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性冷淡魅魔成了室友》来自www.aqbxs.com

    ﻿　　《和性冷淡魅魔成了室友》作者：言未晚【完结+番外】
    晋江vip2024-12-27完结
    总书评数：1123当前被收藏数：4975营养液数：3295文章积分：17,966,816
    简介：
    【性冷淡纯爱魅魔x班味现实社畜】
    钓系魅魔，但纯爱小狗，包甜的
    平凡社畜苏芮回到家，发现客厅里多了一只魅魔。
    本想坚决向不良诱惑说不，但是……
    “我去做男主播，赚的钱都给你，就当交房租。”
    看了看他没有优化空间的脸和身材，苏芮觉得看到了提前退休的希望。
    *
    散发着淡淡死感的社畜，无法接触人类的魅魔，本应该保持纯粹的室友关系。
    然而某天苏芮正为自己和二次元老公的绝美爱情哭得死去活来，魅魔却突然变得不一样了。
    他跪坐在苏芮面前，仰视着她，长睫轻扇，眼波流转：“不要看别人，好吗？”
    这就是学过《形象管理学》《人类亲密关系学》《雄/雌竞导论》《魅惑基础》的高学历魅魔吗？
    等等，衣柜、墙、门，怎么全坏了？
    苏芮对着修理账单发出了哀嚎：“平凡社畜养魅魔，这就是我沉迷男色的代价！”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甜文 现代架空轻松日常钓系
    主角视角：苏芮维特配角：翠希陈程江止清小吴
    一句话简介：魅魔说他性冷淡，能信吗？
    立意：向不良诱惑说不
    第1章
    7月31日，一个平凡的星期三，除了特别热，没什么特别之处。
    平凡的社畜苏芮结束平凡的日常，面无表情地站在电梯里。
    她长着一张本该清丽脱俗的脸，标准的瓜子脸，鼻梁挺拔流畅，鼻头微翘，骨肉匀称。
    但此时她看向电梯门上映出来的自己，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里只有被工作摧残过的淡淡死意，任谁来了也无法从这一身班味里扒拉出美貌的痕迹。
    电梯门开了，她下电梯打开家门，低头换鞋，盘算着等会是先上游戏做日常，还是先刷会小某书。
    最近她的号练成了，经常给她推男菩萨。看看男菩萨，再去评论区口嗨一下，还是挺减压的，班味都淡了不少。
    正想着，一抬头，就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男菩萨，而且不是那种只有一身肌肉，需要去头才能食用的，是一个顶级颜值的男菩萨。
    及肩的黑色狼尾卷发，浅棕色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五官深邃，带着清冷的少年感。
    他的皮肤很白，穿着一件紧身的黑色短上衣，露出了线条流畅的肩臂肌肉和覆盖着八块腹肌的细腰。
    腰腹处几条可能是起到装饰作用的带子，让他看起来有点糟糕，不像是能过审的样子。
    客厅没有开灯，只有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和玄关感应灯昏黄的暖光，冷暖明暗的交替，让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和流畅的肌肉线条格外清晰，带着一层不真实的滤镜。
    苏芮心脏狂跳，愣怔过后，反思了一下自己最近是不是上班太累，又整天刷这些，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她默默退出家门，在门外甩了甩头，又重新进了一次门。
    男菩萨还是端坐在沙发上，对她眨了眨琥珀般的眼睛，开口唤道：“主人”。
    这一声低沉磁性的呼唤让苏芮心头一酥，恍惚了一下，但社畜对天降馅饼的警惕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她小心翼翼地把后背贴在墙上，见他没有动作，快速蹿进卧室反锁了房门。
    几个深呼吸后，她努力冷静下来思考现在的情况，暗暗后悔怎么就昏头躲进了卧室，应该赶紧跑出门报警的。
    苏芮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一下，外面没有动静，她拿出手机，希望现在报警还没有太迟。
    此时，手机上跳出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
    【主人，请开一下卧室门好吗？】
    她的寒毛都立起来了，不用确认，在她26年的人生里，除了游戏人物，会叫她主人的只有外面沙发上的那个人。
    【你是谁？】
    【为什么在我家？】
    【为什么要叫我主人？】
    苏芮连发三条，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我是魅魔，收到了您的契约邀请，是被您召唤来的。】
    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发过这种东西，甚至对魅魔这个物种都只有个粗略的概念，她打字问：
    【我什么时候发过这种东西？】
    很快，手机上又开始跳出信息，内容却让苏芮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7月25日21点48分，您在备注[188男妈妈嘬嘬]的笔记下评论：纯魅魔！】
    【7月28日23点10分，您在备注[胸腰比不错可以尝尝]的笔记下评论：这就是魅魔吗？我意志力薄弱请不要going我！】
    【7月30日22点21分，您在备注[他俩迟早生我手机里]的笔记下评论：人人都有魅魔，为什么就本宫不能有？】
    发这些评论的时候，她没觉得有什么，日常生活已经够无聊压抑了，在网上复制点抽象文案口嗨两句怎么了。
    但此时被人精确到时间地罗列出来，让她有种被公开处刑的羞耻感。
    视线在对话框里打转，看到那句“收到了您的契约邀请”，她带着些愤恨敲出三个字：
    【这也算？】
    回复马上来了：
    【当然。】
    【所以主人，请开门，您可以享用我了。】
    与此同时，背靠着的门上传来了颇有礼貌的敲击声。苏芮大惊失色，失声对着门外喊道：“你你你别乱来啊，我就是口嗨一下！”
    清朗如同玉石撞击的嗓音隔着门传来，微微压低了，带着一点磁性的引诱：“我的脸和身材，主人不满意吗？”
    这声音和他的外表一样，简直是照着苏芮的喜好量身定做的，她不想被扰乱心智，重新拿起手机打字：
    【这和满不满意没关系，看看就行了，不想吃！】
    门外自称魅魔的人没有继续说话，用信息回复：
    【为什么？】
    苏芮想起自己浅薄的了解中，魅魔这个物种的习性：
    【我是个社畜！上班还不够累吗？】
    门外传来一声“呵”的轻笑：“果然是这样。”
    苏芮不解，出声问：“什么意思？”
    “既然这样，那我就摊牌了。”清朗的声音褪去了刻意的讨好，没那么蛊惑人心了：“我是在魅魔人才市场的契约大厅看到你的邀请的。”
    这几个词拆开她都认识，放一起就听不懂了，她疑惑：“你们魔界还有这种东西？”
    外面的人继续说：“当然，魔界也是在发展的，你们人类对魅魔的渴求，都会变成邀请出现在契约大厅的屏幕上，我们会挑选合适的，前往人类世界结契。”
    苏芮觉得自己的那几句话，还远达不到渴求的地步，就算出现在那个什么屏幕上，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选中，她问：“你为什么会选我？我那几句话看起来像是很需要魅魔的样子吗？”
    自称魅魔的人说：“你这种一看就是口嗨的契约，一般都是没魔接的。接了这种契约的魅魔，99%都是饿得只剩半条命回去，只有少数天赋异禀的天才型魅魔才能胜任。”
    苏芮更疑惑了：“那你……是天才型？”
    门外沉默了一阵，就在她忍不住想要开口继续问的时候，带着一点踌躇的声音传来：“你这种纯口嗨，不需要实际行动的，更适合我。”
    “为什么？你们这个物种，不是需求大更好吗？还是说我了解的信息不对？”
    “正常来说，确实是需求大比较好。”魅魔接下来的话有点吞吞吐吐，“但是……我……我不需要，我只是……不想上班。”
    苏芮在心里缓缓扣出了一个问号。
    没有听到回答，门外的人继续说：“我性冷淡。”
    苏芮的问号可以绕房间一圈了，又觉得在讨论这种话题的时候，让话掉在地上不太礼貌，她问：“你们魅魔，还会性冷淡？”
    “用你们人类的情况来类比，我大概算素食主义者。”他说。
    苏芮不太明白这应该怎么类比，犹豫道：“能……展开说说吗？”
    门外的人不知道是蹲下来还是坐在了地上，声音开始往下沉：“恶魔的食物是人类的生命能量，一般通过血液或者灵魂献祭获取。”
    “我们魅魔比较特殊，可以通过人类的体.液获取。优点是获取方式人类更容易接受，缺点是进食的频率要更高。”
    “不同的体.液，生命能量的浓度也不同，你可以按你们人类的方式，用荷尔蒙浓度来理解。”
    “对我来说，汗液、泪液，或是稀释过的其他体.液已经足够了，太高浓度的生命能量会让我不适。”
    苏芮站得也有点累，搬了梳妆凳过来坐下，虽然觉得好像不该问，还是问道：“可能有点冒昧，性冷淡这种情况，在魅魔里是不是算残疾了？”
    魅魔的声音哽了一下：“你有点太冒昧了。”
    苏芮咳了一声掩饰尴尬：“咳……那你这情况，又接了我的契约邀请，是怎么个说法？”
    魅魔：“你让我在你家住下，每天给我点汗液就行了，我会帮你做家务、洗衣服，作为报答。”
    苏芮：“那没有汗怎么办？眼泪就更不可能天天有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清朗的声音说道：“洗澡水也行。”
    苏芮从凳子上弹了起来：“有点变态了大兄弟！我有扫地机器人、洗衣机、烘干机，也会定时让家政做深度清洁，不用你干多少事。”
    魅魔的声音透露出几分着急：“我还可以干别的！”
    苏芮怀疑：“比如？”
    对方不假思索地回答：“你想让我做的都可以。”
    苏芮问：“你会熟练使用excel和ppt吗？”
    “不会。”
    “你会写策划案吗？”
    “不会。”
    “你会写周报月报半年报年终总结吗。”
    “不会。”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苏芮还是有点恨铁不成钢：“这也不会那也不会，要你何用？退货！”
    “等等！”魅魔急了，“我可以赚钱，给你交房租。”
    苏芮撇撇嘴：“怎么赚？”
    “你之前看的那种，他们应该能赚钱吧？”魅魔问道。
    苏芮想了一下，明白过来他说的应该是她之前看的男菩萨：“你说男主播？”
    对方嗯了一声。
    她说：“不清楚，开直播收礼物，或者接得到广子的话，应该是赚的吧。”
    魅魔的声音里带着坚定：“那我就去做男主播，如果赚了钱，全都给你。”
    苏芮忍不住发出一个：“啊？”
    他继续说：“就试一个月，可以吗？”
    苏芮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说道：“你的颜值身材，说不定还真有搞头。”
    魅魔见她态度有点松动，继续劝道：“反正你的次卧是空的，就把我当室友，我会尽量降低存在感，没事不会影响你。”
    按理说，这种离谱的事情完全没有可信度，也没什么考虑的空间，除了报警没有第二个选择。
    但想到对方完美的脸和身材，不知道是色令志昏，还是对顶级颜值变现能力的期待，苏芮开始认真考虑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自称魅魔的人态度还挺礼貌诚恳，次卧空着也是空着，如果真的能像他说的一样赚钱交房租，自己除了一个空房间，不用额外付出什么，好像不亏。
    苏芮犹豫着说：“那就先试一个月？”又补充道：“如果不行，你还是得回去。”
    魅魔好像松了口气，说道：“好，我一定会努力赚钱留下来！”
    ————————————
    魅魔日记
    7月31日周三晴（闷热）
    赌赢了！她果然只是口嗨。
    虽然在看到我的瞬间生命能量飙升，但关上门后很快恢复了正常水平。
    毕竟我拥有高贵的尼尔家族血统，虽然口味异于常魔，外表还是会对普通人类造成一些冲击。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她答应了让我住下来，临时契约达成了。
    只要这一个月能顺利度过，就算是完成了一次狩猎，我就不再是别魔眼里的废柴家里蹲魅魔了。
    我们能以室友的形式正常相处的话，不知道她会不会愿意跟我正式结契？
    如果这种口嗨委托也能拿到正式契约，我一定会成为所有魔仰望的对象，天赋异禀的天才！
    先不想这么虚无缥缈的事情，现在的重点是要完成临时契约，我要好好研究一下，怎么当男主播赚到钱。
    第2章
    对话结束后，那个自称魅魔的人，就真的和他所说的一样，毫无存在感地住进了次卧。
    苏芮紧急搜索了一下魅魔的相关资料，网上的信息五花八门，毕竟这是一种幻想生物，每个出处都有不同的设定。
    她看了半天，还是无法确定他是否真的是魅魔。
    小说和漫画里面，魅魔都有角、尾巴，甚至是翅膀，但那个男人除了穿得比较有伤风化，以及外表格外出众，好像也没什么特殊之处。
    苏芮又想起了他端坐在沙发上的画面，他的眼睛像澄澈的琥珀，流畅的脸部轮廓和深邃的五官被明暗交替的光线镀上了一层晕影。
    随着呼吸，线条清晰又饱满紧致的肌肉微微起伏，还有那声仿佛带着勾子的“主人”。
    好吧，其实挺特殊的，苏芮还没在现实中见过这样的尤物。
    即使是网络上有光线p图加持的男菩萨，也没刷到过各个方面都这么完美的。
    她不禁暗自可惜刚才太过惊慌，没有多看两眼。
    但她没在这种情绪里沉浸太久，刚才一顿兵荒马乱，又花了点时间平复情绪，现在已经快9点了。
    第二天还要上班，社畜宝贵的个人时间所剩无几。
    目前看起来，那个人或者魔还算规矩，既然已经答应了让他当室友，那就当他是只性冷淡的特殊魅魔，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放下纷乱的思绪，走进浴室洗了个澡，换好睡衣才想起来，刚才魅魔说的“洗澡水也可以”。
    苏芮的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觉得有点超出她的底线，反正洗都洗完了，他没提今天吃饭的事情，就当不知道吧。
    她盘算了一下，明天早上给他留杯洗脸水好了，这个感觉上正常一点。
    也许是睡觉前在想着这件事，她居然梦到了自己在刷小某书，所有男主播全是魅魔的脸。
    他一会穿着黑衬衫，戴着金丝边眼镜掐着她的下巴说：“命都给你。”
    一会穿着白t恤从球场跑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水，笑着说：“学姐，明天也能来看我吗？”
    一会又穿着里面是胸链的真空西装，在她耳边低语：“姐姐，谢谢你的香槟，但不用开香槟，我也可以跟你走的。”
    第二天一早，苏芮从光怪陆离的梦中醒来，为离谱的梦境暗暗心惊。
    但社畜的早晨总是很匆忙的，她很快把这个梦忘得七七八八，在餐桌上留了一杯洗脸水就出门了。
    刚在工位上坐好，就收到了魅魔一看就没有被工作毒打过的信息：
    【主人，你去上班了吗？】
    她没好气地回复：
    【不然呢？】
    【你又不能替我上。】
    魅魔：
    【抱歉，我会好好学习当男主播的，尽量早点赚到钱。】
    看他态度不错，苏芮提醒了一句：
    【洗脸水放桌上了。】
    魅魔似乎有点意外：
    【洗脸水？】
    总觉得这三个字看起来透着一股不满意，苏芮也不满意了：
    【洗澡水是不可能的，脸也是身体的一部分，都一样。】
    魅魔委委屈屈地表示，洗脸水的生命能量太少，只有一杯会很饿，但苏芮不为所动，只留下一句：
    【明天再说吧，饿不死你。】
    ***
    魅魔放下手机，心中有些焦急。
    第一次穿梭到新的世界要形成一套虚假的身份信息，因此格外耗费魔力。
    虽然他在人类世界的消耗比其他恶魔要小，甚至比他自己预想中还要小，但从昨晚到现在，他只得到了一杯洗脸水。
    他已经开始无法维持狩猎状态，肌肉萎缩了很多，腹肌也变得不清晰。
    刚才还没来得及对洗脸水提出意见，就被苏芮语气中的不耐烦劝退了。
    他是学过《人类亲密关系学》的，这次能留下来已经是勉强，还没到能开始试探对方底线的时候。
    她对自己心存疑虑，要先展示自己的价值，才能徐徐图之。
    不过还好，她不需要自己提供肉.体上的接触，手机和隔着门的交流应该就够了，暂时不会被发现自己弱到连外形都无法维持。
    回想了一下昨天临时契约内容，魅魔打开小某书，打算学习一下怎么当男主播。
    但他有些不得要领，不知道应该搜哪些关键词，正对着手机一筹莫展，突然想起苏芮之前发的契约邀请。
    他打开她的账号。
    为了方便在网上发疯，苏芮有个没有发布过内容的小号，没有任何能关联到她本人的信息，所以也懒得搞隐私设置。
    他先去看了一下关注列表，一千多个关注，宠物、美食、游戏、时尚，什么都有，当然也有男主播，但是混杂在里面，找起来效率有点低。
    他又打开了收藏夹，这下总算是找对了。
    除了[游戏攻略]、[书单]、[食谱]、[美甲款式]等比较常规的收藏夹以外，还有几个标注着[斯文败类]、[上好的扔子]、[纯欲茶艺]、[反差弟弟]等词汇的收藏夹，简直是现成的教材。
    不同类型的男主播被分门别类地整理好，有靠肌肉和身材取胜的，有靠不同类型的服饰欲拒还迎的，还有用各种人设环境营造氛围的。
    这些比起魅魔学校里的教材也不差什么，还能帮助他了解这个世界和苏芮的审美取向。
    魅魔眉头微蹙，流畅的下颚线微微绷起，不同类型的图片视频映在他琥珀色的瞳孔里，随着他的翻阅流转。
    他清冷带着少年感的气质和认真严肃的神情，让他看起来不像是在翻阅擦边男收藏夹，而是在解高数题。
    似乎是看到有参考价值的地方，他的嘴角微微扬起，暂停下来仔细分析。
    骨节分明的手指随着他的思考，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最后还不忘用备忘录做了一些笔记。
    学到下午，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觉得自己强得可怕，正想实践一下，才想起自己的肌肉的已经萎缩不清晰了。
    魅魔学校的教材，教的都是靠对自身的管理硬帅，顶多提一点利用环境光。
    单纯的魅魔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类有p图凹造型的操作。
    看看自己现在的状态，他对着图片视频呈现出来的效果自惭形秽。
    他走到客厅，打算还是先把家务做了。
    昨天苏芮提过自己会叫家政，那应该对有人打扫卫生这件事情不抗拒。
    刚才他查过，这个城市的家政一小时要60起步，如果自己能做好，也算提供了一点价值。
    保险起见，他避开了卧室和主卫，把家里大致打扫了一遍。
    看着自己的成果，他有点忐忑，今天开始得比较晚，在苏芮回来之前只能粗略完成，不知道这种程度能不能让她满意。
    ***
    结束一天的工作，苏芮面无表情地打开家门，一开灯，发现家里整个焕然一新。
    她看了一眼次卧的方向，没有动静，突然觉得自己早上那句“饿不死你”带了一点工作的怨气，多少有些迁怒了。
    她走到次卧门口敲了敲门：“你打扫过家里了？”
    清朗的声音隔着门板回应道：“是的，虽然你说不需要我做家务，但我没有那么快可以开始交房租，擅自打扫了，你不介意吧？”
    苏芮说：“不会，你打扫得还挺好的。”
    今天下班早，她吃完东西后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游戏做完日常，摸了几下赛博老公的胸肌，又打开小某书，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11点。
    苏芮发现魅魔真的一直待在房间里，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以至于她刚才完全忘记了家里还有一个人。
    她走到次卧门口又敲了敲门：“你完全不需要活动吗？偶尔出来活动一下也行，我不介意。”
    魅魔的声音稍微有点不好意思：“你在家的时候，生命能量的味道比较大，特别是9点以后，一直在高位波动，隔着门还好，直接在一个空间里我会比较难受。”
    回想了一下9点以后自己干了什么，苏芮沉默了一瞬，崩溃道：“你这功能，让我以后还怎么快乐地在家玩乙游看擦边男！”
    “对不起。”魅魔快速道了个歉，又不解道：“但为什么不能？你不用在意，这是我的问题，过一段时间适应了就好了。”
    她突然意识到，这种事情对魅魔这个物种来说，根本不存在羞耻的必要，她问：“这样都会觉得难受，你还能出门吗？”
    他回答：“在魔界没关系，人类世界的话……开放空间会好一点。
    人类正常状态下释放的生命能量不多，对我来说大概相当于你们走在菜市场肉类区的那种感觉，比较难闻，但能忍受。”
    苏芮恍然：“那要是长时间的话，还挺难受的，你也不容易。”
    她环顾了一下比专业保洁收拾得还到位的家，感觉魅魔虽然身体不好，但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还是挺上进的。
    想起早上他说一杯洗脸水会很饿，于是大度道：“我去洗漱，晚点你就可以出来了，等会给你留杯洗脸水当宵夜。”
    魅魔的声音有点惊喜：“可以吗？”
    苏芮不知不觉地学起了黑心老板的腔调：“你今天干了这么多活应该饿了吧。”
    魅魔雀跃地说：“谢谢主人！”
    苏芮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说道：“你不要叫我主人了。”
    魅魔不解：“不可以吗？大家都是这么叫契约者的。”
    “首先，我们没有签契约，只是室友关系。”她正气凛然地说，“而且，新社会没有奴隶。”
    魅魔似懂非懂：“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苏芮说：“叫室友吧。”她想起自己还不知道魅魔叫什么，于是问：“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的名字？”魅魔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但你刚才不是说，我们还没有签契约？”
    苏芮警觉：“这和契约有什么关系？”
    魅魔压抑住狂跳的心脏：“你问我的名字，不是想和我签正式契约吗？”
    他把门开了一条缝，考虑到自己不在狩猎状态，不想被苏芮看到，他伸出手，用仅剩的魔力让右手化出了原型。
    白皙的手背覆盖上了黑色的鳞片，指尖是爪形的指甲：“来吧，给我你的血和愿望，我会给你我的名字。”
    苏芮被那只手吓得后退三步，声音都变了形：“你。现在。回去！我不想和你当室友了！”
    第3章
    魅魔被她的反应吓得马上缩回了手。
    他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刚才的对话，意识到自己太想得到正式契约，有些操之过急了。
    苏芮不是那些知道正规召唤流程的人类，她的契约邀请也不是标准格式。
    她应该不知道恶魔概念里的“名字”，刚才自己冲动的行为吓到她了。
    他马上道歉：“对不起，我误会了，恶魔的概念里，名字是只有签契约时才会告知的，没有逼你签契约的意思。”
    苏芮捂着狂跳的心脏深呼吸三次以后，才强作镇定地开口：“我只是想知道应该称呼你什么。
    但现在这都不重要了，你回去吧，之前我可能对恶魔有误解，这不是我这个普通人能驾驭的。”
    她是认真的，魅魔隐约察觉到“通道”正在慢慢生成，如果没在一刻钟内让苏芮回心转意，他就要被带回魔界了。
    但现在他的身体不在狩猎状态，连色.诱都做不到，他的眼神下意识地在房间里乱转，想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突然，看到了衣柜侧面的镜子。
    他的脸还是能看的，因为太饿皮肤有点变干，比较苍白没那么水润，但五官还是精致深邃。
    今天白天研究半天苏芮的收藏夹，对她的喜好也估摸了个大概。
    自己这张脸是符合她的审美的，有个收藏夹叫[我见犹怜]，现在的状态可以参考一下。
    魅魔这个种族日常衣服都是以展示肉.体为主，他现在穿着睡衣，勉强还能遮住自己变得没那么完美的身体。
    于是他没有换衣服，直接打开门。
    开门的同时，他眼眶瞬间变红，眼睛里是要掉不掉的水珠，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脆弱：“对不起，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才来了一天就回去，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家里人说。”
    退到三米开外的苏芮被泫然欲泣的柔弱魅魔美颜暴击，一时间愣住了。
    魅魔感觉到了她生命能量的变化，好在现在还有一段距离，而且她还处于惊惧状态，虽然有点超出正常水平，还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他又努力挤了一下，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他继续说：“在魔界大家都叫我维特，我们那边管这个叫做称呼，签契约的那个才叫名字，是我误会了。
    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知道你们人类觉得恶魔形态很难看，不应该那样，对不起。”
    苏芮突然觉得恶魔的手也没那么可怕。
    其实她一直挺喜欢这种非人特征的，她在游戏里喜欢的男主也是狐妖，只是突然出现让她觉得难接受。
    看着魅魔苍白的脸，想起他为了留在人类世界的努力，感觉因为一个误会就把他赶回去似乎是太不近人情了。
    苏芮犹豫道：“你真的不会逼我签契约？”
    魅魔见她态度松动，连忙回答：“不会，刚才是误会，而且只要你不给我血和愿望，我没办法强迫你。”
    “好吧。”苏芮半信半疑，但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确实不像是会强迫自己。
    魅魔问：“那我们还能继续当室友吗？”
    苏芮点点头：“嗯，先这样吧。”
    她往前走了两步，向主卧方向走去。
    魅魔见她过来，不但没有靠近，反而向房间里退去，门被掩上，只留了一条缝。
    看到他的反应，苏芮安心了一些，快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的时候，她说：“对了，你说你叫维特是吧？”
    他回答：“是的。”
    苏芮说：“好的，晚安，维特。”
    维特感觉到“通道”的气息消失了，他松了一口气，带着感激说道：“晚安，室友。”
    ***
    星期五的清晨，在16个闹钟的夺命连环狂轰之中，苏芮从床上爬起来。
    正准备开始洗脸，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只魅魔要养。
    奈何单身社畜家里根本没有多余的杯子，于是她把脸盆洗了一下，接了半盆水，先把脸埋进去涮了几下。
    一小时后，坐在工位上的苏芮看着维特对那半盆洗脸水的惶恐和受宠若惊，觉得自己和黑心老板的形象开始重合。
    身为打工人的良心让她心虚，只憋出一句：
    【你自助吧。】
    她转移话题道：
    【当男主播学得怎么样了？】
    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认真回复：
    【已经把你小某书收藏夹里的[他肯为朕用心就好]、[上好的扔子]、[纯欲茶艺]这几个分类都学完了。】
    苏芮正在喝水，看到这行字，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她手忙脚乱地收拾完，愤愤回复：
    【你还挺会找教材。】
    但维特完全没有收到她的愤恨：
    【真的吗？怪不好意思的。】
    苏芮崩溃：
    【不是夸你的意思！】
    【学好了赶紧开始赚钱，别忘了你还要交房租的。】
    他没有再回复，一个小时后，发来了一张图片、一个视频，附带着一句话：
    【拍成这样可以吗？】
    她看了一眼小图，马上按熄屏幕，跑到茶水间角落，确认过周遭无人才敢打开。
    昏暗的房间里只留了一线光源，维特背对镜头扶着门，回头侧脸看过来。
    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弧度优雅的唇瓣和下巴，形成了一个完美的侧脸轮廓。
    他的眼睛在阴影之中，无法全部看清，却有一点反光点亮了他茶水晶一般的瞳孔。
    他没有直视镜头，而是淡淡地扫过来，那点光亮像是在人心尖掠过的羽毛，轻飘飘地留下一圈圈的涟漪。
    他的身材是标准的倒三角，宽肩细腰，单侧光线照亮了他比例完美的背。
    皮肤细腻的肌理纤毫可见，让人对触碰上去的手感浮想联翩，幽深的阴影衬得每块肌肉的线条格外清晰。
    视频里他调整了一下姿势，雕塑般分明的肌肉微微鼓动，让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肩臂、斜方肌、背阔肌慢慢下滑，陷进凹陷的腰窝里。
    平复了一下心情，苏芮给与了肯定：
    【可以，魅魔搞擦边就是有种族天赋，看来我提前退休有望了。】
    维特放下手机，走到镜子前欣赏了一下自己恢复狩猎状态的身体。
    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没想到苏芮不但没有责怪自己，还慷慨地给他留了半盆洗脸水。
    他对照着她的收藏夹检验了一下，那些人类雄性的整体基础没他好，但从单独部位来看，自己还有很多可以参考提升的地方。
    他给自己订了一个训练计划，打算进一步提升。
    好像健身直播很受欢迎，到时候也可以用这个作为内容。
    就在他为男主播生涯规划的时候，手机的魔界频道收到一条信息：
    【还没饿死？差不多就行了，别硬撑，回家吧，我保证不嘲笑你。】
    是他的姐姐翠希。
    姐姐和他不一样，是一只能力强大的魅魔，同时也非常傲慢，虽然是出于好意，但对他说出来的话总像是在冷嘲热讽，就和现在一样。
    他又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嘴角不自觉挂上了得意的笑容：
    【我好着呢。】
    翠希不信，他本想发点照片视频过去给她看看，又觉得没有必要。
    虽然苏芮昨天对正式契约表现得十分抗拒，但对他的恶魔形态是惊多于怕，自己努力一点，变成一个有价值的魔，说不定还能有机会。
    到时候直接告诉翠希自己签了正式契约，不知道她的表情会有多精彩。
    维特草草结束了对话，去做正事。
    他先在注册好的账号上发布了刚才发给苏芮的视频，再去把昨天觉得做得不够精细的地方重新打扫了一遍。
    在晚上苏芮回家之前，他又毫无存在感地回到了房间。
    惊讶的是，账号粉丝居然有500多了。
    他不太确定这个速度是快是慢，但是平台1000粉丝就可以开直播，他好像很快就可以开始赚钱了。
    ***
    星期六的上午，苏芮坐在工位上，怨气冲天地改着策划案，越改越烦躁，维特的信息不合时地宜来了：
    【室友，你今天还要去上班吗？】
    看起来他对人类社会还是有一定常识的，知道正常情况周六不用上班，但正因如此，苏芮更气了，她回复：
    【本来星期六加班就烦，我现在怨气比鬼都大，你最好是真有事。】
    回答她的是62.5元的转账。
    苏芮：
    【？】
    【早上收到提示，粉丝数量到开直播的要求了，我就直播了一会，这是收到的礼物。】
    苏芮惊讶：
    【你什么时候注册的账号，都千粉了？】
    维特回答：
    【昨天下午。】
    【这很难吗？】
    不知道他是真不清楚难度，还是凡尔赛，苏芮看在他有几分本事的份上，拿出了和同事商业互吹的精神，夸道：
    【应该还挺难的，6啊】
    随即想到了他出众的外表，不免起了几分好奇：
    【今天还播吗？几点？我摸鱼的时候看看。】
    维特无情回复了三个字：
    【不播了。】
    苏芮对他的不思进取有点无语，问道：
    【为什么？】
    【我才播了15分钟就提示违规，被禁言24小时】
    苏芮：
    【？？？】
    【你别是没穿衣服吧！】
    第4章
    维特也对被制裁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
    【穿了啊。】
    苏芮疑惑：
    【不应该啊……】
    随即想到了他第一天出现在客厅时，那身有伤风化的穿着，心中有个不妙的预感：
    【不对，你穿的什么？】
    维特发来一张图片。
    这次是一件更短的白色的紧身短上衣，丰满的胸肌的下半部分失去了遮挡，看起来很有分量，让他显得富有且慷慨。
    细腰和凹凸有致的腹肌附近的带子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项.圈和臂环。
    他的大臂肌肉很发达，臂环有点紧，仔细看还能注意到被皮具边缘磨得微微发红的皮肤。
    他应该是直播结束后才拍的，白皙的皮肤上有一层薄汗，盈盈反着光，看起来格外诱人。
    苏芮捂住了脸：
    【居然能让你播15分钟，这还不如不穿。】
    维特虚心求教：
    【那我下次就不穿了？】
    苏芮忙阻止：
    【不是这个意思！】
    【你学习资料怎么看的？去学学人家！】
    他认真思考了一下，回复：
    【[上好的扔子][他肯为朕用心就好]这两个收藏夹，他们穿的衣服和我带过来的差不多。】
    苏芮不知道他是怎么精准选中尺度最大的“教材”的：
    【你没发现那两个收藏夹里有很多打不开了吗？那是不过审被制裁了，就跟你现在一样！】
    在自己的收藏夹里翻了一下，她说：
    【[斯文败类][制服禁欲系][生活氛围感]去学这几个。】
    维特犹豫：
    【但我们那边，没有这种衣服，我带过来的也没这样的。】
    苏芮问：
    【那有什么样的？】
    他发来几张图片。
    苏芮看着那用料节省且位置刁钻的剪裁，在神奇位置随机出现，让画面变得更加糟糕的带子和链子，发出了和谐社会好公民的声音：
    【不堪入目。】
    但手却很诚实地点击了保存。
    她思考几秒钟，在手机上操作了一下：
    【算了，给你开了个亲密付，对照着教材去买。】
    维特惶恐：
    【对不起，没赚到钱，还要让你花钱。】
    苏芮从投资的角度计算了一下，认为这笔买卖还是有胜算的：
    【一天能有千粉，15分钟直播赚了62.5，投资你还是比买基金和彩票靠谱点。】
    维特表态：
    【好的室友，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
    安顿好不省心的室友，苏芮重新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但这个破策划案改得人上火，越改越没感觉，苏芮打算摸会鱼放松一下，找找状态。
    脑子里不由的出现了维特刚才发过来的那张照片。
    这种富有且慷慨的男菩萨直播健身，实属罕见，错过有点可惜，好在这人是她的室友。
    苏芮重新点开了对话框，问道：
    【早上的直播有录屏吗？发我一份。】
    【我第一次直播，不知道还要开这个。】
    苏芮忍不住发出了遗憾的声音：
    【啧……】
    维特察觉到了她的失望，说道：
    【对不起室友，要不等你下班回来，我练给你看？】
    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虽然这个提议很吸引人，但现场看未免有点太糟糕了。
    而且看了下手头的策划案，也不知道今天几点才能回家，她回复：
    【算了算了，伤身体】
    想起之前自己因为玩乙游和看擦边男生命能量升高，维特隔着门都能感觉到。
    如果因为看到他健身而生命能量暴涨，虽然对魅魔来说这种事情没什么，她毕竟还是个普通人类女性，这有些挑战她的羞耻心。
    况且维特的体质，如果被她的味道熏晕过去，也不知道谁应该觉得更丢人一点。
    维特没有回复，20分钟后，一个15分钟的视频传了过来，附带着一句话：
    【我拍了一段，应该和直播录屏效果差不多，这样可以吗？】
    苏芮扫了一眼缩略图，又钻进了茶水间的角落，见四下无人，点开了视频。
    两分钟后，她在鼻血流出来之前果断关上了视频，心中暗叹：魅魔，真货！
    对慷慨的维特，她给与了肯定：
    【可以，你的实力我认可了。】
    他受宠若惊：
    【真的吗？谢谢室友！】
    ***
    在外面随便对付了一口回到家，已经8点多了。
    这几天，维特把家里能打扫的地方全打扫了一遍，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的家务，专业程度令人惊叹。
    不管出门前家里是什么样，只要回到家，所有物品都是有秩序并且顺手的。
    浴室和厨房的水垢都清理过，玻璃也擦得亮亮的，连窗帘都拆洗过了。
    苏芮有点满意，觉得这种几乎没有存在感，务实勤劳的室友非常理想。
    从前天名字的误会以后，维特就一直安分守己，甚至没有再在她面前出现过。
    就算交不上房租，让他住着好像也不亏，毕竟叫家政也是一笔钱，还没有他做得好。
    难怪男人都想有个贤惠的妻子，这种回到家以后什么都不用管，只要躺好享受干净舒适的环境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心情舒畅，连星期六加班的怨气都散了一些。
    她洗完澡换了个睡衣，窝在沙发上打开游戏，这周的战斗周常还没做完，她打得有点痛苦。
    在第五次还差一管血，但倒计时只剩30秒的时候，次卧门开了。
    余光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蹑手蹑脚地蹭到厨房，又听到了倒水的声音。
    此时苏芮根本没空看他，她正面目扭曲地操作着自己的游戏人物。
    30秒倒计时结束，第五次战斗失败，她崩溃地把手机摔在沙发上。
    苏芮抬头一看，厨房已经空无一人，水壶也放回了原位，维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蹭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原本想跟他聊两句，培养一下室友之间的感情。
    前天自己表现得比较激动，直接说了让他回去，不知道有没有伤害到他的感情。
    从他话里的意思来看，他想要一份正式契约也只是生活所迫，和自己上班没什么两样。
    不管自己想不想和恶魔签契约，他迫切的心情可以理解。
    自己上班的时候和他说话难免带着怨气，态度不太好。
    虽然他总是逆来顺受的样子，没提出过什么意见，但看在他家务做得这么好、长得也好看，还愿意给自己做独家擦边视频的份上，苏芮感觉还是应该适当表现得友好一点。
    不过既然他还没办法适应，那就先算了吧，苏芮心想。
    他毕竟是恶魔，和他的关系应该也会仅止于室友，能正常相处就行，如果可以融洽一点当然更好，就算不能，只要他没意见，也没什么。
    ————————
    魅魔日记
    8月3日星期六晴有阵雨
    今天终于赚到钱了！虽然最后变成了室友给我花钱。
    没想到一天1000粉是很难的，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按室友给的教材好好学，就有很大概率能交上房租留下来？
    她今天拒绝了我当面健身给她看的提议。
    不该这么冲动的，当时室友刚给我开了亲密付，感觉不能愧对她对我的信任，脑子一热就说了。
    如果她答应让我当面练给她看，我大概率坚持不下来，到时候表现出不适，应该会很失礼。
    这几天相处下来，我对她的气味已经有点适应了，今晚已经可以在距离3-5米的情况下出门倒水，没有任何不适。
    当时她在打游戏，应该不是之前她说的乙游，情绪不是愉悦而是愤怒，没有看我，生命能量水平不高，不然可能还是会让我有点压力。
    她拒绝的时候，说实话松了一口气。
    毕竟她真的是很好的人，前天我的恶魔形态吓到了她，她不仅没有怪我，还按照之前说好的给我留了宵夜。
    虽然她会说“饿不死就行”这种话，但实际行动上却给了我很多帮助，还认可了我的实力，还是不想在她面前那么丢人。
    不知道其他魅魔有没有被人类说出过认可实力这种话？应该没有吧。他们交流的都是情爱这种庸俗的东西，又怎么会懂得自我实现这种高层次的追求。
    明天不知道室友上不上班，我应该想办法更快适应她，毕竟住在一个房子里，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在她面前失态就不好了。
    今天是很有收获的一天，虽然有一点挫折，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
    周日早上10点，工作了6天的苏芮终于有机会睡到自然醒。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呆，拿起手机先点了外卖，又坐在床上玩了会手机。
    半个多小时后，门口传来敲门声：“室友，门口有两个外卖，应该拿进来吗？”
    刚才外卖员已经给苏芮打过电话，她说道：“一个奶茶一个饭是吧？是我的，拿进来吧。”
    维特回应了一声，门外响起离开的脚步声。
    没过一会，他又回来了，敲了敲门：“昨天买的衣服到了几件，能不能帮我看一下买得对不对？”
    见他似乎想要勇敢挑战自己，苏芮本着友好互助的精神，答道：“好的，你等会。我洗个脸，等会顺便把你的饭拿出来。”
    20分钟后，苏芮坐在餐桌边一边拆外卖，一边冲着次卧方向喊了一句：“好了就可以出来了。”
    几分钟后，次卧门把手咔哒一声轻响，苏芮抬头一看，只见维特穿着一件白衬衫，一根枪套背带款式的皮带勒在衣服外面。
    宽阔的肩膀和紧实的胸肌把衣服撑得格外有型，右边大臂上还有一个同材质的皮质臂环。
    严格来说这身衣服很严实，什么都没露，但就是充满了性张力，小臂上的青筋、凸起的喉结都被衬托得充满了暗示意味。
    苏芮完全移不开眼，心想：吃到这种国宴是我辛苦上班应得的！
    但国宴本人还没迈出门，脸色就变了，俊美的脸微微扭曲，好看的眉头拧在一起。
    他似乎是想努力挣扎一下，推开门走了两步，随即又迅速退回了房间里，脚步有点不稳，手上力度也失去了轻重，房门重重关上，发出砰的一声。
    苏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是被自己暴涨的生命能量给熏的，之前担心过的，不知道谁更丢人的场面还是出现了……
    第5章
    苏芮很尴尬，不好意思去敲门，又觉得应该说些什么，于是拿出手机给维特发了一条信息：
    【怎么这么大反应？昨天不是可以出来倒水了吗？】
    维特显然是觉得自己更丢人一点，道歉道：
    【对不起，刚才冲击力有点大。】
    苏芮有点不确定要不要继续，问道：
    【那怎么办，还看吗？要不你换好拍照发给我？】
    维特显然是下定决心想要挑战自我：
    【我克服一下。】
    【你可以稍微挪得远一点吗？这样应该会好一些。】
    她大度地用表情包表示ok，然后带着自己的饭和奶茶挪到了餐桌最远的那边。
    又过了一会，门又开了，苏芮在半个小时内欣赏到了黑衬衫金丝边眼镜总裁、白衬衫条纹领带dk、真空西装胸链男模、白t恤挂脖耳机男大。
    苏芮总觉得有几套似曾相识，好像在哪见过，难道是在梦里？
    她客观分析了一下，有几件单品其实质感一般，但维特显然是一只深谙细节决定成败的魔，善用了饰品。
    加上他完美的脸和身材，让这几套装扮完成度极高。
    苏芮决定暂时无视亲密付的账单。
    只是虽然他已经努力支撑，但越到后面，他的脸色越差。
    换到最后一套的时候，苏芮觉得他看起来已经走了有一会了，于是在他重新关上门以后，发了个信息问道：
    【你还好吧？】
    维特有点虚弱地打字：
    【还好，我缓缓就行。】
    苏芮打算给自己找补一下：
    【你也不能怪我。虽然你是个素食主义者，但厨艺确实不错，每套都是国宴水准】
    维特回复：
    【没有怪你，这是我的问题，我会努力克服。】
    【如果要留下来，这种程度都承受不了是不行的。】
    只在热血漫画里看到过这种台词的苏芮有点动容。
    原本还以为他跟自己不得不去工作一样，努力留在人类世界是生活所迫，但现在看起来，他面对工作的态度比自己积极多了，于是问道：
    【我觉得你还挺努力的啊，为什么第一天说自己不想上班呢？】
    似乎是为了印证自己会努力克服这句话，次卧的门打开了一条缝，维特把凳子搬到了门边坐着，不再发信息。
    苏芮看不到他，但能听见他清朗的声音：“魅魔的上班，这两天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的情况不允许。”
    苏芮点点头：“懂了。”
    她又问：“那你为什么一定要留在人类世界呢？是家里条件不好需要你出来赚钱……啊不，这应该算觅食？狩猎？”
    维特回答：“我的家族还算有点底子，能养得起我。但家族里都是很优秀的魅魔，已经500年没出现过我这样的了。
    我从魅魔学校毕业已经5年多，一直没有去人才市场寻找合适的契约出门狩猎，再这样下去，一定会成为尼尔家族的耻辱。
    所以我想了个办法，选择不需要身体接触也有可能接受我的契约者。
    反正我食量小，可以用其他东西来换取人类的收留。”
    苏芮好像知道为什么他做家务这么专业了，看来是有下过功夫。
    维特继续说：“只要能留在人类世界，让其他魔知道我也可以正常出去狩猎就行。”
    她恍然大悟：“哦……这就跟找不到工作没法跟家里交代，就准点出门假装去上班，其实天天在星巴克玩手机一样。”
    维特沉默了一下，吐出三个字：“差不多。”
    苏芮对他刚才说的魅魔学校有点感兴趣，于是问：“你们还有学校啊，学什么？是那种不能播的技术吗？”
    “学得挺多的。”维特回忆道，“你说的应该是《魅惑基础》这类最基本的必修课，还有《形象管理学》《人类亲密关系学》《修罗场实战演练》《时间管理概论》之类的。
    另外还有一些选修课，家务、歌舞、乐器、游戏，这些对获取人类好感有帮助的技术，可以按照自己的情况选着学。”
    苏芮倒吸一口凉气：“当魅魔也这么卷啊，要学这么多？”
    维特解释：“魅魔的数量其实不多，但越强大的魅魔，食量越大。
    不同人类个体的生命能量也有强弱，能一个人就养活一只魅魔的优质契约者很罕见，出现在契约大厅的就更少了，所以一般都要多线程操作。
    人类是一种很复杂又脆弱的生物，多线程操作，除了要获取多个猎物的好感，还要注意维护契约者和其他猎物之间的关系。
    万一不小心让他们精神崩坏，做出极端的事情，就会很麻烦。
    而且精神状态不佳的猎物，生命能量会下降，不管饱，也不好吃。
    为了稳定、足量、美味的食物，只能多学一点了。"
    没想到当只魅魔也这么不容易，果然每个行业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辛苦之处。
    对比需要多线操作才能吃饱的普通魅魔，苏芮想到他靠自己这个普通人的洗脸水就能吃饱的纳米食量，问道：“那你这种小食量不是很好养吗？感觉会活得很轻松欸。”
    维特叹了口气，语气中带了点惆怅：“恶魔世界对魔成功与否的评价标准，不是活下去就行。”
    苏芮想起了自己的终极理想：之前对接过的某个甲方的收发室岗位。
    朝九晚五不加班，五险二金有保障，只要管好报纸和邮件就行，除了工资低和说出去没面子，一切都很理想。
    但且不论这个岗位轮不轮得上她，作为一个随波逐流的普通人，在找工作的时候，她还是选择了现在这份累死累活但收入尚可的工作。
    虽然父母早已离异，都有了各自的生活和孩子，不太管她，同学朋友关系密切的也寥寥，但人生在世，多少还是会顾及他人的眼光。
    苏芮也叹了口气，说道：“也是，这么看起来，你们恶魔世界在某些方面和人类世界也没什么区别。”
    她又摇了摇头：“算了，这个话题太复杂，不聊了，再聊我要e了。
    能理解你的想法，我觉得你挺努力挺有前途的，继续加油吧。”
    维特的心原本是平静的湖面，此时好像被人扔了一颗石子，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从来没人说过理解他这样的话。
    他在别人嘴里从来都是“尼尔家的那个废柴”、“和姐姐翠希一点也不像”。
    即使是和他一样家里蹲的克莱尔，也对他明明身体承受不了，却还总想着证明自己不是废物的想法嗤之以鼻。
    是人类都这么善解人意吗？好像不是。
    魅魔学校有实践课，会用到人类，魔界也有少数存在人类的地方，他虽然尽量避免接触，也是见过的，他们不是这样。
    当然会来到魔界的，只有最愚蠢、贪婪、低劣的人类，不应该把他们和室友比较。
    但是她和学校教材里描述的人类，以及被他作为教材来看的人类世界的电视里的人类也不太一样，从没见过有人类会理解恶魔的想法。
    虽然他也不是什么正经恶魔。因为体质的原因他并不合群，甚至被评价为太过多愁善感，像个脆弱的人类。
    无论如何，室友说了理解他，还说他努力有前途，让他加油。
    带着对这份从未有过的理解的感激，他认真说道：“好的，谢谢你，室友。”
    ***
    吃完饭，苏芮想起维特昨天被禁言的事情，算了算时间，也满24小时了，于是说道：“你禁言结束了吧？等会要直播可以来客厅，我回房间躺着了。”
    看看吃完饭剩下的餐具，懒劲上来了，她厚着脸皮补了一句：“外卖盒和奶茶帮我收拾一下。”
    勤劳的维特没觉得她的要求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说道：“那等会就播做家务行吗？健身的衣服还没到。”
    苏芮说：“行啊，你播睡觉应该都有人看。”
    想像了一下顶级帅哥做家务的画面，有点心痒，继续说：“直播间链接给我一个，我也要看。”
    维特犹豫：“你在卧室，用手机看我在外面做家务，会不会有点奇怪？”
    苏芮懒洋洋地说：“我坐门口看，你还播得下去？”
    维特沉默了，苏芮又小声嘀咕了一句：“而且坐着看哪有躺着看舒服。”
    他说：“好的，我去准备一下。”
    十几分钟后，苏芮在床上躺好，打开了维特发来的链接，就见他穿着清纯男大那套白t恤加黑裤子，围着苏芮买来以后几乎没用过的黑色围裙。
    他动作麻利地收拾好外卖盒，扔进垃圾袋里，却在收拾奶茶的时候顿住了。
    今天苏芮喝的是q.q美莓奶茶，挺好喝的，就是点的时候忘记改甜度，7分糖太甜，只喝了一半。
    维特盯着那剩下的半杯奶茶看了很久，最后才扔进垃圾袋里。
    苏芮怀疑他是想喝奶茶了，q.q美莓奶茶的魅力恐怖如斯，连恶魔都会产生渴望。
    看了一会，她把直播画面缩小放到角落，一心二用地看起了别的东西。
    维特的话太少了，虽然画面赏心悦目，但是让观众没什么参与感，苏芮觉得等他下播以后要好好跟他聊聊加入互动环节的事情。
    ***
    两个小时的直播结束后，维特转来了53.2元的直播收入，似乎对直播时间更长，收入却没上次高的事情有点沮丧。
    作为投资人的苏芮心态却不错，宽慰道：
    【内容不一样嘛，正常，围裙里面那件t恤不穿应该就多了。】
    维特态度很好，但是方向好像不太对：
    【真的吗？那我明天不穿了。】
    苏芮忙阻止：
    【别，你又想被禁言啊，不要竭泽而渔！】
    随即补充道：
    【慢慢来，不要闷头干活，和粉丝聊聊天，提供点情绪价值。】
    维特似懂非懂：
    【情绪价值我知道，《人类亲密关系学》教过，就是要让人开心，但我不知道跟他们聊什么】。
    苏芮问：
    【你们不教怎么跟人类聊天吗？】
    维特回忆了一下，打了一行字：
    【学校里教做家务的时候和人类聊天，好像只有做饭，问对方先吃饭还是先吃自己这类的，用在这里合适吗？】
    【如果合适的话，那我明天试试。】
    苏芮扶额：
    【算了算了，你就介绍一下自己要干什么，收到礼物念一下id，嘴巴甜一点，都叫姐姐，懂了吗？】
    维特：
    【懂了。】
    苏芮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懂了，但看他态度还不错，想起刚才直播里面他盯着奶茶看，于是问：
    【你们魅魔也吃人类的食物吗？】
    维特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可以，但是一般不会特地去吃】
    苏芮疑惑：
    【那你想喝奶茶？】
    他沉默了一瞬，回复了三个字：
    【没有啊。】
    苏芮从这几秒的迟疑中看穿了一切：
    【没有刚才干嘛盯着看？】
    她自觉作为一个好的投资人，不应该这样苛刻：
    【想喝明天用亲密付自己点，你也能赚钱了，不用那么客气。】
    维特回复：
    【哦，好的……】
    【谢谢室友。】
    ————————
    魅魔日记
    8月4日星期天晴（傍晚雷雨）
    禁言解除了，今天顺利直播了两个小时，但是没昨天收到的礼物多，室友说是正常情况，不能竭泽而渔，我去搜了一下竭泽而渔的意思，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
    室友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今天和她聊了很多，虽然她好像也没说什么，但她能理解我在说什么。
    今天之前，我从没想过会和一个人类说起这些，也没想过，能从一个人类那里收获在恶魔世界里不曾得到过的肯定。
    原本我以为自己不在乎其他人的评价这种东西，已经习惯了被当成废柴、异类。
    但今天我会在这里，而不是像克莱尔一样还在家里蹲，又何尝不是因为，我也在用其他人的标准在审视自己？
    无论如何，这不是坏事，因为那一点审视而选择这份契约，也许是我的幸运。
    就是试衣服的时候冲击力太大，有些丢人，还是想快点适应，所以聊天的时候我打开了门。
    果然有用，聊到后面的时候，已经能适应她的味道了。
    今天还有一点困扰，就是觉得饿，明明吃的和昨天是一样的。
    也许是因为顶着压力试了半个多小时衣服，消耗太大。
    可能是因为太饿了，收拾桌子的时候，觉得室友喝剩了半杯的奶茶有一股很香的味道，以前从来没有闻到过。
    室友当时在看直播，被她看到了，还好忍住了没有喝，在人类世界，擅自吃别人吃剩的东西应该是一种失礼的行为。
    室友慷慨地表示明天我可以给自己点一杯，虽然没有听说过哪个魅魔可以通过人类的食物获得饱腹感，但是万一呢？
    如果可以的话，也不用再麻烦室友了，我们的关系想必可以更加融洽。
    第6章
    苏芮坐在工位上，人来了，魂还没来。
    正两眼无神地敲着键盘，就收到了某个不用上班的非人生物的信息：
    【室友，奶茶这个东西好复杂，我应该点哪种？】
    这不谙世事的发言，在周一的上午真是让人格外火大，她没好气地回复：
    【想喝什么点什么。】
    但维特似乎没有接收到这份怨念，继续诚心诚意地发问：
    【我不知道自己想喝什么，你昨天喝的是什么？】
    【q.q美莓奶茶】
    想起昨天点了七分糖，太甜没喝完的事，她补充了一句：
    【不要点全糖，会齁死。】
    随后她就把这件事抛在一边，和excel继续相恨相杀去了。
    与此同时，在家的维特看着插着吸管的粉色的液体陷入了沉思。
    明明昨天闻起来很好闻，今天试了一下，却完全不是想象中的味道。
    液体是甜的，里面有软软的有弹性的圆形物体，完全不符合恶魔对食物的审美。
    是因为昨天消耗太大，饿昏头产生错觉了吗？
    他有点不太确定，但试了好几口都是一样的结果。
    所幸室友今天也给他留了充足的真正的食物，并不会觉得饿。
    健身的衣服在派送了，不知道几点能收到，希望稍微早一点，他好找个人少的时间去驿站拿快递。
    维特打算趁等待的时间先把家务做了，顺便开一会直播，如果衣服到了下午就再播一会健身。
    这次他牢记了室友昨天教的，要说一下自己在干什么，收到礼物要念id，叫姐姐。
    可惜今天是星期一上午，看直播的人不多，一个小时播下来也只收到了37.9元的礼物，下播后他就给室友转过去了。
    当时苏芮正在思考中午吃烧鸭饭还是海南鸡，收到转账后，决定奢侈一把，吃那家比较贵的盐葱牛肉饭。
    吃到满意的午饭心情不错的苏芮对维特表示，以后一个星期转一次就行，攒个几百一起收比较有当包租婆的感觉。
    然而到下午她就笑不出来了。
    狗老板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个大项目，并画了拿下就可以让公司更进一步，让所有人站上更大平台的饼。
    会议室里，老板顶着他原本还算人模狗样，但因为丑恶资本家行径变得面目可憎的脸滔滔不绝。
    除了他刚招的冤种助理小吴和新来的实习生，所有人都挂着礼貌但是一个字也不信的微笑。
    随后果不其然，苏芮进入了地狱加班模式，每天都是十点以后才到家。
    ***
    星期五晚上十一点，连续加班一周的苏芮像一条咸鱼一样躺在床上，匆匆清了个游戏日常就打算睡了。
    此时，却收到了维特的信息：
    【室友，这几天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苏芮面无表情地打字：
    【知道我心情不好还问？没看到我每天加班到十点才回家吗？】
    【好的，那没事了。】
    看着这行明明怎么看都是有事的字，苏芮看在他把家里打理得还行，没让自己额外费心的份上，问道：
    【什么事？说。】
    维特正在输入了两分钟，信息才犹犹豫豫地跳出来：
    【可能因为你心情不太好，加上没时间玩游戏刷社交平台，这几天生命能量水平比较低，我有点饿。】
    苏芮无语：
    【你还挑上了？】
    维特忙不迭道歉：
    【对不起，但是真的太饿了。】
    苏芮虽然觉得让勤劳做家务的室友饿着有点不太厚道，但这几天实在是累得自顾不暇，于是问：
    【一直饿着你会死吗？】
    维特回复：
    【短时间不会。】
    苏芮稍稍安心，无情说道：
    【那就饿着吧，没心情。】
    但维特接下来的话，让她觉得有点棘手，他说：
    【但是一直处于饥饿状态下，我会无法维持狩猎状态，最直观的就是外形，会变丑，我怕影响直播，赚不到钱给你。】
    她“啧”了一声，这几天加班下来，想提前退休的愿望更加迫切了。
    室友饿着还可以昧着良心当小问题，赚不到钱可是个大问题，苏芮陷入了沉思。
    稍顷，她问：
    【之前你是不是说汗和泪液也可以】
    维特表示肯定以后，苏芮问他需要多少，他说：
    【汗液和泪液是体.液，我的食量一天一个瓶盖那么多就够了。】
    其实他少报了一点，这只是最低限度维持状态的需要，但看室友不太情愿的样子，他也不敢说太多，怕她生气。
    苏芮再次对维特的小食量有了直观的认知，她让他等着，不要靠近自己的房间。
    她去厨房找了个敞口的碗回到房间，不再压抑自己。
    面对难缠甲方还要装孙子时的委屈、和不靠谱同事对接时的烦躁、被做不完还在不停堆积起来的工作逼得喘不过气的窒息，在这一刻全都被释放。
