？ 她下乡这么久，家里什么东西都没寄过来，偏偏在谢宁说完之后就寄了封信，完全不会想她过得好不好，虚伪得要死，说不准还记恨着自己从家里带了不少东西出来。 她根本不想拆开这封信。 谢宁脸上挂着笃定的微笑，似乎认定她只是嘴硬，还是那个期待家里爱她关心她的小女孩。 沉晓玥接过信封，谢宁笑意更深。 下一秒，沉晓玥将信撕了个粉碎，牛车的速度不快，但也足以将这些写满了让她做贤妻良母规训的纸张吹向后方，永远地追不上她的步伐。 谢宁笑容僵在脸上，扫了眼身旁昏昏欲睡的知青们，不想丧失了体面，堪堪压下了疑惑和怒火。 他发现自己开始看不懂沉晓玥了。 明明以前最听他的话，也最听父母的话，父母让她照顾自己，就屁颠屁颠跟在自己身后。 沉晓玥算得上是院里同龄男性的白月光，而白月光一心一意只对他好，让他非常自得。 在他的设想里，不出意外的话，在父母的催促下他可能就会勉为其难娶了她。 他在把信封给沉晓玥之前，就拆开看过了。 他不过跟自己父母抱怨了几句，父母就去提点了沉父，所以这封信里全是让沉晓玥听他的话，主动照顾他，抓紧他之类的言辞。 谢宁以为哪怕沉晓玥想跟他闹别扭摆架子，也应该会听父母的话，没想到她压根就不打算看。 到了知青点后，谢宁冷着脸拽住了准备回去的沉晓玥。 “你干嘛？松开。” 目睹了这一切的沉星幸灾乐祸地跟上，责怪沉晓玥：“姐，你也太不孝顺了，怎么能撕家里的信呢？不像我，虽然他们寄了不少东西来，但是在我心里都比不上他们写的信。” “沉晓玥，你不要太过分了，这段时间你耍小性子我都包容你了，再这样下去，我看你别想和我结婚了！” 沉晓玥发现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想笑，她不知道谢宁从哪里得出她想和他结婚的结论，难道是她表达的还不够清楚？ “谢宁，你平时是不是不撒尿啊？” 平时喜欢卖弄风雅的谢宁听不懂她的意思，但是被她粗俗无比的言论震慑住了。 “你但凡撒泼尿照照也不会以为我喜欢你吧？” 说完扭头就跑，生怕谢宁恼羞成怒打她。 谢宁确实气得不轻。 沉星也被她这转性子了的堂姐吓住了，反应过来之后忍不住在心里暗笑。 她这堂姐怕不是失心疯了吧？嫁给谢宁这么好的机会说不要就不要了？ 沉星觉得自己离嫁给谢宁过上好日子又近了一步。 立马温柔小意地安抚谢宁：“谢宁哥哥，我姐她不识抬举……根本不懂你的好。” “说不准她是看上了哪个村里人，到时候有她后悔的。” 沉星这话说到了谢宁的心坎里去，沉晓玥现在对他发脾气，后悔的只有可能是她！ 谢宁转过头，大概是有了对比，现在看沉星都舒服了不少，他叹了口气，握住沉星的手：“还是你好。” …… 陆平安刚进家门，果不其然，又是熟悉的冷哼声：“哟，这不是咱们关爱知青的陆平安同志吗。” “还舍得回来啊。” “你可真行，让你载着二丫去逛逛你不乐意，下午倒是带着其他姑娘转了一圈又一圈。” 乌青云气不打一处来，今天有人在城里看到陆平安带着一个姑娘逛街，都跟她打趣是不是陆平安找了个城里的姑娘，好事将近了。 她都能想象到时候陆平安被抛弃后抱着被子哭唧唧的惨样了！ “说了多少遍！让你离知青远点！你怎么就不听呢。” “他们为了利益什么都做得出，回城的消息一来，明天就能跟你离婚，你觉得你凭什么留住他们？人城里人骗你跟玩似的。” 陆平安听不得别人这样贬低沉晓玥，即使是他娘。 “娘！她不是那种人，她真的不一样。” 乌青云捂住心脏，气得伸出手指在空中点了点，像是在指责陆平安孺子不可教也。 这就护上了？！ “对了娘，红烧排骨怎么做，你教教我呗。” 乌青云第一次恨自己身体太健康，不能当场撅过去，还要站在这里听这个逆子讲话。 这次她不会自作多情以为是做给她吃的。 “你这臭小子，去县城就没想到给你娘带点东西？” “哪能啊，您看这雪花膏，喏，给您和二位嫂嫂带的，还有这前腿肉，我好不容易买着呢。” 乌青云这才觉得气顺了几分。 实在不行，她找个时间上知青点看看，她吃过的盐比陆平安吃过的饭都多，这知青怎么样她一看也能猜出个七八分。 如果可以就让这臭小子早点提亲，总比一直名不正言不顺的好。 今天听这小子的语气，和前两天不一样，怕是离开窍不远了。 乌青云突然有点嫌弃，都喜欢人家喜欢的每天洗手作羹汤围着人家转了，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也不知道像了谁。 第26章 被蛇咬了 第二天。 在乌青云的指导下，陆平安手忙脚乱勉强完成了一锅红烧排骨。 知道沉晓玥的饭量，他留了小半锅在家里。 两人慢慢地啃着排骨，沉晓玥想起了什么，转头望向陆平安：“陆平安，今天我能去你二叔家不？” “行，你先吃，吃完我带你去。” 陆平安不满地把沉晓玥夹给他的肉夹了回去：“你多吃点，吃这么少养蚂蚁呢。” 沉晓玥也就是想到要麻烦他叔叔，犒劳似的夹了块给他，见他夹了回来，毫不客气地吃得满嘴流油。 吃完后，沉晓玥立马催着陆平安带她去。 因为性格和喜欢的原因，陆国梁住的比较偏，必须要经过一片竹林。 沉晓玥仔细观察了一下，房子门口摆放了各种各样的花卉，争奇斗艳，是一座五彩斑斓的小型花园。 门边悬挂着一串精致的风铃，铃铛散发着淡淡的金属光泽。当微风拂过时，风铃便开始摇曳起来，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响。 这小老头一直都是这么浪漫。 “咚咚咚。” “谁啊？” 雄厚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叔，是我，陆平安。” “平安啊，门没锁，你自己进来。” 陆平安推门而入，一张纸轻飘飘地落在了脚边，捡起来一看，上面画着像衣服一样的东西。 “叔，又在做衣服呢？” 沉晓玥也顺着望了过去，这会儿陆国梁头发还是黝黑的，也能称得上是正值壮年，一身时髦的打扮，如果忽略他和刘国栋很相似的面貌，颇有点风流倜傥的味道。 “没，画着玩玩，哪阵风把你从床上吹起来了？哟？这是你对象？” 陆国梁眼睛一亮，面前的小姑娘皮肤白皙，细腻光滑，五官精致得像画报一般，身材匀称，是个当模特的好苗子。 陆平安慌乱地扫了一眼沉晓玥：“叔，你别瞎说，这是沉知青。” 他说明了来意。 陆国梁乐了：“就知道你这小子没这么大本事。” 陆国梁眯了眯眼睛，装作沉思的样子：“要来我这做帽子也可以，我有个条件，她要当我的模特。” 陆国梁除了帮别人做衣服，偶尔也会自己做些新潮的款式，但是找不到合适的人穿，心里可惜得很。 其实他这个侄子长得也很不错，可惜不愿意当他模特。 沉晓玥对这个一点也不陌生，每次她帮陆国梁选完设计图，他就会设计出一套送给她，美其名曰让她穿着拍些照帮忙宣传宣传。 她人长得漂亮，宣传效果自然是好的。 “没问题。” “那就这么定了，沉知青明天你上完工跟胡知青一起过来，席草我会给你准备好，你直接来就行，要什么布料我叔这里有，不用跟他客气。” 见他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陆国梁又好气又好笑，白了他一眼：“你这臭小子。” 陆平安将沉晓玥送回去，便骑着自行车去采了不少席草。 将席草搬到陆国梁家里后，又喜提一个大白眼。 骑出竹林的时候，陆平安听到一阵呼救声。 “救命啊……” 宋薇雅喜欢看书，知青点热闹，她便在饭后捧着一本书找地方看，这片竹林是她新找到的地方，空气好，光线好，不至于太晒，有些凉气，还安静。 竹林深处好像有一户人家，她挺羡慕的，竹林这一头离村里很近，那一头却连着山，这户人家简直就是闹中取静。 可是她刚才看书看的入迷，时间有点晚了，急忙想起身，无意中踩到了个东西，随后便被咬了一口。 她疼得立马抬起头，险些叫出声，竟然是一条一米多长的蛇。 蛇在咬完她后就跑走了。 她认不出是这蛇有没有毒，脚腕被咬出了两个孔，这会儿慌的不行，心里十分恐惧，脚腕又涨又痛，只能大声呼救，希望有人能帮她。 陆平安朝着声音的来源探了过去，就看到一个眼熟的女知青坐在地上，捂着脚腕在哭。 “你怎么了？” “陆同志，我被蛇咬了。” 听到有人来了，宋薇雅连忙抬起头，发现是陆支书的儿子，心中瞬间像吃了一颗定心丸。 陆平安皱眉：“你别急，你还记得那个蛇长什么样吗。” 宋薇雅努力回想，磕磕绊绊形容出蛇的特征。 村里人对各种蛇的特征很是了解。 陆平安松了一口气：“没事，别怕，是菜花蛇，没有毒的，我送你去卫生所消下毒就可以了。” “你自己能起来吗？” “能的。” 宋薇雅听到没毒后，一直紧绷着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仿佛全身被抽走的力气又重新回到了体内。 她缓缓地抬起双手，用尽全力支撑起自己有些发软的身躯，然后小心翼翼地坐到了自行车的后座上。 宋薇雅安静地坐在那里，一双纤细的手紧紧地握住车座后面的杆子。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与一个男生如此近距离地接触。 想到这里，她那原本就容易害羞的性格此刻变得愈发明显，一颗心像是揣了只小兔子似的砰砰乱跳个不停，脸颊也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晕。 过了好一会儿，宋薇雅才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鼓起勇气轻声说道：“谢……谢谢你，陆同志。” 声音轻得如同蚊蝇一般，如果不是周围环境十分安静，恐怕都难以听清她说了些什么。 这个季节的风已经添上了一点凉意，将身前之人身上好闻的皂角味吹了过来，嗅着这股淡淡的香气，宋薇雅那颗原本慌乱不安的心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但与此同时，一股莫名其妙的燥意却从心底慢慢升腾而起，让她感到一阵不知所措。 卫生所离得不远，陆平安先一步进去：“老李，来看看，有个知青被菜花蛇咬了。” “哎哟，这么不小心，让我看看。” 老李拿着放大镜观察了半天，消了个毒又上了点药。 “行了，下次注意点啊，这蛇一般不会主动咬人。” 宋薇雅不太好意思地点点头：“是我不小心踩到它了。” 然后又扭过头看向陆平安，柔声道：“陆同志，我没事了。” 陆平安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老李给了他脑袋一掌：“陆家小子，好人做到底啊，人这脚怎么走？你倒是把人送回去啊！” 被打疼了的陆平安无语：“老李，你这年纪上来了力气怎么没变小，耳朵倒是聋了，没听到人家说没事了啊。” 第27章 吃醋 老李恨铁不成钢，他像陆家小子这么大的时候，儿子都会走路了！他连个对象都没有，还不知道把握机会！白长了张俊脸。 他看这个女知青文文静静的，还偷偷看着陆这家小子，一看就有戏！ 宋薇雅红了脸颊，连忙摆手：“我没事的，可以自己回去。” 老李眼睛一瞪：“你们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我说走不了就是走不了，都听我的！” 陆平安无奈，也怕真的出什么问题后悔都来不及。 “走吧，宋知青，我送你回去。” 宋薇雅心里掀起了一点欢喜，低着头小声应了一句，跟在陆平安身后。 “诶，这就对了嘛。” 老李满意了。 “陆同志，今天真的麻烦你了。” “没事，应该的。” 宋薇雅静静坐在后座，思绪渐渐飘远，想起了第一次见陆平安的场景。 一直以来，她都对古人笔下所描绘的那种“玉树临风美少年，揽镜自顾夜不眠”的形象持怀疑态度，总认为这不过是文人墨客们极度夸张的笔法罢了。 她爱看书，自然也知道笔者总是爱夸大其词。 直到那天看到了陆平安，面容俊朗似玉，谁也不知道在对视的那一秒她也悄悄心动了一下。 听说陆平安似乎还没有处对象，刚才李医生明显带着撮合的语气让宋薇雅有点意动。 这一段相遇也像极了浪漫书籍中男女主相识的场景。 “我……” “到了。” “宋知青你说啥？” 宋薇雅鼓起勇气，想问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宋知青！陆同志！你们这是？” 一个高昂的声音打散了她好不容易聚起的勇气。 李知青走过来促狭地冲着二人眨眨眼：“你们这是在搞对象？” 宋薇雅瞬间脸涨红，无措地看了陆平安好几眼，小声反驳：“李知青，你别乱说。” 陆平安蹙眉，宋知青已经解释过了，他懒得同不熟的人解释什么，冲宋薇雅点点头：“宋知青我就先走了。” 李知青兴奋地拖着宋薇雅一起往里走：“宋知青，不是处对象你脸红什么啊？！” 宋薇雅如实说：“今天我被蛇咬了，正好碰上陆同志，他送我去了卫生所。” “啊？你没事吧。” “没事，上了药。” “哇，英雄救美啊。” 这个年纪谁没点幻想，李知青本来就爱八卦，宋知青又是个好说话的。 “陆同志应该是对你有意思，不然他干嘛送你回来。” 宋薇雅被她说得害羞，嗫嚅道：“是医生要他送的……” “肯定是医生看出来陆同志对你有意思，故意撮合你们呢。” 两人此时已经进了知青点，屋里的知青闻言都好奇地望了过来，怎么，宋知青有情况？ 沉晓玥捏碎了手里陆平安买的花生，陆同志，哪个陆同志？ “哪个陆同志啊？” 有个知青忍不住举手发问。 夜间生活不就是靠些这个来打发吗，好不容易听到点新的东西，各个都竖起耳朵来听。 “就是那个陆支书的儿子陆平安啊。” 李知青立马嚷嚷。 宋薇雅知道她的性子，怕她添油加醋，自己红着脸又将事情讲了一遍。 “宋知青，你怎么想啊？” 其他人倒是不像李知青那样听风就是雨。 “陆同志只是好心……”宋薇雅虽然有私心，却也不想胡扯。 “这倒是，任谁碰到这种状况也会救人的。” 知青们点点头，目前碰到的村民都很朴实善良，只是因为陆同志长得好看，才引起那么大的波澜，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陆支书救了她，她们肯定不会这样想七想八。 宋薇雅见大家注意力转移，也松了一口气。 攥紧了手心，她……要上门感谢一下陆同志。 胡青青在听见陆平安名字的第一瞬间就转身望向了沉晓玥，却见她神色如常。 她压低嗓音，用仅两个人可听的声音问道：“不吃醋？” 沉晓玥也同样压低声音：“这有啥吃醋，如果他选择不救人我才不会喜欢他呢。” 不过沉晓玥还是有点小不爽，她介意的是，他们两个人每次见面都躲躲藏藏，换成别人倒是光明正大，一点也不在意什么流言蜚语了，还直接送到知青点门口。 而且刚才李知青说他没有否认二人处对象，平时面对她，但凡有个人说他们处对象，他的手摇的比拨浪鼓还快。 沉晓玥不想内耗自己，她要等到和陆平安见面的时候当面问问他。 翌日。 朦胧的曙光透过雾气，柔和地笼罩着大河村。 太阳从东边升起，唤醒了整个大河村，路上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喂喂喂，喂喂喂。” “听得见吗，听得见吗。” 许久未开的村喇叭发出“滋滋”的几声噪音后，传出了陆国栋的声音。 “各位村民，各位村民，明天晚上七点整县里将组织来我村播放电影，请大家互相转告，请大家互相转告。咳咳。” “哇！” 正准备下工的知青互相看了一眼，都惊喜地欢呼了起来，哪怕以前在城里也很少能看电影，更别说这么多人一起。 沉晓玥也很惊喜，看电影啊，这可是个好机会，到时候拉拉小手亲亲小嘴不是顺理成章吗。 想到这个，沉晓玥干活都变得更加有力了，哼哧哼哧割了一大片猪笼草，把胡青青都吓了一跳。 大概是最近吃肉吃的比较多，她明显强壮了不少，以前拎起割草刀都费劲，现在使起来得心应手。 中午吃完饭，沉晓玥兴致勃勃地叫上胡青青一同前往后山，打算采摘一些植物用作染料。 “青青，我们尽量多摘些。” “好嘞！晓玥，你快看这边是不是栀子花呀？” 胡青青眼尖地发现了一丛白色花朵，忙不迭地喊住沉晓玥确认。 “没错，青青，就是栀子花，这个可以染出黄色来。”得到肯定答复后的胡青青开心极了，手脚麻利地开始采摘起来。 没过多久，两人就收获颇丰，各自手中的筐子都被塞得满满的。 胡青青注意到沉晓玥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她轻车熟路地穿过了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胡青青见状不禁心生好奇：“晓玥，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沉晓玥回过头解释了一番：“去陆平安叔叔家。” 第28章 表白 陆国梁一开门就看见两个大大的背篓底下站了两个小姑娘。 “你们这是要攻山？” 她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沉晓玥介绍道：“陆叔叔，这是胡青青，我的好朋友。” 陆国梁侧了侧身子：“行了，快进来吧。” 两人各自分工，沉晓玥染色，胡青青编织，很快第一个作品就诞生。 植物染出来的颜色很清透，像是天生长出来就是这个色一般。 胡青青摸了摸帽檐，忍不住高兴，她都想要买一顶来试试，更别说其他人了。 “晓玥！好漂亮啊！怎么桑葚染出来是绿色的呀？下雨天带会掉色不？” “我加了盐巴和明矾固色，不容易掉的，桑葚液在明矾水中媒染就会变成蓝绿色。” 陆国梁啧啧称奇：“沉知青，懂的还挺多，要不然帮我也染染色呗？白布便宜，自己染色能减少不少成本。” 沉晓玥应了句：“行，叔，等我卖完这批帽子。” 下午上完工，二人继续回到陆国梁家里，直到做了好几顶颜色各异的帽子才停手。 沉晓玥抬手挥了挥脑门的汗，拿起一顶淡紫色的帽子：“陆叔，这个给你。” “哟，我也有呢，你瞅瞅，好看不。” 陆国梁今天穿了身黑色的长褂，用金线镶了点图案，配上淡紫色的帽子看起来有几分矜贵优雅，像极了旧时候的文化人。 戴上帽子后故意转了几圈展示。 “好看。”沉晓玥和胡青青竖起两个大拇指，将陆国梁逗得哈哈大笑。 这小姑娘他喜欢，陆平安这臭小子别的不咋地，眼光倒是不错。 只不过前段时间他听大哥说，他嫂子似乎不喜欢知青来着。 要他说儿孙自有儿孙福，瞎操心也是没有用的，还讨人嫌。 “晓玥，剩下的这些粉色的花是干嘛用的呀。” 胡青青拨了拨桌子上一丛丛粉色的花。 “哎呀差点忘了，青青，你等等。” 沉晓玥将花瓣都摘了下来，加了点明矾之后一起捣成泥。 “这是凤仙花，你把手给我。” 她将花泥都涂在了胡青青的指甲盖上，然后拿叶子裹住了十根手指，过了十几分钟后才取下叶子。 胡青青发现自己的指甲变成了好看的淡红色。 “好漂亮。” 胡青青将手举过头顶，十指张开，认真欣赏了一番自己焕然一新的指甲。 “晓玥，我也想帮你涂。” “好，等我再调个色。” 各种颜色加在一起，胡青青发现碗里的花泥神奇的变成了深棕色。 陆国梁笑着看两个小姑娘嘻嘻哈哈臭美。 直到太阳要落山了，他开始催促着小姑娘回去：“竹林蛇多，你们早点回去，天黑要是踩到蛇可麻烦了。” 两人想到了昨天宋知青的事儿，也不敢耽误，收拾好东西，准备和陆国梁告别。 “陆叔，明天村里组织看电影，你去不？” “我这一把年纪了，啥没看过，不去了，你们去吧。” 陆国梁是真不喜欢太吵闹的环境，不然他也不会一个人住到这里来。 “行，那我们先走了。” 沉晓玥和胡青青乖乖地挥手告别，两人和陆国梁的女儿一般大，他感觉很是亲切，眼尾忍不住染上了几分笑意。 到知青点时，正巧碰上宋薇雅匆忙离去，手里还提了点东西。 “宋知青，出去呀？” 两人打了个招呼，宋薇雅腼腆地点了点头。 她下乡带的东西以书为主，上次去县城的时候父母给她寄了些零嘴，其中就有一块巧克力。 宋薇雅在文学作品里见过，西方人爱用巧克力表白。 她在心里纠结犹豫了半天，捏紧了手中的巧克力，还是想着先主动接触接触陆同志。 “咚咚咚。” “陆平安，开门去！” 乌青云在厨房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大声喊道。 “娘，我砍柴呢。” 更远处的后院里，陆平安更大声地回复道。 乌青云只好放下手中的菜，将手在抹布上擦拭干净。 “谁呀这个点来？” “阿姨，你好，我是知青点的知青，叫宋薇雅，昨天陆同志救了我，我想来感谢一下陆同志。” 乌青云一开门就看见一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抿着嘴唇冲她笑，戴了副眼镜，梳着个麻花辫，穿了件白色的长裙，一看就是饱读诗书，娴静温柔的读书人。 乌青云一听这名字，哎呀，这不是那天老陆说的那个知青吗。 还真给他猜中啦？ “好好好，先进来坐坐，我去喊他。” 她快速看了一眼，这姑娘一进门就老老实实的坐下来，眼睛也没有到处看，端端正正的，性子看起来有点腼腆，一看就很好相处的样子。 救了她？ 陆平安是那种做了好事不跟爹娘炫耀的人吗？除非就是那个他喜欢的女知青，他才不好意思讲。 今天见上一面，乌青云那颗悬着的心有点降下来了，看着是个好姑娘。 乌青云走到后院，冲着陆平安挤眉弄眼。 陆平安抬头一看：“娘，你眼睛怎么抽抽了？被火熏着了？” 乌青云：…… 这臭小子怎么没点眼力见。 “什么抽抽了，能不能盼着点你娘好？”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那个你上赶着做好人好事的知青来找你咯。” 陆平安心里一紧，沉晓玥来找他来了？ 他想到今天他爹说明天会组织看电影，之前沉晓玥就约过他，这是又来约他来了？ 这也太粘人了些，怎么还找到家里，他又不会跑，他也想看电影的好不好。 陆平安在心里腹诽，人却忍不住跑到镜子面前照了照，又挑剔地闻了闻身上有没有味道，洗干净手拿水磨平了翘起来的头发，将叠起的裤脚放了下来，才朝着外面走去。 目睹儿子臭美过程的乌青云：…… 看来还真给陆国栋猜对了。 “陆同志。” 宋薇雅听见声音便站了起来，笑眼弯弯冲着陆平安打招呼。 陆平安脚步一顿，原本飞扬的眉眼瞬间收敛了不少：“宋知青，你怎么来了？” 原来不是沉晓玥啊。 陆平安说不清心里是松了一口气还是什么，不是沉晓玥也好，要是沉晓玥来，他爹娘肯定会瞎想，到时候解释都够解释！ “陆同志，我想感谢你昨天救了我。” 宋薇雅红着脸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 “没事，举手之劳而已，东西你带回去吧。” 陆平安拒绝道。 第29章 见家长？ 他真的觉得这就是一件小事，随便谁路过都会搭把手的，再说了又不是毒蛇，哪怕等宋知青自己恢复走到卫生所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口头感谢他已经觉得太隆重太夸张了，他根本没做什么。 乌青云觉得他俩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不是她早就知道，她估计会误会两个人不怎么熟悉。 看不出来她儿子还有这种天赋。 她这儿子长得挺好看，挺多人说比电影演员还好看，不知道哪里有途径可以送他去演演戏不？ “你俩总站着干嘛，宋知青，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 “谢谢阿姨，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 “陆同志，你就收下吧……” 宋薇雅的声音越来越小，本身过来就耗费了她不少勇气。 被拒绝之后便越发不知所措。 给乌青云看急了，这死小子也太能装了，平时看他上赶着，还以为他是被使唤的那个，现在怎么就让人家姑娘尴尬地站在这儿，什么毛病？ 像他这样，还能娶到媳妇儿不？ 她看这小姑娘挺有礼貌的。应该做不出那些事，而且儿子要是真喜欢，她还能拦着不成？ 怕就怕这孩子死心眼，说要离知青远远的，一边忍不住靠近一边又不敢承认。 那不得给别人气跑咯？ 难怪眼巴巴粘上去人家不要他呢，合着平时这样跟人家说话的？ 难道怕自己收了，人知青没得吃？那也得说给人家听人家才懂你的心思啊！ 趁着没人注意，乌青云抬手在陆平安侧腰拧了一把，疼得他龇牙咧嘴。 “娘，你干啥呢？” 乌青云真是恨铁不成钢：“你这臭小子就这样让人举着这些东西啊？” 然后转头温声细语地安慰宋薇雅：“小宋同志啊，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这样一抽一抽的，脑子有问题。” “不过他说的也没错，这是他应该做的，哪有什么谢不谢的啊！太生分了，你们下乡的知青也不容易，我们彼此之间能帮一把是一把。” “东西你就带回去吧，留着自己吃，乡下物资紧俏，我们要是收了，你吃啥？平时没事多来家里坐坐就行了。” 乌青云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个赞，还得靠她出马。 陆平安跟见了鬼似的瞪大了眼睛，如果不是有外人在，他恨不得使劲摇晃他亲爱的母亲乌青云同志。 不管是谁，立马从他娘身上下来！ 平时她可不是这么说的，这是知青送点东西就给她收买了？ 宋薇雅被她说得害羞，感激地看了乌青云一眼：“谢谢阿姨……” 宋薇雅鞋底在地板上摩挲了一下，抬头望向陆平安，依依不舍：“那我先回去了，陆同志。” 又抿出一抹笑：“阿姨，那我下次再来看您。” “好好好，记得来啊！臭小子，别傻站着，送送人家啊。” 乌青云回头看见自己儿子傻愣愣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陆平安就这样莫名其妙被推了出去。 他心里嘀咕，他娘对知青简直殷勤地过分，和她嘴里说的一点也不一样啊？ 还要他去送，这么大个人了还能走丢？这么小个大河村，他稍微走快点，五分钟都能绕几圈了。 抱怨归抱怨，这点小事他不想和他娘作对。 两人沉默地一前一后走着。 宋薇雅本来应该拒绝，这太不合规矩了…… 可是她有她的私心。 陆母似乎也很喜欢她。 宋薇雅左手提着自己带过来的东西，右手是刚才陆母给她的果干。 她看着身前那个高挑好看的身影，刚才被熄灭的勇气，又重新燃出一点星火。 只是从陆家到知青点实在不远，她酝酿的这一会儿，两人已经快到了。 今天天气好，有不少知青搬了些凳子在外面乘凉。 二人就在转角处，可以清楚地听到大家说话聊天的声音。 陆平安下意识竖起耳朵听了听，没听到熟悉的声音，他微微蹙眉。 转过身对宋薇雅点点头：“宋知青，知青点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月光下少年俊秀的侧脸看起来更加优越，宋薇雅红着脸和他告别。 门口的李知青正在和别人聊天，她当时看见宋薇雅提了袋东西，猜到她应该是去上门感谢去了。 结果没想到东西没送出去，手中还多了一袋。 她笑眯眯地跟着宋薇雅走了进去，手里啪嗒啪嗒没停地剥着花生。 “诶，宋知青，咋的，没送出去？咋还多了一袋呢？” 宋薇雅脸上的热意还没下去，支支吾吾地说：“陆阿姨让我自己留着吃，这一袋是她做的果干。” 李知青眯起眼睛：“啧啧啧，这么好啊，你不像是上门感谢的，倒像是去婆家的，哪里有人感谢别人，别人还送东西给你的！” “刚才又是陆同志送你回来的吧。” 宋薇雅捂住快要烧起来的脸：“李知青，你别乱说！陆阿姨她，她就是人好。” 不可否认她听到这些话心里也像浸了蜜一样，心脏一寸寸变得甜滋滋的。 但是这些话也不能乱说，她只能打断李知青，她们自己私下讲讲也就算了，要是被别人听到了那就尴尬了。 “哎哟，行行行，我不说了，瞧你害羞成什么样了，小脸红的跟苹果一样，我要是陆同志，我就一口把你吃掉。” 宋薇雅第一次听这么出格的话，感觉自己心跳都要爆炸了，跺了跺脚，丢下一句“我洗漱去了”，落荒而逃。 李知青摇头晃脑将剥好的花生放嘴里。 宋知青向来害羞，这会儿脸红彤彤的，她也没往宋知青真喜欢陆平安这方面想，对于好看的脸嘛，大家都会欣赏，但是上升到喜欢，就要看综合条件了。 她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会儿看他们一来一回挺像那么回事，现在也没有外人，开开玩笑打趣一下，这日子不就这么过去了。 胡青青这回真不敢往沉晓玥脸上看了。 旁边人脸色黑沉沉的，手中的花生被捏成了碎屑都没察觉到。 她要不劝晓玥放弃陆同志吧……虽然陆同志长得确实好看，但如果他喜欢宋知青，那强扭的瓜不甜呀。 而且他要是喜欢宋知青还对晓玥这么好，那他就是个渣男。 这四舍五入都等于二人见家长了。 村里的结婚流程快，见个家长，上门提亲，摆两桌酒席，这就是完婚了。 第30章 天上下红雨 沉晓玥想来想去，确定上辈子并没有这一出。 没有陆平安救宋知青，也没有宋知青上门拜访这一段。 上辈子救宋知青的好像也是某个知青，戴个眼镜斯斯文文的，具体记不清了，因为救人之后也没什么后续，印象并不深。 沉晓玥摸不清是不是自己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 但她觉得这些日子的感觉也没有错，如果不喜欢她，这些日子算什么呢，算陆平安烂好心吗。 她上辈子就知道乌青云不喜欢知青，怕知青把陆平安骗得团团转，她自己心虚，也没想着要一直和陆平安在一起，根本没有去拜访过。 难道其实只是不喜欢她吗？ 沉晓玥觉得脑子钝钝的，嘴上说着要是陆平安不喜欢她就算了。 可是真当有这种可能的时候，却像是被麻绳狠狠拧住了心脏，紧紧地缠绕着，一阵一阵传来几乎窒息的闷痛。 胡青青见她面色沉沉，犹豫了许久，还是开口安慰她：“晓玥，要不你问问陆同志吧，要是陆同志真的和宋知青在一起了，咱就不喜欢他了。” “我觉得陆同志不是那种脚踏两条船的人，说不准有什么误会。” 胡青青顿了顿，拉过沉晓玥的手轻轻拍了拍。 “再说了，今天宋知青上门不是为了感谢嘛，你也知道李知青那张嘴就爱瞎叭叭。” 沉晓玥也是这样想的，不管怎么样，她还是会去问一问。 如果明天陆平安看电影的时候来找她，她就愿意听一听他辩解。 “我知道，谢谢你，青青。” 沉晓玥不是在逞强，这一辈子好太多了，她既没有为了父母委屈自己，也没有为了谢宁奴役自己，更是可以好好考大学。 胡青青见她不再皱着个小脸，舒了一口气，转移话题。 两人聊了会儿上街摆摊卖货的事，又聊了会儿明天看电影要带些什么吃的，才意犹未尽地抹了把小脸睡觉。 另一边，陆平安回到家，乌青云刚将菜炒好摆到桌上。 看见儿子嘴里叼了个狗尾巴草，无趣地嚼吧几下，一脸诧异：“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平时不得赖在人家身边多待会儿吗，这是闹别扭了？送起人来也不情不愿。 陆平安好看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狐疑地打量了会儿乌青云，试探性地开口：“我不回来我去哪儿？娘，你今天很不对劲。” 他娘压根就不是什么热情的性格啊，他爹刚当上村支书的时候，老有人想来套近乎，他娘愣是连口水都没让人喝，假装自己不在家。 陆平安越想越不对劲，这宋知青和他年纪差不多大，他长得好看，他娘自然年轻的时候也是远近闻名的大美女。 乌青云常说是陆国栋运气好，趁她年纪小没见过大场面，就跟他在一起了，哪怕婚后也是有很多人追她的。 难道宋知青和他娘年轻时候的某个人很像？让她想起了故人之姿？ 陆平安眼睛一瞪：“娘，你可不能做对不起爹的事啊！” 乌青云闻言也是一愣，抬起手给了他一巴掌：“你这死孩子，讲什么呢？” 陆平安不信：“那你对宋知青这么殷勤做什么？” 乌青云被他的话哽住了，她这么殷勤是为了谁？人都走了还在这里跟她装。 装吧，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反正讨不到媳妇儿的可不是她乌青云。 “装，接着装，谁能有你装。” 陆平安听不清她在嘀嘀咕咕什么，只听明白了她确实没那个意思，稍稍放下了点戒心，拿起筷子趁他娘不注意偷偷尝了口菜。 陆家没那么多规矩，虽然大哥二哥一家都住在一起，但是小孩子饿不得，平时要上工的时候都是嫂嫂带着两个小的先吃，陆平安等两个哥哥一起吃。 这个点他们还没回来，陆平安实在饿了。 “快来快来，平安，在不在。” 是大哥陆军的声音，语气听起来很是兴奋。 陆平安应声走了过去，两人肩上竟然扛了只野猪。 “昨天你嫂子说想吃兔子，今天本来想去打些兔子做麻辣兔腿，结果这家伙跑出来想撞我们。” “嘿，你大哥二哥哪是什么好欺负的人，喏，厉害吧。” 陆军和陆勇小麦色的皮肤，常年下地身形很健壮，因为是双胞胎，长得很相似，五官更像陆国栋，但是脸型随了乌青云，倒也是端端正正的样子，这会儿乐得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厉害厉害，大哥二哥你们真厉害。” 陆平安捧场，将手拍的“啪啪”作响。 “这感情好，不过咱家吃不了这么多呀，这猪的个头不小。” 乌青云看着这么大的猪也开心，就是现在天气还带了些热意，放久了容易坏。 “娘，要不明天早上拿到村里卖去？我们自己家先挑一挑，剩下的就问问村里有谁要的。” 后山的资源在这时候大家都默认是共享的，树多，野兽也多，危险，敢进去里面的人少，要是抓到了什么东西，吃不完拿出去卖也是可以的。 “行，那就拿出去卖，我先问问你梁阿姨要不要。” 陆平安默默举手：“哥，我想要排骨。” 陆军陆勇不知道知青的事，平时都忙着上工，回来还要带孩子，都笑出了声：“傻弟弟，哪有人吃排骨的，一点肥肉都没有，没营养，想吃肉咱自己多留点五花，你不最爱吃红烧肉吗。” 难道这就是少男心思忽冷忽热，乌青云纳闷了。 刚才不还跟人家装作不认识吗，这会儿又开始想着人家了？ 乌青云白了一眼，给两人解释：“他哪是自己吃啊，他是弄给别人吃，你们是不知道，他这几天忙着给人家当厨子呢。” 两人一听来劲了，天上下红雨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弟弟转性子了？ “娘，啥情况？” 乌青云咂嘴：“这我可不敢随便说，你们问问你弟。” 陆平安不乐意了：“你们别听娘胡说，什么当厨子，我就是看知青点条件差，助人为乐。” “哦，知青点条件差，你咋不把这头猪都搬去知青点呢，合着知青点就一个知青是吧？” 第31章 看电影 “娘，我这叫遗传您的，刚才知青来，您笑得跟朵菊花一样灿烂，那果干不是说拿去卖吗，怎么就送出去了。” 乌青云一听，好嘛，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 不是看这臭小子站在那儿跟个呆子一样，她至于在那儿干着急么。 乌青云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谁让你喜欢宋知青呢，陆勇“啪”的一声给了陆平安一掌。 “哎哟喂，二哥，你推我干啥！” 陆勇无奈地摇头，下一秒冲陆平安傻笑：“哪有你这么形容的，亏你还读了几年书呢，你应该说咱娘笑得像向日葵一样灿烂。” 乌青云：……………………这是重点么？ “行了行了，都别争了，都去把手给我洗干净，吃饭！饭都冷了！” 乌青云将二人往厨房推，他们身上一股野猪的臭腥味儿，着实不太好闻。 “不等爹啦？” 陆平安歪了歪脑袋。 “明天电影放映员好不容易来一次咱村，你爹今天有事要安排，我们自己吃。” 电影放映员可是现在的抢手工作，这个年代精神食粮缺乏，电影是少有的乐趣，别提多受追捧了！ 所以电影放映员会来，村里都要提前安排好，那些喜欢闹事儿的，要先提点警告一下，还要准备些东西和放映员打好关系才行。 所以这个时候打野猪一定能卖出去，去看电影的时候不亚于一场村里的聚餐，家家户户都会拿出平时过年才吃的东西，谁家吃得好点，能被羡慕好一阵子呢。 陆平安差点忘了看电影要带吃的这件事，他眼睛咕噜咕噜转了半天，看了看正在疯狂炫饭的两个哥哥，伸出一根手指悄悄地戳了戳陆母。 乌青云此时非常痛恨她太过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一看现在就没憋什么好屁。 她将被戳的手肘挪开了些：“有屁快放。” 陆平安咧开嘴：“娘，大家看电影都带吃的呢，我想吃猪油渣。” 猪油渣炒出来香香脆脆的，没什么油腻味，倒是非常适合做看电影时候的零嘴，沉知青应该也爱吃。 …… 第二天。 晚上看电影，下午村里给大家都放了半天假，给大家时间准备准备。 沉晓玥想到今晚的打算，更是格外重视。 烧了壶水将身上洗的干干净净，又挖了一坨上次在县里买的雪花膏均匀地涂抹在脸上，雪花膏闻起来香香甜甜的，她还心机地在手腕上也抹了一些。 将身上的灰色褂子脱去，换上陆平安买的水绿色褶边连衣裙，一条白色的腰带轻轻一扣，掐出盈盈一握的细腰。 脚上穿了一双从城里带来的棕色小皮鞋，露出一截细细白白的小腿。 头上搭配了一个白色波点发箍，嘴唇上抹了点红色的口脂，整个人白里透着红，看上去像日历上的摩登女郎。 胡青青头一次见沉晓玥这样隆重的打扮，强忍住想掐一把小脸的欲望，凑到她耳边小声问她：“要不今天你就远远站着让陆同志瞅两眼得了吧，我怕他觊觎你的美色。” 沉晓玥笑着掐了掐胡青青圆圆的小脸，开玩笑说：“我还怕他不觊觎呢。” 胡青青幽怨地叹了口气。 沉星见她这身衣服眼睛一亮，这段时间她一直勤勤恳恳照顾着谢宁，感觉快要水到渠成了，谢宁偶尔也会牵牵她的小手，她现在想穿件漂亮的衣服去表白。 她原本都挑好了，可是现在却发现都没沉晓玥身上这件质感好。 她酸溜溜地问：“堂姐，这件可不便宜吧？不会将大伯给你的钱都用完了吧。” 沉晓玥点点头：“那咋了？” 沉星觉得沉晓玥就是在硬撑充面子，上次她收到了家里的信，父母说谢宁家对沉晓玥有意见，现在大伯一家也不给沉晓玥寄钱寄东西，堂姐被所有人抛弃了，家里让她把握住机会。 “姐，你穿完借我穿穿呗。” 沉星厚着脸皮问。 她以前就是这样，想要沉晓玥的东西就多撒撒娇，她多说几句，没过多久，沉晓玥就会送给她。 沉晓玥无语了，以前自己到底是有多傻，才会让沉星产生她没有脾气的错觉：“沉星，你多大脸啊，刚刚才阴阳怪气完我，现在就理直气壮要我的东西，你是觉得我脑子有问题吗？” 李知青本来就爱八卦，一直竖起耳朵在偷听，此时觉得沉晓玥说的太过分了，沉星再怎么也是她妹妹。 她忍不住猜测，怕不是因为谢知青以前和她走得近了些，她就觉得谢知青是她的了；这会儿谢知青更亲近沉星，她就将怨气都撒在了沉星身上。 李知青清了下嗓子，开始教育：“沉晓玥，你和沉星再怎么也是姐妹，你这么说她就过分了，而且沉星也是关心你。”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上一次你从县城回来，提的一大袋子东西，都是你自己买的吧？根本没有家里寄来的，沉星这么说还不是怕你用完了不够用么？” “再说了，你不能因为谢知青不喜欢你就怪在沉星身上啊，凡事多思考思考自己的问题，为什么把握不住谢知青，你要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沉晓玥和胡青青被她歪曲事实的表达雷的外焦里嫩。 这是普通话吗？她们这些下乡的知青不应该都念过书吗？ 沉晓玥失笑：“这么关心我怎么不直接给我钱，口头关心谁不会？你这么大方你替我送给沉星一件呗，慷他人之慨算什么啊？” “我自己买的怎么了，我有钱买不用家里寄，你行吗？用完了也是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转头望向沉星：“还有，我有没有让你们离我远一点，你跟谢宁一起去撒泼尿照照自己再来跟我讲话。” 胡青青也白了一眼：“李知青，你这么爱多管闲事把门口的鸡屎扫了呗，反正臭味相投。” 沉星和李知青被她们说得面红耳赤，瞪直了眼睛想要反击，结果沉晓玥和胡青青两人手挽着手直接走了出去，气得二人在原地跺脚。 第32章 你想尝尝看吗 沉晓玥和胡青青两人出去就笑作了一团，开始自我检讨。 “我觉得我刚才没发挥好，话不够狠，刚才还可以再狠一点的。” 胡青青得意：“那我觉得我发挥得挺好的，李知青这张嘴我真是看一次烦一次，天天就爱瞎叭叭，还觉得自己说得可有道理。” 沉晓玥装模作样点点头：“胡青青同志确实有天赋，我必须要学习一下。” 胡青青吁了一口气，臭屁道：“沉晓玥同志，天赋是学习不来的。” …… 夕阳西下，余晖如同一张柔软的金色绒毯，轻轻地覆盖在大河村的每一个角落。 远处的山峦被染成了金黄色，家家户户升起缕缕炊烟，树木也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金边，树叶沙沙作响。 夜幕降临，平时这时应该渐渐变得安静起来的大河村，在这一刻却越发热闹。 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准备待会儿看电影时吃的东西，时不时就传来几句呼朋引伴的声音。 “平安，你现在去不去。” 乌青云手里拿了些瓜子、果干、地瓜干之类的零食，看陆平安老早之前就在收拾了，朝着房间喊了一句。 “平安今天怎么磨磨蹭蹭的。” 陆军叨叨了几句。 乌青云白了他一眼：“能咋，思春了呗，跟知青看不比跟你两这傻大个看有意思多了？” 陆军挠了挠头，在他眼里弟弟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一时半会儿真没想起来他也到了可以处对象的年纪。 还是个知青呢，不过娘不是不放心平安找知青吗？ “奶奶，思春是谁呀？” 陆勇的女儿陆思夏仰着头看向乌青云，乌黑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很是好奇的样子。 她叫思夏，堂哥叫思遇，思春是谁呀，她真没听过。 可惜思遇哥哥和婶婶这几天回娘家探亲去了，不然还能问下他。 乌青云一顿，差点忘了还有个小的在这，开口糊弄了几句。 陆平安扯着嗓子应道：“娘，你跟大哥二哥他们先去，我等会儿再说。” 乌青云一听，蹲下来，凑到小思夏的耳旁，小声地开口：“去，去看看你小叔叔现在在干嘛呢。” 小思夏见奶奶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猫着本来就不高的身子，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走向小叔叔的房间。 还时不时回头看看，得到奶奶鼓励的眼神又放心地往前走。 陆平安房间门并没有关，他正哼着不成曲的小调，拿了件新做的的确良外套在身上比划，又抠了点从他娘桌上顺来的雪花膏，往脸上一顿乱抹。 小思夏见状立马扯开嗓子喊：“奶——奶——，小叔叔在臭美———” 吓得陆平安抓头发的动作抖了一下，两三步跨出门，把小思夏拎起来夹在腋下，捂住她的嘴巴：“说什么呢你。” 小思夏手脚在空中乱划，使劲“唔唔”了几声，示意奶奶快来救她。 “行了行了，臭美还不让人说了，快放下来，多大人了还欺负自己侄女。” “就是就是。” 陆思夏扯了个鬼脸，躲在乌青云身后。 “走吧走吧，我们这种闲杂人就不要在平安面前碍眼了。” “我们走了哈，吃的放在桌上，别空着手去了。” 乌青云叮嘱了几句，带着其他人出门了。 …… “老夏，来了啊。” 电影放映员老夏一来，就受到了热情的欢迎，影片还没放，身旁的小桌子就放满了村民送来的零嘴。 老夏乐乐呵呵，放下了手中的扁担，在地上挖两个坑，插上毛竹杆，支起一块大屏幕，接着试机、倒片、放音乐。 屏幕上画面一出，底下传来了小朋友们的欢呼声。 “晓玥，你看到陆同志了不？” 沉晓玥四处张望着，心不在焉地回答：“还没呢。” 忽然她眼前一亮，扭过头对胡青青说：“青青，我看到他了，我先过去。” 胡青青眼睛不愿离开屏幕一秒钟，一只手托着瓜子，另一只手挥了挥：“去吧去吧。” 广场上黑压压一片，满是人，只有屏幕附近发出微弱的光线。 沉晓玥弯着腰挪到陆平安身旁，拽住了他的袖子：“陆平安，你怎么才来呀。” 她的语气娇娇软软的，带着一丝嗔怪和抱怨，但不知怎的，这抱怨听上去反倒更像是在向人撒娇一般。 陆平安心里微动。 他缓缓地侧过了头去，轻咳了一声，试图掩饰自己那有些不自然的神色，白皙的耳根微微泛起了一抹红晕，晃了晃手中的猪油渣，“刚有点事耽搁了。” 沉晓玥轻轻哼了一声，显然不相信他说的话，“我还怕你不会来呢。” 陆平安嘴硬：“哪有，我也要看电影的好不好。” 沉晓玥靠近了些，装作不经意地握住了他的手。 陆平安身体一僵，心猛地一跳，耳尖升上一阵热气，但是并没有挣扎。 沉晓玥见状，胆子更大了些，大拇指扣住了那双指节分明的大手，又小心翼翼地将指尖一点点挤入对方的指缝之中，直到密不透风的十指紧扣。 陆平安脑子里像灌进了浆糊一般，思考不了，只能随着沉晓玥的动作而动作。 她拉着陆平安走到了墙角，大家都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没人发现人群中少了两个人。 墙角隐蔽，但边上透出的光足以照清面对面站立着的两个人。 陆平安这才看清沉晓玥正穿着他买的那条连衣裙，心里瞬间涨涨的，像是被什么填满了一般。 水绿色的裙子衬得皮肤更加细嫩雪白，月光笼罩着少女皎白的面容，像坠入凡间的精灵。 和他想象中一样好看。 沉晓玥转了个圈，眼睛亮亮的，仰着脸问：“陆平安，好看吗。” 陆平安嗯了声。 低下头对上了她的目光，声音喑哑：“好看。” 沉晓玥又举起来了两人扣在一起的手，展示自己昨天涂的指甲：“好看吗？” 陆平安沉默地看着她指甲上像泥土一样的颜色，虽然理解不了，但还是违心地应了一声：“也好看。” 沉晓玥顿时笑开了，继续问道：“那你想尝尝吗？” 第33章 落跑小娇夫 陆平安茫然地看着她，尝什么？ 眼前白嫩的手指又晃了晃，像是引诱一般，陆平安成功地想歪了，涨红着脸拒绝道：“沉晓玥，你矜持点。” 沉晓玥：？ 她另一只手掏出一块巧克力，怼到陆平安面前：“我问你要不要尝尝巧克力，你想哪儿去了。” 掌心已经泛起了一点湿意，沉晓玥干脆松开了手，撕开巧克力的包装，又晃了晃自己的手指，炫耀道：“我是不是很厉害，巧克力色美甲耶。” 陆平安这才意识到自己理解错了，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转移话题说道：“这就是巧克力么，我之前没吃过。” 沉晓玥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出发前从家里搜刮的，就剩这么一块了，我可宝贝着呢，今天便宜你了。” 说着将巧克力掰下一小块递向陆平安。陆平安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放进嘴里，浓郁的香甜瞬间在舌尖散开。 陆平安的唇形很好看，唇色泛着健康的浅粉色，看起来很软。 沉晓玥眨巴眨巴眼睛，笑得像只计谋得逞的小狐狸，陆平安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眼前的少女哼了一声，“陆平安，你把我的巧克力吃掉了，你还我。” 陆平安瞪大眼睛，不是她叫自己吃的么？还没来得及反驳。 下一秒。 沉晓玥踮起脚搂住了陆平安的脖子，没有任何迟疑地直接亲了上去。 陆平安整个人愣在了原地，瞳孔骤然一缩，呼吸停滞。 只觉得一阵熟悉的香气袭来，然后唇瓣就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覆盖上了。 陆平安耳朵红得几欲滴血，脑袋嗡嗡作响。 沉晓玥感觉到他僵直的身体，舌尖不满地轻轻抵了抵，撬开了那紧闭着的唇瓣。 小巧的舌尖探了进去，里面还满是巧克力的香甜味。 沉晓玥耳根也红得不像话，她对陆平安的平淡反应很不满意，稍稍往后退了些，软着嗓音撒娇：“陆平安，张嘴。” 陆平安这才有了点反应，恍恍惚惚往后猛地撤了一步，手指颤颤巍巍地碰了下唇瓣。 整个人像是被蒸熟了一般，淡粉色的嘴唇因为染上了口脂，也彻底红了起来。 “陆平安，你干嘛。” 沉晓玥的嘴巴一张一合，上面水盈盈的光泽告诉陆平安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他的幻想。 沉晓玥撅着嘴，等着陆平安解释，结果下一秒。 陆平安跑了。 真正意义上的跑了，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消失在沉晓玥的视线里。 沉晓玥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眼下这副场景。 所以，她刚才主动亲了陆平安，结果他跑了？ 她再也不要跟陆平安说话了！！！！！ 沉晓玥气呼呼地回到胡青青身边，胡青青冲她暧昧地使了个眼色。 怎么样，拿下了没？ 沉晓玥委屈巴巴地复述了一遍，胡青青惊得直接跳起来：“什么？！” 声音有些大，附近的人都不满地望了过来，胡青青赶紧收敛神色，歉意地说了句“不好意思”，电影也不看了，把沉晓玥拉到一旁。 “你说你亲了他，结果他一句话没说就跑了？” “他还是男人么他？” 沉晓玥越说越委屈，心脏像是被一把刀绞了绞，眼眶闪出了点点泪花。 “好晓玥，不哭，咱不理他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不到处都是吗？！” 胡青青愤愤不平，恨不得现在立马指着陆平安大骂几句。 沉晓玥被她逗乐了，深深呼吸了几下，缓过这口气来，才语气沉沉说道：“我再也不喜欢他了。” 早该想到的，陆平安一开始就避着她，要不是她死缠烂打非要送东西，给他，他说不准就是因为不好意思才对她好的。 陆平安就是这样，不肯欠别人一点东西。 只是为了回礼，根本就不是喜欢她。 而且上辈子也没有宋知青的事，这辈子两人不仅闹起了绯闻，还见了家长。 她本来、她本来打算等亲完陆平安之后，再问起这件事的，现在也不用问了。 什么宋知青、刘二丫的，她一点也不想知道了！ …… 另一边，陆平安一路跑回了家，心脏还在“怦怦”狂跳。 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流氓。 沉晓玥亲他的时候，他全身发热发软，居然想不顾一切地抱着她用力地回亲。 可是他们都还没确认关系。 陆平安怕控制不住自己，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这么跑了回来。 陆平安心定不下来，人也在家里跺来跺去。 娘呢？ 等他娘回来，他要去提亲，对，他要上门提亲。 不对，沉晓玥是知青，父母都在城里…… 陆平安脑子越想越多，甚至想到了小孩儿该叫什么名字。 陆平安心里泛起了丝丝甜意，他难耐地舔了舔唇，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气息，口齿之间也是她留下的味道。 他们这算是在一起了吗？他现在是有对象了吗？他想。 不对呀，那他跑什么呢，他当时应该留下来，对沉晓玥说他愿意在一起啊。 沉晓玥不会以为他拒绝了吧？ 陆平安后知后觉地想到这种可能，心里一阵惊慌，又夺门而出。 那个墙角已经没了沉晓玥的身影。 电影也结束了，村民都站了起来，向着四处散开，乌压压的一片，看不清人脸。 陆平安撞到一个人，正打算道歉，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三弟，这么晚了，电影结束了，去干嘛啊？” 是大哥。 陆平安一顿，也是，现在这么晚了，沉晓玥也回去了，只能明天再去表达自己的心意了。 是的，这么一来一回，陆平安彻底看清了自己的心意。 他喜欢沉晓玥，对她好不是因为想要关照下乡知青，而是想对她好，想一辈子对她好。 更想像今天一样可以……亲她。 娘现在对知青好像也没那么排斥，就算排斥也没关系，他可以跟着沉晓玥一起搬出去。 沉晓玥想回城也没关系，他家有三个小孩，他可以跟着沉晓玥一起走。 沉晓玥不让他跟也没关系，他会老老实实地等她回来。 如果抛弃他……那他就厚着脸皮贴上去，她那么喜欢他，一定不会抛弃他的。 就算会，也一定有苦衷。 总之，娘担心的那些问题，都算不上问题。 第34章 未婚夫 回到家中，陆平安还是一副羞答答的样子。 乌青云瞥了几眼，觉得有点不忍直视。 凉凉开口：“有对象了？” 陆平安震惊，他娘怎么知道的？ 乌青云无语，谁能不知道，也不知道是谁，从回到家就一直红着脸一个人偷偷摸摸傻笑，不是处对象了就是疯了。 她家暂时还没有疯了的先例。 “呵”，她冷哼了一声，“我也不想知道，但是某些人笑得再灿烂一点，明天的太阳都不用升起了，直接把你挂上去得了。” 陆平安乐得露出牙齿的笑容瞬间收敛，嘴巴闭成了一条缝，喜悦却从眉梢漏了出来。 乌青云看他这傻样就心烦，又怕他不懂事惹了知青，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以后机灵着点，要是惹人生气了，嘴巴要甜一点，不然媳妇儿跑了有你哭的！” 她一想到那天陆平安跟宋知青相处的样子，就觉得这孩子面对喜欢的人怕不是个闷葫芦，三锤子下去蹦不出一个屁。 陆平安大惊，他娘怎么什么都看得出，他明天确实得去找找沉晓玥，他要好好解释解释今天他不是故意逃跑的！ 他是愿意在一起的，无比的愿意。 不过要急着结婚的话，他只能让她稍微等两天了，他还需要多赚点钱，结婚三转一响只能多不能少，他记得之前给娘，娘存了不少，也要一起添上。 夜里。 沉晓玥细长的手臂如同晚上在墙角那般，轻轻地、缓缓地攀附上了陆平安的脖颈，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嘴唇。 陆平安难耐地用手掌按住了她的后腰，将柔软的身躯拉向自己，两人的身体紧密无间地贴合在一起，彼此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炽热的体温和急促的呼吸。 沉晓玥滚烫的指尖从他敏感的耳垂处划过，又在颈侧点了点，留下一阵酥麻。 她轻笑一声，随着她的指尖不断下滑，像带着燃烧的火焰一般，所到之处都引发起一片炽热的战栗。 沉晓玥微微仰起头，靠近陆平安的耳边，轻启朱唇：“陆平安，你想尝尝吗……” “尝什么。”他哑声道。 少女眼波流转，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微上扬，指尖在他的腰侧轻柔地摩挲了一番，凑近他的耳朵，轻轻地吹了一口气，似有若无地呢喃道：“你说呢……” 陆平安身子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想要更进一步时，身体一僵，瞬间清醒过来。 他绝望地低头看了一眼，认命地起身，心虚地打开窗散味，然后一个人在已经有了点凉意的夜晚里吭哧吭哧洗裤子。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屋内够暖，至少他不用多洗一床被子。 等收拾完一切，陆平安重新躺回床上，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伴着微弱的蝉鸣声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陆平安，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乌青云走进房间骂骂咧咧，见他还在睡觉，直接将窗帘拉开来。 阳光大剌剌地照进房间打在了陆平安脸上，晃眼得很，他抬起手遮住了脸：“娘，你干啥。” “我干啥，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昨晚当小偷去了没睡觉吗！” 陆平安鼻子嗅了嗅，一股菜香味儿，应该是已经十一点左右了，自知理亏，赶忙起床穿衣洗漱。 想到待会儿还要去找沉晓玥，他加快了扒饭的速度。 饭后，陆平安收拾整齐，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照了半天，才拎起昨天忘了送出去的猪油渣和一些花生糖，准备出门。 “平安，去知青点？” 乌青云从厨房探出身子，递了一袋果干给他，“昨天看电影之前，我碰到宋知青了，她说喜欢我做的果干，你再带点去给她。” 陆平安不解，他娘啥时候跟宋知青关系这么好了？？？？ 他咋不知道？？？？ 宋知青真的不是他娘以前某个心上人的女儿之类的吗？？？？？ 陆平安一言难尽地看向陆母：“娘，你什么时候和宋知青这么熟了。” 乌青云觉得莫名其妙，宋知青都要当她未来儿媳妇了，她熟一点有什么问题吗？ 她是什么会苛待人的恶婆婆吗？ 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她儿子吗？ “废什么话，难道我们不熟你就开心了？” 乌青云白了他一眼，拍拍手上的粉，回到厨房接着揉面。 “今天早点回来啊，晚上吃面条，回来晚了面坨了我就不管了。” 陆平安只能提着满手的东西一头雾水的朝着知青点走去。 平时觉得不好意思，怕引起误会，去知青点找人都要躲着点，只能约着去后山，今天可不一样，他是去找他未来对象的！ 他有正大光明！堂堂正正的理由！ 陆平安步履轻盈健步如飞，走得红光满面，拉着一个路过的知青就问：“你好，帮我找下沉晓玥沉知青。” 陆平安隐约记得沉晓玥提过她有个关系不太好的堂妹也在这，怕弄混，特地说了下名字。 好巧不巧，陆平安随手拉的知青正是谢宁。 谢宁眯了眯眼睛，昨天沉晓玥认真打扮一番，一身水绿色的连衣裙惊艳了不少人，昨天在宿舍都听到许多男知青在讨论她，更别说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泥腿子。 她本该是自己未婚妻，哪怕现在变得有些叛逆，也不是这些乡下野夫能觊觎的。 即便他是村支书的儿子。 谢宁不甘，他还是不信沉晓玥能放下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大不了他放低一点姿态。 他抽出被陆平安拽着的手臂，冷哼一声：“她不在，你有什么事找我就行了，我是她未婚夫。” 陆平安灿烂的笑容僵在脸上，未婚夫，什么东西？ 谢宁好心解释：“我们是娃娃亲，你就不要做无谓的尝试了。” 陆平安嫌弃地看了一眼，这知青怕不是有癔症吧？要是有婚约，沉晓玥会说喜欢他？会拉着他？会握住他的手？会亲他？ 他要是未婚夫，那他陆平安就是沉晓玥的丈夫！ 他要去跟晓玥说，知青点有神经病，她要小心点，离远一点。 第35章 讨厌他 “神经病！” 又看到前面站了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知青，很是眼熟，陆平安不再搭理疑似发疯的谢宁。 谢宁也不屑地瞥了几眼，粗鄙的乡下野夫！ 陆平安跑上前去看到正脸时一愣，原来是宋知青。 宋薇雅眼前突然出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一脸惊喜：“陆同志，你是来找我的吗？” 她昨天碰到了陆平安的家人，陆母拉着她的手跟她说有空多来家里玩玩。 宋薇雅不免多想，或许陆家人对自己很满意？想要撮合她和陆平安。 又或许陆平安本身对她也有点好感，所以他家里的人也在对她释放善意。 现在就又在知青点遇到他，莫不是来找她的？ 陆平安挠了挠脑袋，不知道该怎么讲，两人也不熟，他确实有东西要给她，干脆把手里的果干递了过去：“宋知青，我娘说给你这个。” 宋薇雅接过果干，心里甜滋滋的，她红着脸说道：“替我谢谢阿姨。” 陆平安应了一声，想问问她有没有看到沉晓玥。 这时李知青李兰从后面冲了过来，挽住宋薇雅的胳膊，眼神带着暧昧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 身子轻轻撞了下宋薇雅，望着她捂嘴笑：“陆同志，你又来找我们薇雅干嘛？不会是……呀，这些东西又是带给薇雅的吗，你对她真好。” 李兰指了指陆平安手里的另一袋东西。 宋薇雅羞赧地瞪了她一眼：“李知青你别乱说。” 李兰乐乐呵呵，开口调侃：“陆同志，宋知青在我们知青点可是很受欢迎的，你要是对我们宋知青有好感，可要好好把握哦。” 陆平安怀疑今天出门撞邪了，不然怎么连续碰到两个脑子有问题的人。 他的俊脸冷了下来：“你叫李知青是吧，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我和宋知青不是你臆想的那种关系，请你不要这样说。” 虽然他没处过对象，但是他知道她们和沉晓玥一个宿舍，要是被她听到，误会了，那他就完蛋了！ 他媳妇儿还能是他媳妇儿吗？ 李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哼了一声，全然不顾旁边宋薇雅变僵的神色，不服开口反驳道：“你不喜欢宋知青还叫你娘给她做果干吃？这不是让别人误会吗。” 陆平安皱眉，不知道她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 “这是我娘送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陆平安个高，刻意凶人的时候看起来很有威慑力，李兰只敢小声嘀咕：“敢做不敢当。” 随后转身离去，丝毫没有管僵在原地的宋薇雅。 陆平安的话语毫不留情，她不是傻子，能听出他对她并无任何感情，这几天的甜蜜和纠结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宋薇雅的心如被重锤击中，一阵难受酸涩涌上心头。 掐着指尖强忍着露出一抹笑：“陆同志，不好意思，李知青就是有些心直口快，我回去跟她解释解释，不好意思，造成了误会。” 陆平安点点头：“没事，麻烦你帮我看看沉晓玥在不在。” 宋薇雅的心像是沉入了冰窖，她木然地点点头，转身走进知青点。 陆平安站在原地，并未察觉到宋薇雅内心的波澜。 不多时，宋薇雅走了出来，轻声说：“没看到沉晓玥在这里。” 陆平安道谢后便离开了。 也不知道沉晓玥哪里去了，他还是去叔叔那边看看吧。 宋薇雅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一旁的女知青们不知道什么原因，纷纷围过来安慰，李兰却在角落暗自冷哼。 装什么，如果不是她一直暗示自己两人有点什么，她会贸然上前为她说话吗？ 现在害的她得罪了陆支书的儿子。 在树下晒太阳的沉晓玥和胡青青围观了这个过程。 她们离得有点远，听不到声音，只能看到陆平安来找宋薇雅，递了些吃的给她，还和宋薇雅李兰两个人嘻嘻哈哈交谈了许久，舍不得离开的样子。 陆平安背对着她们，看不见神色，李兰脸上的笑和宋薇雅脸上的羞涩却看得真切。 后来李兰离开了，两人单独站在一起，背影看上去很是登对。 一个高大俊朗，一个婉约秀气。 宋薇雅进了房间又出来，像是一对依依不舍的恋人，在分别时还要百般挽留才肯离去。 沉晓玥成功把自己气到了，不愿再看，气呼呼地扭过了头，和胡青青大眼瞪小眼。 “晓玥……”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我真的不会再理他了！” 越想怒火越发不可遏制，陆平安叔叔那里她也不想去了，她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些帽子拉到县城去全卖了。 她要用最快的速度摆脱与陆平安之间的所有联系，从此跟他划清界限、一刀两断！再也不要有任何瓜葛！ 赚钱还可以再找法子，但是要她以后看着陆平安和宋薇雅两个人在她面前卿卿我我，她可做不到。 其实在刚才之前，她的内心深处都还抱有一丝幻想，陆平安上辈子对她的真诚炙热的爱意没有半分虚假，这辈子对她体贴入微的好也没有半分伪装。 可是直到刚才看到陆平安对宋薇雅留恋的样子，才明白他原来可以同时对两个人好！ 昨天她亲他的时候跑的一点犹豫都没有，今天在知青点门口都难舍难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被胶水粘住了！ 而且陆平安几乎没有主动这样大张旗鼓来知青点找过她，只会偷偷摸摸约着她去后山。 好他个陆平安，这辈子竟然还是个渣男。 沉晓玥恶狠狠地折断了手中的树枝。 另一边，陆平安敲开了陆国梁的家门。 “叔，沉晓玥来过不。” 陆平安眼尖地发现房间里堆放的帽子，五颜六色，好看又别致，像是在屋子里造了个百花齐放的春天。 “来过，上午来过，不过后面走了。” 陆国梁正忙着修改这两天村民送来的衣服，头都不想抬一下。 陆平安闻言也不想多留。 “等等。” 陆国梁想起上午两个小姑娘嘀嘀咕咕骂人的样子，他似乎隐约听到了自己这位大侄子的名字。 也不是他想听，主要是她们骂着骂着就扫自己几眼，作为无辜被扫射到的人，他真的很难不竖起耳朵来听两个小姑娘是不是在背后偷偷骂他。 “你跟沉晓玥吵架了？” 第36章 搞错了 陆平安脚步一顿，敏锐地觉得不对劲。 他不动声色，斟酌了一下才开口：“没有啊，怎么了，是晓玥跟您说了什么吗？” 陆国梁手中的动作未停：“倒也不是，也就是听她和另一个小姑娘骂了你上午罢了。” 陆平安：！！！！！！！ “不过具体的我也没听清，要是有误会你还是早点去解释清楚。” 陆国梁晃了晃脑袋，现在的小年轻一个个就像没张嘴似的，想当初他娶媳妇儿的时候，恨不得每天写几万张情诗。 要不是她身体不好，去世的早，现在家里大概要专门有个房间放他写的情诗了。 一来一回耽误了不少时间，正好赶上知青上工。 沉晓玥的字不错，也自学了点绘画，这两天被派去负责画村里的黑板报，画板报只需站着，算是一份很轻松的活。 明天她和胡青青请好了假，准备先去县城卖一轮帽子看看效果。 最近她都不太想呆在村子里了，万一碰见陆平安，她会觉得尴尬又心烦，更不想看见二人在知青点亲密，也不想听李知青在那唧唧歪歪，索性先出去。 今天一天脑子里像走马灯似的轮番播放着这辈子和上辈子的事，一会儿是陆平安红着眼睛质问她，一会儿又是他和宋知青站在一起，让她心烦意乱。 笔一顿，发现手底下的字不知道何时写成了白色的“陆平安”三个大字，又气又恼，赶忙拿起布子擦了干净。 陆平安在田里转了一圈，又在知青点转了一圈，这么大点的大河村，居然在哪儿都没有碰见她。 心情极其郁闷的陆平安跑去后山当起了混世大魔王，把鸟窝的鸟蛋掏光不够，天上飞过的鸟都要被他打下来炖汤喝。 回到家，乌青云见他手上的东西不仅没少，还越来越多，身上头上还插着些鸟的羽毛。 “你这是看鸟不顺眼，打算让鸟灭绝？” 陆平安把东西放下，闷闷地坐在矮凳上，拔着手中的花瓣，也不说话。 “咋了这是，东西没送给宋知青吗？” 陆平安想到今天那个什么李知青把二人牵扯在一起就不悦：“娘，你下次别叫我给宋知青送东西了，今天我去别人都误会了。” 乌青云纳闷，有啥好误会的？那是误会吗？ “什么误不误会的，你不是喜欢宋知青吗？你不送难道还要我去送吗？” 陆平安瞪大眼睛：“娘，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宋知青。” “你不喜欢你天天给人送吃的，眼巴巴去讨好人家，真做慈善呐？” 陆平安觉得现在如果突然下雪，一定是老天也觉得他太冤了：“我什么时候给宋知青送过东西，我喜欢的是沉晓玥，关宋知青什么事啊？” 乌青云傻眼了，合着她搞错了？ 她昨天还当着许多知青的面叫宋知青多来家里坐坐呢。 这事归根结底不赖她，赖陆国栋，不是他说是宋知青，她能误会吗？ 也赖陆平安，他又没告诉过知青的名字，她搞错不是很正常吗？ 乌青云一拍大腿，忙道：“儿啊，这可糟了，娘昨天那样子，宋知青怕是以为你对她有意思了。” 陆平安幽怨地开口：“娘，这个我已经跟宋知青解释清楚了。” 乌青云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你现在还愁啥？” 陆平安眉头皱了又皱，中间的皮肤皱成了一座小山，纠结了半天，别别扭扭跟她说了昨晚的事。 乌青云手中的鸟蛋都掉了地上，蛋壳飞溅，黏糊糊沾了一地：“你说什么？！” 陆平安连忙捂住她的嘴：“娘！你小点声。” 乌青云抬起手掌朝着他的背部猛抽几下：“我们养你这么大是让你去当流氓的吗，你还跑，还敢跑，谁给你的胆子。” 陆平安也委屈：“我没想跑，我就是太激动太紧张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好意思嘛…………” 乌青云啧啧几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沉默地走进厨房，捞起煮熟的面条，切了点葱花和蒜末，加了点白糖和辣椒，将炖烂的酱汁排骨下进面里，拌在一起。 “提着这个去找沉知青，好好跟人道歉，喜欢人家就跟人家讲清楚，再拖下去你就真没媳妇儿了。” “必要时候学着点你爹的死皮赖脸。” 陆平安这回运气好，提着桶走到知青点时就碰上了胡青青。 “胡知青，胡知青！” 胡青青回头看到是陆平安在喊她，脚下生风，恨不得立马消失。 “诶，胡知青别走啊！帮我喊下沉晓玥。” 胡青青脚下一顿，一个眼刀飞了过去。 这个陆平安真不是个好东西，和宋知青在一起了还来招惹她们家晓玥。 陆支书家怎么好苗出了个歹笋！ “晓玥不想见你。” 这可不是她说的，晓玥中午自己说的，再也不想见到他了，她现在只是在完成任务。 陆平安知道两人关系好，此刻只能软下嗓子说话：“胡知青，你跟她说说，昨天的事情我可以解释。” 胡青青将信将疑，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她作为朋友确实不方便多说什么，只说让陆平安在门口等等，她问问晓玥的意思。 陆平安拦住她：“你先把这个带给晓玥，不来见我也没关系。” 胡青青边走边偷偷凑近闻了下，真香啊，诶，她要不要也找个人来改善一下伙食。 她在心里默默想了想，算了，先不说村里有几个人有这条件，就算有也是歪瓜裂枣，有的时候看多了好看养眼的，她的要求从有个人样就行，提高到了至少要长得端正些。 她还是跟着晓玥努力赚钱吧。 沉晓玥正在准备明天去县城的事儿。 明天约好了周叔来村口接她们，陆叔叔那边也说好了她们会早点过去拿货。 这几天一共做了几十个帽子，量不大，但是精致，价格设置的高了些，又用扯的白布做了些染色的花头绳先试试水。 “晓玥，陆同志找你。” 胡青青小心翼翼地瞅了眼沉晓玥，果然，她小脸立马拉了下来：“不去。” 沉晓玥咬牙：“现在知道找我了？早干嘛去了，指不定又想怎么糊弄我。” 胡青青把保温桶递了过去：“那这个你收不，也是他送来的。” 第37章 我喜欢你 见沉晓玥一脸排斥，胡青青劝道：“苦了谁不能苦了自己啊，你不理他也不影响吃他东西，你就当他钱多的没地方花。” 实在不吃能不能给她啊！ 最近红薯稀饭都要把她吃虚了，她都快长成红薯稀饭了，现在还是透过这保温桶才难得闻到点儿肉味。 上次吃肉还是从晓玥那儿吃了点肉罐头。 没吃几口沉星就凑了过来，吓得两人赶紧把罐头藏了起来。 她现在可见不得这么浪费！ 沉晓玥掐了一把她的小圆脸：“不准偷吃，回来我俩待会儿一起躲着吃，别让其他人看见了。” 胡青青眼睛一亮：“好嘞！” 陆平安几乎以为他今天要见不到沉晓玥了，没想到几分钟后看她冷着个脸走了出来。 平时那张见到他总是笑盈盈的小脸，今天面无表情，让陆平安无端的心慌。 沉晓玥在他一米之外停下，距离感很强，眼皮微抬，不太乐意见到他的样子：“还找我做什么。” 陆平安急忙上前两步：“沉晓玥，你听我解释。” 现在天还亮着，旁边时不时有知青在散着步，他想说的话实在不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面说出口，别扭地请求：“我们能不能到那边去说。” 他指了指，正是今天沉晓玥和胡青青一起“看戏”的地方。 沉晓玥冷笑一声，杀人还要诛心是吧。 行吧，看你还能解释出什么花来。 她哼了一声，甩手先一步走过去。 沉晓玥双手抱在胸口，冲陆平安点了点头。 陆平安抿着唇，还没开口，耳根就攀上了点点红霞。 那句“喜欢”在嘴里绕了半天，就是吐不出口。 沉晓玥不耐烦，她出来可不是看他发呆的：“你说不说，不说我进去了。” 见她真的要走，陆平安急了，手指紧紧地攥着，耳朵彻底红透，闭着眼睛，发出的声音比蚊子叫还小：“沉晓玥，我喜欢你……” 天呐，他终于说出口了。 陆平安恨不得为自己欢呼呐喊。 可惜沉晓玥并没有听清，由于陆平安紧张过度，他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大，其实树上掉落下来的叶子摔在地上的声音都比他的声音大。 沉晓玥只觉得有人在耳边嗡了几声。 “什么？” 沉晓玥忍不住掏了掏耳朵，说了什么，她怎么什么也没听到，但是她确实看到陆平安嘴巴蠕动了两下，难道她小小年纪就被陆平安气聋了？ 陆平安觉得委屈，他明明就说了，是不是沉晓玥生气了不想再理他了，才故意装作听不见。 他委屈巴巴地想要拉过沉晓玥的小手，又怕她反感，改成了捏住她的小拇指。 “你别生气…………也别装作没听见………我脸皮薄……你不要让我再说一遍嘛……” 沉晓玥一脸无辜，可是她没装啊，她真没听见，不过这也不影响她现在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女人。 “松手。” 陆平安被她冷漠的态度气得眼眶都红了，又不敢真的松手，怕松开了她就再也不理他了。 他偷偷地瞅了一眼沉晓玥，试探性地开口：“我昨天不想跑的……” “哦，你不是自己想跑，是我架着你跑的。” “我那是因为不好意思！” “对，不好意思被我亲，只好意思被别人亲。”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平安这下眼尾里真真实实落下了一滴豆大的眼泪。 被气得。 “我那时候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我就回去找你了，但是你不见了。” 陆平安为了防止她突然跑掉，拽着她的手指背在了自己身后，右脚在地上慢吞吞地画着圈圈。 “哦，那以后我亲你是不是每次都要等你反应过来再跑回来亲。” 陆平安被她的话噎得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又因为她直白的用词心里涌上了一点燥意，晚上的梦惹得他醒来后一直口干舌燥。 其实从陆平安开口解释的时候她就信了一大半，上辈子的陆平安倒是没跑，也就是羞得两三天不敢见她而已。 “那宋知青呢？” 怎么又有宋知青的事？陆平安觉得莫名其妙，当初他就应该把他叔叔拽出来送宋知青去卫生所，不然怎么每个人都把他和宋知青扯到一起。 明明也就隔了一段竹林的距离，他当时怎么就懒了这么一下呢！ “我跟宋知青没有任何关系！” 陆平安把他娘误会的事情原原本本给她解释的一清二楚。 “而且……我喜欢的是你……” 最后几个字只比蚊子的声音大了那么一点，沉晓玥这回听到了，但是她装作没听到。 她的报复心可是很强的，不想这么便宜了陆平安。 沉晓玥也不说信了没信，听完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陆平安满怀期待地盯着她，知道了？然后呢？他是不是要有对象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将近半分钟，陆平安脸上的期待裂开了：“就没了？” 他决定胡搅蛮缠：“你不打算对我负责？” 沉晓玥在心里偷笑，表面还是云淡风轻：“看你表现吧。” 陆平安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可惜对面的人打定主意要给他一些小小的教训，他好话软话说了半天，她只留下一句明天她有事不要找她，就走了。 回到房间，胡青青见她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就知道陆平安解释清楚了。 不过她还是问了问，她怕沉晓玥会因为心软被骗。 听完发现陆平安的解释合理且没有什么说不通的地方，应该是真的。 两人明天还要早起，这一天折腾下来也饿的够呛，便偷摸着提着桶跑了出去。 打开保温桶，胡青青被盖在面上一层的浓郁酱汁排骨震惊到了。 胡青青决定为他说点好话，现在可不是家家户户都能顿顿吃肉，就陆平安这个条件，城里都少有！ “晓玥，你说陆平安还有没有什么没结婚的哥哥弟弟之类的，不为别的，我是真馋了。” 昨天早上陆平安哥哥们卖野猪肉的时候她也在，可惜没抢过那些村民，那么大头野猪啊，转眼就没了。 第38章 新的期望 第二天，沉晓玥和胡青青带着准备好的货去县城的集市售卖。 集市上人头攒动，她们找了个显眼的位置摆开摊子。 “快来看看呀，精美手工帽子，色彩独特，植物染料。”沉晓玥吆喝起来。 不一会儿，就围过来几个年轻姑娘，她们见沉晓玥头上戴了朵淡黄色的花，搭配着素蓝色连衣裙，好看的紧，连带着卖的东西都变得很有吸引力。 “这帽子真好看，多少钱一顶呀？” 沉晓玥报出价格后，一个姑娘爽快地买走了一顶紫色帽子，还挑了朵红色的头花。 有了开头，生意渐渐好了起来。 这时，一个穿着讲究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拿起一顶编了一圈鲜花的淡紫色帽子看了看，挑剔地说：“这做工也就一般般嘛，颜色也不是很正。” 沉晓玥耐心解释道：“阿姨，这都是我们精心制作的，颜色也是天然植物染成的。比不了成品布鲜艳，但是每一顶都独一无二。” 中年妇女却哼了一声，说道：“小姑娘，做生意可不能这么不实诚，就这手艺，还好意思要这个价。” 周围的顾客听她这么一说，都变得犹豫起来。 沉晓玥脸上还是挂着笑容：“阿姨，您要是觉得贵，可以再看看别的款式，我们还有简单一些的，价格也便宜些。” 中年妇女白了她一眼，随手把帽子扔回摊位上。 这时旁边有个头发花白的奶奶站了出来：“这帽子的做工很精细的，而且这种植物染色法在我们这边很少见，我觉得值这个价。” 其他顾客听了这话，纷纷点头称是，价格也不贵，他们哪怕舍不得花钱买个帽子，头花他们还是买得起的。 现在的衣服大多还是以黑白灰为主，乍一看这么鲜艳的颜色，都喜欢的很。 中年妇女见状，脸涨得通红，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沉晓玥和胡青青不约而同呼出一口气。 两人长得好看，嘴巴又甜，来买东西的大多是年轻小姑娘，也都很爽快，不知不觉间，竟然全卖空了。 其实这样的头花百货大楼也有，但是看起来没那么精致，色彩明亮却不够自然，平时带不出去。 沉晓玥植物染出来的头花颜色自然又独特，还便宜，大家一传十十传百，买头花的人比想象中多多了。 准备收摊的时候还有小姑娘问她们什么时候再出摊，她一定会过来买。 两人点了点，整整十五块钱！ 沉晓玥想要平分，胡青青不同意，她觉得自己没做什么，出的力很少，大多都是沉晓玥的功劳，而且平常晓玥已经很照顾她了，有什么好吃的都会记着她，她只肯要五块钱。 但这五块钱也是她赚的第一笔钱，她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胡青青以前就想着赶紧回城找个人嫁了，但是听了前辈说回城名额有限后，她又自暴自弃地想实在不行在乡下找个人嫁了算了，也好过这样没期望的一直耗着。 可是她现在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也看到了期望。 她现在心潮澎湃，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她用力地抱紧了沉晓玥，笑着擦干了眼尾的点点泪花：“谢谢你，晓玥。” 沉晓玥一头雾水，但是不妨碍她抬起手也抱住了胡青青。 “走吧，请你去国营饭店消费一下。” 自从上次沉晓玥带了个国营饭店的肉包子给她，胡青青就一直心心念念。 这次胡青青不肯平分钱，沉晓玥想着干脆请她吃顿饭好了，就当庆祝她们摆摊成功。 两人吃的肚子圆溜溜的，互相搀扶着走了出来。 路过供销社时，胡青青买了两瓶梅子汁，和沉晓玥一起碰杯。 梅子汁由新鲜杨梅制成，口感酸甜爽口，温度高的时候喝一口特别解热。 周叔正坐在牛车上抽烟，沉晓玥将包子递了过去：“周叔，饿了吧。” 周叔笑眯眯地：“不用，我吃了。” 他举起了手中的玉米面窝窝头。 “特地给您买的，谢谢您送我们过来。” “多大点事，我本来就要过来的。” 周叔觉得她们太客气了，大家都在一个村，互相帮衬点是应该的。 沉晓玥故作严肃：“周叔，您要是不收，我们下次可不好意思再麻烦您了。” 送她们是因为把她们也当成一个村的亲人，但是哪怕是亲人也是要有来有回才能细水长流。 周叔一听，感叹这些知青不愧是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看来他也应该把他家二妞送去接着多读点书，能学多少是多少吧。 他只好接过了肉包子，却没有动，而是塞进了里衣里捂着，怕包子凉了不好吃。 之前一直想带着他婆娘来县城吃点，可是他婆娘觉得他挣钱辛苦，不想浪费钱，不肯跟着他来。 这些可是别人送的，他婆娘要是不吃那才是浪费了呢！ 周叔咧开嘴笑了笑，又咂巴了一口烟，才架着牛车往回走。 …… 刚回到知青点，二人收到了一个好消息，再过一个多礼拜，大河村就要举办丰收节了。 这可是大河村的一个大活动，每年要到丰收季的时候，家家户户就会酿上一壶好酒，再弄上点小菜，条件好一点的会弄些肉菜，条件差一点的也会尽力拿出自己的拿手菜，不会有人刻意去占便宜。 大家聚在一起庆祝今年有个好收成，也祈愿明年能够风调雨顺。 他们知青点作为一个大家庭，也会做上两道菜，更令人兴奋的是，丰收节可是除了春节这些传统节日之外的又一个杀猪的日子！ 这让馋了许久的知青们都加入了讨论。 “张知青，你去年就来了，你参加过不。” 张知青显然对这个活动很熟悉，清了下嗓子卖了个关子，才慢悠悠地开口：“嚯，那必须参加过。你们是不知道，那场面……这么说吧村里有时间的人都会来。” “满村都是飘香的酒味，有果酒，还有米酒，又香又甜，虽然酒不醉人，但是旁边点着个篝火，热闹的不用喝酒就醉了！” 第39章 不负责 “哇。” “那我们知青点今年准备什么菜？” “我们之前养的母鸡开始下蛋了，要不做个鸡蛋羹？炒鸡蛋也行啊，下饭，不过现在我觉得水煮蛋也是一种美味。” “听说丰收节会杀猪，方知青，我都快忘了上一次吃肉是什么时候了，不知道能不能分到一大块猪肋排嘻嘻。” “张知青，到时候咱两可得比划比划，不醉不归啊！” “好好好，要的要的！”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平静无波澜的生活多了些期待，干活也更加努力了起来。 …… 后山。 “陆平安，张嘴。” 一个颀长的身影坐在草地上，微微斜靠着一棵大树。 陆平安双手难耐地抓着地上的草，指缝间陷进了点新鲜的草汁。 他眼尾嫣红，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张着嘴巴小口呼吸着，炽热的目光紧盯着面前抹着口脂的红唇。 面前的少女穿了件水红色的长裙，弯着腰，肩侧的马尾自然垂落下来，微风轻轻摇曳，柔软的发丝犹如小刷子一般，毛茸茸地扫在了陆平安颈侧，带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酥痒感。 少女伸出纤细修长的指尖，放在他泛着水光的唇瓣上，重重地来回研磨了几下。 陆平安只觉得一股电流瞬间传遍全身，让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红唇印了上来，一触即离，陆平安下意识地撅起嘴试图追上去延长这个吻。 沉晓玥挑了挑眉，一根白皙如玉的手指立马稳稳当当地挡住了他靠近的动作，嗔怪道：“不可以耍流氓。” 听到这话，陆平安一脸委屈巴巴地看着沉晓玥，嘟囔着说道：“那你给我个名分嘛！” 清澈如水的眼眸里满是哀怨和期待。 已经好几天了，沉晓玥天天把他叫来后山，每次都勾着他亲他，却不肯他亲回去，就这样不深不浅地印下嘴唇，就毫不犹豫地抽身撤离，留下他独自沉浸在情愫之中。 陆平安闹也闹了，娇也撒了，但是沉晓玥非说没有原谅他，如果他亲回去就是耍流氓。 其实耍不耍流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为了自己的名分努力哄她开心。 只是每天勾得他不上不下，只能在梦里通通补上，起来洗裤子的频率都高了不少。 有天起晚了被大哥撞见了，那震惊又调侃的眼神，让他现在想起来都脸热。 沉晓玥眯着眼睛笑了笑：“我是想给的，谁叫某人逃跑了呢。”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陆平安一定会回到那一天将她按在怀里狂亲，至少要把这几天的都亲回来。 不知怎么的，陆平安突然想起那天碰到的两个疯子，这几天见得勤，他发现其中一个男疯子在沉晓玥身边出现的频率似乎有点高。 他去找他爹的时候，好吧虽然主要是想见见沉晓玥，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沉晓玥在田里的时候，那个叫什么谢宁的知青一直冲她抛媚眼！ 虽然沉晓玥完全没有搭理他，但是陆平安觉得不对劲，现在还没得到名分，他要铲除一切潜在的对手。 沉晓玥撕开了陆平安做的红糖馒头，馒头松软香甜，一点都看不出是第一次做，她边吃边感叹，以前不让陆平安做饭真是遏制了他的天赋。 “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沉晓玥悄咪咪把手中的红糖馒头挪得离陆平安远了点。 陆平安一直看着她，自然没错过她闪躲的动作。 他瞪圆了眼睛，要开始闹了：“沉晓玥你什么意思，不让我亲就算了，现在还不关心我，我咳嗽你居然不问我要不要喝水，还嫌弃我。” 沉晓玥自知理亏，对着旁边的俊脸“吧唧”一口亲了上去，白皙的脸上沾上了些馒头屑，她心虚地抬起手蹭干净。 “喝水喝水。” 沉晓玥捧着水壶凑了上去。 陆平安敛眉，语气很是担忧：“不喝，我肯定是被疯子传染了。” 沉晓玥好奇：“什么疯子？” 陆平安偷偷瞄了她一眼，然后哼哼两下：“今天碰到个疯子，非说他和你有婚约，他还是个知青呢，你说好笑吗？也不知道他怎么下乡的。” 见沉晓玥没有立刻反驳，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慌乱地补充：“所以我狠狠地骂了他一句，不准他造谣你！怎么样，我厉害吧。” 沉晓玥沉默不语，像一个不知道该怎么撒谎的老实人。 陆平安这回真急了：“你快反驳我呀，你不对我负责我都忍了，现在不会想要抛弃我吧。沉晓玥我跟你说，你这种行为才是真正的流氓罪，是要挨枪子儿的。” 沉晓玥缄默了几秒，表情沉重，讷讷开口：“其实，我……” 陆平安意识到她要说什么，胸膛剧烈起伏，一脸愤怒和不可置信，下意识地想要做点什么阻止她马上要说出的话。 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快速逼近，放大的脸占据了她的视野，将剩下未说出口的话尽数吞了进去。 两人之间急促的呼吸将温度升高，陆平安之前一直是被动的，所有的经验只来自沉晓玥蜻蜓点水般的吻，对于如何接吻很是生涩。 没有章法的吻又乱又来势汹汹，恨不得将两人的空气抽干。 许久之后，陆平安才松开她，报复性地在她的唇瓣上咬了一口，鼻尖抵住她的鼻尖。 明明不好意思，耳朵都涨红了，却还是固执地对着她的眼睛，不允许她闪躲，黑鸦般的眼睫颤了颤，嗓音是带着恼火的沙哑：“我才是会有名分的那个人，对吧。” 沉晓玥被他突如其来的吻也打得措手不及，感觉唇瓣都肿了，忍不住“嘶”了一口。 啧，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沉晓玥不再逗弄他，把她和谢宁的关系解释的清清楚楚。 听到她和谢宁青梅竹马，陆平安手底下的草皮都要被他抓烂了，拼命克制自己露出嫉妒的表情。 听到沉晓玥不喜欢谢宁，又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沉晓玥讲到沉家想要她嫁给谢宁陆平安又将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第40章 小吵怡情 下一秒沉晓玥说打算和父母不再联系，陆平安纠结了，他既开心于沉晓玥不会和谢宁结婚，又不想她因为离开父母而伤心。 “他们只是利用我而已，我会做到作为子女应该做的，但是不会去他们面前尽孝，你会觉得我太无情了吗？” 她上辈子花了很多时间去思考，对她疼爱有加的父母为什么会为了升职，允许谢宁这般搓磨她。 甚至帮着谢宁隐瞒出轨的事情。 后来她想明白了，在之前对她或许是有爱的，但这份爱比起他们为弟弟做的，更像是从指缝透出的一点施舍，不需要耗费什么精力，而且还可以利用她赚个好名声，他们这种人，对名声看得重。 一旦触及他们的利益，她就是第一个被推出去的。 重男轻女的家庭，父母和弟弟才是一家人。 承认不被父母爱很难，但是为了这份虚无缥缈的爱委屈自己，才是对自己真正的亏待。 她不想亏待自己，索性这辈子都离家里远远的好了。 陆平安没说话，只是温柔地在她侧脸印上了一个吻。 他知道知青下乡第一次去县城的时候，都会去邮局领家里寄来的东西，有的时候不是说非要物质才能证明爱，但在这个物质缺乏的年代，这是爱最好的证明。 只有她当时手里空空荡荡，也丝毫没有提去邮局的事情，脸上一点失望都没有，像是已经习惯了被忽视。 所以陆平安忍不住把自己手里的钱都拿来给她买东西。 别人有的，他不想沉晓玥没有。 爱本来就是相互的，父母没做到平等公正地对待自己的小孩，却要求小孩无条件的为他们付出，这也是一种绑架。 陆平安拉住了她的手，拖着调：“当然不会，只要你不抛弃我就行了。” “所以沉晓玥同志，你还要耍多久流氓才能给我个名分。” …… 出于某种考虑，沉晓玥还是决定写封信通知她的父母，她要和陆平安在一起了，省得他们在打什么歪心眼子。 下乡的好处就是，他们的手伸不了这么长，照拂不到她，但同时也命令不了她。 上次的头花和帽子卖的都不错，沉晓玥将余下的白布都带到了陆国梁家里。 “哟，这是和好了？” 陆国梁挑了挑眉，看着两个人手牵手走了进来，动作比之前亲密了不少。 上次把他家里的帽子都拿走之后，可是好久都没来了，这一次来，两人的氛围完全不一样了。 难道这就是小吵怡情？ 陆国梁想了想，他以前和妻子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偶尔吵一次架，和好之后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小孩儿都得靠边站。 以前觉得吵架烦得慌，现在没人跟他吵架了，他又时时刻刻都想念着。 他盖上了手中的画稿。 陆国梁有一本专门为妻子画的衣服稿件，款式与时俱进。 沉晓玥知道这件事，上辈子赚钱了之后，陆国梁把稿子里的裙子都做了出来，取名叫做“永恒”系列。 他有的时候会故意将尺码做大一些，因为他说妻子不爱运动，年纪大了点之后大概会长胖，他总是笑着说还好妻子不在了，不然听到他说的话该骂他了。 