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这次一定分手呢》来自www.aqbxs.com 书名:说好这次一定分手呢? 作者:路晚星 文案: 原名《做完这次恨就分手》,不可抗力更改t t [不擅表达其实超爱·爹系隐形痴汉攻x融化冰山的夏日小太阳受] 夏时云第108次喝醉后跟朋友吐槽:“真的,这次我必须和余妄提分手了!” “我受不了他了,他那个嘴长来是干什么用的?” “高兴也不说话,不高兴也不说话,沟通全靠心电感应……这不就是冷暴力?我受不了了!” “我喊一嗓子,小爱同学都会回我一句‘我在’,他只会‘嗯’,小爱同学都比他多说一个字!” “还有他那个老土的衣品,我都不想说了……” 朋友无奈:“是是是,可是你每次都这么说,没一次真分了,这不是自找的吗?” 夏时云带着醉意的眉眼迷离闪烁,泪眼朦胧委屈呜咽:“可是……他是练攀岩的,呜呜呜qaq” 朋友:“……” 锁死,谢谢。 余妄——夏时云的男朋友,攀岩教练,指力惊人,腰力更惊人。 攀岩教练攻x摄影师受 食用指南: 1篇幅应该很短,睡前小甜饼一枚~ 2不擅表达其实超爱·爹系隐形痴汉攻x融化冰山的夏日小太阳受,双c 3越做越恨,也越做越爱 4攻没有冷暴力,是性格缺陷造成的,会渐渐被调教改正 5攻前期不长嘴,后期是零帧起手的直球,潮湿痴汉哥一枚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治愈 冰山 暗恋 主角:夏时云,余妄┃配角:┃其它:收藏一下星星的作者专栏好吗?好的。 一句话简介:分不掉,根本分不掉q_q 立意:爱会给人以无限的勇气。 第1章 傍晚时分,一家名为隐匿黄昏·hidedusk的小酒馆内正放着慵懒的蓝调音乐。 清酒、香薰音乐、三分醉意,是这繁华城市中常见的松弛时刻。 在这样一个灯影斑斓、迷幻暧昧的昏暗场景里,坐在清冷角落的青年却依旧瞩目。 “哒——” 青年眯着眼将古典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然后动作失了分寸,把杯底磕在吧台上发出一声脆响。 “分手……我要分手!”夏时云不知道第几次地说道。 陈越嘴里嘶的一声,因他这个放肆的喝法而心惊肉跳,无奈地想把他手中的杯子拿开:“差不多得了……” 结果抓了个空。 夏时云委屈地蹙着眉头,又倒上半杯灿金色酒液。 一般人喝得如此醉醺醺,多半是有些招人烦的,但这一切安在夏时云身上就会透出一股漫不经心的殊丽。 这是个很漂亮的人。 凡是见过夏时云的人,都会下意识地在心底浮起这样的念头。 青年白得生光的脸蛋因为醉意而染上了微醺的红,像被人揉皱、渗出了汁水的海棠花瓣,艳得惊人,尤其是那双多情水润的桃花眼。 夏时云的眼皮上有颗痣,正好藏匿在他狭长的双眼皮弧线上。 抬眼时,那颗小痣就消失不见,一双寒湛湛的眼睛清冷疏离。但稍一垂眼,那颗夺人心魄的小痣就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带着不自知的风情。 许多双或明显露骨、或隐晦垂涎的眼睛都趁着小酒馆内昏暗的光线落在他的身上,手中的酒仿佛都变了味。 陈越叹息啊。 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蛋,再搭配一个令人扼腕的恋爱脑,就是妥妥的吸渣体质。 比如现在,夏时云又要开始了—— “真的,这次我必须和余妄提分手了!” “我受不了他了,他那个嘴巴长来是干什么用的?” “长得帅就了不起?长得好看就可以不理人?” 陈越无奈地抹了把脸,默默喝酒。 夏时云的酒品其实还不错,喝醉了并不会发酒疯,不会撒泼打滚的让人难堪,只是会像现在这样,红着眼睛抽噎着小声诉苦,就跟小学生跟班主任告状似的。 而且还必须是那种很乖的小学生,被坏孩子欺负得没办法了才会鼓起勇气来告状,声音都是破碎的。 陈越只需要安静倾听,适时用哄孩子的语气安慰安慰他就行了。 “嗯,太不是人了。”陈越捧哏道。 得到了鼓励,夏时云更委屈了,继续说道:“他高兴也不说话,不高兴也不说话,沟通全靠心电感应……这不就是冷暴力?我受不了了!” “我喊一嗓子,小爱同学都会回我一句‘我在’,他呢?他只会‘嗯’……小爱同学都比他多说一个字!跟人到中年激情不再了一样,我们才谈了一个月不到啊,一个月不到!他就对我没有分享欲了!” “还有他那个老土的衣品,我都不想说了……”夏时云说着说着,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夏时云是个在业界内挺有名气的摄影师,平时经常给明星和模特拍照,还拍出过很出圈的时尚杂志封面,审美眼光没得说,可交往的男朋友却是个对时尚一窍不通的木头,这谁能想得到。 “这么高冷干嘛谈恋爱啊,自己一个人过吧!当时可是他先追的我,怎么弄得现在像是我倒贴似的?”夏时云郁闷极了。 陈越乐了,接话:“是啊,既然如此,那你当初干嘛跟他在一起啊。你可别忘了你跟他交往的初衷,别太认真了,你这又陷进去,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夏时云一愣,醉醺醺的水润眼睛恢复了一瞬清明。 是哦,他怎么能忘了他跟余妄在一起的初衷呢。 陈越见他突然沉默下来,就知道他听进去了,于是噙着一抹淡笑也不打断他的思绪。 其实以他朋友的角度来看,夏时云漂亮,不缺人追;聪明,毕业于名牌大学;性格还很好,就连那些十个人品九个差的明星网红们也没怎么刁难过他……哪哪儿都好,唯独有点恋爱脑。不过倒也不算无可救药,夏时云是个很独立、很有原则的人。 谈恋爱时,他是真会掏心掏肺的对人好。但一旦被他发现恋人犯了原则性错误,即使他再舍不得,也会干脆利落地抽身离开。 所以当夏时云发现他的初恋跟一个与他合作过的小野模搞在一起了时候,他不顾周泊航的苦苦哀求,当机立断分了手。 周泊航是夏时云的初恋,两人谈的时间倒不算长,不到一年。 夏时云干的这行挺烧钱的,为了赚学费和专业资金,他在别人都肆意享受校园青春的年纪就开始满城市跑的赚钱了。于是在毕业后,他已经有了一个相当漂亮的履历,但情感经历为零。 这使得他在之后面对周泊航穷追猛打式的追求时有点手足无措。 周泊航对夏时云是一见钟情。 两人的职业天差地别,一个是年纪轻轻就挺有名气的专业摄影师,一个是调酒师。 夏时云是在一次拍摄结束后被同事们带着去小酌一杯时遇见的周泊航,那天他穿着剪裁简单但很有型的黑色上衣,搭配一条淡蓝色的破洞牛仔裤,只一个侧脸就令周泊航心悸不已,求着和同事交了班,发疯似的跟上去要了他的联系方式。 从那以后,周泊航就晨昏定省地给夏时云发消息,明明上的是夜班,却每天早上雷打不动地给夏时云送咖啡。一送就是好几十杯,连夏时云的同事们都有份。 一追就是三个月,但夏时云就是不松口,咖啡也不要,礼物也从不收。 陈越觉得他这样挺好的,他也觉得周泊航配不上自己好友。 后来某天,夏时云发了高烧,摄像机都拿不稳了,周泊航吓得脸都白了,立刻带着他去医院挂了急诊。 坐在医院滑溜溜的冰凉座椅上,夏时云手捧着周泊航用一次性塑料杯装的温水小口小口地喝着,终于松了口,说:“我们试试吧。” 周泊航欣喜若狂。 当然了,谁能跟夏时云搞对象,那无疑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谁会不高兴? 夏时云是第一次谈,可周泊航可是情场老手了,快餐感情谈多了,搞不惯青涩的纯爱。而且他早就不知道肖想了夏时云多久了,忍耐早已到了极限。于是,确认完关系,他就立刻想再进一步。 夏时云只是跟他牵个手,他就满脑子想着怎么脱人衣服。 他送夏时云到家楼下,车停在树荫里,就趁着解安全带的机会把人按在椅背上,急不可耐地想做点什么。 夏时云吓坏了,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周泊航瞬间就黑了脸。 他不可置信地顶了顶腮,眼神阴鸷:“夏时云,我们现在是情侣关系……我只是想跟你亲近一下,不行吗?” 夏时云气得漂亮的小脸都泛了青:“别说只是情侣了,就算我们结了婚,只要我不愿意,那就叫强煎!你给我滚!!” 两人冷战了一个月,当然最后还是以周泊航的认错结束了。 从那以后,周泊航就老实了,知道了夏时云的底线在那,便不敢轻碰。 但他不碰夏时云,不代表就不碰别的人。 夏时云那阵子工作很忙,还常常出差,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很少。 初次出轨,周泊航还是心惊肉跳的,生怕被发现,但又在这种肮脏的关系中体会到了难以言喻的刺激,有一就有二……终于纸里包不住火,他跪下来求夏时云原谅,把自己的脸都扇肿了,夏时云也没再看他一眼。 那个小野模得罪了夏时云,资源暴跌,直接无缘时尚圈了。 任谁看了都要啐一句活该。 但,夏时云只是慢热,并不代表没有付出感情,只有陈越这个最亲近的朋友才知道他有多伤心。 白天,夏时云依旧是那个业务能力超强的夏老师,到了晚上,就会变成一个泪包包缩在被窝里不出来,白生生的小脸肉眼可见地憔悴下去。 毕竟是初恋,想要这么快的抽离情绪谈何容易。 余妄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毫无预兆的。 夏时云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人真不会说话。 余妄跟他第一次见面,只跟他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您好,请问您现在是单身吗?” 夏时云警惕地点点头。 余妄似乎松了口气,第二句话是:“我能请您喝一杯吗?” 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莫名其妙的要请他喝一杯。 不巧的是,他现在讨厌一见钟情,讨厌莫名的热情,也讨厌酒。 而且,他一看男人幽邃深黑的眼睛就知道——这人想睡他。 他的眼里写满了欲望。 夏时云冷淡地拒绝了:“不了,我不和陌生人喝酒。” 男人也没有纠缠,嘴很笨似的张不开,只默默停在原地看着他离开。 后来夏时云才发现,他们工作的地点似乎离得很近,他总是能碰见他。但出乎意料的是,男人一次也没有冒犯地追上来纠缠过,只是眼神一如既往的热烈。 只要他一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夏时云就能感受到烫得令人心焦的注视。 但并不露骨,反倒是有点像落魄的弃犬,就那么眼巴巴地望着。 夏时云跟陈越倾诉,陈越开玩笑地说:“其实要是人长得不错,无不良嗜好,也不是不能试试啊。有时候忘却一段感情最快捷的方式就是开启下一段。”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某天下夜班,周泊航不死心地跟踪夏时云追到了他新搬的公寓,强行要进去。 余妄被这吵闹的动静引出来,见状一把将一米八五的周泊航跟小鸡一样整个人拎起来,猛地掼出去两米远,瞬间发出一声巨响和周泊航的哀嚎。 夏时云这才惊讶地发现原来他们是上下楼邻居。 可周泊航却误会了,以为夏时云这么快就无缝谈上了,破防大骂:“夏时云你个贱人!你装得那么贞洁烈男,结果私底下还不是偷吃,你……” 余妄瞳孔微黯,咬肌轻动,手背上鼓起的筋脉粗得吓人。 夏时云冷冷一笑,伸手拽住男人,对着那紧抿的唇就印了上去,不顾对方猛然僵住的身形。 “对,我现在跟我的新男朋友处着呢,你敢再来我就报警了!” 赶走了败犬一般的前男友,夏时云跟余妄道歉。 毕竟不管他受了怎样的伤害,但这都不是他利用别人的好感去伤害另一个人的理由,这对余妄是一种不尊重。 然而,男人局促地舔了舔唇,声音低哑:“我不介意,请利用我吧。” 这时,陈越那句玩笑话倏地在脑海中飘过,于是夏时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开始了他的第二段恋情。 试试吧,反正再差不会比第一段更差了,夏时云这样想道。 和周泊航那样的人渣谈过一段,想起来确实觉得很恶心,他也想用一段新的记忆去覆盖掉那挥之不去的反胃感。 然而却没想到,一向慢热的他和余妄谈起来进度却像是坐过山车那样快。 余妄生活圈子干净,人际关系简单,家务全包,饭菜可口,上能换灯泡,下能通下水道,没有夏时云的允许,他从不做冒犯的举动……可以说是哪哪儿都好,唯独除了一点——他不爱说话。 夏时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不搭理他的人,破天荒的主动拉着人上了床。 结果到了床上他发现,余妄还是只出力,不出声,跟哑巴一样。 夏时云:不是,哥们。 他真的迷惑了。 余妄鲜少情绪外露,又沉默寡言,夏时云简直要怀疑跟他第一次见面时下的判断了。 他感受不到余妄有多爱他,甚至怀疑余妄是不是个或者是个at,又或者有什么爱当保姆癖……有可能跟他交往就是想给自己找个主人,给自己找点活干。 不然他很难理解为什么自己的男朋友不跟他说话啊!!! 干嘛!到底在装什么?! 陈越:“你跟他在一起本来就是为了忘记过去的糟心事,结果你又把自己搞那么伤心,你这是何必呢?” 夏时云难过地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你说是不是男人得到了就不会珍惜了?我看人眼光一向很差,我是不是也该冷他一下?或者干脆不受这个鸟气,分手得了?” 陈越只想笑:“是是是,可你每次都这么说,没一次真分了,这不是自找的吗?” 夏时云带着醉意的眉眼迷离闪烁,悬在眼眶里的泪要掉不掉,委屈呜咽:“可是……他是练攀岩的,呜呜呜呜……” 余妄——夏时云的男朋友,国内top级别的攀岩教练。 指力惊人,腰力更惊人。 陈越:“……” 锁死,谢谢。 夏时云是真的醉了,非常真诚且委屈地小声跟陈越说:“你知道吗,他光用手都能搞得……” 青年羞赧地抿住嘴巴,迷迷糊糊地用手比划了一个喷泉的手势,跟放烟花似的。 -------------------- 小云朵:这叫我怎么舍得分,呜呜呜呜…… 第2章 陈越浑身一震,鸡皮疙瘩全冒出来了,崩溃颤声:“卧槽啊你们男同!!!” 再说下去他可要恐同了!!! 陈越反应很大地往后仰了一下,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祖宗!你能不能别跟直男说这个!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夏时云宕机的脑袋理解不了好友为什么突然应激,还以为陈越不信他说的,于是不解地歪头思考了一下,小声说:“真、真的啊,没骗你。” 因为职业原因,余妄的手又宽又大,指节很粗,掌根和指腹都覆有厚薄不一的茧,探进来的时候侵入感很强烈。而且他力气又大,找点稳准狠,体温还高。每次他一弄,夏时云连腿都并不拢了。 不夸张的说,真的会变成喷泉。 想到这里,夏时云就有点伤心。 好像每次意乱情迷的只有他一个人一般,余妄从来不会失态,那双乌沉沉的眼睛始终清明沉稳,好像得到快乐的只有夏时云一个人! 他轻缓地眨了眨眼睛,又仰头饮尽重新倒上的酒,然后啪的一声拍了一下吧台,目光坚定像是要入党:“反正!我这次一定要跟他分手!我是舍不得那点小快乐的人吗?” “我再也不要热脸去贴冷屁股,我再也不要让人践踏我的真心!再也不要……”说着说着,夏时云的声音就迷糊下去了。 陈越对他后面这句话还是挺赞许的,笑着点头:“是,是,你早该要有这样的觉悟了。” 他说着,一边半揽住因为醉得迷糊而快要往下滑的人,顺便点了一下手机屏幕,看看人回消息了没。 屏幕亮起,一条微信消息停在上面。 【y:马上到。】 消息来自八分钟前。 倏地,小酒馆门口处传来一阵清凌凌的风铃响,是有新客到来的讯号,陈越和小酒馆内其他的顾客一样循着动静朝门口望去。 闯入这幅和谐悠闲画面的是一个身形挺阔高大的男人。 男人眉眼都是浓郁到极致的黑,面部轮廓硬朗出挑,有些眉压眼,右侧眉峰偏低处有一道不明显的疤痕,乍一看容易让人以为是断眉,整个人的气质有种异于常人的凶戾。 高高的鼻梁下是颜色浅淡的唇,此刻正微微抿着,一双鹰隼似的黑眸在场地内梭巡,很快就锁定到了吧台角落处。男人径直朝陈越他们走来,沉稳的步伐带起一阵凛冽微风,引得更多人的人把目光投射过去。 陈越朝他打了个招呼:“来了?过来搭把手,他喝得半醉了,好沉,压死我了。” 喝醉的人真的感觉比平时重个好几倍,一个人还真应付不来。 余妄点点头:“陈哥。” 陈越比他们俩都大,是夏时云从小就玩在一块儿的邻居哥哥,比起发小,说他是夏时云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倒更合适。对他,余妄从来都是很客气的。 余妄先去前台把账结了,然后再走回去半蹲下身将男友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头上,微带弹性的黑色短袖下肌肉膨起,拦腰一搂,人就被他稳稳当当地半抱进怀里了。动作又轻又稳,就像怀里揣了只猫似的。 夏时云因为被拥抱的动作而脖颈后仰,露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酒意醺红的脸颊精致漂亮,容易让人联想到清甜多汁的石榴。 暗处里的多双眼睛更为露骨地打量着这副景象。 男人宽阔的大掌扣住青年的腰,与此同时,黑漆漆的眸子朝那些觊觎的眼睛瞥去威慑的眼神。冷肃排斥的气势裹挟着浓重的压迫感齐发,那些放肆的眼神都讪讪地收了回去,纷纷低头喝酒,不敢再朝这边看过来。 陈越在一旁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耸耸肩,心说果然。 陈越的职业是纹身师,很早就出来混社会了,这么多年摸爬滚打过来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自认为看人的眼光还算是通透。 可唯独余妄这个人……他有些捉摸不透。 咋说呢,他总觉得余妄并不像夏时云所说的那样不爱他,只是馋他的身子什么的。 陈越回头折返去拿个外套的工夫,余妄已经揽着醉得全身软绵绵的男朋友出了门。 越过门槛的时候,夏时云稍微被绊了一下,喉间发出不悦的哼声。 余妄垂眼一瞥,发现是夏时云的鞋带松了。 他扶着人小心地坐在门口的藤条椅上,声音沉闷闷地嘱咐:“坐好。” 接着就蹲下去给夏时云系鞋带。 夜晚的小风一吹,夏时云稍微清醒了些,但又依然迷糊着,不听话地小幅度踢腿,很不配合余妄的动作。 “你是谁,谁准你摸我的?”夏时云踢踢小腿,小声地威胁道:“走开走开,我要报警了……” 醉得连自己的男朋友都认不出来了。 余妄任由夏时云在他的掌心里蹬了两下,一张硬朗英气的俊脸看不出情绪,只拍了拍灰,然后粗砺的大掌钳住青年伶仃的踝骨,低声:“乖一点。” 男人低哑磁性的声音入耳,夏时云下意识就乖乖不动了。 余妄趁机飞快地把那两条散开的白鞋带系好,就起身想把人再次抱起来。 夏时云把脑袋一歪,避开来,睁开迷离的眼睛小声嘟哝:“别碰我,我男朋友不高兴我和陌生人走的,你快点走……” 这个发现是夏时云亲身体会出来的。 因为余妄性格很闷,情绪鲜少外露,所以夏时云虽然是他的恋人,但也不敢说自己有多了解他。 前阵子有个跟夏时云合作过一次的年轻小模特频繁地来他工作室找他,余妄不巧撞见过一次。夏时云当时下意识地就汗流浃背了,立马跟小模特说清楚后就追了出去,结果却发现余妄情绪很稳定的样子,不质问他怎么回事,也没摆臭脸。 夏时云跟他解释,问他生气了吗,余妄很淡定地摇摇头,他松了口气,天真地以为余妄就是那种心胸比较宽阔的类型,比较大方成熟,不爱吃醋。 结果当晚,他们用空了一整盒套。 夏时云直接被草老实了。 余妄知道他第二天没有拍摄工作,于是从后面掐着他的腰,埋了一整夜。 夏时云一双眼睛哭得水涔涔的,床褥和枕头都潮得不成样子,语不成调地让他换一个姿势。但余妄都不答应,依旧是只从后面,最多就是把他抱在怀里,端着腿,反正始终不让他看见他的脸。 夏时云这才知道原来余妄是介意的。 明明很不高兴了,但还装得成熟平静,嘴巴硬是不沟通,就很烦。 但是……又挺爽的。 夏时云第二天睁开眼,脸颊都泛着被滋润过的透润光泽,身上是好闻的清爽气息,浑身骨骼都带着懒洋洋的安逸,这气也是生不出来了。 也是从这次之后,夏时云才亲身了解到,余妄这人醋劲挺大的。 所以即使现在他喝醉了,依旧记得要乖乖听话。 夏时云脑袋一点一点的,余妄怕他栽到地上去,连忙用掌心托住了。粗砺的手掌把软热的脸颊肉挤得微扁,殷红的唇张开一条缝。 男人垂眼,低哑的嗓音吐出他今晚第一个长句子:“不是陌生人,是老公。” 恰逢陈越推门而出,正好听见了这一句。 余妄的嗓音低磁冰凉,很好听,也不是什么公鸭嗓,陈越实在想不明白,余妄虽然话少,但也不像交流能力有问题的人,为什么却独独对夏时云抱以缄默。 小情侣之间的事,他还是不要插手太多好了。 反正从他的角度来看,他并不觉得余妄像夏时云说的那样不爱他。 因为在某次收工聚会中,夏时云工作太累而睡着了,他听见余妄趁机小声地叫夏时云老婆。 叫完之后自己脸红了半天。 陈越:“……” 他目送余妄将人带上车系好安全带,自己长叹一口气,也打了个车走了。 余妄把人送回家,娴熟地把人衣服都脱了,再用温水帮迷糊的男友擦拭。擦擦胸膛,擦擦手脚,最后再给他喂点水醒醒神,一套流程下来,夏时云的醉意已经消散了一半。 他掖了掖被角,就想起身把地上那堆沾染上酒气的衣服丢进洗衣机里去。 倏地,一只微凉的手攥住他的手腕,将他往下拉。 余妄被拉低身子,夏时云就搂了上来,带着醉意的声音有些软,尾音粘连:“不走,不要走,要抱……” 夏时云喝醉之后就会变得有些粘人。 余妄顺从地抱了抱他,满足小男友的愿望。 但夏时云仍是感觉不满足,稍稍分开些许,又用纤长的手指去捋男人的喉结,嘴里嘀嘀咕咕:“好奇怪……也没坏啊,奇怪。” 余妄眼神燥渴,喉结不自觉滚了滚,嗓子发干。 他还没搞懂夏时云在奇怪什么,小男友的手又往下游移,在他的前胸膛一顿乱摸。 夏时云迷迷糊糊地想去摸他的心跳,想知道他有没有心,难道他就看不出来自己今天很难过吗? 余妄重重地发出一声低喘,倏地抓住小男友在自己身上乱摸的手,嗓音带着不沉稳的喑哑:“别摸,会出事。” 语气冷冷硬硬的,仿佛很反感他的触碰似的。 夏时云一怔,鼻子瞬间就酸了。 干嘛呀,什么意思,讨厌他吗? 小男友很轻缓地眨了眨眼睛,眼皮上的小痣忽地一闪,嘴巴一扁,泪水顿时就像泛酸的潮水涌向眼眶,眼泪无声就落了下来。 余妄脑中空白一瞬,耳边似乎听见了电脑死机般的噪鸣声,宕机了。 他怎么把老婆惹哭了? 余妄慌了神,立刻用最快的速度把上衣剥光,急切地攥过夏时云的手按在自己的腹肌上。腹部微微发力绷紧,块垒分明的肌肉就涨满了夏时云的掌心,身体充满了男性的张力。 腹肌是一个暧昧不明的分界点,余妄把夏时云的手按在上面就松了力气,任由夏时云想往上,还是想往下,都可以。 余妄焦急地看向小男友,声音干巴巴地哄道:“别哭,别哭,给你摸。” -------------------- 小云朵:男朋友不让我碰,他真的不喜欢我。。。(哭) 欲望哥:卧槽老婆怎么哭了,死脑袋快想想办法呀(急) 第3章 余妄怕他哭,他对夏时云的眼泪一点办法也没有。 为了哄好男朋友,他是什么事情也愿意做的,更别说是这点微不足道的小渴求。 规律高效的良好健身习惯以及职业的长久磨砺,养出了余妄一身流畅结实的漂亮肌肉,硬中带弹,手感上乘,皮肤肌理细腻,摸上去像一块发烫的玉。 但喝醉的人手上是使不上劲的,力气虚浮在表面。 于是余妄按在夏时云手背上的大掌一挪开,夏时云的手就往下出溜,放不稳。 而且喝醉的人还不讲理。 明明是夏时云自己的手没劲,眼睁睁看着他想摸的地方离手越来越远,要求得不到满足,他倒愈发委屈了起来。 眼泪不停,夏时云小声哭诉:“你对我不好……” 余妄脊背一寒,冷汗就下来了。 他怎么不好了? 他吓得连忙再次揣住夏时云的手放在自己的腹肌上,这次没再放开,而是试探着问:“要摸哪里?” 夏时云的眼泪停住,却答不上来。 被酒精干扰了思维的大脑努力思考着,他想问余妄为什么冷暴力他,为什么他感受不到余妄有多喜欢他,为什么好像只有自己越来越内耗在这段曾经不太看好的关系里…… 许多的为什么在脑海中打架,自尊是阻塞在喉头里的一块顽石。 夏时云走入了怪圈当中。 一面是想问清楚,一面却是幼稚的放不下面子。 什么面子,爱情中占上风的人的面子。 就像他跟陈越倾诉的那样,当初可是余妄主动追求的他,即使被他拒绝了,却还用那种落水弃犬的落寞眼神偷偷望着他,以一种不近也不远的距离就那么眼巴巴守着。 怪得很,明明他以前从不这样幼稚,也不是这么高需求的人。大概是余妄真的有点特别,追求过他的人很多,竟然真的没有一款和余妄类似。 后面夏时云抱着忘却上一段糟糕感情经历的念头,不抱期待地真的跟他谈上了,结果却很出乎意料。 和他的猴急前任截然相反,余妄很规矩,很守分寸。 不说调情的话,不做挑逗的举动,不开黄腔,甚至连他的家庭、社交情况,只要夏时云不主动说,他就不问。活了二十四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木讷老实的人。 不……不对,也不算木讷吧。 夏时云之前想要一个相机,只是自己默默地刷了几次测评视频而已,结果过了没几天,心仪的相机就崭新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六位数的相机,余妄就这么眼都不眨地给他买了。 还一句邀功的话都不说,一点好处都不讨。 他们当时甚至都还没接过吻……除了楼道里故意气渣男的那一回外。 经历了上一段的阴影,夏时云就这么考察了好一阵子,才像个终于脱敏的猫一样小心翼翼地跟他挨挨蹭蹭。 可以说夏时云起初最欣赏的就是他的距离感,但……他们都谈了这么久了,爱都做了无数回了,余妄还这么规矩和老实…… 兄弟,这不对吧!!! 自己的男朋友对自己一点好奇心和分享欲都没有,很难让人不e。 夏时云被拧成乱麻的思绪弄得眉心微蹙,眼神茫茫然,像是放空了似的。 余妄无奈,又怕放开了他又要哭,便牵引着他的手往下移,顺着人鱼线滑下去,嗓音低低的:“是想要玩这里吗?” 夏时云无辜地眨眨眼。 啊那倒不是,他只是想摸摸余妄有没有心而已,但是来都来了,好吧。 他用乌润的眼睛盯着那看,轻哼带着鼻音:“唔。” 夏时云的掌心皮肤细嫩,只需轻轻的捻搓都足够给余妄带去极大的欢愉。 余妄绷着脸,额际爆出慑人的青筋,一言不发地任由小男友好奇似的东摸摸西看看,薄汗顺着侧颈落入锁骨。 屋内像洗涤后并未完全拧干的衣物,滴滴答答往下淌水,留下显眼的痕迹。 余妄闭了闭眼,心说床单也得一块儿洗了。 室内升温很快,余妄即使在这种时候都很少话,只用那双乌沉沉的眸子紧锁着夏时云,眼神带着难言的黏性,密不透风地把恋人笼罩其中。 余妄急促的呼吸声在耳畔沉沉响起,有些暧昧不明的性感。 夏时云抿了抿唇,脸上的红意蔓延至耳后和脖颈,双腿细微地夹了一下,被余妄敏锐地捕捉到了。 男友声音低哑地问:“要做一下吗?” 夏时云红着脸去搂他的腰,脸埋在他怀里点了点。 余妄一手环住他的腰,另一只手伸长了去够开床头柜的抽屉,探进盒子里一摸,空了。 他捋了捋青年有些汗湿的额发,低声:“用完了,等一下我出去拿新的。” 夏时云现在很没安全感,一见余妄似乎要丢下他,就委屈地抱紧了,腿都环上去,眼泪要掉不掉的。 余妄哑然,有些无奈。 “你醉了。” 他担心夏时云清醒了要不高兴的。 即使他们是恋人,但和没有清醒意识的人做本来就是不太好的行为。要是夏时云醒来又不记得了,以为是他趁人之危怎么办? 夏时云仰头去亲他的嘴。 余妄顺从地低下来一点任他毫无章法地舔吮,太阳穴鼓噪地抽痛,哑声:“那做舒服了就乖乖睡觉,嗯?” 夏时云现在醉着,他比平时敢说一些。 夏时云忙不迭地点头。 余妄抚上他的腰,那道弧线塌陷下去,饱圆的臀就翘起来,像很粘人的猫。 这种情况余妄很知道要如何对付,先用手把这团不听话的云戳安分了就行了,循序渐进。 …… 夏时云感觉自己在做一个很真实的梦,他似乎变成了一块小煎饼,被人摊来摊去,炒干了水分。 意识不清醒的时候,身体感受到的刺激便更加直观。 梦中的场景一会是早餐摊,一会又像是在海滨公园,吃饱了的小海豹躺在冰面上拍它脂肪肥厚的肚子,啪嗒啪嗒的一直响。 夏时云看得很快乐,但是又感觉声音的来源似乎不对,凝神仔细一听忽觉好像是从自己身体里发出来的。 小海豹最后跃入海面,扬起一道小水花。 终于把人哄安静了,余妄不急着整理,先按照惯例把小男友搂进怀里亲吻。 男人深邃的目光寸寸描摹青年漂亮的脸庞,大掌宠溺地拍抚夏时云光滑的脊背,他挨近了轻蹭夏时云的鼻尖,偏薄的唇浅浅勾起个很心满意足的笑。 不能怪他老婆涩,因为他也很喜欢跟夏时云做。 很难以启齿的,所以他也没说过……真的好爽……特别特别的,和夏时云亲昵时,脊背深处就会掀起一阵让头皮都为之发麻的快乐。 夏时云如果主动吻他的话,他还会起鸡皮疙瘩,爽起来的。 但这些听上去都过于变态了,余妄选择自己偷偷藏着,暗爽。 那些大胆直白的话语,通常只有在夏时云累得睡着了他才会表露一二,比如现在。 他把小男友的两腮掐出两个软乎乎的凹陷,声音低沉着诱哄:“老婆,张嘴。” 睡着的人自然无法回应。 余妄也不需要他回应,他凑近了用舌头濡湿夏时云的唇,再顺着润泽的缝隙舔进去,勾着乖乖放在口腔内不动的舌尖接湿乎乎的吻。 小男友的唇舌软到不可思议,像含了一团温水似的,余妄越吻越渴。 他对接吻的需求其实很高,尤其喜欢这样黏糊的吻。 但夏时云清醒的时候他是不敢这样放肆地吻他的,他觉得他老婆不会喜欢这种冒犯的吻,确实过于情涩了。 而且夏时云跟他的前任分手过程他是看在眼里的,那个渣男就是太急色才会被夏时云厌弃,然后,让他捡到了这个漏。 他恋恋不舍地从夏时云的口中退出来,抹掉他嘴角溢出的一点水痕,又印上一个轻吻。 “好喜欢你,老婆。” …… 第二天一早,夏时云是被闹铃声唤醒的。 空气中漂浮着诱人的香味,要穿的衣服已经提前被放在床边了,脑袋有一点点痛,但还好不到影响工作的程度。 腿有点软,身上清清爽爽还散发着白檀木沐浴露的香味。 夏时云坐起来懵懵地发了一会呆就迅速搞明白了情况。 他应该是被余妄送回来后做了爱,然后男朋友把他洗洗干净又抱着睡了。不算彻底的断片,但记得的部分也不多,多是一些脸红心跳的画面,没什么特别的。 夏时云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起身穿衣服洗漱。 有点懊恼。 都打算要分手了,怎么又跟余妄滚床单了呢。 不过确实很爽,倒也不亏,夏时云默默安慰自己道。 余妄的床品很好的,跟他做只需要躺好然后乖乖听话摆姿势就好了,别的都不用操心,做完两眼一闭直接睡就行,纯爽。 洗漱完出去一看。 余妄似乎是急着起来连上衣都没套一件,直接就围上围裙给夏时云做早餐。 男人手臂上的肌肉鼓胀,微微凸起的淡色青筋蓄满精力,一看就是撸铁拳击的好苗子,然而此刻他的手上却拿了一把木铲,把厚蛋烧铲进保温饭盒里。 夏时云走上前接过来,温声夸夸:“好香啊,谢谢,我会全部吃完的。” 男人眸光沉静如水,点点头。 他低头一看,保温盒里居然还有梦里出现过的煎饼。饼皮焦脆,里面料很多,酸爽开胃的土豆丝、嫩嫩的鸡排肉、甜脆的生菜,一看就花了很多心思。 夏时云心情有些复杂,在照顾人的方面,余妄确实是挑不出毛病的。 他看了眼时间,把饭盒带上,再挎上摄像包,就在玄关处跟余妄挥挥手。临走前想起什么,夏时云又转过身:“哦对了。” 余妄身上的围裙还没取下来,眼神询问他什么事。 夏时云笑了笑,说:“我今天晚点回来,你不用等我吃饭。” 夏时云的工作表他是清楚的,应该没有额外安排才对。 余妄一愣,点点头。 除此之外没别的反应了。 夏时云等了一下,又主动解释:“是上次合作过的一个女艺人,她行程有变动,所以联系我们给她拍广告照。应该不会很久,九点前能回来。” 余妄又点头,英俊的面容复制粘贴一样没变化。 夏时云:“……” 他暗暗叹气,再次挥挥手:“那我走了哦。” 余妄:“嗯。” 他也挥手。 夏时云合上门,去上班了。 到了工作室放下东西,他照例转身去茶水间泡咖啡。 咖啡的香味在空中晕开,他出神地望着热气发了会呆,怎么也不明白体贴和冷淡怎么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用手机搜索“怎么跟哑巴谈恋爱”的词条了。 最佳回答是:学手语。 夏时云一怔,好友无奈的话语在脑海中响起——“你每次都这么说,没一次真分了,这不是自找的吗?” 他脸一红,迅速把搜索页面关了。 第4章 茶水间没别人,夏时云飞快地啪啪啪朝自己手背打了几下,小声骂道:“死手,不准搜!不准搜!” 打完后就若无其事地端起咖啡回了工作间,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 有些尴尬,要不说陈越是他的发小呢,太了解他了,之前说的一点没错……说好的分手,结果又下意识地搜索能和余妄继续谈下去的可能性了! 不能这样!陷入内耗的感情是不健康的! 当断则断! 他当时和渣男谈的时间更长呢,不也立刻就分了? 当然,余妄倒是没有和渣男一样犯什么重大过错……只能说他们俩性格还是没那么契合相配吧,分开对他们俩都好。 夏时云抿了口苦涩的咖啡,紧绷着小脸就打开饭盒开始吃早餐,眸子明亮,神情坚毅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入党。 