    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被她用碗接住，还没忘用纸巾把鼻子堵住，防止混了鼻涕进去。
    半个小时后，看着小半碗眼泪，她对自己成果还算满意。
    别说，这么放开哭一下还挺解压的，现在觉得心里畅快多了。
    她把碗放在餐桌上，敲了敲次卧的门：“放餐桌上了，你自己去拿。”
    维特应了一声。
    苏芮觉得自己也算尽到了投资人的义务，美美准备睡觉。
    但她刚躺下，维特就敲响了她的房门，声音小心翼翼，又有点诚惶诚恐：“室友，这……这是什么？”
    苏芮答道：“眼泪。”
    维特的声音有点飘忽：“会不会太贵重了。”
    和洗脸水比，确实差距略大。
    苏芮不禁反思自己身为投资人，之前是不是太抠了一点。
    但是这玩意也不是天天能有，明天再让她哭也哭不出来。
    汗的话……果然还是太变态，算了不考虑。
    不过这次好歹算是量大管饱，她拿出老板发年终奖时的气势，说道：“没什么贵重的，够你吃四五天了吧，别来跟我喊饿了。”
    维特的回复让她想起了被老板的饼诓得七荤八素的小吴，他说：“好的室友，我会好好珍惜的。”
    ————————
    魅魔日记
    8月9日星期五阵雨转晴
    今天室友给了我眼泪。
    虽然不是为我而流的眼泪，但这件事还是太震撼了，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可能是因为第一天我和她说汗液和泪液的时候太过随意，导致她不知道交付眼泪对魅魔来说意味着什么。
    恶魔只有虚假的眼泪，只会在迷惑诱捕人类时流泪，而人类则不同，他们的眼泪是包含着情感的。
    无论是誓约之泪、离别之泪还是欢愉之泪，虽然生命能量的浓度不高，但都意味着人类对魅魔交付了情感或是身心，比起食物，更像是一种能力的象征。
    我发誓当时只是随口找了两个生命能量浓度比较低的体.液举例，没有诱导她这样做的意思。
    忍不住发了个魔友圈，但是没人信这是眼泪，都说我拿水装x。
    翠希尤其可恶，说我饿傻了，叫我赶紧回家。
    懒得理她，已经不想和没有收到过人类眼泪的魅魔说话了。
    这些眼泪原本应该好好珍藏起来，但是室友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这两天已经饿得腹肌不清晰了，还是忍不住吃了一点。
    和想象中不一样，吃饱了，但是并不开心。
    室友的眼泪是苦涩的，好像能品尝到她当时的心情，不想这样的感情让她不快乐，她应该开开心心躺在沙发上玩游戏、刷擦边男。
    我应该再努力一点，如果不用工作她就不会这样了。
    室友教的直播技巧很有用，按她说的做了以后，关注的人变多了，送礼物的人也变多了。
    参考了一下同类型的主播，好像说还需要维护送礼物最多的那几个人，私下加联系方式什么的。
    结合《人类亲密关系学》和《时间管理概论》的一些知识，应该可以搞定。
    但这样做，就像一只真正的魅魔了。
    之前提起其他魅魔会多线程操作的时候，她没有明确表态介不介意，不过听说大部分人类契约者是会介意的。
    虽然我们还没签契约，甚至不确定她会不会愿意给我正式契约，想这个还太早。
    这几天的礼物加起来有700多，室友之前说一星期有几百就有当包租婆的感觉了，加上周末两天，应该是够的，还是不要冒被她讨厌的风险。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收获已经远超预期，为了正式契约，继续努力吧。
    ————————
    维特合上日记本，看了看放在手边的茶水晶吊坠。
    刚才他吃眼泪的时候没控制住，多吃了一点，有点撑，于是用多余的魔力把这个茶水晶吊坠改成了容器，把剩下的眼泪都装了进去。
    这块水晶是他从魔界带过来的，改造起来用的魔力不多，刚好把他多吃的那点消耗掉了。
    这是他第一次收到人类的眼泪，太贵重了，要珍藏起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绝不能动用。
    魔友圈没人信又怎么样，他知道是真的就行了。
    维特关上灯，躺到了床上，茶水晶吊坠被他压在枕头下面，内心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可惜恶魔不会做梦，不然今晚的梦，一定会是一个美梦。
    第7章
    连续高强度工作六天的苏芮，终于迎来可以休息的周日。
    但她已经被工作榨干，完全没有心情干别的，躺在卧室睡了一天。
    到晚上，终于稍微恢复一点能量。
    她起床洗漱了一下，走到厨房倒了杯水，一口气喝了一半，然后窝在沙发上开始玩游戏。
    过了一会，次卧的门开，维特从房间里走出来。
    苏芮看了他一眼，见他神情还算镇定，没有像上星期试衣服那次一样脸色难看，就没有在意，把注意力放回了游戏上。
    他应该也是出来喝水的，过了一会，正在补没做完的周常的苏芮听到维特问：“这是什么？”
    她分神瞟了一眼，见他正拿着自己刚才喝剩了一半的水杯，不在意道：“哦，我刚喝完水没洗，你帮我洗一下？”
    维特偷偷用余光关注着苏芮，见她的注意力全在游戏上，没有再看这边，暗暗松了一口气。
    水杯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香味，他正在和自己的食欲抗争。
    维特由于身体的关系，食欲一直很弱，只有饿了很长时间才会对食物产生欲望。
    但现在他不算太饿，却产生了强烈到有点陌生的食欲。
    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她不会发现的，喝吧，就喝一口。
    挣扎之中，维特想到苏芮反复强调的普通室友关系、不要越界。
    《人类亲密关系学》有提到过间接接吻的概念。
    对关系在起始阶段的猎物，可以采用吃对方吃过的食物、喝对方喝过的水的手段，完成间接接吻。
    这种方式除了能获取少量生命能量，还能让对方产生心动的感觉，为下一步狩猎行动提供便利。
    但这一招要慎用，如果对方对自己完全没有超出普通关系的感觉，可能会适得其反，让猎物产生警惕，从而逃走。
    虽然他并没有把苏芮当成猎物，但他们在临时契约里约好以普通室友关系相处。
    室友在人类亲密关系学里是一种容易发展亲密关系的身份，一些相处的技巧应该可以套用。
    偷喝她喝过的水，万一被发现了，一定会被讨厌吧。
    维特闭了闭眼，屏住呼吸，快速走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把杯子洗了。
    看着水流下的杯子，他的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
    第二天又是周一，苏芮去上班了。
    维特打开自己的账号，发现粉丝数量居然已经过一万。
    今天他直播健身，评论区有几个熟面孔，让他发万粉福利。
    维特想了想，自己在不想单独维护粉丝这件事上已经任性了，万粉福利也就发那么一次，还是满足粉丝的要求吧。
    于是问了一下他们想看什么。
    翻了一下评论区，有一个每天都刷礼物的粉丝提出想看健身后放松肌肉。
    正好播完可以拍一下，又是老粉的提议，他觉得挺合适。
    两个小时后，他看着【您已违反《社区公约》，账号已被封禁】的提示，心里拔凉拔凉的。
    唯一庆幸的是今天星期一，上周说好一星期给室友转一次收入，刚才下播后已经把钱提出来了。
    惊慌过后，虽然害怕室友生气，他还是觉得应该和她说一下这件事。
    维特做好了被苏芮训斥的心理准备，看着因为周末收入增加而积累到2000多的直播收入，决定动用一点技巧，在她最生气的时候再转过去灭火。
    他有些忐忑地把炸号的事情说了，没想到室友居然没说什么，只是问他发了什么。
    他老老实实把福利视频发了过去。
    苏芮又熟练地躲进了茶水间的角落。
    画面里是维特的胸大肌，他用一个筋膜球在上面滚动着。
    微微有一层薄汗的白皙皮肤被紫色的小球压得凹陷下去，似乎是很疼，维特发出了一声压抑的闷哼，然后断断续续地低喘着。
    苏芮没有关音量，磁性而又让人浮想联翩的男性嗓音就这么在她公司的茶水间响了起来。
    她没想到这条视频最糟糕的地方不是画面，而是声音，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远远听到了小吴的大嗓门，似乎有人正在向茶水间走来。
    她手忙脚乱，慌张中连静音按键和音量按键都找不到了，只能匆匆忙忙直接关了机，总算在被人发现之前让手机安静了下来。
    苏芮和小吴他们寒暄了几句，捧着一杯咖啡故作镇定地坐回自己工位上，愤愤地给维特发了一条信息：
    【让你擦边没让你搞凰！你差点让我在公司颜面尽失！】
    维特觉得她好像生气了，忙解释道：
    【对不起，但只是放松肌肉的视频，我学发类似视频的博主一样，也打了#健身成果展示，无不良导向＃这个tag，为什么他们都没事？】
    苏芮觉得维特作为魅魔，对自己的性张力根本一无所知。
    同样的事情他做和其他人做，看起来完全不是一个画风，再配上声音，被封号也没冤枉他，她叹道：
    【种族天赋也不一定什么时候都是好事。】
    维特揣摩了一下，感觉室友好像没真的生气，于是试探着问她怎么办，苏芮说：
    【那还能怎么办，重新开始吧，反正你涨粉快。】
    炸号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还被室友肯定了种族天赋。
    维特心里有点飘飘然，脑子里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昨天那半杯水的香味。
    努力试图抑制了一下，还是没能抵抗住挠得他心尖发痒的食欲，犹豫问道：
    【明天能不能把你喝剩的水留给我？】
    苏芮的反应和他意料之中的差不多：
    【哈？难怪昨天问我杯子里是什么，别是偷喝了吧。】
    维特忙辩解：
    【没有。】
    【昨天我觉得你不会同意，所以没说，但这两天真的饿得很快。】
    苏芮对他的食量产生了怀疑：
    【星期五才给了你眼泪，这才几天，又饿？】
    维特不好意思说那碗眼泪他只舍得吃了一顿，剩下的全存起来了，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模糊道：
    【我……我不能都吃掉，要留一些。】
    苏芮怀疑是上星期那几天给他饿怕了，不禁反思自己之前的行径是不是太像黑心老板，说道：
    【你还囤粮呢，没了再给你点不就行了，就当解压了。】
    维特没想到室友还愿意再给他一次眼泪，有些感动。
    但想到眼泪中包含的那份苦涩，又觉得这样的眼泪，也不是那么想要，他说：
    【不用了，我不想看到你那样。】
    苏芮意外他一个魅魔居然还能为食物着想，不禁又一次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苛刻了。
    然而最近这段时间的工作强度，让她回家以后注定只能是一条榨不出多余生命能量的咸鱼。
    虽然也可以给喝过的水，但她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她思考了一下，说：
    【虽然你人】
    【不对，你魔还不错，但喝过的水还是不能给你。】
    【不行你先饿两天吧，反正号没了，就当休息一下，等我忙完这阵调整一下状态再说。】
    【好的，我知道了。】
    带着一点遗憾打完这行字，维特又去复盘了一下苏芮刚才的话，总觉得她的态度有争取的空间。
    原本准备在她生气时灭火用的直播收入还没动，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把上周攒的2000多转了过去。
    果然，苏芮很惊讶，甚至有点惊喜。
    她本以为能有个三五百就不错了，没想到是四位数，还不是1开头的。
    【我没看错你，果然很有前途。】
    接收了转账以后，苏芮没有吝啬她的夸奖。
    她估算了一下手头的项目进度，最快也要一周才能完成，要是出点什么幺蛾子，十天半个月也有可能。
    要是让维特等她忙完再重新开始直播，按现在的收入情况，损失略大。
    在提前退休和身为普通人类的羞耻心之间挣扎了一下，她告诉自己，不就是喝过的水吗？
    反正他是恶魔，又不是人，就当养了只食物比较特殊的宠物好了，不是还有人养蚊子当宠物吗？
    再说只是喝过的水，也不算太过分……吧？
    给自己做完心里建设，她表示可以把喝过的水给维特，并且慷慨地问了一句：
    【那洗脸水还要吗？】
    某只魅魔秒回：
    【要！】
    ————————
    魅魔日记
    8月12日星期一凌晨多云
    很难形容今天的心情，睡不着，还是起来写日记吧。
    今天万粉了，还没来得及和室友说，就因为发粉丝福利号没了。
    室友上班的时候总是会比较凶，特别是星期一和星期六。
    今天是星期一，我又把号弄没了，说之前已经做好了被训斥的心理准备，但她没说我什么。
    本应该见好就收，但我脑子里总想着昨天那杯水，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说了水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室友喝过的水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可能真的太饿了。
    昨天快用上这辈子所有的自制力才没有偷喝。
    果然，她一开始是不答应的，但我把上星期直播的收入转过去以后，她改变了主意，应该是真的很不想上班。
    室友答应了我的请求，原本应该开心，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想，如果她不是因为不想上班才答应的就好了。
    在人类世界生活下去，果然比想象中要复杂。
    会有炸号这种事情，也会有从来没出现过的欲望，还要学会处理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
    这些好像不是通过努力能解决的，总之，还是先去面对吧。
    ***
    维特停下笔，看向放在手边的茶水晶吊坠，她喝过的水，应该不会像那次的眼泪一样苦涩了吧。
    思绪纷飞之间，纸面上不知不觉又多了一行字：
    【不知道室友喝过的水，是什么味道。】
    第8章
    第二天一早，苏芮照常进行起床的流程。洗漱、换衣服，把装着洗脸水的脸盆放在餐桌上。
    她早上出门前有喝水的习惯，想起昨天的约定，她今天多倒了点水，喝完没洗杯子，留了半杯就直接出门了。
    维特一晚上没睡好，主卧那边一有声音他就醒了，一直留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关门声响起后，又努力耐着性子等了五分钟，确认苏芮不会因为忘带东西突然返回，这才迫不及待地走到餐桌旁。
    桌上放着一个普通的白色马克杯，里面有半杯水，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维特吞了口口水，拿起杯子。
    苏芮今天擦了口红，她早上总是踩着点出门，走得匆忙，没注意到杯子边缘留了半个豆沙色的唇印。
    随着杯子靠近，香味愈发浓烈，维特心神恍惚，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水已经喝完了，那个唇印也被蹭花了。
    他看着杯沿残留的擦痕，没来由的一阵慌乱。
    手上力度失控，杯子发出咔嚓一声，竟是被他捏碎了。
    瓷片掉落在桌面和地上，他的手里只剩下一个残留着一块碎瓷片的把手。
    维特怔住了，回想着刚才那杯水让他心神荡漾的味道，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就是间接接吻吗？
    他在魔界吃的都是提炼过以后，制作成魔药的生命能量。
    翠希说这种东西吃起来没有味道，还不顶饱，非常不屑。
    但他却觉得那些没有加工过的原料腥臭，令他反胃，还不如吃没有味道的魔药。
    刚来的时候吃室友给他的食物，其实不太适应，但生命能量浓度低，也没那么难以下咽。
    后来随着对室友气息的熟悉，进食开始变得不那么令人抗拒，甚至有点享受。
    前几天室友给他的眼泪，明明味道是苦涩的，却让他控制不住吃撑了，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而现在……
    维特清理完碎瓷片，又开始做家务。
    他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自己一整天都干了些什么。
    等脑子里稍微没那么乱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他这才想起来，应该告诉室友杯子被他弄碎了。
    他拿起手机，斟酌了一会，打下了一行字：
    【室友，我可以用亲密付买点东西吗？】
    此时的苏芮刚得知项目搁置，今天不用加班的喜讯，正在摸鱼，很快就回了信息：
    【买什么？】
    维特有点小心地说：
    【杯子。对不起，我早上把杯子打碎了，想等会出门买一个，不然你晚上会没有杯子用。】
    苏芮此时心情很好，不在意道：
    【哦，没事，买吧，反正也是你自己赚的钱。】
    她想起维特之前说过，自己走在外面相当于人类走在菜市场肉类区，于是问了一句：
    【你能出门吗？不行我下班带一个回去好了，今天不加班。】
    维特今天从乱七八糟的思绪当中，提炼出来一个信息：自己对苏芮的气息已经开始适应了，甚至产生了一些好感。
    那自己是不是应该尝试着多出去走走，如果对其他人也可以适应，他的体质说不定也能改变。
    他提出想出门买杯子，也有一些这方面的考虑，于是回答：
    【能出门，你在家的时候已经不是那种难受的味道了，我每天也会去扔垃圾，没出过什么问题。】
    苏芮这才意识到，这段时间自己根本没思考过家里的垃圾是怎么消失的。
    看来维特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弱不禁风，于是快乐地当了甩手掌柜。
    然而当苏芮回到家时，看到的却是脸色难看，像一条失去了水分的海带一样挂在沙发上的维特。
    苏芮向他走过去，出声问道：“你怎么了？”
    维特睁眼看她，眼神却不聚焦，好像没有完全清醒。
    苏芮又问：“不是说能出门吗？怎么躺这了？”
    他好像从恍惚状态中被惊醒，突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钻进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苏芮有点尴尬，下午维特在短信里说，她在家的时候已经不是那种难受的味道了，没想到靠近还是那么大反应。
    这时，次卧的门一声轻响，开了一条缝，维特的声音传来：“对不起，刚才电梯里有三个女孩子，年轻人类的生命能量太容易升高了，和她们一起在密闭空间里很难受。”
    看来是今天消耗过度，抗性下降了，苏芮恍然：“难怪又那么大反应，我刚才靠太近让你不舒服了吗？”
    维特摇头：“没有不舒服。你今天好像没那么不开心了。”
    苏芮没想到他这都能闻出来，回答道：“项目搁置了。”
    维特疑惑：“搁置不是没办法顺利进行的意思吗？为什么会心情变好？”
    苏芮走到餐桌边，坐在椅子上：“对老板来说是这样，对我来说就是暂时不用加班了，当然开心。”
    维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像明白了。”
    苏芮问：“是我心情变好，生命能量的味道熏到你了吗？”
    维特给出了否定的答案，苏芮不解：“那你躲什么？”
    维特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说了实话：“你……你闻起来，有点太香了。”
    苏芮总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有点暧昧，但考虑到自己对他来说应该算食物，或者说食物的生产厂商，还是选择性忽视了这种异样的感觉。
    她更不解了：“刚才在电梯里不是还难受吗？”
    维特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你们不一样，可能她们是陌生人，我对你的味道比较熟悉。”
    苏芮顺着刚才食物的思路思考了一下，恍然大悟：“哦，我大概懂了！陌生人闻起来像生肉，我们熟了，所以我闻起来像烤肉。”
    维特沉默了一瞬，感觉她说得很有道理：“也可以这样理解。”
    苏芮说：“所以严格来说，你不是素食主义者，只是吃不下生肉？”
    “可能……是这样吧？”维特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好像这样说也没什么毛病。
    怕她觉得自己会越来越能吃，会不愿意继续当室友，忙补充了一句：“但我的食量还和原来差不多，只是闻到香味心理上觉得饿，你不用在意我。”
    苏芮今天心情好，想想维特饿了这么些天也不容易。
    给他喝过的水这件事，一旦迈过了心里那道坎，也不是很为难，于是大度道：“先忍忍，我玩一会，等会给你弄点宵夜。”
    维特有些惊讶：“你不会觉得我太贪心吗？今天你已经给了我喝过的水。”
    苏芮不在意道：“吃饱了路过烧烤摊，闻着味又想吃，这不是很正常。今天心情好，让让你好了。”
    维特还是不可置信：“真的可以吗？”
    苏芮被他这种受宠若惊的态度捧得有点飘，又开始黑心老板附体：“可以啊，到现在为止你要的东西也不算过分。
    我提前退休的希望还寄托在你身上，偶尔发个福利也没什么，不能跟我老板那么黑心。”
    维特被苏芮今天的好说话震撼到了，喃喃问道：“我要你喝过的水，不过分吗？”
    苏芮客观剖析了一下自己对这件事的想法：“不能完全用人的标准去要求你，养魅魔和养宠物好像也差不多，有时候宠物舔主人一口，也不能说它过分。”
    前面后面的话全都没进耳朵，维特只抓到了一个关键词：“我也能舔吗？”
    苏芮没想到这句话居然能被他这样理解，忍不住拔高了音量：“不是，你重点是不是错了大兄弟！”
    维特的声音透露出失望：“不能吗？”
    苏芮觉得，魅魔这个物种果然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维特虽然食量不大，但他既然不是真正的素食主义，还是要把界限划清楚。
    她清了清嗓子，严肃说道：“你不是人，但是人形。不要打我主意啊，维护我们纯粹的室友关系。”
    她的态度让维特觉得慌张，他连忙弥补道：“好的，我知道了，只是随便问问，以后我会注意的。”
    见他还算有分寸，苏芮缓和了一下语气：“那我玩游戏去了，晚点给你留宵夜。”
    没想到她还愿意给他之前答应的宵夜，维特诚恳道谢：“好的，谢谢室友。”
    ————————
    魅魔日记
    8月13日星期二阵雨
    今天把室友的杯子弄坏了。
    早上喝水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紧张，等意识到才发现，自己是从室友喝过的那个地方喝的，一下没控制住，把杯子捏碎了。
    还好已经喝完了，没有浪费。
    明明以前是很抗拒直接接触唾液的，但今天那杯水……这就是间接接吻吗？
    《人类亲密关系学》说的明明是让猎物产生心动的感觉，为什么我会一直心神不宁？
    室友说我不是素食主义，只是吃不了生肉，也许她是对的。
    但怎样才算熟？完全没有头绪。
    没见过和我一样情况的魅魔，学校也没教过这种事情。
    目前唯一让我觉得香的，只有室友。
    每天扔垃圾都会碰到六楼的老年男性人类，最近是会点头打招呼的关系了，但他身上的味道毫无改变。
    不知道是因为年龄和我的取向的问题，还是因为不够熟。
    想过试着接触一下其他的年轻人类女性，但今天电梯里，我真的快窒息了。
    能感觉她们的生命能量是因为我而升高的，这反而让我更难受。
    还是先算了吧，反正室友不会让我饿着，没必要这么拼命。
    可能是因为终于不用加班，室友今天特别好说话。
    明明已经额外给了喝剩的水，在我没主动开口的情况下，又给了宵夜。
    我跟她说了不饿，但她说要让让我，偶尔给点福利。
    她太好了，让我觉得被本能驱使的自己太过贪得无厌。
    但又忍不住会想，如果我不是魅魔，而是能变成动物形态的妖或者兽人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奢望，她会对我更纵容一些。
    不能想了，今天一天心里都乱乱的，还没来得及重新注册账号。
    注册完要发点东西，尽量早点千粉开直播，还要研究一下尺度问题，炸号真的很耽误赚钱进度。
    室友说提前退休的希望还寄托在我身上，不能辜负她的希望。
    先这样吧，早点睡，明天起来应该可以看到室友用我选的杯子留的水。
    要小心一点，不能再把杯子捏碎了。
    第9章
    不用加班的日子过得风平浪静，苏芮甚至能有心情自己简单做个晚饭。
    维特家务全能，却不会做饭，据他自己所说，是因为魅魔不太吃人类的食物，对味道没有审美。
    也有前辈试图实践“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先抓住ta的胃”的理论，但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翻车收场，他暂时不打算冒这个风险。
    虽然稍微有点遗憾，但维特已经把家里打点得很好了。
    而且即便没有吃，他也会自觉包揽洗碗和收拾厨房，苏芮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挑剔的。
    她偷偷观察了一下，维特洗碗也挺规矩，没有对她吃剩的饭菜和碗筷有什么多余的行为。
    于是经过商量后，她把一天半杯喝过的水加半盆洗脸水，改成了早晚各半杯喝过的水。
    在维特感激的星星眼注视下，苏芮觉得自己真是个慷慨的好房东、好室友。
    绝对不是因为不弄洗脸水，她早上就可以多睡五分钟。
    转眼又是周六，拥有了双休的苏芮整个人神清气爽。
    临近中午时，又有两个外卖放在门口，维特拿进来放在餐桌上，不确定苏芮是已经起床，于是发了个信息给她：
    【室友，门口有外卖，我拿进来了。】
    苏芮点完外卖后没有起来，还在被窝里刷社交媒体醒神，回复道：
    【哦好的，你放在桌上吧。】
    维特问：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苏芮回答：
    【项目不是搁置了吗，周末就不用加班了。】
    维特说：
    【那我等你吃完饭再直播好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苏芮了然，问道：
    【好，今天还是播做家务吗？】
    维特回复：
    【播健身吧，周末人比较多，健身看的人多。】
    苏芮想起了那个15分钟的健身视频。
    维特现在为了不被制裁，不管是平时发的图片视频，还是直播，都穿得都比较严实，画风应该不会那么限制级了，但严实也有严实的风味。
    这星期有两次是维特在厨房洗碗，她在客厅沙发上玩手机。
    男主播也看，乙游也玩，维特都没表现出异常，应该是对她的生命能量波动适应了。
    这几天工作不忙，家里也没什么要操心的，今天睡到自然醒，精神不错，一个男主播健身现场版放在面前，没有不看的道理，于是她问道：
    【我可以边吃边看吗？】
    维特犹豫：
    【我不确定。】
    苏芮试探道：
    【我坐到餐桌最远的那边，能试试吗？】
    维特没有回复，苏芮觉得一直都是维特给自己提供情绪价值，她不能太吝啬，也应该多鼓励他一下，于是她又加了点砝码：
    【在不加班的周末，边吃饭边看绝美魅魔健身直播现场版，要是可以，不敢想我会是多么快乐的小女孩！】
    苏芮也不是没有夸过维特，但是之前的那些更像是老板对员工的夸奖，从没有过这样的。
    他晕头转向，仿佛跌进云端，突然有种冲动，想敲开苏芮的房门看看她，终究还是按耐下来，打下一行字：
    【好的，我努力一下，应该可以。】
    【好耶！】
    苏芮欢呼一声。
    维特按下发送以后，原本有点不确定，后悔自己是不是太冲动。
    然而这两个字背后透露出来的雀跃却让他把这些全都抛到脑后，决定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场直播做好。
    ***
    苏芮洗漱完从房间里出来时候，客厅靠近阳台的地方已经铺好了瑜伽垫，旁边有一个手机支架。
    她倒好一杯水喝了一半，随手放在茶几上，然后走到餐桌边，把炸鸡和奶茶挪到最远的那边，冲着次卧说：“水放茶几上了，你等会要喝自己拿。”
    维特从次卧里走出来，回应道：“好的。”
    他穿着一件黑色修身无袖上衣，黑色运动裤，明明是很普通的款式，却完美勾勒出了他宽阔的肩背和劲窄的腰。
    及肩的狼尾卷发用一根皮筋简单扎了一下，露出流畅优美的下颚线。
    他没有看苏芮，径直走到茶几边，拿起了水杯。
    这几天明明都是这样吃饭的，但想到室友就在旁边，他变得有些紧张，颇为小心地慢慢喝着。
    苏芮饶有兴致地看着，笑道：“你怎么这么小心，杯子还没这么脆吧？”话音刚落，杯子应声而碎。
    她怔了一下，下意识站起来想过去帮忙收拾，却被维特阻止了：“没事，我来收拾，你吃饭吧。”
    她讪讪坐下，虽然不是自己弄碎的杯子，却莫名有点心虚，尴尬道：“要不下次买个不锈钢的吧。”
    维特点点头，嗯了一声。
    一阵忙乱后，碎片终于收拾干净了，维特把手机调好，开始了直播。
    他直播的时候话还是不多，但比之前有了进步，会简单打个招呼，说一下今天打算练什么，然后就开始热身了。
    虽然苏芮耳提面命过要注意和粉丝互动，给他们提供情绪价值，但维特好像确实不太擅长这个。
    好在他的长相是清冷的少年感，这种程度的话少反而让他多了一份撩人的神秘感，并不让人反感。
    苏芮的手机也打开了直播间，手机的画面有延迟，比现实要慢一点点。
    看看弹幕里的啊啊啊啊和各种抽象文案，又看看几米外的维特，不由地产生了一种隐秘的爽感。
    她边看边拆外卖，脸上不知不觉浮现出了迷之微笑。
    热身结束了，维特走到一边擦汗，又对着镜头说了几句话，感谢送礼物的粉丝。
    只是热身，汗还不是很多，有一滴顺着他的侧脸线条和脖子，慢慢滑到锁骨。
    因为在念id，凑得离镜头比较近，十分清晰。
    视线不自觉被那滴汗锁定，苏芮的心跳开始加速，却看到维特顿了一下，抬眼看向屏幕外。
    她从手机上抬头，正撞上他复杂难明的眼神。
    苏芮的心跳更失控了，她撇开视线，拿过奶茶战术性喝水，努力压制住自己狂跳的心脏。
    好在多年刷擦边男的经验让她也算是久经沙场，很快平复了情绪。
    等苏芮再看向维特的方向，他似乎也已经恢复了正常，开始第一组训练动作。
    第一组动作是四组俯卧撑，他的动作很标准，肩臂肌肉随着发力，变得更加明显，隐隐可以看到薄而白皙的皮肤下凸起的血管。
    随着训练的进行，他的皮肤上渗出了汗水，呼吸也开始变得沉重。
    明明是正常的画面，什么也没露，却莫名的蛊惑人心。
    苏芮心中暗道：他根本没必要特地去擦，就这样正常训练已经足够让人心猿意马了，再擦边不炸号才怪。
    最后一组计数快要结束时，维特白皙的皮肤上已经开始泛起红晕，连脖子和手臂都染上了浅浅的粉色。
    他好像快到极限了，表情看起来像是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看到这样的画面，苏芮心绪激动，把刚叉起来的炸鸡带着叉子叼在嘴里，双手在弹幕上打字：纯魅魔！这就是魅魔吗？我意志力薄弱请不要勾引我！人人都有魅魔，为什么本宫就不能有？
    想了想不太对，删除最后一句，正准备发出去，却发现手机屏幕里的维特结束了第一组训练，但他什么也没说，而是径直走出了直播画面。
    苏芮疑惑抬头，发现维特正站在她面前，呼吸还没有平复下来，琥珀般的浅棕色眼睛注视着她，眼神却有点涣散。
    她下意识地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把炸鸡从嘴里拿出来，问道：“怎么了？”
    维特好像被这句话问话惊醒了，视线躲闪了一下，没有看她，轻声说：“我……我饿了。”
    苏芮想起那半杯水没喝完杯子就碎了，自己刚才情绪激动一阵输出，对维特来说应该和大半天没吃饭站在火锅店门口差不多。
    心下了然，她在桌上看了一圈，稍微挣扎了一下，把还没喝两口的奶茶推过去：“奶茶给你吧。”
    维特却没有动，就在苏芮想再次开口时，他突然靠近，一口吃掉了苏芮手里叉子上的炸鸡，然后迅速转身从支架上取下手机结束了直播，跑回次卧关上了门。
    苏芮完全愣住了，她看着手里空空的叉子，直到关门声响起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不禁气血上头，脸烧得通红。
    她站起身，用力拍了拍次卧的房门：“你干嘛吃我炸鸡！”
    维特的声音有点心虚，但道歉的动作十分熟练：“对不起。”
    苏芮说不上来心里的感觉是害羞多一点还是恼怒多一点，抱怨道：“我都咬过了你还吃！！”
    维特却没有给她任何缓冲空间，直接使出了必杀技——真诚：“就是因为你刚才一直咬着那块炸鸡，太香了，我控制不住，对不起！”
    苏芮不知道自己现在这种血液全往头上涌的情况，会不会引起生命能量上升，但她觉得不能再在他的门口站下去了。
    她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在床上坐了一会，在胸腔里乱窜的情绪还是找不到出口，完全平复不下来。
    她拿起手机打出了两行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收到信息后，对面的维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却迟迟没有信息跳出来。
    发泄过后的苏芮稍稍冷静了一点，觉得自己身为饲养员，应该矫正这只非人生物的不当行为：
    【不说话什么意思？】
    【说下次不会这样了，快说！】
    向来逆来顺受的魅魔，这次却一反常态：
    【真的不行吗？喝过的水可以，为什么咬过的炸鸡不行？】
    苏芮被噎住了，理论上来说确实没什么区别，实际上却完全是两回事，但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在她沉默的时候，维特好像理顺了思路，又发过来一条信息：
    【我去查过人类是怎么养宠物的，也会有人给宠物喂吃过的饭。】
    【你就不能看点科学养宠的！】
    发完苏芮发现自己重点歪了：
    【不对，你看那个干嘛！】
    维特的回复让苏芮更无语了：
    【你说养魅魔和养宠物差不多，我就去看看。】
    苏芮觉得自己不应该自诩为饲养员，现在维特已经完全被带歪了，她试图拨乱反正：
    【我不是这个意思。】
    然而维特一点也没领会到她的意思，执着问道：
    【那我还能吃你咬过的东西吗？】
    苏芮崩溃：
    【有那么好吃吗？】
    【有。】
    一个直球就这么砸了过来，苏芮完全忘记了自己本来想说什么。
    维特继续劝道：
    【吃你吃过的东西比较容易饱，我不是人，你不用顾虑那么多。】
    见苏芮迟迟没有回应，他有点着急，怕自己逼得太紧让她厌烦，又实在是抵挡不住内心的渴望。
    维特想起之前学过的一门选修课：《表情在狩猎中的应用》，他没有好好听，只记住几个表情的用法，但是有一个好像现在可以用上。
    他编辑了一下，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真的不行吗(·⌒·。)】
    那个表情居然让苏芮原本还算坚定的想法，莫名的动摇了，她回了一句：
    【别吵，让我想想。】
    维特没想到居然真的有用，连忙趁胜追击：
    【好的(·⌒·。)】
    苏芮看着那个委屈巴巴的表情，心里更乱了，她想找个人商量一下，但怎么科学养魅魔这种事，应该找谁商量呢？
    第10章
    陈程是苏芮素未谋面的异父异母亲姐妹。
    她们多年前在游戏社区里冲浪时认识，时常间歇性高强度聊天，却从来没见过面。
    苏芮想了半天，养魅魔这种事，就算要换个包装再拿出来找人商量，对普通人来说也还是太离谱了，只有常年在网络上高速冲浪的陈程可能跟得上思路。
    她踌躇了一会，还是使用了那个经典开头：
    【我有一个朋友……】
    陈程果然没有任何质疑，秒回：
    【好的，你朋友怎么了？】
    苏芮没深究她到底有没有相信存在这么个朋友，这也不太重要，她打出了刚才心里想好的腹稿：
    【她在擦边男评论区口嗨，召唤出一只魅魔。】
    即使是在互联网上什么场面都见过的陈程，也没忍住，缓缓打出了一个【？】
    苏芮继续打字：
    【那只魅魔说他性冷淡，吃不了魅魔正常的食物，只能吃生命能量浓度低或者稀释过的体.液。】
    【但因为各种原因又不得不在留在人类世界，所以他会去做男主播赚房租，让我朋友每天给他点洗脸水就行。】
    不愧是见多识广的陈程，她马上为这段谁看了都会觉得不靠谱的话，找到了一个靠谱的解释：
    【你开始玩oc（注1）了啊？怎么好像还是梦向（注2）的，这么刺激？】
    苏芮觉得自己找对人了，回复道：
    【就当是吧。】
    陈程产生了兴趣，催促苏芮继续往下说：
    【这个设定听起来还挺好吃的，细说！】
    苏芮提炼了一下重点，概括道：
    【后来他们熟了，魅魔说她变香了。】
    【大概就是他闻别人都是生肉，闻她是烤肉这样。】
    陈程被这个比喻吸引了，很给面子地捧哏：
    【哇去，有点带感！后来呢？】
    【后来魅魔开始要她喝过的水，因为一些原因，说自己很饿，抢了她手里咬过的炸鸡。】
    陈程敲出一串感叹号，又问：
    【后来呢？】
    苏芮说：
    【没有后来了，就是想来问问你，我这个朋友应该怎么办。】
    陈程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居然问我怎么办，当然是大do特do！】
    苏芮只是想找人参谋一下如何正确饲养魅魔，没想到话题会歪到这里，但是陈程的态度太过理所当然，把她的思路也带跑了，她回复道：
    【但他性冷淡啊，承受不了高浓度的生命能量，吃块咬过的炸鸡就饱了，do了不会爆体而亡吗？】
    陈程分析道：
    【这种设定一般不都是成长型的吗，那肯定是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最后再大do特do。】
    【因为身体原因而性冷淡的魅魔，在相处之中渐渐觉醒本能，这个设定确实有点东西，就是循序渐进的过程最美味。】
    苏芮顺着她的思路思考了一下，脑子里突然出现了维特刚才热身结束擦汗的时候看向她的那个眼神，心跳漏了一拍，连忙止住了思绪，正色回复：
    【等等，被你带跑偏了。】
    【我朋友只是个平凡社畜，不想大do特do！】
    陈程不解：
    【为什么？都自设了，那只魅魔总不能长得不好看吧？】
    苏芮回忆了一下维特的长相，说道：
    【挺好看的，185左右吧，狼尾及肩卷发，清冷少年感脸，双开门但是细腰，线条清晰的薄肌。】
    陈程脑补了一下，更困惑了：
    【那为什么不想do？】
    苏芮想了想，一开始确实是觉得上班太累，对实战没什么兴趣，但现在她不用做家务，到家就可以躺着，不加班的情况下，也不是……
    她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吓了一跳，维特虽然表现得完全无害，有时候甚至有一股清澈的愚蠢，但他毕竟是恶魔。
    一开始说好的是只要洗脸水就行，现在不知不觉之中，自己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给他吃过的食物了，以后他会不会还想要别的？
    如果和各种设定里的魅魔一样，只是引诱人纵欲那还好说，但要是后续发展到他之前说过的血液和灵魂呢？
    虽然不知道实际上的恶魔是什么样，但即使是幻想故事当中，和恶魔签订了契约的人，也大多没什么好下场。
    她收拢了思绪，回复陈程：
    【因为他毕竟是恶魔啊，do了就签订契约了吧，和恶魔订立契约能有什么好下场。】
    陈程无语：
    【都玩梦向oc了还考虑这些，上班害你不浅。】
    苏芮沉默了，甚至没有发现陈程已经去掉了朋友两个字，说的是害“你”不浅。
    她把话题掰回来，问道：
    【那你说她怎么办？】
    陈程：【什么怎么办？】
    苏芮：【魅魔问能不能吃她吃过的东西。】
    陈程理所当然道：
    【那当然是可以啊。】
    【又不是什么出卖灵魂的大事，吃点东西而已，肢体接触都没有。】
    【就是你们能不能别吃炸鸡了，都自己设定了，弄点氛围感强的。】
    苏芮竟然无言以对，只憋出两个字：
    【好吧。】
    陈程见她似乎是要去思考后续剧情的样子，说道：
    【有后续发我啊，虽然目前看来可能是素的，但这口饭能吃。】
    苏芮回答：
    【行叭。】
    ***
    关上陈程的对话框，苏芮又进行了一番思想斗争，最后还是被她“不是出卖灵魂的大事”和“肢体接触都没有”这两句话说服了。
    她打开维特的聊天窗口：
    【以后不准直接从我手上抢。】
    苏芮说自己要考虑一下以后，维特就保持着半分钟看一次聊天窗口、三分钟怀疑一次网络有问题的频率。
    看着屏幕上出现的那行字，他有点激动，但还是努力镇定下来，确认道：
    【不抢就可以吃吗？】
    苏芮模棱两可地说：
    【看情况。】
    维特还是想要个肯定的答案：
    【是能吃就会跟我说的意思吗？】
    苏芮本就不好意思，被他锲而不舍的追问闹得下不来台，干脆回复：
    【再问就不会。】
    维特老实了：
    【好的，我不问了。】
    他在心中暗暗庆幸，还好当时控制住了，只是吃了炸鸡，没有做出更越界的事情。
    那时候满屋子都是室友因为他散发的生命能量，全靠为了室友能开心，要把这场直播做好的信念，才让他坚持把第一节 训练做完。
    虽然最后直播还是中断了，好歹有办法圆过去，也不算完全的事故。
    过了几分钟，苏芮没有回复，维特又想起了她推过来的那杯奶茶，那时候她在说话，自己的注意力全在她的嘴上，却几乎没听进去她说了什么，好像是说要把奶茶给他来着？
    热身结束擦汗的时候，苏芮低头喝奶茶了，好像还咬了吸管……
    那种挠得他心尖发痒的渴望又开始出现，但今天他做的事情已经踩线了，能过关已经是侥幸，还是不要擅自去拿比较好，于是他又给苏芮发了个信息：
    【刚才那杯奶茶，我还能喝吗？】
    苏芮原本都忘记这一茬了，被他提起，又想起刚才的场景，没来由的有点恼羞成怒，说道：
    【你不是都吃炸鸡了？】
    维特揣摩了一下，觉得这句话应该是偏向不能喝的意思，但又实在不想放弃，于是决定再次使用表情：
    【你刚才说要给我的(·⌒·。)】
    苏芮看着这个表情，总觉得自己像在欺负他，反正都决定给他吃过的东西了，也不差这么点，于是干脆破罐子破摔：
    【还在桌上，自己去拿。】
    【好的，谢谢室友！】
    维特匆匆打完这行字，迫不及待地开门去拿奶茶了。
    ————————
    魅魔日记
    8月17日星期六晴
    今天差点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情。
    室友说要看我直播，本来不确定应不应该让她看，但是她说，如果可以的话，不敢想她会是多么快乐的小女孩。
    完全无法拒绝的理由，于是我答应了。
    她今天很开心，客厅里一直都是香的，这两天已经适应了一些，一开始没什么问题。
    但热身结束擦汗的时候，她突然变得特别甜，能感觉到那是因为我散发出来味道，难怪讲究的魅魔都喜欢引诱猎物对自己产生兴趣才会开始吃，这种定向散发的生命能量太诱人了。
    我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被她发现了，然后那种味道很快就消失了，不知道当时心里是庆幸还是失望。
    后来，那种味道又开始出现，开始比较淡，越来越浓，我努力控制，但当我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已经站在她面前了。
    她把奶茶推给我，但我的注意力根本没办法从她身上离开，只能看到她在说话，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用了所有意志力，才只是吃掉了那块特别香的炸鸡。
    如果没有控制住自己，她还会让我继续在这里住下去吗？
    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像一只魅魔了，贪婪、不知餍足，明明她最近给的已经超出了最初说好的条件，我却忍不住想要更多。
    吃了那块炸鸡以后，其实已经饱了，但是想起她喝奶茶时的样子，又忍不住想要那杯奶茶。
    室友太好说话了，有时候看起来很凶，但只要我示弱，她总是会心软。
    上学的时候为了凑学分学了一门《表情在狩猎中的应用》，只记得(·⌒·。)的用法，今天却两次成功从室友那边得到想要的。
    感觉自己不应该用魅魔的手段蛊惑她，又忍不住想去找那本教材。
    室友的收藏夹有一个【纯欲茶艺】，她好像也不讨厌这种有心机的类型，那用一点表情也是可以的吧？如果表情可以的话，其他手段呢？
    不行，不能这样，她对我这么好，下午买杯子还特地拍照让我自己选，我却这样算计她，太卑鄙了。
    今天只播了热身和第一组训练，20分钟都不到，礼物却很多。
    粉丝问我是不是不舒服，为什么今天汗特别多，最后整个人都红了。
    不知道饿了算不算不舒服的一种？还是不解释了，骗人不好，明天录个福利视频补偿一下吧。
    不过还是要注意尺度，好不容易又有5000个粉丝了，不能再炸号一次。
    明天星期天，室友应该在家，我是不是应该试着多在外面活动一下？如果能更适应她的味道，就不会那么容易失控了。
    先试试看好了。
    第11章
    第二天一早，苏芮刚醒，就看到了陈程发来的信息：
    【周年活动pv看了吗？】
    陈程说的是她们在玩的女性向恋爱游戏《异常事件管理局》。
    8月20日是这个游戏开服一周年，会出周年活动。
    今天已经是8月18日了，前几天游戏社区里各种猜测满天飞，官方却迟迟没有动静。
    听说预告出了，她马上精神了。
    陈程接下来的话又给这个消息加了码：
    【速去，这狗游戏是懂略施黄计的！】
    苏芮火速打开了《异常事件管理局》的官方账号，果然有一条置顶视频。
    居然是全员魅魔皮肤的主题活动，还有光看片段节选就让人脸红心跳的配套剧情。
    看完以后，她火速去找陈程表达了激动之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魅魔主题！我承认我被拿捏到了！】
    陈程想起昨天苏芮和自己聊的oc，说道：
    【你梦的oc也是魅魔来着，梦幻联动了！】
    苏芮在欣赏官博发的静态卡面图片，她游戏中喜欢的白发狐妖男主坐在温泉池中，湿透的衣袍下是若隐若现的完美躯体。
    他的瞳孔是妖化状态的金色，头上有一对从黑色渐变成红色的角。
    身后不是他以往妖化状态的狐尾，而是一条同样从黑色渐变成红色的细长尾巴。
    被陈程提起，她才想起来，还从来没见过维特的尾巴和角。
    自从那次他显露出恶魔形态的手吓到她以后，他再也没有表现出过任何属于“异类”的特征。她回复：
    【但他现在没有这个角和大尾巴。】
    苏芮又看了一眼图片，忍不住又花痴了一次：
    【哦哦哦哦哦尾巴是好文明！】
    【谁来把我打晕倒20号，我要抽卡！我要看剧情！】
    陈程说：
    【喜欢就给你的oc也加一个呗，双倍的快乐！】
    苏芮不确定道：
    【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加。】
    陈程无语：
    【这不是想加就加吗，还能不知道？】
    苏芮肯定没办法和陈程解释，这个所谓的oc是一只水灵灵活生生的魅魔，只能说道：
    【这个有点复杂，很难跟你解释。】
    她在官方账号的页面上又划了一下，看到了陈程喜欢的男主：异常事件管理局的神秘编外最强战力，但由于性格过于恶劣，往往让人忽视了他优越的外表。
    这次他的场景是月下花园。
    他穿着繁复的欧式礼服，里面的衬衫是深v设计，一直开叉到他清晰的腹肌，又有两条蕾丝的交叉系带欲盖弥彰地松松垮垮系着。
    他斜倚在欧式铁艺栏杆上，含笑回眸，金发间是一对紫色的角，身后有一条紫色的尾巴。
    苏芮玩游戏虽然有一个主推，但如果别的男主有好看的卡，向来也是不会拒绝的，她把图发给陈程：
    【哇你老公这张卡太绝了，我要偷吃！】
    陈程马上被转移了注意力，没有继续深究oc为什么不能随便加设定的事情，反手给苏芮发了一张她老公的图：
    【你老公也不错，嘿嘿。】
    苏芮：【嘿嘿。】
    就这样，在和谐友好的氛围之中，两人约好20号一起抽卡。
    ***
    苏芮和陈程聊完后点了个外卖，然后就想起了刚才被她含糊过去的，维特的角和尾巴的事情。
    虽然好像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养了一只魅魔，却从来没见过对方的角和尾巴，总好像少了点什么。
    看到他恶魔状态的手那次是他来的第二天，两个人完全不熟，对恶魔这个种族的戒备让她觉得害怕。
    但现在维特虽然有越来越馋的趋势，却从没做过违背她意愿的事情，应该能算一只好魔。
    这样的话，他的恶魔形态好像也没什么好害怕的，甚至让她产生了好奇。
    苏芮打开了维特的聊天窗口：
    【有个事想问你。】
    维特回复得很快：
    【什么事？】
    她不知道现实中的魅魔有没有这个配置，会不会和游戏里的狐妖男主一样，有不方便在非特殊关系的人面前展示的设定，苏芮决定先叠个甲：
    【不知道会不会有点冒昧。】
    维特还是一样的好脾气：
    【没事，你问吧。】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苏芮就问了：
    【你有角和尾巴吗？】
    向来好脾气兼有问必答的维特沉默了，半晌才发过来一句：
    【有点太冒昧了。】
    苏芮总觉得这个对话似曾相识，上次他这么说，好像是因为自己问他，魅魔性冷淡是不是算残疾。
    没想到角和尾巴是这么禁忌的话题，苏芮忙道歉道：
    【对不起对不起，冒昧就算了，也不是一定要问。】
    【有的。】这两个字几乎是和她的道歉同时出现在对话框里。
    苏芮松了一口气，看来还没禁忌到那个程度，于是好奇问道：
    【那个……能看看吗？】
    维特那边又是一阵正在输入，良久，才出现了一行看起来有点为难的回答：
    【在人类世界维持角……和那个……尾巴，会消耗魔力，我吃得太少，魔力不够。】
    苏芮觉得自己悟了，应该是维特没吃过什么正经饭，自己又老是抠抠搜搜的，他没有多余的魔力去做这种外观美化。
    反正昨天已经想好给他吃过的东西了，心理压力不大，于是她说：
    【哦哦是这样，那让你多吃点可以看吗？】
    维特看着这行字，耳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红了，看尾巴这种事情，她怎么就这么问出来了？
    还好不是面对面说话，不会被苏芮发现，他故作镇定地问：
    【你这么想看吗？】
    苏芮用表情包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说道：
    【稍微有一点。】
    想到维特最近越来越升级的要求，她觉得还是应该打个补丁以防万一：
    【但要是do了才有足够魔力就算了。】
    维特觉得有点遗憾，想要争取一下，迅速回复：
    【不用，就是要直接从你身上获取体.液。】
    苏芮有种“我就知道”的感觉，但还是稍微有些不死心，问道：
    【多给你点吃过的东西不行吗？】
    维特解释：
    【体.液从你身上离开以后，生命能量会快速逸散，直接获取浓度会高很多。】
    【如果是直接从你身上获取，汗液和泪液就足够让我维持角和尾巴了。】
    苏芮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说法，惊讶道：
    【外带和堂食差这么多啊。】
    维特见她没有明确表态，也没表现出抗拒，隐隐有些期待地问：
    【所以，要看吗？】
    直接获取意味着肢体接触，而且一下子就升级到……苏芮觉得好像也没那么想看，婉拒了：
    【算了算了，不能因为想看尾巴就让我们的关系变质。】
    【而且我可以看我老公的尾巴。】她想起20号的魅魔主题活动，又开始期待了，在对话框里打了这行字，还没来得及发出去，维特的回复就来了：
    【好吧。】
    这时，外卖的电话来了，她删除了这行字，打算让角和尾巴的话题暂时到此为止，吃饭要紧。
    没等她说，维特已经自觉把外卖拿进来了，他问道：
    【外卖拿进来了，但今天好像有点多，没送错吧？】
    苏芮：
    【没有，昨天不是说好你也要吃吗？就多点了一些，你不挑食吧？】
    维特没想到她还会考虑到自己要吃多点一些，有点惊喜：
    【不挑，只要是你吃过的就行。】
    苏芮问：
    【你要出来一起吃吗？】
    维特没想到还有更大的惊喜在等着自己，激动地打出三个字：
    【可以吗？】
    苏芮在心里合计了一下，他昨天那个表现，大部分原因还是自己看直播情绪太激动了，正常吃饭应该问题不大，说道：
    【你不难受的话可以啊。】
    维特回复：
    【跟你在一起已经不会难受了。】
    苏芮默默给他的话加了个如果自己情绪不要太激动的补丁，回复道：
    【好的，那你等会出来一起吃吧。少放一会是不是还能减少生命能量逸散？】
    室友居然还在为自己考虑，维特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
    昨天复习了一下《表情在狩猎中的应用》，有个表情好像很适合表达现在的心情：
    【是的，谢谢室友(*^▽^*)】
    ————————
    魅魔日记
    8月18日星期天晴
    今天室友问了我角和尾巴。
    角就算了，看尾巴这种事情是可以随便问的吗？还好她来问的是我，如果是其他魅魔……
    算了，还好没有如果。
    不过人类对这种事情缺乏常识也是正常的。
    原本我应该告诉她，尾巴相当于人类的x器官，对魅魔来说比普通的x器官更私密，是不能随便看的。
    但她只认识我一只魅魔，不说应该也没事吧，如果说了，以她的性格，应该无论如何都不想看了。
    而且其他魅魔都是被召唤的第一天就会给契约者看尾巴，虽然我们的情况不太一样，但她如果真的想看……
    不能想了，她说不想让我们的关系变质。不知道这个变质是什么意思，但应该是觉得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
    如果她觉得好，那就先这样，我和别的魅魔不一样，不能被自己的本能驱使，做出违背她意愿的事情。
    今天还和室友一起吃饭了，坐在一张桌子上一起吃那种。
    她好像在和朋友聊天，没怎么看我，但是很开心。
    她给我留了很多东西，太多了，以我的饭量应该是吃不下的，但不知不觉就全吃完了。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比起饱，应该更接近于……满足？
    很少听到魅魔用这个词来形容和契约者的相处。
    他们大部分时候都是不知餍足的，周旋在不同的人类之间，即使收获了足够的食物，也还是要为第二天的口粮继续筹谋。
    不禁产生了一个被其他魔知道，会嘲笑我精神胜利的想法：我才是更高级的魅魔，只要一个契约者就能得到足够的食物。
    不过，也许是因为她是足够优秀的契约者。就跟那些一个人就能养一只，甚至几只魅魔的传说中的契约者一样。
    无论如何，我都是幸运的。
    明天室友又要去上班了，可能又会变得不开心。
    还是要赶紧赚钱，不知道需要多少钱才能让她彻底不用上班。
    今天太晚了，明天去查一下吧，不知道网上有没有这方面的信息。
    第12章
    苏芮心心念念的20号到了，她在上班摸鱼的间隙抽完卡以后，打算回家再沉浸式体验。
    今天没有加班，简单弄了点东西吃完，她就窝在了沙发里，维特洗完碗扔垃圾去了。
    她先简单看了一下高光剧情，陈程“老公”的那张卡，远超出了她的预期，最强战力化身魅魔以后，直接把她钓成了翘嘴。
    她激动截图，发给陈程：
    【啊啊啊啊你老公色晕了！】
    刚扔完垃圾往回走的维特，就这样收到了一张让他脸色大变的图片。
    上面是一个金发蓝眼的男人，穿着一件华丽的黑色衬衫，上面的蕾丝系带已经散开了，被他叼在嘴里。
    这倒是没什么，在魅魔这边都是小场面。
    最大的问题是这个男人，他居然有角和尾巴，虽然尾巴没他长，也是很夸张的长度了。
    而且颜色竟然是紫色！哪个正经魅魔会把自己的角和尾巴弄成紫色！
    他脑子里出现了当初苏芮评价他从家里带来的衣服的那个词：不堪入目！
    他惊慌失措地问苏芮：
    【你在干什么！】
    苏芮这才发现自己信息发错人了：
    【啊，发错了，还好是发给你，要是发给同事就完蛋了。】
    维特觉得发给自己问题才更大：
    【为什么发给我就没事？】
    苏芮理所当然地说：
    【你不是魅魔吗？这个衣服比你们那边的保守多了，问题不大吧。】
    【不是衣服的问题，是……】
    接下来的话，维特说不出口，但苏芮却没意识到他的纠结，问道：
    【是什么？】
    他斟酌了一下字句，比较委婉地说：
    【为什么会把尾巴也画出来？】
    苏芮还是没明白：
    【尾巴怎么了？】
    维特难以启齿，又出于私心不是很想让她知道尾巴到底意味着什么，于是避重就轻道：
    【没什么，就是有点……太夸张了。】
    苏芮觉得这个尾巴的华丽程度和她“老公”那张卡比，还是稍逊一筹：
    【没有吧，我老公的比这个更好看。】
    30多度的天气，维特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完全冻在了路边，他有些艰难地打字：
    【你老公？老公不是人类伴侣的意思吗？】
    【游戏里的嘛。】
    苏芮不在意说道，然而还没等维特想明白游戏里的伴侣和现实中的有什么区别，会有多大影响，他就收到了一张让他完全石化的图片。
    画面上的男人在温泉氤氲的雾气中衣衫半褪，露出半边肩膀，手上抓着刚从眼睛上摘下来白绫，这也是小场面。
    大问题还是出在他的角和尾巴上，居然是红黑双色！维特的心神巨震，怎会有如此下流无耻的魔！
    让他更崩溃的是苏芮发过来的话：
    【你看，我老公，是不是很好看？】
    他的手都开始颤抖，半晌只打出两个字：
    【你……这……】
    苏芮有点奇怪他的反应：
    【你怎么奇奇怪怪的，是你们魅魔的角和尾巴不长这样吗？】
    维特脑子都转不动了，只是机械回答：
    【不是，但一般不会这么夸张。】
    苏芮来了兴趣：
    【什么意思？一般是什么样的？】
    维特不知道怎么解释：
    【就是……这怎么跟你说！】
    苏芮更好奇了：
    【说不清楚就给我看看？】
