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有雪[先婚后爱]》来自www.aqbxs.com 书名:仲夏有雪[先婚后爱] 作者:州府小十三 简介:*正文完/2.28开始更新番外 *下两本:《薄荷冬至[先婚后爱]》、《当我拿错三次猫之后》(满分甜文) —————————— [先婚后爱/日常向/治愈童话] 外柔内刚x成熟且腹黑大佬/年上5 向桉在雪场遇见薄轶洲时,正心情不好。 半小时前,她刚把未婚夫捉奸在床,集团老古董却仍然劝她联这个姻。 她站在露台透风,从侧面玻璃窗看了眼刚进来时遇到的男人。 薄家长子,比她那个野鸡未婚夫好百倍。 思索良久,她转身,大着胆子,问得非常冒昧:“最近有考虑联姻吗?” - 薄家顶顶显赫,圈子里盛传,薄轶洲归国,想找薄家联姻的人更是把门槛踏破。 所以传闻向薄两家有婚讯时,没人信,说向桉高攀。 隐婚状态半年后。 一次圈子聚会,向桉和薄轶洲都在,在场的还有向桉的前未婚夫。 聊天时,有人提起先前传闻,见薄轶洲不语,更觉是假新闻。 前未婚夫一个月前给向桉打过电话,想吃回头草被拒绝,此时不禁也上来踩一脚:“那女人不检点,之前我俩闹掰也是因为......我前些天给她打电话,都凌晨了,还是一个男人接的。” 他有意抹黑,声音不小,桌上的人都往向桉的方向看。 向桉晃晃酒杯,正琢磨是左手还是右手泼他时,坐在上位的薄轶洲忽然出声:“我接的。” “那天准备的房子刚装修好,我带她回我们的婚房。” 之后他在众人沉默中从主位起身,朝她的方向走过来,示意组局人:“希望下次能把我和我老婆的座位安排在一起。” - [从未想过,你会是我仲夏夜的一场暴雪。] 内容标签: 都市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婚恋 业界精英 甜文 主角视角 向桉 薄轶洲 一句话简介:先婚后爱|嫁给渣男前任的大老板 立意:好好生活 第1章 你最近有考虑联姻吗? 《仲夏有雪》 著/州府小十三 晋江文学城首发 向桉是来捉奸的。 下午从公司出来,堂哥向司恒给她发了条消息,说她的未婚夫商延带着初恋女友在北城近郊的一个滑雪山庄开了两周的房。 她和商延其实没什么感情,但秉着联姻的想法也的确跟他好好相处了三年。 当初两家订婚时,双方达成共识,因为都是抱着结婚的想法跟对方相处,所以任何一方都不能有劈腿或者出轨的行为。 她遵守了,这三年里自认对待商延也是真心,逢年过节和他一起,商家的家务事也帮忙处理,认认真真做到了一个未婚妻该做的所有事。 上个月,他和某个三线明星的花边新闻还是借用她的人脉,从媒体那边撤下。 现在看来,那新闻可能也不是他口中所谓的假新闻。 北城的七月,暑气正盛,空气中带着一丝让人烦扰的热气。 车窗降下来,风从外卷进,向桉手搭在方向盘,把近半年商延的所作所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一路从绕城高速下来,又开了二十分钟,到度假区附近。 这个度假区是薄家的产业,她半年前来过,当时想拉薄家融资一笔生意,但来得不巧,没有见到薄家的人。 既然是来捉奸的,她没有提前跟谁打招呼,像一个寻常客人,把车开到了远一点的停车场。 锁好车下来,收到向司恒的信息。 相比家里的其它人,她和这个堂兄关系更好。 向司恒:[你自己去了?] 向桉把车门抵上:[嗯,已经到了。] 向司恒了解这个堂妹的性格,看着不急不躁,其实性子偏硬,如果事情是真的,她不可能再和商延保持联系。 而且在这之前,也一定要出口气。 向司恒:[不带两个人?万一争执起来。] 向桉:[我会让度假区的安保和我一起过去。] 向司恒还是不放心,几秒后:[我让我助理过去了,大概二十分钟到,你等他一起。] 向桉:[嗯。] 几秒后,向司恒又交代:[不要闹太大,薄家的地方。] 薄家这几年势力很盛,不是逼不得已的原因,不能砸薄家的场子。 向桉明白:[嗯,知道。] 手机熄灭,在停车场前的空地等了会儿,收到向司恒助理的消息时,她往前瞧了几眼,确认方位,沿着林荫道朝靠里的别墅区走去。 晚上九点,天已经黑了,度假区建在北城周边的青山脚下,为了保留更多的自然风光,照明并不多。 沿路的灯柱每隔二十几米才有一个,更多的是草坪里暖黄色的地灯球。 不消片刻,她到达别墅区周围,也见到向司恒的助理。 他身后跟着两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身材高大,像是这边的安保。 助理朝她微微弯身:“确定了,在最里面的一栋。” 向家这两年势微,她的父亲在向家排行老三,更是不得势,为了保住家里的公司,她才会忽略商延身上那些不好的地方,和他一直维持联姻关系。 商延估计也是看准了这个,才在她在国外出差的时候做出这种事。 助理跟她确认:“等下我们直接进去吗?” 他看了眼向桉的脸色,女人长相偏温婉,纵然身上穿的是职业装,但气质更多是清冷,而非强势。 向桉手机放回口袋,温和一笑:“既然撕破脸了,就要找他拿点东西。” 具体住的哪栋别墅,向桉是来之前就知道的。 商延打的是就算她找上来,顶多也就是吵吵闹闹不会有什么实质性问题的主意,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向桉不是爱动怒的性格,但往楼前走的路上,还是越想越生气。 商延这样没遮没掩,不仅是把她先前的付出踩在脚下,也是在打她和向家的脸,让她在圈子里成为别人的趣事和谈资。 在楼前站定,按了两下门铃,男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向桉没应,低头看手机,之后听到门里的脚步声,再是身前的别墅门被拉开。 商延穿了睡袍,带子没系紧,袒胸露怀,身上挂着水。 看到她的第一眼,先是一愣,再扫她的身后,脸色变自然:“你不是下周才回吗?” 向桉没理他,侧身目光越过他的肩膀,往里看了眼,随后又听到一道清丽又带点媚的女声:“酒店服务吗?” 向桉略带讥诮地笑了一下,拨开他往里走,商延紧跟在后面要追上来。 “向桉,你别太过分!” 向桉几步已经走到卧室前,看了眼床上的女孩儿,拿手机对着凌乱的床铺拍了一张,之后转身,对着商延也是一张。 “我过分还是你过分?”向桉语调平静,“维安的项目利润必须全部给我,不然我就把照片发给媒体。” 维安的项目是商家跟她的合作,利润本来是四六分成,她四,商家六。 商延被她冷情的做法气到,右手掐在腰间,哼笑:“我们还没结婚呢向桉,男人花点怎么了?至于吗这样??” “至于,”向桉把手机收好看他,“对我来说至于,所以我也不会跟你这样的人结婚,我们的联姻关系到此为止。” 商延没想到她会这么果决,联姻如果没了,他在商家也有点麻烦。 他怔了一秒,当即抬手:“向桉,你牛什么,你们这一脉最近两年有多少项目是靠我们家,你自己不知道吗?!” 向桉看他:“对,知道,但每次都是活我们干,利润你们拿,够了吧。” 就像维安的项目,四六分,风险也都是向家承担。 商延被她说得噎住。 卧室内他那个初恋女友被吓到,已经裹着被子在哭。 商延心里烦,冲她喊:“哭什么哭!” 说完转头又对向桉:“还有半年才领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闹什么闹?” 向桉觉得他这话可笑,懒得和他再多理论,低头把手机放回挎包:“话我已经说明白了,维安的利润全部给我,少一分我就把刚刚的照片爆给媒体和商家董事会。” 向桉:“商二公子的艳照还有点看头,还有我最后说一次,联姻的事到此为止。” 说完她转身往屋外去。 商延没想过会被向桉甩。 忍不住,在她身后破口大骂:“你向家现在成什么样了,我娶你等于扶贫,你拽什么,是我看不上你懂不懂??是你们向家求我,求我跟你结婚!” 因为向桉的到来,一直候在别处的商延的助理也赶过来,他从敞开的别墅门进来,快步走到商延身边,看了眼往门口走的向桉,低声劝了商延两句。 商延在气头上,把他的手甩开:“让她走,我商延是她能找到的男人顶峰,她以为不跟我结,还能找到别的好货色?!” 向桉一路走到门口,一起来的助理帮她把别墅门在身后带上。 商延的怒骂被隔绝在房间里,世界终于安静了。 “向桉姐?”向司恒的助理站在比她靠下的一级台阶,“需要我送您回去吗?” 向桉摇头,还能听到商延在屋里骂:“你们先走吧。” 今天会过来,一是想亲眼看看商延是不是的确做了这种事,二也是为了拍照,还有和商延当面说清楚。 向家和商家这两年利益纠缠深,婚不结,其实对两家都有损失。 她手上的照片如果发给商家的人,商延回去肯定不会好过,所以有了今天这一趟,维安的项目肯定会拿到她手里。 不过有一件事商延说得也对,她在向家董事会这边也不好交代。 站在别墅外的小道上极轻地叹了口气,目送向司恒的助理带人离开。 再之后往远处雪场的方向去,琢磨要怎么把消息告诉家里人和集团的那些老古董。 薄家的度假区有一个很大的雪场。 即便现在是七月,人造雪仍然铺满整个雪坡,远远看去,让人分不清季节。 离雪场入口有段距离的地方有一个二层观景露台。 半年前向桉来的时候上过一次,对这里印象颇深,从二楼露台,能看到雪场的整个山坡和滑道。 手里的手机震起来,她翻转来看,是她现在所在公司的一个高层伯伯,她父亲的朋友,也是向家集团的持股人之一。 盯着屏幕看了两秒,感觉这电话是冲她和商延来的。 她还没往外说,也不知道消息怎么传这么快。 眉心轻皱,思考了两秒,接起来。 聊了两句,知道对方是听说商延带人去了度假区,又听说她也追了过去。 向桉顺势把不会再跟商家联姻的事情告诉这位伯伯。 对方惋惜:“向桉,你再好好考虑考虑,不能使小性子,你也知道商家现在对我们多重要,和商家撕破脸,我们之后都不好办。” 她微微皱眉,推开一层的门进去,走向往二楼通的楼梯。 “我没有说撕破脸,只是说不结婚。”高跟鞋踩在台阶上,很清脆的声音。 “这可不就是撕破脸了吗,这婚没了,商家也不会再跟我们合作,下一季度公司资金周转不开,还想借商家的人脉再融资。” “不借商家的关系,我们自己也可以融资,只是慢一点,但不会影响公司的资金链。” “小桉,你再多想想,你找不到比商延更合适的人了,说好的今年底关系就定下来,你不要犯糊涂。” 向桉已经走到二层,抬手推开露台的玻璃门,室外并没有比室内凉爽多少。 她心情不好,已经预见周一回公司开会能听到多少这样的劝阻,没注意到露台靠墙沙发上坐的男人。 薄轶洲杯子放下,目光在进来的向桉身上落了落,也没出声。 几分钟前,向桉还在上楼,他就听到了她的声音。 寥寥几句,听懂了她跟对方交涉的意思,无意撞破别人的私事,现在对方在打电话,他更是无心打扰。 向桉是在跟电话那端的人在说到第三句时,从斜前方的玻璃窗看到了薄轶洲。 男人穿深灰色衬衣,尽管坐在沙发,也能看出身材颀长,领口扣子随意松了几颗,左臂袖口挽了一半,面前的桌子上一瓶酒,一个冰川纹玻璃杯,像是在这里放松。 突然看到身后有人,任谁都会吓一跳,向桉当然也不例外。 震惊之后往前走了一步,继而见薄轶洲食指竖起,给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貌似是让她不要紧张。 还没回神,又听听筒里的人严肃道:“小桉,我们不同意你这么做,你想好,不是商延也会是别人,我们会再给你找别的联姻对象。” 向桉收回视线:“陈伯。” 对方并没有听她说话的意思:“公司压在你身上的担子有多重你应该知道,你的婚姻对公司有多重要你也应该知道,不是商延就是别人,你自己选吧。” 电话再挂,向桉的心情彻底被搅散,没马上跟身后的男人寒暄,而是先撑着身前的栏杆深深喘了口气。 再接着,几秒后,她整理好心情,才转身看向薄轶洲。 都是圈子里的人,自然认识,只是向家这几年过得不好,和薄家说上话的机会不多。 原以为点头寒暄后,就是告别,没想到薄轶洲先一步出声,留了她。 “要不要喝点?”他示意了一下桌面另一只玻璃杯。 她看过去,又听薄轶洲解释:“本有个朋友要来,临时放了我鸽子。” 半年前来这雪场,就是为了见薄轶洲,但在这度假区住了一周,也没能偶遇上人。 她父亲手下的这几个公司资金出现问题,这半年多一直在各种拉投资,如果薄家肯注资,往后直到年底,日子都会好过一点。 她也不会被公司那些股东催着和商延完婚。 简单思索两秒,停住脚,点头致谢,拉开椅子,在薄轶洲对面坐下。 她不清楚薄轶洲让她留下的目的,但她是个很抓机会的人,想和薄轶洲聊一聊,问问薄家最近的投资方向。 合作,都是聊出来的。 没有目的地寒暄了两句。 薄轶洲往杯子里添了点酒:“和商家最近的几个项目,向家都只拿三成左右的利润?” 向桉点头:“去年北城东郊那块地,开发是向家做的,但建成后的经营权我们和商家一人一半。” “一半?”薄轶洲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停顿,“商家够黑心。” 向桉:“我们要用他们家的资源,只能接受这样的条件。” 薄轶洲微颔首,表示了解。 向桉手机震了下,收到向司恒的消息,她低头看。 向司恒:[事情办完了?] 向桉:[嗯。] 向司恒:[我听人说薄轶洲今天也在那儿,别遇上。] 向司恒在国外和薄轶洲打过交道,印象里他不太好说话。 向桉看着消息,心说,人现在就在我对面。 她拇指压在屏幕,避重就轻地回了个:[知道了。] 都是一个圈子,不可能没见过,以前上学时,薄轶洲还是她的学长。 只是他高二出国的时候,她还在上初一,很不熟罢了。 不过,她抬眸看了眼轻转玻璃杯的男人,他微垂眼,背光,脸隐在阴影——总觉得他没有向司恒说得那么难接近。 正琢磨怎么开口把话题引到投资,向司恒的消息又进来。 向司恒:[他最近被家里催婚,烦得紧,别惹他。] 这次向桉的回复过得久了点—— 向桉:[嗯。] 向桉再抬头,食指在手机边框敲了敲,不知道是不是刚那两口低浓度酒下肚,她现在人稍微有点冲动。 她本来就是很大胆的性格,有什么说什么,不会扭捏也不会矫情,让自己和向家的利益最大化。 此时凝神,还在思考因为堂兄那句话,她脑子里冒出的想法的可能性。 环境静了几秒。 薄轶洲叫住向桉只是想问一下他们和商家合作的情况,刚才她电话里透露的意思和几天前他和商家人吃饭时,对方向他传递的不一样。 看向桉已经接连看了好几次手机,以为她还有事。 玻璃杯底轻轻磕了下桌面,收手,低沉的男音:“有事的话你可以......” 向桉反扣手机,沉下心,看他:“冒昧地问一下,” 薄轶洲看她:“什么?” 向桉掐了掐指肚,还是觉得与其忍着恶心和商延继续结婚,还不如在薄轶洲这里碰一下。 虽然成功的概率几乎为零。 “冒昧地问一下,”她看他,“你最近有考虑联姻吗?” 第2章 你可以找我相亲。 声落三秒,对方杯子放下,像是没太听懂她的意思,笑:“你说什么?” 有些话,一般人的勇气只支撑得了人说一次——但向桉不是一般人。 她手指碰了碰面前的玻璃杯,尽管也有尴尬,但还是很快调整好情绪,组织语言,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 “我听说......”向桉顿了下,还是觉得自己冒昧了,“你家人最近在让你相亲?” 露台光线暗,薄轶洲坐的地方又背光,隔着张桌子,他半垂眼时向桉其实看不清他的表情。 两秒后,她看到他右手从杯子松开,之后“嗯”了一声。 向桉深吸气,心里虽然在敲鼓,但还是委婉道:“如果你没有合适的人选的话,能不能也和我相一次亲试试?” 大家都是到年龄要结婚的成年男女,又恰巧都需要联姻,向桉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没毛病。 “向家虽然这几年发展得不好,”向桉顿了顿,“但底子还在,虽然我父亲这一脉不如我两个伯伯手里资源多,但名下公司集中在娱乐和传媒两个领域,薄家和我们合作,可以省下一大笔宣传费。” “我们因为资金短缺,在合作上也会有诸多让步,薄家只要融资帮我家渡过难关就可以,而钱,”她轻咳了一声,“是薄家最不在乎的东西。” 又多又不在乎,她心说。 她用最简单明朗的语言,把利害条件摆出来。 这么直白说出来,她当然也会尴尬,偏头再次轻咳一声,搭在桌子的右手无意识地点了点桌面:“不过我的意思是,你如果现在还没有合适的结婚对象选择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我。” “如果”两个字加了重音,微微强调。 两秒后,薄轶洲抬眼,两手交叠放在腿面:“说完了?” 向桉收手:“嗯,说完了。” 两人对视,又静了两秒,向桉以为薄轶洲刚那句是在赶她,往后推开椅子,拎上自己的手提包,很有礼貌:“那我先走了,你多休息。” 说着稍稍点了下头,之后绕开桌子,准备往来时的门去。 “等会儿。”薄轶洲又喊住他。 他把桌面的手机按亮,放过去:“留个电话。” 向桉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看过去。 薄轶洲把酒瓶拿开了些,点了点屏幕:“你不是说让找你相亲?” 言外之意电话都不留一个,想找的时候怎么找。 向桉当然听懂了意思,伸手去摸手机时,忽然想起好像给名片更方便一点。 上面不仅有自己的手机号,还有公司地点,邮箱。 想到这里,她放下薄轶洲的手机,低头从自己的包里摸出名片夹,再从中拿出一张名片,递向薄轶洲。 薄轶洲看了她一眼,之后接过。 向桉再稍作点头,正打算告辞,薄轶洲拿过自己的手机,给度假区的负责人发了条消息,又道:“楼下等两分钟,会有人带司机过来。” 向桉:“嗯?” 薄轶洲熄灭屏幕,扫她:“刚不是喝过酒?” “不用了。”她打算叫代驾。 薄轶洲貌似看出了她的想法,手机放在桌面:“这地方离市区太远,无论你叫谁都要等半个多小时。” 向桉拎了自己的包挎在肩膀上,想到刚刚自己才邀请过他“结婚”,现在用一个司机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没多矫情:“谢谢。” 薄轶洲:“嗯。” 几分钟后,向桉在楼下等到度假区的“负责人”。 来人不像是薄轶洲的下属,倒像是个老板,身上的衣服价格不菲,衬衫的牌子向桉认得,好几万一件,堂兄向司恒偶尔会穿。 男人还没走近,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两下,再之后到她面前,伸手:“向桉?” 向桉想是薄轶洲在楼上安排人时,提过自己的名字,也没多话,点点头,伸手和对方相握:“你好。” 傅弋在国外一直跟着薄轶洲做事,薄轶洲回国,他自然是跟着一起回来。 跟薄轶洲关系不错,刚夜钓时听说薄轶洲让司机过来接人,他好奇,便跟着过来看两眼。 他往旁边让了让,对向桉示意自己身后的司机:“你车在哪儿,让他跟你过去。” 向桉:“在靠外的停车场。” 傅弋:“行,好,再见。” 向桉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感觉这人有点贫。 等向桉带着司机走,傅弋拿出手机给薄轶洲发信息。 傅弋:[你女朋友?] 傅弋:[你不跟我钓鱼,就是过来跟人幽会?] 等了有半分钟。 薄轶洲:[?] 傅弋:[不过她不是那谁,商延的未婚妻吗?] 傅弋这么一回味,突然想起来为什么觉得向桉这名字熟,她确实是商延的未婚妻,听说年底就要结婚了。 傅弋一个激动,又敲字过去:[你什么时候道德这么败坏了??] 傅弋:[你也没给我说你要当小三啊???] “.........” 一分钟后。 薄轶洲:[闭嘴吧。] - 向桉回到家,包和外套扔在沙发上,直接去了浴室,洗完澡再出来,拐进厨房,从冰箱拿了瓶水。 再是看到沙发上的包时忽然想起,自己好像没要薄轶洲的联系方式。 水瓶从唇上拿下来,想了下,又觉得没事,反正如果薄轶洲真脑子抽了要找她相亲的话,会告诉她的。 茶几上的手机震动,手中的水放在岛台上,走过去。 弯腰从桌面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来,是父亲向志华。 接起电话,向志华语气严肃:“你去雪场找商延闹了?” 向桉在沙发上坐下,她很不喜欢“闹”这个字,好像是无理取闹。 她随手把打扫阿姨留的果盘移过来,拿了一颗青枣:“我是去讲道理。” 那端向志华沉默了几秒,又道:“所以最后结果是什么?婚不结了?” “嗯。”向桉咬了一口手里的枣。 向志华又是沉默,再之后:“你要不要再好好考虑考虑,现在还只是婚前,商延......让他改,结婚不这样不就行了。” 向桉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枣咬完,起身,从客厅走到岛台旁,把枣核扔掉,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桌面,洗手。 向桉:“说了不会结就是不会结。” 她把水流关掉:“我觉得既然先前说过不允许这样,他还违规,我没办法接受。” 她说的是劈腿或者出轨。 虽然她也知道大多数商业联姻都没有感情,但她不想这样,她觉得即使一开始都没有感情基础,但在决定进入婚姻之后,可以好好相处,慢慢培养。 向桉早先就觉得向志华在婚姻三观上有问题,不想同他多说。 跳了话题:“维安的项目应该会到我手里,这几天转接完,我找对方重新谈一下并购和合作。” “维安的项目?”向志华回忆了一下,“那个幕后承办方是薄家。” 向桉皱眉:“薄家?” 向志华:“对,薄轶洲不是回国了,好像交到他手里了。” 向桉愣了愣,再之后目光垂落在沙发上自己的那只手提包,有点无奈。 看来过不了两天又要找薄轶洲,早知道刚在雪场也要他一张名片了。 第3章 坐我的私人电梯。 周三早上九点半,向桉开车到博安集团楼下。 车停进博安集团的停车场,她开门下车之前忽然觉得薄家这集团的名字跟自己也挺有缘。 放了钥匙,手指在方向盘上轻点了两下,拿上副驾驶的提包下车。 昨天晚上,通过先前的项目中间人联系到薄轶洲的助理,现在她手里还是只有助理的电话,没有薄轶洲的。 而且前一天晚上收到消息的时间太晚,凌晨两点了,她没来得及提前跟助理预约好见面的时间,从停车场上去,到集团大楼一层,站在走廊里给薄轶洲助理的号码打电话。 打了两个没通,又看了眼时间,想是这个时候可能在开早会。 没再多浪费时间,走到一层靠东的咨询台处,想让工作人员给上面打个电话。 穿着制服的男生看到她走过来,起身对她点了下头:“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 向桉又低头再看了下时间,昨天中间人说跟博安约的是上午十点,现在还有半个小时。 向桉:“麻烦联系一下薄轶洲。” 前台人员礼貌询问:“您有预约吗?” 昨天没来得及,向桉实话实说:“没有,但约了早上十点的会。” 前台人员点头,之后往楼上秘书办打了个电话。 薄轶洲确实在开会,向桉能联系到的那个秘书林辉也跟着一起去了,所以没接到。 前台跟秘书办的人沟通了几句,之后电话放下:“薄总在开会,因为您没有预约,暂时不能上去。” 博安对于来往人员查得严,向桉是知道的,抬腕再次看表,点头,往休息区走。 她听到身后前台工作人员的声音。 “又是来找薄总谈合作?” “应该吧。” “最近行情不好,好多来谈融资的,昨天那个好像等了一天。” “刚刚那个女高管气质好好,长得也好看,这种事还是要让美女来谈,说不定......” 向桉对号入座,估计了一下大概是在说自己,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干练的西装,眉梢很轻地抬了一下,觉得刚那位说话的女生有品。 她确实长得还可以,在这种事上她很喜欢听到夸奖,并且毫不谦虚。 女生话没说完,前台的电话响起,刚那位帮向桉联系楼上秘书办的男生接起。 前台男生:“您好?” 听筒里不是熟悉的秘书的声音,而是一个沉稳的男声:“刚那个访客说她是谁?” 听语气,听出对面貌似是老板,男生略微一怔,低头翻刚记录的访客信息,报到:“向桉。” 薄轶洲:“让她直接上来。” 男生应声:“好的。” 之后电话拿开,扬声喊住正往休息区走的向桉。 向桉回头。 男生示意右手的电话:“薄总让您直接上去。” 向桉想是大概自己刚刚打给他助理的电话被看到了,她又看表,接着往前台的方向走。 前台挨着电梯间。 还没走到,从右侧的方向走过来一批人,看年龄像是公司员工,但身上穿的不是常见的职业装,倒有些像运动装。 向桉走到前台,接过前台小哥的笔,在访客记录上再次登录信息,之后随口问道:“你们公司搞活动?” 前台小哥看了眼她身后已经走进电梯间的那些人,解释:“宣传部团建,前天下午去的,今天上午回来。” 向桉写好了,笔递回去:“博安工作日团建?” 小哥点头:“博安一直这样,如果不是太长时间的团建,一般不会占用周末时间。” 向桉点头,表示了解,再之后拿起包准备走时,看到电梯间排队的人,她低眸看了眼时间,站在外围等候。 大概等了三分钟,电梯间的人还没走完,她当然也没能上去,右手的手机震了下。 她看了眼屏幕上弹出的号码,往一侧走了几步,接起来。 薄轶洲的声音从听筒传出:“还没上来?” 可能是几天前在雪场见的那次,所以尽管先前向桉跟他并不熟悉,但现在也没有觉得很生疏。 她往电梯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回答:“你们公司团建,恰好回来了一批人,大家都在等电梯,我还没坐上。” “嗯,”那侧薄轶洲顿了下,“你坐我的。” 薄轶洲本人有一部私人电梯,在和电梯间相反的方向。 薄轶洲:“你把手机给前台,我跟他说一声。” 向桉最近很忙,她父亲这边几个公司的资金流入全都有问题,每天睁眼就是缺钱,几个项目压在她的手上,要尽快解决好才能保证公司股价的稳定。 忙晕了,脑子里想的只有节省时间。 没犹豫,两步走上前,手机递给刚刚那位前台小哥:“你们老板让你听电话。” 前台小哥刚入职三个月,从来没有跟大老板直接通过电话,今天大早上一来,竟然就是两次。 他清了清嗓,从向桉手里接过手机:“老板。” 薄轶洲刚从会议室出来:“把她带去我的私人电梯,找人给她刷下卡。” “好的,老板。”小哥配合着虚空点了下头。 再把手机还到向桉手上时,他目光里带了点难讲的尊敬。 入职三个月,在休息室等上一天都见不到薄轶洲人的他见多了,但被让带去他私人电梯的向桉是他见的第一个。 他不确定是向桉跟薄轶洲本来就认识,还是美女确实能多得一份薄面。 从保安处拿了卡,带向桉到另一侧的私人电梯间,帮她刷卡开门,再等人进去。 向桉点头向他致谢:“谢谢。” 小哥两手搭在身前答:“没关系,应该的。” 一路乘电梯上去,薄轶洲的助理林辉在门口等她,出门看到人,她再次礼貌欠身,之后右手抬起:“你好,向之传媒,向桉。” 林辉也跟她握手,之后侧身,把她往薄轶洲办公室的方向引,解释:“刚刚我在帮老板做会议记录,没有接到电话。” 向桉不在乎这种小细节:“没事。” 两分钟后,走到南侧薄轶洲的办公室前,林辉停住脚,抬手示意:“老板在里面等你。” 向桉轻轻颔首,往前几步,推门。 薄轶洲正坐在办公桌后看资料,和前天在雪场见时不同,不在单单是一件休闲衬衣,他身上穿了正装,深灰色的西装版型挺括,把他的气质衬得成熟沉稳。 他听到门响,看到她,之后放了手里的资料,起身走过来时松了右腕的袖扣。 走到茶台前* :“喝什么茶?” 向桉在茶一事上并不讲究,视线扫过茶台,选了最便宜的罗汉果。 “罗汉果吧。”她最近嗓子疼。 就是没想到薄轶洲也喝这么便宜的东西,她还以为他这种人嗓子疼都要吃什么金叶子。 薄轶洲点头,沏好茶再转过来,看到向桉没坐下,还站在沙发前罚站。 他目光停了一瞬,略微后靠,端起杯子呷了一口,问道:“我罚你站了?” 向桉愣了一下,完全没想过薄轶洲会开玩笑。 “没有。”她道。 再之后薄轶洲把杯子放在茶台,抬眸:“还是说你紧张?” 向桉也看他,接着又听薄轶洲说。 “因为两天前喝多了口出狂言要找我相亲,所以紧张?” “......” 向桉觉得薄轶洲这话有问题,她当时没喝多。 不过她确实口出狂言了。 第4章 相亲 两人对视片刻,向桉先一步移开目光,坐下来,岔开话题:“维安的项目我之前对接的是中间人,方案和预算里的一些细节,还要跟博安直接沟通。” 薄轶洲不置可否,在自己的那个杯子里重新加了水,拿着两个茶盏走过来。 其中一杯放在向桉面前,另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之后在她对面坐下。 向桉项目书已经打开了,右手握着一支笔,在笔记本上核对了一下等下要跟薄轶洲沟通的细节。 看到他在对面落座,目光在手旁的茶杯和他身上落了一瞬,忽然觉得自己坐得有点早了。 项目合作上,薄轶洲是甲方,自己算是为他服务的那方,社交礼仪上不该不打招呼就落座。 主要是她刚被薄轶洲那句口出狂言尴尬到,没想到这一层就直接坐了。 想到这里,她轻咳一声,收笔,看了下那个茶盏,对薄轶洲补了句道谢:“谢谢。” 薄轶洲刚抽了桌子上的文件,翻开一半,闻言撩眸扫了她一眼。 女人穿着淡米色的西装,气质乍一看是温婉的,但其实仔细瞧几眼就会发现,温婉有余,清冷更多。 他收回目光。 向桉在企划书上勾画了两条,之后察觉到茶杯旁自己的手机亮了亮。 她落眸看过去,之后轻锁眉,来电显示是公司高层的一位叔伯。 伸手正想把电话挂断,对面看文件的人没抬头,出声:“接完再说也行。” 向桉想了下,怕是有急事,拿了手机从沙发上站起来,往一侧窗前走。 向桉:“喂,李叔?” 李叔:“商家来人了,维安的项目你跳过他们自己去谈了?商延现在带着秘书在你办公室门口,让你给他个交代。” 向桉皱眉:“我没有什么能交代的,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婚我不结了,维安的项目也是我的,除此之外我也没要其它东西,已经很够意思了。” “小桉,你冷静点,我知道你和商延......你不要冲动,年轻人意气用事,婚该结还是要结,你们好好沟通......” 那侧李叔的手机貌似被人夺了过去,两秒后商延的声音传出来,言语之间带气:“向桉,我给你机会,你现在回来跟我好好说,我们之间还有回旋余地,不然......” 他话没说完,向桉手机从耳旁拿下来,直接按了挂断键。 再之后瞧着屏幕看了两眼,往回走,刚坐下,手机再次震动弹出消息。 商延:[你别给脸不要脸,维安的项目是我介绍给你的中间人。] 商延:[向桉!] 商延:[你直接去跟博安谈,你谈得明白吗你??] 向桉本就时间不多,想两个小时内跟薄轶洲商定完细节就走人,谁知道屏幕上商延的消息一条条往外弹,惹人烦。 她几乎没有犹豫,手机拿过来,直接把商延拉黑了。 拉黑完人,世界终于清净了一点,但屏幕又弹出刚通过电话的李叔的信息,还是在劝她。 李叔:[小桉,你还是在考虑考虑,没有商家的合作,向之下半年会非常困难。] 这条信息比刚刚商延的那几条垃圾消息更能抓她的眼神,她盯着看了几秒才熄灭屏幕,放下手机。 薄轶洲已经看完了项目书,其中几个重新商定的细节都已经被向桉标注出来。 文件放回桌面,看到向桉刚放下手机:“有事?” 向桉回神,右手的草稿纸团了团,丢开,之后迟疑两秒:“......博安今年有投资传媒业的打算吗?” 薄轶洲:“没有。” 向桉提笔,继续翻看手里的文件:“那没事了。” 薄轶洲把面前文件合上,换了另一侧的合同书,又抬眸:“向之今年有项目需要融资?” 向桉往后翻了两页,心不在焉地答:“嗯。” 公司高层决策有问题,去年盲开了几个项目,赔得很惨,她今年年初接手公司时,已经是个烂摊子,至于现在的情况就是——向之今年再不进来新的资金,市值会缩水一半。 “那你投吗?”她捏了捏手里的纸页,看对面人。 薄轶洲放下资料,公事公办的口吻:“风险太高,应该不会。” 向桉哦了一声,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本来就没什么交情。 花了一个半小时时间,敲定完所有细节,向桉整理好东西,收回带来的文件袋,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想起自己还没有薄轶洲的联系方式。 细节确定之后主要对接的是他的下属,所以之后两人需要联系的时候不多,但想了一下,她还是转身,往薄轶洲办公桌的方向走去。 两个小时前,在楼下前台他给她打的那个电话,是用的助理林辉的手机。 薄轶洲看到她走过来,笔放下:“还有问题?” 向桉把自己的手机解锁,放在桌面,推过去:“留个联系方式?之后项目上再有问题找你比较方便。” 薄轶洲掏出手机,给她的手机拨了个电话,放在桌面的手机亮了亮,屏幕弹出一串号码。 “我的工作号。”他解释。 向桉点头,手机拿回来,存了备注,之后点头告别,往外走去。 等回到自己公司楼下,车停进停车场,低头解安全带才发现半个小时前不留神把薄轶洲办公室的笔带出来了,此时正夹在她的资料袋上。 她探身捡过笔看了两眼。 她认得这笔的牌子,价格不菲,放在薄轶洲办公桌上的这支更是标价很高。 想了两秒,还是拿出手机,给刚存下的号码发消息。 向桉:[【图片】] 向桉:[抱歉,我不小心把你的笔带出来了。] 对面人大约在忙,等她上了楼才回她。 薄轶洲:[先放你那里。] 向桉从电梯里出来,等了几秒,对方没再发来消息,她翻转手机,左右看了看,不知道薄轶洲是什么意思。 不过她还有事,项目修改细节敲定,要组织负责人开会,没再琢磨薄轶洲的想法,手机熄屏,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 薄轶洲今天也忙,早上跟向桉聊过维安项目的细节,下午去了趟高新区,见了政府的人,晚上有应酬,吃饭外加谈事情一直折腾到晚上九点。 他刚回国三个月,博安旗下最主要的投资公司,以及酒店,餐饮两个线全部交到了他手里,高层换血,项目并购,忙得脚不沾地。 中午向桉给他发消息的时候他才刚跟人电话确定了一个并购案。 那钢笔他有好几支,被向桉带走就带走了,没想过让她还。 所以中午的消息才会那样回,对他来说无所谓的事情。 从吃饭的地方出来,扯松领口刚拉开车门,坐上车,母亲宋敏芝的电话打过来。 他把车窗半降,让风吹进来,接起:“喂?” 宋敏芝:“晚上回家住,回来三个月了没在家里见过你的影子,怎么了?不想相亲,连家都不回??” 薄轶洲左肘支在窗柩,闭眼揉了揉太阳穴,有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近一个月时间光相亲给他安排了五场,前两场还会通知他,后三场直接是把他骗过去。 他本来就忙,更没闲情雅致去应付别人。 家里给他找的都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吃饭的时候看到他冷脸,不是发脾气就是潸然欲弃,要么结束后回家告状,没一个让人省心。 没听到薄轶洲回复,宋敏芝声音提起来:“你到底听见我说话没有......” 薄轶洲揉太阳穴的手放下,及时打断她:“我现在没心思解决个人问题,不想结婚。” 集团里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他不想每天跟谁生气或者再哄谁。 宋敏芝:“你非要气死我,三十的人了,女朋友都没一个,我跟你爸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有问题。” 薄轶洲手机开了免提扔在后座,拿起下午没看完的资料翻开,任宋敏芝说去。 宋敏芝在气头上,自己巴拉巴拉说一大堆,发现薄轶洲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回。 当即厉声:“薄轶洲!” 薄轶洲揉了揉耳朵,只得又把手机关了免提,拿回耳侧:“嗯。” 冷淡,沉稳,又气人的声音。 宋敏芝被他气得噎了口气,几秒后:“我和你爸说过了,你个人问题不解决,以后我们就每周给你安排一次相亲。” “北城的姑娘多,不行就南城江城那边,我都联系联系,一年相五十个,不信找不到和你情投意合的。” “.........”宋敏芝这么说,就是肯定能做出来这种事。 薄轶洲闭眼,指骨又抵了下太阳穴,觉得到时候一定会被烦死。 他这人情感淡薄,相比婚姻和个人感情更看重工作,是真的不想再找个人放家里烦自己。 但宋敏芝夫妇俩操心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婚不结,八成是不得安宁。 电话再挂,手机刚放下,屏幕又弹出信息。 向桉:[你的笔我叫快送寄给你?] 向桉:[我明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寄,中午就能送到。] 下午快下班时她过来一个朋友,那人喜欢研究各种收藏物,打眼看到她桌上放的这支笔,告诉了她价格。 虽然如果真的丢了,她也能赔得起,但属实不是一笔小数目,她还不想白花钱。 还是趁早还给薄轶洲的好。 从冰箱拿出水拧开时,收到薄轶洲的回复。 薄轶洲:[不用,我去拿。] 向桉手顿了顿,轻轻锁眉:[嗯?] 薄轶洲:[明天什么时候有空?] 她又喝了一口水,从厨房绕出来,单手打字:[白天都行,我都在公司。] 薄轶洲:[午饭有空吗。] 向桉:[什么?] 向桉:[有。] 几秒后,对方再发过来。 薄轶洲:[嗯。] 薄轶洲:[相个亲。] 第5章 过几天去领证。 隔天中午,向桉从公司出来时联系薄轶洲,他人已经到了附近的停车场。 她也没矫情,电话直接打过去。 向桉:“是我过去还是你过来?” 没等薄轶洲开口,她又说:“我过去吧,你在停车场哪个区?” 公司楼下靠南有一个很大的停车场,和旁边商场公用,地下三层。 薄轶洲沉稳的声音从那侧传来:“不用,你在路边等,我开上来。” 向桉想了想,也行,答应下来,再之后确认方向,往左,朝十字路口走去。 几分钟后,薄轶洲的车开到眼前,向桉辨认了一下车里的人,走上前,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 上车,系了安全带,转头看一侧的人:“我们去那里吃?” 薄轶洲看了眼时间,向左打方向盘,把车开出去:“附近,你选一个餐厅。”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来之前他问过向桉,她两点有会,他下午也要去机场,飞一趟江城出差。 谁都不是闲人,挑近点的地方最好。 向桉对他的提议很认同,打开地图凭记忆搜索了一下附近的餐厅,再抬头要跟薄轶洲商量时,目光很自然地落在他身上。 大概是出来吃饭的原因,他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的休闲衬衣,袖口半挽,露出一截有力的小臂,右腕带了支表,款式简单,但表盘靠外的地方有一圈并不低调的钻。 比昨天在办公室谈合同时的严肃劲儿少了点,和雪场见到的那晚相似,透着种淡淡的随意。 想到这里,向桉把刚加入收藏夹的某个高级西餐厅踢出去,问了句:“火锅行吗?” 她在吃上没什么讲究,独独爱吃辣,对火锅更是情有独钟。 开车的人貌似也是没想到她会有这种提议,稍顿之后,左肘支在窗框,点头:“可以。” 第一次相亲,严格点说算半个约会。 但很显然双方都没有约会的意思,一个谈工作的态度打算聊完就出差,另一个难得挤出时间在外面吃饭,一心只想来顿喜欢的火锅。 向桉收回目光,兴致非常高的在手机上选了家新开业的火锅店。 附近的火锅店都被她吃得差不多了,这家新开,说是锅底味道很不错,她一直想来尝尝。 “前面两个路口,盛华商场那个楼,”向桉说完,又贴心地薄轶洲,“你能吃辣吗?” 她刚看了评价,她选的这个火锅店口味偏辣。 “可以。”薄轶洲又是轻颔首。 开到地方,停进地下停车场,临下车之前向桉把重新包装好的钢笔从包里拿出来,递给薄轶洲。 “你的笔。” 薄轶洲接过,随手丢在前侧的中控台,之后打开驾驶位的门,问她:“几楼?” 他问的是吃饭的地方。 向桉再看了眼手机,确认:“八层。” 会选这家火锅店的原因,一个是她没吃过,另一个是为了照顾薄轶洲,这家店无论从环境,装修风格还是人均消费,都更高一些。 进电梯时,薄轶洲看出了她的意图,按过电梯键之后问了句:“为什么选这家?” 火锅店,越是人多,热闹,装修没那么好的地方才好吃,这家很显然不属于传统意义上“好吃”的那一种。 向桉抬头,凝着不断上跳数字的电子屏,如实回答:“怕你去人多的地方不习惯。” 一只表好几百万的薄家大少爷,吃饭怕是要沾金箔。 身旁的薄轶洲看她一眼,没对她这句话做解释或者反驳。 电梯上到八楼,门开,薄轶洲抬手挡了下门,等她先出去,继而再出来,走在她的斜后方,和她一起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到门口,被店员领着进去,选了位置坐下,向桉把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先给薄轶洲:“你喜欢吃什么?” 薄轶洲拿起手机,扫了眼助理林辉发来的消息:“都可以,你看着点。” 向桉看他在忙,没再多问,翻着餐单选了锅底,又点了几个自己经常吃的菜。 菜单交还给服务员时,又礼貌地重复问了一遍:“你要不要看看有什么要加的?” 薄轶洲刚跟助理确认完这两天出差的行程,手机放下:“不用。” 服务员小姐冲两人甜美地笑了笑,收起菜单离开。 这家店因为消费高,人不算多,尽管桌子大,两人坐得远,但交流起来不成问题。 服务生一走,角落这里就只剩了他们两人,锅还没上来,周围算安静,向桉视线落在薄轶洲身上,看他也在看自己,咽了咽嗓,在心里组织开场白。 薄轶洲比她大几岁,从二十岁还在国外读书时就接手薄家的一部分产业,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身上气势很盛,只是这么坐着,压迫感有点强。 向桉碰了下手边的筷子,莫名有种在开会的感觉。 薄轶洲看出她的想法,移了下面前的餐盘,先出声:“为什么想跟我结婚?” 因为想让你给我的公司投钱....... 向桉这句话反复在唇间磨了两遍,没敢直白地说。 她松开筷子,两手交叠放在桌子上,选了一个大众都最能接受的切入点:“薄家在圈子里的顶层的权贵,势力深,人脉广,你本人接手了薄家大半的产业和最重要的投资公司,能力很强。” 向桉轻咳一声,眼神掠过薄轶洲的脸,继续夸到:“当然,人也是长得一表人才,圈子里的适龄女性都觉得......” 薄轶洲笑了,一秒后坐直,右手屈指叩了叩桌面:“向之传媒下半年目标融资金额是多少。” 向桉绷唇:“第三季度两个项目,六个亿。” 薄轶洲:“如果结婚的话,我给你。” 向桉一顿,觉得这人简直太爽快了,就是戳穿了她刚刚那番“夸奖”让人有点尴尬。 “嗯。”她手从桌面松下来,往后靠。 薄轶洲抽过盘子里摆放的湿毛巾擦手:“不夸了?” 向桉如实摇摇头,再之后上下扫了薄轶洲一眼,又启唇找补:“但我说的是实话,确实一表人才,长相气质俱佳......” 她看到薄轶洲的眼神还在自己身上,也说不下去了,干脆一止声,破罐子破摔地来了句:“只不过钱财方面更略胜一筹罢了。” “.........”这句是真的,她也说得十万分真诚。 当然最重要的还有一条原因,就是她不想和商家联姻了,但目前如果她不找到人结婚,就会一直被各种集团股东和叔伯“找麻烦”。 这点薄轶洲也知道,就不用再提,当时在雪场的那通电话,他几乎是听了全程。 他往后靠,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之后移过一旁的茶盏,提了壶,帮两人都倒上水。 向桉伸手,自己把其中一个杯子拿过来,做好了准备薄轶洲会问几句她和商家的“恩怨”。 但没想到他没再提,再开口直接说了两人之间的事。 他捏起右手的杯盏,换了地方,说自己的情况:“从两年前开始我父母一直在给我找各种相亲,想让我结婚,我这几个月回国情况愈演愈烈,所以想把事情定下来,” 向桉接口:“让他们不要再烦你?” 薄轶洲点头,接着道:“我工作很忙,结婚后不常回家,可能也无法提供情绪价值和陪伴,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向桉颔首,表示了解。 这就是说得很清楚,希望对方不要吵他闹他烦他,甚至婚后大部分时间不会呆在一起。 向桉倒是觉得这点对她来说不算坏处,倒是好处。 她本身也很忙,联姻嘛,都没什么感情,她也不习惯一上来就跟对方黏在一起,恩恩爱爱,薄轶洲这种“各干各工作”的模式她很喜欢。 她点头,很认真:“我可以。” 薄轶洲松开茶盏,又问她:“你有什么要求?” 向桉仔仔细细想了一下,发现除了想让薄轶洲给她投钱,她也没什么要求。 只要能别让那些高层叔伯和家里人再找麻烦,让她好好把公司救起来,她就很满意了。 但投钱这事......她觉得再提一次不太好,显得太功利了。 潜心琢磨了几秒,没说出口。 “我没有什么要求。”她摇头。 薄轶洲看了她两秒,端起茶盏喝了口茶:“那就这么定了?” 会找向桉相亲也是看重了她喜欢工作这一点,当时在雪场听到她打电话,三句话不离她那个传媒公司。 向桉稍作沉默,做最后的抉择,两秒后:“好。” 薄轶洲好像跟她一样,都是直来直去的爽快人,大家三观相似,互相也都能满足对方的要求,所以于她来说,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聊了这十分钟,后厨已经准备好锅底,两个服务生从不远处端着一个冒着烟的锅走过来,身后跟着一个服务生女孩儿,推着摆了菜的架子。 向桉看了一眼,又问薄轶洲:“那我们......” 她想问关于结婚的流程。 薄轶洲帮服务生挪了脚边的衣筐,收手后又往杯子里添水,声音淡淡,比她还直白:“你再考虑一下,没问题的话,过几天去领证。” 第6章 利润全部给你。 见向桉没反应,薄轶洲把刚用过的擦手巾放在一旁,看向她:“不方便?” “不,”向桉顿了下,“方便。” 既然没什么问题,当然是越早结越好。 她从一旁拿起筷子,筷尖抵在盘子里,抵整齐,之后左手抽了木桶里的银色夹子,从盘子里夹了些羊肉,放进已经开始冒泡的火锅里。 装肉的盘子放在她左边,她这样夹肉不方便,薄轶洲伸手,向她示意:“给我。” 薄轶洲的手长得很好看,是在雪场见面那回向桉就知道的,手指修长,却不过分细,有种有力的沉稳感。 是如果你把手放上去,觉得他一定会安稳托住你的那种手。 向桉有一瞬间的愣神,再之后把银夹放在他的手里。 “吃多少?”薄轶洲问她。 她盯着锅,不知道是不是刚看了两眼那手的原因,忽然有点本末倒置的不自然感。 她和薄轶洲确实不熟,不算上之前偶然在圈子的聚会遇到的情况,今天才是见的第三面,这么面对面吃饭,又聊结婚......她轻咳一声,忽然有点迟来的不自在和尴尬。 “先下一半吧。”她说。 从刚给他夹子到现在,她反应有点怪,薄轶洲看了她一眼,半秒后,目光重新落回装肉的盘子,按她说的,放进去一些。 火锅白蒙蒙的热气散在两人之间,刚放进锅内的肉熟了,向桉拿起筷子夹了些,放进酱料盘,吃了一口。 肉香和酱料香溢满口腔,她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薄轶洲吃饭很安静,动作不算缓,但举手投足间有种慢条斯理的秩序感,向桉看了他几秒,忽然觉得两人之后就算真的结婚,住一起,可能也更像室友,或者合作伙伴。 不过也没什么,联姻嘛,她自己选的。 也没有太多失落。 想到这里,她收拢起刚刚弥散的那点不自然的情绪,抽了纸巾擦嘴,又喝了口柠檬水,平复心情,用很公式化的口吻问他:“我们这个婚结了还离吗?” 薄轶洲正在把酱料碗里的香菜挑出来:“为什么要离?” 向桉思考了两秒,点点头,那意思就是他们不是合约婚姻,利用完对方就把对方甩开的关系。 是可能会相处很久的真夫妻。 向桉又抬杯喝了口水,继续道:“那婚后需要对对方忠贞吗?” 如果提前说好互不干涉,她其实没意见,她讨厌商延在于明明达成共识真诚相处,他却破了这个规则,把别人的真心相待踩在脚下。 薄轶洲筷子放下,挑出的香菜倒在桌面垃圾桶:“嗯。” “我对劈腿和出轨都没兴趣,”他说,“可以提前签一份婚前协议,如果你在我身上发现这样的情况,可以提出离婚,并且多拿一份财产。” 结婚都是为了应付差事,他对和另外的人再有情感纠缠实在不感冒。 向桉拿起筷子又从锅里捞了些蔬菜,绿油油的油麦菜放在酱料碗,她觉得薄轶洲这种“务实”的做法很好。 不像商延是在打空头支票。 有没有感情暂且不论,但至少在婚姻存续期间,她还是希望对方保有忠诚。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从楼上下来时,向桉问了薄轶洲下午飞机的时间。 “忙的话你先走,离得不远,我可以走回公司。”她剥了一颗刚店员给的薄荷糖放进嘴里,其它揣进口袋。 薄轶洲推开通往停车场的门:“不急,先送你。” “要糖吗?”向桉递过去一颗薄荷糖。 薄轶洲看了一眼:“你自己吃。” 向桉没再多劝,从他身侧挤过去,蹭着他手臂过去时,闻到他身上很清淡的木质香,很淡很淡,更多的是干净。 她左手抬起,蹭了蹭鼻尖,从玻璃门里出来,往左侧半步,站离薄轶洲远了点。 刚才蹭着肩膀过去的亲近,让她对找薄轶洲结婚这件事恍然有了点实感,斜前方这个男人,马上就是她的丈夫。 她微微愣了下神,落了薄轶洲一步。 薄轶洲察觉到,看了眼手机确定时间,再回头:“怎么了?” 向桉收拢心思,把包往上拎了拎,往前追上:“没事。” 回来还是坐副驾驶,从盛华的楼出来到向桉的公司,几个路口的距离,很快就到了。 车停在路边,向桉松开安全带下车前,听到薄轶洲又说:“我下周二回来,你最近工作安排发我一份,有空了去领证。” 向桉:“哦,行,我晚一点让助理发你。” 火锅吃得慢,一顿饭在加上来回路上的时间,已经接近两点,一路上楼回到办公室,刚在座椅坐下,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从外推开,有人闯进来。 是有好几天没见的商延。 估计是刚在外面发生了一些争执,他深色西装大敞,内里的衬衣也没有那么整齐。 右后方是他的助理,再是两个安保,看起来也是商延的人,最旁边亦步亦趋跟着的还有她的助理吴筱,正试图阻拦他。 “商先生,你不能这样硬闯......”她话没说完,被商延直接挥手拨开。 之后他重新看回向桉,站姿略有一些吊儿郎当:“向桉,你什么意思?” 商延:“你把照片发给我家人也就算了,你找人播到我公司董事会的大屏幕上??你他妈不嫌丢人???” 向桉看着他,语气莫名:“我为什么丢人,脚踩两条船的又不是我。” 她拉开椅子坐下:“还有,我说过了,维安的项目必须给我,是你死咬着不放,我才把照片发过去。” 这招不怎么上台面,但确实奏效,商延的大哥觉得丢商家人的脸面,照片投过去没多久就打电话过来,说只要她不再乱发照片,维安的项目商家让利到百分之二十,也就是让她拿八成的利润。 吴筱看控制不住几人的情况,走到办公室门口先是把门关上,再是低头,用手机联系公司内部的安保。 向桉坐下后,打开电脑,看了眼维安项目的合同书,再之后偏头看向办公室中央的商延:“怎么了,还有事?” 她语气平静且自然,把商延气笑了。 他往前两步,拉开向桉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吴筱过来想拦他,被他冷声呛开:“滚,我和你老板说话有你什么事??” 向桉把笔丢开:“给我助理道歉。” 商延冷嗤,整了下西装前襟,没说话。 向桉脸色淡淡,看着他,还是一字一顿很清楚:“给我助理道歉。” 商延一直觉得联姻前在外面玩玩很正常,即使是结婚后在外面玩儿的也不少,他不明白向桉为什么揪着这件事不放。 他忽略向桉让他道歉的话,往前坐了坐,右肘支在桌面抬起:“我最后说一遍,维安的项目用的是我的资源,我不接受二八分成,还有让我给你助理道歉,你先把董事会上照片的歉给我道了。” “没有我商家,薄轶洲他认识你吗,”商延手点着桌面,“你这公司什么样了你心里没数??想跟薄家做生意,下辈子吧!” 向桉不想跟他费这口舌,正想联系安保把他轰出去,放在桌面的手机震动。 薄轶洲:[商延去你公司了?] 向桉轻锁眉,往座椅后靠,打字:[你怎么知道?] 薄轶洲:[你助理说的。] 向桉想起来,刚在电梯上,她跟吴筱说过,让她联系薄轶洲,把自己最近两周的工作安排发过去。 可能就是刚刚,吴筱发安排的时候顺嘴把这事也说了。 向桉:[来了,正在我办公室。] 向桉:[为了维安的项目。] 向桉:[他不同意二八分成。] 对面沉默了几秒,再之后发过来。 薄轶洲:[那不用分了。] 薄轶洲:[利润全部给你。] 向桉:[?] 向桉:[可以吗?] 薄轶洲:[我是承办方,钱给谁是我说得算。] 有了薄轶洲这句话,向桉长舒一口气,吃了颗定心丸,拇指压在屏幕,敲字。 向桉:[谢谢。] 薄轶洲:[嗯。] 商延见她一直看手机不理自己,等得烦躁,抬手叩桌面:“不会尊重人?没听到我跟你说话吗??” 向桉手机反扣,看他:“你尊重我了吗,不经过我同意进我的办公室大呼小叫,让你出去你不出去,你能听得懂人话?” 商延又是一声重重地嗤笑,两秒后,抬手点着向桉:“我会来找你谈是给你面子,我如果直接去找薄家谈,你以为维安的项目你还能捞到什么好处???” 向桉不想跟他说了,重新捏起鼠标:“出去。” “还有出去前,我最后说一遍给我助理道歉。” 商延正要再说话,吴筱忽然从不远处走过来,右手是正在通话的手机。 她往前两步,手机放在桌面,看了眼向桉,汇报:“薄总的助理说不介意的话让等他一下,他就在附近,说是带薄总的文件过来一趟。” 商延先是一愣,再挑眉问了句:“薄轶洲?” 吴筱点头:“对的。” 向桉掀眸,她发誓她在商延脸上看出了狗仗人势四个字。 他以为薄轶洲让人带文件过来是给他出头的? 第7章 未婚妻 薄轶洲的助理林辉,向桉见过一次,对他印象很深,工作能力很强,为人也进退有度,跟薄轶洲不仅是上下属,私下关系也好。 他到得很快,大概只等了二十分钟,估计的确像他所说,就在附近。 他推门进来时,坐在椅子上的商延单手系了西装前襟的衣扣,慢腾腾站起身,走过去,对林辉伸出右手。 商延:“林助理。” 林辉进门便往向桉的办公桌前,此时商延走到身前,像是才刚看到他。 握住他伸过来的手,礼貌欠身,笑道:“商总,你怎么也在?” 商延愣了一下,刚吴筱把手机放在桌面,给向桉汇报,说林辉让等他,他还以为林辉本来就知道他在。 向桉听到两人的对话,扫了眼商延的样子,在心里冷笑。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趋炎附势,小人得志的样子。 林辉和他简单地寒暄了两句,之后便松开他的手,往向桉的方向走,走到桌前,两手拿着文件置于身前,微微点头,动作和神态比刚刚面对商延时礼貌和恭敬得多。 按理* 说她只是一个乙方合作方,林辉不需要这个样子。 向桉停下手上动作,看他一眼,大概明白是薄轶洲的授意。 可能是因为她是他即将领证结婚的合法妻子,所以特意叮嘱对她礼貌一点。 她偏头,扫了下商延不太好的脸色。 之后稍稍挑眉,目光转回,从座位站起来,伸了下手,示意林辉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林辉颔首致谢,坐下后把手中的文件袋递向她:“这是维安项目重新拟过的合同,让我拿来给您过目,看还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嗯。”向桉接过。 两人这套动作下来,全程都没再理睬斜后方的商延。 向桉打开手里的文件袋,合同刚从里掏出来,还没来得及看,商延已经从另一侧绕过来。 他表情没再有刚对着林辉时的温和:“新合同??” 他单手掐腰,右手勾了勾衬衣领口,将衣襟扯松,一副火大的神情:“拟新合同不该也给我看一份?” 林辉偏头看向他,语调和缓地说出解释:“几天前向总和我们老板有谈过合作,老板的意思是维安的项目全权交给向总负责。” 商延本来就只是一个中间人,起牵线搭桥的作用罢了,只是做了这样简单的事就想从中拿钱,说实话实在黑心。 从早到现在,几件事连在一起,商延被气得不行,他侧转头,揉了揉额,再扭回时脸上已经彻底没了笑意。 但气不敢跟林辉发,只能朝向桉问责,冷笑着鼓了下掌:“了不起,真是彻底把我跳过了。” 向桉也已经重新坐下,翻开手里的文件,核对条款,右手转笔,头都没抬:“没事就请走吧,我不想打电话喊保安上来轰你。” 林辉在,商延也不好再砸场子,又是接连凉笑了两声,转身临走撂了一句:“行,你向家以后别想再靠着我的关系拿任何项目,你们公司的那些叔伯再来求我也没用,好样的向桉。” 他带着人离开办公室,世界终于清净。 向桉的心情一点不受打扰,翻看完新修改的合同,合上之前,找到前几天和薄轶洲商议过的一条:“这条我看没有进行修正,我当时的意思是......” 林辉缓和笑笑,解释:“这份合同并不是最终版,最终版合同还没有重新拟定完,这个只是半成品。” 向桉稍怔,看过去。 林辉把桌面的合同拿过来,收进文件袋:“只是个借口,老板让我过来看一眼。” “可能是怕商延闹事。”他解释。 他确实正好在附近,接到薄轶洲的电话,随便把合同打了一份,找了个理由就来了。 楼下还有几个他带来的安保人员,在停车场等候,如果出现真的解决不了的麻烦,他会打电话让人上来。 当然,这些不是薄轶洲交代,而是他自己带来的人。 作为一个优秀的下属,要做到事无巨细地把事情办好。 向桉把笔放下,确定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她清嗓,表达自己的感谢:“帮我谢谢你们老板。” 林辉收好东西,继续笑:“我们老板是个很负责的人。” 向桉点头,确实,薄轶洲一看就是会因为结婚,很多事情都站在她这边的人。 晚上下班。向桉没回常住的地方,而是回了向家老宅。 她自从毕业工作后,就不经常在家住了,住在离公司较近的一个小区。 但只要不出差,每周五例行要回来吃饭。 进门,脱掉的衣服刚递给阿姨,听到客厅传来的吵闹声,清脆的少女少男的声线,女孩儿正在威胁男孩儿跟她换一场演唱会的座位票。 阿姨把向桉的衣服搭起来,你哥给沛沛和鸿之的票,两个人因为座位打起来了。 向桉在家里排行老二,上面一个哥哥向淮亭,比她大三岁,下面还有一对比她小十岁的龙凤胎,向鸿之和向沛。 这对小十岁的兄妹,是她继母和她父亲的孩子。 她母亲先是和父亲向志华离婚,十年前因病去世。 自从母亲去世后,她和父亲的关系便有点僵,大学和硕士都在国外读的,回来后就从家里搬出去,住在公司附近。 向淮亭从楼上下来,看到她:“小桉。” 向桉回神,抬头,往楼梯处望去:“哥。” 向淮亭从楼上下来,走近,看她身上的衣服:“怎么穿这么薄?” 这两天下雨,晚上不似平常那样的暑气,入夜之后风有点凉。 “开车,没注意。”向桉回答。 两兄妹并肩往餐厅的方向走,向淮亭也忙,最近两年工作重心在南城,不常回来,向桉已经好久没跟他见面了。 向淮亭叮嘱她:“找个司机,别总自己开车。” 向桉不习惯在私密的空间有别人在,自己现在的住处也是,没有住家阿姨,只是请人每隔两天,趁她上班时间去打扫一次。 “不习惯。”她回答。 向淮亭看她一眼,知道劝不住:“我听说你和商延的事了,不喜欢就别嫁。” 向桉点头,再抬眸,目光落在餐厅和厨房的方向,向志华和继母在厨房,另外两个小的已经从客厅转战餐厅。 她和那对龙凤胎关系一般,和继母也是,至于向志华......从再婚开始,父女关系也没有那么深了。 这个家里,大概只有向淮亭,算是唯一关心她的家人。 “谢谢哥。”她很真心地说。 向淮亭默声,拍了拍她的肩。 饭桌上再次提到商延,三言两句,向志华还是不同意她退婚。 “商家多好,”向志华筷子放下,屈指磕了两下桌子,“联姻,不是让你自由恋爱!不挑商家你还能找到更好的吗?” 向志华:“挑来挑去都一样,你再跟商延说说,商量好,结婚之后别再出现这种事就行了。” 眼看向桉皱眉,向淮亭筷子放下:“小桉不想结就不结了,再等等,还能找到合适的。” “等什么,她都二十五了,”向志华说到气处,吹胡子瞪眼,“以为别家的人都等她,随便她挑?” 继母王玲给向志华盛汤,温声笑,也劝:“别着急上火,小桉有她自己的想法。” 向志华年事高了,最近几年越发力不从心,向家集团内部瓦解严重,他不足两个哥哥资历老,人脉广,这几年在家族里越发难做。 现在向桉退婚,于他无疑是火上浇油。 还想开口再说,向桉已经往前推了推碗:“我吃饱了,先上楼休息了。” 她和薄轶洲虽然要领证了,但还没有完全确定下来,现在说出来难免又是是非,所以她打算证领到手里再讲。 向志华:“向桉!” 向淮亭阻止:“爸,别叫她了。” 几分钟前薄轶洲给她发消息,问她下周三周四是否有时间,可以的话,周三签一下婚前协议,周四去领证。 这种事情在手机上说不清楚,她准备上楼给薄轶洲打个电话。 上楼先去浴室洗了个澡,毛巾揉着头发再出来,捡起床头的手机,给薄轶洲发了条消息过去。 向桉:[方便接电话吗?] 男人没回。 她坐在床沿,刷了会儿手机,又发过去两条。 向桉:[领证有没有要注意的,穿着什么的?] 她只知道好像要穿白衬衫。 向桉:[【链接-#办理结婚证你需要知道的十大注意事项#-】] 第三条消息再发过去,屏幕上弹出一串数字,显示来电。 虽然不是自己手机上备注的那个薄轶洲的号码,但她直觉就是薄轶洲,疑惑了一下,接起来。 向桉:“喂?” 薄轶洲那边不知道在干什么,背景音挺安静的:“嗯。” 两人不熟,不聊工作都不知道说什么,安静了有几秒,向桉清清嗓,先打破沉静:“我就是这会没事,想跟你商量一下领证的事情。” “嗯,你说。” 薄轶洲确实在应酬,不过不是什么重要的局,不远处的牌桌,几个认识的人在打牌闲聊,他手机放在耳侧,起身往身后窗户的地方走去。 走到窗前,又回对面:“你的信息我看到了,周三会让林辉把证件清单拉一份再发给你。” 向桉手机开成免提,一边滑动屏幕,看自己刚转发给薄轶洲的链接,一面回答那边:“好。” 薄轶洲做事确实周到靠谱,比她在网上随便找的链接强多了。 向桉:“那就周三见面再说。” 薄轶洲声线偏沉,从听筒传出,更附加了一点磁性:“嗯。” 她下意识抬手按了按另一侧的耳朵,很客观地评价,觉得他声音好听。 沉默了两秒,她又提议:“周三上午签婚前协议?如果有不合适的地方,商量了还有时间改。” 薄轶洲:“可以。” 两人又聊了两句,向桉回忆整个流程事项,觉得都商讨得差不多了。 和聪明人聊事情就是简单,几句话的功夫就可以敲定。 她关掉那个网络链接:“那......” 薄轶洲站的地方左手边临着楼梯口,此时上来人,中年男人,是他本家的三叔。 “稍等。”他对听筒那侧的人说了句。 再之后转身,叫了一声:“三叔。” 薄家三叔比他年长将近二十岁,小时候看着他长大,关系亲近,刚走近前就听到了他的声音,听语气不像在跟生意上的人说话。 此刻抬手示意了一下他的手机,笑道:“在跟谁讲电话?” 和向桉结婚就是为了应付家里,之后肯定也会跟家里人报备,所以没什么好遮掩。 想到这里,薄轶洲维持右手手机递在耳侧的姿势,用了一个很简单的称谓:“我未婚妻。” 电话没挂,向桉自然也听到了这几个字。 难得的她有一点不自在,本来已经放回耳边的手机,重新拿下来点了免提键,之后稍稍偏头,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再之后那面两人几句寒暄结束。 薄轶洲注意力重新放回和向桉的通话:“还在听?” 向桉轻吸气,试图让自己的不自然感少一点:“嗯。” “你接着刚刚的事情说。”薄轶洲道。 刚刚,刚刚说哪儿了?一打岔她还真忘了。 对方等了她几秒,没有听到回音,喊了她一声:“向桉?” “嗯。” 她还在回想被打断前的对话,忽听对方又说:“你怎么这会儿话这么少?” 薄轶洲站得累了,单肩抵靠在墙上,任由窗外的风掠进来,扫在他身前。 他轻轻眯眼,觉得她的反应确实奇怪,聊事情时她一向滔滔不绝,无论是工作还是被她当成公事的结婚,都条理清楚,很少有反应慢的时候。 “是因为我叫你未婚妻?”他忽然问。 被揪出原因,她有点尴尬,就算之前订婚,也没被人这样叫过,所以她觉得自己反应慢了半拍,很正常。 轻咳稳声,语气自然:“也不全是。” “嗯,是吗?”那边人笑了,正经的口吻,又来了句,“未婚妻。” 向桉:......... 她指骨碰碰鼻尖,不甘示弱:“是呢,未婚夫。” 第8章 我抢的人。 听筒里有短暂的安静—— 向桉莫名有一种,自己扳回了一程的感觉。 在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上,她没注意坐姿,盘腿坐着,此时稍稍挺直了脊背,低头看摊在自己腿面的手机,问那端的人。 “怎么不说话了?未婚夫。” “.........”薄轶洲换了站姿,抬手把斜前方的玻璃窗扳开一些,蓦地又提了下唇。 刚他那句是逗趣,没想到向桉能一连两声再扳回来。 没听到手机对面有动静,向桉把手机拿起来,举起,对着屋子里的光线认真瞧了瞧,心里琢磨是不是自己玩笑开得有点大。 薄轶洲毕竟......马上就是自己的资方。 不过再转念想,他本来就是她的未婚夫,这样叫也没什么不对。 “周三上午,九点半左右,我在办公室等你。”手机终于冒出那端人的声音。 向桉回过神,跟他确定:“九点半?” 薄轶洲又看到楼梯口上来人,跟对方点头,回答她:“对,有问题直接放法务改。” 向桉也明白他的意思,早一点,提前弄完,不会影响下午的工作。 她下床,捡起刚扔在床头柜的擦发巾,往浴室走:“好的。” 差不多聊完,薄轶洲那里有人喊他,他侧眸看到,示意让对方稍等,之后对手机那端的人道:“你备注一下,这个是我平时用的号码。” 向桉刚把毛巾搭在架子上:“嗯?你上次不是给我了......” 说着,她反应过来,手机从耳边拿下,看了眼屏幕的号码,确实不是先前薄轶洲给过她,她有备注的那个。 那个是工作号,这个应该才是他正经的手机号。 手机再递到耳侧:“好。” 电话挂断,向桉把头发吹到半干,从浴室走出来,低头重新储存薄轶洲的号码,想起两人还没有微信。 想了想,号码存好,在微信搜索界面,搜了他这个手机号。 果不其然,搜到了他的微信。 重新走回床边,蹬掉拖鞋,坐下,撩起被子遮了一半身体,神情懒散地靠在床头。 难得周五不用想工作。 向桉:[加微信吗?] 向桉:[感觉方便一点。] 等了几秒,对方回复。 薄轶洲:[嗯。] 薄轶洲:[你的给我。] 向桉盯着屏幕,近段时间几次联系,薄轶洲消息回得都不慢,偶尔有事耽误,再接起电话也会解释,是个——很有礼貌的人。 不过举止言语里全是礼貌和周到,没什么感情罢了。 像刚刚在电话里笑,貌似还是头一回。 不对,还有前一次见面相亲,她说吃火锅的时候。 回忆了几秒,向桉咋舌,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转回注意力。 她垂眼,目光重新落回手机,打字:[就是我这个手机号。] 薄轶洲:[好。] 大约半分钟,她界面切回微信,看到新朋友提示,点开,通过,在设置备注时,犹豫了一下。 最后敲了四个字“薄未婚夫”。 设置完备注,躺倒回床上前,给薄轶洲回去消息。 向桉:[周三见。] 薄未婚夫:[嗯。] 向桉:[晚安。] 薄未婚夫:[晚安。] - 周三一早,向桉开车从家出来,没去公司,直接来了博安集团。 进到一楼大厅,还没走近前台,工作人员已经冲她露出笑容,还是上次过来找薄轶洲谈合约时在前台见到的那个小哥。 男生跟同事打了个招呼,之后从台后绕出来,走到她身前,向她解释:“林总助交代过,如果您过来了,让我带您直接走这边的电梯。” 向桉跟在他身后,往和通勤电梯间相反的方向走。 走到地方,小哥帮她按了电梯,之后双手交上一张白色卡片:“这是薄总的私人电梯,您以后可以用这个直接上。” 向桉接过卡片,翻转看了两眼,收起来,对小哥道谢。 她一向准时,习惯早到,从电梯出来,低头看表,不过才刚九点二十。 从挎包拿出手机,给薄轶洲发去消息:[我到了。] 薄轶洲:[直接过来。] 薄轶洲:[我在办公室。] 整个十二楼都是薄轶洲自己的地方,靠外是会议室和休息室,往里是总助办,通过总助办才是薄轶洲的办公室。 他当然不可能只有林辉一个助理,说是从国外回来时带了自己的团队,仅助理副总加一起就有七八人。 这不是向桉第一次来,上一回还是跟他聊维安的项目,穿过总助办时,看到里面的人或多或少都抬头看了她一眼。 林辉正好从里面走出来,目光和她对上,走到身前,解释:“老板跟合作方谈事情一般在外面的会议室。” 向桉了然,所以是短短一周,她接连两次成为走进薄轶洲办公室的客人,确实很让人好奇。 林辉礼貌笑,之后右手后抬,示意身后的右侧房门:“老板在里面等你。” 向桉颔首跟他道谢,往前几步走到门前,先是叩了两下,确定里面传出“请进”的声音,才推门进去。 薄轶洲身上穿了哑白色的衬衣,正站在窗前打电话,回身看到她,示意她现在沙发上坐下来。 向桉走到沙发处,挎包放在一侧,因为薄轶洲还没过来,她只是在沙发上坐下,没有去拿放在茶几的文件。 不过目光在翻开的那两页扫了两眼,和昨晚薄轶洲传给她的那份差不多。 两分钟后,薄轶洲挂断了电话朝她走过来。 他在她对面坐下,把桌面上其中一份文件递给她:“看看。” 向桉接过来。 电子稿她昨晚已经看过一次,也发给自己的律师过过目,没有什么对她不利的条款,只有一条不太平等,是协议书规定,如果是薄轶洲的过失或错误导致离婚,向桉将多得到一份财产。 向桉盯着那一项反复多看了两遍,虽然很满意,但还是觉得对薄轶洲不太公平。 她把协议书放下来,对着薄轶洲指了指:“不然这条改一下?” 薄轶洲抬眸看她,两人撞上视线。 他眸色很深,但不是完全的黑色,而是深灰,沉稳的质感外还有一份冷淡疏离,让人很难想象他不公事公办是什么样子。 向桉落眸,协议书往他的方向推了推,继续自己刚刚的问题:“把我也加上?如果因为我的错误离婚,你也可以多有一份财产。” “不用,”薄轶洲低头继续看文件,拒绝了她的提议,“女生结婚会吃亏一点。” 向桉猜测他说的可能是怀孕分娩,还有婚姻对女生事业的影响。 思索了两秒,她没再拒绝,虽然她觉得自己和薄轶洲绝对走不到怀孕分娩这一步。 想一下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好奇怪,两人根本就不熟。 她又往后翻了几页,继续看自己昨晚提出要修改的细节,看到当前页有关房产的条款。 犹豫了两秒,还是抬头问:“结婚后要住一起吗?” 她看到薄轶洲在她问完几秒,把手中的文件合上,放下,把她右手旁的杯子往她面前推了推,之后抬眸:“你想住一起吗?” 向桉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后颈:“一般。” 薄轶洲盯了她两秒,像是在回味这个答案,随后松开右手捏的笔:“那就不住。” 片刻后,向桉右手还没从后颈撤下,又听薄轶洲道:“但偶尔回我家要留宿,你可能需要和我住在一起。” “嗯,”向桉想了想,“你跟我回我家,可能也需要。” 薄轶洲:“嗯。” 办公室安静,不远处的鱼缸间或传来细微的水声,两人坐得不远,抬头时难免视线相对。 聊到这种话题,气氛比刚刚凝滞一些,好似多了点莫名的暧昧。 向桉轻咳一声,看到他身上的白衬衫,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协议没什么问题,要不要签完下午就去领证?” 本来说的是明天,但她想着如果上午确定完,下午没事,可以直接去领,刚进门时看到薄轶洲身上同样的白色衬衣,觉得两人估摸着是想到一起去了。 他看到薄轶洲提笔,在确认无误的协议书上签好字:“可以,下午过去。” 即将要完成人生的一件大事,向桉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坐姿没像刚刚那样正,身上卸力,再是看到薄轶洲签好字后抬头看她。 他把笔帽合上:“但今天领证的话你可能晚上就要跟我回去吃个饭。” 他提前两天告诉了父母要和向桉结婚的事,父母那边自然是震惊......加不断盘问,不过好在没再继续给他安排相亲。 领证,回家吃饭,这个流程相当于交差,是必须做的。 向桉想到刚讨论过的,在各自家里要同住的事情。 不过今天应该不会? 毕竟是“新婚”第一天。 她整理好情绪,捏笔,在自己那份协议上签字,又想到:“你跟你爸妈说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简单的两个字签好,她把笔放下,抬头看眼前人,略带困惑:“在圈子人的眼里,我还是商延的未婚妻。” 她单方面退婚,两家人都不想把事情闹大,消息还没散出去。 男人翻了翻桌面的一叠资料,语气淡然:“说是我抢的。” “什么?”向桉怀疑自己听错了。 薄轶洲松开手,把那叠资料放好,抬眸看过来:“我跟他们说我一直喜欢你,正好商延本人人品有问题,我就把你抢过来了。” 他语声淡淡:“纠缠了你半年,你前些天终于松口,我觉得时间紧迫,带你把证领了。” “.........” 第9章 像是被他包裹住 下午三点,从民政局出来,向桉看了眼手中的红本,顿了两秒,放进右臂挂的挎包,对领证结婚其实还是没太多实感。 薄轶洲走在她斜前方,已经先她一步下了楼梯,看她没跟上,侧转身,目光落在她身上,静静等她。 向桉看到楼梯下的男人,加快脚步,走过去。 等走下台阶,两人并肩,薄轶洲才转身,继续往停车场的方向去。 挨得近,走动时向桉抬手拽包,不期然的,手肘碰到他的胳膊,看到薄轶洲看过来,愣了一下,往后撤开半步,说了声“抱歉”。 薄轶洲脸上意味不明,片刻后,眼神转开。 向桉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也觉得自己刚刚那声抱歉说得有点“突兀”。 想了想,跟上去,岔开话题:“我们现在去哪里?” 前侧通道开过来一辆车,薄轶洲抬手在她身前挡了下,随后偏头看她:“你下午还有事吗?” 等眼前的车安稳开走,薄轶洲的手放下,向桉才跟着他继续往前。 她摇摇头,答:“没有。” 下午要领证,晚上又要跟薄家人吃饭,她提前把今天的时间都空出来了,没安排工作。 但眼下才三点多,饭局在晚上七点,中间的这三个小时不知道能干什么。 薄轶洲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斟酌了两秒:“你跟我回我公司办公?” 向桉的公司离这里远,博安倒是离得近,过去不到四点,看会儿东西收拾一下,六点,从那里直接出发,去薄家。 向桉想了想:“你办公室有我能用的电脑吗?” 他办公室电脑只有一台,但她想用可以再帮她找一台,不是问题。 “有。”他答。 向桉也不多浪费时间:“那好,我跟你过去。” 和预想的一样,到博安还不到四点,向桉跟着薄轶洲从一楼大厅进去,往他私人电梯间的方向走去。 路上薄轶洲想起来:“林辉把卡给你了吗?” 向桉想到今早过来时前台小哥给她的那张白色卡片:“给了。” “嗯,”他应,“再过来不用找前台,也不用预约,可以直接上去等我。” 向桉微微惊讶,再之后觉得自己捞到了大便宜。 虽然她和薄轶洲没感情,严格意义上说,他不会跟她恩爱有佳,但......博安底子深,资金雄厚,这个婚姻给她带来的是之后的诸多合作。 她怎么想都觉得很赚。 路过前台时,向桉看到早上给过她卡的小哥还站在那里待命,看她和薄轶洲走过去,视线不由自主地在她身上放了放,有一点掩饰不住的好奇和探究。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在他们眼里和薄轶洲的“关系”可能确实太好了。 快走到电梯间时,遇到从一侧走过来的傅家的人。 傅家这几年主要做和政府有关的旅游项目,西南方有几条线的所有建设都交到了他们手里。 薄轶洲本来和傅家的关系就不错,其中和傅家的三公子傅弋是多年好友。 现在走到身前的是傅弋的父亲,薄轶洲微微点头,叫了声:“傅叔。” 傅江海今天过来也是为了一项合作,刚和博安的副总敲定完,两人寒暄了几句,才从楼上下来。 他不认识向桉,但觉得眼熟,点头跟薄轶洲打过招呼后,目光不自觉地在他斜后方的女人身上落了落。 女人身上穿着职业装,但刚从远处走来时,身上的气质和眼神并不像薄轶洲的助理或是下属。 向桉看他看自己,作为晚辈,自觉介绍:“傅伯父好,我是向桉。” 傅江海想起来,拍拍自己的额头笑:“看我什么脑子,去年过年我还见过你。” 向桉温和笑笑。 傅江海又把目光转向薄轶洲,随口问:“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 两人身上还穿着刚领证时穿的白衬衫。 薄轶洲还没说话,向桉先接过去:“维安的项目承办方是博安集团,我来跟薄总谈生意。” 薄轶洲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目光又在她身上呆了两秒,才收回。 傅江海顺着问他:“维安的项目交给小桉了?” “嗯。”薄轶洲点头。 傅江海笑呵呵:“可以,年轻人干吧,年轻有为。” 和傅江海聊完,两人往电梯间的方向去,等上了电梯向桉听到薄轶洲问:“结婚的事你怎么想的?” 向桉正盯着电子屏看不断上跳的数字,微微一愣,不知道他问的是哪个方面。 她眼神略微疑惑,转头看过去。 男人身姿清健挺拔,薄薄的衬衣下是薄而有力的肌肉,单手抄在西裤口袋的站直,不显懒散,更多是成熟稳重。 向桉:“你指的是......” “婚戒,婚礼这些需不需要?还有要公开吗?”他看过来。 这个婚姻对他来说主要是为了应付家人,所以这些流程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但他不清楚向桉想不想要。 刚她会那样回答傅江海,不知道是不是也不想公开的意思。 向桉很认真地想了想,她觉得薄轶洲这样冷淡爱工作的性格,应该不想把结婚的事广而告之,让所有人都知道。 收拢思绪,她回答:“这些流程都不用,至于公不公开,我们各自的家人知道就可以了,不用大张旗鼓的宣传。” 薄轶洲也是这样想的。 会问向桉是想尊重她的意见,既然她也说不用,那自然就不麻烦了。 他抬手挡住已经打开的电梯门,示意向桉先出去:“就按你说的来。” 向桉点点头,目光又扫了他一下,觉得这人真的是个薄情人。 两人一前以后往薄轶洲办公室的方向去,路过总助办,向桉再次感觉到玻璃后那若有似无的注目礼。 确实,上午刚来过,下午又来,她现在是这办公室的常客。 快走到门口时,薄轶洲示意一位座位靠外的秘书出来。 身穿咖色西装的小助理从里面出来。 薄轶洲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向桉,对助理道:“帮她找一台电脑。” 音落,转身看她:“要什么配置?” 普通笔记本就行,她就是看个资料。 向桉上前两步,把需求跟对方说了一下。 小助理不是薄轶洲从国外带回来的人,去年入职博安,学历高,但年龄小,心思容易泄在脸上。 她目光不自觉地在向桉身上多停留了两秒,还有点好奇,低声应了下,正打算去准备东西。 薄轶洲又侧身问向桉:“你坐沙发行吗?要不要给你准备人体工学椅?” 向桉轻怔,感叹薄轶洲的周到,轻咳嗓:“如果方便的话,要吧。” 对于长时间办公的人来说,会客的沙发真的坐着很难受。 薄轶洲点头,吩咐助理:“还有一个人体工学椅,一并送到我办公室。” 薄轶洲的办公室真正能办公的地方只有他的办公桌。 不过倒是很大,看来两人是要一起办公。 小助理实在好奇,心下不由得多揣测了两下,之后才是点头应声,转身会总助办。 “走吧。”薄轶洲叫身边的向桉。 向桉回神,跟上他。 两人进到办公室,薄轶洲边往办公桌前走,边垂眸看傅弋的消息。 可能是刚在楼下遇到傅江海的原因,傅弋知道了这会儿他和向桉在一起,他还把维安的项目全权委托给了向家。 傅弋:[我是真服你。] 薄轶洲:[?] 傅弋:[真这么喜欢??] 傅弋:[我上回从你公司走就碰到向桉,还有那回在雪场,大晚上你俩偷偷在楼上喝酒,还让我找人送她。] 傅弋:[她和商延婚都订过了,你清醒点!!] “.........” 这人现在还以为他在小三插足。 不过傅弋是个大漏勺,薄轶洲现在也不想跟他说自己刚和向桉领证。 只是简单道:[她跟商延退婚了。] 傅弋:[???] 傅弋:[你搞得鬼???] “.........” 三言两语怕是解释不清了,只会让傅弋误会更深,薄轶洲索性快刀斩乱麻,让他先闭嘴。 其它的找时间再给他说清楚。 薄轶洲:[她现在跟商家没关系。] 薄轶洲:[别在外面乱说她的事。] 向商两家还一团乱麻,既然她没有往外说的打算,消息也不应该从他这里传出去。 那端傅弋还是一头雾水,不过倒是答应得快。 傅弋:[okok] 傅弋:[你俩的事我也绝不在外面多说一个字。] 明知道对方有未婚夫还横刀夺爱什么的......太不光彩,他得帮兄弟瞒瞒。 就是不知道他这么使手段,把人拿下没有。 他作为兄弟,这个着急啊。 薄轶洲一看他最后一句,就知道他那脑子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多说了一句:[我们俩现在在一起。] 那边沉默几秒—— 傅弋:[牛比.......] 傅弋:[我谁都不服就服你。] 两分钟时间,刚跟助理要的东西已经送了进来。 向桉从沙发上站起,接过助理递给她的电脑,之后看到站在办公桌旁的薄轶洲手机放下,转过来看了一眼,吩咐:“椅子放这边。” 他的办公桌很大,靠左有一片完全独立的区域,又可以再当成一张办公桌。 助理应言推着椅子走过去,放好,之后退出去。 向桉看到办公室门关,抱着刚刚助理递给自己的电脑,往薄轶洲站的地方走。 几步走近,她拉开椅子坐下,看到薄轶洲捡起手机不知道又* 在回谁的消息。 他眉心轻皱,一副不耐烦回但对方一直不断发消息的表情。 她在椅子上坐好,轻耸了一下肩,目光收回来,不清楚是什么“棘手”的问题能看到他那个表情。 笔记本插上电源,连按了两下开机键,还是黑屏,她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操作方式有问题,仰脸,看左侧的薄轶洲:“麻烦问一下......” 薄轶洲放下手机,看过来:“怎么?” 他已经不打算回傅弋了。 向桉指了指笔记本的屏幕:“打不开,是这个笔记本有问题吗?还是我没操作好?” 薄轶洲站在她右手边一米多的地方,因为她的疑问,两步走近,左手撑在桌面,俯下身,看她的屏幕。 距离骤然拉近,向桉感觉到他从后靠近的气息,他身上还是那种淡淡的木质香的味道,像是被他包裹住。 第10章 接过她的衣服。 她坐在整张办公桌左侧角落的位置,背后是窗户,有反光,薄轶洲不弯身根本看不到屏幕。 但如果俯身下来,两人无可避免的就会这样挨近。 几乎是在一瞬间,无论是薄轶洲还是向桉都反应过来,这个姿势其实有点暧昧了。 但做都做了,再起身会太刻意,所以薄轶洲没动,只是维持左手撑在她胳膊旁的姿势,目光落在她黑漆漆的屏幕上,问她:“刚点了哪个键?” 向桉也没有面上这么四平八稳,轻咳一声,右手抬起,点了点刚刚自己摁过的那个键,示意:“这个。” 她有时候尴尬或者紧张,就会想清嗓。 最近两周跟薄轶洲在一起时,这个习惯性动作做了好几次。 薄轶洲透过漆黑、略带反光的屏幕,看了她一眼,之后起身,平声:“可能有问题,我让林辉帮你换一台。” 他直身离开,向桉觉得刚笼罩在身周的压迫感瞬间没了,她表情没变,右手手指在电脑键盘上又胡乱按了两下。 应声:“好。” 虽然薄轶洲比她年龄大,也比她气场强,但该绷住的时候一定要绷住,不能输。 她那在任何时候都该死的胜负欲,不想莫名其妙矮薄轶洲一头。 几分钟后,电脑换好。 薄轶洲站在窗前接电话,目光在向桉的背影落了落,重新换了电脑,打开,她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刚刚他怕自己打电话会影响她,刻意往远处走了点,但现在看,她好像并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薄轶洲收回目光,再垂眼,看到自己右侧袖口沾的头发,很长的一根发丝,微卷。 应该是刚靠近向桉时,从她衣服或者发尾沾在他身上的。 他瞧了两秒,听到电话那端合作伙伴叫他:“薄总?” “嗯。”他目光抬起,由着那根发丝留在他的衬衣上,没刻意弄掉。 一小时后,向桉终于处理完助理吴筱发来的两份文件,左手扶在后颈,轻转脖子,左手摸到电脑旁的杯子,举起喝了一口。 杯子再放下想起刚坐下时手边还没有杯子。 这么想,眼皮抬了抬,看不远处的男人。 薄轶洲貌似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抬眼,落眸在她身上,很短暂的一眼,继续低头看文件:“刚给你倒的。” 向桉反应过来他是在解释自己电脑旁的水。 她举起杯子又喝了一口:“谢谢。” 薄轶洲:“嗯。” 六点一刻,两人从办公室出来,坐电梯下到停车场。 薄家别墅距离博安的大楼有将近半小时的车程。 上车,系好安全带,向桉手顿了下,问驾驶位的人:“我什么都没有准备,空手去你家是不是不好......?” 薄轶洲平视前方,车从停车位开出去:“没事,他们不计较这些。” “你人到了就行。”他说。 向桉目光从薄轶洲脸上划过,靠回去,没再多想,既然薄轶洲都这么说了,应该就是无所谓。 而且今天临时领的证,事发突然,她也确实没想到这一层。 半小时后,车停在薄家别墅院前。 等车停稳,她松了安全带,打开车门,先一步下去,站在车前等了几秒,薄轶洲也走上来。 刚在路上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忽然下车,面对不远处的别墅,向桉有少许的紧张。 怎么说也是拿了本子见对方家人,她什么感觉都没有才不正常。 大概是她略微愣神的表情太明显,身边薄轶洲把西装搭在手臂时,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下。 “不自在?”他问。 向桉抬手摸自己的头发:“倒也没有。” 之后转过视线看他,询问:“等会儿我要和你表现得亲密一点吗?” 太不熟的话可能会被家人一直盘问。 “不用,”薄轶洲整理袖口,“在我家人眼里,你是被逼着和我领证的,所以你冷漠点很正常。” “.........”向桉没想到他那随口扯的恋爱过程还有这作用,头发挂在耳后,“行。” 薄轶洲是独子,但进门发现家里除了他父母外,他的堂弟堂妹也在。 两人站在玄关处,他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包递给家里的阿姨,解释:“我爸妈觉得第一次见你要表现得尊重点,只有他们两个在,太冷清。” 向桉朝客厅的方向看了一眼:“嗯。” 宋敏芝站在客厅中央,往玄关的方向走不是,站在原地也不是,两手交握在身前搓了两秒,喊坐在沙发的薄邵青,压低声音:“去给你哥哥嫂子问好。” 薄邵青屁颠颠起身,绕过来:“婶婶你怎么不去?” 宋敏芝催他:“我怕我过去,你嫂子压力大。” 薄邵青耸肩笑:“你能有我哥给人压力大?” “可说呢。”宋敏芝语气颇为烦躁。 两年了,每次让他相亲他不是放人家鸽子就是放人家鸽子,现在好不容易身边有个女生,还是抢人家商延的订婚对象。 也不知道人家姑娘到底喜不喜欢他,真是作孽。 薄海东也从一侧绕过来,站在宋敏芝身边,也没往前走。 他盯着玄关处的两人看了几秒,看到薄轶洲又接过向桉的外套和自己的一起顺手挂在衣架上。 抬肘碰碰自己老婆,示意向桉和薄轶洲站的地方:“我看他俩好像相处还可以,人家向桉也不像是讨厌他。” 说完他又看了两眼,拽住宋敏芝的袖子,肯定自己的想法:“人向桉真不同意也不能跟他领证。” 宋敏芝还是觉得作孽:“你儿子前两天回来怎么说的来着?” 薄轶洲前几天回过一次家,吃了晚饭,之后就是坦白自己要结婚,让别再给他安排相亲了。 薄海东回忆了一下:“他说他暗恋了人家六年。” “六年?”宋敏芝算了下时间,“那是从小桉十九就喜欢了?” 她眉心轻拧,觉得这样的话薄轶洲先前一直拒绝相亲也说得通。 脱掉外套,挂过包,向桉接过薄轶洲递来的拖鞋,放在地面,弯身去换,低声问:“你为什么要跟你爸妈说你喜欢我好几年?” 薄轶洲已经换好,站在她旁边等她:“不然之前一直拒绝相亲,现在突然结婚,不好解释。” 他爸妈肯定觉得他在糊弄他们。 向桉换好鞋,直起身,哦了一声,目光扫他一下,声音压低,说悄悄话似的:“所以你就给自己弄了个深情人设?” 为了避免客厅的人看到他们两个说话,薄轶洲一直是站在她身前,半边身体挡住她的姿势。 向桉这么压低声音说话,又靠过来,两人间的距离骤然拉近。 薄轶洲垂眼,正好看到黏在她唇上的发丝,和下午沾在他衬衣袖口的一样。 她哦的这声表情很生动,他提了下唇,顺着她的话随口答:“嗯。” 当然还有一点,她和商家的事情还没扯清楚,如果有人要说闲话,这样的理由也可以把错都揽到他身上。 如果硬要嚼舌根,也不会嚼到她身上。 总之人家姑娘跟自己结婚,虽然没感情,但也不能让她受委屈。 该他承担的,他都会先她一步,站在她前面,承担起责任。 两人在玄关处磨叽了太久,薄轶洲看她换好鞋,下巴轻点身后:“走吧。” 向桉:“嗯。” 在薄家的这顿饭吃得远比向桉想得愉快。 薄家虽然在圈子里地位很高,但宋敏芝和薄海东本人都没什么架子,很好相处。 而且大概是因为薄轶洲跟他爸妈说的话,造成老两口一直觉得她心不甘情不愿,自己儿子问题特别大,所以全程对她说话都和和气气的。 临走宋敏芝还打包了家里的小菜,让两人拿走。 向桉跟着薄轶洲站在门口,宋敏芝扯了扯肩上的披风,把右手的打包袋递过去:“你们拿回去,早上想喝粥可以配这个,或者当宵夜。” 宋敏芝:“拿回去放你们冰箱,小桉如果喜欢吃再告诉我,我让家里阿姨给你们做了送过去。” 这话的意思是默认了两人现在住一起。 向桉看了薄轶洲一眼。 薄轶洲接过宋敏芝手里的打包袋,左臂还挂着西服,淡声应:“嗯,明天早上试试,她喜欢的话我直接打电话给刘姨。” 向桉抑制不住又看他一眼。 觉得他这人特别适合当演员,演什么都不出戏。 第11章 家庭冷暴力 二十分钟后,车开到向桉楼下,停稳后,薄轶洲把后座的保温袋拎过来,递给向桉:“你拿着吃。” 刚刚宋敏芝给他们的小菜。 袋子被撑得鼓鼓囊囊,即使没有打开看,也能猜到里面应该码了有六七个保温盒。 她白天都在公司吃,早上为了多睡一会儿,一般也是应付,不会起来做早饭,所以这菜给她真没用。 她摆手,用右腕的发圈把头发扎起来:“不用了,我没机会吃。” 薄轶洲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多是披发,少有把头发扎高的时候,这会儿可能是热,头发束起,高高挽了发髻,露出纤细且细腻的脖颈。 薄轶洲递过来的手没收回:“他们可能会问你味道。” 照宋敏芝刚刚那个样子,估计偶尔会给向桉打电话,关心他们的“夫妻生活”,所以这东西还是给向桉的好,免得到时候闲聊,问起菜的味道。 想了想,薄轶洲又道:“家里阿姨是南城人,有部分菜做的是那边的口味,味道很好,可以尝尝。” 话说到这份上,向桉也没必要再推脱,袋子接过来:“那行,谢谢。” 薄轶洲点头。 向桉整理手中的保温袋和右臂的挎包,视线轻抬,从车内后视镜看了眼驾驶位的人,想了想,跟他确定:“我们以后需要见面吗?” 不住一起,结婚是为了应付双方父母,感觉非必须两人好像也没什么见面的必要。 果不其然,她刚问完,薄轶洲左侧手肘还撑在窗柩,手指轻敲了两下窗框,平声:“有需要再见。” 意思就是剔除无效的相处和社交,向桉微微点头,表示了解,并且谨记在心。 今天是领证的第一天,出于礼貌,她本来还想邀请薄轶洲上去坐坐,现在看来算了。 她左手提上袋子,右手轻摇了下手机对他示意:“那以后如果有事我就先联系你的助理林辉,实在解决不了再给你打电话。” 薄轶洲扫过她的脸,又扫过她左手示意的手机,片刻后:“行。” 以后如何相处向桉心里大概有了数,之后没再多言,轻点了下头,拎上袋子,打开门下车。 走到楼栋口时听到不远处车子启动的声音,再回头,是刚停在楼前的车正在调头,再之后,是按刚来时的路往小区门口开去。 向桉收回视线,轻耸了一下肩,觉得薄轶洲这人是挺无情的。 送她回来是礼貌,送到就走,完全是出于本心。 乘电梯上楼,进到家,拎着的保温袋刚放在餐桌上,手机震动,显示来电。 她抽了张纸巾擦手,之后捡起手机接通,按了免提键,放在桌子上。 堂兄向司恒的声音从手机那侧传来。 声线沉沉,语气稍显严肃:“你和薄轶洲结婚了??” 他和薄轶洲的堂弟薄邵青关系好,刚跟那小子打电话,他顺口说起,刚在家里见到了嫂子,向司恒才知道有这事。 向桉小时候和亲哥哥向淮亭关系好,高考后向淮亭出国,可能是年岁渐长,两人没有以前那么无话不谈。 跟她联系多的反倒是堂兄向司恒。 向司恒和薄轶洲不对付,她以前就知道,貌似是两人在国外因为生意上的事结下了点梁子。 总之向司恒一直对薄轶洲的印象不太好。 这会儿下意识心虚,保温盒放进冰箱,码齐,轻声咳了两下,避重就轻:“你听谁说的?” 向司恒:“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她转身,从桌子上又拿起两个保温盒,继续回避问题:“你不要听别人瞎说。” “什么别人?”向司恒道,“我听薄邵青说的,他说今天和嫂子吃饭很开心,都嫂子了,谁是别人?” “......” 保温盒有些高,一共六个,一层放三个正好放下,她退后半步,把上层夹在一起的果汁瓶抽出来,放在下层。 向司恒没听到她的声音,知道她是不敢吭声:“他这个人铁面无私,薄情寡义,你跟他结婚,指望他对你好?怕是相处一辈子都是陌生人......” 向桉截住他:“哪有那么夸张。” 向桉视线扫过冰箱里的小菜,试图帮薄轶洲找补:“他今天送我回来,还把他妈妈给的小菜给我了。” 向司恒眉皱起:“都结婚了不住一起?” 向桉:......... 向司恒:“他就是想找个人应付他家里,他有没有考虑你?他肯定是那种会家庭冷暴力的......” 向司恒顿了下,说了个他平时不会说的词:“渣男。” 向桉从厨房走出来,拉开餐桌旁的椅子坐下,手机换了只手,递到耳侧,解释:“是我们两个商量好不住一起的,不是他的问题。” “而且......”她半垂眼,左手翻过去,看了眼自己才修剪过的指甲,“没感情也挺好,和商延我本来不是也想和他培养感情吗,结果我认真对他了,我得到了什么?” 她咕哝:“还不如这种一开始就说清楚,双方别动心,本来就是联姻。” 其实向桉说得有道理,但作为向桉的哥哥,向司恒肯定是希望她过得好。 即使身边人都是联姻,没感情的没感情,出轨的出轨,他也希望自己妹妹摊上的是一个好人。 “而且薄家有钱啊,”向桉真是觉得这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向之下半年的融资有着落了,我也不用再求爷爷告奶奶。” 她越说越觉得和薄轶洲结婚好:“还有他可能确实不会喜欢我,但他人品还不错,总不会家暴或者害我,已经很好了。” 向司恒:......... 他颇有点恨铁不成钢:“你就这点出息。” 向桉耸肩笑笑,想得开:“咱这圈子么,有感情又恩爱的夫妻能有几对?相敬如宾已经很不错了。” “我就不强求了。”她说。 向司恒没说话,片刻后,语气依旧不善:“那他也要对你负起责任,结婚了还分开住,谁也不理谁?不能家庭冷暴力。” 向司恒:“你身边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他不在,他跟你领的什么证??” 向桉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向司恒说得好像有道理,但眼下薄轶洲冷冷淡淡地不提这茬,她也不想凑上去跟他拉近关系。 她把打包袋从桌子上拿下来,放在餐桌下的垃圾桶旁边,转移话题:“那你跟江家小姐结婚是不是马上就搬到一起?” 江家和向家很早之前订过娃娃亲,前些年没提,他们这些小辈以为可能都不当真了。 但前两个月,听说长辈又提起来,希望他们能这两年完婚。 向司恒沉默几秒:“你先别管我的事。” 向桉觉得他这反应有意思,往椅背靠了靠,笑起来:“你和江窈结婚,住一起了请我去暖房。” 第12章 你们很熟? 一向话不算多的向司恒唠唠叨叨跟她讲了二十分钟。 反正中心思想就是——薄轶洲不是良配。 她当然也知道薄轶洲不是良配,但商延那个烂东西更不行,相比......她左肘支在餐桌上回头,看向刚刚被她塞满的冰箱。 薄轶洲还算正常人吧。 捡起地面的打包袋往玄关处走,收拾了垃圾丢在门外,之后转身回卧室,准备收拾东西去浴室洗个澡。 从衣帽间的柜子里拿出睡衣,回身摸到台面的手机,低眸看了眼,琢磨要不要给薄轶洲发条消息问问他到家没有。 思考了两秒,还是觉得算了,刚在楼下的车里,他的态度很明确,有事联系可以,没事就谁也别搭理谁。 向桉没再多琢磨,手机放下,去了浴室。 隔了一周的周五,向桉开完早会从会议室出来,被一位公司高层的李姓叔伯叫住。 她站住脚回头,叫了声李叔。 男人背在身后的手抬起,对她指了指不远处她办公室的方向:“你爸过来了,正好有点事,去你办公室说。” 她轻挑了下眉,估计又是为商延的事来的。 她跟着过去,果不其然,还没走到办公室,她的助理吴筱就迎过来,把她刚在会议上提出要的资料给她,低声道:“除了您父亲,还有几个公司股东。” 向桉点头,表示知晓,之后跟在李姓叔伯身后往前走,几步后,办公室门被推开,她跟着进去。 刚进去就看到坐在沙发以及她办公桌前椅子上的人,都是熟面孔,而且都是她的长辈。 可能知道维安的项目彻底没了,商延这一周没再找她闹,不过她听到风声,说是商延在某个私下聚会说,以后不会再给向家牵线搭桥做任何项目。 字里行间的意思都是向家老三一家,都是靠着和他商家的关系才维持至今。 向桉对此的评价是,他还真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 很有礼貌地冲几位叔伯稍稍点头,之后绕过办公桌,拉开椅子,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向志华前两天也在外面出差,相比两个哥哥,他能力不算好,所以向家到他这一辈,交到他手里的公司都有日渐衰败的趋势。 不过好在向淮亭和向桉都能干,两人毕业后进公司,不说是起死回生,但至少止住了颓势。 但向志华今年不过刚六十,不想放权,公司里的事情多多少少还要掺几脚。 向桉猜得对,他今天来主要还是为了她和商延的婚事。 向桉落座没看他,他也知道她这几年和他不对付,家不愿意回,他说得话她也不愿意听。 但还是叩了叩桌面,拿出当父亲的威严,唤回她的注意力:“你和商家的事怎么说?商延都在外面明确说了,以后不和我们做生意,这不是明着丢我们的人??” 他眉心紧皱,抬手点向桉的手机:“你再跟他个电话,约他出来吃吃饭,马上都要成一家人的人,有什么不能商量?” 向桉手机正拿在自己手里,垂眼在跟薄轶洲的助理林辉发消息。 向桉:[你有没有能证明我和薄轶洲结婚的信息,或者我们的结婚证照片?] 林辉正跟着薄轶洲在南城出差,看到消息,从副驾驶转身,询问后排的薄轶洲:“向小姐问我有没有能证明你们结婚的信息。” 向桉怕自己说完遭到向志华的质疑,跟他缠更长的时间,所以想着如果有能证明的,直接出示给他看。 前段时间一直很忙,她本来想这周末带着结婚证回家,亲自跟向志华说。 没想到还没等她坦白,他们就来堵她了。 薄轶洲正在看等会儿开会用的资料,此时抬头,瞧了林辉手里的手机一眼,想起来她先前说过,有事都会先联系林辉。 手中的资料合起来,朝林辉伸手:“手机给我。” 林辉稍低头,双手把手机交上。 屏幕亮着,薄轶洲看了眼向桉发的那条信息,须臾,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显示屏上弹出来电显示时她还以为是林辉,接起“喂”了一声,听到薄轶洲的声音。 男人声线沉,穿过听筒,磁性好听:“怎么了?” 向桉一愣,看了眼桌对面的向志华,推开椅子,起身往落地窗的方向去。 走到窗前,略微压了声音:“你有我们结婚证的照片吗?” 不是薄轶洲打这个电话她还没想起来,领证那天,从民政局出来,薄轶洲貌似照了一张发给过宋敏芝。 薄轶洲想了两秒,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先是找到向桉要的那张照片给她发过去,再是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刚她起身过来接电话,就看到了向志华不认同的眼神,但她没理,依旧是我行我素地走过来接这通电话。 此时从玻璃窗的反射看了眼还坐在原位,一脸不耐轻叩她桌面的向志华。 她对薄轶洲解释:“我爸来了,还有公司都的几个股东,我想跟他们说我们结婚了,没带结婚证,又没有照片,怕他们不信我。” 那端薄轶洲沉吟片刻:“把手机开免提给你父亲?” 向桉反应过来:“你要跟他说?” 薄轶洲:“嗯。” 这事其实确实薄轶洲说更好。 一是他本人说很有信服力,二是他地位高,向志华想巴结他,不会为难他,自然也更不会为难她。 他愿意帮忙,向桉自然觉得是好事,没多犹豫,拿着手机走回去。 她走到向志华身前,先是直接坦荡地说了句:“爸跟你说个事,我结婚了。” “所以我和商延,和商家都再没有关系,也不要再因为他来找我。” “另外,”她示意了一下手机,“我丈夫想跟你说两句。” 她连铺垫都没做,直接来了这么三句,一下把向志华搞懵了,他愣了三秒,眉心竖着,略微提高音量:“你说什么??” 向桉怕薄轶洲等急,从手机里调出薄轶洲刚发给她的照片,放大,放在向志华眼前,给他看了眼,再是手机往他眼前递。 向桉:“是薄轶洲,我跟薄轶洲结婚了,他想跟你说两句。” 办公室安静,她也没刻意压声音,沙发上坐的几个人都听到了,包括那位在这之前就三番两次劝过她的李姓叔伯。 “小桉,你说什么?你不要因为不想联姻就蒙我们,”他看了另外几个高层一眼,“我们也不是老糊涂......” 向桉没理他,只是把手机再度往向志华眼前递了递,催促:“他还有事。” 日理万机的大忙人,本就是互帮互助的婚姻,她不想耽误薄轶洲的时间。 向志华审视她几秒,半信半疑接过去。 手机开的是免提,向志华刚喂了一声,薄轶洲的声音便从那侧传出:“伯父,您好。” 向志华对薄轶洲的声音不熟悉,但从气度语气也能听出,大概确实是他。 他和向桉关系虽然不好,但向桉还不至于在这种事上骗他,更何况她刚刚给他看了结婚证。 薄轶洲声线很稳,带一丝晚辈对长辈的敬重:“我和向桉一周前领了证,很抱歉没有提前跟您讲,是我的问题。” 女儿的联姻对象一下从商延换成了薄轶洲,尽管向志华还没有消化这个消息,但再开口语气下意识放缓,没有刚刚对着向桉时那么严厉。 他抬眼看了下还站在身前的向桉:“我刚听她说了。” “我母亲有意和您见一面,等我和向桉商量一下,之后安排两家人见面,博安下半年有针对文娱产业的投资,会最先考虑向之传媒,资金上的问题我可以帮一部分忙。” 向之现在缺钱缺得厉害,薄轶洲这番话相当于许下了一个承诺。 虽然只是口头承诺,但能有机会得到博安的投资,将缓解向之的燃眉之急。 向桉靠桌而站,看到沙发上坐的几个人,已经没再向刚刚进来时,看她的眼睛咄咄逼人。 生意场上,大家都向钱看,她早就明白,但此时还是不免在心里感叹。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都是见风使舵的家伙。 向志华沉默两秒,依旧摆了长辈的架子,但语气比刚刚还平和:“行,那爸爸先谢谢你,但是结婚这种大事没有提前说还是你们的不对。” “嗯,我知道。”薄轶洲应。 向志华:“之后吧,之后有时间两家人一起吃个饭。” 等着向志华和薄轶洲寒暄完,向桉接过自己的手机,稍稍偏头,压低声音,跟那端的薄轶洲道:“先跟你挂了,我处理点事情。” 她没说谢谢。 