煎得正正好的饼皮一口咬下去就发出清脆的声响,丰富到快爆出来的馅料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每口都是味蕾的享受。叉子叉进嫩嫩的厚蛋烧里,香甜的流心芝士就爆浆出来,香得隔壁工作位上啃着朴素肉包子的同事小陈忍不住频频偷看。 陈潇勾长了脖子望过去,可怜巴巴的:“夏老师。” 夏时云连忙回神,咽下口中的食物:“嗯?” 陈潇哀怨地问:“夏老师你的早餐是在哪儿买的,下回能不能帮我带一份啊?你吃得也太香了……” 天杀的,到底是哪家早餐店这么丰富,这一周天天都不带重样的,馋死他了! 陈潇吃的肉包子里面的肉馅都是抱成一团的不沾皮,他都怀疑是不是预制速冻包子。跟夏时云的豪华版早餐一对比,卑微社畜这个词突然就具象化了。 夏时云愣了一下,然后带着点抱歉的笑了笑:“这是我对象自己做的,不是买的,不好意思啊,你要想吃我下回多带一点。” 陈潇一听,更羡慕了,靠的一声:“哥你对象也太会疼人了,这么多得老费工夫了吧。” 夏时云讪讪地笑了一下,“……嗯,他很会照顾人。” 说罢回过头,他的眸子就黯了下来。 是了,余妄这个男朋友真的已经做得很好了,要是随便拉一个人倾听他的烦恼,大概都会得到“你是在凡尔赛吧”这样的评价。 或许他这样不知足会显得有些不识好歹……但这种感情模式确实不是他想要的。 在不那么熟悉了解夏时云的人眼里,他业务能力优秀,性格独立坚强,大多会觉得他是那种在恋爱关系中不怎么粘人的类型,然后喜欢的类型应该也是和他差不多的,成熟、理性、克制的人,想想就很相配。 事实恰恰相反,夏时云渴望的是浓烈的爱。 忠诚的、热烈的,非他不可的。 但他深知这样近乎极致纯爱的要求在现如今的交友环境下是有点痴心妄想的,特别是在男同群体中。所以他现在已经把要求降级了,变成只要爱他、身心唯一就好。 他这种执着来源于原生家庭。 夏时云的父母是自由恋爱的,也曾满怀对未来的期望生下了他。但或许是“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碎”,爱时是真的,不爱了也是真的。夫妻俩渐渐离心,但却没有分开,为了夏时云,两个已经各自把心放在了别处的人勉强地凑在一个屋檐下生活。 家庭没有温馨的氛围,只有无尽的疏离和尴尬,有时眼神还会流露出不可抑制的厌恶,空气都是窒息的。有时放学回来,恰逢父母在争吵,却在视线范围内出现他后尴尬地停下,然后沉默地各自回房。 其实夏时云不喜欢这样的奉献,但他不敢不领情,因为父母是打着“为他好”的旗号。 这让他无法控制的生出对建立亲密关系的惶恐,而内心深处又矛盾的渴求纯粹的爱。 夏时云垂下眼睫,提起口气,犹豫地朝同事问出一句经典开场语:“小陈,那个……我有一个朋友……” 陈潇一顿,噎得锤了两下胸口才扭过头来:“嗯?” 夏时云尴尬地抿了抿唇,才凑近了小声地问:“就是我有一个朋友,但是他最近有点烦恼,他的男朋友除了跟他上床以外好像就没什么话题聊了,这种情况是正常的吗?” 陈潇疑惑地“咦”了一声,又嘶了一下。 听到“我有一个朋友”开场,他还真以为是夏老师本人的烦恼呢,但是仔细一回味,感觉好像和夏老师没什么关系。毕竟他感觉夏时云的男朋友很爱夏时云,应该不会有这种低级别的烦恼。 是不认识的人,那陈潇说话就不留情了:“确定是男朋友吗,那是炮友吧?夏老师你的朋友是不是太单纯了,以为上过两次床就是在交往了?” 夏时云一怔,闷闷地说:“他们确立了关系的,确实是恋人。” “那就是外面有人了呗。” 夏时云眉头蹙得更紧了:“那应该也没有吧……” 余妄的密码都不瞒着他,手机随他看的,微信列表里全是学员和同事之类的,没事都不私联,和他的前任周泊航完全不一样。周泊航被他发现偷吃就是躲躲藏藏的,报备的行程和实际时间线根本对不上。 陈潇揶揄地笑笑:“这种不道德的事谁也不会大张旗鼓啊,人家两口子的事你也没法知道得很细,这哪说得准呢。” “要不然的话……”夏时云连忙看向他,陈潇摸摸下巴,道:“那就是不爱呗,但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更好的下家,所以先凑合一下不走心地谈着,不睡白不睡。” 夏时云:“……” “怎么这么坏啊……”夏时云讷讷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靠!更来气了! 分!今晚回去就分!!! 夏时云憋着一股气,快速把早餐吃完收好,开始工作。 上午的工作不太繁重,只需要拉出上次拍摄的上千张照片挑选一部分合适的再进行修图即可。 挑着挑着,旁边的陈潇突然就叹气了,他把喝空的豆浆盒子扔掉,丧气道:“夏老师,好羡慕你啊吃这么好……男朋友疼你,还长得这么帅,你是在哪儿捞的极品能不能给我也介绍个?或者他有没有什么好兄弟?我已经寡了很久了!” 陈潇只见过余妄几次,但对他的印象非常深刻。 高眉深目,身材超好,看向夏时云的眼神特别温柔,冷峻硬朗的外形在他们圈子里是很稀缺的类型。手掌还很大,揽在青年身后时几乎能拢住他的腰肢,体型差对比很强烈。 唉说来也是心酸,他们行业里gay还蛮多的,但优质的太少,愣是遇不到一个各方面都让陈潇满意的。 夏时云想了想,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啊,我回去帮你问问。” 余妄是攀岩教练,同事里应该挺多体力好的吧,样貌什么的就不清楚了……余妄从不主动跟他找话聊,也从未提过他的同事什么的。 反正这会儿还比较闲,陈潇索性拿出手机,翻到一张照片拿过去给他看:“喏,这种,长得帅一点的,看上去不要那么细狗的就行了,最重要的是那个要大!” 夏时云:“?” 哪个? 照片上是一个正在健身的男人。 “这个是我最近认识的弟弟,呃……不知道算不算crush吧。我感觉他有时候有点下头,不太想继续聊了。”陈潇托着下巴:“但是看他朋友圈照片,裤子凸起来一块,手看着也挺长的……所以那个应该还可以吧?” 夏时云一怔,脸颊瞬间红了。 他知道那个是哪个了。 陈潇见他那样就笑:“夏老师你不要这么纯情好不好!可恶,你知道我日子有多苦吗,本来我也不是这种人,但我前任真给我留下阴影了。你敢信,一米八五的大个子,却是c的尺寸,我直接戒色了。” 陈潇感觉自己把形象越抹越黑了,索性摆烂:“反正!性生活和谐不一定感情好,但性生活不和谐一定不好!除非两个人都性冷淡,不然一冷一热迟早分。” 夏时云心说也是。 他跟余妄在这种事情上就过于和谐了,以至于感情生活单调到如此地步都还没分。 他心虚地挠挠脸颊,瞥了一眼小陈的crush,温声提醒道:“那你还是换一个人聊吧,这个不怎么大的。” 陈潇一惊,惊悚地问:“哥你咋知道?!” 透视眼? 他脸上的红晕更深一些,耳廓热乎乎的,无私分享观鸟秘诀道:“平大鼓小,长顺短突。” 陈潇瞪大眼睛:“展开说说!” 夏时云做贼一样用手侧挡着嘴巴,道:“这个人这种的,裤子中间突兀地突出来一块,反而很小。大的是起伏弧度变化不大,但是延伸出去的,顺着一大块的,懂了吗?” “卧槽,高手!”陈潇肃然起敬:“大师,我悟了。” 夏时云臊得别过脸去:“嘘,不聊了,干活干活!” 再聊下去容易影响他分手的决心! 不管了,他还是要分的! …… 与此同时,望山岩馆内。 余妄正一边做着热身准备,一边认真地看视频学习怎么做橙子奶油蛋糕。 他下班了要回去做给老婆吃。 喂饱老婆就是最快乐的事,爽到有时候他自己都会羡慕自己。 -------------------- 欲望哥:送上蛋糕.jpg 小云朵:那个…… 欲望哥:不用夸,应该做的。(自信) 小云朵:呃,我是想说…… 欲望哥:不用真的不用……老婆你想奖励我什么?(竖起小狗耳朵.jpg) —— 欲望哥:你怎么知道我有个超漂亮超乖还爱吃我做的饭的老婆? 哥你醒醒,你醒醒啊! 第5章 余妄正在做工作前的动态拉伸热身运动。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工字背心,同事远远从后面走来,看到的就是他展开肩胛骨时流畅结实的背肌轮廓。 男人肩部阔平,块垒分明的腹肌随着有节律的呼吸均匀地起伏,做单手指力悬吊时,黛青色的经络便夸张地膨起,如树根般蔓延在手臂上,其中蕴含着蓬勃的爆发力。 很显然,这是一具极富吸引力的年轻躯体。 然而走近一看,这么一位性张力爆棚的猛男酷哥……竟然在看配音萌萌哒的小蛋糕教学视频! 余妄下颌线微微紧绷,显然看得十分专注。 这并不是余妄心血来潮想学新菜式,而是他感觉夏时云今早起来似乎情绪闷闷的,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所以想做个好吃的橙子蛋糕来哄他开心。 夏时云最喜欢吃橙子了。 正好他今天下班比夏时云早,可以去逛逛超市,买一篮甜得爆汁的江西脐橙回去。 用他老婆的话说,橙子是一款很善良的水果。 橙子没有核,只要皮一剥,剩下的全是果肉,又不像橘子那样容易含有酸味刺客,大多都是味道清新沁甜的。吃完之后,手心还香香的,像喷了柑橘类香水。 所以余妄也喜欢橙子,尤其喜欢跟用完橙子味漱口水的夏时云悄悄亲吻,唇齿交缠的那种。 夏时云清醒时他不好意思,当夏时云困眯眯地睡过去后,余妄才会睁开瞋黑的眸子凑过去。 嘴唇微张,舔一下男友柔软的唇,不太用力地轻轻抿一下夏时云微微鼓起的小唇珠,直到把它咂红了,才挑开探入,温柔地从乖乖不动的软舌上汲取带着橙子味的清液。 每逢此刻,余妄就会产生时空错乱颠倒般的轻微眩晕。感受有点类似于不恐高的人坐过山车吧,有种肾上腺素拉满的兴奋。 但他通常不敢吻太久。 一是怕影响男朋友休息,二是他会硬,挺困扰的。 想着想着,余妄就更有动力学习新菜式了。 郭益已经热身完了,从换衣间走过来的,瞥了他一眼就蹲下神去穿专业的攀岩鞋,随口问道:“余教练,你怎么在看美食视频啊?” 他心说猛男酷哥私底下爱好是看甜点制作,还挺反差萌。 余妄眼睛也不带转一下的,沉声回答:“学一下,回去做给老婆吃。” 郭益震惊起身:“你这么早就成家了?行啊,动作挺干脆啊你,真有福气!” 不怪他惊讶,他们这行多的是海王,交际圈子广,又吃香,哪个舍得早早收心?按照余妄这条件,样貌堂堂收入可观,身材还倍儿好,职业还带了点微极限的酷感,肯定是不缺人追的,能这么早定下来实在难得。 他又说:“直接买个成品不就完了,做这个多费劲啊。” 余妄是他们岩馆履历最耀眼,业绩最好的一位教练了,还常常有网红或者小明星为了造人设或者拍戏需求请他去指导,收入自然是不低的,也就不会像一些抠搜男一样连块蛋糕钱都舍不得给对象花。 男人闻言摇摇头,用沉冷的声线表达了他的不赞同:“外面买的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材料,我不放心。” 郭益没想到他的思想觉悟竟然这么高,有些敬佩,还有点艳羡:“余教练你跟你老婆感情真好啊,慕了。” 余妄垂下眼睫,没说话,默认了。 对于这点他确实还挺自豪的,没必要谦虚。 郭益发散思维,又说道:“能让我们余教练这么惦记的,那得是长得多好看的人啊。” 真有点羡慕。 余妄不回话,他做完热身,蛋糕教学步骤他也记熟了,便收起手机走到一旁的私人储物柜里拿出教练服。 同事也习惯了他这个寡言的性子,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拍拍他肩膀,开玩笑道:“有这么好的对象,余教练你可得多甜言蜜语的哄哄,别那么闷,小心别人挖墙脚啊!” 余妄眉心不悦地沉了一下,淡色的唇抿紧了。 不会的。 有前夫哥惨痛的被踹案例在前,他一定会克己复礼、规规矩矩地做一个好老公。而且他不花心,更无犯下原则性错误的可能,那么只要克制欲望,尊敬爱重夏时云,脑子里不要抱着些污秽的念头行了。 他不会给夏时云把他给踹了的机会的。 这种话,即使是玩笑话他也不喜欢。 …… 夏时云收工下班的时候已经快八点半了。 肚子有一点空落落,但还不到饿的地步,正如他此刻的心情怅然若失,不至于十分悲伤,思绪像泡了水的海绵一样沉。 利用在回家的车程上那一点时间,夏时云跟陈越聊了一会,聊天的主题就是——“哪些分手说辞不那么伤人”。 陈越看他这架势,感觉他这次是要来真的,斟酌了一下回复他: 【都要分手了,怎么说还重要么?再委婉那也是分啊。】 夏时云挺纠结:【可是我感觉我跟他的问题真的只是出于性格不合……如果换一个能接受他这种性格的人,一定能跟他谈得特别好的。当初虽然是他先追我,但是却是我最后亲口答应的他,我有些不好意思说得太狠。】 而且主要是夏时云有一点心虚。 那会儿他跟周泊航分手,正失魂落魄着呢,然后在陈越的馊主意建议下,他尝试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去冲淡不美好的过往……怎么说呢,多少有点不道德吧。 当然,夏时云是完全没有移情和找替代的念头的,只是单纯觉得这段关系建立得有些草率,不够尊重人罢了。 陈越抓耳挠腮,搞不来矫情的,索性去小x书搜了几篇笔记发给他。 他点开一看,全是咯噔风小作文。 夏时云:“……” 两眼一黑.jpg 青年在熟悉的大门前站定,深吸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掏出钥匙开了门。 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死就死吧! 夏时云微微眯起眼,门甫一推开,暖色的光线就铺洒在他莹白的脸上,盈满蛋糕甜香和饭菜香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夏时云一怔,惊奇地睁大了桃花眼,眼皮上那颗惑人的小痣消匿无踪。 听见动静,正在厨房盛最后一道菜的男人慌忙端盘出来。 男友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清炒鸡毛菜,腰部扎着一身深色耐脏的围裙,居家服的袖口卷起来折在手肘下方,看上去利落又英俊,浑身都散发着居家好男人的气息。 余妄把菜端到餐桌上,又蹲下去打开鞋柜帮夏时云拿出拖鞋。 夏时云微怔着,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本来想找话口谈谈分手的,但一回到家就看见这么温馨的一幕,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夏时云想好的说辞都梗在喉咙口了。 余妄蹲在夏时云跟前,朝他仰起脸。厨房门顶上的一盏小灯是柑橘色的,映在他的脸上让冷峻的线条都比平日柔和些。 夏时云顿了一下,才温声:“我回来了,怎么了?” 尾音轻轻上翘,像高贵冷艳的猫猫目不斜视地经过你身边,却偷偷用翘起的尾巴去勾缠主人的手腕似的,冷不丁的给余妄可爱到了。 他神情冷肃,微微抿了抿唇,有些局促似的:“我做了蛋糕。” 男人眼神灼灼,幽邃的眸子里含着深压的欲望野火。 他鲜少主动跟夏时云挑起话题,沉冷的嗓音有些不自然的哑了两分。 “……香橙舒芙蕾。”余妄顿了顿,才补充道。 夏时云一怔,纤长的睫毛无措地眨了眨:“谢谢……你好厉害,蛋糕都会做了。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很麻烦吧?” 虽然惊讶,小男友还是夸得很真情实感,甜甜的话能把人哄得轻飘飘的。 余妄被夏时云夸了,有点高兴,他站起来摇摇头,殷勤地去厨房把小蛋糕端了出来。 余妄的厨艺天赋点真的很高,第一次做蛋糕就做得有模有样。灿金色的蛋糕体蓬松得像一朵金黄色的云,端着它走动时整个舒芙蕾都在轻弹地颤动,光看便知口感一定无比蓬松柔软。 夏时云轻轻叹了口气,去洗手吃饭,打算把话都留到饭后再说,餐桌上就不提那么扫兴的话题了。 他们的用餐时间一向很安静,只有偶尔会响起夏时云夸余妄手艺好的称赞。 两个人把两荤一素都扫荡得很干净,余妄不吃甜食,小蛋糕全都落入了夏时云的肚子里。不出所料,的确非常好吃,奶油上还裹着很多橙子果粒,颗颗爆汁。 太好吃了,夏时云不自觉地微眯起眼睛,颊肉满足地微微鼓起,抿起的唇沾到了一点奶油渍。他伸出舌尖舔掉,亮泽的水红一闪而过,漂亮极了。 小男友这副满足幸福的模样映入余妄的眼中,可爱得他心脏乱跳。 他觉得夏时云好像那种不知饱的,一个猛子就扎进奶碗里猛喝,直把自己喝成一只鸡翅包饭的雪团子幼猫。 余妄忍不住哑声主动提了一句:“这是江西的脐橙……我买了很多,冰箱里还有。” 他主动说话,夏时云还有些惊讶,忙不迭点了点头,扬起个笑:“好。” 在他吃小蛋糕的时间里,余妄已经自觉地收拾了碗筷。 台面擦得锃光发亮,用过的锅碗瓢盆也不费事,统统交给洗碗机处理。余妄加了一瓶盖的洗碗粉,人就钻进了卧室里,不知干什么去了。 夏时云愣了一下,连忙三两口干掉小蛋糕,匆忙地也往屋里去。 分手这事,必须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趁他现在决心很坚定,可千万不能再拖延了! 余妄是进来脱衣服的。 他打算去洗个澡,毕竟做饭的人身上难免沾染些许油烟味,他怕身上的味道不香,老婆不愿挨着他。 他一进屋就把上衣脱了,接着手指就插进裤子边缘,正欲往下褪。 却不成想他前脚进屋,后脚夏时云就跟进来了。 余妄听见匆忙的脚步动静回头,赤着上身与小男友面面相觑。 男人半侧着身,光影将他的背肌轮廓勾勒得流畅漂亮,紧实的肌肉在看见夏时云的那一瞬就绷紧了,鸡皮疙瘩悄悄站立。背沟很深,肩部阔平,腰则倾斜着收进去,淡青色的经络如繁复的树根般在男人的小腹上延伸开,落入裤子的边缘消失不见。 夏时云尴尬地站定,眼神却诚实地停在男友令人艳羡的身躯上挪不开。 “……” 他男朋友这宽肩窄腰……咳……很羞于启齿,但确实是那种很夸张的公狗腰没错。 夏时云亲身体验过,自然知道那一点儿也不带唬人的。 那可是金牌攀岩教练的腰……核心真的巨猛,他曾旁观过余妄做示范,那在空中强悍的摆荡姿态,完全是一匹矫健的豹。那种难度的摆荡与金钩铁爪般的牢固抱石,让他草起人来真的很轻松,夏时云在失神时还经常有种自己被撞碎了的错觉。 他们真的都对彼此的身体太熟悉,四目相对的一瞬,原本还平静无波的空气瞬间荡起了层层涟漪。 眼神仿佛都能无端拉出丝来,好粘稠。 夏时云怀疑自己对余妄应该是有一点生理性喜欢的,也或许是对方的躯体真的性张力太强,他完全没法用单纯的眼神看向不穿衣服的余妄。 余妄在原地默默地站定,任小男友看着,也不把衣服穿上。 他也没问夏时云怎么突然跟进来了,他老婆偶尔就是会像一只跟脚猫猫一样喜欢跟着人。 黏人,但又不完全黏人。 准确形容的话应该像是那种带了点小高傲的矜贵猫猫,喜欢粘着主人,但是又不想被人看出他很粘人,于是就跟着人走进走出,但始终维持着一个可以随时逃窜的距离,似乎稍有被人看穿心思的苗头就跑走。 就……有种欠欠儿的萌,让人有种想把他抓过来亲死的冲动。 夏时云有些尴尬地望着他,一紧张就水涔涔的眼睛底下泛起红晕,睫毛轻颤,藏在双眼皮褶线上的小痣默不作声地显露出来。 简直就是勾引。 余妄眼眸乌沉沉地盯着他,嗓音微哑,像是点燃气氛的那一颗火星子:“想做吗?” 夏时云:“……” 夏时云:“…………” ……………………要不然,做完这次爱再分吧? 毕竟,刚吃完饭呢,是不是要运动一下? 再者,他还吃了余妄好用心地给他做的小蛋糕,还是超好吃的橙子味,吃完一抹嘴就说分手似乎有点渣了。 不行啊,可是都想好了的,要一鼓作气呀! ……可是小蛋糕好好吃q_q 诸多思绪在脑海中打架,最后迷迷糊糊地缠在一起。 夏时云莫名想到,不对,他们都走到要分手的这一步了,做这种事……还能称之为是爱吗? 那不然叫什么,叫做恨? 对了,说到脐橙小蛋糕。 他们好像还没试过脐橙呢。 …………要不然,做完这次恨再分手吧。 夏时云垂下眼睫,脸红蔓延到脖子根,声音小小的,有点心虚:“那、那做一下吧。” -------------------- 同样都是同事夸赞他们夫夫俩感情好—— 小云朵:唉……(叹气) 欲望哥:确实,这点确实没得喷。(自豪)(认真) 第6章 得到了夏时云的许可,几乎是立刻的,浓烈的欲望瞬间在男人的身上显现了出来。 余妄绷着脸不作声,没有继续把衣服脱完,只默默地拉下了拉链,让发疼的位置减少一点紧缚感,稍稍缓解一二痛感,之后就不再管它了。 好男人,就要先让老婆舒服。 余妄走上前,轻车熟路地把手从夏时云的上衣下摆伸进去。 青年的皮肤细腻光滑如上佳的绸缎,触及生温,粗砺的掌心一摸上去就像是被吸住了,拿不下来。 因为攀岩工作的原因,余妄的掌心和指根都有一层不算薄的粗茧,在软嫩的皮肤上摩挲时会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夏时云被他稍微摸一摸就软了腰,直往他怀里蹭。 偏偏余妄还看不出来似的,粗砺的指腹抵着他的腰眼拼命揉捏。 夏时云的眼睫颤了颤,眼底立刻泛起了细线银光,有些求饶似的。 余妄垂眼看他。 他那双黑彻彻的眼睛是一直盯在夏时云身上的。 男人捞起夏时云的两只手臂,往自己肩膀脖颈上抛去,让恋人孤立无援,只能像抱着救命稻草一样的抱着自己。 他扣住夏时云的腰,另一只手捋着他窄窄的小肋条,脑袋像狗似的在他颈窝处乱拱,偶尔在他轻颤时留下一两个红痕。 夏时云轻轻地叫,漫开水色的眼眸迷糊间望向余妄。 男人的眼神在偏暗的室内仿佛发散着幽幽荧光,狼似的,目光带着一股莫名悚然的偏执。 余妄深深凝视着他,而后并齐中指和无名指,移到夏时云的脸上,缓慢地揉弄他淡红温软的唇瓣,声音很哑:“含湿。” 夏时云心口加速,脸颊红红地望他一眼,默默地听话照做。 这个流程他们都很熟悉了。 就像是大战前的准备工作,是必不可少的。 别的不说,余妄这个人在床上倒是一直挺宠他的,不会只顾着自己爽,每次都要把他完全弄阮了才会开始。 毕竟男人之间做是要复杂一点的,搞不好就会受伤。 他们第一次的时候,夏时云就受伤了,余妄特别自责。 本来就够沉默的人瞬间死人感更重了,一整天都有阴云笼罩在脸上,凌厉的眉紧蹙不展,薄唇抿成一道直线。 但夏时云也不怪他,因为两个人都是头一回,没有实践经验,有点笨手笨脚也是正常的。 况且余妄……确实低调不了。 夏时云接触到的时候还愕然发觉一只手还不是那么好掌控的……明明他的手指已经挺长了。 余妄很惭愧地垂着头,说抱歉。 夏时云当时就有点打退堂鼓,想反悔,可怜兮兮地眨了眨眼睛,小声地问他:“你能控制得小点吗?” 话语刚落,回答他的只有自己变得更紧绷一些的虎口。 夏时云:“……” 所以受伤在所难免,但也不严重,只是时间太久导致最后结束时有一点点破皮,养了几天就好了。可偏不巧夏时云的职业是摄影师,于是偶尔出活动要跑来跑去的,刚做完那两天还是有点吃力。 余妄嘴上除了道歉以外就没说什么了,只用一种小心翼翼的眼神看他,任劳任怨地照顾夏时云,还偷偷上外网看了不少教学视频,最后两个人才慢慢磨合摸索出现在的模式。 余妄的手指很粗,夏时云只含了两根,腮颊就鼓起来一大块,脸颊很红。 而余妄却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酷哥脸,只有眸色比平时黯一些。 翻搅了一会,他才把手指取出来。 透亮的水光在偏暗光线的室内很突兀,夏时云没什么威胁力地瞪他一眼,男人才乖乖地去做他该做的事。 夏时云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抱到了床上,腰下很体贴地垫了个枕头,让他抬高一些。 从指腹开始,所经之处都像燃起了小火苗,炙热又带着难以忽视的感受。 余妄在攀岩上的抱石动作特别厉害,因为他的手掌够大,手指指力又很强,无论是什么样的岩点,无论是指抓、孔抓、夹抓,还是斜坡抓点等等抓法,他都抓得又牢又紧。 因此,他的找点能力特别强,力度均匀而精准。 不一会,夏时云就撑不住眼泪了,簌簌地往下落。 他发出很细小的呜咽声,却恰恰是对男人最大的鼓励,换来的是更加急促的鼓点,声音银迷得不忍细听。 神魂颠倒中,他期期艾艾地望向余妄。 男人此刻也不像平常那般冷静淡泊,一双黑漆漆的眸子似乎因为欲念过深而泛起了淡淡腥色。咬肌绷得很紧,似乎正狠狠地咬合着,像叼着无形的止咬器,眼神虎视眈眈。 余妄是真的忍得很辛苦。 他老婆身材太好,身材清瘦,脱衣有肉,尤其是那团屁股,一撞就能掀起软腻的浪。托夏时云的福,他不用去海边都能看见海了。 他只需动动手指就能拍出一层层的浪花来,惹得他看红了眼。 夏时云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只能看见余妄紧抿的唇。 在这种时候,吵闹的却依旧只有他一人。 他忽然觉得很不公平。 每次都是余妄把他搞得乱七八糟,而他却还好整以暇的,似乎很气定神闲地观赏他放荡的姿态,就……有些莫名的生气。 余妄的唇是不是也跟他人一样是冷冰冰的呢? 夏时云这样想道。 他们谈了三个多月了。 第二个月就上了床,做了最亲密的事,但接吻却从没有过。 不是没有两唇相贴过,而是那种激烈的、唇舌勾缠的深吻,从来没有过。 夏时云有时候想想还觉得挺挫败的。他自觉自己的吸引力应该不算差才对,从学生时代到出来工作,身边从不缺对他示好的人,怎么就偏偏不讨余妄的喜欢呢? 他听人说,深吻是表达浓烈爱欲的方式之一。 而他的男朋友从没有对他这样做过,这对吗? 所以当然不能怪他怀疑余妄不爱他了。 没有人会对爱的人这么疏离的。 就像他,他因为已经爱上了余妄,才会为他的冷淡而伤心。像余妄这样这么平静,其实就是没那么爱。 夏时云无法接受,这也是他想及时抽身的理由。 他担心某一天余妄会遇到一个让他情难自抑的真爱,到那时,又该让夏时云如何自处呢?所以他要掌握这个主动权,他永远不要在感情上被主宰。 这个手,真的得分。 但是想想在分手前,他们都没有好好的接过一个吻,夏时云就不甘心。 于是他倏地勾着男人的脖颈往下拽,温软的唇凶巴巴地印上去。 余妄猛地一怔,就连手都停下了。 小男友第一次干强吻这种事,软唇紧张地轻颤,随即一点怯怯的舌尖就探出来,鱼一样往里游。水涔涔的舌头跟冒着糖水似的,勾着余妄愕然不会动的舌轻轻地碾。 夏时云脸好红,急得脊背冒了一层汗。 他、他不太会啊……! 他跟前男友都没这样亲过呢!没人教他啊! 周泊航因为着急想跟他上床,所以总对他散发一些性意味很重的暗示,还爱开带荤色的玩笑,夏时云嘴上不说,心里觉得很下头,所以很抵触跟他有过分亲密的举动。 周泊航越吃不到,越急,越急,越下头,越下头,夏时云就越不爱搭理他。 于是他们的关系才恶性循环成那样的。 夏时云紧张地舌头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他虽然没练习过舌吻,但是他也刷到过一些新人教学贴。好像帖子里说的是,如果实在不会亲,就在对方嘴里画“love”。 虽然不太会,但是不得不说,跟喜欢的人接黏糊糊的吻……真的好爽啊! 湿润粘膜相接的一瞬,他就眼前闪白光了。 余妄,余妄他早在夏时云主动吻上来的那一刻就宕机了。 余妄.exe未响应 【哔————————】 电流的锐鸣声骤停,细微的水液在耳膜间响动,像被一团温软的果冻给裹住了,随即,他的心就猛烈地快速跳动起来,一下子跳到失序! 心脏仿佛猛地撞向胸骨,撞得他发疼! 夏时云在吻他! 他老婆,主!动!吻!他! 清醒状态下的!!! 他的脑子和身体都要爆炸了,直来直去的思绪拧成一股麻绳,每一根纤维都写满了夏时云的名字。 夏时云……在亲吻他,天呐…… 明天该去买彩票了。 小男友主动的吻就像一颗猝不及防塞入口中的糖,甜甜的,柑橘味的,比舒芙蕾还软,比奶油还柔。 夏时云已经变成小喷泉了,他急忙地解放双手,压住夏时云急切地回吻过去。 夏时云还停留在主动亲吻的羞怯中,猝不及防就被一股猛烈的力道给掀翻了,跟余妄的手一样霸道的舌钻进他的口中,又凶又细致地亲了回来。 殷红的舌尖被咂出声音,他被余妄高超的吻技惊呆了。 夏时云:“?” 他好不容易从窒息般强势的吻中脱身,第一句话就是气喘吁吁地追问:“你不是说这是你第一次谈恋爱吗?” 初恋的话,哪来这么好的吻技? 夏时云舌根都发麻了,被他吸得软飘飘的,感觉说话都变成有些粘乎,舌头捋不直似的。 余妄被他用手肘抵着推开,有些没吻够的不甘心,猩红的舌尖还露出来一小截,气息很重。 他疑惑地偏了偏头,低声回答:“是初恋。” 这是他的优点,无需遮掩,余妄很自信地低声补充:“初恋、初吻、初夜、初口……” 夏时云脸颊瞬间爆红,呵止他的口无遮拦。 余妄把话咽了回去了,顿了一会才低声收尾:“……这些都是跟你第一次做的。” 夏时云看着他,心脏狂跳,抿着唇不吭声了。 心情很复杂,但是确实有一点点……隐秘的开心。 没办法,那他只是决定要分手而已,并不代表这么快就不爱了,听到恋人这样说,很难不暗爽啊。 而且余妄是个木头楞子,完全不会对他说假话的。 他要是会说哄人的假话……他们也不会走到临近分手这一步了,唉。 他坐起来,把余妄推下去。 男人愣愣地任他动作,眼神有些疑问,但嘴上却不发表意见,乖乖地听从老婆的指挥躺着。 压抑许久的早就藏不住了,自己从顶上探出头来。 夏时云红着脸坐上去,有一点不敢看他,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点骄矜道:“我在上面,可以吧?” 余妄傻眼了,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他打算今天做完,要在手机日历上建立一个纪念日——被坐纪念日。 以后每年这个日子,他就烧一个红鸡蛋吃。 在他的老家,有喜事发生就是要吃红鸡蛋的。 他好激动,说话都差点咬到舌头了,声音低哑地急切回答,像是怕夏时云随时反悔似的:“请、请坐。” 他身体很好的,千万不要放过他啊! -------------------- 小云朵伤心于自己都快跟男朋友分手了,还没深吻过一次:q_q 欲望哥:……(不敢吭声) 亲完之后,小云朵(惊讶):你为什么吻技这么好?! 欲望哥:……(不敢对视) 欲望哥:这是什么好日子……这是我能吃上的饭吗(流泪猫猫眼.jpg) ——断头饭。 第7章 夏时云瞪着眼,爬上了自己男朋友的腹肌上坐好,但眼神有点呆,白生生的小脸紧绷着。 这个嘛……虽然他想掌握一次主动权,但他并没有用过这个姿势,第一次以居高临下的视角来做,夏时云还挺无措的。 余妄倒在床上,胸膛起伏得厉害,冷峻的脸很红,乌黑沉静的眼眸紧锁着青年。 明明身处下位,却仍然有股说不出的强势。 夏时云,他老婆……正坐在他的身上! 青年微凉纤长的手指每碰一下他,所过之处都像被点了一把火,烫得他不自禁地脊椎发颤,有种想要瑟缩起来,又同时想最大限度的敞开自己的矛盾感受。 余妄的眼神亮得很,饿了许久的狼似的。 夏时云屏息还能听见男人沉缓压抑的低喘,明明不是附在他耳廓边发出来的,却莫名能让他感受到暧昧的热息。 还有点点……性感。 夏时云无端这样想道。 这种感觉倒是新奇,夏时云的心情好一点了。 他那木头桩子男朋友从来都是冷静自持、游刃有余的,这种几乎可以称得上羞涩的表情确实稀罕,余妄那股令人恨得牙痒的人机感终于消退些许。 夏时云撑在他身上,手指抚过男人结实紧绷的腹肌。 余妄身上的肌肉都是实打实的高强度运动锻炼出来的,没有一处注水,摸上去的手感硬弹硬弹的,像是带有韧性的半化硬黄油。 倏地,他脑海中闪过今早与同事的闲聊,于是问道:“对了,余妄。” 抚摸停下,余妄有些焦渴地抬眼,细微的汗水从额际冒出来,哑声:“嗯?” 夏时云问:“你身边有没有比较优质的单身同事啊?” 他答应了陈潇的,说要回来帮他问问余妄有没有条件好点的单身青年介绍给他呢。 听见这话,余妄一怔,脸上的红潮都退了一些,眼神疑问。 虽然不太明白夏时云问这个干什么,但他不太高兴他老婆在这种时候提别的男人。 夏时云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降低了点声音,补充道:“最好是……那个大一点的。” 余妄愣住:“?” 他犹疑地抬眼,神情冷肃中带着一丝不解:“哪个?” 这反应,和夏时云白天听到陈潇说“那个”的时候一模一样,竟然达成了奇妙的默契。夏时云一下笑起来,眉眼弯弯,潋滟的桃花眼盈满笑意。 余妄被他笑得不好意思,眼睛却老实巴交地看着他,一错不错的舍不得移开眼。 结果夏时云却倏地伸手撑在他的腹肌上,饱润的臀线稍稍抬起些,往他身下靠。 余妄瞳孔骤然一缩,视线难以置信地往下瞥。 夏时云脸上还带着未消散的清浅笑意,眼神说不出的惑人,让他陷进软盈而肉感十足的弧线,而后清瘦的腰摆了摆,竟是嵌进去蹭了蹭。 清润好听的声音带着赧意响起:“这个。” 余妄的心跳一下子炸开了锅,整个人矛盾地分成两半。 脑子嗡嗡响。 他老婆怎么能这样? 这、这么涩气的动作都能做得出来……这很坏了。 但是如果夏时云喜欢这样的话,那再多来一点他也不介意。 一瞬间,余妄全身的热度就往同一个地方奔涌而去,烫到夏时云都抬了抬腰。 躯体已经因为这种震撼而爽到不能再爽。 但另一边,余妄的精神却高高地响起了警钟,夏时云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男人的眼神瞬间尖锐凌厉,语气生硬道:“没有,他们都很小的。” 夏时云一噎。 余妄很少说话,一说话竟然如此刻薄。 “很、很小吗?”夏时云讷讷:“好吧……那还是算了吧。” 太小了还是不要介绍给人家了,这也不符合陈潇的择偶要求。 余妄追问:“怎么?” 夏时云讪讪地把上午同事求他帮忙介绍对象的事给说了,耳朵红红的,有些尴尬:“我还以为你的工作,身边应该挺多身材好的男的,谁知道竟然……” 余妄听完才松了口气。 