这个系列做出来之后陆国梁总是会花高价自己也买一件，就好像买回来就可以给那个心中的人穿上。 沉晓玥假装没有看见他盖上画稿的动作，故意哼了一声：“谁跟他和好了。” 陆平安原本被叔叔神神秘秘的动作吸引了，刚想问问他在偷偷摸摸画些什么，一听这话，也跟着哼了一声，把两人交叠的手举的高高的，大声炫耀：“是啊！和好了！” 沉晓玥嫌丢人，使劲想把自己的手扯出来。 ……结果陆平安把手举的更高了，她甚至需要踮起脚来配合。 陆国梁笑出了声：“行了行了，你再不松手有的人可是要生气了。” 陆平安一低头，看见沉晓玥脸涨的红红的，像是被气得，立马将手放了下来，讨好地捏了捏她的手心。 “今天另一个小姑娘怎么没来？” 闻言沉晓玥瞥了陆平安一眼：“某些人非要跟着来捣乱，又不是谁都跟他一样厚脸皮。” 陆平安不背这个锅，明明是他非常热情地询问了胡知青要不要一起来，只是胡知青实在不好意思破坏他们培养感情，非常有礼貌地拒绝了他。 沉晓玥：…… 不怕人不要脸，就怕人没有脸。 沉晓玥不再理他，拿出之前买的石板子，跟陆国梁讲述了一下她想要做的帽子样式，又画出了一个雏形。 “这个款式倒是新鲜。” 陆国梁眼前一亮，他没见过这种款式，现在的帽子大多以草帽为主，这个布的做出大帽檐，既遮阳又轻便，还能清洗和折叠，携带也方便。 他从工作开始就一直做裁缝，虽然没见过这个款式，但是大概思考一下就想明白应该怎么做。 陆国梁先扯了几块布实验了一下，发现帽檐会耷拉下来，达不到遮阳的效果，又修改了几次，终于做出了一个满意的形状。 “对对对，就是这样。” 白布布料粗糙，条件比较艰苦一点的家庭就会有白布染色之后再请陆国梁这样的裁缝之类的制成衣服，家庭条件好些的，则会在供销社买其他更舒服的面料制衣服。 用白布来做帽子饰品，倒是鲜少人会想到。 没想到这白布做出来的遮阳帽也有模有样。 陆国梁将帽子拆开，又重新一步一步慢慢给沉晓玥展示几遍，直到她能独立做成一个遮阳帽。 陆平安百无聊赖，在边上东看看西摸摸。 “晓玥，你这里有个帽子忘记带走了。” 沉晓玥抬头，看见陆平安举起了个紫色的帽子。 哦，是她送给陆国梁的那个。 “不是，你放那儿别乱动。” 陆国梁也顺着看了过去，乐了：“傻小子，这是晓玥送我的，怎么，你没有吗？” 陆平安：！！！！！！！ “噌”地一下蹿到了沉晓玥旁边，质问道：“为什么我没有？” 第41章 顺毛 沉晓玥：………… 她能说自己忘了么。 光想着赚钱去了。 想到陆平安平时撒娇扭来扭去的样子，沉晓玥决定撒一个善意的小谎言。 她睁着眼睛说瞎话：“当然有，只是这些不太符合你的气质，你当然要有一个最特别的了。” 陆平安抬起下巴两个鼻孔对着他叔叔：“听到没，我有！你这个配不上我！我会有更好的！” 谁不知道陆平安铝驺的狗脾气？ 陆国梁为了避免沉晓玥要花更多心思来哄自己这位侄子，只能应和道：“是是是，这是我这种老头子带的，等沉丫头给你做个更好看的。” 陆平安全身的毛都被顺平了，得意洋洋地撑着脸，脑袋一歪，惬意地坐在小板凳上边晒太阳边看两人干活，后面仿佛可以看见一只大尾巴在欢快地甩来甩去。 两人忙活了半天，沉晓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快要暗下来，差不多要回去了，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跟陆平安说了声便去上厕所。 陆平安抬头应了声，然后鬼鬼祟祟凑到陆国梁旁边低声问他：“叔，之前你那个那个什么稿子，给我看看呗。” 陆平安知道陆国梁没事爱画些裙子，以前看不懂，觉得麻烦又无聊，还不方便，也不知道画给谁穿。 现在却觉得百货大楼里的裙子都不够好看，还没他叔叔画的好。 陆国梁睨了他一眼：“干嘛？” 陆平安“嘿嘿”笑了声：“叔，给我看看呗，我想给晓玥也做几件送给她，百货大楼里的都没你画的好看。” 陆国梁想，不愧是他侄子，跟他年轻的时候一样贴心，爽快地答应了：“行，我到时候扯点布回来，你选一选款式，选好了告诉我就行。” 陆平安拍了拍大腿：“叔，哪儿能让你去扯布，我过两天买好了拿过来。” “一家人不说这些。” 陆平安不同意，“该给的裁缝费都得收，毕竟这是我送的，可不是你送的。” 陆平安警惕的小眼神把陆国梁逗乐了，“行。” “陆平安，你背着我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沉晓玥甩了甩手中的水，故意弹了点水在陆平安脸上。 陆平安抹干净脸，否认：“问点我爸的事。” 离开的时候陆平安自觉地拿上了沉晓玥带来的东西，跟陆国梁道别：“叔，我们先走了。” 还转过身冲他眨了眨眼，示意他别忘了两人的约定。 陆国梁忍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 秋风将竹林的叶子吹得沙沙作响，陆平安环视了一圈，发现没有人，立刻将脸贴了过去，眼巴巴地指了指自己的侧脸。 沉晓玥看了他一眼，敷衍道：“啥也没有，咋了？” 陆平安理直气壮撅起嘴，然后又指了一下朝着沉晓玥那边的脸：“要！” 坏心眼的沉晓玥假装听不懂：“要什么啊。” 哪怕已经亲了好几次，陆平安还是不太好意思把这个字挂嘴上，只是咬牙沉默地保持着姿势不动。 沉晓玥估摸着他耐心马上要用光光，准备开始闹的时候，伸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另一只手勾下他的脖子，踮着脚亲了上去。 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其他触感会变得更加敏锐。 陆平安感觉到了她柔软的唇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印了上来，惹得他有点痒，鼻尖充斥着她身上的馨香味。 怎么办，他还想再得寸进尺一点。 陆平安下意识地弯腰追了上去，这一次没有被拒绝。 分别时两人的脸都有些红，嘴唇也有些红，陆平安傻笑着，紧紧拉着沉晓玥的手不放。 “快到了，快松开。” 马上就到知青点了，沉晓玥想抽出自己的手，陆平安依依不舍，做最后的挣扎，嘴里念叨着：“马上就放，马上就放。” 心里埋怨，平时知青点附近人来人往，不想让人看见的时候到处都是人；怎么这几天想碰到人的时候，一个都不出现。 他想昭告全天下两人在处对象，省得再有什么谢知青啊王知青之类的人做不必要的觊觎。 但是他又不敢不听沉晓玥的，毕竟现在自己还在需要谨言慎行的“考察期”，只能讪讪地松开手：“回去吧，明天见。” 沉晓玥脚下一顿，不可置信地回头，明天还见啊？ 从那天说完看他表现之后，除了第一天她去县城之外，每天都准时来找她报到，她的嘴皮子都快和他黏在一起了。 沉晓玥想了想今天的红糖馒头，昨天的鱼香肉丝，前天的桂花糕…………越想越馋。 算了，见就见吧，吃人嘴软。 她豪迈地挥了挥手：“明天见明天见！” 陆平安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家。 回到家里，乌青云看着熟悉的哼着小曲一副没出息的样子的小儿子，已经无力吐槽了。 之前嗷嗷叫像是天要塌下来了，简直要泪洒大河村，后来出去回来一趟，整个人变得红光满面。 也不知道他去哪儿偷师去了，这几天天天做好吃的，刚好到桂花要开的季节，这桂花树还没香一天呢，被他摘了个干净，说是要做桂花糕。 还算他有良心，多做了些，不然她非让他再种一棵树不可。 乌青云啃着今天陆平安做的红糖馒头，看他每天都心神荡漾，怕是好事将近，她这个做母亲的，也得提前准备准备。 因为陆平安，她去给陆国栋送吃的时候，看见宋知青都不好意思！幸好宋知青也是个体面人，还会冲她笑笑。 她还观察了一下沉知青，长得真好看，一看就是个有主意的，也难怪把她这混小子拿捏的死死的。 这知青看上去家里条件不错，要是人家想回去，陆平安能拦得住？ 她只能放平心态了，毕竟这小子不撞南墙不回头。 至于其他的，就看他造化吧。 “行了，别唱了，明天去趟县城，帮我把果干卖了。” “还有堆在你房间的那些东西，也赶快拿去卖了。” 陆平安不太乐意，他明天还想去找沉晓玥呢。 不过他想了想，刚好去县城买些布回来，晚点再去找她一样的。 他应了声：“行。” 第42章 喝醉 “平安，把这坛米酒带上。” 乌青云用皂角洗干净头发，挑了身前两天找陆国梁做的绀色碎花裙，将乌黑油亮的头发低低地盘着，头花儿用的是沉晓玥做的米色发圈，配了双黑色浅口单鞋。 她特别喜欢这个头花儿，可惜明里暗里跟陆平安说了好几次，他非说自己不能转正有她的一份责任，要自己转正了才肯和晓玥说。 气得她连拍几下桌子大骂白眼狼才解气。 收拾完之后将小思夏叫过来：“思夏，来，奶奶帮你扎辫子。” 小思夏一蹦一跳跑过来，手里拿了个精致的草编帽，织了一圈新鲜的白色木槿花，又香又好看。 戴上去像个小精灵。 都是沉晓玥送的。 小思夏爱不释手，带着去学校炫耀，结果不少村里人也来找沉晓玥买头花儿和帽子。 今天是丰收节，整个村子里都弥漫着一种喜庆而又忙碌的氛围，全村人都默契的将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 窗花要换新的，一张张色彩鲜艳、图案精美的窗花被小心翼翼地贴在了窗户上，仿佛给整个屋子都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衣服自然也要新的，连桌子也要整理得一尘不染。 比起传统的春节，丰收节承载着农民最朴实的希望。 “都收拾好了没？” 乌青云不放心，又检查了一遍陆平安手里的东西。 陆国栋和陆军、陆勇都去帮忙了，乌青云则负责招呼家里的一切。 “带了带了，猪肉炖粉条，油豆腐粉丝汤，还有一坛米酒。” “诶，走走走，思夏思遇，快点！别磨蹭！” 村广场已经来了不少人，有几个婶子叽叽喳喳聊着八卦，还有几个已经开始划拳打牌了，也有年轻的刚处对象、刚结婚的，在低声说着话，好不热闹。 大家看到乌青云一家到来，纷纷热情地打招呼。 陆思夏兴奋地拉着陆思遇在人群里穿梭，好奇地看着各种新奇玩意儿。 广场中央是大家搬来的桌子，摆成了长长的一条，上面堆满了各家带来的美食。 乌青云把自家的食物放好后，就和几个妇女聊起天来。 陆国栋见人都到齐了，站到台上，大声说道：“今年咱们收成好，多亏了大伙齐心协力。首先，感谢大家一年的付出！” “也谢谢陆支书！” 几个年轻的知青大笑着回应道。 “行了行了，场面话就不说了，大家开动吧。” 小思夏吃撑了肚子，躺在草地上看天空中的云朵，忽然，她指着天上喊起来：“奶奶，你看那朵云像不像上次爸爸抓的大野猪。” 众人听了哄堂大笑。 乌青云宠溺地捏了捏她的小脸。 这桌子摆了长长一条，菜也摆了长长一条，彼此之间免不了走动，大家都端着一个碗转来转去的。 陆平安偷偷溜知青那一排，他吃到一个糖醋小排，很好吃，想叫沉晓玥一起，看了一圈却没找到人。 他看了眼坐在最边上的胡青青，上前询问了一下。 胡青青抬头望了眼，顺嘴回道：“刚才王知青把她喊到那边去了，诺，你去看看。” 陆平安眯了眯眼睛，王知青？没什么印象，他顺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沉晓玥懵了，谁能告诉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王知青低着头，壮实的黑乎乎的脸上飘了两坨高原红，两只手羞涩地绞在一起，大着胆子介绍自己：“沉知青，我爹是机械厂的车间主任，我娘是纺织厂的工人，一家加起来一个月有100块钱的收入，我弟也是工人，全家工作稳定，不用担心吃饭的问题。给我个机会，让我照顾你吧。” “我……我喜欢你好久了。” 王知青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只知道有一天忽然就挪不开眼睛了。 他爹说过，要找对象就要突出自己的优势，不然人家凭啥看中你？ 所以王知青想了又想，又补充了一句。 “我长得壮，以后跟我在一起，你的活我都干了。” 王知青憨憨地笑着。 沉晓玥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歉意地开口：“谢谢你的喜欢，王知青，你很好，但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王知青挠了挠脑袋，咧开嘴笑：“没事，沉知青，喜欢你的人肯定很多，我也不是最突出的那个，只是想告诉你，不要有负担。” 陆平安远远地看着两个人，舌尖顶了顶脸颊，手里的狗尾巴草被他捏的稀巴烂。 看着沉晓玥冲着对面那个什么王知青温温柔柔的笑。 对他就凶巴巴，对别人就笑得这么好看。 他想上前把两个人分开，说话就说话，离这么近干嘛？ 还有沉晓玥，说话就说话，有什么好笑的？长得好笑吗？ 死死地盯着两个人，直到沉晓玥先一步转身离开，他才若无其事地回到广场坐回了位置上。 “平安，咋没去找沉知青？” 陆军见弟弟一脸郁色的回来，忍不住调侃他。 陆平安不搭话，闷着头夹桌上的菜。 “尝尝娘今年酿的酒，可甜了，你肯定喜欢。” 陆勇伸出手拦住了杯子，阻止道：“哥，你干啥？你忘了去年给平安喝酒，他去后山抓了一只兔子塞到爹床上的事儿了？” 陆军笑道：“没事，这个度数不高，再说了，塞爹床上又不是塞你床上，你急啥，也不是你挨打！” 陆勇“嘿嘿”一笑，倒也是，平安挨打可少见，偶尔看一次也挺有意思的。 他不仅不再拦着，还劝上了。 “平安，这个度数低，多喝点。” 陆平安本来就忿忿地坐在那儿盯着沉晓玥和胡青青在那儿笑嘻嘻的聊天，一点要来找他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也对，他就是个没名分的人，用不着跟他解释什么！ 越想越生气，陆军递一杯过来他喝一杯，没有半点醉意，两只眼睛全是燃烧的妒火。 “小弟，怎么酒量渐长啊？” 两人惊奇地看着还坐得直挺挺的陆平安。 “我就说要多喝点吧，这酒量比去年好的不是一点儿。” 陆勇点点头附和：“哥，你说得对，满上满上。”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陆平安白皙的面庞已然红彤彤一片，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甚至连耳根都染上了一抹艳丽的绯色。 第43章 巧克力味的 他那原本清澈明亮的双眸变得迷蒙恍惚，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整个身躯更是软绵绵地斜倚在桌子边缘，似乎随时都会滑落下去。 “哥，咋整啊！喝醉了！咋米酒还能喝醉人呢？” 陆勇一边伸手试图扶住摇摇欲坠的陆平安，一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陆军：“我也不知道啊！先等等，不行你把他扛回去。” 陆勇不服：“凭啥是我啊？哥，你给他灌的。” 陆军捂着腰直叫唤：“哎哟不行，年纪大了，下午搬了下桌子就腰痛，痛得不行，今晚得让你嫂子帮我按按。” 陆勇：…………… 他翻了个白眼：“哥，咱俩z一样大，你别装。” 陆军讪笑：“咱哥俩谁跟谁，这样，待会儿你先背，我再背好吧。” 陆军不敢说，他怕陆平安喝多了吐他身上怎么办，到时候臭烘烘的，他媳妇儿不得骂死他？他可舍不得老婆孩子热炕头。 只能委屈委屈自己弟弟了。 幸好爹刚才也喝多了，和娘先回去了，把思遇和思夏也一起带回家了，不然他得先挨到这顿骂。 “哥，尝尝这个，梁阿姨家做的杨梅酒。” 陆军嘬了一口：“香。” “可惜小弟喝不了。” 两人嫌弃地瞥了一眼因为几杯甜米酒就醉成烂泥的陆平安。 又夹了几粒炸花生扔进嘴里咂巴。 两人端着个碗去转了一圈，看了看这边打牌，又看了看那边猜拳，最后回来的时候，一个人碗里装了些糖醋鲤鱼、锅包肉之类的甜口菜，另一个人碗里绿豆糕、蜜三刀之类的糕点。 这是准备留给陆平安吃的，他爱吃甜口。 天渐渐暗了下来，桌上的人也差不多要回去了，收拾了自己面前的桌子和椅子，互相打了个招呼就三三两两各往各家的方向走。 路上还能听到大家彼此聊天的声音，都是围绕着这次丰收节。 “老李，你家这次弄的春卷不错啊，还有这水准呢。” “嗨呀，你家这次的大蒜条炒猪肉渣也好吃啊，我多吃了一大盆稀饭呢。” “得了吧，老张，你每天都吃这么多，你夸的不算数。” 大家笑成了一团。 沉晓玥望向陆平安的方向，看他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皱了皱眉。 胡青青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拍了下脑袋：“瞧我这记性，忘跟你说了，刚才他来找你了，就你和那个王知青出去说话的时候，他刚才找到你了不？” 沉晓玥笑了，现在不理他，怕不是闹脾气了。 她让胡青青等一等她。 她走到三人面前。 这辈子第一次和陆军陆勇两兄弟见面，她下意识地喊了句：“大哥，二哥。” 看到两人都愣了一下，才发现不对劲。 她抿着唇，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两人知道女孩子脸皮薄，没敢开玩笑，只当她是口误，虽然也不算口误，这不迟早的事吗？倒也没喊错。 陆家两兄弟看了眼还趴在桌上的陆平安，互相锤了一把：“那什么，你们先聊，我跟他二哥先帮着收拾一下这里。” 两人一边悄咪咪地观察二人，一边互相推搡着。 沉晓玥蹲在陆平安旁边，轻轻地就着肩膀推了他几把：“陆平安，醒醒。” 陆平安听见心心念念的声音在喊他，迷迷糊糊抬起头睁开眼睛，看见面前蹲着的少女，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熟稔地喊了句“媳妇儿”。 他在梦里都是这么喊的。 摇摇晃晃就要往沉晓玥身上靠。 嘿嘿，香香的媳妇儿。 沉晓玥无奈地瞪了他一眼，一张嘴一股米酒的甜味儿，一看就是喝醉了。 上辈子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大概是因为前期创业的时候需要应酬，他的酒量已经好了不少，如果不是陆国梁打趣地时候跟她说了许多他喝酒一杯倒，或者喝醉了干坏事被他爹揍的故事，沉晓玥都不知道他之前酒量这么差劲。 ……但是现在无比清楚的知道了。 什么人啊，喝米酒都能喝醉，这也是独一份儿了。 这个位置还算隐蔽，再加上这个年头的光都是靠暗暗的煤油灯，没什么人往这边看，沉晓玥也就由着他靠在自己身上，给他喂了口水，让他缓一缓，解解酒气。 胡青青见沉晓玥半天没过来，就来找她，结果看到陆平安不害臊似得粘在沉晓玥身上。 胡青青：“……陆同志这是咋了。” 沉晓玥扶额：“喝醉了。” 胡青青偷笑：“那你这一时半会儿可走不了了。” “是的，我看下他缓过来了没，不行我就先走。” 沉晓玥倒是有心和他讲话，可是醉鬼也沟通不了呀…… 听到自己“媳妇儿”没有回应他，还在跟别人说话，陆平安恼了，不满地把头窝在沉晓玥的脖颈处蹭了蹭。 毛茸茸的触感搔得她脖颈痒痒的，沉晓玥伸出手挠了挠他的下巴，低声制止道：“别闹。” 众所周知，当别人说“别闹”的时候，很容易起逆反心理，一般这个时候就要开始闹了，尤其是喝醉酒的人。 陆平安听到这两个字，立马不开心地一把攥住像挠小狗一样挠他下巴的手指，困难地睁着迷蒙的眼睛对着灯光仔细看了看：“巧克力的。” 是之前沉晓玥调的巧克力色指甲，因为颜色好看又低调，之前的颜色褪掉之后，她又涂了一次。 沉晓玥敷衍地点点头：“嗯嗯，巧克力色的。” 胡青青“嘿”了一声：“要不我还是先走吧。” 见沉晓玥的注意力还没放在他身上，陆平安哼哼唧唧了几声，“媳…………” 沉晓玥急忙用一根食指按住了他柔软的嘴唇，防止他再次语出惊人。 她冲着胡青青点了点头：“行，你先回去，等他哥回来把他接走我就回去。” 胡青青转身的一瞬间，沉晓玥感觉有什么湿乎乎软绵绵又温热的东西贴上了她的食指。 陆平安就着她的手指舔了一口，两只眼睛耷拉着，专注地盯着那根纤细嫩白的手指。 “巧克力味的，好甜。” 第44章 有对象了 少年呼吸间薄热的气息拂过她的指尖，沉晓玥感觉肌肤激起了一阵战栗，指尖也跟着微微一颤，忍不住向后缩了一下。 “你别…………” 察觉到了身前少女的抗拒，陆平安难得强硬了起来，因为喝多了眼睛蒙了一层薄薄的雾色，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却直接伸出手抱住了她纤细柔软的腰肢，将脸深深地埋进了她的脖颈，脑袋左摇右晃蹭个没停。 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很是委屈：“你什么时候给我名分。” “刚才我都看见了，你和那个黑不溜秋的知青又说又笑，回来了也不和我说话，也不和我解释。” “我就是没有名分的野男人，连上去表明身份的资格都没有。”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他湿漉漉的眼睛因为一直埋在沉晓玥身上，眼尾被压的发红，醉意朦胧地想抬起头指责这个狠心的女人。 结果发现面前有两个沉晓玥在晃来晃去。 他摇了摇脑袋：“唔，头好痛，怎么有两个媳妇儿。” 然后又想一头扎进刚才那个暖乎乎的地方。 沉晓玥：……………… 什么黑不溜秋，人家王知青哪里黑了，人家只是……晒得匀称了一点！ 还有，能先把贴在她脖子上的嘴唇挪开吗。 她无奈了，只好低声哄着：“给你名分，你明天醒来还记得就有名分。” 刚才脑子还昏昏沉沉的陆平安突然清醒了不少，腰挺得笔直一条，一双桃花眼睁得又圆又亮：“真的？！” 沉晓玥微微一笑：“假的。” 陆平安不管，抱着她的腰耍赖：“我刚都听到了，现在你就是我对象了。” 陆平安酒量确实不好，但是也没有醉到那种程度，他就是想趁着这股醉意，多跟她撒撒娇，把平时没那么好意思说出口的话都说给她听。 他也是会不好意思的。 …………撒娇耍赖什么的都是喝醉的陆平安做的，不是他，他平时很沉稳冷静的。 至于沉晓玥答应他的，自然是意外之喜。 陆平安好看的桃花眼弯成了月牙，笑意蔓延开来，他趁热打铁：“我想亲亲你。” 沉晓玥拒绝：“不要，现在在外面，人来人往的，有伤风化。” 陆平安低头凑近：“没人会看到的，再说了，我亲亲自己对象怎么了。别人看到了，他就去亲自己对象去，不会有人没有对象吧，不会吧。” 沉晓玥轻轻推着陆平安，不给他机会，说道：“好了好了，快起来吧，让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陆平安却不听，紧紧搂着她不肯松手。 这时，远处传来几声咳嗽声，陆勇带着促狭笑意的声音传了过来：“大哥，你看到小弟了吗，我怎么没看到啊。” 刚收拾完垃圾的陆军不耐烦：“你是不是瞎，他不……！哎哟！” 陆军被陆勇一个肘击痛呼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弟弟不要脸似的抱着人家小姑娘，还没说完的话立马被他吞了回去：“没看着啊，我怎么一到晚上视力就不好啊，二弟你帮我看看怎么回事。” 少女莹白的脸颊染上了一层薄粉，羞恼地瞪了陆平安一眼，站起身来对着两人点头示意，不太自在地开口：“咳……那个他……清醒了，我先走了。” 陆平安也跟着站了起来，就是身体还在摇摇晃晃，“我送你。” 沉晓玥懒得理他：“行了你，好好回去睡觉吧，就这么几步路，我自己走就是了，你送我我还得照顾你呢。” 陆平安眼巴巴地望着她：“那你刚才说的还算话吗，你说……” 沉晓玥真是怕了他了，当着两个哥哥的面也什么都敢说，捂着耳朵急忙说道：“算算算，我走了，你再说话就不算了。” 陆平安两手交叠捂在嘴前面，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示意自己已经管好了自己的嘴巴，不会再说话了。 等她走出了十几米，陆平安才激动地跟两个哥哥炫耀：“听见了吗，我有对象了。” 沉晓玥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一跤。 捂着耳朵走得更快了些，天杀的，到底有没有人来管管他了。 月光下隐约可见被捂住的耳朵露出了一点红色的耳尖。 第45章 刀疤黄大战小黑 陆军和陆勇两个人互看一眼，陆勇忍不住阴阳怪气：“我～～～～～有～～～～～对～～～～～象～～～～～了～～～～～” “笑死人，哥，咱俩有媳妇儿的人都还没说话呢，这才处了个对象就炫耀上了，死乞白赖人家受不了才凑合凑合答应你吧。” 他不屑地晃了晃脑袋：“你去跟思遇炫耀吧，他没对象，你去跟他炫耀。” 陆军朝着他后脑勺给了他一巴掌：“说啥呢，思遇还是个孩子。这样，平安，你去跟大黄炫耀，它前两天刚被李叔家的大白拒绝了，这会儿正心痛着呢。” 大黄是隔壁一条威风凛凛的中华田园犬，人称刀疤黄，脸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是它骁勇善战的勋章。 最近成年了，最爱做的事就是屁颠颠跟在李叔家的大白后面，可惜大白和自己家里的小黑是一对儿，每次刀疤黄来找大白，就会被小黑龇牙咧嘴汪一顿，刀疤黄屡战屡败但是屡败屡战。 嫉妒，纯纯的嫉妒。 他现在心情好得很，随便别人说什么。 陆平安眯着眼睛，惬意地趴在桌子上，心就像泡在了一汪暖乎乎的温泉池里，舒服地四肢都要伸展开来了。 唔，不行，喝了酒之后好困，好想睡一觉，他想，睡一觉，明天早上醒来，他就有崭新的身份了。 陆军陆勇还在侃侃而谈大黄勇斗小黑的辉煌事迹，突然发现刚才陆平安还支棱着的脑袋正在一点、一点、一点点地缓慢下滑，最后安然地枕在胳膊上睡着了。 隐约还能听见他在咂巴咂巴嘴巴。 陆军陆勇：…………… 早知道刚才直接站起来走人了，这下好了，真得扛回去了。 刚才还在嬉笑的两兄弟神情皆是一震，表情变得分外严肃，各自猛地往后跨了一大步，怒目圆瞪，眼神尖锐刺骨，微风吹拂过来，掀起一股肃杀之意。 “哥，老规矩。” 陆勇沉声道。 陆军脸色不变，缓缓呼出一口气：“二弟，非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陆勇面露不忍：“哥，战场无兄弟。” 陆军悲痛点头，“好。” “两只小蜜蜂呀，飞在花丛中呀，飞呀…………”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很快结束。 陆勇长舒一口气，轻松一笑：“哥，不好意思，三局两胜，我又赢了。” 陆军恨自己逞什么能，他和陆勇猜拳就没赢过几次！！！！！！ 每次都不信邪！非要比！非要比！ 这下好了，又输了！ 只能保佑今天平安这臭小子不会吐出来了。 “哥，要我给你搭把手不，不然你的老腰怎么起得来？” 陆军呵呵一笑，让他尽量滚远一点，不然他的大脚将踹到他的脸上。 然后蹲下身将陆平安拽到自己背上。 …………真沉啊。 陆军给自己加了一口气才站起来。 陆勇在旁边竖起了大拇指：“哥，老当益壮。” 当然陆勇没忘带上之前给陆平安搜罗的那些吃的。 陆平安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脸贴在他背上又开始嘿嘿笑。 三个人回到家，乌青云刚把小思夏哄睡。 她自己生了三个臭小子，看都看腻了，当初小思遇生下来的时候，她以为这辈子都没有那个福气了，结果小思夏出生了，把她乐坏了，拉着陆国梁做了好几身漂亮的衣服。 这不，思夏跟她关系好，晚上还要她哄睡呢。 思夏的妈妈谭丽也乐得轻松，乌青云哄睡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哼着歌给思遇和思夏织毛衣。 乌青云一看陆平安趴在陆军的背上，就知道他又喝醉了。 他自己不爱喝酒，但是两个哥哥总爱趁着丰收节这天哄着他喝，家里人都习惯了，乌青云也习惯了每回这个时候给两人一人一个爆栗。 “又骗平安喝酒！” 陆勇捂着脑袋“哎哟哎哟”为自己申冤：“娘，今天是他主动喝的，而且喝的是米酒，你酿的米酒啊！谁知道他这个也会喝醉呀。” “行了行了，去把他放床上去，关好门，别再让他半夜又抽风去后山扒兔子！” 乌青云想起去年自己睡的好好的，一觉醒来脚下毛绒绒的，掀开被子一看，一只大野兔在被窝里蹦来蹦去！ …… 虽然昨晚喝了不少酒，但是陆平安早上醒来时神清气爽，第一件事就是对着镜子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早上好！沉晓玥的对象！” 路过的准备淘米的乌青云：…… 有毛病！ 昨天她听到那个沉知青答应和平安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显然准备的还不太够。 陆平安正认真打理发型呢，余光突然瞥到乌青云在看他，立马一个转身凑了过去：“娘，你在干嘛呢。” 乌青云沉默地看着手里的淘米盆，不是很想跟他说话：“……淘米。” “哦哦。”陆平安的脚在原地钻了几下，像是恨不得在地上刨出个洞来，脸上挤出了点羞涩，“娘，你跟爹刚在一起的时候，爹送了你什么。”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昨天沉知青答应和我在一起了，你知道吧，你儿子现在有对象了，就很容易想东想西。” 好一个超绝不经意间炫耀自己有对象了。 乌青云麻木了，她真的没有很想知道这些小细节。 “送啥送，你爹直接上门提亲了，你行不。” 她眼睛一斜，高贵冷艳的端着淘米水远离这个傻子。 “哼，爹真没情调。” …… “晓玥，你听说了不，昨天你回来的晚，有人看到谢知青和你那个堂妹啊，在知青点门口勾勾搭搭被人撞破了，都看到两人亲嘴了！结果谢知青还不承认。” “听说你堂妹当时脸都黑了，还强撑着解释说是个误会。” 不知道为什么，胡青青就是看谢宁和沉星不爽，尤其是发现谢宁一边将他和晓玥的关系说得很暧昧，一边又和沉星眉来眼去。 再加上沉星一开始就很针对沉晓玥，她觉得这两人真是配极了！ 不过现在看到两人都这样了，谢知青还不承认，她都要觉得沉星有点可怜了！ 沉晓玥不太意外，谢宁本来就是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 以前觉得她更好，看不上沉星，便和她在一起，后来折磨完了她，转头觉得沉星更好，又背着她和沉星在一起。 第46章 还不如陆平安呢 现在她不搭理谢宁了，谢宁既放不下她，又舍不得沉星对他的付出，两头都想沾点。 “我还听了一嘴”，胡青青神神秘秘地凑近，“听说隔壁下河村赵支书的女儿也看中了谢知青，两人好像还接触了一阵呢，上次李知青撞到两人在一起散步，不过这个李知青最爱胡说八道，她说的话大家听多了也没几个人信，我倒是觉得不是空穴来风，像是谢知青能做出来的事儿。” “你说她们图他啥啊？我觉得谢知青还没你家陆平安好看呢。” 胡青青没有其他意思，她现在越看越觉得谢宁不是个好男人，首先他最基本的责任和担当都没有，光是这点陆平安就拉了他一大截。 可能人去接触了不同的人不同的事物之后，视野会变得更加开阔，识人能力也能上升。 这段时间跟着晓玥忙着做做帽子，染染布料，搞搞小买卖，还别说，手里有了点钱，见了点世面，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昨晚丰收节有个村里的小伙子长得高高壮壮的，在干活的时候见过不少次，好像对她有点意思，要是搁以前她说不准就试试看了，毕竟在这里的生活太漫长了，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去。 但是昨天聊完之后她觉得这个人不太靠谱，很自大的样子，不像是什么良人，而且她现在生活很充实，也不需要靠别的打发时间，她想了想还是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不过已经有一些知青动了在这里结婚的小心思了。 反正一出大河村，谁也不知道。 这个年代村里就是这样，办个酒，昭告一下全村，就当是结婚了，一辈子也未必见过结婚证。 所以有很多知青找机会一走了之，回到城里再结婚，村里的人想找他们要耗费时间和精力，大部分都选择认栽，一点办法都没有。 沉晓玥微微诧异，以前可没这一出，不过以她之前那眼盲心盲的样子，就算有，她也不知道，每天追在谢宁屁股后面给他当老妈子，两耳不闻窗外事。 谢宁嘴上说高风亮节淡泊名利，心里算的比谁都多，现在想想他当初能乘上第一波返城的车也很可疑。 谢家背景是不错，但是也就是矮子里面拔高个，不足以伸到大河村这边来。 她上辈子回城找了陆平安，这谢宁就不会找路子了么？ 沉晓玥眨了眨眼睛，啊，这可是个趁机摆脱他们的好机会。 …… “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知道么？我跟沉晓玥和沉星都只是小时候的玩伴而已，来到这里我才发现我遇到了真爱，琳琳。” 谢宁含情脉脉地看着赵琳琳，专注地仿佛只能看见她一个人。 果不其然对面的女孩刚才还一副瞋目切齿想要大闹一场的样子，现在就被他直白的话语搞得面红耳赤。 谢宁烦不胜烦，赵琳琳是上次和隔壁村交流学习的时候认识的，听说是隔壁村支书的女儿，大河村和下河村关系很不错，两个村子经常互通消息交流经验，他就放下身段接触了一下。 他一开始是想接近陆国栋，可惜他是个闷葫芦，嘴里锯不出什么东西，而且下了工就闷头回家，单独聊天的机会少之又少，只好舍近求远，从赵琳琳身上下手。 村里的女孩哪见过这样的阵势，文雅又俊秀的知青在你耳边念着文绉绉的情诗，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赵琳琳不一会儿就被他迷的团团转。 赵琳琳长得小家碧玉，又会打扮，家里条件又不错，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在赵家挺受宠。 靠着这层关系，谢宁经常忽悠赵琳琳去跟她爹打探一些消息。 只是闹起来也实在让他吃不消，不知道她从哪里听说了他和沉晓玥、沉星的关系，来找他对峙，谢宁还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只能耐着性子哄着。 赵琳琳声音瞬间软了下来：“谢宁哥哥，我没有要怀疑你的意思，只是我害怕，你是城里来的知青，可以有更多更好的选择，所以，所以才会急着想来问问你。” 谢宁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抬起手捏了捏赵琳琳的鼻子，语气宠溺：“小笨蛋，怎么这么不自信？她们……她们确实对我有些意思，可是我跟她们已经说清楚了，只是普通朋友，你才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你摸摸我的心脏，它在为你而跳动。” 谢宁握住赵琳琳的手，靠近自己的胸膛，还刻意在她手背摩挲了几番，暧昧的空气在两人之间流动。 赵琳琳在撩拨之下面红心跳，她微微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对方的目光，心中的的疑虑彻底消失。 她缓缓地靠近，依偎在谢宁的胸膛上，娇声询问：“那谢宁哥哥什么时候上门提亲？我想跟爹说一下我们两个的事。” 谢宁脸上挂着嘲讽，语气却依然很温柔，手指抚上了她的脸，轻笑道：“可是我还想和宝贝多点独处的时间呢，总不可能委屈宝贝结婚后和我住烂房子。” 赵琳琳被他一声又一声的宝贝哄的晕头转向，脱口而出：“烂房子也没关系，我都可以的。” 她抿了抿唇：“不管去哪里，只要陪着谢宁哥哥我就愿意，而且爹也会愿意你和我们一起住的。” 谢宁脸色一僵，压低嗓子：“你舍得，我还不舍得让我的宝贝受苦呢，乖，再等等。” 赵琳琳不说话了，将羞红的脸埋进了他怀里，完全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 谢宁哥哥这么好，有几个人喜欢他很正常，只要他喜欢的是自己就好了，她应该大度一点。 两人又温存了一阵，谢宁轻咳了一声。 他摸了摸赵琳琳柔软的发顶，感叹道：“我好想带宝贝回去见见我的父母，宝贝这么可爱，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的，就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上次他们还给我寄信说要我带个儿媳妇回去呢，不然就不准我回家了。” “宝贝，你应该舍不得让我回不了家吧。” 第47章 谁家好人表白送这个？ 赵琳琳脸红彤彤一片，她低垂着头，双手不安地摆弄着衣角，内心愧疚不已，谢宁哥哥在认真规划他们的未来，她竟然还在无端地怀疑谢宁与其他女子之间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声音放得更软了些：“谢宁哥哥，你上次问我的事，我问了爹，只是现在上头还没有明确的政策，到时候有了我就第一时间告诉你。” 赵琳琳小声补充了一句，眼睫轻轻颤抖：“我也很想见伯父伯母。” 谢宁脸上多了几分真情实感的笑容，将赵琳琳抱紧：“好琳琳，我父母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 陆平安在认识沉晓玥之前，从来没关注过后山有什么花，他只知道哪里的鸟蛋更多，哪里是兔子的窝，这后山的花美则美矣，但是他是个不懂欣赏的土包子。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听晓玥说城里表白是要用花的。 昨天一切顺利的太突然，他没有准备什么，今天特地到后山找到了最漂亮的鲜花，虽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是闻着有股淡淡的香味，花瓣皱缩向外反卷，细长的花蕊伸出于花瓣外，一丝丝翘起看起来妖冶美丽。 特地捆成了一个还算好看的形状，在下工的时候送到沉晓玥的手上。 沉晓玥也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表情，于是她牵起嘴角露出了一个三分尴尬三分无奈三分感动的笑脸。 说实话，活了两世了，她也是第一次见有人表白用———彼岸花。 不过这也不怪她，谁让陆平安之前讨名分的时候问东问西，她就胡扯了几句，压根没管他分不清这些花，抛开寓意来说，彼岸花确实很好看。 沉晓玥扶额，捧着花戳着他的脑袋问他：“你乱送些什么。” 陆平安一脸茫然，挠挠头说：“这花不好看么？我在后山找了一圈，没发现比它更独特的。” 沉晓玥哭笑不得，耐心解释道：“这彼岸花寓意可不太好。” 陆平安一听，脸瞬间变得煞白，他刚谈上的对象不会因为这个被他气跑吧，赶忙伸手要夺回花朵，着急说道：“我不知道，我再去找别的花。” 沉晓玥却拉住了他的手，把花抱在怀里，浅笑道：“不过你这份心意才是最重要的，这花也算独特，我收下啦。” 陆平安这才松了口气，咧嘴笑起来。 然后低着头用余光瞅了她好几眼，半晌才一脸含羞带怯地开口：“昨天你说……我还记得就给我名分。” 沉晓玥装傻，“啊？我什么时候说过？” 语气要多真诚有多真诚，好像确实没发生过这件事—— 个屁！ 陆平安猛地望向她，牙都咬酸了，气急败坏：“你又耍我。” 沉晓玥轻笑一声，踮起脚在他侧脸印了一下，还顺便摸了一把：“好了，刚才才是耍你，现在是真的，下午好，我的对象。” 陆平安炸起的毛一瞬间被顺的服服帖帖，拉起她的手，抠了抠她的手心，低声埋怨：“下次不准再吓我了。” 两人手牵着手在村里走着，酷暑季节已然过去，风中带了些凉丝丝的气息。 偶尔可以看见几只小狗在打闹或是晒太阳。 陆平安握住她柔软的手，看着前面的路，和旁边人不断投向他们的目光，心中有一种要飘起来的感觉。 他的指尖滚烫，手心也出了一层薄汗，笑意克制不住的流淌出来。 陆平安轻咳一声，装模作样地问她：“我们要不要绕路走？” 沉晓玥不解，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为什么要绕路？” 他们现在光明正大的处对象，又不是在偷情，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陆平安努力克制自己上扬的嘴角，掐了把手心，头垂着，眼皮也垂着，语气低落的样子：“我们现在牵着手走来走去，大家都知道我们处对象了，我的清白交在你手里了，要是你腻了，不想要我了，那我该怎么办。” 村里那些和知青在一起的失败案例，陆平安表面不在意，但心里却一直像是压了块大石头，让他控制不住的想要去索要更多一点。 万一腻了怎么办，万一她回城了怎么办，万一……不要他了怎么办。 只要一想到这些可能陆平安吊起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着，让他血液都要停滞了，手紧紧地攥着。 直到沉晓玥“嘶”了一声才松开了些。 他急需一些什么去证明他是被沉晓玥承认的。 沉晓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不自信，他这么好，谁舍得不要他。 ……除了上辈子猪油蒙心的自己。 沉晓玥有点心虚。 她眨了眨眼睛：“我倒是想始乱终弃，不过现在那封跟我父母说要和你在一起的信估计已经快寄到他们手里了，我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陆平安：！！！ 真的假的，他都做好这辈子在她父母那里无名无分的准备了，虽然他也不在意这对父母，觉得他们有眼无珠，这么好的沉晓玥他们都舍得让她下乡，还把她和那个疯子凑一对。 可是当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第一反应还是高兴。 很多人为了回城之后能够再找一个或者将在这里的感情看作耻辱，根本不会告诉自己父母下乡时的事，尤其是想要把这段经历吞进肚子里的女知青。 能干出始乱终弃这回事的男知青的父母大概率也是同样没什么担当的人，他们根本不在意被欺骗的乡下女人，只会在男知青回城后火速为他们安排一门好婚事。 女知青的父母则会考虑更多。 虽然知道沉晓玥就算是回城也不会再去找他们，可是他还是高兴，这像是把他们之间的感情提在了明面上，而不是他一头热。 而且这封信早就寄出去了！说明沉晓玥早就想好了跟他在一起！ 才不是二哥说的被他死皮赖脸缠的不行才同意。 陆平安眼里的笑意几乎要将沉晓玥淹没了，他得意洋洋，如果有一根尾巴的话，大概已经翘到天上去了：“原来晓玥这么喜欢我呀，之前就已经想好要给我名分了。” 沉晓玥：………… 不想惯着他，嘴巴又想犯贱了怎么办。 她幽幽开口：“我去问问这个信能不能拦截下来。” 第48章 那也得有这个本事 知道她在开玩笑，陆平安还是幽怨地抬起手掐了掐她的脸蛋，拖着长音：“你就知道欺负我。” 泄愤似得把她拉到墙角偷偷啃了两下嘴子，看到她嘴巴变得红红的，还泛着水光，才消了气。 突然想到什么，陆平安脸色难看：“万一你爹娘不同意，要你和那个姓谢的疯子在一起，你不会……” 沉晓玥：…… “我看起来像个傻子吗？”沉晓玥气笑了，“都说了只是通知一下他们，他们同不同意关我屁事。” “难道他们还能跑到这村里来绑着我和谢宁结婚不成？” 沉晓玥凉凉开口：“他们向来只会靠亲情捆绑我让我去达到他们的要求，之前是我蠢，实际上我不配合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沉家要是有能不通过她的同意就让她和谢宁结婚，那他们还有那个必要连送两个女儿都要扒着谢家？ 谢家要是有那个能力，还能看得上沉家？ 两家只不过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而已，谢父算得上是沉家兄弟的上级，靠婚姻加强两家的联系，对谢家和沉家来说才是最值得信任的方式，谢家有了靠谱的帮手，沉家有了上升的渠道，才能真正做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对于这个，她是一点都不怕。 至于谢宁，他也要这次回得去再说。 她可听说了，赵琳琳在家很是受众，只要是在能力范围内，赵支书都会尽量给她。 这样的女人谢宁也就顶多靠自己的嘴皮子哄住一时罢了。 她也该让谢宁尝尝明知道高考就在眼前，却参加不了是什么感受。 陆平安被她哄住了，开心地拉着沉晓玥转了一圈又一圈，颇有心机的在别人门前晃悠。 每路过一个熟悉的人，他都热情地打招呼并且介绍，要是听到别人问：“平安，这是你对象啊？”，陆平安就矜持地点点头。 要是遇到个没眼力见的，他就要停下来面带微笑给人隆重介绍一番。 沉晓玥尴尬的脚趾都要抠出二里地，在第五次陆平安拉住别人准备介绍她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在他腰上拧了一把，低声呵斥。 “陆平安，你差不多得了。” 陆平安遗憾地冲那人点了点头，被沉晓玥强硬地拉到河边后，这场介绍大会才作罢。 不过在后面几天，乌青云可遭老罪了。 她本来就不太爱社交，结果今天李大娘拉着她问陆平安是不是处对象了？明天张大婶又拉着她夸平安的对象长得真漂亮。 还碰到了隔壁的小梁，那眼神活像是在看一个不听劝非要跳进火坑里的人！ 乌青云一边笑着回答别人，一边在心里默默地骂陆平安这个臭小子，这是带着全世界都见过了，还没带回家瞧瞧。 沉知青都托他给自己和家里的女眷送过不少好看的首饰了，她还没机会表示表示，这让她老脸往哪儿搁！ 于是陆平安还没急呢，乌青云先急了，她疯狂暗示这臭小子，结果他不为所动，每天要么乐乐呵呵在家里一阵捣鼓，去给沉知青送饭，要么就一脸神秘地往县城跑。 丝毫不提上门的事儿！ 乌青云只能明示：“平安，什么时候把沉知青带家里来？等下人家女孩子以为你不重视她，气跑了就有你哭的！” 陆平安老神在在，只说再等会儿。 他也急啊！可是三转一响，该有的可不能少，而且晓玥娘家又是个靠不住的，他不得多准备些彩礼钱？ 这段日子他在忙着倒卖手工艺品。 他低价从村民手上收购了一些精巧的手工艺品，还有一些手工做的木凳之类的，再拉到县城去卖，因为是收购的，他不需要花时间去制作，只要跟村民约好就可以了。 本身村民也没有时间天天跑去县城，自行车也不是家家户户都买得起。 自己手作做不了多少，现在有个人固定收这个，他们不仅不觉得吃亏，还觉得自己赚到了。 陆平安联系了几家手艺比较好的，统一收购，固定时间交货，再拉去县城卖，别说，还赚了不少钱。 如法炮制，现在家家户户都养鸡，鸡蛋要留给自己人吃，可鸡毛却没什么人要。 陆平安低价收购了不少鸡毛，不过他嫌脏嫌累，把它交给刘峰和郭涛，做成鸡毛掸子和手工艺品放在一起卖。 再加上天天闯进后山捣鼓，一批一批的野货往县城运，陆平安感觉兜里越来越厚实，心里终于有了些底气。 于是，在一个万里无云的夜晚。 沉晓玥正一边亲着陆平安，一边试探性地想摸摸他现在有没有腹肌时，他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我们结婚吧。” 把沉晓玥吓得一瞬间什么心思都没了。 “怎么这么突然？” 陆平安眉毛几乎要皱成一个“八”字，不满道：“哪来突然，我们在一起都快一个月了，你是不是只想玩玩我。” 沉晓玥讪讪地收回放在他腰侧的手，偷偷戳了两下，嗯，硬梆梆的，才不急不慢解释道：“没有的事，我只是觉得太突然被吓到了而已。” 虽然她确实还挺享受这种可以随便玩玩还不用担心惹急了人下不来床的日子。 陆平安“哼”了一声，开始下“猛料”：“我听我爹说村里要招老师了。” 沉晓玥眼前一亮，老师好啊，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书，也不会有人东问西问，算算日子还有差不多一年就恢复高考了，她也要准备起来了。 不过陆平安肯定意不在此。 果然，他又补充了一句：“只有村里人还有和村里人结婚的人有资格申请。” 沉晓玥顿了顿，虽然在一起后陆平安提出过要帮她干活，但是两人没结婚，她总觉得不太好，而且就算结婚了她也不是很舍得让他去做这些。 在村里申请当老师无疑是个好机会，也是个吃香的岗位，赚的不多，但胜在轻松，现在家家户户对学业几乎没有要求。 沉晓玥也就纠结了一两分钟，就同意了。 两人讨论婚事的时候，乌青云终于见识了陆平安在对象面前有多缠人。 以为他们看不见，又是央求人家拉拉手指，又是盯着人家傻乐。 跟个小尾巴似的在人家身后转来转去。 乌青云很不想承认这烦人玩意儿是他儿子。 知道陆平安有多宝贝沉知青，陆国栋和乌青云也很认真。 他们想着至少也要三转一响再加上88块钱彩礼钱。 大部分都是陆平安自己赚的，他们贴的部分和给大儿子二儿子一样多。 陆平安觉得不够，愣是加到了188。 沉晓玥震惊了，上辈子谢宁也就给一个缝纫机，一辆自行车，以及66块钱，都已经算很大气的了，虽然那辆自行车最后是谢宁自己骑去上学用。 而且沉家也回了不少。 第49章 蹬自行车来找我 她发现自己上辈子真是凭一己之力过上了苦日子。 沉晓玥摆摆手：“伯父伯母，自行车就不用了，我也不会骑，就算要用，用家里的就可以了。” 陆平安觉得不行，别人都有三转一响，沉晓玥怎么能没有？！ 再说了，他这段时间每天忙里忙外不就是为了结婚么，如果她不要，那他忙活的有什么意思。 沉晓玥拉着陆平安好说歹说，最后敲定两转一响，再加上彩礼188块钱，其中60块钱是陆父陆母自己攒的，当初大哥二哥讨媳妇儿也是给的这么多。 剩下的都是陆平安平时去县城里卖货攒的，在这个年代真的称得上是一笔巨款。 可以说陆平安把全身家当都给了沉晓玥。 在陆平安的撒泼打滚下，成亲的事定在一个月以后，他整个人兴奋的不行。 送沉晓玥回知青点时，陆平安碎碎念：“媳妇儿，我全身家当都交给你了，你可不许抛弃我，不然我都没钱去找你。” 沉晓玥乐了，故意气他：“我都抛弃你了你还来找我，我这不是给你留了自行车这一转吗，你就蹬着自行车来找我。” 陆平安张嘴“嗷呜”一声包住她的嘴巴，过了好一会儿亲够了才松开，忿忿说道：“你要是敢抛弃我，我就要找到你，告诉全世界你是一个抛夫弃子的坏女人，让别人都不敢靠近你。” “哼哼，到时候你只能和我在一起。” 沉晓玥被他逗乐了，于是捏了捏他的下巴，在他嘴唇上亲一口给他顺毛：“不用到时候，我现在就只和你在一起。” 陆平安一开心，就忍不住把她抱进怀里。 只是没过多久，陆平安悄悄把屁股撅远了一些，他怎么能这么不争气…… 就是抱一下而已…… 沉晓玥红着脸，两人贴的紧，她早就感受到了，要是以前她毫不犹豫地就说他硌着她了。 只是现在她只能当做不知道，也要假装没发现陆平安将屁股撅远了一些。 “好了，我先进去了。” 沉晓玥眼睛都不敢乱瞟，只能盯着他的脸。 陆平安不太好意思，微微勾了点腰，生怕沉晓玥看出点什么，嫌他太过孟浪，闷闷地应了句“好”。 …… 村子里没有什么秘密，沉晓玥和陆平安要结婚的消息，在知青点和村里传开了。 188的彩礼钱，没听见谁出过这么高的！ 知青点和村里议论纷纷，有好事者去陆平安嫂子那里跟她们打听。 李婶子：“勇子他媳妇儿，当初你们结婚的时候，他陆家才给66元彩礼钱吧，怎么轮到这沉知青，就给这么多，这不区别对待吗？” 谭丽皮笑肉不笑，别以为她不知道这李家婶子记恨她家当初先一步和陆家议亲，66元彩礼钱在这大河村乃至县城都不算低，这是来挑拨他们家人关系来了！ 她温柔一笑：“李家婶子，平安有出息，这其他的钱都是平安自己攒钱补上的，我这做嫂子的，弟弟有出息，我心里开心还来不及。您还是操些该操的心吧。” 李家婶子的大儿子长得矮矮胖胖，大字不识还爱喝酒，偏偏这李家婶子觉得自己儿子好得不得了，觉得人家姑娘哪怕不要彩礼都愿意嫁给他，别笑死人。 李婶不信，陆平安平时在家活都不干，每天在后山玩闹，跟个孩子似的，能有什么出息。 但是听到这些话她也不好意思继续待下去了。 沉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蹲在河边奋力地帮谢宁洗着衣服，听到几个妇女讨论这件事，她加快了动作，想到最大的阻碍自己自甘堕落，她干活都有劲了不少。 她喜滋滋地想，这可怨不得她抢了谢宁哥，各凭本事，而且现在是沉晓玥自己没定力，找了个村里人结婚，眼界真窄！ 这以后还能回城？ 她和谢宁的婚事这下是板上钉钉了。 “啧啧啧，彩礼188呢，你说省城能有这个数不！” 沉星动作一顿，牙齿恨恨地磨了几下，她这个堂姐运气还真是好，村里人舍得花这么多钱当彩礼。 可惜没什么用，这些钱怕不是掏空了陆支书吧，家里人不得对她有意见？打肿脸充胖子，婚后的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 知青点。 宋薇雅面色复杂地说了句恭喜，她对陆平安还是有好感，少女怀春哪里有这么容易忘怀，但也知道她和陆平安并无缘分，只能默默祝福他们。 谢宁倒是又突然出现，把沉晓玥拽去角落里，平时没怎么见他蹦哒，一会儿和沉星拉拉扯扯，一会儿和赵琳琳勾勾搭搭，好不快活。 这会儿倒像是一个被戴绿帽子的丈夫一样质问她：“晓玥，你怎么可以和他在一起？” “他就是个泥腿子，每天什么都不干，我们才是青梅竹马，才是最应该成为夫妻的人！你这样，伯父伯母他们知道吗？他们会同意吗？” 沉晓玥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脸，扫了他一眼，挣开他的手臂，嘲讽道：“你有什么资格评价他，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别哪天翻了船。” 谢宁眼神一震，他平时和赵琳琳见面都比较私密，沉晓玥肯定不知道，这会儿说不准在试探他。 “你胡说些什么！” “让一让，让一让。” 陆平安来找沉晓玥，就看见那个脑子有点问题的知青在手舞足蹈，走近一听，就听到他又在说那些屁话。 他现在可是有身份的人！ 陆平安掏了掏耳朵，撞开了谢宁，搂住沉晓玥的肩膀，将她拉向自己，然后害怕似的朝着她的方向缩了缩：“媳妇儿，这位知青好吓人啊，这架势我还以为是野猪跑下山了呢。” 此时有几个知青路过，沉晓玥也像是被吓到了，扯着陆平安的衣角，瑟瑟地开口：“是啊，谢知青，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我马上要结婚了，你跟我说这些话真的不合适。” 那几个知青闻言，装作不经意间视线在几个人身上扫来扫去，八卦的眼神让谢宁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咬咬牙，想说些反驳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第50章 神机妙算 他现在正哄着赵琳琳那边，要是被她知道了，她不得闹翻？ 只能悻悻地离开。 陆平安不开心，嘟起嘴巴质问：“你刚说什么呢，好几个知青呢，刚才那些人要是知道谢宁喜欢你，就没人讨论我们的婚事了！” 他不爽，他现在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要结婚了！再也不是没有媳妇儿的野人了！ 在这个重要时刻窜出一个谢宁算是怎么回事？！ 一想到大家在讨论的时候，会插进一个谢宁的名字，他就烦得想上山掏鸟蛋。 沉晓玥拽了拽他，示意他低着点身子，她要跟他说悄悄话。 陆平安弯着腰将身体侧过去，把耳朵送到沉晓玥嘴边。 沉晓玥：“你…………然后我………………他们………………” 陆平安越听眼睛越亮，举起三个手指头发誓保证不辱使命。 他早就烦死这个在沉晓玥面前晃来晃去的知青了。 …… 沉晓玥抽空去县城邮局看了看，果然已经收到了沉家的回信。 内容也和她预想的一样，沉父沉母软硬兼施，只想让她好好把握住谢宁，在回城之后和谢宁结婚，至于陆平安，想都不要想，他们不同意。 信中还用谢父谢母的话以及沉家的前程来压她。 多可笑，他们的前程有给过她一点帮助吗？ 没有的话关她什么事呢。 为了让沉晓玥服服帖帖地照顾谢宁，里面还着重讲了回城结婚的事。 之前想着通知沉父沉母也是为了让陆平安更有安全感一些，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 赵琳琳得知大河村陆支书的儿子陆平安要和知青结婚了，她心里一动。 陆国栋和她爸常常见面，以前也会把两人带到身边，两个人还算是认识。 不仅是大河村，所有村都有村里人和知青在一起后，结果被抛弃的事情。 她探过她爹娘的口风，两个人坚决地反对家里人和知青在一起，甚至为了这事还和陆叔叔也讨论过，她真想请教陆平安是怎么让他们同意的。 赵琳琳想起谢宁深情的眼眸，咬了咬唇瓣，脸颊微红。 谢宁哥为了两人的未来那么努力，她也应该勇敢一点，爹娘这边的阻碍就由她来解决吧。 “哎呀，这不是琳琳吗，怎么有时间过来啦？” 两村关系好，离不开两个支书的努力，乌青云自然也不想拖后腿，热情地招呼赵琳琳。 “快坐下快坐下，阿姨给你倒杯水喝。” 赵琳琳露出乖巧的笑容：“阿姨，我爹听说平安哥要成亲了，最近他比较忙，让我先来祝贺一下。” 她眨了眨眼，调皮道：“蹭一蹭福气嘛。” 乌青云笑得乐不可支，谁说赵家这丫头骄纵了？这不挺乖巧的吗。 晒干了桂花泡进热水里又重新变得芳香四溢。 赵琳琳捧着桂花茶，使劲闻了闻。 陆平安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出来，就看到赵琳琳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子前等他。 陆平安：！！！！！ 媳妇儿真是神机妙算。 他还说如果赵琳琳不来找他的话，他就找个借口主动去找赵琳琳，总得帮媳妇儿把这件事办成了，让讨厌的谢知青离他们夫妻二人远远的。 见他出来，赵琳琳笑了笑：“平安哥。” “嗯。” “平安哥，恭喜你啊！我听我爹说了，你马上要和一个知青成亲了！” “不过我很好奇，陆叔叔和乌阿姨之前不是说不同意你找知青吗？” “怎么又突然同意了呢？” 赵琳琳睁大眼睛，尽量表现得像是没有什么目的，单纯好奇而已。 陆平安忍不住臭屁：“这个嘛，主要是我媳妇儿确实很爱我，干不出那种事～” 赵琳琳心里微微一动，谢宁哥哥对她也是一片真情实意，如果她好好跟他们说的话，他们大概也会同意吧。 她心里安定了几分。 忽然陆平安长吁短叹了起来：“只是吧…………” 赵琳琳好奇心被吊起，以为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忍不住追问：“只是什么？” 陆平安叹了口气：“这话我只跟你说啊，你可得替我保密。” 他顿了顿，“只是他们知青点有个谢知青还是什么的，他对我媳妇儿有意思，本来我媳妇儿不想搭理他的，可是他们父亲那一辈想撮合他们。” “所以我这不是迫不及待想把我媳妇儿娶回来，我爹娘一听再不着急儿媳妇都要跑了！能不同意吗。” 赵琳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知青？ 谢知青？ 应该不是，谢宁明明说过只爱她一个。 至于之前听到知青聊天时谈起的那个什么沉知青，谢宁也跟她解释过了。 不对，陆平安的媳妇儿好像就是什么沉知青。 她连忙追问：“平安哥，你知道那个谢知青全名叫什么吗。” 陆平安状似很苦恼地捂着脑袋想了半天：“我记得好像叫什么谢宁还是什么的…………” 赵琳琳握着杯子的手停住了，整个人愣在原地。 她阖了阖眼。 这应该是个误会，她想。 赵琳琳告别了陆平安和乌青云后，来到了知青点。 “你好，帮我找下沉晓玥沉知青。” 沉晓玥走出来，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裙子，还做了个时尚卷发造型的少女站在门口。 她挑了挑眉：“你是？” 赵琳琳表明了来意，沉晓玥抬手指向了远处：“这里不方便讲话，我们去那边讲。” 赵琳琳开门见山：“沉知青，我今天听平安哥说了些事，我想知道你和谢宁谢知青的关系怎么样？” 沉晓玥对她的初印象不错，她不介意多说几句。 沉晓玥将家中寄来的信摊在她面前：“我跟父母说了结婚的事，这是他们的回信。” 赵琳琳咬了咬牙，不管谢宁爱她这件事有没有造假，但至少他并不诚实。 明明说过他和沉知青没有任何的关系，实际上两人的父母却盼着他们结婚，这算什么没关系？！ 而且他似乎从未想过留下来，一心只想着回城！难怪一直让她打探回城的消息。 “而且你随便去知青点打听一下便知道，他谢宁的衣服，可是我的好堂妹帮他洗的。” 第51章 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好看的玩具 赵琳琳一愣，什么意思？ 沉晓玥慢条斯理地叠起信纸：“我堂妹可是一心想嫁给谢宁，就算我嫁给陆平安，沉家也会把我堂妹塞过去。” 她话锋一转：“当然了，也不排除他真的爱你，你可以先试试。” 沉晓玥点到为止。 爱一个人会让人变得盲目，宁愿相信男方是被勾引犯了错误，也不肯相信他本来就是个错误。 她会指出这个错误，既是想断了谢宁走捷径的路，也是不忍心赵琳琳被骗。 至于如何选择，看她自己。 赵琳琳心绪复杂，她是真的喜欢谢宁，斯斯文文的长相和饱读诗书的气质，是她理想中的对象的模样。 从小到大她想要什么东西，父亲和哥哥都会尽量满足她，所以她骨子里是霸道的。 如果谢宁爱她当然最好了，那就是情投意合，但是如果不爱她……她也不会让他如愿。 赵琳琳抿了抿嘴唇，“怎么试？”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沉晓玥有种天然的信任，可能是因为陆平安一脸臭屁的样子说服了她，也可能是沉晓玥长在她审美上了。 村里的人都喜欢孔武有力的糙汉，劈柴劈得快就是帅的，可是她喜欢长得斯斯文文干净秀气聪明会读书的人，这种类型在村里很少见。 赵琳琳忍不住抬头又看了一眼沉晓玥白净张扬的漂亮脸庞。 在知青点好像还挺常见的…… 至少对面这个女生就是…… 赵琳琳心里发酸，陆平安这死小子真幸运。 见她眼神微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晓玥好奇：“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复述别人对自己说的情话其实是一件很让人难为情的事情，至少赵琳琳说完，脸上已经变成了薄薄的淡粉色。 沉晓玥：…… 好家伙，她敢说她都有点不太敢听，谢宁为了回城还真是什么都说的出口。 她轻咳了一下，试图驱赶淡淡的尴尬感：“这样，既然他说他家里迫不及待要带个儿媳妇回去，那你就让他给家里写封信寄回家，告诉家人你的存在。” “你认字吧？” 赵琳琳点点头，她母亲之前是老师，教过她很多字。 “你让他当着你的面写，并且告诉他你要陪着他一起拆信，他要是真的像自己说的那样，那他肯定会同意，不然他会想尽办法拒绝。” “他拒绝了你也不要难过，就当看清这个人了。” 谢宁想和村里的姑娘结婚，他爹娘第一个不同意，且不说他们和沉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就算不是，沉晓玥和他一个村，回去要是宣扬几番，二手的谢宁可没那么好找对象了！ 在他们心里玩玩可以，认真处可不行。 赵琳琳没说话，沉晓玥知道她一时难接受，自以为的爱人其实一直在骗自己。 沉晓玥拍了拍她的肩膀便走了。 赵琳琳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诶，你听说了么，昨天……听到他们三个人……” “就这事儿啊？谁不知道？我上次还看到他跟沉星在一起呢，你知道吧，就另一个沉知青的妹妹。” “嚯，关系真乱。” 知青结婚在知青点可是个大事，尤其是这个知青还是最漂亮的沉知青，虽然陆支书的儿子长得也不错，但是有几个男知青自认为他们也不差。 要是他们勇敢点，说不准现在和沉知青结婚的就是他们了。 男人长舌起来也是厉害得很，经过那几个目睹现场的知青的不懈努力，几乎整个知青点都在讨论他们几人之间的复杂关系。 没办法，谁叫现在没什么娱乐活动呢，聊八卦就成了最有意思的事。 路过的赵琳琳一字不落听完了，来的时候有多激动，回去的时候就有多沉重。 …… 谢宁下工回来，发现旁边几个知青冲着他挤眉弄眼。 “谢知青，好福气啊。” 谢宁听大家七嘴八舌讨论了半天，才知道沉晓玥那些话被人听了去，还传的到处都是！ “你们别瞎说，我跟她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要是这些话被赵琳琳听去了，他就功亏一篑了。 这几个知青早就看他不爽了，长得像个小白脸，仗着自己家世好一些，看不起他们，一边和沉知青的妹妹不清不楚，一边还敢肖想沉知青。 他们这些人虽然不算品格高尚，但也看不起这种乱搞的，这简直是在破坏他们知青队伍的纯洁性！ “得了吧，昨天我们都看到了，你对沉知青纠缠不休，人都跟陆平安定亲了！真不要脸。” “可别这么说，小心谢知青生气了给你们两拳。” “哇，那我真是害怕了，不知道两桶水都提不动的谢知青打起人来有多疼。” 说话的是昨天目睹了全过程的其中几个知青，几个人笑嘻嘻的。 “你们！” 谢宁气得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他深知此事若闹大，自己回城的计划将彻底泡汤。 没时间跟他们在这里废话，决定去找赵琳琳，只要稳住她，一切还有转机。 被他惦记的赵琳琳此刻其实已经对沉晓玥相信得差不多了，不过她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 她发现自己对谢宁就像是平时看中了某个好看的娃娃一样，娃娃会开口捧着她，她自然更喜欢这个娃娃，但即使娃娃不会说话了，她也会因为好看留下他。 毕竟一开始相中的就是外表。 本来还在犹豫怎么说服他入赘的…… “啾啾啾。” 是谢宁和她约定的来找她的信号。 赵琳琳不慌不忙地整理好了翘起的裙摆，给自己抹上了一层口脂，确认和平时见他的状态差不多，才轻快地出了门。 “谢宁哥哥～” 见她和平时没有区别，谢宁长吁了一口气，又换上一副焦急的表情。 嗯，有点做作了，所以她以前是怎么被他浮夸的演技骗到的。 赵琳琳在心里暗想，忍不住唾弃自己。 谢宁张了张嘴巴，似是很为难很难开口的样子：“……琳琳，对不起！我今天才得知知青点都在传我对沉知青有不一样的想法。都怪我！父母说她们女孩子下乡不容易，让我帮忙多照看一些，没想到引起了不必要的传闻。” 第52章 惊世骇俗的思想 “琳琳，你可以原谅我吗，我已经跟知青点的人解释过了，但是他们似乎对我有什么误会。” 赵琳琳心里毫无波澜，脸上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 “当然可以了，谢宁哥哥，这又不是你的错，是你太善良了。” 谢宁听完，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头，安稳多了。 他不免有些得意，他们这些人出言攻击他，只是羡慕他罢了，随便说几句就能把支书的女儿哄得团团转，他们行吗？ 不就是嫉妒他彩旗飘飘。 得意让人膨胀，谢宁一把攥住赵琳琳的手，一双眼睛深情凝视着她的眼睛，温柔地说道：“琳琳，有你真好。” 赵琳琳顺势靠近他怀里，对了对手指，语气里透露着不安：“可是谢宁哥哥，我没有安全感……” “上次你说想把我带回家，可是你爹娘都还不知道我呢，会不会太唐突了些？要不你先写封信回去跟他们说一下我们的事儿吧，以后提亲也方便。” 谢宁听完冷汗都要出来了，支吾了半天，才应道：“我回去就写，下次去县城的时候寄。” 赵琳琳不依：“那你写完可得给我看看，我怕你乱写什么导致伯父伯母对我印象不好，回信我也要看，这可是伯父伯母写给我的第一封信。” “这……”谢宁结巴了，“这就没必要了吧，琳琳这么好，我父母……肯定会喜欢你的……” 平时对他百般听话的赵琳琳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格外难糊弄，非要求他写信回去，不然就是不爱她。 谢宁只能想着将时间拖一拖，想着先给父母寄一封信说明一下情况，让他们配合配合。 结果赵琳琳突然又说：“算啦，给伯父伯母留点惊喜～” 她没想着真的让谢宁写封信，知道谢宁不是真的喜欢她后，她也有了点小打算，只是这个打算有点不太体面，她想找沉晓玥商量商量。 谢宁松了一口气，又和她说了好一会儿话，确定她不介意这些绯闻之后，才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第二日，赵琳琳再次来到知青点。 沉晓玥并不意外，如果谢宁同意写信了，赵琳琳就不会来找她了，可是谢宁这种自以为是的自私鬼根本就不会同意，或者想尽办法往后拖。 这次赵琳琳没有空手来，而是带了盒茶酥饼。 赵琳琳想明白了谢宁为什么会缠上她。 大概率是因为回城的事儿。 哪个知青不想回城？各显本事找路子无可厚非，更别说谢宁明里暗里跟她提了好多次，只是她以前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可是骗到她头上就不行了。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让她来找沉晓玥，沉晓玥又把真相告诉她。 她十有八九会被谢宁骗心骗身后还傻了吧唧给他找机会，让他能够回城，还会做着他会回来找自己的美梦。 虽然赵琳琳不想承认，但如果没人戳破的话，她确实会这么蠢。 她对自己喜欢的事物有超高的包容度，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这个事物没有想着离开她的前提之下。 赵琳琳将茶酥饼递了过去，真诚地感谢她：“谢谢你。” 沉晓玥摆摆手：“多大点事儿，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沉晓玥挺好奇的，赵琳琳在家里也是娇生惯养，能忍受谢宁这样子骗她？ 是狠狠揭穿谢宁的真面目让他在知青点彻底抬不起头，还是撺掇陆支书给他穿小鞋？ 她突然又心虚了起来，以前她也没有多好来着…… 不对，她只是骗了心而已，可没有对陆平安做任何骗身的事情，她比谢宁这种脚踏几条船的人还是正直了不少！ 再说该惩罚的上辈子已经罚完了，她现在已经是痛改前非的沉晓玥了！ 没想到赵琳琳犹豫了半天，突然蹦出一句：“我还是想和谢宁结婚，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蠢？” 沉晓玥：……？ 她刚才叽里咕噜是说了人话吗？ 赵琳琳看了看她震惊的小脸，乐出了声，好看的人连无语的表情都让人赏心悦目。 欣赏了半天，赵琳琳缓缓开口：“你也知道我家里条件还不错，我爹想找个入赘的。但是村里哪个人愿意入赘啊？不如找个家在城里的知青。” “我不太喜欢那种黑黑壮壮的，谢知青这种白白净净的就不错，而且他有学问，跟他生出来的小孩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不喜欢我又没关系，强扭的瓜不扭怎么知道甜不甜，再说了不甜也没事，人都在这儿了。” “人嘛，总要图点什么，既然我图了他的基因，就不图他爱我，人不能太贪心。” 沉晓玥目瞪口呆，消化完之后忍不住竖起了个大拇指。 没想到赵琳琳这么通透这么超前，她一个重活一世的人都被衬成了老古董。 赵琳琳分得清她想要什么，这年头的婚姻，没见过几次面，说媒之后直接结婚的大有人在，不说盲婚哑嫁，但也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她至少可以挑个她喜欢的。 谢宁喜不喜欢她，管她什么事呢？人都在她手上了。 而且说起来，是谢宁主动勾搭的她。 她不是那种善良的人，反而性格很霸道。 “我来找你，是想问问，有没有办法能让谢宁乖乖跟我结婚？” 赵琳琳吹了口手中的热水，透过氤氲的水汽对着沉晓玥笑了笑。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渣男自有天收。 沉晓玥试探：“你就不怕他跟其他知青一样跑了再也不回来了？” 赵琳琳嘴唇微抿，语气很是轻松：“她们太心软了。” 沉晓玥肃然起敬，谢宁这下算是踢到铁板了，不过她很乐意帮忙。 赵琳琳看见她的神情，就知道自己找对人了，不愧是读过书的人，接受能力就是强。 别人可能会觉得她的想法太过惊世骇俗，她从小想法就跟其他人不一样。 她甚至觉得哪怕生下小孩后，谢宁想回去也可以回去，她可以去父留子，毕竟再好看的玩具也有玩腻的时候。 不过这些话就不用告诉沉知青了，她怕吓着她。 沉晓玥美滋滋地拆了块茶酥饼吃：“这还不简单，他在意啥就拿啥威胁他呗。” “他不就想利用你回城吗，你跟他说不跟你结婚你爹帮不了这个忙就得了。” 第53章 去县城（更） 沉晓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如果谢宁不贪婪自大的话，就算赵琳琳拿这件事诱惑他一百遍他也不会上当。 他估计会觉得，女人嘛，有什么不好掌控的，就算是结婚了他也能脱身。 习惯了女人的献祭却又瞧不起女人。 和自己那对便宜的爹妈一个样子。 沉晓玥愤愤地把茶酥饼咬得“咔哧咔哧”响，像一只努力囤食的小仓鼠。 赵琳琳见她比自己还愤怒，默默地拿油纸给她托着掉下来的饼屑。 沉晓玥给她出主意：“你先找个理由让他跟你打结婚证明，他肯定不会同意。” “你就委屈点，假装退一步，至少要在村里办个酒，让你爹放心，让村里知道。” 谢宁这人自大的很，估计就算同意了，心里也打着哄哄赵琳琳他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的主意。 以前她不愿意去接触新鲜事物的时候，陆平安就会买好多书放在家里，常常是放在她抬手就能碰到的位置。 沉晓玥还是不想碰，他就躺在她怀里哭诉自己没什么文化，惹人笑话，央求自己看了书之后教给他。 谁敢笑话他啊，不过是想勾起她重新读书的念头罢了。 她记得鲁迅写过：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赵琳琳觉得自己真挺喜欢沉晓玥的。 “你喝么。” 沉晓玥将放在身旁的东西端起来，赵琳琳这才发现沉晓玥随身带了壶子。 她拧开盖子，里面飘出一股甜甜的香味，她闻了闻，是麦乳精。 “喝！” 沉晓玥把盖子当成杯子，给她倒了点，然后自己眯着眼睛很享受地喝了起来。 热乎乎的麦乳精驱散了一点秋天的凉意，也无意间拉近了两个女生之间的距离。 赵琳琳好奇：“你和谢宁不是青梅竹马吗？听起来关系应该还不错啊。” 沉晓玥仰天长叹：“如果你父母每天叫你照顾一个比你还大的男人，你能跟他关系不错吗。” 赵琳琳怒了：“这不神经病吗，给他脸了。” 沉晓玥砸吧嘴：“是啊，这不神经病吗。” 赵琳琳回过味来了，挑挑眉：“嘿，你这父母……” 赵琳琳顿了顿，她家思想开明，可放在这个时代那妥妥的是异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捆绑了太多人。 “那你呢？你想好了？这可是结婚啊，谢宁可不是什么好人。” 沉晓玥怕她走上自己的老路，讲起来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赵琳琳想得很开，她甚至反过来安慰沉晓玥：“你放心吧，我跟我父母就是想找个能入赘的，这在村里可难找，看来看去还是谢宁最合适，而且我还挺喜欢他的长相。” 入赘的行为放在村里可是会为人不齿的，村里几乎没有男人会这样做，当然赵琳琳也不是喜欢村里的男人。 “他要是和我结婚了，在我生下小孩之前他是甭想走了，生完后嘛，看我心情。” 她轻飘飘补充一句：“谢宁在我家翻不起风浪的。” 她说的是大实话，她和谢宁结婚可不是为了把他捧起来当皇帝。 沉晓玥叹为观止。 女生友谊的建立总是很快，虽然她们两个相识的原因有些……诡异，但是意外的合拍。 …… 这天。 沉晓玥和陆平安两人约着去县城买成亲要用的东西。 这次不用避嫌，陆平安直接骑着自行车在知青点门口等她。 见沉晓玥从里面走出来，陆平安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来是烤得喷香的玉米。 “先吃点，还早。” 沉晓玥掰了一半给陆平安：“你自己也别忘了吃。” 陆平安起得晚，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往往记得给沉晓玥带，却不记得自己吃。 他傻笑着接过。 嘿嘿，要结婚了真好，还有媳妇儿关心他。 等两个人都吃完了，陆平安拍了拍自行车的后座。 “走咯，出发咯。” 沉晓玥两只手拉着他的衣角，陆平安猛地加速又停下，沉晓玥整个人往前抖了一下，吓得她紧紧圈住了他结实有力的腰肢，陆平安才满足地哼起了小曲。 刚进县城，两人就碰到正在街边买菜的郭涛。 “陆哥！” 郭涛好奇地瞥了几眼坐在陆平安身后的少女，两个辫子垂在肩侧，一双大眼水汪汪的，像是日历上的女郎！ 长得白白净净的，跟他陆哥一样好看。 “这是嫂子吧？” 沉晓玥对他不陌生，他和另一个叫刘峰的，可是后来陆平安身边的左膀右臂，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她当时学习找的老师，都是郭涛帮忙联系的。 她立马歪着脑袋探出头，冲着郭涛腼腆地笑了笑，轻声细语道了句好，语气里有点不易察觉的熟稔：“你好呀。” 陆平安：！！ 他警惕地扫了郭涛一眼，平时没仔细看，今天才发现郭涛这家伙竟然长得人模狗样的。 陆平安觉得他能娶到媳妇儿，很大原因都是自己长得好看，让媳妇儿一见钟情了，毕竟当初第一次见面，沉晓玥就盯着他挪不开眼！ 那个什么谢知青，和他比起来虽然差远了，但长得也还有个人样。 他自认为对媳妇儿的审美已经掌握的很清楚了。 现在见她对第一次见面的郭涛这么热情，心里立马竖起了警戒线。 “我和你嫂子还要去买东西，先不聊了！” 话音刚落，陆平安两只脚将踏板蹬得飞快，像是有什么急事，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郭涛的视线中。 留下郭涛一个人站在原地被卷起的尘土呛了一喉咙。 郭涛：？？？ 他迷茫的看了看天色，咋了这是，一大早有啥事这么急？ 时间还早，这个点百货大楼还没开始营业。 两人在街上随意逛了逛。 这个时段买菜的人多，街上热热闹闹的，沉晓玥看到一圈人围着一个摊子等候，也想去凑个热闹，凑近一闻，油炸香四溢。 沉晓玥拉着陆平安也站了过去排队，现在的油条可是健康食品，油质好，每次炸油条都有人排队等。 只是一大早赶来县城她实在没什么精神，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整个人看起来颓颓的。 陆平安站在她后面，牵着她的那只手轻轻往后拽了一下，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腰，让她能舒服地倚靠在自己身上：“没这么快呢，你靠会儿。” 沉晓玥懒懒地往后靠，心安理得的享受他贴心的服务。 摊子里边站了三个人，一个搓着面团，另一个将面团甩好形状扔下油锅，站在最旁边、靠近人群的那个人则将炸至金黄酥脆的油条捞起来放在旁边的篮子里渗油然后打包给顾客。 炸好的油条热气腾腾，外酥内软。 很快轮到他们两人，老板用油纸包着，沉晓玥接过咬了一口，香脆可口的味道瞬间在口腔弥漫开来。 “嗯嗯，真好吃。” 沉晓玥含糊不清地说道。 举起来怼到陆平安嘴边，示意他也吃点。 陆平安看她吃东西乖乖巧巧的样子看得手痒，没忍住抬起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 沉晓玥专心吃着东西，不想说话，只能谴责地瞪了他一眼。 喜提一个大白眼之后心满意足地牵起了她的手：“现在去买吗？还是再逛一会儿。” 沉晓玥刚要点头，忽然看见一家照相馆，玻璃门上摆了不少宣传照，有夫妻照也有亲子照。 现在虽然已经有彩色照相技术了，但是并不普及，而且彩色照相机价格过于昂贵，采购起来成本很高，绝大部分的照相馆仍旧是黑白的。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想和陆平安一起拍一张照片。 她蜷起大拇指，在他手心挠了一下，冲他眨眨眼，眼底满满笑意，兴致勃勃地拉着他：“陆平安，我们去拍结婚照吧。” 陆平安哪会有什么意见，他没拍过照片，一时没有想到，但是他很喜爱这种将两人框在一个范围里的东西，简直是在昭告全世界两人亲密无间的关系。 一进门，照相馆的老板看见他们就扬起笑脸起身迎了过来。 他拍过很多人、很多照片，还没见过这么好看又登对的，两人长得跟明星似的，一看就很上镜，如果摆在玻璃门上，宣传力度一定很强。 “两位同志，拍照吗？今天刚好有活动，要是允许我们贴在门口展示的话，拍一张送一张，你们看怎么样？” 沉晓玥有点犹豫，这照相馆地理位置好，人来人往都能看到，她不太好意思，而且拍一张就够了，作为纪念。 刚想拒绝，陆平安扯了她一下，一回头，看见陆平安露出一脸惊喜的神色，好看的桃花眼硬生生瞪成了圆眼，左眼明晃晃写了个“想”字，右眼大剌剌写了个“要”字。 沉晓玥：…… 不，你不想。 见沉晓玥不为所动，老板咬咬牙，直勾勾盯着两人看：“这样，拍一张送两张成吗？两位一看就是新婚夫妻，甜甜蜜蜜的样子羡煞旁人，简直就是神仙眷侣，难道不想多留些照片吗？” 现在拍照片不贵，洗照片倒是很贵，不过比起两人可能带来的效应，老板觉得很值。 他平时看到长得好看的顾客都会询问能不能给他做宣传，他优惠一些，更别说是这么般配的一对。 老板的一字一句简直说到了陆平安的心坎里，边听边止不住的点头，听听，老板多有眼光，怪不得人家能开店呢。 他的眼睛越来越亮，像是在冒着星星，沉晓玥都不敢直视，怕自己被他闪瞎了。 陆平安瞅了老板一眼，见他离得不是特别近，便弯下身子趴在沉晓玥耳边跟她小声撒娇：“媳妇儿，我想拍嘛，我没拍过照片呢。” 沉晓玥铁石心肠：“拍一张不是拍吗。” 陆平安再接再厉：“可是他送两张啊！白送啊！好划算啊媳妇儿。” 沉晓玥手动捂耳：“一个冷知识，拍一张的价格和拍一张送我们两张的价格是一样的。” 再次被拒绝，陆平安蹙起眉，眼神颇为幽怨：“我懂了，我就是一个见不得人只能藏在背地里的男人，我命怎么这么苦啊，家里的女人不爱我冷落我，可能是我上不了台面吧，比不得那些什么谢知青啊王知青的，连和你在一张照片里你都不愿意被人看到……………” 沉晓玥被他念得脑袋子嗡嗡响，她是这意思吗？！她有这么说过吗？！这阴阳怪气的劲儿跟谁学的。 她紧急喊停：“停停停！拍！拍！拍！贴！想怎么贴怎么贴！老板，现在就拍！” 陆平安满意了，消停了，骄矜地冲着老板点了点头。 搞定了，开拍吧。 老板笑得露出两排大牙：“好嘞，两位同志，要不要做个妆造？” 沉晓玥点了点头。 沉晓玥今天穿了件白色的长袖棉质连衣裙，v领的领口底下圈了一层蕾丝，搭配了一个红色的波点发箍，脖颈处带了一个项链作为装饰。 陆平安里面穿了件白色的无袖背心，外面套件了白色的长袖衬衫，两人看起来就像是穿了情侣装。 老板叫来徒弟给沉晓玥卷了卷两鬓的头发，看上去蓬松有朝气。 她皮肤很好，瓷白的肌肤泛着柔和的光泽，白皙平滑到犹如剥了壳的鸡蛋，不需要做过多的修饰，健康中透着淡淡的粉色，眼睛像湖水一般清澈明亮，鼻梁高挺秀气，抹上了点复古红的口脂，看上去十分明媚动人。 陆平安不自觉看呆了，收到一个嗔怪的眼神才反应过来，转回脑袋，装作无事发生，只有红红的耳尖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陆平安的头发不算短，看上去清爽干净，徒弟弄了点发油将陆平安的头发往后抓成了一个背头，原本柔软的少年气瞬间变得成熟锐利起来，五官俊朗利落，骨相周正，轮廓锋利，不笑的时候眉宇之间有淡淡的疏离感。 可惜配上他红红的耳尖，让他看上去像一只等待主人带它回家而强装镇定的小狗。 和平时柔软的样子不同，陆平安此时看上去十分有攻击性。 第54章 镜头定格 两人准备完毕，坐在了镜头前面。 “来，看镜头，三、二……” “这位男同志，不要太紧张了，放松些看镜头。” 陆平安是第一次照相，镜头里的脸略显青涩和局促，显然面对镜头不习惯，不知道该摆什么动作什么表情。 调整了好几次还是一脸尴尬。 沉晓玥对老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待会儿直接拍。 “来，三、二……” 喊“三”的一瞬间，沉晓玥侧过身亲在了陆平安的脸上，陆平安立刻愣怔地回望着她。 “咔嚓”一声，镜头定格下来。 镜头里的沉晓玥微微转头露出精致的小脸，撤开了一点距离后看着他笑，陆平安呆呆地望着她的眼睛，脸上却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个微笑的弧度，眉宇间的疏离消散的一干二净，眼底的爱意浓烈到几乎要溢出来。 照片洗出来还需要时间，但是老板这么久的照相经验和成像经验，让他肉眼能够第一时间捕捉到镜头记录下来的画面。 啧啧啧，这张照片贴出去必然会能吸引很多人。 陆平安用余光扫了老板好几眼，羞羞答答地低头埋怨：“你干嘛…………还有外人在呢………………要亲回家再亲…………又不是不给你亲。” 老板：……其实不用管我，没事的。 沉晓玥见他不再紧张，立马坐直了身体赶进度：“好了好了，第二张照片。” 还在抛媚眼结果并没人接收的陆平安：…… 我恨你拔嘴无情像块木头！ 刚才的紧张感彻底消失，两个人中规中矩的又拍了两张照片，没有第一张效果好，但是因为他们的颜值摆在那里，应该也是很好看的。 陆平安付了钱，跟老板约好了去拿照片的时间后，牵着沉晓玥的手出了门。 百货大楼此时已经开始营业了，上次没仔细看，今天才发现这百货大楼是县里最大的一栋建筑。 玻璃窗上张贴了当下流行的服装。 这个时代文娱活动缺乏，百货大楼不仅是购物场所，也是人们游乐社交的场所，每天都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即使不买任何东西，大家也喜欢过来逛逛，和熟人唠唠家常，看看琳琅满目的新款商品，饱饱眼福。 一楼人比较多，陆平安搂住沉晓玥的肩膀，将她和人群隔开来。 大大的手写海报写明了三转一响这类贵重物品在二楼，陆平安护着她上楼，二楼人少了不少，显得有些冷清。 “你好，欢迎光临。” 售货员看两人穿着体面眉目舒展，感觉两人家庭条件应该还不错，热情地介绍起来。 “请问是需要手表吗？” “男生带还是女生带？可以看看这款，是新到的上海手表，圆形表盘大气，很适合男生。还可以看看梅花，贵一点的还有浪琴和欧米伽。” “这款浪琴也是新到的，很多女生买呢。” 干这行的眼神都好使，她看两人不像是会耍赖的样子，爽快地说：“喜欢可以试试看。” 沉晓玥有点纠结，她个人比较喜欢浪琴的一款，金色的表带上面是个长方形的黑色表盘，看起来精致又时尚，小小巧巧的很是秀气，很适合女生。 但是价格太高了，要250元，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想。 上海牌和梅花牌都是100元左右。 她犹豫了一下想选上海牌的，陆平安却直接让售货员从柜台里拿出浪琴的。 沉晓玥这人看到喜欢的东西都挪不开眼，看她眼睛盯着浪琴，手却指向上海牌，陆平安哪儿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低头跟她咬耳朵：“不用给我省钱，哼哼，不要小瞧你家男人。” 这段时间没事，他开介绍信和叔叔陆国梁坐火车去了趟省城。 陆国梁是想去看看省城那边的流行风尚，与时俱进设计一些新鲜的款式，不管多有天赋的人都要学习思考和交流，这一趟下来他收获颇多。 陆平安看着看着也动起了心思，陆国梁审美好，眼光毒辣，他干脆让叔叔做参考，批了好些衣服回去，再倒手卖给县城的服装店，果不其然几趟下来赚了一百多块钱。 他本来想分一半给陆国梁，陆国梁不肯要，说平时他一个人住花不了多少钱，陆平安现在要用钱的地方多，以后再孝敬他就是了。 “手给我，我帮你带。” 沉晓玥乖乖伸出手腕。 陆平安小心地给她扣上，金色的表带显得手腕越发白嫩，看上去贵气十足，很适合她。 “媳妇儿，真好看，就买这个吧。” 沉晓玥点点头，越看越喜欢，她也不想假模假样的拒绝，拉着陆平安的衣角仰头看着他直笑。 陆平安爽快地结完了账。 沉晓玥也想给陆平安买块表，他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白皙的皮肤下隐约可以看见淡色的青筋，看上很适合戴手表。 陆平安不乐意：“媳妇儿，今天给我点面子好不好，我买一块你还我一块，不知道还以为你在拒绝我呢。” 沉晓玥：……这跟面子有什么关系。 陆平安觉得她傻乎乎的，本来就背井离乡一个人到大河村来下乡，还想着给他买东西，幸好看中的是他！换个人来不得把她骨头都啃没了。 怕她还想着要给他买，陆平安闷着头就要往外走，手背在身后不甘寂寞地晃了两下，示意沉晓玥赶紧牵上。 沉晓玥哭笑不得，只能跟上去。 百货大楼里收音机的牌子五花八门，价格较其他地方高一些，但是选择性多。 沉晓玥选了个比较流行的“红灯牌”。 至于缝纫机，沉晓玥记得之前陆国梁教她做太阳帽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是蝴蝶牌的，她干脆照着选了一个。 大件买完了，两人拉着小手就要下楼逛逛。 二楼空地上摆了两辆凤凰牌自行车，陆平安看了两眼，再次询问：“媳妇儿，真不要自行车？大家都有呢。” “不要不要。” 沉晓玥是真不爱骑这玩意儿，马上冬天了，冻得慌，家里有一辆平时也就是陆平安在用。 她看了陆平安一眼：“这不是有你么，我想去哪里你送我不就好了。” 陆平安一听，嘿，这是媳妇儿离不开他，啧！真黏人。 陆平安不说话了，牵着小手身心都在荡漾。 第55章 大扫荡 今天时间充沛，两人仔细在一楼逛了逛，发现了不少新鲜玩意儿。 什么蛤蜊油、回力运动鞋、口红应有尽有。 沉晓玥现在用的是自己调的无毒植物口脂，颜色总归有限，不够浓烈，便买了一支。 蛤蜊油的形状好看别致，可以作为装饰，也买了一个。 想到陆平安家里的人员，沉晓玥又拿了三个。 沉晓玥想给陆平安买双回力运动鞋，他不肯，她便给自己也买了一双，告诉他这是一对夫妻同款鞋，穿出去别人就知道他们两个是一对了。 陆平安立马就同意了，还美滋滋地举一反三自发选购了一系列的“夫妻款”。 比如带着红双喜字样的茶缸买两个，带着红双喜字样的热水壶买两个，带着红双喜字样的枕巾买两条，甚至连带着红双喜字样的日历都想拿两个走。 沉晓玥拧着他的耳朵，揪得陆平安嗷嗷叫：“今年都快过完了！