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产后我成了漆画大师》来自www.aqbxs.com

    破产后我成了漆画大师
    作者：海棠汀烟
    (-^〇^-)
    简介：预计从17章开始倒v，看过的小伙伴不要重复购买哦。
    乔冬悠有个煤老板爹，从小不愁吃不愁喝，每天不学无术、挥金如土，没想到在她大学毕业准备回家养老的时候，老爸破产，瞬间家徒四壁啥啥都不剩，只留一堆外债。
    关键时刻非遗系统挺身而出，浑身上下散发出金钱的光芒。
    【骚年，想发财吗？快和我一起做个快乐的割漆人吧！】
    做啥啥不会吃啥啥不剩的娇气包乔冬悠：？？？
    2021/5/27
    谢谢碧水太太的封面图，比心。
    内容标签： 系统 甜甜文 升级流 直播
    一句话简介：神级漆画师
    立意：非遗之美，源远流长
    第1章 破产
    7月23日，晴。
    【乔冬悠直播间】里，在线观看人数，3。
    镜头下，乔冬悠头戴黑色渔夫帽，大半张脸被印着卡通猫的蓝色口罩罩住，再往上则是银色边框的飞行员款式墨镜，巨大的镜片把眼睛挡得严严实实。
    现在已经是下午5点，作为这条路线上的最后一班车，连过道里都挤得满满当当。
    乔冬悠旁边那人，手里拽着根蛇皮口袋，口袋下面被割开两个口子，刚买的鸡从里面伸出脑袋呼吸，时不时冲着她咯咯叫几声。
    整个车厢里充斥着禽类特有的臭味儿。
    乔冬悠憋住一口气，朝窗户的位置挪了挪。
    她真的快被熏吐了。
    【一般般】：这是什么？
    【错亿】：小姐姐的墨镜好酷啊，求链接
    【都是垃圾】：无聊，脸都不露开个屁的直播，走了
    乔冬悠看着墨镜里滑过的弹幕，伸手挥了挥，没消失。
    “什么东西？”
    没人回答。
    乔冬悠闭上眼睛再猛地睁开，发现眼前还是前排黑得发亮的老旧座椅后背，狐疑地眨眨眼。
    刚才是她眼花了吗？
    乔冬悠没来得及多想，目的地大漆村已经到了。
    “师傅，停车！”
    她一边喊一边把冰袖往上扒拉两下，确保两条胳膊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再拿出紫色背包侧兜里的防晒喷雾，对着腿一阵喷。
    “喂，搞什么呢，你下不下车？”
    前面的司机不耐烦了。
    “下！”
    乔冬悠一边喷一边往门口挤，小心地踮起脚尖避开过道里放着的几只鸡鸭。
    班车门早就被打开，乔冬悠还没走近，就被一股热浪打懵。
    哪怕戴着墨镜儿，地面反射的阳光依旧刺得她眼睛生疼。
    “磨蹭个啥？不下我就关门了！”
    “马上就下。”
    乔冬悠吞吞口水，按下手上的喷雾对着露在外面的腿又是一阵狂喷，然后才哗地撑开遮阳伞走下来。
    她刚站稳，班车就咻地开走，带起的灰尘糊了她一脸。
    还好戴着口罩，不然她能被呛死。
    【都是垃圾】：最烦这种耽误别人时间的人，这么讲究有本事自己开车来啊，给这儿装什么娇娇大小姐？
    【都是垃圾】：别人直播都有才艺展示，你就这？呵呵，傻子才看
    乔冬悠左右看看，确定她没看错，墨镜里面真的有字。
    “你谁？”
    她不记得这个墨镜是智能联网的。
    亮得发白的烈日阳光下，目之所及没有一个活物。
    太阳伞制造出的阴影很小，没能罩住乔冬悠的脚踝。
    光打在那枚刻着【宝】字的圆形银坠上，反射出一个让人不敢直视的光点。
    【错亿】：姐姐的脚链也好好看！求链接！
    【一般般】：刚才不还那么怕晒吗，怎么现在突然站在大太阳下不动了？节目效果？
    弹幕清晰可见。
    “眼镜儿被刮花了吗？”
    乔冬悠摘下墨镜，下一秒就被光刺得眯起眼睛。
    喵喵。
    她的手机提示音突然响起，打开来，是一条到账信息。
    到账金额：10元。
    与此同时，乔冬悠取下的墨镜上滑过两行字。
    【错亿】：小姐姐的眼睛好勾！人！我没了
    【用户“错亿”打赏主播乔冬悠10朵小花花！】
    可惜，以为被晒中暑赶着躲太阳的乔冬悠并没看见。
    她正打着太阳伞，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朝外公家跑。
    大漆村依山而建，别的不多，就是树多。
    一棵棵老树伸展着枝丫，挡住头顶的骄阳，带来比空调房里还舒服的丝丝清凉。
    乔冬悠终于重新活过来。
    “外公，好热啊，我要吃冰西瓜！”
    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从木头门后面支出脑袋，正是乔冬悠的外公苏剑清。
    “你妈还真舍得让你来这儿？”
    乔冬悠随手把包丢在凉椅上，摘下口罩跑到风扇前面吹风。
    “我人都在这里了，还能是假的啊？而且他们把车卖了，打车的钱都不给我，害得我要挤班车下来，你都不知道上面多臭，我差点儿被熏吐了。还有那个太阳那么大，我都被热出幻觉了，做梦看见有人给我转钱。”
    虽然只有10块，连她喜欢吃的雪糕都买不起。
    苏剑清很快端着一盘子切好的西瓜出来，瞪她。
    “毕业了不知道好好找工作，成天就晓得做白日梦。你咋想的，真就不回城里了？”
    “怎么可能！”
    乔冬悠一身暑气被电风扇吹走，开开心心拿起最红最甜的那块西瓜开始啃。
    “乡下连外卖都没得点，网也没有，我才不要住这儿呢。但他们把房子都卖了，现在两个人都住工地集装箱，不能带我，等他们买好新房子我再回。”
    她老爸老妈很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做生意，后来更是抓住机会搞了几个小煤矿。
    短短几年时间，就在县城买了大房子。
    乔冬悠从出生起，家里就很有钱。
    想要什么衣服玩具都有，每年一家人还会出去旅游个三四次，国内国外都去过。
    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她每天就有500块零花钱，惹得一堆小孩儿成天围着她转。
    后来上大学，乔冬悠爸妈更是怕她住不习惯宿舍被人欺负，直接在学校外边儿给她买了套三室一厅的房子。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为钱的事发过愁，也觉得她天生就是享福的命。
    大学想学那个时候喜欢的美术专业，老爸砸钱找最好的老师培训，进了最好的美院。
    上个月毕业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愁工作，就她该吃吃该喝喝，还跑出去来了个豪华的毕业旅行，造完银行卡里上百万存款才回来。
    领完毕业证书又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啃老。
    结果刚在家躺了半个多月，她的房子，她爸妈的房子，全都给卖了个精光，啥啥都没剩。
    被千娇万宠着长大的乔冬悠，也根本不明白老爸老妈住工地集装箱意味着什么，只以为他们是要搞什么新项目，之前卖房子也是为了筹钱做项目而已，毕竟这种事儿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
    苏剑清看着神经大条的外孙女，没忍住丢了个白眼儿过去。
    “你不是有手机吗？一次新闻都没看过？你爸妈底下的人为了捞油水用了劣质产品，煤矿安全不达标炸了，现在还有十几个工人躺在医院里等他们拿钱出来救命你不知道啊？”
    工人们伤得都不轻，严重的说不准下半辈子只能以医院为家。
    那就是个无底洞。
    现在搞事那人已经被抓，可问就是没钱，还不是得乔冬悠爸妈背着这笔债？
    出事后苏剑清把箱底的银行卡拿给了夫妻俩。
    都是他们逢年过节给的孝敬钱，还有他卖菜赚的，一共350万，全在里面了，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乔冬悠双手捧着西瓜，嘴角沾着西瓜汁，一双狐狸眼睁得溜圆。
    “什、什么意思？他们不是去做生意了吗，什么炸了？什么救命？”
    【都是垃圾】：假的吧，家里出这么大事得多没心没肺才能不知道？
    【一般般】：大兄弟你不是走了吗？咋还在？
    【都是垃圾】：关你p事
    【都是垃圾】：老子就想看看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类型的垃圾不行吗？
    他绝对不会承认第一次准备走的时候看见乔冬悠摘了墨镜露出眼睛，没走。
    第二次准备走的时候乔冬悠摘了口罩露出脸，然后手有了自己的意识，怎么都不肯点叉退出。
    狐狸眼鹅蛋脸，发黑肤白，整个人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魅i惑气息，偏偏乔冬悠的眼神比天i山上的雪还要干净。
    那种矛盾却又意外和谐的气质，看过一眼就不可能再忘。
    弹幕里两个人在吵架，乔冬悠脑子里在打架。
    苏剑清翻出新闻给她看，白底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没有任何作假的可能。
    “你妈妈身体不好，好不容易才得了一个你，从小就宠着，但这事儿瞒得了一时还能瞒你一辈子不成？反正你住在乡下吃的不用愁，我种着好些菜呢，但要再像以前一样乱花钱，我可不惯着你。”
    苏剑清一直觉得乔冬悠的爸妈太溺爱孩子，劝过好多次，说这样对娃不好。
    但两口子能赚钱，乐意宠着，他也不好一直说。
    现在家里都成这样了，供不起乔冬悠动辄十几万几十万的花费，必须和她讲清楚。
    乔冬悠还捧着西瓜，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
    “外公，是不是我上次出去旅游花了几百万，惹您不高兴了所以您故意说这些话来吓我？我爸妈那么厉害，怎么可能……”
    苏剑清瞥了她一眼，她乖乖噤声。
    新闻都报道了，怎么可能是假的。
    只不过事情来得太突然，她觉得像是在做恶梦。
    乔冬悠游魂似地放下西瓜，一脑袋浆糊地说要出去走走。
    苏剑清：“走走可以，别干傻事。你爸妈现在心里已经够苦的了，你要是再出什么事是要他们的命。”
    乔冬悠无力地摆摆手。
    “我这么好看，死了多可惜。就走走，看看能不能醒。”
    她还是觉得这是一场梦。
    【一般般】：别想不开啊，好歹你还体会过有钱的快乐，我们这辈子有没有机会花几百万出去旅游都不知道，这么一想会不会开心很多？
    乔冬悠没戴墨镜，看不见弹幕。
    她漫无目的地胡乱走着，经过一棵漆树旁时，眼前闪过一道金灿灿的光芒，一个金元宝乍然出现。
    【骚i年，想发财吗？快和我一起做个快乐的割漆人吧！】
    乔冬悠：？？？
    第2章 走好
    割漆？
    什么玩意儿？
    你谁？
    乔冬悠看着鼻尖正前方的金元宝，嘴巴一咧，笑了。
    “我就说嘛，果然是在做梦，哈哈。”
    一双狐狸眼重新有了生气。
    【恭喜宿主，找到1棵漆树，奖励：1星漆刀x1；0星流量卡x1。】
    【注：0星流量卡将在下次直播开启时被动触发，不需要宿主再进行额外操作。】
    【检测到宿主已主动完成任务一，非遗系统绑定中。】
    一连串播报后，金元宝变回金灿灿的光，绕着乔冬悠转了两圈，然后没入她右脚脚踝上系着的红绳。
    红绳是上大学前乔冬悠的妈妈去庙里求的，说是能保平安。
    后来乔冬悠嫌光秃秃的红绳不好看，就去银店里定制了个圆形银坠子挂上，坠子上还印着人间宝藏的“宝”字。
    而现在，金灿灿跑进去以后，银坠子变成了金坠子。
    【宿主不用太感动，这是统统送给你的见面礼，么么哒。】
    乔冬悠低头看着丑了吧唧的金坠子，蹲下去解，却发现红绳变成了一根完整的绳子，没有任何接口。
    她用力扯，扯不断，还把脚脖子给勒红了。
    “别以为在梦里我就拿你没办法，等着。”
    她咚咚咚跑回外公家，拿出一个大剪刀就要去剪绳。
    【等等！】
    【宿主你难道不想赚钱吗？】
    “我家里有的是钱，不需要我赚。”
    【快醒醒，你家破产了，没钱。】
    乔冬悠嗤了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现在是在做梦，别的我可能被你骗到，但钱？呵，姐姐从小就没缺过钱。”
    要在梦里吓人也不知道找个更靠谱的理由。
    乔冬悠手指开合，一剪子就要咔嚓下去。
    滋啦。
    一股电流突然蹿出，打得乔冬悠手软，剪刀没拿稳重重落在地上。
    “你干什么？”
    好痛。
    【宿主，你没有在做梦，不管是直播还是破产，都是真的，统统也是真实存在的。】
    “不可能。”
    乔冬悠脑子还没转过来，嘴巴已经先一步说出反驳的话。
    滋——啦——
    一股更大的电流从坠子上蹿出，乔冬悠双手齐齐脱力，连拳头都攥不住。
    痛得很真实。
    苏剑清也听到动静从菜地里跑来看，一见着地上的剪刀三步做两步，上前一脚踢开。
    “乔冬悠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什么苦都不吃，什么事儿都不做，白跟着你爸妈享了二十几年的清福，现在你爸妈那么大压力还没怎么地呢，你就要死要活的了？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话吗！？”
    老人是真的气急了，操起门后的扫帚就打，高高扬起，轻轻落下。
    从乔冬悠胳膊上扫过，力道比头发丝儿落到手上还轻。
    在老爷子的数落中，乔冬悠终于意识到，金元宝真的没骗她。
    墨镜儿上滑过的奇怪弹幕是真的。
    10块钱的到账收益是真的。
    家里破产欠下巨债也是真的。
    她看看摊开的双手，再看看气坏了的苏剑清，眼眶一热，哇地哭出来。
    以后再也不能买买买吃吃吃了！
    苏剑清被她这反应气得够呛。
    “你满脑子就知道买买买吃吃吃是吧？你已经被你爸妈宠废了，我也不指望你帮着家里减轻啥经济负担，你就好好去找个工作，上班赚钱养活自个儿成不成？”
    他本来还想着让乔冬悠在乡下住半个月一个月的，等心情调整过来再谈这些。
    但现在看乔冬悠踩不住重点的样子，他满肚子都是气。
    好好一个乖娃娃怎么就养成个傻子了？
    “我不要！我这辈子是不可能给人打工的！赚钱那么辛苦的事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我不会赚钱！”
    【不，宿主你会。】
    金元宝说的是下车的时候，乔冬悠收到的10块钱打赏。
    它的声音似乎不会被乔冬悠之外的人听见，哪怕苏剑清还在面前，它还是叭叭叭说个不停。
    【统统给你配的是超强黑科技直播，没有平台分成，保证粉丝打赏的每一分都属于你，感不感动？】
    “哼！”
    感动个屁。
    乔冬悠这辈子就没打算自个儿赚钱。
    上班多累啊，每天要准时打卡，还要被上司骂，还会遇到傻逼同事搞心态。
    大学就4个人住的宿舍都可以拉出5个群，更别说人更多的公司了。
    而且上班就意味着不管是39度高温天气，还是狂风暴雨下冰雹，她都得按时出门！
    乔冬悠立刻捂住耳朵。
    不听不听，都在念经。
    【宿主你希望以后再也买不起漂亮裙裙吗？】
    【你希望以后再也吃不到喜欢的饭饭肉肉菜菜吗？】
    【你希望以后继续挤装满鸡鸭鱼的班车吗？】
    【你希望在一年后同学会的时候被人当笑话吗？】
    【如果你的回答是不，非遗系统欢迎你！】
    【弹性工作，独立完成，拒绝黑心老板，拒绝猪队友，绝对的良心，百分之百的自由，你值得拥有！】
    乔冬悠耳朵动了动，听上去好像还不错？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错过这次再等三百年！】
    “但我真的什么都不会，只会画画，而且画得还不咋地。”
    她学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喜欢的时候用尽手段都要得到，得到以后很快就丢一边去，爸妈也很尊重她的想法，从来没逼过。
    因此乔冬悠从小报过游泳、演讲、跳舞等等等培训课程，却还是干啥啥不会。
    画画还是因为大学四年都学的这个，才勉强被老师逼出一点儿长进。
    【只要宿主认真完成任务，统统向你承诺，一定让你比以前更有钱。】
    “那我试试？”
    乔冬悠没吃过苦，心贼大还好骗。
    嘤嘤嘤过后，很快和金元宝握手言和，去看下一个任务。
    任务二：割漆初体验。
    乔冬悠没割过漆。
    “外公，你会割漆吗？”
    还在训人的苏剑清脸上露出肉眼可见的嫌弃。
    “大漆村三岁小孩儿都会割漆，你说我会不会？”
    乔冬悠眼睛亮起，笑眯眯地撒娇：“那外公你教教我好不好？”
    “起开！一根毛毛虫都能把你吓哭，还割漆？那不是你能吃的苦。你好歹是上过大学的娃，听我的，去城里找个好工作，别想一出是一出。”
    苏剑清不肯教，乔冬悠只能自个儿想办法。
    既然村里是个人都会割漆，她准备随便提溜一个。
    乔冬悠从包里摸出金元宝刚发放的1星漆刀，迈着轻快的步子出门去。
    “我是不是随便做一两个任务就能月入千万成为富一代？”
    【……】
    金元宝不说话乔冬悠就当它默认了，脚步越发轻快。
    她很快就看见林子那边站着两个小屁孩儿。
    乔冬悠从林子后面绕过去，还没走到跟前，就听见两个小朋友在说她。
    小屁孩1：“今天村里来了一个好奇怪的人，整个脸都捂起来的，肯定是个丑八怪。”
    小屁孩2：“我也看见了，她是不是专门拐孩子的拐子？怕被人认出来所以把脸遮住。”
    砰砰。
    乔冬悠给俩娃头上一人来了一下。
    “说谁呢？”
    小屁孩2号捂着脑袋抬头看她。
    现在的乔冬悠既没有戴口罩也没有戴墨镜儿。
    “姐……姐姐，我们没说你。”
    至于另一个熊孩子，被乔冬悠吓得边哭边跑回家找妈妈去了。
    “说不说我不重要，你会割漆吗？教我。”
    乔冬悠从兜里摸出一把水果糖，小朋友飞快看了她一眼，朝后退去。
    “谢谢姐姐，我不吃糖。”
    小孩儿名叫苗木兰，看上去最多不超过15岁。
    早就明白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乔冬悠把苗木兰带去见苏剑清，自证清白后，小姑娘很尽职尽责地把她带到一棵小树前面。
    “这个是野漆树。村里的漆树都是有主人的，不可以随便割，姐姐要学习割漆的话就用它吧。”
    直播从乔冬悠找人开始，0星流量卡被动触发，吸引来100个新观众。
    新观众莫名其妙点进直播间，有的看都没看就直接划走，有的被乔冬悠的脸吸引暂时留了下来。
    【你傻我傻大家傻】：这是在干啥？
    【错亿】：欢迎新朋友，小姐姐在骗小孩儿，请大家不要学习。
    【你傻我傻大家傻】：嘛玩意儿？
    镜头下，乔冬悠已经把她的漆刀给苗木兰。
    小孩儿对这把刀爱不释手。
    “好漂亮呀。”
    和村里常用的黑漆漆的像斧头一样的刀不一样，这把刀特别亮眼，上面还有玫瑰暗纹，可好看了。
    “喜欢的话就送——”
    【宿主，系统奖励的东西不可以转增给他人。】
    哦。
    乔冬悠毫无心理负担地改口：“自己去买。”
    【你傻我傻大家傻】：？？？
    【快乐每一天】：一开始是打算送的吧？不是我耳朵幻听吧？
    【都是垃圾】：真的，要不是长得好看，我早就不看这傻逼直播了，玩i弄人家小孩儿感情很开心吗？
    【大花生】：现在直播的门槛可真低，狗都能当主播了
    苗木兰倒没说啥，戴好手套拿着漆刀割给乔冬悠看。
    上一斜刀，下一斜刀，左右共四刀，每一个刀口都连接在一起，组成一个向下的箭头模样。
    苗木兰力气小，每一刀都要划拉好几下。
    终于划拉好后，从地上随便捡了个樟树叶子折成小斗的样子，挂在箭头尖尖的地方。
    “姐姐的刀真好用，一下子就划开了，用爸爸的刀我要划十几下才行。姐姐看，这样漆树汁就会流到叶子里面，等一段时间后取下来就可以收集里面的生漆。”
    乔冬悠第一次看见生漆，好奇地拿过漆刀，一边划拉一边伸手去摸。
    手感黏黏的，不是很舒服。
    【恭喜宿主，完成割漆初体验，奖励：1星刮刀x1；0星流量卡x1。】
    【错亿】：小姐姐，你是不是不知道有句话叫生漆会咬人？人家割漆都戴着手套生怕沾到，你还主动去戳！！！
    【你傻我傻大家傻】：她果然是个搞笑主播吧？
    【一般般】：走好
    【用户“一般般”打赏主播乔冬悠10个么么哒！】
    喵喵。
    收益到账：50元。
    第3章 猴儿
    “这东西值钱吗？”
    乔冬悠还不知道她干了什么傻事，只觉得手上黏糊糊的不舒服，让苗木兰帮忙扯下几片叶子擦了手。
    人都是视觉动物，苗木兰很喜欢面前这个漂亮的小姐姐。
    “当然值钱，一棵漆树要长7、8年才可以割第一次漆呢，而且产量不怎么高，好的漆一斤可以卖到700块钱一斤甚至更高。”
    700一斤！
    乔冬悠马上来了兴趣。
    “它就是水，本来就重，一斤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很能赚钱啊。
    苗木兰也看出乔冬悠根本不懂漆，耐心解释道：“姐姐，我们村里的叔叔阿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割漆，他们有句老话叫做百里千刀一斤漆，就是走几百里割几千刀才能得一斤漆的意思，分分钟是不够的。”
    乔冬悠摆摆手，没把小孩儿的话放在心上。
    割漆有什么难的，她不是一学就学会了吗？
    回头找外公问问，哪里的漆她可以割，割个几十斤就能赚个万把块钱，就又可以买买买了。
    然而，和苗木兰分开没多久，乔冬悠就高兴不起来了。
    她手指头突然开始发痒发疼，长出一个个隆起的包。
    “嘶，什么鬼东西？”
    乔冬悠用手挠，越挠越痛。
    很快，不只是手指头，整个手背，乃至整个胳膊都开始长疙瘩。
    【错亿】：果然过敏了……
    【错亿】：不过主播什么体质啊，别人过敏都要等好几天，你这也太快了吧？
    【快乐每一天】：哈哈哈哈哈对不起，主播好惨，但我好想笑
    乔冬悠发觉不对劲赶回家的时候，脖子上都已经长满疙瘩，甚至出现红斑、丘疹。
    “呜呜呜外公救命！”
    苏剑清没想到他就下个地的功夫，外孙女就变成这幅德性。
    “你真去割漆了？”
    乔冬悠撇嘴。
    “嗯……”
    “……”
    苏剑清很气，但也不能看着不管。
    好在大漆村家家户户都备着药，他拿出地奈德软膏给乔冬悠。
    “你先擦，我去卫生院给你拿点过敏药，千万别拿手挠，否则留一辈子疤。”
    一听要留疤，乔冬悠马上按住爪子不敢再继续对自己动手动脚。
    此时她几乎全身都出现过敏反应，躲进卧室里涂药，涂完出来药膏直接用掉一半。
    涉嫌隐私的时候直播会自动转向门外的风景。
    镜头之外，乔冬悠擦完药稍微舒服一点儿，但她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身上又痒又不能挠，委屈得眼睛发红。
    “臭系统，你居然骗我！”
    “宝”字的金光闪了闪。
    【宿主，统统不会撒谎。】
    “那你不是说跟你做任务赚钱很简单吗？你看我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
    【实不相瞒，宿主，你现在的样子主要是因为你脑子不太好使，和统统没有半点儿关系。】
    乔冬悠：(╯‵□′)╯︵┻━┻
    眼看乔冬悠要罢工，金元宝麻溜地把收益表调出来。
    【宿主你看，今天你已经通过非遗直播平台赚到60元，只要你继续做任务，一定会赚更多，买买买的生活已经离你不远了！】
    “呵呵。”
    她随便买个东西最便宜的都要几千块，现在这么难受才赚到60？
    不干了！
    【宿主快醒醒，你家里已经破产了，你的所有存款在毕业旅行的时候花得一分钱不剩，现在你连打车的钱都没有。】
    【嫌钱少你可以想办法赚更多钱，躺在这里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说完，乔冬悠躺在床上没半点儿反应。
    没办法，金元宝祭出大杀器，朝她手机上丢了段视频。
    视频是过去的实景回放。
    下午6点多，太阳还明晃晃地挂在天空，大地吸足了暑气，蒸笼一样把地里的人蒸得汗如雨下。
    苏剑清头戴草帽，蹲在杀人的热气里蹲着给地除草。
    老人年事已高，满脸褶子，染着岁月的霜。
    哪怕乔冬悠爸妈很能赚钱，也给了老人很多孝敬钱，但老人一直没有想过闲着享清福，把家里的地侍弄得好好的。
    每次菜长成，给孩子们送点儿，其他的全都天还没亮就挑去集市卖。
    乔冬悠嫌弃的班车，是老人每次进城卖菜都要挤的。
    有时候也会把家里的鸡套在蛇皮口袋里带去卖掉，和今天车上那些乔冬悠避之不及的人一模一样。
    老人这么辛辛苦苦种菜卖菜，到头来也不过赚几十块钱而已。
    可老人脸上却很开心，小心翼翼地把钱用手帕裹好，揣在贴身的兜里。
    乔冬悠紧紧咬住下唇。
    她从来不知道外公这么辛苦。
    以前外公带新鲜菜去城里的时候，她还嫌不好吃，扔进过垃圾桶。
    “我真是个混蛋……”
    不看这段视频，乔冬悠根本不知道种菜那么辛苦。
    现在她明白为什么当着外公面扔菜的时候，外公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一连好几个月都不理她了。
    【能说出这句话，证明宿主还不算太混蛋。】
    “……所以我以前真的那么讨人厌？”
    【外公从来不会拿你爸妈给的钱给你包红包，都是拿他卖菜赚的，但你每次都嫌少，还一哭二闹说他不爱你。】
    “……”
    好吧，她真的就是那么招人烦。
    苏剑清担心乔冬悠难受，一路小跑把过敏药拿回来。
    乔冬悠吃完后，突然别别扭扭地对他说：“谢谢外公。”
    苏剑清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过个敏而已连脑子都坏了？”
    “……外公！”
    乔冬悠不高兴地跺脚跑回屋子里，背后是苏剑清哈哈哈的大笑声。
    听着听着，乔冬悠也噗嗤笑出声。
    在药膏和过敏药的双重加持下，她身上的疙瘩没有再继续蔓延，但还是难受。
    苏剑清说：“没办法，只能靠熬。一般熬过了以后过敏就不会这么严重。”
    生漆过□□要是因为漆酚和漆酶，每一个割漆人和漆艺人都要熬过过敏这一大漆给予的考验。
    乔冬悠没出息地躲了下，问：“要是熬不过怎么办？”
    她连晒个太阳都会过敏，生漆过敏什么的，一看就不是她能承受的。
    苏剑清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没有熬不过的人，只有怕苦不肯熬的人。我不知道你又是闹哪一出，突然跑去玩漆，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家里没钱让你像以前那样瞎闹了，你给我消停点儿。”
    不是苏剑清不想信任外孙女，实在是外孙女心血来潮闹着做过太多事，每次都半途而废。
    甚至都称不上半途，才踏出两步就喊苦喊累不肯继续了。
    “外公你知道直播吗？我在做直播，今天已经赚了60块，没胡闹。”
    虽然钱很少，但乔冬悠说起来还是有点儿小骄傲。
    这可是她第一次赚钱。
    “直播？违法不？”
    苏剑清一听连乔冬悠都能赚钱，第一反应就是她干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乔冬悠拿出手机花时间和苏剑清解释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打消外公要拿扫帚把不孝外孙女打回正道的想法。
    苏剑清皱着眉头，却不全然是生气，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隐约带着点儿欣慰。
    “你要是喜欢又能养活自己，我就支持你。要啥东西找我要，只要外公有法子，一定给你弄来。”
    苏剑清压根儿不考虑什么稳不稳定有没有五险一金的问题。
    在女儿女婿无底线的溺爱式养娃的大环境下，他对乔冬悠的要求已经低得不能再低。
    1.不违法犯法。
    2.喘气儿。
    苏剑清先前把家里破产的事告诉乔冬悠，又说了那么多训诫的话，就是怕她花钱大手大脚习惯了，没钱就去干那些违法的事。
    “我就知道外公对我最好了。”
    乔冬悠笑眯眯地把晾好的凉开水双手端给苏剑清，决定要好好赚钱，不让老人再次对她失望。
    吃过晚饭，在一片蛙鸣声中，乔冬悠再次打开直播。
    新获得的0星流量卡随之触发，吸引来新一波100名观众。
    【大花生】：什么玩意儿？怎么又给我推这个傻逼主播？平台的推荐机制是不是出问题了？
    大花生上次就不小心点进来过，骂完就点叉离开，没想到又莫名其妙点进来。
    直播镜头是金元宝给的，之前隐形，现在乔冬悠对直播这事儿上心，无人机便显露出来，智能地悬在空中，抓取最好的角度。
    大漆村离城镇很远，带着城市里少有的宁静。
    虫鸣蛙叫被清晰地收录其中，和凉椅上斜卧的美人相映成趣。
    原本一肚子气的大花生收回点击退出的食指，听着听着竟然有点儿困了。
    要知道作为新世纪的熬夜星人，他高中毕业后睡觉时间从来没早于过凌晨3点。
    不只是他，乔冬悠自个儿窝在凉椅上，吹着夜里的凉风，听着自然界的催眠曲，也很快睡着。
    只是她没睡几分钟，就被蜂拥而至的蚊子咬醒。
    苏剑清瞥了她一眼，毫不留情嘲笑道：“让你嫌蚊香熏人不肯点，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错亿】：哈哈哈哈哈，今天也是被爷爷教做人的一天呢
    【想晚安】：谢谢主播，失眠患者第一次能在这个时间说晚安
    【用户“想晚安”打赏主播乔冬悠10朵小烟花！】
    喵喵。
    收益到账：100元。
    关掉直播，看见收益的苏剑清眼睛都直了。
    “你睡个觉还被蚊子咬得跟猴子一样满院子乱窜，这也能赚钱？”
    乔冬悠比苏剑清还要懵逼。
    “好像是吧？”
    第4章 出事
    夜里睡觉，乔冬悠在缭绕的蚊香熏烟中，打开手机下单两盒号称无毒的蚊香液。
    银/行/卡余额-40，剩120。
    “我从来没买过这么便宜的东西，真的有用吗？”
    金元宝没搭话。
    乔冬悠戳戳手机屏幕退出购物软件，点开直播后台，趴在凉席上看评论。
    “你还能隔空迷晕人，操作合法吗？”
    【宿主，统统是遵纪守法的正经非遗系统。】
    “那为什么能让失眠患者睡觉？”
    金元宝没直接回答，把之前直播间里那段蛙鸣放出来，没一分钟，乔冬悠就搂着手机睡着。
    次日，乔冬悠在刺眼的阳光中醒来。
    摸出枕头下的手机看看，才七点半。
    “好早……没想到蛙叫居然真的能催眠啊……”
    乔冬悠打了个哈欠，翻身准备继续睡，脚踝处马上传来一阵细弱的电流。
    【宿主，起床。】
    【任务三：割一两漆。】
    乔冬悠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我身上过敏都还没褪，你还要我去割漆？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不去。”
    她扭身面朝墙壁，气呼呼地不想再和金元宝说话。
    现在她手上脚上脸上的疙瘩还没消呢，又要她去碰漆，不是要她的命吗？
    太欺负人了！
    没躺一会儿，乔冬悠听见门外传来响动。
    实在睡不着，乔冬悠便爬起来出去看，原来是苏剑清刚从地里回来，累得一身汗。
    乔冬悠赶紧跑过去接他手上的东西。
    “外公，不是不让你去干这么累人的活吗，你怎么又去了？”
    苏剑清拿帕子擦掉脖子上的汗，说：“种了一辈子庄稼，不下地不习惯。东边儿那些菜已经长好了，今晚去割了明天去农贸市场卖掉，估摸着能赚个五十块钱。”
    “才50块，我给你就是了。”
    苏剑清白了她一眼。
    “你身上能有几个钱？以后花钱的地方可多着呢，再说了，那些菜不挑去卖了烂在地里多可惜？”
    要卖的菜还有些多，乘着太阳下山后不那么热的时候，苏剑清带着手电筒出门。
    乔冬悠望着黑雾雾的天，不放心他一个人去，抢了手电筒一起下地。
    苏剑清要卖的是空心菜，菜种在田里，绿油油地一大片。
    他挽起裤腿拿着镰刀，一茬一茬地割，乔冬悠就在田埂上负责接。
    空心菜湿哒哒的，还沾着泥巴，把她一身衣服弄得脏兮兮不能看，脚边还不停地有蚊子来咬，怎么赶都赶不走。
    没一会儿她就不想继续干了。
    “外公，要不然我们先回去吧，明天早上来弄也一样。”
    “明早五点就要出门，赶不及。”
    苏剑清坚持把明天要卖的菜割好，回去的时候乔冬悠浑身上下被咬了几十个蚊子包，因为总拿手去挠，一身上下也被泥巴弄得花里胡哨不成样子，脸拉得老长。
    天气热，空心菜容易蔫儿掉，回到家后，苏剑清便弄上冰凉凉的井水把它们泡着。
    乔冬悠走一趟累得不行，洗漱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第二天也没能起来和苏剑清一起去卖菜。
    【宿主，请尽快完成任务三。】
    “哼，无良系统，我才不给你□□工。”
    乔冬悠拿出手机准备叫个早餐外卖，打开后才想起这里是大漆村，没外卖可以点。
    “好饿……”
    但她翻遍柜子，也没看见饼干之类可以充饥的东西。
    好不容易在厨房里找到两个生鸡蛋，还没丢进水里煮，苗木兰就着急忙慌地跑来找她。
    “姐姐，苏爷爷卖菜的时候摔了，你快去医院看看吧！”
    啪嗒。
    鸡蛋摔在地上，蛋清蛋黄流了一地。
    苏剑清在镇上卫生院，有点儿距离，需要坐车。
    这次的班车比上次更挤，更臭，外面的太阳也更大，但乔冬悠口罩和伞都没拿。
    赶到卫生院，她身上被太阳晒得发红，比摔折腿等着打石膏的苏剑清更像个病人。
    “外公，怎么回事？”
    乔冬悠看苏剑清精神还不错，顿时松了口气。
    苏剑清年纪大了，摔跤很容易出大问题。
    一早跟着父亲去卖菜的苗木兰当时就在现场，解释道：“有个人买菜给了100块钱，苏爷爷拿钱找我爸爸换零钱的时候，我爸摸着不对，怀疑钱是假的，结果还没说什么呢，那个骗子拿着菜就跑，苏爷爷去追，被绊了一跤。”
    可惜的是，她和爸爸都不认识那个人，那人跑得又快，没能追上。
    “幸好我身上零钱不够，不然还要被他倒诓90几块钱。”
    苏剑清说这话的时候居然还有些小得意，看得乔冬悠一阵抽抽。
    “不知道自己多大岁数了啊？还当是年轻那会儿？”
    乔冬悠又气又想笑。
    拍片和打石膏的钱还没结，她拿着苏剑清从兜里掏出的零钱下去，搭上银/行/卡里剩下的118块钱刚刚好。
    回家的时候，爷孙俩坐班车的钱都没有，还是苗爸爸帮忙付的。
    到家后，乔冬悠扶着苏剑清坐下，问清楚他也没吃早饭后，丢了5个鸡蛋到锅里煮。
    “早上就吃这个？我来下碗鸡蛋面。”
    苏剑清说着就站起来，被乔冬悠给按回去。
    “别乱动，再把脚扭着又要痛。我去买两笼小笼包回来，你喜欢吃那个。”
    苏剑清觉得那个太花钱，本来想说不吃，但乔冬悠也还没吃饭，就转身去里屋拿钱，再次被乔冬悠拦住。
    “别乱动了，你在这里等着，我身上有钱。”
    走出家门，乔冬悠跺了下右脚。
    “系统，出来。”
    【宿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吗？】
    “能不能找到那个害我外公摔了的人渣？”
    【可以，但宿主如果继续这样消极地对待任务，统统和宿主之间的协议将失效。按照规定，到时候你就不再是统统的宿主，统统不能给你提供任何帮助。】
    乔冬悠咬牙。
    “我以后都会按要求做任务，你把人渣给我找出来！”
    【好的宿主，请稍后。】
    尽管大漆村是乡下，但农贸市场那种人多的地方，也装上了监控摄像头。
    不到一分钟，乔冬悠手机里就出现一段视频。
    视频中，骗子跑路的时候故意弄倒旁边的东西，苏剑清这才被绊倒在地。
    经过金元宝的技术处理，视频非常清晰。
    那个人渣是个看上去40出头的中年女人，羊毛卷的短发，右手挎着个买菜包，一脸横肉。
    最明显的，是女人嘴巴边有一颗很大的黑痣。
    “她是谁？”
    【统统暂时无权查看无关陌生人信息，但只要宿主认真完成任务，统统可以为你提供更多相关信息。】
    【另外，温馨提示，宿主已经身无分文，没有钱买小笼包。】
    此时，乔冬悠已经走到卖小笼包的小铺子里。
    “老板，一笼白菜豆腐包，一笼鲜肉包。”
    大漆村就这么一家卖早点的，因为用的是自家修的房子做铺面，没有房租压力，每次赶集的时候开门做做生意竟然还能赚不少，于是就这么佛系地开了十多年。
    【宿主，吃霸王餐是违法行为。】
    “姐是那种人吗？”
    乔冬悠拿出手机扫码，成功带走两笼包子。
    “感谢互联网的发展，感谢霸霸让我能吃上早饭。”
    【……宿主，借的钱是要还的。】
    “对啊，我都已经答应要好好做任务了，还赚不回这10块钱的话你也太没用了。”
    【……】
    关它什么事？
    又不是它吃的。
    提溜回早餐，爷孙俩吃过，苏剑清还想爬起来下地。
    “行了行了，你给我指个地方说要怎么做，我去。”
    苏剑清抬眼：“就你？”
    “对，就我。”
    说到底，苏剑清还是舍不得乔冬悠吃苦，但现在天气热，一天不浇水，地里的菜就活不成。
    “别的都不急，就是明早太阳没起来的时候，得给地浇水。昨天割空心菜那里晚上也要去放水，不然田要干，菜长不好。还有外头架子上的黄/瓜要摘，不然长老了不好吃。”
    乔冬悠抬起手比了个ok，进屋穿上防晒衣，戴上口罩，拿上太阳伞。
    苏剑清：……
    乔冬悠打开直播，背起背篓，朝搭黄/瓜架子的地里走去。
    为了和粉丝交流，她还特地戴上了墨镜。
    【错亿】：我来了我来了
    【错亿】：小姐姐今天是要下地吗？
    【都是垃圾】：就她那样子，一看就不是干活的人，装装样子骗打赏而已
    没人下地戴墨镜，一路走来，乔冬悠被不少乡亲盯着看。
    “这是苏家那孩子吧？他们家出那么大事儿，她还有心思玩过家家？”
    “她那闹腾劲儿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上回她回来过年，嫌我们村里这也没有那也没有，大过年的说走就走，把她外公都气病了，能有多孝顺？”
    “要我说就是活该，有这么个娃，家里再多钱都经不住造的，早晚要败咯。”
    乔冬悠家里发迹早，在村里很是风光，招了不少红眼。
    现在出事破产，一个个红眼狼全都跳出来说风凉话。
    【都是垃圾】：关他们屁事，一个个的舌头这么长怎么不割下来当猪肉卖？猪舌好歹还值几个钱！
    【错亿】：你今天转性了？居然帮小姐姐说话？
    【都是垃圾】：关你屁事，主播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用户“都是垃圾”打赏主播乔冬悠10朵小花花！】
    喵喵。
    收益到账10元，正好还清早饭钱。
    乔冬悠看着粉丝口嫌体直的样子，想到刚吃完的美味豆腐包，把已经到嘴边的脏话吞了回去。
    看在包子的份上，下次再怼。
    第5章 亲外公
    乔冬悠打出生起，从没干过农活。
    此时太阳已经起来，哪怕太阳伞挡住直射的阳光，也依旧隔不开漫天暑气。
    还没走到黄/瓜地，乔冬悠就想掉头回去吹空调了。
    【宿主，如果你总是半途而废的话，统统很难相信你以后真的会好好做任务，统统不会把那个人的相关信息给你。】
    “我没说不去，只是现在这么热，太阳下山了再去不行吗？”
    【不行，宿主自己答应要现在去摘的就得做到，而且外公说了，下午摘的黄/瓜会发苦，不好吃。】
    “……反正又不是给你吃。”
    【菜是外公辛辛苦苦种的，宿主确定要摘苦黄/瓜回去让外公伤心吗？】
    “别念了别念了，我去还不行吗？”
    真是怕了它了。
    乔冬悠左手把两根背篓带子抓在中间，让它不再继续往下坠，右手撑着伞，在烫眼的烈日中走得飞快。
    翻过一个小山坡，黄/瓜地终于出现在眼前。
    乔冬悠看着上面大大小小的黄/瓜，觉得稀奇以及无从下手。
    但这么热的天气，也不能干站着晒太阳。
    乔冬悠随手抓住一个离得最近的嫩黄/瓜，用力往下一扯，整个藤蔓都跟着往下掉。
    【想晚安】：小姐姐，不能这样摘，否则会全部死掉的
    乔冬悠赶紧撒手。
    “我不会……”
    来之前外公倒是说了一大通，但她其实根本没听懂。
    什么大小合适的，什么留来做种子的，乔冬悠脑袋里根本没有这个概念。
    在她看来，黄/瓜就是一种蔬菜，全都长得和超市里买来的一个样。
    【想晚安】：姐姐右手边那个正好，不摘会长老
    【想晚安】：左手边那个太小，还可以再长两天
    有人领头，其他潜水的粉丝也纷纷出来开启远程辅助摘菜，还仔仔细细地教乔冬悠怎么摘才不会伤苗。
    干活需要用两只手，乔冬悠不得不暂时放下太阳伞，戴好遮阳帽。
    看着一个个新鲜的黄/瓜被摘下放到原本空荡荡的背篓里，不管是乔冬悠还是直播间的观众，都有种收获的满足感。
    回去的路上，直播间里是少有的热闹，大家都在说农村生活好解压好开心。
    乔冬悠举着太阳山，拿胳膊擦着脑袋上的汗，摇头。
    开心是开心，但是太累人了。
    反正她是再也不想来。
    而且谁能告诉她，为什么黄/瓜会这么重？
    压得她肩膀火辣辣的痛。
    乔冬悠背着半背篓菜没走几步，就把它放下来在地上拖着走。
    【都是垃圾】：你真的太弱鸡了
    乔冬悠撇嘴。
    “以前没背过这么重的，背不动不是很正常嘛。”
    干了半上午的体力活，乔冬悠没什么力气，说话也轻飘飘的发虚。
    可落在直播间观众的耳朵里，就像心尖尖突然被鹅毛扫了一样，痒痒的，很奇妙。
    【错亿】：小姐姐发个坐标我来帮你背！
    【拖拉机皇后】：放着我来！我开拖拉机给你拉，分分钟搞定！
    乔冬悠被他们逗笑，三步一歇地竟然顺利把半背篓菜半拖半拽弄回家去。
    “热死我了！外公我要吃雪糕！”
    苏剑清看着背篓下面因为在地上拖拽而挂上的一大坨黄泥巴，再看看下一秒就要升天一样的外孙女，嫌弃地把人赶进房间吹空调。
    “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乔冬悠委屈巴巴地看着外公，但她实在没力气说话了，就蔫搭搭地躺在凉椅上努力喘气。
    干体力活真的太累人了，和跑800米一样，现在她嘴巴里一股血腥味儿。
    然而下一秒，门被推开，苏剑清端着一盘西瓜进来。
    “家里没雪糕了，回头再给你买。”
    冰西瓜的清新瞬间让乔冬悠满血复活。
    “外公最好了。”
    她风卷残云吃完两大块最红最甜的西瓜，满足地摸着肚子舒舒服服继续躺尸。
    刚才太累，以至于她连墨镜儿都还没摘，一回神就看见有人在骂她。
    【j先森】：穿个短裤还随便乱躺，就是为了赚钱故意打擦/边球吧
    【j先森】：正常人会穿成这样下地？一看就是作秀好吗
    【j先森】：吃东西和饿死鬼投胎一样，有没有点儿女人样？
    【j先森】：有长辈在还抢最中间的西瓜吃，没大没小，以后谁敢要你这种不尊重长辈的女人？
    乔冬悠一看，乐了。
    “真神奇，现在胎盘也会上网了？”
    “天气这么热，我穿个短裤怎么了，你穿裹脚布就要求所有人都穿吗？”
    “还女人样？你颁布的法律规定吗？我就是女人，只要不违规不犯法，我爱怎么样怎么样，关你屁事。”
    【错亿】：就是，某些小脑缺氧的玩意儿不知道脑子里装的什么废料，看什么都是在打擦/边球
    【你傻我傻大家傻】：没看小姐姐吃西瓜的时候爷爷在旁边笑得多开心吗，要你在这里充长辈教训过来教训过去的？小姐姐说话温柔你还真以为自己就是块小饼干了？
    【什么垃圾】：好家伙，为了你我特地改了昵称
    【想晚安】：又是见证物种多样性的一天
    【j先森】：笑死，真是什么样的人就吸引什么样的人，主播和粉丝真没素质
    【j先森】：戳中肺管子了吧一个个的这么激动，也对，毕竟都是些九漏鱼，脑子全都有问题
    【j先森】：女人不好好在家里待着，整天在网上搔/首/弄/姿，真是世风日下一代不如一代，恶心
    乔冬悠拿出手机看了眼日历。
    “这位鸡先生，你是不是眼睛不好使看错了时间，中元节在下个月呢，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小可爱们也别生气，人家可能是走得太早，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代。”
    【用户“错亿”打赏主播乔冬悠10个小烟花！】
    【错亿】：噗，爽了
    【快乐每一天】：尊敬的鸡先生，现在是2120，您的大/清已经亡了呢，请不要太难过哦
    【用户“什么垃圾”打赏主播乔冬悠10个么么哒！】
    【什么垃圾】：原来主播居然是这个战斗力！谢主播不喷之恩
    喵喵。
    收益到账：150元。
    一番操作下来，突然冒出来的杠精消失不见，粉丝还涨了100来个，乔冬悠心情不错，继续快乐吃瓜。
    吃着吃着，脚踝上的金坠子闪了闪，提醒她还有任务没做。
    乔冬悠一抹嘴巴，问：“外公，咱们家有漆树吗？”
    “当然有，大漆村家家户户都有，只是咱家不靠那个吃饭，也没怎么管，就送给苗苗家了。咋的，你还要去割漆？”
    “我就是觉得好玩儿，随便问问。”
    苏剑清嘴里说的苗苗就是教乔冬悠割漆的小朋友，苗木兰。
    两家住得近，关系也不错。
    昨天苏剑清摔骨折，也是苗木兰爸爸送去医院的。
    中午，乔冬悠去买小笼包的店里端了两碗牛肉面回来做午饭，顺便买了20块钱的小零食。
    真不是她抠，主要是钱包不允许。
    两碗面加一袋零食，乔冬悠卡里只剩下115，还要考虑接下来几天的吃饭问题。
    心酸。
    吃过午饭，乔冬悠带着零食去找苗木兰。
    苗木兰正在放暑假，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在家写作业，见到乔冬悠非常开心。
    “姐姐！”
    乔冬悠把零食给她，她不肯收。
    “上次多亏了你和你爸爸，不然还不知道我外公会怎么样，拿着吧。”
    苗木兰家里条件不是特别好，又还是个孩子，很馋零食。
    乔冬悠这么一说，她没再推。
    “谢谢姐姐。”
    乔冬悠顺势问割漆的事。
    “三伏天的漆品质最好，现在就是割漆的好时候。每天晚上村里的叔叔们都会一起上山割漆，漆桩那些都是已经打好了的，姐姐如果想去的话，我可以和爸爸说。”
    漆树都要长7年才能开始割漆，因此都比较高。
    漆桩就是架在漆树上的梯子，方便割漆用的。
    苗木兰和乔冬悠科普了一大堆，还像个小大人一样特别嘱咐道：“姐姐千万不要自己随便去割漆，山里的树都是有主的，各有各的漆路，超出漆路割漆会被大家骂，说不准还要吃官司呢。”
    大漆村的漆农都靠割漆过活，乔冬悠要是割到别人的漆，就等于夺人钱财，这一点道理她还是懂的。
    和苗木兰约好割漆的事，乔冬悠又算着时间乘太阳下山去田里放水。
    苏剑清从家里接了根水管子到田边，不需要她人工挑水，只需要在家里打开闸门就行，非常轻松。
    放完水回家，苗木兰已经来了，一起来的还有苗爸爸苗大牛。
    因为苏剑清伤着，苗大牛还特地提了苹果和牛奶看望，乔冬悠回去的时候，他们正坐在一起说话。
    “苗苗说你家丫头要想和我们一起上山割漆，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我来和你说一声，别叫她大晚上一个人偷偷跑山上去，到时候出了事可就不好整了。”
    割漆要赶在太阳出来前，漆农们整个晚上都要待在山里。
    也因为这是个耗体力又危险的事，大漆村的漆农都是男性。
    倒不是他们瞧不上女性，主要是心疼自家女娃或者媳妇儿，舍不得叫她们上山吃苦。
    苏剑清抬头，朝刚回来的乔冬悠招手。
    “想去割漆？”
    乔冬悠：其实不想。
    但她都答应过金元宝要好好做任务，此时只能点头。
    反正也就1两漆而已，随便割两下不就出来了吗？
    简单。
    苏剑清挑眉：“认真的？”
    “认真的。”
    苏剑清嗯了一声，转向苗大牛。
    “那就麻烦你今天晚上带着她上一趟山，不用特别照顾，哭鼻子闹着要下山也不用管，让她知道割漆不是闹着玩儿的，以后也好安生点儿。”
    乔冬悠：……
    外公，我人还站在这儿呢，谢谢。
    第6章 线索
    晚上12点吃过“早饭”后，在苗大牛的带领下，乔冬悠拿着金元宝此前给的1星漆刀和1星刮刀上山了。
    其他的东西都是苗大牛赞助的。
    路上，其他漆农都在偷偷看她。
    “老苗，你带着她干什么？到时候闹着下山的话，你一晚上得损失多少！”
    “小姑娘哪里吃得了咱们这苦，还是早点儿送她下山吧，别耽误你做事。”
    “还没开始就困成那样，哪里是能干活的样子？”
    苗大牛心里也叹气。
    乔冬悠的脾气那是全村人都知道的，爱哭爱闹还怕苦，太阳都不敢晒的人，怎么可能受得了在山上待一晚上还要不停割漆呢？
    但受人所托，面对大家的善意，他只是笑了笑。
    “小孩子想看看就让她看，她是做那个直播的，正好也让更多后生知道咱割漆的辛苦不是？”
    苗大牛这么一说，其他人纷纷不问了，而是伸手把衣服拉正，头发稍微拨弄好。
    直播他们知道啊，那是要上电视的，可得注意形象才行。
    很快大家来到今晚工作的地方，苗大牛给乔冬悠指了离得近的几棵树。
    “你没经验，别跟着爬树，就等着其他人割完下来的时候，在树下面割几刀就是了。”
    漆树要从上往下割，很快漆农们就穿上特质的鞋子开始干活。
    黑暗中，其实看得不是很清楚。
    但有系统黑科技在，直播间却把大家的动作拍得明明白白。
    漆农们动作熟练，顺着漆桩飞快爬到最高处，右手挥舞着割出个v型口子，把蚌壳朝口子上一按，马上又割下一刀。
    乔冬悠很快发现，刀口是呈螺旋形的，一棵树大概能割12个刀口左右。
    高的地方漆农们割，矮的两三个口子由乔冬悠割。
    苗大牛告诉她：“下刀一定要快准狠，如果划拉好几刀的话，出来的漆就会很少，一棵漆树割一次要休息两年才能再割，最好别浪费。”
    乔冬悠只上次做任务二的时候跟着苗木兰割着玩儿过一次，根本没经验。
    看大家认真的样子，也不想捣乱，先看了一会儿他们的手法，再找个其他树练手练了几十刀。
    系统出品的漆刀很好用，很快乔冬悠就找到点儿感觉，开始正式割漆。
    漆树到底和其他树不一样，割第一二次的时候还有点儿不适应，但再往后动作就渐渐熟练起来。
    乔冬悠跟着漆农们在山里待了一晚上，到后面直接累得站着睡着，后面从蚌壳里收漆的时候才被人叫起来。
    她打着哈欠，用刮刀把生漆收进腰间挂着的漆桶里，一边看墨镜里的弹幕。
    据【错亿】的大致统计，每个漆农大概割了65棵树，2000多刀。
    而乔冬悠割的还没有他们的一个零头。
    但她完全没有和漆农们一争高下的念头，她只想回家睡觉吹空调，真的真的太累人了。
    【宿主，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乔冬悠满脸呆滞：“你不是说只要1两吗？”
    【是的，但你没有割到1两。】
    乔冬悠险些原地裂开。
    她忙活了一晚上，居然连1两漆都没收到！
    “你在故意坑我？”
    【宿主，统统是一个公正的统统，绝对不存在任何欺诈行为。】
    不管怎样，太阳出来，不能再继续割漆，乔冬悠憋着一肚子气跟着漆农们下山。
    大家都没急着回家，而是集中称验看昨晚的收获。
    乔冬悠看见，连苗大牛都只得了7两漆，而她，半两不到。
    “……”
    感谢系统，没有要求她一次性割个一两斤。
    【错亿】：小姐姐不要难过，生漆本来就难得，你才第一次割，已经比很多人做得好了
    【拖拉机皇后】：看上去好累人啊，姐姐居然坚持下来了，真棒
    【用户“错亿”打赏主播乔冬悠10朵小花花！】
    【用户“什么垃圾”打赏主播乔冬悠10个么么哒！】
    【用户“拖拉机皇后”打赏主播乔冬悠1个大烟花！】
    喵喵。
    收益到账：110元。
    乔冬悠此前根本不把二十万以下的钱当钱看，现在忙碌一晚上赚到110元，竟然觉得有点儿开心。
    “我一定是疯了……”
    乔冬悠把少得可怜的漆交给苗大牛，她拿着这么点儿东西也没什么用。
    “叔，今晚上山还是叫上我。”
    说完，她又不太适应地补了句：“谢谢叔。”
    苗大牛和其他没走的漆农纷纷扭头看她，有人甚至嘴巴张成了o形。
    “你还去啊？受得了吗？”
    乔冬悠身上还穿着割漆的行头，在山林间钻得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糟糟不成样子。
    尽管戴着手套没有直接碰到生漆，可露出来的皮肤上依旧冒出了过敏长的疙瘩。
    漂亮的狐狸眼只能勉强睁开一半，眼窝下满是熬夜后的青黑。
    所有人都在等着她哭鼻子扔东西说不干了，结果开口就是今晚还去？
    “去。”
    乔冬悠耳朵里嗡嗡响，和苗大牛说过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家，朝床上一躺，再也爬不起来。
    好累。
    肩膀，脚，脑袋，哪哪儿都不舒服。
    不去了吧……
    她为什么要去遭这些罪？
    累到极致，反而睡不着。
    乔冬悠瘫在凉席上，迷迷糊糊地想着。
    苏剑清叹气，拿了糖水进来给她喝，然后把空调开到合适的温度。
    “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
    他不知道乔冬悠在闹啥，为什么要这么折腾，但外孙女已经是成年人，还是那句话，只要不犯法，做什么都是她的自由。
    乔冬悠一直睡到下午三点才醒。
    说醒都不恰当，因为她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难受。
    “外公……”
    乔冬悠一边穿鞋一边喊人，声音沙哑。
    但堂屋大门关着，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在。
    乔冬悠捧着杯子灌了一肚子水，又揭开桌上盖着的碗，果然里面装着一大碗四季豆稀饭。
    四季豆被煮得很熟，吃起来口感很好。
    苏剑清放的盐一如既往的少，配菜是酸萝卜炒笋子，很下稀饭，都是小时候的味道。
    吃饱喝足，乔冬悠终于重新活过来。
    想到苏剑清的腿还打着石膏，又没有随身带手机的习惯，她准备收拾收拾出门找人。
    结果刚把碗在水龙头下冲干净，就看见他一瘸一拐地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不小的袋子，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雪糕。
    “不晓得你喜欢吃哪种，就都买了点儿。”
    天气热，雪糕都有些化了。
    苏剑清进屋后汗都没来得及擦，先紧赶慢赶地把它们全部放进冰箱里，装了满满两个屉子。
    乔冬悠看着他被晒红的胳膊，心里发酸。
    “这些都不急着吃，你腿都没好，跑出去干什么？”
    她嘴里小声抱怨着，一边把帕子拿水打湿递给苏剑清，又去屋里翻出以前买的芦荟胶给他擦。
    “你说啥？都不喜欢啊？”
    “没，喜欢，都喜欢。你快擦擦汗，待会儿该着凉了！”
    乔冬悠努力做出凶巴巴的样子，催苏剑清擦汗喝水。
    与此同时，她脚踝上的金坠子闪了闪。
    【鉴于宿主积极完成任务，统统特别为宿主提供相关人员信息——工作地点：大漆村。】
    乔冬悠眯了眯眼。
    金元宝说的人是那天把苏剑清弄骨折的骗子。
    既然在大漆村工作，为什么苗木兰他们都说不认识？
    难道是新来的？
    【恭喜宿主，回答正确。】
    但乔冬悠问更多的细节，金元宝就开始装死。