大家都看着,跟自己“老公”说谢谢有点太生分。 薄轶洲:“嗯,你先处理。” “好。”向桉挂了电话,手机收起,再看向坐着的几人, 她站得直,右手搭在桌面的姿势:“我们不想太兴师动众,也不想办婚礼,结婚只是想好好过日子,所以希望各位叔伯不要像广播一样把这件事情往外讲。” “博安承诺向之下半年的两个项目都会投资一部分,所以资金问题你们不用再担心,”说到这里,向桉顿了顿,接着道,“另外我想说的是,向之现在虽然很困难,但也不是要一直依靠别人才能活着,之前是商延,现在是博安,这些都只是能借助的外力,不是向之扎实发展的基础。” “既然我接手了这家公司,就会好好做,希望各位股东相信我的能力,而不是总关注我的婚姻问题,希望能有别人来帮忙。” 向志华拍拍桌子:“你这说的什么话,大家不是关心你?” 向桉不想反驳,也不想争辩,都是长辈,面上还是要尊重一些。 “嗯,”她点头,稍稍欠身,“谢谢各位叔伯。” 往后半年的项目融资有着落,是一件大喜事,几个股东都没有再和向桉闹不愉快的想法。 虚与委蛇道了两句恭喜新婚,便就都出去了。 向志华临走也没再发难,只是让她有时间跟薄轶洲回家吃顿饭。 向桉点头答应,但心里想的是,至于什么时候吃,就再说。 办公室的门终于合上,向桉松了口气,按了按耳朵,觉得刚刚这屋子里人太多,吵得她脑袋疼。 绕过桌子,走到座位,还没等再坐下,手机震了两声。 她拿过来看。 薄轶洲:[事情解决了吗?] 向桉坐直,想到薄轶洲不喜欢联系人,很官方地回了个:[嗯,谢谢。] 说到谢,她把对话框切回和林辉的,也发了一句:[林助理,今天谢谢你。] 不是林辉把电话给薄轶洲,这事情可能还解决不了这么快。 敲完字,发出去,拇指不小心点到表情包,发过去一个兔子笑脸。 她才二十五,和朋友聊天当然会用表情,所以手机里的表情包也不算少。 这个兔子笑脸并不过分可爱,属于比较正经的那种,这个情景发,也不算突兀。 而且林辉人不错,上次去找薄轶洲,她跟他聊过几句,知道林辉和她上过同一所学校,还是她的师兄。 想了想,就没撤回,发都发了,如果对方看到了,她再撤回,也有些尴尬。 之后没再管,手机放回办公桌,按了按太阳穴,脑子里过了遍下午的行程。 而那侧,两个手机现在都拿在薄轶洲手里。 刚用林辉的手机跟向桉通话后,还没来得及换回去,这会儿落眸,能看到两个消息框弹的不同信息。 对他很官方,对林辉却加了个表情。 几秒后,他目光从那个表情上收走,手机递还给前座的林辉。 林辉双手接过。 薄轶洲刚合上的资料,重新翻开,看了两行,问:“你和向桉很熟?” 第13章 捏住她的手指 林辉有点懵。 刚接过的手机摁灭,揣进西装内襟的口袋,想了想,如实回复:“不太熟。” 老板的老婆,见过几次,但都是因着老板的关系。 况且......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情况下,他总觉得他不应该回答很熟。 语毕,他下意识抬眸,看了眼车座后排的男人。 薄轶洲资料页往后翻,右手的钢笔在其中一处做了标记,眼皮没抬:“你看我干什么?” 林辉被抓住,莫名心虚似的,抬手轻碰了一下鼻尖,又道:“太太和我本科在一个学校,是我师妹。” 两秒后,薄轶洲淡淡应了声,林辉又看了他一眼,转过去。 应该是他想多了,薄轶洲看起来只是随便问问。 ...... 晚上六点,临下班时,向桉接到宋敏芝的电话。 “喂,妈?”她还没叫习惯,这两个字之间有不明显的停顿。 宋敏芝被叫得很高兴,在手机那端乐呵呵地应了一声,又问:“上次给你们带走的小菜好吃吗?” 向桉推上抽屉,从桌子后走出来,心想薄轶洲猜得没错,果然是问了。 那菜她前两天才吃过,此时真心实意的:“嗯,味道很好。” 宋敏芝高兴:“那就好,你们现在在家吗?我等会儿再过去给你们送点。” 向桉拿包的手顿住,手机从耳边拿下来,调出薄轶洲的微信:“我问一下薄轶洲。” 那侧宋敏芝很显然一愣,之后笑道:“你问他干什么,他不是去出差了吗?” 向桉稍怔,之后把对话框里刚打的几个字删除,换了句:[你去出差了?] 近一周除了中午那通电话,两人没有任何联系,向桉自然是不知道他出差。 “小桉?”宋敏芝没听到声音,隔着听筒叫了下她的名字。 向桉回神,赶紧编谎:“我问下轶洲还要不要小菜。” 宋敏芝唉了一声:“不用管他,你喜欢就行。” 盛情难却,无法拒绝,而且有了刚刚那个插曲,向桉也怕自己多说多错。 “那我给你们送过去?”听筒传来窸窣响声,貌似是宋敏芝从沙发上站起来,“你现在在家吗,还是等会儿?” 向桉根本就不知道薄轶洲家在哪儿。 对话框里薄轶洲还没有回消息,她紧急又敲了一个:[你家* 在哪里?] 那端人估计在忙,这条和上条一样,依旧是没回。 短短两秒,向桉也来不及再多做其它反应,她把左手的外套搭在办公室的沙发靠背,出声阻止宋敏芝:“妈,我去拿吧。” 宋敏芝笑:“你要过来?” 向桉看能商量,说得更肯定:“对,我现在还在公司,正好要去附近找朋友拿东西,顺便带回来,不用您再跑一趟。” 都是自家孩子,宋敏芝没再让,说了声行。 向桉从公司出来,跑了薄家一趟,宋敏芝以为她还有工作,东西交给她,没多寒暄。 除了和上次一样的一保温袋小菜,宋敏芝还顺手交给了她一个包好的航模。 说是薄邵青最近找人做的,想拿给薄轶洲看看。 返程的路上向桉接到薄轶洲的电话,他好像很习惯没能及时回复她后,直接打电话过来。 向桉点开车上的蓝牙,薄轶洲的声音从音响传出。 “怎么了?”他一如往常的开场白。 向桉打了方向,汇入右侧车道:“没什么,你妈妈突然打电话过来要去家里给我们送小菜,我一时有点慌,所以问你家住哪里。” 听她现在声音平稳,应该是事情已经解决。 “现在呢?”薄轶洲跟随助理从机场通道出来。 向桉从高架下来,往公司的方向去,刚走得急,她有份资料忘了拿。 “我跟你妈妈说要去附近找朋友拿东西,所以顺便去取,就不让她送了。” 说完她微微皱眉:“不过你出差怎么也不跟我讲?” 害得她差点露馅。 下飞机后屏幕上的两条信息,再加上向桉现在的问话,薄轶洲也大概才出来是怎么回事。 没多废话,直接道:“抱歉,是我的问题。” 薄轶洲:“我刚下飞机,已经回来了。” 没想到薄轶洲会直接道歉,向桉本来就没气,这会儿更没气了:“小菜我给你送过去?薄邵青有个航模想给你看看,你妈妈让我一起带了回来。” 薄轶洲从林辉手里接过平板,看了眼合作方刚发来的合同:“行。” 向桉看了眼导航的位置,她离公司已经不远:“那你把你家地址发我一下,我从公司取完东西去找你。” 电话挂断,几秒后,手机嗡了一声,她没看,但知道应该是薄轶洲发来的地址。 十分钟后她车开到自家公司楼下,上楼拿了东西再下来,打开聊天软件,看了眼薄轶洲发来的消息。 滨河公馆,距离她公司不远,只不过和她住的地方是反方向。 几公里的车程,很快到地方,薄轶洲应该是提前跟小区的安保打过招呼,她的车很轻易地开了进去。 小区一共只有两栋楼,薄轶洲住在东边那栋,顶楼三十二层,俯瞰大半个北城。 单层单户,乘电梯上去,等到了三十二层再出来,她右手掏出手机,又打开刚刚薄轶洲发给她的信息。 信息上除了详细的地址外,还有他家的密码。 向桉走到不远处的门前,盯着门锁迟疑了两秒,之后右手在电动门锁前晃了一下,屏幕亮起,按薄轶洲告知的密码输上去。 反复输了两次,电子屏都显示非法闯入,不能进,微微皱眉,之后放弃。 薄轶洲应该快到了,她等一会儿也没什么。 况且她本来就觉得主人不在,她私自进别人家不太好。 索性往后两步,背抵上走廊墙面,低头一边玩手机,一边等薄轶洲。 她闲来无事喜欢用“数独”打发时间,手机上有一个做数独的软件,打开,切进一局,心无旁骛地做起来。 二十分钟后,她终于做完一把,打了个哈欠,听到不远处的电梯响。 她站直,偏头朝电梯的方向看去。 男人穿了接近于黑色的墨蓝色衬衫,领下是偏细的黑色领带,走过来的路上,右手抬起,勾住领带结稍稍扯松。 随着他走近,走廊灯依次亮起。 “怎么不进去?”他走到面前。 向桉右臂还挂着保温袋,航模被她放在了脚边的地面,一侧抵着墙。 她指了下门锁:“我输了密码打不开。” 薄轶洲皱眉,左手拇指抚了下门锁,电子屏亮起:“是吗?” 向桉往前半步,站在他身边:“嗯,我应该没输错,输了两遍都不能进,我就没再试,怕错的次数太多门反锁。” 薄轶洲又按了一遍密码,发现也不对,恍然想起这密码几个月前被宋敏芝改过一次,他也忘了是什么。 他一直用的指纹,所以忽略了这茬。 他拇指指腹抵在指纹检验处:“等了多久?” “没多久,”向桉低眸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二十分钟。” 话音落,已经打开的门又被薄轶洲合上,然后他冲她摊开手:“手给我。” “什么?”向桉没明白什么意思,但还是把左手伸过去。 悬在半空,跟他平摊的掌心隔了点距离,没落上。 薄轶洲瞧了眼她伸过来的手,之后捏起她的拇指:“惯用手是左手?” 还没等她再反应过来,薄轶洲已经捏着她的拇指按在了门锁的指纹检验处。 门锁“嘀——”了一声,再接着反复两次。 薄轶洲在给她录指纹。 男人指腹温热,捏在她的指骨。 这还是第一次,两人有实打实的肢体接触。 毕竟是对方的私人空间,她诧异,愣了两秒没找回声音。 等第二次确认指纹后,密码锁再次响起“嘀”的提示音,她琢磨着胡乱道了句,企图打散此时有点过于静的氛围。 “我惯用手是右手。” 薄轶洲笑了一声,捏着她的手指确认第三次,之后目光在她垂着的右手落了下,似是调侃:“那等会儿给你右手也录一个。” 第14章 把尺码发我 指纹录好,先是薄轶洲进去,再是他侧了侧身,看还在门外的向桉。 “不进来?”他问。 向桉抬手指了下他的门:“你给我输指纹不怕我趁你不在,偷偷进来?” 男人换了站姿,右手从西裤口袋拿出来:“你会吗?” 向桉弯身抱起脚下的航模,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两秒后,看着他道:“不会。” 明显开玩笑的意思,薄轶洲笑了下。 航模太大,她拿起吃力,薄轶洲半步上前,接过去,之后向桉把右臂挂的保温袋也摘了递过去:“上次给的我刚吃完,这个实在没办法拿回家了。” 薄轶洲扫了一眼那袋子,心里也了解。 宋敏芝每次打包菜都打包得很多,上次那六盒如果她吃完了,短时间应该是吃腻了。 再说看她的工作态度,也不像经常在家里吃饭的样子,这菜带回去只能是负担。 “嗯。”薄轶洲接过去,再次侧身让开。 向桉看了他两秒,跨进门内。 本来没想进来,她会过来只是因为那个航模还有她实在吃不完的菜,不过来都来了,她也有点事情想跟薄轶洲说。 门在她身后被薄轶洲关上。 “要换鞋吗?”她看了眼鞋柜。 薄轶洲出差很频繁,这地方虽然是他家,但他来得不多,别人更是来得少,没有多余的女士拖鞋。 唯一一双,还是宋敏芝穿过。 薄轶洲把航模放在玄关处的架子上,转头看到她扶着鞋柜,打算换鞋的姿势。 “我怕把你家地板弄脏。”她解释。 她本人有点洁癖,先前和薄轶洲吃过一次火锅,感觉他也有点。 吃饭前用饭店提供的擦手巾,反复擦了两遍手。 向桉猜得没错,不过薄轶洲怕她不方便,本来没打算让她换,现在听她这么说,沉吟一秒。 模型在玄关架上放好:“男士的行吗,家里储藏间备的新拖鞋只有男款。” 向桉点头,她不太挑:“行。” 两分钟后薄轶洲从储藏间折回来,右手拿的新拖鞋放在身前的地板上:“有点大,你走路小心点。” 向桉应了一声,往后两步坐在玄关处的软凳上,把鞋换好。 她脚上的拖鞋和薄轶洲穿的是一个牌子,尺寸一样,款式也一样,不同的是薄轶洲那双是黑色,她这双是深灰色。 穿上之后确实大了不少,脚跟后面多出一截。 向桉站起来,两脚相互踩了踩,忽略这点不舒适,再之后往餐厅处,薄轶洲的方向走去。 薄轶洲刚把她带来的那个保温袋放在岛台,袋子打开,把里面的餐盒一个个拿出来。 七八个盒子被他码得一丝不苟,一共三摞,一摞荤,一摞素,一摞一荤一素。 向桉初步判定,这人不仅有洁癖,应该还有点强迫症。 不过也挺好,她也一样,以后迫不得已要相处的话,不会因为这点吵架。 薄轶洲注意到她的视线:“怎么了?” “没事。”向桉摇摇头。 薄轶洲拿起其中那摞素材的餐盒,往厨房冰箱的方向走:“要喝水吗?” 向桉再摇头:“不用。” 她低头看了眼时间,想跟薄轶洲聊一下他们两个之间的事。 虽然没感情,也不住一起,但毕竟结婚了,双方长辈还是要应付,像今天这种差点被宋敏芝发现的事情还是最好不要发生。 不然不好解释。 她靠在岛台旁,看薄轶洲来回两趟,把全部餐盒放进冰箱,再之后从头顶的柜架拿出一个杯子,帮她倒水。 水杯被塞进手里时,向桉换了站姿,看他:“你觉得我们要不要相互了解一下对方的生活?” “像是出差,不在,或者是发生了什么别的事,都告诉对方,不然父母打电话问起会很难办。” 向志华也有薄轶洲的号码,保不齐什么时候打个电话问候“女婿”,如果发现他们生活不够恩爱和谐,肯定会再打电话问她,很让人心烦。 向桉说的这些薄轶洲回来的路上就想到了。 他先抽了椅子让向桉坐下,之后自己也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不远处。 两人坐在餐桌的同一侧,面对面,隔着一米多的距离。 “你希望怎么办?”他先询问她的意见,只要不是太出格,他都会配合她。 两人都还穿着工作时的衣服,向桉是职业西装,薄轶洲则是衬衣,这么面对面严肃的样子,像在谈合同。 向桉莫名觉得这情景有点好笑。 能把婚结成这样,他们两个严格意义上说还挺合适。 大概是她这么想的时候不自觉带了笑,薄轶洲两手交握放在腿面,稍稍后靠,落在她脸上的眼神有些变化。 “想到了什么?”他问。 “没事,”向桉摆手,之后轻咳一声,说正经事,“这样吧,每天早上起来,我们都把当天的行程给对方发一份。” 向桉:“不用太详细,粗略地就好。” 这方案薄轶洲同意,他轻颔首:“可以。” 随后向桉又道:“我们各自的喜好,口味,生活习惯也做一份......” 她没找到合适的词汇,随口用了简历代替:“做一份简历发给对方,免得在家庭聚会之类的场合露出马脚。” 薄轶洲还是第一次被人要求发简历。 他交握在腿面的手松开,半垂眸,不自觉地轻笑一声。 向桉以为他是对这个方案不满意,稍稍皱眉,转换说法:“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只告诉我在你家人需要注意的地方就可以......” “方便,”薄轶洲道,“我整理一份明天发你。” 作为交换,向桉也说:“我的明天也发给你。” 事情谈妥,两人都不说话,周遭恍然安静下来,到底是不熟,处在家里这种私密的空间,还是有点尴尬。 向桉往后坐了坐,抬眸看了眼墙上的时间。 刚进来十分钟。 正琢磨要不要起身告辞,对面抽了纸巾,帮她把刚杯壁外挂的水擦干:“最近怎么样?” 两个人有一周多没见,也没打过电话,互相不仅不知道近况,连再见面都有点莫名生疏。 她这段时间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也没什么过得好不好,碎发挂在耳后:“还行。” 回完这句,两人之间又陷入沉默,聊了这么一句,向桉也不好直接走,只能也跟他寒暄。 有来有回地问了个:“你呢?” 薄轶洲微微抬眸,目光落在她身上,没有太多表情,温和沉稳的:“上周五去了趟临市,这周一直在谈一个并购案,周二出差江城,呆了三天,今天案子谈妥才回来。” 描述得很详细,向桉听完凝神两秒,补了个:“我上周周末也出了趟差,周六去周日回的,这周一直在公司,没有外出。” 太像汇报日程了......无论她还是薄轶洲都是。 这么意识到之后,她莫名又有点尴尬,偏头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再之后站起来:“我晚上还有个视频会,先走了。” 薄轶洲跟着站起来:“送你?” 向桉把水杯放下,杯底磕在桌面,想到自己用过的杯子还要麻烦薄轶洲这个主人洗,犹豫了一下拿着杯子准备去厨房。 薄轶洲看到:“放那里吧。” 只是用他家的杯子喝了个水而已,还用不着生疏到他连杯子都不能帮她洗。 向桉右手捏了捏杯子放下:“那行,麻烦你了。” 薄轶洲点头,又说:“我妈如果再给你打电话,你应付不过来就甩给我,即使交谈上出什么纰漏,她也不会说你什么。” 当时会对家里人说那个谎,就是为了确保她能在自己家人面前过得自在和舒服。 向桉转了转右腕的表:“好。” 她自己开了车,没让薄轶洲送,从薄轶洲家出来开车回家。 她晚上十点确实有一个和国外的视频会。 回到家简单吃了两口饭,去浴室洗过澡再换好衣服,拿起从公司带回来的资料,往书房去。 离十点还有十几分钟,她打算先看会儿资料。 电脑已经接入视频,合作方还没有上线,视频会议室里只有她和助理吴筱。 吴筱也在低头核对等会儿要用的各种会议笔记,两个人都没说话。 材料看到第三页,手机震动,两秒后,她的注意力从手中的资料短暂收回,拿起手机看了眼。 薄轶洲:[周末两家人想一起吃饭。] 薄轶洲:[你父亲刚打来电话,也是这个意思。] 薄轶洲:[所以来问一下你的时间。] 向桉看了眼自己的行程安排,随后回复:[周日晚上?] 薄轶洲:[可以。] 薄轶洲:[就定周日。] 薄轶洲:[到时除了我父母,还会有我另外一些家里的人。] 薄轶洲:[介意吗?] 向桉:[不介意,都可以。] 薄轶洲跟向志华通电话之前,宋敏芝也给他打了一个,意思是因为没订婚,也没婚礼,周末的见面为表示对向桉的尊重,要隆重一点。 在薄家旗下最好的酒店,着装上她也想为向桉订一条中式旗袍。 宋敏芝一直用的两个裁缝,都是有世家传承。 她想帮向桉订衣服,是她的一份心意。 薄轶洲传达了宋敏芝的意思。 向桉:[嗯嗯,可以的,谢谢阿姨。] 薄轶洲瞧了两秒对话框里发来的消息。 从领证到现在,见宋敏芝的时候她都喊妈,但私下里一直叫阿姨。 薄轶洲:[嗯,你需要发一些尺寸过来。] 其实最好还是现场量,但时间紧,向桉又忙,现场去量并不方便。 向桉看到这条信息稍稍发怔。 她还没有给别人发过她的三围,但仔细一想,薄轶洲现在是她的老公,这种事情好像也不应该太矫情。 向桉手指动了动:[90,56,88。] 向桉:[从胸围到臀围。] 她刚发出去,下面紧接着就跟了条薄轶洲的信息。 薄轶洲:[你发给我的助理林涵,我等会儿把她的名片推你。] 三条信息几乎同时弹出,向桉只愣了半秒,迅速把上面两条撤回。 对话框里孤零零只剩下薄轶洲那句话。 向桉知道是自己会错了意,这会儿有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等了大概半分钟,电脑音响传来试音的声音,合作方已经进入视频会议室。 向桉正打算咽下这尴尬,当无事发生。 屏幕弹了条语音。 她点开放在耳侧,大概是怕她尴尬,他声线温和沉稳,带一丝不明显的笑。 “发给我也行,”他缓声,“刚撤回太快没看到,再发一遍?” 第15章 她用过的杯子。 薄轶洲都这么说了。 然后向桉——又给他发了一遍。 不过没加“从胸围到臀围”那几个字,只有最开始单纯的那三个数字。 之后薄轶洲又问了她几个关于手臂手腕之类的尺寸。 向桉还要开会,没办法给他报,回他说开完会去量一下再跟他说。 薄轶洲回了个“好”。 周日当天,向桉没去上班,但跟薄轶洲通过电话后,知道他在公司。 下午三点,稍微收拾了一下,穿衣服出门,去薄轶洲的公司找他。 晚上吃饭,两人肯定要一起去,薄轶洲本来说要接她,但她也想工作一会儿,索性去找他。 他那里可以给她提供电脑,她也可以面对面跟他讨论一些维安项目的事情。 再来博安,向桉轻车熟路,用先前前台小哥给她的那张卡,刷了专梯上楼。 出了电梯,一路往里走,在总助办前遇到林辉,一愣,问他:“你们还在上班?” 今天周日。 “明天有个重要的商会,今天来加一下班。”他往旁边让开,示意她看身后的总助办。 向桉往那处扫了一眼:“你们老板剥削。” 林辉笑了:“给的钱多,大家愿意来。” 说完估计是怕向桉真的对薄轶洲有看法,又补了一句:“我们加班也不多,不是有紧急的事,周末都是休息。” 话音落,不远处办公室的门被拉开,林辉一眼看到手握门把的薄轶洲,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上次薄轶洲还问他跟向桉熟不熟,虽然不知道问的目的是什么,但还是离远点好。 总助办面对走廊这侧的是落地窗,向桉又看到总助办有人抬头看这边。 她低声对林辉道:“不要透露我跟你老板结婚的消息,就说我是他的合作伙伴。” 林辉稍顿,明白她的意思是如果有人问起,让他给给总助办的其它人这样说。 薄轶洲之前没有这样交代过他,他还以为他们结婚的事是对外公开的。 他稍欠身:“好的,太太。” “还是叫我向小姐或者向总吧。”向桉道。 林辉点头:“好的,向总。” 薄轶洲开门是因为给向桉发了消息她没回,算时间她差不多到了,想先去接她。 没想到开门看到她和林辉在说话。 貌似聊得挺开心,她看到他都没过来。 向桉两句跟林辉沟通好,抬眼看到薄轶洲还站在办公室门口,提步走过去:“怎么了?” 薄轶洲手从门把松下来,淡淡:“没事。” 向桉跨进门内,薄轶洲在她身后关上门,之后两人一前一后往办公室内走。 向桉听到薄轶洲在她身后问:“你刚和林辉在说什么?” “没什么,”向桉粗略地扫了眼他的办公桌,给自己找能坐的地方,“我最近来你这里太频繁,让他不要把我们结婚的消息说出去。” 薄轶洲捡起茶几上的一叠财经报,刚往她的方向走了两步,眉心稍皱:“什么?” 向桉从他的左侧办公桌收回视线,想着刚刚进来时就应该跟林辉说搬椅子,现在忘了,还要让薄轶洲跟他再讲。 “除了家里人你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结婚吗?”向桉看过来,很理解的样子,“你不是怕麻烦?” 薄轶洲扫了她一眼,见她表情认真,默了一秒,绕过她往不远处的桌前走:“嗯。” 向桉轻耸肩,觉得虽然跟薄轶洲还是不太熟,但这两天接连见面,跟他沟通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一时起了闲聊的心思,往前跟了两步道:“林辉本科跟我一个学校,专业也相近,算我半个师兄。” 薄轶洲已经走到桌前,给外面秘书办拨了个电话,让人拿电脑和座椅来。 电话再挂,向桉靠在他的办公桌前侧,还在跟他聊林辉:“我们学校是还可以,感觉林辉工作能力很强,法务专业也了解很多,他好像修了两个学位......” 半敞的办公室门被打开,两人从外搬进来薄轶洲要的东西。 听到动静,向桉直身,再抬头,正好触到薄轶洲的眼神。 她本科在国外四年,母校情节很重,这会儿看到薄轶洲看她,才意识到自己貌似说得有点多了。 也不知道薄轶洲喜不喜欢听。 紧急刹住车,眼神示意了一下正在搬东西的两人,转换话题:“我过去帮忙。” 薄轶洲点头,半秒后收了视线转身,从笔筒里挑了支好用的钢笔,放在她要坐的位置上。 只是搬个椅子而已,助理不让向桉动手帮忙,她只好脱了外套,走到靠窗的衣架,把衣服挂起来。 等挂好衣服再走回来,薄轶洲已经帮她整理好了座位。 工作的时间过得很快,不出一个小时,向桉把周五剩的那点报表看完,扶着后颈轻轻转了下脖子,伸了个懒腰。 落眸再看不远处的薄轶洲,发现他也没有再工作,而是垂眼看手机,不知道在回谁的消息。 正琢磨要不要找点事干,她自己的手机也响了。 向司恒:[晚上跟薄家吃饭?] 他毕业在国外创办了公司,在国外几年,从去年开始重心才移回国内,近一年国内国外两边跑,大多时间都在飞机上度过。 前几天刚从国外回来,今天晚上要吃饭也中午才从家里知道。 向桉知道向司恒和薄轶洲在生意场上不对付,对薄轶洲这人评价也不高。 所以跟向司恒聊薄轶洲,总是有点心虚。 她按着椅面坐直,手指轻轻蹭过鼻尖,回:[从领证到现在两家人还没见过,所以吃个饭。] 向司恒:[从领证到现在都没见过,不是他薄轶洲的问题?] 向桉不希望两人闹得不愉快,下意识维护:[也不算吧,我也不想让他见我爸。] 停了几秒,对面回。 向司恒:[胳膊肘往外拐。] 向桉寻思她这也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只是希望大家和平相处。 向司恒:[你现在在家?] 向桉脚抵着桌下,往后退了点椅子,瞄了眼斜前方的薄轶洲。 向桉:[我在博安。] 向桉对着办公桌随便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那端向司恒看过后,又是皱眉。 向桉的照片没有拍到薄轶洲,但拍到了他的电脑,能看到偌大的办公桌,两人一左一右,坐得很远,不像夫妻,像在谈合同。 还是谈完就拍屁股走人,不知道下一单还能不能做成的合同。 向司恒:[你现在准备干什么?] 距离晚上吃饭还有几个小时。 向桉瞥了眼自己的电脑屏:[看会儿电影吧。] 工作都做完了,想放松一下。 向司恒:[让薄轶洲陪你。] 向桉:[什么?] 向司恒:[你千里迢迢去他公司找他,正是周末,你想看电影他还不陪你?] 向司恒:[如果是这样趁早和他离了算了。] 向桉觉得向司恒千里迢迢这几个字用得有点夸张,开车半小时而已,况且薄轶洲最开始说接她来着。 还没等再给向司恒发消息,薄轶洲的手机响了。 听到铃声,她抬眼看过去,看到薄轶洲瞧了眼屏幕,眉心很轻地皱了下,再是起身接起来。 “喂?” 办公室很安静,向桉听到他手机那侧模糊的男声。 她感觉是向司恒。 而这种感觉在薄轶洲走出办公桌后,又听了几句手机那端人说话,再看向她时,更强烈了。 “我知道了,”他收回视线,左手把桌子上的笔架收回抽屉,“我问一下她。” 通话挂断,向桉还维持着两手捏着手机放在桌下,仰头看他的姿势。 薄轶洲朝她走过来:“你哥让我陪你看电影。” 向桉:“向司恒?” “嗯。”薄轶洲已经走近,站在她桌子旁,目光在她亮着的屏幕落了下。 向桉的电脑屏确实停在某个播放软件,电影只播了开头,被暂停了。 “你准备看电影?”他问。 向桉示意了一下收纳包里正要往外拿的耳机:“对,合同看完了,放松一会儿。” 薄轶洲又扫了眼她的屏幕:“什么电影?” 向桉虽然很爱工作,但爱好上却和平常二十多岁的女孩儿并无差别,现在电脑上播的是一部爱情片。 还是部没什么营养,男女演员漂亮帅气的,很浮夸的,国外霸总片。 她平时工作太累,闲下来就喜欢看些不带脑子,又对视觉友好的——爽一下。 什么商业爆米花片,俊男美女粗制滥造片,她都看。 反正放在那里听个响,只要不让她动脑子就行。 但眼下薄轶洲问,她没好意思讲。 耳机抖了抖收回去,糊弄道:“一个讲述如何打造自己的商业帝国,富有现实借鉴意义和学习意义的......历史记录电影。” 霸总片,这么概括应该也没错吧。 早知道会被抓到就不看了,她也就是看网上评价好,不然也不会打开。 薄轶洲显然不是很信她的话,又瞧了下她那电影的片头:“历史纪录片画质这么好?而且演员也......” 实在长得太偶像剧了点。 向桉像是猜出他的想法,很冷静地叉掉视频软件,把笔记本合上。 抬眼看他,脸不红心不跳:“那创造商业帝国的也有长得好看的啊,比如说你。” 薄轶洲:...... 她倒是会夸人。 看薄轶洲看着她没说话,她赶紧把话题岔开,一边收拾桌面自己的文件夹,一边往他的电脑处望了两眼:“我们用你的电脑看?” “不用,”薄轶洲从她手里接过笔记本的电源线,绕好,“后面休息室有投影和幕布,去里面看。” 向桉哦了一声,往后靠了靠,看着薄轶洲帮她收拾东西。 去里面看挺好,有投影,应该还有沙发。 唯一不好的是,不知道他那休息室大不大,灯一关,两人坐一起,难免会没话可说,不自在。 那她等会儿可不能再看霸总爱情片了,万一有吻戏可尴尬了。 薄轶洲帮她把电源线和鼠标缠好,放在她刚合上的笔记本上:“走吧?” 向桉起身,跟着薄轶洲往他的休息室走。 休息室门推开,向桉站在薄轶洲身后,往里看了一眼,空间不小,但客厅连着卧室,再往里还有浴室,单独客厅的面积就显得没有那么大了。 肯定是比不上薄轶洲的的家。 薄轶洲往后撤身,示意她进去,等她坐在沙发上,捡了电视柜前的遥控器,控制窗帘关上,又问她想看什么。 “都行。”向桉捡了个抱枕塞进怀,往后倚了倚,舒服地靠着,她就是想休息一会儿。 薄轶洲实在不知道女生喜欢看什么,按动遥控器搜了一圈,还是转头问她:“你喜欢什么类型?” 向桉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自己看过的,薄轶洲大概率是不会想看车祸,失忆,霸总之类的。 她浅浅思索,之后决定:“看悬疑吧,网上搜一下,随便找个评分高的。” 薄轶洲点头,转回去再看向幕布:“床上有盒子,你看一下,是我妈给你订的衣服。” 昨天就送到了他这里,他还没来得及给她。 向桉扭头看了一眼,在斜后方的大床上找到薄轶洲说的那个盒子:“等会儿吃饭要穿吗?” “随你。”宋敏芝送衣服只是心意,她真不想穿也不会说什么,他当然也是。 但向桉觉得衣服给都给了,不穿不礼貌:“还是穿吧。” 薄轶洲还在找电影,闻声道:“那你先去试试?不舒服或者不喜欢就穿自己的衣服。” 向桉看到他还在认真看各个电影的评分,想想也觉得不如自己先去试衣服。 怀里的抱枕放下,起身绕过去,拿起放在床上的盒子,打开看了两眼,环视房间,浴室旁边有衣帽间:“我去衣帽间试?” 薄轶洲背对她,终于找到一部反响还不错的片子:“嗯,你先去。” 向桉拿着盒子进到衣帽间,刚想脱衣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觉得不对了。 薄轶洲自己的休息室,衣帽间并不大,也没有门。 虽然衣帽间是长方形,她站在最里侧换,外面应该看不到,但没有门还是让她有点没安全感。 她拿着衣服站在原地犹豫,两秒后还是打算去隔壁浴室换。 拿着盒子刚走出来,和调好电影放下遥控器的薄轶洲对上视线。 男人眼神疑问:“怎么了,不合适?” “不是,”向桉摆手,捏着盒子的手略微收紧,示意一旁的浴室,“我准备去浴室试。” 薄轶洲瞥了眼她身后,了然,随后他朝她走过来。 向桉站在原地,看到薄轶洲走近后,撩眸扫了下她身后的衣帽间:“在衣帽间换吧,里面有沙发和镜子。” “我不进去。”他说。 衣帽间确实比浴室方便得多,而且向桉本意不是为了防他,所以下意识纠正:“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薄轶洲看着她。 他问得很平和,不带任何调侃,但向桉莫名觉得就是从他眼睛里看出了戏谑。 “我不进去,而且外面也看不到。”他又说。 向桉:......... 她确定了,他就是故意的。 向桉摸了摸耳朵,不想示弱:“看到也没关系,毕竟我们是夫妻,而且如果有背后拉链,可能还要请你帮忙。” 不行她就找机会看回来。 反正是夫妻,不能认输。 薄轶洲很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说,顿了半秒后不明显地笑了下,之后很随和地点头,左手示意了一下旁侧落地窗:“我在那里等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喊我。” 向桉也脸色平静点头,多看了他一秒,之后拿着盒子转身进了衣帽间。 衣帽间的门在西北角,房间很深,只要薄轶洲不是站在门口,确实看不到。 旗袍是长款,月白色,到小腿,尺寸正合适,她穿好后对着镜子看了看。 有百年传承的历史,做出来的衣服确实不一样,从肩到* 腰,版型刚刚好,一寸不多,一寸不少,把她的身材优点全都展现出来,很好看。 对镜多看了两眼,正打算脱下来,听到外间男人的声音。 “换好了?”薄轶洲的声线沉稳而有磁性。 向桉刚解开肩颈的扣子,闻声应道:“对,颜色很好看,尺码也合适。” 薄轶洲从落地窗前转身,往衣帽间的方向走了两步:“出来让我看看。” 向桉闻言手顿,把刚解开的扣子扣回去,从衣帽间走出来,走到门口,正撞上走过来的薄轶洲。 她常穿运动装或者职业装,上次穿露肩的裙子还是两个月前的商宴。 此时被薄轶洲看着,不自觉地拽了拽裙子。 她倒不是觉得穿这种衣服不好意思,是被薄轶洲看着不好意思。 因为要看电影,窗帘都基本都拉了,休息室内的照明只靠着幕布反射的白光和墙上的壁灯,不算亮,气氛有莫名的暧昧。 而且老实讲,旗袍是一种露肤不多但很有韵味的衣服,她有运动的习惯,身材条件很好,穿这件旗袍,有点前凸后翘。 薄轶洲也没想到向桉穿这件衣服会这么好看。 因为是宋敏芝给的衣服,他怕明明不合适但向桉出于礼貌凑合,所以才说让她出来,他看一眼。 两秒后,他视线冷静地从她身上收走,只落在她脸上。 “有没有不合适的?”他问。 向桉扯了扯旗袍下摆,不合适的地方没有,但旗袍这类衣服,版型做得正好的话都会有点紧,一旦穿上就要行得慢,坐得直,没有平常的衣服舒服。 她还没再讲话,薄轶洲看到她的动作:“不舒服?” “有一点,”向桉坦言,“平常穿宽松的衣服穿习惯了。” 薄轶洲:“那去换了,等会儿吃饭不用穿。” 向桉迟疑:“会不会不好?是你妈妈给我......” 而且不穿的话,相当于就只是试了试给他看了一下。 “没事,不用管这些。”薄轶洲道。 向桉应了一声,还没决定等会儿穿不穿,但抬手指了下身后的衣帽间:“我先去换下来?” 即使是要穿,也是走之前再换,还要跟薄轶洲看电影,穿这个怪怪的。 她抬手的动作让她被旗袍包裹得曲线更明显。 薄轶洲没注意回避,收目光时不经意扫过,之后往投影前的沙发走:“换过之后出来,先看电影。” “好。”向桉转身走回衣帽间。 薄轶洲在茶几前站定,听到身后人重新走进衣帽间的动静,可能是刚工作一直没喝水,莫名有些口干。 他稍俯身,拿起茶几上的一个玻璃杯,捏着杯沿,喝了两口。 夏天衣服穿得少,旗袍脱换很快,两分钟后,向桉拿着衣服从衣帽间出来。 看到薄轶洲,刚穿着旗袍时的不自然感还停留在她身上,她清了清嗓,整理表情往薄轶洲的方向走。 听到声响,薄轶洲回头,再之后向桉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玻璃杯上。 刚进来时,她拿了水和两只玻璃杯,杯子特意拿了不一样的,一支高一些,一支矮。 而薄轶洲手里的这个,她刚刚用过。 随着她看自己的视线,薄轶洲垂眼,目光也落在自己左手的杯子上,继而也意识过来。 自己刚拿这个杯子时,里面有水,喝了一半。 所以是她用过的。 第16章 你刚是不是摸我腿了? “抱歉。”薄轶洲把杯子放下。 向桉心说你喝都喝了, 抱歉有什么用,她这么想着抬眼,正撞上薄轶洲的眼神。 想说的话咽回去, 回了个“没事”。 薄轶洲倒是笑了,微弯身, 把刚刚自己用过的那个杯子拿远了点, 再拎起茶壶, 往另一个空着的杯子加了水。 “你刚刚想说什么?”他问。 向桉:“没什么。” 薄轶洲把重新倒了水的杯子拿起来,递给她:“你刚刚在用眼神骂我。” “......”她有那么明显吗? 而且她也没骂他, 他瞎说, 她那只是有点疑问。 向桉端起杯子,半低头,唇贴到杯沿, 低了声音:“你看错了。” 薄轶洲也不反驳,目光在她身上垂落一瞬, 收了视线, 在沙发上坐下:“坐吧,片子一个半小时, 看完正好去吃饭。” 沙发不算宽, 凹陷感又比较重,坐进去就感觉到有点挤, 不至于到人贴人的地步,但两人之间隔的距离不到半米。 若有似无, 让人平白无故有点心猿意马。 悬疑片不算无聊,但向桉看这种正经东西容易犯困, 没看多长时间,她眼皮重到实在抬不起来, 迷迷蒙蒙就睡了过去。 薄轶洲还好,他看电影不多,对许多电影都没有太大反应,看完就是看完了。 等再一个高潮片段过后,察觉到身旁人一直没有声息,转头看过去才发现她睡着了。 女人往另一侧的沙发扶手侧歪,怀里抱枕抓得紧紧的,眉心轻皱,不知道是疲惫还是做了不好的梦。 薄轶洲默了两秒,手伸过去,从另一侧托住她的头,把她扶过来,靠在自己肩膀上。 她睡得熟,扶着她靠过来她也没有醒,反而是侧脸轻蹭了一下,在他的肩窝找到合适的位置“驻扎”下来。 幕布上的电影已经切到下一个镜头,白光闪烁照过来。 薄轶洲左手抬起,遮在她眼前,之后稍稍动了动身体,上身往前从茶几上摸到遥控器,把投影关了。 电影一关,声音和光亮尽数消失,能感觉到的只有搭在他肩膀的脑袋和她均匀的呼吸。 几秒后,他肩膀往下塌了点,身体后靠,倚上沙发,也闭了眼睛。 向桉再醒,眼前是一片黑暗。 下午这个时间点睡觉,人容易睡懵,她也一样,迷迷糊糊睁开眼,脑子陷入混沌,忘记了自己在哪里。 脑袋动了动,意识到旁边有人,手无意识抬起,抓了下,揪住他的衬衣。 接着她手腕被人握住,是男人微微沙哑的声音,像是也刚从睡梦中醒来。 “醒了?”薄轶洲问她。 向桉眼睛反复眨了两下,还在适应光线,随后意识过来,自己刚刚是一直靠着薄轶洲睡的。 而且现在她左手被他抓着,右手好像还按在他的大腿上,刚醒没注意,手胡乱摸以为自己按的是沙发。 薄轶洲感觉到了她的愣神,握着她手腕的手没松,另一手扶住她的肩膀,坐直,嗓音里还是浓浓的哑意:“睡懵了?” 说着他要捡茶几上的遥控器,准备开灯。 醒来不过才短短半分钟,向桉还懵着,觉察到他想开灯之后,下意识扯住他的衬衣:“等会儿。” 她这下劲儿使得足,薄轶洲直接被她扯住,两人靠得又近,他侧身过来时,向桉感觉到自己鼻尖似乎擦过了他的衬衣。 等了有一会儿,薄轶洲扶住她的肩膀又问了句:“怎么了?” 倒也没怎么......向桉松开他的衬衣,抬手蹭了蹭自己的鼻尖,之后摸索着按住沙发,然后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我刚是不是摸你腿了?” 薄轶洲一怔。 她真是属于那种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的。 薄轶洲握在她肩膀的手没撤开,在黑暗里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声线沉沉,带一丝莫名好听的哑意:“对,你想怎么办?” “什么?” “你不是问我你有没有摸我的腿?”薄轶洲道,“摸了,所以你想怎么办。” 向桉刚问那句时没想到薄轶洲会回答,现在也意识到自己问的那句话有点突兀,撑住沙发,稍微思索,先是道歉:“对不起。” 男人尾音微微上翘,语声慢:“就这样?” 向桉感觉到自己盖的毯子滑下去,她伸手想抓,故作镇定:“不然呢?” 短暂的沉默,她听到薄轶洲貌似又笑了一下,换了话题,问她:“能开灯了吗?” “开吧。” 向桉下意识抬手,想遮住光亮,没想到握在她肩膀的手先一步松开,轻捂在她的眼睛上。 灯光依次而亮,待向桉适应了光线,薄轶洲的手从她眼睛上撤下来,往旁边坐开。 向桉眨眨眼,看清他的轮廓。 他上身的衬衣除了胸前褶皱外,看不出有其它凌乱的痕迹,坐离她半米,两手交握,搭在腿面。 仿佛刚刚似有若无的暧昧根本不存在。 向桉捞住身上掉下的毛毯,也整理好表情,恢复如常:“是不是该走了?” 薄轶洲看了眼腕表,嗓音低沉而有磁性:“差不多,可以半小时后出发,你收拾一下。” 向桉摸了摸自己,头发都弄乱了,脸颊貌似也压出红印,确实需要整理一下。 “好,那你等等我。”她起身,把刚盖过的毛毯还给他。 薄轶洲接过:“不急。” 半小时后,两人从博安的大楼出来。 薄轶洲开车,向桉坐副驾驶,抽过安全带系好,听到薄轶洲问她:“在车上还睡吗?” 刚想回答,抬眸从车内后视镜看到他唇角的笑,她把要回答的话又憋回去了。 她现在觉得向司恒之前说的没错,这人虽然没干什么,但就是莫名其妙觉得他一肚子坏水。 车子完左打方向,汇入主干道。 薄轶洲貌似也没有非要个答案,只是随便问问,唇角一直有抹很淡的笑,若有似无,挂在他冷情寡淡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向桉盯了两秒,勾着安全带的手松开,往后靠在座椅,闭眼。 嗓音冷冷淡淡,冷冷淡淡地有点呛人:“睡,你这车上以后要准备毛毯,香薰,遮光眼罩,不然我睡不着。” 开车的人没说话,很轻地笑了一下。 吃饭的地方离得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向桉也没想睡,只是闭着眼缓神,等到了地方,薄轶洲停稳车,她睁开眼,解了安全带,跟着他一起下去。 那件旗袍到底是没穿,薄轶洲说不舒服就不穿,一切以她的感觉为先。 向桉先下去,站在车前的广场等了会儿,薄轶洲下车走过来。 一起吃饭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薄家这边是薄轶洲的父母,三叔和堂弟薄邵青,向家则是向桉的父母,向淮亭,那对龙凤胎,还有向桉的大伯和向司恒。 两人从一层走进,往里走了点,遇到出来接他们的宋敏芝。 除了向淮亭,大家都到了,宋敏芝也是手机上听向桉说他们刚在停车,所以才出来接人。 “妈。”薄轶洲叫了声。 宋敏芝迎上来就瞪了他一眼,碍于向桉还在,只能压着声音训人:“你怎么那么晚?让向桉的爸妈等你。” 是因为向桉睡觉,所以才来晚,她上前半步,主动解释:“是我的原因,我太困了,在他办公室睡了一会儿,睡过了,所以晚了点。” 薄轶洲本来背手而站,余光扫到她上前,偏头看了她一眼。 向桉也看他,在宋敏芝看不到的地方,朝他轻轻挑了下眉,问他怎么了。 薄轶洲没回答,轻摇了下头,示意没事。 宋敏芝拉住向桉的手:“没事,你睡没事,我以为他故意的,走,咱们进去吃饭。” 向桉被宋敏芝捉着手走在前面,薄轶洲跟在两人身后。 落了前面两人一米多距离,看宋敏芝拉着向桉的手,问她最近身体怎么样,工作又怎么样。 几分钟后,几人进到包间,宋敏芝松开向桉的手,绕过桌子回到自己的座位。 向桉和薄轶洲跟坐着的长辈依次寒暄,打招呼,之后才走到给他们预留的位置坐下来。 他们没到的时候,两家人已经聊过几句。 向志华对薄轶洲一百个满意,宋敏芝和薄海东也是,在他们眼里,薄轶洲能有个真心喜欢的不容易,而且人家姑娘也愿意,就更不容易了。 两家人和和气气,有一搭没一搭地边吃边聊,聊的话题一半是日常和生意,另一半在他们两个人身上。 聊到他们两个的话,虽然向桉也都能回答,但她其实不想回,不过薄轶洲好像知道,大多都被他接过,或者直接挡回去。 这顿饭吃得比她想象得自在,除了坐她右手的向司恒脸比较冷,貌似不想理她。 或者是她多想了,可能是单纯不想理薄轶洲。 不过她和向司恒关系一向好,不想就这么看他冷着脸。 趁大家又聊起一个话题时。 “哥?”她小声叫了句,然后用公筷加了个虾,放在他盘子里。 向司恒正在看助理发来的信息,听到她的声音,手机摁灭,反扣在桌子上,看过来。 他眉心轻轻皱着,神色一般。 向司恒其实不常生气,他是个情绪非常稳定的人,近几次会对她这样,大概是确实为她的幸福着想,向桉都知道。 所以——她又给他夹了一个虾:“你怎么都不吃饭?光工作可不行,回来把身体搞坏了。” 她不说这个向司恒还不生气:“你也知道不能找只喜欢工作的人?” 饭桌上其它人都在说别的,没人注意他们这处,向司恒说话声音不算小,向桉怕被薄轶洲听到,挤出一抹笑,上身侧了侧,想挡住坐在她另一边的薄轶洲。 但无奈,刚向司恒的话,好像还是被薄轶洲听到了。 她察觉她侧身的时候男人好像看了她一眼。 但向司恒像是丝毫不顾忌薄轶洲看过来的眼神,轻叹口气,恨铁不成钢:“他是不是说他暗恋你?” 向桉想到先前领证,薄轶洲给大家扯的那个谎。 向司恒轻点桌面,眉心皱着:“他那是暗恋你?天天不在一起,出差不告诉你,没有谁在他心里比他那工作重要,还总让你去他公司找他,说谎还不负责任。” 向桉心里咯噔一声,心想薄轶洲到底怎么回事,在向司恒这里印象可真够差的。 第17章 住一起吗 虽然背对薄轶洲, 但她听到薄轶洲放了筷子,貌似确实是看了过来。 也是,座位挨这么近, 她抬抬胳膊就能碰到他,听不到才怪。 正琢磨着怎么缓和场面, 身后薄轶洲已经出声。 他接过服务生递来的热毛巾擦手:“在和你哥聊什么?” 向桉转了身体看他, 看他把用过的毛巾叠成方块放在桌面, 心说聊什么你不知道?在骂你。 “在夸你。”她清清喉咙。 话音落,她感觉薄轶洲和向司恒同时看了她一眼。 “........”她这不是也没办法吗? 她不用看都知道向司恒现在眼神里写得估计是“你看我像能夸出来他的人?” 半秒后, 她察觉向司恒转开了视线, 她肩膀稍松了点,估计向司恒是觉得这事没救了。 就在她以为终于结束的时候,薄轶洲接过她用过的毛巾, 叠了两下和他的放在一起,又问了句:“怎么夸的?” 向桉:............ 她把面前装汤的小盅往前推开, 把刚向司恒骂他的两个词转换了一下:“夸你能言善辩, 为人随心所欲。” 薄轶洲把面前的餐具摆整齐,笑了一声。 听到这话的向司恒手机扣下, 又是偏眸, 扫她,向桉右手还捏着汤匙, 朝他小幅度地做了告饶的表情。 她怀疑在国外做生意的时候薄轶洲欠向司恒钱,不然向司恒怎么会对他意见这么大。 她夹在两人中间, 左右都不想撕破脸,这句过后, 干脆低头喝汤,抬头夹菜, 当一具只会吃饭不会说话的尸体。 这尸体当了十分钟,饭桌上的话题又绕到了她和薄轶洲身上。 宋敏芝和向志华不知道聊到什么,想起似的,看过来:“你们现在住的是哪套房子?要不要重新置办一套?” 薄轶洲正在跟服务生核对等下要上的甜品,宋敏芝理所应当地把目光转向在听她说话的向桉。 “新房子就装修成你喜欢的风格?”她温和笑,询问,“你们现在住的是哪里,亭湖的别墅还是高新区?” 向桉哪里知道住的是哪儿,亭湖的别墅和高新区是什么东西,她一个也不知道。 她放在桌下往旁边移了移,很轻地拍了一下薄轶洲的腿。 薄轶洲感觉到,伸手按住她的手腕,他稍显粗粝的指腹,压在她细腻的皮肤上。 两人同时感觉到对方的存在,但谁也没先移开自己的手。 薄轶洲看向她,眼神疑问,他刚只顾着跟服务生沟通,没听到宋敏芝说话。 向桉压了声调,低声解释刚拍他的原因:“妈问我们现在住哪里。” 她叫这声妈其实叫得很不顺口,每次都别别扭扭,薄轶洲听得出来。 此时抬眸看过去,对上宋敏芝询问的眼神,他握着她的手腕,调整姿势坐直了些:“滨河公馆。” 宋敏芝回忆了一下他所说的住址,片刻:“那地方不行吧。” 是好几年前的房子,他自己住还可以,作为婚房有点不合适。 “亭湖的别墅让小桉挑一套,”宋敏芝做主,“装修一下搬过去。” 薄轶洲还没放开她的手腕,向桉动了动,提示他,然而不知道男人是不是没理解她的意思,和她对上目光时,眉尾轻轻抬了抬,询问的神情。 他回宋敏芝:“亭湖太远,滨河公馆在高新区,离我们两个的公司近。” 向桉还在思考怎么让薄轶洲听明白放开她,挣了两下没挣开,右手伸过去拍了拍他的手腕。 男人终于理解意思,松开她,向桉手收回,右手握着左手的腕子,转了两下。 饭吃到最后宋敏芝也没放弃让他们去亭湖的别墅住,说是结婚住旧房子委屈了向桉。 最后两人都松口,说是亭湖的房子这两天先挑了装修着,住不住往后再说。 吃完饭,宋敏芝非要他们一起去亭湖看看,让向桉选个房子,等挑完再往回回,已经是十点多。 两人坐上车准备离开前,宋敏芝站在车旁,弯身对向桉说:“滨河公馆的房子也老了吧,有什么家具需要换你直接告诉我?” 说完斜薄轶洲一眼:“他不行,他没我操心,不如跟我说。” 向桉做乖巧状:“嗯嗯,好的妈。” 她一声又一声,比刚在饭桌上叫得顺一点,薄轶洲左手扶在方向盘,微掀眼皮,从车内后视镜扫了她一眼。 三言两语又耽误了一会儿时间,等车开上路,向桉扣好安全带终于松了一口气。 两侧车窗半降,空气对流,正值夏暑,卷进来的风带着丝热气。 薄轶洲单手扶方向盘,余光扫到她的动作:“你如果嫌我妈烦不用多理她。” 向桉没有觉得宋敏芝烦,她母亲去世得早,和继母关系一般,很少有女性长辈对她这样嘘寒问暖。 所以她没有觉得不好,反而觉得很温暖。 只是不知道宋敏芝知道了他们住的地方,会不会过来送东西搞“突击检查”,向桉想了想觉得应该不会,宋敏芝不像不打招呼就来打扰儿女生活的人。 半小时后,车开到向桉住的小区,向桉收拾东西下车,坐电梯到楼上,刚进家门,刚换衣服进到浴室,接到薄轶洲的电话。 她习惯洗澡也带手机。 屏幕上的水擦掉,短暂停掉水流,接起来。 薄轶洲的声音从听筒传出:“你今天带的资料落在我车后座了,你明天用不用,我给你送过去?” 经薄轶洲这么一提醒,向桉想起来自己确实把文件袋放在他车上忘了拿。 从他办公室出来时,文件带套了袋子和那个装衣服的盒子放在一起,前座放不下就放在了后座,下车的时候忘了。 薄轶洲还没有到家,车停在路边,抬腕看了眼表,折回去也就十分钟。 向桉发梢的水滴在屏幕,她用毛巾擦掉:“你急吗,过来送的话你可能要等一会儿。” “不急,”薄轶洲说完又多问了一句,“你有事?” 听筒传来女人的声线,因为浴室封闭,有不清晰的回音:“在洗澡。” 薄轶洲右手拿着手机递在耳侧,左手搭在窗框,屈指很轻地在窗柩敲了敲,末了,回她:“我等你。” 也没说在哪里等,两人就这么挂了电话。 因为薄轶洲的来电,向桉比平时洗得快了点,但再怎么快,也要二三十分钟,从浴室出来,干毛巾包着头发擦了擦,吹到半干,拿起手机联系薄轶洲。 “嗯?”听筒那端男音沉沉,“洗完了?” 向桉把手机从耳旁拿下来,看了眼时间,从刚薄轶洲打给她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 她一边侧头,拨了拨半干的头发,一边往卧室外走:“洗完了,你在哪儿?” 薄轶洲从靠墙的姿势站直:“开门,在你门外。” 十几秒后,向桉打开门,看到人,微讶:“你一直站在外面等?” “嗯,”薄轶洲把右手拎的袋子交过去,“你不是没洗完吗?” 刚洗完澡,女人身上穿着月白色的睡袍,下摆长至小腿,可能是因为出来见他,睡袍穿得非常工整,腰带打结,领口也扯得靠上,只露出细白的脖颈。 头发没有完全干,发尾带着水汽,搭在肩膀。 薄轶洲扫了一眼,抬腕再看表,这么一来一回,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从向桉家开车再回去,真正到家估计要十二点半了。 向桉也想到了这一层,看了他两眼:“谢谢帮我把资料送过来,但太晚了你还要回家,我就不请你进来坐了。” 薄轶洲眸色很沉,他其实也没想进去坐,只是在想搬到一起的可能性。 向之传媒和博安离得不远,都在高新区,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但麻烦的是他和向桉分别住在向之传媒的西边,和博安的东边。 从向安家开到向之传媒十分钟,从博安到他现在住的滨河公馆也是十分钟,这样一加,距离就远了,从她这个小区开到滨河公馆要半个小时。 以后这样的吃饭聚餐应该不会少,每次吃完饭要送她,他再回去,如果下次再碰到像今天这样来回送东西的情况,其实有点麻烦。 向桉看他沉默不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琢磨了一下,以为他是在外面站累了,毕竟等了四十分钟。 除了这个,向桉也想不到是什么,总不会是因为时间太晚想住她家吧。 向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应该不会,虽然和薄轶洲没相处多久,但能感觉到他这人规则多,很龟毛,不会出现因为太晚了就要随便住在别人家的情况。 估计就是想休息休息,喝口水。 这么想着,向桉侧身让了让,客气了一句:“那要不然,你还是进来坐坐?” “不坐了,”薄轶洲换了站姿,微沉眸色落在她脸上,两秒后道,“我是想问你,要不要考虑搬到我那里去住。” 薄轶洲:“我还有个房子,在向之和博安中间,离两个公司都不远,开车七八分钟,以后上班你不想开车,早上我送你。” “之后还要跟家里人一起吃饭的话,吃完一起回去,比较方便。”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他没说,今天向司恒说的话是对的。 向桉是跟他结婚了,虽然没感情,但他也不能放着她不管,在她需要的时候不在她身边,不能提供帮助,也不能照顾她,确实很不负责任。 向桉被他直截了当地两句话砸得有些许惊讶和懵。 哦,原来不是要住她家,是想让她住他家。 薄轶洲看到她的表情,沉默了一瞬,低头看表,他也知道决定需要时间:“你好好考虑,十分钟够吗,我等你。” 向桉刚认真思考这件事,又听到他说十分钟:“什么十分钟?” 薄轶洲右侧袖子半卷,调整一下腕表,手垂下:“如果你十分钟后考虑好了,我们现在就搬。” 第18章 让我看看 向桉没有不想搬, 但她没想到薄轶洲说现在就搬。 然后她只用了三秒:“搬吧。” 这回轮到薄轶洲脸上表情怪异,他抬手,单手撑在她的门框, 敛眉笑了下:“不再多想想?” 刚洗过澡还没护肤,向桉觉得皮肤有点干, 不由地抬手在侧脸轻按了两下, 陈述自己的立场:“感觉最后思考完, 也是这个结果,而且就算现在不搬以后也要搬。” 那还不如不浪费时间想, 现在就搬。 然而没想到——这样决定的后果是, 两人凌晨三点还在搬家。 因为是今天临时决定,向桉没想拿太多东西,但经常用的总要带, 东收拾一下西收拾一下,再从家出来已经快两点。 接着又去了一趟滨河公馆, 简单整理薄轶洲需要用的东西, 最后再开车去两人要搬的住处,已经接近三点。 清荷苑的房子是前两年装修的, 空着一直没住, 但每隔半月有专人来打扫,洗漱等常见的家居用品都很齐全。 所以薄轶洲说今晚能搬是真的能搬。 向桉只拎了一个行李箱, 一直是薄轶洲帮她拿着,出了电梯, 她跟在薄轶洲身旁走到入户门前。 这个点说实话真的该睡觉了,她有些困, 站在薄轶洲身旁看他调整电子门锁,注意力不太集中。 等意识到薄轶洲在问她话, 已经是男人说的第二遍。 “密码想设什么?”他问她。 向桉抬手按按太阳穴,醒了醒神:“都可以。” 反正也不是她的房子。 明天早上是维安项目的第二次研商会,向桉要到博安跟薄轶洲和几个副总开。 薄轶洲:“我跟林辉说过了,明天上午的会往后推一个小时。” 向桉瞬间眼神惊喜,薄轶洲对她来说是甲方,他公司那几个副总估计听到这消息和她反应一样,相当于晚上班一个小时,谁都高兴。 她脸上的欣喜太明显,一点都没遮掩,薄轶洲目光划过,随后和上次一样,捏起她右手的大拇指,先给她录指纹。 拇指压着她的手指,把她的指腹反复压在指纹锁上,半分钟后录好,松开她的手。 最后抬手在电子屏上晃了下,待电子屏亮起,摁上触摸键,输密码。 薄轶洲刚录了两个数字,向桉就反应过来,话没过脑子直接问:“你输的我的生日?” “嗯。”领证的时候看过她的身份证,记住了。 向桉揉了揉刚录过指纹的那个指腹,阻止他:“不然用你的吧。” “用你的生日。”她说。 毕竟是他的房子,怎么样都要客气一下,用她的鸠占鹊巢了。 但没想到她刚说完,薄轶洲偏眸扫了她一下,然后问了一个让她尴尬的话题:“你能记住我的生日?” 向桉一想,她还真不知道,真是困懵了,她下意识低头打开手机开始在网上搜他的百科。 还没搜到就听到身前人哂笑一声,向桉手指停住,站直,往耳后挂了下头发。 “就用你的。”薄轶洲转回头,把最后两个数字输完,之后开门,示意她进去。 因为刚刚那个插曲,向桉没敢再让他帮忙拿行李,回身右手勾着行李箱的扶手,自己把箱子拽进了屋子。 清荷苑的房子全是高层,采用两层一户的设计,薄轶洲在这里的房子和滨河公馆一样,也是顶层。 无论是私密性还是观景都很好,第二层向外延伸还有一个观景露台,每一层的面积也比滨河公馆大一点。 她站在宽阔的玄关处,环视房内,听到身后的关门声。 “我住哪间?”她转过去问。 两层楼,一层是卧室和书房,二楼主要是健身房和影厅,往外延伸的露台带一个私人游泳池。 这房子装修的时候就打算是他自己住,卧室没有太多,一楼有三间,其中两间挨着,都带独立卫浴。 薄轶洲抬手示意了一下北面的两间房:“那两个你挑一个。” 住哪里无所谓,向桉挑了个靠外的:“东边那个吧。” 说着没忍住,抬手遮在唇边,连打了两个哈欠。 薄轶洲看到,摘了表放在茶几上:“你先去洗澡,行李箱放着,我帮你整理。” 向桉刚蹲下,把行李箱打开摊在地面,闻声又打了个哈欠。 今早七点就醒了,没睡午觉,现在困得眼睛冒泪花,没多想,应了薄轶洲的话,从一堆衣服上面拣出睡衣,站起来,往侧后方看:“浴室在哪里?” “你房间就有。”薄轶洲走过来。 向桉点头,说谢谢,又道:“衣服放在衣柜,其它东西放在卧室的桌子或者床上,细节的我自己整就好。” “嗯。”薄轶洲弯腰把她的行李箱合起来,往衣帽间的方向推。 刚在薄轶洲家里帮忙整理东西时,不小心打翻了果汁,洒在了她的裤子上。 虽然不多,但沾在大腿处,黏黏的,肯定还是要再冲一下再睡觉。 花十分钟,洗了个很简单的澡,换好睡裙准备出来时,忽然发现一个很大的问题。 她是真的困得脑子不清醒,刚进来时忘记拿内衣了,连内裤都没有拿。 而且她这睡裙是她自己在家穿习惯的,细吊带,大露背,淡蓝色的绸缎布料,不仅好看,更多的是清凉。 站在浴室人神交战了半分钟,在喊薄轶洲帮她送衣服和就这么出去自己拿——两个选项里选择了后一个。 但祸不单行,刚祈祷完她从浴室出来,再从卧室到衣帽间这一路不要碰到薄轶洲,打开卧室门就撞到了从衣帽间走过来的男人。 薄轶洲离她两步远,因为这一晚上的收拾行李,整理东西,衬衣领口完全松开,右臂的袖子卷到肘间,有一种居家的松散感。 他视线落到她身上的第一秒,轻微地愣了下。 她很白,浅蓝色的绸制睡裙,穿在她身上更显她白,头发随意的在脑后挽了个低发髻,露出细白的脖颈和肩膀。 睡裙的下摆只到小腿,大片的露肤感,让薄轶洲恍然意识到,他和向桉搬到一起住,其实是叫过夫妻生活。 想这种突破社交距离的接触,只会多不会少。 向桉看他一眼,想到自己这条睡裙里真空,由于紧张和窘迫,这会儿也不困了。 她压下心口那丝不自然,强装镇静:“你把我衣服放哪里了?我有东西忘了拿。” 薄轶洲收回视线,示意他的房间:“在衣帽间,要从我卧室进,我明天联系装修团队,看能不能把衣帽间和你的卧室打通。”* 向桉睡衣真空,里面实在太清凉,不想跟薄轶洲多说,迈步往衣帽间的方向去:“不用,都住进来了再装太麻烦,我去你房间拿就可以。” 话音落,走到薄轶洲卧室门口,感觉到他也跟了上来。 她一手不着痕迹地捂在胸口,稍回头看他:“你......” 薄轶洲解释:“衣帽间有柜子多,你不知道我放的哪一个。” 向桉哦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示意他先进去,给自己带路。 薄轶洲觉得她动作有点别扭,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秒,之后才注意到,她貌似没穿内衣。 大概明白她是要拿什么。 从她身旁走过,走在她前面,带她往衣帽间的方向去。 进到衣帽间,向桉正打算听薄轶洲给自己说衣服放在哪里了,就见他走到靠里侧的两个柜子前,打开柜门,直接从里面拿出两个浅米色的收纳袋,递向她。 “......”是她的内衣收纳袋。 她垂首看着他递过来的袋子,一时间有点不想抬头。 他肯定看到了!看到了为什么不说,还正经得跟什么似的给她拿东西,而且他怎么知道这袋子里放的是内衣? 老狐狸!!!!就装吧! 全世界就他装得最正经!! 向桉在默默地抬手捂在胸口,在心里疯狂骂了薄轶洲两句。 再接着,她听到身前男人的声音:“没挡好。” 向桉:.............. 她一把把袋子从薄轶洲手里夺过来,抬头狠狠剜了他一眼。 眼看人真要急,薄轶洲笑了声,补充:“没看到。” “看你一直抬手,猜的,”他很少这样去解释事情,甚至抬手从衣柜勾了件宽松的睡袍,披在向桉身上,又解释了一遍,“真的没看到。” 向桉和他对视,说不上来是窘还是气,几秒后胳膊穿进他给的睡袍,把腰带系好,拿着手里的东西,转身往门口走。 因为前一晚的这件事,向桉第二天早上起来都不想见薄轶洲。 前一天睡得太晚,她早上九点起来却还是没睡饱,会改到了十点半,从清荷苑到博安很近,十点出发都不晚。 她撑床起身,坐在床沿按了按太阳穴,缓神,等清醒得差不多,听到外面有门开的动静。 她起身去浴室,洗漱完,穿好衣服,走出卧室。 薄轶洲比她醒得还早点,端了杯刚磨的咖啡从厨房走出来,两人看到对方,都是很浅的一愣。 薄轶洲身上已经换了衬衣西裤,她身上还是昨天那件睡裙,外面罩了他给她的睡袍。 衣服都在薄轶洲房间的衣帽间,她需要过去换。 薄轶洲对她示意身后:“厨房有酒店送来的早餐。” 昨晚的事在向桉脑子里挥之不去,她应声:“我要先去换衣服,再过来吃。” 薄轶洲点头,拉开椅子,在餐桌旁坐下。 向桉刚挑了衣服换好,衣帽间的门被人敲了两下,薄轶洲的声音:“换好了?我要换件衬衣,刚溅了咖啡。” 向桉扣好扣子,走过去开门。 门打开,看到薄轶洲白色衬衣前几滴很浅的咖啡渍,她往旁边避开,让他进来。 薄轶洲进门,往左侧那排柜子走,衣柜门打开,挑了件和身上那件差不多的哑白色衬衣,干净的衬衣搭在右侧小臂,左手从衣领往下解扣子。 解到第三颗时发现已经换好衣服的人并没有走,他侧身看过去,微微扬眉,表示疑问。 向桉抱胸站在衣帽间前,眼神里有不自在,但明显的确没打算走。 “你只换衬衣是吧。”她问。 薄轶洲:“嗯。” 向桉轻咳,视线和他相对,假淡定道:“我看看。” 薄轶洲眼神微闪,之后恢复自然,唇角带了点淡而散漫的笑,毫不避讳地和她对着视线,按她说的左手从胸前的位置,依次往下解开扣子。 第19章 老婆。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 薄轶洲说解就解,从胸前的第三颗扣子往下,解到最后一颗。 衬衣前襟敞开, 隐隐约约露出他腹部的肌肉线条。 无论是这个房子,还是先前去过的滨河公馆, 都有健身室, 薄轶洲应该是有运动的习惯。 在薄轶洲把衬衣完全脱下的前一刻, 向桉站直,收回视线。 她放下抱胸的手, 往前两步, 从玻璃台面拿起自己的腕表,往手腕戴,脑海中刚看到的画面挥之不散:“我出去等你。” “不看了?”男人在她身后问。 “......”向桉抬手压了下自己的喉咙, 莫名其妙地觉得耳热,她把自己这样的反应归结为薄轶洲身材太好, “不看了, 你不是说你昨天没看到我?” 薄轶洲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之后向桉听到身后衣物布料的窸窣响声,估计是他把身上那件脱下来了, 再换另外一件。 向桉愣了两秒神, 刚扣好腕上的表带,准备往外走, 听到薄轶洲跟她说话。 “帮我挑一条领带。” 向桉不知道他衣服穿好没有,手上动作顿了下才转过去, 看他一眼,走上前, 忽略他没系好的衬衣纽扣,转开视线, 若无其事地往他身旁的柜架上扫了扫。 “怎么挑?”她不会。 薄轶洲靠在衣柜上,还在慢条斯理地扣扣子,下巴轻点柜架:“都可以,选个你觉得好看的。” 向桉目不斜视,没看他,眼神从上往下,把架子又扫了一边,从右下方犄角旮旯的地方扒出来一条暗红色格纹——她觉得最难看的。 “这个吧。”她扬了扬手腕,对斜后方的男人道。 “.........” 她拿的这条实在是丑。 薄轶洲站直,从她手里抽过领带:“这是我妈给我爸买的。” “那为什么在你这里?”向桉转过来。 薄轶洲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看起来很温和似的:“因为我爸觉得难看。” 向桉弯唇一笑,心情非常好,抬手拍拍他的前胸:“那正好你戴。” 说罢正转身要走,发现从衣柜前往外的路被薄轶洲挡住了,她抬眼看他。 薄轶洲和她对视一秒,左手擦过她身侧,从她身后的玻璃柜里又取了一条领带,左手绕开,问:“会戴吗?” 向桉怀疑是因为刚刚自己要看他脱衣服,他在报复自己。 “不会,”她盯着他手里的领带,语气硬邦邦,“而且一般我帮人戴领带,容易把人勒死。” 薄轶洲没忍住,肩膀轻耸,笑了一声,但没放弃刚刚说的,领带全部绕开,教在她手里:“帮我戴一下。” “你自己不会?”向桉皱眉。 薄轶洲很随便地点了下头:“想看你会怎么把人勒死。” “......” 向桉抬手把领带绕在他脖子上,和他保持正常的社交距离,用领带随意挽了个红领巾结。 她看到薄轶洲垂眸,眼神在她挽的结上落了一下,她知道自己系得差,但也没改。 右手推着结往上,系紧,再垂手退后:“可以吗?” 薄轶洲对着侧面镜瞟了一眼,领带两端一高一低,满分一百倒扣她五十,真是难为她了。 他抬手,没再重新系,而是顺着她系的这个做挽救:“去吃饭吧,等会儿一起走。” 向桉乐得走人,最后瞥他一眼,从他身旁绕开,往衣帽间外去。 半小时后,两人出发往公司去。 薄轶洲住得离公司不远,早上习惯自己开车,几分钟车程,快到博安的前一个路口,向桉提醒他。 “到前面你把我放下来,我们分开进去。” 正是红灯,薄轶洲左肘支在窗框,抬眸,从车内后视镜轻飘飘看她一眼,嗯了一声。 两分钟后,他把她在路边放下,车子启动,再往博安去。 向桉走了两步路,在到博安楼下时,遇到薄邵青。 薄邵青还在上学,今年大四,家里有意培养他,让他提前进入博安锻炼。 维安的项目氛围三个小项,,他负责其中一个小项的推动,今天上午的会也有他。 薄邵青疑惑看她:“你怎么没跟我哥一起来?” 他刚在楼下停车场遇到薄轶洲了。 向桉跟薄邵青并肩往里走,思考是坐通勤电梯还是坐薄轶洲的专梯。 不是上下班高峰,通勤电梯间的人不多,半秒后决定,还是坐通勤电梯:“我跟你哥商量了,对外隐婚。” 薄邵青刚二十一,比薄轶洲小了快十岁,继承了薄家人一脉的高情商和高智商,但因为年龄小,人很活泼,和薄轶洲不同。 他“啊?”了一声,跟着向桉往电梯间的方向去,不明白:“为什么隐婚?” 向桉没多解释:“项目合作交叉太多,不方便。” 两人一路上到楼上,离会议开始还有十几分钟,薄邵青和向桉直接去了会议室。 向桉的助理收到消息,提前二十分钟过来,现在等在会议室外的休息区,看到向桉过来,从沙发上站起,走过来,把向桉的电脑和她要的资料递过来。 吴筱微微低头:“维安项目的辅助条款也已经签好,向之和博安直接对接,拥有全部经营权和代理权。” 汇报完这项,她顿了下又道:“商延商总今早又来过电话,说因为向之单方面终止和商家的合作,违反了初始合同的一项条款,他要起诉您。” 向桉粗略地翻过手中的材料:“不用理他,以后他打电话全部拒接,告诉他如果要告,让他直接联系向之法务部,不告就不要耍嘴皮子。” 妄想威胁她,让她让出利润,不可能。 当谁都跟他一样,是三岁小孩。 吴筱应声,之后询问等下开会预计要沟通的内容还需不需要给她过目。 向桉说需要,吴筱便把这电脑,先一步去会议室准备。 薄邵青刚进公司三个月,能力有,但经验不足,刚刚向桉跟吴筱对话时,他一直站在旁边听,想学习一下。 这会儿八卦心起来,看着向桉,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好奇:“嫂子,你现在是喜欢你那个前未婚夫多一点,还是喜欢我哥更多一点?” 在其它人的视角里,向桉甚至一个月之前都还是商延的未婚妻,跟薄轶洲没什么交集。 向桉对商延没什么感情,跟薄轶洲......也没什么感情。 但薄邵青问的,她总不能这样说。 “喜欢你哥。”她回答。 薄邵青正对电梯间的方向,看到向桉身后,从走廊拐过来的人,嘴上还是好奇:“真的吗?” 向桉:“嗯。” “我真没想过我哥会结婚,他私底下叫你老婆吗?”薄邵青想象不出那个样子,但又不敢问薄轶洲。 向桉手指敲在文件夹上,往后翻了页资料,为了打消薄邵青的好奇,尽快结束话题,夸张了一下:“叫,有时候还叫亲爱的。” “哥。”薄邵青看向身后来的人,立正叫了一声。 ? 向桉心口一提,耳朵动了动,片刻,慢悠悠从靠着的沙发站直,面色淡定,顺着薄邵青的方向看过去。 薄轶洲有身后,距离他还有些的地方,零零散散走过来几个高层,几个高层副总走近,陆续跟薄轶洲问好,再朝会议室的方向去。 等最后一人差不多走远,薄邵青一眼看到薄轶洲的领口,提醒:“哥,你领带打歪了。” 向桉莫名其妙掀眸看薄轶洲,看到他看了自己一眼。 之后他目光移开,回答薄邵青:“我知道。” 向桉扬手摸了下耳朵,以为话题结束,却又听薄轶洲说:“你嫂子系的。” 向桉:......... 薄邵青哦了一声,夹夹肩笑:“我就说。” 向桉听不下去了,合上资料夹,装模作样地看了眼表:“要进去开会了。” 薄邵青也看表:“就是,该进去了,只剩十分钟了。” “嗯。”薄轶洲目光最后在向桉身上落了下,先一步转身往会议室的方向去。 薄邵青紧随其后,再接着才是向桉。 向桉把资料袋夹在胳膊下,左手按亮手机,想了两秒,还是打字:[为什么要说是我系的?] 薄轶洲:[不是你系的?] 向桉:[是。] 向桉:[但我的意思是你不要说出来。] 向桉:[这样显得我技术好差。] 薄轶洲:[嗯。] 嗯?嗯是什么意思,向桉把手机翻过来看了两眼,屏幕再弹出消息。 薄轶洲:[下次有机会再练练。] 眼看快走到会议室,向桉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又发了一个:[我刚刚和薄邵青说话你听到了吗?] 薄轶洲:[什么话?] 向桉回忆了一下,她说那几句的时候薄轶洲估计还没到。 向桉:[没什么。] 向桉抬头,看了眼前方男人的背影,宽肩窄腰,让她想起今早在衣帽间看到薄轶洲换衣服。 轻咳一声,目光垂落,对话框里又有新消息。 薄轶洲:[你说哪句?] 薄轶洲:[老婆还是亲爱的?] “..........” 向桉:[你不是听到了吗?] 薄轶洲:[嗯,所以问你是哪句。] 向桉:[两句都是。] 薄轶洲:[那两句都听到了。] “......”那装什么,还问她什么话。 她两指压在屏幕上,使劲儿按了两下:[哦。] 走在一旁的薄邵青连说了几句都没人理,回头看两人,左右瞟了眼,发现两人明显都在给对方发消息。 已经走近了会议室,比外面还要在安静一点。 他压着声音凑近:“你们两个别这么恩爱行不行,走个路还要背着外人发信息。” 第20章 你不是不高兴? 薄邵青凑得近, 说的话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 向桉抬手,手指轻蹭了一下鼻翼,手机收起来, 当没听到薄邵青的话,绕过两人, 目不斜视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薄邵青在身后看她的背影, 稍挠了下头, 小声问薄轶洲:“我嫂子怎么了,害羞吗?” 薄轶洲目光掠过去, 左手的文件拍到他怀里:“少说话。” 薄邵青:“啊?” 会一共开了两个小时, 结束已经是中午。 等会议室高层走得差不多,薄邵青松开鼠标后靠,两手捂脸, 揉了揉自己鼻骨的位置,缓解疲劳:“你们中午吃什么?” 薄轶洲还坐在最前方的主位上, 向桉坐在他左手边的位置, 再往左是薄邵青。 薄轶洲在其中一份文件上签上名字:“等会儿有人过来送餐。” 离博安不远有一家薄家旗下的五星酒店,平时薄轶洲吃饭都是到饭点的时间, 酒店有人送饭过来。 薄邵青不想吃:“我不想吃酒店的饭, 都吃腻了,咱们出去吃吧。” 说完他拉着椅子靠近向桉:“嫂子, 你想吃什么?” 刚开会讨论出来一些关于项目推进的修改意见,向桉正在一条条核对, 闻声放下笔,思考了一下:“我都行, 看你们。” 薄邵青大手一挥:“不用管我哥,让他听你的。” 虽然薄邵青这么说, 但向桉觉得还是要尊重一下薄轶洲的意见,她往他的方向看去:“你想出去吃吗?” 出去吃相对来说比较浪费时间,她不知道薄轶洲下午还有没有别的工作安排。 不过她其实是想的,酒店送来的饭虽然也好吃,不过总觉得像工作简餐。 不知道薄轶洲是不是看出来她的想法,笔帽盖上:“去吧。” 得到薄轶洲的首肯,薄邵青兴奋起来,提了两条胳膊的袖子,大喇喇往后靠,拿手机翻和朋友的聊天记录。 前几天还有人给他推荐附近的餐厅来着。 随手扒拉出几条,正打算分享给两人,听到薄轶洲说:“附近有没有好吃的火锅店?” “火锅?”薄邵青皱眉,还在一堆聊天记录里斟酌着餐厅,“你想吃火锅?” “火锅吃完一身味道啊......”他说完,坐直,又问向桉,“嫂子,你想吃什么?” 向桉没马上回答,她也想说吃火锅来着。 迟疑两秒,还是觉得随心:“......就火锅?” 薄邵青一脸不可思议:“你们两个都想吃火锅?” 之后妥协:“行行,那就火锅,我少数服从你们多数。” 去的还是一个月前向桉和薄轶洲相亲时的那家火锅店。 这家火锅店消费高,人也少,到地方进店,还有很多位置。 说来也巧,跟着服务员往里面进,被引到的也还是上次那个座位。 坐下后,点过菜,先是薄邵青去弄自己的酱料。 昨天晚上吃饭,最后向淮亭没来,向桉本来想回家后给他打给电话问问情况,但因为临时搬家,后来太困睡了就没打。 上午开会前,她给向淮亭发了消息,现在还没有收到回信。 向志华跟她母亲是联姻,感情不深,她十二岁时父母离婚,隔了一年,向志华和她现在的继母结婚,第二年龙凤胎出生,同年她的母亲也去世。 向志华和她的继母秦曼是大学校友,感情比跟她的母亲要好很多,向志华也更喜欢那对龙凤胎,所以从那时候到现在,她在家里亲近的也只有身为哥哥的向淮亭。 向淮亭大她两岁,兄妹俩小时候关系很好,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总觉得这两年好像疏远了。 坐在座椅,低头反复划了两下手机,对话框还是没有蹦出新消息,她有点担心是不是有意外状况。 薄轶洲坐在她对面,问她:“在看什么,工作上的信息?” “不是,”向桉摁灭屏幕,手机放在桌面,“是我哥,我给他发消息他没回。” “向司恒?”薄轶洲问。 向桉摇头:“我亲哥。” 薄轶洲点点头,表示了解,拎起桌面的茶壶,给她还有薄邵青的杯子里都倒了水。 他和向淮亭不熟悉,早先见过几面,但公司上没有什么合作项目,听说向淮亭在南城成立的科技公司这几年已经一跃成为行业的龙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接手向家的公司,而是选择从头做起。 说话间薄邵青已经端着酱料回来,指挥两人过去。 向桉把脱掉的外套搭在椅背,从座位站起来,刚站起看到手机屏亮了亮,拿起来划开。 向淮亭:[我回南城了。] 向淮亭:[怎么了?] 向桉停住脚:[没什么,就是想问你昨天晚上吃饭为什么没有来。] 她和薄轶洲没有办婚礼,昨天是两家人见面,算是很正式的一次会面,向淮亭没来,向桉觉得很遗憾。 过了会儿,对面人才发消息过来。 向淮亭:[有点事耽搁了。] 向淮亭:[我给爸说了,他没跟你说吗?] 向桉还是遗憾,不自觉眉心拧起:[没有。] 向桉:[可能忘了吧。] 向桉:[你什么时候回来?] 向桉:[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吃饭?] 向淮亭近两年长期呆在南城,她已经好久没有跟他吃过饭了,这次向淮亭回来,她也只在家里跟他见了一次。 又隔了一会儿,向淮亭回:[南城有点忙,可能要到两三个月后了。] 向桉缓缓吐气,她自己工作也多,当然知道有时忙起来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她敲字:[那好,等你回来再吃。] 向淮亭:[嗯。] 向淮亭:[照顾好自己。] 手机再放下,发现耽搁了这么久,薄轶洲竟然还在等她,她下了台阶走过去。 可能是刚刚和向淮亭的对话让她有半分失落,下台阶时正好撞上迎面端锅过来的服务生,她下意识扯了下薄轶洲的衣袖,往后退:“在等我?” 薄轶洲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带到自己身后,给两个服务员和他们手中的锅让路。 等服务生走过去,他轻捉着她的手臂,把她带到刚刚的地方,才松开她。 回答她:“嗯,等你一起过去。” 向桉情绪不太积极:“不用等我,没有多远。” 薄轶洲和她并肩往前走,几步后到达打酱料的台子,他偏眸看她一眼,低沉但温和的声线:“不高兴?” “嗯?”向桉拿了两只碗,刚要递给他一只,反应过来他在问自己什么,目光划开,如实道,“有点。” “为什么?”薄轶洲已经开始动手打酱料。 向桉没动,只是看到薄轶洲的勺子略过了小葱和蒜泥时,想他和自己的口味竟然一样。 她拿着只空碗往后退了半步,给薄轶洲让位置。 薄轶洲依次加了些料进去:“你从早上开会情绪就不是很高涨。” 温声向桉抬眼看他,上午开会时她频繁看过几次手机,每次都发现发给向淮亭的信息没有回音,心情确实一般。 不知道是薄轶洲敏感还是什么,她的确没想到他注意到了。 她盯着酱料台,片刻后,微微叹息:“我给我哥发消息他没回,刚刚才回我,说去南城了。” 薄轶洲点头,没插话,他能感觉到向桉的情绪,也知道她可能有话还没说完。 “我哥......这两年我们关系很淡,或者说不是这两年,从前几年就开始了。”具体什么时候她也无法准确说出,现在仔细想,也可能是从向志华再婚。 她背靠台子,稍稍低头,再次叹了口气。 简单说完这两句,她没再细讲。 几秒后,薄轶洲把刚那个装好酱料的碗递给她:“可能是南城工作太忙,最近科技行业在争一个前端技术。” 向桉下意识接过薄轶洲递来的碗,看到他又拿走她手上的另一只空碗,装酱料。 她盯了手里那碗两秒,微讶:“给我?” 怪不得他避过了蒜泥和香葱,还以为是他也不吃。 “不然?”薄轶洲很缓地笑了一声,避开香菜装另一碗酱料,回答她,“你不是不高兴。” “吃到想吃的有没有高兴点。”他问。 他身上是很儒雅的月白色衬衣,右臂袖子挽在肘间,露着一只精致的腕表,衣领下,是今天早上他重新选的那条深灰色领带,整个人稳重中又不失一丝清隽。 向桉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说来吃火锅,可能也是因为自己。 第21章 什么时候回来? 一顿饭简单吃完, 三人从楼上下来,薄邵青开车,薄轶洲坐在副驾驶, 向桉坐在后排。 刚吃饭前从博安出来时,向桉就带上了所有东西。 这会儿薄轶洲把车窗降下, 手肘支在窗柩靠在上面:“先送你嫂子去向之。” 坐在后座的向桉瞥他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早薄邵青这么叫她叫多了, 薄轶洲现在这么称呼她也特别顺口。 但想到刚刚吃人嘴短,她往后靠了靠, 没有异议, 况且她本来就是薄邵青的嫂子。 想到这两个字,莫名又觉得不自在,往后挂了下耳发, 偏头看向窗外,窗外风卷进来, 掠过她的耳际。 薄轶洲当天下午出差, 向桉一个人回清荷苑。 连住了两天,突然意识过来, 薄轶洲都不在, 她住在这里干什么,于是在第三天, 搬回了自己的地方。 薄轶洲这次出差去的是国外,博安在海外的项目一直是他在管理, 没有交接完,需要再去一趟。 向桉连着一周多都没有见过他, 不过两人遵循先前的约定,每天早上互相给对方发自己的行程, 以应对家人突如其来的盘问。 周六晚上,难得空闲,向桉约了纪以璇吃饭。 纪以璇手里有两张音乐剧的票,找不到人看,只能叫向桉。 向桉五音不全,唱歌有点跑调,没什么音乐细胞,所以对这种东西不感冒,但纪以璇硬缠着她去,她就只能去了。 路上向桉开的车,纪以璇用她的手机给自己的手机发文件,她是新闻学在读硕士,最后一年毕业,现在每天忙得团团转。 发完文件,正准备锁屏,看到向桉手机桌面的备忘录。 她是为数不多知道向桉和薄轶洲结婚的人。 一个多月前,向桉去捉完奸被她知道,她一直嚷嚷为什么不带她去,带她去的话她用拖鞋在商延脸上拍两巴掌。 “honey,麻烦问一下,”纪以璇摇了摇手机,问开车的向桉,“你这是太爱你老公,所以把他的行程粘成备忘录放在手机桌面,还是......” 向桉减缓车速,避让前方行人,接口:“不是。” 向桉:“之前我们两个基本不交流,他妈妈给我打电话,差点露馅,所以约法三章,每天早上给对方发自己的日程表。” 纪以璇转眸,重新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那日程,有点不能理解:“你们就天天互相发这个,也不打电话,不发别的信息?” 向桉回忆了一下,这一周多两人确实没有打过电话,甚至她都不知道薄轶洲什么时候回。 “嗯,差不多吧,太忙了。”向桉说。 纪以璇手机放下,好奇:“你不是搬过去和他一起住了吗,你们两个就没有一点感情进展?” 向桉稍稍皱眉,片刻:“没有吧。” 要说唯一有进展的就是她那天早上看了眼他的腹肌。 现在回忆,大概景象已经忘了,只记得他身材很好。 “而且我搬回去了,”向桉道,“他这两周出差,我在他那里住也没有用,就搬回自己家了。” 纪以璇靠回去,拨弄手机:“你今天晚上也回你家?那我能不能去找你,我想吃烧烤。” 纪以璇说完,转头对着向桉,讨好地笑:“前一个月闭关写论文差点把头写秃,今天想放松一下。” 音乐剧果然和向桉想的一样无聊,她和纪以璇都对演出不感兴趣,提前半个小时离开剧院,去北城很有名的一家烧烤店打包烧烤,再开车回去。 纪以璇跟向桉从初中认识到现在,十年多了,她本科和硕士都没有离开过北城,偶尔会来向桉家打地铺。 向桉把车停在自家楼下的停车场,检查好没有东西忘记拿,刚打开车门下车,纪以璇从车头走过来,把她的手机递给她。 刚她开车不方便,把手机放在了纪以璇那里。 纪以璇从她手里拎过另一袋烧烤,点了点她的手机,比口型:“好像是薄轶洲。” 纪以璇家境不错,但不是圈子里的人,不过做新闻这一行,对北城知名企业都有了解,自然也知道薄轶洲的名字。 向桉跟她说自己结婚消息时,她在电话那端反复确认了两遍“博安的薄轶洲?” 得到肯定回复后,长舒一口气,说终于把商延那个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渣男踹了。 此时向桉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来。 薄轶洲几个小时前下的飞机,现在在清荷苑:“晚上有应酬?我给你发的消息你都没回。” “是吗?”向桉一愣,手机拿下来,翻了下屏幕,发现有几条未读信息。 手机重新放回耳侧:“下午在跟我朋友看音乐剧,又开车去买了东西,没看手机。” 薄轶洲应声,拿着水从厨房绕过来,往客厅走:“什么时候回来?” 向桉绕过车头,步速慢了点,看了眼纪以璇的背影,她今天没打算回去来着。 薄轶洲没听到她回话,想到先前向司恒控诉自己的话,手中的矿泉水放在茶几上,问那侧:“我去接你?” 纪以璇注意到向桉没跟上,倒退着走回来,疑惑看她。 向桉挽上她的手臂,对薄轶洲:“我今天不回去了,我朋友在我家住。” 向桉:“你不在,我上周一搬回来了,这周都在我自己家。” 向桉话音落,薄轶洲扫视了屋子,发现确实和他走的时候一样,没有多任何向桉的东西。 当时搬家搬得仓促,本来计划过两天,在一起好好搬一趟,但没想到他出差。 纪以璇听出意思,隔空点点她的手机,只动唇不出声音:“薄轶洲让你回去住?” 向桉点了下头。 纪以璇虽然想跟向桉闹一晚上,但想到自己还有论文,而且她也不方便打扰人家“新婚夫妇”,还不如不留宿,自己还是回去。 她上前拉住向桉,点自己,边比划边做口型“我等会儿吃完烧烤就走,你跟他回去”。 向桉看她动作,纪以璇再接着比“你俩一周多没见了,你老公出差回来想见你”。 ?向桉对纪以璇这两句持怀疑的态度。 她不觉得薄轶洲想见她,他只是履行义务。 她没说话,不过薄轶洲在那端也没说话,刚一起住了一天,薄轶洲就出差走了小半个月,两人又回到很不熟的状态。 听筒里静默了两秒,薄轶洲先打破沉默,左手把玩的钢笔轻丢在茶几:“过两天回来吗,找个时间搬家?” 向桉正盘算着到底哪一天回去合适,听到他俩对话的纪以璇忽然往后退了半步,装模作样地虚空对话:“小桉,我导师给我打电话让我今天连夜改论文,今天就不在你家住了。” 纪以璇:“我今晚不陪你,你只能自己孤苦伶仃了。” 向桉:......... 离这么近,纪以璇这两句一定钻到了话筒里。 果不其然,薄轶洲在那边问:“你朋友今天不在你家住了?” 看到向桉看自己,纪以璇戳了戳自己手腕,示意她自己时间紧迫,也确实要回去写东西。 向桉侧身,回他:“嗯,我朋友要回去写论文。” 薄轶洲沉默一瞬:“那我去接你?” 对方这么主动,向桉自然也不好矫情,她扫了眼自己和纪以璇手里提的烧烤:“你吃饭了吗?” 薄轶洲看了眼时间:“还没有。” 向桉略作思考:“要不要过来跟我们一起吃烧烤?” 烧烤买得很多,她和纪以璇本来就吃不完,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叫薄轶洲过来一起吃饭。 半小时后,听到门铃声,向桉把抱枕放在沙发上,起身去开门。 薄轶洲没空手来,路过博安的酒店,带了两盒厨师做的甜点。 纪以璇早就在听到门铃声时已经站起来收拾仪容仪表了,薄轶洲对她来说是财经圈都想采访的大佬,虽然是朋友的老公,但只博安这个名号,威慑力不是一般的强。 见向桉走回来,纪以璇瞄了薄轶洲两眼,靠近她:“确定有三十吗,为什么看着这么年轻?” 向桉拍她,也小声:“三十本来也不大好吗。” “是是是,”纪以璇笑,之后两手掌心相对搓了搓,朝已* 经走近的薄轶洲伸出手,自我介绍,“我是你老婆的朋友,纪以璇。” 这两个,两人之间都没喊过,最近倒是被朋友和家人频频提起。 不知道是不是薄轶洲也想到了这一层,向桉抬眸看他时,正好撞上他的视线。 半秒后,她先移开,下巴点了点面前的茶几,跟他解释:“北城最好吃的烧烤店,我和以璇排了好久。” 薄轶洲点头,把左手提的两份甜品放在桌子上,回应刚刚纪以璇的话:“薄轶洲。” “我知道我知道,”纪以璇笑,看了向桉一眼,贴到她身边,重复,“小桉的老公嘛。” 纪以璇指桌面,再次重申:“我吃个饭就走了,等会儿你们该回哪里回哪里,要搬家就搬家,现在时间正好,七点,吃完打包东西回去正好睡觉。” 纪以璇说完去厨房拿饮料。 向桉和薄轶洲对上视线,薄轶洲跟她解释桌子上的甜品:“给你和你朋友带的,单纯来蹭饭不合适。” “没事,我们本来也买多了,”她左右环视,示意沙发,“你找个位置坐。” 不是上班时间,薄轶洲身上穿的是件冲锋衣,向桉盯着看了两眼,心想怪不得刚纪以璇说他年轻。 不过他本来长得也不老,太好看的五官会让人忽视年龄。 可能是怕扰了她和纪以璇的兴致,薄轶洲吃得不多,中间问了一次向桉书房在哪儿,借了她的电脑去办公,把客厅留给了她和纪以璇。 就像是不是为了来吃饭,是专门过来接她搬家的。 “你老公不饿吗?”纪以璇吃了最后一个串,“他吃好少。” 向桉接过她递来的纸巾,仔细想了下:“他应该是怕他在,我们不自在。” 纪以璇做了个被击中的表情,右手捂在自己的心脏处:“这就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吗,处处周到,过来吃饭还给带蛋糕。” 第22章 他牵住她递过来的手 纪以璇确实没耽搁时间, 吃完就收拾东西走人,临走还贴心地把垃圾带上了。 向桉把客厅简单收拾了一下,去书房找薄轶洲。 男人坐在她的办公桌后, 单肘撑在桌面,听到她进来, 松开鼠标抬眸看了她一眼:“你朋友走了?” “嗯, 刚走, ”向桉进来,带上门, “你急吗, 我们收拾一下东西就也可以走了。” 薄轶洲随手把刚看的文件叉掉:“不急。” 他松开袖扣,看她:“我帮你?” 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帮的,无外乎一些衣服书房的资料, 一次肯定搬不完,这次大体收拾一下, 把主要的东西拿走, 之后再过来两趟,慢慢把落下的东西再带走。 薄轶洲提前安排人多开了辆车等在下面, 他不知道女生的东西有多少, 车上让多准备了几个行李箱。 通过电话后,手下的人刚把箱子送上来, 他推了两个箱子往向桉的卧室去,进门, 看到她蹲在衣帽间前往里面叠衣服。 “带不走的不用带,衣服, ”薄轶洲扫了眼她的梳妆台,“还有你的护肤品, 那边准备得都有。” 先前那次搬得匆忙,东西准备不够充分,薄轶洲刚过来之前给助理交代过,之后向桉用的东西都会陆续送到清荷苑。 向桉闻声停住手,依旧是蹲着的姿势抬头看过去:“所有都有?” 瓶瓶罐罐那些很不好收拾,她本来就不想拿,不过本打算再搬回薄轶洲那里之后自己买的,没想到他帮忙准备了。 薄轶洲目光再次落向她的梳妆台,隔着些距离,仔细分辨那些瓶子上的商标,但看了半天,还是绝大部分都不认识。 收回目光:“不过买的不一定是你喜欢的牌子,用着不舒服直接跟我助理说,让他重新安排。” 九点过,薄轶洲帮向桉提了两个箱子从楼上下来,一共三个行李箱,除了向桉常用的东西外,有一个行李箱里装的大部分是手办。 她上学时喜欢过一段时间的国风动漫,收藏了很多周边,其中还有母亲送给她的,反正薄轶洲拿来的箱子多,就一起带走了。 薄轶洲和向桉开一辆车,行李放不下,放在另一辆车上,助理开着,跟在他们后面。 快到清荷苑时,路过路边超市,向桉让薄轶洲停车。 薄轶洲靠边停下,向桉边解安全带边问:“介意我在家里吃零食吗?” 薄轶洲偏头看过来,倒是没想过她有这种爱好。 她工作起来雷厉风行,很有自己的想法,但这段时间相处发现她和很多二十多岁的女孩儿也有很多相同的地方,喜欢火锅喜欢手办,工作累了刷偶像剧,现在还要下去买零食。 薄轶洲松开方向盘:“也是你家,想买什么买什么,不用问我。” 想了想,薄轶洲又从钱夹里拿了张卡,递过去:“这个放你那儿,想买什么都可以从这里刷。” 向桉扫了一眼,接过。 虽然和薄轶洲比不了,但她本身也不缺钱,这卡她知道,要储蓄数额到一个很夸张的程度才会是这种卡的类型。 她看完之后递回去:“我有钱。” 薄轶洲点头:“我知道。” 他左手搭在方向盘,可能是穿了冲锋衣,一个比平日闲适的姿势,轻声笑:“你可以不想收,但我不能不给。” 向桉稍稍扬眉。 随后薄轶洲已经转了视线回去,一个让人很舒服的温和语气:“不想用就放着,想用就买什么都可以。” 向桉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两秒,没再多说,卡塞进自己的钱包,开门下了车。 她在超市逛了一大圈,买回来一袋子垃圾食品,提着购物袋回来,打开车门,后知后觉地感到违和。 薄轶洲怕是一辈子都不吃这种东西,但她喜欢,留学那会儿压力大,她经常去附近的超市买,每次回来都是两大袋各种薯片和巧克力饼干。 她把右手的购物袋放在副驾驶,看到薄轶洲看自己:“刷你的卡买的。” 她目不斜视地和他对望,试图为自己买了这么多辩解:“所以给你也买了点,才会买这么多。” 薄轶洲左肘支在窗框看她,片刻后笑了一声,她实在买得多,粗略目测,只薯片之类的膨化食品就有十几袋。 坐上位置,关了门,看到薄轶洲没马上启动车,而是拿了手机好像在给跟车助理发消息。 她扫他两眼,先护住自己的零食:“你说可以买的,现在不能再找人把我轰出去。” 她抱着她腿面那袋子东西,语气很认真。 薄轶洲发完消息,手机放回中控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把要把你轰出去了?” 向桉稍稍皱眉,眼神往前递,示意他刚放下的手机:“你不是在给你的助理发消息?” “嗯,”他淡淡应声,打了方向盘,把车开出去,“让他等会儿提行李上来的时候帮你带个零食筐。” “零食筐?”向桉眉心舒展,疑惑。 “或者桶?”薄轶洲对这些东西不太了解,“不然你这些零食放哪儿?” 薄轶洲:“买个筐放电视柜旁边,以后你买了回家直接扔进去,拿取都方便。” 东西不多,也没收拾,几个箱子先统一放进了储藏间。 向桉先拐去浴室洗澡,等从卧室出来时,看到电视柜旁真的放了个半人高的零食架。 造型很漂亮,做工精良,一看就不是随便买的,不知道薄轶洲的助理短时间内从哪里搞来的这东西。 她走近,低头往里看了看,薄轶洲已经把她刚买回来的零食都放进去了,看完回头,扫视一圈,但他现在人不在客厅,可能去了书房。 她原地站了两秒,没在意,手伸进零食筐,扒了扒,找出来一袋薯片,已经很晚了,但她实在想吃。 虽说薄轶洲说过几次清荷苑的房子就是她家,但她没适应,心里总觉得这是他的地盘。 这会儿想吃零食也是,左右看了两眼,怕碎渣子掉在地板上,抱着薯片袋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手机放在岛台,小指一边划着屏幕上的信息一边吃薯片,吃掉差不多半袋,薄轶洲从书房走出来。 看到她站在岛台前边划手机边吃:“怎么站在这里?” 向桉刚刚注意力都在新闻上,没注意到他,此时听到声音才抬头。 示意了一下不远处客厅的方向:“那边有地毯,我怕掉上去。” : “没事,”薄轶洲过来拿水杯,“过去坐着吃。” 向桉有轻度近视,偶尔在家会戴眼镜,打算等会儿吃完薯片去书房再工作一会儿,所以现在脸上架着镜架。 是一副无框眼镜,她长相偏清冷,五官都很精致,黑色头发没有任何烫染,发梢在肩膀以下,是那种即使忽略五官,也会让人感叹的智性美女。 此时她没过脑子,递过去一片:“你要吃吗?” “真的好吃,我不骗人,膨化食品最能让人开心了。” 薯片就在薄轶洲脸前,他右手捏着刚接过温水的玻璃杯,垂眸看了眼那薯片。 向桉意识到她递得太近了,像是要喂他。 正迟疑要不要收手,薄轶洲轻握她的手腕,低头吃了进去,再之后松开她,垂眸,往玻璃杯里又加了些热水。 刚被握过的手腕仿佛还留有男人的体温,她搓了搓手指,半秒后,问:“好吃吗?” “还行。”薄轶洲回。 向桉瞧着他的唇看了一秒,收回目光,薯片还剩半袋,她也不想吃了,随手卷了一下,放在架子上,之后探手到水龙头下,准备洗手:“谢谢你的零食架。” 薄轶洲站得离水槽更近,抬手帮她打开水龙头:“嗯。” 放好东西,薄轶洲先回书房,向桉回卧室整理了资料,拿着电脑出来,也往书房的方向去。 下个季度有三个项目要同时推进,最近一个是和某个娱乐公司的联合推广,周三她还要去现场看,这两天要再看一下下面提交上来的整个企划流程。 薄轶洲的书房很大,南面一整面墙都是书柜,靠东一张长方形办公桌,桌子的面积,坐两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和在薄轶洲办公室时一样,她拉了椅子,选择薄轶洲左手侧空着的一片地方坐下。 短时间内,是两人各自敲打键盘和鼠标的声音,互不影响。 差不多十二点,薄轶洲的工作完成,最后看了两眼传过来的合同书,微微掐了下鼻骨,往后靠了靠。 再抬眼看到向桉单手撑着侧脸,对着电脑想东西想得出神,头发散着,一半被她挂在耳后,身上穿了月白色的长袖睡衣。 她是真的长得漂亮,很多时候都不顾忌形象,这会儿签字笔的笔尾抵在镜架鼻托的位置,眼神没有焦点,明显沉浸在某件事里思考。 薄轶洲没走,桌面的手机反扣,问她:“遇到问题了?” 向桉回神,两秒后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 她确实遇到点问题,过几天要拍的一支广告,她觉得下面人提交上来的方案可以再改进。 广告用的是两个当红顶流,短短二十秒时间,要表现“一见钟情,坠入爱河”,时间短,但要表达的情绪很浓郁。 原先设定的片尾是停在两个人接吻,但她觉得并不好,或许改成对视牵手,给观众留白,呈现的画面更触动人和唯美。 虽说薄轶洲在传媒业并不是行家,但因为他刚刚的问题,她下意识想多听一个人的意见。 简单把先前广告要拍摄的画面,和自己想修改的想法阐述给他,又问:“你觉得哪种更好?” “是不是牵手和对视更好?”她右手无意识地隔空在两人之间比了一下。 书房用了很淡的香薰,沉而淡雅的茶香。 薄轶洲瞧了她两秒,起身走过来,靠坐在她身旁的桌子。 向桉还沉浸在两种画面的比较里,仰脸看薄轶洲,下意识右手往前,伸向他:“是不是?是不是牵手留白更好一点?” 薄轶洲半垂眼,扫了下她递过来的手。 落针般的安静后,他忽的问:“要不要试试?” 向桉:“嗯?” 他抱胸的手松开,牵住她递在空中的那只手,垂眸对上她的视线,和她对视,正经而沉稳的嗓音:“试试这样有没有效果。” 第23章 买三盒送一盒 “有感觉吗?”薄轶洲问她。 他没有牵得太紧, 只是虚虚拢着她,不过她还是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和与她的手指纠缠在一起的指节。 他手指很长, 很轻松地就能扣住她的手。 其实是有感觉的,但向桉摇了摇头。 “嗯, ”薄轶洲收回手, 抄进自己的衣裤口袋, 依旧是沉稳的语气,神色自然, 跟她继续探讨这件公事, “那可能就是接吻更好。” 向桉刚被牵过的手虚握了一下,拇指指腹摸过自己的手指,往后收了收, 声调不高:“但我觉得好像还是牵手效果好一点,接吻太直来直去了。” 她仰脸看着他, 两人对望, 她从薄轶洲眼睛里丝毫看不出旖旎的情绪,就好像刚刚牵手真的只是为了帮助她更好地思考工作。 她手指搓了搓, 右手又往前递:“再试试呢?” 总不能一被他牵就失了分寸, 牵就牵,再牵一次。 薄轶洲眸色沉静, 搭在桌面的右手抬起,对着她的视线, 再度牵住她的手。 不过相比刚刚,这次他拢得更紧一些, 不再是虚搭,而是整只手完全包住她的手。 向桉恍然从他冷淡的外表下感觉到一丝侵略感, 不知道是不是房间太安静,明明只是包住手,她却觉得像是被他抱住一样。 等再回神,觉察到自己思绪飘散成这样,她手从薄轶洲手里抽出来,落回鼠标,淡定问他:“你觉得呢,有什么感觉吗?” 之后她盯着屏幕,没看薄轶洲,不过也感觉到他视线在自己身上落了下。 “还可以,没试过接吻,但感觉牵手还不错。”他说。 向桉敲了键盘上的回车,点头肯定:“那就改成牵手,我明天跟项目再开个会,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 “嗯。”薄轶洲收手,拿起刚放在茶几的杯子,起身。 向桉还在项目书上敲字,听到动静偏头看他:“你弄完了?” 男人站在办公桌前,按亮桌面自己的手机:“弄完了,准备去睡觉。” 说完他又看向她:“你呢?” 应该是问她睡不睡,但这句话放在现在的场景让人容易想歪,很像在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去睡。 就跟两人睡一起一样。 向桉摇头,右手食指指了下自己的屏幕:“我要把这点改完。” 薄轶洲点头,关掉电脑又拿起手机,往外走的姿态:“早点睡。” 向桉也点头:“好。” 往后一连几天都是早上薄轶洲送她去公司上班,晚上如果下班时间差不多,也会过来接她,再一起回去。 她的车已经有好几天闲置在公司楼下,没开过了。 周三晚上,向桉去大伯家吃饭,向司恒也在。 向家人丁并不兴旺,向桉的大伯,是她父亲这辈里的老大,只有向司恒一个儿子,所以偶尔吃饭,如果向桉有空,总会喊上她。 吃饭的时候,聊起来她的婚事,外面人虽然不知道她已经跟薄轶洲结婚了,但家里人是知道的。 大伯接过家里阿姨递来的汤碗,看向向桉:“和商延的事情都解决了?” 向桉低头,把菜里的葱挑出去:“差不多。” 虽然对退婚又被摆了一道的事依旧不服气,但最近商家也有情况,商延焦头烂额,也没再找她的茬。 伯母帮她夹了菜:“你和轶洲怎么样?结婚有一个月了吗?” 猛得被问到日期,向桉也有点忘了,仔细回忆了一下,还是没想起领证的具体日子,随口答:“好像有了。” “你们不办婚礼?”大伯母又问。 向桉塞了口菜,搪塞:“还没具体商量好时间。” 说完习惯性地看了眼向司恒的脸色,她还没忘记向司恒对薄轶洲的态度。 趁伯母起身去厨房时,向桉压了声音,往向司恒旁边靠了靠:“我们俩最近挺好的,他还天天接送我上班。” 向司恒筷子放下:“不要往他脸上贴金,我让他去的。” 向司恒:“前两天去博安找他,中午一起吃了个饭,聊了你两句。” “这样啊。”向桉倒是没想到,她就说薄轶洲这么嫌麻烦的人,怎么会天天送她。 估计是向司恒对他不满意,两人吃饭的时候提了两句。 也不知道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是向司恒说的,她总觉得结婚这一个月以来,在很多地方薄轶洲都对她挺好的,现在看可能不是向司恒就是宋敏芝那边“提点”的。 聊了两句,话题又拐到向司恒身上。 向桉瞄了眼从厨房走回来的大伯母:“我听说江家那边又提婚事了?好早以前的娃娃亲,我以为不算数了。” “我前两年见江窈,她还在上学,现在多大了,二十还是二十一?”向桉看出来向司恒不想提,一直往雷点上踩。 向司恒皱眉,简短回答:“二十一。” “那岂不是今年就能领证了。”向桉又道。 向司恒看她一眼:“吃你的饭。” 向桉安静了两秒,张嘴还想再说话,向司恒看着她:“我给薄轶洲打电话了。” 向桉:......... 快吃完的时候向桉收到信息,薄轶洲说刚从公司出来,正准备往向家的方向来。 向桉想到刚在餐桌上和向司恒的对话。 向桉:[你如果累的话不用过来接我了,家里有司机。] 薄轶洲:[顺路。] 二十分钟后,向桉手机跳出薄轶洲的来电,她起身跟大伯和伯母告别。 向司恒没在了,十分钟前刚接了个电话出了门。 向桉从薄家大院出来,看到停在路边的车。 男人没在车里,而是在车外,身上穿着正装的衬衫,抱臂靠在车前等她。 非上班时间,薄轶洲不喜欢用司机,这几天两人一起上下班也是,都是他开的车。 向桉快步走过去,绕过车头走到另一侧,拉开车门坐上去,再之后听到驾驶位门响,薄轶洲也坐上来。 车子启动前,向桉转头看他,把刚组织的话说出来:“其实如果是我家人或者是你家里人,给你施加压力,让你对我好,你不用理会。” 她看他:“我不在乎这些,如果他们问起来,我也会帮你打掩护。” 她知道薄轶洲很忙,也知道他是为什么同意跟自己结婚,所以像这种事,她可以自己做,不一定非要薄轶洲来。 薄轶洲和她对视两秒,左手从方向盘滑下,沉吟片刻,猜到似的:“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向桉习惯直来直去:“刚在家里,向司恒说他前两天跟你吃饭,给你说了让你送我上班。” 薄轶洲从她这句提炼出信息:“所以你觉得我送你上班,包括现在来接你都是因为他们的话?” 向桉点头:“不是吗?” 薄轶洲大概是觉得这是个值得探讨的问题,车子熄火,和她一样,转过来看向她:“虽然我们没有...” 他略作停顿,没有说“没有感情”这几个字,而是说得更委婉一点:“虽然我们感情不深,但领了证,作为你的丈夫,像这种小事,我觉得需要我来做。” “结婚证不是一张废纸,它包含一些义务和责任,如果做不到这些,是不应该决定结婚的,”他平声,认真在阐述这个问题,“至少在我的观念里是这样。” 向桉莫名有点被“结婚证不是一张废纸”这句话触动到。 “而且,”他沉吟,看她,“你不是也没有麻烦或者耽误我任何事?” 向桉这侧的车窗敞着,能听到窗外蝉鸣的声响。 她琢磨了两秒,觉得薄轶洲这番话里没一句不是对的,长久沉默后,抚平衣裤上的褶皱,觉得自己也应该拿出诚意。 “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当车夫的事情被薄轶洲揽了,其它能为他做的她还没想起来。 她今天依旧是戴了无框眼镜,说这话时,还抬手抵了一下,两只眼睛看着他,一副认真探讨学术似的表情。 薄轶洲视线从她眼睛上滑开,无端笑了一下:“还没有。” “哦,”向桉拉长声音应了一声,之后又迟疑道,“我可以给你做好吃的,我有拿手好菜。” 薄轶洲看到她嘴唇干涩,抬手按开两人中间的小冰箱,从里面拿了瓶矿泉水,拧松瓶盖,递给她。 她那样子一看就不像会做饭,但薄轶洲不想扫她兴,还是顺着她的意思问下去:“什么拿手菜?” 向桉接过他递来的水,笑笑:“香菜饼。” “..........”薄轶洲冷笑:“不吃。” 向桉喝了口水,靠回去,抽了安全带给自己系上,低声咕哝:“香菜多好吃......我吃火锅最喜欢吃香菜。” 薄轶洲又是冷笑:“我也会做拿手好菜,我会做香葱饼。” 向桉:............ ...... 向桉吃零食很快,家里那半桶已经下去了一半,车快开到清荷苑,再路过上次那个超市,她又喊薄轶洲停车。 薄轶洲今早出门,看了眼那个零食筐,知道她现在让停车是想干什么。 车在路边停下,薄轶洲松了安全带和她一起下去。 向桉看到身后跟上来的人:“你干什么?” 薄轶洲习惯在车上放薄荷糖,刚在向家门外等她的时候,发现车里没有了,正好她来超市,他就一起过来了。 “买口香糖。”薄轶洲回答她。 向桉点头,两人并肩进到超市,一进超市,向桉直奔零食区,薄轶洲在靠近门口的架子上拿了几盒糖,之后站在收银台的不远处等她。 