你拿日历做什么！给我放下！” 陆平安只能恋恋不舍地放下日历。 看到大红色绣着鸳鸯戏水的新婚被单时，沉晓玥拦不住了，陆平安一个猛扑直接扛了一套走。 “媳妇儿这个好看！” 声音大了点，周围在逛街的人都望了过来，沉晓玥想捂着脸遁地而走。 陆平安兴冲冲地冲过来，在离她只剩半米距离的时候刹住车，神色变得有几分扭捏，两根手指捏起她的袖子晃了晃：“怎么办，我好想今天就结婚哦。” 陆平安越逛越觉得家里每个角落都缺少了沉晓玥的东西，每买一样东西都让他充满了期待。 沉晓玥放下了捂着脸的手，叹了口气，好吧，也不是很丢脸，小狗也没做错什么，小狗只是很兴奋。 生活用品区终于逛完了，两人去看了看衣服。 上次来天气热，这次凉了点，服装区的衣服大多变成了长款、厚款。 “媳妇儿，这件衣服没有你给我做的好看。” 陆平安忍不住点评起来。 沉晓玥当初从家里带了几件新做的的确良衣服，但是陆平安身高腿长，尺码并不合适。 刚好她跟着陆国梁学了一阵裁缝，便拆了一件按照陆平安的尺寸重新做了件。 乌青云常常找陆国梁做衣服，陆平安的尺寸他一清二楚，所以制作的时候陆平安并不知情。 事实证明人无完人，沉晓玥觉得自己明明每一步都是按照陆国梁的步骤一比一还原的，做衣服也没有比做帽子难多少，怎么成品就那么丑陋呢？？ 经过无数次修改失败后，她自暴自弃地把那件丑陋的衣服送给了陆平安，捂着眼睛不想看他笑话自己的样子。 结果陆平安第一反应是拉过她的手看有没有受伤，然后抱着衣服感动得稀里哗啦，说这是自己穿过最好看的衣服。 沉晓玥看着上身之后明显一高一低的肩线和一长一短的袖子沉默了。 ……真的大可不必这样情人眼里出西施。 当时陆国梁就坐在旁边，她假装自己没看到陆国梁抽搐的眼角和欲言又止抽动的嘴唇。 陆平安想穿着出门炫耀，尤其是去知青点逛逛，沉晓玥好说歹说才把他劝下来。 别问，问就是感觉有一点点丢自己的脸，毕竟她也爱面子，想在知青点维持自己无所不能的形象，被别人发现她连肩线都会做歪，她会想要当场消失。 但是陆平安显然对这件衣服十分满意，连百货大楼的衣服他都敢登月碰瓷了。 沉晓玥张了张嘴，还是决定不说话，总不能让她自己承认她没有做衣服的天赋吧。 “媳妇儿，你怎么不理我。” 陆平安委屈巴巴，下一秒被人台上的一条淡绿色的半身纱裙吸引了。 他之前在县城买了些布料给陆国梁，请他帮忙做了一款上衣、一条连衣裙和一条裤子，还没有这么快做出来，但是他觉得这条纱裙和上衣很配。 他从给沉晓玥买衣服里得了乐趣，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来，试试这条。” 沉晓玥无奈：“知青点就这么大，要放不下啦。” 今天身上这条就是陆平安从省城给她买回来的，意外合身。 陆平安唇角下撇，变得有气无力：“媳妇儿，我们成亲了你还住知青点么。” 沉晓玥：……倒也是哈。 不对，她根本穿不完啊！ 陆平安唇角上扬了一厘米，又精神抖擞了起来：“一年有300多天呢，过完今年还有明年，怎么会穿不完！” 怕她再拒绝，赶快补充一句：“你要是怕放不下，我就再去打个木柜子。” 他之前收工艺品拿去卖，已经和附近有这手艺的人都混熟了，别说打一个木柜，就是打十个也不需要多久。 沉晓玥最终还是试了。 她腰肢纤细但并不羸弱，大腿修长有力，淡绿色的纱裙层层叠叠让她看上去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 沉晓玥不得不承认虽然他在自己的衣服上没有几分审美，给她选的东西却非常合她心意。 陆平安喉结滚了滚，她很适合绿色，在荷叶之中盛开的皎白的面容让他有些意动。 好想亲亲她。 可是这里人太多了。 售货员见两人买了许多东西，便上前推销了几句：“两位眼光真好，这可是昨天刚上的裙子，刚才有好几个人想试呢，觉得自己穿不出那种感觉，就没有买。” “这位同志穿得真好看，比图片上还好看，看得我都心动了。” 陆平安轻咳了一声：“包起来。” 售货员见他这么爽快，笑眯眯地又推销了一条粉色碎花布拉吉款式的连衣裙。 这款裙子陆平安熟悉，当时沉晓玥在后山就是穿了条这样的裙子，像个鲜嫩的水蜜桃。 他嗓子莫名发干，又是一句：“包起来。” “好嘞！” 沉晓玥刚看中了一身想给陆平安买，过来这里叫他去试试，就发现他手里突然多了两个袋子。 售货员还想趁热打铁接着推销，遗憾地被沉晓玥制止了。 沉晓玥给他买了一套正式的西装裤和白衬衫。 本来陆平安觉得穿着不舒服，拘束得很，一听是结婚时候穿的，立马觉得哪儿哪儿都合身。 第56章 苏式风大衣 难得花一天的时间专门购物，都想多逛会儿多买点东西。 想着天气越来越冷了，沉晓玥相中了一件带毛领双排扣样式的苏式风大衣，是现下最流行的男装款式。 大衣长长一件，内里是厚厚的绒，又厚又结实，很抗风，甚至可以当毛毯用，等到冬天最寒冷的时候，把这个大衣压在被子上想来也很舒适。 这种款式会压身高，比例稍差一点就会穿成一个深色的圆桶。 陆平安手长腿长，里面穿的是刚才买的白衬衫和黑西裤，大衣裁剪得体，显得身姿更加宽阔挺拔。 完美的下颌线在毛领的衬托下如刀削斧凿般锋利。 沉晓玥撑着下巴频频点头“啧啧”称赞，眼睛里溢出来的满意把陆平安哄得快要扭成一根麻花了，她立马眼疾手快直接付了钱，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买了衣服和外套哪里有不配一双鞋的道理，沉晓玥一眼看中了一双漆黑的牛皮手工皮鞋。 等两人饥肠辘辘，四只手都快要提不下了，才终于从百货大楼走了出来，直奔国营饭店。 这次陆平安心满意足地点了很多样，真应了第一次来这里时沉晓玥说的那句“结婚时想怎么点就怎么点”。 “别光喝汤，多吃点肉。” 看见她捧着一碗奶油番茄汤在喝，旁边的饭和肉还没开动，陆平安夹了一筷子芙蓉鸡片放她碗里，忍不住念叨。 两人点了一桌子菜，以至于两人吃完后，还剩了许多，只能全部打包了。 除了胡青青点名想吃的糖醋里脊，其他沉晓玥都让陆平安带回去。 知青点不好单独开火，这个天吃冷饭冷菜也不舒服。 因为常常骑自行车去县城卖货，陆平安把自行车改过了，前面后面都可以放不少东西，把东西放到前面，沉晓玥只需要坐在后面圈着他的腰就行，回去的路上两人惬意的不得了。 “媳妇儿，我不想回去，你把我装进口袋带回知青点吧。” 偶尔一起吃吃饭还好，相处了一整天要分开的时候让他情绪瞬间失落到不行。 陆平安叹气，怎么短短一个月过得这么漫长呢。 他之前就说要提前一些，可是村口的阿婆说最近这个日子最好，再换一个就只能过三个月了，那还得了？只能选了这个。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成亲的消息几乎传遍了小小的大河村，认识他们的都忍不住打趣多看他们几眼。 胡青青站在门口焦急地望向两人，显然对自己的糖醋里脊心心念念，只是她干不出冲上前去强行分开两人的事，只能抖着眉毛看陆平安黏黏糊糊地拉着沉晓玥的衣角不让她走。 沉晓玥也有点不舍，但是明天又能见着了，只能红着脸将人赶回家：“好了，你快回去了，今天买了这么多东西你不回去收拾一下吗，给我买的裙子你也挂好，我到时候要检查的。” 陆平安一听这个瞬间起劲了，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将那些成双成对的东西摆放到位，骑着自行车的背影都透露出兴奋。 “晓玥，我的里脊！” 见陆平安走了，胡青青冲到沉晓玥旁边，在她眼神的默许下，开始扒拉她手中的东西。 沉晓玥戳了戳她的圆脸，胡青青人不胖，脸却是圆圆的，看起来很可爱。 “在这儿呢，你放心，我特地放在最里面裹着，还有点热气呢。” 胡青青双手接过，放在鼻子底下使劲吸了一口，酸甜的香味扑面而来：“好晓玥，爱死你了。” 两人坐在不远处的树下聊天。 胡青青性格开朗，人缘好，常常混在人群中偷听八卦，然后再偷偷转给沉晓玥听。 她将筷子上的水甩干净，夹了块里脊放进嘴里，幸福到眯起眼睛：“好吃。” 暴风炫入了一大半才开始分享今天偷听到的八卦。 “你别看这李知青每天盯着这个人搞对象那个人结婚的，谁有什么事她都要说上两句，你猜怎么着，有人看到她和村里那个张麻子在河边牵小手。” 张麻子是村里一个村民，二十来岁，家里条件还不错，有一个姐姐嫁到了县城在工厂上班，本名叫张有徳，因为脸上长了许多痣被人称作张麻子。 沉晓玥摸着下巴：“没听说两人有交集啊。” 胡青青点点头：“是吧，我也是说，估计就是那事儿，就你上次跟我说当老师的事啊，村里好多人都知道，所以有些知青应该是动了小心思。” 不想上工的人太多了，老师这个工作那是相当的轻松，大家想参与是正常的，而且还有好多人晚上在村里没事干，只能谈情说爱找点乐子。 沉晓玥睨她一眼，试探她：“怎么你不动呀。” 按理来说这时候胡青青和上辈子的丈夫已经在接触了，她还想着怎么阻止呢。 现在倒好，胡青青每天跟她在一起，根本没看见有什么迹象。 胡青青摇了摇头：“我觉得现在挺好的，每天上上工，偶尔跟你去陆叔叔那里，或者跟你一起去县城卖东西，好充实啊，对其他事情都提不起兴致了。” 她说的是实话，上工虽然累，但不是不能熬过去，她现在的累也不是靠在村里结婚就能解决的。 至于老师嘛，才招一两个人，肯定轮不到她。 在知青点吃和住都能满足，还有好朋友，比她以前在家好多了。 她以前在家连颗鸡蛋都难得轮到她吃。 看来是沉晓玥无意间又挥动小翅膀改变了她的轨迹。 沉晓玥来了劲：“我觉得以后高考会恢复，青青你觉得呢。” 胡青青闻言立马捂住了她的嘴，慌张地抬头环视了一圈，确认四周没人才敢开口：“晓玥，这些可不是我们能随便说说的。” 沉晓玥挑了挑眉，现在已经十月了，高考就是一年后的事情了，但是她肯定不能直接说，不然被人发现异常把她送去解剖就惨了。 “哎呀，没关系，就我们两个人。” 沉晓玥顿了顿，见她淡定了一些又接着说：“我觉得这就是迟早的事，你不觉得现在宽松了很多么。” 胡青青思索了一阵，发现确实比以前宽松了许多。 沉晓玥趁机开始灌输：“现在世界变化越来越大啦，说不准哪天就恢复了，我们还是抓紧多准备准备吧。” “我们准备不需要花太多时间，不考我们也不亏啊，就当巩固了，要是考了我们岂不是赚大发了。” 第57章 好恶毒的心思！ 胡青青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这风今天一阵明天又是另外一阵，谁能猜到明天这股风往哪边吹呢？ 晚上的时间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准备准备考试呢。 “可是我们手上什么教材都没有。” 胡青青想到这个，刚才鼓胀起来的念头像是一个被扎了针的气球瞬间把里边的气都漏光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沉晓玥拍了拍她的手：“我到时候去问问，要是有的话我俩偷偷的学。” “好！” 陆平安常年在黑市里晃悠，郭涛和刘峰这两个朋友人脉也广，找几本书来应该不难。 沉晓玥可没有大方到告诉全世界这个消息，别人信不信是一回事，要是惹得自己一身骚就麻烦了。 胡青青想起另外一件事，她瞅了沉晓玥一眼：“要是恢复高考了，你和陆同志……” 胡青青没觉得沉晓玥要是考上了还会和陆平安在一起，虽然两人很恩爱，但是差太多了，别的不说，读大学可没时间回大河村，这陆平安能耐得住寂寞？ 而且晓玥这么好，大学人才济济，肯定会有更加优秀的人追求晓玥。 其实光是知青点都有好几个知青在默默关注沉晓玥。 啧啧，一个是在大学里叱咤风云的学霸校花，一个是在村里默默等待宠幸颇有姿色的小村夫。 如果是别人她会觉得这样不太道德令人唾弃，可是对于晓玥，她总是觉得会有更好的。 “我还没跟他说呢，打算过两天说。” 想到这个沉晓玥就头疼，望着那张眼睛都快变成桃心的脸，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还打算告诉他吗？你不怕他不放你走啊！” 胡青青简直不敢想，就陆平安现在这股粘人劲儿，能让她去参加高考吗？考上了可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儿，要是考得远，一年都只能回来一次！ 哪个新婚夫妻能接受这个！ 但是沉晓玥肯定不是为了结婚就委屈自己的人，到时候两个人必然会发生矛盾。 沉晓玥笑着摇了摇头，别人不清楚她还不清楚吗，难道上辈子陆平安真的百分百相信她会回来才帮她回城的吗，一半一半而已。 但他还是让自己走了。 陆平安的爱从来不是拘束地将人禁锢在原地，而是不论你自由地成长到了哪一步，一回头他就努力地跟在你身后。 这种事不好跟别人说，沉晓玥只说自己会好好跟他商量。 胡青青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扫了她好几眼，见她心虚的眼神飘来飘去，才愤愤地把餐盒里的里脊扒干净。 讨厌恋爱脑！化悲愤为进食力量！ 吃饱了两人散了会儿步，一回来和谢宁、沉星碰了个正着。 谢宁用那种爱而不得的眼神缠绵地盯着沉晓玥，成功把沉星气了个半死，又把胡青青和沉晓玥恶心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谢宁因为赵琳琳给他透了些回城的事，谨慎得不行，特地来找沉星说最近不要再找他了，生怕被赵琳琳看见。 这会儿被两人碰见，急急地往后撤了一步，拉开和沉星之间的距离，故作深沉地冲沉晓玥和胡青青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直挺挺地回了男生宿舍那边。 胡青青忍不住吐槽：“真装！” 沉晓玥偷乐：“我也觉得。” 沉星被她们看见了，面子上抹不开，贴上脸去找茬，捏着鼻子，另一只扇风：“这不是我亲爱的堂姐吗？最近，啧，和泥腿子混一起身上都一股土味了。” 沉晓玥皱着眉转向胡青青：“青青，你闻到什么臭味没？” 胡青青也皱起眉头轻轻嗅了嗅：“好像是，谁嘴巴没刷干净。” “一股粪味，快走快走。” 沉星一听气得眼斜嘴歪：“你们！” 沉晓玥和胡青青落荒而逃：“大粪追人啦！！” 气得沉星在原地使劲跺脚。 …… 陆平安回到家，乌青云正在和村里的梁姨和李婶唠嗑。 瞧见他拎了两个大包裹回来，赶紧迎了上去。 “都买齐了不？” 她在陆平安出门前特地嘱咐了让他多买点，别漏了。 陆平安点头：“买齐了。” 梁姨端着瓜子凑过脑袋来看：“哦哟，平安买了这么多啊，怎么缝纫机收音机都买了，怎么保暖瓶都买了两个，我跟你说，知青不可靠啊，你小心把你的钱全卷跑了！” 她现在平等地对每一个知青都戴上了有色眼镜。 看着陆平安直摇头，像是在看一个冥顽不灵、闭着眼睛跳火坑的小孩儿。 陆平安知道她的性子，懒得跟她争辩，敷衍地回了句：“不会。” 李婶也凑了过来，眼睛一斜，酸死了，立马点头咂嘴：“就是说啊，买这么多，你们还要不要过日子了？要我说买个缝纫机能让这知青能缝衣服不就是了！花钱大手大脚，把钱花完了结婚怎么办？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懂事。还没进门就这样，平安你就是对她太好了！青云你还惯着他们，到时候媳妇儿进门不得骑你头上？” 当初要不是她家晚了一步，让谭丽家抢了先，这钱这大件都是她女儿的了！ 平时村里头结婚，三转一响能有一样就不错了！ 这陆平安竟然买了三样，听乌青云说，自行车还是那个知青自己不要的！ 李婶听完像是自己丢了钱一样心痛，这要是给了她女儿，那她家儿子也有钱娶媳妇儿了！ 陆平安不爱听这个，冷着脸“啪”地一声合上了包裹，：“我的媳妇儿我想怎么宠是我的事儿，李婶有这个闲工夫还是操心你自己的儿子吧，毕竟讨不上媳妇儿的不是我。” 村里谁家有点什么破事儿，传得比什么都快，李婶家儿子什么样，谁不知道。 陆平安忍不住怀疑，说不准李婶是嫉妒他能娶这么漂亮聪明的知青媳妇儿，故意给他灌输一些邪恶的思想，要是他是那种容易听信别人谗言的人，说不准媳妇儿就没了！ 想让他变成和李婶儿子一样的人，好恶毒的心思！ 李婶一噎，嘟嘟囔囔：“你懂什么，那是我儿子瞧不上她们！” 乌青云听了心里也不舒服，他们年轻人有年轻人自己的想法，这样说搞得她像一个恶毒婆婆。 再说了，她个当娘的都没什么意见，这李婶在这里唧唧歪歪算什么？ 第58章 烤红薯 乌青云把李婶手里握着的瓜子抢了回来：“李姐，儿媳妇会不会爬我头上我不知道，我家的瓜子倒是快被你吃完了，你儿子不会不给你买吧？” 她儿子天天躺在家里无所事事，别说给她买东西，不把她的钱都败光就不错了。 李婶脸都涨红了，无力地争辩道：“我儿子当然会给我买。” 陆平安掏了掏其中一个大包裹，把沉晓玥给他们买的东西掏了出来，显摆似的晃了晃：“娘，晓玥给你和嫂嫂买的蛤蜊油，她说冬天了怕你们皮肤太干，还有这条裙子，喏，这件外套是她买给爹的。” 乌青云笑得合不拢嘴：“你们去买结婚的东西怎么还给我和你爹买了衣服，我都一把年纪了怎么穿得了这么鲜艳的颜色啊。” “晓玥说一看就觉得适合您，您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乌青云从来没从自己这个儿子嘴里听到过什么好话，一听就知道确实是晓玥说的，更是乐开了花。 “真是！省着点花！我们什么都不缺。哎呀真好看，替我谢谢晓玥啊！” 李婶在旁边咬牙切齿，臭显摆什么！心中对自己的儿子难得生出了几分不满。 乌青云念着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想了半天还是没说太难听的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夸沉晓玥。 “晓玥这孩子一看就是个心眼好的，什么都记着我们，平安你可得叫你媳妇少花点，有什么要付钱的你自己主动点，怎么能叫媳妇儿出钱呢？你也好意思！” 陆平安眯着眼睛笑，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我劝了，她不准我付嘛，她说这是她买给你们的礼物，她还非要给我买几身衣服！拦都拦不住。” 陆平安一边假装无奈叹气，一边将沉晓玥给他买的衣服一分漫不经心九分故意显摆地摊在三人面前。 “我都说了不要给我买了，她非说这大衣我穿着好看，那么贵，不让她买还跟我生气！” “你说我能怎么办呢，本来还要给我买欧米伽的，说要和我送给她的浪琴凑成什么夫妻一对，哎呀我是拼命拦，拼命拦，好说歹说才劝住了！结果转头就给我买了件毛领大衣。” 语气里全是捶胸顿足。 乌青云眉毛抖了抖，过了，真的演得有点过了，语气太浮夸了。 算了，自己的儿子，咬咬牙配合吧。 乌青云配合着翻了翻里面的衣服，一脸诧异，这大衣真厚实，价格一看就不低。 “这么厚的大衣啊，那得花不少钱吧！晓玥真是有心了。” 看来这傻儿子真不是一头热，她瞅见不只有大衣呢，还有两双鞋子和一些衣服，难道这就是傻人有傻福？ 梁姨探出头瞅了一眼，这大衣估计得要快一百块钱了！想当初自己女儿嫁的那个，连彩礼都出不起，美其名曰是入赘，结果来她家当大爷来了。 当了一年大爷又拍拍屁股走人。 她叹了口气，或许还是有好知青的，她女儿嫁的那个一开始就比不上人家。 李婶一脸不可置信，欧米伽手表？浪琴手表？吹牛的吧！那可要200块钱，他陆平安哪来的钱？ 到时候那个知青手上要是没带浪琴岂不是惹人笑话？ 更别说这个收音机和缝纫机都是牌子货。 这大衣质量倒是真的好，以后谁想嫁到她家，也得给她儿子买一件。 李婶美滋滋地做着美梦，就想上手摸两下。 陆平安眼疾手快地把包裹从她们面前抽了出来，笑意收敛，变得面无表情：“娘，我先回房间收拾收拾。” 想到女儿的事，梁姨不想再待下去了，跟乌青云道别后，顺手把李婶也拽了出去。 她怕李婶再待下去会被乌青云给轰出来。 陆平安将印着红双喜的茶缸洗干净，并排放在窗边的木桌上，心里溢出了异样的满足感。 明明忙碌了一天，却感觉身上有使不完的精力，干脆打了几桶水，把枕巾、被单、还有沉晓玥的裙子都洗的干干净净晾起来。 微风将大红色鸳鸯戏水的被单吹了起来，宛如一朵盛开的红莲在空中摇曳生姿，鲜艳的色彩瞬间点亮了整个后院，变得喜气洋洋。 陆平安心中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幸福，感觉自己的整个心脏都被填满了。 …… 这天。 乌青云一回家到，就闻到一阵烟味。 “咳咳咳，陆平安，你在干什么！” 她冲进厨房，一手捂着鼻子，一手试图把冒出来的烟扇开一些。 陆平安探出一个脑袋，鼻子和脸颊都熏上了黑烟，看上去像一只在煤堆里打过滚的脏兮兮小狗。 他也被呛得不行，蹲在灶膛旁边直咳嗽。 “娘，我在烤红薯，你等等。” 乌青云：……什么烤红薯，这阵势她还以为要炸厨房了。 陆平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烤出来的烟雾这么大，他都怕把红薯烤焦了。 乌青云知道他又在给沉晓玥捣鼓什么吃的，也不管了，就坐在外面等。 陆平安最近进步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沉晓玥教育了，反正现在至少记得捣鼓吃食的时候多弄一点，给她和陆国栋也尝尝。 陆国栋第一次吃上的时候泪流满面，哭着说儿子长大了，知道孝敬父母了，想出去炫耀。 结果陆平安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就把剩下的都带走了，陆国栋才知道自己顶多算个捡漏的。 生气显得自己小气，不生气又实在气不过。 还是乌青云问他多大个人了还和小孩子抢吃的，他才气呼呼地跟媳妇儿吐槽儿子的“恶行”。 “娘，我去找晓玥了。” 陆平安抹了一下脸，把块状的黑色抹成了均匀的灰色。 “……洗个脸”乌青云不忍直视，“不然我怕她认不出你。” 陆平安冲到镜子面前，怪叫一声，急急忙忙地去后院洗了把脸才出门。 烤熟的红薯散发出香甜的气息，小思夏撅着鼻子顺着味道跑过来：“叔叔又去找婶婶了吗。” 乌青云点点头，掰了块红薯喂给她。 思夏眼睛变得亮闪闪，烤出来的红薯比平时甜好多，吃起来像蜜糖。 她昂着头示意乌青云再喂一些，乌青云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鼻子：“少吃点，不然又肚肚痛痛。” 第59章 好好学习有奖励 陆平安怕烫着沉晓玥，将外面那层油纸剥开来，红薯的外皮烤得焦黄，里面金灿灿的色泽，掰开来越到中间颜色越红，流心一般软糯香甜，滋滋冒油。 山上的风吹着有点凉，沉晓玥把脖子上的围巾解开，在他脖子上也绕了一圈。 陆平安仰着脑袋任她把自己围得严严实实，暖乎乎的围巾上带着淡淡的清香。 长长的围巾足以将两人圈在一起。 陆平安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将手中的红薯递了过去：“慢点吃，小心烫。” 沉晓玥拿调羹挖了一勺，浓浓的甜香在嘴里绽开，忍不住点点头：“嗯，就是这个味道。” 陆平安侧过头，目光温柔缱绻：“媳妇儿，我也想吃。” 边说边将脑袋靠近了些。 沉晓玥抬起一只手挡在了他脸上：“你想吃你自己再掰个，还有呢。” 陆平安歪着头，好看的桃花眼透过指缝和她对视，语气委委屈屈：“可是我想吃你手里的不行嘛……” ……脑袋都凑过来了，还问行不行。 沉晓玥挖了一勺喂给他，尝试堵住他的嘴：“不许撒娇，给你吃。” 陆平安心满意足地尝了一口，脑袋在她颈侧蹭了一下：“好甜。” 指尖攀上她握着勺子的手，在掌心摩挲了一下：“媳妇儿喂的更甜。” 沉晓玥嘴角抽了抽，谁来管管他。 吃饱喝足，沉晓玥想起了正事。 她解开了围巾，全部围在陆平安的脖子上，确保他不会着凉。 然后推了推整个人靠在她身上的陆平安。 “坐好，我有事跟你说。” 太阳晒的他整个人都昏昏欲睡，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事，就这样说嘛。” 沉晓玥思来想去，想来思去，还是决定直接跟陆平安说高考的事，早说晚说都得说，不如先讲清楚。 她眼睛一闭，脑袋一伸：“我以后是要去参加高考的。” ……半晌没动静。 沉晓玥心里慌了，完了完了，不会把人整哭了吧，刚要成亲就说这个好像是显得有点渣。 她颤颤巍巍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想看陆平安的反应。 结果看到陆平安目露担忧地拿手探了下她的额头。 “媳妇儿，你咋了？” 他哭笑不得：“我不读书都知道，现在哪来的高考给你参加呀，是不是昨天着凉了？” 他就说昨天沉晓玥臭美穿一条薄薄的裙子会有冷了！ 沉晓玥一愣，对哦，恢复高考是一年后的事，现在讲这个就像是在痴人说梦。 她瞪眼：“我是说以后，如果恢复了，我是会去参加的！” 陆平安点点头，那当然要参加了，他媳妇儿那么聪明，如果不参加岂不是浪费了，嘿嘿，到时候让全村都羡慕他有个能考大学的媳妇儿。 沉晓玥虽然知道他不会拦着自己，但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心里又不是滋味。 难道他不会想自己么？不会害怕……自己再也不回来么？ 胡乱猜想是一段感情的克星。 沉晓玥抱着胳膊撅起嘴直接质问他：“你不会担心我一去不回么。” 陆平安盯着她红润的嘴唇，眸色渐深，两人在一起后，沉晓玥就很少主动亲亲了，往往都是他先克制不住，现在撅起嘴巴特别像以前亲他的样子。 嗯，香香软软的媳妇儿在求亲亲，先亲了再说。 陆平安覆了上去，闭上眼睛之前看到媳妇儿一脸震惊的表情，也很可爱。 滚烫的气息将沉晓玥想说的话全部吞没。 她推了推身上的人。 搞什么，她在讲正事呢，怎么突然就亲上了！这是什么流程？ 陆平安现在沉浸在她主动索吻的幸福当中，大掌将乱动的双手扣住，吻得更深了些。 他脖子上的围巾随着他的动作在沉晓玥的颈侧蹭了又蹭，激起一阵细细密密的痒意。 沉晓玥没忍住吭哧吭哧笑出了声。 暧昧的气氛被打破，陆平安继续不下去了，一脸幽怨地盯着她。 沉晓玥无辜地耸了耸肩指着围巾：“不怪我，好痒。” 陆平安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低哑：“你不会。” 是在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离开他哪里找比他更好更听话的人，陆平安有这个自信。 如果不回来的话……一定是他做的不够好，那他再努力努力。 幼稚的男人从别人身上找原因，成熟的男人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陆平安自认为他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他认真反思了一下，他是一个成熟又完美的男人，所以媳妇儿没道理会离开他。 沉晓玥刚才的小心思泄了个干净，语气闷闷的：“可是我会想你。” 是的，她不敢说的原因更多的是她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依赖陆平安一些。 她的目标是京市的大学，那就意味着两个人要长时间的分隔两地。 她会不舍，也会想念。 但是她如果为了陆平安放弃自己的梦想和目标，那她就不是她了。 陆平安语气轻快：“没关系，你去哪里读书我就去哪里干活。” 反正他在家也是个闲杂人等，大哥二哥都比他勤快得多。 而且陆平安之前就想好了媳妇儿去哪儿他就去哪里，他知道沉晓玥是飞翔的鸟，小小的大河村困不住她。 一切都好说，只要不是媳妇儿不要他就行。 沉晓玥比他想的更多一些，她记得当时的文件规定农民也可以报名，那她为什么不带着陆平安一起学习呢？ 如果陆平安和她一起考京市不就得了吗？ 校园恋爱，想想都让人激动。 话一旦说开，接下的内容就变得自然了起来。 沉晓玥一头扎进陆平安的怀里。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考，我们一起去读大学。” 陆平安迟疑：“可是好难……我学不来。” 学是学过一点，可是那些整整齐齐的方块字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有催眠作用一般，他刚想认真阅读，下一秒倒头就睡。 学习什么的，实在是不适合他！ 手掌底下是结实腹肌，沉晓玥坏心眼地按了按，听到陆平安难耐地闷哼了一声才满意地收回了手。 她跟陆平安咬耳朵：“读大学要住宿舍，你就算跟我去了也要好久才能见到我。” “而且你好好学的话会有奖励哦。” 她意有所指地揉捏了一下陆平安的耳垂。 陆平安：！感觉学习似乎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 所以奖励会是什么！ 第60章 成亲了 沉晓玥不肯告诉他奖励是什么，急得陆平安像是一头被胡萝卜吊住了的驴。 恨不得现在就开始学习，得到所谓的奖励。 然后这件事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敲定下来，出乎了沉晓玥的意料，她还以为要劝说分析半天呢。 结果陆平安一下子就接受了。 不仅接受了，还第二天就积极地去了趟县城，让郭涛和刘峰帮他在黑市淘一套学习的材料来。 他反正看不懂，买一套，再让媳妇儿看完教他，那岂不是可以每天黏在一起听她讲话，光设想一下，陆平安都要幸福得冒泡了。 …… 时间一转眼到了十一月。 沉晓玥和陆平安结婚的日子到了。 陆家张罗着全村人来家里吃饭，所有抱着不看好心思的村民都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本来大家看着沉知青手腕上的浪琴和屋里采购的大件，还能劝说自己，陆平安只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毕竟乌青云可说了，除了66块钱，其他都是陆平安自己折腾的！ 哪儿还能有余钱？ 结果陆家准备的菜竟然有一整头猪。 听说昨晚特地去打的，今天现杀。 山上打的野猪没有拿出去卖，也没有腌制留着自己吃，而是直接大剌剌地摆在了婚宴上。 谁家这么干过？！这得多满意沉知青啊。 之前嫌陆平安干不了活只有一张好看的脸的七大姑八大姨现在悔得肠子都要断了。 这肥水怎么就流了外人田。 沉晓玥离开知青点前，胡青青拉着她哭：“晓玥，呜呜呜，你走了之后谁陪我吃饭，呜呜呜呜呜，我舍不得你，实在不行你在知青点住一天在陆家住一天吧，呜呜呜呜呜。” 她哭笑不得：“青青，你走到陆家只要五分钟。” 胡青青听不进这些，沉浸在以后没人和她吃饭聊八卦的痛苦之中。 “青青，你再哭桌子上的红烧肉都要被人吃完了！” 陆平安想感谢知青点对沉晓玥的照顾，特地送了不少吃的来让大家分一分。 沉星嘴里看不起村里的人，下手却比谁都快。 她每天老老实实吃知青点的饭，又少了沉晓玥给她投喂，而且这段时间谢宁也不理她，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这下胡青青顾不上哭了，眼泪口水一起流下来。 吃这么快，也不给她留点，更气了！！！ 死嘴，吃快点！！！ 导致第二天来吃席的时候，胡青青眼睛还是肿肿的。 喜宴上，陆平安整个人红光满面，穿着沉晓玥给他买的衬衣、西裤和手工皮鞋，长袖随意地挽在结实的臂间，看上去挺拔帅气。 像一只花蝴蝶游走在人群之中，谁说两句祝福的话，他都要和别人碰一个。 当然为了防止他的新婚夜被破坏，陆平安酒杯里给自己泡的是茶。 苦了陆军和陆勇两个人，跟在陆平安身后苦哈哈地灌酒，替他承受这一切。 谁让陆平安酒量奇差无比呢，又喝不了又爱秀。 赵琳琳也来了，她看着一袭红裙，头上还别了朵红头花的沉晓玥，忍不住夸了句漂亮。 令人震惊的是，她和谢宁一起来的。 赵琳琳冲着沉晓玥眨了眨眼。 搞定了，估计不久后她也要结婚了。 不知道赵琳琳怎么跟谢宁说的，或许是受了沉晓玥结婚的刺激，或许是回城心切，他竟然真的答应了和赵琳琳在村里办结婚酒。 赵琳琳笑盈盈地举着酒杯跟沉晓玥碰了一杯：“恭喜啊晓玥，啧啧，你这喜服真好看，我到时候也要找陆叔叔做一件。” 这件喜服是陆平安找陆国梁做的，精致合身，一袭红裙衬得她更加明艳动人。 两人默契十足地眨眼笑了笑。 谢宁诧异，赵琳琳什么时候和沉晓玥这么熟了？他心里有些许慌乱，安慰自己应该是陆平安介绍认识的。 谢宁哀伤地望向沉晓玥，还侧过脸做掩饰，不让赵琳琳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举起酒杯：“晓玥，我……祝你幸福。” 他一口闷下去。 晓玥一定和他一样也是被迫的，相爱的人为什么总是被拆散…… 赵琳琳和沉晓玥两人同时嘴角抽了抽。 沉晓玥朝赵琳琳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回收神经病真的苦了你了。 赵琳琳耸了耸肩，人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多大点事。 沉晓玥佩服地目送两人坐到了位置上。 陆平安立马贴了过来：“媳妇儿，刚才那个谢宁看你的眼神像只苍蝇，烦人！” 他刚才和两个哥哥敬酒去了，一时没看到，就让可恶的谢宁钻了空子。 不过今天可是他大喜的日子，他才不和失败者计较。 今天整个陆家都贴上了大大的红双喜，陆平安的屋子里头全是艳丽的大红色。 沉晓玥透过窗子环视了一圈。 陆平安的房间在最里侧，大概是后来为了他专门建的一间。 窗外有一棵需要两人环抱才能勉强抱住的大树，躯干粗壮，隔绝了外面吵闹喧哗的人群，静悄悄的。 陆平安站在身后看着她。 她今天穿了一身红色的套装裙，衬得肤色如雪，唇色红润，眉眼间娇艳动人，像一朵盛开的红玫瑰。 掐腰设计显的腰肢柔软纤细，盈盈一握。 陆平安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一声大过一声，掌心浸出了汗水，心脏仿佛马上就要跳出胸膛。 沉晓玥回头，好笑地看着呆若木鸡的某人。 冲他勾了勾手指，眼里含着促狭的笑意：“不是没喝酒吗，傻站着干嘛，今天打算站在床边守一晚吗。” 陆平安愣愣地站着，心跳如雷，口干舌燥，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听到沉晓玥喊他才僵硬的挪动了几步。 ……左脚绊右脚险些要绊倒自己。 沉晓玥赶紧伸手扶住他，嗔怪道：“小心些呀。” 陆平安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媳……媳妇儿，我有点紧张。” 爹娘没教过这些，大哥二哥把他当小孩子，诨话从来没在他面前说过，仅有的一点亲嘴的经验都来自沉晓玥。 沉晓玥伸出手推了推面前的人，陆平安没有任何防备地倒在了床上。 头上的红色头花被她取下，指尖捏着花从陆平安的颈肩处轻轻扫过，这下不只是脸上，脖子也染上了一层薄粉。 陆平安双眼微眯，眸子渐渐开始失去焦距，他难耐地扭过了头，直勾勾地盯着：“媳妇儿……痒……” 第61章 新婚夜 陆平安呼吸变得更加灼热，一把扣住了沉晓玥的手腕，迫不及待地昂起头，眼尾染上红晕，胡乱地哼唧着，渴求一个吻。 他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沉晓玥晃了晃就挣脱了，把他的手按在床上，欺身而上，坐在他的腰间。 俯下身，一手揽住他的脖子，手上的红色头花扫过他的脸，眼中笑盈盈：“别急。” 然后主动吻上了他的唇瓣。 陆平安喉咙逐渐发紧，手掌克制不住的按上了她的腰际，稍稍用劲，让两人贴得更紧。 陆平安失神地凝视着她姣好的面容，阖上眼睛逐渐加深了这个令人魂牵梦绕的吻。 两人吻的缠绵，前所未有的感觉袭上陆平安的心头，他难耐地揉着沉晓玥腰间的软肉，睁开眼睛，里面全是盈盈的水光，唇舌像是渴到了极致，不断搜刮索取。 燥意没有缓解，反而呼吸更加沉重了几分，沉晓玥往后撤了些，耳边都是他闷闷的喘息声。 陆平安委屈巴巴地看着她，抿起了有些红肿的嘴唇：“难受。” 他的身体变得好奇怪，只有眼前的人可以缓解。 陆平安好学的精神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他大着胆子撑起身子咬上了眼前之人的耳朵，含弄片刻，空气都变得粘稠潮湿了起来，才含含糊糊地撒娇：“我不会，你教教我。” 沉晓玥的脸也变得绯红，陆平安现在青涩得可怕。 她低下头在陆平安耳边说了些什么，陆平安整个人红的像一只煮熟了的虾，眼神变得更加幽深。 他翻身而上，反客为主，细细密密的吻铺天盖地，激起一阵阵颤栗。 贴合的白衬衫早就变得皱巴巴，扣子也解开了两粒，可是还是觉得束缚得难受，干脆脱了个干净。 红色裙摆卷了起来，露出了点莹白的肌肤，冲击了陆平安的眼眸，让他脑中的弦绷得紧紧的。 陆平安跪在床上认真研究，直到沉晓玥羞恼地蹬了一脚他的肩膀。 浸湿的衣服扔在床边。 沉晓玥意识开始涣散，陆平安身型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肌肉线条明显，肩膀很宽阔，手臂发力时可以看见清晰的血管和青筋的脉络。 陆平安的额头已经浮上了一层细汗，俯下身在沉晓玥颈肩蹭了蹭，拖着长音：“疼……” 然而，下一秒，陆平安愣住了。 他不敢置信地低头看了一眼，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眼底闪过羞赧。 沉晓玥觉得他的反应很可爱，忍不住笑出了声。 然后就被恼羞成怒的小狗拱来拱去的亲，发誓一定要证明自己。 事实证明，第一次确实只是一个意外。 一轮又一轮。 不知道过了多久。 沉晓玥的手指抓破了他的后背，额头浸出了细密的汗水，打湿了脸侧的碎发。 她忍不住破口大骂：“你有完没完了！” 陆平安难得生出了些坏心眼，捂住她的嘴巴：“嘘，不要被别人听到了。” 沉晓玥：…… 那你倒是停下啊？？！！！ …… 鏖战一夜。 房内的声音直到即将天亮才渐渐停歇。 正值青年的陆平安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 第二天醒来，陆平安动了动被压的发麻的胳膊，低头看了一眼躺在自己怀里睡得正熟的沉晓玥，脸上还有未褪尽的红晕。 嘴唇殷红的不像话，白嫩的肩膀上是他留下来的痕迹。 陆平安下意识又含住了她的唇瓣，直到沉晓玥不耐烦地哼了一声才松开。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胳膊，扯起被子将沉晓玥盖的严严实实，穿好衣服，将地上散落的脏衣物捡了起来。 小拇指勾起昨天亲手褪去的那件小衣，哼着小曲全都装进盆子里，到后院搓洗起来。 一件件贴身衣物洗干净，陆平安格外有成就感，又进厨房打算煲点汤，等沉晓玥起来就可以喝了。 陆家人上工的上工，上学的上学，只剩乌青云在厨房烧着火。 看见神清气爽的陆平安，以及他脖子上的红痕，她这个过来人能有什么不知道的，嘴角抽了抽，年轻人真能闹腾。 递过去一碗鸡汤，上面还飘了几颗又大又饱满的红枣，乌青云瞪了陆平安一眼：“也不知道收敛着点，待会儿晓玥醒了把这碗鸡汤给她，我刚炖的，好好补补。” 陆平安“哦”了一声，端着碗往房间走，又不放心，回头叮嘱乌青云：“娘，你待会儿别乱说话，我媳妇儿脸皮薄。” 乌青云：……… 去去去，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陆平安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等他收拾完一切端着鸡汤回到房间，十一点了。 沉晓玥也醒了。 见她睁开眼睛，陆平安凑了过去：“媳妇儿，你醒啦。” 沉晓玥感到腰部一阵阵发酸，嗓音像是使用过度，很是沙哑：“几点了？” “十一点。” 沉晓玥僵住了，新婚夜第二天睡到十一点才起，谁都知道他们闹到大半夜了，这也太丢人了！！ 她抬起手拧了陆平安一把，语气幽怨：“都怪你。” 陆平安厚着脸皮又亲了她一口，点了点，笑意明显：“嗯，都怪我。” “现在起来吗？” 沉晓玥破罐子破摔，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不要，腰好酸。” 陆平安将她拉到怀里，大掌探进被子里想给她揉揉，接触到细腻光滑的皮肤时，才想起来她现在未着寸缕，喉结滚了滚。 折腾了一整晚的沉晓玥现在警惕心非常高，立马强调到：“不行！” 陆平安悻悻地点点头，老老实实地揉了起来。 腰际的酸胀感缓解了不少，小狼崽子的眼神侵略性太强，沉晓玥直接把陆平安轰走，找了条新的裙子换上。 陆平安趁着她洗漱的时候将饭菜都端进了房间，沉晓玥皱了皱眉头，想拒绝：“娘在家呢，我们出去和她一起吃。” 成亲第一天就窝在房间里不出去，她实在没这么厚的脸皮，她怕乌青云会误会自己对她有意见。 陆平安亲了亲她的脸颊：“娘是过来人，她不会介意的。” 凳子太硬，陆平安怕她坐着不舒服，干脆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边帮她揉腰。 “就这样吃，会不会舒服点？” 第62章 没有这种传统 “嗯，舒服。” 懒惰和疲惫战胜了她的羞耻心。 沉晓玥懒懒地窝进陆平安的怀里，热乎乎香喷喷的饭菜勾得她肚子咕噜噜的叫。 碗里的汤还有些烫，陆平安吹凉了一些才送到她嘴边；“先喝点汤，娘今天早上刚炖的。” 沉晓玥喝了一口，“这鸡汤好甜。” “娘放了红枣。”陆平安掰了一个鸡腿下来，“别光吃红枣，吃个腿。” 他喂什么沉晓玥就吃什么，终于把昨天消耗的能量都吃了回来。 这一晚上，明明前半夜还是自己主导，后半夜却被渐渐上手的某人抢掉了主动权。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任人摆布的玩偶，被人拆了又装，装了又拆，浑身像是散了架，累到连指尖都不想动弹了。 想到什么，沉晓玥掀开衣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随即愤愤地瞪了陆平安一眼，骂他是小狗骂得一点也不冤枉。 “咳……”陆平安看得清清楚楚，轻咳一声，眼神飘忽，做的时候胆子大，现在却害羞了起来，风卷残云地喂饱了自己后，把桌子收拾干净：“那什么，我先去洗碗。” 陆平安出去后不久，陆家人都下工回来了，沉晓玥披了件外套，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照了半天，确保没露出什么痕迹后，才朝着前厅走去。 “他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是大嫂孙敏的声音，听起来鼻音很重，明显带着哭腔。 他们房间门敞开着，大概是忘了关，沉晓玥走过时就看到大哥陆军揽着孙敏的肩膀在安慰她。 沉晓玥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孙敏眼睛红红的，嘴角扯起一抹笑，算是回应她。 “大嫂，怎么了？” 孙敏不知道她听到了他们说话，笑着跟沉晓玥说：“没啥事，就是刚才烟熏着眼睛了，你大哥正在帮我吹呢。” 陆军憨憨地冲沉晓玥笑了笑。 “你呢？吃饭了吗，平安这臭小子跑哪儿去了，怎么没陪着你。” 沉晓玥见她不想说，也不好再追问，只点头说自己吃完了，现在在消食。 “晓玥，起来啦。” 乌青云刚才吃饭的时候看老大媳妇儿心情不太好，就想去问问，结果夫妻回房里自己说悄悄话去了。 估计又是她娘家的那点事儿，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陆平安洗碗的时候顺手全洗了，乌青云没事干就回到前厅想把青豆剥了。 沉晓玥其他地方遮得严实，却独独漏了后脖颈，那大片的痕迹乌青云这一把年纪看了都要害羞了，她真得好好说说陆平安。 年轻人真是没轻没重的！ 沉晓玥弯唇：“娘，不好意思，我起晚了。” 乌青云不在意这些，小儿子这么混她也没骂啊，晓玥看起来就乖乖的，要怪也是怪那臭小子不知分寸。 “没事，自己家，起晚了就起晚了呗。” 乌青云让她不用担心这么多，既然结了婚的，她和陆平安一样都是自己的小孩，陆家没这么多规矩。 沉晓玥心里一暖。 乌青云上辈子也是这样，明明知道她骗了陆平安，他为了找到她吃了不少苦头，却也没有怪罪她，还时不时给她寄点村里的特产和她手打的毛衣过来，有陆平安的一份必然有她的一份。 还说如果不是她，陆平安这辈子都不会这么努力这么有出息。 明明不待见知青，却安慰她女子在这个时代本就不易，大家都没有什么选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乡了的知青能够回城才是实实在在的，怨不得她。 陆支书为大河村兢兢业业一辈子，舍不得离开，乌青云就陪着他在大河村待了一辈子，他们几次说要把两人接过来，都不肯。 小两口便每年都要往老家跑好几次。 沉晓玥在心里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母亲，坐在她边上和她一起剥青豆，跟她讲知青点的趣事。 只是还没说两句，陆平安就风风火火跑了过来：“媳妇儿，怎么出来了，回去躺着。” 话音刚落就拉着沉晓玥的手往回走：“娘，我们先回去睡午觉了！” 乌青云：…… 不知道收破烂的收不收人，收的话把她儿子收走吧，看得烦。 陆平安拉着沉晓玥回到房间就把她往床上按。 吓得她差点从床上弹起来：“你干嘛，我还难受着呢。” 陆平安点点头，一边手脚麻利地试图把她新换的裙子扒下来：“我知道，我看你从醒来就不太舒服，昨天睡前看不清，我现在再帮你看看有没有伤着。” “要是伤着了我好去卫生所拿点药。” ？？？看什么？？？ 沉晓玥死死压着裙边，昨天的酸胀感还让她心有余悸，她现在一点也不相信陆平安，连忙拒绝：“不用。” 陆平安恍然大悟，对哦，穿裙子不用扒也能看，是他犯蠢了。 “好好好，不脱，我就这样看。” ？？？不是脱不脱的问题！！！ 沉晓玥好说歹说才让他歇了这心思，闹了一阵，躺在床上思维开始涣散，昨晚睡眠不足的困意又涌了上来。 忽然想起刚才看到大嫂在哭，就强撑着想要问问陆平安。 陆平安看她眼睛忽闪忽闪，明明就快要睡着了却不肯闭眼，觉得她可爱得紧，脱了外衣外裤把自己也裹进了被子里，将沉晓玥翻了个身搂进怀里。 猝不及防和结实的胸膛亲密接触的沉晓玥闻着熟悉的皂角香，摸了摸鼻子，小声开口：“……我刚听到大嫂在哭，不是大哥欺负她了吧。” 她记得大哥大嫂婚姻好像是出过一阵子问题，但感情是好的，具体原因不清楚，以前她也不太好意思问。 陆平安闻言蹙起眉头：“陆家没有欺负媳妇儿的传统，更不会把媳妇儿欺负哭。” 脑海里一闪而过昨晚沉晓玥在床上哭着骂他混蛋的模样，很好看，他还想再坏一点。 心虚地吞了一口口水，补充了一句：“……床上除外。” 沉晓玥显然和他想到一起去了，恼怒地在他腰侧拧了一把。 “嘶——” 两人贴得很近，沉晓玥清楚地感受到了某些变化，瞳孔猛地放大：“陆平安，你变态啊！” 陆平安不太服气，他怎么就变态了，他只是、只是对媳妇儿热情了一些，但是他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对媳妇儿热情，怎么能算变态呢，明明就是骄傲。 第63章 羞羞脸 当然骄傲的陆小狗同志，这句话他不敢说，他怕说了今晚连床都上不了。 他只能讨好地在沉晓玥脸上轻啄了几下，拽了拽她的袖子，可怜巴巴地冲她摇尾巴，努力睁着眼睛让他看上去单纯无害，试图勾引刚才往里挪了好几下的沉晓玥能靠近他一些。 很显然沉晓玥很吃这套，非常吃这套，当即滚了一个圈又滚回了他怀里，把脸埋进去，只是红着脸别别扭扭地说：“……你拿远一点。” 陆平安老老实实地撅了点屁股。 沉晓玥呼了口气，危险解除。 陆平安拧着眉仔细想了想，尽量让自己的措辞公正不偏颇，他搂着沉晓玥，轻轻拍了两下。 “大嫂她……家里条件不太好，她哥结婚了，但是大嫂娘家觉得哪怕结婚了也应该多多帮衬娘家和哥哥。” “这个很正常，只是她哥染了点不太好的习惯，喜欢跟人打牌，输了钱就找自己媳妇儿和大嫂要，他媳妇儿受不了，就跑了，她哥彻底赖上大嫂了，时不时找她要钱。” “之前大嫂的彩礼也全被她哥拿去盖房子了。” “大嫂有的时候回家探亲就是被喊回去照顾她大哥的小孩。” 有其父必有其子，那个小孩小小年纪却坏得不行，因为忮忌思遇的衣服没有补丁，就故意把思遇的衣服弄烂。 那件衣服是大嫂亲手做的，气得思遇和那个小孩打了起来，小脸上多了好几道抓痕，把大嫂心疼坏了，咬牙要和他们这吸血的一家人断了关系。 “这次……估计是听到我们结婚的事儿，觉得大嫂少给了他钱，撺掇着她娘家的人一起来找她要钱吧。” 陆平安没说她哥那之后为了要钱来到他家说了非常多难听的话，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大嫂铁了心想要摆脱他们，死咬着不给钱，结果她娘带着那个小孩跑到陆家门口哭，控诉大嫂不孝。 街坊邻居都来围观，怕对陆家造成不好的影响，大嫂无奈之下只能又给了他一点。 他们大概知道兔子急了会咬人，消停了一阵，但也就是一阵。 沉晓玥叹为观止，这么令人讨厌的爹娘竟然不止她有。 难怪大哥大嫂感情明明就很好却闹起了矛盾，就算大哥受得了，大嫂也很难心安理得的接受吧。 大嫂那点钱根本不够她哥挥霍的，估计大哥私下贴了不少。 “好了，该睡觉了。” 陆平安拍了拍她的背。 大嫂家的事三言两语也讲不清，更何况他媳妇儿的爹娘也有点一言难尽，怕勾起她的伤心事，陆平安只能催她睡觉。 一觉醒来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伴随着思夏清脆的声音：“小婶婶，你在吗，我回来啦！” 小思夏对这个仙女一般的小婶婶好奇极了，她让自己有数不清的漂亮头花，同学都可羡慕了。 昨天小婶婶和小叔叔成亲的时候，吃完饭小思夏就想来找她，可惜被可恶的大人们拦下来了！ 小叔叔怎么可以这样，自己霸占漂亮婶婶！ 等她长大了她要一拳把小叔叔打飞，再求小婶婶给自己做更多好看的头花。 今天一放学她就直奔小叔叔的房间。 小婶婶看上去就香香的，她也想抱一抱小婶婶。 沉晓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打了个哈欠，推了陆平安一把：“是思夏吗？” 陆平安早就醒了，一直垂眸盯着怀里的人。 长长的睫毛又卷又翘，细腻的脸颊肉因为睡姿压出了一个小小的弧度，陆平安屈起手指屏住呼吸轻轻在上面刮了一下，看见挺翘的琼鼻不耐地皱了起来，心满意足地搂的更紧了一些。 思夏敲门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捂住了沉晓玥的耳朵，但是看到天色渐黑，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闭上眼睛开始假装沉睡。 等沉晓玥推了推他，才满脸“迷茫”地睁开眼睛揉了揉：“怎么了？” “思夏好像回来了，在叫我们。” 陆平安撇嘴：“听错了吧，她不去找二哥二嫂，找我们做什么。” 今天是他结婚第一天，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全世界都可以安安静静地不要打扰他们！ 他现在祈祷小思夏等得不耐烦已经自己自觉地走开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哦不对，思夏不遂人愿。 因为两人一直没开门，小思夏干脆扯开嗓子开始嗷嗷叫：“小——叔——叔——，快起来给我开门，我是思夏啊，我回来了！！！” 这个小叔叔，每天就知道睡，都耽误她找小婶婶玩了。 门被她拍的砰砰响，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陆平安只能不情不愿地起身，看自家媳妇儿笑得欢，眼神颇为哀怨。 见状，沉晓玥勾住了他的小拇指，示意他弯下腰来，然后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好了，快去开门，等下思夏等急了。” “哼哼，她急了难道不会走么。”陆平安不满，也只能开了门。 “小叔叔！你怎么动作这么慢！比爷爷还慢！像个小老头！” 不知道是哪个大人的恶趣味，今天给思夏扎了个冲天辫，上面还绑了个绿油油的头花，看上去让人眼睛生疼。 思夏气鼓鼓地指责完陆平安，就从旁边空隙钻了进去，看见小婶婶坐在床边，忍不住扑了上去抱着她的腿。 扎着冲天辫的脑袋像个圆溜溜的小苹果，摇头晃脑冲着沉晓玥笑：“小婶婶，你好漂亮呀。” 说完像是不太好意思，将脸埋进了她腿间。 沉晓玥宠溺地捏了捏她的小脸：“小思夏也漂亮。” “小婶婶，我们去玩扔沙包吧，前几天奶奶给我缝了个新的沙包呢。” “去去去，自己玩去，你小婶婶还没吃饭，饿着呢。” 陆平安走过来想把陆思夏扒拉开，被沉晓玥瞪了一眼，只能老老实实贴着她坐下，两只手自动开始给她捶肩。 “那我们吃完饭玩！” “吃完饭也不行，吃完饭婶婶要陪叔叔一起散步，你是一个成熟的大孩子了，你应该自己玩儿。”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了，思夏“哼”了一声，“小叔叔，你都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还要小婶婶陪，羞羞脸！” 第64章 小嘴一瘪大嘴巴子就来了 陆平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闻言立马从肩处环住了沉晓玥，趾高气昂地用鼻孔对着思夏：“那怎么了，我媳妇儿不陪我陪谁。” 思夏说不过他，小嘴一瘪。 沉晓玥看不下去了，“啪”地一声把挂在她身上的陆平安拍开，捧着思夏的小脸晃了晃：“小婶婶今天不太舒服，过两天陪我们思夏玩好不好呀～” 陆平安听得心里发酸，他小嘴一瘪大嘴巴子就要来了，思夏小嘴一瘪就被她捧着哄。 思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大人好奇怪，爹和娘有的时候也会这样哄她，然后把她送到爷爷奶奶那里去睡。 大人长大就会有大人的秘密了。 终于把小的哄走了，但是大的又不说话了，沉晓玥扭头一看，陆平安撅着嘴不知道在生些什么闷气，嘴筒子都能挂上一壶油了。 她哭笑不得，眼睛转了转，伸出手在陆平安腰侧挠了挠，果不其然他整个人都向后倒去，蜷缩着颤抖起来。 “哈……好痒……哈哈哈，不要挠我！！！” 陆平安怕痒，被她这样一突袭，直接倒在床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缓了半天，才露出可怜巴巴的模样：“你就知道欺负我。” 眼尾透着红，楚楚可怜的样子，看上去更好欺负了。 沉晓玥觉得自己休息了一天，已经恢复了，她又可以了！ 但是在可以之前，她是真的饿了。 掌握她饱饿大权的人现在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沉晓玥没法，只能先将人哄好。 “喜欢你才欺负你。” 沉晓玥把陆平安的嘴巴捏成鸭嘴的形状，“嘬嘬嘬”蜻蜓点水般连亲了好几下，语气一听就很敷衍，但是架不住有的人很受用，一双眼睛变得亮晶晶的。 媳妇儿只欺负他不欺负别人，怎么能不算特殊呢？再说了，欺负完还会费心哄他，他在家里的地位还是很高的嘛。 地位很高的陆平安乐颠颠地从床上爬起来，打算以最热情的姿态进行一个深情的回吻。 一根纤长的手指堵在了他的嘴前，沉晓玥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饿了。” 陆平安噎住，行吧行吧，伙夫也是夫。 “得嘞，马上为您准备。” 他直奔厨房，见乌青云在收拾碗筷，目不斜视地准备起火热锅。 “锅里温了饭菜。” 乌青云语气淡淡，新婚燕尔，小两口想单独相处，理解的不能再理解，可是这陆平安结个婚眼睛也瞎了？她这么大个娘站在这里看不着？ 晓玥还知道特地出来跟她打个招呼呢！ 神医。 此话一出，陆平安的失明立马就好了，腆着脸凑上去，语气谄媚：“谢谢娘，娘真好。” 乌青云：…… 烦。 她摆了摆手，让陆平安带着饭菜滚回去。 蛋羹滑润爽口，南瓜软糯香甜。 吃饱喝足后，沉晓玥玩心大起。 找了件衣衫将陆平安的眼睛蒙住，让他侧躺着，手指沿着结实的线条下滑，在腹肌上流连。 感觉指尖接触的肌肤越来越紧绷炽热，她抽回了手。 陆平安难耐地喘了一下，抓起她的手放在嘴边轻啄了一口，将脸颊贴了上去蹭了蹭，语气缱绻：“还要。” 眼睛被蒙住后，在黑暗中其他感官都被无限放大，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柔若无骨的手指在他的胸膛上划来划去，明明隔了层薄薄的衣服。 指尖却重重地碾了几下。 一阵酥麻从尾椎骨攀到了她指尖触碰的各处，像带着燃烧的火焰，点燃了一片又一片，将他眼睛都烧得有些泛红，起了一层氤氲的水雾，喘息声和心跳声在此刻变得格外响亮清晰。 察觉到指尖离开胸膛肌肤的那一刻，便不由自主地贴了上去。 “还要。” 嗓音沙哑。 沉晓玥安抚地摸了下他的耳垂，顺着他的意思不断下滑…… 不知过了多久，陆平安把脸埋进了她的肩窝里，闷哼一声，一阵发麻。 半晌后，他抬起闷得不行的俊脸语气幽幽：“别玩我了……” 忿忿不平地咬了一口微肿的红唇泄愤：“不舒服还招惹我，坏死了。” 沉晓玥轻咳一声，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刻意：“没有不舒服。” 大概是因为下田劳作体力增强了不少，再加上陆平安尽心尽力的投喂和照顾，咳，她现在感觉自己可以再战一晚。 闻言陆平安的眼眸瞬间变得幽深起来，他怕沉晓玥逞强，咽了口口水，哄着她谨慎地做完了中午未完成的检查。 直到沉晓玥羞恼地想要合起腿，他才满头大汗地直起身子，转身从床头的柜子里掏了个东西攥在手里。 神神秘秘的样子让沉晓玥不免心生好奇。 “什么东西？” 陆平安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只能面红耳赤地摊开手给她看。 掌心上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纸袋子，里面隐约可见一个扁扁的形状。 上面大剌剌写着四个大字“计生用品”。 沉晓玥难得沉默到说不出话来。 “你拿这个做什么……” 陆平安无措地在颈间摩挲了一下，上次听到沉晓玥说她要读书，他就想着自己绝对不能拖她后腿。 怀孕总归会影响她的。 他看过嫂子她们怀孕，大着肚子连起身都困难。 读完之后也来得及，反正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他也私心不想太早有小孩介入两人的生活。 陆平安小心翼翼地瞅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看不出她是什么心情，怕自己弄巧成拙，便解释了一番。 一股热意涌上心头，沉晓玥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都被温柔的泉水包裹住了，他将她轻轻柔柔地托举起来，却始终没有离开半分。 整颗心脏都被名为爱意的熨斗熨得平平整整。 沉晓玥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潮湿的眼睛，闭着眼睛吻了上去。 陆平安还在等待她的审判，结果柔软的唇瓣覆上了他的，带着濡湿的气息。 他愣愣地，不知道该不该回应。 沉晓玥微微抬起了一点眼皮，低声道：“呆子，闭眼。” 他这才热切地回应起来，贪婪地吮吸着。 大掌紧紧地箍住了她的腰肢。 第65章 陆小狗 窗边的落叶被风吹得在空中打转，丝丝凉意让大河村早早陷入了宁静。 屋内交缠的人影却让温度节节攀升，窗台上升起了白茫茫的雾气，将大大的喜字镀上了一层朦胧的痕迹。 陆平安将小袋子叼在嘴上，“嘶啦”一声扯开了包装。 ……然后卡在了第一步。 “媳妇，怎么用……”身上的衣服扒了个精光，像是不知道冷似的直挺挺跪在那儿，眼睛懵懂里透着点蠢劲。 沉晓玥没他那么赤裸坦诚，不知道该捂哪儿了，干脆捂着脸：“你领之前不会问一下吗。” “我也没有那么、那么那个啦……拿到我就跑了……”陆平安有些磕巴。 上回沉晓玥说完以后，他就一个人偷摸进卫生所，等其他人都走了，才问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避孕。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去问已经花费了很大的勇气，更别说接过时看到老李调侃的眼神，他拔腿就逃了。 不过下次去，他一定可以坦然的面对！毕竟他现在已经不是曾经的他，他现在是个有正常需求的已婚男青年。 老李还夸他是在响应生育政策呢。 两人头抵着头，低头研究了半天，汗都淌了一遍了，终于成功了。 该说不说不愧是年轻气盛吗，折腾了半天没有一点软化的痕迹。 沉晓玥难免分神地想。 下一秒唇瓣倏尔被啃了一口。 “媳妇儿，专心点。” 陆平安倾身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带了点濡湿，在她唇瓣上重重碾压了几下。 开胃菜冷了便加热一次，现在才是正餐。 沉晓玥双眸失神，手指攥紧了掌中的被子，揉出一层又一层的褶皱。 良久之后，屋内的声音渐渐消失。 陆平安起身烧了壶热水，拿小帕子给她抹了干净。 给两人换了身衣服，才钻回被窝抱着沉晓玥沉沉地睡去。 这个年纪的男人比火炉还要热上几分，几乎他一进来，沉晓玥就不由自主地顺着热源贴了过去。 …… 就这么荒唐的过了两日，沉晓玥终于要重新开始上工了。 “媳妇儿，我去，你在家歇着。” 陆平安将她箍在怀里，结实的大腿夹着她不让她起身。 他媳妇儿这双手是用来读书写字的，之前没结婚就算了，哪儿有结了婚还让她去的道理。 沉晓玥伸出手挠了挠他的下巴：“陆小狗，再不起床我就要迟到了。” 一开始陆平安琢磨着她每天“陆平安”“陆平安”的叫，听起来跟叫魂似的、一点也不亲密，尤其是情到浓时，显得格外冷淡，就缠着她给自己取个。 沉晓玥觉得他抱着自己哼哼唧唧的样子和隔壁讨食的大白有点像，就打趣喊他“陆小狗”。 他当然不肯，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小狗听起来一点也不威风，还没有那条“刀疤黄”听起来霸气。 可是架不住沉晓玥喊一句就在他嘴上嘬一下，喊一遍便嘬一下，嘬着嘬着，他就不自觉地应了起来。 美色误人。 陆平安只能安慰自己，小狗就小狗吧，这个爱称独一无二，走村里都不带撞名的。 毕竟没有小狗真的叫小狗，它们都叫大黄、大白、小黑…… 而且他媳妇儿疼他，只会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喊，很顾着他的面子。 “我数到三———” 陆平安之前没听过，不懂数到三的威慑力，第一次听是前天他不小心扯破了沉晓玥的一件内衫。 当然也不是完全的不小心，毕竟沉晓玥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正在坏心眼的扯着，还没有破。 等他听完，已经来不及了，迎面就是“邦邦”几拳。 沙包大的拳头砸进来，他搞不懂平时软绵绵的、他一手就能包住的手掌怎么变成了“武器”。 还挺疼的。 陆平安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幽怨地躺在床上摆造型，眼睛放着电，试图挽留这个马上要抽身离去的人。 倒不是沉晓玥有多勤快，只是她觉得实在没必要。 她对老师的位置势在必得，做这些事也就一两天的事儿了，让陆平安去，平白惹人说闲话。 “好了，我去了，亲亲。” 沉晓玥换好衣服，俯身在他脑袋上重重地印了一下，才往外走。 原本以为胡闹了三天她会憔悴，结果刚才看镜子里的人面若桃花，眼睛水润明亮。 ……除了嘴唇有点红肿。 难怪以前的奇闻逸事里爱写狐狸精吸食精气。 沉晓玥晃了晃头驱散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娘，我先去上工了。” “诶，好，把这根玉米带上，别饿着了。” 沉晓玥抿嘴笑了笑，接过还散发着热气的玉米：“谢谢娘。” 其他人都比她更早一些，家里只剩下乌青云和陆平安。 乌青云见她出门，脸色一变，这臭小子，让媳妇儿出去上工，自己在家躺着，全村都找不出一个比他更懒的！ 她找了根擀面杖冲着陆平安的房间走了过去。 陆平安自沉晓玥踏出房门就也屁颠颠地换上了衣服。 虽然媳妇儿心疼他不让他去，但是作为一个体贴入微的丈夫，他要去煮个绿豆水慰劳在外顶天立地养家糊口的媳妇儿。 顺便以丈夫的身份在知青点溜一圈，以防某位知青脑袋不清醒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一开门，一根擀面杖差点甩他脸上。 “？？？娘，你干啥！这儿子你是不想要了吗。” 乌青云呵呵一笑：“这么懒的儿子我是真要不起。” “晓玥去上工了，你就这么在家躺着？怎么？你是要当大爷啊？” 陆平安一听，也没脾气了，昂起脑袋摇头晃脑地炫耀：“我媳妇儿心疼我，不让我去。” 乌青云：…… 年轻人的世界我真不懂。 将绿豆淘干净放上灶台，陆平安出去了一趟。 之前在县城拍的照片他已经拿回来了，他最爱第一张，特地花钱让老板多冲了两张。 一张放进他放宝贝的小木盒里，一张贴身带着，另一张则找木匠做了个相框，想摆在两人的桌子上一眼可以看见的地方。 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做好了。 第66章 相框 “平安，你媳妇儿真俊啊，你也俊，这张照片好，看得我都想去拍照了。” 张伯吹干净了框上的木屑屑，拿着照片比划了一下，刚刚好。 他以前没去照过这种东西，觉得把自己的脸留在一张小小的纸片上，多瘆人啊。 现在拿到照片觉得，什么东西出现都有它的道理。 任谁看了这照片都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甜蜜与幸福。 他现在一把年纪了，都记不清自己年轻的时候长什么样，当初明明也是村里的俊青年啊。 还是要趁早照一张，不然再过几十年，他又要把现在长什么样忘咯！ 张伯笑眯眯地把相框递给了陆平安：“看看，是这样式儿的不？” 张伯没照过照片，自然也没有做过相框，这可是他按照陆平安描述来的，一通百通嘛，他们干这行的要是不会就选择不做，那可吃不着饭。 相框边缘磨得平滑，没有一点毛刺，张伯手艺好，别出心裁地给它雕上了花纹，还刷上了一层红漆，看上去鲜亮打眼。 “是这样是这样，张伯，多少钱？” 陆平安爱不释手，他之前在照相馆看到了，只是都是大大的，只能用来铺满照片，不太好看。 他就回来描述给张伯听，让他做个小点的，可以立起来的，没想到他能做的比照相馆的还要精致几分。 张伯手一挥：“这能要多少钱，不要钱。” 之前平安帮他把手艺品拿去县城卖，已经赚了不少，而且常学常新，这次他学会了怎么做相框，以后有别人来做，也能赚着这个钱。 “那哪儿行啊，张伯。” 张伯眼睛一瞪：“说了不要就不要，就当我送你们的新婚礼物，你要是还喊我声张伯就别跟我争。” 却之不恭，陆平安只能美滋滋地捧着相框回去接着煮绿豆水。 很好，今天也是为媳妇儿做勤快小伙夫的一天。 …… “晓玥———我的晓玥！想死你了呜呜呜呜呜。” 面对扑上来抱住她不撒手的胡青青，沉晓玥哭笑不得。 从怀里掏出一根玉米，掰了一半给她：“青青，别干嚎了，想我还是想我的吃的。” 胡青青“嘿嘿”一笑，麻利地接了过来：“都想，都想嘛～主要还是想你，对吃的也就一点点想吧，绝对没有想你多。” “哦，不信。” 胡青青眉毛撅成了一个八字，小嘴一扭：“晓玥，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 沉晓玥捏了一把她的圆脸：“好了好了，我信，开始干活了。” 十一月正是挖红薯的季节，一人负责一小片，要连着挖半个月，累得沉晓玥整个人几乎都要坐进土里了。 和胡青青一起在旁边树下喝点水缓一会儿，就听到沉星和李兰两个人在旁边叽叽喳喳，还刻意往她们这边瞥几眼，生怕她们听不见。 “对，过段时间就摆酒，他叫我结完婚就不用下地了，他家不差我这点儿，专心在家给他生个大胖小子就行了。” “李兰姐，张同志真这样说？真是让人羡慕，你也是个好命的，找了个勤快的男人，听说张麻子他姐在工厂上班一个月能拿35块钱呢，这可是个铁饭碗。” 李兰捂着嘴笑：“他说他姐在帮他打听呢，要是可以的话，看看能不能把他也弄过去。” “那感情好啊，能去县城生活了。”沉星夸张地扭过头看向沉晓玥：“姐，你说是不，这嫁人就像第二次投胎，嫁得好啊活都不用干，嫁得不好啊，结婚没两天就被人赶出来干活了。” “男人惯是会骗人的，这结婚之前啊，说些好话给你听把你捧在手上，你当真了，这可就遭老罪了。” 李兰也冲着沉晓玥笑了笑：“晓玥，到时候你也一起来啊，可能是比不上陆家的场面。有德跟我说与其做些充场面的功夫，不如踏踏实实把日子过好，面子充起来了里子撑不住，也不舒服，对吧。” 沉晓玥似笑非笑，抹了抹嘴边的水珠：“什么面子里子的，说个话文绉绉的，听不懂。面子也好，里子也好，总比有的人眼巴巴想着捡别人的二手货要强。” 沉星脸上白一块青一块，什么捡别人的二手货，谢宁哥都跟她解释过了，他和赵琳琳在一起只是为了回城，他一回去就想办法把自己也带回去，沉晓玥根本不懂！ 她现在就是个嫁给乡下泥腿子目光短浅的井底蛙。 别说回城了，以后怕是去趟县城都得求着陆平安吧！她倒要看看她这个好面子的堂姐能撑多久。 “媳妇儿～～～～～～～～～” 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沉晓玥抬头一看，见陆平安提个桶朝这边走过来，也不知道里面装了点什么东西，陆平安拿手托着底部，防止它晃悠。 像是想让全村的人都听见似的，明明看见了她，却隔着大老远就开始喊。 胡青青懂事地往旁边挪了几小步。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儿，打趣地看着两人，脸上是善意的笑容。 这刚结婚就是感情好啊，一刻都分不开。 沉晓玥被他喊得面红耳赤，旁人的眼光打过来时，她连手脚都忘了该怎么放。 陆平安走到跟前时，她把他拽到了身边，低声询问：“你怎么来了？” 胡青青在这，陆平安收敛了一点，没有直接挂在沉晓玥身上，只是淡然地递过桶子，嘴巴一咧，一排牙齿大大方放出来晾晾：“媳妇儿，刚煮的绿豆水，给你喝。” 然后又掏出了个家里带过来的茶缸：“胡同志，你喝不？” 胡青青是嘴馋，但是在外人面前不太好意思，咬咬牙狠心拒绝了。 可惜她已经被沉晓玥暴露好多次了，陆平安时不时听到自己媳妇儿说“给青青带的”“给青青尝尝”，不然他好端端带个茶缸来干什么。 煮了这么多媳妇儿肯定喝不完，不如分给她的朋友。 躺在家里时，他发现娘一和爹吵架，就找梁姨、张姨，三个人一起唠嗑。 有的时候梁姨张姨劝几句，他娘气也就慢慢消了，等爹回来两个人好好说几句，还能手拉着手散步。 但是要是赶上梁姨、张姨心情也不好，那战况必然会升级，当天晚上三个小家庭都会爆发一场规模不小的争吵。 第67章 不用那么懂事 从此陆平安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在保持距离的情况下，适当讨好媳妇儿的好朋友，也是很有必要的！ “行了，别装了，快喝快喝，等下冷了。” 沉晓玥接过茶缸哐哐往里面倒，直到胡青青大喊“够了够了”才停下来。 这汤汤水水的，容易流着到处都是，怕弄脏脖子上的围巾，沉晓玥解开来扔到了陆平安身上。 这匹围巾是胡青青打了送给她的。 之前她围了个白色的，不耐脏，就想买过一个。 胡青青这傻丫头见她戴着好看，特地去县城买了捆毛线要给她织个红色的作为新婚礼物送给她。 这年头毛线多贵啊，之前卖东西挣的钱一大半都砸了进去。 沉晓玥让她留着自己多买点好吃的，买一斤毛线的钱都够去国营饭店吃好几次了。 结果胡青青说自己一个人很少去县城，花不了什么钱，硬是买了一斤毛线给她织了个又大又长的围巾。 胡青青学东西慢，平时看起来咋咋唬唬的，但其实很有耐心，每天晚上下了工就着昏暗的煤油灯织个不停。 织出来的围巾针脚很密，又厚实又不透风，摊开来盖身上像个小披肩。 沉晓玥很爱惜，如果不是今天是婚后上工的第一天，要给胡青青看看效果，她才舍不得拿出来。 “媳妇儿，我怎么突然感觉这么冷呢。” 陆平安打了个颤，抱紧了手中的红色围巾。 好奇怪，他突然感觉好冷，而且还想打喷嚏，一定是有谁在背后骂他。 “陆平安，你眼里是不是没有你爹这个人？” 一声怒吼从背后响起。 陆国栋从后面伸手拧起了陆平安的耳朵，牙都要被自己咬碎了。 陆国栋带着知青一起挖红薯，自然也在这一片田里。 他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傻儿子昂首挺胸从他旁边大步经过，步伐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像是根本没看到他这个人一样。 刚想过来捶他一下，见他掏出个茶缸，还以为自己错怪他了。 结果好嘛，真的没有他的份。 可惜这周轮到老大老二去水利工地了，不然高低让他们看看他们弟弟这副嘴脸！ “痛痛痛痛痛！！！！” “爹，你干啥！痛死我了！” 陆平安赶紧抢救回自己的耳朵，使劲揉了揉，大声喊冤：“爹，我又不知道你在这！” “我媳妇儿早上跟我说了她今天要挖红薯我才知道的，你又没跟我说你去干啥了，要不明天开始你跟我说，那我不就知道了。” 陆国栋心里更气了：“滚犊子！我个做老子的去干什么还要跟你打报告不成，要不这个老子让你来当。” 陆平安嘀嘀咕咕：“我倒是想，你也不同意啊。” 胡青青目瞪口呆看着平时温柔好说话的陆支书一口一个“老子”。 陆国栋干活的手粗糙劲儿大，把陆平安的耳朵拧的红红一片，沉晓玥心疼坏了，凑到他耳边给他吹了两下，又轻轻地抚摸着。 温温柔柔地冲陆国栋道歉：“爹，这事儿怪我，没跟平安说。绿豆水我还没喝呢，我刚喝了水，不渴，爹你喝吧。” 陆国栋的火瞬间熄灭了，还是闺女贴心，他又瞪了陆平安一眼，这臭小子，多大人了还要媳妇儿给他擦屁股。 他摆了摆手：“我跟平安闹着玩呢，你喝你喝。晓玥今天累不累呀？累就多歇会儿，没事儿，有你爹我和你大哥二哥在呢，你跟平安回去玩儿去吧。” 陆国栋跟自己这个儿媳妇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就把嗓子放柔了，生怕会吓着她。 婚前陆平安就把她家的事给爹妈说了，这亲家多狠的心啊，家里明明有个可以下乡的儿子，还把这么好看的一个闺女送过来吃苦。 现在成为他女儿了，自然要照顾一些。 这都是记工分的，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他不会胡乱记破坏了规矩，但也不是少了儿媳妇这点工分就吃不了饭。 能歇着不如歇着。 这嗓音把陆平安恶心坏了，皱着眉头让他爹正常点。 于是又得到了一个爆栗。 “爹，挖红薯不累的，您快坐下来歇会儿。” “不坐了，马上到饭点了，你跟平安先回去吧，跟你们娘说一句，我今天在这里对付两口，就不回去了。” 看天气后面可能要连下几天雨了，陆国栋要给大伙开个会组织一下，提前安排部署好。 “媳妇儿，你对我真好。” 回家的路上陆平安一手提着桶，一手挽着沉晓玥的胳膊，胳膊和她的胳膊紧紧地贴在一起。 他没喝绿豆水，但是心里比喝了绿豆水还甜。 他媳妇儿心疼他、还维护。 “但是你下次不要揽到自己身上了，不仅不要揽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事儿都推到我身上，你男人给你扛着。” 虽然他爹娘都很好，也是真心爱护晓玥，但是真正要讲起来，他们对自己这个儿子不管是有意无意，都还是要更宽容些。 他爹娘就是有些吃味，其实心底都清楚由伴侣构成的小家才是最重要的。 这样的婚姻才能长久。 他们家就是这样的，不会要求大家一定要一起吃饭，想要一大家子人一起吃也好，想要自己小家吃也可以，不过多计较。 所以其他家里妯娌间矛盾的事情，陆家几乎没有。 他们不会因为陆平安没给他们带一份而真的生气或者难过。 但如果晓玥往自己身上揽，次数多了，不能保证下次爹娘不会下意识怪到她身上。 懂事的人往往会被要求更加懂事一点，不懂事的人偶尔做了件该做的事都会被夸上天。 他不想自己媳妇儿在家里还会受委屈。 婆媳关系不好一般都是中间那个男人很无能。 所以她不需要这么懂事，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往他身上推。 见沉晓玥不说话，陆平安拿出了沉晓玥最擅长的那一招———把嘴巴捏成小鸭子嘴巴的形状，不同意就不放开。 只是沉晓玥一般会配上“嘬嘬嘬”，现在在外面，他不太好意思。 待会儿回家嘬回来好了。 “唔唔唔唔。” 陆平安松开了手。 第68章 破茧 她的嘴巴被陆平安捏得火辣辣的。 “知道了知道了。” 沉晓玥语气闷闷的。 没人教过她这些，她其实不太擅长处理和长辈之间的关系。 没人告诉过她，她是可以不那么懂事的。 她的父母只教过她要懂事，要孝顺，要帮衬弟弟，要照顾家里人，要为了家里付出她的一切。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和谢宁在一起能得到父母罕见的夸奖，父母因此升职了他们便施舍了更多的笑脸。 没有考上大学也没关系，反正她只是一个女生，比不上谢宁有出息。 弟弟踩着她去了更好的工作单位也没关系，反正这是她作为姐姐应该做的。 她以为这样生活便是好的、完美的、幸福的。 她在和谢宁离婚之前，甚至没发现自己是个被裹挟前行、没有自我的人。 幸亏以前读过的书和感受过真正的爱让她在最后一刻醒悟，没有一直容忍下去。 现在想想，当初早就动心了。 在上一世的大河村就动心了。 没有人能抵抗怀着真挚爱意的少年无条件的信任你。 信任比爱意本身还要重几分。 所以她慌乱又不知所措，这和她一直以为接受到的教育是相违背，她没有打破和挣脱的力量，只能顺从地按照那条既定的路走下去。 只有走下去才是对的。 如果没有见过这样热烈的喜欢，她大概会选择原谅、选择视而不见。 捏着鼻子，反正只要不离婚她就还是谢太太。 但是见过之后，她无法再忍受任何人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去剥夺她的一切。 去他爹的吧！ 当初前往广城，她才不是作为丧家犬离开的，而是作为一个完整的人，主动选择不要这个家。 但是她在今天才意识到名为“懂事”的烙印有多深。 面对长辈时，她还是会下意识的观察和打圆场，哪怕其实并不需要。 沉晓玥把无措挂在了脸上，陆平安眼里的心疼都要溢出来了，他将面前的人揽进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好了，媳妇儿，别想了，想想中午吃什么，你男人去给你做。” 小脸埋进了他宽阔温暖的胸膛，整个人一头栽了进去，信赖他一定能托住她。 撅起嘴小小声问道：“想吃什么都可以么。” 声音可怜极了，让人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 更别说眼前的人本来就想把全世界捧给她。 陆平安点点头：“当然可以，不会的话就要请媳妇儿等等我，我去学。” 沉晓玥思忖半晌，脸上飘起两朵小红云，踮起脚凑到他耳边，呼吸间吐出的字像是在他耳垂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吻，炽热的气息引起了阵阵酥麻。 指尖攀在他的胸膛上，顺着她踮脚的动作往下滑了一厘米，又是一阵痒意。 “想吃……你。” 沉晓玥需要一场彻底水乳交融的欢愉反复确认他的存在。 难耐时的喘息、顶峰时的闷哼、和无数个玉石相碰的瞬间。 是一直以来证明一切真实存在的方式。 陆平安几乎瞬间有了反应。 两人贴得紧，沉晓玥第一时间就触碰到了他过于热情的回应。 指尖在喉结处摩挲了几下。 “陆小狗，你好乖哦。” 触感变得更加分明。 他真乖，像是一叫名字就会汪汪叫回应主人的小狗。 陆平安艰难地分开了两人，故作凶狠地警告：“在外面呢，别招我。” 然后心虚地将红色的围巾挂在手臂上，虚掩在腹前。 简直掩耳盗铃。 沉晓玥无辜地眨眨眼，语气要多纯真就有多坦然：“没招啊，我认真的，你不想吗？” 陆平安败给她了。 怎么会不想，如果在这份上了他还能不想，他现在就应该出现在老李那儿，让他想办法救救他，看看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了，他才不想刚结婚就被媳妇儿嫌弃不行。 他行，他嘎嘎行。 陆平安拉着沉晓玥冲回了陆家，像一阵旋风刮过，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乌青云在厨房择菜，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探出脑袋来望了望。 奇了怪了，啥也没有，难道是年纪上来了幻听了？ 外衣外裤被扒了下来扔在一旁，沉晓玥跌坐在床上，幸好当时为了睡觉舒服一点，铺了好几层，软乎乎的，一点也不疼。 陆平安轻轻一推，她就配合地顺势倒在了床上。 衣服被推到了腋下，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和棉白的布料。 下一秒棉白的布料也被推了上去。 闻到他发间的清香，沉晓玥忽然想起来她今天上午干了一上午的活，出了点汗，身上的味道应该算不上好闻。 竖起一根手指戳了戳埋在她身上贪婪舔弄的黑乎乎的脑袋。 “起来，还没洗澡，身上都要臭了。” 陆平安不愿意松嘴，只能含含糊糊地反驳道：“不臭，香香的，待会儿再洗。” “现在洗了待会儿还得洗呢。” 白日宣*带着一种禁忌感。 沉晓玥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打破该死的禁忌。 所以她没什么原则的同意了。 “好吧。” 陆平安解释：“现在不做，晚上来。” “让我先伺候你一回。” 这个点不太好，时间不够，过会儿就都回来了，保不齐有人会朝着后院这边走。 他要是打太多水，沉晓玥反应过来，怕是要羞得不想出门了。 这几天他不是什么都没学，自然知道这种事不只有一个法子。 沉晓玥瞬间反应过来他的意图，下意识将腿并得严严实实。 陆平安浑身灼热，干涩的声音像是缺水至极，渴望一片水源。 他声音沉沉的，带着诱哄：“好玥玥，别怕。” 说完便强硬地用手掌握住了膝盖，随后俯下身子。 “陆小狗……嘶” 沉晓玥倏地抓紧了他的头发。 她第一次发现唇舌柔软但其实并不是看起来那么平滑。 陆平安无奈地抬起头：“媳妇儿，轻点，不然你男人要青年早秃了。” 沉晓玥幻想了一下陆平安头发被她揪秃的场景。 啧，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手诚实地松开了一些。 第69章 粉嫩嫩的陆平安 陆平安鼻尖带着濡湿的水痕。 见她放松了些，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立刻俯身，指尖几乎要陷进腿根丰腴的软肉里去。 沉晓玥的脑海浮浮沉沉，像被人带到了一艘小船上，跌宕起落，皆不再受自己控制…… 屋外有呼啸的风声、有落叶在空中打转的摩擦声、有北鸟回归的鸣叫声、也有稚童呼朋引伴的笑闹声。 屋内一片安静，只是隐约能听到一些潺潺的水声以及若有似无的轻哼声。 随着一阵轻颤，陆平安倏地靠近，潮热的呼吸喷洒在了她雪白的颈侧，一只手箍住了她的腰自觉地贴了上去。 沉晓玥靠在枕头上，舒服地半阖起了眼睛。 温热结实的身体穿着整齐，贴着肌肤带来了丝丝凉意，沉晓玥懒懒地抬起眼皮，睨了一眼他鼻尖水渍与红印交织的痕迹，语气散漫：“你怎么不脱。” 陆平安把被他推上去的衣服拉了下来，老老实实地覆盖了所有春色。 他眼角眉梢透着愉悦，低低地笑了声：“说了伺候你。” “舒服么？” 沉晓玥沉默了片刻，舒服是舒服…… 但不是现在她想要的。 她不语，只是一味地开始动手扒拉陆平安的衣服。 衬衫扣子被沉晓玥狂野地扯开到肚脐眼的位置，露出整整齐齐肌理分明的腹肌。 陆平安很白，白到淡淡的两抹粉色像是精心的点缀。 手肘也是粉的、膝盖也是粉的。 哪里都是粉色的。 他拽住领口，瞳孔颤动，往旁边扭着身子，像一个贞洁烈夫。 “别闹，等下哥哥嫂子他们回来你又要害羞了。” 陆平安都能想到待会儿他出去打水要是被人撞见了，沉晓玥肯定会气呼呼地瞪着他，说不准还会踹他屁股。 他捏起嗓子捂着脸进行沉晓玥模仿秀：“陆平安～～都怪你！！！丢死人了！！！” 然后捏紧粉粉的拳头轻轻地砸了两下她的肩膀。 表情生动，动作娇羞，活灵活现。 沉晓玥一噎：“……我哪有这样。” 她拒绝承认。 这绝不是她。 “哼哼，不承认也没用，你就是这样，把我吃干抹净还爱倒打一耙。” 沉晓玥圆眼一瞪，头一抬，故意呛声：“说得你没有乐在其中一样。” 陆平安往旁边一倒，双手交叉叠在胸前，将被扯开的衬衫压得严严实实，很是防备的样子：“那也不行。” 沉晓玥依旧不语，只是再接再厉，见他衣服扯不动了，便翻身直接坐了上去，布料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 灼热的触感抵住她，让她笑出了声：“陆小狗，你好烫啊。” 烫到毫不留情地出卖了主人。 沉晓玥笑盈盈地用手指划过他的下颌线，细细摩挲片刻，捏住他的下巴，俯身吻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才支起身子，拉开点距离，眼睛忽闪忽闪与他对视，语气软软的，难得想要撒娇。 “你说的嘛，以后要怪就怪到你身上去，那待会儿就怪你缠着我不让我走，我没办法只能纵着你，好不好？” 沉晓玥是个好学生，她现学现用。 她不想再去想，谁会对她有意见或是什么想法，她只知道她现在对眼前这个人，深深地渴望着。 而这个渴望只有一种解药。 两人距离太近了，陆平安可以清楚地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似的在小脸投下了一层阴影，眼底是浅浅的释然。 陆平安一愣，随即环上她的腰肢，稍稍使劲儿，沉晓玥整个人就倒了下来，脸靠在他的肩侧。 咬着她的耳朵，像只八爪鱼一样扒住了她，陆平安愉快地、迫不及待地认下了这个罪名：“好，怪我，怪我不知羞耻缠着我媳妇儿不让她走，不仅想要夜夜笙歌，还要日日笙歌。” 顺便发出嘿嘿嘿的邪恶笑声，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大变态。 沉晓玥被他逗得笑出了声，日日夜夜，他也不怕*尽人亡。 笑得整个胸腔都在发抖，陆平安被她蹭的额角都冒出了薄汗。 “小祖宗，别蹭了，等下我真的要憋死了。” 陆平安现在怀疑自己真的是个流氓变态，不然怎么媳妇儿的一举一动都能勾着他。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搂住她的腿弯，将她抱在怀里站了起来。 沉晓玥忽然来到了不属于自己的高度，吓得四肢都死死得扒住他。 “你干嘛呀。” 陆平安托着她的屁股将她往上颠了下，防止她滑下来。 “……那个没拿。” 这个年代的计生用品只能重复使用，不太方便，沉晓玥不让他大剌剌地扔在床头，他只好清洗完之后放在抽屉里保存。 幸好他有先见之明，一大早就勤快地洗干净了。 时时刻刻准备着献上自己。 果然勤快的男人最好命。 “……哦。” 沉晓玥将脸埋进了他的肩颈处。 想到他要是忘了，待会儿要光着身子狼狈地满屋子遛鸟，她就想笑。 不行，真的好想笑，她尽量不让自己笑得太大声。 陆平安狐疑地看着身上抖得像个筛子的某人：“你笑什么。” 沉晓玥矢口否认：“没有，我哪里笑了。” “噗嗤。” 陆平安：！！！ 还说没有！！！ 承认了还好，不承认，陆平安整个人的好奇心都被吊起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沉晓玥是在笑自己。 东西拿到手，陆平安瞬间支棱起来了，变得嚣张无比。 他故作凶狠，迅猛地将她按到床上：“快说！在笑什么！” 沉晓玥笑得停不下来，脸上都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桃粉色：“哈哈哈哈……真的没有，我真的没有在笑。” 更可疑了！ 陆平安胡乱地在她脸上乱啃几下，尤其是那笑得鼓了起来的脸颊肉，更是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痕迹。 “快点如实招来！不然的话……”陆平安拖着长音。 喔唷，这么硬气。 沉晓玥不以为然：“不然就怎么样？” 陆平安龇牙，龇的还是下牙，看上去像一只蠢萌的小狗在试图威慑人类。 “哼哼，不然棍棒教育，怕不怕。” 第70章 甩来甩去 说完还恶意地顶了她一下。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沉晓玥发出惊天巨笑。 他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说出这么带颜色的话的，他再也不是那个单纯的陆小狗了。 她都要不能直视棍棒教育这个词了。 可恶，不仅笑，还笑得更大声了。 一点都不想隐藏了！ 陆平安恼羞成怒，怒而奋起，起而行之，跟着她哈哈大笑几声。 然后一个滑跪，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宽大的身躯蜷成小小的一团，小鸟依人的依在沉晓玥身边，头枕着她的肩膀。 脸在她肩侧胡乱蹭了几下。 小嘴撅得高高的，极其不小心地亲了沉晓玥几口。 “求求你，告诉我嘛～～～我也想笑一下～～～” 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 沉晓玥忍住笑意，凑到他耳边，替他答疑解惑：“我就是在想……如果……那岂不是满屋子……甩来甩去。” 陆平安：…… 他有点不太敢想象。 他刚才说错了，他才不是什么变态，媳妇儿比他变态多了。 他幽幽地看着沉晓玥：“媳妇儿，我们还是回归正题吧。” 他怕再讲下去，他今天一天脑袋里都会是“甩来甩去”，在脑子里无限循环播放，那他真的要支棱不起来了。 “媳妇儿，你再讲下去，它就要死了。” 陆平安悲痛地往下面扫了几眼，意思很明显。 这还不简单，沉晓玥助人为乐地摸了几把，然后得意洋洋地指了指。 “呐，它又活了。” 陆平安：…… 不争气！