    她想了想，把那个女人的截图拿给苏剑清看。
    “外公，你认识这个人吗？”
    苏剑清看了一会儿，“这是那天抢我菜的人吧？你咋有她的照片？”
    “哎呀，这个你别管，就说你认不认识。”
    苏剑清瞪了她一眼。
    “小兔崽子怎么和我说话呢？我不认识这人，真要认识，她也不会骗到我头上来。”
    村里家家户户都是老熟人，尽管平时可能闹点儿鸡毛蒜皮的小矛盾，但拿假/钱骗人还故意丢东西把人绊倒这种缺德事儿，是绝对干不出来的。
    乔冬悠脑子转了转。
    “那你知道什么人会来大漆村打工吗？”
    “没有吧，村里就漆树多，但本村漆农就够了，不需要从外面请人。”
    苏剑清说着，突然顿了一下。
    “想起什么了？”
    苏剑清犹豫着，又摇摇头。
    “不可能啊，那家人看上去不是这么没道理的。”
    乔冬悠被他要说不说的样子弄得心急，追问了半天，才知道几年前，有人在大漆村更里面的山上修了栋别墅。
    “瞧见上山的水泥路没？就是那家人修的，让大家伙儿上山都方便了不少哩。”
    “别墅？我怎么没见过？”
    苏剑清丢了个白眼过来。
    “你那时候在上大学，成天在外面跑，都多少年没回过村了？而且那家有个孩子和你差不多大，好像姓牧，身体不好，喜欢安静，房子修在很里面，走进去要一个多小时，平时也没人去，他们也不爱出来。”
    这年头赚了钱回村里修别墅的人多，乔冬悠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好奇这家人和那个人渣有什么关系。
    “之前那家打扫卫生的人不干了，在招人。你说的打工，也就只有这事儿了。我已经没事儿了，你别瞎闹啊。”
    苏剑清一看乔冬悠听他说完话后眼神都变了，赶紧把她脑子里的危险想法摁住。
    乔冬悠嘴唇上挑，笑得人畜无害。
    “外公，我这么乖，怎么可能瞎闹呢？”
    等明天割完漆下山就去看看是不是那家人把外公害成这样的！
    第7章 是你
    休息好后，当晚乔冬悠继续跟着苗大牛上山割漆。
    她已经吃过过敏药，身上长的疙瘩暂时抑制住，没那么难受。
    上山的路上，乔冬悠还顺便问起“那家人”的事。
    “他们啊，虽然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但和我们其实没什么交集，估计人家也看不上我们这些普通人。”
    乡亲们对“那家人”观感都不太好。
    到大漆村这么长时间，村里人也只知道主家姓牧，就一个和乔冬悠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儿带着一个管家生活，没见过其他长辈。
    “先前听说他们打扫卫生和做饭的人都是外边儿请的，村里还有人去问过还招不招人，想着也算个进项。但是他们不用村里人，都是从海市那种大城市找人，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倒是听村长说过，人家来头不小，直接拿了那座山的地。家里小孩儿跑着玩去那边看过，说是房子都是用铁栏杆围起来的，不许别人进。”
    “你们说是不是犯了啥事儿跑来咱们村避风头啊？”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越说越离谱。
    好在漆林很快到了，所有人都忙活开，也顾不上这一茬。
    又是一宿忙碌，算上昨天的量，乔冬悠终于完成割1两漆的任务。
    可任务奖励就很离谱，居然是个1星漆桶。
    “你逗我玩儿吗？还是说以后每天都要割漆？”
    乔冬悠可记得清楚，金元宝说过，系统奖励不能转卖或赠送。
    前面两次拿的漆刀和刮刀还能说是为了做割漆任务，现在她都已经完成任务了，怎么还送割漆套装？
    金元宝不理她，直接发布下一个任务。
    【任务四：卖一次漆。】
    “……”
    乔冬悠昨晚一共就收了不到1两漆，谁买？
    要做这个任务，她就得继续上山割漆，直到攒到至少1斤的量。
    而在使用十进制的现代，1斤等于10两。
    “我怀疑你在故意针对我。”
    亏她之前还在感谢系统，说没有让她一次性割1斤漆，原来人家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金元宝继续装死。
    乔冬悠把目光转向这次得的0星流量卡，努力自我安慰。
    割漆=流量卡=热度=钱
    so，割漆=赚钱
    这么一想，乔冬悠就开心了。
    至于什么漆桶啊刮刀啊，就当赚流量卡送的吧。
    将少得可怜的漆带回家，乔冬悠就在凉椅上休息，三个小时后，睁开眼睛。
    “熬了一晚上，再睡会儿吧。”
    “我要出个门……”
    乔冬悠挣扎着坐起来，喝了点儿稀饭，恢复力气后走出堂屋。
    一出门，直播和0星流量卡一起被动触发，100个新观众涌进来。
    【大花生】：……
    【大花生】：到底还要我叉多少次，才能不莫名其妙被我刷到？
    【错亿】：这就是缘分，不如留下来看看？
    镜头下，太阳很大，乔冬悠依旧全副武装，踏上那条宽敞的水泥路。
    水泥路一直往山里延伸，没走多久，两旁的房屋消失不见，剩下的是道路两旁人为栽种的整齐银杏。
    【错亿】：这家人一定很有钱
    乔冬悠抬抬墨镜儿：“为什么？”
    栽种银杏不是很常见的事吗？
    【错亿】：银杏品种我不太熟，但知道这种很贵
    【错亿】：而且小姐姐你一定也发现了，所有银杏的姿态、高度都几乎一模一样，要做到这一点得花不少功夫
    乔冬悠：不，我并没有发现，谢谢。
    “有没有钱我不知道，但主人家一定是个重度强迫症。”
    这条路很长，银杏也就很多。
    这么多银杏还保持着同样的高度，不是强迫症又是什么？
    还没走到一半，乔冬悠就后悔了。
    “我应该弄个自行车之类的，走路真的太远了。”
    外公和苗叔叔都说过房子离得很远，怪她没有当真。
    好在很快，一个女人骑着电瓶车从路的另一头出来。
    她带着买菜包，嘴巴旁边有一颗黑痣，车上还载了个十几岁的小孩儿。
    乔冬悠伸手，拦住小电驴。
    同时还不忘对直播间其他观众说：“节目效果，请勿模仿。”
    【错亿】：哈哈哈哈哈
    【什么垃圾】：神特么节目效果，当我们眼瞎吗？
    话音未落，小电驴上的小孩儿就伸手指着乔冬悠的鼻子嚷嚷起来。
    “妈，那天就是这个坏女人打我！”
    乔冬悠：？？？
    “哈喽，我认识你吗？”
    小孩儿气得原地跳脚。
    “老/子叫丁小强，老/子是你爷爷！”
    面前这个臭脾气的小孩儿，是乔冬悠第一次见到苗木兰的时候，正好在和苗木兰说话的那个小屁孩儿1号。
    当时被揍后，他捂着脑袋哭着跑回去找家长了。
    只不过村里的孩子在外面跑习惯了，说两句话就能玩到一块儿，苗木兰并不知道丁小强的妈妈就是伤害乔冬悠外公的人。
    “原来就是你打了我儿子？”
    嘴巴有痣的女人不满地上下打量着乔冬悠，站到丁小强身边给他撑腰。
    “要么你站着让我儿子加倍打回来，要么赔钱。”
    乔冬悠拿出手机打开视频。
    “你儿子的事先不说，把我外公的医药费付了，再亲自上门给他道歉。”
    视频里，正是面前这个女人拿假/钱被发现然后拿着菜逃窜的画面。
    画面中清楚地拍到，是她把旁边摊子的东西故意弄倒，导致苏剑清被绊倒骨折入院。
    女人压根儿不怕，反而扬起下巴说：“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跑到拉娘面前说这些话？我是牧家的人，你得罪不起！”
    “对，我妈妈叫赖凤，是给牧少爷服务的，怕了吧？”
    “……”
    这两人脑子都有问题吗？
    还是说她突然穿越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年代去了？
    不只是乔冬悠，连乔冬悠直播间的250名粉丝都有这种恍惚感。
    【拖拉机皇后】：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叫少爷的？是看不起我这个新时代的拖拉机吗？
    【大花生】：……这个剧本也太离谱了，主播也傻逼
    上次大花花误入直播间的时候，还因为蛙鸣难得地睡了个好觉。
    因此尽管这次又莫名其妙进到乔冬悠直播间，他也没有和以前一样直接开始骂人。
    没想到看了一会儿，主播依旧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大花花骂骂咧咧着退出直播间，走之前还特地把主播拉黑不想再看见她。
    而镜头前，赖凤母子二人组还在叫嚣着要让乔冬悠好看。
    对此，乔冬悠的反应是——
    “我已经很好看了，不可能变得更好看，不过还是要谢谢夸奖。那我们现在来谈一谈赔偿的问题吧，赖凤女士，使用假/钱、抢劫再加恶意伤人，你猜猜看要判多久？”
    事实上，赖凤虽然有做这些事，但造成的损失并不大，乔冬悠也不知道够不够判刑，不过唬人总要唬到位。
    “呸！别以为老娘没学过法律就会信你的鬼话，不就是一把空心菜吗，连猪都不吃，值几个钱？也就你们这种乡下人把它当回事。”
    乔冬悠呵呵一笑。
    “谁说猪不吃了，您不是吃得很开心吗？哦，对了，你刚才说你是牧家的人是吧，正好我现在要去牧家，我们到你老板面前好好谈谈这事儿怎么样？”
    话一出，赖凤的下巴瞬间变正常不再上扬，肉眼可见地怂了。
    “你以为你是谁啊？少爷根本不会见你！”
    乔冬悠找到对方软肋，笑容越发明媚。
    “见不见的，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她抬脚继续朝别墅方向走，赖凤赶紧追上来拦住她。
    “不就是要钱吗？我给，我给还不行吗？”
    到牧家工作的机会难得，体面不说，开的工资也高，赖凤不想被开除。
    乔冬悠按照医院开的票据拿了医药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全部交到苏剑清手里。
    不止如此，赖凤还捏着鼻子买了水果和牛奶前来赔罪。
    村里其他人觉得稀罕，全都跑来看热闹，她也不敢乘机闹事，道歉之后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走了。
    等人走，苗大牛担心地说：“看着就不是好惹的，以后会不会记仇找你们闹事啊？”
    这下，不只是乔冬悠，连苏剑清都笑了。
    “我是怕闹事的主儿？”
    苏剑清年轻的时候是能进山打野猪的人。
    再加上牧家的别墅就在大漆村，闹得太过谁都落不着好，赖凤没再露面。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了，结果这天割完漆下山，乔冬悠看见苏剑清正在拿卷尺量窗户，旁边放着一个铲子，里面装着碎玻璃。
    “怎么碎了？”
    苏剑清摇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可能是用的年成太久，所以质量不行了吧。”
    村里玻璃不弄好容易进老鼠，当天下午苏剑清就把新玻璃换上。
    结果第二天又碎了一块。
    乔冬悠回来的时候坏玻璃还没取，凑过去看了会儿，觉得不太对劲。
    “外公，这是被人拿石头砸的吧？”
    中间那么大一个洞。
    苏剑清不傻，当然知道这个理，而且知道这事儿绝对和赖凤有关系，但没证据。
    乔冬悠看着银/行/卡里的250块余额，不够办网和买摄像头，于是敲了敲金元宝。
    “看在我连着割了好几天漆的份上，你帮我留个证据怎么样？”
    熟能生巧，乔冬悠现在每天晚上能收到的生漆越来越多，别的漆农也没有再把她当笑话看，反而教她怎么割漆效率最高。
    完成任务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任务完成得越快，金元宝能得到的能量越多，因此答应得很爽快。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而且统统帮你的话，任务4的要求得提一提，你至少要卖出5斤漆。】
    乔冬悠摸着手上一直没消的过敏疙瘩，对系统的狮子大开口龇了下牙。
    “成交，5斤就5斤。”
    反正生漆贵，1斤能卖700多块钱呢，就当多赚钱了。
    第8章 验漆
    又一日清晨，又一块玻璃碎。
    不同的是乔冬悠手里拿到了视频，视频清晰得能看清楚丁小强脸上的汗毛。
    牧家人凶名在外，乔冬悠没有直接找去别墅，而是晚上上山割漆的时候“不经意”间给苗大牛看见。
    “怪不得你们家玻璃成天坏，原来是这个小兔崽子！”
    “一个外乡人居然这么欺负我们自己人，还有没有天理了？”
    “不行，下山就去找村长说道说道，一定要给个章程出来，不然以后这小崽子迟早把大家都给祸祸了。”
    下山，家伙事儿一放，一群人涌向村长家。
    视频是铁证，没有耍赖的余地。
    村长便带乔冬悠去找牧家人协商这事儿。
    当然，他们没能见到传说中的牧少爷，而是见到一个穿着考究的老管家，名为伯特。
    会面的地点没有在别墅内，而是在铁墙外的一个凉亭当中。
    “很抱歉给你们造成这样的困扰。”
    伯特道歉的态度很真挚，并且不只是说空话，还给出了解决的办法。
    “我会开除赖凤，让她离开大漆村。同时我以家族名誉承诺，只要乔小姐有任何需要，我都将竭尽全力给您提供一次帮助，此次给您造成的损失也由我全部承担。这是我的诚意，请乔小姐不要拒绝。”
    乔冬悠没想到牧家的管家态度居然这么好，也没什么可说的，带着他给的歉礼和赔偿金离开了这里。
    没走几步，她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回头看去，却什么都没有。
    只是沉默的铁门后，二楼巨大的落地窗前，墨绿色的窗帘在轻轻晃动着，似乎刚刚被人放下。
    直播一直开着，却不会把不愿意入镜的人拍进去。
    因此，粉丝们只能听到富有韵味的老者声音。
    【错亿】：感觉好有礼貌的样子，像动漫里的老管家走进了现实
    【什么垃圾】：那个赖凤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主播要注意安全啊
    赖凤会怎么做，乔冬悠还没能体会到，就先被丁小强阴了一把。
    这熊孩子居然直接把她家的柴房点燃了！
    幸好是在白天，漆农们也已经下山，人多力量大，拖水管子的拖水管，端盆儿的端盆儿，一顿冲，好不容易才把已经燃起的大火灭掉。
    而火都放了，事情的性质已经完全改变，乔冬悠毫不犹豫拨通报警电话。
    打电话的时候还有人在劝。
    “反正也没出什么事，说不定就是太阳大自己燃起来了呢？”
    “别太小题大做。”
    “反正不是什么大事，闹起来不好听。”
    他们觉得没必要因为这种小事麻烦警/察，更觉得村里来警/察会让人怀疑村里的风气不好，被其他村笑话。
    乔冬悠冷笑：“不管是不是自己燃的，现在没出事那是因为运气好。万一是在晚上烧起来的呢？我外公还在家呢，出什么事谁担得起？”
    她不信火能无缘无故烧起来。
    苗大牛也说：“自己燃的更要查清楚，家家户户都有柴，万一哪天又燃了怎么办？”
    他的话成功让还在说舌的人闭嘴。
    警/察来的很快，一开始也以为是意外着火，没想到一查发现不对劲儿。
    失火现场很快被围起来，整个村的人心都高高提起。
    “天呐，不会真的是有人放火吧？这是有什么仇什么怨啊？”
    “乔家丫头也真是的，明明没什么事非要闹，现在弄得大家心里都害怕。”
    “以前村里也没出过这种事啊，他们家不是煤矿出问题害死了人吗，是不是有人来寻仇？”
    “肯定是这样，他们没做错事谁会专门来放火啊？要不然让他们搬走吧，别连累我们……”
    一人一句，听得乔冬悠火大，粉丝也都怒了。
    【什么垃圾】：什么玩意儿？受害者有罪论能不能消停点儿？
    【拖拉机皇后】：真想开着拖拉机把这些人全部压扁，一个个嘴巴真特么臭
    【j先森】：他们说得难道不是事实吗？如果不是主播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谁会闲得没事找她麻烦？
    【j先森】：我早就说过女人就该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出来抛头露面有伤风俗，现在果然出事了吧
    【一般般】：醒醒，中元节还没到呢，前面的回你的地府去吧
    几秒种后，j先森被粉丝轮流举报再次关进小黑屋。
    丁小强才9岁，放火放得直接，再加上之前就屡次砸坏过乔冬悠家玻璃，尽管年纪小，也马上被列为重要嫌疑人。
    警察找到他做笔录的时候，他撇着嘴说：“关我什么事？她是做多了坏事遭天谴！”
    下一秒，就有人发现他藏在床底下的作案工具。
    从主人家手里偷来的汽油。
    丁小强第一次烧房子，不知道要用多少，为了以防万一，从车库那边拿了很多。
    他本来想的是，反正今天下午他和他妈妈就坐车离开大漆村了，到时候没有人找得到他。
    汽油被搜出来，丁小强也根本不怕。
    “这不是我的，是牧少爷的，我只是放在这里还没搬去车库而已，你们有本事去找牧少爷啊。”
    “不用找少爷了，这里有视频。”
    伯特带着警/察同/志去看证据，显示汽油的确是丁小强偷的。
    赖凤丢了好工作本来就难过，没想到临走还遇到这事儿，认定是乔冬悠故意害她。
    “我儿子说没做就是没做，谁都别想带他走！”
    最后乔冬悠得到的消息是，赖凤袭警被带走，丁小强也被依法送去接受教育。
    “他还那么小，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太可怕了。”
    苗木兰吓得小脸发白。
    乔冬悠叹气。
    “一个人的恶从来和年纪没有半点关系。”
    她看着被烧没的柴房，再看看被烧黑的墙壁，眼里闪着火光。
    天干物燥，这火要是没及时灭掉，那……
    想到腿脚不便的外公，乔冬悠捏紧拳头，连带着对雇佣赖凤的牧家也生出几丝反感。
    她知道这样很不讲道理，但在外公差点儿出事这个前提下，她实在没办法不恨。
    房子被烧，需要做一些简单的修缮。
    苏剑清的存款全都给了乔冬悠爸妈填窟窿，根本没剩多少钱。
    乔冬悠卡里只有300块。
    这一刻，她无比想把以前几十万几十万往外花的自己拉过来狠狠揍一顿。
    可也只能想想。
    乔冬悠迅速振作起来，开始更加卖力地割漆。
    不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是为了卖漆赚钱。
    与此同时，她先用卡里的300块雇人把倒塌的柴房全部清理干净，免得苏剑清杵着拐杖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连续日夜颠倒两周后，乔冬悠终于集齐10斤生漆，和其他漆农一起卖给来收漆的老板。
    排队等的时候，她一直在算。
    1斤漆700元，10斤能有7000，把被火烧坏的东西全部换掉还能剩一些，到时候给外公买点儿补钙的东西吃，好让脚快点儿好起来。
    可，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乔冬悠毕竟是新手，又都是割的最下面的漆，生漆质量一般，老板只开出40一斤的价格。
    她急需用钱，咬咬牙，还是卖了。
    今年不知道什么原因，几乎所有漆农的漆质量都一般。
    有人不甘心，决定先不急着卖。
    “炼一炼，让它品质好点儿。”
    乔冬悠耳朵动了动，漆还可以炼吗？
    【任务五：学习验漆。】
    【任务六：学习炼漆。】
    任务四完成的奖励还是老样子，1星蚌壳和0星流量卡。
    舍命割的10斤漆没有赚到多少钱，乔冬悠毫不犹豫地开始做下个任务，同时主动打开直播。
    苏剑清就会验漆，她直接让外公教。
    “大家好，今天我们要学习的是验漆。”
    乔冬悠第一次主动和粉丝打招呼cue流程，并且在直播前特地化了淡妆。
    散落的头发被梳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
    特地选的最佳拍摄角度，让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错亿】：小姐姐今天好好看！
    【什么垃圾】：我来了我来了
    【想晚安】：打卡
    高颜值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讨人喜欢的利器，在0星流量卡的加持下，乔冬悠的直播间在线人数终于过千。
    颜粉的打赏也让她很快拿到200块收益。
    苏剑清已经习惯乔冬悠的直播，很配合她的工作。
    两人去到收漆的地方，用那里的工具开始验漆。
    生漆刚从漆树上流下来的时候，是乳白色的。
    等流入蚌壳中后和空气接触，会慢慢变色，从暗红到褐黑。
    苏剑清搅动着漆说：“验漆主要是看漆的亮度、粘度还有光泽度。”
    他提起木棍，让乔冬悠看拉出的丝。
    为了效果更明显，苏剑清特地找了三桶不同品质的漆示范给乔冬悠看，乔冬悠很快发现，品质越好的漆，拉/丝的效果就越好。
    而且和她以为的好漆更浓稠不同，真正的好漆反而很稀，像是清油一样。*
    “我们这边一般用煎分数的方法给老板看质量。”
    苏剑清拿出铜制煎盘给乔冬悠示范了几次，然后让她上手。
    乔冬悠学着他的样子，称取1克漆液入盘，学着辨别漆的质量。
    【恭喜宿主，完成验漆初体验，奖励：1星漆鞋x1；0星流量卡x1。】
    【温馨提示：如果宿主炼制出高品质的漆，将会额外获得1星流量卡一张哦。】
    1星流量卡，触发后将为乔冬悠直播间引流1000人。
    第9章 工作室
    原本因为过敏反应想赶紧完成任务赶紧跑的乔冬悠，瞬间打起精神。
    验漆完成后，因为她正在直播中，0星流量卡已经自动触发。
    现在，直播间里一共有1500个在线观看人数，但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看这种稍显无聊的画面，人数还在不断下降。
    乔冬悠瞅了眼，她的关注量现在是500，如果真的能拿到1星流量卡，一定可以再往上涨一大截。
    粉丝多=钱多
    (≧w≦)/
    她又可以了！
    炼漆任务要求乔冬悠独立炼漆，并且利用刚学会的验漆技能，自行判断漆的质量，把她认为能炼制出的质量最高的漆交给系统。
    如果最终漆的质量达到“高品质漆”标准，就能额外拿到一张1星流量卡。
    可问题是，今年漆的质量整体都不太好。
    但乔冬悠不可能放过薅系统羊毛的机会，跟着苏剑清又验了几次漆，心里有底后，才开始学习炼漆。
    “炼漆不是闷着头乱来，要想清楚这些漆炼来是做什么的，根据用途来决定要怎么炼制、炼制到什么程度。”
    苏剑清说得很慢，很仔细，很耐心。
    平缓的语气让时光流转都受了影响，变得更加温柔。
    【错亿】：苏爷爷课堂开课啦，背着手手乖乖坐好
    【臭臭宝】：不明觉厉，背手手+1
    【大花生】：我也想起我爷爷了……但是，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都把主播拉黑了，还能被拽进这个直播间？
    【错亿】：来都来了，干脆一起背手手听课叭
    大漆村用的炼制方法很古老，就是把漆放在太阳下面晒，晒的时候还要在旁边不停地搅拌。
    苏剑清操作过两次后，把一桶完全没处理过的生漆丢给乔冬悠。
    炼制前，先过滤提纯。
    把里面树皮之类的杂质过滤掉，乔冬悠正式开始炼漆。
    第一次，她炼出来是暖红色的。
    苏剑清拿木棍搅了搅，让乔冬悠看：“颜色深浅有变化吗？”
    乔冬悠看着里面翻起的白色，点头。
    “变化很大。”
    “这就说明炼得不够，继续。”
    乔冬悠把嘴巴上的口罩往上提了提，再把头上的遮阳帽正了正，吞下两颗过敏药后，继续搅拌。
    好热。
    胳膊好痛。
    身上的疙瘩好痒。
    被太阳晒得脑袋发晕，乔冬悠的注意力越来越不集中，满脑子都是想回家躺着吹空调吃雪糕。
    哦，不对，外公上次买的两屉雪糕已经被她吃完了，得重新去批一点儿回来。
    苗苗说了，批发雪糕比一个一个买能便宜很多钱。
    胡乱想着，手下的漆液逐渐变成了酱褐色。
    乔冬悠搅了搅，已经没有任何颜色变化，确保上下都变成一个色了，便跑去让苏剑清看。
    “这次好了吧？”
    不用苏剑清回答，懂漆的粉丝已经开始捂脸笑。
    【错亿】：小姐姐，你的漆熬过头了，俗称熬死了
    【漆漆国王】：刚才爷爷讲课的时候你是不是打瞌睡去了？这完全不一样好吗？
    【j先森】：什么都不会还在这里做直播骗钱，早点儿滚回家去带孩子不好吗？
    【j先森】：漆是男人玩的东西，你一个女人跑来凑什么热闹？
    【什么垃圾】：前面的鸡先生，请看我的昵称
    【拖拉机皇后】：哦，原来明天就是中元节了啊，不过我们这里是阳/间节目，想看阴/间节目请出门右转，好走不送
    直播间里闹着，乔冬悠也被苏剑清劈头盖脸批着。
    鉴于在拍节目，努力挤出耐心的苏剑清现在实在压不住火气。
    女儿女婿都是脑瓜子灵光的人，怎么就养出个榆木脑袋来？
    好在，熬过头的漆不是不能补救，加入生漆混合就可以提高活性，没有造成太大浪费。
    乔冬悠搅了一轮又一轮，终于在第二天下午，炼制出深咖色的漆。
    “外公，这次应该成功了吧？”
    她眼睛都没敢眨一下，确定搅动起来颜色会有一点点深浅上面的变化，但又不会像是第一次做的那样变化特别大。
    如果这还不行的话，乔冬悠觉得她可以直接放弃这个任务了。
    反正这辈子都不可能成功。
    炼漆的过程实在无聊，搅成泥巴一样的漆也一点儿都不好看，乔冬悠又一直没成功，现在直播间在线人数已经降到500不到，都是些有闲的老熟人。
    【错亿】：姐姐加油，这次绝对没问题
    【什么垃圾】：从来没见过这么笨的人，但别随便放弃啊，不然我就取关
    【想晚安】：滤漆的时候漆液滴落的声音很好听，用木棍搅动漆液的声音也很好听，谢谢你，我最近每天都能睡上4、5个小时，精神好了很多
    此刻，他们都紧张地盯着屏幕，等待苏剑清宣判。
    苏剑清拿着木棍搅动两下，表情严肃，早已没有刚开始教乔冬悠时的和蔼。
    乔冬悠重重叹了口气。
    “又失败了？”
    “没有，你做得很好。”
    “哦，那我再去试试——诶？”
    乔冬悠懵懵地眨了眨眼睛。
    她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外公说的是没有吗？
    乔冬悠木然地看着苏剑清，苏剑清被她的样子逗笑，拿木棍敲了敲钵沿。
    “你炼成功了。”
    【错亿】：恭喜姐姐！我们终于成功了！
    【什么垃圾】：啊啊啊啊啊，成功了！
    屏幕上一朵朵烟花炸开，大大小小，都是一路陪着乔冬悠走来的粉丝们的欢呼。
    乔冬悠高兴地在原地蹦跶了好几下，然后深呼吸，继续按照刚才的步骤炼漆。
    她要炼出最好的漆，然后拿下1星流量卡！
    晚上回到家，房间里摆着系统刚发放的1星漆衣套装。
    乔冬悠拿起来看了看，还真的是衣服裤子一整套。
    加上之前5次任务得的刮刀之类，她现在拥有了割漆需要的所有工具。
    乔冬悠想了想，第二天晚上就继续跟着苗大牛一起上山割漆了。
    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炼制出高品质的漆，不能老用别人的生漆。
    而且割漆怎么说也是个赚钱的法子，一举两得。
    集齐神装的乔冬悠，没再只割最底端的漆，开始和漆农们一起上树。
    她年纪小，漆农们都很担心，全都守着她，发现她已经能割得又快又好以后，才去干他们的活。
    散开之前还反复叮嘱说：“觉着不舒服没力气就赶紧下来，别逞强。”
    “有啥要帮忙的就喊一声，我们离得不远，能听见。”
    这一幕让粉丝们很感慨。
    【错亿】：谁还记得最开始他们都瞧不起姐姐呢，觉得姐姐肯定吃不了苦
    【拖拉机皇后】：真好
    割漆的最佳日期马上就要过去，现在已经是8月下旬，到月底的时候割漆工作基本会全部停止。
    大漆村满山头的漆树，没有在修养期内的，已经割得差不多了，每家每户都没剩多少，刚好能踩着时间割完。
    乔冬悠现在每天晚上抓紧时间割漆，白天休息几个小时后，起来抓紧时间炼漆。
    生漆变成熟漆，就可以直接用于修饰器物。
    8月底，乔冬悠终于炼出她觉得满意的熟漆，忐忑又期待地把它上交给系统做鉴定。
    请稍等的字样消失后，在乔冬悠怦怦的心跳声中，评定结果渐渐浮出。
    【通过。】
    一张0星流量卡和一张1星流量卡掉落。
    “耶！我真的是太厉害了！”
    乔冬悠高兴地跑去镇上，买了一大袋雪糕再加好几斤卤猪耳朵，还给苏剑清打了酒。
    此前两次卖漆的收入，再加上直播收益，她卡里一共有1700。
    小小放纵一下后，还剩下1500。
    乔冬悠干脆直接带上做窗户的老板回家量尺寸。
    上次柴房烧起来，把紧挨着的2楼窗户烧坏了。
    交上200定金，乔冬悠的待办事项总算又划去一项。
    最近忙得够呛，她暂时抛开所有事，乘着雨后的凉爽，出门散步。
    走上那条两旁栽种着银杏的水泥路，乔冬悠又想起了尽头处的那座大别墅，还有黑漆漆的铁栏杆。
    赖凤和丁小强行为恶劣，威胁到公众安全，已经受到法律的严惩，没机会再出来作妖。
    可最近没听说牧家在找新保姆。
    心里这么想着，等乔冬悠再回过神来，发现她人已经站在大铁门前。
    高大的门需要她仰起头才能看到顶端，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乔冬悠摸了摸胳膊。
    不舒服，不喜欢这里。
    为了驱散如跗骨之蛆的阴冷感，乔冬悠开始和金元宝聊天。
    “你觉不觉得住在这里和坐牢一样？”
    明明房子很大，地理位置也很好，但从围栏到乱糟糟的草坪，整体都给人一种非常破败的感觉。
    和以前的恐怖片场景一样。
    【宿主，任务七已经发布，要现在查看吗？】
    系统对任务外的事没有任何兴趣。
    它毫无变化的声线让乔冬悠也没那么难受了，随便从路边扯了根狗尾巴草拉扯着玩儿，一边点头。
    “看看你又要怎么坑我玩儿吧。”
    现在就算让她去割20斤漆她也没在怕的。
    当然，前提是得有漆树给她割才行。
    【任务七：拥有一间专业大漆工作室。】
    乔冬悠：？？？
    “系统，你是不是跳错了频道，我们不是要做快乐的割漆人吗，怎么就突然要做工作室了？还有，你觉得我像是有钱搞工作室的人？”
    【统统是专业的非遗系统，此前割漆炼漆是为了帮助宿主更好地了解大漆，并不是想把宿主培养成一个优秀的割漆人。】
    【一间专业的大漆工作室是每个大漆传承人都必须拥有的，后期漆艺的学习与制作，都需要专业的器具及温度湿度适宜的房间，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
    【任务完成奖励：漆艺1星基础工具套装x1；漆艺1星基础材料套装x1；0星流量卡x3。】
    第10章 拿下
    这是系统第一次把任务和奖励同时给出。
    为此，乔冬悠特地花了点儿时间研究它们。
    2个套装+3张流量卡，比以前丰盛了不少啊，怪不得会早早摆出来。
    但，没钱就是没钱。
    乔冬悠查了下专业大漆工作室的标准，网上说至少要有一个专门打磨用的工作间，还需要绝对无尘的阴干房。
    外公家没有房间符合条件。
    大漆村虽然漆农多，以大漆为生，可并没有专业的大漆制作人，也不太可能有地方拿来给她做工作间。
    并且，乔冬悠卡里剩下的1300付窗户尾款都不够，1毛钱多的都没有。
    心里有事，她手里的狗尾巴草就遭了殃，被扭成一团再反复拉扯开，很快断成好几截。
    “唉……”
    乔冬悠把被碎“尸”的狗尾巴草扔掉，拍拍手上的草屑，问系统：“这个任务有时间限制吗？”
    【一周内。】
    “……”
    别说一周，就是给她一个月，她也赚不到钱买下一个符合要求的工作室好吗？
    “没完成的话会怎么样？”
    滋——滋——
    金元宝直接放电，用实际行动告诉乔冬悠答案。
    乔冬悠咽了下口水，试探道：“那我们能解约吗？你看看啊，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比我能干的小姐姐，要不然你找她们去？”
    【非遗系统一经绑定，不得随意解绑，除非宿主死亡或者所有任务全部完成。】
    【检测到宿主试图摆脱非遗系统，3秒钟后将为宿主提供一对一思想教育课，帮助宿主更好地认识自我，明白身为大漆传承人的神圣使命，不再消极怠工。】
    几个眨眼的功夫，乔冬悠的脑海里开始放各种纪录片。
    其中包括大漆的历史、使用、社会地位及现状。
    一遍又一遍，无限重复。
    更离谱的是，金元宝为了加强效果，还每句话都重复三遍。
    现在乔冬悠耳朵边围绕的就是——
    “大漆是世界艺术史上最绚丽的东方色彩。”
    “世界艺术史上最绚丽的东方色彩。”
    “最绚丽的东方色彩。”
    回音缭绕，不绝于耳。
    要疯了。
    “好了好了！我做，我做！”
    为了不被念到神经错乱，乔冬悠屈服得很快。
    在她脑袋里疯狂蹦迪的纪录片也终于停下。
    乔冬悠松开捂着耳朵的手，嘴里无声祖安，滋啦被金元宝电了一下，而后乖乖闭嘴。
    “乔小姐？”
    前方传来一道和蔼声音，乔冬悠抬头，发现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辆黑色的老爷车，一个眼熟的老人正站在车子旁边。
    “乔小姐，我是牧家的管家，伯特。您来这里是有什么事需要我提供帮助吗？”
    乔冬悠突然想起，之前因为丁小强砸坏外公家玻璃的事，这位老先生亲口承诺，说可以无条件为她提供一次帮助。
    老爷爷看上去很富贵的样子，也许可以找他要钱开工作室？
    念头刚起，乔冬悠脸蛋儿就羞红了。
    找陌生人要钱买房这种事，她实在是做不出来。
    但她也不想被金元宝电。
    “伯特爷爷，我现在在找专业的大漆工作室，请问您知道什么地方可以租到吗？”
    乔冬悠想着，电视剧里的管家都很厉害，问他肯定能得到答案。
    不料，几分钟后，她被伯特亲自带到一个宽敞的小楼里。
    小楼有两层，从黑色铁门的侧面进，有使用过的痕迹，但被打扫得很干净。
    “夫人是一位漆画爱好者，很喜欢制作漆画，这里是夫人以前使用过的房间，现在已经闲置了。乔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使用这间工作室。”
    伯特言语间带着怀念，一一给乔冬悠介绍各个房间的用途。
    楼上是休息区域，楼下有工作间、阴干房，工作台和工具架也应有尽有。
    完全符合系统对专业大漆工作室的要求。
    “喂，这个地方可以吗？”
    【符合要求，但宿主需要获得使用权才算完成任务。】
    乔冬悠笑了。
    还好没坚持要求她必须自个儿买。
    “那就麻烦伯特爷爷了。”
    “举手之劳而已，工作间能重新被用起来，夫人知道的话也会感到欣慰。”
    工作间和另一栋房子之间隔得很远，只有一个小门可以通行，那里平时都是锁上的，除了打扫卫生，不会有人来。
    伯特告诉乔冬悠可以放心使用。
    乔冬悠顺利拿到房门钥匙，耳边响起悦耳的任务完成提示音。
    如此一来，算上上次任务得到的奖励，她现在一共拥有四张0星流量卡和一张1星流量卡。
    突然暴富。
    开心.jpg
    5张卡都是直播开启时自动触发，乔冬悠决定要好好为下次直播做准备，最大化利用这波不小的流量。
    她向伯特管家确认东西可以自由挪动后，先花了一天时间把所有东西按照她喜欢的样子摆放。
    同时将系统奖励的工具和材料全部搬进来，还在窗台、墙面做了一些可爱的手工小装饰。
    至于为什么要费时间费精力亲手做？
    当然是因为穷。
    布置得差不多了，乔冬悠终于想起来问金元宝：“下个任务是什么？”
    【任务八：上漆初体验。】
    【任务完成奖励：1星流量卡x1。】
    “……”
    得，她还得先去找人学上漆。
    大漆村会割漆的人一抓一大把，会简单上漆的人也多。
    直播当天，乔冬悠拿两个甜筒把苗木兰拐去当临时老师。
    本来她最开始计划的是先学再直播，后来想想粉丝们平时的反应，不得不忍痛承认，他们更喜欢看她怎么都学不会的蠢样子……
    正式开始前，乔冬悠临时申请一个微博号，把它挂在个人主页介绍里，再发了个没什么用的开播预告。
    8点过8分吉时到，新配备的室内黑科技镜头打开。
    给乔冬悠点了关注的粉丝们第一时间收到开播提醒，点进直播间里，入目便是一个卡通涂鸦。
    卡通小女孩顶着两个酷酷的高辫子，脸上戴着大大的飞行员眼镜儿，两只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抬起，随性地朝右边窗户比出“枪”的手势。
    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透亮的窗户下，摆着一排可可爱爱的粉色多肉。
    是乔冬悠从她外公花架上偷偷顺来的。
    【错亿】：哇，这个卡通人好酷，姐姐找谁画的呀，求推荐
    【想晚安】：多肉宝宝很好看，很治愈
    【漆漆国王】：主播是在工作间吗？我看到了熟悉的陶瓷操作台和过滤架
    乔冬悠和苗木兰一起围上带着烟灰洞洞的藏青色围裙，和可可爱爱干干净净的工作间格格不入。
    “卡通人是我画的，私人订制不外包哦。我们是在工作间，今天我要跟着小苗老师学习上漆啦。”
    说话的时候，她乘着墨镜儿还没摘瞄了眼在线人数。
    5张流量卡齐齐触发，为她吸引到1400个新观众。
    第一个镜头下的酷girl和萌萌多肉带来的反差萌，让大部分新观众没有立刻划走。
    等乔冬悠的脸出现在直播间后，关注量从550涨到了1500。
    果然，在一眼定生死的直播平台上，颜值是最有用的敲门砖啊。
    【大花生】：*%￥#*#&
    第不知道多少次意外点进直播间的大花生，真的快要疯了。
    这个叫乔冬悠的主播有毒吗？
    为什么他不管怎么做都躲不开？
    【错亿】：淡定淡定，既来之则安之，这就是天意，赶紧点关注吧
    弹幕里老粉丝互相打招呼，有新人提问就耐心解答，佛系安利。
    而乔冬悠已经摘下墨镜儿，转而把手机立在支架上用来偶尔看看弹幕，方便和观众交流。
    今天要上漆的东西，是一把竹筷子，共12双。
    苗木兰不怎么怕生，也没玩过直播，不知道直播是什么意思，一点儿都不紧张。
    她先拿出一个装了生漆的碗，揭开上面盖着的保鲜膜。
    “用多少取多少，避免浪费。”
    乔冬悠跟着苗木兰的动作学，才刚开始，老粉丝们就纷纷下注。
    【拖拉机皇后】：我赌主播至少10次才能学会上漆
    【漆漆国王】：只是上漆的话其实很简单，小孩儿都会，我猜1次就能成功
    【错亿】：我也猜至少10次，自愿参与，输了的人给小姐姐放烟花
    只说要放烟花，没规定放多少。
    而1朵小烟花10块钱，1朵大烟花50块钱，不算特别贵。
    很快，感兴趣的粉丝纷纷开始押大押小。
    【j先森】：呵呵，笑死我了，这么明显的炒作竟然还真的有人信
    【j先森】：某些弹幕就是在带节奏让你们给主播打赏，你们脑子被僵尸吃了吗，居然看不出来？
    【什么垃圾】：醒醒，中元节已经过完了，滚回你的地府！
    【快乐每一天】：给漂亮姐姐花钱我乐意，你家住大海啊管这么宽？
    新一波小黑屋7日游放送，j先森连再次发弹幕的机会都没有。
    专心跟着苗木兰学习开发刷的乔冬悠并不知道这些，她也不知道这栋房子的主人，此时正坐在远处别墅的二楼落地窗前，半个身子隐在墨绿色窗帘投下的阴影中，远远地望着她昨天刚搬到工作室外的几盆向日葵。
    镜头下，很快到了给筷子上底漆的时候。
    底漆需要刷好几遍，中途还要阴干。
    自然阴干要很长时间，但工作室的阴干房带有专业控温控湿设施，加速了这个过程。
    一遍两遍三遍，清漆刷了一层又一层。
    学什么都慢的乔冬悠竟然很得心应手，以至于老粉们都纷纷发弹幕问——
    【主播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练习过了？】
    乔冬悠得意地转了下笔。
    “虽然成绩垫底，但姐好歹是美院专业出身好吗？刷漆和上色没什么不一样，你们就等着乖乖给我放烟花吧。”
    话刚说完，苗木兰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姐姐，你这么涂不行。”
    第11章 乔乔
    乔冬悠涂得太厚，且不均匀连贯。
    第一是影响美观，第二是后期干燥后的漆面容易裂开。
    【错亿】：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一次没能成功，漆漆国王郁闷地给乔冬悠炸了朵小烟花。
    【漆漆国王】：主播真的学过画画吗？就这手法？
    被观众和苗木兰训的乔冬悠皱起小鼻子。
    “刚才是失误，现在我要开始认真了！”
    认真起来的乔冬悠很有大师风范，拿起刷漆用的小刷子对着筷子一顿操作猛如虎，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画什么世界名画。
    顺利上好底漆，用砂纸磨过后，再上几道清漆，而后送进阴干房阴干。
    清漆干后，是黑色的，却又和传统的黑色不太一样，带着一种原始的淳朴和神秘感。
    最后一道工序是抛光。
    抛光后的筷子带着漆特有的釉感，摸上去细腻光滑。
    【恭喜宿主，完成上漆初体验。获得奖励：1星流量卡x1。】
    【恭喜宿主，完成描漆彩绘之单色。获得奖励：1星流量卡x1。】
    【检测到宿主正在直播中，1星流量卡自动触发。】
    2000名新观众进入乔冬悠直播间。
    给竹筷子上漆，给人一种从无到有的获得感，随着乔冬悠的动作，屏幕前的观众们也觉得他们跟着做了一遍。
    特别是经历过一次失败后，乔冬悠的动作越发熟练，唰唰唰的声音和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人莫名入神。
    与此同时，打赌乔冬悠1次成功和至少10次才能成功的粉丝们，纷纷笑骂着砸出约定好的烟花。
    【什么垃圾】：好了好了，给你给你都给你
    【拖拉机皇后】：喜大普奔，主播终于开窍了
    【大花生】：还不错，主播早这样的话一开始我也不会把你拉黑
    一时间，直播间满屏闪烁。
    短时间内小幅度增长的流量和打赏数据被平台自动抓取，乔冬悠获得直播以来的第一个推荐位。
    虽然是所有推荐位里最差最角落的一个，但也为她带来不小的流量。
    等乔冬悠给所有筷子做完抛光，粉丝已经涨到4000，收益800。
    【错亿】：姐姐做的筷子卖吗？
    乔冬悠拿起一双已经完工的筷子，黑漆漆的很亮，虽然不难看，但绝对称不上多好看。
    “等我学会做装饰了再上架吧，现在的样子太丑了，嫌弃。”
    大漆是时间的艺术，漆需要在时光的沉淀下，展现出不同色彩层次。
    哪怕有专业设备帮忙，一把筷子做下来，天色也已经不早了。
    乔冬悠把东西收拾好，带着观众们看了一会儿大漆村的落霞，便关掉了直播。
    回家路上，苗木兰问她：“姐姐，你很喜欢漆东西吗？”
    “怎么可能，我现在还对漆过敏呢。”
    正常情况下，过敏过一两次后，一般人都不会再对大漆有反应，可乔冬悠都割过这么多次漆了，每次碰漆身上还是会长小疙瘩。
    想想就很郁闷。
    “可是姐姐今天很开心。”
    乔冬悠扬眉，“那是因为姐姐赚钱了啊。”
    今天苗木兰跟着她忙了一天，不能让人家白忙活。
    但乔冬悠的钱都在卡里，没有现金，只能再跑一次小卖部找老板换出300块现金。
    苗木兰看到钱连连摆手。
    “我什么都没做，还没有谢谢姐姐给我机会用那么好的设备和材料呢。”
    大漆村割漆不做漆，苗木兰为数不多的刷漆机会，都来源于家里的门被刮花了或者家里换筷子。
    像今天这样在专门做漆艺的房间里刷漆，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感谢是感谢，报酬是报酬，不能混为一谈。收着吧，不然以后我就不叫你了。”
    推来推去，最后苗木兰只愿意收下200块。
    乔冬悠没再坚持，开开心心和她分开，揣着卡里1900回家。
    她离开后没多久，那道和工作室相连的小门被人打开。
    “谁允许那个女人进这里的？”
    那人眼神阴冷，死死盯着门口生机勃勃的一排向日葵。
    黑色的轮椅停在小铁门那边，没有越过那条分隔工作室和别墅区的线。
    伯特恭恭敬敬地站在他身后，回答道：“此前佣人鲁莽，唐突了乔小姐和她的家人，我便给了乔小姐一个承诺，如果她有需要，可以无条件帮她一次。”
    砰！
    一块石头朝伯特砸来，他没有避开。
    事实上，这是他第一次违背小主人的意愿，把夫人生前使用过的工作间给外人用。
    身为专业的管家，伯特本不应该如此。
    但他很清楚，如果再不想办法让这里发生一些变化，添加一些生机的话，小主人会挟着整座庄园一起腐朽。
    如今，小主人愿意离开房间来到这里，已经是一次不小的突破。
    伯特觉得，为了这点儿突破，他可以冒险。
    他脸上被石头尖锐的棱角擦出血痕，这让轮椅上的人更加烦躁。
    “我命令你把那个女人带来的东西全部砸了，别让我再看到它们！”
    轮椅行驶装置被启动，他头也不回地离开现场，重新回到那个监狱一样的地方。
    伯特拿出胸口放着的手帕，把额头的血珠擦拭干净，嘴角露出欣慰的笑。
    生气好啊，生气就证明小主人还有身为人的情绪，没有真的像之前表现出来的那样麻木。
    日落西山，面对小主人让扔掉的东西，伯特叫来修理工。
    工人在工作室门口装上两盏粉蓝色的壁灯，明亮的光线笼罩着同样明亮的向日葵，是这座漆黑庄园中唯一的光。
    第二天踩着滑板过来的乔冬悠一眼就发现了这个变化。
    她左脚踩住滑板边缘，熟练地把它挑到半空中，伸手接住搂在胳膊下，抬起另一只手左右挥舞着给铁门那边的伯特打招呼。
    “爷爷早上好！”
    “乔小姐，早上好。”
    乔冬悠摆摆手，“您以后叫我乔乔就行，乔小姐这个称呼实在是太奇怪了。”
    伯特嘴角的笑意浓了些，却依旧拒绝。
    “如此称呼太冒犯了。”
    乔冬悠：“那伯特爷爷就随便怎么叫吧。”
    反正也只是个称呼而已。
    今天苗木兰上学去了，乔冬悠一个人来的。
    她把昨晚从杂物堆里翻出来的滑板小心放好，外公家离工作室远，这是她现在唯一的出行工具，可不能丢了。
    金元宝给出的新任务还是编号为9的描漆彩绘，只不过具体内容变成了【描漆彩绘之复色】。
    因此，乔冬悠今天需要先调漆。
    没老师教，她就跟着视频学。
    把生漆弄到操作台上，乔冬悠按照网课老师的说法，将色/粉加进去反复搅拌，到最后浓稠度和颜色达到她想要的效果后才停下。
    “今天我们来修饰昨天那些丑丑的筷子。”
    【错亿】：筷子：你到底还要嫌弃我到什么时候？嘤嘤嘤
    她今天调了红、银两种漆，先用昨天相似的手法，将筷子顶端几寸涂红。
    反复操作过几次后，再拿细笔画上银色的祥云图案。
    【漆漆国王】：现在我勉强相信主播真的学过画画了，手还挺稳的
    祥云图案很简单，谁都能跟着画。
    但乔冬悠的祥云是画在筷子顶端的红色范围内，作画区间很小，还要画得精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在有几年绘画功底，乔冬悠一次性成功。
    【描漆彩绘之复色】以及【描漆彩绘之平涂】任务随之完成，乔冬悠得到两张1星流量卡并触发，引来一波新的流量。
    看黑不溜秋的筷子在乔冬悠手下变得越来越漂亮，比此前无聊又累人的割漆有吸引力得多。
    等乔冬悠把所有筷子画完并放进阴干房后，直播间在线人数已经达到7000人。
    她想了想，对着镜头说：“你们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可以说出来看看，如果我能做就给你们做了抽奖。”
    之前金元宝送的材料挺多的。
    【错亿】：我我我！我想要一个木镯子！异域风情的那种！
    【什么垃圾】：杯子可以吗？
    【857】：果盘
    一语激起千层浪，潜水的观众纷纷冒头。
    乔冬悠从里面随便挑了几个。
    “有点儿多，一个一个来，今天先把果盘和杯子做了，镯子之类的话，以我现在的技术做出来也不会好看。”
    她把盘子和杯子的木胎拿出来，飞快上好底漆。
    在等待阴干的过程中，乔冬悠也没闲着，从工具间里拿出一把镰刀，把工作室外的杂草全都割了。
    【咕呱】：只割是没用的，都不用春风吹，几天就能重新长出来，最好把根挖掉
    “我不会。”
    其实割草她都是第一次割。
    但割草不需要任何技巧，看见啥割啥。
    锄地的话，乔冬悠得回去问问外公有没有什么省时省力的办法。
    杯盘完成初步处理后，她放下镰刀回去上漆。
    本着做都做了那就随便完成个任务的原则，乔冬悠在画被子上面的图案时，特别用了渲染的手法，画出些阴影来，让装饰更加立体。
    盘子外面涂黑里面涂红，颜色简单却大气。
    而且金元宝给的漆很好，色彩饱满，非常有质感。
    杯子稍微复杂一点儿，乔冬悠在杯身上画了些装饰。
    不是兰草之类最常用的图案，她画的是小兔子、长颈鹿和大鹅。
    【错亿】：呜呜呜，好可爱
    不管做多做少，阴干时间都一样。
    乔冬悠想着不能浪费，杯盘都做得比较多。
    除去准备给大家抽奖的，特地剩下两套专门做来给伯特爷爷和这个别墅的主人做谢礼。
    感谢他们让她使用这个工作间，省了不少钱呢。
    收工离开前，乔冬悠特地找伯特问了别墅主人的名字，方便写感谢卡。
    “他叫牧尘也。”
    牧尘也？
    还挺好听的嘛。
    念头刚起，余光处有什么东西晃过。
    乔冬悠朝远处二楼的落地窗望了眼，看见晃动的墨绿色窗帘，笑着用力挥了挥手。
    “牧尘也你好，我叫乔冬悠，你可以叫我乔乔。”
    第12章 流言
    乔冬悠左手搂着颜色鲜艳的滑板，右手在空中舞出流畅的弧线。
    她身侧，是刚刚被清理掉四分之一杂草的泥巴地，另一侧，是肆意绽放的金色向日葵。
    牧尘也被这一幕晃了眼，拽住窗帘用力合上，把窗外的光全部挡住，一丝不留。
    乔冬悠看着被合上的窗帘，眨巴眨巴眼睛，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因此产生了新的灵感。
    她知道明天要给牧尘也的杯子上画什么了。
    “伯特爷爷，那我先回家啦，明天见。”
    乔冬悠走到水泥马路上，滑板朝地上一扔，左脚随意踩上去，右脚一蹬，一阵风似地远去。
    来的路上没开直播，回去的时候她便开了。
    【描漆彩绘之渲染】任务的完成，让乔冬悠又得了张1星流量卡，再加上原本已经累计到5000的粉丝，直播一开便十分热闹。
    镜头下，她在乡间飞快滑行，随着地形忽高忽低，随着心情忽快忽慢，开心了再跳个板，恣意潇洒，仿佛天地皆在她的掌控之下。
    晚风呼呼，配着漫天霞光，甚美。
    【大大大只】：啊啊啊啊啊，这个镜头绝美！麻麻我会飞了！
    【臭臭是只猫】：莫名很燃
    乔冬悠一路“飞”回家，然后被苏剑清从滑板上提溜下来，训了一顿。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不要做危险的事情，你怎么就是不听？你这个小破板子说翻就翻，路上有时候还有车开过来，多危险你不知道？”
    乔冬悠抱着滑板乖乖站在旁边听训，全然没有刚才所向披靡的侠士气场，却会乘苏剑清喝水的时候偷偷朝镜头做鬼脸。
    【错亿】：啊啊啊啊我没了
    【乖乖】：prprpr
    【用户“大花生”打赏主播乔冬悠1枚火箭！】
    喵喵。
    收益到账：500元。
    银/行/卡余额：3000。
    再过一天就是约定好安装窗户的日子，因此，第二天乔冬悠去工作室去得很早。
    伯特老爷爷是个看穿着就很英式的老人家，乔冬悠在绘制图案的时候更偏华丽，以植物花卉纹样为主。
    等画牧尘也的杯盘时，画风突变。
    一株探头探脑从土里钻出的含羞草。
    两株躲在石头后面的含羞草。
    三株……
    总之全是含羞草，娇娇怯怯，可可爱爱。
    待伯特离开，牧尘也看清楚上面的图案时，白净的脸蛋儿涨得通红，伸手把东西全部打翻在地。
    “丑死了，我不要。”
    不仅要扔，牧尘也还要求保姆把扔在乔冬悠一定能看见的地方。
    负责照顾他的阿姨小心翼翼把东西收拾出去，按照要求丢到工作室外的垃圾桶中。
    晚上下班，毫不意外的，乔冬悠和满直播间的观众都看见了被丢出来的礼物。
    【lily】：……太没礼貌了吧
    【错亿】：我们想要都不一定抽得到，他怎么这样啊
    【漆漆国王】：不喜欢不用就好了，为什么要丢掉？还故意丢到主播眼皮子底下？
    乔冬悠耸耸肩，既没有把东西从垃圾桶里捡出来，也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
    【一般般】：小姐姐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啊？”
    乔冬悠不解。
    【一般般】：他把你精心准备的礼物扔掉了啊，太伤人自尊了
    “没什么感觉。东西本来就是我为了感谢他们才送出去的，是我的心意。至于人家接不接受都和我没有太大关系，而且说实话，我觉得我做出来的杯盘并没有很好看。”
    搁以前的话，谁送这种水平的东西给她，她也会反手扔掉。
    很正常。
    至于为什么不捡？
    东西乔冬悠已经送出，怎么处理是牧尘也的事，没有再捡回来的道理。
    直播间还有人在为她打抱不平，她挥挥手说：“乖，别生气了，我带你们去看个好东西。”
    她没有上滑板，而是抱着它顺着逶迤山路向上，站到视野开阔的高处去。
    镜头一转，对准红彤彤的落日。
    日出，光芒万丈。
    日落，磅礴万里。
    【云の声】：我明白了，姐姐是想告诉我们，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我们没必要为了刚才那种小事儿生气，不然会错过更好的风景
    【大脑袋】：学到了学到了
    乔冬悠：“……”
    其实并没有，她只是怕观众骂房东骂得太厉害，回头房东把她赶出去，所以随便转移了一下话题而已。
    厚重的墨绿色窗帘后面，牧尘也透过缝隙看着乔冬悠在垃圾桶前面站了很久，然后非常失落地离开。
    “这就哭了？真是玻璃心，没意思。”
    说话间，一颗小虎牙若隐若现。
    工作室那边，在乔冬悠的打理下，半个草坪的杂草都被割掉，看上去没有之前那种杂草比房子还高带来的荒芜感。
    她每天都会悉心给向日葵浇水，阳台上的那排粉色多肉也长得很好。
    那栋沉寂已久的房子，像是马上要活过来一样。
    牧尘也不喜欢这种充满生机的感觉。
    “先是通过下人引起你的注意，再顺势提要求用我母亲生前的工作间，现在又是处心积虑地送礼物。伯特，你难道看不出来她是故意接近我的吗？你想引狼入室？”
    伯特并不这么认为，但牧尘也只相信他看见的，至于伯特怎么看，牧尘也并不关心。
    “明天我不想再看见她。”
    乔冬悠第二天果然没来。
    牧尘也在憋闷的窗帘后面坐了许久，直到太阳落下。
    太阳很大，天气很热，没有主人的照料，多肉和向日葵的精神都不太好。
    牧尘也撇嘴。
    “自己种的东西自己都不上心，死了也不怪我。”
    第三天，乔冬悠还是没来，植物的状态更差了。
    牧尘也忍了又忍，在晚餐时候终于没忍住，对伯特说：“让她来把她的东西带走，不许死在我家里！”
    伯特微微欠身。
    “我让人给乔小姐送过去。”
    “不许给她送。”
    看着气呼呼的小主人，伯特眼中的笑意逐渐变浓。
    牧尘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双手抓住轮椅扶手，龇着小虎牙凶道：“我的意思是她……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还要我的人给她送，让她自己过来拿！”