吓他一大跳,他还以为他老婆不满足于他的硬件条件了呢。 夏时云如果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会大喊冤枉! 他敢不满意吗?他能不满意吗?有他不满意的份儿吗? 他们第一次做的时候,余妄把衣服一脱,他当时就想走人了。他甚至怀疑余妄可能有点少数民族血统或者混血基因,要不然不会生出这么脱离平均值的水平。 上手了更是…… 吓人。 余妄这种时候并不强势,他大多时候都是很乖的任由夏时云玩,但即使是这么配合了,夏时云努力了很久,也只感受到顶峰不断溢出的微黏水迹,并没有要到达临界值的迹象。 夏时云本来是不想露怯才硬着头皮上的,结果硬生生被余妄这超出耐性的时长给弄烦了。 他换了一次手,无奈地看向余妄。 余妄尴尬回望,干巴巴地说抱歉。 喜欢的人近在咫尺,余妄的灵魂都因为极度的兴奋而沸腾。 他幽深的眸子紧盯着青年淡色的唇,恨不得扑上去把那颗微鼓着勾引他的唇珠吸进嘴里,再辗转舔开他的唇缝,撬开齿关,以一种粗暴的方式去吻夏时云。 但是他不能,夏时云不喜欢。 他忍了又忍,直到太阳穴旁的青筋都突突跳,才很矜持地低声问:“可以亲一下吗?” 用词礼貌而尊重,眼神诚恳,没有任何低俗的情绪色彩。 也是这样的眼神让夏时云逐渐地放下戒心,事到如今,自然是可以。 他们都已经在做这种事了……亲个嘴还要问? 夏时云莫名有点害羞。 不知道有没有人能理解,反正他是感觉,在亲密的时候用客气冷淡的话语事事征求同意……反而会有种调教般的涩气感。 他不说话,点点头。 余妄就亲了上来。 两片唇,一温一热紧密相贴。 然而也确实只是亲一下而已,很克制的,连舌头都没伸,余妄就倏地蹙紧眉头,低低地哼了一声。折腾了这么半天,终于是突破临界值了。 现在他们已经做过这么多次,对彼此的身体都再熟悉不过。 夏时云扶着他坐好,眉头轻轻蹙起,与余妄一同沉溺于做恨的快敢中。 许是带着“最后一次”的念头,夏时云格外放得开。 窗外淅淅沥沥的,好像是在下雨,屋内也在下小雨。 清瘦的青年像一枝雨中被浇打摇曳的柳条,起伏不止,浪潮一波一波地击打在礁石上发出不忍细听地拍响。 夏时云的眼眶红彤彤,那双余妄最爱的眼睛水涔涔的,受不住地弯下腰。 他紧紧搂住余妄,两人的身上一样汗湿,低低的喘息声和心跳同频。 男人的下颌有些紧绷,胸肌很蓬勃地鼓着,虽然是下位,却早就控制不住地往上砸了。 夏时云不得不承认,他是很喜欢和余妄做的。 身体契合度还是其次……主要是余妄这人的情感浓度实在是太淡了,跟他这种类型的人交往会对夏时云这种需要反馈的人造成很大的不安。所以夏时云只有在跟他做的时候才能感受到男朋友稍微激烈一点的情绪变化,然后觉得自己是正在被爱着的。 夏时云搂着他的脖颈,柔软的指腹揉了揉余妄右侧眉峰偏低处的那道疤,低头在上面印了个吻。 这道浅色的疤痕出现在男人轮廓硬朗英俊的脸上倒不会特别突兀,与他冷厉的气质还挺契合的。好帅的脸,多亲一口,以后就没机会亲了。 余妄一怔,随即咬肌绷紧,托着他的大掌也控制不住地用力,肉浪都从指缝间溢出来。 快乐简直要超出阈值所能承受的范围,夏时云的腰眼是酸的,余妄感觉自己头皮的毛孔都炸开了,一寸一寸的发麻。 恍惚间,夏时云突然问他:“余妄,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男人一怔,喧嚣鼓噪的情感在胸腔中乱跳,黑彻彻的眼眸浓郁到化不开。 他的喜欢……都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的程度了,而且没有打过草稿的心路历程如果表述出来可能会让夏时云觉得他是变态。 他愣愣的不说话,夏时云就夹他,催促他回答。 余妄侧颈的筋脉突突地狂跳,浑身都在冒汗,千言万语化作干巴巴的:“……你好看。” 夏时云微怔:“喜欢我好看?” 余妄点点头,很认真。 喜欢,他老婆最好看了。好看到他每天晚上都舍不得合眼的程度,恨不得就那样瞧上他一整夜。 夏时云笑了一下,说是吗。 等到窗外的雨停,夏时云已经睡着了。 善后工作他是不管的,也没有精力管了,只能让余妄去做。 好在余妄这个人做事细心,也很享受照顾夏时云的感觉。 他把脏衣服都塞进洗衣机里,又把浴室里的水用刮板刮干净,不然他怕夏时云半夜想上厕所又腿软,踩到瓷砖上的水会滑倒。最后拿上保温杯去客厅倒上一杯温开水,才心满意足地放到床头柜上,钻进被窝里抱男朋友。 洗过澡的夏时云身上香喷喷的。 反正他老婆睡着了,余妄有些不顾及形象地凑过去,把头拱到他颈窝处狂吸他身上的香味。 明明他们用的是同款的沐浴露,但夏时云洗出来就是比他香。温和沁爽的白檀木香气被青年皮肤的温度蒸出来,跟信息素似的,余妄一闻到就想发晴。 但是今晚已经去了太多次,不能过度了。 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要是玩坏了变成早谢就麻烦了。 他老婆这样喜欢涩涩,要是他不行了,肯定会把他踹了的。 不能做,那亲一亲总行了吧。 余妄很熟练地把手绕过去揉捏男朋友纤细的喉结,顺着摸下去数着青年微突的骨节,嘴唇贴上去,轻轻叼住夏时云柔软的下唇,把他的嘴唇舔湿。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夜里响起:“老婆,我还想要亲亲。” 睡着的人自然无法做出回应。 夏时云睡相恬静安稳,秀气的眉舒展,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多么情涩的姿态。 余妄声音低哑,自顾自地接着说:“今天没要够。” 他太激动了,真的睡不着。 今天是夏时云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跟他深吻,爽得他差点立刻就设了。即使他后面很凶地夺取了亲吻主动权,但还是稍微控制了一下的,没有太放肆。 这就像挠痒痒没挠对地方,惹得他骨髓深处都在痒,跟有瘾似的。 他吐出一小截猩红的舌尖,眼眸深处泛起同样的腥色,语气很温和地打商量一般:“我伸舌头哦,可以吧?” 夏时云睡得很香,呼吸绵长均匀。 明明没人回答他,余妄却仿佛听到了回答,眼睛餍足地眯了眯,低声夸他:“宝宝好乖。” 倘若夏时云现在睁开眼,怕是会被吓死。 平日里情绪稳定可靠到像个伪人的男友,此刻眼眸完全被欲望主宰,高挺的鼻梁在他温软的侧脸不住剐蹭。 粗砺的手把青年的脸颊捏出两个凹陷,柔软的唇就像小鱼吐泡泡一样的张开了,余妄凑过去亲他。 唇舌的勾缠比清醒时的那一次亲吻还要激烈,细微的水声在耳廓里响动。余妄的手从掐着他的脸渐渐转变为托举着他的侧脸,这样方便吻到更深的地方。 睡着的人是不好张着嘴的,否则会含不住口水。 这不怪夏时云,因为每个人都是这样的,但是余妄却说:“老婆你好多水啊。” 直亲到夏时云的嘴唇都发烫发红,唇珠有点肿了,他才依依不舍地退出来。 余妄磨了磨牙,很难受,感觉还是没亲够。 他有点像长牙时期的小狗,想找块骨头磨磨牙,还想钻进被窝里去啃啃老婆的腿根。但是人都睡着了,万一弄醒就不好了,于是遗憾作罢。 他紧紧把夏时云搂进怀里,手指正好嵌入青年后腰处那浅浅的腰窝上,下颌贴着他老婆又香又软的发丝轻蹭。 “好爱你,老婆。” 余妄每天晚上都会像这样鬼鬼祟祟地亲完,然后告白,就像是他的入睡指令一样。 但也没说错,余妄这个人情感浓度本就很低,只有在夏时云的事情上才会掀起波澜。他就像一个按部就班工作的机器,对夏时云与日俱增的爱意已经影响了他正常的日常运行,所以每天都要这样来一下,稍微宣泄一部分过于浓郁的感情。 其实他也没想过自己会那么爱一个人的。 或许从夏时云的视角来看,自己就是一个他众多追求者中最冒失笨拙的一个。 突然的出现,突然的示好,突然的追求……以及,被夏时云毫不留情的拒绝。 但其实,那不是他们的第一次接触。 这世上的缘分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你与某些人可能因为生活圈子的不同而毫无交集,但是顺着交际网抽丝剥茧地一理,会发现其实你和某个人的联系其实千丝万缕,只是不曾发现过。 余妄和夏时云就是这样。 他们一个是从事极限运动类的,一个是时尚娱乐业的,生活圈子八竿子打不着。即使住的地方和工作地点都很相近,但却从来没有交集。 某次工作中,余妄正在教一个即将参加极限挑战类型节目的小明星爬60°的大仰角攀爬岩线。这条线难点不少,对于有一定经验的攀岩爱好者来说都有难度,要练到单手涨拳,全程还需多次脱脚拉引体,对上肢力量和腰部爆发力要求很高。 小明星在第一个难点处就屡屡过不去了,练到近乎虚脱。 余妄亲身上去给他示范10c的highball,小明星歇够了,再下来换他上去。 然后小明星的手机就响了,但因为他人还吊在半空中,就让余妄帮他接听一下:“应该是来找我商议拍摄时间的摄影老师,余教练你帮我接一下,说我明天过去吧。” 今天他实在是累瘫了,拍不动了。 余妄接起来,对面确实是来问什么时候可以拍摄商务广的摄影师,声音清润如玉石,语气温温柔柔的。 夏时云听完他的话,又说:“请问你是秦老师的新助理吗,是没听过的声音呢,秦老师现在是在上戏吗,方不方便我跟他通话一下呢?” 毕竟涉及工作,夏时云还是想跟本人再确认一下。 余妄瞄了一眼挂在半空中的学员,语气生硬:“不是,不方便。” 说完,那边就静默了一瞬。 余妄也抿了抿薄唇,粗砺的手指摩挲着腿边的运动裤布料,难得的为自己糟糕的沟通能力感到些许窘迫。 挺没礼貌的,他也知道。 这不太好,需要道歉吗? 还在犹豫,那边就又响起了温温柔柔的嗓音,如春风拂面般融化这隔着电波频率的一点薄冰:“这样啊,我知道了,那我稍后再打来吧。” 余妄干巴巴的嗯了一声,有些听不得这样温润的声线,耳廓发烫,他把手机拿离开来,准备挂断。 电话那边又响起一声:“好的感谢,你的声音真好听。” 说罢,电话就被主动挂断了。 余妄一愣,冰冷的视线古怪地停驻在通话结束的界面。 [来电人:夏时云] 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听上去暖洋洋的,又好像有风拂面。 好像一块棉花糖,应该是橘子味的。 等教学结束,小明星愣了一下,抬眼望向站在自己跟前的教练,眉梢疑惑地挑高。他这个教练,课时结束从来都是抬腿就走的,一句话都不多说,难得见他主动跑来跟他说话。 余妄停在他跟前,眉头纠结地拧紧又打开,这样反复两次,才在小明星愈发惊恐的眼神下说道:“今天那个摄影师……他的联系方式,能不能给我?” 小明星这才松了口气,吓死他了,这个纠结的氛围,他还以为人要追他呢。他这是事业上升期,不能搞对象。但是要拒绝了,他又上哪儿找个业务能力这么强还人狠话不多的教练呢。 于是爽快地给出了夏时云的联系方式。 余妄其实也没别的想法,他只是升起了一点点的好奇心。 有点好奇对面的人到底和他想象中的一不一样,是不是橘子味的棉花糖一样的人。 余妄纠结了两个晚上要不要加他,怕人家觉得这是骚扰。 但最终还是好奇心战胜了一切。 因为每天晚上他洗完澡躺在床上,耳边就会浮现出青年温柔的声音——“你的声音真好听”。 从来没有人说过他的声音好听。 他出生到现在只有两个人点评过他的声音,一个是夏时云,另一位是他的生父。 余妄今年二十六了,但出社会的工作经验并不少。 他们家不是从一开始就穷的,也曾经小富过。他父亲余景生是最早一批来深搞建设的人,也曾赚得盆满钵满意气风发。楼房买了,老婆娶了,儿子生了,本来一切都挺好。 直到余妄上初中的时候,父亲被人骗了投资惨败,积蓄赔光了,房屋都被抵押了,一家人的生活状况急转直下,每天都有人上门催债。 当年的治安没那么好,深城临海,和黑暗势力靠得近,那时的暴力催收很可怕。余妈妈年轻貌美,在这种处境下很危险,加上丈夫自从破产之后就性格大变,本来都欠着债了,还经常喝得醉醺醺的。失望与惊惧之下,女人选择一走了之。 决定走的前一晚,母亲偷偷打开了余妄的房门,把身上藏着的所有的钱都压在了儿子的枕头底下,自己只留了一点车费,然后无声地流泪,最后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母亲就离开了。 余妄其实没有睡,也没有阻拦她。 他知道母亲不能带走他,在那个时候,带着拖油瓶的女人会过得很苦的。尤其他这个拖油瓶还性格沉闷阴郁,说话都不讨喜,光是活着就要吃饭和花钱。 自从妻子走后,余景生更是一蹶不振了。 酒精让他原本魄力十足的眼睛变得浑浊,英俊的脸也逐渐垮下去。家里的灯很昏暗,因为租金便宜,有时男人撑着耷拉的眼皮瞪过来看人时就像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鬼。 但是没有办法,日子还是要过。 有天,余妄在房间里听着录音机跟着磁带读英语时,余景生突然冲进来暴戾地把他的录音机砸了,恶狠狠地指着他的鼻子:“你给我闭嘴,以后不许让我在这个家里听见你的声音!恶心死了!” 余妄当时正处在变声期,声带像是用砂纸磨过似的,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余景生听了就莫名火大。 其实这只是一种把孩子这种弱势群体当做出气筒而已,就像大人打牌输了,回来看到小孩在看电视而不是写作业,就要骂两句,这样心里就舒坦点。 余妄没跟他计较,他是见过父亲好的时候的,只是从此变得更加缄默。 一天催收的人来过,余妄放学回来,把发下来的成绩单拿给余景生看。 他考了全年级第八名,老师要求家长要在卷子上签字,还告诉他考了全年级前十的学生下学期可以减免学杂费。 结果刚说没两个字,一个烟灰缸就砸了过来。 正处在暴怒边缘的男人正好找到了发泄口:“不是告诉你不要在这个家跟我说话吗!!!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不体谅我呢?!” 余妄没说话,血马上就流进了眼睛里,他眯着眼睛把卷子捡起来拿走了。 当晚血一直止不住,最后余妄去了卫生所,护士给他缝了三针,最后那个蜈蚣脚在他的眉毛上永远地留下了印子。 余妄就这样,读完了初中,又读高中,高中没读完,就辍学出来工作了。 他没有变得很好,也没有多糟糕,只是不爱说话。 这个毛病一直留了下来,直到余景生洗心革面、东山再起,也没有好转。 对于这个儿子,余景生知道他对他是有所亏欠的,等经济条件好一点之后,他就拉下脸主动跟他说他认识了一个在香港很有名的美容整形科医生,说可以帮他把他眉骨上的疤痕用激光给祛了。 可余妄不理他。 余妄虽然不爱说话,但必要时还是会简短的与人交流的。对同事可以,对陌生人可以,唯独对余景生,他一个字也不说。 这让余景生感到窘迫,又有些恼羞成怒。 那种“怎么没人能体谅我呢?”的感受又涌上心头了,他依旧指着儿子的鼻子,气焰盛大地骂:“好,不识好歹,你有种一辈子别说话!反正你说的话也没人想听!” 少年却像一堵吸音墙,骂出去的话连个回声也听不到。 余景生被下了脸,也不再搭理余妄,更何况人其实本来就是一种不太愿意回望自己黑历史的生物。 他看见余妄,就像是看见了自己曾经那段卑躬屈膝、点头哈腰四处躲藏的狼狈日子,兄弟落井下石,老婆改嫁他人,家门前被泼红油漆……那段他最不愿意回忆起的画面。 于是父子俩的关系就双向的降至冰点。 余妄自己谋生,余景生娶了新老婆,似乎是又生有孩子了。 余妄也不太清楚,他不在意。 他渐渐的确实觉得不说话挺好的,不必产生期待,也不必与人建立什么特别的关系。 没有关系,就不会因为对方的反应失望,陌生人的误解伤不到他分毫。 而他因为沉默寡言,不会圆滑说话,也曾在求职上碰过不少壁。 但也没关系,因为他兜兜转转,最终是靠技术吃饭,不需要人情世故也能生活。 可是,一个见都没见过他的人说话声音好听。 即使他说话是如此的不客气。 余妄知道自己不该,但还是该死的产生了好奇。 他想知道,对面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还是说跟那些走上职场就自动戴上虚伪笑脸的人一样,只是客套话,然后转头就会在背后跟人吐槽今天接电话遇到了个傻x。 总之他很好奇。 纠结了两个晚上,他还是加了小明星推给他的微信名片。 在填验证信息的时候他又纠结了很久很久,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改,维持着默认的你好发送了过去。 夏时云的微信名就是夏时云,不过最后一个“云”不是汉字,而是输入法里eji里的那个小云朵表情,后面还跟了个小太阳。 他还担心对方不会通过,没想到夏时云那边秒通过了。 似乎是因为职业的缘故,夏时云微信列表有很多人,而且别人也经常把他的名片推来推去,他不太在意地就通过了。 于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有个人每天都会关注他的朋友圈。 夏时云一点也没让余妄失望。 他真的是一个能量超高、活人气息感很重的小太阳,开心的时候一天能发两三个朋友圈,而且大多不是跟工作相关的,就是那种能量很充沛的生活记录。 夏时云偶尔还会发自拍。 因为他长得好看,性格又好,自然人缘很不错,经常会有小明星或者主播网红之类在工作结束后跟他合照。 【夏时云:超级漂亮的大美女!祝待播剧大爆,友友们都去看![照片]】 余妄盯着看了很久,然后鬼使神差地把照片保存了,还把夏时云身旁的女明星给剪裁掉了。 他觉得夏时云长得比明星还漂亮,站在艺人的旁边都毫不逊色。 巴掌大的小脸,嘴唇红润又有气色,皮肤很白,一点瑕疵都没有,眼睛水汪汪的,尤其是眼皮上的那颗小痣,太有特色了。 夏时云是个比他想象中还要完美很多的人。 【夏时云:天哪遇到一只好可怜好瘦的咪咪……身上没吃的,看她一直母鸡蹲好像是不舒服,带去医院看看吧q_q[照片]】 【夏时云:今天天气超好!拍摄很顺利!甲方老板还请喝了奶茶[爱心][爱心]】 【夏时云:今天外卖迟到了很久很久……我都要生气了,本来打算不跟他说谢谢,但是看见他满头大汗告诉我路上有人打架,他去看热闹了 好吧那算了,毕竟我也爱看八卦】 【夏时云:新来的小妹同事第一次出外勤,好多好多废片……………………】 一大堆的省略号,余妄眉头轻蹙,点击展开,下半条朋友圈内容才展露出来: 【…………感觉看到了我以前新手时期的样子,哈哈哈哈哈哈!她好难过还哭鼻子了,哎哟小年轻就是脸皮薄,很正常的嘛,请她喝了一杯拿铁哄好了^ ^】 余妄就这样默默地每天看着,每天都会被这股元气满满的状态滋养到,竟然莫名产生了一种类似追星的感受。 就是感觉这个人真好啊。 明明看着也很年轻,却是一副沉稳可靠的前辈模样,对谁都很温柔,好像永远没有负面情绪。就算遇到了很难搞的甲方,他也只是笑眯眯的不抱怨,好像每天都有好事发生。 人如其名,夏时云真是一个又漂亮、又可爱的小太阳。 就算他每天这样看着,不必靠近他,也会被他的光芒给温暖到。 他考古完了夏时云的所有朋友圈,还把每一条文字文本都复制到了备忘录里,晚上睡觉会让ai念诵。但是因为不管哪一个声音都仿不出夏时云的语调,所以他干脆就用最原始的机械ai音,每天都睡得很好。 余妄觉得,这可能就是偶像的力量,他理解了追星党了。 正向的追星真的会让人变得很好,他现在每天干活都有劲了,也不会有消极厌世的念头。 噩梦已经很久没做了。 但是没过多久,夏时云的朋友圈就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男性面孔。 夏时云管他叫——男朋友。 那一瞬间,余妄的眼神瞬间就放空了。 心脏好像被一只手给捅穿了,攥得他生疼,手脚都不自觉地蜷缩在一起,好像有人从他的心上活活剜去一块肉,一块最鲜活的肉。 他的脑海里突然就冒出来一个阴暗的念头——好想当小三啊。 -------------------- 小云朵眼中的男朋友:人机。 实际上是:毒唯。 小云朵:我老公不爱我啊呜呜呜,我问他喜欢我什么,他说喜欢我漂亮...呜呜呜呜 实际上每天晚上老婆睡着了,毒唯就开始勤犯偶像。 第8章 是的,余妄自己都还没想明白他这个想当小三的念头从何而来,便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了。 因为没喜欢过人、没谈过恋爱、更没做过爱,情感经历为零的彻底的三无人员,余妄毫无经验,所以谦虚地上网搜索了一下——当小三的必备条件是什么? 最佳回答列举了三条: 一、长的要好看,身材要好; 二、情商高,能给人提供情绪价值; 三、随叫随到,有优秀的反侦察能力,能熟练掌握藏床底或者躲衣柜的技能,随时应付原配查岗。 其实这三条但凡是有点常识的正常人都知道是胡说的,首先第一条就错了。 会出轨的人只是因为他想出轨,而并不是小三有多好看或者身材多好。反之不会出轨的人,即使有小三满足以上三条必备条件,也是勾引不到的。 但很不巧,余妄不是正常人。 男人板着脸,严肃地把搜索答案和自身条件认真比对了一下。 余妄还专门去洗了把脸,照了照镜子。 他试着点评了一下自己的外貌:两只眼睛一张嘴、鼻子高高的、皮肤还行,但有点糙、头发和眉毛都很黑,嗯……右边眉毛有道疤。 言简意赅,不像好人。 余妄:“……” 他不确定的想,虽然他没有夏时云那么漂亮,但是应该还算长得周正吧? 他的身材倒是挺好的,体脂率是13%,毕竟专业对口。 再看第二条:情商高,能给人提供情绪价值。 余妄:“……” 这一点可能会不及格,他沟通能力不是很好。 但余妄有些不服,他觉得情绪价值也不一定得靠嘴巴说吧。动嘴是所有行动中最简单、最省时省力的一环了。 他不擅表达,但是除此之外他都会尽力做好的。 他干活很仔细,家务能做得堪比金牌家政。他力气也大,拿快递不用搬小推车。他身材高大,跟他外出走夜路不必担心有坏人尾随,打的士都不用担心司机会在表上做手脚,去买菜人家也不敢压秤多收钱……等等等等,战绩可查。 第三条的话…… 余妄试了一下,床底下他好像躲不进去。 他买的床稍微有点低,会卡住他的肱二头肌。衣柜也好像躲不进去,想躲进去的话,挂着的衣服就必须得拿出来,否则柜门是关不严实的,会顶开一道很明显的缝。 但这也不能算很大的缺点吧,退一万步讲,如果他真的当上了小三的话,为什么一定要躲呢? 首先,如果他能上位的话,那就说明夏时云那个长得一般看着就肾虚的男朋友没什么竞争力,迟早也是会被人挤下来的。 其次,余妄都不介意夏时云有男朋友了,但他却还介意夏时云有小三的话……谁更爱夏时云一目了然。 ……好吧,他还是有点介意的。 好吧不是介意,是嫉妒。 他好嫉妒。 夏时云有男朋友了,对象却不是他这个事实无时无刻不灼烧着他的心肺,让他五脏六腑都感到一种难捱的焦灼。这种感觉似乎比他当时年轻尚轻就脱离家庭,工作四处碰壁时还要茫然。 余妄感觉现状有些棘手,但也不算毫无胜率。 第二天下完班,他换掉工作装束换上自己的衣服,趁无人时走到换衣镜前拍了一张身材照,脸挡住了。 他刚从v8岩线上下来,身体皮肤还在发烫,肌肉正处于充血兴奋的状态,胸膛很鼓,把衣服撑出了很好看的弧度,手臂一直到腹部的线条清晰而精悍。 如果夏时云能接受男人的话,应该不会讨厌他这种身材吧。 余妄拍完,发了个仅夏时云可见的朋友圈。 发出五个小时,没有点赞,他又偷偷删了。 晚上,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睡前他又刷了夏时云的朋友圈,今天他也过得很开心。 【夏时云:他过生日,吃蛋糕咯[庆祝][庆祝]】 文字配的照片是一组调酒工具,银光闪闪的。余妄不了解这一块的知识,只是看照片质感就觉得应该不便宜。然后就是那个命好的男人的照片。 长眼睛,尖鼻头,不像好男人。卧蚕还大,眼下微带青黑,看上去肾功能很一般。 余妄还翻看姻缘网看了一下面相学相关的帖子,里面说这种面相烂桃花很多,他看了之后很想转发给夏时云看。但又害怕被夏时云以为是骗钱的删了,只能忍了,生生忍得他一肚子火。 ……好嫉妒。 他的心就像被人攥着拧着一样的疼,额角的青筋突突突的跳个不停,一直在抽痛,吃了一颗布洛芬也不见好转。 只有忽略那些碍眼内容,去翻看夏时云更早之前的朋友圈能缓解。 照片上的青年对着光微笑,放大了能清晰看见他耳廓周边有一层透明的细细绒毛,耳垂偏肉透光,粉嘟嘟的好可爱。面相学说这样的人人缘好福泽厚,确实是有道理的。 嘴角的弧度也甜甜的,好像会放电,余妄被他看得浑身酥酥麻麻,刚刚被冷得快要骤停的心脏又一下下地撞击胸腔,跳得好快。 余妄翻身下床,走进浴室拧开热水开关。 热水浇淋下来,浇不灭他心头的野火。 他狠狠地闭上眼,粗砺的手掌从心口的位置滑下去圈住,手背上的淡绿色筋脉随着他手指的动作而受到牵动。 只要他闭上眼,脑海中就会自动浮现夏时云的脸。明明他们都还没有见过面,他却已经对他的五官描摹得如此清晰深刻了。 痛苦夹杂着欢愉,热水流过他的身躯,却扑不灭嫉妒的冷焰,滴滴答答地坠落在地砸出一串串水花。 余妄蹙着眉,咬紧了牙关,呼吸重了一下。 密度比水更大一些的物质飞溅出去,覆盖在地面上被热水带走。 男人有些无奈地抬起头,温水从他的头顶淋下来,流经他硬朗英气的脸庞。 余妄的眼窝很深,温水在他的眼窝凹陷处积了一小滩,角膜被刺激得发红涩痛,像哭过似的。 心口很痛,好像开裂了,但是想着夏时云做又爽得他头晕。 他此生目前最大的痛苦和快乐都是夏时云给予的,余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变得好奇怪。 他从来没生出过羡慕的情绪。 即使他见过那么多幸福美满健康的家庭,见过有人一生下来就被安排走一颗小石子都没有的道路,他都没有过艳羡的感觉。 但他现在直接跨过了羡慕,生出了怨毒的嫉妒。 他没谈过恋爱,现在也直接跨过了想成为某个人的恋人的环节,直接快进到想当小三。 但他其实明白,这只是他对自己的宽慰。 夏时云那样好,又漂亮又温柔又有耐心,他根本不是会做出出轨那种缺德事的人。 余妄没有机会。 他现在甚至有些憎恶自己的名字了。 余妄余妄,好像就连名字都在告诉他,他想要的一切都只是妄想。 他是多余的,永远会被剩下。 他的名字是母亲取的,本来应该叫余望。寓意很俗套,就是望子成龙的意思,也代表希望。 但是上户口的时候是余景生去的,不知道怎么就被他搞错了,改名流程又很复杂麻烦,后面就没管了。 所以大概他的人生就是要不断地和美好的事物挥别。 ——他本来是这样想的。 余妄注意到,从某一天开始,夏时云发朋友圈的频率好像越来越低了。 原本夏时云是几乎每天都发,甚至一天两条,逐渐变成了两三天一条,再到一礼拜一条,再到半个月都没有发过了。 而且每次发的朋友圈虽然看上去还是积极乐观的内容,但余妄能感觉出来,夏时云似乎心情不好,自拍快半年没见到过了。 夏时云变得不开心了。 为什么? 他好担心,睡眠质量更差了,每天听ai念诵夏时云的朋友圈内容都没用了。 在一次走路差点撞到电线杆时,余妄决定,他要去偷偷看一眼夏时云。 真的,看一眼就好了。 这个行为或许有点像跟踪狂……但他只远远地看一下,不会上前搭话的,他只想确认一下夏时云到底出了什么事。是生病了吗?还是怎么了? 夏时云的微信号只有一个,不分生活号和工作号的,所以工作地点余妄知道,那里离他上班的岩馆也很近,上班途中去看一眼就行。 夏时云工作的地方每天都往来很多人,而且余妄长得又高又帅,腿还很长,保安一看还以为他是什么走硬汉风的模特,也没拦着他就放进去了。 里面很大,余妄不知道夏时云在哪一层工作,于是就在一楼的咖啡厅坐着,和其他预约了有行程的小模特们一样点了杯咖啡。 这里还有一些工作人员,余妄坐立不安时突然听到有人在聊八卦。 他们说,夏时云最近似乎状态不太好,好像是分手了。 但是一点都没耽误工作,业务能力还是很强,脾气也还是温温柔柔的,好心疼夏老师之类的。 “砰”。 余妄一下子就站起来了。 夏时云……分手了!!! 男人乌沉沉的眸子一下子睁大,眼白兴奋得泛起红血丝,激动得面部轮廓都僵住了,心跳得好快。 旁边的人被吓了一跳,侧目去看他,发现对方凶神恶煞的,也不敢多瞧了。 余妄咖啡也不要了就往外跑。 恰巧夏时云从楼上下来,肩上挎了个摄像包,似乎要外出拍摄。 余妄怔怔地看着,心尖突然很酸。 好长时间不见,夏时云似乎变得更白了,小脸瘦了一些,下巴尖尖的。虽然还是那么漂亮,眼睛弯起来的样子很温柔,眼神却暗暗的,睫毛微微下垂,有些没精神。 就连眼皮上的那颗最灵气的小痣也变得黯淡了许多,仿佛褪色了。 余妄本来就不会说话的嘴巴一下子更张不开了,喉咙哽住了似的,像压了一块石头,沉痛沉痛的。 天杀的,肾虚男怎么把他老婆养成这样了? 小脸瘦巴巴的,皮肤都不通透了。 那个大大的摄像包背在青年纤瘦的肩头上,余妄都怕他会被压痛。 还没理清楚自己的想法,余妄的身体就先他的脑子一步行动起来了。 他突兀地挡在了夏时云跟前。 这是他第一次和夏时云真正见面。 夏时云疑惑地抬眼看他,翘起来的睫毛眨了一下,闪得余妄头重脚轻全身冒汗。 他好漂亮啊,想亲。 余妄口干舌燥的想道。 糟了,好像有点映了。 -------------------- 初次见面: 小云:?你谁 欲望哥:老婆…我命中注定的老婆…… - 欲望哥,一款拉踩型人格,选择性迷信大师,痴汉重症患者,做恨满分的人机哥。 ——欲望哥的痴汉症状会越来越严重,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觉得太边太。。斯米马赛or2 以及不长嘴的毛病还需老婆调教^ ^ 第9章 陌生的男人突然出现,挡在他跟前,漆深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却不说话。 夏时云感到奇怪。 但男人容貌硬朗周正,比他高出一个头,穿着宽松的服饰也看得出来他衣服底下流畅的形体轮廓,或许是第一次来拍摄的新人模特。 夏时云语气温和地问:“有什么事吗,你找谁?” 余妄……余妄浑身都紧绷了! 夏时云在跟他说话!面对面的! 青年温润好听的声音由空气传送到耳中,比电话里听到的还好听,润润凉凉的。刺激感太强烈,余妄的后脖颈上瞬间立起来一排鸡皮疙瘩。 没有应答,还挺高冷。 夏时云疑惑地微微挑起眉梢,想绕过他走掉算了。 余妄跨开一步再次挡住,低沉的嗓音有些滞涩:“您好,请问您现在是单身吗?” 余妄:“……” 说完他自己都想找个楼三二一跳了。 死嘴,怎么说话的。 在刚经历分手、身心疲惫的人面前零帧起手说这种话,印象分怕是要扣光吧。 但余妄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直来直去的交流方式。 毕竟他从不打算与人深交,和人对话时的思维模式就是——如何用最快最简练的句子得到有用信息然后结束对话。 简言之,把天聊死。 或许也有见到夏时云太过激动的成分在里面,余妄现在的语言系统和行为系统完全不受控了。 余妄很懊悔,黑漆漆的眸子更加执着地紧锁着青年,一错不错的,怕从对方脸上获取到厌恶的情绪。 可夏时云人真的太好了,即使这个问题这样冒犯,他只是惊讶了一下,然后诚实地点点头。 他分手的消息不是秘密,和他相熟的同事都知道,再者他也不是艺人,私生活没什么好隐瞒的。尽管他觉得面前的人很没礼貌,但还是如实回答了他的疑问。 余妄眉头稍稍舒展,然后又悬起一口气,硬邦邦地问出第二句话:“我能请您喝一杯吗?” 他对夏时云的所有了解都来自于他的朋友圈,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获取途径。 余妄建立了一个备忘录,里面记录了夏时云爱做的一些事。 喜欢吃橙子味的东西、喜欢看电影、喜欢在比较大的工作圆满收工后和同事们一块喝点小酒、喜欢穿白色的衣服…… 他上一次还有自拍的朋友圈就是和同事们一块喝酒。 夏时云坐在吧台前,手肘撑在台面上,手腕放松,慵懒地从杯口上方提着一只酒杯。里面斜斜的晃着淡粉色的酒液,乌润的眸子亮亮的,脸颊莹白透粉,像早熟的荔枝,又漂亮得想能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猫。 只有余妄自己知道他对着那张照片做过什么事。 淡粉色的酒液像是赛博椿药似的,隔着屏幕顺着网线全灌进了余妄的嗓子眼里。 所以夏时云应该是喜欢喝点小酒的吧,而且失恋了,一般人不都喜欢喝点小酒消消愁么?余妄觉得自己推理的不错,于是斟酌着提出邀请。 然而他却没想到夏时云的前男友是调酒师,纯属雷区蹦迪了。 夏时云的脸色一下冷下来,透亮的眸子仿佛覆上一层冰霜。 原来眼前这人是对他有好感,上前搭讪的。 可他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甚至不知道彼此的姓名,这人就突兀地要请他喝酒。 夏时云几乎要冷笑了。 这是什么?又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吗? 周泊航当初也是这样说的。 也就他没谈过,才会傻乎乎的以为世界上存在一见钟情这种东西。其实绝大多数的“一见钟情”全都是见色起意罢了,正如面前这人眼中难掩的欲望深潭。 他知道食色性也,可他现在就是讨厌一见钟情,讨厌突兀的热情,讨厌酒。 夏时云垂下眼睫不再看他,冷声答复:“不了,我不和陌生人喝酒。” 说罢便冷淡地绕过他离开。 余妄眼神都空了,拳头在空气中松松地握了一下,骨节摩擦得很滞涩,仿佛生锈了。 ……被拒绝了。 余妄没有挽留,眸子灰扑扑地看着夏时云走远。 他早该想到的,他跟夏时云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即使他是单身,也没有自己上位的份。 