太不争气了！ 为了教训不争气的小小陆，陆平安决定罚它忙碌几小时。 小小沉很满意，小小陆也没歇着。 认真践行了棍棒教育。 …… 一觉醒来又是四点钟了，沉晓玥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决定还是把这种娱乐活动放回晚上，不然到时候两人真的虚的都要手牵着手去把脉看中医了。 也不知道娘后来有没有敲门。 算了，不想管，到时候让陆平安去解释。 沉晓玥摊牌了，这种日子真爽。 “陆小狗，陆小狗，醒了请回复。” 沉晓玥撑着下巴，趴在床上，扭头看向眼睛紧闭着的陆平安。 软软的头发搭在额间，眼睫如鸦羽浓黑纤长，根根分明，眼尾有一颗颜色极淡极淡的浅色小痣，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 鼻梁高挺，是她亲身感受过的弧度。 嘴唇红润，神情舒展，看上去就气血很足。 陆平安下意识地脸朝她那边侧了点，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都下午了，我还没去上工，好爽，以后也不想去了。” 他又轻轻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到。 沉晓玥吸了口气，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坐在桌子前摊开了一张信纸， 这年头写作投稿的门槛并不算高，稿费却很高。 她以前爱读诗，也写过不少，只是那些被父母认为是没用的东西，只能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偷偷地看，偷偷地写。 但是有没有用不是由他们来评判的。 沉晓玥咬着结婚时买来的钢笔，在纸上点了点，认真地构思。 她不经意地抬起头，发现桌子上多了个精致的红色相框，上面是两人在县城里拍的照片。 果然很好看。 取照片的时候她没去，陆平安捂着不让她看，说要给她一个惊喜。 沉晓玥细细地抚摸相框上的人脸，明明就是自己，但是她却有点认不出，记忆里她好像从来没笑得这么灿烂过。 家里也是有照过全家福的，但是因为父母说女孩子应该矜持端庄一点，她每次都只能抿着嘴角，伪装出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静静地看着他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笑意浓浓的样子，像是一个不相关的局外人。 沉晓玥很喜欢这张照片，这张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照片。 这一世她用了更多时间去感受在大河村的每一分每一秒。 才发现之前让她害怕、甚至要绕路走的那只大黄狗其实有着跌宕起伏的感情故事，还有个很霸气的名字叫做刀疤黄。 刀疤黄除去勇敢追爱，其他时间都在勤勤恳恳地守护着大河村和它的主人。 她以前很害怕它，但是它从来没对自己叫过，只会在村里进了陌生人的时候叫个没停。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成为了刀疤黄眼里的自己人。 她和青青每次给刀疤黄喂了点吃的，它都会大发慈悲让两人摸摸它的小脑袋。 但是不能被别的狗看见，一旦旁边经过别的狗，它半阖的眼睛就会睁开，装作凶神恶煞地冲那只狗汪几下，生怕在村里的“狗霸”形象会被破坏。 以前她觉得大河村的人一辈子都被困在小小的一方土地之中，面朝黄土背朝天，思想闭塞。 可是陆支书讲起杂交水稻技术突破的时候，大家眼里都是亮晶晶，洋溢着对未来的期盼和对生活的干劲。 大家文化程度不高，有些人大字不识一个，却会缠着他们眼中“有文化”的知青给他们念报纸上和耕种相关的成果。 他们是真心热爱这片土地。 比起缠绵悱恻的情爱，沉晓玥首先想到的是赞扬。 她写下了一篇农民颂，准备寄给知青小报。 在她脑子里构思了很多小故事时，背后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果然没有两秒他就挟着一阵热气靠近。 “媳妇儿。” 陆平安还是迷迷糊糊的，从背后环住她，把脑袋搁在了她头顶上，懒懒散散地靠着椅背。 “你在干嘛呢，媳妇儿。” 他低头瞥了一眼，好多小方块，他好晕。 其实每个字他都认识，但是凑在一起他的脑子就开始打架。 “在写诗，起开，你脑袋重死了。” 陆平安不服了：“哪里重，我刚才整个人都压在你身上你都没说重呢。” 一边说一边忿忿地挪开了脑袋。 没办法，不能把他媳妇儿的聪明脑瓜压坏了。 沉晓玥：…… 如果世界禁止黄色的出现，陆平安会不会说完一句话就消失了呢。 第71章 你的坏小狗 “陆小狗，你变坏了。” 沉晓玥痛心疾首地扭过身子戳了戳他的腰。 然后又顺手摸了摸被陆平安故意绷紧的腹部。 “手感不错，继续保持。” 就事论事，沉晓玥的评价非常的客观。 陆平安嘴角翘的老高，显然对她的评价很满意。 弯下腰，指尖将她的下巴抬起来一点，像是为了印证“变坏”这句话，在她的饱满的唇上轻轻用牙咬了一小口。 很自豪地承认了：“那也是你的坏小狗。” “好了，你接着写，你的小伙夫要去给你做饭了。” 一个顶天立地的女人背后必然有一个勤恳踏实的男人。 踏实勤恳的小伙夫哼着小曲走出去。 “娘，爹回来了吗？” “回来了回来了，你哥哥他们也回来了。” 陆平安点点头，“娘，你叫他们一起过来，我有事要说。” 乌青云正在剁肉，闻言拿着刀在砧板上蹭了两下，放到一边，擦了擦手，一脸不解：“啥事啊，你直接说呗。” 陆平安不肯，直接绕到她身后，推着她出去：“不行，你们一起听。” “别推了别推了，我自己走。” 除去小思遇和小思夏，六个人整整齐齐排排坐，昂着头等陆平安宣布他的大事。 陆平安认真严肃地说他前几天在县城听到了点风声，具体不清楚，只知道家里有点条件的都开始学习了。 他也缠着沉晓玥不让她上工了，让她教自己学习，并且说接下来每个月他会上交十块钱作为家用补贴。 对于他说的，几个人没有半分质疑。 他们每天埋在地里，有些消息确实没有陆平安的灵通。 喜欢学习是好事，但是…… 陆国栋第一个提出意见：“臭小子，你问过晓玥的想法了么？” 在家当霸王当惯了，还敢要求媳妇儿做事了。 陆平安一噎，又欣喜又无奈：“当然了，晓玥说听到我想学习很高兴呢。” 陆军陆勇不关心这个，他们只关心思遇和思夏能不能跟着一起学。 陆平安只说要问问他媳妇儿。 平ux时跟着陆国栋，他们对这方面也比较敏感，想得更多些，这个风声是不是意味着上头的政策会有变动？ 大家默契地不打算往外说，避免给家人惹上麻烦。 几人正准备继续说点什么，陆平安一拍脑袋：“该做饭了。” “今天大家都在，叫玥玥出来一起吃。” 难得饭点大家都在，乌青云张罗着要弄一大桌子菜。 许久未写作的沉晓玥没什么灵感，苦思闷想半天也没写几个字，干脆放下笔伸了个懒腰打开了房门。 想着去帮陆平安打个下手，就见乌青云指挥着四个男人在各司其职。 动作熟练，颠勺颠得有模有样。 “晓玥，出来的刚好，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乌青云越看沉晓玥越喜欢，这老祖宗几千年的历史，什么时候不是读书人受重视？ 多学点总归没错。 要她说，恢复高考就是迟早的事情。 晓玥愿意教平安念书，说明是打心眼里把平安记挂在心上，也把他放在了未来里。 不是在随随便便糊弄。 沉晓玥抿嘴一笑：“娘，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哎呀，这里有他们几个男人就够了，再多点人都要挤得慌了，我也不站这里了。” 乌青云拉过她的手，一脸欣慰：“刚才平安都跟我说了，辛苦你了，你跟平安就在家好好学习，其他的不用你们操心。” 沉晓玥一愣，说了什么，陆平安没跟她说啊。 她只能配合着腼腆地笑了笑：“谢谢娘。” 乌青云有些感叹：“我们年轻那会儿，只要高考能考上大学，一定能分个好工作，那真是一辈子都不用操心了。只是大部分人都没这个机会受教育。要是现在也恢复高考，估计情况差不多。” “所以你愿意教平安，娘是打心底感谢你。之前是我对你们知青有误解，你是个好孩子。” 沉晓玥知道刚才自己在陆平安耳边嘀嘀咕咕说的话都被他听进去了。 她莞尔：“娘，你这是说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要是真恢复了，我也想和平安一起去上学。” 乌青云大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那感情好啊，到时候你们考上了，我要在村里摆三天三夜的酒。” 刚才还在切菜的陆平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手里抱着一盆糊糊在搅来搅去。 “娘，摆什么酒？” 乌青云白了他一眼：“摆喜酒。” 陆平安大惊：“娘，你又要结婚了？这事儿我爹知道不？” 乌青云呵呵一笑：“你爹不知道，但是你得知道，你再不去把这盆饼子烙了，我就给晓玥介绍个更好看的，再摆上三天三夜喜酒，让你一个人哭去吧。” 陆平安不屑一顾：“村里还能找到一个比我更合我媳妇儿眼的？我不信。媳妇儿，走，咱不理娘，我待会儿给你烙个最最最最大的饼子。” 思夏从陆平安背后冒出个脑袋，今天没有带头花，但是扎着两个冲天辫：“小叔叔，你刚才还跟我说要给我烙个最大的饼，你骗小孩儿。” 陆平安对于糊弄小孩这件事非常在行，语气很是坦然：“没错啊，我给你烙个最大的，给娘烙个最最大的，给我自己烙个最最最大的，给我媳妇儿烙个最最最最大的。” “哪里错了？” 思夏被他一连串的“最”弄晕了，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遗憾地叹了口气：“好吧。” 不能吃最最最最大的饼子了。 思遇乖乖巧巧地坐在小矮凳上，两只手搭在腿上，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一本正经地教导他：“小叔叔，“最”的意思已经是指居首位了，没有最最最最这一说法。” “去去去，再说话给你烙个最小的。” 陆思遇不说话了，什么最不最，吃饼子更重要。 陆平安很得意：“哼，让你们知道什么叫不要得罪掌勺的。” 然后屁股上就挨了一脚。 陆平安“嗷”了一声：“大哥！你干什么！” “陆平安，你幼不幼稚！还欺负小孩子！” 第72章 会跳舞的面条 跟胡青青说了一声之后，沉晓玥正式过上闲散人士的生活。 但她也没有真的闲着。 陆平安去黑市卖东西有风险，她既然想带着他高考，这些事情就不能让他再做了。 不过这事儿陆平安反抗了半天，两人各退一步，他接着帮村里人卖那些手工木制品之类的东西赚点小钱，沉晓玥则是接着卖自己手作的头花、饰品这些。 之前买的白布还剩了不少，结婚时陆平安又买了些，她统统都带去陆国梁那里。 头花这些没有刚开始卖得那么火爆了，而且有勤快一点的妇人学着卖，周围抢生意的还不少，大多都是回头客了。 她想给自己的摊子上点新品。 现下流行的是那种军绿色的挎包，大大的一个的，很耐装很实用。 要么就是领导提的那种黑色皮革手提包，较为小巧。 总体来说，款式并不多。 沉晓玥提出想做个小巧点的包，就是装装粮票之类的，在上面绣点花，做的新颖好看些。 坐在旁边正捏着她手玩的陆平安将头靠了过去：“媳妇儿，粮票大家都塞在衣服里呢，放包里大家都怕被扒手偷了。” 现在的人都会往衣服里侧缝上好几个口袋，重要的票和钱都要放在最贴身的那个口袋才放心。 而且和头花、帽子这类装饰品比起来，包这种物品更注重实用性。 在这年头想要偷偷摸摸赚点小钱容易，想要赚大钱真是难如上青天。 回到家，沉晓玥一个熊扑把陆平安扑在床上，满脸惆怅，叹了口气：“让我休息休息。” 陆平安老老实实把自己摆成了一个“大”字，让她想怎么抱就怎么抱。 一只手不那么老实地摸上了她的头，使劲揉了揉：“媳妇儿，累咱就不搞了，你不是说可能没多久就要高考了吗，咱就专心学习。” “我去黑市这么多趟，没被抓到过，你别担心。” 沉晓玥立马坐起来，对哦，她可以不急着学，陆平安不行啊。 她立马掏出前两天陆平安在县城淘来的课本摊在桌上。 “你说的对，从今天起你也别去了，每天跟着我在家好好学习。” 是她太急躁了，没分清轻重缓急，满脑子想得都是多赚一点钱。 陆平安：……他意思是媳妇儿学，不是他自己学来着。 陆平安没敢吱声，毕竟自己答应过要跟着一起学。 “你给我的彩礼钱够用来交18个月的家用了，就这么决定了，你也不准去了。” 陆平安急了：“媳妇儿，彩礼钱是给你自己的，不是让你来补贴家用的，我要是连这个钱都赚不到，那我多废啊。” 他说什么都不同意。 最终他们定下五天用来学习，两天时间用来卖货，争取大钱不挣，小钱不断，安排得明明白白、满满当当。 两个人都满意了。 “行了，先来看看你的基础怎么样。” 沉晓玥扒拉半天，竟然找到了一本小学课本。 她看了一下，找了篇最简单的文章。 “来，把这个完整的读一遍。” 陆平安又开始犯晕了，只是媳妇儿在旁边盯着他，他只能忍着晕劲儿，一个字一个字地念。 沉晓玥点点头，不错，小学二年级的知识很扎实。 她掏出之前买的石板和石笔：“把刚才那段话默一遍。” 陆平安立马照做。 过了半晌，沉晓玥把石板举过头顶，嘴角抽了抽，手指颤抖地指着那片横七竖八的毛毛虫：“……这什么？” 陆平安一脸无辜：“刚才我读的文章啊。” 沉晓玥：……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能识字能读字竟然会写不出？？？ 这狗爬一般的字，她刚才还以为谁撒了几根会跳舞的面条在石板上呢。 她额角跳了跳，深呼吸了好几口，才挤出一个微笑：“乖，把这本书所有内容一笔一画照着抄一遍再来跟我说话。” 她本来想说抄十遍，就凭他这手字，抄完十遍估计他们一个礼拜都不用讲话了。 委委屈屈的陆平安举起了手：“媳妇儿，写不下。” 二年级的文章不长，但是石板上也顶多写得下一篇。 “你写完一篇给我看下再擦掉写下一篇。” 陆平安再次小心翼翼举手：“那我写完一篇的时候可以跟你讲话嘛。” 沉晓玥睨了他一眼，他立马捂住嘴巴点点头，倒着后退，乖乖地坐回了桌子前。 她背着手站在陆平安身后，看他手抖来抖去，依葫芦画瓢写完了第一个字。 姿势和字迹说不出哪里错了，但是就是哪儿哪儿都别扭。 沉晓玥没法子，只能让他起开，抽了张信纸，写下了二十六个常见偏旁让他照着练。 “你先在石板上练，练得你觉得差不多了，就写在这张信纸上，待会儿我回来检查。” 听到她要出去，陆平安猛地抬头：“媳妇儿，你去哪儿。” “去找青青聊会儿天，你老老实实在家写，要是我回来你写的还是那样，你今晚就别上床了。”沉晓玥摆了摆手，她坐家里，陆平安就不能百分百放心思在学习上。 胡青青正坐在树下休息，看到沉晓玥过来，她抹了把头上的汗，打趣道：“今天陆同志怎么没缠着你一起过来。” 她发现这个陆同志哪里都好，就是太粘人了，女人哪儿能没点自己的生活和空间呢。 虽然晓玥大部分时间都把他打发回家了。 沉晓玥白了她一眼：“胡青青同志，陆平安已经开始学习了，你什么时候来。” 胡青青一噎，自从有次陆平安看到她高兴地抱着晓玥亲之后，防她跟防贼也差不多了，她哪还敢光明正大地跑他们家去。 那她又不是故意的，晓玥去趟县城还记得给她带好吃的，这谁能忍住不亲？ 反正她是不能。 她讪讪一笑：“过完年吧，过完年再说吧。” 呜呜呜，让她好好过个年，破坏别人二人世界的事情她是真不好意思干啊。 沉晓玥算了算，今年二月过年，高考她记得是十二月，青青有底子，倒也来得及。 她刚好趁这段时间先把她老公那手烂字纠正了，还能给思遇思夏也打好基础。 她点点头：“行，那到时候你有空就来。” 第73章 周二妞 胡青青跟着点点头，手上拿了个红红的果子递给沉晓玥，上面还泛着洗过的亮光，看起来鲜嫩可口。 “晓玥，尝尝，二妞刚才送来的。” 沉晓玥接过啃了一口，眼睛一亮：“好甜啊。” “她又去山上摘果子啦，下次她再来，你让她别去了，她小小个的，不小心摔着了怎么办。” 胡青青边啃边点点头：“嗯嗯，我也是这样想的，跟她说过了。” 周叔的女儿叫周二妞。 她们两个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是小姑娘在山上摘了不少菌子给她们，然后猛地一鞠躬，说要谢谢她们两个人，搞得她们一头雾水，吓了一大跳。 问了半天才知道，周叔本来说现在读书没什么用，村里没几个人读书，不照样过得好好的，二妞又是女儿，迟早要嫁人，每天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的，也用不上课本的知识，不读了还能省点书本费。 而且家里的人都去上工了，二妞不读书了就能帮着家里干些家务活，减轻点家里的压力。 老两口想了半天，还是决定问问二妞的意见，这孩子比她哥哥姐姐们都要聪明，考试能拿满分呢。 二妞喜欢读书，哪怕回到家也喜欢捧着课本翻来覆去的看。 可她也知道现在村里能够读书的小朋友很少很少，她现在已经比哥哥姐姐们读的书都要多了。 有的时候看到哥哥姐姐们手上厚厚的茧子，她都会感到很愧疚，一回家就帮着打水烧火煮饭。 所以她爹问她的时候，她即便不舍也二话不说的同意了。 原本打算读完这个学期，下个学期就不读了，结果有一天她爹从县城回来，忽然改口说还是让她接着读吧，还带了几个大肉包回来。 家里人分着一人吃了一半。 肉包的香味她到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 她又惊又喜，但是想到家里的状况还是拒绝了。 没想到这次周叔格外坚定，直接说省着这一两块钱的书本费也不能省下一头猪来，二妞成绩好，不能浪费了。 哥哥姐姐们也说二妞是家里最聪明的小孩，哥哥还特意说他那时候一半的分都考不到。 她兴奋地一晚上都没睡着。 半夜听到爹和娘在讨论才知道，他今天跟着两个知青去了趟县城，觉得读过书的人脑子都要更灵活些。 而且路上周叔跟她们聊了聊二妞，问了她们的想法，她们都说二妞的成绩很好，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这才决定要接着送二妞去读书。 于是二妞第二天一早就上山采了最新鲜的菌子，赶在上工前一路打听，找到了沉晓玥和胡青青二人。 胡青青感叹，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小女孩把篮子举地高高的，蓬勃炽热地站在太阳升起的方向冲着她们笑，连最热烈的阳光都成了她的背景板。 小姑娘每次出现都没说什么，只是腼腆地把手里的东西塞给她们。 有时是新鲜的野果子，有时是漂亮的鲜花，有时是鲜美的菌子…… 她们让她别送了，她嘴上说着好，下次出现时就变成一个小尾巴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们。 直到她们招手让她过来，才屁颠颠献上今天发现的宝贝。 后来更熟了点，她偶尔会带上自己满分的试卷，和不太明白的作业。 不管是听到她们夸她，还是教她，眼睛都是簇着亮闪闪的光。 沉晓玥和胡青青把自己从城里带的书拿给二妞看，二妞就像一个疯狂汲取知识的海绵，不出两天就把书看得透透的。 还回来的时候干干净净，可以看出她很爱惜。 周叔是个好的，二妞也是好的，她家的人都是好的，在这年头能做到这份上不容易。 “晓玥，像二妞这样的，村里肯定还有不少。” 沉晓玥“嗯”了一声，等这个学期结束，村里的学校就要招老师了，她还是打算先去干上一两个学期。 她有自己的目标，这点不会动摇，但是在目标实现之前，她也想为大河村的孩子们做些什么。 胡青青攒了好几天的话，根本说不完，上一件事刚讲完，下一秒小嘴又开始“叭叭”了起来。 “对了，晓玥，后天李兰就要结婚了，她让我看见你就和你说一声。” “不过陆支书肯定会去，那你跟陆同志不也会去吗，不知道她让我跟你说个什么劲儿。” “她那天刚跟我们炫耀完，结果你第二天就没来上工，把她气坏了，非说你故意跟她对着干。” 沉晓玥一脸茫然，她那天光顾着怼沉星了，李兰说了什么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还有还有，听说年初谢知青也要和赵琳琳结婚了，他这应该算入赘了吧？不过谢知青没回应这些消息，赵支书的女儿好可怜啊，也不知道怎么看上了个这么没担当的男人。” 胡青青皱了皱鼻子，显然对谢宁有很大的意见。 沉晓玥被她的话逗笑了，捏了一下她的脸蛋：“放心吧，未必是赵琳琳吃亏，赵家可是赵琳琳的地盘，谢宁进去了，再怎么样都翻不出什么太大的浪花。” 想来赵支书对这个女儿肯定宝贝的不行，这年头有几个会想着让女儿招个入赘的？大多都是恨不得早早把女儿嫁出去，摆脱这份责任，还能指望着让女儿婚后能多多帮衬一下娘家。 大嫂家是这样，她家也是这样。 听说大嫂和大哥本来就互生爱意，但是大嫂因为自己家里的情况一直抹不开面子和大哥说。 结果有人上门提亲，出了50块钱，想要娶大嫂。 大嫂不同意，她哥强硬地想要直接把她捆过去。 还是大哥好几天没见着大嫂了，怕她出了意外，找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心爱的女人要被家里用50块钱“卖”了去。 怒火冲天地打了她哥一顿，立马叫媒婆上门提亲才解决了这件事。 一家子都是会变脸的，大嫂的娘一看到比原本的50块钱还要多，乐开了花，毫不犹豫地把之前的钱退了。 还怪大嫂怎么没早点说和陆支书的儿子在一起了，不然自己也不会瞎做主。 66块钱到手，她哥也不计较被打了一顿，乐滋滋地拿着钱盖房子去了。 第74章 细细、品味 想起大嫂的事，沉晓玥心里也不太好受。 懒懒地靠在胡青青身上叹了口气：“哎。” 胡青青用手在她脸上撑开一个笑脸，“咋啦，唉声叹气的，这小脸皱的，我都心疼了。” 沉晓玥晃了晃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晃掉：“没啥，就是觉得琳琳好幸福。” “哟哟哟，你这句可别让陆同志听见了，不然明天他就得逮着谢宁打一顿。” 她算是发现了，陆平安这人其实心眼可小。 扑哧一声，沉晓玥笑出了声：“好吧，我现在也很幸福。” 胡青青得意地撅了撅嘴：“我也好幸福。” “晓玥，我原本以为来这里很难熬过去，但是比我想象中的舒服太多了。昨天我在田里摔了一跤，虽然没摔到哪里，但是把鞋子磨破了，刚好王奶奶来给她孙女送东西，直接让我去她家，她帮我补。” “你也很关心我，现在真得太幸福了。” 胡青青想到这些就忍不住眼眶发红。 沉晓玥闻言抱了抱她，两人在一起说了许久的话，直到天蒙蒙黑才往回走。 “小婶婶！” 刚到门口，思夏就跟个小炮弹似的弹射到沉晓玥怀里。 “快下来！你也不怕把你小婶婶压扁了！” 谭丽端着碗饭跟在她后面骂骂咧咧。 这小祖宗也不知道像了谁，活泼的过分，吃饭的时候也停不下，常常要她端着碗跟在她屁股后面跑。 余光瞥到自家男人偷偷摸摸从大哥碗里顺了个鸡爪出来，成功挨了一巴掌，然后两人用筷子在碗里打起架来。 又成功被乌青云骂了一顿。 ……好了，她算是知道自己女儿像谁了。 思夏揽着沉晓玥的脖子，显然对她娘的用词十分不满意，扭过身子反驳：“娘！我又不重！才不会把小婶婶压扁！小叔叔那么重还天天靠着小婶婶呢！他才会把小婶婶压扁！” 天真无邪的用词让几个不太天真的大人红了脸。 谭丽歉意地看了沉晓玥一眼，把碗放到一边，揪着她的耳朵把她抱了过来：“你这死丫头，胡说什么呢，好好吃你的饭，再不吃我就喂给大黄了。” 思夏闷闷不乐地握着勺子把青菜往嘴里送，腮帮一鼓一鼓的，撇了撇嘴。 大黄才不吃呢，大黄可挑食了，它不吃青菜，但是自己得吃。 “晓玥，你回来啦，快去喊下平安，我刚喊了他几遍，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一直没出来。” 乌青云和陆国栋一人端着红薯，一人端着青菜蛋花汤，从厨房走了出来。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点灯，沉晓玥推开门，果然看到陆平安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 她点燃煤油灯，陆平安脸上脏兮兮的，石板按在手掌底下，石笔不知道哪里去了，看起来大概是睡得不太舒服，辗转了几番，脸上脏的很均匀。 沉晓玥抽出最旁边的信纸，二十六个偏旁旁边已经被填满了，字迹比起最开始软趴趴的样子好看了不少，也锋利了不少。 “陆小狗，醒醒，该吃饭了。” 她就着陆平安的肩膀推了推，陆平安嘤咛了一声。 陆平安梦见自己和一个个方方正正的东西打架，它们一个一个往自己身上套，然后慢慢缩小，把他箍得紧紧的，让他透不过气来。 他正要喊媳妇儿来救他，就被媳妇儿叫醒了。 “媳妇儿，你回来啦，快看，我写完了。” 陆平安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想往沉晓玥身上靠，被她一根指头抵住了额头。 他不满：“怎么了，媳妇儿，我写完了，怎么连抱一下都不可以。” 沉晓玥嫌弃地收回手指，几根手指使劲地搓掉了手上沾到的灰：“陆小狗，去照照镜子。” 他疑惑地拿着桌上的手持镜照了照，怕他看不清，沉晓玥贴心地把煤油灯提近了一点。 陆平安无言，该死！！！谁趁他不注意在他这张吸引媳妇儿的俊脸上抹了层灰！！！ 等他把脸洗得干干净净，这才信心十足地又顶着一张白白嫩嫩清水出芙蓉的俊脸凑了过来。 “媳妇儿……” 沉晓玥没等他说完，拉下他的脖子，踮起脚，“啵”的在他嘴上亲了巨响的一声，然后毫不留情地抽身离开：“给你的奖励，不愧是我老公，就是厉害。” 陆平安没听过老公这个词，这年头不流行，但是不妨碍他理解这个词的意思，心里一阵热意涌上，想拽着她延续这个他都没反应过来的吻。 “不可以，该吃饭了。” 她可不想顶着个红彤彤的嘴吃饭。 好吧好吧。 陆平安扭扭捏捏地跟上她的步伐，状似不经意地随口问了句：“媳妇儿，你刚说的那个是什么意思啊。” 沉晓玥一脸疑惑：“什么词？” “就是那个那个。” “哦，你说老公啊。” 一不小心说顺嘴了，忘了村里没有这个说法。 陆平安点头如捣蒜。 沉晓玥只能停下来给他仔细解释了一下。 和他想的一样。 陆平安喜欢这个词，他想要。 脚尖踮在地上使劲摩擦了两下：“媳妇儿，以后可不可以都这样喊我，好独特，好喜欢。” 好亲密哦。 沉晓玥挑了挑眉：“陆小狗，看我心情。” 陆平安闻言立马环住了她的腰，把她拉进自己怀里：“那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沉晓玥内心毫无波澜：“一般。” 他再接再厉，低下头，含住她的唇瓣辗转吮吸，撬开贝齿，舌头探进去，讨好地勾着她的安抚片刻，半晌，嘴唇上都覆上了一层莹润的光泽，才哑着嗓子问：“现在呢？” “……变差了。” 陆平安：！！！ 没天理，没王法了！他要闹了！真的！ 这次谁劝都没有用！ 一个女人如果连吻都不能接受了，那她心里还有没有自己了？！ “睡前我再细细品味一下，现在先吃饭，一家人都在等我们呢。” 哦，原来，是想要，细细，品味啊。 嘻嘻，他就说媳妇儿怎么会被自己亲一下心情就变差了，原来是因为没有时间细细品味。 陆平安还没来得及燃起来的火瞬间就被扑灭了。 第75章 净说些让大人尴尬的话 得到了承诺的陆平安心满意足地和沉晓玥手牵着手到了饭桌上，脸上的笑意荡漾到不行。 拿起一个红薯掰成两半，对着上面吹了吹才递给沉晓玥：“媳妇儿，这红薯看起来没我烤的甜，还想吃烤红薯不，明天给你烤。” 陆勇打了个冷颤，装模作样地搓了下手臂：“小弟，别笑得那么猥琐，容易吓坏小朋友。” 思夏配合地捂着眼睛，扯开嗓子应和：“就是就是啊，小叔叔，你要把我和小婶婶都吓坏了，看来今天晚上只能我陪小婶婶睡觉觉了。” 陆平安嘴角抽了抽，嫌弃道：“吃你们的饭，还有，陆思夏，你小婶婶不会陪你睡，想做梦了你就快回到自己床上去睡觉。” 思夏撇撇嘴，显然早有意见：“爹让我今晚和奶奶睡，他和娘有事，我回不去。” …… 这下全场都沉默了。 安静到令人窒息。 如果此刻有一只蚊子飞过，大家估计都会为了打破这份宁静争着动手。 有些事情吧，私下讲是一回事，摆到面上又是另外一回事。 谭丽闹了个大红脸，狠狠地剐了陆勇一眼，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手中的饭都不香了。 “哈哈，你说这事闹的”陆勇硬着头皮站起来，把思夏拽起来拎在手上，苦哈哈地扭头看了一眼谭丽，讨好道，“媳妇儿，那什么，思夏作业还没做完，走，我们去教她写一下。” 谭丽没脸看，嗫嚅地应了一声，红着脸低着头往房间走。 “爹！我写完……唔！唔唔唔！！！” 试图挣扎的陆思夏被她爹冷酷无情地捂住嘴巴手动禁音，只剩下不服输的双手双脚在空中卖力地刨来刨去蹬来蹬去。 饭桌上凝固了几秒。 几个大人面面相觑。 只有陆思遇心无旁骛干饭的吭哧声。 陆国栋轻咳了一声，觉得自己有必要站出来说些什么，挽救一下现在略显尴尬的气氛。 “那什么，那个张有德后天结婚，结婚对象是知青点的知青，我们后天一起去一下。” “哦哦，好好好，张麻子是吧，后天咱一起去。” 陆军立刻响应，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下，和媳妇儿孙敏对上了视线，一番眼神交流后，他吭哧吭哧扒了几口饭。 思夏看这情况今晚估计是二弟他们自己带着睡了，那他是不是可以把思遇扔给娘他们？ 之前小孩太小了，必须要大人带着睡，他们新婚没多久就怀了孩子，能不馋吗，可不就扔给他爷爷奶奶去带。 后来长大了点，又抽不出时间来折腾扩建房子，只能接着麻烦乌青云他们。 思夏睡觉闹腾，思遇睡觉又太老实，两个小的放一起睡，思遇早上醒来老是叫唤这里疼那里疼。 一开始还以为是被鬼压床了，明明没看见哪里有红肿和青瘀，但思遇就是一和思夏躺一张床，第二天必定叫唤个没停。 陆国栋有次不信邪，强撑着熬到了后半夜，才发现是思夏睡觉时不小心踹的。 她睡觉不老实，喜欢蹬来蹬去，他们两个大人皮厚感觉不到，就是苦了思遇这细胳膊细腿。 从此以后陆军和陆勇就默契地错开时间来。 而且年纪大了些，也要讲究可持续发展。 眼下思夏被陆勇强制带回去，估计今天晚上不会再送过去了，陆军的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桌上七个人，有四个人心思不在饭上，草草地扒干净了碗里的东西。 陆平安先一步抹嘴，拉着沉晓玥站了起来：“吃完了，爹，娘，我接着练字去了。” 乌青云点点头。 瞅瞅，一结婚，原本看字就犯晕的毛病都好了，学习起来积极的不行。 陆军还是沉稳多了，他老老实实带着思遇把桌子上收拾了一下，又把碗洗干净了，才蹲下来交代他说：“思遇，待会儿去跟爷爷说，你想跟他一起睡。” 思遇“嗯”了一声。 他喜欢跟爷爷一起，爷爷会教他看书。 每次他拿着书问爹爹，爹爹都会说自己头晕，让他去问小叔叔。 可是小叔叔也头晕，他只能去问爷爷了。 他倒是想问小婶婶，可是晚上小叔叔根本不让他进门，白天又要上学。 思遇的小脑瓜子里装满了不能好好学习的惆怅。 陆国栋跟乌青云正在讨论张麻子结婚送礼的事儿。 上次陆平安结婚，张麻子他们家的人也来了，要参考着他们送的东西回个礼回去。 讨论的差不多了，一回头就看到思遇抱了本书站在旁边静静地听他们讲话。 陆国栋失笑：“你爹那臭小子又把你扔过来了？” 思遇严谨地摇了摇头：“是我想跟爷爷一起睡。” 虽然是爹提出来的，但是他确实想，今天看书有好几个词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呢。 陆国栋揉了揉他的头发：“净维护你爹。” …… 门一关上，陆平安就从背后贴了上来。 眼巴巴地跟在她屁股后面，见她没点反应，手指熟练地搭在她腰上摩挲，暗示意味十足：“媳妇儿，什么时候开始细细品味，我准备好了。” 来吧，不要因为他是一朵娇花就对他怜惜。 沉晓玥忍俊不禁：“都说了睡前再品味，刚才拉我进来的时候不是说了练字吗，你该练字了。” 陆平安表情一顿，那是他说给爹和娘听的，他总不可能在家里大声嚷嚷通知所有人他急切地想要回房间干坏事吧，显得他好像很急色一样。 他有苦说不出，只能任由沉晓玥拉着他坐到书桌前面。 拿起桌上的信纸，陆平安举起凑到沉晓玥的脸上，试图用清晰明了的字迹唤醒她的爱意：“我练完了。” 沉晓玥点点头：“这个的奖励刚才已经给了，但是我最开始说的抄完这本课本你还没写呢。” 就现在这个学习速度，等他慢吞吞地学完，都要进入下一个世纪了。 也挺好，五十岁大叔怒战高考，听起来就很励志。 陆平安俊脸一垮，肠子都悔青了，他还以为不用写了，要是刚才不睡觉一口气抄完，现在已经亲上小嘴了。 第76章 没有我的允许 陆平安垂死挣扎，指了指外面的天色：“媳妇儿……时间也不早了……天都黑了……看也看不清，我们还是快点睡觉吧。” 沉晓玥默不作声地拧着煤油灯灯头处的旋钮转了转。 以煤油灯为圆心，附近一圈倏地亮了不少。 陆平安脸上的死寂被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好笑地看着陆平安：“别担心，感谢科技发展，天黑也能看得清字了，不影响学习。” 陆平安心如死灰，皱着眉头，认命地摆好课本，拿起石笔，准备誊抄。 “你先抄三篇给我看看，写得差不多了就不用抄。” 本来也就是练字而已，要是写得好的话，今天就不用再写了。 比起一整本，现在的任务显然轻松很多。 写得快的话，刚好能赶上睡觉的点。 陆平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应了一声。 石笔落在石板上发出了“哒哒”的声音，沉晓玥坐在床角，安静地翻看着高中教材。 一片“哒哒”声中偶尔夹杂着一些“沙沙”声。 前两篇抄完，陆平安的字不说有多好看，至少不像毛毛虫了，努努力她勉强还是可以看出是什么字。 沉晓玥奖励性地在他左脸和右脸分别亲了一口。 写到第三篇时，陆平安开始心不在焉了。 有一搭没一搭地偷瞄沉晓玥。 柔和昏暗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细腻的肌肤看上去像是一块温润的羊脂玉。 眼睫低垂着，认真捧着一本书在看，书在亮处，人在阴影处，似乎完全不受外界的干扰。 已经到了他们平时做睡前运动的时间了，陆平安有些心猿意马。 察觉到落在她身上若有若无的目光，沉晓玥淡淡开口：“写完了？拿来给我看看。” 他抄错了几个字。 沉晓玥挑眉，手指在石板上点了点，语气颇为严肃：“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错了哦，怎么办呢？” 眼睛直直地盯着陆平安，尾音刻意收了一下，像带了个小钩子。 和平时很不一样的样子，勾得陆平安心脏莫名颤了颤。 他咽了咽口水，试探性开口：“媳妇儿，你说怎么办。” 沉晓玥眼睛眯了眯，倏地靠近他，压低声音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自然是……要惩罚的。” 陆平安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各种意义上的干净。 端坐在床边上，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动，等待“惩罚”的到来。 很意外地，沉晓玥先给了他今天好好学习的奖励。 静谧的房间响起了浅浅的喘息声，唇齿交缠的两个人搂得紧紧的，认真践行着“细细品味”这句话。 沉晓玥半跪坐在陆平安的腿上，忽然整个人微微向后撤了一些。 陆平安结实有力的臂膀托着沉晓玥的屁股将她抬起了一点。 眼神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对她的行为很是困惑，一脸迷茫地问：“媳妇儿，怎么停了？” 沉晓玥垂首，背挺得直直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描绘着他俊美的五官，像高高在上的王在俯视自己最忠诚的骑士。 她用手细细描摹着陆平安这双黑亮发光、正全神贯注盯着她的眼睛。 细长白皙的手指带了点薄茧，从他脸侧滑过，最后轻点在了那因为刚才的吻而有些红的边缘模糊、泛着晶莹水光的薄唇上。 停顿片刻，而后重重地揉捏了一下薄唇。 樱唇轻启，促狭地冲他眨眨眼：“当然是因为……惩罚要开始了。” 陆平安耳根飘起了红晕，他怎么觉得……这惩罚听起来好像不太正经？ 他咬了咬下唇，不确定地问：“什么惩罚？” 沉晓玥指尖轻佻地弹了一下，不轻不重地感觉让陆平安难耐地“嘶”了一声。 奖励和惩罚他已经分不清了。 然后两只手撑在他的身侧，小脸带着狡黠的笑意，缓慢地凑近他的耳边：“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 最后几个个字压得又轻又低，像是海妖的呢喃，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 等反应过来之后，他的脸红得几欲滴血，热气沿着衣领一路蔓延了下去，里里外外都红透了。 支支吾吾地回复：“媳妇儿，这不是我可以控制的……” 太难为人了。 陆平安幽怨地看着沉晓玥，她怎么可以这么坏。 沉晓玥摸了摸他柔软蓬松的头发，笑了笑：“都说了是惩罚，不难为人怎么能叫惩罚呢？” 她不再言语，手上的动作却毫不留情。 …… 只消片刻，陆平安已经压抑得眼尾泛红。 有些稠意溢出。 陆平安眼睛变得雾蒙蒙的，整个眼眶都红红一片，抓着布料的手臂青筋虬结，忍不住讨饶：“媳妇儿……我错了……” 沉晓玥温柔地亲了亲他：“错哪儿了？” 他像是失了神，痴痴地呢喃：“我以后一定好好写好好学……” 沉晓玥终于大发慈悲。 得到准许的陆平安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缓了半天，回过神来时，变得眼泪汪汪，脸颊上挂了几滴泪水。 看起来怪可怜的。 像只小狗一样拱了上来，不由分说地先亲了一顿。 沉晓玥感觉自己的舌根都要被亲的发麻了，不像是接吻，倒像是报复。 陆平安怨气十足：“媳妇儿，你太坏了！！！” “你真的太坏了！！！” “我真的生气了！！！” “真的！！！” 好像被玩弄到真的很生气，一点都哄不好了的程度。 脸颊气得鼓鼓的，还没干涸的泪水挂在上面。 嘴巴也气得鼓鼓的，红彤彤的。 沉晓玥轻飘飘地瞅他一眼，语气幽幽，灵魂发问：“你不喜欢么？” 陆平安闻言一噎。 ……倒也。 ……没有。 刚开始肯定是难受的，但是后来感觉脑袋里都在噗嗤噗嗤地放烟花。 持续不断的烟花让他整个人又兴奋又恍惚。 于是陆平安沉默了，默默地躺回床上。 将自己摆的又平又直。 欲盖弥彰地拿起一旁的赤色鸳鸯枕巾盖在了自己脸上，妄图逃避现实。 他好……浪荡。 沉晓玥眼角抽了抽，害羞就害羞，拿走她的枕巾，让她怎么睡？ 第77章 好男人 连哄带骗，沉晓玥终于挽救回了自己的枕巾。 赤色的鸳鸯枕巾揭开后，底下是一张更红的脸。 吭哧吭哧冒着热气。 陆平安有点难以接受。 极致的快感后，是极致的羞恼。 高大的身子蜷成一个虾米状，屁股在床上一拱一拱，将自己一点、一点挪到沉晓玥身边，直到肌肤相亲。 脑袋也埋进了她腰侧，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 沉晓玥半靠在床上，看他羞到几欲昏厥的模样，在他仅露出的耳朵上戳了戳。 啧，烫手。 只能温声安慰他。 “你不知道，我们女人活这一辈子，就是希望能有一个像你这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床上荡夫，床下矜持的好男人。” 陆平安埋在她腰侧的脑袋顿了顿，隐约看到撇了撇嘴，也不知道信没信。 “老公，真的。” 小狗的耳朵动了动，脸不动声色地往外边转了一点，露出了他绯红的脸蛋和高挺的鼻梁。 沉晓玥乘胜追击，弯下腰在他脸上“啵啵啵”连亲了好几口，边亲边夸。 “我真的太幸运了。” “我的小狗怎么会这么乖呀。” “外面的男人我都不想看，肯定没有你好。” “谁家小狗这么红啊，原来是我家的，太可爱了，亲一口。” 陆平安越听越骄傲，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最后脑袋都昂得高高的。 嘴角也扯出一个巨大的弧度。 沉晓玥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在说他，没办法，他确实是个能抓住女人心的好男人。 男人嘛，被媳妇儿玩玩是应该的。 浪荡怎么了，他只对媳妇儿一个人浪荡。 陆平安心情瞬间开阔起来，拖着沉晓玥一起进了被窝。 手拽着被子往里掖了些，两个人像是被一张大卷饼卷在了一起。 “媳妇儿。” 陆平安的体温很高，被窝也是暖烘烘的。 哄好了小狗的沉晓玥有点困了，眼睛半阖着，轻轻地“嗯”了一声：“怎么了？” “下次惩罚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久，涨得有点……难受。” 陆平安刚才几乎以为自己要被玩坏了。 身心都被牵引到一处，被她操控着。 沉晓玥失笑，闭着眼睛凭感觉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下次惩罚就打手心。” “啊？” 陆平安傻眼了。 ……他又没说不可以那样惩罚…… “怕你爽到了，以后故意讨要惩罚。” 陆平安：！ 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他还想争辩两句，可惜沉晓玥已经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没多久就响起了轻轻地鼾声。 …… 李知青结婚这天。 “思遇，别缠着你小婶婶了，我们该出门吃席去了。” 乌青云无奈地拎起了坐在小板凳上认真听讲的小思遇。 昨天思遇听到沉晓玥在带着陆平安读三年级的课本，非要搬张小板凳也坐在旁边听。 陆平安瞪他瞪得眼睛都直了，思遇只是挠挠脑袋：“小叔叔，你要是眼睛不舒服，先坐旁边休息一下嘛，我想靠着小婶婶听。” 这小叔叔，听得一点都不认真，老盯着他，还坐在小婶婶旁边，简直就是在辜负小婶婶的心意！ 陆平安也烦得不行，他本来可以借着机会求亲亲摸摸，结果思遇坐在这里，他只能两只手都老老实实地搁在桌面上。 偏偏思遇还像是看不懂他的意思似的。 也不知道刚二年级的陆思遇坐在这里听什么！ 三年级，他能听明白吗？ 陆平安这种看书就犯晕的人，根本不能理解这世界上还有一种人对学习的事情十分热切。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把他赶走了。 今天一大早又来了。 抱着本书就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盯着门，把起来上厕所的陆平安吓得一激灵。 “陆思遇，你站在这里干嘛。” 思遇抬起头眨眨眼睛，好脾气地解释：“小叔叔，昨天小婶婶给我布置了作业，我拿给她检查。” 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小婶婶给你也布置了。” 昨天晚上刚被打完手心的陆平安：…… “……你小婶婶还没醒呢，晚点再过来。” “小叔叔，我不吵的，我就在外面等小婶婶。” 他可以趁这个时间再复习一下。 陆思遇就这样等到沉晓玥洗漱完，才亦步亦趋跟着她进了房间。 直到乌青云把他拎了起来。 “走了，思遇，去把手洗干净，准备出门。” 到了酒席上，沉晓玥跟陆平安说了句，便和胡青青坐到了一起。 桌子上丰富的菜让胡青青忍不住和沉晓玥偷偷嘀咕：“李兰不是说不充场面么，合着不充场面的只有她的彩礼是吧。” 李兰那天里子面子扯了一通，结果张麻子家最后没给三转一响，就这60块钱还是闹了好几次才敲定下来的。 这都舍不得给，还指望他会拿出钱来让两人好好过日子？ 但是不知怎么的，李兰坚信张麻子能吃上铁饭碗，还是决定嫁了。 “听说张麻子他爹娘打算，如果张麻子去不了厂里上班，就要张麻子她姐让出位子来给他。” 李兰不仅爱说别人家的事，自己家的事也爱说，这些事都是当着其他知青的面说的，大概是带了点炫耀的心思。 沉晓玥嘴角抽了抽，他们想的还挺美：“他们当他姐傻？” 胡青青扶额：“谁知道呢，反正这么是把李知青糊弄住了。” 主要是吧，这种事情在当下并不算少见，明明极其离谱的事情，大家却因为常见而觉得理所当然。 说曹操，曹操就到。 李兰穿了身红色的裙装，举着一杯酒走了过来，冲着知青点的知青们笑了笑：“大家吃好喝好，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大家担待。” “你太客气了李兰。” “就是啊，这哪里还有什么不周，我们难得能吃上一次好菜，还要感谢你呢。” “没错没错，上一次吃这么好还是晓玥结婚的时候呢。” 几个知青你一言我一语，语气很是诚恳。 李兰笑得合不拢嘴：“你们吃得好就好，有德家那边还有一桌，我先过去了哈。” “好好好，你先忙你的。” 胡青青夹了块肉，说道：“你别说，李知青今天还挺好看，其实她把她那张天天叭叭没停的嘴巴闭上就好看多了。” 沉晓玥故意逗她：“你也没少叭叭。” 胡青青“哼哼”了一声，“那可不一样，我只跟你叭叭。” 第78章 妇女能顶半边天 “今天沉星怎么闷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沉晓玥看自己这个堂妹今天竟然少见的没有和自己呛声，不免产生了点好奇。 胡青青擦了擦嘴边的油，凑到她耳边：“还能是啥，那个谢宁和赵琳琳定了，年后就办酒，不过昨天谢宁已经搬去赵琳琳家了。” “没发现今天谢宁都没来么，他呀，过好日子去咯。” 可不是嘛，比起知青点，住去赵家，能不算得上是好日子么。 不过，沉晓玥纳闷了：“但是这都还没办酒，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吧？” “谁知道呢，反正办酒的时间定了，明面上也算是过了一遍，可能他觉得这种事情对他一个男的来说不算什么吧。” 有的事情男的做起来别人觉得正常，女的做起来却要扣上一个伤风败俗的帽子。 谢宁自然有恃无恐。 反正也定了日子，村里的人都知道了，他去了赵家还不用干活，他乐意得很。 赵家估计也是算过好日子的，正如上次沉晓玥结婚时算的一样，下一个好日子是三个月后，也就是年后。 酒过三巡，有几个男知青喝大了，开始互相吹水。 讲着讲着，也讨论上了谢宁的事。 “真不知道这一个个都看上这谢知青什么了，不就一小白脸么，啧啧。” “人家能厚着脸皮去倒插门，你能吗？” “这有什么不能，听说谢宁这小子彩礼钱都没出呢，真羡慕啊，而且赵支书那女儿长得真漂亮，比县城里的姑娘都时髦呢，要我说他是占了大便宜了。” “得了吧你，人家谢知青至少长得还可以，你长得跟个黑竹竿成精似的，谁要你。” “你懂个屁，老子这叫精壮，哪儿哪儿都有力，他谢宁能和我比？” 越说越激动，这个知青直接拍了下桌子，对桌上的女知青怒目而视：“要我说你们这群女的就是吃不得苦，想着办法傍上村里人，那个谢宁个娘们唧唧的，干的勾当也是娘们干的。” 酒品即人品，有些人喝了几两酒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平常看着人模狗样，喝完酒就褪去了那层伪装的人皮。 说的话越来越难听，周围没喝什么酒的男知青拉着他劝了一两句，见没什么用，干脆坐在一旁看热闹。 原本骂谢宁的时候，沉晓玥还听得有滋有味，可后面这句话，不仅是在指桑骂槐骂了她，还骂了今天结婚的李兰。 虽然她不喜欢李兰，但是也见不得这种放下碗筷就骂娘的行为。 “方知青，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现在筷子上夹的这块肉，就是你嘴里“吃不得苦”的李知青提供的，你要是真看不上，你现在去全吐出来，我还敬你是条汉子。” “你倒是瞧不起我们这些和村里人结婚，净用些肮脏的心思揣测别人，我看你是傍不上别人心里着急，忮忌大家吧？长得丑这个是天生的，你急也没用。” “还有，说女的吃不了苦，这坐在这里的女知青，可比男知青要多，这就是你所说的吃不了苦？我们是少干了活吗？还是说你对知青点的分工有意见？” “什么叫娘们唧唧，瞧你说话这意思，合着娘们对你来说是个贬义词？那位可是说过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你现在是在瞧不起女性，是在反对他说的话吗？” 几句话砸下来，方知青脸都白了，酒也醒了。 这可是个大罪。 离得近的几桌人都悄悄地看向这边，眼神都变了，交头接耳小声嘀咕。 其他话他们听不懂，可是那位说的话他们都学过！ 不仅学过，标语到处都是呢！好些人仅认识的几个字就是这些。 就是啊，妇女能顶半边天，他怎么能说女知青吃不了苦呢？怎么能将娘唧唧作为一个贬义词去形容男知青呢？ 那他真正瞧不起的，究竟是这位男知青，还是所有的女性呢？ 周围人审视的眼光让方知青额头冒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现在他必须说点什么，道歉也好，什么都好。 如果闹大了，那他只会吃不了兜着走！ 方知青哆嗦了两下，嘴巴一张一合想要说些什么。 陆平安刚才捞到了一个大卤蛋，掰开来一看才发现是双黄的，端着碗就想来沉晓玥这桌，让她也尝尝看。 双黄蛋可不多见，这种好运气必须给媳妇儿也分享分享。 走过来才发现他媳妇儿正在闪闪发亮地指责一个知青，要多霸气有多霸气。 陆平安崇拜得两只眼睛都变成了星星眼，赶紧把他爹陆国栋喊了过来。 陆国栋先是安抚了边上的那几桌，不想破坏了李知青的结婚酒。 然后把桌上的几个知青单独叫了出去。 陆国栋板着个脸，一脸严肃：“说说吧，怎么回事？你们在闹什么？” 几个女知青七嘴八舌地解释了一通，尤其是胡青青，为了给沉晓玥加油助威，把那个方知青刚才说的话，活灵活现得又演绎了一遍，表情和动作都是完全的到位。 刚才一起吹水的男知青不敢说话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生怕火势蔓延到自己身上。 陆国栋一听，顿时怒火冲天。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方知青想到那些可能的后果，腿都软了，嗓音里带着颤抖：“陆支书，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喝醉了！求求你，陆支书，求求你原谅我，我再也不敢了。” 刚才还嚣张至极的方知青变成了一只彻头彻尾的软脚虾。 陆国栋一脸怒意地摇了摇头：“你该道歉的不是我。” 方知青立马转向聚在一起的女知青们：“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喝多了乱说话，求求你们，可不可以原谅我，沉知青，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嘴贱。” 他一边说一边拍自己嘴巴：“要你嘴贱，要你嘴贱。” 几个女知青有点于心不忍，大家每天都在一起干活，他说的话是混账了些，但是也不至于真的到要吃木仓子那一步。 “晓玥，你觉得呢？” 陆国栋虽然很生气，但这件事毕竟还涉及了他的儿媳妇，他也怕自己会处理得有失偏颇。 “我倒是没有什么想法，只是方知青似乎还是没有学习到位啊。我是想着，如果方知青愿意每天早上在知青点喊十句妇女能顶半边天，连喊七天，这件事就算了，不知道大家觉得怎么样呢？” 几个女知青都觉得很合理，纷纷点头赞成，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陆平安边走边给沉晓玥捏胳膊。 “媳妇儿！你好厉害啊！” 第79章 媳妇儿最喜欢他的地方 在陆平安眼里，刚才的沉晓玥简直像是镀上了一层闪耀的金光。 “还行吧，另一边也给我捏捏。” 沉晓玥歪了下脑袋，示意他的手指挪挪位置。 陆国栋显然被气得不轻，跟乌青云复述这件事的时候，举起食指在空中点来点去。 “没想到知青点里还有这样的人。” “你说知青点哪个不是受过教育的？结果他倒好，思想比我们几个村里的老头老太都要落后。人家结婚他在这里又唱又跳，喝点马尿就心高气傲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村没有学习宣传到位呢！” 乌青云拍了拍他的背安抚他的情绪：“这世界上什么人都有，这次有了教训，他以后说话就会谨慎很多。” “唉，什么说不说话的，这个人就是心术不正！” 接下来的日子，陆国栋每次到知青点开会都会找些《巾帼不让须眉》、《支援边疆建设的女知青》、《劳动妇女是最伟大的革命力量》之类的文章，让每个知青都认真学习朗读。 还拖着沉晓玥来画各行各业的妇女板报，陆平安则站在旁边为她加油打气端茶倒水。 一时之间，知青点的氛围好了不少。 这天。 其他人都出去了，沉晓玥也去找胡青青了，只剩下陆平安在家认真练字。 门忽然被敲得咚咚响。 “开门！孙敏！开门！” 听到熟悉的声音，陆平安蹙起眉，舌尖顶了顶脸颊，笔尖一顿。 闭着眼睛想要忽视他，结果越敲越响。 怕打扰到邻居，陆平安只能起身。 “孙耀祖，你又想干什么！” 门一打开，露出了孙耀祖那张贪婪到令人恶心的笑脸。 孙耀祖讨好地笑了笑：“平安呐，你叫孙敏一句嫂子，孙敏是我妹子，那我就是你哥哥，哥哥来看你还要找什么理由吗？” 陆平安翻了个白眼：“孙耀祖，别在这里乱攀关系，我可不知道我嫂子还有个什么哥哥，我嫂子也不在家，你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这里不欢迎你。” 孙耀祖脸色一僵，挤出一抹笑容，放低了点语气：“平安，瞧你这话说的，我们可算一家人。” 陆平安不想跟他废话，正打算关上门，却被一只脚卡住了。 “我还没说完，你着什么急嘛，我家那小子怎么着也算你的侄子，侄子生病了，你这个做叔叔的出点钱不过分吧？” 陆平安被他气笑了：“孙耀祖，你真是逮着谁就薅谁啊？我就思遇一个侄子，没有其他的，你少在这里瞎扯。生病了你不会自己带去治？找到我这里有什么用？” 孙耀祖向来会耍无赖，直接两手一摆：“那我不管，反正你们就是得给我钱，不给我就去找我妹子要，反正都得你们家掏钱。再说了，你们家又不缺钱，你前段时间娶媳妇还花了那么多钱呢。” “要我说你给媳妇儿有什么用啊，我媳妇儿就带着钱跟别人跑了，你还不如给我呢。” “这样，等我赚了，双倍还你，好吧？” 陆平安真是第一次见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明明是他爱赌、不上进，找媳妇要钱，还会动手打媳妇儿，他媳妇儿受不住才跑了。 结果在他嘴里就变成了媳妇儿跟别人跑了。 不仅如此，他跟自己儿子也是这么说的，他的儿子也被教坏了，每天说他娘是个不顾家的坏女人。 他娘要是留下来，那这辈子才真是完了！ 而且刚才还说是儿子生病，现在说漏嘴了，明明就是他赌瘾犯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陆平安视线比划了一下，将重心放在脚尖，准备狠狠踹一脚，把他卡在门上的脚踹出去。 这时孙耀祖一扭头，看到孙敏牵着思遇回来了，立马腆着脸迎了上去。 “妹子，你回来了。” 孙敏正在低头听思遇讲今天在学校学的东西，没看到门口站了个人，等到孙耀祖叫了她一句才反应过来。 陆思遇一看到他，那张原本一本正经的小脸就皱了起来，短短的腿向前迈了一步，摊开双手拦在孙敏面前。 “哎哟，小思遇，看见舅舅不开心吗？你这是干嘛？是想抱一抱舅舅吗？” “瞧你们这两个大人，还没一个小孩懂事呢，来，舅舅抱抱。” 孙敏把思遇拎到身后，瞪着孙耀祖：“你又来干什么？我说了我没有钱。” 孙耀祖一听，露出了几分狰狞的神色，又隐藏了起来：“小聪生病了，不然哥也不会来找你不是，你没钱，平安有啊，我要的不多，就五块钱，你去跟平安说说。” “呸”，孙敏又一次给他的无耻震惊到了，“上一次你说小聪生病，钱给你了，我还好心好意带着思遇要去照顾他，结果他不仅没病，还把我家思遇的衣服扯破了，你倒是说说，他这次又是生的什么病？” 孙敏边说边牵着思遇的手往家里走，看到陆平安站在门口，心里安心了不少。 结果经过孙耀祖的时候，他从后面一把拽住了思遇的胳膊，恶狠狠地说：“既然你都知道了，哥也不瞒你了，哥也是没办法，债主追的急，再不还他们就要剁了我一根手指头。” “娘，好疼。” 思遇的胳膊被狠狠地抓着，双重疼痛让他哭出了声。 陆平安看不过去了，一拳打在了孙耀祖脸上，他疼得松开了手。 孙敏急忙把陆思遇拽到一边，撸起他的袖子，细细的胳膊上一圈明显的红色印记，足以证明孙耀祖用了不小的力气。 陆平安扭头：“嫂子，你们先进去。” 孙敏担忧地看着他：“平安，你别跟他打，他就是一无赖，别惹自己一身骚。” “没事嫂子，我有分寸。” 孙耀祖倒在地上，陆平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们家没钱，有也跟你没关系，你不要再来找嫂子麻烦了，不然下次可不是这一拳的事了。” 陆平安转过身，不想再理他。 “平安！小心！” 陆平安下意识地往旁边歪了一下，一颗石子从他脸上划过，冒出了血珠。 孙耀祖坐在地上喘着大气，对这颗石子没有正中陆平安的后脑勺感到不满。 吐了口口水吐到旁边。 “呸，算你小子幸运。” 陆平安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觉自己脸上被划了个口子。 陆平安：！！！ 孙耀祖怎么敢的？这可是他媳妇儿最喜欢他的地方！ 就这样被孙耀祖破坏了！！ 他该死！！ 第80章 给他个教训 陆平安攥紧拳头，又想给他一拳。 孙耀祖见今天实在要不到钱，爬起来拍干净屁股上的灰，转身跑了。 “平安，你出血了！快去卫生所处理一下！” 孙敏急了，连忙让陆平安先去卫生所，心里对陆家的愧疚一浪高过一浪。 自她结婚后，孙耀祖就没有消停过，时不时找上门来，搞得陆家鸡犬不宁。 陆军说她们是一家人，让她别放在心上，如果实在不行……她只能……只能和陆军分开了，她一穷二白的，看孙耀祖还能用什么威胁她！ 沉晓玥一回到家，就发现陆平安脸上多了道处理干净的伤疤。 疤痕不算很长，但横在颧骨的位置，红红肿肿的一道。 沉晓玥急忙凑近看：“陆小狗，怎么回事，谁打你了？！” 刚才还笑着安慰孙敏的陆平安，瞬间变得委屈巴巴，苦着个脸跟沉晓玥说刚才发生的事。 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沉晓玥眼睛里燃起了怒火，咬牙切齿：“岂有此理！他还敢打你？” 陆平安环着她的腰，把自己送进了她怀里：“就是说啊！疼死我了，媳妇儿，我脸都痛死了，会不会不好看了。” 沉晓玥心疼地捧起他的脸，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在上面亲了几下：“怎么会不好看，你就算变成真小狗都好看，我给你吹吹。” 凉凉的风吹到陆平安脸上，他心里喜滋滋的，感觉好像真的没有那么痛了。 他打孙耀祖那拳也不轻，孙耀祖回去只能骂骂咧咧。 他可不一样，他媳妇儿会给他吹吹。 沉晓玥心疼得不行，恨不得立马抓起孙耀祖暴打一顿。 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孙耀祖动不动就来找孙敏要钱，破坏大嫂和大哥的感情不说，被陆平安碰到了难免又要动手。 今天是破了相，那下次呢？ 赌徒向来情绪不定还撒谎成性，留着是个大祸害。 她得想个法子教训孙耀祖。 沉晓玥隐约记得郭涛和刘峰在跟着陆平安之前，都是游走在街头巷尾的小混混。 她心里有了个主意，凑到陆平安身边跟他耳语了几句。 陆平安越听眼睛越亮，重重地点了几下头。 过了几日。 孙耀祖要钱失败，村里到处都是他的债主，他不敢在村里瞎溜达。 在家里憋了好几日，赌瘾又犯了，就想着去县城逛一圈，看看有没有赚钱的法子。 逛着逛着就看到昏暗的巷子里有两个人蹲坐在地上，手里捏着薄薄的几张纸。 这个场景他熟啊。 “两位老弟，这是在玩牌呢？” 郭涛和刘峰连着在这里蹲守了好几日，终于碰上了孙耀祖，两人对视了一眼，皆舒了一口气。 赶快搞完！搞完他们就不用天天蹲在这里了。 不过陆哥说的没错啊，这孙耀祖真好认。 一张尖嘴猴腮的脸，流星眉，三角眼，眼睛发红，脸上还有黑色的斑块，看上去一副精神涣散萎靡不振的样子，这不典型的好赌之徒的面相么。 郭涛睨了他一眼，语气不屑：“咋了？” 孙耀祖笑了笑：“兄弟，两个人咋玩啊？多没意思，咱一起呗。” 刘峰皱着脸劝道：“兄弟，别跟他玩啊，他今天手气可好了，我都输了两块钱了。” 孙耀祖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两块钱？打这么大？要是他多赢一点岂不是就能还债了？ 孙耀祖不动声色地上下扫了两人几眼，都是很年轻的后生，看着装家里条件应该都不错。 他又不是县城人，要是输了他直接往家里跑不就是了，这两人难道还会追着他来？谁还能认识他不成？ 毛都还没长齐的两个年轻人，还能上他家闹事不成？ 他乐呵呵地笑了一下：“这可说不定，我手气也不差呢。” 玩牌嘛，手气有好有坏，这种东西向来公平，看的就是运气。 这两人玩的好好的，他突然加入进来，这运气就转到他身上来了也不一定。 郭涛嗤笑一声：“行吧，不到黄河心不死，那我们三个一起来，输了你可别赖账。” 孙耀祖摆了摆手：“不赖账不赖账。” 他顶多跑路让他们找不着而已。 郭涛划拳赢了，他坐庄，先一步洗牌发牌。 三人玩的是二十一点。 “还要牌不？” 孙耀祖点了点头。 他的牌差一点就凑齐了二十一点，他想赌一下。 看到郭涛发下来的数字“3”时，孙耀祖顿时感觉全身血液翻涌。 刚好二十一点！！！ 他停牌后，郭涛也翻开了自己那张暗牌。 十九点，也很接近了，可惜比他还是差多了！ 刘峰的牌则是直接爆了。 郭涛冷笑一声：“这局算你运气好。” 孙耀祖难捱心里的喜悦，忽视了他口中的讽意，惹不住沾沾自喜。 他自己出门前左眼皮就一直跳，不然他也不会迫不及待地出门。 左眼跳财，他今天手气确实很好！ 这个后生也不错，可惜嘛，比他还是要差一点。 郭涛和刘峰不情不愿地把钱给他。 尤其是刘峰，因为刚才已经给了郭涛不少，现在脸色奇臭无比。 孙耀祖怕他不想玩，直接走了，安慰他：“没关系，待会儿还会赢回来的。” 刘峰闷闷地“嗯”了一声。 这一局孙耀祖和刘峰都是十九点，郭涛只有十五点。 刘峰神色好了些。 连输两局，郭涛的脸上布上了阴云，咬牙多要了一张牌，结果爆了。 孙耀祖十七点，刘峰十六点。 孙耀祖牙缝龇得越来越大，兴奋地把钱收进口袋。 他今天运气真是好到出奇了！ 结果下一局，孙耀祖爆了，刘峰和郭涛点数一样，都是十七点，点数不大，只是没有爆，还是赢了。 孙耀祖劲头上来了。 刚才连赢三局才输了一局，而且这一局是他太大胆了，这两个小子点数这么小，他要是刚才没有多要一张牌，那还是他赢！ 郭涛连爆了三局，孙耀祖又连赢了三局。 郭涛脸色极差，甩脸色就要起身离开。 刘峰拉住郭涛：“哥，刚才你赢我这么多局我都没说要走，你这是干什么？” 孙耀祖乐呵呵地应道：“就是啊小老弟，你刚才运气好，现在轮到我了，总不能因为输了就要走吧，愿赌服输啊。” 郭涛一僵，解释道：“我今天没带多少钱。” 爆的人要翻倍出，孙耀祖这一会儿已经进账将近三块钱了。 刘峰一听，立马说道：“哥，咱俩谁跟谁啊？你签个欠条不就是了，到时候我去找你。” 孙耀祖也点点头：“就是啊，小老弟，你要是不放心，我们都签。” 好说歹说，郭涛又坐回了地上。 第81章 扑克牌的门道 那张三个人都签了字的“欠条”随意地放在了一边。 孙耀祖心花怒放，他今天手气好的不得了！ 扫了一眼一脸不满的郭涛，他暗自思忖：岂能让这小伙子现在就跑了？ 等他赚够了，就把这钱狠狠甩到那个说要砍他手指的人脸上。 还要给小聪买件新衣服，让他那个眼睛长在天上的妹妹好好瞧瞧！ 想到做衣服还要乱七八糟的布票，他早就输给别人了。 ……算了，买点小聪爱吃的零嘴好了。 重新开始的第一把，郭涛和孙耀祖赢了，刘峰输了。 后面连续四把，都是孙耀祖输。 他开始有些急眼了，每次都要了三张牌以上。 结果一次正好二十一点，五次都是爆。 孙耀祖产生了点退却的心理，他想到自己村里还欠了几块钱，不想再接着欠钱了。 但是后面几局，刘峰和郭涛都爆了，他连续几局都是翻倍进账。 孙耀祖打红了眼。 输输赢赢根本来不及计较了。 因此他也没发现自己后面赢得少，输得多，而且要么次次都是翻倍，要么要给两个人钱。 从天亮打到天色渐暗。 自从郭涛说自己没钱了开始，他们就是拿张纸在边上登记数目，没有给现金。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欠了两人一共三十块钱。 三十块钱。 他攒几个月都攒不了这么多。 孙耀祖傻眼了，不明白自己怎么从赢家变成了最大的输家，明明他感觉他和两个人的输赢频率都是对半开的。 “搞错了，肯定搞错了，我明明之前都是赢的，怎么会输这么多？” 刘峰猛地拍了下大腿，瞪圆了眼睛，看起来凶神恶煞：“老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还会诓你不成？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我们怎么骗你？！” 孙耀祖不可置信地看了好几遍，手臂控制不住地颤抖。 郭涛眯起眼睛：“老哥，你不会是不想认账吧。” 孙耀祖看着瞬间变得不好惹的人，擦了擦额角的虚汗，低声下气：“怎么会呢，小老弟，我今天没带钱，明天，明天这个时候我给你好吧，我就住在那一块。” 他随口编了个假地址，等郭涛和刘峰两人离开了他的视线，立马脚底抹油跑回了村里。 看来县城这阵子也不能来了！ 呸，这两臭小子，不就运气好点。 幸亏他聪明，报了个假地址，想找到他要钱？下辈子吧！ 只可惜当时为了防止另外两个小子不认账，他在那个欠条上写的是自己的真名。 不过无所谓了，他们找不到他。 孙耀祖战战兢兢在家里待了两天，无论谁喊他他都不出门，生怕被郭涛和刘峰两人找到。 另一边，沉晓玥在邮局领到了一封信。 是之前投稿知青报的回信。 她那篇农民颂被选中了。 在回信里，编辑赞扬她是个善于观察生活的知青，说她的文字朴实又细腻，展现了当代农民独特的风采，希望她以后能多多投稿。 沉晓玥捏着手里的十块钱开心的不得了。 炫耀般在陆平安面前抖了抖。 “怎么样，我说了我可以养你吧。” 经过两个多礼拜的学习和熏陶，他现在比之前有文化多了，至少那些他看着发晕的方块，变成了一个个有意义的文字。 陆平安认真地看了一遍，虽然还是看不太明白，但是他就是觉得好厉害啊！ 然后也激动地抱着她转圈圈：“媳妇儿，你好棒！” 郭涛和刘峰站在旁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是不是不应该在这？ 咋办啊？ 他们还说话吗？ “咳。” 刘峰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沉晓玥拍了拍陆平安的肩膀，脸上泛起了薄红，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 刚才是她第一次投稿成功，太激动了，一时没注意场合。 陆平安不情不愿地把她放下来，只是手臂还强硬地揽着她的腰。 他可没忘记媳妇儿第一次见郭涛的时候多看了几眼，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情必须要两个人，他只想拜托刘峰来着。 毕竟刘峰长得黑黑瘦瘦，一看就不是晓玥喜欢的类型。 郭涛没什么眼力见地向前迈了一步，将那张签着三人大名的欠条举了起来。 不过现在只有孙耀祖一个人欠着钱 “嫂子，你真是神机妙算。” 郭涛啧啧称奇，他能想明白沉晓玥怎么能预判到孙耀祖一定能上钩，毕竟他赌瘾确实很大。 但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孙耀祖会一直赌，输掉三十块钱啊，谁家打牌会这样打啊！ 要是他肯定会想到这副牌被做了手脚，怎么孙耀祖就没想过这一点呢？ 这副牌是沉晓玥特制的，背后是只有他们才知道的印记，能够精准的把握手中的牌的点数。 沉晓玥耸耸肩，对上三双渴望知识的眼睛，耐着性子跟他们解释。 “你一开始让他险胜，而且是正好二十一点的险胜，给了他很大的信心，结合刘峰说的你今天运气很好，他会产生一种自己技高一筹的微妙优越感。” “有输有赢以及让郭涛甩脸色则是放低他的戒备心，如果一直赢或者一直输，保不齐他会产生戒心，这是要让他相信你们两个不是一伙的，一切都是运气和巧合。” 虽然大概率戒心这种东西孙耀祖没有就是了。 “当一个人过分相信运气的时候，他就会下意识忽略其他的因素。” 郭涛适时的甩脸色，让赢得上头的孙耀祖毫不犹豫地就签了字。 而孙耀祖爆，让郭涛和刘峰只拿到十七点那一局，则是进一步加强“他今天运气其实很好”这个心理暗示。 并且后面几把都是输了一局之后连赢好几局。 让他不管怎么输，都相信自己下一把一定能翻盘。 “至于他怎么没发现，那就更简单了，钱捏在自己手里，纸上只是登记了几个字样，一点输钱的实感都没有，他总不可能边玩牌边算自己已经输了多少钱，他要是真这么有理智，也不至于天天去赌了。” 赌徒的心思太好揣摩了，只是他们这时候没见识过这些才会觉得很高深。 她以前在广城打工的时候，看过太多为了钱使出各种手段的人。 第82章 撕欠条 郭涛和刘峰听完头皮一阵发麻。 这一套下来，保不齐他们也会上当受骗。 就是神仙来了也得忍不住打上一天，输得只剩裤衩。 当时沉晓玥跟他们说的时候，他们只是抱着为了兄弟两肋插刀的想法，压根没想到能骗到人。 结果孙耀祖就这样水灵灵地输掉了三十元。 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深的门道！ 以后谁叫他们打牌，他们都不敢打了，说不定还有人手段更加高明。 两人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同情地看向陆平安。 他正站在旁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沉晓玥。 陆哥这么单纯，怎么玩得过嫂子啊。 嫂子玩他不得跟玩蛐蛐一样，想逗就逗两下，不想逗了连人都找不着。 陆平安听得也是一愣一愣的。 手臂忍不住收紧了点。 每当他觉得媳妇儿已经很厉害的时候，她总是会用事实证明她还能更厉害！ 怎么办，媳妇儿会不会嫌弃他有点笨笨的呢。 陆平安这么想着，也问出了声。 沉晓玥噗嗤笑了下，然后不好意思地瞥了一眼旁边的两人。 刘峰和郭涛非常自觉地扭过了身子，开始研究手中的扑克牌。 你说这小小一副牌怎么能赚这么多钱呢，真神奇啊对吧。 沉晓玥掐了掐陆平安的手心，示意他弯下点腰。 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耳尖处，让他耳朵不受控制地抖了两下。 沉晓玥的声音很轻，像是怕被别人听见：“……怎么会，我就喜欢笨笨的小狗。” 旁边就是他的朋友，熟悉的床笫之间的称呼在这种公开场合下变得让人害羞和难为情。 他微微侧过头，似怒还羞地看了沉晓玥一眼，眼神中夹杂一丝不易察觉地羞涩和慌乱。 身上像是有一阵微弱的电流滑过，顺着他的脊梁骨缓缓流淌而下，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让他浑身又酥又麻。 沉晓玥看着他红红的耳尖，忍不住摸了一把。 怪有意思的，明明更猛浪的事情都反反复复做过了，却还是会因为她忽然表达爱意而害羞起来。 郭涛和刘峰“讨论”完转过身来，就看到陆哥平时波澜不惊的俊脸上带着霞红，乖乖地给嫂子摸耳朵。 没眼看。 ……他们刚才还同情陆平安啊。 他明明乐意至极。 看这样子，巴不得把自己送上去给沉晓玥玩。 “沉姐，那接下来怎么办？” 两人现在老老实实地看着沉晓玥。 他们决定以后跟着沉姐混。 至于陆平安，哪凉快先去哪里玩泥巴吧。 沉晓玥敛下眼皮，思索了一番。 “接下来几天可能要辛苦你们去他家门口蹲几天了，每天敲敲门，拜访拜访他，但是要小心点，文明点，不要让他抓着把柄报警。” 郭涛咧开嘴笑：“不辛苦，应该的应该的，陆哥平时对我们很照顾。” 沉晓玥把手里的五块钱递了过去：“哪有什么应不应该，这钱你们收着，注意保护好自己。” 刘峰皱眉，把钱推了回去：“沉姐，真不用，咱和陆哥都是兄弟，兄弟之间帮个忙而已。” 沉晓玥笑了笑：“正因为你们是兄弟，亲兄弟才明算账呢，跟他刚开始打的时候你们也给了不少钱出去，哪有让你们吃亏的道理。” 郭涛和刘峰这才收下了。 回去的路上，陆平安忍不住好奇：“媳妇儿，接下来咋办啊。” 沉晓玥打了个哈欠，今天起早了有点恹恹的：“接下来你就等，孙耀祖到时候肯定会想办法来找大嫂的。” “你到时候拿三十块钱给她，反正这三十就算给了孙耀祖也会回到我们手里。” “她要是忍不住帮她哥，咱以后都别管了，尊重她人命运；她要是拒绝了，孙耀祖肯定急眼了会干犯法的事儿，咱在旁边蹲着准备举报就行。” 孙敏倒不是狠不下这个心，她早就想摆脱了，只是面对自己家里的无赖她实在没有办法，对外说来说去也只能算个“家事”。 别说报案了，放村里也只能是调解。 何况村里调解的还是陆国栋，这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尤其是自己家的家务事。 沉晓玥只能想法子让家事变成刑事。 第二天一早，郭涛和刘峰两人准时带着欠条上孙耀祖家敲门。 “来了来了，别敲了，谁啊。” 孙母骂骂咧咧跑来开门。 她家耀祖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上工了，天天呆在家里，幸好前两天回来还知道带点钱。 她家那个赔钱货脑袋抽了筋，死咬着不肯给他们钱，还有耀祖那个跟人跑了的媳妇儿，都怪她们，害得自己这么累！ 都在欺负她家老头子死的早！ 孙母打开门，看到两张陌生年轻人的脸，一愣：“你们找谁？” 郭涛立马挂上了一抹笑：“是孙哥家吗？” “对，你们是？” “我们找孙哥有事，请问他现在在家吗？” 孙母见他们身上也没个补丁，手上还带了块表，下意识地认为孙耀祖结识了什么了不起的朋友，立马点头：“在的，我去喊他。” 床上睡得正香的孙耀祖被孙母喊醒了：“耀祖，你朋友来找你了。” 孙耀祖挠了挠脑袋，谁啊？ 走到外面一看，熟悉的两张脸，竟然是上次和他打牌的两个年轻人！ 他惊地立马倒退两步，“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郭涛笑了笑：“孙哥，瞧你这话说的，这一路打听打听，谁不知道你孙耀祖？不打听不知道，没想到一路都是你的债主啊。” “孙哥，那三十块钱，你打算什么时候还给我们？” 孙母一开始还没听明白，听到三十块钱，眼睛瞪圆了：“三十？！你们有什么证据？你们怎么不去抢？” 刘峰一拍脑袋，抽出欠条，眯着眼睛笑：“您瞧我这记性，这是欠条，白纸黑字三十块钱，写得清清楚楚哈。” 孙母一看，就想撒泼耍赖赶走他们。 孙耀祖眼睛转了转，上前迈一步，一把抢过欠条，撕成碎片，往地上一撒，呵呵一笑：“现在看你们还有什么证据，我连认都不认识你们，谁给你们证明。” 第83章 不孝顺 郭涛和刘峰对视了一眼，这不巧了嘛，沉姐刚好提醒了他们多仿造几张，好巧不巧，那张刚好是仿造的。 郭涛从怀里抽出一沓：“孙哥，喜欢撕纸你早说啊，这里要多少有多少，你随便撕，反正也没签你的名字。” 孙耀祖定睛一看，刚才自己撕的那张果然没有名字。 上一个要砍自己手指的还没还清，现在又来！ 郭涛和刘峰这次没有刻意收敛自己身上的痞气。 也混了这么多年，他们自然知道怎么可以吓唬人。 两个人把孙母和孙耀祖恐吓了一顿。 孙家两人本来也就是欺软怕硬的，碰上个硬茬，现在忙不迭保证一定会还钱。 郭涛和刘峰走后，孙母拍了孙耀祖一掌，埋怨道：“你真是个冤家，怎么还留了字条和地址给他们？” 孙耀祖抠破了脑袋也想不到他们是怎么从县城找到这里来的，只能怀疑是自己平时欠了太多人的钱，都想看他的热闹。 他嘟囔着：“我以为上次能赢着钱。” 孙母眼神一凛：“不就三十块钱，你妹那里肯定有，她没有陆家也会有，走，我们现在就去找你妹妹去。” 两人跑到陆家去找孙敏。 陆平安把孙敏拉进房间，将三十块钱放到她手里，按照沉晓玥教的话让她自己选择。 没想到孙敏这次格外坚决：“平安，不用，这是他的造化，他要闹就闹好了，欠这么多钱，他还有脸找我？从小到大，我下地干活，我洗衣做饭，长大了我还要供他娶媳妇儿，还要帮他还钱，我欠他的吗？我不欠他的，你们更不欠他的，大不了我跟你哥离婚，让他们来找我闹。” 思遇长这么大，孙母没有关心过一次，她眼里只有她的宝贝儿子和宝贝孙子。 丝毫没有考虑过，但凡换一家人，他们这样找自己闹，自己的日子都一定不会好过。 要是她离婚了，他们还想卖她一次，她不介意鱼死网破！ 他们来来回回闹了这么多回，邻居早就免疫了，一个个躲在家里不出来，孙母想找人哭诉都没有对象。 臭着一张脸站在陆家门口喊：“孙敏那个赔钱货呢？叫她滚出来，还有没有天理了？她母亲来了就让我这样站在门口等她？这就是你们对亲家的态度？” 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我真是造了孽啊，生了个女儿一点都不孝顺，就眼睁睁看着我在这里吹冷风，养个女儿有什么用！” 孙敏气得眼睛都红了，她没用？她不孝顺？那孙耀祖算什么？ 她就是太蠢！被孝顺这两个字捆绑了！ 她刚想张嘴反驳，一阵“啪啪啪”的掌声从旁边经过。 “眼神不好使的见多了，把白的说成黑的倒是少见。你儿子每天到处欠钱，要不是你女儿，他早就被人扔到沟里打死了，你说说，这方圆十里谁不知道你儿子就是个只会赌博的废玩意儿，偏偏你当个宝。” “你儿子孝顺，那你让他掏钱啊？” 孙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孙母涨红了脸：“你懂什么，莫欺少年穷，我们耀祖这叫大器晚成。” 沉晓玥掏掏耳朵看着陆平安：“莫欺少年穷，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怎么着，你说有些人是不是指着儿子入葬的时候能发一笔横财啊。” 陆平安无辜地眨眨眼：“谁说不是呢。” 孙母说不赢她，又把矛头对准了孙敏。 “死丫头，你要是不帮你哥，别指望我们以后给你当靠山！” 沉晓玥在旁边凉凉开口：“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大嫂倒是靠自己替孙耀祖还了不少钱，不知道你指的当靠山是什么？难道你们这山是座吸血山？” 孙母气疯了，哪来一个目无长辈的死丫头，她家男人都还没说话，她一直在这里说什么？ “陆平安，你不管管你媳妇儿，你就让她这样踩到你头上？” 陆平安低头看了眼像一只威风凛凛狮子的沉晓玥，两手一摆：“我都是听我媳妇儿的。” 孙母一时无语。 孙耀祖急了，他打不过陆家三兄弟，每次来都是躲在孙母后面等她要钱。 要是连孙母都要不到钱了，他该怎么办？ 闹了这么一通，陆家人渐渐都下工回来了，陆军一看这阵仗，立马撸起袖子挡在孙敏前面。 “你们又想干什么？” 孙母和孙耀祖没辙，只能灰溜溜地先回家。 今天没拿着钱，接下来的几日，孙母和孙耀祖都被郭涛和刘峰堵着出不了门。 他们也不闹事，也就是大清早敲敲门，半夜三更往院子里扔小石子吓吓三人。 孙聪还小，这么连着几日，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一到晚上就哭，吵得孙母孙耀祖心神不宁。 “娘，今天你接着去找孙敏，我再去想想别的办法。” 这样下去也不是事，最主要的是，孙耀祖又有些手痒了。 只要一局，只要能赚一局的钱，他就不打了。 他翻了翻家里的柜子，果然找到孙母自己藏的一些粮票，都是孙敏以前给她的。 孙耀祖小心翼翼从门缝里探了个头出来，确认没看到郭涛和刘峰二人，便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他又去了趟县城。 想来想去，孙耀祖觉得自己的运气没有问题，只是太贪婪了，只要这次控制好自己，他一定！一定能赚回来。 他来到自己之前去过一两次的场子。 进门的时候斗志昂扬，出去的时候兜里的粮票输了个干净。 “兄弟，你还欠我们一块呢。” 孙耀祖求饶：“兄弟，行行好，我现在兜里真没钱了，过两天，过两天我就还给你们。” 黑子和虎子对视了一眼，他们是这街上的混混，见多了这种没钱还爱赌的人。 他们掏出一把小刀，贴在孙耀祖的脸上：“这样，我们也不难为你，看见前面那个背着个包的男人没，他包里肯定有钱，你去想办法偷过来。” 他们惯来爱用这招，直接偷钱风险太大了，不如使法子抓个爱赌的替他们去偷。 偷到了他们就把钱直接抢了，反正也不是他们偷的，这赌徒也不敢报警。 要是被抓到了，也不关他们的事。 他们可不是什么没脑子的混混。 冰凉的刀身让孙耀祖忍不住腿发软：“大哥们，偷、偷钱？我不会啊。” 第84章 老实人 “不会？那就别怪我们的刀子不长眼了。” 黑子的手使了点劲，孙耀祖脸上立刻被划出了一道淡淡的痕迹。 孙耀祖整个人软成了面条，哆哆嗦嗦大声喊道：“我会！手下留情！我会！” 黑子笑了笑，掏出一把刀塞给孙耀祖：“早说嘛，去吧，我们在这里看着你。” 孙耀祖抖着腿朝着目标迈了几步。 刚才背着包的男人正朝着供销社的方向走去。 包里肯定有钱。 这个念头一出来，孙耀祖的眼神也变得贪婪坚定起来。 等他偷到了钱，他又可以回去打牌了…… 下一次，下一次他一定可以回本。 原本被动的步伐渐渐变得主动起来。 “怦怦怦———”孙耀祖的心脏几乎要跳到嗓子眼，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两米、一米、半米…… 刀刃划开布包的声音落在他的耳朵里变得格外明显。 很好……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 孙耀祖的手探到了包里的一个小布袋，掂上去还挺有重量。 他克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笑意。 只是下一秒，耳边响起一声巨响亮的“抓小偷”。 孙耀祖呆呆地站在原地，手还伸在那个男人的包里。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人摁在了地上。 “完了。” 他脑袋里闪过这两个字。 他猛地一回头，发现刚才站着黑子和虎子的那个位置已经空无一人。 “嘿，碰上个蠢的，一动手就被人抓了个正着，亏大了。” 黑子忍不住抱怨。 虎子点点头：“就是啊，看他那样还以为是个老手呢，胆子还挺大。” 两个人回到场子等待下一个目标，不再管那个被扣下来的人。 看到被摁在地上的人，郭涛眼里闪过一丝兴奋：“比预想中的快多了。” 刘峰摸了摸下巴：“这人赌瘾真大啊，欠了咱这么多钱还敢跑出来，幸好我俩一直盯着。” 看到孙耀祖鬼鬼祟祟地出门，两人就跟上了他。 刚才那声“抓小偷”也是刘峰喊的，他眼神好，特地等到孙耀祖的手放进去了才喊的。 郭涛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真吓人，你下次别喊我打牌了，我想到这件事就渗得慌。” “滚，老子最讨厌打牌了。” 他手气向来臭，和郭涛打的时候两人没有掺半分水分，他那是纯运气差输的啊！一开始脸色臭也不是演的。 “走走走，回去跟沉姐说去。” 陆家这两天气氛不太好，原因无他，孙敏想要离婚，陆军不同意。 “你别说了，我不会同意的。” 孙敏泪眼朦胧：“我不想拖累你们，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次要不到钱下次还会再来。” 陆军一脸怒意：“拖不拖累我说了算！你有没有考虑过你自己？上次是我及时赶到，你这次主动羊入虎口，他们能把你吃的骨头都不剩！” 孙敏知道他是心疼自己，可是越是这样她越难受：“那难道就让他这样闹吗，爹娘体面了一辈子，不能因为我就搞臭了他们的名声。” 陆军无奈了：“什么搞不搞臭，谁不知道孙耀祖是个什么人？咱们占理啊，怎么说都不是咱们的问题。” 想到平时陆平安和弟妹撒娇的样子，他嗓子软了几分，捏了捏孙敏的手心，语气不太自然：“再说了，你也要考虑考虑我嘛，你要是跟我离婚了，那我就是个二婚的，谁还会要我。” “这些都不是事情，他们要是来了，你就来找我好不好？来一次我赶一次。” 孙敏还想说些什么，被陆军封住了嘴巴。 这两天乌青云有意让他们两个好好聊聊，自己把思遇带在了身边，给小两口相处的空间。 越吻越深，两人都有些意动。 他们好些日子没有过…… 陆军伸手解开扣子想进行下一步。 “大哥！大嫂！在房间吗！快出来！” 门口传来陆平安的声音。 陆军：…… 服了，差点给他喊萎了。 陆军无语地把衣服塞回裤子里，给孙敏盖好被子，才从床上爬起来。 陆平安最好真的有事！不然他高低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兄长爱的大巴掌。 “你最好真的有事找我。” 陆军一脸不耐，带着点欲求不满的怒意。 陆平安无视他的臭脸，开玩笑，这几天为了忙他们的事，他媳妇儿都分不出心思来哄他了。 他一个年轻气盛的大小伙子，他都没说什么，他哥这个老菜梆子有什么好急的，真没出息。 “大嫂呢，快出来，她哥出事了。” 陆平安脸上带了点幸灾乐祸的喜悦。 闻言陆军一愣，里面的孙敏也是急急忙忙穿好衣服跑了出来，“出什么事了？” 孙耀祖因为盗窃罪被抓了。 公安派人来通知家属，结果孙母抓着公安同志死活不肯让他们走。 “我儿子不可能犯错误啊！公安同志，是不是有误会啊！我儿子可老实了！” 陆家一大家子人都赶过来看热闹，周围的邻居也都站了过来，他们在里面并不显眼。 孙母哭哭啼啼的，孙耀祖可是她家的顶梁柱，这顶梁柱塌了她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公安见的世面到底还是多，往后退了一步，沉着脸冷声道：“同志，我现在是通知你，孙耀祖人赃俱获，证据确凿，你还是趁早给他收拾点东西吧。” 乌青云一拍手，哎呀，这么精彩的事情她怎么忘记带瓜子了。 不对，孙耀祖可是孙敏的哥，再怎么也是血浓于水。 她小心翼翼瞅了眼孙敏。 孙敏正昂着脑袋有滋有味地看着，时不时还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手里抓的可不就是她刚才心心念念的瓜子。 察觉到乌青云的视线，孙敏转过头，笑意盈盈地问：“娘，你是在找瓜子不，我刚出门抓了一把。” 孙敏知道陆家怕她心软。 心软啥呀，她高兴还来不及，孙母孙耀祖可没对她心软过。 不仅不心软，要不是怕孙母缠上她，她都想当着孙母的面拍手称快。 “不可能，不可能，你问问他们，我家耀祖是个老实人，大家都知道的！” 这不说还好，一说就是一石惊起千层浪。 周围的人早就怨气颇深了。 第85章 好吃的 这周围哪家的小孩没被她家的孙聪欺负过？ 偏偏还说不得，一说孙聪，孙母就像条赖皮蛇一样缠上来，非说她的大孙子做不出害人的事，要怪就怪他们自找的。 说不准还会被反咬一口。 大家苦不堪言，一家三口挑不出一个讲理的人。 一个个七嘴八舌地告状：“公安同志，抓得好啊，这孙耀祖天天赌博，欠了一屁股钱。” “没错没错。” “肯定是欠钱欠多了才想着去偷。” “就是就是。” “就是啊，他还借了我家钱呢，这钱还能还给我们吗？” “还有孙耀祖的儿子孙聪打了我家女儿，能不能把他也抓起来啊？” 公安点点头：“他儿子多大？” “得有十岁了！” 公安：…… 这还真抓不了。 “闭嘴！你们闭嘴！我们家耀祖哪里得罪你们了！你们这样诬陷他！” 孙母头发散乱，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抱住了公安的腿：“公安同志，我知道了，肯定是我女儿孙敏，肯定是她！是她偷的！你们去问她啊！” 对，让孙敏顶罪，反正她不可能比耀祖有出息，替她哥哥顶个罪怎么了？ “呸！” “你真不要脸！你家孙敏待你们母子孙三人不薄，你没听到公安同志说人赃俱获吗？还想甩到孙敏身上。” 没等孙敏生气，邻居先听不下去了。 她们做邻居的看得最清楚，孙敏过的那是什么日子啊？没见过谁家比她家更过分的！ “就是啊，公安同志，你别听她乱说，孙母就是个重男轻女的，每天就晓得找她女儿要钱。” “她女儿是个好的，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的。” 被她抱住腿的公安也生气了，一脸严肃：“同志，请端正好你的态度，孙耀祖同志是我们亲手抓的，不可能有错，我们来这里只是通知你，请不要妨碍我们的正常工作。” “把她抓起来！” 不知道谁在人群里喊了句，大家笑出了声，也跟着喊了起来。 陆军揽住孙敏的肩膀，安慰似的轻轻拍了她几下。 孙敏靠在他怀里，仰着头冲他笑了笑：“没事，我都习惯了，不生气。” 孙耀祖被抓了，高兴还来不及，随孙母说两句也无所谓。 乌青云握住她的手：“没关系，她不要你，爹跟娘都要你。” 陆国栋也点点头，顺便从乌青云手里又顺了点瓜子。 孙敏心里一暖，抱着乌青云蹭了蹭：“谢谢娘。” 听到周围的人都在喊要抓起她来，孙母终于知道害怕了，也意识到面前的人不是她平时撒泼打滚就能解决的人。 悻悻地收回手，抹干净眼泪，老老实实回屋收拾东西去了。 “都散了吧，散了，别看了。” 两个公安挥了挥手，让他们散开，等人走后，忍不住嘀咕了几句：“这家人还真是人憎狗嫌。” 孙敏回去的路上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陆军搂着她，脸上带着爽朗的笑意，故意问道：“还离婚不。” 孙敏嗔了他一眼，眼睛里情意绵绵：“不离了。” 老夫老妻眼神一对上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陆军忍不住轻咳一声，这次绝对不能再让陆平安这臭小子打扰他！ 他担忧的事情根本发生不了，因为陆平安比他火急火燎多了。 沉晓玥回到家想倒口水喝，陆平安捧着那个画着红双喜的茶缸就凑了过来。 “媳妇儿，喝。” 沉晓玥接了过来。 冬天太干燥了，喝口水舒服多了。 “媳妇儿，多亏有你。” 陆平安眨了眨眼睛，“媳妇儿，今天可不可以不学，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沉晓玥：？ 