    另一边，乔冬悠家的新窗户终于装好，不过她的钱包也跟着变瘪。
    太阳很大，现在已经快到吃午饭的时候，她算算时间，决定休息一天，不去工作室了。
    “外公，我们家有没有什么老房子啊？”
    苏剑清瞥了乔冬悠一眼。
    乔冬悠赶紧举手投降。
    “我没想折腾，只是也不能一直借用别人家的工作室啊。我想的是，如果有老房子的话，等多赚一点儿钱就把它收拾出来当工作间。”
    “这还差不多。有倒是有，是你太婆婆的房子，好多年没住过人了，墙都塌了。”
    吃过午饭，乔冬悠缠着腿已经养好的苏剑清带她去看祖宅。
    祖宅离住的地方有点儿距离，要走50多分钟。
    这还是因为牧尘也家在山间修了新马路，所以没那么难走，否则得花更多时间。
    乔冬悠在心里默默谢过未曾谋面的房东，跟着苏剑清转过几个弯儿，站在一堆乱石面前。
    苏剑清：“到了。”
    乔冬悠看看左右两边乱长的杂草和树木，再看看脚边生出青苔的大石头，吞吞口水。
    “外公，你别告诉我说，这堆石头就是太婆婆家……”
    “就是这儿，宅基地还是我们的，你要用的话我去把手续弄下来。”
    老人去世后，苏剑清也把房子维护过一段时间。
    但后来女儿长大，结婚生子离开大漆村，苏剑清年纪也越来越大，实在没有精力再去打理。
    久而久之，本就饱经风霜的老房子便垮了。
    “……”
    乔冬悠心情复杂。
    看来要把工作室建起来，不是赚一点儿钱就能搞定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有块地总比啥都没有好，而且这块地还挺大的。
    乔冬悠向来很想得开，拿出手机给写做“祖屋”读作“废墟”的房子拍了几张照发微博，有说有笑地和苏剑清慢悠悠地走回家去。
    金元宝没有发布新任务，而是依旧停留在任务九。
    如今任务九的具体内容是【描漆彩绘作品0/50】。
    乔冬悠算了算，发现之前系统奖励的原材料不太够用。
    苏剑清知道后，二话不说拿起家里的弯刀，去屋后砍了几根竹子回来。
    此外，还去给她找来很多榉木板。
    榉木板是用机器切割过的，大小一致，呈正方形，比a4纸还小一些，很适合拿来做技法板。
    技法板是用来练习漆艺的东西，乔冬悠能那么快完成之前的彩绘任务，得益于她的美术功底，但实际上对漆的掌握还很不熟练，需要多多练习，这些板子正好派上用场。
    把东西收拾打包好，乔冬悠收到伯特发来的消息。
    电话号码还是最初确定用那个工作间的时候留的。
    伯特说，最近几天都没看见她，有些担心，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乔冬悠回道：“家里有一点儿小事，已经忙完了，明天会去工作室。”
    短信发出，她心里还有些暖。
    虽然房东不好相处，但管家爷爷人可真好啊。
    第二天一早，乔冬悠拿紫色背包背了几块板子，左右手提上外公给她做的竹胎，踩着滑板远去。
    背后，一个扛着锄头的妇人朝身边另一个人努嘴。
    “喏，瞅瞅人家，这么快就巴结上牧家人了，活该人家赚大钱走大运。”
    “她妈不就是勾搭有钱人才发达起来的吗，这就叫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都是一路货色，脏得很，我们可学不来。”
    第13章 老师
    说话的两个妇人，一个叫李玉芬，一个叫张小梅，都是大漆村的人，还是苏剑清的邻居。
    起初，大家修着一样的房子，做着一样的农活，吃着同样的饭菜，相处得很融洽。
    后来，苏剑清女儿出嫁，越来越有钱。
    破房子修成小别墅，家里进了大彩电大空调大冰箱，而她们还住着之前的老房子，慢慢的，和谐的邻里关系就变了。
    现在苏家出事，最开心的就是她们。
    一旁，陈香秀听不下去了。
    “以前村里有事儿老苏家可没少出钱出力，再说了，老苏家女儿女婿结婚的时候，女婿也是个庄稼汉，那些钱都是人家两口子辛辛苦苦赚的，干干净净，哪像你们说的这样？”
    李玉芬斜了她一眼。
    “得了吧，陈香秀，苏家的惹出人命了，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你现在上赶着舔人家也得不到一丁点儿好处，在我们面前装什么大善人？”
    “哎呀玉芬，老苏外孙女回村的第一天，人家的乖女儿就眼巴巴贴上去了，听说得了不少零食吃呢，可稀罕咯。”
    话里话外，都在嘲讽陈香秀家里穷不要脸，女儿苗木兰为了点儿小恩小惠就去给乔冬悠献殷勤。
    陈香秀气得双手捏紧锄头，指节发白。
    “和你们这些眼睛红得滴血的人说不清楚！”
    她女儿爱和谁玩儿就和谁玩儿，关她们屁事！
    都是当妈的人了，整天就知道在背后嚼人小孩子的舌根，真出息！
    陈香秀一个人走开，不想因为这种烂人气坏自己。
    身后传来两人尖利的笑声。
    另一边，乔冬悠已经抵达工作室。
    她今天带的东西多，在滑板上摇摇晃晃的险些摔倒。
    墨绿色窗帘后，牧尘也看得眉头拧成乱麻。
    “你去问问，如果还要带这么多东西就开车带一带。”
    说完，他又立刻补充道：“我可不是在关心她，是怕她哪天在门口摔死，给我惹麻烦。”
    伯特微微欠身，下楼找到乔冬悠。
    乔冬悠一听，高兴地说：“谢谢伯特爷爷！”
    她正在为东西太多不好搬运发愁呢，伯特爷爷果然是个大好人。
    乔冬悠坐上车，到家里把所有要用的东西全部搬来，折腾到10点才开播。
    她没有马上开始做任务，而是先花时间把工作室外边儿剩下的杂草全部清理干净。
    【拖拉机皇后】：不知道为什么，看主播把乱糟糟的地方收拾干净特别解压
    【想晚安】：+1
    【一般般】：+1
    乔冬悠拿挂在脖子上的帕子擦了擦汗，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那你们想看我改造祖屋吗？”
    【说晚安】：想！
    【什么垃圾】：与其说改造不如说重建哈哈哈
    【错亿】：呜呜呜，一直很喜欢看改造类的直播，看起来真的真的太爽了
    【大脑袋】：一想到石头堆变成漂亮的大房子，瞬间心跳加速好吗？
    很多潜水观众纷纷发声，乔冬悠没想到大家这么喜欢。
    中午休息的时候，她抽空刷了几个点赞量高的改造视频，看着看着，逐渐沉迷。
    好快乐！
    她可以！
    【宿主，请先完成任务，否则会被判定消极怠工。】
    【并且温馨提示，你现在没有钱做改造工程。】
    “……”
    没钱就不能做了吗？
    还真是。
    乔冬悠按捺住怦怦直跳的小心脏，下午先认认真真自制了一批技法板。
    技法板的制作很简单，没费多少时间。
    见天色还早，乔冬悠把技法板放进阴干房阴干，开始拿竹胎做任务。
    海棠春雪图、藤蔓缠枝图在她手下诞生，用的全都是刚学会不久的描漆彩绘技法。
    【漆漆国王】：原来主播还会画这种复杂的图啊
    “没办法，老师逼的。”
    上大学的时候，乔冬悠的专业课老师都很严厉，作业布置得多，检查得严，她的绘画技术都是被他们给逼出来的。
    【乖乖】：小姐姐，我想买海棠花的那个竹瓶可以吗？
    乔冬悠看了看刚完成的海棠瓶，整体情况还不错，拿得出手。
    “可以的，等成品出来以后我会挂上，到时候直接拍就可以啦。”
    她虽然看上去不是很靠谱的样子，但是对颜色的把控很好。
    海棠色/暖，春雪微寒，整体意境都好好地呈现在小小的竹瓶上。
    【蓝缘】：我什么时候教过你把这种低级水平的东西拿出去买？
    【一般般】：你谁啊？
    【快乐每一天】：很好看了啊，不要挑刺好不好？
    【什么垃圾】：上一个在直播间蹦跶的阴间人现在还在小黑屋里关着呢，你也想体验一下吗？
    【大花生】：主播有人在骂你，快怼到他怀疑人生！
    弹幕乱糟糟的时候，乔冬悠刚把竹瓶放进阴干房，一抬头，吓得一个踉跄。
    “老……老师？”
    【蓝缘】：还知道我是你老师？
    乔冬悠一脸绝望。
    “老师，我已经毕业了，你不能再给我布置作业了……”
    一想到大学被老师押着不停画各种画的日子，乔冬悠就想哭。
    【蓝缘】：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这个水平太给我丢脸了
    【蓝缘】：作业已经发给你，全都是针对你现在问题的，明天按时交
    “别，老师我……”
    乔冬悠还想挣扎一下，但蓝缘没再出现，要么已经下线要么在故意装死，就是不肯理她。
    【漆漆国王】：哈哈哈哈哈
    【三七21】：仿佛看见了我自己
    【大脑袋】：姐姐如果不想做的话，老师应该也管不着你吧（悄悄）
    【乖乖】：对呀，姐姐都已经毕业啦
    乔冬悠右手撑在操作台上，生无可恋地摇头。
    “不，你们不知道蓝缘老师到底有多……”变/态。
    别说毕业了，哪怕她死了，蓝缘想布置作业也能把她从坟里挖出来！
    打开蓝缘发过来的文件后，乔冬悠只想原地躺平。
    好歹她已经是学了4年多绘画的专业人士，为什么还要让她从线条开始练？
    老师蓝缘给出的回答是：“你的线条有多丑你不知道吗？”
    “……”
    而因为下午完成的作品被老师给批得一无是处，系统的判定也随之变化，任务进度依旧是0/50。
    “统统，你变了，你不爱我了。”
    【宿主，统统是一段程序，没有感情，从来没爱过你。】
    呜呜呜。
    乔冬悠哭丧着脸在网友们的监督下开始做作业，嘤嘤嘤着练了几千遍线条，一时间感觉回到了当初高考前集训的苦逼日子。
    练得太过忘我，等伯特爷爷来敲门的时候，她才发现天已经黑了，而她的手机已经因为没电自动关机。
    伯特爷爷说沿路没有等，树又多，晚上一个人走不安全，他派车送她回去。
    乔冬悠怕外公担心，没有拒绝。
    果不其然，开到半路上，她就看见拿着手电筒来找人的苏剑清。
    “外公，我在这里！”
    乔冬悠忙让司机停车，打开窗户挥手。
    苏剑清快步上前，拿灯照着确定她没事后，张嘴就开始训。
    “说过多少次了要注意安全？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一个个问题从苏剑清嘴里蹦出来，乔冬悠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愧疚不好意思，变成“别念了别念了徒儿知道错了”。
    【错亿】：又是被爷爷教做人的一天，开心
    几个促狭的观众，在乔冬悠被训成狗的时候，开开心心地在直播间炸烟花庆祝，跟过大年一样喜庆。
    “你们太过分了。”
    乔冬悠龇露出威胁的表情，刚说一句话就被苏剑清敲了个暴栗。
    “还学会威胁人了是吧？你爸妈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乖乖】：谢谢爷爷保护我
    【三七21】：爷爷最好了
    唯一“受害者”乔冬悠：毁灭吧！
    毁灭是不可能毁灭的，第二天醒过来，乔冬悠还得继续享受任务、作业双管齐下的快乐。
    刚开播，她正在除完草的空地里丢铁线草呢，蓝缘就跑来直播间通知她新作业已到位。
    而粉丝们哈哈大笑，还说着要帮忙监督她完成作业。
    “果然爱是会消失的对不对？明明昨天你们还帮我说他呢。”
    【漆漆国王】：没办法，谁让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呢（狗头）
    【想晚安】：做完老师的作业，主播的确有进步
    【乖乖】：姐姐加油
    乔冬悠在原地站了三秒，毅然决然取消墨镜。
    眼不见心不烦√
    光秃秃的泥巴上铺了铁线草后，稍微好看了那么一点儿。
    铁线草生命力极其顽强，苏剑清告诉她，菜地里经常长这种草，怎么除都除不干净，一两天就能长起来。
    于是，乔冬悠帮着苏剑清除草的时候，顺便把这些小家伙带了过来。
    铁线草会威胁庄稼，可作为观赏性的草还是很不错的。
    只不过，等到第二天来的时候，乔冬悠发现她铺的草皮全都被铲掉，换上了更漂亮的不知道什么草。
    伯特爷爷说：“正好请了园艺师来打理前院草坪，就一起整理一下。”
    闻言，乔冬悠朝小铁门那边看去。
    原来乱七八糟的大院子已经被收拾妥当，甚至种了不少向日葵。
    “好漂亮啊。”
    伯特笑答：“乔小姐如果喜欢的话，也可以带一些回去种。”
    乔冬悠摇头。
    “虽然很好看，但我还是更喜欢我家的向日葵。”
    窗帘后面，牧尘也戴着耳机，眉头再次拧成一团。
    “问她为什么。”
    底下，乔冬悠笑着对伯特说：“因为我家的向日葵可以吃啊。”
    瓜子摘下来炒了之后能把隔壁小孩儿都给馋哭。
    牧尘也：？？？
    第14章 书房
    几日后，园子里种上新一批向日葵，乔冬悠也终于不再被老师押着练线条。
    基本功被夯实过后，她做出的新竹瓶终于通过系统检测，算进任务进度之中。
    而得益于其精美，经过平台扣税后，乔冬悠银/行/卡到账500元。
    最近没怎么花钱，加上这笔进账，她拥有了2500的积蓄。
    乔冬悠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数字，想到当初以为拥有系统就能日入千万的自己，轻轻叹了口气。
    “宝啊，赚钱好难。”
    金元宝：【请宿主再接再厉。】
    乔冬悠鼓了鼓腮帮子，转而问：“我老爸老妈那边怎么样了？”
    许是不想让家里担心，也有可能是真的太忙，她给爸妈打电话，10次有9次都没人接，还有1次是简单说过“吃饭了吗”“吃了”“早点休息”这种话就挂断。
    【统统没有查看权限。】
    乔冬悠低头看着手指，转而问：“那他们安全吗？”
    【请宿主放心，他们暂时没有任何生命危险。】
    接着，她又问了其他和煤矿事件有关的人。
    住院的几人都活着，只是需要一段时间的持续治疗，每一天的住院费都是天价。
    乔冬悠爸妈的钱首先拿去交了罚款，然后赔偿给各家，再然后给医院的工人们交医药费。
    经济压力很大。
    乔冬悠担心，但也知道现在她还帮不上什么忙，能不让爸妈操心已经是对这个家的最大帮助。
    想着这些糟心事，她心情少有地沉重下来，晚上闷头画画到凌晨3点。
    揉着酸疼的脖子抬起头，却发现还有人在陪着她。
    【错亿】：好困啊，姐姐快休息吧
    【想晚安】：推荐了几首平时睡不着的时候听的歌，效果不错，私信你了
    【什么垃圾】：再不睡觉我真的要取关你了啊
    【漆漆国王】：漆艺要慢慢来，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乖，别着急，我陪着你呢
    【检测到宿主积极完成任务，努力提高技法，掉落大礼包一份，请注意查收。】
    乔冬悠和等着她的粉丝们说过晚安，下播后点开大礼包。
    【1星流量卡x4；学习机会x1。】
    次日，乔冬悠刚给花花草草浇过水，伯特爷爷就出现在她面前。
    他将一把钥匙交给乔冬悠。
    “房间就在工作室楼上，里面的东西应该对你有帮助。”
    伯特爷爷走后，乔冬悠一个人上楼有点儿虚。
    她打开直播，四张卡齐齐发动，4000新观众涌入。
    【雏菊布丁】：是什么探险直播吗？
    “刚才伯特爷爷给了我一把钥匙，我们一起上楼看看吧。”
    乔冬悠一开始接下工作室前，就和伯特说过她的工作性质，需要经常直播。
    伯特早早地派人把不能出现在镜头里的东西收拾走，又告诉过乔冬悠不要拍到他和牧尘也后，对其他的都表示可以随便拍。
    今天也一样，伯特说上面的房间可以拍，没什么秘密。
    踩着楼梯上去，没有乔冬悠想象中那样阴暗可怕。
    房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窗明几净，采光很好。
    乔冬悠穿过油画色调的小客厅，拿钥匙打开唯一锁着的门。
    推门而入，里面竟然是一个不小的书房，旁边还有影音设备。
    【漆漆国王】：好像都是和漆艺有关的书籍
    事实上，不只是好几个书架的书，连影音设备旁边放的录刻光盘也全都是和漆艺相关的资料。
    这些东西的主人很细心，把所有东西都编了目录，一目了然。
    乔冬悠随手拿了本入门书，坐在书架旁边一看就是一天。
    等肚子饿得实在受不了时，乔冬悠才发现，直播间里竟然人不少。
    除去老粉丝外，还有跟着她一起沉浸式学习的人。
    【五三一本通】：本来今天怎么都静不下心，意外刷到主播的视频，我竟然刷完三套卷子，感谢
    【我要考华清】：听着主播翻书的声音和窗外树叶的沙沙声，学习效率提高了很多
    【高考加油】：本来我在摸鱼，没想到不知不觉跟着小姐姐一起学习起来了，我麻麻差点儿被吓哭，以为我撞了什么邪
    【】：工作以后很久没像今天这样坐下来好好看一本书了，很充实
    结束沉浸式学习的观众们，给乔冬悠放了许多烟花。
    喵喵。
    总收益到账：500元。
    而这次不只是他们，乔冬悠原本散乱的漆艺知识碎片，也因为手里的入门书籍形成了一个简单的框架体系。
    她一直不是个爱读书的人，哪怕在高三的时候，也很爱玩儿。
    让乔冬悠坐下来乖乖看书？
    那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
    可今天，她竟然在书房里一坐就是一天，连午饭都忘了吃，厕所都没跑过一次。
    “宝，是不是因为你给我加了什么学习buff？”
    不然她怎么可能坐得住？
    【统统是一个正经的非遗系统，没有buff这种魔法层面的道具。】
    嗯？
    那她为什么能看进去书？
    【因为宿主开始喜欢漆艺了，并且心里产生了想要做好的决心。】
    金元宝和乔冬悠一对一绑定，能隐约感知到她的情绪。
    而这样的情绪连乔冬悠自个儿都没发觉。
    “我喜欢漆艺？不能吧，我现在还对大漆过敏呢，你说我喜欢赚钱还差不多。”
    金元宝：︿(￣︶￣)︿
    系统不理她，乔冬悠觉得没劲儿，也没再继续追问，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回家吃饭。
    结果因为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脚麻了，刚动一下就跌坐回地上。
    “嘶——”
    好痛。
    与此同时，小铁门另一侧，牧尘也正坐在轮椅上赏花。
    说是赏花，余光却时不时朝工作室那边瞅。
    乔冬悠今早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过，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伯特见状，再一次请示道：“我去看看乔小姐。”
    “不许去。”
    牧尘也再一次制止了他。
    “她又不是你什么人，干嘛这么关心她？”
    话语间，竟然带着几分酸涩味道。
    伯特微讶，随即了然微笑。
    “少爷不是说过吗，乔小姐毕竟是用的夫人的工作室，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会给少爷带来麻烦。现在为了避免麻烦，我应该去确认一下乔小姐的安危。”
    牧尘也撇嘴。
    “麻烦死了。”
    嘴里说着抱怨的话，却没有再驳回伯特的提议。
    伯特打开小铁门的锁，走到工作室外敲门。
    才刚敲过两声，就听见一声闷响，似乎有人摔倒了。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提高声音问道：“乔小姐，您需要我的帮助吗？”
    楼上，乔冬悠艰难地爬起来。
    听到楼下的声音，她回道：“伯特爷爷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说这句话让她脸都红了。
    真是丢人，用人家工作间和书房不说，还总让伯特爷爷担心。
    乔冬悠扶着栏杆一瘸一拐下楼，伯特不放心，让家庭医生给她检查过后确定没问题，才派车送她回去。
    下车后，乔冬悠发现苏剑清的脸色很不好看。
    “我去借点儿钱，早点把工作室给你建起来。”
    乔冬悠不解地看着他。
    “现在有工作室可以用，不着急的。”
    她再没心没肺也知道，就他们家现在这个情况，没有人会愿意借钱给他们。
    愿意借的早就在一开始借过一轮拿去救人，现在手里也没钱能借出来。
    苏剑清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一直沉默着不说话。
    “外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从来没这样过。
    苏剑清看了乔冬悠两眼，叹了口气，还是什么都没说。
    晚上吃过饭大家伙儿一起在院子里乘凉时，乔冬悠知道了答案。
    苗木兰跑来偷偷告诉她说：“姐姐，村子里有人说你坏话。”
    之前的晚归，加上这几次的车子接送，以及乔冬悠今天走路时的怪异姿势，给了某些人嚼舌根的机会。
    “一个女娃整天往别墅那边跑，那里住的可都是些男人。”
    “瞧瞧那一瘸一拐的样子，还扶着腰呢，就差告诉大家她和那些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真不害臊。”
    “别看人家年纪小，那眼睛那小脸儿，活脱脱一狐狸精，家里有汉子的可都要看好咯，特别是之前和她一起在山里过夜的那些，说不准早就……啧啧。”
    乔冬悠长相明艳，在乔家没出事之前就已经有人说这种不好听的话。
    如今，流言蜚语更是不要钱地乱飞。
    苏剑清生气是因为隔壁村的二流子听了那些传言，居然跑来拿钱给他，说要花钱和乔冬悠亲/热亲/热。
    乔冬悠：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哈喽。
    你们礼貌吗？
    “他们说姐姐赚的钱不干净。”
    苗木兰不懂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苗木兰很喜欢乔冬悠，也知道乔冬悠去别墅那边是因为那边有做漆艺用的工具，山里过夜也不过是漆农的正常操作而已，所以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希望能让乔冬悠知道有坏人要害她。
    没料到，乔冬悠听完直接起身，操起一根碗口粗的铁棍就朝邻居李玉芬家走。
    而此刻，家家户户都在院坝上乘凉，李玉芬作为长舌队队长，正被一群男男女女包围着，说得唾沫星子乱飞。
    “我跟你们讲啊，老苏的外孙女从小行为就不检点，和什么男的都拉拉扯扯，脏得很咯。”
    声音很大，完全不怕隔壁的苏剑清听见。
    第15章 没什么好怕的
    砰。
    乔冬悠用尽全身力气，一棍子砸烂——院子里摆着的老南瓜。
    她本来想更凶狠一点儿，直接把李玉芬砸翻，但思考了一下李玉芬常年干农活养出来的一身力气，她果断把棍子对准了无辜的黄皮南瓜。
    “你干什么？！”
    仗着人多，李玉芬根本不怕她。
    乔冬悠右手掂着棍子，冷笑道：“作为大漆村的一份子，我当然是好心好意来给婶子科普的，你知不知道，在背后说谎话坏一个人的名声是要坐牢的？”
    说诽谤罪李玉芬肯定听不懂，因此乔冬悠用此十分简单直白。
    说完，她上前一步，逼近李玉芬。
    “还是说，婶子觉得你比之前被我送进监狱的赖凤母子更有能耐，我会拿你没办法？”
    赖凤来自海市，是专业的家政服务人员，有全国认可的证书，最重要的是，一个月工资1万5。
    李玉芬只认钱，觉得赚钱多就厉害。
    赖凤被抓起来以后，李玉芬听说她工资那么高，还和村里人感慨过，说这么厉害一人居然说进去就进去了，乔冬悠手段真狠。
    此时乔冬悠一提起赖凤，李玉芬心里就有些虚。
    但这里是大漆村，是她的地盘儿。
    这么一想，李玉芬又重新挺直腰杆儿。
    “我说的都是事实，就算闹到法院去我也不怕。怎么，你敢做不敢让人说啊？”
    乔冬悠看着面前这个和她母亲年龄差不多的人，握着棍子的手越捏越紧。
    她从小活得恣意潇洒，要什么有什么，从来没被人这么欺负过！
    李玉芬见乔冬悠不说话，还以为是被她说中了，语气越来越嚣张，表情越来越跋扈，甚至伸出食指在脸上刮着羞乔冬悠，说她不害臊干那种不要脸的活。
    周围有人在拉李玉芬，也有人让乔冬悠赶紧走，但更多的，是用那种看畜生看祸害的眼神打量乔冬悠。
    “哎哟，这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老苏家的脸都被她丢光了。”
    “什么样的娘生什么样的女儿，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现在干那事儿赚钱是违法的吧，到时候传出去外面的人肯定以为我们大漆村都是这种烂人，咱们的孩子还怎么娶媳妇儿？不行，必须把她给赶出去！”
    一字一句，声声摧心。
    乔冬悠双手紧握，牙齿紧要，一股热血冲上脑袋，高高扬起棍子就要砸。
    “住手！”
    苏剑清的声音传来，乔冬悠被气昏了的头脑瞬间恢复冷静，一身因为气愤激出来的力气也被卸掉。
    “外公……”
    声音里，全是委屈。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被人这么说？
    为什么？
    苏剑清拿走乔冬悠手里的铁棍，把她拉到身后。
    他的目光冷冷地从在场所有人脸上扫过。
    “你们个个都是长辈，家里都有孩子，在这里说嘴的时候想没想过，你们的孩子被人这样说你们心里是什么滋什么味？”
    “我老苏家世世代代行得正做得直，谁要是敢再在背后乱嚼舌根——”
    苏剑清的声音拖长，右手扬起。
    哐当。
    身边厚实的木头条凳直接断成两半。
    而原本乔冬悠晚上是在给粉丝们听蛙鸣听晚风，从苗木兰那里知道真相后又气得不行，根本没想到要关直播。
    这一幕，被观众们尽收眼底。
    无数人刷屏。
    【小姐姐，你没错。】
    从到大漆村开始，乔冬悠大部分时间都开着直播，她每天在做什么，网友们最清楚。
    也正因为如此，刚才李玉芬血口喷人时，他们才更加愤怒。
    每个人的生命中，或多或少都经历过误会，感受过“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的无奈与痛苦，此时全都化作对乔冬悠的心疼和支持。
    他们隔着屏幕帮乔冬悠骂李玉芬，尽自己所能地给她砸礼物表达立场，还有人把李玉芬哔哔的那段录屏拿去大v那里投稿。
    每个人都在尽自己的一份力。
    当然，也有阴间人。
    【j先森】：如果你没做这些事人家会平白无故诬陷你吗？肯定是你的错
    【j先森】：一个巴掌拍不响，主播平时做派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离奇的是，竟然还有很多人附和。
    但很快，老粉丝就带着人把他们送回阴间。
    事情闹出不小的动静，有闻风而动的小营销号，赶紧就前因后果写了篇报道。
    再加上大v发声，这事儿很快闹得人尽皆知。
    李玉芬正在屋里得意她终于压了苏家一头，突然接到儿子打过来的电话。
    “妈，你在家里瞎搞些什么啊？我本来都和菲菲求婚要定下来了，结果因为你做的那些事她和闹我分手，现在他们一家人都说不许我再进他们家门！”
    李玉芬不信。
    “你说啥呢，妈能干啥事儿啊，是不是你和菲菲吵架了？”
    她儿子把微博上的事一讲，还把视频发给她看。
    “你知不知道，现在全国人名都在骂你？连我公司的老板都找我谈这件事了，说影响不好，本来我辛辛苦苦做下一个大项目，好不容易要升职了，也被你搅黄了！”
    李玉芬的儿子平时很孝顺，从来都没和她大声过。
    但现在他真的气到绝望。
    大漆村穷，他没读多少书，从进厂到进公司，里面付出的汗水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
    一路攀爬，终于看见光明的前途，没想到被亲妈妈背刺一刀，什么都毁了。
    李玉芬没想到她就是在村里八卦八卦，居然会这么严重。
    她急得不行。
    “那……那现在该咋办？我……我去给她道歉？”
    李玉芬好面子，但更爱儿子。
    她晓得儿子一路走来吃了多少苦，不想害了他。
    “没用了，事情都闹上电视了……妈，我求求你，不要再在背后说人坏话了好不好？你忘了当初就因为这些事你和爸爸差点儿离婚吗？”
    电话那头，儿子的声音里透着绝望，听得李玉芬心慌。
    在村里做长舌队队长这么多年，李玉芬八卦过的人无数，更有无数人因为她的八卦吵架离婚反目成仇，可她从来没后悔过，反而觉得她说得没错，不然也不可能离婚闹成那样。
    但现在，李玉芬后悔了。
    儿子先前说起要升职的事情那么高兴，还说升职以后一个月可以拿到2万块工资。
    现在，2万块没了……
    一想到那么多钱跑了，李玉芬马上跑去隔壁找乔冬悠。
    结果苏剑清关紧了门，不管她怎么在外面哭嚎都不开。
    另一边，牧尘也也知道了这件事。
    “哼，穷山恶水出刁民。”
    伯特在旁边递上今天的药给他服下。
    “少爷不用担心，讨论度最高的那个大v投稿是乔小姐自己匿名投的，乔小姐的状态应该不会太差。”
    牧尘也捏着鼻子不情愿地吞下苦涩的日常药，闻言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我才没担心她呢，不过她还不算太笨嘛，有意思，你马上派人去让人加把火。”
    次日清晨，才六点钟，乔冬悠就被人吵醒。
    “大家快来看啊，没天理了啊！自己做了错事不让人说，又用狐媚手段把我儿子一个月2万块的工作给祸祸没了，你们心怎么这么狠呐！”
    乔冬悠踩着拖鞋出去看，只见李玉芬披头散发坐在地上哭，一边哭一边冲着屋里骂，诅咒她和外公出门被车撞死。
    苏剑清阴沉着脸让她走，她反而嚎得更大声。
    “打人了打人了，男人打女人了啊！”
    李玉芬声音越来越尖利，吵得乔冬悠耳朵痛。
    她快步走进厨房，端起洗锅水朝门口泼去。
    哗啦。
    油腻腻黑黢黢的洗锅水全部浇到李玉芬身上，两片白菜叶子挂在头上，滴答滴答往下滴水。
    李玉芬懵了会儿，然后大吼着爬起来。
    “我特么今天要弄死你这个野丫头！”
    乔冬悠面不改色地抬起右手，手上捏着把寒光猎猎的菜刀，刀尖尖正对着门外。
    李玉芬猛地刹住脚。
    “杀人了——”
    乔冬悠歪歪脑袋。
    “我家菜刀刚洗过，随便拿出来晾晾而已，除非有人活得不耐烦了自己冲上来，否则怎么可能杀人呢？”
    “你、你……”
    李玉芬指着乔冬悠的鼻子，手直哆嗦。
    她纵横大漆村这么多年，从来没遇到过比她还横的人。
    正巧，李玉芬的丈夫刚被人从地里叫回来，见状赶紧冲过来拽人。
    “儿子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别闹别闹！你怎么还来？”
    早就被菜刀吓得浑身发软的李玉芬，立刻顺着台阶下，狼狈地躲回家里。
    整个世界终于恢复往日的宁静。
    乔冬悠面无表情地放下刀，拿出扫帚把李玉芬坐过的地方扫了好三遍，去晦气。
    然后走进厨房电饭煲里已经煮好的稀饭盛出来，再把下饭的酸萝卜丁摆上。
    夹上一筷子，嚼得嘎吱嘎吱响，简直是人间美味。
    苏剑清看她优哉游哉像个小老头儿似的，忍不住问：“今天不怕了？”
    乔冬悠摇头晃脑。
    “有什么好怕的，网友们说了，遇到不讲理的就得比她更不讲理，不然会被一直缠上，烦都能烦死个人。喏，你看，其实是个纸老/虎。”
    “那今天去不去别墅那边？”
    乔冬悠拿出手机晃了晃，昨晚收益5000元，粉丝也涨到了三万。
    “当然要去，那么多粉丝支持我呢，而且我又没做错事，还怕他们？”
    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阻止她赚钱。
    第16章 收徒
    大家这么给力，乔冬悠决定多做些东西出来给亲亲粉丝们抽奖送福利。
    于是，这天早上，牧尘也藏在墨绿色窗帘后边儿，看见一个把滑板玩得飞起的满血乔冬悠。
    “嗨，伯特爷爷早上好。”
    乔冬悠语调轻扬，一丁点儿不开心的样子都没有。
    她开开心心和伯特打过招呼，又仔细看过她的花花草草们，然后打开直播。
    “谢谢大家昨天帮我，今天想要什么就和我说，我给你们做！”
    【错亿】：撒花，姐姐没事就好
    【什么垃圾】：我要的就多了，已经把清单发给你（狗头）
    【乖乖】：清单+1
    昨天帮乔冬悠吵过架、砸过烟花火箭的人纷纷出现，并且在“什么垃圾”的带领下，纷纷给乔冬悠发来清单。
    乔冬悠本来没多想，以为就是做的东西多点儿，结果打开私信里后发现——
    “想看主播挑战1天画12幅画”、“希望主播后空翻劈叉”、“想看主播修房子”，甚至还有“想看主播吃鲱鱼罐头”？
    乔冬悠：眼神逐渐空洞。
    “对不起，我可能喝了假酒，刚才是在胡言乱语，大家千万别信。好了，让我们继续一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
    【诺诺】：呜呜呜，姐姐说话不算数
    【大花生】：神特么假酒……
    【三七二十一】：不管，今天姐姐必须从清单里面选一个，不然我就跪下来求你，哼
    紧接着满屏呜呜呜刷过，乔冬悠抬手扶额，无奈道：“好好好，那我们今天先来个低配版的改造。”
    谁让大家昨天那么宠她呢。
    乔冬悠收好滑板，走出工作室。
    房子前面的杂草已经被她全部处理掉，还被专业的园艺师铺了新草皮。
    既然大家想看改造，她就从后院开始。
    不过乔冬悠抬头望望天，拽了拽遮阳帽，放弃掉原始的镰刀，找伯特爷爷借到一台小型割草机。
    插电启动，她推着割草机在后院儿跑得飞快。
    不到半个小时，乱糟糟的杂草纷纷消失不见，变成漂亮的绿色草坪。
    清理工作完成后，乔冬悠又借了车，从外公的花架上顺了几十盆花花草草，围着房子种了一圈。
    甚至在侧面搭了个葡萄架。
    做完这些，乔冬悠手软脚软。
    “不行了不行了，要中暑了。”
    粉丝们这才笑骂着暂时放过她。
    用力过度，乔冬悠手上没力气，不适合再做漆艺任务，休息好后，干脆爬上二楼继续看书。
    上次看的是漆艺的整个大框架分类，今天她直接找到描漆彩绘对应的资料看。
    这里的资料很全，有技法介绍，也有相关的作品展示。
    所有作品似乎都是藏书的主人亲自拿相机亲自拍摄的，很清晰，细节处也给了近景，还用笔在旁边写了详细的注释。
    一上午看下来，乔冬悠收获颇丰。
    除此之外，她还看到一个很漂亮的镯子，镯子的底纹很特殊，不知道是用什么办法做出来的。
    【错亿】：吃饭啦
    【什么垃圾】：本来是想刷直播放松放松，谁知道一不小心又被主播带着认真工作了这么久……
    【高考加油】：姐姐的自习室氛围真好，以后只要姐姐看书我就来
    【高考加油】：姐姐放心，我会交自习费哒
    【用户“高考加油”打赏主播乔冬悠1架飞机！】
    喵喵。
    进账100元。
    乔冬悠的目光被短信提示音拽回屏幕。
    “现在自习费都这么贵的吗？”
    【五三一本通】：刚刷完两套题，我也来交自习费啦
    【五三一本通】：不知道姐姐那边的情况，我们这边氛围稍微好一点儿的，都是200多300多一天
    乔冬悠眨巴眨巴眼睛。
    “这样啊。不过，你们都不用上课的吗？”
    要说氛围，直播间效果再好也不可能有课堂的氛围好。
    【高考加油】：今天放月假
    【五三一本通】：月假+1
    月假，顾名思义，一个月放一次。
    乔冬悠记得，她上高三的时候，学校也是一个月就放一天假，也有的学校只放半天。
    不过她向来坐不住，要么在偷偷睡觉，要么让老爸给她请病假，躲在家里看电视玩游戏……
    乔冬悠咳嗽两声，对着镜头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后心虚地退出直播。
    伸个懒腰下楼，正喝着水，伯特爷爷来了，还带着午餐。
    是海鲜意面，配着冰镇饮料。
    “乔小姐，工作很重要，但身体更重要，记得按时吃饭。”
    上次乔冬悠上楼看书，一不小心看了一整天，饭都没吃。
    伯特记住这件事，今天掐着饭点把精心准备的午餐送来。
    “谢谢伯特爷爷，最喜欢您啦。”
    乔冬悠拿起叉子，欢欢喜喜地吃了一口，尝到味道的瞬间，睁圆了眼睛。
    “好好吃！我可以问一下这个是怎么做的吗？”
    她想回去做给外公尝尝。
    午餐是厨师准备的，伯特问过后给了乔冬悠一份菜谱，还表示：“正好有一些新鲜的食材，有需要的话乔小姐可以带一些回去。”
    连吃带拿什么的，乔冬悠当然不好意思，婉拒了伯特的好意。
    第二天一早，她跑去镇上照着单子买了新鲜的食材和需要的佐料，上午没去工作室，在家折腾了一番，做了个海鲜意面低配版。
    “外公你尝尝？放心，我试过了，没毒。”
    苏剑清看着面前糊成一坨的意面，再看看煮过头的虾仁，心里想为外孙女第一次下厨感动一下都办不到。
    但看着乔冬悠期待的样子，他还是拿起了筷子。
    入口，口感虽然差得离谱，但竟然真的能吃。
    “怎么样？好吃吗？”
    这可是她第一次做东西。
    苏剑清咽下，“还行。”
    乔冬悠瞬间笑开了花。
    “那我明天还做这个。”
    “别！咳，我对这个很感兴趣，你跟我说怎么做，我来试试。”
    苏剑清一通操作，总算打消乔冬悠继续祸祸厨房的兴致。
    吃过午饭，更是把她赶去工作。
    乔冬悠踩着滑板，风风火火赶往工作室，路上还和粉丝们吹了一番她做的意面有多么好吃。
    “我以前从来没下过厨，今天是第一次，我果然是个平平无奇的大天才吧？哈哈哈哈哈。”
    【蓝缘】：心疼外公1秒
    【王元哩】：心疼外公2秒
    【元琪】：心疼外公3秒
    【卓巧】：心疼……
    满屏幕的心疼，还都是乔冬悠熟悉的id号。
    “师兄师姐怎么来了？还有，我做的真的很好吃，你们别不信，下次见面我做给你们吃。”
    【王元哩】：别，上大学的时候你已经让我们见识过厨艺了，我不想再拉一次肚子
    【蓝缘】：还有时间做饭？你是不是忘了欠下的半个月作业？
    【错亿】：噗，您的班主任已上线，请注意查收
    整个下午——
    【蓝缘】：画的什么垃圾？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王元哩】：配色有问题
    【元琪】：构图太差
    【卓巧】：小师妹加油
    乔冬悠：o(╥﹏╥)o
    连着半个多月的鞭策，让乔冬悠身心俱疲。
    而她的任务九进度才到10/50。
    不过类似于高考集训一样的高强度训练下，乔冬悠上学时偷的懒被迫加倍补上，进步也非常明显。
    因为师兄师姐们的指导太一针见血，很多学画画的其他主播也跑来围观学习，带来一大波流量，让她拥有了足足10万粉丝。
    新做出的9个产品，税后总收益达到了8000元。
    再加上乔冬悠被完虐时粉丝们哈哈哈给出的打赏，她的银/行/卡余额涨到了2万2000。
    等到11月下旬时，乔冬悠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面对老师和师兄师姐的挑刺，熟练地画她的画。
    一个月的时间，她也终于把剩下的40个描漆彩绘作品完成。
    总收益：4万5000元。
    银行卡余额：8万
    系统奖励：2星流量卡x10；2星漆艺工具套装x5
    乔冬悠拿出工具试了试，发现的确比1星套装更加顺手，隐约有种人剑合一的感觉。
    至于2星流量卡，根据系统解释，依旧是直播开启的时候自动触发，每张2星卡可以吸引1万名新的观众。
    完成这波大任务后，系统没有马上发布新任务，乔冬悠也乘机休息了两天。
    但长时间的绘画已经让她养成习惯，这天在家闲着无聊，随手拿出两个木杯子，在上面画了起来。
    周六，苗木兰正好来找她玩儿，看见杯子喜欢得不得了。
    “姐姐可以教我画吗？”
    乔冬悠闲着也是闲着，丢给苗木兰一套工具，开始拿出师兄师姐挑刺的态度带她一起画。
    一天下来，乔冬悠本以为孩子会被她给骂傻，没想到苗木兰宝贝似地抱着刚完成的杯子，小心翼翼地问：“姐姐，我明天还能来跟着你学漆画吗？”
    “想来就来，明天我在家。”
    【恭喜宿主完成隐藏传承任务：收徒。获得3星流量卡x1；徒弟专用工具套装x2；徒弟专用漆画材料x2。】
    乔冬悠：？？？
    她本来想找系统算账。
    收徒多累人啊，而且她只是暂时靠这个赚钱而已，没想过做一辈子漆画，每天都感受过敏的“快乐”。
    但当乔冬悠发现，3星流量卡的作用是触发后吸引10万新观众，并且是由她来决定什么时候使用后，立刻接受良好。
    不就是收徒吗？
    她可以！
    抱着赞新的心态，乔冬悠问：“系统，收徒奖励怎么算？”
    【漆艺的传承需要大家共同努力，宿主每收一名徒弟，都将获得1张3星流量卡和徒弟专用套装奖励。】
    乔冬悠眼睛亮了。
    “线上收徒算不算？”
    第17章 就你？
    问完, 金元宝突然卡壳没了声儿。
    乔冬悠敲了金坠子两下，发现对方还是没反应, 不得不先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小心脏，先去准备午饭。
    结果一打开冰箱，发现里面装着一大钵钵凉面，还有各式各样已经调好的佐料。
    “外公，今天咱吃凉面吗？”
    乔冬悠支着脑袋问在屋后除草的老人。
    钵钵里的凉面很多，他们两个人也吃不完啊。
    “饿了就弄出来吃，剩下的还放冰箱, 下午我拿到镇上去卖。”
    原来, 苏剑清从乔冬悠那里知道意面配方后, 搞出了味道很不错的凉面。
    做出来给几个乡亲尝过后, 都说好, 拿去卖也会有人愿意买，他就动了这个心思。
    此前苏剑清乘着赶集已经卖过几次, 只是乔冬悠忙着画画没发现而已。
    “你今天要是有空，也拿些去给房东, 人家之前一直都很照顾你。”
    上次吃过意面后, 原本乔冬悠就打算拿些东西过去的, 但那段时间太忙, 一直没顾得上。
    见外公这么说, 又想着她的确没什么事, 干脆打包了几份凉面拿过去。
    但到黑色大铁门外, 乔冬悠却没看见伯特。
    楼上，牧尘也看着外面的大太阳，终究没坐住，让人下去请乔冬悠进来。
    “别到时候中暑晕倒了讹上我。”
    乔冬悠进到庄园后才知道, 伯特今天有事要处理，出门去了。
    “那请问房东，哦不是，你们家牧少爷在吗？”
    念出牧少爷三个字，乔冬悠莫名感觉很中二。
    旁边的女佣倒是适应良好，回道：“少爷在楼上，乔小姐可以上去找他。”
    牧尘也不喜欢见到陌生人，但伯特走之前特地交代过，乔冬悠是例外，如果来的话，可以让她进来。
    乔冬悠提溜着凉面，坐室内电梯顺利上楼。
    电梯门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出现在眼前。
    他坐在墨绿色窗帘后面，背对着乔冬悠，唯一能看到的右手胳膊白得惊人。
    那是一种很少见到阳光的、不太健康的白。
    大概是听到乔冬悠走出电梯的脚步声，他头也不回地说：“那个女人来这里有什么事？”
    说话人的声音清朗，却又多了份故作漫不经心的奶气，乔冬悠竟然突然被戳中萌点。
    弟弟什么的，最可爱了。
    乔冬悠举起手里的袋子，开口：“来给你送凉面，要不要尝尝看？”
    瞬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轮椅上的人似乎僵了一下。
    “谁让你上来的？！”
    牧尘也低吼着，双手抓住扶手启动。
    乔冬悠看着轮椅不受控制地朝着墙冲去，忙抬脚追上去，伸手拽住椅背。
    “喂，小心点儿啊弟弟。”
    她偏过头探着身子和牧尘也讲话，看清了他的侧脸。
    唇红齿白，真好看。
    “你叫谁弟弟？”
    牧尘也偏过头，眼睛里带着怒气。
    乔冬悠噗嗤笑出声，确定轮椅没问题后松开右手，鬼使神差地想要顺势摸摸他脑袋。
    “当然是你啊。”
    牧尘也的头发看上去很细很软，手感一定超好。
    但乔冬悠没能得逞，就被牧尘也躲开了。
    【宿主，你知道你现在看上去特别像个lsp吗？】
    和人家见第一面就动手动脚的。
    “咳咳。”
    乔冬悠后撤一步，和牧尘也拉开距离。
    “那个……对不起啊，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她真不是坏人，就是差点儿没忍住。
    从小到大，乔冬悠都没想过竟然有人每一根头发丝儿都长在她的审美上，一时之间鬼迷心窍。
    牧尘也咬唇不说话，也不想看她。
    气氛尴尬。
    乔冬悠又往后退了一步。
    “现在是绝对安全距离，你别怕我，我平时不这样的。哦，对啦，这是我外公做的凉面，超级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她一边说一边把解开袋子。
    没有塑料袋的遮挡，不锈钢盆里的凉面就露了出来。
    油辣子的香气扑面而来，饶是牧尘也也忍不住拿余光打量几眼。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东西。
    看上去似乎不错。
    但表面上，牧尘也的脸色依旧很难看，龇着小虎牙：“谁允许你拿这种垃圾进来的？滚！”
    乔冬悠看了他一眼。
    这个弟弟脾气还挺暴躁的，奶凶奶凶的，更喜欢了怎么办？
    不过明显弟弟不喜欢凉面，她没必要逼着人家吃。
    “别生气，我马上走。”
    乔冬悠把东西交给女佣。
    “麻烦你帮我转交给伯特爷爷，谢谢啦。”
    给完东西，乔冬悠赶紧溜了。
    暴躁弟弟太可爱，她怕再待下去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牧尘也盯着楼下踩着滑板离开的人，脸色更难看了。
    他从来没被人揉过头发，包括他母亲都没揉过，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敢对他伸出爪子……
    脸上腾起不正常的温度，牧尘也用力合上窗帘。
    身旁，女佣正要带着凉面离开，被他叫住。
    “就放在这儿。”
    另一边，乔冬悠揣着见过漂亮弟弟的美妙心情回家，发现隔壁李玉芬敞开的堂屋里坐着一个陌生男人。
    男人大概二十七、八的样子，看向她的眼神带着点儿敬畏。
    苏剑清告诉她：“那是张强。”
    张强，李玉芬的儿子，前不久刚因为乔冬悠把李玉芬闹事的事直播出来而丢掉工作。
    乔冬悠心中警铃大作。
    “外公，我觉得我会被他套麻袋。”
    毕竟要是有人让她丢掉一个月2万的工作，她绝对会去套对面麻袋。
    苏剑清给了乔冬悠一对白眼。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不讲道理？张强是个好孩子，从小就懂事，不是乱来的人。”
    很快，系统就证实了苏剑清这句话的真实性。
    【温馨提示，宿主身边出现有做漆画经验的1星学徒，现发布限时任务，请宿主尽快收徒。】
    【任务奖励：3星流量卡x2；学徒套装；线上收徒名额x10。】
    乔冬悠倒吸一口冷气。
    两张3星卡=20万流量=n多钱
    10个线上收徒名额=十张3星卡=100万流量=n多钱
    “成交！”
    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赶，到时候都跟她一起接受老师的“鞭策”不就行了？
    简单整理过仪表，乔冬悠乘李玉芬不在，端着凉面走到一脸惊恐的张强面前。
    “你想做我徒弟吗？”
    十分钟后，张强收好一大堆漆艺工具和材料，表情玄幻地和大师姐苗木兰一起，跟着乔冬悠走到一堆垮塌已久的破石头面前。
    “这是什么？”
    乔冬悠双手背在身后，霸气回道：“这是为师为我们的大漆事业打下的百平江山。”
    百平=几百平米
    没毛病。
    “师父真厉害！”
    苗木兰在旁边夸夸鼓掌，小脸绯红。
    张强：“……”
    请问，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答案当然是，来不及。
    乔冬悠打开直播，十张2星流量卡同时触发，10万流量涌入直播间。
    流量剧增被后台捕捉，乔冬悠蹿上一个比上次好得多的推荐位，从而吸引到更多观众。
    “大家好，今天是个阳光灿烂的好日子，由我郑重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大徒弟，苗木兰，这是我的二徒弟，张强。从今天起，他们将跟着我一起学习漆艺。”
    “首先，我们会把祖屋改造成工作室，大家开心吗？”
    【错亿】：小姐姐，我眼中怀疑你是为了拉劳动力才收的徒
    【王元哩】：你猜猜看老师如果知道你收徒了会是什么反应
    【什么垃圾】：收徒？就你？
    【卓巧】：小师妹加油
    【大花生】：膨胀的某人可能已经忘了，当初是为什么被老师训到哭
    【j先森】：恶心不恶心？这个骗子主播怎么还没被封/杀？
    乔冬悠看着手机里闪过的弹幕，全程保持微笑。
    “看得出来大家都很期待呢，那就让我新鲜出炉的徒弟们忙活起来吧。对了，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我将在直播间收10个徒弟，有想法的可以踊跃报名，成功拜师后赠送宝贝徒弟套装哦。”
    她把之前收徒掉落的工具材料照片对准无人机，笑容纯良。
    【宿主，这不符合收徒要求。】
    系统掉落的徒弟专用工具套装和漆画材料都不便宜，乔冬悠把它们摆出来，很多本来对漆艺不感兴趣的人为了拿礼物，会跑来盲目拜师。
    “小元宝别急嘛。我问你，我们为什么要宣传漆艺漆画，不就是因为现在做手工漆艺漆画的人少吗？我现在用了合法的小办法，让本来不喜欢漆艺的人主动拜师学习，难道不是好事吗？”
    乔冬悠对着系统一通输出。
    “你想想看，在你的帮助下，以后我的粉丝肯定会越来越多，这样一来，是不是更多本来对漆艺不感兴趣的都会因为小礼物而主动了解学习漆艺？”
    “久而久之，全民漆艺的时代还远吗？”
    【……】
    好像有点道理，但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
    “机不可失，现在直播间在线人物有25万，你确定不让我乘机做宣传，为你争取到更多非遗能量？”
    乔冬悠的语气带上几分紧迫感，一个劲儿催它。
    很快，金元宝缴械投降。
    【可以，但只能收十个，而且以后不能再在线上收徒了。】
    乔冬悠扬唇。
    “那当然。”
    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以后她让想拜师领礼物的到线下来。
    (≧▽≦)/
    第18章 扎心
    买东西送鸡蛋都会引来哄抢, 更别提乔冬悠放出的是昂贵精美的漆画工具套装。
    从直播开始就在的老粉丝们第一时间报名，10个线上收徒名额眨眼间被用光。
    最让乔冬悠无法理解的, 是那个每次都被关小黑屋却还锲而不舍骂她的j先森竟然也报名了，还正好不偏不倚地卡在第10个位置上。
    “这位是不是手指抽筋点错了？”
    【j先森】：我要揭穿你的真面目，不让你骗到其他人！
    【j先森】：你自己说的有想法都可以报名，如果把我踢出去就证明你心里有鬼
    乔冬悠：哦。
    她面无表情地把j先森抢到的名额作废，顺移到下个人。
    【j先森】：你干什么？！
    【j先森】：主播果然是为了收徒骗钱对不对？怕被我发现所以出尔反尔！
    乔冬悠瞥了眼在祖屋旁边清理杂草和树木的大徒弟二徒弟，漫不经心地回道：“我也说了，我只收人, 这位先森, 你是吗？”
    【j先森】：你这是人格侮辱, 我要去举/报你！
    【什么垃圾】：回你的阴间吧！
    【错亿】：你以前骂小姐姐骂得比这难听多了好吗？
    【大花生】：滚滚滚, 别脏了我们的眼睛
    上蹿下跳的家伙被关进小黑屋, 乔冬悠也放下手机。
    “徒儿们记得后天私我一个地址，回头把拜师套装给你们安排上, 当然，有时间的徒儿也可以过来, 和你们的大师姐二师兄一起为我们的大漆事业做贡献。”
    说完, 她找了个平坦的石头舒舒服服坐下, 开启监工模式。
    “左边那棵树得找人锯了, 老二去联系人, 把树根也全部处理掉。”
    这片都是野林子, 树长得不高, 歪七扭八地乱长，不处理掉根本没办法修房子。
    张强深深地看了乔冬悠一眼，越发觉得他之前答应拜师是脑子有毛病。
    祖屋这边没有别的房子在，路也很少有人走, 草长得比人还高。
    苗木兰和张强花了整个下午的时间，也只清理了一小部分而已。
    “为了我们的伟大事业，两位徒儿要继续加油啊。”
    苗木兰脸上挂着汗珠子，双手握拳：“师父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是这么说，但再过一天苗木兰要去学校上学。
    周天干活的时候，她特别不放心地对张强说：“二师弟，有什么活儿你要抢着做，别让咱们师父累着知道吗？”
    张强：“……”
    作为在社会上打拼过多年的、心智成熟的成年人，张强不想陪着一个真小孩儿和一个假小孩儿玩过家家的游戏，但想到之前母亲李玉芬做的事情，他又觉得愧疚。
    “算了，就当是赎罪吧。”
    抱着这样的心态，张强又花了一天时间除草。
    看着乱糟糟的杂草被一点点铲掉运走，不只是直播间的观众觉得很爽很解压，乔冬悠心里也美滋滋的。
    总算迈出改造第一步了，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属于她自己的工作室就能建好，到时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不用走那么远去借用别人的工作室。
    不过，房东弟弟长得可真好看，有点儿想他了。
    乔冬悠啃着小饼干，思绪乱飞地想着。
    “咳咳咳……”
    大漆村深处的别墅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听得出来，声音的主人很想克制住，可惜没能成功。
    伯特急得团团转，问：“郑医生，少爷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腹痛发烧？”
    郑医生，全名郑立杉，是牧尘也的“御用”医生，从牧尘也生病以后，一直跟在他身边，对他的身体状况最清楚。
    此时，郑立杉刚做完检查。
    “初步怀疑是吃了刺激性食物。”
    伯特闻言看向一旁的女佣。
    “我不在的时候少爷吃了什么？”
    女佣把牧尘也吃过的东西说了一遍，都是平日里吃的正常食物，是由营养师特别搭配的，不可能出问题。
    “还有别的吗？”
    女佣摇头，但摇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快步跑到餐厅，把一盆凉面抱过来。
    “少爷可能吃过这个。”
    但不管是她还是伯特，都觉得可能性不大。
    毕竟牧尘也从小就不喜欢垃圾食品，凉面更是从来没接触过的东西。
    而且女佣也说了，乔冬悠来送东西的时候，牧尘也表现得很抗拒，显然是不喜欢。
    然而，检查过后发现还真是。
    吃过药平静下来的牧尘也，面对那盆没吃完的凉面，用力扭过头。
    “我怎么可能吃那种东西。”
    一边说眼睛一边朝上面瞟。
    他只偷吃了一点点，还剩很多。
    伯特敏锐地注意到这一点。
    “少爷，您想吃凉面吗？”
    “切，开什么玩笑，那种没营养的东西我能看得上？”
    牧尘也躺下说累了，把所有人赶出房间。
    出门后，郑立杉也盯着凉面看。
    “得有多好吃啊他那么挑食一人都会偷吃？”
    伯特：“一起尝尝。”
    乔冬悠本来就打包得多，牧家上至伯特下至女佣，都分到了一小碗。
    郑立杉：“好吃！”