夏时云太好了,轻软得像一片云,注定要自由潇洒地生活,而不会在一座沉默的山头停留。 他只是恰巧途径此地留下一缕微风搅乱了他的心绪,其余什么也没做,是余妄自己要像变态一样的紧追不舍。 余妄知道他应该到此为止了。 可是……夏时云瘦了好多啊。 分手之后没有好好吃饭吗? 即使不能跟夏时云在一起,他也希望他变回过去的模样,开开心心的,每天都很努力的生活,他可以退回到原来的角落,安静地看着夏时云发光就可以了。 他实在是很放心不下现在的夏时云。 夏时云现在像缺水的花,依然美丽,花瓣却已经蔫蔫的失去活力了。皮肤很白,却不是原来那样通透发光喝饱水一样的润白,而像一张崭新的a4纸,又白、又脆,仿佛别人拉扯得用力一些就会破碎似的。 余妄控制不住地关注他。 他也不过分逼近,只是会途径夏时云的工作地时稍稍投掷一些忧虑的目光,每天都这样遥遥地望两眼,确认夏时云的状态还可以后就悄悄地走开。 他找到了新的动力。 而夏时云也知道有人在关注他。 毕竟余妄的外形其实很出众,在人群中很难不突出。 最开始是小助理发现的,跑来问他:“夏老师,那个新人模特是来找你的吗,为什么不进来坐坐?干完活就走了。” 夏时云:“?” 小助理无辜地眨眨眼,指了指工作室外边儿停放的一大堆器材:“刚放下就走了,我说留他喝杯水都不要。” 外面是运货车刚送来的一批定制工具,小助理签收后就打算上去喊人下来一块拿了小推车搬,谁知道不知道哪里蹿出来一个壮汉问他这些是不是要送上楼。小助理说是,他就二话不说扛起来就走。 沙包一样重的货箱他手臂的肌肉一鼓胀就扛起来了,步履稳健,小助理追都追不上,看得目瞪口呆的。东西放下来,连杯水都不要就生怕被人看见似的走了。 这人小助理见过好多回了,基本上都是在一楼的咖啡厅里坐着,远远地看两眼,也不上来打招呼。 古怪得很。 夏时云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地合上了。 他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追求者啊。 说他跟踪吧,也不算。 余妄出现得并不频繁,似乎是有空才会出现,出现了也只是在咖啡厅坐着隔窗看他两眼,看完了就走,就像花农每天来看盆栽的生长状态似的。 他们的工作室不是独栋的,而是位于这座商业中心楼的上层,底下是正常营业的商户,余妄在咖啡厅正常消费,他也没资格上前驱赶。 但他就这么看着,能看出什么花来呢? 他图啥呀? 既不要他的联系方式,也不跟他说话,更不跟他视线交接。 每次夏时云看过去的时候,余妄就跟视线被烫到似的迅速抽离,浑身僵硬,似乎是怕他感到冒犯。 但他一转身,黏糊糊的炽热目光又看过来了。 夏时云叹气,感觉对方跟条流浪狗似的。 他跟陈越倾诉了一个算不上烦恼的烦恼,不着调的发小听完问他:“那人长得咋样?” 夏时云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话:“挺帅的。” 陈越挑了挑眉。 夏时云这个职业见过的俊男美女多了去了,能让他认可的颜值肯定低不了,于是他笑着说:“要不你跟他试试,反正也不亏,正好把渣男给忘了。” “有时候忘却一段感情最快捷的方式就是开启下一段。” 夏时云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余妄并不知晓夏时云的心中泛起了怎样的涟漪,日子照样过着。 某天晚上,余妄正在家里拖地,楼下却传来扰人的异响。 公寓一层只有一户,这里租金不便宜,隔音还算不错,但即使这样他还是能听见楼下门板摔得震天响的声音。 余妄眉头紧蹙,细听了一下似乎是有人在拉扯搏斗,担心发生不好的事件,他决定去看一眼。 他直接从楼梯下去的,一出来就看见一个男人手拽着松垮的门把,脚卡在门槛处要闯入室内。屋主用手肘隔开他往外推,白生生的小脸气得通红,隐约有晶莹的水光在眼底浮动。 余妄呼吸都顿住了,瞳孔猛地骤缩,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顶冲。 楼下的新住户竟然是夏时云。 听见动静,两人都朝他看来。 夏时云竭力维持着冷静和强硬的态度,但眼神依旧透露出了他的仓惶惊惧。骤见熟面孔,眼底一下就有点湿了,无助地朝他这半个陌生人泄露出一点依赖。 余妄牙根咬紧了,手臂上的青筋可怖地爆出来,一把冲上前将一八五的败犬前任掼出去两米远,砰的一声巨响砸在墙上,眼底腥色浮动。 死变态……死变态敢来骚扰他老婆! 余妄要心疼死了。 -------------------- 边太欲望哥:死变态!不许靠近我老婆!!(已黑化) 第10章 周泊航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米八五的大个子,居然被人像小鸡崽一样整个人抡出去了,脚都没碰着地,撞在墙壁上是结结实实的眼冒金星。 他跌在地上人都懵了,他晃了晃脑袋让眼睛聚焦,抬头望向不速之客。 来人比他还要高,压迫感极强地将夏时云挡在身后,高高的眉弓投下一片阴影,气势慑人得很。长得也挺好,没见过,不知道是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人类高质量男性。 周泊航懵了一下就很快反应过来,结合夏时云的职业,长那么好看多半是合作过的艺人。 大半夜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很显然,肯定是潜规则了。 他咬了咬牙,毕竟夏时云一声不吭就悄悄搬了家,自己都是跟踪了几次才摸清他新家的位置的。所以如果不是夏时云主动告诉这个奸夫住所的话,他不可能会大晚上的出现在这里。 一瞬间,周泊航脸都发绿了。 一个男人最悲惨不是被戴绿帽子,而是被戴绿帽子了还要被奸夫打,完了还打不过。 他恶狠狠地瞪向他们,尤其是夏时云,破口大骂道:“夏时云你这个贱人!你装得那么贞洁烈男不让我碰,逼得我偷吃把屎盆子扣我头上,结果你私底下不也偷人,你这个贱……” 话还没骂爽,周泊航就见眼前这个男人脸色变了。 高大的男人脸上没有明显的表情,却显得格外可怖,他的面部肌肉线条绷紧到了极致,牙关身咬,像是一匹正在蓄力的狼,等攻击姿态摆好后就会扑上来撕咬住猎物的喉咙,暴露出狰狞的面目。 周泊航骂到一半的话语就这么滑稽地停住了,浑身僵在了原地。 余妄手臂上的筋脉暴戾地鼓起,指节攥紧发出摩擦的响声。 倏地,一阵清冽的淡香拂来,余妄还没反应过来,一只白净修长的手突然就拽住了他的衣襟。 软得像一片云一样的唇吻了上来。 余妄瞬间卸了力,大脑直接宕机了,身体木木地没法做出反应。 好香,好软…… 青年身上的气息像透明湖面蒸腾起来的白雾,有点洋甘菊的甜味,柔和到不可思议。 双唇一触即离,夏时云往前一步走出保护圈,漂亮的小脸冷下来:“对,我现在跟我的新男朋友处着呢,你敢再来我就报警了!” 余妄还没从刚刚中彩票一般的惊喜中回神,又被夏时云这一句给砸得心口百花齐放。 天呢……他不必处心积虑的谋划如何当小三,他直接从邻居空降成夏时云的男朋友了! ……谁有他命好! 亲耳听见夏时云承认,周泊航面色铁青,哽了半天才说:“我不信……夏时云你就是为了气我对不对,你不是那种人……你现在跟他断了,我可以当做没看见没听到。” 夏时云被恶心得够呛。 他很想吐,但又不愿在这场交锋中落下风。 他轻蔑地冷笑一声,在周泊航最不甘的念头上扎刺:“你再不走,我要跟我新男朋友过夜生活了,你也能当做没看见吗?” 周泊航瞬间就僵住了,目眦欲裂。 他追了夏时云这么久,伏低做小的当好男友这么久……!夏时云死活都不给他上,凭什么这个无缝连接的一来就可以吃到……凭什么! 他掐紧了拳头倏地暴起,宕机了很久的余妄才重新加载保护程序,手臂一伸直接将人拎起来,肌肉全部膨起,周泊航被紧束的领口勒得不通气,脸涨得通红。 “滚。” 低沉的嗓音是威胁,也是不容反抗的界限。 力量悬殊过大,人数也不占优势,周泊航再不甘也只能放弃,他恨恨地瞪了一眼两人,丢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就仓惶离开了。 脚步声远去,楼道逐渐恢复静谧。 余妄浑身僵硬,不敢转身,心跳快得失常。 夏时云刚才说……要跟他过夜生活。 真的吗…… 要,怎么过? 半晌,夏时云才低低地叹了口气,终于开口:“对不起。” 余妄愣愣地回头。 青年很诚恳地跟他道歉:“很抱歉把你卷进来了,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一面。但是真的很谢谢你,如果今晚不是你在这的话,可能……这事情就没办法这么轻松解决了。” 夏时云很惭愧道:“你帮了我,我刚刚还利用你把他气走……非常不好意思,你留个电话,我下次请你吃饭吧,希望你不要介意。” 余妄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狂跳的心口又沉沉地坠了下去。 果然彩票没那么好中,刮到最后才发现是谢谢惠顾。夏时云只是随口的气话而已,但……那样普通的一句气话却能让他心率飙升,浑身干渴冒汗。 嘴唇上好像还残留着清淡的香气…… 他不想,他不想重新退回到十几米开外。 ——他就不行吗? ——不可以是他吗? 他的眼神几乎有些哀戚,得到希望之后再落空是很残忍的。 夏时云还安静地等待他的回复,仰着头专注地看着他,余妄局促地舔了舔唇,声音低哑:“我不介意,请利用我吧。” 夏时云愣住。 余妄的语气很生硬,很人机,指甲紧张地陷进掌心里。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迫切的、几乎放下尊严的三番两次的争取一个机会,就连当初他的口袋里掏不出一分钱交学费的时候也没这样求过谁。 全身的热气都往脸皮上涌去,余妄硬着头皮继续说:“他可能会,再来。” 笨拙地说完,又绷紧了下颌。 夏时云听懂了,他的意思是那个渣男可能还会来纠缠,到那时,他会需要他的帮助的,他是……心甘情愿被他利用的,不需要道歉。 夏时云心情很复杂,他不知道余妄图什么。 他直觉余妄和周泊航不一样。 周泊航那人喜欢做一分说十分,从不干做好事不留名的事。而余妄却像是怕被他发现,被他驱赶,每次偷偷帮忙做一点什么就要赶快离开,跟逃犯躲抓捕似的。 虽然也有可能是这人比周泊航更擅长演戏和伪装,但夏时云觉得自己现在半死不活的丧气状态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他现在的状态像在高空走绳索,每天都紧绷着神经工作,下了班就回家睡觉或者哭,总是无精打采的,仿佛失去了获取快乐的能力。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从这种糟糕的状态中走出来了,如果自己不行,那就借助外力。 而眼前正好有这么一个人说,他不介意被利用。 发小的建议萦绕过他的耳边。 夏时云脑子一热,良久才开口,说:“那……我们试试吧。” 嗓音发干,心跳得很快。 夏时云谈的上一段跟没谈一样,他面对追求依然是如此局促而笨拙,应答的话永远只有一句“试试吧”。 反正还年轻,试试就试试吧。 反正经历过一次恶心至极的情感经历,再怎么样也不会比上一段差了。 余妄猛地睁大了眼睛,睫毛往上抬了一下,难以置信到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夏时云被他这股灼热的眼神盯着看,莫名脸红了。 好尴尬啊。 其实余妄对他来说跟陌生人差不了多少,突然就谈上了,这……是不是有点草率啊,夏时云感觉又有点后悔了。 余妄耳朵里嗡鸣了片刻,随即是电脑死机般的锐响。心跳快得仿佛要冲破胸膛,震得他耳朵和胸口都在发痛,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是兴奋的。 ……真的中彩票了! 他是夏时云的男朋友了,夏时云亲口答应的。 他老婆答应跟他交往了! 虽然面上不明显,但其实余妄高兴地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宣泄一二,只能死死地盯着夏时云的脸,似乎要在上面盯出一个洞来。 灼热的视线跟锅里熔化的糖液一样,滚烫又黏腻。 气氛实在太粘稠,夏时云怕自己尴尬过度会反悔,于是仓惶地移开视线:“嗯……现在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 说罢,夏时云就转身想进屋,结果一拽门把好悬没摔着。 余妄连忙从后面拿掌心撑了一下夏时云的肩膀,定睛望去,脸色微沉。 周泊航是一路尾随来的,就在夏时云开门的时候突然冲上来要闯入,门把被他强力拉扯顶撞,在二人僵持搏斗间,门把已经被拖拽地整个脱出了。现在手一碰就两头晃,无法正常使用了。 夏时云尴尬地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没事,我打电话叫个门锁师傅上门修一下就好了。” 余妄沉着脸摇头,上前查看了一下,道:“等着。” 夏时云一头雾水,乖乖地站在原地看余妄大步上了楼。 不一会儿,男人就拎着一个半臂宽的工具箱下来了。 夏时云惊了,连忙把门口的位置让出个空来,小脸好奇地凑过去:“你还会修门啊?你有替换的门锁吗?” 夏时云弯腰俯过来,柔风一样的呼吸拂过余妄的耳廓,他那半侧的耳朵立刻全红了。 余妄紧绷着脸摇头,简短地答复:“只是门锁面板被拖拽松了,螺丝掉落移位,拆开重装就行。” 夏时云哦了一声,安静地在一旁看。 男人半蹲在地上,干活时鼓起的青筋看上去很有劲,三两下就修理好了。 夏时云给他递工具时不小心瞄到男人裤当那儿鼓起一块,顿时讪讪地移开了视线。 应该是姿势的原因显得有些明显了,但还是好尴尬。 修的过程中他怕余妄看不清,还打开了玄关处的小灯,结果小灯也一闪一闪的。 余妄抬头,夏时云又赶快关了,脸蛋红红的:“不好意思我忘记这盏灯有点毛病了。” 这盏灯从搬进来就是坏的了,但因为这盏灯他不常用,所以也懒得找人换。 余妄把门修好,试了两下确定关拉锁拽都没问题,才重新去挑拣了一把工具,指了指灯:“我换。” 夏时云惊讶地眼睛圆圆:“这个也能换吗?” 余妄嗯了一声,从他那丑但是很大的工具箱里拿出一盒崭新的灯泡:“我有备用的。” 夏时云连忙听话地去关电源总闸,心脏怦怦跳。 ……原来男朋友能这么有用啊! 他原来的那间出租房的厕所灯管也坏了,周泊航跟他谈那么长时间都没说要帮他修,还会抱怨夏时云怎么还不找师傅弄好,闪得他眼睛疼。 夏时云也没想那么多,毕竟周泊航工作是调酒的,不会修灯也正常。 而他则是心眼太大了,心里不记事,每天工作那么忙什么都想不起来,一回到家到了要洗澡的时候才拍脑袋,但凑合凑合也行,于是就这么一直凑合。 余妄很高,梯子都不需要,踩个小凳子就直接上手拆灯罩了。 他出了点汗,白色背心更贴合身体了,勾勒出鼓胀的胸膛,腹肌的线条也若隐若现,夏时云看哪里都觉得自己像性骚扰,很不好意思。 但因为需要递东西,又不得不看。 但其实余妄是故意的。 感受到老婆的视线,余妄浑身绷得更紧,开屏一样的展示自己的身材。 把火线零线接好,再把擦干净的灯罩拧回去,余妄下来开闸检验。 啪的一按,灯就亮了。 柔亮的光线照着夏时云惊喜的脸,余妄的心软成一片。 夏时云今晚真的很感谢他,被渣男纠缠毁坏的心情都随着灯一起明亮起来了,乌润如龙眼核的眼睛望着他,睫毛软软地翘起:“谢谢你,今晚太麻烦你了。” 余妄没说话。 他不觉得麻烦,反而很高兴,被老婆依赖是对他的嘉奖。 夏时云垂下眼睛,看见男人的手因为干活弄得很脏,手指上都是不知道哪里渗出来的灰渍,很抱歉地说:“洗手间在这边。” 余妄嗯了一声,他被夏时云崇拜感谢的目光弄得走路都是软飘飘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等走近浴室关上门他才猛地回神。 ……他竟然走入了夏时云比较私密的空间领域了。 他浑身僵硬地站着,没有急着洗手,而是环视了一圈。 干净整齐的摆设,柚子味的洗面奶、橘子味的洗手液、白檀木香味的沐浴露,还有……换衣架上那条被换下来的孤零零的小布料。 余妄的呼吸瞬间粗重了起来,牙痒了似的,口中生出丰富的涎液。 那是他老婆穿过的。 可以……可以闻一下吗? -------------------- 欲望哥:现在已经得到身份了,闻一下不过分吧。 no……哥你……(离开直播间.jpg) 第11章 那团柔软的小布料是白色的,上面好像还有蓝色的图案。 余妄嗓子焦渴得厉害,胸腔内的心脏不安分地狂跳着,身上的血液都在往薄薄的脸皮上涌去。他站在盥洗台前,眼睛死死通过镜子盯着那处看。 他人还好端端地站在原地,灵魂却仿佛出窍了一般脱离躯壳走到了换衣架前,微抖着手把那团蓝白的小短裤拿起来。 软软轻轻的,拿在手里没什么重量,是很亲肤的材质。 余妄突然又羞又臊,他确认门是好好反锁了的,便做贼一样呼吸急促地把轻软的小布料蒙在了脸上。 弹性很好的布料被男人高挺的鼻梁撑出形变,余妄的皮肤立刻感知到那点轻微的阻力和被东西覆面的压迫感,他顿时四肢百骸都酥了,喉间不满足地发出很低的声音。 这样就好像……就好像是夏时云坐在他脸上一样。 夏时云爱干净,就连贴身衣服都没什么味道,余妄得很专注地搜寻才能捕捉到一点情涩的味道。 余妄急喘得像刚干完活的牛,脊背正燥热地往外冒着汗,恍惚感觉自己已经撑开夏时云的两条长腿,架在肩上,把鼻子深深嵌入软得过分的缝隙中。 要是真的陷进去了,岂不更是爽翻天。 他就像犯了病,几乎要因这种过度的刺积敢无接触到达高…… “咚咚——”是指节在门上礼貌地敲击的声音。 夏时云关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怎么了?您……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对于新上任的男朋友,夏时云还很生疏,甚至有点拘谨。 见人进了浴室洗手却半天没人出来,夏时云终于忍不住上前询问了。他担心余妄是掉厕所里了,或者人有三急却没有纸,不好意思问他要……无论是什么原因,作为屋主还是得关心一下的。 余妄猛然回神,惊觉自己原来还呆呆地站在盥洗台前。 夸下鼓起一团,紧绷得难受。 他深深闭了闭眼,掌心心虚地冒汗,嗓音干巴巴地找了个借口:“我……不知道哪个是洗手液。” 很蹩脚拙劣的理由,但夏时云毫不怀疑地相信了,懊恼地拍了拍脑门,抱歉道:“是那个瓶身有橘子图案的!放在洗手架上,看到了吗?” 夏时云用的日用品很多瓶身上都印着外文,看不明白也正常。 得到了男人低低的嗯声回应,夏时云才放心地走开了。 余妄洗了手,嗅着空气中清新甘冽的橘子香气,有些狼狈地靠在瓷砖墙壁上平复了一会儿。 他吸了一口柑橘味的空气,再从至深处的肺腑里沉热地吐出来,声音低哑:“你收敛一点……” 拜托别再发晴了。 要是把他老婆吓跑了怎么办? 他在脸上泼了一把冷水,锋利的视线警告着自己,学不会克制的人是不配有老婆的。就像那个被他赶跑的渣男前任一样,余妄刚才面上不显,心里多少听出了点名堂。 其实就是渣男想骗夏时云上床,而他老婆又乖又聪明,不上当,下体控制大脑的渣男就忍不住出轨了,结果被夏时云发现了又死缠烂打不甘心。 虽然余妄气得发狂,但也从此反面教材中学到了一点——夏时云喜欢克己复礼、有边界感的人。 他会好好做到的。 稍稍平复了一下,余妄才从浴室里走出来。 夏时云瞥了他一眼,惊到了:“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男人的脸上依旧是冷酷的表情,冷峻的脸部线条似乎比先前还要僵硬些许,然而浅麦色的皮肤却不知为何蒙上了一层红晕,一直扩散到耳廓去了。 余妄哪里敢说,只能冷淡地摇摇头。 夏时云一愣,也没再继续追问了。 他感觉自己这个新男朋友似乎不太爱说话,和叽叽喳喳喜欢假体贴的周泊航简直两个极端。 不过他们现在也还不熟,少话反而是比较自在的相处状态,夏时云想想便也不在意了。 余妄朝他点了点头,要走,夏时云连忙叫住他:“等一下!” 男人停住脚步,偏过脸去看他。 夏时云大步走到客厅里堆放礼品的一角,弯腰去拿地上的两盒鲜花饼要送给他。 余妄今天帮了他大忙,说是救了他也不为过,还给他修好了坏掉的门把和灯泡,再怎么口头感谢也显得轻飘飘。 青年穿的是纯棉的家居服,宽松舒适,这一弯腰就露出了一截腰腹。 余妄瞳孔猛地骤缩,大步上前,死死盯着他的腰,冷声:“他打你?” 夏时云愣了一下,吃力地扭过脖子侧身朝后腰看,发现上面有一块狰狞的乌青。他皮肤白,这种痕迹一旦留下就会显得很可怖。 他嘶了一声,后知后觉有点痛:“哦,那倒没有……这个应该是你没来之前,我跟他拉拉扯扯然后撞门把手上的。” 余妄眉头紧蹙,下颌紧绷,自责得像肺腑里有把烧红的烙铁在烫他,疼得心口一抽一抽的。 “抱歉。” 夏时云笑笑,不在意地往下扯了扯衣摆,然后把鲜花饼塞到他手中:“没事儿。这个你拿回去吃,我去云南出差的时候在当地老字号买的,味道很好。” 余妄不爱吃甜食,但这是老婆给的,不一样。 他紧紧地捏在手里,绷着脸点点头。 他会全部吃完的。 而后又蹙起眉头,脸色沉得吓人:“晚点,我给你拿药膏,你自己涂。” 其实他很想代劳。 毕竟他的工作常有受伤风险,余妄应对这些磕碰外伤很专业了。但他们才刚谈上,他也不敢僭越的做出给人揉腰擦药的事,只能窝窝囊囊的这样说。 夏时云送他到门口,弯起眼睛笑笑说:“好,谢谢你。” 话刚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生疏得过分。 再怎么说……他们现在已经是恋爱关系了,还是他主动答应的,现在把人当工具人一样用完就让人走,不太好。 但亲嘴吧,似乎又过分亲密了。 夏时云犹豫了一下,最后主动凑上去抱了抱他:“谢谢,你早点休息吧。” 余妄整个人都硬了。 先靠上来的是清淡的香气,云一样的裹住了他。 夏时云的拥抱很短暂,只轻轻环了一下他的腰就松开了,但却让他的腰眼都像被电流打过一般的酥麻。 余妄一句话也没说,几乎是落荒而逃。 走上台阶,又听到夏时云在后面问他:“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青年白皙的脸颊浮起淡红,有些赧然。 谈都谈上了,还拥抱过了,他却连男朋友的名字都还不知道,这天底下可能也是独一份了。 余妄深深地看着他,嗓音低沉:“余妄。妄想的妄。” 但从今以后就不再是妄想的妄了。因为夏时云,他已经美梦成真了。 …… 思绪回笼,余妄回望过去,眼下是紧搂着夏时云的现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居然能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现在。 不过遗憾的是把脸埋进去的愿望他到现在还没实现。 因为这个举动有些太银糜了,做出来和他的人设不符,所以他一直忍着不做。就现在这样也很好,现在这样已经幸福得他睡不着觉了。 余妄精神很亢奋,睡不着,于是就抱着睡得很香的夏时云狂吸。 滚烫的唇舌轻吮着青年暖滑的脖颈,他们身体贴合得很紧。 余妄抱着他的腰,夏时云就很自然地夹着他的一条腿,糯米糍一样黏糊又可爱。余妄很容易被他老婆这样乖顺漂亮的姿态所蛊惑,就又想亲他。 今天是第一次和清醒状态下的夏时云舌吻,那感觉太好了,余妄都想把人摇醒再来一次。 但他舍不得,所以只好像吸人精气的男鬼一样用鬼祟的办法汲取。 刚撑起身,余妄就看见夏时云放在床边的手机亮了一下,有新信息送达。 骤然亮起的手机屏幕光亮在黑夜中很突兀。 夏时云休息的时候手机一律是静音的,打扰不到他,此刻正无知无觉的睡得香甜。 余妄瞥了一眼睡相很乖的青年,手臂一伸,就将手机拿了过来。 他垂眼一瞥,刚才还因为甜蜜而急促跳动的心脏瞬间沉入深渊。 一条来自陈越的信息赫然在上—— 【睡了没,怎么样了?跟你男朋友提分手了吗?】 余妄茫然地合了合眼,懵了。 ……分手? 分什么,他们不是正热恋中吗? -------------------- 欲望哥:吸取前任哥的教训,我会忍得很好的! 好消息:忍得很好。 坏消息:忍得很好。 以为和老婆甜蜜接吻取得重大进展的欲望哥看见发小的信息:天塌了。 ps:闻老婆小裤裤的欲望哥是纯yy罢了,欲望哥发动技能——“现在是,幻想时间!” 第12章 余妄的耳边是鼓噪的嗡鸣,嘈杂得压过了沉沉跳动的心跳和脉搏的声音,脑中一团乱麻。 ……分手? 不可能啊。 他们谈得好好的,今晚还解锁了新的姿势呢,他老婆还主动亲他了……这,有哪一点像是要分手的前兆吗? 手机屏幕已经暗下去了,余妄不死心地又按亮,那条刺眼的信息依旧好端端地显示在锁屏主页。 不是幻觉。 余妄:“……” 虽然理智上分析,他觉得这事不可能,但发信人是陈越就不一样了。 陈越跟夏时云是发小,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感情亲厚得像亲兄弟。 夏时云虽然朋友很多,但他天然温柔的性格更多的让他承担了照顾者的角色,他会耐心的倾听、温柔的建议,和云一样包容,让人感觉似乎可靠又成熟。但其实他幼稚和丧气的一面只会在最亲密的人面前展露,就比如在陈越面前。 ……所以夏时云都已经在陈越面前倾诉过了,一定是遇到经过深思熟虑也无法下决断的烦恼了。 余妄完全懵了,太阳穴突突的乱跳不止,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犯了什么重大过错竟让夏时云想要跟他分手。 他细数了一下。 地板拖了,饭做了,碗刷了,衣服洗了晾晒了,润滑到位了,套戴了,没有内设,做完还给老婆涂修复保养的乳膏了…… ……天杀的,他到底是做错什么了??? 夏时云睡得迷迷糊糊觉得身后有点凉,呜哝一声把腰一转翻过来,一摸,身边是空的。他迷蒙转醒,看见空落落的邻枕。 他疑惑地抬起头,猝然发现男友大半夜的不睡觉,竟然坐在床上瞪着眼睛死死地看着他! 夏时云惊呼一声,吓得魂飞魄散。 男人的眸子乌沉如水,透不进亮光,像一片死湖。英俊而轮廓硬朗的脸上毫无表情,偏薄的唇抿成一道直线。因着无人注视的缘故,男人身上的戾气再不收敛,阴森森的把人包裹其中,竟莫名给他一种阴冷的黏腻感。 男鬼午夜索命似的。 夏时云吓得心悸不已,拍抚着胸口迷茫震惊地问他:“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在这干嘛?” 真是,睡不着就看点小说,要么就戴上耳机看看狗血短剧,做什么要看一个睡着的人,吓都要吓死了! 余妄漆黑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他,半晌缓缓摇头。 他一直盯着夏时云就是很想把他摇醒,问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为什么不想要他了。 但他不敢问。 他害怕自己先戳破这层窗户纸的话,夏时云就突破了心理建设的防线,干脆就这样顺势提出分手。 夏时云没睡醒又被吓一跳,本来就有点不高兴了,现在又看见余妄这副撬不开嘴的闷葫芦样子顿时更来气了! 就是余妄总这个样子,他才很烦。 他是摄影师,又不是心理咨询师,怎么可能光看余妄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更何况……余妄这个人连表情都鲜少表露,让人从哪揣摩他的心思去?! 夏时云蹙起眉心,眼尾冷艳地向上扬,那颗总显得他很温柔的小痣躲进双眼皮褶皱里,清凌凌地提高了声音:“说话,你到底在想什么?” 被老婆凶了,余妄一阵剧烈的不安,心一惊就脱口而出:“在想你。” 毫无预兆的直球给夏时云整懵了。 不是,神经病吧,他就睡在他边儿上呢,一扭头不就看到了吗,这有什么好想的?! 男友说完,眼睫就惭愧地垂了下去,脑袋低垂好像又变回了曾经那远远遥望他的模样,落水弃犬似的。 看他这样,夏时云也凶不起来了。 更何况余妄的那句“在想你”让他觉得莫名其妙的同时……又有点隐秘的羞赧,怎么会有人从闷葫芦到直球怪之间,竟然没有中间值的! 气氛安静下来,夏时云尴尬地想了想,问:“想我干嘛……刚刚没做够?” 余妄又摇摇头,瞥见夏时云眉心又有蹙起来的趋势,赶紧磕巴地接了一句:“今晚你舒服吗?” 夏时云:“……” 谁家好人大半夜不睡觉坐床上复盘这个。 夏时云脸颊热乎乎的,诚实道:“舒服是舒服……但是不能再做了,明天还要上班的,再做的话我明天就搬不动器材了。” 余妄嗯了一声,心里松口气。 幸好,看来他还算是有优点的,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 夏时云脸红得厉害,反手抓过手机下床:“我去上个厕所再回来睡觉。” 余妄深深凝着他的背影,没有阻拦。 在刚才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想好了对策。 他绝对不会问夏时云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想分手的。 像他老婆这么体贴的人,一定会说“对不起,你没错,只是我不爱你了,我们分手吧”。 要是让余妄听见这种话,不如叫他去死。 从余景生那里他就学到了一个道理——爱需要理由,不爱是不需要的。 人是会变的,不爱了就是不爱了。 就算他做得再好,他考班级第一名,他包揽家务事,他去楼下棋牌室端茶递水赚取微薄的买菜钱……他做得再多,不被爱的理由仅仅是父亲讨厌他说话的声音。 所以他绝对不能问,他要做的就是拖延,用愧疚锁住夏时云……利用夏时云的软心肠,他会加倍对他好,好到让他说不出口就行了。 他知道这样很卑鄙……但他已经没办法再过回一个人的生活了。 …… 夏时云进了厕所,顺手指纹解锁了手机,想看一眼明天的工作行程表,结果一打开就看见陈越发来的信息。 夏时云有点心虚。 他们不仅没分,还做恨了。 ……这怎么敢说啊!他之前还信誓旦旦的告诉陈越他不是那种舍不得这点小爽快的人呢。 于是夏时云讪讪地回复他:【还没呢……今天气氛不合适,明天我再找机会说吧。】 回复完后他还赶紧发了几个表情包,把文字信息给刷上去,才把手机收起来。 夏时云上完厕所洗洗手就出去了,准备睡回去。 结果被子一掀,就露出他男朋友精悍紧实的美好肉体。 他就上厕所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余妄怎么把衣服扒光了。 夏时云:“……” 夏时云古怪地看着他,问:“你……怎么突然裸睡啊?” 余妄脸色不变,沉静地点点头:“嗯,热。” 读作热,写作勾引。 他知道夏时云是喜欢他的身材的,刚刚也说了跟他做很舒服,余妄当机立断决定要先从色诱开始,其他的优点余妄还要花时间再挖掘一下。 夏时云沉默了一下,视线也不知该落在哪里,默默地爬上了床别扭躺下,佯装镇定:“好了睡吧,我明天很忙的。”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身边的人在一点一点的靠近他。 而后,一只炽热的大掌就轻轻搭在了他的腰侧。 夏时云那一侧的腰眼瞬间就酥了,靠近那一侧的腿轻轻曲一下,脚尖都发麻了。 ……搂他干嘛啊,不是说热吗? 男友粗热的大掌像猛兽张开的口器,明明没用力,只是轻轻搭在上面,压迫感都很强。 夏时云惊疑不定,小动物本能般的直觉让他想逃离,腰背又软塌塌的使不上劲。 毕竟除了做嗳,余妄真的很少摸他。 是的,不管他们做起爱来有多疯狂多纠缠,做完了收拾干净就是各躺一边安分睡觉。 余妄情绪稳定得像个机器人,夏时云有时候都怀疑他是不是从未来科技时代穿越过来的高科技产物,比如定制情人什么的…… 脱下衣服是猛攻,穿上衣服是保姆,出门在外是保镖,主人上班他也穿上工作服去赚钱……一款攻德满分的机器人,挺好的,就是没有感情。 当成机器人想当然是很好啦,可是余妄是人啊。 所以夏时云想不通一个人如果真心在搞对象的话,怎么能忍住不对恋人产生欲望呢? 可是余妄就是能忍住,搞得夏时云也不好意思摸他抱他。 明明是名正言顺的男朋友,却处得像炮友。 但是今晚这个机器人好像程序运行出错了……怎么开始偷摸他的腰了? 夏时云很不自在,腰肢轻轻颤抖了一下,没躲开。 察觉到恋人有想挪开的趋势,余妄心头戾气顿生。 而后,一具温热的身躯就贴上了夏时云的脊背,男人低沉微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明天要搬什么器材?” 滚烫的鼻息喷洒在夏时云的耳后,白皙的耳珠瞬间红了。 一股酥麻麻的电流从尾椎爬上来,夏时云瑟缩一下,感觉凶口都不自觉挺起来了,连忙稍微把肩胛往里收了收,轻声回答他:“明天……有个广告要拍,我们要提前布景,东西很多很重的,所以你不要闹我了……” 手搭在腰上睡其实对比起别的情侣来说也不算多亲密的举动,但这不符合夏时云和余妄日常的相处模式。所以余妄突然这样,夏时云还觉得挺别扭的。 平时要是夏时云这样一说,余妄肯定就乖乖听话了。 他就算是再欲念滔天,但老婆不乐意了,他就会安分地当个老实人。 但现在,老婆都快不要他了,他还要什么脸面,要什么克制,再克制下去他恐怕会先绷不住发疯了。 男人眼底汇聚起浓厚的阴郁风暴,腥色裹挟着偏执在瞳仁深处翻涌。 随意喂养又抛弃狗是不对的,尤其是对已经认主的狗。 再乖的狗也会忍不住发狂。 余妄轻轻磨了磨犬齿,大掌仍然固执地掐在夏时云腰上,装没听见。 “我帮你搬。” 夏时云愣了一下,道:“你明天不是也要上班吗?” 