几分钟后,向桉提着篮筐走回来。 最近工作压力大,她吃零食很多,篮筐几乎被她放满了,全是膨化食品。 薄轶洲看了两眼,没忍住:“你吃饭吗?” “.........”她最近正餐确实吃得少,人瘦了两斤,“吃。” 薄轶洲扫她:“你确定?” 她吃饭很挑,越健康的东西她吃得越少,在公司吃饭,一般都是公司食堂的后厨再给她做一份送上来。 荤素搭配很好,营养健康,但她实在不喜欢吃,所以吃得都不多。 薄轶洲:“明天让你助理把你的餐谱给我发一份。” 她最近在饮食上确实非常不注意,所以薄轶洲这样说,她也没有什么异议,点头应了一下。 薄轶洲接到电话,侧身往旁边去,向桉一个人去结账。 这会儿超市人不多,最左边的结账通道没人,她走过去,把右手提的篮筐放在台面。 东西多,收银员一个一个拿出来扫码,她站在通道等,目光无意识地落在收银台旁的架子上。 其实也认真在看什么,只是视线没个焦点,随便放个地方。 薄轶洲挂了电话,走过来,目光顺着向桉的视线也在那架子上落了下。 收银员扫完所有商品的条形码,抬头,正好看到两人看那个架子。 向桉和薄轶洲一看就是情侣或者夫妻,收银员是个中年女人,没多想,好心道:“现在在打折,价签上没标,红色那个,买三盒送一盒。” 第24章 帮她系上扣子。 阿姨看两人没反应, 还以为是自己没说清,右手拿着扫码的仪器对着架子上最左边的红色盒子示意:“就那个,只有那个是买三送一, 其它都是两件九折。” “......”向桉尴尬地没动。 余光扫到身旁的薄轶洲也没动。 但气氛都到这里了,不买好像不合适, 而且她跟薄轶洲毕竟是合法夫妻, 万一真的发生点什么, 家里没有也不行,下意识抬手摸上那盒子。 但指尖触到包装盒, 又觉得自己主动拿这东西像在暗示, 遂又撤手回来。 然后——更尴尬了,薄轶洲就站在她旁边,她这来回反复的动作肯定落到了他眼睛里。 她假意虚咳, 刚摸过包装盒的那只手蹭了下鼻尖。 听到薄轶洲问她:“感冒了?” 向桉抱胸,疑惑看过去。 薄轶洲手机调出支付密码, 垂眸看她, 正经的神色:“那你咳什么?” 向桉:......... 咳什么他不知道吗? 两人站得近,手肘抵着手肘, 她放下抱臂的手, 站直,声音不高, 问他:“要几盒?” 薄轶洲正打算把支付界面递过去,听到她这句, 动作略作停顿,再接着手收回来。 他半垂眼皮, 唇角有一抹很浅淡的笑,貌似是没想到她回这么怼回来。 接过收银阿姨递来的购物袋, 偏温和的声线:“你想要几盒?” 向桉看着他的侧脸:“三盒吧,不是买三送一?” 他们这通道宽,有人想从向桉身后挤到外面,薄轶洲抬手握住她的手肘把她带向自己,避开她身后的人。 之后他把她挑的零食依次装进购物袋,回答她的话:“那六盒吧,这样更划算一点。” 说完,抬头对收银阿姨礼貌道:“麻烦再给我们一个打包袋,加点东西。” 向桉盯着他:......... 她也没犹豫,扬手从架子上拿下来两列,八盒,放在收银台,声音清脆,对收银阿姨:“帮忙加这几个,结账。” 从超市出来,一共两个购物袋,大的那个装的全是向桉的零食,薄轶洲右手提着,他左手还有一个小购物袋,装了八盒套和他的薄荷糖。 刚下两级台阶,他把左手那个小一点的袋子递向向桉:“帮我拿一下,我要看一眼手机。” 向桉目光下扫,落在他两只手上。 他看什么手机,他手机根本就没有亮。 四目相对几秒,向桉从他手里一把扯过袋子:“你看。” 之后越过薄轶洲,往楼梯下走,继而听到他跟在自己身后貌似笑了一声,她回头看过去,看到他没看手机。 向桉视线撩起:“你故意的吧?” “什么?”薄轶洲像是没听懂她的意思,垂眸按亮手机屏,看了一眼,“一人提一个不是刚好?” 一直走到停靠在路边的车旁,拉门坐上去,再到回到清荷苑,一路上楼到楼上,向桉自始至终拎着那个袋子,像拿了个烫手山芋。 从电梯出来走到门前,薄轶洲让开,示意她按指纹开门。 向桉拇指摸上门锁,两人进门。 走进门,换过鞋,她看了眼右手提的东西,忍无可忍:“放哪里?” 薄轶洲刚走到客厅的零食筐旁,把她买的零食往筐里倒:“都行,看你。” “......”向桉没再看他,提着袋子往他卧室去。 等她出来,薄轶洲也把她的零食都放好,去自己房间换衣服,刚进门,发现那八盒套被整整齐齐地码在他的枕头上,跟排兵布阵一样。 他垂手靠在门框,睇了那处几秒,无端笑了一声。 她真的很直接,有仇当场报,一点不委屈自己。 - 第二天早上起来,向桉要去临市出差。 从卧室出来,看到薄轶洲正坐在餐厅旁吃早饭。 他的作息比她再好一点,每天早上都比她早醒二十分钟,她一般从卧室出来,他都正好在吃早餐。 但向桉不一样,早上为了多睡一会儿,闹钟订好几个,但能响一个掐一个,能多睡一分钟是一分钟,醒了也赖床,卡着最后一秒起来。 早饭一般也不会在家吃,都是路上或者到公司随便解决。 她本来就挑食,不好吃的不吃,没胃口也不吃,所以早餐这东西,十天能吃上两天就不错了。 她双手把头发拢成一个马尾,往薄轶洲的房间去,打算换衣服。 薄轶洲已经快吃完了,拿起杯子喝了口咖啡:“先过来吃了饭再去。” 向桉仰头看墙上的钟,脚步不由也加快:“不行,我早上有会,快到点了,不吃了。” “你几点的会?”薄轶洲问。 向桉已经走进了他的卧室,在里面扬声回答他:“九点整!” 薄轶洲最后喝了口咖啡,手机放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酒店送来的早餐三明治他留了一个给向桉,另外几种东西他连打包盒一起扔进了微波炉。 十分钟后,向桉再从薄轶洲卧室出来,看到男人已经站在玄关处等她了。 她快步走过去,左手还在系衣领的扣子,单手系比较困难,她系了两下没系上,包背在肩膀,先去系右侧袖口的。 几步走到入户门前,她衣服还没整理好,对薄轶洲:“走吧。” 她穿了淡米色的衬衫,领口散着,而她没顾上,两手还在整理袖子。 薄轶洲看了两秒,上前半步,提着她的衣领帮她从下面那颗往上系。 距离骤然拉近,向桉感受到他的气息,以及他帮自己系扣子时不小心碰到她皮肤的手指。 向桉扯袖口的手顿了一秒,目光稍偏,看到他因为抬手,衬衣肩膀处的褶皱。 几秒时间,薄轶洲帮她系好,往后退开,提起鞋柜上的保温袋:“走吧。” 向桉失神片刻,抵了下眼镜,跟着他从家里出来。 薄轶洲回头看到她脸上的眼镜:“今天怎么戴眼镜?” 向桉按完太阳穴,又推了推镜框:“昨天睡晚了,眼睛不舒服。” 又酸又涩,再看不清,更难受。 昨天晚上在书房办公,薄轶洲先回的卧室。 他皱眉:“你几点睡的。” “两点多吧。”那会儿太困了,她没注意看表。 电梯门开,两人进去,薄轶洲把右手拎的打包袋递给她:“等会儿路上吃。” 向桉一顿,低头打开袋子看了眼,有三明治,煎的鸡胸蔬菜,还有热牛奶。 她把袋子合上,提在左手:“谢谢。” 说完又想起来,看他:“我下午去隔壁市出差,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广告......” 两人对视,都回忆起那晚的牵手。 向桉手指蹭了蹭打包袋的带子:“那个广告今天拍,我要去盯着,明天晚上回来。” 薄轶洲点头,看了眼电子屏:“嗯,有事给我打电话。” ...... 当天下午三点,向桉到拍摄地点, 拍摄要进行两点,到第二天下* 午结束,先是室外,再是室内景。 但当天下午天空不作美,下了太阳雨,无奈,只能先转室内拍摄再转室外。 这次的广告不是普通的商业广告,是政府和国外几个国家联合拍摄的文旅宣传片,这支广告是一系列短片中的第一个,尤为重要。 这支系列宣传片如果顺利完成,有政府扶持,向之之后在在业内的路都会很好走。 向桉对这次的广告下了很大功夫,所以今天也会亲自来盯梢。 收拾东西转到室内影棚,向桉中途接了两个电话,一系列事情交代下去已经是半小时后。 吴筱从不远处大楼里出来,找到向桉的车。 向桉推开车门下来,看她:“怎么了?” “路明说今天不想拍了,让改明天下午。”吴筱道。 路明是这支广告的男主角,今年年初窜上来的男演员,年中又有一部大爆戏,上个月刚播完,现在是最红的时候,三天两头上热搜。 向桉反手关上车门,拧眉:“明天必须拍完,他改到明天下午就只能后天结束了。” 吴筱应声:“我跟他说了,但他现在就坐在化妆间,不改妆。” 吴筱:“刘总去找他经纪人了。” 向桉往斜前方的大楼去,走了两步,回头问吴筱:“公司法务部的人有跟过来吗?” 吴筱摇头:“没有。” 因为只是一天的拍摄,没有法务相关工作,所以也没有人过来。 向桉停住脚,略作思索:“现在打电话,让法务的副总带人来一趟。” 吴筱:“从北城过来可能要一个半小时。” “没事,让他们现在就往这边走。”路明明知道她在还敢这么闹,应该是经纪人授意,想要坐地起价。 以前也有过这样的先例,因为拍摄时间紧张,的确无法调,最后确实增加条款,往上多加了一部分钱。 路明方估计是觉得她有钱,又很在乎这次拍摄,不会跟他们死挺,才会偷奸耍滑这样做。 进了化妆间的门,向桉抬眼便看到坐在椅子上玩手机的路明,他的化妆师站在他身侧,看到向桉进来,慌张地往后退了两步。 她知道路明听到她进来了,只是因为跟经纪人商量好,所以对她爱答不理。 向桉拉了椅子,在他旁边坐下来。 已经是傍晚六点,他人还没开始改妆,再磨叽两个小时,今天怕是要拍通宵了。 向桉把左手的资料夹扔在桌面:“说吧,要什么条件?” 路明动了动翘着的腿,还在打手机游戏:“不要什么条件,淋雨,身体不舒服,明天再拍。” “你经纪人呢?”向桉又问。 路明皱眉,一脸不耐烦:“不知道,你自己不会找?” 向桉盯了他两秒,摘掉眼镜放在一旁,没再理他,也低头看手机。 几分钟后,路明的经纪人从门外进来,进门先看了眼表:“都六点半了,再不拍来不及了。” “路明!”他略显严厉地叫了一声。 路明懒洋洋地应:“不拍,身体不舒服。” 向桉抬眸,视线在两人身上扫过,右手搭在椅子扶手,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两人商量好了演双簧。 “向总,”经纪人搓着手赔笑,跟向桉“解释”,“我们路明实在是身体不好,上个月才做了手术,剧组庆功会都是从医院请假去的,今天又淋雨......你看。” 向桉听到身后有不满意的工作人员小声议论—— “他那个手术不是炒作吗,为了炒敬业人设......” “而且那天我朋友也在,他参加完庆功会还去蹦迪了。” 都是半个圈内人,什么人是什么情况,基本大家都知道。 向桉没说话,一边翻手机,一边静静听着,连个眼神也没给。 经纪人三言两语把话题扯到钱上,报了一个价位。 说实话,在原先的报价上上调了百分之二十,熟悉的操作,给了个理由说是因当地天气情况,拍摄后延,上调的钱是为了补偿影响了艺人的时间。 经纪人说完:“向总,您看我说的怎么样?” 向桉淡淡抬了抬眼,片刻后:“你等会儿。” 路明的经纪人应声也拉了椅子坐下来,等了有快半个小时,向桉没说话,也没有任何理他或者理路明的意思。 经纪人在圈子里混的时间长,经历的事情也多,沉住气没问,但路明坐不住了。 年轻气盛,起身踢了椅子就往外走:“不拍了还坐在这里干什么!” 他拉开化妆间的门,看到站在门外的几个保安,四五个人,每个身形都非常壮,是向桉让吴筱从摄影基地内部提前调过来的安保。 路明一下恼了,摔上门走回来:“什么意思?” 经纪人也站起来,打圆场:“向总,您这是什么意思,不让我们出去不太好吧。” 说完他再次看表:“已经快七点了,再不拍可能来不及了。” 向桉正在玩她的数独,听到这话,终于是抬了头,手机慢悠悠地扣下去:“那你们拍吗?” 经纪人尴尬笑笑,张嘴刚想说话,被向桉截住。 她下巴轻点,示意身前的两个座位,语气冷淡:“不拍就先给我坐着。” 又等了一个小时,等到快八点,向之负责这个项目的法务副总,带着所有合同和手下两个律师到地方。 他进门,先把其中一份合同递给向桉。 路明的经纪一看到这合同,立马从座位站起来:“向总。” 向桉手往后指,介绍:“向之的法务总监,我们公司张总。” 经纪人:“向总,您这......” 向桉把合同拍在左手边的桌子上,仰头,尽管她是坐着,比站起来的路明的经纪人要有气势多了:“提前打听好了我没带法务是吧。” “以为时间不够,我就会给你们加钱让你们现在拍?” 向桉抱臂,淡声笑:“想多了吧,王大经纪,现在我的法务和我的律师都在这里,用不用让他们详细算一下如果最后拍不了,你们要赔多少钱。” 路明的经纪人知道向之是个女老板,以为好欺负,对方不敢硬着来,今天才敢干这种事。 此时迟疑两秒,他脸上堆笑,但嘴里还是在打太极:“当初签的条款也有一项,如果因为拍摄造成艺人身体健康受损,我们也可以要求赔付。” 向桉就等着他说这句话,抬手示意了一下吴筱,用整个房间都能听到的声音:“让等在隔壁的医疗团队过来,现在给他体检。” 两个小时前,在吩咐吴筱让向之的法务从北城过来时,就一并让她联系当地医院,以保障拍摄安全的名义请来了一支医疗团队。 就是为了防着路明和他的团队来这一套,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化妆间的门打开,刚守在房门外的安保引着医疗团鱼贯而入。 向桉看着面前一站一坐,神色各异的两人:“现在还拍吗?” 路明坐在向桉对面的椅子上,深吸气,转头对经纪人扬声:“你不是说当时签的合同对我们有利吗?!!” 他经纪呵斥他:“你先别说话。” 向桉笑了一下,桌面自己的手机翻过来,食指轻点屏幕:“没用,从进门到现在你们所有话我都录下来了,如果真不拍,打官司我们看谁赢。” 向桉和路明的经纪人对视几秒,男人哂笑,左手抬起抹了把脸,之后解开西装纽扣,往旁边偏头。 整个化妆间鸦雀无声。 路明撑着椅子想站起来:“你们太欺负人了!这个拍摄......” 向桉拿起手边的水杯,水泼在他脸上,水珠从路明的脸上滑下,助理赶忙上来,用毛巾给路明擦脸。 脸上沾了水,正好能重新化妆。 向桉杯子放下,淡声:“现在改妆,今天拍通宵也给我拍完。” 第25章 刚盖好的被子又掉下来。 第二天下午拍到快结束, 发生了点意外。 女主最后一个单人镜头拍摄,过程中最近的一个镁光射灯被机器打到,倾斜, 向桉站得近,拉了女主一把。 两人都没被砸到, 但因为向桉前一天晚上盯路明拍摄盯得太晚, 凌晨五点才睡, 睡眠严重不足,人有点懵, 往后撤的时候被自己的高跟鞋绊了一下, 崴了脚。 医院里。 吴筱从一楼开了药回来,到休息区找向桉,走近, 把药打包好递给她。 向桉接过,看了眼药盒上的说明, 用法用量医生都写在药盒上了, 但医生的字实在龙飞凤舞,她仔细辨认了几眼, 没辨认出来, 干脆不看了,一股脑全塞回袋子里。 吴筱比向桉大三岁, 是从向司恒手下调来的人,为了帮向桉整顿向之。 吴筱昨天就对路明有意见了, 这会儿看到向桉的脚踝,对路明的意见更大:“真是扫把星, 都是因为他和他经纪人昨天晚上拖延时间,不然你也不能跟着盯到早上五点。” 五点多才返回酒店, 睡了两三个小时,九点又过来盯拍摄。 关键来出差的前一天,向桉也是晚上两点多才睡,两天睡了不足七个小时,再铁打的人脑子也是昏的。 吴筱在向桉身边坐下:“还想多要钱,我真是搞不懂为什么那么多粉丝喜欢他。” 向桉这伤其实不严重,只是刚崴,现在走动不方便。 她大学有一年参加活动,一个月时间崴了两次,自那之后有点习惯性崴脚。 刚医生说,基本一个星期就能好得差不多。 向桉太困了,往后躺靠在椅背,把刚吴筱给她盖得毛毯拉高,阖上眼,有点依赖地把头往她肩膀上搭了搭:“你小声点,不要被人家粉丝听到。” 医院休息区冷风足,吴筱把刚从车里拿来的另一条毛毯抖开,也帮向桉盖上。 向桉有点抗拒地往下扯:“你要把我裹成粽子吗?” 吴筱执着地帮她拉上去:“注意点身体。” “不要太拼,”吴筱虽然只是个助理,但因为年长三岁,工作时间之外有时候会把向桉当妹妹。 哪有几天只睡几个小时的。 向桉已经快睡着了,说话语声都低下去:“向之快垮了嘛,要帮我妈守好公司啊......” 吴筱大概知道向之的情况。 虽然向之传媒属于向家集团,但前身是向桉母亲创办的工作室,后来逐步扩大,那时候向桉的母亲荣家不希望她做这个生意,她正好又跟向志华结婚,让向志华帮忙,用向家的资金注资,成立了向之传媒。 向桉从国外回来后,其实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去,但她没有任何犹豫,选择了半死不活需要拯救的向之。 先前会对商延退步那么多,也都是为了这个公司。 吴筱知道劝不动,想了想又说:“那在这里多留一天,明天再回去?” 向桉点点头:“明天再回吧。” 她这脚现在也不好走路。 快睡着前,她跟吴筱说:“等会儿车到了该走的时候,你提醒我给薄轶洲打个电话,我跟他说今天晚上回去来着。” 吴筱:“不然我给薄总打?” 向桉迟疑了一下,打了个哈欠,脸埋下去:“不用,我打吧。” 医院距离拍摄地不远,她过来时跟的是拍摄组的车,这会儿来接她的是自己的司机。 坐上车,闭着眼睛又休息了两分钟,强行把自己从睡梦中拖出来,拿手机给薄轶洲打了个电话。 听筒里响了几声,对面人接起来:“回来了?” 晚上六点,薄轶洲还在公司加班。 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了眼表:“我等会儿还有个会,要晚会儿才能回去,你想吃什么跟林辉说,让酒店送过来。” “不是,”向桉拢着毛毯,坐直,“我今天不回去了,跟你说一声。” 向桉没说原因,伤得不是很严重,说出来像在求关心。 她不习惯这样,更不习惯向薄轶洲求关心。 “工作上的事?”薄轶洲问。 向桉又打了个哈欠,顺着他的话说:“对,拍摄进度往后拖了一天,明天中午再回去。” 薄轶洲又看了眼表:“行,有事给我打电话。” 向桉嗯了两声,礼貌地说了个再见,跟薄轶洲结束通话,电话挂断她就又睡过去。 到酒店之后,处理了这两天在北城落下的工作,十点半,准时爬上床睡觉。 薄轶洲开会开到了十点多,快十一点时才到家,进门看到房间没人,意识到向桉是明天才回来。 从浴室洗了澡出来,再去厨房拿水,看到电视柜旁的零食架。 跟小女孩儿似的,里面全是膨化食品和甜食巧克力。 想到这里,杯子放下,又想到从昨天向桉走到今天,两人除了晚上她打的那通电话外,没有任何交流。 先前他去国外那半个月也是,除了每早的短信,两个人的交流少到甚至互相都忘了自己结了婚。 他反身靠在岛台,结婚前两人沟通过的“不打扰对方工作,和平相处”她做得好像比他还好。 但向司恒和宋敏芝都说得对,他和向桉是结婚了,两个人不可能一直像合作伙伴或者陌生人。 除了生活中的帮助外,偶尔的关心他也应该做到。 想了想,他拿起手机,给向桉拨了电话。 十一点,她应该还没睡,一般这个时候都在处理当天的工作。 向之财务问题非常严重,导致她好像比他还忙。 但打了一个电话没打通,他再发消息也没人回,末了,以为她是真的有事,拿起水回了书房。 一直到十二点半,他的信息还是没有人回,思考了两秒,还是把电话拨给了吴筱。 “不好意思,打扰了,”薄轶洲为深夜致电道歉,“你们老板今天工作顺利吗,有没有出现什么情况?” 他不确定向桉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不对劲。 吴筱也还没睡,刚处理完所有信息,看到薄轶洲的来电已经很诧异,接起电话听到他说抱歉又是震惊。 她和薄轶洲接触不多,但博安名号响,薄轶洲本人身居高位,她以为他是那种很傲慢的人。 连忙坐直,斟酌着回复对面:“您指的是哪方面的情况?” 薄轶洲听到这句,知道应该是在某些事上出了问题,不然吴筱不会这样回。 “具体不太清楚,但我的信息她没有回,”薄轶洲停顿了一下,找了个说辞,“有点担心。” 吴筱从座位站起来,组织语言:“昨天拍摄出现了一些问题,对方想坐地起价,她盯拍摄盯到后半夜,今天下午神情恍惚,拉人的时候崴了脚,我十点多才从她房间出来,她这两天睡眠很少,估计是睡了,在补觉。” 薄轶洲皱眉:“脚崴了?” 吴筱:“对,但不严重,我们明天就能回去。” 薄轶洲把手下的鼠标拿开:“我知道了。” “你们明天到北城之后给我发个消息。”他说。 吴筱应道:“好。” -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薄轶洲正在开会,看到手机屏幕弹出的信息。 吴筱依言发来消息:[薄总,我们到了。] 薄轶洲抬手示意正在汇报工作的高层停一下。 之后拿起手机:[到清荷苑了,还是去向之了?] 吴筱:[清荷苑。] 吴筱:[她有点发烧,行动也不方便,让我晚一点把资料送过来,这两天可能要在家里办公。] 薄轶洲:[知道了。] 手机再放下,翻了翻桌面的文件,问刚还在说话的副总:“大概还有多少?” “三分之一,还有些数据统计的结果没有跟您讲。” 薄轶洲抬腕看时间:“二十分钟能说完吗?” 副总:“差不多。 薄轶洲嗯了一声,把刚接电话前副总提出的两个重要市场反馈点圈出来,示意他:“继续说。” 十一点半,薄轶洲出公司前跟林辉说,让他联系酒店,午餐做一些清淡的送到清荷苑。 开车回家,再上楼,房门解锁,推门进去,房间里静悄悄的,光线也昏。 向桉住的东边那个卧室门半掩,露了一条缝。 薄轶洲把客厅灯打开,看到沙发上扔的外套和靠在墙边的肘拐。 他勾了勾衣领,把领带从脖颈拽下来,和手机一起轻丢在沙发上,之后把客厅灯关掉,放轻脚步,往向桉的卧室走去。 门推开,看到人睡在床上。 侧躺,被子盖了一半,一头乌发散在枕面。 房间窗帘拉得严,光线很弱,朦朦胧胧。 薄轶洲在门口站了两秒,反手轻带上门,走过去。 向桉睡得很熟,一只手臂压在侧脑下,眉心微微皱,可能是夏天,还是热,被子只搭在肘间,露着整个上臂和肩头。 她穿了吊带的睡裙,被揉成一团,该遮的只遮了一半,半露着。 薄轶洲看了一眼,之后俯身,帮她把被子盖好。 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在发热,勾着她的被子又往她颈下掖了掖,再起身,想出去打电话给吴筱,问问情况。 人刚转身,还没走出去,忽然手腕一热,被拉住了。 向桉又是困又是发烧,脑子很昏,下意识抬手抓住床前的人,等辨认出是薄轶洲时,手已经从他的手腕滑下去,抓住他了一根手指。 她侧脸在枕面蹭了蹭,嗓音虚哑:“薄轶洲?” 薄轶洲回身,犹豫了一下,之后手腕轻动,捞住她抓自己的那只手包在了手心里。 而向桉因为抬手拽人,刚被薄轶洲盖好的被子又掉下来,露得比刚刚还多。 第26章 睡我那里吧。 薄轶洲在床边坐下, 顺势帮她把被子提上去。 但无奈,她撑着床往上坐了点,倾斜的角度, 被子无论怎么拉都还是会滑下来,露出她斜挂着细吊带的肩头。 薄轶洲睇了眼再次从她肩膀掉下的被角, 目光稍作停留后移开, 这次没再管。 向桉从回来就在睡, 昏天黑地,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薄轶洲扬手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 往下, 又碰了下她的侧脸,之后收手回来:“最高烧到多少度?” 向桉阖着眼,靠在床头, 嗓音发哑,虚软:“昨天凌晨, 三十八度五。” 说完恍惚觉得右手一凉, 才意识到薄轶洲刚刚一直牵着她。 男人松开她之后侧身拉开床头的抽屉,找出体温枪, 往前, 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另一手的体温枪对着她耳朵测了下温度。 他靠过来时衬衣袖口擦过她的脸颊, 向桉觉得自己的视线被遮住了,还没再眨眼, 薄轶洲已经离开了。 他坐在她的床沿,低头看了眼体温枪的显示屏:“三十八度二。” 向桉并不是很关心自己的体温, 反正肯定是烧着的,没好, 她耸拉着脑袋点了一下,勾着被子提起想往里面钻躺下去。 薄轶洲把体温枪放下,扶着她的侧脑帮她把枕头拉好,再问:“吃药了吗。” 向桉一半脸埋在被子里,咕哝着,又是点头:“刚吴筱在的时候让我吃了。” 薄轶洲拿起她床头的几个药盒,依次看了眼,之后抬腕看表:“再睡一个小时,起来吃点东西,我下午在家,不舒服跟我说。” 前半句向桉没注意听,后半句再落,她反应了两秒,撑着沉重的眼皮睁眼:“你下午在家?” 她嗓音很哑:“你不去公司?” “今天周六。”薄轶洲道。 向桉愣了片刻,想起今天确实是周六,她重新闭上眼往被子里缩了缩,她刚还以为薄轶洲是专门为她留下来的。 没想到是周六啊。 见她又闭眼要睡,薄轶洲帮她把床头的药整好,从床边站起来,出了卧室。 走出来,反手带上门时,莫名的脑子里闪过她刚被子掉下的画面。 睡裙墨绿色,很衬她的肤色,她是真的很白。 短暂抹去脑中的画面,走到窗边,联系林辉,问他饭大概什么时候送到。 林辉:“刚跟厨师沟通过,半小时左右。” 语毕,林辉又道:“下午四点,您跟至美的负责人约了面谈。” 一个新起的游戏公司,去年爆了一款游戏,今年想在原先的基础上开发同系列的第二款游戏,想让博安入资。 薄轶洲之前看过对方投来的企划案,觉得前景不错。 薄轶洲透过落地窗看向室外:“问他下周工作日有没有时间,有的话面谈调到周一下午。” 林辉在那端应声,知道薄轶洲应该是有事情:“那今天晚上的应酬您还去吗?傅家做东的饭局。” “不去,推了。”薄轶洲说。 电话挂没多久,薄轶洲刚在沙发坐下,傅弋打过来:“林辉说你今天晚上不来了?” 薄轶洲摘了右腕的腕表放在茶几:“向桉病了。” 傅弋比薄轶洲小两岁,但比向桉大:“小桉生病了?什么病啊,严重吗,我去看看?” 薄轶洲手机开成免提放在桌子桌子上,没有波澜的声线:“叫嫂子。” “.........”傅弋有点叫不出口,“向桉比我小好几岁。” 想到上午在办公室看的企划还没看完,薄轶洲抓起先前扔在沙发的领带,又拿了手机,往书房的方向去:“比你小也是你嫂子。” 傅弋妥协:“行行行,嫂子,要我去看看我嫂子吗?” 薄轶洲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口:“不用,她睡觉,没工夫见你。” “.........”傅弋回他,“那你让我问。” “不是我让你问,你自己先问的,”薄轶洲在电脑前坐下,“到底有事没,没事挂了。” 傅弋:“也没什么事,就是问你去不去今天晚上的饭局。” “不去,要照顾向桉。” 傅弋感叹:“结了婚的人果然不一样。” 四十分钟后,门铃响,薄轶洲从书房出来去开门,从送餐人员手里接过保温袋往厨房去。 东西放在岛台,侧身看了眼墙面的表,想了想袋子没拆,打算等向桉再睡一会儿。 坐在沙发又等了十几分钟,起身去向桉的卧室叫人。 “向桉,”他弯身摸了摸她的头,“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吴筱说她昨晚和几天早上都没吃。 连叫了两声,向桉才迷迷糊糊从梦中醒来,抓着被子露出头,揉了揉头发,呼出灼烫气息。 “吃饭了。”薄轶洲又很轻地拍在她的后脑。 再之后转身,从她卧室墙面的衣柜里找了件柔软的睡衣外套出来。 她白天穿的衣服都放在衣帽间,卧室的衣柜小,只放一些睡衣和家居服。 薄轶洲拿着外套过来,披在她肩上,又弯腰把她的拖鞋捡过来放在床前。 伸手再摸向桉的额头,已经比一个小时前降了点,明显没那么热了,应该是吃的药起了作用。 向桉坐在床边,两只脚刚碰上拖鞋,忽然想起来:“我的肘拐。” 薄轶洲:“我去给你拿。” 两分钟后,薄轶洲从门外进来,把拿来的肘拐递给她,向桉接过,撑着站起来,但脚下虚软,撑第一下没撑起来差点摔倒,薄轶洲抬手扶住她的手肘。 薄轶洲皱眉:“慢点。” 向桉不愿意承认是自己刚刚没小心,扬了扬肘拐,辩驳:“我也没不小心啊,我不是腿脚不方便么......” 薄轶洲撩眸看她,气音笑了一声:“那怎么办,抱你?” 向桉和他对着视线:“那倒不用。” 话音落,她撑着拐慢慢悠悠往门口去,薄轶洲怕扶她她更不好走,没再搀她,垂手走在她身后。 走到餐厅,薄轶洲拉了椅子,让她先坐下,拐去厨房,找了盘子碗筷,把保温盒里的东西倒出来。 保温盒保温效果很好,排骨汤还是烫的,薄轶洲手背贴了贴碗边,试过温度后,两回两趟,把装了菜和盘子的碗端出去。 住在一起这几天,向桉也不是没跟薄轶洲在家吃过饭,都是酒店送过来餐,两人一起拆打包盒,有稍凉掉的菜就放进微波炉加热。 这么坐在位子上,等着薄轶洲“服务”还是第一次。 好歹薄轶洲也是身价好多亿的大老板,又是她不熟的丈夫,她有点如坐针毡。 薄轶洲把最后一个盘子放在餐桌上的时候看出来了,筷子递给她:“什么时候我生病了,你也这么照顾我就行了。” 向桉低头,闻了闻排骨汤的香味,满足道:“没问题。” 受不了,太香了,虽然桌面的这几道菜包括汤都偏清淡,不是她的口味,但闻起来真的很香。 她用汤匙舀了两口:“保证完成任务。” 可能是喝的汤烫,再加上吃过药也睡了觉,一顿饭吃完,向桉出了些汗,温度基本全部降下去。 她撑着肘拐回到房间,坐上床,几分钟后,薄轶洲端着水进来,右手拿着药,还有从她零食筐里找的一袋水果糖。 向桉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我吃过药了。” 薄轶洲走过来,水杯放在她的床头:“这是另一种。” 两瓶插了吸管的口服液递过去,向桉垂眸看了一眼,没接。 她实在不喜欢喝这种液体的药,后味会悬在鼻腔,久久散不掉,又苦药的味道又重。 薄轶洲下巴点了下刚一起拿过来的水果糖:“喝了,喝完吃糖。” 刚跟向司恒通过电话,向司恒说她从小就不喜欢吃各种口服液。 向桉看过去,两人对视几秒,她从床头拿过他刚拿来的糖袋,看了眼,得寸进尺:“能吃巧克力吗,我想吃巧克力。” 薄轶洲:“你看我长得像不像巧克力。” 向桉:............. 向桉对着他的眼睛,坦诚:“你没巧克力长得黑。” 薄轶洲冷笑。 向桉看着他,一把拿过他手里的口服液:“知道了,我吃,我没有说不吃。” 她一口气把两支口服液喝完,拿过薄轶洲右手的水杯,喝掉一半的水,再之后撩起被子要窝回去睡觉:“糖就不吃了。” 她闭眼咕哝:“我都这么大了,谁吃药还吃糖,都小时候的事情了......” 薄轶洲起身,捡过她的手机放在床头,交代:“给你订了四点的闹钟,别睡太久,有事叫我,我在书房。” “知道了,”向桉舒服地窝在被子里,轻声感叹,“谢谢你,薄轶洲。” 向桉睡到四点,起来,坐在床上看了会儿吴筱传来的资料。 这两天的拍摄有一部分需要她过目,看了半个多小时,主要的几项核实得差不多,她眼睛酸,放下平板又睡了过去。 一直到晚上七点,薄轶洲又过来喊她吃药。 她跟着薄轶洲出去,在餐厅喝了点粥,吃过今天的最后一顿药,再之后又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床上办公。 晚上十点,她撑着拐去浴室冲洗,由于一只脚使不上力气,多花了点时间,平时二十分钟就能洗完,今天洗了快一个小时。 最后从浴室出来,刚在床上坐下,准备涂身体乳,房门被薄轶洲敲响。 他推门进来,入目的她一条腿搭在座椅上涂乳霜的动作,看到她身上明显带的水汽,微微皱眉:“你洗澡了?” 向桉把手心的乳霜涂在小腿,点头:“对,昨天就没洗,今天再不洗很难受。” 薄轶洲:“你现在洗晚上再烧起来怎么办。” “也不会烧太高?”向桉喃喃,“我已经吃了一整天药了,今天也睡了好久。” 虽然这么说,但她心里还是没底,发烧期间最忌讳洗澡,她不仅洗了,因为腿脚不便,无论是洗的过程还是洗完穿衣服都很慢,确实沾了凉气。 涂完一条腿,她想起涂脸的没拿过来,支着床面站起来,金鸡独立的姿势,伸手想拿梳妆台上的小罐子。 但隔了点距离,她动作间明显很不方便,薄轶洲走过来,帮她拿过她要拿的瓶子。 向桉接过:“谢谢。” 她边开盖子边随口感叹:“脚伤了真难,晚上起夜怎么办......” 刚说完抬头对上薄轶洲的视线。 他站在她梳妆台前,身上的衣服还没换成睡衣,是很居家的衬衫,抄着口袋半靠在她的梳妆台上看她。 “你晚上起夜?”他问。 向桉对着他的目光,片刻后点头:“偶尔。” 沉默两秒,他示意她的脚,平声:“摔了怎么办。” 两人四目相对,房间的浴室门开着,刚洗澡时的热气仿佛从里面带出来,萦绕在此时的房间内。 向桉一直仰着脸看他,右手还握着刚从他手里接过的乳液瓶,瓶子外身带了他手心的温度。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睡我那里吧。”他先一步说出她的想法。 第27章 老公 十分钟后, 向桉躺在薄轶洲的床上。 薄轶洲的床比她卧室的那个要再宽一点,床品是浅灰色,沉稳中又不会给人带来太多压抑。 她安静平躺, 两手交叠搭在肚子上,听着不远处浴室内的水声。 跟着薄轶洲过来她就躺上了床, 薄轶洲接了个电话, 之后从衣帽间拿了衣服, 去浴室洗澡。 现在他刚进去,估计要过会儿才能出来。 向桉闭着眼, 身上是薄轶洲的被子, 她小半张脸埋在被子下,这么呼吸,感觉全是他的气息。 躺了一会儿, 睡不着,她睁开眼, 看了两秒天花板, 撑着起身,想找一下薄轶洲这里有没有褪黑素。 拉开床头的抽屉, 一眼看到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八盒安全套。 “.........”唰一下, 合上,重新躺回去。 几分钟后, 薄轶洲从浴室出来,向桉还没有睡着。 下午睡太多, 这会儿上床,反倒是精神了, 但她一直保持平躺闭眼的姿势,也没动。 过了片刻, 她察觉男人站在床尾,有衣物布料的窸窣响声,下意识睁开眼,往那侧看了下,发现薄轶洲只穿条家居裤,正在往上身套睡衣。 他背对她,从她的方向,能看到他宽阔的肩膀和背部薄肌,她瞧了一眼,又若无其事地闭上眼睛。 再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薄轶洲绕过床尾,走到了他那一侧。 再是他出声问话:“关灯了?” “.........”向桉睁眼看过去,“你知道我没睡着?” 薄轶洲睡衣扣没系紧,半弯身,右手抵在床头的开关上,睇了眼她极不自然的躺姿:“你说呢?” “.........”向桉动了* 动,调整成舒服的姿势,紧接着闭眼,莫名又想到刚刚薄轶洲穿上衣的画面。 先前那次在衣帽间,她说要看他换衣服,其实没看全,刚刚才是看了实在。 想到这里,她掀眸,又敲向薄轶洲。 正站在床侧订闹钟的人,把手机放下,视线移过来,平声:“怎么了?” 向桉目光下滑,看到他没系严的衣领,之后摸了下鼻子,闭眼:“没事。” 随着她话音落,很轻地“啪”一声,开关按下,卧室的灯全部灭掉,房间陷入骤然的黑暗。 再之后是她正对的床那侧,被子被掀起,床略微凹陷,躺进来人。 她第一反应是自己刚刚转错了方向,不如转到另一边,背对他。 但现在再转也来不及了,显得非常多此一举。 床虽然大,但盖的同一条被子,向桉闻到他身上很清淡的沐浴乳的味道,干净又沉稳。 她吸了吸鼻子,两手垫在侧脑下,闭紧眼,企图催眠自己让自己睡着。 然而事与愿违,有时候越想干什么越干不成什么。 数水饺数到三百五十六个,脑子里过影片一样编了两个小故事,却还是没睡着。 侧卧的姿势躺久了,一边手臂压得发麻。 她撩起被子,换成平躺的姿势,刚躺了几秒,觉得不舒服,往下拉了拉枕头,又半侧着躺。 反复调整了几次姿势,躺在她左手边的人终于出声了,微哑的嗓音:“不舒服还是睡不着?” 向桉动作瞬间放轻:“吵到你了?” 薄轶洲没跟她客气,右臂搭在前额:“有点。” 然后又问了一边:“是不舒服还是睡不着?” 向桉从枕头旁摸了手机,看了眼时间,之后手缩回来,如实回答:“睡不着。” 说完,她感觉薄轶洲貌似翻了身,正对她。 “那怎么办?”他问。 安静的房间,除了对话外,两人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向桉知道薄轶洲明天有事需要早起,以为自己是真的影响到了他。 思索片刻,往远离薄轶洲的方向躺了点:“没事,你不用管我,我尽量少动,你睡吧。” 薄轶洲从转过去就是睁开眼的,瞳孔适应了光线后,能在黑暗里看清她模糊的轮廓。 他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但现在提出要抱她,可能太突兀,想了想,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果不舒服叫醒我。”他说。 向桉:“嗯。” 向桉硬挺了一个小时,终于睡着了,由于生病身体还是虚,睡着后就直接睡死过去了,一整夜都没有醒。 薄轶洲中间醒来两次,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比正常体温稍微热一点,但不算烧起来,确认她没事便又睡下去。 第二天早上向桉再醒,薄轶洲已经不在家了。 她连眨了几下眼睛,按了按额头,终于清醒过来,之后转头看到床头柜放的水和药,还有靠床摆放的她的肘拐。 应该是走前薄轶洲放好的。 她揉了揉头发,从床上坐起,之后找到自己的拖鞋,撑上肘拐往浴室走。 纪以璇从吴筱那里知道她生病,给她打了电话,电话接起时,她正在吃早饭。 一样是酒店送来的餐。 她早上洗漱完,从浴室出来,走到床头准备吃药,发现床头柜不仅有水和药,还贴了张便利贴,给她说起来如果饿了直接联系他的生活助理,会帮她从酒店订餐。 她正在吃的粥是二十分钟前送来的,装在保温盒里,倒出来时还是热的。 送来的助理告诉她,薄总早上打电话交代过,粥和菜都是提前准备好的,所以才会这么快送过来。 纪以璇的声音从听筒传出:“要不要我去照顾你?虽然我在写论文,但我可以带着电脑去。” 纪以璇:“你现在是住在你家,还是还跟薄轶洲住一起?” “不用,”向桉低头喝了口粥,“我还在薄轶洲这里,他说他照顾我。” 纪以璇不太放心:“他行吗?他这么一个大老板,总觉得只有别人照顾他的份儿......” 向桉勺子顿了顿,回想了从昨天到今天,不能说薄轶洲照顾得有多好吧,但也不算差,身边有人总比没人强。 向桉:“还行。” 纪以璇因为上次那个蛋糕,对薄轶洲的印象一直很好,想了想:“反正他有钱,就算他照顾不好你,也能请别人照顾你。” 向桉被逗笑:“你说得好像有道理。” ...... 薄轶洲昨天晚上连醒了两次,今早六点半起床,参加八点的政府会议,商会结束,中午回到博安,人有些乏。 刚松开领口按了总助室的电话,自己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拿起,划了接听键接起来,是向司恒。 两人前两年在国外一直有合作,虽说他现在的重心已经移回国内,但在国外的公司还没有完全脱手,向司恒也是。 他和向司恒三年前合作的一个项目,今年年底进入收尾工作,向司恒是找他谈这个的。 两人约在博安附近的一家餐厅吃饭。 向司恒比他离得远,他到了有十分钟向司恒还没到。 拿手机看了眼时间,刚过十二点,想了想,给向桉发去消息。 薄轶洲:[午饭吃了吗?] 向桉正在书房处理文件。 吴筱上午来了一趟,把昨天没拿来的文件都拿来了,另外把手下副总关于文旅广告和维安两个项目汇总呈上的资料全部拿过来。 前几天拍摄的广告片还在做后期处理,这个月下旬要把第一版送交到相关部门审核。 经过半年多的调整,向之内部还是有一些烂摊子没收拾,她很难休息。 薄轶洲的信息发过来有几分钟她才看到,放下笔拿过来。 向桉:[还没有,早上吃得晚。] 薄轶洲:[嗯。] 薄轶洲:[药记得吃。] 经薄轶洲这么提醒,向桉才想起来中午那顿的药还没有吃,不过她几分钟前才刚去过外面拿水杯,这会儿不想去了。 只能扯了个谎:[吃过了。] 薄轶洲食指蹭在手机边框,看着那行字略微思索。 他只是提醒,没有问她吃没有,她却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回答这么快。 薄轶洲:[拍给我。] 向桉:[什么?] 薄轶洲:[吃过的药盒。] “.........”向桉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她看着屏幕的消息,无意识地抬手摸了下鼻子,迟疑几秒,没回。 对面人预料到般的:[骗我?] 薄轶洲:[吃药这种事骗我。] 他身上那种淡淡的压迫感从这简单的几个字显露出来。 向桉抬手又蹭过自己的鼻尖,片刻后,敲字。 向桉:[老公?] 第28章 露出她细腻而白皙的背。 “.........” 薄轶洲难得的神经绷一下, 意识滞了半秒,之后眉眼稍低,看不清是笑了还是没笑。 那边向桉等了半分钟, 消息框还是没有弹出新的信息......她突然有点后悔叫这两个字了。 估计是没用。 又过了几秒。 薄轶洲:[?] 薄轶洲:[所以吃药没有?] 向桉:......... 看来确实没用。 她往前坐直,手肘支在桌面, 两手把手机拿高, 如果说刚刚是有点后悔, 现在就是百分之百完全后悔。 一点用没有,白浪费她两个字。 向桉:[你也叫。] 薄轶洲:[?] 向桉:[我就是不想回答才这么喊, 结果你现在还问。] 向桉:[我感觉我亏了。] 薄轶洲调整了坐姿, 微抬了下巴,这回是真笑了,拇指压在键盘上, 按她说的发。 薄轶洲:[老婆。] 之后—— 随后又跟:[所以吃药没?] 向桉:[.........] 向桉:[没有。] 向桉:[但吃薯片了。] 薄轶洲:[这两个有什么联系?] 向桉:[没有,就是想说一下。] 薄轶洲:[不许再吃了, 我回家就把你那些零食全处理了, 病好了再吃。] 向桉:[处理?你要处理到哪里?] 薄轶洲:[处理到我肚子里。] 向桉:[......哦] 向司恒被服务员引着从远处走过来,薄轶洲抬眸看到他, 没再跟向桉拌嘴。 薄轶洲:[去把药吃了。] 薄轶洲:[我中午跟你哥吃饭, 下午会早点回去。] 向桉:[知道了,你好啰嗦。] 薄轶洲最后看了一眼, 手机放在右手旁,向司恒也正好在他对面坐下来。 吃完这顿饭, 向司恒下午的飞机又要飞去纽约,他落座, 扫了眼薄轶洲的手机:“还有工作?” 他以为薄轶洲是在处理工作上的信息。 “不是,”薄轶洲递来服务员递来的餐单, “是向桉。” 向司恒顿了下,眉心轻轻皱起,之后接过服务员夹来的热毛巾,擦手后放回桌面。 两人在国外时因为工作上的事来往频繁,私交虽然称不上好,但算熟悉。 谈论到工作,都是聪明人,效率更是高,拍板确定事情也快。 边吃饭边聊项目进程,短短吃饭的功夫,基本已经敲定后续推进的方向。 快一点时,这顿饭基本已经吃完。 下午想早点回去,来之前薄轶洲让林辉把午饭后的一个会提前了,这会儿林辉发消息过来,提醒他会议时间和要见面的人。 薄轶洲看过信息,抽了桌面的纸巾:“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你慢慢吃。” 向司恒也吃得差不多了,但他母亲喜欢这家的点心,他准备打包两份让助理送回家,所以还要等一会儿。 薄轶洲跟他告别后,正要起身,被他喊住。 向司恒把刚掏出的打火机和手机一并放在桌面:“那时候在国外,你不是说过这辈子可能都不会结婚了?” 薄轶洲停住脚,和他对望两秒,之后坐回去。 服务员走上来倒茶,他把杯子推过去:“我不是说不会结婚,我是说可能不会组成太幸福的家庭,或者有太幸福的婚姻。” 是他当时说过的话,没想过不认账。 向司恒眉心再度蹙起:“所以你为什么要和向桉结婚?” 他的态度一直都太明确,不会有幸福的婚姻,不会有美满的家庭,如果逼不得已有,也只是相敬如宾淡如水的关系。 这也是为什么一直以来向司恒都很不看好向桉嫁给薄轶洲,也觉得薄轶洲是个薄情寡义的人的原因。 向司恒把服务员递来的茶杯往旁侧推了推:“之前那个商延我就觉得不行,好不容易和他断了,我也不希望她嫁给你。” 薄轶洲稍颔首,坦白:“我会和向桉结婚,确实是因为我觉得她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向司恒:“我希望她可以过得幸福,不是跟谁是合作伙伴。” 薄轶洲点头:“我知道。” 这句落,两人均是沉默,向司恒对薄轶洲这个人了解的并不多,眉宇间轻轻拧起,目光再抬过来。 向司恒:“你老实跟我说,你有没有什么白月光,前女友......” “没有。”薄轶洲回答得很干脆。 向司恒睇了眼他的神情,虽然对他和向桉结婚这件事不够满意,但他也相信薄轶洲的为人,在这件事上不会说谎。 不存在情感上的纠纷,向司恒心放下一点,他不希望商延那种事再出现一次。 至于薄轶洲先前几年为什么一直是那个态度,可能另有原因。 桌上安静数秒。 “对我妹好点,”感情这种事向司恒不好多要求薄轶洲,但他了解向桉,知道向桉想要什么,“情绪价值给不了就多给点钱。” 薄轶洲笑了一声,再点头:“我知道。” 他想起两人第一次相亲:“她会和我结婚也是因为这个,想让我帮帮向之。” “所以我说对她好点。”向司恒再次强调。 良久后,薄轶洲:“嗯。” ...... 下午开完会,不到五点,薄轶洲给向桉发了条消息,确定她安好在家,准备下班回去。 临走,想起前几天宋敏芝送过来的几件衣服。 上次那件旗袍向桉穿起来很漂亮,虽然当时没有穿过去,但到了之后,宋敏芝让她去试衣间换上给自己看过。 向桉从试衣间出来,宋敏芝就一直夸好看,末了又帮她订做了几条。 周二给宋敏芝打过电话让他去拿,他以工作为借口没回去,宋敏芝便让人直接送了过来。 周末向桉在临市拍摄,他也忘了把衣服拿回去,现在才想起来。 开车回去,刚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从后座拿起那几盒衣服,下车,收到向桉的信息。 向桉:[回来了吗?] 向桉:[我正打算叫餐,你也回来的话我就多叫点。] 薄轶洲:[回来了,刚下车。] 向桉:[哦哦。] 向桉:[你想吃什么?] 薄轶洲刚关好车门,垂眼看到她那个“哦哦”,她发消息和面对面说话时不太一样,偶尔喜欢用叠词,也更生动一点。 当面的话,可能是跟他不够熟,有些时候能感觉到她是端着的。 薄轶洲:[都可以,要清淡点。] 向桉:[ok] 吃过饭,薄轶洲把放在客厅的衣服拿过来,递向还坐在餐桌边的向桉:“我妈给你的,她说你穿好看,又找人做了几件。” 向桉本来在喝果汁,闻言放下手里的杯子和吸管,抽了纸巾擦过指尖,才接过薄轶洲手里的东西。 嘴巴里还是甜腻腻的苹果汁的味道,举高盒子看了两眼:“怎么这么多?” 薄轶洲在餐桌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下:“也不多,她可能以后还会给你做。” “那我是不是要试试?”向桉轻晃了下手里的几个盒子,示意,“万一尺寸不合适还可以拿去改。” 宋敏芝那么热心,她总觉得放久了再试不好,像没有安稳托住对方的心意。 薄轶洲看了眼她的脚:“你脚腕可以?” 向桉不太在意:“已经消肿了,再说换个衣服么,我天天换,又不是被脚崴了我就什么都不穿了。” 她说这话时眉稍稍扬着,整个人很生动。 薄轶洲忽然想起中午吃饭和向司恒的对话,他瞧了向桉片刻,末了收拢心绪,站起来。 有些事是他自己的问题,跟向桉无关,也不应该有一丝一毫让她来承担。 他帮她把面前吃过的盘子推开,伸手扶住她,另一手接过她手里的衣服:“去衣帽间试?” 衣帽间有两面很大的穿衣镜 。 向桉跟着他起来,回头:“碗筷还没有收拾。” “等会儿我过来收。”薄轶洲回她。 连着休息了两天,向桉脚伤好了点,疼得不明显了,不过还是不能用力。 薄轶洲扶她进到衣帽间就退了出去,快走到门口时,听到向桉喊他。 他站住回头:“怎么了?” 向桉打开其中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裙子,举高在镜子前比了比,有一条裙子拉链在背部,可能确实需要薄轶洲帮忙。 她示意了一下衣帽间外:“你能不能就在卧室等我?” 她抬手指了指手上这条裙子的背部:“有拉链,你等会儿能不能帮我?” 薄轶洲点头,拉上衣帽间的门,往外走。 一共四条裙子,向桉依次试过,前三条尺寸都很合适,只不过风格都不日常,平日里可能很难穿到,要到过年或者家宴时,才有机会拿出来穿。 第四条是刚给薄轶洲指过的那件,套上身后,她按着沙发站起来,右手往后,勾着拉链往上拉。 但她预估的没错,拉到一半确实拉不上了。 “薄轶洲。”她扬声喊。 衣帽间的门没关严,薄轶洲坐在外面的沙发看手机,闻声手机放下,站起来,往衣帽间去。 瘦长形的衣帽间,进门就看到不远处镜前的向桉。 她现在身上这件相较于旗袍更偏现代的裙子,但底板采用旗袍的版型,贴合她的腰身勾出一道曲线。 后背拉链停在两侧肩胛骨中间,靠下一点,v字型敞开,露出她细腻而白皙的背。 她长相偏冷,身材又好,穿这样的衣服有一种清冷而欲的美感,但右手旁的桌子还摆放了她刚从餐厅过来时带的软糖。 两种不同的感觉,却在她身上融合得很好,让人觉得......有点可爱。 薄轶洲瞧了两秒,不知为何,从中午跟向司恒吃饭后因勾起往事而缠绕在他心头的郁结,在此刻淡淡散去。 他能感觉到有些东西在悄然变化,而他好像也不想束缚。 “薄轶洲?”向桉从镜子里看到他的身影,回头。 “嗯。”薄轶洲带上门,走过去。 第29章 他把她揽进怀。 “老公?”薄轶洲右手摸上向桉后背拉链时, 她突然这么叫了一声。 薄轶洲动作稍顿,之后指腹捏住微凉的拉链扣,抬头, 从镜子里看她:“干什么?” 她站在米色的地毯上,受伤的右脚没有使力, 轻点着地面, 观察他的表情, 末了感叹:“真没用啊。” 向桉:“网上说得真不靠谱。” 亏她前些天刷到的时候还看了好几眼,估计对薄轶洲, 什么都没用。 不是说叫声老公男人都会心动?她视线逡巡过薄轶洲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他大概心死了,心脏起搏器都救不回来的那种。 薄轶洲目光重新垂下,拉链扣往上, 盖住她洁白的皮肤:“你那零食筐的零食已经被我处理过了,等会儿去把你的口服液喝了。” “.........”向桉正色:“我不是为了提醒你让我吃药。” 向桉:“而且我会吃, 你能不能不要一天催三遍, 像我生活不会自理一样。” 她背后的拉链靠下,即使完全拉上去, 也还是露着一截细腻的脖颈, 薄轶洲的眼神从那处掠开,手抄回口袋, 无视她的话,继续催:“吃药去。” 向桉对着镜子看了看身上的裙子, 单脚站太累,她往后两步, 坐在沙发上:“你能不能帮我去拿?我实在是不方便。” 她边说边从身后的桌子上摸了颗糖过来,剥了糖纸, 左手举高,递到薄轶洲唇边。 她现在是真的确定,薄轶洲那颗心波澜无惊,并且没有任何欲望。 见薄轶洲没动,她左手又往前递了递,心无杂念,晶莹的草莓糖几乎触到他的下唇:“尝尝,这个真的很好吃。” 薄轶洲正帮她把快掉下桌子的包装袋往里面推,落眸,先是看了眼她莹白的腕子,才是看那糖。 之后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张嘴把她喂过来的那颗糖吃掉。 向桉看他吃进去,又剥了颗给自己,仰头问他:“好吃吗?” 薄轶洲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但看到她期待的眼神,还是点头,给了个评价,平声:“还不错。” “真的吗?”向桉眼神惊喜,旋即又剥了一颗往他唇边递,“你两颗一起吃,我觉得一颗味道有点淡。” 薄轶洲:......... 早知道不说刚刚那句了。 但看向桉那个表情,薄轶洲没扫兴,张嘴吃了,往衣帽间外走之前问她:“所有药都没有吃?” 向桉点头,拿起刚穿过的另一件衣服,看侧腰的暗纹:“所有都没有吃。” “帮我一起拿来,谢谢。”她声线清丽,使唤他使唤得特别自然。 薄轶洲拿了水和药再走回来,看到向桉靠在沙发上,手机页面是某个购物软件,正拇指点着往里面添加东西。 薄轶洲把水杯放在桌面,随口问:“在买什么?” “糖,”向桉往身后瞟了眼,示意桌子上的糖袋,“你不是也说好吃,我准备再买一箱回来。” “.........”他只能忍受吃这么两颗。 他把她手机抽走,扎了吸管的口服液塞过去:“别买了,再吃出来蛀牙。” 向桉放下左手的衣服,仰脸:“我都多大了怎么可能蛀牙?” 薄轶洲瞥她一眼,示意她先把药喝了,很冷淡的声音:“你这么吃以后你牙掉了我给你镶一口铁的,你知道多难看你就不吃了。” 向桉:......... 她往后坐了坐,很认真:“你那么有钱你不能给我镶个金的吗?” “不能,”薄轶洲催促,一点情面不给,“快点把药喝了。” 向桉今天虽然没有再发烧,但感冒还没好,依旧上床早,晚上十一点,她躺上床没多久,薄轶洲也从书房过来。 她拽着被子勾头看他一眼:“你今天不加班?” “不加,”薄轶洲打开衣柜,拿了睡衣,“白天在公司干完了。” 向桉哦了一声,躺回去,整个人拉着被子闭眼,躺得特别不舒服。 她本来准备等薄轶洲过来之前睡着的,看来又没戏了。 今天不比昨天,昨天是烧刚退,整个人虚弱,所以虽然不困但躺躺还能睡着。 今天......是真的病好得差不多,很精神。 她没办法想象以这样一副完全亢奋的精神状态和薄轶洲躺在一张床上有多难熬。 阖着眼在床上平心静气了十分钟,薄轶洲从浴室出来,她习惯性睁眼往那处扫,发现薄轶洲又没穿上衣就出来了。 她眉心跳了两下,虽然本来也不应该见外,但还是觉得薄轶洲有点太不拿她当外人了。 她盯着他从浴室走到床尾,视线粘灼,让人很难忽视。 走到地方的薄轶洲拨了拨头发,捞起床尾软榻的手机,轻笑一声,看过来:“看我干什么?” “你不穿衣服不就是让人看的?”向桉眼神微闪,之后稍挑眉,“反正你都没穿了,我欣赏欣赏。” 说完,如她所说般,在他套上衣服的下一秒失去兴趣似的闭上眼睛,躺回去。 薄轶洲看着她跟兵一样的平躺姿势,两手缓慢地系纽扣,视线没从她脸上转开。 不知道是不是床头光线太柔的原因,他总觉得向桉侧颊有和她生硬语气不一样的绯红。 “你脸红什么?”他突然问。 已经调整好情绪,好不容易把刚刚活色生香画面从脑子里驱赶出去的向桉:......... 薄轶洲身材条件真的很好,线条不过分硬,但宽肩窄腰,身形清健,肌肉薄薄一层,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容易地抓住人的视线。 她闭着眼清了下喉咙,淡声:“你看错了。” 说完轻拧眉又找补了一句:“我看看你没穿衣服有什么脸红的。” “是吗?”薄轶洲平稳声线,系好扣子,从床面捡起手机,“我只是以为空调温度开高了,想问你热不热。” “...........”向桉回他,“不热。” 薄轶洲语气依旧淡然:“那就好。” 向桉:......... 她手从被子里伸出去,半起身,摸到自己这侧床头的开关,看向他,转话题:“睡吗?关灯了。” 薄轶洲最后扫她一下,点头,从床尾往他睡的那侧走:“关吧。” 向桉啪一下按上开关,房间涌入黑暗,安全感重新回来,但脑子太清醒,即使视觉被短暂关闭,听觉和触觉一样清晰。 她和薄轶洲盖的一条被子,昨天睡熟了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这么躺着,不仅能嗅到他的气息,还能感觉到他掀起被子也盖上后带进来的温度。 男性体温总是比女性的高一点,刚沐浴后的湿热气因为掀盖被子的动作被带过来。 向桉不自觉地屏息,之后手指抬起,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自己的鼻翼。 她不是爱尴尬的人,但和薄轶洲相处的这段时间,可能是碍于这层“不熟却又亲近”的关系,她总是会有半分不同于她往常的窘迫。 但秉承着不能自己一个人尴尬,总要拖人下水的原则,随着昏沉的光线,不自觉地放低声音:“薄轶洲。” “嗯,”薄轶洲温和而淡的声线,“睡不着?” 向桉勾着被子盖过下巴,往里面缩了些,大概是因为薄轶洲,被子里的温度真的刚刚好:“有点,这个时间太早了。” 平时都是一两点才上床,现在这个时间不是犯困的点。 薄轶洲轻按了按眉心,他其实也不太能睡着,手从眉心滑下去,食指指骨抵过喉咙:“不睡你想干什么?” 向桉眉毛动了动,人被被子拥着,感受他的气息。 突然觉得他身上的味道有点好闻,和她房间的沐浴乳不一样,更清淡一点。 但回味薄轶洲刚刚问的那个问题......尽管觉得他是正经问的,但这会儿讨论这个,貌似有些微妙。 她深吸一口气,平稳心绪:“要不然你给我讲个睡前故事?锻炼一下博安集团总裁的口才。” 昏暗里,她这句语音落,仿佛带了丝粘腻暧昧的回音。 卧室太安静了,被子里温度又高,说什么都显得暧昧。 说完几秒,她听到身旁若有似无的一声笑,很低,气音似的。 她再次吸气,还没再讲话,床铺微动,她察觉到薄轶洲貌似侧身过来,再之后她被他伸臂搂进怀里。 他右手穿过她的颈下揽住她,左手压在她的后背,轻拍了两下。 因为拥抱的姿势,说话时带出的热气洒在她的耳廓:“不会讲,就这么睡吧。” 低沉困倦,却又格外好听的男声:“昨天就因为你没睡好,今天早点睡。” 第30章 柔软的身体贴着他。 向桉在黑暗里撞上薄轶洲的前胸, 鼻子贴着他睡衣的柔软布料,比刚刚更深刻地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他左手还拍在她的背部,低哑声线:“快点睡了。” 向桉不自觉地也软下来, 额头抵着他的身体,停顿了两秒, 嗯了一声。 大概是被抱着, 簇拥的感觉让她觉得太温暖, 不消片刻,困意来袭, 她右手抬起, 无意识地拽住薄轶洲的睡衣,埋头在他胸前,轻蹭了两下, 安稳睡去。 而和向桉相反的是,抱住之后, 薄轶洲反倒是有些睡不着了。 怀中人呼吸逐渐平缓, 他睁开眼,落眸瞧过去, 她柔软的发丝铺在枕面, 靠他靠得紧。 柔软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的,让人很难忽视。 他右手无意识地抚了两下她的背, 喉咙轻滚,忽然觉得抱她睡貌似是个很错误的决定。 可能一开始叫她过来他卧室睡就错了, 她躺在这里,他怎么都不可能睡好。 平心静气了几秒, 薄轶洲托着她的后脑,右臂从她颈下抽出来, 想刚刚抱她那下,就当是哄她睡了。 睡前喝多了水,两点左右,向桉醒过来想起夜,朦朦胧胧地睁眼,左手胡乱摸了摸,试图坐起来。 薄轶洲睡得轻,被她胡乱摸的左手打到后也醒过来。 他抚着眉心,还没清醒,右手却准确无误地在昏暗里捞住她的手腕,染着困倦的声线:“怎么了?” 向桉被握住手腕,人才从睡梦中完全清醒:“我去洗手间。” 薄轶洲嗯了一声,先她一步坐起,左手习惯性地遮在她眼前,去摸了床头灯:“自己能去吗?” 床头灯光亮起,有薄轶洲的掌心盖在她眼前,避免了眼睛从黑暗接触光亮时的刺痛,她眨眼时睫毛轻扫他的手心,适应光线。 少顷,他松开她,把床边的肘拐递过去,又问了一边:“自己能去吗?” 向桉接过,坐在床边穿鞋:“可以。” 等她再从浴室出来,关了灯上床,下意识朝身侧躺的薄轶洲靠过去。 睡前是这样睡的,这会儿想也没想就歪过去了,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很轻易地便又睡过去。 和十一点那会儿一样,薄轶洲又是晚她很多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起床,薄轶洲已经不在了,向桉撩开被子,看了看天花板,又看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之后才是看向左边的空位,有一瞬间的晃神。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身边的缘故,昨天竟然睡得异常好。 醒了醒神,刚把枕头塞在后背坐起,浴室门开,走出来人。 她惊讶地看着从里面出来的男人:“你没走?” “嗯,会往后推了半小时。”薄轶洲走到床头,捡起柜面的手机,看了眼消息。 他身上的睡衣不是昨晚那套,脖颈和发尾还挂着水,向桉闻到沐浴乳的味道:“你怎么早上还洗澡?” 薄轶洲放下手机,脸色平静:“习惯了。” 向桉没多想,以为是霸总标配的洁癖,低头食指滑动屏幕,阅读吴筱发来的下周日程安排。 她最近一段不方便出门,大多数需要出差的会都安排成了视频会议。 这两天上床早,向桉睡得饱,这会儿右手举手机靠坐在床头,懒洋洋的姿势,一侧落地窗洒进来阳光,整个人白里透红。 薄轶洲扫了一眼,低眸戴表:“这几天都在家?” 向桉看完吴筱的信息,又切出去回纪以璇,自从她生病,纪以璇一天三遍,吃饭一样问她好点没。 向桉:“对,需要外出的工作都安排到了下半个月。” 薄轶洲嗯了一声,又问她:“脚腕有好点吗?” 向桉右脚在被子里轻动了两下,连着休息了三天,感觉是没那么痛了。 想到自己还在鸠占鹊巢,以为薄轶洲问她是想确定她的病情,催她回去睡,敲完最后几个字,认真想了下,回他:“下周就能好得差不多。” “嗯,”薄轶洲不知道向桉心中所想,戴好表,转身往衣帽间走,交代她,“我去公司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向桉摇手:“没问题。” 她知道薄轶洲一向怕麻烦,所以对跟薄轶洲的婚后生活完全没有期待,没想到他还能照顾她,已经超出她的预料,很感激了。 连着在一起睡了几天,周四,薄轶洲跟傅弋去南城出差。 前一晚在家薄轶洲提前跟向桉说过,并且到的当天下午,给她打过电话,确认她的身体情况。 向桉觉得自己好得差不多了,而且薄轶洲也不在,卧室里肯定有很多他的私人物品,再睡他那里也不礼貌,所以挂了电话,思索片刻,打算当天晚上搬回自己的房间。 南城有博安的分部。 傅弋是跟着薄轶洲一起来的,这两天的工作安排也自然是跟他一起。 他坐在薄轶洲办公室的沙发上,看他挂完电话从落地窗前走过来,问:“给向桉打?” 薄轶洲点头,手机轻丢在茶几,从桌面拿* 起助理刚送过来的文件,眼睛略微酸痛,右手轻掐了山根。 傅弋看他:“怎么感觉你这几天精神都不好?” “嗯?还行。”薄轶洲手从山根滑下,抬手又捏了下自己的右肩。 “还行?”傅弋重复他的话,“刚在车上还看你补觉,别是累着了,有空去医院看看。” 薄轶洲:“没事。” 只是因为跟向桉一起睡罢了,他略微晃神,想到过两天回去还要跟她睡同床共枕,心情有一丝微妙。 虽然睡不好,但他好像并不烦。 “不过话说回来,感觉你和向桉相处得还不错?”傅弋又道。 前段时间吃饭,他又提起向桉,薄轶洲跟他解释过两人结婚的原因。 傅弋翻看着手中的资料,笑:“主要你爸妈也那么说,所以我那会儿真以为是你跟商延抢人。” 傅弋:“不过我听说商延跟他那初恋女友断了,你跟向桉结婚的消息也没传出去,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记挂着向桉,两人当时的关系毕竟维持了三年。” 傅弋不是不相信向桉,只是两人本来就没有感情基础,圈子里各种婚姻关系又乱。 他好心提醒:“反正你注意点,别被人背后撬墙角。” 薄轶洲勾了下领带,不甚在意:“不会。” 两人在南城呆了三天,所住的酒店正好向淮亭也在,楼下吃饭遇到向淮亭时傅弋还有点惊讶。 但转念一想,这地方距离向淮亭的公司很近,在这里遇到他也实属自然。 进门时遇到的,三人干脆一桌吃饭。 酒店提供的自助,傅弋离桌去拿餐,薄轶洲和向淮亭相对而坐。 向淮亭下午有一场当地政府举办的高校演讲,身上穿了很正式的深色西装。 两人对视,他先开口:“小桉最近怎么样?” 薄轶洲单手搭在桌面,习惯性地轻叩了两下,声线平稳:“还可以,上周在临市拍摄,崴了脚,最近今天都在家休息。” 向淮亭端起水杯正准备喝水,闻言杯子停住,稍皱眉:“严重吗?” “不严重,快好了,”薄轶洲巡过他的脸,平声,“之前两家人一起吃饭你没有去,她一直觉得很遗憾,后来想等你回北城再吃,你也没有回去。” 向淮亭貌似是犹豫了一下,水杯放低,另一手托在杯底,须臾,还是模棱两可的说辞:“等有机会回去吧。” “向桉她,”薄轶洲坐直,看了眼不远处还在拿餐的傅弋,他很少关心别人的家里事,但向桉对他来说,现在也算他的家人,“她说母亲去世后,总觉得融不进新家,她很珍惜和你之间的感情,也很怀念以前你们很亲近的时候。” 再接下来的话,向桉没有说过,是薄轶洲猜到的:“你不在,她很孤单。” 向淮亭听完这几句,良久没有说话。 片刻后,他右手拿开餐盘旁的餐具,转了话题:“向家的几个公司最近情况怎么样?” 最近一年他的工作重心都放在南城,手上原先北城两家公司的经营权慢慢放权,还给了向家集团总部。 薄轶洲不清楚向家集团内部主要如何分权,但有所耳闻:“你和向桉父亲的这一脉,主要产业线都在你父亲和你继母手里,你放权的两家公司,其中一家也是你继母在管理。” 向淮亭听后皱眉:“他们没有给向桉?” “没有,”薄轶洲道,“向之是个烂摊子,向桉管理向之已经分心乏术,没有心力再去做别的。” 向淮亭:“股份呢?” 薄轶洲稍作停顿,如实道:“具体细节我不太清楚。” ...... 在南城一直呆到周一,当天晚饭前,薄轶洲回到北城。 没有去公司,让司机直接把他送回了清荷苑。 纵然整个周末都在工作,但可能是晚上睡得好,他精神反倒比出差前更好一些。 虽然是因为向桉才缺了睡眠,不过也没想赶她回去,只是庆幸这两天在南城补的觉多,在家即使睡不饱也没事。 想到这里,他眉宇间带了少许柔色。 快到小区时,路过街边的便利店,他让司机停下。 是向桉经常买零食的那个超市,他走之前她咽喉痛还没好,被他勒令禁止零食了好几天。 临走不放心,把零食筐里的东西带走,全部给了林辉,现在回来,也应该补给她。 车停稳,他推门下车,脱了西装搭在左臂,往超市走的路上给她发消息,问她有没有想吃的东西,他带上去。 第31章 你买了什么 薄轶洲对着超市门口拍了一张, 给向桉发过去。 薄轶洲:[想吃什么,我买回去。] 发完消息,他往前走了两步, 上楼梯时,收到向桉回复的信息。 先是一张照片, 拍的岛台, 台面上几袋子拆开的零食, 摆放得很规矩。 向桉:[我买过了。] 薄轶洲:[?] 向桉:[瘸着腿下去买的。] 她貌似对他没收自己零食的行为非常生气。 向桉:[所以跟你说不要收,反正左右管不住我吃, 你收了我还要自己瘸着腿下去买。] 向桉:[万一摔了你说怪谁?] “.........” 薄轶洲台阶上了一半, 超市霓虹灯牌的光亮洒在脚前,他瞧着她那两行明显在控诉的消息,左手勾着衣领偏过头, 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拿她怎么办。 向桉:[问你话呢,薄轶洲, 你说怪谁。] 她比薄轶洲醒得晚, 他去南城那天,她还没醒他就已经走了, 他仗着走得早, 一声不响把零食筐里的所有东西都收走了。 她可以不吃,但他不能真收。 向桉没这么憋屈过, 势必不可能绕过薄轶洲。 她抵了下眼镜,拇指压在键盘上, 正准备再打字,屏幕弹出语音, 指腹划开接听键接起来。 向桉清淡的声线:“薄轶洲你说...” 听筒传来带着微微笑意的男声:“怪我。” 他单手拎着西装,踩了台阶往上, 重复:“我说我错了,怪我。” 听筒那边静默,两句话的功夫薄轶洲已经进了超市的门,悬挂在门口的风铃被风吹动,响起清脆的声音。 他问对面:“怎么不说话?” 向桉轻咳一声,往后靠了靠,声音带点清丽:“你都道歉了,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 薄轶洲已经走到了最东侧的几个货架前,凭着记忆找出她刚传过来的照片里没有的几样,低笑:“那向大人,麻烦您再说一下您还想吃什么。” 向桉扫了眼岛台上的东西,她为了发给薄轶洲看,刚现拆了两包,其实根本没有吃。 此时唇角稍稍翘起:“你叫我什么?” 薄轶洲把刚挑的东西放在购物车,没顺她的意重复:“没听到算了,我一般好话只说一遍。” 向桉在这侧唇角未落,把翻开铺在岛台的资料页展平,忽然道:“那你能陪我看韩剧吗?” 薄轶洲:“什么?” 向桉在这侧无声地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薄轶洲像是会答应这种事的人。 果然片刻后,对方不理解依然答应:“可以。” 向桉这次是真的笑起来,薄轶洲已经推着车走到收银台,问对面:“怎么了?” 向桉笑意并未收敛,右手的捏着搅拌棒,搅了两下杯子里的咖啡。 “帮我带两盒巧克力吧,”她道,“瘸着腿下去的时候忘买了。” 购物车里有她说之前就已经放进去的巧克力,薄轶洲捡起放在收银台上:“拿过了。” 向桉语音轻快:“好的,谢谢。” 挂断电话,她手机从耳侧拿下来,右手的搅拌棒放在放在杯子上,凝视手机看了两秒了,从通讯录找出向司恒的号码。 向桉:[哥,在吗?] 向司恒:[在。] 向司恒:[什么事?] 向桉轻轻笑起:[你说得不对,薄轶洲特别好说话。] 向桉:[以后不许你在我面前说我老公坏话。] 向司恒:[...] 向司恒:[他给你灌迷魂汤了?] 向桉把资料夹在胳膊下,另一手端起咖啡,往书房走。 向桉:[那倒没有,我在等他给我买零食上来。] 说完她没再理向司恒,走进书房,把咖啡和资料放下,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向司恒放心不下,截图聊天记录发给薄轶洲。 向司恒:[【图片】] 向司恒:[你给我妹灌迷魂汤了?] 作为向桉的堂哥,他肯定不希望向桉先喜欢薄轶洲,感情这事,谁先动心谁容易先受伤。 不过他觉得向桉这两句调侃更重,也不像是真喜欢薄轶洲。 向司恒:[你别让我去找你。] 薄轶洲忽略向司恒后两句,目光在聊天截图里的“老公”两个字落了落。 向桉错了,这两个字不是对他没用。 他从货架上又拿了盒巧克力下来,一共三盒,放在收银台。 之后单手打字,回了很淡定的三个字:[怎么了?] 向司恒摸不透薄轶洲的想法,正打算切回去,再问问向桉什么情况,也让她别太上心。 那边薄轶洲又发过来信息:[我也不是加不上江窈的微信。] 向司恒:[......] 向司恒觉得薄轶洲的态度好像也不是自己想得那么冷,没再掺和他们的事,摁灭手机,放了回去。 十分钟后,薄轶洲输了密码,推开家门。 客厅灯亮着,他换了鞋,右手拎着一大袋零食往餐厅走去。 岛台上虽然有几袋零食,但都被向桉归纳在一个地方,收拾得非常整齐。 她和他一样,有轻微的洁癖和强迫症,所以两人住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没有因为任何生活习惯的问题产生分歧。 他不喜欢的,她也不喜欢,她喜欢的,除了吃零食,他也都偏好。 向桉听到外面的响动,从书房走出来:“你回来了?” 薄轶洲把刚买的东西从购物袋掏出来,分门别类地整理好,看一眼她的脚,她已经没再用肘拐了:“好全了?” 向桉右脚稍离地,试着晃了晃:“差不多,不参加田径比赛没问题。” 薄轶洲点了下头,把岛台上两个玻璃杯拿到厨房,洗了一下,放在架子上:“你刚给你哥发消息了?” 向桉稍怔,想到是向司恒告诉他了,点头承认:“对。” 薄轶洲也颔首,把玻璃杯在柜架排好:“你叫我什么?” 向桉看着他,想起聊天记录:“老公。” 薄轶洲轻笑一声,放好杯子,走回来往卧室去,他身上是正装,要去衣帽间换了衣服再出来。 向桉慢腾腾地跟在他身后,解释为什么那么喊他:“逗我哥玩,显得我们亲近一点,不然他总说你坏话。” 薄轶洲心情不错,其实没太在意向司恒具体说过他什么,无非是说他性格冷淡,冷清寡义,不是能托付的人,但听向桉这么说,还是回她:“说我什么?” 向桉文件处理得差不多了,没想回书房,跟着他进去:“说你人冷,别太对你上心之类的。” 薄轶洲视线扫过床头,向桉在他这儿睡的时候喜欢把平板放在床头,睡前看两眼,但现在不在了。 “你平板呢?”他往衣帽间走的路上,回头问。 向桉看他走的方向,知道他是要换衣服,没再往前跟,礼貌地停住脚,抬手指自己卧室的方向:“放回去了,我不是回去睡了吗,就拿回去了。” “回去?”薄轶洲已经走到衣帽间门口,停住。 “对,”向桉点头,又扶了下眼镜,解释,“我病都好了,就不打扰你了,不然感觉晚上我乱动,你总睡不好。” 话音落怕这样说显得薄轶洲龟毛,又补了句:“我也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 她和薄轶洲对着视线,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了几秒,之后见他转回去往衣帽间里进:“嗯。” 向桉指门外,扬声告诉他:“我先去书房了。” 几秒后,里面人应声:“去吧。” 第二天下午下班,向桉开车来博安找薄轶洲。 前一天晚上宋敏芝给她打电话,问她和薄轶洲有没有时间,想让他们回家吃饭。 向桉问过薄轶洲之后,答应下来。 其实她有点奇怪,从和薄轶洲结婚以来,宋敏芝很经常地会联系她,甚至一些需要转告薄轶洲的事情也是先告诉她,让她转达。 她能感觉到宋敏芝和薄海东两口子对薄轶洲很好,但相比之下薄轶洲的态度稍显冷淡。 也不是说他跟父母关系不好,只是貌似有什么事,让他对回家没有那么热衷。 她觉得不应该,因为宋敏芝和薄海东,在她看来是圈子里相对来说很恩爱,又没有架子的父母。 前两次回去吃饭,都是薄轶洲从公司出来开车去接她,今天会是她过来,是因为薄轶洲有会。 下会要七点,拐一趟接她,再回去有点来不及。 向桉在薄轶洲的办公室等他,玩儿了两把数独,最后一把快结束时,薄邵青从外面进来。 进门只看到向桉,挥手示意,扬声叫嫂子。 他关上门:“我哥呢?” “在开会,”她看了眼手腕的表,“应该马上就结束了。” 向桉过来时薄轶洲不在,尽管林辉说地方随她坐,想去休息室也可以,但她还是很有分寸地坐在办公室中央的会客沙发处。 薄邵青几步绕过来,在她右手侧的沙发坐下。 晚上吃饭,宋敏芝也喊了薄邵青,他等会儿跟向桉他们的车一起走。 几分钟后,会议室的门从外推开,薄轶洲进来。 “哥。”薄邵青抬手示意。 薄轶洲点了下头,扫了眼向桉身上的衣服:“冷不冷?” 进入九月,天明显变凉,但办公室的空调依旧足,她只穿了很单薄的衬衫。 向桉摇头:“不冷。” 她把正在玩的游戏暂停,抬眸看薄轶洲:“走吗?” 薄轶洲示意后面的休息室:“等会儿,我换个衣服。” 向桉点头,像是问话之前已经预料到他会这样说,拇指轻点,重新打开自己的数独。 薄邵青坐在一旁,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了扫,觉得他们气场很合。 莫名有种不用说,但对方就知道的默契。 薄轶洲换衣服很快,片刻后,他从休息室出来,示意两人可以走了。 半个月没回来。 车开到薄家宅院前,下车时薄轶洲绕到后座,打开车门,弯腰从车后座拎了几个袋子出来。 向桉头发和安全带勾在了一起,晚一步下车,推上车门,看到薄邵青已经绕过车尾,挤到了薄轶洲身侧。 他个子也不矮,但比薄轶洲还是差一点,此时站在薄轶洲身后,勾头张望:“你又给叔叔婶婶带了什么?” 见向桉走过来,薄邵青往旁边让,但还是贼心不死地朝薄轶洲提的袋子里瞄:“不像吃的,那我蹭不到了。” 向桉走近,也问了一句:“你带的什么?” 袋子多,薄轶洲把其中两个较轻地递给向桉,关上车门:“上个月北城有拍卖会,拍了两幅我妈喜欢的书法。” 第32章 兔子。 “字画?”向桉顺口问。 “嗯, 我妈喜欢。”薄轶洲走在她身侧,身位比她稍靠前一些。 向桉表示了解,点头, 提高右手的袋子,轻瞧了一眼, 袋子有好几个, 除却给宋敏芝外, 应该还有给薄海东的。 进门,薄邵青先换好鞋往前走, 向桉和薄轶洲被落在后面。 向桉脱掉的外衣被薄轶洲接过去递给阿姨, 她瞄了下远处,又看他一眼,往他身边站了站, 靠得近了点:“等会儿需要和你表现得亲密点吗?” 她靠近时带过来一股很淡的清香,薄轶洲落眸, 看到她耳边掉落的发丝。 玄关处因为靠墙放了一个架子, 显得有点窄,薄轶洲单手撑在她身后的鞋柜上, 凝视那处两秒:“什么?” 向桉以为他没听到, 手背遮在唇前:“我说要不要表现得亲密一点。” 她一本正经:“毕竟按你的剧本,你暗恋我那么长时间, 咱们又相处了这么久,感情要有所递进。” 薄轶洲恍惚间唇角翘了翘, 她的想法不同于她本人的气质,偶尔稀奇古怪。 他撑在鞋柜的右手动了动, 抬起,帮她把那缕看了许久的碎发挂在耳后, 配合着压低声线问:“怎么表现?” 他指尖触到她的耳廓,向桉耳朵敏感,有一瞬间的瑟缩,之后抬眸看他,心想他这不是很会演? 总装那么正经干什么。 之后轻咳,扬手帮他拍了拍衬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赞同他刚刚帮她撩头发的动作:“就这样就行。” 说完拍了拍他的手臂,往客厅处大家坐的方向看了一眼,让他让开:“走了,不要在这里‘恩恩爱爱’。” 她说得自然,薄轶洲跟在她身后往前,又是一声很轻地笑。 宋敏芝让家里阿姨提前做了几人喜欢吃的菜。 向桉吃饭很挑,薄轶洲也没好到哪里去,不过除了香菜,葱和蒜以外,两人不喜欢吃的品类很像——反正不好吃的都不吃。 所以即使要避开大家都不喜欢的东西,这饭也不算难做。 薄邵青到底是年纪小,吃饭时他话最多,像个活宝。 宋敏芝给他夹菜:“轶洲忙就算了,你怎么最近也不来家里。” 薄邵青撩了袖子剥虾,示意桌对面的薄轶洲:“你们不知道我最近被我哥压榨的多严重。” 薄邵青:“我不是跟着他在公司干吗,工作强度好大,周末应酬,中午还不让我午休。” 宋敏芝看向薄轶洲,欲言又止,末了,一旁的薄海东也看过来,夫妻俩对视。 薄海东筷子放下,对薄轶洲:“别太累了。” 宋敏也道:“先前你自己一个人,忙工作就忙了,现在都结婚了,以家庭为重,也要多陪陪小桉。” “爸妈...”宋敏芝顿了顿,“爸妈希望你能够幸福。” 向桉其实不需要人陪,但听到宋敏芝这么说,右手的筷子不免也停了停,侧目看过去。 “嗯,再说吧。”他道。 不知道他这个“再说”回答的是宋敏芝的哪一句,但向桉直觉是第二句。 这段时间以来,虽然薄轶洲感情很淡,但他对她一直不错,所表现出来的也没有不想陪她,所以回答得只能是宋敏芝的第二句。 大概是她盯薄轶洲盯得有点久,薄邵青用公筷给她夹了菜,转移话题:“嫂子你吃虾吗,这个真的很不错。” 吃完饭,宋敏芝想让他们留下住,薄邵青一口答应,向桉和薄轶洲也只能答应下来。 从领证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在薄家老宅住过。 薄邵青睡三楼客房,向桉和薄轶洲住在二楼最东,原先薄轶洲的卧室。 晚上洗过澡,向桉先上床,过了一会儿,薄轶洲进来。 向桉正靠在床头跟纪以璇发消息,纪以璇的毕业要求,要做一次财经类的采访,向桉是圈子里的人,纪以璇问她有没有合适的人推荐,或者她有没有朋友,能引荐给自己做访谈。 向桉:[有方向要求吗?还是涉及哪个领域都可以?] 纪以璇:[最好是风投类的。] 纪以璇:[我毕业论文写的是这个方向。] 向桉排除向司恒和向淮亭,犹豫:[我帮你问问薄轶洲?] 纪以璇:[......行吗?他这尊佛太大了,我怕我到时候面对他紧张。] 纪以璇:[或者你再想想别人,好采访的,没那么吓人的。] 向桉凝神两秒:[我先帮你问问,不行我再帮你找别人。] 纪以璇:[好。] 纪以璇:[爱你。] 薄轶洲刚拿了衣服,正站在衣柜前,低眸看手机。 向桉瞧他两眼,没有直接问:“你代表博安参加的采访多吗?” 薄轶洲不知道在看什么,慢了两秒才回她:“不多。” 薄轶洲:“博安很少接受对外采访。” 向桉点头,跟她猜想的一样,正经财经杂志和政府的访谈他接受得都很少,帮纪以璇完成学校课题这种事他应该更不会答应。 她不想耽误薄轶洲的时间,干脆没接着往下问,打算再从自己身边扒拉扒拉,另外找个合适的,引荐给纪以璇。 “你先睡,我还有几个报表需要看,要去趟书房。”薄轶洲手机收起,对她道。 向桉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不过薄轶洲加班是常事,她没多想,点头:“好。” 薄轶洲出门,她躺下玩了两把数独,过了十二点,手机放下闭眼睡觉。 大概是换了新环境,有点认床,她睡得不熟,一点醒了一次,快三点时有点热,又醒来一次。 两次睁眼,薄轶洲都没有在旁边,本来还因为不用跟他同床睡觉而庆幸,现在又有些担心。 她能感觉到从今天回来,他好像状态不太好,而且在清荷苑即使加班,也很少这个点还不睡觉。 前些天她脚腕受伤都是薄轶洲照顾她,想了想,她按开床头灯坐起来,想去书房看看。 出了卧室,轻带上门,看到不远处的书房房门半掩,从里侧泄出橙黄色的光线。 她迟疑两秒,往那处走。 几步走到,从半掩的门往里看,没有看到办公桌后有人,正疑惑,扫到书房露台的身影。 薄轶洲没有在工作,而是坐在阳台的藤椅上。 凌晨这个时间有点凉,他却穿得很薄,t恤的袖管被风鼓起,手机半扣着拿在手里,下巴微抬,像是在看不远的地方。 有一瞬间,向桉从他身上感受到莫名的孤寂,他像是被什么困住了。 她轻声叩门,把那份淡淡的阴郁驱散。 薄轶洲听到门口响动,转头看过来,她推门走进去,像往常一样神色随意,像是并没有窥见他身上的那点情绪。 打了个哈欠,拉开露台的门,在他一旁的空着藤椅坐下。 坐下后,抱臂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好冷,怎么还不睡?” 薄轶洲扫了眼她身上穿的衣服,从右边卧榻捡了毛毯,展开给她:“怎么不多穿点?” 向桉又打了个哈欠,把他递来的毛毯裹在身上,阖眼侧靠在椅背,正面对她,因为困,声线又懒又倦:“只是想过来喊你睡觉就回去,谁知道还要陪吹风。” “霸总都喜欢大半夜赏景吗?”她吐槽,“你是不是想吹感冒,然后让我照顾你。” 她有一搭没一搭,继续:“知道你照顾我辛苦了,但也不要这么急着要回报好不好。” 她明显轻快的语调,想把他从某种氛围里拉出来。 薄轶洲没说话,目光从她脸上扫过,之后眼神收回,落眸,很淡地提了下唇。 又坐了会儿,他站起来,很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臂:“走了,回去睡。” 向桉靠在这里都快睡着了,听到他说话后动了动身体,察觉到薄轶洲的手在帮她挡后脑的风。 她缓慢地睁开眼,抖了身上的毛毯,嗓音里还带着浓浓困倦,到拖鞋,从座椅上站起:“不赏了?我还打算陪你在这里看星星看月亮。” 薄轶洲笑:“你那是看吗,你在梦里看的吧。” 向桉跟着他走进室内,嗓音清清淡淡:“梦里看也是看,梦里看还没有雾霾。” 薄轶洲笑了一声。 她自始至终语气都很自然,没有问他怎么了,也没有悲春伤秋地安慰他什么。 他回头,看到她正摆弄刚那条毛毯,他伸手抽过来,随便折好,丢在一旁的架子上,再次对她道:“走了,回去睡觉。” ...... 从薄家回来的第二天,向桉出差,前半个月因为生病耽误的工作,都要在这周补上。 事情积压太多,搞得她比薄轶洲还忙,连着飞了三个城市,有将近十天都在外面盯拍摄。 回来的当天下午,走形式地给薄轶洲发消息:[我回来了,刚到机场] 薄轶洲刚从公司出来,最近向桉不在,总觉得家里莫名少点什么。 零食筐没被清过,里面堆的都是她的巧克力。 薄轶洲:[嗯,直接回家?] 向桉:[不,去趟公司。] 向桉:[晚上还有个应酬。] 碰巧薄轶洲也有饭局:[我也有事,要晚点回去。] 向桉的回复也言简意赅,但没有再发文字。 向桉:[【ok.jpg】] 是一个动态的兔子表情包,脑袋上顶了一个很大的“ok”的字样。 他一时没动,站在车前瞧了两秒,林辉以为他是在看工作上的重要消息,没上前帮他开门,两手拿着厚厚的文件安静等待。 等了许久,正打算开口提醒薄轶洲时间,无意中抬眸,却扫到男人的屏幕是一个点开放大的卡通图画。 林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还要放大看。 还没来得及想具体是什么东西,薄轶洲已经收了手机,打开车门坐进去。 “不走?”薄轶洲问还站在车旁的林辉。 林辉连忙点头,道歉,从车尾绕到前座,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上车的后一秒还在琢磨薄轶洲最近是不是有投资动画的意向。 作为一个训练有素,把揣摩老板心思当做第一要务的金牌秘书,林辉决定今天晚上回去再加个班,把最近比较火的动画项目收集一下,做个简单的市场分析,以便应对不时之需。 第33章 拇指蹭过她的手背。 向桉没想到自己说的应酬和薄轶洲是一个场子。 圈内几家有合作关系的朋友小聚, 地点在傅家酒店的会所。 薄轶洲到的时候,她正被迫跟商延寒暄。 影视寒冬,去年圈内一家龙头企业破产重组, 行业内大换血,商延手下的两家娱乐公司得到机会, 跃然兴起, 在业内占有一席之地。 他现在春风正得意, 这也是向桉先前要用到他资源的原因。 现在结婚虽然是不可能了,但为了合作, 表面上要过得去。 几分钟前, 向桉被一个关系不错的女老板拉着坐在靠墙的沙发处,刚坐下没多久,商延碰巧也被人喊过来。 不远处有人在打牌, 同坐在沙发这处的除了她和商延,还有另外两家公司的副总和负责人。 向桉落落大方, 工作起来不掺杂任何私人恩怨, 只当商延是一个可以合作的合作方。 同坐的一位男性负责人从江城来,不知道向桉和商延的关系, 礼貌地跟向桉碰过杯后, 聊到:“向总和商总之前应该有过合作?年初尚菱珠宝的那支广告是向之拍的,但我看用的是商总公司的人。” 那条广告虽然是商延帮向之拉的资源, 但全系列广告的拍摄由向桉亲自把关,质量很高, 带红了商延公司一个一直不温不火的模特。 那位模特身价翻了数倍,上个月又新接了一个奢侈品代言。 所以总的来说商延并没有亏, 但那条广告在他嘴里,一直是向之占了大便宜。 向桉懒得理商延, 和他有关的事都不想多提,落杯淡笑,只回复那个负责人,说广告最后呈现的效果还不错。 商延被退婚,现在横看竖看向桉都不顺眼,听到她故意把自己略过,酒杯放下,冷声哼笑,慢声:“是我牵线搭桥,尚菱和向之才有合作的机会。” 商延手下的娱乐公司,因为业内洗牌今年出了几个爆了的艺人,正如日中天。 相比之下,还没从颓势走出的向之有些不够看。 问话的男人听到商延这样说,只能举杯,先附和他:“是吗,商总还有尚菱的关系?” 商延拢了拢衣襟,颇不在意的:“还行吧,我和尚菱亚太区的执行总裁是朋友。” “上周才吃过饭,”他说,“我们...” 向桉举杯,打断他的吹嘘:“那真是感谢商总了。” 她话没说完,碰商延的杯子稍稍一斜,洒了小半杯酒在他的裤子上。 她右手捏杯,略作惊讶:“不好意思。” 语调颇有点阴阳怪气,摆明了商延不给她面子,她也肯定会踩他。 之后她酒杯放下,面色稍显冷淡,没有任何歉意地朝不远处点了下下巴:“商总,洗手间在那边。” 商延:“向桉,你!” 没等商延声落,向桉看到被服务员引着走近的薄轶洲,侧头起身,稍显殷勤地和他握手,转开话题:“薄总。” 薄轶洲睇了眼还坐在一侧的商延。 这家会所的所有人是傅西沉,傅弋的二哥。 他刚在楼上和傅家的人吃饭,吃过饭听傅西沉说楼下有传媒业的商宴,今年博安也投了几个娱乐圈的项目,所以跟着傅西沉一起下来看看。 没想到遇到向桉,也没想到走到半路就看到她用酒泼人。 不过也不是没想到,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卡座里另几个负责人也都认识薄轶洲,此时也赶忙伸手,想和他握手:“薄总。” 之后又伸手跟他身后的傅西沉示意:“傅总。” 傅西沉点头示意,跟薄轶洲道:“我要去旁边一趟,你是?” “我在这里。”薄轶洲回他。 傅西沉稍颔首,随后跟坐着的几位依次握手后,扣了西装的前襟扣,转身往别处去。 薄轶洲在向桉右手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 商延脸黑着,已经起身往卡座外绕,准备去洗手间处理自己的裤子。 他也不知道向桉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整整半杯酒,全都泼在了他的**,饶是黑色裤子不明显,但湿了一大半,还是很难受。 博安作为顶级的投资公司,拥有强大的资金流。 影视圈需要融资的情况严重,在座的几位基本都想从博安拉投资。 所以薄轶洲一坐下,坐在卡座的人,都有一搭没一搭地都想和他聊上几句。 只有向桉比较沉默,右手扒拉托盘里的坚果,听别人和薄轶洲说话,自己剥自己的坚果。 反正想说什么,她能晚上回家和他说。 坚果扣到第二颗,放在茶几的手机亮了亮,她拍了拍手,用纸巾擦掉指尖的碎渣,拿过桌面的手机。 薄轶洲:[商延惹你了?] 向桉抬眸看了眼右侧,男人一边听对面人跟他讲希望他投资的项目概况,一边垂眼随意地拨弄手机。 会所包间内光线沉沉,不远处有两桌人在打牌,麻将碰撞的呼啦响声传过来。 向桉看到七八米外的通道,处理完衣服的商延正走回来。 他貌* 似换了条裤子,不过管他换什么,反正他穿什么都丑,又丑又爱吹嘘。 像被拔光了毛,却仍然雄赳赳气昂昂扬着头的公鸡。 她视线收回,落在薄轶洲身上——没有薄轶洲好看。 她稍稍坐直,搓了搓右手指尖,回薄轶洲:[惹我了。] 向桉:[我后悔没把酒泼他脸上。] 薄轶洲轻声笑。 正竭尽全力给薄轶洲安利自家项目的人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停顿了一下,惴惴不安:“薄总?” 薄轶洲摁灭屏幕,掀眸,平声:“没事,你说。” 男人放心下来,又开始喋喋不休地推销。 向桉觉得这人好像车轱辘话已经反复给薄轶洲说两遍了。 想了想,轻捻手指,又给薄轶洲发消息:[你怎么过来了?] 薄轶洲:[刚在楼上跟傅西沉吃饭。] 薄轶洲:[结束一起回去?] 向桉思考了两秒:[看情况。] 向桉:[那会儿人多,一起走不够掩人耳目。] 薄轶洲瞧着这条消息,眉尾很轻地抬了抬。 薄轶洲:[什么掩人耳目?] 向桉:[你不是不想让外人知道我们结婚?] 片刻后。 薄轶洲:[也没有。] 向桉食指抵在手机边框,轻敲了两下,不太在意。 向桉:[哦。] 两人坐的沙发挨着,就隔了半米多的距离,却一直用手机给对方发信息。 那个长篇大论给薄轶洲安利的老板终于说完,从斜前方牌桌又走过来人。 段霖,本人也做投资,和卡座这边的几个人都认识,早先和向桉还相过亲。 那会儿阴差阳错,本来要联姻的是向段两家,后来改成了商家。 段霖本人人品不错,向桉这两年跟他一直都有生意上的往来。 只不过他所在的风投公司主要是他表哥当家,他能做主的流动资金不多,所以先前向之有困难,向桉才没有想过找他帮忙。 这会儿是他看到向桉,所以过来跟她打招呼。 他绕过来,在向桉左边的空位坐下,拿了杯子,随手给自己倒酒,之后扬杯和向桉轻碰:“好久不见,怎么没说你今天来。” 向桉轻声笑,也大方地和他碰杯:“我也不知道你会来。” “我看了你们新上的那个文旅短片,拍得很不错。”段霖赞扬。 向桉应下赞赏:“还可以,那个只是第一版,后面还要再修。” 薄轶洲从楼上下来时打火机忘拿了,傅弋刚看到,给他送下来。 傅弋进了包间的门,光线太暗,环视一圈,没看到薄轶洲,给他打了电话。 薄轶洲接起电话,应了两声,从沙发处站起,走过来。 傅弋把打火机递给他:“你坐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薄轶洲指腹轻蹭了两下火机的滚轮,下巴轻抬,示意:“靠里的地方。” 傅弋顺着他示意的方位看过去,之后微讶:“段霖也在?” “嗯。”薄轶洲把打火机收起来,低头又看了眼时间。 今天傅家家族性的聚餐,楼上大多都是长辈,傅弋抽空下来,也不想再回去,干脆靠着身后的钢琴有一句没一句跟薄轶洲聊天。 “我听说他从江城调回来了,”傅弋抱臂,调侃,“不过调回来他也和向桉没戏了,之前就是因为段家的重心在江城,向桉才选了商延。” 薄轶洲正在看林辉发来的报表,是近两年比较有投资前景的动画短片的分析。 他刚点开,林辉撤回了。 林辉:[对不起,发错了,老板。] 他是想发给自己下属,转发的时候不小心碰错了键,他那份只是粗略的分析报告,需要下属再细化。 薄轶洲回了个“嗯”,抬眼看傅弋:“什么?” 傅弋视线落回来,想起薄轶洲前两年在国外,估计不知道这些八卦:“本来是段霖跟向桉结婚,段霖人不错,能力又强,向桉那会儿好像对他印象很好,反正不像看商延,我感觉向桉本来就不喜欢商延,但因为段霖要在江城发展,后面就算了。” 傅弋:“但听说现在回来了。” 说完傅弋忽然又想起来,抱臂笑:“他刚回来,是不是不知道向桉跟你结婚了?” “嗯。”薄轶洲把手机屏幕调暗,他和向桉没公开,除了两方家人和几个亲近的朋友,基本没人知道。 傅弋看了看薄轶洲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嘴贱:“反正你也不喜欢向桉,段霖要真喜欢她,不行你俩离了,让她跟段霖在一起算了......” 薄轶洲关掉和林辉的对话框:“她不喜欢段霖。” 那姑娘心里只有工作,对工作的爱比他还纯。 “是吗,”傅弋又看过去,“我看不见得吧。” 他所知道的是当时在众多相亲对象里,向桉确实对段霖最满意。 “我过去了,”薄轶洲手机收起来,“你也上楼吧。” 一听他要走,傅弋连忙伸手拉住他:“我真不想上去吃饭,傅西沉都跑了,我才不上去听一堆老头唠叨。” 薄轶洲皱眉回望,扫视包间:“他去哪里了?” 傅弋耸肩:“我也不知道,接个电话就走了,好像是去酒吧逮他老婆。” 薄轶洲把他拉自己的手拽开:“你跟他一起去,别在这里烦我。” 说完转身往来时的方向去。 傅弋在他身后扬声叫了两句,很无语:“我去干什么,我又没老婆逮。” 薄轶洲走回卡座。 向桉还在和段霖说话,听到动静回头看他一眼。 薄轶洲和她对视,之后她先移开目光,转回去,跟段霖继续商讨刚刚的事情。 段霖手上还有和政府合作的公益宣传片,她想争取。 刚说了两句,手机震动,她低头看。 薄轶洲:[什么时候回去?] 向桉:[等一会儿,我要和段霖再聊几句。] 半分钟后。 薄轶洲:[嗯。] 商延本来正和别人讲话,对方提到之前的广告,调转杯子过来,对向桉扬高,试图灌她酒:“先前几个项目都有向总的参与,也谢谢向总。” 他屡次在向桉这里吃瘪,实在是气不过。 向桉酒量还可以,视线扫过商延以及和商延正在说话的几个合作方,端了杯子应下来。 没想到这一喝不要紧,再往后,商延三番两次找机会要敬她酒。 段霖看不过去,在商延又一次端起杯子想找向桉喝酒时,他抬手捏上桌前的酒杯想帮向桉挡,但有人先他一步已经举起了杯子。 是坐在另一侧的薄轶洲:“向总喝得不少了,如果商总还想喝,我可以奉陪。” 商延最近意气风发,位置上的人大多都看出了他想灌向桉的想法,但没人敢拦。 此时薄轶洲出声,大家纷纷看过来,一时都没说话。 薄轶洲从过来就讲话很少,大家以为是博安的这位大佬觉得今天这局没意思。 商场上大多人见风使舵,此时有人反应过来,附和出声:“对,都少喝点,我也感觉向总喝很多了,再是庆祝的事下次庆祝也行。” 商延在下半年的一些融资项目上还要求博安,此时尴尬一笑:“那就听薄总的,不喝了,今天也尽兴了。” 薄轶洲没看他,右手的酒杯径直落在桌面,平声:“不喝就把杯子放下。” 向桉按了按嗓子,散了下酒气,往后靠坐,这点酒其实对她来说不多,所以她才一直没有拒绝。 此时呼了口气之后,转头对上薄轶洲的视线。 刚刚的插曲一过,座位里的人又相互交谈起来,段霖也看过来,带着些许疑惑:“薄总也认识小桉?” 小桉? 光线昏暗,薄轶洲的脸隐在阴影里,他在唇间研磨了这两个字后,轻转右腕的表,正考虑怎么回段霖的话。 其实坦白他们结婚了也不是不可以,但他不清楚向桉是怎么想的,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她会不会尴尬,正犹豫间,那边向桉已经给了答案。 向桉:“我之前接的维安的项目,薄总是承办方。” “这样啊,”段霖下意识把这句话归结为两人是朋友,他点头笑笑,又举杯碰了下薄轶洲刚放在茶几的酒杯,“我和小桉也是朋友。” 段霖:“看你们两个不怎么说话,我还以为你们不认识。” 薄轶洲拿起杯子和他碰了碰:“认识,也熟。” 段霖笑:“是吗,那有空我们一起吃饭。” 说完,目光又转向向桉:“我回来还没跟你约过,回来找个时间我们吃顿饭。” 向桉点头,没拒绝:“好啊,到时候我做东。” 薄轶洲杯子放下,又给向桉发消息:[走吗?] 向桉靠回椅背,揉了揉脖颈,本来她还想多留一会儿,看有没有什么谈合作的机会,但接连喝了两杯酒,她现在也不想再留了。 该谈的都差不多谈完了,除了想接手段霖手里的公益短片还没有谈妥,不过之后和他吃饭还有机会商量,也不急。 向桉:[走吧。] 向桉发完,又想了想:[你先走,等会儿我再跟上你?] 薄轶洲:[你偷情呢?] 向桉:[......] 薄轶洲:[一起。] 发完消息,他先站起来,再接着是向桉,向桉跟在座的几个公司负责人打招呼,说自己先一步离开。 众人点头,她提着包从座位绕出来,薄轶洲在卡座的两阶楼梯下等她,看她走近,侧身和她并肩。 他们坐的地方靠里,往外走要经过很长的通道。 向桉看了眼身边男人的侧脸,察觉到两人已经走远,往左边凑近了点,小声问:“今天怎么这么高调?” “帮我挡酒还要和我一起走。” 薄轶洲偏眸看她一眼,她今天没散头发,扎成了低马尾,露出一半的耳廓和很精致的侧脸。 前方有推着酒车走过来的服务员,向桉往旁避让,过道狭窄,酒车却很宽,避让中她下意识抓住薄轶洲的手腕。 忽听薄轶洲在她耳边问:“牵手吗?” 酒车已经从身边过去,过道光线依然昏沉,她下意识仰头:“什么?” 抓在薄轶洲衣袖的手已经被他牵住,宽大的手掌很轻松地和她十指相扣,手指穿过她的指缝,轻轻拢住,带来的还有体温。 他牵着她往前,温声:“没什么,就是问你能不能牵手。” 左手被人拢着,两手交叠在一起,向桉平白无故地心跳微滞。 缓了几秒后,她晃了晃被扣住的左手,带着他的手也轻轻晃动:“你不是已经牵了吗,还问什么。” 男人从鼻腔溢出一声笑,拇指蹭着她的手背,比刚刚又牵得紧了点:“所以我说‘没什么’。” 第34章 你给我的备注是什么? 两人一路从包间出来, 往电梯间的方向去,薄轶洲一直牵着她没松开。 起初向桉还能勉强维持镇定,后来有些装不下去了。 左手从他手里不着痕迹地挣开, 仰脸看了下电梯内的电子屏,转移话题:“你等会儿回家......还有事吗?” 薄轶洲侧偏头瞧着她, 他眸色略深, 眼神里有一丝玩味的探究。 向桉:......... 好吧, 她也觉得她这话题转得有点生硬。 左手抬起,摸了下自己的耳朵, 转开视线, 没想到下一秒身边男人又问她:“不想跟我牵手?” “......”向桉觉得他现在比自己还直白。 “也没有,”她依旧盯着电子屏,垂在身侧的右手轻蜷, 有一丝不自在,“只是不太习惯。” “嗯。”薄轶洲很自然地又拉起她, 右手牵着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外衣口袋。 她手指纤细, 被他握在掌心。 她带了一丝疑惑地看过去,目光落到男人线条优越的侧脸上, 听到他说:“多牵几次就习惯了。” “嘀”一声, 电梯门打开,两人走出去, 地下三层的停车场,薄轶洲的司机等在这里。 向桉的左手在他手心动了动, 感受温度似的轻捏了一下他的指尖,之后想了想, 也学着他刚在楼上牵自己时的样子,手指插进他的指缝, 和他十指相扣。 她这一串动作有点像个好奇宝宝,薄轶洲笑了一声,垂眸看过来。 向桉触到他的视线,轻耸肩,对他摇了摇头,意思是没事,自己只是单纯的玩儿。 到家还不算晚,刚过九点。 薄轶洲洗过澡从浴室出来,看到向桉坐在餐桌旁,一边用勺子舀酸奶,一边跟不知道是谁的人在打电话。 听她语气不像是客户,也不像是纪以璇。 他走到厨房,刚打开头顶的柜架拿出玻璃杯和蜂蜜,那侧向桉的电话刚好挂断。 他随口问:“是谁?” 向桉往嘴巴里塞口酸奶:“段霖。” 薄轶洲舀蜂蜜的手稍顿了一下,之后蜂蜜瓶拧上盖子,掀眸看她:“工作上的事?” 她刚在会所没吃多少,回来从冰箱拿了酸奶,加了水果燕麦,此时勺子在酸奶里拨了拨,挑出一个草莓干放进嘴巴:“不算。” 向桉:“我有私人的事拜托他帮忙。” 纪以璇的采访对象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正好段霖做风投,在圈子里声誉也好。 刚他打电话过来跟她沟通公益广告的事情,她正好想起,就跟他聊了两句,请他帮纪以璇录采访。 薄轶洲把盖好盖子的蜂蜜瓶放在一旁,斟酌了两秒,状似不经意的:“什么事?” 向桉咽下嘴巴里的酸奶,侧身,单臂搭在椅背,看向厨房里的他,左手还拿着酸奶盒里带的白色塑料勺:“就是之前我问过你的那个采访。” 向桉:“你不想采,我就让他帮纪以璇采了。” 薄轶洲端着水杯走出去,把那杯蜂蜜水放在了她左手边:“刚喝过酒,少吃点凉的。” 向桉拉着他的手,用他的手指触了触自己的酸奶杯,之后放开他:“不凉,我刚拿出来放了好久才吃。” 薄轶洲没再管她,只是皱眉:“什么我不想采?” 向桉转回去,接着吃酸奶:“你忘了前几天在你家,我问你博安接受财经类的采访吗,你说很少。” 薄轶洲想起来:“然后呢?” 向桉一边吃一边说:“纪以璇完成毕业课题要采访你们这行的人,我看你不愿意,就找了段霖。” 薄轶洲回忆那会儿和她的对话,当时他的话确实容易让她误会,以为他不想做这样的事。 事实上,他确实不喜欢这种事,但如果是要帮她朋友,他是可以的。 他凝神两秒,又问:“跟段霖说好了?” 向桉:“对,他说这两天就可以给纪以璇拍。” 事已至此,再更改也不方便,薄轶洲没有再问,只是把她的酸奶收走:“别吃太多,先把水喝了,洗澡早点睡。” 向桉工作起来不要命,又喜欢熬夜,今天喝酒了再熬怕是又要生病撑不住。 薄轶洲把她的酸奶盖好收进冰箱,再次强调:“杯子里的水喝完。” 向桉坐在高脚椅上,一只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望着他的背影:“知道了。” ...... 第二天上去向桉没去向之,而是因为文旅系列广告去了趟文旅局,跟相关的部门协商好,再出来正好是十一点。 下午是她跟段霖商量好帮纪以璇拍摄的时间。 今天事情不多,她走到停车场处看了眼表,让司机载她去纪以璇的学校。 和纪以璇碰面,两人在学校门口随便选了家店。 “砂锅面吃吗?”纪以璇问向桉。 向桉虽然挑食,但在餐厅品质上要求不高,只要味道好,什么小店都能吃。 她跟着纪以璇走到学校附近的砂锅小店,店面虽然小,但新装修过,窗明几净,收拾得很干净。 两人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又点了餐,向桉没来过这家店,不知道什么好吃,让纪以璇帮她随便选一个。 纪以璇把餐单递给老板时嘱咐:“两份都要这个味道,其中一份不放葱。” 老板收了餐单走后,纪以璇端着杯子喝了口水,想起来:“你这么挑食,跟薄轶洲能吃到一起吗?” 仅是调料,她就有三种不吃,葱姜蒜,沾一样都像是要她的命。 向桉的手机放在桌面,她正用左手食指划动屏幕,核对吴筱发来的信息,一边看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纪以璇:“还好,他也不吃。” 纪以璇从筷筒抽了筷子给她:“他不吃什么?” “青椒,香菇,胡萝卜......”向桉随便列举了几样,“我不喜欢的那几样他也不喜欢吃。” 纪以璇:“那还行,至少你们不会因为吃饭打架。” “不,”向桉终于把和吴筱的对话框关掉,“他不喜欢吃我最爱的香菜。” 话音刚落,薄轶洲发来信息。 薄轶洲:[中午吃什么?] 向桉重新拿起手机,打开相机,对着面前的辅料碟拍了一张。 向桉:[【图片】] 向桉:[在纪以璇的学校。] 她拍的辅料碟里装的是满满一碟的香菜。 薄轶洲:[...] 薄轶洲:[只吃这个?] 向桉:[不是,这是小料。] 向桉:[饭还没上。] 纪以璇有点饿了,问路过的老板大概要等多久,老板说十分钟,再之后,她手机铃响,接起来喊了声“老师”。 向桉听到,手机没放下,打算继续跟薄轶洲聊两句,反正又要等餐,又不能跟纪以璇聊天。 向桉:[你呢?] 向桉:[吃饭了吗?] 薄轶洲:[刚下会,在等工作餐。] 薄轶洲回得言简意赅,向桉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还是印象里两人第一次通过信息闲聊,平常都是说正事才会发消息,聊不了两句,互相发的信息恨不得都是“好的”“收到”。 