    维特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刚受到的打击稍微平复了一些，又开始不好意思：
    【你真的要看？但是我……】
    苏芮想起他之前说的，要看尾巴就要直接从她身上获取体.液，马上弥补道：
    【好啦，知道你魔力不够，开玩笑的。】
    【哦……】
    维特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
    苏芮打算正式开始沉浸式看剧情了，于是说道：
    【先不跟你说了，我剧情还没看呢。】
    【回来的时候带瓶可乐，要冰的。】
    维特本来已经快要走到楼下了，看到这条信息，答应了一声，又折返去超市买可乐。
    路上他用手机搜了一下苏芮的“老公”，终于弄明白了，他是一个没有实体的人造灵体。
    每个人都可以通过一个叫《异常事件调查局》的游戏链接上他，他不仅是是苏芮游戏中的伴侣，也可能是别人的。
    维特心中有些不忿，又有点不屑，凭什么他这样的可以成为苏芮的伴侣，哪怕只是虚拟的。
    但转念一想，灵体这种东西最是琢磨不透。
    虽然现在看起来他的行为都是设定好的，但每个人类接触时都会倾注自己的感情，也存在每个人链接到的人造灵体都发展成不一样的个体的可能性，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维特心里盘算着，拿起可乐走到收银台，这时苏芮的信息又来了：
    【回来了吗？】
    他回复：
    【刚买完可乐。】
    苏芮：
    【再买点抽纸，家里没纸了。】
    维特答应一声，又转身回去拿纸。
    ***
    给维特发完信息后，苏芮继续看活动剧情。
    天杀的狗游戏，明明卡面是色卡，看得她在沙发上乱滚，没想到后面的剧情居然是刀子！
    家里没剩几张纸了，苏芮擦了一下鼻涕，没有管流得乱七八糟的眼泪。
    就在她被虐得死去活来，最后一张纸也终于用掉了的时候，门开了，维特提着一个塑料袋出现在门口。
    苏芮从手机上抬起头，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你总算回来了，快拿包纸给我。”
    维特被房间的生命能量冲击得后退了半步，但苏芮居然在哭。
    他的脸上满是震惊，甚至隐隐有点愤怒，手里装着可乐和抽纸的塑料袋掉落在地上。
    苏芮不解道：“你愣着干嘛？”
    维特的声音干涩：“是他把你弄成这样的？”
    苏芮疑惑，随即想起刚才短信跟他说的游戏里的老公，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还是回答道：“算是吧。”
    他还是没有动，垂眸看着地面，声音里有种晦暗不明的情绪：“他给你看了尾巴，然后又让你难过了？”
    苏芮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问号，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个，但看他好像情绪不对，还是顺着他说：“一定要说的话，确实跟看尾巴有点关系。”
    维特突然动了，他大步走到苏芮躺着的沙发前，高大的身躯在她面前投下一个阴影。
    他俯视着苏芮，准确来说是她手里的手机，原本清澈的琥珀色眼睛被阴云所笼罩，仿佛正酝酿着一场风暴。
    动物的直觉让苏芮察觉到某种危险，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把手机放到身后。
    看到她的动作，维特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和挣扎。
    旋即仿佛想到了什么，眼里的阴云退去，整个人的气场也软化下来，恢复到平时的样子，甚至……更柔弱一点。
    他矮下身，跪坐在地上，以一个仰视的角度看着苏芮，头顶的灯光投射在他眼睛里，让他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而又水润，里面酝着化不开的情愫。
    维特纤长的睫毛扇动了一下，眼波流转，平时清亮的音色压低了一些，透着几分蛊惑：“你想看尾巴，我给你看，不要看别人的，好吗？”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苏芮本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维特的皮相，但此时此刻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魅魔。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顶级男色.诱惑冲昏了头，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他薄唇微勾，露出一个堪称动人心魄的笑：“那么，不要抗拒，先给我一点东西，好吗？”
    苏芮已经无法思考，只是又点了点头。
    维特伸手托住她的脸，却不知道为什么，那只手好像在颤抖。
    温热的气息越靠越近，苏芮以为他会吻上来，没想到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只是把唇落在她的脸上，舔舐着还没来得及擦的泪。
    之前眼泪流得太凶，又没去擦，维特追着这些眼泪的轨迹，一路从脸顺着脖子舔舐到锁骨，辗转流连。
    他的动作很轻柔，甚至带着一点虔诚的意味，透露着一种和暧昧的氛围格格不入的认真。
    不知道过了多久，维特稍稍退开一些，浅棕色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宝石一般的红色，头上出现了一对以一种优雅的角度向后弯折的角。
    他的身后，是一条细长的纯黑色尾巴，覆盖着一层细密的硬皮，随着摆动会折射环境光，呈现出绚丽的光泽，尾尖是一个尖尖的心形。
    苏芮的视线被那条轻轻晃动着的尾巴吸引，忍不住来回打量。
    维特的脸和耳朵都是通红的，眼神躲闪，不再敢和刚才一样直勾勾地看着她。
    苏芮空白一片的大脑开始重新运转，本来有点恼羞成怒，但看到已经红得像熟透的虾的维特，又气不起来，只是毫无威胁力地抱怨道：“你干嘛！”
    他支支吾吾地说：“我……我给你看尾巴……他给你看完尾巴又让你不开心，不是好魔，你……你别看他的，别哭了……”
    苏芮怔住了，没想到他这一系列反常的举动竟然是这个原因，有些哭笑不得，又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只能转移话题道：“你先给我拿包纸。”
    维特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去拿纸，拿好回来以后，却站在苏芮面前不动了，她疑惑，抬头问他：“干嘛？给我啊。”
    维特低声嗫喏道：“剩下的不擦留给我行吗？”
    明明刚才已经被他舔过一遍，却在这个时候才开始觉得不好意思，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苏芮抢过他手里的纸：“不行！”
    维特看着她拆纸，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苏芮抽出纸准备擦的时候，他俯下身，快速在她眼角又舔了一口，然后转身跑回了房间。
    动作过于迅速，苏芮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他晃动的心形尾尖消失在门缝后面。
    第13章
    苏芮坐在沙发上愣愣出神，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自己明明只是看了个游戏卡面剧情。
    但有一件事终于确认了，维特确实有角和尾巴，是一只货真价实的魅魔。
    也正是意识到这一点，她心里那点和异性室友发生亲密接触的别扭，好像也没那么重。
    毕竟他不是人，想法和行为不一样也是正常的……吧？
    而且他刚才是因为看到自己不开心误会了才会那样，也不是故意的。
    苏芮没发现，维特什么都没说，她已经给他找好了理由，并且不打算计较。
    冷静下来以后，苏芮觉得刚才太过震惊和慌乱，都没来得及仔细看维特的恶魔形态，有点遗憾。
    游戏里她喜欢狐妖男主，不就是因为他有妖化形态吗，现在有一个改变了形态的真实幻想生物在面前，她居然只是草草看了一眼。
    而且为了这一眼，她还被舔了，不免觉得血亏。
    本想去敲维特的门，但想了想，又觉得好像有点别扭，于是拿起了手机：
    【跑什么？谁让你舔的！】
    维特道歉的动作已经很熟练了：
    【对不起！】
    苏芮言简意赅地打出两个字：
    【回来。】
    维特回到房间以后，一直在后悔刚才太冲动，也做好了苏芮会生气不理自己的心里准备。
    想了很多应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让她愿意继续和自己当室友，没想到苏芮不仅没有不理他，竟然还叫他回去。
    刚才觉得自己太冲动的那点反思完全被抛在脑后，他带着一点忐忑问道：
    【是还能舔的意思吗？】
    苏芮：
    【……】
    【你从哪看出来的！】
    维特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冲动了，连忙继续熟练道歉：
    【对不起！】
    苏芮觉得自己不能被他的思路带跑，不然很容易掉进沟里，于是切回自己原本想说的话：
    【不是给我看尾巴吗？我都没看清楚你就跑了。】
    她看不见的地方，维特的脸红了：
    【你刚才明明盯着看了。】
    苏芮据理力争：
    【我吃了这么大亏，就看几眼？】
    维特不敢深想她话里的意思，怕自己又误会了：
    【不……不然呢？】
    苏芮却没发现他的不自然，争取着自己的权益：
    【回来让我摸两下，刚才没反应过来。】
    维特从耳朵到脖子全红了，倒进被子里把头埋起来，良久，才打出两个字：
    【不行。】
    苏芮倒是也没一定要摸，退了一步：
    【嘁，小气。那再看看总行了吧？】
    维特没想到苏芮不仅没有生气，还想再看看他的尾巴。
    但眼泪提供的生命能量不多，尾巴已经消失了，他带着一点遗憾回复：
    【眼泪提供的魔力维持不了很久，已经没了。】
    苏芮没想到续航这么差：
    【这么快？】
    维特已经习惯了被人说废柴，但这次却莫名觉得伤自尊了：
    【你居然说我快……】
    在客厅里的苏芮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维特想起刚才她近在咫尺的那种感觉，心头一荡，觉得她既然没有生气，说不定今天还有机会，于是试探道：
    【想看也行，得再给我提供一点魔力。】
    苏芮沉默了一瞬，发现自己好像又快被他带沟里了：
    【你小子今天本事见长啊，还学会得寸进尺了！】
    得寸进尺的魅魔没有放弃：
    【那要看吗？】
    苏芮觉得也没想看到那个程度，而且眼泪早擦了：
    【不看了，脸都擦干净了，哪来的眼泪给你。】
    房间里的维特有点遗憾：
    【哦……】
    苏芮看了看时间，这么一顿折腾，都快9点了，自己抽的卡剧情还没看完呢，于是说：
    【算了，不跟你计较，看闺蜜老公去。】
    维特想起了刚刚苏芮给他发的两张图，红黑色尾巴的是她“老公”，那闺蜜老公不就是……
    【你说刚才那个紫……紫色的？】
    打出这行字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烫手，真是太下流了。
    但苏芮的态度却很平淡：
    【对啊，但听说他的剧情不虐，应该没眼泪了。】
    维特骑虎难下，不想让她看这种东西，但是自己刚才给她看过尾巴，又不能告诉她看尾巴是什么意思，只能憋出一句：
    【你……你居然还要看别人老公的尾巴。】
    苏芮想起自己抽卡充的钱，理所当然道：
    【我花钱了的，当然要看。】
    维特急得团团转，突然想起来上星期的直播收入还没给苏芮，算起来也刚好一个星期了，于是他果断转账元。
    苏芮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打钱，扣出一个【？】
    维特以为她嫌少，解释道：
    【新号重开粉丝比较少，而且怕炸号要注意尺度，所以没以前多。】
    苏芮接收了转账，觉得他还是挺务实的，也听劝，安慰道：
    【新号这样已经挺厉害了。】
    维特接收到了鼓励，觉得自己和这种没有实体的灵体比起来，还是有一争之力的：
    【我不花钱，还能赚钱。】
    苏芮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又拐回去了。
    自己以前玩游戏看擦边男，维特从来没有过什么特殊反应，还一直说是自己的问题让她不要在意，难道是魅魔皮肤的原因吗？
    她问道：
    【你今天真的很奇怪，游戏角色变成魅魔对你冲击这么大吗？】
    维特的回答印证了她的猜想：
    【你以前不认识其他魅魔。】
    她忍不住吐槽：
    【你们魅魔雄竞这么严重吗？室友看纸片尾巴都有危机感。】
    维特看着室友两个字愣了一下，有点失落，还是解释道：
    【他们画得太夸张了，现实哪有这么长的尾巴，还各种颜色。】
    苏芮回忆了一下刚才匆匆一瞥的维特的尾巴，感觉也没多大区别：
    【你的尾巴不是也很长吗？而且是五彩斑斓的黑，比他们的好看多了。】
    维特躺在床上看到这行字，耳朵上刚褪下去的红晕又泛了上来，甚至比刚才更红了。
    他惊慌失措地坐起来，头砰的一声撞到了床头。
    苏芮听到响动，起身走过去敲了敲门：“你怎么了？”
    维特没想到她会来敲门，心里更慌了，他捂着头，表面上还在努力维持声音的镇定：“没事。”
    苏芮的那句话还在他脑子里盘旋，他还是没控制住，结结巴巴地问：“你……你真的觉得……我的尾……尾巴……那个……好看吗？”
    苏芮觉得魅魔雄竞可能真的挺严重的，比尾巴大概就和鸟类比羽毛差不多。
    反正他的尾巴确实挺好看的，不管是出于安抚脆弱的室友，还是出于真心，肯定一下好像都没什么问题，她说：“好看啊。”
    “哦……”维特确实被安抚到了，靠在门上咧开嘴笑了。
    苏芮见他好像没什么事，转过身准备回到沙发上：“那我玩游戏去了。”
    “你还看！”维特才被顺完毛没几秒，又炸毛了。
    苏芮懒得理他，坐回了沙发上，见他也没有开门出来的意思，懒懒打了一行字发过去：
    【你们魅魔是真的卷，跟纸片雄竞都那么认真。】
    维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情急之下只能使出了表情大法：
    【(·⌒·。)】
    苏芮看着这个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底气不足，但想想抽卡花的钱，不看是不可能的。
    于是她采取了欲抑先扬的策略：
    【虽然你的尾巴很好看，但也不能管我看别人的。】
    维特开始反思一直用同一个表情是不是让她产生免疫了，又回忆了一下复习过的内容，终于又搜出来一个：
    【(っ>⌒<。。)】
    苏芮对着聊天窗口沉默了，总觉得自己像个渣男，纠结了半晌才回复：
    【算了，今天不看了，刷擦边男总行了吧。】
    【好的。】
    维特暗暗决定要把《表情在狩猎中的应用》再熟读几遍。
    ————————
    魅魔日记
    8月20日星期二阵雨
    今天发生了没有预料到过的危机，人类世界的复杂程度超过了我的想象。
    打开门的时候，客厅里生命能量的浓度高得我快失控了，室友却在哭。
    她的手机里居然存在那么邪恶的生物！
    我去查了一下，那也许不应该算生物，叫人造灵体会更准确一些，是用某种类似炼金术的技术，以人类的幻想为标准制作出来的。
    这或许比生物还要糟糕，更可怕的是，室友已经认可了他伴侣的身份，哪怕他没有实体。
    在我展现出敌意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保护他。
    我的对手比想象中更难应付。
    今天迫不得已，动用了一些魅魔的手段。
    还好《雄/雌竞导论》教过怎么应对这种情况：不能和对方硬碰硬，无视他，要记住自己真正的攻略对象，根据契约者的性格对她展现出自己的优势。
    《形象管理学》和《魅惑基础》教过怎么利用环境最大程度展现自己的容貌，再结合眼神和声音让人类言听计从。
    全用上了，还好必修课都认真听了。
    得再去看几遍《表情在狩猎中的应用》。
    今天她本来还要去看别的邪恶灵体的尾巴，全靠表情，让她最后改了主意去看擦边男。
    但她说我的尾巴比他们的都好看，还……还想摸。
    如果她愿意给我足够的魔力的话，也许……
    啊啊啊啊啊我在想什么！
    她应该还是只想把我当室友，今天已经越界了，她没生气已经是万幸。
    但是，我好像产生了不应该产生的念头。
    不想只是当室友，想让她只养我一只魅魔，而我，也可以只属于她。
    这种想法对魅魔来说简直是脑子出了问题。
    只要契约者有能力提供足够的食物，魅魔不会干涉契约者的任何行为，同样，也不会让契约者干涉自己。
    翠希的契约者想要独占她，她宁愿被我说天天在家抠脚也要跑回魔界。
    算了，这也只是我单方面的妄念，我们甚至连正式契约都没有。
    明明今天和室友更近了一些，但我为什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第14章
    第二天，苏芮摸鱼的时候发现一个看起来简单又好吃的新菜谱，于是在晚饭实践了一下，没想到大翻车。
    不过还好，维特不挑食，他只在乎东西苏芮有没有吃过，很好地避免了浪费的问题。
    吃完晚饭，维特洗碗去了，苏芮打开游戏，打算把昨天没看的卡面剧情看掉。
    陈程“老公”这张卡的剧情果然不虐，最强战力钓系的一面让她的嘴角比ak还难压。
    就在她打算再细品一遍，顺便截点图和陈程讨论的时候，维特从厨房出来了，眼神莫名的有点哀怨。
    苏芮想起昨天好像是说过不看了，但昨天说的是“今天不看了”，自己也不算是说话不算话吧。
    她轻咳一声：“看我干嘛？”
    维特幽幽问道：“你昨天不是说，不看别人老公的尾巴吗？”
    苏芮不为所动：“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
    他上扬的眼尾耷拉下来，露出一个有点委屈的表情：“不能不看吗？”
    那种自己像个渣男的感觉又出现了。
    苏芮把视线落回手机上不再看他，避免再被扰乱心神：“不行，我们只是室友，你还管我看什么？”
    “不是管你，就是看尾巴实在是……”维特说了一半，说不下去了。
    苏芮被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弄得莫名其妙，问道：“实在是什么？一说到尾巴你就很奇怪，之前玩游戏都没见你说过什么，看尾巴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维特没想到还是被她发现了端倪，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才想到了一个能说得过去的说法：“一般……都是签了契约才能看尾巴的。”
    苏芮惊得从沙发上弹起来，脸迅速红了：“你不早说？？do了才能看的东西你还给我看，我要跟你断绝室友关系！”
    维特被“断绝室友关系”几个字吓得脸色大变，连忙解释：“不是！不是do了才能看，是签了契约才能看！”
    苏芮这才发现他好像也没说过签契约要do。
    之前说的是要给他血和愿望，关于do的那部分是自己根据网上的内容猜的，于是问道：“有什么区别，你们签契约不用do？”
    维特迅速回答：“不用。”
    苏芮还是觉得疑虑，怕有别的坑，问道：“那你们这个契约是怎么签的？”
    维特说：“首先，要有人类召唤我们。”
    苏芮：“这个我知道，之前口嗨，你说在人才市场看到了我的契约邀请，然后就来了。”
    维特：“是的，有了你发出的邀请，我才能打开魔界和你这个世界的通道。”
    到这里听起来还挺正常的，苏芮找了个自己比较容易理解的比喻：“就是说你收到offer，我给你公司地址来面试。”
    想起那天的场景，又有点疑惑：“那我们没结契，你应该算没有录取，这个通道不会关闭吗？”
    维特解释道：“我们其实已经达成了口头的临时契约：你给我提供基础的食物和住所，我赚钱给你交房租，以一个月为期限。”
    她点点头：“懂了，实习是吧？”
    苏芮没想到这样就算临时契约了，这好像也不那么“恶魔”。
    就是不知道那个要血和愿望的正式契约又是什么情况。
    她继续问：“那如果要签正式劳务合同，不对，正式契约，是怎么操作？你之前说过，好像是要给你血和愿望？”
    她竟然问了正式契约，维特心跳加速，努力镇定回复：“是的，正式契约，又被称为血契，需要契约者给恶魔血液，然后提出他的心愿。”
    苏芮问：“这个心愿，是什么都行吗？”
    维特点头：“只要给出相应代价，什么心愿都行。”
    苏芮有点不信：“那我要当皇帝呢？”
    维特继续肯定道：“也可以。”
    她来了点精神，问道：“那相应的代价是什么？”
    维特说：“供养恶魔，并成为他在这个世界的锚，让他在魔界和这个世界拥有稳定的通道。”
    其他恶魔不知道，但就维特这个食量，供养他简直是稳赚不赔。
    而且他之前也说过，魅魔学得多是因为要多线操作，既然他们自己也会觅食，那和当皇帝比起来，供养一只魅魔好像也不算很大的代价。
    她说：“那好像也不难啊。”
    维特说：“愿望的实现需要付出相应的魔力，恶魔在人类世界里，对周围环境造成的影响越大，消耗的魔力越多，这些都是要契约者提供生命能量来完成的。”
    苏芮问：“你们魅魔不是还会自己多线操作找食物吗？”
    维特给她天真的想法泼了一盆冷水：“恶魔签订契约，是为了有个来觅食的稳定通道，如果是他自己的原因吃不饱，会自己想办法解决。
    但如果人类的心愿太过贪婪，需要额外耗费很多魔力，让他更饥饿，那就需要人类自己来负责。”
    苏芮问：“怎么负责？”
    维特说：“供养，让恶魔吃饱。自己上贡，或者找到足够的祭品，都可以。”
    他的语气有点凉，苏芮吞了口口水：“那供不起怎么办？如果觉得对方的愿望太过分，不能直接拒绝吗？”
    维特轻笑一声：“恶魔可不像你们人类，工作完才拿工钱，我们向来是先收报酬再干活。
    如果能力不足以支撑自己的野心，那结果就是被吸干最后一滴体.液，然后扔掉。”
    言外之意就是，人都没了，那活自然也不用干了。
    苏芮打了个寒颤：“哇，好恶魔啊，还好没跟你签那个什么契约。”
    维特发现自己好像一不小心说了大实话，要把人吓跑了，连忙弥补：“一般不会那样的。
    召唤魅魔的人，基本上都是色.欲相关的心愿，不会有什么额外的消耗。”
    他见苏芮还是一脸不信，有点着急，继续说：“现在不是旧时代了，找个合适的契约者也不容易，已经上千年没有发生过吸干契约者这种事情了。”
    苏芮还是觉得奇怪：“有什么不容易的？既然吃不饱可以多线操作，先随便找一个，再另外去觅食不行吗？”
    维特说：“被召唤穿梭世界后，第一个见到的人必然是契约者。
    穿梭世界很耗费魔力，特别是第一次来到新的世界，如果没能第一时间从契约者身上补充到足够的生命能量，魅魔几乎没办法维持狩猎状态到捕获下一个猎物。
    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比如那个世界有猎魔人，那就要把命搭上了。”
    “那你……”苏芮刚想问为什么他来的第一天没吃上也没事，后来想了想他的饭量，悟了：“哦，你能耗低，和他们不一样。”
    维特沉默了一瞬，把话题拉回来：“总之，有一个优质的契约者作为锚点和基础补给是必要的。”
    苏芮再次把这件事情转化成了她比较容易理解的方式：“就是虽然能搞副业，但正式工作还是尽量靠谱点比较好是吧？懂了。”
    维特见她态度好像没那么抵触了，想试探一下她对正式契约是怎么个想法，问道：“你问这个是……？”
    苏芮的态度很平淡：“没什么啊，就问问。”
    他失望地哦了一声，转身回厨房继续洗碗了。
    ***
    苏芮听出了维特的失望，她的心里其实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这个契约的方式比她想象中不一样，更接近于一种等价交换，只要人类不要太贪心，似乎还是能得到一些好处的。
    看了一眼正在洗碗的维特的背影，她觉得起码现在日子就过得比从前舒心多了。
    临时契约到期后，也不知道能不能继续签临时契约，总觉得不会有这么容易钻的空子。
    她自己想不出个头绪，于是去找了唯一能商量这件事的人——陈程。
    这次她也懒得用“我有一个朋友”开头了，直接坦坦荡荡地说了“我oc”。
    她考虑了一下，还是把昨天维特因为纸片人的魅魔形态而失控舔了她的事情说了，反正是梦向oc，这种程度也还行……吧？
    反正陈程是觉得非常行：
    【哇啊啊啊啊吃纸片人醋失控舔眼泪，还变出了角和尾巴，仙品！国宴！】
    但是她提出了一个灵魂拷问：
    【你戒过毒吗？怎么不摸尾巴？快把这一段加上！】
    苏芮解释：
    【这个尾巴有个设定，是签了契约才能看，现在我们还没签契约，等于是提前享受了员工福利。】
    她顺便又发了条语音，把契约的情况讲了一下。
    陈程连连点头：
    【这个设定还挺合理的，那为什么不签？有什么不可抗力吗？】
    苏芮想了想，回复：
    【也没什么不可抗力，这个魅魔虽然身体不好，但还挺努力的，有个正式工作他也好和家里交代。】
    陈程从刚才就想说了，offer、实习、员工福利、正式工作，这是应该在oc剧情里出现的词吗？
    她吐槽道：
    【社畜为什么玩oc都这么重的班味。】
    苏芮无言以对，就见陈程又发来一条信息：
    【既然想让他跟家里有个交代，就签啊。】
    苏芮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我最大的心愿还是不上班也有花不完的钱，这个对人类世界还是有一定影响的吧，他要是魔力不够让我上贡怎么办？】
    陈程理所当然道：
    【那就上贡啊！】
    苏芮说：
    【那我们的室友关系不就变质了吗？如果有一天他离开了，我还能过正常人的生活吗？】
    陈程不明白她为什么oc剧情还要考虑这个，可能这就是社畜追求的极致代入感吧。
    她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健康的生活固然重要，和魅魔恋爱不是更加精彩！】
    恋爱，这两个字让苏芮有点出神，维特对她表现出的种种超越室友关系的情绪和行为，可以用恋爱来理解吗？
    她问：
    【魅魔存在恋爱关系吗？】
    陈程被她问住了：
    【好问题。但设定不是他闻别人都是生肉，只有你是烤肉吗？】
    苏芮还是有疑虑：
    【这只代表他对我有食欲。】
    母单的陈程用丰富的言情小说和恋爱游戏阅历，说出一句很有哲理的话：
    【魅魔这种生物，食欲和爱欲不是一体的吗？】
    苏芮看着这行字思考了一下，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但她和维特的关系似乎也没有到恋爱那一步。
    她打算把这件事先放放，反正临时契约还有小半个月：
    【这不好说，我想想。】
    陈程觉得这口饭虽然有点怪，但是能吃。
    见苏芮像是还在纠结剧情走向的样子，打算让她自己想想，体贴地说：
    【那你想想，有后续发我啊，虽然这口饭班味有点重。】
    第15章
    然而很快，苏芮就没心思去想这些了。
    之前被暂时搁置的那个项目谈拢了，地狱加班模式重新开启，又变成了每天十点以后才能到家。
    不过她还算记得自己养了只魅魔，会带点啃了一口因为被叫去改需求没来得及吃完的凤梨酥，咬了两口不想吃三明治之类的东西回去。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天，到周五，维特提出了抗议：
    【我们好几天没有一起吃饭了，带回来的不一样(·⌒·。)】
    他特地又用上了表情，但加班加得没有世俗的欲望的苏芮郎心似铁，冷漠回复：
    【那有什么办法？要不你来我公司陪我吃？】
    维特小心翼翼地问：
    【可以吗？】
    苏芮无语：
    【你还真想来啊！知不知道餐厅有多少人？你那么大一只晕了我搬不动！】
    维特回复了两个字加一个表情：
    【好吧(っ>⌒<。。)】
    看着那个委委屈屈的表情，想起前几天他转过来的钱，苏芮告诉自己算了算了，让让他吧，就当为了提前退休。
    她想了想，发布了指令：
    【你去买点水果，草莓葡萄都行，我晚上回家再吃两口总行了吧。】
    维特心满意足：
    【好的，谢谢室友o(*≧▽≦)ツ】
    ***
    今天到家特别晚，打开家门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等着她的是一盘葡萄和莫名很像一只大型犬的维特。
    下午去了趟甲方公司，出了一身汗，苏芮让维特等一下，自己先去洗个澡。
    等她换好睡衣出来的时候，只见维特拿了把矮凳坐在茶几边上剥葡萄，见她走过来，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着她。
    维特给剥好的葡萄扎了牙签，苏芮咬掉半个，剩下的交给他。
    因为不想睡前吃太多东西，她特地告诉过他十颗就够，所以很快就吃完了。
    维特意犹未尽地去洗盘子，苏芮打算先玩会游戏再去睡觉，就当消食。
    一看时间，居然已经过12点，漏掉了一天的日常。
    她有点遗憾，所幸白发狐妖还是一样温柔地等待着她的归来。
    但今天他说的话却让她很意外，拍了拍脑门才想起来自己之前的设置。
    专注玩游戏的她没有注意到厨房的水声停了，维特正在假装忙碌，实际一直听着这边的动静。
    她清完日常，从沙发上站起来，发现维特还在厨房。
    见苏芮看过来，他好像更忙了，不知道在擦些什么。
    苏芮没有在意，随口说道：“我睡觉去了，晚安，维特。”
    维特有点心不在焉，但听到苏芮叫他，还是马上回应：“晚安，室友。”
    第二天是周六，但这和加班模式的苏芮没有关系。
    临近正常下班时间的时候，维特发来了信息：
    【室友，今天你会早点下班吗？】
    苏芮瞟了一眼，冷漠回复：
    【不会。】
    维特犹豫道：
    【但是今天……】
    又是这种不用上班的人才会有的天真发言。
    刚改完一个需求后面还有三个的苏芮有点烦，没好气道：
    【我知道今天是星期六，煞笔老板才不管星期几。】
    为了防止维特再说出让她生气的话，她补充道：
    【别说话了，我不想连你一起骂。】
    维特本来还在斟酌输入框里的话，见状马上删除，换了一句：
    【好的，那我等你回来。】
    苏芮不知道他要等自己回去干嘛，可能又是吃水果吧，昨天买的葡萄应该还没吃完。
    ***
    到家的时候又是快要11点，打开家门，客厅里没有开灯。
    苏芮想起下午的信息，心里不免嘀咕：明明说等我，结果自己去睡觉了。
    低头换鞋的时候，隐约听到厨房方向一阵响动，抬头一看，只见维特拿着一个蛋糕从厨房出来，蛋糕上燃着一支蜡烛。
    他把蛋糕放在餐桌上，坐在桌边看着苏芮笑：“生日快乐。”
    烛火跃动，映亮了他的脸，摇曳昏黄的光线中，他的神情格外温柔。
    苏芮走到他对面坐下，疑惑开口：“你为什么……”
    维特托腮看着她，清冷的气质被嘴角的浅笑融化了。
    琥珀色的瞳孔被烛光染上了流淌的光彩，像黏稠的蜜糖，让人沉溺。
    苏芮愣住了，完全忘记自己本来想说什么，心怦怦直跳。
    他的眼角弯了起来，笑道：“为什么知道你的生日是吗？”
    稍微犹豫了一下，又继续说：“今天凌晨你在玩游戏，他……祝你生日快乐来着。”
    苏芮心里乱撞的小鹿停了下来，突然一阵心虚，欲言又止。
    维特察觉到她的异常，视线稍稍往下垂，又幽幽地抬起，直视着她，眼里隐约有水光闪动：“没事，他是你在游戏里的伴侣，我不会再对他有敌意了。
    但他没有实体，人类不是都会在生日的时候吃蛋糕、吹蜡烛许愿吗？我想还是应该给你一个现实中的仪式。”
    苏芮更心虚了，不敢直视他，心理建设了几秒，还是开口道：“谢谢你，但……”
    “没关系，我都知道。”维特打断了她，“来吧，先许愿，还是你要先吃蛋糕？”
    苏芮心一横，眼睛一闭，决然地说：“但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维特愣住了，眼神里都是茫然。
    苏芮挠了挠头：“为了早点拿生日奖励，我游戏里的生日设置是我玩游戏的第一天，所以……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他现在看起来是真的有点想哭了，原本上挑的眼尾耷拉了下来，微微泛红，耳朵也开始慢慢变红，嘴唇微张，却说不出一个字。
    原本只是有点心虚，看到他这个样子，苏芮突然产生了巨大的负罪感。
    她拿起叉子挖了一块蛋糕，咬了一口，又递到他面前：“不是要吃蛋糕吗？呐，给你，这次可以从我手上直接吃。”
    维特看了看苏芮手里的蛋糕，又看了看她，没有动，眼睛更红了，嘴唇轻轻发颤，好像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苏芮有点着急，把叉子放在一边，站起来抓住了他的手：“你别急，不就是生日吗，哪天过都一样，还要许愿是不是？”
    她腾出一只手把蛋糕往自己面前拉了一点，继续说：“就许愿真正的生日你能跟我一起过，好吗？”
    然后没等他回答，低头吹灭了蜡烛。
    房间被黑暗笼罩，苏芮的眼睛一时之间无法适应，一片漆黑之中，只听到对面的椅子发出了挪动的声音。
    一只手托住了她的脸，维特柔软的唇贴上了她的，正在舔舐她嘴上刚才没来得及擦的奶油。
    他舔得又慢又仔细，仿佛生怕漏掉一点，随着奶油的消失，他的呼吸越来越重，温度也越来越高。
    终于，维特张嘴含住了苏芮的唇，但是力度没控制好，牙重重地磕了上去，她吃痛，从恍惚的状态脱离，推了他一下。
    维特也清醒过来，怔了一下，松开了她。
    苏芮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件事情，甩下一句：“你收拾一下，我困了，明天还要上班。”
    完全忘记了明天是星期天，不用上班，几乎是落荒而逃。
    关门之前，只听见维特失神地回了一句：“好。”
    ————————
    魅魔日记
    8月24日星期六晴
    刚才发生的事情是真的吗？有些不敢确认。
    去看了一下，剩下的蛋糕还在冰箱里，应该是真的。
    我们的室友关系还是变质了，但是她说真正的生日想和我一起过。
    是那个瞬间的她闻起来太香了吗？
    好像也不是，我已经适应了她，没那么容易失控了。
    这几天她加班，生命能量水平一直很低，刚才为了雄竞用了一点手段引诱她，也没到让我失控的地步。
    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没觉得很饿，这种占有她的冲动，更像是出自于……喜欢，或者爱？
    《人类亲密关系学》有学过这种感情，但这对于魅魔来说是多余的。
    我们只要学会怎样给人类营造被爱的感觉就行了，那会让他们更加美味。
    魅魔作为猎食者，去爱猎物，是不理智不清醒的行为，况且人类还是最善变而又复杂的生物。
    但在室友说出那个愿望的时候，那种得到回应的感觉，让我不想清醒。
    多不多余，有那么重要吗？
    反正我本来就不是一只正常的魅魔，我想去相信她也是人类中特别的那一个。
    她的老公都只知道假的生日，她却说真正的生日想和我一起过。
    不知道她真正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临时契约只有7天了，如果在这之前没有签正式契约，我没办法再留在这里，那她的愿望怎么办呢？
    有点可笑，明明应该去实现她的愿望，我却可能比她更希望这个愿望可以实现。
    但是室友最后推开我了，她是不是生气了？还会叫我收拾，应该是没有，也不确定。
    是不是应该去问一下？但万一本来没有生气，问了就生气了怎么办？要不还是不问了。
    她好像还没睡，刚才说明天要上班，现在都一点半了，去提醒她一下吧，只是提醒一下，应该没什么。
    第16章
    维特轻轻打开房门，往主卧方向看了一眼，门缝里透出一点暖黄的光线。
    他不太确定苏芮是没睡还是忘记关灯，蹑手蹑脚地凑近，听了一下门里面的动静。
    门里传来游戏的声音，苏芮还没睡。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地敲了敲房门：“室友，你怎么还没睡，明天不是要上班吗？”
    正心不在焉随便点着游戏的苏芮顿住了，没想到他把自己慌乱中随便找的理由听进去了。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外强中干道：“上班的事情少打听，你又不用上班。”
    维特听不出她有没有生气，既然肯和自己说话，那应该就算生气了也有挽回的余地。
    他决定还是问一下：“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苏芮回答。
    她生气了吗？好像是应该生气，虽然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吻，但苏芮已经没办法把他当普通室友相处了。
    恶魔就是恶魔，虽然方式很温和，但就结果而言，确实是在一步步蚕食着她的底线。
    更可怕的是，她并不想抗拒。
    听到苏芮的回答，维特松了一口气，斟酌着应该再说点什么。就听到苏芮又补充了一句：“你别想这个了，没有生气。”
    苏芮想快速结束这个话题，赶紧去睡一觉，醒来以后，或许就可以把这一页翻过去。
    然而维特却会错了意，贯彻了苏芮之前对他的评价——得寸进尺：“那……那还能亲吗？”
    他的语气小心翼翼，内容却是完全不是如此。
    嘴唇柔软温热的触感出现在苏芮脑子里，她觉得有点热，掀开被子走到窗边，嘴上拒绝道：“不能。”
    门缝里飘出诱人的生命能量的味道，维特确信了她没有生气，而且……甚至在口是心非。
    他心中狂喜，有种想要打开门抱住她的冲动，但还是极力按捺住了。
    他用了一点鼻腔共鸣，稍稍拔高了一点音调，干净清透的嗓音变得温软，像在撒娇：“为什么？”
    苏芮被他突然变化的声线激得心头一酥，赶紧开窗想吹吹风冷静一下。
    维特没听到她的回答，但是生命能量的味道不会骗人，他又调整了一下声线，追问道：“可不可以嘛？”
    可惜，用力过猛，苏芮察觉到他的故意引诱，反而清醒了，说道：“好好说话，不许夹！”
    维特马上换回了正常的声音：“好的。”
    苏芮稍稍找回了一点主动权，有种回到舒适区的感觉，她说：“还亲？我嘴都破了，你必修课怎么学的？”
    刚才还想着要回去再看看《嗓音的控制与应用》章节内容的维特，没想到自己还有更急需补的课，他有点慌乱：“我……我以前吃不了……那个……”
    他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之前室友用过的一个词：“吃不了堂食，感觉用不上，实践课就没怎么去……”
    说到最后，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一点茫然和委屈。
    苏芮无语，看他最近的样子，也不像不能吃。
    只是从刚才的表现来看，实践课何止是没怎么去，怕是一节没上。
    她问：“那是现在能吃的意思了？”
    维特小声回答：“应该是能了。”
    他是跟自己熟悉以后才发生的这些变化，那如果和其他人熟了呢？
    苏芮心里没来由的觉得烦躁，她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你如果……如果和别人熟了，会不会也能吃？”
    维特老实回答：“我不知道，六楼的大爷现在跟我挺熟的，电梯里碰到还会聊两句，但应该吃不下。”
    苏芮觉得自己就多余想那些有的没的，吐槽道：“你就不能找个有食欲的！”
    早在电梯里碰到三个年轻人类女孩那次，维特就想好了，室友不会饿着自己，不用那么拼命去适应别人。
    没想到室友居然会这么说，他踌躇地问：“一定要找吗？”
    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情愿，她居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回答道：“也没说一定要找。”
    维特也松了一口气，这次没有特意控制，嗓音却不知不觉又软了下来：“我不想找别人，可以不去吗？”
    他的态度让苏芮莫名觉得安心，她不知道这种充实的感觉是什么，是占有欲被满足的感觉吗？
    沉默过后，她回答：“不想去就算了。”
    一只魅魔愿意为了自己放弃狩猎的天性，那是不是可以试着去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
    虽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的身体不允许，但如果他是一只正常魅魔，也不会选择身为平凡人类的自己吧。
    今天24号了，临时契约只剩一周，苏芮打算再仔细问一问：“临时契约如果到期了，会怎么样？”
    维特意外她突然换了话题，还是一五一十回答道：“通道会关闭，我会被通道的力量带回魔界。”
    苏芮：“那可以再续一次临时契约吗？”
    维特摇头：“不能，临时契约最长的期限就是一个月。”
    苏芮就知道没那么容易钻空子，她又问道：“那个正式契约，如果签了，你是不是就可以随时回魔界了。”
    她竟然问了正式契约，维特不确定她的意思，怕自己和来的第二天那样会错意，最后又惹她生气。
    他压制住狂跳的心脏，回答道：“是的。”
    苏芮继续问：“那如果你回去了，我有事找你怎么办？”
    维特想说人类的寿命只有短短几十年，自己可以不用回去。
    又觉得室友可能不太想听到这个话题，于是直接回答了她的问题：“结契以后，我会给你我的名字，用那个就可以叫我了。”
    苏芮想起上次的事情：“就是你以前说的，正式契约才会告知的名字？”
    维特肯定道：“是的，确切来说，是在你的身上留下一个我的印记，用那个就可以跨界和我通信。”
    苏芮犹豫了，虽然她没打算考公什么的，但在身上留下恶魔的印记，这听起来不太妙。
    她又确认了一次：“我叫你，你一定会回答吗？”
    维特回答：“会的。”
    苏芮：“如果不想回可以不回吗？”
    维特毫不迟疑：“可以，但我一定会回应。”
    他语气中的坚定让苏芮有一瞬间恍惚，她轻轻“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沉默了一会，维特小心问道：“你问这个是……”
    苏芮回答：“这不是你实习快到期了吗，就问问。”
    维特惊喜又忐忑：“那……”
    苏芮没办法那么快下定决心，说道：“我知道自己现在很像个画饼的hr，但你让我先考虑一下，毕竟是恶魔的印记。”
    这个回答已经足够让维特欣喜若狂了，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好，我等你。”
    维特飘飘然回到房间，在床上坐了一会，纷乱的思绪充斥着他的大脑，完全无法平静。
    他站起身，坐到桌边，重新打开了日记本。
    ————————
    魅魔日记（8月24日续）
    室友没有生气，还说要考虑一下契约的事情。
    太不真实了。
    又去看了一下，蛋糕还在冰箱里，是真的。
    不知道她要考虑多久。
    她犹豫也是应该的，魅魔在恶魔里虽然算比较温和的，毕竟也是恶魔。
    达成了等价交换以后，大部分契约者就只是一个维持通道的工具，只要他们的情绪没有崩坏到做出极端的事情，就不会被在意。
    虽然我不会这样，但在身上打上恶魔的印记，对人类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好事情。
    如果她最后还是不同意，我只能回去，今天可能就是我们最亲密的时刻了。
    但我居然把她的嘴磕破了，一只魅魔居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刚才和她说话的时候想用《魅惑基础》里《嗓音的控制与应用》章节的技巧，也没控制好，反而让她不喜欢了。
    还是应该好好学必修课，实践课是没办法了，去把教材找出来再看看吧。
    万一……万一还有机会，不能再那样了。
    ————————
    第二天一早，苏芮还在睡觉，突然听到门上传来了轻柔的敲击声。
    她很生气，本来单休就烦，还不让她睡觉，她没好气道：“干嘛！”
    维特轻声说：“你再不出门，是不是上班要迟到了？”
    苏芮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说要上班这茬，有点尴尬又有点无语，只能说道：“都让你少打听上班的事了，我等会就出门。”
    维特体贴地说：“好的，蛋糕昨天没怎么吃，还在冰箱里，要吃一点再走吗？”
    虽然觉得大早上吃蛋糕好像挺腻的，但不吃又太浪费，她回答：“给我切一块放桌上，不要太大。”
    维特的声音莫名又夹了起来：“不给我留一点嘛？”
    苏芮能听出来他是故意夹的，但这次技术自然多了，听着还挺顺耳的，起床气都散了些。
    反正也是要给他留东西的，吃什么都是吃，她说：“你看着切吧。”
    “谢谢室友。”他的尾音微微上扬，让苏芮的嘴角也不自觉跟着上扬。
    然而当她坐在星巴克里的时候，心情就不那么愉悦了。
    当初说维特用其他条件交换住在她家，是在家里人面前装上班，其实天天在星巴克玩手机，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
    她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正盘算着能不能找借口说自己提前下班，早点回家躺着，陈程的信息来了：
    【刷到一个主播能代你的oc。】
    苏芮正无聊，秒回：
    【什么主播？】
    陈程发来一个链接：
    【刚开播，正在做家务】
    看着屏幕上忙碌着的熟悉的身影，苏芮：
    【………………】
    第17章
    陈程看到这串省略号，以为她不喜欢这个类型，问道：
    【怎么了，代不了？】
    苏芮随便找了个理由掩饰道：
    【没什么，之前刷到过。】
    直播画面里的维特，穿着她出门之前看到的卡其色家居服，围着那条黑色围裙。
    家居服很宽松，但围裙一系，还是凸显出了他的宽肩细腰。
    他在厨房擦洗忙碌着，莫名有种居家人夫的感觉。
    苏芮很长时间没看过他直播了，现在的他在镜头前明显比之前松弛很多，还能偶尔停下来和评论区聊上两句。
    他对着镜头说：“昨天买了个蛋糕，有点占用冰箱空间，我刚学了个办法，现在来把蛋糕重新收纳一下。”
    他拿出一个保鲜盒，用盖子当底，把稍微切分过的蛋糕放上去，用盒身当罩子。
    苏芮觉得学到了，下意识想收藏一下，才发现这是直播，而且维特已经把活干掉了，她并不需要动手。
    看着熟悉的场景里，熟悉的人在精心打理她的生活，苏芮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然后就看到一片“学到了”、“难道他真的是天才”以及要保鲜盒链接的评论当中，有人问是他还是室友过生日。
    维特看了一眼屏幕，脸可疑地红了，说话突然开始磕磕绊绊：“都……都不是。”
    评论又有人问不过生日为什么吃蛋糕，他的耳尖也开始发红，不再直视屏幕，而是看向蛋糕。
    眼神里的柔软，仿佛是透过蛋糕看着什么人：“有一点误会，但……现在对我来说，昨天是重要的日子。”
    看到他的反应，评论沸腾了，全是各种“是真的”，“什么时候结婚”，“我先随一个火箭你随意”，以及对象让学学男德的。
    苏芮的脸也开始发烫，她把冰咖啡贴在脸上试图降温，就看到陈程的信息提示框跳了出来：
    【嗷嗷嗷嗷你刚才看到了吗？太好磕了！！】
    苏芮稍稍冷静了一点，想起自己上次看维特直播，评论的画风不是这样的，她疑惑：
    【评论区怎么是这个画风，之前不都是一地裤子的吗？】
    陈程确信了苏芮是真看过：
    【你应该是挺久以前刷到的吧？他现在很少播健身了，说是容易违规，播家务比较多。】
    【虽然只播客厅和厨房，但明显是有女性生活痕迹的。】
    【他一直嘴硬说是纯粹的室友关系，但提到室友那个暗戳戳的劲，该嗑的都磕到了，现在他跟室友的cp都有超话了。】
    苏芮没想到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维特的直播间已经发展成这样了，但他的定位不是擦边男吗？
    她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擦边男这样，不算塌房吗？】
    陈程客观分析：
    【他也不能算擦边男吧，穿挺严实的，直播不是在做家务就是在健身，特别是最近，健身也播得不多了，比较像男德主播。】
    苏芮竟然觉得有点道理：
    【还真是全新的赛道。】
    陈程发现话题扯远了，赶紧掰回来：
    【不觉得他和你的oc很像吗？发型气质都差不多。】
    苏芮心虚，含糊回复：
    【是有点哈……】
    陈程说出了她的真实来意：
    【你oc剧情怎么样了？有饭吃吗？】
    苏芮没想到她还想着吃这口饭，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回复：
    【这有点复杂，我现在在星巴克，发语音讲这个有点奇怪。】
    陈程疑惑：
    【星期天不在家玩游戏，去星巴克干嘛？】
    苏芮看着手机沉默了，迅速把话题转回到前面的问题上：
    【哎这不重要，反正现在就是进展到，考虑要不要签劳务】
    【不对，签契约让他实习转正了。】
    陈程问：
    【不是上次就在考虑了吗？】
    苏芮回：
    【这次是认真考虑。】
    陈程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考虑的：
    【那签啊，不签这剧情怎么推进？】
    苏芮还是有点犹豫：
    【但这毕竟是恶魔的印记。】
    陈程搞不懂她为什么玩oc都这么多顾虑，可能这就是社畜吧，她评价道：
    【你这一身班味不比恶魔的印记可怕多了？】
    苏芮又一次沉默了，她觉得陈程或许是一个哲学家：
    【好像也有道理。】
    见她似乎是听进去了，陈程催促：
    【签吧签吧，我还等着看大do特do。】
    苏芮暗暗在心里批判了一下陈程怎么满脑子都惦记着这个，完全忘记了之前她们分享txt的情景，她回复：
    【又不是签了就一定会do，这个契约的本质是等价交换。】
    陈程觉得苏芮在当梦女这件事上太过带入现实，有点放不开。
    这不仅影响了她自己的游戏体验，也影响了围观群众的吃饭体验，她循循善诱道：
    【那不是更没顾虑了吗？签呗。】
    苏芮若有所思，但是想到签契约要给维特血，还是有些抗拒，她思考了一下，回复：
    【那我下星期去体检的时候多取一管血好了，不然还要划自己一下，挺疼的。】
    陈程没想到她代入现实到了这种程度，吐槽：
    【这你还要同步现实啊？代入感要不要这么强？】
    苏芮这才发现刚才忘记了还有oc这层幌子，好像快露馅了。
    还好陈程的脑回路不同常人，没有怀疑，她掩饰道：
    【我就喜欢这么玩。】
    陈程迅速接受了她会极致代入这个设定，不在意道：
    【行吧，下次do了告诉我，应该快了吧？】
    昨晚黑暗中的记忆又开始闪回。
    奶油甜腻的香味，蜡烛吹熄后轻微的烟火气味，还有维特身上和她一样的沐浴露的桃子味……
    苏芮又把冰咖啡贴在了脸上，她回复：
    【不知道。】
    然而陈程已经看穿了一切：
    【哦，那就是快了，我等着啊。】
    ***
    苏芮本想早点回家，但陈程的几句话，让她不敢面对维特。
    她怕看到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被暴涨的生命能量出卖。
    她磨蹭了一个下午，又慢慢吞吞地吃了晚饭，直到8点多才回家。
    维特没在客厅，她松了一口气，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
    苏芮关上门后，维特打开了次卧的房门。
    他闻着空气中残留的味道，想去敲主卧的门，但室友不像是考虑好了的样子，也不好催得太急。
    他压下心中萌动的情绪，退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一夜无话，又是令人痛苦的工作日。
    苏芮那些风花雪月的心思全散了，又开始了加班社畜的日常。
    其实和陈程聊完以后，她心里已经差不多有了决定。
    只是考虑到第二天还要上班，加上这个项目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周应该可以完成。
    周六是临时契约的最后一天，自己又刚好要去体检，花20块钱多抽一管血带回来签血契，一切都刚刚好。
    但这些维特都不知道，他从周一等到周四，眼看着苏芮每天还是照常上下班，对他的态度也没什么变化。
    他开始着急，但苏芮最近每天还是加班到10点才回家，打开家门的时候身上的生命能量也很弱，他觉得心疼，不敢也不想去烦她。
    原本他白天做完家务也不直播的时候，会复习一下教材，这几天实在是看不进去，就改成了看电视剧。
    他没办法长时间出门，还是要通过一些方式深入了解人类社会，看看普通人类之间是怎么相处的，顺便学习一下人类之间增进感情的方法。
    到了晚上九点，维特追完了一部狗血都市爱情剧。
    人类之间的爱情故事居然让他沉迷，甚至会幻想里面的某些场景是自己和苏芮。
    他稍微平复了一下看完大结局的心情，又看了下时间，今天是8月29日。
    他是7月31日来的，后天就是契约到期的日子，不知道室友是还没想好，还是不打算给自己正式契约。
    自己闷头想也不会有结果，他想起电视剧里男主去接女主下班的剧情。
    人类女性很晚下班，好像是应该有人去接的，路上是开放空间，晚上路上没多少人，稍微克服一下，应该可以去接苏芮。
    不管室友给不给自己契约，还是想办法多留下一点回忆吧，就算最后不得不回去，也可以在记忆里多找到一些她的样子。
    维特拿起手机，给苏芮发了一条信息：
    【室友，你还没回家吗？】
    苏芮：
    【还在加班。】
    维特斟酌了一下字句，发送：
    【这么晚了，需要我去接你吗？】
    苏芮惊讶：
    【怎么突然想到要接我？】
    维特老实回复：
    【这几天看电视剧，人类女性很晚下班都会有人接。】
    苏芮不知道他都看了些什么，无语道：
    【那是电视，现实不那样。】
    有点琢磨不透这句话是让接还是不让接，维特又问了一遍：
    【那需要我去吗？】
    苏芮想了想他这个弱不禁风的体质，问道：
    【你怎么接？我开车来的，车怎么办？】
    维特早就想好了：
    【我去你公司，然后你开车，我们一起回家。】
    苏芮又重新确认了一遍，他说的是来接她下班：
    【这算谁接谁啊！而且我公司离家有6公里，你怎么过来？车算封闭空间吧，你能打车？】
    这个维特也早就想好了：
    【不能，我可以跑过去，顺便直播。】
    苏芮彻底没话说了，用表情包给他点了个赞：
    【我服了。】
    维特还是不确定：
    【是可以去接你的意思吗？】
    苏芮：
    【来吧。】
    维特打开衣柜，开始精心挑选起来。
    因为要跑步，不能穿得太复杂，而且时间有限，不能让室友等他。
    他快速选好了一套衣服，搭了几件饰品，带着期待的心情出发了。
    第18章
    苏芮从公司开车出来，到了约好的那个路口。
    绿化带边上，维特高大的身影缩成一大团蹲在那里，一头卷毛因为运动有点乱，看起来毛茸茸的。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t恤，戴了一条带铆钉装饰的银色短项链，黑色裤子，及肩的长卷发半扎着。
    一条白色止汗带把他额前的头发向后束起，有几缕从边缘散落下来，发梢被汗打湿了，不听话地支棱着。
    线条清晰的肩臂肌肉被袖子挡住，弱化了他的身材给人的冲击力，精致的五官带来的少年感凸显出来。
    此时他毫不设防地蹲在路边，看起来像是乖乖等着被主人领回家的大型犬。
    苏芮把车开过去，察觉到车在身边停下，维特抬起头。
    暖黄色的路灯给他镀上了一圈金色的轮廓，发丝都在闪闪发亮。
    他的眼睛原本是微微上扬的丹凤眼，此时蹲着看她，被瞪成了圆圆的小鹿眼，里面溢满了星星点点的光。
    他露出一个的笑容：“你来啦。”
    苏芮被这个笑容晃得心跳漏了一拍，赶紧移开视线，打开了车门锁，说道：“走吧。”
    维特站起来走到车边，稍微停顿了一下，打开副驾车门，坐了进去。
    8月底的深夜，已经不再炎热。
    苏芮开了一点车窗，散去了燥热的风掠着车窗的缝隙拂过，路灯和车灯的光随着行驶明灭交错地透过玻璃投射进来。
    她最近忙得根本没精力化妆，今天是素颜，一天工作下来，脸上有几分疲态。
    但她的五官精致，昏暗变化的光影之中，黑白分明的杏眼光华流转。
    饱满的额头、挺翘的鼻尖、柔润的唇和精巧的下巴，形成了一个完美的侧脸。
    她直视着前方，没什么表情，时不时瞟一眼后视镜查看路况。
    专注开车的样子让维特看得入了迷，视线不知不觉锁定着她。
    遇到一个红灯，苏芮停下车，发现维特正在看她。
    她疑惑道：“怎么了，看我干嘛？”
    想起今天加班又没有一起吃晚饭，她问：“你是不是饿了？”
    维特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才居然看苏芮看得出神了，他撇开视线，下意识回答：“没有，我就看看。”
    随即好像想到什么，改口道：“饿了。”
    这两个字仿佛是什么催化剂，里面包含的暧昧含义让空气开始变得微微胶着。
    苏芮的脑子里又开始闪过星期六晚上的片段。
    可能是在黑暗之中触觉被放大了，此时回想起来，他嘴唇柔软的触感格外清晰。
    她感觉脸上开始发热，还好这时候绿灯亮了，她没有接话，重新启动车子，努力把心思放在路况上。
    维特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苏芮的香味在狭小的车内包裹着他。
    但是意外的，他没有被那种强烈的食欲裹挟。
    他不敢再直接盯着她看，只敢用余光偷偷关注着，光影之中，她的侧脸蒙着一层朦胧的辉光，美得不太真实。
    夜风微凉，他试图用所有感官铭记这近乎奢侈的静谧时光。
    车内笼罩着薄纱一般的沉默，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想着自己的事情，微妙的悸动在封闭空间内流淌。
    这个点已经不堵车了，十几分钟车就开进了地下车库。
    维特觉得遗憾，这段路程就这样走到终点了。
    他本想找机会问一下契约的事，但如果苏芮不打算给他契约，如果问过之后是否定的答案，那最后这两天怎么办？