    伯特：“很不错。”
    女佣：“还想要！”
    大家开开心心把凉面分食完毕，晚上牧尘也偷偷摸进厨房的时候才发现。
    “……”
    他面无表情地关上冰箱门，思考着下次怎么暗示乔冬悠再拿一点过来。
    周一，苗木兰背着小书包上学去了，只留下张强一个壮劳力，哦不，二徒弟。
    但今天，乔冬悠这个监工没在线，她把无人机留下拍改造进程，自个儿跑去镇上把给十个线上徒弟的礼物寄出。
    虽然系统没有出下一个任务，可她也闲不住，下午回来后去看过张强那边的情况，就踩着滑板去了工作室。
    乔冬悠先画了几个简单的，拿来给粉丝们抽盲盒玩儿，又认认真真用现在掌握的技法做了几件日常漆器上架。
    一转眼一周过去，购物车里上的东西全部卖光，再加上祖屋改造带来的流量和打赏收入，乔冬悠的银/行/卡余额终于突破10万大关。
    她高高兴兴揣着钱找到苏剑清，说：“外公，我们周末去城里找我老爸老妈吧，我能帮他们还钱了！”
    “你有多少？”
    乔冬悠挺直腰杆，“10万！”
    “零头都不够。”
    乔冬悠：？？？
    她小心脏跳得有点快。
    “外公，我们家到底欠了多少钱？”
    “十几个人在医院里住着，每天吃饭睡觉开药都是钱，没个底。你的钱拿去你爸妈也不会要，自己好好收着。”
    得，她现在是名副其实的“负无穷”了。
    不过也不全是坏消息。
    一天结束直播，伯特出现在了工作室门外。
    “乔小姐，上次您带来的凉面十分美味，我们想要再购买一些。”
    已经十二月，天气渐凉，苏剑清其实已经没再做凉面卖，但乔冬悠回去一说是伯特想买，老爷子立刻表示不用给钱，做了一大盆子。
    他还考虑到现在的天气不适合吃冷食，又做了个简易版的麻辣烫让乔冬悠送去。
    “吃麻辣烫能暖和暖和。”
    乔冬悠送去后，再三表示不用给钱，伯特便准备了一瓶好酒和一盒美味的烘焙小饼干作为回礼。
    小饼干是牧家的甜点师现烤的，酥脆美味。
    至于酒嘛，反正苏剑清喝得很开心，还拿去和苗大爷一起分享。
    许是大家学习工作压力太大，自从乔冬悠带着徒儿们开始改造老屋，每天粉丝都在稳定增长，遇上周六周末还会有惊喜。
    随之增加的，还有每次直播的打赏收益。
    如今祖屋周围已经被清理出一片空地，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老石头先搬开。
    张强说：“这些老石头都很好，老瓦也有很多都没坏，后面修房子用得着。”
    石头是以前的石匠手工打的，造型独特好看。
    瓦更不用说，带着古朴的韵味，而且一看就比在市场上买的厚一倍，质量杠杠的。
    乔冬悠看过后把它们都留了下来。
    这是个大工程，苏剑清和苗大牛也来帮忙。
    张强也不知道是怎么说的，把他爸妈也全都拉来了。
    不过李玉芬每次来的时候，看见乔冬悠就躲，乔冬悠忙着找设计师，也没时间搭理她，两边竟然相安无事。
    最后，设计师是乔冬悠老爸找的一个熟人，叫骆锦。
    以前家里生意做得宽，认识的人不少。
    乔爸乔妈出事后，骆锦不仅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对他们避之不及，还借钱给他们，人品很不错。
    骆锦开价也很良心，而且比乔冬悠大不了多少，为人谦和有礼，一来就受到了大漆团队的热烈欢迎。
    画设计图对大部分人来说是一件非常无聊的事，期间，乔冬悠的直播主战场转移回牧尘也家的工作室。
    想到以后来的机会可能不多了，她每天都抽出整个上午泡在书房里，还买了一大堆笔记本做各种笔记。
    下午则带着徒弟画画，大家一起在线接受蓝缘老师的毒打。
    做设计图期间，伯特找乔冬悠带过好几次麻辣烫。
    乔冬悠想了想，问苏剑清：“伯特爷爷很喜欢吃你做的东西，大家都在一个村儿里又不远，要不你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
    别每次都让她做传话筒啊，万一她搞忘了咋办。
    两个老爷子一听，都觉得有道理，便开开心心交换过手机号。
    换号码的第二天，苏剑清罕见地没有吃完早饭就下地，而是和乔冬悠一起去工作室。
    “外公，你是要去把我偷的花抱回家吗？”
    乔冬悠每次收拾打理工作室的时候，都会从苏剑清的花架子上顺几盆花走，现在他的花架已经被乔冬悠给薅秃了。
    苏剑清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你还知道心虚啊？”
    乔冬悠摸摸鼻子，嘿嘿笑。
    “我保证，如果修完房子还有剩的话，我就给你买花补上。”
    “得了吧，就你那点儿钱，别让我倒贴就不错了。”
    乔冬悠：“……”
    扎心了外公，好歹她也凭本事赚到十万块好吗？
    第19章 惊喜
    对比以前只会败家的她来讲, 乔冬悠如今自我感觉极好。
    爷孙俩你一句我一句地互怼，等到牧家后, 她才知道，原来外公是来进行家长外交的。
    “这么长时间以来，乔乔给您添麻烦了。”
    距离乔冬悠进驻工作室到现在，已经快五个月。
    期间，伯特爷爷对她都很照顾，天气不好或者不小心忙得太晚，他都会派车送乔冬悠回家。
    对此伯特表示：“是我们应该感谢乔小姐才是。”
    他带着苏剑清进屋, 去看屋里摆着的各种小物件儿。
    自从乔冬悠在漆艺这一行上道后, 经常会做各种小玩意送来。
    可爱的, 复古的, 清新的, 什么风格都有。
    如今，牧家几乎每一处都能看见乔冬悠的作品。
    这也是苏剑清第一次见到她做的正常成品, 在家里放的要么是坯子，要么是各种惨不忍睹的奇形怪物。
    “原来你还有这水平啊。”
    乔冬悠：“那是, 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外孙女。”
    各种客套和调侃后, 家长外交终于进入主题。
    尽管都在一个村子里, 但考虑到牧家不怎么和村里人来往的情况, 苏剑清特意侧面提了一下准备把祖屋改成工作室的事情。
    否则明明人家好心好意把工作室给乔冬悠用, 结果乔冬悠说走就走, 平白让人心里不舒坦。
    果然, 伯特并不知道这件事，表情有些惊讶。
    “乔小姐是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
    他私心里是希望留下乔冬悠的。
    自打她开始来庄园后，整个园子都热闹生动了。
    变化最大的是牧尘也。
    自从牧夫人去世后，他整个人就变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生病不配合治疗, 不好睡觉，不好好吃饭。
    来到大漆村后，连园子里的花草都不允许伯特他们打理。
    如果不是乔冬悠来得及时，伯特甚至怀疑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变得像荒坟一般恐怖死寂。
    而现在的牧尘也，竟然会做出偷吃凉面和麻辣烫这样孩子气的事儿。
    放在以前，伯特是想都不敢想的。
    但乔冬悠要建工作室，伯特不可能阻拦。
    于是，他借口暂时离开客厅，上楼询问牧尘也的意见。
    “她不来更好，每天进进出出的吵死人了。”
    伯特：“少爷的意思是？”
    牧尘也咬牙，丢了个小玩意儿给他。
    那是一个藤条为底的手镯，上面用漆艺中的镶嵌工艺做出漂亮的底纹，很美。
    伯特跟在牧尘也身边这么多年，马上明白他的意思，微笑着把手镯拿下楼。
    乔冬悠看见镯子的时候，眼睛一亮。
    类似的镶嵌手法她曾经在书房里看见过，但公开的资料里都没查到，连老师蓝缘他们也说从来没见过，应该是独家技法。
    可惜，资料里只有照片，没有制作方法也没有制作人信息，为此乔冬悠遗憾了好久。
    “伯特爷爷，这个镯子是谁做的？”
    “是少爷闲来无事做着玩儿的。”
    乔冬悠更震惊了。
    “他还会做这个？”
    软软糯糯的漂亮弟弟，怎么看都和漆艺不沾关系。
    伯特脸上笑容加深，露出怀念的表情。
    “夫人很喜欢漆画，每年暑假都会带着少爷来大漆村作画。”
    牧夫人喜欢大漆村的漆，到割漆时节，便会来此小住。
    因此才会特地在这边修房子做工作室。
    “那这个技法是？”
    答案呼之欲出。
    果然，伯特说是牧夫人自创的独家技法。
    并且，除此之外，还有诸多别的技法，而它们无一例外都由牧夫人亲手教给牧尘也。
    【检测到优秀漆画师，请宿主尽快完成拜师！完成后将获得非遗惊喜大礼包！】
    金元宝突然激动起来，被乔冬悠摁了回去。
    大礼包？
    想要。
    但拜师嘛……
    “拜师是不可能拜师的，收个徒还差不多。”
    【……】
    【请宿主有点自知之明。】
    “反正你要的只是我学会新的技法，做师父还是做徒弟重要吗？”
    金元宝：那确实不重要。
    乔冬悠用脑电波和系统商量好后，问伯特可不可以上楼找牧尘也，对方愉快地答应了。
    到楼上，她还没开口呢，牧尘也就绷着下巴说：“你死心吧，我不可能收你这么笨的女人当徒弟。”
    “那正好，我本来也没打算拜师。”
    乔冬悠几步移到牧尘也身边坐下，拿胳膊肘去捅他肩膀。
    “喂，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只要你拜我为师，我每天给你带各种好吃的，凉面麻辣烫干锅鸡鸭鱼兔都行。”
    牧尘也瞪大眼睛看她。
    “你……怎么会有你这么无耻的人？”
    无耻吗？
    乔冬悠反省了一秒，学人家独门技法还要占个师父的名头，好像是有点儿无耻。
    “那我不做你师父，给你交学费，你给我上课，怎么样？”
    牧尘也想说他不缺钱，但脑子里突然回想起刚才伯特说的话。
    乔冬悠在改造老屋准备搬走。
    如果以后她有自己的工作室了，肯定不会再来牧家，那旁边的房间又会冷下来，时时刻刻提醒他母亲已经去世的残酷事实。
    牧尘也搭在轮椅扶手上的双手收紧，看向窗外的蓝色小房子。
    房子周围的杂草已经被乔冬悠全部清理干净，铺上草皮，还种了向日葵和葡萄，十分热闹。
    坏掉的木头窗户也被她修好，挂上了可爱的花边小窗帘。
    此时牧尘也才发现，他竟然已经记不起房子曾经颓败的模样。
    他只记得，房子空掉以后，他每看一次，心脏就抽搐一次，以至于到现在他还是不敢跨过那道小铁门，去到那片母亲生活过的区域。
    也记得乔冬悠来了以后，再看向那片承载着回忆的土地时，他的眼眶再没红过。
    牧尘也的思绪飘得很远，乔冬悠并不知道。
    她见身边的人迟迟没反应，正在想新的游说方案。
    要不然食物＋钱双管齐下？
    念头刚闪过，牧尘也就发话了。
    “一节课5万，时长我定。”
    至于吃的，牧尘不想让乔冬悠知道他喜欢吃那些东西，便没有提。
    “五万？”
    牧尘也：“对，五万。”
    乔冬悠很想说他抢钱，但作为美院专业出身的人，她太知道独门技法的珍贵。
    别说五万，就算开十万一百万都有的是人捧着钱求着要学。
    但，乔冬悠现在卡里只有13万，改造工作室都不一定够。
    “全世界只有我会，今天我心情好才愿意教你，下次就不一定了。”
    看出乔冬悠的犹豫，牧尘也带着几分恶作剧的心思逗起她来。
    “我学！”
    不就是5万吗？
    她能赚！
    乔冬悠拿出手机，“加个微信，上一次课交一次钱。”
    牧尘也没想到她居然都不讲价，顿时觉得没趣，却也亮出了码。
    互加好友后，乔冬悠立刻转去1万块，并注明是技法课定金。
    “收了我的钱就得对我负责啊。”
    她晃着手机对牧尘也说，肉疼得不行。
    臭元宝，最好保证惊喜大礼包真的能给她惊喜，否则她绝对找个金店融了这家伙！
    牧大少爷收完钱就不认人，开口直接赶人。
    看在独家技法和弟弟长得好看的份上，乔冬悠没死赖着不走。
    楼下，家长外交正在收尾中，她下楼后站在外公身边和伯特告别，而后离开庄园。
    归途中，乔冬悠唉声叹气地问：“外公，怎么样才能一天赚5万呢？”
    “把你上下眼皮扒拉到一块儿。”
    换句话说，就是眼睛一闭开始做梦。
    “……”
    两人离开后，伯特回到牧尘也身边，再次侧面试探他对乔冬悠要走是什么态度。
    不料，牧尘也露出小虎牙，回道：“她走不了。”
    钱都没了，还修什么工作室？
    好好在他家待着吧。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晚上，乔冬悠竟然真的梦到她暴富了。
    梦里，她家比以前更有钱，每天进账10位数。
    别说赚5万块，她随随便便买个东西都要花几千万。
    有钱人的生活实在太美妙，以至于到最后，乔冬悠是给生生乐醒的。
    醒来，她还顶着一头炸毛的头发回味了一下。
    啧。
    幸福啊。
    经过一段时间的忙碌，石头和旧瓦已经被人力加大货车拉到院子里堆着。
    此外还有一些好木头，也都放在那儿。
    乔冬悠趿着拖鞋下楼的时候，苏剑清正在拿新买的薄膜把木头遮起来，张强和骆锦在一旁打下手。
    一见到她，骆锦马上走了过来。
    “我昨天看了你的视频，你还收徒吗？”
    不远处的张强听见他的话手狠狠抖了下。
    “你也被洗脑了？”
    “没有，只是我想做的很多建筑，都需要用到大漆工艺。”
    骆锦是一个忠实的传统古建筑爱好者，他的设计也偏中式。
    他想重现雕梁画栋，想做很多传统家居设计，只是因为市场需求和个人情况，一直没机会。
    如今，乔冬悠的工作室是要做纯中式的，她本人又是做漆艺的，重新点燃骆锦心头的火苗。
    徒弟=3星流量卡=钱
    乔冬悠当然不会拒绝。
    接过拜师茶，系统提示响起。
    【恭喜宿主收获优质弟子一枚，为漆画传承再添助力，掉落3流量卡x3。】
    乔冬悠：！！！
    第20章 小影后
    意外收获让乔冬悠心情大好, 吃过早饭开直播的时候，特地给粉丝们好好介绍了这位小徒弟。
    【什么垃圾】：小师弟好
    【错亿】：小师弟好帅, 似乎在哪里见过
    【漆漆国王】：小师弟早上好呀，实不相瞒，我也觉得眼熟
    【大脑袋】：难道是帅哥长得都一样？
    “眼熟吗？”
    乔冬悠扭头打量小徒弟。
    黑色短发，带着金丝眼镜儿，脸部线条分明，不笑的时候活脱脱一冰山“美人”。
    乔冬悠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就是牧尘也，但骆锦周身气质和牧尘也完全相反, 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错亿】：真的特别眼熟, 好像和哪个大明星长得特别像
    “哈哈, 你们想多了吧, 村里哪儿来的大明星。”
    乔冬悠摆摆手, 带着一行人朝老屋方向去。
    镜头另一边，牧尘也脸上乌云密布。
    “他什么时候来的？”
    伯特双手交握在身前, 字字斟酌着回道：“骆先生是受乔小姐父亲所托才来到大漆村，主要任务是为乔小姐设计新的工作室。”
    “他还需要赚这点儿钱吗？这里有什么东西是他能看得上的？还是说乔冬悠真的和那个女人有关系？”
    牧尘也一声高过一声, 十指越收越紧。
    “少爷您先冷静, 乔小姐老家本来就在大漆村, 虽然是在海市念的大学, 但应该没有机会见到骆夫人。”
    砰。
    牧尘也用力扫落身旁的花瓶。
    “不许你提她！谁都不许在我妈的地方提那个女人！”
    花瓶重重落到地上, 碎片炸开, 飞向牧尘也。
    来不及推开轮椅, 伯特第一时间站到他身侧，替他挡住所有伤害。
    刺啦。
    衣服被尖锐的碎片划开，刺出道道血痕。
    伯特眼神一紧，没来得及藏住伤口, 被牧尘也看见。
    鲜血刺红他双眼，淡淡的血腥味钻进他的鼻孔，像是千万根针刺进他的太阳穴。
    “别过来！不许过来！！！”
    牧尘也双手紧紧抱住脑袋，满目惊恐。
    伯特赶紧抓住他的轮椅，对女佣喊：“快叫郑医生！”
    别墅里乱成一团，乔冬悠一行人才刚刚走到老屋前面。
    石头、瓦片和杂草都被清理干净，骆锦今天要和村里修房子的老师傅一起做最后的地形勘测，而后便要开始打地基。
    乔冬悠听不懂那些陌生的专业术语，就站在旁边和粉丝们聊天。
    她现在已经囤了足足十七张3星流量卡，还没想好该怎么用。
    【咕呱】：啊，我想起来小师弟像谁了！
    【咕呱】：影后骆晓柔！
    【错亿】：原来是女神大人啊，我就说怎么那么眼熟
    乔冬悠闲着也是闲着，看他们都说骆锦长得像影后，便打开手机查了查。
    照片一出来，果然两个人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还真的挺像的，难道是母子或者姐弟？”
    骆晓柔看上去很年轻的样子，姐弟的可能性更大吧？
    【咕呱】：虽然女神保养得很好，但其实已经五十多岁啦，不可能是姐弟吧
    【瓜瓜】：所以，小师弟是女神的儿子吗？
    【错亿】：想什么呢，骆影后都嫁入豪门了，如果小师弟真是她的孩子，用得着赚这辛苦钱啊？
    乔冬悠也是这么想的。
    网上说，骆晓柔年纪轻轻就拿下影后，多年来塑造了无数经典角色，是圈内当之无愧的一姐。
    有她参演的电影，质量绝对有保障，票房成绩都非常好，评分也高。
    可以说，骆晓柔本身就是一道风向标。
    几年前，她和老牌豪门的牧明琨公开举行婚礼，正式嫁入豪门。
    不过也有小道消息说，两个人其实很早以前就已经领证。
    只是当时骆晓柔专心事业，不想受影响，便一直处于隐婚状态。
    网上的消息真真假假，没个准，乔冬悠也就看看，没往心里去。
    但直播间的观众却把消息传了出去——
    “有个直播间的男生长得特别像骆影后！”
    骆影后举行婚礼后很少再出现在荧幕前，粉丝们个个嗷嗷待哺，一看见消息马上跟着指引冲进乔冬悠直播间。
    【姐姐天下第一美】：人呢？
    【骆夫人】：虽然主播长得很好看，但登月碰瓷？是想感受一下姐姐粉丝团的战斗力？
    骆晓柔有很多死忠粉，从她出道开始一路跟随。
    他们跟着她经历过各种大风大浪，战斗力极其彪悍，根本不是乔冬悠这个小主播能承受的。
    等乔冬悠注意力从设计图上转过来的时候，直播间已经被全面攻陷，满屏脏话。
    而乔冬悠的第一反应是，看在线人物。
    嚯，50万！
    【宿主，请尽快处理直播事故，若直播间被封，你将永远不能再开启。】
    乔冬悠：！！！
    她一把将骆锦拉到镜头前。
    “我没有一直看弹幕的习惯，你们找的是他吗？”
    骆锦那张和骆影后如出一辙的脸出现的瞬间，整个直播间都安静了。
    乔冬悠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她网不好被卡掉线了。
    【骆夫人】：啊啊啊啊啊！性转版的老婆！
    【姐姐天下第一美】：prprprpr
    影后粉当场给乔冬悠表演了一出精妙绝伦的，川剧变脸。
    她的粉丝也开始疯长，从此前的25万飙升至100万，并且还在继续往上蹿。
    此外，影后粉们还纷纷给她砸飞机火箭，一排排的道歉从屏幕上飞过。
    【温柔时光】：对不起，误会主播了！
    【女神的猫】：如果不是年龄对不上，我险些以为他是女神的龙凤胎兄弟！
    【骆夫人】：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主播千万不要因为我们而讨厌女神，是我们太冲动了
    【姐姐天下第一美】：以后直播间都会有小影后吗？
    小影后什么鬼？
    尽管乔冬悠很馋影后带来的巨大流量，但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他是我请的设计师，也是我的小徒弟，最近会在直播间，但不会一直在，直播是我的工作不是他的哦。”
    骆影后的粉丝们见多了各种碰瓷怪疯狂蹭流量，第一次见到乔冬悠这种“清新脱俗”的人，马上嗷嗷着点了关注。
    还有一部分赶来的本就是颜粉，嚷嚷着被乔冬悠的狐狸眼勾了魂，闹着要她负责，也留了下来。
    也有一部分认定是乔冬悠故意炒作蹭流量，依旧对她破口大骂，但很快被其他理智的粉丝给按住打包带走。
    终于，直播间恢复了正常秩序。
    【错亿】：天呐，这就是影后的流量吗？
    【什么垃圾】：我一祖安人刚刚居然被喷到哭……
    乔冬悠的老粉们一副被摧/残过的样子，蹲在一起嘤嘤嘤。
    而因为影后粉们道歉砸了很多礼物，乔冬悠竟然上了个新人根本不可能上去的好榜，粉丝再次朝上蹿了蹿，变成200
    结束直播第一时间，喵喵两声短信提示音响起，是这次直播的总收益。
    20万。
    银/行/卡余额：31万。
    乔冬悠：妈妈我有钱了！
    考虑到刚才影后粉们的状态，收工后乔冬悠特地和骆锦说了这件事。
    “很抱歉，当时情况有点着急，我没有处理经验，可能会给你的生活带来很多困扰。”
    毕竟都有粉丝叫他小影后了。
    骆锦愣了一下，笑道：“没事，替师父分忧本来就是做徒弟的责任，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师父也可以这么做。如果师父真的觉得对不起我的话，就多教我一些漆艺技法吧。”
    “呼，你不生气就好。我是师父，当然会把能教的都教给你。”
    把事情说清楚后，乔冬悠就没了心理负担，脚步轻快地走开了，没有注意到她转身后骆锦垂下的眼眸。
    下午，骆锦说要改设计图，没跟着乔冬悠去画室。
    等所有人都走后，他拨通一个电话号码。
    响过好几声后，那边才接起来。
    “是为了直播间那事？”
    骆锦嗯了一声。
    “我只想做个简简单单的设计师，不想被那么多人注意。”
    “你啊，虽然是我生的，但性格却和你爸一个样。放心，我已经让人处理了。不过那个叫乔冬悠的女孩儿和你什么关系，喜欢她？”
    骆锦无奈叹气。
    “妈，你别乱猜了，我的爱人是设计，这个小朋友只是我的师父而已。”
    “我刚看过她以前的直播，虽然学得很快，但也只是个新手，我给你找个更有经验的漆艺大师不是更好？”
    骆锦：“师父和其他老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骆锦：“直觉。”
    从第一眼看见乔冬悠本人的时候，骆锦就觉得她身上有种特别的东西。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他觉得，以后乔冬悠会成为全世界绝无仅有的漆画大师。
    当然，最重要的是，迄今为止骆锦的直觉从来没出现过失误，不管是选客户还是选股票，跟着直觉做的选择永远都是最好的。
    与此同时，别墅旁的工作室里，乔冬悠正在画可可爱爱的袋鼠，然后被突然出现的老师给喷了。
    【蓝缘】：从上学第一天开始我就告诉过你，无论画什么，都要尊重材料，最大程度凸显材料本身的特色，结果你拿大漆画卡通画？
    大漆和别的颜料不同，它具有独特的个性，带着与生俱来的含蓄与温厚。
    她可以是神圣的，可以是古朴的，也可以是热烈的，唯独和可爱不沾边儿。
    用大漆来画卡通图案，显得极其轻浮。
    【蓝缘】：我问你，大漆的色彩基调是什么？
    乔冬悠：“……”
    第21章 有难同当
    【漆漆国王】：深沉凝重啊师父！
    经常泡在楼上书房的乔冬悠不知道吗？
    她当然知道。
    她也明白, 一直以来，自己都在瞎画。
    她并没有真正重视大漆, 只是把它作为一种谋生手段。
    在乔冬悠心里，漆画、素描、油画、水粉，都没什么两样，都是画。
    但她不觉得她做错了。
    她需要钱，她爸妈需要钱，什么传承，什么艺术, 都要排在生存之后。
    乔冬悠追求的, 是赚钱, 赚很多很多钱, 让老爸老妈不需要再待在闷热的集装箱里做苦力, 让医院里躺着的那些人都能活下去，不让爸妈背上人命, 愧疚终生。
    蓝缘带了乔冬悠四年。
    尽管大学老师和初高中老师完全不同，和学生们待的时间短, 毕业的时候能记得名字就已经是关系很好了, 但蓝缘还是很了解这个学生。
    读书的时候, 乔冬悠从来不追求好成绩, 也没什么别的追求。
    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买买买吃吃吃。
    告诉她大漆艺术有多珍贵有多崇高？
    没用。
    蓝缘盯着直播间看了会儿, 私下给乔冬悠发了条信息。
    不是别的, 是各式各样的名画, 以及它们拍出的最高价格。
    “你也能做到。”
    这句话，是针对乔冬悠近乎盲目的自信说的。
    她从小被父母宠着，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对自己有着绝对自信。
    果不其然, 乔冬悠打开文件后的第一反应是——
    达到这个水平后随便画一幅就够吃一辈子了！
    特别没心没肺，毫无自知之明。
    “10幅单价1000的画和1幅单价上亿的画，你选哪个？”
    那还用选？
    当然是单价上亿的啊！
    消息发出，蓝缘又发来一个文件。
    乔冬悠以为是什么财富密码，第一时间兴致勃勃打开，发现是一大堆练习作业。
    哈喽？
    蓝缘你良心不会痛吗？
    蓝缘用实际行动回答：不会。
    他给乔冬悠的日常作业，加了3倍。
    【王元哩】：小师妹，我们会在精神上支持你的，加油
    【元琪】：老师都是为了你好
    【卓巧】：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办到
    乔冬悠撇嘴，举起右手申请：“老师，我觉得师兄师姐离开学校那么长时间，比我更需要您的指导。”
    【王元哩】：！！！
    【蓝缘】：我也这么认为，王元哩，天天泡在直播间，很闲是吧？马上来我这里领作业
    first-blood。*
    【卓巧】：老王加油
    【蓝缘】：卓巧你也来
    double-kill。*
    其他师兄师姐企图靠不发弹幕缩小存在感，乔冬悠笑眯眯地把他们的名字一个个念出来。
    “师兄师姐，让我们一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
    【蓝缘】：不错，乔乔的思想觉悟很有长进，大家都要向她学习
    【蓝缘】：班长，你去把你们班所有人都叫上
    aced！*
    【王元哩】：小师妹，你干得可真是漂亮啊！
    乔冬悠挥挥爪子。
    “不用谢。”
    谁让你们平时煽风点火谋害本宫，哼。
    一只羊两只羊都是赶，蓝缘不仅把教过的同学都弄来做作业，还把乔冬悠收的徒弟一起给教了。
    【什么垃圾】：可是师祖，我正在上班啊，可不可以……
    【蓝缘】：下班也可以做，你人都住在直播间了，还没时间画画？
    【蓝缘】：还有，我早就看你的名字不顺眼了，马上改掉
    【什么垃圾】：哦……
    蓝缘长期出没直播间，雷厉风行六亲不认的态度，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哪怕现在两人隔着网络，他也不敢不听。
    【不是垃圾】：师祖，改好了
    【蓝缘】：……
    好好一人怎么非和垃圾过不去？
    网上的10个徒弟早已收到乔冬悠寄的工具套装，什么都是现成的，跟着做蓝缘布置的作业就行。
    除去有绘画功底的“错亿”和“漆漆国王”，其他8个人都在苦练线条。
    骆锦和张强更不必说，蓝缘也根据他们的实际水平布置了今日份的作业。
    不过这两人白天要忙老屋改造的事，只能晚上挑灯夜/战。
    【不是垃圾】：想到有二师兄和小师弟陪我加班，心里突然就不难受了
    乔冬悠：呵呵。
    她已经被鞭/策习惯了，作业完成得很快。
    乔冬悠放下练习用的技法板，让无人机飞到老屋那边做改造直播，自己则悄咪咪进到别墅。
    “弟弟，今天能开始上课吗？”
    电梯门一开她就冲那个背影喊，走近才发现，牧尘也的脸色好像比上次见面更差了。
    “喂，你怎么了？”
    牧尘也原本搭在扶手上的手指不自觉收紧，扣于其上。
    “你认识骆锦？”
    乔冬悠点头。
    “对啊，他是我小徒弟嘛。”
    牧尘也：“那骆晓柔呢？”
    “她可是大影后，没有人会不认识吧？而且她长得好好看啊，羡慕。”
    牧尘也的手指越扣越紧。
    “你很喜欢她？”
    “当然啦。”
    乔冬悠站得累了，找了个椅子坐下。
    “上次因为她的粉丝，我赚了20万呢，够你给我上4节课了。”
    话音响起，带着明显的激动和兴奋，把牧尘也已经到喉咙口的“滚”字给堵回去。
    “就因为这个？”
    “不然呢？弟弟，你可别小看我想跟你学新技法的决心啊。”
    学会了可以赚好多钱呢。
    说完，乔冬悠发现漂亮弟弟在盯着她看，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摸摸脸蛋儿，笑道：“是不是发现我长得天下第一好看，后悔之前太过直男非要收我学费了？”
    “切，自恋。”
    “哪儿自恋了，你敢摸着良心说我不好看？还有，你到底给不给我上课啊，不上我就走了。”
    面对漂亮弟弟，乔冬悠撒起娇来毫无心理压力。
    牧尘也不知怎的，突然笑了，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哇哦。”
    乔冬悠再次感受了一波可爱暴击，顺便收获了一声嗤笑。
    “咳咳。”
    她抬起手掩饰着咳了两声，站到牧尘也身后抓住轮椅后背。
    牧尘也脸瞬间绷起。
    “你干什么？”
    乔冬悠忙解释道：“推你去工作室啊，还是说我们就在这边上课？”
    “……就在这边。”
    牧尘也还没做好踏入那片区域的准备。
    第一堂课，只有30分钟。
    讲的还是乔冬悠早就从书房里学到的东西。
    课程结束后，牧尘也还提醒她：“还差4万，转了再走。”
    “……”
    说实话，乔冬悠真的不想给。
    但，不得不说，哪怕她已经知道这些理论知识，可毕竟是从牧尘也母亲的笔记里学到的，的确算是人家的东西。
    而且，如果她这次不给钱，牧尘也肯定不会继续往下教了。
    “给，我马上给。”
    4万转出，银/行/卡余额变成27万，肉痛。
    【恭喜宿主成功拜师并开始学习珍贵的独家技法，非遗惊喜大礼包发放中，请稍后。】
    回家路上，大礼包发放完成。
    3星流量卡x3
    郑立杉个人信息表x1
    乔冬悠：？？？
    “你管这叫惊喜？”
    流量卡至少还有点儿用，信息表是什么鬼？
    郑立杉又是谁？
    【宿主先别激动，看过之后再说，绝对是你现在最想要的大惊喜哦。】
    行吧，既然臭宝都这么说了，那就看看。
    乔冬悠点开手机上出现的文件，也就是那个叫做信息表的东西。
    第一排，是郑立杉的名字、性别和照片。
    第二排，是职业，上面写着医生两个字。
    医生？
    乔冬悠下意识站直了身子，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果然，继续往下，是郑立杉的各种光辉履历。
    他是一个医学天才，在多个领域取得非凡成就。
    其中有一项，是针对灼伤的。
    而乔冬悠家煤矿炸了，伤得最重的那个叔叔，就是表皮被大面积灼伤，现在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越往下看，乔冬悠的手越抖。
    “所以，这个叫郑立杉的医生，可以救他？”
    【ngo，回答正确】
    乔冬悠眼睛里瞬间涌出泪水。
    有救了。
    只要受伤最严重的的叔叔能脱离危险，她老爸老妈就能松一大口气！
    很快，乔冬悠注意到另一个特殊的地方。
    郑立杉是牧尘也的好友，也是他的私人医生。
    乔冬悠想也不想，立刻调转滑板方向，返回别墅。
    “想见郑立杉？理由。”
    面对乔冬悠的请求，牧尘也不太高兴。
    和郑立杉做了这么多年朋友，他太知道那个家伙有多优秀，身边总围绕着一大堆异性。
    但没想过乔冬悠也会沦陷，明明这两人连面都没见过。
    “我想求他救人。”
    乔冬悠把医院的事告诉牧尘也，还补充道：“要多少钱都行！”
    牧尘也耳朵微微发烫，原来是为了这事儿，他还以为……
    “可以。”
    牧尘也当着乔冬悠的面联系了郑立杉，让他去乔冬悠说的病房看看情况。
    “哟，你亲戚啊？”
    牧尘也：“你不需要知道，尽你的本分把人治好就行。”
    确定会去后，乔冬悠马上给老爸老妈打电话。
    “有一个很厉害的医生去了，他也许能把叔叔治好。”
    为了证明她不是在忽悠人，乔冬悠还特地把郑立杉取得的成就和做过的大手术都念了一遍。
    牧尘也看着她激动的样子，抿起嘴唇。
    郑立杉是有点儿小本事，但至于高兴成这样吗？
    不爽。
    第22章 狗血
    郑立杉名声在那里, 当天晚上，乔冬悠就接到老妈苏红颜打回来的电话, 说：“郑医生已经和医院其他医生举行了会诊，说是明天做第一次手术。”
    她听得出来，老妈的声音都在抖。
    也许是激动，也许是担心。
    其实那人早就该做手术了，但家属对县医院医生不信任，非说他们要联合苏红颜一家害人，说什么都不肯进手术室, 就这么一直拖着。
    最近大叔的身体状况不断变差, 郑立杉又是全国知名医生, 家属随便上网一搜就能看见他的名字, 才勉强点头同意。
    “妈, 别担心，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对了我这里有一点儿钱, 你先收着，不许拒绝, 不然我生气了。”
    那头, 苏红颜张了张嘴, 眼泪先一步流下来。
    女儿是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本该无忧无虑地过这一生, 结果被他们连累要受这么多苦。
    乔冬悠太清楚自家老妈的脾气, 乘她没拒绝, 赶紧转了20万过去。
    “我们一起努力，都会好起来的，你和爸爸一定要注意身体，千万别为了赚钱拿命去拼, 我和外公还在家里等着你们呢。”
    挂断电话，乔冬悠呆呆地在椅子上坐着，半晌没动。
    【宿主不用难过，只要你好好学习漆艺，以后还会赚更多的钱。】
    乔冬悠红着眼，脸上却带着笑。
    “我没难过。还有，臭宝，谢谢你。”
    也谢谢直播间的粉丝们。
    如果不是他们，或许现在她还浑浑噩噩地活着，帮不上家里任何忙。
    思及此，乔冬悠原地满血复活，拿出工具，熟练地做出一大堆小玩意儿给粉丝们抽奖。
    【错亿】：瑟瑟发抖，师父怎么突然发福利
    【想晚安】：难道是师父生日吗？
    “怎么，不喜欢？那我收回咯。”
    【不是垃圾】：不不不，喜欢喜欢
    粉丝们纷纷跑去转发抽奖，一圈下来，乔冬悠的粉丝又涨了一点儿，变成210万。
    乔冬悠揣着二十张3星卡，不怎么愁流量。
    她愁的是什么时候用卡最合适。
    “臭宝，要不然把它们也改成系统触发？”
    【宿主，之前的卡是因为等级太低没有选择，3星卡等级高不容易得到，你可以自行选择什么时候使用，不需要问统统。】
    也对。
    她就是习惯了被动触发，突然可以自己选了反而不适应，以至于这么长时间都没用过。
    今天早上的工作主要是挖地基。
    地基是个大工程，当然不能让人挖。
    苏剑清联系了专门的挖掘机，乔冬悠便带着大家一起去看。
    开播，是早上八点，她用掉一张3星卡，10万流量涌入。
    不小的流量反过来为乔冬悠争取到一个角落里的推荐位，让在线人数继续往上蹿。
    高大的挖掘机一铲子又一铲子，泥土一点点减少，莫名解压。
    【不是垃圾】：挖机真的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吧
    【喵呜】：我一岁大的小侄儿看得目不转睛
    乔冬悠打算修三层楼，地基要求不算高，不需要挖很深的基坑，一天便完工。
    挖掘机离开的时候，直播间一群人在放烟花，说着【老伙计再见】。
    一场挖机直播，乔冬悠粉丝数涨到250万，日收益2万，远远超出预期。
    “没想到大家会喜欢这个。”
    【错亿】：其实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喜欢这个，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看着就移不开眼睛了
    【拖拉机皇后】：+1
    【云の声】：像是有魔法一样
    【骆女王】：虽然我对小影后不出现有心理准备，但我实在没想到居然会变成挖机直播
    【骆女王】：不过还挺带感的
    乔冬悠表示不懂，不过她也觉得挺好看的。
    挖好坑后，就正式进入打地基环节。
    老屋宅基地面积还挺大，考虑到安全问题，乔冬悠通过挖机师父找到了小型吊机来吊运石头。
    昨天直播效果很好，这天乔冬悠开播时，干脆甩了两张3星卡出去。
    20万新流量涌入，让她的推荐位位置往上提了一提，从而吸引更多观众点进来。
    【大老爷】：不是在颜值区吗，结果就让我看这？
    【大花生】：朋友先别划走，我曾经和你一样，但现在我已经在这里买房了
    【大脑袋】：一起来感受蓝翔四件套的魅力吧！
    的确是蓝翔四件套。
    挖掘机，吊机，压土机，水泥车都来了一波，神奇的是竟然没有多少人不耐烦，一个个看得津津有味。
    一套流程下来，地基终于打好，乔冬悠的粉丝也增长到350万，付清给师傅们的工钱后，银/行/卡还剩12万。
    在一个没办法施工的大雨天，她揣着这些钱，进了别墅。
    “弟弟，谢谢你啊，那个大叔已经好多啦。”
    乔冬悠把一大袋零食放到牧尘也面前，还拿出一个小礼盒。
    礼盒里面，放的是她亲手雕刻的小木人儿。
    “丑死了。”
    乔冬悠眨眨眼，“不能吧，我是照着你的样子雕的。”
    牧尘也扫了眼小木人坐着的南瓜椅和脸上可爱到过分的小虎牙。
    “……”
    就突然想摔门走人。
    “对啦，还有给郑医生的谢礼，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就做了最擅长的。”
    乔冬悠拿出另外一个精心包装好的礼盒，比给牧尘也的那个要大一些。
    她知道郑立杉是看在牧尘也的份上才答应帮忙的，因此没有找郑立杉当面给，而是选择通过牧尘也转交。
    牧尘也看也没看一眼，似乎不太高兴。
    “是不喜欢给你选的零食吗？”
    零食都是乔冬悠喜欢吃的，她想着伯特爷爷拜托外公做的那些食物，觉得两人的口味应该差不多。
    “与其搞这些没用的，不如把骆锦赶走。”
    “嗯？你认识我小徒弟？”
    牧尘也扭过头不看她。
    “我讨厌骆锦，很讨厌。”
    尽管作为师父，乔冬悠一向不太靠谱，但看帮过自己大忙的弟弟这么讨厌徒弟，她还是忍不住解释。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小徒弟人很好的。”
    不管是干活还是学习，都特别认真，一点儿都不怕吃苦。
    脑瓜子也聪明，学什么都快，现在都已经开始帮乔冬悠指导其他徒弟了。
    “误会？哼，没有误会。反正有我没他，你自己看着办。”
    牧尘也扔下这句话就走了，走之前还把小木人扔到地上，砸坏了一只胳膊。
    乔冬悠从他嘴里问不出事情始末，便找到骆锦。
    “你认识牧尘也吗？”
    骆锦当时正在拿松节油清理发刷，闻言动作一顿。
    “认识，而且关系很差。”
    骆锦把发刷清理干净放好，没有隐瞒。
    “其实我不太愿意提起他，你如果不是非知道不可的话，我不想说我们之间的事。”
    他的态度很坦诚，乔冬悠便也没有绕弯子。
    “我在和他学东西，不久前他提出让我把你赶走。我不希望你走，也想继续学习，就想试试看能不能解决你们之间的矛盾。”
    “解决？”
    骆锦笑得有些奇怪。
    乔冬悠：“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不行呢？”
    骆锦发出两声低笑。
    “其实很早以前，我就尝试过解决问题，示好、带他一起玩儿，反正各种各样的方法都试过，但他还是不喜欢我，而且关系变得越来越差。”
    “他爸妈很早就已经离婚，但瞒着他没说。后来，我妈妈和他爸爸自由恋爱并有了我，他认定是父亲背叛了他母亲，认定我是私生子。”
    乔冬悠：？？？
    等等，她真的不是在听什么狗血剧广播？
    骆锦微微叹气。
    “没错，我也觉得很荒唐。反正，就算拿出证据，牧尘也也不愿意相信他爸妈早就离婚的事实，觉得是我母亲破坏了他的家庭。你觉得这样的关系，有和平共处的可能？”
    “嗯……”
    乔冬悠内心的答案是没可能。
    “如果他真的因为我不愿意继续教你，你不用手下留情，不认我这个徒弟就行，不会有任何损失。反而是多年来，他听见我和我母亲的名字就会发狂，你试图去解决矛盾才是下下策。”
    骆锦一直都是个理智的人。
    他是凭着直觉认定了乔冬悠这个师父，可成年人的世界里，本就是利益为先。
    如果乔冬悠要把他赶走，他也认，不会怪她狠心，毕竟两人之间也没有多深厚的师徒情分，更像是在玩过家家。
    “还没到那个地步，说不定会有转机呢？”
    这事儿很棘手，但乔冬悠心大惯了，整体来说还是很乐观。
    不过在见牧尘也前，她先找到伯特爷爷。
    好巧不巧，正好撞见伯特爷爷戴着老花镜试图把摔坏的木头人粘上。
    “他不是不要吗？”
    伯特放下木头人，起身问好。
    “乔小姐早安。少爷嘴硬心软，其实很喜欢这个娃娃，可惜我年纪大了眼神不大好，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粘上。”
    修补是做漆器和画画都需要用到的基础技能，乔冬悠会。
    她取来工具，先清理断面。
    “伯特爷爷，弟弟是不是真的很不想教我做漆画啊？”
    如果牧尘也本身就讨厌她不想教，那不管她赶不赶骆锦走，他都有办法不教。
    比如像上次那样教些她早就会了的内容。
    伯特脸上开出几道笑纹。
    “乔小姐，你猜猜看少爷现在在做什么？”
    第23章 希望
    牧家别墅二楼, 牧尘也手边放着一个勾勒着银线的餐碟。
    碟子上，整齐摆放着——
    薯片。
    还是青柠味的。
    薯片是从乔冬悠拿来的零食里拆出来的, 牧尘也时不时拿起一片送进嘴里，另一只手则握着笔，在一个a4大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如果乔冬悠在旁边，一定会认出，上面画的几道底纹都是之前让她惊讶的独家技法才能做出来。
    牧尘也正在备课。
    薯片吃到只剩下两片时，伯特走进房间。
    “少爷，您不能再吃了, 否则身体会不舒服。”
    牧尘也迅速把最后两片拿起来吃掉。
    “好, 没了。”
    “……少爷。”
    伯特既无奈又欣慰。
    无奈的是过多的零食对牧尘也的身体的确不好。
    欣慰的是曾如同行尸走肉的牧尘也竟也有了几分孩子气。
    “不许说话。”
    牧尘也揉乱头发, 眉头皱成一团。
    他刚才好不容易才想起下一个步骤, 被伯特一搅又给忘了。
    牧尘也烦躁地转动着手里的笔, 还拿它敲了好几下脑袋，也没能唤回出走的记忆。
    他以前其实对漆画并不感兴趣, 尽管经常被母亲强灌下不少关于独家技法的知识，也记得并不牢固。
    牧母独创的技法都没有留下明确的文字记载, 她去世后, 那些东西只存在于牧尘也模糊的记忆里, 和纸船一样不靠谱, 随时可能被遗忘在时间海里。
    伯特便也恭敬地立在一旁, 等牧尘也丢下笔不再试图书写后, 才让人收走餐碟询问起授课的事。
    “如果乔小姐没有按照您说的办, 您真的要赶走她吗？”
    “她为什么不会按照我说的办？难道那个姓骆的比我还重要？”
    伯特：“自然不是，但他毕竟是乔小姐的徒弟，或许……”
    “没有或许，他们算什么师徒, 都是闹着玩儿吸引流量的把戏而已。就算是真的，只要是姓骆的东西，我都要抢走，就像他当初抢走我的家一样。”
    离得近，不用伯特告知，乔冬悠就通过金元宝知道答案。
    【宿主，公平起见，根据系统规则，你收的徒弟只有出师这个选项，不能被赶走。】
    不然乔冬悠不断收徒赚3星卡，再踢掉，然后再收。
    系统毛都得被薅秃。
    “独家技法任务呢？”
    如果必须要放弃独家技法的话，乔冬悠倒不是不能接受，尽管心里有些遗憾，但问题不大。
    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她不知道的技法要学呢，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由于宿主已经使用拜师后掉落的惊喜大礼包，该任务也不得中断，否则将会被严厉惩罚。】
    严厉惩罚=最大伏电流=死翘翘
    乔冬悠：惆怅。
    “臭宝，下次别再给我挖坑了。”
    她怎么可能未卜先知了解两人之间的狗血恩怨？
    【对不起……】
    金元宝不能随便查看别人的信息，牧尘也和骆锦从来没被人联系到一起去过，连网上捕风捉影的说法都没有，它知道两人关系的时间并不比乔冬悠早。
    “没事儿，不过下不为例啊。”
    事情已经发生，过分的责备没有任何意义。
    乔冬悠左右手分别用力，把脸蛋儿当面团一样揉来揉去。
    她不是个多高尚的人，面对问题，她最先考虑的永远是自身的利益。
    可惜的是，她现在既不能赶走骆锦，也不能和牧尘也绝交。
    烦。
    另外，乔冬悠还由此想到另一个问题。
    “骆锦和骆影后没关系吧？”
    【统统检索整理过所有公开信息，没有发现两人之间除相貌相似之外的任何猜测。】
    牧尘也家的相关信息也无法违规查看。
    对此，乔冬悠只能自我安慰：“我从小运气就好，虽然最近挺倒霉的，但也不至于一下子招惹那么多大/麻烦，哈哈。”
    全世界那么多人，有一两个长得很像的不是很正常吗？
    她一定是被牧尘也和骆锦的狗血关系刺激到，以至于杯弓蛇影，怕这怕那。
    烦归烦，日子还得过。
    乔冬悠一边思考怎么解决问题，一边继续推进老屋改造的事儿。
    今天天气甚好，新工作室要把框架架起来，下几个大柱子。
    动工前，乔冬悠还很担心地问骆锦：“古人一半都是修平房吧，我修三层还用木头柱子的话，真的不会断吗？”
    刚问完，骆锦就和苏剑清一起给她丢白眼。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你个外行别插嘴。”
    “……”
    【错亿】：怀念啊，爷爷已经好久没教训过小姐姐啦
    【一般般】：前面的姐妹可真损，没看我们师父都快原地自闭了吗？
    【】：总结下来就是，虽然是我要修房子，但这个房子又好像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漆漆国王】：师父最近怎么大部分时间都在弄房子，是急着从原来的地方搬走吗
    【快乐每一天】：可能是房东不好相处吧，别人的房子哪有自家房子香啊
    牧尘也看着弹幕，两根眉毛拧得险些没法儿看。
    “我很难相处？”
    伯特：“世界很大，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性格。”
    “……”
    别以为委婉一点儿他就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怎么做才叫好相处？”
    问完牧尘也就变脸了。
    “我凭什么要替她着想？毛病。”
    他的处理方法很简单，发消息给乔冬悠，告诉她要继续上课可以，但得涨价。
    10万一节。
    乔冬悠扭扭眉，回答得也很干脆。
    “没钱，爱教不教！”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又是“有我没他”的威胁，又是突然涨价，还有没有点儿契约精神了？
    乔冬悠是想学习独家技法，但绝不接受这事儿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当成把柄来用。
    否则现在是要她赶走小徒弟骆锦，以后呢？
    会不会要她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乔冬悠想到读中学时看过的各种法/制咖总裁文，整个人都麻了。
    哪怕回消息的时候金元宝疯狂示警也没带犹豫的。
    “答应他又有什么用？这种出尔反尔的人说话能信吗？”
    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太恶心。
    乔冬悠心里不爽，接下来的日子都没有再去过别墅那边，偶尔外公有什么刚摘的新鲜菜要送过去，也是让张强或者苗木兰去送。
    只是刚过一周，大恩人郑立杉便找到她。
    郑立杉和乔冬悠记忆中的医生完全不一样，他头发茂密，还很自来熟。
    “听伯特说你让牧尘也那小子吃瘪了，厉害啊小朋友。”
    被大恩人调侃，乔冬悠脸有些红，但没认错。
    “我只是合理表达我的愤怒而已。他是帮过我，我也会想办法报答，但他不能因为帮过我就把我当条狗命令来命令去，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好吧？”
    啪、啪、啪。
    郑立杉竟然给她鼓掌。
    “说得对，那小子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臭了。我前一秒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下一秒就能被他一拳头砸飞，他这种人能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还有钱。”
    乔冬悠惊讶地看向他。
    郑立杉说得认真，而且越吐槽越激动，真情实感地把牧尘也从头到尾喷了个遍。
    喷到最后乔冬悠都觉得他说得太过分了。
    “停，郑医生，您今天来该不会是为了当着我的面骂他吧？”
    郑立杉打了个响指。
    “当然不是，我是被请来当说客的。哦，请我来的条件是捐赠一台价值上亿的医疗机器，我馋它好久了。”
    乔冬悠：！！！
    多少？
    上亿？
    有这钱直接给她，她麻溜地回去给牧尘也表演一出变脸，眉头都不带皱的！
    【宿主，你的原则呢？】
    “我的原则难道不是一切为了赚钱吗？假如之前牧尘也说只要我不认骆锦这个小徒弟就给我1个亿，我绝对答应，然后拿了钱和小徒弟一、九分，我九他一，皆大欢喜。”
    别说1少，1亿的1等于一千万，谁不喜欢？
    遗憾的是，乔冬悠不能对大恩人这么说，也没脸和人家分那1个亿。
    毕竟，人家的机器多半是能救人命的那种，而且他和牧尘也本来就是好兄弟，说不定平时就喜欢互相砸钱玩儿。
    不料，郑立杉主动说：“咱就打个商量，你呢，想个办法和那小子和好，我这边没办法和你分钱，他都直接买机器的，不会走现金，就答应你帮你把煤矿事故的病人全部治好怎么样？”
    除去先前他出手治的那个，其他人并不算太严重，用不着他出手。
    但郑立杉在医院待的那两天，经常听乔冬悠和苏红颜打电话，估摸着她们母女关系很好，想来想去，也就能帮这个忙了。
    “真的？”
    乔冬悠先前和苏红颜通电话的时候了解过，其他人的伤不重，在医院里躺着迟早能治好。
    可每躺一天就是钱啊，而且还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如果郑立杉愿意出手包圆的话……
    乔冬悠心动了。
    “这样，我也表示一下我的诚意，明天先跑一趟医院。”
    郑立杉是个行动派，第二天刚起床，乔冬悠就接到老妈打来的电话。
    “郑医生真的是个大好人，他说正好最近在这边，可以帮着给另外几个工人也把手术做了！”
    苏红颜很激动，声音高昂，没有前些日子的沉重和失意。
    尽管哪怕有郑立杉出面帮忙，手术费和之后的赔偿依旧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可总算能看见希望了。
    第24章 小金毛
    “嗯, 郑医生是我们家的贵人，我早就说过我们家会越来越好的对不对？”
    苏红颜：“对对对, 我闺女说什么都对，咱们家以后还会更好！”
    通话结束后，乔冬悠给母亲卡里转去10万。
    苏红颜第一反应还是拒绝，被乔冬悠一句“我们是一家人，当然要一起承担”堵回去。
    卡里余额只剩2万，医院那边还不知道要交多少，乔冬悠决定对兜里剩下的十七张3星卡下手。
    正好, 房子该砌墙了。
    次日, 乔冬悠醒得很早, 找苏剑清和骆锦问过今天的具体工作安排后, 8点钟准时开启直播。
    同时被启动的, 还有所有的3星卡。
    1张3星卡=10万流量
    17张=170万=更好的推荐位
    两方加持下，直逼意外蹭到影后热度那天。
    “大家好, 今天我们就要开始砌墙啦。”
    简单介绍后，镜头转向孤零零的几根大柱子。
    工人师傅已到位, 他们递砖的地砖, 和水泥的和水泥, 一套下来行云流水。
    原本空荡荡的地方堆起一块两块三块砖, 师傅熟练地抹平水泥再按下。
    仅仅这个动作, 就叫人看得舒服。
    古朴的青砖错位排开, 一排两排三排, 青砖墙从无到有。
    【大脑袋】：满脑子都是高楼平地起这句话
    【云の声】：城市里的楼都是混凝土直接浇灌，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原始的砌墙方式
    【错亿】：老师傅的手艺真的好好啊，又平又稳
    【】：突然想回老家看看了
    旁边空地里堆着的砖头一点点减少，新工作室的墙壁一点点变高, 乔冬悠和粉丝们心里都是满满的感动。
    所有人都很高兴，除了牧尘也。
    “你不是说她会来主动找我吗？”
    结果人家不仅没来找，还在开开心心继续修房子想离他远点儿！
    “谁让你从头到尾都没给人留个好印象还总威胁人家？”
    郑立杉不见兔子不撒鹰，在一开始和牧尘也谈条件的时候，要求先捐东西。
    如今机器已经被他的团队接管负责运送，对上牧尘也的时候他一点儿都不虚。
    “郑立杉，我找你帮忙不是为了听你教训我。”
    “啧啧啧，这就受不了啦？你对其他人可比我对你的态度恶劣得多。”
    牧尘也几乎把扶手捏到变形。
    “你到底想怎么样？”
    郑立杉晃着脑袋，倒了杯酒。
    “no、no、no，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牧尘也同学，你到底想怎么样？就为了和骆锦抢东西，所以才费大力气想逼乔冬悠向你低头？”
    他晃动了两下酒杯，右手高高举起，透过外面的光去看杯子里的琼浆。
    下一秒，却突然俯身把脸凑到牧尘也身边，恶趣味地问：“还是说，你对那小孩儿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滚！”
    郑立杉笑着直起身子，并不在意。
    他优哉游哉地抿了口酒，斜靠在旁边沙发上，透过窗户朝一旁的工作室看去。
    上次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那个枯败的地方重新活过来了。
    “牧尘也，你该不会把她当成你妈了吧？”
    尽管长相、年龄、气质都完全不一样，但乔冬悠用了牧尘也母亲生前最喜欢的工作室，牧尘也因此对她产生移情，将对母亲的思念放到乔冬悠身上，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你想死吗？”
    牧尘也彻底被激怒，郑立杉早已习惯，灵活地躲开他扔过来的各种足以致命的东西。
    “我可不是伯特，他为了让你开心什么事儿都敢做都愿意做，我可不会。作为兄弟，我不得不提醒你，乔冬悠和以前围在你身边那些女人不一样，喜欢就好好对她，不喜欢就别撩，否则最后后悔的绝对是你。”
    “说够了没有！”
    牧尘也十指指尖已经深深掐进扶手上的软垫之中，脸色发白，冷汗淋漓。
    郑立杉没说够，但为了不把他当场气晕，选择了闭嘴。
    他随手抓过旁边架子上的一袋瓜子，还没吃就被人抢走。