也没看他去县里啊，带啥好吃的了。 陆平安故弄玄虚，不告诉她，只是让她在房间里坐着等。 沉晓玥只能点点头，不学就不学吧，她也累着了，过两天思夏思遇就放假了，她还要去争取一下当村老师的机会。 在陆平安消失的空档里，沉晓玥翻看了一下这段时间教陆平安和陆思遇时留下的笔记。 至于陆思夏么，每天放学回来就要昏睡过去了。 小小年纪的，还不急。 结合小孩子的学习思路，沉晓玥整理了一份教学笔记。 不知道过了多久，沉晓玥都要犯困了，终于听到门口传来了点动静。 “你干嘛去……” 沉晓玥一顿，眼睛瞬间瞪得老大。 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外面寒风凛冽，刮的人都要冻成冰块了。 她进了房间都只能靠“噼里啪啦”冒着火花的炉子取暖。 陆平安就这样光着上半身，穿了条麻布短裤，大剌剌地走了进来。 大概是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身上还带着明显的水汽，整个人热腾腾地冒着气。 这段日子他长开了不少，身上的肌肉线条变得更加分明，可以看到明显的六块腹肌。 朦胧的黄色煤油灯晃来晃去，身形在光线下变得隐隐绰绰。 一滴水珠从发尾滴了下来，顺着胸膛一路沿着腹肌滑落，隐入裤腰间，留下一点淡淡的水痕。 “咕噜。” 沉晓玥脸上热热的，突然觉得有点口渴。 沉晓玥失语了。 这应该、也许、大概……是在勾引她吧。 她装作不解：“你不是说去拿好吃的么，你不穿衣服做什么。” 陆平安恨恨地撅起了嘴，他恨她的不解风情。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没看到他已经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准备好了被享用吗。 陆平安把她搂起来，又弯腰放到床上了，起伏间肌肉绷得紧紧的，胸肌异常显眼。 他刻意强调：“好吃的已经洗干净了，随时可以吃。” 然后一脸期待地望着她。 沉晓玥戳了戳他的腰：“在哪儿呢，你先拿出来。” 陆平安脸都要气歪了，说不出话，索性郁闷地躺了下来，用后脑勺对着沉晓玥。 只是悄悄地绷紧了身体，让他的背肌看起来更加宽阔。 沉晓玥偷偷笑了笑，整个人贴着他翻了个身，两人变成了面对面。 被子下冒出了个脑袋，与他的距离不过几公分。 陆平安眼底闪过欣喜：“你……” “把头发擦干净再睡，不然容易头痛。” 语气温温柔柔十分体贴。 陆平安心里刚刚站起来的小狗晃了晃，抽搐两下，又倒在了地上。 盲，盲点好啊。 第86章 训狗 陆平安悲愤地坐了起来。 沉晓玥亲了他一口，走下床拿了条毛巾盖在他脑袋上，用力揉了揉。 陆平安心里死去的小狗又复活了，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抖了抖腿，甩干净身上湿漉漉的毛。 好吧，虽然媳妇儿不解风情，但还是很关心他的。 乖巧地接过毛巾，仔仔细细把头发擦到不再滴水。 晃了晃脑袋，仰着头冲沉晓玥笑：“媳妇儿，擦干了。” “嗯。” 沉晓玥顺手把毛巾盖在了他脸上，细长的手指抵住温热的胸膛。 轻轻一推，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陆平安就顺势倒了下去。 他的身体瞬间绷紧，双手交叠放在腹前，仿佛只要沉晓玥一声令下，他就会褪去最后一件遮掩自己的衣服。 又怕自己会错意，谨慎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欺负他看不见，沉晓玥笑得很肆意：“一直光着身子很冷吧，给你盖个被子。” 陆平安：…… 他无语地扯开盖在脸上的毛巾。 睡觉吧，睡觉吧孩子，他今天绝对不会抱着她睡觉，让她一个人摸不着头脑去吧！ 陆平安默不作声地缩到了床的一侧。 “生气了？” 沉晓玥蹲下来双手扒在床边和他对视，脑袋歪了歪，一脸无辜。 陆平安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挪开视线，很有骨气地转身到另一侧。 沉晓玥戳了戳他露出来的脖颈，语气拉长，一字一顿：“真生气啦？” 调侃意味极重的语气让陆平安心里的小狗气得直跺脚。 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一只手从被子里偷偷钻了进去，两根手指竖成一个小人状，顺着他的腰侧一路“徒步”到裤腰中间位置。 陆平安浑身一僵，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咬牙切齿：“现在不会要关心我穿短裤冷不冷了吧？” 他冷笑一声：“放心，我一点都不冷。” “不是。” 她挣扎了几下挥开陆平安的手，挑起腰封钻了进去。 轻轻捏了捏。 挑眉笑了下：“挺热的。” 没过几秒。 沉晓玥补充了一句：“……也挺*的。” 她钻进被子里贴着他的背：“放进去帮我也暖暖呗。” 逗太猛了，陆平安现在经不起一点刺激。 柔软的身躯贴上他的那一瞬间，他就十分诚实地转了过来将她搂进怀里。 语气怨怨地：“又玩我。” 他就知道，哪有那么多不解风情，只是在恶劣地玩弄他罢了。 偏偏他一点都抗拒不了。 像是上一秒被主人抛弃在家生闷气的小狗，下一秒就因为一句“出去玩”摇起了尾巴，摁都摁不住。 这个吻带了十成十的报复之意。 吻住她的唇，辗转吻咬，空气被掠夺的干干净净。 蓄势待发时，陆平安警惕地看了她一眼：“现在没有什么要关心的了吧。” 沉晓玥眉眼舒展，“还真有”。 她抬起手用大拇指在陆平安的唇瓣描了一遍，然后坐起身，手按住他的胸膛，结实的手感让沉晓玥下意识摩挲了一下，使了点劲推了一把。 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 “关心一下你的体力。” 顿了顿。 “所以我要在上面。” 这个角度他可以清晰地看清她翘到天上的嘴角。 陆平安没有说话，默默地躺平。 语气很狂傲，现实很骨感。 没多久沉晓玥就软趴趴地趴了下来，下巴抵在他的胸前，语气很是惆怅：“算了，我注定是个享受的命。” 陆平安还记着她刚才狂傲地关心他的体力。 他终于要开始反抗了。 故意停住了动作。 眉眼弯弯，拖长语气，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把她恶劣的语气学了个十足的像：“没力气了。” 沉晓玥：？？？ 啊？？？ 要不先拿出来再说这句话？ 精神得不像话的样子，说自己没力气，简直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沉晓玥默不作声，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白皙的皮肤留下了一圈红红的牙印。 陆平安闷哼一声，扣住她腰侧的手青筋虬露，倒吸一口气。 哪怕心中的小狗已经急得上蹿下跳，想要热切地回应她，但表面依然稳如泰山。 如此威武不屈的态度，倒是让沉晓玥高看他一眼。 顽劣的心思变得更重。 红唇含上了他的耳垂，渐渐染上了一层濡湿。 轻轻呼了一口气。 陆平安耳侧一阵酥麻，眼尾也难耐的染上了一圈红。 “老公。” 温柔的嗓音像带了个钩子。 陆平安放弃抵抗了。 或许说他根本抵抗不了。 这场由他推起的反抗之战，不过几分钟就灰溜溜地拉下了帷幕。 第二天一早。 沉晓玥两眼无神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陆平安得瑟地抖了抖腿。 指尖顶着书本转了几圈。 “媳妇儿，醒啦～” 报复，这绝对是报复。 她揉了揉自己泛酸的腰。 所以她玩他的目的是为了让他理直气壮、光明正大的不要脸吗？ 她一想到昨天陆平安打着关心她的名义，从额头一路吻到脚，就忍不住咬了咬牙。 边吻还要边关心她：“媳妇儿，这里冷不冷？” “不冷吗？那这里呢？” 她看着他得瑟的样子，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嗓子有点嘶哑：“抖腿泄财。” 效果很好，陆平安立马不得瑟了。 讨好地凑了过来，给她捏了捏还泛着红的脚腕。 沉晓玥看到这圈红印子就来气，踹了他一脚。 “媳妇儿，不怪我，是你说的给你暖暖啊，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尽量发射我的温暖。” “发射”两个字被他着重咬了咬。 笑得要多嚣张有多嚣张，把不做人几个字印在了脸上。 哟呵，成语说得还挺溜。 沉晓玥阴恻恻地笑了笑：“很好，希望你待会儿做完一套数学卷子一套语文卷子还能笑得这么灿烂。” 这可是她特地为陆平安编了几个晚上的题目，难度对于现在的他自然不用多说，全做完得了95分以上，他就可以“小学毕业”了。 陆平安哀嚎了一声。 今天不应该是甜甜蜜蜜的居家温存时刻吗，怎么他还要考试啊？ 幸好今天没有思遇那个臭小子捣乱。 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下一秒门就被敲响了。 “小叔叔，醒了没有，我来啦！” 第87章 大白兔奶糖 陆思遇裹得像个小雪球。 这个年代的衣服太不保温了，尤其是小朋友的。 小朋友长得快，一件衣服往往还没做好，身高又蹿了蹿，最后箍在身上穿得难受。 谭丽给两个小孩打的毛衣都只好往大了打，很是漏风。 只能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个鼻孔透透气，才能勉勉强强御寒。 陆平安打开门低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小雪球”。 不太想让他进来。 “今天不用上学吗。” 思遇挥了挥手中的卷子，一板一眼解释道：“小叔叔，我们考完试了，今天开始放假。” 什么？！ 陆平安感觉天地都在旋转，那他岂不是以后一睁眼看见的都是这张小包子脸。 他心里有些痒，这么圆的陆思遇，踢一脚应该会滚很远吧。 “小叔叔，外面好冷，快让我进去。” 他是个小朋友，自己烧不了炉子，奶奶坐在厨房烧火，思夏跑来跑去不怕冷，他不行，他要冻的流鼻涕了。 陆平安还想跟思遇掰扯两个回合，可惜沉晓玥已经绕过他牵着陆思遇走进了房间。 “愣在门口干嘛呀，这么冷的天，你不怕，小思遇可扛不住。” 沉晓玥数落了几句，陆平安垮下张俊脸不是很服气：“我怎么就不怕冷了？你这是偏心。” 上下扫了他两眼，沉晓玥轻飘飘地反驳：“怕冷你还光着膀子晃悠？” 陆平安一噎，什么叫晃悠，他那明明是色诱。 房间里暖和多了，陆思遇卸下了一些衣服，小雪球迅速缩水，看起来没有那么圆鼓鼓了。 “就考完试了？” 思遇点点头，举起手中攥着的卷子，一个大大的100分在上面。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眼睛里写满了“求夸奖”。 沉晓玥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头发，打开一个铁盒子，把里面的大白兔奶糖拿了几颗出来：“我们思遇真棒！奖励你的。” 那张向来正经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个害羞的抿嘴笑，软软的脸颊肉挤出了两个小梨涡。 “谢谢小婶婶。” 陆平安站在背后瞪圆了眼睛，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明明是媳妇儿买给他的私藏货。 他都是在练字练得不耐烦的时候才舍得吃两颗。 不行，他的心好痛。 刚才是偏心，现在已经是苛待了！ 也许是怨气弥漫到沉晓玥身边了，她趁着陆思遇低头的时候亲了闹脾气的某人一口，得心应手地顺好了毛。 不就是几颗大白兔奶糖么，他向来大方。 陆平安慈爱地看了思遇一眼，又抓了一把给他。 吃吧，多吃点。 陆思遇疑惑地抬头，摇了摇脑袋：“谢谢小叔叔，但是我不能吃了，会烂牙。” 刚才小婶婶给他的，已经够他和思夏吃好久了。 爹娘本来只准他们两三天吃一颗。 最近两人都在换牙，牙齿摇摇晃晃，一不小心就会被大白兔奶糖粘下来，可吓人了。 他们又嘴馋，只能含着让它慢慢融化。 一颗都够吃一天了。 所以现在爹娘只准他们一周吃一颗。 陆平安好脾气地笑了笑：“没事，留着慢慢吃。” 然后扭过头将左边的脸对准沉晓玥，意图很明显。 沉晓玥失笑，顺着他的意又亲了一口。 “对了，小婶婶，付老师说明天你们就可以去考试了。” 付老师是四五年级的老师，也是村小学的校长。 之前她们都报了名。 按理来说付老师是要一个个通知的，有了靠谱的陆思遇做传话筒，也省得付老师专门跑一趟。 沉晓玥点点头：“好。” 她将自己准备好的试卷递给了陆平安和陆思遇，就坐在一旁接着完善她的教学笔记。 这个年代的教学没什么体系，村里的老师教学水平也一般，年纪大一点的说话带些口音，常常会教错字。 教出来的学生，会认字的不会写字，会写字的又读不出，基础没打好，听读写三样根本对不上号，看字才会像是看天书一样难受。 陆平安就是里面的典型代表。 根据他的问题，沉晓玥重新整理了一下教学顺序，写了一份教学计划，一份教学笔记，初步构造了一份教学框架。 至于行不行，还要明天拿给付校长才知道。 第二天一早，陆平安从被窝里掏出已经被他捂暖和的衣服。 手脚麻利地给沉晓玥换上。 “媳妇儿，快，不快点要迟到了。” 他昨天特地没有闹她。 只是被窝外面的气温太低了，再加上这段时间习惯了晚起，猛然这么早，她都要不适应了。 还没反应过来，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可以体面地出门的衣服。 真奇怪，莫名其妙的，她就穿戴整齐站在了门口，手里还捧着个散着热气的玉米窝窝。 沉晓玥愣愣地啃了口窝窝。 忽然想起什么，她扭过头：“我的笔记。” 陆平安扬起眉，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东西：“拿上了拿上了。” 走到校门口，已经站了不少人。 说是学校，其实就是两栋大的平房，外面围了一圈土墙，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土墙里边的两栋平房，每栋有四五间教室，每间摆了好多套桌椅。 一般村只有小学，可是大河村是个大村，不仅有小学，还有初中，靠左手边的那一栋是小学，右手边的那一栋则是初中。 不过这里的老师，可不分什么小学老师初中老师，只要有能力，都要兼着教。 为了省时省事，像是小学一年级、二年级这样的，一般就是坐在一个教室里了。 这边教完小学一年级语文，一转身就要教二年级的数学。 不过效果很一般，所以付校长这次想多招两个老师。 之前有点学问的村里人，早就招来当老师了，不过他们往往是上完课还要回家种田，并不算专业。 他临时放宽了条件，除了村里和在村里结婚的，沉晓玥她们这一批新来的知青也可以报名。 这次来的大部分是知青。 包括李兰、宋薇雅和几个眼熟的知青。 可能是被谢宁结婚的消息伤着了，连沉星都来了。 “付校长。” 付文冲着他们点点头。 李兰看见宋薇雅不太开心。 她急急忙忙结婚，条件也没怎么谈，就是想着要抢老师的位置，结果突然这条件说放宽就放宽了。 这宋薇雅每天端着本书看，她怎么比得过？ 她之前学习就不好，也不爱看书，条件放宽她没什么赢面。 第88章 家属 “都来齐了吧？来齐了我们就开始考试。” 付文看了眼站在一旁捧着个玉米窝窝啃的陆平安，这臭小子，平时懒得要死，以前在他课上净睡觉去了。 现在不用上课了来的倒是很积极。 “家属在外面等。” 指向很明确。 陆平安对此不屑一顾，这人肯定是在记恨自己小时候不小心扒了他的裤子。 这事儿陆平安不是故意的，当时上课铃响了，他跑进去的时候摔了一跤，付文正好站在门边上点名，然后裤子就被陆平安扒下来了。 那时候付文也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里面穿了条裤子也臊得不行，让陆平安罚站了一天。 整个流程很快，考了些基础的数学题，写了个作文题，朗诵了几篇课文，就结束了。 现场改卷，沉晓玥等改完卷才将自己研究了几天的教学框架给付文。 付文诧异地接过来翻看了一会儿，目光逐渐变得认真，眼底闪过欣赏的光芒。 “这是？” “这是我整理的教学框架，如果我分数比别人低的话，这个您可以留着给别人用。” 她不卑不亢，没有刻意拿着这个邀功。 付文笑了笑，伸出手“沉老师，欢迎你的加入。” 数学是满分，作文行云流水立意深刻，付文本身就给她打了最高分。 第二名是宋薇雅，第三名是往年留在村里结婚的一名男知青，叫于奇。 大家听到这个消息没什么意见，就要散去。 李兰不满意了，她比不过宋薇雅，还比不过沉晓玥么？ 而且她刚才可是看到沉晓玥递了什么东西给付文，神神秘秘的，别是走了后门吧。 “付校长，你可不能因为沉知青是陆支书的儿媳妇就故意给她打高分啊！” 沉星一听，带上了几分幸灾乐祸的神色，不过她没吱声。 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沉晓玥的水平吗。 现在吱声，待会儿丢人的只会是自己。 排在第四名的知青心里倒是动了动。 “付校长，不如把大家答题的试卷公开一下啊，也好让我们心服口服。” “就是就是啊。” 这前三名很沉稳，没有其他表情，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付文只得把刚才收好的卷子拿出来传阅，看见几人有些粗鲁的动作，忍不住叮嘱了一句：“别弄破了啊。” 这几篇作文他还要贴起来当范文呢！ “我怎么没想到这个角度呢？” “是啊，而且她们字也很好看。” 几个知青看完后，心服口服。 宋薇雅推了下眼镜，将沉晓玥的作文仔仔细细从上到下认真看了一遍。 或许词藻没有她这么华丽，言语没有她的那么细腻，但是立意却比她深刻多了。 这不仅仅是学习可以得到的，更多的是观察和思考。 和沉晓玥比起来，宋薇雅觉得自己太过于依赖书籍的内容，缺少自己的思考。 “晓玥，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你写的真好。” 宋薇雅冲她笑了笑，把卷子递了回去。 沉晓玥点了点头，“当然可以，薇雅，你这句话写得好好啊。” 单从这个作文来说，丰富的表达能力让她望尘莫及。 宋薇雅笑了笑，谈起了最近在读的一本书。 “是它给我的灵感。” 沉晓玥眼睛亮了亮：“可以借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 李兰目瞪口呆地看着原本应该是情敌的两个人忽然变得亲亲热热。 “付校长，我刚明明看到沉知青给了你个东西，你不会不承认吧？” 付文看着这个反复质疑地知青，没有半分不耐，在得到了沉晓玥的许可后，举起了手中的东西。 “我刚才正要说，这是沉知青自己整理的教学笔记和教学计划，无偿提供给我们学校，我个人认为写得非常好，很适合我们村里的孩子，大家看看，如果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也可以告诉我们。” 宋薇雅第一个接了过来。 比起以往的“填鸭”式教学，这里面的内容更加深入，学习的层次也更加分明，非常适合没有任何基础的村里的学生。 比较难的字还标注了拼音，清晰明白一目了然。 她自问自己是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李兰第二个抢了过来，然后扔回给宋薇雅，一脸郁色的离开了。 学校里只剩下付文和三个新上任的老师。 于奇看了一眼沉晓玥，挠了挠脑袋：“宋知青，你看完了给我成不？我想抄一份，我没什么经验。” 他会学，但是教不来别人，他也想好好教村里的学生。 “没事，过完年再拿给我都成，你们先留着用，本来这也是为了学校的孩子才准备的。” 沉晓玥说完就跟他们告别了。 这么冷的天，别把陆平安冻傻了。 “冷不冷？” 陆平安今天穿的是沉晓玥给他买的那件大衣，很厚实的一件，里面只穿一件薄的底衣和针织，都穿得他快要冒汗。 见沉晓玥走出来，就把衣服敞开来，让她靠进怀里来暖暖。 “还行。” 她边说边将冰冷的手贴在了陆平安脸上，冻得他一激灵。 陆平安瞪了她一眼，裹着她的手使劲搓了搓，哈了一口气。 “这叫还行？比冰棍还冰。” “结果怎么样？” 沉晓玥眉毛一挑，语气嚣张：“还用问？请以后叫我沉老师。” 陆平安勾唇笑了笑：“好的沉老师，回家吃饭了。” 沉晓玥故作严肃，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镜：“回去给你改试卷。” 孩子们都放假了，村里变得极其热闹。 陆平安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圆滚滚的陆思遇在跑来跑去。 陆思夏则是躲在草垛后面。 他们在和村里的小朋友玩捉迷藏。 大人可以一眼看到的位置，小孩子怎么也找不着，没多久陆思遇就累得气喘吁吁。 看到小婶婶回来了，思遇跑到他们跟前，抓住了沉晓玥的手。 “小婶婶，你考完啦！” 沉晓玥蹲下来捏了捏他的鼻子：“是呀，明年开学就可以看到我了。” “走了走了，好冷，媳妇儿。” 陆思遇在外面玩，就没时间打扰他们了。 陆平安想到这，连忙催促沉晓玥回去给他改试卷。 嗯，顺便撒撒娇谋取一点小惩罚和小奖励。 第89章 一百分的奖励 陆平安摸了摸思遇的头。 状似不经意间盯着后面的草垛。 “小叔叔，你不要弄乱我发型了。” 陆平安一噎，这小屁孩管他这汉奸一般的中分叫发型？ 想到思夏平时扎的冲天辫，陆平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幸好自己小时候没让他们来折腾他的头发。 大哥和二哥家一个比一个恶趣味。 陆思遇抬头看见小叔叔一直盯着草垛，聪明的小脑瓜立马转了转。 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妹妹！我抓住你了！” 陆思夏气得直跺脚，“哥哥，你作弊，肯定是小叔叔告诉你的！” 刚才她和陆平安对视了一秒，立马勾着身子把脸埋进了腿间。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她念叨了半天，没想到还是被小叔叔出卖了。 陆平安摇了摇头：“我可没说话，不信你问你小婶婶。” 看见小婶婶默默点了个头，思夏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 “哥哥，轮到你躲了，我来抓人。” 思夏嗷了一嗓子：“小红，丫蛋，明明，你们不要出来了！我来抓你们！” 陆平安牵着沉晓玥回了家。 “陆同学，在这里老实坐着，我要开始批改试卷了。” 陆平安老老实实坐在书桌前，双手乖乖地放在大腿上，坐得端端正正。 沉晓玥点点头：“不错，坐姿很标准。” 陆平安身子前倾，凑过去想要谋取点小福利：“沉老师，满分有没有奖励呀。” 他努力瞪大眼睛，尽量显得自己单纯无害，好像没有一点其他的意思。 沉晓玥再次点点头：“当然有，满分奖励你几颗大白兔奶糖。” 陆平安：“？？？有没有成年人一点的奖励。” 他无语了，怎么和陆思遇一个待遇。 “陆同学，你看起来好像很有自信啊。” 陆平安晃了晃脑袋，不是他自夸，自从他看字不晕之后，他感觉自己简直是个天才，短短几个礼拜就学完了小学的内容。 沉晓玥扫了一眼卷子，微微一笑：“好吧，那你说。” 陆平安不太好意思，满脸羞涩地扫了一眼宽大结实的实木书桌，承载一个人绰绰有余。 耳根染上了一层粉色，一双眼睛眨了又眨，眼神飘忽，支支吾吾，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 似乎挣扎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凑到沉晓玥的耳边，用词非常的简约明白。 沉晓玥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其实不好意思说可以不用说的。 她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被污染了。 沉晓玥神色复杂：“下次不要顶着一张纯情的脸说这么变态的话了。” 她会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陆平安不是很服气，这哪里变态了？这明明就是夫妻之间正常的探索。 只是探索的地点不太一样而已。 “那你答不答应嘛。” 陆平安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结果沉晓玥出乎意料的爽快。 “好啊。” 陆平安震惊地掏了掏耳朵，眼睛比外面的太阳还亮上几分。 他这次十分有信心，所以当场就热血沸腾地开始扒衣服。 “？？？你干什么？？？” 陆平安抿嘴羞涩一笑：“讨厌，明知故问。” 沉晓玥低头看着卷子，轻声道：“别急，天冷，你先穿着。” 陆平安脱衣服的手顿住了，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果然他媳妇儿最关心的还是他，都怕他冷着。 他不脱，待会儿等媳妇儿亲手拆。 陆平安安静地坐在旁边伪装成一个小礼物。 过了几分钟。 陆平安双手接过试卷。 满脸激动地看着一个个的勾。 媳妇儿还怪有仪式感的，把反面朝着他。 陆平安龇着个大牙给试卷翻了个面。 这辈子还没见过自己考一百分呢，怪激动的。 …… 下一秒。 陆平安脸上的笑容定住了。 不可置信地揉了几遍眼睛。 99？？？？？？？？？ “别揉了，把眼珠子揉掉上面写的也是99分。” 陆平安感觉自己的心脏噼里啪啦的碎成了好几十瓣。 “下次认真一点，算术题也能算错。” 沉晓玥耸耸肩，不怪她不奖励他，把加法算成减法，不嘲笑他已经很不错了。 陆平安狐疑地看着她，难怪答应的这么爽快，其实她早就看见了吧？！ 沉晓玥没忍住，笑出了声。 好好好！果然早就看见了！ 陆平安撅起的嘴巴撅得更高了，怨气几乎化成了实质。 “媳妇儿，你又玩我。” “咳咳。” 陆平安怨气十足地把桌子上的茶缸递了过去，杯口还冒着热气。 沉晓玥喝了一口，水温刚好。 “下次考一百分也作数。” 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沉晓玥低着头没有看他。 不得不说，陆平安的提议……其实她也有亿点点心动。 刚才卸掉的气一下子全回来了，陆平安觉得自己能再学一天！ 热切的眼神让沉晓玥有点扛不住，推了推他的肩膀：“今天先不学了，去做饭。” 厨房里，乌青云正在蒸饭，只要再炒两个菜就可以了。 “娘。” “诶，晓玥就回来啦？今天考的怎么样呀？” “那还用说，当然是第一名。” 陆平安头翘的老高，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乌青云翻了个白眼：“没人问你，厉害也是我们家晓玥厉害，有你什么事。” “这么厉害的媳妇儿能看上我，说明我也厉害。” 不仅不害臊，陆小狗骄傲的很。 沉晓玥偷笑：“娘，你出去吧，今天我们来忙活。” 看到地上的玉米，沉晓玥有了主意。 虽然没拿到满分，但是99分的奖励还是要有的。 沉晓玥吭哧吭哧开始剥玉米。 “媳妇儿，剥这玩意儿干啥，放那儿，等下我来。” “没事，给你的奖励。” 沉晓玥把剥好的玉米放在一边，然后给每一颗玉米粒都裹上一层玉米面和糯米粉的混合物，烧锅热油。 陆平安放下手中的菜，努力抽了抽鼻子：“媳妇儿，好香，这是什么。” “玉米烙。” 玉米烙被炸得金黄。 沉晓玥取了点麦乳精和白糖，细细地撒在玉米烙上面。 “尝尝。” 陆平安没吃过这个东西，眼睛一亮：“好甜。” “媳妇儿，专门做给我吃的吗？” 沉晓玥哭笑不得。 “当然了，所以你快吃，别让思夏思遇发现了。” 陆平安满意了。 第90章 兔兔好吃 屋外冷风簌簌，树叶挂在枝头欲掉不掉。 屋内柴火烧的噼里啪啦，一群人围坐在一起，桌上的饭正冒着热气，热烘烘的。 乌青云扒了一口饭，想到些什么，眉眼带了几分欣喜：“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们也该提前做准备了。” 除了丰收节，村里最重要的、最热闹的节日就是春节了。 要提前准备好走亲戚的礼品，过年的糕点，年三十的鞭炮和最重要的那顿团圆饭。 还要熬猪油、蒸馒头、挂春联、贴窗户、杀年猪等等等等…… 可不得提前做准备。 突然想到什么，乌青云看了孙敏一眼：“你娘那边……” 孙敏笑了笑：“咱一家人过就行了，不用搭理她。” 自打孙耀祖进去蹲大牢了，孙母像是浑身的骄傲被抽了个干净，精神气也被抽个了干净。 这附近的几个村子都难找到一个坐牢的。 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就这样被抓进去了，还是偷东西这种见不得人的罪名，彻底与光宗耀祖无缘了。 本来她那天偷偷摸摸的带着公安同志去拿东西，也没几个人知道这事儿，结果她坐地上一闹，附近的村子里的人全知道了。 孙母每天出门都有人指指点点，她现在出门就跟做贼似的，也没脸跑到陆家来找孙敏闹了。 乌青云听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转过头瞅了一眼笑得一脸荡漾的陆平安。 “平安，去县城买年货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陆平安刚吃完媳妇儿亲自给他做的独一无二的玉米烙，心里美的不得了。 立马点了点头，“好，我跟晓玥一起去。” 乌青云又叮嘱了几句，不论她说什么陆平安都是好脾气地点头，一点不耐烦的情绪都没有。 搞得乌青云摸不着头脑，只当他是又抽风了。 转头给老大老二家都安排了些事，才扒干净碗里的饭。 完成了一件大事，沉晓玥这两天都想歇一歇。 虽然陆平安很积极的想要学习，但沉晓玥一眼看破了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冷酷无情地拽着他去了后山。 “我想吃烤兔子了。” 沉晓玥蹑手蹑脚地在山里转来转去，试图靠自己抓住一只。 只是没什么经验，半天都没碰到一只。 “奇怪，冬天是不是太冷了，没有野兔。” 陆平安扶额：“媳妇儿，你站在原地等一只兔子撞上来的几率，都比你这样走来走去抓上一只的几率大。” “你跟着我，我们往那边走。” 陆平安指了指远处，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一个很小的山洞。 “这里防风，比较温暖，冬天野兔一般会选择在这里安家，我们在这外面等着就行。” 收获到一个崇拜的目光，他得意洋洋地布置了一个陷阱，“行了，我们去那边坐着。” 山上的温度比山下还要低上一点，此时的陆平安就像一个大火炉，让她一点也不想离开。 陆平安没法，只能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敞开衣服裹住了她。 眉眼张扬，语气很是欠扁：“啧，粘人。” 沉晓玥抬起屁股作势要起身，陆平安连忙揽住她的腰不让她动弹，迅速改口：“我说我粘人！” 没过多久，就有几只兔子出来囤吃的。 失去了草地的遮掩，一只只野兔从洞口跳出来的动作变得非常显眼。 两人屏声静气，等兔子走到了陷阱处，陆平安拉动手中的细绳，瞬间罩住了三只兔子。 两人走过去一看。 “哇。” 三只都是肥肥胖胖的，一看肉质就很不错。 陆平安手脚麻利地将其中最大的一只剥皮烤了。 另外两只则是带回家里，养养留着过年吃。 沉晓玥看他一气呵成的动作，戳了戳他的胳膊：“你动作真熟练。” 想起第一次吃陆平安烤的兔子，好吃是好吃，就是迟到了许久，沉晓玥忽然记仇似的拧了他一把：“哼哼，第一次烤的时候没想到要给我烤一辈子兔子吧。” 陆平安显然也回想起了这些往事，心中后悔不已，讨好地冲她笑了笑：“怎么会，第一次看见你我就知道要给你当一辈子的伙夫了。” 说得好听。 也不知道是谁一开始防她跟防色狼一样。 沉晓玥觉得他在哄自己，哼唧了两声，抱着腿蹲在旁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火堆。 陆平安挠了挠后脑勺，凭他后面的表现来说好像确实没什么说服力。 不过他没觉得自己是在瞎说，不然他怎么第一次见面就梦见了自己媳妇儿？ 如果这不是喜欢，那一定也是缘分。 可惜现在沉晓玥眼里一心只有马上要烤熟的兔子。 陆伙夫认命地给兔子转了一圈，让另一面也烤的金黄焦脆。 天色渐暗，两人往回走。 “媳妇儿，要不明天我们就去县城买东西？” 再晚点，人多了起来，就抢不着好货了。 陆平安左手右手都拎了只兔子，腾不出手来牵他媳妇儿，只能艰难地扭着头跟她说话。 沉晓玥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同意了。 忽然想到什么，沉晓玥揪住他的耳朵：“陆小狗，那你今晚别闹我，明天要早起。” 陆平安：o＿o？ 真的假的，这有什么关联吗。 “不行，我媳妇儿瘾犯了。” 如果不是手上拎了两只碍手的兔子，他高低要围着媳妇儿上下左右吸一圈，让她感受一下自己的决心。 “不用你动，累不着你。” 边说着，陆平安边瞄她一眼，眼睛里藏了点没藏住的小期待。 沉晓玥木着脸警告：“不准太过分。” 得逞的某人点头如捣蒜。 回到家里，陆平安给两只兔子捣鼓了一个简易的窝，确保它们不至于在过年之前冻死。 又在旁边放了一堆刚从院子里的大树薅下来的叶子。 “大兔兔。” 陆平安一回头，思遇和思夏两个人并排撑着个小脸蹲在旁边，像两个整齐的小糯米团子。 思夏的手指蠢蠢欲动，想要摸兔子。 “思夏思遇，这个是过年吃的兔兔。” 怕他们把兔子当成宠物，陆平安赶忙补充了一句。 不过显然他想多了，低估了两个人馋的能力。 陆思夏嘿嘿一笑，舔了一下嘴唇：“嘿嘿，烤兔兔香香。” 思遇不太同意，持有不同意见，晃了晃脑袋：“妹妹，炒兔兔才香香。” 第91章 狗尾巴（更） 陆平安额角一跳。 亏他还担心给两人留下什么童年阴影！ “小叔叔，我饿了，我们可不可以今晚就吃一只。” 思夏眨着她的大眼睛，双手合十，诚心地恳求。 思遇也馋，但是这两只兔子明显太小了：“妹妹，这两只还是小兔兔，留到过年刚刚好。” 思夏遗憾地叹了口气：“好吧。” 抓起一片叶子，递到了兔子的嘴边，思夏小声念叨：“吃多点，长肉肉。” 刚吃完一只兔子，沉晓玥没什么胃口再吃饭了，懒懒地坐在书桌前看书。 陆平安煮了一锅红薯粥。 “媳妇儿，吃点。” “吃不下了。” 沉晓玥故意把肚子挺得高高的，表明自己真的撑到了。 仰着头靠在椅背上，和陆平安低下的头对视。 看起来很可爱。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弯下身子凑到她耳边：“那……运动运动消消食？” 一张精致的脸骤然放大贴近自己，沉晓玥敏锐地感觉到此运动非彼运动。 一把推开了他：“别，浪费粮食不好，先吃饭吧。” 只是喝了一半就喝不下去了，剩下一半还是让陆平安解决了。 万籁俱寂。 一切都收拾完毕。 陆平安看了眼还无知无觉坐在书桌旁边看书的沉晓玥。 显然不记得下午说过的话。 “咳咳。” 沉晓玥翻了页书，两耳不闻床边事。 “咳咳咳咳。” 沉晓玥皱起了眉头，把手肘旁边的茶缸递了过去，头都没抬一下：“冬天太干燥了，多喝点水。” 陆平安气鼓鼓地喝了一大口，嘴唇被水浸了一下，变得润多了。 “媳妇儿，该睡觉了。” 沉晓玥恍然回神，看了眼手中的表，有些疑惑：“还早呢。” “不早了。” 陆平安又是扯衣领，又是撩衣角，不经意间露出他的六块腹肌，疯狂暗示。 沉晓玥眼角抽了抽：“陆小狗，身上痒就去洗澡。” 陆平安咬牙：“……我洗干净了。” 脑子忽然一动，陆平安脱口而出：“每天喊人家小狗，小狗的尾巴都不肯摸。” 沉晓玥失笑：“陆小狗，你哪来的尾巴。” 他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胯：“谁说没有。” 沉晓玥：…… 谁家好小狗尾巴长前面？！ 也就是仗着自己长得好看，这个动作换个人来做，沉晓玥能把他扇出二里地。 陆平安可不管这么多。 见她没反对，陆平安果断走到书桌旁边把她端了起来。 “媳妇儿，亲亲。” 刚被水浸泡过的嘴唇红润润的，看起来很好亲。 沉晓玥大方地赏了一个亲亲。 蜻蜓点水一般。 啧，什么味道都没尝到。 陆平安不满，含着她的嘴唇细细舔弄一番，直到整个嘴唇都变得亮晶晶的，才撬开贝齿钻了进去。 越吻越深，直到两人呼吸频率都变得一致。 沉晓玥被亲得迷迷糊糊：“陆小狗……你的尾巴竖起来了。” 陆平安一顿，厚着脸皮拽着她的手不放：“那你摸摸。”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沉晓玥决定再补充一句。 小狗的尾巴也摸不得。 沉晓玥被迫学习了一晚上撸狗的技巧。 哪儿哪儿都好，就是手心有点疼。 痛苦并快乐着。 翌日。 沉晓玥被陆平安从床上薅了起来。 “起床了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这个天骑自行车很冷，陆平安给她围上了一层围巾，又戴上了一顶帽子，把自己也裹得严严实实。 “媳妇儿，抱着我，把手插我口袋里。” 口袋能防风，但是没什么温度，手放进去半天还是冰凉的。 陆平安今天穿的是件短外套，沉晓玥起了坏心思，手从衣服下摆钻进去，贴住了他的肉。 热乎乎的。 冰凉的手冻得陆平安一哆嗦，整个车身都摆了摆。 “哼哼，谁叫你衣服不塞进裤子里。” 还是老样子，一到县城，两人就去排队买了油条。 冬天虽冷，街上的人却很热情。 临近过年，各个村里的人都涌了过来。 两人这次特地多买了点油条，带回去给陆家人也尝尝。 购置年货的人特别多，供销社挤得满满当当。 陆平安只好让沉晓玥站在他跟前，好护着她。 见沉晓玥第一个就拿了他爱吃的大白兔奶糖，陆平安环顾了四周，做贼般偷吻了一下她的发顶：“媳妇儿，你对我真好。” 然后是送人的礼品。 昨天乌青云怕两人不知道该买些什么，拉着两人念叨了一通。 白糖、油炸果子、蜜枣、云片糕…… 每样都拿了不少。 供销社新上了不少糕点，大家围在一起守岁的时候免不了要吃些东西，沉晓玥买了些甜口和咸口的糕点，像是香蕉酥、桃酥、炉果，一样拿了些，又抓了些花生瓜子之类的。 还有那些买的人比较多的零嘴，沉晓玥都拿了些。 怕吃多了积食，她又拿了几瓶山楂汁。 又想起来除了陆平安，大哥二哥都会偶尔喝上两口，她又拿了两瓶酒。 这东拿点、西拿点，转头一看，陆平安两手都挂满了，就差用嘴巴咬着了。 沉晓玥心虚地拿了几盒蛤蜊油就收手了。 大概是因为要过年了，售货员变得格外热情，脸上也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主动问他们要不要包装好。 沉晓玥点点头。 售货员把沉晓玥指明的礼品包得方方正正，上边压上一方红纸，用绳子十字绑扎，还打上一个蝴蝶结，看起来十分漂亮。 从供销社出来，沉晓玥又去了趟邮局。 上次投稿成功后，她信心大增，又写了不少文章。 果然，这次也收到了回信。 掏出里面的二十元钱，她认真读了一遍回信。 这次编辑更加热情了，表示沉晓玥写的连载故事大受欢迎，期待她接下来的稿件。 沉晓玥将信件叠好放在了胸前的口袋里，又把二十块钱“啪”地拍在了陆平安的胸膛上。 眉毛轻挑：“伺候的不错，赏你了。” 任劳任怨做拎包小弟，很有觉悟。 陆平安眼睛一亮，步履轻盈的靠近，仿佛手中并没有提两大袋东西，语气里满是期待：“什么时候，今晚吗。” 沉晓玥：…… 此伺候也非彼伺候。 请不要什么事情都往涩涩方面想！ 第92章 家贼难防 沉晓玥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连带着那拍在他胸膛上的二十块钱。 白了陆平安一眼，“你别在这里连吃带拿的。” 陆平安低笑：“那今天晚上要不要我伺候。” 沉晓玥捂着耳朵跑远了。 陆平安提着两包东西，飞快跟上，可惜他两只手提满了东西，只能在她旁边小声念叨：“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晚上记得结一下报酬。” 成功收获了一个大嘴巴子，才老老实实载着沉晓玥回去。 等两人大包小包回到家里，乌青云正领着思夏思遇拿一些普通的报纸练习剪窗花。 “奶奶，剪破了。” 思夏的小手捏了把大剪刀，一不小心就剪错了位置，窗花成了两半。 “娘，我们在供销社买到了手工纸，买了可多，直接用手工纸练吧。” “喏，买了两把小剪子，给他们两个小的用。” 陆平安从包裹里掏了掏，掏出了新买的手工纸和小剪刀。 “不行，先练，去年的没剪好，你梁姨笑了我三天，今年我一定要比她剪得好看！” 村里每家每户过年前都会贴好窗花，明面上不说，但私底下少不了较量。 谁家的花样多、谁家的款式更复杂、谁家剪出了新的样式，都是会偷偷议论的。 哪家窗花不好看，能被人笑话一整个腊月。 乌青云去年被笑话的时候就暗暗发誓今年一定要“一雪前耻”。 她敲了敲正盯着两个大包裹的思夏：“不许走神，奶奶今年的面子就掌握在你们手上了！” “娘，让他们歇歇，你看我们买了什么回来。” 思夏的鼻子使劲嗅了嗅，眼睛一亮：“小叔叔，好香！” 陆平安抽出裹得严严实实的油条，拆开包装，一阵酥香味扑面而来。 这个时候的油条，油的品质好，用料也足，香喷喷的，冷了嚼起来也很有味。 思遇和思夏年纪小，吃不了太多炸的，两人分着吃一根。 乌青云教他们剪窗花教得头昏脑胀，也想歇歇，接过一根油条。 “别说，这油炸的东西就是好吃，过两天我们搓点红薯丸子，炸着吃。” 陆平安：“我再去河里捞点河虾，裹点粉炸一下，可以留到过年。” 沉晓玥听着有点馋：“我还想吃炸肉丸。” 肥瘦相间的猪肉剁碎，加点葱姜盐之类的佐料，放点白糖提鲜，敲两颗鸡蛋进去，最后再切点马蹄碎，裹上粉，搓成丸子，别提多香了。 有点条件的家庭过年都要整上一份。 这可是份硬菜。 平时谁家舍得用油来炸东西呀，一家人都不够吃。 但是过年不一样，过年多么奢侈的事情好像都可以被接受。 当然，这油也会被物尽其用，用得透透的。 乌青云点点头：“炸！都炸！平安，你捞河虾的时候再去捞条鱼，这年年有鱼的习俗可不能少了。” 想到接下来的日子都是为了等待过年，啃油条都有劲了起来。 只是吃着吃着，思夏突然尖叫一声：“小叔叔！油条出血了！” 思遇看了一眼，也怪叫一声：“笨蛋妹妹！是你的牙牙又掉了！” 本来她的牙齿就摇摇晃晃了，刚才吃油条的时候有些费力，用力咬着拽了一下，就把那颗摇摇晃晃的牙齿拽了下来。 思夏第一次掉牙齿的时候以为自己的嘴巴要烂掉了，再也不能吃糖糖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话都说不利索，边嚎边冲到陆平安房间，还吐着血水。 当时就她和陆平安在家。 陆平安哪里见过这个，他自己掉牙的事情早就忘光光了。 他被吓了一跳，以为思夏不小心摔跤磕破了嘴，扛着思夏一路狂奔到卫生所，把所里的老李都整懵了。 现在陆平安已经非常淡定了，默默地接过她的牙齿，出门转身，往房顶上一扔，去后院洗了个手就回来了。 一套丝滑的动作看的几人目瞪口呆。 思夏眼泪还挂在眼眶上，还没来得及哭，手上的牙就没了。 怎么办，那她还哭吗？ 思夏瘪了瘪嘴，试图再发挥一下。 陆平安“啪”地打开包裹，把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 大白兔奶糖、香蕉酥、桃酥、蜜枣、云片糕、绿豆糕、麦芽糖、米花糖、饼干…… 思夏：可恶，好想哭，可是眼泪从嘴巴流下来了。 思夏抹了抹嘴角，凑了过来：“小叔叔，好多吃的，不知道有没有思夏的一份呢。” 陆平安似笑非笑：“当然有，如果你想要你的牙洞里长满小糕点，然后长出一棵糕点树的话，那你就吃吧。” 思夏眼睛一瞪：“小叔叔，你又吓唬小孩。” 糟糕，孩子长大不好骗了。 “思遇哥哥也想吃！” 思夏拽了下思遇，让他直面这一堆吃的。 思遇咽了咽口水，诚实地点点头。 两双锃光瓦亮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陆平安。 半晌，像是忽然想起眼前的人没什么决定权，又齐齐将视线移到沉晓玥身上。 “小婶婶～～～” 顶不住一点。 “行了，别围着你们小婶婶了，这是过年吃的，不准吃，就这么多，其他的都放起来。” 乌青云拿出几块放在桌上，其他都扎得紧紧的锁进柜子里，家里的重要物品都在柜子里，钥匙只有她有，这下不用担心过年的时候望着空空的年货傻眼了。 陆平安、陆思遇、陆思夏三个人都有偷吃年货的前科，都是重点防范对象。 被防范的三人：…… 等回到房间，陆平安兴冲冲地将外套敞开。 沉晓玥捂脸：“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媳妇儿，你叽里咕噜说啥呢？” 陆平安听不懂，挠了挠后脑勺，把身上的各个口袋掏了个遍，掏出几个油纸包裹着的东西堆在桌子上。 “嘿嘿，媳妇儿，幸好我聪明。我就知道娘会锁起来不让我们吃，看，我每样都单独准备了一份，这是我俩的，不给他们吃，我俩偷偷钻被窝里吃。” 他献宝似地展示了一遍。 沉晓玥扶额，她算是知道为什么乌青云要把柜子锁起来了。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不锁着，还没到过年，年货就被几个人消灭干净了。 第93章 捉鱼 也不知道是不是全国上下都这样，越接近过年，越是什么事儿都不想干了，全心全意等待过年。 所有的事情都等到年后再说。 大伙都无心干活了，知青点也休息了。 这天出了点太阳，比前几天暖和了不少，陆平安就领着大哥二哥去河里捞鱼。 大河村，顾名思义，依河而建，一条大河横贯整个村落，这也让大河村比其他村子都要富饶。 村里的人还可以时不时下河捞条鱼打打牙祭。 “平安，还好没结冰，这水也太冷了，冻得我直哆嗦。” 陆勇抱着胳膊抖了抖。 裤腿挽得高高的，冰冷的河水像细密的刀片在他腿上划来划去，整个人僵硬得都走不动路了。 陆勇怀疑自己的腿毛都能被冰冷的河水削断。 “老二，你这也太虚了，要我说以后还是别把思夏给爹娘了，你自己带着睡吧，好好养养，瞧你这熊样。” 陆军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陆勇看了眼大哥。 虽然陆军努力在克制，但是他说话时抖来抖去的牙齿已经出卖了他，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破碎颤抖的。 “哥，算了，别装了，咱俩都一样，你想抖就抖吧，我不会笑话你。” “谁…谁装了…你哥我现在…火、火热得很！” 这事关男人的尊严，陆军只能咬牙假装自己不冷。 很“火热”的陆军被河水冻的恨不得踮起脚尖在河里跳个舞。 “大哥，你把我的虾都吓跑了！” 陆平安手里握着自制的“虾扒子”，静静地盯着河边的麻虾。 麻虾夏天跑得快，不好抓，冬天活动速度慢了下来，就好抓很多。 刚打算动作，旁边的陆军突然手舞足蹈起来，吓得麻虾四处乱窜。 “哎哟，怎么是我吓的，我在认真捞鱼呢，明明是你虚得不行的二哥吓的。” 陆军不服。 陆勇拽过强装镇定的大哥：“行了，大哥，你再不捞鱼我们还得在这站着，早捞完早上去，我真不行了。” 两人捞了四条鱼，陆平安这里也搂了一小桶麻虾。 一捞完，陆军和陆勇迫不及待地上了岸。 “怎么上来更冷了，我去。” 寒风一吹，两人的腿毛冻得都要站起来了。 “哥，不服老不行了。” 陆勇感叹。 陆平安一脸复杂，转头看向另一边。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两人看到四十多岁的周叔正活力满满地扔筐捞鱼，甚至额角都能看到几滴薄汗在缓缓下落…… “算了，大哥、二哥，思遇和思夏你们以后都自己带吧，别麻烦爹娘了，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陆平安神色凝重地上下扫了两人几眼，在某处重点看了几眼，面露怀疑和忧虑。 陆军陆勇：…… 两人对视了一秒，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脚一人踹了陆平安一屁股。 “滚犊子！” “喂！我的虾！！！” …… 腊月二十五。 杀年猪的日子到了。 张伯不仅是做木制品的高手，杀猪也是又快又利索，每年杀年猪的时候都会叫上张伯。 陆平安一大早就把沉晓玥拉起来了。 “媳妇儿，快点，待会儿挤不进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 沉晓玥手忙脚乱地扎头发。 二十五杀猪，二十六分猪。 虽然分肉的时候才是重点，还得等到第二天，但是大部分人第一天捉猪这一步就赶过来看热闹了。 到了广场上，果然已经围了一小圈的人。 陆国栋是村支书，早早地就领着张伯和其他人捉猪去了。 放血、吹猪、去毛、卸猪头，最后用铁钩子挂起来冲干净，称重量。 这一趟流程下来就废了小半天。 “我们家能分到多少？” 沉晓玥有点好奇。 今天一天杀了三头猪，村里的人可不少，分到每家每户的重量有限。 “不知道，得看总重量有多少，爹他们今晚会统计一下人数和工分，一般是按人头来的。” “那咱家可以拿好多哦。” 陆平安被她的馋样可爱到了：“你这话说的，媳妇儿，我什么时候少你吃这口肉了。” 沉晓玥撇嘴：“这不一样，平时是买的，现在可是分肉。” 等到第二天，腊月二十六，两人只是晚了一步，就挤不进去了。 “什么，什么，你看到了什么。” 前面的人比沉晓玥高了半个头，她使劲蹦哒，也只能从肩膀的缝隙看到陆国栋捧着个本子在看。 陆国栋捧着个本子边看边念，旁边则有个人在给猪肉捆绑，负责递给村里的人。 “梁春花，这是你家的。” “陆支书，搞错了吧，怎么才这么点，我们五口人呢。” “啧，谁不知道你家小孩儿连路都还不会走，就这么多，快点，别耽误下一个人。” “张力扬，这是你家的。” “陆支书，怎么是猪下水！” “你自己抓阄抓到的，这怪不了别人啊！” 几乎每个领到肉的人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毕竟猪身上的好肉数来数去，也就那么些，只能靠抓阄来决定，不可能让人人都满意。 不过大家也就是抱怨几句，对自己家的情况都有数。 站在肉摊边上骂骂咧咧，转过身就笑嘻嘻的，不管是猪下水、猪头还是猪脚，都是难得的美味，哪怕一根骨头，都要煮汤煮到没有为才会罢休。 陆平安看到蹦来蹦去的沉晓玥忍不住发笑，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媳妇儿，坐上来。” “不要。” 别人都老老实实地站着，她可不好意思。 “没事，你看，二哥都举着思夏呢。” 沉晓玥：…… “思夏多大我多大！” “那怎么了，思夏是二哥的宝宝，你是我的宝宝。” 陆平安不太好意思，凑到沉晓玥耳朵旁边小小声跟她说，还要左顾右盼，生怕有人注意到他。 说着说着，还没怎么着呢，自己脸倒是红了。 “不要不要，你看见什么告诉我就好了。” 也不知道陆家人吃什么长大的，一个比一个高，在村里简直鹤立鸡群。 她都怀疑自己被扛在肩膀上会恐高。 第94章 新年 “小叔叔，扛我扛我。” 思遇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拽着陆平安的衣角晃个不停，眼睛眨巴眨巴。 陆平安向下睨了一眼，不太情愿：“你爹呢？” “爷爷叫爹去领肉了。” “你扛着思遇吧，我从这个缝里头看，他这么小一个人，别被人踩着了。” 陆平安只能把思遇放上肩头。 “看得到吗？” “看得到看得到，小婶婶，到我们了！” “哇！好大一坨！” 陆家劳动力多，领到的猪肉也多。 一带回去，乌青云就把这些肉的用途规划的明明白白。 “这块肥肉多，拿来熬猪油；这块嘛，骨头太大了，拿去炖汤；这块不错，肥瘦相间，晓玥想吃炸肉丸，就用这块，平安，拿去剁碎咯。” 这将是沉晓玥在陆家真真正正过的第一个新年，她看着忙碌的一大家子，心里有些恍惚。 大概是人在热闹的时候会感到很孤独。 她站在厨房门口忽然有点不知所措。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忆过在沉家过年的情况了。 后面和陆平安在一起后，回大河村过年，因为思夏思遇要在城里上学，几乎没有一家人一起准备过年的机会。 这样一大家子人整整齐齐的为过年做准备还是头一次，甚至让她不太能分清现在是处于梦里还是现实。 “媳妇儿，愣着干嘛，炸肉丸想加凉薯还是荸荠？还是都加点？” 陆平安看她傻愣愣地站在门口，忽然感觉离她很远。 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不适，心里一紧，忍不住凑近点要打破这个氛围。 陆平安左手举着凉薯，右手举着个马蹄，等沉晓玥回过神来，就看到一张离她很近的俊脸。 她忍不住掐了一把。 “嘶。” 陆平安吃疼地怪叫一声。 “媳妇儿，怎么了？想家了？” 虽然他知道沉晓玥的家里对她不好，但是架不住过年浓厚的团圆气氛，总是会让人产生想家的情绪。 “要是想家了，过完年让爹开个介绍信，我们去看看岳父岳母。” “没，在想吃什么口味的肉丸。” 沉晓玥摇摇头。 她是真的不想。 上辈子后面根本就没有回去过，早就习惯了。 只是她从没有这么热闹的准备迎接新年过，怪不适应的。 陆平安亲了她一口：“没事儿，媳妇儿，有我在。” 他不太懂，但是不妨碍他安慰她。 沉晓玥笑了笑：“嗯。” 她的情绪来的突然，去的也快。 “我想吃荸荠的，你剁肉，我来削皮，凉薯到时候切片吃吧，甜甜的。” “好。” 经过几天的准备，年三十这一晚，整个陆家焕然一新。 最外面贴着富贵牡丹样式的窗花，是乌青云今年琢磨出来的款式。 陆平安两人的房间窗户上也贴上了并蒂莲花样式的窗花。 就连院子里那棵大树也贴上了双喜临门样式的窗花。 平常吃饭的桌子上摆满了糕点和糖果，还有一些乌青云自己做的果干。 除了两个小的坐在凳子上偷偷摸摸地吃糖，其他人都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好了好了，最后一道菜。” 陆军端上了他卤的猪蹄放在了最中间。 整个桌子被摆的满满当当。 “平安和晓玥呢？” “刚还在这呢，估计去房间了，思遇，去喊下小叔叔和小婶婶，开饭了。” 房间里。 “媳妇儿，再让我亲会儿。” 陆平安低头哄着。 沉晓玥捂着嘴巴推了推他：“该吃饭了。” “不要，待会儿要一起守岁，都没时间亲了，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现在赶快亲会儿，待会儿跨完年再亲会儿，意味着接下来的一年我们都会甜甜蜜蜜。” 陆平安本来不太信这些东西，但是这个寓意太好了，他根本拒绝不了。 沉晓玥手一顿，没说话，只是把嘴凑过去了一点。 陆平安笑了笑，低头又亲了下去。 “小叔叔，小婶婶，吃饭了！” 陆思遇看到房间亮着灯，把门拍的“啪啪”响，吓了两人一大跳。 “好了好了，走了，别让思遇等急了。” 沉晓玥先一步挪开了脑袋。 陆平安餍足地勾了勾唇角，大手裹住了沉晓玥的手：“走吧，媳妇儿，牵着你的小狗去过第一个新年咯。” 因为要守岁，年三十这顿饭吃得格外晚。 收音机声音开得很大，里面放着戏曲和相声，平时已经洗漱完毕睡觉的点，现在整个家里却是热热闹闹的。 “哥，今晚咱俩不醉不归。” 陆勇刚说完，后脑勺就被乌青云拍了一掌：“我看你还没喝多少就醉了，现在就坐在家里，你还想归到哪里去，不准喝多了，待会儿你和小军一起去放爆竹。” 陆勇一脸委屈：“娘，我说的回房间！回房间！” “再说了，我和大哥又不是平安，别说放爆竹了，我们喝完给你表演个神龙摆尾。” 这下谭丽也忍不住了，也给他后脑勺来了一掌：“你去年就是这么说的，你那个神龙摆尾，差点把思遇身上的衣服都给点着了。” 去年陆勇非要表演个神龙摆尾，两只手抓着鞭炮边放边转圈圈，思遇站在旁边给他鼓掌捧场，差点就烧着了。 陆勇心虚地笑了笑：“失误，失误，今年你们站远点，肯定能成功。” “哥，你怎么能趁我不注意夹兔腿呢，我也要！” 陆军哂笑：“我这是夹给思遇的。” “痛痛痛，娘，你拧我耳朵做什么。” 乌青云无语：“老大都知道夹个兔腿给儿子吃，你呢，还在这里跟小孩子抢，你这样怎么给平安当榜样。” 陆勇不服，平时就平安抢的起劲，他怎么也比平安强啊。 “来，媳妇儿，你爱吃烤的，这只腿是我特地烤的。” 陆平安一边夹一边不屑地瞅了陆勇一眼。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像有的人，有媳妇儿了还这么不懂事。 被一圈人鄙视的陆勇愤怒地扒了一大口饭。 等吃完饭，零点马上到的时候，陆军和陆勇拿着鞭炮站了出去。 一家人和周围的同样准备放爆竹的邻居打了个招呼。 “哟，张叔，今年这爆竹挺大一挂啊。” “那是，今天都不准睡觉！” “新年好啊。” “新年好新年好！” 陆军把一大卷爆竹放在地上，划亮火柴，另一只手捂住耳朵。 “平安，看到时间！” “三、二、一……” 整个大河村同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满天的硝烟和火光，鞭炮的声音很大，什么都听不清，但大家都是一脸喜气洋洋的互相道喜。 陆平安紧紧握住沉晓玥的手，拽了拽她，在沉晓玥望向他时，口型夸张的朝着她大喊：“媳妇儿，新年快乐。” 沉晓玥笑了笑，大家都盯着鞭炮，没人注意他们。 她在陆平安脸上飞速亲了一口，也看着他一字一顿道：“老公，新年快乐。” 放完鞭炮，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陆平安锁好了门，手一直插在口袋里。 “媳妇儿，今天晚上一整晚爆竹声都不停。” 沉晓玥挑了挑眉：“所以呢？” “所以是不是可以兑现我的奖励了。” 陆平安低低的笑了声，从口袋里掏出昨天刚到手的满分试卷。 书桌边上的窗帘被拉的密不透风。 桌上的东西被陆平安整整齐齐地收在椅子上。 因为年前大扫除的缘故，桌面抹的一尘不染。 手掌撑在窗户上，即使隔了一层窗帘布，掌心处也依旧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攀升的体温将这丝丝的凉意也融化了。 沉晓玥坐在桌子上，冷的打了个颤。 陆平安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垫着。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眨个眼两人的睫毛都会交缠在一起。 还没接吻，温热的呼吸先一步互相触碰。 陆平安看着她，眼睛一寸一寸从她脸上划过。 好像怎么都看不够。 沉晓玥整个视线范围都被他占据，只能专心地盯着他轻颤的睫毛和眼尾那颗浅浅的小痣。 不想太过被动，既然是奖励，她才应该是主导者，她才是给予奖励的那个人。 她坐直了点，单手掐住他的下颚，俯下身子，粉唇主动吻上了那颗小痣。 然后慢慢下移，在嘴唇上重重吮吸了几下。 陆平安呼吸陡然变重。 “陆小狗，既然是奖励，那就加点乐子呗。” 沉晓玥手指解开了他的衣衫，在他胸膛处点了点。 白皙结实的胸膛和红色很配，沉晓玥想到了前几天用来包装礼品的红色缎带。 缎带颜色好看又鲜艳，沉晓玥洗干净晒干后便收了起来。 没想到这会儿派上了用场。 陆平安声音喑哑：“……什么乐子。” 她凑到陆平安耳边低语了几声。 陆平安垂着眸，眼睫轻颤，脸逐渐升温，却没有说话。 她以为陆平安接受不了，刚想说算了。 结果发现底下的抽屉不知何时被打开了，正是放着缎带的那一层。 沉晓玥轻笑了一声。 陆平安别过了脑袋，看天看地，就是不和她对视。 沉晓玥拿着缎带比划了一下，手臂和椅子捆在了一起。 陆平安抿唇：“媳妇儿，我手动不了了。” 沉晓玥抚了抚他的鬓角：“乖，待会儿就好。” 陆平安喉咙发干，明明周身的气温都要冷到凝固一切，他额角却浸出了细汗：“……媳妇，这里也要吗？” “不太舒服……” 这是奖励吗，怎么比惩罚还难受。 沉晓玥亲了亲他的脸颊：“马上，马上。” 陆平安一噎：“你刚才也是这么说的。” 他怎么感觉自己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好了。” 沉晓玥满意地看着她的“作品”。 陆平安看上去像是一个被包装的很精美的小礼盒。 她扶着陆平安的肩膀，扬起下颚，眉心轻蹙，咬着唇：“有点困难……” “媳妇儿，别玩了……” 红色的缎带颜色深了一小部分。 陆平安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反反复复好几次，把他的耐心消耗了个干净。 扭动手腕，费力地解开一个个的蝴蝶结。 “哎呀，好像不太行。” 沉晓玥犯了难，直起了身子。 陆平安忍耐到了极点。 缎带本就柔软有弹力，不过多挣扎了几下，就散落一地。 他搂住沉晓玥的腿，抱着她站了起来。 突然的动作吓得她雪白的双臂揽上了他的脖颈处。 懵懵地眨了眨眼。 陆平安把她放到地上，拍了拍她的屁股，示意她转过身去。 “媳妇儿，桌子已经不凉了。” “所以，趴好。” 角落里的煤油灯独自摇曳着，照的交叠的两人影子投在了墙壁上。 不知过了多久。 “媳妇儿，别咬嘴唇，没人听得见。” 沉晓玥快站不住了。 “陆小狗，你！” 沉晓玥扭过头，还没骂完，屋外又响起了不知道从哪边传来的爆竹声，噼里啪啦的，根本听不清。 陆平安装作没听见，含住了她的唇。 “媳妇儿，专心点。” …… 大年初一，一早就要起来拜年。 “媳妇儿，起床了起床了，太阳要晒屁股了。” 沉晓玥从床上爬起来的那一秒，就开始后悔昨天晚上为什么要招他了。 “陆小狗，我要！！！” 睁眼第一件事，就是踹他一脚。 忽然想起大年初一要避讖，沉晓玥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只是用那双一片乌青的眼睛瞪着他。 陆平安神情餍足地凑过来亲了她一口。 “媳妇儿，大年初一接吻，从年头甜到年尾。” “不生气不生气，亲你一口完事吉。” 两句话成功让一个愤怒的女人变得沉默。 她抓起枕头想要砸他脸上。 发现枕头底下有个红色的纸，里面裹着什么东西。 “哇，媳妇儿好厉害，早上起来就发现了压岁钱耶。” 沉晓玥眼睛一亮，翘起嘴角：“可以拆嘛。” “当然可以。” 沉晓玥抽出一看，是一张大团结。 “哪里有人压岁钱给十块钱的。” 陆平安得意：“是不是吓了一跳，那就对了，就是要让你吓一跳。” “我是不是还要给思遇和思夏一人一个。” “我准备了，媳妇儿，收拾收拾，给爹娘拜年了。” 陆平安把沉晓玥赶去洗漱。 思夏揉着眼睛走出来：“奶奶，好困啊，昨天打了一晚上的爆竹，我都没怎么睡觉觉。” 思遇捂着腿，嘴角抽了抽：“妹妹，你要是没睡着，是谁踹的我。” 思夏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呀，哥哥。” 陆军和陆勇心虚地互相看了一眼。 第95章 红薯葫芦 “爹，新年好！娘，新年好！” 陆国栋和乌青云笑得合不拢嘴，递了个红包过去。 “平安新年好，晓玥新年好。” 陆平安牵着沉晓玥在院子里绕了一圈拜年，掏出两个小包递给思夏和思遇。 “你们的。” 思夏和思遇对视了一眼，齐声声喊道：“小叔叔新年好！小婶婶新年好！” 两个小的又屁颠颠跑到陆军和孙敏、陆勇和谭丽、陆国栋和乌青云面前拜了个年，笑嘻嘻地领下了红包。 其实红包里也就装了几毛钱，但是对于两个小朋友来说，可以吃好久的冰棍了。 “快去喊你弟过来吃中饭。” 陆国梁昨天去县城和他女儿一起吃年夜饭了，估计差不多该回来了。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陆国梁的声音：“哥，嫂子！新年好！”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两个小的先凑了上去。 “爷爷，新年好！” “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陆国梁笑着一只手摸了个小脑袋：“好好好，新年好，拿着。” “刚还在念叨你呢，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陆国梁往兜里掏了掏：“喏，这是小佳买的一些水果，让我带过来给你们，我这不一早就过来了，小佳她们明天回来。” “好好好，明天让小佳也过来吃饭。” 陆国栋接过水果，找了个干净的盘子洗干净，和其他零嘴一起摆在了桌子中间。 “媳妇儿，饿了没，锅里蒸了红薯丸子。” 这年头的红薯丸子，红薯多，粉少，炸过之后哪怕冷了吃起来也是软糯糯的，有一股红薯的香甜味。 蒸一下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吃点吧。” 沉晓玥有些嘴馋。 陆平安把红薯丸子串到一个筷子上，看上去像一串糖葫芦。 “小叔叔！糖葫芦！” “妹妹，是红薯葫芦。” 思遇嘴里塞了个刚才切成块状的梨子。 他还在换牙，啃不动一整个梨子，孙敏只能给他削皮切好 “小叔叔，我也要红薯葫芦。” 陆平安眼睛一斜：“这是我给你小婶婶串的，你要吃让你爹给你串。” 思夏闻言转身抱住陆勇的大腿：“爹！我也要吃红薯葫芦！” 她嘴里还吃着块糍粑，口齿不清，口水都快滴到陆勇的裤子上。 “什么都想吃，我看你像个红薯葫芦。” 几个人笑成了一片。 直到正月十五日，几乎每天都在走亲戚串门拜年。 沉晓玥感觉自己肉眼可见的圆润了一圈。 她躺在陆平安腿上，看了一眼自己因为吃太多而鼓起来的肚皮。 “陆小狗，我是不是胖了。” 陆平安揉了揉她腰间的肉，手感很好。 “没有啊。” “你就是吃撑了，我帮你揉揉。” 想到什么，沉晓玥扒开了他的衣服。 “媳妇儿，待会儿就吃饭了，你别急。” 沉晓玥戳了戳依旧很明显的腹肌，捧着脸轻笑：“我胖了没事，你可不能，要继续保持哦～” 陆平安无语，指尖勾着她的发丝转了转，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媳妇儿，爹叫我们明天去参加赵琳琳的结婚酒。” 沉晓玥坐了起来，一脸诧异：“明天？！谢宁和赵琳琳？！”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但是等这一天真的来了，猛地一听还是有点不可置信。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这个人了。 陆平安没错过她脸上的震惊，不太开心：“媳妇儿，他们结婚，你激动什么。” “啧，什么叫激动，我这是开心，我结婚了，他也结婚了，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两方的父母就撮合不了我们了。” 沉晓玥勾了勾他的手心：“到时候我们去补个结婚证明。” 陆平安一听，也笑出声了：“这确实挺让人开心的，那我们可得好好准备准备，明天给谢知青送份大礼庆祝他结婚。” …… 翌日。 “媳妇儿，我穿这件可以吗？” 陆平安在镜子面前捣鼓了半个时辰，又是抹油又是擦脸，看得沉晓玥自愧不如。 她哭笑不得：“陆小狗，人家结婚你收拾这么好看干嘛。” “哼，谁叫他曾经觊觎我媳妇儿，我要让他好好看看，无论怎样他比不上我一根头发丝。” “你就算不收拾也比他好看，好了，准备出门了，爹和娘刚才就来催了。” 陆平安被顺了毛，满意地点点头。 下河村离大河村很近，沿着河流一路往下，走个三十分钟就到了。 “晓玥！” 胡青青飞扑过来。 “陆支书、乌姨、陆同志，新年好啊。” 胡青青站直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青青，新年好。” 她已经有十多天没见着沉晓玥了。 胡青青过年期间申请了探亲假，回家探亲去了。 “青青，过个年回来你怎么还瘦了。” 沉晓玥捏了捏胡青青憔悴的小圆脸，有点费解。 “哎，说来话长。” 沉晓玥跟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把胡青青拽到旁边。 “怎么了，你家人欺负你了？” 胡青青拉着个脸，垂头丧气地倒在沉晓玥身上。 “也不能说欺负吧……哎，不好怎么说，回家多吃一块肉都要挨骂，我那个弟弟都快长成猪了，奶奶还说他太瘦了，让他多吃点，我这么瘦，还说女孩子家要少吃点肉不然会长胖，真是气死人了！” “我都不敢告诉他们我跟着你挣了点钱，怕他们收走了。” “而且他们还给我介绍了个对象，你知道吗，那个男的比我大了十五岁，整整十五岁！！还带了个孩子，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直跟我说他是老实人，你猜怎么着？是老实，老实到刚从监狱里出来！” “我问了半天才知道他之前还有打老婆的问题，还说现在改邪归正了，不打了！那是不打了吗？那是他没老婆了！” “反正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年都没过完我就回来了。” 沉晓玥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晓玥，过完年我们就开始学习吧，我要考大学，不想留在家里了。” 沉晓玥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现在积极了？之前叫你学你还不学。” “哎哟，这不是怕你家陆同志吃醋嘛。” “现在不怕了？” 胡青青抖了抖：“还是吃不上肉更可怕些。” 第96章 谢宁结婚 “不过，青青，你们怎么也来了？感觉谢宁应该不会邀请大河村的知青啊。” 沉晓玥疑惑，谢宁不像是会主动把这件事昭告天下的人，他应该巴不得别人赶快把这事儿忘了。 他去了下河村，关于他的是是非非会随着时间流逝而被人淡忘。 但是吃过酒席印象可就深刻多了！ 那以后提起赵琳琳就会想到谢宁。 胡青青给她使了个眼色：“谢宁确实不会，但是赵琳琳会啊。” “你不知道，那天可精彩了，赵琳琳先过来邀请我们，打扮得可好看了，然后沉星没忍住和她吵起来了，结果赵琳琳直接说要是沉星愿意的话也可以来她家把他们的衣服都洗了，她可以给钱，把沉星气得要死。” “后面谢宁黑着脸过来，他竟然低头跟赵琳琳道歉，还把沉星骂了一顿。” 沉晓玥心里琢磨，估计谢宁在做着马上就能回城的美梦，也不在乎在知青点的形象了，更不在乎沉星的想法，没什么顾忌了。 “那沉星啥反应，她就站着让谢宁骂？” 沉晓玥莫名有点恨铁不成钢。 沉星一生都想跟她争来争去，结果就争了个这么个玩意儿也就算了，还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她对沉星的感情很复杂，至少上辈子她是真心把沉星当成真妹妹，也是真真实实被她伤害到了。 可是爱和恨都消散后，她置身事外，却又为她和沉星都感觉到不值。 她因为谢宁没有考上大学，沉星因为谢宁浪费了一个好大学。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说到底还是谢宁太烂了。 “她竟然和谢宁吵起来了，谢宁脸上有个小口子还是她挠的呢，我的天，平时在谢宁面前低眉顺眼的，我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对着谢宁大呼小叫。” “沉星家里对她本来也挺好的，估计也是受不了这个气。” 沉星家里条件虽然没有那么好，但是父母对她可谓是尽心尽力，也算是娇宠长大的。 上辈子在知青点她很照顾沉星，几乎没让沉星吃什么苦头，谢宁也是一副温文尔雅、知识渊博的样子，沉星只能看到谢宁好的那一面。 现在一切都变了，也不知道沉星还能不能维持这份“爱意”。 “哈哈，不过他俩吵架的时候赵琳琳完全没管，还跟我站一起唠嗑呢。” 胡青青只要一想到赵琳琳上一秒还在八卦，下一秒在谢宁望过来的那一瞬间换上了一副关心的表情她就想笑。 她有点理解为什么晓玥说赵琳琳不会吃亏了。 “算了，不说谢宁了，真晦气。” 胡青青挽着沉晓玥的胳膊，嘴巴一嘟：“对了，上次你为什么递给宋知青一本书，你什么时候和宋知青走那么近了，我还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 “你当然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跟宋知青不就是之前考试的事嘛，我叫你去你不愿意去！宋知青挺厉害的，你有空多跟她一起看会儿书，宋知青的知识储备量应该很大的。” 胡青青想到看书就头痛。 “哎，知道了知道了，陆同志还在旁边等你呢，你快去快去。” 沉晓玥叹了口气，一提到看书就赶她走。 “行，我过去了，你自己注意点，这好歹是下河村，吃饭的时候别说谢宁和赵琳琳的事啊。” 胡青青一边点头一边把沉晓玥推到陆平安身边：“陆同志，你快把你媳妇儿带走吧，念的我脑壳痛。” 陆平安牵过她的手，一脸乖巧：“媳妇儿，我不像胡同志，我最喜欢听你念了。” 胡青青：…… 怎么感觉闻到了一阵茶味。 “爹和娘先过去了，我们也过去吧。” 沉晓玥点点头。 谢宁局促地站在赵支书的身边，周围都是陌生人，他举着个酒杯尴尬地笑着。 赵琳琳看见沉晓玥便迎了上来。 “晓玥，你来啦。” 沉晓玥笑着把她准备的礼品递了过去。 “琳琳，你今天真美。” 赵琳琳甩了甩脖子：“哼，我哪天不美。” “那倒是，我们琳琳哪天都很漂亮。” “你怎么还准备了礼品，刚才陆支书已经送过礼了。” “那不一样，爹是送给你们家的，我这个是送给你的。” 赵琳琳拆开，是一盒玫红色口脂，颜色很鲜艳。 她眼睛亮了亮，和她平时的穿衣风格很搭。 “谢谢你，晓玥，我很喜欢。” 谢宁愣愣地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 她们究竟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可别破坏了他的好事。 谢宁按捺住了自己有些慌乱的心。 不会的，沉晓玥这个人他了解，她现在连父母都不放在眼里了，肯定是对陆平安上了心，不会再抢他回城的名额。 赵琳琳说已经在帮他想办法了，她这么爱他，一定会帮他的。 “好了，别傻站着了，你们快坐快坐。” “琳琳，你去忙你的吧，我们自己来就行。” “好好好。” 沉晓玥扭头看了一眼，赵支书正笑着看赵琳琳蹿来蹿去招呼客人，眼里全是宠溺。 相反谢宁很被动，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个家里是谁管事。 陆平安见她看着赵支书那边，酸溜溜的想，那边就两个人，除了谢宁，总不可能是在看赵支书这个糟老头子吧！ 他掐着沉晓玥的脸蛋，阴阳怪气：“媳妇儿，好看吗？” 沉晓玥听到他的语气就知道他又吃味了，笑着哄到：“一般，没有我旁边的陆小狗一根毛好看。” 陆平安来劲了，“哟，看这么仔细呢？” 连没有他的毛好看都发现了。 沉晓玥：…… 这么会挑刺帮她把面前这盘鱼肉里的刺挑掉去。 她拧了陆平安一把，嗔道：“差不多得了，别乱吃飞醋。” 陆平安被她拧得五官都扭曲了一下。 “媳妇儿，痛痛痛！” “平安，你咋啦，脸色这么难看？” 同桌的人里有认识陆平安的，看他一脸扭曲，就关心了一下。 陆平安倒吸一口凉气，“嘶，没咋，刚不小心喝了口醋，酸到了。” 第97章 照顾（一更） 吃完饭，天气很好，难得出了太阳，陆平安干脆领着她在下河村走了一圈。 这是结婚后养成的习惯。 一般天气比较好，不下雨的时候，两人总是要牵着手溜达一圈。 村里倒是有不少自由恋爱的，只是像他们这么黏糊的实在是少。 平日里在家门口散步，难免会有一些邻居打趣。 “哟，平安，又被你的小媳妇儿牵出来遛弯啊？” “平安，又跟媳妇儿出来散步啊？快进来快进来，刚做好的麻糍，带点回去给你娘。” “老陈，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怎么就不知道牵着我的手走呢？” 梁姨的女儿一开始看见他们眼神总是很复杂，后来也会抱着怀里的小孩跟他们打招呼。 虽然大家没恶意，但是沉晓玥臊得不行，后来只肯在院子里围着那棵大树散散步。 两人回到家里，发现孙母带着孙聪站在门口堵住了大嫂孙敏。 “孙敏，娘待你不薄吧？你长这么大，娘是少你一口吃？还是少你一身穿的了？你想嫁给陆军，娘是不是也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可你哥出事这么久，你也不知道来家里看看！” 孙母这几天在家里越想越气，尤其是别人家都热热闹闹大鱼大肉，她带着孙聪吃蒸红薯蒸土豆，一点油水都没有，孙敏这死丫头还不来看她。 她想来想去，觉得孙耀祖偷东西这件事，怎么都赖孙敏。 如果不是她不肯给她哥钱，孙耀祖也不会被逼得去偷钱。 她不帮她哥顶罪也就算了，她哥进去了也不知道关心一下，大年初二人人都回娘家，她倒好，来都不来一下，更别说给钱了，她是一分钱都没看到！ 翅膀真是硬了！ 孙母气不过，干脆带着孙聪上门来闹。 孙聪再怎么样也是孙敏的侄子，她就不信她能狠下这个心来！ 自从孙耀祖进去之后，孙敏就明白了一个，面对无赖只能比他更无赖。 上次别人对自己的维护，也让她发现村里都是知根知底的，孙家到底怎么样，每个人心里都有把秤，根本不用担心会对陆家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你还好意思提，要不是我家陆军赶过来，你就把我卖了！也好意思说是你同意的。” “你同意的是陆军吗？是那66块钱！转手就拿去给孙耀祖做房子了，你能不同意吗？” 想到这件事孙敏就来气。 她原本以为孙母对她只是不太公平，但左右自己是她女儿，不会过分到哪里去，结果哪想到孙母50块钱就想把她卖了。 孙母一噎，梗着脖子嚷嚷：“你这死丫头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什么叫把你卖了？！我那是为了你好，那人可是县城里的屠夫，嫁给他你不愁吃不愁穿，有什么不好？也就是回村走亲戚被我碰见了，要不是你是我女儿，这种好事还轮不到你呢！” 孙敏冷笑一声：“这么好你去嫁吧。”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记得这件事，心眼这么小，陆军他受得了？” 孙敏无语，只想把门关了。 孙母推了一把孙聪：“我今天来也不是为了别的，你不想理我可以，但孙聪是你侄子，现在你哥耀祖不在村里了，你这个当姑姑的，怎么也应该扛起照顾侄子的责任。” “蹲大牢就蹲大牢，说得这么好听。” 沉晓玥生怕孙母听不见，超大声嘀咕。 孙母一见又是陆平安媳妇儿，上次吵架的事她还记着，赶忙瞪了她一眼。 孙聪也握着拳头对着沉晓玥。 黑瘦黑瘦的，看上去像一只猴子。 陆平安脸一黑，挡在沉晓玥前面：“我可不像我哥这么有素质，我没有不打老人和小孩的习惯。” 孙聪立马就怂了，躲在孙母的后面不吭声。 孙父死后，孙母把家里的希望放在孙耀祖身上，孙耀祖进去了，她又把希望放在孙聪身上。 教出来的大人不像大人，小孩没个小孩样。 偏偏孙母意识不到这些，才会一次又一次的上门找孙敏要钱。 她看不起自己的女儿，却又离不开自己的女儿。 见家里其他人回来了，孙敏也更有了底气：“不照顾，谁的小孩谁照顾。” 孙母见之前听话的女儿怎么说也说不通，开始羞恼：“你和你哥还分什么你的他的，你要是嫌麻烦，我帮你带思遇，小聪放你这儿，反正思遇也还没开学。” 孙敏差点笑出声。 从思遇出生到现在，从未听孙母说过这句话，现在倒好，为了孙聪，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你是不是当我傻？” “晓玥，可不可以麻烦你先带思遇进去？”沉晓玥知道她是想自己处理这件事，点了点头。 “来，思遇，你先跟小婶婶进去，娘待会儿就过来。” 沉晓玥经过孙敏时握了握她的手，没什么表情，但是无端给了人一些力量。 孙敏笑着冲她眨了眨眼睛。 陆平安跟了过去，站在孙敏身后。 “走吧，思遇，小婶婶今天带你学《寒号鸟》好不好。” 思遇小脸严肃，认真地点了点头。 正月没有剪头发，思遇的头发有点遮眼睛了，孙敏拿了个思夏的小头花给思遇扎了个小啾啾。 思遇点头的时候小啾啾一晃一晃，配合着严肃的小脸，怪可爱的。 沉晓玥牵着思遇的手走进去。 椅子对思遇来说有些高，他踮起脚来使劲把屁股往上够。 沉晓玥笑着扶了他一把，将课本摊在两人之间。 小学的课本很简单，泛着淡黄色的纸张上面印着黑体字和一些简单的插画。 只有个别字标注了拼音，陆思遇认不全，沉晓玥只能一字一句慢慢读给他听。 “山脚下有一堵石崖，崖上有一道缝……寒号鸟和喜鹊面对面住着……寒号鸟却只知道出去玩……寒号鸟不听劝告……崖缝里冷得像冰窖……在夜里冻死了。” “思遇，先将你不认识的字指出来并且抄写一遍，然后想想，为什么喜鹊能住在温暖的窝里，寒号鸟却冻死了？” 思遇乖乖地在课本上点了点，沉晓玥用拼音拼给他听，等他掌握了，才在石板上写一个一个写下来。 等沉晓玥夸他写的不错之后，严肃的小脸上挂上了一丝笑意。 思索了一番答道：“因为喜鹊勤劳，寒号鸟懒惰，喜鹊从温暖的时候就开始为冬天做准备了，告诉我们要有长远的规划。” 沉晓玥抓了几颗奶糖给他。 眼前刚好有个生动的例子，沉晓玥接着问：“思遇真聪明，那你周围有没有寒号鸟这样的人？” “舅舅。” 思遇聪明，孙家上门找事的时候从未避着他，再加上之前孙聪把他衣服扯破了，给他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只是大家都把他当成小孩子，以为他不记事。 沉晓玥刚才注意到思遇看孙母和孙聪的眼神带着隐隐的厌恶。 与其让他一直憋着这份不满，产生过激的行为，不如引导他说出来。 大人之间的事不能让小孩子替他们担忧，小孩解决不了什么，反而会影响小孩的身心健康。 陆思遇撅起嘴巴，不太开心的样子：“舅舅和姥姥总是欺负娘，明明是舅舅自己又懒又喜欢赌，可姥姥总是怪在娘身上，我讨厌他们。” 沉晓玥揉了揉他柔软的黑发：“但是舅舅现在已经被关起来了，不会再欺负你娘了，就像这寒号鸟一样，都会自食恶果，所以小思遇不用担心。” 陆思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脸上的严肃松懈了几分。 沉晓玥没有再给他灌输什么，让他自己将之前的文章都读一遍。 中午吃得太撑，思遇念书的声音细细软软，她眼皮打架，泛起了困意。 不一会儿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等醒来时，沉晓玥感觉身体有些失重，整个人的视线忽然挪向了房顶。 “诶，媳妇儿，我把你吵醒了吗？” 陆平安看她趴在桌子上睡觉，怕她冷着，想把她抱到床上去，没想到刚抱起来她就睁开了眼睛。 沉晓玥打了个哈欠：“没呢，睡够了。” 她抬起手想揉揉眼睛，胳膊处传来一阵酸酸胀胀的麻感，几乎动弹不了。 “嘶，放我下来放我下来，胳膊麻了，你给我抖一抖。” 陆平安哭笑不得，把她放了下来，两只手抓住她的手指，轻轻地上下抖动了几下。 “哎哟，通畅了通畅了，我还以为一觉把我胳膊睡断了。” 沉晓玥扭了扭胳膊，一脸舒畅。 “呸呸呸，把话收回去，什么断不断的，正月不讲丧气话。”陆平安眼睛一鼓，大有种她不把话收回去，就不罢休的架势。 “说出去的话怎么收回……” 陆平安眼睛瞪得更圆了。 “好好好，我收。” 沉晓玥往回吸了几口气，嘴里发出“咻咻”的声音。 “可以了吧。”她无奈。 陆平安这才满意。 “思遇呢？” “思遇也睡着了，我刚帮大嫂把他抱回房间了。” “以后孙母估计不会再来了。” 沉晓玥诧异：“大嫂怎么搞定的？” “孙母现在没有了她心目中可以依靠的人，只能指着大嫂，大嫂直接说了，以后每两个月给她五块钱，多了没有，要是不满意她一毛钱都不给，大不了就报案，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害得孙耀祖加重处罚了。” 孙母现在怕公安都来不及，哪里还敢见公安。 她也不懂法，只知道公安抓进去了就很难出来，万一她一闹事，让耀祖加重罪名，那她就真的无依无靠了，还要带着个拖油瓶！ 孙敏吓一下她，她就当真了。 即使再不满，她也只能咬咬牙同意了，有总比没有好。 而且现在不用管孙耀祖在外面欠下的债，她比以前轻松了许多。 孙母诡异地感觉到了一阵轻快。 沉晓玥没想到大嫂这次竟然如此硬气。 陆平安亲了亲她的嘴：“这件事多亏了媳妇儿。” …… 正月十五一过，就要开学了。 陆平安本来想着思夏和思遇终于去上学了，他也要回归幸福的二人世界了。 结果在开学前一天突然意识到，他媳妇儿也得开学了：） “你说我明天去学校给老付一个惊喜怎么样。” 陆平安暗戳戳地把自己蜷缩起来，还试图背上思遇的小书包。 可惜书包太小了，他只能挂在胳膊上。 “我觉得不太怎么样。” 沉晓玥把明天要带的东西都摊在桌子上，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虽然她拥有丰富的理论基础和教思遇、陆平安的实操基础，但是不是每个小朋友都让人这么省心。 今天中午的时候他们几个人去学校开了个会，付校长安排了一下他们三个人的工作，沉晓玥教初一数学和小学一二年级的语文。 都是需要打好基础的年龄段，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考验。 “真怕我会误人子弟。” 她已经提前开始担忧了。 “媳妇儿，你都能教会我，怎么会是误人子弟。” 也是，连陆平安都学会用成语了，区区小学，有什么难的。 “媳妇儿，中午你回来吗？” 沉晓玥想了一下，她和胡青青约好了中午带着她一起复习高中的知识，如果回来吃饭就太赶了。 “我和青青约好了，就不回来了吧。” 陆平安眼睛一亮：“那我去给你送饭吧。” 学校的年轻男老师也不少，又有学问，他媳妇儿又这么漂亮聪明，保不齐有人想勾引自己媳妇儿，他可得去彰显彰显存在感。 沉晓玥不解：“不用吧，你走来走去的也麻烦，我早上随便准备点带过去就好了，那边有炉子可以稍微加热一下。” “怎么不用，冷饭冷菜加热哪有刚弄出来的好吃，我在家也没事，不如去给你送饭呢。” 沉晓玥一想，也对，就同意了。 “但你不是没事做，这是我今天整理的题，明天你要全部做完。” “知道了知道了”陆平安夺过她手里的东西，统统塞到包里，手动帮她脱去了外面的衣衫，“也不看看几点了，媳妇儿，再不睡你明天眼睛下面又要长小乌云了～” “那叫黑眼圈！” 第98章 开学（一更） 本来陆平安想着今天的天气稍稍暖和了一点，他可以骑着自行车去送沉晓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结果刚走出房门就看到陆思遇和陆思夏两人整整齐齐背着个小书包站在门口。 他一开门，两人都仰起头来望着他。 （w）（w） 还一人手里捧着一个热乎乎的玉米窝窝。 “？你们不去上学，站在我房间门口干什么。” 陆军手里拿着个牙刷正蹲在外面刷牙，听见陆平安说话，立马站起来。 “平安，你反正要送晓玥，帮我和勇子送下他俩呗。” 边说边用冷水抹了一把脸。 要是以后陆平安去送，他们可以多睡二十分钟呢！ 他和陆勇一拍即合，直接将两个孩子送到了陆平安门口。 陆平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沉晓玥睡眼惺忪地冒出一个头：“行，我刚好顺路，以后我带着他们走过去就行了，也不远。” “你就别去了，你多睡会儿，我带着他们去就行。” 昨天晚上太兴奋了，她几乎没怎么睡，这会儿迷迷糊糊的，说着说着脑袋就栽到了陆平安的背上。 陆平安无奈地小心翼翼转过身抱住沉晓玥，让她可以栽到自己怀里。 “就你现在这样还想着送别人呢，说不准走到一半就在路上睡着了，还要思遇和思夏拖着你过去。” “他们两个小不点可拖不动你啊。” 沉晓玥闭着眼睛抬起头，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缓一会儿，缓一会儿，刚才起猛了，困劲儿还没过去呢。” 清晨的太阳带着温暖的味道，连眼睫毛都染上了一圈浅浅的光。 陆平安看得心痒痒的，转过头对着思遇和思夏说了句等会儿，就关上门亲了她一口。 沉晓玥猛地睁眼：“你干嘛，没刷牙呢！” “我刷了。” “我没刷！” “没事，我又没亲进去，再说了，你这不是醒了。” 陆平安理直气壮，一副“我都是为了叫醒你才亲你”的表情。 “好了，别抱着你老公不放手了，快去刷牙洗脸，不然要迟到了。” 沉晓玥对他厚脸皮的程度又一次刷新了认知。 无语地披上厚外套推开房门。 陆平安提了个热水壶，“昨晚烧了点水，你用这个刷牙洗脸。” 沉晓玥“唔”了一声作为回应，显然早就习惯了。 刚用冷水刷完牙洗完脸的陆军：？？？ “刚才你哥我洗的时候你怎么不给我倒点？没看到我冻得直哆嗦吗。” 这样的好日子竟然从未让他亲爱的大哥享受过！ 平时陆平安和沉晓玥起得晚，陆军也不清楚自己的小弟竟然会每天晚上先烧好一壶热水给弟媳第二天早上用。 陆军想到他每天早上要做足心理建设才能狠下心用冷冰冰的水刷牙洗脸就心梗。 陆平安淡淡地看了陆军一眼：“哥，你平时不给嫂子准备么？真不体贴。” 陆军莫名觉得他眼里带了点鄙视。 “我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沉晓玥手上拿着刚才思遇递给她的窝窝头。 走到校门口，才发现宋薇雅和于奇已经站在门口准备迎接学生了。 宋薇雅冲两人笑笑：“晓玥、陆同志，早上好。” 陆平安也笑着回应她：“宋知青早上好。” “这么早啊薇雅，吃了早饭吗？” “吃了的。” 陆平安拍了拍思夏和思遇的肩膀，让他们两人先进学校。 “好了，你也快回去吧，中午见。” 周围都是小朋友，沉晓玥不太好意思和他站得太近，只是努嘴示意他先回家。 “别忘了我昨天给你布置的作业。” “知道了，媳妇儿。” 于奇结婚好几年了，村里的人大多都比较内敛，他和妻子在一起也是因为知青点和妻子家挨到比较近，你来我往之间日久生情，后来感觉大河村也不错的，就干脆留下来结婚了。 他忍不住打趣：“刚结婚感情就是好啊。” 于奇是少有的老老实实待在村里，还踏实生活的知青，跟他妻子的感情自然不必多说。 沉晓玥笑了笑：“于知青你这话说的，你跟嫂子结婚这么多年关系也很好啊。” 于奇挠了挠脑袋：“这倒是。” 于奇的妻子怀孕了，当老师除了是对这个感兴趣之外，也是想增加点收入，为马上出生的孩子做准备。 “你们叫我于哥就好了，我比你们年纪大，以后大家都是一起上班的，不用太客气。” 