向桉指腹压在键盘上,反复敲了几个字又删除,她是真的不会聊天,最后把已经输进去的字全部删掉,想着算了。 对面却在这时弹进来信息:[想说什么?] 向桉:[嗯?] 薄轶洲以为她有话要说:[一直是正在输入。] 向桉想了想,坐直一些:[没事,就是点的饭还要等一会儿,纪以璇又在打电话。] 向桉:[有点无聊。] 薄轶洲大概明白了意思,他正好刚下会,也没什么事,右手扯松领带,径直往前走了几步,在客厅中央的沙发坐下。 薄轶洲:[陪你聊一会儿?] 信息弹出来,向桉盯着这句反复看了几眼,她其实有点惊讶薄轶洲会说出这种话。 “陪谁干什么”不太像他能做出的事情。 不过她也没矫情,有人陪聊当然好。 向桉:[好。] 然而再之后——对话框的两侧都陷入沉默,两个人是真的都不会聊天。 犹豫了半分钟。 向桉:[聊什么?] 薄轶洲:[你说。] 向桉又思索了十秒—— 向桉:[你上周提过的那个并购案进行的怎么样?] 薄轶洲今天起得早,上午连着开了三个小时的会,这会儿是真有点累了,两手拆了领带结把领带解下,垂眼就看到向桉的这条信息。 他气音笑了一声。 薄轶洲:[你确定要跟我聊这个?] 向桉很坦诚:[.........我不知道说什么。]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她那副冷静理智,但敲这几个字时又有点懵的样子。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林辉进来,右手提的保温袋放在他的茶几上。 薄轶洲抬眸,叫住他:“你跟你女朋友平常都聊什么?” ? 林辉下意识扫了眼薄轶洲手里的手机,他的动作貌似正在跟谁发消息,所以是......向总? 林辉有点想象不出来两人闲聊的场景,正犹豫,忽然又听薄轶洲说:“没事,你出去吧。” 林辉深吸一口气,弯身退出去:“好的,老板。” 他是真的想不到。 那边向桉很久没得到回音,拇指点了两下薄轶洲的头像。 向桉:[还在吗?] 薄轶洲:[嗯。] 向桉:[那怎么不说话?] 薄轶洲:[在想你喜欢的话题。] 向桉眨眼,盯着那行字,其实他现在好像就挺会聊的...... 向桉:[哦。] 向桉:[想好了吗?] 薄轶洲:[没有。] “......”她收回刚刚那句话。 向桉:[那算了,我玩会儿数独。] 薄轶洲:[你手机里我的备注是什么。] 向桉看了眼消息框的最上方,还是领证前她随手打的“薄未婚夫”,她看了两秒,截屏发过去。 向桉:[【图片】] 发过去之后向桉有点心虚,她这备注怎么看都不像正经取的。 果然,几秒后—— 薄轶洲:[你有几个未婚夫?] 薄轶洲:[都按姓氏排?] 向桉虽然不占理,但她觉得自己气势不能输。 她辩驳:[薄字多好,首字母b,能排得很靠前。] 信息发过去,薄轶洲没回。 她软下来:[你也可以叫我向未婚妻。] 薄轶洲凝着屏幕看了几秒,也不知道她这脑回路都哪里来的。 还没等他再回,对面女人又发来信息,她身上总是有种不自知的可爱感。 “向桉”戳了戳你。 向桉:[生气了?] 向桉:[我也没几个未婚夫。] 向桉:[你想要什么,我现在就给薄公子你改。] 薄轶洲没再跟她打字,拇指按了语音键,打电话过去。 纪以璇的电话还没打完,向桉看了眼手机的来电显示,稍稍侧身,低声接起来:“喂?” 薄轶洲:“饭还没上?” 向桉抬腕看了眼时间:“不过应该快了,叫到我们前一号了。” “嗯,”男人声音通过听筒传过来,更加低沉磁性,“我等会儿给你发图片,按着我的改。” 向桉:“哦,知道了。” 薄轶洲嘱咐:“那就这样,挂了,好好吃饭。” 向桉应声:“好。” 电话挂断,餐正好送上来,向桉把老板放在桌面的其中一个托盘推给纪以璇。 自己的手机再次震动,她垂眼,看薄轶洲发来的图片。 是信息框的截图,最上面是给她的备注,只有两个字——“老婆”。 薄轶洲:[按这个改。] 第35章 吃醋。 向桉愣神了两秒, 纪以璇正好挂电话,拍了下她刚推盘子而悬空的手。 纪以璇问她:“你干什么呢?” 向桉回过神,手收回来, 左手戳了下自己的手机,示意:“看信息。” 纪以璇往她手机上瞟了一眼:“刚就注意你了, 在给谁发消息?” 向桉不喜欢聊天她是知道的, 就连她们俩也是, 捧着手机发消息的时候少,有事情都是打电话。 但刚她跟导师通话时看向桉抱着手机敲了半天键盘, 眉心轻皱, 偶尔眼神困惑,明显是在跟人发信息。 而且是挺为难的信息。 “薄轶洲。”向桉回答完,抽了纸巾擦手, 再次拿起手机。 犹豫着把备注改成“老公”,截屏发给薄轶洲。 向桉:[【图片】] 向桉:[这样?] 薄轶洲:[嗯。] 向桉手里攥的纸团放下, 虽然她也这样叫过薄轶洲几次, 但现在顶着这个备注还是觉得有点太亲密了。 她思索:[会不会怪怪的?] 薄轶洲:[怎么怪?] 薄轶洲:[我不是?] 向桉:[那你倒是。] 这么交流完向桉觉得也确实该这么换。 向桉:[那你不许背着我偷偷改。] 向桉:[就要一直是这个。] 不然他换成别的了她还是这个,搞得像她很黏着他一样, 让人很没面子。 向桉:[要换的话提前通知我, 我要比你先换。] 薄轶洲刚把全部餐盒从保温袋里掏出来就看到她这几句,他眉尾轻抬, 眼神中添了点玩味的柔色。 她是真的很有意思。 之后他放了餐具,拿起手机。 薄轶洲:[嗯。] 薄轶洲:[吃完饭回公司?] 向桉夹了两口菜, 斜着眸子扫向屏幕,单手打字:[不回。] 向桉:[等会儿去接段霖。] 向桉:[下午看着他帮纪以璇拍采访片。] 薄轶洲沉吟:[去哪里拍?] 向桉本来是想带着纪以璇直接去找段霖, 在他办公室拍,但因为需要打光和拍摄, 纪以璇带的设备很多,拍摄的时间可能也会很长,最后协商决定在原先向桉住的地方拍。 面积大,采光好,也安静,最重要的是离段霖的公司和纪以璇的学校都不远。 向桉:[我家。] 薄轶洲:[你家?] 向桉:对,就是之前我住的那个地方。] 向桉:[吃完饭我和纪以璇先过去收拾一下,支设备,然后我再去接段霖过去。] 这句发过去之后,吃了几口饭,屏幕再次跳出薄轶洲的信息。 薄轶洲:[去清荷苑拍吧。] 薄轶洲:[二楼有一间单独的空书房,东面是落地窗,采光很好。] 向桉想了想:[好。] 她原先的房子长久没住人了,也没有提前找阿姨打扫,收拾起来会麻烦一点,不如去清荷苑。 吃完饭,向桉先给段霖发了条消息,问他下午的会大概什么时候结束,自己和纪以璇一起去接他。 段霖:[不用,你把地址发我,我让司机开车过去。] 向桉:[我去接你吧,毕竟是请你帮忙。] 向桉:[以璇也可以在路上跟你交流一下要采访的问题。] 段霖:[那行。] 一个小时后,向桉开车到段霖公司楼下,给他打过电话,又等了几分钟,他从楼上下来。 他拉车门坐上后座,先是跟坐在副驾的纪以璇打了招呼,再是跟向桉道:“我今天下午没事,可以多拍一会儿。” 向桉扫着后视镜,打了方向,把车从路边的停车位开出去:“谢谢,让以璇请你吃大餐。” 段霖笑了一声。 三年前跟向桉相亲,他对向桉印象也很好,如果不是他的工作问题,可能确实就是他和向桉结婚了。 这次回来,本来没抱希望,但昨天的饭局,向桉和商延明显看起来不大对付,他想如果他们的关系还没有确定,不知道他能不能再向向桉争取一下。 反正都要结婚,他更倾向于这个对象是向桉。 向桉人漂亮,很优秀,他对向桉很有好感。 但他知道向桉和他不一样,会想选他,只是觉得无论从人品还是能力来说,当时他都是最佳人选。 怀着这个想法,段霖还在想今晚拍摄之后,不知道能不能请向桉吃个饭。 半小时后,车停进地下车位,向桉带着纪以璇和段霖往楼上去。 乘电梯上到最顶层,出了电梯往入户门的方向走,向桉右手帮纪以璇提了设备包,左手拇指压在指纹锁上。 门锁刚“嘀”了一声,门被从里打开。 向桉看着开门的薄轶洲,脸上惊讶:“你怎么在家?” 他让她回来拍,她还以为他不在,而且本来就是上班时间。 薄轶洲看了眼她身后,提过她右手的包,解释:“晚上有应酬,下午在家开视频会。” 向桉点头,想起他最近两周都在忙和国外的一个并购案。 两人提包的动作自然,倒是把纪以璇惊到,说实话,她是真的有点怕薄轶洲。 她悄悄拉过向桉,低声:“你老公怎么在家?” “正好有事没出去,”说完她安抚性的拍了拍纪以璇的手背,想到和薄轶洲的相处,又道,“他没那么吓人。” 纪以璇还是夹肩:“那是和你吧,你不知道,他在财经界有外号,叫大魔头。” 向桉不明白:“这么夸张?” 纪以璇连忙点头:“你是他的亲亲老婆,你不懂。” 两句说完,向桉回头,对上还站在门外的段霖的视线,他的惊讶显然一点不逊于纪以璇。 也对,跟着她上来时段霖估计只以为是她家,自然是没想到打开门能看到薄轶洲。 薄轶洲也看到了,帮着把装设备的提袋放在地面上,问向桉:“你没说?” 向桉也没想到薄轶洲会在,只能回答:“没来得及。” 几人还挤在玄关处,段霖因为刚刚走在最后面,此时还站在门外,没反应过来,也没听清两人的对话。 此时,犹疑了一下,对薄轶洲:“薄总,你怎么......” 向桉下意识看向薄轶洲,薄轶洲瞧她一眼,两人对视半秒,之后他扭回头,右手伸过去,和段霖握手:“我是她丈夫。” 本来向桉还摸不透薄轶洲愿不愿意说,看他这么自然,当然也不会让这个话落在地上。 右手压着门板,把门推得跟开一点,让段霖进来,也顺着又解释了一遍:“我老公。” 薄轶洲眉棱稍抬,偏头看她一眼。 好长时间没听她这么叫了。 几秒后,段霖终于是被这个消息冲击得缓过神,他脸上仍有不自然,但敛了些,伸手握住薄轶洲的手:“没想过您和向总......” 薄轶洲在生意场上混了这么多年,看人很准,偶尔几个神色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段霖神情上的那份不自然落在了他的眼睛里,他当然也知道段霖的心思。 向桉帮纪以璇把最后一个背包卸下来,没注意到门口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回声解释。 “两个月前领的证,我们两个没有对外说。” 段霖也是有风度的人,短短两分钟,知道向桉结婚,也放下了来的路上的那点想法。 这会儿微微点头,也是真心实意地祝福两人:“新婚快乐。” 薄轶洲又瞧了下段霖看向桉的眼神,之后松开他的手:“谢谢。” 楼上还没有完全布置好,纪以璇和段霖在楼下等,向桉和薄轶洲先上去收拾。 两人顺着楼梯上去,向桉走在前面,薄轶洲跟在他斜后方。 快走到二楼时,向桉听到身后的男人问她:“你跟段霖相过亲?” 很早之前的事了,向桉也没打算瞒,云淡风轻:“对,在商延之前,那会儿差点跟他结婚。” 几秒后,薄轶洲:“嗯,你未婚夫挺多。” 向桉莫名觉得他这句话哪里有点怪,踩上最后一阶楼梯,回头看他。 男人触到她的视线,平声:“怎么了?” 薄轶洲语气正常,脸色也正常,要不是因为这个,她还以为薄轶洲在吃醋。 两人并肩朝前,往东侧的房间去。 向桉解释:“也没有吧,他那时候也不算我的未婚夫,只是相过亲,互相都觉得对方不错,但没有定下来。” 薄轶洲的注意力在那句* “互相都觉得对方不错”上停了停。 快走到书房时,向桉听到薄轶洲又问:“跟商延比呢?” 向桉推开门:“那肯定是比商延不知道好几倍。” 她说的是实话,段霖人品真的没的说。 薄轶洲握住她的手臂,带她绕开门口叠放的两把椅子:“嗯。” 东侧的这个书房确实很适合拍摄,空间大,靠南的整面墙是书架,办公桌靠北,光线很好。 向桉用自己的手机试了下镜头方向,问薄轶洲:“你怎么不告诉我二楼还有个书房?” 向桉:“你跟我说我之前就会过来,不在一楼跟你挤了。” 一楼其实也不挤,只是偶尔她打个电话或者开视频会,怕影响薄轶洲。 薄轶洲闻声撩眸看她一眼,半秒后:“你想自己用一个书房?” 向桉觉得从她站的位置拍镜头感还是不太好,往右边站了两步,举起手机再试,心不在焉:“嗯......” 薄轶洲睇了下她那颗认真的后脑勺,靠着身后的桌子,换了站姿:“可能不太行,这屋子灯泡坏了,晚上用不了。” “是吗?”向桉抬头,望向天花板。 清荷苑这套房子装修得很好,是大眼一看,虽然不知道装修的材质和品牌,也知道是很贵的那种。 而且薄轶洲的房子......墙上没贴金叶子都是好的。 灯会坏吗,向桉有点疑问,薄轶洲这种级别的老板,家里东西坏了,也会很快就修吧。 不过薄轶洲都这么说了,估计确实有问题。 她收回视线,垂首盯着手机屏,再次试镜头角度:“那算了,那就只能打扰你,还跟你用一间了。” 薄轶洲轻嗯了一声,低头喝水。 第36章 想听,不行? 薄轶洲再回到书房坐在位子上, 是二十分钟后。 电脑亮着的显示屏有视频打进来,他点了鼠标,接起, 傅弋的脸从右侧对话框弹出来。 距离等下要开的视频会还有半小时,傅弋提前切进来和薄轶洲核对主要条款。 但视频接起, 傅弋没先说会的事:“你突然回家干什么, 在公司不能打?” 虽说视频会是跟国外公司开的, 但如果他人在博安能跟傅弋线下交流,傅弋午饭过后就去了博安, 为的就是跟他一起开会, 没想到他这个主要人员回家了。 薄轶洲瞧了眼没关严的书房门,向桉他们大概还在搬设备,能听到设备撞在地面的响声和他们的交谈声。 他搭在桌面的右手轻叩了两下, 看回来:“身体不舒服,回家休息。” 视频对面的傅弋翻了页资料, 对他的话不疑有他:“不舒服?哪里不舒服?那要不推明天开?” 他们想压对手公司的价格, 本来就不需要这么着急开会。 薄轶洲调整了坐姿,捡起桌面的钢笔, 夹在修长的指间:“没事, 不用推。” 傅弋放下正在看的文件,皱眉:“到底有事没?怎么一会儿不舒服, 一会儿又不用推?” 他话音刚落,书房门被向桉叩响, 薄轶洲笔放下,看过去。 向桉怕他的会已经开始, 手指抬起,隔空点了点他面前的显示屏, 比口型问他。 薄轶洲出声:“没事,你说,是傅弋。” 向桉放下心,左手又指外间厨房的方向:“我想给他们倒点水,家里有给客人用的杯子吗。” 薄轶洲回:“靠里第二个柜架。” 向桉比了个“ok”的手势,帮他把门带上。 刚两人交流的声音傅弋也听到了,他看了眼日期,疑惑:“今天不是周二吗?你俩怎么都不去公司?” 平常这俩人一个比一个爱工作,恨不得长在公司里。 门被向桉好心带上,薄轶洲不像刚刚能听到外间的响动,垂眸看平板上的企划,右手捏着笔轻转了两下:“她朋友采访段霖,用的我们家书房。” “段霖?”傅弋来劲了,笑嘻嘻,“你老婆把她前任带你们家了?” 薄轶洲右手的笔很轻地点了点桌面,淡淡:“说话不会严谨,我看等会儿合同你也别谈了。” 傅弋改口:“以前的相亲对象。” 薄轶洲目光还在说面的企划案上,没应声,也没回答,看起来像是不在意这事。 不过傅弋觉得他肯定不是不在意,不然也不会现在在家。 傅弋纯属这会儿没事,闲的,话很多:“什么采访,不能采访你?” 薄轶洲笔尖轻戳了戳桌面,抬眸看了眼电脑桌面会议室的页面,收笔,提醒傅弋:“合作方进来了,准备开会。” 拍摄确实花了点功夫,但比纪以璇想象的顺利,前期调整设备花费了半个小时,真正采访的时间只有二十分钟。 她提前准备了很多问题,在车上也跟段霖沟通过哪些可以问,哪些不可以问,段霖很配合,每一条都回答得恰到好处。 快五点,所有环节结束,纪以璇在楼上收拾东西,向桉送段霖下来。 为了这场采访,段霖空出了整个下午的时间,现在提前结束,他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想邀请向桉吃晚饭的念头,在见到薄轶洲时就断了。 向桉不知道他想的这些,但还记挂着他手里的公益广告,留他多聊了两句。 薄轶洲刚好也开完会,从书房出来时,正好看到两人站在客厅交谈。 向桉表情很生动,甚至可以称得上眉飞色舞。 薄轶洲:......... 段霖看到薄轶洲,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跟向桉拉开更多的距离,向桉没注意,只是回头跟薄轶洲打招呼。 向桉:“晚上我想留段霖吃饭。” 段霖虽然和她关系好,但广告给不给她不一定,她想趁着今天正好多跟他沟通一下,知道政府那边的偏好。 薄轶洲视线在两人身上扫过,点头,拐进厨房:“都可以,看你和段总的安排。” 毕竟是和薄轶洲的家,她做什么肯定都要先问过薄轶洲,征得他的同意后,她再转头看段霖,问他:“行吗,留下来一起吃饭?就刚刚的事我还有几个想法,想和你沟通一下。” 段霖想了想:“行。” 虽然和向桉已经不可能了,但作为朋友,他还是很愿意跟她做生意。 纪以璇收拾完东西从楼上下来,得到的消息就是她也一并被留下吃饭。 才刚过五点,吃饭还要再等一会儿,向桉思考片刻,邀请段霖去楼上刚拍摄的那个书房:“我们去楼上接着谈?” 段霖简单思索:“可以,我让秘书把相关资料传过来。” “那你等一下,我去拿个东西。”说着她越过段霖,往一楼她和薄轶洲平时办公的那个书房去。 她早先就想接这条广告,做过很多前测分析,做分析图的本子她记得被她放在了书房办公桌的抽屉里。 进到书房,翻了翻她常用的那两个抽屉,没找到。 半蹲在办公桌前,撩了耳边的头发,扬声喊外面:“薄轶洲,你见到我那个黑色的笔记本了?” 没人应,她又喊了一声:“薄轶洲?” 薄轶洲站在厨房后的流理台,右手拿了玻璃杯,正放在饮水口下接水。 书房里的人终于是改口:“老公!” 薄轶洲杯子从饮水口下拿出来,左手抄在口袋,转身走出厨房,这才回应她:“怎么了?” 向桉:“老公,我的笔记本!” 薄轶洲推开书房门时,向桉还跪在地上翻东西,看他进来,她仰脸看他:“我的笔记本你看到了吗,之前放在这个抽屉,黑色的,a4纸大小。” 薄轶洲走过去,水杯放在桌面,单手撑着桌面,稍弯身,从办公桌另一侧的一排抽屉往下找。 向桉起身走过去,在他身边重新蹲下,他从上往下找,她就从下往上找。 她左手按了按嗓子:“我刚叫你好多声。” 男人平声,解释:“嗯,刚开始没听到。” 她单膝跪着,找得认真,抱怨得并不让人烦:“你聋了吗,我嗓子都喊哑了。” 薄轶洲:“就叫两声,喊不哑你。” 向桉终于从倒数第二层的抽屉里找到那个笔记本,拿出来之后翻开确认,之后又仰头看薄轶洲。 他们一个蹲着,一个俯身,向桉仰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离得有些近。 薄轶洲以为她要说话,再度弯腰俯近了一些。 向桉看了他两秒,蓦地直身凑近,偏头对着他耳朵的方向,搅散这暧昧似的又叫了他两声:“薄轶洲,薄轶洲,这回听到了吗?” 因为挨得近,不用太高的声调,她出声吐息间,气息全都带到他的耳廓。 片刻,薄轶洲无奈笑了声:“嗯。” “好了,那我要走了。”向桉推开他起身,绕开他往书房门口的方向走。 薄轶洲依旧站在刚刚的位置,眼神从她背影上落开,伸手重新拿起刚放在桌面的水杯,仰头喝了口水。 向桉跟段霖在书房聊到六点半,纪以璇上来喊他们下去吃饭。 她从段霖那里知道很多信息,也跟他交流了很多关于这条广告要如何拍摄的想法。 虽然最后给谁拍,段霖方的公司还没有确定,但段霖私心希望项目能落在向桉头上,她认真负责,创意也好。 收了东西,起身:“我回去要再问一下我哥具体情况,下月初有招标会,需要准备什么材料,我到时候会提前给你说。” 向桉颔首,把笔帽合上:“麻烦你了。” “对了,”段霖又想起来,“你后天有事吗,没事的话上午可以再来找我一趟,后天政府的人过来,这个广告一些细节上的标准可能要做调整,你可以来听一下。” 拍摄标准都是之后会对外公布的,但向桉如果能去,有问题现场问相关部门的工作人员,可能会了解得更清楚。 向桉立马点头:“没问题,我有时间,后天大概需要什么时候到你提前给我说。” 段霖:“好,我晚上回去确定一下通知你。” 说完两人往外走,带上书房门时,纪以璇跟到向桉身边:“你刚不在我都不知道要往哪里坐。” 向桉半垂头,还在翻刚段霖给她的记了相关标准的文件,闻声问:“怎么了?” “你老公,”纪以璇勾着她的袖子,往楼下指,让她看,“虽然我承认薄总是个体贴的好男人,但不笑真的看着好凶。” 纪以璇比了比自己的脸,轻抖肩:“真的,可能是我对大佬的畏惧吧,反正他刚坐在餐厅,我坐在你家客厅,真的是如坐针毡。” 向桉回忆了一下,无论是向司恒还是纪以璇都说薄轶洲冷,但她真觉得他没有那么难相处。 她凝神片刻,合上手里的资料,试图帮薄轶洲说话:“他还会跟我开玩笑。” “什么?”纪以璇有点想不出。 “不过我总觉得他这个人特别坏。”她把资料夹夹在胳膊下,想起下午的事,突然怀疑在书房那会儿,他是装没听到。 虽然这样装对他好像也没什么好处,但书房离客厅也不远,她喊那么大声,他不该听不见。 两人跟走在前面的段霖隔了点距离,段霖已经走到了楼下,她们才走到二楼和一楼拐弯的平台。 纪以璇靠近向桉:“什么坏?” 向桉把资料夹从胳膊下拿下来:“没事。” 不过说是这么说,她还是盯着厨房拆打包袋的背影多看了两眼。 从楼梯上下来,向桉把右手的资料夹塞到纪以璇怀里:“我去厨房帮薄轶洲端盘子,你去餐厅坐着。” 主人当然是要照顾客人,纪以璇没客气,拿着向桉塞给她的东西,往餐厅走。 向桉绕进厨房。 因为人多,保温袋也比平常多一个,除了薄轶洲拆的那个外,另外一侧的流理台还有一个包装完好的。 向桉走过去,勾着打包袋最上面的结解开,餐盒依次往外拿出来,问身后的人:“汤不够烫,要放微波炉热吗?” 餐盒都是用锡纸包装好的,温度保持得很好,不过向桉还是觉得汤烫一点好喝。 她问完,斜后方的人没应声,她没抬头,专注往外拿东西,又叫了一声:“薄轶洲?” 还是没人回,她手上动作停下,回身,之后微微眯眼,改了称呼:“老公?” 男人貌似笑了一声,走过来,把她刚拿出来的汤盒外侧锡纸撕掉,丢进微波炉:“干什么?” 向桉半靠在流理台上,盯着他没说话,薄轶洲偏头过来,对上她的视线。 两人相望三秒,薄轶洲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似的,左手撑在流理台的台面,嗓音沉而磁性,淡淡调侃:“想听,不行?” 第37章 老婆太漂亮。 “......”向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半秒后吐声:“那我还想听你叫老婆呢。” 薄轶洲点头,从善如流:“老婆。” 他的声线偏沉,磁性富有质感, 很简单的两个字,被他念得很好听。 向桉:...... 她右手举起, 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薄轶洲低眸看到她这动作, 又是一声轻笑, 慢悠悠地问:“怎么了?” “没事,”向桉看着他摇摇头, 收起被他这么叫而动荡的心绪, 说,“夸你厉害。” 薄轶洲不置可否,握着她的手腕把她那个大拇指折回去, 侧身打开微波炉,把刚放进去的汤盒拿出来。 刚被摸过的手腕热热的, 向桉另一手抬起指腹在那处蹭了蹭, 看着薄轶洲把几个菜依次装进盘子里,转了话题:“这段时间我可能都不在家吃晚饭, 有点忙。” 薄轶洲把两个餐盘放进托盘, 示意她等会儿和自己一起拿出去:“嗯。” “为了那个公益广告?”他问。 相处这么长的时间,他也了解点向桉的想法, 她是个执行力很强,做什么事都喜欢趁热打铁的人。 今天下午和段霖聊了这么久, 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无论怎么样, 都势必要拿到这支广告。 维安的项目和文旅系列短片已经步入正轨,她需要更多的“新鲜项目”补充进向之, 拉动整个下半年的产出。 向之资金短缺情况很严重,尽管婚前他向她承诺过,向之下个季度的两个项目都会得到博安的投资。 但她是个很要强的人,应该不希望仅仅是通过融资去解决这些问题。 向桉伸手,把挡到他的杯子移开,肯定他刚刚的问题:“对,我要安排人提前做几版方案,就这周吧,至少做三版,然后去找几趟段霖,把做好的方案拿给他一起商量,他知道的消息多,多改几次,中标的机会比较大。” 薄轶洲认真听完:“投标在什么时候?” 向桉:“下月初。” 薄轶洲算了算时间,等最后一个菜加热好,从微波炉里拿出来:“需要帮忙跟我说。” 向桉也不客气:“好。” 说完往客厅看了一眼,转回来时,撑着流理台忽然靠近他。 两人站的地方在拐角,斜后方有冰箱,正好挡住从餐厅往这侧看的视线。 她忽然凑近,带过来她身上很淡的香水味,薄轶洲没有任何躲避的动作,眉棱稍稍挑起,一个绅士的询问表情。 向桉和他对视两秒,左手抬起,拍了两下他的衣领,压了点声音:“没什么,就是想说谢谢你薄总。” 话音落,她往后退开,端起流理台上的托盘转身往外,薄轶洲单手抄在口袋,闲闲站在原地,瞧着她的背影,鼻前仿佛还是她刚靠近带来的气味。 吃完饭把人送走,向桉跟着薄轶洲又进了厨房。 帮忙把用过的餐具放进洗碗机,想起来问他:“你不是说今天晚上有应酬吗?” 她记得他说是晚上有应酬,下午才在家里开视频会。 正弯腰往洗碗机里放碟子人没抬眼,面色沉稳平静,他身上还是晚上吃饭时的那件深灰色衬衫,袖口扣得整齐,指骨微微凸出,手指修长。 向桉只看了一眼,收回视线,他承认薄轶洲哪里都长得好。 薄轶洲终于把全部餐盘塞进洗碗柜,站直身,点了启动键:“对方有事取消了。” 隔了几天的周一,薄轶洲从公司出来收到向桉的消息。 向桉:[今天还是晚点回,不用等我。] 她确实跟前几天和他说得一样,近一周都很忙,八九点回去是常态,偶尔还会过十点。 早上也走得早,两人最近见面的时间每天不足两个小时,还都是在家里那间书房。 向桉和他一样,工作起来非必要不会讲废话,所以晚上在书房,两人也基本是各干各的。仔细算算,近一周虽然住在同一屋檐下,但他们之间的对话平均下来可能每天都不足十句。 薄轶洲从电梯出来,往停车位走,司机已经等在了车前。 薄轶洲:[晚饭怎么解决?] 向桉:[约了段霖。] 薄轶洲瞧着消息看了两秒,犹豫了一下没接着问,脚步不停,朝车前去。 不过过了一会儿,对方莫名汇报行程似的,又给他发了两条。 向桉:[【#餐厅地址链接#】] 向桉:[【第二版企划.pdf】] 向桉:[等会儿吃饭是聊这个。] 薄轶洲:[?] 对面人停顿了许久,对话框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反复出现又消失。 片刻后—— 向桉:[报备一下。] 博安地下二层靠南连着两排的停车位都是薄轶洲的地方,第一排是两辆轿跑和三辆商务用车,后面一排还有越野。 薄轶洲距离停车的地方还有几米,但脚步停下,半垂眼看手机。 他眼睛里有兴味,单手打字,回复:[给谁报备?] 向桉:[我的法定老公。] 薄轶洲换了一只手拿刚脱下的西装,拇指往上翻了下,又看了两遍从出办公室到现在向桉给他发的这一串消息。 这姑娘是真的有意思。 抬脚再往车前走时,没犹豫,直接给她拨了电话。 向桉还在核对最后一版企划的细节,随便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来:“喂?” “嗯,”通过听筒,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更沉一些,成熟动听的声线,“晚上什么时候结束?” 因为要探讨方案,大概要很晚了,向桉估计了一下时间:“可能要十一点后了。” 吃饭不光是她和段霖两人,还有她手下两个负责这次企划案的副总,如果需要聊的东西多,几人吃完饭可能还会回公司。 薄轶洲抬腕看了眼表:“结束提前告诉我,我去接你。” 向桉“嗯?”了一声:“不用,太晚了,来回很麻烦。” 薄轶洲已经坐上了车:“我晚上没事。” 向桉:“那好,快结束我跟你讲。” 第二版企划做得很亮眼,但相对来说需要延伸探讨得更多,回到公司,几人在会议室里又商量了很久,接近尾声时,向桉再看手机,已经接近凌晨。 从晚上吃饭到现在,她没有再收到薄轶洲的消息,怕他准备睡了,看了眼还在沟通的另外三人,拿着手机起身,往落地窗前走。 向桉:[睡了吗?] 过了几秒,薄轶洲回复:[还没有。] 上周的并购案,那次开会没有确定,他正在跟傅弋打视频。 他右手抬起,在空中虚点了两下,示意视频对面的傅弋停一下再说,之后左手拇指轻拨手机屏,打了向桉的电话。 通话接通,向桉“喂?”了一声,薄轶洲问她:“结束了?” 向桉往身后看了一眼:“快了。” “你困吗,困的话可以先睡。”她又道。 薄轶洲左手捡起钢笔:“还行,不困。” 挂断电话,薄轶洲跟傅弋道:“明天再说,我出去一趟。” 刚聊的事情正说到一半,傅弋看他:“你去哪里?” “接向桉。”薄轶洲回他。 傅弋看了眼表:“现在?” 薄轶洲缓慢地收拾了东西,已经从座位站起来,盖上刚刚那支钢笔的笔帽:“她还在公司。” 傅弋比了个大拇指,感叹:“真牛,你俩像那种......史密斯夫妇。” 他也不管自己这比喻对不对,反正硬往上面套。 傅弋:“你俩这婚结得恋爱浓度百分之0,24小时全是工作。” 薄轶洲听到这句,身形稍微顿了下,傅弋这句说得不无道理,而且最近她还都在和别的男人一起工作。 估计她和段霖今天晚上说的话要超过他们两个一周说的量。 傅弋右手做话筒状在自己唇前比了比:“采访一下,你这婚结得有意思吗?” 连着被调侃了两句,薄轶洲懒得理他:“你自己先有女朋友吧。” 傅弋在视频那端叫唤:“怎么破防了还人身攻击???” 薄轶洲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掐灭了视频。 向桉是在向之加的班,薄轶洲从清荷苑出来,开车过去不到十分钟,十二点二十,已经等在了她公司楼下。 几分钟后,向桉从公司前门出来,看到他的车,小跑着过来,拉开门坐上副驾。 她因为走得快,稍稍喘气,右手的提包放在车后座,解释:“临走有个细节多商量了几句,晚了点。” “嗯。”薄轶洲视线从前车窗掠过,段霖的车刚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来,就在他们的斜前方拐弯。 段霖貌似也看到了他的车,隔着车窗微微点头,朝他示意,他回以颔首。 向桉扣好了安全带,把头发从西装外套拿出来。 薄轶洲从车内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左手搭在窗柩轻叩两下。 “你和段霖的合作要谈到什么时候?”他问。 向桉还在整理头发,闻声思索:“至少下月中旬。” 如果能中标,后续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对接。 薄轶洲点头,没启动车,而是凝神片刻,又问:“以后结束太晚,我都来接你?” 尽管薄轶洲在这段婚姻关系里一直都做得很好,但主动提出每次这么晚都来接她,向桉还是有点诧异。 她转头看过去:“怎么了?” 薄轶洲很认真地盯她两秒,忽的轻声笑,之后视线转开,启动车:“也没什么。” “就是老婆太漂亮,在外面放太晚,不放心。”他调侃似地说。 第38章 愿不愿意跟我试试? 向桉也不是木头, 听到这种话当然会有感觉,她左手还勾在身前的安全带上,轻掀眼皮, 从车内后视镜看了薄轶洲一眼。 正好撞到他也抬眸,她的视线被他捉到。 他打了方向, 另一手从方向盘松下, 落在窗框处:“看我干什么?” 向桉左手安全带的手松开, 往后搭在脖颈,拨了两下头发, 状似随意:“没事, 觉得你也长得帅。” 薄轶洲点头,一点没谦虚:“这倒是,不然配不上你。” “......”向桉又瞄他一下, 忍不住说,“你还有地方也配得上我。” 薄轶洲:“什么地方?” 向桉再拨头发, 对着右侧副驾驶的玻璃窗又照了一下, 欣赏了两眼自己的美貌,语调轻快:“对自己有不错的认知, 而且特别自信。” 她也觉得自己很好, 无论是长相还是能力,她从来都为自己拥有的一切而骄傲。 她直视车前窗, 轻眯眼笑笑,嘴上道:“爱人先爱己, 我的优点是我的优点,我的缺点也是我的优点。” 前车窗映着她的影子, 把她提唇笑的表情印得鲜活又生动。 薄轶洲视线从她身上缓慢滑开,而后淡淡一笑。 他第一次在某个人身上看到这种触动人心的生命力, 她是真的很爱自己,昂扬的,向上的,为自己而骄傲的。 车快开到清荷苑时,向桉收到纪以璇的信息。 纪以璇:[啊啊啊啊宝贝,生日快乐!!!] 纪以璇:[我明明设置了零点的闹钟,但改论文改疯了,它响了我没听到!!] 纪以璇:[ps.但我是真的爱你。] 经纪以璇这么一提醒,向桉才想起今天确实是自己的生日。 她不常回家,生日自然也很少过,这段时间更是因为各种事情在忙,就忘记了。 她抬头,透过车窗朝前张望,问薄轶洲:“到前面超市能不能停一下?” 清荷苑外的超市24小时营业,虽然买不到蛋糕,但应该能买到饼干巧克力派之类的替代品。 薄轶洲以为她又要买零食,车停下之后解了安全带:“要买什么,我去给你买?” 向桉摆手,拉开车门下车:“不用,我自己去。” 手机正好进来消息,薄轶洲从中控台捞过,低眸看:“嗯。” 向桉下了车,进到熟悉的超市,从门口的架子上捞了个购物筐,往里走。 这家超市白天冰柜里卖的有三角蛋糕,但和她想得一样,现在时间太晚,已经卖光了。 最后挑挑拣拣,她买了两盒巧克力派,走到收银台结账时想到没有蜡烛,随手又从柜架上捡了一盒棍状饼干。 有目的性地买东西都很快,不出几分钟她再次回到车上,薄轶洲已经打完了电话。 他扫了眼她手里的袋子,看到不是她常买的哪几种:“换口味了?” 向桉还在跟纪以璇发信息,瞄了下自己手里的东西,回答:“嗯,想试试这种。” 薄轶洲启动车,以为她是加班饿了:“冰箱里有牛肉面。” 每隔一段时间,宋敏芝便会让人送来一些家里阿姨做的东西,上周末,送来的是分类打包好的牛肉面,每一份都有面饼汤底,还有真空包装好的牛肉。 如果想吃,放在锅里煮一下,几分钟就好,可以说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方便面”。 向桉放下手机,想到牛肉面可以当做长寿面,应:“我等会儿回去煮一包。” 回到家向桉先去洗澡,从卧室再出来,闻到外间牛肉面的香味。 晚上的饭局她只顾着说话,吃得少,这会儿闻到味道馋虫被勾起来,是真的饿了。 左手的毛巾揉着头发往厨房走,看到薄轶洲把煮好的面倒进碗里,惊讶:“你怎么帮我煮了?” 薄轶洲从筷架里抽了双筷子放在碗上,又把右手边加热好的牛奶一并拿过来,摆在面碗旁,之后转身往外,路过向桉时抬手摸了下她没干的头发。 手心触到她半湿的发丝,落在她发顶没立即拿开,垂眸看了她两秒,捡过她右手的毛巾,盖在她发顶,两手帮她擦了擦头发。 向桉第一次被人做这种动作,一时忘了从他手里抢回自己的毛巾,脑袋被人胡乱揉着,毛巾一角遮在眼前,片刻后才重见光明。 薄轶洲把湿毛巾重新塞回她手里,下巴往她卧室的方向点:“去把头发吹干再过来吃,吃完早点睡觉。” 被薄轶洲这么一擦,她发梢已经没有再滴水了。 她从靠着台子的姿势站直,轻咳一声,看了眼不远处墙面的表:“现在这个时间也早不了了。” 薄轶洲眼皮轻撩,气声笑,但声线中带着一点严厉:“所以让你尽量早点。” 说完又纳闷瞧她:“你上学的时候是不是那种特别爱跟老师顶嘴的学生?” 向桉摸摸鼻子:“也不是。” 她好像只是跟他顶嘴顶得多。 “嗯,”薄轶洲觑她,须臾又抬手再次摸了下她的发顶,像只是在试她头发湿的程度,嘴上夸,“爱顶嘴证明聪明。” “是吧是吧。”向桉又欢欣雀跃地眯眼朝他笑笑。 薄轶洲懒洋洋:“是。” 两句说完,他转身,这次彻底从厨房离开,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他应该也是去洗澡睡觉。 向桉本打算直接拆了刚买上来的巧克力派,给自己做蛋糕,但想到刚刚薄轶洲的话,右手抬起摸了摸被揉过的发顶,迟疑半秒,还是先回卧室吹了头发。 吹好头发,换了衣服,再从卧室出来才去鼓捣自己的蛋糕,以及临幸薄轶洲给她煮的那碗面。 是真的饿了,先吃了两口牛肉面,之后才拆巧克力派。 拆出两个派放在盘子里,又打开一整包的棍状饼干,插在两个派上,再之后闭眼许愿。 蛋糕可以不吃,但愿望不能不许。 每年过生日,向桉最重视的就是这个环节。 她折腾的时间有点久,薄轶洲从房间再出来,看到的就是她一个人站在岛台前,闭眼双手合十,对着两个被插得稀烂的巧克力派作法的场景。 “.........” 他走过去,稍微有点不明白:“你在干什么?” 她身前盘子里的派,一个上面被插了两根棍状饼干,另一个上面被插了五根。 被插了五根的那个,小小的身体承受不了这样的“重任”,已经几乎被大卸八块了。 向桉睁眼,冷不丁看到他,被吓了一跳,往后退开半步:“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薄轶洲再看那两个派,已经看出点意思,联想到她大半夜要吃面,他微微皱眉:“你今天......” 向桉把饼干从派上取下来,饼干下端沾了巧克力,一时没地方放,只想了半秒,她扬手把饼干塞到薄轶洲的嘴巴里,然后自己也吃了一根。 因为嚼着东西,她吐字不清:“我今天过生日,给自己庆个生。” 她塞过来的饼干注心是白巧克力,很甜,口味粘腻,但薄轶洲忽略味道,抬眸看她。 她把另外一个派上的“蜡烛”也拔下来,又往自己嘴巴里塞了一根:“从我爸再婚,我就没再在家里过过生日,我哥在的话就和他一起过,他不在我就自己随便对付一下。” 说完,往右边两步,从玻璃架上又拿了一个盘子和刀叉,把插得稀巴烂的巧克力派分给薄轶洲一个。 当然分他的是相对好的那个。 盘子递过去时,嘴里还在轻哼曲调:“不过生日可以随便对付,但愿望不能,我做这个是为了许愿。” 说完,眼神认真地盯着他,强调:“寿星分你的蛋糕一定要吃,不然寿星许的愿会不灵验,我刚许的是希望今年财源滚滚,向之东山再起,所以你必须要吃。” 她说到最后半句,稍稍眯眼,目光里有威胁的意味。 薄轶洲顶着她的视线和她对视两秒,没动那个盘子,而是先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跟家里人过?” 向桉看他没有拒绝要吃的意思,往后坐上高脚椅,把装了另一个巧克力派的盘子* 拖向自己:“我爸总忘,我跟我继母也不熟,别人不提,自己提自己今天过生日有点尴尬。” 薄轶洲抬手托住她要下叉子的右手,把自己的那个派和她的换了换,之后手背碰了碰她那碗有点凉掉的面:“给你再煮一碗?” 向桉看着他换回给自己的派,听到这句又摇头:“不用,长寿面也不能吃一半就不吃,要吃掉整碗。” 她说得很自然,仿佛这个用零食和牛肉面堆砌的生日一点都不惨。 薄轶洲凝了她半晌,终于在她把巧克力酱蹭到唇角时眉宇间神色放松了一些,他从一侧也拉了椅子,和她一样在岛台旁坐下。 用叉子插那个他非常不喜欢吃的甜品巧克力派,语气跟她刚刚说这些事情时一样云淡风轻:“你还挺迷信。” 向桉的派已经吃掉了一半,很虔诚地点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向桉:“向之快破产的那段时间,我每天晚上睡觉前都拜财神。” 薄轶洲终于是提了下唇,之后没说话,慢条斯理地吃着她的那个稀巴烂巧克力派。 他不喜欢吃这种东西,但还是愿意帮她满足一下她那莫须有的迷信。 向桉放了自己的叉子,抬手跟他比划,左手举起当做手机,右手食指轻点左掌掌心,跟他示意:“就是手机屏保,我设成了财神爷,每天晚上睡觉拜两遍,早上起床拜两遍。” 从刚刚开始就是,她把明明旁人看起来有点惨又很困难的事情说得都很轻松。 在向桉再打算跟他描述她那张财神爷的屏保长什么样子时,他终于是吃完了那个派,把叉子放下。 向桉看到他的动作,下意识停住比划的手。 薄轶洲单手磕在桌面,轻敲了两下,之后也抬眸看她。 “向桉,你愿不愿意跟我试试,”他顿了下,直视她,“培养感情?” 第39章 可以来找我睡 两人的目光在落针可闻的安静里相接, 空气中还弥漫着未散去的巧克力派的味道。 向桉听到薄轶洲的话了,但还是下意识的“嗯?”了一下。 薄轶洲当然也知道她听懂了,从纸巾盒抽了纸巾, 擦净指尖。 纸团扔下后,唇角挂了很清淡的笑, 又跟她重复了一遍:“我说, 你要不要试试跟我培养培养感情?” 向桉第一次有点打磕巴, 右手的叉子划拉了一下盘子:“行...行啊。” 这话再落,又是几秒的寂静, 两人相互看着, 谁都没转开视线,但也没说话——原以为的商业联姻突然要掺点感情进去,这会儿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向桉想刚忘记多插两个派了, 现在还能再多吃两口,找个事做。 片刻的沉静后, 薄轶洲先开口。 他拿过刚被他轻丢在桌面的纸团, 虚捏了两下,稍蹙眉问:“你生日是今天?” 家里的开门密码就是她的生日, 还是他设的, 他不可能记错,应该是一个月后。 向桉怔了下, 也想起来他知道她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 银色的叉子还在她的右手,她把面前的盘子拖近了一些, 叉子在碎得惨不忍睹的巧克力派里随便扒拉了一下,找出一部分能吃的。 解释:“我生日月份和我哥的撞了, 我爸迷/信,找人算过之后登户口帮我往后改了一个月。” 薄轶洲蹙起的眉心没舒展:“撞了是影响向淮亭还是影响你?” “影响我哥, ”向桉又回答,“算命的说影响我哥的事业运,他是继承人嘛。” 几秒后,薄轶洲把盘子推开,向她确认:“调了月份,所以是这个月的今天,不是下月的二十三号?” 向桉扒拉完派,又去扒拉剩下几截饼干,点着脑袋:“对。” 一个话题聊完,没有新的话题开启,又是沉默,只能听到向桉叉子前端点在陶瓷盘面的声音。 她左手撑着下巴,半垂眼,右手食指抵着盘子戳了两下,但其实注意力都在薄轶洲那里。 “明天晚上有事吗?”薄轶洲问。 向桉撑在下巴的手松下来:“没有,第三版方案还要过两天才能出来,不用见段霖。” 薄轶洲嗯了一声,沉吟:“那出去吃饭?” 向桉张嘴正要问,薄轶洲看出她的想法,换了坐姿,解释:“给你过生日。” 他把她刚吃过的那个盘子拿过来,倒了碎渣,叠自己的盘子上,唇角不着痕迹地勾了一下:“还有,不是说要培养感情?” 他的声线沉而不混,是那种很有质感的声音,不带感情说话时偏寡冷,偶尔染了笑音,又有种很勾人的温和。 向桉当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坐直,左手放在桌下,不自在地轻敲了两下自己的腿面,但嘴上仍然镇定自若:“行,去啊。” 薄轶洲点点头:“那你想吃什么跟我说,还是我来安排?” 向桉最怕麻烦,想了想:“你安排吧。” 向桉:“吃什么都行,不毒死我就行。” 薄轶洲笑出声:“可以。” 说完目光又点了下她右手边的面:“还吃吗?” 刚薄轶洲过来时,这面已经不热了,又说了这么久的话,更是坨掉了一部分。 她看了眼,摇摇头:“不吃了吧。” “嗯,”薄轶洲从座位站起来,绕过岛台,把她用过的餐具都收起来,往厨房去,“去睡觉,不早了。” 向桉跟着站起来,看他的背影:“要不我收拾吧,毕竟是我吃的。” 薄轶洲转头瞧她一眼,眼神意味不明,向桉不明所以,跟上去:“你看我干什么?” 薄轶洲没直接回答,语气依旧带点懒懒的意思:“看你好看。” 向桉脚下变慢,扬手又摸脖子,盯着薄轶洲的背影像是要把他盯出窟窿,这人想说好听话的时候是说得真好听。 背后人沉默了太久,薄轶洲把盘子放进洗碗机时,斜眸瞧她一下:“不说我长得也好看了?” 向桉抱臂靠在厨房门框,跟他隔了点距离对视,下巴微抬,有点高傲的:“你都知道我要说什么了,我还说吗?” 薄轶洲抬抬眉,道:“想听你亲口说。” 向桉虚着声音咳,哦了一声,之后走过来,她在离他半米时停住,想了想,对他勾了下手指。 薄轶洲甩掉左手的水,支着台面,俯身靠近。 他凑近的一瞬间,向桉莫名心跳稍滞,感觉到一种难言的心动,但她只用一秒就稳住了自己,再之后她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了句:“想得美。” “上次你骗我喊老公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她说。 语毕她后撤两步,稍歪头,眼神示意他还没放进洗碗机的另一只碗,眯眯眼笑:“好好洗碗吧老公。” 薄轶洲眉棱稍挑:“什么?” 向桉后退两步,两手往上伸展开,打了个哈欠,转身往卧室回:“寿星要去睡觉了。” 薄轶洲开口,清淡的嗓音从她身后飘过去:“那麻烦寿星明天记得,她要和她培养感情的老公吃晚饭。” “记住了记住了,”向桉扬手往身后拜拜,“不会忘。” 几步走进自己住的卧室,反手把房门压上,向桉后知后觉地摸了下自己的耳朵,再之后甩了拖鞋踩在床边的地毯,往床的方向走。 外间传来拖拉椅子的声音,应该是薄轶洲在收拾餐厅,她刚无意中造了很多垃圾,本想给自己庆生完收拾,没成想现在都成了薄轶洲的活儿。 刚搬过来那几天薄轶洲问过她,需不需要打扫的阿姨。 她不喜欢和不熟的人一起住,在这一点上薄轶洲也和她的生活习惯相同,所以两人达成共识,每天白天会有清扫人员在固定时间过来打扫,并不会和他们住一起。 向桉平躺在床上,听着客厅的动静,仔细想了想,合住的这段时间,如果有必须要收拾的东西,一般都是薄轶洲来,他几乎从来没有让她动过手。 被子拉过来,盖在身上,望了会儿天花板,外面的声音逐渐变小,有脚步声停在不远处的另一间卧室前,应该是薄轶洲收拾完东西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冷静深呼吸,闭眼,发现自己好像有点睡不着,揉了揉头发,往后侧身又躺了会儿,然后遗憾地发现——还是睡不着。 不应该的,这个时间点,她应该是沾枕头就睡熟了才对。 她吁了口气,睁眼,盯着房间一侧贴近地面的线型灯,昏黄色,光线很柔和。 凝视几秒,右手手臂塞在侧脑下,从床头柜上抓了手机下来。 向桉:[睡了吗?] 纪以璇秒回:[没呢,还在改这个让人作呕的论文。] 纪以璇:[你怎么还没睡,不是刚刚就说要睡觉?] 向桉看了眼屏幕右上角的时间,往左翻身,又换成平躺的姿势,两手拿着手机举高。 向桉:[睡不着。] 向桉:[薄轶洲说要和我培养感情。] 纪以璇:[?] 纪以璇:[???] 向桉抿了下唇,还想再敲字,纪以璇直接打电话过来。 她索性坐起,靠在床头接起来。 刚接起就听到那端纪以璇放低了声音,悄咪咪地问:“什么感情,是精神的还是肉/体的......” 向桉:....... 向桉:“应该是精神。” 纪以璇哦哦两声,没再这个话题上多纠结,又道:“就因为这个你睡不着了?” 向桉拨了两下头发,右手轻捏被角,不确定的:“可能?” 纪以璇拉着声音“哦”了一下:“那你睡不着你找你老公聊啊。” 她笑嘻嘻:“不正合他意,跟他培养感情嘛。” 向桉凝神想了两秒,道:“他可能睡了。” 毕竟也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 纪以璇语气听起来高深莫测:“那可不一定,你都睡不着你以为他能睡着?” “.........”向桉松开被子,指骨蹭了下鼻尖,竟然觉得纪以璇说得也对。 她拉高被子往下躺了躺,对纪以璇:“挂了?” 纪以璇问:“你要干什么?” 向桉裹着被子翻身,感受了一下,确实还是没有睡意:“不骚扰你了,准备去骚扰......我老公。” 纪以璇:“行行,你老公,你现在叫得越来越顺口了,你在薄轶洲面前也这么喊吗?” 向桉想到刚刚在厨房,沉默。 纪以璇震惊:“真的啊?天呐,行,去吧,预祝你俩今天晚上三点前能睡着觉。” 通话挂断,向桉指腹压着屏幕,反复翻了两遍各种app,终于是点进了和薄轶洲的对话框。 算算时间,从刚在餐厅吃东西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半个小时,她也不清楚薄轶洲睡了没有。 但她是因为薄轶洲睡不着的,她在这里失眠,他在另一个房间呼呼大睡,她有点心里不平衡。 凝神想了片刻,两手从被子里钻出来,捧着手机,先是扔了一句。 向桉:[薄轶洲。] 没人回应,她想了想,又换:[老公?] 薄轶洲:[?] 向桉觉得她现在已经掌握了和薄轶洲对话的精髓。 向桉:[所以现在叫你大名你是都不理了是吗?] 隔壁薄轶洲刚在床边坐下,看到这句笑了,他刚回来没睡,最后看了几眼企划,才把平板放下,所以这次确实不是故意不理她。 不过她既然都这么问了,他敞腿坐在床侧,两肘支在膝盖上,回:[嗯。] 薄轶洲:[叫名字太生疏,没办法培养感情。] 这侧向桉盯着屏幕,想想觉得薄轶洲说的有道理,没反驳他,接着往下发。 向桉:[你怎么还没睡?] 薄轶洲:[刚在看企划,现在在找明天去哪里吃饭。] 向桉:[嗯,去哪里吃都可以,我不挑食。] 薄轶洲:[你确定?] 向桉:[除了葱姜蒜,青椒,胡萝卜,香菇,猪肉不是太肥的,鸡肉不吃鸡皮,羊肉只吃羊肉串。] 向桉:[其它都不挑食。] 薄轶洲低声笑,闲闲打字:[知道了,老大。] 向桉疑惑:[我在家里是老大吗?] 薄轶洲:[那不然我是?] 向桉:[那不行,朕不死,你只能是老二。] 一串消息发完,向桉往上划拉了两下,忽然发现她和薄轶洲的聊天跟最开始刚领证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好像......和他这么发消息的感觉还挺好的,他总能接上她的各种脑回路。 向桉:[好了,我要睡了。] 薄轶洲:[嗯。] 打了个哈欠,向桉手背蹭了下眼睛,准备按灭手机放下时,收到最后两条信息。 薄轶洲:[晚安。] 薄轶洲:[下次再睡不着可以直接过来找我睡。] 向桉停了放手机的动作。 向桉:[过去找你睡就能睡的着了?] 手机嗡嗡又震了两下。 薄轶洲:[不一定。] 薄轶洲:[但我很喜欢。] 第40章 很好看。 第二天, 傅弋到薄轶洲公司给他送东西的时候,他人正在打电话。 傅弋随手把夹在胳膊下的两叠资料扔在他茶几上,在沙发上坐下, 捡了桌面扣着的玻璃杯,反过来, 给自己倒了杯水。 左手扯松衬衣领口, 端起杯子咕咚咕咚灌了两口, 抬眼看薄轶洲正好刚挂电话。 傅弋杯子放下,手背抹了下唇, 问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的薄轶洲:“在给谁打电话?” 他隐约听到几克拉之类的。 薄轶洲手机丢在桌面, 捞了他刚扔在桌面的材料,翻开看了几眼:“向桉生日,给她买条项链。” 傅弋疑惑:“向桉今天生日?” “嗯, ”薄轶洲嫌他倒水把水都洒在了自己茶几上,皱眉扔了抽纸盒过去, 让他擦干净, “我以为是下个月,不知道是今天。” 说完文件放下, 想到什么, 单手磕了下桌面:“你也给她备份礼物。” 看她昨天自己给自己做蛋糕,估计能收到的礼物也不会多。 不清楚她自己在不在意这种事, 但多一份总归是好的。 傅弋连抽了几张纸,把桌面的水抹掉, 闻言又疑问,右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薄轶洲低头, 拿出钱夹抽了张卡扔给他:“喊上薄邵青,用这个卡里的钱, 一人买一份。” 傅弋把卡捡过去,他知道这卡的额度,也知道里面钱不会少。 他先是卧槽了一声,盯着手里的卡:“这么大方?” 再是伸展手臂,搭在沙发靠背,往后靠,右手的卡在空中轻扇了两下,笑嘻嘻望薄轶洲:“随便花?” 薄轶洲扫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垂眸又去看资料,神情一如既往的疏冷寡淡,声音也是:“自己去挑,别让你助理瞎选。” 傅弋不甚在意:“我挑的还不如我助理瞎选的。” 眼看薄轶洲眼神又要变凉,傅弋翘着的二郎腿放下,纳闷:“不是,你突然抽什么疯,怎么对向桉这么好?” 像联姻妻子过生日这种事,别说提醒朋友送东西了,他以为薄轶洲自己都会把事情直接扔给助理处理。 没想到薄轶洲听到这话,文件放下,倒是真心实意地凉着眼神睇他一眼,似乎对他的说辞不满:“我以前对她差?” “也不是,”薄轶洲其实确实一直对向桉还不错,但傅弋想了想,得出结论,“就是之前感觉是纯粹是因为是你的合法妻子。” “现在掺点感情吧,”傅弋说完又往后靠,总结,“虽然掺的感觉也不多。” 对面被总结的人笑了一声,傅弋摸不准他的情绪,薄轶洲比他大两岁,他有时候是真怕他。 傅弋抬手做阻止的动作,认真道:“你别笑,你一笑我就肝颤,我去,我等会儿就去找薄邵青,接着他给你老婆挑礼物。” 说完又对薄轶洲:“你就送个项链?有别的安排没有?” 虽然他没女朋友,但他身边人又不是没女朋友,女人生日还是挺重要的,他怕薄轶洲不懂这中间的弯弯绕绕,想了想,为了维护兄弟的婚姻和谐,又开口。 “没别的安排的话,我叫上薄邵青,晚上咱们一起吃饭,热闹热闹,给向桉庆个生?” “不用,”薄轶洲没抬眼,平声,“我晚上订了餐厅。” 傅弋操碎了心:“只你们两个?不用我们去给你们热气氛?” 他觉得薄轶洲这种冷淡样,不像是会给人过生日的,说不定他和薄邵青过去说段对口相声都比他单独给向桉过强。 薄轶洲合上文件,再次道:“不用。” “约会你们也跟着去?”他说。 傅弋:......? ...... 晚上下班,薄轶洲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去接向桉时又收到傅弋的消息。 傅弋跟机关枪一样,一发就是一大串。 “傅弋”拍了拍你。 傅弋:[礼物买好了,我跟薄邵青的,一共两个。] 傅弋:[让品牌方直接寄到你家了。] “傅弋”拍了拍你。 傅弋:[你要不要订束花,好歹人向桉生日。] 傅弋:[只送礼物估计不行。] 傅弋:[这都是我看别人谈恋爱的肺腑之言。] “傅弋”拍了拍你。 傅弋:[还有约会到底是什么意思?] 傅弋:[你俩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了?能不能给我讲讲。] 傅弋:[你,我以为这辈子最会剃度出家的人,还有能跟人约会这一天??] 薄轶洲面无表情地看完他这串消息,在傅弋新一轮的“轰炸”传过来之前,拨了电话过去。 “喂?喂?薄轶洲吗,薄轶洲?”傅弋一天到晚除了工作就是看热闹,“你俩是主动要约,还是你家人要求的......” 薄轶洲探手按了电梯间,抬眸,扫了眼电梯门上端的显示屏,打断他:“有没有推荐的花店?” 傅弋:“什么?” “花店,不是说订花?”电梯终于上到他这一层,门打开,他走进去,“我现在要。” 傅弋提起来这个就来劲:“那什么,你等一下,我现在就去问我助理。” 几句问完人,傅弋手机重新放在耳侧,给薄轶洲递消息,啰里八嗦刚把自己问的传达完,正准备再张嘴问问情况,那侧薄轶洲已经把电话挂了。 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傅弋盯着屏幕,片刻后,骂了句“草”。 傅弋:[过河拆桥?] 傅弋:[我马上打电话,让那家花店不接你订的花。] 电梯平稳下落,薄轶洲垂眸睇了眼手机屏,左手拇指单指压在键盘。 薄轶洲:[你话真多。] 傅弋:[那怎么了?] 傅弋:[话多又不犯法。] 电梯在负二层停稳,“嘀——”一声,电梯门打开,薄轶洲从电梯拐出去,往东侧他的停车位走。 薄轶洲:[是不犯法。] 薄轶洲:[但耽误我接我老婆了。] ...... 因为晚上要去吃饭,向桉下午提前半小时结束工作,从会议室回到办公室,先是接了杯水,之后端着水杯往办公桌前走。 吴筱敲了门,从外面进来,走近,把刚打印好的会议补充资料交给她。 向桉接过来,看了两眼,随手放在身后的桌子上,再回神,发现吴筱奇怪地看着她。 她靠在身后的桌子上,端着杯子靠近唇,抿了一口:“怎么了?” 吴筱摇头,瞄了眼她身后的那叠资料:“没事,只是有点奇怪你今天怎么不看?” 每次开会,几个部门的高层聚在一起,商讨之后都会有诸如此类的补充材料,基本下会送过来,向桉当时就会看。 因为刚开完会,记得清,有什么需要再修改的当时就能指出来,让下面的人再做调整。 像这种把东西送过来,向桉随手放在一边的情况非常少。 向桉捏在水杯的右手,两指轻轻敲了敲杯沿,缓慢地轻“啊”了一声,也反应过来自己今天确实有点不正常。 脚下换了重心,水杯拿稳,轻咳一下,回答吴筱:“没事,我等会儿看。” “等会儿?”吴筱低头看了眼时间,又奇怪看她,“你不是说今天要提前下班吗?” 看装不下去了,向桉沉默两秒,干脆把右手的水杯放下,两手微展,对着吴筱来了句:“你看我今天这衣服好看吗?” 今天早上来的时候吴筱就注意到了,向桉今天没穿以往那种职业性很强的衣服,身上的无论是西装外套还是下装,和平时比都更休闲一点。 她黑发搭垂在肩下,很淡的妆,是那种不用刻意装扮,仅仅是靠那张脸,也怎么穿都好看的人。 吴筱如实点头:“好看。” 向桉重新拿起右手边的水杯,低头喝了一口,嘴巴里吞的水咽下去,不在意的样子:“那就行。” 吴筱看着她,有点好奇:“怎么了?” “没事,”向桉偏头看了眼桌面的手机,左手往后,从后脖颈处拨开贴着脖子的头发,“要出去过生日。” “不穿好看点觉得对不起这生日,”话音落她看到桌面的手机终于进来通话,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吴筱可以出去了,再之后转身捡起手机,接了电话,“喂?” 薄轶洲的声音从听筒传来:“还有多久下班?我快到了。” 向桉看了眼时间:“就这会儿。” 薄轶洲看到前方红灯转绿,车子提速,开过十字路口:“我上去还是你下来?” 向桉把桌面的几叠资料摆好,又把用过的笔插进笔筒,略微思索:“我下去吧,你在停车场等我。” 薄轶洲嗯了一声,跟她确定了停车等她的地点。 几分钟后,向桉从楼上下来,薄轶洲的车就停在路边的停车位,在向之的正门口。 他的车是那种很低调的轿跑车型,偏黑的深紫色,向桉在博安的地库里见过,但还是第一次看他开。 几步走过去,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她先是把右手拎的手提包放在车后座,再是脱掉外套搭在自己的腿面,拉安全带时看到驾驶位的人正从车内后视镜看自己。 他左肘撑在降了车窗的窗框,身上是一件纯黑色的衬衣,领口微微敞开,坐姿随意,但又不失优雅矜贵。 虽然是看她,不过目光的侵略性不强,眼神淡淡拢着她,让人并不难受。 向桉微微挑眉,眼神询问。 薄轶洲目光下滑,落在她唇上一秒,之后收起搭在窗框的左肘,右手扶上方向盘,偏回眸看前面,状似不经意的:“你换口红颜色了?” 他虽然对这些不了解,但她平常的妆很淡,口红色调也是,一直是浅粉。 但今天的颜色更深,而且阳光下亮亮的,不知道是什么,他不懂。 向桉扯安全带的手一顿,忽又听他说:“你是不是刚出来补口红了?” 向桉:......... 她扯着安全带插进卡扣,不知道薄轶洲是怎么看出来的,有点不想承认,但又觉得不承认不是她的风格:“嗯,感觉颜色有点浅......” 车子发动,被薄轶洲从车位开出去。 然后她听到驾驶位的人又说:“真补了?” “......”向桉看过去。 薄轶洲轻声笑:“我猜的。” 然后在对方要炸毛之前补充夸了句:“很好看。” 第41章 重要的是你开心。 薄轶洲订的餐厅在傅家酒店的最顶层, 下午他提前给傅西沉打了电话,让他把东边露台的整片区域空了出来。 本来想包场,但问过向桉, 她貌似对这种“影响”别人吃饭的形式不感兴趣,最后就只包了一半的场地。 和傅西沉打过招呼, 两人到的时候有工作人员等在楼下。 从车上下来, 薄轶洲把钥匙交给泊车人员, 转身看落他一步的向桉。 向桉走过来,还有点介意他套自己的话, 让自己承认补口红的事情, 总觉得有点尴尬。 薄轶洲看她的脸色,察觉出点她的想法,主动伸手, 放低姿态:“我帮你拿包?” 向桉瞥他一下,本来想说不用, 但刚被逗的气没地方撒, 想了想,手提包丢给他。 薄轶洲抬手接住被扔进怀的手提包, 若有似无地笑了一声, 左手抄在西装裤的口袋,右手拿着她的手包, 跟上去。 他走路姿态闲散而缓慢,但因为腿长, 竟然没比向桉落后多少。 走到电梯前,向桉没感觉到身后有人, 回头看了一眼,停住脚步等他。 她五官线条素净, 长相本来就偏冷,眼尾稍挑,凉着眼神看人的样子更是有一分清冷和骄傲。 薄轶洲慢悠悠走上前,左手帮她拿的包换到了右手,探身帮她按了电梯键,温声,带点哄人的语气:“生气了?” 向桉瞥他一眼,没说话。 这人坏得要死,你永远不知道他哪句话是在给你挖坑。 薄轶洲目视前方,盯着浅金色反光的金属门,看门上映出身旁女人的身影。 她穿了纯白色的西装外套,下面是西裤和高跟鞋,右手臂的袖子挽在肘间,头发不算长,发梢在肩膀以下。 正侧脸看着他,露出优越的下颚线条和高挺精致的鼻骨,她真的是那种一眼看上去清丽又聪明的长相。 薄轶洲半是沉吟,看了两秒,觉得自己当时会答应给她投钱又跟她结婚,一定也是因为她长在自己的审美点上。 意识到这点,他极轻地笑了一声。 向桉看了他半天,见他一直看着电梯门不说话,稍稍蹙眉:“你在看什么?” 薄轶洲依旧没偏头,还瞧着电梯门上她的影子,抄着口袋,语音些微闲散:“在看你。” 向桉仍旧皱眉:“我有什么好看的?” 男人语音染笑,慢声,回答她:“好看,怎么不好看。” 向桉转了话题:“等会儿上去吃什么?” 薄轶洲:“你妈妈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北城圈子的美女?不然为什么遗传基因这么好。” 他一直答非所问。 “.........”伸手不打笑脸人。 向桉被夸得没办法再跟他置气,抬手从他手里拎过自己的手提包,走近打开的电梯。 等向桉走进去,转过身,薄轶洲悠悠然还站在电梯外,看着她。 她左手食指抵在电梯键上:“进来吗,不进来关门了。” 尽管她脸上没有表情,语气也故作凉凉,但明显没有刚在车上被他逗过之后那种隐忍不发的生气。 薄轶洲很顺从地点头,走进去,继而扬手按了顶层的电梯键,待电梯门合上,还是很温和的嗓音,问她:“不生气了?” 向桉余光瞟他一下,声音淡淡:“嗯...” 薄轶洲也点头,两手从西裤口袋掏出来,松松抱臂,肯定:“看来傅弋有时候说的话也不是不管用。” 向桉疑惑:“他说什么?” 薄轶洲扫她:“他说女人生气的时候夸她漂亮最管用。” 向桉右手扬起想打他,被他抬手很轻松地扣住手腕,他把她稍稍拽近了一点,抬眸看了下跳动的电子屏,两人靠得有些近,他嗓音低下去,半笑说:“但你是真漂亮,不是为了哄你。” 两人再从电梯走出去,向桉已经彻底被薄轶洲三言两语夸得彻底没了脾气。 她走在他身侧,跟在前方为他们引导的服务生身后,小幅度地瞧他一下:“你上学的时候作文一定很好吧?” 她声音太低,薄轶洲没听到,抱臂的手松下来,左手往旁侧,牵住她的手,和她一样低声:“什么?” 夜晚有些凉,向桉感觉到右手被他温热的掌心拢住,意识稍滞半秒,忽略那点温度,清了清喉咙:“我说你上学的时候作文是不是很好?” 向桉撩眸看他的嘴唇,因为低着音调,声线染了一丝虚哑:“要么就是大学的时候打过辩论,嘴皮子一顶一好用。” 她奇怪:“你说你大学学什么金融?不如学法律。” 他牵她,她却没有回握,只是虚虚把手搭在他的手心里,他左手收拢,变换姿势捏住她的指尖,把她的手拢得更紧一些。 他带着她往前走,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顺着她的问话回问:“那你应该学什么?” “我?”向桉没察觉到她的手已经被薄轶洲暖热,半撩了眼皮,“我全能。” 薄轶洲转开视线,轻捏她的指尖,赞同她的说法:“是全能。” 东侧露台跟厅内隔着一层长十几米的落地玻璃窗,厅内的人可以看到他们,但向桉并不介意。 服务生帮她拉开椅子,她在位置上坐下,瞧在她对面落座的薄轶洲:“你怎么不帮我拉椅子?” 薄轶洲从善如流:“我以为你不喜欢这种繁文缛节,下次给你拉,以后在家每顿饭都给你拉,不给你拉罚我不准吃饭。” 向桉轻眯了眼睛,唇边溢出淡而愉悦的笑,薄轶洲是真的对她的话都有回应。 她不知道薄轶洲这样做的原因里喜欢她的部分占的有多少,但他好像的确和她在一个频道,总是同频共振。 她接过服务生递来的餐单,往后靠了靠,大发善心,先是点了几个他喜欢的菜。 餐单递还给服务生,她又看到左手边架子上放的捧花,瞧了两眼,听到薄轶洲说:“就是给你的。” 薄轶洲:“还有项链,打开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再给你换。” 向桉眼神先是从那捧花上掠过,不知道是不是她主观原因,以前跟商延维持联姻关系时,她也不是没收到过花,但跟现在这捧比,好像都没有这捧好看。 她由衷夸奖:“你审美很好。” 薄轶洲轻点下巴,随着她道:“还可以。” 向桉又伸手把架子上的深蓝色首饰盒拿下来,盒子打开,是一条纯钻的项链。 除了应酬的商会和晚宴,她平时戴珠宝不多,工作性质的应酬需要戴一些,但大多以低调为主。 这条项链造型精致而独特,但在宝石的使用方面,只用了钻石,没有点缀别的颜色,很适合商务应酬的佩戴,也很适合她。 向桉是真心喜欢,盒子再次合上,放在一侧,语气很真诚对薄轶洲道:“谢谢。” 薄轶洲也回:“不客气。” 饭刚开始吃,有餐厅乐团的演奏人员从露天门的地方鱼贯而入,向桉放了刀叉,从右手旁拿起装了温水的杯子,睇了一眼,走过来的演奏人员。 压了声音问薄轶洲:“还有* 表演?” 薄轶洲把她频繁夹过的菜换了位置,轻推到她面前:“傅西沉餐厅的人,包场都有演奏。” 向桉嗯了一声,还没说话,又听薄轶洲道:“你喜欢的电视剧不是都有这个剧情?” 向桉捏着水杯喝水的手顿了顿,抿掉唇边的水渍,想到先前自己邀请过他陪自己看韩剧。 水杯放下,左手按在前颈喉咙出轻声咳了咳,之后重新捡起餐具,切食盘子里的牛肉:“还行吧,霸总剧,都是像你一样的霸总。” 早知道之前就不给薄轶洲说这事了,现在提起来,她总觉得尴尬。 说完,右手的刀又切掉一块牛肉,问薄轶洲:“你小时候喜欢看什么?” 薄轶洲掀了眼皮看她。 她张口吃肉:“不是要培养感情?我了解一下你的喜好。” 薄轶洲点头,见她伸手要拿调料,抽出距离她很远的调料盒放进她的手心,回答:“奥特曼。” 向桉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薄轶洲微懒后靠,跟她调侃:“小时候喜欢看奥特曼。” 向桉低头吃了口蔬菜,还是不敢相信:“你骗我的吗?” 什么鬼的奥特曼,他长得像三岁熟读四书五经,五岁就会奥数的人。 奥特曼看他,他都不会看奥特曼。 薄轶洲瞧着她,声线仍旧是成熟男人的微哑,但染了点夜色的柔和:“我也看各种你觉得我不会看的东西,所以你看什么电视剧都无所谓,不用总觉得不好意思,我可以陪你看。” 向桉右手叉子还扎了牛肉,唇角提起,这回是真笑了:“什么剧都可以?你不感兴趣的也行?” 薄轶洲又是点头,这回比刚刚语气还要认真一些,是在告诉她,他在这段婚姻里确实有很多都愿意为她做的事情:“对,什么剧都可以,只要你想,其它无论什么事情我也都会陪你。” 他说:“我感不感兴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开心,结婚就是你作为我的妻子,我要无条件的让你开心。” 第42章 靠我近一点。 斜前方半圆型的台子, 乐团的人半坐半站,提琴和钢琴声交织在一起,演奏着舒缓的音乐。 向桉乐感不强, 对这种明显专业的曲调更是没有什么研究,但却莫名觉得薄轶洲的声音散落在此时的乐声里, 格外好听。 或者也可能, 是他说的话好听, 他是初见会觉得他很冷淡,但真正接触后会发现, 他是那种三观很正, 温柔、体贴又细致的人。 他的温柔不是浮于表面,而是内核,内核强大, 却又愿意理解,尊重并且柔和地对待她。 她丝毫不怀疑, 即使薄轶洲对她没有这份好感, 和他结婚,她也绝对不会过得很差。 她右手的叉子反复在面前小碟的牛肉里翻了两下, 垂着眼皮忽然笑了笑, 不过她现在好像有点贪心,突然有点想真的被他爱上, 感觉会很幸福。 “在笑什么?”薄轶洲问她。 向桉摇摇头。 察觉到自己唇角弧度勾得确实有些大,她拿叉子的手遮在唇前, 清了清嗓,敛了神情, 之后又抬头问对面的人。 “你小时候真的看奥特曼吗?”她是真的对这个问题好奇。 薄轶洲侧身示意不远处的服务生走近,从手里接过餐单, 给向桉加了一份她喜欢的甜品。 那份甜品刚上就被她吃得差不多了,现在只剩一口,被她用叉子胡乱扒拉着。 他翻开餐单,声线平和:“弟弟小时候陪他看过。” “弟弟?”向桉疑惑,薄轶洲很少用这个称谓,她看到他把餐单还给服务生,也听到他给自己点了甜品,视线落回来,问他,“薄邵青?” 薄轶洲罕见地神情稍作停顿,拿起桌面用过的方巾,叠了两下重新放回手旁,回答她:“不是,是另一个。” 向桉目光从他脸上逡巡过,没有再问,她能感觉到薄轶洲刚刚有一瞬间的失神。 手机嗡嗡震动,她放了叉子,拿起来低头看。 今天下午薄邵青就给她发了消息,说从傅弋那里得知她生日,下午去给她选了礼物,还祝她生日快乐。 现在手机震,是因为他拉了一个群,群里除了他,薄轶洲和自己外,还拉进来了宋敏芝夫妇和他的父母,以及薄家另几个和她认识的同辈人。 薄邵青:[向桉,嫂子,听说你和我哥去烛光晚餐了?] 薄邵青:[有照片吗?] 薄邵青:[合照,合照,我想看合照向桉,薄轶洲。] 宋敏芝估计也是刚得知她生日,和薄海东一人在群里给她发了个八万八的红包,说了生日快乐,还表达歉意,说临时得知没来得及准备,之后会再补生日礼物。 群里的其他人也是,纷纷表达祝福和发红包,向桉拇指划着大概看了一下,加一起是一笔不小的钱。 她在群里回应,谢过大家,但没有点红包。 两个人都被薄邵青拉进群,薄轶洲当然也看到了,手机放下:“把红包收了。” 向桉拒绝:“不了吧,太多了。” 一共有七八九个。 薄轶洲笑了一声,碍事的餐具拿开,从她手里抽过手机,帮她挨个点了:“你不收我妈肯定要过来问我是不是发少了。” 果然下一秒,他的手机弹出消息,宋敏芝发信息过来,问第一年送给向桉什么好,又问只送一块碧玺是不是太寒酸,让他旁敲侧击再问问向桉喜欢什么。 “不用,我没有什么想要的,”向桉摇头,从薄轶洲手里接过自己的手机,“让妈不用太操心这事,送我什么我都喜欢。” 她比以前叫得顺口一点。 薄轶洲看她一眼,再垂眸,又看到宋敏芝发来的一些图片,是最近拍卖会的一些珠宝图,说向桉喜欢的话就多拍几件送给她。 薄轶洲:[都可以,要最贵的。] 宋敏芝怀疑:[小桉说的?] 薄轶洲:[不是,我说的。] 薄轶洲:[给我老婆拍最贵的。] 发完,屏幕熄灭放下,看到不远处服务生端上刚点的甜品。 薄邵青发起消息来没完,等几个同辈人和向桉说完,又开始刷屏要照片。 薄邵青:[薄轶洲,合影。] 薄邵青:[薄轶洲,合影。] 薄邵青:[薄轶洲向桉,我要高清!无p!大头!] 薄邵青:[薄轶洲薄轶洲薄轶洲] 薄邵青:[我不敢艾特我嫂子我还不敢艾特你吗?] 向桉刚把布丁放进嘴巴,看到薄邵青这句话噗嗤一下笑出来,肩膀轻轻耸动,很愉悦地笑。 再之后宋敏芝也发了一条。 宋敏芝:[小桉,有照片吗?妈妈也想看看。] 向桉放下银质小匙,抬眸看对面的男人,他坐的地方背光,半垂头的姿势让他大部分脸隐在阴影里,晦暗不明,但却显得脸部线条更为立体。 她思索两秒,左手还抓着手机,问他:“要拍照吗?” 薄轶洲正在切牛肉,闻言放下刀叉看过来。 向桉示意了一下左手的手机:“都在问,我想着拍一张发进去。” 群明显是围绕他和薄轶洲建的,他们两个都不说话不好。 薄轶洲点头:“你想的话可以。” 想了想,她抬手指了下薄轶洲坐的位置:“那我坐你那边,拍张合影?” 餐厅提供的座位是两人坐的长型沙发,薄轶洲又是点头,往旁边让开,示意她过去。 向桉起身走过去,绕过桌子,在他身边坐下。 她单独坐很宽的沙发,两个人坐一起就显得挤了,她的右侧身体和薄轶洲的挨着,甚至腿也挨在一起。 她往薄轶洲的另一侧看了看,他没有挨她的那侧还有很大的空间,她示意他:“你往那边坐一点。” 薄轶洲瞧她一下,之后按她说的向旁边挪了挪。 坐的位置终于宽松了一些,向桉动了动身体,打开手机调出照相模式,举起对准两人,从屏幕里看两人的身影看了两秒,转头又对薄轶洲道:“你靠我近一点。” 说让他坐远,他就真的坐得远,右臂搭在扶手,斜斜靠在沙发里,甚至都不入画。 薄轶洲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意味不明,视线从她的脸扫过,再落在她拿手机的右手,之后缓缓勾唇,稍欠身体又移过来,挤着她坐下。 向桉瞄他:“你是不是觉得我一下让你过去,一下又让你过来,特别折腾人?” 身边的男人轻声笑,语音稍缓:“没有,不敢。” 向桉忽略他这句话,举起手机对着两人随便照了一张,照完手机拿下,两指放大图片看了几眼,确定画面没糊,也没人闭眼,刚准备发进群,被薄轶洲拦下。 他左手按住她的手腕,点评照片:“再拍一张。” 向桉不明所以:“为什么?” 薄轶洲下巴点了下照片:“你笑都不笑一个,像是被绑架了。” “......”向桉又看了眼,觉得他说得对,扯了他的袖子把他拉近,之后手机再举高,勾了唇,微笑,对着两人再拍了一张。 手机再拿下来,又被薄轶洲按住:“笑得像强颜欢笑被绑架了。” “.........”虽然很想反驳,但向桉看了眼照片,知道薄轶洲说得没错。 薄轶洲把手机从她手里抽走,垂眼,指腹点了两下,帮她换了个手机自带的滤镜:“你拍照拍得少?” 向桉看着他操作,点头。 一方面确实是拍得少,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另一方面,是因为和他拍,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么靠在一起,没了安全距离,她呼吸稍紧,心跳的确不似平常。 “你怎么会换滤镜?”她问他。 薄轶洲调了两个,手机举高,反复对着露台外的夜景试了两次,再做调整:“薄邵青喜欢摄影,看他调过。” 除了正儿八经地用单反拍以外,偶尔出门,相机不在身边,薄邵青也用手机拍,薄轶洲看他调过两次滤镜,对光线明暗以及各种饱和度略有了解。 现在帮向桉调滤镜也只是尝试,不过效果应该比她刚原相机拍要好。 两分钟后,薄轶洲把滤镜调好,偏头问她:“我来拍?” 向桉看了他刚调的滤镜,确实还不错,此时点头:“好。” 薄轶洲右手把手机举起,前置摄像头对准两人,之后又道:“换个姿势?” 向桉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抬起左臂,揽在了她的肩膀上,一个环抱的姿势,左手轻搭在她的上臂,握住,她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 薄轶洲:“不会笑就换个动作。” 向桉嗓音微干:“什么动作?” 他嗓音很有质感,提示她:“正脸不要给镜头,转过来看我。” 向桉依言偏头,被他揽着肩膀看向他,咫尺之距,很近地距离望着他的侧脸。 “咔嚓”两声,拍了照片,再之后薄轶洲松开她,手机递过去:“看看怎么样?” 向桉身体后撤,鼻前没了薄轶洲的气息,莫名松了口气,之后垂眼检查,发现确实拍得很好。 背景光线柔和,对焦也恰到好处,唯一不好的地方是,两人这动作有点像她在亲他。 “.........” 向桉没计较,说了个还不错,转手就发到了群里,再之后和他一样点了群消息屏蔽,先暂时退出了对话框。 薄邵青话太多,如果不暂时屏蔽,一定会跳出一连串的信息提示。 拍完照她又想起:“下周我要去江城出差,和段霖商谈的那支公益广告很有希望拿下,我要提前去看一下取景地。” 薄轶洲抽了纸巾:“嗯。” 向桉把桌子对面自己刚喝了一半的果汁拿下来,吸管搅了搅冰块:“取景地在江城近郊的5a景区,需要连着看三个地方。” 薄轶洲把用过的纸叠好,扔进桌面的银色垃圾盒:“去多久?” “计划的是五天,周六回,投标前要拍实景的分析短片,”说完,向桉想了想,虽然她和段霖现在真的只是朋友,但她觉得还是要告知薄轶洲,“段霖和另一个合作公司的高层也会去,我们全程应该是在一起,周六也会一起回。” 薄轶洲再点头,平声:“嗯。” 第43章 赔我点东西。 向桉去江城的行程计划的是五天四夜。 前一晚提前收拾好东西, 周二一早,她和薄轶洲一起从家里出来。 薄轶洲右手提了她的行李箱,左侧小臂搭了自己的西装外套, 走在她前面,先一步到电梯前。 向桉因为回吴筱的消息, 慢了一点, 等走到薄轶洲身前, 听到他跟自己确认:“真的不用我送你?” “不用,段霖顺路过来接我, ”她低头, 划了两下平板,找到昨晚重新修改的文件发给段霖,“落地要跟当地的拍摄团队开会, 时间紧,路上需要再跟他沟通一下细节。” 薄轶洲目光从她脸上划过, 她半低头, 电子屏幕冷白色的光散在她脸上,大概是没找到自己想要的资料, 她眉心稍稍拧着。 他收回视线, 要送她的话咽了回去,既然是路上还要商讨事情, 自然是跟段霖一起走方便一点。 提着她的行李箱把她送到楼下,段霖的车已经等在了停车场。 向桉抬头看到不远处的车, 平板收到电脑包,伸手要提薄轶洲手里自己的行李。 薄轶洲顺着她的视线也看了眼那辆黑色轿车, 左手往后避开,淡声:“我送你过去。” 向桉左手拎的还有电脑, 右手收回来,也没跟他客气:“不耽误你上班?” 两人今天出门晚,他现在开车去公司会过了平常的上班时间。 薄轶洲右手推着她的行李箱,左手牵住她,往段霖车的方向去:“不耽误。” 语毕又问她:“吴筱不去?” “去,”向桉忙不过来,向之几个重要的项目基本都有吴筱的参与,“她带队另外去机场。” 薄轶洲:“嗯,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几步路的时间,两人已经走到车前,段霖的司机从驾驶位下来,绕到车尾,微躬身,从薄轶洲手里接过向桉的行李,放进后备箱。 段霖也降下车窗,坐在后排车座,很绅士地跟薄轶洲打招呼。 向桉站在薄轶洲一侧,为了给段霖的司机让位置,往后半步,几乎贴在了他身旁。 牵过几次手,没有注意社交距离,她此时站的位置,右手正好触着他的手背。 薄轶洲同样朝段霖点过头后,垂眸扫了眼向桉贴住自己的手,没有犹豫,很自然地牵住她。 要去一周,向桉带的行李有点多,司机帮她把箱子和提包依次放进去。 她瞧向后排车座,想到刚刚两人打招呼,靠近薄轶洲,随口道:“我觉得段霖跟你有点像。” “什么?”薄轶洲看到她侧颊垂落的头发。 其实她是想夸薄轶洲,只是突然平白无故地夸他,有点说不出口,所以才带上段霖,她道:“脾性好,做事也都绅士周到。” 薄轶洲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抬眸,目光再次落向车座后排的男人。 见薄轶洲不说话,停了两秒,向桉好奇地偏头看过去,她习惯抱臂的姿势,望着他问:“怎么了?” 怎么夸他他还沉默了?她还以为他会高兴。 薄轶洲落眸觑她一下:“没事。” 向桉不明所以,想了想,觉得薄轶洲这么成熟稳重的人,可能确实不会因为被夸了脸上情绪就有什么明显的变化,没表情属于正常。 末了,司机正好把后备箱的门合上,向桉左手从薄轶洲手里抽出来,稍微跟他挥了下,道别:“我走了,回来前告诉你。” 薄轶洲刚牵过她的手抄进西裤,微微点头。 ...... 一连两天,向桉不在家,薄轶洲正好晚上也有应酬,没有回去吃饭。 第三天晚上,他从公司回到家,刚进门,打开灯抬眼,目光正巧落在靠东侧向桉的卧室。 她卧室门半合,走了两天,卧室内自然是一片黑暗。 薄轶洲站在玄关处,静神了几秒,忽然想到他和向桉这两天互相都没有联系对方。 之前两人出差,都会按照约定,每天早上一条消息给对方报备自己的行程。 现在可能是关系有所转变,不再那么像“合作夫妻”,互相也就下意识都丢了这个习惯。 薄轶洲从鞋柜上捡了刚放在上面的手机,从玄关处绕出来,往厨房的方向走。 打开冰箱,拿了瓶矿泉水出来,拧开瓶盖喝了两口,之后放在流理台,左手撑在台面,右手指腹轻点手机,给向桉拨了一个电话。 听筒的“嘟——”声响了两下,对面接起。 向桉还在应酬的饭局,站起身往包间门的方向走:“喂?” 薄轶洲听到听筒那侧背景音里的人声,知道她应该是在吃饭。 向桉走到门口,正撞上刚也出去接电话的段霖。 段霖跟当地政府也熟,刚出去是跟景区的工作人员沟通明天进区域拍摄的流程。 既然撞上了,段霖肯定是要跟她打招呼,客气地问了声:“打电话?” 向桉点点头,指了下自己还放在右耳的手机。 段霖轻颔首,礼貌地帮她撑了门让她出去,待她走出包间后松手,自己往包间内的方向去。 房门在身后被合上,隔绝了包间内的声音,走廊空旷而安静。 没听到那侧人说话,向桉叫了声:“薄轶洲?” 薄轶洲听到了刚刚段霖的声音,也知道两人肯定是在一个应酬的饭局,明知道这很正常,但也是奇怪,这会儿比刚刚听到段霖声音之前,还要想再跟她多说两句。 他反身,往后半靠在流理台,左手抬起,轻按了按眉心,蓦地无奈地提了下唇。 “急着回去吃饭吗?”他换了站姿问她。 向桉已经走到了走廊尽头的窗前,深灰色的窗框开了一半,窗柩落了些尘。 她右手放进西装外套的口袋,回答对面:“不急。” 席间一半的人昨晚饭局都见过,能谈的事昨天也基本敲定过,所以今天这顿饭她多出来待几分钟也没关系。 薄轶洲嗯了一声:“那聊一会儿?” 向桉:“嗯?” 薄轶洲抬眸,看了眼墙上的钟,说得更清楚一点:“我说聊会儿天。” “这两天没联系,不知道你的情况。”他说。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一会儿,直到吴筱出来叫她。 向桉回头,示意吴筱自己听到了,之后右手搭在话筒前,微微低了声音,跟薄轶洲道:“我要进去了,有点事情。” “嗯,你去。”薄轶洲重新拿起台面的水,往客厅的方向去。 简单告别,两人都挂了通话,薄轶洲站在餐厅通往客厅的路中央,手机从耳旁拿下来,瞧着屏幕看了两秒,之后再朝客厅走时,给林辉又打了电话。 他在沙发坐下:“往后两天行程怎么安排的?” 林辉从手机调出日程表:“明天下午和向司恒有个会,后天去江城,并购案实地考察,要在那边呆两天。” 薄轶洲把右手的矿泉水放在茶几,屈指轻轻磕了下桌面:“两个行程调一下,明天去江城,周六回来。” 林辉记录:“好的,我现在跟向总协商一下。” 几分钟后,向司恒发来消息。 向司恒:[明天不见了?] 薄轶洲:[会调下时间。] 向司恒:[为什么?] 虽然只是他们两个人的见面,调时间无所谓,但向司恒守时惯了,不喜欢临到前一天再换见面时间。 向司恒:[你没有重要的事就还明天。] 薄轶洲:[有。] 薄轶洲:[向桉在江城,我去找她。] 向司恒:[...] 向司恒:[行。] ...... 第二天上午,薄轶洲落地没联系向桉,先是去考察了项目。 晚上跟需要投资的合作方吃过饭,从酒店出来,才发消息给她。 薄轶洲:[工作结束了?] 连着应酬了两天,今天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向桉刚回酒店,连外套都是前一秒才脱下。 向桉:[嗯,刚结束。] 消息刚发过去,屏幕弹出语音通话,她把外衣挂在架子上,点了接听键,往客厅沙发的方向走:“喂?” 薄轶洲拉开门,坐上车,没第一时间让司机开车,而是抬手示意,让他等一会儿。 他问电话那端:“你在哪个酒店?” “我在江城。”他说。 向桉刚在沙发上坐下,显然惊讶:“你也在江城?” 说完,想起他的前一句的问话:“你要来找我?” 薄轶洲透过前后视镜,看了眼刚坐上副驾的林辉,淡淡:“嗯,没地方住。” 前座的林辉:......... 博安旗下的酒店业有两支线,只在江城一个区就不知道有多少博安的酒店。 向桉在那边更是诧异:“你要破产了吗?” 薄轶洲在那端笑:“那倒没有。” 向桉想起来,刚因为接薄轶洲的电话,自己的包落在了玄关处忘了拿,此时站起身朝那处走:“我怕你破产了,没钱给我投项目。” “不会,”薄轶洲右手在靠在车门处很轻地敲了两下,又道,“地址发我。” 向桉拿起放在架子的包,想了想,也大概知道薄轶洲不是因为真没地方住才来找她。 手机从耳侧拿下来,开了免提,发地址过去。 薄轶洲收到信息:“我还要再拐高新区见个人,大概十点到你那里。” 向桉站在玄关,扫视了一下自己略显乱的房间,想等会儿需要赶在薄轶洲来之前叫个客房服务:“好。” 十点一刻,薄轶洲到向桉在的酒店,吴筱在楼下等他,提前给了他房卡,他刷卡进来时,向桉还在打电话。 她穿了在家穿的那种长袖睡衣,站在落地窗前,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侧影。 向桉听到声音,转过来,看到他,给他打手势,示意自己还要再打一会儿。 薄轶洲点头,把给她带的甜品放在茶几,先一步去卧室洗澡。 晚上应酬喝了点酒,他的衬衣上沾了味道。 二十分钟后,从浴室换了衣服出来,向桉还在打电话,不同的是,刚刚是站着,现在拉了个椅子坐在窗边。 看到他出来,又比口型:“段霖,马上结束。” 薄轶洲颔首,去餐厅拿水。 过去了就没再回来,平板摊在岛台,喝了两口水,站在岛台一侧,低头划着平板,看林辉发来的文件。 不远处向桉的声音断断续续,间或飘过来,全是关于拍摄广告的事情,她条理清楚,一条条在跟段霖沟通细节。 十分钟后,这通打了一个小时的电话终于结束。 薄轶洲撩眸过去,看到窗前的人长吁一口气,揉着长发发顶,终于是从座椅上站起来。 再之后,收了手机朝他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薄轶洲看她:“出差。” 向桉刚打了一个小时的电话,现在口干舌燥,从他身边路过,抬手去拿架子上的水。 她扬手时,胳膊要撞到桌面上薄轶洲刚喝了一半的矿泉水,薄轶洲看到了,但没伸手去扶,不过这么短的时间,他也来不及扶。 水瓶掉在地面,发出响声,向桉低头看过去,薄轶洲已经弯腰捡起来。 向桉道歉:“对不起,不小心撞到了。” 薄轶洲沉稳嗓音:“赔我点什么吧。” 他嗓音幽幽,闲散的,不同于平时工作时那种正经的腔调。 “什么?”向桉以为他会说没事。 她看着他,略微疑问:“赔你什么?” 薄轶洲把刚捡起的矿泉水放在身边的岛台,眼神落在她身上,两秒后,左手展开,示意:“抱一下。” 他嗓音染了很不明显的笑意,懒懒声线:“抱一下就算你赔过了,不过分吧。” 第44章 亲了一下他的脸 抱一下?当然不过分, 过分的是她总觉得他在碰瓷。 她右手拿着刚从架子上拿下来的水,正色站直,有一点犹豫:“真是我碰掉的?” 刚洗过澡, 他身上同样已经换了睡衣,黑色的对襟长袖, 和她身上的牌子和款式都相同。 不同于平常工作时的那种成熟沉稳, 他现在的站姿些微有一些闲散, 左臂维持半展开的姿势,眸色清沉, 像是在等她过去。 向桉放下右手的矿泉水, 往前两步,抬手抱住他,在她抱他的一瞬间, 他刚悬空半展的左手也搭在她的背部,一个很自然地回抱的动作。 向桉两手揽在他的腰间, 虚虚拢着, 鼻尖压在他的身前,被迫蹭着他的睡衣布料。 也不是没抱过, 之前她崴脚发烧那段时间, 和薄轶洲睡一张床,他晚上就搂过她。 不过现在好像感觉有点不一样, 她能感觉到他压在她后背的手使力,是一个紧密的, 完全贴在一起的拥抱。 少顷,在她身体和脸颊的温度都再度往上攀之前, 她松开男人的窄腰,往后半步, 脱离他的怀抱,仰头看他:“好了吗,赔过了吧。” 薄轶洲从她后背撤下的左手已经反按在身后的台面,因为身高差,只能低眸看她:“嗯,差不多。” 她被他瞧得脸色发紧,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之后眼神示意他身后的平板:“你到江城是出什么差?” 薄轶洲侧身,把刚放在平板旁的腕表拿远了一些:“并购案,过来考察场地。” 向桉点头,不出差的时候两人都是在书房一起办公,薄轶洲打电话从不背着她,所以他的工作进度她也了解一些。 “对了,”薄轶洲看回她,“向淮亭说下周回来,约我们吃饭。” 向桉转身,打开冰箱的动作一顿,有点茫然:“我哥没跟我说。” 薄轶洲看她一眼,抬手把她刚从冰箱里拿出的果汁接过来,拧了瓶盖重新塞回她手里:“昨天上午有公事联系他,他顺口说的。” 向桉握着果汁显然失神,两秒后,刚吸的那口气吐出来,点了点头。 薄轶洲看她情绪不佳,从她身后绕过去,弯身看了眼冰箱。 这家酒店套房的冰箱里提供有饮料和新鲜的水果,但没有她喜欢的那些零食。 他握着她的手腕,把她还搭在冰箱门的右手拿下来,把已经敞了好久的冰箱门合上:“吃蛋糕吗?” “江城有家做蛋糕的店还不错,之前带薄邵青过来,他给他朋友带过。”薄轶洲也记不清那家店的名字了,不过向桉想吃的话,他可以打电话问薄邵青。 向桉思绪还没收回来,有半分的反应迟钝,抬头看表:“不吃了,现在再送过来要很久。” 她语调平平,情绪很显然还有一丝波动,不过沉默几秒后,她偏头又对薄轶洲道:“我想吃巧克力。” 两人站在厨房的冰箱前,明亮的光线下,她的每一帧表情都很清晰。刚从冰箱拿的菠萝汁被她握着拿在胸前,头发散着披在肩膀,半仰脸看他,很认真的表情说想吃巧克力。 她仍然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但莫名就是有点像撒娇。 薄轶洲气声笑了下,有点无奈的,声线平和:“意思是让我去给你买?” 向桉和他对视,犹疑两秒,顺从内心地点了点头。 他不是她老公吗,帮买个零食可以吧。 看薄轶洲不说话,她把手中的果汁放到一侧台面,上前半步,像刚刚在流理台前一样,双手搂着他的腰,抱了他一下。 之后松开,退回去,再像刚刚一样,仰着脸看他。 薄轶洲全程没动,瞧着她这一套自然流畅的动作,半晌,无奈笑了声:“撒娇是吧。” “也不是,”向桉咕哝了一下,下意识反驳,不过只两秒,她又改口,望向他,“算是吧,不可以吗?” 薄轶洲左手从搭着的冰箱上撤下来,绕开她,已经往套房门前走:“可以。” 向桉在他身后笑起来,语气带一丝狗腿:“谢谢老公,老公买的东西最好吃!” 薄轶洲背对她,捡了扔在沙发上的衣服套在身上,再之后弯身从茶几上拿了钱夹和手机,往玄关处去。 十分钟后,薄轶洲在酒店楼下一个路口外的24小时便利店的货架前,他也没想过他有一天会大半夜来超市给人买零食。 右手提着购物筐,左手拇指按在键盘,单手打字。 薄轶洲:[【图片】] 薄轶洲:[要吃哪些?] 向桉:[第一排货架第二个,第三排货架从左第四个,这个拿两盒。] 向桉:[谢谢老公!] 薄轶洲:[不客气。] 薄轶洲:[留着回去叫吧。] 向桉:[......] 薄轶洲:[?] 薄轶洲:[不买了。] 向桉:[老公老公!!] 薄轶洲再回来,是二十分钟后,向桉正坐在书房处理文件,听到外面开门的声音,摘了眼镜,从书房走出来。 刚一出门就看到薄轶洲右手拎的两袋子东西,他正扶着鞋柜换鞋,右手的两个购物袋被塞得很满。 向桉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打开看了一眼,除却她刚刚在信息里告诉他要买的,还有很多她没说,但是在北城她经常买回家的。 “你记得我的口味?”她跟着他往卧室去。 快走到卧室门前,她停住脚,靠在门框,看薄轶洲解开衬衫脱下来,从衣柜里拿出衣服,重新换上睡衣。 “嗯,看两眼就记住了。”他回答。 向桉目光从他没系完的衣扣上滑开,点了头,提着购物袋往屋外餐厅的方向去。 袋子放在岛台,找出几样想吃的,一手拎了两袋薯片,另一手抱着一盒巧克力重新回了书房。 向桉这次来江城,时间很紧迫,几乎每晚都要在书房加班到一两点。 分析短片的拍摄今天刚开了一个头,要修改的细节很多,她反复看了几遍,否定了一些原先定好的镜头,处理完所有东西,已经是凌晨两点,从书房出来再回卧室,薄轶洲还没睡。 他坐在卧室落地窗前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放了杯柠檬水,平板摊在膝盖,应该也是在看某些文件。 向桉关了门,走进来:“你怎么还不睡?” 薄轶洲扫她一眼,关了平板放在茶几,走过来:“在等你。” 这几天接连起得早,睡得晚,向桉是真的困了,摘了眼* 镜放在床头柜,轻按了两下眉心,掀开被子便躺上了床。 她晚上吃了东西,刚在外面的浴室也刷过牙了,现在一心只想睡觉,躺上床眼皮便打架似的睁不开。 也没管时隔好久又要跟薄轶洲睡在一张床上,闭着眼睛,扬手示意他,语气困塌塌的:“你上来再把灯关了。” 说完右手缩回去,拉着被子阖眼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薄轶洲目光落在她脸上,估计是困紧了,这样看着感觉她都要睡着,他把手机放在床头,关了灯上床。 卧室光线猝然暗掉,整个人仿佛掉进黑暗,向桉几乎就要睡过去,然而感觉到左边人伸手过来,再之后把她搂进了怀里。 薄轶洲的怀抱太温暖,向桉模糊中意识到自己好像很贪恋被他抱着睡的感觉,抬手下意识拽住他腰侧的睡衣,脸在他怀里蹭了蹭,靠在他肩头找了个合适的位置。 “晚安。”她的语气已经半梦半醒。 薄轶洲单臂搂着她,能感觉到她一半意识几乎已经要会周公,不然也不会这么放松自然地躺在他怀里。 她半边身体紧挨着他,一个很依赖地姿势。 薄轶洲在昏暗的光线里,垂眸瞧了瞧她的发旋,左手抬起,摸在她后脑:“这么困?” 向桉动了动身体,更肆无忌惮地贴向他,含混应声:“嗯......早上六点起的。” 薄轶洲短暂默声,片刻左手帮她拉高背后的被子,温声:“睡吧。” 翌日清晨,向桉醒时身边已经空了。 她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揉了揉眉心,听到不远处浴室的水声,睁开眼睛,盯着卧室墙面的壁画听了一会儿,终于是完全醒过来。 伸手从枕头下摸了手机看时间,刚八点半,睡了六个半小时,够了。 反复给自己做“已经睡饱了”的心理建设,洗脑洗了两分钟,终于是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 刚坐直,浴室门开,薄轶洲从里面走出来。 同样都是两点睡,他的精神却比她的看起来好很多,向桉坐在床边,视线黏在他的脸上看了有半分钟。 她不明白:“你为什么睡这么少,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困?” 薄轶洲已经走到了窗前的沙发处,捡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再之后瞟向她:“你怎么知道我不困?” 向桉抬手,在自己脸前比划了一下:“感觉你精神很好。”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说完这句薄轶洲盯着她看了会儿,她刚起床,脑子没完全清醒,也跟他这样对视着。 半分钟后,男人移开了视线,答非所问地说了句:“你晚上比我睡得好。” 看她那个昏睡程度,应该是一夜无梦,倒是他醒了好几次。 他把手机放回床头,侧身,目光落回去,又看她。 向桉刚从床上站起来,用手腕的发绳,把头发随便挽了个发髻,抬眸撞到薄轶洲的视线,疑问:“怎么了?” 薄轶洲凝视她片刻,看到她再打哈欠,提了下唇,随后转身,往连着卧室的衣帽间走去,嗓音淡淡:“没事。” 向桉莫名,原地站了几秒,跟在他身后也往衣帽间的方向走。 她跟走在前面的男人说:“我九点半有会,洗过漱,吃了饭就要出门。” 薄轶洲还是刚刚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点头,停在衣柜前,打开柜门,从里面选了件稍显休闲的衬衣出来。 向桉站在门口:“我今天一天都在外面,晚上大概十点回来,白天也都是跟段霖他们在一起。” 薄轶洲还是应声:“去吧。” “那我去洗漱了?”她指浴室的方向,“洗完就走了。” 薄轶洲:“嗯。” 向桉看他一眼,转身往浴室的方向去,步子急匆匆,走到一半,想起什么似的又停住脚,站了两秒,反身往衣帽间折回。 薄轶洲刚穿上衬衣,听到声音抬头,看到走回来的她:“怎么?” 向桉在离他几米外的地方停住,跟他隔了一个放领带的玻璃柜:“你昨天是不是吃醋了?” 薄轶洲眉眼闪过一丝微诧,继而表情松下:“什么?” 向桉看他:“就是昨天晚上我跟段霖打了很久的电话,然后你就让我抱你。” 薄轶洲这回是真笑了。 两手还在系扣子,后退半步,靠坐在身后的高脚椅上,嗓音沉沉,染笑,也毫不避讳:“有点。” 向桉颔首,很认真:“我跟段霖真的没什么。” 薄轶洲也微点下巴:“我知道。” “嗯。”向桉注视他。 少顷,她忽然绕过玻璃柜走过来,薄轶洲稍抬眉尾,瞧着她走近。 向桉两步走到他身前,动作微顿,再之后没有犹豫,扶着他的肩膀,凑近亲了下他的脸。 退开时,低声的,仔细分辨有一丝很浅的不好意思:“我真的要去洗漱了,再不去我要迟到了。” 她嘴唇的柔软仿佛还停留在他的颊边,薄轶洲温吞笑着:“去吧。” 向桉没完全撤开,虚咳一声,嗓音依旧不高,近距离瞧着他:“那你还吃醋吗?” 薄轶洲系最后一颗扣子,慢声懒懒:“也还吃。” 第45章 夜场电影 向桉:......... 她搭在他肩膀的右手已经松下来, 看着他。 薄轶洲左脚踩在高脚椅上的脚踏,半靠在椅子上,左手在扣右腕袖口的扣子, 稍撩眉,慢条斯理问:“不可以?” “.........”向桉瞧着他的眼睛, 之后缓慢咬声, 很正经地答, “倒是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不可以...” 薄轶洲左脚从脚踏落到地面,稳稳踩地, 站直身, 走到她身旁,拿了腕表,戴上, 还是那个慢悠悠的口吻:“那你看我干什么?” 向桉瞟他的侧影,实在没忍住, 很直白的:“但也没见过有人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薄轶洲扣好表带, 很认真地点头:“很荣幸成为你见过的第一个。” “.........” 向桉背靠玻璃柜,薄轶洲就在站她的右手旁, 侧面对着她, 她目光上抬,下意识落在她刚亲过的地方。 恍惚间她又有一丝不自在, 左手抬起,轻蹭了下鼻尖, 佯装看表,转身往衣帽间外的方向去:“我真要走了, 来不及了。” 薄轶洲撩起眼皮,睨了眼她的背影。 半小时后, 向桉出发,从楼上下来,直接到负一层的停车场,找到自己车停放的位置,拉开门坐上去。 她没带自己的司机过来,现在用的司机,是江城合作方公司的人。 坐上后排座位,拉上安全带,副驾驶的吴筱转身,把今天拍摄要用的资料递过来:“今明两天拍摄完,周日做后期处理,制作团说最晚周一可以出片。” 向桉接过资料,翻看看了两眼:“和政府的见面安排在什么时候?” “周三下午两点。”吴筱回答。 向桉嗯了一声,资料夹放下,昨晚睡得太少,在车上看文字,她容易头晕。 从住的酒店到开会的地方,车程十分钟,没办法工作,她只能找点别的事情做。 想了想,从一旁车座拿起手机,点开了和薄轶洲的对话框。 简单敲了两个字,又删掉,最后输进去。 向桉:[你今天出门吗?] 薄轶洲:[上午在酒店,下午出去。] 向桉:[嗯。] 薄轶洲:[怎么了?] 向桉抬头,视线透过车窗看了眼前面,之后落眸,接着打字:[昨天没睡好,坐车看字头晕,没办法看资料。] 薄轶洲:[又无聊?] 向桉轻抿唇,也觉得自己因为这个理由找薄轶洲的次数多了点:[嗯......] 发完又补充:[你没事的话再陪我聊天就行。] “有事就......”这几个字还没打完,屏幕上弹出语音,向桉拇指划开,接起来。 听筒那侧传来从座椅起身的响动,再接着是他的声音,轻描淡写:“有事也能陪你聊。” 向桉没说过,她其实一直觉得薄轶洲的嗓音有一种很独特的质感,和他打电话,如果不是说正事,总是会第一时间被他的声音吸引。 她清了清嗓:“所以你真的有事?” 薄轶洲抬手,示意视频对面的林辉等一下,之后对向桉道:“不着急,等你到了再说。” 向桉在听筒这端默了一秒,挺奇妙的,他其实很忙,但每次出现这种情况,他都会在协调好工作后,耐心满足她的所有需求。 他是个情绪很稳定的人,不会不耐烦,也不会跟她起冲突,有事就讲,想怎么样方不方便,也都会直来直去告诉她,相处起来,让人觉得格外妥帖和舒服。 车内安静,她往前扫了眼,忽然道:“你跟别人结婚也会这样吗?” 她刚一直没说话,薄轶洲走神看了眼电脑弹出的消息记录,没听清她这句:“什么?” 向桉静默了一秒,没接着刚刚那个话题往下聊。 最初结婚时 ,双方达成过共识,这段婚姻的开始并不涉及感情,她现在要求他很爱她,好像有点奇怪。 再说即使没有到很爱,现在这样的状态已经很不错了,至于恩爱夫妻那种,只能说可遇不可求。 没等到她的回答,薄轶洲又重复问了一遍:“你刚说了什么?” 向桉收拢心思,回他:“没什么。” 随后凝神,又想聊天的话题,她的生活中充斥着工作,除了聊上班,好像只能跟他聊一些吃饭睡觉这种事。 薄轶洲把文件合上,微微后靠,专注听她说话:“是不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向桉绷唇:“嗯......” 薄轶洲左手捡起桌面的钢笔,捏着笔尾的部分,转了一下,蓦然道:“要不要买对对戒?” 向桉轻怔,之后低头扫了眼自己空空的手指:“也行......” 薄轶洲轻笑:“怎么感觉这么不情愿?” 向桉轻声咳:“没有。” 薄轶洲在那侧稍作颔首,左手的笔放下,单手摸在键盘,已经给林辉敲去字:“我找几个品牌,联系设计师出一下图,图出出来再给你看?不喜欢的话再改。” 向桉在这侧应声:“嗯,好。” “钻戒单独设计,另外再要一对对戒?”虽然没有求婚,但钻戒还是必不可少,总不能让向桉缺什么。 薄轶洲:“其它的还有需要?” 向桉犹疑,很诚实的说:“不太清楚,我也是第一次结婚。” 薄轶洲淡声笑,附和她:“的确,我也是第一次。” “希望不要有第二次。”他说。 向桉:“我也是这么想的。” 连着两句调侃,她的心情放松下来,罕见的早上上班的途中带有这样的情绪,以往都是打仗一样,早晨匆匆起床,饭都不吃,开车去公司,有时司机来接,路上也是听吴筱汇报项目的各种情况。 这么一想,今天这种时刻真的很难得,抬头看到窗外的路景,意识到已经快到地方了。 她第一次跟谁聊天,有不想挂电话的冲动。 想了想,她视线撇向一侧窗外,左手抬起,摸了摸脖颈,少见地提出需求:“晚上结束,你没事的话能来接我吗?” 薄轶洲思考了一下晚上的安排:“可以,位置在哪里?” “不确定,晚上还要跟合作商吃饭,”她琢磨两秒,“晚上再发地方给你。” 薄轶洲:“好。” “那我挂了。”她察觉到自己的情绪稍微有点恋恋不舍。 但对方应该是没有听出来:“嗯。” 晚上七点,薄轶洲收到向桉的信息,说是饭局取消了,她等会儿就结束,问他能不能去接她。 薄轶洲这边事情也结束得早,正在回酒店的路上,看到消息,告诉前侧司机换目的地。 刚走了两个路口,他让司机靠边停下,给薄邵青拨去电话。 今天周五,薄邵青下午没去公司,正跟几个刚从国外回来的朋友喝酒,冷不丁看到薄轶洲打来的电话,浑身一震,捡起手机就往酒吧外走。 快步从通道走出来,找了安静的地方才按了接听,尽管已经平稳了心跳,但语气还是稍显紧张:“喂,哥,怎么了?” 听筒那边薄轶洲沉吟两秒,再出声,捉住他命脉似的:“去什么地方鬼混了?” 薄邵青:......... 他着急解释:“没有,真没有,朋友回来喝个酒,真没有鬼混。” 薄轶洲声音沉稳:“那你害怕什么?” 薄邵青急得恨不得跳起来:“我什么都没说你就知道我没在干正事了,你说我能不害怕吗!!” “.........”薄轶洲没理他,“江城那个蛋糕店叫什么?你买过的那个。” 薄邵青稳了心神,回忆了一下,报了个名字,随后又问:“你问这个干什么?你在江城?我要给我嫂子说,你在江城不知道要给谁买蛋糕。” “......”薄轶洲难得没当他说的话是放屁,解释了一句:“就是给她买。” 薄邵青疑惑:“你跟我嫂子在江城约会?” 薄轶洲:“不是,出差。” “你们两个都出差?” “嗯。” 薄邵青有一丝无语:“都去江城了,能不能不要天天工作了,好歹腾出点时间玩一玩,你跟我嫂子放松一下。” 薄轶洲思考了一下,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他和向桉最常做的事就是在书房一起办公,除此之外好像只在外面吃过两顿饭。 薄邵青:“这样,我做主了,我帮你去问问我嫂子。” 