    他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虽然下车以后他们会一起回家，虽然还有两天，但他总有种恐慌的感觉。
    如果今天就在这里结束，他还能有机会更接近她吗？
    这会不会也是他们之间的终点。
    苏芮停好车，关上窗，解下安全带准备下车，却发现维特没动，她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地下车库光线比较昏暗，只有白炽灯透过车窗投进来的光。
    维特的脸在明暗交迭的缝隙之中，显得格外棱角分明。
    他今天的打扮原本偏青涩，此时却在光线的作用下，显出了几分危险的攻击性。
    他抬起眼睛看她，琥珀色的瞳孔像粘稠的蜜汁凝成的陷阱，视线交汇的瞬间，她就像是被捕获的飞虫，溺了进去，完全失去反抗能力。
    维特的声音压低了，很轻柔，带着几分委屈：“室友，我饿了。”
    苏芮有点慌乱，视线却无法从他身上移开：“那……那就回家，我们一起吃点宵夜。”
    “但是家里没吃的了，回来路上忘记跟你说，什么也没买。”
    “那要不现在去买点吧。”苏芮仿佛在沉溺的边缘抓到了救命稻草，打算重新启动车子，维特却倾身过来，按住了她去摸车钥匙的手。
    骤然拉进的距离让他的气息变得存在感极强，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我学过了，不会再磕到你了。”
    见苏芮没有回答，也没有退开，维特的视线往下滑，落在她的唇上：“所以，可以吗？”
    苏芮已经完全无法思考，在本能的驱使下，点了点头。
    维特的唇轻轻贴上来，有些小心翼翼，慢慢的，动作带上了几分诱导的意味。
    她的呼吸很快就乱了，下意识想退开，却被他按住了后脑勺。
    牙关被撬开，他加深了这个吻，交缠的呼吸开始变得灼热，轻微的水声在狭小的车内被放大了，让氛围更加暧昧。
    苏芮被吻得喘不过气，发出了呜咽的声音，他却置若罔闻，继续索取着。
    就在她觉得快要窒息想推一下他的时候，维特却突然卸下了力气，靠在她的身上。
    刚才意识混沌没有感觉到，这会才发现，维特的体温高得吓人。
    苏芮努力把他的头抬起来，只见他双颊绯红，半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红色。
    她吓了一跳，见他好像还有一点意识，问道：“你怎么了？”
    维特稍稍回神，声音虚弱：“生命能量……浓度太高，我好像……好像承受不了。”
    苏芮沉默了，想到之前和陈程说的那句“吃块咬过的炸鸡就饱了，do了不会爆体而亡吗？”
    现在看起来，好像被她不幸言中。
    气氛尴尬，良久，她问：“你好点了吗？要不先回家，你回房间躺会消消食？”
    维特低着头，发出一个细若蚊吟的：“嗯。”
    从进电梯到打开家门，他一直盯着自己的鞋，好像对鞋子上的花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一进家门，他就快速换鞋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苏芮心情复杂，走到维特房间门口，感觉应该跟他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说什么比较合适。
    踌躇了一会，还是收回了准备敲门的手，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
    ————————
    魅魔日记
    8月29日星期四阴
    这应该是我在人类世界的最后一篇日记了。
    虽然契约后天才到期，但我想不出来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留下来。
    室友上个星期六说会考虑一下，但迟迟没有告诉我她的决定。
    我承认我急了，今天又去引诱她了，想着就算她最后没有签契约，能留下一点美好的回忆也好。
    确实是很美好的回忆，明明费尽心机选衣服找光线想让她心动的人是我，却控制不住想要一直看着她。
    但是……
    ***
    维特写不下去了，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停下了笔。
    恶魔是没有真实的眼泪的，但现在翻涌的情绪找不到出口，眼眶开始发酸。
    他揉了揉微红的眼角，手上居然沾了一点水渍。
    茶水晶吊坠放在桌面最显眼的地方，里面装着苏芮的眼泪。
    他品尝过两次她的眼泪，但没有一次是为了他流的，而自己，却为她流下了真实的眼泪。
    然而这没什么要紧的，对她来说应该也不重要。
    今天之前，在自己的经营之下，她或许对自己产生过一点超出室友的感情，今天以后应该就没了吧。
    毕竟自己是这么没用，连接吻都会能量溢出承受不了，更别说积累足够的魔力完成她的愿望。
    门外很安静，不知道苏芮在干什么，他呼出一口气，重新拿起了笔。
    ***
    废柴就是废柴，学了再多又有什么用，最后这个身体还是承受不了。
    其实她也不一定想要和我发生什么，今天这个吻，是我费尽心机强求来的。
    我的情况，用身体能容纳的魔力可以做到的事情太少了，即使是现在魔力溢出的状态下，也做不了多少事情。
    我猜她的愿望是不用上班。
    之前去查过，人类有个财务自由的概念，按照我们现在的生活水平，赚到1000万应该可以让她财务自由，过上比现在更优渥的生活。
    我可以通过直播赚钱，但收入不太稳定。
    之前找过来的广告也都被室友说不靠谱有风险拒绝了，不动用魔力的话，1000万遥遥无期。
    而且就算以后我能把账号经营好，有足够的钱让她财务自由，不用上班以后，她就有精力考虑其他事情了吧。
    毕竟她也会玩恋爱游戏，看男主播。
    如果她和别人……
    在明知道自己不行的情况下，是没资格去雄竞的。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还能不能和自己的占有欲和解，应该不能，现在只是想想就觉得要疯了。
    而且发生今天的事情以后，她应该也不会想给我契约了吧。
    恶魔的印记就算了，还是一只没用的恶魔的印记。
    所以就到这吧，去收拾一下，明天再做个正式的告另
    ***
    “别”字写了一半，维特突然被惊扰，他停下笔，看向门的方向……
    第19章
    苏芮收回准备敲维特房门的手，走到沙发边坐下。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打开手机想随便看点什么，刷了半天，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忍不住想维特低着头的时候在想什么。
    这种事对于一只魅魔来说应该很伤自尊，当时他应该在难过吧。
    今天对他来说，不知道算不算大起大落。
    他能受得了这种心理落差吗？现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会不会想不开？
    视线落在茶几上的多功能刀上，苏芮心里嘀咕：反正已经决定了要签血契的，早两天和晚两天也没什么区别。
    体检虽然可以顺便多抽管血带回来，但也不知道带回来还有没有用，要是没用不就亏了，还要多花20块钱。
    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她拿起多功能刀，抽出最小的那把小刀比划了一下，走到维特的房间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维特正沉浸在自怨自艾之中，眼睛红红地写着日记，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他一阵手忙脚乱，匆匆合上了日记本，又找纸巾擦眼睛，不想被她看出自己现在的情绪。
    半晌没有听到回应，苏芮又敲了敲门：“维特，开一下门好吗？我有事要和你说。”
    维特的声音隔着门板听起来有点闷：“好的，对不起，你等我一下。”他深呼吸了几次，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苏芮在门口站着，过了一会，门打开了，维特站在门后。
    他本来半扎的头发已经散开了，乱乱的，眼睛的颜色还是红色，虽然已经努力掩饰过，眼尾还是泛着一点红。
    他不敢看苏芮，把自己藏在门后，露出半个头，小声问：“什么事？”
    苏芮其实很紧张，为了不暴露，她没有说话，直接拿起多功能刀，在左手手背上划了一下。
    手有点抖，划得不深，但还是有少量细细的血珠渗了出来。
    维特愣住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的手，嘴巴微张，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苏芮看那不深的刀口很快就不怎么渗血了，急道：“你愣着干嘛？快走流程啊！”
    维特恍惚地问：“什……什么流程？”
    看他这样，苏芮更急了：“契约啊！你赶紧的，一会都愈合了！”
    听到“契约”两个字的时候，维特瞳孔震颤，好像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僵立在原地。
    苏芮见他还是不动，继续说：“我不想再划一刀，搞不定就不签了。”
    “不签了”三个字像是触动了某种开关，维特红色的眼睛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周遭的空气出现了某种微妙的变化，轻轻震动着苏芮的心弦。
    黑色的微尘凝成向后弯折的角，出现在他的头上。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带着微妙的共鸣，仿佛能触及人心底最隐秘的渴望：“确定要给我你的血，和我签订契约吗？”
    苏芮的视线落在他的角上，又看向他涌动着红色焰光的眼睛，点了点头。
    维特抬起右手，动了动手指，右手背被黑色鳞片覆盖，指尖出现了爪形的尖利指甲。
    他在自己的左手背上划了一下，血渗了出来。
    右手又抬了一下，苏芮和他的血浮空升起，融合在一起。
    血液微微颤动，化成血线，又在空中扭曲成一串玄奥的符号，闪着血色的暗芒。
    他看着苏芮的眼睛，低沉的声音卷动着空气中暗色的浮尘：“告诉我，你的愿望。”
    苏芮看着那串符号，吞了口口水，说道：“我想让你有一份稳定的工……不是，契约，可以当一只你们那边一般意义上的成功魅魔。”
    这是她深思熟虑过的，苏芮最大的心愿是不上班也有花不完的钱。
    但维特的身体情况，应该不能像他之前说过的那样，动用魔力来完成她的心愿。
    不知道完成不了的话对他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反正维特的赚的钱都会给她，就算不用魔力赚得少一点、慢一点，也比没有强。
    而且维特还会做家务，给她提供情绪价值，让他能当一只一般意义上的成功魅魔也出自她的真心，是个很稳妥的愿望。
    维特听到这个愿望，怔住了，那串血线组成的符号扭曲了一下，差点散掉，苏芮急了：“诶你干嘛，接着走流程啊！”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不应该属于恶魔的，晦涩难明的情绪，有些颤抖：“你确定这是你的愿望吗？”
    苏芮稍稍迟疑了一下，向他确认道：“你在这边赚的钱还是会给我的吧？”
    维特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当然。”
    苏芮点点头：“那就没问题了，这就是我的愿望。”
    维特红色的眼睛闪过一丝水光，很快又变得坚定。
    他看着苏芮迟疑了几秒，就在苏芮又想出声催促的时候，仿佛下定某种决心般，托起了她的左手。
    那串符号盘成一个圈，套在她的无名指上，红色的暗芒化成烙印，隐没在她的皮肤里，渐渐消失。
    苏芮抬头看他：“这就好了吗？”
    维特低下头，在符号消失的位置轻吻了一下，然后看着她：“好了，这是我的名字，我不在的时候如果你要找我，就滴血上去，我会感应到，然后回应你。”
    苏芮还没来得及品出这个吻里的意思，就被他的话转移了注意力：“还要滴血？那我没事不叫你了，不至于不至于。”
    她有点失望：“我还以为是那种心念一动你就会知道的。”
    维特轻笑了一下：“也有那种，但你应该不会想要。”
    苏芮好奇：“哪种？说说看呗。”
    他说：“真名契约，只收一种代价。”
    “什么代价？”
    “灵魂。所以又被称为，灵魂契约。”
    苏芮摇摇头：“算了算了，你们恶魔好可怕。”
    维特笑了：“这对恶魔来说也不是什么稳赚不赔的买卖，所以不用考虑。”
    苏芮看他情绪好转了，起了点别的心思，问道：“是不是签了契约就可以看尾巴了？”
    维特的脸瞬间红了，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突然说……说这个？”
    苏芮说：“你今天不是吃撑了吗？尾巴不是能消耗魔力来着，让我看看，顺便消耗一点，怎么样？”
    她期待地看着他，维特眼神乱飘，但苏芮并没有放弃的意思，一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维特最终还是认命一般闭上了眼睛，细长的黑色尾巴在他身后出现，轻轻晃动。
    苏芮打量着，忍不住伸出手抓住了它。
    尾巴上覆盖着一层细密的黑色硬皮，摸起来是冰凉的，光滑又带着凹凸的质感。
    她轻轻摩挲着，觉得手感还挺好，又尝试把尾巴缠在指尖把玩。
    苏芮玩得不亦乐乎，维特却好像有点不适。
    他的脸更红了，额头微微冒出一点薄汗，轻咬着自己的嘴唇努力忍住战栗。
    就在她好奇捏了捏心形的尾尖的时候，维特突然触电一般弹开，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苏芮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那么大反应，她敲了敲门：“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能捏啊？”
    维特靠在门上努力压住紊乱的呼吸，回答道：“没事，就是还有点撑，突然很难受，我一个人舒服点，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苏芮没有在意：“哦，那我也睡觉去了啊，明天还要上班。”
    “好的，晚安。”
    “晚安。”
    没心没肺的苏芮觉得完成了一件大事，正式成为拥有魅魔员工的老板，心情不错，哼着歌洗漱睡觉去了。
    维特却没有那么平静，他靠在门上平复了很久，还是觉得身体里有一团火在烧。
    他分不清是因为溢出的生命能量，还是因为苏芮刚才的举动。
    没想到这么重要的契约愿望，苏芮竟然用在了他的身上。
    前一刻还觉得自己没用，不配留在苏芮身边，这一刻却因为被选择的满足感，燃起了强烈的占有欲。
    什么如果自己做不到就应该给其他雄性让位，什么自己太没用没资格参与雄竞，都被抛在脑后。
    他翻开日记本，重重划掉了最后三段，写下一行字：
    【完了，控制不住，不想把她让给任何人。】
    ***
    第二天，睡得很好的苏芮正常上班去了，维特却一晚上没睡好。
    他被身体里的那团火灼烧着，一直半梦半醒。
    昏昏沉沉地趴在床上，隐约想着该起床了，却被越来越高的体温抽干了力气，眼皮都抬不起来。
    身体里乱窜的能量冲击着他，突然全都开始往背上涌，肩胛骨附近很痒，又有种灼烧的刺痛。
    被烧得无法正常运转的脑子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对巨大的骨翼在他的闷哼声中长了出来，又砰的一声击碎了床边的衣柜。
    能量找到了出口，维特渐渐恢复了一点意识。
    他看着自己的翅膀尖微微愣神，他居然在人类世界化出了翅膀。
    就算是正常的魅魔，也很少有能在人类世界化出翅膀的。
    这种属于“异类”的特征本就消耗魔力，翅膀的体积比较大，跟尾巴和角的消耗不是一个量级的，更何况他的翅膀又特别大。
    虽然他在人类世界耗魔相对比较小，但这么大的翅膀，能在这个低魔世界化出来，这已经是一件足够炫耀的事情了。
    维特稍稍收了一下翅膀，顾不上其他，迅速拿起手机拍了起来。
    但是好景不长，不到两分钟就魔力耗尽。
    而且光顾着拍没注意魔力的消耗情况，不仅把溢出的能量烧没了，他还饿了。
    翅膀消失后，他才有空注意到碎裂的衣柜，现在比起发魔友圈炫耀，还有一件更急需解决的事情。
    第20章
    【室友，我好像……闯祸了。】
    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苏芮刚把下午项目签约要用到的材料整理完交给小吴汇总。
    她不知道维特一个人在家能闯出什么祸，疑惑地敲出一个字：
    【啊？】
    维特经过再三思考还是决定坦白从宽，发来了裂开的衣柜的图片。
    苏芮没想到他还真能在家闯出祸：
    【？？？你拆家了？？？】
    维特早就打好了腹稿，很快回复：
    【昨天一直很撑，睡着了还是很难受，刚才觉得背上很痒，然后翅膀就长出来了，太突然，我没控制住，就这样了……】
    他本来还有一句对不起，还没来得及发出去，苏芮略显激动的回复就来了：
    【翅膀？？还在吗？】
    苏芮其实一直很喜欢这种属于“异类”的特征。
    无论是现实中罕见的瞳色，还是角、尾巴、翅膀这些人类没有的体征，从她游戏里最喜欢的男主是狐妖就可以窥见一二。
    当初被维特恶魔状态的手吓到，主要原因还是没有心理准备。
    维特的恶魔形态她觉得还挺带感的，完全符合甚至超出了她的心里预期。
    昨天尾巴没玩几下他就说不舒服跑了，她其实有点意犹未尽，没想到他还有个从没让她见过的翅膀。
    昨晚刚签完契约，今天这个项目又完成了，她处于一种圆满完成了两件大事的满足感中。
    加上次卧的家具是随便买的，不贵，维特之前的直播收入足够换个衣柜，所以她没怎么在意衣柜的事情，反而更在意翅膀。
    维特没想到室友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反而关心起了翅膀，他把那句对不起删掉，重新打了一行字：
    【没了，我的翅膀太大了，很耗魔力，只维持了两分钟的样子。】
    苏芮扼腕叹息：
    【损失一个衣柜，居然看都没看到，血亏！】
    看到这行字，维特去翻了一下刚才拍的想发魔友圈的素材。
    巨大的黑色骨翼存在感极强，表面泛着华丽的光泽，动作和角度也不错。
    他隐隐有点得意又有点期待，想让苏芮看看他的大翅膀：
    【我拍照了，你要看吗？】
    苏芮的回答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要要要！】
    然后，手机一阵连续震动，苏芮收到了九张图片加两个视频。
    看着不停跳动着信息的聊天框，苏芮：
    【……】
    维特看到这串省略号，以为她不满意，有点失落：
    【怎么了？是不好看吗？】
    苏芮：
    【不是，挺好看的】
    还没等维特从云端跌到谷底的心情重新爬上来，她又发来一条信息：
    【就是两分钟你居然能拍这么多图，还拍了两个视频。】
    维特的脸红了，不知道怎么回复，只能拿出了表情：
    【(●·w·●)】
    虽然觉得很可爱，苏芮还是看穿了一切：
    【装傻是吧？】
    维特被戳穿，只能老实说了实话：
    【我……我就是想发个魔友圈。】
    苏芮之前他听说过，恶魔也有魔友圈。
    但翅膀虽然对人类来说比较稀罕，对恶魔来说应该很常见吧。
    她不明白维特为什么还要特地拍这么多图来发，扣出了一个【？】表示疑惑。
    维特解释道：
    【除非是在高魔世界，否则恶魔不太会展示角和翅膀这类特征，太耗魔力了。】
    【魅魔里面，只有吃得比较好的，才会在非必要情况下把翅膀化出来玩。】
    他又暗戳戳补充了一句：
    【特别是我这种比较大的翅膀。】
    苏芮思考了一下：
    【有点类似于晒工资，收入高才能玩得起？】
    维特觉得好像差不多：
    【可能算吧。】
    苏芮没想到接个吻的生命能量就能让维特迈入高收入魅魔的群体了。
    他的小食量和低能耗，实在是很容易让老板产生自己是天赋异禀的传说级别契约者的错觉。
    她压下有点飘的思绪，又重新点开维特发过来的图片和视频，仔细品鉴了一下。
    对比过后，引用了第二个视频：
    【那你发这个吧，这个比较好看。】
    维特看了一眼碎裂的衣柜，觉得还是应该趁她心情好提醒一下，免得被秋后算账：
    【衣柜坏了没关系吗？】
    心情正好的苏芮不是很在意：
    【反正是你房间的衣柜，用直播赚的钱换一个就好了。】
    【快把魔友圈发了吧，成功魅魔从晒工资开始。】
    维特道谢后，又精修了一下视频，让翅膀的光泽更加绚丽，才去发了魔友圈。
    还配上了茶里茶气的文案：
    【人类世界的空气有点干，最近翅膀都起死皮了，有魔能分享一下保养心得吗？】
    发送以后，看着跳动增加的点赞回复提示，上扬的嘴角根本压不住，但他打算先不点开，攒攒晚点一起看。
    做完这一切，维特又重新感觉到了饥饿，他走到餐厅想去吃苏芮给他留的早饭，却没想到桌子上空空如也。
    昨天睡得比较晚，苏芮起晚了几分钟，出门比较匆忙。
    想着摸尾巴的时候维特说自己撑得难受，应该没饿那么快，就没给他留东西，直接出门上班了。
    在地下车库的那个吻伴随着饥饿出现在维特脑子里，他有点神思不属，仿佛又闻到了苏芮身上的香味。
    现在他们已经签订正式契约了，那自己是不是可以稍微要得多一点？
    维特斟酌了一下，发送了一个表情：
    【(·⌒·。)】
    苏芮以为维特发完魔友圈，应该在忙着回评论，没空找自己，没想到他又回来了，她问：
    【还有什么事？】
    维特：
    【翅膀把魔力耗完了，我饿(っ>⌒<。。)】
    苏芮对他的精装魔友圈毛坯魔生很无语：
    【你这翅膀也太耗电了吧！】
    下午是项目签约，弄完就没事了，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提前回家，她又补充了一句：
    【今天不加班，回去一起吃饭。】
    但维特想要的不只是这样的饭，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有契约无恐地问了：
    【能亲亲吗？】
    车内的画面开始闪回，维特学东西确实很快，昨晚不仅没有磕到她，还能引导她完全沉溺进去。
    苏芮觉得有点燥热，但想起那个裂了的衣柜，一下又冷静了：
    【不行，亲完明天又想弄坏什么？】
    维特觉得只要不吃那么多，应该还是可以的：
    【不亲那么多行不行(·⌒·。)】
    苏芮昨天被亲得缺氧，要不是维特自己承受不了生命能量先卸掉了力气，都不一定推得开他。
    她严重怀疑维特的自制力：
    【不行，你控制得住？】
    维特想说控制得住，但他自己也不信，只能再一次试图用表情要到饭：
    【(っ>⌒<。。)】
    然而经过几次套路，苏芮已经对可爱表情产生抗性了：
    【别来这一套啊，我已经看透了。】
    维特只能先暂时放弃，琢磨能不能等她回家再想办法：
    【好吧(·⌒·。)】
    ***
    维特退出对话框，打算去回复一下魔友圈。
    看到99+的互动提示，刚刚因为被苏芮拒绝而产生的那点失落散了不少。
    他正想点开看一下，姐姐翠希的发来了信息：
    【呦，结契了？】
    和废柴维特不同，他的姐姐翠希是一只所有恶魔眼中近乎完美的标准魅魔，号称尼尔家族五百年来最优秀的魅魔。
    她擅长玩弄人心，总是能够轻易让猎物对她言听计从。
    要说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食量太大而且挑食，需要同时经营四到五个，甚至更多的优质猎物，才能维持她在人类世界的消耗。
    食量大本不是坏事，和食量成正比的是她强大的魅惑能力，她从来没有发愁过吃不饱。
    但她《修罗场实战演练》学得不太好，总是维护不好猎物之间的关系，最后闹得翻车收场。
    她上次接了一个金色的契约邀请，据说这是一个人就能喂饱一只以上魅魔的，传说级别契约者才能发出来的契约邀请。
    当时维特以为，这个契约者如果能让翠希吃饱，她应该可以稳定一点，不用费心处理猎物之间的关系。
    然而不知道怎么弄的，居然还是搞成了修罗场翻车，最后只能躲回魔界。
    因为怕被那个强大的契约者追踪到，她已经两年多没有接新的契约邀请了。
    但即使是这样，翠希在家也还是一副傲慢的样子。
    维特早就想过，正式结契那天要让讨人厌的姐姐惊掉下巴。
    没想到今天这个魔友圈居然让她主动来找自己了，维特心中有点得意，带着几分暗爽敲出一个字：
    【哼】
    翠希没有理会弟弟的这点傲娇，问道：
    【你那不是口嗨契约吗？居然能让你结契，还能把翅膀化出来。】
    【没记错的话，你和母亲大人说过，那是个几乎没有魔力的世界。】
    维特带着几分骄矜和对苏芮八百层的滤镜回复：
    【是啊，我的契约者很优秀。】
    翠希的红唇微微勾起，露出一个笑容，她漫不经心地打字：
    【是吗？我都有点感兴趣了呢。】
    维特产生了危机感：
    【你想干什么！】
    翠希安抚道：
    【别紧张嘛，没有通道我又过不去。而且我又不是没见过优秀的契约者。】
    维特撇撇嘴，再优秀又怎样，她现在还不是门都出不了：
    【你说追杀你那个吗？】
    翠希没想到这个弟弟去了人类世界一个月，本事见长，还会戳自己痛脚了。
    维特见她没有回复，想想自己现在的美好生活，带着几分成功魅魔的优越感劝道：
    【老实回去不就行了？他养你绰绰有余。】
    翠希懒得计较他这点小心思：
    【他占有欲太强，在他死之前我都只能吃一个口味。】
    【要是普通人类，几十年忍忍也就过去了，但那个变态，鬼知道他能活多久，还不如杀了我算了。】
    维特觉得只吃苏芮这个口味没什么不好的，让他去尝试别人才是不如杀了他算了，他不解道：
    【你不是觉得他很好吃吗？】
    翠希回忆了一下那个人：
    【好吃是好吃】
    但恶魔是猎人，怎么可能被猎物独占，成为人类的羔羊。
    想想维特的脑回路，她把输入框里的这行字删除，又重新打了一行字：
    【算了，你就不是什么正常魔，跟你说不清楚。】
    维特觉得自己就多余劝她：
    【那你就在家抠脚吧。】
    翠希看着这行字，涂着红色指甲油的食指在泛黄的羊皮卷轴上轻轻敲击了两下，露出了一个笑容：
    【马上就不用了。】
    维特好奇：
    【你要去哪，不怕被抓到了？】
    翠希没有正面回答：
    【秘密～】
    维特被这个波浪号弄得汗毛倒竖：
    【别这么跟我说话，恶心。】
    翠希看着屏幕，微微上挑的琥珀色眼睛弯了起来，里面的笑意更盛了：
    【嘻嘻～】
    第21章
    项目签约很顺利，苏芮如愿准点下班。
    只是老板的助理小吴临时身体不舒服，她被抓了壮丁去给签约现场拍照。
    回家以后得把照片导出来，在明天之前发给行政部门的同事。
    吃完晚饭，她把笔记本电脑放在收拾干净的餐桌上，打算先筛选一下，删除没拍好的照片。
    该说不说，老板段承风虽然是个黑心资本家，皮相却属实不错。
    听说他家是那种有皇位要继承的有钱，但因为一些狗血的原因成为了不受待见的丧母长子，不得不脱离家族白手起家自己经营一份事业。
    照片里的他穿着挺拔的定制西装，墨黑的头发向后梳了个一丝不乱的背头，展示出他喜人的发际线。
    他侧对着镜头，微微颔首，下颚线棱角分明，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睛，薄唇轻抿，嘴角勾出一丝浅笑。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夹着一支钢笔，正低头签字。
    如果忽略他是个喜欢拉着员工一起加班的工作狂加黑心资本家，倒还算有几分姿色。
    苏芮正翻着照片，突然感觉厨房方向传来一股幽幽的怨气，一抬头，就对上了维特哀怨的视线。
    她这才意识到刚才不知不觉盯着老板的照片出神，应该是生命能量波动被维特发现了。
    她没来由的有点心虚，但转念一想，他们现在也不算恋爱关系吧，感觉她更像维特的老板。
    虽说接吻也接过了，但谁也没挑明，魅魔存不存在确认恋爱关系这么个步骤还两说呢。
    而且不管是不是谈恋爱，自己看个帅哥照片也没什么问题吧。
    况且这人是她的黑心资本家老板，顶多也就被他的外表迷惑一瞬间，一想到工作就老实了，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别的心思。
    想到这一层，苏芮有了底气，理直气壮地问：“看我干嘛？”
    维特的语气酸溜溜的：“你还没整理好老板的照片吗？”
    苏芮察觉到了酸味，觉得维特这种行为不可取：“别阴阳怪气的，契约没规定不能看别的男的吧？以前我看男主播搞擦边都没见你这样。”
    维特见她有点不开心，解释道：“这不一样，男主播发那些东西，本来就是为了取悦你，你生命能量升高是给他们面子，支持他们的工作，你也不会在现实接触他们。
    但你老板不一样，他没有刻意讨好你，而且你们工作日天天见面，他还可以让你加班周末也见面。”
    苏芮居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随即马上反应过来不对，她怎么可能和黑心老板发展劳务关系以外的关系。
    想起网上看到的一句话，她说：“我不是那种上班爱上老板，军训爱上教官，看病爱上医生，合租爱上室友的人。”
    前面的话完全没进耳朵，维特只听到最后一句。
    他眉头轻蹙，眼角微微泛红，竟是隐约有了点水光：“你不是吗……”
    苏芮这才意识到自己嘴快说了什么，忙补救道：“没有说你，你又不是人。”
    维特眼睛里的水光稍微散了点，但表情依然是委屈巴巴的。
    苏芮挠了挠头，感觉自己像个出轨被抓又说错话的丈夫。
    她看了一眼维特身后的厨房，生硬地转移话题：“行了行了，刚才不是切西瓜去了吗，瓜呢？我想吃了。”
    维特转身进了厨房，把一盘切成小块的西瓜端到桌上。
    苏芮也没心思整理了，直接把照片打了个包发给行政部门的同事，并道歉说有突发情况来不及整理，让她担待一下，周一请她吃饭。
    处理完工作，她合上笔记本电脑，叉起一块西瓜咬了一口，递给眼巴巴看着的维特。
    他毛茸茸的头凑过来吃掉了西瓜，抬头看她，上挑的丹凤眼又被他瞪得圆圆的，眼尾还有一点没散尽的红。
    苏芮招架不住这个委屈小狗的眼神，撇开了视线。
    维特却从生命能量的变化中察觉到了机会，他的声调软下来，带了一点鼻音：“室友，可以亲亲吗？”一边说，一边靠近了她。
    苏芮眼神乱飘，就在即将抵御不住诱惑的时候，突然瞄到了清理出来暂时放在玄关旁边的衣柜残骸，瞬间冷静了。
    她把维特的头推开，站了起来，重复着叉起西瓜-咬一口-塞他嘴里的动作，维特措手不及，被塞得满嘴是瓜。
    苏芮塞完小半盘瓜，觉得自己尽到了一个饲养员的义务。
    她放下盘子，拿起笔记本电脑转身走了，只给维特留下一句：“明天我去体检，还要早起，体检完要去庆功宴，一堆事，先回房间躺着了。”
    ***
    第二天苏芮起了个大早，体检前禁食禁水，她让维特先忍忍，聚餐回来再给他弄饭吃，无视他可怜兮兮的注视，出门去了。
    体检完她和同事一起吃了午饭，又去做了个spa缓解这段时间的压力，然后才一起去了庆功宴所在的酒店。
    几个小时后，庆功宴结束，男同事基本都喝得差不多了，七倒八歪的，只有老板的冤种助理小吴硕果仅存。
    他扶着不省人事的段承风，恳求地看着苏芮：“姐，帮我拿一下老板的包和外套，我们一起把他送到房间好吗？你不用进去，跟到门口就行。”
    看着他清澈愚蠢中透露着崩溃的眼神，苏芮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小吴在吃饭的酒店楼上给醉酒的段承风开好了房间，苏芮拿着他的包和外套，跟小吴一起把他送到了房间门口。
    就在小吴艰难掏房卡想要开门的时候，苏芮的左手无名指感觉到一阵灼烧的刺痛。
    低头一看，契约印记正在幽幽发亮，她有点慌乱，把手背到了身后，还好小吴还在低头找房卡，根本没空注意她。
    正在思考发生了什么，印记恢复了正常，隐没在苏芮的皮肤里。
    电梯厅方向传来高跟鞋有节奏的轻响，清脆地敲击着大理石地面，只是听声音就让人浮想联翩。
    来人出现在拐角，踩上了铺着地毯的走廊，高跟鞋的声音消失了，但苏芮的注意力却被完全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个绝对意义上的美人。
    她穿着一条黑色挂脖连衣裙，露出莹润如玉的肩头。
    领口呈现出一个v形，苏芮试图进行了一下不看那里挑战，完败。
    裙摆开叉到大腿，美人踩着黑色的红底高跟鞋摇曳生姿地走过来，修长笔直的美腿若隐若现。
    苏芮和小吴都看得愣住了。
    她走到苏芮的身边停下，稍稍俯身，伸手把她垂落下来的发丝别到耳后，涂着红色指甲油的纤长玉指拂过苏芮的脸颊，带来一阵让人酥麻的痒意。
    美人有一双上挑的丹凤眼，右眼角的泪痣让她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被她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苏芮的心脏剧烈跳动，只觉得她的身上散发着让人心荡神驰的香味，呼吸都快停止了。
    美人长睫轻颤，威士忌一般醉人的琥珀色瞳孔波光流转，好像正在打量苏芮。
    少顷，她退开了，隐约听到她低声嘀咕：“怎么这么普通。”
    苏芮还没来得思考她话里的意思，只见她四处打量了一下，略过小吴，把目光锁定在段承风身上。
    她的鼻子轻轻抽动了一下，红唇微勾，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还好，这个还过得去。”
    她又环顾了一圈，好像已经明白了现在的情况，转身从苏芮手里拿过了衣服和包，又从小吴手里抽走房卡，打开了房门。
    她把衣服和包往房间里一扔，对着小吴眨了眨眼，微微一笑，在他愣神的功夫里，从他手里接过段承风，直接进了房门。
    关门前，还施施然对小吴说了一句：“谢谢。”
    这一串行云流水的动作发生得过于自然，直到关门声响起，苏芮和小吴才回过神。
    小吴还没从被硬控的状态里完全脱离，呆呆地问：“你……你认识她吗？”
    苏芮也是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她摇摇头：“不认识。”
    两个人都沉默了，几秒后，苏芮继续开口：“那现在怎么办？”
    小吴也摇摇头：“不知道。”
    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小吴努力梳理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失神地问苏芮：“我要先去把辞职报告写了吗？”
    看着他茫然中带着绝望的表情，苏芮感觉到了身为前辈的责任。
    她上前两步拍拍他的肩膀：“没事，老板喝醉了，我们把他送到房间，剩下的什么都不知道。”
    小吴好像找到了主心骨，坚定地点了点头：“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苏芮的手机传来信息提示，她拿起手机点开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变了。
    她语速极快地对小吴说：“我有急事，先走了。”
    小吴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回答，苏芮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苏芮跑到停车场启动了车子，顾不上按熄屏幕的手机被她随手放在一边，上面显示着陌生号码的对话框上有三行字：
    【抱歉，好像出了点岔子。】
    【如果你不赶紧回家的话，你的魅魔……】
    【可能会死呢。】
    第22章
    收到那个陌生号码的信息以后，苏芮一直心神不宁。
    她给维特发了信息，又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回应，这是以前从没发生过的，不知道他怎么了。
    打开家门的时候，维特正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
    他的脸上血色全无，原本光洁饱满的皮肤也变得干燥，身形都小了一圈，甚至看起来有些消瘦。
    苏芮跑过去摸了摸他的脸，是冰凉的，鼻息也很微弱。
    她大惊失色，拍了拍他，又掐了一下人中，但毫无反应。
    想到维特之前说过，太饿会维持不了外形，他现在看起来就很像是饿到失去意识的样子。
    没有犹豫，苏芮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他的嘴唇也是冰凉的，有点干，不像之前那样柔软，她学着维特之前的样子试图撬开他的牙关，但他毫无反应。
    苏芮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毫无章法地舔着他的唇。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发现维特动了一下。
    她松开他，只见他的睫毛颤动着，好像在试图睁眼，皮肤也没那么干了。
    终于，他的眼睛微微睁开，看起来有些虚弱，但总算不是刚才那副马上要挂了的样子。
    摸了一下他的脸，也稍微有了点温度，苏芮尝试着问：“你怎么了？”
    维特的声音有气无力，眼睛里也没什么光：“刚才，魔力被抽干了。”
    苏芮想起在酒店突然亮起的印记，问道：“刚才印记亮了，然后就出现了一个美女姐姐，跟这个有关系吗？”
    他问：“她是不是眼睛颜色跟我一样，右眼角有个泪痣。”
    她当时被美人迷得七荤八素，那双潋滟的琥珀色眼睛和泪痣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仿佛又闻到了那令人心荡神驰的玫瑰和荔枝的香味：“是的，你认识她吗？”
    维特咬牙切齿：“不出意外的话，那应该是我的好姐姐。”
    苏芮惊讶：“你还有姐姐？不是说要有契约邀请才能打开通道吗，她为什么可以过来？”
    维特摇了摇头：“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我猜是用某种手段借用了我们的契约，我和她有血缘，名字也有一部分是一样的。”
    苏芮不解：“那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他猜测道：“契约的主体还是我，可能她穿梭世界的时候，一部分魔力是从我身上抽取的，她需要消耗的魔力比我多很多，就变成这样了。”
    苏芮还没来得及消化他话里的信息量，就看到维特抬眼看她。
    他刚从昏迷状态恢复过来，有种虚弱的破碎感，看向她的眼神明明是楚楚可怜的，却隐约带着某种危险的气息。
    他语带幽怨，继续说道：“而且我一天没吃东西，本来就很饿。”
    今天一早就出了门，刚刚回家的苏芮有点心虚，撇开了视线。
    能保持理智跟苏芮说这几句话已经是维特的极限了。
    魔力被抽干后是极致的饥饿，苏芮刚才那个毫无章法的吻连开胃菜都算不上，食欲和狩猎本能灼烧着他。
    但苏芮现在的生命能量水平，让他知道自己还没获得允许。
    维特伸手抚上了她的脸，拇指在苏芮的唇畔摩挲：“刚才谢谢你，但你好像，不太熟练。”
    苏芮觉得被他触碰的地方开始发烫，嘴硬道：“差不多就行了，你这不是醒了吗？”
    他稍稍直起身，靠近了一些：“但还是觉得很饿，消耗太大了，必修课有教过应该怎么做，要跟我一起复习一下吗？”
    见她没有回答，他又靠近了一点，语调放缓了，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无助：“不知道下次还会不会被姐姐坑，你愿意帮我吗？”
    一种莫名的保护欲涌了上来，驱使着苏芮点了点头。
    维特的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托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实在是太饿了，就算他竭力忍耐，从嘴唇相触开始也无法再克制自己。
    这个吻从一开始就带着强烈的攻击性，没有任何温存或是引导，直接开始攻城略地。
    随着体温的升高，他因为饥饿而变得的消瘦的身体开始恢复原本的样子。
    苏芮的手撑在他的胸口，明显感觉到了他重新变得坚实的胸肌，这种奇妙的变化让她忍不住分神瞟了一眼。
    维特察觉到苏芮的视线，松开了她，眼神却还是像丝线一样牢牢缠在她的身上。
    他的声音压低了，带着诱惑：“想看吗？”
    苏芮的气还没喘匀，没有回答，目光却忍不住落到了自己的手下按着的胸肌上。
    他轻笑一下，扯掉了自己的上衣，如同雕塑一般完美的肌肉线条让她移不开眼。
    他抓住苏芮的手，放在自己身上，低语道：“除了看，别的也可以。”
    苏芮想起了某次做陶艺，她用的是更加柔软的瓷泥，洁白细腻，在手中被揉捏成想要的形状。
    用力按压下去，瓷泥中沁出的水分濡湿了她的指尖。
    原本微凉的泥胚镀上了她的体温，变得温热，在她的手中拉制定型，却一不小心过了火，倾倒下来，覆盖住了她。
    维特的体温越来越高，有些灼人。
    苏芮想起上次在车里的事情，迷离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睁开眼看他。
    他的眼睛果然变成了红色，幽幽地发着光。
    苏芮怕他又跟上次一样承受不住高浓度的生命能量，开始想要推拒。
    就在这时，黑色的微尘在他头上凝出了向后弯折的角，身后也多了一条光泽绚丽的黑色尾巴。
    他松开苏芮的唇，却没有退开，灼热的气息依旧贴着她：“这样，就能继续了。”
    见她有些晃神，维特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几不可查的小心：“可以吗？”
    苏芮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沙发上铺了一条薄毯，苏芮躺在上面，被细软的绒面烘出了一层薄汗
    维特细长的尾巴贴上来，缠绕着她，柔软的心形尾尖游弋着拭去凝结成水珠的液体。
    今夜有风，窗外的树影在风中摇晃，发出沙沙的轻响。
    突然风势变急，柔韧的树枝被压得弯折，细枝和树叶绷成弦，急促地轻颤，良久才缓和下来。
    苏芮的大脑一片空白，意识朦胧之中，只听到维特的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的喘息。
    破空声传来，他的背上出现一对巨大的黑色骨翼，接着哐当一声巨响，灯被打碎了，客厅陷入黑暗。
    苏芮发愣，还没来得及细想发生了什么，就看到黑暗之中，维特睁开了半阖着的眼睛。
    红色的火焰重新升腾起来，灼烧着她。
    细长的尾巴又缠了上来，他声音暗哑：“专心，才刚开始。”
    ***
    醒来的时候，苏芮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房间里拉着窗帘，分不清白天黑夜。
    她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3点。
    维特躺在她旁边，似乎还在沉睡。
    他已经恢复了正常，角、尾巴和翅膀都消失了。
    苏芮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骨头都是酸的。
    不可描述的记忆碎片开始浮现，她有点不敢回头看维特。
    这时，手机传来了信息提示，打开一看，竟然是物业发来的：
    【业主您好，昨天晚上您家有好几次比较大的异响，前天您报备过大件垃圾，请问是还在拆装大件物品或者装修吗？】
    【您的邻居让我们帮忙提醒一下，注意时间，明天就是周一了，还要上班，如果再有这样的声音会影响休息，就只能由我们的保安上门提醒了。】
    苏芮石化了，忙不迭道歉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情况。
    撑着酸软的身体爬起来，披上衣服到客厅一看：灯碎了，墙面上有好几个疑似是骨翼戳出来的洞。
    墙上的装饰柜看起来岌岌可危，里面原本装着的东西掉了一地，电视边缘有几道危险的擦痕，本体还活着简直是个奇迹。
    沙发附近散落着衣服，到处一片狼藉，说是刚发生过爆炸应该也有人信。
    苏芮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回到卧室一脚把维特踹醒，赶出房间，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
    收到维特的质问信息是晚上8点，翠希已经在段承风给她安排的公寓里安顿好了。
    日理万机的段总出门应酬未归，翠希说自己要出门夜跑，穿着一身方便行动的衣服去了公寓附近的体育公园。
    她坐在长椅上含笑看着手机，漫不经心打字：
    【还以为你没这么快来找我，昨天明明感觉到你的魔力被抽干了，这么快就补好了？】
    维特对她的厚脸皮非常不满：
    【你还好意思说！】
    翠希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哎呀，失误了嘛，你说契约者很优秀，还以为你吃得多好呢，没想到就是个普通人，你身上也没存多少魔力。】
    维特有点心虚，又觉得她那句普通人很刺耳，辩解道：
    【跟她没关系，是我的问题。不要岔开话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翠希的回答印证了他昨晚的猜想：
    【在家太无聊就收拾了一下藏书室，刚好看到借用契约的方法，又刚好符合所有条件，就试了一下。】
    【没想到，竟然成功了呢～】
    维特气结：
    【你就是故意的！】
    翠希没理会弟弟的愤怒：
    【别那么小气嘛，难得这么巧你这个世界没有魔力，他找不过来，既然有办法，那就过来看看嘛。】
    【难道你真想看到亲爱的姐姐在家无聊死吗？】
    维特毫不犹豫：
    【想。】
    翠希噗嗤一笑，懒洋洋回复：
    【真是无情啊。】
    【为了补偿，我昨天可是特地把情况说得严重了一点，吃得还不错吧？你的契约者一看就是会怜爱弱者的类型。】
    维特想到昨晚，虽然因为客厅的惨状苏芮还在生气，但这是他吃的第一顿完全意义上的正餐，而且确实吃得不错。
    红晕爬上了他的耳尖，他羞愤打字：
    【跟……跟你没关系。】
    翠希了然回复：
    【哦，那就是还行。】
    这时，一阵清新甘洌的生命能量气息隐隐飘来。
    翠希抬头，远远看到一个银灰色头发高挑的少年，她迅速打字：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找到下一个猎物了。】
    维特没想到她动作那么快：
    【你不是昨天才搞定了她老板？】
    翠希就当他是在肯定自己的能力，骄矜回复：
    【他也就凑合吧，比你契约者强点，胜在能提供个落脚的地方，吃肯定是吃不饱的。】
    维特对那句“比你契约者强点”很不满意，但懒得再跟她废话，留下一句：
    【哦，那你忙吧。】
    翠希站起身，假装还在玩手机，而余光却一直关注着夜跑的少年。
    就在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她仿佛突然想到什么，收起手机转身，和他撞了个满怀。
    ryan其实早就注意到了翠希，她太惹人注目了。
    夜晚的公园里光线不太好，但这完全掩不住她身上的光彩。
    没想到她会突然转身，他避让不及，就感觉到一个散发着玫瑰与荔枝香味的温软躯体撞了上来，又在一声娇柔的惊呼声中跌坐在地。
    他连忙俯身想去扶她，就看到一双漾着盈盈水光的浅棕色眼睛带着几分惊慌和赧然从下而上注视着他：“抱歉，是我没有看路。”
    回到公司安排的宿舍后，ryan看着手机里的头像出神。
    刚才以如果身体后续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自己为借口，要了她的联系方式。
    自己还没出道，只是练习生，况且那个场景，要联系方式也说得过去，应该不算偶像失格……吧？
    第23章
    印证了自己猜想，维特没再去管翠希的事情。
    他感应了一下，他和苏芮的契约还是正常的，应该只是被借用了通道。
    以翠希的能力，不管是否再多签一份血契都能过得很好。
    客厅已经基本上收拾好了，但墙面和损坏的家具无法复原，只能找人更换和维修。
    苏芮很生气，一天没理他了，连晚饭都没吃。
    看了下时间，已经8点多了，不能让她一直饿着。
    维特本想试试做饭，感觉最近跟着苏芮吃了不少人类的食物，虽然还是觉得味道都差不多，但他已经靠察言观色大致记住了苏芮爱吃的味道。
    不过今天还是算了，一方面没有买菜，另一方面万一翻车了，那就是雪上加霜。
    稳妥起见，他给苏芮点了个外卖。
    粥和点心送达以后，他小心翼翼去敲了苏芮的房门：“室友，客厅收拾好了，你要不要出来看一下？”
    苏芮的声音很平板：“不看，差不多就行了，反正还要找人修墙。”
    维特继续劝道：“你一天没吃饭了，我给你点了粥和点心，出来吃一点吧。”
    苏芮还真有点饿了，但她不想看到维特。
    生气是一方面，主要还是不好意思，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她说：“放我房间门口。”
    维特的声音还是很小心：“不出来吃吗？”
    苏芮：“不。”又补充了一句，“放下东西就走，不准在门口蹲我。”
    维特被猜中了心思，有点不知所措，只能放软了声调道歉：“你别生气了。”
    昨天的事硬要说起来，是苏芮主动的，要说后悔也没觉得后悔。
    维特这种顶级颜值身材，又事事以她为先，挖空心思讨好，既然都决定养魅魔了，心里其实早就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但……
    “你那翅膀拍视频的时候不是挺听话的吗，就不能收着点？”
    维特嗫喏着说了句什么，隔着门板听不清，苏芮让他大声点。
    维特带着羞怯说道：“那个时候……控制不住，除了你顾不上别的。”
    苏芮突然觉得身体里升起一股燥热，但修墙师傅的报价出现在她脑子里，让她冷静。
    她决然开口：“闭嘴，从现在起我要拒绝男色！”
    维特见她还在生气，心中着急：“为什么要拒绝？”
    苏芮摆出了事实：“亲一次裂一个衣柜，do一次客厅被炸，什么家庭经得起这么造？”
    维特迅速领会她的意思，去看了下自己的账号，把21号开始的2600多收入一起转了过去。
    本来应该周二就给苏芮转的，但当时想着苏芮如果不给他契约的话，就周六走之前一起转，后来周三签了契约……
    他反思了一下自己这几天的行为，道歉道：“签了契约以后，一直跟做梦一样，忘记把之前的直播收入转给你了，也没有好好直播，对不起。”
    苏芮接收了转账，维特见她没有说话，忐忑地问：“是不是不够？”
    苏芮今天只大致问了下修墙的报价，具体还需要师傅看过现场以后才能确定。
    柜子这些也还没详细看，够肯定是不够的，但多少也算补贴了点吧。
    她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普通社畜养魅魔，这就是我沉迷男色的代价。”
    虽然自己没有向她额外索取什么，最终也还是给她造成了困扰，维特感到羞愧和不安：“你会后悔吗？”
    苏芮不解：“后悔什么？”
    维特说：“契约的愿望。你原本可以许愿，让我给你提前退休的钱。”
    苏芮心想，维特这个只能让翅膀续航两分钟的容量，能用魔力做到的事情怕是也有限。
    自己就算许了这个愿望，结果也差不多吧。
    但照顾到维特的感受，她说：“你不是在给吗？别再拆家，这日子还能过。”
    维特觉得她好像没那么生气了，想起自己是来喊她吃饭的，他问：“那可以出来吃饭吗？”
    聊了几句以后苏芮觉得心里的那股气顺了不少，也没那么难面对维特了。
    她从床上爬起来，打开了门。
    维特没想到苏芮会突然开门，表情有点懵，无辜地看过来。
    她被看得心里一突，感觉生命能量又要控制不住升高了。
    为了掩饰，她马上推开他往餐厅走去，留下一句：“只吃饭。”
    “好的。”维特回应道，跟上了她。
    ————————
    魅魔日记
    9月1日星期天多云转阴
    这几天得意忘形了。
    这么重要的契约心愿，室友明明那么不想上班，却许了关于我的愿望。
    而我在干什么，弄裂了一个衣柜，现在又弄坏了这么多东西。
    这几天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引诱她，直播也没好好播。
    现在收到的礼物已经比较固定，刚才去找了一下怎么提升收入，但别人能用的办法，我都用不了。
    发擦边福利轻则禁言重则炸号，室友说这叫竭泽而渔，不能这么做。
    剩下就是维护粉丝关系了，最快的捷径就是私下感谢打赏多的粉丝，给他们更多情绪价值，或者……别的。
    之前就考虑过这个，当时是怕被室友讨厌没有去做，但现在即使室友不会讨厌，我也不想这么做。
    这些对魅魔来说不值一提，但我只想当她一个人的魅魔。
    而且最近评论区很多人说我是男德主播，私联粉丝太没有男德了，不能做。
    评论区还有人问我什么时候和室友结婚。
    结婚是人类的一种契约，所以选择印记位置的时候，我选了左手无名指。
    不应该没经过她的允许做这样的事情，但根本控制不住想这么做的冲动。
    不过她应该也没发现我是故意的，这都是我一厢情愿。
    想远了，明明是在考虑赚钱的事情。
    还有个办法，就是用魔力改变她的运气，让她中彩票什么的。
    我的身体能容纳的魔力太少了，虽然消耗少，但这种要影响人类世界的操作，要积攒一段时间的魔力才能完成。
    在能做到之前，我就已经承受不住了。
    而且，就算我能做到，她还愿意给我那么多吗……
    她今天真的很生气，虽然后来还是出来吃饭了，但根本没有看我，还说要拒绝男色。
    哎……这也不行那也不会，我果然是个废物。
    或许可以去问一下翠希应该怎么办。
    实在是不想问她，一定会被嘲笑。
    但真的想不到别的办法了，虽然室友的愿望是让我当个成功魅魔就好，我不能真的就这样只顾着自己。
    从一开始我就只想要她开心，不管是不是契约的约定，我都想做到。
    ————————
    第二天核算完维修和买柜子费用的苏芮，觉得自己那句“日子还能过”说早了。
    excel的合计栏上显示着一个五位数，下午师傅去现场看过以后可能还增加。
    她带着一些崩溃打开了维特的聊天框：
    【我后悔了，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你能不能莫名其妙去卖个屁股。】
    冲动之下打了这行字，感觉有点不合适，刚想撤回，就见维特秒回：
    【卖屁股是什么意思，怎么去？】
    苏芮沉默，打算还是不解释，直接把话题岔过去：
    【反正你好好直播赚钱。】
    维特表态：
    【好的，我会的。】
    苏芮想到下午师傅要过去，提醒了一下：
    【下午有人来修墙，修好了再播，开一下门，看着点，能做到吗？】
    维特回复：
    【能的。】
    下午风平浪静，四点多的时候，苏芮接到了修墙师傅的电话，她让维特拍了个视频，确认没问题后，沉痛地结了尾款。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临近下班，苏芮正开始进入摸鱼状态，突然收到了维特52000的转账。
    她不知道他哪来的钱，震惊问道：
    【你真去卖屁股了？我就说说的不至于！】
    维特偷偷去查过这个词的意思，是一个很没有男德的词，他立刻否认：
    【没有，不是！】
    苏芮疑惑：
    【那你哪来这么多钱，还是这种数字？】
    维特回复：
    【这是你老板给的。】
    这几个字拆开苏芮都认识，放一起就看不懂了：
    【啊？？？你说的这是中文吗？？】
    维特接下来的话更魔幻了：
    【翠希，就是我姐姐，我问她知不知道怎么赚钱，过了一会她就转过来了。】
    苏芮想起星期六晚上那个带着老板进了房间的美人。
    维特好像说过那是他姐姐，这两天自己这边太混乱根本没顾得上问。
    既然她是维特的姐姐，那就是说她也是魅魔，苏芮突然觉得这钱有点烫手，问道：
    【这不会是我老板失身的封口费吧？】
    维特的回复让她摸不着头脑：
    【你老板是处男吗？】
    苏芮：
    【？？？】
    【肯定不能啊，他这种霸道总裁，虽然现在没有，以前是听说过他有女朋友的。】
    维特：
    【那她应该只通过梦境吃了点生命能量，难怪她跟我说吃不饱。】
    苏芮：
    【啊？不是要通过体.液吗，怎么还能通过梦境的。】
    维特解释道：
    【翠希不太一样，她的能力比较强，可以引导对方做关于她的梦来吸取生命能量。】
    【这种形式逸散会比较多，但她嫌直接吃累，为了不让对方伤自尊要演戏，还会把自己弄脏，所以她宁愿多维护几个猎物。】
    【你老板这种不是处男的，她还嫌别人吃过了脏，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吃的。】
    苏芮没想到段承风也有今天，但如果是这样的话，这钱好像更烫手了，她问：
    【那这钱怎么来的，能拿吗？】
    维特转发过来一段聊天记录：
    【要不你看看？】
    第24章
    段承风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会金屋藏娇，这本应该是他那个二世祖发小凌淮才会做的事情。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女人还来路不明。
    庆功宴那天他喝多了，半梦半醒之间，看到身边坐着一个女人。
    那是一个身材曼妙的尤物，有一双如同醉人的酒液一般的琥珀色眼睛。
    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一整晚关于她的梦，梦境光怪陆离，净是难以言说的荒唐事。
    醒来的时候却记不清细节，只觉得仿佛身体被掏空，而那个女人正倚靠在沙发上，似乎是睡着了。
    她被他起身的动静惊醒，犹如受惊的小鹿。
    那双眼睛变成了被林间的晨光染成金色的露水，盈盈望向他，无辜又可怜。
    她说她叫崔烟，是来找弟弟的。
    他们的家族一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弟弟前段时间出来历练，却因为不谙世事差点饿死，还好被好心人收留。
    自己来到这个城市，有人说给她介绍高收入的工作。
    本想赚点钱再去找弟弟，也方便答谢好心人，没想到竟然是不正经的场所，自己好不容易跑出来，昨晚迫不得已躲进了他的房间。
    这种离谱的事情自己本不可能相信的，但被那双眼睛注视着，段承风居然信了。
    他连去调查一下的念头都没有升起来，甚至把她安排到了自己常住的那套公寓次卧。