初中的班级比小学少，村里很多人上完小学就不送孩子去念书了，原本准备的教室空了一间出来作为他们老师的办公室。 学生陆陆续续来上学了，随着上课铃的响起，三人抱着课本去了自己教学的班级。 “同学们好，我是新来的语文老师沉晓玥，现在开始点名，大家站起来我们互相认识一下。” 付校长把一二年级分开来上课之后，一年级的小朋友简直少的可怜，其中就有陆思夏。 陆思夏看见小婶婶站在教室里，一声“小婶婶”差点脱口而出。 后来想起昨天爹和娘叮嘱过自己，在学校看见小婶婶要叫“沉老师”，连忙捂住了嘴。 端端正正地坐直来。 等沉晓玥点到她名字的时候。也是老老实实喊了一声“到”。 思夏的脑子正在飞速运转。 之前她上课睡觉觉，老师都不会告诉爹娘的，可小婶婶不一样，小婶婶会跟小叔叔讲，小叔叔最喜欢告状了！ 思夏决定以后小婶婶的课就算犯困也要撑到下节课再睡。 但是很意外地，思夏发现自己一点都不困。 以前的语文老师说话带着很重的口音，书上的字她又看不懂，拼音她也不太会，一堂课过去她都是晕乎乎的。 可是小婶婶说话声音好听，而且没有一上来就念课本，而是在教她们学拼音。 思夏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能听懂了。 认认真真地仰着脑袋学习沉晓玥写在黑板上拼音字母表。 “…………a……a……” 沉晓玥读一遍，底下的学生跟着念。 学生少有学生少的好处，沉晓玥一眼就看出谁在摸鱼。 “小华，念一下刚才老师念的这一段。” 这个回过神来了，另一个又开始眼皮打架了。 接连提醒了好几个走神的小朋友后，终于熬过了第一节课。 “感觉怎么样？” 付文怕几个年轻的老师没什么教学经验，有心理压力，特地过来看看他们。 “挺好的，孩子们都很听话。” 她们三个在开始上课前都有些紧张，但是这个年代的小孩子大多都早早的就开始帮着家里做事，一个个听话的很。 而且对老师很有敬畏之心，个别走神的，老师提醒一句，就面红耳赤地认真听课。 “只是是不是上学时间太早了？很多孩子上课的时候都很困的样子。” 付文看了一眼沉晓玥，叹了口气：“上学时间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很多小孩不仅要学习的，早上出门前要准备一家人的早饭，下午回到家里，都要帮着家里干活，像是一家人都在干农活的家庭，小孩子回去还要做饭，精力有限。” 大多人都想着多干点活，多赚点工分，很晚才下工，现在生的小孩也多，大一点的小孩往往就要挑起炒菜做饭、割猪草这样的活。 “所以我们也很少布置作业，回家都没有时间做的，这也是我为什么把一二年级分开来，要提高学习效率，只能指望他们在课堂上能多吸收一点。” 三人闻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说以后会多费些心力注意一下犯困的小朋友。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几人齐齐望向门口，陆平安探出个脑袋，冲着付文傻笑：“哟，付老师，讲课呢。” 成功得到付文一个大白眼后，举起手中的餐盒：“媳妇儿，吃饭了。” 沉晓玥接过餐盒，两人聊了聊上午上课的事情，陆平安就回去了。 等胡青青来找沉晓玥了，两人找了间空教室。 胡青青先自学，不懂的地方再问她。 下午接着上课，小学放学比较早，之前思遇和思夏一般都是结伴一起回去。 现在沉晓玥来这里当老师了，家里也用不着他们干活，干脆等到沉晓玥下班，写点沉晓玥给他们布置的作业，再等着陆平安带他们一起回家。 只是原本思夏和思遇两人中午不在学校吃饭，小学放学早，放了学回家早点吃。现在迟了点回家，只能让陆平安中午带三个人的量。 到了晚上她再领着陆平安学习几个小时。 每天这样反复，日子倒也充实有味。 这天，胡青青带来一个消息。 “李知青怀孕了。” 沉晓玥茫然：“谁？李兰？这么快啊。” “也不算快吧，也有好几个月了，不过她确实也没有上工过了，这个消息还是我过来找你的时候刚好碰到李兰的婆婆和其他人在聊天。” “不过她婆婆表情不太好，听她意思应该是以为李兰能当上村里的老师，才让她不用干农活的，结果现在没当上，又怀孕了，找了理由不干事，她婆婆有点意见。” 胡青青忽然看了她一眼，笑得一脸神秘：“你呢，你结婚可比李兰早。” 沉晓玥不好明说，只是支支吾吾：“……我们还没这个打算。” “也是，要是高考恢复的早，你到时候读书挺着个大肚子不方便，恢复的晚，小孩生出来了又得带，你们还年轻，确实不急。” 两人感叹了几句，又投入学习当中。 只是没想到没过多久，李兰和她婆婆在家门口吵了起来，村里的人连忙把陆国栋叫了过去。 “陆支书，你来的刚好，你给评评理，这李兰嫁到我们家这么久了，什么活都不干，我今天叫她把碗洗了，她倒好，直接摔到地上，你说有这样的儿媳妇吗？” 张麻子的爹张钱抽着旱烟，皱着眉毛，从背后拽了拽她的袖子。 “吴蓉，少说两句，小兰还怀着孕呢。” 张钱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吴蓉更生气了：“要你在这里当好人，当初就是你同意她和有德在一起的。” 李兰也很委屈：“当初是你们说的，我只要在家里准备生个大胖小子就行了，也是你们说有德能去厂里上班，我都怀孕四个月了，到现在他都还没去，你们不是说他姐姐能帮他解决上班的事吗？” 吴蓉一时无语，转头又骂起了张麻子的姐姐。 陆国栋不好评价别人的家事，只能端水一般，一人批评几句：“吴蓉，李兰嫁到你们家，你们就是一家人，现在还怀孕了，你这个做婆婆的也要多包容一些。” “还有，别老惦记着你女儿的工作，你当厂里的工作是路边的红薯么？！你想要就能给你？！” “李知青，你作为家里的一份子，也应该主动承担一些家庭责任，不说让你干农活，没事的时候帮忙干干家务也可以。” “张钱，你作为家里的当家人，要协调好家庭成员的关系！” “有德呢？你们吵架有德不管，就让你们吵？” 吴蓉连忙替张有德开脱：“有德上工去了，陆支书，你瞧瞧，就是一点小事。” 看热闹的人见她们不吵了，一哄而散。 陆国栋吃晚饭的时候讲起这事，连连摇头。 这才刚结婚多久，就开始吵架了。 他抬头看了正在努力干饭的几人一眼，重重叹了口气：“爹和娘也不要求你们干什么，别因为一点小事就吵架，家里的事一家人都好商量！” 陆军一边点头一边偷偷顺走了陆思遇碗里的玉米烙。 这玉米烙还是沉晓玥做的。 蒸玉米烤玉米大家都吃腻了，沉晓玥便让思夏思遇帮着掰了几根玉米做玉米烙。 哪晓得陆家人都爱吃，时不时就捧着几根玉米暗示沉晓玥多做几次。 幸好有思夏和思遇当帮手，做起来也简单。 思遇还没发现自己碗里的玉米烙被夹走了一小块，正认真听着爷爷讲话，边听小脑袋跟啄米一样点个不停。 孙敏发现了，拧了陆军一把：“好吃鬼，连自己儿子的吃的都要抢，快还回去。” 第99章 恢复高考 “晓玥，你说我怎么还没怀孕，谢宁是不是不行啊？” 好不容易迎来一个休息日，沉晓玥正躺在家里晒太阳，陆平安端了盘苹果，后面跟着个赵琳琳走了进来。 赵琳琳偶尔会来找沉晓玥玩，她以为今天也是，结果赵琳琳一张口就让她有些失语。 她思考半天，试探地问：“你们用了计生用品？” 赵琳琳不太明白。 沉晓玥只能红着脸给她比划了一下。 赵琳琳也红了脸，摇了摇头：“没用过那种东西。” 沉默了半晌，赵琳琳吸了口气，凑到沉晓玥耳边，声音细细弱弱：“……” 沉晓玥脑袋稍微一转就知道谢宁打的什么主意。 现在五月了，上头管得越来越松，她记得上辈子大概就是十月左右宣布的恢复高考。 有点人脉的人现在应该都听到了点模模糊糊的风声。 谢宁这段日子待在赵家，大概是发现了赵家没他想象中那么好待，赵琳琳也不是一个没脑子随便他忽悠的笨蛋。 再加上赵琳琳又一直用回城这件事吊着他，却始终没有给他一个准信。 他起了警惕心，不想留下孩子作为日后他回城之后的把柄。 “你……那什么的时候不松开他不就行了。” 沉晓玥也没有想到她有一天竟然还要教别人干这种事。 “再说了，这样也有一定几率怀孕，你们……频率高一点。” 沉晓玥说得含含糊糊，说完整张脸都冒着热气。 她在说些什么！她自己都要听不下去了！怪让人难为情的。 赵琳琳脸皮发热：“那我去抓点鹿茸黄精下到汤里。” 送走了赵琳琳，沉晓玥用手扇风想要驱散这阵热意。 陆平安正在给她煮绿豆水，一进来就看见她在扇风，一脸狐疑：“媳妇儿，你刚跑步了？” 他抬头看了眼太阳，嘀咕道：“这天也不热吧。” 沉晓玥不敢吱声。 …… 八月的时候，李兰的小孩生下来了，是个小女孩。 吴蓉早就对李兰颇有怨言，只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大胖孙子一直忍着。 没想到头胎生了个女孩，也不让李兰在医院住了，当天就让张麻子带着李兰回家。 李兰默不作声地忍到了出月子，然后和吴蓉打了一架。 陆国栋赶到的时候，李兰脸上多了个巴掌印，吴蓉的头发被拽的乱七八糟，秃了一小块。 张钱还是蹲在旁边“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他是个男人，要是参与进去被村里人知道了，他的面子往哪里放。 张钱这样想着，干脆蹲在旁边不说话，只是关着门想要家丑不可外扬。 结果两人打着打着就跑到外面想要邻居评理。 张有德人又不知道哪里去了。 “呸，我真是瞎了眼嫁到你们家，看看你生的好儿子，一到这种时候就躲起来，哪里像个男人？你还好意思看不起我生的女儿。怪不得你家女儿不愿意帮你，人家都说隔代亲，对自己孙女都这么无情，你对女儿能好到哪里去？” 李兰算是看透了，这几个月她把这家人的冷酷无情看到一清二楚。 她只能指望着等到有了回城机会，她就带着自己的女儿回城。 到了十月下旬，果然，宣布恢复高考的消息下来了。 而且时间很紧，十二月就高考。 对普通人来说，这个消息就像油锅里滴下了一滴水，所有人都炸开了花。 第一年恢复高考，因为很多下乡的知青，国家需要人才，条件放的很宽，几乎人人都能考。 一时间大河村、下河村那些和知青结婚的家庭，都变得提心吊胆了起来。 乌青云都不记得有多少人抱着想要看热闹的心情来找她。 “这马上就要恢复高考了，你们家平安的媳妇儿是老师吧？那你们可得小心点，要是她考上了，说不准会甩了平安！” “你们家打算怎么办，就这样让她去参加高考？” 有些人只是单纯看热闹，毕竟恢复高考是个轰动全国的大事，都难免要提上几句，真让他们狠下心去做什么，也未必做得出，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知青抛弃村里人的事儿了。 有些人心思却不太好：“要我说啊，你们在那天可得看好她咯！别让她去高考！” 乌青云老神在在，她总不能告诉大家，晓玥打算带着平安一起考吧？ 真考上了招人记恨！ 等到结果出来了再让他们羡慕羡慕。 晓玥说平安进步很快，希望很大呢。 “儿孙自有儿孙福。” 这些人也不想自讨没趣，撇撇嘴换了个话题。 学校里的老师也都在讨论这个。 “我是想考的，我想把媳妇儿也带回城里，我父母都同意，我们两个也领证了。” 于奇也加入了讨论。 “咱都想考，哪个知青不想高考啊？甭说考的好不好，能参与进去也是个体验。” “对对对。” 连着好几天，学校里的知青老师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知道这个消息最激动的，莫过于谢宁了。 这段时间他不管怎么明示暗示赵琳琳，她愣是不透露回城的消息，还每天不知羞耻地拉着他。 他都要被榨干了！ 谢宁明显感觉自己最近有点力不从心了。 他都快要绝望的时候，忽然就收到了恢复高考的消息！ 之前虽然一直有风声，但是没有确切的消息，他只让父母寄了书来，还没学。 他脑子不笨，现在准备完全来得及。 只是他刚翻开课本，赵琳琳就笑着走了进来。 “谢宁，我怀孕了，你要当爹了，开不开心。” 赵琳琳摸了摸肚子，她今天感觉不太舒服，再加上月事有一两个月没来了，便去医院检查了一下，结果真的怀孕了。 真不枉她每天拉着谢宁。 说实话，谢宁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从一开始的一个多小时变成了几分钟，再不怀上她都要受不了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都没有……”谢宁嘴唇发抖。 他想起什么，倏地收了声。 赵琳琳眼尖地看到了桌上的课本，没吭声，出去把她哥喊了进来。 “琳琳，你怀孕了？这可是个好事！告诉了爹没？” “还没来得及呢，这不是刚才先告诉了谢宁嘛。” 赵琳琳的哥哥赵力走进来拍了谢宁两下：“好妹夫。” “咦？你这是在看什么？” 赵力装作无意拿起了谢宁放在桌上的课本。 谢宁心脏都要提到嗓子眼里去了。 “哎哟，看不懂，还是妹夫有学问。” 赵力作势要放下。 谢宁提起来的一口气正要缓缓吐出来。 下一秒，赵力拉过赵琳琳：“妹子啊，你识字多，你来看看。” 赵琳琳配合地看了一眼，似笑非笑：“阿宁，高中课本，你是要参加高考吗？” 谢宁听她这一问，也不知道该怎么答，只能敷衍几句：“先看看，等我们孩子出来了我也能教他。” 赵琳琳若有所思，扯过课本：“那你先教我吧，让孩子也听一听，他们管这叫……胎教，对，胎教。” 谢宁没法，哪怕教赵琳琳，他自己也是能学到的，再说了，他教了赵琳琳就能听懂？ 他忍不住在心底嗤笑，学吧，等他高考完回去了，赵琳琳就抱着小孩自己念给娃儿听吧。 大概是认命了，又或者是不指望着一个结过婚的女儿谢宁还会娶，再加上谢宁那儿自身都难保，沉晓玥写了封信给家里索要证件，家里痛快地就把证件寄了过来。 只是估计怕被沉晓玥赖上，毕竟听说她嫁的是个村里游手好闲的人，附赠了一封信，大意是以后当没有她这个女儿，出了什么事也不要来找他们。 沉晓玥带着陆平安去县城补了个结婚证，再加上村里开了个事实婚姻证明，两人顺利地办下了结婚证。 办证当天，陆平安滋着个大牙把结婚证揣进了自己怀里。 虽然他嘴上没说，但心里也是急的。 有个证件，他们就是法律认定的夫妻，可不能再有人破坏了。 到了报名那日，沉晓玥带着陆平安胡青青一起去，意外的碰见了李兰。 她比以前内敛了很多，手上抱着小孩，也不太爱说话了。 李兰警惕地看了三人一眼。 她是偷摸着出来的，怕张有德家里会耽误她，这段日子她每天都踏实的干活，吴蓉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只是一直催着她再要一个小孩，争取能生个孙子出来。 生个屁！ 如果张有德上进，她倒也愿意踏踏实实跟他一起过日子，毕竟是自己选的路。 但这段时间里，但凡她和婆婆有矛盾，他连个屁都不敢放，美其名曰不想介入女人的争吵，其实就是没有担当罢了。 好不容易收到恢复高考的消息，她可得好好准备，要是考上了，她一个人也不是不能养大孩子。 这次是上头下的命令，大河村之类的村子对此很重视，考上了村子也会给予奖励，凡是没有犯罪记录的青年都可以报名，没几个人敢阻碍。 但李兰赌不起人性，她怕这三个人会告状。 结果沉晓玥三个人像是没看到她似的，直接走了，她悄悄松了一口气。 三人没走多远，又碰见了谢宁。 谢宁消瘦了很多，脸色蜡黄，脸颊都凹了进去，急匆匆的样子。 他看见沉晓玥和胡青青没什么意外，以为陆平安只是陪着她们来的。 他也是偷跑出来的，这些日子他简直要疯掉了！ 他一拿起课本，赵琳琳就让他念给她听，听着听着又说自己听不明白，让他念小学课本进行胎教。 小学课本他能学到一些什么？ 赵琳琳的哥哥赵力人如其名，高高壮壮力大无穷。 谢宁稍微有一点不满，赵力就会狠狠地瞪着他，手里的柴劈地哐铛响。 他几次做梦都梦到赵力拿了把砍柴刀追在他后面要杀了他。 白天学不了，晚上也睡不好。 他记得陆平安和沉晓玥都与赵琳琳关系不错，捂着脸逃似的跑掉了。 胡青青忍不住吐槽：“这一个个来报名跟做贼似的。” 沉晓玥当然不会让谢宁如意。 她转头就去赵琳琳家告状了，没想到赵琳琳说她是故意给谢宁一点希望。 等谢宁蹑手蹑脚地回到赵家，屋内一片寂静。 他惴惴不安地推开了房间门。 赵力拿着个煤油灯捧在手上，微弱的光打在他脸上，看起来笑得十分诡异。 “妹夫，今天去哪里了？” “没……有点事。” “让我猜猜，你报名去了？” 赵琳琳摸着肚子从他身后冒出来。 两人爆发激烈的争吵。 谢宁被打了一顿。 “你是不知道，那天谢宁捂着个脸跑出来跟邻居说赵琳琳打他，那旁边的大妈大叔，都在旁边劝。” “打是亲骂是爱，要么就是你犯了错，不然琳琳那么好一个孩子没事打你做什么，我们跟琳琳做邻居这么多年了，这孩子啊，老实的很！人长的漂亮又孝顺，你一个下乡的知青能找到我们琳琳啊，就偷着乐吧！” “什么，离婚？使不得啊！结婚可不容易，忍忍就过去了！你一个二婚的男的可没那么有价值了！” 胡青青表演的有模有样，成功把沉晓玥逗乐了。 “听说谢宁气的不得了，想要打回去，结果被赵力一个不小心撞到了地上，摔断了胳膊。” “这伤筋动骨一百天，谢宁怕是赶不上这次高考了。” 沉晓玥叹为观止，这任谁来了，不得说一句谢宁自作自受。 她也顶多就是帮了点小忙吧，嘻嘻。 解决掉了一个谢宁，沉晓玥学习起来都更有劲了，不知不觉就到了要高考的日子。 “不要急躁，慢慢考，考好了就去读，没考好也不要伤心，爹和娘还有你们大哥二哥嫂嫂们都在家里等你们。” 明明是沉晓玥和陆平安考试，陆国栋和乌青云却担心得不行。 听说要提前一天住到城里去，一大早两人就起来给他们收拾东西。 “县城里的旅馆条件一般，你们多穿点，不要感冒了，来，平安，背上，这是娘给你们收拾的零嘴。” 陆平安无奈：“娘，你看我身上这一大包，我们昨天已经收拾了一晚上了。” “才两天呢，过两天我们就回了。” 第100章 高考 “那又怎么了？那是一般的两三天吗，给我都带上，你不怕冷晓玥还怕冷呢！招待所的被子可没有家里的厚。” 两人只能大包小包的去了县城。 到了才知道，夫妻在招待所要住同一间房必须带着结婚证。 “那我们今晚一人一间吧，我忘了这件事。” 十二月的招待所感觉四面都呼呼灌着风，沉晓玥怀疑自己今天真的有可能会冻感冒。 “媳妇儿，瞧不起谁呢？！” 陆平安解开最外面的外套，在里衣掏了好几下，掏出一份结婚证明。 “……你怎么还随身带着。” “刚好放在身上忘记拿出来了。”陆平安心虚，他不仅今天带着，他还打算以后天天都带着。 陆平安前两天听到沉晓玥和胡青青聊天，说大学可多年轻的知识分子，他不得紧张起来？！ 那必须得时时刻刻把自己的身份地位摆在明面上啊！ “好了好了，我们先办入住吧。”他推着沉晓玥往前面向前台的服务员，举着两人的结婚证，“你好，这位同志，我们是夫妻，麻烦开一间房。” 服务员接过证件，仔仔细细对比了一下上面的身份信息。 两人进了房间，发现招待所房间的环境确实不太好。 大概因为是冬天，有一股淡淡的霉味，水泥地，很潮，墙上泛着黄色，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床，床上的被子看起来也有点年代了。 沉晓玥捂脸，“幸好娘让我们带了厚衣服，这被子我都不太敢盖。” “没事，媳妇儿，我躺底下，你趴在我身上睡就好了。”陆平安拍了拍胸脯。 “算了，今天要休息好，我躺你身上你还能睡好？凑合凑合吧。” 陆平安闻言把床铺拍干净，然后抽出一件薄一点的衣服摊在床上，看起来整洁多了，“那先这样。” “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两人去国营饭店随便吃了点，回到房间又开始翻开课本复习，其实学的都差不多，但是想求一个安心。 这个招待所离考场很近，不过二十来分钟的路。 出来才发现李兰和胡青青也住在这个招待所。 路上很多背着包的青年人和中年人，一看就都是去考试的。 几人在不同的考场。 “媳妇儿，好紧张。” 他从未参加过这样正式的考试，整个人都有点微微发抖。 “就和你平时学习一样的，不要紧张，好运传给你，我们两个一起上大学好不好？”沉晓玥轻轻地握了一下他的手，又摩挲了一下他的指尖。 陆平安点了点头，莫名地变得不那么紧张：“好。” 沉晓玥在考前给他划过不少重点，第一场考完，陆平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沉晓玥对他的字抓得很严，那些课本他都一字一句地抄写过，印象很深。 一场答完，信心提升了不少。 “媳妇儿，和你平时出的题也没什么区别嘛，还没你出的难呢。” 作文题，陆平安本来想写他和沉晓玥在一起那天，但是想起媳妇儿说过要上升高度，干脆写了最近发生的国家大事儿。 沉晓玥一听就知道稳了。 也有心思跟他聊起其他事情。 “你猜我在考场上碰见谁了？” “谢宁！” “他吊着个胳膊就走进来了。” 在最后一秒，谢宁走进了教室，把沉晓玥吓了一跳。 谢宁脸色不太好，加上沉晓玥座位靠后，他也没注意到她。 因为全国上下都对这次考试很重视，赵琳琳的爹作为村里的支书，自然不好光明正大拦着他不让他高考，再加上赵琳琳已经怀上了，谢宁的作用也不太大了。 他右手被裹得严严实实，想考试？那就让他考呗，能不能考上不就看他造化！ 语文卷子沉晓玥写得很快，她做题时无意间抬头看见谢宁用左手哆哆嗦嗦写字差点笑出声。 第二场考数学，题目比她想象中的简单好多，陆平安平时算钱脑袋转得快，学起数学来也得心应手。 沉晓玥估算了一下，陆平安应该能拿个90多分。 到了最后一天，英语考试，题目虽然简单，但奈何沉晓玥本人的英语水平也相当一般，要教别人更是勉勉强强。 这一世她想学英语。 现下大部分人应该都会选择俄语专业，学英语的是少数。 可她记得上辈子去世的时候正是英语热潮年代，不管学没学过英语，每个人嘴里都会念一句“来是e，去是go，点头yes，摇头no”。 那时正式的对外会议、交易场合，基本都是交替翻译，人才又少，译员一旦出去，会议只能暂停，而且普遍水平都不高。 与国际接轨日益密切后，国内对这方面人才的需求也越发迫切。 陆平安公司想要和外国人做生意，花重金请的同声翻译，按秒钟收费不说，还得托关系才能插个队。 别提多麻烦了。 可惜现下能学英语的渠道实在是太少了，而且光是26个英文字母表，陆平安都学了小两个月。 用陆平安的话来说就是，他学不来洋鬼子的鸟语，完完全全的零基础。 到最后也只学了简单的语法和词语。 沉晓玥替他捏了一把汗。 “英语考得怎么样？” “写了，都写了，不管会不会都填满了。” 在考试前沉晓玥特地叮嘱了他和胡青青，不管会不会，一定要写完。 胡青青报了农大。 “晓玥，毕业后我还挺想回到大河村的。” 胡青青感叹，她没有太过远大的理想，但是她很喜欢大河村，日子简单纯粹，而且还认识了好朋友。 沉晓玥和陆平安两人志愿都填的是京大。 恢复高考这一年可选择的专业非常少。 沉晓玥填的外语系英语专业。 陆平安想和她填一样的，又实在忍受不了叽叽喳喳的鸟语，干脆填了个中文系。 沉晓玥上辈子没读过大学，对这些专业什么的也不太了解，陆平安有经商的天赋，可是这一年的京大经济系只开设了一个政治经济学。 涉及这些的怕太过于敏感，思来想去保守起见，还是选了中文系。 这年头能考上大学总归差不到哪里去。 等两人回到家里，大家都已经下工坐在家里等他们了。 “晓玥，平安，回来了！考场长啥样啊？人多不多？题目难不难？你们感觉自己考得怎么样啊？还有招待所的环境是不是很差？” 陆勇攒了一堆问题，按耐不住，急吼吼地发问。 陆军没有说话，但眼睛里的意思很明显，他也好奇。 思夏思遇端坐在小板凳上，两对大眼睛盯着二人。 陆军和陆勇两人被乌青云从后脑勺一只手拍了一巴掌。 “啧，不是说了不问他们么，勇子，你在这问东问西，晓玥和平安到现在一口水都还没喝过，哪有精力回答你这些。不准问，我们都不问。” 乌青云瞪了两人一眼。 陆军和陆勇缩了缩脑袋，行吧，明天再问。 乌青云转过身笑着望着两人：“晓玥、平安，累了吧，先洗个澡回屋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咱明天再说。” 陆平安难得看到他娘笑得这般温柔和蔼，怪不习惯。 忍不住哆嗦了两下，拽着沉晓玥回屋了。 陆平安记不清他已经多久没有和媳妇儿亲亲热热过了。 一开始是沉晓玥提出快高考了，禁止一切影响认真学习的夜晚活动，后面越来越接近高考，陆平安自己也紧张了起来，提不起别的心思。 哪怕是一大早小小陆起床了，他也只是放空自己，等那阵劲儿缓过去。 这下好不容易考完试，整个人就像是脱缰的野马，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各种各样的心思都冒了出来。 他从背后抱住沉晓玥，贴得紧紧的，脸埋进了她的颈窝处，声音像是含了糖似的黏黏糊糊：“媳妇儿，终于考完了。” 搁在腰上的手不安分地摸来摸去，撩拨意味十足。 沉晓玥感觉休息了很久很久的***好像迫不及待地快要跳出来和她打招呼了。 好久不见，感觉怪陌生的。 还挺有礼貌，知道先跟她打个招呼。 “陆小狗，身上脏，还没洗澡呢。” 沉晓玥推了推他，身上仿佛还带着潮湿的霉味。 想到这两天招待所的环境，陆平安也觉得身上不太爽利，应了一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转身出去烧水。 沉晓玥没事干，将两人这一年存下来的钱盘算了一遍，不算太多，但他们大学几年也够用了。 明年开始改革开放，京大在大城市，机会多，赚钱的路子也多。 她心里安心了不少，又将钱塞回了柜子里。 “媳妇儿，水烧好了。” 沉晓玥走进去脱了衣服才发现之前在县城买的上海香皂用完了。 还好陆平安还没进房间，不然失去香皂的澡注定不是一个完整的澡。 陆平安给她拆了一块递进去。 浑身上下洗得干干净净躺在床上的那一刻，沉晓玥才真真切切感受到，她已经跨过了她曾经认为最难跨过的那道坎。 冬天的被子厚重又温暖，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精神极度放松的情况下，哪怕时间还很早，她都控制不住昏昏欲睡。 不过由于此类前科比较多，陆平安去洗澡前特地在她耳边念了几十遍不准睡觉。 “不准睡觉，媳妇儿，不准睡觉，你要是睡了我就要闹了，我要闹的全村人都知道，无情知青让可怜的爱人独守空房。” 好吧，好吧。 沉晓玥艰难地爬起来，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小饭团，只露出一个脑袋，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陆平安这个澡洗得很快。 大概是怕她又睡着了，衣服也没穿，大冬天的赤着个上半身就走了进来。 媳妇儿没看着，倒是床上多了个小饭团，只露出个脑袋，看上去就很好亲。 “媳妇儿。” 陆平安听从心意，跪在床上，弯着腰亲了一口饭团。 沉晓玥收着下巴往后退，几乎要挤出一层双下巴，拒绝他的亲吻，嫌弃地瞅了他一眼：“这么快，洗干净了没？” 陆平安被她这副嫌弃的样子气笑了，挺起胸脯：“当然洗干净了，不信你闻闻。” 白净的胸膛散发着淡淡的皂角香。 清爽又干净。 这一年几乎都窝在家里学习，陆平安整个人变得更白了，像一块温润分明的白玉。 幸好没有荒废运动，腹肌还在。 沉晓玥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腹肌：“想你。” 陆平安：？ 幽幽开口道：“媳妇儿，只想腹肌吗？” 她没说话，只是换了一处位置。 “也很想你。” 大概是听到有人在想念它，小小陆一秒苏醒。 沉晓玥笑了声：“*了。” 她拉过陆平安的胳膊，环在她柔软的腰上。 “是挺香的。” 她闭上眼，指尖点在他的唇上，俯身吻住他的嘴唇。 陆平安瞬间浑身紧绷，一缕热气止不住往上窜，眼神变得晦暗无比。 没有小狗会忘记怎么吃肉，陆小狗也不例外。 甚至因为太久没吃过，会坏心眼的琢磨更多的吃法。 他闭上眼，一手揽住她的腰肢带着她重重往后倒，被子盖在了两人身上。 然后一手盖住她的后脑，反客为主般往自己这边压了压，舌尖疯狂地掠夺她的呼吸。 沉晓玥搂着他的手臂微微颤了颤。 他的指尖像是带着一簇又一簇的火苗，肆意游走。 “陆小狗！” 沉晓玥羞赧地啃了一口陆平安的肩膀，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陆平安眉眼都带着肆意：“媳妇儿，放松一点。” 沉晓玥不太习惯地“唔”了一声。 “媳妇儿，你好……” 沉晓玥一听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屁话，捂着他嘴巴不让他说。 手心传来一阵热意。 陆平安轻轻舔了口她的掌心。 空出的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带着她的指尖在他脸上划着。 “媳妇儿，你是更喜欢这个……” 他捏着沉晓玥的指尖在他的嘴唇上重重按了按。 随后低笑一声，指尖攥着她的指尖摩挲几番。 “还是这个呢……” 沉晓玥：…… 骚不过，根本骚不过。 她昧着良心说：“都不喜欢。” 指尖晃了晃。 沉晓玥涨红了脸。 第101章 打铁还需自身硬 “看来媳妇儿是更喜欢这个了。” 陆平安若有所思。 沉晓玥发现刚才和自己打招呼的小小陆变得更加精神了。 沉晓玥咬牙：大意了。 忘记还有第三个选项了。 俗话说得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沉晓玥沉默了。 陆平安变态了。 这一年的学习没有白费，一年的笔耕不辍，让他右手指尖磨出了一层薄薄的茧。 在某些时刻就会变得格外明显。 比如现在。 沉晓玥微微眯起了眼睛，也挺不赖的。 一直仔细观察她的陆平安察觉到了她越发放松，俯身加深了这个吻。 他攻势实在凶猛，沉晓玥有些透不过气来，推了推他，脑袋往后退了些。 像是惩罚一般，一阵酥麻感传来，她闭上了眼睛。 而这只是个开胃前菜。 陆平安抽出手，眸光发紧，大掌放在她的腰间…… 帮小饭团褪去了最后一层包装。 像是要将这段时间的都补回来似的，陆平安不知疲倦。 不知过了多久，他搂着已经睡过去的沉晓玥，轻轻撩开她被汗水浸湿的额边碎发，印下了一个吻，才蹑手蹑脚地爬起来。 好不容易熬过了考试，他兴奋地有些睡不着，认真给她擦拭了一遍，才搂着她瞪着眼睛等待困意降临。 …… 虽然已经考完试了，但学校的工作还没有结束。 休息了一天，沉晓玥又挎着包给小孩子上课去了。 自从宣布了恢复高考后，学校里的孩子比以往多了好多。 其实按理来说是要等到下个学期才能让他们上学的，怕打乱之前的孩子上学的进度。 只是有些之前已经学过的小孩，他们自己能跟得上进度，年龄再大一点读小学也不合适了，只好让他们先这样学着。 沉晓玥之前给学校的那份教学大纲带给了付校长不少的启发，只是课程不够全面。 他在大河村能够三四十岁当上校长，自然本事也不小。 在没课的时候他就琢磨怎么让孩子们学的更扎实更透彻，怎么让课本上的东西变得更好理解。 这么琢磨着琢磨着，竟然真给他琢磨出来了。 为了检验成果，付校长想和其他村的小学校长商量着大家考同一套试卷，大河村来出卷，看看分数怎么样。 其他校长一开始不太同意，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实在不会就糊弄一下，你这么认真干什么？ 再说了，现在学这么明白能有什么用呢？干农活还得算加减乘除啊？还是得背李白杜甫啊？ 能认字不至于被人骗不就得了呗！ 而且其他村里的孩子没有大河村多，大家都觉得没有什么必要。 直到恢复高考，大家发现学习的重要性，才同意和大河村考一场试试。 好家伙，不考不知道，一考吓一跳，大河村的孩子比其他村平均高了二十分左右！ 这二十分还是建立在其他村的老师酌情少扣了点分的基础上。 这下其他村慌了。 现在考上大学国家可是会有奖励的，这样下去，岂不是所有奖励都给大河村了？ 这说出去，他们的面子往哪儿搁呢？ 大家都是学习一样的课本，怎么你就分数更高？ 几个校长认真检查了一下，没发现有超纲的地方，比他们平时的卷子难，但是在合理的范围内的难。 便都央求付校长分享一下经验。 恢复高考，正是学习氛围最浓厚的时候，各个学校都增加了不少学生，也指望着村里真能出个大学生。 就这么商量着，附近几个村的校长聚在大河村一起开了个会。 付校长不爱抢别人功劳，开会的时候拖着沉晓玥出去炫耀了一番，把她夸的面红耳赤才罢休。 “咳咳，我喝口水。” 几个校长目光灼灼地盯着付校长，等他告诉大家怎么提高学生的学习能力的。 他却不慌不忙慢悠悠地端起一个茶缸细细抿了一口。 “这事儿吧，倒也不难。” 他顿了一下，又喝了口水。 很刻意地在报复之前没人搭理他这件事。 几人面面相觑，知道他什么意思，都有点心虚。 下河村的校长老乐和付校长以前是同学，两人关系好，他直接一拍桌子：“行了，老付，别藏着掖着了，之前是我们不对，那能怪我们吗？之前一个年级的学生加起来都不到五个人！” 几个校长忍不住点头，不怪他们啊！也不是不重视，大家都是这么学的啊！ 付校长这下放下茶缸，才悠哉悠哉开口：“这打铁呐，还需自身硬。” “你看看你，你们那儿的极个别老师，讲个普通话都会拐弯，能教的明白拼音吗？” “好好的一个“xi望”，给他们一读，成了“shi望”，这意思都不对了！” “孩子是国家的shi望，你们瞅瞅，这对吗？” 几个校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老付，道理谁不懂，但这已经是我们村最好的老师了！” 好歹是个认字的！ “你们呐，就是太局限了，不要局限于村里有文化的人，多看看知青们。” 老乐：“你这话说的轻松，知青教两天就走了，到时候孩子们怎么办？” “操心这么多，人教十天效果比你在那儿吭哧吭哧教半年效果都好，你不了解知青，那天天跟他们呆在一起的支书会不了解吗？会不会认真教，一问便知。” “当然了，多招老师只是其中之一，你还可以提升原来老师的能力嘛。” “普通话是一方面，改变教学方法是另一方面。” “按照之前的，教完是教完了，小孩子没听懂，不白搭吗？难道还指望他们回家自学？问谁？问他们大字不识一个的爹娘吗？只能靠我们老师啊！” 这个会开了一天，几个学校决定，近一点的村子里的老师，每天下午放学就来大河村这边学习，远一点的就休息日来。 就是苦了沉晓玥和付校长。 两人休息的时候忙着给各村的老师上课，传授经验。 后来宋薇雅得知了，也主动加入他们，多多少少轻松了一点。 接连一个多礼拜，沉晓玥累的回家倒头就睡，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的。 某人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红着脸钻被窝里也无人问津。 旁边的只有睡的香甜的鼾声。 空荡荡的胸膛和他的心情一样冷。 甚至因为嫌弃他胸膛太硬，还下意识地推开了他转了个身。 （╯‵*′）╯︵┻━┻ 这日子没法过了！ 陆平安眼神一天比一天幽怨，碗里的红薯都快被他戳成一个筛子。 可惜他想要吸引注意的人正在狼吞虎咽扒着饭，没时间搭理他。 陆平安抿着唇凑了过去。 “媳妇儿～～～” “嗯。” 沉晓玥心里还在盘算着付校长今天跟她说的增加英语课的事。 前两天她和宋薇雅聊到了高考考英语这事儿，付校长一听，那还得了，这一个村也找不出一个听过英文的人啊，这怎么比得过城里的孩子？ 不管两人是不是半吊子，磨着两人至少让村里的孩子在小学毕业之前学会那个什么英文字母表。 沉晓玥教过陆平安，也算有点经验，她琢磨着把之前教他的内容整合一下。 “…………好嘛？” “嗯？”叽里咕噜说了些啥？ 沉晓玥咬着筷子疑惑地看着扭成一团麻花的陆平安。 陆平安：…… “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他已经连续一个多礼拜没有和她说上几句话了，每天能说话的时间只有送她去上班、接她回家。 他发誓这次一定要狠狠闹一通，让她意识到没有稳住自己这个大后方是一件非常严肃！非常严重的一件事！ “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太忙了，幸好有你在。” 沉晓玥挽住他的胳膊，身子往他身上倒，顺势在他嘴上轻轻吻了一下。 陆平安燃烧的小火焰“簌簌”地变小了一点。 “对了，你刚才在说什么，我没听清，可以再说一遍吗？” 又重重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发出“啵”的一声。 本来就在垂死挣扎的小火苗彻底被熄灭。 陆平安心里升起了一阵内疚。 他是不是有点太不懂事了。 媳妇儿这么累也是为了各个村的孩子，他做不到分摊压力也就算了，还在这个阶段无理取闹。 媳妇儿不仅不怪他，还亲他和哄他。 陆平安眼睛闪了闪：“我说我也去帮忙。”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没人比他更懂村里的老师有哪些问题，也没人比他更懂学习不好要朝着什么方向使劲。 还能天天跟媳妇儿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多好啊。 第二天，付校长看着笑得一脸灿烂站在沉晓玥身边的陆平安，无语道：“咋了？现在开展新业务了？不止接送，还要开始全天陪同了？” “老付，瞧不起谁呢，我来当老师的老师的！” 付校长掏了掏耳朵，小声嘀咕：“年纪真是大了，开始幻听了。” 陆平安翻了个白眼，双手环抱，语气颇为得意：“老付，你没听错，你有福了，我决定自发加入你们。” 付校长被他逗笑了：“得，你是教老师上课睡觉，还是教老师怎么防止被学生把裤子？” 陆平安：！ 就说他一直在记恨自己不小心扒了他裤子这事儿！ “付校长，您就别逗他了。” 沉晓玥笑出了声。 考试第二天的时候两人碰到了宋薇雅，带着陆平安高考这事儿自然瞒不过她。 两人聊着聊着，被付校长听了去，他也知道陆平安学得并不差。 付校长：每天偷听一点点～ 之前付校长还提过让陆平安帮忙呢，她给忙忘了，没想到陆平安自己提起了这事儿。 这下加入的人越来越多，进展越来越顺利。 学校开始放假的一个礼拜后，附近几个村的老师水平显著提升。 一转眼，就快要过年了。 乌青云领着家里大大小小开始忙活。 知道沉晓玥两个人前段时间为了各个村里小孩学习的事一直在忙，都让他们好好休息着。 今年胡青青给沉晓玥打了身红色的毛衣。 如果不是时间不太够，她估计还能打条红色的毛裤出来。 要说她在大河村最幸运的事，就是遇上沉晓玥了。 “晓玥，我好紧张啊，你们收到了吗？” 各个村里陆陆续续的，开始有人收到录取通知书。 沉晓玥安慰她：“还没呢，我问了下学校里的知青，他们都还没收到。” 大家报的学校不一样，每个学校发出来的时间也不一样，急不得。 “放心吧，你的分数肯定够。” 第一年从恢复高考，到坐上考场，只有两个月的时间。 不说考的多好，但比起直接坐上考场的人已经有了很多优势。 “再等等，估计过完年就来了。” 胡青青趴在沉晓玥腿上，叹了口气。 陆平安端着果盘走进来看到这副场景，瞪了她一眼。 胡青青：…… 怎么突然感觉被针扎了一下。 她坐直了身体。 “媳妇儿，娘叫我们明天去县城买年货。” 陆平安搬了张小凳子坐在她旁边，仰着头看她。 胡青青：……哪怕看过很多次还是很不习惯。 “好，明天就去，你先回房间去，我跟青青还要聊天呢。” 沉晓玥推了推软趴趴靠在自己身上的陆平安。 之前陆平安以为他去帮忙，两人就能每天手牵手一起讲课了，结果从一人倒头就睡变成了两人一起倒头就睡。 躺在床上眼睛一闭一睁，又要骑车出发了。 导致他结束之后直接化身为黏人精。 胡青青这段时间来找沉晓玥，陆平安基本都装作若无其事的两人身边瞎晃悠，一会儿送个果子，一会儿送点糕点，直到沉晓玥把他赶进房间里去。 等沉晓玥送走了胡青青，回到房间，陆平安语气幽幽：“终于舍得回来了。” 沉晓玥一顿：“又咋了。” 又、咋、了？ 陆平安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瞧瞧，我不过是多说了几句，你就这般模样，倒显得是我无理取闹了。” 沉晓玥：…… 手真贱，她当初为什么要把宋薇雅借给她的《红楼梦》拿给陆平安看，全给他学了去。 第102章 去哪儿都行 “……我没这意思。” 沉晓玥喊冤，拉着他的手。 “早知她来，我就不来了。” “……你不回家你去哪儿。” “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显得我斤斤计较，越发不如别的妹妹了。” “……” 看来这时只有沉默才能险险保住清誉。 “瞧你这忽冷忽热的样子，怎么，与我聊天是委屈你了？我就知道，别人不冷落你，也轮不到我。” 沉晓玥欲哭无泪，抬起手试图捂住他胡言乱语的嘴：“好了，别说了。” 陆平安扭过脑袋，倔强地说完最后一句，活像一只按不住的年猪：“现在连解释都没有了吗，瞧瞧，我不过是多说了几句，就这般模样。” 然后钻进被子里，蒙住自己，撅起屁股，被子中间缓缓升起一个大鼓包。 大有一副听不到他想听的话就要憋死自己的架势。 沉晓玥清了清嗓子，盯着那个大鼓包。 ……无人回应。 好吧，好吧。 沉晓玥认命地脱了外衣，爬上了床。 原本以为扯开被子需要费不少的劲儿，毕竟这个大包现在一副严防死守的样子。 结果床上刚响起轻微的“嘎吱”声，大鼓包就自动打开来。 陆平安扯着被子直接把她罩了进去。 厚重的被子隔绝了一切，只留下一角，让空气和光线可以顺利透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呼吸声微弱，透进来的那点光线，让沉晓玥足以看清他眼底促狭的笑意。 沉晓玥蹭了蹭他：“不生气了？” 声音贴着陆平安的脸颊传进了他耳朵里，熟悉的暖香气息扫在他耳边，他浑身一麻。 什么生气，好像他很小气似的。 “……本来也没生气，就是想让你理理我。” “哦……”沉晓玥指尖搁在他衬衫的纽扣上，冲着他耳边呼了口气，“不生气就好，本来还想哄哄你。” “……哪种哄。” 陆平安顿了顿，攥住她的手从衬衫的缝隙里贴在了他胸膛上，有点凉凉的，不过幸好他胸膛够热，“……仔细一想，好像还是有点生气，要不你还是哄哄吧。” 说着，陆平安一边轻轻地吻上了她的嘴唇，一边引着沉晓玥的手指往自己身上按，哑声道：“……以后哄都按这个标准来吧。” 沉晓玥的手被他奔放地引着在衬衫里四处游走。 衬衫彻底散了开来。 她其实很喜欢陆平安这身薄薄的肌肉，看起来精瘦，实则很有力量。 所以沉晓玥完全放松，任由他攥着自己的手指四处点火。 陆平安没有克制自己，甚至加重了表演痕迹，松开她的嘴唇，趴在她耳边轻喘。 是明晃晃的勾引。 沉晓玥：……虽然略显浮夸，但深得我心。 小脑瓜转上两圈，又有了坏主意。 她笑着摸了摸，陆平安迫不及待地贴了上来，眼尾泛着红，写满了渴望。 等收到了回应后，沉晓玥才吞吞吐吐开口：“陆小狗，你可不可以……自己…………给我看…………” 陆平安蓦然一僵，喉结剧烈滚动：“媳妇儿……” 这也太是那个了，这让他怎么好意思。 陆平安觉得不行。 明明是她要哄自己。 “乖，我想看，结束了就好好哄你。” “哄”字被她咬的格外重。 …… 沉晓玥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 在她的注视下，陆平安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烧了起来。 他跪坐在床上。 瓷白的肌肤，从耳朵到胸膛都红了个彻底，闭上眼睛想要捱过这一浪又一浪的羞意，又不舍得错过她眼睛里的迷恋。 两鬓的汗水顺着下颌一路下滑，落在被子上晕开了一小块。 腾腾的热气仿佛凝成实质氤氲在他周围，让他有点晃神，连感官几乎都要被蒙蔽…… 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人，她只能一直看着他…… 一直这样注视着他…… 手上的动作未停。 他垂眸看了一眼已经不堪入目的那物。 差一点，还差一点。 他祈求般看向对面几乎将自己置身事外的人。 沉晓玥收回近乎亵玩的视线，俯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陆平安绷紧至极的身子猛地颤了颤。 他难耐地哼唧了一声，一脸幽怨。 见沉晓玥不说话，又补了一句：“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沉晓玥勾唇笑了笑：“满意的不得了。” 她抬起陆平安的下巴，吻了上去，“好了，换我哄你了。” 两人倒在了床上。 陆平安指尖插进了她的指缝当中，反客为主吻住了她。 这个吻一路向下。 之前留下的红痕已经淡去，陆平安指尖摩挲着她的锁骨。 冬天的衣服厚实，连脖颈处都盖得严严实实，即使留下痕迹也不打紧。 想到这，唇瓣诚实地覆了上去。 作为他刚才无私表演的费用。 沉晓玥睁开眼，低喘着：“你别……让别人看到了不好。” 陆平安含含糊糊：“没事，这里看不到。” 沉晓玥眉毛轻蹙：“差不多得了，明天还要早起买东西。” 陆平安一个用力，语气委屈：“媳妇儿，看来还是我不够努力，还有心思想些别的。” 沉晓玥顿时失语，抓紧他的肩膀，仰着头。 …… 闹腾了一番，才堪堪到平时睡觉的点。 两人已经洗得干干净净，散发着一样的硫磺皂香。 沉晓玥窝在陆平安怀里，眼睛微眯，语气慵懒，打了个哈欠，跟他闲聊：“录取通知书还没发过来，你怎么一点都不急。” 每天只是赖在她身边，没有一点担心自己考不上的样子。 陆平安手指卷了卷她的头发，手臂收紧，紧紧圈住她的身体。 因为很是放松，沉晓玥整个人像没骨头似的窝在他怀里。 软到不行。 陆平安将头抵在她的发顶，明明是一样的皂香，但是她身上的总是更好闻一些。 听到她的话，不是很在意：“因为我去哪里都行。”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去哪里都行。 沉晓玥读懂了他的潜台词，没说话，只是摸了摸他箍着自己的手臂，调整了一下位置，让自己在他怀里窝得更舒服一些。 一夜好梦。 第103章 时代巨变 适当的运动有助于睡眠。 沉晓玥一大早自然醒，浑身舒畅，莫名想到了这句话。 她看了眼睡得正熟的陆平安，伸了个懒腰，换了身衣服。 “娘，我们今天去县城，要买什么？” 其实每年的年货买来买去都差不多，供销社有什么，就买什么呗，但是她还是忍不住问一句，让这件事都变得更加让人期待。 乌青云正领着孙敏和谭丽剪窗户。 去年的窗花让隔壁的邻居都输的心服口服，乌青云大受鼓舞，今年变着法想要剪出新花样。 甚至为了保证质量，把思遇和思夏都踢了出去。 乌青云见她醒来，手上的动作没停：“不急，我昨天理了份单子，就放在桌子上，灶上有南瓜窝窝，你先吃点。” 说完又专心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事业中。 孙敏和谭丽偷偷抬起头冲着沉晓玥苦笑了一下。 她们着实没什么创作天赋，只能在这假装认真地创造一些不太好看的窗花。 沉晓玥看了一眼乌青云，冲她们比了个手势，模仿蛤蜊油打开的样子。 两人点了点头。 沉晓玥蹑手蹑脚地回到卧室，生怕乌青云想起自己，也把她抓去剪窗花。 陆平安醒了，坐在床上看着空空的床侧发愣，眼神还有些迷离。 听到开门的声音下意识往门口望了一眼。 “媳妇儿。” 陆平安眼睛一亮，摊开双手。 沉晓玥靠近床边，他就自动往床边爬了爬，环住她的腰肢，脸贴着她柔软的腰腹蹭了蹭。 像一只等待主人的小狗，主人一来就摇起了尾巴。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小狗语气有点不满。 沉晓玥摸了摸他蓬松的发顶，“怪谁，昨天累到了，睡得沉才醒得早。” 哦，那确实怪他～ 媳妇儿都起床了，这个床也没什么好赖的了。 陆平安爬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跟乌青云打了个招呼便骑着自行车驮着沉晓玥出去了。 大概是因为生活有了盼头，有了努力的方向，县城里的人越发多了，这个年过得也越发热闹。 小小的供销社里几乎挤满了人。 县城对学习的重视程度比村里要高上许多，路过的人都在讨论着这次高考和以后学习的方向。 “你们说，这恢复高考，是今年一年还是以后都考啊？” “这恢复恢复，应该是以后都考的意思吧！” “那咱们家的娃娃，学习可要抓上嘞，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学过。” “我家小孩还去参加高考了，我本来叫他别考，也没学个什么东西，他说有机会参与就要参与一下！” “要是考上了那可不得了哦，不管大学还是大专，可都是包分配的，前途无量，这全家啊，都能跟着过上好日子！” 周围几个人认同的点点头。 也有不少不认可的声音。 “学这些东西有什么用？难道进工厂里还要用吗？说是包分配，厂子人满了，能分配到哪里去哟！” “要我说，你们还是早点想办法托关系把娃娃送进去吧，现在想要一份好的工作才是要紧事！” “这今年恢复啊，明年也可以取消，学来学去只是浪费时间，你看我们，大字不识一个，不照样一个月拿三十块钱！” “那是哦，那下乡的知青，有几个能拿这么多，哎哟。” 两拨人聊不到一起去，没多久就散开了。 “我家娃收到通知书了！考上了大专！” “真的假的啊，嫂嫂，那你们家真是出了个有文化的人啊，这不得请姐们几个喝口酒？” “必须的，必须的，晚点都来哈。” 妇人喜滋滋的称了一些平常不太舍得吃的点心。 明明还没到改革开放的时候，县城里却已经因为恢复高考呈现出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稍微动动脑就会想到，这意味在一步步放开。 这是时代巨变带来的机遇和朝气。 陆平安瞅准一个缝隙，拽着沉晓玥钻了进去。 ……供销社里的气味不太好闻。 大冬天的不太方便洗澡，一个礼拜用水摸上一次，是常有的事。 像他们这样勤快地烧水洗澡的人很少。 出汗比较大的，身上就会有些汗味。 供销社站满了人，空气也不流通，气味十分复杂。 沉晓玥将脸埋进陆平安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才勉强呼吸了几口。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陆平安对她的投怀送抱十分受用。 人挤人的情况下，他们亲密的行为倒也不突兀。 陆平安干脆将她摁在怀里，带着她往前走。 他个子高，一眼就能看见需要的东西放在什么地方。 陆平安费力地够着被埋在人堆里的东西，沉晓玥则在底下接着。 等两人买完东西出来，沉晓玥精心编的麻花辫变得乱七八糟，其中一个辫子的头绳还掉了。 陆平安的外套也蹭上了一层薄薄的灰。 两人狼狈的样子让他们笑出了声。 照例去买了几根油条，买了几身衣服，又去国营饭店吃了顿饭，两人才踏上回家的路。 回到家，发现乌青云正站在门口，对面站了个人，好像是送信的邮递员，递了个什么东西给她，乌青云一脸兴奋。 见两人回来，乌青云举起手中的东西，冲他们用力挥了挥。 “是京市寄来的！！！！” 整整两个信封。 周围的邻居正坐在门口剥着青豆聊天，一见这场面，顿时坐不住了，手在身上擦了擦，围了过来。 “这啥啊？不会是录取通知书吧？” “不会吧，录取通知书的话，咋有两个？” 乌青云没告诉别人陆平安也去参加了高考。 “快拆开，让我们也看看。” 李婶起哄。 她觉得应该不是，那可是京市的大学，哪有这么好考？听说城里都少有能考上的，更别说他们这个村窝窝里。 乌青云没理她，把两个信封递给了沉晓玥。 “晓玥，给你。” 这是把在这里拆不拆的选择权交给了她。 沉晓玥心里忍不住激动得打起鼓来，虽然知道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可是止不住的紧张。 她双手颤抖的结果，看了一眼陆平安。 陆平安冲她点了点头，默默撑住她的手肘，给了她一点力量。 快过年的日子大家都不上工了，周围的邻居越围越多。 第104章 庆祝 “就是啊，沉丫头，这要是通知书，给我们也看看呗，我这辈子都没看过京市寄来的东西呢！也没看过什么录取通知书。” “陈叔，你都不认字，你看啥呀？” 旁边一个年轻点的人忍不住笑话陈叔。 “嘿，不认字咋啦？不认字还不兴我沾沾喜气啊？去去去，一边去，别挡住我看沉丫头拆信件。” 沉晓玥抿了抿唇，稳住心神，抽出其中一份，小心翼翼撕开了信封，将外层的包装纸一点点褪去。 一张颇有厚度的纸摊开在众人面前。 “学生入学通知书……陆平安同志……我校……政治经济学……请于……之前……报道。” 纸张上下都盖了极具权威性的红色印章。 “写的啥啊？写的啥啊？哎哟我不识字，谁来告诉我这写的啥啊？” “这上面怎么是平安的的名字？！平安也考大学去了？！” “啥？平安？哪个平安？” 陈叔一脸茫然。 “陈叔，就站在你面前这个陆平安啊！他啊，考上大学了！” “啥？？” 众人一脸不可置信。 沉晓玥没多说什么，又拆开了另外一个信封。 一模一样的印章，一模一样的纸张，除了上面的名字变成了沉晓玥，上面的专业变成了英语专业。 “这份是晓玥的！英语是啥啊？” “梁姨，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英语是他们外国人说的地方话，就跟我们的方言一样咧！” 到了这会儿，大家才猛地意识到，陆家，出了两个大学生，而且是京市的大学！ 梁姨第一个拽着乌青云的胳膊：“妹妹，咋回事，你家平安也去高考了？” 李婶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瞅了陆平安一眼，语气阴阳怪气：“别不是同名同姓寄错了吧。” 乌青云看到她这副嘴脸就烦，捂着嘴巴笑着挥了挥手，一脸的无奈：“哪儿能啊，还不是晓玥，学习的时候非要带着平安，你说平安没多大本事，就是爱听媳妇儿的话，媳妇儿让他干嘛就干嘛。” “也是运气好，没想到还真让他混到了个大学。” 李婶：…… ！混到个大学，说得轻松，怎么没见其他人也混个，陆平安这死小子命还真好，结个婚还能考上大学，不行，她也要给她儿子找个知青。 “天呐，这么厉害，平安真幸运啊，娶了个知青当媳妇儿，还考上了大学，以后可不愁工作了！” “还是城里来的知青厉害啊，自己考上了不说，她家男人也跟着享福。” “那以后晓玥和平安都要去城里了吧？岂不是以后你们一家都能搬去城里！” 乌青云笑得合不拢嘴，之前一个个都不看好平安和知青在一起，还说平安太懒了，说知青会抛弃平安，现在呢？大家羡慕都来不及。 看来还真是傻人有傻福。 大家都是一脸复杂，但是随后又意识到，一个家里出了两个京大的大学生，十里八村都没这种事啊，这不仅是陆家的喜事，更是大河村的喜事啊！ 这可是值得敲锣打鼓的喜事！ 平时负责这个的，自发就去准铝驺备了。 大家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么大的事儿，可不得奔走相告？ 陆国栋人还在给乡亲开会呢，马上要过年了，这村里的事可不少，都是要提前准备的。 结果下一秒就有人闯进来：“陆支书，你家平安和你儿媳妇，都考上大学了！” 陆国栋吓得手里的茶缸一抖，茶水晃出来撒了一裤子。 他来不及管这些，立马站起来，一脸震惊：“你说什么？！” “京市，还是京市的大学，京大呢！” 陆国栋会都开不下去了，赶忙跑回家。 沉晓玥捧着通知书，纳闷：“你报的不是中文系么，怎么变成政治经济学了？难道分数不够？” 她倒是记得听过这个专业人招满了，分数不够就会调到其他专业去，没想到误打误撞还是扯上了政治经济。 陆平安飘飘然地点点头，他考上了！他要和媳妇儿一起去京市了！不用担心自己没考上，有什么人会趁虚而入！ 一想到开学那天他可以牵着媳妇儿的手一起踏进校门，杜绝一切潜在的威胁，他浑身上下就止不住地幸福到冒泡。 沉晓玥瞥了一眼不知道在傻乐些某人，摇了摇头，算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陆国栋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对着沉晓玥就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多亏你了，晓玥！”，然后重重地拍了陆平安一掌：“好小子，这都给你考上了。” 他搓搓手，眼神兴奋：“通知书呢？你爹我都没看过，拿来给我看看。” 差点被他一掌拍出内伤的陆平安：…… 这是在表扬他还是想要谋杀他。 他把通知书递给了陆国栋。 陆国栋反反复复摩挲着上面的字样，甚至眼角都沁出了一点泪花。 哪个读过书的人没做过点考上大学的美梦呢？ 当天晚上，乌青云就指挥着家里其他人把养的那几只准备下蛋的鸡全杀了。 “大喜的日子，必须庆祝庆祝！” 乌青云没忘记她之前说的要办酒那事，就在饭桌上跟几人商量。 “办！必须大办！过两天我和哥去趟后山打只野猪回来，必须庆祝一下！” 陆勇第一个举手赞成。 陆军也点了点头：“再抓点野兔。” 思夏和思遇更是拍手欢呼，小叔叔小婶婶考上了大学，他们可以去学校里炫耀了！ “马上过年了，会不会太夸张了。” 沉晓玥觉得不用这么麻烦，本来过年就要搞得很隆重，卡着这个时间庆祝，太费神了。 “一码归一码，过年是过年，庆祝是庆祝。” 乌青云一脸的不认同。 “就是啊，弟妹，你可是我们家的福星，想当初，平安和我一样，一看字就晕的文盲，现在居然都能考上大学了，还是京大，要不是你，他怎么考得上？” “这不仅仅是为了庆祝，更是为了感谢你。” 几人赞成的点点头，尤其是乌青云，赞赏地望向陆勇，这小子，竟然会说人话了。 “主要是，二哥也有点馋了。” 陆勇傻笑了一下。 乌青云：…… 来人，把他拉走。 第105章 糖葫芦 两人考上大学的消息传得很快，第二天就传到了身处下河村的谢宁的耳朵里了。 他还在家里苦苦盼望着他那份录取通知书。 “妹夫，不是我说你，做人呐，还是要懂得脚踏实地一点，没那个实力啊，咱别硬上。” 谢宁没有搭理他，眼底闪过一丝怨恨。 如果不是赵力，他早就收到自己的录取通知书了！ 他手摔断的那一刻，他想杀死赵家人的心都有了。 可是现在还不行，他手断了，回去知青点也干不了农活，在赵力家至少还能混口饭吃，而且赵琳琳也没有在他学习的时候再骚扰过他。 而且如果杀人，他这辈子就完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他能习惯左手写字…… 那和重新学写字有什么区别！ 考语文的时候铃声响了，他作文还没写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完了，这次考试已经废了。 可是他还抱有一丝期望，万一呢？万一其他人考得更差呢？他向来聪明，别人就算写满了也未必有他分数高。 赵力见他不理自己，也不恼，喜滋滋地跟他分享：“听说大河村的陆家，出了两个大学生呢！你应该认识，一个是和你一起下乡的沉知青，一个你猜是谁？竟然是陆平安！” “没想到吧，大家都没想到，听说还是沉知青带着他学的呢。” 谢宁搁在窗檐的手倏地收紧，指尖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 沉、晓、玥。 赵力见他气得额角青筋都爆起，再接再厉：“听说还是京大呢，省城都未必能有几个上京大的吧，真不知道该夸陆平安命好还是眼光好。” 字字不带刀，但字字都往谢宁身上扎。 如果当初，在沉晓玥爱他爱的痴狂的时候，自己接受了她的爱，那现在考上京大的就是他了！ 都怪赵琳琳，为什么要勾引他？ 没把他送回城不说，还害得他摔断了胳膊，连写字都写不了！ 他要回城，对，他要写信回家，让家里人想办法把他搞回城。 现在恢复高考，局势正乱着呢，他得想法让他爹把自己接回去。 等回去养好了胳膊，他明年一定可以考上！ 赵力传完了消息，也不管谢宁什么反应，一脸高兴地离开了。 如果他知道谢宁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一定会嗤笑一声。 自不量力。 人都在他这，能跑到哪里去？现在坐火车可都要开介绍信。 …… 这边，胡青青也传来了好消息，她考上了农大。 宋薇雅考上了一所南方的大学的中文系。 李兰也不错，考上了大专。 接二连三的好消息，把大河村的村民都砸懵了。 这知青点怕不是有文曲星下凡吧？ 别人一个市都找不出几个考上大学的，他们这里，一出来就四个？ 在别人那里都得供起来的大专，他们这里竟然都算不上起眼了？ 国家的奖励也发下来了。 这下不用陆家操持着办酒席了，村里人一商量，集体给考上的知青办一个！ 附近村都是一阵眼红。 大家都是知青，怎么自己村子就没有呢？ 后来听说其中几个知青还乐于助人地培训了附近村子的老师，纷纷都要上门沾沾喜气。 那几个村的村民，都想着要把孩子送去读书，这可是文曲星教过的老师，和其他老师能一样吗？ 一时之间倒是掀起了一股学习热潮，各村校长的门都要被踏烂了。 “媳妇儿，我脸都要笑僵了。” 陆平安一脸哀怨地揉了揉自己这几天笑个没完的脸蛋，一双手也快被人摸去了一层皮。 沉晓玥脸也有点痛，撑着小脸叹了口气。 实在是架不住了，村民太热情了。 本来快过年了，大家都没什么事，就是忙着准备过年的东西，现在倒好，陆家都快成打卡点了。 今年的杀年猪她都没敢去看，生怕围着年猪看变成了围着她俩看。 “幸好明天就大年三十了，好歹能歇一歇。” 沉晓玥躺在他的臂弯里舒服地感叹了一句。 这么多天了，还是第一次这么安静。 ： 前两天的时候，两人还在睡觉呢，门口就站满了七大姑八大姨五大爷十大叔，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站在门口慈爱地等着她们。 叽叽喳喳聊天，跟一群小麻雀似的。 没一天是能超过七点起床的。 沉晓玥抬起手看了眼手上的腕表，嗯，难得安静的九点。 两人对视了一眼。 好安逸的早晨。 没有围在门口的人群，也过了吃早饭的点，而离中饭还差很长一段时间。 好适合做点什么。 两个脑袋默默地越贴越近、越贴越近，呼吸缠绕在一起的那一刻，陆平安的气息陡然变得炽热起来。 “咚咚咚。” “小婶婶！我作业做完了！你们起床了吗！” 礼貌的敲门声响起，下一秒，就传来了思遇的声音。 如果是平时，这种音量根本吵不醒他们。 可是现在…… 陆平安忍住想把怀里的人摁住亲吻的冲动，在沉晓玥的推搡下，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 …… 沉晓玥正在给思遇讲题，旁边坐着被谭丽塞过来的思夏，迷迷瞪瞪地打着哈欠。 后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听就是陆平安。 刚才把思遇和思夏放进来后，他就出去说要给她捣鼓好吃的。 还没来得及抬头，人就站定在她身后，沉晓玥感觉自己嘴唇上贴上来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她低头一看，有些惊讶：“糖葫芦？” “嗯哼。” “你还会做这个？” 陆平安一脸得意：“简单，媳妇儿，快尝尝好不好吃。” 糖葫芦色泽红艳，一个个山楂饱满圆润，边缘挂着脆脆的糖渣。 沉晓玥咬了一口，“咔擦”一声，入嘴酸酸甜甜，竟然和外面买的味道差不多。 “老公，你好厉害呀。” 她眼眸亮晶晶的。 陆平安心里一痒，低头看向正眼巴巴望着糖葫芦的两个小人，冲他们说了句：“厨房有，自己去拿。” 一串成功的糖葫芦的诞生，自然会有熬失败糖液，他们也不能吃多了，吃点失败的尝尝味道得了。 两个小人毫不知情，欢呼着跑向厨房。 “媳妇儿，就这么一串成功，我也想尝尝。” 第106章 黑匣子 沉晓玥不明所以，把糖葫芦凑到他嘴边。 陆平安摇了摇头，目光灼灼盯着她染上糖渍的红唇：“媳妇儿，不想吃山楂，酸酸的。” 陆平安一吃酸的就龇牙咧嘴。 “……那你去把熬糖葫芦的糖浆喝了。” “用不着这么麻烦。” 陆平安摁着她的肩膀弯下腰，轻轻吮吸了一口，舌尖舔掉了旁边的糖渍，随后抵了进去，攻城掠地一般索吻。 退出时一条细细的银丝缠绕在两人唇齿间。 “很甜，谢谢款待。” 沉晓玥：…… 发现他有文化之后，说下流话都变得文绉绉的。 …… 今年的年三十，陆家格外的热闹。 熟悉的、不熟悉的，都打着拜访陆国栋的名号上门了。 反正家里的亲戚就在附近几个村，平时也能见着，但考上京大的活人可不好见，过完年人家可就要去上学了！ 嘴上说着拜访陆国栋，实际上一人提了点小礼品，就和陆平安沉晓玥两个人握手来了。 本以为年三十能轻松点，结果比前几天还夸张！ 村里每天敲锣打鼓的，比年三十晚上的鞭炮声还响。 “我现在已经想去上学了，这也太累了。” 陆平安趴在床上像条咸鱼，只剩一根倔强的手指在不安分地勾着沉晓玥裤腰。 “幸好天黑了，都该回家吃年夜饭了，不然今年要躲在房间里过完这个年。” 沉晓玥也累得够呛。 陆家十里八村的亲戚全来了，堂的表的远房的，但凡沾了点亲带了点故，都上门走亲戚来了。 陆国梁都被陆国栋扯着招呼大家，连去县城找他女儿都没去成。 沉晓玥不语，只是一味地跟着陆平安喊“表叔叔、伯伯、姨婆、舅舅、爷爷、奶奶……” 叫了一圈，一个人脸都没记下来。 比结婚的时候来的远房亲戚还要远房一点。 陆国栋倒是不觉得累，成天到晚笑呵呵的，操持的井井有条，巴不得大家都宣传一下，让大家羡慕一下自己家的好运气。 陆军陆勇这几天出门都是昂首挺胸的。 平日里谁最爱说平安是个懒汉，他们就到谁家去晃悠，听到别人的祝贺，才心满意足的回家。 这次两人带回来的鞭炮，也比往年的大了两圈，颇有一种要放上一整夜鞭炮的架势。 而这次炫耀里最关键的两个人物，正窝在灶台旁边烤兔子和烤红薯。 “尝尝。” 陆平安想要掰一小块红薯给她试试，被烫的两只手左右来回倒，把红薯扔在灶台上，被烫到的手指捏着耳尖试图降温。 “烫死我了。” 他委屈巴巴地望向沉晓玥 “我来我来。” 沉晓玥拿个碗压住灶台上的红薯，又拿了根筷子，手腕使劲，把红薯串在了筷子上。 “这样剥就没这么烫了。” 两人分着吃了一半，把灶台的烤兔子和烤红薯都端了出来。 “娘，爹呢？这都要吃饭了，他跑哪儿去了？” “刚才有个人把他喊出去了，说是上头打了个电话过来，这不，急急忙忙就跑出去了。” 大河村是配有手摇电话的，但是村里人不知道该怎么用，也几乎用不上，现下唯一的作用就是接听上头打来的电话。 大河村出了这么多大学生，引起了上头的注意，连着陆国栋都忙了起来，时不时就能接到几个重要电话。 乌青云把桌上的东西摆好，招呼其他人先吃点零嘴，都一起等着陆国栋。 大年三十打来的电话，应该是无比重要的。 原本以为要等好久，结果没一会儿，陆国栋就一脸喜色的冲了回来，笑容竟然比他们考上大学那天还要大。 陆国栋是跑回来的，脑门上都布满了汗，有些虚胖的身子一抖一抖，大口大口换着气。 “咋了这是？” 乌青云迎上去给他拍背顺气。 “好消息！！！好消息啊！！！” 话还没说完，他端起茶缸“咕噜咕噜”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水。 “咳咳。” 这是呛到了。 乌青云无奈，又给他拍了拍背，“慢点喝，啥好消息啊，开心成这样？” “就是啊爹，村里的猪下仔了？” 陆军扣了扣脑袋。 他实在想不出能有啥事让他爹笑成这样。 陆国栋终于缓过气来了，笑得眼睛缝都快看不见了：“上头说，过完年就给我们村通电，以后啊，咱村家家户户都能装上电灯了！” “通电？！” “电灯？！” “真的假的？” 几人同时发出惊呼。 这年头，几乎没有哪个村是通了电的，要是有电，那可方便太多了。 “真的！我反复问了好几遍，人家说，没有错，就是来给我们大河村通电来了，电工都安排好了，过完年我就去县城里领人家过来。” 思夏看大人高兴的样子，似懂非懂，见旁边的哥哥也笑得开心，就问他：“哥哥，通电是什么啊？有什么用啊？” 思遇摸摸她的头：“妹妹，通电了之后，多晚都可以学习了！电灯比煤油灯亮多了，开了电灯，躲在被子里都可以看书啦！” 思夏小脸一抽，这是什么好事吗？这有什么好开心的？ “爹，那通电以后是不是可以看电视了？！” 陆平安之前在县城里很偶然的一次机会看到过那个像黑匣子一样的东西。 里面播放着黑白的画面，有声音，还有人物在上面动。 他那会儿跟别人打探了好半天，才知道那个东西叫电视。 “电视是啥啊？” 陆勇好奇，他去县城去的比较少，更爱在山里溜达，好多新鲜事儿都没陆平安来的了解。 陆平安给他们描述了一下，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入了迷。 “这叫电视的东西真有这么神奇？这怎么做到的？别不是变戏法吧？” “是真的，我也看到过。” 陆军之前去县城也看到过，匆匆瞥了一眼，围了一大圈人，他挤不进去，只能作罢。 他不知道那个黑匣子叫什么，这会儿听陆平安一讲，便知道了。 陆国栋倒是知道这个东西，但村里没通电，就算买了也白忙活。 “何止电视，能干的事情多了去了！” 陆国栋讲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凭他的直觉，通电应该会给村里带来巨大的变化。 “等过两天，过两天我就去用广播通知这事儿，让大家都配合配合，这次我们大河村可是走在别人前头了。” 陆国栋喜滋滋，越看沉晓玥越喜欢，咋感觉自从平安和晓玥结了婚，这好事儿是越来越多了呢？ 他陆家竟然出了两个大学生，还是京大的大学生，这大河村在他手上，竟然先别人一步通上了电。 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比大河村越来越红火，更让人开心的事了。 其他人还没动筷，陆国栋先拔了两个鸡腿，四个兔腿，放到沉晓玥碗里，她碗里放不下了，就把陆平安的碗拖到她旁边：“晓玥，你现在可是我们家，不，我们村的大工程，多吃点！” 那么多个村，咋就注意到他们大河村了呢？还不是他们这出了几个京市大学生。 还有那个跟晓玥关系很好的胡知青，也考上了农大，之前天天都来找晓玥。 陆国栋的眼神越发慈爱。 陆平安坐在沉晓玥旁边，被他爹的眼神整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爹，你别这么恶心吧啦的看人，吓到我和晓玥了，而且我媳妇儿哪里吃得了这么多，快夹走夹走。” 陆国栋现在心情好，压根不跟他计较，给自己倒了一杯乌青云酿的酒，举起酒杯对着陆勇和陆军：“来，喝酒喝酒。” 平日里是没有人叫陆平安喝酒的，可是今天不一样。 不仅是大年三十，更是庆祝他们要去读大学了。 连乌青云都劝他喝上一杯：“平安，自家酿的酒，没什么度数，今天大伙儿高兴，你要不也尝尝？” 孙敏和谭丽也一人喝了两杯。 陆平安看了一眼沉晓玥，见她端起酒抿了一口，也就点了点头。 今年酿的是梅子酒，放了很多糖，压过了梅子淡淡的酸味，是爽口的甜酒味。 陆平安只打算喝一杯，可这甜甜的味道，跟喝糖水一样，听着旁边的人聊天碰杯，竟然不知不觉间喝了四杯酒。 等到了该放爆竹的时间，陆勇想把陆平安拉着一起去，众人才发现他已经喝得脸颊通红，压着一只胳膊，趴在桌上开始傻笑。 薄唇翕动着，像是在碎碎念。 沉晓玥凑近听了听。 “嘿嘿……媳妇儿……睡觉……” 众人的眼光还停留在两人身上，疑惑陆平安喝醉了在说些什么东西。 沉晓玥眼神不自然地别过，耳根染上了点粉色：“没啥，他说他困了。” “这可咋整，平安喝醉了可会折腾人，要不让你大哥二哥把他扛到我们屋去吧。” 乌青云简直不敢想喝醉了酒喜欢跑后山抓野兔的陆平安会有多折腾人。 儿媳妇这小身板可遭不住。 陆国栋虽然也按不住，但是他皮糙肉厚。 “应该……不打紧吧，大哥二哥，你们先去放鞭炮，我给他喂点水缓缓。” 几人觉得在理，朝着门口走去。 沉晓玥戳了戳他的侧脸：“陆小狗，你酒量真差。” 陆平安耳朵动了动，眼睛眯瞪瞪地睁开，就看见沉晓玥在他面前晃啊晃，晃啊晃。 “唔……媳妇儿……” 他想撑起脑袋，抓住面前晃来晃去的媳妇儿，刚坐直一点，又直挺挺地往前栽。 沉晓玥赶忙迎上去把他揽到自己怀里。 温热的呼吸打在她颈处的皮肤，激起了一阵颤栗。 甜甜的梅子酒味萦绕在她鼻尖。 想扶着他给他喂口水喝，身子忽然一僵。 柔软的唇瓣贴在她颈处慢慢吮吸着，还时不时用舌尖点上几下。 什么时候染上了喝酒就爱舔人的坏毛病！ 门外的爆竹噼里啪啦地响起，隐隐可以听见思夏的欢呼声。 “陆小狗，能不能站起来，我扶你回房间。” 一直在这里坐着也不是个事儿，要是其他人回来看见他埋在自己脖子里吸个没停，尴尬的还是她，毕竟始作俑者已经没有清醒的意识了。 陆平安听见熟悉的声音，下意识软软地应了一声。 沉晓玥呼了口气，能回应就行。 她推着陆平安的脑袋，让他趴回桌子上，然后起身去调了杯蜂蜜水。 “啊———张嘴。” 没人回应。 陆平安撑着脑袋看着她傻笑。 沉晓玥只能捏着他的脸颊肉，把他的嘴巴捏成一个“o”，试图给他灌下去。 陆平安看着眼前的人晃来晃去，他也忍不住跟着晃来晃去。 “唔，别晃，好晕。” 他软软地抱住了眼前晃来晃去的人。 嘿嘿，现在不晃了。 沉晓玥无语地看了眼手中差点洒出来的蜂蜜水。 咬咬牙，给自己灌了一口，然后捏着他的下巴嘴对嘴靠了过去。 这下陆平安不仅不晃了，下意识吮吸了起来，直到蜂蜜水喝完了，还意犹未尽地在口腔壁卷了一圈。 将面前甜甜的味道席卷干净。 沉晓玥：……心累 外面最响的爆竹声停了，她推着陆平安的脑袋后撤了一些。 果然没一会儿，他们就牵着思夏思遇回来了。 “怎么样，晓玥？平安好点了吗？” “大哥二哥，他还晕着呢，只能辛苦你们帮我把平安扛回房间了。” “这有啥辛苦，弟妹你让开，我俩来，习惯了都。” 陆勇拍了拍胸脯，他可不像他哥，去年背平安差点闪着腰。 两人合力把陆平安搬了回去。 “行了，要是这小子晚上闹腾，你再来喊我们。” 沉晓玥点了点头，关上房门给陆平安抹了把脸。 也不知道是刚才喝的蜂蜜水起效了，还是那股酒劲过去了。 给他抹脸的布子刚掀开，就见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盯着她眨呀眨呀，眼里像是盛满了星星。 因为喝了酒，看起来又像是蒙了一层水雾。 “媳妇儿，想亲亲。” 声音出乎意料的稳，不像刚才一样大舌头啷唧的，听着费劲。 沉晓玥敷衍地在他嘴唇上印了一下，“好了好了，快睡觉。” “对……睡觉……” 陆平安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和媳妇儿睡觉……” 伸出手在裤腰处摸了摸，也不知道在摸些什么东西。 忽然一脸大惊失色：“媳妇儿，我的那个不见了！” 第107章 找回来了 沉晓玥没听明白，“哪个啊？” 虽然没明白，但是看他一脸慌张的样子，手忙脚乱在裤缝和床上摸来摸去，也下意识跟着他开始找。 “什么东西？掉哪儿了？” 沉晓玥忍不住犯嘀咕，什么东西这么重要，都要睡觉了还念念不忘。 “完了完了，我这辈子都完了。” 陆平安猛地坐起来，又软绵绵地倒下去，眼圈泛红，开始抽泣起来：“媳妇儿，我对不住你，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抛下我。” 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与手段。 委委屈屈地从身下拽着被子盖在了脸上，只露出一双哭得梨花带雨的眼睛。 “算了，你就算抛下我，我也不怪你。” 嘴上这样说，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她，好像她一旦点头，他就要开始闹了。 沉晓玥：？ 虽然看不懂，但大为震撼。 不过想起娘说他之前喝醉了抓野兔塞进爹娘被窝里，现在只是哭一哭，倒也不难接受。 而且怎么感觉更加兴奋了。 看起来很好欺负。 隔着被子戳了戳他的脸，她耐着性子：“你要找什么，我跟你一起找。” 陆平安咬着牙，眼睛紧闭，看起来能夹死一只路过的蚂蚁，一副纠结到了极点的表情。 显然并不愿意透露。 “不愿意说就算了，刚好你醒了，把里面这件脱了再睡。” 沉晓玥想要掀开被子帮这个醉鬼脱衣服，结果他双手用力摁着被子，坚贞不屈，像一个不容任何人玷污的纯情少男。 沉晓玥扯扯嘴角，行吧行吧，就这么睡吧。 “不脱就不脱，那你让让，我也要睡觉了。” 一听这话，泪水刚止住的陆平安，又有风雨欲来的之势。 “睡不了了，再也睡不了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 沉晓玥额角抽了抽，忍无可忍：“别发神经，滚边上去。” 陆平安还没说完的话一顿，窝窝囊囊地“哦”了声，小心翼翼地松开被子的一角，自己往里边靠了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远离她。 自己一个人缩在角落小声啜泣。 沉晓玥平躺在床上，发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虽然平时她嫌弃陆平安抱着她睡觉，又热又难受，但是，现在离得远远的，她竟然有那么一点睡不着。 应该是刚上床，有点冷。 她这样想着，一根手指偷偷地越过两人之间的距离，摸上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腹肌。 “你干嘛？！” 陆平安十分警惕。 “我摸摸。” 合法合规合理，她摸摸咋了？ 陆平安沉默。 扭着身子靠近她。 一脸严肃和悲痛。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媳妇儿，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能嫌弃我。” 沉晓玥诧异，这喝醉酒之后的故事，这么长吗，还没有表演完？ 所以到底是丢了什么？ 她竖起三根手指，配合地发誓：“好，你悄悄告诉我，我绝对不说出去，也不会嫌弃你。” 陆平安抿紧了唇，攥着她的手，沿着线条明显的腹肌往下摸。 眼睛盯着她，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好像但凡露出一点让他不满意的表情，他就要撒泼打滚了。 沉晓玥被他看得都有些紧张了起来，以为他真的藏了惊天大秘密，要在喝醉酒之后不经意间透露出，越发绷紧了脸，不敢流露出一丝别的情绪。 见她面色依旧很平淡，才满意的扬起了眉梢，然后凑到她耳边，一脸愁容：“媳妇儿，我的……不见了。” 整个人蔫了吧唧，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 沉晓玥：？ 所以她为什么会期待一个喝醉了酒往别人被窝里塞野兔的人能讲出什么惊天大秘密呢？ 沉晓玥面无表情：“哦，是吗，那恭喜你了。” 她手腕动了动，捏了捏软软却依旧鼓鼓囊囊的某物：“如果不见了，那这是什么？” 陆平安一脸认真：“不知道，但是和媳妇儿睡觉的时候，我的比这个更大。” 哇哦。 还挺严谨。 沉晓玥沉默不语，她被震惊地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只是一味的轻拢慢捻抹复挑。 陆平安皱起眉头，呼吸微微急促了一下。 沉晓玥适时收手。 “帮你找回来了，不用谢，睡觉吧。” 沉晓玥一顿，“闭眼吧。” 她再允许陆平安喝酒，这个小狗她来当。 哦不对，应该是再相信陆平安喝酒之后的胡言乱语，这个小狗她来当。 陆平安差点喜极而泣。 回来了，回来了，一切都回来了！ 沉晓玥是真累了，外面的爆竹声逐渐变小，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所以她完全不知道失而复得又喝醉的某人拿棍子不得章法的戳了她好久。 等沉晓玥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陆平安从背后环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肩头，温热缓慢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侧。 应该是睡到一半有点热，他赤着上身，衣服扔在了角落。 眉眼精致，看起来安静柔和，一点也看不出昨天晚上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 只是昨天疑似消失的东西现在正严丝合缝的贴着她。 还挺精神。 沉晓玥揉了揉乱七八糟的头发，想要起身。 她一动，身后的人就醒了。 “唔，媳妇儿，头好痛。” 陆平安闭着眼睛收拢了胳膊，两人贴得更紧。 下意识地戳了两下。 “难受～～～” 沉晓玥转过身圈住他的脖颈，面露促狭，“你的……找回来了？” 陆平安猛地睁眼，手背贴上她的额头，眼里写满了跃跃欲试，声音沙哑，故作克制：“媳妇儿，一大早的，别勾我。” 手掌十分诚实地在光滑细腻的背脊上摩挲。 看来是把昨天晚上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通通忘光了。 沉晓玥十分体贴、热心、善良、生动形象地给他复述了一遍。 满意地看着陆平安脸上忽青忽白忽红，像一个调色盘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沉晓玥险些笑出眼泪，窝在他怀里，好心地拍了拍他肩膀。 “没关系，你没有了我也不会抛弃你的，大不了我再找一个，反正除了这个，别的你也会用，放心，我让你做大……唔，唔唔唔。” 第108章 长亭外 唇舌交缠，陆平安愤愤地轻咬了一口她的舌尖。 “好笑吗。” 看不出有的人心已经碎成渣渣了吗。 他稳重、成熟、端庄、可靠的形象已经在这个夜晚毁了个彻底。 没有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会因为喝醉酒后找不到自己的**而崩溃大哭。 沉晓玥努力绷紧脸蛋，“其实挺不好笑的。” “确实不好笑啊，人之常情。” “噗嗤。” 陆平安眼神幽幽：“媳妇儿，双重否定表肯定，还是你教我的。” 沉晓玥一噎，“不用在意这些小细节。” 他还想说什么，乌青云已经在门口喊人了。 正月初一，可忙了。 见糊弄过去，沉晓玥松了口气。 …… 忙忙碌碌过了好几天，该走的亲戚走得差不多了，村子里的人也差不多都回来了，陆国栋趁着一大早，用广播通知大家。 “听得见吗———” “喂wei———” “喂wei———” “咳咳———” “好，下面宣布一件事，大家听到的记得互相转告一下———” “正月十六，大家都不要上工，都待在家里，我们大河村呐———要开始通电了！没错，我们村要成为本县乃至本市！第一个通电的村！正月十六我会去接电工来给大家安装电灯，请大家都配合，待在家里！好，就这么个事，大家忙去吧。” 乍一听这消息，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 原本零零散散的人聚在了一起。 “你们村要通电？” 这是别的村来串门的。 “不知道啊？之前没听说过。” “通电有啥用啊？” “不知道呢，听说得交电费。” “通电还得交电费？不是白送给俺们用啊，那岂不是费钱，那我要跟陆支书说我们家不装了。” “笨啊你，不装白不装，舍不得花这个钱，你不用不就是了？！” “听说通了电就能买电视了，要是你们村有个买电视的，全村人都可以看！” “啥叫电视啊？” “你让我怎么跟你说呢，电影看过不？” “那必须得看过啊！” “有了电视就能天天在自己家看电影了，你就说新奇不新奇吧。” 那人吓了一跳：“那么大个东西往家里放啊！我家可放不下！” “电视是小的，只是它能放电影，放心吧，家里放得下！” “真有这么神奇？但是我家不买电视还是用不上电啊！” “哎哟丽姐，你前两天不说你晚上就着煤油灯穿针看不清吗？电灯可比煤油灯亮堂多了，你不开就不费电，放心吧！” 不管咋说，大家都达成了一个共识，这是件好事，对大河村来说更是件大好事。 到了正月十六那天，陆家忙得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了。 这边陆国栋要领着电工来通电，那边沉晓玥和陆平安都要收拾行李准备出发去京市了。 “带上带上，这两床被子，还有这些衣服，那边冬天可冷了，多带点衣服。” 总共就三个箱子，乌青云想尽办法往里面塞东西，厚实一点的被子得带上，沉晓玥的衣服得带上，还有这些过年买的零嘴也得带上。 她想了想，又往最里层偷偷塞了点钱。 第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她真怕两个人会不够用！ 京市可不比大河村这个小地方，用不上什么钱，京市要花钱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娘，不用，京市都能买得到。” 沉晓玥想着还是简单点，带多了东西，在火车上被扒手扒了都不知道。 “没事儿，你让平安提着，累不着你。” 沉晓玥哭笑不得：“娘，我怕太多东西了会被扒手盯上。” “倒也是，这人挤人的，也不安稳，那你看着拿出来点。” 陆平安看见两床被子，才发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哪怕他去了大学，他也得住宿舍，还是得和媳妇儿分床睡！ 乌青云得知他们有空就会回来，将行李提到一边，开始简化。 这冬天的厚衣服先带着，薄款的带个两身就够了，不够再去京市买…… 还要拿个布袋子把钱和录取通知书这些重要的个人物品装一起，让平安塞在怀里。 这边陆平安拉着沉晓玥开始说悄悄话：“媳妇儿，你故意逗我呢，明明我考上了大学也得住宿舍。” 沉晓玥一脸惊讶：“这都被你发现了，不这么说你能好好努力？” 陆平安脸一皱：“不行，受不了，我都习惯了，不抱着点什么睡不着。” 沉晓玥想了想，80年代初才开始住房商品化，现在买房也不现实，但是花钱租个房子肯定会有人同意的。 不过这也得到了京市四处打听才能了解。 最好租着租着能买下来，京市作为首都，未来房价肯定会涨的。 那时候在广城，到了后期房价就涨了不少，陆平安靠买房子都赚了一大笔，每天回家就让她夸他。 “到时候我们去京大周边逛逛，肯定会有多余的房子，我们花点钱租一个小院子也行。” 陆平安不甘心地点了点头，他已经开始讨厌开学了。 晚上，全家人围着电灯看个不停。 “咋这么亮堂呢？” “居然不用煤油就可以亮。” 陆勇擦擦眼泪，“亮的我眼睛都难受了。” 谭丽笑了笑：“得了吧，你不就是舍不得平安。” “有啥舍不得的！又不是不回来了！” 陆勇不承认，但眼角的泪花在电灯下泛着晶莹的光，格外明显。 “小婶婶，小叔叔，你们要去上学了吗。” 思夏嘴里含着陆平安今天特地给她们做的糖葫芦。 听说叔叔婶婶要去好远好远的地方上学了…… 不能哭，爹娘说了这是好事。 思遇擦擦眼泪。 一家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 不过不管如何，第二天他们都要踏上去京市的火车了。 陆国栋借了一辆拖拉机来。 其他人开学时间更晚，但都赶来送他们了。 胡青青也在京市，还能见着，宋薇雅就真的是再也见不着了。 几人感慨地互相拥抱了一下。 “晓玥，等我过去了，我就找你玩。” 沉晓玥点点头，“我也去找你玩。” “薇雅，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厉害。” 宋薇雅笑了笑，“说过。” 沉晓玥看着她，“那我再说一遍，你真的很厉害，祝你前程似锦。” 在相处中才发现，两人有一种惺惺相惜的默契，可是比起北方，宋薇雅更喜欢待在温润如水的南方。 她还是想要追求文人墨客浪漫的爱情。 这是她的一点文学情怀。 宋薇雅抱了抱她：“我会的，你也是。” 柔软的发扫过沉晓玥的脸颊，两人珍重地道了一声“再见”。 第109章 火车 陆国栋开着拖拉机带着陆平安、沉晓玥还有两个箱子前往县城。 这两个箱子还是乌青云挑挑拣拣一晚上才收拾好的，京市太远，她怕两个人吃不饱睡不好，她也赶不到。 “通知书和户口本都带着了不？” “爹，都带着了。” 陆国栋应了一声。 没过一会儿，“带了厚衣服不？” “带了，都带了。” “前两天你娘炸的肉丸子记得带上，晓玥爱吃，火车上没啥吃的。” “带了，都带了，还带了红薯丸子呢，爹，你别舍不得我们，我们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陆国栋一噎，“哼”了一声，“谁舍不得你们了？昨天我不在，你娘是个粗心的，我这不是怕她没准备齐全么。” “没事儿别回来，在学校就好好学习，好不容易考上的。” “爹，人家大学也有寒暑假的，我们有空就会回来。” 陆国栋说着说着带了点鼻音：“你说你这从小到大，就围着这大河村转了，别人都说你这孩子被我们宠的都要五谷不分了，可是我知道你小子打小就聪明。” “这不，现在都要去京市上大学了。” “爹，你说的人家都要掉眼泪了，呜呜呜。” 陆平安假装啜泣，双手捧着脸。 本来还很感伤的陆国栋一顿，“滚，别逼老子抽你。” 一到火车站，有个人凑了过来，贼眉鼠眼的样子，小心谨慎地观察了一圈，才低声问他们：“卧票要伐？” 大概是看他们大包小包，一看就是要坐长途。 这年头的卧票比猪肉还难抢，放眼望去售票窗口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陆平安有点心动，他是无所谓，但是他怕沉晓玥会受不了坐几十个小时的硬座。 不过这个票是真的假的还不能确定。 “不急，我们先去窗口看看。” 沉晓玥按住他蠢蠢欲动的手，拽着他去窗口排队。 两人运气好，买到了两张卧铺，虽然是开学，但是京大开学比别的学校早一些，今天去京市的人还真不多。 陆国栋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又塞了二十给沉晓玥。 “爹，不用，我们还有。” “行了，别推来推去，你们要是不拿着，今年就别回来了。” 陆国栋故意板着脸。 沉晓玥哭笑不得，接下了。 “好了，我就送到这里了，要是有空的话，就打电话回来，村里的电话一直不用都要坏了。” 站台上站了很多人，陆国栋精准地捕捉到两人的背影，直到他们上了火车才跟他们挥挥手。 火车“呜———”的一声缓缓发动，陆国栋使劲挥着手，生怕他们看不到。 忽然猛地背过身子，肩膀微不可察地颤抖了几下。 沉晓玥眼泪莫名就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她总觉得在大河村的日子会很漫长，长到让考上大学这个愿望看起来都很遥不可及。 可是转眼间她和陆平安一起踏上了前往京市的火车。 “媳妇儿，别哭，我们放假了就回家。” 陆平安握住她的手安慰她。 “嗯。” 沉晓玥声音闷闷的。 她假装不知道昨天晚上陆平安以为她睡着后，偷偷在床上掉眼泪。 刚才在拖拉机上，陆国栋说第二句话的时候，他其实也有偷偷在掉小珍珠，双手捧着脸只是为了擦干净。 可能在爱里长大的孩子更知道怎么爱人。 明明自己才是要背井离乡，离开这个生活了二十年的村子，但是还在努力逗乐他们。 