薄轶洲拧眉:“问什么?” 薄邵青没回答,只是问:“你就说你明天有事没,晚上能不能跟我嫂子一起出去吧。” 薄轶洲示意司机启动车,往蛋糕店的方向去:“明天没什么事。” 薄邵青:“行。” 他挂了电话,发消息给向桉。 薄邵青:[嫂子,我哥想跟你约会,你去吗?] 向桉正坐在办公室,翻看下午开会的会议记录,听到手机震动,摸过来看了一眼。 她不清楚为什么是薄邵青来问她这个,不过没多犹豫,想了想回:[去吧。] 薄邵青:[逛街,看电影,喝酒,你想去哪个?] 向桉盯了会儿屏幕:[看电影。] 薄邵青切回和薄轶洲的对话框。 薄邵青:[我嫂子想和你看夜场电影。] 薄轶洲稍稍皱眉,总觉得这话不像是向桉直接说的:[她吃饭了吗?] 薄邵青又改到和向桉的消息框。 薄邵青:[我哥说除了看电影再吃个烛光晚餐吧。] “.........”她敢肯定这不是薄轶洲原话。 薄邵青:[嫂子行吗,我哥还去给你买蛋糕了,可能是想吃晚饭的时候跟你一起吃。] 向桉:[行......] 薄邵青看到回复,利落给薄轶洲回信息:[给你约好了,先去吃饭再去看夜场电影。] 薄邵青:[包场看爱情片,就新上的那个。] 薄邵青:[需要我给你俩买票吗?] 薄轶洲的车开到了蛋糕店,他拉门下车:[不用。] 薄邵青:[好的,看电影氛围那么好,能干什么不用我说吧?] 他总觉得他哥和他嫂子不像特别亲近的样子。 薄轶洲:[...] 第46章 呼吸交错 薄轶洲站在蛋糕店前给向桉发消息, 向她确认:[薄邵青跟你商量的先去吃饭再去看电影?] 那边向桉也知道不对,手指蹭过手机边框,如实:[他说你想去吃烛光晚餐。] 薄轶洲:......... 就知道那小子在中间没少捣鼓。 向桉想了想:[所以你没想去约会对吧?] 没想就算了, 她也不是一定要去,如果薄轶洲是被赶鸭子上架弄过去的, 她也觉得没意思。 要他很想去, 她才会去。 薄轶洲知道她想到了哪一层, 抬脚踩上台阶,一边往蛋糕店门前走, 一边指腹压在屏幕, 单手打字。 薄轶洲:[我想去的。] 薄轶洲:[吃饭和看电影都是我说的。] 薄轶洲:[赏个面子?] 向桉坐在办公桌后,两肘支在桌面,反复敲了几个字又删除, 最后敲敲打打发过去:[好吧。] 薄轶洲扫了眼屏幕,稍稍提唇, 之后走进了蛋糕店。 半小时后, 车到向桉公司楼下,停在路边, 等她下来。 刚在路上薄轶洲跟她沟通过要吃什么, 她对日料法餐等等一系列的饭都没兴趣,点明了要吃火锅。 薄轶洲无所谓, 一切随她。 在楼下等了会儿,人没下来, 手机倒是又进了条消息。 向桉:[不好意思,你可能要再等我一下。] 向桉:[段霖刚给我打电话, 有个细节要沟通,他人已经到楼下了。] 向桉:[或者你可以上来等我?] 薄轶洲坐在车后排, 右侧车窗完全降下,夜风微凉,从窗外掠进来。 他略微敛眉:[久吗?] 向桉目光落回去,翻了下文件:[应该不久。] 她会尽快把事情处理完,下去找他。 向桉:[所以你不上来了吗?] 薄轶洲目光飘开,正好落在斜前方马路旁边,路边刚停下一辆黑色轿车,后车门打开,段霖从车上走下来。 男人身姿高挺,穿了身挺括的深灰色西装。 薄轶洲视线收回来,两秒后,回复向桉:[上去吧。] 他拉开门下车,两分钟后在电梯间遇到比他早几步到的段霖。 段霖刚进电梯,看到薄轶洲抬手按了电梯键,把半合的电梯门重新打开。 薄轶洲轻点下巴,示意后,走进去。 门重新合上,电梯平稳上行,泛着金属光泽的电梯门映出两个男人的影子。 段霖眼神短暂地在他身上落了下,薄轶洲气场太强,他莫名有种自己大晚上来找别人老婆的心虚感。 尴尬地往后退开半步,跟他寒暄:“来找向桉?” 薄轶洲视线和他短暂相接,半秒后绅士点头:“嗯,来接老婆去吃饭。” 段霖听到他的称呼,对向桉那点旖旎的心思消失得更是彻底,微微颔首:“薄总跟向总感情很好?” 薄轶洲右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穿了深灰色的衬衣,比段霖要再高一点。 他凝着电梯内的电子屏:“嗯,很好。” 段霖温声笑,点头,表示了解。 十几秒后,电梯门在高层打开,薄轶洲往后稍退半步,示意段霖先出去,段霖应声,走在前面。 因为几分钟前的消息,向桉知道薄轶洲也上来了,但没想到是和段霖一起来的,开门看到两个人,稍怔了下,再之后让开位置,作势把他们让进会议室。 段霖先进去,薄轶洲没跟着进,停在门口,扫了眼会议室内,之后示意左手提的蛋糕:“我去你办公室等你。” 向桉想到今早在衣帽间的交涉,往后扫了眼已经坐下的段霖,单手扶着会议室的门,压了声音道:“我以为你是......” 薄轶洲轻眯眼,微微低头,接口道:“以为我不高兴你跟别人呆在一起,才跟过来?” 向桉望着他,右手指腹在微凉的门把上蹭了两下,坦白:“嗯......” 男人稍稍挑眉,声音依然不高:“我有那么小肚鸡肠?” “也不是。”向桉接话。 薄轶洲微扬的眉眼松下来,蛋糕递给她,语气些微懒散:“不过该不高兴还是不高兴,晚上回去哄我吧。” 他说得非常自然,向桉盯着他的脸,声音低下去:“什么哄......” 薄轶洲无端笑了声,下巴轻点她身后,示意:“去开会吧,别让人家等太久,我在办公室等你。” 说完没再多讲,甚至转身走之前还很贴心地帮带上了门。 门被关上,向桉没走开,面朝会议室的门,抬手摸了下后脖颈,耳尖微微发热。 哄什么哄,她怎么知道怎么哄...... 凝神两秒,之后手滑下,不自在地按了按嗓子,这才转身往会议室内走去。 和段霖沟通的确实是小细节,十几分钟,就细节商议出结果,再最后串了一下整个流程。 再回办公室,薄轶洲正站在她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跟谈并购的合作方打电话。 她开门进去时,正在通话中,男人宽肩窄腰,穿了件薄薄的衬衣,单单一个背影也足够出众。 向桉多看了两眼,这才转开视线,往客厅中央的沙发处走去。 刚坐下,薄轶洲挂了电话,转身走过来:“结束了?” 向桉把材料放进文件夹,绕线绕好,之后把几个暂时不用的文件摞在一起:“嗯,谈完了。” “去吃饭?”薄轶洲问她。 她点头:“好。” 选的店距离去看电影的地方不远,没叫司机,薄轶洲开的车,向桉坐副驾驶。 上车时,薄轶洲注意到给她的蛋糕她没吃,拎着下来,放在了腿面。 他扫了眼,系上安全带:“怎么没吃?” 向桉转过去,凝着他的侧脸两秒,在车开出停车位时,出声:“薄邵青说你想在烛光晚餐的时候吃。” 正把车往停车场外开的薄轶洲:............ 向桉当然知道这话不是薄轶洲说的,不过想到他给自己买蛋糕,不自觉又笑了下。 自从跟薄轶洲结婚,她好像没有缺过任何甜品和零食。 她目视前方,自说自话,且一本正经:“不过现在好像也没办法配烛光晚餐吃了,吃火锅点不了蜡烛,容易被火锅的热气扑灭。” 薄轶洲气音笑了下,片刻后,右手两指抵在方向盘上,打了方向:“你要不然跟薄邵青一起去说对口相声吧。” 遇到减速带,车稍有颠簸,向桉抱住怀里的蛋糕,轻哼一声:“加上傅弋,能说群口。” 薄轶洲左肘支在窗框,指骨抵在太阳穴,又是无声地笑。 二十分钟后,到吃饭的地方。 不在商场里,是路边的火锅店,向桉说是她在江城的朋友推荐给她的,一定要来试试。 两人提着蛋糕走进去,薄轶洲提前打电话想订位子,但这家火锅店实在人气高,店家说订不到,只能自己来。 不过这会儿来的正是时候,刚腾出一个靠窗的位置。 向桉提着蛋糕走过去,先一步坐下,再是跟过去的薄轶洲,服务员走上前,递给两人菜单。 向桉把蛋糕放在一侧的架子上,脱掉外套,结果单子,右手的圆珠笔按了两下,问对面的薄轶洲:“你想吃什么?” 薄轶洲拿过她的衣服帮她叠好,示意服务员帮忙放进衣筐:“都可以,你看着点。” 向桉也没客气,按朋友给自己说的,选了招牌的锅底和招牌菜,菜单递回去时,听到服务生问:“今天是您的生日吗?” 向桉看了眼一侧的蛋糕,语调轻快:“不是,我老公随便买的。” 薄轶洲刚把衣筐拉在桌下,闻声掀眸觑她一下。 服务员同样笑起来,稍稍欠身,歉意地说还以为是向桉的生日,她们店里生日会送礼物。 向桉今天心情格外好,拖了椅子往前,眼带惊奇,问是什么礼物。 服务员用对讲跟后厨核对菜单,之后右手比了下,笑着给向桉示意:“是卡通的手牌。” 服务员不清楚这东西,但向桉一听就知道应该是某个动漫的合作周边。 她本身就做传媒业,自己又喜欢这方面的东西,闻声兴致起来,带点好奇:“大概是长什么样子?” 坐在对面的薄轶洲一眼就知道她应该是喜欢,偏头,很礼貌地询问服务员:“如果不是生日,赠品礼物可以单独购买吗?” 服务生拿出工作服口袋里的宣传图,一边给向桉示意,一边亲和笑:“你们喜欢的话,我可以和经理商量一下,看能不能额外赠送你们一份。” 向桉看过宣传图,确认确实是她喜欢的动漫手牌,闻言眼睛微亮,看向服务生:“可以吗,真的很感谢,或者我们购买也可以。” 服务员摆手:“不用不用,我去帮你们协商一下。” 十分钟后,服务生拿着赠送的一套手牌返回,两手递给向桉,说希望下次惠顾。 向桉点头,杨扬手中的手牌跟她道谢。 手牌向桉很喜欢,从火锅店出来时还拿在手里摆弄。 火锅店门前有几级台阶,薄轶洲下了两层,发现身后人没有跟上来,停住脚,侧身看过去,等她。 向桉拨着手心里的东西又左右摆弄,注意到薄轶洲在等自己,手牌收起来,往下走了两节和他并肩。 薄轶洲偏头扫她:“很喜欢?” 向桉把手牌收起来:“小时候喜欢,我妈还在的时候给我买过很多类似的周边,后来她不在了,可能睹物思人,就越来越喜欢。” 她把手牌放在包内侧,说这话时很轻地夹了下肩,一个很闲散随意的语气。 薄轶洲目光从她身上掠开,嗯了一声。 包场的夜场电影,片子也确实选的是薄邵青说的那个爱情片。 火锅吃了太久,两人到时已经接近凌晨。 被工作人员带着走到影厅门口,借着还未完全暗下的走廊灯光,薄轶洲抬腕看了眼表。 向桉一步先踏进去,眼前骤然失去光亮,下意识反身伸手想拉住他。 薄轶洲感觉到了她的动作,左手轻扬,在她手指擦过自己袖子后,准确无误地捞住她的手,包在手心里。 他半步上前,牵着她带到自己身侧:“怎么了?” 向桉知道他是问自己为什么突然拉他,低头看路,解释:“突然看不到,怕摔倒。” 薄轶洲应了一下,左手手机放起来,右手包住她的手,比她走得快了半步,把她牵在自己的斜后方。 “明天还忙吗?”他问她。 “还好,”瞳孔已经适应了光线,向桉专注看路,“十点到就可以。” 要跟着拍摄团队进景区,拍完最后的两个镜头。 十点到,九点起就行,这已经是最近几天她能起得最晚的时间,她很满意了。 薄轶洲带着她往座位处走,提醒:“看完可能要三点了。” 向桉:“嗯,我知道。” 薄轶洲回头看了她一眼,没问她为什么知道三点了还同意跟他来看夜场。 向桉感觉到视线,抬头,很轻地扬了扬眉:“怎么了?” “没事。”男人回。 爆米花商业爱情片,剧情有些流水线,但演员演得好,导演镜头感也强,其中几个情节拍得都很感人。 电影播到一半,向桉意外地还流了几滴眼泪。 她听到身边人问:“这么感人?” 向桉手背蹭过眼角,因为刚流过泪,说话带了点鼻音,抽了纸巾擦泪,下巴轻扬,示意前方:“搞笑的剧情就要笑,感人的剧情就要哭,不然你来看电影有什么意思。” 薄轶洲稍偏头,已经没在看电影了,而是在看她。 她泪流的不多,只有几滴而已,莹莹泪珠挂在眼尾,是真的如她所说在认真享受电影。 大屏幕投来的白光散在她的脸颊,从他的方向能看到她匀称清秀的侧脸和长长的眼睫,瞧了两秒他无声淡笑。 向桉听到笑音,转头看过来。 她语气倨傲,尾音稍稍挑起:“你嘲笑我?” “没有,”薄轶洲也望着她,为了说话声盖住电影的声音,压了半分声线,懒音微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两人的座位本就挨着,座椅中间的扶手早在电影开始前就已经被抬起。 互相注视对方,所隔距离太近,呼吸交错。 薄轶洲忽然抬手,帮她把左侧颊边的头发拢在耳后。 “头发乱了。”他说。 刚拢耳发时,他指尖触到了她的耳廓,向桉耳尖稍麻,仿佛还残留了他手指的温度。 她乱了半分心跳,下意识随便接口:“嗯...什么?” 薄轶洲看着她不说话,眼尾微微下塌,要笑不笑的样子。 刚刚那几句话间不知道是谁先动了身体,或者谁都有,总之现在距离太近了,低头就能吻下来。 向桉无意识地放轻呼吸,嗓音也再次低下来,对接下来的事情如有所感般,对他提醒:“在电影院......” “包场了。”薄轶洲声线因为沉,染了些许哑意。 “包场了?”她过来时没仔细看,是真的没有注意到,因为紧张,语言系统有一丝混乱,“然后呢......” 视线纠缠在一起,有呼吸间带出的热气喷洒在两人之间。 薄轶洲刚帮她挂头发的手搭在她的座椅靠背,此时落下,轻扣在她的后脑,没让她动。 他对着她的眼睛,在她注视的目光中,俯首,吻下来。 柔软的触感,唇轻轻相贴,向桉下意识屏住呼吸,抓在座椅的手稍稍收紧,心脏也仿佛停止跳动。 几秒后,她稍偏头,很轻地重新呼吸,听到薄轶洲哑声说:“这不是在告诉你然后吗。” 第47章 在她唇上又轻轻亲了下 远处幕布的电影已经进入下一个片段, 背景音里响起舒缓的乐声。 然而向桉却觉得那声音很拨,远不如自己的心跳声清晰。 她不常紧张,也不常心虚, 更是很少会有像现在这样的时刻,所以她知道, 她在为此刻薄轶洲的行为而心动。 想到这里, 她抓在椅面的手再次收紧, 指甲刮蹭过座椅的皮质表面。 薄轶洲轻吻过她之后,好像没有再吻下来的意思, 眼睫半垂, 指腹缓缓摩挲她下巴处的肌肤,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其实以为他会接着再亲下来。 靠近的姿势维持久了,好像比直接再吻上更加暧昧。 她罕见的呼吸再次稍稍收紧, 不愿意在这个时候露怯,只能声线比他还镇定, 抬手抓在他捏自己下巴的手, 带些虚哑的:“亲好了?” “嗯?”薄轶洲抬眼,反手把她抓自己的手包在掌心, 无意识且亲昵地摩挲她的手指。 向桉轻声咳:“亲好了我就看电影了。” 薄轶洲眼神微顿半秒, 之后眉眼松散,往后靠了靠, 唇角轻提,似笑非笑:“嗯。” 向桉看他一眼, 影厅光线很暗,只有不远处屏幕投散来的柔软白光, 互相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自然也不知道眼睑下有没有微红的变化。 她拿走他身上的毯子, 展开,搭在自己腿面,安稳盖好后视线转开,重新落回远处的屏幕。 无意识地轻抿了一下唇,想起刚他吻* 下来时带来的温度,还没等再回忆,坐在左侧的人伸过来一只手,握住她的左手把她的手抓了过去。 很自然地和她十指相扣,指腹温和而熟稔地蹭在她的手背。 向桉看过去,薄轶洲余光捕捉到她的视线,下巴轻扬,点了点前方:“看你的电影。” 向桉:“我......” 薄轶洲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右手稍稍松开,调整姿势,十指交缠收紧,再次把她的手紧紧拢住,哑声笑:“拉你手耽误你看电影了?” “......”电影演到了三分之二,中间这段已经错过了不少的剧情,她没再说话,右手抬起,指骨蹭了下鼻尖,任由薄轶洲右手包着她的手,目光转回去,继续看电影。 薄轶洲说牵就真的牵了一整场。 他动作也不过分,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腿面,偶尔动一下,指肚会擦过她的手背或指骨,很轻,但每一下她却都感觉清晰。 拉到后面,她觉得手心发热,手背也有些痒,不知道薄轶洲感觉到没有。 电影有有点长,结束时两点,向桉已经困了,播放片尾时,她往后靠在座椅,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眯眼,指骨顶了顶眉心。 薄轶洲松开她的手,抬手帮她把腿面上影院提供的毯子拿下来,折好放在一侧,之后又低声问:“需要抱你吗?” 向桉困得脑袋不清醒,迟了两秒才睁眼,男人半侧身靠向她,两人间咫尺之距。 薄轶洲示意了一下,嗓音依旧温和,调侃似的笑:“你不是困了,抱你出去?” 向桉扶着他的肩坐直,从右边座椅拿过自己的外套:“不用。” 她这辈子还没做过睡着被人抱出去的事情。 薄轶洲挑了挑眉,唇边噙了不明显的笑,没在这个话题做多的停留,像是刚刚的话只是随口的调侃,再之后也从座椅上站起来,跟在她身后从座椅间走出来。 向桉走了两步,拢好右臂的外套,想起提包没拿,刚转身往后折了一步,看到薄轶洲示意他的左手:“帮你拿了。” 向桉迟缓地应了一声,伸手要接,薄轶洲貌似是没理解她的意思,直接抬手牵住她伸出的那只手,把她拉到自己身侧,一手帮她拿包,另一手牵住她往下下台阶。 向桉怔了一下,没计较,同样收拢手,和他牵住,就这样被他带着走出电影院。 司机提前过来,现在就等在楼下的停车场,进电梯时薄轶洲打了个电话,在到楼下,司机已经把车开到了商场门口的马路旁。 后座车门被薄轶洲拉开,向桉先进去,再是他。 薄轶洲看到她捡了靠枕塞在腰后,又拿起手机,问了句:“还有工作?” 向桉慢吞吞嗯,看电影时,吴筱发来了明天拍摄最后一版的定稿流程稿,因为时间紧,拍摄团队的定稿改过好几次,最终版是几方协商好确定的,应该不会出现纰漏,但她不放心,还是想看一遍。 而且虽然困,她一般很少在车上睡觉,坐姿不好,容易歪得脖子疼。 薄轶洲看到她盯着手机看了两眼,又皱起眉,侧身握住她的手把她右手的手机压下来。 向桉疑惑看过去。 薄轶洲温声:“对眼睛不好,回酒店再看,离得不远,快到了。” 他把她往身旁拉了点,从斜后方拿了颈枕塞在她脖子后,修长的手指绕着绑带帮她系好。 向桉垂眸,看到他贴着自己脖子勾在绕线的手指,每个指节都很长,骨节微微凸出,指甲修剪得整齐而短,蹭过她前颈时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薄轶洲帮她完,收手:“睡会儿。” 语毕注意到她的视线:“看什么呢?” 向桉抬手扶正他帮自己戴好的颈枕,摇头,总不能说她觉得他手指长得太性感,她看得入了迷。 十分钟的车程,她靠在颈枕上眯了一会儿,薄轶洲叫她下车时她正睡得香。 感觉到男人的手轻拍在自己的面颊,继而是他的声音,微沉而哑,带着些熟悉的质感和磁性:“到了,回去了。” 向桉觉得自从刚在电影院短暂亲过之后,薄轶洲对她的肢体接触越来越自然,但她不感到烦,甚至有点喜欢。 左手撩开身上的毛毯,睁眼前先是右手抬起,握住了他拍自己的那只手的指尖,再之后没松,握着他的手指才睁开眼,因为刚醒,嗓音含糊,低声嘀咕:“到了?” 已经到了有几分钟,司机不在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为了不影响她睡觉,他没开灯。 以往清透的嗓音,掺了困倦,变得清软,她纤细的手指勾在他的手指,有种亲昵的依赖感。 薄轶洲视线再落到她身上时,有半分哑意:“嗯,到了,上去?” 向桉把身上的毛毯完全掀开,摇了摇头,她还睡不了,最终版流程书还没有核对完。 都怪晚上一时兴起,答应了薄邵青跟他哥哥去看电影。 这么想着,向桉不自觉把心里话说出来,换来薄轶洲一声极低地轻笑:“那你还跟我去看?” 他尾音稍显上扬,明显调侃的语调。 向桉按着座椅正打算起身,瞄他一下,很正经的神情:“为了培养夫妻感情。” 车内安静,两人说话也都下意识收着声,车内用的是佛手柑的香薰,味道很淡,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流同样弥散在车厢里。 向桉这侧停的还有车,她身体已经半倾,探手去勾薄轶洲这侧的车门,想催他下去,自己再下去。 然而薄轶洲牵着她的手,没有下车的意思,视线落过她的唇:“那培养好了吗?” 向桉把车门推开一些,拍了拍他的腿,示意他下去,同时点头:“培养好了。” 她和他一样,抬眸,目光扫过他的薄唇,困意散去,声线恢复清透:“不是还亲了吗?” 薄轶洲注视她几秒,蓦地笑了一下,很不明显,又云淡风轻,语调稍懒:“那能叫亲?” 太浅了,他还没琢磨好怎么深入吻一下,就被她偏开头,说要继续看电影。 “叫吧,不然叫什么?”向桉维持半倾身的动作,莫名,“叫打招呼?” 薄轶洲脸上笑意没散,和她在一起好像总是很容易笑,她脑回路真是清奇。 说完她咕哝着“反正我们正常人不用这种方式打招呼”,之后又拍他的腿,再次催:“你到底下不下去,我还要上去看流程书。” “嗯。”薄轶洲视线最后扫过她轻抿的唇,撑着车门先下车,在车旁等她。 向桉跟着挤下来,拉着他快步往电梯的方向去,已经两点多了,她还想早点弄完早点睡觉,一分钟都不想耽误。 回到楼上,薄轶洲打了个电话,再去洗澡,出来时,去了趟书房,看到她也已经洗过,穿着睡袍坐在电脑后处理东西。 向桉看到他过来,偏头扫他一眼,视线重新落回,十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你先睡吧,我马上,不用等我。” 薄轶洲单手撑着门把,看了她一会儿,他用外面的浴室洗的,她应该是用的主卧。 头发没吹干,发梢还沾着水,尽管离得远,他却仿佛能想象到她身上沐浴乳的味道,和他身上的应该是同款。 不过男女激素不一样,相同的沐浴乳,沾在她身上却更好闻一点,昨天晚上他就闻到了。 他靠在门框,望着里面的人,片刻后,喉咙轻滚,右手半抬,屈指磕了下门,声线半沉:“早点回来睡。” “知道了。”向桉头也不抬地答。 薄轶洲嗯了一声,反身回到卧室。 他这几天睡得不多,身体也累了,然而躺上床,睡意却不浓重,闭眼躺了会儿,再睁眼按了按眉心,终于是喉咙滚出一声无奈且低的笑。 起身想去浴室再洗个澡,刚站起来走到浴室门前,卧室门被推开,向桉从外进来。 她把扎好的低马尾散开,往房间内走,没看到床上有人,旋即偏头看到站在浴室前的他,稍作怔愣:“你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薄轶洲淡淡答。 向桉扶着脖颈晃了晃脑袋,走到床侧,掀被坐上去,也不管薄轶洲去浴室是要干什么,又拨了两下后脑的头发,最后看了眼时间,把手机放在床头:“那我先睡了,等会儿你过来记得关灯。” 薄轶洲嗯了一下,几步走过来,微弯身帮她把床头灯调暗:“睡吧。” 向桉看他调灯的动作:“不用,我亮着灯也能睡着,你等下过来再关就行。” 她困得眼皮打架,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有心思在这方面照顾他。 几个按钮旋到正确位置,卧室内的光线暗下来,薄轶洲无声提唇,左手从按钮上松下,捏上向桉的下巴。 他低头,在她唇上又轻轻亲了下:“知道了,快睡吧。” 第48章 我老婆对我有意思吗? 前一晚睡前, 向桉撑着最后一点精神,订了闹钟。 第二天早上九点,闹钟响, 她抓着被子伸手往床头摸,想把闹钟按掉, 然而意识困顿, 还没摸到, 却被另一个人拿过手机。 薄轶洲右手托着她的后脑,把她的脑袋托起了一些, 左手从她枕下帮她摸出还在震动的手机。 向桉察觉到有人圈住自己, 恍然醒神睁眼,另一只还在被子里的手抓住他的睡衣,他睡衣布料柔顺, 抓在手心是绸制的触感。 薄轶洲作息很好,但她喜欢赖床, 所以以往睡在一起时, 她醒的时候薄轶洲大多时候都不在床上了,一般都是在浴室, 或者在外面餐厅吃饭。 这是第一次, 她睡醒薄轶洲还在床上,甚至还维持昨晚睡前的姿势抱着她。 昨晚睡前他应该也是抱她了, 虽然她那时候已经睡熟了,但半夜翻身醒的时候感觉到了。 毕竟是夫妻, 倒也没什么好害羞的,但毕竟是第一次睡醒还这样, 她还是略有些不自然。 她的手机放在靠外的那侧,薄轶洲探身帮她拿时半起身, 动作似乎是把她拢在了身下。 拿过手机后低头看到她看自己,微微哑声:“你愣什么?” 薄轶洲已经醒了会儿,但没起来,昨晚睡得晚,在床上闭目养神,也不想动,此时冷然开口说话,嗓音里带着久睡初醒的哑意。 嗓音磁性好听,有一瞬间向桉觉得耳朵像是被羽毛之类的东西蹭到,被挠得痒痒的。 她咽了咽喉咙,抬手抵在他的胸前,半是摇头,目光从他靠自己很近的喉结移开:“没什么。” 之后从他手里抽过手机,薄轶洲右手还垫在她的脑后,躺回去,他左手抬起,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声线依旧染哑:“今天要几点过去?” “十点。”说着向桉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掀被从床上爬起来。 她爬起的动作太流畅,薄轶洲怀里骤然空掉,没了她的味道,他右手轻拽住她的手腕,制住她下床的动作。 向桉刚坐在床边,还没找到拖鞋,感觉到左腕被逮住,转头看过去。 薄轶洲指骨轻轻抵了抵眉心,一手仍然勾在她手腕,也坐起来:“下午什么时候回来,一起回北城?” 向桉估计了一下时间,脚下找到拖鞋:“三四点吧,今天只有两个镜头,拍得快,主要都是空镜。” 薄轶洲点头,终于睁开眼,从床头另一侧也拿了自己的手机:“嗯。” 向桉看他的动作,估计是给林辉发信息,多问了一句:“你今天白天还有事吗?” “有事,但不多,中午跟人有顿饭。”薄轶洲答。 向桉想了想答:“那快结束了我提前联系你。” 薄轶洲正好看完林辉发来的行程表,屏幕熄灭,落眸看过去。 向桉头发散着,她皮肤白,穿深色的睡衣,对比明显,整个人更是白到发光,素着一张脸,但偏偏唇色是富有血气的红。 薄轶洲第一次知道,唇红齿白是真的能在人的脸上出现,她肤色和唇色都很正,其实不怎么需要化妆。 大概是他看太久了,向桉被他握着的那只手动了动,示意他:“我去洗漱了,不然来不及了。” 薄轶洲松手,撩开被面,也做下床的动作:“我结束回酒店等你。” 向桉已经从床上站起来了:“好。” 段霖本身也做风投,薄轶洲来江城谈的并购案,和段霖所在的旭木资本也有点关系。 薄轶洲和段霖不熟,但和他哥段启呈是朋友,江城的并购项目最早由段启呈牵线搭桥,这次过来,和合作方谈得差不多,薄轶洲打算把段启呈也拉进来,让利给他百分之二十,让旭木资本也加入其中。 单独一家做,风险太大,有合作方,在之后的项目运营上也会有更多的人脉。 既然段霖本人也在江城,薄轶洲跟段启呈联系过后,江城并购案合资的事情,打算在江城跟段霖直接谈。 段启呈本人在国外,要和他面谈,可能要半个月后了,不如和段霖先直接聊完,把事情确定下来。 正巧最后一天的跟拍,段霖没有跟向桉一起去,薄轶洲让林辉约了他,两人在旭木资本楼下的咖啡馆见面。 段霖离开江城的旭木已经有一段时间,在旭木总部没了自己的办公室。 正好两人也只是项目前的合作闲谈,没那么正式,所以没有单独约在旭木楼上的会议室。 段霖有事,晚来了几分钟,坐下后连说了几声抱歉,把秘书提前打印好的材料递给薄轶洲。 薄轶洲接过,食指勾着纸袋绕线拆开,文件条款太多,没有全部看完,只粗略浏览了重要的几部分。 来之前段霖才跟段启呈通过电话,纵然段启呈和薄轶洲关系还不错,但商场面前无朋友,段启呈想要更高的利润,让段霖来跟薄轶洲谈。 段霖也觉得坐地起价是旭木的不对,所以提要求时,本人语气也显得稍有些抱歉:“我哥的意思是,想要利润的百分之三十。” 薄轶洲面前的咖啡已经凉了,他把看过的文件重新塞回文件袋,袋子放在右手侧,食指和中指并齐,在牛皮纸袋上轻点了两下。 他需要旭木帮他承担一部分风险,自然也知道段启呈不会那么好就直接答应,段启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在他的预料之内。 他压在牛皮纸袋的右手撤回,两手交握,往后靠,放在腿面,他一举一动都成熟沉稳,左手的腕表一半露在袖口处,表盘样式简单,和他本人一样,低调却矜贵。 “你哥还有什么要求?”薄轶洲问他。 段霖虚咳一声,如实道:“资金上他只承担百分之十,另外二十他希望以其它形式入股,技术,人脉,或是单纯的分红红利。” 薄轶洲笑了下,微压下巴,他跟段启呈打过不少交道,知道这人黑得很,这么说的意思,是想空手套白狼。 他换了坐姿,跟段霖道:“你哥也知道我不会同意,他能接受的底线在哪里,直接告诉我。” 小项目段霖可以自己拿主意,但像这种涉及上亿利润的合作案他都是听段启呈的。 听到薄轶洲这么说,他思考了两秒:“你等我一下,我给我哥打个电话。” 薄轶洲轻颔首,示意他去,之后两腿微敞,端起桌面的咖啡,喝了一口。 段霖跟段启呈商议的时间有点长,薄轶洲等了会儿,正打算再看一遍刚刚段霖给他的文件,放在桌面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震动。 屏幕跳出向桉的头像。 向桉:[我结束了。] 向桉:[你在哪里?酒店吗?] 薄轶洲:[不在酒店,在旭木资本。] 向桉半小时前结束拍摄,刚跟车从景区回来,看到薄轶洲这条,微微皱眉,她不记得薄轶洲来江城谈的并购案跟旭木资本有关系。 想了想,打字:[旭木?找谁?] 薄轶洲:[段霖。] 她疑惑:[你跟段霖也有合作?] 薄轶洲侧靠在沙发里,左肘支在扶手,目光在不远处还在打电话的段霖身上落了下,收回。 段启呈这人他了解,现在估计正跟段霖交代,要怎么套他的话,用有限的资源让他让出最大的利润。 估计段霖那边还要再聊一会儿。 这么想着,他支在扶手的手撤下来,两手压在键盘,稍有些无聊,跟对面人打字。 薄轶洲:[不是,来揍他。] 向桉:[??] 薄轶洲淡淡:[跟我老婆走太近了,而且明显还对我老婆有意思。] 进景区需要开越野,向桉没坐自己的车,跟的拍摄团队的车,她这辆车坐的人少,除了副驾驶的吴筱外,还有一个跟她同坐在后排的副导演。 她靠右而坐,垂眼看着屏幕,明知道薄轶洲在开玩笑,还是轻咳一声,抬手蹭了蹭耳朵。 她一直瞧着消息没回,对面又发过来。 薄轶洲:[怎么了,我说得不对?] 向桉往窗户的方向靠了靠,侧脑贴着窗框,身上的毯子滑下了一些,她拽着一角拉上来,重新盖好。 向桉:[他对我没意思......] 薄轶洲轻声笑,段霖掩饰得一点都不好,他不可能看错。 薄轶洲:[他只是觉得我们结婚他没机会了,不是代表他对你没意思了。] 向桉回忆了一下,这几天相处段霖举止有度,但也确实对她有不容忽视的好感。 她想了想,其实这么说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打字:[你老婆对他没意思。] 薄轶洲稍稍眯眼,唇角半提,他鲜少有这种跟谁聊天,没聊两句就能笑出来的时候。 他换了坐姿:[嗯,那我老婆对我有意思吗?] 向桉想换话题:[什么?] 薄轶洲:[看不懂中文?] 薄轶洲:[给你翻译成英语?] 向桉:[......] 向桉:[一点。] 薄轶洲:[?] 向桉半低头,被风吹过的发丝黏在脸上,她不自觉地眯眼唇角勾了很淡的弧度,打字的动作也比平时稍显欢快一些。 向桉:[你老婆对你有一点意思。] 屏幕上蹦出向桉的话,薄轶洲瞧了瞧,她有种跟她聊天,让人心情很好的魔力。 薄轶洲:[只有一点?] 向桉:[嗯。] 向桉:[你呢?] 薄轶洲笑了笑,学她的语气,如实回她:[也有一点。] 第49章 赔罪。 这个话题暂时告一段落, 向桉静了静神,又发:[我现在去找你?] 薄轶洲换了坐姿,抬眸又扫向段霖的方向。 薄轶洲:[现在?] 向桉:[嗯, 我快到市区了。] 向桉:[离旭木资本不远。] 薄轶洲:[来吧,我还要一会儿。] 薄轶洲:[来陪我谈个生意。] 向桉:[陪你?有什么好处吗?] 薄轶洲眉棱稍挑:[你想要什么好处?] 薄轶洲:[陪你老公工作还要好处?] 向桉:[你老婆陪你工作, 你竟然不给好处??] 她比他多打了一个问号, 显然情绪更激动一点。 段霖刚打完电话, 正好走回来,看到坐在沙发座椅的男人, 半低眸看着手机, 脸上少见的有一抹笑。 “薄总,”他在刚刚的位置坐下,浅笑寒暄, “在聊什么?” 薄轶洲敲字回复:[先记着,以后想要什么找我兑换。] 向桉火速又回:[打欠条。] 向桉:[等会儿过去给我打个欠条。] 绝对不能吃亏, 只能占便宜。 薄轶洲没忍住又笑了一声, 之后熄灭屏幕,把手机收起来:“没什么, 在跟向总聊天。” “向总?”段霖反应了一下, 意识到是向桉,须臾收神, 想到刚刚薄轶洲笑,垂手, 把桌面的两个杯子移开,无意识地夸赞, 说了句,“她有时候说话很有趣。” 薄轶洲目光从他脸上掠过, 放在桌面的手机反扣,微压下巴,肯定:“我太太确实可爱。” 向桉的确离得不远,和薄轶洲发完消息不到十分钟,她到旭木资本楼下。 薄轶洲给她发的地址,咖啡馆就在旭木楼下一层,靠近东南方向,很好找。 她走到咖啡馆前,推门进去,顺着走廊往前,找到最靠里的隔间。 半包围似的隔间,既具有很强的私密性,又不至于显得过于沉闷。 听到高跟鞋的声音,薄轶洲先抬头,手中翻动的文件停住,下巴点了下茶几东侧的沙发,对向桉示意:“坐旁边?” 段霖仰脸,也看到向桉,两人互相轻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向桉在江城的工作差不多全部结束,这会儿没事,所以才提出来找薄轶洲,不过她不确定自己呆在这里影响不影响他的工作。 思考了一下,没坐而是询问了一句:“会不会打扰你们?” 她这话是看着薄轶洲问的。 “不会,”薄轶洲回答,之后扬手又示意了一下服务员,待服务员走过来,对向桉道,“想吃什么跟自己点,刚过来看到蛋糕不错。” 向桉对薄轶洲说的不错持怀疑态度,他吃甜的不多,说不错,大概只能看出造型和样子不错,真正好不好吃,他只凭看应该是一点感觉不出来。 向桉对服务员指了下薄轶洲的杯子:“和他的一样,谢谢,另外再要一份......” 她点了一个薄轶洲说的外型不错的蛋糕。 点完等服务员走了,还要压着声音小声对他道:“不好吃就怪你。” 薄轶洲翻着手里的文件,气声笑了下:“嗯。” 坐在茶几另一个方位的段霖把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他们并没有做出什么很亲密的举动,但莫名就是让人觉得气场很合。 看了两秒,他垂眸收了视线,继续看刚刚和薄轶洲商量后的补充条款。 沙发有些矮,向桉把带来的包放在一侧座椅,外套脱下来搭在身上,往沙发里窝了窝,拿出手机玩数独。 虽然昨天晚上睡得不多,但她现在不困,难得有休息下来的时间,想玩一会儿手机。 段霖和薄轶洲又聊了两句,正当两人又低下头各自看手里的文件时,向桉动了动,左手伸出,扯了下薄轶洲的裤子。 沙发本就矮,她又往后靠得彻底,抬手抓不到薄轶洲的其它地方,只能拽他这里。 薄轶洲感觉到她拽自己的动作,看过来。 向桉冲他摇了摇自己的手机,低声:“小程序的游戏,我悔步次数太多,它不让我反悔了,我想用你的手机玩。” 薄轶洲把看了一半的文件放下,左手从口袋掏出手机,扫了眼她正对自己的她的手机屏,点开微信,对着她手机上显示的名字,在小程序里搜索到她玩儿的那个游戏。 向桉完全后靠在沙发里,隔得远,但目光落在他手机屏上,隐约看到他已经找到了那个游戏,但拇指点在游戏的按键,不清楚为什么没有给她。 她极其自然地又扯了下他的裤子,小声:“薄轶洲。” 薄轶洲继续操作了两下,几秒后,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向桉接到手机,往后重新靠上椅背,脑袋枕在沙发靠背,手机举高,准备继续玩,然而目光滑到右上角的道具时,才注意到到薄轶洲给她充钱了。 五万道具币,对应到人民币是给她充了五千块。 这种小程序里的游戏充钱的人很少,大部分都靠各种广告活,像薄轶洲一下充进去五千块的人更是少中又少。 不过有道具币,她当然是能玩儿得更爽,她眼神惊喜又惊愕,抬眸看过去。 因为段霖还在,她说话自始至终都压了点声音,左手很轻地扬了扬手机,问男人:“你怎么还充钱?” 薄轶洲扫她一眼,手中的资料往后翻:“这样你不是能玩儿得更爽一点。” 这倒也是,向桉扫了眼另一侧的段霖,看到他还在低头看文件,目光移回来,轻轻踢了下薄轶洲的脚尖。 待薄轶洲掀眸看过来,她唇角带笑,调侃似的对他比口型“谢谢老公的游戏币”。 薄轶洲对着她的视线,稍撩眉,没说话,向桉注意力都在游戏上,也没再理他,垂眸点了几下,继续玩儿自己的手机。 一小时后,薄轶洲和段霖就细节的地方商榷得差不多,薄轶洲右手的钢笔摘掉笔帽,在段霖给他的文件上圈出几个地方。 薄轶洲:“这些之后还要再改,我也会让我的法务出具相应的配套合约,下周抽个时间再商定细节。” 段霖点头,把薄轶洲刚画过圈的的文件拿回来。 段启呈刚在电话里给他划定的最低线他卡住了,薄轶洲对最后商议的让利标准也持同意的态度,他心放下来,今天这生意算是没被他谈砸。 薄轶洲把钢笔笔帽扣上,拎起桌面的小壶,帮向桉倒了杯热茶,推到她手侧,催促:“喝点水。” 她生活习惯不好,爱熬夜,睡懒觉,喜欢吃零食,还不喝水,整个就是不要命的年轻人作息。 薄轶洲抓到她就会催她。 向桉在玩儿最后一局数独,只有两个空没有填,下意识敷衍:“好,等会儿喝。” 薄轶洲轻拍她的手臂,语调不高,但言辞稍显严厉:“现在喝。” 向桉被催得有点不好意思,放下手机,下意识顶嘴辩驳:“我知道了,你能不能态度好一点。” 薄轶洲看她:“我态度还不好?” 向桉冷淡:“好好好,你态度最好,你态度比阎王爷好不少。” 薄轶洲被气笑了:“你少顶嘴。” 段霖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听到对面两人说话,眼神落过去,瞧了两眼,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他给自己的秘书发消息,让他喊司机把车开过来,之后拿着刚用过的资料起身:“薄总,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薄轶洲盯着向桉喝水,百忙之中目光扫过去,对了眼段霖的视线:“嗯,之后让林辉联系你。” “那......”段霖眼神又落向向桉,走之前打招呼是必要的礼仪。 向桉喝掉杯子里最后一口茶水,注意到段霖看她,抬手跟他示意:“你走吧,回北城再见。” “好,”段霖颔首,“广告的事之后有问题我再联系你。” 向桉连点了两下头:“嗯,麻烦你了。” “那我先走了。”段霖告辞。 他走时从向桉坐的沙发后面绕过去,带了一阵风,向桉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很淡的男士香水味,味道很独特,她往后转头,瞧着他的背影多看了两眼。 视线还没收回来,听到薄轶洲的声音:“别看了。” 他语气云淡风轻:“人都走了,还看。” 向桉目光落回,想解释:“不是,我是闻到他的香水,感觉不是他平常用的,有点像......” 资料还没完全收起来的男人笑了一声,情绪不明:“他平常用什么你知道?” “......”向桉噤声。 又听薄轶洲道:“我用什么你怎么不知道。” “......”向桉看他:“我不知道你用什么香水,但我知道你用什么沐浴乳。” 薄轶洲把桌面的几叠资料整合起来,摞在一起收进文件袋:“我用什么沐浴乳?” 向桉:“家里,和我一样的那种。” 说完她穿了衣服站起来,帮薄轶洲拿了桌面上过多的文件袋,另一手拎了自己的包:“走吗?” 薄轶洲把东西全部整好,跟着她站起来:“走。” 薄轶洲的车停在旭木资本的地下一层,从咖啡馆出来,走进旭木的楼,坐电梯下去,在特殊停车区找到薄轶洲的车。 向桉先一步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再是薄轶洲上车,他在驾驶位坐稳,侧身把刚手中拿的资料袋放在后座,再然后转身回来,摸过中控台的手机看了一眼。 和段启呈的合约,还要让林辉交代下去,找人推进。 向桉坐在副驾,看他一眼,他脸色寡冷而淡,从刚咖啡厅出来到车上,没跟她讲一句话,她有点摸不准薄轶洲是不是还在为刚刚香水的事情不高兴。 她觉得他没那么小心眼,但又不确定他是不是确实那么小心眼。 “薄轶洲?”她叫了一声。 “嗯。”男人把手机放回中控台,淡淡应了一声。 她目光扫过他身上,看到他还没来得及系的安全带,想了想,倾身过去。 女人骤然凑近,薄轶洲眼前的视线被她挡住,他微微挑眉,看靠在咫尺之间的人。 向桉一手按在两人中间的储物盒,离得近,看着薄轶洲眨眼:“我下次一定记得你用的什么香水。” 薄轶洲轻笑一声,他倒是没想到她凑过来是为了给他说这个,平声:“没事,不记得也行,我也不经常用。” 向桉想了想,右手勾着他的安全带,维持倾身靠近他的姿势,没撤走:“那不行,我需要给你赔个罪。” “怎么赔?”薄轶洲问她。 她清了清嗓,注视着他,两秒后帮他扯过安全带,嗓音清丽,绷唇:“帮你系个安全带。” 薄轶洲瞧着她的动作,淡声:“就这样?” 向桉帮他把安全带一端在卡扣里卡好,盯着他,须臾,靠近,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之后撤身往后:“不是,还有这样。” 第50章 不是浅尝辄止的吻。 当天晚上的飞机, 向桉和薄轶洲回到北城。 维安,文旅短片和段霖对接的公益广告,是向之这个季度最重要的三个合作项目, 上周在江城一周,有关公益广告的合作案差不多敲定, 她可以暂时喘口气, 休息休息。 所以隔了一天的周一, 下午她难得提前下班,出会议室时联系了薄轶洲, 打算去博安找他。 向桉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 把刚开过会的会议资料合上,电话刚刚接通,听筒传来微沉的男声:“怎么了?” 向桉绕到办公桌后, 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拉开左侧抽屉, 从里面拿出自己的腕表。 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桌子上, 右手拿的手表扣在左手腕时,扫了眼自己的手指, 她记得薄轶洲先前说过要买对戒, 不过后来没再提,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找人做设计图。 凝神想了两秒, 忽略这件事,右手拖着座椅往前, 回答手机那侧的人:“我这会儿没事了,去博安找你?” 薄轶洲* 四点有一场会, 还有几分钟开始,他刚走进会议室, 听到向桉的话,脚下停住,掀眸看了眼不远处墙面的表,之后打了手势,朝跟在自己身后的副总示意,拿着手机转身走了出去。 左手抄在西裤的口袋,往远处走廊更为安静的地方走了几步,面朝南侧的落地窗:“有事情?” “没有,就是今天没事,能提前下班,”她解释完又道,“不能去找你吗?” 薄轶洲缓声:“可以,我让司机去接你?” 向桉已经戴好表,拿起手机,把免提改成听筒模式,放在耳侧:“不用,我自己开车过去。” 薄轶洲没坚持:“嗯,我在开会的,到了去我办公室等。” 向桉答应:“好。” 半小时后,她开车到博安楼下,林辉跟着薄轶洲在开会,在楼下等她的是秘书办的另一位助理,她刚把车停在楼前的通道,秘书已经带着负责帮她泊车的工作人员走了上来。 向桉冲他微微点头,把右手的车钥匙递给他。 秘书双手接过,交给自己身旁的泊车员:“薄总还在开会,大概六点左右结束,让我下来接您。” 语毕,右手伸出,往左前方示意,带向桉从侧门走进博安的大楼。 到薄轶洲在的那层楼,向桉没让秘书再跟着,跟他说让他去忙自己的工作,自己一个人去了薄轶洲的办公室。 跟路过秘书办遇到的人点头打过招呼,走到办公室前,推门进去,再开了灯,反手压上房门。 这几个月来了好几次,没再像先前那样不熟,靠南面墙的柜架上放的是哪几种茶叶,会议室的暗门在什么地方,她都知道。 走到办公室中央,右手拎的提包和电脑包放在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左手解开外衣的纽扣,脱了外套也搭在上面。 前一周太忙,她身体一直休息得不够,猛然松懈下来,这会儿人倒是有点困。 她站在原地,精神稍有些颓,掩唇打了个哈欠,凝神思索了几秒,想去薄轶洲的休息室睡一会儿。 有了这个想法,没直接去,而是反身,靠在沙发上,低头先拿手机给薄轶洲发去一条消息。 向桉:[我到了,有点困,能去你休息室睡觉吗?] 薄轶洲大概是专注在听人汇报情况,隔了两分钟才回。 薄轶洲:[可以。] 得到肯定回复,向桉没再耽误,再打了个哈欠,从沙发靠背拎起自己的外套往休息室的方向去。 洗澡再睡更能解乏,所以向桉进到休息室没有立即去睡觉,而是先去浴室冲了个澡,再去衣帽间找衣服。 她穿来的衣服不适合睡觉,所以原本的想法是从衣帽间找一套薄轶洲的睡衣讲究一下,但没想到打开衣帽间,随手扒拉了两下,在挂架上挨着薄轶洲睡衣的地方有女士睡衣。 她盯着那睡衣看了两秒,不清楚是不是准备给自己的。 毕竟她并不是经常来这里。 她不知道薄轶洲在跟她结婚之前有没有过女朋友,更不知道如果有的话两人的关系到什么程度。 想了想,没去动那几套睡衣,还是捡了件薄轶洲的随便套在自己身上。 洗完澡,人更困,是真的撑不住了,手背轻贴在唇前,再度打了个哈欠,出了衣帽间直接往床的方向去。 薄轶洲虽然不常在这里休息,但床品都会定时更换。 她掀开被子上床,瞬间被温暖和淡淡的香气包围,床头有开着的香氛机,被子是干净的洗涤剂的味道,香味既不过分浓郁,又让人很舒服。 她下意识鼻尖蹭了蹭被角,窝在被子里闭上眼睛。 人乏,睡着得很快,她躺上床没多久人就睡熟了,再醒是被坐在床边的男人叫醒的。 薄轶洲坐在床侧,右手盖在她的发顶,揉得力道很轻,只是为了让从她从睡梦中苏醒:“醒了,要去吃饭了。” 他嗓音很温和,刻意放缓了语调,手又以保护的姿势搭在她的头顶,所以她的身体并没有被叫醒的不舒服,或者是睁开眼看到有人坐在床边而吓一跳。 天气转冷,被子里很暖和,她两臂从被子伸出,往上抻了抻,很低地嘤咛一声,闭着眼睛,还不想完全醒。 薄轶洲看到她身上他的睡衣,深蓝色,袖管很宽,因为她上伸胳膊的动作,坠下一些,露出她纤细而白的小臂。 他目光在她的手臂上落了一瞬,之后怕她冷,握着她的手腕重新塞回去,问了句:“怎么没穿你的睡衣?” 向桉翻了个身,从平躺换成面朝薄轶洲侧躺的姿势,左手抓了被子塞进怀里,嗓音粘腻,还未完全从困倦中脱离:“我的?” 薄轶洲提了提她身上睡衣肩膀处的布料:“和我的衣服挂在一起。” 聊了两句,向桉终于清醒一点,右手垫在侧脑,睁眼瞧他,窗帘拉得严,房间里昏昏沉沉,但借着床头香氛灯的柔光,她还是能看清他的轮廓。 想到刚睡前去拿衣服时的疑问,没有任何绕圈子,很直接的开口:“那是我的衣服?” 薄轶洲看到她醒,伸手把床头的香氛灯拧亮了一些:“不然呢?” “之前让人给你准备的。”他说。 向桉哦了一声,解释:“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前女友的,就没穿。” 薄轶洲手收回,目光落在她脸上时,停了两秒,右手无意识地伸出,又摸了摸她的头发。 她发丝很软,特别是现在这样躺着,头发铺开散在枕头上,摸起来毛绒绒的,手感很好。 薄轶洲没控制,摸了一下,随后手滑到她的后脑,又摸了摸。 嘴上解释:“没有前女友。” 向桉轻轻缓缓地嗯,也没多在意,半撩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 薄轶洲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右手从她的手臂滑下去,握住她的手腕:“你嗯什么?” 向桉没被控制的那只手抬起,很轻地按了按眉心,缓解刚睡醒后的眩晕,左手感受被他握住后,摩挲在手腕间的温度。 温吞答:“嗯就是代表知道了。” 薄轶洲拇指轻压在她手腕内侧,蹭了蹭那处的皮肤,觑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头发很乱,散在两侧颊边,因为半垂头揉眼的动作,被头发遮挡住小半的脸,越发衬托巴掌大的脸型和姣好的五官。 她抿着唇,她唇形偏薄,唇色很淡,有一点偏浅的粉红色。 “等会儿吃什么?”看他下会过来,应该是已经六点了。 向桉问完这句,揉在眼睛的手也垂下来,举目望他。 见薄轶洲只盯着她看,不说话,等了两秒,还是没等到回答,她索性放弃,打算先下床。 撑着床面,再度坐直,往旁边床下看了两眼,找脱鞋,对薄轶洲道:“你先想,我去换了衣服我们再走。” 她刚说完,踩上脱鞋半直身,还没从床边站起,男人握在她左手腕的手微微使力,她已经被重新拽回去。 薄轶洲坐在床沿,她被拽回时,没站稳,往后轻跌在他身旁,随后下一秒,她被薄轶洲托着腰坐在了他的膝盖上。 向桉第一次坐人腿面,对这个姿势不熟悉,怕摔倒,下意识右臂抬起拦住他的脖子,再之后她稍稍偏头,对上薄轶洲的视线。 昏黄色的光线下,男人的脸部线条比平时看起来柔软一些,气息交缠,有微微热气带在两人之间。 薄轶洲搂她的右手已经从她的后背滑到了她的脖颈,不止是轻轻搭住,而是稍有些压迫性地捏在她的后颈,她能感觉到他手指的温度和指腹粗粝的皮肤。 她和他对望,片刻,咽了咽嗓,开口:“干什么?” 薄轶洲反复揉捏她后颈的皮肤,动作不重,也缓,只是很轻地捏了捏,但每捏一下的动作对她而言都格外清晰。 “干什么?”她又问了一遍,低低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房间里。 薄轶洲看着她,距离近,说话声调不高,微微哑声:“你不相信我没有前女友?” 向桉望他,听懂他问的是什么后,点头:“相信。” 薄轶洲笑开:“那怎么刚刚那个态度?” “什么态度?”向桉莫名。 薄轶洲右手拇指擦过她的皮肤,牛头不对马嘴地嗯了一声,像是刚问的两句只是随口开启的话题,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接下来的事。 他没有任何言语,只是视线在暖光里下滑,落在她的唇上,之后右手从她的脖颈上移,扣在她的后脑,轻按向自己,吻下来的同时抓住她的另一只手圈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舌尖探出,很轻易地撬开她的唇缝。 向桉呼吸稍滞,稳稳抓住他的衬衣后领,之后放轻呼吸闭眼,这次好像不是像前几次那样浅尝辄止的吻。 第51章 还有喜欢的吗? 她穿了他的衣服, 柔软的睡衣和稍显挺括的衬衣布料摩擦在一起,薄轶洲一只手搂抱在她的腰后,另一只手穿过她的发丝按在她的脑后和脖子的连接处。 两唇紧紧相贴, 轻扫口腔内的软肉,他吻得很细致, 呼吸交换, 动作轻缓却暧昧。 她受不住想后撤身体, 被薄轶洲轻扣下巴制住动作。 唇短暂分离,呼吸声少乱, 两人的气息交融在一起, 分不清是谁的。 薄轶洲单手扣着她的下巴,眸色稍沉,凝着她的眼睛, 哑声:“躲什么?” 向桉的右手还抓在他的衬衣上,手指勾住衬衫布料, 微微偏头, 喘气:“累了。” 明明刚吻过,嗓音已经不复平时清透, 变软, 但偏偏这两个字说得理直气壮。 薄轶洲眼底透着些懒散,揽她腰的手紧了紧:“还亲吗?” “嗯?”向桉手腕发软, 全身貌似都卸掉了一部分力气,右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很轻地推了推,摇头, 声线也偏软,还是那个理直气壮的语气, “不,饿了。” “想去吃饭。”她说。 薄轶洲瞧着她,须臾,右手从她的后脑滑下,把她从膝盖上抱下来, 向桉双脚落地,单手撑着薄轶洲的肩膀,脚尖在地面划拉着找到刚掉下的拖鞋,踩上,穿好。 尽管她已经算高挑,但薄轶洲的睡衣对她来说还是太大了一点,上衣下摆垂到臀部以下,袖管宽松,裤子也是,松松垮垮,她需要用右手轻拽裤腰的地方提着。 薄轶洲看了一眼,抬手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去换衣服,出去吃饭。” “出去吃?”向桉弯身,想卷一下过于长的裤脚。 薄轶洲点头:“你想去哪里?” “我以为回家吃。”她说。 “出去吧,”薄轶洲道,“看看你想吃什么,吃完再回去。” 两人从博安的大楼出来时,向桉决定了要吃的东西,她前段时间吃零食太多,重了两斤,最近减肥,选了半天决定跟薄轶洲去吃一家墨西哥菜。 沙拉,牛肉,玉米薄饼,向桉觉得味道不错,打算过几天约纪以璇再来一趟。 从餐厅出来,不过刚八点,两人没回家,薄轶洲带她去了沟通过对戒设计图的品牌店。 初稿和样品戒刚出来,品牌方今早给薄轶洲打过电话,跟他沟通时间,问什么时候方便送过来给他看,他当时在忙,想过后问向桉,没想到正巧两人今晚都有空,就索性直接过去看。 北城的国贸中心一层,两人进店,被接到电话提前过来等待的经理人引到后面的休息室。 向桉对钻戒和对戒都没什么要求,薄轶洲对这些也不了解,对戒方面跟品牌方说一切交给他们的设计师,钻戒在设计样式上同样由设计师发挥,但不同的是主钻的粉钻用的是薄轶洲提供的拍卖品。 “你说几克拉?”向桉扫了眼出门帮他们拿样品的经理人的背影,再转向一旁的薄轶洲,语声微有诧异。 薄轶洲手上的册子是刚从茶几上拿的,他随手翻了两下,也记不太清准确的克拉数:“九点多。” 上个月决定订戒指时,瑞士正好有一场拍卖会,拍卖品的入册单呈上来时,他觉得这个还不错,就让林辉差人过去,拍了下来。 向桉并不是对宝石没概念,右手伸出对在光下,稍稍比了下,犹疑:“会不会太大了......” 她记忆里八克拉就有一个指肚那么大了。 不会,薄轶洲把杂志合起来放下,左手伸过去握住她的右手腕,右手在伸出,捏了个长度在她无名指的地方比了比:“不大,平常不带就放家里,只是觉得你要有。” 薄轶洲:“或者你不喜欢就放家里,以后再遇到喜欢的再拍。” 向桉想了想:“不用吧,这个就行了。” 薄轶洲放开她的手:“都可以,随你。” 样品用同样大小的粉色水晶代替钻石,等比例做出和设计图一样的戒指,用来给向桉试戴。 对戒和钻戒都试戴过,薄轶洲在造型设计上提出了一些问题,经理人记录下来,准备之后传达给品牌方的设计师。 临走前,薄轶洲手机响,向桉还在跟工作人员交流细节,他先出去接电话。 几分钟后,经理人和向桉交流完,先一步出去,她独自等在休息室。 薄轶洲出去之前告诉过她,来电是工作上的事,可能会聊得久一点,她不急着回家,无所谓,随手捡了茶几的杂志翻看。 等了一会儿,右侧的休息室传来人声。 两道女声,听音色和她年纪差不多,大概是圈子里哪家的女儿也过来买珠宝。 两人聊了两句首饰相关的东西,话题转到薄轶洲身上—— “刚外面的是薄轶洲吗?” “是吧。” “他怎么在这里?” “可能给家人买东西。” 语声跳脱的那个回忆:“我记得他妈还在给他相亲,前几个月,说是介绍了傅家的人,他去坐了不到几分钟就走了,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再相。” 另一个道:“怎么了,你有意向?” “废话,你没有意向吗,那可是博安的大老板,而且薄轶洲本人长得也好......你别装。” “我没装,反正都是联姻,能嫁到薄家当然好,但很难吧。” 向桉杂志合上,往斜后方声音传来的方向扫了一眼,两间休息室本就挨着,她这间和旁边那间门都只关了一半,所以声音才会如此清晰地传过来。 正犹疑间,经理人出现在门口处,他礼貌抬手叩门:“向总,薄总让您过去一下。” 另外一间休息室的人应该也是听到了这句,讨论声戛然而止。 向桉很轻地挑了挑眉,杂志合上,放回茶几,起身走了过去。 两间休息室相对,门又没关严,她从房间走出时,那面休息室的人能恰巧看到她的身影。 薄轶洲在距离休息室很远的样品展区,她在经理人的引领下,几步被带过去,薄轶洲电话还没挂断,下巴轻点,示意了一下展柜里的一对耳饰,问她喜不喜欢。 她看了两眼,摇头摆了下手,她觉得薄轶洲现在买东西买上瘾了,刚刚看样品戒的时候,经理人拿过来图册给他们看相似款式的珠宝,他又给她订了一条项链。 薄轶洲凝眸瞧了那耳饰两眼,忽略她的话,打了手势让工作人员过来,还是让把那对耳饰包上。 向桉抱臂,悄悄冲他比口型“总之你都要买,还问我干什么?” 她神情不自主地带了些傲娇,薄轶洲稍扬眉,之后左手抬起示意了一下自己右手的手机,表示要继续跟人谈工作。 向桉轻轻耸肩,竟然有一丝娇俏,之后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右手往后指,又表示自己回去等他。 薄轶洲颔首,向桉抱臂的手松下,转身往休息室的方向回,几秒后,她路过斜对面的那间房间,再次回到自己刚刚在的休息厅。 隔壁休息室的两个人应该是不知道说话声会传过来,看到她,议论声再次响起。 还是跳脱的那个先说话:“那不是向桉吗?她怎么跟薄轶洲在一起?也是相亲?” 另一个大概是怕向桉听到,明显能感觉到声音压了些:“估计不会,向家现在不行了,集团总部一堆烂摊子,我前段时间还听我爸说,向家有两家公司宣布破产......” “薄家估计看不上她,”跳脱的那个接完口,又说,“不知道薄轶洲为什么一直不结婚,好像也没女朋友。” 语气温和的那个清了清嗓:“也不一定吧,不见得真没女朋友,在国外养人的圈子里还不多吗......” 说到这里,大概是终于发现休息室隔音不好,门没关严外面可以听到,两人声音弱下去,几秒后,再传来房间的关门声,是她们把门关了。 圈子里各种豪门秘辛多,在背后议论人的事情屡见不鲜,所以向桉也不意外。 不过她往后看了一眼,还是很轻地挑了下眉,片刻,还没等完全回神,终于打完电话的薄轶洲从外面进来。 他看到向桉坐在沙发上侧身往门口看的动作,反手压上房门,往房间内走:“怎么了?” 向桉思索两秒,摇摇头:“没事。” 她不觉得薄轶洲是这样的人。 两句话间,薄轶洲已经走近,向桉没像平时头发散着,而是用发绳扎成了低马尾,后脑刚因为蹭过沙发靠背,有些乱,他瞧了一眼,手搭上去,摸了一下。 她长相清冷,气质也是,所以每有这种呈现出和气质不相符的时候,他总是格外地想揉一下她的头。 在她身边坐下,右手才从她的后脑垂下来。 看到茶几上摊开的画册,随手往后翻了一页,问她:“还有喜欢的吗?” 已经看完戒指准备要走,向桉从身后的靠背捡了自己的外套穿上,摇头:“没有。” “真没有了?”他稍侧眸看她,“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喜欢什么都给你买。” 向桉瞧他,语气正经:“喜欢这店行吗,你把这店都买下来。” 薄轶洲笑,落眸继续翻画册:“明天跟他们老板谈谈收购。” 说着他手机又响,从西裤口袋掏出来,划开屏幕,是林辉,发给他的是关于并购案,两个竞争公司有可能的最高报价。 向桉和他坐得近,无意中朝他的手机扫了一眼,再之后稍稍皱眉。 薄轶洲的手机贴的不是防窥膜,她视力很好,从她的角度能清晰看到他屏幕显示的界面。 他好像把和她的微信框置顶了,但貌似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人,而且她不认识那个人的头像,不是宋敏芝,也不是薄海东。 第52章 我调戏我老婆犯法? 私自看人手机屏的事不太道德, 向桉目光划过去,没问。 薄轶洲回完消息,熄了屏幕, 抬头看过来,问她:“走吗?” 向桉喝了口水, 纸杯重新放回茶几, 点点头:“走吧。” 回到家, 薄轶洲先去书房处理工作,她难得有闲下来的时间, 坐在客厅的沙发看电视。 手机上搜了搜, 又和纪以璇聊了两句,找了个最近大热的韩剧,投屏到电视上片头曲刚播出来, 又觉得面前的茶几空。 想了想,用遥控器点了暂停, 踩在沙发的两脚放下来, 找到拖鞋,穿上, 从沙发上站起来, 先去厨房打开冰箱找了两瓶果汁,再走到不远处的零食筐, 扒拉着从里面挑出一些,抱在怀里, 走回沙发处。 重新在沙发上坐下,用遥控打开剧, 片头曲的乐声从音响传出,再次萦绕在客厅。 今天不知道怎么, 她看剧不太专心,总是跑神,有两个场景都反复倒回去看了两次,第二次倒回时,正好碰上放在茶几的手机震动,她索性再次把剧暂停,拿了手机过来看信息。 上次找段霖录的采访有些问题,纪以璇私下又找过他一次,补录了两个问题,上周刚交上去,今天问过管理相关事物的院老师,知道这批交上的采访视频都没什么问题。 大论文的框架基本已经确定,采访这关又过了,纪以璇心情好,来找向桉汇报道谢。 纪以璇:[我请你和段霖吃饭?] 纪以璇:[去年的奖学金上周才发下来,打在我的卡上。] 向桉怀里塞了个抱枕,习惯性地屈腿,踩上沙发,两手捧着手机,扫了眼纪以璇的第一句话,想了想,回复。 向桉:[不用,你单独请他吧。] 纪以璇:[你呢?] 向桉:[我不去了。] 纪以璇:[什么意思,请吃饭不去,我自己跟段霖吃也尴尬啊。] 她说完忽然意识到。 纪以璇:[对了,你是不是以前跟段霖相过亲。] 纪以璇:[奸笑.jpg] 纪以璇:[吃饭怕你家薄总吃醋?] 向桉凝着屏幕瞧了两眼,有这一部分原因,而且她也觉得自己不该私下跟段霖有太多的接触。 向桉:[算是吧。] 纪以璇:[哦哟~] 纪以璇甚至八卦地发了一个波浪线。 向桉凝了凝神,两手拇指按压在屏幕上:[结婚了,我总要讲道德。] 纪以璇:[抛媚眼.jpg] 纪以璇:[知道知道。] 向桉被她调侃得没脾气,弯唇笑了下,没再解释。 不远处的书房门开,薄轶洲从里走出来,看到向桉,问了剧:“笑什么?” 向桉冲他杨扬手机:“在跟纪以璇发消息。” 刚开了一场视频会,说话多,嗓子有点干,薄轶洲绕到岛台后,取了杯子接水,随口问:“聊什么笑那么开心。” 向桉目光上移,看到前几句聊天记录,一时不太好答,随口糊弄:“没什么。” 薄轶洲取过饮水器下的水杯,觑了她一眼,之后他的手机也进来消息,按亮屏幕,拿起看。 纪以璇:[薄总,您好。] 纪以璇:[因为之前的采访我想请段总和您老婆吃饭,但你老婆怕你吃醋,想邀请你一起去吃。] 纪以璇:[薄总可否赏个薄面?] 不远处的向桉见薄轶洲垂眸扫过手机后,勾唇笑了声,再之后男人放下水杯,朝她看过来,右手示意了一下手机,把纪以璇的话又曲解成了一层意思,问:“你刚在和纪以璇聊我?” 向桉怀里还抱着包拆开的薯片,闻声怔忪:“嗯?” 薄轶洲把手机放下,打开岛台桌面的玻璃盒,从盒子里夹了两片柠檬放进刚倒水的水杯:“她说你怕我吃醋,想喊我跟你们一起吃饭。” “.........”纪以璇怎么也是个碎嘴子。 向桉把薯片袋放下,捡了纪以璇造谣的部分说:“不是我邀请你的。” 薄轶洲看过去。 她顶着薄轶洲的视线穿上脱鞋,端起茶几上的水杯也喝了口水,按了按嗓子,解释:“是她提的,我只是点头同意。” “嗯,”薄轶洲稍歪头,尾调微扬,“那你不想跟我一起吃?” 向桉目光稍闪,回避话题似的抬手顺头发:“那倒也没有。” 薄轶洲笑了一声:“一起去吧,我请你们。” 刚吃薯片,有些干,她杯子里的水也喝完了,此时拿着空掉的杯子也往岛台处走,一边低头回纪以璇信息,一遍嘴上咕哝着答复薄轶洲:“不用,让纪以璇请吧,她觉得我们帮了她忙,她不好意思。” 薄轶洲看着她走过来,往右侧稍歪身体,靠在岛台上:“嗯。” 向桉一直低头看手机,没顾得上看路,绕到薄轶洲这侧时,差点撞到岛台边角。 薄轶洲扶住她,之后从她手机拿过杯子,侧身帮她接水:“在客厅看什么?” 向桉已经发完了消息,望着他给自己接水:“新播的韩剧。” 薄轶洲貌似是想了下,又问她:“去书房用平板看,陪我加个班?” 向桉怕打扰他工作:“但是我的耳机没有拿回来。” 放在办公室了,她用那个用习惯了,换别的不太舒服。 薄轶洲:“没事,我会开完了,你可以开外放。” 说着他把接过水的水杯放进她手里,又问了一遍:“跟我去书房?” 不用戴耳机的话在哪里看都一样,向桉想了想,点头。 几分钟后,她抱着零食果汁,和平常工作用的平板在和薄轶洲共用的办公桌上扎了摊子。 为了眼睛舒服,她戴了一副平时不常戴的黑框眼镜,睡衣睡裤,盘腿坐在平时用的那张人体工学椅上。 两个人一个坐在办公桌的东侧,一个坐在南侧,隔了一个拐角,薄轶洲就在向桉的斜前方。 向桉看了几分钟剧情,目光不自觉地飘到男人身上。 他回家后衣服没换,还穿着工作时较为正式的衬衣,偏黑的墨蓝色,矜贵沉稳,但又不会显得过分沉重。 这颜色很衬薄轶洲,向桉甚至觉得他敞开的袖口露出的腕骨都带了一点性感。 专注看了几秒,被薄轶洲捕捉到视线,男人没抬眼,只是右手翻过文件后,屈指轻叩了两下桌面。 “不看你的剧了?”他问。 “看。”向桉打开自己的零食袋,从里面捏了片薯片放在嘴巴里,翘起的小指轻轻点了下平板,把刚暂停的剧重新播放。 她外放的声音不小,薄轶洲却如他所说,好像并没有被她影响。 又看了一会儿,她动了动,端正坐姿,视线再次飘过去。 “你确定你没有前女友?”她很直白地问。 薄轶洲一面翻资料,一面又答:“没有。” 既然问都问了,向桉干脆问了个实在,她把平板音量调小,右肘支在桌面,撑着下巴看过去:“也确定不会出轨,不会在外面养人。” 语音落,她又补充:“至少婚姻存续期间不能这样,不然我肯定会收集证据告你,你知道我很沉得住气,我家公司现在虽然乱得一锅粥,但我也认识几个还不错的律师。” “我肯定尽我所能,至少把你一家公司告破产,多要点解除婚姻关系的补偿费。” 薄轶洲失笑,他不知道她整天哪里来这么多想法,放了笔,抬头看她。 女人对上他的视线,扶了一下眼镜,轻轻撇唇:“看什么,我在威胁你。” 见薄轶洲不说话,向桉轻啧一声,转回视线,左手拖动视频的进度条往前,另一手又从袋子里掏了薯片塞进嘴巴:“算了,跟你说这么多净暴露我的计划,我就应该发现了打你个措手不及。” 她眉眼微翘,说这话时稍稍扬着下巴,两脚踩在座椅表面,虽然比喻不太恰当,但薄轶洲还是想起那种有点高傲的猫。 在雪场露台初见时,他从来没想过她会是这种性格。 薄轶洲忽然有点不太想工作,他把面前的资料推开,揉了揉眉心,之后站起身,往她的方向走。 向桉正在认真想事情,没注意他走近。 她心里有点很铁不成钢,脑子总无意识闪过他微信置顶的那个对话框。 本来可以直白问的,但她总觉得自己跟薄轶洲没到那一步,私自看到他手机屏这事有点越界,她不是这种感觉性格,所以不想拿这种事直接问。 正琢磨着,忽然被人掐着下巴低头亲了一下。 向桉被亲得莫名其妙,抬头看他,她发现薄轶洲最近总是爱占她便宜。 微信的事在她心里还没过去,她稍稍锁眉,下巴从他手里抽走,仰脸望着他:“干什么?” “你不工作了?”她又问。 薄轶洲后靠在桌旁,右手指骨重新抵上她的下巴,指腹蹭过她的唇角:“不是太急。” 向桉凝神思索了一秒,下巴轻往他身后点,不太满意:“不忙就过来调戏我?” 薄轶洲乐了,掐在她下巴的手更不想松开,指肚又蹭了蹭,缓声:“嗯。” 他看着她,漫不经心:“我调戏我老婆犯法?” 向桉轻眯眼,也被他一本正经的话逗笑,扬着下巴跟他调侃:“犯,等会儿就把你抓起来。” 薄轶洲又嗯了一声,捏着她的下巴再次垂首,靠近,亲在她的脖子上。 很轻的吻,落了一下,抬起,又落了一下。 他声音掺了丝低哑,靠近这样说话,更是明显:“那这样犯法吗?” “犯得更多,”向桉往后躲,轻声笑,右手抵在他的肩膀想推他,“薄轶洲,好痒。” 薄轶洲又亲了两下,左手握住她想推自己的手,低声道:“今天晚上睡我那里?” 第53章 低低喘息问她 他的吻落下, 确实痒,向桉只顾得上躲。 薄轶洲握着她的手腕,又问了一遍:“去吗?” “嗯......行啊, ”她道,说完拍了拍薄轶洲捉她的手, “你不要这样抓着我。” 薄轶洲拇指在她的皮肤上摩挲两下, 松开, 须臾,手抄口袋站直, 随后下巴轻点她面前的平板:“你什么时候看完?” 刚薄轶洲的唇触到她的侧颈, 被唇贴过的皮肤有濡湿的痕迹,她下意识抬手摸在那处,脚从踩着的椅面放下来, 找到拖鞋:“我刚看了半集。” 说完感觉薄轶洲今天又点闲,右手还搭在侧脖颈, 眼神示意他刚坐过的位置:“你真的不干活了?” 薄轶洲目光又落向她的唇, 刚捏过她下巴的右手指腹不着痕迹地捻了下,上面仿佛还留有她的体温, 慢声:“干不干都行。” 其实是有点急的, 过两天要再跟国外的分部开会,确定最终方案, 但他今天不太想做工作的事。 向桉右手拍自己坐的椅子扶手,示意右侧的空位, 本意是让他拉个椅子过来坐:“那你要不要陪我看电视剧?你之前答应过我。” 薄轶洲斜眸,睇了下她的平板:“这个?” 向桉抬手扶眼镜, 抱着插了吸管的果汁瓶点点头,最新播出的韩剧, 地球人都说好。 薄轶洲点了下下巴,之后弯腰抄了她的膝弯把她抱起来,坐上她刚坐的椅子,再把她放在自己腿面。 有过下午那次在休息室的经验,落座在他大腿时,她已经下意识抬起左手揽住他的脖颈,之后还是问了句:“这样坐?” “嗯,”薄轶洲右手单手搂在她的腰后,稳住她的身体,左手轻点在她的平板上,看了眼进度条,偏头问她,“用不用往前拉?” 刚刚因为跟他说话,应该是错过了几分钟。* 向桉摇摇头,在他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撩着毯子把自己盖好:“不用,打发时间看的,错过一点没什么。” 薄轶洲应了一声,把她和毯子一起搂好,以防她掉下去,和她一起看。 看了一会儿,向桉被其中一个情节逗笑,抱着薯片袋,头微往后扬,出声笑了几下。 她左手还挂在薄轶洲的后颈,笑的时候手臂晃动,连带着也晃了薄轶洲的身体,笑完落眸看到他没什么表情的脸,拍他的肩。 她拿过玻璃瓶,吸了口果汁,望着他:“你怎么不笑,不好笑吗?” 薄轶洲帮她把搭在锁骨的头发撩开,目光在那处皮肤落了一下:“还行。” 向桉喝掉最后一口果汁,表示了解:“你可能确实不喜欢这种东西。” “不然你还去工作?”她又提出这样的建议。 薄轶洲没答她这话,而是转头看了眼表:“睡觉吧?” 向桉右手的玻璃瓶放在桌面,顺着他的视线往那处也看了一眼,已经十二点,确实该睡了。 她点头,探身把戳了两下平板的屏幕,把正在播放的剧关掉,再之后撑着薄轶洲的肩膀从他身上下来。 她直接赤脚踩下来,有一只脚没找到拖鞋,被薄轶洲捞住脚腕。 他从椅子一侧把她那只拖鞋捡过来,帮她穿上,皱眉:“又光脚踩?” 向桉确实太不注意身体,经期喝冷水,还被薄轶洲撞到过用冷水洗脚。 她自知理亏,踩好拖鞋,收拾桌面的东西:“知道了。” 薄轶洲睇她一眼,没再多说,帮她把刚吃过的垃圾收好丢进垃圾桶,又把她手里的平板拿过来,帮她把保护套折好,随后才是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吧。” 向桉两手没拿什么东西,互相把两条胳膊的袖子拽长,手缩进去像唱戏的一样甩了甩。 薄轶洲走到门口,打开门等她时就看到她这动作,无奈笑:“你干什么?” “没什么,”向桉也觉得自己这动作幼稚了,手伸出来,袖口扯回原本的位置,追上他,岔开话题,“不是要去你那里睡吗?” “嗯。”走在前面的薄轶洲回应她。 向桉往自己房间的方向去:“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拿蒸汽眼罩。” 除了眼罩外,她还拿了自己平常用的闹钟,手机闹钟铃声太小,偶尔叫不醒她。 找齐东西再过来,房间空着,西侧的浴室有水声,想也知道薄轶洲在洗澡。 结婚几个月,她和薄轶洲的相处原没有最开始那么尴尬,也一起睡过几次,她早就熟悉了,再来他这卧室,有点轻车驾熟的意思。 她习惯睡床的左边,走过去,把拿着的东西放在床头柜,撩开被子坐上去,时间不早了,估计薄轶洲洗完澡过来也要睡了,她想了想,决定不等他,自己先睡。 最后看了眼手机,确定没有工作消息,手机放在床头,戴好眼罩,先一步躺下。 她喜欢熬夜,但入睡也快,躺下没多久脑子昏沉,人半梦半醒差不多要睡过去,不过没睡熟。 浴室的人在这个时候推门出来,薄轶洲洗得不久,从进浴室到出来不过十分钟,拢了睡袍的前襟站在浴室门口,实在是没想到这么几分钟床上的人就要睡了。 他关掉浴室的灯走过去,向桉听到响动,攥着被子另一手垫在侧脑下,动了动身体。 薄轶洲瞧了她一眼,之后绕到自己睡的那侧,低头看了眼手机,又关灯,上床,问床上的人:“睡着了?” 向桉迷迷糊糊,拖着声音嗯了一下,嗓音满是困怠。 近段时间睡一起时抱得太多,她习惯性地伸手去拉薄轶洲的衣服,右手攥住后就不松手了,往自己的方向扯了扯,之后往前凑身,埋头在他怀里。 薄轶洲已经完全躺进被子,左手搂住她,右手拢在她的后脑很轻地揉了两下,之后吻若有似无地落在她的发顶,低声问:“完全睡熟了?” 向桉脑袋被摸得太舒服,往前蹭了两下,意识到抱她的人似乎穿的不是平时的睡衣。 两人的居家服都是薄轶洲生活助理所负责,同一个品牌的长袖居家睡衣居多,但他今天没穿,穿的是件睡袍。 睡袍没有扣子,只有系带,薄轶洲侧躺抱她的姿势难免前襟散开,微敞,她很轻易地额头就抵到了他的皮肤。 原本的困意因为骤然的肌肤相触被驱散了一些,她抓住他腰侧的睡衣布料,睁眼仰头,因为犯困,微微皱眉,声音里带了点虚哑,看着他:“今天怎么穿这件?” 他现在这样和裸/着抱她有什么区别? 男人似乎对她这个问题并不是很在意,左手从她枕下拿了她的手机,按亮,看了眼时间:“挂在浴室,拿起就穿了。” 再之后他把她塞回去,光线灭掉,忽然低眸看她又问:“晚上在书房亲你脖子舒服吗?” “.........”向桉那点零星的睡意终于是被赶得差不多。 她哑着声线,咕哝:“什么叫舒服......” 昏暗里薄轶洲似乎笑了一下,哑声,沉沉的:“就是喜不喜欢。” 向桉攥在他腰侧衣服的手晃了两下,被他问得莫名往前再次贴进他的身体,几秒后,非常坦诚的:“嗯。” 男人身上温度高,沾着刚从浴室带出来的湿热气,向桉埋头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感觉到他抬手捏住了自己的耳朵,修长的手指从她的耳廓滑下去,再是耳垂,很轻地揉捏了两下。 她被摸到稍稍吸气,极轻地嘤/咛一声,刚想阻止,薄轶洲按着她的后腰把她抱近,垂首吻了下来。 是刚刚被他揉捏,摸过的耳朵,吻得很细致,向桉不自觉搂着他的手收紧,身体和腰都被吻软了一半,使不上力气,从未有过的酥麻感从后脊椎往上悄然攀升。 她没有出声阻止,或是推拒,只是脸埋在他前胸,感受着他亲吻的路线。 一直到耳垂,再向下,是晚上在书房就亲过的脖子,但和在书房不一样,他用了点力气,除了啄吻外,还有吮吸,一寸一寸往下,流连在她的脖颈和锁骨处。 向桉被吻得再次吸气,听到声音,薄轶洲停了亲吻,他从她的颈项处抬头,左手托着她的脸,拇指在她颊上摸了摸。 “难受?”他低声问。 说话间呼出的气灼烫,向桉本来身体就软,这会儿觉得他的声音更是格外沉哑好听,她摇摇头,没出声。 她难得有这种温和不顶嘴的时候,薄轶洲停了半秒,怕她是不舒服,托着她的侧脸,低头亲了亲她的眼角。 不是不想做到最后,但他不清楚向桉的想法,觉得这样对她来讲可能有点快。 他也不是仗着一张结婚证就在不顾及她的想法下,对她为所欲为的人。 思索了几秒,帮她把后脑的头发顺直,之后垂头,再次靠近她的耳侧,哄人似的:“亲亲摸摸行吗?” 向桉被他亲得本来就意识迟钝,这会儿大脑宕机,更是慢了两秒才抬头,发顶蹭过他的下巴仰脸看他,片刻后:“......嗯。” 薄轶洲唇角轻提了一个弧度,之后半抱着她动作轻柔地撑床坐起来,向桉被迫再次落座在他的腿面。 不过没坐两秒,她没像他想的那样安安稳稳坐着,而是扶着他的肩膀换了个姿势,跨坐在他身上。 她坐稳再抬眼,对上男人略带调侃和审视的眼神,她清清嗓,还是那种不服输的语气,只不过此时声调低许多。 她对着他的视线,很低声地嘀咕:“你休想什么都是你主导......”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太高了。 薄轶洲哑然失笑,抬手握住她企图往自己衣服里钻的手,他控制不住地摩挲她的手背,声线已经完全哑下去:“那你想干什么?” 向桉没做过,但不代表她不懂,她挣脱薄轶洲的手,右手探进他敞开的睡/袍,触到他紧实的腹部时停顿了一下,之后两秒,再往下,碰到正确的地方。 薄轶洲的身体有生理性的凝滞,但很短,不足半秒便恢复如常,依旧是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向桉开口:“我想......” 薄轶洲握住她另一只手臂把她拽近,低头吻上她的锁骨,把她睡衣扣挑开,没再克制地往下吻,不再是锁骨的位置,是再往下。 他没再管她按在自己身体的那只手,身上散发了一种极致的妥协和宠溺感,轻笑着:“你想干什么干什么吧。” 他说这话时没停亲吻,向桉身体很软,嗓音都在发紧,说话有一些断断续续:“想...干什么都可以?” “嗯。”薄轶洲慢条斯理应声。 她毫无章法地碰了一会儿,在找不到诀窍打算放弃时,被薄轶洲握着手按回去,他扣着她的后腰让她坐得更直,以便他低头时亲到更多地方。 许久,他靠在她耳边,低低喘息问她:“会了?” 第54章 每一个吻都让她更加放松。 隔天早上上班, 向桉没让薄轶洲送她,她不直接去向之,要先拐一趟高新区的政府, 所以是让司机送的她。 路上吴筱给她汇报工作时她有片刻的怔神,吴筱喊她, 她意识才回笼过来, 摊在腿面的右手轻轻虚握, 遮掩似的塞进上衣,的口袋。 昨天用这只手碰过哪里, 她还记得很清楚。 昨晚没做到最后, 薄轶洲由着她的性子,让她占据高位,任由她没什么章法地东摸西摸后, 握着她的手帮了自己,然后又帮了她。 再清洗过已经是一点多, 就直接睡了, 想到“帮扶”的细节,她无意识偏开头, 左手虚握成拳, 掩在唇边咳了一声。 吴筱看到她貌似又没再听自己说话:“向总?” “嗯?”向桉看回来。 吴筱目光掠过她的脸,带了一丝疑惑, 她今天三番两次走神。 向桉左手抬起,扶在自己的后脖颈, 摸了摸,右手点了两下自己腿面的平板, 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昨晚没睡好。” 吴筱把手里的另一个平板调到要给她看的会议资料,递过来:“等下要不要帮你买咖啡?” 向桉伸手接过, 和自己的那份资料核对,想了两秒:“不用。” 要买也应该是薄轶洲买,都怪他。 想到这里,她停了右手在平板写字的笔,插进平板旁侧的卡槽,拿了手机给薄轶洲发信息。 向桉:[到公司了?] 薄轶洲刚进办公室,脱下西装,左手把西装扔到沙发上,弯腰捡起手机。 薄轶洲:[嗯。] 向桉左手打字,有点倨傲劲儿。 向桉:[有点困。] 向桉:[精神不好。] 向桉:[给我买咖啡。] 说着直接发来了一个地址,是她等会儿开会的地方。 薄轶洲盯着那几行字,眼睛里裹了点笑,早上领带是向桉给他系的,打扣有些紧,他左手食指勾着往外拉松了一点。 薄轶洲:[怪我?] 薄轶洲:[不是你要玩?] 向桉想到确实是自己先把手放进他的衣服。 向桉:[......] 向桉:[你买不买。] 薄轶洲在沙发坐下,把她发来的地址保存,转发给林辉,让他联系博安集团旗下的酒店,给向桉送几杯咖啡。 刚安排完林辉,切回和向桉的对话框,对方等不及,已经又发来了消息。 “老婆”戳了戳“你”。 薄轶洲:[买过了。] 薄轶洲:[等会儿有人给你送过去。] 向桉:[谢谢老公。] 薄轶洲左手手指还挂在自己的领带处,瞧着那两个字看了会儿,总觉得应该让她在其它时候喊。 略微停顿片刻,他又问:[床头抽屉里的东西还在吗?] 向桉大概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向桉:[......在吧,不知道。] 薄轶洲:[不知道?] 薄轶洲:[昨天最后我在浴室看到你看了。] 昨天晚上她先洗的,再是他,他还在浴室的时候看到磨砂门后,她探身拉开床头柜检查东西的身影。 向桉:[..........] 向桉:[在。] 薄轶洲:[嗯。] 向桉:[嗯什么?] 薄轶洲:[用的时候就不用另外再买了。] 向桉:[嗯.........] 跟薄轶洲插科打诨聊了这么几句,向桉的车到了地方,司机再路边停下,吴筱先下车,绕过车头走到她这侧,站在斜前方的马路台阶上等她。 向桉没再给薄轶洲打字,按着语音键把手机送到了唇边,对着话筒道:“我到了,要去工作了。” 按压的指腹松开,语音发过去。 几秒后收到薄轶洲的回复:[嗯。] 晚上下班,纪以璇打来电话。 她和段霖还有向桉夫妻两人本来约的下周末吃饭,但薄轶洲那周有事要出差,最后还是决定分开请。 先请薄轶洲和向桉,毕竟当时用了他家作为拍摄场地,再请段霖和向桉,对段霖接受采访表达谢意。 老惯例,吃饭的地方还是选了家火锅店,但纪以璇最近咽喉炎犯了,嗓子不舒服,需要吃清淡,所以没有选太辣的火锅,而是选了家高汤底做得格外好的牛肉火锅。 本来是三人的晚餐,临去之前,计划有变,从三人变成了四人,多了个纪以璇的表弟。 纪以璇:[对不起对不起啊宝贝,我忘了我姑妈让我带他了。] 纪以璇:[前两周给我说的,我当时忙忘了,刚他给我打电话我才想起来。] 纪以璇的表弟今年大一,一直在国外念书,今天有事回国,让纪以璇去接他。 向桉:[没事,你表弟和我们一起吃吗?] 向桉:[他如果不想我们就换个时间。] 纪以璇:[管他想不想,你和你老公要紧。] 纪以璇:[你问问薄总介不介意,不介意我就带他一起去,让他混口饭。] 纪以璇:[介意我就给他钱让他滚去自己吃。] 向桉想了想:[我问问他。] 退出和纪以璇的对话框,给薄轶洲发消息。 向桉:[纪以璇表弟从国外回来了,介意他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向桉:[小男孩儿人还不错,一年前出国的时候还是我和纪以璇一起去送的他。] 薄轶洲刚从衣架上拿了衣服,听到震动看手机,之后拇指压在键盘,单手轻敲字。 薄轶洲:[不介意。] 向桉:[嗯,那你过来接我?] 向桉:[不想开车了。] 向桉:[想让你接我。] 薄轶洲穿衣服的动作停住,站在办公桌前,看了屏幕两秒,直接给那侧的人拨了电话过去。 向桉接起来,她刚开完会,有些累,摘了眼镜放在桌面,靠进座椅里,懒吞吞的声音:“喂?” “让我当你的车夫?”对面男人问。 向桉按按眉心,打了个很浅的哈欠:“不行吗,结婚的时候你说每天接送我。” 薄轶洲把衣服穿好,从办公桌后绕出来,打了手势敲门进来的林辉等一下:“我十五分钟后到,到楼下给你打电话。” 挂断电话,他看向林辉,林辉走上来,把半小时前他说要的资料放在桌面,下面部门交上来的市场分析报告。 薄轶洲点头,单手压在那叠资料上:“放这里吧,明天再说。” 之后从办公桌后绕出来,步伐匆匆,扣了右袖的袖扣,往门口的方向走。 站在他身后的林辉点头,看了自家老板的背影一眼,最近一段时间下班接向总,自己老板总是走得很快,他已经不足为奇了。 薄轶洲接到向桉,再和她一起到火锅店时纪以璇已经领着自己的表弟在了。 十八九的大男孩儿,不怕冷地只穿了单薄的卫衣,头顶压了个黑色的鸭舌帽,纪以璇正一巴掌呼到他后脑勺:“玩游戏不听我说话是不是,等会儿我闺蜜来了你......” 她话没说完,向桉已经走近,拉开椅子:“你又打他干什么?” 纪以璇的表弟压了压帽子,按自己姐姐刚才说的,站起来,对着两人问好:“向总好,薄总好。” 向桉瞥过去,薄轶洲已经走到了她身旁,纪以璇对着自己弟弟又是一巴掌:“故意使坏是不是,说了叫姐姐姐夫!” 高挺的男生两手背在身后,闷着声音朝两人点头,重新叫了一句“姐姐姐夫”。 向桉视线又扫向纪以璇,转而再偏头看向薄轶洲,看到男人朝她轻挑了一下眉。 一顿饭吃下来,纪以璇的小表弟还算安静,这个年龄段的男生大多都有自己的想法,还处在叛逆期,不喜欢听家里人的管教。 姐弟相处,姐姐总是对弟弟有血脉压制,一顿饭她没少往他背上招呼巴掌。 几人边吃边聊,九点左右,这顿饭结束,纪以璇先去结账,再走回来,拿了自己的衣服,问向桉和薄轶洲怎么走。 向桉也从座椅上站起来,也从椅背拿了自己的外套,示意自己身旁的薄轶洲:“我们开了车来的。” “你们呢?怎么走?”她问纪以璇。 纪以璇抱着衣服站在她的旁边,下巴点了点桌对面手机连麦还在跟朋友开黑的男生:“打车,我表姑不在,带他回我家。” 向桉点头:“那我们不管你们了。” 纪以璇说不用管,让他们回家就行。 两人两句说完,向桉再回头,看到薄轶洲还坐在座位,正瞧着对面的男生看,眼睛稍有失神。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男孩儿一眼,随后目光收回来,微微弯腰,拍他的手臂:“走了,纪以璇带他回家,我们也走。” 薄轶洲抬头看到她,之后顺手攥着她拍自己的手腕,从座位站起:“不用送你朋友?” “不用,”向桉被他牵着,又把自己右手没喝完的矿泉水很自然地塞进他手里,“他们还要去买东西。” 薄轶洲拿过她的水,拧开也喝了两口,把最后剩的小半瓶喝完,之后空瓶子丢到一旁的垃圾筐:“嗯,走吧。” 吃饭吃得晚,回到家快十点了。 向桉把纪以璇带给她的巧克力放在玄关处的架子上,撑着鞋柜换鞋,两只脚刚换好,往左边偏头,撞到薄轶洲的视线。 西装外套被他拎在左手,右手正勾了领带,扯松拽下来。 两人对视,向桉想到今早跟他在手机上的对话,轻咽嗓:“你今天还加班吗?” 两人以往回来加班的时候居多,没什么可玩儿的,无论薄轶洲还是她都是,所以在家的十天里,基本十天都在加班。 薄轶洲把扯掉的领带轻扔在鞋柜表面:“不加。” 向桉看到他微弯身,从鞋柜里拿出拖鞋,之后又听他说:“太晚了,准备洗澡睡觉。” 她闻声偏头看了眼客厅墙面的时间,跟平常比一点都不晚,还不到十点。 不过她没这样说,只是应了一声,随后又问:“我也要睡,我先去洗?” 两人都是默认她今天还是住在薄轶洲的房间。 薄轶洲直身,看她一眼:“嗯。” 向桉洗完澡躺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再是听到卧室门响,薄轶洲从外面进来,她停了右手的游戏,扯着被子勾头往门口处看了一眼。 两人目光相接,向桉先移开,躺回去,两手高举手机,心有杂念地继续玩刚刚的数独。 几分钟后,浴室方向传来关门声,再接着是极熟悉的水声。 她凝神听了几秒,之后撩开被子侧身拉开床头的抽屉,确认那几盒安全套还在,再之后关上抽屉时又想起今早薄轶洲说过的话。 他好像能在里面看到她拉抽屉,勾在抽屉把手的手一顿,想了想,抽屉推回去,又仰躺回床上。 看到就看到吧,她就是想确认确认。 又过了十分钟,向桉结束了一局数独,瞥向屏幕右上角的时间,然后如有所料地浴室水停,片刻后薄轶洲从里面走出来。 她很正经地放了手机,之后微探头,对从浴室往床边走的人道:“睡觉吗?” “嗯。”男人应。 薄轶洲身上还是件睡袍,没穿睡衣,和昨天一样,向桉盯着他看,总觉得他像在暗示自己什么。 向桉视线黏在他身上,直到他走到床的另一侧,她才收回目光,她扬手指了指床头的灯,说了句废话:“那关灯吧,关灯睡。” 薄轶洲目光在她脸上落了一下,之后按她说的按灭床头的开关,把灯关上,再之后他躺上来。 向桉下意识微微屏住呼吸,像是知道要发生什么。 果然躺了没两秒,她感觉到右侧的人稍起身,再之后单手搂住她,另一手越过她,拉开了她那侧的床头柜。 他的气息拢住她,清淡干净的沐浴乳香,和她身上的一样,她呼吸再次滞了滞,又问了句废话:“干什么?” 薄轶洲低声笑,从那抽屉里随便拿了个盒子,当时买三送一买了八盒,一模一样,也没什么好挑的。 “你刚不是确认过了可以用?”他说。 昏沉的光线里,他声音压得低,仿佛裹了丝丝缕缕的暧昧。 他一边拆盒子一边道:“昨天不是给你过渡过了?” 向桉遮在被子下的手动了动,微微仰头,迎上他的视线,听着他拆套盒的声音,窸窸窣窣。 她轻咳声,抹除自己脑子里那点不自然,微微仰脸,和他对视。 瞳孔已经适应了光线,薄轶洲知道她在看自己,垂眸视线落过来,眉尾稍稍抬了抬,示意她有话就讲。 向桉没说话,又咽嗓,拽着他的睡袍前襟,头扬高,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薄轶洲被亲得再次挑眉,右手扣住她的后脑,反客为主吻下来,左手的盒子塞进她手里,声线哑下来:“帮个忙,单手打不开。” 向桉觉得被子里好热,不知道是被他亲的,还是自己的体温升高。 感受着他从耳朵已经吻到了脖颈,左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睁开眼,借着微弱的光线把他刚塞给自己的盒子撕开。 塑料包装纸很容易被拆开,她从里面拿出一片,重新塞进他手里,之后撩了被子完全缩回他怀里。 她完全依赖和靠近的动作让薄轶洲重重呼吸,他从她肩颈处抬头,俯视的角度瞧着她的脸。 向桉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忍了几秒,忍不住问:“......干什么?” 薄轶洲再次深深看她一眼,之后右肘支着床面直起身,起身的动作带动身上的被子,发出细微布料摩擦的声音,本就暧昧的氛围变得更甚。 向桉抬手抓住他的手臂,正想问他做什么,已经被他捞着腰换成了和昨天一样,她坐在他身上的姿势。 他把刚手心那个薄片拆开,左手扣在她后腰下的位置,让她坐在自己的胯骨上,沉哑声线,慢声跟她商量:“你自己来?我怕我动你你不舒服。” 向桉没有完全在他腿面坐实,右手撑着床,稍稍抬起一些,没有完全贴到,半晌,她点头答应。 嗓音发紧,带了一丝被亲软后的虚哑:“那你要扶着我。” 薄轶洲哑音应声,握着她的腰往下,让她坐好,之后落唇吻上她的锁骨下方,她身上那件早就松了几颗扣子的睡衣终于被剥下,掉在凌乱的被面。 和昨天一样,他的每一个吻都让她的身体更加放松。 片刻后,薄轶洲轻轻拍了拍身上人的后腰,催促明明已经找到位置却不动的人:“别磨叽。” 向桉腿和腰都软,听到他这句刚张嘴想反驳,又听他道:“磨叽也还是要......” 他话没说完,没处撒气的向桉抬手对着他肩膀就是一拳。 薄轶洲被打得肩膀轻耸着笑,再然后没犹豫,扣着她的腰帮她往下完成了最后一个动作。 第55章 就当是我想你。 薄轶洲抓在她腰的手稍稍收紧, 喉咙深滚两下,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 他呵出的气喷洒在向桉耳侧,她被他弄得很痒, 也不舒服,手推着他的肩膀有点想发脾气:“你不要靠着我......” 她话没说完被薄轶洲握住手腕, 他抓着她的两条胳膊让她搂在自己的脖子, 纤细的手臂环绕他, 与此同时扣着她的腰让她重复之前的动作。 一瞬间的变化。 向桉吸气,她抓紧他的睡衣, 这次是真的带了恼怒, 咕哝:“......薄轶洲。” 谁让他动了。 薄轶洲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右手扶在她的后脑,安抚性地摸了摸, 哑声哄道:“好,知道了。” 他拇指摩挲着轻揉在她的脑后, 吻随之再落下来, 他如他所说,给她适应的时间。 但单手扣着她的两只手反剪在她的身后, 让她靠近自己, 他再随之俯首亲吻,一个带些强势掌控的姿势。 向桉半仰头, 唇微张呼出些气,身体无论哪处, 感觉都意外强烈,她的目光穿过昏暗的光线落在天花板, 稍有些失焦。 薄轶洲再抬头,亲吻到她的耳侧, 反扣她手腕的手终于松开,抬起,很轻地捻了捻她的耳垂,帮她放松。 随后沙哑性感的声音响在她耳旁:“适应好了?” 向桉反应有些迟缓:“......嗯?” 薄轶洲右手顺着她的脊骨摸下去,没再问,捉着她的手臂换了姿势,把她压在身下。 陷入柔软床铺的一瞬间,向桉觉得整个人都被他拢在了身影下。 他有良好的运动习惯,背脊宽阔,肩颈包括手臂都有很好看的肌肉线条,这样的姿势她几乎看不到天花板。 “薄轶洲?”她的声音像被从水中捞出一样。 男人俯身,右手盖在她的头顶,避免动作间她撞到床头。 很温柔的姿势,向桉不自觉地伸出两臂缠绕在他的脖子,把他和自己的距离拉近。 薄轶洲身体的温度比她高一些,两人贴近时很温暖。 她不是缺乏安全感的人,却在此时下意识仰头,额头贴在他的肩膀处,觉得被人这样完全搂抱的姿势好安全。 原来做这种事是这样的柔情。 薄轶洲感受到她的情绪,右手插在她的发间,像哄小孩一样很轻柔地揉了揉,喉结滚了滚,俯身,侧脸轻轻蹭了下她的耳发:“怎么了?” “没事。”向桉搂紧他。 “嗯。”他拨开她略有汗湿的头发,亲了亲她的额头。 翌日清早,向桉醒时是在薄轶洲怀里。 他从后拥着她,两人肌肤毫无阻隔相贴,她睁眼,搭在被子外的手抬起,揉了下眼角,才意识到为什么会醒。 热醒的,男人体温太高了,从来没这样被抱过。 她轻皱眉想翻身,腰间的手紧了紧,制住她的动作。 他压着她的腰,从后把她拥得更紧,落唇在她后颈,混哑的声线:“醒了?” 向桉想推他,手又被握住,薄轶洲稍显粗粝的拇指摩挲在她的掌心,之后左手滑下去按了按她的腰:“还难受?” 向桉摇摇头,索性翻过身,脸埋进他怀里,嗓音带着未睡醒的困倦,有点哑:“难受。” 昨天最后,他又扶她坐在他胯骨,很累,腰也酸。 薄轶洲又帮她按了两下,她把他推开,作势要掀被下床:“起床了,我要上班。” 薄轶洲瞧她一眼,把人拽回来,托着她的下巴又亲了一下,半坐起:“一起吃了早饭,送你去?” 向桉意识到自己还光着,左手勾着被子把自己盖紧,右手从床下捡起自己的睡衣,一面往上身套一面应了一声。 吃过饭,薄轶洲送她去上班,开车到她公司楼下,她开门下车时,驾驶位的人喊住她。 她回头:“怎么了?” 薄轶洲扫了眼她的脖子,松开扶在方向盘的手:“过来。” 向桉松开门把,坐回来,薄轶洲抬手往上提了提她的衣领,顿了下:“你办公室有......” 他对化妆品不太了解,一时想不起那个叫什么。 但他提衣领的动作让向桉意识过来,她抬手把车内后视镜往下转了点,微扬下巴,对着镜子照了照。 脖子上不止有一处红痕,早上起床洗漱急,过来也赶,她是真的没仔细看。 眼看向桉眉心越皱越深,薄轶洲松开她的领子,往后靠了靠,眉心松开,唇边溢出一抹笑。 红痕很明显,顶着这个去上班属实有点......她右手捂在脖子上,把后视镜掰上去,没看薄轶洲,侧身拿包,声音里有一丝掩饰性的不自在:“我上去补妆。” 薄轶洲左肘支在窗框,手机放在中控台,目光从她耳旁的一处乱发划开:“我下午去出差,周日回来。” 向桉点点头,拿起包:“嗯,我知道了。” 周五晚上,薄轶洲不在,向桉被宋敏芝喊回家里吃饭。 她的前段时间过生日,被薄邵青公布到家里,宋敏芝夫妇不仅在群里给她发了红包,后来还单独给她准备了生日礼物。 宋敏芝和薄海东夫妻俩一人一件,不清楚送什么向桉喜欢,索性就都送了首饰。 一个项链,一个玉镯,上周让薄邵青帮忙带到了她和薄轶洲的家。 向桉把车开进薄家的宅院,停在靠近门处的树下,下了车锁门,往楼前走的路上给薄轶洲发消息。 向桉:[我到啦。] 薄轶洲刚从会议室走出来,从身旁林辉的手里接过手机,低眸划开消息看了眼。 正是往电梯间走的路上,迎面路过几个博安分部的副总给他打招呼,他稍作点头,右手敲字回复向桉。 薄轶洲:[啦?] 向桉意识到自己发了什么,长按消息点撤回,之后重新发送。 向桉:[我到了。] 向桉:[刚输入法的问题,发错了。] 几句话间,薄轶洲带着人已经走到了电梯处,林辉伸手帮他点了按键,等着电梯从另一个楼层上来。 薄轶洲:[?] 薄轶洲:[我还是更喜欢刚刚那个。] 对面人一生反骨,很快就回过来—— 向桉:[你喜欢我就一定要给你发吗?] 向桉:[你怎么不给我发?] 薄轶洲:[你想听什么。] 向桉:[不知道。] 向桉:[你自己发挥。] 专用电梯从一层直升上来,泛着金属光泽的电梯门映出男人清隽挺拔的身姿,门开,他带* 着助理走进去,右手打字,满足对方这个并不合理的要求。 薄轶洲:[我后天就回去啦。] 向桉已经走到别墅楼前,因为回薄轶洲的消息,故意在门口停了会儿 ,没进去。 她拇指压在屏幕上,有点想笑,她想象不出来薄轶洲是用什么样的表情发出的这句话。 想了想,她跟薄轶洲发消息:[你跟林辉在一起?] 薄轶洲轻挑眉,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 薄轶洲:[对。] 薄轶洲:[刚下会,他在我旁边。] 消息发过去,等了几秒,对面的人没再说话,他眼皮半撩,看了眼右前方的电子屏幕,视线刚落回来,正打算再打字。 忽然感觉一侧的林辉动了动,正看向他。 他斜眸扫过去,林辉向他示意了一下右手的手机,很恭敬的姿势,眼神不解:“太太让我看您现在是什么表情......” 薄轶洲:......... 他抬手,手心向上示意林辉把手机给他,林辉会意,稍欠身,两手把手机递过去。 他拿到手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打开摄像头对着自己拍了一张,发过去。 收到照片的向桉:[......你是薄轶洲?] 薄轶洲用林辉的手机回复:[嗯。] 向桉:[你拿他手机干什么......] 到达办公室那层,电梯门开,薄轶洲从里面走出来,往办公室的方向去。 薄轶洲:[你不是想看我的表情?] 薄轶洲:[直接拍给你。] “......” 向桉在手机这侧稍稍弯眼,正当再想回复,斜前方两米外的别墅门从里打开。 宋敏芝刚在一楼透过窗户就看到向桉来了,但迟迟不见她敲门,有些担心,所以才想开门出来瞧瞧,没想到正好碰上向桉。 她一只手还握在门把,看到向桉略微有些诧异:“怎么不进来?” 向桉熄灭屏幕,拿着手机的手垂下,连忙往门前走,解释:“在跟薄轶洲发信息。” 跟着宋敏芝进房间,她补充道:“他出差,我们好几天都没见了。” 宋敏芝以为小两口互相挂念,扯着披肩回头看向桉,脸上浮现和善的笑:“以后他不在,你也经常过来吃饭,我和他爸爸就两个人,家里平时冷清。” 好意不好拒绝,向桉应声答应,直到快走到客厅,她才又想起低头继续看薄轶洲的消息。 刚她和宋敏芝进门的路上,感觉到手机震了好几下。 此时拇指划开显示屏,看到薄轶洲新发过来的两条信息。 薄轶洲:[你的自拍呢?] 薄轶洲:[礼尚往来,你也发给我一张?] 向桉看了眼前方宋敏芝的背影,脚下稍顿,停在玄关处和客厅相接的地方。 向桉:[......你要这个干什么?] 难不成也和她一样看表情? 几秒后,男人回:[你就当是我想你。] 第56章 她要给男人打电话。 “小桉?”宋敏芝见人没跟上, 回头又叫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在心虚什么,向桉收起手机,掩掉刚刚看到这条消息时的情绪, 她怎么感觉薄轶洲现在越来越会说话了。 薄邵青也来了,在二楼不知道忙什么, 听到声响从楼上下来, 看到向桉兴致盎然, 火速抬手打招呼:“嫂子!” 向桉也跟他摆手示意,心里还挂念着薄轶洲给她发的那条信息。 几分钟后, 大家坐上餐桌, 向桉没忍住,把手机拿出来,借着桌子的遮掩, 低头看了眼。 大概是因为没收到她的回复,薄轶洲又发来一条。 薄轶洲:[?] 向桉和薄邵青坐在一侧, 对面是宋敏芝和薄海东, 三人聊到薄邵青父母的身体情况,注意力暂时没有在她身上。 她抽了张桌面的纸巾, 换了姿势, 稍往前坐了些,放在桌下的两手被遮得更多。 向桉:[邵青也在, 我们正准备吃饭。] 薄轶洲:[不要转移话题。] 向桉装傻:[什么转移话题?] 薄轶洲不说话了,向桉装了一会儿没装住。 向桉:[我们在吃饭怎么自 拍......] 消息刚发出去没几秒, 屏幕上弹出语音来电,她莫名地手一抖, 随后在桌子上的三人朝她看过来时,手机从桌下拿出来, 解释:“是薄轶洲来的电话。” 因为最开始薄轶洲对家里撒的那个谎,宋敏芝一直怕向桉不喜欢自己儿子,两人夫妻感情不好,所以现在看到他们两个关系好像还不错,自然是让她赶快去接电话。 她把筷子放下,连忙道:“去接吧,我们等你。” 向桉从座位起身,摆手:“不用,妈你们先吃,我接完就过来。” 宋敏芝嘴上应下,但心里想的还是等会儿等她过来再一起吃。 向桉走到一层东面的阳台处,手里的手机已经响得有一会儿了,她推开门往外,隔着护栏看到院子里的景色,右手拇指划开接听键,手机放到耳旁。 薄轶洲在那侧开口,缓声:“不发照片,打电话行不行?” 向桉手搭在身前的围栏,几天不见,薄轶洲的声音比记忆里还要更沉哑一些,很好听,至少她听起来觉得耳廓痒痒的。 她右手抓在护栏,拇指在金属质感的栏杆上很轻地摩挲,掩饰心虚:“行,没有说不行,我不是出来接了吗?” 薄轶洲已经进了办公室,单手解开西装纽扣,在沙发上坐下来,右手抬起,两指并起往门口处扬了扬,示意林辉出去,语调温和,带着很淡的笑:“你真是喜欢顶嘴,问一句你恨不得顶三句。” 向桉想想觉得他也没说错,静下声来,没反驳。 薄轶洲把茶几上的烟灰缸挪远了一些,平心静气,语调又正经地问那侧:“想我吗?” 向桉:............ 她静了两秒,语气极其认真地问了句:“......你真的是薄轶洲吗?” 薄轶洲右手提的水壶放下,被她逗笑了。 “笑什么?”她在这侧被气得像被踩到尾巴的猫。 薄轶洲右手抵了下,把茶壶和杯子放在一起,往后靠在椅背,缓声:“怎么了?是觉得我不会说这种话?” “那倒不是,”向桉轻咳一声,半垂眼,手指屈起抠了两下身前的金属栏杆,“你有时候也挺骚的。” 薄轶洲轻捏鼻梁骨,拿着手机的手肘支在沙发一侧,无声地笑。 几秒后,他没再跟她讨论这件事,换了话题:“我后天就回去了,到时候晚上想吃什么,我们出去吃?” 后天还早,她中午跟纪以璇和段霖还有饭局,思考了两秒,右手从围栏上撤下来:“到时候再说。” 薄轶洲从靠坐的姿势坐直,看了眼敲门进来的林辉,示意他等一下,跟向桉道:“行,那你先去吃饭,我这边还有点事。” 明天还打?向桉在心里默默琢磨了一下这句话,其实这会儿不挂也行,她本来还想跟他多说两句,不过既然他有事就算了。 她心神微动,从心底冒出一丝不合常态的不舍,不过她很快就把这丝情绪压下去:“好,你忙,我先去跟爸妈吃饭了。” “嗯。”薄轶洲挂断电话,让站在不远处的林辉过来。 林辉走近,把左手的一张单子交给他,顿了两下,如实汇报:“今天秘书办接到国外的电话,是陈茵小姐的母亲打来的。” 薄轶洲听到这个名字稍皱眉,落眸看了眼右手刚林辉递来的单子。 林辉解释:“单子上是秘书办的人记录的电话内容。” 双方交谈的时间并不长,主要是陈茵的母亲列举了一些陈茵腿部康复治疗的款项,主要目的是要钱。 薄轶洲把清单压在桌面,眉心轻蹙,片刻后:“按她要的两倍打给她。” 最近陈茵母亲要钱更加频繁,两个月前才打来一次电话,还被来博安的宋敏芝撞到,宋敏芝回去后病了一场,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自己的小儿子。 林辉对薄轶洲的回答早有所料,点头应声:“好。” 和对外宣告的情况不同,薄家除了薄轶洲外,还有一个小他六岁的弟弟薄靖康。 对薄轶洲的回答,林辉早有所料,这些年薄家只是对陈茵提供医疗和学习上的帮助,但联系不深,双方也没有再见过面。 “对了,”薄轶洲叫住转身的林辉,“往后陈茵的事避开我爸妈。” 林辉知道薄轶洲之所以这样做是害怕宋敏芝和薄海东伤心,站稳,思考了半秒:“陈茵的舅舅就在北城,几年前您安排他去了博安旗下的一家公司做保安,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家里的电话,两个月前,您母亲生病前,好像也是他往家里打过电话。” 薄轶洲闻言眉心蹙得更深,右手翻过桌面的资料,停住,手指极轻地在桌面点了两下:“说什么了?” 林辉回忆从秘书办那里问来的消息:“还是要钱。” 陈茵本人品行很好,这些年由于薄靖康的原因受薄家帮助,一直很感激,没有过多的联系薄家,也没有给薄家惹过任何麻烦。 但是她的家人貌似和她不一样,这两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大概是把陈茵当做了摇钱树,一直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打电话过来要钱。 薄家有的是钱,但也不喜欢被这种人缠上吸血。 薄轶洲再次轻叩茶几:“把陈茵舅舅的资料调给我,查一下他最近有没有惹上什么事。” “好的。”林辉应下来。 第二天是周六,不上班,向桉在薄家住了一晚。 晚上吃过晚饭,她被薄邵青拉去楼上打游戏。 薄邵青年纪还小,虽说被薄轶洲教育的在公司经营方面已经走上了正规,但心里多少还是喜欢玩儿。 玩车玩表,极限运动,喝酒打游戏一个不落。 他拉向桉玩儿的是个电子类的篮球游戏,两人一人一个手柄,坐在三楼影音室的地毯上,背靠沙发,用手柄操作屏幕上自己队的人物投篮。 