余妄点头,又摇头,最后还是哑声回答:“可以换。” 今晚他说了好多的话。 老婆都要没了,他哪还有心思上班? 做人还是不能太低调,该刷存在感时就要刷一下。 他老婆又漂亮又能干,肯定有很多人和当初的他一样想当小三挖他的墙角,他必须得去震慑一下才行。 夏时云现在只想睡觉,懒得说了:“随你吧。” 回答有点冷淡,余妄心尖一痛,指腹就忍不住贴着夏时云的腰窝轻轻摩挲。 夏时云猛地一挺腰,不堪其扰地转过身,直面男友散发着强烈性吸引力的身体。 被人摸感觉好痒,但是摸回去就不会了。 夏时云赶紧抱住他一条胳膊,稍稍仰头在男人的薄唇上亲了一下,温温软软的。 余妄一愣,随即又嘶了一声。 他老婆咬了他一口。 夏时云咬住他的下唇,警告似的轻轻拽起,旖旎的水色一闪而过,这才松口。 咬了人,夏时云又尴尬地脸蛋发烫,连忙把脸埋进男友的颈窝,不让他看自己。 闷闷的声音传出来:“睡觉!” 余妄心口狂跳,几乎爽得要泄出呻吟。 老婆咬得他好爽。 他好想抬手摸一下嘴唇上有没有留下牙印。 但是怕夏时云不高兴,他忍住了,只是略微低头在青年软乎翘起的发丝上落下个不为人知的吻,乖顺地闭上眼睡觉。 余妄没动静了,夏时云才敢掀起乱颤不止的睫毛,睁开眼瞪着他。 想不通。 真是的,都要分手了,余妄怎么好像突然变得有点黏人了? -------------------- 别人当小三,欲望哥:自甘下贱! 自己当小三,欲望哥:倾城之恋! 惶恐的欲望哥化身夜半盯妻的男鬼,危机感up了。 小云:?油饼吧 第13章 早上起来,余妄第一件事就是进浴室照镜子。 镜子清晰地映照出男人极有锐感的俊朗五官,淡色的唇面光滑少唇纹,微微抿着。 余妄遗憾地垂眸,低头去拿牙杯装水洗漱。 他老婆昨晚咬的位置没有留下印记,现在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浴室里的洗漱动静传进卧室,大床正中央的鼓包包挪动了一下,夏时云就慢吞吞地抻了个懒腰,一拱一拱地从松软的被窝里探出毛茸茸的脑瓜来。 打眼一望,浴室盥洗台前站了个人。 是他的男朋友。 ——不对。 更正一下,是快分手的男朋友。 夏时云顶着乱翘的软毛,困眯眯地睁着眼睛望着他,心情有点复杂。 这种一觉睡醒转头就是恋人的感觉……还挺陌生的。 以往他每天醒来,大床上都只有他一个人在。 其实明明两个人的职业中出力气更多的人是余妄,但余妄却心疼他上班辛苦,总想让夏时云多睡一会儿。 所以余妄每天都会比他早醒半个小时,轻手轻脚地把夏时云要穿的衣服准备好,放在床边,然后自己跑到隔壁侧卧去洗漱。洗漱完了就去做早餐,每天都这样,雷打不动。 这是余妄体贴的方式,夏时云每次都会很领情地道谢。 但从第三视角看来,两个人的相处模式简直生疏得过分,不像情侣,倒像管家和他的小少爷。 夏时云盯着他放空了一会儿,就慢吞吞地下床了。 虽然直到要分手他也没有体验过和男朋友抵足而眠然后又相拥醒来的美好情景,但起码终于有一次他醒来不是面对空无一人的卧室了。 夏时云也走进了浴室,准备洗漱。 余妄刚刮完胡子,夏时云一出现,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就自动黏了上去。 男人光着膀子,底下只穿了一条灰色的运动裤,有些松垮地束在胯骨处。 余妄正在拍须后水,抬起的臂膀劲力的肌肉鼓起,晨光打在他的身躯上,显得肌肉线条流畅而有诱惑力。 他的腹肌很对称,像是大理石雕塑一般具有观赏性,小腹上的青筋又粗又直,如纵横交错的树根般延伸到灰色运动裤之下。 夏时云只是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但由于对象的身材太好,这一连串丝滑的小连招下来,他的视线就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胸膛一路往下打量了一圈。 包括男人粗壮两腿间的一团鼓起的光影轮廓。 夏时云:“……” 只瞥了一眼,他就飞快收回视线,藏在黑发下的薄嫩耳廓有些发红。 ……真是,以前也没见余妄这样穿过啊。 以前就算起来晚了,来不及找衣服穿上,余妄也基本上是系上围裙钻厨房里去了,没、没这么内个过啊…… 夏时云故意不看他,只低头盯着盥洗台。 其实余妄有点挡路了,他想等余妄弄完了出去,他再开始。 浴室不小,但盥洗台这块儿的空间不算大,尤其是挤下两名成年男性,其中一个还又高又壮,站直了头几乎能挨到门边,这就显得有些狭窄了。 结果余妄瞥他一眼,非但不让开,还凑了上来。 男人光滑紧实的胸膛贴上夏时云的后背,热烫的体温就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传递过来。 一双粗壮的手臂就从夏时云的腰两侧穿过,下颌微微抵着青年细软的发丝,动作很自然地给夏时云装水,挤牙膏,一气呵成。 夏时云手里被塞了把挤好了柑橘味牙膏的牙刷,愣愣地眨了眨眼。 余妄这是干嘛? 好怪啊。 但夏时云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闷不吭声地刷起牙来。 好在余妄伺候完他后就没再挨着他的背搂他的腰了,他安分地退后两步,倚靠在门板上,只是那双幽邃的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淡蓝色的牙刷伸进口腔,上下摩擦出雪白泡沫来,不一会儿就堆上了青年殷红的唇瓣,要掉不掉地缀在上面。 男人的视线像一道火舌,密不透风地贴着他舔。 夏时云:“……” 干嘛啊到底……难不成一夜之间他脸上长出花来了? 夏时云很难在这样的视线下自如地洗漱,因为他最后一步是刷舌苔……被余妄这样看着,他的舌头根本不好意思伸出来,感觉比脱裤子还别扭。 夏时云低头漱了漱口,蹙着眉头故作抱怨:“看我干嘛,昨晚还没看够吗?都怪你,我现在困死了。” 余妄面色不变,眼神却一亮,又靠上来,但没贴着他的皮肤,沉声问:“那要再咬我一口吗?” 咬得重一点也没关系,他不会生气。 余妄的体温高,光是站在那不说话不走近,存在感都很强,更别说突然的拉近距离了。 男人下颌脖颈处散发出清爽的薄荷须后水气味,丝丝凉意缠绕在两人莫名火热的氛围里,暧昧非常。 夏时云一噎,耳廓的热意蔓延到了脸上。 睡醒一觉,他感觉自己昨晚那个咬人的举动挺幼稚的,于是摇头拒绝了。 余妄落寞地抿唇,没说话。 他赶忙低头把脸朝下,清洁完口腔又洗了把脸,快步走到坐厕前,手指勾住裤子边缘,侧头望向余妄。 这是一个请人出去的眼神。 余妄眼神又亮起来,哑声问:“你腿软吗?” 老婆是不是需要他帮忙扶着。 夏时云:“?不软。” 夏时云的身体素质还可以,他只是被几把插了,不是让刀子给捅了,为什么会腿软。 余妄一言不发,遗憾退场。 还体贴地关上了门。 余妄焦虑地系上围裙,做早餐。 今早的色诱战术不太奏效,老婆对他很冷淡,连上厕所都防着他看。 虽然以前他也没有旁观过。 但现在不一样,他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余妄怎么能不焦灼。 余妄把自己包的荷叶糯米鸡放进蒸笼里开蒸,肩膀倏地丧气一坠,眸子黯淡下来。 有些挫败。 今天他主动开口了两次,但都被夏时云拒绝了。 余景生曾经对他发狂的怒吼从脑海深处冒出来,他说:“你有种一辈子别说话!反正你说的话也没人想听!” 余妄很早就不会再被这些刺痛了,他感到无所谓。 虽然他已经不把那个跟他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当回事了,但余景生确实给他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一开始或许只是赌气,但到后来他是真的不爱说话了。 对不熟的人还好,不想说,但是必要的时候还是可以交流的。 但和夏时云谈恋爱后他就发现了一个现象——他很难开口对夏时云说话。 越是在乎,就越张不开口,就仿佛是潜意识在抵触对有亲密关系的人发出声音。 虽然他明知道夏时云不会骂他,他也不抽烟,家里没有烟灰缸,但余妄还是每到张开嘴巴时,嗓子就像被封住了一样。声带像生了锈的水管,他觉得自己发出的每一个音调都不美妙。 声音不好听就算了,语言的艺术也几乎为零。 对人缘好,八面玲珑的夏时云来说,这绝对是扣分项,他倒不如少说少错。 不过幸好上天终于眷顾他一回,夏时云正好也不喜欢油嘴滑舌、满脑子肮脏思想的人。 余妄怎么也想不通,他明明贯彻的很好,为什么夏时云还是想跟他分手。 夏时云洗漱好,换完衣服走出来,见他在往饭盒里装早餐,连忙走过去问:“你今天做了多少呀,上回我同事说想吃,有没有多的再装两个带给他尝尝?” 余妄点点头,听话地拿起长筷子打算再夹两个塞进去。 倏地,他动作一顿,警觉地蹙起眉头。 什么同事,不会就是挖墙脚的小三吧。 见余妄动作僵住,夏时云疑惑地问:“怎么了?” 蒸锅里的糯米鸡散发出强烈的食物香气,油亮棕绿的荷叶将咸香的糯米裹得很紧,鸡肉全是大块的,还隐约能嗅到一股很鲜的海货味道,是余妄往里塞了很多瑶柱肉。 他提前浸泡过水的,吃起来不会咸,味道刚刚好,夏时云吃过一次就赞不绝口。 夏时云小声的啊了一声,对哦,做这些很费劲的。 余妄都是头一天提前包好冻起来的,费了那么多心思都是为了让恋人吃得好,结果让他拿去做人情了,多不好啊。而且这要是他们感情稳定甜蜜也就算了,夏时云都准备跟人分手了,还这样被照顾着,顿时愧疚了起来。 夏时云琢磨着得礼尚往来,一会儿抽空偷偷给男朋友买一双好点儿的攀岩鞋。 他连忙抱住余妄的手,温声细语地道谢:“谢谢你,做这些很辛苦吧?你厨艺太好了,我同事馋好久了,一直说羡慕我男朋友对我这么好。你要不高兴,下回我就不带了。” 当然,本来也没有下回了。 余妄心口堵堵的,是有点憋屈。 认真用心做的饭有可能被老婆带去给小三吃什么的,就好像有人拿凿子在捶打他的心,呼吸都疼紧了。 他垂眸一看,夏时云正抱着他的胳膊,漂亮的小脸就贴在他的肩头上,颊肉可爱地挤出来一点,眉眼紧张地望着他。 老婆在对他撒娇。 特别可爱。 余妄有点忍不住,也不想忍了。 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漆深的眼神落在青年柔润的唇瓣上,低哑的声线说出今天第三句话:“男朋友这么好,有奖励吗?” 夏时云愣了一下,道:“嗯……你想要什么?” 余妄目光闪烁,不语。 “我给你买双新鞋子吧。”夏时云说道。 男人摇头。 夏时云蜷了一下指尖,问:“那我给你买新衣服?” 还是摇头。 男人的眼神有些失落似的,执着地盯着夏时云一张一合的唇。 夏时云连个屁都没问出来,也有些火大:“那你要什么,不会是要我亲你吧。” 余妄猝然抬眼,点头。 夏时云愣住,突然紧张地抿了一下唇。 就这? ……余妄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 夏时云不想再跟他僵持,他狐疑地仰起头,轻轻地在余妄滚烫的唇上吧嗒一下,脸颊泛起热气,“……这样行了吧?” 温软的唇掀来一股清淡的香。 余妄小腹瞬间紧绷,手臂上的筋脉鼓起,把人按在流理台上扒掉衣服疯狂舔吸的念头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他死死掐住掌心才没有让大掌没分寸地在夏时云身上乱摸。 克制一下,他不能步渣男的后尘。 欲望在男人眼底翻涌,焦渴感灼烧他的喉咙。 如果夏时云再不救他,他可能会烧死。 不能对老婆做涩涩的事,那夏时云来对他做总可以吧? 余妄把东西撇开,转身靠在流理台上,撇掉围裙,眼底腥色浮现:“……不够。” 夏时云疑惑地看着他。 余妄低低地喘着气,流畅漂亮的腹肌尽数暴露在夏时云眼前,不平静地起伏着,严冷的俊脸蒙上一层欲念酡红。 他哑声要求:“抱我,像昨晚一样亲我。” -------------------- 欲望哥:老实本分又有什么用!老婆还是喜欢烧的(脸色灰暗.jpg) 同事:啊?谁是小三,我吗?[害怕](指自己) 第14章 夏时云呆呆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这话是从余妄口中说出来的。 他用狐疑的目光仔细地在余妄的脸上打量着,试图搜寻出对方是在开玩笑的痕迹。 然而,余妄的表情真的很认真,黑曜石般的眸子暗漆漆地盯着他。 夏时云就在男友这样的注视下,脸皮一点一点浮起红晕。 明明余妄只是静静地倚在原地什么也没干,但不知为何,男人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攻击性,就好像他的视线能把人看穿似的,亦或者能把他的衣服尽数剥落。 夏时云不自觉地缩了一下肩膀,脖颈冒起一点小疙瘩,他瞪着余妄,小声嗫喏:“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啊?” 余妄看他,不语。 夏时云:“……” 他深吸一口气,好吧,亲就亲。 他们现在还没分呢,还是恋人,恋人之间亲个嘴怎么啦,很正常啊……才怪呢,这可是他跟余妄第二次接这种唇齿交缠的吻啊! 昨晚是第一次。 昨晚的深吻是在床榻上发生的,本身就自带了旖旎情欲的氛围,加上夏时云打定了主意要分手,觉得在分手前两人一次都没正经的接吻过不太甘心,多重因素叠加之下,他才干得出主动强吻人家的事情来。 然而现在青天白日的,夏时云真的感觉很尴尬。 夏时云抿了抿唇,瞥了一眼神态自若的余妄,心一横就靠了过去。 男人很高,两人接吻起来还真不太方便,夏时云抬起两条胳膊环在他的脖颈后面,稍稍把人拉低一点。 余妄顺从地低头,滚烫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夏时云的唇上。 夏时云刚犹豫地停了一下,就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提醒:“要伸舌头。” “……”夏时云闭上眼,睫毛轻颤,声音消弭在唇瓣间:“知道了……” 第二次接吻也没比第一次熟练到哪儿去,夏时云怯怯地探出舌尖,慢吞吞地顶开男人的薄唇。齿关一开,余妄就跟等很久了似的主动迎上去。 余妄体温高,唇舌更是不例外,夏时云被他舔了一下就烫得往回缩,感觉被火烙一样。 余妄追上去扯住,压着青年湿软的带着柑橘香气的舌缓重地碾着。 夏时云唔的一声,睫毛乱颤,忍不住睁开一道缝,却骇然发现余妄根本没闭眼。黑漆漆的瞳仁蕴含着深不见底的欲望,一眨眼,似又消失不见了。 被老婆发现在偷看,余妄也不躲不闪,反倒抬起一只大掌单手掐住了他的脸颊,稍稍推顶迫使他张得更开。 夏时云忍不住地抖,身体的重量全部都压在了余妄身上,耳边全是湿哒哒的水声。令人脸红心跳的湿润声响落在耳边很响亮,直吻到夏时云喘不上气,指甲不自觉地在男人胸膛上划下抓痕,余妄才依依不舍地从他口中退出来。 唇角溢出一点晶亮的水痕,余妄还凑上去舔掉了。 夏时云喘着气,呆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第二次深吻,余妄的吻技却比他强那么多! 他红着脸推开,手撑着流理台,非常尴尬。原来亲嘴是真的会腿软,小说没有骗人。 “这样行了吧。”夏时云佯装镇定,干巴巴道。 余妄舔了舔唇,嗯了一声,终于肯多夹了两个糯米鸡放进饭盒里,再扣上保温层。 “等我换件衣服。” 余妄把东西装好,转身回了屋,拉开衣柜,里面一水儿的运动套装。 以前他不觉得这有什么,运动装宽松又透气,舒适度高、活动性强,再适合他不过了。但余妄现在不这么想了,他不能掉以轻心,觉得和夏时云谈上了就可以蓬头垢面,那外面的小三都一个比一个光鲜亮丽,他也得重新购置一批新衣服了。 刚刚他要奖励的时候,夏时云也说了给他买新衣服,说不定他老婆就是觉得他衣品不行拿不出手,才不喜欢他了。 余妄沉着脸,取出一套黑白配色的运动服穿上,送夏时云去上班。 一路上两人也没有说话。 夏时云本来还想找点话题聊聊,好让气氛没那么尴尬,结果他偷偷瞥了男友两眼,见余妄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英俊的脸上似乎覆有一层生人勿进的寒霜,于是讪讪地闭上了嘴。 他发现余妄从昨晚开始就有点怪怪的了,不过算了,他知道就算问余妄也问不出什么来的。 到了工作室,夏时云一踏进去,就听见陈潇的声音:“太好了夏老师你终于来了!快来帮帮我,我不知道这个灯要怎么布,在这扯半天了!” 声音伴随着一个人影快速地朝夏时云扑过来,陈潇一脸哭唧唧。 他刚冲过去,人还没抱上,倏地他的夏老师就被人往后一拽,仰靠进了一个怀里。 陈潇一愣,呆呆地定在原地,就见一个面沉如水的男人跟了进来,乌黑的瞳孔将他从头到脚睃视一遍,冰冷的视线带着一股浓浓的审视意味。 他不禁后退半步,莫名有种被顶级掠食者给盯上了的悚然感。 ……这不是夏老师的男朋友吗?这么盯着他干什么?! 陈潇连忙规规矩矩地站好,有些拘谨:“夏老师早上好,这位……” 夏时云刚刚和余妄在一块压力也挺大的,一见玩得好的同事,嘴角也牵起来了,笑眯眯道:“今天不是要搬东西吗,我对象正好有空,过来帮帮忙,不用在意他。” 陈潇讪讪地笑了笑:“哦……那谢谢哥了。随便坐随便坐,要喝咖啡吗?” 余妄冰冷的视线深深地凝视着他,半晌摇了摇头,又偏过脸去问夏时云:“在哪?” 陈潇没听懂,夏时云却是习惯了他简练的说话方式,心领神会地指了指拐角的一间杂物房:“在那,黑色包装的都是要用的。” 余妄颔首,抬腿就要直接过去干活,却听见夏时云在后面温声细语地问那个同事:“吃过早餐了吗,今天我带多了几个糯米鸡,你吃不吃?” 余妄顿时脚步一顿,猝然回首。 陈潇雀跃的声音都小了两个声调:“哇……好呀好呀,谢谢夏老师,我随口一提你都记得,你太好了。” “没事没事,顺手而已。”夏时云拿出饭盒,热情地把糯米鸡分给他:“拿着吃吧,趁热。” 余妄眼中戾气更深。 原来这就是让他老婆愿意主动跟他接涩涩的吻也要争取多带一些早餐的背后人物。 他蹙起眉头,锐利的视线居高临下地睨着陈潇。 这疑似小三的同事长得挺清秀的,身板不状,看上去是文质彬彬的类型,性格开朗活泼,跟他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陈潇脊背疯狂冒汗,僵硬地接过去。 夏时云见状瞥了一眼男友,问:“怎么了?” 余妄抿了抿唇。 他去帮忙搬东西可以,但他不想留下夏时云跟这人独处,于是沉声道:“搬到哪。” 夏时云哦了一声,又指了指一个地方:“放到那里就行了。” 说完了,余妄却还是不动,沉沉的目光让人很有压力,陈潇吓得都想往夏时云背后躲了。 夏时云也猜不出来他想干嘛,深吸口气,温声问:“还有什么要问的?” 夏时云微微垂下眼睫,眼皮上的小痣露出来,漂亮极了。但余妄听得出来,他老婆语气明显冷了一点,好像不高兴了。 不高兴什么,在不高兴他打扰了他们的对话吗? 余妄眉眼低垂,眼神有点难过地暗下去,莫名有点可怜,像是被主人强制戴上止咬器的大型犬。 他控制不住,低低地说了句:“想你陪我。” 说完又闭拢了唇,目光落寞地看着夏时云。 他只是想老婆陪着他,不算过分吧,应该不会显得没气度吧。 夏时云噎了一下,有种自己在欺负人的感觉。 他尴尬地转过头:“陈潇,我陪我男朋友去看看吧,他没怎么进来过不熟路,你先吃吧。” 陈潇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无声地哇了一下。 夏老师的男朋友也……太粘人了吧?! 长得又帅又酷又高也就算了,还这么粘人,还有着一手好厨艺天天起来给对象做饭……这!这得往哪个方向拜才能找到的男朋友啊? 陈潇太想知道夏时云是怎么调教男朋友了的,连忙摆摆手:“没事没事,一起去呗,反正早上也不忙。给哥带带路,以后常来玩儿啊。” 夏时云笑笑,跟上去,领着他去杂物间。 陈潇也跟在后面,捏着糯米鸡剥开荷叶开始吃了起来。 油润黏口的糯米粒粒分明,咬进嘴里就像吃了一团有颗粒感的糍粑,里面放的都是细嫩紧实的鸡腿肉,剔了骨头的,吃起来鲜香滑嫩。瑶柱肉恰到好处的增添了一丝口感和风味,陈潇的眼睛立刻就亮起来了。 “我靠,夏老师!余哥的手艺也太好了吧,这么好吃的饭你居然天天吃!” 夏时云轻笑:“嗯,他什么都做得很好的。” 余妄的脸色很沉,只有听见夏时云夸他才稍微缓和一点。 他不参与对话,一言不发地走进去,腰腹一沉,臂膀上的肌肉膨起,沉甸甸的货箱就跟水壶似的轻轻松松被他拎了起来。 他两手各提一大袋物件,右肩扛着一个大纸箱,左臂钳着一大把金属器材,大气也不喘一下就开始搬了,动作比装货师傅还利索。 陈潇看得目瞪口呆,小声嘀咕:“夏老师你对象男友力好足啊……他是想在你面前表现吗,要不悠着点儿吧,这东西真的沉,万一砸到了就不好了……” “没事儿,他力气很大的,这点东西还不至于逞强呢。” 陈潇震惊,感叹:“天呐,夏老师你太会挑人了。不过……余哥哪儿都好,就是眼神有点犀利哈……” 夏时云也吃起来了,两颊鼓囊囊,闻言拍拍他的肩膀:“他就长那样,没有恶意的。” 男人人高马大的走在前面,工作室里其他人都忍不住侧目看过来。 余妄走到地方,咚的一声放下重物,眼刀扫过陈潇的肩膀,冷声:“还有吗?” 陈潇:“……” 他怎么感觉余哥纯恶意呢? 夏时云检查了一下,说:“没有了,谢谢,你去上班吧。” 他俩把人送到门口。 夏时云拍了拍他的手,很客气地说:“辛苦了,路上小心。” 余妄嗯了一声,又瞥了陈潇一眼,薄唇微抿,嗓音低沉:“……老婆,那我走了。” 夏时云懵逼地睁大了双眼,陈潇也张开嘴巴。 夏时云:“……嗯。” 余妄绷着脸,抬腿走了。 但没走远,一走出来他就拐到墙边贴着墙捂着脸蹲下了,耳廓通红。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人前……和在夏时云清醒的时候,喊他老婆。 好尴尬,好别扭,好……好爽啊。 而且老婆也没有反驳他的称呼,他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希望挽回夏时云的。 隔着墙,夏时云两人呆呆地杵在门口。 半晌,陈潇才咽下口中的糯米鸡,“夏老师……你、你们的感情也太好了吧,我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这就是余哥要你陪着的理由吗?” 夏时云尴尬地想找条地缝钻进去,讷讷道:“没……其实我们感情很一般的……” 他也不知道余妄今天是搞什么。 好奇怪,其实他们的关系也没有如何升温,还是跟炮友似的,但……余妄好像就是说不出哪儿变得更粘人了一点,是他的错觉吗? 他摇摇头,垂下眼睫。 算了不想那么多,反正都是要分手的了。 今天余妄好心过来帮忙,于情于理都不合适提分手,这显得也太不是个东西了,还是晚上下班了回去再说吧。 “走吧走吧,吃完就开始干活了。” 余妄贴着墙,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刚才还火热一片的胸膛现在就像被划开了一个口子,凛冽的风直往里灌,冷得他血液都要冻上了。 ……他听见了,他老婆说他们感情一般。 浓郁的恐慌充盈着五脏六腑,烧得他眼眶发红。 他们这叫感情一般? 那昨晚上夏时云坐在他身上夹他的时候怎么又一点都不见外了? 那得做多深,感情才不叫一般呢? -------------------- 欲望哥(当着同事的面):老婆。(冷脸)(偷偷脸红)(暗爽) 一转身,云云:其实我跟他也就那样…… 欲望哥:不嘻嘻.jpg 欲望哥滔天的醋火终将在床上讨回来!感情深,一口吞! 第15章 两人的办公地点间隔不远,余妄走着过去的。 短短的路程,却走得他感觉地面上都冒起了尖刺,脚尖的疼痛传达到心脏处,连带着每走一步都呼吸困难。 男人不说话微低着头颅时,高深的眉骨会遮住光线,在他的眼窝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浓郁的色彩使得余妄本就乌黑的眼眸更加幽邃,五官愈发锋利出挑,眼珠阴沉沉地睨过来时,过分扎眼的英俊会像出鞘的刺刀一样让人不敢直视。 与他不小心对视上的行人纷纷低头,快速从他的身旁略过。 余妄的心口压了一块大石头。 原本,他的头顶就悬了一把不知何时会落下来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何时会提出分手要求的夏时云。 余妄怀揣着惴惴不安尽可能的扭转他的心意,逼迫自己鼓起勇气当面喊了夏时云老婆…… 他很害怕会从夏时云脸上看见嫌恶抵触的表情。 成年之后,他从未想到自己还会经历如此恐惧的时刻。 幸运的是,夏时云没有那样。 青年透亮澄明的眸子里只有轻微的错愕,睫毛像太阳花那样稍稍抬了一下,然后就声调温软的回应他了。 就是因为夏时云总是这样,毫不吝惜地发散善意,才会让他越陷越深,让他无知无觉地塌进蜜糖所构成的沼泽里。 先把他哄得轻飘飘地扬在空中,却又让他毫无防备地落下来。 夏时云说,他们感情很一般。 烟灰缸还是砸下来了。 原来他想要分手的念头还是没有动摇半分,他今天所有的挽救尝试都不足以软化夏时云。 这没什么,余妄是个很有耐心和毅力的人,但问题是现在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没有自信短时间内能让夏时云改变主意。 焦虑的心火不断熬烤。 望山岩馆内,学员们都惊了。 攀在岩壁上的男人身上的运动衫已经湿透了,摆荡起来的弧度掀起衣角,转瞬露出一大片精悍的腰腹,瞬息间又掩盖下去。湿透的运动衫附在他的身上,蕴含着超强爆发力背肌清晰可见,有种一拳下去能干碎岩壁的凶猛。 这副景象不多见,原本还在岩线上挣扎的学员们纷纷都下来休息了,看热闹般围在底下观赏望山岩馆这位人狠话不多的余教练高光时刻。 “哇哇哇——” 男人一个大甩荡,大掌就死死勾住了两个硬币那么厚的石头,成功攀越过一个极难的点,整个身子悬在半空,全身的重量都靠手臂上如钢铁般骇然鼓起的筋脉支撑。 “我嘞个握力真神啊……这一套操作下来我不知道要放几个大屁。”围观的学员惊骇感叹。 “虽然你说得对,话糙理不糙但是你这也太……” “每次看废土末日小说我就在默默祈祷咱余教练千万别变成丧尸啊。” “你信不信我爬这个线我敢刷爆我的医保卡。” “怪不得咱岩馆没人跟余教练吵架……” “他这是什么难度啊?” “v8。” “卧槽他爬v8怎么跟我爬v2似的?” “卧槽,他这爬得比我在地上爬还快。” 最后下来的时候,有学员都想围上来跟他聊两句,结果一看男人阴沉沉的脸色又纷纷让开了。 同事郭益目瞪口呆地过来:“余教练你今天是咋啦?明天不过日子啦?” 余妄:“……” 要知道他们余教练平时就跟座山一样沉默。 除了授课、回答过来问他问题的学员,和磨炼自己技术的时候,余妄一般不太显眼。他通常就是巡巡馆子,随机发现困扰了某个难点很久的学员上去解答,然后检查检查安全防护设备,总得来说性格很独,不像其他爱攀岩的人那么开朗健谈。 余妄的举措很反常,不过嘛……倒是给他们的岩馆带来了很不错的宣传效益。 刚刚有不少人在底下录像,要是发出去火了他们岩馆的生意又会变得更好了。 郭益开玩笑的询问是无心的,但他那句“不过日子”还是深深刺到了余妄。 男人摇摇头,拿毛巾擦擦汗,又一言不发地走开,继续去发泄浑身满溢不止的戾气了。 结果一直到下班,余妄胸口处积压的戾气还是没消散干净。 在员工后台的冲澡区简单冲洗掉身上淋漓的大汗,换上替换的干净衣服,余妄就出了场馆,准备去等老婆下班。 余妄的危机感更重了,虽然他心里想着老婆不喜欢黏人的、控制欲强的、得寸进尺的,但他现在也有点管不住自己了。 只要夏时云一秒钟没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就心慌。 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两个人谈恋爱之前,他每天抽空去看夏时云的状态。只有看见了他,他心里才踏实。 走过一条直行路,拐角那儿停了一辆灰色迈腾。 余妄没能第一时间看到最想见的人,反倒是一张令余妄憎恶的脸骤然出现了视线范围内。 大热的天,周泊航穿了件看上去价格不菲的棕色皮夹,痞里痞气地倚在车门,见到他先朝绿化带边啐了一口,挑衅地一抬下巴:“你,还认得我吗?” 余妄停在原地,眼瞳乌沉。 周泊航笑了一下,摊手:“敢做不敢认?” “别以为老子还怕你,我最恨别人给我戴绿帽子,像你这样道德败坏的人,还能当教练?哈——”周泊航笑了:“夏时云的眼光真次。” 余妄的工作是周泊航的知识盲区,他不太了解余妄的工作内容到底是什么。在他眼里,余妄就跟路边发传单让人学跳舞或者游泳的技能老师差不多,还是很水的那种,没啥含金量,还不如自己。 余妄面无表情,只有在听到夏时云的名字的时候才泄露一丝凶光。 周泊航姿态还挺闲适,如果忽略他狰狞鼓起的咬肌的话。 余妄越不说话,他越暴躁破防。 “妈的,夏时云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土老帽,真是瞎了眼。还是说……你在床上很厉害,满足得了他,所以他才心甘情愿让你吃软饭?” 周泊航喘着粗气,这是气狠了。 眼前这人他真是恨之入骨。 挖他墙角,当夏时云的小三给他戴绿帽子,让他丢尽了脸面这件事暂且不提。 要知道,夏时云的薪资可是挺高的。 忙归忙,但是不用上大夜班,最多偶尔加加班,钱来的比酒吧调酒师快多了。 周泊航不知道余妄资产如何,但看他这一身行头,两腕空空,鞋子普通,想也知道兜里没几个子儿,肯定是吃软饭的! 一想到余妄不知道捞了夏时云多少钱,他就恨。 这些,本来应该都是属于他的! 夏时云这人他了解,心肠软,道德底线高,特别适合过日子。 当时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夏时云扭扭捏捏不肯跟他做,他不高兴故意甩冷脸,夏时云就会愧疚反省是不是自己的问题,然后送他礼物缓和关系。 就这样,周泊航许多舍不得买的东西都是从夏时云那儿得来的。 可以说失去了夏时云,他不仅是失去了一个可以炫耀的漂亮的、职业体面的男朋友,还失去了源源不断的好处。现在这些好处都让小三给接手了,他怎么能不气。 最烦的是,他跟夏时云谈过之后眼界变高了,变得不再满足于流连夜场找寻顺眼猎物的快餐对象。 而且好不容易谈一个吧,身边的兄弟看了照片,纷纷说:“这没你上一个好看。” 然后就会问:“欸,你跟你前任怎么分的?这么好看的你也舍得放手?” 兜兜转转,他还是惦记夏时云。 为此,他制定了周密的求复合计划。 他也出轨了,他也有错,所以他可以不计较夏时云给他戴绿帽了。毕竟在他眼里,他只是肉体出轨,而夏时云可是精神和肉体双重出轨! 更过分的是,夏时云甚至都没跟他睡过,就出轨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周泊航当即就起了心思,就算夏时云不肯跟他复合,他也必须要跟夏时云睡过一次才肯甘心,否则这口气他是咽不下的。 余妄转身,周泊航以为他想跑,刚想叫住他。 男人就侧过身,森寒的视线刀子一般剐过来,声音沉冷:“过来。” 周泊航莫名地往后一仰,但身后是车,已经退无可退。 他一咬牙,不服气地跟了上去。 余妄率先拐进一条无人的街巷里,两侧是多为异乡打工族居住的低租楼房,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声响。 周泊航脊背一寒,曾经被甩飞出去的记忆涌上心头。 他抬高了声音为自己壮胆:“别以为老子怕你,上次是我受了打击,状态不好,你以为你个子高就能赢我?” 上次在夏时云面前没打赢,周泊航深感丢脸,于是扭头就报班学了泰拳,已经练了三个月了。 教练告诉他,泰拳这门格斗术强调的是力量和敏捷性,四肢八体也很重要。练好之后出拳杀伤力惊人,看上去普通的腿法膝法实则蕴含很强的冲击力,以小胜大概率很高。 而且像余妄这样的大个子,多半下盘不稳,只要腿法扫荡过去把人撂下,至其重心失衡,接下来就好办了。 首先他必须要这个男小三破相才行。 周泊航低吼一声,快速扑上去蹲身扬腿一扫。 “嘶——啊……” 周泊航痛苦地嚎了一声,感觉自己像是踢中了一块铁板,而余妄……他竟然纹丝未动。 男人居高临下睥睨着他,甚至一句话都不跟他说,张开结着粗硬厚茧的大掌就盖了上来。 周泊航后撤一步,咬牙想刺激他停下动作:“等一下——你以为你有多了解夏时云吗,他根本看不上你这样的,他不肯跟你上床吧,对不对?我知道你们肯定是骗我,他故意说那种话来激我的!他只是想利用你报复我!” 夏时云那种清高的性子,才不会那么轻易跟人上床。 他追了夏时云一年,夏时云都不肯,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给一个大老粗。 他找人打听过了,余妄这人学历很低的,夏时云肯定看不上。 见男人的动作顿住,周泊航哼笑一声,有些猜中了的得意,出言挑衅道:“你也不知道吧,扣他哪里最敏感……” 话音未落,他就突然呼吸不上来了,大掌掐住他的衣领涨得他全脸发紫。 碾压性的力量根本毫无看点,重拳一下一下砸下去,周泊航都不出声了。 男人瘫倒在地上,眼中盈满惶恐。 “啊——!!!” 男人抬起刷得洁白的运动鞋,毫不留情地踩上他的手腕,无视他的哀嚎,冷冷道:“但我知道扣你工资你最敏感。” 余妄这一踩还收了力气,筋脉倒不至于断裂,但起码也是严重扭伤挫伤,没有个把月是不可能再拿起调酒杯了。 走前,余妄还帮他叫了个救护车。 