    自称崔烟的翠希为了搞定段承风，也是忍痛动用了一点魔力的。
    这个男人疑心太重，普通的魅惑手段作用有限。
    没办法，维特的契约者太普通，他身上根本没存什么魔力，自己借通道动用的那点魔力直接把他抽干了，得让苏芮回去给他饭吃。
    当时现场只剩段承风这一个过得去的选择。
    不过好处也是有的，这人忙得不着家，生活又规律，生命能量比上不足，比下还是有余的，也算个稳定的饭票，他不在的时候出门找别的猎物也方便。
    收到维特问怎么赚钱的信息的时候，翠希正在ryan的练习室附近等他下班。
    她没有回复，直接打开了段承风的聊天框：
    【段总，这两天谢谢你，但我刚知道，弟弟那边出了点岔子，他现在欠了那个好心人很多钱。】
    【我们没上过这边的学，没有学历，空有一副皮相，他只能做做男主播，收入没多少，也不稳定。】
    【虽然好心人没有让他马上还钱，但寄人篱下，日子不好过，我得想办法帮他。】
    收到信息的段承风眉头微拧，问：
    【你要怎么帮？】
    翠希根据情况和段承风的喜好，已经选定了人设，她揣摩了一下自强小白花的行为逻辑，回复：
    【总有办法，之前那个工作，虽然不光彩，总算还是靠自己赚钱。】
    段承风没来由的一阵烦躁，打开了转账：
    【转账：52000元（备注：自愿赠与）】
    翠希的唇角翘了起来，目的达成了，但她没有马上接收，而是问：
    【段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段承风：
    【让你弟弟把钱还上，去找个正经工作，吃软饭不是办法。】
    翠希：
    【我们姐弟两个什么都不会，能找什么正经工作？】
    段承风：
    【那就收下。】
    翠希继续添柴加火：
    【可能是让您误会了，我不是那种出卖自己的人。】
    段承风气结：
    【你去做那种工作就不是出卖自己了？】
    翠希编辑了一下文字，加了点语气进去：
    【我……我有分寸，会守住底线的。】
    段承风看着那行字嗤笑一声，回复：
    【由得了你吗？那天还不是躲进了我的房间，如果我没喝醉，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这样和我说话？】
    翠希觉得可以进入受到打击，黯然想要离开环节了：
    【那天是个意外。】
    【我今天会离开的，这两天谢谢你，段总。】
    段承风放缓了语气：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心疼你，这些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也不会让你做不想做的事。】
    翠希看火候差不多了，最后描补了一下：
    【可是我觉得我们不应该这样。】
    段承风用出了霸总语录：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收下。】
    翠希收下转账，为了稳固人设，又补了一句：
    【这钱就当是我跟你借的，以后有机会我会还你。】
    段承风没有接茬，只说了一句：
    【等下还有个会，如果真想谢我，就等我回去。】
    翠希撇撇嘴，心想还好把不屈小白花人设立稳了，晚点稍微应付一下就行，回复还是假装乖巧：
    【好，我等你。】
    她把钱给维特转过去，顺便转发了聊天记录，让没出息的弟弟看看正经魅魔的手段。
    做完这些，她远远闻到风里飘来一股生命能量的气息，抬头就看到ryan向她跑过来。
    她心中暗叹，这个比段承风强点，毕竟年轻，但也被吃过了，不干净，只能引导梦境。
    这些生命能量强的雄性，但凡是到了她能入口的标准，就鲜少有干净的。
    真要论合她心意，还是……
    她收回飘远的思绪，这样不行，得再找几个，都饿得开始想不该想的人了。
    这样想着，她的脸上却维持着完美的笑容：“你来了，ryan。”
    ***
    苏芮看着聊天记录目瞪口呆：
    【这也行？】
    维特问：
    【那能收吗？】
    苏芮果断接收转账：
    【能，有什么不能的，这点钱对他不算什么还不给涨工资，狗资本家。】
    维特有些羞愧：
    【对不起。】
    苏芮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道歉：
    【你道歉干嘛？】
    维特来了一个多月都没赚到五位数，姐姐却轻轻松松做到了，他觉得自己愧对了苏芮之前对他期望和信任：
    【我赚不到那么多钱，还要让你花钱。】
    苏芮觉得维特这样脚踏实地也没什么不好的，而且这种钱即使他去赚了，自己也不能安心花，她说：
    【你按你自己的来就行，别学这个，狗老板是个例外。】
    维特问：
    【你不是想提前退休吗？】
    苏芮觉得应该跟他讲清楚，免得他误入歧途：
    【那也要正规渠道啊，黑心资本家钱多烧的，薅一次就算了。】
    维特有点似懂非懂，但决定还是听苏芮的：
    【好的，我知道了。】
    这时，主管突然在群里全体，说10分钟后开会。
    她想起聊天记录里的“等下还有个会”，心里有一万句脏话要骂。
    她发了个消息给维特：
    【我要去开他跟你姐说的那个会了，都快下班了狗资本家我％x&＊#△＊】
    同时，维特也收到了翠希的信息：
    【没记错的话，你的契约者应该是姓段的下属，知道他那个会什么时候开完吗？】
    【我在维护另一个猎物，如果可以让她报个信的话，我还能省点魔力。】
    看在翠希刚帮他解决了维修的钱的份上，维特去跟苏芮确认了一下：
    【你要去开会吗？快结束的时候能不能和翠希说一下，你应该知道她号码吧？】
    苏芮已经知道周六那个告诉她维特快饿死了的号码是翠希，回复：
    【知道。姐姐是要提前准备好等他回去吗？】
    维特：
    【不是，她现在跟另一个猎物在一起，快结束了她就回去。】
    苏芮看了一眼正走向会议室的段承风，突然觉得他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了，就是头上有点绿。
    她由衷感叹：
    【怎么突然觉得这会开得那么舒心呢。】
    维特却没那么开心：
    【但是你今天是不是又要很晚回家了(·⌒·。)】
    苏芮按照以往的惯例估算了一下：
    【是的吧，到家怎么也得8点以后了。】
    维特学着苏芮刚才的样子愤愤骂了一句：
    【狗资本家。】
    ***
    两个小时后，苏芮估摸着会快结束了，给翠希发了个信息，她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叫姐姐：
    【姐姐，我们这边快结束了。】
    翠希很快回复：
    【谢谢宝贝，爱你～】
    苏芮和她只匆匆见过一面，按理说这么亲昵的称呼会让自己觉得越界，但想到她的样子，却生不出一丝反感，相反，还有点熨帖。
    不知不觉的，苏芮就主动承担起了帮翠希望风的职责，每次段承风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主动报信。
    这天她午睡醒来去倒水，路过段承风的办公室，发现门和灯都关着。
    小吴正好也在茶水间，她假装不经意问道：“老板下午不在啊？”
    小吴不觉有异，回答道：“说是找人吃个午饭，没说下午来不来。”
    苏芮马上给翠希发消息：
    【姐姐，老板下午可能不在。】
    翠希的回复还是很快：
    【谢谢宝贝～】
    苏芮又提醒了一句：
    【我刚才在午睡，老板的助理说他午饭就走了。】
    翠希好像知道他的去向：
    【没事，不用担心，他是去朋友那边谈项目。】
    苏芮没想到小吴都不知道信息，翠希居然知道，想到老板在工作上严谨的作风，有点肃然起敬：
    【哦哦好的，姐姐你真厉害，他助理说他工作上的事情从来不跟无关的人说。】
    翠希的回答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他没跟我说哦。】
    苏芮好奇：
    【你还有别的信息渠道啊？】
    翠希习惯性地撩了一下：
    【怎么，吃醋了？放心宝贝，你对我是很重要的，没人能替代你。】
    苏芮这几天被她撩习惯了，没有像刚开始那样脸红心跳，但还是觉得莫名的开心，不自觉用上了语气词：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没有吃醋，就是有点好奇。】
    翠希看着那个语气词勾了勾嘴角，回复：
    【就知道你最好了～】
    【知道是因为，我现在就在他朋友办公室的休息室，他们两个在外面谈事情。】
    第25章
    苏芮已经从维特那边知道了翠希能力很强，但没想到居然强到了这个程度。
    她过来满打满算也没到一周，居然搞定了老板和他的朋友两个人。
    不对，应该是三个，之前维特说过，还有一个没出道的小偶像。
    她带着敬意发出了一条信息：
    【姐姐，还得是你！】
    翠希谦虚了一句：
    【我还在害怕呢，希望他能早点走。】
    【我修罗场实战演练学得不太好，被发现就头疼了。】
    苏芮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前几天维特跟我说，有个没出道的小偶像，怎么又多了个老板的朋友？】
    翠希不在意道：
    【他朋友闻着也还行，就尝一口嘛，反正吃是吃不饱的，哪个魅魔不是这样。】
    苏芮想起维特说自己不算标准的魅魔，感叹了一句：
    【主要我也不认识别的魅魔。】
    翠希显然也觉得维特不算标准魅魔：
    【也是，我那个废物弟弟就不能当个正经魅魔看。】
    顺手撩一把的毛病又犯了，她加了一句：
    【想知道真正的魅魔是什么样吗？你面前就有一只哦～】
    一向很容易被撩到的苏芮，这次却一反常态，无视了翠希的撩拨，她的重点落在前一句话上：
    【他不是废物。】
    翠希惊讶：
    【哎呀，没想到我还有输给他的一天呢。】
    苏芮继续说：
    【他只是身体不好，就算你是姐姐，也不能这么说他。】
    翠希觉得，自己这个弟弟虽然按普通魅魔的标准来看不合格，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
    起码他牢牢抓住了自己的契约者，按他的食量，只要契约者不嫌弃他几乎用不出魔力，已经可以比绝大多数魅魔过得好了。
    而苏芮的态度看起来，应该是完全不嫌弃的，她安抚道：
    【好啦，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说。】
    【至少他的运气，是真的不错。】
    苏芮不明白这和运气有什么关系：
    【什么意思？】
    翠希没有解释：
    【没什么。】
    门外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段承风起身告辞，翠希把话题转移回了正经事上：
    【你老板要走了，如果15分钟后他没到公司，可以和我说一下吗？】
    【你应该没生我气吧(·⌒·。)】
    苏芮没想到翠希也会用这种可爱的表情，她也没真的生气，只是想替维特说两句话，她回复：
    【没有没有，我会和你说的。】
    翠希听到办公室门关上的声音，快速回了一句：
    【爱你宝贝～】
    她收起手机，打开了休息室的门，凌淮斜斜倚门站着：“烟烟，我把他打发走了，可以聊聊我们的事了吗？”
    翠希没有被带进他的节奏：“凌少爷，我们之间，还有我和段总之间，都是清清白白，请不要这样说。”
    凌淮的嘴角挂着一抹不羁的笑：“清白到，你在他从没带女人去过的公寓里，穿着浴袍被我撞到？”
    翠希这次扮演的是被霸道总裁强制爱的不安分金丝雀。
    她给了一个一闪即逝，但保证可以让对方捕捉到的，被拆穿挣扎的微表情，抬头直视着他：“我有苦衷，你不要问了，段总他……既然你们是朋友，应该明白。”
    凌淮想去抓翠希的手，被躲开了，她向办公室的门口退去：“凌淮，段承风帮过我，就算……”
    她停顿一下，给了他一个脑补的空间，其实是自己也没想好就算什么。
    她继续说：“我们暂时只能这样，如果你接受不了，那就算了。”
    凌淮嘴角微扬，笑得有点邪气：“我一向很大度，我会等你，只要你跟他，真跟你说的那么清白。”
    翠希没有回答，留下一个震惊中带着复杂的眼神，转身开门离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一个猎物上钩的笑容。
    ***
    墙和家具都恢复原状后，苏芮和维特的关系似乎也恢复了原状。
    她每天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如果不加班就和维特一起吃晚饭，如果加班就回来吃两口水果，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别的。
    但修过的墙仔细看还是会有痕迹，换掉的家具也和原来的不同，变化还是发生了。
    周四的晚上，在沙发上玩手机的苏芮，终究还是开口叫住了今晚第六次去倒水的维特：“你能不能偷感别那么重？”
    还好杯子早就换成了不锈钢的，不然可能又要被维特捏碎了。
    他不确定苏芮说的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问道：“什么是偷感？”
    苏芮：“就是鬼鬼祟祟偷看我。”
    维特心虚回答：“我没有。”
    苏芮眯起了眼睛：“再给你个机会，有没有？”
    他不敢看她，低头抠着杯子上刚才被他按出来的轻微凹痕：“有。”
    苏芮放下了手机：“想干嘛？”
    维特本想搪塞过去，瞄了一眼苏芮的表情，还是老实回答：“想亲亲。”
    苏芮早有所料：“我就知道。”
    她的回答让犯了大错不敢造次的维特生起了点希望：“那可以吗？”
    苏芮无情拒绝：“不行，墙才刚修好，家具也是新换的。”
    维特的头又耷拉了下去，如果现在是有尾巴的状态，应该也是耷拉下去的。
    苏芮看到他的样子，抛出了那个她纠结了好几天的话题：“一直不亲你会饿吗？”
    维特摇摇头：“饿倒是不会饿？”
    苏芮说：“最开始洗脸水就够了，后来一直喊饿，我还以为你的食量会越来越大。”
    维特觉得现在的气氛，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一开始怕你不愿意，只要了维持最低需求的食物，现在只要能和你一起吃饭，都吃得很饱。”
    苏芮好像松了一口气：“那还能养得起。”
    维特还沉浸在毁了客厅让苏芮生气的自责当中，不解道：“不是食量变大才养得起吗？
    如果我食量变大的话，魔力就没那么容易溢出了，翅膀不出来就不会弄坏东西。”
    苏芮说：“不是在说弄坏东西。”
    维特疑惑：“那是什么？”
    苏芮这两天一直在想翠希的事情。
    虽然维特说她应该嫌脏嫌累没有直接吃，但不管用的是什么方法，却是实打实地搞定了三个猎物。
    她问：“翠希姐姐这样，才是正常的魅魔吧？”
    维特警觉：“她跟你说什么了？”
    苏芮没有提她说维特不是正经魅魔的事：“没什么，就是看她来了以后，一直在……狩猎，所以在想，如果你以后食量变大了，我养不起你，是不应该也让你去狩猎。”
    她想起翠希来的那天，在酒店走廊上的那句“怎么这么普通”，继续说道：“毕竟我只是个普通人，老板都不能让翠希姐姐吃饱，我还不如她。”
    维特觉得就应该让翠希寡死在家里，她来之前从没见室友这么纠结过。
    他跳过了其他所有，只问了一个问题：“你想我去吗？”
    苏芮说：“你不是能吃饱吗，就不用考虑这个了吧？”
    维特没有理会，继续问：“不管能不能吃饱，你想让我去狩猎吗？”
    苏芮犹豫了几秒，还是回答：“不想。”
    她犹豫的几秒里，维特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心里的石头终究落了地，他定定看着苏芮：“我也不想，就算吃不饱，就算你不介意，我也不会去的。”
    苏芮抬头看他，感觉到了一种名为被坚定选择的满足。
    她觉得不真实，但他就在自己眼前，隔着半个客厅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心跳声开始变得鼓噪，她先败下阵来，移开了视线：“哦，知道了。”
    但维特已经从生命能量的波动里捕捉到了她的心情，他的嗓音又放柔了，带上了撒娇的意味：“那能亲亲吗？”
    苏芮的耳根开始发烫，为了掩饰，假装强硬道：“你就是为了哄我亲你吧！”
    维特马上否认：“我不是！”
    苏芮继续拒绝：“不行，不是能吃饱吗？”
    维特察觉到她的口是心非，开始耍赖：“你太香了，我馋。”
    完全接不了直球的苏芮方寸大乱：“你！你你你你你你！”
    维特被空气中越来越浓的生命能量鼓励，继续撒娇：“求你了。”
    苏芮残存的理智让她决定先把规矩立了：“翅膀出来之前就停，能做到吗？”
    维特还处在实话实说的状态：“我尽量。”
    苏芮：“没有尽量，做不到就不行。”
    维特不假思索：“能做到！”
    苏芮：“那你过来吧。”
    维特如果是有尾巴的状态，肯定已经控制不住在晃了。
    ***
    20多分钟后，苏芮指着墙上的划痕：“不是能做到吗？那是什么！”
    维特侧坐在沙发上，他的翅膀还没消失，老老实实地收在背后，原本应该很有震慑力的巨大骨翼竟然透露出几分战战兢兢。
    他嗫喏开口：“我……我后来收住了，只划了一下没戳出洞。”
    苏芮拍了一下沙发：“那还不是要找人修！”
    维特瑟缩了一下：“不用找人修。”
    苏芮没想到他还敢嘴硬：“不找人修你还能修不成？”
    维特的声音有点小，但很有底气：“我能修，那天他们修墙我认真看了，划痕很简单，我能弄好。”
    见苏芮一脸疑惑，他小心补充道：“就是要买点工具材料。”
    苏芮无语：“我服了。”
    维特见苏芮火气好像下去了一些，小心翼翼问道：“如果我能修好的话，是不可以……”
    他没说可以什么，但苏芮听懂了，她的脸可疑地红了：“不可以，哪个好人家天天修墙？而且修墙能学，做家具你也能学？”
    其实维特真想过学，但场地和材料要求都比较高，一时半会很难学会，他带着遗憾回答：“哦，好吧……”
    苏芮摆摆手：“明天先把划痕修了。”
    维特老实点头：“好的。”
    ————————
    魅魔日记
    9月5日星期四晴
    得想个办法让翠希少和室友接触。
    她天天到处狩猎，还让室友帮她望风，简直是败坏魅魔这个种族在室友心目中的形象。
    不对。
    她好像没做错什么，魅魔本来就应该是她这样的，败坏魅魔形象的好像是我。
    不管了，室友说不想我去狩猎，我也不想去，那我们就是对的。
    翠希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别把室友带坏就行。
    今天终于又亲到室友了。
    那天以后她说要拒绝男色，我也好好反思过了，不能不干正事满脑子想着怎么引诱她。
    但还是会忍不住想起来，她那个时候……根本控制不住，怎么可能做到不想。
    这几天总是忍不住偷看她，明明我一点也不饿，却还是好几次都想什么都不管再去引诱她，还好还是忍住了。
    室友说怕我食量变大以后养不起，是不是应该让我去狩猎。
    但我的不知餍足，只针对她。
    不是为了食欲，只是因为那是她。
    不管怎么样，今天终于又亲到了，虽然还是没收住翅膀，把墙划了。
    多学点还是有用的，明天去把墙修好，她应该就不生气了。
    下次再有机会，一定要稳住，把翅膀收好，这样才可以再去争取别的。
    第26章
    【直播链接】
    【起了没？来看前擦边现男德主播修墙哈哈哈哈哈哈】
    收到陈程的信息的时候，苏芮刚收拾完吃好的早饭。
    直播链接的封面很眼熟，她抬头看了看斜对面正坐在梯子上的维特，沉默三秒，回复：
    【我已经在看了。】
    虽然不是看直播，是现场看，她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陈程却不知道这些，还在哈哈哈：
    【你也在看啊，笑死我了，长得这么带劲居然自己修墙。】
    苏芮有种谈恋爱瞒着闺蜜的心虚，只能陪着哈哈哈：
    【就是哈哈哈哈。】
    陈程没发现她的心虚，继续和她交流着直播观看体验：
    【刚上播那段看了没？他说不小心把墙划了，找人修太贵，室友赚钱很辛苦所以他自己修，什么勤俭持家人夫哈哈哈哈哈。】
    【说的时候还一直往旁边瞟，我猜是在看他室友。】
    苏芮当然看了，因为那个室友就是她。
    当时正在吃早饭，开播前她和维特说修完了才有饭吃，所以维特一直往她这边看。
    尴尬地挠了挠头，她只能继续陪笑：
    【应该是的吧哈哈哈哈哈。】
    毫无所觉的陈程很快转移了话题：
    【对了，看到他就想起来，你oc剧情有进展了吗？都半个月了，我要吃饭！】
    上次和陈程聊维特的事情，还是他误会了自己的生日那次，没想到都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他们之间何止是有进展，她回复：
    【有了，签契约了。】
    陈程的目标很明确：
    【那do了吗？这肉可是卡了半个月，别告诉我今天还吃素啊。】
    苏芮突然觉得手机有点烫手，维特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她，她用口型警告：看我干嘛，干活！
    维特老实继续干活，她回复陈程：
    【do……do了。】
    陈程：
    【自觉点，两万字txt拿出来。】
    txt是不可能有的，苏芮回复：
    【没有txt，反正do了，你自己脑补吧。】
    陈程还是没有放弃吃上这口饭：
    【那你倒是给点素材啊，迈巴赫没有，电瓶车总能开吧？意识流也行。】
    苏芮被自己之前打的oc幌子坑了，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回了一句：
    【这真没法说。】
    陈程终于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你不对劲，不就是小凰文，从没见过你这么支支吾吾的，这个oc别是有现实原型吧？】
    何止是现实原型，苍天可鉴，她说的全是实话啊。
    苏芮无言以对：
    【……】
    陈程：
    【真有啊！】
    苏芮：
    【算……算是吧。】
    陈程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苏芮跟她说的，用oc有现实原型的思路重新理解了一下，问道：
    【那之前你说的契约，能理解为你谈了吗？】
    苏芮的理解里，契约应该算劳务合同。
    虽然他们现在该发生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平时的相处也跟恋爱差不多，却没有确认过恋爱关系。
    但和陈程说没谈好像有点怪怪的，她底气不那么足地回复：
    【能……能吧。】
    陈程用一张流泪猫猫头表达了单身狗的悲愤：
    【说好的一起和纸片人过一辈子呢？】
    苏芮有点愧疚，觉得自己不该瞒着陈程。
    但维特这个情况，就算她不用oc当幌子，应该也没人信，她道歉道：
    【对不起啊，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他的情况有点复杂，前段时间我自己也很混乱。】
    陈程其实也没真生气，只是有种姐妹被三次元男人拐走的淡淡忧伤。
    而且按照苏芮这个oc人设和剧情来看，如果没有过度美化，那倒也不算委屈了她姐妹。
    不过好像没看到苏芮官宣，还是不好说，她问：
    【但是你这个魅魔oc真的很带感，你男朋友长啥样，能看看吗？说起来都没见你官宣。】
    官宣，苏芮没想到会看到这个词。
    他们一起住了一个多月，却甚至从来没有一起出过门，如果他不是恶魔，自己不会有勇气在现实中接近他这样外表的人。
    现在阴差阳错，自己似乎可以算拥有他了，但他是恶魔。
    维特告诉过她，穿梭世界的时候，会形成一套人类世界的虚假身份，然而这毕竟是虚假的，只够日常生活使用，不使用魔力维护的话，经不起细查。
    他在这个世界没有来处和归处，也随时可以离开。
    苏芮没有再细想下去，回复：
    【我们还没拍过合影，而且有点不是很适合官宣。】
    陈程担心她恋爱脑上头，跟她说的那些都是自己脑补美化过的，但考虑到她刚开始恋爱，没有把话说得太直接：
    【拿不出手？不是魅魔人设吗，不应该啊。】
    苏芮不知道怎么解释维特是恶魔这件事：
    【不是拿不出手，就是他的身份稍微有点……】
    陈程觉得更不妙了：
    【有点什么，总不能真不是人吧？】
    苏芮想为陈程的敏锐点个赞，正当她纠结怎么回复时，快递的电话来了，是《异常事件调查局》的联名盲盒，
    她之前特地要求的上门派送，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送过来。
    她开门拿了快递，尽量减少发出的声音，不影响维特的直播。
    陈程见苏芮迟迟没有回复，以为是自己的怀疑太过明显，让刚开始恋爱正上头的姐妹不舒服了，她赶紧弥补了一下：
    【怎么不理我了？我们还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吧？】
    苏芮把快递盒放在茶几上，看到陈程的信息，连忙回复：
    【我刚才去拿快递了，是狗游戏的联名盲盒。】
    陈程立刻把三次元男人抛之脑后：
    【速拆，我要看开箱！】
    苏芮想拍开箱，四处看了一圈，才想起来手机支架维特直播在用。
    她看了一眼正在用砂纸打磨墙面的维特，打算先看一会修墙，等他播完了再说。
    刚开播的时候她还在吃早饭，吃完收拾好以后陈程的信息来了，还没来得及好好看过这次直播。
    划痕修起来确实不难，维特昨天已经把修补膏抹好了，今天打磨一下，再上个墙漆就行。
    他今天着一件灰色的背心，头发用一根黑色皮筋随意扎了个低马尾。
    划痕的位置比较高，他去物业借了个折叠梯子，背对着苏芮坐在上面操作着。
    他的操作不算熟练，但节奏舒适，看起来莫名的解压。
    随着手上的动作，肩臂肌肉发力，呈现出优美的线条，整个画面堪称赏心悦目。
    打磨差不多结束了，维特侧过脸靠近墙面，检查是否打磨平整。
    正午的阳光透过纱帘打在他身上，把他浅棕色的瞳孔映得像透明的茶水晶，
    发丝和流畅的脸部轮廓有一层浅金色的晕影，皮肤上的绒毛都纤毫可见。
    维特的表情认真，侧脸线条微微绷起来。
    他的五官偏清冷，但平时和苏芮相处时总是温和柔软的，很少会露出现在这种专注而又疏离的神情。
    苏芮看得有点入迷，不知不觉一直盯着他的侧脸，
    他好像注意到了什么，微微转过头看她，只是普普通通的一瞥，她的心跳却瞬间乱了。
    不敢继续看他，苏芮低头拿起手机点开陈程的聊天窗口，打算告诉她手机支架暂时不能用，要晚点再拍开箱。
    这时，维特的声音传来：“大家稍等一下，这个步骤已经完成了，我去换一下工具，接下来上墙漆。”
    然后是梯子的响动，等苏芮回过神来的时候，维特已经站在她面前了。
    他俯下身，右手撑在沙发背上，左手托起她的下巴，毫无预兆地吻了上来。
    苏芮完全没有防备，又想起还在直播，心中慌张，一阵手忙脚乱，旁边小几上的台灯不小心被碰倒了，发出哐的一声。
    还好这个吻没有深入，维特很快松开了她，扶起倒下的台灯，又拿起了旁边的墙漆和刷子，若无其事地走回了直播画面里。
    他清了清嗓子：“抱歉，刚才不小心把东西弄倒了，现在继续上墙漆。”
    苏芮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嘴角压不住的笑意，顾忌着还开着直播，打算事后再跟他算账。
    想起刚刚没打完的字，苏芮拿起了手机，却发现和陈程的对话框里多了一条误触的语音信息。
    撤回已经来不及了，对话框里除了那条语音信息，还有陈程的震惊猫猫头表情包。
    苏芮抱着一线希望试图蒙混过去：
    【怎……怎么了？】
    然而她的希望终究是落空了，陈程又发来一个捂脸哭泣猫猫头：
    【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
    【为什么你这条语音，和男德主播直播间里那一声】
    【一模一样。】
    第27章
    苏芮天人交战了一番，考虑到现场语音和直播间转录语音的音质差别，以及一些纸包不住火定律，最终还是决定和陈程说实话。
    当然是转化成她好接受一点的方式的实话。
    模板也是现成的，翠希之前给段承风的那套说辞就可以拿来用，细节上稍微改改就行。
    苏芮跑到房间里，直接给陈程打了语音，故事的版本就变成了：她捡到外出务工找不到工作走投无路的维特。
    他自称家里与世隔绝，没来过外面社会，自己收留了他，他没有学历，只能试着当男主播赚钱给她交房租。
    部分细节还是不得不模糊处理，她打了个补丁：“有些地方涉及他家里的事情，不方便和你细说，说了你也不信，其他能说的都说了。”
    陈程还是半信半疑：“现实中居然真有人能捡到弱小无助又可怜的185顶级帅哥，这个帅哥还单纯恋爱脑有男德，这也太不科学了。”
    苏芮有一瞬间想放弃挣扎：“要不你就当他是魅魔吧，是不是一切就合理多了？”
    陈程的回答让她非常感动：“好的，就当他是魅魔吧，只要你不犯法我都信。”
    苏芮心中有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了一句带着泣音的：“好姐妹！”
    陈程叹了口气：“好姐妹都吃上国宴了，我还在母单，要不你还是拿两万字txt出来安慰我一下吧。”
    然而苏芮没有马上回答她，只留下三个字：“等一下！”
    陈程心中一突：“又怎么了？我今天已经承受不了第二次刺激了。”
    ***
    半个小时前。
    苏芮在打语音电话跟陈程解释维特的来历，以及自己的心路历程的过程当中，没忘分心给维特下达指令，指望着等会用开箱视频安抚一下好姐妹：
    【你下播把快递拆了，全程录视频，然后把视频发给我，现在没空，等会再找你算账。】
    过了一会，门外隐约传来了维特下播告别的声音，十分钟后，一个开箱视频发了过来：
    【是拆成这样吗？】
    苏芮想起翠希之前提过维特运气不错，问道：
    【翠希姐姐说你运气不错？】
    维特觉得自己其实运气一般，但是看苏芮的语气，似乎应该要不错，于是犹豫回复：
    【应该……还不错吧？】
    苏芮打算让他碰碰运气，把自己弄出来的烂摊子收拾了：
    【你把里面也拆了，还是录视频，要是开出隐藏款就放过你，不然没饭吃。】
    事关吃饭，维特觉得自己今天这个运气是不好也得好了，但他不知道什么是隐藏款，于是虚心求教，苏芮说：
    【就是盒子侧面上没有的，最好是金色头发那个角色。】
    维特隐约记得这个金色头发是上次紫色角和尾巴的邪恶灵体。
    不过这次的造型似乎是幼年体，也不是魅魔形态，他没有那么难接受，爽快答应了下来。
    最近他伙食不错，魔力充盈，于是动用了一些改变运气。
    还好这个所谓的隐藏款似乎没有那么稀有，被他如愿开出来了。
    他松了口气，把开箱视频给苏芮发了过去。
    苏芮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陈程“老公”的隐藏款真就这么开出来了：
    【？？？】
    【真开出来了？？】
    看到她略显激动的回复，淳朴的魅魔只关心一件事：
    【那我今天有饭吃吗(っ>⌒<。。)】
    虽然开出隐藏款有功，但归根结底还是他不好好直播惹出来的事，苏芮留下一句：
    【等会再说，忙着呢。】
    然后就去找陈程邀功了。
    ***
    苏芮把隐藏款的开箱截图发过去：“两万字的txt没有，你推的隐藏款要吗？”
    陈程比苏芮刚才更激动，语音那头传来她的尖叫：“哪来的！”
    苏芮回答：“我让维特下播把快递拆了，他开出来的，等会寄给你。”
    这次是陈程心中有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带着泣音的：“好姐妹！”
    她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不管苏芮这个男朋友是什么来历，能大大方方露脸开直播，应该不是什么危险人物。
    虽然在吃软饭，但干活还算勤快，直播看起来男德学得不错，长得也不错，现在还加上一条运气好，开出她推隐藏。
    她不太理解苏芮为什么不官宣，虽然维特的来历是有点扯，但官宣不用说得那么详细，只是盖个章而已。
    她问：“话说，你真的不官宣吗？我男朋友要是长这样，一天怎么也得各个平台发个十条八条的。”
    苏芮犹豫了一下，回复：“也没什么好宣的吧？怎么说呢，总觉得有点不真实。”
    天天在各个平台发十条八条二次元老公盛世美颜的陈程很有发言权：“不真实不是更应该留下点痕迹吗？”
    苏芮还是跟陈程说了实话：“而且也不知道我们算不算在交往。”
    陈程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刚才苏芮跟她说的话，震惊地发现好像确实没有明确说过他们在交往，用的是“能吧”这种不确定的回答。
    她心里有一万个问号：“不是交往你们在干嘛？？”
    认为契约应该算劳务合同的苏芮弱弱开口：“某种……包养？”
    收留笨蛋帅哥，他答应赚钱交房租，但是赚的赶不上花的，只能肉偿，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来理解：“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苏芮最近心里一直有种不配得感带来的不安，难得有个人可以倾诉，她说出了心里话：“我只是个普通人，虽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现在离不开我，但我也不知道他能留多久。”
    一直奉行及时行乐的陈程却没有她想得那么多：“想那么多干嘛，反正我看他直播像个恋爱脑。
    况且这种极品，现实里能遇上就已经超过99%的人了，你都吃上了，多谈一天都是赚的好吗？”
    苏芮又一次被她说服了，她觉得陈程也许真的是个恋爱大师，但这位大师却是个母胎solo选手，她感叹道：“你一个母单，怎么分析得头头是道的？”
    陈程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她化身游乐王子表情包：“你这个冷漠无情的人，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苏芮连忙滑跪：“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你分析得很有道理。”
    陈程打算远离这股三次元恋爱的酸臭味：“那你慢慢品吧，我要去找我的纸片老公哭一会。”
    苏芮想起之前维特提过，他还有一个家里蹲魅魔朋友，她打算抢救一下：“他好像还有个跟他差不多情况的朋友，要不我问问有没有办法给你介绍一下？”
    陈程不为所动，懒懒回答：“算了，磕一磕你的cp就行，自己三次元谈是不可能的，累得慌。
    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虚弱死宅罢了。”
    一个多月前还是个平平无奇的虚弱社畜，对突然出现在家里的性感魅魔毫无世俗欲望的苏芮：…………
    ***
    安抚好陈程以后，苏芮打算去收拾一下倒反天罡的维特，于是打开房门走到了客厅。
    修墙的工具已经简单收拾过了，拆好的盲盒整齐地放在茶几上，维特却倒在沙发上。
    苏芮快步过去一看，他的脸色有点苍白，看起来很虚弱，伸手捧住他的脸正想吻上去，却发现手底下的皮肤温度是正常的。
    她狐疑地打量了一下，戳了一下胸肌，很饱满很结实，又按了一下腹肌，弹性不错凹凸有致。
    在苏芮上下其手的时候，维特的睫毛颤动了几下，但没有睁眼。
    她站起身退开，抱臂看着，打算看看他能演到什么时候。
    过了一会，维特的眼睛掀开一条缝，似乎是想确认一下苏芮是不是还在，却发现她正看着他。
    维特睁开眼，坐起身讪讪挠了挠头。
    苏芮凉凉开口：“长本事了，不好好直播跑过来偷亲，现在还想骗我。”
    他有点心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直播的时候干嘛突然来一下，害我弄倒了台灯，被陈程发现了你就是……”说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对，她收住了后面的话。
    维特疑惑道：“我就是什么？”
    “没什么。”苏芮转开了话头，“现在是在讨论你不好好直播的事情，不要问东问西。”
    维特低下了头：“那个时候你一直看着我，生命能量一直在升高，太香了，我……”
    停顿了一下，又抬头偷瞄她，小声补充道：“而且我控制住了，只亲了一口，后面也没影响直播。”
    苏芮的脸上有点热，努力压制住害羞的感觉，嘴硬道：“看看怎么了？不让看？”
    维特低声说：“没有不让看，就是太喜欢你看我了才会这样。”
    血液加速往头上涌，苏芮觉得自己的生命能量快压不住了，快速转身想跑，却被拉住了。
    她跌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该往哪看，最终把视线落在茶几上的盲盒上，为了缓解慌乱，强行转移话题：“你运气倒是还行，居然真开出了隐藏款。”
    维特摇摇头：“我其实一直以来运气都一般。”
    这凡尔赛发言让所有旖旎的心思都散了，苏芮的声音不自觉提高：“我说要什么，你就真能开出来什么，这叫运气一般？？”
    他轻笑一声：“因为我用了一点恶魔的手段。”
    苏芮好奇：“用魔力改变运气吗？”
    维特点了点头。
    她顿时精神了：“你现在能用魔力了？那还直播什么，买彩票，去抽超稀有款海景盲盒，我提前退休指日可待。”
    他摇了摇头：“对人类世界的影响越大，需要消耗的魔力越多，我现在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我猜这个隐藏款数量不是特别少，溢价也没有很多，不然我应该做不到。”
    苏芮打开平台查了一下，果然，原价69，二手100-110浮动，忙活半天赚了50不到。
    她有点失望，想了想，又打起了精神：“没事，这样就够了，这盒给陈程，我再去端一盒，你把我老公的隐藏款也开出来。”
    维特僵住了：“开……他的隐藏款？”
    第28章
    开陈程“老公”的隐藏款还好，但是苏芮的……维特不太情愿。
    注意到他的表情不自然，苏芮向他的方向挪了一点，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这么小气嘛，这是q版的，也不是魅魔造型，你不会这都容不下吧？”
    维特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几秒，抬起视线看她：“好啊，但是……我饿了。”
    他斜靠在沙发靠背上，握住苏芮拍他肩膀的那只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歪头轻轻蹭了一下：“刚才是真的消耗了很多魔力，不全是演的。”
    苏芮没有挣开，但嘴上还是不认输：“谁知道你是本来就运气好，还是用魔力改的运气。”
    维特的眼睛弯了起来，浅笑着说：“为什么觉得我运气好？”
    苏芮说：“翠希姐姐说过，你运气是真的不错。”
    维特有点惊讶：“她说我运气好？”
    苏芮点了点头：“那次……反正她说你不算标准魅魔，但是运气不错。”
    以翠希一贯以来的作风，他大致能猜到这句话发生的场景。
    她不会说不算标准魅魔这么温和的话，一定是苏芮在她面前维护了自己，才会让翠希说出自己运气好这种话。
    维特琥珀色的眼睛凝视着苏芮，没有任何引诱和暗示，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因为遇到你，就是我最大的幸运。”
    苏芮心中震颤，难以言喻感情在发酵膨胀，像上万只振翅的蝴蝶，挤满了她的心房。
    脑子里出现了陈程的话：“想那么多干嘛呢？多谈一天都是赚的。”
    是啊，想那么多干嘛呢？
    一种不管不顾的冲动涌了上来，她抓住维特的手，十指相扣，拿起手机拍了几张。
    打开相册看了下，不太满意，又拍了几张，还是不太满意。
    维特看着她一顿操作，有点反应不过来，问道：“你在干什么？”
    苏芮盯着照片，思考应该怎么调整，分神回应：“拍官宣图。”
    她自言自语：“为什么别人拍得这么有氛围感，我拍就不是内味呢。”
    “官宣？”维特的声音飘忽。
    由于维特一直以来的表现和刚才的话，她下意识忽略了他不愿意确认恋爱关系这个可能性，这才想起来好像应该告知他一下：“可以吗？你知道官宣是什么意思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像在梦游：“知道，之前评论区有人说过，我去查了。”
    稍微冷静了一点，苏芮开始不太确定魅魔这个物种对这种关系的态度，她又问了一遍：“应该可以吧？”
    “当然可以。”维特快速回答道，然后有点小心地问，“但我不是人，可以吗？”
    这个问题苏芮已经想通了：“谁知道你是不是人，我不在意就行。”
    维特从来没奢望过苏芮会公开给他一个名分。
    魅魔乃至绝大多数恶魔，和契约者的关系都是秘而不宣的，鲜少会被契约者公开宣告。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开始盯着苏芮的手机思考，仿佛接到了重要的任务。
    苏芮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不解道：“你怎么了？”
    维特认真说：“你先等等，我去研究一下官宣图应该怎么拍。之前没想到能用上，没有好好学。”
    苏芮的疑惑更大了：“不用吧？我就发个朋友圈，没必要……”
    “不行。”维特打断了她，“我也要发的，不能太随便。”
    “你发哪？粉丝还要不要了？”苏芮问。
    维特不在意道：“现在天天有人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你愿意给我名分，这是好事。”
    苏芮猝不及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为了掩饰，她挠了挠脸：“哦，那你研究吧。”
    维特感受到了生命能量的变化，决定还是先做更重要的事。
    他转过视线看苏芮，笑着说：“你刚才说，开出隐藏款就有饭吃，还算数吗？”
    苏芮撇开视线，拿起了手机：“算数啊，我叫个外卖，等会一起吃。”
    维特摇摇头：“但我真的很饿，等不及了，而且……”
    他眼底的笑意更盛：“我想吃的，不是那个。”
    没等苏芮回答，他已经吻了上来，她被按在沙发背上，退无可退。
    呼吸声交缠在一起，他今天的索取格外磨人，苏芮有点缺氧，抵在他胸口的手把他的衣服抓皱了。
    良久，只听维特闷哼一声，破空声传来，巨大的骨翼出现在他身后，却在堪堪划到墙面之前收住了。
    他们的唇分开，牵出一道细细的银丝。
    维特的视线慢慢上移，与她对视，红宝石般的眼睛被沉沉的爱欲浸染，格外幽深。
    他舔了舔自己的唇，声音低沉：“谢谢款待，女朋友。”
    ***
    周日下午，苏芮窝在沙发上玩手机，突然想起周报还没写。
    她很痛苦，理智告诉她应该起来打开笔记本电脑，但情感上实在是不想动，死线是晚上8点，现在3点，还能再拖延一下。
    这种时候，除了写周报，任何事情都很有意思。
    余光瞄到维特在拖地，苏芮打算关心一下他的工作：“你今天不直播吗？播的话我回房间，客厅给你用。”
    维特抬头回答：“今天想播健身，你要看吗？”
    苏芮总觉得其中有诈：“不看，免得你又跟昨天那样，翅膀出来就是直播事故了。”
    维特拄着拖把据理力争：“我昨天控制住了！”
    苏芮不信：“那可说不准。”
    “但你现场看的两场直播，数据都比较好，礼物也多，昨天评论说我状态特别好。”维特抛出了诱饵。
    “真的？”苏芮半信半疑。
    想起上次她看他直播健身的场景，问道：“你确定能坚持下来？先说好，我肯定控制不住生命能量，好好直播，不准搞事。”
    维特信誓旦旦：“真的，我好好保证直播，不搞事。”
    一个小时后，看着手机上【由于违反《社区公约》，该直播间被封禁24小时】的提示，苏芮有六点要讲：……
    原本脑子里已经快上高速的车瞬间熄火，她看了眼瑜伽垫上脸色潮红，气还没喘匀的维特：“好了，就说不看吧，现在穿着衣服都被制裁，老实了吧？”
    房间里生命能量的浓度断崖式下降，维特被熏得昏昏欲醉的神智稍微清醒了些，声音还是有点暗哑，带上了委屈的鼻音：“为什么又制裁我，别人不穿衣服都没事。”
    苏芮的耳朵微微发麻，脑子里熄火的车又有要启动的迹象，她赶紧先说正事：“你说你喘成那样干嘛，还整个人都红了。”
    维特侧坐起来，低头小声说：“你说不准搞事，我忍得很难受。”
    他刚做了半小时训练，肩臂肌肉和胸肌处于激活状态，比平时更饱满结实。
    背心的领口处露出来小半段拉丝的胸中缝，白皙的皮肤上有未散去的红晕。
    他撑了一下地面，肩臂肌肉随着动作绷起来，血管变得更加清晰。
    车还是启动了，又开始往高速路口开，苏芮赶紧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所以就说不看了。”
    维特转了个身，面对她跪坐着，语调提高了一点，又酥又软：“你不喜欢看吗？”
    苏芮觉得这生命能量是压不住了，她干脆破罐破摔：“别装，我喜不喜欢看你闻不出来？”
    维特的嘴角划过一丝笑意，但还是耐心问道：“今天的训练还没做完，不直播也要完成的，要再看一会吗？”
    ***
    “刚才主要练了胸，接下来要开始练背，最后再加一点我最近重点练的侧腰，这边两个哑铃是等会要用到的。”虽然观众只有苏芮一个人，维特还是认真介绍道。
    他的动作稳定、标准，看起来很重的哑铃牵动着他的肌肉，却一丝不晃。
    汗水顺着肌肉的沟壑下滑，随着发力，他发出低沉的喘息。
    两组动作做完，开始组间休息。
    苏芮正想找个什么东西扇风的时候，维特突然脱掉了上衣。
    他的动作不快，清晰的腹肌随着衣服向上掀起慢慢展现出来，然后是被汗水映衬得格外诱人的胸肌……
    他把衣服随手放在瑜伽垫的一角，抬眼仿若不经意般看了一眼苏芮。
    她知道他是装的，因为她现在的心跳吵得像夏季敲在窗上的骤雨，不可能没被察觉。
    苏芮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回视着维特：“还没做完吧？继续啊。”
    她正面接招，维特反而慌了，狼狈地避开视线，拿起哑铃继续训练。
    接下来这个动作叫飞鸟，他膝盖微屈，直背俯身，随着手臂的开合，肩部肌肉带动背部的肌肉发力，有节奏地律动着。
    苏芮看着他的肩胛骨，不禁想到了他的翅膀。
    自己伸手摸过，就是从那附近长出来的，但翅膀的根部好像很怕痒，他求她不要摸，她不听，他只能用别的让她顾不上逗弄自己……
    高速上的那辆车不知不觉已经超速了，维特身上的皮肤又开始发红，喘息也变得粗重，他放下了哑铃，回头看苏芮。
    她刚和他对上视线，突然觉得鼻子下面有点痒，伸手一摸，她居然流鼻血了。
    好不容易克服了觉得生命能量暴涨丢人这个心理关卡，没想到自己还能再丢人一点。
    她不知道维特看到了没有，快速捂住鼻子跑回了卧室。
    维特在外面敲门：“没事吗？你的鼻子好像流血了。”
    苏芮用纸巾捂住鼻子，瓮声瓮气地说：“没事，不用管我。”
    刚才那股生命能量不会骗人，维特觉得自己今天应该是有饭吃的，他斟酌开口：“刚才你……”
    “闭嘴。”苏芮打断了这个让自己丢人的罪魁祸首，“让你脱衣服了吗？”
    正常情况下，这个时候应该开始认错了，但维特觉得她不是真的生气。
    他解释道：“很热，而且别的博主也是练着练着就脱了，有些还一开始就不穿的。”
    苏芮：“他们是他们。”
    维特：“你以前都让我按你的收藏夹学的。”
    崩溃无语之下，鼻血居然止住了，她换了一张纸巾又擦了擦鼻子：“你跟他们已经不是一个赛道了，你现在是男德主播，懂吗？”
    维特深入阐述了一下他理解中的男德：“男德不是练好了给你看吗？又不是给别人看。”
    “话是这么说没错。”苏芮的嘴角扬了扬，有点暗爽。
    维特继续努力：“侧腰还没练呢，我最近重点练了的，已经有人鱼线了，要看吗？”
    想了一下人鱼线的位置，维特今天穿的那条裤子应该只能看到上半段的一小截，那岂不是……
    苏芮未雨绸缪地重新捂住了鼻子：“不行，不看。”
    维特的声音透露着委屈：“为什么？”
    苏芮看了下时间，已经快5点，她发出了社畜的声音：“我周报还没写，晚上8点要交，不能沉迷男色。”
    只有四个字能表达维特此时的心情：“狗资本家！”
    “你去洗澡穿衣服，我出来弄点吃的，吃完还要写周报。”
    维特哦了一声，转身拿了东西走进卫生间。
    苏芮也开门打算去厨房，路过卫生间门口的时候，门突然开了条缝，被浴室的回音衬得特别夹的声音传来：“洗澡也可以看的……”
    苏芮冷漠拉上了门：“不行，老实点！”
    “好吧。”维特的声音焉头巴脑的，他又问：“那你写完周报我们可以一起去散步吗？”
    这个倒是没什么，就是不知道他身体受不受得了。
    苏芮不打算在卫生间门口讨论这个，说道：“可以是可以，等会再说吧，你先洗澡。”
    “好的！”
    第29章
    吃完饭，苏芮用笔记本电脑开始写周报，维特洗碗去了。
    她远远问：“等会你长时间在外面没问题吗？家旁边那个公园人还挺多的。”
    维特把水关小了一点：“最近吃得比较多，在外面可以用魔力封闭嗅觉。”
    “不会消耗太大吗？”
    维特解释道：“不会，这个对周围环境没什么影响，用不了多少魔力，之前不行是因为吃得太少了。”
    苏芮忏悔了三秒自己之前的抠搜，但当时是维特自己不敢多要，应该不能怪她吧。
    她低头看回自己的周报，打算忽略这件事：“好吧，在家躺了两天，出去走走也不错。”
    过了一会，水声停了，一阵碗盘和橱柜的碰撞声后，维特说：“我去换个衣服”
    苏芮点头：“好，你可能要等我一下，大概还要半小时。”
    一个小时后，苏芮写完周报，又玩了一会手机，周常都补完了，维特还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她走到次卧门口，敲了敲门：“好了吗？我写完了，可以走了。”
    “稍微再等我一下，马上好了。”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维特有点局促地回答。
    又过了15分钟，就在苏芮准备再去敲门的时候，次卧房门开了，用《形象管理学》精心管理过自己的魅魔水灵灵地站在门口。
    他穿着一身黑色，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三颗，脖子上叠戴了两条古银色的项链。
    长的那条有一个绕线茶水晶吊坠，垂落在他清晰的胸中缝上，让人不自觉把视线停留在他的胸口。
    及肩的卷发似乎是特地打理过了，每根发丝的弧度都恰到好处，把他精致的五官衬托得更加撩人。
    维特低头整理了一下卷起的袖子，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动，手背上微微凸起的血管一直延伸到白皙的小臂。
    苏芮吞了口口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恶心穿搭，在他抬头之前火速冲进自己的房间。
    维特在门口疑惑地问：“怎么了，又不去了吗？”
    苏芮回答：“换个衣服，你等我一下。”
    半个小时后，她打开房门。
    考虑到是去散步，她没有穿裙子，选了一件黑色无袖上衣，搭配了一条黑色阔腿裤，用银色的项链和带银扣的腰带做了点缀。
    她的身材比例其实很好，只是本着“同事不是人的原则”，平时怎么舒服怎么穿，这会好好搭配，显得纤细又匀称。
    头发来不及打理，还好今天洗了头，扎个高马尾勉强也算过得去。
    化全妆也来不及了，只能打个底擦个口红。
    收拾完后，苏芮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高马尾让她饱满的额头和流畅的下颚线显露出来，极淡的淡妆反而衬托出了她清丽的气质。
    黑白分明的杏眼里不再是浓浓的班味，反而多了因为即将去约会而带来的神采。
    维特正靠在墙上等她，听到开门声，他抬头看过来，眼睛瞬间亮了，一瞬不瞬地看着苏芮。
    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在他面前认真打扮过，苏芮被他看得不好意思。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她抬起下巴虚张声势地说：“别看了，快走，都八点多了，回来明天还要上班呢。”
    他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嗯，走吧。”
    ***
    这个点的公园，广场舞的队伍已经散去，但还是有很多夜跑和散步的人，不算热闹，也谈不上幽静。
    他们并肩走在人工湖边的栈道上，有几个小孩追逐奔跑着，略过苏芮，带起的风牵动了她的衣角。
    她下意识往旁边退了半步，维特抓住她的手，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了一下。
    小孩嬉笑着跑远了，但他没有松开手，苏芮也没有反抗，他们就这样牵着手慢慢走着。
    微凉的夜风拂过，带来新修剪过的草坪散发出的草木气息。
    月朗星稀，耳边是偶尔擦肩而过的陌生人的几句模糊低语。
    除了上次维特去接苏芮下班，他们从来没有一起过出门，今天这样的场景更是第一次。
    她抬头看他，月光和路灯给他勾勒出了一圈银色的轮廓。
    湖面在他身后随着微风起了皱，碎银般粼粼闪烁。
    他今天精心打扮过，在这样的光线和场景下，好看得让苏芮无法确信他是现实中触手可及的存在。
    维特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她，见她看过来，他也转过了视线，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明明是恶魔，他的眼睛却清澈得仿佛初绽的铃兰花心最澄净的蜜。
    苏芮的心跳开始加速，本来有点担心生命能量升高会被察觉，但想起他把嗅觉封闭了，就没再理会，放任自己沉溺在这种心动的感觉里。
    维特的手转动了一下，穿过她的指缝扣紧了手指，交握的手变成了十指相扣。
    苏芮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他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转过视线看向前方，但手上一点没有放松的意思。
    她忍不住笑了，回握住他的手。
    维特下午刚洗过澡，身上是沐浴露的桃子味，明明和苏芮用的是一样的，她却觉得今天的他闻起来却特别甜。
    他们没有说话，继续走着，沉默被桃子的甜蜜气息浸透了，不让人觉得尴尬，反而有些沉醉。
    苏芮脑子里又闪过陈程那句：多谈一天都是赚的。
    不由得感叹母胎solo选手在别人恋爱这件事上的智慧。
    又想起自己在吃国宴，异父异母的亲姐妹还在母单，于是开口打破了沉默：“你之前是不是说过，有个朋友叫克拉尔。”
    “你说克莱尔？”维特问。
    “对，就是他。”她肯定道，“你是不是说他跟你以前一样不想上班，毕业了也不去人才市场找工……不对接契约。”
    “是的。”维特有点警觉，“你问他干什么？”
    苏芮问：“你们那个人才市场可以发定向招募吗？”
    “不行。”他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戒备，看了一眼苏芮，发现她正在认真等待自己的回答。
    他目光躲闪了一下，又补充了两句：“我是因为身体原因不想上班，但他一切正常，只是觉得狩猎太累，也没什么乐趣，家里能养得起他，就不上班在家混日子。”
    苏芮恍然：“他这才是真的性冷淡啊，精神层面的。”
    维特停下了脚步，语气有点低落：“你问这个，是想再养一只魅魔吗？”
    苏芮这才发现他误会了，忙安抚道：“不是不是，我有你就够了。这不是姐妹还单着吗，想帮她打听打听。”
    他瞬间被哄好了，但语气变得有点严肃：“不是所有魅魔都是我这样的。
    应该说，我是个异类，翠希那样才是正常的，不是所有魅魔都跟她这么强，但背着契约者偷吃是常态。
    当然也有不介意自己的魅魔到处狩猎的人类，但我觉得你的朋友，应该是和你一样的。”
    苏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她介不介意，毕竟她在不同游戏里有8个老公。”
    维特瞳孔地震，半晌说不出话，内心竟然对那个金色头发的邪恶灵体产生了一丝怜悯。
    她继续说：“而且之前听你说朋友家里蹲，还以为他跟你差不多。不过既然不能定向招募就算了，也不知道其他魔靠不靠谱。”
    他们又重新开始向前走，维特说：“除了真名契约，所有契约都是不定向的。
    ”而且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出现很多格式差不多的口嗨契约，契约大厅的屏幕时不时就坏，连普通契约都很难接了。”
    苏芮惊讶：“这还能坏啊？”
    维特没有接话，停下脚步转了个方向面对她：“好了，这个话题暂时打住，我已经去学过了，来拍官宣图吧。”
    她这才发现他们已经不知不觉远离了人多的栈道，来到了人迹罕至的小树林边，现在正站在一个石头铺成的小平台上，一边是过来的小径，一边是小树林。
    维特抬起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打开了手机相机：“之前你想拍手的是吗？”
    苏芮点点头。
    他调整了一下角度，月光洒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背景的湖面在柔和的银辉下如丝缎一般流淌。
    维特调整着动作和角度，拍了很多张。
    苏芮看着屏幕，感觉很满意，正想放下手，他却出声道：“等一下。”
    无名指微微发烫，那串印记浮现了出来，幽幽发着光。
    维特快速又按了几张，印记慢慢隐没消失。
    苏芮有点发愣：“你魔友圈也要发啊？”
    维特摇摇头：“魔友圈没人发这种，他们都嫌幼稚。”
    她不解道：“那你拍这个干嘛？发你自己账号上？这可不兴发啊，说是p图也太中二了。”
    他的声音轻如耳语，却清晰地飘进了苏芮的耳朵里：“这是我的名字，我的印记。”
    她的耳朵发烫，还好光线昏暗，应该看不清楚。
    为了压制住狂跳的心脏，她打算找点事干：“你把图发给我。”
    维特打开传输，勾选图片，手指在带印记的几张图停顿了一下：“这几张要吗？”
    心率过速的问题没得到缓解，反而更棘手了，她心一横：“要，都要。”
    叮的一声，图片发送完成。
    苏芮翻看了一下，忍不住在最后几张上面多停留了几秒。
    从手机上抬起头，发现维特正在看她，湖面反射的月光映在他的眼中，柔和的波光荡漾。