沉晓玥回握住他的手。 “我们有空就一起回家。” 两个人提着大包小包找到了艰难地找着床位，车厢人太多了，气味不太好闻，床铺也没怎么换洗，乌青云特地给两人带了干净的布子，让他们铺在卧铺上。 “找到了，媳妇儿，这个，你想睡上面还是下面？” “我睡上面吧，你个子高，睡起来不舒服，我刚刚好。” 陆平安点点头，把行李塞到床位底下。 他睡下面也好，刚好守着这些东西，虽然重要的东西都在他身上，可是箱子里好几身衣服都是他找叔叔给媳妇儿做的，比外面买的好看多了。 媳妇儿亲手给他做的那件衣服也在箱子里。 他执意要带到这件衣服的时候，沉晓玥不太理解，“你别跟我说你在大学里要穿这件，那你可不能跟别人说这是我做的！” “不穿，我抱着睡觉，毕竟我只是一个可怜的要一个人睡觉的已婚男青年，总得给我留点念想吧。” 真是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 两人正收拾着，对面一个大姨大概是无聊，就跟两人唠起了嗑。 “哟，小伙子挺勤快啊？旁边这个是你媳妇儿吧？” 陆平安听第一句话的时候还不太想搭理，听到第二句话转身一看，是个看上去挺慈祥的中年妇女，就应了一声：“对。” “长得真漂亮，不过你长得也很俊，你们是下乡知青？” 刚才那一站是个县城，大姨猜两人应该是下乡的知青。 大姨边嗑瓜子边看着两人，两人都长得白白净净的，看起来像是家境不错的样子，原本这小伙子背对着她的时候她就觉得这身形板正。 而且从上火车开始就是这小伙子在收拾，让媳妇儿在旁边坐着，这可少见。 陆平安平时很警惕，但是碰上个这么会说话的，他也忍不住回了几句：“我不是，我媳妇儿是。” 大姨笑眯眯地递了把瓜子给两人：“你们去哪儿？我去京市，我比你们早两个站上车，可无聊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我聊聊天呗？” 沉晓玥没有拒绝。 大概是读书多的人会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对面的大姨看上去知性优雅，戴了副金丝框的眼镜，一头洋气的卷发，很有气质，让人忍不住就想和她多聊上几句。 大姨手边还放了一本书，《到灯塔去》，这种小众的外国书籍可不容易买到。 沉晓玥猜测她应该是老师或者干部一类的。 “谢谢您，我们也是去京市。” “这感情好，你这是去京市上大学的？” 沉晓玥点了点头。 “方便告诉我是哪个大学不？不方便也没关系。” “方便的，我们是去京大。” 大姨眼睛瞬间放光，“那你爱人呢，是送你去学校？” 第110章 京市 她刚才听到只有面前这个女生是知青，两人又是夫妻关系，下意识地以为他只是为了陪爱人一起去。 “不是，我爱人也是京大的。” “哦，那他是县城里的是吧。” 县城的教育资源虽然差，但是碰上聪明又努力的，也是有一定概率能考上的。 大姨了然地点点头。 沉晓玥笑了笑：“我爱人是大河村的。” “啥？” 这可真是稀奇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年头教育资源差距确实有些大，这么个小县城里走上两个人刚好考上大学已经算是非常稀奇了，更别说两人考上的可是京大。 大姨嗑着瓜子，啧啧称奇，“那你们这大河村的老师还挺厉害。” 陆平安忍不住插嘴：“不是大河村的老师厉害，是我媳妇儿厉害，我能考上都是我媳妇儿教的好。” 大姨这下彻底震惊了，原本撑在小桌板上的身子瞬间坐直：“你报的啥专业？” “英语。” “哎，太可惜了，不瞒你们说，我其实是京大的老师，中文系的，要是来我们专业就好了。” 能把人教到京大去。 多好的教书的苗子啊，等她退休这接班人不就有了吗。 这时候正是缺人才的时候，时雨好不容易觉得自己看见了个教书的好苗子。 沉晓玥眼底划过一丝诧异，她猜到了面前的大姨可能是老师，毕竟身上的气质骗不了人，只是没想到这么巧，会是京大中文系的老师。 不过她倒是也没有想要刻意讨好眼前的人。 能当上京大老师的都是精明人，刻意讨好反而会引起她们的反感，不如正常面对。 她干脆打趣道：“老师，我爱人当初报的是中文系，只是京大的中文系太厉害了，他分数低了些，被分去了经济系。” “啥厉不厉害的，这中国人一出生就会讲中文，选这个保险呗。” “经济系也很好，你们放心吧，虽然今年只招了个政治经济学，但是发展前途啊，未必比中文系差。” 时雨知道点门道，但是上头没有发指令，她也不好怎么说。 沉晓玥知道她说的应该是十个月之后改革开放的事。 京大作为全国最好的学府之一，招收了大量的人才，对这些东西自然也会更加敏感一些。 沉晓玥应了一声，做起了自我介绍，：“老师，请问您贵姓？我叫沉晓玥，我爱人叫陆平安。” “我叫时雨。” 时雨顿了顿，“真的不考虑考虑换个专业吗，我们中文系也很不错的。” 沉晓玥眯着眼笑：“谢谢时老师，中文系分数太高了，我这不是考不上嘛，没接触过英语，想了解一下。” 时雨叹了口气。 “也不错，我们京大的英语专业还是很好的，你们那老师我熟，确实有几把刷子。” 她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了一下，“对了，你们是夫妻，那你们大学里准备住宿舍？” 这届学生年纪大部分偏大，很多人早已成家立业，京大没有强制要求大家必须要住校。 不少学校都有二代人同堂考试、同堂上课的现象。 “正发愁呢，我和我爱人想找个房子先租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买下来。” “这不赶巧，我有个亲戚的房子正空着呢，我到时候帮你们问问。” 时雨的丈夫是土生土长的京市人，两人结婚之后她就一直留在京市，这次是丈夫陪着她回老家过年，结果她丈夫突然有要事，提前几天先走了。 她丈夫那边的亲戚确实有房子空着的。 现在管的没那么严了，要是想买的话，她也能帮着想想办法。 经历了特殊时期，时雨知道人才来之不易，国家要发展，哪里离得开人才？想着能帮就多帮帮。 沉晓玥面露惊喜，这倒真是个意外之喜，她都做好了要在京市逛上几个月去打听的准备了：“时老师，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时雨摆摆手，想让她放宽心：“这有啥麻烦的，房子空在那儿也是空在那儿，就一老破小院子，你们要是不嫌弃，也能帮我这亲戚挣点钱。” 她想了会儿：“只是我家亲戚还得过一个月来京市收拾一下那个房子，你们得在宿舍住上一个月。” 时雨笑眯眯的，这小伙子从坐下来就一直牵着他媳妇儿的手，身子还朝着媳妇儿那边倾斜，一看就是刚结婚不久，感情正好着呢，说不准一个月他都嫌太久了。 “太谢谢您了，时老师，那就麻烦您了，这样，下车我们请您吃顿饭吧，不然我们真的不好意思。” “这有啥？没必要！明天你们才能到京市，后天就开学了，抓紧时间去买点东西，好好享受你们大学生活吧。” “一个月之后有空就提前一天来中文系找我，我到时候领着你们去。” 两人激动不已，又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干脆掏出乌青云自己做的一些零嘴分享给她。 “唉，你别说，这红薯丸子还是热乎的。” 时雨吃不惯京市的菜，回老家天天狂吃，人都圆润了一圈，但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这会儿看到熟悉的红薯丸子，来了劲儿。 三人天南海北的聊。 这个时代的知识分子，没点架子，时雨没有仗着自己是老师就指点他们，而是跟两人聊些京大的故事历史。 两人也讲了些大河村的趣事。 直到天色渐渐黑了，车厢里上来了个中年男人，一脸疲惫的样子，三人才意犹未尽地止住了话题。 第二天中午，火车到了站。 两人跟时雨道了个别，朝着车站外走去。 “媳妇儿，那个广告牌好大啊。” 这一年的京市，古朴又繁华。 “媳妇儿，我们去坐下那个吧。” 陆平安指着一辆红白相间无轨电车。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新鲜。 陆平安坐在无轨电车里吹着风，突然明白了考上大学的意义。 他可以一直缩在小小的大河村里，可是他媳妇儿是个有能耐的人，他如果不努力跟上媳妇儿的步伐的话，就是在拖累她。 他还没有那个脸让媳妇儿陪着他做个没出息的人。 京市很大，但也很便利，让人感觉努努力就可以在这个地方闯下一片属于两人的天地。 他现在浑身充满了干劲儿。 沉晓玥发现坐在身边的人又莫名其妙攥起了拳头燃起来了。 第111章 好吃 “媳妇儿，前面好多人，我们就在这里下吧。” 火车站旁边有抵达京大的客车，但是人太多了，客车闷得慌，气味也重，两人想着先逛逛，就提着行李上了无轨电车。 这会儿又不敢离太远，耽误了明天报道，差不多坐了一小段就想着下车。 “行。” 下了车，一座庞大雄伟的建筑出现在两人眼前。 “这得有多高啊。” 陆平安忍不住感叹。 旁边一个正在溜达的小伙乐了，“听口音，你俩不是本地的吧？这民族饭店可是我们这儿最高的建筑，40多米呢，来头可大了，当初那个尼什么松过来，知道不？就是在这儿住的。” 陆平安一顿，这他还真知道，媳妇儿给他讲课的时候还说过呢。 “不过这里只接待外宾，你们要是想吃饭，喏，往前走，左转，那个店味道好，干净又实在。” 京市的人真热情。 两人道了个谢，朝着小伙指的方向前进。 店里人确实不少，一进门就闻到勾人的菜香味。 “价格和县城里的竟然差不多。” 这年头没有太过分的物价差距，都是国营饭店，自然没什么差别。 两人点了只转个不停的金黄色烤鸭，又点了一份热乎乎的羊肉锅，再点了个两个大馒头，学着旁边的人，泡进羊肉锅里。 “好香，这馒头沾了羊肉汁变得好软。” 陆平安本来不太爱吃馒头，咬得脸痛，还没有什么味道，要抿很久才能抿出几丝甜味。 但这浸过汤汁的馒头又软又绵，入口即化。 “也不知道这羊肉锅里加了什么，没有膻味。” 两人饿急了，吃得都要顾不上说话了，将桌上的东西席卷完毕，又点了两瓶桔子汁解腻。 “饱了。” 吃饱喝足看了一圈，陆平安发现这饭店里竟然还放了个电视。 县城里都少有买得起电视的家庭，这饭店就大剌剌放了个在这。 “要不说还得是大城市呢，这要是放在大河村，有一台电视，隔壁的村子都得围着过来看。” 旁边的顾客显然对电视这种东西习以为常，只是偶尔瞥上两眼。 陆平安看得起劲，“媳妇儿，到时候搬出去了，我们也买个。” 沉晓玥点点头。 陆平安找人打听了一下去京大的路，提着两个箱子走在前头，让沉晓玥扯着他的衣角。 “媳妇儿，京市这么大，你可得拽紧了，走错路你老公眼睛哭瞎了都找不着你。” 二月底的京市又干又冷，太阳还大，午后老头老太喜欢坐在树下下下围棋、象棋，散散步骑骑车，来来往往很多人。 沉晓玥笑着圈住了他提着箱子的手腕：“现在够紧了不？” “嗯，比较满意。” 这里离京大倒是意外得很近。 大概半小时的车程，两人就到了京大的校门口。 “好气派。” 陆平安简直要惊掉下巴，这一个学校乍一看起来比他们村子还要大。 不愧是在风雨飘摇中挺过来的大学，每一寸墙壁上都镌刻着历史的痕迹。 “我们先去旁边的招待所看看，再晚点怕没房间了。” 沉晓玥淡定地抬起手，手动把陆平安惊掉的下巴合上。 招待所里面已经站了不少人等着排队入住。 听讲话内容都是外地来京大入学的学生。 彼此之间应该不认识，发现是同一个大学的人才聊起了天而已。 见他们两个人走进来，一个戴着眼镜梳着中分正在和身边人侃侃而谈的青年望向他们，眼睛一亮。 “同志，你们是新入学的学生吧？” 过分热情。 陆平安见他有意无意瞥着沉晓玥，心中一紧，但手上提了两个箱子，他只能往前跨一小步，挡在她前面，笑了笑：“是的。” 那个青年一愣，伸出手，“我们都是今年新入学的学生，也是缘分，可以一起聊聊天。” 陆平安举起两个箱子示意了一下，耸了耸肩膀。 青年不在意，又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沉晓玥，“同学，你也是吧？不知道你是哪个专业的呢？说不准咱们还是同一个专业。” “对了，你旁边这位是？”青年斟酌了一下，“你的老乡吗？还是？” 陆平安咬牙，什么眼力，什么老乡，他是她明媒正娶的爱人！ 没等沉晓玥回复，就出言打断。 “媳妇儿，快到我们了，你先把我放在胸前的证件掏出来。” 听到了吗？他和媳妇儿是合法带证的夫妻，还不快走远点！ 陆平安忍不住磨牙。 沉晓玥不太想搭理面前这个青年，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和谢宁一样。 乍一接触好像让人如沐春风，不会轻易让人的话落在地上，很周全，但其实背地里不知道会使什么阴招。 他凑过来上下扫射像是在估价的眼神也让她很不喜。 陆平安一喊她，她就应了一声：“好，那你先站着别动，别弄掉了。” 那个青年听到陆平安脱口而出的称呼僵了一瞬，假装若无其事地回到了人群之中。 隐约可以听见另一个人跟他说话的声音：“这两人长得真好看，还以为是兄妹呢，结果是夫妻，看着挺年轻的啊？” 刚掏出证件，就到沉晓玥和陆平安了。 “你好，同志，麻烦帮我开一间房，这是我们的证件。” 工作人员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给他们开了一间。 刚才那个青年和他们一个在这头，一个在那头，陆平安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明戳戳地打小报告：“媳妇儿，刚才那个人看你的眼神可真讨厌，我刚特地喊你一声，结果他脸色瞬间就变了。” 沉晓玥认同的点点头，“我也觉得，少跟他接触，看着不像个好人。” 在小小的房间里，小夫妻光明正大说人坏话。 京大旁边的招待所比县城的好太多了，床铺整洁干净，墙皮虽然掉了，但北方干燥，墙体没有发霉，空气中也是淡淡的、温暖的阳光味。 这个朝向阳光正好能洒进来。 陆平安昨天在卧铺上睡得腰酸背痛。 他个子高，身长腿长，怎么睡都不舒服，只能蜷着身体，一觉醒来浑身的骨头咔咔作响。 第112章 澡堂 而且还得顾着床位底下的行李，和胸前的证件，再加上对面睡了个中年男人，呼噜声极大，他几乎一个晚上都是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状态。 这会儿终于可以躺到床上了。 陆平安把自己整个人都摊成了一个大字铺在床上。 沉晓玥比他稍微好一点。 知道下铺躺的是陆平安，她睡起来很安心，趁着中年男人呼噜声暂停的功夫抓紧睡着了，后面也就听不见了。 而且她现在正兴奋着呢！ “要不你先睡会儿，我出去打听一下附近的澡堂在哪里。” 从火车上下来就想洗个澡，不然她老觉得不干净。 “我跟你一起去吧。” 陆平安不太放心。 “没事儿，京市很安全，我自己去，你先睡会儿，睡醒了我们刚好去吃饭。” 旁边就是京大，还能看见警卫人员，甭提多安全了。 陆平安还是不太同意。 沉晓玥再接再厉，冲他眨了眨眼，“明天开始可要住宿舍了，今天晚上你不得好好表现表现？” 好有道理，他无法反驳。 啊～这漫长的一个月啊～ 媳妇儿都这么说了，他要是晚上支棱不起来，岂不是要一个月之后才能雪耻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必须养精蓄锐。 “那你把钱带上，想买啥买啥，看中了啥要是太重了，等我醒了我们再去一趟。” “好好好，你快睡吧，眼下的小乌云都要打雷了了。” “嗷。” 陆平安打了个哈欠，他是真的困得不行了。 “早点回来。” 最后叮嘱了一句，才沉沉睡去。 沉晓玥一个人出门逛了逛，因为明天就开学，路上热闹无比，都是些朝气蓬勃的青年。 她一个人出门，怕有扒手，干脆只带十块钱。 京市的卖日常用品的供销社几乎赶上县城的百货大楼那么大。 里面的东西琳琅满目，就连肥皂都有好几种。 不少年轻的面孔站在里面挑选东西。 沉晓玥照着她们买的东西一样买了两份，别说，跟着别人买，买出来的东西又全又实惠，款式还好看。 像是桶子、毛巾这些，太日常的东西她反而差点忘了，光顾着买洗漱用品和文具了。 手里提了不少东西，这里离招待所很近，沉晓玥打算待会儿拽着陆平安再来买两个热水壶。 打探了一圈，最近的澡堂离招待所大概步行五分钟路程。 吃一吃，转一转，沉晓玥看了眼手表，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糟了。” 回到招待所，陆平安果然已经醒了。 “媳妇儿，你好慢哦～” 他这会儿睡饱了，粘人的劲儿又上来了，跪在床上抱着她不撒手。 独处的时候陆平安更喜欢静静地抱着沉晓玥，平时两人在窗边晒晒太阳聊聊天，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先吃点豆面糕，听说是京市的特色，我们那儿的供销社可没有。” 陆平安接过咬了一口，眼睛瞬间放光：“媳妇儿，是甜甜的豆香。” “对，我刚听说这还有个别称，叫驴打滚，因为撒上的黄豆粉和京市郊外野驴撒欢打滚时扬起的黄土很香。” 陆平安想象了一下：“别说，还挺形象。” “走吧，再去买两个暖水壶，可重了，我特地留着你来买呢。” 陆平安闻言尾巴差点翘上天，他就知道少了他不行。 两人买完东西，简单吃了顿面食。 “中午吃太油了，晚上吃碗素面刚好。” 两人嗦面嗦得不亦乐乎，旁边忽然响起有点耳熟的声音：“同学，这么巧，你们也来这儿吃饭？” 是中午那个青年。 他看了两人桌子上的面一眼，神色有点莫名：“两位第一次来京市吧？这儿的特色美食多，难得下一次馆子，可以尝尝别的，省这点钱也没啥用。” 原来这莫名的神色来源于他莫名的高傲。 两人无语，只是笑笑：“这面挺好的。” 青年来劲了：“这样吧，你们想吃什么，我请你们。” 沉晓玥：…… “不用，我们吃饱了。” “这点小钱不用替我节省，来来来，别走啊，大家都是同学。” 沉晓玥和陆平安无语地对视一眼，在这饭店吃到肚子撑破皮也吃不了五块钱。 不知道他在慷慨些什么。 陆平安似笑非笑：“真不用了，同学，你留着慢慢吃吧，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两人手牵手走了出去，隐隐约约听到身后传来一句不屑的“穷酸”。 “还真是什么人都有。” 沉晓玥叹了口气，她还以为京大的学生都会像宋薇雅那样呢，整得她还怪失望的。 “媳妇儿，吃饱了没？没有我们再去买两个肉包子？” “不用，吃饱了，散散步我们就去洗澡了。” 说起来，沉晓玥还没去过澡堂。 之前在知青点都是几个知青轮着烧水洗澡，后来和陆平安结婚了，他专门给她打了个大的木桶洗澡。 澡堂分了性别。 沉晓玥走进去，看见一堆白花花的肉，赤诚相见、毫不掩饰。 吓了一大跳。 她拿了块大的毛巾捂住自己。 她已经想逃离了…… ……只是不捂还好，一捂所有人的视线都望了过来。 她脸上瞬间飙起了高温。 “你这孩子，咋还害羞呢？” 热情的大妈笑着从她旁边光裸裸地路过。 挥一挥胳膊不带走一片云彩。 因为云彩全落在了沉晓玥五光十色、色彩斑斓的脸上。 救、命…… 沉晓玥想要尖叫，感觉自己马上整个人就要变成一个烧水壶，噗嗤噗嗤发出沸腾的爆鸣声。 偏偏越是这样，边上的人越觉得有趣，有个大婶停下了打肥皂的动作，专注地盯着她，似乎想要看她脸能红到什么程度。 “你别傻站在这，啧，越站着不动人家越看着你。” 沉晓玥被人从身后推着走，她一回头，是个娇小的大婶。 “谢、谢谢你……” 她被推到了淋浴最角落，终于没人看她了。 大婶像是知道她不好意思，冲她笑笑，站远了些，也没往她这边看。 沉晓玥终于能放下心，扯开毛巾，认真痛快地洗个澡。 刚穿上衣服，刚才那个大婶也洗完了过来。 “之前没来过澡堂吧？” 第113章 报到 沉晓玥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对，之前没去过澡堂。” 大婶了然，笑眯眯给她分享经验：“我来京市之前也没去过，习惯就好了，越是害羞大家越觉得新奇，就想看你，但是没有恶意的。” 沉晓玥捂脸：“……我尽量……” 等到沉晓玥收拾好出门，陆平安已经在门口等了一阵了。 他显然适应非常良好。 不仅如此，还臭不要脸、嚣张跋扈地跟她炫耀：“媳妇儿，我看了一圈，没一个比我身材好的。” 沉晓玥睨了一眼旁边走出来的挺着大肚腩大叔，意思很明显。 陆平安一顿，特地强调：“里面还是有和我一样大的！” 沉晓玥眼神不自觉地向下。 “！！！媳妇儿！！！你变坏了，我说的是年纪！！！” 好吧。 沉晓玥遗憾地收回视线。 跟他讲了刚才在澡堂被人推着走的事儿。 她怀疑如果不是那个大婶，她今天可能会盖着毛巾冲完这个澡。 陆平安笑个不停，被她瞪了一眼，才故作严肃地提出解决方法，但是沉晓玥从他跃跃欲试的眼神中品出了一丝不妙。 “这好解决，媳妇儿，以后我俩一起洗，洗着洗着你就习惯了。” “毕竟我对你有所图，眼神会有些火辣，对比起来，别人平淡如水的目光，是不是好接受多了？” “……” 还真是，别有一番歪理。 “你的眼神会不会火辣我不知道，我的巴掌现在感觉挺火辣的。” 陆平安：！ “哪有！”他的手指从沉晓玥指缝钻过，与她十指相扣，“都冷下来了，快走快走，回去了。” 回到招待所，点燃炉子，两人将包里的东西重新清点了一遍，确认重要物品没有丢失，才放心地上了床。 陆平安睡了两个小时补充体力，现在感觉自己龙精虎猛。 正打算脱了外套好好展示一番，隔壁响起了微弱的咳嗽声，不太清晰，但确实存在。 准备大干一场的两人：…… “好像，不太隔音……” 陆平安缓缓叹了口气，合拢外套，把她裹进怀里，亲了一口额头：“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晒了一天太阳的被子蓬松温暖，原本以为明天就要开学了，两人会兴奋地睡不着，结果陷进被子里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时刚好七点半，简简单单收拾了一下东西，拎着行李准备出门时，外面已经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开门声。 怕又遇到那个讨人厌的青年，两人特地等到外面安静了才出门。 “先去吃点东西，进去学校了应该很忙。” 沉晓玥应了一声，两人去吃了点豆浆油条。 等到京大时，已经九点了。 外面站了很多迎新的老师、学哥学姐，再加上背着行囊上学的、来送小孩的，京大格外热闹，就像沉睡许久的森林迎来了它的春天。 “这些年轻一点的，应该基本都是之前推荐的工农兵吧？” 陆平安小声嘀咕。 “应该是。” 他们两个年纪小，倒是没什么想法，就是有点好奇。 但旁边有几个年纪大一点的显然意见不小。 “他们算什么学哥学姐。” 说话的人皮肤黝黑，身材干扁，指节粗糙宽大，应该是下乡考回城里来的知青。 他旁边的人年纪更大一些，跟着应和了一声，手上还牵着两个小朋友。 具体说了些什么，沉晓玥没听清，但是她觉得可以理解。 这个年纪能认真学习考上京大的人，在十多年前只会更加厉害，满怀壮志的年龄却无法施展，只能把自己埋在土地之间搓磨，谁都会有怨气。 可贵的是他没有被这股怨气拖累，而是在十多年后依然能够站在这里把怨气发泄出来。 沉晓玥有些感慨，后世都在说这一年高考人才辈出，可谁又知道他们为了能等到这一天，等了多少年呢？ 总归结果是好的。 两人先分别去报了个到。 “走，媳妇儿，我刚问了，你的宿舍在那边，我先送你过去。” “你们系的宿舍呢？离得远吗？” 陆平安笑道：“不远，就在附近。” “诶，同学，这边是女生宿舍，男生不可以进。” 两人正打算上楼，一个阿姨拦住了陆平安。 陆平安挠了挠脑袋，憨笑一下：“阿姨，我是她爱人，我上去帮她收拾收拾。” 宿管阿姨看了两人一眼：“有证件吗？有的话拿出来给我看看。” 陆平安无比庆幸沉晓玥当初带着他去登记了，不然来到了这大城市，无论做什么都无名无份，连上去宿舍帮媳妇儿收拾一下都不行。 他从怀里掏出了结婚证明。 宿管阿姨接过看了一眼，认真对了对两人的身份，笑了笑，“感谢你的理解，行，你到这里登记一下，待会儿下来了跟我说一声。” “211、212……215！” “媳妇儿，这儿。” 宿舍门虚掩着，陆平安后退了一步，把位置让给沉晓玥。 “媳妇儿，我先到外面，可以了你喊我。” 沉晓玥一走进去，四张上下床整齐摆放在两边，一个扎着两个小辫的年轻女生正在拖地。 “你好。” 女生闻言抬头，眼睛亮了亮：“你好！你也是住在这个宿舍吗？” 感觉到她友好的态度，沉晓玥笑着点头：“对，你好，我叫沉晓玥，以后我们就是舍友了。” 她顿了顿，“我爱人想进来帮我收拾一下东西，请问方便吗？” “方便的方便的，我叫方菲菲，这个床位我占了，那个床位另一个姑娘占了，但是她刚才出去了，其他的你随便选，没人住。” “谢谢。” 沉晓玥转身出门喊陆平安。 她选了靠墙的上铺床位。 下铺虽然方便，但是很容易被别人当作休息闲坐的地方，她有点接受不了别人穿着外裤做在自己床上，干脆选了上铺。 陆平安打了盆水给她上上下下都抹了一遍，等到干透了才把从家里带来的被子铺上去。 “行了，别忙活了，你自己宿舍还没去呢，我陪你去。” 陆平安正在抹柜子，厚厚一层的灰。 闻言，眉眼一皱：“马上我就擦干净，我自己那边很快，不用你陪我去，你在宿舍等我就行。” 男生宿舍，一想就臭烘烘的，而且昨天又碰上了个不怀好意的男青年，他更不想让媳妇儿跟着他去宿舍了。 第114章 掌上明珠 等到把暖水壶放到墙角，陆平安抹了抹额角的薄汗：“你先歇会儿，晚点我们去食堂吃饭。” 沉晓玥刚才也没闲着，和方菲菲一起把地拖干净了。 “好。” 陆平安一走，方菲菲就八卦地看向她：“这是你爱人？你们是青梅竹马吗？” 刚才沉晓玥走进来的时候她就被美了一大跳，乌黑的长发柔软得贴在胸前，带着顶白色的宽檐帽，穿了件挺括的大衣，脖子上圈了条红色的围巾，看上去像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 听到她已经结婚了，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结果她爱人走进来，两人并排站着，跟拍广告似的，怪养眼的。 不仅养眼，眼里还有活，一进来就忙个不停。 她爹娘本来也想着来送她，但是她一想到两人就算来了，她爹也只会背个胳膊看着她和她娘忙活，干脆让他们别来了。 “不是，我和我爱人是下乡认识的。” “哦哦，他也是知青？你们下的同一个村？” 沉晓玥哭笑不得，陆平安这白白净净长相，在村里被人喊成手无缚鸡之力的懒汉小白脸，到城里倒是成了斯文读书人了。 只能给方菲菲又解释了一遍。 方菲菲听得一愣一愣，眼睛瞪得圆圆的，配上她娇小的身材，看上去像一只小仓鼠。 “哇，真看不出来，那你们感情好好哦，他是特地来送你吗？” “不是，我爱人也是京大的，在经济系。” 方菲菲感觉自己脑子要转不过来了，晃了晃头，干脆不想了，自来熟地挽上了沉晓玥的手臂。 “村里长成你爱人这样的多吗？都这么勤快吗？” 她是家里最小的，没下过乡，对知青下乡的生活很好奇。 沉晓玥被她直白的问话逗乐了，故作深沉思考半晌，才答了一句：“好像还真没几个。” 方菲菲一脸幽怨：“我就知道。” 正聊着，又一个女生走了进来。 两人齐齐抬头望去。 进来的女生年龄相较她们两个，看起来偏大一些，应该将近三十岁，穿着朴素，打了几个补丁，见她们望向自己，眼神闪烁，下意识躲避：“请问……这是215宿舍吧？” “对对对，你也是英语专业1班的吧？是就没错了。” 方菲菲热情地招呼她。 “我叫方菲菲，她是沉晓玥，你怎么称呼？” “我、我叫刘婷，你们好。” 刘婷有些拘谨地扣了扣自己的衣角，显然不太适应。 “那个……我睡这里可以吗？” “可以的，这里没有人。” 刘婷沉默地把自己带的包裹摊了开来。 两人这才发现这位新室友全身上下只有一个小小的包裹。 宿舍虽然有暖炉，但是不够顶用，薄薄的被子肯定是不够的，可是谁也没有多余的被子可以分给她。 “爹地，妈咪，明天还是从家里带过来吧，这外面的被子太硬了，我不喜欢，算了，别带了，我想回家住。” “是另一个舍友，苏明珠。”方菲菲小声跟她念了句。 沉晓玥了然，刚才出去没回来的舍友应该就是这个了。 明珠明珠，听起来就是备受宠爱长大的。 果然走进来一个俏丽的女生，做着时髦的卷发，脸上抹着粉，嘴唇涂得红艳艳，身上也是当下最时髦的款式，手上还拎了个精致的小包。 看见里面坐了三个人，她先是一愣，然后又转过来跟父母抱怨：“爹地，妈咪，都说了快一点嘛，我舍友都来了。” 后面跟了对夫妇，男的穿着深色的中山装，女的穿了身白色的套装裙，看起来气势不凡。 “好了好了，要不咱们就不住校了？” 苏明珠跺了跺脚：“不要。” 她是京市本地人，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父母对她管的比较严，好不容易能搬出来住，她才不想回去。 “那这样，今晚先回家住。” “明天把家里的带过来你再住宿舍，好吗？” 苏明珠想了想，同意了。 苏明珠的母亲扫了一眼宿舍，沉晓玥和方菲菲冲她笑了笑，她稍稍放心。 明珠被家里惯坏了，有点骄纵，但本性不坏，凭她多年的经验，眼前的两个人都是好相处的。 这样明珠住宿舍她也放心。 视线落在刘婷身上，看见刘婷沉默地背对她们，手上只有一个单薄的被子，苏母给苏明珠使了个眼色，然后拿起她的被子，朝着刘婷走去。 “同学，我们家明珠今晚不住宿舍，用不上这个，全新的，你要是不嫌弃的话，能不能帮阿姨处理一下？” 她的语气很温和，好像在说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没有半分施舍的意思。 刘婷愣一瞬，又低下头，道了句谢。 “是阿姨要谢谢你，这么大个被子，搬来搬去太麻烦了。” “好了，明珠，跟你舍友说再见，明天准时来上学。” 苏明珠吐了吐舌头，然后冲着沉晓玥她们眨了眨眼：“很高兴认识你们，我们明天见啦。” 像是发现什么，猛地凑近沉晓玥：“你用了什么擦脸啊？好白啊！” 沉晓玥失笑：“蛤蜊油。” “妈咪！我也要买！” “好好好，什么都给你买，走了，等下晚了饭菜都冷了。” “才不会呢！阿姨会等我！” 三个人走远了，方菲菲才小声跟沉晓玥咬耳朵：“苏明珠同学家境看起来好好哦，听意思还有做饭的阿姨呢。” 她家是工人家庭，生活滋润但是没有这么夸张，不过她也很满足了。 沉晓玥莫名想到了许久未想起的沉家。 关于沉家的记忆，若真要算起来，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相似的家庭背景，相似的名字，但她和苏明珠的人生轨迹却截然不同。 在刚刚确定自己不被父母爱的时候，她甚至只能靠自己的名字来哄骗自己。 晓玥晓玥，也有掌上明珠的意思啊，大概刚出生的时候，父母对她也是期待过她的降临，也是对她有过爱的吧。 只是这点爱抵不过权力重要，也比不过晚她两年出生的弟弟。 都已经过去了。 第115章 食堂 天色渐黑，应该不会再有人进来了，宿舍还有四个床位空着。 “听说英语专业今年招的人比较少，大部分都是报的俄语，估计这个宿舍就我们四个人了，其实我也是报的俄语，哈哈，分数不够。” 方菲菲出去打水的时候看到隔壁几个宿舍都住满了，再旁边是俄语专业的学生，她们这应该是英语专业最后一个宿舍。 他们这代人大多受家中长辈影响，大部分还是偏向于学习俄语。 “好饿啊，晓玥，你晚上是要和你爱人一起吃饭吗？” 方菲菲忙活了一通，感觉自己肚子都要饿瘪了。 沉晓玥：“对。” 方菲菲叹了口气，“好吧，那明天等苏明珠来了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好呀，不过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我先下去找我爱人，明天我们再一起吃。” 方菲菲笑着应了声，转过身问一直沉默地坐在床边的刘婷：“刘婷，你去吃饭吗？我们一起吧！” 刘婷愣了一下，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微笑：“不用，你先去吧，我现在不饿。” 她微不可察地攥紧了手中的布袋子。 方菲菲这才发现刘婷说话带了些口音，普通话不太标准，她也没在意，笑着点了点头，“用不用我给你带？” “不用不用，我晚点自己去就好了。” 方菲菲这才和沉晓玥一起下楼。 “听说读大学还有补助呢，明天去问问老师。” “真的假的。” “你说咱们食堂都有些啥啊，会有肉吗？” “也不知道这大学上课是上些什么内容，我没听过俄语啊！” 这个点正是吃饭的时候，三三两两的学生大多以宿舍为单位，一起去食堂用餐。 路过的几个学生分享着自己获得的消息。 听到有补助，方菲菲开心地摇了摇沉晓玥的胳膊：“我上大学之前就听我家人讲过上大学待遇好，没想到是真的。” 等下了楼，陆平安已经到了，站在树下歪歪地靠着树，双手插兜，身上挎着个军绿色的包，嘴里还嚼着个东西，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沉晓玥猜应该是她刚才塞给他的大白兔奶糖。 啧，怪唬人，她忍不住腹诽。 一抬头，他看到沉晓玥，兴奋地挥了挥手，“媳妇儿，这儿呢。” …… 两人走到食堂，有些新奇。 几大盆不同的菜整整齐齐摆在桌子上，旁边已经排了一长串的队伍。 沉晓玥拽了拽旁边支着个脑袋在努力看清菜品的陆平安：“我们忘记买饭盒了。” 陆平安咧开嘴：“太小瞧你男人了，刚才在宿舍看到室友都带了我就出去买了两个，洗干净了。” “还换好了饭票。” 他边说边拉开身上的挎包，把铝制饭盒和饭票递了过去。 “你男人聪明吧。” 陆平安双手叉腰，昂着脑袋摇头晃脑，十分得意的样子，如果不是周围人太多了，沉晓玥都想亲亲他。 “嗯，好厉害。” 她勾了勾他的手指。 没多久就轮到了他们，食堂还没来得及扩建，这食堂是以前的大礼堂，只有凳子没有桌子。 陆平安大口扒着饭：“味道不错，就是没有点肉腥，诶诶诶，我看到了两块肉片片，媳妇儿来，你一块我一块。” 食堂菜品不丰富但贵在量大，这白菜、豆芽堆成一座小山。 吃饱倒是不成问题，旁边坐着几个年纪稍大一点的男人：“这伙食比知青点的好多了。” 不是每个知青点都像大河村依山傍水过得舒适，有些地方贫苦，别说吃饱，连准时吃上饭都成问题。 食堂阿姨大叔手一点都不抖，碗里绿油油的一片。 吃饱喝足，两人并排在学校散步。 虽然学校管的不严，但大家还是有意识的和异性保持距离，生怕一入学就沾上了流言蜚语。 成对成对单独出现在校园里的男女，在一众舍友结伴出行的人群中，相当稀奇。 哪怕没有牵着手，也吸引了不少目光。 “怎么合法夫妻在这里还得藏着掖着，跟偷情一样。” 陆平安一脸幽怨。 沉晓玥安抚性地捏了捏他的耳朵：“过段时间就好了，这不是刚开学嘛，大家看什么都新奇。” 等大家熟悉起来，年轻躁动的大学生开始处对象了，就会自在很多，毕竟考上同一个大学的夫妻少之又少。 回到宿舍，方菲菲正在整理她带的衣服，刘婷已经上床了。 宿舍的炉子不顶用，沉晓玥抖了抖。 太冷了，还是早点上床吧。 她简单洗漱了一下，也爬上了床，钻进了被窝里，今天忙活了一天，精神一直高度兴奋，现在终于能放松一下，没多久困意就上来了。 “咕噜噜……” 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响了下，在安静黑暗的宿舍中格外明显。 像是想到什么，大家默契地装作没听见。 第二天一早，沉晓玥是被方菲菲喊醒的。 “晓玥，快起来，再不起来要迟到了。” 方菲菲顶着个乱七八糟的鸡窝头疯狂晃着沉晓玥的床。 沉晓玥有点懵懵的，晃来晃去的，还以为自己上了船，呆坐了一分钟才应道：“醒了醒了，别晃了菲菲，我刚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嘿嘿，这不是怕叫不醒你嘛！” 两人洗漱完毕，鸡窝头重新被扎成两个柔顺的小辫子。 看了一眼刘婷的床位，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像个豆腐块，显然人已经走了一阵了。 还以为她们两个会是最晚到的呢，结果到了门口发现不少慢慢悠悠进教室的人。 刚走进教室，沉晓玥就看到一个不算熟悉的中分眼镜男站在讲台左边正在说话，旁边围了一圈人。 沉晓玥：…… 怕什么来什么。 “诶，同学，这么巧，你也是英语专业的啊！那我们以后就是同窗同学啊！”沉晓玥刚想绕过他们，青年男子就拨开人群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好像还没做过自我介绍，我叫吴杰，你也可以叫我的英文名，杰瑞，我们很有缘，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他伸出一只手，微微弯腰，嗓子压低，一副绅士做派。 听见旁边此起彼伏的“哇”，沉晓玥额角抽了抽。 这么油腻的腔调他们在哇些什么东西！ 刚开学，她不想闹得太僵，只抬起手作势碰了碰他的手。 “晓玥，刚才那人你认识？” “住在旁边招待所的时候见过两次，不算认识。” 沉晓玥有些烦躁，刚才明明只是虚虚地碰了碰，那个男的却屈起手指在她掌心勾了勾。 她想去洗个手，老师踏着上课铃进来了，只能作罢。 “我看到明珠了，她坐在那里，我们一起过去。” 她们一进来先是看到刘婷，可是刘婷坐在第一排，已经坐满了，后面几排零零散散坐了几个，方菲菲一眼就看到苏明珠。 毕竟除了她也没有人高调的扎个晃眼的红色头绳。 苏明珠看到沉晓玥还有点不好意思。 她是昨天看到沉晓玥带了条红色的围巾，又显白又艳丽，今天下意识的就选了个红色的头绳。 看到沉晓玥眉眼含笑走过来，夸了句她的头绳漂亮，才松了口气。 坦然接受了她的夸奖，还捂着脸分享了自己的心路历程。 …… 不知道是不是全世界第一堂课都是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呢，以后就是你们的班主任，彭一鸣。” “今天这堂课主要是有两件事，这第一件事，就是请所有的同学做个自我介绍，大家彼此了解了解认识认识，咱们是恢复高考的第一届，意义非凡。” “这第二件事呢，就是选一下我们班的班长，有想法的同学，有意愿为同学服务的，待会儿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可以表个态，如果人数比较多，那我们就搞一个投票竞选。” “至于其他班干部，就等大家都深入了解之后我们再来选，如果没有意见的话，那我们就开始进行自我介绍。” 方菲菲撞了下沉晓玥的胳膊：“你别说，彭老师长得还挺文雅的，看上去比好些个学生还年轻呢。” 班上年纪最大的三十多岁，只是常年疲于生计，看上去很显老。 苏明珠显然知道不少：“我爹地说，彭老师以前出国留学过呢。” “哇，留学啊，要是我们也可以留学就好了。” “不敢想不敢想。” 忽然，彭老师笑眯眯的目光落在她们三人身上，沉晓玥顿感不妙。 “后面那三个女同学，你们看起来有很多想和大家分享的，那就从你们先开始吧。” 三人：…… 坐在最外边的方菲菲只能先上去。 这一轮自我介绍下来，除了吴杰明确的表示了要担任班长，其他人都没有这个想法。 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误打误撞考入英语专业的，对于英语只学了个皮毛，也不敢竞选班长。 因此对于他要当班长，大家都没有意见。 “thankyouallfivingthisopportunity。” 底下的人一头雾水，他们会读会写简单的英语，但是一用在实际上，就听不明白了，都傻愣愣的望向吴杰，吴杰回了个绅士礼。 苏明珠忍不住小声吐槽：“好装啊他。” 另外两人点头赞同。 “吴同学，不错，你的发音很标准，好了，你先到座位上去吧。” 吴杰微微颔首。 “好了，既然班长选出来了，我就宣布下一件事，学校每个月会对大家进行10到20元的补贴发放，普通家庭是15元，有困难需求的家庭是25元，25元一共是三个名额，这个就请我们班的班长收集一下，具体的材料下课后来办公室找我领取。” “大家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找我的，尽量趁我在教室的时候，我一般是不在办公室的。” 像彭一鸣这种级别的老师，除了上课之外，还要帮各个地方进行文献翻译之类的工作，还要和其他外语专业的老师讨论教学方面的问题，修改教材的事儿也落到了他身上，忙得不得了。 如果不是刚恢复高考，实在是太缺老师了，他也不会兼任班主任这事儿。 这会儿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下课铃一响就把吴杰喊去了办公室。 没过多久，吴杰就拿着一套资料进来。 “这个是补助的资料，我先放在讲台上了，大家可以看一下，你还有你，麻烦你们两个男生跟我一起去搬下课本。” 方菲菲：“这个吴杰虽然装，但做起班长来还是有模有样的诶。” 离下一堂课的时间还有很久，但除去上厕所的同学，大部分都坐在座位上没有动，他们对上学的印象还停留在高中。 “要不我们出去逛逛？京大好大啊，好多地方我都没去过。” “领完课本去吧，把课本放回宿舍我们再出来逛。” “好。” 等到新课本一发下来，洁白的纸张上印着彩色的插画，散发着浓浓的油墨味。 沉晓玥接过课本，贪婪地捧在脸侧，吸了一口气。 她曾经最想要的就是拥有一本属于自己的大学课本。 这会儿终于实现了。 大一基本都是基础课，拿到他们手中的课本并不多。 薄薄的几本书一次就能带回宿舍。 三人简单地看了下补助的内容，困难补助的条件比较严苛，她们三个都不符合。 沉晓玥简单在心里算了一下，一个人的补助是15元，她和陆平安加起来就有30元。 她这一年一直保持了写稿的习惯，两人没有刻意省钱，吃喝上比较放纵，加上之前两人攒的，抛去开销能有个一千多块钱。 也不知道时老师介绍的房子什么价位能拿下来。 “刘婷，我们打算出去逛一逛，你也一起吧？” 刘婷正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看新发下来的课本，方菲菲热情地招呼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不习惯和别人接触，刘婷每次看起来有些都怯怯的。 “不……不了，我想看看书。” “好吧。” 三人先把书带回了宿舍，拿出了下节课要用的，便手挽着手在校园里溜达。 “晓玥，今天中午你和你爱人一起吃饭，还是我们几个一起？” “什么？！爱人？？” 苏明珠挤到沉晓玥身边，急吼吼地问她：“你处对象了？还是你就结婚了？？” 沉晓玥哭笑不得：“是啊，我之前知青下乡结的婚，很奇怪吗？” 第116章 补助 “不是……也不是奇怪。” 苏明珠不知道该怎么讲，她没怎么和除了家人以外的异性相处过，虽然她这个年纪很多人已经结婚了，但父母管她管的比较严，结婚对她来说还算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 她这个时候还在幻想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校园恋爱呢，结果身边和她看着差不多的沉晓玥就已经结婚了。 “就是有点震惊。” “不过你们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对方也是知青吗？在哪里读书？还是已经工作了？长得好不好看啊？应该好看吧，不然配不上你。” 和方菲菲一样，一连串的问题，砸的沉晓玥头晕目眩。 “结婚一年多了，不是知青，是村里的，跟我们在一个大学。” 至于好不好看，沉晓玥不知道该怎么说，说好看，万一不符合苏明珠的审美，那岂不是王婆卖瓜，她干脆忽略这个话题。 虽然她觉得陆平安长得确实好看。 不然她上辈子也不至于把目标放在他身上。 她这个人爱美，让她找一个不好看的，哪怕能立马把她调回城里，她也接受不了。 苏明珠一听，沉晓玥不正面回答长相的问题，心凉了半截。 拉着沉晓玥低声说：“唉，你这，唉，别伤心，大不了以后看上别人了就和他离婚，咱们京市不讲究这些。” 苏明珠看沉晓玥打扮的漂漂亮亮，应该是个爱美的人，如果她爱人长得不太好看的话，她心里也应该会偷偷难受。 但是苏明珠也听说过知青下乡很苦很苦，她运气好，不用下乡，但看沉晓玥现在意气风发的样子，那个丑男人对她应该也是很不错的。 沉晓玥：？ 她有点纳闷：“我伤心啥？我们感情很好，没打算离婚呢。” “没什么没什么，我饿了。”苏明珠不想戳她的伤心事，干脆跳过这个话题。 “我们一起去吃吧，昨天跟我爱人说了今天要和舍友一起吃。” “好耶！那我去问问刘婷。” 意料之中的拒绝。 “好像这两天都没在食堂看过刘婷，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吃饭。” 三人吃完饭回到宿舍，刘婷不在，桌上放了一张薄薄的纸。 桌子是几人共用的，白色的纸张在木制的桌面格外显眼，方菲菲就顺手拿起来看了一眼。 “困难补助申请……” 方菲菲还没看完，手上的东西就被快步走进来的刘婷夺了去。 刘婷抿着唇，眉眼压得低低的，一脸的不快，手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纸都变形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的，我还没看，不好意思啊。” 方菲菲拘谨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婷没说话，沉着脸转过身，氛围一时有些尴尬。 方菲菲想要跟刘婷道歉，可她已经上床将被子蒙到脸上，别过头去闭上了眼睛。 方菲菲慌乱地看了另外两人一眼，她们冲她摇了摇头。 到下午走进教室，刘婷依旧稳稳地坐在第一排。 “今天下午收到了五个同学的困难补助申请，有需求的同学尽快交到我这里，但是已经超人数了，我会认真进行比对，筛出最需要帮助的同学。” 吴杰扬了扬手中的几份申请。 苏明珠眼尖，看到最底下的一份褶皱异常明显，应该就是刘婷那份。 一天的课程终于结束，沉晓玥想着和陆平安约好了一起吃晚饭，就跟方菲菲和苏明珠说了一声。 苏明珠欲言又止，可惜沉晓玥在埋头收拾东西，没有看到。 陆平安还要再上一节课才能结束，她干脆趴在桌上睡会儿。 教室的人差不多走光，沉晓玥坐在最边上，有点冷，便在头上罩了件衣服，小小一个，不仔细看几乎要和窗帘融为一体。 “班长，你看这个困难补助，我是真的需要啊，能不能先把我的定下来？我家庭确实比较困难。” 突兀的男声响起，沉晓玥皱了皱眉，刚想起身，又出现另外一个男声，是吴杰：“同学，你这话说的，哪个提交困难补助申请的是不需要的，你这样我很难办啊？” “你看，这要是我申请到了……” 声音越来越小，沉晓玥费力竖起耳朵想要听清楚，只传来两人离开的脚步声。 她只能暗暗记下另一个人的声音。 “媳妇儿，好累，我被吸干了。” 陆平安懒懒地把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得到片刻的放松。 这是她今天在校园散步发现的角落，草甸上放了两个长凳，面朝一个很大的湖，风景很不错，虽然风吹过来的时候有点冷，但是这里人少，他们不用顾忌太多。 今天沉晓玥的课只有英语专业课和思修，她没什么感觉。 陆平安就累多了，他们班的学生相比起其他专业，年纪都要偏大，陆平安是里边年纪最小的，老师搬东西发东西都爱喊他。 因为班里学生大多是参加过工作后再来读书的，学起经济理论来十分费劲，觉得和实际不一样，逻辑也跟不上，几乎老师每念一句，就会有几个表示听不懂，或者提出不同意见的。 一堂课下来脑子都是嗡嗡的。 “我们宿舍住了五个人，最大的三十多了，听到我说我是大河村的，都可震惊了，嘿嘿，我跟他们炫耀是我媳妇儿教的。” “他们居然质疑我有媳妇儿？！瞧不起谁呢。” 陆平安说是抱怨，但眉眼张扬的不像话，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中午我跟舍友一起吃的饭，怎么没看到你啊媳妇儿。” 陆平安嘟嘟囔囔，一天下来攒了不少话，恨不得一口气说给沉晓玥听。 “我们上午的课少，我很早就去吃了。” “媳妇儿，你们明天上午是不是没有课，我买来给你送过去，你就别起来了。” 两个人互相看了课表，陆平安知道她们明天上午没有安排课。 “你不是被吸干了吗，哪来的精力。” 陆平安羞答答地把脑袋埋进她颈窝，说出来的话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嘿嘿，我乱说的，我的体力只能被你吸干。” 说完还仿佛有那么一点害羞似的戳了戳沉晓玥的腰侧。 沉晓玥：…… 流氓。 第117章 过往 “沉同学，又碰见你了。” 两人刚走进食堂，就碰到了吴杰。 吴杰推了推眼镜，跟沉晓玥打了个招呼，还冲她笑了笑，全程忽视旁边的陆平安。 “不是？这个人怎么阴魂不散啊？” 陆平安看到他瞬间炸毛了，迅速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非常刻意的牵起沉晓玥的手。 等吴杰走了，立马气急败坏地看着沉晓玥，拽着她的手要她给个说法：“他怎么知道你名字！” 沉晓玥扶额，忘记说这件事了：“他也是英语专业的，跟我是同学，还是我们班班长。” 陆平安：！！！ 同学？？？ 那岂不是要朝夕相处？？？ 还是班长？？？ 那岂不是避都避不开？？？ 陆平安一脸幽怨，像是要讨个说法。 沉晓玥沉默，竖起三根手指，努力把眼睛睁大显得真诚一些：“我尽量不跟他接触。” 陆平安气鼓鼓地看着她，不太情愿：“不能不接触吗。” 他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 但是大家都是男人，他看那个男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真令人不齿！ 妄图破坏别人家庭的男人应该拉去浸猪笼！ …… 就这么平静地过了一周，沉晓玥三人回到宿舍的时候，发现平时都待在教室的刘婷不仅比她们先到寝室，还趴在床上小声的啜泣。 方菲菲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自从上次不小心看了刘婷的补助申请后，她变得越发沉默，在宿舍也不太说话，每天独来独往的。 虽然比起开学的时候稍微圆润了一些，但她还是瘦瘦小小的，粗糙的发尾发黄。 “进去啊，愣在这干嘛。” 苏明珠被她堵在门外，干脆推了她一把，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刘婷像是反应过来，啜泣声瞬间消失。 “诶，不是。” 苏明珠挠挠头，看了沉晓玥一眼，她刚才是不是不应该进来？ “那个，刘婷，你怎么啦？” 苏明珠小心翼翼地问。 她几乎没和刘婷说过话。 之前刘婷说要还给她被子的钱，她当时摆了摆手说：“那个不值几个钱，没事，你别在意。” 刘婷脸色瞬间变了，后面再也没有主动找她讲过话。 刘婷脸埋在被子里，不声不响，只有微微颤抖的肩膀证明她根本没睡着。 几人互看一眼，围在刘婷的床边：“刘婷，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跟我们说一下，能帮的我们尽量帮忙。” “对，哪怕我们解决不了，讲出来，我们也可以一起想办法。” “对啊对啊，大家都是舍友，有什么困难讲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困难两个字戳中了她。 刘婷突然整个人变得尖锐了起来，直起身子捂着脸崩溃大哭：“我跟你们说有什么用，你们根本不懂，你们从小到大不愁吃不愁穿，我跟你们讲能解决什么问题？” “你，苏大小姐，这么贵的被子说不要就不要了，这床被子能抵我几个月的饭钱，在你眼里却是不值几个钱。” “看到我盖的时候你应该偷偷在笑吧，你不要的东西却被人当宝贝一样捧着。” “你们想要什么爹娘都会给你们安排好，你们怎么能懂我什么感受？” “你们体会过吃不上饭只能啃树皮的感受吗！” “你们知道零下几度的天盖一床薄薄的被子有多冷吗！” “这25元对你们来说可能不值一提，对我来说就是救命钱！有这钱我就可以把奶奶也接到城里来了！！！” “你们根本就不懂！” 刘婷只顾着发泄情绪，哪怕她知道苏明珠并没有这个意思，但她的自卑像是一个充满了气的气球，稍微一戳，自卑的情绪就会崩溃地四处发泄。 被点名的苏明珠手足无措，求救似的看了沉晓玥一眼。 沉晓玥心底沉了沉，听刘婷的意思应该是困难补助没有拿到，一般补助比困难补助整整少了十元，多少家庭一个月的伙食都未必有十元。 她上次听到吴杰和另一个男生对话之后，特地留意了一下，那个男生穿着虽然算不上贵气，但干净整洁，也没有补丁，应该轮不上他。 “你别着急，你先慢慢跟我们讲，好吗？如果有不公平的情况，我们和你一起去向老师反映，可以吗？” 刘婷发泄完了，理智也回来了。 看到三个舍友眼神流露出关心，就连刚才被她说过的苏明珠眼里都没有一点坏情绪，她又觉得自己是个很糟糕的人。 她明明应该对着苏明珠心怀感激，可是她忍不住去对比，去憎恨。 为什么有些人一出生就可以受尽偏爱呢？ 为什么有些人可以每天无忧无虑？ 但这些想法与奶奶教她的东西背道而驰。 她觉得愧对奶奶，却又控制不住心里滋生的负面情绪。 干脆离宿舍的人远远的。 刚收到恢复高考的消息，她卖菜的时候听到别人说大学有补助，拼命地学习，每天晚上只睡三个小时，天不亮就起床去集市卖自己种的菜。 终于考上了。 她打听了一下，因为恢复高考，很多有家庭的人都会私底下联系别人租房子住，她只要多攒点钱，就能把奶奶也接过来了。 她定定地看着眼前三个从开学到现在几乎没讲过几句话的舍友。 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选择相信她们。 “我……我爹娘很早就去世了。” 刘婷这一生很苦，但因为有奶奶的陪伴，也能品出几分甜来。 她很小的时候，爹娘就意外去世了，奶奶一个人把她拉扯大，送她去上学，在那个读书可有可无的年代，奶奶坚持把她送去读书。 她常常听奶奶说：“囡囡，女子是一定要读书的，不要听别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都是鬼扯。” 奶奶一边帮她扎着辫子，一边柔声哼着歌谣。 她听别人说奶奶以前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她奶奶和村里其他人都不一样，她识字，会绣好看的花，家里被她收拾的干干净净，脑袋上还会带上一朵鲜花，热衷接收新鲜事物，甚至还会说上几句洋文。 别人喊她奶奶妖婆。 他们说奶奶以前家里成分不好，便对奶奶横眉竖眼。 明明奶奶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她只知道从她有记忆起，她和奶奶就住在这个村子里。 她觉得奶奶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最特别的人。 第118章 奶奶 她选英语专业也是受了奶奶的影响。 虽然常常吃不饱，穿不暖，但有奶奶在，日子倒也还算清贫的幸福。 只是好景不长，她快要成年的时候，大伯一家突然打着照顾奶奶的旗号跑到她们家来。 当时她真的以为他们是真心要照顾奶奶。 可是没过几天，一个陌生的男人就出现在家里。 那个原本只有她和奶奶的小家。 大伯呲着黄黄的烂牙，笑着对她说：“来，婷儿，看一下，认识认识，这个当你男人好不好啊？” “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开开荤了。” 她永远忘不了那张恶心的嘴脸和笑容，几乎瞬间就要吐出来。 她第一次明白奶奶给她念的吃人是什么意思。 奶奶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就举起一把大扫把跑了出来。 将近70岁的老太太年轻时本来是柔和优雅的，这几年为了拉扯她长大，下地下得孔武有力，手里的扫帚舞得几乎能听见风声。 她把两个男人赶了出去。 “囡囡，永远，永远不要败给那个瞬间。” 奶奶是50年代离婚热潮中的一员，大伯跟着爷爷，她的爹爹带着奶奶来了这个村。 奶奶在她心中像是一个战士。 只是战士年纪大了，也扛不动了。 大伯一家根本就不放弃，隔三差五就跑来骚扰她们。 有的时候是带着陌生的男人，有的时候是找奶奶要钱。 有一次——— 刘婷只要想起来就想要做噩梦。 有一次大伯是一个人来的。 她看见大伯没有好气，反手就想把他推出去。 可大伯说：“今天就我一个人来的，我就是来看下我娘。” 刘婷抿了抿唇。 转身想要给他倒杯水。 奶奶会开心的。 在刘婷被扑倒在地上时，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大伯的嘴巴带着长年被烟草熏过的恶臭，眼睛里写满了色眯眯的贪婪和欲，他的手在她身上乱摸。 “婷儿，大伯给你介绍这么多个男人你都不喜欢，那干脆肥水不流外人田。” 恶心。 真恶心。 刘婷长得瘦小，但她不舍得奶奶一个人干活，细细的胳膊其实都是肌肉。 战士基因会遗传。 她也是个战士。 她狠狠地屈膝——— “啊！！！贱人！！！贱人！！！！” 他痛苦地蜷缩着，捂着哀嚎，在地上打滚。 像一只恶心的臭虫。 这几次地骚扰，奶奶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了，经不起刺激。 刘婷有些厌烦，想把他清理出去。 她不想原谅他，可是她要为奶奶着想。 奶奶就剩这么一个小孩了。 但是晚了，刘婷一抬头，奶奶站在门口，一只手捂着心脏，另一只手，手指颤抖地指着地上蠕动的男人：“畜生……畜生！！！” 奶奶想要报案，哪怕她儿子跪在地上求她，她也想要报案。 在最后一秒，她迟疑了。 不是为了别的。 而是她知道一个人面对流言蜚语有多么难受，她离婚的时候都将近40岁了，可以承受得住。 可她的囡囡才刚刚成年啊。 还有更光明的未来。 这个世界对女性向来苛刻，即使她是一个受害者，即使什么都没发生，她成功地保护了自己。 可别人的重点永远不会放在犯罪者的身上，大家只会议论她的囡囡。 是不是穿的太少了？ 是不是她主动勾引的？ 又或者是一个巴掌拍不响？ 甚至大家会怀疑，真的没有成功吗？为什么呢？女人有反抗的力量吗？ 现在不能参加高考，她的囡囡还要在村里待好久好久。 奶奶哭着跟刘婷说对不起。 可是她懂的，她都懂的，她懂奶奶的顾虑，就像是奶奶懂她的顾虑。 她们是彼此唯一的家人。 她们把大伯废了。 乡里的医生来看的时候接连摇了好几次头。 躺在床上的男人像一条死鱼。 但是他不敢说。 废了和坐牢。 他分得清。 他已经废了，不能再坐牢了。 他眼睛里泛着狠毒，却无可奈何，刘婷畅快地笑出了声。 后来大伯母时不时带着小孩来闹事，她们没办法，只能尽量用钱和票来解决。 一来闹事，她们接下来几天就要饿的啃树皮来充饥。 她们省吃俭用，默契地保守着这个秘密。 她也一直没有结过婚。 她想要的是把奶奶带离这个地方，而不是靠其他方法摆脱眼前的生活。 不过无所谓，她和奶奶两个人本来就一直是村里的异类。 直到刘婷考上了大学——— 她终于，终于可以把奶奶接过来了。 可是15元和25元差太多了。 15元足够负担她一个月的花销，但她想租房子、想要让奶奶尝一尝京市的糕点。 舍友给她分过，甜甜的，像是奶奶说过的，奶奶小时候吃过的糕点。 三人听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刘婷说的轻描淡写，但一个老人带着一个小孩，小孩还送去上学，无论怎么努力，都好过不到哪里去。 三人无言地拍了拍她的手。 沉晓玥凑近了些，看着她的眼睛，温声道：“这件事就交给我们，但是你要按时吃饭，好吗？奶奶看见其他同学都胖胖的，只有你瘦瘦的，会心疼的。” 刘婷刚止住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抽抽嗒嗒地应了一声。 整理好情绪，想到自己刚才的表现，刘婷忽然腼腆了起来。 “刚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那样说的，我……我刚才太急了……” “啊？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听到啊，你们听到了吗？” “没有啊！” “哦哦，好像说了，说的是刘婷想和我们做朋友吧？！”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印象了，好像还真是！好像还说了晚上要和我们一起吃饭！” “就是就是，在奶奶来之前，我们要替她监督你，吃得白白胖胖的。” 刘婷破涕为笑。 她从来没有过朋友。 小的时候村里的大人总是让小孩离她们远远的。 他们说她是扫把星，克死了自己的父母。 奶奶会亲着她的额头，告诉她——— 她是上天赐予奶奶的礼物，是独一无二的小福星。 第119章 朋友 但现在她有朋友了，三个朋友。 可惜奶奶不会用村里那个电话，不然她一定要告诉奶奶。 她有点开心。 四个人走到教室的时候，吴杰正要宣布困难补助生的名额。 上次和吴杰对话的男生刘凡坐在正下方，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 见状，沉晓玥立刻提出质疑：“班长，提交的名额不止这些，我们作为班级的一份子，怎么也应该让我们参与讨论吧？不然怎么保证公平呢？” 刚才在来的路上，三个人问刘婷介不介意别人知道她报了困难补助这件事。 刘婷发泄完之后，情绪忽然变得很开阔。 一直以来她似乎都在自己逼迫自己。 舍友并没有因为这个而瞧不起她，而是她自己给自己上了一层枷锁。 这些和接奶奶过来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不介意，我本来就想要钱嘛。” 眉宇间淡淡的愁绪拨云见日。 蒙在泥沙下的女生似乎露出了原本属于她的圆润光泽。 在太阳下笑得十分耀眼。 吴杰显然没想到会有人提出质疑，就他一个班干部，不是他决定谁决定呢？ 他爸教过他，官大一级压死人。 吴杰面露不虞，牵起嘴角：“没这个必要吧？每一位同学的资料我都认真看过，公布这些难道不是伤了同学的自尊吗？” 苏明珠立马怼他：“你刚才还要公布获得补助的名单呢，你就不怕伤了这几位同学的自尊吗？” 吴杰还想说什么，上课铃响了，彭老师夹着课本端着个水杯走了进来。 看到这个场景，微微诧异：“怎么了这是？” 吴杰有些尴尬：“没什么，就是……” 可惜方菲菲已经快他一步把事情讲了一遍。 彭老师推了推眼镜，语气温和：“这几位同学说的也有点道理，不如这样，进行申请了的同学，想要重新公开选人的就举起手来，如果没有的话就视为无异议。” 刘婷第一个举手。 “老师，我认为我比其他同学更需要这份补助。” 刘婷坦坦荡荡。 她开了这个头，底下的同学互相看了几眼，零零散散举起了几只手。 “俺也同意公开，你说你家困难，那俺还说俺家也困难呢，俺也需要。” “就是啊，我只提交了我自己的，都不知道别人的，怎么就选完了呢？” 这年代普遍贫困，有钱才是少数，有钱是相对的，苦也是相对的，所以大家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争着上讲台介绍自己的情况。 吴杰选出的另外两个人确实条件比较艰苦，大家都没什么异议。 可是轮到刘凡的时候，大家发现他家里有一方竟然是工人。 “这怎么选上的？” 底下坐着同学发出了质疑。 刘凡求助似的看向吴杰。 吴杰烦躁不已，刘凡答应了每个月多出来的十块钱分他一半，他才同意的。 原本以为他一个人可以决定这件事，拿下这笔补助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他还特地选了两个确实困难的同学。 另一个本来是刘婷，但是她平时眼睛根本不敢直视别人，连说话都是小心翼翼地，看上去根本不想是会为了这些事情敢去争取的人。 怕刘凡乱说话，吴杰脑袋一转，立马跟彭老师道歉：“抱歉老师，是我昨天晚上急着看资料，把刘婷同学的资料和刘凡同学的看反了。” “抱歉刘婷同学。” “吴同学，看来你的眼镜该换换了。” 彭老师依旧很温和地笑着，平薄的眼镜片折射出锐利的光。 吴杰抖了抖，莫名觉得他已经知道了一切。 他故作淡定地应道：“老师说的是，这周回家我就去换。” “那就好，吴杰同学下次可不要看错了。” “既然如此，那刘凡同学的名额就换回给刘婷同学，大家还没什么想法吗？没有我们就准备开始上课了。” 刘婷松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一直紧紧攥着沉晓玥和苏明珠的手，两人露出来的一截指尖都泛着红。 但两个人硬是一声没吭，苏明珠看她望了过来，想笑一下，结果笑得龇牙咧嘴。 嘶，真有点痛。 刘婷顿了顿，松开了手，脑袋压得低低的，声音几不可闻：“……谢谢你们。” 四人一起吃了开学以来第一顿饭。 她们这才发现刘婷吃得真的很少。 婴儿拳头那么大的一坨米饭，配上小半碗青菜，就已经吃撑了。 甚至因为平常吃肉比较少，肉腥味稍微重一点她就会控制不住的吐出来。 “害，没有享福的命，稍微吃多点就要闹肚子了。”对上三人担忧的目光，刘婷夸张地揉了揉肚子，“别担心，比刚来的时候胖了好多呢。” 晚饭和三人一起吃的，饭后沉晓玥又被陆平安拖去散步了。 沉晓玥突然明白为什么都说取名很重要了，她每天陆小狗陆小狗的喊，这下好了，真得每天拉出去遛遛，不然还得闹脾气。 “歇会儿歇会儿。” 旁边就是草地，沉晓玥干脆直接坐在地上，吭哧吭哧喘气。 明明是散步，散着散着就拉着沉晓玥跑了起来，陆平安非说现在运动量减少了，必须要从别的方面补回来。 沉晓玥纳闷：“我平时也没怎么运动过啊？” 陆平安梗着脖子：“床上运动也是运动。” 他个芳龄二十一年轻气盛的热血青年，每天只能独守空床，有的时候闭眼做梦，睁眼就得洗裤子，可不憋着团火么。 散步的时候偷偷牵个手，亲个小嘴，火气又上来了。 只能跑步散散热。 陆平安弯下腰和她对视，“媳妇儿，我觉得你瘦了。” “没有吧？”沉晓玥摸了摸自己的脸，“依旧很饱满圆润啊。” “肯定瘦了，脸都凹下去了，食堂的手艺没我好，菜里也没几块肉。”陆平安没管她越来越疑惑的眼神，接着自说自话，“所以我们还是要早点搬出去。” 陆平安觉得很不对劲，这几天沉晓玥和他一起吃饭的次数越来越少，再这样下去，不舍得搬出去了怎么办！ 他只能从侧面暗戳戳提示一下。 他是一个有身份的男人，可不能冷落了他。 第120章 蹭蹭怪 沉晓玥瞬间懂了他在说些什么东西，一时无语，“你说的到底是吃饭还是吃你。” 陆平安一脸无辜，语气坦然：“不能都吃吗，反正你都喜欢。” ……额，话糙理不糙，倒也没错。 她确实……都挺喜欢的。 陆平安看见她皱着鼻头的小表情忍不住蹲下身子在她脸上啄了一下。ux 他顺势挤着沉晓玥也坐在了草地上，“媳妇儿，明天我们去京市的剧院看看吗？听我同学说那里的戏曲好看，京市的人处对象都会去，可有意思了。” 他只在收音机里听过，还没亲眼看过呢。 他其实也不是很爱听，但架不住乌青云爱听这个，天天放，有的时候他和媳妇儿坐在旁边择菜，都听习惯了。 今天听到几个同学在讨论周末去哪里玩，提到了剧院，他问了下，离得不远，就想着和媳妇儿一起去看看。 这周试试这个，下周玩玩那个，光想想他都要开心地冒泡了。 说到这，沉晓玥才想起来她好像有什么事儿忘记跟陆平安说了。 “那个，我明天要和青青出去逛逛，明天不用来找我啦。”语气弱弱的，显然知道自己有一点过分。 胡青青一开学就和沉晓玥约着出去逛逛，京市交通便利，两个学校之间虽然有一定的距离，但也还算方便。 陆平安：！！！ 他刚说什么来着？ 再这样下去还有他的位置吗？ 如果不是他今天约着她去看戏曲，知道了这件事，他就要傻愣愣地开心一晚上，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兴高采烈冲过去，才发现他那么大个媳妇儿不见了。 “你！” “她好久之前就跟我约好了嘛……” 气得陆平安箍着她不肯撒手，脑袋直接窝在她肩膀上。 “你太过分！” 一顿狂蹭。 柔软的头发蹭得沉晓玥脖颈发痒。 不敢吱声，吱声怕他更闹腾，太磨人了。 陆平安抬起脑袋，一脸苦大仇深，忿忿道，“如果不是我问，你是不是打算明天见到了胡青青之后才想起来我来，然后写信告诉我这件事？” 沉晓玥心虚地将眼睛挪开，“怎么会呢……” 京大通了电，但昏暗的路灯隔得很远，这会儿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周围一片寂静。 “是不会，顶多就是让我明天找不到媳妇儿，一个人哭唧唧地蹲在你们宿舍楼下，等你回来良心发现，再把我捡回去。” 沉晓玥被他说得更心虚了，眼睛眨了眨，讨好地看着他。 “这么可爱的小狗，我可舍不得让你蹲在我们楼下。” 陆平安目光如炬，在暗淡的光线里凝视着她，本是想要讨个说法，视线却控制不住下移。 因为刚刚跑完步，她的嘴唇有点发干泛白。 一张一合的，似乎在请求他帮忙。 看起来很需要什么东西润一下。 陆平安决定做个好心人，帮她润一润。 好久没有亲过嘴巴了，现在周围没有人，他偷偷亲一下不过分吧。 沉晓玥还没想好该怎么哄他，见他不说话了，刚想继续开口，呼吸便瞬间被吞没。 唇齿绞缠，吞咽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夜晚格外明显。 两人气息变得紊乱。 感觉他的呼吸越来越烫，箍着她的手掌也像火炉一样，沉晓玥抵住他的肩膀，不让他继续亲。 陆平安往后撤了些，满意地看着她红润的嘴唇。 脸庞贴着她的侧脸，哼哼唧唧的威胁：“让我再亲亲，我明天就老老实实呆在宿舍里，哼哼，不然你明天就准备带着我一起出门吧，不带我我就偷偷跟着你们。” 沉晓玥想到刚才胳膊上灼热的触感，斜了他一眼，满脸兴味，意有所指：“你确定你还能继续下去吗。” 目光很经意地向下扫了一下。 很久没见的小小陆风采依旧，相当精神啊。 忽然想逗逗他，沉晓玥压低声音：“……要不然……” 陆平安闻言，心中狂跳，眼睛瞪圆，猛地皱起眉头，一手捂住她的嘴巴，一手捏住她腰间的软肉，“媳妇儿，这个不行，你想都不要想，别乱玩。” 这里虽然现在没人，但不是一直没人。 这种事情，在外面，实在是太、太孟浪了！ 沉晓玥挑眉，“你不想？” “不想。”陆平安矢口否认。 沉晓玥看了眼突起的布料，对他的说法保持怀疑态度。 她再接再厉，声音刻意又放柔了几分，对着他耳朵吹气：“没关系的，待会儿拿衣服给你盖着，别人看不到，只要你喘的小点声，没人会知道的，别人只会以为你在给我的手取暖……” “天这么冷，取个暖不过分的……” 又湿又热的气息打在他耳朵上，他身子倏地麻了小半边，整个人微微发颤。 光想到她描述那个画面，陆平安就觉得自己要爆炸了。 如果媳妇儿执意要的话…… 他也不是不行…… 见他有些意动，手指都搭上了裤腰，沉晓玥瞬间怂了，“我开玩笑的，我可不舍得让别人看到你喘来喘去的样子。” 喘是小事，主要是他爱贴着自己脖子喘，但凡长了双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陆平安哪还能反应不过来她是在逗自己玩。 “坏蛋，又玩我。” 他借着微弱的路灯和月光，抱着她又亲又啃泄愤。 沉晓玥感觉自己嘴都要被亲肿了，他才堪堪满足。 想到明天沉晓玥要出去，陆平安歪着脑袋，嘴唇贴着她的脸颊喋喋不休地嘱咐：“明天去的时候注意点，大城市扒手多，要是有人扒钱就让他扒，别硬碰硬……” “晚上早点回来，太晚了不安全……” “知道了，我……” 还没说完，一道刺眼的强光从侧面打过来，照在了他们脸上，把两人脸上惊愕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 “那边的两个人，干什么的！” 第121章 户口 “你说你们，夫妻也不能这样啊，影响多不好！这要是没结婚，我现在可以直接把你们抓起来，知道吗！也就幸好今天碰到的是我，要是碰到别人，可不会问你这么多，先抓起来再说！” 巡逻的安保一只手拿着手电筒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恨铁不成钢地在空气中戳了戳，唾沫星子几乎要飞到两人脸上。 两人像个小鹌鹑一样低着头悄悄抹了一把脸，不敢吱声，默默地后退了一小步。 幸好两人只是贴的有点近，没有在亲嘴。 刚才安保大叔一来，打着手电筒看到他们两个贴在一起，就立马让他们举起手来蹲在地上。 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老老实实照做。 安保神情严肃地盘问了一圈，又看了眼陆平安随身带着的结婚证明，才让他们站起来。 沉晓玥第一次感谢他随身带结婚证明的好习惯。 “这是学习的地方，是奋斗的地方，是挥洒热血建设祖国的地方，你们自己看看，你们靠这么近，像什么样！” 陆平安试图开口解释：“叔，我们有证，合法的……” 安保眼睛一瞪，“有证也不行！影响不好！今天你们有证敢在这里亲嘴，明天那没证的就敢在这里拥抱，成何体统！” 好吧，好吧。 陆平安刚抬起的脑袋又悄悄地低下了。 在安保看不见的角落，两个人的手指背在身后勾到了一起。 安保每天晚上都有个重要的巡逻任务，就是在这些小树林、草地、河边、校园的各个角落，看下有没有躁动的年轻人在外边搂搂抱抱。 有的话立马制止。 没想到他刚开学不久就抓到了一对。 正兴奋着想要交差呢，结果发现是两个有证的，心情瞬间不美妙了起来，这会儿看他们两个都窝着火。 劈头盖脸说了一顿，才意犹未尽地指挥他们回宿舍。 “好了，赶快回宿舍，下不为例！” 安保一手举着手电筒，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又去别的地方溜达巡逻去了。 “怎么京市管得比大河村还严！”陆平安郁闷，踢了一脚脚下的小石子，看着小石子滚出了好几米，嘴角和眼皮都耷拉下来了。 好不容易可以趁着天黑和媳妇儿亲亲抱抱，现在又被剥夺了。 沉晓玥扭头看一眼，那个晃来晃去的手电筒光源已经不见了踪影。 示意他弯下腰，捏着他的下巴，在他嘴上亲了一口，顺顺狗毛：“好啦好啦，再过十几天就能搬出去了。” “哼哼。” …… 第二天一早，沉晓玥就搭乘客车，到了和胡青青约定的地方。 清晨的京市很热闹，各种早市、摊子，满街的吆喝声，香喷喷的油酥味直往鼻孔里钻。 她甚至能看到不远处的油锅里，金黄蓬松的麻圆在翻滚，像一锅的金元宝。 如果不是有事，她大概会下来逛逛。 沉晓玥默默记了个位置，下周带陆平安过来吃一圈。 一下车，就看到胡青青站在公共电话亭里边，圆圆的小脸上写满了气愤，难得说了几句脏话，对着那头的人破口大骂。 “你们以为我愿意回去？谁稀罕！滚！” 怒气冲冲把电话挂回去，一转头和沉晓玥对上，愣了愣，刚才还气得变形的小脸挂上了点笑容，只是仍旧是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 “晓玥，你来啦。” “嗯。” 沉晓玥把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这是她之前在供销社买的京市糕点，分了些给刘婷和方菲菲，苏明珠说她吃腻了，就掰了一小块意思意思，还剩了不少。 想着胡青青可能还没来得及逛京市，就给她带了些。 “先吃点。” 胡青青接了过来，气呼呼地啃了一大口，结果糕点的碎屑把自己呛到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沉晓玥无奈，给她拍了拍背：“慢点吃呀你。” 胡青青从包里掏出一个水杯，“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手放在胸口，给自己顺了顺气。 “慢不下来，气死我了。” 胡青青拉着沉晓玥边走边跟她吐槽，眉间皱的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我刚打电话回去，跟他们讲我考上学校了，想把户口迁回去，我当时下乡的时候户口迁去大河村了。” “现在不是回城了，我也不好再去知青点住，也没我住的地方，我就想着打个电话跟他们说一下，我迁回家算了。” “而且现在好多知青在闹回城的事。” “结果是我三弟接的电话，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我爷爷前段时间去世了，留了个房子，这房子以前是爹娘带着我们三个一起住，现在大姐嫁出去了，我下乡了，三弟想独占这个房子，我要是回去了，他怕我跟他抢！” “他说我要回把户口迁回来可以，不能跟他抢这个房子！还要我签什么条子，真是读了几年书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签条子，放他的屁！” “呸！不是为了有个住处谁愿意迁回去啊？我很喜欢他们吗？！搞笑！” 胡青青越想越气，她刚下乡的时候还特地寄了些钱回去呢，没想到喂给白眼狼了。 从小被忽视也就算了，她现在想有个住处很过分吗？ 她都说了自己不会一直住着，她现在读了大学，未来会分配工作的好吧，谁稀罕他那个房子！ 再说了这房子按道理本来就有她的一份，她都没想着要争，只是想放假了有个落脚点。 她那个爹娘从头到尾都没出声，就让三弟说，她就不信他们没打这个主意！ 现在不吱声说不准是指望着她大学毕业还能帮衬一下家里。 “反正我是不回去了，他们也别想我毕业了能帮衬家里。” “刚下乡那会儿我寄回去的钱够抵我欠他们的债了！” “别想再找到我！” “幸好没告诉他们我在哪个大学，一听到大学就问我毕业了是不是会分配工作，天知道他们在打什么歪主意。” 胡青青一边吐槽，一边大口吃着糕点，吃得嘴巴周围一圈都是白色的屑屑，像是长了一圈胡子。 “那你放假打算怎么办？我和陆平安是打算出去租房子，要不要帮你也留意一下？” 胡青青皱着眉头思考一阵：“先帮我看看吧，具体的我再想想，学校那边我也打听打听可不可以留校。” “我估计会有很多人留校，一来一回的火车票挺贵的，很多人都舍不得。” 第122章 烫发 “倒也是。”沉晓玥认同的点了点头。 有些家里远的，一来一回的火车票都要几十块钱了，能不回大家应该都会尽量不回，长期的不好找，但短期借住一两个月的房子，那可好找得很，而且比火车票便宜多了。 “不说这些烦人的了，走，我们逛街去，我记得你跟我说这里的供销社可大了，我想去看看。” 刚才那些糕点勾起了胡青青的馋劲儿，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抛在脑后，挽着沉晓玥朝供销社的方向走去。 她们现在到的地方算得上是京市的闹市，旁边有大饭店、大剧院，路上还有走南闯北的耍猴艺人。 “这里还有一家美发店，我们晚点过来做个发型吧。” 胡青青对于赵琳琳那头时髦的卷发很是羡慕，之前在县城里，去别的店看过，做失败了就像一个炸开的鸡窝一样，她不敢冒险。 这会儿在京市看到了，心里又痒痒的。 “成，刚好我也想换个，我听说现在流行电烫发型。” 上了大学有补贴，胡青青也没想省着，难得出来一趟，拉着沉晓玥上上下下跑了个遍。 “京市的糕点真精致，还雕花呢，也不知道怎么做的。” 胡青青手里大包小包，沉晓玥上次买了不少，这次没什么想买的，象征性的挑了些上次陆平安爱吃的糕点和橙汁饮料。 逛完街两人又去公园走了一圈，这个季节的公园隐约有了春意复苏的痕迹，叶子越发嫩绿。 “先去吃饭吧，也不知道做电烫要多久。” 因为心里想着做发型的事，两个人都没吃多少，吃完就兴冲冲地朝着刚才那家理发店走去。 理发店内意料之中的人多。 “您二位是？剪头发？” 理发师手中动作没停，笑眯眯地抬起头望向两人。 她做着时下最流行的发型，薄薄的刘海拱起，后面的头发蓬松如海藻，审美好到让两个人瞬间放心下来。 “姐，我们想烫头发。” 沉晓玥好奇地看了眼座位上的人和她脑袋顶上那个圆圆的罩子。 “行，你们先坐在那边等一等，我再剪两个头就帮你们烫头发。” 整个过程比想象中要快多了，她们还以为要等到吃晚饭的时候才能结束。 胡青青是圆脸，理发师先是给她剪了一个齐肩的短发，才把她头发烫蓬松，没有烫成一个个的小卷，但是意外的适合她。 “真神奇，我感觉我的脸瞬间就小了一圈。”胡青青满意的摸着脸，对着镜子照来照去。 “青青，这个发型真适合你。” 沉晓玥眼前一亮，胡青青的脸有些圆，但并不大，留长头发使得她整个脑袋看上去有点繁重。 现在剪短了，看上去又活泼又甜美可爱，确实比之前的发型更适合她。 “啧啧啧，要不然古人常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呢，我感觉现在自己比外面的海报也没差多少。” 她仰起脑袋，显然满意的不行。 沉晓玥的头发更长，发质更粗，烫的时间也更长一些。 理发店里放了几张报纸给人打发时间，胡青青随手拿起翻了几下，没一会儿就困得有些迷糊了。 “青青，我好了。” “哦，哦。” 胡青青迷迷糊糊地睁眼擦了擦嘴边的口水，看清眼前的人那一刻，张大嘴巴露出了震撼和惊艳。 如丝般柔顺的秀发稍微修短了一些，长度恰到好处地垂在胸前的位置，半边如薄纱一般轻盈的刘海微微隆起覆盖在额头上，垂在侧边的发丝卷成了迷人的弧度，配上雪肤红唇，看上去轻盈又灵动。 胡青青直接跳起来，围着沉晓玥转了几圈，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好看。 “青青，你太夸张了。”沉晓玥捂着脸，被她夸的都要不好意思了，“天快要黑下来了，我们差不多该走了。” “哎呀，行行行，是不是赶回去给陆同志看看，这不得把陆同志迷死。” 沉晓玥笑着嗔了她一眼：“怎么越说越夸张了。” 吃完晚饭，沉晓玥给陆平安打包了一份糖醋里脊，跟胡青青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又坐上了客车。 “你好同学，可以帮我叫下316的陆平安同学吗？” “好、好……” 方知如挠了挠头，陆平安是他室友，之前听他说自己结婚了，一直没撞见过，还以为这是他糊弄别人的托词，现在看来这应该就是他媳妇儿吧。 他默默想了想，两人长得还真好看。 陆平安正坐在床上看英文单词，媳妇儿和别人出去玩儿了，他吃饭都不香了，索性和室友一起背英文单词。 要不怎么说好学校氛围不一样呢，平时出了教室就有人捧着个单词书在看，连陆平安都被带动了。 他寻思着媳妇儿是学英语的，他总得懂一些，不然哪天媳妇儿嫌弃他嘴里吐不出几个鸟洋文，嫌弃他怎么办。 见舍友回来了，瞥了一眼，又接着看。 “平安，底下有个女同学找你。” 另外几个室友来劲儿了，“女同学？真的假的？” “谁啊？长得漂亮吗？” 方知如点点头，“漂亮，特漂亮，那个那个谁的海报你们看过吧，就头发有点卷的那个，一样的发型，我感觉她长得跟海报里的人似的。” 大家知道他讲的应该是电影院外面贴的那个海报。 “这么漂亮？你小子胡扯吧？” 陆平安刚想下去，特漂亮，那可不就是他媳妇儿吗，正喜滋滋地爬起身想穿鞋呢。 一听他这描述，不对啊，他媳妇儿的发型可不是这个。 陆平安警惕心上来了，作为一个曾经被误会过、差点就处不上对象的男人，他要小心一切可能造成误会的因素。 “不是头发黑黑长长直直，头发长度大概在这个位置吗？” 陆平安严谨地在自己肋骨处比划了一下。 “不是，比这个短多了。” “咋了，不是你媳妇儿？” 几人露出八卦的眼神。 陆平安也不确定，他知道她今天跟胡青青出去了，但她没跟自己说会剪头发。 离开了大河村才发现，虽然交通变便利了，但是距离变远了，要是有个什么东西能像手摇电话一样联系到别人就好了。 第123章 租房 陆平安思来想去，决定偷偷摸摸下楼，躲在门后看看到底是谁来找他。 沉晓玥见半天没人下来，以为陆平安是出去了没有在宿舍，正打算转身离开，看见宿舍楼底下有个狗狗祟祟的身影。 自以为很隐蔽的在观察她，实际上是个一眼就能看到的傻大个。 沉晓玥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冲着他那边喊了一句：“躲在那里干什么呢？”，又晃了晃手中的食盒。 嘶，这个白眼，对味了，是他媳妇儿。 陆平安屁颠颠地跑出去，想要给她一个拥抱，又想起昨天两人差点被抓，急急刹住了车。 “媳妇儿，这是你和胡同志一起去做的新发型吗，好漂亮。” 陆平安围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恨不得把她每根发丝都夸一遍。 先不管有的没的，情绪价值是给到位了。 …… 终于熬过了一个月，两人早早的约好了时老师，挑了个周末，两人和时老师一起去看房子。 “这房子是老旧了一些，但是该有的都有，而且这么大一间院子价格也不贵，租金的话每个月是六元钱，你们如果有长期待在京市的打算，可以考虑先租下来，以后有能力了，再把它买下来，也可以便宜些。” 时老师是认真在为他们考虑，她在他们身上看到了这个时代特有的朝气和活力，必定会有一番不凡的成就。 沉晓玥知道这个价格已经是相当优惠了，这个地方离京大的校门步行，估计也就十五分钟左右，旁边都是院子，环境相对安静。 但不用走多远，就有许多摊贩，生活便利，现在的价格她估摸着应该要花到3000左右，如果买下来的话，未来价格必定会翻上几千番甚至几万番。 而且这个房子根本算不上老旧，墙角的几盆花证明院子的主人曾经很用心地装扮它。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要怎么规划这个院子。 这边种上她最喜欢的鲜花，那一边就种些葱、辣椒和青菜之类的。 门口再挂上一个风铃。 房间多，还可以把乌青云陆国栋他们都接过来玩玩。 大概是京市的房子布局都格外讲究，沉晓玥注意到院子内的日晒时间特别长，很舒适，搬张凳子坐在院子里就能舒舒服服的晒太阳。 几乎没有犹豫就定了下来。 陆平安早就想搬出来了，更没有什么意见。 “对了，晓玥，我这里有个文学创作比赛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时雨是中文系的老师，平时自然少不了和报社、出版社之类的文学刊物的编辑打交道。 也是很偶然的一次机会，她去找同学聊一本书，正好在桌上看见了一个知青编撰的下乡小说，底下写着沉晓玥的名字，才发现她竟然还有这种才华。 “你说你，当初要是报的中文系该多好。” 她就可以利用老师的身份让她参加了～ 沉晓玥有些心虚，自从时老师知道她在给各种刊物投稿之后，就常常在她耳边念叨这些。 她这不是想着，写作是爱好，爱好是爱好，要是把爱好变成工作可不就痛苦了吗？ 时老师看她不太感兴趣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第一名奖励100元。” 沉晓玥：…… 话又说回来，痛苦是文学的温床，也不是不能痛苦地写一下作。 陆平安一个人在厨房检查，这可是除了卧室之外，他的主要根据地，很有必要好好观察一下。 “不错，媳妇儿，那个灶台高度比家里的更高，刚刚好。”陆平安贴心地奉上他勘察出来的结果。 不愧是北方的灶台。 以前在家里，他炒个菜洗个碗都要弯着点腰，时间长了不舒服，乌青云站着却刚刚好。 两人就这么定下了，今天明天一天半的时间打扫一下，上学的时候陆陆续续搬点东西过去，下周就可以正式搬家了。 沉晓玥琢磨着到时候请舍友和时老师一起吃顿饭，就问了下陆平安的意见。 时老师刚才把钥匙给他们就爽快的走了，两人想留她吃顿饭都留不住，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感谢一下她。 来到京市之后，时老师帮了沉晓玥太多。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了。 “没问题，媳妇儿，交给我。” 不是他吹，跟媳妇儿结婚之后，他的厨艺突飞猛进，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连焯水都不会的他了，现在他就算是去国营饭店当个厨子那也是绰绰有余。 趁着还有太阳，两人打开窗子，先把各个房间打扫了一遍。 房子的主人爱护的很好，桌面上连灰尘都没有，沉晓玥猜她应该是回来收拾完东西顺便打扫了一下。 天还没黑，几个房间就打扫完了。 陆平安把院子里的杂草清理干净，地面变得平整多了。 “今天先这样吧，马上天黑了，明天咱再打点水到处抹干净一下，就可以住了。” 陆平安抹了把额头的汗，一想到终于可以恢复早上看着媳妇儿醒来，晚上牵着媳妇儿手散步的生活，他干活都有劲了。 回到宿舍。 苏明珠平时周末都会回家，只有方菲菲和刘婷在宿舍呆着。 拿到了困难补助，刘婷生活宽裕多了，心态也好了起来，整个人从之前干瘪发黄的状态变得充盈起来。 她们知道沉晓玥去看房了，问了问她。 得知她下周就要搬过去了，方菲菲有些不舍：“啊？这么快啊。” 刘婷也不舍，但是也打算带着奶奶租房，就跟沉晓玥打探了一下。 “我问了，我租的那个人没有了，但是我搬过去了可以问问附近的邻居，那一块房子挺多的。” “唉，你们一个个都搬出去，明珠平时周末也不住宿舍，岂不是到了周末只有我一个人独守空房？” “我的天塌了，呜呜呜呜。” 方菲菲躺在床上，抖了抖，像一条难过到昏厥的咸鱼。 “菲菲，你换个角度想，你现在一人坐拥八人间诶！” 第124章 搬家 “就是就是，你出去打听打听，除了你谁还能有这种待遇？！” “这倒是哈。”方菲菲觉得很有道理，坐直了身体，语气积极，努力说服自己，“我可以每天换一张床躺，今天躺腻了就换那张，那张躺腻了就换下一张……” “呜呜呜呜呜呜，可是我要这么多张床有什么用！” 她又软趴趴地倒下了，反过身子默默哭泣捶床。 “菲菲，我们只是出去住，又不是不回来了！你要是想，我们天天陪你吃饭！” “没错没错。” 方菲菲耳朵一动，扭过身子，“真的吗？” “真的。” “哼，那行吧，我勉强原谅你们了～” 沉晓玥和刘婷捂着嘴偷笑。 “好啊，我原谅你们你们还笑话我，我让你们笑！” 方菲菲直接偷袭坐在她旁边的沉晓玥，攻击她最薄弱的地方———痒痒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错了！！刘婷救我！！！” “你喊吧，喊破嗓子也没人会救你的！” 方菲菲瞅了眼早就偷偷溜到旁边的刘婷，邪笑不止。 沉晓玥在她手下像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羔羊。 …… 因为刚开学不久，两人的东西并不多，周二就收拾完了，整个小院焕然一新，窗明几净，还腾了一间房当书房，现在全家上下就差两床被子了。 想着要请大家吃饭，沉晓玥还是把搬家的时间定在了休息日。 “明珠，菲菲，小婷，你们三个明天记得要来啊。” 苏明珠优雅地翻了个白眼：“行了行了，你爱人都快等急了，你快下去吧。” 