    “不是吧牧同学，连零食都不给我吃？”
    牧尘也把瓜子放回原来的位置，叫来女佣让她把整个架子都搬去卧室。
    “这是我的。”
    是乔冬悠送给他的。
    郑立杉不理解牧尘也为什么对几包零食有这么强的占/有欲，可惜什么都问不出来，连伯特也不告诉他原因。
    “你们可真没劲儿。不过我再次提醒你啊，不是真心喜欢乔冬悠的话，别招她。”
    而后，他毫不意外地被牧尘也赶出门。
    另一边，乔冬悠的砌墙直播持续了整整一周，结束时，粉丝涨到500万，总收益5万。
    【宿主，你的粉丝涨得好慢。】
    流量卡只能让更多人看见乔冬悠的直播，但留不留下，点不点关注，系统是控制不了的。
    在平台上随随便便一个大主播就千万粉的情况下，乔冬悠的表现还不够出色。
    “你就知足吧，如果没有改造工程和骆锦的脸，500万粉都别想有。”
    大漆很神秘，神秘得很多人根本不知道有这个东西。
    而且现如今各种制造机器发达，做得又快又好看质量还好，愿意为一幅漆画等待十几天甚至半年的人，少之又少。
    乔冬悠说出这句话后，金元宝整个统都消沉下来，不再叽叽喳喳说话。
    “喂，难过了？”
    【大漆那么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好东西，为什么没人喜欢？】
    “谁说没人喜欢啦？喏，咱不刚收了13个徒弟吗？他们都在好好学习漆艺呢。”
    但这话并没有安慰到它。
    “怎么，觉得太难想放弃你的非遗事业了？”
    【怎么可能？统统存在的价值就是推广非遗文化，让老祖宗留给我们的宝藏一直流传下去，不断发扬光大！】
    “那不就得了？不是有句话叫做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吗，你啊，就守着本心一直努力，总有一天会成功。”
    金元宝动了动，似乎没那么难过了。
    【那宿主的本心是什么？】
    “以前是啃老，现在是赚钱。”
    【就没了？】
    乔冬悠想了想，“还不够吗？”
    赚钱是多么伟大的事业啊，可以让人为之奋斗终生。
    金元宝哇地一声哭出来。
    【呜呜呜，连你都不喜欢大漆呜呜呜统统不是一个合格的非遗统呜呜呜……】
    乔冬悠：……
    为了安慰嗷嗷大哭的金元宝，她不得不使出杀手锏。
    “你别哭，我今天就去找牧尘也求和怎么样？”
    金元宝的嘤嘤嘤立刻停止。
    【真的？】
    “当然，说到做到。”
    郑立杉的诚意已经全部摆出来，乔冬悠也没有不认账的道理。
    正好过了一周她的气也消了，可以更心平气和，不至于和牧尘也见面后把关系闹得更僵。
    金元宝同意后，乔冬悠进屋翻出一个小木人儿。
    木人儿是之前她送给牧尘也的，被那家伙摔坏了，刚修补好。
    近几个月在老师和师兄师姐的鞭策下，乔冬悠专业知识都被迫捡起，把木人儿补得整整齐齐，看不出任何被损坏过的痕迹。
    下午让张强去别墅送刚摘的新鲜菜时，她把木人儿一起给他。
    小人儿通过伯特的手，被送到牧尘也面前。
    “她说什么了吗？”
    伯特摇头。
    牧尘也不耐烦地挥手让人退下，启动轮椅准备回房。
    离开前，拿走了那个小小的木头人儿。
    娃娃的底座是一个漂亮精致的南瓜车，可以稳稳地立起来。
    牧尘也把它放在床头柜上，盯着看了很久。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他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他和骆锦不死不休对峙了十多年，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在这一刻，牧尘也忍不住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呵，我一定是疯了。”
    他右手掌心向上，松松搭在额头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一夜无眠。
    木头人给出去的第二天，乔冬悠收到一封郑重其事封着漆章的邀请函。
    邀请函是伯特亲自送来的，上面写着今晚8点，牧尘也约她到别墅的私人影院里看电影。
    然而，牧尘也精心挑选的深刻文艺片放映到第5分钟时，乔冬悠被无聊到睡着了。
    他本人也一直在偷偷打哈欠。
    放映厅光线很暗，谁都看不清另一个人的脸。
    牧尘也见乔冬悠“看”得专注，动都没动一下，便咬牙撑了会儿。
    但很快，也睡了过去。
    两个小时在睡梦中一晃而过。
    灯光亮起，乔冬悠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座椅虽然很软很舒服，但坐着睡了这么久，让她整个人怏怏的，完全打不起精神。
    她一边打哈欠一边问：“弟弟，你是在报复我吗？”
    天知道看一部不喜欢的无聊片子有多折磨人，虽然乔冬悠只看了前面3分钟，很快就开始打瞌睡并迅速入睡，但还是感觉她的精神受到了魔法攻击。
    牧尘也睡眼惺忪，意识还没太清醒。
    “你们搞艺术的不都喜欢这种调调吗？”
    为此他可是找了好多朋友要清单，搞得他们都以为他隐居隐到精神错乱竟然开始看文艺片了。
    乔冬悠耷拉着右手回指着自己，“你觉得我像是喜欢的样子？弟弟，要不你让郑医生给你把眼睛也检查检查？还有，我可不是搞艺术的，我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卖画商人而已。”
    她又在椅子上窝了会儿，总算恢复些精神，撑着扶手站起来。
    也终于发现身侧轮椅上，牧尘也的状态看上去比她还差，连头发丝儿都透着困倦和抗拒，像个委屈巴巴的小金毛。
    “噗——”
    第25章 抬价
    “好啦好啦, 不生你的气。”
    乔冬悠伸手揉了两把牧尘也的头发，竟然比她想象中的手感还要好。
    头发纤细柔软, 不长不短，随着她的动作左右轻轻晃动，带着一种和头发主人截然相反的温顺。
    牧尘也瞬间清醒，瞪大眼睛扭头看她。
    “你干什么！”
    乔冬悠笑容无害：“帮你醒瞌睡啊，顺便收个利息，谁让你之前惹我生气的？还是说，弟弟今天约我一起看电影, 其实不是为了道歉？”
    牧尘也抿唇, 嘴里发出一声闷哼, 却没有再反抗, 甚至摆出英勇就义的架势, 小幅度歪着脖子把脑袋送到乔冬悠面前。
    “来吧，我能承受得住。”
    “……”
    这是什么中二又虎/狼的台词？
    乔冬悠一只手撑在轮椅椅背上, 另一只手大拇指与中指合拢。
    啪嗒。
    一个脑崩儿落在牧尘也线条柔软的额头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红色印记。
    他被惊得闭上眼睛, 浓密的睫毛层层叠叠, 在下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 乖巧得让人心软。
    乔冬悠决定不再逗他, 笑着松开手。
    “你再请我吃个大餐, 我就原谅你。”
    牧尘也掀开眼来。
    “我……我不是已经道歉了吗？你不要太得寸进尺啊。”
    乔冬悠乜斜着眼看他。
    “弟弟, 你这句话是认真的吗？请我看一场无聊到睡着的电影叫道歉？”
    “我……”
    牧尘也习惯性地想耍脾气, 但对上乔冬悠那双狐狸眼，突然漏了气。
    “行，你想吃什么？”
    “弟弟，你知不知道世界难题之一就是思考下一顿吃什么？要道歉的话, 别把这种问题扔给我啊。”
    牧尘也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开口道：“我明天拟个菜单给你？”
    “这还差不多。”
    乔冬悠的身体重心从椅背上挪开，站直身子，推着他继续前进。
    余光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她和牧尘也同一时间看向窗外，猝不及防撞见一整个天空的纷纷扬扬。
    下雪了。
    乔冬悠的眸子瞬间被点亮。
    至宁县地处南方，她对雪有种少见多怪式的偏爱。
    “弟弟，要和我一起出去看雪吗？”
    冬日里，风很冷。
    牧尘也已经很久没有去过户外。
    生病以来，很多年的冬天他都没有出过屋子了。
    望着晶莹的雪花和乔冬悠那双比雪花更晶莹的眸子，牧尘也鬼使神差地回答道：“去。”
    咕噜咕噜。
    原本静音的轮椅被乔冬悠推出与地面摩擦的声响，速度快得牧尘也以为他突然坐上了过山车。
    还是正从最高点俯冲的那种。
    雪并不大，空气也没有牧尘也以为的那么冷。
    两人刚从温暖的室内出来，身上的热气让雪花还没落到身上就融化成水滴，啪嗒砸进脖子里。
    “嘶——”
    牧尘也不受控制地发出吸气声，乔冬悠把脖子上的红围巾取下，在他脖子上缠了一圈又一圈，脸给遮掉一大半。
    “我不冷。”
    他倔强的要把围巾扯下，被乔冬悠一把按住，顺势在后面打了个复杂的结。
    牧尘也扯了老半天，越扯越紧，又拉不下脸让乔冬悠来接，最后只能乖乖把下巴埋在那片带着另一个人体温的红色里，和她一起看雪。
    南方的雪总是温柔且小意的，小小的一片，轻飘飘地落下，打在脸上都没什么力气。
    它们落在树叶上，落在地面，落在昏黄的路灯里，发出沙沙的响声。
    乔冬悠和牧尘也打过招呼，拿出手机，借用金元宝的黑科技录了一段雪落下的声音，简单处理掉杂音后发到微博和某音。
    以往她很难注意到这些大自然的声音，她耳朵里更多的是各种重金属的吼叫。
    直到她在直播间遇到第一个失眠患者，也就是那个id名为【想晚安】的粉丝。
    现在，乔冬悠听见风声、雨声、虫鸣声，都会下意识地把它们录下来，然后发出去。
    发完，她想了想，也给牧尘也转了一份。
    “我试过，睡不着的时候听它们很管用。”
    伯特曾说起过，牧尘也经常失眠。
    整宿整宿睡不着的滋味，真的很难受。
    刚知道家里的变故时，乔冬悠尝过。
    雪，下了很久很久。
    他们也在灯下看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两人双双感冒。
    早间，乔冬悠喝过放了姜丝的白粥，用被子把自个儿裹成一个圆滚滚的球，给牧尘也发去视频。
    老人家不用网络，家里一直没装网线，乔冬悠最开始记得这事儿的时候，兜里没钱，等后来兜里有钱了，又忙得脚不沾地忘了个干净。
    下雪天，移动数据流量不太稳定，把人卡成一帧一帧的，她才一拍脑袋打电话给营业厅，拜托他们来帮忙装网线。
    大漆村是一个村落，和城市里的小区不同，不存在开发商建的时候就把光纤铺设好的情况。
    但好在，新农村建设的春风早就吹到这里，有后来架设的端口可以用。
    经过一番专业人员的折腾，总算当天就把一切搞定。
    在清晰的视频中，乔冬悠也终于看清，对面的牧尘也直接挂上了输液瓶。
    她把被子裹紧了些，半个脑袋藏在里面，闷闷地说：“对不起啊。”
    明知道他身体不好，还拉着他去看雪。
    牧尘也脸上浮着不正常的绯色，大概和她一样刚吃过感冒药，看上去蔫儿蔫儿的。
    “我自己咳咳……要去的，和你没关系咳……”
    一旁传来郑立杉打趣的声音：“哟，病成这样还不忘谈恋爱，年轻真好。”
    镜头那边，牧尘也瞪了郑立杉一眼，咳嗽着让乔冬悠别听他胡说。
    感冒药很快让两人很快昏昏欲睡，挂断电话。
    他们安心睡去，可忙坏了两个老人。
    外面还在下雪，苏剑清不敢背乔冬悠出门，怕着了风感冒加重，也不敢随便离开，怕她烧糊涂了喝水的时候烫着手。
    于是，他打通伯特的电话，询问该怎么做。
    伯特那边有郑立杉在，处理起来很专业。
    问过苏剑清家里有些什么药后，迅速给出最佳解决方案。
    俩胡来的小孩儿被联手安置好，操心的长辈总算松了一口气。
    乔冬悠窝在舒服的被窝里，呼吸平稳。
    不知道睡了几个小时，再睁开眼，已经是新的一天。
    枕头下的手机闪着提示灯，是牧尘也给她发的消息。
    足足10页菜单。
    其中包括了甜点、汤品、各大菜系菜色。
    ——“都是他们擅长的，如果想吃别的，也可以点，虽然不算拿手菜，但也绝对比外面普通店里做得好。”
    乔冬悠揉揉眼睛，手指不小心碰到了视频。
    等脑子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边已经接通。
    牧尘也没料到，会看见一个睡得软哒哒的乔冬悠，心里铮的一下，像被什么东西扎中。
    “咳咳……你好一些了吗？”
    “唔，没有，我难受，特别特别难受，要很多很多钱才能好起来。”
    乔冬悠哼哼唧唧着吐槽感冒带来的不适，到手机提示电量不足的时候才挂断。
    等她彻底清醒后，却根本想不起说了些什么。
    “臭宝，我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在宿主进行私人通话的时候，统统会自动下线，并不会采集宿主私人信息哦。】
    乔冬悠哦了一声，胡乱把头发扎好，简单洗漱换上干净衣服走出房间。
    她额头的高温已经消退，只是身上有点儿没力气。
    等把电饭煲里温着的粥和小菜吃进肚子里，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收拾好碗筷，乔冬悠裹上新围巾出门。
    天气不好，老屋那边没开工，苏剑清是去了地里，给娇嫩的菜盖上薄膜保温。
    乔冬悠想去搭把手，被老人赶走。
    她闲得无聊，便慢慢悠悠朝别墅去。
    到的时候牧尘也正睡着，乔冬悠没去打扰，打开旁边工作室的门钻进二楼书房。
    打开直播，简单和粉丝们说了下感冒的事，然后大家一起进入学习状态。
    感冒刚好，精力不太够用，乔冬悠只撑了两个小时，就实在看不下去。
    她下楼去，拿起笔，脑海里浮起昨晚看雪的场景，三两笔勾勒，混合着新调制的颜色，一副带着寒意和梅香的雪景图跃然纸上。
    【任务十：描油彩绘1/100。】
    乔冬悠：？？？
    一直没动静的任务怎么突然被触发了？
    描油彩绘，从名字上就能看出和描漆彩绘的不同。
    描漆彩绘主要是用漆调色，描油彩绘用的则主要是桐油。
    油和漆的质地不同，相比之下更为透亮，因此调制出来的颜色也鲜艳得多。
    【宿主画雪景图的时候用了桐油调色，所以任务被触发。】
    乔冬悠啧了声。
    “那要是我一直不用桐油，是不是永远不用做任务了？”
    之前都是主动发放任务的，怎么现在还要她来触发？
    【不是的，宿主，每一个技法学会后都需要不断练习提升，因此每个任务之间会留出相应的时间给宿主，原本新任务应该是在过年之后出现，只不过被您意外提前了。】
    行吧。
    出都出来了，那就做吧。
    直播间里，已经有人看中雪景图开始出价。
    看大家起哄起得厉害，乔冬悠就没定价，由着他们开。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熟悉却陌生的id出现。
    【牧少】：2万，税后。
    【漆漆国王】：？？？
    【错亿】：我没看错啊，出价不是刚到2000吗，怎么就翻了10倍？
    【j先森】：绝对是托儿！
    【j先森】：举报主播作假恶意抬价，哼哼，你就等着被封/杀吧！
    第26章 很开心
    牧尘也挑眉。
    “伯特, 把我的电脑拿来。”
    伯特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一边回应着一边迅速转身上楼。
    几分钟后, 牧尘也纤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跳跃，一串串代码被敲出。
    与此同时，在世界的某个阴暗角落里，一个昵称名为【j先森】的人骂骂咧咧拍打着突然黑屏的电脑。
    而直播间里，大家并没有把出来乱吠的狗放在眼里，小黑屋丧葬一条龙送出后，继续兴致勃勃地讨论着【牧少】这个陌生id。
    【什么垃圾】：我打赌绝对是暗恋师父的人, 想靠2万引起她的注意
    【错亿】：世界上没人能配得上我们师父, 我猜是想拜师的小可爱
    粉丝们七嘴八舌地猜着, 乔冬悠则永远不会和钱过不去, 牧尘也敢出价, 她就敢卖。
    丢了个专门的付款链接过去，2万入账。
    “谢谢老板。”
    她朝着镜头wink, 顿时一群人嗷嗷大叫，满屏pr。
    但很快, 舔屏的弹幕被一个接一个的打赏信息替换。
    【用户“牧少”打赏主播乔冬悠999朵小花花！】
    【用户“牧少”打赏主播乔冬悠999个么么哒！】
    【用户“牧少”打赏主播乔冬悠999朵小烟花！】
    【用户“牧少”……】
    一个接一个, 连绵不绝, 霸道喧嚣。
    乔冬悠撑着下巴对镜头笑：“牧少小朋友, 我可不会退款哦, 请理性消费。”
    到她兜里的钱就别想出去, 牧尘也不是三观不健全的小屁孩儿, 给了她就是她的。
    乔冬悠话一出，屏幕变得越发热闹。
    【牧少】：我不是小朋友
    【牧少】：我有钱
    他还来劲儿了。
    乔冬悠见状干脆不再管豪掷千金的牧尘也，反正最终受益人是她。
    接下来的直播中，她又开了一副画, 不再是单纯使用某一种技法，而是把她目前掌握的漆画技艺按所需入画。
    和先前比a4纸还小的雪景图不同，新画更大一些，要费的功夫更多。
    到直播结束，乔冬悠都没能完成，并且等漆干也需要时间。
    可【牧少】又喊价了。
    5万。
    乔冬悠：行吧财神爷，您开心就好。
    关掉直播，乔冬悠的手机传来喵喵声。
    今晚两幅画+打赏总收益入账：17万。
    银/行/卡余额：20万。
    乔冬悠捧着手机傻笑了会儿，点开牧尘也的头像，转去5万。
    ——“干什么？”
    乔冬悠：“房租。大漆村没人租房，我没找到参考价格，你算算看，多退少补啊。”
    别墅这边的工作室房子大，敞亮，各种工具又齐全，还带书房，算下来肯定不便宜。
    但她还是很心疼钱的，便估了个价格先转5万，如果牧尘也认这个租金，那就是皆大欢喜。
    ——“我不缺钱。”
    乔冬悠：“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收着，回头出个正式的租赁合同。之前我是没钱，现在有了当然要给，不然以后我都不好意思再来。”
    她绝对不会承认，以前没给房租是因为她缺心眼儿，压根儿没想起这茬儿。
    牧尘也扫到最后几个字，沉吟片刻，点了确认收款。
    交完房租，乔冬悠把画放到阴干房，打开设备，然后把外面的工作台收拾整理干净。
    已进2月，天气越来越冷，不耐寒的花草都被伯特细心地收进室内花棚，包括她的小多肉。
    离开工作室前，她跟着伯特去瞅了瞅花，见它们都长得很好，才调转方向去看牧尘也。
    看花的功夫也让她从外面带的寒气全部消散，不用担心把漂亮弟弟给冻着。
    牧尘也待在他的房间里，因此，乔冬悠跟着伯特一起上楼。
    听见敲门声，牧尘也把手里的备课本塞进枕头下，咳嗽两声。
    “进。”
    门被小心地推开一条缝，乔冬悠的脑袋从外面支棱进来。
    卧室的色调很简单，黑白灰，冷冷的，和别墅外面的大铁门一个样。
    其中最鲜艳的颜色，竟然是放在床头的木头小人儿。
    牧尘也则陷在不远处的一片冷灰色的被子里，嘴唇带着感冒染就的青白。
    “有舒服一点儿吗？”
    “咳……”
    大概是因为这是在卧室里，而他还躺在床上，牧尘也有些难为情。
    “好多了，你呢？”
    乔冬悠在他面前转了圈，举起右胳膊握拳。
    “我觉得现在马上去爬珠穆朗玛峰都没问题。”
    待在房间里不能出门是件很闷的事，也很无聊。
    乔冬悠的到来让整个房间都添了生气，牧尘也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两个人坐着说了好一会儿话，可惜他的情况实在不太好，很快就显露出精力不济的模样。
    “我先回家了，明天再来看你。对了，好好吃药赶快好起来，你还欠我一顿大餐呢，不许耍赖啊。”
    牧尘也抬起沉重的胳膊，笑着朝她挥挥手。
    “好。”
    回家路上，乔冬悠一直低着头没说话。
    负责送她回家的伯特问：“乔小姐，您还好吗？”
    乔冬悠回过神来，低低地嗯了一声，表情有些犹豫。
    “乔小姐不用担心，少爷每次感冒都是如此，只需要休养半个月就能好起来。”
    半个月……
    乔冬悠的眸子垂得更低了。
    漂亮弟弟的身体比她以为的还要差。
    想到他刚才难受却隐忍的样子，乔冬悠有些自责。
    “乔小姐，少爷说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过那么好看的雪景了，他很开心。”
    “真的？”
    “当然，我不会骗您。”
    伯特三言两语打开乔冬悠的小心结，让她重新振作起来。
    每次到目的地，伯特都会下车，亲自给乔冬悠打开车门，今天也是这样。
    只是，因为冬日里天黑得早，乔冬悠迟迟不归难免让人担心，便有人替苏剑清在道路旁等她。
    今天等她的，正好是骆锦。
    骆锦看见伯特的时候，目光闪了下。
    伯特倒是很淡定地和他打了招呼。
    “骆少爷，晚上好。”
    “您好。”
    打完招呼，牧尘也没再说话，而是等车子离开后才问乔冬悠：“牧尘也情况怎么样，还好吗？”
    “比早上好多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但骆锦依旧不放心，第二天拜托乔冬悠带东西过去。
    乔冬悠没有马上接过来，而是说：“如果让我带的话，我会告诉他东西是你给的。”
    骆锦和牧尘也之间关系复杂，她是个局外人，不确定真相到底怎样。
    牧尘也帮过她很多次，在她心里，也把他当朋友，不会为了让他收下东西而选择欺骗。
    骆锦脸色微变，但也点了头。
    “嗯，我明白，本来也不该瞒着他，是我想岔了。”
    送东西送的是心意，而不是东西本身。
    对方有权利知道东西是谁送的，从而选择接受或者不接受。
    “想明白就好，欺骗从来都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好，只会让谎言变得越来越大，最终彼此无法信任。”
    这话是乔冬悠听她外公从小说到大的。
    忙完早上的工作，她去看望牧尘也的时候，郑立杉也在。
    “哟，还带了礼物？有我的份儿没？”
    乔冬悠笑：“不是我送的。”
    说完，她走到牧尘也面前，先打预防针：“你还在生病，先别生气，不想收就扔掉，想收就留着，怎么开心怎么来，别气自己。”
    话一出，郑立杉和牧尘也都知道东西是谁准备的。
    郑立杉甚至偷偷朝她竖起大拇指。
    牧尘也意料之中地变了脸色，把东西丢进火炉烧了个干净。
    “下次还是先检查一下能不能烧，别污染空气或者发生爆炸。”
    乔冬悠面不改色，下一句就把话题转到昨天牧尘也买的画上。
    雪景图她随手带过来了，另外一幅今天刚完成最后的处理，有点儿大，得让其他人去取。
    “好画啊，送我一幅怎么样？”
    郑立杉凑过来，好奇得打量。
    牧尘也面无表情：“想要自己去买。”
    郑立杉捧住心口，一脸受伤的表情。
    “所以爱是会消失的对不对，我们这么多年兄弟，你居然连幅画都不给我！”
    乔冬悠在旁边看着他们闹，顺便蹭了两个伯特端上来的早点。
    啊，美味。
    下午，在郑立杉离开前，乔冬悠拿出一副包裹好的画给他。
    “本来早就该给您的，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我不会别的，也就画儿还勉强拿得出手，用的是祈祷平安健康的纹样和图腾。”
    郑立杉收起吊儿郎当的姿态，双手接画。
    不过把画小心放到车上后，他又开始不正经起来。
    “喂，小朋友，牧尘也这人虽然是我兄弟，但看在画的份上我还是不得不和你说一声，他吧，做普通朋友还行，更近的关系你就别想了，不然会让你难受。”
    乔冬悠眨眨眼。
    “你知道我拜他为师了？其实也不算拜师，他收我钱的，一节课5万块呢。难道他会独家技法的事是唬我的？”
    “？？？”
    郑立杉盯着她看了会儿，发现乔冬悠的眼睛干净如初，没说谎。
    是他想多了。
    郑立杉不知道该不该为兄弟难过一秒钟，反正嘴里是打着哈哈和乔冬悠说起医院的情况。
    “年前都能出院，别担心，不过我建议你多关注一下你父亲的情况，最好抽空陪他去做个检查。”
    乔冬悠猛地一僵。
    “我爸怎么了？！”
    第27章 手术
    “别急别急, 放轻松，我只是提个建议, 具体情况也不清楚。再说了，按时做体检是个好习惯，不管有没有不舒服都要做，你不用太紧张。”
    话虽如此，但乔冬悠的心还是彻底悬了起来。
    郑立杉是全国知名天才医生，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和乔冬悠提体检的事儿。
    乔冬悠坐不住，跑回家拽着苏剑清一起赶最后一班车进城。
    至宁县的几套房子都已经卖掉抵债, 现在老妈苏红颜和老爸乔兴凡都住在工地。
    两人一路找过去, 正好撞见他们吃饭。
    憋闷的集装箱里, 搭着一个可折叠木板桌, 上面放着一盆酸豇豆炒肉, 酸豇豆是市场上买的最便宜的那种，肉是肥腻的没人愿意买的边角肉。
    主食则是泛黄的老米煮出来的饭, 还有两个大馒头。
    都已经没冒热气儿了。
    乔冬悠眼眶猛地变红，想直接冲进去, 被苏剑清沉默着拉走。
    “他们是你的爹妈, 最不愿意让你看见他们现在的样子。”
    苏剑清带着她换了方向, 绕了一大圈, 才拿手机给他们打电话。
    “小红啊, 我和你闺女来城里了, 你们在哪儿啊？”
    大概十分钟后, 四人汇合。
    苏红颜乔兴凡都换了衣服，不再灰扑扑的，也没沾染泥土，虽然不是以前那种一看就很贵的料子, 却也干净整洁。
    “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也好让兴凡去接你们。”
    一见面，苏红颜就把特地充好的两个暖水袋分别塞到乔冬悠和苏剑清怀里，生怕两人一路上冻着。
    乔冬悠扬起笑脸，说：“想你们啦。”
    苏红颜和乔兴凡当然不会再带她和老人去吃工地上的饭，四人进了家馆子。
    “想吃什么随便点。”
    “那我可真的不客气了啊。”
    乔冬悠笑着点了个红烧肉，再来一个羊肉汤。
    这些东西吃了能暖和暖和身子。
    他们家欠的债不是一星半点儿，换句话说，差的不是这几十块一百块的饭钱，哪怕每天勒紧肚子不吃也还不上。
    苏红颜和乔兴凡虽然为了省钱和方便，一直跟着工地吃住，却也不至于心疼这点儿。
    他们都很清楚，真要填账，必须靠开源。
    一家人美美地吃过饭，乔冬悠才说起这次来城里的原因。
    “我感冒了，一直不太舒服，打算乘着来看你们的时候，顺便做个体检。正好市医院出了家庭体检优惠套装，我就给你们都约了份儿。”
    这个托辞，是她在路上就想好的。
    苏剑清知道她的体格，当然不信，但也没拆穿。
    “感冒？你这孩子，一定是晚上睡觉又踢被子了。”
    苏红颜心疼得不行。
    至于体检，苏红颜他们都没拒绝。
    一家人都信奉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每年都会做年检，今年是因为出的事儿太麻烦，才一直拖着。
    晚上，一家人住酒店。
    苏红颜打电话和工地那边说第二天要请假的事儿。
    他们当初能把生意做大，本就不是纯粹靠体力赚钱。
    尽管现在落魄，却也因着有真本事在，在工地里很受尊敬。
    说是请假，其实就是打个招呼的事，搞定得很轻松。
    第二天一套检查下来，大部分当天就出结果，乔冬悠和苏红颜、苏剑清都没什么问题。
    只有乔兴凡的血检数据不太对劲儿。
    “哈哈哈，绝对是昨天晚上肉吃多了。”
    乔兴凡一向是个乐天派，打着哈哈按照医生的建议又去补了几个专项检查。
    结果要一周后取。
    乔冬悠压着心头的担心，表现如常，开开心心和爸妈分开，回到大漆村，麻溜地继续营业。
    钱。
    她需要更多的钱！
    如果老爸有事，她要确保什么药都能给他吃上，什么手术都能第一时间做！
    带着这样的心思，一周时间里，乔冬悠没日没夜地画，高水平地完成3幅大作品，被牧尘也和另外两个网友拍走。
    算上粉丝们的打赏，一共赚到12万。
    【错亿】：师父最近有点儿上头啊
    【什么垃圾】：实不相瞒，我也有点上头
    【漆漆国王】：那当然啦，这就是咱大漆的魅力
    乔冬悠笑着和粉丝们聊了一会儿天，关掉直播。
    走出工作室，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压得人开心不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放心，不会有事的，不然郑医生肯定直接说了。”
    当晚，乔冬悠带着如此的自我安慰，和此前录制的雪落声，逼着自己好好休息。
    第二天，是拿体检的日子。
    医生没有直接把结果发邮件，而是打电话给她，让她带乔兴凡去一趟。
    挂断电话，乔冬悠在椅子上坐着发了会儿愣，然后跑进卫生间拿冷水冲了把脸，双手用力在脸颊上拍了拍。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一遍遍重复。
    简单收拾好东西，乔冬悠出门了。
    她没有立刻和老爸说，而是先独自来到医院问情况。
    医生说：“身体里长了个瘤子，体积有点儿大。但你也不用太着急，说不定是良性的，割掉就行。”
    也有可能是恶性的，那就是癌症。
    乔冬悠手脚发凉，不记得是怎么走出诊疗室的。
    她在冰冷的医院长椅上坐了很久很久，没能回过神。
    不管怎么说，瘤子很大，无论是恶性还是良性，都必须动刀割除。
    乔冬悠想了想，把话写出来删改过无数次，才鼓起勇气和老爸说手术的事儿。
    还是老样子，乔兴凡嘻嘻哈哈地并没变消沉，还反过来安慰她说：“就是个小手术，和割痔/疮一样。”
    瘤子的体积不容乐观，继续长大的话，乔兴凡会有生命危险。
    于是确定要动刀后，医院很快安排手术。
    乔冬悠和苏红颜待在医院，跑手续跑检查。
    啪嗒。
    手术室门一关，灯亮起。
    苏红颜搂着乔冬悠坐下，说：“不会有事，你爸身体一直都很好，我们每年都做检查，真有什么大问题早就发现了。”
    手机上的数字一下一下跳动着，告诉他们时间正在飞速消失。
    乔冬悠坐在那里，双手抓着身下的座椅，指甲紧紧扣在上面。
    一分一秒，好像很快，又好像无比漫长。
    哗啦。
    终于，门开了。
    医生脸上带着疲倦，和口罩也遮不住的笑意。
    “手术很成功，病人的状态还不错。”
    他还给乔冬悠看割下来的瘤子，拳/头大小，沾满血，静静躺在那里，很吓人。
    只是，手术成功只是第一步而已，真正的战斗还在后面。
    “其中一部分我们已经拿去送活检。”
    活检，是确定瘤子性质最最最重要的一步。
    如果是良性，那么皆大欢喜，割掉就不用再管。
    如果是恶性……
    看着麻醉未醒的老爸，乔冬悠打了个寒战。
    另一边别墅里，牧尘也坐在墨绿色窗帘旁，凝视着远方。
    “怎么样了？”
    伯特微微欠身回道：“手术很成功，需要等待活检的结果。”
    乔冬悠没有和其他人说这事儿，牧尘也是看她最近状态不对，才派人去查了查，没想到查出这么大一件事。
    以防万一，从知道乔兴凡生病开始，他就把郑立杉叫来随时待命。
    手术这天，更是让郑立杉去医院守着，有问题立刻接手。
    好在，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机器确定已经到位了吗？”
    “是的，三天前到位并且通过调试，已经投入使用。”
    他们口中的机器，是牧尘也知道乔冬悠家的情况后，紧急向医院捐献的医疗仪器。
    主要作用就是最大程度协助医生做病理分析。
    活检结果需要等，目前对乔冬悠来说，更重要的是照顾手术后的老爸。
    她和老妈轮班，交替休息，还花钱请了医院的专职护工，确保在这种时候，乔兴凡能得到最专业的照顾，她们也能撑住不被累垮。
    而七分靠护理的确名不虚传。
    得益于护工的专业，乔兴凡恢复得很快。
    而他能下地活动的时候，检查结果也出来了。
    “恭喜你们，是良性！”
    医生比做家属的更加激动，拿到结果的第一时间便冲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整个人几乎飞起来。
    苏红颜捂住嘴巴，又哭又笑。
    “谢谢医生！谢谢！”
    医生满面红光：“幸亏你们来得及时，早发现早治疗。”
    说过话，医生又去查看了乔兴凡的情况，说明天就能出院。
    等人走后，苏红颜突然抱着乔冬悠狠狠亲了口。
    “乔乔真是爸爸妈妈的福星！”
    如果不是她突然拉着他们来体检，以今年这种焦头烂额的情况，说不定他们根本不会做体检。
    不做体检就没办法及时发现瘤子，说不定良性变恶性。
    “那也是因为爸爸妈妈本来就是有大气运的人，不然怎么会生出我这么厉害的闺女？”
    心头的阴影散去，病房里一派欢声笑语。
    乔兴凡出院后，乔冬悠告诉他们，是郑立杉提醒她体检的事。
    “郑医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几辈子都还不清。”
    先是救治那些爆炸事故中的工人，让最危重的病人也保住了性命。
    现在又间接救了乔兴凡一命。
    苏红颜立刻给郑立杉打电话，说要请他吃饭。
    彼时，郑立杉正在和牧尘也抢薯片吃，还抢输了，正郁闷着。
    挂断电话，他得意地朝牧尘也晃晃手机。
    “我马上要和乔乔小朋友去见父母咯。”
    第28章 我等着
    几天后, 大漆村苏剑清家，一大桌鸡鸭鱼肉山珍前, 所有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率先动筷。
    辈分最高的苏剑清坐在上首，再旁边就是此次宴请的大恩人郑立杉。
    这倒没什么，大家都是真心感激他，他本来又是个和善好说话的人，气氛并不会尴尬。
    真正让现场如此安静的，是黑色轮椅上那个存在。
    此前, 没人想过牧尘也会突然出现。
    毕竟, 从他到大漆村开始, 从未出过别墅大铁门, 连和别墅紧邻的工作室也没去过。
    但是因为他, 乔冬悠才能认识郑立杉，才有后面这些事, 于情于理都要给他发请柬。
    乔冬悠也的确这么做了。
    不过，她没想到牧尘也真的会来, 几分钟前上楼找东西去了, 此时并不在现场。
    牧尘也倒是从善如流, 丝毫不怯场, 坐在他的特制轮椅上, 尊贵得像个邻国王子。
    “大家好, 我叫牧尘也, 是乔冬悠的朋友。”
    “也是我的好朋友，我和乔乔认识就是因为他。”
    郑立杉在一旁补充到，迅速让乔冬悠父母对他充满好感，开始拿公筷朝他碗里夹菜叠小山。
    “你这孩子也太瘦了, 多吃点儿。”
    “你不知道，这个鸡是正宗的乌鸡，自家养的，可补了。”
    苏红颜和乔兴凡一人一句，一人一筷子，热情得不行。
    哪怕牧尘也已经见识过乔冬悠的活泼性子，此时也有些微不习惯。
    他对家庭的记忆很特殊，父亲母亲极少在一个桌子上面吃饭，偶尔吃一次，也隔着长长的桌子，并且都绷着脸。
    但乔冬悠家里是全然不同的。
    所有人热热闹闹围在一张桌子上，说着家常话，笑着闹着，是他未曾拥有过的温馨与亲近。
    咚咚咚。
    欢快的脚步声从楼上一路响到楼下，一道惹眼的红突然闯入牧尘也的视线。
    裙子很好地包裹着它的主人，显得腰肢格外细软。
    再往下，却别有心机地斜斜开出一道岔，让她完美的小腿线条若隐若现。
    是乔冬悠。
    和平日里全然不同的乔冬悠。
    “哈喽，你也来啦。”
    看见牧尘也，乔冬悠惊讶了一瞬，却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她手上拿着一瓶好酒，是外公的珍藏。
    牧尘也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追着她走，不知道是在看酒，还是看人。
    “哈哈哈，你们可要好好尝尝，这还是早年乔乔她爸买的。”
    除了养花种地外，苏剑清没别的喜好，就喜欢时不时喝上一口。阿昏
    家里生意做起来后，逢年过节乔兴凡都要给老爷子倒腾各种名酒，有时候是飞去国外买的，有时候是谁谁谁送的，从没断过。
    老爷子一张嘴巴被养得和专业品酒师有的一拼。
    而今天让乔冬悠拿出来的这瓶，是极品中的极品，连他都舍不得喝。
    他喝了一辈子白酒，唯一会夸一句的，只有这个酒庄的葡萄酒。
    开瓶，倒入今年还没使用过的醒酒器。
    今天的菜并不搭红酒，因此只是给大家尝尝味儿。
    桌上的食物香气霸道，会影响酒香，因此乔冬悠一个人在一旁操作。
    她认真且专注，再抬起头来，发现牧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
    “原来你喜欢葡萄酒啊。”
    竟然被酒香吸引过来了。
    不过也对，桌上的人为了一口酒，面对着一大桌子好吃的，可都没动嘴。
    哪怕是因为养病断了很长时间荤腥的乔兴凡，也只是拿筷子给别人夹菜，自个儿一口没吃。
    “嗯。”
    牧尘也嘴里应着，目光也真的放回到酒上。
    落在乔冬悠眼里，就是被管着想喝酒却不能喝的小可怜一个，时辰一到，忙给他倒了小半杯。
    “你感冒还没完全好，先尝一点，喜欢的话以后我赚了钱请你喝个够。”
    家里还有别的客人在，乔冬悠的声音压得很低，两人几乎是在咬耳朵。
    一缕头发调皮地垂落下来，扫到牧尘也的脖子上，带起一阵酥麻。
    牧尘也移开目光，抿了口酒，脸蛋儿渐红。
    “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酒量比我还差的人啊。”
    乔冬悠看得啧啧称奇。
    有时间地点等各种限制在，她也不是专业的品酒大师，对葡萄酒理解不多，醒酒只是照猫画虎一顿操作，觉得差不多了就拿过去。
    在场的人也不至于喝酒都喝成教条模样，因此根本不在意这些小细节。
    一群人在那里举杯夸酒，就乔冬悠这个不碰酒也一直不怎么喝酒的人在旁边吃吃吃。
    牧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在喝，惹得乔冬悠看了好几眼，还悄悄问郑立杉：“他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这小子酒量好着呢。”
    乔冬悠瞥了眼牧尘也绯红的脸，对此表示怀疑。
    老爷子今儿个开心，拉着小辈们作陪，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她早早吃饱喝足，偷溜到牧尘也身边。
    “喂，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葡萄酒只有一瓶，那东西开了又不好存放，早被大家分完。
    可老爷子哪儿能同意，又把他的老白干儿拖出来。
    乔冬悠怕牧尘也再不走，肯定会被外公灌酒。
    他酒量那么差，身体也不好，万一不舒服了怎么办？
    牧尘也原本脸上的热气已经消散，现在乔冬悠一靠近，又浮起来，看上去更像是醉酒的模样。
    “嗯……”
    得了准话，乔冬悠打了声招呼，带着牧尘也快步离开。
    冬夜里冷，她出门时披了件保暖的厚外套，又顺手给牧尘也拿了个印着卡通图案的小毯子和暖水袋。
    乔冬悠没往人多地方走，而是不急不缓地顺着马路逶迤前行，来到她的新工作室旁。
    临近春节，工人们都已经停工，没有人在这儿。
    三层楼的青砖房静静地立在那里，雕花窗已经上好，配合着旁边树枝印下的斜影，颇有几分古意。
    “好看吧？”
    牧尘也的目光从漂亮的青石板上划过。
    青石板大小不一，造型古朴自然，蜿蜒着向上，连接马路与那栋建筑的门口。
    很美。
    轮椅却无法顺利通行。
    他眉睫微垂，“丑死了。”
    “哪里丑了，明明那么好看。”
    乔冬悠不服气，抓着他的轮椅后背走到旁边。
    树影掩映的另一边，是宽敞平坦的大道，她不需要怎么用力，轻松把牧尘也推上去。
    牧尘也被她一路推到门前，雕花窗和青砖墙被怼到他眼前。
    “你再仔细看看。”
    牧尘也盯着精致的雕花，余光却落在刚才来的那条大道上，眼里染了笑。
    “再看也丑，一点儿都不酷。”
    “嗨，其实我以前也这么觉得。”
    乔冬悠站得有些乏了，习惯性靠在他的椅背上借力。
    那缕调皮的头发又落到他的脖子上。
    “本来最开始我打算弄个机械风格的，就是有钢铁大门和各种齿轮，墙上再来点儿涂鸦，又炫酷又便宜。可惜被老师教做人了，毕竟我做的是大漆嘛。不过现在想想也对，大漆肯定更喜欢住在现在这栋房子里。”
    除了钱，乔冬悠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
    哦，不对，钱也是家里破产后才开始喜欢的。
    同样的，她也没有特别讨厌的东西。
    想象中的机械冰冷好，现在温柔写意也好，反正漂亮养眼就行。
    头发丝儿随着乔冬悠的动作轻轻摆动，牧尘也的脸再度变红。
    酒气被他的体温蒸腾，阵阵酒香从乔冬悠鼻尖掠过。
    “啧，外公的酒可真不错啊，以后我一定让他喝更好的酒。”
    她没来由地说了句。
    乔冬悠不喜欢感伤，也不喜欢回忆从前。
    但今晚气氛太好，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饭聊天，和出事儿前一样，多少叫人留恋。
    说完，她还揉了揉牧尘也的头发。
    “到时候也请你喝。”
    一阵寒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几片枯败的黄叶从头顶打着旋飘下，牧尘也伸手接住其中一片，抬起嘴角。
    “好啊，我等着。”
    乔兴凡在工地干的不是抗包体力活，没休息两天，就回去继续赚钱了。
    乔冬悠没拦住，便由着他去。
    体检加手术各种支出，都是她出的。
    苏红颜为此还说过她，可惜被她那句“你是不是不把我当女儿了”给摁了回去。
    现在，她银/行/卡里还剩19万。
    乔冬悠眼睛眨也不眨地，转了15万到苏红颜卡里。
    “你别操心这些事儿，我和你爸能赚钱。那些工人也都是矿上的老人，知根知底，现在没了生命危险，都不会再闹。”
    生意做了几十年，他们和底下人关系一直很不错。
    一是为人仗义，工人们有啥事儿要借钱或者提前提取工资，他们都会给。
    人家家里白喜事，他们也都会参加。
    二是给的福利待遇好，矿里工人的五险一金从没落过，逢年过节的汤圆粉、水果、月饼之类都没少过，也没做过假。
    哪怕出事儿，好些人都还想着等他们东山再起，以后继续在他们手底下干活儿。
    苏红颜说：“前段时间他们闹，是因为没路走了，就想着能多要点儿钱就多要点儿，家里的老老小小还要生活不是？”
    出事的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倒了以后，留下一大家子人。
    刚到医院，好些人看着就像活不下去的样子，家属便顾不得别的，疯了一样各种闹腾。
    因为他们绝望。
    因为他们没办法。
    如今，人好了，生活有盼头，自然就不闹了。
    钱，再多也有能还完的一天，苏红颜不怕。
    只要没有人命官司，良心过得去，她什么都不怕。
    乔冬悠也一样。
    第29章 新年
    老爸老妈走后, 乔冬悠没有赶着继续画画，而是担任起准备年货的重要家庭任务。
    正好, 牧尘也的感冒也终于彻底好了，说是约定好的大餐已经在安排，她打算给他准备些特殊的小礼物。
    镇上，今天赶集。
    乔冬悠早早地和外公走路过来，和其他赶集的人一起汇入喧闹的人群中。
    逢着年节，四周红彤彤的一片。
    她先跟着外公一起去买了年前要给过世长辈烧的纸钱香烛，丢进苗大牛的三轮车里。
    然后是鸡鸭鱼, 以及各种炒货。
    乔冬悠最喜欢的是选春联。
    她把摊子上摆着的一幅幅春联全都看了遍, 最后选了个祝健康和祝发财的。
    红底金字, 特别大气。
    此外, 乔冬悠还买了可可爱爱的双鱼挂、红红火火的辣椒挂, 各种喜庆吉利的东西拎了几大口袋。
    “你是要每个门口就挂一个吗？”
    苏剑清看着她颇为嫌弃。
    “略略略。”
    乔冬悠冲外公做鬼脸。
    每个门口挂一个也太吓人了，牧尘也家倒是可以这么搞。
    反正房子大。
    年前赶集, 单单是乔冬悠一个人就花了一万块，满载而归。
    第二天直播, 她放了各种小玩意儿出去, 给粉丝们抽奖。
    又去邮局给几个便宜徒弟寄大漆村的特产做新年礼物。
    不管怎么说, 他们都是给她赚过3星卡的人, 约等于白送过钱。
    【错亿】：谢谢师父, 我也给师父寄好吃的啦
    【什么垃圾】：呜呜呜, 没想到有一天还能感受到来自师父的爱
    【漆漆国王】：给师父做了个小屏风, 和新工作室很配的那种
    【想晚安】：给师父调了一些香
    十个线上徒弟排排坐，每个都给她准备了新年礼物。
    有的甚至比乔冬悠给他们寄礼物的时间还要更早一些。
    线下徒弟也没落下，一个个发来孝敬红包。
    骆锦10000，张强1000, 苗木兰200。
    小朋友的200块，还是当初和乔冬悠一起做直播，乔冬悠给她的报酬。
    乔冬悠：突然有点小感动。
    腊月28，她提着一大袋红红的东西来到牧尘也家。
    “窗花啊，好些年没贴过了。”
    伯特看着乔冬悠带来的东西，很是感慨。
    每年年节时候，牧尘也都会让这里其他人回家过年，连厨师都不留，冷清得不行。
    明天下午，伯特就要回家过年了。
    也正因为如此，约定好的大餐定在今晚。
    不然明天没大厨给做。
    牧家大厨很喜欢乔冬悠，每次她都会特别虔诚得把食物吃得干干净净，这是对他们最大的肯定和嘉奖。
    此次，菜单是经过反复筛选调整的，保证能让牧尘也和乔冬悠都满意。
    乔冬悠也的确吃得很开心，大厨们把分量把控得很好，让她吃到最后什么都吃了，却没撑着，更没觉得腻味。
    吃过饭，就是激动人心的贴窗花环节。
    别墅区有很多窗户，个个都要贴。
    贴到二楼那个由着墨绿色窗帘的落地窗前时，乔冬悠停下来。
    平时牧尘也都不喜欢把窗帘拉开，她直接拉开会不会不好？
    正思考着，耳边传来哗啦一声响。
    牧尘也主动把窗帘掀开，没了厚重窗帘的阻隔，灯光从外面照进来。
    很亮。
    大大的丝绒福字被乔冬悠搬来板凳贴上。
    她贴的时候，牧尘也就在旁边替她扶着凳子。
    冷色调的屋子被一个个红色点燃，有了以往没有过的温度。
    不只是别墅，旁边的工作室乔冬悠也一起照顾到。
    春联门神加喜庆摆件，一个不少。
    除此之外，还有为大家准备的礼物。
    给大厨的是大漆村的特产山珍，都是干货，好存放好携带。
    给帮佣的是她亲手制作的小饰品，独特且好看。
    给伯特爷爷的是一整套茶具，那是苏剑清帮忙选的。
    至于给牧尘也的，是一个红包。
    牧尘也：？
    “你还能再敷衍点儿吗？”
    “才没有敷衍，你要明白，能从我兜里拿走钱的人少之又少，全世界就那么几个，要不是看在你是我老师的份上，我还舍不得呢。”
    尽管准备别的礼物也要花钱，可和直接给钱的疼痛感是完全不一样的。
    特别是她还参照骆锦的标准，被牧尘也包了1万块大红包。
    唉。
    心都在滴血。
    “反正过完年你要好好给我上课，不然我就把红包抢回来。”
    牧尘也手一抬，躲开她的动作。
    “给了我就是我的。不是想上课吗，现在就开始。”
    乔冬悠：？？？
    “等等，虽然我很想上课，但我现在没钱了啊弟弟。”
    最开始的约定是，一节课5万。
    现在她卡里就3万1300，根本付不起。
    牧尘也斜了她一眼，淡淡道：“今天不收你的钱，算新年礼物。”
    乔冬悠眼睛亮了，麻溜地挺直腰杆坐端正。
    伯特见状，慢慢退出去，和等候在门外的其他人相视一笑。
    今年春节，他们不用再担心少爷一个人待在这里冷清无聊了。
    这堂课足足上了一个小时。
    让乔冬悠不解的是，依旧是理论课。
    “弟弟，要不然什么时候你操作一下给我看看？”
    她倒不是觉得理论有什么不好，今天学到的都是她之前不懂的，很有收获。
    只是，她觉得实操能让她学得更快。
    牧尘也抬手掩在嘴边。
    “咳，学不会是你笨，那么点儿学费要求怎么这么多？”
    他……不会实操。
    之前拿出的那个镯子，是他母亲在世的时候，牧尘也跟着一步一步做的。
    让他凭记忆再做一个？
    不好意思，办不到。
    但牧尘也不可能告诉乔冬悠真相。
    好在，乔冬悠早就习惯漂亮弟弟的怪脾气，没多问。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外面又开始下雪了，下得还不小。
    下雪天地面容易打滑，开车并不安全。
    乔冬悠倒不担心，转头问牧尘也：“你们家有房间给我睡吗？今晚可能回不去了。”
    问出这话的时候，乔冬悠什么特别的心思都没有。
    出门玩宿在朋友家，对她而言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她以前在一个好朋友家住过足足2个月呢。
    可惜，好朋友出国留学去了，每天忙得连聊天的时间都没有。
    偌大的别墅里，当然有客房。
    牧尘也让伯特下去安排，心脏砰砰乱跳。
    尽管只是留宿，但一想到今晚乔冬悠会睡在这个屋子里，他的心情就变得很奇怪。
    有点儿开心，又有点儿担心，还有点儿期待。
    各种情绪搅在一起，格外复杂。
    客房在1楼，离牧尘也的房间有些距离，且不在同一层楼，彼此不会尴尬。
    房间铺的新被单，也是银灰色的。
    看来牧尘也家只有这种颜色的八件套。
    不过床倒是很软，乔冬悠给苏剑清打电话说明情况后，简单洗漱，很快便窝在里面沉沉睡去。
    第二天，外面下起了小雨。
    腊月29，到这个时节，至宁县其实很少会下雨。
    乔冬悠蜷在暖和的被子里，听雨滴打在窗玻璃上的声音，不愿意和床分开。
    外面寒风呼啸，屋子里却很暖，让她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呜呜呜。
    枕头边的手机传来震动的声响，乔冬悠滚了一圈伸手去摸，发现是牧尘也打来的。
    “喂，弟弟，早上好啊，你已经起床了吗？”
    她还没完全清醒，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和撩人而不自知的慵懒尾音。
    一下又一下地，扫在牧尘也耳膜上。
    “……出来吃饭，在别人家做客还睡懒觉，你觉得好意思吗？”
    乔冬悠抱着手机又滚了一圈，回到被她睡暖和的窝窝里。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是在你家又不是在别人家。”
    说着，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尾音软绵拖长。
    好困啊。
    冬天的早晨要人起床真的太难了。
    嘟嘟嘟……
    “嗯？”
    乔冬悠拿开手机，发现通话被挂断了。
    弟弟生气了吗？
    她晕乎乎地想着，睡意再度袭来。
    餐厅里，牧尘也的耳朵尖上染着薄红。
    刚才乔冬悠用那种调子说“是在你家又不是在别人家”，还那么没防备地打哈欠，让他心脏有些受不了。
    就好像，对她而言，他是一个特殊的、很重要的人一样。
    “不用等她，我自己吃。”
    牧尘也让伯特把早餐送上来，独自坐在窗前用餐。
    可目光却时不时地朝客房方向扫。
    房子在设计上很注重隐私，客房和公共区域是完全分开的，从外面看不见客房的门。
    但乔冬悠如果出来的话，一定会从客厅经过。
    可惜，一直到牧尘也喝完碗里最后一口汤，都没看见她的身影。
    “属猪的吗，这么能睡……”
    乔冬悠一直睡到快十点钟才爬起来。
    雨还没停，淅淅沥沥地下个没完。
    她踩着灰色拖鞋出门，阿姨第一时间送来温热的早点。
    “谢谢。”
    吃过东西，乔冬悠觉得她又困了。
    食困。
    “啊……”
    她抬起手，一左一右按住脸蛋儿，用力揉/搓，企图赶走瞌睡虫。
    牧尘也从电梯里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
    好……可爱。
    “咳，没睡醒可以继续去休息，没人会打扰你睡觉。”
    乔冬悠听见声音微微侧身，眸子很清明，竟没有方才的睡意。
    “我也想啊，但今天还有工作要做呢。弟弟你在忙吗，不忙的话可以帮帮我吗？”
    她今天起得太晚，一个人完不成。
    漂亮弟弟会那么高超的独家技法，帮忙调个色应该问题不大吧？
    第30章 超常发挥
    但, 牧尘也不会实操。
    “咳，明天就是大年三十, 我已经放假了，要休息。”
    乔冬悠也想休息。
    但她的描油彩绘任务进度条才5/100。
    臭宝却在她刚刚揉脸的时候，突然挂出3个月倒计时牌，完不成就放电，还美其名曰是为了督促她好好学习。
    然而一幅大型漆画制作需要半年到一年不等。
    乔哪怕冬悠如今水平不够，制作的画都很小，并且还有工作室专业设备的帮助用来缩短周期, 要在3个月内完成剩下95个作品, 时间也非常吃紧。
    牧尘也不愿意帮忙, 乔冬悠也不勉强, 手在脸蛋儿上用力拍拍, 撑着一口气去到工作室。
    直播一开，来的粉丝都觉得奇怪。
    【错亿】：师父今天不是要休息吗？
    【j先森】：切, 当然是为了乘机多捞钱呗
    疯狗冒头，粉丝们还没动手给他送葬, 他的号就突然没了。
    【快乐每一天】：什么情况？
    【拖拉机皇后】：他嘴巴那么臭, 肯定得罪了很多人, 现在被人整了吧, 活该
    乔冬悠扫了眼, 没管这事儿。
    网上什么物种都有, 会上网的不一定都是人。
    和那种东西较劲儿, 只会浪费她的时间，拉低她的智商。
    她一边动手调漆，一边头也不抬地说：“今天我打算挑战一下同时完成3个作品，输了的话给大家发小红包。”
    登时, 一群人在屏幕上刷“祝乔乔赶紧输”。
    “你们可真爱我。”
    乔冬悠笑着打趣，拿出早就制作好的漆画板。
    漆画板都不大，她今天要做的依旧是小作品。
    第一次挑战同步作画，稳妥起见，乔冬悠选的相近题材。
    荷花、梅枝和菊。
    如今的她，已经不会线条不稳，一笔一划，进退有度，看着有股成竹在胸的气势。
    【漆漆国王】：师父的功底越来越好了啊
    【漆漆国王】：不过如果能用镶嵌法来做的话，一定更好看
    乔冬悠瞥了眼。
    “那的确，有人记得之前我们在书房看的那些大师作品吗？里面就有好几幅拿蛋壳镶嵌的漆画作品，特别好看，层次感很强，是单纯用笔做不到的，但我现在还没开始学，你们可以先自己试试。”
    【什么垃圾】：不是吧师父，都过年了还给我们布置作业
    【错亿】：嘤嘤嘤
    【用户“拂晓”打赏主播乔冬悠10枚超级火箭！】
    拂晓？
    乔冬悠看了眼这个陌生的id名。
    在平台，1个超级火箭=2000元，10个=2万。
    难道是新来的土豪？
    【拂晓】：很喜欢你的画
    乔冬悠眨眨眼睛，原来是想买画。
    “如果有喜欢我画的朋友，可以直接拍画，不用再额外给打赏哦，理性消费，健康你我他。”
    说是这么说，但收到的钱她是不可能退的。
    今天的3幅风景小画让乔冬悠一直忙到深夜，刚完工就被新来的拂晓买走，单价1万，一共3万。
    她知道她的作品值这个价，全程很平淡地和顾客说保存事项，并提醒对方留邮寄地址给她。
    下播后，乔冬悠一看后台，点开拂晓的私信。
    海市上阳路118号。