周泊航气若游丝,脸色上全是疼出来的汗:“你就不怕……我报警……” 余妄挂了电话,眼底腥光毕露:“你试试。” 越过瘫在地上的人,余妄走出街巷。 眼中寒芒闪闪。 他怎么会不知道他老婆哪里最敏感? 但这种挑衅,他是不会理会的。 他没有必要证明什么,也不会拿夏时云当做炫耀的资本。 因为夏时云的一切于他而言都是宝藏,他巴不得深藏在怀中无人得知,怕惹来第三者的觊觎。 这就是他,最强烈的占有欲。 也是不得不掩藏在好男友面具下的不堪的一面。 余妄深吸口气,掌心不断轻颤着,戾意翻涌。 克制,他需要克制。 他老婆喜欢乖的、懂礼知节的男人。 脑海中浮起周泊航鼻青脸肿的惨状,余妄倏地眼神一凛,掌心缓缓握拳。 那如果他受伤了,夏时云会不会心疼。 他老婆那么善良温柔,一定会吧。 -------------------- 欲望哥:天才! 星星:出院! 第16章 下班了。 夏时云活动活动僵硬酸胀的肩膀和脖颈,眨眨眼睛,收拾完东西后就一边笑眯眯地向同事们说拜拜一边朝外面走去。 走出工作室的大门,夏时云的肩膀就泄气地垮了一下。 毫无下班后的惬意放松。 因为……今晚,他就要回去跟余妄提分手了! 说好的分手,昨天又拖了一天,今早吃的还是余妄精心做的早点,夏时云实在是感到别扭。自从决定要分手后,夏时云就没法心安理得的享受余妄的照顾和好意了,总觉得怪怪的。 他忧虑重重地迈出大厦,刚走到楼下花坛边,就看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停驻在黄桷树下。 男人看见他,英俊的侧脸就转了过来,乌黑的瞳仁聚起亮光。 一言不发,眼神却直勾勾的。 夏时云愣了一下,连忙快步走过来,惊讶道:“你怎么来了?怎么也不在手机上跟我说一声?等很久了吗?” 夏时云快步走过去,心口跳得有些快。 他莫名觉得在公司楼下沉默等候他的恋人有些像一只见到了主人的杜宾犬。真的很像,一样的忠诚等候,一样的不邀功,仿佛等待和守卫就是他的天职。 但狗狗不说话是因为不会说,余妄…… 夏时云有些无奈了,不过他也习惯了男友这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闷样,好脾气地问出第四个问题:“特地来接我下班的吗?” 余妄终于嗯了一声,把拎在手上还挂着水珠的饮料递给他。 夏时云接过来看了一下,余妄买的是某口碑很火爆的网红饮品店的新品,乌龙茶底搭配橙子和番石榴芒果汁做成的,颜色是从深到浅的渐变。 恰逢此刻天色落日熔金,霞光映照在杯身上拍摄出更加鲜丽的色泽。 也不知道余妄是排了多久的队才买到的。 夏时云的心里猝不及防地酸了一下。 他飞快地眨眨眼睛,笑了一下:“等下,我想拍张照。” 太阳是最好的打光板,这个绚丽的光线下拍什么都很出片。 搞不好这会是一张很优秀的分手纪念照,夏时云不合时宜地在脑海中冒出这个想法。这样也挺好的,以后他一看见这张照片就会想起余妄站在公司楼下等他的样子,回忆起来也是一段很美好的体验。 他把饮料又还回去,道:“你来拿着,我拍。” 余妄的手掌很宽大,夏时云职业病犯了,严肃着小脸给他微调动作,让他的握法看上去松散悠闲,带出些慵懒的味道。 余妄很乖,跟个假人一样的任由夏时云摆布,俊脸紧绷,冷不丁迸出一句话:“不好看。” 夏时云有点不高兴,嗔怪道:“怎么不好看了,好看啊,金灿灿的。” 男人眉头紧皱,滞涩地又蹦出一个字:“手。” 夏时云这才明白余妄是说他的手不好看,应该让夏时云自己拿着拍。夏时云懒得计较男友这奇怪的表达方式了,摇摇头:“你不懂。” 反正在他的审美上看,他觉得余妄的手很好看,又宽又大,手指很长,粗糙感反而给他增添了质感,光看手都会感觉到男人身上满溢而出的性张力,很有野性魅力。 夏时云飞快地拍了几张,翻看了一下,觉得很满意。 他笑眯眯地收起手机,声音很轻快:“回去发朋友圈!都不用修图了,原图直发,可好看了,谢谢你呀,这个很难买吧。” 尽管余妄性子再沉闷,夏时云给的情绪价值都一如既往的拉到最高。谁跟他说话一颗心都会被哄得轻飘飘的,让人忍不住对他好。 余妄眉眼低垂,柔和的光从他的睫毛缝隙透出来。 夏时云看向他,倏地嘴角一沉,眼神紧张地拉住他:“等等,你的脸……这、你这是怎么了?!” 天色渐晚,余妄走的那一侧又不对着光,夏时云现在才发现他的嘴角居然有一大块渗人的乌青,唇角都裂开了一点,流了点血,已经干了。 他刚才没仔细看,还以为那是余妄侧脸轮廓投过去的阴影! 余妄摇摇头,轻描淡写地拉着他要继续走。 夏时云一甩开他的手,有点生气了,紧张地堵在他面前从头到脚都检查了一遍:“到底怎么了?摔了,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可是余妄身上的衣服干净整洁,裤子没有破损,手掌也没受伤,只有拳头指节明显泛红。 不像是出了什么意外。 夏时云急得快要冒烟,瞪圆的眼睛像玻璃珠一样明亮:“……你说话呀!” 看见男友因为他而焦急上火,余妄的眼角不自觉泛起轻微酡红,心脏发紧。唇角的裂痛都像奖励的勋章,幸福感溺水一般朝他涌来。 他快乐到几乎要微笑出来了。 但实际上他只是紧紧握着夏时云发凉的指尖,眉眼低垂下去,脸色落寞紧绷,干涩道:“周……他来找我了。” 他连周泊航的名字都嫌恶得不想提起。 说完,余妄又闭拢了唇,眉头紧蹙,似乎因为说话的牵动而引来了伤口的疼痛。 他可没有骗老婆。 周泊航确实来找他了。 夏时云错愕地睁大眼睛,歘的一下站直了,脸上泛起薄怒:“他来找你麻烦了?……他还有脸……他、他竟敢打你!” 愤怒使得青年昳丽的脸庞更加生动,白皙的脸色浮上淡粉,嘴巴一下子冷漠地抿紧了,小小鼓鼓的唇珠受到压力而产生了细微的形变。 余妄眼神发黯,立刻就想念起夏时云睡着时,他把他的唇珠含进嘴里轻轻吮吸啃咬的滋味来。 余妄抿了抿唇,低声更正:“他偷袭的,最后是我赢了。” 他不可能打不过周泊航,即使是为了卖惨也不行。 甚至,他在动手的时候还带了一点私心的怨气。 他只要一想到周泊航和夏时云谈的时间比他还长,渣男先他一步见过了他老婆的笑脸,他就恨不得把人打成糍粑。 但他不是那么不理智的人,他下手还是有分寸的。 否则要是不小心要进去踩缝纫机的话,夏时云一个人在外面肯定要被狂蜂浪蝶给盯上。 夏时云用手轻轻地碰他的嘴角,余妄的嘴里立刻发出吃痛的吸气声。 夏时云一下就心疼了,心里又难受又自责。他才不管谁赢了呢,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都受伤了啊! 他绷着脸,倏地开口:“走,我带你去医院看看。他打了你的脸,你现在可能还没什么感觉,等会要是脑震荡就麻烦了。” 颜色这么深的乌青,睡一觉醒来肯定会变成黑紫色,那就更吓人了。 这得多大的手劲才能打成这样,嘴角都破了! 余妄的唇形生得好看,尤其这两天夏时云还亲了好几下,现在见他这副惨状,自责简直要把他淹没了。 余妄拉住他,声音沉沉的:“不想去。” 夏时云急得窝火,但一对上男友乌沉的眼睛又心软了,“那你想干嘛?” 余妄拉着他的手,一点一点往自己这边拽,“想回家。” 夏时云:“……” 沉默片刻,他无奈道:“那就先回去吧。” 好好的一天被毁成这样,也不是不能理解。就像打斗受伤了的野猫,也会找个无人僻静的、有自己身上味道的角落默默舔舐伤口。夏时云决定先带他回家涂点消毒药水,安抚安抚他的情绪,晚点他再带他去医院。 他怕余妄不舒服,直接打了个车回去,还叮嘱他:“要是有想吐的感觉你就跟我说哦。” 余妄点点头。 夏时云连忙用两只手捧住他的脸颊,“不要乱晃,你就‘嗯’就好了,你不是最喜欢说这个字了吗?” 余妄老实巴交地看着他,又想点头,但脸被他老婆柔软的掌心捧着,点不下去,于是认真的嗯了一声。 夏时云用拇指指腹摸了摸他的脸,低头去看司机的车开到哪儿了,然后拉着他往路口走去,一边走一边数落:“受伤了刚才怎么不告诉我,还跑去买什么喝的,下次不要这样了。” 余妄:“嗯。” “你下次要来你也别在楼下傻等,电话跟我说一声你就直接上来坐着等我。真是……还站在树底下,给蚊子开自助餐啊?” 余妄:“嗯。” 夏时云气得瞪他,忍不住说他:“真不知道你的嘴是长来干嘛的。” 余妄看着男友一张一合的嘴,里面粉润的水光若隐若现,他的喉结立刻滚动了一下。 嗓子很干渴。 坐上车,余妄排长队买的饮料拿来给他冰敷了。 夏时云把饮料贴在他的嘴角,手指冻得发红,声音闷闷的:“你放心,我肯定会帮你找回公道的。那个狗东西……当初分手的时候还是太给他脸了!” 说到做到,一进家门,夏时云把他带到沙发上坐下来,自己就立刻拿出手机,把前男友的号码从黑名单拖出来,拨了过去。 骂人的词儿他都打好腹稿了,可是周泊航居然没接。 夏时云瞪着手机,气不打一处来,小脸通红:“他肯定是心虚不敢接,想逃避责任!” 他抬眼看余妄,男友安静地看着他,一张英俊好看的脸此刻色彩纷呈,凄凄惨惨的,夏时云难受极了。 余妄这张撬不开的嘴又不会说话,就剩一张脸能提高别人对他的容忍度了,周泊航居然还把他的脸打成这样! 不管怎么说,周泊航突然发癫肯定也是因为他,对于余妄来说算是无妄之灾了。 夏时云得负责。 夏时云心疼道:“他肯定是嫉妒你长得比他好看,没事儿,他不接我电话我也有办法找他算账。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我让他给你赔钱。” 余妄眸色沉暗,咬肌轻轻鼓了鼓。 他不喜欢从夏时云口中听见其他人的名字。 余妄蹙眉,吐出一个字:“痛。” 夏时云连忙站起来:“抱歉抱歉,我应该先看你的伤势的。” 他赶忙去厨房洗干净手,又匆忙赶回来。 “张开嘴,我看你嘴巴里面破了没有。”夏时云微微抬起他的下颌,食指轻轻勾开男人没受伤的那一侧嘴角,语气轻柔得像在哄小孩子。 余妄深深看他一眼,顺从地张开嘴巴。 夏时云把手指伸进去,轻轻探测他的口腔内部,手指按在他受伤那一侧的牙齿轻晃,担心余妄的牙被打坏了。不过好在都很牢固,没有一个出现松动的情况。 嘴唇内侧也没有被牙齿划破,似乎没有口子。 只是……热烫的舌头像蛇一样勾缠住夏时云的手指,让他的检查变得很困难,有晶亮的水痕从唇角溢出。 夏时云不堪其扰,又加了一根手指进去查探。 结果黏糊的舌头直接一块卷住了,含着往里吞吐,硬硬的犬齿轻轻叼住他的指节,小狗似的磨了起来。乌沉的眼睛盯着夏时云不放,破损的嘴角莫名给他增添了战损的味道。 夏时云不懂他在干什么,但脸却红了,讪讪地把手收了回来,小声:“你怎么不配合我啊,我是在检查你的口腔,要是牙坏了还得去口腔科看呢。嘴巴张那么大,不痛了?” 余妄低低喘气:“痛。” 夏时云把口水往余妄的身上抹,听他喊痛,担忧道:“那怎么办,带你去医院看看?” 余妄把手搭上他的腰,仰起头,喉头滚了滚,缓缓张开嘴巴,一小截猩红的舌尖露出来舔了舔唇角的裂口。 夏时云的腰眼立刻酥了,耳垂发烫。 眼神却移不开,乖顺地站在原地等待男朋友的回应。 余妄环着他的腰,声音低低的:“给我舔舔吧,老婆。” “舔舔就不疼了。” -------------------- 小云:死渣男不接电话!肯定是逃避责任! 欲望哥:嗯。 实际上,在医院不省人事的渣男:?不是哥们 第17章 “舔舔就不疼了。” 夏时云一下子愣住了,睫毛轻轻颤了一下,说不出话,也很难相信这话是出自自己那冷感沉默的男朋友口中的。 余妄眸子黑沉,眼神定定地没有要移开的意思。 余妄对于接吻的需求一直很高,现在只是藏不住也不想藏了,稍稍泄露出一二来,这仅仅只是冰山一角的欲念都足够让夏时云不知所措了。 夏时云无措地抿了抿唇,指甲陷进掌心摁出几个纠结的月牙。 不是,能亲吗? 他今晚可是本来打算要谈分手的,又亲上了算是怎么回事? 亲完之后……他还有勇气提分手吗? ……爹的,周泊航有病吧?!好端端打他男朋友干什么!!! 夏时云犹豫未决,眼神闪烁的样子映入男人幽深眼底,就像一颗石头落入深寒湖面,荡起一圈圈慌乱不安的涟漪。 ……苦肉计怎么没用? 老婆连亲都不想亲他了吗?明明早上出门前还愿意亲他的…… 余妄蜷起手掌,长而直的睫毛落寞地垂下去遮住瞳孔的亮光,低哑的声线带着一点几不可查的颤抖:“是不是我这样很丑……亲不下去?” 夏时云:“……” 天杀的,怎么感觉余妄的语气还挺可怜委屈的……他以前怎么不知道余妄情绪这么敏感啊!以前不是都很木讷的嘛…… 男朋友都这样了,夏时云还能怎么办,亲呗。 夏时云尴尬地捧起他的下颌,怕牵动了他的伤口,只用指腹轻轻托着,小声道:“别胡说……不丑。” 青年身上那股清淡甘甜的香气拂过来,随即一个柔软温热的吻就轻轻印在了他的唇角,安慰小动物般的轻轻一贴就分开。 夏时云抵着他的额头,白皙的脸颊布满粉意,轻颤的睫毛一下一下扫着余妄的眼皮,搔起一阵钻心的痒意。 夏时云亲完一下,就小声地嘀咕:“你今天为什么突然这样叫我啊?” 他都准备分手了,突然被叫老婆什么的,让他一下子愧疚感好重。 当然……也有一点点细微的、说不上来的羞赧。 这是难免的,毕竟他是因为觉得两人性格不合适才想分手的,并不是代表他不喜欢余妄了。 被喜欢的人用渴求的声音呼唤爱称,很难不让人方寸大乱。 要知道余妄可是个就连在床上也不说话的木头,能从他嘴里听见一句哄人的话实在太不容易了。 余妄不回答,只仰起脸用高挺的鼻尖去剐蹭夏时云的脸颊。 他闭上眼,不让沉迷的表情被发现,只贪婪地汲取着恋人皮肤散发出来的暖香。 不是突然啊,余妄在心里回答他。 他早就不是第一次叫夏时云老婆了。 每天晚上,恋人在他身边酣睡时,他就会抱着夏时云耳语,叫他很多遍的老婆。 只是夏时云不知道而已。 如果要往更早的时候说起,在他们还没谈恋爱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在心底悄悄呼唤夏时云为老婆了。 在他还是孤身一人之时,每天晚上,他的性幻想对象都是夏时云——一个有男朋友的漂亮男人。 他每天晚上都在幻想自己成为一个有男朋友的人的老公。 只是夏时云不知道而已。 他和夏时云原本是两条不应相交的轨道,他们之间的共同点少得可怜。 他老婆的爱好很多。 因为职业和美学息息相关,夏时云是个喜欢美丽、浪漫、神秘事物的人,会从书籍和大自然中寻求灵感。 有一次睡前,夏时云抱着平板在看书,余妄则是在查看自己接下来的课程计划。 余妄凑过去瞥了一眼,夏时云却以为男友对自己的阅读书籍感兴趣,很高兴地贴过来,语调轻软的问他:“你也想看吗?” 以为男友对自己的精神世界有了探知欲的夏时云满心雀跃,像小孩子热情地分享糖果一样,对他说:“我们下次的商业广告是跟国内一个香水品牌合作,我正在为拍摄主题找灵感呢,甲方说要演绎出病态的爱。我在看《蒙马特遗书》,这一段写的就很美——” “如果我都说真话, 用我一百分的能力向你表达我对你的爱, 你受得了吗?你敢看吗? 还是你会笑我,会生气, 还是沉默不语,背过头去? 如果我不再对你隐瞒或矫饰,我会亵渎你吗?” 恋人温软的语调像一把冰刀,猝不及防地撬裂了余妄内心的晦涩一角,吓得他呼吸都屏住了,良久没有说话。 夏时云缓缓收起笑容,讪讪地坐了回去,好脾气道:“有点无聊是吧?哈哈,没关系,是有点枯燥的,下次我找部有意思的综艺一起看吧。” 余妄迷恋地拱着夏时云温暖的皮肤,挨挨蹭蹭地找到他的嘴唇,大掌掐住青年的腰身。 两个浅浅的凹窝仿佛是为他的手量身定制似的,有磁力一般地把他的指腹紧紧吸附上去,缓重摩挲。 原来他的爱是病态的一种,是很多人都避之不及,并不想要的。 有时候他上网搜索相关的视频,底下的评论都是“二次元我拍手叫好,三次元我劝你快跑”,诸如此类。 余妄冷冷地关闭了软件。 没关系,旁人的想法他毫不在意。只要他瞒夏时云一辈子不就行了? 余妄不会感到痛苦的,他只觉得甘之如饴。 男人滚烫的唇贴合上夏时云的唇瓣,细细地碾磨,时轻时重地抿压,随后,更炙热一些的舌头像一尾灵活的游鱼滑了进去,有力地扫荡他的上颚。汲取不及时的清液顺着贴合面溢出,把柔软的唇面浸染得更加湿润,艳得银糜。 夏时云腿有些软了,一边的膝盖压到沙发上,手撑进软软的沙发椅背里。 余妄稍稍分开些,气息粗乱地问:“讨厌我这样叫?” 他很狡猾。 虽然学历不高,但不是笨蛋,余妄狡猾地避开了夏时云的疑问,暧昧地抛回一个问句。 余妄问完,却不给夏时云回答的时间,薄唇分开含住了夏时云的下嘴唇,轻轻地叼住,警告似的拉开一点,露出湿红柔软的口腔内壁。 暖烘烘的橙子甜香散发出来,迷得余妄头重脚轻,嘴角裂口的疼痛都像兴奋剂。 他频繁地吞咽口水,拼命压制自己想要把眼前人吞吃入腹的欲望。 夏时云被吮得哆哆嗖嗖,哪里还思考得了讨不讨厌。 他这种小雏鸡程度的吻技遇上余妄简直是被降维打击,余妄随便一舔,他都觉得嘴里有酥酥麻麻的电流在窜动,舌头被电击般不会动了,任人勾缠含吮。 夏时云用手抵在他的肩头,感觉呼吸不上来,鼻腔溢出软乎乎的抗议:“不……” 余妄的眼珠往上飘,眼下泛起不寻常的酡红,魂魄似乎就这样到达了糕潮。 他分开夏时云被吻得发烫微肿的唇,满足喟叹:“不讨厌就好。” 夏时云懵懵地舔了舔唇:“?” 他什么时候回答了? 但是余妄似乎已经自顾自地得到了夏时云的许可,心情很好地眯了眯眼睛,跟餍足的猫科动物似的。 夏时云被亲得腿软,一个不稳面对面地坐到了余妄的腿上,顿时有点恼羞成怒了:“你有毛病,嘴巴都破了还亲个不停,痛死你就开心了。” 余妄眸光闪烁,不敢说自己是挺开心的。 黑沉沉的眼睛围着夏时云转,闷闷地出声:“甜的。” 老婆的嘴巴是甜甜的,是橙子汁的味道,但是越亲越渴。 余妄的脑回路一般人是不懂的。 他的意思其实是跟夏时云接吻甜甜的,心情就很好,所以是很开心。 夏时云听不懂,也不问了,尴尬地从男人身上爬起来,脸颊滚烫地钻进房间里去,声音带着愠怒飘出来:“老实坐着,我去拿你的医保卡,还是得带你上医院看看。” 天杀的周泊航,可能把他男朋友脑子打坏了。 余妄以前从来不会跟他接这么色的吻的。 不仅是带余妄检查一下伤势,更是因为夏时云感觉自己现在不能跟余妄独处在一块儿……他总觉得气氛怪怪的,好像下一秒就要被炒了一样。 但是吧,细看余妄,他还是那么一脸严肃正直。 除了嘴唇亲得发红之外,神色依旧清明沉稳,行为举止都很老实安分,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太奇怪了。 但夏时云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怪,索性把人带出去透透气。 好在余妄这回很配合,没再闹着说不肯去了。夏时云带上余妄的医保卡,揣上钥匙,左手垃圾右手男朋友,就把人给带出了门。 路上稍稍有点堵车,折腾了半天才终于看上诊。 夏时云不放心,医生就给余妄开了一串的检查单子,仔细地给人检查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 人好得很,伤口看着吓人,其实只是软组织挫伤,啥事儿也没有,好好消毒就行了。 医生低头写病历:“给你开支软膏,回去消完毒再擦。小伙子以后做事别那么冲动,别打架了啊,看把你弟弟急的。” 余妄沉着脸,不作声。 他觉得医生眼神不好,需要去看看。 “谢谢医生,”夏时云却不在意这些称谓,接过单子又问:“可是他这个口子裂得有点深,不知道是不是被划破的,用不用打针啊,会留疤吗?” 要是周泊航害得余妄破相,那他的责任可就大了。 余妄的心也一下子悬起来了。 医生淡定地往后一靠:“不至于,不用打针。也应该不会留疤的,注意消毒不要碰水就行了。” 夏时云心里一惊:“……” 不要碰水? 那碰了口水算不算? 想了想,夏时云也没好意思问,连声道了谢就拉着余妄走出门诊室了,红着脸去一楼拿药。 走到半路回头一看,余妄低着头沉着脸,薄唇紧抿,很失落的样子。 夏时云一噎,莫名其妙极了,这又是怎么了? 来接他不说,受伤了不说,现在闷闷不乐的也不说……每次都是这样,要是他一直没发现呢?余妄是不是就要一直攒着这些负面情绪? ……到底是谁让他攒了! 他们还没分手呢,现在的关系依旧是恋人,恋人之间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夏时云无名火起,漂亮的脸冷下来:“又怎么不开心了?” 余妄抬眸看他,嘴角的伤让他看上去很凄惨,闷声道:“要是留疤了,就不跟我亲了吗,会……跟我分手吗?” 夏时云怔住。 -------------------- 欲望哥:试探一下,走老婆的路,让老婆无路可走。 小云:我草我草,他怎么知道?(汗流浃背) 第18章 压抑隐瞒了好几天的心思骤然被戳破,夏时云吓得怔住,心口都猝不及防仿佛漏了一拍,他狠狠掐了一把掌心才让血液渐渐恢复正常流速。 夏时云倏地别开脸,不敢对上男友漆黑直白的视线,轻飘飘带过:“你、你怎么会这么想,医生都说不会留疤的,别瞎想了。” 说完他也不敢去看余妄的反应,匆匆去把药取了,然后就拉着人回了家。 分手……当然还是要分的,但眼下的时机并不合适。 男朋友因为自己而被他的前任打了,脸上挂彩凄凄惨惨,搞不好还会影响工作,夏时云于情于理都要照顾一下他的情绪。 回到家,夏时云本来想点外卖的,但余妄听见了就不赞许地摇摇头。 夏时云不想他伤口接触油烟,温和提醒:“不,你不行……” 话还没说完,余妄就沉着脸一下站起来,硬邦邦地声明:“我可以。” 然后立马就钻进了厨房。 夏时云:“……” 余妄身体力行地证明了他的确行,很快,浓郁喷香的食物香气就飘了出来。 让一个病号——还是因自己而受伤的病号,一口气都没歇息的赶去做饭,夏时云挺不好意思的,连忙也钻进了厨房打算帮忙:“好香啊,做的什么?” 余妄做的是简单快手的汤面,番茄汤底的,加了花纹漂亮的肥牛卷,上面还为了营养均衡搭配了几根小菜心。橙红翠绿的,看上去很有食欲。 男人从消毒柜里取出两个陶瓷的汤碗,单手就轻轻松松地提起大铁锅,一手拿筷,均匀地把汤面分到碗里。 忙活一晚上,闻见热腾腾的香气,夏时云这会儿才真的觉得有点饿了。 他眉眼弯弯,很乖地凑上前:“我来帮你端吧,辛苦你啦。” 白皙的手刚伸过去,就被放下锅铲的余妄急急忙忙攥住了。 夏时云一愣,看向他,眼皮上的小痣晃得余妄口干舌燥,他绷着脸好一会儿才干巴巴地说出话来:“烫,我来。” 他老婆的手是用来拍照片的,生得跟艺术品一样,骨节匀称,手指纤长,皮肤净嫩得像最底下那截白的小水葱,漂亮得不得了。 有时候余妄没要够,又舍不得折腾第二天有工作的夏时云,就会偷偷在他睡着之后借用他的手。 当然,夏时云是不知道的。 但是第二天洗漱的时候,夏时云就会纳闷地翻看掌根指缝,嘀嘀咕咕:“我昨晚做梦撸铁了?怎么红红的?” 吓得余妄扭头就走了,怕待久了被老婆发现异样。 由此可见真的是很娇嫩。 余妄比夏时云本人还要爱护他的手,从不让夏时云干一点重活,家务他都是抢着包揽的。 夏时云有时还不好意思,他确实有点懒洋洋,但不懒惰,家务他是愿意分担的,就是喜欢先等一下,执行力没有余妄那么强。结果余妄就总趁他加个班洗个澡之类的功夫把活给干了,弄得他很尴尬,还会偷偷在心里反省检讨自己。 殊不知余妄是故意的。 他老婆的手长来可不是为了干脏活累活的,就应该做一些与漂亮有关的事。 他还会帮夏时云剪指甲。 余妄手指粗,一开始还有点笨手笨脚的,为此特地看了几个美妆视频来学习。 他喜欢给夏时云修剪成杏仁形状的,还会用海绵搓条把它磨得很润,他并不修剪光,会故意留下一点点月牙尖尖。 这样在他们做的时候,夏时云一激动就会留下抓痕。 一点也不痛,比小猫挠人还轻,余妄很享受夏时云在他身上留下的一切痕迹。 尤其是做完一转身,夏时云发现自己把他挠出痕了,还会用很歉疚的声音柔软道歉:“对不起呀,我不是故意的,痛不痛?” 痛? 余妄简直爽死了。 夏时云被这么养着护着,手不娇气都难,有时候还会被余妄身体上下的惊人热度给烫到缩一下。 这样细嫩的一双手,要是直接大剌剌地去空手端滚烫的汤碗,还不得烫出几个晶莹的泡? 余妄光是想象一下心脏就缩紧了。 没帮上忙,也不知道谁才是病号,夏时云讪讪地挪到一边:“哦。” 嘴巴有点不开心地抿起来。 余妄也是空手端,四指拖着碗底,拇指扣着碗沿,一手一个稳稳当当地端了出去。 他跟夏时云不同,掌心指腹都有一层厚茧,那是他在工作中无数次搓破又重新长好的坚韧保护层。确实不如他老婆的手好看,但非常实用。 夏时云那点小郁闷在吃到男朋友做的面后顷刻烟消云散了。 汤汁酸爽开胃,肥牛卷烫得熟度刚刚好,软嫩多汁,一点也不老。捞到碗底还有虾滑,脆嫩脆嫩的特别好吃。面条是手擀面,口感爽滑劲道,嗦完面条吃根爽口青菜,再喝一口热汤,整个肠胃都被安抚得熨帖了。 夏时云不禁叹气,有点悲伤。 要是跟余妄分了,今后恐怕都很难再遇见对他这样好的人了。 但再不分,他怕自己会越陷越深。 余妄很明显只是人很能干,动手能力很强,这一点即使离开他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对他好,是因为余妄的性格很体贴,并不是有多爱他,从余妄对他毫无探知欲和表达欲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了。 他们甚至在性上,都不会接吻的。 没有人会对喜欢的人这么疏离。 他舍不得分,要是余妄今后遇见了一个会让他心悸不已、撕破他冷淡面具的真爱了怎么办?他又该如何自处呢? 当初他跟渣男分手都消沉了好一阵子,要是以后余妄遇见了真爱跟他提分手……夏时云不敢想,他反正是再也不想自己变成以前那个颓废的样子了。 况且,他当时走出颓废是因为余妄。 那要是跟余妄分了呢,他又该怎么办? 所以倒不如在一切都还没发生的时候先提出来算了,这样,以后或许还能当朋友。 夏时云在放空思绪的时候,余妄早就自觉收拾碗筷锅瓢去了。 倏地,夏时云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摸起来一看,是陈越。 陈越总共分了两天给人纹了一幅满背,累得腰酸背痛,给夏时云发信息问他出来喝两杯不。 夏时云瞥了一眼在厨房忙活的男朋友,回他:【不了哦哥,今晚有点忙,不出门了,下回我请你。】 陈越那边显示了一会正在输入中,隔了一会,发来一条犀利提问: 【陈越:你小子,是不是还没分呢?】 夏时云:“……” 他尴尬地挠挠脸蛋,抿了抿唇,删删改改,最后狼狈地回道:【嗯……】 陈越拿他俩没脾气了。 【陈越:我就知道。】 陈越叼着烟,眯着眼睛打字,打到一半倏地睁大了眼睛,想起上回跟夏时云喝酒,那小子哭唧唧地说男朋友是攀岩教练,还用手比划小喷泉。 陈越:“……” 他嘴角一颤,烟灰落下来。 夏时云说他今晚忙,所以是忙什么? 不会是没分,还做上恨了吧? 【陈越:你们这些诡计多端的男同……分手该不会只是你情趣的一环吧?】 【陈越:你别说!让我猜猜,你们不会是在做恨吧?靠,让我猜猜你现在是在用什么回复我……】 夏时云脸唰的红了,打字打得啪啪响:【手!是我的手在打字回复你!你想到哪去了!!】 夏时云面红耳赤,把今晚发生的事情简单跟发小概括了一下。 【总之他是因为我受伤的,我得负责任,现在还不好直说分手呢。】 陈越跟着骂了死渣男几句,又打趣:【好吧,你最好是。可别到时候又舍不得了哈。】 夏时云心一横,回他: 【我肯定会分的!】 【你放心吧,我有我的节奏。】 刚放下手机,背后就传来低幽的声音:“老婆。” 夏时云吓得脸上的红晕褪了个干净,连忙扭头望去。 男人面无表情地站在身后,手上有点湿,眼神幽暗乌黑,呼出来的气仿佛都是冷的。 夏时云不太确定他那个视角能不能看清自己的手机屏幕,顿了一下问道:“你……你吓我一跳,走路怎么没声啊。” 余妄不答,只低垂着眉眼。 夏时云也习惯了问话得不到回应的情况,连忙把手机关掉,反扣起来,脸上维持镇定的表情。 却不想余妄又低声开口了:“我痛。” 夏时云一听就急了,赶紧拉他坐下:“怎么了,哪里痛?都叫你别收拾了,你不听,你现在需要静养!” 余妄把头靠在他的颈窝,和脾气相反,柔软的发丝蹭在夏时云的下颌上,低冷的声音喑哑:“晕。” 夏时云急坏了,摸着他的脑袋轻轻安抚:“为什么会晕啊,脑部ct没问题啊……我帮你揉揉,明天要不请个假吧,你明天有课程吗?” 他老婆柔软微凉的指腹按压在太阳穴上,轻轻地揉捻,非常舒服。 夏时云说话时柔软的气息会拂过他的耳畔,又香又软。 生病受伤真好,余妄一看见老婆为他焦急紧张的模样,他就兴奋,就口干舌燥,还想让他帮他揉揉别的地方,想赖在老婆身上寻求安慰。 但是那样会惹夏时云讨厌的,他得忍住。 更何况他现在是病号,不能纵欲。 男友沉默地靠在他身上的模样很罕见,甚至有点像撒娇了。 夏时云惊讶之余,心脏就像被揉成一团一般难受。 余妄这么能忍痛的沉稳性子都露出脆弱依赖的一面,一定是难受狠了。 这伤口看着这么吓人,夏时云觉得肯定是有点轻微脑震荡的。 ……死渣男! 夏时云怒火冲顶,动作温柔地摸了摸男友的黑发,又主动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跟安慰生病的小孩似的。 “你放心,我有办法让他给你赔礼道歉!”夏时云瞪圆了桃花眼,上挑的眼尾很有气势:“相识一场我本来还想给他留面子,现在看来不需要了。他这种地痞流氓,还得用粗暴的手段才能治……” 话还没说完,夏时云的手机就尖锐急促地响了起来。 余妄垂眼一瞥,眼底就渗出了寒芒。 是周泊航打回来的。 -------------------- 小云:还敢打来!(怒) 欲望哥:怎么没把他打死:) 下一章就入v咯~星星努力写肥章![星星眼] 顺便打滚求一下作者收藏,求求你们噜,我什么都会做的[可怜]!!! 再带一下预收《故意叫老公crush后》 不爱张嘴就是暗爽的死装攻x假钓系真呆呆的小直球受 姜然,有着一张漂亮得让人过目难忘的脸蛋,又以一手出神入化的画技在绘圈被称为“活着的神迹”,有钱有闲,却至今母胎单身。 倒不是他不想谈,一是因为社交圈子太小,二是因为他颜控,三是因为他社恐。 直到某天,姜然为了找灵感去了一家新开的网红咖啡店,对一位高冷帅哥一见钟情。 帅哥长着一张人神共愤的脸,气质冷冽而不失礼貌地帮社恐属性大爆发的姜然解了围,袖口轻挽,小臂的肌肉线条流畅而结实,简直完美符合姜然对于禁欲系大狂攻的所有幻想! xp被戳爆了的姜然红着脸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向帅哥要来了联系方式,但这辈子没谈过恋爱的姜然实在不知道怎么撩人,于是向发小求助。 发小:你问怎么搞网恋?? 怕姜然遇人不淑的发小急切追问:谁啊?有照片吗?认识多久了?条件怎么样? 姜然害羞回他:刚认识,没照片,人很好看。条件……?手很宽,鼻子很挺,身高比我高一个半头,感觉条件应该不小。 发小:我不是说这个条件……算了 能让颜控的姜然都说长得好看的那谈了肯定不亏,于是发小给他出谋划策。 发小:你们长得好看的搞网恋还不简单? 发小:就嘴巴甜一点,叫得好听点,偶尔调调情,说点暧昧的话。再没事绿茶一点,装作若无其事的给他发点性感的照片啦,比如拍锁骨给他看,说好热。再比如穿个短裤,拍给他看你大腿上的蚊子包。再再比如去游个泳什么的,给他看你的对镜泳装照。 姜然惊讶:啊?那多不好意思啊…… 发小:这有什么,网恋不都这样? 姜然:算了我还是直接叫老公吧。 发小:??? 发小想不通他一个社恐怎么会想出如此社死的办法,追问后得知姜然是在网上搜的网恋拿下男神的攻略,说是只要每天坚持喊crush老公,久而久之crush就真的会以为自己是他的老公。还说这个方法简单有效,还可以避开尴尬的确认关系环节,是社恐人士的福音。 发小:……被拉黑你就老实了。 姜然被crush迷得茶饭不思,不管那么多,莽上去了。 过了一阵子,姜然来汇报情况:没拉黑我,但他好像确实不太高兴。 又过了一阵子,姜然:他好像不反驳我了。 又又过了一阵子,姜然:我觉得他开始默认了。 姜然愈发上头,不仅叫了老公,锁骨也给看了,大腿也拍了。 再后来,姜然没有再汇报后续,发小却好奇了,来打探情况:你和你的crush老公如何了? 姜然趴在床上揉着酸软的腰,呜呜回他:已老实,求放过t t ———— 陆序最近遇见了一个人。 他的脸长得仙气又清纯,遇到麻烦手足无措的模样让一贯冷心冷情的陆序都忍不住上前帮他解围,还神使鬼差的给了他自己的联系方式。 结果这人在网上好没礼貌,上来就喊他老公。 陆序不是同性恋,更不喜欢随随便便的同性恋,便不想理他了。 但这人实在太自来熟,话又密,让他没有一点拒绝的余地,一天到晚—— “老公,我今天闻到了一种好好闻的香水,感觉很适合你!” “老公,你下班了吗?” “这么晚还在工作?辛苦老公了,饿了吗要不我给你点个外卖?” 陆序:“……” 再后来—— 陆序没脸没皮地给他发:“宝宝,今天怎么不给老公看腿了?” #我是直男和我老婆是个男的这件事应该不冲突吧?# #一天到晚老公长老公短的,艹一顿就老实了# 第19章 夏时云此刻的怒火正愁没地儿发,他瞥见来电人顿时眼神一凛,立刻就按下了接通。 电话一接通,他还没来得及追责质问,电话那头就先传来了动静,似乎是痛苦的抽气声,然后周泊航的声音就急切地响起来:“夏时云,我劝你赶快跟那个小三分手,他有暴力倾向!” 余妄不动声色地贴近了,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黑沉的眼底一片晦涩,手臂上的筋脉无声鼓起。 十分后悔没把他的下巴卸了。 夏时云一愣,眼睛瞬间就瞪圆了,讥讽道:“你是在自我介绍吗?” 他一边说,一边往身侧望去。 男友抬起乌沉的眼珠安静地看着他,然后就落寞地垂了下去,一如既往的沉默,也不出声为自己辩解什么。只是整个人周身的气场相当灰暗,仿佛头顶无形的耳朵都耷拉了下来。 夏时云生生从他的面无表情中提取出了委屈的信号,他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确实太委屈余妄了。 