向桉对竞技类的游戏天生又好感,所以被薄邵青拉着玩这个一点都不烦,反倒是有些喜欢。 一来二去打了一个小时,她和经常玩这个游戏的薄邵青竟然积分持平。 她坐在薄邵青左侧,和他隔了一米多的距离,而她的手机就放在她左边的地毯上,游戏期间,她垂眸瞧了两次。 薄轶洲昨天说今天还会给她打电话,但到现在还没有打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打。 又是一轮中场,有些过动画,她第三次瞄手机被薄邵青抓到,薄邵青一拍大腿:“嫂子,你总看手机干什么,不能这会儿还想着工作。” 被人发现,向桉轻咳一声,目光落回荧幕,用手柄操作小人往前跑了几步:“没有,接着玩儿。” 薄邵青会叫向桉上来玩儿,也不是单纯因为自己喜欢,主要也是怕她在下面呆着无聊。 晚上吃饭时,薄轶洲还给他发过消息,说是让他帮忙照顾他老婆。 宋敏芝和薄海东到底不是同龄人,即使和向桉聊,可能也不是她喜欢的,相反她还要秉承做晚辈的原则陪着聊。 薄轶洲也是知道这个,才会给薄邵青发消息,让他陪向桉玩儿。 此时薄邵青目光从向桉脸上逡巡过,他虽然自己没什么谈女朋友的经历,但看别人谈恋爱多,此时意识到向桉应该是像她说的,确实没在想工作。 薄邵青注意力没再游戏上了,随便拨了两下手柄上的摇杆,屈腿往后靠,又看了眼似乎在认真玩儿游戏的向桉,之后稍稍靠近,嬉皮笑脸:“嫂子你是不是在想我哥?” “什么?”向桉刚投进一球,下意识反驳,“没有。” “真的吗?”薄邵青不信,“你从上来就心神不宁,看好多次电话了。” 向桉左手拇指抵在操控摇杆上,还是不承认:“没有,你小孩子懂什么?” 薄邵青连着啧了两下:“非也非也,我这叫旁观者清。” 说完,他连进两球,往向桉身边侧身:“嫂子,要不我回避,你给我哥打电话?” 都往手机上瞄好几眼了,不是想打电话应该也没有别的了。 薄邵青笑嘻嘻:“或者你觉得打电话不够表达你的思念,打视频也行。” 向桉半举手柄的手垂下,搭在腿面,转头过去看他:......... 看到向桉无语但没有反驳的样子,薄邵青仰头笑了两声,随后挤挤眼,放下手柄,拿起手机起身:“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滚,给你们两个留点私人空间。” 向桉确实也想联系薄轶洲,所以薄邵青真的站起来走,也就没阻拦。 说来也巧,薄邵青刚站起身,手机收到薄轶洲的消息。 薄轶洲:[带她玩了吗?] 虽然向桉工作起来总是一副成熟清冷的样子,但他知道,她本来就不比薄邵青大几岁,心理上其实也是爱玩的年轻人。 薄邵青:[刚刚在玩儿,但现在不玩儿了。] 薄邵青:[我嫂子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薄轶洲:[?] 薄邵青:[她要给男人打电话。] 薄轶洲:[?] 薄邵青已经走出了影音室,看到薄轶洲的那个问号,手机熄灭,没回。 向桉还坐在影音室的地毯上,听到房门被薄邵青带上,从自己左边捡了手机,划开屏幕,看了两眼,正犹豫是先发消息问问薄轶洲在哪里,还是直接打给他。 还没等想好,对话框里已经蹦出来一条消息。 薄轶洲发来的是个聊天截图,截图里是刚刚薄邵青最后发给他的那句。 薄轶洲:[【图片】] 薄轶洲:[?] 向桉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薄轶洲应该结束工作了,就算没结束,也大概率在酒店。 她思索了一会儿,直接点了视频键拨过去,两秒,对面接起。 薄轶洲正站在酒店套房的卧室,开了视频的手机支在桌面,人正站在床前,单手解开衣领的两颗扣子。 他刚到酒店,向桉给他打视频前,他正准备去洗澡。 “怎么了?”他看视频对面的人,随后调侃,“要给我解释?” “嗯......”向桉抱腿坐着,拉长声音应了一声,目光在他解开的领口扫过,抿着唇,试图装模作样摆出清冷脸,“是给你这个男人打电话。” 第57章 你的漂亮老婆 薄轶洲稍稍一愣, 之后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他停了解衣扣的动作,身体稍稍前倾, 单手扶在桌面,透过屏幕看那侧的人。 他轻声笑, 稍有些逗弄的语气:“你说什么?” 向桉抱枕往怀里塞了塞, 手机同样支在不远处的茶几上, 往后挪动坐好,像刚刚那样靠在身后的沙发, 重复:“我说是要和你打电话。” 薄轶洲看了她两秒, 目光掠开,唇角染了点很淡的笑,抽出的领带轻丢在桌面:“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刚喝过水, 唇角有水渍,向桉一只手抬起, 蹭掉唇上沾的水:“你昨天不是给我打?” 薄轶洲想起来, 拿起手机往浴室的方向去:“嗯,对。” 向桉透过屏幕瞧他的脸, 默了两秒, 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听你说,”薄轶洲已经走到了浴室, 手机放在洗手台,从一侧架子上拿了浴巾, “你给我打电话不是有话想说?” 浴室空间开阔,他的声音响起, 磁性微沉,有淡淡的回声。 向桉静了静, 看到他面对视频解扣脱衣的动作,耳根一紧,望着他:“你干什么?” 手机放在洗手台,半支在镜子前,薄轶洲正对镜子脱衣服,听到她的问话轻挑了下眉:“洗澡,在外面吃饭身上沾了酒气,回来还没收拾。” 向桉看着他:“你就这样洗?” 他是打算跟她开着视频洗澡? 薄轶洲上身的衬衣已经完全脱下来,被他随手扔在架子上,从视频里看他的身材是真的倒三角,宽肩窄腰,露着紧实的腹部。 他出差前那晚,虽然两人有过夫妻生活,但当时一直关着灯,向桉自顾不暇,也无暇去欣赏他的身材,现在才有机会这么实打实地盯着他看。 看了两眼,看到他右手食指压在自己腰间的皮带搭扣,很轻松地把腰带抽出来,向桉咽了下嗓,前倾身体,把茶几上的手机拿过来,对着屏幕那侧的人:“你洗澡吧,我先挂了。” “这么快就挂?”薄轶洲把右手的皮带放在刚扔下的衬衣上。 向桉扫他,心脏比平时跳得快一些:“我总不能看着你洗澡。” 薄轶洲笑,只穿了一条西装裤,侧身对着镜头:“为什么不能?” 向桉没回答他,只是强装镇定,左手抱着腿,右手对着镜头挥了挥:“挂了。” 薄轶洲瞧她,片刻后,眼神似笑非笑:“嗯。” 挂掉电话,向桉看了眼时间,其实也不早了,已经快十点了,她原地抱腿坐着划了一会儿手机,想到刚刚在视频里看到的画面,有些走神。 薄轶洲身材好她早就知道,之前也不是没看过,而且前几天那晚,她也上手摸过。 但睡过之后可能不一样,之前她看薄轶洲只是单纯的欣赏,现在看到还有点别的。 意识到自己思绪跑开,脸颊也在微微发热,她右手抬起,手背遮在唇边,嘘声咳了一下,之后撑着地面起身,给还在洗澡的薄轶洲发信息。 向桉:[洗完澡再打给我。] 手机对面的人应该是因为还在洗澡,慢了两秒回复。 薄轶洲:[?] 薄轶洲:[现在也行。] 向桉已经走到了影音室的门口,左手抬起揉了揉脑袋,之后把门打开,本抿着的唇不自觉地翘了翘,之后敛了神色,右手打字。 向桉:[我还不想观摩别人洗澡。] 薄轶洲关上水流,左手蹭掉屏幕上的水珠,瞧着这行字,须臾:[我是别人?] 向桉:[......半个别人吧。] 向桉:[不说了,我要回卧室了。] 向桉:[记得等会儿再打给我。] 薄轶洲抽了浴巾,从水流下走出来:[不打会怎么样?] 向桉捧着手机,放轻脚步,片刻后回了句:[不打会想你。] 向桉的性格,难得说这种直白的情话,发完这句,握着手机的右手垂下,踩上楼梯往二楼走去,她以为薄轶洲不会再回了,没想到在即将走到房间时收到信息。 薄轶洲:[那不打了。] 向桉:[嗯?] 薄轶洲:[多想点。] 向桉觉得自己最近心率可能不太正常,时不时就跳得有些快,不像正常的心跳频率,她已经走进了房间,左手反压上房门,被薄轶洲这句说得乱了心跳。 她看着手机,没再回信息。 片刻,对面没再弹出文字,而是一条语音,她拇指划开,手机放在耳旁。 薄轶洲带了些雅致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回房间了?” 她睡衣外面是件居家外套,脱掉之后又甩了拖鞋,踩着地毯往床边走:[你洗完了?] 没洗完应该不会给她发语音。 薄轶洲:[嗯。] 随后在她上床时,对面直接拨了视频过来,向桉掀开被子坐上床,背脊往后在床头靠好,才点了接听键接起来。 屏幕里男人正拿着手机从浴室往外走,垂眸看到视频被接起,觑了眼屏幕里的她:“真么早就睡上床?” 不是她的作息。 向桉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左手把身上的被子拉高,回答对面的人:“前几天有点忙,今天没事,想早睡补补觉。” “嗯,”薄轶洲走到落地窗前的沙发旁,他还有点工作没处理,暂时不能睡,“打算几点睡?” 向桉左手抬起,刮了刮自己的鼻骨:“就现在吧。” 说完,她浅浅打了个哈欠,扯着被子躺下去,往右侧躺,右手拿着手机,胳膊放在床上,对着自己。 薄轶洲现在对她的生活习惯了若指掌,微弯身,把碍事的打火机拨开,等会儿要看的资料拿起来:“睡得着?” 向桉侧脑压在枕头上,往前蹭了蹭,闭上眼,声音里隐隐夹杂了一点困倦,嘀咕:“睡不着,你给我讲个睡前故事......” 因为困,她语声稍软,和平常比起来有点像撒娇,薄轶洲没想到她这么说,资料放下,往床头的方向走,走近,探手把落地窗前区域的顶灯打开,温温声:“想听什么?” 向桉右手压在自己的侧脑下,动了动身体,维持闭眼的姿势:“你随便讲。” 薄轶洲往刚过来的沙发处折返,扫了眼显示屏里阖着眼的人,满足她的要求:“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 向桉接口:“庙里有个老和尚和小和尚...没新意,换一个。” 她嗓音难得没有那么清丽,而是偏细和软:“给你的漂亮老婆换一个故事,薄轶洲。” 她叫自己漂亮老婆叫得顺口,薄轶洲已经在沙发上坐下,本来想处理工作,这会儿因为女人的两句话,突然不想放下手机,想先看着她睡着。 她面容秀丽,五官姣好,醒时眉眼间带一丝清冷沉色,现在这么侧躺,一半的下巴遮在柔软的棉被里,乌发在脑后散开,有几缕荡在颊边,身上清冷的气质消减不少,多了一份娇俏柔情。 薄轶洲身体微微后靠,没拿手机的那只手搭在沙发扶手,瞧屏幕里的女人:“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一个男人和他的漂亮老婆,两个男人和他的漂亮老婆,三个男人和他的漂亮老婆......” 向桉埋在被子里的唇不可抑制地翘起来,咕哝:“神经病啊薄轶洲,你到底会不会讲故事......” 男人坦荡:“不会,你先凑合听,等我回家再学。” 向桉困意起来,声音低下去:“那你要好好学,准备百八十个故事集,熟读背诵,每天晚上讲一个。” 薄轶洲目光依旧停在屏幕里女人的身上,听着她的声音,知道她已经要睡过去,片刻后无声笑了笑,缓声回答她:“回去好好学一下给你讲。” 向桉几近睡着:“......学完我验收,讲不好打回去重讲。” 薄轶洲嗯了一声,盯着她的唇线,心想回去可能不止是要讲故事。 ...... 前一晚睡得早,向桉第二天醒得也早,不过刚八点,她幽幽转醒,摸了手机看时间。 屏幕上有一条一分钟前纪以璇发来的信息。 纪以璇:[中午吃什么?] 向桉按着眉角醒了一分钟的神,扯着被子半坐起身,靠在床头,两手拇指按在屏幕上,回她的消息。 向桉:[你这么早就醒了?] 纪以璇:[不是,起来上厕所,睡不着了。] 纪以璇:[所以吃什么?] 向桉:[你找找看?或者直接问段霖。] 纪以璇:[不太好问他,而且感觉问他他肯定也是说都可以。] 吃饭的地方最后是纪以璇选的,一家味道很好的私房小厨,主营的是粤菜。 向桉十点多从薄家出门,十一点半左右,开车到吃饭的地方,车在停车位挺好,刚推门下来,遇到从另一个方向走来的段霖。 两人打了招呼一起往餐厅的方向去,快走到门口时,看到出来接两人的纪以璇。 纪以璇扬手朝他们打招呼,之后几步迎上来,先是对着段霖礼貌点头问好,再是走到向桉身边,挎上她的胳膊,给她介绍这家餐厅的菜色。 进到餐厅,往包间走的路上,段霖接到兄长段启呈的电话,示意向桉和纪以璇先进去,自己在外面接电话。 向桉颔首,和纪以璇先进了包房,坐下后在服务生的推荐下先点了几道菜,确定好菜品,服务生退出去,段霖正好进来。 他松了西装前襟的纽扣,拉开椅子坐下,向两人解释:“薄总让我哥帮忙安排一位国外的学生入学,是我处理的,我哥刚打电话问我情况。” 向桉合上菜单,随口问道:“国外的学生?” 段霖点头:“一个华人女孩儿,学艺术,前段时间我帮她联系过在美的学校。” 他回忆:“年纪不大,二十三四吧。” 第58章 谁惹你了? 纪以璇抽过向桉肘下压的菜单, 不经意抬眼,问到道:“是薄总家里的亲戚?” 向桉端起杯子,唇压在杯沿抿了口水, 左手搭在桌子上,指尖轻轻碰了碰旁侧的餐具, 她倒是还不知道薄轶洲家里有这样的亲戚。 不过仔细想, 她和薄轶洲也才结婚几个月, 前两个月不熟,去对方家里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 对对方家里的情况了解得少也属于正常。 正这么想着, 又听段霖道:“好像不是。” 向桉抬眸看过去,段霖正把她和纪以璇的水杯移近,帮她们倒水:“听我哥的意思, 好像不是薄家的人......” 话音未落,段霖放在桌面的手机再次响起, 来电显示段启呈, 他大概猜到还是因为刚刚的事,水壶放下, 没再起身避开, 而是捡了手机直接接起。 他们坐的地方靠近角落,是一个被半包围隔起来的隔间, 地方安静,听筒那侧段启呈的声音断断续续落过来。 段启呈:“你安排她进的学校学费每年多少?” 段霖报了个数字, 段启呈在那侧嗯了一声,接着又嘱咐:“按学费的双倍给她汇生活费, 一个季度汇一次,最后一共花了多少找林辉要。” 段霖一愣, 稍有点疑惑:“为什么不让林秘书直接给?” 怎么还要多拐一下,从他这里出。 那端段启呈了解一些情况,但具体知道的也不太清楚,沉吟了一下:“别问那么多,按我说的做就行。” 段霖再怔:“好。” 尽管不是每个字都能听清,但零零碎碎,只言片语间,向桉还是把两人的话听了个大概,被安排的人和薄家关系匪浅。 她端着的杯子放下,被纪以璇拽着胳膊拉过去看菜单。 “这个你喜欢吗,喜欢的话我们再加一个这个?”纪以璇用笔点着餐单上的某个招牌菜,她刚全程都在认真看菜单,没和向桉一样听段霖说话。 向桉食指指腹在玻璃杯面轻轻摩挲,扫了一眼:“可以,你想要就加。” 纪以璇按了服务铃,请服务生过来加菜,段霖也挂断电话,向桉看他一眼,想了想,没就刚刚那个电话问他什么。 听他和段启呈的对话,能明白他也不知道什么,向桉右手握杯子,稍转头看向窗外,又喝了一口水。 她和薄轶洲结婚也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虽然觉得他品行不错,但说到底不清楚他的真实性格也不知道他的为人。 在对婚姻这一事的忠诚上,她还不可能完全相信薄轶洲。 尽管先前问过几次,薄轶洲都说没有前女友也不会出轨,不过讲实话,很多时候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一顿饭吃完,她在餐厅门口跟段霖和纪以璇告别,先回了家。 周日不用上班,她打算回去小睡一觉,再刷会儿上周只看了一集的那个剧。 十一月天气转冷,她已经开始穿起了大衣,进门脱掉衣服搭在衣架上,又把围巾摘下,丢在鞋柜。 昨天熬夜处理了一份文件,睡得少,刚吃过饭她有些犯困,打了个哈欠,打算去卧室换睡衣,睡一觉。 没记错的话,薄轶洲是今晚七点的飞机到北城,她不打算去接他。 径直走进主卧,走去衣帽间,挑了套睡衣换上。 她在清荷苑的所有居家服和睡衣都是薄轶洲差人准备的,和他的是同一品牌,很多也都是同一系列不同的男女款,两人一起穿时,居家感很强。 最近一段时间,她习惯了睡和薄轶洲的卧室,即使这几天他不在,她也从没想过搬回去。 走到床前,掀被坐上去,拉着被子盖好,靠上床头,从一侧床头柜拿过平板,手指点在屏幕上轻划了两下,刷了刷新闻,最上方调出新消息。 她关掉新闻页面,点开看。 薄轶洲:[和段霖吃过饭了?] 刚上床时,她拿了盒酸奶过来,一半的吸管还叼在嘴巴里,此时松开一只手,单手手指戳在键盘上打字。 向桉:[吃过了。] 明明是和纪以璇和段霖一起吃的,不知道为什么到他嘴里成了和段霖的约饭。 她咬了咬吸管,又见屏幕上弹出消息。 薄轶洲:[在公司?] 向桉:[在家。] 薄轶洲:[嗯。] 向桉侧歪头,又咬了咬嘴里的吸管,食指点在屏幕,因为单手,打字很慢。 向桉:[我准备睡午觉了。] 薄轶洲:[嗯。] 薄轶洲:[晚上七点十分下飞机,到家要八点多了。] 薄轶洲:[等我一起吃饭?] 向桉算了算时间:[再说吧。] 向桉:[太晚我可能会饿。] 消息发过去,屏幕上弹出语音通话,向桉把吸管从嘴里拿出来,点了接听。 平板打语音,默认免提,薄轶洲的声音从扩音器传出,回荡在安静的房间:“等两分钟再睡?” 向桉把喝了一半的酸奶放在床头,单手扯着被子拉上,往下躺了躺:“你都打过来了我还怎么睡?” 薄轶洲淡声笑,左手轻抬示意,让离得最近的助理把珠宝册子拿过来。 这次出差是和尚菱珠宝的合作,对方这个季度出了几款价格昂贵的珠宝,每款限量发售,全球只有几件。 薄轶洲接过助理递来的画册,放在桌面,翻开看了两眼:“要首饰吗?” “嗯?”向桉后脑抵在床头,半躺的姿势,左手抚着怀里的抱枕,听到这句睁眼,“什么?” 她没明白话题怎么跳到了这里:“没有吧。” 之前去看戒指那次买了好多,现在还有一对耳饰放在她梳妆台的抽屉里,连盒子都还没打开。 想到这里又想起当时隔壁包间的两个女生,她们当时聊的圈子里秘辛她还记得,总之那两个女生,话里话外都是在说圈子里没一个好男人,不过想想,这确实是大概率事件。 这侧的薄轶洲对向桉的回答并不意外,她长得漂亮,但不热衷于打扮。 想了想,他发了几张图片* 过去,再把手机重新放回耳侧,换了问话的方式:“是全都要,还是你挑其中一套?” 如果你问吃面的人加不加蛋,她可能会说不加,但如果你问她加几个蛋,她很大概率最少也会回答加一个。 果不其然,向桉也掉入圈套,平板点开薄轶洲发来的图片:“一套,一套就行了。” “嗯,”薄轶洲浅笑应声,“那你选一套。” 向桉手指划着屏幕,从里面挑了一套,画册上没有价格,但她也知道尚菱的限定,应该是贵得离谱。 不过她怎么也算薄轶洲法律上的妻子,给她花点钱就花了,所以最后真挑起来也没手软。 薄轶洲收到她圈了圈的截图,示意给等在身边的尚菱负责人看,之后又问电话那端的人:“怎么挑这么久?” 向桉手机放在耳朵上,侧躺,把刚刚的抱枕塞进怀里,闭着眼,语声稍困地答:“最后两套,喜欢前一套的耳饰和最后一套的戒指。” “嗯。”那面男人应。 向桉快睡着了:“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好困。” “睡吧。”薄轶洲回。 晚上八点,薄轶洲到家,向桉中午吃得太饱,下午又睡了一觉,根本不饿,半小时前打电话给酒店,要了一份沙拉,几分钟前刚送到。 薄轶洲推门进来时,正看到她盘腿坐在餐桌边,穿着月白色的绸制睡衣,头发斜歪着扎了个马尾,右手的叉子还插片菜叶。 她把菜叶咬下来,卡咔吧咔吧嚼得响,空着的那只手对着不远处的男人挥了挥:“你好,老公。” 薄轶洲把行李箱放在玄关处,摘了腕表扔在架子上,径直走过来,先是绕到她身后的厨房洗手,再是问她:“刚吃?” 向桉背对他坐在椅子上,点头,又插了片叶子:“嗯。” 薄轶洲:“那不等我一起吃?” 向桉回得快:“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薄轶洲关上水龙头,抽了旁边的纸巾擦手,之后撩了眼皮看她一眼,总觉得她态度有点差,不过不明显,也可能是他感觉错误,多心了。 他从厨房走出来,往刚过来时的玄关处走去,那地方除了行李外,还有他带回来的首饰盒。 两个很大的四方形长盒,他单手拿起,再折返回来,放在餐桌上:“看看是不是你喜欢的?” 向桉放下叉子,两个盒子依次打开,这才意识除了她圈出的那套,她说耳饰好看的那套他也一起买了回来。 珠宝的实物要比画册上更好看一些,盒子合上,她良心发现,转身,拿着叉子的右手搭在椅背,问身后的男人:“你想吃什么,我给你订?” 向桉:“反正我的沙拉也是凉的,我不吃了,等你的饭送过来,和你一起吃。” 薄轶洲扫了眼她大喇喇坐的姿势:“不用,你说不陪我一起,飞机上吃过了。” 向桉哦了一声,转回去:“那算了。” 薄轶洲盯着她的后脑勺瞧了两眼,右手刚拿出的杯子放下,走过去。 向桉感觉到身旁走来的人,偏头看他,薄轶洲已经右手撑在了她的座椅靠背上,另一手按在她面前的桌面。 再之后搭在她身后的手收回,带着刚沾了水的凉气捏住她的下巴,低头亲了亲她的唇,嗓音微微哑:“谁惹你了,怎么不高兴?” 第59章 事情我来处理。 他中指有刚未擦干的水汽, 沾在她的脸上,微微凉意,但亲吻的唇又很软, 呵出热气。 向桉想推他,但莫名被亲软了身体, 两手搭在他的肩膀, 再之后收紧, 搂住他的脖子。 薄轶洲托在她后背的手滑到她的后腰,轻揉了两下, 克制不住地从她的睡衣下摆伸进去。 本来真的是想问她为什么不高兴, 但亲着亲着心猿意马,几天没见,身体有些想念, 不想放开她。 而恰恰向桉也是,有过一次后, 对他的味道生理上的想亲近, 手搂住他的脖子后也不想放开。 薄轶洲托住她的腿,把她从椅子上抱起来, 稍稍放开她的唇, 低哑嗓音问她:“还吃吗?” 猝然被腾空抱起,向桉下意识抱紧他, 两腿夹在他的腰间,隔着一层衬衣仿佛也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滚烫, 腰腹尤甚,似乎烫到了她的大腿。 刚吻得有点久, 向桉意识朦胧,软着嗓子“......嗯?”了一声。 薄轶洲低声笑笑, 单手托在她的腿下把她抱高,腾出另一只手,指腹抹了抹她的唇,哑声解释:“你的饭?” “不吃我们就回房间。”他说。 声落,他没控制住低头,在她的颊边又亲了一下,香香的,皮肤也很软,他第一次这么鲜明地感觉到女人的皮肤和男人的不一样,仿佛能掐出水。 “涂了什么?”他问。 向桉先是回答他的话:“不吃了,也不饿......” 再是揽紧他的脖子,被他抱着径直往卧室的方向去,问他:“什么什么?” 薄轶洲单手打开卧室的门,抬手压在门侧的墙壁的,打开灯,站在房门处,没往里走,拧着开关旋钮,把光线调暗了一些:“脸上,你们女生用的那是什么,爽肤水?” 向桉仰脸看他:“你还知道这个?” 薄轶洲笑,不知道她这莫名酸溜溜的语气是哪里来的,腾出手掐了下她的脸:“给我妈买过。” 向桉后背落进床面时,薄轶洲单腿跪在床沿,俯身压下来。 向桉洁癖病犯了,扬手推他:“......去洗澡。” 薄轶洲把她推自己的手扣在她的脑袋顶,一手锁着她两只手的手腕,按在床面,拇指轻轻摩挲她手腕内侧的皮肤,垂首亲下来。 先是唇,再是耳侧。 “等会儿,”他压着声线,在她耳边低声道,“亲一下。” 向桉几乎要溺死在他的吻里,但被亲了几下,还是收手把他推起来,她敛了神色,稍稍往后避开,声线却有种不同于表情的,被吻过后的清软:“你在国外资助过人?” 因为刚被亲过,整个人湿踏踏的,问话的语气也并不凶。 薄轶洲吻到一半被推离,神思也没有平日那么清醒,不知道她从段霖那里听来的话,只以为她问的是博安的资助项目。 他维持半俯身的姿势,拇指蹭着她的手背摸了摸,温柔旖旎的动作,低头,唇碰在她的眉眼:“嗯,博安的项目,资助过一些学生。” 向桉嗓音虚哑,勉强从他的亲吻里分出一些神智:“学生?” “嗯,博安的项目,一些没钱上学但成绩优异的学生,”薄轶洲看她躲,左手手指抵着她的下巴拨回来,又亲了一下,“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向桉摇摇头,声音伴随接吻也软而粘下去,“听到你资助人,觉得奇怪。” 两人不在一个频道,薄轶洲会错意,只觉得好笑:“资助有什么奇怪,博安这种体量的公司当然要做公益......” 向桉被亲到腰软,身体发热,上次体验太好,几天不见,她的身体也在想他。 在身体欲/望的催促下,暂时接受了这个解释,右手抬起,稍显无力地拍了拍他的肩,催促:“去洗澡。” 薄轶洲轻声笑,托着她的背把她又抱起来,向桉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她不服地扭动身体:“让你洗你抱我干什么。” 薄轶洲头压在她耳侧:“一起。” 某个提出这个想法的人到底是没有如愿,向桉嫌一起洗水流分散,不舒服,而且她明明洗过了,不想只为了陪薄轶洲再来一次。 最后就是她坐在浴室的软椅上玩手机,等进到里侧隔间的男人洗。 清荷苑的浴室很大,分干湿两个区域,外面的干区包含一个很大的梳妆区,往里的湿区除淋浴区外,还有几平米的浴缸,浴缸的对面是影幕电视。 薄轶洲没让向桉等太久,裹着浴巾出来时把座椅上的人手机抽走扔在洗手台,把她重新抱起往卧室去。 低头亲在她的肩膀,向桉被迫抱住他给了个回吻。 精神世界虽没有完全深入,但两人身体上却完全契合。 做了一次不够,薄轶洲从床头的抽屉拿了套子,又做了第二次。 向桉腰很酸,腿也痛,甚至不知道是因为哪个动作,她腹部的肉也是收紧发胀的。 到了最后,她一手抓在薄轶洲的右臂,另一手拍他,很恼怒的:“我宣布今天结束了。” 薄轶洲拨了下她的面颊,低头亲吻:“你宣布没用。” 第二天一早醒来,她扬手从枕下抓响铃的手机,腰间被人圈住,被人揽在温暖的怀抱里。 她按亮屏幕看了时间,随后静神望向天花板,才再是侧过头看身旁的薄轶洲。 只是第二次而已,她好像就已经习惯了从他的怀里醒来。 抬手推了推还在睡梦中的男人,被他握住手,一整晚没喝水,她嗓音有些干哑:“你醒了?” 薄轶洲指腹习惯性地抚了抚她的手背,圈住她的腰往怀里揽,之后眼皮惺忪,睁开。 房间里的光线让他微微眯眼,随后他松开她,翻过身,平躺,单手搭在额头,缓声:“嗯。” 昨天晚上最后谁也没吃饭,向桉是累了,实在想睡觉,薄轶洲在飞机上简单吃了飞机餐,没有吃饭的欲望,索性和她一起睡过去。 “你今天还去公司吗?“她推推一旁的人。 她记得她昨天才问过,得到答案,他上午不去,下午才去。 薄轶洲搭在额头的手拿下来:“嗯,上午不去,下午有个和政府的会。” “好爽。”向桉由衷感叹,她今天事情挺多,要忙一天。 在她心里没有什么能比早上不去上班,在家睡个懒觉爽。 薄轶洲失笑:“爽什么?” 向桉从床上爬起来,从床尾捡了薄轶洲的睡衣,看也没看,直接扔到薄轶洲的脸上:“你不懂年轻人对睡懒觉的执着。” 蚕丝的睡衣被扔到脸上,有一丝凉意,薄轶洲抬手抓下来,拨了拨头发,坐起。 也就她有胆子天天这么对他。 “不和你说了,我要去上班。”向桉从床上下来,踩上拖鞋,打算往浴室的方向去。 “等会儿。”薄轶洲抬手拉住她。 向桉已经从床上站起,被他拉得停住脚,转头看向他。 薄轶洲扫视两眼她的脖子,还是有痕迹,但控制了力道,比前几天那次轻一些。 “记得用遮瑕。”他这次已经记得她的那个化妆品的称谓。 “.........”向桉没低头往自己脖子看,也知道他在说什么,“知道了。” 说完胳膊从男人手里抽出来,转身往浴室去。 男人的声音在她背后幽幽响起:“用完给你买。” 向桉忙了一天,下午五点提前下班,先和纪以璇见面,在一起去博安找薄轶洲。 好长时间没吃火锅了,她有点想去,火锅要人多才能吃起来,现在她和纪以璇,再加上他正好三个,也够了。 刷了卡,用薄轶洲的专梯上到他办公室那层,刚从办公室出来,还没走几步,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叫嚷声。 听声音是个中年男人,声音浑厚。 向桉稍稍皱眉,这层只有薄轶洲的办公室,按道理说没有他的允许一般不会有不相关的人上来,更不会出现闹事的情况。 纪以璇正在刷自己的学院资讯,落了向桉半步,等再走近才听到吵嚷的声音。 她收了手机,拍了拍向桉的胳膊,问她:“什么情况?” 向桉皱着的眉心没有舒展开,几步路的距离,两人已经走到了秘书办前。 林辉不在,应该是跟着薄轶洲一起去政府开会了,秘书办前站的小张跟向桉关系也不错,看到她,几步迎上来,他脸色稍有为难,解释:“是陈茵的舅舅。” 用段启呈这层关系之前,陈茵的学校安排是林辉让小张做的,包括联系医院和复建,所以小张对陈茵的情况也比较了解。 但他不知道的是向桉并不认识陈茵。 向桉眉心稍拧,想起昨天那顿午饭,从段启呈和段霖的对话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对方的舅舅能闹到薄轶洲的办公室,证明薄轶洲和那女生的关系不止是资助那么简单。 跟在她身后的纪以璇也慢慢回过神来,她记忆力也好,自然也想起昨天段霖说的,望了眼没关严的办公室门,偏头看向向桉:“这不是昨天段霖提到......” “对,应该就是那个学生。”向桉回答她。 纪以璇轻咳一声,也觉得不对劲,这种情况下,任谁都会下意识联想到薄轶洲作风不端。 但拧拆一座庙,不会一桩婚,没有绝对证据的情况下,纪以璇不会瞎说,所以她拽了下向桉的袖子,提出建议:“不然我们先走?等薄总忙完了,找个合适的时间我们好好问问......” 她话没说完就见向桉已经掏出手机在找电话。 看到向桉拨出的号码,她稍惊:“现在就给薄轶洲打吗?” “不然呢?”向桉往办公室的方向走,“我自己吃闷亏?” 她的性格就是有事当场就解决。 快走到办公室前时,她停下,静静等待听筒那侧的人接电话,房间内传来中年男人的叫骂声。 嘴里说着让给钱,说一年就给那么点就把自己外甥女打发走了,说自己的外甥女本来应该是薄家的儿媳妇。 房门没关严,里面的男人看到站在外面的她们,开始无差别撒泼,瞪着眼睛质问她们:“看什么看??我外甥女就是应该进薄家的门,我又没说错??!” 纪以璇在旁边越听越心惊,瞄了眼向桉的脸色。 “喂?”向桉侧身展开,电话已经接通,“在忙?” 薄轶洲确实在忙,是从政府办公室出来接的电话,会议还在进行,但向桉鲜少有这种在工作时间直接打电话过来的情况,想应该不是无关紧要的事。 薄轶洲:“对,不过我出来了,你说。” 向桉嗯了声,极其有条理地对那端薄轶洲道:“我现在在博安,陈茵的舅舅在你办公室。” 听到她提起这个名字,薄轶洲皱眉。 向桉接着道:“我听段霖说,你把她送到国外并且资助她上学,还会给生活费,现在她的家人又在这里。” 向桉顿了下,手机从耳侧拿下来,往门口稍微递了递,让房间内陈茵舅舅还在叫的话传进听筒。 再之后,她把手机从新放回耳侧:“我想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向桉:“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对婚姻的不忠诚。” “如果有这种情况,我是一定要离婚的。”她说。 在听陈茵舅舅几个字时,薄轶洲就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再联想到昨晚她问自己的问题,明白她应该是误会了。 和政府的会他还走不开,不过他不会让任何矛盾在被提出后还搁置。 他想了想,用最简单的语言先解释。 “首先,我和陈茵没有任何关系,这几年我只见过她两面。” “第二,”他沉吟,“我还有一个弟弟,七年前去世,我只是以薄家的名义资助她学习和治疗,这是我弟弟的遗愿。” 他两句话解释完,事情已经基本明朗。 薄轶洲温声:“最后,我这边会实在走不开,大概还要开半小时,我六点左右到博安,你等我一下,事情我来处理,详细的解释我也会晚会儿讲给你听。” 第60章 这不是在哄你? 和薄轶洲挂了电话, 向桉想了想,推开门走进去。 纪以璇刚零零碎碎也听到了听筒里薄轶洲的声音,此时跟进去, 靠在向桉身边问道:“薄总还有个弟弟?” 向桉稍皱了下眉,具体的她也不清楚, 薄轶洲几乎从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事。 见向桉进来, 男人还在持续性撒泼, 抬手往前,指向向桉:“你是谁?我找薄轶洲!” 他情绪激动, 动作也激烈, 指向桉的动作明显是冲着向桉的鼻子来的,但两人中间隔着不少距离,他身前又横着沙发, 这才阻止了他的进一步靠近。 加上刚刚的小张,办公室里三个助理, 两个保安, 虽然没有把成明忠直接轰出去,但也绝不可能让他靠近向桉。 向桉往后靠在薄轶洲的办公桌上, 简单思考, 既然她必须要在这里等薄轶洲,而几米外站在办公室中央的这个男人又不走。 与其听他在这里发泄情绪, 不如她跟他聊聊。 这么想着,她把右手的手机扔到身后的桌面, 反手撑在桌面,看向不远处的男人, 再之后轻点了下巴,示意除小张外的另两个助理也先出去。 “保安也留下。”她又道。 她穿米白色的通勤西装, 左臂袖子半挽,露出一支精致的女士腕表,单手插在西装外套的口袋,另一手往后,按在桌面。 看着不远处的成明忠:“非要闹?” 男女身形差异,她虽然相较于男人体型显得纤细,但语音淡淡,有种让人无法违抗的气势。 现在还不清楚陈茵和薄家到底有什么关系,但因为某些原因薄家要礼让三分,但成明忠在这里这样闹,是给薄轶洲惹麻烦。 她跟成明忠不认识,自然是要维护薄轶洲的面子。 成明忠被向桉冷淡的话压了点气势,之后两秒反应过来,壮胆似的往前两步,提声:“你是什么人?你管我闹不闹??” 向桉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静了两秒,看着他转了话题:“有什么问题你跟我说说?也许我能帮你解决。” “你帮我解决什么,”成明忠不屑,“我要跟薄轶洲直接说!” 他扬高语调,语气分外市侩,有种摆正不了身份的盛气凌人:“薄家以前那么殷勤,现在不管我们了??” 向桉换了站姿,抽手抱臂,看着他,大概是她没说话,成明忠气势更盛,挥开试图阻挡他的保安,一脸的不耐烦:“要我说就应该让薄轶洲把我外甥女娶了,他对我家那么好,难道不是对我外甥女有意思??” 纪以璇有点听不过去了,压着声音靠近向桉:“他在想什么......” 小张知道向桉跟薄轶洲的关系,此刻也上前两步喝止:“请您说话注意一点,薄总对您家优待事出有因,而且是以薄家的名义做的这些事情,和薄总的私人感情无关。” 成明忠当然知道,只是享受薄家的宽待享受多了,难免痴心妄想,偶尔也会做梦,认为自己到了自己本不该在的高度。 在薄家下属公司当保安的这段时间,不知道吹出去多少牛,现在听小张这样说,虽然脸上挂不住,但脖子梗着,还是强词夺理:“我们茵茵哪里差,是成绩不够好,还是长得不够漂亮,那身段......” 向桉不愿意听到他这样去描述一个女生,站直,打断他:“你外甥女的感情我觉得应该由她本人决定,而不是你以这样品头论足的方式,把她‘销售’出去。” 成明忠:“你懂什么!” 他上下扫视向桉,没理却仍然声高:“你们不要一个个穿得人模狗样地来说我。” 向桉好久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了,她很轻地抬了抬眉,抱臂的手放下。 纪以璇拧眉,对向桉道:“他是不是有病......” 说了两句,向桉觉得从成明忠嘴里也问不出什么话,不想再跟他理论。 但没想到她这份沉默落在成明忠眼睛里,他气焰更高。 他耀武扬威扬手点向桉:“你不要管我我跟你说,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只跟薄轶洲说!” “我工作干得正好,凭什么说不让我干就不让我干??”他前些天才被保安队辞退,问就说是上面的安排,他不就是问薄家要钱要多了吗,他薄家应该给。 他说着,仿佛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愤怒,给自己壮胆,眼睛往茶几上扫,像是要捡东西砸。 向桉看出来,问他:“是要摔东西?” 成明忠梗着脖子:“我就摔怎么了?!” “没怎么,”向桉平静地示意了一下桌面的玻璃杯,“摔吧,摔那个。” 成明忠眼瞧她指示的水杯,这个时候更不能露怯,朝前两步,用力捡起杯子砸在地面,“哗啦”一下,一声响,水杯在地板炸裂成碎片。 随后向桉直身,不带一丝拖泥带水,偏头询问小张:“有绳子吗?” 她下巴点过去,点成明忠:“把他捆起来。” 成明忠听到,对着她吼:“你干什么!” 薄轶洲不在,小张听向桉的,而那两个安保自然是听小张的。 眼见身前的两个安保其中一个真的拿了尼龙绳靠过来,成明忠瞪大眼睛,抬手乱挥,要推人:“你们干什么??这犯法!!” “不犯法,”向桉左手抄在西装裤的口袋,纤细的手腕还露着那支腕表,直视他,“你现在属于损坏私人物品,概不赔偿还要逃跑。” 成明忠喊道:“我没有要逃跑!!”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跑,”向桉轻扬下巴,示意两个安保,“把他捆起来。” 一个小时后,薄轶洲再回到博安,推门进到办公室,看到的就是成明忠被反绑着手腕按坐在沙发上。 成明忠一看到他,身体顶了下,想站起来,但貌似是想到什么,嘴唇蠕动没说话,看了眼坐在薄轶洲办公桌后的向桉,再之后脸色铁青,没动。 薄轶洲只看了他一眼,松了衣领扣,往向桉的方向走,快走近时,纪以璇连忙起身,给他让位置。 薄轶洲对纪以璇轻点头,之后走到向桉身侧。 女人安稳坐在他的办公椅,上身的外套已经脱下来,穿了件米白色的衬衣,右手转笔,神情闲散惬意。 薄轶洲看到桌面放的打开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稍低头,先问情况:“怎么回事?” 纪以璇给夫妻俩腾地方,已经从办公桌后绕出来,走到了落地窗一侧。 向桉坐着,左手托在下巴处看薄轶洲,右手的碳素笔又转了两圈,眉棱稍抬:“他又吵又闹,我觉得烦。” 薄轶洲知道成明忠这人是什么样子,虽然薄家承诺了帮陈茵,但也不是对方家里人跳成这样还会帮,所以才会让安保队把成明忠辞退。 所以成明忠来闹事,向桉觉得烦是应该的。 见薄轶洲沉默了一瞬,向桉又挑眉:“怎么了,是你的客人,我不能绑?” 她说话还是有点酸溜溜的,但薄轶洲倒是不觉得烦,只是觉得有点稀奇。 他看她解释:“你想干什么都可以,我只是好奇他怎么就让你这样绑着。” 向桉哦了一声,低头,右手转的笔停住,薄轶洲这才发现她在拿他的空本子画小人。 黑色签字笔,不仅画小人,还画了一只王八。 “......” 她给那只王八又添了几笔,解释:“我骗他说他把你的杯子摔了,不赔就要把他抓起来,坐牢。” “坐牢?”薄轶洲疑问,他不觉得成明忠会相信。 向桉看他一眼,顿了下,把自己怎么瞎扯的复述出来:“我说那个杯子十万,数额太大,所以会坐牢,不坐就要三倍赔偿。” 薄轶洲一怔,随后靠坐在桌子上,看着她低声笑:“你真会编。” “所以现在是信了?”他问。 “嗯......”向桉右手的笔在那只王八上乱划了两下,“信了吧,那不是老实坐着呢。” 薄轶洲握住她的右手手腕,扫了眼那只被她划得稀巴烂的王八,本是想先开口跟她解释陈茵和自己弟弟的事,但没忍住,瞧着那王八还是先问了一句:“画谁呢?” 向桉抬眸看他,眼神一点都不友善。 薄轶洲:......... 得,没必要再问了。 她换了右手支下巴,把自己为什么不高兴直接说出来:“所以你弟弟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觉得我是外人?” 他们已经结婚好几个月了,是他说非必要不离婚,好好过。 她皱眉:“我理解你可能觉得难讲,但我还是有点不高兴。” 她很直白,把自己有的情绪,和会造成这种情绪的原因全都说出来。 薄轶洲瞧着她的脸,不合时宜地在这瞬间有一丝动心。 和她沟通很轻松,她是怎么想的,永远会直接跟他讲。 “嗯,”薄轶洲握住她的那只手稍微紧了紧,扣着她的手腕,温柔地摩挲两下,轻压在桌面,“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问题。” 向桉摇头,跟他对视:“不是,你也没有错,只不过我确实不高兴。” 她把对错和情绪分得很开,不会因为自己不开心就一股脑地认为他有问题。 两人间安静了两秒。 薄轶洲瞧着她的眸子,唇边染淡淡的笑,须臾握着她的右手在本子上又画了只乌龟:“嗯,这不是在哄你。” 第61章 是想安慰我? 办公室空旷, 两人自始至终压着语调说话,彼此的声音只有互相能听到。 向桉瞥了眼那两只乌龟,气不过, 又看他:“两只都是你。” 薄轶洲左手点着纸面,笑了笑, 没辩解:“嗯。” 本来画出来就是让她骂的。 再之后他转身, 从向桉坐的地方绕出来, 走到办公桌前,往后靠坐, 单手抄进西装裤的口袋, 眼神稍沉,看向成明忠。 半小时前还在房间里大呼小叫,又吵又闹的成明忠这会儿倒是安静下来, 小幅度地挣了挣被捆在身后的手,偏偏头对身旁的保安:“给我解开。” 保安没有薄轶洲的命令, 当然不会动作。 薄轶洲静静开口:“薄家之所以帮陈茵, 是因为我弟弟,我想你应该知道。” 薄轶洲:“在帮陈茵的同时, 顺带帮助她的家人, 也只是薄家的情分,并不是薄家的责任和义务。” 成明忠仿佛预料到薄轶洲接下来要说什么, 拧着脖子转过来,激动道:“是你们当时说负责我们生活, 现在不能撒手不管!!” 他妻离子散,下班没事就爱打牌, 近段时间频频输钱,所以才会三番五次来向薄家伸手。 薄轶洲右手轻叩在身旁的桌面, 打断他,纠正:“我们只是说负责陈茵的身体和学业。” 薄轶洲:“另外,之后薄家也不会再和你们有任何联系,处理陈茵事情的另外有人,也只会有他和你们对接。” 薄轶洲话说得很清楚,随后让站在一旁的安保给成明忠松绑,送他离开。 成明忠的手腕刚被解开,眼睛脸都气红,往前两步,手抖着指过来:“我们茵茵跟你弟弟当年是情侣,我外甥女是要嫁给......” 薄轶洲身姿没动,望向他:“没有确定关系,两人当时也只是同学。” 会做这些事,也只是出于薄家对小儿子的爱护和缅怀。 “所以薄家这些年做得够多了。” 成明忠气急败坏,使了蛮力推开来拉自己的安保,往后坐在地上:“我不管!!已经管了这么多年,现在不管了,让我们怎么活?!!” 他身上穿的是中年男人常穿的破旧夹克,土黄色,袖口有没洗净的油污。 他年轻时游手好闲,一直啃老,好不容易找个老婆也带着孩子走了,他的生活从这几年因为薄家才开始变好。 厚着脸皮从自己姐姐和陈茵那里要钱,再到被薄家安排了工作,手头宽裕,染上了打牌赌博的恶习。 他现在还欠外面二十万,没有薄家他会死,他放不掉这样的生活。 他疯了一样冲薄轶洲喊:“你娶我外甥女不行?!!你不能不管我们!!” 声音回荡在空空的办公室,他眼眶发红,眼角有血丝,一边抬手指人,一边开始乱咬,先是指了下纪以璇,之后又挥手指向向桉:“她们谁是你女朋友?分手!!我们陈家就应该跟薄家绑在一起!!” “是不是你?!”他刚也看到薄轶洲和向桉说话了,吼完又转向薄轶洲,“或者你跟我外甥女谈谈也行,不能把我赶走!你们有钱人不是都喜欢同时谈几个女朋友吗......” 向桉稍稍皱眉,她两分钟前也从办公桌后站起来,此时站在离薄轶洲不远的地方,右手拿水杯,刚接了水。 此时打断成明忠的话:“希望你不要总是把你的外甥女摆在这样的位置。” 从他进来开始,就一直企图在用物化的方式,用陈茵为自己谋取利益。 成明忠气急,虽然怕,但还是抖着声线,试图用怒吼为自己挽回利益:“我不管,你们要救救我,不能看我这样,我不能丢掉这份工作。” 薄轶洲往旁侧示意,先是解释:“这位是我的太太,我不会像你说的,跟同时几人保持关系。” 语毕,他没有任何再多讲的意思,示意安保:“带出去。” 大概是薄轶洲一直淡淡的态度实在激怒了成明忠,他抹了把脸,抓起刚摔碎在地面的玻璃片,朝薄轶洲冲来:“不让我活你们也不要活!!” 向桉放下手里的杯子,往前:“薄轶洲!” 人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力量是惊人的,所以成明忠冲得速度很快,安保没第一时间拦住他,在他翻过沙发后两步,才勉强从后扑过来按住他。 这时他已经距离薄轶洲很近。 薄轶洲当然不会被成明忠伤到,但他没想到的是向桉会在这个时候冲到他面前,抬手挡住他。 成明忠被按住后挣扎无果,扬手把握着的玻璃片砸过来,正好扔在向桉身上。 薄轶洲反手拉过向桉往旁侧避了两步,玻璃碎片只是轻蹭过她的小臂,留下破皮的痕迹,还没等他皱眉说话,他怀里的女人一把把他推开,表情很凶。 “你没长眼睛,不知道往旁边躲?!” 薄轶洲稍怔,被她这下训得有点懵,之后反应了下,视线偏开,无声提了提唇。 她真的是在训人的时候也占上风。 向桉看他笑更来气:“你笑什么??” 薄轶洲抬手,让安保先把成明忠带走:“报警,调监控,非法闯入,故意伤害,让林辉跟他去派出所走一趟。” 博安如果真* 想跟他打官司,成明忠至少要在拘留所蹲上一个月。 等人把成明忠带走,纪以璇也跟着出去,去秘书办帮着拿药,办公室只剩下向桉和薄轶洲两人。 向桉手臂擦伤不严重,只有手腕处有两公分很浅的血痕,她像是不觉得疼,丝毫没顾忌那点破皮,掐腰站在薄轶洲身前,一副听不到人认错,一点不罢休的意思:“你不知道躲吗??” 薄轶洲看了眼她身后未关严的门,纪以璇已经进到了秘书办。 虽说向桉只是蹭破皮,但那玻璃碎片沾了地面的尘,最好还是消毒一下,纪以璇是去拿碘伏。 薄轶洲往后半步,靠坐在台架,一手握着她的手腕把她拉近,淡淡又瞥了眼她手腕处的痕迹,解释:“他碰不到我。” 向桉表情生动,像是翻了个白眼:“你算了吧,戳你两下你就知道了。” 薄轶洲被她逗笑,右手摸了下自己的耳廓,扣着她的手腕更是把人牵近一些。 “你很关心我?”薄轶洲看着她问了句。 向桉和他对着视线,两秒后,左手从他掌心抽出:“有点,所以你能不能多注意一下?” 薄轶洲直视她的眼睛,片刻后,缓慢应声,很温和的:“好。” 办公室门口响起短促的叩门声,向桉回头,看到一手拿了创可贴和碘酒的纪以璇正站在外面。 纪以璇的目光在她和薄轶洲身上落了落,之后肌肉痉挛似的跟她使眼色。 向桉察觉到自己此刻和薄轶洲姿态亲昵,略有些不自在。 薄轶洲靠坐在台面,她右臂还被他握在掌心里,被他圈着,站在他的两腿之间。 她轻咳一声,右手挣了下,想从薄轶洲手里挣开,但没想到她动,男人更握得紧了些。 她看回来,低声:“干什么?” 薄轶洲没回答,眼神里透露些许“我还想问你”干什么的意思。 “我朋友还在。”她小声说。 薄轶洲眉棱稍稍抬了些,拇指摩挲在她的手背,配合她低声:“你朋友在,牵个手也没什么吧。” 薄轶洲:“别的也没有干什么。” “......”向桉和他对视,他好像说得对,但又有哪里不对。 她和薄轶洲对话间,那侧纪以璇已经走进房间,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办公室中央的茶几上,之后直身指自己的身后,脚尖轻转,也准备往外:“药放这里了,你们忙,我在外面等你们。” 向桉回头,和她目光相对时,她再次眼部肌肉痉挛地眨眨眼。 向桉:...... 纪以璇这个眼神,搞得她和薄轶洲在办公室像是要干不正经的事。 之后还没等她再开口,纪以璇已经转身快步走到房门处,退出去,并且贴心地帮忙带上了门。 向桉:......... “你闺蜜挺有意思。”身前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向桉看回来:“她之前不这样。” 薄轶洲目光逡巡过她的脸,把她尴尬又无语的表情收进眼底,之后左手从她的手臂滑下,牵着她往不远处的沙发走去。 刚摔在地面的玻璃碎片已经有人进来处理过了,洒的水也被弄干净,现在几乎看不出痕迹。 薄轶洲在一侧沙发坐下,拉着向桉坐在自己身边,从茶几上拿了碘酒和棉签棒,碘酒的瓶盖旋开,捉了向桉的右臂放在自己的腿面。 棉签棒的一端沾了少许的碘伏,涂抹在她的皮肤上,他动作轻缓。 涂好后,棉签扔进桌下的垃圾筐,又捡起桌面的创可贴,拆开,缓慢开口:“我还有个弟弟,小我六岁,叫薄靖康。” 他面色平静,提起这事时,语气里似乎有一种平静的怅然。 向桉看他帮自己贴好,停顿了一会儿,问:“那个喜欢看奥特曼的弟弟?” 薄轶洲听到这句笑了,左手松开她,手肘在自己的腿面,再看向她,眉眼染了很淡的暖意:“对,是他。” 薄轶洲:“七年前在北城东郊的度假山发生意外,坠崖去世了。”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目光掠开,眼睫半垂,专注的把刚刚那瓶用过的碘酒拧上盖子,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情绪:“因为我。” - 向桉察觉到薄轶洲情绪不佳,没再要求晚上在外面吃饭。 正巧纪以璇也有事,被导师连环电话叫回学校,没有办法和他们一起。 晚上回到家,薄轶洲打电话给酒店叫了餐,吃完饭向桉在客厅,薄轶洲要去书房工作。 向桉坐在客厅沙发,本打算看电视,看到薄轶洲从卧室出来,往书房走的动作,想了想,踩着沙发的脚放下来,看他:“我去书房看?” “影响你吗?”她指着前方电视上播的剧。 薄轶洲怔愣了一下,提到薄靖康的事情,他情绪波动,从下午到现在心情确实稍有些低沉,刚从浴室出来,人还有些走神。 头发没有完全吹干,前额发丝稍湿,他轻拨了一下,水珠从发梢低落,把指尖沾湿。 抬眸再看沙发上的人,女人一只脚还踩在沙发上,另一条腿搭在沙发下踩着拖鞋,正偏头看着他,目露一些关切。 大概知道她这样说的意思是想陪他,他心神微动,低眸笑了笑。 他嗓音半哑,回答:“来吧,要我帮你拿平板吗?” “不用。”向桉从沙发站起,起身走到电视柜旁,在一堆杂物里找到自己看剧用的那个平板。 之后又扫了眼薄轶洲,关注他的情绪,看到他已经朝前又走了几步,转身在等她。 她右手稍稍在身侧握紧,装作若无其事,往零食筐的方向走,待走近,弯腰在筐里扒了扒,捡了一包饼干和一盒巧克力出来,语调尽量轻快,问走廊那端的男人:“要吃吗?” 薄轶洲对这些没兴趣,但能感觉到她想让自己开心。 “嗯,”他走过来,从她手里接过那包巧克力,看了两眼,“这个吧。” 看薄轶洲真的有意向,向桉一时兴致起来,侧身在筐里又找了找,拣出另一盒,跟他手里的那盒做对比:“你想吃哪个?” “不一个味道,”她解释,手指点了点他手里的,又点回自己手里那盒,“你哪个苦一点,我拿的这盒甜一点。” “就这个。”薄轶洲轻晃自己手里那盒巧克力。 向桉应了声,把自己手里那盒重新扔回零食筐,之后被身旁的男人牵住手带着往书房的方向走。 他走得靠前一些,她落了他半个身位,在他身后。 走到书房,薄轶洲松开她的手,她把自己平时常坐的那把椅子推到办公桌旁,等薄轶洲绕到桌后,才抱着平板坐下。 她今天带了耳机回来,耳机插在平板上,调出自己没看完的那部电视剧。 说是没看完,其实只看了一个开头,大半个月过去,她还是只看到第2集 。 电视剧刚播了几分钟,她的视线往薄轶洲的身上飘去。 男人面色沉静,和平时相比没什么不同,但她却能感觉到,他的心情有少许的消沉。 薄靖康去世那年十七,他也才二十三。 薄靖康一直跟着宋敏芝的父亲在英国,小学和初中都在那里读,高一时转回国内,薄轶洲那会儿却又恰巧出国。 兄弟俩感情好,却不常见面。 那年暑期,薄轶洲从国外回来,一家四口难得团聚,仲夏那段时间去了东郊的度假山区避暑。 临走的前一天,薄靖康想看日出,薄轶洲前一晚没睡,通宵处理学校的东西,早上五点,喊薄靖康起床上山。 不全是薄轶洲的原因,那天天气不好,晨曦时露水汽重,上山路滑。 薄家这些年在北城势力盛,生意场上难免有一些敌家,对方本来是冲他来的,但最后出意外的却是薄靖康。 少年在跌下山之前保护了自己一直崇拜的哥哥。 傍晚在博安,薄轶洲一直是很平静的语气,跟她叙述了这些,但她也知道,他的心情远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么波澜无惊。 向桉收拢思绪,往前方看了一眼,心里放不下,多看了几次。 待扫到第三眼时,看企划案的人静静开口:“我脸上有东西?” 向桉收回探寻的目光:“没有。” 垂眸看回时不放心,静默两秒,掀了眼皮又看过去,这次被放笔的薄轶洲抓住视线。 两人四目相对,两秒后,向桉碰了碰身边的巧克力盒,找借口:“我是想问你吃不吃巧克力。” 薄轶洲最近对着电脑时间太长,眼睛不舒服,戴了防蓝光的眼镜,此时眼镜摘下来:“吃。” 向桉把耳机摘下来,桌面的巧克力盒移到身前,打开,从里面拿出两个,伸手递向薄轶洲的方向。 两人隔了点距离。 薄轶洲没接,只是稍侧歪头看了她一会儿,嗓音轻柔而低沉:“想安慰我能不能过来?” 书房的灯是暖色光,橙黄色的光线下,他立体的五官被切割明暗两部分,少有的暴露出一丝脆弱。 他知道她是想安慰他,从提议来书房看电视剧,再到问他吃不吃巧克力,都是。 向桉推开椅子站起,从位置走过去,快走近时被男人抬手握住手腕。 他把她拉坐在自己腿面,从后环抱住她。 被男人沉重的气息包裹,向桉任由他靠着自己,良久后,听到他低声且疲累的叫了声“桉桉”。 ...... 隔了两天的周五,向桉快下班时,薄轶洲过来接她。 结婚有几个月时间,两人之间达成不成文的规定,谁下班早就去找另外一个,不过大多都是薄轶洲来接她。 需要加班的时候也不少,但能放在家里做的,现在薄轶洲基本都会放在家里做。 向桉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完,跟薄轶洲通了电话,让他上来等。 前些天变天,有莫名气流经过北城,然而气流过,温度没有回升,天气依旧在变冷。 今天一整天都在下雨,薄轶洲进门时脱了身上的大衣,袖子上沾了些水汽。 向桉正坐在办公桌后看会议材料,听到动静掀眸看过来,只看了一眼,落眸继续看文件。 “你今天下班好早。”她没话找话。 薄轶洲已经在沙发处坐下,捡了她茶几上的杂志,随手翻了两页,无声笑:“你如果实在没话说也可以不硬说。” 他这两天每天过来,她都是这句,但他明明每天下班的时间都一样。 向桉哑口无言,撩眸又看不远处的男人一眼。 男人如有所觉般,往后翻了一页杂志:“看我干什么?” 向桉右手的签字笔停下,轻轻眯眼,凶巴巴的:“以后在我们家约法三章,怼老婆犯法。” 薄轶洲出声笑,慢悠悠应声:“嗯。” 他手里的杂志再次往后翻页:“有惩罚吗?” “嗯?” 他解释:“犯你这法有惩罚吗?” “有,”向桉答得快,“三天睡床底下。” 薄轶洲又笑了一声,两秒后轻轻应了一下。 半小时后,向桉处理完工作,把刚看的几份资料整理好放在右手的抽屉,然后打电话给外面的吴筱,交代她下周的工作安排,电话再挂,关掉电脑才从座位站起来。 她从衣架上拿了大衣,往薄轶洲的方向走,快走近,听到薄轶洲的电话响铃。 薄轶洲从一侧的杯子旁捡起,看了眼来电显示,皱眉接起来。 很短的几句,他挂断通话,神情稍有凝重,向桉往前,问他:“怎么了?” 薄轶洲从沙发上站起来:“我爸妈在东郊的度假山区,我妈发烧,刚检查,轻度肺炎。” 年龄大了,宋敏芝身体一直不算好,虽然没有大病,但偶尔感冒发烧总是会被侵袭。 向桉把外套穿上:“我跟你一起去?” 第二天是周末,不用来公司,即使住在那边也没问题。 薄轶洲弯腰,帮她把一旁沙发上的提包拿过来:“嗯。” “你爸妈怎么会去东郊?”向桉接过包,皱眉又问。 薄轶洲沉吟,片刻后道:“过两天是我弟弟的忌日。” 第62章 他把她的盘子拿过去 宋敏芝和薄海东夫妇两人两天前便到了这片度假区, 只不过没有跟薄轶洲提前讲。 薄家从不过薄靖康的忌日,但薄轶洲知道父母每逢这几天便会来这个度假区,在失去小儿子的山顶住上一周, 宋敏芝夫妇两个也知道薄轶洲每年的当天会开车来这里,一个人在山顶的某处木屋从前一晚的日落, 坐到翌日的日出。 因为不想另外的家人伤心, 所以他们从不在对方面前提起, 但又因为是心底始终无法割舍的挂念,所以又克制不住来这里缅怀和祭奠。 他们都走不出去。 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想念那个永远停留在十七岁, 朝气蓬勃的少年。 车快开到山顶时, 薄轶洲缓慢地把车靠路边停下。 向桉本正在看导航仪,察觉到窗外景色停住,关了手中的电子设备, 转头看向左侧。 驾驶位上的男人身上是早上出门时的那件黑色衬衣,车里暖和, 外衣没穿。 他单手搭在方向盘, 目光透过前侧车窗,平静地落在不远处。 他眼神里有一丝像是没再看前方路景的恍惚, 有一点失神, 像两个月前 ,她深夜在薄家二楼书房的露台撞到他时的那样。 十一月, 北城已经在降温,进入下旬, 这几日远没有先前那么暖和。 越到山顶,气温更低, 往山尖绵延的路被覆了一层薄薄的雪。 向桉抬手盖在薄轶洲的手背,以往清丽的声线放低:“不走了吗?” 薄轶洲喉结轻滚了一下, 反手捞住她的手,之后再松开。 他把车子熄火,左手从方向盘滑下,语调平稳:“嗯,稍等一下。” 向桉没多问,只是顺着他的话点头应好:“嗯,那我再看一眼导航。” 度假区的路铺陈坦荡,其它指示标示也一应俱全,根本不用看导航,只是托词。 向桉觉得薄轶洲需要一个短暂的静下来的时间,而不是过多徒劳的安慰。 男人把驾驶位的车窗降下,左臂搭在窗柩,视线落在虚无缥缈的山路上平静地瞧了会儿。 几分钟后,他重新启动车子:“走吧。” 向桉短暂应声,收起正在看的导航。 靠近山顶有一片别墅区,当年他们一家四口来度假就是住的这个地方,现在宋敏芝和薄海东还是住在这里。 最靠里侧的那栋别墅,天色渐暗,宅院亮起暖黄色的照明灯。 北碚山脉是几座山相连而成,他们现在所在的是最矮的一座,度假区歇脚观景的地方也安排在这里。 再往东南,有石桥栈道,沿着栈道在爬半个小时,可以到达另一座山的山顶,那里是看日出的最好地点。 七年前要去的就是那里,只不过没想到当时出门不久,在通往栈道的路上遇到被敌家煽风来寻仇的人,意外就是在这里发生。 那里有一处观景平台,除了隔壁山顶外,这里也是看日出的好地方。 后来,薄轶洲再来,都是在这里从黄昏坐到清晨。 车在别墅区前停下。 天冷,来的人不多,停车位大多空着,薄轶洲和向桉的车停在最北的第一排。 向桉先从车上下来,绕过车头,走到前方几米外的绿化带旁,把衣服裹紧,等还未下车的薄轶洲。 海拔高,确实冷,她穿的还是今天出门时穿的大衣,两手揣进口袋把衣服前襟拉紧,两只脚交替轻踩了几下地面。 薄雪在她脚下被踩出“沙沙”声。 半分钟后,驾驶位的男人下车,前车门关上,往后几步,绕到车尾打开后备箱。 后备箱的盖子遮住了薄轶洲的身影,向桉看不清他在干什么,没忍住,叫了他一声。 几秒后,男人抬手把后备箱的箱盖压上,右手拎了一件羽绒服,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几步走近,黑色的羽绒服展开,抖了两下,披在她身上。 一瞬间的温暖包裹,她觉得暖和不少,但看到薄轶洲身上单薄的大衣:“你不冷吗?” “不冷,”薄轶洲帮她裹好衣服,又帮她把前侧的拉链拉上一半,之后腾出手牵住她的一只手,揣进自己的外衣口袋,带她往别墅区的方向走。“车里就这一件。” 地面积了浅浅一层雪,向桉穿了靴子,踩在地面,有些打滑,只能更紧地拉住薄轶洲的手。 “只有一件你还给我......”她嘟囔道,明明他穿得比她更薄。 薄轶洲稍稍勾唇笑,从两个小时前在向之接到电话开始,第一次笑:“你不是跟我约法三章,说不宠老婆犯法?” 向桉想到前几天在博安调侃他的话,思忖后纠正:“我说的是怼老婆犯法。” 薄轶洲拇指搭在她的手背,很轻地搓了搓:“嗯,差不多的意思。” 到别墅时,按了门铃,是薄海东来开的门。 别墅除了他们两人外,还有一个园区配的服务人员。 宋敏芝从前天晚上开始发烧,以为只是单纯的流感,没上心,但直到今天高烧不退,甚至有温度攀高的趋势,薄海东联系了家里的私人医生,来看过之后说是免疫力低下引起的轻度肺炎。 肺炎倒是不重,只是这烧恐怕还要再延续几天才能退下去。 在度假区医疗条件本就一般,宋敏芝病得太难受,一时半会儿也下不了山,薄海东怕发生意外,斟酌后这才联系了薄轶洲。 “小桉也来了?”薄海东看向薄轶洲身后的人。 高挺的男人应了一声,牵着向桉的手先把她带进来,在把她身后的门关上:“我去接她下班,索性一起过来了。” “妈还好吗?”向桉一步跨进门内。 薄海东:“刚输完液,睡了,情况好点了,就是缺觉。” 向桉嗯了两声,进门撑着鞋柜换鞋,试图语声轻快:“爸照顾得好。” 薄海东薄音笑:“我没有照顾什么,顶多端茶送个水。 薄轶洲帮向桉把围巾摘下来,随手搭在旁边的挂架上,等看着她换好鞋,才跟着薄海东往房间里走:“医生说大概多久能好?” “一周左右,”薄海东叹气,“你妈还是身体太虚。” 向桉跟着薄轶洲往里走,又跟着他进了宋敏芝的房间。 宋敏芝还在睡觉,两人进去也没察觉。 向桉站在离床不太远的地毯上,薄轶洲走到床头,拿起床头柜的病历单翻开看。 她瞧了他一会儿,随后视线偏开,轻了扫向房间内的陈设。 落眸在床尾的台架时,看到上面摆放的相框,有全家福,也有男生穿着校服的身,虽然她并不清楚薄靖康的长相,但想来可能是他。 薄轶洲正巧这时候看完病例,病历单轻置在桌面,再直身,转身朝她站的位置走过来。 他正对的方向恰好摆放相框的架台。 向桉快走两步,挡住他的视线,一手扶住他的手臂,刻意压低声音:“等会儿要吃什么?刚进来的时候爸问了。” 他们两个过来还没吃饭,进来前薄海东询问,想让阿姨帮他们准备一些。 刚在外面时,两人都听到了薄海东的话,所以她现在提这个,显然是转移话题。 薄轶洲瞧了眼她的身后,刚进来时他就看到那个架子了,想她会这样做估计是怕他看到伤心。 薄轶洲眉眼间神情柔和一些,右手抬起,指骨蹭了下她的脸:“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我无所谓。” 向桉看了眼床上还在睡觉的宋敏芝,拉着薄轶洲的手臂,往外了两步,依旧压着声调:“我们出去再说,不要吵到妈睡觉。” 在别墅陪了一天,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宋敏芝精神状态好一点。 虽然还在低烧,但相比前两烧到三十九度,起不来床的情况要好很多。 早饭时看到向桉还跟她开玩笑,问她周末这两天工作忙不忙,还说薄邵青之前来家里吃饭时,还提到想跟约她一起去滑雪。 宋敏芝声音能明显听出还在病中,温和语调:“傅家的滑雪场,建得很不错,回来让轶洲带你去。” 向桉侧头看了眼身旁的男人,他正用刀叉切盘子里的火腿,大概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扭头过来看她一眼,之后把她手边的苦咖啡换成了果汁。 向桉没告诉宋敏芝,她说的那个滑雪场就是自己和薄轶洲遇到,并且找他谈结婚的滑雪场。 不过换完果汁的薄轶洲大概是懂了她看自己这眼的意思。 左手伸下去,在桌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向桉看他一眼,挠了挠他的手心。 前一晚处理工作,向桉和薄轶洲都睡得晚,早上起来吃饭也比老两口晚一些。 老两口先吃完,薄海东陪宋敏芝上楼休息,向桉盘子里的火腿和鸡蛋还剩下一半。 “还吃吗?”薄轶洲扫了眼她的盘子,帮她把餐盘挪过来一些,问她,“不吃给我?” 她挑食严重,他知道不喜欢这个味道的火腿,不然也不能在她盘子里放了这么久,她只吃掉了三分之一。 向桉把自己吃了一半的盘子推给他,之前在家里他也吃过她吃了一半的东西。 她看着他把自己盘子里剩下的火腿夹走,想了想,又道:“所以你爸妈喜欢邵青......是不是也是因为你弟弟?” 第63章 你老婆原谅你啦 盘子里是刚从向桉盘子里夹进来的火腿, 薄轶洲用刀叉切开,回答她的话:“有点。” 薄邵青机灵,会说话, 从小在薄家就是受人喜欢的小孩,但宋敏芝和薄海东经常叫他来家里吃饭确实也有向桉说的原因。 “邵青比他还要再小两岁, ”薄轶洲切火腿的动作顿了顿, 之后右手的刀放下, 去拿一旁的杯子,“不过性格上, 他们两个很像。” 向桉看了他半晌, 最后只嗯了一声。 正值周末,博安的工作处理得差不多,薄轶洲和向桉打算也在这里歇脚两日。 吃过饭不久, 薄轶洲开车去山下不远处的墓园祭拜,向桉留在别墅照看两个老人。 她在三楼找了书房, 处理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中午快吃饭时,从书房出来, 往宋敏芝在的卧室走去。 别墅里有阿姨, 隔壁楼还住有医护人员,不过向桉不放心, 还是想去看看情况。 她到的时候,宋敏芝刚扎上点滴。 是消炎针, 早上吃完饭,宋敏芝回房又睡了, 所以本该上午打的药这会儿才打上。 向桉往旁边避开,让推车的护士先出来, 之后走进去,随手带上了一半的门。 宋敏芝抬头看到她:“怎么过来了?” 向桉捡了掉在地面的相框,摆在靠墙的桌面上:“工作的事情处理完了,来看看您。” 连着输了三天液,刚刚又睡了一上午,宋敏芝的精神好不少。 她喊向桉过去,之后从床头的抽屉拿出一个盒子。 卧室床宽敞,向桉坐在她的床侧,看到宋敏芝取出盒子时,抽屉里还躺了另外一个相同的。 向桉会跟着薄轶洲来,代表她已经知道了薄家的事情,宋敏芝注意到她的视线,少顷,眼皮微微垂下,没有扎针的那只手拇指轻轻摩挲盒面,解释:“那个本来是留个靖康的。” 向桉望着她。 她说这话时唇角了一丝很淡的笑,须臾,抬眸看回向桉,首饰盒塞进她的手里,确认她的猜想:“我嫁给薄轶洲的父亲时,陪嫁有一块家里传下来的稀有玉石,后来让人打成了两副镯子,想送给未来的儿媳妇,没想到那副永远送不出去了。” “看看喜不喜欢?”她示意向桉手里的盒子。 向桉打开盒子,低眸看了看,诚心的:“很喜欢,好漂亮。” 宋敏芝听到她的话,也高兴,温柔笑道:“喜欢就好。” 镯子用浅色的丝绒布包着,只露出了一半,但从颜色和内侧花纹都能看出制作工艺和材料的精良。 宋敏芝年纪大了,近两年大大小小各种病不断,情绪受影响,比先前还要再多愁善感一些。 她看着向桉看那只镯子,眼眶微湿:“轶洲他这几年不经常回家,” 宋敏芝:“他......他怕我和他爸看到他想到他弟弟。” 向桉盖上盒子,想到薄轶洲的反常,所以是因为这个,她才会觉得他虽然家庭幸福,但跟父母却并不亲近。 宋敏芝半低头,眼睛里蓄的泪从眼尾溢出一些:“他一直在怪自己,怪自己当时如果不叫靖康去看日出,或者前一晚没有通宵处理学校的事,事发时反应及时一点,可能就不会出现那么严重的意外。” 宋敏芝:“靖康刚去世的前两年,他只回过家一次,一直在国外出差。” 向桉自己也有亲人,当然知道亲人逝去的痛苦,她不由自主地攥紧手中的盒子。 宋敏芝想起往事,情绪稍微有些绷不住。 一个儿子因为意外去世,另一个儿子也有了永远走不出去的心魔。 “我和你爸爸那时候只以为他是单纯地接受不了离开靖康离开的现实,所以即使想他也从没有催他回来过......”宋敏芝泪砸在手背,“后来才知道他那两年一直在接受心里疏导。” 宋敏芝:“他没办法原谅自己,觉得无法面对我们,也觉得自己不配得到幸福。” 向桉无法想象在一个儿子已经去世的情况下,宋敏芝夫妻俩又得知另一个儿子在做心理咨询后,是怎样的心情。 她微微倾身,两臂拥住宋敏芝的肩膀,轻轻拍她的背。 宋敏芝在她怀里情绪崩溃,泣不成声:“他到现在都没有走出来,他还是不常来看我们,我也知道......你们不像是他说的他喜欢你很久才结婚。” 自己的孩子自己怎么可能不懂,薄轶洲和向桉回来过两次,她就看出来了,薄轶洲结婚只是为了让他们夫妻两个安心。 房间寂静,只有宋敏芝吸气和努力克制却也压不住的抽泣声。 向桉缓慢地拍着她的背,目光落在墙面的钟。 “小桉,我希望你们能够幸福。”宋敏芝低声道。 再从宋敏芝房间出来,向桉轻声把身后的门带上。 薄海东不在,他这两天照顾宋敏芝,晚上睡得不好,大概在别的房间补觉。 向桉在原地站了会儿,片刻后,往前几步,反身靠在走廊栏杆上,从口袋掏出手机,垂眸看了几秒,打开,调到和薄轶洲的对话框。 向桉:[扫完墓了吗?] 薄轶洲应该是没再开车,回得很快。 薄轶洲:[嗯。] 向桉:[什么时候回来?] 她对着宋敏芝的卧室拍了张照片:[刚妈还念叨你。] 之后她又拍了右手的盒子,也发过去:[还给了我这个。] 向桉:[好漂亮。] 向桉:[你回来戴给你看?] 向桉:[漂亮。] 向桉:[【兔子眯眼欣赏】] 对面人可能知道她是在安慰他。 静默几秒后,没再发文字过来,而是拨了条语音。 向桉往远离宋敏芝房间的方向走了几步,接起来:“怎么打电话?” 薄轶洲还在墓园门口,没有进去。 他几个小时前就到了,一直坐在车上,此刻听到向桉的声音,一直沉沉压在胸口的气似乎才缓解一些。 他把车重新启动,降了车窗,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墓园,缓声:“要晚一些才能回去。” 向桉不清楚他那边的情况,只知道他的情绪确实不佳,前倾身体,两只手臂都搭在身前的栏杆,压低声音:“可是我想你了......” 她难得说这样的话,薄轶洲也被她弄得一愣,之后低眸浅笑。 片刻后,他左手从方向盘滑下,落下的目光再次抬高,凝神几秒,他终于是没再坐在车上,车子熄火,拉开车门下车。 反手关上门,在车旁站了一会儿,再抬脚往园区的方向走,温声回答手机那面的人:“我尽量早点回去。” 向桉单脚点在身后,轻晃了两下,还是那种有意放软的声音,她是真的在撒娇:“那说好了,早点回来,我要早点看到你。” “知道了。”薄轶洲答。 “不过早点是几点,亲爱的老公能不能给一个确定的时间?” 薄轶洲眉眼有些许柔和:“傍晚之前吧。” 薄轶洲真的如他所说,傍晚之前回到了别墅区。 向桉无事,下午处理完最后一份会议报告,给薄轶洲又发了条消息,换了件更暖和的衣服,出门去院子里等。 她坐在庭院的长椅上,手机举高,对着自己拍了一张,发给薄轶洲。 向桉:[你的老婆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向桉:[你舍得让她在外面等你那么久吗?] 向桉:[【兔子疑惑】] 虽说墓园在山下,但离得不远,薄轶洲之所以去那么久,是呆了很长的时间。 收到向桉消息时,薄轶洲才刚从墓园出来,已经走到了停好的地方,他瞧了两眼她发来的消息,站在车旁,打字。 他配合她的语气:[不舍得。] 薄轶洲:[所以能跟我老婆说说让她回去等我吗?] 向桉:[好的。] 像是知道向桉这句过后肯定有下文,薄轶洲没急着上车,侧身靠在车上,眼睫半垂,瞧着屏幕。 他不喜欢闲聊,现在却好像习惯了空闲时和向桉说上两句,和她说话,总是能让他心情放松。 果不其然,几秒后,对方发回一条语音。 压着声线,像在说悄悄话,还带一点傲娇:“帮你问过了,她不同意。” 向桉:[所以快点回来。] 清软的女生响在耳旁,薄轶洲脚前地面薄薄的落雪,眉宇间的郁气散开,染了不明显的暖意。 半小时后,薄轶洲回到山顶的别墅区。 车停在所住那栋别墅的不远处,下车关门,再抬头便看到坐在树下不远处的人。 他脚下无意识地微顿。 她穿了白色的羽绒服,坐在院子里树下的长椅上,因为冷,两手抄在羽绒服的口袋,只露着一颗毛绒绒的脑袋,鼻骨上还架着一副银色框的眼镜,气质清冷,却又莫名可爱。 薄轶洲盯着看了两秒,察觉到自己的失神,偏头,有些无奈地松下自己的眉宇。 几秒后收敛那抹柔情,抬脚往院子的方向走去。 快走* 近时,树下的女人从长椅上慢腾腾地站起,快步朝他走过来。 以为她会走过来抱他,他下意识右臂轻抬,一个要接住她的动作,但没想到穿着厚重羽绒服,两手揣在口袋摇晃着走过来的人却先抬脚给他了一脚。 踢得不重,踹在他的小腿上。 山顶冷,在室外要穿很厚才行。 向桉这羽绒服不仅长到脚踝,用料也实在多,很厚。 她费劲地把右手从口袋掏出来,吸了下鼻子,攥着手机,屏幕对他:“你老婆在等了你一个小时。” 怕她冷,薄轶洲抬手,想连她的手和手机一起包在手里,然而右手刚抬起碰到她的指尖,女人已经把手机收起来,张开双臂,往前一扑,撞在了他怀里。 他下意识抬手接住她,把人搂住。 向桉顺势两手抱在他腰上,脸埋进他胸前:“不过你老婆看到你很开心,原谅你啦。” 第64章 是风吻过你。 向桉这样脸埋在他怀里, 他垂眸只能看到她毛绒绒的后脑勺。 他抬手摸了一下,手心拢着她乱糟糟的头发,瞧了瞧, 没忍住,落唇贴在她的发顶:“怎么非要在这里等我?” 他问得温和, 混着雪声, 飘落在她的耳侧。 向桉知道他不开心, 收紧手臂,抱他再紧了些, 额头在他的大衣上蹭了蹭, 语音拖沓,懒洋洋:“等你啊。” 薄轶洲又抚了两下她的后脑,良久, 牵住她的手,带她往身后的别墅走。 向桉右手被他包住揣进他的大衣口袋, 她挤在他身侧, 还是刚刚的语气,有点懵懵的, 又可爱:“喂, 你老婆说原谅你了,你怎么没点表示?” 一整天沉郁的心情仿佛都被她插科打诨的几句话打散, 薄轶洲侧眸看她几秒后,抬起揽她肩膀的那只手, 罩在她的脑袋上把她扣近一些,在她发顶亲了一下。 他嗓音微沉, 哑哑的,带点笑:“这样行吗?” 向桉和他目光相对, 回答:“勉强吧。” 薄轶洲很浅地弯唇,按着她的头,在她发顶又亲了一下。 ...... 在度假区呆了两天,周日晚,成明忠被拘留的消息从林辉那里传来。 彼时向桉正躺在床上划她的平板,薄轶洲坐在窗前的软榻,两腿微敞,正低头看手机。 向桉在看过两条新闻后,掀眼皮看过去时,察觉到他眉心微蹙,平板上的资讯关掉,出声询问:“怎么了?” 薄轶洲熄屏,从软榻站起来,往床的方向走。 向桉晚上洗澡后头发没吹干,发梢还是湿的。 薄轶洲走到她躺的那一侧,捡起床头柜的吹风机,把她身体扶正,让她背靠在站在床边的自己,帮她吹头发。 吹风机的热风吹在向桉的脖颈,弄得她脖子有些痒,她抬手拨了拨,听到站在她身后的男人说:“成明忠被拘留了。” 向桉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成明忠是谁:“多久?” 薄轶洲:“一个月。” 拘留最高时限是三十七天,成明忠因违例违规被罚三十二天。 向桉想到昨晚的电话,薄轶洲吹风吹得很舒服,她却还是皱眉:“他是不是还打算掘你弟弟的墓?” 昨天早上还没醒时,薄轶洲接电话,她朦朦胧胧听到了。 除了山脚下的这处墓园外,薄家在北城南郊的还为薄靖康设了一处公墓,鲜少人清楚确切位置,但成明忠作为陈茵的亲人,知道地方。 被逼狗急跳墙,成明忠试图用这种方式逼迫薄家给钱,结果是被薄轶洲彻底送进拘留所。 向桉的头发本就是半干,不消片刻,薄轶洲右手拨了拨她的发尾,确认吹干。 吹风机重新放进床头的抽屉,在她身旁坐下来:“收集了他之前赌博和欠账的证据,已经递交相关部门。” 向桉拉着睡裙转了半侧身子,摸了摸头发,很在乎这件事的结果:“然后呢?” 薄轶洲看着她:“一个月后开庭,会判三到五年。” 谁做错事谁就该受罚,向桉不觉得薄轶洲心狠,也不觉得这件事做得太绝。 向桉身上穿了米白色的睡裙,和家里她那些长袖睡衣,或者吊带睡裙的风格不同,身上这件两侧泡泡袖,是可爱的公主风。 不过她脸上还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没有任何烫染的长直发披在身后,脸和气质都和她身上这个宫廷风的睡裙不搭,不过倒是有种违和的可爱。 薄轶洲望着她两秒,抬起撑在床面的手,摸了摸她的后脑,靠近,吻了下她的前额。 向桉抬手抹了下额头,正想开口,男人道:“睡吧。” 向桉听到这话,抬头看从床上站起的他,疑惑:“你呢,你不睡吗?” 她边说还边用袖子擦额头,仿佛要擦掉他刚亲她后留下的痕迹。 薄轶洲看她这动作,扬手,用拇指指腹帮她蹭了一下:“我去书房处理点事情。” 度假区的别墅一共三层,向桉和薄轶洲的卧室在三楼,书房和宋敏芝薄海东的房间在二楼。 薄轶洲走后,向桉又玩儿了会儿平板,玩了大概十分钟,实在困了,放下平板,拉着被子躺下。 睡得不熟,浑浑噩噩中一直感觉身边空着,一觉醒来,摸了床头的手机看时间,是五点半。 房间很暖,空调声几乎听不到,窗帘布几乎透不进任何光,室内很昏,她把手机放回枕头下,望着天花板望了会儿,打算起床去找薄轶洲。 他一晚上不在,去了哪里,很容易猜出来。 薄靖康真正的忌日是今天,他应该是去了通往山顶的那个平台看日出。 她撩了被子从床上起来,先是去了衣帽间,还有些困,脑袋发昏,睡裙没脱,直接在外面罩了一件毛衣裙,再是厚厚的羽绒服。 出门时,天已经有亮色,冬天日出晚,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 地面的积雪比前两天厚一些,她用手机开了手电,借着天际稀薄的光亮,深一脚浅一脚,往别墅院外走。 沿着还算宽阔的山路,上了大约十分钟,天色比出门时更加明媚,一抹很淡的淡橘色光亮,从遥远的天边散出,她看到坐在凉亭的男人。 他穿了和她身上一样的羽绒服,长款到脚踝,只不过颜色不同,他的是黑色,她身上的则是白色。 他坐在凉亭的长木椅上,周围有落雪,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背影,橘色的晨光下,有一抹难言的孤寂。 向桉在原地站了几秒,垂着的手往袖管缩了缩,关掉手电筒,朝男人坐的方向走过去。 她在他身旁落座,薄轶洲缓过神,看她一眼,大概知道她是睡醒没看到自己才会找过来。 他收回看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起伏的山峦。 良久,他稍低眸,开口:“陈茵和我弟弟不算情侣,只是同学,不过那时候互相喜欢,没有捅破窗户纸。” 他两手抄在羽绒服的口袋,语气平平,回忆薄靖康去世那天的情形:“去看日出的前一晚,他拉我在客厅聊了很久,我们那时候很长时间没见,他有很多话跟我说。” 薄轶洲从未向任何人提起那两天的事情,情绪没有任何突破口,一直压抑在心里,所以最初的两年他才需要做心里疏导。 但莫名的,感受到身旁人的气息,他想告诉她。 他唇角挂了很淡的笑,望着远处的日出薄雾:“他那时候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找喜欢的动漫,一边跟我聊他喜欢的女生,他想读的大学,还有他以后想过的生活。” 薄轶洲:“他那会儿航模比赛刚获奖,说等大学要跟志同道合的朋友开工作室,还说一辈子只想谈一个女朋友,激动地跟我讲他策划的告白,开了两罐啤酒,越说越兴奋,说如果对方同意,要毕业就结婚,先养一猫一狗,等时间到了,再要一个小朋友......” 时到今日,薄轶洲依然能想起薄靖康当时的神情,说这话时兴奋得眉飞色舞。 薄靖康长得很好,根正苗红,正义又昂扬,他有很多要追的梦,和未完成的心愿。 薄轶洲淡淡,语气中有一丝摸不透的怅然:“他说陈茵也喜欢他,第二天看到日出要先照下来照片发给她。” 向桉脚尖踩雪,转头看过去:“所以你才会那么帮陈茵和陈茵的家人?” 薄轶洲没否认,目光下落,从远处露头的太阳落在金灿灿的山顶。 良久,他忽然道:“我总觉得是我偷走了他的人生。” 向桉神思恍然,再偏头看向薄轶洲时,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先前薄轶洲不想结婚,而宋敏芝和薄海东又屡屡说希望他幸福。 弟弟前一晚才跟他畅想过自己的美好人生,而第二天一早却为了保护他,永远地留在了这片苍凉的山脉下。 向桉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清荷苑卧室的床头柜里总放有安眠药。 薄轶洲缓缓开口,语调平平,却带一些颓然无力:“向桉,我走不出来。” 薄轶洲:“他那时候从山顶滚下去,没有捞到尸骨。” 薄轶洲:“每年冬天来这里,我在这个凉亭坐一夜,风很冷,我总觉得是他在跟我讲‘哥哥山下好冷’。” 压抑许久的话终于在这一刻吐出,薄轶洲稍稍吸气,望着最后一抹日光从山后冒出,却仍旧没有觉得这片山顶有温暖半分。 然而就在此刻,身旁人忽的侧过身抱住他,比前两天那次在别墅院子等他抱得还要更紧一些。 她抱住他的肩膀,一手搭在他的后背,她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带在他的耳侧。 她纠正他的措辞,她说:“是风吻过你。” 向桉:“他在告诉你哥哥别难过。” 山顶风凉,风声猎猎,呼啸着从耳尖掠过,在这个七年后的冬天,同样撩过人耳的料峭冷风,她给了他一个不同的解释。 她说是风吻过你。 所以别难过。 许久,被她抱的人终于是缓缓抬手,也搭在她的后背,回抱住她:“嗯。” “所以你可以过得很幸福,”她轻轻拍着薄轶洲,“这也是他的心愿。” ...... 当天下午,薄轶洲开车,从度假山区回北城。 连着输了几天液,宋敏芝的病好得差不多,虽然炎症没有完全消除,但发烧以及一些并发症状都没有了。 老两口坐在后座,向桉坐在副驾驶。 两个小时的车程,从度假区开到薄家老宅。 到地方,宋敏芝和薄海东先下车,向桉因为收拾落在车座的东西,晚了一步。 等把耳机和平板都捡起塞进包,再抬眼,发现驾驶位的薄轶洲没动,一直在等她。 她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下车了。” 男人看她的目光稍显专注,在她提示后,收回视线,右手拧掉车钥匙拔出,之后先从后座拎过她的外衣先递给她,再是拿自己的衣服。 向桉从他手里接过自己的大衣,盯着他的眼眸两秒。 她总觉得从今早从山上的凉亭下来后,薄轶洲看她的眼神变了点。 说不上是哪里的变化,但看她的时间更多,好像也更专注和认真。 还没等她再仔细看了询问,手机有来电接进来,她从包里掏出,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好久没有任何联系的商延。 自从两人退婚,她又摆了商延一道,把向之和商家的合作的利益全部从商延手里抠出来之后,商延就彻底没再跟她有过任何联系。 此时她划了接听键,手机放在耳侧,正巧目光抬起,从车内后视镜对上薄轶洲投来的目光:“喂?” 第65章 交换对戒 同在传媒业, 工作上避免不了接触,商延打电话来是为了一项合作案,向桉无意和他多交流, 三言两语沟通完就挂了电话。 通话挂断,手机塞回包, 再抬头看到薄轶洲还在看她。 她疑惑:“有事?” 男人目光偏开, 拉开一侧车门:“没事。” 向桉不疑有他, 跟着下车,走到车头时, 看到等她的薄轶洲。 她刚把外衣整理好走过去, 薄轶洲牵住她,她左手被男人牢牢抱住,裹在掌心里。 薄轶洲带着她往别墅楼前走去, 今晚讲好了留在薄家吃饭,睡一觉, 明早再离开。 向桉晃了晃被牵住的左手, 示意薄轶洲看自己右手拎着的敞开的包,她冲他眨眼:“我要拿东西。” 天冷又干, 她想涂一下润唇膏, 但薄轶洲一直拉着她,她没办法动。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薄轶洲最近好像越来越喜欢肢体接触。 想到这里,她好奇地朝走在身边的男人看了一眼。 两人已经快到别墅门前, 薄轶洲察觉到她的视线,上了门前的台阶, 输密码时问道:“看我干什么?” 向桉立定站直,两手背在身后, 看他的动作比刚刚更明目张胆,盯着他的脸,视线仔细逡巡过。 薄轶洲已经输完密码,但没有按确定,抬手停顿,偏了目光,也看过来,眉尾稍稍挑起,表示疑问。 向桉看到他看自己,两人对视几秒,她踮脚靠近,右侧小臂还挎着自己的包,两手拉上薄轶洲衣服前襟,侧歪头注视着他,声音稍放低:“怎么感觉你最近这么喜欢我?” 薄轶洲撩唇笑了一声,捉住她扯在自己衣领的手,牵着垂下,按下密码锁的确定键,带着她进到别墅内。 天冷,向桉习惯贴着他走,进了门,依旧挤在他身边,她对刚刚的问题不依不挠:“是吗?难道不是?” 她扬起被他握住的手,摇了摇示意:“就比如你现在总爱牵着我,放开一会儿都不行。” 明明是有些臭屁又自恋的话,她却说得非常自然,薄轶洲没忍住,轻耸肩膀笑出声。 向桉不满意,伸手拍在他的手臂,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薄轶洲松开她的手,帮她拽了下被她在路上扯乱的围巾:“没什么,是有点。” “有点什么?”向桉低头,把刚被他整理的围巾摘下。 薄轶洲看她,停顿半秒:“有点更喜欢你。” 他眼神似笑非笑,向桉弄不清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和他目光相对了一会儿,扬手又打了下他的手臂,随后转身往屋内走去。 薄轶洲把手里她的那条围巾扔下,轻声笑了下,跟上去。 ...... 隔了一周的周一,上午向桉要去商延的公司开会,向之和他的公司有一个有相关牵连的合作案。 前一周,整一周商延一共给她打过三次电话。 文娱产业瞬息万变,商延的娱乐公司两个月内接连爆出几位污点艺人,代言合约中断,还要付赔款,同一时间又扑了两个大制作的电视剧,最近资金短缺,马上要上映的电影如果没有达到预期收益,将会给他的公司再次带来重重一击。 他最近会跟向桉频繁联系,也是和他公司的业务有关。 先前那条文旅广告,已经奠定了向之和政府合作的基础,上个月向之更是拿下和公益广告的招标。 这次的公益广告是一个系列,除之前已经拍摄过的江城国家级风景区外,后续还有几个五a级景点要拍摄,需要辗转几个城市,一系列的片子拍下来,和政府的关系只会更加稳固。 向之不仅本身实力强,又依托博安的注资,现在更是背靠和政府逐渐牢靠的关系,是目前业内首选的几个合作公司之一。 商延之所以联系向桉,是希望自家下部有重大投资的电影上映时能和向之合作,用向之的宣传。 商延再次打来电话时,向桉和薄轶洲正在吃早饭。 向桉前一晚熬夜工作,早上醒来在床上多赖了几分钟,现在还在打哈欠。 她盘子里的鸡蛋是薄轶洲煎的,她点了手机的免提,接通电话,之后眼神询问薄轶洲要不要帮她吃蛋黄。 她偶尔早上起来没胃口,会觉得蛋黄腻。 薄轶洲和她挑食的程度差不多,大多数她不喜欢的,他也没有多喜欢吃,不过还是点头,让她把拨出来的蛋黄夹在自己盘子里。 向桉用勺子舀了蛋黄放在他的盘子,之后手机拿起放在耳边,对他比口型“谢谢老公”。 薄轶洲点头,把一旁刚给她倒的牛奶推过去。 向桉单手握上玻璃杯,听那端的商延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近期公司的事情焦头烂额,多个项目陷入僵局,商延对她说话比以前客气一些,不过还是吊儿郎当。 商延:“你等会儿几点过来?” 向桉觉得他问这话奇怪,皱眉,用叉子把盘子里的蛋清分成几部分:“不是九点半开会?在那之前到。” “嗯。”商延拖着声音在那端嗯了一声,犹犹豫豫不知道是要说什么,没再开口,但也没有挂电话的意思。 向桉对他没什么耐心,声线冷:“还有事?” “也没有,”他报了个地址,是之前向桉没搬到薄轶洲这里时住的地方,他问她,“你还从那儿过来?” 向桉往嘴里塞了口蛋清,又喝牛奶:“不是,搬家了。” “到底有事没?”她眉心蹙得深。 薄轶洲正在吃她刚塞过来的蛋黄,餐厅安静,她电话里商延的每一句话他都能听到。 他放下叉子,抽了桌面的纸巾,稍抹唇,半掀眼皮,看过去。 向桉表情很明显的不耐:“没事挂了,有事开会再说。” 眼见她真要挂电话,商延在那端“诶”了一声,阻止:“等会儿,有事。” 向桉烦不胜烦:“什么事?” 商延在那端砸吧唇,语气慢悠悠,像没话找话:“怎么搬家了?” 被商延一句两句没营养的话弄得没胃口,向桉放下右手的筷子抬眸,正好撞上薄轶洲的视线。 两人短暂对视,她回答对面:“结婚了,搬来跟老公住一起有问题?” 她语气冷淡,话说得非常自然,商延很显然一愣,几秒后,回过劲儿,嗤笑着:“结婚,你跟谁结婚?少骗人了向桉,嫁我嫁不成,现在也不用为了面子编谎......” 向桉实在不想大早上听他在这里放屁:“脑子有病去医院治,挂了,再没事找事打电话,把你拉黑。” 说完她不留一丝情面地挂断了电话,手机丢在桌面,捡起刚放下的叉子,接着吃自己刚没吃完的蛋清。 薄轶洲扫了下她的表情,明明刚听到了刚商延电话里说的什么,但还是明知故问,平声:“他找你干什么?” 向桉两口把鸡蛋和燕麦塞进嘴巴,因为嚼东西,含混不清:“问我等会儿什么时候去开会。” 这项合作案的主要双方是向桉和另一家公司,商延的公司只是有所牵扯罢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积极。 薄轶洲瞧着她看了两秒,看她确实像没把商延当回事。 他往后推开椅子,从座位起身,向桉听到动静,拿起玻璃杯喝牛奶,看向他:“你干什么?” “拿东西。”他语声淡淡,从餐桌后绕出来,往卧室走去。 两分钟后,他从卧室折回来,右手拿了两个黑色的首饰盒。 向桉正好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口热牛奶,从一旁抽了纸巾,擦掉唇边的奶渍。 薄轶洲走过来,在刚刚的位置坐下,手中的两个盒子依次打开,推过去:“戒指做好了。” 两人之前订做的戒指前两天已经做好,林辉昨晚刚送过来,本打算找个合适的时间给她,但现在改了主意。 向桉落眸在桌面的盒子里,一共两个盒子,一个放了粉钻的钻戒,另一个里面是一对较为低调的对戒。 薄轶洲拿起一旁的杯子,低头,抿着杯沿喝了口咖啡:“看看想戴哪个?” 向桉又扫了眼那两个首饰盒,她还以为薄轶洲只是拿来给她看看,没想到是要她戴。 她斟酌两秒,取了对戒里那枚女戒出来,随手戴在左手的无名指:“这个吧,那枚钻戒太扎眼。” 钻石大到戴着出去像是要用它扎人。 戒指刚戴好,她正抬手对着光比对,身旁男人捉了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拿过去。 薄轶洲把戒指从她左手的手指取下来,掌心向上,向她摊开:“右手。” 向桉不懂是什么意思,把手伸过去,手指搭在他的手心,看到薄轶洲捏着她的无名指重新帮她戴上,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戴错了手。 男人动作缓慢,半垂眼,眼神专注而认真,帮她把戒指推到指根,再之后捏着她的手指仔细端详了一下,才松开。 待薄轶洲转过去时,向桉想了两秒,对他也伸出手:“手伸过来。” 她从戒指盒里取下那枚男戒。 薄轶洲视线转过来和她相对,眉棱稍扬,之后左手递过来。 向桉同样捏住他的无名指,像刚刚他帮自己戴戒指那样,帮他把戒指也推到指根。 戴好后,她两手轻拍了拍,语调上扬:“就当交换对戒了。” 第66章 老婆拍了拍你 吃完早饭, 薄轶洲送向桉去上班。 商延的公司和博安是反方向,所以向桉说不用送,不过薄轶洲坚持。 跟着他下楼, 两人坐上车,向桉抬手把车内后视镜转向自己, 对着补妆。 刚出门前喝了两口水, 唇妆被杯沿蹭掉了一些。 驾驶位的男人扫她一眼, 扣好安全带,手扶上方向盘时看到她还在对着镜子补口红。 盯着看了一会儿, 他右手从方向盘滑下, 抬手,拇指指腹蹭了下她的唇角:“怎么非要这会儿补?” 向桉把口红旋上,车内后视镜转回去, 对着他抿了下唇:“好看吗?” 薄轶洲食指在方向盘上轻敲了两下,好看, 淡粉色, 衬得她很白,看起来很好亲。 不过, 须臾, 他掠开视线,状似认真思考了一下:“一般。” “一般?”向桉重复他的话, 她一直觉得她用这个颜色的口红挺好看的,没想到薄轶洲说一般。 随后她看到左侧的男人视线下垂, 示意了一下两人中间的收纳箱,里面扔了几根她之前放在这里的口红。 他眼神点了其中一个很奇怪的紫红色, 脸上建议的表情很真诚:“要不要试试这个?” 向桉瞥他一眼,狐疑地捡起那根口红:“这是我买错了色号, 准备扔的。” “嗯。”薄轶洲淡淡敲了敲方向盘,把车开了出去。 二十分钟后,到商延公司楼下,薄轶洲把车停在路边,向桉松了安全带,看他一眼,开门下车。 下车后,她从车头绕过去,往商延公司的方向走,几步后停住脚,又折回来。 她觉得薄轶洲今天有点奇怪,主要怪就怪在他平时审美没那么差,无论是衣服还是口红色号,他一般挑的都能得她的心。 今天怎么这么迷,给她挑了一个她觉得最丑的紫红色。 她折回来,几步后,两手搭在驾驶位的窗框,弯身和车里的男人对上视线。 薄轶洲本就没打算走,刚她转身走时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背影上,现在自然是和她对着目光。 “怎么了?”他嗓音微沉,染着些许麻痹人耳部神经的磁性。 “没事,”向桉左手仍撑在窗柩,右手抬起,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唇,“就是想问你真的好看吗?” 她刚在车上最后补了这支口红。 薄轶洲盯着看了会儿,松了方向盘,靠过来,他声线有意落下来,变温柔,依然是瞧着她的眼睛:“刚骗你了。” “刚那个也好看。”他说。 两人距离近,谁也没让,向桉对着他的视线,轻挑眉:“那你怎么说一般?” 薄轶洲扫她一眼:“不想让你去别人公司涂那么好看的口红。” 向桉轻轻眯眼,抿抿唇,示意唇上的唇彩:“所以你就让我换了这个难看的颜色?” 男人没有任何卡顿地点头,之后往后撤了点,目光下滑,在她唇上落了下:“不过发现你涂这个也好看。” 他语气温和,声线又低,温柔又正经的语气,向桉被哄得唇角差点翘起来。 片刻,她轻咳一声,按着窗框站直身,拨了下披在肩后的头发:“好吧,看在你这么会说话的份上。” “我答应你......”她笑笑,故意拖长声音,之后低声,语调轻快,“和别的男人都少说话。” ...... 和薄轶洲告别,转身走了两分钟,进到商延公司所在的楼,刚进门,迎面撞上从一侧电梯间走出的商延。 好久不见,他似乎变了一点,穿深灰色西装,前襟微敞,大概是最近接连几个项目亏本,焦头烂额,他面目憔悴,精神看起来不太好。 向桉没有任何和他寒暄的打算,本准备路过他直接往楼梯间去,但擦肩而过时被他叫住。 她皱眉,停住步子,侧身看过去,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有事?” 商延最近状态确实不好,除却手里几个项目都严重亏损外,在和向桉之后家里又给他订了一个结婚对象,但那姑娘本就属于家族旁支,最近又爆出貌似不是那家的亲生孩子,这就相当于他如果结婚,就是娶了个假千金。 而且上个月商家家族的主要掌权人,也就是他的祖父去世,他现在急着成家,从集团分权,但他又不想和那个假千金结婚,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想起来向桉。 其实认真讲,向桉是他相过那么多相亲对象以来,他最满意的一个。 漂亮,优秀,能力强,尽管先前她控股的向之有所衰落,不过最近不知道是乘了什么东风,博安接连注资了向之两个大型项目,向之隐隐已有抬头,起死回生之势。 他现在内忧外患,如果能跟向桉复合,是他最好的选择。 两人毕竟相处了三年,他不相信向桉会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当初向桉要退婚是因为撞到他和前女友的事。 不过因为这件事退婚,也恰恰证明,她对他是有感情,才会因为这件事对他失望。 想到这里,他稍稍站直,右手拢着自己的西服前襟把扣子扣上,之后抬脚走过去。 随着他越走越近,向桉眉皱得更深,她看着近在咫尺停住脚步的男人:“有事?” 这人最近跟狗皮膏药一样,不是打电话,就是像现在公司楼下偶遇,贴过来。 商延:“没有,正好撞到你,一起上去?” 向桉打量他,皱起的眉宇没有舒展开:“你不是有事?” 商延:“没事,刚出去就是接你和清美的负责人,没想到正好撞到你。” 向桉抱臂,再次打量他,随后垂手,右侧小臂的包往上提了一些,转身:“不用,商总忙自己的吧。” 商延走在她身侧:“没什么可忙的,向之和清美在我这里谈事情是我的荣幸。” 商延一向油嘴滑舌,如果他有事求你,阿谀奉承那套,他比谁玩儿的都明白。 不过向桉不想知道他有什么想法,也不想给他任何面子,几步之后走到电梯间,她抬手按了相邻两个电梯的上行键。 她面前的电梯门打开时,她走进去,随后扬手点关门键,对还没走进电梯的商延道:“你如果不跟我坐同一个电梯,我会更荣幸。” “......”商延被她这句气笑了。 不过先前相处的几年,早就知道她是什么性格,冷着脸站在电梯外,纵然心里再气,还是没有跟上来。 会议室在八楼,吴筱提前到位,带了两个向之的副总,等在会议室外的休息厅。 向桉推门进去时,正听到三人还在商议今天开会需要确定的细节,听到门响,三人依次抬头,问向桉好。 先按点头,走进去,找了东侧的沙发坐下来。 坐下十分钟,商延公司的负责人前来通知,因为清美内部出了点问题,负责人会迟半个小时到,问向桉方有没有什么问题。 向桉今天上午的时间全部空出,就是为了这个合作案,没有安排别的事情,她低眸看了眼腕表,确定时间,之后回复工作人员,说没关系。 工作人员刚退出会议室,她收到薄轶洲发来的信息。 薄轶洲:[还有几分钟开会?] 向桉放下右手正转的签字笔,把笔放在身前的茶几上,收手回来,专注回消息。 向桉:[没有,清美的人迟到了。] 向桉:[会议推到了九点半。] 薄轶洲:[嗯。] 向桉:[你到公司了?] 薄轶洲抬手对着即将要走进的电梯间拍了一张,发过去。 薄轶洲:[【图片】] 薄轶洲:[刚把车停好,准备上楼。] 向桉:[【兔子ok表情包】] 向桉:[给我发消息是有事吗?] 薄轶洲:[嗯。] 薄轶洲:[问你戒指好好戴没有。] 向桉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想了想,把手机调成照相模式,对着右手无名指拍了一张。 向桉:[【图片】] 向桉:[戴着呢。] 发完,她又点了薄轶洲的头像,拍了他两下。 向桉:[你的呢?] 向桉:[你检查了我的,我还没检查你的。] 薄轶洲刚进电梯,刚路上遇到一个博安的董事,说了两句,此刻才有机会,重新低头看消息。 金属的电梯门映出男人微垂带笑的眼。 薄轶洲:[晚上回家给你检查。] 向桉:[?] 向桉:[不太公平吧。] 向桉:[我可是给你发了照片。] “老婆”拍了拍您。 “老婆”拍了拍您。 “老婆”拍了拍您。 向桉催促:[快。] 向桉:[照片。] 电梯门打开,薄轶洲刚走出来,正好碰到从不远处走过来的傅弋,两人约了今天上午博安的会议室见。 傅弋看到他,脚步缓下来,正打算跟他说等会儿要商谈的企划,看到他手拿手机抬起,镜头对着自己的左手拍了一张照片。 傅弋:? 他凑近,看到薄轶洲把刚拍的照片发给了“老婆”。 他挑了左边的眉毛,问到:“向桉?” 薄轶洲收了手机:“嗯。” 之后傅弋又注意到他刚拍的东西,他绕到薄轶洲的左侧,捞了他的手腕看他的无名指:“戴上了?这么快就送到了?” 他知道薄轶洲在找人做戒指,但他以为他只是为了敷衍家里人,或者说是给向桉一个交代,没想到这人做完还真戴了。 薄轶洲* 左手从他手里抽出来:“不戴放家里供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傅弋咂舌,“向桉也戴看?” 薄轶洲扫他,平声:“一个人戴的叫装饰戒。” 傅弋:......... 傅弋一直在薄轶洲的办公室待到中午,到饭点时,还有点事情没讨论完,不想出去吃了,薄轶洲让林辉直接往办公室送了两套工作餐。 餐送到,薄轶洲拧开配餐的果汁喝了两口,傅弋手里的合同条款有几项还要核对,他正在看。 薄轶洲扫他一眼,食指勾着领带扯松一些,从座位站起来,捡了手机往落地窗前走,给向桉发消息。 薄轶洲:[会结束了?] 向桉回得很快:[嗯。] 向桉:[跟清美的人在吃饭。] 向桉:[商延也跟过来了。] 这句发完,向桉撩眸,往桌对面又看了一眼:[他今天好像狗皮膏药。] 第67章 我结婚了。 薄轶洲:[狗皮膏药?] 向桉带了两个向之的副总, 清美的人,还有商延和他手下的宣传总监刘恒,十人台的圆桌, 几乎坐满。 向桉稍抬头,扫了不远处一眼, 商延坐在她的斜前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总觉得商延今天对她比以往殷勤一些。 当时从他手里抢下维安的项目,他连着骚扰了她半个多月, 最后是看实在抢不回来, 大概是气不过,跟她彻底断了联系,再在某些商宴偶遇, 他不是冷嘲热讽,就是阴阳怪气。 向桉以前就看不惯他这种脾性, 现在好不容易和他没了关系, 更是不想给他眼神,不过今天他对她的态度确实和先前有很大的不同......她眉心皱起。 清美的负责人正在跟她手下的一位副总商讨海外的推广, 大体方向在今天上午开会时已经确定, 现在是商定细节。 她听了两句,支着下巴的手放下, 视线扫过桌侧的人,落眸, 右手捏着手机继续给薄轶洲发消息。 向桉:[你说如果我前未婚夫想吃回头草怎么办?] 薄轶洲:[?] 几秒后,屏幕跳出语音通话, 向桉是今天这顿饭的主角,刚虽没搭话, 但现在也不好离场。 估计薄轶洲也是知道她在忙,打了几秒,看她没接,便挂掉。 向桉抿了抿唇,拇指点在键盘:[?] 薄轶洲:[?] 薄轶洲:[谁要吃回头草?] 向桉绷唇,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薄轶洲这句问话的压迫感有点强,她忽然有些后悔刚刚开那个不找边际的玩笑了。 从某种程度来说,她有点太把薄轶洲当合约老公了,忘了某人也是会吃醋的。 桌上关于合作案的话题已经结束,闲聊,讲起今天这家餐厅的菜色。 她听了两句,确认确实没有再和工作相关的事情,抬手掩在唇边,轻咳了一下,推开椅子起身,稍欠身,跟清美的负责人道:“我出去打个电话。” 清美的负责人比她年长一些,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外表儒雅,气度不凡,成为清美的股东之前,是北城美术学院的名誉教授,他笑着点头,示意向桉去。 向桉从座位绕出来,往包间门的方向去,刚出门,低头拨了薄轶洲的电话。 对面人可能是手机就在身旁,听筒里的机械嘟声只响了两秒,便接起来。 男人的声音染了电流音,显得更为轻沉磁性:“怎么?” 身边路过了两个推着菜架的服务生,向桉走到走廊的窗户处,虚咳,压着声线:“也没怎么,就是我比较自恋,刚刚瞎说的。” “是吗?”薄轶洲在那端疑问。 向桉转身,背靠窗台,透过刚没关严的缝隙往包间里看:“是吧。” 她随口:“你老婆也没有那么抢手。” 薄轶洲轻轻笑,把茶几上保温盒旁的杯子拿开,反驳她的话:“那倒还是挺抢手的。” 向桉情绪波动不大,很少有被夸得飘飘然的时候,不过这会儿听到薄轶洲这么说,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耳热。 她转移话题:“你中午吃什么?” 薄轶洲看了眼桌面的几个盒子:“林辉让酒店送的餐。” “好吃吗?” “还没开始吃,”薄轶洲问,“你呢?” 向桉道:“我也还没开始吃,就钻出来和你打电话了。” 她听到薄轶洲在那端笑:“你笑什么?” 薄轶洲:“没什么,中午吃不饱的话,晚上带你去吃火锅。” 向桉缓声,觉得跟他聊天比进去应酬让人舒服得多:“也不能天天吃,会吃胖。” 话音落,她再次咳了一声,脚尖点了两下地,放低了声音询问:“你刚说的话,真的?” 薄轶洲问她:“哪句?” 她唔了一声:“你说你老婆抢手那句。” 她声线清丽,这么压着声音说话,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薄轶洲眉宇间染了些许笑,右手把两个玻璃杯依次摆好,轻轻嗯了声,回答对面:“是。” 向桉哦了一下,沉默两秒,之后礼尚往来地道了句:“你老婆也觉得你很抢手。” 薄轶洲:“嗯?” 出来了太长时间,向桉直身,离开靠着的窗台,往包间的方向走,语调轻快:“是在夸你啦,老公。” 