    上阳路，夜色寂寂，街上没有行人。
    骆锦一路开到车库，提着从大漆村带回来的特产进门。
    “父亲，母亲，我回来了。”
    时间不早，客厅的灯还亮着。
    一个穿着深紫色丝质睡裙的女人坐在霾蓝色沙发上，大波浪卷的头发，手指尖夹着一根女士香烟。
    香烟上火光明灭，一点点染着，带出阵阵香气。
    骆锦快步走到她跟前，把手里的香烟拿走掐灭。
    “母亲，医生说了你不能再抽烟。”
    骆晓柔吸了一口空气中残留的香烟气，把手机倒扣在茶几上。
    “没抽，就是点来闻闻而已。”
    她早些年拍戏很拼，总拍大夜戏，需要点儿东西提神。
    最开始是越来越浓的咖啡，后来因为一个民/国角色，她为了更好地呈现出人物，学会了抽烟，提神的东西变成了香烟。
    一抽就是许多年。
    至今未能完全戒掉。
    “父亲呢？”
    “年纪大了，熬不住夜，刚躺下。你也是，回海市这么久了，非要拖到现在才愿意回家，平白叫你父亲担心。”
    说罢，骆晓柔朝他身后看了眼。
    “那孩子呢？没和你一起回来？”
    “……没有。其实我没有和他见过面。”
    尽管两个人都在大漆村，离得那么近。
    骆晓柔叹了口气，没问，反倒是说起乔冬悠来。
    “小朋友的漆画很有灵气，我买了几幅，回头你帮我找个地方挂上。”
    骆锦愣了下，随即笑了。
    “谢谢母亲。”
    骆母的圈子广，她把乔冬悠的画挂出来，势必会为乔冬悠带来更多大客户。
    骆晓柔站起来。
    “轮不到你小子来谢我，何况我是真心喜欢那孩子。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去休息了，不然明天准会多长出两条皱纹。”
    她踩着低跟拖鞋离开，鞋跟打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响声。
    越来越远。
    时针在圆盘上转过一个弧度，大漆村传来噼里啪啦的炮仗声。
    年三十到了。
    苏红颜和乔兴凡早早回到家，和苏剑清一起准备起晚上的年夜饭。
    至于乔冬悠，老爷子嫌她碍手碍脚，被塞了一兜糖果，让她哪儿凉快待哪儿去。
    新年穿新衣，她今天特地从箱子里翻出一件不知道哪年买的、连吊牌儿都没剪的酒红色斗篷外套，里面搭着件黑裙子，踩着保暖的米色雪地靴，哒哒哒朝别墅走。
    那里的其他人昨天已经坐车离开，走之前伯特还带着礼物来拜访过苏剑清。
    他什么都没说，但乔冬悠明白，他是希望过年期间，他们能帮忙看顾一下留守少爷牧尘也。
    老爷子大手一挥，说让牧大少来家里一起过年。
    现在，乔冬悠就是去接他的。
    叮咚。
    按响门铃，乔冬悠站在门廊上等了好一会儿，牧尘也才来开门。
    “当当当当，亲爱的牧少爷，我是你的仙女教母乔乔，来接你去参加盛大的春节晚会，要和本教母同行么？”
    门后面，牧尘也没想到她会来，脸上带着几分惊诧。
    阿姨和管家都没在，他也没有穿往日里精致却麻烦的衣服。
    一身简单柔软的白毛衣，头顶还有几根不听话的呆毛朝两边飞起，格外呆萌。
    “谢谢，但我哪里都不想去。”
    很多年来，他都是一个人过年。
    他已经习惯了。
    “弟弟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接你回家是外公他老人家下达的最高任务，要是完不成我会被罚的，说不定红包都拿不到。”
    乔冬悠苦恼地看着他，表情无辜又认真。
    “……”
    牧尘也明知道她是在睁眼说瞎话，却拿她没有一点儿办法。
    外面冷，牧尘也开了门却一直没请乔冬悠进去。
    乔冬悠冻得耳朵疼，不得不自食其力伸手推门。
    “你别——”
    但来不及了，门已经被推开。
    客厅里，有些乱。
    灰色沙发上，摆着各种机车模型，每一个都很精致，是等比例缩小的，零件可拆卸，和真正的机车一模一样。
    此外，还有几大本相册。
    乔冬悠不需要偷看，就扫到照片上眼神炽热不羁的少年。
    那是腿还没受伤的牧尘也。
    “啊，你应该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吧，我给你煮个混沌怎么样？”
    大厨们离开的时候，准备了一些方便烹饪的食物，都放在牧尘也可以轻松拿去的位置。
    乔冬悠自说自话，钻进小厨房开始给他做早餐。
    那些东西，牧尘也一定不希望被任何人看见。
    乔冬悠没办法假装什么都没看到，那样只会更加刺伤他而已。
    唯一有用的，是赶紧给牧尘也一个人待着的时间和空间。
    厨房里，乔冬悠把已经搭配好的早餐，按照便签标注的步骤，依次把蔬菜和混沌丢进锅里。
    她恨不能回到几分钟前，把非要进来取暖的自个儿给一巴掌拍晕。
    冷就冷嘛，又不会冻死，为什么非要闯进来？
    但世间没有后悔药，事情发生了就不能逃避。
    乔冬悠一边煮混沌一边做心理建设，想着想着，锅里的水就扑了出来。
    “诶——”
    她低低叫了一声，赶紧关火。
    锅里的混沌已经变成一团，看不出原本精致的模样，不过，看上去肯定熟了。
    乔冬悠找了个大碗把混沌盛出来，期间还不小心把手烫了。
    一番折腾，等混沌到牧尘也面前的时候，已经彻底分家。
    皮是皮，肉是肉，看上去就像是把面和碎肉馅儿一起煮的。
    没错，可爱的肉圆子芯已经因为火太大煮得太久，散成一颗一颗的。
    就，很难看。
    客厅里那些东西，还在原来的地方放着，牧尘也没有收起。
    “好看吗？”
    牧尘也面无表情得吃着散了架的混沌，问。
    “好看，我们家弟弟什么时候都是全世界最好看的！”
    乔冬悠嘴巴比脑子先反应过来，说完她就给了自己一耳刮子。
    叫你胡说！
    牧尘也突然笑了。
    “我说的是混沌。你觉得煮成这样好看吗？”
    “哈哈，那个，其实我觉得还行，至少都熟了，没让你吃生肉。”
    牧尘也嘴角上扬，小虎牙有些晃眼。
    “坐吧。还有，你煮的混沌真的太难吃了，比我煮的还难吃。”
    乔冬悠看牧尘也的确没有生气，悬着的心轻轻放下，滋啦扯过椅子。
    “真的真的已经很好了弟弟，你看看你家厨房现在还好好的，已经是我超超超超超常发挥，不然我们现在绝对在紧急救火。”
    第31章 拜年
    “你想知道我的秘密吗？”
    乔冬悠大力吐槽自个儿烹饪技术的时候, 牧尘也没头没尾地说了句。
    她愣住，随后摇头。
    “不要。”
    牧尘也放下筷子, 不解。
    “为什么？大家不都会对秘密感到好奇吗？”
    乔冬悠还是摇头。
    “这个大家可不包括我啊。我没有秘密，也不喜欢听别人的秘密，因为保守秘密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当然，如果你要告诉我的是你的银/行/卡密码之类的，我还是很愿意听的。”
    她斜撑着胳膊歪头看他。
    “微信支付密码我也不拒绝哦。”
    “你想得倒美。”
    牧尘也的笑真了几分，再吃碗里的烂混沌，竟也觉得味道还不错。
    只是, 他依旧没有和乔冬悠一起回家。
    时钟敲响, 春节联欢晚会的声音从家家户户暖洋洋的房子里溢出, 空气中满是食物的香味。
    乔冬悠看着眼前这一大桌子好吃的, 心里却总有一个地方觉得不得劲儿。
    连到了她最喜欢的领压岁钱环节, 也没有往年那么开心。
    晚上，一家人围在客厅看小品, 她戴上耳机，拨通了牧尘也的视频。
    视频响了很多声, 总算在自动挂断前接通。
    那边黑漆漆的一片, 唯一的光就是手机发出的, 连牧尘也的脸都照不清。
    “弟弟, 你把灯打开呀, 我怕黑。”
    那边的人沉默了会儿, 然后在手机上按了下, 他身后的灯依次打开。
    乔冬悠这才看清，原来他坐在那块墨绿色窗帘前。
    “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只是看到一个好看的小品，想和你说。”
    她随口胡诌了个理由, 下一秒却听见牧尘也那边也传来春节联欢晚会的声音。
    空荡荡的大别墅里，主持人亲切的声音显得那么空，那么冷。
    “没有小品。”
    “啊？可能是刚放过了吧，对啦，弟弟你今天晚上吃的什么啊？”
    乔冬悠没话找话，一个个报着她今天吃到的各种东西，还附带点评，惹得一旁的老爷子一个劲儿瞪她。
    “连个蛋炒饭都不会炒，还嫌弃这个嫌弃那个的。”
    她伸舌头朝外公扮了个鬼脸，一溜烟跑回房间。
    另一边，牧尘也其实还没吃饭，原本也没打算吃。
    但看乔冬悠兴高采烈和他分享的样子，便启动轮椅坐电梯下楼。
    打开冰箱，里面是各种搭配好的美味佳肴。
    大部分菜只需要用微波炉打热，很简单。
    牧尘也没什么胃口，便问她：“有什么想吃的吗？”
    “那个鱼羹，还有左边的两个甜点，啊，还有冰箱门边的那个，看上去都好好吃啊。”
    她明明刚吃完饭，都忍不住疯狂咽口水。
    完了，又饿了。
    牧尘也被她小馋猫的样子逗笑，“我吃不下多少，你想尝尝的话，随时可以过来，我给你留着。”
    “真的吗？弟弟你可真是太好了！”
    好听的话不要钱似地从乔冬悠嘴巴里钻出来，夸得他耳朵发红。
    在牧尘也把选好的菜色拿出来加热的时候，两人就天马行空地瞎聊，想到什么说什么，让他觉得这个举家团圆的日子，倒也没往年那么难捱。
    这天，两人一直保持着通话，直到他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新年快乐，乔乔。”
    他低声对睡着的女孩儿说着，轻轻挂断电话。
    初一半中午时候，乔冬悠才从被子里爬起来。
    今天是一年中最特殊的日子，没有人会催促她起床吃早饭，让她睡了个饱。
    手机已经没电，她赶紧丢到无线充电座上，电量一到立刻开机。
    老师朋友们的祝福信息蜂拥而至，让乔冬悠的手机卡了下才恢复正常。
    夹杂其中的，是牧尘也十二点发来的祝福和红包。
    ——“新的一年，健康快乐。”
    乔冬悠笑眯眯地回了个健康快乐，然后点开大红包。
    5000块。
    再多她不会收，心理位置卡得刚刚好。
    “谢谢老板！”
    ——“叫师父。”
    “才不要。”
    乔冬悠皱起鼻子，给他发了段语音。
    今天是所有人难得能好好休息的日子，院子里早就支起好几个麻将桌，村里几乎所有人都围在这边玩儿。
    没人管乔冬悠，她便带上一书包零食，踩着滑板车去找牧尘也。
    半路上还遇到在路边跳绳的苗木兰。
    “姐姐你去找大哥哥玩吗？我可以一起去吗？”
    “我先问问大哥哥方不方便。”
    乔冬悠给牧尘也发了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是大年初一的缘故，对面竟然没有拒绝。
    于是，一个人变成两个人。
    今天到的时候，门是虚掩的，乔冬悠按过门铃后直接就进去了。
    一进屋，她就看见茶几上放着的各种甜点。
    (〃''''▽''''〃)
    苗木兰是第一次进到别墅里面，怯生生的躲在乔冬悠背后，好奇地打量这个陌生的地方。
    “姐姐，这里好漂亮啊。”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房子。
    “我也这么觉得。”
    乔冬悠和大徒弟苗木兰说着话，一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想吃就吃，口水都快流到我地毯上了。”
    牧尘也的声音从小厨房方向传来，乔冬悠下意识得抬手擦擦嘴角。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苗苗，和我一起谢谢师祖。”
    为了一口吃的，乔冬悠认师父认得毫不犹豫。
    “谢谢师祖！”
    “……谁要当你师父了？”
    牧尘也开着轮椅出来，苗木兰眼睛一下子亮了。
    “姐姐，师祖好酷啊。”
    乔冬悠骄傲地扬起下巴：“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找的。我跟你讲啊，你师祖是全世界最好看的男孩子，没有之一！”
    牧尘也：……
    算了，要不他还是回厨房吧。
    偏偏，苗木兰在这时候用小气音问：“师父，师祖是在害羞吗？他耳朵好红啊。”
    “噗——”
    “……”
    不愧是能成为师徒的人。
    好在，乔冬悠对精致可爱的甜点更感兴趣。
    坐在茶几前吃东西后，她便不再开口说话。
    小苗木兰也乖乖学着她的样子，低头吃吃吃。
    牧尘也终于摆脱落水一般的窒息感，能够重新正常呼吸。
    大厨离开前准备的食物非常美味，苗木兰每吃一口都会瞪大眼睛。
    吃完后，还郑重地对牧尘也表示感谢。
    “谢谢师祖请我吃这么好吃的东西，为了报答师祖，我替师祖打扫房间吧。”
    其他人初三过后才会回来，牧尘也却有小小的洁癖。
    吃过点心，乔冬悠和苗木兰一起把别墅上上下下打扫过一遍，累得够呛。
    “呼，不行不行，实在太亏了，一盘点心可不够！”
    牧尘也打开冰箱：“想吃什么，自己选。”
    “啧，真大气，我喜欢。”
    牧尘也：“……”
    喂，戏别太过了行不行。
    三个人的午餐极其丰盛，也很热闹，他们还一起捧着爆米花看了一部喜剧片，哈哈哈笑成一片，很有过年那味儿。
    不过，乔冬悠的好心情仅维持到初二。
    初二，是大家开始串门拜年走亲戚的日子，家里来了些半生不熟的面孔。
    说熟，是因为在家里没出事的时候，他们逢年过节跑苏剑清这边跑得比苏红颜这个亲女儿还勤。
    说生，是因为家里出事后，他们一个个都原地蒸发怎么都联系不上。
    今年拜年，这些人依旧大包小包拎着东西，看上去和以前一样热情。
    可打开一看，里面装的竟是些已经被穿得起球脱线的旧衣服。
    一个精瘦的女人，正坐在客厅嗑瓜子儿，瓜子皮吐了一地。
    “哎哟，小红，这人嘛都有不如意的时候。咱们这些亲戚呢没什么钱，能帮的只有这些了。”
    “家里做生意忙，走得着急，衣服呢没有洗干净，你们自个人洗洗再穿啊。”
    “哟，乔乔毕业了吧，在哪里上班啊，一个月多少钱？我儿子在大公司当领导，要不要我帮忙给介绍个工作？”
    乔冬悠挑眉，果然是来看笑话的。
    她乖巧地坐在位置上，谦虚地回答道：“在自己创业，每个月赚的不多，少的时候只有十几万而已。哥哥在大公司的话每个月工资肯定上百万了吧，如果能给我介绍工作可真的太好了。”
    “正好现在婶婶在这里，要不然现在就给哥哥打电话说说工作的事儿？我现在可缺钱了。”
    “咳咳咳……”
    女人被瓜子皮卡住，猛烈咳嗽，乔冬悠赶紧倒水递过去。
    “婶婶慢点儿吃，家里还有好多瓜子呢，没人跟你抢，别着急。”
    “你——谁稀罕你们家瓜子了？乔乔，不是我说你啊，做人要脚踏实地，不能成天做梦。你们家现在欠着一屁/股债，你是当女儿的，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不懂事只知道玩儿。”
    苏红颜微笑着点头。
    “你说得对，我们家乔乔就是太爱玩儿，毕业到现在快8个月了，才帮我们还掉几十万而已，要是愿意好好搞事业，说不定我们家的债都还清了你说是不是？”
    乔冬悠附和道：“妈妈教训得是。不过咱不用担心，婶婶不远千里送这么多衣服过来，真是把我们当最亲的亲人。刚刚婶婶说哥哥在大公司赚得多，每年给婶婶的孝敬钱也不少吧？不如我们找婶婶借几百万先应应急？婶婶对咱们家的事如此上心，肯定不会拒绝。”
    说着，她转过头看着精瘦女人。
    “婶婶，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呀？”
    第32章 药膏
    面前乔冬悠都不记得到底是几婶儿的女人, 被噎得脸一阵青一阵紫，活像个茄子, 不敢再继续挑刺儿，只能打着哈哈讲“再说再说”。
    “哎哟，乔乔还真是长大了，嘴巴真利索，教训起长辈来也一点儿不留情呢。”
    旁边的远方表姑妈顶了上来。
    “不是我说你们，既然有钱了就该赶紧把老三老五的钱还上，他们赚的都是辛苦钱, 当初看你们那么着急, 把棺材本儿都给掏出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拍着椅子扶手, 舌头上卷缓慢地发出哒——哒——哒的粘稠声响。
    “椅子不错嘛, 值不少钱吧？老三老五, 我就说让你们别上赶着送钱吧，人家不像我们, 一直都穷得响叮当，人家以前可是有钱人, 随便什么东西拿出去一卖就是几十万呐。”
    老三老五不太会说话, 在旁边憨笑。
    “你看错了吧, 这不就是个普通椅子吗？家家户户都有。”
    “别人会看错, 我还会看错吗？前几天我女婿刚买了一套, 花了十几万呢, 连花纹都一模一样。倒是你们两个死脑筋的, 一心一意替别人着想，殊不知别人根本不把你们当自己人看呢。”
    表姑妈的话明显让兄弟俩脸上挂不住，心里也不太好受。
    苏红颜在一旁笑：“我不要几十万，就1000块, 这套椅子都卖给你。”
    家里以前好东西是多，可早就卖了。
    爆/炸事件发生得突然，可公司的困境不是一两天内出现的。
    毕竟，他们的公司是个庞然大物，不至于因为这点儿小问题就玩完儿。
    事实上，从两年前开始，公司资金就开始出问题，他们卖掉不少手里置办的产业才勉强撑过。
    原本撑过今年就好了，谁知道又出了事故。
    要不是当时手里的资产都换成现金压在项目上，他们根本不至于把为乔冬悠准备的房产都给全部低价处理变现。
    别说椅子，就是苏红颜结婚的首饰嫁妆，那也是卖得干干净净。
    现在表姑妈坐的，是从展销会上买的，几百块钱一套的，还送上门包组装。
    乔冬悠补刀：“如果表姑妈家的真的和我们家的一样，最好找人看看，说不定是有人以次充好骗哥哥的钱了。”
    表姑妈：“……”
    三姑六婆大战，正式以表姑妈的落败告一段落，吃过午饭，他们一个个说家里还有客，灰溜溜地离开。
    乔冬悠随手把他们提来的破衣服丢进垃圾箱，觉得无趣。
    一个个看上去那么尖酸刻薄，竟然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心情不好，她想也不想，捞起滑板脚下一蹬，朝工作室的方向滑去。
    乔冬悠找牧尘也蹭过甜点，打理好心情，开启直播。
    三个月倒计时就挂在那儿，害得她每次偷懒都有负罪感。
    既然不能开开心心无所顾忌地玩儿，干脆兢兢业业不顾一切地工作好了。
    【错亿】：师父新年快乐！
    本以为今天没多少人，没想到一抬头，全是新年祝福。
    乔冬悠弯起眉眼。
    “新年快乐。”
    热情的粉丝们让她彻底开心起来，仅一个下午，便顺畅地完成1幅小作品。
    不过，也因为乔冬悠太过投入，完全忘记了时间。
    等把手里抛光的工具放下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打开手机，上面还有苏红颜发来的消息。
    ——“你今天是留宿工作室吗？那不给你留门儿了啊。”
    看着信息，乔冬悠哭笑不得。
    果然是因为她从小三天两头跑去朋友家里住，以至于老妈完全不担心夜不归宿的她。
    但，时间的确很晚了。
    手机上跳动的数字显示，现在已经是凌晨1点。
    乔冬悠犹豫了一下，起身关好工作室大门，准备上楼在沙发上对付一晚。
    喵喵。
    ——“伯特走之前，把客房收拾过。”
    乔冬悠：？？？
    几分钟后，她坐到温暖的客厅里。
    对面是在摆弄机车模型的牧尘也。
    乔冬悠手心里捧着温热的玻璃杯，时不时喝两口里面的水。
    “都一点多了你还不睡啊？”
    牧尘也头也不抬地回道：“睡不着。”
    画画画得激动，乔冬悠现在其实也没什么睡意。
    她干脆转身趴在沙发靠背上围观牧尘也和他的机车们，直看得他不得不放下手里的东西。
    “喂，别盯着我看行不行？”
    乔冬悠的目光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哦。”
    乔冬悠背过身去，继续喝杯子里的水。
    “你很喜欢机车吗？”
    身后静了一瞬。
    “嗯，喜欢。”
    牧尘也的声音闷闷的。
    他已经很久没和人谈论过类似的话题，其他人也都默契地不在他面前提起。
    但或许是今天的夜色太美，又或许是客厅的炉子太暖，让他的心里没有往日的戒备和抵触。
    “我有个很大的车库，里面放着很多机车，都是我自己组装的。”
    乔冬悠支棱起耳朵，来了兴趣。
    “自己组装？酷呆了！”
    牧尘也耳朵烧了下。
    “咳，其实也还好，很多人都会，没什么了不起的。”
    “哪有，我就不会啊。”
    乔冬悠翻过身，双手撑着脑袋，趴在沙发上看他。
    “以前我看电影，就觉得自己能改装机车真的酷毙了。”
    她说着那些让她热血沸腾的电影桥段，越说越来劲儿。
    那些，也是牧尘也喜欢的。
    里面出现过的机车，他还特地自己定制改装过，都在他车库里，还有模型。
    牧尘也把乔冬悠提到的车一辆辆拿出来，一字排开，极其壮观。
    这一晚，乔冬悠看见了牧尘也曾经的照片。
    各种比赛，全都是在机车上。
    肆意潇洒。
    狂妄不羁。
    像火一样，热烈得可以烧毁一切。
    只是，分享的兴奋散去，留下的是比冰雪还要冷酷的东西。
    牧尘也右手抚上膝盖。
    从那个位置开始，再往下的地方，他完全失去了知觉。
    他已经不可能再骑机车了。
    甚至连像个正常人一样站起来都做不到。
    突然，乔冬悠听见臭宝的声音。
    【特殊任务触发：一个月内将当前任务推进至50%。】
    【任务奖励：神秘药膏。】
    “诶？”
    此情此景，乔冬悠没办法不激动。
    “是能治疗弟弟的腿吗？”
    【抱歉，宿主没有查看权限。】
    乔冬悠笑了。
    臭宝无数次强调过，它是非遗传承系统。
    现在却有个奖励是和传承无关的药膏，就算不问她也知道答案。
    “弟弟，等我。”
    冬去春来，三月暖风起。
    乔冬悠几乎不吃不喝不睡，夜以继日地忙碌着。
    终于在1月之期的最后一分钟里收笔。
    【恭喜宿主，任务十之描油彩绘完成度为50%，顺利完成特殊任务，奖励发放中。】
    神秘药膏掉落，它装在一个黑色釉质小瓷瓶里，只有巴掌大小。
    乔冬悠拿着药膏冲进别墅。
    “弟弟，快来！”
    如今在牧家，早就没人会拦她。
    乔冬悠一路跑进牧尘也卧室，撞见刚穿了一半衣服的他。
    “你——你怎么不敲门？”
    “先别管那些了，我找到一个很神奇的药，快来试试！”
    乔冬悠跑到他面前蹲下，去掀他的裤腿。
    牧尘也慌得不行，一只手用力扯着还没穿好的衣服，一只手按着裤子。
    “你——”
    “嘘，别说话！”
    乔冬悠很紧张，她不知道药膏会不会有用。
    瓶子里的药膏和瓶子本身一样，都是黑色，带着淡淡的草药香气。
    乔冬悠用食指挑出一团，揉在牧尘也的膝盖上。
    “嘶——”
    车祸后，除了医生，没人碰过他的腿。
    牧尘也本能地想躲开，却在做出反应之前愣住了。
    不……
    不对！
    那个位置，应该没有任何知觉才对。
    他刚才，竟然觉得痒！
    乔冬悠还在低头仔细观察，没注意到牧尘也的情绪变化。
    “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吗？”
    头顶，久久没有声音传来。
    她不解地抬头，却看见一双泪汪汪的眼睛。
    “喂你别哭啊，就算没效果咱们也可以再试试别的，总有一天能……”
    “有效。”
    乔冬悠：“啊？”
    “你的药膏，有效。”
    消息惊呆了所有人。
    郑立杉得知后，连夜乘飞机赶来，拿着黑瓷瓶研究了好半天，却什么都研究不出来。
    “你从什么地方弄到的？”
    “一个粉丝寄给我的，说是祖传药膏留给我做纪念，我没信，只是觉得瓶子挺好看的，可以拿来做漆器模型就留下了。”
    乔冬悠信口胡诌。
    系统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没人信她的鬼话，但又找不出别的解释。
    伯特那边马上差人找那个粉丝，郑立杉这边则确定药没问题后，把整瓶药都用在牧尘也腿上。
    牧尘也没别的感觉，就是觉得痒。
    很痒。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重新生长。
    除此之外，他和以前没任何不同。
    但对于一个腿已经多年没知觉的人来说，这已经足够让他激动。
    “谢谢你。”
    乔冬悠摆摆手。
    “说谢多见外啊，如果你真的感激就直接打钱吧。”
    牧尘也：“……”
    果然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乔冬悠。
    牧尘也真的打了钱，20万。
    在他彻底放弃之前，伯特带着他求医问药，花费上千万，也没有乔冬悠拿来的黑药膏管用。
    20万很值得。
    乔冬悠也毫无心理负担地收了。
    药膏是她做任务赚到的，拿来赚钱天经地义。
    “臭宝，还有药膏任务可以做吗？”
    乔冬悠兴冲冲地问，她终于找到了系统的正确使用方法，即将走上致富快车道！
    系统：……
    第33章 考验
    【宿主, 统统只是一个非遗传承系统，不是神医系统, 也不是炼药系统，不具备治病救人的能力。】
    “啧，那药膏怎么来的？”
    【那是统统的存货。】
    存货，是指它曾经做任务时获得的奖励。
    奖励并不多，就像抽卡时的sssr一样，很难掉落。
    非遗系统说，它做了几百上千次任务, 才得到3瓶药而已。
    系统本来是想劝退乔冬悠, 让她不要打靠药赚钱的主意, 结果说完却看见她眼睛亮堂得不像话。
    【宿主, 你想干什么？你别乱来！】
    乔冬悠扬起笑来, 狐狸眼中闪着光。
    “臭宝，你说你是非遗传承系统是吧？那非遗传承是不是你最核心的任务？”
    【是啊。】
    “那牧尘也和非遗传承有没有关系？”
    【……有吧。】
    毕竟是独家技法唯一继承人。
    他母亲创造的技法, 经过检索，连系统库里都没有收录过, 是一种历史与现实碰撞下产生的全新技法。
    就目前已经通过乔冬悠接触到的技法看, 该派技法具有非凡的意义。
    它能通过某种手法, 赋予漆画釉的质感, 却又不完全相同。
    那是釉与漆的完美结合, 无可替代。
    而这, 只是该派技法展露出来的一小部分而已。
    乔冬悠狡黠一笑, 抬手打了个响指。
    “ngo，所以你拿药膏出来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完成你的使命。”
    系统：是……吗？
    臭宝被乔冬悠唬得一愣一愣，发布下一条任务。
    【得到领域内德高望重的前辈认可。】
    乔冬悠：？？？
    为什么任务难度系数涨得如此离谱？
    【任务难度是有特别的计算方法, 如果宿主想要拿到第二瓶药膏，就必须被专业的漆画大师认同。】
    “……”
    行吧。
    自信如乔冬悠，相信她能搞定新任务。
    不过还得再练练。
    同时，锁定任务后，乔冬悠告诉牧尘也：“之前那瓶药膏是粉丝老祖宗留下的，要重新制作需要很长时间，难度也很高，所以是另外的价钱。”
    “200万。”
    啧。
    大气。
    乔冬悠笑眯眯地找到老师蓝缘，主动上交近来的作业照片。
    “求指导呀。”
    她不喜欢低效率的重复，因此老师指出新的练习方向后，利用做描油彩绘任务的机会练。
    55%。
    70%。
    75%。
    任务进度飞速向前推进，一同增加的还有直播间的粉丝，以及银/行/卡中的余额。
    4月，清明节前夕。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十之描油彩绘，获得：2星流量卡x20；0星技能卡x1。】
    【恭喜宿主直播间粉丝数突破1000万，获得：1星技能卡x1；3星漆艺工具套装x1。】
    嗯？
    技能卡？
    乔冬悠被陌生的卡片吸引全部注意力。
    如今粉丝数已经突破1000万，十张2星卡带来的20万流量已经不重要，但新卡就不一样了。
    每次臭宝出新奖励，都会给乔冬悠带来巨大的惊喜。
    0星技能卡：随机优化漆画专业技能1%。
    1星技能卡：随机优化漆画专业技能5%。
    乔冬悠：！！！
    “喂，臭宝，你还说你不会魔法？都能技能优化了！那岂不是我很快就能成大师了？”
    【……宿主请保持冷静，技能卡的优化作用，是作用于宿主本身的专业水平。】
    【例：宿主原本能考20分，0星技能卡则会把这项技能优化至21分。】
    臭宝是在拐弯儿抹角骂她能力不行吗？
    乔冬悠如是想到。
    但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拿到了两张技能卡。
    乔冬悠拿出0星卡，点击使用。
    眼前的景象变得虚无，几个图案在她眼前飞速闪过，最后落在她正前方的，是一只眼睛的卡通图片。
    乔冬悠眼睛发烫，难受得睁不开。
    “喂臭宝，这怎么回事儿？我要瞎了吗？”
    【请宿主保持冷静，0星技能卡随机增幅效果加持在您的眼睛上，即目力。】
    画画，往简单了说，只需要用到眼睛和手。
    现在，1%的技能增幅就落在乔冬悠的眼睛上。
    一阵拿热毛巾敷眼的感觉出现又消失，再睁开，乔冬悠没感觉有什么变化。
    【宿主可以尝试着看看您自己的作品。】
    乔冬悠转向操作台上刚刚完成的漆画，原本收笔时还觉得她是世界大师可以征服全世界，现在看来，就像看小孩儿的涂鸦。
    【这就是1%的目力变化。】
    系统详细地给她讲解起变化机制。
    当乔冬悠使用0星技能卡的时候，系统向她的脑子里灌输了量化的鉴赏能力。
    什么叫做量化？
    就是——
    一定量的大师作品+一定量的鉴赏理论知识=1%的目力
    和开眼界是一个道理。
    只要看得多了，懂的原理多了，对相应的东西自然就会产生新的、更专业的看法。
    乔冬悠右手握拳捶捶脑袋，难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胀得慌，原来是被灌了水，哦不，知识进去。
    【技能卡的作用和填鸭式教学一样，并不能让宿主成为大师。宿主想要进步，还需要花时间消化脑海里出现的新知识，并灵活应用。】
    ok。
    懂了。
    乔冬悠闭着眼睛休息了会儿，等脑袋不难受了，又取出1星技能卡。
    同样的场景出现又消息，她的眼睛再次获得5%的加成。
    乔冬悠捂着眼睛，为了预防摔倒，就地躺下。
    5%的量化知识让她头痛欲裂，比上次感冒发高烧的时候还难受。
    “乔小姐！”
    晕过去前，乔冬悠最后听见的是伯特的惊呼。
    千里之外，海市上阳路118号的独栋别墅内，骆晓柔身着油画色长裙，正在和前来拜访的客人一起喝下午茶。
    来的不是别人，是她的父亲骆寅。
    此时，他正在看骆晓柔新进的几幅漆画。
    “同样的手法，是同一个人画的？”
    在骆寅看来，这些漆画并不出色，甚至有很多不如人意的地方。
    可骆晓柔竟然买了不少。
    “对，一个小朋友画的，我很喜欢。”
    “你喜欢？”
    骆寅摸着下巴上的银白山羊胡，一边笑一边摇头。
    “是认识的小孩儿吧？我猜猜看，和牧尘也有关系？”
    骆晓柔嗯了声。
    “算是吧。但更重要的是她很有灵气，而且进步很快。哦，对了，骆锦是她徒弟。”
    骆锦的名字一出，骆寅嘴里反驳的话立刻咽下去。
    “原来是大孙子喜欢的，那肯定好，明天和另外几个老家伙聚会的时候，我一定要拿给他们看看。”
    次日，乔冬悠打开直播的时间比以往早了很多。
    她是个十足的颜控，不仅对别人，也对自己。
    以前还不觉得有什么，但在目力猛地提升6%后，她格外嫌弃自个儿的绘画水平。
    看不下去。
    真的太丑了。
    于是她主动找蓝缘要了一大堆作业，早早地爬起来开练。
    半下午的时候，乔冬悠正闷头画着呢，突然收到系统的提醒。
    【宿主快看弹幕。】
    嗯？
    乔冬悠扫了眼，发现有个id为【骆老头儿】的人在求助。
    【骆老头儿】：手里刚入了一幅漆画，不太懂，想请你帮忙掌掌眼
    提问前，他先刷了好几个礼物，因此老粉们都很热情地一直在帮忙复制问题，确保乔冬悠能第一时间看到。
    她扫了眼几个徒弟帮忙问出的漆画信息。
    “我可以试试。”
    乔冬悠本以为对方会后台发细节图或者私下联系，没想到对方选择直接连视频。
    平台的确有这个功能，初衷是为了增强主播和粉丝之间的互动，提高用户粘性。
    乔冬悠本就在直播中，没什么不能看的，见对方坚持便点了头。
    那边的人没露脸儿，手机镜头一开便对着一幅漆画作品。
    是一幅仙鹤图。
    屏幕那边，牧尘也皱眉。
    “伯特，查查这人。”
    他母亲生前酷爱漆艺，他跟在身边见识过不少大师画作，对这幅画有点儿印象。
    一个人在乔冬悠直播的时候，拿大师画作要她鉴赏，分明是在给她挖坑。
    而乔冬悠只看了一眼，开口便说：“这是詹芊詹老师的作品。”
    詹芊，当代漆画大师，擅飞禽。
    她的一幅万鸟朝凤图被最高美术博物馆收藏，曾创作出另世人惊艳的青鸟图，拍出5000万高价。
    乔冬悠能记住她，就是因为那5000万。
    对于这么能赚钱的人，乔冬悠对着镜头就是一阵彩虹屁。
    不过以她目前的水平，的确看不出这画有什么问题。
    如果非要说的话，就是——
    “不过詹老师模仿自己这幅画的时候比较随意，心态更加放松，在用色上更清淡些。”
    【漆漆国王】：什么意思？这居然是仿的？
    “是詹老师自己画的，也不算仿。而且老师的心境不同，笔风有细微变化，尽管构图一模一样，但也可以看做是两幅完全不同的作品。”
    【骆老头儿】：仿的？
    骆寅是真的懵了。
    他马上转头看向就在旁边坐着喝茶的詹芊。
    “你送给我的不是你先前画的那幅？”
    詹芊拿茶盖轻轻撇去茶末，表情淡淡地回道：“我从来没说过给你的是原本。不过，连你都没看出来是我自己摹的，小姑娘却一眼看破，老骆，她可比你强多了，你还好意思继续摆着前辈的架子去考验人吗？”
    第34章 第一
    【恭喜宿主, 成功得到领域内德高望重的前辈认可，获得特殊奖励：药膏x1。】
    乔冬悠：？？？
    她还什么都没做呢, 怎么就任务成功了？
    新掉落的药膏和之前一样，装在釉黑色瓷瓶中，但瓷瓶体积却是上一次的3倍。
    系统发放奖励后，对它好不容易刷到的药膏恋恋不舍，为了不心痛到反悔，干脆扭头下线。
    眼不见心不烦。
    乔冬悠则掂了掂瓶子，觉得200万卖给牧尘也有点儿亏。
    要不搞个分装吧？
    说干就干, 她找了个瓶子, 把药膏分成3瓶, 然后带到牧尘也面前。
    “喏, 这是我朋友好不容易才弄到的, 就3瓶，照之前谈好的价, 1瓶200万。”
    本以为突然涨价牧尘也会不同意，没料到她刚说完就收到钱。
    而且不是600万, 而是800万。
    “什么意思？”
    牧尘也：“谢礼。”
    他右手放在膝盖上, 涂过上次的药膏后, 他的腿时不时会有痒痒的感觉, 那让他心里很激动。
    哪怕药膏治不好腿, 只要能让他有一点点触觉, 再多钱他都愿意给。
    “爽快, 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拿到下一个疗程的药。”
    乔冬悠收下钱，郑重给出售后承诺。
    算上银/行/卡里剩的，她现在竟然一共有1000万。
    哪怕以前家里条件那么好, 乔冬悠也从来没一次性在身上放过这么多钱。
    当天她没再开直播，而是揣着卡坐班车去县里。
    老爸老妈已经不在之前那个工地，而是通过春节期间的走动，去到另一个工地。
    这次是在项目部，做负责人。
    负责人需要跟着项目走，但每个项目时间跨度短则3个月，长则两三年，因此，苏红颜和乔兴凡没再住集装箱，而是住到公司就近租的套房里。
    套房是三室一厅，项目部的几个人合住，有些不方便，但环境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
    苏红颜他们便没再避着乔冬悠，还带着她在家做了顿饭吃。
    吃过午饭，乔冬悠开门见山地问：“爸，我们家还差多少钱？”
    乔兴凡打着哈哈。
    “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儿，我和你妈能赚钱，不用你操心。”
    乔冬悠不说话，就拿眼睛盯着他看。
    很快乔兴凡就撑不住，举手投降。
    “好好好，我给你看账本。”
    身为老父亲，乔兴凡实在看不得女儿委屈巴巴的控诉表情。
    账本很厚。
    上面详细地记录着每一笔欠债，多的上百万，少的几百块。
    有的是需要赔偿的款项，有的是出事后找亲朋好友借的钱。
    乔冬悠在里面看到骆锦的名字，他借给老爸老妈足足200万。
    她心里怔了下，目光默默从他的名字上移开。
    小徒弟仗义，回去要好好教他才行。
    七七八八的款项汇总，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1000万。
    所有人都觉得乔家这辈子都不可能还上这么多钱，彻底玩儿完了。
    先前欠得更多，好在大部分在破产清算后填补上，后面一家人也陆陆续续还了几百万。
    否则他们要面对的就是上亿的欠款。
    “你别担心，也就看着多，其实还起来很快，要相信爸爸妈妈的本事。”
    他们当初能白手起家做起一个市值十几个亿的公司，尽管离不开其他高/层的共同努力，但也足以证明他们两人的能力。
    但乔冬悠什么都没听进去，就看看账本，再看看她的银/行/卡余额。
    这就，还清了？
    苏红颜和乔兴凡对视一眼，有些担心自家闺女。
    “乔乔，真的没事，我和你爸……”
    “妈，我们今天就能把账还清。”
    乔冬悠抬起头看着她，目光灼灼。
    “啊？”
    一个小时后，苏红颜表情复杂地坐在银行vip厅里，看着乔冬悠的进出账明细，听她解释每一笔钱的来源。
    “爸，妈，钱都是我正正经经赚的，绝对没有违法，也没有违反道德。”
    “妈妈知道，妈妈就是……”心疼。
    最后两个字苏红颜没说出口。
    一直以来，她和乔兴凡总把乔冬悠当成小孩儿，很多事都不愿意告诉女儿。
    可现在看着女儿做的努力，苏红颜才意识到，原来当初软软地叫她妈妈的一小只，已经长大了。
    “爸，妈，我们的账能还清了，你们都不高兴的吗？”
    乔冬悠不解，能还钱难道不是大好事吗，怎么老爸老妈看上去都怪怪的？
    乔兴凡最先回过神，“高兴，当然高兴！我们乔乔长大了，比爸爸妈妈厉害多了！”
    话语间满是自豪。
    1000万，分批操作，把原以为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填平的账单，一点点填上。
    从银行出来，夫妻俩还有些恍惚。
    “真的还清了？”
    乔冬悠扬眉，“当然是真的啊，现在我们要想的是，下一步在哪里买新房子呢？不过暂时不买也行，我的新工作室建好了，敞得差不多，已经可以住人，超级漂亮。”
    苏红颜和乔兴凡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巴掌一拍。
    回村！
    “以前做项目整天在外面跑，陪爸爸和闺女的时间还没有家里保姆陪他们的时间多，反正现在不用管公司的事，咱回村帮闺女的忙，还能一家人都待在一块儿。”
    最主要的是，经过上次手术，乔兴凡想通了很多事。
    这辈子，他赚过大钱，做过大老板，被人吹捧过，也对别人低头哈腰过，事业上想达成的成就全都已经达成，没什么执念了。
    反倒是一直对家人有所亏欠。
    乔兴凡说干就干，和项目领导那边打电话，当天就把手里的事处理交接好，收拾东西走人。
    三人回村，把苏剑清吓了一跳。
    “你们咋回来了？”
    苏红颜三言两语说清缘由，老人朝乔冬悠看去，脸上挂着毫不掩饰地震惊。
    他知道乔冬悠做直播很赚钱，之前就看她什么都没做就赚到好几百，但没想到她不声不响就赚了一千万，把大账面全平了。
    乔冬悠朝他扮鬼脸。
    “没想到吧，你孙女儿是个旷世奇才，1000万不过是洒洒水的事情啦。”
    苏剑清：“……”
    没闹腾多久，苏红颜上楼把房间收拾好，将带回来的衣服放进衣柜中。
    夫妻俩正式回家。
    他们俩大老板的身份惹人瞩目，每次回村都有人盯着。
    这次也一样。
    隔壁，李玉芬就一直注意着乔家的情况。
    “肯定是被人讨债撑不住了才偷偷跑回来的。我早就说过让你别和他们家扯上关系，你偏不听，着魔了似的非要跟着乔冬悠学做漆，现在好了，指不定哪天就被那些讨债鬼打了！”
    自从张强回家后，每天都少不了被李玉芬念叨一遍，有时候是催他出去找工作，有时候是催他去考试当老师，从没消停过。
    今天李玉芬显然受了大刺激，念叨起来就没个完。
    为了耳朵着想，张强打开掌上银行app。
    “妈，这是我跟着师父学习后赚的。”
    每次参与拍摄，乔冬悠都会给他报酬。
    而且他跟着学习后，也做了很多漆画漆具。
    村里没人买，家里不需要，他便发挥当初在外面工作的特长，自个儿搞了个网店，把东西挂上去卖，产品价格从几十块到几百块不等，也靠着乔冬悠的知名度，吸引了不少粉丝来买。
    毕竟，他几乎每次练习都是在镜头下完成的，能保证是纯手工制作，而不是机器批量生产的流水线作品。
    如今，平均每个月张强能赚两万五，未来还会赚更多。
    李玉芬哪里见过这么多钱，眼睛都看绿了，当晚炖了一整只老母鸡给乔家送去。
    一家团聚，最开心的就是乔冬悠。
    她雄赳赳气昂昂地对系统说：“臭宝，发放新任务吧。”
    大账平了，只剩下外公从亲戚朋友手里借的一些小账，她要一次性平掉。
    【特殊任务：未知。】
    【任务十一：干著彩绘x100。】
    “未知？”
    【是的宿主，特殊任务涉及到药膏这类特殊奖励，任务难度会不断攀升。而最后一次任务，统统也不知道要完成什么内容才算达标，需要宿主自行探索。】
    乔冬悠想了想那药膏的效果，尽管心里不爽，但也不得不承认系统说得有道理。
    既然没有确切的任务内容，她便不去浪费时间琢磨，而是把重心放到主线任务上。
    干著彩绘，和其他彩绘最大的区别是，它要先用漆来画出花纹，完成后再敷干的色/粉。*
    乔冬悠此前没这么操作过，便没立刻动手，而是先去书房翻看过专业书籍，再和老师蓝缘开视频学习几天后，才正式上手。
    【用户“骆老头儿”打赏主播乔冬悠100朵大烟花！】
    【骆老头儿】：小姑娘学得挺快，很有前途
    屏幕那边，牧尘也皱眉。
    伯特立刻明了，欠身退出房间去打电话联系那位骆老头儿本人。
    几分钟后，他回话道：“少爷，骆老只是觉得烟花的特效好看，炸开足够喜庆才选择送的烟花，没有别的意思。”
    1朵大烟花50元，100朵5000元。
    对其他观众而言一个人送出100朵大烟花已经很豪，但对骆寅而言，实在有些拿不出手。
    再加上他是骆锦的外公，那个女人的父亲，不怪牧尘也多想。
    此时从伯特口中听到缘由，牧尘也的脸色依旧没变好看。
    “想送就多送点儿，抠抠搜搜的有意思吗，看不起谁呢？”
    说罢，他点开手机，连砸10次100朵大烟花。
    骆老头儿的id被顶下来，由牧少取代，成为今日榜首。
    其他粉丝们原本在认认真真看乔冬悠画新的画，突然看见数不尽的烟花炸开，还有些懵。
    【错亿】：什么情况？
    【拖拉机皇后】：欢迎收看年度巨作《谁都别想和老/子抢第一》
    【什么垃圾】：？？？
    第35章 帮帮他
    10个线上徒弟不乐意了, 这是他们师父的直播间，那就是自个儿的地盘, 能被其他人占领吗？
    于是，越来越多的礼物被刷出，离谱的是，所有人不约而同只刷大烟花。
    徒弟们一动，粉丝们也坐不住了。
    争宠这件事怎么能少得了他们？
    于是，一个个撸袖子上阵，好一派热闹。
    乔冬悠本人, 什么都不知道。
    她正在认认真真地在瓶子上画缠枝花纹, 呼吸都放得很轻。
    等乔冬悠完成手里的事再看直播间, 发现她被粉丝们砸上了一个很不错的推荐位, 粉丝数飙升至1500多万, 已有收益40万。
    等她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心里一阵无语。
    牧尘也这家伙幼不幼稚啊？
    非要站第一, 而且还要赶超第二名10倍。
    这就算了，他还放话说乔冬悠直播间没一个能打的, 气得其他人疯狂刷礼物。
    其他直播间的观众, 也被这场以1挑1500万粉丝的行为吸引, 纷纷跑来凑热闹。
    热度再次飙升, 乔冬悠一路杀进平台首页大榜。
    是一点开app就能看见的那种。
    乔冬悠：……
    当天, 乔冬悠总收益200万, 一大半由【牧少】、【骆老头儿】、【拂晓】贡献。
    大家都这么有钱的吗……
    乔冬悠心情复杂地关掉直播收拾好画, 出门去找牧尘也。
    “你和他们置气干什么？是认识的人？”
    牧尘也扭过头去。
    “不认识。我给你送礼物你还不开心啊？不要就还我。”
    乔冬悠捂住荷包：“想都不要想，给我了就是我的。”
    “切，小气鬼。”
    “略略略。”
    斗嘴斗得是很过瘾，不过乔冬悠还是得乖乖上交5万学费给牧尘也。
    今天的课程牵涉到很多特殊的手法, 她学起来稍显吃力。
    “牧老师，慢点儿慢点儿，我不懂这步操作是什么意思。”
    乔冬悠身体前倾，用食指去指平板上的一个步骤说明。
    没错，牧尘也把课程做成了ppt，上面全是文字，她看得头都大了。
    一心想着问题，乔冬悠没注意到，她凑近以后，就像是被牧尘也抱在怀里一样。
    牧尘也身体微僵，每一次呼吸都是她身上玫瑰沐浴露的香味儿，搅得心口像几十只袋鼠一起疯狂踹他。
    “喂，你别乱动，给我坐好，上课就要有上课的样子！”
    乔冬悠眨巴眨巴眼睛，撇嘴乖乖坐回原位。
    “但我真的听不懂嘛。”
    牧尘也舌尖抵住嘴里那颗小虎牙，心情莫名烦躁。
    那个步骤他已经尽可能用文字写清楚，但还是很复杂。
    在做ppt的时候他就想过，乔冬悠也许没办法理解。
    别说乔冬悠，如果不是他见母亲操作过，光靠这段文字也完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这么笨？不会就多试几次。”
    乔冬悠课后也照做了，但没一次成功，每次都没办法让漆面达到文字描述的效果。
    “啊——”
    她双手抓乱一头长发。
    自从踏入漆艺的大坑后，乔冬悠还从没如此挫败过。
    此前的技法，她跟着视频都能学会，实在不懂的找蓝缘点拨两句，就能举一反三。
    可牧尘也这次教的东西，乔冬悠理解不了，又因为牵涉到独家技法没办法去问老师。
    “臭宝，技能点在手上我是不是就不会有这种烦恼了？”
    【技能卡的使用是基于宿主自身技法水平，如果宿主对该技法的掌握度为0，哪怕是五星技能卡对您也不会有任何作用。】
    砰。
    乔冬悠无力地倒在桌上，不想再试。
    但躺了会儿，她便揉揉脸坐起来。
    “我还就不信了。”
    乔冬悠撸起袖子，根据自己的理解继续尝试。
    一次，两次，三次。
    桌面上的漆被用掉一大半，依旧没能成功。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
    不只是乔冬悠疑惑，牧尘也也一样。
    等到她离开后，牧尘也特地让伯特去了一趟书房，取来母亲生前的笔记本翻阅，直到深夜，终于想起他记错了步骤。
    练习独家技法时，乔冬悠不会开直播。
    但她还有10个线上徒弟，得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因此，哪怕心里烦闷，第二天乔冬悠还是先开启直播画画。
    依旧是做的干著彩绘任务，但才刚起笔，就有粉丝跳出来说她不对劲儿。
    【骆老头儿】：小姑娘，你心不静啊
    【詹芊】：漆画是时光的艺术，急不得
    【漆漆国王】：姐妹你胆子可真够大的，居然敢用詹老师的名字做id！
    其他地方也就算了，乔冬悠的直播间做的就是漆艺，拿漆艺大师的名头来，很容易被群嘲。
    “最近遇到一些问题，怎么都想不通。”
    乔冬悠也意识到她现在的样子画不了画，干脆放下笔。
    【骆老头儿】：什么问题，说来听听
    乔冬悠道了谢，委婉地表示不太方便。
    屏幕那边，骆寅摸了摸他的山羊胡。
    “不方便说，又能让她这么伤神……”
    詹芊接上：“肯定是牧家那小子把小雨的独创技法教给她了，但那小子本来就是个半吊子，当年小雨教他的时候，从来没认真听过，指不定把乔乔朝哪条阴沟里带了。”
    骆寅瞪大了眼睛。
    “不能吧，那孩子从出事后根本不愿意提起小雨，心里恨毒了，还能愿意把她的毕生心血继承下来教给别人？”
    詹芊摇摇头说：“牧家小子心理状态一直不好，明明心里恨小雨，却又非要回大漆村守着小雨用过的工作室，还对你女儿外孙意见那么大，可能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两个老人都沉默了，许久，重重叹了一口气。
    另一边，乔冬悠休息的间隙，收到骆老头儿发来的私信。
    私信里写着对那个她琢磨不透的手法的新解析。
    乔冬悠眯眼。
    “你是谁？”
    ——“技法创始人曾经的老师，放心，我不会害你。”
    老师？
    乔冬悠当然不信，但这个问题卡得她头疼，现在既然有人给出新思路，她试试也不吃亏。
    将漆用新的方式调制好，再结合牧尘也教的手法操作。
    半个小时后，乔冬悠看着眼前的技法板，笑了。
    黑漆漆的技法板上，有一抹血丝一样的红，肉眼看过去，不管什么角度，它都是立体的3d成像，如同一滴血滴落到干净的水中。
    【太神奇了！】
    系统激动不已，它的数据库里从来没收录过如此特殊的技法。
    至少对大漆而言，这个效果简直不敢想象。
    如果不是亲手做出来，乔冬悠也不敢相信。
    她兴冲冲地拿着技法板去找牧尘也，牧尘也刚上完药，在按摩腿。
    “成功了成功了！”
    “成功？”
    他今天还没来得及和乔冬悠说正确步骤啊。
    乔冬悠把技法板给他看，牧尘也手指一紧。
    “怎么做成的？”
    乔冬悠没瞒他，说起那个骆老头儿。
    “我本来以为他是骗人的，没想到真的可以。弟弟，他真的是你母亲以前的老师吗？”
    母亲两个字从乔冬悠嘴里说出，让牧尘也心口一阵刺痛。
    “别提她！”
    乔冬悠看他状态不对，赶紧站起来帮他按太阳穴。
    “冷静。”
    每次生气过后，牧尘也都要难受很久。
    她不想他难受。
    手指的按压让脑袋传来的疼痛渐渐缓解，一同缓解的还有牧尘也心底上涌的怒气，一切归于平静。
    过了一会儿，他别扭地躲开乔冬悠放在他额头两边的手。
    “喂，你不生气啊？”
    “生什么气？”
    牧尘也：“我刚才凶了你啊。”
    “小问题，你要真觉得过意不去就多多照顾我的生意。”
    牧尘也捏了捏轮椅扶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别人一提她，我就会控制不住脾气。有时候我觉得是因为我很在意她，但有时候又好像很恨她。”
    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被一层雾笼罩，他看不清。
    可雾后面的东西却可以轻易影响到他的情绪。
    没有任何理由。
    “弄不清楚就问医生呗。”
    不懂就问是乔冬悠的优良品质之一。
    她把郑立杉叫来，询问原因。
    郑立杉避开牧尘也，告诉她：“当初车祸的情况比较复杂，他应该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所以有一些后遗症。当一段记忆会伤害到自己的时候，我们的身体会自动处理那段记忆，他就这种情况。”
    乔冬悠还想问，他直接摊手。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经历那场车祸的人，除了他其他的都死了，附近没有摄像头也没有目击者，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总有人去处理这场车祸吧？不可能没记录啊。”
    郑立杉还是摇头否定。
    “记录也全都没了，连他老爸都不知道那天是怎么回事。就知道他和他老妈都在车上，他活着，他老妈死了，over。”
    乔冬悠想了想，“找心理医生有用吗？”
    “他早就该看心理医生，但他不配合，没人能勉强。”
    事故发生后，无数人做了无数工作，没一个能说动他。
    “不过你可以试试。”
    “我？”
    乔冬悠不觉得她能行。
    郑立杉却说：“对，你可是乔冬悠啊，说不定他会听。而且我认为解开心理上的问题对他的康复会有很大帮助，你愿意的话可以帮帮他。”
    第36章 公司
    “但他会很难受吧？”
    “什么？”
    郑立杉没听懂。
    乔冬悠吸了一口气, 说：“你说人是太难受了才会忘记事情，那如果牧尘也重新想起来的话, 一定会更难受。”
    郑立杉默了默。
    他没想过这些，只觉得有病就得治，一直蒙着脑袋当鸵鸟也不是个事儿。
    而且，牧尘也以前多狂一人啊，已经隔了这么多年，再难受也该过去了。
    乔冬悠从台阶上跳下来，拍拍手上的灰尘。
    “要是影响不大的话, 一直都不记得也挺好的, 顶多偶尔发发脾气, 总比每天都做噩梦强。”
    个人经历不同, 她没办法对牧尘也的事感同身受。
    说到底, 世界上也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刀子只有割在自己身上才会痛。
    只是她向来不太在意有些东西, 觉得天大地大开心最大，别的都无所谓。
    乔冬悠觉得, 牧尘也现在就挺开心的。
    郑立杉站旁边听她讲话, 没再开口。
    乔冬悠对这位帮过她家大忙的恩人告别, 上楼找到牧尘也。
    牧尘也问：“怎么说？”
    “他说如果你忘了, 多半是那段记忆不太美好。想记起来的话也有办法, 就是去找心理医生帮帮忙。”
    牧尘也抿唇。
    “那你希望我想起来吗？”
    乔冬悠左右晃晃食指。
    “我想不想不重要, 别人想不想也不重要。牧尘也, 最重要的是你想不想。记忆这东西吧，如果不是银/行/卡密码之类的，我觉得记不记得都无所谓，自己开心就好。”
    记起来又能怎么样？
    记不起来又怎么样？
    没所谓。
    牧尘也听着她的话, 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一下子松了，扬唇露出小虎牙。
    “你不觉得我是怪物吗？”
    乔冬悠低头瞅他，一脸无语。
    “小朋友，你是觉得你有三只眼睛还是四只耳朵啊？还是说会飞天遁地？怪物很厉害的好不好，你想当都当不了。”
    “也没那么差好不好？我还是很厉害的！”
    牧尘也很不服气。
    “好好好，你厉害，天下第一厉害。”
    乔冬悠随口哄着胜负欲旺盛的漂亮弟弟，确定他还有药膏用后，蹭了两块小蛋糕回隔壁工作室。
    上次在骆老头儿的指点下，她终于弄清楚一个新技法，不过那个技法只是整个体系中很小的一部分。
    还有许多知识点等着她去消化。
    此外，乔冬悠打算给骆老头儿做个东西当谢礼。
    这位粉丝此前和她连线鉴别过詹芊老师的作品，还是真迹。
    詹芊前辈擅飞禽，他既然高价收藏老师的画作，应该特别喜欢飞禽类作品。
    乔冬悠想了想，决定画一幅仙鹤图。
    作为谢礼，她画得很精细，一周才完工寄出。
    此前骆老头儿买过她的画，她有对方的地址。
    几天后，骆寅收到礼物，拆开看，吃了一惊。
    “那孩子真是有心了。”
    他自顾自地笑了会儿，拿去找老朋友炫耀。