    他拂开她脸侧垂落的碎发，慢慢靠近。
    这里虽然人迹罕至，毕竟也是公众场合，苏芮怕他失控让翅膀长出来，到时候被人看见就完全无法解释了，于是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维特微微一怔，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他捉住苏芮的手，轻啄了一下她的掌心，又托起她的左手，在印记的位置郑重落下一个吻。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已经被维特圈进怀里，熟悉的桃子香味把她包裹住了。
    头顶传来他有点暗哑的声音：“回家吗？我好饿。”
    明知道他现在不可能会饿，她还是点了点头。
    第30章
    房间里的灯没来得及打开，只有玄关的感应灯亮了又灭。
    苏芮被按在门上，维特的头埋在她的颈侧，温热的吐息从锁骨和脖子往上蔓延，把她的耳朵染红了。
    她想开口让他不要在门口，声音却止不住带上了气声：“进……进去再说，不要……在这里。”
    维特若即若离地蹭着她的耳廓，声音低沉：“没关系，不碰嘴，翅膀不会出来。”
    她被蹭得有点痒，下意识想躲，却被含住了耳垂，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维特好像很满意她的反应，轻笑一声，开始用唇齿研磨。
    苏芮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呼吸急促，喉咙里溢出抑制不住的轻喘。
    突然，外面传来开门声，似乎是邻居出门了。
    苏芮家的门正对着电梯，想到隔着一层门板，外面可能有人在等电梯，她从意乱情迷之中挣扎出来，想要推开维特。
    但他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揽得更紧了，还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苏芮猝不及防，惊呼一声，旋即马上咬住了嘴唇收声。
    她又羞又急，扯开他本就有些凌乱的衣领，在胸口用力咬了一口。
    他吃痛，稍稍松开，苏芮趁机推开了他：“你干嘛，外面有人！”
    维特低头看了下胸口带着口红的牙印，晃了下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迅速开灯拿出手机开始找角度拍照。
    苏芮被他这一串动作惊呆了，反应过来以后血液全部都在往头上涌，羞愤道：“你拍这个干嘛！”
    他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抬头：“要赶紧拍，等会就没了。”
    苏芮还没想明白这个等会就没了是什么意思，就看到那个牙印已经淡了很多。
    等他又拍了几张之后，白皙的胸肌上就只剩下了口红印。
    她有些愣神，问道：“这就没了？”
    “人类在恶魔身上，留不下印记，除了……”维特顿住了，没有继续往下说。
    苏芮疑惑：“除了什么？”
    他摇摇头，把手机放在玄关柜上，伸手蹭了蹭她的唇：“口红掉了。”
    苏芮的注意力瞬间被拉回刚才的暧昧氛围当中，又觉得自己完全落了下风，多少有些丢人。
    她压下羞愤的情绪，抬头直视他：“还不是因为你不老实。”
    维特有些意外，慌乱了一瞬，语气也稍显底气不足：“我饿了。”
    苏芮拉住他脖子上的短项链，在细微的金属碰撞声中笑着问：“饿了？”
    他们的距离被拉近，维特失去平衡，用另一只手撑在她背后的墙上。
    他的视线躲闪，明明刚才胆子肥得很，这会却开始脸红了。
    苏芮的视线从他闪烁不定的眼睛，滑到通红的耳尖，又向下垂落在微张的唇上。
    维特注意到她的视线，内心涌上来一股强烈的占有她的冲动，身体却像是被蛊住了，一动不敢动。
    苏芮靠近他，维特心如擂鼓，闭上了眼睛。
    她却在唇即将贴上的时候停下了，抬眼看他：“你不听话，那就饿着吧。”
    语毕，推开他，换了鞋走进客厅。
    她收拾了一下出门前用过的笔记本电脑，放进电脑包里，然后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
    她打开朋友圈，选了三张图，文案打了删删了打，最后只写了两个字：官宣。
    发完以后，苏芮忍不住想看一眼维特，却发现他还站在门口没动。
    她问：“你干嘛？我都官宣完了你还站在那。”
    他回神，问道：“你刚才……？”
    “图都拍好了那就发嘛。”
    突然想起来他被禁言了，于是接着说：“你被禁言了不能发是吧。”
    他点了点头：“对不起。”
    苏芮有点无语，又觉得有点好笑：“那就禁言结束再说呗，谁让你一定要我看你直播。”
    维特挠了挠头：“那我明天发。”
    苏芮想起他刚才的一顿操作，补充道：“牙印那几张不准发！”
    维特有点失望：“不能发吗？”
    “你还真想发啊！”苏芮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真想发那几张。
    他轻声说：“有人说官宣也叫盖章，这是你留在我身上的，虽然很快消失了，但我很喜欢，也不能发吗？”
    苏芮心头微动，像是陷进了蓬松的羽绒里，柔软又挠得她心尖发痒，但考虑到他的号，还是说：“留着自己看就行了，你又想被禁言啊。”
    他点了点头：“那契约印记那几张，你也会留着吗？”
    苏芮耳根发烫，轻声回了个：“嗯。”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房间里的氛围又开始变得有点黏黏糊糊的。
    维特低头换好鞋，转头关了客厅的灯带，打开了壁灯。
    明亮的光线瞬间变得昏暗，苏芮抬头看向他。
    他慢慢向她走去，一边走，一边把自己的衬衫扣子解开了，黑色衬衫松松垮垮披在他身上，领口还有苏芮刚才抓出来的皱痕。
    项链微微晃动，茶水晶折射出的光斑映在他的皮肤上。
    腹肌的线条被暖黄的单侧光源描摹得格外清晰，又带了一点暧昧的晕影。
    他走到苏芮的面前，俯下身，用刚才撑住墙的那个动作单手把她圈在沙发上，一边膝盖跪在沙发上，靠在她的腿侧。
    苏芮的脸正对着他的胸口，一眼就看到了刚才留下的口红印。
    “你让开，我要去洗漱睡觉了。”她脸上发烧，没有抬头看维特的脸，伸手想要推开他，却被抓住了手。
    苏芮的手被他带着，按在胸口，口红印被蹭花了，留下一道暧昧的擦痕。
    他在她的耳边低声说：“真的不看一下人鱼线吗？我花了很多时间练，就是想给你看的。”
    苏芮外强中干地说：“看就看，看完我睡觉去了，明天还要上班，别搞事啊。”
    维特发出一声猎物上钩的轻笑，带着苏芮检验他的练习成果。
    呼吸声渐渐急促，融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心跳乱了。
    她想收回手，他却用了点力按住她，声音轻柔中带着蛊惑：“还没看完，不看了吗？”
    苏芮抬头，昏黄的光线在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上投下柔和的光影，琥珀色的瞳孔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欲望。
    理智的丝线本就岌岌可危，在他充满侵占欲的视线中瞬间绷断了，完全无法再考虑其他。
    衣服被揉得全是皱痕，又散了一地，失神之中，苏芮被抱进了维特的房间，跌进充满他的气息的被子里。
    窗台上有一盆待开的百合，被细细的黑色藤蔓缠绕着，贪婪地汲取着叶片上凝结的露水。
    叶片和花枝轻颤，含苞的骨朵渐渐打开，花心沁着晶莹的蜜。
    维特的指尖沾了一点水珠，他勾唇笑了，看着苏芮迷蒙的眼睛舔了舔手指。
    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巨大的骨翼出现，又被收住了，听话地收在身后。
    红色的眼睛里仿佛有火焰在涌动，他靠近她：“能控制了，可以继续吗？”
    苏芮被他眼里的焰色灼得全身滚烫，却不想认输，嘴硬道：“如果我说不可以呢？”
    他用指节蹭了蹭她嘴角的口红：“但你闻起来，说的是可以。”
    反驳的语句被吻封住了，苏芮的脑子里模糊闪过明天是星期一这个念头，但理智很快变得支离破碎，沉沦在欲望之中。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昏昏沉沉，累得只想睡过去。
    维特呼吸越来越急促，她有点承受不住，在他背上留下一道抓痕，又很快消失。
    交织的喘息开始失控，苏芮的大脑一片空白。
    随着一声低沉压抑的闷哼，阳台玻璃门发出了砰的碎裂声，但她已经无法分神顾及，陷入了沉沉的昏睡。
    ***
    【明天她不去上班，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让段承风给她放假。】
    凌晨三点半，翠希看着这条信息，迅速理解了背后的意思。
    她唇角微勾，用食指轻扣了两下屏幕，回复：
    【哟，吃得不错啊。】
    维特看了一眼沉睡的苏芮，脸上才褪下去没多久的红晕又悄悄爬了上来，余光扫到碎裂的阳台门，他瞬间想起正事：
    【别管这个，就说能不能做到。】
    翠希懒得提醒低情商的弟弟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她想起晚饭时段承风的态度，觉得有些头疼：
    【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他好像要认真了，再这样下去会有些麻烦，我要准备抽身。】
    【所以，可能没那么方便了呢。】
    维特心里一突，犯了错以后，本想找翠希帮忙让苏芮不用上班，多少补救一下，免得星期一、累、阳台门碎了三层debuff叠加，以后再也吃不上正经饭。
    没想到翠希居然这么快就要抽身离开段承风了。
    他盘算了一下，打算试试激将法：
    【这都办不到？你不是号称尼尔家族500年来最优秀的魔吗？】
    然而翠希直接看穿了，根本没接他的招：
    【别跟我玩激将法，我可不吃这一套。】
    维特一筹莫展，情急之下，咬牙抛弃了一直以来在翠希面前的自矜，放下身段：
    【姐姐，就帮我一次，求你了(·⌒·。)】
    一向在弟弟面前镇定自若的翠希顿住了，没想到他居然可以做到这个程度：
    【……你从哪学的。】
    翠希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维特发现可爱表情在她身上也有用，于是加了点力度：
    【(っ>⌒<。。)】
    翠希沉默了5秒，回复：
    【算了，姐弟一场，帮你一次。】
    维特喜出望外：
    【真的吗？】
    翠希垂眸思考了一下：
    【但我不白帮，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维特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什么事？】
    她从床上起身，开始整理衣服，把自己简单打理了一下以后，回复：
    【还没想好，放心，一定是你能做到的事，不会让你太为难。】
    虽然和翠希一直不对付，但她向来是说到做到，维特松了一口气：
    【好，成交。】
    翠希放下手机，感知了一下段承风的动静。
    不出所料，他正在主卧沉睡，几个小时前才被她吸收过生命能量，应该没那么容易醒过来。
    她走到客厅，打开了电视。
    深夜的电视里播放着购物广告。
    无视了正在卖力推销的主持人，翠希把视线对准了电视机上方的摄像头：“你在看我。”
    没有开灯的客厅里只有电视投射出的冷光，随着画面的变化明灭不定。
    翠希问完后，没有任何回应，仿佛她只是在自言自语，屏幕里的主持人还在用夸张的表情和动作介绍着手里的吹风机。
    她的表情没有变化，慢条斯理地走到沙发边坐下，长腿交叠，黑色的丝质睡袍向上缩，露出半截凝脂般的大腿。
    她支着沙发扶手歪头继续看着摄像头，含笑说：“没有怪你的意思，而且，你那么厉害，我抓不住你的，不是吗？”
    电视闪烁了一下，喋喋不休的主持人消失了，屏幕上显现出一行字：
    【你知道我在看你。】
    用的是肯定句，翠希用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垂落下来的卷发，懒懒说：“看了这么久，帮我做件事。”
    屏幕那头的人没有深究翠希直接用了祈使句：
    【什么事？】
    翠希向主卧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我要那个人的公司明天一天没法办公，你能做到的，是吗？”
    【能，但为什么？】
    翠希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平板：“如果能，这个，今晚会放在我的卧室。
    我知道你控制不了我的手机，但这个平板，是可以的。”
    电视上没有出现新的文字，直接黑屏关机了，与此同时，平板的屏幕亮了起来：
    【好。】
    第31章
    苏芮是被小吴的电话吵醒的，她全身酸痛，艰难抬起眼皮，屏幕右上角显示着9点6分，她迟到了。
    条件反射地从床上坐起来，被子刷地掀开，露出了维特乱蓬蓬的头和没穿衣服的上半身。
    窗帘没拉好，透进来几缕晨光，白皙匀称而肌理分明的完美躯体陷在被子里，看起来慵懒又性感。
    苏芮这才发现，他的手还搭在自己的腰上，维特睁开惺忪的睡眼，懵懂地看向她。
    但现在不是欣赏美色的时候，社畜的本能让苏芮无视了事后清晨的温存暧昧，接起电话：“喂？小吴我迟到了，等会到公司补个迟到卡。”
    小吴说：“姐，今天居家办公，我看你钉钉没有已读来提醒一下。”
    没想到会有这种天降好运，睡过头遇上居家办公，苏芮问：“怎么突然居家办公了？”
    “公司网络被黑客攻击了，完全连不上网，电脑打开全是乱码。”
    苏芮惊讶：“我去，老板得罪谁了？”
    旁边的维特轻手轻脚地起身，穿好衣服以后，又把苏芮的睡衣拿了过来。
    她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一边，开始穿衣服。
    就听电话对面的小吴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听说他兄弟和他闹掰了，不知道和这个有没有关系。”
    没想到还有八卦听，苏芮这下完全不困了，她重新拿起手机，不自觉也压低了声音：“你知道为什么吗？”
    “还记得上次老板喝多了，突然出现的那个美女吗？”
    苏芮看了一眼正走向卫生间的维特：那何止是记得。
    但这当然不能告诉小吴，她含糊回答：“啊……记得，记得嗯。”
    小吴没发现她的不自然，再一次压低了声音，悄咪咪说：“上次我跟老板一起去他兄弟公司，看到那个美女和他兄弟拉拉扯扯的。”
    苏芮没想到翠希那边这么快就进入修罗场环节了：“哇！然后呢？”
    小吴：“然后我就被赶走了”
    苏芮叹息：“可惜了。”
    小吴却不这么觉得：“别啊姐，我还怕自己知道得太多呢。”
    苏芮被逗笑了：“哈哈哈别怕，你这么识时务，老板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这时，手机传来提示声，电话那头的小吴停顿了一下，说：“不聊了姐，群里你呢，快去看看。”
    “哦哦好的，今天谢谢你啊。”苏芮道完谢，挂上电话，就去群里回消息了。
    处理完以后，她觉得有哪里不对，看了眼本以为是没拉好的窗帘，却发现那不是窗帘没拉好，是上面不知道为什么裂了个口子。
    记忆开始回笼，昨天意志昏沉的时候，似乎听到了碎裂声。
    苏芮翻身下床，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毫无遮拦地照进房间，阳台的玻璃门只剩下一个残留着少许碎玻璃的框。
    门口传来脚步声，她回头看向维特，他看看门框，又看看她，眼神躲闪，心虚惊惶之下，半晌才挤出一句：“牙……牙膏帮你挤好了，你……你要不先去洗漱？”
    ***
    虽然和上次客厅被炸的情况比起来已经好了很多，苏芮还是觉得心里发堵，特别是在查过换窗帘和阳台门的价格以后。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今天居家办公，不用打卡，虽然睡过头但没有缺勤。
    上午的工作稍微告一段落后，苏芮打算去感谢一下让她保住全勤的翠希。
    她打开翠希的对话框：
    【姐姐，你是我的神！】
    翠希的回复来得很快：
    【哎呦，宝贝今天怎么特别可爱，是想通了觉得我比他好吗？】
    已经产生免疫的苏芮直接无视了她的随手撩，问道：
    【姐姐是你找段总的兄弟攻击我们公司的网络的吧，你是怎么做到的？】
    翠希：
    【不是哦。】
    苏芮疑惑：
    【啊？不是你啊，那谁和我们老板这么大仇？】
    翠希纠正道：
    【是我找的人，但找的不是他。应该算个偷窥狂吧，不过有点本事。】
    苏芮震惊：
    【又……又加了一个？】
    翠希态度很坦然：
    【对啊。你不会因为我太能吃不喜欢我吧？】
    苏芮没忘记自己是来道谢的，忙否认：
    【没有没有，就是姐姐你忙得过来吗？我刚才听说你在段总朋友的公司被他撞到了。】
    翠希想起那个场景，还是觉得头疼。
    不过还好，昨晚小变态还给了她一点重要的信息，自己应该很快就能脱身了，她收拢思绪，回复道：
    【谢谢宝贝关心，我《修罗场实战演练》学得不太好，《时间管理概论》可是满分哦～】
    苏芮肃然起敬，佩服鼓掌，随即又好奇：
    【不过姐姐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攻击我们公司的网络，是和老板吵架了吗？】
    翠希看在维特昨晚一反常态求她的份上，还是帮他说了句话：
    【不是，我倒宁愿他找我吵架呢。是我的傻子弟弟大半夜来找我，说你今天不上班。】
    苏芮看了一眼正在重新打包阳台门碎玻璃的维特，他一直用余光注意着苏芮，见她看过来，露出一个无辜又讨好的表情。
    她心里一软，觉得好像没那么生气了，这时，翠希又发过来一条信息：
    【好了，你去工作吧，段承风去书房了，说等会要开会。】
    与此同时，群里跳出全体5分钟后开会的信息。
    苏芮算着时间刚点完外卖，还有20分钟就到了，她心里有一万句脏话：
    【快到午饭点了，狗资本家又整这死出！】
    翠希：
    【需要帮你解决他吗？】
    苏芮忙阻止：
    【算了算了，午饭点总比下班点好。】
    ***
    20分钟后，正在开视频会议的苏芮，收到了被她耳提面命不准出声的维特的信息：
    【外卖拿进来了，要送到你那边吗？】
    苏芮看了他一眼，抬起摄像头拍摄范围外的手，指了指餐桌。
    维特把外卖放在餐桌上，有点忐忑地继续发信息：
    【你还在生气吗(·⌒·。)】
    苏芮其实已经那么生气了，但本着要让维特认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想法，她回复：
    【你说呢？那扇门3200，别跟我说你能修。】
    维特没有马上回复，捣鼓了一会，发起了一笔3772的转账：
    【要不我去学一下修门吧，修墙的那次礼物好多。】
    苏芮没想到这个星期直播收入有这么多，但哪个正经人家天天修东西，而且也不是什么都能自己修：
    【你还能从做玻璃开始学？那个玻璃是按平方算的，还是双层！】
    维特蔫蔫回复：
    【好吧，那我去学一下修衣柜。】
    苏芮被玻璃门震惊以后，还没仔细看过房间里的其他东西，她警觉：
    【衣柜又怎么了？】
    维特坦白从宽：
    【刮了一点……】
    在苏芮再次发火之前，他马上补充：
    【这个我真能修，你不要生气了(っ>⌒<。。)】
    苏芮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你不要企图用可爱表情蒙混过关！】
    【我没有，你抬头看一下，我真的是这个表情(っ>⌒<。。)】
    苏芮抬头，维特侧坐在门口的地上，一只手撑着地板，一只手抚着眼角，上挑的眼尾耷拉下来，还透着一点薄薄的红，嘴角轻抿，还微微咬着自己的唇。
    苏芮：…………
    【这是有人性的人能做出的表情吗！】
    某只魅魔毫无心理负担：
    【我不是人啊。】
    同事偷偷发来了信息：
    【芮芮，你怎么表情怪怪的，想上厕所？】
    苏芮崩溃，跟同事说自己没事，接收了维特的转账，打算先结束跟他的对话，免得自己无法管理表情：
    【行了行了，我还在开会。】
    维特观察了一下她，还是小心翼翼问：
    【那你不生气了吗？】
    苏芮：
    【不许问，问就是生气。】
    维特老实了：
    【好的，我不问了。】
    ————————
    魅魔日记
    9月9日星期一多云
    下午禁言解除了，发了官宣图，以后是不是可以不叫她室友了。应该叫什么呢？
    想叫老婆，听说结婚了都是这么叫的，但我只是单方面把契约留在了她的无名指上，我们应该是没办法结婚的。
    算了，日记里就这样叫吧，反正只有我知道。
    昨天去散步的时候，我把嗅觉封闭了，其实直到进房间之前嗅觉都是封闭着的。
    剥离了嗅觉带来的食欲以后，好像能更好地感知到她，但另一种饥饿又出现了，是一种心理上的，更难抑制的渴求。
    想让她在我身上留下她的印记，想让自己完全属于她。
    但除了真名契约，人类无法在恶魔身上留下痕迹。
    以她的灵魂为代价，只是为了满足我的贪欲，未免太自私了。
    而且我还是这么没用，昨天又把阳台门弄碎了。
    本以为自己能控制，但是到最后，脑子里空空的，除了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做玻璃我好像是真的学不会，不过修衣柜的划痕好像还行。
    还好只是划痕，没有裂，或许我应该去学一下裂了应该怎么修，或者直接学一下怎么做。
    修墙那次直播效果特别好，评论好多人说看直播能学到真东西，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喜欢看这个。
    不过他们喜欢看，我就多往这个方向努力一下吧，毕竟我现在是男德主播，就算不被制裁，也不能老是出卖色相。
    明天会有人来修门，我认真看一下，然后再把修衣柜的东西买了，过两天播修衣柜。
    也许我应该再去学一下做饭，因为魅魔不怎么吃人类的食物，对这方面没有审美，家政课也不教这个，但这段时间我吃得挺多的，可以试试。
    如果每天回家可以吃到做好的饭，老婆应该会开心吧。
    第32章
    苏芮下班打开家门，就闻到了萝卜排骨汤的香味。
    她在玄关换了鞋，抬头看到维特戴着隔热手套，端着砂锅从厨房出来。
    他的头发比刚来的时候长了一些，随手扎了个低马尾，身上还是那条黑色的围裙。
    见她看过来，他笑着说：“时间控制得刚好，饭5分钟就能好，你去洗个手就能来吃了。”
    餐桌上是虾仁滑蛋和清炒豆苗，砂锅被放在隔热餐垫上，蒸腾着袅袅的热气。
    自从他来以后，家里一直被收拾得整洁又舒适，配上食物的香气，苏芮竟然有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安逸之感。
    下午维特发了验收视频之后，她肉痛地给修门师傅结了尾款，明天还要付换窗帘的钱，直播的收入完全入不敷出。
    但和上次比起来，损失已经小多了，不弄坏东西的话，维特平时倒也没什么额外花销。
    他对这种女主外男主内的模式适应良好，虽然不像翠希那样，轻松就能从狗资本家老板那边薅到一大把狗毛，也在自己能做到的范围内努力。
    苏芮觉得，维特这样，反而让那种悬浮在梦中的不真实感淡了一些，仿佛真的能抓住他了。
    她洗完手，坐到桌边拿起筷子，刚吃了一口滑蛋虾仁，发现维特一直小心翼翼地盯着她。
    苏芮以为他还在为门的事情自责，说道：“门都修好了，别看了。”
    维特原本是担心味道翻车，见苏芮提起，他马上诚恳认错：“对不起，下午修门我仔细看过，下次应该可以买玻璃自己修。”
    苏芮没想到他还真去学了：“你还想有下次？”
    维特低下头：“万一呢……”他又抬起眼睛偷看她，“你又要拒绝男色了吗？”
    昨天她刚从气头上下来，还腰酸背痛的，因为忌惮着那句“问就是生气”，他一整天都老老实实的，跟她保持着一米以上的距离。
    苏芮想说其实只要不让翅膀出来弄坏东西就没事，但总觉得这样说怪怪的。
    她低头挖了一口饭，说道：“物业就差问我需不需要法律援助了，每个星期都要找他们报备大件垃圾，不是衣柜裂了就是阳台门碎了，再来几次还以为你家暴我。”
    维特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重点：“可以说是你家暴我。”
    苏芮差点被刚咽下去的那口饭噎死：“那更不像话了好吗！”
    维特蔫蔫地哦了一声，垂头丧气地把刚才盛出来放凉的萝卜排骨汤递给她。
    喝了两口汤把那口饭顺下去，看他蔫头巴脑的样子，苏芮觉得有点好笑，夹起一块萝卜咬了一口，递到他的嘴边。
    他看了一眼萝卜，又看了一眼她，琥珀色的眼睛仿佛被星光点亮，随着上扬的嘴角弯了起来。
    维特凑过来吃掉那块萝卜，问道：“好吃吗？”
    排除心理因素的滤镜，这顿饭也没什么好挑剔的，苏芮点了点头：“挺好吃的。”
    他托着下巴看她，意有所指地说：“我也觉得好吃。”
    ***
    吃完饭，苏芮玩游戏去了，维特一边洗碗，一边想着一件重要的事情：称呼。
    他今天想了一天，反正肯定是不能再叫室友了，老婆暂时只能在日记里偷偷用，叫名字又跟她的同事一样。
    在小某书搜了半天，并参考了电视剧和小说以后，他心里有了决定，但又有点不好意思，也怕她还在为阳台门的事情生气。
    吃完饭以后，他确认苏芮应该没有在生气了，就差一个合适的机会叫出口。
    洗完碗，他提起垃圾走到门口，语气尽量自然地说：“宝贝，我去扔垃圾了。”
    苏芮抬头看他，杏眼微微瞪大，透露出惊讶。
    他的脸瞬间爬上了红晕，在她开口说话之前迅速溜出了门。
    还没进电梯，苏芮的信息就来了：
    【你刚才叫我什么？】
    不被她看着，维特稍微镇静了一些，结合刚才的反应，他觉得她可能是不适应这个称呼，于是回复：
    【不能叫宝贝吗？】
    【我们不是都官宣了吗，我不想还叫你室友(·⌒·。)】
    苏芮今天已经被同事打听了一天官宣的事情，当然不是因为不能叫才惊讶，她说：
    【但是你姐也叫我宝贝。】
    维特：怎样才能让翠希回家抠脚？在线等，急！
    苏芮见他没有马上回复，补充了一句：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也不是不行。】
    维特秒回：
    【介意的。】
    他看着备注的【老婆】，心里蠢蠢欲动，在对话框里打了一行：
    【那我可以叫老婆吗？】
    还没来得及按发送，苏芮的信息就跳了出来：
    【那你叫宝宝吧。】
    他赶紧把对话框里打好的字删除，重新打字：
    【好的，宝宝也行。】
    苏芮没有在称呼问题上纠结很久，换了个话题：
    【你扔完垃圾带个冰淇淋上来，就上次给你吃过的抹茶的那个。】
    维特想起上次吃冰淇淋的场景，心念一动：
    【有没有奖励啊(っ>⌒<。。)】
    苏芮无语：
    【带个冰淇淋还要奖励，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吧？】
    维特想争取一下待遇，就算正餐还吃不上，能恢复堂食也好：
    【你不是说我做饭好吃吗(·⌒·。)】
    看在维特第一次做饭，并且确实挺好吃的份上，苏芮回复：
    【算了，要什么？太过分不行啊，明天还上班呢。】
    “明天还上班”这几个字，给了维特想要的信号，他嘴角上扬：
    【我也想吃冰淇淋。】
    苏芮：
    【那你多买一盒好了，还以为什么呢。】
    维特：
    【我只想吃一口。】
    苏芮觉得自己懂了：
    【要我吃过的是吧？行吧。】
    维特的笑意更盛了：
    【谢谢宝宝，我马上回来（*＾3＾）/～☆】
    ***
    一个小时后，维特松开脸色微红，因为缺氧而呼吸急促的苏芮。
    她的眼中仿佛含着一潭清波浮动的春水，原本因为疏于保养没什么血色的唇变得娇艳，格外丰润，嘴角还沾着一点已经融化的抹茶冰淇淋。
    维特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红色，巨大的黑色骨翼在他身后收拢，却不见尾巴。
    他曲起食指，用指节蹭去那点冰淇淋渍，又把手指放到唇边舔了一下。
    这个动作唤起了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苏芮的脸更红了。
    她撇开视线，看到旁边小几上已经融化的冰淇淋，自以为恼怒，实际上听起来是在娇嗔：“冰淇淋好吃吗？全化了，我就吃上一口！”
    维特为了防止自己失控，封闭了嗅觉，但此刻看着她，听她带着薄怒的软语，感觉尾巴好像马上又要收不住了。
    他偏转视线，纠正道：“半口。”
    苏芮没想到他还好意思说，推了他一把：“还好意思说！让你吃一口没说是这么吃。”
    维特没有反抗，被她推开，侧坐在沙发上，小声辩解：“也没不让嘛，而且这次没弄坏东西，我收住了。”
    说着骨翼微微翕动了一下，仿佛是在展示自己有良好的自我管理能力。
    苏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华丽的骨翼，嘴上却没有让步：“你还骄傲上了。”
    “你明天还要上班，我记得的。”维特靠近了一点，把翅膀尖凑到苏芮面前，示意她可以摸。
    她本想严辞拒绝，但手却很诚实地放了上去。
    他歪着头靠在沙发上，抬起视线看她，呼吸近在咫尺：“明天早饭吃土豆泥沙拉三明治好吗？你早上有点赶，这个方便带走。”
    苏芮没想到连早饭都有，语气也变得柔软：“早饭也有啊，这么好？”
    维特的头从沙发背上滑落下来，轻轻挨上她的肩膀，毛茸茸的卷发蹭着脖子，有点痒。
    他的声音仿佛也毛茸茸地蹭着她的心尖：“那我可以要一个出门前的亲亲吗？我看电视剧，人类出门上班都要亲亲才走的。”
    苏芮无力吐槽：“你都看的什么电视剧？”
    维特抬起头，自下而上地看着她，浓密的睫毛轻轻扇动，被他瞪得圆圆的琥珀色眼睛扑闪扑闪的：“我也想吃早饭，好不好嘛。”
    苏芮招架不住：“好吧。”
    维特对上她微垂的视线，明明魔力已经溢出，却又开始感觉到难以抑制的渴望。
    他目光的焦点慢慢下滑，掠过刚才被他蹭得微红的挺翘的鼻尖，落在还有些红肿的唇上。
    长睫慢慢合上，他稍稍撑起身子闭眼靠近，却在触上的瞬间感觉触感不太对。
    睁开眼，苏芮用手挡住了他：“明天还要上班，谁说记得的？”
    维特又在心中暗骂狗资本家，不舍地在苏芮手心蹭了几下，才起身退开：“好吧，但是早饭你答应我的，不能赖哦。”
    苏芮揉了揉他在沙发上蹭得乱翘的头发：“行，但不能跟刚才那样，迟到就没有全勤了。”
    ***
    第二天，如愿得到了早安吻的维特开始剪辑视频。
    苏芮说的对，修东西直播虽然看的人多，但不是长久之计，弄坏东西赚的不够赔的，还要提心吊胆担心吃不上饭。
    他研究了一下，觉得做饭是个可持续的内容来源。
    早饭时间太早了，直播没人看，他打算先剪一个视频出来看看效果，晚饭再试着直播。
    这条视频他没怎么出镜，只在开头、结尾和转场的时候稍微露了个脸，没想到数据却不错。
    更惊喜的是，由于内容比较积极正向，还蹭上了平台创作激励的活动，后续可以得到流量奖励。
    接下来几天的直播也很顺利，粉丝数量和直播间的礼物都稳步增长，甚至收到了一个广告合作邀约。
    之前也有广告找过他，但都是没听说过的保健品化妆品这类，苏芮说有风险不能接，这次却是他在超市里见过的品牌。
    但他还是不太确定，于是把合作邀约的信息转发给了他的饲养员。
    正在吃午饭的苏芮看着信息陷入了沉思，确实是大品牌，还主动提出提供实物样品，但为什么，品类是……
    锅？
    第33章
    得知维特开始尝试做饭博主赛道，并且取得了一定进展以后，苏芮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对男朋友关心不够，居然完全没注意到。
    她翻阅着维特最近做的内容，最开始的那条还比较粗糙，但每条都在进步。
    他在打光和剪辑上很有天赋，视频节奏舒适，画面看起来温馨又治愈，少量的露脸镜头更是让视频的质感提升了一个档次。
    最新一条视频甚至已经有一点个人风格的痕迹了。
    苏芮没有吝啬夸奖：
    【剪得不错啊。】
    她的视线在切菜的手上流连了一下，又顺着微微凸起的尺骨延伸到肌理分明的小臂。
    再向上，就被挽起的衬衫袖子挡住了。
    她不无遗憾地调侃道：
    【里面那件能不穿就好了。】
    维特秉承着有求必应的原则，回复：
    【那我下次不穿了。】
    苏芮马上抢过又要往高速偏移的方向盘：
    【男德！男德！号又不想要了？】
    她切回维特和pr的聊天记录，这个品牌算是比较知名的锅具品牌了，口碑良好，是个比较不错的合作。
    只是报价上面……
    虽然她对自媒体这块不是特别了解，但维特的粉丝量，这个价格怎么看都低了。
    面对她的疑问，没什么社会经验的维特老实解释：
    【pr语音里说我粉丝不垂直，年龄层相对偏低，先合作一期试试。】
    【如果效果好，后续再有合作机会是可以提高的。】
    苏芮撇撇嘴：
    【一看就是画饼。】
    她想起有个大学同学好像在做或许可以找时间请她吃个饭，了解一下。
    维特问她还接不接，看在这次品牌确实还算靠谱，又是第一个广告的份上，她回复：
    【算了，第一个广子，先试试吧。】
    一个小时后，维特和品牌初步达成了意向，过来汇报：
    【明天样品就能寄到了，我打算写个脚本，先试用排演一下，你能来帮我看看吗？】
    苏芮没想到他还弄得挺像回事的，感兴趣道：
    【行啊，你写完脚本发给我看一下。】
    维特问：
    【那你明天想吃什么？】
    苏芮想了想：
    【盐葱牛肉，再随便弄个素菜吧。】
    【好的宝宝。】
    ***
    星期六的下午，为了视野好一点，苏芮没有选择餐桌，而是坐在中岛台一边的高脚凳上。
    中岛台上已经摆好了厨具和碗盘，维特正在从冰箱里拿东西，冰箱门把他的身形挡住了。
    苏芮低头看他发过来的脚本。
    说是脚本，其实只是一些简单的碎片记录，大概写了一下要拍哪些步骤，怎么把产品放进去，怎么展示。
    他自己用是够了，但离拿得出手还差很远，她里暗暗遗憾，熄了培训他帮忙写策划案的心思。
    冰箱门合上的声音传来，苏芮抬头看去，看清楚维特穿着的瞬间，她下意识捂住了鼻子。
    他穿着一条米色的棉麻长裤，上面是那条熟悉的黑色的围裙。
    除了这两件，什。么。都。没。穿。
    其实该遮的地方都遮住了，就算没遮，也不是没见过，但就是这种半遮半掩又毫不设防的状态让她完全无法冷静。
    维特拿着一块牛肉和一个装着小葱和蒜瓣的盘子走过来。
    肩带越过弧度优美的锁骨，挂在他的脖子上，随着走动，光影在清晰的肌肉线条上流动，围裙微微起伏，饱满的胸肌若隐若现。
    苏芮开始在脑子里想甲方昨天要求再改一稿的丑恶嘴脸，好不容易才把即将喷薄而出的鼻血压回去。
    维特在她对面的砧板前停下，把东西放在中岛台上。
    苏芮恢复了一点镇静，问道：“你号不要了？还真不穿衣服！”
    维特露出一个有点委屈的表情：“今天就是试一下产品，让你帮忙看下流程，又不拍的。”
    她眯起眼睛：“不拍你就不穿了？”
    他眨巴了一下眼睛：“你不是说不穿更好吗？”
    苏芮无语凝噎，但无法否认确实很养眼。
    维特继续楚楚可怜地说：“只给你看，你不喜欢的话我现在去穿件衣服。”
    “算了算了，”苏芮阻止道，“就这样吧。”
    维特的嘴角微不可查地往上扬了扬，从善如流地开始切菜。
    葱蒜被他切得细细的，放在一个小碗里，又加了盐、胡椒、米酒、香油和白芝麻搅拌。
    稍微冲洗了一下砧板，他把牛肉放在上面，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压在牛肉上，又顺着纹理向下轻抚，动作轻柔又稍稍用了点力。
    牛肉很新鲜，富有弹性，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凹陷下去，又很快恢复。
    苏芮看着那块牛肉，突然觉得他手底下的不是牛肉，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开始出现在脑子里。
    感觉到自己的脸开始发热，她赶紧甩了甩头，想把黄色废料甩出去。
    一抬头，却发现维特正在看她，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有种被抓包的心虚，苏芮虚张声势道：“看什么？赶紧切，我饿了。”
    他委委屈屈地哦了一声，开始老实切肉。
    牛肉被切成片，整齐铺在盘子里，抹上了刚才拌好的盐葱酱，放在一边。
    收拾一下厨具，维特洗了手，说道：“要等20分钟腌渍，蔬菜就吃白灼芦笋好吗？”
    苏芮点了点头，就见他处理芦笋，又端着处理好的牛肉和芦笋一起转身进了厨房。
    完美流畅的背部肌肉呈现在她眼前，宽阔的三角肌后束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律动。
    围裙的系带在细腰上收束交叉，打了个蝴蝶结，尾部垂落下来，在他凹陷的腰窝附近晃荡。
    刚才努力压下去的鼻血又开始往上涌，苏芮把视线挪开，拿起手机打算随便看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通讯软件的右上角有红点，打开发现是翠希发了信息过来。
    还没来得及点开对话框，就感觉眼前投下一个影子，抬头一看，维特已经端着白灼芦笋出来了，正隔着中岛台站在她对面。
    苏芮放下手机：“好了？”
    维特放下盘子：“芦笋好了，肉还要等几分钟才能煎。”
    他把一只手肘撑在桌面上，俯身过来，另一只手轻轻蹭了蹭她的唇角：“你刚才说饿了，要来点餐前甜点吗？”
    随着俯身的动作，围裙向下垂，顺着摇摇晃晃的布料空隙，视线可以从他清晰的胸中缝一路延伸到块垒分明的腹肌。
    苏芮的脑子里一片浆糊，什么翅膀，什么这里这么窄收住了也不够放，完全被忘在脑后。
    他托起她的下巴，慢慢靠近，苏芮闭上了眼睛，却只得到一个蜻蜓点水一般掠过唇角的吻。
    维特退开，看着苏芮难掩失望的表情，勾唇笑道：“先吃饭，再吃我，好吗？”
    厨房里传来滋滋啦啦的煎肉声，不一会就出锅摆在苏芮面前。
    软嫩多汁的牛肉上铺着香气扑鼻的盐葱酱，盖在热气腾腾的米饭上，中间还有一个金灿灿的生蛋黄。
    但那盘盐葱牛肉是什么味道苏芮已经完全记不清了。
    心不在焉地吃完饭，厨房响起洗碗的声音，她坐在餐桌边，看着维特忙碌的身影。
    水声停下，他把收拾好的垃圾放在门口，站在厨房门口解围裙：“我换个衣服，先去把垃圾扔掉。”
    苏芮没回过神，脱口而出：“不吃了吗？”
    随即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几乎捕捉不到的狡黠。
    维特把围裙扯下来，随手搭在椅背上，转身撑着椅子扶手靠近她：“吃什么？不是刚吃过饭吗？”
    苏芮恼羞成怒，感觉不能被他这么拿捏，她没有退缩，而是抬头直视他，还戳了戳他的胸口：“你。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维特被一个直球砸晕了，脸迅速变红，偏转视线，不敢继续和她对视，但似乎也不想认输，问道：“那垃圾怎么办？”
    苏芮戳在他胸口的手指用了点力，白皙细腻的皮肤被压得凹陷下去。
    纤细的手指游弋盘旋，又慢慢向上滑动到锁骨、喉结，听到呼吸声乱了，她才满意地捏住了他的下巴：“你说呢？”
    维特眼睫半阖，视线迷蒙地注视着她，正想开口，门铃不合时宜地响了。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门铃响了几声，停了下来，与此同时，苏芮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翠希姐姐。
    维特回房间穿衣服去了，苏芮打开了门。
    翠希站在门口，穿着第一次出现在酒店时的黑色连衣裙，风情万种地冲苏芮眨了眨眼：“hi，宝贝~”
    尾音还没结束，她轻轻抽了下鼻子，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但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第34章
    翠希坐在单人沙发上，苏芮和维特并排坐在长沙发上，客厅里的气氛略显尴尬。
    维特带着戒备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你来干什么？”
    翠希完全没有身为不速之客的拘谨，斜倚在扶手上，语调慵懒：“不是说好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告诉我要做什么就行，不用上门，我不会反悔的。”
    翠希看着在苏芮面前尽量表现得成熟可靠的维特，心中暗笑，开口道：“但我想借你的房间住几天，不上门怎么行？”
    维特急了：“你住在这里想打什么主意？没门！”
    “哎呀，刚才谁说不会反悔来着？”
    翠希眉尖轻蹙，美目含忧，转向苏芮：“宝贝，你看他……”
    苏芮被她看得心头发酥，但旁边的维特气鼓鼓的，像只受到威胁一戳就炸的河豚。
    她赶紧转移话题打圆场：“那个……我能问问发生什么了吗？姐姐你不是住在段总那边？”
    翠希带着几分忧虑回答：“他要去联姻了，我再住下去不合适呢。”
    “我去，他黑心就算了，还这么渣！”偏心偏到咯吱窝的苏芮，完全忽略了段承风只是翠希的猎物之一这个事实。
    翠希的唇角勾了勾：“我是说，再住下去，他就要不肯去联姻了呢。”
    苏芮：？
    捕捉到她表情中的疑惑，翠希继续说：“自从上次在凌淮，就是他兄弟那边被撞到以后，出门都不方便了。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借题发挥，赶紧跑路。”
    “啪啪啪”
    饱受黑心资本家压榨之苦的打工人苏芮情不自禁鼓起了掌：“不愧是你！”
    翠希嫣然一笑：“是不是比我的笨蛋弟弟强？不住他的房间也行，只要你不嫌弃我……”
    维特在一边听着，没想到话题又拐了回来，威胁还升级了，他连忙提出反对意见：“慢着！其他猎物呢？为什么不能去他们那住？”
    翠希懒懒向后靠在沙发上，回答道：“我反思了一下，当金丝雀是省事，但依附的关系，容易让猎物产生不该有的念头。
    现在一个个大度得很，真去住了，谁知道会不会跟段承风一样，妄想自己是特别的那个，可以拴住我。”
    “其他几个，都知道？”苏芮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不得了信息。
    翠希却不太在意：“知道啊，段承风是刚过来没得选，只能先用着，后面的我都会找时机说清楚的，不接受我身边还有其他雄性就免谈。
    再说一个个的都不干净，又不真吃，他们也没那么难接受。
    我《修罗场实战演练》学得不好，以前吃过亏，不懂事的麻烦，不碰也罢。”
    苏芮佩服得五体投地，叹道：“姐姐，吾辈楷模啊！”
    旁边的维特坐不住了，泪眼汪汪地看向苏芮：“楷模是你要跟她学的意思吗？”
    翠希看热闹不嫌事大：“看看，这就是不懂事的。”
    “不学不学，就是觉得姐姐不愧是你们家族的精英。”苏芮连忙安抚道。
    维特正对翠希怒目而视，听到苏芮的话，又马上换回楚楚可怜的表情看着她。
    翠希没眼看这俩人，觉得腻歪，完全没管合不合时宜，开口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现在可以住下来了吗？”
    “等一下，”维特又把心思转回正事，“你打算住多久？”
    “不会太久，我能自己租房就会搬出去。
    为了演好不屈小白花，我可是把黑卡都留下了，什么都没带。”
    维特看向苏芮：“宝宝，可不可以帮她租个房子？”
    苏芮还记得段承风给的那五万二，严格来说是翠希自己赚的，修完客厅以后还剩了不少，用在她身上非常合理：“可以是可以……”
    翠希却拒绝了，她解释道：“不只是钱的问题。我是借用通道过来的，在这里没有身份信息，得花点时间攒魔力做一套。我要独立生存，这个绕不开。”
    她抬眸望向苏芮，眼神里仿佛带着钩子，声音放柔，像酥软的糖：“就住几天，求你了，如果你不想和我的臭弟弟睡一张床的话，我也可以哦~只要你不介意。”
    荔枝和玫瑰的香气弥漫开来，似诱人深陷却蚀人心魄的毒药。
    察觉到她居然用上了魅术，维特瞬间炸毛，从沙发上弹起来：“你想都别想！”
    苏芮的心神恍惚了一瞬，被维特的声音唤醒，见他激动，忙拉了拉他。
    维特坐下，却始终警惕地盯着自己不分对象散发魅力的姐姐。
    翠希稍稍收敛了一些，语带娇嗔：“别那么凶嘛，要不我睡客厅也行。”
    动物的本能让苏芮有种从猎食者口中逃生的心悸，但凭着这些时间来帮翠希望风得到的信息，她有自知之明，自己应该还入不了翠希的眼，她只是确实需要一个住所。
    苏芮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开口道：“不至于不至于，姐姐你就住次卧吧。”
    她又转向维特：“你把东西收拾一下，搬到我房间来。”
    维特戒备的神色散去，换上了不可置信，他的耳根可疑地红了，声音轻飘飘的：“哦……好的。”
    翠希看不得他那没出息的样，笑着调侃道：“哎哟，也是他爽到了。”
    ***
    翠希就这样住进了苏芮家，维特关于她会打扰二人世界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她想要一个经得起查证的身份，以防万一还得把他这个拖油瓶弟弟带上，需要的魔力不少。
    为了攒身份信息要用的魔力，她早出晚归，把《时间管理概论》用了个十成十，每天回家都是凌晨三四点往后，那个点苏芮早就睡着了。
    本以为是麻烦，没想到被维特捡了个大便宜，美美住进苏芮的房间。
    只是主卧里的东西遭了殃，新晋的做饭博主不得不重操旧业，插播了两期修衣帽架和梳妆台。
    好在维特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又容易变现的赛道，之前停步在每周2000到3000的直播收入涨到了每周6000往上，这还不包含广告的佣金。
    这个数字折合一下已经超过苏芮的月薪一大截了，她想过要不要就此躺平。
    但这份收入还称不上稳定，没什么抗风险能力，不能高兴得太早，以免乐极生悲。
    而且……
    虽然维特一直表现得很坚定，但他毕竟是恶魔，翠希的存在让苏芮更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如果就此躺平，她又没有足以支撑自己生活的存款，如果他突然消失，被悠闲的生活养废的自己，又该怎么面对余下的人生。
    上次锅的软广转化意外的好，品牌方还有继续合作的意向，苏芮果断接下了谈判的工作，让对方把画的饼做实了。
    有了一个成功案例后，其他商务邀约也开始找上门。
    最近工作意外的清闲，工作狂老板一反常态，一周露不了几次面，也没什么新的项目，闲下来的苏芮正好有时间帮维特把关那些商务邀约。
    面对那些老油条pr，虽然苏芮比完全没有社会经验的维特稍微好些，却也时常感觉到难以招架。
    做好一个账号，除了内容，要考虑的东西还有很多，粗略了解过以后的苏芮，觉得自己急需进修一下。
    本想找时间请那个做同学吃个饭顺便聊聊，没想到大学班里组织在不久后的十一假期开同学会。
    她把这件事暂时放下，打算到时候找机会交流。
    ***
    某个工作日的下午，苏芮处理完手头的工作，踱到茶水间打算吃点零食摸会鱼。
    路过老板段承风的办公室，又是黑灯瞎火大门紧闭。
    她不免暗自猜测，他是去处理联姻的事情没空来上班，还是因为被翠希抛弃受到的打击太大，无心工作。
    但想到段承风那个一切以事业为先的作风，又觉得他不像这样的人。
    正想着，就看到小吴走进了茶水间。
    最近老板三天两头不在，以往寸步不离的助理小吴却很少跟着他，呈现出一种放养状态，在一众闲人当中格外的闲。
    苏芮起了点八卦的心思，问道：“老板又没来？”
    小吴点点头。苏芮压低了声音：“你知道什么情况吗，工作狂转性了？”
    他四下看了看，确认附近没人，才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也压低了声音：“姐，我跟你说个事，你别告诉别人。”
    苏芮警觉：“这个开头……是我能听的吗？”
    小吴宽慰道：“能，过几天大家就都知道了，就是提前给你透个底。”
    苏芮放心了一些，但见他这幅郑重其事的样子，半开玩笑地问道：“什么事，不会是我们公司要倒闭了吧？”
    小吴：“差不多吧。”
    苏芮：？
    “真要倒闭了？”
    第35章
    苏芮还没想明白好好的公司怎么就要倒闭了，就听小吴本就压低的声音更低了几分：“老板要回去继承家业，我们这个小打小闹的公司他是顾不上了。”
    “他家什么情况？不是丧母长子吗，怎么又是联姻又是继承家业的？”苏芮问。
    小吴惊讶：“你怎么连他要去联姻的事都知道？”
    苏芮这才发现自己惊讶之下，嘴快说了从翠希那获得的信息，她含糊应付道：“这个……不方便说，知道太多对你不好。”
    识时务的小吴没有多问，回答了苏芮之前的问题：“听说他家老爷子快不行了，他要是去联姻，就能越过他爸和后妈继承家业。”
    “哇，这什么狗血言情小说开头！”
    就是不知道翠希应该算先婚后爱剧情里，那个推动感情线进展时才会出现的白月光；还是追爱火葬场剧情里，那个成功路上被舍弃又念念不忘的朱砂痣。
    苏芮心中暗自琢磨，又问道：“他那个联姻对象你知道啥来历吗？”
    小吴摇摇头：“具体内情我也不清楚，要是以后知道了能说，我告诉你。”
    反正翠希只是把段承风当饭票，还是不怎么管饱那种，苏芮也没那么感兴趣，她说：“算了，我也没那么想知道。”
    对打工人来说，现在有一件事更重要：“我只想知道，这种情况会不会给n+1。”
    小吴回答：“有的。”
    对黑心资本家没抱什么希望的苏芮很意外：“他转性了？”
    “可能是公司都要解散了，也无所谓财务报表好不好看了吧。”
    苏芮点点头，又叹了口气：“唉，又要找工作，烦。”
    小吴问：“姐你不休息一段时间吗？前段时间加班挺忙的，马上又十一假期了，不如歇一段时间再说？”
    苏芮看了下日历，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也是，我假期还有同学会，有n+1倒是也不用那么急。”
    ***
    同学会在苏芮读大学的s市开，吃饭的地方楼上就是ktv，为了方便，大部分同学都订了隔壁的酒店。
    刚拿了n+1，维特的两个商单又结了尾款，手头宽裕，苏芮直接大手一挥订了最贵的套房，让维特顺便作为素材拍个vlog。
    s市离她所在的城市大概两个小时车程，本想让维特当一天留守魅魔，反正第二天就回去了，也不太会饿着他。
    但听说她要离开一整天以后，维特又变成了委屈小狗，苏芮实在是招架不住那个眼神，就把他带上了。
    当然，聚会肯定是没办法去的。
    且不论维特的恶魔身份，吃饭的包厢和ktv都是密闭空间，要连续封闭嗅觉五个小时以上。
    同学会这种场合太亲密有点不合时宜，不方便补给，于是就让维特在酒店等她，趁她不在的时候拍点素材。
    同学会当天下午，苏芮兵荒马乱地化完妆，站在镜子前看着成功褪去班味恢复美貌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
    维特走过来，从背后抱住了她，毛茸茸的头埋在她肩膀上，看起来闷闷不乐。
    苏芮以为他在为不能一起去不开心，劝解道：“同学会又不好玩，我早点回来，不要不开心了。”
    维特摇摇头，蹭得她的脖子痒痒的：“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好看，不想让你走。”
    苏芮这才发现自己是第一次在维特面前化全妆，别说维特了，她自己都记不清楚上次化全妆是什么时候。
    工作太忙，节假日就算出门玩，也没什么值得她化全妆的场合。
    现在意外拥有假期，经济也宽松，或许可以考虑多放松一段时间，出去玩一下。
    她转过身面对维特，捧住了他的脸：“好啦，我要走了，等会你好好拍素材。”
    “哦，好吧……”维特还是蔫蔫的。
    苏芮揉了揉他的脸：“等会拍完，你看看想去哪里，我们一起出去旅游好不好？到时候每天都这么好看，跟你一起出去玩。”
    维特迅速被哄好了，眼睛亮亮的，看不见的尾巴也摇了起来：“好！”
    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该出门了，苏芮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才看到包被放在打开的行李箱上。
    提起包，发现行李箱里有一堆带着金属环扣的皮质带子。
    她不解地翻动了一下，问道：“这是什么。”
    记忆回笼，突然想起维特前几天问她，能不能用亲密付买个比较贵的东西。
    果不其然，维特回答道：“束缚带，就是之前定制用来绑翅膀那个，出门前到了。”
    苏芮觉得手底下的东西烫手，马上松开起身，束缚带发出哗啦啦的撞击声。
    热度烧到了她的脸上，她故作镇定地转身往门口走去：“哦，知道了，我出门了啊。”
    ***
    这次同学会苏芮是带着目的来的，就是做同学林薇。
    了解过才知道，他们公司做的是娱乐直播，维特刚来那会可能还算合适，现在方向不对口，能给苏芮提供的信息也有限。
    林薇笑着问：“怎么突然打听这个，你要做自媒体吗？”
    苏芮解释：“是我男朋友在做自媒体。”
    林薇感兴趣道：“什么类目的？颜值类的话，可以考虑一下签我们公司，我们也有拓展非直播业务的打算。”
    签公司要给分成，维特现在的情况，不需要公司也能把账号做起来，实在没必要，而且他现在的类目……
    苏芮脑子里快速思考了一下，回答道：“算居家日常类别的吧，以前主要播家务，最近开始加入做饭，可能和你们公司不是很对口。”
    林薇惊讶：“男性做饭博主还好，家务可不常见，你们家都是他做家务？”
    苏芮点头：“他身体原因去不了人太多的地方，平时不出门打理家里的事情，顺便直播。”
    林薇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喝了几杯有点上头的邓卓插嘴道：“大男人怎么做这些？没出息。”
    此人大学时追求过苏芮，但她当时忙着玩游戏、追番看剧，对不尽如人意的现实男性完全没有兴趣，全都一视同仁地拒绝了。
    之前发朋友圈官宣，一片祝福声中，也有几句阴阳怪气的酸话，他就是其中之一。
    苏芮懒得理会，林薇却看不惯他：“大男人怎么了？芮芮会赚钱又漂亮，男朋友照顾她不是应该的。”
    大学毕业五年，虽然不算很久，同学之间也渐渐拉开了差距。
    邓卓算是混得还行的，他仿若不经意地理了理袖口，露出手腕上的入门款劳力士：“事业成功的才叫男人，苏芮这种美女应该什么都不用做，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就行，吃软饭让她工作养家算什么。”
    虽然苏芮的理想是躺平当咸鱼不用上班，但绝不是以这种形式实现，她反驳道：“他能赚钱，只是不太出门。”
    邓卓露出一个自以为邪魅的笑容：“刚才你说你们公司解散了，需要内推吗？或者……考不考虑换个男朋友，换种生活？”
    这个笑容油得苏芮嘴角一抽：“婉拒了哈，我喜欢贤惠顾家的男人，我养他也行。”
    旁边的林薇也是一阵恶寒，她嗤笑道：“省省吧你，菜也不少，怎么就喝大了开始说胡话。”
    这边的气氛有点僵，桌上有人察觉到了，开始岔开话题打圆场：“诶对了，季雪晴明年5月结婚，她这次有事没来，让我提前和你们说一声，要给她留出档期。”
    众人纷纷附和，表示一定会去。
    邓卓却不忿自己被下了面子，又把话题扯了回来：“苏芮和男朋友看起来感情不错，打算什么时候让我们喝喜酒？”
    苏芮对这个这个纠缠不休的男的很无语，刚才喝的几杯酒放大了这份烦躁。
    想起前几天翠希给维特弄的身份信息，一时上头脱口而出：“他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得劳烦你等两年了。”
    说完她就后悔了，桌上的人齐刷刷朝她看来，有人出声问道：“你男朋友还在上学？”
    苏芮只能硬着头皮解释，维特老家的情况比较特殊，没有上这边的学。
    邓卓闻言更得意了：“还是个文盲，苏芮啊苏芮，你说你图什么呢？”
    当然是图他长得好看勤快有男德，还不跟他一样爹味说教，但苏芮不打算继续解释，越解释场面越混乱。
    她以一句“不关你的事”结束了话题。
    其他人不像邓卓这么不识趣，尽管心里嘀咕，也没有继续追问。
    后半场转移到了ktv，苏芮又喝了两杯，有点上脸，她挪到远离人群的角落，打算醒醒酒，再找个机会溜走。
    邓卓却阴魂不散地跟了过来，他又喝了不少，说话已经开始磕绊了：“苏……苏芮，我认真的，你……你考虑一下，我是真……真喜欢你。”
    他把手放在苏芮椅背上，她向前倾身尽量远离，嘴上回绝：“你喝多了，这事出门我就当没发生过，别提了。”
    邓卓却不领情，又凑近了一些：“你……你那男朋友，文盲，吃软饭，有……有什么用。”
    他身上的酒气熏得苏芮想吐，她起身想退开，却被拉住了手腕。
    挣扎之中，邓卓手里的玻璃杯掉落在大理石桌面上，碎片溅开，划伤了苏芮的左手手背。
    血顺着手背滑下来，流到她的无名指上，契约印记开始发烫。
    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苏芮赶紧捂住开始微微发亮的左手无名指。
    观察了一下周围人和邓卓的反应，场面混乱，他们一时之间没注意到，苏芮松了口气。
    其他同学过来打圆场，按服务铃叫人来收拾。
    邓卓是彻底喝多了，还在胡言乱语：“我说错了吗？她这就是在浪费美女资源，学人家养什么小奶狗，赚几个钱飘成这样。
    过几年年纪大了，保证被甩，到时候人老珠黄，嫁不出去。”
    苏芮还在想契约印记的事情，打算印记退去后给维特发个信息让他别担心，根本没空跟邓卓置气。
    却有几个同学面上不说，心底里觉得他虽然说得太过分，也不是全无道理。
    房间里的气氛微妙，苏芮感觉发烫的无名指渐渐恢复正常。
    正想拿起手机发信息，突然觉得周遭的空气有一阵诡秘难言的波动。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推开了，众人本以为是服务员来收拾碎玻璃，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包厢里光线昏暗，走廊上是明亮的冷光，他逆光站着，脸被电视画面跳动的光线照得阴晴不定。
    他的嘴角抿着，浅色的瞳孔扫过包厢里的众人，明明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让人有种被野兽盯上的不寒而栗。