跟他谈恋爱,天天任劳任怨不说,还要总被他的神经病前任挑衅,动人打人,还要用言语抹黑他。即使这样,余妄都没抱怨过一句,更没有对他说过周泊航什么……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人恨铁不成钢。 这嘴怎么就这么严呢? 夏时云气得想拿把起子撬开余妄的嘴,告诉他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这还没分手呢,他就已经开始为余妄的未来担忧了。 这么老实的性子,多亏是遇上他这种好人了,要是跟他分手以后遇到坏心眼的了怎么办……那不得被pua得底裤都不剩吗? 夏时云握住了余妄的手,厉声对着电话道:“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跟死了一样。我不想跟死人多费口舌,你听好,稍后我会把他的看诊……” 话才说到一半,电话那边就响起了一道声音——“忍一下,可能会有点痛。” 随后,周泊航痛苦的哀嚎就紧接着响起。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干嘛。 夏时云一怔,联想到电话刚接通时那头粗重的抽气声,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死渣男居然敢在做这种事的时候给他回电话,还嫌不够恶心人的! 夏时云仿佛听到了什么脏东西,黑着脸迅速把电话挂了,恶心到有点反胃,他可不想成为死渣男play的一环。 余妄也听见了,猜到对面应该是在接骨,眼睛闪烁了一下,嘴巴闭得牢牢的。 夏时云是结结实实被恶心得不轻,嫌恶地蹙紧了眉头:“他怎么变成0了?” “所以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那么急色,原来是急着让人上他吗?!”夏时云匪夷所思:“这么急不如去超市买跟黄瓜用用,还绿色环保!” 余妄赞同地嗯了一声。 “不说他了,倒胃口。”夏时云拿起手机,扶正了余妄的下巴,对着男友青紫一片的嘴角拍了个照,又翻出去医院的看诊记录,把各种收费条都拍下来尽数发给了周泊航。 恋人微鼓着腮颊气愤地打着字,嘴里还嘀嘀咕咕:“我让他把你的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车费等等全都赔给你。” 余妄觉得他这个样子好可爱,心脏一角就如同湿了水的海绵,软塌塌地陷落下去。 他并不认为自己可耻。 装可怜有用是建立在对方在乎他的前提之上的。 如果对面是个根本不在乎他的人,他就是戏再足也没有观众。 那年父亲的烟灰缸砸过来,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还把他身上唯一的一件比较白一点的校服染脏了,余景生也没有问过一句,只是骂骂咧咧的喝酒。 余妄以为是自己不说话,所以余景生没发现。 但血一直止不住,他刚走到床头柜边就听见父亲阴恻恻的声音:“你敢偷钱老子就打死你。” 自此他就理解了,人只能看见自己在乎的东西。 不被在乎的,就算如何卖惨也没有人会喝彩。 余妄轻轻搭上恋人的腰,把脸从后面埋在对方的颈窝,贪婪地汲取夏时云身上好闻的气息。 他老婆实在是太温柔了。 这样只会助长他不健康的爱意肆虐生长,如附骨之疽抱着他不放,余妄只能选择与这股爱意同生或共死了。 夏时云看不见身后人的表情,并不知道他是含笑的。 他温柔地轻拍余妄按在自己腰上的手背,轻声细语跟哄孩子一般:“别担心,他不敢不赔的,你等一下啊。” 夏时云拉开他的手,回房间翻找出一部旧手机来:“我的这部手机里存放了周泊航的出轨证据,以及一些足以证明他品行不端的照片。他要是再敢找你麻烦,我就把这些发到他的邮箱去,他看了就不会再敢出现在你面前了。” 周泊航那种人,本事不大,但却觉得自己的面子比命还值钱,拿这个对付他比暴力手段还管用。 旧手机充了会电,很快就开机了。 夏时云麻利地把那些照片和文字记录都打包传送到新手机上。 倏地,夏时云动作一顿,稍稍偏过脸问余妄:“嗯……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有点城府深重啊?” 他真的不是那种疑神疑鬼整天查岗的人,是因为夏时云心思细腻,敏锐地感觉到周泊航当时报备的行程和他实际上的时间点对不上,才开始调查周泊航的行动轨迹的。如果不是这样,他还不知道要被骗多久。 余妄摇头,低沉的声音就贴着夏时云的耳边响起:“这是自我保护,你很聪明。” 热烘烘的气息喷洒在夏时云白皙的耳廓上,他的那半边侧颈瞬间就竖起了小汗毛,痒得他缩了缩肩膀。 夏时云努力忽略掉余妄的举动,扭回去整理文件夹。 要是平时,他大概会大方地说谢谢,此刻两人莫名其妙的沉默下来,气氛反倒粘稠起来了。 恋人沉默,余妄就开始忐忑自己是否说错话了。 他就知道自己一开口就会把事情搞砸。 男人眉头紧蹙,按在夏时云腰上的大掌因为焦灼而不自觉地缓缓摩挲着,拇指嵌进了腰窝。夏时云细微地挺了一下小腹,想往前挪一下。 余妄这个手势多出现在他们做嗳的时候。 夏时云的腰又细又窄,肚皮又薄,浅浅的腰窝给他细韧的腰腹增色不少。余妄喜欢把手指搭在上面,其余四指则掐着腰,这个动作很好发力。 思维不合时宜的发散让夏时云的耳朵一下子红了。 他连忙转移注意力,眼睛瞪着屏幕,干巴巴:“你看这个记录,就是他骗我有临时排班,结果行车记录显示他这个时间正在快捷酒店门口。” 夏时云没想过余妄还会接话,按照平时,他说余妄听是常态了。 结果男友仿佛偏偏跟他对着干,低醇的嗓音逃避不开地钻进他的耳道里。 “嗯。他不老实,我老实。”余妄低声拉踩道。 余妄掌心的温度好高,隔着衣服布料也阻挡不住,热意源源不断地顺着他的腰肢攀爬,脊背都麻了。 夏时云受不了了,放下手机小声说:“你……不要对着我的耳朵说话好不好,太近了。” 余妄猛然一怔,和夏时云亲昵紧贴的暖洋洋惬意感如潮水般顷刻褪去。 他瞬间僵住了,遍体生寒,周遭的空气都变成冷刀子,不顾他的痛苦随着呼吸一下一下切割着他的心,嗓子沉滞得说不出话。 ……是他说错什么了吗? 他演得太过了?还是夏时云已经抗拒到不想听见他的声音。 余妄浑身都僵硬了,身体里的血液流速似乎都慢了下来。 夏时云揉了揉通红的耳朵,笑眯眯地回过头,脸上带着赧意,眼底是清浅的碎光:“我受不了这个,没人说过你的声音很好听吗?” 余妄瞳孔骤然一缩,心脏缓慢回血,冷空气猛地灌进胸腔,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屏气很久了。 “你……”余妄竟然有些羞恼。 急切的心跳如雷鸣大作,耳道里是故障电视机雪花点般的噪音。 他垂下头,狼狈地滚动了一下喉结。然而唾液却仿佛干了,胀痛得吞不下去。 老婆太坏了…… 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怎么能玩弄他的心就像玩狗一样轻易? 余妄几乎要哀嚎出声了,他急促地吸气,心脏鼓胀得发痛。 太奇怪了,怎么能每天都更爱夏时云一点? 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的爱意会突破忍耐的阈值,迟早瞒不住的。 余妄忍得几乎要发抖,才能抑制住自己想要扑上去把人按倒,疯狂攫取恋人那张说出让他又爱又恨的话语的嘴唇。 男友突然开启了震动模式,把夏时云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余妄咬牙,缓缓平复狂躁的心跳,哑声:“……扯到伤口了,痛。” 夏时云担忧道:“这么痛啊……你等下,我给你涂药,医生说要消毒的。” 青年连忙起身,快步取来了碘伏等消毒药品,拆开包装细致地给他涂抹起来。一边涂,夏时云还轻轻地吹气,想要减轻他的痛楚。 余妄整颗心都被他吹软了,不知不觉地缓缓低头。 他用低沉的嗓音回答夏时云的上一个问题:“有的,有人说过。” 这回轮到夏时云愣了。 他没想到余妄这么沉闷的性子,居然也和别人有过这样的对话吗? ……那个更先一步说出余妄声音好听的人又会是谁呢? 夏时云眨了眨眼,没接话。 觉得也算正常,毕竟余妄的声音是很好听,他的声线是那种低沉而有磁性的,听上去总是冷飕飕的,很有质感,给人一种冷酷的感觉。 再加上余妄那么高大,五官也周正英俊,这样的人在学生时代应该很受欢迎吧,小孩子的心思总是比工作多年的大人们要单纯直接的。 夏时云旋上药膏的盖子,一抬头,就错愕地发现两人的呼吸都交缠在了一起,挨得好近。 近到余妄偏一下头,探出舌尖,就能亲到他了。 夏时云脸上又开始冒热气。 他早就觉得奇怪了,似乎余妄今天有点黏人,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了的缘故。 平时吃完饭,他们都各干各的去了,气氛安安静静的。但今天,余妄好像一直主动贴着他,现在还一副想吻过来的样子…… “你……是不是想做啊?”夏时云不敢看他,低着头小声地问。 毕竟平时他们只有做的时候距离才会这么贴近的。 余妄的喉结轻轻滚了滚,克制道:“没有。” 他得维持他的老实本分的人设,正好和夏时云的前任急色渣男形成鲜明对比。 夏时云一怔,脸更红了:“哦……” 说完,余妄却眼尖地发现夏时云的双腿轻轻拢了一下,小腿细微地颤了颤。 他的呼吸一下就重了,腰腹紧绷,低声问:“你想?” 夏时云抿了抿唇,眼睛水涔涔的,雪白的皮肉被粉晕爬满,很羞耻似的轻声道:“有点……但是你不想就算了吧。” 夏时云想说不想的,但转念一想以他们对彼此身体反应的熟悉程度,瞒也瞒不住的,索性乖乖地说了实话。 他寻思着这不是也没分成手吗,要不然就在男友身份有效期内……再做一次算了。 结果谁知道余妄不想。 尬死他了,早知道不问了。 余妄的下颌一下子绷紧了,立刻改口:“那做一下吧。” 夏时云不想为难他,这种事情还是得两个人都情愿才好,于是赤红着脸问:“可是你刚才不是说晕吗?要不还是算了。” 余妄好急,这怎么能算了? 不能满足老婆的欲望还配叫男人吗?何况,他本来就打定主意要用身体去勾引夏时云的。 他们在这个方面惊人的契合。 除了这个,余妄也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什么能留得住夏时云了。 “不能算了,”余妄绷着脸,脑子转得飞快:“试试吧,不行可以用手。” 怕老婆再出言拒绝,余妄的眼睛都急得泛起了血丝,低哀地补充了一句:“求你了……” 夏时云:“……” 不是,怎么上赶着要做啊?分裂似的。 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好像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那我先去洗澡吧。” 夏时云刚站起身,手就被男人抓住了:“?” 男人仿佛是怕他跑了,也可能只是单纯的不想跟他分开,竟然低声要求:“一起吧,好不好?” 说罢,余妄就仰起脸,用乌沉的眼睛巴巴地望着他。 好像一只尾巴都不摇了的大狗,在焦灼地乞求主人放饭。 夏时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不是,他的哑巴男友什么时候学会说话了?! 第20章 “可以接吻吗?” 被余妄用渴求的眼神看着,夏时云说不出拒绝的话,晕乎乎地就被男人牵着走了。 他在心中震颤。 余妄这是上哪儿进修了语言班吗?居然连“好不好”这种似乎带着撒娇意味的央求语都会说了。 夏时云几乎是飘着走的,路都没看。 这在他们家里是很寻常的景象了,只要是余妄跟在他身边,夏时云一向是可以当躺着享受的人。 余妄虽然长相是偏冷淡凌厉那一挂的,不像是会耐心做事的人,但实际上恰恰相反,余妄做事的细致程度令人震惊。 两人同居之后,家里的大小事全是余妄操持的。 坏掉的门锁、灯泡,是他换的;转角处不平整的地面,是他撬开瓷砖修平的;堵塞的水管是他通的;不好用的油烟机是他改进的;就连茶几的尖尖四角他都用暖色调的软垫给包起来了。 所以现在夏时云只用安静地被他牵着,然后看着余妄拿上他们的换洗衣物,以及一些……计生用品。 换洗衣物都在衣柜底下的抽屉里,余妄拿好东西,扭头一看老婆正坐在床边等他,好乖的样子。 余妄的喉结急躁地动了一下,突然就很想吻他。 可是找不到接吻的理由,余妄忍了又忍,直到夏时云开始觉得他的目光古怪了才出声:“老婆过来。” 说完老婆,余妄又是自己先红了耳朵。 夏时云也一愣,讷讷道:“怎么了?” “我摸摸肚子。”余妄一脸正直严肃,耳朵红得不成样子。 “肚子……肚子怎么了?”夏时云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朝他走过去。 余妄正蹲在地上,仰头看他:“看看消化得怎么样。” 夏时云把他的话在脑海里念了一遍才懂了。 他男朋友的意思是,怕他吃得很撑,这样最好不要马上洗澡,会影响肠胃的消化。 这也太爱操心了,夏时云心里嘀咕道。 不过,他倒是很喜欢这种被关注的感觉。 夏时云走近了,余妄滚烫的大掌立刻就圈住了他的脚踝,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肚子。 余妄的手一放上去,裤子顿时就绷紧了些。 他老婆身上的肉很软,不像他的那么硬,薄薄的腹肌不使劲时也是软的,摸上去很细腻,手感特别好。现在吃饱了,肚皮也是平平的,不鼓。 嗯,应该可以洗澡了吧。 余妄的眼神有点痴了,摸着摸着就把脸也贴了上去。 不确定,再用脸摸摸。 男人滚烫的呼吸透过衣服打在夏时云的小腹上,他害羞地往后躲了躲,声音都颤了:“唔……还没摸好吗?” 余妄早就听不清夏时云在说什么了,此刻他的鼻腔内满是夏时云身上好闻的白檀木香气,甜得他口干舌燥。 他跟条不听话的大型犬一样埋在主人怀里乱拱,高挺的鼻梁划过一个浅浅的凹窝,陷了进去。 夏时云顿时抖了一下,腰就弯了。 想退后,可脚踝被攥着,走也走不掉,脸色通红,眼睛湿漉漉的无措乱眨,像一颗饱润的红石榴。 余妄后知后觉地想到,鼻子应该是蹭到了他老婆的肚脐眼了。 他老婆哪里都好漂亮。 余妄趁他睡着了掀开仔细看过,他的肚脐眼是圆圆的,小小的凹进去,随着呼吸缓缓起伏,好像它也有了生命一样,特别可爱。 看着看着,余妄的呼吸就会变得急促。 他只看了一会儿就给夏时云盖回去了,怕老婆着凉感冒。 “别……”夏时云抱着男朋友的头,想让他松开。 夏时云蹙起眉心,嘴唇抿紧了。 余妄的呼吸太烫了,被他蹭着肚皮,就像怀里抱了一个热乎乎的暖手宝,在大夏天里热得他直冒汗,背上都黏糊糊的了。 余妄往下挪了挪,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睛都红了。 他真的很想,很想把这条碍事的裤子扯掉,理智都快丧失了。 他对夏时云好像有瘾。 没碰到的时候姑且还能忍一忍,一沾到夏时云的皮肤他就犯疯病,想做尽他能想到的下流事。 “余妄!” 青年忍无可忍的声音响起,清脆的声线一下子就把余妄唤醒了。 夏时云推开他,脸颊红彤彤得扯着衣摆往下拽了拽,小声抱怨:“你干嘛啊……?” 有点过分了哈。 余妄冷静地舔了舔唇,乌黑的瞳仁像被勾了魂似的映照不出东西来。 他脸上带着可疑的红,心里已经想好了说辞:“摸着有点鼓,贴近听了一下好像有肠鸣音。” 余妄的心脏简直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差点没忍住…… 这是他第一次做出有点类似于忤逆的动作,夏时云都说了两次了,他愣是停不下来。 应该……应该能蒙混过去吧。 夏时云很聪明,但对于男朋友的话大多会笨笨的选择相信。 果然,夏时云狐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是吗?” 余妄:“嗯。” “哦,那好吧。”夏时云很轻易地就相信了,但还是小声嘀咕道:“你直接跟我说就好了呀,怎么把人当小孩儿似的。” 余妄站起身,夏时云的声音一下子熄灭了,惊愕的眼神往下落。 夏时云:“……?!” 不是,怎么都冒出来了? 余妄很不自在地转过身去,不好意思让夏时云见到他的失态。他也没有办法,夏时云身上的味道于他而言就像催晴剂一般。 两人都默契地沉默了,安静地一前一后进了浴室。 热水一打开,哗啦啦的水流声终于缓解了一点尴尬的氛围。 余妄一下子就从容不迫了起来,这个流程他很熟。刚才不好意思碰,现在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摸了。 热水把青年一身莹白光润的皮肤浇得红粉一片,余妄爱不释手地摩挲,把细嫩的皮肉搓得发烫。 他轻轻掐了把夏时云身上肉最多的地方,沉声道:“转过去。” 夏时云红着脸听话照做,他在这种时候一向是很乖的。 夏时云转过身,便错过了自己男朋友顷刻泛起血丝的眼。 余妄被他勾得魂都快飞了。 他的老婆乖乖地对他翘着腰,像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还是那种烂熟的软桃,一掐就能裂出甜到发齁的汁水来。 余妄的眼睛根本挪不开了,他用粗砺的指腹按揉着青年修长的脖颈,绕到他的跟前,并起中指和无名指抵在他的唇边:“含湿。” 如果夏时云现在还有清晰的思考能力就会发现余妄简直是在狎玩他。 因为此刻他们身处浴室,根本不需要如此舍近求远。 可夏时云几乎对这个动作产生了条件反射了,一听见这句话,就乖乖地咬住了余妄的两根手指。 余妄从后面搂着他,空余的手往下拢住夏时云的两条长腿,迫使他合紧。 水花四溅。 余妄仅看神情却十分冷静,他的手指很粗,仅仅只是两根就把夏时云的嘴塞得很满了。 他的心脏狂跳不止,食指缓慢地摸过他的齿列,激起一阵电流般的酥麻。龈肉、上颚、舌根,他统统搅合了一遍。 夏时云的嘴巴张开太久,以至于余妄把手指取走了他还愣愣地吐出一截舌尖。 余妄好眼馋,他把自己的脸贴在夏时云的脸侧,低声求他:“可以接吻吗?” 夏时云斜斜地睨他一眼,要是换在平时他听见这话或许还会有点高兴,但他此刻的呼吸都是破碎的,熟悉的仿佛从骨髓深处荡起的感受让他的眼珠都不由自主往上飘。 感知快要突破他所能承受的阈值了。 夏时云摇头,低低地叫,不肯接吻。 男人咬紧了牙关,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口中不断分泌着口水。 看得见吃不到,这不是要钓死他吗? 余妄忍了一会,实在忍不住,他很怕自己会做出崩人设的强吻行径,再次低声央求道:“就一下,亲一下……两分钟。” 夏时云:“……” 两分钟的话,应该问题不大吧。 他刚一点头,余妄立刻就凑了上来。 男人的大掌急不可耐地把他的脸扭过来,滚烫的舌尖一下就探了进去,叼着夏时云的唇死死吮着,好像要把对方胸腔里的空气都抢走一般。 吞咽不及的清液顺着唇瓣贴合的弧度往下落,再被余妄舔走。 根本等不及出去,这场澡就洗了很久。 余妄担心夏时云缺氧,到最后连门都打开了,让空气流通起来。 也不是余妄故意磨蹭很久,主要是他们的身高差得有点多。 夏时云一米七九的个子,虽然不到一米八,但穿上鞋也不差什么,最主要是身材比例好,往人群中一站依旧是俊秀出众,视觉效果很高挑。 但这一点在余妄面前就不够看了。 余妄个头一米九三,在这个场景里都对不上靶。 余妄轻轻吸气,哄他:“老婆,你踮踮脚。” 夏时云就乖乖地踮,但是一会儿就没力气了,只能换余妄抱着来。但是抱着没多久,夏时云又会哭着说不要这样,求他把自己放下来。 最后人都是余妄抱出来的。 夏时云往被窝一钻,立刻就想昏睡过去了。 余妄出去倒了杯温开水,坐在床边哄做生气了的小男友:“起来喝点水。” 夏时云现在很烦他! 他听见了非但不起来,还咕涌咕涌的翻了个身,侧躺着转过屁股对着余妄。 然后后知后觉这样有点危险,又咕涌咕涌地翻了回来,瞪他。 “不喝!”夏时云眼睛还是红的。 看见水,夏时云就有点犯怵。 刚刚明明余妄都出来了,但是瞥见夏时云糜艳的样子,喉头又开始出现急躁的吞咽动作。 余妄就像夏时云对陈越说的那样,用手给他放了一场小烟花。 放得夏时云那叫一个头晕目眩。 余妄理亏,此时很老实地微低着头,一副任打任骂的忠厚模样。 “喝一点,补充水分。” 夏时云瞪了他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爬起来,接过去喝。 他鼓起嘴朝偏烫的水吹了两下,雾气慢腾腾地模糊了眉眼。 夏时云倏地问道:“余妄,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最近有点不一样了……” 余妄一怔,心跳快了两分。 他掐住掌心,镇定地坐在床边,面无表情地问:“怎么不一样?” 夏时云也说不上来,思考了一会才道:“就是好像……话变多了一点,然后,更粘人了一点点。” 可是每次做完有些异常的举动,余妄又会很快恢复如初,和往常无二。这就相当割裂了,夏时云跟他谈了这么几个月,到现在也不太明白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余妄绷紧了下颌,心高高地悬挂起来,吊在嗓子眼里。 他压着忐忑,冷静地问:“那是讨厌这样吗?” 夏时云苦恼而混乱。 怎么可能讨厌啊……不讨厌的。 虽然他还是经常听不懂余妄想表达什么,可是,他听见他的声音就很开心。 夏时云觉得自己对余妄应该属于生理性喜欢。 余妄长得就完美地踩在他的审美点上,身上的气味也很好闻。他男朋友很爱干净的,每次下了班就冲澡,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清淡的皂香,又混合了一点皮肤的温度散发出来的干净气息,像雨后的湖,冰冰凉凉的,反正很好闻。 声音他也很喜欢,尤其是余妄今天贴着他的耳朵说话。 非常夸张,他的腰都软了。 所以他当然不讨厌,甚至可以说很喜欢。 可是这些偏偏发生在他决定要分手之后……于是夏时云整个人就陷入了混乱拉扯。 刚坚定的决心就这么轻易地被动摇了。 夏时云不知道是不是该怨自己没出息,郁闷无处可撒。 夏时云不说话,余妄就很紧张。 老婆不是说他的声音好听吗? 应该不会一边觉得他声音好听,一边觉得他吵吧? 还是他今天说的话不得当,有些下流,招致讨厌了吗? 余妄下颌线绷紧,装作自然地站起身,缓缓把上衣给脱了。他的腹部暗暗发力,使得本就紧致结实的肌肉线条更明显,沟壑深深,充满了性张力。 夏时云还没想明白呢,就被余妄一身漂亮的肌肉秀一脸。 夏时云:“?” 余妄不敢对上他的视线,仓惶别开脸:“热。” 耳朵红彤彤的,看上去是挺热的。 余妄的嘴唇抿紧了,感觉很羞耻。 他很怕老婆看出自己想要用身体勾引他说点好话的小心思,但又怕不做的话,夏时云真的会说讨厌。 万幸,上天仿佛听见了他的祷告。 夏时云定定地瞪着他看了一会儿,耳朵尖倏地红了,小声道:“倒是……不讨厌。” 余妄扭过头来,死死地盯着他的唇。 他又想接吻了。 可是今天亲了好多次,再亲怕老婆不高兴了。 男人暗暗磨了磨犬齿,像想咬骨头的狗,按捺住那点冲动,从另一侧上了床:“那睡吧。” 睡吧,宝宝,快睡吧。 再不睡,他就要忍不住了。 第21章 “干嘛?不给摸?” 余妄哄着老婆睡觉,自己却还没有困意。 他靠在床头,嘴角平直的弧度很悠闲惬意。唇边伤口处隐隐传来的刺痛让他感觉很安心,嗯,这伤受得很值。 夏时云不仅关心照顾他,还夸他声音好听,还答应了余妄很多不老实本分的要求。 他们接了好几次黏糊的吻,余妄还厚着脸皮求他一起洗澡,挖掘了新场景和新姿势。因为太幸福,余妄差一点就失控了。 不过,余妄是不会被眼前这点短暂的快乐冲昏头脑的。他没有忘记老婆还在盘算要跟他提分手的事,除了用夏时云喜欢的身材去勾引他之外,余妄还得全方位的提升自己的竞争力。 本来他跟夏时云之前就是零分天注定,十分靠打拼,他怕自己再不努力一点,上天就要把给他的这仅有的一点点恩赐给收回了。 余妄拿出手机,打开了网购软件,点进了男装区。 俗话说,老公的美貌,妻子的荣耀。 余妄起了警惕心后去了夏时云的工作室一看,里面一水儿的潮男靓女,跟他们一比,只穿着简单运动服的自己确实太朴素了,搞不好夏时云已经对他这样的装束看厌了。 男人的眼神遽然尖锐,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着,加购了一大堆男装进购物车里。 夏时云也没睡着,困眯眯地翻了个身,瞥见男友居然罕见地靠在床头玩手机,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 余妄没有手机瘾的,每天晚上都是夏时云一缩进被窝,他也紧跟着放下手机躺下来……想到这里他就想叹气。 这副场景换成别家情侣可能还挺甜蜜的,放下手机抱抱睡啥的,是很好的增进感情的睡前抚慰程序。 但余妄放下手机,就只是为了睡觉而已。 非常木讷的躺在他自己的枕头上,两人中间留出还能再睡下一个人的距离。 不过,这副场景这两天已经发生了细微的改变。 虽然他们还是各睡一边,还是无话可说,余妄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脸,但……余妄莫名其妙开始裸睡了。 夏时云眨巴眨巴眼睛,分泌出一点晶莹的泪液滋润眼眶,悄悄地偷看玩手机的男朋友。 夏日的空调凉被只盖到男人的小腹,露出一点腹肌线条。往上,是鼓涨而形状好看的胸肌——非常大,夏时云一手包不下。 再往上,是很粗壮的锁骨,和浮着一条淡淡青筋的脖颈。 夏时云没由来的发散思维,他听人说太阳穴和脖颈处能看见青筋的人脾气不好,现在看来这个说法太绝对了。余妄脾气就非常好,从来没跟他红过脸。 那条青筋的唯一作用好像只有在做嗳的时候会明显鼓涨起来,显得男人非常性感。 男人微垂着眼睫,专注地盯着屏幕,高挺的鼻梁被屏幕映上薄薄的亮光。 光着上身往那儿一趟跟个男模似的。 虽然他们的相处模式没有什么变化,但余妄这样子还怪养眼的,莫名比平时增加了一丝旖旎的氛围。 夏时云看着看着,困意都轻了。 想想分手以后,就看不到这副寻常的景象了,夏时云心里空空的,倏地朝男人伸出爪子。 余妄浑身一震,手机都差点掉下来。 他错愕地看向夏时云,又低头看着按在自己胸肌上的手。 ……天,他老婆在摸他。 主动摸他了,没有喝醉酒…… 余妄震颤之下,浑身的血液都快沸腾了,俊脸紧绷着做不出反应,宕机了似的。 夏时云脸皮也有点烫,他小牌大耍道:“干嘛?不给摸?” 他想着分手可能以后就看不到摸不到了,干脆趁现在多摸两把。 他才不管余妄会不会感到被冒犯呢! 他和余妄谈恋爱这期间,他不管余妄到底个性是如何的淡漠,但谁让是余妄先追他的?追到手了,又老是晾着他,从事实层面来讲,他就是感觉自己被冷暴力了! 现在要点小补偿不过分吧! 要是余妄为此而感到不舒服那就对了,他受的这些窝囊气总得发泄一下吧! 夏时云这么一想,底气又硬了,漂亮的眼睛颇有气势地眯了一下,挑衅地说道:“你练这么大,不就是为了给我摸的吗?” ——这句话堪称经典句型,可以说只要一说出口,就没有人会不想打说话者。 但余妄肯定不会揍他的,所以夏时云就是故意气气他。 就是啊,摸摸怎么啦,刚才在浴室的时候余妄不也把他摸了个遍吗,他感觉都被吸肿了。 果然,余妄的胸腔起伏一下就剧烈了起来,耳廓也逐渐涨红,好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余妄错愕地睁大了眼睛,下颌线紧绷,内心慌乱无比。 ……他老婆怎么会知道。 确实他身上每一块肌肉群都是他精心设计过的,用了大量的运动才练出来的。多一分嫌壮,少一分嫌瘪。 微凉柔软的指腹划过肌肤,指甲尖尖所过之处引起一阵长久不散的酥麻。 余妄激动快意地快要发抖,但他还是用最后一丝理智勉强按住夏时云的手,眼眶发红,有点狼狈的样子:“不要调皮,睡觉吧……” 再摸下去,等会给它摸醒了怎么办? 刚刚做完他又这样,会显得很涩的。 夏时云:“……” 又是这样,就算他努力调动氛围,余妄还是木讷的连明显的玩笑话也不接,好没意思。 “好吧。”夏时云有些失望,讪讪地把手收回来。 结果指尖轻轻划过的刺激一下太强烈,余妄的腰不受控地振了一下,手机没拿稳,直接从他的手中落了下来,跌在胸膛上。 夏时云连忙帮他拿起来,“没砸到吧!” 余妄摇摇头,夏时云这才瞥见男友是在刷网购页面。 他的购物车内,已经躺了二三十件套装了,牌子都不便宜,总价上万元。 夏时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你在买衣服啊?” 比起男友玩手机这一点,男友想买新衣服更让他惊讶。而且这些衣服里没有一件是和运动相关的,就是常服。 要是说余妄心血来潮想换个新的穿衣风格,那也没必要买那么多件啊…… 夏时云的眼皮轻轻跳了跳,疑窦顿生。 余妄绷着脸,耳尖还维持着那一点红,沉沉嗯了一声。 夏时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买给自己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因为余妄确实经常给他买东西,甚至家里很多大的电器都是他添置的。 夏时云这人在外精致又体面,其实在家就是个小懒包,能凑合的他都选择凑合,不然也不会在原来那个出租房里住了这么久,灯泡都还是坏的。 而余妄则相反,外表看上去冷酷随性,却很会过日子。 他比夏时云讲究生活质量多了,也很细心。 好比之前夏时云种草的那个相机,余妄一声不吭的就买了。家里很多东西,余妄都是这样默默地就买好了,完了也不邀功,就安静地摆在该摆放的地方。 洗碗机也是余妄买的。 因为有一次他在攀爬一条难度很高的岩线时,掌根被一块尖锐的岩点给磨破了。厚厚的茧子都被掀翻,露出粉红渗血的皮肉。 夏时云见了吓坏了,他并不知道这在攀岩活动里是很常见的受伤情况,余妄掌心厚厚的茧子都是这样不断地挫伤再长好而增厚的。 于是,夏时云就勒令他在伤好之前不许进厨房了,碗都由他来洗。 被剥夺了干活权的余妄很焦灼。 在他的思维逻辑里,有手有脚四肢健全的男人居然大摇大摆地往沙发一趟,然后让家里的老婆干活,就是没本事。 好老公都是会把老婆养得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他再也不想看见夏时云脸色憔悴,连眼皮上的小痣都黯淡下去的模样了。 在他嫉妒怨恨周泊航的日夜里,他每天都在幻想着,如果夏时云的老公是他的话,他一定会把夏时云养得漂亮娇气的。 于是余妄立刻就买了口碑最好的洗碗机,隔天就送上门了。 科技解放双手,这个家里再也没有人需要洗碗。 所以夏时云看见购物车的第一反应就是——他男朋友又要给他乱花钱了! 但定睛一看,衣服的尺码都特别大,明显不是买给他的。 “你为什么突然想买衣服啊?最近也不是618双十一啊……”夏时云纳闷道。 余妄脸皮臊红,说不出话。 夏时云翻看了一下,给出建议:“这种太鲜艳的颜色不适合你,和你的脸不搭,你换一个吧,这个去掉。” 余妄抿了抿唇,慎重考虑了一下。 他觉得,既然是要勾引老婆,那当然是要穿夏时云喜欢的风格了。他也不懂时尚,乱买的可能还是很土。 于是,夏时云就看见男朋友绷着脸看过来,乌黑的眸子诚恳:“你帮我挑,好不好?” 又是“好不好”……夏时云也莫名脸热,小声应道:“可以啊,这有什么问题,我顺便帮你买了吧。” 这个余妄倒是一口回绝:“不行,花我的钱。” 夏时云软和声音:“没事啊,给你买,我乐意的。” 男友严肃着脸,眉头皱得死紧,冷酷摇头。拒绝完后又感觉自己的态度可能过于生硬,余妄纠结地抿了一下唇,低声唤道:“老婆……” 夏时云:“……” 青年的脸皮一点点涨红,耳朵都快冒出热气来了。 刚想说好,余妄就凑过来了。 男人用高挺的鼻梁轻轻剐蹭他的侧脸,小狗似的轻轻拱他,气息吹拂在他的唇上,热热烫烫的,可是吻就是不落下来。 夏时云都几次没忍住要探出舌尖了。 “……” 亲多了,有点上头了。 “你又要干嘛?”夏时云有点生气。 余妄托着他的脑袋,鼻尖跟他厮磨,哑声:“亲一下,能不能听我的?” 今天他隐约有点感觉,夏时云似乎不排斥和他亲吻。 即使那种吻有点情色。 原来他的老婆宝宝表面很冰清玉洁,实际上是个小色猫。 第22章 “宝宝,你睡了吗。” 余妄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随着他的靠近,将夏时云整个人都笼罩其中,熏得他脸蛋热乎乎的。 夏时云努力地用有些过热的脑子迷糊糊地思考了起来——原来使坏,就可以亲亲? 男友之前一直跟个人机一样,是因为自己对他太善良了吗? 什么鬼,余妄是抖? 夏时云嘴唇轻轻颤了一下,受不了男友这种暧昧的厮磨。余妄高挺的鼻尖顶着他的腮颊,微微凉,感觉好像真的有只小狗在拿黑鼻头怼着他撒娇一样。 夏时云是猫猫派,他有些怕犬类。 小狗易狂躁,大狗会扑腰,大脚板猛地创过来好像会把人创飞。而且大型犬大多很热情,夏时云不太擅长应付那种黏糊劲儿。 有时候他感觉自己也挺拧巴的,渴望被热爱,但是又对浓烈的爱意有些恐惧。 因为没得到过,所以想要。但如果得到,又害怕最后会变成自己父母那样的兰因絮果。 夏时云用手肘轻轻怼开余妄靠过来的胸膛,小声答应:“知道了知道了,你不要就算了。” 说完,又抬起眼看着他,眼底水波荡漾,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期待。 余妄松了口气,满意了。 男人的大掌托在夏时云的脑后,把他轻轻转过来。 