    骆寅身边都是些搞艺术的老人儿，眼睛一个比一个毒辣，心气儿一个比一个高。
    可没一个人对着乔冬悠稚嫩的作品开骂。
    “这年头愿意学大漆的少咯，偶尔来几个也只是一时兴起闹着玩儿，根本沉不下心去学，这孩子还不错。”
    了了一件事，乔冬悠继续埋头画画，一周完成10个任务作品，卖出25万。
    【漆漆国王】：师父进步得真快
    要知道最开始作品才卖几百块而已。
    【蓝缘】：脑子不灵光，怎么学得这么慢？
    夸奖和嫌弃同时到来，后面还紧跟着蓝缘发出的一大段训斥，全都是乔冬悠犯的错。
    漆漆国王被吓得不敢吱声，低头反思自个儿是不是眼睛不好使。
    明明画得很好啊。
    这天，乔冬悠和她的徒弟们被蓝缘拉出来全部训了一遍，个个都蔫儿了吧唧的。
    不过蓝缘不愧是美院之神，说问题的时候永远一针见血，倒是让不少人发现自身问题，短时间内取得不小进步。
    其中进步最明显的是小徒弟骆锦和苗木兰。
    两个人都是真心学漆艺的，只要有时间就一头扎进知识的海洋疯狂游。
    他们的作品，哪怕在如今的乔冬悠眼里，也很不错。
    东西放在那里也是浪费，她找到张强，问：“把他们的作品都挂在网店卖行得通吗？”
    “当然可以。”
    张强做的网店生意还不错，但已经有很多人反映过，说风格太单一，想要买一些不同风格的。
    可此前买的只有他做的东西，想不单一都不行。
    如果其他人的作品都放上来，一定会大受欢迎。
    大家挂在张强的店里卖，给张强一定量的抽成，这个建议很快得到徒弟们的一致同意。
    谈定后，所有人都签了正式合同。
    手续走完，乔冬悠在直播间说了这事儿。
    “几个徒弟的作品都会挂在这个店铺，有喜欢的朋友可以直接去拍。”
    消息一出，张强店铺粉丝数暴涨。
    当天，骆锦刚上架的作品全部卖空。
    张强看过后台信息，觉得奇怪，对乔冬悠说：“买画的是同一个人，id名称是骆老头儿。”
    乔冬悠眼睛眯了眯。
    又是教她画画又是支持工作的，还说他是牧尘也生母以前的老师，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小徒弟，你认识他吗？”
    骆锦摇头。
    他家里人都不喜欢网购。
    “那就奇怪了，这个人在我直播间也砸了好多礼物，还买了我很多东西。”
    骆锦：“师父制作的东西很有灵气，大家都喜欢。”
    他说得真诚，没有撒谎的痕迹，乔冬悠便没再追问。
    也许真的只是个疼惜后辈的老人家吧。
    干著彩绘的技法她也是新学，正好带着徒弟们一起练。
    到5月时，她的任务进度已经推到50/100。
    并且越到后面手法越熟练，还能配合此前学会的其他技法一同使用，卖出去的价格也高了不少。
    算上此前的其他收入，银/行/卡余额喜人地涨到400万。
    吃饭的时候，乔冬悠把卡放到桌上。
    “外公，剩下的钱我们可以全部还清了。”
    苏剑清手微微发抖，酒厂打来的10块钱一大壶的劣酒洒了出来。
    第二天，屋外院子里坐了足足5大桌子人，有乔冬悠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有中年人有老年人，乌泱泱的一大片。
    苏剑清启出他窖了许久的女儿红，给大家一一倒上。
    “今天叫大家来不为别的，一是想再好好谢谢你们的帮衬，先前愿意拉我们老苏家一把。”
    说罢，他双手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二是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欠你们的钱，今天我们老苏家就能全部还上！”
    愿意借钱的，关系都不算太差。
    但总有一两个人，认为借了钱出来，就有权利指指点点，没少在背后说风凉话挖苦人。
    苏剑清此刻对着他们说出第二句话时，心里积攒的郁气终于消散，浑身上下舒爽不已。
    公司破产是去年7月的事，而现在才5月。
    也就是说，不到一年，他们就平了账面。
    亲朋们一个个拿回属于他们的钱加利息，心里既震惊又庆幸。
    老苏家真是有本事的，以后肯定还能发达，他们也算卖了个人情，未来有的是好处。
    村中不禁烟花爆竹，当晚，院子里足足放了一个小时的花/炮。
    耀眼的烟花从地面冲入云霄，灿金色的光芒照亮了在场每一个人。
    乔冬悠站在家人身边，听见苏剑清在低声说着：“还清了，全都还清了。”
    是啊，所有的债，全都还清了。
    从这一刻起，等待他们的是充满希望的新生活！
    清完账单，乔冬悠的手里还剩最后10万。
    可这次她一点儿都不心疼，她很清楚，从今以后，赚的所有钱都真真正正地属于她自己，可以随意支配。
    然而，乔冬悠没有拿着这些钱去买漂亮裙子，也没有去吃吃吃，而是网购了一批工具设备，放入还没开始使用的新工作室。
    【宿主，您已经没有任何经济负担了，还要继续做漆吗？】
    一开始，乔冬悠根本不喜欢大漆，觉得又累又苦，系统是靠巨额账单刺/激着她一直坚持到了今天。
    现在账单已经没了，系统不确定她会怎么选。
    “开什么玩笑，你知道学这些手艺我花了多少精力吗，能说放弃就放弃？”
    乔冬悠瞥着金元宝，语气随意自然。
    “再说了，我觉得大漆还蛮有意思的。”
    靠一双手，赋予画板各式各样的美，是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儿。
    最重要的是，乔冬悠觉得她干这个最赚钱，还不用上班打卡，也不会被风吹日晒。
    苏红颜那边也没闲着，从回大漆村开始就跑工厂，前不久终于选定一个位置价格品质都合适的。
    但他们没有马上签合同，而是带着协议坐到乔冬悠面前。
    “我和你爸想做网店，专门卖家居装饰摆件，计划用你的作品打版，你觉得怎么样？”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生意的事情上找她商量，乔冬悠心里还有点儿小激动。
    “当然可以，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她直播间有热度后，网上已经出了很多偷版的，能自己赚那钱她当然乐意。
    见乔冬悠不反对，苏红颜立刻约工厂那边签合同，还去工商把最后一点儿手续跑完。
    至此，【漆言】公司正式成立。
    后面还跟着个全然不同的公司，叫【漆语】。
    第37章 不靠谱
    苏红颜和乔兴凡登上过山顶, 有眼界。
    他们告诉乔冬悠：“我和你爸打算先把漆言做起来，先富带后富, 把漆语带大。”
    漆语，是一家做材料的公司。
    按照苏红颜夫妻的计划，他们要用这家公司做大漆原料，即目前乔冬悠工作需要用到的所有原材料，他们都要做。
    那将是一个大工程。
    目前很多东西，比如排刷、色/粉这类漆艺基础原料，大家都认日产的, 国内没有同品质的替代品。
    苏红颜他们想做, 将面临巨大的挑战。
    “怕什么, 我和你爸哪次不是白手起家？咱们国家缺原料吗？不缺。大不了我们从源头开始谈, 自己建工厂生产。”
    乔冬悠看着老爸老妈斗志满满的样子, 右手捏拳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成，到时候我直播都用自家产品, 那多酷啊！”
    还省钱。
    新公司有一大堆事要处理，夫妻俩本也闲不住, 没和她说两句话就去忙了。
    乔冬悠也没闲着, 她准备6月搬进新工作室, 还有很多东西要买。
    乔冬悠抓紧时间把任务进度推到70/100, 然后拿赚到的45万添置设备。
    提到设备, 她不得不承认牧尘也家的阴干房真的好用, 大大缩短了制作时间。
    “弟弟, 里面的设备是在哪个厂买的啊？”
    乔冬悠也想要，可惜没看到任何和公司有关的标识。
    牧尘也想了想，“定制的，全世界只有这一套。”
    阴干房里的东西是一整套, 线路遍布墙壁和地板，连天花板上都装了设备，只求最大程度模拟自然风干状态。
    乔冬悠吸了口气。
    “多、多少钱啊？”
    和定制沾边的东西可都不便宜啊。
    她现在手里就45万，不知道能不能买个零件。
    牧尘也不清楚花了多少钱，只记得从材料到设计都是顶尖。
    “回头我帮你问问。”
    乔冬悠有气无力地点头。
    问了她现在也买不起，但说不定可以朝着那个方向努力一下。
    既然短时间内没办法拥有那么好的设备，乔冬悠便退而求其次。
    “我可以继续租你的工作室吗？”
    租金比起买设备的钱而言，都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头。
    要是没有那些设备的帮助，乔冬悠的工作效率会大大降低，损失更多。
    “想用就用，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签订新的续租合同，乔冬悠了了一件心事。
    把定制设备的目标写进便签里，她打起精神继续向前。
    任务进度推进到80/100时，乔冬悠的直播间冒出一条与众不同的弹幕。
    【牧少】：距离主播乔冬悠生日还有3天。
    乔冬悠：？？？
    【漆漆国王】：师父要过生日了？
    【什么垃圾】：为什么他会知道？
    【错亿】：天呐，这么点儿时间都不够我准备礼物！
    对此，乔冬悠的反应是：“原来我要过生日了吗？”
    以前她每次生日都办得特别大，几百个酒肉朋友不用说，还有数不清的叔叔阿姨借机送生日礼物来讨好她老爸老妈。
    一年不到，乔冬悠却已经记不得前些年生日宴会的盛景，就记得每次生日她都会收到非常非常非常多的红包。
    但如今粉丝也不赖。
    接下来3天，每天一开播直播间就是各种礼物，全都是跟着牧尘也瞎起哄喊生日倒计时的。
    到5月20号，也就是生日当天，乔冬悠更是一进去就被卡下线。
    粉丝们的热情甚至让她再次登上平台首页宣传位，让她颇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几次三番出现在首页，有人坐不住了。
    ——“什么来头，明明没什么才艺还动不动就上这么好的推荐？”
    ——“平台内部员工偷偷告诉你们，这位签的是ssss级合约，全平台头一位！”
    ——“天，原来平台真的有传说中的ssss级合同吗？”
    ——“大明星都签不到这么好的合同吧？”
    不怪他们震惊，主要是传说中的ssss级合同太不可思议。
    该合同不对签约人限制直播时长，也不从签约人手里拿任何分成，简直是把平台流量免费送给人家用。
    消息一出，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乔冬悠身上。
    ——“被公司捧成那样也才2000万粉丝，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的。”
    ——“除了长得好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难道真的是平台老总亲女儿？”
    ——“呸，亲女儿都没这待遇好吗？ssss级是要所有高管通过才能签的。”
    ——“靠！我女神那么牛逼都只拿了个s，她凭什么？！”
    类似的弹幕越来越多，沉迷于数生日红包的乔冬悠终于注意到。
    ssss级合同？
    那是什么？
    【是统统送给你的见面礼之一呀。】
    一开始系统为了让乔冬悠同意做任务，可谓是下足了功夫。
    先是发布简单到令人发指的任务，然后是承诺平台不拿任何分成，她赚的钱全是她的。
    乔冬悠：好像是有这么一会儿事儿。
    是系统的馈赠，那就不需要解释了，反正也查不出什么东西，绝对是合法的，乔冬悠干脆关掉直播过她的生日去了。
    红包和礼物当然少不了，连蓝缘和师兄师姐们都寄了东西给她。
    不过乔冬悠最激动的还是牧尘也送的东西——
    一辆炫黑红纹机车。
    车身明显是经过改造的，更适合她使用。
    乔冬悠认出，过年的时候牧尘也玩过这辆车的模型，还告诉她说，这是他自己组装改造的第一辆车，也是他最喜欢的一辆。
    “不行不行不行，这太贵了，我不敢收。”
    说是这么说，可她在看到车的第一眼就挪不开目光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辆车真的太酷了！
    流线型车身，炫丽的配色。
    乔冬悠简直想举着车就跑。
    “它是我组装的最好的一辆车，送你咯。”
    牧尘也催她去试试，乔冬悠终究是没能拒绝，长腿一伸，跨上机车拧动把手。
    轰——
    发动机的声音令人血脉喷张，乔冬悠骑着车劈开长空中的风，冲了出去。
    牧尘也坐在轮椅上，目光追着她的身影，不肯移开。
    曾经，他也是这样的。
    恣意潇洒，光芒万丈。
    药膏已经快要用完，他的腿依旧是最初那样密密麻麻的痒。
    牧尘也对此很激动，至少有感觉了不是吗？
    但一直以来，也只是有感觉。
    他很贪心，总希望能有更多的东西，比如，能重新站起来。
    牧尘也右手掌心放到膝盖上，眼神落寞。
    他知道那只是不切实际的奢望。
    他没办法让乔冬悠看见他最帅气的一幕，没办法骑车带她在城市里狂奔。
    今年生日，乔冬悠过得很开心。
    现在她每天骑着新车去工作室，每次都会在门前来个漂亮的甩尾。
    五月底，干著彩绘任务进度条拉满，任务结束。
    臭宝准时上线发放奖励——
    0星技能卡x3；2星流量卡x10。
    直播间粉丝突破2000万。
    奖励：2星技能卡x1。
    学会特殊技法。
    奖励：4星流量卡x1；5星技能卡x1。
    “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
    5星技能卡=随机技能优化100%
    绝无仅有的大手笔。
    【宿主学会的新技法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是大漆传承中无可替代的宝贵明珠。】
    乔冬悠开心地把技能卡全部用上。
    这次她有经验，在使用之前先找了个沙发躺下，以防晕倒。
    5张技能卡，共计108%的技能增幅，在一连串的图案滚动后，全部涌向同一个地方。
    眼睛。
    “嘶——”
    乔冬悠眼睛痛得厉害，脑袋里也像被人灌了一水库的水一样，整个快要炸开。
    她都没来得及吐槽系统坑爹，就直接晕过去。
    一晕，就晕了整整三天。
    三天时间里，乔冬悠不间断地听臭宝在耳朵边念叨各种理论知识，脑子里走马灯似地一遍又一遍放映着各种文艺作品。
    偏偏她已经晕了，没办法再闭上眼睛不看，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厕所里去大吐特吐。
    “臭宝，你确定这是奖励不是惩罚？”
    太折磨人了。
    【意外……纯属意外……】
    系统也很心虚。
    它来自于科技发达的未来，资料库里收录了上千种和大漆有关的技法，几乎不可能遇到没有记载的新技法。
    因此，奖励的力度也稍微大了点儿。
    对乔冬悠而言，身体上的难受还是其次的，最惨的是目力短时间内提升太快，让她看啥啥不顺眼。
    她折腾着把家里能换的东西全部换了个遍，又跟着老爸老妈去工厂选品。
    跑了一周后终于习惯了眼前哪哪儿都不对劲儿的世界。
    系统觉得对不住乔冬悠，没等她主动开口，先一步刷新任务。
    【任务十一：描金。】
    描金后面跟的不再是计数用的0/100，而是变成一个百分比的进度条。
    也就是说，该任务不要求完成100个作品，而是直接计算乔冬悠对描金这一技法的掌握度。
    咋一看变简单了，但实际上却是大大地提升了难度。
    因为在此之前，乔冬悠很清楚，只要她用相关的技法制作100件作品就一定能完成任务，可现在不是了。
    等到乔冬悠打开直播间，看着密密麻麻的骂声，脑子更痛了。
    得，还有ssss级合同这事儿等着她呢。
    第38章 谁怕了
    “头痛。”
    乔冬悠不擅长应付网络暴力, 但好在她有外挂。
    首先，眼镜一取谁都不爱。
    没了眼镜儿, 她专心做事的时候，弹幕骂得不管多难听她都看不着。
    然后，10个线上徒弟也不是吃素的，和老粉一起出面控场。
    最后，漂亮弟弟脾气比她还暴躁，当场一个电话打到平台总部。
    “乔冬悠，我的人, 你们看着办。”
    系统安排的ssss级合同自有一套圆满逻辑, 董事们也的确记得合同过过他们的手, 原因则是乔冬悠背景深厚, 是他们要当小祖宗一样供起来的人儿。
    如今接到牧尘也的电话, 他们心里冒出“果然如此”的想法。
    乔冬悠长着那样一张脸，背后有个厉害的男人才正常嘛。
    结果才刚这么一想, 又接到影后骆晓柔经纪人的电话。
    “骆小姐很担心小朋友的心理状况，希望你们能在30分钟内给个说法。”
    话里话外, 是要让管理层主动站出来扛鼎的意思。
    如果只是影后, 平台的高管们最多只是敬着, 但骆晓柔是骆家人, 又牧家明媒正娶的妻子, 是高高在上的骆太太, 他们不得不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让公关出马。
    “这个乔冬悠男女通吃的吗？”
    偏这还没完。
    接下来骆老爷子、詹大师, 一个个惹不起的人亲自致电总部，笑眯眯地给出警告。
    以至于接完最后一个电话后，高管们的内心都是——
    有这背景为什么不自己搞个平台玩儿！
    中午12点，乔冬悠准时放下手中的排笔, 揉着脖子抬头。
    此时，她的直播间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最明显的，就是金光闪闪的个人头像。
    乔冬悠凑近看了会儿，发现是一个新的官方认证。
    ——大漆非遗传承人。
    【恭喜宿主获得非遗传承官方认证，奖励：4星专业套装x1；4星流量卡x1；5星技能卡x1；0星专业设备x1。】
    搁以前，乔冬悠看见5星技能卡一定高兴得蹦起来，可现在，她竟然打了个寒战。
    不会又像上次那样，全部随机到眼睛上吧？
    乔冬悠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眼前好不容易才稍微习惯一丢丢的世界，叹了口气。
    【宿主，请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谢谢。】
    “略略略。”
    乔冬悠吐吐舌头，从后面屋子里取出4星套装，同时把4星流量卡启动。
    100万观众被拽进直播间，看见的是媚眼如丝的美人儿，和一看就很贵的一整套专业工具。
    ——“哇，看上去好厉害的样子。”
    4星套装包含了乔冬悠做漆艺品的所有工具，颜色统一，风格一致，华丽又精美，本身就是难得的艺术品。
    【骆老头儿】：你的东西哪里买的？很不错
    【漆漆国王】：求链接
    “臭宝？这东西能卖吗？”
    【不可以哦，但宿主可以查看制作方法，自行生产制作。】
    4星套装当然只此一件，但同一风格的设计却可以有。
    乔冬悠预售出去10套，每套价格30万。
    产品精细独特，不是机器能够做的，全都要她亲手制作才行。
    接下来几个月，乔冬悠都在跟着系统给出的步骤，认认真真做工具套装。
    龙纹凤纹雕花纹，只要顾客敢提她就敢做。
    时间一晃来到7月。
    乔冬悠老爸老妈的公司已经初具雏形，能谈的工厂都已经谈下，实在找不到的就自个儿建。
    新工作室也已经投入使用，但主要是给3个徒弟用。
    那套0星设备对乔冬悠来说远远不够用，比不上牧尘也家的，可徒弟们都挺喜欢，连带着学习效率都蹭蹭蹭往上窜。
    卖出去的10套东西她已经完成5套，得益于每套工具的奢华，系统下面的描金技法掌握进度推到了80%。
    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乔冬悠终于消化掉上一波5星技能卡带来的不适，让她的手跟上了眼睛，不再每天都被丑哭。
    “臭宝，下次能不能别再加技能加到眼睛上啊？我的技法已经快到瓶颈了，真的没有进步空间了！”
    【宿主，经过检测，您现在的技法水平=一幅画40万，还有很大进步空间，请继续加油。】
    “……”
    这天没法聊了。
    乔冬悠丢下画板推门出去。
    7月有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牧尘也生日。
    乔冬悠生日的时候，牧尘也把最心爱的机车送给她做礼物，现在轮到她头疼到底该送他什么礼物了。
    郑立杉最了解他，乔冬悠便找他问。
    结果他说：“你向他表个白比什么礼物都好使。”
    乔冬悠：？？？
    郑立杉不靠谱，她还是自己想吧。
    牧尘也不缺钱，要什么有什么，唯一的遗憾就是受伤的腿吧。
    乔冬悠想到他以前赛车的照片，伸手捏了捏脚腕上的金坠子。
    “臭宝，真的不能透露一下要怎么才能拿到剩下的药膏吗？”
    金元宝根本不理她。
    没办法，乔冬悠只能一个一个试。
    她决定每天拿出2个小时的直播时间，专门给有需要的粉丝进行鉴定。
    第一个连线的是老熟人。
    骆老头儿依旧没露面，而是把镜头对准一堆画，有漆画有国画有油画，杂七杂八。
    “都是我刚淘回来的，你瞅瞅。”
    【风の声】：乔乔是画漆画的，你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大花生】：她也不懂这个啊
    乔冬悠朝操心的粉丝们笑了笑，“没事儿，小问题。”
    以前她可能真的看不出来，但她的目力已经被加持过好几轮，尽管因为她能力的问题，基数低，但200%+的变化依旧很大。
    乔冬悠为了缩短时间好多给几个人看，还让骆老头儿把所有画摆开。
    “1、2、4、9真，3、5真但修补的地方偏多，而且修补技术也不怎么样，你最好找个有本事的修补师重新修一下，否则收藏价值很低，剩下的都是仿的。”
    “什么？这么多都是仿的？”
    骆寅气得差点儿砸东西，心里却又抱着点儿侥幸心理。
    乔冬悠再厉害也只是个小孩儿，在漆画上眼力可能真的不错，但别的就不一定了嘛。
    带着这样的想法，骆寅找专业的鉴定机构做鉴定，最后机器得出的结果和乔冬悠说的一模一样。
    “嘿，神了啊！”
    骆寅也不是圈子里的小白，认识的搞艺术的朋友也多，能让他走眼儿的东西，作假功底都不浅。
    可乔冬悠倒好，隔着镜头只拿眼睛看，分分钟就把真假辨了个清楚。
    这还是人吗？
    搞艺术的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不大，骆寅买到赝品的消息迅速传开，一同传开的自然还有乔冬悠的眼力。
    一时间，直播间里涌进一大批求鉴定的。
    乔冬悠一个一个看过去，真真假假说得八i九不离十，也有一些她看不出来的则会明确告诉粉丝，从来不会不懂装懂乱下结论。
    一来二去，不到一周时间，她的粉丝就涨到3000万。
    【恭喜宿主，粉丝数突破3000万，奖励：1星技能卡x1；1星专业设备x1。】
    技能卡不出所料，依旧随即到乔冬悠眼睛上，还好只有5%的加成，勉强能适应。
    1星设备有了，原来的0星设备就显得鸡肋。
    系统说不能卖不能送人，乔冬悠想了想，花60万在县城买了个门面，挂牌为漆艺培训中心，将0星设备朝里一丢。
    老师是现成的，她带的几个徒弟已经能领学生入门。
    乔冬悠直播间有些名气，又是官方认证的大漆非遗传承人，吸引了不少人前去报名，培训中心竟就这么开了起来。
    一切都顺利得像在做梦，唯一卡壳的是药膏。
    乔冬悠鉴定、带徒弟、刷任务都做完了，药膏却影子都没看见。
    她用掉描金任务完成后掉落的奖励，有些惆怅。
    “臭宝，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把剩下的药膏给我啊？”
    【统统的药膏已放入奖励池，只要宿主完成特殊任务就能拿到。】
    “什么特殊任务？”
    系统又开始装死。
    牧尘也的生日就在7月7，乔冬悠扑腾过一番没拿到想要的东西，只能给出她认为第二诚恳的生日礼物。
    钱。
    足足10万块。
    牧尘也看着被她扎起来的10摞红票子，一阵无语。
    “不怪我啊，药膏还没做出来，不然我就送药膏给你了。”
    最后，牧尘也还是收了这份名为“随便花”礼物，但转身就把钱投进乔冬悠的培训中心，说是要入股。
    “亏了我不负责的啊。”
    培训中心是乔冬悠开来清道具库存的地儿，她不会花心思在上面。
    牧尘也表示没问题，并不介意盈亏。
    礼物不走心，当他提议一起看电影的时候，乔冬悠没好意思拒绝。
    这次的电影不再是枯燥乏味的文艺片，而是一部经典的恐怖片。
    乔冬悠抱着爆米花看得津津有味，突然感觉衣摆被人拽住了。
    侧身去看，原本离她有些距离的牧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她身边，一只手还紧紧捏着她的衣服。
    “噗，弟弟，你怕啊？”
    “我……谁怕了！”
    牧尘也昂起头去看大屏幕，正巧镜头拉近，一张可怖的脸怼上镜头。
    “嗷——”
    第39章 邀请
    乔冬悠耸肩, 伸手把嗷嗷叫的小狼崽搂在怀里，拍了拍。
    “不怕不怕, 都是假的。”
    牧尘也坐在轮椅上，身体被她带得前倾，全部力量都压到乔冬悠肩膀上。
    属于她的味道朝他鼻腔里疯涌，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背后，主角团还在撕心裂肺地尖叫，可他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 震耳欲聋。
    “乔冬悠……”
    牧尘也声音干涩, 克制地叫她的名字。
    “说。”
    乔冬悠的目光没舍得从屏幕上移开, 她不明白女主为什么要藏在那么狭小的地方, 等着看“鬼”进去教她做人。
    牧尘也双手捏拳, 低头看了眼他的腿，呢喃着：“没什么。”
    乔冬悠并没有把这段小插曲放在心上, 嘻嘻哈哈看完恐怖片，还吃了个宵夜。
    分别的时候, 她俯身抱了牧尘也一下。
    “弟弟生日快乐啊, 明年这个时候, 姐姐一定给你个大惊喜。”
    乔冬悠就不信一年时间她还拿不到药膏。
    “好。”
    7月7, 生日夜, 牧尘也失眠得很彻底。
    凌晨3点, 他拿出手机, 重新注册了一个平台号。
    乔冬悠第十二个任务是晕金，和描金任务一样，后面跟的进度条是百分比制的。
    但每个技法都不是独立存在的，她做描金任务的时候, 晕金手法自然会用上。
    因此，新任务的初始进度值就有56%。
    花了一个月把它刷到100%，药膏依然没影儿。
    乔冬悠叹了口气，朝镜头挥挥手。
    “今天直播就到这里了，晚安。”
    时间其实还早，但不久前她的直播间来了一个小粉丝，每天发早安午安晚安，带着其他粉丝也每天到点儿就发安的问候，她每次上播下播便也习惯了给大家“安”一下。
    今天下播后，乔冬悠发现后台有那个小粉丝的来信。
    【暮冬有尘】：乔乔，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但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我该怎么确认？
    是那个最开始给她道早安午安晚安的小粉丝。
    乔冬悠来了劲儿，撸起袖子开始回。
    “扭扭捏捏的就是爱情，他要是在你面前会害羞会不好意思，那就证明他喜欢你。”
    【暮冬有尘】：我抱着他他都只顾着看电视，心跳都没变
    “渣男！”
    “听我的，别喜欢他了，换个人吧，不然以后他肯定只知道打游戏看电视，根本不会在乎你。”
    网上都这么说的，乔冬悠也觉得很有道理。
    从上大学起，她就特喜欢给朋友做感情导师。
    小粉丝一看就年纪不大，对爱情充满不切实际的幻想，她要救她出深渊，绝对不能被渣男给骗了。
    【暮冬有尘】：但我很喜欢很喜欢他，这辈子只想和他在一起
    “世上男人千千万万，别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啊，姐姐认识大把优质青年，绝对每一个都比那个渣男出色。”
    【暮冬有尘】：……
    乔冬悠以为她不信，立刻发了张照片过去。
    是骆锦。
    “有钱有颜脾气好。”
    【暮冬有尘】：丑，不喜欢
    乔冬悠：？？？
    人家可是被粉丝当成“小影后”的神仙颜值，怎么就丑了？
    难道是审美比较独特？
    乔冬悠琢磨了一下，把张强的照片发过去。
    “这个呢？能吃苦能耐劳还特别有耐心，长得也很不错。”
    张强和骆锦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他出身苦，也没怎么上过学，早早地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一路跌跌撞撞走到现在。
    坚韧又务实。
    【暮冬有尘】：……
    这也不喜欢？
    小家伙还挺挑食啊。
    乔冬悠又把她师兄弟的照片发了一圈，结果对面都是差不多的反应。
    不是嫌人家不够帅就是嫌人家身材不好没肌肉。
    原本乔冬悠发照片出去，只是为了让小粉丝明白，世界上的帅哥多了去了，没必要喜欢渣男，并没想过真给人介绍对象什么的。
    但现在，她竟被激起了点儿好胜心。
    “你喜欢那人得多好看啊，这么多你都瞧不上？”
    【暮冬有尘】：他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谁都比不上
    乔冬悠抓抓头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
    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爱得要死要活的？
    “但他不喜欢你啊，再好看又有什么用，而且还那么渣。”
    【暮冬有尘】：他不渣，对我很好，会给我送好吃的东西，会陪我过重要的节日
    牧尘也把乔冬悠对他的好，一点一点化作文字，发给乔冬悠本人。
    乔冬悠看完，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小恩小惠就让你感动了？送东西算什么啊，只要你有钱，每天点外卖人家什么都能给你送上门。照顾你什么的就更扯了，花几千块请个金牌保姆，能24小时全方位服务，包你满意。”
    【暮冬有尘】：不一样，他对我和对其他人是不同的
    “有嘛不一样？”
    【暮冬有尘】：我觉得他也许有那么一点喜欢我
    乔冬悠被逗笑。
    “我还觉得我明天就暴富了呢，感觉什么的最不靠谱了，你要是真放心不下，就当面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想法呗。”
    谈恋爱可真麻烦，小心思这么多。
    【暮冬有尘】：我不敢，万一他真的不喜欢我，拒绝了，那我们连朋友都做不了
    “……”
    乔冬悠啐了自己一口，怎么就那么想不开要给人做感情导师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打一架吧。
    烦。
    “你不说他怎么可能知道你喜欢他？喜欢人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有什么必要躲躲藏藏？能行就行，不能行就不行，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个世界难道还缺人吗？”
    大不了换个人喜欢呗。
    她最讨厌磨磨唧唧的人了，处起来心累。
    发完最后一条消息，乔冬悠把手机揣进兜里，跨上她的机车一路风驰电掣回家。
    身后，墨绿色的窗帘大大方方朝两边敞开，牧尘也坐在那里看她远去的身影。
    乔冬悠说得对，有什么话应该说出来。
    明天他就说。
    但他心里还是不甘心。
    发那么多其他男人的照片，为什么没一张是他的？
    是他不够有钱还是不够帅？
    第二天，乔冬悠早早地起身，带着苗木兰进城。
    苗木兰早就已经放暑假，跟着她苦练过小一个月后，终于下定决心要去大漆培训中心试着带带课。
    “别紧张，他们都是对大漆感兴趣的人，和你的师弟师妹们差不多。如果遇到让你觉得不舒服的人，你就和张强说，他会处理。”
    “嗯。”
    苗木兰扯扯身上的新衣服，用力点头。
    自从她拜乔冬悠为师，日子越过越好。
    挂到张强网店卖的那些画给她带来心理上的满足和金钱上的自由。
    哪怕在读书的时候，利用空闲时间，每个月苗木兰也可以完成2到3幅画，能赚到2000多块钱。
    如今，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小金库，说话做事比以前有底气了不少。
    乔冬悠把苗木兰交到张强手上，又把顺路带来的各种工具套装丢这儿。
    都是带星的系统产品，不能卖放在家里也是占地方，不如拿出来给其他人用。
    培训中心有两个门面，打通的，装修得很简约，看起来特别亮堂。
    张强告诉她：“最早报名的学生已经开始独立创作，效果很不错，最近报名的人越来越多了，教室和老师可能都会不够用。”
    乔冬悠打开手机看了眼银/行/卡里的钱，挥挥手表示都是小问题。
    培训中心在的地方是县城的一个小商业广场，一共有三层楼。
    乔冬悠上去转了一圈，每个门面都有商家。
    这种商业楼，很少会有人像她这样直接把铺面买下来，都是租用的。
    乔冬悠依靠她的钞能力，通过商场物业联系上几家商铺房东。
    只要钱到位，就没有拿不下来的铺子。
    当天，她就拿下培训中心左右几间铺面，连带着楼上的也一起拿下。
    十几个铺面都是全款，乔冬悠还差一点儿，打电话找老妈要。
    苏红颜的公司已经步入正轨，简单问了下干什么用就直接转钱给她。
    产权明晰又是全款购买，程序走起来很快，第二天就能过户。
    乔冬悠觉得来回跑太麻烦，干脆找了个酒店住下，打算等明天办完事再回去。
    不料，第二天去办事的路上，遇到了以前的高中同学。
    不过以前的同学都是至宁县本地人，好些大学毕业后又回来了，遇不到才不正常。
    “嗨，这不是乔乔嘛，之前都联系不上你，明晚我们班同学聚会，就在魔音ktv，你可一定要来啊。”
    乔冬悠其实都没认出面前这人是谁，但她听到系统发出嘀的提示音，马上笑眯眯地答应下来。
    办的手续有点多，等她弄完时间已经不早。
    同学会约在晚上7点，乔冬悠干脆把各种材料朝包里一扔，直接去魔音。
    与此同时，ktv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他们都是听说乔冬悠也会来，特地早早聚在一起的。
    “你也是，怎么想着请她了？人家现在可是大网红，粉丝有几千万呢，还看得上我们这些人？”
    “有什么看不上的？网红了不起啊，都是些没文化只会搔/首弄/姿的人，真当自己是大明星了？”
    “哎呀，别这么说嘛，她现在可是官方认证的非遗传承人，很厉害的。”
    “切，那些东西假得很，她上高中的时候就喜欢勾搭男生，现在随便勾勾手指头，传承人的名头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并不隔音的包间门外，乔冬悠松了松拳头。
    原来是撕逼打脸戏码啊。
    她喜欢。
    第40章 醉酒
    推门而入, 里面叽叽喳喳的“乌鸦叫”戛然而止。
    “哈哈，乔乔来啦, 快来快来，就等你了。”
    说话的是昨天邀请乔冬悠那人，叫季双成。
    他昨天也没多想，就想着大家都是高中同学，又好久没见，便顺口提出让乔冬悠来参加聚会，结果没想到来的其他人会是这种反应, 心里多少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乔冬悠扫了一眼, 桌上摆满了酒, 不像是正常同学聚会的样。
    她从小玩到大, 对这种场面还真不怵, 大大方方坐下。
    果然，刚坐稳就有人招呼她喝酒。
    不是一个人劝, 是好几个人，手上都端着老白干儿。
    这种不在眼皮子底下开的酒, 乔冬悠还真不敢喝。
    她按铃叫人, 点酒。
    乔冬悠随便说出几个名字, 就被身边的人拦了。
    “乔乔, 大家出来聚餐都是aa, 你家里出那么大的事儿, 我们都知道, 没必要这么花钱。”
    说话的是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生，穿一身白裙子，黑色长发披散开，一脸为她考虑的模样。
    “对啊对啊, 阿成你还不劝劝她？”
    别看桌上摆的酒多，但加起来也不过几千块。
    可乔冬悠点的那些，随便一瓶都得上万。
    乔家破产，又不能像以前一样给他们买单，最后还不是要他们自掏腰包？
    这么大的亏他们可不愿意吃。
    “就是，非要喝的话就自己给钱，我们都是普通人，喝点儿普通的酒就行了，比不得你这个大小姐。”
    乔冬悠还真不是为了装，主要是她来了以后才想起来，魔音是至宁县效果最好的ktv之一，上高中的时候她经常和朋友们一起来，毕业后破产前也来过几次，在这里存了不少酒。
    想着以后多半不会再来，她打算把酒全部提出来喝了免得浪费。
    听见他们反对的话，乔冬悠还问了句：“以前存的酒拿出来还要另外付钱吗？”
    服务生彬彬有礼地回答道：“不需要的，数据显示，乔小姐在我们这里一共存了34瓶酒，您随时都可以取出来。”
    “34瓶！”
    白裙子女人发出一声怪叫，凑过去看，发现最便宜的酒都比他们这一整桌子酒贵，脸色越发难看。
    “哈哈，不愧是乔乔，哪怕家里破产连房子都给卖了，还能拿出几十万买酒喝，真羡慕你啊。”
    女人温声细语说着话，句句刺耳。
    旁边已经有人顺着她讲：“乔乔，有钱你别乱花，先给家里还债。你爸妈以前对你那么好，你不能只顾着自己潇洒啊。”
    “我最近正准备投资一个大生意，看你缺钱，不如跟着我干？”
    “如果不是一个班的同学，我们才不会和你说这些呢，你千万别生气，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啊。”
    一个个的还没开始喝酒，就已经开始说胡话，打着为乔冬悠着想的旗号，开始对她指手画脚。
    乔冬悠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人，除了季双成一直在想转移话题外，其他人都越说越来劲儿。
    也对，乔家曾经是至宁县最大的企业，纳税大户。
    她老爸还给高中学校捐了一栋楼，以至于高中三年，乔冬悠都是全校最耀眼的小公主。
    现在好不容易小公主变成灰姑娘，某些人可不就要乘机展示一下他们的优越感吗？
    可惜他们忘了，灰姑娘就算落魄了，她也还是公主。
    “要我说，做生意真不如当老师。你看我爸妈，他们都是老师，虽然一辈子没挣什么大钱，但稳定啊，养老待遇也好。乔乔，要不要你给我50万，我帮你走走关系？”
    “做生意这事儿是真的不靠谱，赚再多钱说没就没了，还是我们这行稳定哦，不至于人到中年，连长辈的棺材本儿都要榨出来还债。”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家里的情况，说着相亲认识的男朋友，说着稳定的工作多么多么好，话里话外全是对乔冬悠和她家人的不屑与鄙夷。
    季双成实在听不下去，把杯子朝桌上一砸。
    “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季双成你凶什么凶？我们又没说你。哦，我知道了，你看人家家里不行了，以为癞蛤/蟆能吃到天鹅肉，开始想着给人家当舔/狗了吧？”
    白衣女人赶紧劝架。
    “你别这么说阿成哥哥，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乔乔来之前他都好好的。”
    乔冬悠冷眼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正巧十几个服务员拿了酒进来，问她：“乔小姐，需要现在就给您开吗？”
    乔冬悠摆摆手。
    “打包带走。”
    “嘿乔冬悠你不是说请我们喝吗？”
    有人不乐意了，也不吵架了，就直直盯着乔冬悠看。
    乔冬悠缓缓起身，伸手在袖子上弹了弹。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这么好的酒，拿去喂狗也比喂给你们好。”
    说话一直很难听那个男生瞬间黑了脸，操起酒瓶就要朝她脑袋上砸。
    服务员赶紧把人拦住，季双成也跳起来把乔冬悠拉出包间。
    “对不住啊，我看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大家关系挺好的，没想到……”
    高中关系当然好，乔冬悠家有钱有势，再不喜欢她也得憋着。
    现在嘛，个个都以为乔家倒台完蛋了，恨不能把三年来憋的气加倍还给她。
    “没事儿，不过今天这局，真的挺没意思的。”
    说完，乔冬悠带着她的34瓶酒离开，头一次都没回过。
    季双成在门口目送她远去，心中五味杂陈。
    整理好情绪回包间，里面的人竟然还在吵架。
    “都是你乱说什么话，现在好了，那么多好酒一口都没落着！”
    “乔家是倒了，但乔冬悠可是个大网红，有的是钱，我本来还想着今晚能吃顿好的呢。”
    白衣女人看见季双成回来，也上来问：“阿成哥哥，她给你钱了吗？”
    “什么钱？”
    “就是今晚唱k和买酒的钱啊，都说了同学聚会要aa的，她既然来了当然要给。”
    季双成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女人，突然觉得她很陌生。
    “人歌也没唱酒也没喝，连果盘都没吃一口，需要给什么钱？”
    “怎么就不需要给了，那我每次来也不喝酒啊，还不是和大家aa，你不能因为她长得漂亮就双标啊。”
    女人嘴巴张张合合说着话，季双成掏出一把钞票丢在桌子上。
    其他人都惊呆了，终于闭上了嘴巴。
    “成、成哥，你这是？”
    季双成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她说得真对，这局是挺没意思的。这次的钱我出，就当吃散伙饭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不管后面的人怎么叫都没停下脚步。
    以前，季双成最喜欢组织同学聚会，觉得上学的时候大家的友谊干干净净，是工作以后绝对遇不到的，一定要好好维系。
    现在，他觉得乔冬悠说得对。
    和这些人一起玩儿，真没劲儿。
    离开ktv后，乔冬悠回到酒店。
    今天太晚，没有班车回村了，她跑了手续又觉得累，想早点休息，便决定多住一天。
    刚抱着一堆酒坐下，手机突然响起。
    乔冬悠揉着脚踝顺势坐在地毯上，接通视频。
    “喂弟弟，晚上好啊。”
    “你在什么地方？”
    乔冬悠：“县城啊，怎么，两天不见就想我啦？”
    她嘴里开着玩笑，从面前的酒里随便挑了瓶，拿牙咬开瓶盖仰头就喝。
    “你为什么喝酒？”
    牧尘也瞬间紧张起来。
    “想喝就喝了呗，如果非要问原因的话，那算是祭奠我失去的青春？”
    魔音ktv那几个人很烦，却也的确是和她的高中息息相关的一群人。
    曾经也一起在背后说过老师坏话，交流过学校哪个男生好看，算半个朋友吧。
    现在朋友死了，当然要喝个酒送一送。
    乔冬悠觉得她这个逻辑没毛病。
    “你别乱动，我马上来。”
    牧尘也丢下这句话挂断电话，留乔冬悠一脑袋问号。
    他来干什么？
    蹭她的酒喝吗？
    别墅那边，牧尘也放下手机就让伯特备车。
    “我要出门。”
    伯特乃至别墅里的大厨，个个惊掉了下巴。
    要知道牧尘也自从住进这栋别墅开始，就从来没有踏出过大门一步。
    哦，不对，也踏出去过，之前还跑去乔冬悠家吃席来着。
    这么一想，他们又淡定下来。
    不就是出门嘛，只要和乔冬悠小姐有关，少爷就算说要去月球也不是什么奇怪的大事儿。
    伯特迅速收拾好需要的东西，还特地照吩咐，从乔冬悠曾经住过的房间里取出两套崭新的衣服带上。
    “派人去查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伯特打了几个电话，很快把答案告诉牧尘也。
    牧尘也微微眯起眼睛，嘴角抿出冷厉的线条。
    “几个垃圾，居然敢惹她不高兴。”
    他恨不能捧在手心里哄着的人，能由着那群苍蝇这样欺负？
    不能！
    伯特心中了然，不用牧尘也给出进一步指示便去联系该联系的人。
    等牧尘也敲响乔冬悠房间门的时候，包间里恶心过人的家伙，该换岗换岗，该失业失业，一个都没落下。
    而乔冬悠，窝在沙发上喝了几瓶酒，脚步踉跄地把门开了一条小缝，从里面看着牧尘也。
    “谁啊，为什么要敲我家的门？”
    牧尘也被她身上的酒气熏得皱眉。
    “是我。”
    乔冬悠看了好一会儿，才笑着拉开门。
    “是漂亮弟弟呀，快进来快进来，姐姐发现了一种很好喝的酒，你也来尝尝。”
    第41章 照片
    房间里乱糟糟的, 空酒瓶滚了一地。
    乔冬悠其实并不难过，她从来都不缺朋友, 多几个少几个对她而言没任何影响。
    但刚才和牧尘也视频的时候，她随便开的那瓶酒太好喝了，一喝就没刹住车。
    此时，脑子不清晰的乔冬悠把牧尘也从门外推进来，啪嗒反锁好门。
    “嘘，别让牧尘也知道，他要来抢我酒的。”
    她一边说还一边从猫眼里往外看, 确定没人好才轻手轻脚地把漂亮弟弟推到沙发旁边。
    “喏, 就是这个, 特别好喝, 我从会喝酒开始就最喜欢喝它了。”
    牧尘也定睛一看, 竟然是一瓶菠萝啤，而且显然不是和其他酒一起带回来的, 而是酒店房间里原本准备的那种。
    “弟弟你喝啊，我特意给你留的。”
    乔冬悠把瓶子怼到他嘴边, 用力一倾, 半罐子酒全洒他衣服上。
    “唔, 怎么跑出来了？”
    乔冬悠摇摇晃晃地把双手按在轮椅扶手上, 凑近了去看牧尘也。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的酒啊？”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听上去可怜巴巴的让牧尘也心脏猛地一缩。
    “没有, 我很喜欢。”
    他紧紧地盯着乔冬悠的眼睛, 说着心里话。
    那晚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把心意告诉她，可是，她竟然来了这里，而且还迟迟不回去。
    牧尘也本以为, 他再也没办法讲出这些话。
    “你撒谎！你要是喜欢的话，为什么不喝啊？”
    乔冬悠手上没力气，说着说着，身体就朝牧尘也压去。
    很快，她整个人都靠在轮椅上，双手搂着牧尘也的脖子才勉强挂住没直接倒地。
    整个房间里都是酒的味道，每呼吸一次，牧尘也就醉一分。
    砰。
    砰砰。
    心如擂鼓。
    “乔冬悠。”
    “嗯？叫我干什么？”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一共四个字，牧尘也却觉得他用了一生时间才把它们念完。
    乔冬悠听完，睁着水汪汪的狐狸眼，拿食指去戳他的脸蛋儿。
    “我也喜欢你啊，漂亮弟弟，最最最喜欢你了。”
    咚咚咚。
    心跳彻底失去控制，牧尘也伸手想要用力搂住她，这时，她的手机却响了。
    乔冬悠不高兴地放开漂亮弟弟，接起电话，按下免提。
    “乔冬悠，你今天的作业呢？”
    是蓝缘的声音。
    乔冬悠脑袋偏过来，倒过去，嘻嘻笑着说：“老师你不要生气嘛，我最最最最喜欢你了。”
    牧尘也：？？？
    为什么比他还多一个最！
    蓝缘：“乔冬悠你是不是又喝酒了？”
    “嘿嘿，没有，我是个好孩子，怎么会偷偷喝酒呢。”
    蓝缘：“呵呵。”
    作为带过乔冬悠四年的专业老师，蓝缘太清楚她这人，当即把电话里乔冬悠说的醉话录下来发到她手机上，一起发过来的还有此前她每次喝醉抱着人乱说“最最最最喜欢你”的音频。
    牧尘也听着自动播放的录音，耳尖的薄红迅速消散，变得面无表情。
    为什么对其他人说的都是四个“最”，甚至还有七个的，对他就只有3个“最”字？
    “乔冬悠，你对我是不是有意见？”
    但乔冬悠已经趴在茶几上睡着，没办法回答他的问题。
    第二天，乔冬悠揉着脖子醒来，望着满地酒瓶子发愣。
    发生了什么？
    谁把她酒喝了？
    她可是对那群“死去”的朋友说拿去喂狗的啊！
    不只是酒没了，乔冬悠发现她手机电也没了。
    从床底下摸出充电座，她打着哈欠开机。
    叮叮咚咚响过，99+的红点点印入眼帘。
    “嗯？有大瓜吃吗？”
    乔冬悠来了精神，迅速点开，然后看见的是——
    【苏红颜】：朋友圈的照片是怎么回事，谈恋爱了吗？你成年了别的妈不管你，但一定不要乱来，注意保护好自己！
    【王元哩】：哈哈哈，早就知道你会删，幸好我机智地截图了，老实交代，这谁啊？
    【元琪】：这弟弟看着可真不错，你可别欺负人家啊
    【卓巧】：恭喜小师妹骗得美男归，什么时候请吃饭？
    “啥？？？”
    乔冬悠迷迷瞪瞪地打开朋友圈，动态还停留在上次晒帅气的机车，没什么问题啊。
    师兄师姐们不靠谱，她决定打电话问老妈。
    “妈，我昨天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吗？”
    苏红颜丢了张图过来。
    照片里，她霸道地单手揪住牧尘也的头发，强/吻了他！
    “什、什么东西！”
    乔冬悠当场土拨鼠叫。
    不可能不可能，弟弟根本没在县城，怎么可能和她出现在同一张照片里？
    一定是有人恶作剧p的，对，就是这样。
    乔冬悠立刻发朋友圈解释，同时和老爸老妈也这么说。
    结果发到一半，身后传来嘀的一声响。
    有人在刷房卡。
    乔冬悠朝门口望去，唇红齿白的漂亮弟弟开着他的轮椅进来了。
    等等！
    “弟、弟弟，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
    乔冬悠啊地一声捂住脸。
    “所以……昨天那个照片，是真的？”
    牧尘也低头咳了一声。
    “对，真的，但我后来抢到你的手机，帮你删了。”
    喝醉的乔冬悠非常不好哄，哭丧丧地非要和他拍照，他一时心软就被乔冬悠给摁在了轮椅上。
    “我——”
    乔冬悠气闷，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才好。
    昨天本来是听见臭宝的提示音，以为有特殊任务才去参加什么狗屁同学聚会的，结果没想到转头就喝醉了。
    现在特殊任务什么的没触发，反倒是把漂亮弟弟给轻薄了。
    丢人！
    “弟弟你听我说，我真的是喝多了，绝对绝对对你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乔冬悠举起手就要发誓，对上牧尘也的眸子，突然怂了。
    “好吧，我承认，是有那么一点点非分之想，但我真的没想过对你来硬的啊，我就是很单纯地欣赏你的美，没有任何不轨的意图，真的！”
    牧尘也全程面无表情，“我知道。”
    他把昨天带来的干净衣服丢给乔冬悠，转身离开。
    乔冬悠抱着衣服在原地呆呆地站了会儿，不明白弟弟到底有没有生她的气。
    简单洗漱换好衣服，她下楼退房，牧尘也已经等在前台大厅里。
    在车上，乔冬悠忍不住拿余光去看他，一次，两次，三次。
    牧尘也先受不了了，直说：“有什么想问的就问。”
    乔冬悠正襟危坐，双手乖乖放在膝盖上，小心翼翼地问出憋在心里的问题。
    “弟弟，你生气了吗？”
    她实在不擅长揣摩别人的心思。
    “没有。”
    呼，那就好。
    乔冬悠卸下一口气，酒劲儿又上来了，闭上眼睛脑袋一顿一顿地打瞌睡。
    牧尘也叹气，微微移动身体，把肩膀送过去。
    她的心怎么能这么大？
    回到大漆村，乔冬悠真就把这事儿抛到脑后，再也没提过。
    城里的大漆培训中心门面大大扩张开，一下子多出十几间教室。
    惊呆了的张强打电话找乔冬悠确认。
    “师父，你真的把它们全买了？”
    “对啊，反正也不贵。明天有装修公司过去，你稍微盯一下，用的都是好材料，敞一周就可以投入使用。”
    不过，那么多房间打扫也是问题。
    苗木兰的母亲听说这事儿，主动请缨说她可以去干活，乔冬悠同意了，考虑到打扫面积大，每个月给她开6000块工资。
    转天李玉芬就找到乔冬悠，也说想去。
    “不行。”
    李玉芬不服气：“陈香秀能行我为什么不行？”
    乔冬悠瞥了她一眼。
    “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我不喜欢你。”
    哪怕收了她儿子张强做徒弟，哪怕修新房子的时候她来搭过手，但乔冬悠还是没忘记当初李玉芬在背后嚼她舌根的事儿。
    也正因为这个，每次李玉芬帮忙，乔冬悠都会给她算钱，一码归一码，不承她半分人情。
    “乔乔你这……先前是婶子不好，可我已经改了啊，后来不是再也没说过你什么不好吗？都说知错能改就行，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李玉芬半辈子都在地里刨食，对城里那个6000块一个月的活计实在眼热。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输给陈香秀。
    乔冬悠懒得和她掰扯这种小事儿，一个电话丢给张强来处理。
    张强打电话给李玉芬，只说了一句话：“妈，我已经弄丢过一个月工资2万的工作了，你还想让我把现在这个工作也丢了吗？”
    依托于乔冬悠，在培训机构当老师加上他网店的收入十分可观，每个月最少能有4万，他非常珍惜。
    张强是个孝顺的人，但他太知道自家老妈的脾气，话不说重点儿她根本不会听。
    果然，丢工作的威胁一出，李玉芬不敢再闹，每次见到乔冬悠都绕道走，不敢再惹得她不痛快。
    与此同时，系统也发布了第十三个任务，泥银彩绘。
    泥银彩绘是福州特色技法，为此，乔冬悠决定朝当地跑一趟，拜访一下当地的传承人。
    在直播间说起这事儿的时候，骆老头儿给她发了私信。
    ——“我正好有个朋友在那边，是有真本事的，这是他的联系方式。”
    乔冬悠上网查了下这个叫井子安的人，发现对方是实打实的大漆非遗传承人，承的便是福州那一派技法，创作不多却每一个都非常有分量。
    “谢谢骆爷爷，等学习回来我请您吃饭。”
    第42章 醋了
    乔冬悠背了个随身小包, 所有东西都是到当地再买，轻装上阵。
    她简单休整后, 带上礼物去拜访井子安先生。
    大漆这个行当，需要耐得住性子，又难出成就，愿意学的年轻人越来越少。
    先生怕一身手艺就此失传，一大把年纪了还没歇下。
    骆寅和他打招呼说有人想跟他学技法的时候，他想的不是什么独家技法不外传，而是满怀期待。
    乔冬悠买了些营养品, 还特地带了一副她最近做的漆画, 让井子安先生看看她的水平。
    老先生一看, 高兴得直点头。
    “好好好, 虽然手法还很稚嫩, 但看得出来你能静得下心。”
    井子安年纪大了，总觉得不知道哪天躺下后就再也起不来, 因此乔冬悠一到，直接带着去看泥银彩绘的成品。
    成品都是他以前做的, 不同时期的都有。
    一边看一边讲解：“这种技法最大的特点就是用银替代白色颜料, 调制后用手掌敷色。”
    敷色和上色是不同的, 敷上的颜色很薄, 又称薄料。
    乔冬悠不是新人, 有底子在, 学得很快。
    当天下午, 就开始跟着井子安练实操。
    老先生的做法很传统，每一步都是自己动手操作，他说：“我们这些手艺人啊，不能太依赖别的东西, 要自己一个人也能做出来才好，这样手艺不容易断绝。”