    苏芮从没见过维特这个样子，忙上前拉住他：“你怎么来了？”
    第36章
    拍完素材简单过了一遍以后，维特一边粗剪，一边想苏芮什么时候回来。
    突然心头有所感应，厌恶、紧张、慌乱的情绪通过契约联系传达过来。
    苏芮居然动用了契约印记，还是在这种情绪下，他大惊失色，眼神变得锐利而危险。
    ktv无人的监控室里，某个屏幕因为魔力扰动空白了几秒，又很快恢复正常，高大的身影推门走进一个包厢。
    维特刀锋般的目光冷冷掠过愣怔的众人，在苏芮上前拉住他的瞬间，像是利刃归鞘，恢复了正常。
    苏芮问：“你怎么来了？”
    被维特面无表面扫视的时候，每个人心里都有种莫名的恐慌，像是来自食物链上层捕食者的审视，动物的本能让他们心惊。
    而苏芮那句话就像是项圈和缰绳，轻易把他散发出的危险气息收入掌心。
    终于还是有人克服了心悸的感觉，问道：“苏芮，这是……？”
    她开口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让他结束来接我，没想到提早来了。”
    今天为了拍素材，维特穿着米白色亚麻材质的条纹套装，里面是同色系的无领内搭，长卷发半扎着，看起来慵懒随性，像是来度假的贵公子。
    刚才那种近似于血脉压制的上位者气质，更是让他看起来危险又神秘。
    吃饭的时候，苏芮说他老家的情况特殊，没上过学，本以为是什么山沟里的穷地方，但这外形和气质，怎么也不像穷乡僻壤来的，倒像是异域的贵族。
    这时，服务员敲门进来，开始收拾碎玻璃，忙乱之中，苏芮把维特拉到一边。
    他的手温度很低，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她问：“你怎么了？是因为不小心动了契约吗？”
    “刚才太着急，用魔力过来的。”他捧起苏芮的左手，“你的手怎么了？”
    想起刚才感应到的情绪，又问道：“有人让你不开心了？”
    见他神情重新开始变得紧绷，苏芮安抚道：“没事，划了一下，别紧张。”
    维特打量了一下苏芮，左手的划痕已经不再流血，除此以外，一切完好，他松了口气，视线又向包厢内扫去，徇着一股格外令人作呕的生命能量，落在被人拉到一边沙发上的邓卓身上。
    他俯身，在苏芮耳边问道：“是他？”
    苏芮惊讶于他的敏锐，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和邓卓之间发生了不愉快的。
    捕捉到她神情中的惊讶，维特低声解释：“我能闻到他在觊觎你。”
    见维特看过来，邓卓觉得心里有股邪火。
    他样貌平平，性格又不好，上学时没什么异性缘，他把这归咎于女生不是只看脸就是拜金。
    如今工作也算有点小成，以为可以在同学会上找点优越感，没想却被苏芮和林薇驳了面子。
    本来全靠觉得苏芮男朋友是个吃软饭的文盲来平衡，不料他居然不是想象中的土气老实形象。
    酒精放大了他的嫉恨，麻痹了他对危险的直觉，但他不敢直接上前，只是自己恨恨嘀咕：“长得高有什么用，被家暴就老实了。”
    维特周身的气息变得冷厉，他沉下脸，几步走到邓卓面前。
    被那双淡漠的琥珀色眼睛盯着，邓卓像是被蛊住了，明明内心叫嚣着想逃，却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小腿开始发颤。
    苏芮见维特神色不对，不愿为这种人闹得不愉快，忙上前拉住他：“没必要跟他计较，我们回去。”
    维特被拉住，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邓卓见状，色厉内荏地带着颤音开口：“你……你想对我做什么？这……这么多人看着呢，小心我……我报警。”
    维特有种把他撕碎的冲动，化出利爪物理上的那种撕碎，但被苏芮拉着，理智一息尚存。
    他上前一步，邓卓见他动了，瑟缩了一下，没想到维特勾起嘴角，露出一个优雅却毫无温度的笑容：“你倒霉过吗？”
    语毕，苏芮觉得被她拉住的那只手褪去了最后一点体温，他的身形有一丝摇晃，又竭力支撑住了。
    他的脸色差到，旁边被紧绷的气氛镇得不敢动的人也看出了异样，犹豫问道：“苏芮，你男朋友没事吧？”
    她忙解释：“他不太去得了人多的地方，可能开始不舒服了，我们先回去，扫兴了，实在不好意思。”
    众人纷纷表示理解，苏芮带着维特匆匆离开了包厢。
    见他们离开，被吓得双腿发软的邓卓觉得应该找回点场子，他仔细回忆，维特好像实际没做什么，那句话也毫无威慑力，他嗤笑道：“这算什么，诅咒吗？看着像个少数民族，别是给我下蛊了吧。”
    他故作轻松地站起身去拿酒杯：“喝酒喝酒，咱们继续，不跟女人和小白脸一般见识。”
    但还没等其他女同学回怼他的恶臭发言，就见他踩上了还没干透的水渍，来了个华丽的平地摔。
    原本摔一下顶多是丢脸，却不想撞上了旁边的茶几，他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手腕传来让人牙酸的筋骨错位声，不知是扭伤还是骨折了。
    众人手忙脚乱地送他去医院，没想出租车竟在路上爆了胎，换了一辆，又被追尾要等交警来处理。
    一阵折腾到医院，又遇上医闹，差点被卷进去。
    终于狼狈地到了第二家医院，好消息：这次终于没再出幺蛾子正常就诊；坏消息：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加上折腾一路没保护好，原本简单的扭伤演变成了三个月不能动的情形。
    等一切安顿好，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邓卓下意识想看看他那块入门款劳力士确认时间，却发现表盘裂了，指针也不动了。
    他的心里泛起一股凉意，想起维特带着笑意，却听不出任何语气的那句：“你倒霉过吗？”
    ***
    一路上，苏芮能感觉到维特虽然竭力支撑，但靠在她身上的力道开始渐渐失控，身边的人越来越沉。
    本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先补给一下，但她不确定虚弱状态下的维特能不能控制自己。
    没人的地方好找，没监控的地方却不好找，如果在外面失控出现恶魔特征被拍下来，问题就大了。
    还好维特的情况没到上次被翠希借用通道的程度，还有一丝意识，总算是支撑到了酒店房间。
    房门一关上，她就捧着维特的脸吻了上去。
    他意识昏沉，只知道本能的索取，加上刚才激荡的情绪，这个吻竟是带上了几分凶狠。
    唇齿间的力度失去控制，磕破了苏芮的唇角，她开始挣扎，竭力挤出一个字：“痛……”
    瞳孔开始染上红色的维特被这个字唤起一丝清明，松开了她。
    苏芮靠在墙上平复呼吸，问道：“好点了吗？”
    维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够，还想要……”
    说完，把她拉入怀中，将自己埋进了她的颈窝。
    以往维特虽然也渴求苏芮，却总是有所克制，今天却像是褪去了理性的外衣，暴露出他充满占有欲的一面。
    衣物从门厅一路散落到客厅、卧室，苏芮跌进柔软的大床里。
    她无数次想提醒维特，这是在酒店，翅膀出来的时候控制一下，却被缠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意乱情迷之中，翅膀的破空声伴随着镜子碎裂的声音传来。
    维特怔愣了一瞬，苏芮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她推开维特，本就气息不稳，现在被怒气冲击，只能一字一句道：“你。把。束缚带。拿来！”
    苏芮披着睡袍靠坐在床上，维特背对她跪坐着，尾巴被她踩在脚下。
    巨大的黑色骨翼收束在身后，被皮质的带子捆缚起来，上面的金属环扣随着他的颤抖叮当作响。
    她翻看着手机，聊天记录里，林薇绘声绘色地描述了邓卓一路倒霉又遇上医闹的情形，颇有几分解气的意思。
    但想到刚才维特奄奄一息的样子，苏芮的语气凉凉的：“你今天很不听话。”
    维特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喘息：“对不起，魔力……耗空了，我……我控制不住……”
    苏芮更来气了，她脚下用了点力，在细长的黑色尾巴上滑动了一下，又是一阵急促的金属碰撞声。
    她说：“让你不要跟他计较，怎么还是把自己弄成这样？”
    维特没有和她预想中一样继续认错，而是说道：“他觊觎你，还让你受伤。
    是我太没用，如果我强一点，就不会这样了，他也不会仅仅是倒霉而已。”
    苏芮暗暗心惊，松开了他的尾巴，命令道：“转过来。”
    维特转过身，看着他微红的眼角，苏芮凝视着他的眼睛：“让他倒霉已经足够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不想再看到今天这样的事情。”
    见他神情低落，似乎有点受伤，苏芮继续道：“要让他得到教训还有别的办法，人类的办法，不值得你勉强自己。你很重要。”
    维特的心弦颤动着，在她温柔坚定又不容置疑的目光之中，点头应到：“我知道了。”
    他抬头，见苏芮靠坐着，床头灯让她笼罩在一层朦胧的暖光之中，圣洁得仿佛天使。
    今天精心打理过的卷发在刚才的厮磨之中被弄乱了，唇角还有磕破的一点红痕，那都是他留下的痕迹，是恶魔亵渎的证明。
    他低下头，轻吻苏芮的脚背，脸顺着她的小腿轻轻蹭过，把下巴抵在她的膝头，以一个臣服的姿态仰视着她，用了那个很久以前就被她禁止的称呼：“主人，翅膀好像快要消失了，要继续吗？”
    第37章
    同学会兵荒马乱收场，但除了邓卓，倒也没人在意，毕竟瓜吃到了，热闹也看到了。
    回来后林薇来联系过苏芮，询问维特有没有意向签他们公司，想拿下这个行走的kpi。
    虽然许诺的收入很丰厚，但娱乐直播难免涉及维护粉丝之类的问题，即使这方面的工作有运营去做，维特还是觉得有失男德。
    苏芮心里其实也隐隐有些芥蒂，他的态度让她松了口气，半真半假地以维特身体没办法长时间待在人多的地方回绝了。
    林薇倒是没有介意，并表示他们公司也有发展非直播业务的计划，希望以后能有合作的机会。
    假期结束，苏芮还需要去处理一些收尾工作。
    虽然退房时因为镜子又赔了1200，但有n+1的补偿，维特最近的收入也还可以，她打算兑现之前对他的承诺，一起出去旅游。
    主意是拿了，她却对去什么地方没有头绪，于是干脆丢给维特，让他去找几个想去的地方。
    维特没想到苏芮真的要带他出去玩，还让他选，在小某书上搜索一小时后，他发过来三个链接。
    苏芮一看，都是海岛，问道：
    【你想去海边？】
    【魔界没有海，我想去看看。】
    苏芮欣然应允：
    【好啊，那就去海边。】
    【会做攻略吗？】
    沉浸式看了一小时攻略的维特自信回答：
    【会的。】
    没办法培训他帮忙写策划案，能写个攻略也不错，苏芮满意回复：
    【那我在你选的三个地方里定一个，你去做攻略。】
    两天后，收尾工作彻底完成，离计划好的出发时间也没剩几天，吃完晚饭的苏芮问道：“行程攻略做好了吗？”
    维特停下收拾碗筷的动作，回答道：“还没完全做完，差不多了。”
    苏芮说：“让我看看。”
    维特拿出手机，把攻略发给她后，走进厨房洗碗去了。
    苏芮打开一看，标题赫然写着：
    【/爱心/和宝宝第一次旅行/爱心/】
    她隐约有种不妙的预感，继续往下看：
    10月17日
    8：30亲亲（*＾3＾*）出发去机场
    12：30上飞机
    15：20下飞机，去酒店
    预计16：40到酒店，亲亲（*＾3＾*）
    然后出门吃饭
    吃饭的地方备选，看宝宝想吃什么：
    ［链接1］［链接2］［链接3］
    吃完去酒店旁边的海滩散步，亲亲（*＾3＾*）
    回酒店/爱心/
    ！！注意及时把翅膀绑起来，免得弄坏酒店的东西！！
    ***
    10月18日
    睡到自然醒（看宝宝什么时候醒）
    包里要放：水、伞、防晒霜、充电宝、耳机、自拍杆、小风扇、发圈
    亲亲（*＾3＾*）出门去海洋馆
    苏芮：……
    她只看了第一页就看不下去了，抬头看向维特透露着雀跃的背影：“你管这叫攻略？”
    维特回头，茫然回答：“是哪里做得不对吗？我把我们要做的事情都写上去了。”
    确实是都写上去了，但……
    “为什么有那么多亲亲？”
    维特熟练地用无辜狗狗眼看向苏芮：“我要全程封闭嗅觉的，魔力不够怎么办。”
    产生了一定免疫力的苏芮：“那也不用特地写出来吧，我还能饿着你？”
    维特没有马上回答，把最后一个盘子冲洗好放进碗柜，擦手走出厨房，在苏芮的对面蹲下。
    他把手臂横放在桌面上，下巴抵在上面，抬起视线看向她：“就算不饿，亲亲也很重要的。”
    刚建立起来的免疫系统溃不成军，苏芮赶紧移开视线，维特却拉住她的手，晃了两下，声音放软：“我洗好碗了，有奖励吗？”
    苏芮用手指戳着他越靠越近的额头：“攻略还没做完呢，就想要奖励？先去做完，你这写得太粗略了，我还得给你改呢。”
    “好吧……”
    维特蔫蔫的退开，想起身去继续写攻略，却被苏芮勾住了脖子，在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他的眼睛亮起来，抱住她的腰，正想说话，突然听到门锁咔哒的轻响。
    难得早归的翠希打开门，正对上维特想吃人的目光，她眼睛一转，迅速领会了情况，无辜地眨了眨眼，说道：“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苏芮正想找时间告诉翠希他们要去旅游的事情，在维特开口之前说：“你来得正是时候。”
    翠希换鞋进门，把自己优雅地陷进沙发里，笑道：“怎么了宝贝，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吗？”
    苏芮说：“我们过几天要出去旅游，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翠希露出一个惊讶中带着受伤的神情：“啊？你们两个人出去玩，不带我吗？”
    苏芮见美人秀眉微蹙，眼中含嗔，无法抑制地产生了负罪感，正想说话，旁边的维特却带着三分得意抢先开口：“对，不带你！”
    翠希眼波流转，美眸中带上了盈盈的水光：“宝贝，你看他……”
    苏芮忙回头拍了维特一下：“别阴阳怪气的。”
    明明被他的肌肉震得手疼，却见他捂着被拍过的地方委屈地看她，嘴巴撅得老高。
    苏芮正头疼之际，却听到翠希又开口说道：“好了，不闹了，我没空去。
    今天这么早回来，是想告诉你们，我过两天要进组了，封闭拍摄，要住三个月呢。”
    “进组？”苏芮诧异。
    翠希懒懒地换了个姿势，用骨肉匀称的玉手虚抵着自己的下巴，解释道：“前天去ryan公司附近等他训练结束，碰到个导演。
    当时我接了几个电话，他在旁边听完以后，死活要我去演他的电影，不过是个配角，女四还不是女五。
    我去查了下，他还挺有名的，而且最后来了两个人，听说是男一和男二，闻着还行，吃饭会很方便。”
    苏芮情不自禁又开始鼓掌：“不愧是你！”
    翠希欣然接受了苏芮的夸奖，露出一个羞怯中带着蛊惑的笑容：“还有片酬呢，这几天我也不白住，回头给你交房租。”
    她斜了维特一眼，继续说：“怎么样，是不是比他强，我就要走了，真的不考虑我吗？”
    维特没想到她竟然还是贼心不死，立刻又变成了炸毛的猫：“你又来！那天就不应该让你进门！”
    苏芮忙按住他的肩膀，一边轻拍他以示安抚，一边应付无差别散发魅力的翠希：“不考虑不考虑，我这出餐质量不行，姐姐你还是去吃点好的。”
    维特被初步顺好了毛，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翠希看了一眼手机，说道：“好啦，开玩笑的，我这还有事，先回房间了，你们玩吧。”
    苏芮忙回答：“好的，姐姐你忙。”
    ***
    飞机降落在k市，这是一座热带海滨城市，有着美丽的海岸线，附近的海域上散落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岛屿，在岛上，可以看到玻璃一般澄净的海。
    今天天气晴朗，车沿着海滨公路向酒店行驶。
    车窗被完全打开，湿润的海风带着微微的咸味吹拂着他们的发梢。
    维特看向窗外，作为旅游城市，k市的绿化很好，路边盛开着鲜花，还有许多他从没见过的热带植物，远处是蔚蓝的海。
    洁白的海浪推着海面，和海浪声一起有节律地起伏。
    办完入住吃完晚饭，正是黄昏，海面被落日的余晖映成了橙红色。
    他们携手走在日落的沙滩上，被映成金色的洁白细沙还带着太阳的余温，柔软地摩挲着脚面。
    苏芮问：“第一次看到海，感觉怎么样？”
    维特看向海水交接处未褪去的蓝，说道：“虽然才认识没多久，但海给我展示了很多不同的样子，很慷慨，也很温柔。”
    苏芮笑道：“看来你很喜欢。”
    她的嘴角上扬，杏眼弯起，里面盛着盈盈的金色波光。
    她抬头，长发被海风吹乱，于是伸手，把被夕阳镀上暖色的发丝别在耳后。
    海面映射过来的光芒在她的指尖和纤长的睫毛上跃动，也在维特的心上跃动。
    他抬手，抚上了她的脸：“很美，像你一样，我很喜欢。”
    ***
    第二天的行程是海洋馆，这是亚洲最大的海洋馆，里面不仅有多个不同类型的水族馆，还有北极熊、企鹅、冰原狼等动物，有部分需要爬坡的山地，整个场地极大，需要早起进场才能完整游览。
    关键是，门票很贵。
    为了保存体力，不浪费门票钱，苏芮坐怀不乱，趁维特还在洗澡的时候早早戴上眼罩睡觉，没有被男色迷惑，终于早起成功，并美美化了个全妆。
    维特哀怨地整理着出门的包，一一核对着攻略里记下要带的东西。
    苏芮看着他闷闷不乐的背影，觉得有点好笑，走到他的身后戳了戳他。
    维特转身，气鼓鼓地问：“干嘛？”
    苏芮勾勾手指，示意他俯身。
    维特努力压住嘴角，装作还在生闷气的样子：“你不会以为亲亲就能哄好我吧。”
    嘴上这样说，身体却很诚实地弯腰低头。
    “谁说我要亲你了？”
    眼看着他的表情变得失望，苏芮快速掏出一条别针造型的项链挂在他的脖子上，然后抬起手，晃了晃同款装饰的手链。
    刚要暗下去的琥珀色眼睛瞬间被点亮，他捉住苏芮的手，轻吻她的手腕，又抬眼看她：“亲亲也不能赖，这是我的早饭！”
    一个小时后，苏芮在海洋馆门口等去拿奶茶的维特，已经15分钟过去，还是不见人影。
    她发了个短信过去问他是不是在排队，却没有收到回复。
    又过了5分钟，就在苏芮实在等不住，准备去奶茶店找人的时候，手机响了，对话框里只有三个字：
    【救救我】
    第38章
    苏芮带着疑惑和担忧往商业区方向走去，就见奶茶店门口围了一大圈人，隐约可以看见被围在中间的维特的头顶。
    实在是挤不进去，她只能向保安求助，又是20分钟后，终于把他解救了出来。
    两人坐在游客中心的休息室里，维特看起来像一条失去了灵魂的咸鱼，柔弱地把头靠在苏芮的肩膀上。
    原来最近海洋馆有活动，请了肌肉男来表演，有粉丝认出了维特，以为他是被请来参加活动的。
    他解释是和女朋友一起来玩，也被当成了是在遵循男德博主的人设。
    粉丝倒是没有提出过分的要求，只是请求合影，他答应了。
    路人看到，以为是什么网红明星，加上维特的外形确实值得一拍，于是也加入了求合影的行列，人越聚越多，最后就变成了苏芮看到的那样。
    看着他虚弱苍白的脸，苏芮问：“你的嗅觉不是封闭了吗？飞机上封闭空间三小时也撑下来了，现在怎么还是会难受？”
    他摇摇头：“飞机上我戴着口罩和帽子，没人看我，其他人情绪也比较平稳。
    现在那么多人在一起，都是冲着我来的，情绪还激动，生命能量浓度太高，就算封闭了嗅觉还是能感受到。
    而且他们靠近的时候，多多少少会接触到皮肤，虽然不是直接吃，还是会有影响。”
    苏芮思考了一下，说道：“那看来林薇那边是完全不用考虑了，前几天有几个要出外勤的商务找过来，也不用考虑了。”
    维特的声音很小心：“对不起，我是不是很没用。”
    苏芮握住了他的手：“不会，你这样很好。”
    他的情绪好像有点低落：“我去查过，一年如果要花20万，得有1000万存款，我现在赚的钱只够花，根本存不下来，而且还不稳定。”
    苏芮笑了：“我们现在一年也花不了20万啊，而且我还要工作的。”
    维特的声音更小了：“但我弄坏东西的话，20万可能还不够。”
    他停顿了一下，毛茸茸的头在苏芮肩膀上蹭了一下，继续说：“而且你上班会不开心，前几天听到你和陈程打电话，说写简历很烦。
    如果我可以和姐姐那么强，就可以让你不用上班了。”
    苏芮的心里酸软一片，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头顶：“我只是个普通人，如果你和姐姐一样，就不可能只属于我了。”
    他怔怔出神，重复了一遍：“只属于你？”
    苏芮才发觉自己的话可能太过了，问道：“是不是不应该这么说？”
    维特直起身，注视着她：“不会，我喜欢你这么说。”
    被他突如其来直球砸了个措手不及，苏芮不敢直视他，推了他一下：“好了，知道了。你好点没？好点就去海洋馆，折腾半天还没进门。”
    他刚提起来的一口气突然放了下去，又靠在苏芮的身上，声音柔弱中带着蛊惑：“还是有点难受，能不能先给我一个亲亲再走？”
    见她没有反应，他又补了一句：“刚才为了不晕过去，用了点魔力才撑住，现在好饿，你不是说不会饿着我吗？”
    今天不是节假日，游客中心的休息室很大，他们坐在角落，除了他们以外只有零散几个人，都离得很远。
    苏芮心一横，低头在他唇上快速落下一个吻。
    维特的唇角向上翘起，露出一个笑容：“不够。”
    说着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又吻了上来。
    考虑到还在外面，这个吻没有过分深入，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苏芮的唇，松开了她。
    这时，几排外的椅子上传来吸气声，回头一看，是两个年轻的女孩子，苏芮不好意思，重重推了他一下。
    维特挠挠头：“是刚才问我要合影的粉丝。”
    她们起身靠近一些，其中一个卷发女孩问：“所以，是真的？”
    另一个短发女孩接着问：“真的是跟女朋友出来玩？”
    维特点了点头，就听到她们开始小声嘀咕“居然不是人设”，“女朋友也好漂亮”，“磕到真的了”，“好羡慕谁给我也发一个这样的”之类的话。
    他们两个都没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在一阵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寒暄之后落荒而逃。
    ***
    行程的最后两天是一家海岛上的酒店，木制栈道连接起海上的白色尖顶小屋，房间外有一个露天泳池，旁边还有可以直接走进海里的扶梯。
    但他们的运气不太好，到达的那个下午是阴天，没有看到玻璃一样蔚蓝的海。
    在涛声之中枕浪而眠的感觉，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妙。
    等准备睡觉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扰人清梦，苏芮没有睡好。
    第二天还有出海浮潜的行程，回来的时候，她开始觉得困了。
    不过还好行程是按照躺平的节奏计划的，安排比较宽松，把下午茶和按摩换成睡觉也无所谓。
    等苏芮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染上了霞光，昨天下过雨，今天的日落格外震撼。
    火烧云从天边延伸到海面，从云层中透出的光线连接着粉紫色泛着金芒的海浪，分不清海天的边际。
    维特没在房间里，苏芮推开阳台门，却发现他没有在适合看日落的那一边，而是站在侧边，看着沙滩的方向。
    沙滩上正在举行一场婚礼，酒店提前告知过今天沙滩不开放，为此还送了下午茶和按摩，只可惜都被她睡过去了。
    海上隐隐飘来悠扬的乐声，远远可以看到洁白的鲜花和纱幔，还有星星点点的灯光。
    新郎和新娘携手站着，证婚人似乎正在宣读他们的誓约，距离和海浪的声音让他们的誓言没能飘到陌生人的耳朵里，除了那句坚定的“我愿意”。
    欢呼和掌声之中，新人拥吻，维特终于注意到了苏芮的到来，回过头问道：“这就是人类的婚礼吗？”
    她走到他的身边：“是啊，你电视里应该看到过吧？”
    维特点点头，又摇摇头：“看到过，但是好像不太一样。”
    苏芮问：“怎么不一样？”
    维特的声音飘忽：“可能他们，是真的。好羡慕……”
    苏芮笑了：“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办婚礼可烦了，之前我同事办婚礼，一星期生气三次都是少的。”
    维特不解：“为什么呢？我看电视里他们结婚都很开心。”
    苏芮给天真的魅魔科普道：“结婚不只是你看到的那样，很复杂的。
    你看日落下的婚礼很美是吧？但是办这个婚礼的过程中，要考虑很多东西。
    预算、天气、宾客、各种布置细节，要跟很多人打交道。要应付的也不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而且这一瞬间也不是永恒，后面还有很多会消耗他们的事情。”
    “你不想结婚吗？”维特问道。
    苏芮摇了摇头：“我没有会催婚的父母，他们各自过得很好，顾不上我。”
    停顿了一下，有点不确定地问：“你们恶魔，不会还要结婚吧？”
    维特摇头：“这是你们人类的概念，我们没有。如果一点要说的话……”
    “一定要说的话怎么样？”
    维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签了真名契约的人类，也会被称成为恶魔的新娘。”
    “是那个以灵魂为代价的契约吗？”苏芮问。
    他点点头：“和普通契约不一样，真名契约可以在恶魔身上留下印记，人类能凭借这个印记驱使恶魔。
    在他的灵魂消耗完之前，恶魔只能有一个主人，而人类也无法再契约别的恶魔。”
    “消耗？”
    “是的，消耗。
    人类最纯粹的生命能量就是灵魂，签订真名契约后，恶魔就可以随意使用契约者灵魂里的生命能量。”
    苏芮思考了一下，疑惑道：“这听起来挺公平的啊，人类提供能量，恶魔办事收报酬，为什么你之前说这对恶魔来说也不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呢？”
    维特说：“人类的生命能量是不一样的，有些人只要用灵魂的一角就可以颠覆一个国家，但这样的人，千年也难出一个，大部分人的灵魂别说提供额外的报酬，甚至不足以支撑他们的愿望。
    用真名契约召唤恶魔的前置条件，是要拿到恶魔的名字，就是契约印记上那个，并用血书写在一件对恶魔有意义的东西上面，比如武器、珍视的物品。
    能达成这个前置条件，并知道召唤方法的人类，所图都不会太小。”
    苏芮问：“那如果恶魔觉得代价不够，可以不答应吗？就像血契那样。”
    维特点头：“可以。但那件媒介会消失，如果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就只能答应。”
    “如果迫不得已签了契约，这个人的灵魂又不够用，是不是可以和普通契约一样直接把人吸干丢掉，那不是又能拿回东西，又恢复了自由？”
    维特轻笑一声，声音里却没有多少笑意：“如果契约者最后提出的要求没有被完成，即使灵魂消耗完了，印记也是不会消失的，那是灵魂的烙印。
    恶魔在完成这个要求之前，除了维持生存的魔力，其他所有的能量都会被印记制约，除了完成契约者的愿望以外无法使用。”
    苏芮倒吸一口凉气：“那如果灵魂用没了，这个愿望又要人类活着才能完成，恶魔岂不是废了？”
    维特肯定道：“是的。除了活着和完成契约者的心愿，无法动用魔力做任何事情。”
    苏芮这才明白了那句“对恶魔来说也不是稳赚不赔的买卖”的意思。
    这个买卖看起来是赌上灵魂的人类更赔一点，恶魔的风险也不小。
    她又问：“如果碰到那种生命能量很强的人，一直用不完，那契约就一直在吗？他寿命结束还没用完，是不是恶魔就可以无痛拿走剩下的灵魂了。”
    维特回答：“签订了真名契约以后，人类就不受□□的制约了，能活多久，完全取决于他的灵魂里的生命能量还剩多少。
    当然如果实在是活腻了，也可以把剩下的灵魂交给恶魔。
    只是他不会再像普通人类一样，有机会以能量的方式重归宇宙，再重新开始。”
    苏芮点头：“这种契约，听起来倒是比人类的婚姻靠谱点。绝对强制的一对一，各取所需，也要各自要承担风险和代价。”
    维特欲言又止，苏芮察觉到他想说什么，但作为普通人类，她没什么需要献祭灵魂才能完成的事情，这种契约太沉重了。
    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普通的灵魂有多少能量，说不定签了契约以后，还撑不到平凡过完一生的时间，甚至会让维特被她的愿望困住。
    在维特开口之前，她转过身，说道：“有点饿了，先去吃饭吧。”
    维特回过神，回应道：“嗯。”
    第39章
    夜晚的沙滩上燃起了篝火，是婚礼的after party，海风送来的时断时续的歌声和欢笑声。
    晚饭后苏芮和维特去享受了酒店送的按摩，等回到房间的时候，远处沙滩上的热闹已经散了。
    岛上没有其他娱乐活动，本应该早点睡觉，奈何下午睡了太久，她现在完全睡不着。
    房间的电视背后有支架，可以调整成在阳台可以看到角度。
    阳台上的两张躺椅被换了一下角度，中间的小桌搬开了，椅子靠在一起，他们并排躺着看，用电影来打发这个夜晚。
    两个半小时的电影接近尾声的时候，维特原本轻轻靠在苏芮肩上的头，开始在她的肩窝里蹭，手也开始不老实，她啪地打开了他的手。
    维特的声音透露着委屈：“宝宝，我饿。”
    见她不为所动，他又重复了一遍：“宝宝，这四天你都只让亲亲抱抱，我好饿。”
    他不说这个倒好，说了苏芮就来气。
    她放下手机，撑起上半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水族馆回来那天，你说人太多消耗大，饿，然后呢？束缚带断了一条，打碎一个摆件，一个台灯。
    现在没有束缚带给你用了，再给你饭吃我就要赔得没饭吃，你还是饿着吧。”
    维特眼角下垂，眼睛里水光闪烁，又露出了委屈小狗的表情，但苏芮的免疫系统已经重新得到了巩固：“装可怜也没用，这个酒店比之前那家贵，赔不起。”
    “再说也没真让你饿着。”她又小声嘀咕了一句。
    “但是我馋。”维特开始破罐破摔，也不装可怜了，理直气壮地说。
    苏芮被噎住了，半晌挤出一句：“馋也不行，家里没这条件。”
    维特眸光闪动，眼神里又开始带上了勾子，勾得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泳池，他的声音压低了，仿佛耳语：“去不会弄坏东西的地方，是不是就可以了？”
    酒店每个房间都是独立的，他们的房间在最外面，泳池对着大海，而且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多，海面上一片漆黑，只有月光和星光，就算他不把翅膀收起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以后，一阵燥意升了上来，苏芮故作镇定地躺回自己的躺椅上，嘴上果断拒绝：“不可以。”
    “好吧。”维特的声音闷闷的，从躺椅上起来走进房间，蹲在行李箱前面，身影被床挡住，不知道在干什么。
    苏芮开始反思刚才是不是拒绝得太生硬，前面的话可能也有点重，于是冲着他的方向喊了一句：“可以多亲一点行了吧？”
    维特没有回答，没过多久，他站了起来，换了一件白衬衫。
    苏芮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换衣服，困惑地看着他。
    只见他从她身边走过，顺着台阶直接走进了泳池里。
    穿着白衬衫的高大身影在水里如灵活的鱼一般游了一个来回，随后撑着泳池边缘从水里出来，坐在泳池边。
    他及肩的卷发湿透了，凌乱地垂落着，水顺着发梢滴下来，滑落在白衬衫上。
    半透明的布料贴在他身上，饱满的肌肉若隐若现。
    他的背后是茫茫无尽的大海，冷白色的月华洒在他的身上，在沁湿的皮肤上碰撞出森森的晕光，像是海妖诱惑水手的陷阱。
    察觉到已经捕获了苏芮的视线，维特调整了一下姿势，左手撑住泳池边缘。
    月光穿过失去遮挡效果的衣物，勾勒出肩臂和腰腹的线条。
    他的右手把垂落在额前的头发向后撩，随后侧过脸，微微上扬的丹凤眼向她投去仿若不经意的一瞥。
    苏芮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掉了。
    房间里的地毯被铺在泳池边，又在上面垫了一层被子，苏芮陷在里面，浮浮沉沉，只有一息尚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毕竟不远处还有房间。
    如果维特是人类，肩膀应该已经被咬出不知道多少个牙印。
    天际变蓝，海平线开始微微泛红，这场从凌晨开始的荒唐一直持续到了大海进入蓝调时刻。
    又是一阵酥麻从尾椎骨开始向上蔓延，莹白如玉的脚趾不自觉地蜷缩起来，苏芮忍不住流下了生理性的泪水。
    维特怔了一下，仿佛得到珍宝一般，贪婪地舔舐着。
    尾巴缠得更紧了，动作和喘息声也开始失控，苏芮用吻堵住了他的嘴，让抑制不住的呜咽和战栗融进海浪声和微凉的海风里。
    平复了一会，她躺在被子上失神地看着染上粉紫色的天际，喃喃道：“好美。”
    维特趴在旁边，揽着她的腰：“可惜这边面对着日落的方向，看日出要去岛的另一边。”
    苏芮稍稍有点遗憾：“还没看过日出，总是起不来，今天难得醒着，位置却不对。”
    维特问：“你想看吗？”
    她点点头：“下次吧，一定还有机会。”
    他说：“不用下次。”
    维特穿了条裤子，又拿来浴袍给苏芮穿上，她还在疑惑，就被打横抱起。
    骨翼上涌起黑色的暗芒，周围的空气被卷起，托着他们上升，白色尖顶小屋被遗落在脚下，他们在流光变幻的天幕下掠过绿浪一般的山林。
    坐在岛屿另一边的悬崖上的时候，苏芮还觉得自己在做梦，没想到维特的翅膀真的可以飞。
    天际已经从粉紫色过渡到了橘红，海面像光织成的绸缎，太阳从海平线慢慢升起。
    维特却从这震撼人心的美景上挪开视线，看向了苏芮。
    注意到他的目光，她也看向他，耳边是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和身后树林沙沙的轻响，湿润的海风吹动着发梢，满天霞光映在彼此眼中。
    一个饱含着郑重的吻落了上来，无名指的契约印记微微发亮，融进日出的金色辉光之中。
    ***
    旅行结束了，维特坐在候机厅等待去卫生间的苏芮。
    外面的停机坪上暮色四合，已看不见远处的海，回去以后又要回到充满烦恼的日常生活，他的心中怅然若失。
    突然手机传来了信息提示，是魔界频道的专属提示音。
    他点开一看，却意外发现信息来自陌生发信人：
    【好久不见。】
    【你还是这么的……】
    【不挑食。】
    魔界的通讯频道是意识连接的投影，只有认识的魔才能连接上，从没听说过陌生的魔可以建立连接。
    维特心中警惕：
    【你是谁？怎么连接上我的？】
    【这就不认识我了？翠希。】
    来人竟然找的是翠希，维特不知道他是怎么认错的，回复：
    【我不是翠希。】
    对面的人并不信：
    【嗯？】
    【你还是一样，喜欢用这种拙劣的谎言敷衍我。】
    【我的魅魔。】
    维特心中一突，会称呼翠希“我的魅魔”的，只有那个人：
    【你是……】
    【江止清？】
    翠希那个生命能量极强的契约者，她为了躲避他的寻找躲到这个没有魔力的世界，没想到竟然还是被追踪到了。
    江止清似乎对他认出自己很满意：
    【终于愿意直面你的契约者了？】
    维特不知道他是怎么弄错的，回复：
    【都说了我不是翠希，我是她的弟弟。】
    对面的人似乎对翠希没什么信任度：
    【还想玩扮演游戏吗？但这次的身份，选得可不太好。】
    维特辩解：
    【我真不是翠希。】
    江止清对他的否认并不在意：
    【是不是都无所谓。】
    【反正……马上就要见面了。】
    再发信息，就是无法送达的提示。
    维特马上尝试给翠希打电话，听到的却是“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的冰冷女声。
    苏芮回来的时候，看到就是眉头紧蹙的维特，她也尝试联系，得到的也是一样的结果。
    登机提示音响起，后面还有三个小时的飞行，不适合动用魔力联系，只能先把这件事按下，一切等到家后再说。
    第40章
    到家后苏芮去了浴室洗澡，维特在客厅收拾行李箱。
    等她洗完出来，行李箱还打开放在客厅，脏衣服放在一边，应该是准备拿去洗的，维特却不在。
    她在家里找了一圈，都没见到人，电话没接，信息也不回。
    苏芮心中恐慌，不知道他能去哪里。
    她想起还有契约，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哆嗦着在手指上划了一下，把血抹在契约印记上。
    然而同学会时沾血就开始发光发烫的契约印记毫无反应，就像……
    不存在一样。
    茫然无措之际，手机响了起来，是翠希的电话。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快速接起电话，那头响起翠希慵懒的声音：“对不起宝贝，前两天在山里拍戏没有信号，你没生我气吧？”
    苏芮开口，声音却哑得她自己都觉得陌生：“姐姐，维特不见了。”
    翠希收起语气中的随意，问道：“怎么回事？”
    “我找不到他，契约印记也没有反应。”
    翠希安抚道：“你等等，我用魔力试一下。”
    稍顷，翠希的电话重新接通：“没有回应，魔界那边我也问过，没回去。”
    苏芮茫然：“怎么会这样……他能去哪了……”
    翠希问：“你们留言里说，他收到了江止清的信息？”
    “是，说是你的契约者以为他是你……”苏芮说到一半，突然有个离谱的猜测：“等等，不会是……”
    翠希叹了口气：“九成可能，是被那个变态带走了。”
    苏芮不解：“怎么会这样……”
    翠希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歉意：“应该和我借用契约印记有关。江止清去过魔界了，母亲说我的房间有被入侵的痕迹，却追踪不到人。
    他应该是找到了我借用契约的魔法阵残留，追踪到了契约连接，但契约的主体是维特，不是我。他原本是想带走我，弄错了。”
    苏芮听维特提过翠希的契约者，据说是个很强大的修士，他们那个世界能量充盈，却因为宇宙规则的限制，难以连接上其他世界，尤其是低魔世界。
    她想起他是翠希的契约者，怀揣着一丝希望问：“那……你能连接上他吗？”
    翠希回答：“我逃回魔界以后，他没事就喜欢把血抹在印记上，我嫌烦，跟他的契约联系被我单方面隔绝了，想恢复需要一些材料，这个世界没有。”
    “那……”
    还没等苏芮问出口，翠希就否定道：“契约主体维特不在，通道没了，我回魔界就回不来了。”
    苏芮陷入了沉默，翠希安抚道：“你放心，如果是别人可能还需要担心，但他是江止清，既然知道我在这里，一定会找过来。”
    苏芮还是放不下心：“听起来他好像不是什么好人，会不会对维特……”
    翠希笑道：“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某种程度上来说，很像个恶魔。但正因为这样，维特不会有事。”
    苏芮觉得她的描述听起来更危险了，但翠希都没有办法，她除了等，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
    灵气缭绕的仙山上，布置古拙却堆满了典籍玉简和各种不知名材料的修炼室内，白发白衣的出尘男子和维特面面相觑。
    他们同时开口：
    “你是谁？”
    “你是谁？”
    气氛陷入了尴尬的沉默，维特试探开口：“江……江止清？”
    那人淡漠的桃花眼扫过维特琥珀色的眼睛，还有和翠希五分相似的五官，冷冽如冰泉的声音响起：“你真是翠希的弟弟。”
    维特慌乱环顾四周，问道：“我在哪里？”
    “玄元界，止焉山。”
    维特茫然地看向江止清：“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江止清的声音没什么波动：“出了点岔子，原本在这里的应该是翠希。”
    维特急道：“那你快让我回去，换翠希过来，老婆找不到我要着急了。”
    江止清唇角紧抿：“暂时不行。”
    维特瞪大了眼睛，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江止清你行不行！”
    一股无形的压力把维特拍在地上，江止清的声音更加冷冽：“你是第二个问我行不行的人，第一个是你姐姐。”
    维特动弹不得，好在还能说话，他忙说：“你行你行，快放开我，想想办法把翠希换过来。”
    灵力压制松开，维特没有站起来，干脆坐在地上，江止清睨了他一眼，问：“你身上有带那个世界气息的物件吗？”
    维特低头看了看：“衣服算吗？”
    江止清摇头：“死物不行，要带……按你们的话说应该是那个世界的能量。”
    维特是突然被拉过来的，毫无准备，他正想回答没有，突然灵光一闪，把装着苏芮眼泪的茶水晶吊坠从衣领里拉出来：“这个算吗？”
    江止清一挥手，维特根本来不及阻止，茶水晶吊坠就飞到了他的手里，他感应了一下，皱眉说道：“这么弱。”
    维特瞬间炸毛：“都放了两个多月了，你不准说她！”
    江止清勾唇一笑，竟没和他计较，拿着吊坠转身走向书案：“比没有强，凑合能用，可以试试直接做个通道过去。”
    听他这样说，维特生起一点希望：“要多久。”
    江止清翻动着案上的东西，语气淡淡：“快则三五个月，慢则三五年，实在不顺利的话，十来年吧。”
    “这么久！江止清你就是不……”空气中隐约又出现无形的压制，维特把“不行”两个字吞了下去。
    江止清没有看他，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这么点能量，还是个没有灵气的世界，也就我能保证可以追踪到了。”
    说又不让说，打又打不过，维特泄气地低声自语：“这么久，老婆不要我了怎么办……她手机里还有一个。”
    江止清哼笑一声：“出息，一个就让你方寸大乱，只要你给的是最好的，她终究是你的。”
    维特感应着他身上散发出的磅礴的生命能量，是他从未见过的纯粹和强大，不含一丝杂质，更令人震惊的是，竟然没有引起他的不适。
    但想到翠希提起他时的态度，维特小声嘀咕：“我不能听你的，翠希还不是不要你。”
    砰的一声，维特被丢出了修炼室，少顷，一个传讯符和一个玉瓶落在维特身边：“我的血，用完以后快饿死再吱声。”
    维特不可置信地拿起瓶子：“你居然还管我死活？”
    “我拿了你的吊坠，按你们恶魔的话来说，应该算等价交易。我江止清从不欠人因果。”
    维特正想说话，就听到江止清又说：“我要闭关，没事不要吵我。”
    ***
    今年过年比较早，二月初就是新年。
    维特不见后，苏芮迷茫颓废了一阵，但生活还要继续，她正痛苦改着简历，就收到了林薇的消息，说是公司的非直播部门组建好了，问她有没有意向聊聊。
    她只能回复维特这边出了点情况，要停更一段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
    苏芮语焉不详的态度，让林薇猜测他们是不是分手了，但她体贴地没有多问，转而问她对来他们公司的新部门工作有没有兴趣。
    苏芮帮维特对接了一段时间商务，不算毫无经验，她想着维特回来也许用得上，于是答应了。
    新工作需要学习的地方很多，也很忙碌，但一直痛恨加班一心躺平的苏芮，却觉得忙一点也没什么不好，起码不会有多余的精力胡思乱想。
    今年过年她打算还是和往年一样，象征性去父母那边分别吃个饭。
    剩下的时间，就只能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家。
    以前自己玩游戏看剧，觉得很自在没什么不好，今年却觉得会格外难捱。
    她叹了口气，突然发现陈程发来了信息：
    【［游戏pv链接］】
    【狗游戏放大招了，过年连着情人节，他抬了婚卡！这你还不回游？】
    苏芮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玩《异常事件调查局》了，她看着婚卡两个字，脑子里出现的却是三个多月前那场夕阳下的海边婚礼。
    维特说：“签了真名契约的人类，也会被称为恶魔的新娘。”
    她抛开纷乱的思绪，回复：
    【上班累死了，没心思玩。】
    陈程拆穿了她：
    【以前你上班不累？再说马上过年放假了，这都多久了，还想着前男友呢。】
    苏芮否认道：
    【不是前男友，他会回来的。】
    陈程不赞同：
    【断联三个多月了还不是前男友，你们也就正经谈了一个半月。】
    【我还当他是恋爱脑，没想到你才是。】
    苏芮试图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不可抗力，他姐夫搞错把他带走了，现在联系不上。】
    按翠希对江止清的态度，不知道他能不能算维特的姐夫，但是为了让陈程理解，只能先这样说了。
    陈程没被说服：
    【现在这通讯技术，真想联系战场上都能联系，能有什么不可抗力？】
    【怎么的，他姐夫还能是仙界大佬，把他抓去仙界了不成？】
    苏芮没想到陈程居然误打误撞说出了真相，她犹豫回复：
    【如果我说真的是呢？】
    陈程嗤之以鼻：
    【还好我三次元不谈恋爱，又是魅魔又是修仙的，脑子都谈坏了。】
    她没有和苏芮再在“前男友”的事情上纠结，打算直接用二次元男人的美貌拯救她：
    【不跟你扯这个了，赶紧给我回来和纸片男人结婚！】
    她甩了一串的截图和视频：
    【看看你老公没有优化空间的盛世美颜，看看这场景氛围，这你顶得住？】
    几个月没玩，这次活动的画面质量和制作技术精进了不少，白发狐妖的眼神更加灵动，毛茸茸大尾巴看起来也更加柔软逼真。
    苏芮感叹：
    【我去，狗游戏是真赚到钱了，这细节有点东西。】
    陈程欣慰：
    【是不是！你错过了万圣节和圣诞，这次婚卡可不能再错过了。】
    反正春节假期没事干也是难受，玩玩游戏打发时间也好，苏芮应允道：
    【行，活动几号开？要不我们开个语音一起抽？】
    第41章
    止焉山，江止清的修炼室内，一团白雾凝而不散，漂浮在半空。
    今天江止清说要验证一下定位是否准确，打算用术法尝试投影那个世界的画面，由于使用的是苏芮的眼泪，如果成功，就能看到苏芮了。
    维特凝视着那团白雾，终究还是没按捺住，转头催促道：“江止清，你搞快点搞快点！”
    江止清调整着阵盘，头也不抬地说：“再吵就把你扔出去。”
    维特马上噤声，继续焦急等待。
    就在他用眼睛把白雾的边缘描摹到第23遍的时候，江止清动了，他双手结印，引导灵气催动阵盘，白雾扭曲扩散，化为一面一人高的镜子，里面映出来的，正是维特朝思暮想的苏芮。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镜子里的人，她坐在熟悉的客厅沙发上，瘦了一点，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
    就在他思绪翩飞，心中满是心疼和酸涩的时候，突然听到苏芮的手机里传来一个声音：“啊啊啊啊啊出货了！一个十连就出来了，陆千星果然是爱我的！”
    这个声音他认识，是苏芮的好友陈程。
    苏芮面色凝重：“还有5抽就到保底了，白黎你行不行！”
    维特心中警铃大作，这是苏芮游戏中“老公”的名字，他被抓走之前一直暗暗提防，没让他掀起什么风浪，现在走了三个多月，不知道这个邪恶灵体有没有使手段引诱苏芮。
    不过苏芮说他行不行，应该是对他有所不满，他又稍微松了一口气。
    这时，苏芮的手机上弹出了视频邀请，她看了一眼，对陈程说：“我接个视频，等会再打给你。”
    她挂掉陈程的语音，接通视频邀请，手机里传来翠希慵懒妩媚的声音：“新年快乐，宝贝。”
    这个声音一响起，不远处的江止清蓦地抬头看过来，他指尖微动，镜中的视角变换，苏芮的脸消失，她的手机屏幕放大显现。
    维特转头想要抗议，却看到江止清淡漠的桃花眼死死盯着镜面，里面满是他看不懂的复杂感情，三个月来一直平静无波的表情也出现了裂痕。
    手机里的翠希还是那样明艳照人，她似乎是在拍戏的休息时间打过来的，正穿着一袭红色的古装，乌黑的头发挽了一个堕马髻。
    她带着盈盈笑意看过来：“想我了吗？”
    江止清的唇轻颤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听到苏芮的声音响起：“新年快乐，姐姐。”
    翠希带着歉意道：“我的笨蛋弟弟不在，本来应该陪你过年的，但剧组这边赶进度，没给几天休息时间，机票也不好买。”
    苏芮没有在意：“没事没事，我和朋友连麦玩游戏呢，姐姐你忙自己的就行。”
    “就知道宝贝你最好了，过几天快递恢复了买礼物给你。”
    苏芮正想道谢，翠希那边远远传来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声：“崔烟，你在这里。”
    翠希回头，笑道：“和弟妹打电话呢。”她又对苏芮说，“季白，你认识吗？”
    居然是去年刚拿了金兰奖影帝的季白，苏芮连忙点头，翠希把手机侧开一点，白衣墨发，出尘仙人装扮的清俊男子出现在屏幕里。
    他点头致意，又看向翠希：“刚才那场戏，导演说让我们重新对一下找找感觉，等会拍完女一和男二这场再拍。”
    翠希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那得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这里乱糟糟的，怎么对啊。”
    她自己找的僻静地方打视频，明显是在睁眼说瞎话，但季白没有拆穿她，只是不着痕迹地牵动了一下嘴角：“那不如，去我的休息室？”
    苏芮觉得自己再听下去就不礼貌了，忙出声道：“姐姐，朋友还在等我玩游戏，要不你先忙？”
    翠希对她眨眨眼：“好的宝贝，拍完戏回去找你玩。”
    维特感觉江止清的方向飘过来一股带着怨愤的冷气，冻得他不敢回头，恨不得刚才自己是聋的瞎的，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
    他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看向镜面。
    江止清现在显然是没心情给他调视角的，趋利避害的生物本能让他没有开口提要求。
    只见苏芮重新接通了陈程的语音，打开游戏抽卡。
    金光一闪，纷纷扬扬的桃花瓣漫天飞舞，视角跟随着风中的花瓣，落在狐妖纯白的长发和蓬松柔顺的九条尾巴上。
    他拈起一片花瓣，抬眸浅笑：“看了光了九条尾巴，我便是你的人了，若是不嫁，我可要追究你，始乱终弃。”
    苏芮发出尖锐爆鸣：“啊啊啊啊啊居然是九尾形态！狗游戏学会pv藏东西了！我们大女人努力工作就该……”
    还没等她说完，镜面开始扭曲模糊，最终消散成一团白雾。
    江止清淡淡的声音响起：“连接还不稳定，不过看来定位是对的。”
    维特一脸空白地枯坐着，仿佛被抽走了灵魂，江止清轻咳一声：“咳……不过是一些幻像，何足为惧？”
    维特喃喃道：“你不懂，她跟我说不想结婚，九条尾巴这种手段都能使出来，这种人造灵体果然是诡计多端。”
    “人造灵体？”江止清诧异，“那个世界不是没有灵气吗？”
    维特摇头：“他们不是用魔力，或者说灵气的，但可以做到很多用魔力才能做到的事情。”
    江止清感兴趣道：“哦？倒是有点意思，除了去找我不安分的魅魔，也许还能有点别的乐子。”
    维特想起刚才翠希身边那个男人，实在是想不通江止清怎么还有心情考虑别的乐子。
    或许是这种场面翠希以前没少让他见，已经习惯了，可以自我调节吧。
    他打起精神，催促道：“那你倒是搞快点。”
    江止清看向维特，露出了一个温柔到让他毛骨悚然的笑容：“想快点？”
    维特心中警觉，但还是点了点头。
    江止清惯常没什么感情的声音，突然变得充满蛊惑：“我能召唤翠希，是因为在魔渊秘境中得到过一册来自域外的秘卷，秘卷的作者，就是一只你这样的魅魔。
    你这种消耗极低，却存留不了多少魔力的体质，不是因为弱小，恰恰相反，是因为你太强。”
    一直被当做废柴的维特不可置信地抬头，江止清见他看来，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凝视着他：“你的身体能最大程度地利用每一丝生命能量，因此你吸收的生命能量，必须是最精纯的。
    否则杂质就会淤堵在你的身体里，让你存不住魔力。本能让你厌恶所有带杂质的生命能量。”
    维特的声音干涩：“那为什么我的契约者……”
    “因为她的能量，被你烹饪过了。
    魅魔对人类的感情，能提纯从人类身上获取的能量。”
    维特心中震颤，半晌说不出话，片刻后才问道：“但这和让我快点回去有什么关系？”
    江止清的笑更温柔了：“现在需要通道，是因为你太弱了，只要你恢复应有的力量，就能用魔力突破规则的限制，顺着契约的气息追踪过去。”
    维特吞了口口水：“恢复……应有的力量。”
    “对，你应有的，力量。”
    江止清的声音开始变得缥缈而空灵：“只要一次性摄入足够量的纯粹生命能量，就可以冲刷掉杂质，让你的身体恢复原本的样子。
    很巧，我可以帮你，三盏血就够了，只是过程会比较痛苦。”
    “那我要付出什么？”维特问道。
    江止清轻笑：“原本觉得至多等个三五年也没什么，但今天我改变心意了，用三盏血换早点过去，算是个等价的交易。”
    维特的心怦怦直跳，正想答应，突然想起海洋馆那天苏芮说过的话：“我只是个普通人，如果你和姐姐一样的话，就不可能只属于我了。”
    按江止清的说法，他恢复以后，怕是会比翠希更强，他犹疑不定，开口问道：“我恢复以后，食量会变大吗？”
    江止清点头：“那是自然，你能做到的事情，也会更多。”
    维特心中挣扎，良久，才深深呼出一口气，好像放下了什么：“算了，你搞快点吧，我不要恢复。”
    江止清惊讶：“你拒绝了？”
    维特点头：“老婆只是个普通人，吃不饱出去狩猎她会生气。而且你说不精纯的能量吃了会留在身体里，过不了多久我还是会被打回原形。”
    江止清提示：“你可以烹饪。”
    维特斜睨了他一眼：“你这人真是没男德，难怪翠希不要你。”
    又是砰的一声，维特被丢出了修炼室。
    他在门外喊道：“我只是不想吃太多被老婆讨厌，没说不急，你搞快点，别真拖三五年啊！”
    江止清叹息：“和翠希，真是完全不一样。”
    第42章
    转眼到了6月末，马上要进入暑期，翠希演的电影紧赶慢赶，终于制作完成，进入内部试映环节。
    后期制作这几个月她也没闲着，签了季白的公司成了他的师妹，并凭借着绯闻空降热搜，电影还没上映，俨然已是前途一片黑红。
    某品牌的vip休息室里，翠希婷婷袅袅地坐在沙发上，拿着一杯红茶小口啜饮，旁边是正在店员的协助下试衣的苏芮。
    她身上是一件流光溢彩的浅蓝色裙子，灯光照在打了褶的缎面料子上，泛着银色的光，像被风吹皱的海面。
    腰侧到脖子是一条镶满宝石和金色珍珠的带子，美得仿佛梦境。
    苏芮的身材虽然不像翠希那样凹凸有致，却也是比例得宜，纤秾合度的。
    清丽的脸在这条裙子的映衬下，像是莹莹生辉的珍珠。
    翠希放下杯子，眼里全是惊艳和欣赏：“宝贝，你太美了！看到这条裙子的时候就觉得上面写着你的名字，果然很合适。”
    苏芮有点不好意思：“姐姐，真的要送我这条裙子吗？会不会太贵重了。”
    翠希笑道：“这是你认识我以后的第一个生日，礼物可不能随便。而且我拿影后的那天，你可是要穿着它来看我的颁奖礼的。”
    她语气一转，又带上了几分歉意：“本来应该陪你一起过的，但是那天刚好是试映会，实在是走不开。”
    今年苏芮的生日刚好在一次漫展前，陈程会过来参加漫展，顺便和她这个素未谋面的异父异母亲姐妹面基，她说：“没关系，已经和朋友约好一起过了，姐姐你不用在意。”
    翠希眨眨眼：“朋友？男的女的？”
    “女的女的。”苏芮忙不迭回答。
    翠希笑道：“哎呀，别怕嘛，我弟弟很懂事的，我们……”她看了看一边的店员，模糊了魅魔两个字，“我们家的都能容人。”
    训练有素的店员脸上还是挂着波澜不惊的标准微笑，苏芮却暗暗头皮发麻，匆匆以试好了要换衣服为借口落荒而逃。
    试衣结束后，店员离开了，只剩苏芮和翠希两人继续享受下午茶。
    看着苏芮欲言又止的表情，翠希问：“你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苏芮四下看了看，没有开口，翠希了然：“没事，你放心说，没有监控，也没人能听到我们的对话。”
    苏芮扣了扣自己的手指：“姐姐，你的契约者，他靠谱吗？”
    翠希向后倚在沙发上：“我倒是希望他不靠谱。放心，只有这件事不用担心，他会来的。”
    “但这都8个多月了……”
    看着苏芮黯然的表情，翠希叹道：“对人类来说，确实有点久了。”
    苏芮看着自己的左手无名指，这8个月来她试了无数次，契约印记毫无反应。
    她仿佛自言自语般问：“维特之前说，就算是在魔界也能感应到，为什么现在却不行。”
    之前苏芮也问过这个问题，但只是粗略跟她解释了一下，这次翠希打算说得清楚一些：“江止清那个世界能量太强了，魔界和那个世界比，也只能算是个中魔世界，宇宙规则不得不做出限制，避免影响世界之间平衡。
    当初我和他的血契还没切断的时候，也只能在魔界勉强通讯，想要追踪都不是容易的事，更何况你这个世界几乎没有魔力。
    你这种普通人的血契，连接不上是正常的，起码要到灵魂契约那个强度才有可能连接上。”
    苏芮心中一动：“你说的是真名契约？”
    翠希微愕：“维特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不能说吗？”
    翠希失笑摇头：“一般是不会说的，我们恶魔是狩猎者，又怎么会让猎物知道，怎么给猎人套上枷锁？但维特的话，会告诉你也不奇怪。”
    苏芮的心跳开始加速，她带着一丝希冀开口：“那我是不是可以试试用真名契约把他召唤过来？维特说拒绝了媒介就会消失，选一件消失了也没关系的东西不就行了？”
    “哪有那么容易，拒绝后他是留不下来的，哪来的回哪去，而且……”
    翠希看向苏芮，脸上慵懒的笑容褪去，换上了她从未见过的郑重表情：“那小子怕是不会拒绝，你确定要把灵魂给他吗？”
    苏芮的视线躲闪了一下，还是抬眸直视她，问道：“姐姐，我真的很普通吗？我是说，我的灵魂。”
    翠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垂下视线计算了一下，回答：“如果给我的话，大概两三年。维特的话，如果不要太浪费，应该能维持个五六十年。”
    苏芮呓语般轻叹：“那好像，也够一辈子了……”
    翠希严肃道：“前提是，他不能轻易动用魔力，比如帮你改一下运气过得轻松一点之类的，用了就撑不到五六十年了。”
    她顿了一下，叹息般说：“而且，这就是你最后一辈子了。”
    苏芮低头陷入了沉默。
    翠希看着她的发顶，说道：“等等江止清吧，他会来的。”
    苏芮抬头，担忧道：“之前维特说你一直在躲他，你不跑吗？”