薄轶洲慢条斯理,回她:“那我谢谢你。” 电话挂断,薄轶洲看到桌对面的傅弋没在吃饭,而是端着饭盒眼神极其古怪地落在他身上。 他把手机放在桌面,自己面前的两个保温盒顺次打开:“看我干什么?” 傅弋咽下饭,往靠近扶手的方向挪了挪屁股:“提醒你一下,办公室很安静,你俩刚刚的对话我都能听到。” 薄轶洲刚打开其中一个餐盒的盒盖,里面是清炒的芦笋,听到这声,掀了眼皮看过去。 傅弋又动了动屁股,一脸想说但又觉得这件事很难评的表情:“你俩这么腻歪吗?” “.........”薄轶洲面无波澜地把餐盒重新打开,状似思考了一下,语气没有任何嘲讽的:“没结过婚的人可能确实不懂这种乐趣。” 傅弋:......... 再回到包间,商延正在跟清美的负责人高谈阔论,讲未来两年文娱市场他预测的变化。 商延专业性有,但不多,很多时候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前半年公司会在短短时间跻身龙头,有一部分原因也是运气。 商延:“我是觉得未来两年,在文娱产业,电影发展周边衍生品是一个方向。我们公司正在做这一块的东西,马上要上映的电影,我们计划在两年内推出第2部 ,打造一个ip,发展相关的衍生物。” 看到向桉坐下,他话锋转过来,右手反过去,磕了磕桌面,看过来:“向总觉得怎么样?” 向之在去年就做过市场分析,计算过国内外市场周边衍生物的销售份额,目前情况还算乐观,但相比前几年势态有所下降。 她皱眉,不留情地把商延刚那番话否了:“市场不看好,ai的进步和科技的革新,文娱业之后的发展应该着重在虚拟物品,和用户的虚拟情感体验方面,实体衍生物很难有再发展的空间。” 向桉反驳的话很直白,桌面上有一瞬间的安静。 商延被卸了面子,端起酒杯往后靠,咂舌:“向总涉足影视产业比较少,虽然做的是传媒,但对我们这块知道的可能只是皮毛......” 话音落,想到还要和向桉修复关系,他话锋一转,又改口:“不过传媒和影视交叉很多,向总以后要想再了解,我们可以多交流。” 向桉把面前用来擦手的巾布叠起来,掀了眼皮,看他一眼。 桌上还有清美的人,她实在不想在这种场合没有风度地跟商延拌嘴。 她没说话,只是低头,转了转右手无名指的戒指。 因为桌子上物品的遮挡,商延没看到她的动作,反倒是坐得近的清美负责人看到了。 相较于上午的会议,午饭本就比较随意,对方负责人看向桉年纪不大,好奇问道:“向总结婚了?” 商延并不了解清美的负责人为什么这么问,只是听到这声,顺势抬眸看过来。 向桉余光扫到他投过来的视线,她没有了解过商家近期的情况,只是觉得今天来这一趟,商延对她的关注确实有些过分多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借着机会,直接点头:“对,前段时间结的,有几个月了。” 会找薄轶洲结婚,确实是她冲动,当时两人一拍即合,在和商延退婚期间,她就和薄轶洲领了证,算起来已经有四个月时间。 清美的负责人稍有诧异,含笑道:“看向总年轻,没想到结婚这么早。” 清美的负责人:“你丈夫是做什么的?” 向桉:“主要做风投。” 距离不远,向桉听到商延的哼笑声。 对于向桉的说辞,商延不信,毕竟两个人刚断关系不过才几个月,他不相信向桉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找到别人结婚。 而且同在一个圈子,他也没听到什么风声。 北城做风投的一共就那么几家,其中两家和向家不熟,另外一家更是和向家有些过节,除掉这几家再数......总不可能是薄轶洲。 况且博安集团的业务也不止投资这么简单,用风投概括,怕是太不给博安面子了一点。 商延在心里笃定向桉是为了在他面前争面子,随口乱说。 一顿饭吃到后面,话题没再围着工作打转,更倾向于闲聊。 清美的负责人本就是做艺术出身,身上的商人气不重,更多是对美学和艺术的追求,聊的东西也多和这类有关。 向桉对这方面涉猎颇深,清美的负责人没想到会和她聊得这么愉快,饭吃到最后,两人还口头敲定了下次合作的时机。 饭局结束,清美的负责人先走,向桉有事晚了一步,吴筱先带两个副总出去,包间里只剩了商延和他的宣传总监,以及向桉。 向桉刚整理完东西,正准备起身,听到对面商延敲桌子,问她:“这几天有时间吗?” 向桉把合作案放进文件袋:“有事?” 商延往后靠:“想找你商量一下我们公司下部影片的宣传。” 商延:“元旦上映,想交给尚之传媒。” 向桉从座位站起:“你找别人谈吧,元旦档的影视宣传,向之已经接了两部片子,签过协议,不做竞品宣传。” 向桉的话一下把商延的下一步要说的堵回去,他再次往后靠,松了西装前襟的扣子。 向桉目光从他身上掠过,她也见过薄轶洲做这个动作,但不知道是不是她偏心的缘故,薄轶洲做的沉稳矜贵,商延做就有点吊儿郎当。 她刚回答商延的话是借口,有几个元旦档的影片宣传确实找过向之,但合作还没完全敲定,所以商延如果真的有意向,其实可以谈,不过她主观不想跟商延有任何纠缠。 今天从早上到现在,商延三番两次和她搭话,她当然也感觉到了。 此时站在圆桌旁,右手拎着刚整理好的文件袋,皱眉看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商延虽然想找她复合,但毕竟是求人的事情,不好直接说出口,这会儿开始拿乔。 他往前坐直,两手搭在桌面,交叉而握,望着她,没直接说:“向之最近几个项目都做得好,和政府关系也不错,想和你多谈几项合作。” 都在一个圈子,绕不开的工作上会有接触,向桉一向工作中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也没想完全回避,拉开椅子往外,话没说死:“有事找吴筱。” 说罢径直往外,出了包间,随手带上门。 她刚走,商延把手机扔在桌子上,勾着衬衣领口往外扯,扬手点门,对自己的总监:“她什么态度??” 总监刘恒是商家的女婿,对商延和向桉的事也略知一二,他既然在商延的公司做事,在家里和集团自然也是站在商延这边。 此时回话:“可能因为退婚,向总对您还有气,女人嘛,都是这样,任性起来,公私不分。” 商延听着就生气,领带扯下,团成团,扔到一边:“是她向桉要跟我退婚,现在还跟我拿架子??” 他指着包间门的方向:“她还结婚了??她结个屁的婚,我不信除了我还有人要娶她。” 商延越说越气,转头看向刘恒:“你听说最近向家有婚讯吗?” 刘恒摇头:“没有。” 他看了眼商延的脸色,接口道:“向总这样说,应该是在跟您置气,如果你回头,向总不会看不清形势。” 包间内安静了几秒。 片刻后,商延烦躁起身,刚站起,又想起似的停住脚,转身问刘恒:“吴家那个最近怎么说?” 吴家旁支的三女儿,本来家里有意向让她跟商延结婚。 刘恒应:“最近做了财产分割,她和吴家确实没有血缘关系,如果和她结婚的确不如向总。” 商延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不然也不会低三下四地要跟向桉再有联系。 他想了两秒,抓起座椅的领带:“行,知道了。” 第68章 会有痕迹吗? 向桉下午工作不多, 三点一刻,在办公室收拾东西,给薄轶洲打了电话。 向桉:“你等会儿有事吗?” 傅弋还在薄轶洲办公室, 正准备走,薄轶洲抬头看了眼, 回她:“四点有个会。” “怎么了?”他又问。 向桉从座位站起来, 走到衣架旁边, 取下衣架上自己的挎包,单肩夹着手机, 跟对面解释:“没事, 我要去博安附近找区政府的领导,去找他们拿个东西就没事了。” 薄轶洲起身送傅弋:“想来找我?” 向桉确实有这个想法,她总觉得薄轶洲的休息室比她的睡着要舒服一些, 再说晚上两人也要一起回家,不如她拿完东西直接去找他。 还有就是——她有点想和他呆在一起。 薄轶洲看了眼表:“过来吧, 让司机去接你?” 向桉拢了心神, 往办公室外的方向走:“不用,我有司机。” 短途她基本自己开车, 长一点的就会用司机。 薄轶洲应了声:“嗯, 你到的时候如果我在开会,有事就找林辉。” 向桉回他:“知道了。” 傅弋刚从沙发站起来, 看到薄轶洲挂了电话,狐疑看到他一眼:“向桉要来?” 薄轶洲嗯了一下, 弯身捡起茶几的一叠材料,翻看了两眼, 丢进他怀里:“拿回去让你下面的人再改,月初我要去趟国外, 最晚那个时候就要定下来。” 他语气比刚刚接电话时冷淡一些,傅弋盯着他看了几秒。 之后把材料收好,话题又转回去:“上班时间,向桉怎么又过来,你俩这婚结的一点都分不开?” 薄轶洲看他一眼,傅弋贱笑嘻嘻:“夸你俩感情好。” 他难得能碰到调侃薄轶洲的时候,当然是抓住机会多说两句,往办公室外走的路上,又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俩不办婚礼?” 最开始一切从简,是薄轶洲和向桉都对对方没意思,但现在看,两个人的感情貌似有大进展,至少互相不厌烦,是和睦夫妻。 薄轶洲动作停了下,他需要问问向桉的意思:“再说。” 送傅弋走到门口,他又开口:“去年傅西沉办婚礼用的那个团队推给我。” 去年年初,傅西沉刚结过婚,娶的是喻家的喻眠,当时婚礼在北城近郊某个度假区办的,造景弄得很不错,薄轶洲当时被邀请去,包给了傅西沉不小的红包,有点印象。 “我哥?”傅弋知道他说的是傅西沉,“我帮你问问。” 说完啧一声又道:“不过我感觉那公司不吉利,办完婚礼他俩天天吵架,前一段时间还在闹离婚。” “.........”薄轶洲淡声开口,“你问完他给我说一声用的是哪家公司。” 傅弋把资料袋收好,奇怪:“你还要用这家?” 薄轶洲看他:“不是,我避开。” “......”傅弋轻嘶,“行,我给你问问。” ...... 四点刚过,向桉到薄轶洲的公司,从电梯出来时看了眼时间,知道薄轶洲应该是去开会了。 想了想,往他办公室走的路上,低头给林辉发了条消息,刚发完,迎面却撞上他。 向桉一愣:“你没有跟薄轶洲去开会?” 林辉两步走近,欠身,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把她往办公室的方向引:“没有,老板让我在这里等你。” 公司内部的会议,不是很重要,薄轶洲带了另外的助理过去,让他在这里接向桉。 向桉跟着林辉走进薄轶洲的办公室,刚一进门,看到办公室中央茶几上放的袋子,林辉帮她把刚从她手中接过的东西放在沙发上,看她看茶几上的购物袋,跟她解释:“老板刚让人去买的。” 巧克力,薯片,还有各种她喜欢吃的零食。 林辉:“老板说困的话您可以去休息室睡觉,或者看电影。” 向桉点点头,走过去,弯身撩开袋子看了眼里面的东西,瞧着看了几秒,心下竟然觉得有股暖流划过。 不知道是不是薄轶洲授意,袋子里的东西都是她的口味,甚至连这些零食的牌子也是她喜欢的。 她吃东西很挑,某几样只吃固定牌子,她其实没有跟薄轶洲详细讲过,只是每次买都会挑那些,没想到薄轶洲每一样都记得。 林辉帮着整理完办公室的东西,退出去之前跟向桉道:“桌子上有酒店的甜品清单,老板说你想吃的话随时给我讲,我让酒店做了送过来。” 刚往沙发上放东西时,她就看到了茶几上放的纸张,放在桌角,a4纸大小,白色的纸,上面用黑色签字笔抄了字,应该是这边没有酒店菜单,临时让人手写下来的,为了给她看。 向桉目光抬起,落过来,回答林辉:“好的,谢谢。” 林辉笑着退出去,也跟她开玩笑:“您可以谢谢薄总,都是薄总交代的。” 向桉轻轻挑眉,之后等林辉出去,俯身捡了茶几上的那张纸,盯着看了一会儿,这才发现,这清单好像是薄轶洲写的。 之前去薄家时,听宋敏芝说过,他上学时貌似跟着家里的老人学过几年书法,他的字笔力苍劲,很有风骨。 向桉多看了两眼,清单上不光有各种甜品的名字,有一些名字后还跟了括号,里面标注了她不喜欢的食材,应该是提醒她在选择的时候注意。 想了想,她拿出手机,对着单子拍了一张,侧身瞧着照片又欣赏了一会儿,之后点了照片下的收藏键。 她没怎么谈过恋爱,所以不清楚在别人的恋爱关系里,男方是不是也都是这么细心,不过在这一刻,她突然有点庆幸自己当时是找了薄轶洲结婚,她好像一不小心,撞了一个大运。 心情有些好,单子再放下,给林辉发了条消息,从整面甜品里挑了一份自己想吃的,另外按着薄轶洲的口味也给他要了一份,再是脱了外套,稍稍伸了个懒腰,往后侧休息室的方向去。 本来是想睡觉,但因为等甜点,没上床,后来干脆窝在沙发里找了个电影看。 慢节奏的电影,为了更好的观影体验,休息室的灯都被她关上,光线昏暗,很容易犯困,看到大概三分之一,她捡了一旁的抱枕塞进怀里,靠在沙发里睡过去。 下午四点,再醒时迷迷糊糊,意识浑噩地睁眼,揉了揉发顶还没缓神,听到人问她:“醒了?” 薄轶洲才进来不久,刚关掉幕布,摘了表放在茶几,想抱她去床上,没想到她却醒了。 向桉看到他,手背搓了搓眼睛,反应慢半拍:“嗯......” 刚那觉睡得很沉,她又没喝水,应这声嗓音黏黏糊糊,略微发哑。 薄轶洲解了领带搭在沙发靠背,在她身边坐下。 看到她还在揉眼睛,捉着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拉下来,另一手提着水壶倒了水,水杯拿近,抵在她的唇上,微沉声线:“喝点水。” 向桉反应过来,唇压在杯沿,另外一手想拿杯子。 薄轶洲没让她接,左手托在她的后脑,右手握着杯子,喂她喝了半杯。 杯子再放下,指腹擦掉她唇边的水渍,问她:“饿不饿,去吃饭?” 喝过水,嗓子没有那么干,她刚醒,没什么胃口,左手按在肚子往后靠,慢声答:“等会儿再去吃吧......” 不知道是不是配合室内光线的原因,她的声线低低软软的,少了几分平时的清冷感。 薄轶洲就坐在她的身侧,两人大腿相蹭,他偏头看她,抬手帮她撩了耳边的碎发,有些心猿意马。 前些天一直呆在度假区,因为薄靖康的忌日,没什么心情,这几天回来,两人又都忙,这么算起来......夫妻生活也只有过最开始的那么寥寥两次。 他右手的水杯放下,抬手帮她整理衣领,声线比刚刚低一些:“一点都不饿?” 向桉睡得全身发软,一点不想动,往后靠在沙发靠背上,右肩抵住身旁薄轶洲的身体,朝他的方向稍稍侧歪,像是靠在他怀里。 她语调拖沓,眼睛无声地盯着前方已经暗掉的幕布:“嗯......你饿了?” 休息室的空调很暖,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刚睡觉时弄乱了,衣领皱着。 为了睡觉舒服,她解了两颗扣子,从薄轶洲的角度,低头正好能看到她微敞的衣领下露出的细腻肌肤,锁骨线条几近完美,撑起一些领下的弧度。 薄轶洲瞧了两秒,刚帮她整理衣服的右手没垂下,反倒是上抬,修长的手指拨开她的衣领,把刚帮她整理好的衣服又弄乱。 他低头靠近,声线沉沉,带一丝哑意:“那等会儿再吃,八九点?” 向桉“嗯?”了一下,继而感觉到脖间温热的气息,再是吻落下来。 吻从前颈往下,轻轻触碰她的皮肤,右手也顺着她前襟的纽扣,依次往下。 向桉下意识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再是被他抄着膝弯抱起,放在腿面,她两手环住他的脖颈。 上衣很轻易地掉落地面,她抱着他肩膀轻轻抖了抖。 薄轶洲右手压在她细腻的背脊,稍稍离唇,声音极低而哑:“冷?” 向桉摇头,往前蹭着坐了些,更紧地抱住他,嗓音泛着虚哑:“也不是......” 只是除了先前那两回,好长时间没有过,突然这样,她的身体有些不习惯,很敏感。 不过让她说,她说不出口。 偏偏薄轶洲像是不明白她的意思,温热的掌心很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还在问:“那是怎么了?” 他低哑声线,笑了,调侃:“不喜欢我?” 昏沉光线里,他的声音磁性悦耳,好听得像美酒。 “.........”向桉收紧手臂,下巴搭在他的肩膀,很轻地蹭了蹭,低头,换了两秒,右手收回,同样拨开他的衣领,垂首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下。 轻微的刺痛,更加刺激这薄轶洲的神经,他不动声色地收紧握在她腰的右手,平稳声线:“想干什么?” 向桉动手,也解了他的两颗衣扣,唇贴着往下,又咬了一口,比刚刚那一下还使了点力气,之后拇指抚上去:“会留痕迹吗?” 薄轶洲拢着她的后脑,把她的脸转向自己,晦色光线里,和她对着视线,他翘了翘唇,缓声:“你是想留还是不想留?” 向桉落眸再看了眼自己刚咬过的地方,说不清:“随便咬咬,想试试。” “你之前不是也咬我了,上回?”她看着他说。 薄轶洲胸腔滚出一声沉闷的笑,再看她两秒,随后抱着人站起来,往浴室的方向走:“等会儿让你多试试,你看会不会留。” 第69章 踩在浴室地面 整一层三分之一的空间都是薄轶洲的办公室, 其后相连的休息室自然也面积很大。 浴室在靠西的地方,跟先前她来的那次不一样,干湿区分离, 湿区往里,连接平台的地方有一个几平米的浴缸, 单面玻璃, 往下能看到不远处商业区熙攘的人群。 她被薄轶洲放下, 脚刚踩到地面,已经被人揽着后腰环住。 身前的男人推着她往后两步, 把她带到淋浴下。 她看到他去摸水的开关, 抓住他的衬衣,往他身前蹭站了半步,靠近他:“浴室重新装修过?” 热水冲下来, 薄轶洲抬手解自己的衬衫纽扣,嗓音沉哑, 仿佛混了此时飘散在空气中的氤氲水汽:“嗯?” 向桉:“之前好像没有浴缸。” 她记不清了, 但即使有,应该也没有这么大。 “嗯, ”薄轶洲应, “偶尔你会来,很多东西让换了。” 这么近的距离, 向桉低着眼看他脱衣服,从中间的那颗扣子往下, 到最下一颗,衬衣前襟完全散开。 她手指沾了水, 搭上去,下一秒, 被人抵着后腰抱进怀,他左手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脸往旁侧拨开,垂首亲了亲她的脸颊,之后单手拢着她的后脑,把她的头轻压向自己的肩颈,哑声:“刚不是说要咬我?” 近在咫尺的肩膀,沾着水珠,她眼睫同样染了水,轻轻颤了颤,两秒后抬臂搂在他的腰上,落唇,在他肩膀处啃了一下。 咬完抬手又摸,盯着自己刚咬出的痕迹很轻地皱眉,表情是真实疑问:“......多久会消?” 她好像咬得轻了一点,淡红色的印记,不比他先前留在她身上的,他吻的那些,过了两三天都还能看到。 只不过他可能有所克制,留在她身上的不多罢了。 “我下嘴下轻了...”她有点懊恼,抬头看他。 比他吻她留下的那些轻多了。 话音刚落,被人握住腰再往后带,下巴也被掐住抬起来,薄轶洲的吻从她前颈落下。 带着热气的湿吻,左手完全勾着她的下巴,让她动弹不得,水流顺着她的发梢往下,流过她的肩颈,再往下,和他的吻一样。 “薄轶洲......”她抓在他腰间的手逐渐无力,甚至于朝后再退了半步。 薄轶洲右手垫在她的背后,隔绝在她后背和冰凉的浴室墙面之间,随后左手托在她的大腿处,把她抱起来,让水流完全冲过她的身体。 他让她埋头在自己肩窝,嗓音也比刚进来时再哑不少,缓缓:“咬吧,等会儿出去结算。” 向桉抱紧他,闭眼,轻轻吐息,在下一次刺激来临之前,低头,亲了亲他的皮肤。 从浴室出来向桉就睡熟了,被抱着窝在薄轶洲怀里,她穿着刚薄轶洲帮她换上的睡衣,和他身上的是同款,只不过他的是深色。 她头抵着他的前胸,左手抓着他胸前的睡衣布料,眉心舒展,呼吸均匀。 察觉到被薄轶洲放在床上,醒了一下,男人弯腰把床头的照明灯完全熄灭,之后掀开被子上床,很自然地揽过她的肩膀拥住她,吻了吻她的鬓角:“不饿就再睡一会儿。” 向桉撩着被子给自己盖好,缩进他怀里,脑门在他的睡衣上蹭了两下,虚哑嗓音问:“你不饿吗?” 薄轶洲扯着被子帮她把后背处盖好:“有一点,但等你。” 向桉本来闭上的眼睛复睁开,从他怀里伸出头,仰脸看他,咕哝:“......你说话好绿茶。” 薄轶洲被逗笑,抚着她的后脑,在她发顶亲了亲。 向桉确实困了,本来来他这里是为了休息,没想到觉没睡成,又被折腾了一些体力,再醒已经是晚上九点。 薄轶洲的左臂垫在她的脖子,右手揽在她的背后,一个完全抱住她的姿势。 她抽出手臂,在他怀里动了动,刚打算坐起,想到什么又缩回去,右手拎着薄轶洲的衣领往旁边扒开,还没等看仔细,已经被人握住了手腕。 薄轶洲稍翻身,平躺的姿势,另外一条手臂把她压下来,揽过去,他刚也睡熟了,此时声线带着些许鼻音:“干什么?” 向桉躺回枕头,哑声嘀咕:“看看我咬了多少地方。” 薄轶洲按了按太阳穴,勾唇笑了笑,托着她背,让她和自己一起坐起来。 他掀开被子,开了床头灯:“饿了吗?” 向桉摸了摸腹部,空空的,确实有点,她点头:“嗯。” “想吃什么?”薄轶洲从床上下来,站在床侧,弯腰拿起床头柜的手机,“出去吃,还是让酒店送过来?” 从下午过来到现在,不是在沙发就是在床上待着,向桉觉得有点难受,撩开被子,也打算从薄轶洲站的那侧下床。 然而脚刚挨上地,站起来,腿下一软,又险些摔下去,好在薄轶洲就在旁边,抄着她的腰把她捞起来。 再之后她听到头顶微不可见的一声低声笑。 “......”确实是因为刚刚在浴室待久了,才会腿软,但薄轶洲笑得也太...... 她稍有些耳赤,想也没想,手从他手中抽出来,转而掐他的腰:“你笑什么?” 她稍稍撩眉,抬了下巴看他,语气有点凶,薄轶洲右手从她发顶滑下,安抚:“没什么。” 向桉一拳打在棉花上,不好再说什么,不过有点气不过,稍稍瞪了他一眼,往浴室的方向去。 薄轶洲手机轻丢回床,在她身后笑了一声。 向桉确实饿了,从博安出来提议吃火锅,但她前两天嗓子痛才好,这个提议被薄轶洲强行按下了。 两人最后去了附近博安集团旗下的酒店,博安酒店二层的餐厅还在营业,酒店的经理引着两人到窗边的位置坐下。 餐单先递到向桉的方向,她按自己喜欢的口味点了几道菜,再在把菜单给薄轶洲,薄轶洲粗粗看了一眼,加了两道额外的招牌,之后点了其中一道刚向桉点的餐后甜品,对经理道:“这个有坚果吗?” 经理点头,示意身旁的跟着的服务生把甜品所含的坚果碎报了一遍。 薄轶洲稍皱眉:“不要榛子碎。” 继而看向向桉,问她:“还有不要的吗?” 向桉不喜欢坚果* ,先前让薄轶洲帮自己买巧克力时特地嘱咐过他,不要榛子和杏仁。 她想了想,放下右手刚拨弄的餐具,看向经理:“所有坚果都不要吧。” 待经理和服务生都走,薄轶洲偏头看她:“都不喜欢吃?” 向桉承认:“有点。” 薄轶洲帮她把盘子推开,微压下巴:“嗯,记住了。” 向桉听到这声,翘起唇角,手肘抵在桌面,托腮看他:“记住什么?” 薄轶洲撩撩眉:“记住了你不喜欢吃坚果,下次不给你点。” 向桉拉着声音“哦”了一下,越发觉得和薄轶洲结婚是个正确的决定。 过了几天的周五,向桉应邀参加一场商宴。 商宴由清美主办,算是近年来年底固定的圈内项目,业内的影视和文娱公司来了大半,向桉当然也被邀请在内。 虽说今年接连两个项目和政府走得近,最近的一个案子又拿到了博安的投资,隐隐有抬头的趋势,但前几年欠的账太多,现在在业内勉强只能算作第二梯队。 不过上升势头较好,还是有很多公司想和向之合作。 商宴的裙子是薄轶洲给她准备的。 她早几天在家里提了一下,昨晚他从博安开车去接她,两人先去吃了她心心念念了好几天的火锅,再回家没多久,有品牌方的人带了几条高定的裙子来了家里。 珠宝自然也是配齐几套,任她挑选,她挑了其中一套,本以为剩下的裙子和首饰就不要了会让品牌方带回去,但没想到薄轶洲让全部留下。 至此,家里的衣帽间又多了一堆东西。 向桉走进二楼的会厅,抬腕看了眼表。 她身上的这条是月白色的鱼尾裙,既不喧宾夺主,细看又很有设计感,不得不说在某种程度上,薄轶洲的眼光很不错,挑的很多东西,都是她喜欢的。 还有二十分钟商宴才开始,她看了眼身上的裙子,略微思索两秒,拿出手机,从厅内绕出来,往不远处安静的走廊去。 走廊右侧是几个敞开门的休息厅,她拨了电话给薄轶洲,随便挑了一个没人的休息室,走进去。 进到房间,刚带上门,对面的人接起。 沉稳磁性的声线从听筒传出:“还没开始?” 这次商宴的主办地点是清美自己的公司,休息室也是为来参宴的各个公司高层所准备,房间内有沙发和浴室,还备有冰箱,提供各种水果和饮品。 向桉往不远处的沙发走去,坐下,揉了揉穿着高跟鞋的脚腕:“你怎么知道?” 向桉晚上参加商演,不能和他一起吃饭,他索性也没下班,晚餐在公司解决,想再处理些事情再走。 此时从座位站起来,往不远处的窗前走:“开始了你不会给我打电话。” 他靠坐在窗前的某处木台:“觉得无聊,让我陪你聊天?” 向桉唇角提起,无声笑起来,声音不自觉放柔:“差不多,想跟你说几句。” 薄轶洲提起茶台上备好的壶倒茶:“嗯。” 向桉往沙发后背靠,扯了下裙摆:“昨晚送来的那些裙子放哪里了?” 薄轶洲能想象出她说这话时弯唇的样子,右手的白瓷茶壶放下:“衣帽间,今天上午让阿姨重新收拾了一下,让给你腾了个地方。” 向桉淡淡应了一声:“放得下吗?” 薄轶洲笑了,左手捏了茶杯抿了口茶:“放不下也要放,不然给你扔出去?” “那不行,”向桉拍了拍自己的裙子,又改口,“算了,你扔吧,反正都是你买的。” 薄轶洲又无声笑,手中的杯子放下,转了话题:“亭湖的房子装好了,过几天搬过去?” 向桉稍稍松怔,想起来,亭湖的房子是结婚时宋敏芝让他们挑的婚房,之前在装修,所以他们才会一直住在清荷苑。 不过好久没提过这事,她都忘记了,她以为薄轶洲也忘了。 对面人大概是猜出她的想法:“装修进度一直是林辉在接洽。” 薄轶洲声落,又道:“亭湖那边地方大,二楼东侧的两个房间专门打通,做了你个人的衣帽间,东西不会再放不下。” 向桉听后,沉默了两秒,翘声又问:“专门给我准备的?” 薄轶洲缓声笑:“不然?” “那好吧,”她往后靠,“我笑纳了。” 距离商宴开始还有不到十分钟,向桉视线从对面墙的钟表上滑下,语调有丝恋恋不舍:“还有几分钟开始,我先挂了。” 薄轶洲平声:“嗯,结束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向桉站起来,语调上扬:“麻烦你啦老公。” 挂掉电话,向桉整理了一下稍缠在一起的裙摆,之后手机收回包内,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刚走出房间带上门,迎面遇到同样来参加商宴的商延。 他约莫是在旁边休息室休息,正好时间快到也出来去会厅,身后还跟了两个男人,看几人的神态,应该是他的合作方。 商延站的位置正好堵到向桉往外出的路上,她微微皱眉,看他一眼,示意他让开。 但不知道商延是没懂她的意思,还是装不知道,总之脚下没动。 他身后的一个男人看出两人认识,稍稍欠身,对向桉伸出右手,示意地问道:“这是......” 同是业内的人,多认识一个路便会更好走,今天能来参加这场商宴的,以后多半也都会打交道,向桉正打算握住对方伸来的手,做自我介绍,只听一旁的商延已经回复道。 商延:“向之传媒的向总,我的未婚妻。” 第70章 带你去吃好吃的。 商延这句话一出来, 向桉立刻皱起眉,她右手伸出,还维持和对面人握手的姿势, 却已经偏头看向他,眼神很冷。 商延大概也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这句欠妥, 咳了一声, 掩饰尴尬似的, 又傅附加一句:“之前是我的未婚妻,我和向总有婚约。” 他依旧解释得模棱两可, 向桉和对方握过手, 从手包里拿出自己的名片递过去。 虽然对商延的做法非常生气,但在面对业内其它的潜在合作对象时还是维持风度,她平声对对方解释道:“我和商总之前有婚约, 但已经在很早之前解除了。” 她稍做玩笑:“现在只是影视公司老板和传媒公司老板的关系,而且我已经结婚了。” 对方一怔, 意识到向桉后半句说得很认真, 但毕竟和向桉不熟,和商延也只是合作关系, 不好对对方私人感情做太多评价, 乐呵两句,把话题岔开。 又寒暄几句, 对方带着下属离开,走廊只剩了向桉和商延, 商延看了眼表,转身准备离开, 向桉叫住他。 商延停住,向桉从后走上来。 来参加商宴, 她的妆比日常时更精致一些,两侧耳垂是流苏耳饰,坠有淡色的红宝石,商延恍惚间觉得她比先前好像更好看了。 当时如果不是他那个前女友勾引他,他也不会劈腿,又被向桉抓到,其实怎么算都是他跟向桉结婚更划算,当时向家承诺了,只要结婚,他能入向家集团的股份。 盯着对方看了太久,他才恍然意识到,视线偏向一侧,调整神态,再看回时,眉梢挑高,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干什么?” 向桉在他身前站定:“你公司前段时间,两部剧损失了很多?” 提起痛处,商延表情更加不耐:“关你什么事?” 向桉整理手包,没说话。 没得到重视,他语调更是提高:“不是当时你把维安的项目抢走,一成利润都不给我,我现在手里能一点钱都没有??!” 休息厅离会场比较远,临近宴会开始,走廊的人更是少,很安静。 向桉抱臂,语气同刚刚刚一样平静:“维安的项目,开始之初就有付给你过中间费,后面的合作跟你都没有关系,还有你公司赔钱,是你自己的问题,别扯维安。” 商延不占理,说不过她,但姿态依旧摆得高:“用你给我说这些......” 向桉根本没有听他说话的打算,直接打断他:“我叫你也不是为了跟你讨论你公司的情况。” 她顿了一下,眉心轻轻蹙起,尽管这么说显得有些自恋,但再抬眸看是道:“我叫住你是想提醒你,我们的联姻关系早就解除,我不希望你再在外面跟别人讲我是你的未婚妻,或者曾经是你的未婚妻,如果没有商业上的合作,我们只是陌生人。” 她话里话外都是不想跟他牵扯在一起,商延听出来了,两手抄进西装裤,换了个站姿,表情还尚能维持平静,但心里较刚刚更气。 在他心里,向桉是配不上他的。 “而且我已经结婚了,”她再次强调,近段时间,她也听到一些关于商家的风声,“不管你是出于什么想法,我都不希望再和你扯上关系。” 商延脸上有些挂不住,他脚下再换重心,不管心里怎么想,但嘴上至少要争回面子:“别想那么多,谁要跟你扯上关系??你这样的我还是随随便便找,你以为我还要......” 说到这里,他语声稍做卡顿,他确实想找向桉复合,所以没想复合的话现在说不出口。 向桉看他:“我话就说这么多,希望之后除公事场合外,不会再遇到商总。” 商延冷声笑,视线撇过她的脸,神情间还有不屑,向桉正打算绕开他,又听到他不耐烦的问:“你结婚,这么短时间你能跟谁结婚??” 本不想提跟薄轶洲之间的关系,但停住脚,向桉看了他两秒,还是道:“博安集团薄总。” 薄轶洲早几年便接手博安,现在博安集团只有一个薄总。 商延凝神两秒,顿了顿,不相信地挑眉:“薄轶洲?” 如果说之前对向桉结婚还只是怀疑,现在听到这句几乎是断定她在瞎掰。 薄家因为势力强,圈子里的人对薄轶洲本人的事情也多有关注,前几个月,宋敏芝给他安排了好几场相亲,那几家的女孩儿听说不仅个人条件好,家族势力也不错,但都没有下文,这种情况下他能看得上向桉? 看到向桉点头,商延又是一声嗤笑:“不要在这里编,薄家结婚会不出消息??” 他扫了眼向桉右手的戒指,冷哼,语气比刚刚更为嘲讽:“你不知道嫁的是谁吧,拿不出手就随便乱说,你以为我会相信??薄家能看上你出鬼了。” 他料定向桉没结,充其量只是再次订婚,而且订婚对象不如他,才会这样讲。 向桉静静看着他,话说到这个地步,怕是把结婚证拍到他脸上,他都可能觉得是p的,没必要跟这种人在这里多费口舌。 她最后强调:“总之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商总既然这么看不起我,那之后也不要再跟我有任何牵扯。” 商延脸很黑,偏头再次嗤笑,信誓旦旦:“你少说得这么义正言辞,以后有你求我的时候。” 向桉抬眸最后掠过他一眼,低头把手机塞进手包,之后没再多说一句,转身往不远处会厅的方向走。 因为她的不搭理,商延的脸色更加难看,向桉性子很硬,是少有的在各种时候都这么硬气踩他的人。 商宴一共三个小时,主要的讲话和颁奖都在前两个小时,最后一个小时是给大家互相交际的时间。 政府的项目大多都不盈利,之所以会接,一是为了和政府搞好关系,另一个是有这样的关系能更好在业内站稳脚跟,和别的公司接洽,接到更多的项目。 所以整场最后,向桉都在各种递名片,和业内不同公司的人聊天,聊到最后实在聊累了,退到角落处的卡座休息。 这场商宴只提供类似自助餐的餐品,向桉歇下来也觉得肚子空,她从一侧的架台上随手拿了个盘子,往不远处的甜点区走。 靠近厅外侧的边沿处,光线比较暗,她走近前没注意到有人,等走近了才发现不近有人,聊天的话题还是自己。 她站的地方背光,又有餐饮架台的遮挡,那几人没发现她,才会接着这个话题聊。 是商延合作方公司的副总,她半小时前刚跟那人交换过名片,不过即使不是合作,两人也互相眼熟,对方是江家的小儿子,再旁边是他的表妹,还有几个人她不认识。 不知道他们是从商延那里听说的,还是刚刚商宴开始前,她和商延在走廊的对话被他们听到了。 总之他们嘴里议论的是她和薄轶洲。 向桉右手的酒杯放在桌面时,想了想,还是觉得估计是商延讲的,江家这个儿子纨绔子弟,和商延认识,她还和商延有关系的那段时间,记忆里他们两人喝过酒。 酒肉朋友,喝起酒或者聊起天来无非说说谁的八卦,再就是相互之间扯皮吹牛。 向桉往盘子里夹了点菜,又听到斜对面背对她的人道:“她说她跟薄轶洲结婚了,吹的吧。” “估计是,为了气商延呗,商延都再有对象了,她什么都没有岂不是很尴尬。” 有人道:“但我看她无名指戴了戒指。” “戴了就是婚戒?订婚不能戴?谁知道跟谁订的,向家也给她找不到什么好的。” “反正我是不信她嫁给薄家,她自己梦的吧。” “我也不信......”有人犹豫补充。 江家的儿子和商延一个说话风格,拿腔拿调,踩低拜高:“虽然商延现在也不行,但她能找着商延都烧高香了。” 旁边人貌似拉了他一下,替她说话:“话也不能这么说,向桉自己也可以,向家她在的那一支势力不行......” “没准她说的是真的?我看财报,向之最近两个项目都有博安的融资。” 江家的儿子杯子放下:“算了吧,就算跟薄家有关系,也是别人,不会是薄轶洲。” 先前替她说话的那个也迟疑:“那倒也是......” 向桉听了两句,说生气吧,也有点,但主要气的是觉得商延是个小人。 先前还有联姻关系的时候,她还没觉得他有这么多恶习,自从发现他劈腿,再到撕破脸退婚,到现在,他的种种行为都让她觉得,他原先是个伪君子,现在更是个真小人。 背后嚼她的舌根,像是能证明他多好一样,向桉觉得有些可笑。 左手的盘子已经被她夹进两块蛋糕,她端着盘子转身,手机收到薄轶洲的消息。 她往前几步,走回刚刚的卡座,稍弯腰,盘子放在茶几上,右手划开屏幕的消息看了眼。 薄轶洲:[什么时候结束?] 她看了眼左上角屏幕上的时间,之后又抬眸,扫了下不远处台前的方向,已经九点,再过半小时基本就要结束。 她想打交道的人都已经见过,也没什么呆下去的必要。 垂眼又瞧了下餐盘里的东西,虽然有点饿,不过她还是更想跟薄轶洲一起吃饭。 拦住擦肩而过的服务生,浅笑示意,让她帮忙把茶几上自己刚拿过来的东西收走,之后稍撩了肩颈的头发,拿起包,往会场外的方向走。 低头接着发消息:[现在就结束了。] 向桉:[你在哪里,能来接我吗?] 薄轶洲:[就在你楼下。] 薄轶洲:[下来吧。] 向桉:[?] 几秒后,男人回。 薄轶洲:[刚刚就来了,怕耽误你没说。] 薄轶洲:[下来。] 薄轶洲:[带你去吃好吃的。] 第71章 介意那天公开吗? 向桉裹着大衣下楼, 出了门,遥远看到薄轶洲的车,刚抬脚往他停车的方向走, 前侧车门打开,男人左手拎了件外套, 从车上下来。 向桉穿了高跟鞋, 大衣内的裙子下摆也只到小腿, 有些冷,她裹紧衣服两脚并齐轻踩了踩地。 她步幅小, 还没等走下台阶几步, 薄轶洲已经走到她身前,他展了手中的大衣披在她身上,牵了她的手把她抱在怀里。 拢着她的后脑把她压在身前, 右手提高刚披在她身上的外衣:“冷不冷?” 裙摆太大,钻进凉风, 刚出来其实有些冷, 但现在被抱在怀里,暖和不少。 薄轶洲单手搂住她的肩膀, 把她往路边车的方向带, 走到车前,先是帮她拉开副驾驶的门让她坐上去, 再是绕过车头,回到驾驶位。 刚坐上车, 侧过身帮副驾驶的人系上安全带,女人忽然揽住他的腰抱住他。 她两手抄在他的腰间, 把他完全搂住,脸也埋在他胸前。 她少有这么主动抱他的时候, 薄轶洲单手托在她的脑后,低声问了句:“怎么了?” 向桉其实是在外面没抱够,这会儿他靠过来又下意识想抱他。 不过听薄轶洲这么问,她又想起刚在厅内遇到的糟心事,偏了偏脸,侧脸压在他胸前,闭着眼睛,懒洋洋的语调:“薄轶洲,有人欺负你老婆你管不管?” 她说这话时因为拉长语音,声线偏软而缓,薄轶洲帮她顺头发,顺着她的口吻,问:“谁欺负你?” 向桉抱他更紧一些,侧脸在他衣服上蹭,头顶正好抵到他的下巴:“商延。” 薄轶洲:“什么?” 向桉从来没有受委屈就白受的道理,她松开抱薄轶洲的双手,直身,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语音平静:“我感觉他还想追我,但被我怼回去了,我跟他说我结婚,他又不信,话里话外挺看不起我。” 薄轶洲皱眉:“他用哪只眼睛看不起你?” 向桉偏头看过来,右手抬起,食指和中指伸出,对着自己的眼睛比了比,又朝薄轶洲比:“两只眼睛,怎么,你要挖他的眼睛吗?” 她很自信,说这种娇嗔的话从不违和。 薄轶洲握住她抬起的那只手,包在手心,眉眼染了点笑:“嗯,有点想。” 说完稍稍后靠,又关注她上一句:“你说跟谁结婚了?” “说了,”向桉右手从他手里抽出来,低头整理刚薄轶洲搭在她腿面的大衣,调侃完,这会儿是真的认真说事,“他不信,还在背后说我,说我配不上你,说我向家不行,还说......” 驾驶位的男人看了她两秒,点头,很直接接口:“说吧,想让我怎么帮你出气。” 向桉勾着腿面他的大衣,笑出声,薄轶洲是真的很了解她。 看到她笑,男人的脸色也比刚刚稍缓了一点,抬手轻掐她的脸颊,把她转过来,温声,哄人似的:“这样就高兴了?” 她刚刚从楼里出来时,感觉心情确实一般,一种想撒气但撒出来的样子。 向桉毫不违背心意地重重点头,斜眼看过去,尾音上扬:“有点。” 薄轶洲看她笑,觉得有意思,是真的打心底里喜欢她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指腹蹭了蹭她的脸:“怎么想的?” 向桉把他捏自己的手从脸颊拨掉:“他最近公司出了点情况,找了几个风投公司想融资,段启呈的公司他也找了,不过谈得好像不太好,段启呈只给他投了一点钱。” “下一步估计要找上你。”她看过来。 商延之前会跟她订婚,也算门当户对,商家本家现在也不太行,商延现在手里的两个公司用不上商家的资源,一旦出现问题,也需要他找别的投资公司救急。 向桉看着薄轶洲:“我希望你......” 薄轶洲点头:“我不会给他投一分钱。” 向桉笑出来:“是这个意思,但如果他这个项目确实很能赚钱呢?” 薄轶洲轻挑眉:“我缺这点钱?” “说的是,”向桉笑得更开心了,右手抚平腿面的大衣,“不过他说的那两个电影也不行,不顺应市场,题材上这两年也有限制,不然段启呈也不会犹豫。” 话音落,她又看回来,直视薄轶洲:“所以我不仅是为了私利,也是真的为了你好,不让你投赔钱的东西。” 薄轶洲点头,一切顺着她:“我知道。” 说完薄轶洲又瞧她:“就这些,没有别的了?” 向桉望着他,薄轶洲右手握上她的手腕,稍稍滑下,包住她的手:“公开吗?” 他凝视她的眼睛:“我受不了别人在背后这样说我老婆。” 静默两秒,向桉稍稍抬了眉尾,眯眼,问得愉快:“要怎么公开?” 薄轶洲松开她,眼神扫过她身上单薄的裙子,伸手帮她把身上滑落的外衣提起,再把车内的空调温度升高,之后转回去。 他启动车,右手打了方向盘:“找个合适的时机。” 向桉听到他模棱两可的说辞,稍往他那侧倾身,低声:“帮你老婆争回面子?” 薄轶洲低笑:“嗯。” 男人食指轻敲方向盘,语音淡淡:“还有他想追你,想多了吧。” - 过了几天的周末,向桉和薄轶洲搬了个家。 周六日两天,两人都没去公司加班,把常用的东西从清荷苑搬去了亭湖。 结婚前薄轶洲其实不想住在亭湖,离博安稍有些远,早晚上下班不方便,不过在清荷苑住久了,东西越来越多,特别是向桉的衣服裙子,清荷苑的衣帽间放不下,确实还是住亭湖比较好。 而且清荷苑到底不是新房子,两人结婚,没有给向桉住过正经的婚房,他也觉得不像样子。 周日下午,最后一次搬完东西,直接留在了亭湖,没再回去。 这里说是离市区不近,但其实也不算远,开车到公司不过二十几分钟,一路走高架,很少堵车。 向桉说要减肥,晚上让酒店送餐她只吃了沙拉,吃完饭先回卧室洗澡,洗完坐在床上拿手机玩数独。 下午搬来的东西还没有收拾完,大多都是她的衣服,散落在卧室连通衣帽间的地毯上,摊了一片,但她实在不想去整理。 几分钟后,浴室的水声停止,再之后几秒,浴室的门被拉开,洗浴后换了浴袍的男人从浴室内走出来。 向桉拇指还搭在屏幕上,正划拉按键,听到声音抬头,目光却落在薄轶洲身上没能移开。 男人穿黑色睡袍,睡袍的带子系得工整却松,前襟敞开,水珠顺着前胸膛滑进衣服,没在衣襟下。 她瞧了两眼,轻轻咽嗓,正欲说话,手中的手机却响了。 手机响了两声,她视线才终于舍得收回,垂眸落在屏幕,再之后拇指划了接听键,接起来。 室内安静,听筒那侧的男音响起,薄轶洲自然也听到了声音,他朝她走过来,问了句:“谁?” 向桉缩脚踩在床面,抱腿,往后稍稍靠了一些,无声回答他“商延。” 薄轶洲眉眼没变,但眉宇间下压,神色好似比刚刚从浴室出来时冷淡了一点。 商延的声音从听筒传出,他貌似是喝了酒,声音混腔,说话也不复平时流畅:“在哪儿呢?” 他前两天去了博安,不仅拉投资没拉到,甚至连薄轶洲的面都没见到,想起向桉前些天在自己面前的信口雌黄,实在是烦,借着酒劲儿打了这个电话。 薄轶洲本想让向桉开免提,但商延声音实在是大,不开免提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商延:“......算了也不用你说,在哪儿我也知道......你不就还在你那个地方住?” 薄轶洲把毛巾扔在床头柜,走过去,摸了摸向桉的发梢,压着声音:“没吹干?” 向桉半仰头看他,又比口型:“我只是没吹发梢。” 听筒这侧静默,商延没听到声音,扬着语调:“喂?听了吗,喂?” 第二声喂再出来,回答他的是个男声。 薄轶洲抽了向桉的手机放在耳侧,另一只手揽过她,坐在她身旁的床面,他单手搂过她的腰,把人圈在怀里,右手还举着她的手机,递在自己耳旁。 “有事?”他问。 商延虽然喝迷了,但是男是女的声音还是能听出来,薄轶洲这声出来,他愣了两秒,手机从耳边拿下,看了眼手机屏上的电话显示,确实是向桉的号码。 瞧过两眼,手机重新放回耳边,皱眉:“你是谁?我找向桉。” 薄轶洲松开环向桉的手,起身往窗边走,片刻后,通话挂断,走回来。 向桉半跪在床上,仰脸看着他:“你们说什么了?” 薄轶洲刚走得远,全程又侧对她,本来就没说两句话,声音又低,她实在是没听到。 男人把她的手机扔在床面:“没什么,看不惯你身边有别的男人,问我是谁。” “你说什么?”向桉还是望着他。 薄轶洲在她身边坐下,答非所问:“向之跟他公司最近是不是也有竞争?” 向桉认真回答:“差不多算吧,他最近不是有好几个电影赔钱了,过两周有个招标会,拍的是短片,但他们公司也参与了。” “向之也参与了?”薄轶洲又问。 薄轶洲会知道,是因为前些天商延公司的人来找他,让秘书传达过这个事情。 向桉维持半跪在床面的姿势,点头:“嗯,本来短片和广告这方面就是向之主要的业务方向,招标备了几个方案,我们肯定是要去。” 薄轶洲点头:“嗯。” 向桉看他只坐在床上不说话,忍不住伸手掐他,旧话重提:“你们刚刚说什么了?” 她本来是想羞辱商延一番,准备他再跟狗皮膏药一样恶心人,就找个机会把结婚证扔他脸上,但薄轶洲把手机抽走,她没有机会发挥,而且薄轶洲貌似和他说话太平和了一点,那种人就是欠骂。 向桉越想越觉得气没出够,手滑下去,在薄轶洲的腰侧又掐了一把:“你耽误我骂他了。 ” 薄轶洲握住她掐自己的手,貌似没思考她这话,只是又问:“招标会之后是不是有饭局?” 向桉右手被他牵住:“对,结束肯定要一起吃饭。” “到时候我也去?”薄轶洲忽然偏头问她。 向桉看他几秒:“行啊,你去主办方肯定很高兴,天降财神爷。” 薄轶洲失笑,从床上站起来,往床头柜的方向走,又换了话题:“投标有把握吗?” 向桉从跪着的姿势换成盘腿而坐,认真:“一般,业内大点的公司基本都会去,商延的公司跟另一家公司合作投标,他们胜算大点。” 薄轶洲看她:“你呢?没合作公司?” “没有,”向桉摇头,如实道,“建模技术方面的人差点,联系了两个工作室,技术力达不到,我没要。” 薄轶洲又点头,平声:“我之前在国外的公司有这方面的人,要不要?” 向桉一听,眼神惊喜,立马从刚刚懒洋洋的姿势变成腰背挺直:“你帮我?” “嗯,但我有条件。”薄轶洲拿起床头的玻璃杯,杯子还是向桉刚用过的那只。 向桉肩膀又塌下去:“什么条件?” 传媒业的招标会,那天之后的饭局肯定有很多媒体在,要公布什么,找这样的时机最好不过。 况且从商延那里传出各种捕风捉影的消息,最近愈演愈烈,圈子里最近有些话,他听过,也知道。 他低头喝水,唇角染了点不明显的笑,嗓音沉哑:“介意那天公开吗?” 第72章 我还要问问我家里的领导 招标会定在圣诞节的前一个周末, 薄轶洲前几天去南城出差,当天的飞机正巧傍晚时分才落地北城。 下午两点,向桉从公司出发, 除了吴筱外,另外还带了两个助理和向之参与这次项目的主体团队, 团队成员三个, 项目主要负责人两位。 这次招标, 在薄轶洲的人进来之前,向之确实是单枪匹马, 建模技术和色彩渲染上国内没有公司可以独挑大梁, 一个完整的概念短片,要想做好,基本需要几家公司的通力合作。 这次的短片项目主要是对外输出, 和动漫,游戏, 电影产业均有相关, 如果表现好,能以人物ip形式立项, 抢先占据一部分国外市场份额。 项目并不算是大项目, 但背后意义深远。 向之前两年市场表现不好,这个短片立项的时间在年初, 那会儿向桉找遍了合作方,没有人愿意跟向之合作, 不过ai和3d渲染模型的技术,向之一直投大价钱在做, 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 向桉的车上,吴筱坐在副驾, 后排除她之外,还坐了一个团队的项目负责人。 比向桉大几岁,今年刚过三十,是负责这个项目的主要建模师,前段时间为了项目忙得昏天黑地,今天出来参加招标会,身上也是只随便裹了个羽绒服。 向桉年轻,除却在公司公共场合的会议上显得比较严肃外,私下里基本和员工打成一片。 这位女员工叫苏慧,因为短片项目的事和向桉频频接触,关系也不错,此时车上也没什么人,和向桉说话也不像平时那么局促。 她用平板反复看过最后的成片,摘掉耳机,语带惊喜,对向桉夸赞道:“新来的团队专业性确实很强,先前我们一直苦恼的穿模问题最后被他们解决了,但时间短,做得还不够惊喜,如果能中标,之后还要慢慢抠。” 难得碰上这样的技术力,苏慧很爱自己的工作,自然是兴奋:“是哪里来的团队?我知道的国内能做出这种特效的只有两家公司,都跟别的公司有合作了。” 向桉手肘支在左侧的车门扶手,想了下,微笑:“博安来的人。” “博安?”苏慧下意识反问。 博安的名字并非不熟悉,只是不知道博安旗下还有做特效起家的公司。 向桉唇角还噙着淡淡的笑,应声解释:“博安的薄总,前几年在国外投资过一个游戏公司,从他们特效工作室过来的团队。” 苏慧喃喃:“博安的产业好广,真的好厉害......” 向桉翘起唇,笑意更是往眼角弥漫一些,像是刚刚苏慧夸的是她一样,握在左手的手机震动,她低头划开。 薄轶洲:[从公司出发了?] 向桉垂头,认真回:[对。] 薄轶洲:[嗯。] 她手指敲在手机边框:[不问问我在干什么?] 薄轶洲刚进办公室,转身交代完林辉情况,再垂眼看到的就是* 她这句消息。 单手打字:[在干什么?] 向桉回复右肘支在门内扶手的姿势,唇边挂了点笑,继续认真敲字:[在夸你。] 向桉:[我手下的员工在说博安厉害。] 薄轶洲:[只是博安厉害?] 向桉眼睛里笑意更浓:[博安的老板也厉害。] 又过了几秒,对面人回:[嗯。] 向桉:[老公?] 薄轶洲:[怎么了?] 向桉:[想你了。] ...... 招标会只进行三个小时,一共二十三家公司,八个参与招标的短片,最后中标的是向之。 招标会刚刚结束,相关人员从厅内鱼贯而出,刚上台发言的是苏慧,如此重要的项目案中标,她此时还在激情澎湃,走在向桉身边,按捺不住激动:“没想到真的能中标!一年的努力没白费,我头发都在办公室熬秃了。” 两人身后还跟着助理和项目成员,说话间正好走出刚刚的会议厅,向桉看她一眼,笑道:“给你们加工资。” 苏慧也意识到自己兴奋过头了,但表情依旧乐呵,嘴上客气:“今年年终奖给的很多了,谢谢向总。” 苏慧:“不过能在八个方案里面我是真没想到,他们好几个片子都有几家公司联合参与。” “太让人开心了!”苏慧连声。 招标会之后的饭局安排在隔壁的酒店,三层包厅,除参与招标的公司外,还有业内其它稍有涉猎的集团。 薄轶洲几分钟前刚联系过她,飞机晚点了半小时,现在刚从机场出来,会晚点到。 前段时间向桉听说商延又出入了几次博安,不过具体的薄轶洲没跟她讲,她不太清楚情况。 说来也是赶巧,商延所坐的桌子就在她的隔壁。 商延领三个公司制作出的短片,本是这场招标会最热门的候选项目,没想到最后会落选,中标的是向之,现在八成心里不知道还在怎么生气。 半小时后,向桉手机接到电话,饭局还没开始,桌上的人大多在交际聊天,她扫了眼桌上的人,稍背过身,接起。 “到了?”她声音因为压低而变细,混合着稍有些嘈杂的背景音。 “嗯。”对面的男人答。 向桉不知道他打这通电话来的目的,想了想:“我去接你?” 薄轶洲已经走到了电梯前,探手按了电梯键,泛着金属光泽的电梯门映出他的身影,他稍稍勾唇:“嗯,想让你来接我你来吗?” 向桉扫了眼饭桌上的人,微清嗓,准备起身:“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薄轶洲听到听筒那侧布料摩擦的窸窣声,知道她是真的要过来,出声:“不用,你先吃,我自己上去。” 男人轻声笑,打趣:“你穿的裙子那么长,我等你下来要等二十分钟。” 向桉重新坐下,应得快:“那好吧。” 几分钟后,身后不远处的内厅门被工作人员打开,向桉离得远,刚开始没注意,是瞧到自己这桌和旁边那桌都有几个人起身往那处走,放下杯子,跟着扭了扭头,才看到薄轶洲。 承办这次招标会的是背靠北城政府的国企,国企亲自下场,传达的当然是政府的意思。 薄轶洲跟这家国企的负责人关系很好,进门不久,负责人迎上去,两人寒暄几句,薄轶洲跟着他走到了向桉所坐的圆桌处。 向之因为中标,向桉和项目主导人苏慧被安排在了这次饭局的主桌,当然也是主办方负责人坐的位置。 负责人让工作人员在主位的位置又布置了一张椅子,请薄轶洲坐下。 向桉叫薄轶洲那句财神爷是真的没叫亏,博安的项目涉足很广,是北城主要的纳税大户,甚至很多由政府主办的建设项目,也都需要博安注资。 薄轶洲来的正是时候,刚坐下,饭局便开始,负责人站起简单讲了两句,之后示意大家随意,尝尝这家的菜色。 向桉看了眼不远处坐在主位的男人,右手晃着玻璃杯喝了口果汁,这次的饭不太合她的口味,她目光扫过菜,没动筷,摸了桌子上的手机,给薄轶洲发信息。 向桉:[怎么你坐主位?] 向桉:[我也想坐。] 薄轶洲正在听身旁的负责人说话,两人说的不是工作上的事,只是闲聊,他听到手机响动,拿过来,看了眼,眼神稍显柔和。 薄轶洲:[以后都让你坐我的位置。] 向桉:[真的真的?] 向桉:[okok] 酒过两圈,来敬薄轶洲的人越来越多。 今天的饭局是传媒圈的聚餐,虽然也有其它投资公司造访,但薄轶洲能来,算是尊大佛,基本都想和他攀点关系,当然商延也不例外。 他走到地方,先是用自己手中的酒杯碰了下薄轶洲的杯子,之后自来熟地拉了椅子,在薄轶洲身边坐下。 薄轶洲扫了眼自己放在桌面刚被商延碰过的杯子,没有伸手拿。 商延刚在另一桌已经喝了点酒,说话没有平时那么看眼色,他两手拿着酒杯,脸上带些笑:“薄总,我前几天又去了趟博安,跟您的助理聊过。” 商延:“年后我们想拍两部悬疑类的电影,是大制作......”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通,无外乎就是想从薄轶洲这里拉一些投资,他前几部电影接连赔钱,不仅自己公司现在负债,其它投资公司更是不看好他的项目,不想给他放钱。 不过前些天,博安倒是递出橄榄枝,他跟薄轶洲的助理林辉聊过几次,虽然对方的态度依旧模棱两可,但好歹是让他看到希望。 今天能薄轶洲来,他肯定更是想抓住机会,跟薄轶洲多聊聊。 向桉还在吃菜,手肘支在桌面,撑了下巴,瞧着那处。 薄轶洲从过来没喝多少,虽然敬他的多,但博安的地位在这里,基本不需要他喝,多数以茶代替,只有几个相熟的,他才会喝一点。 向桉看到他一直没说话,商延自己讲了足足十分钟,再之后刚离开的主办方负责人回来,右手端着酒杯在自己的座位坐下。 他不认识商延,在座的只跟薄轶洲熟,除薄轶洲,他也是这次饭局能坐主位的另一个人。 此时下意识忽略了还在说话的商延,跟薄轶洲聊起来:“我怎么最近听说你跟向家有婚事?” 半个月前从那次商宴传出来的消息,一拐二拐,大家都听到了风声,不过多数人不大相信,当捕风捉影的消息,听过就听过了。 坐在负责人旁边的另一个副总听到这句,也凑声过来:“我也听说了,是真的吗?我是应该祝新婚快乐,还是好事将近?” 传闻拐了几拐,传到最后变了味道,有的人只知道说的是向家,但不知道是向桉。 此时站在桌旁接话的人就是,他刚过来敬过酒,语声犹疑,有意抬高薄轶洲:“应该只是八卦,向家还够不上博安......” 接连几人问话,甚至一旁桌子还在敬酒的人也被吸引来了注意力,薄轶洲抬手碰了碰桌面自己的酒杯,撩眸瞧了眼不远处还在夹菜的女人。 除刚刚商延刚坐下时她分给过他一个眼神外,之后就没再往这处看,好像面前的菜多好吃一样。 商延真的是喝多了,看薄轶洲不说话,更加笃定没这回事。 几次三番在向桉这里失面子,今天的招标又没打过,他心里窝一肚子火。 这会儿向桉也在桌上,他有意下她的面子,扬了酒杯,接腔:“肯定是谣传,我家之前也有过跟向家联姻的想法,后来退了。” 围观的人闹不清楚情况,有人偏头问身边的人商延说的是谁。 商延的杯子又碰了下薄轶洲的酒杯:“要我说那女人确实配不上你,她不检点,前些天我给她打电话......都凌晨了,还是个男人接的。” 他说完,身边有很低的议论声,有知情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向桉。 随后商延声音又放低,状似提醒薄轶洲:“我听说她前段时间经常出入博安,跟薄家二房的二叔吃过饭,别让她在外面造谣,扒着薄家的关系狐假虎威。” 商延第三次去碰薄轶洲的杯子:“还有投资的事,我知道博安投了向之几个项目,其实不如投我们,您考虑考虑......” 薄轶洲把被他屡次碰过的杯子推开,从旁拿了一只水杯,重新倒上茶,打断他:“你刚说的电话是我接的。” 薄轶洲声音不低,桌上的人都听到了这句。 商延有点懵:“什么?” “那天准备的房子刚装修好,我带她回我们的婚房。”男人嗓音清淡。 之后薄轶洲端了杯子,从主位站起,在众人目光下往向桉坐的方向走去,示意饭桌上的负责人,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语气:“希望下次能把我和我老婆的座位安排在一起。” 桌上一片静默,直到薄轶洲在向桉身边坐下还是鸦雀无声,刚刚几个不清楚情况附和过商延的人现在全都闭了嘴。 向桉还没吃饱,不过太多人看过来,她偏眼看了下薄轶洲,也只得把筷子放下。 薄轶洲可是在给她出气,无论怎么样她都要配合一点,这么想着,轻咳一声,坐得更直。 男人在位置坐得安稳,几乎挨着的两把椅子,距离她很近,右手的玻璃杯放在桌面,撩眸又看向商延:“至于你刚刚说的投资的事,我还要问问我家里的领导,看她愿不愿意给你投钱。” 他唇边挂了一点很淡的笑,示意自己身旁的向桉,对商延,语声平静:“你可以求她。” 第73章 买两盒? 薄轶洲最后一句话落, 场面一片肃静,他从动作到说的话都摆明了态度,护着向桉, 看清形势的不可能再触霉头。 还是主办方的负责人先反应过来,端了酒杯起身, 朝向桉和薄轶洲的方向示意, 温和祝贺“新婚快乐”。 有了他的开头, 其它围观的人也纷纷反应过来,刚没参与议论的也是端着酒杯上前, 喜气盈盈, 跟着一起恭贺新婚。 只有商延,酒醒了大半,坐在自己的位子, 脸色非常难看。 几分钟前站在一旁附和他的此时也是尴尬,没敢上前祝贺, 但也下意识站离商延远了点, 很明显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刚附和商延的话已经很明显是得罪了薄轶洲,现在再上赶着跟商延走得近, 也是有点太看不明白情况。 接连几波的祝贺和敬酒过后, 向桉终于得空坐下来喝口水。 薄轶洲接过她喝完水的水杯放在一侧,低声调侃:“这么累?” 两人手臂挨着手臂, 几乎挤着坐在一起,向桉比他声音压得还要低一些:“你一直说‘谢谢谢谢’你不累吗?” 薄轶洲笑了声, 捏了捏她的手腕,语调些微懒散, 接腔:“还行。” 向桉右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把刚带起的桌布扯好, 瞧了眼斜前方,眼神里有期待没被满足的失望,她疑惑:“商延怎么还没来求我?” 薄轶洲觑着她,略微提起的唇没有掉下去,抬手又想去捏她的下巴,被向桉扬手拍下去。 她微微偏头,声调很低:“大家都在看着,你不要动手动脚。” 刚刚薄轶洲几句话掀起“腥风血雨”,现在虽然过来敬酒的人少了,不过视线或多或少还是放在他们这里。 向桉虽然不是爱害羞的人,但也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秀恩爱的爱好。 薄轶洲看到她的表情:“回家就能动手动脚?” 向桉稍眯眼,轻轻瞪了他一下。 这家餐厅的菜色确实不是向桉的口味,只有几道能吃,她夹了两口就不想再碰,薄轶洲看出来,右手的酒杯再放下,问她要不要提前离席。 “带你出去吃别的?”他偏头靠近她,说话时带出的热气沾染在她的耳廓。 两人好几天没见,向桉不仅对他的靠近敏感,甚至对他的气味也敏感。 他身上一直有淡淡的木质沉香的味道,她有仔细研究过,不是香水,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东西,味道不浓,但很好闻。 她无意识抬手捉住他的袖子,声音放柔:“走吧,不想在这里吃了。” 跟主办方的负责人打了招呼,两人离席。 几分钟后,薄轶洲带她从楼上下来,走到地下停车场,知道过来要喝酒,司机把他送来后没让司机走。 向桉落了他两步,快走到车前时,他停住脚,侧身等她,看她接起电话,问:“谁?” 向桉左手手机从耳侧往下滑了一些,对他比口型:“商延。” 打电话是来求她的。 商延骨头还没有那么硬,明知道得罪了薄轶洲,不可能不打电话来道歉。 而刚刚饭局上薄轶洲的态度也很明确,这个歉要道也不是道给他的,要道给向桉。 向桉走过去,牵住薄轶洲的手,左手还拿着手机放在耳边。 商延在那侧貌似是嘀咕了一句,不知道是压着声音骂街还是怎么,总之貌似花了几秒调整情绪,才再开口。 商延:“饭局上的事是我不对。” “什么?”向桉装作没听到,跟着薄轶洲往车后排走去。 走到后排座位,薄轶洲拉开车门,示意她先上去,等她坐上后,俯身单手拢住她的后脑,靠近她的另一只耳朵:“只能打一会儿。” 向桉推他,稍压声线:“知道了。” 她对和前未婚夫打电话没兴趣,只是想听商延怎么低头服软的。 薄轶洲瞧她一眼,右手还搭在她的后脑,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之后起身帮她关上车门,绕过车尾,走到后排的另一侧,再拉开门坐上去。 商延咽了咽喉咙:“我说饭局上,我说的话对不起。” “哪句?”向桉拍了拍腿面并不存在的尘,“我不知道你说哪句。” 商延稍吸气:“所有的都不对,我不知道你和薄总结婚了,对你和薄总有冒犯之处,希望薄总也多担待。” 车启动,向桉把自己的包塞给身旁的薄轶洲,冲他使眼色,问他现在要去吃什么。 那边嘴上还在回答商延:“我担待就是他担待了,他一般都听我的。” 薄轶洲在一旁没忍住,半垂首,敛眉轻笑出声。 向桉还在打电话,没办法说话,只能抬手捶他,继续对商延道:“还有什么事吗?” 商延:“没有,回来如果有时间,我请薄总吃饭,当面再道个歉。” 他话音落,又提起来:“另外...影片投资的事情,再吃饭也可以当面聊一聊。” 向桉平声:“刚饭局的话你忘了?那你可能需要求求我。” 说完还没等商延的声音再出来,她又道:“但我觉得你说的那几个悬疑类的电影真的不赚钱,就不让我老公投了,免得到时候赔得血本无归,另外你有背后嚼舌根搞小动作的功夫,长长脑子吧,不然明年还要再赔八部电影。” 商延被她怼得血压升高:“我没有赔八部,我只是近几部......” “不好意思,是虚词,”向桉语声平淡,且干脆利落,“没事挂了。” 电话挂断,手机塞给薄轶洲,让他帮忙放进自己的手包,她现在养成习惯,很多事情都喜欢让薄轶洲帮她做。 不过薄轶洲对此貌似也没什么怨言,接过她的手机帮她装在包里,之后又把她的包放在后排车座。 撩眸看她:“高兴了?” 向桉斜眸看他一眼,之后视线转开,又看向前座的司机,有人在车上,不太方便。 她点点头,肯定:“挺高兴,总不能他在背后说我就让他白说。” 薄轶洲笑笑,也点头:“今天有好几家媒体都在,有一家走的时候问过我,问能不能找个时间采访你。” “采访我?”她下意识反问,之后明白,会采访她多半是托了薄轶洲的福,这采访一半对她,一半对她和薄轶洲的关系。 见她犹豫,薄轶洲又说:“会选在今天讲,也是因为有媒体在。” 这样相当于是直接在圈子内公开,也有媒体做官方的报道,杜绝了别人再觉得是小道消息,在背后乱嚼舌根的可能。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两个人可能还需要再办一场婚礼,不过这些都要之后再和向桉商量。 这么想,他微微垂眸无奈地提了提唇,他好像无意中欠了她很多仪式上的东西。 他偏头,再看向向桉:“如果你不想也可以拒绝,只是我觉得这样是官方上公开我们的关系......” 他话没说完,已经被向桉接过去。 她拨了拨身后的头发:“可以啊,我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再说她知道薄轶洲想公开,是为了她好。 时间太晚,刚在饭局上也吃了点,再吃多不消化,向桉不想再出去吃了,最后和薄轶洲商量了回家做饭。 从车上下来,往超市走的路上,薄轶洲对她的话表示怀疑:“你会做饭?” 解决了一项大事,向桉今天心情好,不然她也不可能有想下厨的想法。 往前走了两步,两手揣在大衣口袋,转过来,倒退着往后走:“会一点吧,简单的炒菜下面还是会的,不过做的不是很好。” 她穿着长裙,脚下又是高跟鞋,尽管大衣很厚,但阻挡不了十二月的寒风。 薄轶洲往前两步,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拉过来,向桉没站稳,轻撞进他怀里,之后拽着他的衣服站直,稍稍仰脸,在他怀里看他:“干什么?” 薄轶洲身上是黑色大衣,敞怀,这样的姿势正好把她抱在怀里。 他松了搭在她后腰的手,另一手搭在她肩膀把她转过去,半抱的动作,帮她取暖:“不冷?” 察觉出他的意思,向桉弯唇,扯着他的衣服更往他怀里靠了靠:“有点。” 说着她又伸出手,对着手心哈了口气,又递出,伸向薄轶洲:“手也凉,能帮暖暖吗?” 薄轶洲看她一眼,握了她的手,包在手心,一起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 有个问题向桉一直想问了:“你微信的置顶头像里......有一个是不是你弟弟?” 薄轶洲稍怔,之后牵着她的那只手稍稍紧了些,帮她搓了搓手背,让她的手快点暖起来:“嗯。” 薄轶洲:“他去世之前就在置顶,后来他不在了,习惯了那个聊天框挂在那里,没取消。” “怎么了?”他看她。 向桉轻吸口气,偏头看过去,路边霓虹灯的光线照下来,映在她的瞳孔,她眼睛亮亮的,注视他,摇头:“没什么。” 她晃了晃,被他握住的手,因为冷,说话带了呵气声:“很暖和。” 两人并肩往超市的方向走,离亭湖最近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不知道还能不能买到蔬菜。 进门向桉刚从靠墙的架子上拿了篮筐,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收银台,目光扫过一排置物架,眼神顿了顿。 薄轶洲刚看了眼消息,手机放回口袋,回身,从她右手提过篮筐,看了眼她身后,把篮筐放回去,拉了辆购物车回来。 不确定向桉要买多少,篮筐多半是不够装。 之后再转过来,看到她盯着收银台的方向看。 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两秒,目光收回,低沉声线:“亭湖确实没有,买两盒?” 第74章 咬着 向桉低头, 装作把手包放在购物车的内侧架子上,装傻:“什么?” 薄轶洲松开握在购物车的手,盖在她的发顶, 把她的脑袋转过去,让她看回架子, 示意:“那个。” “买吗?”他注视她。 两人距离太近, 他说话时又微微俯了身体, 向桉仰脸就能对上他的目光。 “你想买就买。”她快速道。 薄轶洲收回盖在她脑袋上的手,直身, 语调迟缓:“我确实有点想买。” 他说得自然, 向桉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两秒后, 右手带上他身前的购物车,把车推出去, 往收银台的方向去。 薄轶洲跟在她身后, 脚步慢了一些,视线缓缓下落, 瞧着她的背影。 向桉往前几步, 察觉他没跟上来,转头, 低声催促:“快点。” 薄轶洲走上前,伸手拉过购物车, 代替她把车又推到自己身前,两手撑在购物车的扶手, 和她一起缓慢往前走,语调不疾不徐:“急什么?” 向桉下巴点点前方马上就要走到的收银台, 声调依旧不高:“买那个。” 薄轶洲看她,她挽的低发髻散了一些,鬓边掉出几丝碎发,他抬手帮她拢在耳后,明知故问:“买哪个?” “你刚说的那个,”向桉清嗓,握着他的手腕把他的手从自己耳边拉下来,“赶紧买赶紧走。” 两人推着车转到收银台旁的架子前,向桉瞄了眼货架,稍稍皱眉,之后轻咳一声:“怎么涨价了......” 薄轶洲不清楚价格,毕竟先前只买过一次,就是跟向桉一起买的那次。 他从货架上拿下两盒,丢进一旁的车内:“怎么涨价,你知道价格?” “不是,”向桉扫了眼购物车,再看回货架,嘟囔,“之前不是买三送一吗?现在怎么买四才送一......” 她语声喃喃,像是真的疑惑。 薄轶洲笑了,目光在那架子上定了两秒,又捡了几盒扔进车里,向桉看他拿得多,赶紧上手压住他拦着。 扫了眼他身后陆续走过来,要结账的人,低声提醒:“够了,总不能一车都买成这个。” 薄轶洲收手,瞟了眼车内:“买四送一,不买够不亏?” 向桉把购物车调转了方向,推着他走:“不亏不亏,那也够了。” 她抬手点在购物车内:“你拿的都不止五盒了......” 薄轶洲垂眸看到她的发顶,须臾淡声笑,圈着她往前。 时间太晚,向桉也没有特别想吃的,和薄轶洲一起挑了两包装好的蔬菜,再回头看他:“家里有鸡蛋吗?” 薄轶洲半靠在购物车上,想了下点头:“有。” 向桉晃了晃左手装好的蔬菜,放进购物车内,又从冷藏柜里挑出一盒番茄,一同放进车里。 再从超市出来,薄轶洲手里仅仅拎了两个袋子,其中一个只放了两包蔬菜和一盒西红柿,还没有那个装安全套的袋子看着满。 回到家,向桉换了鞋,拐进厨房,把刚从超市买的东西从袋子里掏出来。 薄轶洲走过来,挽了袖子,在水龙头下洗手:“想吃什么?” 向桉刚把西红柿拿出来,举高,对着厨房温暖的光线看了两眼,确认蔬菜的新鲜程度。 听出薄轶洲话中的意思,垂手,转身看过去:“你要给我做?” “嗯,”薄轶洲抽了纸巾擦手,从后面走过来,拿过她手里的那盒西红柿,放在台面,“想吃什么?” 薄轶洲的手指很长,骨节微微突起,指节分明,左手无名指处戴了婚戒,还沾有刚刚没擦干的水珠,很性感。 向桉不由多看了两眼,还没回神,一侧男人已经把西红柿的包装拆掉,问她:“看什么?” 她抬眸,和他对上视线,才发现他眼睛里稍有些兴味,大概是看到了她刚刚一直在看他。 她脸上不自在,轻咳一声,扬手打开头顶的柜子,拿出她先前买零食时顺带买的泡面:“煮这个吧。” 薄轶洲刚把西红柿洗净,从架台上取过刀,先是扫了眼她的脸,注意到她微微泛红的耳廓,再是目光落在她刚放在台面的东西上。 停了两秒,平声:“只吃这个?” 向桉两手离开泡面的包装袋,侧身转过来,靠在台面看他:“嗯,就吃这个,别的都太麻烦。” 她身上还穿着晚上吃饭的那条裙子,深蓝色长裙,黑色的长直发搭垂在肩膀,清冷中又带一点不易察觉的妩媚。 薄轶洲注视她两秒,之后右手抬起,沾了水的指腹捏了捏她的耳垂。 向桉被冰了一下,往后缩,警惕地看着他:“干什么?” 薄轶洲目光转回去,从前侧的碗中拿出两个洗净的鸡蛋,云淡风轻的声音:“有点红。” 向桉没听懂:“什么有点红?” 男人把鸡蛋敲开打进碗中,低沉声线染笑:“耳朵有点红。” 短暂的安静后,向桉反应过来,抬手也去摸自己的耳朵,转身要走,嘀咕:“你才脸红。” 薄轶洲侧身去拿筷子,另一手把她拦下来,右手抽过筷桶中的银筷,左手把向桉重新拉回身边,带她走回刚刚的位置,接着松开她去搅鸡蛋:“走什么?” 向桉不想跟他说话,抬脚想从他身旁绕开,却被他再次挡住路。 他身高腿长,有心堵她的路轻而易举,向桉举目看他,瞧着男人线条几近完美的侧脸。 他上身穿了哑白色的衬衣,袖口挽在肘间,半垂眸,神情专注地搅散碗中的鸡蛋。 她盯了他两秒,张口正想让他让开,男人忽的笑了,声音很轻,淡淡散在此时安静的厨房:“想你了。” “都给你做饭了,不能陪我在这里站一会儿?”他说。 他话说得自然又随意,不带一丝旖旎,但低沉而又磁性的嗓音,本身已经足够引诱人。 几天没见,向桉确实也有些想他。 探手掩在唇边,虚咳一声,视线偏开,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眼睑下又有些发烫,她不常这样的,思绪游离几秒,右手抬起,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侧颊。 再之后手垂落,脸转回来,看回去,虽然心绪仍有起伏,但表情恢复了平静。 她抱臂,清清嗓,看近在咫尺的人,声音也放低:“那既然都给我做饭了,也给你点奖励吧?” 薄轶洲打鸡蛋的动作已经矜贵沉稳,像手中不是简单的鸡蛋液,而是什么工艺品。 “什么奖励?”他淡淡回。 向桉歪头看了他两秒,轻轻笑起来,随后踮脚往前凑了凑。 她凑上前,在他脸上亲了下,唇离开时声音很轻,带轻快的笑:“谢谢你老公。” 等向桉洗过澡再从卧室出来,薄轶洲已经帮她把面煮好,切了一些青菜碎放进去,看起来绿油油的。 向桉拉开椅子坐下来,吃了两口,起身去厨房拿了只碗出来,往空碗里挑出一半。 刚挑好,在外间浴室洗完澡的薄轶洲也出来。 在家洗过澡,他基本都穿睡袍,头发习惯吹半干,发尾有水珠,会滴在脖颈。 向桉伸头看过去,之后招呼他过来:“帮我吃一点,我吃不完。” 其实也不是吃不完,她想让薄轶洲陪她一起。 以前她自己住,白天上班,工作三餐也在公司解决,偶尔下班和纪以璇吃顿饭,回到家就是自己。 习惯了,并不觉得难受或者孤独,但现在莫名的喜欢和薄轶洲一起做一些事。 吃饭,在书房加班,或者偶尔在家看个电影,他不说话,只是坐在旁边,她却觉得比自己做这些的时候要舒服。 晚餐薄轶洲也没有吃多少,此时听她的话走过去。 走近,从她手中接过碗,再之后把她刚用来盛汤的勺子丢回锅里,右手拿着她刚塞给自己的面,跟在她身后,从厨房走出去。 向桉拉开椅子,坐在自己刚刚的位置,两手捧的碗也放在桌面。 泡面这东西,从来是闻起来香吃起来一般,她坐下后用筷子挑着吃了两口,回味了一下,又用勺子喝汤,再之后勺子放下,问薄轶洲:“好吃吗?” 薄轶洲习惯很好,从来是食不言寝不语,动作比她优雅一点,用银质汤匙舀了口汤,喝掉,再放下:“还行。” 向桉手肘撑在桌面,侧头看他:“纪以璇推荐给我的,里面有芝士粉,我觉得还好吧,味道有点淡。” “也可能是你放了西红柿,感觉酸酸的。”她评价,企图把面不好吃的锅往他身上扣。 不过薄轶洲好像一点不介意她这种做法,西红柿明明是她买,而且是她想在面里加的。 他把勺子放下,点头:“我的错,下次不放了。” 向桉看着他笑,支着下巴摇头:“不,纪以璇的错,下次不听她推荐了。” 吃完东西,收拾碗筷,向桉那碗面没吃几口,薄轶洲陪她,倒是吃得多一点。 薄轶洲站在厨房,把碗中没吃完的饭倒掉,和刚煮面用的锅一起放进洗碗机。 向桉从冰箱拿了瓶果汁,拢着衣服走过来,站在他身边。 她里面穿了一条吊带睡裙,外面披了一件长袖的针织衫,针织衫没有扣子,只能两手拉着前襟把自己裹紧。 她安安静静站在男人身边,一边咬着果汁吸管,一边看他简单的收拾厨房,其实也不用怎么收拾,明天会有阿姨过来打扫,薄轶洲只是把该扔的垃圾扔进垃圾箱。 等最后两样东西扔进垃圾桶,薄轶洲打开水龙头洗手,偏头看她,问她:“站这里干什么?” 向桉在他的注视里摇头,吸管还叼在唇上:“想跟你挨在一起。” 薄轶洲落眸,把两手的泡沫冲净,眉眼松散带有柔色,洗完关掉水流,用纸巾擦净水珠,轻甩手。 之后两手扶上来,握着向桉的肩膀,把她往厨房外带,向桉被他推着走在他身前。 他看了眼她还在喝的果汁,半垂首,低声:“还喝吗?” 向桉“嗯?”了一声,回头,侧颊正好蹭过他的唇,颊边有温热濡湿的唇干。 她回神:“不喝了吧......” 该睡觉了,喝太多晚上可能要起夜。 问她的男人应了一下,拿过她手中的半瓶果汁,路过岛台时放上去,再之后右手滑下,牵住她的手,径直往卧室的方向去。 刚吃过东西,要刷牙才能睡觉,向桉跟在薄轶洲身后走进浴室,看着他把挤好牙膏的牙刷递过来,之后拿了口杯接水。 两人站在一起,薄轶洲比她先刷完,在她低头漱口时,他的口杯已经放下,接着她被人捏住下巴,吻上来。 她右手还举着牙刷,卸力松手,掉落在地,宽大的手掌揽在她的后腰,她被人推着往后两步。 后脊贴上浴室墙壁,身前男人高大的身影遮住浴室光线,她被迫仰头承接这个稍显汹涌一些的吻,牙膏的薄荷香气* 弥漫在两人的唇齿之间。 薄轶洲捏她下巴的手松开,转而握上她的手腕,把她的手固定在头顶,攻城略地的吻之后,稍稍离唇,鼻尖抵着她的鼻尖,沉哑声线:“刚在厨房说想我了?” 向桉被亲得腿脚发软,右手搭在他的肩膀,勉强攀住他的身体站稳。 她轻轻抿唇,咽嗓,声线和他的一样,微微泛哑:“嗯......?” 她反应过来:“是你说的,我没有。” 薄轶洲似乎也不在乎答案,应声:“嗯。” 他虎口卡在她的下巴处,捏着她的脸颊再吻下来,右手使力,搂她靠在自己身前,让她站稳,边吻边和她低声讲话:“那你有没有?” 向桉一时不清楚,只能依着他的话询问:“......什么有没有?” 她被吻得呼吸微重,说胡也断断续续。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抚在她背的手轻轻摩挲,稍显粗粝的指腹蹭在她细腻的背脊,有难忍的酥麻从攀着神经延伸她的大脑。 她两手搭在他的手臂,摩挲的动作没有消失,像是有意提醒她。 她终于想起,偏头轻轻喘气,回答:“想了。” “想你了。”她强调。 薄轶洲似乎笑了,弯腰,抄着她的腿弯把她抱起来。 她身上的针织衫已经掉落在地,米白色的浴室地板,浅灰色的针织衫揉成一团,落在上面。 她单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脸往右侧偏,侧脸压在他的肩颈,想起晚上从超市买的东西:“好像在......客厅?” “拿过来了。”薄轶洲回答她。 向桉一懵:“什么时候?” 薄轶洲把她放在床上,覆身上来,右手握住她的手臂,让她圈抱住自己的脖颈,左手拉开床头的抽屉,拿出东西:“刚才你洗澡的时候。” 向桉侧头看他,借着床头昏黄的光线,看他长指拆盒子。 他单手拆得慢,她等得无聊,搂着他的脖子抬身,亲了亲他的喉结,就是想亲他,对他的身体有些迷恋。 她能感觉到薄轶洲的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之后放松,从胸腔滚出一声几近气音的笑。 他看回来,声线极哑:“亲哪里?” 向桉拇指压在他的脖颈前侧突出的地方,不怕死地按压着蹭了两下:“这里。” 薄轶洲搂着她稍直了些身体,向桉右腿被握着挂在他的腰间,他再度低头吻她。 卧室内暖色的光线洒了一地,侧面浴室的玻璃门关了半边,映着两人的身影,挂在男人腰侧的腿如一叶扁舟,纤细而长,轻轻晃动。 良久,向桉偏头喘气,出了汗,睡裙贴在身上不舒服,她动了动身体,但左手拇指仍然执着地按在他的喉结。 薄轶洲貌似知道她穿着衣服不舒服,撑在她身侧的右手抬起,撩起她的裙摆,然而预想中脱掉的动作没有来,而是他把裙角塞到了她唇边。 薄轶洲:“咬着?” 问询的语气,却并没有问的意思,他摸上她的左手,蹭着她的拇指一并压在自己喉结处,哑声沉笑:“谁让你一直摸它。” 第75章 再亲一下? “我不摸了。”向桉侧头。 “嗯。”薄轶洲哑声回应, 但拉起的裙角一直在她唇边。 终于,刺激让向桉唇边溢出声音,不得不咬点东西, 她下意识张唇,咬住落在她下巴的裙摆, 随后闭眼, 手臂挂在男人的脖颈, 没再能使上力。 薄轶洲撑住她的腰,低头再次吻在她的耳边, 之后托着她的后背把她抱起, 翻身,换了姿势,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上。 他背靠床头, 伸手把一旁的阅读灯关掉,光线比刚刚更昏沉一些, 他抹掉她前额的汗, 压着她的后背把她抱近,之后哑声道:“你不是喜欢上面?” 向桉根本没有力气回答, 她微微松唇, 刚被她咬着的裙摆掉下来,之后她前倾身体倒在薄轶洲怀里, 去掐他的腰。 嗓音发虚,但下手很重, 辩解:“我没有。” 薄轶洲低声笑,右掌盖着她的后脑, 垂首在她的耳朵上又吻了吻,哑而富有质感的声线, 改口:“嗯,那就是我喜欢。” 向桉闭眼睛,没忍住,倾身上前,唇往下凑,又咬了下他的喉结。 灼热的气息扑在两人之间,皮肤紧密相贴,攀高的不只是室温,还有两人交缠在一起的体温。 向桉扶着他的肩膀,断续落嗓:“......你是不是喜欢被咬?” 不然为什么话那么多。 男人低声笑,像是从胸腔滚出的沉闷嗓音,落在此时格外勾人,向桉觉得自己的耳朵仿佛都沾染了暧昧的物质,一种酥麻的痒不知道从何处泛起,又要延伸到哪里。 许久,薄轶洲喉咙深深滚动,等她咬够了,捏住她的后颈,把她的头稍稍抬起,哑到极致的嗓音,让她再往下坐一点。 向桉落唇在他脖颈处,在喉结的地方轻轻咬了几次,她咬得不痛,更像亲吻,甚至最后薄轶洲托着她的脸,吻下来时还问她这和亲有什么区别。 她拨开他的手,偏开头喘/息,嘴硬着答道,说有区别。 ...... 区别就是第二天早上醒来,他脖子上留了痕迹。 向桉先醒,醒来时还躺在薄轶洲怀里,她两只手都被困住,被男人拥在身前。 朦胧睁眼,眼睛还有些酸,房间内窗帘拉得紧实,只从缝隙中泄露一丝光线,她很轻地动了动,盯着薄轶洲看了会儿,右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往前,碰了碰他裸/露的喉结处。 那里还有她昨天咬过的痕迹,淡红色,她手指碰上去,指尖触到痕迹,眼睑下微微泛热,轻咳,视线偏开。 然而手还没收回,已经被同样醒来的男人捉住手,他没睁眼,但左手握在她的手指上,缓慢摩挲了一下,声线带着困哑的鼻音:“摸什么,没咬够?” 向桉本就因为咬人的事情有点心虚,现在听到他提,更是耳根子发烫,这回实打实咳了一声,右手从他手中抽走,低声顶撞:“没咬够,还给咬吗?” 正是周末,醒了也不用上班,可以在床上多赖一会儿,应该已经不早了,但阳光只投进一些,实在分辨不清现在的视线。 屋内光线昏沉,连通把薄轶洲的眉眼都衬得柔软,他仍旧闭着眼,也没说话,只是单手压在她的脑后,把她重新按进怀,让她的唇正好贴在自己的喉结处。 沉哑而悦耳的声线,困倦慢声:“咬吧,不找人抓你。” 他睡衣布料太过柔软,前襟衣扣并没有扣整齐,露出半片胸膛,向桉歪头间,侧脸蹭过他胸前的皮肤。 她被他皮肤的温度烫到,身子往后,把他推开:“谁要咬你。” 说罢反身脱离他的怀抱,掀开被子,利落起身,小声嘟囔:“我又不是属狗。” 再之后没理身后人的笑,捞起地面掉落的衣服,踩着拖鞋起身,径直往浴室的方向去。 快走到门口,听到薄轶洲声音:“早上向司恒打电话,中午喊你一起吃饭。” 向桉胡乱应了两声,随后想起什么似的,停住脚,一手扶在身旁的浴室门框,转过来,她凝神看了他两眼,左手撩起掉在肩头下外衫,穿好 :“他找我们吃饭干什么?” 薄轶洲撑床坐起:“不知道,他没细说。” 向桉稍稍挑起眼尾,若有所思:“他是不是要跟江窈相亲了?” 薄轶洲看了眼手机,也从床上下来,他身上穿了长袖睡衣,正经板正的款型,他却没有一个扣子系好。 上面三颗敞着,从中央腹部往下的两颗又系错了位,该露的,不该露的,几乎都露着,绕过床尾,朝她走过来。 向桉瞟了一眼,正要收回心神,抬眸,说正经话:“前几天我听说......” 薄轶洲已经走近,他伸手摸了摸她的下巴,格外亲昵的动作:“看什么?” 向桉停了刚刚要说的话,盯着他看了两眼,再落眸,伸手指了指他前腹的位置,如实道:“你扣子就是这么系的?” 薄轶洲扫她一眼,偏头轻笑开,左手把扣子解开重新系上,右手牵着她往浴室内进:“昨天晚上你系的。” “你忘了?”他斜眸睇过来。 “.........”向桉和他对视,回忆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 昨晚最后,她朦朦胧胧地想睡觉,但薄轶洲不穿衣服的样子太勾人,她怕自己忍不住,抓起他的衣服逼他穿,还亲自给他系了扣子。 只不过那会儿她实在太困,没注意系了几颗,也没注意自己是怎么系的,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手笔。 想到这里,她反拉住薄轶洲的手,上前半步,和他并肩,扭头:“那我昨天没系好你怎么不提醒我?” 这样睡觉多不舒服? 薄轶洲已经拉着她走到洗手台前,取了镜下的口杯,接了温水递给她,再取牙刷,同样帮她系好牙膏递过来。 他看她,神色自然:“给你说什么?说你没系好,把你叫醒再帮我系一遍?” 向桉:“嗯......” 薄轶洲看她认真的表情,低眸,从架子上拿下自己的口杯,慢条斯理,淡声笑:“算了,把你再叫醒我可能忍不住。” “说了三次,”他看回来,“你昨晚还欠我一次。” 向桉:...... 哪有大白天说这个的。 ...... 早饭过后,离中午还有些时间,两人去书房办公。 昨天的最后,向桉答应了两家媒体的财经采访,其中一个是以文字的方式,而另外一个要拍两分钟短片,除了需要回答一些行业内的问题外,当然也会问到她的私人感情问题。 她转了转手中的笔,偏头看向薄轶洲:“我到时候就直接说我是你的老婆吗?” 薄轶洲少有地戴了副平光镜,银色镜框,应该是为了防电脑蓝光,他轻敲右手的鼠标键,正在看电脑的文件:“不然呢,说你是别人老婆?” “......”向桉:“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完她捡起笔,重新低头看文件,看了两秒,头又抬起,往不远处的斜前方投。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工作不太专心,频频走神,总是被明明没动的薄轶洲抓住视线。 那侧男人问:“看我干什么?” 向桉右手还夹着笔杆,撑着下巴:“没事,就是想看看。” 她答得理直气壮。 薄轶洲食指点在鼠标键,把桌面上刚看过的一页资料叉掉,打开另一个。 向桉见他没理自己,静了两秒,放下笔,站起来朝他走过去。 走到他身前,她反身靠坐在他左手边的桌子上,低头看他,看了一会儿,手不老实,右手拿的笔伸过去,挑他的下巴。 薄轶洲早就没再看文件了,从她起身朝他走时,心思就落在了她的身上,此时松开鼠标,在她的签字笔前端触到他下巴的一瞬间,准确无误扬手握上来。 “干什么?”他眉眼染了点阳光,和靠坐的女人对视。 向桉左手反撑在台面,目光从他的眉眼下滑,鼻骨,再是唇,他的长相真的无可挑剔,每一处都在她的审美点上。 薄轶洲被她这种审视的目光逗笑,摘了眼镜放在一旁,又问了一遍:“想干什么?” 向桉摇头,随后右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拉着他的衣领低头,她凑近,嗅了嗅,闻他身上的味道。 薄轶洲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向桉松开他,直身:“你给我下了什么迷魂药吗,弄得我不想工作,总跑神看你。” 说着她弯腰,在他颈侧又闻了闻:“我看有没有狐狸精的味道。” 薄轶洲捏着她的脸拨开:“我没有。” 说完掀了眼皮又看她,他想说是你有。 “好吧。”向桉终于肯抱臂起身,说回正题,“接受采访的时候你能跟我去吗?” 她看他:“时间尽量安排在你空闲的时间。” 她先前很少接受采访,在这方面经验不足,况且问她的问题中肯定也要涉及博安,她怕有回答不好的地方,还需要他在现场。 薄轶洲点头:“好。” “那说定了,”向桉放下抱臂的手,拎起他的左手跟自己右手拍了拍,“击过掌谁也不许反悔。” 薄轶洲缓慢颔首:“好。” 向桉也点点头,放开他的手,随后吸气准备转身回到自己位置:“好了,这是中场休息,跟你玩过了,我要好好工作。” 薄轶洲看了她背影两秒,拿起手旁的眼镜重新戴上,慢条斯理:“那希望下次中场休息能时间长一点。” 向桉刚坐下,闻声又看过去,想起自己刚刚对他又闻又摸,也稍稍翘起唇,压着语气里的欢快:“想得美。” 十一点半,两人从家出来,向司恒发给她一个地址,是一个不对外开放的私家菜馆,约他们两个中午在那里吃饭。 距离不远,二十分钟的车程,原以为到得够早,没想到他们到的时候向司恒却已经到了。 薄轶洲倾身过来,帮向桉解了安全带,之后还未抬身,听到向桉提醒他:“我哥在外面。” 薄轶洲扫她一眼,仿佛在说“那怎么了?” 今天阳光太好,从前车窗洒下来的阳光,落了人一身暖色。 向桉咽咽嗓,视线越过他的肩膀往前处看:“挨得太近,影响不好。” 薄轶洲闻声挑眉,帮她把安全带的搭扣松开,半垂眼:“哪里影响不好。” 他幽幽笑了下,想起上午在家里的书房,她对他又闻又摸的撩拨:“我又没亲你。” “......”向桉温吞:“这倒是。” 她声落,薄轶洲又问:“他看我们了?” 向桉视线飘过去,在远处向司恒身上落了落,几秒后:“......也没有,他在看手机。” 男人穿了利落笔挺的黑色大衣,站在庭院前方,眉宇微沉,半垂眼,不知道是不是屏幕上的消息太难回,他看了这么久,貌似都没有敲一个字。 向桉心思起来,拍了拍薄轶洲的手臂,示意他不要挡在自己身前:“你说我哥会不会在回江窈的消息,别人的不至于这么难回......” 她话没说完,被似乎圈着她的人低头亲了一下。 湿润的触感,落唇又消失,向桉有点莫名其妙,抬眼看他。 靠得近,他左手还搭在她身后的座椅靠背,阳光从他身后投过来,为他镀了一层柔光,他说:“不是没看我们吗?” 没看就可以亲吗? 向桉轻声咳,左手抬起再拍拍他的肩,但没有刚刚拍得重,面上努力维持平静:“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我哥好像在跟江窈发消息......” 薄轶洲松开扶她座椅的手,撤身往后靠,抬手碰碰她的脸,眉眼带笑:“是重点。” 他扫了眼她的唇,闲聊的自然口吻:“对我来说刚刚的事才是重点,向司恒跟谁发消息关我什么事?”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 两人四目相对,向桉又静静默了三秒钟,探身拉开他那侧的车门,拍拍他的手臂,压着声线:“走了,下车,别说有的没的。” 薄轶洲捏住她伸过来的手,没再说什么,目光从她稍显粉色的脸上划过,侧身,正要从自己这边的车门下车,忽然衣角又被人拽住。 他回头,向桉左手撑在两人之间的车内收纳箱,右手拉住他的衣服,眼神往前车窗外瞟,小声:“我哥走了。” 薄轶洲注视她。 她视线收回来,看他,清冷的声线沾了阳光,认真询问:“再亲一下?” 第76章 胳膊肘往外拐。 薄轶洲笑了, 还没等俯身凑过去,向桉已经拽着他的袖子把他拉下来,紧接着稍稍往上递唇, 亲了他一下。 半秒后,松开他的衣袖, 往后:“好了, 走吧。” 刚出门前她涂了唇釉, 站在衣帽间的梳妆台前,拉开抽屉, 指着里面的一排罐子让他选。 都是红的, 薄轶洲实在分不清,最后看她眼色随便挑了一个,她抽出那支, 对着镜子涂了涂。 他当时站在背后看了会儿,没看明白, 不过现在尝出来是水果味道的。 “草莓?”他凝了两秒她的唇, 忽然问到。 向桉反应了一下,意识到他问的是自己唇釉的味道, 喉咙做吞咽的动作, 几秒后,在男人的注视里再次倾身, 抬手勾着他的脖颈,探身又亲了他一下。 很短暂的亲吻, 只是稍稍碰了一下。 “尝出来了吗?”她问道。 “没有,”薄轶洲从善如流, “晚上回家再尝尝。” 下车走进庭院,跟在服务生身后走进去, 通过一个狭长的走廊,才走到用餐的后院。 这家店的老板听说祖上在御膳房呆过,家里师承几脉,这庭院是私宅,平时不做对外的生意,只凭心情,偶尔才开几单。 所以能不能吃上,还要看运气。 几分钟后,向桉和薄轶洲走到地方,园林般的景色,通过一条石桥走到搭了垂幔的亭子处,服务生欠身之后离开。 站的地方离前方亭子还要过一个池面的石阶,向桉往后看了一眼刚服务生离开的方向:“这地方这么高规格?” 说完,左手搭在薄轶洲手里,踩着石阶跟着他往前走,边走边道:“我哥怎么选这个地方吃饭?” 精致得实在不像他的风格。 薄轶洲和缓地笑:“你不是说他要见江窈?可能是跟她吃饭。” “我哥有这心?”向桉不相信。 薄轶洲又笑,拱火:“你等会儿问问他。” 走到地方,掀开纱幔,两人都已经进门几步了,那面向司恒才把手机放下看过来,向桉总觉得他今天格外愁容满面,心神不宁。 薄轶洲挂好自己的衣服后没坐,超前两步走到向桉身边,姿态闲散而站,仿佛在等什么。 向司恒单手搭在桌面,莫名看他。 半分钟后,向桉脱掉了上身的大衣,薄轶洲很自然地接过,帮她同样挂在身后的衣架,再之后又从茶台倒了水,顺手塞到她手里。 向司恒:......... 眼见向桉想把水杯重新塞回去,被薄轶洲冷声制止。 他声音不高,但眉稍皱:“喝点,从早上到现在没喝过。” 再之后向司恒就看到他那个,谁劝她健康生活的都被她当耳旁风的妹妹低头把水喝了一半。 向司恒:......... 两人感情到底好不好他不知道,但确实都变了很多。 放以往如果有人敢这种语气跟向桉说话,她能把水泼人家脸上。 向司恒收起搭垂在桌面的右手,还是有点头痛,虽然向桉和薄轶洲貌似过得还不错,但江窈是江窈,把她放家里她能把家拆了的江窈。 向桉往前两步,拉了椅子坐下,拿过桌面那张古朴的餐单,看了两眼,又抬头问:“怎么了,怎么突然叫我们两个吃饭?” 薄轶洲也从一侧走过来,抽开椅子,坐在向桉身旁。 “没什么。”向司恒把手机放下。 薄轶洲看到向桉把餐单放下,顺手从左侧拿了擦手的巾布给她,她刚刚就是想拿这个,正好擦干净手指。 向司恒又扫两人一眼,之后换了话题,道:“向之最近怎么样?前段时间那个短片招标在你手里了?” 向司恒前两周出差,前天才回来,招标的事情他知道,但不完全了解。 向桉点头。 她核对了向司恒点过的菜,左手手肘撞了下薄轶洲,单子移过去,小声问他:“你想吃什么?” 薄轶洲先前也来过这家店,不过那时候是和傅西沉谈生意,当时一个合作案,两个人都不肯让渡,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谈出结果。 傅西沉和他口味不一样,一桌菜没一样他喜欢吃的,只动了两口。 不过现在和向桉吃不一样,她点的菜大多都合他的口味,除了香菜。 他把单子推过去:“都可以,你选就行。” 向桉压压下巴,扬手示意站在外面的服务生进来,指了指单子上的某一道菜:“加个这个,薄荷香鲍。” “多加香菜,谢谢。“她冲服务生道。 薄轶洲:...... 他压住她的手腕,还没说话,向桉像猜出似的,耸肩,眯眼笑笑,嘀咕:“就是故意的,是你说什么都可以。” 两人坐得近,说话也没有压声音,向司恒目光再度从两人身上扫过,片刻后,轻叩桌面:“薄轶洲,把你股份给我妹点。” 薄轶洲抬头,又听向司恒说:“你们俩感情都更进一步了,不多给我妹点东西?” 他皱着眉,说得认真:“赚的钱就应该给老婆......” 向桉捡了一旁刚被团成团的餐巾纸砸过去:“我们两个事我们自己会考虑。” 向司恒觉得她不识好歹:“你不要胳膊肘往外拐。” “我没有,”向桉嘴硬,盯着向司恒,“你不要天天坑我老公的钱,这样显得我很贪财。” 向司恒说不过她,蹙眉右手放下,薄轶洲这时抬手,压住向桉的手腕,拢了她的手腕,让她不要跟向司恒顶嘴:“回去给你。” 向桉嘶了一声,低声,公正地:“我没有想要......” “我愿意给的,”薄轶洲哄人似的,“我非要给。” 短暂的插曲一过,没多久,菜一道道从外呈上来,吃到一半,向司恒提起向淮亭:“向淮亭要回来了,他跟你说了没有?” 向桉松怔,汤匙轻放进碗:“没有。” 向司恒眉心再次轻轻蹙起,今天会叫向桉过来吃饭,一是让她帮忙试试菜色,另一方面也是想问她家里的事。 “你爸应该想把那两家做实体销售的公司给你后妈,”吃得差不多了,向司恒筷子放下,又道,“前段时间我不在国内,好像已经在做股权交接,另外向之的情况你也注意一下。” 薄轶洲抬眼,目光落过去。 他比向桉年纪大一点,圈子里各种手段也见得多,向桉还没有反应过来,但他知道向司恒想提醒的是什么。 他偏头看向向桉:“你爸在向之持股多少?” 向桉把身前的碗推开:“百分之十八。” “你呢?”薄轶洲又问。 “二十一。”向桉答。 她手中所持的股份大多来自她已经过世的母亲。 向司恒听罢,默了两秒,轻敲桌面,又道:“你注意一下最近高层有没有往外卖股份,我听说李立志把股权转给三叔了。” 向桉是旁支三脉,她的父亲就是向司恒口中的三叔。 向司恒调整坐姿,把担忧说出来:“我不确定三叔是不是想把向之的主要经营权也给你后妈,不过现在看有这个倾向,不然你哥也不会回来。” 向司恒:“我前几天跟他聊过,他说是下两周,回来一趟。” 无论是向之,还是已经让渡给向桉继母王玲的两家公司,都是向桉的家事,他了解得也并不清楚,只能从得到的消息提醒。 他说着又皱眉:“你跟向淮亭到底怎么回事?他这几年一直在南城不回来,回来也不给你说?” 向桉静了一会儿,右手抬起,反复摸了面前的餐具,刚张嘴要说话,被身旁薄轶洲压住手。 他嗓音淡淡,平声,看向对面的向司恒:“你是他哥你不知道?” 向司恒被噎了一下,他没再提,这事也就过去,临走薄轶洲先起身,再是向桉。 她穿好衣服起身,向司恒不放心又交代:“回去多注意看看,向之最近半年发展得好,不要给别人做嫁衣。” 向桉知道向司恒是为她好,从薄轶洲手里接过自己的衣服,点头:“我知道了。” “还有,”向司恒点点桌面,声线沉稳,“你哥肯定是站在你这边,毕竟是亲兄妹。” 向家这一辈里,除向桉外,他和向淮亭的关系也不错,但近两年联系也少,上周跟他通电话没说几句,总觉得向淮亭有事没跟他说清楚。 “我知道。”向桉又应了一句。 向司恒看看她,最后下巴往薄轶洲身上扬:“弄不清楚的问他。” “......” 薄轶洲抽过向桉小臂的外衣,展开帮她披在后背。 向桉翘翘唇,右手挎过薄轶洲的小臂,再跟向司恒顶嘴:“不用你说。” 她清冷的眉眼微微上翘,表情生动,右手挂在薄轶洲的臂弯处,整顿饭向司恒被薄轶洲噎了几次,又被她噎了几次,现在两个人他一个都不想见。 他扬手:“行了,走吧。” 薄轶洲右手滑下,牵住向桉的手,把她往外带,两人刚转身走了几步,向司恒又叫住他们。 向桉回头,看到向司恒眉稍拧,示意了一下桌面的饭菜,迟缓问:“你觉得这家味道怎么样?” 向桉挑食,但也已经觉得这家的饭很不错,点头:“还不错。” 向司恒没说话,沉默两秒,像是在斟酌什么,向桉已经很挑了,但江窈貌似比她还挑。 片刻后,他轻颔首:“行,知道了。” “那我们走了。”向桉看着向司恒,重新挽上薄轶洲的小臂。 第77章 你不喜欢的都我来做。 午饭过后没事, 向桉让薄轶洲开车带她拐了趟纪以璇家,纪以璇还有半年毕业,不想再在学校住, 提前租了房子搬出来。 反正之后她也要在北城工作,房子早租晚租都是租。 东西已经搬了大半, 不过她在租住的地方新做了一套柜子, 今天才送到, 正愁没有人帮忙,向桉和薄轶洲便到了。 两人到的时候纪以璇正对着楼下的一堆纸箱犯难, 家具店送货过来的人说是代人送货, 不负责送货上楼。 纪以璇跟他掰扯了半天,给钱那人也不送,最后两人吵了一架, 那人开车走了。 遥远看到开门下车的向桉,纪以璇右手叉腰, 左手高扬, 朝她挥了挥:“快来,十万火急!” 向桉前脚走到, 薄轶洲步幅缓慢跟上, 纪以璇一把拉过向桉,挽上她的胳膊往前走了两步, 指着地面堆放的箱子,对她又控诉一遍刚刚那个代送人的罪行。 纪以璇越说越激动:“要不是看他长得还可以, 我非给他一拳不行,冷着一张脸, 以为自己是谁??” 向桉弯腰抱起地面的一只箱子,看她:“恐怕不是长得一般可以, 是很可以。” 不然就纪以璇这个脾气,那人怕是现在都走不了。 纪以璇还想骂的话堵了一半在喉咙里,难得沉默,随后踢了踢脚边的行李箱,弯身从地面摞着抱起两个:“伟大的脸也拯救不了稀烂的性格。” 向桉翘翘眉梢,眼角吊起一点笑,接着稍转身,抱着箱子往薄轶洲的方向走。 男人看她过来,手机放回口袋,抬步迎上去,他知道向桉的意思,所以还没走近已经抬了手,把她怀里的东西接过去。 “那些都要搬?”他下巴点了下地,示意她身后的那些箱子。 向桉往后看了一眼,视线再转回时,点头,两手相互拍了拍,往前凑身,看薄轶洲:“可能要麻烦你了,老公。” 薄轶洲挑眉,扫了眼她身后还差两步的纪以璇:“喊我来当苦力?” 向桉非常自如地点头,右手轻拍在他怀中的箱子上,之后比了个加油的动作:“男人的力气就是要用在正当地方。” 薄轶洲望着她,半秒后:“你确定这是正当地方?” “.........”她觉得薄轶洲最近说话有点无所顾忌。 她右手重新落回薄轶洲怀中的箱顶,狠狠下压了一下,刻意装凶的声音,强调:“是正当地方。” 她又朝后看,示意:“那些都是你的,好好搬完,你就没力气用在别的地方了。” 薄轶洲随着她的视线也看了眼那堆箱子,之后表情淡然,声音也淡:“那可不一定。” 向桉:......... 搬箱子倒不麻烦,麻烦的是组装,纪以璇买的是散件,搬上楼之后需要组装后才能使用。 三人中唯一一位男士薄轶洲,当然是承担起这项任务,忙忙碌碌帮纪以璇捣鼓了一下午,临走纪以璇过意不去,下厨给两人做了顿饭。 家常便饭,但味道还不错,纪以璇说要把宫保鸡丁的做法教给他们。 向桉手撑在桌面,支着太阳穴,扬下巴示意桌对面的男人:“教给他吧,我十指不沾阳春水,不适合做饭。” 薄轶洲扫她一眼,右手的水杯放下,淡淡应声:“嗯,教我吧,我做给她。” 向桉刚说的那句是开玩的,没想到薄轶洲却这么回答,她倒在桌面,勾唇笑,她发现薄轶洲是真的好说话。 纪以璇对她就这么毫无顾忌地指示薄轶洲有点惊讶,不过还是细说了两句操作方法后,站起,去厨房拿自己的菜谱。 等纪以璇已经转身走出去几步,向桉维持视线收回来,维持趴在桌面的姿势,眯眼看薄轶洲,有点奇怪:“......你怎么这么好说话,瞎讲的。” 薄轶洲嗯了一声,把她胳膊旁的水杯移开,里面刚加了热水,她手臂挨得太近,不小心撞洒就会烫到她。 “不然,让你做吗?”他回。 向桉稍唔了一声,伸长的手臂收回,交叠在一起,垫在下巴下面,看着薄轶洲:“我不想做。” “嗯,”男人轻笑,放好杯子后,也看回她,两人视线交缠,他声线平稳,语气中能听出认真,并不是说说而已,“你不喜欢的都交给我,做你喜欢的就好。” 向桉回问:“所有都行?” 薄轶洲:“嗯。” 向桉思索:“你不需要我这个老婆为你做点什么?” 薄轶洲把她想要的水杯递给她:“我娶老婆不是为了让她帮我做什么,是为了给她做什么的。” 向桉轻吸气,很难不被他这句话触动,默了几秒,带点娇俏,调侃:“花言巧语......” 坐在对面的男人唇角轻提,笑得慢条斯理,拎了桌面的茶壶倒水,仿佛并不在意她是不是真的相信这句话。 她信不信都无所谓,她能享受到他给她的生活才是重点。 向淮亭回来的前几天,向桉有个应酬,晚了一会儿才* 回家。 她到家时薄轶洲已经在了,两人晚上在外面都有饭局,前后脚到家,薄轶洲只比她早几分钟。 薄轶洲站在餐厅的岛台前,水杯放下,另一手收起手机,刚回家看她不在,本来准备给她发消息。 “怎么这么晚?”他看过去。 向桉扶着鞋柜换鞋,几步走过来,拿过薄轶洲手里的杯子正要喝水,被薄轶洲压住手腕把水杯收走:“太凉。” 重新接了杯热水塞进向桉手里,看她咕咚两下喝完,侧坐在身旁的岛台,安静看她,温和问:“怎么了?” 晚上吃饭向桉没怎么吃,只顾着说话了,口干舌燥,刚灌下一杯水才有所缓解。 她右手抹掉唇边的水渍,杯子放下:“我爸确实从别的高层手里收走了一些股份。” 薄轶洲稍皱眉,这种情况他早就想到,前几天在书房时也跟向桉说过,此刻并不意外。 只是抬手把向桉拉到身前,另一手在她后背轻拍了两下,帮她顺气:“慢慢说。” 她明显心里堵了气,平日里做什么都胸有成竹,冷淡平静,但现在不是,眉心蹙着,前胸起伏,反复吸了几口气。 “没事,”薄轶洲站直,再次抚她的背,“一点一点说,我在听。” 向桉再次轻吸气,情绪稳定了一些之后,落嗓:“我还有一对弟弟妹妹。” 薄轶洲点头:“我知道。” 向桉左手撑在岛台台面,眉心依旧竖着,默了半晌,她道:“我爸有点重男轻女......” 她收起撑在桌面的手:“虽没有明确说过,但我知道他一直想再要儿子,我继母王玲在我上大学的时候又试着怀了两次孕,但身体原因,孩子都没有保住。” 向桉:“我爸觉得愧对她,所以之前承诺过,他现在手里的这些公司,等向鸿之,也就是我那个弟弟长大都会给他。” 家里的妹妹和她没有份,向志华希望男孩子继承家业。 薄轶洲沉吟两秒:“向淮亭呢?” “我哥?”向桉默了默,摇摇头,“我哥不要。” 向桉:“最开始是想全部交给我哥,几年前说过,但你知道我哥在南城有自己的公司,南城的事情进入正轨后,他把手里原先向家公司的经营权都重新交给了我爸。” “他连经营权都不要,股份更不要,”向桉想了想,“他手里现在只有向之的股权,百分之五。” 薄轶洲问她:“也是之前你母亲手里的那部分?” 向桉点头:“对,我母亲去世后,她手里的股份一共是百分之二十六,我哥只拿了百分之五,剩下的都给我了。” 说到这里,她又顿住,停了停道:“我哥以前对我很好。” 说完,她岔开话题,回到刚刚的事情:“王玲可能是跟我爸提了要求,要提前收拢股权,为了给向鸿之以后做打算,他再有两年读大学,确实时间也到了,但我以为只是把其它几家公司整合给王玲,但现在看......” 她不愿意承认,但还是出声:“还在打向之的主意。” 向桉:“向之现在情况本来就不稳定,有高层想抛售股权,王玲趁这个机会接手拿到,是想超过我的持有股份,做向之最大的股东。” 这样一来,向之也就是他们的了。 薄轶洲静静看站在自己身前的人,她眉心稍拧,除了最初进门时心情明显起伏,现在早已平静下来,从开始跟他讨论这件事情到现在,从始至终没有被情绪左右,而是在理智客观的分析情况。 薄轶洲安静看她,正巧这时她的手机响了铃声。 