    乔冬悠点头，认认真真跟着学。
    第一步，是整理胎板。
    泥银是采用敷色的方法，附着力有限，对胎板的要求非常高。
    平整、干净是最基本的，否则容易出现开裂等情况。
    再然后，是研磨银泥，这是个费时间的细致活。
    乔冬悠跟着老先生一起，把上百张银箔分批放在石板上，倒上广油一点一点磨。
    “动作要慢，急不得。急了啊磨的时候会让温度变高，颜色就不亮了，不出彩。”
    两人忙活了一下午，才勉强弄完。
    井子安岁数在那里，体力不如年轻人，乔冬悠不敢让他累着，到点儿就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东西，恭恭敬敬离开。
    她来这边本就是为了学习，因此定的酒店并不远，出门后拐两个弯儿就到了。
    乔冬悠没想到，刚进酒店大门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弟弟，你怎么也来了？”
    牧尘也控制着轮椅转身，露出惊讶的小表情。
    “过来有点事情，早知道你也来我们可以一起走。”
    对此，紧急申请私人飞机航线护送少爷飞过来的伯特站在他身后，保持微笑。
    很快，乔冬悠发现还有更巧的事——
    牧尘也的房间就在她隔壁。
    “这也太有缘分了吧。”
    牧尘也笑答：“我们一直都很有缘分。”
    接下来几个月，他们俩都会一起吃饭，得空的时候乔冬悠还会推着牧尘也出门逛街。
    久而久之，前台小姐姐嘴里就传出“我们酒店来了一对小夫妻却非要住两间房”的话。
    太阳东升西落，乔冬悠终于熟练掌握泥银彩绘的技法，可以调配出只有该技法才能调出的明丽浅色。
    但她没有急着回去。
    福州一派的漆画以脱胎漆器著称，老先生教完泥银技法后，开始教她更多的东西，大有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她的架势。
    入冬后，老先生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底下的孩子们都不乐意学，他撑着一口气紧赶慢赶着带乔冬悠这个徒弟。
    “我不稀罕什么独家不独家，只怕这门手艺在我手里断了。”
    弄明白老先生的心愿后，乔冬悠说：“师父，其实我还带了十几个徒弟，如果您愿意的话，您给我上课的时候我把视频打开，学多学少看他们的造化。”
    老先生一听来了劲儿。
    “这个好啊。”
    第二天，乔冬悠就把徒弟们全部拉到群里，老先生开始远程教学。
    可惜，很多人都还要上班，或者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能一直跟课，只有骆锦、张强、苗木兰、漆漆国王四个人全程跟着，就算偶尔错过了也会认认真真补录下的视频，遇到不懂的就问乔冬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徒弟们变多热闹起来，老先生的精神竟然一天比一天好，休息的时候乐呵呵地给孩子们答疑解惑，眸子里闪着喜人的亮光。
    只是这天，井子安接了几个电话，脸上的喜气突然没了，还时不时对着过世老伴儿的黑白照片叹气。
    乔冬悠明里暗里打探了一番，原来那几个电话是老先生的家人打来的，说是工作忙，可能过年就不回家了。
    她看着老先生站在门口往外望的背影，心里难受。
    回到酒店，牧尘也问她：“马上要过年了，你回去吗？”
    乔冬悠摇摇头。
    “师父的家人今年都不回家过年，我想在这里陪陪他。我已经和我老爸老妈说过了，等挨着过年的时候，他们带上外公直接过来，就当旅游了。你呢，事情还没处理完啊？”
    她觉得很奇怪，牧尘也都在这儿待了快小半年了。
    “嗯，还有些琐碎的事要处理，我也在这边过年。”
    想到牧尘也回去也是一个人，在这里还能和她、师父一起，乔冬悠觉得也挺好的。
    于是，到年节里，井子安家就热闹起来。
    不仅是乔冬悠的家人，还有骆锦、张强他们也都来了。
    一群人帮忙做了大扫除，把房子和铺子里里外外弄得干干净净，又按照当地的习俗，祭灶迎春。
    他们把年过得热热闹闹的，邻居们都忍住夸：“你这徒弟可真不错。”
    都是认识许多人的老伙计，他们都知道井子安的几个孩子出息了，去了大城市，也有出国的，逢年过节却忙得回不了家。
    每年年节里，别人家都喜气洋洋的，就井子安家冷冷清清，看着叫人窝心。
    现在好了，这么多人陪着，老爷子脸上的笑容都多了。
    井子安笑出一脸褶子。
    “可不是嘛。”
    过完年，骆锦也留在了这边。
    “我手里暂时没有别的工作，正好沉下心跟着师爷好好学。”
    对此，最不满的要数牧尘也。
    他第一次主动约骆锦见了面。
    “你走。”
    乔冬悠预计接下来还要在这边待很长时间，说是准备租房。
    他已经布置好一套三居室，想邀请乔冬悠合租，现在骆锦来不是捣乱吗？
    骆锦看着眼前同父异母的哥哥，这么多年，两人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好好说过话。
    这事儿让他心底原本早就熄灭的火光又燃起来，或许乔冬悠的出现会成为一个契机。
    一个家庭变正常的契机。
    他说：“我有办法帮你追到乔冬悠。”
    “呵，谁告诉你我喜欢她了？走不走？不走别怪我动手了！”
    骆锦早就习惯牧尘也说话的语气，也不生气，而是继续慢慢地吃早点。
    “别急着拒绝，先试试看，万一成了呢？”
    一整个晚上，这句话都在牧尘也耳朵边无限循环。
    万一成了呢？
    每次念头一起，他就拿拳头砸墙。
    “疯了才会信那种人的话。”
    结果第二天，乔冬悠就问他要不要去海边玩。
    “找找灵感。”
    大漆技法的学习不能闭门造车，需要和创作相结合才有意义。
    今天上课的时候骆锦随口提了一句，乔冬悠才想起她很久没有做过自己的东西了。
    这可不行。
    4月天气，海风温柔。
    乔冬悠推着牧尘也缓缓走在沙滩上，轮椅被人调过，不会陷在沙子里。
    速写本被牧尘也抱着，乔冬悠一停下脚步他就把本子和笔一起递过去。
    乔冬悠愣了下，接过本子，问：“你不觉得无聊啊？”
    印象中，牧尘也似乎一直都不太爱出门，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去别墅找他。
    这次出来，她一开始还真信了牧尘也的话，以为他是过来处理什么事情的，但时间一长，也慢慢地琢磨出味道来。
    他是来陪她的。
    牧尘也微微仰头看着她，黑漆漆的眼睛湿漉漉的，不知道是不是被水汽熏的。
    “不无聊，我喜欢。”
    他的脸有些泛红，乔冬悠看着他这样子，没来由地想起被她喝醉发疯拍下的照片。
    隔了几个月的光景，她突然问：“之前我亲你，你为什么不生气啊？”
    如果有人不经过她同意亲她，她能当场把人打成一级残废。
    牧尘也手指扣紧扶手，抿抿嘴唇。
    “因为我也想亲你。”
    远处，海浪高高扬起砸在滑溜溜的岩壁上，发出声声巨响。
    乔冬悠垂落的头发被带着咸味儿的风吹起又落下，擦过脸上的皮肤时，带出丝丝痒意。
    她一手拿着本子，一手拿着笔，就这么站着，也不说话。
    牧尘也以为她没听见，还想重复一次，却见她张了嘴。
    “弟弟，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牧尘也挑眉，“怎么，我不能喜欢你吗？”
    “也不是。”
    乔冬悠捏着本子，拿笔戳戳自己脑袋。
    “你长得是很好看啦，但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看啊，谈恋爱什么的也太奇怪——”
    话还没说完，她的一只手被人握住。
    牧尘也的手冰冰的，把她的手裹在里面，动作里透着小心，却力度不小。
    “不和我谈你还想和谁谈？”
    骆锦？
    张强？
    还是蓝缘？
    第43章 奇怪
    牧尘也从来不知道他是个这么爱吃醋的人, 直到遇见乔冬悠。
    乔冬悠和蓝缘互动，两个人视频一打就是两三个小时, 虽然是为了请教技法，可他心里还是觉得不舒坦。
    骆锦和张强是乔冬悠名义上的徒弟，每天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少，而且他们关系还好，经常打打闹闹的。
    连苗木兰那个小屁孩儿，他也醋。
    可牧尘也明白，他没立场吃醋, 哪怕有, 乔冬悠也不会喜欢那个样子的他, 所以一直忍着没表现出来。
    可现在, 乔冬悠说和他谈恋爱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
    金童玉女, 天生一对好不好？
    乔冬悠依旧把胳膊搭在轮椅椅背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过去, 在他耳朵边说：“就是奇怪啊。”
    虽然她也说不清楚到底哪里奇怪。
    “而且你还是我的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又是爸爸又是弟弟, 怎么可能处对象嘛。”
    乔冬悠越说越觉得她有道理, 还拿手去弹牧尘也的额头。
    “你就是太宅了, 接触的人不多, 所以才整天胡思乱想的, 我以前上学的时候也这样, 看见一个长得好看的小哥哥就啊啊乱叫，说什么感觉自己恋爱了。”
    她长得可比那些小哥哥好看多了，弟弟一时脑子发热也很正常，吹两天冷风就好了, 她有经验。
    乔冬悠嘻嘻哈哈地说话，脸都没红，牧尘也知道，她是真的没把他的话当真。
    第二天，牧尘也特地换下平日里穿的白t恤，换上小西装，还老老实实戴了领带。
    他要让乔冬悠意识到，他是个大人，不是小孩儿。
    结果乔冬悠一看见他这幅打扮就笑喷了，还凑过来和他合影留念，走的时候甚至揉了他的脸。
    “……”
    牧尘也不爽。
    骆锦在一旁摇头。
    “哥，你这样不行。”
    “我不是你哥，别乱叫！”
    话是这么说，但骆锦听出，牧尘也语气里已经没有最初的排斥和厌恶。
    他眼中笑意涨了一截，继续说：“她现在不喜欢别的，就喜欢大漆，你要真想让她对你改观，就从这上面下手。你不是本来就在给她上课吗，为什么不让她看到你的专业性？”
    牧尘也：……
    那是因为他根本没有专业性。
    不过骆锦的确给他指了个新方向。
    牧尘也不愿意欠他人情，便把早餐钱付了。
    骆锦心情大好地拍了张照发给母亲。
    “哥请我吃饭了。”
    骆晓柔朝窗外望去，今天太阳没有打西边儿出来啊。
    不过俩孩子对立这么多年，如果能和好的话，当然是件大好事。
    于是，她回道：“再接再厉，争取今年春节一起回家吃饭。”
    牧尘也已经很多年没回过家了。
    乔冬悠这边，泥银彩绘任务完成后，就在做镶嵌任务。
    先是把蛋壳碾碎来贴，然后是各种金属还有螺钿。
    用上镶嵌手法后，她的作品一下子变得更加华丽，出手价格也水涨船高。
    但乔冬悠没再卖画，而是把完成的作品都拿去老妈公司给他们打版用，算技术入股。
    可以用来做镶嵌的东西很多，每种在手法上都有细微的差别，效果更是完全不同，因此这个任务乔冬悠做得很慢。
    同时她还要跟着井子安先生学习，时间便总是不够用。
    不过7月放暑假的时候，乔冬悠还是飞了一趟海市，去赴老师和师兄师姐们的约。
    “哟，这不是我们乔老板吗？”
    乔冬悠的培训中心效果好，老师品质高，环境也好，渐渐做出名声。
    她带的几个线上学生便申请在他们在的地方开分校。
    乔冬悠考察过几个人的水平后同意了。
    从那以后，直播间里所有人对她的称呼都变成了乔老板，连师兄师姐们也跟着瞎叫。
    不仅如此，师兄王元哩还伸长脖子朝她身后看。
    “你的小男朋友怎么没一起来啊？”
    “什么小男朋友，师兄你别乱说，那是我房东。”
    王元哩挤眉弄眼地说：“知道知道，房东和租客的戏码嘛，你们年轻人可真会玩儿。”
    其他师姐跟着起哄，惹得乔冬悠把每个人都拉着锤了一顿才消停。
    闹腾完，一群人一边吃饭一边谈正事儿。
    坐在首席上的蓝缘率先开口：“因为你的直播，今年参加我们学院大漆专业特招考试的人多了好几倍，院长的意思是，看你能不能给你的师弟师妹们上课。”
    “我？老师，你没开玩笑吧？我可是出了名的学渣好吗？”
    上课迟到早退，作业永远拖拉到最后一刻才交，完不成还花钱雇人帮忙做，被蓝缘发现后给全校通报批评了一番。
    现在学校竟然要找她来当老师？
    真是世风日下啊。
    元琪：“噗，有你这么说自己的吗？虽然你文化课一直很拉胯，但漆画真的做得很好啊。让你来教学生也不是老师提议的，而是詹大师的意思。”
    詹大师？
    乔冬悠瞪大了眼睛。
    “师姐，你说的不会是詹芊詹前辈吧？”
    元琪：“ngo，答对啦，不然院长怎么会点名要你啊。”
    蓝缘点头。
    “我们都知道你现在在跟着井老先生学习，所以并不要求你必须来学校，直接在线上给学生们上网课就行。”
    那可真宽松。
    任课费倒是没办法再吸引到乔冬悠，吸引她的是另外一个东西。
    “臭宝，我要是当老师的话，教过的学生是不是都算我徒弟？”
    系统沉默了很久，最后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乔冬悠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老师的邀请，成为学院网课老师一名，专教漆画。
    如此一来，她变得更忙了。
    牧尘也几次提出要给她上课，她都只能忍痛拒绝。
    “实在是忙不过来了，我已经把一分钟当成两分钟用了。”
    学习、教学、刷任务，没一个不是费时间费精力的事儿。
    十月国庆前，乔冬悠终于刷完镶嵌任务。
    使用技能卡的时候，她嘴里念念有词道：“拜托拜托，一定要落到手上，我真的快要跟不上进度累死了！”
    然而，上天依旧没能听见她的祷告。
    乔冬悠眼前一黑，目力再次增加。
    系统看不下去了。
    【宿主，你在急什么？】
    “我没急啊。”
    乔冬悠用力按压太阳穴，这样能让她稍微舒服一点儿。
    【如果真的不急，你完全没必要同时做这么多事情，你是不是还在想药膏的事？】
    乔冬悠揉着脑袋没说话。
    药膏的事她当然着急，原本说好给牧尘也一个大惊喜的，结果一年过去，连药膏的影子都没看见。
    她向来言出必行，可不能骗弟弟。
    【你很希望他能好起来吗？】
    “废话，当然啦。”
    说完，乔冬悠又觉得不太对。
    “当然，弟弟不管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只是我还想看他骑在机车上的样子。”
    乔冬悠认识牧尘也的时候他腿已经伤了，她只在照片里看过他的神采飞扬。
    系统发出齿轮转动的声音，似乎在思考什么很重要的事。
    乔冬悠脑袋还晕着，说了几句话就没力气了，一人一统便静静待着，谁也不说话。
    等她休息好站起来拿冷水拍脸时，系统也想通了。
    【宿主，如果你完成30个主线任务后还没触发药膏奖励的话，统统可以向上申请给你一点点提示。】
    乔冬悠诧异地看了悬浮在眼前的金元宝一眼，笑了。
    “那就先多谢了。”
    庞大的镶嵌任务完成后，是第16个主线任务——戗划。
    做这个任务时，需要她先在漆画板上勾勒出画稿轮廓，然后用锥、刀等工具刻线。
    等把整幅画刻出来后，再用棉球把漆擦进划痕当中。
    一般来说，戗划技法多使用金地漆，也被称为戗金或沉金。
    第十七个任务和戗划有共同之处，也需要用刀，刻出线或者面后嵌入彩漆，名曰雕填。*
    乔冬悠每天拿刀刻着雕着，牧尘也来找她的时候，她要么在低头填色，要么在拿着细砂纸对漆画进行研磨推光，都没什么时间说说话。
    又一年春节到来，今年乔冬悠没有留在福州过年，而是带着师父井子安去到大漆村。
    早早得到消息的学生们都在城里等着，老先生一下飞机就被乌泱泱的孩子包围。
    “师爷，终于见到您真人了！”
    “我们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你呢。”
    井子安看着眼前年轻的、充满活力的年轻人，笑得合不拢嘴。
    “好好好，只要你们愿意学，我就一定教！”
    老爷子不仅教他们，还教培训机构的孩子，每天忙得团团转，谁都劝不住。
    “这么多人愿意学大漆，老头子我心里高兴。”
    好不容易回来，乔冬悠也没闲着。
    她打开备忘录，决定先把拖欠粉丝的饭给请了，这可是当初她去找井子安之前应下的。
    骆寅收到邀请，既激动又担心。
    “还以为她把这事儿给忘了呢，没想到还记得。这孩子真是好样的，竟然老老实实蹲在福州学了快两年，我年轻的时候都没这份定力。”
    “不行不行，我要是答应去吃饭的话，会不会暴露身份？如果她知道我和小锦的关系，当场翻脸不认人了怎么办？”
    他纠结来纠结去，很快到了约定好的日子，乔冬悠要来海市找他了。
    第44章 提示
    乔冬悠出发前, 井子安拿了两幅画让她带上。
    “詹芊最近在家，离你要去的餐厅不远, 我已经和她打过电话了，说到时候你帮我送个东西过去。她水平比我高得多，你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顺道请教请教，对你有好处。”
    这哪里是送东西啊，分明是在给乔冬悠制造学习的机会，乔冬悠非常领情。
    下飞机后，她简单收拾换了身得体的衣服, 直接去到詹芊住的老洋房。
    不过不太凑巧的是, 大师家有客人在。
    “没事, 就是个老朋友, 也是圈子里的人, 你不用太拘谨。”
    乔冬悠乖乖坐下，总觉得大师的这个老朋友看上去很面熟。
    她很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人。
    和詹芊前辈咨询过几个专业问题后, 乔冬悠突然想起来他像谁了。
    像徒弟骆锦！
    等詹芊前辈有事走开时，她忍不住问道：“您好, 您认识一个叫骆锦的人吗？”
    骆寅张张嘴想否认, 但对上乔冬悠黑白分明的眼睛, 嗓子里突然被塞了团棉花, 最终点了点头。
    “我是他外公。”
    乔冬悠惊了, 难怪长得这么像。
    知道他是徒弟的外公后, 她瞬间放开了, 和他聊起漆画的事儿，还夸了骆锦最近的几幅作品。
    骆寅最喜欢听别人夸他外孙，登时乐呵呵地笑眯了眼。
    等乔冬悠告辞离开的时候，他还坚持把人送到门口。
    乔冬悠上车后, 想着先联系一下粉丝，免得双方等太久。
    电话拨通，身后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手机铃声。
    “停车！”
    乔冬悠挂断电话，又重新打过去。
    耳边的铃声也断了又响，她震惊地推开车门，看着手忙脚乱想关机的骆寅。
    “你……您就是我直播间里面的那个，骆老头儿？”
    骆寅双手捂着手机，笑得尴尬。
    “哈哈哈，这不巧了吗。”
    骆老头儿在直播间花钱很大方，还常到张强的网店买画，乔冬悠早就怀疑过。
    可那时候骆锦说他家人不太上网，更不会网购，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没想到还真是他家亲戚。
    几分钟后，两人又回到老洋房里。
    “丫头，我真没什么坏心思，这不是怕你觉得尴尬嘛，哈哈。”
    骆寅一边说一边拼命给詹芊使眼色，想让她帮忙说话。
    詹芊也的确开口了，说的却是：“有什么事儿干脆都说清楚吧，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还有什么事吗？”
    骆寅梗着脖子，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剩下那些事儿能说吗？
    说了可就要出大问题了好吗！
    詹芊笑了笑，没拆穿。
    尽管她和骆寅是多年好友，可有些事儿她不合适插手，提醒到这份儿上，已经算全了两人多年情分。
    可惜，骆寅还打算继续瞒着，她除了叹气也没别的办法。
    乔冬悠倒也只是惊讶一下，和他们吃过饭后就按照原定计划回家了。
    不过回去后她特地找到骆锦问：“你外公都认识詹芊前辈那么厉害的大师，你为什么还要跑来和我学大漆啊？”
    “詹奶奶说我外公太烦太爱炫耀，不愿意教我，否则每天都会被我外公念叨。”
    乔冬悠：“……”
    井子安一直在至宁县待到来年6月，把能教乔冬悠的东西全教了，也带了一届学生，而后回了福州。
    不过他不是一个人回去的，3个新收的弟子也跟了过去。
    一个月后，乔冬悠从井子安那里听说，3个徒弟在那边也开了大漆培训中心，很多人都来打听是不是“乔冬悠的老师的店”，生意竟然还不错。
    老先生也因为培训中心而打起精神，平时生活也有几个徒弟照料，生活得有滋有味。
    乔冬悠则在和井子安学习的过程中，将刻漆和罩漆两个任务过完，第20个任务彰髤也在詹芊大师的指点下稳步推进。
    每个技法都不是刻板的，每一个都变化无穷。
    乔冬悠很快学会了各种起纹方式，笔下的作品层次感越发鲜明，开始形成她的个人特色。
    【宿主，你进步很快，统统很开心。】
    它的能量依靠宿主的任务完成度，乔冬悠如此拼，对它来说是好事。
    “别口头上说说啊，真开心的话给点儿实际奖励吧。”
    工作室的专业设备已经换成3星的，非常好用，能和牧尘也家的设备媲美。
    乔冬悠现在对5星设备非常期待。
    【你马上要完成30个主线任务了，到时候统统会给你关于药膏的提示，已经是很大的奖励啦。】
    “那明明是我们早就说好的，你又耍赖。”
    乔冬悠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很高兴。
    终于要得到有用的线索了，希望拿到最后一批药膏后，弟弟能好起来。
    30个任务并没有那么好完成，直到11月，乔冬悠才终于通过收徒以及让徒弟再带徒弟完成【桃李天下】的任务。
    【桃李天下】的完成条件是国内每个省份都要有至少一个本派弟子。
    为此，乔冬悠特地和徒弟们说：“带学生的时候也是在锻炼自己，我们需要更多不同的经验，每个省份的大漆技法都有所不同，希望你们能尽可能地跨省教学，碰撞出更多可能。”
    任务完成，她立刻催系统给提示。
    “快快快，我想赶在春节给弟弟一个大惊喜！”
    系统慢悠悠地播报完一连串的任务奖励后，才吐出乔冬悠期待已久的东西。
    【特殊任务提示：一整套系统未曾收录的独家技法。】
    “诶？”
    乔冬悠看着任务提示，突然觉得这些年她绕了一个大圈子。
    她疯狂刷任务想触发药膏奖励，没想到特殊任务竟然一直都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牧尘也就掌握着一整套独家技法！
    【统统是非遗传承系统，不会随便给除宿主之外的人任何关照，之所以愿意拿出药膏，一是因为宿主有强烈的愿望想要治好牧尘也，二是因为牧尘也本人的特殊性，统统愿意拿药膏和他交换独家技法，将它推广传承下去。】
    乔冬悠懂了，说到底，其实是牧尘也自己给自己争到一个重新站起来的可能性。
    确定特殊任务后，她沉下心跟着牧尘也学习。
    只是学着学着，乔冬悠就发现不太对劲儿。
    牧尘也给她上课越来越像是照着书本在念，而且她提出的很多关键性问题，他都没办法解答。
    “弟弟，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懂大漆？”
    “我——”
    牧尘也想说他会。
    之前在福州的时候骆锦说过，要改变乔冬悠把他当成小孩儿这件事，就必须让乔冬悠意识到他是个大人。
    而最好的方法就是展现出他的专业能力，特别是大漆方面的能力。
    为此，牧尘也几乎把母亲留下来的所有笔记资料啃完，本以为已经有一定专业性，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乔冬悠发现了。
    “我……”
    牧尘也咬着牙，垂下脑袋。
    “我的确不会大漆，教给你的东西都是我死记硬背下来的，其实我根本不会也不感兴趣。”
    他低着头，不敢看乔冬悠。
    他知道，现在她一定对他非常失望。
    没想到，耳边响起了一阵轻快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所以你为了教我硬啃的书啊？弟弟你怎么这么笨，不会就不会啊，我们可以一起学嘛。如果你实在对大漆不感兴趣，也可以告诉我啊，我又不会生气。”
    乔冬悠觉得牧尘也未免也太可爱了。
    她要是不喜欢一样东西的话，就算拿刀架在脖子上也绝对学不下去。
    可牧尘也竟然为了不在她面前露出破绽，学了那么多专业知识，不然也不可能装到现在才被她识破。
    “你不生气？”
    乔冬悠耸肩：“我为什么要生气啊，这个世界上不会也不喜欢大漆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比如一开始她就不喜欢大漆。
    牧尘也看着乔冬悠，发现她并不是随便说说，而是真的一点儿都不生气。
    他呼出一口气。
    “早知道你不介意我就直接告诉你了，大漆什么的真的太复杂了，我背书背得脑袋疼。”
    现在乔冬悠的重心就是跟着牧尘也学技法，每天至少上一节课，掌握得好的话还会加到两节，牧尘也的备课任务非常重。
    乔冬悠被他委屈巴巴的样子逗得直笑。
    “不过你不会归不会，我是一定要学会整套独家技法的啊，快，教出你的教案。”
    牧尘也把他的备课本拿出来，乔冬悠翻了翻，前面写得很详细，越到后面越含糊。
    “不怪我，我本来就对大漆不感兴趣，一直没有认真跟我母亲学，所以……”
    能回忆起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
    乔冬悠伸手去揉漂亮弟弟的脑袋，被他躲开。
    “我不是小孩儿。”
    “好好好。”
    她收回手，懒懒地靠在他的轮椅扶手上继续看教案。
    乔冬悠用红笔在她看不懂的地方画上星星，问：“那你们家的技法是不是没人知道了啊？”
    “也不是……”
    骆锦的外公骆寅知道一些，詹芊也知道一些，当初他母亲经常会请教他们。
    不过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早到骆锦还没出生，早到骆寅的女儿没有嫁给他爸。
    第45章 治疗
    拨通詹芊的电话之前, 牧尘也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
    海市那些人，每一个都代表着他母亲的过去, 他本能地厌恶那些过去，便一直都尽可能地和他们保持距离。
    只是，牧尘也侧过头去，隔着一道门看向缩在沙发上睡得香甜的女孩儿，咬咬牙，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嘟嘟嘟。
    听筒里的拨号声一下一下响着，每一下都砸在他的心脏上。
    他甚至在祈祷着别接。
    “喂？”
    那边接了, 而且是詹芊本人接的。
    牧尘也呼吸变得急促, 沉默了一会儿, 艰难喊道：“外婆。”
    听筒里传来什么东西被碰落到地上的声响, 还有保姆阿姨紧张的声音, 他的心也提了起来。
    “你还好吗？”
    “好……我没事。你……你好吗？”
    詹芊不记得多久没接到过外孙打来的电话，自从女儿和女婿离婚, 外孙就再也不愿意见她。
    她以为这辈子到死她都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老人的声音很苍老，沙哑得厉害, 还带着哽咽。
    牧尘也垂眸, 一只手用力按在轮椅扶手上。
    过了好一会儿, 两个人的情绪总算稍微稳定一些。
    牧尘也说：“您对母亲自创的大漆技法了解吗？”
    “大漆？你从小就不喜欢漆,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我有一个朋友, 可能你也听说过, 叫乔冬悠, 她之前一直在跟着我学，但我学得不到家，母亲教的东西没听进去……”
    詹芊猛地吸了一口冷气。
    乔冬悠？
    前不久这个小姑娘还来过她家里，而且当时她还在提醒骆寅告诉小姑娘真相。
    乔冬悠一直很注重保护他人隐私, 每次直播的时候，都不会让不能出镜的东西出镜。
    像拍到别墅旁边的工作室时，都是控制着机器拍局部，跟着她的手走，没露出过全貌，牧尘也更是连半个影子都没被拍到过。
    而且詹芊这辈人，连智能手机都用不太习惯，更别说看直播。
    先前被骆寅叫着倒是去看过两场，还让保姆帮忙发过弹幕给过打赏，但也仅限于此。
    牧尘也又很长时间都不和家里联系，心理状态也不好，詹芊从没想过他会和乔冬悠认识。
    骆锦也没对她提起过这事儿啊。
    “我知道一些。这样吧，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带乔冬悠来我这里一趟，或者我去你那边也行。”
    牧尘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但几分钟后伯特就给她打来电话，说办好了飞至宁县的机票，还派了人来海市接送。
    詹芊怔了怔，给骆寅打去电话。
    “小牧和乔冬悠认识这事儿你知道吗？”
    “知道啊，她还跟着小牧学大漆呢，我孙孙说过。”
    詹芊：“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啊？我没告诉过你吗？哈哈哈，可能是年纪大了忘了，我看你又是看直播又是打赏还指点那孩子，以为你知道呢。”
    詹芊听着骆寅打哈哈的声音，顿时拳头硬了。
    这个老不靠谱的家伙！
    但看在终于能见到外孙的份上，詹芊决定先不和他计较。
    伯特办事很靠谱，来接的人按时抵达她家门口，几个小时后，她便来到至宁县的地界。
    去往大漆村的路上，詹芊看见一整个挂着大漆培训中心牌子的商业楼，还特地下车进去看了看。
    老师专业，学生积极，环境也好。
    詹芊感到一阵欣慰，对乔冬悠的好感更上了一层楼。
    不过，她女儿从小脾气很怪，对于独家技法，詹芊也只是知道其中一部分。
    以至于她不得不和乔冬悠一起一边研究一边往下推，时不时还得给骆寅他们打电话确认细节、讨论方案。
    骆寅被一个又一个电话烦得不行，又想着孙孙也在大漆村，干脆收拾好衣服也来了。
    他不住别墅，就在至宁县买了套房，简单收拾装修后，每天让骆锦开车接他到村里。
    乔冬悠还是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研究新技法，中途大家还因为思想火花的碰撞，琢磨出一些好玩儿的小技巧。
    新东西越来越多，她家店铺的生意也越来越好，甚至接下一个大型国宝节目的合作，彻底打响了名头。
    可惜，乔冬悠没能赶在今年过年前完成特殊任务。
    牧尘也母亲生前独创的技法有很多都出现了缺漏，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去研究重现。
    越研究乔冬悠心里越感慨：“阿姨可真是个天才啊。”
    已知的技法每一个都很特殊，其中的奇思妙想足以让世人惊叹。
    詹芊叹气道：“如果可以，我宁愿她不要那么聪明。”
    在詹芊看来，女儿就是太聪明太执着，才会一心沉浸在大漆的世界里，以至于到了疯魔的地步。
    “如果不是她觉得自己没办法突破没办法做出更好的作品，也不会选择走上那样一条路。”
    乔冬悠注意到，詹芊说起这些事的时候，牧尘也脸色白得过分。
    并且当晚他就开始高烧不退，嘴里一直说着胡话。
    郑立杉给他做过检查后，面色沉重。
    “不能再拖了，他必须去看心理医生，我必须知道车祸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让他精神压力这么大，甚至有崩溃的倾向。”
    乔冬悠看着牧尘也，他很不安，一直牢牢拽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我来和他说。”
    詹芊和骆寅来了后，别墅里热闹了很多，但牧尘也和他们之间仍旧有非常明显的隔阂，每天和他们说的话不到三句。
    他对心理医生那么抵触，只有她说最合适。
    郑立杉点头：“也好，你说他也许能听。”
    众人离开房间，乔冬悠一个人守着，直到他睁开眼睛。
    睡了一觉，又做了噩梦，牧尘也的眼眶红彤彤的，像个小兔子。
    乔冬悠拿了水给他，说：“弟弟，还是以前那句话，你有什么事儿都可以告诉我，我永远会站在你这边。不要憋在心里，会生病的。”
    牧尘也喝着水，低低地嗯了一声。
    窗外，狂风大骤，电闪雷鸣。
    牧尘也透过薄薄的灯光看向她，问：“乔冬悠，我可以抱你吗？”
    乔冬悠起身坐到床上，伸开胳膊。
    牧尘也撇嘴，“不是要你像抱小孩子一样抱我，是我抱你，像个男人那样抱你。”
    乔冬悠笑了。
    “怎么，抱了就愿意去看医生了？”
    牧尘也捏着被子边缘，嘴里念念有词。
    “反正你必须承认我不是小孩子，我可以保护你的。”
    第二天，他主动和郑立杉说让心理医生来。
    医生穿着便装过来，带着助手特地布置了一个房间，里面上到挂钟下到纸巾都是他特意安排的。
    进去的时候，牧尘也坚持：“她和我一起。”
    “心理咨询是一件非常私/密的事，需要你敞开心扉，不适合有其他人在场。”
    “只有她在我才可能敞开心扉，除了她我不相信任何人。”
    站在旁边的乔冬悠心里一跳。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弟弟怎么会这么信任她？
    乔冬悠不明白，她在不管看见牧尘也什么样子都平常心对待的时候，就已经一步一步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牧尘也不需要被同情，不需要被怜悯，他只想做他自己。
    而乔冬悠一直都把他当成他自己，不是残疾人，不是牧家大少爷。
    最后，医生松口，让她陪着牧尘也进去。
    一开始是很简答的问题，问他的姓名，年龄，还有爱好。
    渐渐的，等牧尘也放松下来，心理医生开始使出他的专业技能。
    没一会儿，牧尘也便睡着了。
    “在脑海中想象你母亲的样子，您看见了什么？”
    牧尘也：“我什么都看不清楚，眼前全是雾，很大很大的雾。”
    “那片雾给你什么样的感觉？”
    牧尘也眉头皱了起来，“恐惧，害怕，想逃。”
    他们一问一答，说着乔冬悠听不懂的话。
    最后，医生问道：“车祸那天，你看到了什么？”
    牧尘也脸上出现挣扎的表情，医生给了乔冬悠一个眼神，她立刻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很冰，很凉。
    “血……很多很多血……”
    医生：“是什么样子的血？”
    “红色的，飘在空中，像雾一样。”
    这一次，轮到医生皱起眉。
    考虑到牧尘也的状态，治疗没再继续。
    在他沉睡的时候，医生说出了他的猜测。
    “车祸的时候，牧少爷和他的母亲在同一现场，而且，可能是他母亲导致了那场车祸。所以他心里面有很严重的心结，对他母亲的感情非常复杂，甚至充满恨意。”
    詹芊回忆当时的事。
    他们没有人看到第一现场，是在医院见到的牧尘也和席钦雨。
    医生说牧尘也是到医院之后才彻底晕过去的，也就是说，之前的现场可能真的是他让人处理了。
    乔冬悠听得心里难受，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房间里，牧尘也还睡着，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虚弱，随时都要消失一样。
    她走过去，坐到他身边。
    风雨已经过去，今晚的天空很干净，还有月光。
    月光透过窗户，笼罩在他和床头那个南瓜车小人儿上，神秘又哀伤。
    “牧尘也，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第46章 最后的药膏
    牧尘也醒了。
    他双手紧贴在身体两边, 在被子下摆得笔直，眼睛盯着天花板看, 什么话都不说。
    郑立杉进来给他做检查，詹芊站在门边朝床上望。
    乔冬悠听到消息从楼下跑上来，牧尘也的脑袋才稍微转了转，看向她。
    “我想起来了。”
    “她要杀我。”
    两句短得不能再短的话，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了很久才说完。
    事发当天的行车记录仪的确是被牧尘叫人取走，那段影像存在被他重重加密的u盘里。
    “乔冬悠，你帮我打开。”
    房间里其他人被请出去, 只留她和詹芊, 还有郑立杉。
    点下播放, 房间里的巨大幕布上出现司机和少年牧尘也。
    “我妈叫我回去干什么, 又要学漆画啊？”
    车内, 牧尘也一只脚蹬在前椅后背上，胳膊搭在腿上玩游戏。
    因为他低着头在看屏幕, 一点黑色的碎发耷拉下来，有些挡住眼睛。
    “夫人想你了, 特地吩咐过今天一定要带您回家。”
    牧尘也切了声, 身体后仰换了个姿势继续杀杀杀。
    没一会儿, 前排的司机突然说：“少爷, 前面那辆是夫人的车。”
    牧尘也的目光从手机上挪开, 看向窗外。
    “我又不是小孩儿了, 还用得着她来接吗？”
    他脸上带着隐约的笑意, 退出还没结束的游戏，降下车窗准备让司机停车。
    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前面那辆熟悉的车陡然加速，朝他撞了过来。
    记录仪录下的画面变得颠簸不稳, 还伴随着司机的喊叫。
    “少爷！”
    下一秒，血溅到牧尘也白皙的脸上。
    而外面那辆车，挂着倒档退开，再次发力朝他撞来。
    镜头拍得很清楚，那辆车上没别人，只有驾驶座上坐着的席钦雨。
    她脸上沾着各色颜料，咬牙切齿地，一次又一次踩着油门朝牧尘也撞。
    直到车子着火，直到牧尘也双腿被死死卡住。
    当时，她穿着墨绿色连衣裙。
    和牧尘也家落地窗前的窗帘颜色，一丝不差。
    乔冬悠心脏像是被人用力捏了下，她突然觉得呼吸困难，没办法想象，曾经不知道多少个夜晚，牧尘也都独自一人坐在墨绿色的窗帘后面，凝视着它。
    就像凝视着那个不顾一切代价想要杀了他的，亲生母亲。
    屏幕前，詹芊已经按着心口大口喘气。
    “怎么会……”
    她从来不知道女儿竟然想杀了外孙。
    不，不只是想，而是真的那么做了！
    她只记得，那天出事前女儿打电话来说了很多奇怪的话，说什么“我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再然后她就接到女儿的死讯。
    詹芊一直以为，女儿当时说那些话是临终前的告别。
    她白着一张脸看向牧尘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外孙不肯见她，连海市都不愿回。
    牧尘也后背挺得笔直，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好了，这就是真相，你们走吧。”
    詹芊张张嘴，又垂下脑袋。
    她眼中的精气神儿突然没了，整个人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郑立杉给了乔冬悠一个眼神，扶着她出去，并关好房门。
    乔冬悠关掉视频，坐回床边。
    她的手摸到被子下面，轻轻搭在牧尘也捏紧的拳头上。
    “我没事。”
    牧尘也的脸依旧很冷，声音也冷。
    他的眼睛还盯着幕布没收回来，像是在看什么很吸引他的东西。
    乔冬悠并不擅长安慰人，她笨拙地拍拍牧尘也的手，想了想，又掀开被子一角，坐到他身边。
    身边人的表情依旧没变，但僵硬的后背没再挺着，而是后仰抵住床头，微微弯曲。
    他们的胳膊紧紧挨在一起，隔着并不单薄的衣服，乔冬悠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源源不断渗出的寒意。
    乔冬悠挪动身子，靠得更近了一些。
    牧尘也开口：“你不要可怜我。”
    “没可怜你，只是你这个样子我心里难受。”
    乔冬悠说不太清楚，反正心口堵得慌，呼吸也变得不顺畅。
    她希望牧尘也能一直开开心心的。
    房间里再次变得安静，被子下，紧攥的拳头却缓缓松开，回握住乔冬悠的手。
    乔冬悠心尖儿一颤，五指分开和他交握，紧紧扣住。
    “我一直在的，不管什么时候都在。”
    她低声给出此生她能给出的最重承诺。
    相扣的手指再度收紧，牧尘也说：“那我当真了，你如果不在我会很生气，不管天涯海角也要把你追回来的。”
    “我大女子说话一言九鼎，说在就一定会在。”
    此刻两人挨得很近，她能感觉到牧尘也咚咚咚的心跳。
    真快啊。
    和她的一样。
    乔冬悠舌尖不自觉地在嘴唇上舔了下，偷偷地歪着脑袋，轻轻搁在那个肩膀上。
    他身子僵了下，然后主动调整坐姿，让乔冬悠靠得更舒服。
    动作熟练到让她心里酸酸的。
    “喂，你以前是不是经常把肩膀给别人靠啊，反应居然这么快。”
    啪嗒。
    一个轻得几乎让人感觉不到的脑嘣砸在她额头上。
    “是啊，谁让某个傻逼一坐车就犯困？”
    “你说谁是傻——”
    后半截话被一个温热的吻堵了回去。
    乔冬悠瞪大眼睛。
    那抹温度在额头上停留了许久才缓缓消失。
    “我、我……你……”
    她两只手挥来挥去想说什么，但嘴里只能发出“你你你”“我我我”的声音，活脱脱一个二傻子。
    “好了。”
    牧尘也叹了口气，伸手把她搂进怀里。
    平时都是乔冬悠做这个动作，现在她被人抱住，竟然发现并不反感。
    漂亮弟弟看上去小小一只，衣服下面却很有料，触碰到的每一寸都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咕咚。
    乔冬悠咽咽口水，提醒自己要冷静，千万不能被色/迷心窍把人推倒。
    人家正难过呢，她现在动手叫乘人之危，说出去要被人笑话的。
    乔冬悠晕乎乎的想着乱七八糟的事，落在牧尘也眼中，就是她突然呆呆地犯迷糊不说话也没反应了。
    他拍拍她的后背。
    “你的房间一直留着，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早上给你准备最喜欢的小混沌，好不好？”
    “嗯嗯，要三鲜的。”
    乔冬悠靠在他怀里说完这话脸就红了，什么啊，都这个时候了怎么她满脑子还想着吃？
    她把脸埋在牧尘也的衣服里，深吸一口气。
    “那我走啦，明天见。”
    乔冬悠跳下床，走了两步突然转身，双手按住牧尘也的肩膀，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亲完就跑。
    牧尘也怔了会儿，抬手摸摸脸，笑了。
    乔冬悠回到房间，抱着枕头打了好几个滚儿。
    洗漱后她又忍不住拨通视频。
    “你把手机电充上，我们开着视频睡。”
    骤然想起好不容易忘却的残酷记忆，乔冬悠担心他做恶梦。
    “好。”
    两个人就这么把手机放在枕头边，开着视频聊着天，一起入睡。
    第二天醒来，乔冬悠迷迷糊糊地拿手机看时间，却看见牧尘也的脸。
    “啊——”
    她吓得险些抡起胳膊把手机从窗户扔出去。
    “……乔冬悠，是我。”
    牧尘也很是无奈，某人总是这样，一觉醒来什么都忘得干干净净，没心没肺。
    乔冬悠被吓醒，也想起来昨晚睡前的约定，尴尬地笑笑。
    “我不是故意忘记的嘛……早餐准备好了吗，我好饿啊。”
    怪不得昨天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忘了吃晚饭，导致今天还不到十点就被饿醒了。
    早餐，桌上只有她和牧尘也。
    “有些技法上的细节，我已经想起来了。”
    “不，我不学了，我要自创！”
    【温馨提示，要自创技法需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统统建议您继续学习现有技法。】
    “才不要，那个人想杀弟弟，我才不要学她的东西。”
    乔冬悠说干就干，开始每天泡在工作室里，尝试各种她能想到的新方法。
    一天，一月，一年。
    时光飞逝，乔氏技法终于亮相。
    “啊啊啊啊啊我成功了！”
    自创技法比学习独家技法奖励更丰厚，系统跟着乔冬悠一起疯狂尖叫，当场就把药膏送到她手上。
    乔冬悠抱着药膏把牧尘也朝床上一按，一股脑全涂上。
    涂完她期待地一直在旁边盯着。
    “有什么感觉吗？”
    “……痒痒的。”
    乔冬悠挑眉。
    不能啊，这都最后一个疗程了。
    她趴在小沙发上等了十几分钟，再问：“有什么感觉？”
    “和刚才差不多。”
    反反复复问了好几十遍，都是这个答案。
    乔冬悠蔫儿了。
    “臭宝，你的药膏该不会是假货吧？”
    【不可能！】
    到半夜，牧尘也的感觉终于变了。
    “有点痛。”
    第二天，更是痛得满头大汗，可检查却显示什么问题都没有。
    终于，第三天，彻骨的疼痛散去，而牧尘也的腿，也有了除痒之外的别的感觉。
    比如，他能感觉到乔冬悠拿手指戳他小腿。
    郑立杉啧啧称奇。
    “这真是医学奇迹！”
    既然开始恢复知觉，他建议牧尘也尝试做复健。
    大漆村的条件不允许，牧尘也父亲在从詹芊那里听到消息后，立刻就近投资了至宁县第一医院。
    换设备、修大楼，引进高精尖人才。
    乔冬悠则在至宁县买了栋别墅，就在牧尘也家隔壁。
    每个月抽出一半时间，陪着牧尘也来医院进行专业锻炼。
    骆晓柔不放心，戴上墨镜口罩也飞来这边。
    她很清楚牧尘也的性格，便没有立刻去找他，而是约见了乔冬悠。
    乔冬悠坐在自家大厅，看看左手边的骆锦，再看看右手边的骆晓柔，眨巴着眼睛有些头晕。
    “所以，你们是母子？亲生的那种？”
    47. [最新] 047   龙凤图
    骆寅是骆锦的外公, 大影后骆晓柔是骆锦的亲生母亲。
    同时，骆晓柔还是牧尘也的继母, 她也是直播间里经常买画的【拂晓】。
    乔冬悠拿着笔在纸上画了又画，怎么都理不清这群人的关系。
    “为什么他们一开始都不说啊，还装作不认识？”
    奇奇怪怪。
    骆晓柔来了，牧尘也谈不上开心，但好歹没再开口赶人。
    他以前一直固执地认为，如果不是骆晓柔，他爸妈就不可能离婚。
    可如今他心里有了喜欢的人, 才明白, 就算没有骆晓柔, 他爸妈也不可能一起走多久。
    记忆里, 他母亲和父亲还没离婚的时候, 家里冷冷清清，每次一家三口吃饭气氛也很不好, 所有人都板着脸。
    牧尘也看着在他旁边拿着好几只笔趴着画画的乔冬悠，心想, 剑拔弩张的不是家。
    这才是。
    “喂弟弟, 以前你们家那个保姆后来怎么样了？就是下巴上有一颗大黑痣的那个。”
    牧尘也回过神, “我们家有过这样的人吗？”
    “当然有了！她当时还拿假/钱骗我外公, 害得我外公骨折住院呢, 后来她儿子把我们家窗户全砸了, 还放火。”
    乔冬悠鼓着腮帮子, 想起那个人心里就很气。
    牧尘也当时对外界的东西都不感兴趣，是真的不知道。
    他找来伯特问。
    伯特躬身表示：“赖凤被辞退后因儿子丁小强纵火被捕入狱，调查中发现她曾多次偷窃主人家财务，被再次提起诉讼, 至今仍在至宁县监狱。她的儿子丁小强现由前夫抚养，没有再继续读书，靠种田为生。”
    “啊？”
    乔冬悠没想到会这样，心里还有点儿小感慨。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恶有恶报？
    “别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你的草稿完成了吗？”
    “哎呀你不要催我嘛，灵感这个东西不是说有就有的啊。”
    此前乔冬悠被老师蓝缘邀请回母校做老师后，已经通过网络教学的方式带了许多徒弟。
    教学也不只针对母校的学生，有兴趣的其他人也可以来旁听。
    这件事乔冬悠已经做了许多年，如今别人对她的称呼已经从乔老板变成了乔老师。
    学生们毕业后有人直接找她求职，经过考核进入她名下的大漆培训中心教学。
    如今，培训中心已经在每个省都有一家连锁分校，辐射到的人群越来越多。
    与此同时，她的粉丝也在不断增加，当她独创技法完成后，直接突破了1亿。
    名声越盛，越来越多的粉丝催她开画展，说有生之年只有这么一个愿望。
    这么多年来，乔冬悠从来没有停止过创作，作品自然是足够的。
    但她没有找到最适合做镇展之宝的画，便决定重新画一幅。
    这一画，已经画了半年多，可惜每一版她都觉得少了什么。
    不是不好，只是不够好。
    看她抓耳挠腮的样子，牧尘也提议：“我们去旅游吧，四处走走看看，说不定就有想法了。”
    一应事宜交给伯特，从出行交通工具到住宿吃食，当天便安排得妥妥当当。
    乔冬悠看着手里的画稿，的确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干脆暂时丢下一切，放空自己。
    他们顺着至宁县往上，一起把祖国大好河山都看过一遍。
    走着走着，乔冬悠脑海里便出现了一个接一个的新点子。
    在华山之巅，她拿起笔，勾勒出那幅一直不知道该怎么下笔的镇馆之作。
    龙凤盘旋飞舞，它们身上的鳞片、羽毛，每一笔每一划都是由名山大川组成，其间夹杂着各种本国特有的花卉，一片繁荣祥和之景。
    回到工作室，乔冬悠用上她毕生所学，细细雕刻，层层研磨。
    次年春暖花开时候，画展终于在至宁县开启。
    画展当天，许多媒体赶来，詹芊和骆寅、井子安也全都来了。
    乔冬悠在里面布置了她不同时期的作品，从稚嫩到成熟再到最原始的淳朴，归于本真。
    她的直播也开着，带着粉丝们一起看。
    【错亿】：太感动了，谁能想到最开始乔老师还是连底漆都刷不均匀的小白呢呜呜呜
    【风の声】：真的是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不容易啊
    【大花生】：感谢玄学，一次又一次把我拉进这个直播间，否则我都没有机会认识乔乔
    【想晚安】：初遇时，我被失眠折磨得生不如死，现在却跟着乔乔一起画画，甚至自己也成为了一名大漆老师，命运真是神奇
    【什么垃圾】：师父牛逼！
    一路走，一路夸。
    最后，镜头转向那副龙凤图，现场的人和直播间的人瞬间安静。
    井子安在乔冬悠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缓慢走到那副巨大的漆画前，手微微颤抖，眼眶发红。
    “好！好啊！”
    他用力地拍着乔冬悠的胳膊，声音因为激动而起起伏伏。
    直播间的弹幕也全都默契地全部变成——
    【祖国万岁！】
    48. [最新] 048   番外
    非遗系统离开的那天, 牧尘也丢开拐杖，在没有任何助力的情况下, 靠双腿重新站了起来。
    彼时，乔冬悠的画展已经完成全国巡览和世界巡览。
    龙凤图更是被国家博物馆收藏，成为乔氏技法的代表作之一。
    【感谢宿主，让统统收录到超出预期的独家技法，至此，统统的任务已经全部完成，到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光晕中, 系统将离别礼物送到乔冬悠手上。
    不是技能卡, 也不是工具套装, 而是一颗指甲大小的金元宝, 和它第一次出现的样子一模一样。
    【统统会将您的技法传播到各个位面, 让它在所有宇宙中开花结果，宿主乔冬悠, 一直以来承蒙关照，有缘再会。】
    嘀嘀声响, 乔冬悠脚踝上的金色坠子变回最初的银色, 和系统有关的记忆一点一点消散。
    她抓紧手里的金元宝。
    “不许忘！”
    最初的她, 只想靠着父母的钱宅家养老。
    后来, 面临破产惶然无措。
    是系统让她站起来, 并且走到了今天, 做到了她原本想都不敢想的事。
    但, 乔冬悠使出全身力气，也没能抓住那些记忆。
    连给系统画的画也随之消失不见，任何关于它的东西都没能留下，除了那个小小的金元宝。
    乔冬悠坐在地毯上, 低头看着它，感觉心里缺了一块。
    后来，人们发现，乔冬悠名下所有公司、培训中心，标志都变成了一个造型奇特的金元宝。
    有记者问她：“请问这个标志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乔冬悠抬头看向远方。
    “我不知道，但我的心脏告诉我，它对我很重要，没有它就没有我，没有大漆如今的繁荣。”
    苏红颜和乔兴凡的公司越做越大，原本说好回大漆村养老，结果比原公司破产前更忙。
    【漆语】取代日产公司，成为世界范围内最好的大漆品牌。
    苏剑清依旧开开心心地种着他的一亩三分地，从地里回来就收拾他的小花圃，然后拿出收音机和苗家老爷子一起听黄梅戏。
    也是从这一年起，大漆培训中心开始接收国外学生报名，他们称漆艺为“神奇的东方魔法”。
    张强作为总负责人，问乔冬悠：“是给老师们配翻译还是开设外语课程呢？”
    乔冬悠手里拿着笔勾勒线条，头也没抬。
    “开外语课。”
    张强：“各个国家的学生都有，开英语课吗？”
    乔冬悠没回答，而是画完最后一笔，站直身子。
    “不，教中文。”
    大漆培训中心的中文课顺利开启，另一边牧尘也已经不太需要轮椅。
    这天，乔冬悠检查过新徒弟的作业后正准备回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轰隆隆的响声。
    什么情况？
    她探出头去看，发现一群黑衣人骑着统一的机车包围了这里。
    小徒弟吓得瑟瑟发抖。
    “师、师父，我们遇上绑架了吗？”
    “不可能。”
    尽管全世界都知道她很有钱，但她毕竟是在国家挂了号的人，没人那么想不开对她下手。
    乔冬悠安抚好小徒弟的情绪，说：“你躲在里面别动，我出去看看情况。”
    她伸手推开门，头顶传来啪的炸响。
    乔冬悠仰头，粉色桃花模样的纸片和着金元宝式样的小剪纸从空中飘落。
    “？？？”
    车队整齐划一地朝两边散开，一辆在尾巴上勾画着精巧龙凤标的机车一路冲到她面前。
    “乔冬悠，来不来？”
    乔冬悠笑了，伸出手去。
    牧尘也用力，把她带上车。
    一路开去，心形告白拉住、白色告白气球、花拱门等一一从眼前掠过，所有乔冬悠听过的没听过的求婚方式，全都被正被她搂着腰的男孩儿摆到她面前。
    风从两人身边刮过，带来某人缥缈又鉴定的声音。
    “乔冬悠，你愿意嫁给我吗？”
    乔冬悠伸手。
    牧尘也一愣，随即笑着把一叠银/行/卡放到她手心。
    “都给你。”
    “这还差不多。好了，我答应了。”
    机车猛然加速，惊得她双手紧紧搂住牧尘也。
    “嗷——哦——”
    他怪叫着横冲乱撞，载着乔冬悠一起没入远处五光十色的霞光之中。
    多年以后，另一个时空。
    “妈妈，我们都可以用脑电波交流了，为什么还要学习中文啊？”
    他身边带着漆制手镯的妇人微笑着回答道：“因为伟大的祖先们创制的东方魔法——大漆，口诀都是用中文念的哦。”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学骑车啊？机车的速度那么慢，根本比不上飞船。”
    妇人摸摸小孩儿的头。
    “因为，乔冬悠乔前辈后来的许多惊世之作，都是在她先生的机车后座上迸发的灵感呀。”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