    翠希的语调又恢复了慵懒：“那么久了他都过不来，说明这个世界对他的制约很大，多半来了也用不上多少力量。
    戴着镣铐施展不开的江止清，还是挺可爱的。”
    这可能就是成年人之间的情趣吧，苏芮心想。
    她问：“那凭你对他的了解，大概还要多久？”
    “要么明天，要么三五年。”
    “三五年？他行不行啊！”
    翠希噗嗤一声笑了：“这句话，真想让他听听。”
    苏芮忙阻止：“别别别算了算了我就说说。”
    ***
    借着漫展的机会，苏芮和陈程这对素未谋面的异父异母亲姐妹，终于第一次见面。
    两人网友面基的紧张和尴尬只维持了不到一分钟，就迅速进入了线上的熟悉状态。
    漫展在第二天，陈程特地买了比较早的机票，来陪苏芮过生日。
    说是过生日，和普通的闺蜜约会也没什么区别。
    她们虽然在游戏里都很有仪式感，在现实里却都对人工营造的浪漫过敏，非常容易脚趾抠地。
    吃完饭，两人去ji进行了一轮猜价格并指指点点的活动，又去周边店进行了一轮猜价格并指指点点的活动，考虑到第二天还要早起去漫展，才依依惜别各自回去。
    苏芮抱着陈程送的纸片老公白黎的手办，走出地铁站。
    路过一家蛋糕店，橱窗里还有一个没卖完的蛋糕，正是去年维特误会苏芮生日的那次买的那一款。
    被她刻意收拢到角落里的回忆开始不受控制地浮现，等回神的时候，已经提着那个蛋糕回到了家里。
    蛋糕放在餐桌上，苏芮借着窗外投进来的月光，看着蛋糕出神。
    维特离开已经快9个月了，在一开始的焦急彷徨以后，她又回到了普通的社畜日常。
    自媒体经纪人这份工作是想着维特回来以后用得上才换的，但他归期不定，也不知道回来的时候，原本的账号还有没有人记得。
    苏芮尽量让自己忙一点，没时间去品味失落和想念。
    但工作回来以后，看着空荡却杂乱的家，难免还是会想起月光下的湖面，海风中的黄昏，还有悬崖上的日出。
    她又一次试着割破手指把血抹在契约印记上，依旧是毫无反应，还说一定会回应的，骗子。
    翠希说他可能需要三五年才能回来，对恶魔和修士来说，三五年也许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平凡人类的她来说，又能有多少个三五年呢？
    苏芮看着沾着血痕的手指，回想自己平凡的人生。
    她太普通了，普通到就算是把灵魂献祭给食量最小的恶魔，也只够按部就班地过完这一生，甚至捉襟见肘到寿命和轻松的生活不能兼顾。
    而这，已经是她能拿出的最疯狂的代价。
    况且真名契约对恶魔来说，也是枷锁。
    维特只是机缘巧合选中了平凡的她，能和普通恋人一样，对于她来说已经美好得不太真实了。
    如果不是还能联系上翠希，苏芮也许会觉得那两个半月是自己的一场梦。
    用自己贫乏的灵魂困住他，或许太自私了一点。
    苏芮自嘲一笑，转身走进了房间。
    维特走后，他的东西一直还在她房间里，占用了衣柜的一角。
    翠希早就搬出去了，次卧又空了出来，既然短时间还没法回来，她打算把他的东西先放回次卧。
    整理的时候，一本皮质封面的小本子掉落在地上。
    苏芮从翻开的纸页之间看到只字片语，竟然是维特的日记本，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写日记的习惯。
    本不应该看，但几个月累积下来的情绪在今晚冲击着苏芮，急需找到一个出口，她鬼使神差地翻开了。
    日记从7月31日开始，到9月9日以后就没有写过，后面翠希就来了，维特住进了苏芮的房间，应该是不方便再写。
    页面缓缓翻动，停留在9月9日那天，寂静的房间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哽咽，微黄的纸面上出现了大滴的水渍。
    苏芮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早已是泪流满面。
    而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把这为他而流的眼泪留下来送给维特，他会开心吗？
    苏芮盯着那行：“以她的灵魂为代价，只是为了满足我的贪欲，未免太自私了。”
    真巧，他们都觉得自己太自私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件事情其实很公平。
    她知道自己现在不太清醒，但事事清醒，未免也太累了。
    苏芮换上了翠希送的裙子，没到她成为影后就穿上了这条裙子，有点对不起她，但这一次不能像签血契那次那么随便了，苏芮想要有仪式感一些。
    她把维特的日记本放在桌上，点燃了蛋糕上的蜡烛。
    割破手指的动作已经很熟练了，没有和血契那次一样哆哆嗦嗦的。
    印记的照片在这几个月里看了太多次，那几个符号已经烂熟于心，她在日记本上用血写下了那串符号。
    血迹开始发出幽幽的红光，空气开始出现微微的波动，苏芮的心砰砰直跳，等待着维特的出现。
    第43章
    止焉山，修炼室内，江止清正埋头摆弄着阵法材料，手边的传讯符亮了。
    他这个小舅子这两天闹腾得很，他索性直接用禁制封闭了修炼室。
    但为了防止他在自己闭关期间饿死，还是留了一张一次性传讯符给他。
    江止清调试完手头的材料，才接通了传讯符：“说。”
    “江止清，今天真的弄不好吗？”维特怅然又焦急的声音传来。
    “不能，说了还有七天就是还有七天。”
    “但老婆今天过生日，我好不容易偷看她身份证才知道的。”
    “不过是生日，晚两天又如何？”
    “你根本不懂，你就是不行！”
    “要是再吵，七天也不够。”传讯符被掐断了。
    江止清摇了摇头，转身拿起一块玉简，打算对照着古阵法再修改一处灵力通路。
    突然，灵气缭绕的的仙山产生一阵诡异的波动，江止清愕然，不知维特怎么弄出的这么大的动静，放下玉简打开了禁制。
    走到大厅一看，他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大厅空荡荡的，用来装饰的珍宝被薅得干干净净。
    维特前两天问过他鲛纱和珍珠宝石能不能拿，他嫌他絮絮叨叨的烦，说放在外面的东西尽管拿不必问他，没想他竟真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
    罪魁祸首维特此时正着急忙慌地检查着脚边的箱子，身上还在发着幽幽的红光。
    见他来了，维特说道：“我老婆喊我回去结婚了，江止清，你就是不行！”语气中竟是有几份洋洋得意。
    江止清咬牙切齿地一挥手，灵力波动被隔绝了，维特身上的红光开始慢慢变淡，他连忙滑跪：“别别别姐夫我错了，你放我走吧！”
    “她只是个凡人，怎么做到的？”江止清问。
    维特急着脱身，没有多想，快速说了真名契约的事情，江止清的脸上浮现出玩味的笑容。
    他抛给维特一个东西，维特忙不迭接住一看，是之前储存眼泪的茶水晶吊坠，他困惑问道：“你不用了吗？”
    江止清似乎心情不错：“就那么点能量，早提取出来了。改了一下，以后你身上溢出的魔力，可以装在里面，随时取用。”
    维特不敢置信，像是不认识江止清一般惊喜地看着他。
    江止清理了理袍袖，笑道：“本想自己到那个世界用，看在你给了我点有用信息的份上，赏你了。”
    维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个吊坠原本是他的，这人怎么就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赏他了这种话，就见契约的红光又变弱了。
    他抱上箱子，对江止清说了一句：“来不及了，我回去结婚了，再见！”然后就消失在了红光之中。
    周围的灵气又开始有秩序地流淌，江止清淡漠的脸上浮现起一个幽深的笑容：“马上就会再见的。”
    ***
    那行血字一直幽幽发着红光，维特却迟迟没有出现。
    苏芮心中忐忑，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生命能量太弱，灵魂契约也连接不上，还是维特不想回应，或是有其他什么问题。
    蛋糕上的蜡烛燃到一半，烛泪流了下来，苏芮开始焦急，但除了等待毫无办法。
    突然，眼前的空间一阵扭曲，几个月不见维特出现在她眼前。
    他穿着一身类似道袍的黑色衣服，里面是玄色的暗纹交领内搭，镶嵌着宝石的腰带勒出了他的细腰，外袍的纯黑衣料上点缀着银色和蓝色交错的海水江崖纹刺绣。
    原本只是及肩的卷发也变成了及腰的长发，用流动着银色光芒的蓝色发带束了一个高马尾。
    熟悉的琥珀色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开始慢慢泛起水光。
    苏芮想了很多次重逢的时候应该说什么，是问他为什么说好一定会回应却食言了，还是问他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过得怎么样。
    但在看到他的瞬间，所有不安定都被抹平，那些问题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于是她问出了当前最大的问题：“你怎么穿成这样？”
    维特怔了一下，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江止清说我穿得碍眼，把他几百年前做了没穿的衣服给我了。”
    “那头发呢？长这么快？”苏芮问。
    “他用法术弄的，说是这样比较顺眼。你不喜欢吗？我可以弄回去。”说着伸手摸了一下马尾，好像真的想把头发弄回去。
    苏芮忙阻止他：“没说不好看，而且现在是弄这个的时候吗？”
    她示意了一下日记本上的血字：“灵魂契约，走流程。”
    维特的表情变得郑重，又掺杂着犹豫，好像在做心理斗争，终究还是说道：“江止清说再过七天就可以把通道弄好了，如果你是担心我回不来才用的真名契约，我可以先拒绝，七天后再回来。”
    苏芮没想到只要七天就能弄好了，看来江止清也没想象中那么不行。
    但这个契约，也不完全是担心维特回不来，苏芮说：“那你日记怎么办，不要了？”
    维特才发现苏芮用的媒介是他的日记，可能是意识到她看过了，想起自己以前写的内容，脸和耳朵开始变红，磕磕绊绊地说：“不……不要也……也没事。”
    随即又小声补充道：“你的灵魂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意料之中的反应，但是想起他最后那篇日记里的内容，苏芮深吸一口气，缓慢却慎重地说：“我只问一次，想好再回答。”
    “我的灵魂，你想要吗？”
    维特挣扎了一下，回答道：“想。但是……”
    “想就快走流程。”苏芮打断了他。
    “你真的，不会后悔吗？”维特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和哽咽。
    苏芮摇摇头：“那就后悔了再说。”
    带着潮气的红色火焰映染上琥珀色的瞳孔，黑色的暗芒凝结成向后弯折的角。
    维特化出爪形的指甲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在苏芮书写的那行符号后面又加了一串字符。
    整串符号从日记本上浮起来，慢慢缩小，化成了一串细细的，链条一般的血字。
    维特的声音带上了来自深渊的共鸣，空灵而悠远：“这是我的真名，你准备好接受它，成为我真正的主人了吗？”
    苏芮点点头，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维特的脸又红了，契约印记是可以打在身体的任何地方的，但他因为私心，当初签血契时偷偷选择了左手无名指。
    苏芮已经看过他的日记，这个动作，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他的小心思。
    他指尖微动，脚边的箱子打开了，苏芮这才发现他带了一个箱子回来。
    一块光华流转的纱浮动升起，被无形的风轻轻抖开。
    那块纱的底色是月白色，随着光线转动泛着银色的光芒，又带有一些细微的粉紫色偏光，纱的底部用宝石和金色珍珠点缀了一圈，像是旭日升起的海面上跃动的金色光芒。
    一个镶满同色宝石和珍珠的发卡把那块纱固定在苏芮的发间。
    维特托起苏芮的左手，那串链条一样的字符漂浮着绕在她的无名指上。
    光芒隐没的瞬间，灵魂深处仿佛有了某种感应，苏芮抬起右手，动了动手指，从契约印记消失的地方又慢慢抽出一圈金色的字符，尾部多了几个形似锁扣的字符。
    心中有个声音告诉她，那是她灵魂的真名，从此他们会以真名为锁链和锁扣，联结在一起。
    苏芮还没来得说什么，维特已经自觉地把左手递了过来。
    她微微一笑，那圈金色字符盘绕上了他的无名指，烈日般的金芒镌刻在他的皮肤上，又慢慢隐没不见。
    苏芮心念一动，那圈字符又显现出来，开始发光，和她手上红色的印记互相映照着。
    蛋糕上蜡烛的火苗摇晃了一下，马上就要燃到尽头，苏芮转头躬身吹灭了蜡烛，又回头看向维特：“上次的愿望实现了，那么以后的愿望，就交给你了。”
    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让他的神情分外缱绻温柔，他低头轻吻她的无名指，虔诚说道：“请多关照，主人。”
    “还有，我的新娘。”
    第44章 |番外之主人
    苏芮觉得签订灵魂契约后，自己的身体似乎不一样了。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华美的礼服被遗落在客厅，附近还散落着精致的玄色袍服。
    饰以珍珠宝石的鲛纱笼在卧室的衣帽架上，柔美的粉色偏光恰如现在房间里云雨初歇的旖旎氛围。
    以往总是累得眼皮都抬不起来的苏芮，现在却没有丝毫疲惫的感觉，反观旁边的维特，白皙的皮肤上全是暧昧的咬痕和抓痕。
    从前仗着恶魔身上留不下人类的痕迹，苏芮从来没手软过，没想到现在除了契约烙印，其他痕迹也会正常留下。
    她看着被满身红痕衬得格外楚楚可怜的维特，脸上开始发烧，轻轻戳了一下他：“你缓缓，我去洗个澡。”
    维特轻轻应了一声。
    苏芮洗完澡回来，维特却不在主卧，她疑惑开门，发现次卧的门缝里有灯光。
    她敲了敲次卧的房门：“怎么去次卧了？”
    “我在次卧睡，你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去漫展吗？早点休息吧。”
    苏芮以为他在担心自己的身体承受不了，说道：“今天我一点也不累，没事。”
    察觉到这句话里的暗示意味，她老脸一红，又补充了一句：“没说要继续，但签完真名契约就算结婚了吧？总不能还是分房睡。”
    房间里沉默了一瞬，维特说：“还是分房睡吧。”
    苏芮觉得莫名其妙：“你什么意思，第一晚就提上裤子不认人了是吧？”
    “没有，我不是。”维特忙否认。
    “溢出的魔力不是可以收到江止清给的吊坠里吗？今天你眼睛颜色都没变，怕什么？”
    “我不是怕弄坏东西。”维特踌躇了一下，还是说，“以前你是普通人类，肉.体撑不到灵魂里的能量用完，所以不用管释放了多少生命能量。
    但现在你的肉.体能用多久，取决于你灵魂里的能量还剩多少，释放得越多，寿命越短，要规划着用。今天……三个多小时了，不能再用了。”
    苏芮没想到自己一点都不累竟然是因为这样：“所以以后纵欲是真要命是吧……”
    维特低低嗯了一声，苏芮说：“那也不用分房吧，一起纯睡觉不行吗？”
    房间里传来一句含糊的嗫喏，苏芮让维特大声点，她听不清，然后就听到了一句破罐破摔的：“不行，我忍不住！”
    苏芮按了一下门把手，果然没锁，打开门，就见维特坐在床上，抱着被子惊恐地看着她。
    她觉得自己像个强抢良家男子的恶霸，于是索性用上了恶霸的语气：“忍不住也得忍，给我回主卧陪我睡觉！”
    维特又露出了可怜小狗的表情，下垂的狗狗眼里泪汪汪的：“老婆你饶了我吧……”
    这句话配上他身上的红痕，完全起了反效果，让苏芮原本纯睡觉的心思开始变质。
    她眯起眼睛，引用了维特日记里的内容：“装，又装。《表情在狩猎中的应用》是吧，让人类言听计从？”
    维特还没来得及分辨空气中上升的生命能量气息，就被这句话吓得魂飞魄散，马上认错：“不是，老婆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用魅魔的手段勾引你的，就是……哎这怎么说……”
    苏芮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心里暗暗发笑，面上还是板着脸：“知道错了吗？”
    维特低头：“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就跟我回主卧，尾巴拿出来，我想玩。”
    维特的脸瞬间红了：“尾……尾巴，为……为什么突然……”
    苏芮转身：“不是怕我不想看，特地不告诉我看尾巴什么意思吗？我现在想看。”
    “我……我……但是你……我……”
    “就玩一下尾巴，不准碰我。”
    “不行，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苏芮已经走到主卧门口，她提高声音对次卧方向说：“我数到十，你要是不过来，以后就别进主卧了，彻底分房睡。”
    “1”
    “2”
    “3”
    “4”
    “5”
    6还没有出口，她就被一个吻堵住了嘴，细长的黑色尾巴勾住她的小腿，慢慢向上滑动，带来一阵战栗。
    她被带着跌在床上，尾巴把她的两只手腕缠在一起，固定在头顶，尾尖在她的掌心轻轻拂过，耳边是维特轻柔的撒娇声：“老婆，尾巴给你玩，别生气，我们睡觉好吗？”
    苏芮的手被缠住，动弹不得，她趁维特不备抓住柔软的心形尾尖，摩挲了几下，维特一阵颤抖，下意识想躲，力气也松了。
    苏芮趁机翻身把他压在身下，抓住覆盖着细密硬皮的黑色尾巴抚摸把玩。
    琥珀色的眼睛盈满泪水，涣散地看着她，但还是挣扎着颤抖地说：“老婆……今天……今天真的不……不可以了，你的生命能量……”
    苏芮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唇：“你说过一定会回应，但食言了，所以今天要听我的，这是惩罚。”
    九个月的分离和煎熬，即使肌肤相触也总觉得不真实，而此刻的她，却让他终于有种落在实地的感觉。
    就忘记一切放纵一次吧，就今晚。
    理智灼烧殆尽，只余下臣服的本能，他自下而上仰视着她，点了点头。
    “你应该叫我什么？”
    “请惩罚我，主人。”
    第45章 |番外之漫展
    苏芮几乎是一晚没睡，她现在的身体还需要睡眠，但是偶尔一晚不睡也没什么。
    虽然已经稍微控制了一下，维特身上还是多了几道印记，苏芮刻意没去看他，起床化妆准备去漫展。
    就在她进入收尾阶段，试图驯服卷发棒的时候，维特醒了，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苏芮轻咳一声：“咳……你醒啦，我等会去漫展，你再睡会吧。”
    “真的不能带我去吗？”
    苏芮假装忙着卷头发：“你没有票啊，而且你身上这样，怎么去？”
    维特从枕头下面摸出吊坠：“昨天能量溢出很多，足够把衣服盖不住的印子去掉，再让我混进漫展。”
    “很多”两个字让苏芮耳根有点发热，但她还是继续说：“漫展人很多的，你身体受不了。”
    以往很听话的维特这次却寸步不让：“我才刚回来，不想跟你分开，我穿严实点尽量不要让别人看到我碰到我，行不行嘛……”
    耳根子很软的苏芮最终还是没抵抗住魅魔的撒娇攻势，塞了一个里面放了一张“陪女朋友来的”纸条的痛包给他，带上他去和陈程会和。
    一番说明之后，陈程终于接受了维特昨晚刚回来的这个事实，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他裹这么严实干嘛？”
    话是问苏芮的，但维特主动抢答：“我要守男德，不能让别人随便碰到我。”
    陈程瞳孔地震，但考虑到之前他直播里的表现，离谱中又带着一丝合理，连带着消失九个月才回来这件事，好像也没那么不可饶恕了。
    三人就这样到了漫展，然而不出意外还是出意外了。
    《异常事件调查局》的热度高得离谱，排队领无料的时候，周围塞得水泄不通。
    就在他们好不容易领到无料的时候，后面因为插队产生了纠纷，人群涌动，维特的口罩松了。
    带有混血气质的完美五官让附近的人不由自主地看过来，驳杂的生命能量冲击过来，仿佛有了实体，维特的脸色瞬间变了。
    苏芮感觉到维特牵着她的手紧了紧，抬头一看，马上知道是怎么回事，连忙对陈程解释了一下，把维特带出了人群。
    两人找了个没人的楼梯间坐着，维特又变成了失去灵魂的咸鱼，柔弱地靠在苏芮肩膀上。
    苏芮恨铁不成钢：“你说你，我就说人多别来，你非要来，现在好了吧。
    我答应陈程等会帮她抽一番赏，你给我好好抽，一定要把她老公的a赏抽出来，不然我的姐妹感情就没了。”
    维特委屈巴巴地说：“你还说我提上裤子不认人，要不是我跟来，都不知道你来漫展是看那个什么白黎。
    之前江止清给我看过，游戏里他居然连九条尾巴这种手段都能使出来，昨天蛋糕旁边还放着他的人偶，我要是不回来你就跟他一起过了。”
    苏芮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他过强的雄竞意识，抽了游戏里的九尾婚卡也是事实，只能狡辩道：“游戏那只是求婚，不是没结吗？姐姐说你们魅魔能容人，我看你怎么不像呢。”
    他把头从她肩膀上挪开，靠到了另一边的墙上，赌气说：“我和他们又不一样。”
    苏芮觉得好笑，心念一动，维特无名指上的契约印记亮了起来，他愣了一下，回过头看她，然后又靠回了她的肩膀上，露出一个有点傻气的笑容。
    哄是哄了，规矩也是要立的，苏芮无情地说：“但以后游戏我还是要玩的，擦边男也要看的，不准管我。”
    维特却突然变得严肃：“但是看这些，你的生命能量会流失得比较快。”
    苏芮微怔，问道：“如果按照我现在这样，能活多久？”随即想到了一个比较大的变量，补充道：“你稍微节制点，不要纵欲过度的情况下。”
    维特小声嘀咕了一句：“昨天明明是你让我回去的。”
    苏芮尴尬，用咳嗽打断，示意他不要打岔，他思考了一下，说道：“大概一百年左右吧。”
    之前翠希说的是五六十年，没想到维特的食量比他姐姐想象中的还小。
    加上这百年，已经是普通人类活不到的岁数了，况且可以一直拥有年轻充满精力的身体，那好像也没苏芮想象中那么亏。
    她不在意道：“一百年够了，这是我最后一辈子，还是想过得开心一点。”
    气氛变得有点沉默，就在苏芮想说点什么转移话题的时候，头顶的楼梯上传来了“呵”的一声轻笑。
    台阶上传来脚步声，苏芮抬头看去，只见楼梯拐角处出现了一片白色衣角。
    来人不紧不慢地从楼梯上下来，在离他们还有四五阶的时候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
    他穿着一袭纯白的道袍，仔细看，会发现衣缘上绣着精致的白色暗纹。
    楼梯间明明没有风，他行动之间却是衣袂翩飞，仿佛仙人降临。
    及腰的白色长发披散下来，只在脑后随意半扎了一下。
    那人的肤色很白，不是维特那种白皙，而是仿佛褪去了血色一般的苍白。
    他有一双淡漠却又含情的桃花眼，笑时微微弯起来，仿佛是神明对芸芸众生之中的你投来垂怜的一瞥，让人情不自禁想向他献上一切。
    苏芮愣神之际，维特惊讶的声音响起：“江止清！不是还要七天吗，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维特的声音把苏芮被勾走的魂拉了回来，这谪仙一般的人竟然是江止清。
    看他送维特的那套衣服，还有从翠希的描述中所了解到的，苏芮还以为他会是一个魔头，没想到竟是这种出尘脱俗的仙人形象。
    江止清的声音如同冷冽的山泉：“那要多谢这位姑娘。”
    他对苏芮点了点头，她的心脏开始忍不住狂跳，维特好像察觉到了，带着三分哀怨看了她一眼，苏芮撇开视线轻咳了一下。
    江止清的声音还在继续：“昨天她的召唤，多少给我留了几缕这个世界的气息，帮了点小忙。”
    他从袖子里掏了一下，抛给苏芮一本洒金黑色封面的小册子：“我江止清从不欠人因果，这本心法凡人也能用，赏你了，修炼一下神魂。”
    苏芮手忙脚乱地接过来，没想到纠结了许久的灵魂能量不够的问题，就这么轻飘飘地有了解决的头绪。
    正想道谢，却见江止清施施然从他们身边越过，带着袅袅仙风向外走去。
    两人面面相觑，又开始为翠希担忧，商量了一下，正想给她打个电话，却收到了陈程发来的信息：
    【你男朋友好点了吗？好点了就快回来！】
    【没好也没事，不要管他了，快回来！！】
    苏芮不明所以，问道：
    【怎么了？】
    【狗游戏公司下血本了，给还没上的那个新游戏找了个超绝的官委，不仅长得好看，还上皮的，虽然不给集邮，但说话超级贴，清冷仙尊啊啊啊啊啊啊啊！】
    苏芮从脑海里找出那个角色的形象，白衣白发，飘逸出尘，淡漠悲悯的神情，心中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
    半个小时后，苏芮熟练地通过找保安的流程把江止清解救了出来，并让维特把标明“陪女朋友来的”那个粉色痛包交给了他。
    江止清刚才被层层包围也没有改变的淡漠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痕，但看了看周围探头探脑的人群，还是咬牙提上那个包，走到了前面。
    重新捂得严严实实的维特以“没有那个包别人不知道我是陪老婆来的”为借口，牢牢占据了她的左边胳膊。
    陈程走在另一边，偷偷捅了苏芮一下：“这真是他姐夫？”
    她点了点头。
    陈程倒吸一口凉气：“难怪你之前说他修仙，我信了。”
    苏芮无语：“这就信了？”
    陈程感叹：“实在没办法想象他跟你一样上班当社畜的样子。”
    苏芮哽住了，一股悲愤之情油然而生，随即想到维特昨天带回来的箱子，心情又好了，财大气粗地说道：“走，去抽你老公a赏去，抽不到给你端盒。”
    陈程欢呼一声，一行人向一番赏的摊位走去。
    ***
    把抱着a赏一路咧着个大牙的陈程送到酒店后，苏芮和维特又应江止清的要求送他去郊外。
    今天在外面折腾了一天，还要因为江止清再折腾一趟，维特有点不乐意，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之前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现在去个郊外还要我们送？”
    江止清早已恢复那副出尘的样子，语调淡漠：“这个世界对我的限制比想象中大，虽然带了灵石和储备灵力的法器，但只要有凡人的地方就动用不了灵气。”
    维特在止焉山伏低做小九个月，看到罪魁祸首现在威风不起来了，不免幸灾乐祸：“那你抓不住翠希喽，来了也没用，你就是不行！”
    “你！”江止清脸色阴沉。
    苏芮考虑到刚才他送的心法，以后万一不会练还要有求于他，忙拍了一下小人得志的维特：“闭嘴，怎么说话呢！”
    随即又对江止清道歉：“姐夫你别介意，他这人就这样，回去我会好好教训他的。”
    维特委屈地扁了扁嘴，没有继续说话，江止清听到“姐夫”两个字，唇角微勾，似乎对苏芮的识时务很满意：“你倒是有几分眼色。”
    他看看窗外渐渐稀少的人烟，说道：“前面那条小路开到尽头，就可以把我放下了。”
    苏芮没有按捺住好奇，还是问道：“你不去找翠希吗？”
    他摇了摇头：“现在不行，情况超出我的预想了。”
    “何况……”他停顿了一下，“等我走了，马上会有人跟她通风报信，我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苏芮心虚，假装专注路况，没有接他的话，维特则是完全不装了，拿起手机打开了翠希的聊天窗口。
    但江止清似乎并不在意，笑道：“她知道也好，有所顾忌，说不定能少碰那些垃圾食品。”
    苏芮被他散发出的正宫的气度所折服，如果不是还在开车，早已经开始鼓掌了。
    车很快开到了小路尽头，江止清开门下车，理了理袍袖，离开之前，他对苏芮说：“你那朋友养的人造灵体，已经产生灵智了。”
    她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句话里的庞大信息量，就听他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叹道：“这个世界，果然很有意思。”
    四下无人，白色的身影缩地成寸，很快消失在苏芮的视野当中，只留下一群被惊起的飞鸟。
    第46章 |番外之晚宴（上）
    江止清一走，苏芮就给翠希报了信，她的反应很淡定，似乎早有所料，还反过来安慰她不要担心。
    一个多月后，她收到了翠希的信息：
    【宝贝，下周有个慈善晚宴，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翠希演的电影上映了，拍摄期间，她凭着与角色极其贴合的绝世美人外形，和浑然天成的精湛演技，让导演出马为她斡旋，硬生生加戏从女五加到了女三。
    动了别人的利益，自然是招了不少嫉恨，加上年初和季白的绯闻，让她一出道就是腥风血雨。
    然而比起这个，更让苏芮担心的还是江止清的到来，虽说他给了她修炼功法，但苏芮内心还是更偏向翠希，不希望她被束缚。
    不过看翠希最近的状态，和一如往昔真真假假不断的绯闻，似乎真如她所说的，这个世界对江止清的限制很大，他来了也用不上多少力量。
    苏芮把心神收回到信息上，脑补了一下娱乐圈衣香鬓影的晚宴，觉得自己似乎不太合适：
    【姐姐，我去合适吗？】
    翠希：
    【当然了宝贝，我需要一个男伴或者女伴，男伴找谁都不合适。】
    【女伴的话，没有谁比你更合适，毕竟你是我最爱的宝贝，我都已经想好让你穿哪件礼服了~】
    苏芮在脑海中过了一下她排到两位数的绯闻对象，确实是无从下手，但她又对这种场合发憷，于是决定把维特卖掉：
    【要不让维特陪你去？】
    翠希：
    【不行，这次我身边不能有任何雄性生物，也不能有空位。】
    苏芮：
    【维特是你弟弟啊，这也不行吗？】
    翠希开始罗列本次晚宴的男嘉宾名单：
    【夺回家产变成大金主的你前老板段承风】
    【他的二世祖兄弟凌淮】
    【现在是新晋流量团top的ryan】
    【上星期才又拿了一个影帝的季白】
    【还有一个有摄像头的地方就有他的叶弦】
    【你觉得他们会信我身边的雄性生物是弟弟，还是信你是秦始皇？】
    苏芮哑然：
    【这……】
    【而且是不是还有一个？】
    翠希反应了一秒，才明白她在说谁：
    【你说江止清啊？】
    【不用管他。】
    苏芮：
    【这就是中宫的特殊地位吗？】
    翠希把谈话拉回到正题：
    【哎呀，你别想这个了，帮帮我嘛(·⌒·。)】
    【这次不能给任何一个靠近我的机会，不然就真要翻车了。】
    苏芮：
    【但我没去过这种场合，可能会给你丢人。】
    翠希：
    【放心宝贝，有我呢，不会让你为难的。】
    【ryan他们团的vocal也挺可爱的，和维特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想换换口味的话，我帮你～】
    苏芮忙拒绝：
    【不了不了，我现在这小身板，得拒绝男色，不然要命。】
    翠希：
    【是不是维特不懂事？】
    【他要是乱吃醋丢我们魅魔的脸，你跟我说，我收拾他。】
    苏芮没敢说他连江止清的醋都吃过，忙把事情应下来岔开话题：
    【没有没有，那晚宴的事就这样定了，礼服什么样？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鞋。】
    翠希：
    【不用，都帮你准备好了，到时候我的助理会来接你。】
    ***
    晚宴当天，黑色的保姆车往晚宴会场行驶着。
    苏芮有点紧张，一边的翠希注意到了，回头跟她说：“别紧张，宝贝。”
    苏芮忐忑地问：“他们四个都在，还有一个暗中看着，真的没问题吗？”
    翠希勾了勾丰润的红唇，笑道：“你放心，我提前立过规矩了，他们几个都是知道彼此存在的，也已经约法三章，这次晚宴不准来找我说话，更不准制造机会和我单独相处。”
    “让你来，只是以防万一，万一有哪个不守规矩，或者有点别的什么，你在我身边，他们会有所顾忌。”
    虽然相信翠希的能力，苏芮还是觉得不安，翠希伸出保养得宜、柔嫩匀称的玉指握住了她的手，琥珀色的眼睛注视着她：“相信我，宝贝。”
    不安被安抚下去了，苏芮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觥筹交错的慈善晚宴上，翠希游刃有余地交际着，苏芮脑袋空空地保持着营业笑容，主打一个陪伴。
    在车上想得好好的，她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不说话只管笑就行了，也出不了什么大错。
    然而，苏芮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继承了家业的段总是她的前老板，他认识她。
    原本印象中一直是黑心资本家做派的段承风，此时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定制西装，正和苏芮悉数对那个倒闭了的破公司的感情，语调措辞真挚动人，态度让人如沐春风。
    而她，且不说对那个加班到死的破公司有没有感情，周围几道若有若无的锐利目光让她如坐针毡，根本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苏芮保持着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点头附和，用余光偷偷瞟翠希，希望她能救救自己。
    然而《修罗场实战演练》挂科的某位影后预备役，此时却被一位知名导演叫住了，那位导演的身边，正是刚拿下国际知名奖项影帝，风头无两的季白。
    季影帝没有开口，只是微笑聆听导演和翠希攀谈，严格来说确实没和她说话。
    段承风的目光开始往旁边飘，却完全没有结束对话的意思，苏芮心中的小人开始悲愤呐喊，就在这时，他的肩膀被人勾住了。
    来人穿着肩部线条颇为浮夸的黑色西装，里面搭配着一件灰紫色低胸系带设计的绸缎衬衣。
    他吊儿郎当地说：“承风，你丢下兄弟偷偷离席，自己来和美女聊天，这可不厚道。”说完，还对苏芮眨了眨眼，像只到处开屏的孔雀。
    段承风把他的手拿下来，语调还是四平八稳：“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碰到前员工，来打个招呼。”
    来人正是段承风的二世祖发小凌淮，他笑得意味深长：“是吗？我还以为你没明白她的规矩，想来提醒一下，免得惹她生气，看来是我多事了。”
    说完，视线飘向了翠希，有几分邀功的意思。
    和导演攀谈过半的翠希回过头，像是礼节性致意一般微微点头，又继续和那位导演聊了起来。
    凌淮得意一笑，看向段承风的眼神颇有几分挑衅。
    段承风的眼角抽了一下，刚想开口说话，就听一道清亮悦耳的少年音传来：“赵导，季老师。”
    他又转向苏芮三人的方向：“凌哥，你也在这啊，这位是段总吧？a姐和我介绍过您。还有这位姐姐是……？”
    来人正是新晋顶流偶像ryan，苏芮没想到他会问自己，只能尴尬笑道：“我姓苏，翠……崔烟姐带我来见见世面。”
    翠希对外的名字叫崔烟，出发前她嘱咐过苏芮，在紧要关头总算是没有忘掉。
    ryan对苏芮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苏姐姐好，美女的朋友果然也是美女。”
    随后他扫视了在场的几个人一圈，天真无邪地笑道：“大家怎么都在这，聊什么呢？好热闹啊！”
    是啊，真是太热闹了。
    除了不明所以的赵导，几个男人表面一团和气，然而眼神相触的时候，仿佛能看到四溅的火花。
    翠希还保持着她惯有的风情万种的笑容，而苏芮已经开始头皮发麻，脚趾抠地。
    说好的给他们立过规矩呢？现在这是要闹哪样！
    这时，翠希的大老板孙总犹如神兵天降，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
    只见一个微微发福的圆脸中年男子远远冲着翠希招手：“崔烟，你在这呢，找你半天了！”
    苏芮和翠希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无视了周围几个男人灼灼的目光，向孙总的方向看去。
    然而在看到他背后的人时，翠希被四个男人包围也没有发生一丝变形的完美笑容僵住了。
    孙总的背后是一个身着白色道袍，神情淡漠的白发男人，他抬眼看来，露出一个淡到几乎捕捉不住的笑容。
    而他的旁边，还有一个穿着一身黑色长袍，一脸我是谁我在哪我来干什么的维特。
    孙总圆圆的脸上露出一个喜庆的笑容：“崔烟啊，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尘光大师，这可是真正的高人。”
    一边的江止清神色淡然，幽深看不出情绪的黑色眸子看向翠希，优雅地颔首致意：“仙子，幸会。”
    第47章 |番外之晚宴（下）
    “仙子，幸会。”
    江止清的声线冷冷的，缥缈似月上清霜，然而这一声招呼，却被苏芮品出了几分哀怨。
    周围的几个男人似乎是被他不染凡尘的形象和气质震住了，愣愣的不知道作何反应，而翠希已经快速调整好了自己，恢复了镇定，笑着打招呼道：“尘光大师，幸会。”
    孙总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我说这美女待遇就是不一样，像我们这种俗人都是福主，到我们崔烟这就是仙子了。”
    江止清微微一笑，似冰消雪融，让人如沐春风：“修道之人亦有爱美之心，这声仙子，崔小姐当得。”
    稍稍停顿了下，深邃的黑眸看向翠希，意有所指道：“吾有一故人，亦名崔烟。”
    翠希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马上恢复自然：“那还真是有缘。”
    江止清顺着话头说道：“既是有缘，在下愿送崔仙子一卦。”
    孙总喜出望外，没等翠希回答，马上说道：“好啊！”
    又转向翠希：“尘光大师轻易可不出手，你今天算是来着了！”
    段承风最先察觉到了危机，从被控的状态里脱离出来，插嘴道：“不知道尘光大师是否愿意为在下算一卦，如果算得准，自然是少不了供奉。”
    江止清似乎这才注意到翠希旁边的几个男人，像是看几件家具般扫了他们一眼，淡笑道：“法不轻传，道不贱卖，今日在下只与崔仙子有缘。”
    凌淮：“尘光大师要不再看看？我觉得我也挺有缘的。”
    季白：“不知尘光大师这有缘人是怎么算的？”
    ryan：“尘光哥哥，算卦听起来好有意思，可以教教我吗？”
    剩下几个也不甘示弱，同时开口，气氛僵持住了。
    此情此景，虽然苏芮不是风暴的中心，难免也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还好维特跟着江止清来了，苏芮跟他对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茫然无措。
    解铃还须系铃人，翠希硬着头皮开口：“尘光大师不是要送我一卦吗？怎么送？”
    江止清露出了云淡风轻的笑容：“刚才说了，法不轻传，此处人多不便，还请仙子随在下移步。”
    翠希用警告的眼神扫了几个男人一眼，拍拍苏芮的肩：“宝贝，你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随后就这么跟江止清一起走了，剩下一个气氛诡异的烂摊子。
    孙总感觉这堆人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的场景，他挑了一个软柿子：“说起来，不知道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他看向一边的维特，继续说：“尘光大师只说您是供奉他的隐世家族中，出来历练的小辈，偶然遇上，还不知道尊姓大名？”
    维特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场景下成为话题中心，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老实回答道：“我叫维特。”
    孙总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个名字，但还是礼貌道：“维公子？这个姓氏倒是少见，不愧是隐世家族。”
    维特摇摇头：“我不姓维。”
    眼看孙总的表情越来越困惑，苏芮使劲给他使眼色，实在是难以想象隐世家族的维特·尼尔公子是个什么诡异的画风。
    维特接收到了她的挤眉弄眼，好像悟了，说道：“我们家的规矩是结婚了就跟另一半的姓，我老婆姓苏，所以我姓苏。”
    刻在维特身上的那个契约印记，结尾是苏芮的灵魂真名，虽然跟妻姓听起来有点炸裂，从事实来说也没什么毛病。
    这次是ryan最先消化了这个劲爆的信息，他回过头，用露出八颗牙的晃眼笑容对苏芮说：“好巧啊，苏姐姐也姓苏呢。”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维特走过来，挡住了ryan的视线，凉凉说道：“不巧，因为她就是我老婆。”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投到了苏芮的身上，她痛苦闭眼，捂住了自己的脸。
    这种时候已经顾不上翠希了，而且她怕是也不一定能回来，苏芮草草找个了借口拉着维特落荒而逃。
    ***
    “尘光大师，您这是要带我去哪？”翠希报臂倚靠在电梯的内壁上，含笑看着江止清。
    他还是那副世外高人的淡然态度：“自然是去为仙子算卦。”
    翠希撩了撩精心打理过的卷发：“什么卦还要去房间里算？”
    江止清的语调还是没有一丝波动：“法不轻传，自然要找个没有人的地方。”
    翠希直起身，向江止清靠近一步，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凑近他的耳边：“这里就没有人，不用去房间了，早点算完，宝贝还在等我回去呢。”
    江止清微微侧身，避开了一些，仿佛真是不染凡尘的世外之人：“仙子自重，这里，可不是没有人。”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监控摄像头的方向。
    翠希嗤笑一声，抬眼看去，声调微扬，换了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我知道你是最听话的，是吗？”
    亮着数十块显示器的房间里，脸色苍白的少年叶弦狂热地注视着屏幕。
    穿着白色绸缎礼服的美人露出一个魅惑人心的笑容，红唇轻启，监控没有声音，但他读懂了，她在说：“听话的狗狗，才能得到奖励。”
    电梯门打开，两个白色的身影联袂而去，少年心脏狂跳，终究还是放弃了继续追踪江止清房间里的电子设备。
    然而即使他没有放弃，注定也是追踪不到的。
    江止清在这几个月间，对这被维特称为类似炼金术的技艺已经略懂皮毛，早把该切断的电源都切断了，并用神识检查过。
    门一关上，清冷高洁的仙人就换了一副面孔，把翠希拉进怀中。
    她似乎早有预料，没有惊慌失措，而是顺着力道靠过去，却在他低头的瞬间，伸出葱白的食指抵住了他冰凉的唇。
    江止清勾唇一笑，桃花眼中满是潋滟的波光，他看着翠希的眼睛，张嘴轻轻舔了一下那根莹润如玉的手指。
    翠希神色一僵，推开他：“你怎么还是跟狗一样。”
    江止清就这样轻易被推开了，靠在门上看着她转身走进房间，懒懒歪在沙发上。
    他摸了摸脖子上契约印记的位置，调笑道：“但我的项圈，已经被你切断了。刚才还当着我的面，要给别的狗奖励。”
    翠希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不咸不淡地说：“尘光道君是越活越回去了，还和小孩计较。”
    江止清走到翠希身后，支着沙发背，笑道：“要是不计较，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他伸手撩起翠希散在沙发背上的一缕头发把玩着，轻嗅了一下：“怎么这么乖？我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会让你答应跟我走。”
    翠希回头翻了个白眼，拢了拢头发：“我要是不答应，怕是等会又有人要用真名契约召唤我了。”
    江止清并不恼，反而笑了：“那你可冤枉我了，我没那么不识大体。”
    翠希哼笑一声：“最不识大体的就是你，每次刚要吃上你就开始了，搞得现在一个个都以为我始乱终弃。我现在多少也算个女明星，身上发着红光被拍到怎么办？”
    江止清托腮垂眸，漫不经心地说：“哪次真让你为难了？那些垃圾食品，少吃两口又如何？
    再说了，那几个早就失了元阳，你也不过是入梦取点精气，又能吃到什么，哪次召唤不是让你连吃带拿的？”
    翠希没有看他：“嘁，不写真名又碰不到你，再说了，我不喜欢血的味道，你又不是不知道。”
    江止清的指尖下垂，轻轻拂过她的耳廓：“看来……你也很想念我。”
    翠希被若有似无的触碰激得轻颤了一下，偏头避开：“你到底带了多少我的东西做媒介？这都多久了，还没用完？”
    江止清沉默，翠希察觉到什么，语调中不自觉带了一点期待：“用完了？”
    他还是没有说话，翠希试探回头，正撞上他晦涩难明的视线。
    她心头微震，觉得不妙，想起身离开，却被江止清按住了肩膀。
    他看着她，声音中听不出情绪：“用完了，然后呢？你又要跑了吗？”
    翠希想要挣开，却有一股灵力凝成压力把她禁锢在沙发上。
    江止清骨节分明的手从她光裸的肩头慢慢滑动到脖子上，轻轻摩挲，又钳制住了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迫使她和他对视。
    翠希也来了火气，直视着他的眼睛，挑衅道：“是啊，我要跑了，在这个世界，你能对我做的也就这样了。”
    她的视线滑过江止清高挺而微带一点驼峰的鼻梁、饱满丰润的嘴唇，在喉结上流连了一下，语气中带着引诱：“那么现在，趁还能控制住我，你想做什么？”
    江止清俯视着她，眼神愈发幽深，他松开翠希的下巴，灵力压制却还在。
    翠希没法动，只能看着江止清绕过沙发，慢慢走到她面前，一边走，一边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自己的腰带，精致的衣料随着走动散落一地。
    等人走到面前的时候，他的身上只松松披着一件中衣，手里却还拿着那条绣着繁复暗纹的腰带。
    灵力压制稍稍放松，但她的手却被绑了起来。
    江止清撑着沙发背圈住她，用指节描摹着她的轮廓，语调轻柔：“我想做什么？当然是做，你想让我对你做的事。”
    翠希毫无被绑住的自觉，继续挑衅：“我想让你放我走，你会照做吗？”
    江止清没有回答，捧着她的脸又重又急地吻了上去，翠希毫不示弱，回吻着他，房间里的温度迅速上升。
    他埋头在翠希的脖子和锁骨上辗转啃咬着，落下一点点红梅，却又迅速消失。
    江止清在她的耳边轻叹：“要怎样你才会愿意，让我在你身上留下真正的痕迹。”
    翠希的声音媚得仿佛能掐出水，说出来的话却很无情：“东西都用完了，你见过我对哪件有一丝舍不得吗，还没死心？”
    江止清停下了动作，撑起身看她：“你说，我算你的东西吗？”
    他的眼睛仿佛看不见底的深潭，闪动着让人心惊的疯狂：“我用自己当媒介会怎么样？如果你拒绝了，我会消失吗？”
    “江止清，你真的疯了！”翠希毫不怀疑他真的能做出这种事。
    江止清却笑了，含情的桃花眼弯起来，世间所有柔情仿佛都酝在他的眼中，他说：“你怕了？怕什么，是怕我真的会消失吗？”
    他垂下眼，又笑了两声：“既然你不想答应，我消失，不是正如你愿？”
    翠希从不惯着疯狗，冷笑道：“尘光道君想玩，不妨玩大一点？既然你已经无师自通悟到了真名契约的本质，那就按照最正式的流程来吧。”
    江止清挑了挑眉：“哦？愿闻其详。”
    翠希说：“借助媒介只是为了让人类对献祭不那么抵触，后来才衍生出来的温和手段，最古老的灵魂契约，本来就是要写在祭品身上的。
    血契是恶魔对祭品的标记，如果祭品做好准备献上全部来换取恶魔的垂青，就可以用血描摹契约印记来献祭自己。
    当然如果恶魔拒绝了，他就会像那些媒介一样，完全消失，甚至更彻底一点，被从所有人的记忆里抹去。”
    江止清笑道：“这听起来，正合我意。”
    他又摸了摸脖子上契约印记的位置：“它现在没法显现，但我记得它的位置和形状，就这样描摹，有用吗？”
    细细的灵力化作薄刃，划破了江止清的指尖，血渗出来，他没有丝毫犹豫，把被染红的手指按在记忆中印记起始的笔画上。
    翠希没想到他是油盐不进，但手被捆缚着，身体也因为灵力压制无法有大动作，情急之下一时不防，说出了真心话：“那我呢？我也会忘记你。”
    江止清微怔，眼神中的疯狂慢慢褪去，柔声问道：“你不想忘记我，是吗？”
    看着他翻涌着悸动和眷恋的深邃瞳孔，翠希有一瞬间失神，又马上撇开视线，保持着沉默。
    江止清却从沉默中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他撤掉了灵力压制，解开翠希的手。
    她看着他起身退开，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斜斜倚靠着，似乎是要放她走的意思。
    翠希试探问道：“现在这是……？”
    江止清把玩着那条腰带：“你走吧，女明星不好离席太久，今天我就识大体一次。”
    她站起来，正转身想走，却突然感受到一股潮水般的生命能量冲击过来，她神思恍惚，回头看向江止清。
    他手里还是拿着那条腰带，中衣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了半边，露出肌肉匀称的肩膀和胸口。
    见她看过来，江止清把手背到身后，那根腰带漂浮起来，在背后把他的手绑了起来。
    他半阖着眼睛看向她，苍白的皮肤染上了一些血色，微微泛红。
    他说：“我会识大体，但如果你不想走，作为交换，今天我不会再动用灵力，任你处置。”
    “很久没吃饱了吧？我就在这里，你想怎么享用，都可以。”
    酒宴早已散场，暂时离席的女明星却始终没有再出现。
    镜前的感应灯又一次亮起，昏暗的光线中，隐约可以看到散落着衣物的房间。
    绣着精致暗纹的腰带落在白色缎面礼服上，娇贵的面料被揉得全是皱痕。
    翠希的声音里有止不住的颤抖：“够……够了，我吃饱了。”
    江止清沙哑地笑了一声：“魔力要溢出了吗？那不如，让我看看尾巴？”
    她本就潮红的脸色更娇艳了几分，江止清含住她红透的耳廓，耳语道：“而且，我还不够。”
    一个每次江止清做饭都会出现的疑问再次出现在翠希脑子里：到底谁才是魅魔？
    第48章 |番外之社畜
    这场让苏芮脚趾抠地几小时的晚宴也不是全无收获，维特从江止清那薅来的珠宝有门路“洗白”了。
    江止清的洞府里，即使是随处乱放的装饰品，也都是好东西。
    然而仙凡有别，里面有一大半东西失去了仙山灵力的滋养，变得黯淡无光，剩下的一小半里又有一大半是她不认识的，估算不出价格，也不敢贸然拿出去。
    剩下的珠玉、宝石之类，在这个箱子里只能算俗物，但她在购物软件和搜索平台上找了半天，最后只在拍卖成交的新闻里找到成色勉强可以媲美的物件。
    她看着那一串串的0，仿佛看到了财富自由的生活在向自己招手，无奈身普通人，根本没办法安全合理地把这些来源不明的贵重物品变现。
    如今有了供奉世外高人的隐世家族这个来历，维特手里漏出去什么都情有可原。
    加上大师江止清这层关系，甚至让他漏出去的东西因为争抢价格更高。
    苏芮看着卡里的几个小目标，还有只略少了几件东西的箱子，有种活在梦里的感觉。
    她处理完遗留的工作，正式辞职脱离社畜生活。
    江止清给的那本册子是一本冥想的秘法，总的来说就是修炼感知，最终由外及内认识和改造自己的灵魂。
    确实如他所说，是一本凡人也能使用的功法。
    如果好好修炼，不说永生，让自己的灵魂耐造一点，能有余力把日子过得好一点，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不用为凡尘俗务发愁的苏芮，全心投入了修炼大计。
    高强度修炼半个多月后的某日，她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现在的修炼时间已经基本固定下来了，早上9点到晚上6点，因为修炼时处于冥想状态，中间不会休息。
    如果觉得某天状态比较好，修炼效率高，还会加练2-3个小时。
    这么算下来，她不还是在上班吗？只是从赚钱变成了赚生命能量。
    一天保底工作9个小时，主动加班没有双休那种。
    更悲惨的是，她这样兢兢业业修炼获得的能量，也只能勉强维持她和维特最基础的生存消耗，但凡稍微干点额外的事，就要开始吃老本了。
    没办法的时候，觉得能健康快乐活100年也不错，如今有了办法，又开始觉得不甘心，想要努力一把，活得久一点、好一点。
    苏芮为自己无法逃脱的社畜命运叹了口气，想起这本功法的概述，又燃起一点希望。
    这本功法有九层境界，自己现在只入了个门，一层都没练到，等后面境界上去了，修炼时间应该能缩短，甚至到返璞归真不用修炼也可以自动产生灵魂能量的程度
    今天已经加过练了，就先到这里，接下来几天再努把力，看看能不能先突破，先混个8小时加双休修练制。
    苏芮在心中给自己定下了目标，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一个自称医院的电话打了过来，说陈程出了意外，昏迷不醒，她最常联系的人就是苏芮。
    陈程的父母在多年前失踪，也没什么亲戚，好在给她留下了一大笔遗产，她索性就一直在家宅着玩游戏逃避现实，现实中有交集的人确实不多。
    苏芮让维特去买最快的机票，确认过电话的真实性和陈程失联的事实后，马上出发赶往陈程的城市。
    才下飞机，就收到了陈程的信息，说自己已经出院了。
    苏芮带着疑惑改变目的地，赶到陈程家，用她给的密码打开门，就见她穿着《异常事件调查局》和某品牌联名的睡衣，正歪在沙发上玩手机。
    见苏芮开门，她直起身，眼含热泪：“芮芮，你来了！你果然是爱我的呜呜呜！！”
    苏芮向她走过去，正想开口问她发生了什么，差点被扫地机器人绊了一跤。
    她想避开，扫地机器人却一直不远不近地绕着她转，似乎是在……戒备？
    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就听陈程对扫地机器人说：“陆千星，你够了啊，这个是我姐妹，女的！”
    苏芮的疑惑更大了，陈程会给扫地机器人取游戏人物的名字不奇怪，但说的话她却听不懂。
    扫地机器人左右晃动了一下，还是拦着苏芮，不让她靠近，陈程叹了口气：“芮芮，把《异常事件调查局》打开，音量开到最大，让你的陆千星说句话。”
    苏芮一头雾水，还是照做了，只听到一个张扬恣意的磁性男音说道：“这个点过来，是在邀请我吗？调查员小姐。”
    脚边的扫地机器人顿了一下，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缩进沙发底下。
    陈程凉凉道：“好好说话不听，非要让他尴尬才老实。”
    苏芮脑子里闪过江止清的那句“你朋友养的人造灵体，已经产生灵智了”，看向沙发底，不可思议道：“这是……你的陆千星？”
    陈程点头，开始讲述她这两天的经历。
    前几天陈程收到一条短信，说是市郊图书馆出现了异常节点，请见习调查员前往参与考核任务，落款是异常事件调查局。
    《异常事件调查局》的周年庆刚过，陈程以为是游戏公司新出的线下联动活动，那个图书馆又不远，就抱着好奇的心态去了。
    结果一进入图书馆大门，周围的人就都不见了，系统提示她已进入异常节点，需要根据提示清理异常节点，才能通过考验，回到现实。
    说到这里，陈程的情绪有点激动：“真是坑啊！图书馆变成了迷宫，每走到一个死路尽头，就会被传送回上一个岔路口，同时分辨率降低一次。但上一个路口，也未必有通往出口的选项。
    我错了好几次，发现自己自己的身体边缘已经开始出现轻微锯齿。然后我……我……”
    “你怎么了？”苏芮问。
    陈程愣了几秒，才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回神问道：“前面我说的，进入异常节点后的事情，你都能听到？”
    苏芮点头。
    陈程又沉默了一会，像是在脑海里和什么人对话，然后不可思议地看向苏芮：“系统说你不是普通人类，所以能向你透露部分基础情况，但接下来的内容涉及调查局机密，会被屏蔽。”
    苏芮消化了一下她的情况，想想自己养了只魅魔，还在修炼，陈程只是多了个系统，可能也不算……离谱？
    她挠了挠脸，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最早我跟你说的oc？”
    随着记忆回笼，陈程的眼睛慢慢瞪大了：“你男朋友真的是魅魔？那他姐夫也是真的？”
    苏芮点了点头：“我现在……应该算在修炼吧。”
    “哇！”陈程发出了惊喜的声音，“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苏芮叹气：“完全不是。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总之就是我现在活着会消耗能量，要靠修炼来赚能量。现在一天修炼9个小时，一个星期加三四次班，不能摸鱼没有休息日，才能勉强维持收支平衡这样。”
    陈程发出了灵魂拷问：“你怎么都开始修仙了还是一股社畜味？”
    苏芮哽住了，余光瞥到沙发下面探头探脑的扫地机器人，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的陆千星，现在是扫地机器人？”
    沙发底下的机器人像是被冒犯了，一怒之下……撞飞了苏芮的拖鞋。
    苏芮：……
    陈程拉过旁边的矮凳，把他放在上面，让他没法行动，避免继续丢人。
    她说：“具体情况没法细说，总之就是我马上要到出口，但快死了的时候，陆千星出现了，不是现在这样啊，是他的本体，跟游戏里的出场方式差不多，用剑破开虚空，周围全是虚空壁障漂浮的碎片。”
    说到这里，陈程似乎陷入了一种梦幻的状态：“我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我命中注定的老公！”
    扫地机器人原本一直没有放弃重新回到地板上，听到这句话，轮子转动的嗡嗡声停下了，不知道是被这句话安抚住了，还是在不好意思。
    苏芮追问：“然后呢然后呢？”
    “他带着我走到出口，然后我就晕了，醒来就在医院了。”
    陈程呼出一口气，看着扫地机器人咬牙切齿地说：“再然后，我手机里全部恋爱游戏都被卸载了，只剩下《异常事件调查局》，而且其他男主的卡全都被初始化了，要不是不能分解，我怀疑连卡都剩不下来！”
    苏芮也看向扫地机器人，小东西醋劲还挺大，她问陈程：“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陈程说：“我现在已经转正了，是d级调查员，做任务有积分，系统商城里有我想要的东西，而且……”
    她看了一眼扫地机器人：“还要给他换个身体，他怎么也算救了我，总不能一直让他当扫地机器人。”
    “唉……”
    “唉……”
    两人齐齐为殊途同归的非常规社畜未来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