苏明珠想到她替沉晓玥找了个丑男人伤心了好几天就对自己无语。 她那天吃饭看到陆平安给沉晓玥整理头发，还以为是哪个不认识的男的在耍流氓呢。 冲上去冲着他脑袋就是一掌：“你这人长得斯斯文文的怎么耍流氓呢，离我朋友远一点！” 站在旁边的方菲菲看得目瞪口呆，两人解释了半天她才反应过来，这是沉晓玥爱人。 不是说长得很丑吗？ 不对，好像没说过，貌似是她自己脑补的来着。 苏明珠一脸尴尬的道了歉。 …… “明珠，怎么还赶我呢，我伤心了。” 沉晓玥捂脸假装伤心。 苏明珠乐了：“行，你别走，我挽留你。”凑到沉晓玥耳边恶魔低语，“抛弃他，和我们待在一起吧，菲菲，按住她！” “得嘞！” “走了走了，明天记得准时来吃饭。” 沉晓玥抱着被子仓皇跑路。 等把被子铺到床上，抻得整整齐齐，两匹鸳鸯枕巾归位，忽然就有了家的味道。 总觉得还缺了点什么。 沉晓玥正纳闷，陆平安掏出两个印着红双喜的茶缸，摆在床头。 “现在完整了。” 结婚之后，家里到处都是红艳艳一片，乍一看这里，竟然还有些素，现在加上红双喜的茶缸，看起来就熟悉多了。 搬进来第一天家里没菜，陆平安简单地煮了个葱花面。 “失策，鸡蛋都没有。” 他叹了口气，为没有发挥出自己厨艺的百分之一而感到惋惜。 “也好吃。” 沉晓玥吸溜吸溜。 吃完简单收拾一下，两人出去散步，顺便熟悉一下环境。 刚打开门，旁边院子里就走出一个头发花白拄着拐杖的老太太，看见两人还挺惊讶：“这不是李老师她家么？” 这里的人大部分都互相认识，很多都是一个单位的，来来往往也密切。 李老师就是时老师爱人的亲戚。 沉晓玥笑了笑：“对，我们是李老师的亲戚，旁边这个是我爱人，今年恢复高考，我们这不是考上大学了嘛，为了方便些就来她这里借住。” 这是对外的说法，总归不好让别人知道李老师把房子租出去。 看两人长得乖巧好看，不像是不好相处的人，还考上了大学，这附近的大学可不就是京大吗？ 老太太刚才还有些警惕的神色瞬间松弛了起来，对着两人笑眯眯的：“哎哟，李老师家好福气啊，一出出了两个考上大学的亲戚，你们是京大的吗？那学校好，别说在京市，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 “你们啊，叫我王奶奶就行了，你们这初来乍到，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直接来家里找我就行，我们这一块和李老师都认识，我要是不在家，随便找一户敲门都行。” 沉晓玥笑着点头：“谢谢王奶奶，我跟我爱人先到处逛逛，了解一下这一块。” “好，好，你们去吧。” “你明天去买菜，我就去买些糕点吧，包装一下，给这些邻居都送点，我们要是买下这里，以后都是邻居。” 沉晓玥想了想，远亲不如近邻，这出门在外，真有个急事，还是得靠这些邻居。 陆平安应了一声。 两人晚上没吃什么，也不用消食，大概逛了两圈就回去了。 主要是今天晚上还有更重要的事儿。 搬出来胜在洗澡很方便，这么久了，沉晓玥终于能痛痛快快洗个澡了。 京大都是澡堂，之前在外面的澡堂都是不认识的人还好一些，京大的澡堂一抬头，都是赤裸的熟人。 她只能尽量跟别人错开时间，赶着快要停止供热水的时候去，必须掐着时间。 这会儿光是洗澡都花了半个多小时，煤炉子烧水就没停过。 “媳妇儿，还要烧吗？” “够了够了，我洗完了。” 擦干身子，感觉整个人都轻盈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男的洗澡都这么快，沉晓玥觉得她头发都还没搓干呢，陆平安就出来了。 两人一个多月没亲密过了，猛然坐在一张床上，还有点害羞。 “媳妇儿……开、开始吗……？” 沉晓玥捂脸，这种事哪有这样问的？！ “……你真是，你别问我。” 陆平安侧目。 京市的房子已经安上了电灯，暖黄色的灯光朦胧地给人笼上了一层光晕。 白皙的皮肤盈盈泛光，像一块温润的暖玉。 “咕咚。” 两人都没出声，异常安静，难耐的吞咽声在此时格外明显。 第125章 乔迁 沉晓玥莫名想笑，干脆先一步挑起他的下巴，轻轻啄了一口，“就这样打算干坐一晚上？” 跟新婚夜似的，傻坐着不动。 话音刚落，陆平安就欺身而上，摁着她的脖颈让她不能后退。 指尖细细摩挲着，像是在感知温度。 沉晓玥的唇被轻轻地含住。 像是默许一般，她拽着陆平安的衣襟往后靠了靠，陆平安顺势躺了下来。 他一顿，吻默契的向下滑落，下巴、脖颈、最后落在了锁骨处。 清明的目光逐渐变得着迷，眼底染上了欲念。 温热的肌肤冷不丁接触空气，沉晓玥肚皮上激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很快又消失不见。 她头稍稍后仰了些：“……有点冷。” 陆平安呼吸凌乱，带着灼人的烫意：“等下就好了。” 安抚性地在刚才泛起鸡皮疙瘩的地方吻了吻。 她忍不住轻颤，环住了胸，“磨磨唧唧，天冷。” 要是南方，此时该回温了，北方的夜里却还有种肃萧的冷意。 陆平安低笑：“媳妇儿，别急。” 话是这么说，但陆平安向来都听话，下一秒就将她半遮半掩的手掌拿开，十指相扣，摁在了头顶。 一时之间，两人都有些失神。 时间还早，夜还很长。 …… 翌日。 两人买完东西回来，陆平安在家准备中午的乔迁宴，沉晓玥带着刚买的东西，挨家挨户打招呼。 老人醒的早，几乎沉晓玥刚敲门，就听到了里边传来拐杖拄着地的声音。 “王奶奶，早上好啊～” 沉晓玥笑着把东西递过去。 “哎呀，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王奶奶，我们这刚来，以后麻烦大家的地方还多着，就想着跟邻居都先接触接触，毕竟远亲不如近邻嘛。” 王奶奶平时和老伴两个人住在这，儿女有出息，都分了房子，只是偶尔过来看看他们，两个人寂寞得很。 这会儿接触年轻人，心里也欢喜得紧。 听到沉晓玥这样说，笑得合不拢嘴，接了过来，“那王奶奶就先谢谢你们了，对了，你们家小陆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今天我们打算请舍友一起吃个饭，他去准备去了。” 王奶奶一听，笑得更开心了，“哎哟，不得了，你们家是小陆做饭啊？那感情好，要我说，就该男的做家务，不然长得这么高大有什么用，现在新社会，男女都要工作，顶不了家务算得上什么顶梁柱哟？” “您说的对，要不说大城市好呢，您这思想，一般年轻人都比不了，还是您前卫。” 沉晓玥真心实意地竖起了个大拇指。 王奶奶被她哄的拉着她就想进屋聊聊，看到她一手的礼盒，一拍脑袋：“跟你这孩子聊太开心了，给我都聊忘了，这样，奶奶带着你在这里认一圈脸。” 王奶奶当真带着她在这附近走了一圈，这个叫婶婶，那个叫伯伯，走了一圈才发现这里还住了几个京大的老师。 沉晓玥只是在路上碰到过，也不是很确定，没有贸然开口，就跟在王奶奶身后叫个不停。 “王奶奶，要不您也和我们一起来吃吧？” 沉晓玥不太好意思，想着邀请她一起。 “不用不用，你们几个小年轻一起吃饭，我个老太婆去凑什么热闹，再说了，哪有让小孩子张罗的道理？哪天有空了，你跟小陆一起来奶奶家吃，我叫我家老头，也给你们露一手。” 沉晓玥点了点头，看着王奶奶关上了门，才转身往回走。 陆平安在厨房做饭做得热火朝天，看沉晓玥回来了，还有些诧异：“媳妇儿，这么快就回来了？” 沉晓玥笑着嗔了他一眼：“都过去快一个小时了，还快。” “啊！”陆平安转身，“忘记我的汤了。” “还好还好，时间刚刚好。” 苏明珠、方菲菲、刘婷三个人闲着也是闲着，都早早的过来了，时老师比较忙，要晚点到。 沉晓玥领着几人转了转，刘婷越看越心动：“这小院子真好，我和奶奶都不用住这么大的，有一间房都够了。” 她也习惯了和奶奶睡在一起，小的时候同学因为她没有父母，会孤立她，奶奶就会抱着她，给她唱歌谣，哄着她睡觉。 其实在奶奶身边是最安心的。 “瞧我这记性，我给你打听了！” 苏明珠是京市人，消息比她们几个人广多了，当时一听刘婷想租房子，就拍着胸脯说包在她身上了。 “没这个大，在学校另一边，不过也很不错了，房子很新，你要是想看的话，下个礼拜我们就去看看，租金的话也是六块钱就行了。” 刘婷不太相信，“哄我吧？这附近怎么也要七八块。” 沉晓玥的情况比较特殊，算是走了点关系拿到的便宜房子，刘婷心里有数。 “真的。” 苏明珠没说她也是走了点关系的，但是没必要说，对她来说不过就是说句话的事情，没必要增加刘婷的心理负担。 “那你们陪我下个礼拜去看看？” “行。” “晓玥，陆同学做的东西能吃吗。” 方菲菲还是有点不太敢相信。 “我们家都是他掌厨，你放心吧。” 第一锅梨子汤先被端了上来。 刘婷没见过，好奇：“这啥啊？梨子？梨子还能炖成汤？” “这是甜汤，喝了润肺的。” 因为沉晓玥爱吃，陆平安出发前特地和乌青云学了一手炸红薯丸子。 上次听到时老师也爱吃，陆平安干脆炸了一些，这会儿一端几个人都开始馋了。 “时老师啥时候来，我真的饿了。” “菲菲，就你最馋。” 方菲菲无语，“哼”了一声，“小婷，先把你嘴边的口水擦擦再来说我。” “嘿嘿。” “是不是有人敲门？” “好像是，肯定是时老师到了，快去开门。” 沉晓玥一打开，果然是时雨站在门口。 三人齐声，“时老师好。” “你们好，你们好，快坐下。” “你家小陆呢？” “他在做饭。” 时雨愣了愣，笑着打趣：“第一次见就觉得小陆勤快。” 勤快的陆平安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来，“菜齐咯！开始吃吧！” 第126章 装扮 送走了四人，陆平安跟沉晓玥正收拾着，忽然想到什么，他跟沉晓玥商量：“媳妇儿，要不咱去买辆自行车吧，出门也方便。” 沉晓玥想着他们还要在京市待好几年，有辆自行车，有什么急事，确实更方便些，下午两人也没事，刚好买完自行车再去添置点物品。 今天油盐酱醋都是临时买的，早上顺便在集市里买了点鲜花的种子，清理了苔藓杂草，种子还没来得及种下，小院显得有些单调冷清。 两人到了百货大楼，县城的百货大楼已经很大了，京市的百货大楼更是大得惊人，两人粗粗估算了一下，大概能容纳一万名顾客，比好几个村子加起来的人都要多得多得多。 奇怪的是，里边不少柜台都用钢管搭起了护栏，看上去格外不和谐。 “这柜台怎么还用钢管围起来了？” 旁边的售货员一听，笑了，跟他们解释：“您是不知道，我们这儿一上新货，排队的顾客能把柜台都挤塌了，也是没办法，才装上了护栏。” 沉晓玥震惊：“这么多人吗？” “咱东西多啊，您是没听过一句话，这在咱百货大楼里买不到的东西，其他地方您也甭去了。” 说完，售货员嘿嘿一笑，指着楼上，“咱这还不少外国的洋货呢，有些东西可是只有我们能弄来。” “我就不多说了，您二位逛逛就知道了。” “这光是鞋子就有一千多种啊。” 两人啧啧称奇，陆平安算是懂了什么叫刘姥姥进大观园。 陆平安觉得他们现在就是陆姥姥和沉姥姥。 他还想逛逛，这京市的衣服看上去比县城里的货好看太多了。 他一个是想给媳妇儿买几件，另一个是想回去给陆国梁也看看，给他点灵感。 可惜沉晓玥拉着他直奔自行车。 “这辆凤凰牌自行车176元，是最新款呢，二位可以试试。” 售货员看他们是夫妻来看，特地给他们介绍了个带后座软垫的。 沉晓玥坐上去试了试，确实比之前大河村那辆自己装的要舒服很多，高度合适，她有的时候穿裙子侧坐也很方便。 “媳妇儿，你觉得呢，要不就这辆吧？” 陆平安用手摁了摁，软垫回弹不错，坐上去不会硌屁股。 沉晓玥也挺满意，“就这辆吧。” 本来觉得没缺什么东西，结果逛着逛着，手里的东西越来越多，沉晓玥甚至想把房间这些都改造一下。 院子里种花的话，原本的窗框颜色就不太合适了，她想换个颜色。 不过他们还没买下来，改造这事儿，得托时老师帮忙问问李老师的想法。 窗帘这些东西倒是可以随便换，现在的窗帘比较旧了，可能没怎么洗过，上面附了一层灰，而且不太遮光，休息日两人还是习惯睡晚点，现在的窗帘，八九点的太阳照进来已经很亮堂了。 沉晓玥想着买一块厚重一点的素色窗帘布，再搭上一个纱帘，平时不睡觉可以只拉着纱帘，也舒服些。 “可惜没带缝纫机。” “没事，我到时候跟人打听一下，叫人上门来定制。” “好。” 两人买了些糕点零食饮料，买了床被子方便换洗，又买了点日用品，搁在自行车上，直接带回家。 快到家门口，陆平安故意把车骑的歪歪扭扭，沉晓玥吓得揽住他的腰，才哈哈大笑。 沉晓玥以牙还牙，顺势往下摸了小小陆一把，吓得他花容失色，猛地一扭，差点带着沉晓玥一起摔了。 沉晓玥得意：“小样。” 王奶奶每天下午都会出门在门口转转，看见两人骑着自行车，笑眯眯得打招呼：“丫头，去买自行车啦？” “这个好，方便，我们这里哪儿都好，就是离那些什么什么车，有一点距离，不过没有那些也好，安静，你们现在有了自行车就方便多了。” “奶奶，对呀，刚好跟您打听打听，我们房间的窗帘坏了，您知道哪里有定制窗帘的吗？我们想换换。” 沉晓玥想着问别人还不如问王奶奶，这一块她比别人都熟悉。 “等我回去问下我家老头子，他人懒，就爱在院子里晒太阳，叫他跟我出来走走也不愿意。” 王奶奶嘴上这样说，但还是笑眼弯弯的，显然两人感情很好。 “好，谢谢王奶奶，我们先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去吧去吧。” 他们住的卧室还好，陆平安在厨房发现了老鼠洞，沉晓玥在房间装饰，他就在厨房撒药。 等他回来，沉晓玥已经把东西都摆上去了。 “等等，媳妇儿，把这个也摆上。” 陆平安掏出个相片，是两人当时在县城照相馆拍的合照，家里摆了个，现在搬过来了，他也想摆个。 “可惜没带相框，今年回去让张伯再做一个不一样的。” 两人商量好了，放假还是照常回大河村。 等一切收拾好了，到了睡觉的点。 陆平安心思又多了起来，一双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 “别……累了一天，明天还要上课呢。” 昨天他还算省着力，今天早上醒来倒是精神气十足，只是今天一天忙活下来也有点疲惫了。 陆平安不语，默默地往被子里钻。 等沉晓玥的反应过来时，吻已经落在了她肚子上。 比起实打实的，他更爱伺候她，看着她一点点沉沦。 感觉到沉晓玥不太配合，陆平安起了点坏心思，故意贴着，呼吸重重的说话。 “媳妇儿，有点渴了，给我喝点水。” 闷闷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来，沉晓玥脑袋顶上爬上六个点点：…… 要死，谁教他这样贴着说话的。 第127章 家 细细密密的气息喷洒在上面，沉晓玥忍不住轻颤。 效果确实很好，没过多久，陆平安就顶着被子昂起脑袋抬眼对上她有些恍惚的眼神，压着嗓子低笑：“好喝，谢谢款待。” 唇上泛着晶莹的光泽，抬起手，指尖覆在薄唇上摩挲片刻，等到指尖也变得濡湿，他俯下身子摁在了沉晓玥的唇瓣，语气嚣张：“媳妇儿，你自己也尝尝？” 沉晓玥：…… 呸呸呸。 她忍无可忍，一脚踹在了他肩膀上：“陆小狗，昨天装得挺像那么回事，还要我主动亲你，今天不装了是吧。” 陆平安顺势握住她的脚踝，踩在自己肩上，“嘿嘿”一笑，一个又一个的吻落在她小腿肚：“媳妇儿，我昨天那不是隔了一个多月，有点近乡情怯嘛。” 沉晓玥：？ 好一个近乡情怯，这个成语是这样用的吗？ 他拿过一旁的枕头，示意般拍了拍她的腰，“但是现在嘛……” 语气慢条斯理，动作却毫不留情。 “归心似箭。”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恢复高考的第一届，几乎所有人都对学业非常重视，随处可见拿着单词本在朗读背诵、拿着专业课本在学习的学生。 京大时常会有各行各业的专家教授召开的讲座，几乎每次都坐满了人。 尤其是陆平安的专业，因为理论知识和实践经验有分歧，每天都争论的面红耳赤。 尤其是新的一届和75、76的工农兵学员，两个时代的佼佼者在京大狭路相逢，免不了一场唇枪舌剑。 但同样的，大家进步也很快，每天都能迸发出新的观点和理念。 时间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刘婷终于定下了房子，把她奶奶接过来了。 之前沉晓玥参加时老师推荐的比赛，拿了第二名，虽然没有拿到100元的奖，但第二名也有60元，她请几个人吃了顿饭，刘婷就跟她打听了一下投稿的事儿。 沉晓玥没藏私，把自己平时过稿比较多的几个报刊地址给了她。 其实有的时候难的不是去做一件事，而是想不到可以去做这件事。 刘婷本来以为自己没什么天赋，她之前也没怎么看过书籍报刊，也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可以赚钱。 她尝试性地投了一堆，没想到还真的过了一两个。 毕竟这个年头能在艰苦的环境上考上京大的，又有哪个是真的没有天赋的呢？ 总之刘婷定下房子的时候，手头上已经宽裕了一些，人也胖了一圈。 她给奶奶写信想着自己请个假回去接她，没想到小老太什么都没说，直接自己吭哧吭哧坐着火车来了。 还自己找到了京大门口，门卫通知刘婷的时候，把她吓了一大跳。 “奶奶，你怎么不跟我说啊，我直接去接你，你自己过来多危险啊。” “害，能有啥危险，我就是烦你那个大伯和伯母了，隔三岔五的就吵吵，一收到你的信就忍不住出发了，我坐火车的时候你都还没出生呢，怕啥！别说，这京市的火车站都比咱那里的气派。” 小老太精神气十足，花白的头发扎成了一个精致的辫子垂在胸前，发尾还扎了朵淡粉色的花，衣服上的补丁被她绣成了好看的图案，手里提着个布袋子，看起来塞的满满当当。 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孙女，摸了摸她的头：“咱们囡囡长胖咯，京市真养人。” 刘婷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望向旁边陪她过来的几人，对着小老太介绍：“奶奶，这是我的舍友，这是沉晓玥、苏明珠、方菲菲，这位是沉晓玥的爱人，陆平安。” 四个人乖乖巧巧的和奶奶打招呼：“奶奶好。” “诶，你们好，你们好，三个闺女长得真客气，小伙也俊，真般配。” “这是自家做的绿豆糕，小婷说我做这个最好吃了，奶奶就想着过来刚好做点带过来，谢谢你们照顾我们家小婷。” 刘奶奶掏出一个盒子，外面裹了块青花图样的布，打开来，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十几块绿豆糕，上面还印着漂亮的花朵图案。 绿豆糕很容易碎，但是盒子里只有糕点旁边有一些因为晃动掉下来的碎屑，足以证明她保护得有多用心。 “谢谢奶奶，我先吃我先吃，我最爱吃绿豆糕了。” 方菲菲第一个伸手。 “嘿，菲菲，怎么还带抢的，我也要吃，给我留点。” 看着面前三个人为了她的绿豆糕争抢，刘奶奶笑得合不拢嘴，连忙摆手，“你们喜欢，那就多来我和小婷这里做客，奶奶到时候天天做给你们吃。” “谢谢奶奶。” 怕刘奶奶坐了这么久火车，身子骨受不了，沉晓玥连忙叫陆平安骑自行车载着她。 “走，奶奶，带你去看下我们以后的家。” 刘婷已经把整个院子都收拾了一遍，这个比沉晓玥他们那个小一些，只有两间房，刚好够刘婷和奶奶住。 “奶奶，你住这间，我住这间，怎么样？” 奶奶笑着点头：“囡囡出息了，这里比我们村子里的家还大呢，奶奶以后就在这里种菜，等你回来了给你做饭吃。” 刘婷眼角微不可察的浸出了一点泪花，见奶奶望过来，低着头挽住奶奶的胳膊跟她撒娇：“刚才的绿豆糕都给她们吃掉了，我也想吃。” “好好好，奶奶给你做。” “奶奶，我们先去吃饭吧，我跟你说，这里国营饭店的包子，这么大一个呢。” 刘婷拿手在脸的位置比划了一下。 奶奶配合的捂住嘴巴：“真的假的，那奶奶吃一个就饱了，其他的都不用点了。” 刘婷搬过来之后，在周围打听了一下，这附近租房都要十元了。 想来想去这都要感谢苏明珠，干脆趁着奶奶过来了，请大伙儿出去吃一顿。 “今天不用跟我客气，能把奶奶接过来多亏了大伙，谢谢你们，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刘婷说着说着又带上了点哭腔，沉晓玥跟她打趣：“想得倒是挺美，谁跟你客气？先给我来个糖醋里脊。” 陆平安安静地坐在沉晓玥旁边，又忍不住幸福的冒泡泡。 嘿嘿，媳妇儿才没那么爱吃糖醋里脊。 哎呀，是谁爱吃呢，好难猜呀～～～ 第128章 回家 荡漾的表情太明显，沉晓玥偷偷挠了下他的手心，低声蛐蛐他：“你收着点。” 陆平安抬头望了眼，大家都在认真看菜单，反手将她的手包进掌心，跟她咬耳朵，“嘿嘿，没办法，就是这么好命辣，有人宠。” 吃完饭之后，几个人怕刘婷忙不过来，帮着收拾整理了一下。 看着焕然一新的院子，方菲菲一脸幽怨：“这下好了，宿舍真的只有我一个人了。” 苏明珠不服：“菲菲，你什么意思，我不是人吗。” “周末！我说周末！” “你求我，我也不是不能周末留在宿舍陪你玩玩。” 方菲菲求饶：“大小姐，您还是回去吧，我的钱包要掏空了。” 苏明珠放假在学校没事就爱拉着方菲菲去逛街，方菲菲抵不住诱惑，每次都会跟着一通乱买，人是鼓起来了，钱包瘪下来了。 “哼。”苏明珠别过脸，显然很有意见。 “走了走了，让奶奶休息一会儿。” 跟刘奶奶道完别，回学校的回学校，回家的回家。 沉晓玥和陆平安把家里的地址写信告诉陆国栋他们之后，时不时就会收到几封新的信件。 有时候是陆国梁分享他新设计的衣服，有时候是思遇思夏的成绩单，有时候是陆国栋和乌青云寄来的手写信，絮絮叨叨地写着家里的大事小事。 结尾还要落下一句，“一切都好，勿念”。 期末考试结束，这个学期的课程也正式结束了。 在天最热的时候，两人带着大包小包，踏上了回大河村的火车。 思夏思遇早早的就放假了，听说小叔叔小婶婶要回来，吵闹着也要一起来接他们，陆平安和沉晓玥一出火车站，就看到陆军陆勇一人手上牵了一个。 这个年纪的小孩隔两天就变了个样，幸好思夏头上的冲天辫和思遇的油头大中分还是那么显眼。 两个小小的人张开双手想跑过来抱他们：“小叔叔！小婶婶！” 陆平安手里拎着一袋从京市带回来的糕点，看两人像两只嗷嗷待哺的小鸡仔一样昂着脑袋围着他们转，应了一声，然后一把揪住思夏的冲天辫。 思夏瘪嘴：“小叔叔，坏。” 然后转身抱住沉晓玥，冲着陆平安做了个鬼脸：“小婶婶，好！” 沉晓玥被她逗笑，摸着她脑袋：“小叔叔不坏，还给你们带了糕点呢。” “好吧，那小叔叔也好。” “行了行了，别愣在这里了，回家回家，你娘今天非要自己一个人大显身手，把我们都赶来接你们了，自己在家忙活呢，待会儿可得多吃点。” 两人出去一看，是周叔把陆国栋他们送来的。 沉晓玥推了推陆平安，示意他拿出放在他包里的东西。 “周叔，这是我从京市给二妞带的书。” 周二妞偶尔也会在周叔去县城的时候托他给沉晓玥和胡青青寄信。 沉晓玥知道周二妞最近都是班里第一名，特地给她买了几本书奖励她。 胡青青放假最终选择了留校，其中有两本书是她叫沉晓玥帮她带给周二妞的。 “不用不用，叔感谢你们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能收你们的东西。” 周叔咂巴烟，无比庆幸当初最终还是选择送二妞接着去读书。 听陆支书说，考上了大学不仅不用交钱，还有补助呢！ 他们一家都大字不识几个，二妞却可以考第一名，老师都说了，是考大学的好苗子！ “没事，周叔，这是我和胡青青带给她的礼物，我们约定好了的。” 周叔闻言，放下手中的烟，犹豫了片刻，手在衣服上用力擦了几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接过书，连着外面那层布料，一起塞到胸前。 确定不会掉出来后，才咧开嘴笑：“那周叔就替二妞谢谢你们了，好，坐稳，回家咯！” 几人还没到家门口，就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是炒猪油渣！” 思夏第一个闻出来。 陆平安使劲嗅了嗅鼻子：“好像还有香椿煎蛋。” “嘿，鼻子真灵，娘特地给你们留的香椿。” 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竟然和过年一样热闹。 “你们回来可不就是过年么。” 乌青云听到传来的动静，冒出一个脑袋，“回来啦？都瘦了！” 陆平安翻了个白眼，很不满意：“娘，你什么眼神，媳妇儿天天吃我做的饭，怎么会瘦，胖了还差不多。” 乌青云才不听这些，讲完就缩回脑袋热火朝天地翻炒。 陆军陆勇想进去搭把手都被赶了出来。 “去去去，别坏了我一锅好菜。” 陆国栋已经坐下开始剥花生了，“别去烦你们娘，跟我一起剥花生，待会儿送进去让她炸一下，吃饭的时候好下酒。” 他知道两人离开好几个月，乌青云就想亲自露一手。 等最后一道菜端上来，一家人都整整齐齐坐在一起碰了个杯。 边吃边讲两人在大学发生的那些事，听得思夏眼睛一亮又一亮：“我也要考大学！” 陆勇“嗤”了一声，语气不屑：“先把你放假的作业写完了再说，平时作业都不写，还想着考大学。” 思夏听到作业就头疼，撑着小脸想了半天，灵机一动：“让哥哥帮我考，哥哥聪明！” 陆勇“呵呵”一笑：“陆思夏同志，你真敢想，哪天你被抓起来了，别喊我爹，我嫌丢人。” 思遇一本正经：“妹妹，我是男孩子，你是女孩子，我帮你考，别人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陆军听完额角抽搐：“合着你们都是男孩子，别人就看不出来了？” 吃得差不多了，两个小的早就坐不住了，跑到后院去玩，陆平安打了个嗝，跟陆国栋讲起了一些事。 “爹，我在学校听到有人猜测可能会慢慢放开，我想着要是放开了，我们家就自己先单搞，你觉得怎么样？” 陆国栋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高考恢复后，越来越多知青闹着要回城，做事也不积极了，如果真的可以以后自己干自己的，也是一件好事。 听到这个，沉晓玥也想到了什么：“对，我之前听说国外兔毛卖挺贵的，要是放开了，我们可以养这个。” 第129章 孕妇 “不急，这事儿也就是个风声，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们让我想想。” 陆国栋抿了一口酒，捻起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 “对了，赵老头的女儿生了，你们要不要明天去看看？” 他忽然想起来沉晓玥好像和赵琳琳关系挺好的，便问了问两人。 沉晓玥有些诧异，“这么快？在哪里呀？” “在县城医院里坐月子。” 她转头望向陆平安：“那我们明天去？” “好。” 第二天一早，两人简单收拾了一点东西。 到了医院门口，正愁找不着人呢，就看到赵琳琳在她娘的搀扶下慢慢走动着。 沉晓玥挥了挥手：“琳琳！” 赵琳琳看见她，眼睛一亮，连忙催促赵母扶着她过去。 “晓玥，你们回来啦？” “是呀，我和平安放假了，你怎么样？还好吗？” 赵琳琳笑眯眯的，“好着呢，走，带你们去看下我女儿。” 赵支书一个人在病房里，抱着孩子摇来摇去，还哼着歌，见陆平安他们来了，炫耀般把孩子的小脸露出来。 赵琳琳和谢宁的基因不差，生出来的小女孩白白净净。 沉晓玥伸出手来逗一逗她，她就咯吱咯吱地笑，伸出肉肉的小手试图抓住沉晓玥晃来晃去的手指。 “真可爱。” 赵琳琳打趣，“可爱你们不抓紧生一个？” 沉晓玥笑道，“不急，还年轻呢，打算先以事业为重。” “也是，爹，你抱着她和娘先出去逛逛吧，医生说要多晒晒太阳。” 赵琳琳把她爹娘打发走，又看了陆平安一眼。 知道两人有话要说，陆平安若无其事地捏了捏沉晓玥的手心，“媳妇儿，我也出去逛逛。” 隔壁几张床没住人，病房里只剩她们两个，沉晓玥掏出带的东西递给赵琳琳，“喏，给你带的礼物。” “珍珠膏？这个真好，我想买，县城的百货大楼都没有呢！还有京市的糕点？好漂亮，晓玥，还是你好！” 赵琳琳亲昵地拉过沉晓玥的手，让她跟着自己一起坐到床上，忍不住抱怨：“你都不知道，生了宝宝之后，大家来看我都是送宝宝的东西，烦死了，我又不好说，生怕别人觉得我对自己的宝宝不好。” 她只能私下和爹娘抱怨抱怨，但是爹娘抱着小孩乐呵呵的，也不理解她在难过些什么。 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沉晓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明明生完小孩之后最需要得到关爱的就是孕妇，可所有人的注意都在小孩身上，忽略了孕妇的身心健康。 幸好赵琳琳的爹娘都陪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她也就是抱怨几句，脸上还是笑意盈盈。 沉晓玥环视了一圈，有点好奇：“谢宁呢？没来照顾你？” “他呀，之前高考没考上，让他下地干农活不乐意，说要再考一年，现在孩子都生下来了，谁惯着他，真当我还喜欢他？” 赵琳琳冲她眨眨眼睛，“不乐意？那就不小心摔断个腿吧，在我们家只有残废可以不用干活。” 沉晓玥默默竖起大拇指，“那确实有够不小心的。” 想到什么，赵琳琳忍不住吐槽：“不过我现在觉得他没那么好看了，每天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又吃个没停，胖了一圈。” 赵琳琳说的是实话，她本来就是冲着长相看中的谢宁，如果两个人两情相悦，她当然愿意好好对他，但是他对自己只有利用，那刚好她也有需要利用他的地方。 “不喜欢就把他扔回知青点，退了他。” “会不会不太厚道？” 沉晓玥神色复杂：“你还在意厚不厚道？” 赵琳琳嬉笑，“那确实也不太在意，再等等吧，现在知青都在闹回城，他腿断了，要是把他扔回知青点，他就有理由申请回城了。” “我可不想让他这么轻松，这才哪儿到哪儿，落在我手里算他倒霉。” 沉晓玥这才知道谢宁在结婚前就想哄骗赵琳琳上床，幸好沉晓玥当时已经捅破了他的真面目。 他不爱赵琳琳，利用赵琳琳，又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像一个发情的畜生。 沉晓玥几乎可以想到上辈子也是这样。 其他知青都是办了酒过了明面，像是梁姨的女儿，别人也顶多责骂几句知青不负责任，没有担当，不会在背后说她女儿不知检点。 但赵琳琳和谢宁有实无名，背后肯定会被人戳脊梁骨，幸好赵家开明又爱女儿，能保护好她。 但凡换一个家庭，都是一本写不尽的苦难书。 谢宁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恶心的多。 总是觉得自己可以踩着任何一个女人达成自己的目标，把女人看成一个只装了情爱的花瓶，利用她们，又抛弃她们。 她们只是在爱里比较坦诚，但不是笨蛋。 现在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不讲他了，大学好玩吗？” “可好玩了，我跟你说……” 赵琳琳听得津津有味，“还挺有意思的，可惜我不太喜欢读书，不然我也想努努力。” “陆平安之前读书还头晕呢，你试试看呗。” 赵琳琳摆摆手，连忙摇头，“算了算了，你让我看小人画，看八卦我还行，学习这我真不在行。” 她不爱学习，但又对斯文的读书人有一种莫名的好感，不然也不会看上谢宁。 “你尝尝这个。” 赵琳琳递过来一个铝盒子，里面装着几大块卤猪蹄，色泽浓郁，让人食指大动。 “你尝尝，我娘做的，我连吃好几天了，昨天是黄豆猪蹄汤，前天是红烧猪蹄，我怀疑她所有肉票都拿来买猪蹄了，说是吃这个好下奶，我是奶牛么……” 她忍不住抱怨，捻起自己肚子上的层层赘肉，“你看看我的这腰，粗了好几圈了都。” “我怎么没看出来，你的脸一点变化也没有啊，还是这么好看。” 赵琳琳拧着的眉眼一松：“真的么？” “我还能骗你不成。” “你快尝尝，等下冷了。” “行行行，不就是想让我帮你消灭它们吗，还说让我尝尝。” 赵琳琳娇嗔：“知道还不快点，等我娘回来看见没吃完又得说我了。” 沉晓玥夹起一块放进嘴里，猪蹄肥而不腻，也不知道加了什么料，吃起来有点香香麻麻辣辣的，可能是想着赵琳琳现在要清淡一点，各种味道都不是特别重。 第130章 姐妹 “你别说，真挺好吃的，开店都绰绰有余了。” “那当然，你不知道吧，这是我家祖传的秘方，按照我娘说的，那可是几百年的老字号，当初没点身份地位还吃不上我家的卤味呢，今天算是便宜你了。 “要是放开了，我们家这门手艺可是要捡回来的。” 赵琳琳摇头晃脑。 沉晓玥觉得可行，她们家这手卤味确实一绝，平时的卤味如果味道淡了，肉原本的味道就会明显，吃起来很容易腻。 但这个吃起来却不会，也不知道是怎么处理的。 “那到时候你们开店了可要叫我们去吃，我们去给你捧生意。” 卤味这一类吃食，看起来不起眼，实际非常赚钱，尤其是这种口味独特有秘方的，能打上祖传招牌的，一旦吸引了原始顾客，口碑就很容易打出去。 “那必须的，不过我现在就是开个玩笑，还没问过我爹娘呢，秘方也在我娘那里。” 现在讲这些不太好，沉晓玥笑了笑，只说让她还是准备准备跟着她娘学一手，万一哪天条件允许了，也不会太仓促。 赵琳琳应了声，想着等坐完月子再来着手学习。 两人又聊了聊，门口响起了赵支书哄小孩儿的声音。 “琳琳，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你多休息休息。” 跟赵父赵母打了个招呼，沉晓玥去抓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陆平安。 大概是怕沉晓玥出来之后找不到人，陆平安直接大马金刀地蹲在大门口啃冰棍。 看上去像个准备讹人钱财的小混混，幸好长得俊朗，才没被人抓去报案。 沉晓玥好笑的走过去摸了摸他柔软的发顶：“谁家的小狗，没人要我就捡走了。” 陆平安嗦完最后一口冰棍，抓过她的手用牙齿在她手背轻咬了一下：“乱捡小狗可是要负责的。” “没乱捡，就捡你这一只。” 刚才还呲着的牙瞬间收了回去，陆平安心满意足地牵着她的手站了起来：“行吧，那就勉为其难被你带回家好了。” 两人回去的路上，碰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姐。” 沉晓玥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沉星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少了她的照顾，沉星人瘦瘦小小的，干不了什么活，在知青点过得并不算好。 她看着沉晓玥，有点恍惚。 以前堂姐看见自己是会笑着拉着她的手给她吃糖果的。 会问她功课做的怎么样，会问她今天开不开心。 明明家里只有她这一个小孩，家人却总爱拿两人做对比，她没有堂姐高挑，也没有堂姐漂亮，更没有堂姐聪明。 她以前老是不服气，想和自己这个堂姐争个高下。 她喜欢谢宁吗？ 未必。 只是家里人都说谢宁好，堂姐也是一心一意对着谢宁，她便产生了一种错觉，如果得到谢宁，或许就超过了堂姐。 这件事情几乎烙在了她心里，成为了她的一个目标。 但是前段日子她去下河村帮忙的时候，看见了一瘸一拐的谢宁，忽然不明白自己以前在追逐一些什么。 她想超过堂姐，不应该超过堂姐本身吗？ 争夺一个这样三心二意的男人，究竟有什么意思？ 而她的堂姐，考上了京大，还带着在村里找的对象也考上了京大。 原本刚知道堂姐结婚，沉星是幸灾乐祸的。 这样无论如何，堂姐都不可能再成为父母嘴里的榜样了吧。 可随着沉晓玥的日子越过越好，她与堂姐的差距越来越大，她渐渐的竟然起不了任何忮忌的心思来了。 沉星看着自己日渐粗大的手指，开始后悔了起来。 她本来不用下乡的。 可是后悔也没有用了。 沉星久违地产生了一些酸涩的心理，知道沉晓玥不想理她，也没有再凑上前去，僵直地操纵着身体朝着知青点走去。 沉晓玥看见她心情颇为复杂。 比起谢宁，家人的默许、沉星的背叛才是真正让她伤心到远走他乡的根源。 如果沉星是因为爱谢宁，才不顾两人的姐妹之情，她也就认了。 可眼下的情况，显然不是。 谢宁和赵琳琳结婚后，沉星再也没有动过任何的心思，那她针对的从头到尾都是自己。 沉晓玥觉得有点可悲。 她以前很羡慕沉星，沉星家虽然条件没有那么好，但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小孩，叔叔婶婶有什么东西都挂念着沉星。 但现在想想，哪个真心疼爱女儿的父母是盼着女儿小三上位的？ 说来说去不过利益二字。 沉家兄弟虽然是利益共同体，但在瓜分上，总会有侧重。 沉星上位了，自然利益也会更加侧重她家一些。 沉星以为全家上下都纵着她勾搭自己的姐夫，实际上两人都是他们用来向谢家投诚的礼物。 礼物这种东西，收了哪个不是收？不喜欢了，就换个礼物。 只要能让被讨好者满意，谁又会在意礼物会被怎样对待。 只是沉星家到底还是因为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存了几分疼惜之情，至少在表面上给了她选择的余地，背地里用了什么法子洗脑，没人知道。 沉晓玥碰见自己堂妹后，脸就垮了下来，一副不太开心的模样。 只是问她也不说，陆平安心里着急，去外面把蹲在地上玩弹珠的思夏薅了起来。 思夏瘪着嘴举起双手想要护住自己冲天辫：“小叔叔，你干嘛。” 陆平安一脸严肃，“刚才你小婶婶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个坏蛋，现在心情不好，你去哄哄她。” 思夏眼睛放大：“多坏？” “和思遇的舅舅差不多坏。” 陆平安说得煞有其事，思夏一听，那可有够坏的，“噔噔噔”的就跑到沉晓玥旁边跟她撒娇耍宝。 “小婶婶，看，这是爹给我做的风筝，我们去放风筝吧。” 风筝被做成了燕子的形状，看起来可可爱爱。 陆平安在旁边应和：“走吧走吧，媳妇儿，今天天气可好，最适合放风筝了。” 一个抱着她大腿撒娇，一个蹲在她旁边仰着脑袋看着她，沉晓玥根本拒绝不了。 “走走走。” 三人特地去开阔一点的地方放风筝。 沉晓玥看着风筝在天上高高地飞翔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运动了一下，身心都顺畅了不少。 第131章 躺椅 “媳妇儿，热不热？” 陆平安捏了把扇子给沉晓玥扇风。 “还行，我不是很热，你自己扇，都出汗了。” 两人假期在家没事，又开始琢磨着赚钱的事儿，天气越来越热，就想着做点解暑的东西。 摆些卖吃食的小摊子，在现下还是允许的。 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两人立马调整作息。 白天开始呼呼大睡，睡醒了开始做凉粉，做好之后放到井水里隔着铁桶泡上一夜，顺便再冰上一个西瓜，第二天五点就骑个自行车去县城卖凉粉。 大早上的吃根冰棍会挨骂，可是冰冰凉凉的凉粉却大受欢迎。 夏天吃豆浆油条坐着都要冒热汗，很多人宁愿早晨买份凉粉解暑，自己在家里再煮个鸡蛋。 “老板，还有么？” “还有最后一碗，要加薄荷水吗？” “要的要的，加点。” 望着又迅速空了凉粉桶，两人美滋滋地收起了摊子。 回去的路上沉晓玥充当真人收音机，拿了本单词书给陆平安念。 就这样过了一个假期，他惊喜的发现自己已经能看懂一篇英语短文了。 假期总是过得格外快，沉晓玥感觉自己没做什么，就又要开学了。 这次陆国栋他们显然已经习惯了，除了乌青云照常做了一大堆吃的让他们带去路上吃，其他几个人该干嘛干嘛。 “去去去，农忙时间呢，不送你们了。” 陆军摆着手，又热火朝天地埋进了土里，只有思夏思遇两个没有开学的人，还有陆国梁这个当叔叔的送他们。 “叔叔，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京市逛逛呗？那里的百货大楼可大了，衣服的样式也多。” 陆国梁也想去，但是村里就这么一个好的裁缝，马上要到丰收节了，村里的人都等着他做衣服呢。 “等过完丰收节我就去找你们，现在实在走不开，光咱自己家的就有好几套还没做呢。” 思遇还好，可能小男孩发育的比较晚。 思夏最近身高猛长，之前的衣服都穿不下了，谭丽赶忙又联系陆国梁做了两套衣服。 陆国梁只能望着二人登上火车直叹气。 隔了两个月，京市的房子落了不少灰尘。 幸好他们特地提前了一天返回来，专门打扫卫生。 “晓玥，你们回来啦？” 听到隔壁传来的动静，王奶奶就拉着她老伴一起出来看看。 “是呀，又要开学了。” 王奶奶的老伴板着个脸站在她身后，可惜王奶奶的身高挡不住他，他只能露出脑袋跟两人打了个招呼。 王奶奶之前老说自己老伴不爱动弹，沉晓玥跟他们熟悉了才发现，她老伴因为有点结巴不爱跟旁人交流。 她第一次上门找王奶奶但人不在的时候，她老伴憋了半天才蹦出个你好。 想到王奶奶平时爱拉着别人唠嗑的模样，她有些想笑。 两人算得上是入室抢劫般的爱情。 王奶奶走远房亲戚的时候一眼相中了她老伴，觉得他坐在角落里不说话的样子像个可爱的蘑菇，直接就带着媒婆上门了。 她老伴哪里遇过这种情况，结结巴巴说了半天：“我……我没……” “没意见？！那感情好，明天刚好是个好日子！” 王奶奶当作没听到他后面说的“我没同意”几个字。 跟着一个说话吵吵闹闹语速像机关枪一样的人，结巴那是一点都说不赢。 她老伴结婚后为了避免每次说话都被她故意扭曲，竟然逼得他说话都顺溜了不少，只有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才会磕磕巴巴。 果然有的时候完全相反的两个人反而能走得更长远一些。 一个爱说，一个爱听，吵架又吵不起来，日子和谐的不行。 王奶奶拉着两人进了自家院子，“卫生晚点再搞也没事，快来尝尝，我老伴刚做了桂花酪。” 王奶奶和陆平安一样，喜欢吃甜的。 再加上陆平安嘴甜，每次吃了他们的东西，夸奖的词语都不带重复的。 每次弄了什么好吃的，王奶奶都喜欢拉着两人一起尝尝。 空着肚子走进去，扶着肚子走出来。 沉晓玥婉拒了王奶奶邀请他们用晚餐的事情。 再吃下去，她怕她和陆平安弯腰扫个地都能直接吐出来。 “撑死了，给我揉揉。”沉晓玥懒懒地躺在椅子上，指挥陆平安。 这个躺椅会前后摇摆，放在院子里乘凉的时候躺上去，十分催眠。 京市雨水少，沉晓玥索性直接将躺椅扔在了院子里。 “好。” 陆平安拉着她站起来，自己坐在躺椅上，又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这样好使力。” 沉晓玥耳根一热，老夫老妻就是这点不好，随口说句什么她都会产生一些见不了人的联想。 “热……” 两人交叠的位置浸出了汗，大夏天一身黏糊糊的，很不好受。 “媳妇儿，要不咱去买个风扇？” 之前在京市百货大楼看过，只是价格昂贵，使用时间又有限，不像电视那样天天都可以用，普及率并不高，大部分人还是更愿意拿把蒲扇熬过最热的两三个月。 “不用吧，马上天就凉下来了，京市比我们那边夏天过的快一些。” 陆平安应了一声，手上的蒲扇摇的更卖力了。 手上的蒲扇摇着，身下的躺椅也摇着。 只是摇着摇着，就有些变味了…… 薄唇难耐地含住了她的耳垂，黏黏糊糊地厮磨：“媳妇儿……” “不行，太热了。” 沉晓玥嫌弃地坐直了一些。 冬天的火炉放在夏天就变成了火焰山，除了夜里，她都会尽量避免这样大面积的接触。 被拒绝了也不气馁，手掌狗狗祟祟的在腰间摩挲，将人带回了他怀里。 时不时下移一些，原本在耳垂处流连的吻落在了锁骨上。 毛茸茸的脑袋慢条斯理地蹭着她的脖颈。 “媳妇儿，试试嘛……” 茂密的树叶层层叠叠，阳光透过缝隙，像碎金一般星星点点洒在了两人身上。 晃来晃去的摇椅带来一浪又一浪的失重感，沉晓玥闭着眼，手指抓破了他的后背，发丝挂着细密的汗水，黏在了脸侧。 第132章 春天来了 接近九月，哪怕太阳还高照着，但时不时会有一阵微风拂过，缓解炎热的燥意。 树叶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着，透过缝隙落在后背上的光影变得光怪陆离。 失重感让沉晓玥下意识地将身下之人搂得紧紧的。 摇椅晃来晃去，几乎不需要多花力气。 竹制的摇椅脱了衣服躺会硌得慌，所以他没脱衣服。 看见身下之人还穿戴整齐，青天白日里看上去人模狗样，显得她很荒唐。 沉晓玥看得不顺眼，让他扒了衣服垫在身下。 陆平安眉毛一挑，抱着她颠了颠。 满意地听到一声叫骂，才空出一只手扒掉自己的衣服：“遵命。” 沉晓玥忍不住伸手揪了一下。 听到闷哼一声变本加厉地捻了捻。 躺椅咯吱咯吱的响声和低低的喘息声此起彼伏，挂在椅背上的衣物跟着一起晃晃悠悠。 一轮结束，黏腻的汗渍不太舒服，沉晓玥手抵在他的胸膛，推了推：“好热，想去洗澡了。” “不要。” 陆平安拨开她黏在脸侧的发丝，吻了吻她的嘴角，故意将她搂的更紧了些。 听到沉晓玥被挤压地“哼”了一声，他觉得有趣，反复放松又箍紧，不受控制的哼哼唧唧在陆平安喜提一个大耳刮子才停止。 平常可不准他这样玩，他要好好珍惜。 感觉到了什么，沉晓玥故意抬起了点：“小变态。” 陆平安兴高采烈地认领了这个名号，大掌搂住她的腿弯，凑近她的耳边嘿嘿笑：“小变态来咯～” 刚才没费什么力气，他现在可要认真了。 …… 放纵的后果就是直到睡前才打扫完一个房间，两人倒头就睡，生怕再晚点，第二天就要迟到了。 一开学，每个人的精神面貌都比第一个学期好了不少，原本瘦巴巴的人都圆润了起来。 “婷婷、明珠、菲菲，好久不见！” 四个人排排坐，刘婷来得早，给她们占了第一排。 “这个学期我不打算申请困难补助了。” 跟着沉晓玥到处投稿，刘婷手上攒了些钱，虽然不多，但是对于她和奶奶也足够了。 假期和奶奶在家，难得的安静，奶奶捡起了以前的手艺活。 大城市遍地是机会，奶奶写得一手漂亮的小篆，写在手工折扇上，拉到公园里面卖，怪受欢迎的。 刘婷想把困难补助让给更需要它的人。 “好哇，我们要不这次休息去你家玩吧，想吃奶奶做的糕点了。” “那感情好，奶奶放假还跟我念叨你们呢，一定要叫上你家陆同志也来啊。” 刘奶奶的本帮菜一绝，沉晓玥、方菲菲和苏明珠虽然觉得好吃，但不大吃得惯，多吃几口就有点腻了。 陆平安平时就好甜口，每次都吃的干干净净。 带上他，刘奶奶做饭都更有劲儿了。 一个假期过去有好多想说的，几个人还想说什么，彭老师夹着课本走进来。 “咳咳，同学们，有个好消息，这个月全国会举行统一的出国留学生外语选拔考试，有意向的同学皆可以报名，大家重在参与。” 这一下班里炸开了花。 留学生？咋留学？去哪里留学？要不要花钱？考什么？有没有什么标准？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彭老师显然早有准备，一个一个解答。 不少人在听到学校里的老师也会报名参与后，就歇了心思。 几十万个人里面选出几十个，难度太大了，而且就在这个月，准备的时间也很少。 沉晓玥想了下，第一批公派留学生，在专业方面应该会有侧重点，各个专业的高精尖人才更有优势。 但是这应该是一个风向，她可以争取一下以后的留学，她也可以报名试试，看看难度。 陆平安他们也收到了消息，沉晓玥拉着他一起报名。 坐在考场上，沉晓玥甚至看到了隔壁数学系的老师，紧张得她握笔的手都有些打滑。 陆平安在楼下一层的教室，考完之后，他就挂在她身上干嚎：“我好晕，每个词都看得懂，怎么连在一起变成了一串小蝌蚪。” 和他刚开始学汉字的时候一模一样，坐在考场上都天旋地转。 沉晓玥安慰他：“我也晕，咱们重在参与。” 这次考试算是初次选拔，选出了3000人，陆平安落选，她勉勉强强挤了进去，也算是没有丢京大英语专业的脸。 到了最终选拔，沉晓玥也被筛了出去。 果然都是教学骨干和科研骨干，最年轻的都有三十多岁，学科范围集中在理工农医，听胡青青说，她们老师也被选了去。 又过了个把月，陆平安突然变得很闲，每天跟着沉晓玥蹭她们英语的专业课。 “我们老师被上头喊去开会了，好像是什么经济会议，神神秘秘的。” 哦，是改革开放的春风要吹遍大地了。 果然没多久，等到陆平安的老师回来，他就变得忙碌了起来。 每天跟着老师去那里调研，去这边考察，随随便便去一个地方都要花上九、十天的时间，算算两人都有一个月没怎么见过面了。 等秋天的小尾巴彻底溜走，整个京市变得干枯萧瑟时，陆平安风尘仆仆地赶回了两人在京市的家。 他一把抱住正在看书的沉晓玥，感叹：“春天要来了。” 等到两人放假回家时，陆国栋主动跟他们说起了这件事。 “别人不敢，我敢。” 大多人还抱着怀疑和观望的态度，陆国栋想带着整个大河村发展，决定自己先来试试水。 他率先承包了生产队的猪。 还在院子后头种上了蔬菜和水果。 家里人都支持，沉晓玥和陆平安掏出一部分钱，“爹，平时我们也不在家，不能和你一起照看，这钱你一定要收下。” 陆国栋不跟他们客气，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大不了到时候赚了再分给他们。 一家人欢欢乐乐地过了个年。 年后，赵琳琳找到沉晓玥：“晓玥，你帮我看看，我们去县城开家卤味店怎么样？” “胆子再大一点，去省城吧，你娘的手艺好，省城的人也更舍得花钱。” 赵琳琳想了想，是这个道理，一拍大腿，决定举家迁去省城，开个店，赶个时髦，当个体工商户。 她拉着沉晓玥陪她一起去选址。 第133章 毕业 “酒香也怕巷子深，你到时候雇个人，每天给你们推车在外面卖，先把名声打出去。” 赵琳琳一听，是这个道理，点点头：“不用雇别人，我们自己来就行，我哥应该也会跟着去。” 像是忽然想起家里还有个外人，赵琳琳嘀咕：“看来这回只能把谢宁扔回知青点了，他每天说要高考，书都看不下去，烤地瓜去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认命了，指望着他家人能把他搞走，还是觉得在乡下有人养着也不错，谢宁最近也不闹腾着要离开了，可惜赵琳琳已经腻了。 赵支书想退位，等着接手的人多着呢，沉晓玥和陆平安踏上回学校的火车时，赵琳琳他们一家也踏上了前往省城的火车。 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刨去养猪的成本，陆国栋净赚了2000多，陆平安收到他寄来的钱时，吓了一大跳。 同村的人眼红的有，崇拜的有，但更多的是请教，陆国栋也没藏私，他本意就是想让整个村子都富裕起来。 沉晓玥和陆平安利用陆国栋寄来的钱，在京市开了家眼镜店。 恢复高考后，参加高考的人数上来了，近视的人数也上来了，竟然赚的盆满钵满。 陆家成了村子里第一个万元户。 陆陆续续的，整个大河村的万元户，比其他村加起来都要多。 陆国栋再接再厉，打了个电话问沉晓玥：“晓玥，你之前说的那个什么什么兔毛是什么？” “爹，是安哥拉长毛兔。” “对对对，我们打算整个村子都开始养这个，你觉得怎么样？” 说干就干，没多久，沉晓玥和陆平安回到大河村，就发现整个大河村都变成了兔子窝。 受国际价格的影响，特级兔毛高峰期收购价格甚至涨到了100元，大河村成了当之无愧的万元户。 转眼间，两人就要大学毕业了。 不得不说，陆平安在赚钱方面确实颇有天赋，再加上京市的老师、学生都是重要的人脉，平时的学习内容也是扎根于国家经济走向。 和毕业典礼一起来的，是优秀企业家表彰大会。 他在学术方面实在没有做生意有天赋，同期毕业的同学大多选择继续深耕学术研究，他早早地就拉了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开起了饭店。 陆国梁也被他接了过来，走起了老路子，开服装店。 混着混着，混到了个优秀企业家。 收到通知的时候，陆平安笑得牙花都盖不住了，拉着沉晓玥在床上滚了又滚。 这个小院子在两人攒够了钱的时候就买了下来，后来放开了房屋买卖市场，两人又买了几个作为投资，但是还是最爱待在这个最初的小院子。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沉晓玥纵着他闹腾。 陆平安夹着她的腿，抱着她像两人新买的洗衣机一样滚来滚去。 看着怀里人乖乖的模样，他敏锐地感觉到不太对劲。 平时他这样闹腾，最爱吃的大嘴巴子已经打过来了，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陆平安小心翼翼地提出疑问：“媳妇儿，你今天手疼吗？” “不疼，怎么了？” “那你今天怎么不打我。” 沉晓玥哭笑不得：“我不打你还不好？哪有人求打的？” 他一脸正色：“打是亲骂是爱，不打我我不安心。” 她捏了捏他的脸：“那现在呢？”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求大人给个明白。”陆平安大惊失色。 沉晓玥“啧”了一声，老夫老妻的，一个眼神就能明白什么意思，瞒都瞒不住。 “之前不是打算留学嘛，然后彭老师建议我留校读研究生。” 大学几年的学习，除了知识的增长，伴随着视野的开阔，她也渐渐摸清了自己想选择的路。 黑白电视上闪闪发光的外交翻译官成了她的目标。 彭老师有这方面的经验和路子，她跟着彭老师继续提升自己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在当下，做生意还是南下去广城是最好的，陆平安也有这个意思。 两人本来约着，他去南下打拼，自己去留学，现在不留学了，两人分开，她倒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要不然我还是在京市打拼吧，也是大城市，没什么差别，这里政策也好。” 陆平安觉得这不是事儿，还是那句话，对他来说到哪里都一样。 “别呀，你在广城那边都开始筹备了，你跟陆叔叔、郭涛、刘峰还有方知如那边不都说好了吗。” 当时开眼镜店忙不过来，陆平安特地找到郭涛和刘峰，问他们愿不愿意跟着自己一起干，没想到两人一口就同意了，把身上的钱都留给了家里，带着一腔热血和空空如也的口袋就跟着陆平安来了京市。 陆平安无语：“就空手套白狼是吧。” 郭涛、刘峰：“嘿嘿，这不是信任陆哥嘛。” 后面快要毕业了，他打算南下，室友方知如也有这个意向，两人一拍即合。 改革开放初期，广城那边优先发展，对于陆平安来说，那边更适合他。 “可是广城离京市好远哦。” 他舍不得。 有人比自己更纠结，沉晓玥反而看开了，反过来安慰他：“我去留学，一年都见不着几次，我在京市，有空我们两就能见面，我还有假期呢，放假了就去找你。” 陆平安一听，是这么个道理，广城那边有郭涛和刘峰在，他没事儿就能买张火车来京市。 两人就这么说定了。 等到毕业典礼那天，四个人在刘婷的院子里喝了个烂醉。 “不知道以后还能见面吗。” 方菲菲有些感伤。 苏明珠毕业后就走上了父母为她安排的路，刘婷依靠大学的写作经验，找了个翻译文学作品的工作，方菲菲则是选择去一个南方的大学当老师。 这年头没什么联络方式，毕业了就是真正的各自走天涯。 “你们三个目前还都在京市，呜呜呜呜，我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和你们见面了。” 方菲菲越想越伤心。 “嗝，这有啥，明年的今天，我们约在京大见面不就是了。”苏明珠又喝了一口刘奶奶酿的梅子酒。 方菲菲擦了擦眼泪，“那到时候你们可要来啊。” 沉晓玥笑出了声，“我们都在京市，当然会来，倒是你，可别嫌麻烦找理由放我们鸽子。” 方菲菲一噎，还真是，最容易放鸽子的就是她了。 她哼哼了两句，保证自己一定会来，又给几个人满上了酒，让她们不醉不休。 刘奶奶乐呵呵地给方菲菲收拾了一下刘婷的房间。 方菲菲在京市没房子，有时候玩的晚了，就会在刘婷这里挤一挤，大家都习惯了。 第134章 南下 陆平安今天也在忙着聚餐，大家知道他酒量差，还要去接媳妇，没灌他。 他哼着歌骑自行车到了刘婷家门口，就看见沉晓玥歪歪扭扭的和苏明珠靠在门边，自己媳妇儿正满脸通红地冲着他傻笑。 “老公，你来啦。” 苏明珠听到旁边的人说话，垂着的脑袋抬了抬：“晓玥，你老公来了，我老公呢。” 沉晓玥晃了晃脑袋，感觉脑袋重重的，索性靠在苏明珠身上：“明珠，你还没结婚呢，没有老公。” 苏明珠也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跟着胡乱点头：“对……对。” 陆平安额角抽了抽，这是喝了多少？ 巷子口传来汽车的轰鸣声，陆平安知道这是苏明珠家人来了，便抬起沉晓玥的胳膊架在自己肩头，让她和苏明珠道别。 沉晓玥晕乎乎的，听到要道别，反身冲苏明珠摆了摆手：“明珠，嗝，你记得找我来玩啊～” 苏明珠脑袋一垂一垂，挣扎着抬了抬眼，还在念叨：“对……不对……好。” 两个醉鬼。 等沉晓玥坐在自行车上晃来晃去，陆平安扯着她的手想要环住自己，她却双手在他胸膛乱摸时，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叹了口气，陆平安返回去敲开了刘婷家的门。 幸好刘奶奶没喝酒。 把自行车停在刘婷家，陆平安蹲下身子，搂着沉晓玥的腿弯，将她背了起来。 “去哪儿。”沉晓玥迷迷糊糊的，倒是突然多了点警惕意识，只是实在不算多。 “回家了，媳妇儿。” 喝醉的沉晓玥也闹腾，一下子要跳下来踩地上的影子，一下子又让陆平安把她支起来，她要摘树上的果子，一下子揪着陆平安的耳朵，把他当成坐骑，要骑着他回家。 听到陆平安“吁”了几声，配合地做了个拉缰绳的动作，沉晓玥才满意的将早就晕的不行的脑袋埋在他肩上，回味般吧唧了两下嘴。 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交叠着，随着走动影子被拉得很长，七月的风裹着丝丝热意，吹散了离别的愁绪。 两人回了趟大河村。 思夏的冲天辫变成了两个可爱的麻花辫，思遇剪成了一个短短的寸头，两个小的都长高了许多。 一家人都忙着养兔子，思夏和思遇百无聊赖，缠着陆平安和沉晓玥带他们出去玩。 “小婶婶，我和哥哥会很乖的，求你了～” 思遇也跟着点头。 陆平安伸出一根手指抵在思夏额头上，“这得问你们爹娘，问我们可没用。” “他们同意！” “没错。” 孙敏和陆军最近打算备孕，再生一个，巴不得陆平安他们带着思遇出去玩一圈。 当然，他们问过思遇的意见，只是这个过程还是需要避着思遇。 孩子大了，老让爷爷奶奶带着也不是个事儿，他们准备这个假期再给思夏和思遇砌两个房间。 沉晓玥想和陆平安一起去广城看看。 或许是心态不同，再次来到广城，这次只感觉到了广城喷涌而出的蓬勃朝气。 穿着时髦着装的年轻人神采飞扬，像是初升的太阳。 “厂长好。” 陆平安板着脸应了一声。 沉晓玥撞了撞他的胳膊，揶揄道：“陆厂长，气派挺足啊。” 陆平安把目光瞄准到食品代工和外销领域，准备做大做强后打造国民食品品牌。 闷声发大财。 “诶，这不是沉姐吗，好久不见。” 刘峰剃了个板寸，人变得结结实实的，肌肉饱满，穿一身西装，不像是生意人，倒像是打手。 他挠了挠后脑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沉晓玥了然，问他：“你是想问刘婷？” 刘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沉姐，你咋知道。” 之前郭涛和刘峰在京市帮陆平安捣腾眼镜店的时候，沉晓玥带着刘婷她们去过几次，不知道怎么的，一来二去的，两个人似乎有那么点意思。 刘婷不是会主动出击的类型，再加上她比刘峰大了不少，不知道刘峰对她的看法，就有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毕业那天喝多了才和沉晓玥提了几嘴，可惜那时候刘峰已经来广城了。 “猜的，你对刘婷有意思？你知道她比你大很多吗？” 沉晓玥语气里带了点质问，刘峰正经了起来：“沉姐，我知道，但我就是稀罕她。” “那你当时怎么不说。” 刘峰苦笑了一声：“沉姐，你们是大学生，我可不是，以前还是个混混，怎么配得上她？” 爱会让人变得自卑。 对于刘婷来说，两人年龄差距太大；对于刘峰来说，学历是一道跨不去的门槛。 “你现在问我是什么意思呢？” 刘峰看了陆平安和沉晓玥一眼，低着头嗫嚅道：“现在有钱了，有能力能给她带来好的生活，忘不了她，还是想试试。” 刘婷坚韧又积极，他那时候一穷二白的来京市，不想让她跟着吃苦，而且也不确定刘婷对他有意思。 他长得凶，又不够机灵，哪怕刘婷接近他，他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看到沉晓玥绷着一张脸，连忙补充：“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就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想她就去京市找她，她看见你会很高兴的。” 刘峰眼睛一亮：“沉姐，啥意思？” 陆平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笨，给你放两周假，搞定了就早点回来。” 刘峰面露喜色，大喊了一句“谢谢陆哥，谢谢沉姐！”，欢天喜地的就要去收拾东西。 “吵吵什么呢。” 郭涛一脸不耐的走出来，这几天天天忙着招人，每天都睡眠不足，这会儿看到刘峰在那里傻乐，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沉晓玥莫名联想到，两人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笑出了声。 “涛子，咋了这是。” 郭涛擦擦眼睛：“哟，陆哥，沉姐，哪来的西北风把您二位吹过来了。” 陆平安白了他一眼，“别阴阳怪气的。” 郭涛“呵呵”一声，“您是快乐了，小的两天没睡了。” 陆平安说要南下闯荡，他举双手双脚同意，怎么闯着闯着，就他一个人在忙活。 看见刘峰往外走，郭涛喊住他：“峰子，你去哪儿？！人还没招完呢！” 刘峰转过身呲个大牙花冲他笑，郭涛莫名觉得不妙。 “什么？！你给他放假了？！” 第135章 铃铛 “你真的给他放假了？！” 郭涛觉得自己要么被气死，要么会累死。 “要不您二位还是别来了吧，来之前好歹有两个人招人，来之后就剩我一个人了，这两小孩什么意思，我们可不招童工哈。” 陆平安自知理亏，竖起大拇指吹捧郭涛：“涛子，这事儿就是交给你放心，交给其他人都差点味儿。” “别，别别别，别给我戴高帽！” 郭涛擦了把汗，陆平安每次给自己戴高帽，自己的睡眠时间都会被无情压榨。 他现在都听不得别人夸他！ 陆平安心虚地摸了摸鼻尖，“你先忙，我带她们到处逛逛。” “哎，有人勇敢追爱，有人厂里心塞，我啊，注定是个劳碌命！” 郭涛晃着脑袋，要怪只能怪自己当初沉迷赚钱，没工夫折腾什么情情爱爱的。 怎么就没人看上他呢？他长得不比刘峰那个大块头斯文帅气吗？ 嘴上不饶人，但郭涛还是任劳任怨接着干活去了。 逛完了厂子，沉晓玥拽着陆平安去了广城著名的自选商场。 作为改革开放的前沿地带，广城的自选商场充斥着新鲜的事物。 答应了给几个室友还有胡青青、赵琳琳都带些东西，沉晓玥这次来可是准备充分。 看她大包小包，连王奶奶、大河村的周二妞都考虑到了，就是没有给他买东西，陆平安酸了吧唧：“要不你再给你刀疤黄买点呗，大白坐月子，也得补补。” 刀疤黄熬死了小黑，终于上位了。 沉晓玥：…… 哪来的醋味。 趁着思夏思遇在旁边看玩具，她勾着他下巴亲了一口：“嘴巴尝起来也不酸啊，怎么讲起话来这么酸。” “啧。”陆平安皱眉，老爱在外头勾他，蜻蜓点水似的，不过瘾，“其实挺酸的，要不你再尝尝？” 沉晓玥嗔了他一眼，“别贫，给你买了，回去你就知道了。” 为了方便，也为了投资，手头上多出来的钱都用来置办房产了。 养长毛兔赚来的钱，陆军陆勇拿了一部分出来给陆平安做生意，算是入股。 他们有意带着思夏思遇也来大城市，还特地让陆平安帮他们看两套。 陆平安干脆买在了一起。 这下倒是方便了他，把思夏思遇往隔壁一扔，给他们准备了吃的，让他们自己玩刚买的玩具，就急吼吼地带着沉晓玥回了房间。 “媳妇儿，给我买了啥，我咋没看到呢。” 沉晓玥有点不好意思，犹豫了半天才拿出来。 “这是啥？金子？” 陆平安拧着眉看她手中的东西。 是个金子的铃铛吊坠。 沉晓玥故意梗他：“嗯，给你带上，代表你这只小狗有主人了。” 话音刚落，小狗前面的尾巴就立了起来表忠心。 陆平安揽住她往床上带，低下脑袋示意她给自己戴上。 沉晓玥手指拨了拨，不愧是金子做的，声音清脆悦耳。 声音沙哑，故意在她耳边亲吻碾磨：“那主人想听着铃铛声睡觉吗？” 沉晓玥：…… 希望下一次秒懂是在老师提问的时候。 冰凉的金铃铛垂下来，贴在沉晓玥的锁骨上晃来晃去，渐渐染上了温度。 铃铛响了一整夜。 吵得沉晓玥不耐烦了，想要摘下来。 陆平安护着锁骨处的金铃铛：“干什么干什么，给了我还想要回去。” “……吵，不是要回去，先收起来。” 陆平安眉毛一挑，他不仅想挂在脖子上，还想挂在别的地方呢，这才哪儿到哪儿。 干脆什么都不说，暗暗使劲，埋头苦干。 耳边的声音变得破碎，其他声音变大，便不再执着于铃铛声。 …… 两周后，刘峰春风满面的回来了。 得到了刘奶奶的支持，刘峰和刘婷确定了恋爱关系。 郭涛双眼无神，眼袋黑沉，一脸生无可恋的听着陆平安和刘峰商量以后是一起去京市还是错开时间。 “对不起，我打断一下你们，那我呢？我没假吗？” 陆平安眉头紧皱，故作深沉，拍了拍他的肩膀，“涛子，你知道的，男人还是要以家庭为重。” 你没家庭，扛一扛吧。 “滚，老子不知道。” 看着郭涛骤然变黑的脸色，沉晓玥在旁边笑弯了腰，“你就别逗他了，涛子，你去休息吧，接下来我们盯着。” 郭涛眼底划过惊喜，看向陆平安和刘峰：“真的？！” 两人点了点头。 郭涛几乎要泪流满面，苍天，他终于能昏睡十二个小时了。 这段时间他盯人、盯生产线、盯进度，睡都睡不安稳。 “这里有点问题，我昨天叫了人来修，他今天应该会到，最好我们自己再招个技术人员，不然还要排队，耽误进度。” “这几个人是新来的，小年轻，还需要教一下，做得不好也别批评他们。” 人是要去休息了，嘴还在忙着，交代这个交代那个，生怕他盯了几天的东西被几人搞砸了。 “实在不行我过几天再休息吧。” 郭涛咬咬牙，要不自己再撑几天。 三人被他整无语了，笑骂道：“不去休息假就没了，我们你还不放心，快滚回去睡觉。” 郭涛咂巴嘴，那算了，等他睡饱了再战。 假期转瞬即逝，回到京市，沉晓玥收到一个新消息，胡青青要以技术指导的身份回去大河村了。 大河村土壤肥沃，村民经济状况好，干劲儿十足，市里选了大河村作为试点，开辟后山，种植水果用于出口。 这个项目落到了胡青青学校，她刚好专业对口，又跟着老师在当助教，便跟老师主动请缨。 “兜兜转转，还是大河村适合我。” 胡青青忍不住感叹。 谁说不是呢。 沉晓玥笑道，“知青点的知青，能回城的，基本都回城了，只有你反而往村里跑。” 胡青青惆怅：“回不了家，到哪儿都一样，此心安处才是吾乡，我现在京市、村里两头跑，作为技术指导回大河村，怎么不算衣锦还乡。” 比起家里乱七八糟的那些糟心事，她还不如留在京市和大河村呢。 这次她主动担下这件事，要是干得好，她再考个在职研究生，努力努力，还能搞个教授来当一当。 光想想，她都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第136章 外交 成为了研究生后，沉晓玥明显感觉比以前吃力了许多。 与之前设想的坐在校园里不同，她天天都跑个没停。 在宣布改革开放之后，对于英语学习这一块更加重视，连带着彭老师也忙了起来。 老老实实待在京市的时间反而少了，几乎跟着彭老师到处跑。 彭老师对她的目标很支持，特地带着她去外交部见世面。 沉晓玥这才发现，比起英语翻译水平，心理素质和随机应变能力对于外交翻译来说更加重要。 原本只在电视上出现的外交翻译官，真真实实站在了自己眼前，面对一些故意歪曲的言语，不卑不亢，口出千钧之力。 她心潮澎湃，但没有时间多想，手握着笔刷刷记个没停。 为了锻炼沉晓玥，彭老师让她记录下此次行程的领导对话和翻译官的翻译内容。 沉晓玥抱着笔记本，有些不太好意思：“彭老师，后面的我不太记得了，没写完。” 彭老师接过她的本子看了一眼，淡淡点头：“第一次能记下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 身后的学姐瞄了瞄，悄悄跟她说：“彭老师没骂你就说明确实不错，我第一次跟着他来这里，被骂的狗血淋头。” 手底下的学生未来代表的都是国家的脸面，彭老师对她们非常严格。 除去日常的研究课业，几乎天天不是带着她们钻图书馆提升知识储备量，就是带她们去听讲座。 这一次去外交部见了见世面，更是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 回来之后每天尝试着翻译领导的讲话，一次一次反复修改完善，和学姐对练。 一段时间下来，水平提高了许多。 难得彭老师出差，给她们放几天假，陆平安风尘仆仆地回来找她，发现她还抱着个收音机躺在院子里学英语，只是学着学着睡着了。 一片半黄半绿的叶子晃晃悠悠地掉到了地上。 “天变凉了，也不知道穿厚点。” 陆平安絮絮叨叨给她披上了件衣服，又关掉了收音机。 沉晓玥本来也没睡熟，几乎他一动就醒了。 “唔，你回来了。”她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站起身，靠在他身上，“前两天去看了时老师，她给了我些龙须糖，在桌上放着呢。” “晚点再吃，媳妇儿，你瘦了好多。” 陆平安皱着眉，从背后拥住她，将她整个抱进怀里，带着她坐回躺椅上。 沉晓玥开学后忙个不停，吃饭大多在食堂匆匆应付几口，没滋没味的，去的晚都不见肉沫星子了。 之前没空，没让陆平安回来，隔了一个多月，乍一看，脸颊都微微凹了一点。 他埋进沉晓玥的颈肩使劲嗅了嗅，闻到熟悉的馨香，坐了一天火车的疲惫消解了不少。 嘟囔个没停：“要不还是让我回来吧，现在人招好了，手续什么都办好了，没有要用到我的地方了，其他事有涛子和小峰呢。” “我不在家你饭就随便对付几口，也不知道去下馆子补补，我再晚点回来，你都要瘦的一把骨头了。” 沉晓玥哭笑不得：“怎么老想着做厨子，让你开厂子是不是屈才了，刘峰和郭涛要骂死你了。” 话语倏地一顿，羞恼地拍一把环在自己身前的手：“你摸哪里呢。” 陆平安厚着脸皮：“我检查检查这里瘦了没。” 咂巴了一下嘴：“哪儿哪儿都瘦了。” 手感对不对，瘦了多少，他一摸就知道了。 “幸好我刚才想着你自己在家肯定连面都懒得煮，买了肉回来。” 大掌下移，拍了拍落在自己腿上的屁股：“起来，别赖着，老公给你做好吃的去。” 沉晓玥掀起眼皮，轻轻瞪他一眼：“谁赖着。” 刚她都起来了！明明是被他拽回来的。 陆平安举手投降：“我赖着，我先去把菜切了，你再睡会儿。” “刚坐完火车，不累么，先歇会儿。” “不累。” 他在火车上睡了一晚上，快到点了才睁眼，只是一个人坐久了心里有些疲惫，但现在人正精神着呢。 “诶诶诶，别，王奶奶喊我中午去她那里吃饭，你买的多不多呀，多就炸点肉丸子带过去。” 昨天回来的时候碰到王奶奶了，要不说远亲不如近邻呢，看见她瘦了不少，王奶奶非让她中午过去吃饭。 假期在大河村没呆几天，好久没吃炸肉丸了，她有点馋。 “管够。” 圆圆的肉丸子在热油里扑腾，香味四溢，没多久，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沉晓玥跑去开门。 “丫头，是小陆回来了吧？”王奶奶笑眯眯地站在门口，“我刚一闻到肉香，就知道肯定是小陆回来了。他离开这一个多月，就没闻到你家开过火。” 沉晓玥撒娇：“哪有嘛。” “那中午还过来不？刚好我家老头子正在做他的拿手好菜锅包肉呢。” “来，平安炸好丸子我们就过来。” 王奶奶一听，摆摆手：“哎哟，费那劲儿，丸子你们留着自己吃，奶奶这里准备了好多呢。” 沉晓玥抱着她胳膊软声软气：“平安说多亏平时有您二老照顾我，想求你给我们一个表现表现的机会嘛。” “好好好，那我先回去，等着待会儿吃。”王奶奶乐乐呵呵。 回到厨房，暖暖的阳光打进窗子，照在陆平安脸上，连绒毛都变得金灿灿。 他专注地盯着锅里的东西，察觉到沉晓玥回来，转过头，冲她笑了笑。 看起来很温暖的样子，沉晓玥莫名想要走上去抱住他。 这样想着，她也这样做了，手臂环住他精壮的腰肢。 手底下的线条起伏，薄薄的肌肉看上去不是壮硕的类型，但蕴含的爆发力让她想到都有点脸热。 一个多月没见，她有点想…… 脸颊刚贴着他的背，陆平安往后退了点：“哎哟喂媳妇儿，别搁这儿杵着，等下油星子炸你手上了。” 油星子可不长眼，劈里啪啦的，爆起来弹到胳膊上，就要起水泡了。 沉晓玥：…… 这嘴一张，真能破坏气氛。 第137章 解压 繁重的学习让她压力有些大。 人压力一大，排解情绪的方法就那么几个，没时间花钱也没时间吃东西，她确实对陆平安有点馋了。 陆平安现在一直想着在实际意义上喂饱喂胖沉晓玥，哪还有旁的旖旎心思。 看到沾了油污的围裙上多了一截雪白的藕臂，下意识就让她后退一点。 以为她是饿急了，还哄着她：“马上就好，饿了你先去吃点龙须糖，肉丸子要放冷点再吃，不然上火。” 想都想得到，她忙起来连街都没时间逛，家里怕不是只剩下时老师给的龙须糖了。 沉晓玥无语，她又不是下雨天不知道往家跑，饿了不知道吃东西的小孩子。 她现在的饿，是成人意义上的饿！ 可惜这青天白日的，马上要去王奶奶家吃饭，她总不可能直接对陆平安说“你把自己洗干净去床上等我”。 那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结束的事了。 之前假期听说广城中医好，两人当时房事有点频繁，怕不太好，沉晓玥还特地拉着他一起去医院检查了一下。 年轻就是好，陆平安倒是气血旺，她反而有点虚了。 医生明明说的是，让两人稍微克制一点。 稍微。 结果陆平安一听，吓了一跳，虚？那还得了？！ 连着煎了小半个月的中药让她喝，两人就这样睡了小半个月的素觉。 一开始沉晓玥觉得有趣，还故意撩拨了几下。 陆平安一本正经地把扣子都扣到了最顶上，苦口婆心、细声细气地劝导她、阻止她：“媳妇儿，我知道你很想，但是你现在不能想，身体要紧。” 说得她像色中饿鬼。 就好像半夜偷偷起来把小衣搓出火星子的不是他一样。 沉晓玥恼了，决定就算陆平安求她，她也不会搭理他了！ 出乎意料地，有的时候一大早，背后的棍子戳着她，陆平安还在装傻充愣。 后面沉晓玥喝中药喝着喝着，确实有气无力的感觉比之前少了，也歇了胡闹的心思，安安静静地养着。 这下满打满算加起来，都有两个多月了，沉晓玥没打算浅尝辄止，到时候不得干柴烈火，一触即发？ 这样想着，沉晓玥老老实实去吃龙须糖了。 今天没事，吃饱了再来运动吧。 一只手在底下托着屑屑，另一只手拿了一个喂给陆平安。 他勾唇笑，在她手心舔了舔：“甜。” 沉晓玥忿忿，被他这样勾一下，再加上在广城的那小半个月，心里还是不太服气，拍干净手，装作不经意在底下捞了一把，鼓鼓囊囊的，挺有份量。 陆平安一激灵，猛地转头看向她。 她一脸无辜的对视，眸子十分干净澄澈，“怎么了？” “没怎么。” 陆平安狐疑，只以为她是不小心碰到了，让她站远点：“这一锅要捞起来了，带过去给王奶奶他们，我再炸一锅虾片，留着你当零嘴吃。” 沉晓玥撇撇嘴，“哦”了一声，不仅没有远离，还贴近了些，懒懒靠着他的背，指尖在他下腹流连，带来一阵触电般的酥麻感。 陆平安呼吸微微急促起来，刚才不太确定，现在反应过来了，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忙着呢，别闹。” 她笑而不语，另一只手环抱住他，小拇指勾起他的裤腰，探了进去。 若有似无的勾弄，又轻又痒，坏得很。 “你忙你的，我玩我的。” 陆平安呼吸骤然变得凌乱，浑身紧绷，微微发颤。 他一点办法也没有，甚至手上的活也不想管了，这虾片什么时候不能炸呢？ 现在只想回到了床上任她玩弄。 分开一个多月，他想的只会比她更多、更恶劣。 梦里一些乱七八糟的，他都没想到自己会变态到这种程度。 他微微喘息，摁住她的手：“媳妇儿，等等……” 他想说把火熄灭了，洗个澡两人再继续。 刚从火车上下来，身上混着乱七八糟的味道。 结果沉晓玥果断抽出手，慢条斯理地在旁边水池洗了洗。 见陆平安一脸呆滞望向她，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顺便将水珠弹到他脸上：“怎么了？” 陆平安就这样又僵又硬的硬挺挺站在那里，目瞪口呆地看着毫不犹豫抽身还装作无辜的女人。 他这下回过味来了，这是纯粹想玩他呢。 玩又玩不彻底，只想半途而废戏耍他。 他闭了闭眼睛，面露委屈，“坏媳妇儿，又玩我。” 沉晓玥靠近他，向下瞥了一眼，啧啧啧，精神的探出头来了，这能怪她吗？ 戳了戳他的胸膛，揶揄道：“别闹，王奶奶还在等我们呢。” 陆平安眼睛微阖，额角跳了跳，搂住她的肩膀拉向自己，冷静片刻，低下头牙齿在她耳尖磨了磨，又埋在她脖子上吸出一道粉痕，嗤笑一声：“晚上有你好受的。” 沉晓玥莫名有些腿软，好像有点玩太过了。 怕饿着小老头和小老太，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端着东西上门。 开门的是王奶奶的老伴。 他嘴巴开开合合半天，冒出一句：“……来了。” 除了面对王奶奶的时候话会多一点，其他时候，他都是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说话，非要说话的时候，尽量一两个字就解决。 现在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王奶奶干脆将饭桌挪到了院子里，晒晒太阳，吃吃饭，好不惬意。 桌子上已经摆了好几道菜，陆平安把手里的肉丸子和虾片放下。 王奶奶眯着眼睛看他：“小陆看上去像个大人啦。” 平时在厂里，少年气太重难以服众，陆平安都是把头发梳在脑后，配上一件大衣，看上去成熟了不少。 陆平安憨笑：“奶奶，我本来就是大人了。” “哪里的话，在奶奶心里你们都是小孩子。” 四人正吃着，门忽然被敲响了。 王奶奶拍了拍脑袋，“哎哟，忘了，肯定是我女儿回来了，你们在这儿坐着，我去开门。” 王奶奶的女儿向来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只知道她平时很忙很忙，很偶尔才会有空回家。 随着门打开，沉晓玥不经意望了过去，随后吓得站了起来。 “温老师？！” 第138章 渺小的爱情 温云意见到她显然也有点意外：“小沉，是你呀。” 王奶奶一头雾水，“怎么着？你们认识？” “小沉是彭一鸣的学生。” 温云意无奈了，她很少回来，但是最近几次回来，从自己母亲口中，听到她提起隔壁小夫妻的频率特别高。 她想着按照她母亲这个性子，不得把人家家底都摸清了？ 结果倒好，这么多年了，人家老师是彭一鸣都不知道。 “小彭的学生啊，这么优秀！” 王奶奶也没想到啊，她只知道两个孩子是京大的，她都为京大奉献大半辈子了，谁退休之后还想听到上班的事情？ 又不影响她跟两个孩子相处！ 沉晓玥更是震惊，前段时间自己在台下仰望的外交翻译官，竟然就这样成了王奶奶的女儿。 当时在彭老师的介绍下，她才有机会跟温老师说上几句话呢。 温云意显然今天是有急事来的，没聊上几句，就匆匆走进房间，拿了样东西离开了。 等温云意走了，王奶奶忽然看向沉晓玥，眼里带着狡黠，：“沉丫头，奶奶问你个事。” 沉晓玥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小彭带着你们去见我家那丫头？” 沉晓玥摸不着头脑，只能点了点头：“对，我很崇拜温老师，我们专业都以温老师为榜样，彭老师特地带我们去学习学习。” “什么学习学习，怕是自己想见我们家那丫头片子。” 王奶奶撞了撞她老伴的胳膊：“我就说小彭对我们家那丫头有意思。” 沉晓玥：…… 救命！这是她能听的东西吗？ 王奶奶不把两人当外人，边吃饭边跟两人讲温云意的事儿。 原来温云意和彭一鸣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人关系还挺好。 以前彭一鸣也住在这一块，十多岁才搬走的。 后来在大学重逢，关系又重新变得热切起来。 当时大家都以为这俩孩子能成呢，结果彭一鸣突然选择出国。 那个时代跨村联系都难，更别说跨国。 一纸书信怎么才能漂到大洋彼岸？ 两人彻底断了联系。 温云意也谈婚论嫁过，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都吹了。 “小彭那孩子回来之后，隔三差五就来拜访我们，谁闲着没事拜访我们这种老太和糟老头？” 她老伴对糟老头这个词不太满意，轻轻跺了下脚表示抗议。 王奶奶当作没听见。 “也不知道两人在闹什么，反正就这么一直下去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是操心不来这些了。 沉晓玥：…… 她就说怎么温老师站在上面，彭老师看得比她和学姐还认真，原来两人还有这么一通。 现在想想两人举手投足间偶尔超乎界限的熟稔亲昵，其实有迹可循。 “小彭这孩子其实挺好的，当初去留学也是为了祖国的发展，他成绩好，学习能力强，情情爱爱在那个年代太渺小，也太过单薄了，现在这样也挺好。” 温老师和彭老师都没结婚，在各自热爱的事业打拼，不用彼此迁就，也不用了为了另一方主动停止自己前进的脚步。 对他们来说，现在确实是最好的状态。 吃完了，两人帮着收拾了一下东西，看天气明天应该会下雨，把王奶奶放在院子里的桌子也搬了进去。 “奶奶，我们先回去了。” “好，好，小陆跑回来肯定也累了，你们早点休息吧。” 酒足饭饱，有些困了，沉晓玥想着睡个午觉。 陆平安拉住她，从他背回来的包里掏出一个大家伙。 “媳妇儿，先别睡，看，给你带的礼物。” 看着眼前红色的、方方正正的东西，沉晓玥好奇：“这什么？” 陆平安没说话，又掏出一块小小的方方正正的东西，放了进去。 按了几个按键，柔美抒情的歌声从里面飘出来。 “弯弯的小河 青青的山冈 依偎着小村庄 …… 怎不叫人为你向往 问故乡别来是否无恙 我时常时常地想念你 我愿意我愿意。” 轻轻柔柔的女声，和以前流行的激昂澎湃的音乐完全不同。 “和收音机好像哦。” 陆平安攥着她的手指带着她按了两下，小方块弹了出来。 “这个小的是磁带，大的是磁带录音机，把磁带放进去就能听了，想听别的换个磁带就好了，没有时间限制，可以一直听。” 广城自从改革开放之后，多了很多很多从来没见过的洋玩意儿，现在的消息来源不多，大多都是靠自己去实地了解。 陆平安平时就要到处跑，收集新鲜玩意儿，掌握新风尚。 这磁带录音机就是其中最流行的一个，放了磁带就能一直听，反复听，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比收音机不知道方便了多少。 京市也有，只是暂时还没太多人关注。 陆平安觉得这个东西一定能流行起来，找方知如帮他联系了一下，进了不少货。 郭涛和刘峰负责食品厂那边，陆平安和方知如主要负责搞这些洋玩意儿。 想着沉晓玥平时学英语用这个也方便一些，就给她带了一个，红色的漆面鲜艳靓丽，她肯定喜欢。 果不其然，沉晓玥双眼放光，好奇地围着录音机摸了一圈，“有没有英语磁带？” 陆平安得意地掏出一摞。 他就知道媳妇儿肯定会喜欢，也肯定会问能不能学英语。 这下沉晓玥觉也不想睡了，美滋滋地就要捧着这个新鲜玩意儿坐在书桌旁边听。 想起了点什么，扭头在他脸上胡乱亲了一口：“谢谢老公，爱你。” 又接着摆弄手中的红色录音机，爱不释手地把每个按键都碰了一遍。 衬得她刚才的动作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陆平安无奈，只能自己乖乖地去冲个澡。 等沉晓玥意犹未尽地按了暂停键，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平时习惯了抱着睡，他一个人睡的时候总会抱着一个枕头，长手长脚曲着，看上去委屈的不行。 沉晓玥蹑手蹑脚地爬上去，拿掉枕头，自己躺进了他怀里。 小小的动静让他眉毛蹙了蹙。 “乖，没事，继续睡。” 陆平安哼了两声，把她搂紧了些。 第139章 结局永远的大河村 机会向来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临近毕业，在彭老师的推荐下，沉晓玥考入外交部翻译室成为一名科员。 某次随外交团队一起出国访问，团队里有个人水土不服，闹了肚子，找不到其他人，只能让沉晓玥硬着头皮顶了上去。 她第一次站在了那个对她来说遥不可及，她曾经以为永远也触不到的聚光灯下。 她脑子几乎一片空白，所有的反应都来自长年累月的学习和积累。 这次访问并不算轻松。 国际形势向来波诡云谲，稍不注意就会引发一场外交危机。 沉晓玥在进入外交部之前，王奶奶叮嘱温老师要多照顾她一些。 在这里，“照顾”意味着重视，也意味着加倍的训练。 只要一有空，温老师就安排人轮番和她对练口译。 很累，但也很有效。 沉晓玥一次性连续翻译时长达到三分钟，已经达到国家级翻译翻译官的水准。 巧妙周旋，避开了对方挖出的坑，立场坚定，坚决维护国家尊严，让不少关注此次访问的人都拍手称快。 优秀的表现引起了领导的注意，很快她就被派去漂亮国当驻使馆随员。 这几年她的重心放在事业上，大部分时候都是陆平安迁就她。 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和他说，陆平安先带来了好消息。 陆平安眼光犀利，善于抓住商机。 这辈子避开了上辈子没文化的亏，身边又有郭涛、刘峰、方知如三个可靠的帮手。 郭涛、刘峰江湖气息重，能喝酒、会应酬，能和任何人打成一片，探消息、找路子的事情他们他们拿手。 方知如文化程度高，英语好，可以和外国人无障碍交流，还自学了法律，为陆平安避开了不少坑。 几人在欣欣向荣的市场上更是混的如鱼得水。 陆平安创立了自己的品牌，准备打开国外市场。 现在正值和漂亮国的“蜜月期”，他本来也有意将外销市场定在这里。 这下倒是没有谁迁就谁，毫无意外的定在了漂亮国。 局势风云变幻，陆平安倒也不想太依赖国外的市场，重心还是在国内，只是有了个光明正大频繁飞去国外的理由。 马上就要派去国外，特地给沉晓玥放了两个月的假，两人干脆回到了大河村。 之前满是泥泞的烂路已经被沥青铺平。 安哥拉长毛兔在经历了价格的巅峰后极速暴跌，幸好胡青青指导种植的果树在第二年就迎来了大丰收。 这次波折不仅没有影响到大河村，还让大河村的名号变得更响亮。 省里都请陆国栋作为大河村代表去发言，鼓励大家向大河村学习。 胡青青也受到了表彰，她干劲十足，有意延长了在大河村指导的时间。 陆家的房子从之前的单层翻修成了双层，躺椅搁在门口，平时躺在躺椅上的乌青云不见了踪影。 缕缕炊烟袅袅升起，在夕阳中飘荡。 “娘。” 听到声音，乌青云小跑出来，用围裙擦了擦汗，一脸惊喜：“你们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句？” 陆平安无奈：“娘，是不是又不舍得用风扇了？” 乌青云摆摆手：“没事，我不热。” “爹呢？” “他又去盯着种果树的事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他一天还在这个位置上，就停不下来。” 为了孩子的学习，陆军和陆勇都带着家人搬去了广城，只有假期才回来。 不用帮忙带小孩了，乌青云还有点怅然若失。 现在改革开放，衣服的样式多了起来，大家手里也宽裕，陆国梁这个裁缝一退休，也跟着陆平安去了广城。 陆国栋和乌青云还是选择留在了大河村。 一切和上辈子一样，却又不太一样。 胡青青没有结婚，全心全意投入到乡村建设当中。 赵琳琳开的卤味店名气越来越大，将百年老字号的招牌打了起来。 说起来也是巧合，谢宁回到了城里，努努力倒也考到了赵琳琳所在省城的大专。 也许是沉家已经不指望谢家能拉他们一把，又或者是谢家起了高攀的念头，总之赵琳琳给酒店送货的时候，碰到了正在相亲的谢宁。 女生一看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 再怎么说曾经也是用脸骗到过赵琳琳，收拾收拾勉强也算是一表人才。 听到他在高谈论阔，大吹特吹自己，女方也显然被他哄骗到了，赵琳琳嗤了一声，故意搭了上去，“亲爱的～” 这是她看电视里学的时髦话。 谢宁抬头一见是她，一脸狰狞：“你这个贱女人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赵琳琳趁着他腿脚不便把他扔回了知青点，等他找过去时，已经人去楼空。 谢宁又不是傻子，哪还能反应不过来赵家一开始就没想着帮他回城？！ 回去休养了很久，才打探到父亲的上级有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儿。 这个贱女人竟然还想着破坏！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有多丑陋，也不知道圈内的消息可以有多流通。 他想靠着结婚一飞冲天的美梦是彻底破碎了。 …… 京市的空气太干燥，广城文娱百花齐放，有出版社挖刘婷来广城上班，她干脆带着奶奶一起来到广城，和刘峰结了婚。 沉晓玥找到了自己生活的方向，和陆平安在各自的领域大放光彩。 她不再需要任何人来为她扬帆掌舵，因为她自己已经成长为一艘风雨无阻的巨轮。 “对了，你们回来的刚好，还记得你们周叔不？就是之前天天拉牛车送你们去县城的那个。” 沉晓玥点点头。 乌青云眉开眼笑：“他的女儿，周二妞，考上了大学，下个礼拜就摆席，你们要是不急，咱们一起去。” 胡青青在信里说有个惊喜要给她，大概就是这个。 沉晓玥握住陆平安的手，重重点了点头，笑得肆意夺目。 “去。” ——————全文完—————— 这是我完结的第一本小说，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可能是类型或者文笔不太好，数据一直很差，但是想着有人在看，咬咬牙还是写完了。 期间因为卡文、三次太忙等等各种原因断更、渣更过，实在抱歉（。＿。） 其实基本每一条评论都有看，看到夸的就嘿嘿笑，看到骂的骂骂咧咧破防，一开始确实不太开心，但是学会了举报之后我就无所畏惧了嘿嘿。（鞠躬） 很多人觉得沉晓玥蠢、坏、恶毒，有的时候劝自己，这些评论就像是说“你只是失去了双腿，但他失去的可是他的爱情啊。” 把自己安慰好了ˉ＿（ツ）＿/ˉ （因为她真的很惨，可是没看到几个心疼晓玥，反而有好多心疼平安的给我整懵了。在我眼里他真的两辈子都很幸福，有成功的事业，也得偿所愿和晓玥在一起了。） 各种女性在那个时代并不算轻松，她们各有各的难处，但是无论哪个时代，都不缺少奋发向上的女性，所以我选择在她们都拥有了心之所向的事业之时完结。 后面也许、可能、大概还会写个按照评论说让女主离男主远远的if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