她低头看了眼,薄轶洲离得近,自然也看到了她的来电提醒。 她还没再抬头,薄轶洲拍了拍她的背:“先去接。” 前些天也通过电话,但兄妹两人还是说得少,现在向淮亭主动打来,向桉心里没有波动是不可能的。 在她心里,向志华已经不是她的父亲,向淮亭是她唯一的家人,是她唯一可以说话和相信的哥哥。 她应了一声,划开接听键,手机递到耳侧,绕开薄轶洲往不远处阳台的方向走去。 她刚离开,薄轶洲这侧也接到电话,是工作号,这个时候打来的也只会是林辉。 刚为了配合向桉的身高,他一直靠坐在岛台,此时脚下换了重心,背脊稍直,左手抄进西裤的口袋,接起电话。 “老板。”林辉的声音在那面响起。 薄轶洲:“嗯。” 林辉稍微顿了下,听语气像是接下来说的事是个难题。 薄轶洲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台架上,提醒他:“如实说。” “您先前让查的事情有结果了,”林辉回复了正常的语气,条理清晰地汇报,“王玲确实在向总的父母结婚之前就跟向总的父亲有过一段,两人大学在一起,王玲是向志华的师妹。” 林辉:“向总的父母结婚后,不清楚两人还有没有联系,但向总的父母刚结婚时,王玲怀过一次孕,可能是向志华的。” 林辉:“那个孩子如果留下来,应该是在向总父母结婚的第一年出生,而向总是在父母结婚第四年出生的。” 薄轶洲沉默片刻,问:“向淮亭比向桉大几岁?” 半秒后,林辉稳声回道:“三岁。” 第78章 叫哥。 听到身后不远处阳台门再被推开的声音, 薄轶洲换了站姿,准备挂电话:“你说的这些,等会儿把资料整合发我。” 林辉汇报的是根据各种详尽时间线分析的结果, 具体细节和证据被打包成了文件夹,还在他的电脑里。 林辉:“好的。” 通话挂断, 向桉正好从身后走上来, 薄轶洲站直, 按灭的手机放在一侧台面,还没开口, 向桉已经走近。 和刚刚接起手机往外走的神情不一样, 她的瞳仁映了厨房吊灯暖色的光线,亮亮的,唇角挂着愉悦的笑, 甚至因为高兴,眉眼都弯下一些, 语气里有压抑不住的欣喜:“我哥后天回来, 问我有没有时间,想周末找我吃饭。” 她握住薄轶洲的手, 手机也放在一旁, 坐上岛台侧面的高脚椅,随手拿过桌面的一盒酸奶, 拆开:“我说我要带上你一起见他。” 薄轶洲从她手里拿过那个开了一半的酸奶,帮她把盖子打开, 勺子放进去:“他怎么说?” 她舀了一口酸奶放进嘴巴:“他说行啊,还说周末也不止他自己, 他秘书跟着过来了,可能要跟我们一起吃。” 向桉自始至终尾音都稍稍上翘, 是克制不住,难掩的开心。 她平时很多时候也笑,但这样全身心放松,笑意明显到达眼底的样子很少。 薄轶洲目光掠开:“他的秘书?” 向桉点点头,因为坐在高脚椅,两脚离地,距地面有些距离,她一脚踩在脚蹬,一脚隔空晃了晃。 可能是跟家人通了电话,她言语动作忽然变得有点像小女生,她低头,又塞了口酸奶,点着脑袋:“对。” 说完又皱眉,一边吃酸奶一边小声嘀咕:“我也没见过,可能是很重要的下属,他的事我都好久不了解了,秘书是谁我肯定也不知道......” 她坐着,薄轶洲站着,两人身高差距,他低头能看到她头顶的发旋,又落眸,还能看到她唇角沾的酸奶。 他瞧了几秒,伸手把岛台上的抽纸包拿过来,连抽了两张按在她的唇角。 向桉因为他的动作抬头,右手按在他压在自己嘴唇的纸巾上,眼神懵懵的,仰脸看他:“怎么了?” 像是被她这种茫然的表情逗笑,男人的脸色没刚刚那么淡,眉眼稍显柔和,唇边提起几乎看不出的一抹笑,觑她:“吃的哪里都是。” 向桉哦了一声,左手的酸奶放下,右手按住纸巾擦了擦刚薄轶洲示意的地方。 擦完,纸团丢开,再去拿身旁台面的酸奶时,忽然被人抱进怀里。 身前的男人上前半步,左手压在她的背,右手很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脑。 突如其来的宠溺又安抚的动作,向桉没明白,但两手垂下,任由他抱住自己。 “怎么了?”她右手顺势搭上他的腰。 “没事,”薄轶洲手指插入她的发间,轻轻顺了两下,帮她整理头发,嗓音清沉好听,“想抱抱你。” 怀里的女人从不矫情,听到他这句笑起来,两手也环住他的腰,身体后倾,后背向倾出弧度,仰脸看他。 她和他对视,眉眼弯着,眯眼打趣:“喜欢你老婆喜欢得不行了吧?” 他温情的动作来得太突然,她只是随口开玩笑,没想过他会真的回答。 目光相对两秒后,男人淡淡应了声,轻柔嗓音回答她:“嗯,喜欢得不行。” 声落,他扣着她的后脑,把她重新抱回来,下巴抵在她的耳旁,说了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 和向淮亭的饭约在周六。 向桉这周末本来要出差,去隔壁市的一个景区考察拍摄地点,顺便跟当地的公司淡一下二期的合作。 但她实在太期待这顿饭局,向淮亭只过来几天,周一又要走,她怕真出差了兄妹又见不到,所以把行程调了一下,等向淮亭走了,周一再过去。 中午吃饭没用司机,薄轶洲开车。 地下的停车场,车刚停到地方,薄轶洲把车子熄火,手从方向盘滑落,偏头看了眼在回消息的向桉:“你哥到了?” 向桉点头,两手打完字,手机放回包内,把斜前方的车内后视镜转向自己,照了一下镜子,又转回去:“嗯,刚到,他说他刚在订的座位坐下。” 吃饭的地方是向淮亭订的,是他去江城前一个很好的朋友在这边投资开的餐厅。 顶楼露台的位置专门为他们留了一个隔间。 不过就是不订这地方平时也没人坐,长期空着,仅留给餐厅老板几个关系好的朋友。 这餐厅薄轶洲也知道,贵是次要,主要老板脾气大,平时也不是谁都接待,更是隔三差五按自己的喜好装修,应该是圈子里哪位公子哥,没想到跟向淮亭关系很好。 向桉已经从后座拎了衣服,穿好外套,看薄轶洲没动,左手从袖管伸出,拉了拉他的手臂:“走了。” “嗯。”薄轶洲捡起中控台的手机。 从电梯出来,已经有应侍等在门外。 整个顶层都是这家餐厅的地方,会有人出来接待,应该也是老板或者向淮亭授意。 餐厅的设计更偏向暗色调,简约风加上科技感十足的墙面装饰,有些未来感。 向桉扫了一眼,拽薄轶洲的袖子,很肯定地说:“不是来捧朋友的场,我哥肯定不会来这种地方吃饭。” 她靠过来,薄轶洲顺势右手牵住她,他的手比她大很多,包住她的绰绰有余,手指从她的指/缝中插入,和她十指相扣。 走廊的冷光为她的脸镀上一层光影,她把清丽的气质衬得更冷一些。 不过薄轶洲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她外表看起来冷,但实际很温柔,是个会在山顶日出时抱住他安慰,说“是风吻过你”的人。 “是吗?”薄轶洲目光落开,顺着她的上一句问。 向桉点点头:“对啊,我哥那人......” 她想了想,觉得不好描述:“总之你和他多吃几顿饭就知道了,他不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线条。” 想了下先前和向淮亭吃过的那顿饭,薄轶洲点头赞同向桉的观点,向淮亭是个清隽且干净的人,一身白衬衣,让人很难想象他跟这种色彩线条搅在一起。 几步走到地方,服务人员稍欠身,做了请的手势,示意两人斜前方的隔间,向桉颔首,朝对方说了声谢谢,拉着薄轶洲往几米外的房间走去。 推门走进,隔间内的男人听到响动,推了杯子落眸看过来。 薄轶洲和他的视线短暂相接,他本人和上次在江城见时没太多变化,一样的月白色衬衣,右腕袖扣有很简洁利落的钻石袖扣,再往里,能看到松散的袖口下戴的腕表,同样干净利落,很低调的款式和颜色。 向桉扫视房间,只看到向淮亭一个人,右手的拎包挂在架子上,走过来抽椅子:“不是说还有你的秘书吗?” 向淮亭目光从她身上扫过,确定和上次见她相比,她没有瘦,而且脸色更有光泽一些。 前些天和向司恒通电话,问到她的近况,向司恒说她过得不错,他还存疑,现在看来貌似的确还好。 心里挂念的事放下,右手的手机反扣,回答她:“她下去接电话了。” 向桉虽然心里对向淮亭带秘书来吃饭的事情有点奇怪,但没有多问,刚想坐下,转头看到放完东西走近的薄轶洲,想了想,虽然两人应该也认识,但还是要做介绍。 她松开搭在椅背的那只手,向走到身边的薄轶洲示意了示意了一下向淮亭:“我哥。” 两人同时对对方点头,目光淡淡,没有任何要寒暄的意思。 紧接着向桉又往薄轶洲身边走,左手握上他的小臂,对向淮亭介绍:“我......的丈夫,薄轶洲。” 说完她补充:“暂时过得很好,没有离婚的打算,所以会很长很长时间都是你的妹夫。” “很长很长很长时间。”她又强调。 从刚进房间开始,薄轶洲因为担心她而略有悬起的心,在此时被她亲自按下,他忽然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会处理得很好。 被她拉住的那只手臂抬起,轻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 向桉被捏得一痒,当着向淮亭的面,她不敢造次,不过顿了一秒,没忍住,回掐了一下。 再之后她轻声咳,迎着向淮亭投来的目光,拍了拍薄轶洲,下巴冲对面示意,用房间内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对薄轶洲:“叫哥。” 向淮亭、薄轶洲:......... 薄轶洲比向淮亭还要大两岁。 见薄轶洲没动的意思,向桉怕他表现不好,在向淮亭面前留下坏印象,捉他手臂的手紧急伸向他的腰,对着掐了一把,往他身边凑了些,声音稍稍压低:“他不经常回来,又不让你天天叫......” “虽然你比他大,但多叫一声也不吃亏......你没叫过向司恒就算了,这是我亲哥。” 她以为自己声音小,但可能现在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都在这里了,得意忘形没注意,其实说的话在场的另两个人都能听到。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两个男人又对视一眼,还是向淮亭先打破局面。 “不用了,坐吧,看想吃什么......” 他话没说完,被向桉打断:“不行。” 说完,她转头又对薄轶洲,声线依旧压着:“快叫,不然我哥以后记仇怎么办。” 她眉心稍皱,神情也稍紧,为了两人的关系真是煞费苦心,薄轶洲低笑一声。 “哥。”他喊对面的人。 “.........”薄轶洲是什么人向淮亭差不多知道,突然被这么喊,他有点不适应,停了两秒,刚想再说话。 向桉又朝他转过来,指了指薄轶洲:“你也叫,叫妹夫。” “.........”向淮亭看过去:“妹夫。” “嗯。”薄轶洲应。 第79章 新婚礼物。 这通招呼打过后, 向桉和薄轶洲终于坐下。 他们过来之前,向淮亭已经选了些菜品,但不多, 点的几样都是这家餐厅的招牌。 向桉拿着点菜的平板看了几眼,名字稀奇古怪, 云里雾里, 只看菜名根本不知道做的是什么, 没看两眼,干脆扔给了薄轶洲。 薄轶洲按了桌面的服务键, 服务人员从外进来, 他挑了其中一些,跟服务生确定用料和口味,最后从中确定了几样。 平板再放下时, 向桉恰好把倒过茶的杯子放在他面前,她偏头小声问他:“选好了?我不吃葱姜......讨厌香菇, 辣的东西多要......” 薄轶洲回她:“知道。” 他刚会问服务生菜品的用到的食材, 就是为了她的口味。 向桉咋咋舌,茶杯往他身前推, 鼓励似的:“那就行, 给你喝我亲手倒的茶。” 薄轶洲扫了她一眼,伸手接过来,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之后掀眼, 目光落向对面的人:“‘未期’今年要上一部3a级游戏?我听业内评价都很好,设计开发的工作室在北城, 是打算把重心转移过来?” 未期是向淮亭的公司,总部在南城, 但因为旗下几个负责主要项目的工作室都在北城,所以最近游戏圈内有传未期要把分部落回北城。 向淮亭视线从屏幕抬起,手机放下,按了边框的键,熄灭屏幕:“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男人长相清俊,举止也有种温润无声的斯文,他解释:“分部会落在江城,目前北城除已经在的几个工作室外,没有拓展的想法。” 向桉落了杯子,轻轻皱眉,看过去:“分部落在江城?” 虽然她也知道,江城和南城离得不远,如果分部要落在另一个城市拓展业务,确实江城是最好的选择,但她私心还是想让向淮亭回来。 向桉眉心蹙着:“那你以后岂不是江城和南城两个地方跑?我要见你一面很困难。” 她说着说着又道:“江城那个地方饭也不好吃,你一个北方胃在那里能吃习惯吗?”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喜欢回家?比我还不喜欢回家,”向桉揪了把一旁的薄轶洲,示意,“你回来北城还可以跟他谈生意,强强联手,你知道什么叫强强联手吗?” 她一句两句,比平时话要多很多,虽然没有直白表达出想让向淮亭留下来的渴望,但薄轶洲知道,她很希望向淮亭能回来。 他浅浅看她一眼,少有的觉得事情棘手,不知道该不该把知道的消息告诉她,如果向淮亭一直像现在对她好,或许瞒着她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太需要家人的感情了,向淮亭现在在她心里是唯一的支柱。 片刻后,在桌下反握住她的手,拉到自己腿面,拇指在她的手背轻轻摩挲。 大概是没听到向淮亭的回答,被他捉住手的人又道:“还有向司恒,向司恒也在,他最近忙着跟江家的大小姐相亲,你回来说不定还能赶上参加他们的婚礼。” 向淮亭落眸,手指抵上面前的杯壁,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他什么时候结婚?” “不知道,”向桉泄气,“相亲相好了就结吧,江窕好像不想嫁。” 话题被岔开,没再回到未期的分部究竟是落在北城还是江城的讨论上。 向桉话里话外,还是想劝向淮亭回来。 几分钟后,包间的门被轻叩了两下,向桉以为是服务生,转头看过去时,却听到向淮亭已经说了句“进来”,再之后包间门被推开,进来一个年轻女人。 年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穿雾青色职业套装,有种极致的温婉感。 “姜玥,我在南城的秘书。” 向淮亭简单地介绍了一句,之后没再把话过多停留在她的身上。 姜玥稍欠身算是打过招呼后,绕过桌子一侧,坐在向桉斜对面,稍离向淮亭远一点的地方。 向桉多看了她一眼,被薄轶洲捏了下手,视线收回。 没有提太多工作上的事情,这是一顿向淮亭长久没回来的家常便饭,吃到最后,快结束时,姜玥先出去结账。 向淮亭示意进来的服务生再倒些茶,犹豫片刻,还是开口提起家里的事情:“最近常回家吗?” 向桉刚剥了一颗盘子里的清口山楂放进嘴巴,闻声抬头,她对向淮亭不把公司分部放在北城的事还是耿耿于怀,心里憋了一股气有点不想理他。 不过拗了两下,还是没拗过自己心里的那点对兄妹之间长久不见的想念,刚剥的糖纸团成团,放在右手旁的垃圾盘:“没怎么回去,上次回去是一个月前。” 向志华打电话让她回家吃饭,除了想让她回去外,估计更是想让她带薄轶洲一起回去。 她不想,最后自己回去吃了顿饭算是敷衍交差,吃完回家拽着薄轶洲又去消灭了一顿火锅。 薄轶洲把向桉左手的碗拿远,眼神在对面男人的身上落了下。 向淮亭明显顿了顿,之后道:“不想回去就不回去,不用逼自己。” “我知道啊,”向桉晃杯子,“所以我才没有回去的么。” 薄轶洲一直勾着向桉的手指,把她的右手包在自己手心,自始至终没有插嘴两兄妹的聊天。 向桉感受到他挠了一下自己的掌心,扭头看过去,她右手还撑在桌面,支在自己下巴处,避着向淮亭冲他眨了眨眼。 “我哥好吧。”她对他比口型。 薄轶洲手指插入她的指缝,和她十指相扣,无奈笑,顺着她的话点了下头。 得到他的肯定,向桉又是弯眼,转回去,从陶瓷坛里又捡了颗山楂果出来。 ...... 隔天周日,下午向桉临时去公司开会。 她从毕业之前就有意接手向之的工作,到现在将近两年,高层里不是完全没有她的人,只不过她到底年轻,这么短的时间,还没能完全把分帮结派的内部关系统一。 周日下午会过来,是她得到自己人的消息,向志华最近确实在收购向之内部的股权,先是从向司恒说的李立志,再是又有两个高层也收到了向志华的收购意向。 向桉刚坐下,还稍有些喘气,问站在桌边的吴筱:“这三个人手里的股权一共有多少?” 吴筱详细汇报:“李立志持股百分之三点七,剩下两个人一个百分之二,一个百分之一点多。” 向志华要收购股权,也不会向手里股份太多的人买,那些人也不会卖,所以只会找这种股份不多,心思又不在向之的人。 这三个人加一起,股份有百分之七左右,再加上向志华手里本就有的百分之十八,已经超过她手里的股权占比。 而且向志华肯定不止向这几个人抛出了“橄榄枝”。 向桉沉默,之后让吴筱把手里更详尽的报表给自己:“再筛一遍能收股权的那些高层,抢在我爸之前跟他们沟通,最好是能问到他们的心理价位。” 吴筱点头:“好的。” 现在向之内部高层大概分为两派,她手下的人和向志华的人差不多,她手里股份本就多,占先天优势,提前防范,应该不会被向志华反超。 更何况向淮亭手里还有百分之五,不行的话最后就打个电话,问问他,让他先把股份放到她的名下。 或者她的给他也行,总之要把公司保下来。 这么想,向桉心稍安下一些,合上文件夹,把之后需要收拢的几个高层名字列出来,让吴筱安排人找合适的机会沟通。 她这边有动作,向志华一定会知道,但她也无所谓他会知道还是不知道了,她只想保住母亲的公司。 晚上回到家,进门前,先接到向淮亭的电话。 向淮亭的声音从听筒安稳传来:“前段时间我去了纽约一趟,一直没有送你新婚礼物,在那边给你拍了套珠宝。” 向桉正巧进门,抬头看到从书房走出来的薄轶洲,她左手指了指放在右耳的手机,对他无声道:“我哥。” 薄轶洲点头,径直往餐厅的方向去。 向桉在玄关处换了鞋,回向淮亭:“什么珠宝,好看吗?” 她觉得向淮亭是直男审美,八成不知道什么是好看,什么是不好看。 “整套红宝石,”向淮亭其实也不确定,语声停了半秒,稍有迟疑,“应该还可以。” 他对这方面的研究确实一般,一开始也没想过送礼物,是前段时间听向司恒说,貌似两人感情不错,是长久的婚姻,才承认薄轶洲的身份,委托人去了国外的拍卖会。 向桉往厨房的方向去,几步走到餐厅处,伸手拿杯子想接水,被薄轶洲握住手腕,他从她手下抽出水杯,接了热水,同时把刚拆出的口服液递给她。 她不注意身体,头疼脑热很经常,这两天咽喉痛,从昨晚被薄轶洲抓住之后,一直在吃药。 她咬上吸管,忽然有些疑问,问听筒那侧的人:“你还会挑红宝石?” 向淮亭:“我秘书帮你挑的。” 向桉哦了一声,想到只见过一次面的姜玥:“那帮我谢谢她。” “嗯,”向淮亭默了一瞬,淡声应,之后转开话题,又嘱咐她,“过几天会送到老宅,估计周五前,你抽空回去拿一趟。” 拍卖的东西有一些流程要走,还是送到向家比较方便,但他知道她不喜欢回去,重要的东西也不想放在家里,所以才嘱咐她早点拿走。 向桉嗯了一下,算了算时间,她过几天要出差,可能这周工作日都不太有时间,估计只有周末才能回去。 第80章 睡裙漂亮吗? 电话挂断, 薄轶洲问她:“你哥说了什么?” 向桉憋着气把口服液喝完,眉头紧蹙,她实在不喜欢中药的味道, 瓶子轻丢进桌面的垃圾筐,回答薄轶洲:“我哥说给我买了东西, 让我回去拿。” 薄轶洲:“什么东西?” 向桉朝他转身, 右手在自己的脖颈间比了一下, 划了个弧度,愉快笑:“拍了套珠宝, 项链耳环之类的吧。” 比划的手放下, 她端起杯子喝水,把刚刚嘴巴里苦涩的中药味冲淡,强调:“说是送我们的新婚礼物。” 嘴巴里药的味道太难受, 她喝水喝得猛,被呛到, 薄轶洲从她手里拿过水杯, 另一手搭在她的后背,轻拍了两下:“慢点。” 薄轶洲抽纸按在她的唇边, 她同样抬手压住, 又咳了两下,因为动作幅度过大, 眼睛冒出生理性泪花。 待咳完,唇边的纸拿下来, 终于有机会把锅甩到薄轶洲身上。 她撑着岛台看过去,一手还按在自己的喉咙处, 嗓音哑着:“都怪你,非要我吃, 这药太苦了。” 薄轶洲轻挑眉,浅声笑道:“药苦也怪我?又不是我生产制造的药。” 语落,薄轶洲把她刚放在桌面的杯子拿过来,在水龙头下洗干净,重新放回架子上,之后取了第二层架台另一个马克杯,帮她冲蜂蜜水。 向桉眼神瞥到:“怎么换这个杯子?” 薄轶洲洗杯子的动作慢条斯理:“你前天买回来的时候不是说你喜欢这个,说不是这个杯子冲的水都不喝?” 她靠着桌子凝神想了一下,回忆起来,她确实说过这话,不过当时是开玩笑,只是随口一说。 她倚在岛台侧沿,安静地看薄轶洲洗杯子,心里说不上是怎样的想法,总之就想这么看着他。 看了几秒,无聊,脚尖轻轻踢他:“刚咳了好久,嗓子还哑。” 男人嗯了一声,用银质的长柄匙舀了一勺蜂蜜,放进杯子,向桉盯着他,脚尖又抵了一下他的脚,歪头看他,声音放软,很故意的口吻:“咳疼了呢。” 她最近经常用这种语气说话,不知道是好玩开玩笑,还是撒娇。 薄轶洲稍提唇,随着她轻轻也嗯了一下,语调缓慢,尾音稍显拖沓。 之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他把盛了蜂蜜的杯子放在饮水器下,偏过头,单手撑着台面稍俯身,在她刚捂着的喉咙处亲了一下。 他嗓音磁性而悦耳:“这样还疼吗?” 他嘴唇温热的触感仿佛还留在自己前颈处,向桉腾一下耳朵有点热,之后忍着心绪的起伏盯着他的眼睛,佯装无恙,清清嗓子:“行了。” 薄轶洲笑,目光扫过她的眼睛,杯子从饮水器下拿出,用搅拌棒轻搅两下,塞进她右手:“那就行。” ...... 向淮亭周一返回南城,周五接到向志华的电话,向志华在电话里告诉他王玲生病,他无奈,买了周六最早的一班飞机。 去机场是姜玥送的他,前一晚开跨国的视频会,接近凌晨才结束,真正睡下已经接近两点。 今早一早六点就起来,只睡了四个小时,人身体疲乏,确实还有些困。 去机场的路上,姜玥开车,他坐副驾,眯了一路,没有睡太熟,不过也缓了些神。 到地方,姜玥叫醒他,他搭在前额的左手按了下太阳穴,两秒后,才缓慢睁眼,之后直起身,去拿扔在前面台面的手机:“我大概去两天,周一回来。” 姜玥应声,转眼看到他扔在后座的衣服,没有提醒,不过也没有说别的话。 向淮亭在原位坐了两秒,侧身从后座捡了自己的大衣,左手打开侧门,稍低头,下车时,右臂的大衣勾住车饰。 他回头,正好和姜玥视线相交,两人短暂对视,向淮亭微微皱眉。 姜玥帮他把勾住车内装饰的大衣衣角摘下,收手点头,很公事公办的语气:“祝您路上顺利。” 她自始至终语气和动作都非常有分寸。 向淮亭眉心已经皱着,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两秒,接过她递来的钱夹,关上车门,转身离开。 中午十二点落地,向淮亭在飞机上小睡了一会儿,“未期”最近忙着拓展业务,前两年开发的几个游戏接连上市,其中两个遭对手恶意泼脏水,下了水军,说是抄袭,最近在打官司。 他确实忙,不然也不会这么久不回北城。 下了飞机,没带行李,只拿了钱夹去停车场,他在北城的助理提前接到消息,带着司机过来接他,上车后,他给家里打了电话,车子走高速,不过半小时,到向家的别墅。 下车进门,看到王玲,才知道她没有生病。 脱了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摘了腕表,皱眉走向客厅:“我爸呢?” 王玲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正在给家里阿姨交代今晚要准备的饭菜。 今天是向沛的生日,之所以叫向淮亭回来,一方面确实有事跟他说,另一方面也是希望他能帮妹妹庆生。 先前向淮亭没有要的两家公司的经营权,向志华给了王玲,不过向淮亭之所以没有接手那两* 家公司,本意是想让向志华放给向桉,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被王玲参与进来。 王玲这两年多活跃于向家的公司,近段时间也忙,只能抽出周末的空闲稍作休息。 她从座位站起来,走到餐厅一侧靠墙的柜架处,把早上点的香薰灯灭掉:“他去公司了,晚会儿回来。” 向淮亭静默,随后顿了顿,手中的腕表放在茶几,他没有开口问,但王玲看了眼他的背影,片刻,还是解释:“我没有生病,我故意让你爸爸给你打的。” 向淮亭眉宇并没有舒展开,他右手在茶几桌面微不可见地轻磕了两下,王玲的话他想到了。 片刻后,无奈叹息,没应这句话,只是从茶几上捡了自己的手机,从沙发站起来,转身欲绕过沙发,往通往楼上的楼梯处去。 王玲跟过去,语气稍急,也凌厉:“你好久没回来,上周回来只是跟向桉吃饭,连家门都没有进。” 因为王玲的拦路,向淮亭被迫停住脚:“我是来北城出差,和她吃饭是因为还没有正式见过薄轶洲。” 向淮亭:“她结婚,我都没有回来一趟。” 两人站在距离楼梯口几米的地方。 王玲跟他争执:“说到底她不是你的亲妹妹......” 向淮亭打断她,声音有明显不悦:“都是我爸生的,怎么不是亲的?” 王玲噎声,不想被家里的佣人听进闲言碎语,她声音放低:“鸿之和向沛是我生的,他们和你才是流着一样的血。” 向淮亭几年前才知道家里的这些事,也是那时候知道自己和王玲的关系。 向桉的母亲和向志华没有离婚前,王玲和向志华就又在一起了。 王玲看他不说话,她知道这个儿子不向她,深深吸气,妥协,往后半步:“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你父亲想把家里的公司都交给鸿之,最近几家公司的股权在收拢,你就当时可怜可怜你弟弟,你必须站在我们这边。” 餐厅气氛有点僵。 良久,向淮亭抬步,路过她,轻勾衣领处的纽扣,往二楼走去:“没什么事的话,我明早的飞机回南城。” ...... 向桉一直忙到周六才得空闲下来,中午回酒店给薄轶洲打了电话。 她出差的酒店在博安旗下,安排的套房,临着卧室的还有一间很大的衣帽间,她这次来的时间久,薄轶洲让人在衣帽间准备了所有她常用的换洗衣物,仅仅睡衣就有六七套,睡裙,或者是方便的长袖对襟睡衣。 此时她把手机扔在衣帽间的软榻,打开柜门,从里面翻找换洗衣物。 薄轶洲:“几点到北城,我去接你?” 还有时间,她想找了衣服洗个澡,睡半个小时,好不容易找到一件看起来很舒服的睡裙,在镜前比了比:“五点多,不用来接我,我要回家拿我哥送我的东西。” 对面薄轶洲沉吟:“直接从机场过去?” “对,你不是晚上还有应酬?你忙你的就可以。” 说完她弯腰把手机拿过来,对着话筒:“现在方不方便,能切视频吗?” 薄轶洲在办公室,不过现在是午休时间,没人,也不会有人进来。 他应声:“有空。” 向桉:“那挂了,给你打视频。” 通话刚挂断两秒,薄轶洲的手机屏跳出视频通话,他划开接听键,画面直接跳出女人的身影。 她穿了条冰蓝色的吊带睡裙,裙摆只到大腿处,露出两条纤长笔直的腿。 “好看吗?”她两手展开,对着镜头大方展示。 薄轶洲目光从她的肩头,裙摆和小腿扫过......她是真的展示得很大方。 薄轶洲喉结不动声色地滚了下,右手摸到桌面的水杯,还没说话,又见女人上前半步,离摄像头近了点,稍俯身,又问了一遍:“好看吗?” 向桉:“我觉得很好看,你也觉得好看的话我就在家里也买一件。” 亭湖的住处她的衣服也很多,睡衣大多也是薄轶洲让人置办,仅仅睡裙就挂了两个衣柜,不过她记忆里没有她现在身上的这个颜色。 薄轶洲眼神又扫过她的身影,略有些无奈:“你觉得我会认为不好看吗?” 她当然不会觉得,打这个视频只是找借口想给他看看,不过他的回答,甚得她的心意。 “好啦,”她拿起手机举高,另外一只手对着屏幕轻抓了两下,做再见的手势,“我要和你挂了,拜拜。” 薄轶洲最后深深地看她一眼:“晚上我提前结束的话,去接你。” 向桉:“去哪里接我?” 薄轶洲平声,收敛起刚刚被她勾起的心思:“你家,你不是回去拿东西?” 向桉点头,已经抬步往衣帽间外走:“好,再说。” 今天天气不好,寒流引起的强降雨导致飞机延误一个小时,落地北城时已经接近七点。 从机场出发时,向桉抬腕看了眼时间,视线在日期上落了一秒,才意识到今天好像是向沛的生日。 她最近几年不常回家,跟王玲又生的那对龙凤胎更是不熟悉,向沛的生日她知道,但忙起来很多时候都不记得,反正王玲和向志华总会为她庆生。 不过好歹算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她想了想,路上还是让司机绕了一趟商场,买了份礼物,又买了蛋糕。 她正巧要回去,什么都不带有点不像话,况且向沛还是小孩子,大人之间的恩怨,不应该波及他们。 二十分钟后,车在向家别墅院前停下,她拎着蛋糕和礼物下车。 向家别墅一层,朝东的方向有一个伸出的平台,平时家里来客聚餐,或者是谁的生日,都会在这里办。 今天也不例外,她遥远就看到露台已经被装点好,气球彩带,鲜花布景,靠近花园的台子上有几米高的蛋糕。 她停足,看了一会儿,她已经好久不过生日了,从母亲去世到现在,即使在家里过,也只是简单地吃顿饭,像向沛这样的“生日宴”更是没有。 不过也不难理解,王玲是向沛的亲生母亲,所以从严格意义上讲,向志华,王玲,还有那对龙凤胎才是严格意义上完整的一家人。 她失落不足两秒,便抬步继续往那处走,她不是爱矫情或者伤感的人,而且她也不是独自一人,至少还有向淮亭。 然而没走两步,她再次步幅变缓。 她看到了站在蛋糕台一侧的向淮亭,他就站在靠近她的栏杆这侧,但刚刚角度问题,她走过来时要穿过一片小花园,树影挡住,她没有看到。 稍怔在原地,在她的概念里,向淮亭回来应该是第一个联系她,即使不联系她,也不会单独回来参加向沛的生日。 向桉轻轻吸气,松怔间正迟疑要不要再往前走,忽看到王玲从另一端走过来。 王玲撩了披肩,走到向淮亭身边,隔了几米的距离,两人背对她。 她听到王玲问向淮亭:“决定了吗,手里那点股份到底给谁,你是我的儿子,为你亲弟弟考虑考虑。” “当年你爸要把你抱回来养,我才和你分开那么久,”王玲说到伤感处,“你已经知道几年了,也该......” 第81章 我不能让 露台开敞, 向桉就站在他们身后几米的距离,她微微皱眉,提礼物的那只手很不明显地发抖, 之后在露台灯光打过来的一瞬,转身往来时的路走。 她走的并不是花园石阶, 心绪不稳, 踩进草坪, 甚至因为看不清路,也没心思注意, 花园中的矮枝不断蹭过她的大衣, 落在她外衣上几片树叶。 终于,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出院落大门, 总之再反映过来时,自己已经在院门口站了有一会儿。 轻轻吸气, 再吐息时心脏仍然狂跳不止, 刚听到消息时大脑短暂的空白和心跳凝滞,此时才像真正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样, 巨大的失落感滔天地侵袭过来, 几乎把她淹没。 她少有的无措,在所站的位置缓缓蹲下。 所以, 所以向淮亭才不常回来,她打过去的电话两人也总是说不了多久。 她以为是年纪大了, 再是兄妹也要各自有各自的空间,所以尽管很多时候她很想他, 但还是会减少联系他的频率。 放在腿面的手机震动,她迟了几秒才低头看过去, 却发现薄轶洲已经打了两三个,甚至有刚刚在露台外就打过来的,只不过她一直没有看到。 手机反复震动数秒后,她撩了头发,稳定心神后,接起来:“喂?” “有些堵车,”薄轶洲视线透过前车窗,落在前方拥堵的路况,“我可能要晚一点才能到。” 她嗓音有强行抑制后的哑:“好。” 薄轶洲听出来,目光从前车窗收回:“发生什么了?” 向桉又往后捋了把头发,她这个半蹲的姿势,仰头正好看到天空。 向家的宅院靠外,院前照明的灯也不多,这么仰脖往天上看,能看到很多星星。 她犹豫了一下,她是那种有事就会说有事的人,不会明明需要安慰还强装镇定说没关系。 她嗓音微沙:“我回家拿东西,遇到我哥了。” “他在家,我家人都在给我那个妹妹过生日,”她又强调了一遍,“我哥也在。” 向桉:“嗯......他是我继母的儿子,我知道我爸一直在婚姻存续期间跟王玲搞婚外情,但不知道我哥......” 她说到这里止声,很明显地停顿,为了掩饰情绪:“不知道我哥跟他们才是一家人。” 她自始至终没有哭,也没有哽咽,只是平静地叙述事实,平铺直叙,把刚刚自己所得知的告诉薄轶洲。 说完又自嘲:“怎么办,我把我家这么大的事都告诉你了,你不会背刺我......” “也不会,”她笑了笑,自己反驳自己,左手伸出比了下小拇指,“......向之跟博安比,只有蚂蚁那么大,你闲着没事把我家的秘密往外说干什么,还不如多谈几项合同赚钱。” 她一时变得话很多,有一搭没一搭,絮絮叨叨。 “我觉得对他们来说,我挺像外人的,”她轻声笑,“就是他们......他们都有血缘关系,但跟我没有,也不是说都没有吧,总之差一点。” “薄轶洲......嗯...”大概是为了控制情绪,她语气词变得很多,“我有点难过。” 她声音从听筒传来,沾了不明显的电流音,显得更为低软而沙。 “我没有妈妈了,也算是没有爸爸,现在......”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我好像也没有哥哥了。” 向桉:“有点孤独。” 二十分钟后,薄轶洲的车开到,他没有让司机进得太深,还离宅院有些距离,提前下车。 天空飘了雪,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全球变暖,北城也已经有两年没有见过什么雪花。 向桉还蹲在院前,腿蹲麻了,换了姿势和重心,这才感觉到从左侧远处打来的车灯。 她转头看过去,看到穿着深灰色大衣,朝她走来的男人,他身姿高挺,不多的雪意掉落在他的肩头,沾湿了他的大衣。 她蹲久了,小腿确实发麻,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手里还拎着东西,也朝他走过去。 隔了大概七八米,她看到薄轶洲朝她展开双臂。 有一瞬间的暖流涌进心扉,脚下停顿两秒,她走过去,同样伸手抱住了他。 她扎进他的怀里,再接着,她听到他低声在她耳边说:“我想你了。” 低沉和缓的男音,在这一瞬间,有难以言喻地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帮她拢了大衣,右手依旧环抱住她,又低声道:“你出差好几天不在,我很需要你在我身边。” 二十分钟前,她刚在电话里开玩笑地说有点孤独,他现在就抱着她,跟她说“我很需要你在我身边”。 他没有再提起刚刚的伤心事,也没有说一些很徒劳的安慰,只是反复地告诉她“我想你”,“我很需要你”。 他以一个弱势者的身份,向她反复证明她有多重要,她并不是孤身一人。 向桉刚在门口蹲了那么久都没有哭,现在反倒有些鼻酸。 雪还在下,她甚至能感受到雪花飘落在后脖颈带来的微微凉意。 但她却在这个时候感觉到——他似乎拥抱了一下她的心。 “薄轶洲,”她埋在他胸前的头抬起,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她微微眯眼,任由雪花轻飘飘落在睫毛,比刚刚蹲在院前要舒服太多,“以后我们感情不好,或者你表现不好,我还是要离婚的。” 她还是那个永远站在高位,永远爱自己,不会被任何人拿捏的向桉。 薄轶洲笑了笑,帮她拨掉发丝上的落雪,很温柔地用另一句话回应她:“我爱你。” 在度假山上看日出,她穿着白色羽绒服去找他的那个初晨,他就已经这么确定。 突如其来的告白,是意料之外,向桉懵怔了一瞬,感情经验不算丰富的她有些无法招架。 须臾,她微微垂眼,怅然之后,又带些她独有的轻快,开玩笑:“但你来接我这么慢,我讨厌你。” “嗯,”薄轶洲又帮她整理头发,依旧是稍偏懒散,慢条斯理的嗓音,又回了一遍,“我喜欢你。” 向桉笑起来,稍稍眯眼,两手抬起也搂在他的腰间,感受此时此刻这片寂静的雪。 有人在她说讨厌之后,还是会很温柔地说喜欢她。 这种感觉貌似很好。 送向桉过来的司机留了辆车,薄轶洲和她并肩,回到她的那辆车上。 有薄轶洲在,开车的任务一般不会落在向桉身上,他坐驾驶位,偏头看她垂首摆弄手机。 得知事情真相的冲击太大,不可能刚刚三言两语就能被他哄好,她此时在想什么,他知道。 沉默数秒,副驾驶的人终于抬头,她对他轻晃了一下右手的手机:“我给我哥打个电话。” 车里温暖,但薄轶洲怕她冷,还是伸手调高温度,再之后先是坦白。 “你哥的事我前几天刚知道,”他动作稍停,之后右手从空调按键收回,“但没有告诉你。” 向桉微怔,不过只几秒,反应过来:“你觉得我跟我哥关系太好,不知道怎么跟我讲?” 虽然早知道她聪明通透到完全不会因为这个生气,但他刚解释时还是有担心,怕她因为他瞒着她而不高兴。 不过现在看,刚刚那点担心也是多余的。 她好像有魔力,每和她多相处一会儿,总会更喜欢她。 他点头,坦然承认:“嗯。” 向桉摇摇头,又坐回去:“没关系,反正总要知道。” 之后她再次捏了捏手机,半垂眸色,拨通了向淮亭的电话。 薄轶洲静静坐着,听她和向淮亭的对话,良久,通话挂断。 偏头看过去:“他怎么说?” 向桉深吸气,摇头:“我问他,他说今天没回北城。” 意料之中的答案,但她情绪还是有些低落。 无论是向淮亭瞒了她这么久不知道怎么告诉她,所以才依旧选择隐瞒,还是从心底里已经也王玲站在了一边,她不得而知......但终究答案是没有告诉她回来了。 薄轶洲凝神片刻,想替向淮亭说话,但也知道在现在这个股权争夺的节骨眼,不能让她被情绪左右,轻易相信任何人。 静默良久,副驾驶的人貌似是调整好了情绪,她再开口,是很清晰的思路。 “我现在......”她抿了抿唇,“我没有办法相信我哥,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大批量收购向之的股份,最起码要抢在我爸和王玲之前。” “他们现在手里的,有意向收购的,以及加上我哥手里的,我要比他们所持有的股份总和还多才行。” 薄轶洲应声:“嗯。” 片刻。 向桉说完,绷紧的唇线松开,低头看表:“一个月后,是今年开年的股东大会,如果要移交执行董事的权利,罢免我的职位,应该也是在那个时候,所以在那之前,我要摸清他们的想法,把公司保下来。” 向桉:“这是我妈的公司,我不能让。” 第82章 再加码。 薄轶洲开的车, 回去后,向桉早早睡了。 她回家时绕到商场买的蛋糕和生日礼物一并带了回来,就放在餐厅的茶几上, 薄轶洲刚从卧室出来,瞧了那处一眼, 走过去。 走近桌前, 想了想, 拎过桌面的购物袋看了眼,袋子是敞开的, 很轻易就能看到里面装的东西, 是一组动漫人物的周边模型。 他记得向桉说过,她很喜欢这些,但自从母亲去世后就没有人再送过她。 大概买这礼物时是真心想送向沛东西, 才会选自己想收却没有收到的模型周边,只是没想到回家却听到了那样的事。 薄轶洲靠在餐厅的岛台站了一会儿, 右手提的购物袋重新放回桌面, 再之后绕过台子走进厨房,从架台上捡了只水杯下来, 放了蜂蜜, 又接了温水,搅开。 向桉睡得不熟, 晚上又没有吃饭,刚他出来时, 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说了句想喝蜂蜜水。 用过的银匙轻丢进水池里,拿起杯子, 往卧室的方向去。 进了门,床上的人听到声响又动了动, 睡眼惺忪,缓慢睁开,看到他端着水杯走过来,侧脸在枕头上蹭了蹭,眼睛又闭上,温哑的声线:“怎么了?” 薄轶洲走到她身边,在床沿坐下:“不是说渴了要喝水?” 向桉被他扶坐起来,接过他手中的水杯,喝了两口,之后杯子重新塞回他手中,拉起被子躺下。 她咕哝着:“我还很困,接着睡了。” 薄轶洲帮她把额前散落的头发拨开:“不吃饭了?” “不吃了。”向桉摇头。 薄轶洲帮她把被角掖好,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睡吧,饿了告诉我。” 向桉迷糊地点点头,又嗯了一声。 待她呼吸再度平稳,薄轶洲最后看了她一眼,随后起身往房门的方向走,出了房间。 他走回厨房,把杯子洗干净放回架台,再之后沉默站了会儿,低眸看了眼手机,良久,拨了个电话。 ...... 往后一个月,向桉一直很忙。 那晚之后她没再跟向淮亭联系,正是向之最难的时候,她无暇分出心思再顾忌其它。 除了这个原因外,更多的是她也不敢面对,没有撕破窗户纸还好,撕破了她是真的不知道向淮亭会站在哪边。 大半个月的时间,她要么出差,要么加班,而薄轶洲不知道在处理什么事情,最近也出差出得很频繁,两个人都不怎么在家,见面的时间也变少。 很多时候她躺下睡了,薄轶洲才回来,又或者薄轶洲好不容易在家,她又出差了。 薄轶洲昨天从临市回来,两人早上出门时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跟对方多说两句,好不容易晚上下班回来,薄轶洲又不在。 她站在玄关处站了两秒,颇有些无奈,随后脚尖一转,去衣帽间找了衣服,直接进浴室洗澡。 洗完摸到床上睡了一会儿,大概有一两个小时,她再醒,听到房间外的动静,知道应该是薄轶洲回来了。 掀被醒了会儿神,仔细辨认门外的动静,亭湖的房间隔音很好,只不过她睡觉时没关门,所以薄轶洲会怕吵着她,貌似无论走动还是什么都在收着声音。 她浅抻了一个懒腰,撩开被面,踩了拖鞋下床。 几分钟后,她走进厨房,看到正在热排骨汤的男人。 薄轶洲也听到声响,正要回头,向桉已经走上去,从后抱住了他。 她抱得很实,两手搂在他的腰腹,身体紧紧贴在他的背,侧脸也压在他的后背,闭着眼睛,之后像是嫌不舒服,脸在他衣服上又蹭了蹭。 薄轶洲放下右手的汤匙,转过来抱住她:“醒了?” 向桉顺势靠在他的身上,点点头,吸着鼻子嗅了两下:“什么东西,好香。” 薄轶洲左手揽着她,偏头看了眼锅,把锅盖扣上,点了最上电子屏的按键,按刚打电话时宋敏芝说的调了温度和时间,淡声:“玉米排骨汤。” 向桉睁眼:“妈让人拿过来的?” 薄轶洲应声:“嗯。” 向桉身体还没完全醒,掩唇打了个哈欠,最近连轴转,确实有些累。 薄轶洲瞧了眼她的脸色,忽的问了一句:“非要自己搞?” 向桉又打了一个哈欠,没听清,眼睛因困蒙了层薄雾,转过去,看他:“什么?” 薄轶洲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之后收回,转了话题:“晚上怎么没吃饭?” 向桉什么性格他了解,她自己的公司,她一定是想着怎么先通过自己的努力拿回来,不是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开口找他帮忙。 向桉拨了拨披在肩后的头发:“今天下班早,不饿,想回来睡觉。” 薄轶洲偏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睡多久了?” 向桉跟在他身后走出厨房,也仰头看:“两个小时,五点多回来的。” “嗯,”薄轶洲看她,“饿吗?” 向桉点头:“有点。” 薄轶洲看到她眼神瞟向岛台架上的酸奶,伸手从上面拿下一瓶她喜欢的口味,帮她打开递过去:“先垫一下,汤很快,十几分钟就好。” 就这么说了会儿别的事情,向桉那点困意终于是完全消散,她低头,咬着吸管喝了两口。 薄轶洲:“向之现在情况怎么样?” 提到这个,向桉又是一皱眉,吸管从嘴巴松掉:“ ......情况不太好,我不太确定我爸那边具体收拢了多少,有些交易是私下承诺的,不到最后几天不会放到明面上进行。” 向桉:“我只能确定我手里的份额。” 薄轶洲稍抿唇,把挡在她身前的椅子移开,又问:“你手里现在有多少?” “百分之二十七,”她皱眉,认真道,“还有百分之六点多也确定之后能收到我手里。” 薄轶洲估计了一下,之后片刻沉默,再是抬手摸摸她的后脑:“别太累了。” 向桉举着酸奶瓶应声。 一周后。 股东大会的前三天,向桉收到消息,原先她手下的一位副总倒戈,拿了王玲的好处,透露给了王玲他经手的一份收购案里向桉的心理价位。 王玲先一步以高于她两千三百万的价格,从一个谈好的外资合伙人手里拿到了百分之六点八的股权。 也就是前段时间在家里,她跟薄轶洲说确定能拿到自己手里的份额。 她太年轻,公司内部听她号令的人本就不算多,她才想到从外资合伙人手里收购股份,本已经谈成的生意,没想到被自己人插了一刀。 吴筱站在向桉的办公桌前,身后还跟了两个助理,她艰难道:“对不起,合同当时应该提前一天签,不然就不会被他们......” “不是你的问题,”向桉收回撑在办公桌的手,“就是因为我们定在当天签合同,他们才会提前一天,如果我们提前,他们收到消息,也会比我们再提前。” 手下的人打定主意叛变,她防不住。 心绪静下来,摘了右手的腕表,轻放在桌面,她面色沉静,但心里并没有脸上所表现出的那么平静。 单手轻叩桌面,刚想说话,扔在办公桌的手机震动,她撩眸看了眼来电显示,沉默两秒,接起来。 向志华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向桉,你够了。” 这是自一个月前,向志华和王玲开始收购向之的股份后,向志华给她打的第二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是在半个月前,向志华打电话来劝她放手向之,她没答应,电话里也不算吵架,但父女俩本就如履薄冰的关系降至冰点。 再之后向志华一味地收拢自己原先在向之的势力,没有再跟她有过任何联系。 “我说你够了,跟家里人较什么劲??”他语声提高,“前些天给你打电话,明着你不同意,现在暗着你还捣乱?” 向志华:“这公司必须是鸿之的,你到时候拿着你手里的股权每年吃分红就行了。” 向桉吸气,左手两指轻磕在桌面,她会接这个电话,不是对向志华还抱有希望,只是为了向他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 “不要想了,我不会给,这是我妈和你一起创立的公司,有她一半的心血,我不会让你把它给任何人。” 向志华提气:“向桉,你到底姓不姓向?!你姓向不知道为家里考虑??你弟弟......” 向桉打断他:“除了我弟,你考虑过我也姓向吗?” 听筒短暂的安静。 良久,向桉轻缓吐气,语气已经恢复平静:“我就是也姓这个姓,才要拿回本就是我和我妈的东西。” 语落,通话挂断,她没再听向志华任何一句话。 吴筱还站在桌前,办公室内默声许久,她轻点桌面坐直。 因为内部叛变,没有拿到那百分之六点八的股份份额,她现在手里的股权占比应该还差王玲和向志华一部分。 她再次磕了磕桌面,吩咐吴筱:“向之现在的股份市值是多少?” 吴筱认真报道:“今天开盘数值,单股23.1。” 事到如今,她也只有最后这一个方法:“从今天开始拉低向之的股价,在周五股东大会开始之前,在早上开盘时利用私募把这几天内从股市流出的股份全部买下来。” 吴筱点头:“好的。” 向桉的办法很奏效。 从周二开始,向之股份持续走低,一连三天,跟风抛售的人很多,但加和在一起,还是不够她差王玲的那部分。 周四晚六点,吴筱抱着近两天私募那边统计出的所有材料来向桉的办公室。 向桉看到在门口敲门的是她,收起思绪,放下右手的签字笔,点了下下巴:“进来。” 东西太多,吴筱抱起来有些费劲,几步走到向桉的办公桌前,全部放下才感觉到手臂轻松。 向桉目光从那些资料抬起,看她:“从周二到现在,能买进的股份有多少?” 吴筱:“百分之三点多。” 不够,要到百分之四才可以。 吴筱看向桉重新捡起笔,又道:“明早开盘,还会有一大批流出,私募的意思是冲一下的话能到百分之四。” 向桉凝神片刻:“有多大把握?” 吴筱沉沉吐息,整理情绪后:“只有三成。” 向桉的心一瞬间沉下来,右手的笔丢开,往后靠在办公椅。 脊背靠上椅面时,她失落的情绪也随之而来,其实即使她只是向之的第二大股东,她也有把握在一年内把向之重新收回来。 但她实在不愿意向之在别人手里哪怕一个月的时间。 良久,她轻轻挥手,最后嘱咐吴筱:“明天开盘加码,股东大会十点半开始,我要在这之前从大盘拿到百分之四的股份。” 吴筱知道很难,但还是点头道:“好的。” 第83章 无偿赠予。 第二天一早, 向桉九点半到公司,在楼下遇到来参会的王玲。 王玲穿了束腰的黑色风衣,里面是同样黑色的职业装。 她嫁给向志华之前, 只是某个广告公司做平面设计的小职员,因为和向志华的关系, 也不用费尽心思去赚每个月那点工资, 上班只是为了有个事情做。 当年向淮亭出生, 她找到向志华,本来是想要一笔赔偿, 但重子嗣的向志华一定要把向淮亭接回家抚养, 因为牵扯两家关系和利益纠纷,向桉的母亲被迫接受。 后来她嫁给向志华,有了更高的身份, 更是几年没有出去工作,但再后来舒服日子过久了, 胃口也大, 想参与向家的企业,也想让向志华把公司放权给自己的孩子, 所以吹了枕边风, 这才在向家的企业入职。 她对向桉没有意见,只是相比关心向桉, 她更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拿到更多的利益。 她先看到的向桉,在向桉的车停稳前, 已经抬步走了过去。 向桉推开后车车门下来,迎面撞上她。 两人视线短暂相触, 向桉站直,单手往后反压, 关上身后的车门。 王玲先开口,贸然过来,这会儿也有些尴尬,清了清嗓,粉饰太平的语气:“最近怎么样?你没回家,你爸还念叨你。” 向桉从吴筱手里接过自己的大衣,稍展手臂穿上,没说话。 王玲看她没理自己,面上有掩饰不住的尴尬,不过等向桉绕开她往前走,又几步跟上去拦住她。 她皱着眉,语速很快:“不要跟你爸......和我较劲了,你爸在向之待了二十年,高层里面好多老员工都是你爸的手下,你抢不过我。” 王玲:“咱们一家人,这样争来争去,用溢价去买股份,钱都都亏给了外人......” 她因为抬价跟向桉争股权,手里的大部分现金都扔进去了,很不划算。 看向桉虽没吭声,但也没走,她站在向桉身旁,又劝:“鸿之是你弟弟,公司给他还是给你不是一样......” “吴筱,清人。” 向桉从始至终没看王玲一眼,语落,单手扣了大衣的纽扣,径直往向之楼前的方向走。 王玲被跟在吴筱身后的安保隔开,深吸气,脸上除了不自在,相比刚刚还添了点薄怒。 向桉太不给她面子了。 吴筱处理完王玲,快步跟上向桉,跟在她身后,一路走进向之的大楼,往左侧电梯间去。 走到电梯前,吴筱探身,帮向桉按了高层的电梯键。 向桉目光抬起,落在电梯上方的电子屏幕:“早盘开盘情况怎么样?” 刚在车上吴筱一直在跟私募联系,从九点开始,对方每隔三分钟发给她一次大盘消息,直到九点半股市交易真正开始。 吴筱低头看私募两分钟前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开盘后,因为两家个人资本的抛售,流出了大额的股份,但总量还不够,现在能收购的只有百分之三点三。” 向桉:“嗯,每隔十分钟给我汇报一次。” 吴筱往前两步,抬手帮她轻挡住电梯门:“好的。” 除* 开盘第一波,两家大型资本股票抛售,自由股份在短时间内大量增加外,之后的一个小时,股份流出量一直在减少,直到十点一刻,可购买的股份量也只到百分之三点八,距离向桉要的数字还差一点。 吴筱站在向桉桌前,看了眼表,嗓音涩然,但还算镇定:“我们只剩十五分钟了,现在买进吗?” 吴筱从业八年,更是从被调任向桉手下开始,已经跟着她干了两年,很少有像现在这样紧张的时刻。 向桉低头看了眼腕表,之后目光落在面前的电脑屏,从吴筱手里接过等会儿开会要用的文件。 她平声:“我们手里的股票出掉百分之一,价格再放低,会有大型资本跟着抛售。” 吴筱心下稍惊,这样是在铤而走险,她蹙眉:“可是再卖掉百分之一的话,我们现在会差得更多......” “没事,”办公桌后安稳坐的女人,语气笃定,“现在抛售,会有大额资本跟低,不抛的话,我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因为向桉的这两句话,吴筱右手手心稍出了些汗,她知道向桉是想赌一把。 良久,她稍稍攥紧右手的文件,点头应声:“好的,我现在就跟下面说。” 向桉点头,抬腕再看了眼表,放下笔从桌后站起来,准备去开会,嘱咐道:“再等半个小时,股权清算在十一点,十点五十买进去。” 吴筱跟在她身后往外走:“好。” 快走到会议室前时,向桉放在吴筱那里的手机响了,吴筱抬头,往前两步,轻声提醒她:“薄总打来的电话。” 向桉停脚,回头看她一眼,默了半秒,左手的资料袋递给她,从她手里接过手机。 还有不到半小时,她拼死忙这一个月,最后结果如何就能知道了,尽管她面上表现得再平稳,但说不紧张是假的。 此时右手捏着手机,往走廊尽头的窗前走,等走到位置,低眸反复看了两眼屏幕跳出的来电显示,才稳下情绪。 她拇指划了接听键,手机放在耳侧。 男人低沉而磁性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仿佛有安稳人心的力量:“准备去开会了?” 向桉再次深深吸气,无声吐出,随后反身,后背靠在窗台:“还有十分钟开始,大家都到得差不多了。” 手机那端的男人轻嗯了一声,语气和平常无差,他和一个月前在向家宅院前接她时一样,没有说任何安慰她的话,只是稀松平常地问了句:“晚上要不要去吃火锅?” “昨天你睡得太早,纪以璇打不通你的电话,打到了我这里,”薄轶洲慢声,却显得温和,“她说高新区新开了一家店,网上说味道不错,想叫你一起去吃。” 可能是薄轶洲把话题转到了别的地方,她的心情莫名也放松下来,敞开的窗户洒进来温暖的日光,把她周身照得暖洋洋的。 她微微眯眼,姿态也比刚刚松弛不少,单肘撑在窗框:“以璇约我,当然要去,不过怎么是你来问我,不应该是我和她的约会?” “带我一个,我也好久没和我老婆吃饭了,”说完他又道,“给你们当车夫。” 向桉笑起来,几秒后敛了笑意:“快到时间了,不跟你说了。” 薄轶洲:“嗯。” 刚准备再说句再见,向桉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往会议室走的身影,男人穿了挺括的米白色衬衣,侧影清俊挺拔。 “我看到我哥了,”向桉站直,“他怎么过来了?” 虽说向淮亭也是向之的股东,但他常年在南城,向之的股东大会很少来过,基本让秘书代劳。 前段时间他一直没有消息,手中的股份也没有要让出的信息,她以为他要站中立了。 向桉胸口稍紧,当下心里一凉,片刻后,她嗓音稍有不稳,对薄轶洲:“我能拿到的股份本来就不多,这段时间清算,也一直没有把我哥手里的那部分算进去。” 她微微停顿,略有艰难:“如果我哥私下交易,把股权转让给了王玲.......那我无论怎么努力,最后加和都比不过。” 即使等会儿最后能从大盘收到百分之四,也远远不足他们加和的总量。 没想到听筒那侧薄轶洲的语气却没有她这么沉重。 他沉稳声线:“没关系,去吧,你已经做到你所能做到的所有了。” 向桉静声数秒:“嗯。” 她带着吴筱回到会议室时,大部分人已经到齐。 她的位置在左侧第一个,向志华在主位,向志华左手边,也就是她的对面是王玲。 会议桌两层从北向南,依次坐了向之大大小小的各种高层和股东,向桉视线在两侧人身上扫视一圈,没有看到向淮亭。 向志华那侧的中间空了位置,应该是留给向淮亭的座位,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人不在。 不过也只是几秒,会议室的门再次被人推开,向桉看到他带着助理走进来。 助理留在门口,他几步走到位置,拉开椅子坐下。 右侧方的幕布散着柔软的白光,台下所坐的高层都知道近段时间公司内部股权的争夺,大概是知道要变天了,此时此刻的会议室鸦雀无声,有不同于往日的安静。 会议由向志华主持,进行到第十分钟时,吴筱从后走上来,弯身在向桉耳边汇报情况:“我们抛售之后,有三家资本跟低抛售,大量股份流出,除去我们抛掉的,还能再收回百分之三点九。” 向桉垂眸看了眼时间:“再等等,至少要到百分之四才有把握。” “嗯。”吴筱退回去。 再十分钟后,吴筱再次走上来,语气已经是按捺不住的激动:“现在能购买份额是百分之四点六。” 向桉松了口气,稳声:“抄底买进去。” 十一点零五。 各部门结束了对向之前一年的汇报,向志华合上面前的文件,略带中气的声音,示意自己的秘书和向之财务部:“现在核算股权。” 向桉放下手中的笔,同样同上面前桌上的资料。 身后吴筱第三次走上来,平板的屏幕亮了文件,递给她,是她手里现持有的所有股票总量和买卖明细。 十五分钟后,股份清算结束。 财务部总监进行结果汇报,从低数开始,先是念了十几位高层股票数量,再是最后:“王玲女士,现持有股份为百分之三十二点一。” 向桉抬眸,视线和对面的王玲相对,王玲持有的股份比她想象得多。 大概是王玲也知道,在一个月内,依靠向志华,她确实收到了更多的股权,此时看向桉投目光过来,也顶着她的目光,不禁微微坐直,所有确定能出售的股权都被她和向志华拿到,她不相信向桉还有办法增加手里的股票数量。 下一秒宣布人继续道:“向桉女士所持百分之三十三点六。” 向桉明显看到王玲的表情凝滞,再之后王玲眼神闪过不可置信,看向主位的向志华。 向志华的表情也是明显一顿,几秒后,他抬手示意刚宣布股权的男人坐下。 他两手交握搭在桌面,比王玲要淡定得多,皱眉沉声:“股权清算结束,下一步是任命今年向之的执行董事。” 吴筱自始至终站在向桉身边,此时低声稍急:“不应该是你吗,我们......” 向桉沉沉吸气,她虽然靠拉低大盘买进股票拿到了第一股东的位置,但向之的条款里确实有规定,如果前两任股东所持股份差距太小,小于百分之三,执行董事由董事会投票决定。 不过这条只是向之条款里的补充规则,不是必须要遵守。 她右手磕了下桌面,转头,紧蹙眉,清丽的声线打断向志华的话:“之前一次投票,是因为你和我妈的所持股份差距小于百分之一,但我比王玲多了百分之一点五,不应该再由投票决定,而是直接任命。” 向志华和她对视,语气刻板,语气更显冷,他右手两指点着桌面:“公司的规定就是公司的规定,小于百分之三,由董事投票决定,没有例外。” 向桉深呼吸后靠,掐住指尖,如果由股东投票决定,她没有任何胜算。 董事会内部站向志华的比她要多。 简单争执过后,向志华看回桌下其它高层和董事,依旧沉着声音:“谁有异议吗?没有异议我们现在开始投票......” “我有异议。”会议桌西面坐在中位的男人右手稍举高。 向桉听到熟悉的声音,呼吸一紧,抬眼蓦地看过去。 向淮亭举起的右手放下:“我手里还有百分之五的股权,现转让给向桉。” 他嗓音清隽却掷地有声。 王玲一瞬间看过去,包括在场的所有股东,整个会议室更是落针可闻般的安静。 向志华看着他,冷声:“股权买卖还需要再走流程,今天来不及,除非......” 向淮亭点头,把他没说完的话说完:“无偿赠予。” 向淮亭:“我手里百分之五的股权无偿赠予给向桉。” 第84章 谢谢。 会议室旁边就有辅助的秘书室。 向淮亭带了自己的助理过来, 助理去了秘书室,很短的时间,带着一份刚修改打印的股权转让合同重新走出来, 交给他。 他先签了名字,稍后从自己的座位走出, 绕过会议桌, 往向桉的方向走过来, 期间路过王玲,再是绕过向志华。 他身后跟着一个助理, 还有一个法律顾问, 吴筱也站在向桉的身后。 向桉早在向淮亭说无偿赠予时已经有点想哭,现在看到他走过来,把已经签过名字的合同书放在她面前, 更是心弦稍紧,很难绷住。 她接过向淮亭的递来的笔, 稍仰头看他, 嗓音微哑,有不明显的鼻音, 叫了一声:“哥。” 兄妹两个目光相接, 她右手握笔,再垂眸时, 在合同最后签了自己的名字。 向淮亭抽走合同,空着的左手落在她的后脑, 很轻地揉了一下。 感受到的一瞬间,向桉有难以言喻的情绪翻涌, 她仓皇低眼,掩去即将要溢出眼眶的水雾。 哥哥好像从来都没有变。 向淮亭把签好的合同交给身边的助理, 让他递给向志华,刚宣布最后股份清算的财务总监让秘书也过来,拿了这份股权转让书去复印,按照现在的股份核算份额,重新出一份清算报告。 股权清算,重新修改详细报告还需要一些时间。 向之本就是向家人自己的生意,今天到会的另一些股东,全部股权相加也不过只有百分之二十,没什么话语权,现在自然也是配合等待。 可能是向淮亭站在她身边,向桉人好像放松些,远没有刚刚那样绷紧神经。 放在桌面的手机亮起,她已经收拾好心情,情绪比刚刚平稳些,她伸手摸过来。 薄轶洲:[现在怎么样?] 向桉:[我是第一股东,执行董事的位置也是我的。] 薄轶洲:[你哥呢?] 向桉:[发生了点事,我哥把他的股份转让给我了。] 薄轶洲:[嗯。] 薄轶洲:[我拜托林辉帮我跑了一趟向之,他现在应该在你们楼层门外,有两份合同书需要你父亲签字。] 向桉刚想敲“什么”,会议室的门已经被人叩响,站在门旁的服务人员把门打开,门外是穿着笔挺西装,拿着牛皮纸袋的林辉。 向之现有两项重要合作有博安的投资,近段合作往来繁多,会议室的大部分人都认识薄轶洲身边的这位总助。 这个时候会过来,一定是有急事,门口的人正犹豫要不要请示向志华把人让进来,门外向志华的秘书已经步伐匆匆赶了过来。 他看到林辉时也明显一愣,再之后仿佛有十万火急的事,绕过林辉急匆匆地走进会议室。 向志华眉心皱得极深,看过去,他的秘书几步走近,把手上正在通话的手机递过去,低声:“闻华的人打来的电话。” 除向之外,向志华现在手里还有另两家公司,也计划给王玲一些小额的股份,之后给向鸿之接手。 闻华就是其中一家。 秘书似乎急到额角冒汗,向志华深深看他一眼,接过手机,站起身,往窗边走了几步,接起来。 几秒后,不知道电话那端的人说了什么,向志华眉心猝然拧起,再之后,他眼神在向桉身上落了下。 向桉稍作疑惑,看到向志华胸口起伏了两下,深呼吸。 两分钟后,他那端电话刚挂断,等候多时的林辉从后走过来。 林辉是薄轶洲的人,又因为博安对向之的注资,他现在代表薄轶洲在这里,无论做什么基本都不会有人拦。 他拆了手中的牛皮纸袋,把两份协议放在向志华的桌面:“今早闻华和华业两家公司进行了大批的股权交易,现在这两家公司的第一股东都是薄总,后续薄总会把这些股份转移至向桉小姐的名下。” 林辉把合同书继续往前推,示意向志华签字:“这是闻华和华业两家公司各位高层和股东的签字,因薄总的股份持有量远高于您,又有其它股东的联合签名,所以现请您签字把闻华和华业执行董事的位置也交给向桉小姐。” 林辉继续道:“闻华和华业两家公司的股份转让会在近三天内完成,之后向之,闻华和华业三家公司第的一股东和执行董事都将是向桉小姐。” 林辉语音不高,但一字一顿吐字清晰,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 向志华早就面色铁青,至于王玲,更不用看,不可能比向志华的表情还好。 她所以为的三家公司的经营权,从现在这一刻开始,全部归属于向桉。 向桉在林辉第一句话出口时就大约猜到了意思,也明白薄轶洲最近一个月时间为什么会和她一样很忙。 但此时此刻才对林辉的话有实感。 她稍有些动容,捏着手机的手发紧,她低头,屏幕还停在和薄轶洲的对话框。 向桉:[薄轶洲?] 对面人回得很快:[林辉说完了?] 向桉犹豫良久:[谢谢。] 隔着屏幕都仿佛能想象到那端男人的低笑。 薄轶洲:[你努力的那些是你的。] 薄轶洲:[这些是我想为你做的。] 向桉抿唇,良久,又看到屏幕上跳出最后一行字。 薄轶洲:[恭喜向总。] 一小时后。 会议全部结束,包括三家公司股权转让书在内以及向志华的卸任协议全部签署完。 向桉带着签好的合同先一步走出会议室,看到等在外面休息间的薄轶洲。 男人起身朝她走过来,还没走近,向桉吸气,想怪他没有提前告诉自己,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生气,只是放轻了声音问:“什么时候过来的?” 薄轶洲抬腕看了眼表:“刚到十分钟。” 散会的股东从身后的会议室陆续走出,向桉回身看了一眼,透过半掩的门又往里瞧,看到向淮亭在打电话,收回视线,先和薄轶洲并肩,往不远处的休息室走。 进了休息室的门,她放下手里缠裹的各种合同书,终于有机会问:“你从哪里收购了那么多闻华和华业的股份?” 薄轶洲压上门,走过来,先是捡起桌面的合同一一确认每一份是不是签署好,随后靠坐在桌面:“和你一样拉低股价,买了一部分,还有闻华和华业近两年效益下滑,有很多人有意向抛售股份,向志华忙着处理向之的事情,无暇管理,我从有意向的人手里收走了很多。” 他把刚检查过的各项合同书放下:“还有向司恒,从他手里买了一部分。” 这两家公司向司恒各有将近百分之十的持股,转让给了薄轶洲。 看向桉眼神疑问,他解释:“我说是买给你,他就卖给我了。” 再之后他看向向桉的眼神柔和,温声:“他怎么可能不帮你。” 房间隔音不好,能听到休息室外略有些嘈杂的人声。 向桉深深咽嗓,半垂眸,右手捻着指腹轻轻搓了搓,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 薄轶洲直身,上前半步,他抬手,轻轻摸摸她的头,低声温柔的:“大家都很爱你。” 休息室东面有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正是晌午,阳光从外洒进来,落在向桉的后脊,很暖和。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谢谢。” 薄轶洲轻声笑:“谢什么?” 向桉想谢的很多:“谢谢你愿意花钱帮我买闻华的股份,也谢谢你愿意因为我去拜托向司恒......” 向桉:“......也谢谢你尊重我的意愿,让我独自处理向之的问题。” 薄轶洲右手滑落,搭在她的后背:“那你还差一条,我还帮你给向淮亭打了电话。” 她抬头:“我哥?你怎么给他打电话?” 薄轶洲看着她:“帮你们两个缓和关系,另外想办法让他把股份给你。” 他话没说完,休息室的门被从外打开,向淮亭走进来,他平声轻缓:“没有他,我那股份也是给你的。” 薄轶洲唇边勾了笑意,往后退开。 向桉转头看过去,原地呆愣两秒,再也忍不住,几步走上前抱住向淮亭,她脸埋在他胸前,少有的声音稍带哽咽:“哥。” 向淮亭站在房门前的地方,被她撞了个踉跄,待站稳,轻拍了两下她的背。 片刻后,低声:“对不起,没有早点告诉你我和家里的关系。” 向淮亭:“我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向桉摇头:“没关系,我知道,我只是害怕......我害怕只剩我一个人了,哥。” 可能是和向淮亭的误会终于和解,她絮絮叨叨又开始变得话多,像个在家人面前的小孩子:“我结婚你都没有来,我真的很想跟你吃顿饭,给你打电话你都不回来,我怕你是很忙......我后来都不敢再给你打电话。” 向桉:“你还是我哥对不对,我害怕你是真的不想理我.....害怕你跟所有人一样站在我对面......” 她说得断断续续,也颠三倒四。 向淮亭轻轻拍她,他嗓音温和:“怎么会站在你对面,是父母对不起你,我还分得清。” 向桉眼眶漫出泪,终于轻轻抽泣。 向淮亭:“还有无论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妹妹。” 第85章 疼老婆 薄轶洲走过去, 握住向桉的小臂,向桉顺势从向淮亭怀里出来,扯着薄轶洲的衬衣扎进他胸前, 脸上挂了点泪,胡乱在他前胸蹭了蹭。 薄轶洲调侃:“不抱你哥了?” 向桉没抬头, 声音还有点闷, 说着又蹭了一下:“怕擦到我哥衣服上鼻涕。” 向淮亭笑了一声, 右手抄进西装裤口袋,往一旁饮水器的方向走了两步, 从架子上拿了瓶水下来, 拧开靠着台面喝了一口。 薄轶洲:......... 他右手还握在向桉手腕,低头看到她的发旋,轻抬了眉:“你不怕蹭到我衣服上鼻涕?” 向桉泪没有完全擦干, 两手揽在他腰间没撒手,嗓音依旧闷, 吸了下鼻子, 囫囵吞枣的:“反正蹭不到我哥身上就行。” “......”薄轶洲无奈,偏头轻笑开。 中午, 两人和向淮亭一起吃午饭。 前段时间太忙, 这也是最近两周,向桉和薄轶洲坐在一起吃的第一顿饭。 薄轶洲开车, 向桉坐在副驾,向淮亭则坐后排的位置。 向桉低头, 用手机挑选餐厅,她刚发消息, 让吴筱整理了一份附近餐厅的好评名录,正一个一个往下划着看。 一连看了两页, 右手拽着安全带回头,问后排的向淮亭:“哥,你想吃什么?” 她左手举着手机,亮起的那面对着向淮亭,左手松开安全带,轻点在屏幕示意:“你选一家餐厅?” 向淮亭本来在看消息,温声手机扣下,目光落在她亮起的屏幕上,片刻后:“都可以,你选吧,问问你老公。” 向桉拿着手机的手收回,右手食指压在屏幕,反复上下划了一下:“没事,不用问他,他开车。” 她看了两眼,又把手机递过来:“他吃什么都行,主要是你。” 向桉说这句时没多想,毕竟她和薄轶洲吃饭的次数还多,但和向淮亭不是,他只在北城待两天,后天的飞机还要回南城。 但她这句说完,开车的男人右手搭在方向盘,食指轻敲了两下,偏眸看了她一眼。 最后选了一家清淡的潮汕牛肉火锅店,快到点前时,向淮亭走在前侧,向桉和薄轶洲并排走在后面。 薄轶洲一通电话挂断,看到她看自己,手机放回大衣外侧的口袋,另一只手腾出,牵住她:“怎么了?” “没事,”向桉右手被他包住,习惯性地跟随他的手插进他的口袋,她缩了缩肩膀,想起来,“你喜欢这家吗,我记得你喜欢手打的牛肉丸。” 牵她的男人反应不大,放在口袋里的手和她十指相扣,拇指在她手背轻轻摩挲,两秒后,来了句:“都行。” 他这答案太过模棱两可,向桉偏头看过去:“嗯?” 薄轶洲一样扭过来,视线和她相对,之后眼神似笑非笑,忽得又道:“你不是说我不重要吗?” 向桉一时没反应过来,莫名:“什么不重要......” 一句话刚说了一半,想起来刚刚在车上说过的,她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抬眸瞄了眼前侧向淮亭的背影。 之后左手掐了掐和薄轶洲交缠在一起的手,低声:“我没有这么说。” 走在她身旁的男人轻扬眉,斜眸。 向桉触到他的目光,解释:“我哥不常回来,所以先问他,你以后想吃什么我们再去吃......” 两人对视几秒,薄轶洲轻笑一声,放过她。 向桉看他没再有跟自己计较的打算,勾住他的手往他身旁凑了凑,又道:“你重要。” 看薄轶洲看过来,她顶着他的视线眨眨眼:“我喜欢你,老公。” 两人说这话时,前面的向淮亭正好走到店前,停住脚,转身看过来,看到向桉抓着薄轶洲的手凑近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轻咳一声,启声叫人:“吃饭了。” 听到向淮亭的声音,向桉有种私下恩爱被家人抓包的心虚感,她松开薄轶洲的手,快速转身看过去:“来了来了。” 她清清嗓,拍身后薄轶洲的胳膊,示意他跟上,见男人一直没走上来 ,转过头,催促他:“快点。” 薄轶洲走上来:“你怕什么?” 向桉也不是怕,只是单纯觉得在家人面前秀恩爱,有点像上学时早恋被抓包,她虚嗓咳:“没有怕,只是心虚。” 薄轶洲走在她身旁:“那也不用心虚。” “我们是合法的。”他补充。 “......”向桉反手掐了他一下,视线投过去,示意他少说话快点走。 薄轶洲挑挑眉,捉过她打自己的手牵住。 一顿饭吃到最后,向桉把碗往前移,刚拿了搭在架子上的勺子,想再盛点汤,手里的勺子已经被薄轶洲拿走。 他把她的手隔开,把她的碗移近,帮她舀汤。 向桉看了一眼,搭垂在桌面的手垂下去,不着痕迹地勾了下他的手肘,之后察觉会被对面的向淮亭看到,掩饰性的收回手,目光抬起,准备找话题。 对面坐的人语气无奈,先一步出声:“看到了,别遮了。” “.........”向桉摸摸脖颈,把话题转开,“你后天什么时候走?” 向淮亭敛起眉眼间淡淡的笑意,侧眸把右手旁的餐具摆好,抽过架台上的巾布,擦了擦手心:“上午九点的飞机。” 向桉拿过薄轶洲帮她盛好的汤,询问:“那就是明天还会在北城待一天?” “嗯,”向淮亭喝了口杯中的水,回,“明天要见个合作伙伴。” 尽管知道不太可能,但向桉还是抱了希望:“不能多待两天吗?” 向淮亭手中的水杯放在桌面,声线沉稳,解释:“回去还有工作,来这两天耽搁了一些时间,月底有游戏要上。” 向桉搭在碗沿的指腹轻蹭了蹭,刚拿起的银匙也放进汤碗,蔫巴巴地嗯了一声。 向淮亭看到她的反应,抿唇又笑了笑,右手碰了碰桌面刚放下的水杯,开口:“不过未期计划半年后在北城再落地一家子公司,主要负责pc端的竞技游戏开发......” 他话没说完,向桉已经重新抬头,她眼带惊奇:“真的吗?” “嗯,”向淮亭对着她的目光点点头,之后又轻扬了下巴,示意坐在她身旁的薄轶洲,“不信问他。” 向桉反应了一下,转头看过去,目带探寻,视线在薄轶洲脸上扫视:“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为什么我不知道......我哥公司落户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薄轶洲从服务生手里接过菜单,翻到最后一页的甜品页:“前段时间跟你哥打电话时候聊的。” 向桉稍稍眯眼,眼神略带锋利,慢声:“都不告诉我是吧。” 对面的向淮亭重新拿起餐具,调侃:“现在不是跟你说了吗。” 吃过饭,再从餐厅出来,向桉还是对刚刚的那个问题纠结,走在后面,扫了眼走在前面的向淮亭,扯住薄轶洲的袖子,一面看着台阶往下,一面低声问他:“我哥什么时候跟你说的回北城?” 她穿了修身的羊毛长裙,因为下台阶,左手拎了裙摆,薄轶洲手抬起,扶住她:“一个月前。” 薄轶洲:“你回向家拿东西,知道情况那天,晚上回亭湖你睡着之后我给你哥打的电话。” 向桉微有诧异:“那么早?” 早上在向之时,薄轶洲就说过为了帮她和向淮亭缓和关系,联系过他,只不过她没有猜到是那么早。 她咽了咽声,目光垂落,接着看台阶:“......当时我哥怎么说的?” 薄轶洲知道她还在担心,她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向淮亭自己知道了家里的事,就是因为她在害怕。 薄轶洲收拢手,握住她的手腕:“你害怕戳破窗户纸,他真的不站在你这边,你会崩溃受不了。” 薄轶洲猜得很对,向桉没办法反驳。 几步走到台阶下,往停车的方向走,走在前面几米外的向淮亭低头看了眼手机,接起来。 薄轶洲目光从他的背影收回,再看向向桉:“你不敢问的事情我帮你问,如果他真的不站在你这边......” 向桉看着他,他低低笑:“我也能提前想办法,帮你把向之拿回来。” 向桉:“所以这件事情上,我有双重保险?” 薄轶洲没有否认地点头,之后又道:“也不对,问过你哥之后,发现你有三重保险。” 薄轶洲:“那天给他打电话,说了你晚上回家,遇到了他在家,也知道了他和家里的关系,他当时的第一句是说了句‘对不起’,第二句是问你还好吗?” 从小一起长大,她和向淮亭差得不多,小学和初中都在向淮亭的学校上,兄妹俩关系真的很好,所以听到薄轶洲这样说,她几乎能想象到向淮亭说这句的语气。 她低头,已经平复的心绪又稍稍涌动:“我哥他......” 薄轶洲牵住她的手,带她往前:“所以那会儿我就知道了,向之绝对不会落在别人手里。” 向桉笑出来,想到那天晚上自己难受得头都是痛的,迷迷糊糊睡下了,没想到那会儿薄轶洲就出去打了电话。 她晃晃被他牵住的手,侧偏头又看向他:“怎么觉得你......” 薄轶洲眉楞稍抬:“什么?” 向桉摇摇头,半垂眼,踢了脚路边的石子。 “觉得你脑子好好用,情绪稳定,很体贴,又特别特别有钱,还懂得疼老婆......”她如数家珍地夸他。 她掰着手指一样一样数过去,薄轶洲扫了眼她的动作,眉眼压低,染了淡淡笑意,之后牵过她的指尖,继续往前走:“好好珍惜吧。” 第86章 亲吻落在脊背 几天后的周末, 向志华来了趟向之,这是自股东大会后,向桉和他的第一次见面。 他在楼下提前打了电话, 向桉没让人拦他,几分钟后他上楼, 向桉办公室的门半敞, 他走到门口, 在门前站定,犹豫了几秒, 没第一时间进去。 吴筱正巧从隔壁秘书室出来, 看到他,还未张嘴询问,向志华皱了皱眉, 推开向桉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坐在办公桌后的向桉听到动静, 放了笔, 抬眼看过来。 相比前几年,向志华也老了一些, 他穿深色的西装, 啤酒肚微微隆起,他很注意身材保养, 之前肚子还没有起来得这么明显。 不过向桉只扫了一眼,没有太多动容, 从母亲去世后,她和向志华的交流很少。 她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 问题基本都在向志华,重新结婚生子, 他的心思更多的家里的另一对龙凤胎上。 所以无论是随年岁身材有所走样,还是因为操劳日减衰老,都和她无关,不是为她操的心。 她也不会可怜他,或者因为莫须有的理由原谅他。 今天会同意向志华过来,是因为闻华还有一份协议没有签署完。 她的眼神冷淡,向志华当然也看出来了。 他两手拂了袖子,表情有一丝年长者努力维持威严,却绷不住的皲裂,目光稍作偏开,几秒后再移回来。 他重重叹气,声音里说不上是无奈更多,还是低头更多。 他朝向桉走过来,几步后,在她办公桌前拉开椅子坐下,右手拿的文件袋放在她的桌面,里面是签好的最后一份协议,声音稍显苍老:“你......” 向桉没有任何多话,甚至于也没有抬眼看他,只是伸手把他放在桌面的袋子拿过来,拆开看了一眼,确认后拿起桌面的电话,拨了秘书室的内线,让吴筱进来:“过来一趟,把合同拿去法务部。” 再之后,办公室重归安静。 上次父女两人这样面对面* 坐着,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向志华换了姿势,两手交握放在桌面,又看她两眼之后,沉重地叹了口气,开口:“别做这么绝。” “向之给你,”他顿了下,“闻华和华业你也挑一个是你的,剩下至少留一个给你弟弟,王玲也算是为家里付出了,不能一点......” “为我付出了吗?”向桉抬眸,不带一丝拖泥带水地反问他。 向志华身后的门开,穿着工整职业装的吴筱从外进来,她几步走过来,微微欠身,从向桉手里接过重新封好的牛皮纸袋。 等吴筱再转身往外,带上门,向志华才再次开口。 他随便翻了两下向桉桌面的文件,之后文件合上,动作间稍带焦躁,是那种抹不开面子求人却不得不低头开口的语气:“算爸拜托这件事,家里的产业不能一点都不给你弟弟,你弟弟到底是......” “是什么?”向桉面无表情把刚被向志华翻过的材料拿过来,“是王玲的孩子,还是说是你喜欢的儿子?” 向桉:“他是谁和我都没有关系,我只知道各凭本事,除了向之,闻华和华业现在是我做主就是我做主,我谁也不会让。” “向桉,爸拜托你。” 房间内静默片刻,向桉松开握鼠标的手,拿起桌面的电话,再次拨给秘书室,声音依旧冷淡:“通知安保室。” 向志华年龄大了,抹不开那个面子,在安保过来前,从座位站起来,整理了衣服出门。 虽然没有向桉的股份多,但他也是向之的大股东,不会真的被安保赶出去,但向桉会叫人上来,就是真的不再给他任何面子。 他出办公室的最后,向桉停了敲键盘的动作,往那处看了一眼,之后眸光收回,继续处理刚没有处理完的文件。 父女无缘,错不在她。 晚上回家,向桉把这事说给了薄轶洲,彼时她正站在浴室前,催促薄轶洲去浴室洗漱。 薄轶洲刚才从书房过来,鼻骨上架了一副无框眼镜,还没有完全摘下来。 他先是走到床头柜前,把手中的平板和手机放下,再是转头问身后跟过来的人:“你怎么想的?” 向桉往后坐上床沿,她睡裙外穿了件米白色的对襟羊毛衫,脚上的拖鞋也是,温暖的米白色羊毛拖。 她身体后仰,两手撑在床面,双脚微微抬起,悬在空中轻轻抖了都脚上的拖鞋:“我当然说不可能。” 她仰脸,看向薄轶洲:“给东西的时候没想到我,现在股份和经营权都被我拿到,倒想着找我要了。” 她摇头,又点点头,肯定自己的说法:“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她语气平静,不为先前的事难过,没有任何伤感。 薄轶洲知道她不需要安慰,现在的她足够幸福,她从没有对向志华抱过任何期待。 她是个非常能够自洽的人,不会为任何不必要的事伤神。 他低眸笑了笑,是真的被她这点折服。 房间内光线澄净,暖黄色,为她披在肩上的碎发也镀了层暖黄色的光,薄轶洲摘了表放在床头柜,眼神更柔和一些。 他抬手,习惯性地拢在她的后脑,想去摸她,被向桉挥手打下来:“我刚洗的头发,不要给我摸脏。” 薄轶洲松手,半步上前,低头亲了亲她的头顶:“那亲行吗?” 他亲完,又夸赞的语气,回答她先前的话:“干得好。” 他语气轻慢,带了点调侃:“我们花钱买的股份,怎么他们想要就能给他们?” 向桉往后躲了躲,笑起来:“对呀。” 她声落,拽住薄轶洲的领子,把他拉低,仰头亲了他一下:“里面还有你花钱的一部分,不能亏本......” 她开玩笑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完,被薄轶洲压住后脑深吻下来,吞咽在唇舌之间。 炽热的呼吸交缠,鼻息喷洒在两人之间,不知道是谁的体温先升高,亦或是同时。 向桉身上的开衫掉了一半,露出左侧肩头和里面的绸缎吊带裙。 裙子是湖蓝色,细细的勾带连同外衫一起滑落,薄轶洲低头吻上去,又被向桉偏头躲开。 她呼吸稍急,右手前伸,摸到墙面的开关,嗓音中带了一丝放低的虚哑:“你去洗澡。” 薄轶洲单手撑在床面离开,之后弯身抄在她的膝弯把她抱起来,猝然腾空,向桉拉了下掉了一半的外衫,左手勾在他的脖颈处。 看到他往浴室走的动作:“我洗过了。” “嗯,”抱她往浴室走的人脸不红心不跳,声线沉稳喑哑,“再洗一遍。” 不消片刻,进到浴室内。 落脚踩上浴室地面,向桉跨脚往外,拨开薄轶洲想往外走,嘴里念叨:“我洗过了,不想洗了。” 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听到还是没听到,他明明嗯了一声,却单手扣着她的腰把她拉回来,另一手解了身上的衬衣纽扣,把上衣脱下来。 再之后左手摸到她背后的睡衣系带,右手把淋浴打开,他边试水温,边帮她把穿在身上的睡衣也脱下。 湖蓝色的裙子被轻扔在外面的衣架上,他轻扳过她的肩膀,把她转过去,从后扣住她,温热的吻再次落下,和水流一起,顺着她的脊背下滑。 她稍稍吸气,右手撑在微凉的浴室墙面,随着身后不断下落的亲吻,手指蜷缩,轻握了拳。 “向桉。”他哑声叫她的名字。 不清楚是不是混了氤氲水汽,半分湿热的潮气,让他喊她名字的这句格外沙哑好听,有水珠打在向桉的耳廓,她微微眯眼,睫毛随着水流声颤动。 他从后扣着她的手腕,轻压在墙面,又用手指垫在她的掌心处,避免了她的手和冰凉的墙直接相贴。 玻璃墙面的雾气上留下她的指印。 水波摇曳,淋浴冲刷而下的水流声清晰可闻,但好似又不仅仅是淋浴的水声。 她稍做吸气的动作,偏头喘息,右手不自觉再次收拢,掐住薄轶洲的手掌。 薄轶洲感觉到,握着她的手包在自己手里,稍站直身体,带着她的手转而揽去她的腰间,他低头在她耳侧,哑声问:“冷?” 自始至终背对他的姿势,感受更加明显,她微微摇头,呼吸不稳,让她很难开口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片刻,她终于吸了口气,偏头说了句:“......站不稳。” 轻沉沙哑的男音响在她耳侧,微弱而混乱,她分不清他是不是笑了一下。 只是几秒后,他揽她更紧,另一手撑在前侧玻璃,低声体贴似的说了句:“靠着我。” 在浴室不知道呆了多久,不知怎么,最后又转换回卧室那张硕大而柔软的床。 前段时间都太忙,一时兴致起来,双方都没有太克制,直到最后,向桉累得反扑在床上想睡过去。 她眼皮耸拉,几乎睁不开,怀里塞了个枕头,侧躺。 薄轶洲稍撑身,低头吻了吻她的侧颊,声线早就失了平日里的沉稳清透,依旧哑:“去洗澡?” 向桉摇头,嗓音稍哑而粘:“......等会儿。” 室内光线昏暗,远处浴室门未关,从里侧泄出温暖的橙黄色光线。 薄轶洲低头看了怀里的人一会儿,良久,帮她把颊边的碎发拨开,低声问了句:“要不要找个时间,出去旅行?” 第87章 你确实很可爱 今年过年晚, 二月中旬才是除夕。 前段时间无论是薄轶洲还是向桉都忙得脚不沾地,年终又忙了两周,终于闲下来。 向桉没回家, 甚至连拜年电话都没有打,不过除夕晚上过了零点, 给向淮亭打了一通。 她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 两脚踩在单人沙发的椅面, 怀里抱了抱枕,半长不长的睡裙裙摆掉落在大腿间。 薄轶洲从后走过来的时候, 她刚挂了通话。 每到过年, 薄轶洲的电话和信息都很多,各种合作商发来的祝福短信,还有家里小辈的拜年, 他刚在书房接了一个小时,现在终于差不多回完。 向桉听到脚步声回头, 右臂挂在椅背, 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没穿睡衣,而是穿了很居家, 布料柔软的深灰色衬衫, 成熟矜贵有余,但没平时工作时看起来那么冷淡寡言, 暖黄色的光线为他铺了一层温暖,看起来柔软慵懒。 他少有这样的时候。 向桉抱着椅背盘腿坐, 视线上上下下在他身上扫,欣赏这幅画面。 很好看, 是她的老公。 薄轶洲走过来,在离她不远的椅子坐下, 右手的玻璃杯放在茶几,随口问了你:“看什么?” 她撑着下巴,身体微微前倾,贴得更近一些,答得自然:“看你。” 敞腿坐在座椅的男人,微敛眸,听到她这句,脸部线条比刚刚还要再柔软半分,之后抬手按在她的发顶,把她的脑袋转到一旁:“晚上再看。” 向桉右脚从踩着的椅面放下,穿上拖鞋,手抬起整理好被他稍弄乱的头发:“所有消息都回完了?” 薄轶洲看向他:“嗯,差不多,其它的不太重要。” 向桉想了想,拿着手机从自己的椅子站起来,拢了穿在外面的微薄线衫,往他身前的方向走。 还没走近,薄轶洲已经伸了手把她接过来,她挤着薄轶洲在他身边坐下,又把手机划开,给他看刚刚向淮亭发的消息。 “我哥说初五回来,到时候一起吃饭?” 薄轶洲右手搂在她腰侧,让她坐得更舒服一点,低眸扫了眼她手机上的消息:“嗯。” 向桉说完,屏幕界面的对话框切掉,换成相机模式举高,随后抓着薄轶洲的衣服靠近自己,对着两人拍了一张。 影影绰绰,落地窗外的霓虹灯洒进一些,镜头下光线不明,却意外的多些氛围感。 向桉手机拿下来,盯着瞧了两秒,把照片发过去。 几秒后,对面向淮亭回复:[不错。] 向桉瞧着,片刻后,手肘撞了撞身边的薄轶洲:“他什么意思,是说照片不错,还是你照得不错......” 两人挤在一张单人沙发,空间显小,腿几乎并在一起,薄轶洲往后坐了些,给她腾出位置,温声笑:“估计是说你照得不错吧。” 向桉又盯了两眼,转头过来,很在乎地肯定道:“应该是,我比你照得好看。” 薄轶洲看着她,眉眼稍敛,半垂眸,脸上再次露出柔和的笑。 隔天初一,向桉跟着薄轶洲回了薄家。 薄家没有走亲戚的习惯,老两口在家没什么事,前一晚连打了两个电话,让他们第二天回去吃饭。 两人到的时候薄邵青也在,带了小侄女过来,刚从阁楼下来。 小姑娘两三岁的样子,也就到薄邵青膝盖的位置,抱着他的腿不撒手,脑袋上顶了两个冲天辫,歪歪扭扭,也不知道是出自谁的手。 薄邵青领着她走到楼梯下,抬眼看到不远处的向桉和薄轶洲,扬手打招呼:“哥,嫂子。” 声落,微弯身,提着小姑娘的后衣领把她拎起来,像拎麻袋一样提着往前走:“我服了,一直缠着让我给她扎辫子,我扎不好还哭。” 薄轶洲换了鞋,接过向桉刚脱下的大衣,递给一旁家里的阿姨,看他一眼:“你姐呢?” 薄邵青示意左手的“小麻袋”,提起来这个就一脑袋烦闷:“跟我姐夫出去旅游了,不然能把她丢给我?” 薄邵青下巴点了下小姑娘:“好不容易过年休假,好几个局喊我,为了她我一个没去,整天在家带孩子了。” 薄邵青:“我元旦还帮我表哥带孩子带了一个星期,再这样下去,我成开托儿所的了。” 向桉刚换过鞋,她脚上的是米白色棉拖,和薄轶洲穿的深灰色是一对,左脚伸过去,在他脚旁边比了比,又听到薄邵青的这个话,笑起来。 薄邵青看到她这个笑如临大敌,赶紧摆手:“你们俩以后生小孩我可不带,别再扔给我了。” 向桉抬脸,看他的表情更想逗他:“那可不一定,万一小孩就喜欢你呢,抱着你这个叔叔不撒手。” “可别。”薄邵青头痛,左臂下夹的小姑娘连拽了两下他的衣服都没有得到回应,哇的一声哭起来。 脸红彤彤,鼻尖和眼睛也红彤彤,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 薄邵青现在听到哭声一个头两个大,抬手轻拍在小姑娘屁股上,吓她:“再哭我就把你冰箱里的蛋糕吃了。” 说着又把人颠倒,抱在怀里哄起来,尽管脸上略带烦躁,但拍人的动作还是轻柔耐心的。 薄邵青手腾不出来,余光扫到往餐厅桌前走的向桉,随后喊道:“嫂子,能不能帮我拿点纸,这小丫头鼻涕流出来了。” 向桉刚转身,还没等她回话,走在她斜后方的薄轶洲已经绕过她先一步走到餐桌放了纸巾的位置。 一包纸巾全部拿过来,缓步走回薄邵青身边,抽了两张纸,把小姑娘接过来,帮她擦干净脸上的泪:“别叫你嫂子,在家里我都不让她干活。” 把小丫头片子递回薄邵青怀里,刚帮擦鼻涕的纸团扔进垃圾桶,左手的纸包轻丢到薄邵青:“你姐的孩子你自己哄。” 薄邵青看了眼他哥,突然觉得以后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可能向桉的手都沾不到一点。 薄轶洲看他看自己,稍拧眉,下巴点了下他怀里的女孩儿:“看我干什么,接着哄。” 薄邵青摇摇头,哦了一声,想感叹,又怕被薄轶洲打,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觉得他哥有点危险,以后可能会变成一个老婆奴。 年前说了要去旅游,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向桉想来想去都没有想到什么具体想去的地方,但只有一个要求,就是离北城远一点。 这两年工作太忙,整日里辛苦,难得空出来时间出去玩儿,她想离得越远越好。 她这么提了要求,把任务下达给薄轶洲,最后薄轶洲选来选去,在初三这天晚上问她要不要去南极。 向桉:......... 她提要求的时候倒是也没想到要去这么远。 南极的夏天是从十一月到三月底,仔细想,现在这个时间确实是去南极的好时候。 这两天就出发,旅途两周,正好在元宵节后回来,继续回公司上班。 向桉这么想,也就这么点头答应。 无论是薄轶洲还是向桉都是行动力极强的人,当天晚上决定,薄轶洲打了个电话安排下去,飞机,私人航线,落地要包的邮轮,以及私人专家向导和医疗团队。 两人一刻都不耽误,当晚整理行李到凌晨两点,第二天起来吃了个早午饭,又休息了一会儿,下午六点便启程往机场去。 来接他们的不是司机,是向司恒。 上午吃早饭时向桉给向司恒发了消息,说过年自己不在家,初五也先不带薄轶洲去他父母家拜年了,因为两人要去一趟南极。 向司恒当时在对面回了三个点,可能是对他们这趟“说走就走的旅程”表示有点震惊和无语。 他来接人时,站在敞开的门口,看到房间里的两人和脚下铺的三个大行李箱。 他单脚跨进来:“是我听错了,还是你们脑子发热?你们要去哪里?” 向桉刚从卧室走出来,右手拿着忘戴的蒸汽眼罩,几步走到其中一个行李箱旁蹲下,还没等她把箱子倒过来,一旁的薄轶洲已经走近,代替了她手上的工作,帮她把眼罩塞到了箱子里。 “南极,要去南极,”向桉站起身,强调,“早上已经跟你说了三遍了,你是不是过个年记忆力衰减了。” 向司恒:“跑那么远。” “好不容易有时间嘛,”向桉看到薄轶洲帮她把箱子重新拉好,眯眼对他笑笑,伸手把箱子推到自己身前,再之后转头,对向司恒,“我们去了如果好玩儿,回来你可以带江窈也去那里度蜜月,听说她特别喜欢这种地方和极限运动。” 向桉说完,变了变调子,尾音翘着:“要懂讨老婆欢心。” 薄轶洲看到她那娇俏的表情无奈笑了一声。 “.........”向司恒头痛,面无表情:“不劳你费心,你自己多带点厚衣服吧。” 向桉踢踢脚边的箱子:“带了,过去了那边还会准备,不用带太多。” “反正我去过如果好玩儿会给江窈发信息。”向桉再次哪壶不开提哪壶,再次翘唇。 她说完和身旁的薄轶洲对了下视线,使眼色,薄轶洲挑挑眉,左肘撑在身前的拉杆箱扶手,右手抬手,勾了下她垂在身边的手指。 向司恒和江窈的婚期订了,在三月中旬,她和薄轶洲玩完回来,不过两周,正好赶上。 向司恒揉眉心:“你随便。” 南极也不是不行,反正那是个祖宗,就算不去南极也会嚷嚷着去别的地方折腾他。 从北城的机场出发,十八个小时的行程直飞阿根廷,在阿根廷住上两晚,再从布宜诺斯艾利斯乘游轮,前往南极海峡,在船上呆十天左右, 阿根廷和国内有十五个小时的时差,到达布宜诺斯艾利斯时是晚上九点。 入住当地一家五星酒店,尽管乘坐的是私人飞机,飞机上一切设施和服务都由着她和薄轶洲来。 但舟车劳顿,到酒店时,向桉还是累了。 她先去浴室洗澡,洗完踩着拖鞋回来,靠进站在窗边的男人怀里。 薄轶洲上身的衣领刚扯开,解了几颗扣子,半遮半掩地露着一片胸膛,向桉毫无顾忌地侧脸靠上去,闭着眼,低声道:“我们到时候都玩儿什么?” 窗外是雪景,酒店外是宽敞却无人的林荫道,有路灯昏黄的光线,树和街道铺满雪,接近凌晨的这个时间,静谧无声。 薄轶洲视线收回,揽抱住她,另一手帮她把掉落的头发规整好,揽抱住她,想了想温声回应:“极地跳水,滑雪,在南极海下潜水,还可以下船找个地方露营,晚上看极光和企鹅。” “还可以看企鹅?”向桉略带好奇,她以为的看是在露营上遥远地看,没想到还能那么近距离地下去。 “嗯,”薄轶洲瞧着她的眼睛,半秒后,低头温柔地用唇贴了贴她光洁的前额,“但必须遵守这边的规定,至少要跟企鹅保持5米的距离。” 向桉睁眼仰脸,看了看他又稍歪头,脸上明显疑问的表情:“那如果企鹅非要靠着我呢?毕竟它没有见过人,可能觉得人很可爱......” 薄轶洲低声笑,她实在脑回路清奇:“你确实很可爱。” 第88章 难能可贵遇到的你 因为时间不够, 只能在南极待十天左右,所以旅行的地点选在了南极半岛。 跟的向导说想逛完整个南极三岛,至少需要半个月, 向桉听后选择作罢,打算找个时间下次再来。 反正一辈子这么久, 总有时间再来一趟。 从布宜诺斯艾利斯出发, 在游轮上待了两天, 穿过南极之门的德雷克海峡,在第三天下船, 登陆南极半岛。 向桉把手搭在薄轶洲胳膊上, 扶着他跳下登船梯。 南极的夏天,气温只在零度左右。 来的时候以为很冷,她穿厚了, 刚在穿上脱了件外套,现在身上只有一件冲锋衣, 她勾着薄轶洲的手臂站直, 右手扶正戴在脸上的护目镜。 远处是巨大的板状冰山,这样的蓝冰只有南极才能见到。 向桉站在原地, 瞧着那处望了会儿, 突然拉过身旁的薄轶洲,男人刚跟她身后的向导打了手势, 感觉到她拉自己,微微侧身, 耳朵贴向她。 向桉扯着他的袖子让他转身,带着他往前走了几步, 跟自己一起看远处的蓝冰,视线还黏在那处, 须臾,仰头,唇凑到他耳侧,感叹:“人类好渺小。” 风掠过耳际,站在原地,人似乎被周围偌大的冰山和海所包裹。 有成群结队的企鹅汇聚在蓝冰的低矮处,靠近海面,像白色的陆地上洒的细小芝麻。 薄轶洲看了会儿,跟着她的口吻,笑:“确实很渺小。” 向桉歪头应了一声,又推自己的眼镜,之后抱了臂转头,看向薄轶洲。 护目镜遮挡了一部分她的视野,她却看他看得很认真,往他身边又挤了挤,清丽却又和缓的声线,像在探讨什么人生大事。 “那我们要好好活着,每一天都很开心,不对,”她摇了下头,脸半仰,再次贴近薄轶洲,“每一秒都要很开心,不然活亏了。” 护目镜宽大,遮住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下巴和鼻头。 为了游玩方便,分了两个轮艇,工作人员和医疗团队一艘,他们两个和向导一艘,此时向导正站在离他们很遥远的身后,一面看地图,一边跟开船舰的舰长用英文沟通细节。 薄轶洲和身边女人对望,少顷,抬手蹭了她略微泛红的鼻尖。 向桉后缩,捂鼻,莫名其妙地就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他就是单纯地想摸一下。 他手已经插回口袋,头转了回去,调了脖颈上挂的单反,对着远处拍了一张。 向桉站在一侧一直抱臂看他,良久,又道:“你转过来。” 薄轶洲相机放下,侧头,略微挑眉看她。 向桉摆摆手:“靠过来一点。” “怎么?”男人问。 向桉:“你平白无故摸我的鼻子,我也要摸你的。” 薄轶洲无奈笑,摘了脖颈上的相机带,缠在右掌,之后偏头,垂首靠近向桉,然而预想中摸鼻子的动作并没有发生,女人倾身靠过来,唇几乎贴到他的唇。 男人下意识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止住了她的动作,随后眼皮半撩,睇过去。 向桉笑起来,右手从他手里挣脱开,往后退了两步,摘掉自己碍事的护目镜,一边搓了搓有些被冻的脸,一边道:“怎么了,不行吗,本来是想摸的,你靠过来太好看,没忍住。” 阳光灿烂,但她的笑却好像比阳光再灿烂一些。 薄轶洲右手的相机重新举起,朝她扬扬下巴,示意她往左换个地方,自己则原地蹲下:“给你拍一张。” “等一下!”向桉快步走过来,把自己亮橘色的护目镜挂在薄轶洲的头上,之后三步并作两步后退,以远处有企鹅的冰山做背景,对着薄轶洲的镜头比了个耶的手势。 以往她干练清冷的形象看惯了,突然看她比耶有点不习惯,有种不符合她气质的茫然呆愣感。 薄轶洲笑够了,赶在向桉瞪他之前站起来,他往她的方向走:“换个动作,怎么搞得像‘到此一游’一样。” 向桉上学时成绩好,毕业后工作能力强,从本科到藤校硕,那时候还年年在学校打辩论赛,但独独拍照能力不怎么行,既不会给别人拍,也不会给自己拍。 眼看薄轶洲走近,她摆摆手,嘴硬:“我这动作怎么不行,你快拍,人不闭眼的就行了。” 薄轶洲失笑:“什么叫人不闭眼就行。” 向桉:“就是你拍的是我睁眼的就可以了。” 薄轶洲没放弃,拎着她的两只手来回比划了几个动作,向桉耐着性子被他乱扯,扯了几下,终于服了:“你比我好哪里了?哪有两手捧着脸当花的,我幼儿园小孩儿?” 薄轶洲温声笑开,两手托着她的脑袋让她别动,做了个嘘的动作:“你别动,就这样,我看看。” 终于,他手从她头侧松下来,往后退了几步,盯着她看,几秒后,没忍住,低头再次无声笑起来。 “薄轶洲。”向桉两步上前。 薄轶洲攥住她只手腕,往后仰:“好看,我不骗人。” “那你自己怎么不摆?我信你我不如信后面的企鹅。” “企鹅也说你好看,”眼看向桉眼神越来越冷,薄轶洲低头从口袋掏出手机,“我问问薄邵青。” 凌晨两点,薄邵青被薄轶洲一通电话从床上拽起来,趿拉着拖鞋去书房找电脑,发了几份拍照模板过来。 前一天白天刚又带着他那个小外甥女去过游乐场,他困得要死,声音拖沓:“就这些了,我喜欢拍景,人像我也不太清楚。” “你跟我嫂子多练练,这东西多拍多有。”薄邵青真诚建议。 大概是运气好,从登陆的第一天开始天气就很好,一连三天,除了跳水外其它安排的几个项目都参与了。 向桉两年前考过潜水证,正好在这里用上,她和薄轶洲两人,各跟了一个向导,深海潜水,除了海豹和鲸鱼,还看到了沉船遗迹。 岛上一共有五天的行程,就要安排返航,返航的前一天,没有安排任何活动,向桉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 难得的休息日,她的生物钟又变得紊乱,前一天晚上熬夜追剧,一直看到三点,又刷了会儿新闻,最后是薄轶洲强行把她的手机收走,她才睡觉。 醒来时薄轶洲已经醒了,不过还在卧室,走在窗边的白色沙发看前几天拍的照片。 向桉翻了个身,左手垫在侧脑下,看过去。 坐在沙发的人没抬头,但貌似感觉到了她的视线,又翻了两下照片,出声问她:“不睡了?” 向桉最近头发长长些,好久没打理,凌乱扑在枕头上。 她侧脸蹭过枕面,应得缓慢:“嗯......” 南极的酒店大多是自带加热的保温仓,单个独立,半圆形或者是椭圆形的球体扎在白茫茫的雪地,两面落地玻璃窗,躺在床上能看到外面的雪景。 不过很遗憾的是,这会儿是南极的极昼,看不到极光。 薄轶洲放了相机在桌面,站起走过来,在床上重新坐下,低头把她从枕头下摸过来的手机再次收走:“去洗漱,先起床把饭吃了。” 刚起床没什么食欲,向桉只吃了点华夫饼和虾仁,橙汁喝了一半,再望向窗外的时候忽然有点不想走了。 “回去又要上班。”她突然唉声叹气。 薄轶洲手里的刀叉放下:“你还怕上班?” 向桉往后躺倒,后脑枕在座椅靠背,仰头看了会儿天花板:“当然,不然你以为呢?” 说完她看了眼表,又瞥到薄轶洲盘子里的东西也差不多吃完,提议:“出去晒太阳吗?” 薄轶洲看她:“你昨天不是才说这里太晒,把你晒黑了。” “对,”向桉站起来,翻箱倒柜找防晒霜,“所以涂了防晒再出去,一直呆在房间里要发霉。” 翻了一会儿,她突然从茶几下扒出几个昨天潜水后送的赠品,几个银色的金属圈,她半跪在地面,冲薄轶洲摇摇手里的东西:“出去玩套圈吗?” 二十分钟后。 “对对对,就那里,就摆那儿,”她站在房间外的露台,抬手指挥薄轶洲,“对,你左手的表摆在第一个,右手拿的表摆在它后面。” 套圈游戏,总要有奖品,思来想去,向桉出了两幅耳环,然后把薄轶洲行李箱里带来的几块手表都扒了出来。 此时她又换了站位,闭着一只眼,看几样东西是不是横平竖直地摆成了矩阵。 “好了,你回来,”她勾手,“一人一次,谁套中是谁的。” 薄轶洲扫了眼身后的东西:“那我不是亏了?” 向桉轻嘶一声,之后手指点着,仔细数了数地面摆放的东西,想了两秒,摘掉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和右手的戒指,走过去也放在铺了冲锋衣的雪地上。 她转头对着薄轶洲喊:“这样行了吗?” 昨天晚上手机上传来预告,说今天有雪,果然在这个时候飘起来。 明明还是大太阳,晒的人眼睛睁不开,却又洋洋洒洒地从天空飘了细密的雪花。 向桉裹紧身上温暖的米色长衫,拍掉头顶的雪花:“下雪了。” 薄轶洲站在露台,右肘撑在栏杆,左手水杯里是热水,冒着氤氲白汽:“昨天预报说过。” “现在不是南极的夏季?”向桉往后走了两步,低头,还在比较地面摆放的东西。 薄轶洲低头喝水,温声:“嗯,有时候有日光雪。” 南极的夏天会下雪,这好像本身就是一个很浪漫的说辞。 走到世界尽头才能见到的天气,就像难能可贵遇到的你。 向桉摆齐所有东西,忽然又抬头,她调整了围巾看过来:“去年我在雪场找你结婚,是不是正好也是仲夏那会儿。” 薄轶洲轻声笑,温和看她:“嗯。” “行了,杯子放下,”向桉指挥他,点了点面前摆好的东西,“快套,套中了都是你的。” 她话音刚落,银色的金属圈正好套中她刚摆放在地面的戒指。 向桉:“你把我婚戒套中了怎么办?” 薄轶洲放下杯子,走过来,茫茫雪地,除了他们还有不远处成群结对的企鹅。 他走近,把地面那枚银色的婚戒捡起,再回身,往向桉坐的台阶走。 她坐在靠近椭圆形房子左侧的木质楼梯上。 薄轶洲走到她身前,半跪下,提了她的右手,捏住她的无名指,把戒指重新推到她的指根:“套到了就还给你。” 微凉的风掠过耳际,混合着掉落的雪花。 向桉看着他:“这样你亏了。” “嗯,”薄轶洲抬头,忽然很认真地看向她,“回去想办婚礼吗?” 向桉凝神想了下,左手搭在自己的围巾:“什么时候?” “明年这个时候?”薄轶洲回答她。 “那今年呢?”她又问。 半跪在她身前的人笑了笑,眼皮微垂,他们好像还差很多环节,现在才刚刚重新开始。 “今年...”他轻声笑,“我能重新邀请你谈一场恋爱吗,向桉。” 片刻,向桉眼睛微弯:“好啊。” [正文完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