四目相对,余妄也有点不好意思,他偏了一下头轻轻含住恋人的下唇。刚贴上去,相触的地方就像激起了火花,夏时云颤巍巍地缩了缩腰,鼻腔不可控地溢出一声撒娇般的哼声。 余妄呼吸一紧,几乎是立刻就想把自己的舌头挤进去,侵入到恋人柔软湿热的口腔中。他忍得眼底腥光晦涩,喉头发紧,才死死压抑住这股暴戾的冲动。 好想把老婆吃掉……里里外外、彻底的、不顾一切的。 他好想突然不管不顾地卸下伪装,逼迫夏时云爱上完整的他。不仅要喜欢他的体贴、他的身体,也要喜欢他的阴暗、他的狰狞。 但是他不想成为前任哥。 余妄忍住了那些冲动,只跟夏时云接了个很温情的吻。 亲完,夏时云就按照余妄的要求,给他挑了一些适合他穿的衣服,然后让余妄自己付的款。 一通操作下来,夏时云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分泌出来的泪水把眸子润得柔亮可爱。 “睡吧,好晚了都十二点多了,明天还要上班。” 余妄听话地放下手机。 今天一天过得余妄心满意足,听着夏时云清浅绵长的呼吸声,他也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闹钟的震动把他闹醒的时候,余妄还有点遗憾,自己居然就那么老实地睡过去了,一点夜间活动都没搞! 少偷亲了老婆一次这个事实让余妄心情很不好,以至于他在给夏时云装早餐的时候脸色比平时还要沉了。 但夏时云根本没发现。 且不说余妄一直以来都是那副冷峻沉静的样子,光是余妄的装束,就很难让人再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表情上了。 余妄又是赤着上身,这次干脆连围裙都没系了,底下随便套了一条浅灰色的运动短裤,就卡在他的胯骨之上。两侧斜着延伸进去的人鱼线很深,把男人的窄腰收得很精悍又不失力量感。 夏时云:“……” 一大早就看见这样的一幕,多少有点刺激了。 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小声道:“怎么也不套件衣服啊,时间还挺宽裕的啊。” 余妄最近老是这样,睡觉也不爱穿衣服了,弄得夏时云有时候不小心摸到他都感觉很尴尬,担心男友以为自己是故意的。 余妄沉着眸子看过来,平静道:“我最近体热。” 说罢,他把东西装好,低声道:“炒粉,和豆浆,趁热吃。” 夏时云的话题被绕开,赶紧接了句谢谢,又说:“有多的吗再给我装一份吧,我上次那个同事对你的厨艺赞不绝口,说买都买不到这么香的,眼巴巴的。” 提起陈潇,余妄心里就不舒服。 他眉心蹙了一下,乌沉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夏时云,直把夏时云看得不自在起来。 他讨好地拍了拍男人梆硬的小臂,柔声问:“怎么了?你是不是不高兴劳动成果被我拿去送人呀?” 余妄抿唇,不语。 不是的,他只是怕夏时云被抢走而已,他担心自己做的食物会拉近夏时云与想撬墙角的人的关系。 老婆本来就想跟他分手了,要是这个时候被人趁虚而入了怎么办? 那天他见了陈潇,看见他这么能说会道,说话比他幽默风趣多了,一句话就能逗得夏时云眉眼弯弯……余妄都快嫉妒死了。 男朋友又是目光晦涩,眉眼低垂的样子。 夏时云有点心急,声音放得更软了,轻声哄他:“我是看见你总是做得会剩下一些,想着本来也吃不完,拿去分掉一些也行。你要是不高兴我就不带了,可以吧?” 余妄终于抬眼,他抬起手,用粗砺的指腹轻轻揉弄夏时云的唇。眼睛微眯,就插进去了一个指节,他轻轻勾开夏时云的唇角,抚摸他微尖的犬齿。 他需要像这样做点什么……才能勉强压下去这股滔天的妒火,让自己正常一点。 夏时云觉得莫名其妙,脸颊微微发烫,含糊不清道:“……嗯?问你好不好呢……这样会咬痛你哦……” 余妄的手指被他含在口中,异物感很强。夏时云腮颊鼓鼓的,又舍不得真的把他咬疼,只好无辜地瞪着眼看他,舌头都被压住了。 余妄眸色黯了黯。 老婆露出来的一小截舌尖好红啊…… 皮肤那么白,舌头怎么能红成这样,好像被人吸肿了似的。 ……哦这话也没错,昨天他是亲了夏时云好多次。 余妄看着眼馋,脑海中甚至不受控地想把手指替换成别的。但是他老婆嘴巴小小的,感觉张不了那么大,最多只能像吃雪糕那样的舔。 余妄把手指收回来,转而勾住青年的腰,把人拉近一些,控制在一个暧昧、而又不过分旖旎的适当范围内。 男人微低着头,幽深的眸子紧盯着夏时云,低声问:“听话有奖励吗?” 熟悉的对话……夏时云耳朵开始冒热气,他抿了抿糜红的唇,主动往前一步勾住男人的脖颈,吻了上去。 生涩的唇舌没什么技巧,一伸进去就很偷懒的不动了,想让余妄来主导。 余妄眼睛眯了眯,眼底欲念翻涌。 好涩的宝宝,又懒,又想舒服,还想把他做的食物分给别人吃,坏得很。 夏时云傻乎乎的瞪着眼,余妄居然不主动亲他了! 上次不是他还很会的吗…… 脸上的热意越来越滚烫,夏时云好尴尬,只好主动讨好男友了。 他笨笨地舔了一下余妄薄薄的唇,舌尖去勾他的,舌头都伸累了也没吻明白。 夏时云倏地感觉男人的胸腔震了一下,仿佛无声地偷笑了。 他干脆自暴自弃地退了出来,在那张不配合的唇上稚拙地亲了一下,还怪响亮的。 “这样行了吧?”夏时云气鼓鼓道:“上次也是这样的。” 结果好似是这两天甜头吃的太多,把余妄的胃口养大了。 男人乌黑幽邃的眸子一错不错地看着他,像一匹吃不饱的饿狼,已经不满足于两口就没的肉汤。 余妄舔了舔唇,心跳快得快要跳出胸膛,表面却平静。 他哑着嗓音道:“叫老公。” 夏时云眨了眨眼睛,震惊了。 得不到回应,余妄磨了磨犬齿,急了,低声央求:“叫啊,叫一声……” 他都叫了夏时云老婆了,夏时云怎么不礼尚往来? 夏时云抿紧了唇,脸色涨红。 这……一定要叫吗?他没叫过啊,在床上都没这样叫过,好奇怪啊。 结果余妄眼皮倏地一耷拉,冷静的面容好似瞬间灰暗下去:“那就不叫吧,你别生气。” 夏时云:“……” 夏时云的心一下子就揪紧了,好像有人把他架在了火上烤,良心一阵发痛。 他咬了一下唇内侧,连忙拉住余妄失望而垂落下去的手,脆生生开口:“老公!” “叫了,我叫了!”夏时云眼底都快有水光在晃了:“这样行了吧……?” “我没有生气,你也不要生气,老公……”夏时云的声音越来越低,脑袋都抬不起来了。 听见夏时云用有些软的语气喊他老公,余妄整个人都绷紧了,手脚都在发麻,心却软成一滩。 好乖,好乖的老婆。 是夏时云亲口承认的,余妄美得心尖都在颤。 这样,应该就不会那么容易分手了吧。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底下猛地就往上勃了,灰色的运动裤遮挡不住。 余妄蹭蹭他的颈窝,低声问:“还有吗?” 夏时云:“……” 哥们属实有点得寸进尺了哈。 夏时云把他推开点,眼含警告:“你别戳我。” “其他的……晚、晚上吧。”夏时云的声音小下去:“明天就周末了,不用上班,晚上可以做久一点……你现在要听话,不听晚上就没有了。” 余妄裤子绷得更紧了,心情却很好,他点点头说好。 他终于听话地又装了一份热腾腾的炒粉给夏时云,才把人放走。 一路上,夏时云都在想,这人怎么能在短短两天之内变化这么大呢? 虽然余妄大多时候还是很沉默冷静,但比起原来几乎零交流的状态来已经好很多了,搞得怎么好像……这个恋爱又能继续谈下去了呢?真的还要分吗? 唉但是他话都对陈越放出去了,不分好打脸啊。 夏时云到了办公位,小脸纠结地打开了饭盒。 色泽鲜艳的炒粉香气扑鼻,余妄放了好多他爱吃的绿豆芽。没放胡萝卜,因为夏时云不喜欢。鸡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炒的,不是一块一块的,是有点类似螺蛳粉里的炸蛋那样的丝状,米粒颗颗分明,油润剔透,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夏时云怔然片刻,轻轻叹气。 算了,打脸就打脸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打脸了。 “好香啊——”陈潇的声音在隔壁响起。 夏时云抬头,果然对上一双艳羡的眼睛,愣了一下,赶紧从包里拿出另一份早餐递给陈潇:“吃吧,今天也多带了一份。” 陈潇感动得眼泪汪汪,捧过来连声感谢:“夏老师,你家伙食太好了,好想当你们的孩子呜呜呜!” 夏时云失笑:“胡说八道。” “是真的!”陈潇嗦了一口粉,含糊道:“你们一定要百年好合啊!夏老师,你们真是我见过最甜的情侣了,如果你们都分了,那我真是不相信爱情了。我上次那个crush……唉,你说得没错。我不死心,约他出去游了一次泳,好家伙……还没我的大,我跟他在一起真是要闹灾荒了。” 陈潇愤懑道:“这年头能找个认真搞对象又条件好的实在是太难了,多得是你上次跟我讲的你那个朋友的恋爱模式,只上床不谈情。” 夏时云顿了一下,问道:“小陈啊,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朋友……呃,他跟他男朋友最近又有新进展了。” 陈潇吃着粉,点点头让他继续说。 “就是吧,他男朋友这两天突然热情多了,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具体怎么个热情法?” 夏时云捏了捏掌心,有点不好意思,声音低了些:“他男朋友最近变得稍微会沟通一些了,以前他们在一块基本不讲话的。” “沟通什么嘛。” “就、就是,变得喜欢做亲密的事情了,也变得更粘人一点了。” 陈潇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可这不还是做嗳方面的吗,男人在床上说的话都不能信的。” 夏时云很难解释余妄以前是从不说情话,从不叫老婆,做嗳都一板一眼连吻都不接的,躺一张床上各睡各的,抱都不抱。 这透露的就太多了,夏时云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很难知道的这么详细。 于是夏时云含糊道:“嗯——总之他男朋友变得比以前会哄他开心了!而且还会为了他花心思,想打扮自己了,以前他都穿得很随便的。” 陈潇倏地面色古怪,问道:“你朋友做了什么吗?” 夏时云眨了眨眼:“什么也没做啊。” 陈潇咽下炒粉,幽幽道:“你的意思是,你朋友什么都没干,但他男朋友莫名其妙变得很好,会调情了,也开始注重外表了,是吗……” 夏时云脸色也有点紧张起来,感觉哪里不对劲。 事实上,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已经萦绕在他心头好久了,但他自己想不明白。 陈潇神情复杂,道:“想必外面已经有人了吧。” “之前可能是骑驴找马,现在是已经找到了,所以开始改变了。” 夏时云呼吸一窒,想也不想就反驳:“不会的吧,他男朋友真的很好,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他给对象花钱一点也不手软的。” 陈潇叹气:“夏老师,你恋爱经验还是少,平时又不吃瓜。有句话叫‘事出反常必有妖’,你朋友又没跟他闹分手,他怎么会想改变呢?再者,他可能是已经做了对不起你朋友的事了,所以有愧疚感嘛,然后就想补偿老婆,就买包啊转账之类的。” 夏时云说不出话来,眼前都是雪花点。 “你还是建议你朋友去查一下对象手机吧。他要是不听劝那就算了,尊重他人命运,日子稀里糊涂也能过……” 后面他说的什么,夏时云都听不进去了。 怎么办,好像真的很有道理。 他也确实是恋爱经验匮乏,不然也不会被周泊航骗那么久。 他应该去查吗……万一是他误会了怎么办? 夏时云魂不守舍了一整天,好在今天的工作任务也不重。 下了班走出工作室,他就收到了一笔转账,是周泊航转来的。 夏时云那些证据照片发过去,他果然慌了,屁颠屁颠就把他要求的赔偿款给打了过来。但他思来想去不甘心,于是给夏时云发了一条信息: 【夏时云,你以为你的现任就是什么好人吗?我告诉你我根本没碰到他一根手指头,他的伤是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现在是被弄得在病床上下不来,工作也丢了。我以后不会再纠缠你了,但是他,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夏时云漠然地看完,回了他一句傻逼,然后又把他拉黑了。 他抿了抿唇,清透的眸子变得坚定起来。 他男朋友是什么人,他会自己看清楚的。 虽然他也不认为以周泊航的水平能把余妄打成那样,但他更不会选择相信一个谎话连篇的渣男而去怀疑余妄。 夏时云用最快的速度回了家。 余妄听见动静就匆忙从厨房走了出来。 一看见他,男人漆黑锋利的眼睛顿时柔和下来,厨房门顶的暖色调小灯把他映得棱角很温柔,他右手拿着厨房剪刀,左手湿淋淋的。 换作以往,余妄看见他回来只会沉默地点点头,然后帮他从鞋柜里抽出拖鞋。 很内敛稳重的样子。 但现在不一样了,老婆说他的声音好听。 余妄紧张地喉结轻轻滚了滚,眼神很亮,主动低声说道:“我买了海鲜。” 明天是周末,今晚晚饭他想做得丰盛一点,开个好头。 夏时云勉强笑了一下,换上鞋子:“好。” 余妄的眉心蹙了一下,敏锐地发问:“怎么了?” 老婆为什么进门都没有看他了? 夏时云低着头把鞋子放好:“没什么啊,对了,周泊航把钱赔给我了,他答应以后不会再找事了。你的手机呢,我把钱转回给你。” 提起夏时云的渣男前任,余妄的眼睛就冷得发沉:“不用。” 原来是肾虚男惹得他老婆心情不好了。 夏时云:“那怎么行,这本来就是应该赔给你的!” 余妄绷着脸想了想,他也的确不想让夏时云用别的男人给的钱,于是松了口:“在卧室充电。” 夏时云应了一声就进了卧室,余妄继续回厨房忙活。 床边放着一支黑色的手机,电量已经满了。 夏时云挣扎了一下,还是拿了起来,输入了密码。 余妄的所有密码,包括支付密码都不背着他,行事就跟他的性格一样坦荡。夏时云偷看他手机真的很有愧疚感……但他也不想自己心口一直压着这块石头,他不想埋下隐忧。 男人的手机很干净,什么乱七八糟的软件都没有。 余妄不玩游戏,也不看剧,爱好单调得可怕。 短视频软件的浏览记录他也翻了,余妄不看擦边视频,不刷同城,连赞也不给人家点。 微信联系人挺多的,但都是工作相关的人,说话也只说正事。 夏时云看了,也没有微信小号,转账记录也很干净,无任何不正常的支出。 手机的隐私设置也看了,没有开启双系统。 这是一部干净得不能再干净的手机了。 夏时云松了口气,心情松快起来,同时愧疚感更深。 误会老实人了。 夏时云准备把手机放回去了,手指往下一划,不小心点进了电池设置里。 这一栏底下会显示手机使用各个软件的占用时间,能看见各个应用的使用频率。 夏时云一瞥,使用时长最多的就是微信。 这个很正常,毕竟工作需要用到。 底下两个就费解了,第二和第三占用时间最高的竟然是备忘录和相册。 夏时云没见过余妄记什么东西啊,相册就更奇怪了,余妄从来不拍照。 夏时云抿了抿唇,点进了备忘录,结果愕然发现里面的备忘笔记是上了锁的。 他犹豫了一下,输入了密码。 显示错误。 夏时云的心一下悬起来了。 怎么会错呢,余妄怕自己记混,用的密码从来都是同一个啊。 他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又点进相册。 结果更加震惊地发现余妄有一个加密的隐私相册,密码夏时云也试不出来。 夏时云一下子呼吸都变得沉滞了,胸口又沉又痛。 他在发现周泊航出轨的时候,也在他的手机里发现过私密相册,解开里面都是不堪入目的照片。 夏时云茫然地放下男友的手机,鼻尖一酸,眼泪不打商量地就落了下来。 …… 晚饭很丰盛,但是吃得异常沉默。 余妄坐姿有些僵硬,眉头皱得很紧。 他很焦虑,因为老婆好像突然不想搭理他了。 他给夏时云夹了两次菜,第一次夹,夏时云没有说话,平时都会笑着说谢谢的。 余妄感觉有点奇怪,夹第二次,夏时云就直接说:“谢谢,你自己吃吧。” ……不对劲! 余妄心里惴惴不安,此刻格外痛恨自己的嘴笨。 他不知该作何反应。 说不清的惶恐感笼罩心头,余妄第一次尝到和夏时云说话却得不到回应的滋味。 嗓子眼里仿佛被一块湿抹布给堵上了,涨得发痛,堵得他心慌。 吃过晚饭,余妄把碗筷塞进洗碗机里,就立刻去洗澡了。 夏时云答应他晚上有奖励的……他已经盼了一天了。 他有种很迫切的渴望,他好想亲吻夏时云。 想让夏时云看着他,想听他的声音。 等到夏时云也洗完出来,一眼就看见坐在床上的余妄。 男人的瞳仁深黑如墨,高高的眉骨显得他那双眼睛异常深邃,里面似乎有某种迫切的渴望。淡色的薄唇微抿着,顺着线条清晰的下颌线往下是结实的胸膛。 余妄知道夏时云是很喜欢他的身材的,事实也是如此,夏时云每次看见男友的比例极好的宽肩窄腰都会脸红。 此刻,余妄大方地敞着身躯,俊脸微红,眼神像只等着主人放饭的小狗一样热切。 然而夏时云却只眼神闪烁了一下,绕过他从另一侧躺下,淡声:“今天我好累哦,我们休息吧。” 说完,夏时云就轻轻转了个身,背朝着他。 其实他能够理解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不想被人看见。 那些也不足以证明余妄对他不忠,只是代表余妄对他有一点点隐瞒而已。 他还是相信余妄的人品的,觉得他不会做不好的事情。他现在需要好好睡一觉,平复自己的情绪,第二天再用冷静的头脑去和余妄好好谈谈,和他开诚布公沟通一下。 现在他的思绪太乱了,可能会说出伤人的话。 余妄在听到夏时云的婉拒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呼吸都顿住了好几秒。 什么意思……老婆为什么突然抵触跟他做嗳了? 夏时云之前就算是已经起了分手的念头,也没有这么强硬地拒绝过他。 他的老婆宝宝涩涩的,喜欢做舒服的事情,意志力也不是很坚定。每次他把衣服脱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夏时云就会红着脸小声商量“那就做一下”。 自己可能突然没有诱惑力了——这个念头让余妄陷入了极大的不安。 夏时云要是不喜欢了,他练这么好又有什么用? 余妄僵硬地躺在床上,一分一秒都过得很煎熬。 以前他们在这张床上也是各睡一边,但余妄现在却觉得这张床大得可怕。怀里很空,胸口仿佛被开了一个大洞,所有的冷空气都从这个血淋淋的洞口灌入,疼得他手脚都蜷缩起来。 与此同时,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涌上心头。 老婆说话不算话…… 明明答应了要给他奖励的。 余妄额角的青筋一抽一抽地跳着。 没关系,老婆不给他奖励,他可以自己要。 夜已经很深了,卧室静悄悄。 倏地,一道低沉喑哑的男声低低响起。 “宝宝。” 那道男声如湿黏的蛇,爬上了他的后颈,幽幽出声:“你睡了吗?” ……夏时云当然没睡着。 满腹心事,他睡得着才怪,他一直在想明天该用什么样的话来开场能够不让余妄觉得被冒犯的同时,又能让彼此都真诚沟通一次。 突兀响起的声音吓得他差点没压住喉头的尖叫。 大半夜的不睡觉,余妄这是要干嘛? 夏时云惊疑不定,面上竭力维持着自然的表情,身体则尽可能的放松,模拟人睡着时的状态。 随即,没有得到回应的男人终于有所动作了。 一只滚烫的大掌将夏时云软绵无力的手拉过去,牵引着他往下探。 夏时云内心震颤,手掌刚触上去差点被烫得一缩。不过他对余妄的这里已经很熟悉,所以勉强控制住了。 男人在他耳边低喘一声,然后倏地轻轻咬住了他的耳垂。 余妄舍不得咬下去,又换成温柔的含吮。 夏时云几乎大叫出声,心跳声大得他惶恐余妄能听见。 炙热的鼻息吹拂在夏时云的颈侧,男人带着他的手倏地收紧,低哑的声音森然而又滚烫地钻入夏时云的耳中—— “老婆,我好想艹你……” 第23章 “你,要把谁的屁股打烂?” 夏时云人都傻了。 ??? 不是,这话是他男朋友说出来的吗? 不对,他身后的人确定是他男朋友吗?! 夏时云闭着眼,放松身体,大脑却飞速运转,他在思考余妄其实患有梦游症和说梦话的可能性。 但是,如果是梦游或者说梦话,能有这么强的逻辑吗? 摸他之前还记得先问一句他睡着了没。 夏时云轻轻动了一下嘴角,希望是自己在做梦,又或者希望是余妄只是单纯的睡糊涂了。 然而男人沉稳而坚定的动作击碎了他的想法。 ——余妄绝对是清醒的。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低喘,滚烫的气息吹拂在他的耳廓,直往耳道里钻。 夏时云躺着不敢动,却感觉浑身都痒了起来。 耳朵好痒啊……他好想揉一下耳垂。 刚这么想着,一条火热的物件就轻轻舔了一下他的耳廓,收着劲儿的,但夏时云还是从相触的地方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刺激。 略粗的舌面像湿黏的蛇,带着让人战栗的触感划过。 夏时云忍不住地从鼻尖哼出个撒娇般的嗯声来。 声音刚溢出来,夏时云就吓得微微屏住呼吸,随即又轻轻哼了两声,装作是睡迷糊了的梦呓。 结果余妄却并未起疑。 男人很冷静,冷静到动作依旧自然。 他动作不停的,半强迫似的带着夏时云的手帮他自己纾解,贴着他后背的胸腔还轻轻震了一下,似是无声的笑:“宝宝也觉得舒服吗?” 夏时云:“……” 余妄不解地用鼻尖去蹭他的脖颈,小狗磨人似的:“那为什么今晚要拒绝我?” 这个问句一出来,就仿佛打开了余妄的话匣子。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来。 余妄竟大胆到轻轻摸着夏时云的下颌,把他的脸侧过来些。 “咕咚。” 夏时云惊悚地听见一点细微的吞咽水声,好像是馋到极致的兽类难以抑制地吞咽唾液的声音。 他不敢睁开眼,想象不出来此刻男人正在用什么样的眼神盯着他。 情欲?食欲,还是什么? 他不知道。 他突然感觉自己并不了解自己的枕边人。 在今夜以前,他对余妄所有的印象词都在此刻被打破了。 黑暗中,余妄的眼神亮得惊人。 他借着洒进卧室的银色月光,痴迷地低下头,用舌尖轻轻舔舐着青年眼皮上的那颗漂亮小痣。 黑色的、小小一颗,每眨眼一次就会晃一下的小痣。 好喜欢。 好喜欢…… 夏时云为什么能哪里都长得这么漂亮? 简直……简直是勾引他! 余妄像是突然发了癫,夏时云感觉圈着自己的手的大掌突然收拢了,力度加重,挤得有微黏的湿意在他的掌心出现。 “宝宝为什么不理我?”余妄恶声恶气地问。 夏时云:“……” 神经病啊!! 他“睡着”了啊!要怎么理他! 夏时云好后悔,他一开始就不应该装睡的。 他一开始真的只是好奇,想知道余妄打算干嘛,结果……他现在是真的不敢醒啊! 他很想给余妄找一个合理的借口,但发现实在找不到。 夏时云被余妄动作中透露出来的熟练度惊呆了。 他感觉、大概、或许、可能……余妄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不然第一次做这种事的人不可能大胆到如此程度。 夏时云想了想,之前他们每次做完,他都累得几乎可以说是昏睡过去了,所以睡得真的很沉。 而且夏时云一直都是享受的一方,事后清理和收拾房间他都不用管的。 没力气是一方面,另一份是他真的很信任余妄。 他男朋友除了性格闷一点,做事上倒挑不出一点毛病。 就算有的时候遇到了质量次一点的工具,薄膜破了,余妄不小心设在里面,清洗的时候他也会仔细地引出来,夏时云从来没有坏过肚子。 就算第二天对着镜子洗漱时发现多了一些痕迹,夏时云也只会以为是做嗳的时候弄出来的,而不会往别的方向怀疑。 所以这就导致了……夏时云很习惯被人触碰。 一般的动静还真闹不醒他。 感觉到外界有变化,睡迷糊了的大脑也会自动散发一个让他倍感安全的信息:没事的,只是你男朋友在收拾东西。 ……真没想到那个东西就是他本人啊! 夏时云的三观直接被震碎了,强烈的违和感让他整个脊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嗯?”附在他身后的男人已经不满足于只让夏时云碰他了,余妄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腰,顺着夏时云薄薄软软的肚子往上摸。 滚烫的手指头有点黏乎,黑夜很好地掩藏了夏时云脸上的红意。若是现在亮着灯,立刻就会暴露夏时云是醒着的事实。 余妄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只敢攥着那点轻轻地捏。 但这种轻柔放在这种事情上更却莫名像是在狎玩,粗砺的手指带着漫不经心的意味,他一边用两根手指荚着一边低低地问:“老婆,为什么不理我?” 余妄的音色本就偏冷,这样低低的控诉听上去竟然显出几分委屈。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余妄低哑的声音像静谧浴室里没关紧的水龙头,滴滴答答、阴冷刺骨。 “宝宝是不是在外面找小三了?”男人幽幽地问。 夏时云额头都被他逼出了汗。 找小三?找小三的是余妄吧!他怎么敢这样问的。 他都不想装了。 但夏时云又实在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样炸裂的局面。 余妄明知道睡着的人是不可能回应自己的,甚至平时他会感恩这样的不回应。 安静能带给他安全感。 他不必发出声音,不会被嫌弃声音不堪入耳,也不会听见夏时云拒绝的声音。 但此刻夏时云的安静却成了一剂象征默认般的毒药,烧得余妄五脏六腑一齐都在痛。 余妄搓着他的乃尖,轻吻他的侧脸,语气森然又怨毒:“老婆,我也可以当小三的……” “我以前就想象过了,我觉得我可以胜任。” 余妄把他的耳垂含进嘴里,小狗喝水一样的卷起来舔,含糊不清道:“白天,我当你的老公。晚上,你睡着了,我就当你的小三,你说好不好?” 夏时云震撼得呼吸都轻了。 余妄却很激动,他被自己的幻想满足得脉搏加速,眼下泛起酡红,躯体疯了一样的微微战栗。 力气大的夏时云都担心他会被攥痛。 然而似乎没有,男人的气息只是变得更重了。夏时云的掌心兜不住,缓缓从指缝间渗出,洁白的床单被洇湿一块。 余妄又开始轻轻地咬他的后颈,语气很甜蜜地毛遂自荐:“我会当得很好的!” “我体格很强壮,力气很大,可以抱着宝宝一直颠都不会累,你不用担心会掉下去。” 余妄舔他润白的后颈皮肤,夸他:“因为老婆超级轻,我抱起来小小的,一点都不重。老婆多吃一点好吗?是我做的饭还不够好吃吗?” 余妄疑惑地低喃:“怎么就养不胖呢?” 肾虚男以前把夏时云养得那么憔悴,他铆足了劲想要超过的,结果老婆还是这么小小一只,他很惭愧。 夏时云悄悄咬住了下唇的内侧,堵住嗓子眼里快要溢出的尖叫。连绵不绝的快敢集中在胸膛,耳边还要听着这样的疯言疯语……简直是噩梦级别的。 余妄开始啄吻他的侧颈,一边吻,一边深深嗅闻青年身上好闻的味道。 他幸福地叹息:“不过没关系,老婆该有肉的地方还是很有肉的,不用担心。” 细窄的,但是柔韧紧致的腰部线条、吃东西时一鼓一鼓的柔软腮颊、翘翘软软的小屁鼓、一掐就会溢出软肉的长腿……都好可爱,他都很喜欢。 只是很可惜睡着了不方便做太大开大合的举动,否则他都想吃一遍。 “我搜过当小三需要具备什么条件的,”余妄违心地说:“我觉得我挺符合的。” “宝宝,考虑一下我吧……不要看别人好不好?” 说着说着,余妄有点急眼了。 夏时云清浅的呼吸声像无声的拒绝,余妄很怕天一亮,这样幸福的滋味就要被收回,他又要变回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开始有些力度失控,他掐着软蔫蔫的颗粒,指尖轻磨缝隙,低沉的嗓音跟鬼一样的在他耳边环绕:“别人能有我了解你吗?他们能让宝宝舒服吗?” “你看,已经让老公摸起来了。”余妄问:“别人能做到吗?” 夏时云脚尖都羞臊地蜷缩在一起,他都想跪下来求余妄别讲了。 他不是不爱讲话的吗?! “你也有感觉了是不是?”余妄探下手要去摸。 随即轻轻地笑:“你看,你就是一个色宝宝。” 夏时云实在听不下去了,也快要忍不住将要溢出喉咙里的尖叫,倏地转过身,假装翻身,一头栽进了男人的怀抱,趁机躲开了余妄掐着他胸口的手。 大变态……还只掐一边。 余妄明知道夏时云换姿势可能只是在睡梦中被刺激到而做出的躲避动作,但还是被这样类似投怀送抱的举报给取悦到了。 他立刻放开了夏时云的手,转而拥抱他,头埋在青年香气馨软的颈侧,幽幽喟叹:“又撒娇了。” 他紧紧抱着夏时云的腰,激动得不能自己。 夏时云感觉到自己的一条腿被抬起来,随即腿侧的嫩肉被烫得不禁抖了一下。 他埋在余妄的怀里,悄悄抿起唇瓣,脸和脖子都红了。 余妄抵在进口,额角的青筋跟他作对一般狂跳不止,他用尽了全身的意志力抵抗这股浓烈到让人透不过气的欲望,在恋人耳边痛苦地倾诉。 “想进去……好想进去啊宝宝……” 余妄忍耐地脊背全是汗,突然发了狠,语气有点凶地问:“为什么不让老公插?你明明答应我了!你早上亲口答应的,为什么反悔了?是不是小三跟你说了什么,不让你跟老公做?” “为什么,我不明白?” “你食言了,你太坏了。” 余妄好痛苦,心口像燃起了怨毒的烈火,他不知道要怎么扑灭。 与夏时云的亲密好像也只是一点杯水车薪,他救不了这团火,余妄痛苦得快要被烧死了。他明知道夏时云不是那种会在外面找小三的人,但发疯般的念头还是让他嫉妒不堪。 余妄只会低低地重复:“你太坏了,非常坏……” “但是老公好爱你怎么办呢……?” 男人低低的叹息,像一颗不起眼的石头落入了夏时云的心中,圈圈涟漪带起轩然大波。 ……爱? 余妄说爱他? 夏时云内心震悚,像经历了一场地震或者海啸,浓度过高的疑问让他做不出任何反应来了。 要知道,他们在一起甚至没有谁清晰的告白过。 一个沉默的追求,一个质朴的接受。 毫无浪漫可言。 但是余妄说爱他。 夏时云做梦都想听见的话,居然在他装睡的情况下听到了。 余妄内心焦渴,他需要做一场爱,或者接一次抵死缠绵的吻,才能稍微缓解心头的不安。 但这些现在都不能做。 男人的下唇因为焦虑而被咬破了一点,低低地说:“太坏了,你不给老公奖励,色宝宝才应该被惩罚,老公想把你的屁股打烂……” 余妄失望痛苦地说:“但是不行,老公舍不得……而且这样你会醒的……” 他不管不顾地扳起夏时云的头,想跟他接吻。 他蛮横地舔湿夏时云柔润的唇,把舌肉从唇缝间挤进去,逼迫夏时云喝下他哺喂的清液。 毕竟总要有一张嘴要喝的。 老婆的嘴唇好软,用了橙子味的漱口水,香香的,有点甜。舌头是不是也这样香香的呢,会不会跟果冻橙一样甜软多汁? 余妄被这股莫大的甜蜜冲昏了头脑,直到下唇倏地被咬了一下。 他被刺痛感阻止了往前一步的动作,余妄睁开眼。 和一双含着怒火的黑亮眼睛四目相对。 夏时云舔了舔被吮得发烫的唇,上面一片湿润,轻轻扫过的感觉都让他想要颤抖。舌尖发烫,当然了,任谁被毫无节制地叼着咂着,也会这样觉得的。 ……不要脸,狗似的。 还是控制不住的、不听话的恶犬。 缺乏管教。 有人看着时就装听话忠诚,无人看管时就拆家、自己翻东西吃、到处圈地盘,还会对人呲牙……很坏了。 他蹙着眉心,乌润的眼睛聚起一团小火,脆生生地问:“你,要把谁的屁股打烂?” 余妄:“……” 余妄:“…………” “我的……打我的。” 半晌,男人语气虚弱地回答道。 第24章 “宝宝原谅我好吗……” 夏时云凌厉而清晰的诘问如同当头一棒,一下就把骑到主人身上的恶犬给打醒了,怂怂地收起了獠牙。 余妄黑漆漆的眼神骤然清澈了,疯疯癫癫的神色渐渐淡去。 男人的薄唇颜色变淡了些,乌黑的长眉微蹙,长而直的睫毛微微低垂,瞳孔里的光弱下去——又变回往日那个稳重可靠的沉默老实人形象了。 两人相顾无言,皆是脑瓜嗡嗡。 夏时云率先沉不住气了。 他是不知道余妄为什么能如此不要脸,都微睡奸被抓包了,还能一言不发地望着他……但凡是有点良知的犯人被缉拿归案,难道不都主动供认不讳吗! 他气得胸腔剧烈地起伏了一下,乌润的瞳仁亮如火炬,气势汹汹地说:“你现在问题很大,自己老实交代吧。” 夏时云这么说,主要是他也不知道余妄到底瞒了他多少事,所以希望余妄自己主动招供。 比如为什么在他清醒的时候像个无爱无心的人机,等他睡着了他又银魔附体一般; 是不是有恋睡癖……等等,有这种癖好吗? 夏时云不是变态,这方面是他的盲区。 又比如上锁的备忘录和相册是怎么一回事。 隐私相册里的照片……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平日如此寡言少语,主动问都问不出几个字来,刚才却口条清晰、发音标准,甚至像在演话剧一般自己给自己安排了个“小三”的身份…… 还演得如痴如醉! 神经病!!! 他到底为何如此表里不一……这桩桩件件,都是夏时云所不了解的事。 余妄内心几乎是绝望的。 他知道夏时云只是表面软和,虽然脾气很好,但这是在不触犯他原则的前提下。 夏时云最讨厌被人欺骗了。 前任哥就是欺骗了他,又犯下原则性错误,所以才让余妄有了可乘之机。 夏时云从来都是个情和理分的很清的人。 现在……被审判的人变成自己了,余妄心慌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去,心脏跳得又沉又重,堵得他难受。 他不知道,自己平日里的取悦手段能让夏时云对他的忍耐度增添几分。 他能成为夏时云的例外吗? 为了抚平惶恐不安、神经紧绷到快要断裂的情绪,余妄寻求安慰地朝夏时云靠拢过去。 他想接吻。 老婆的眼神太冰冷了,他受不了。 他需要一个轻柔细腻的吻救赎他。 夏时云一个恍惚,男人高挺的鼻梁就蹭到了他的鼻尖,还没吻上,两人的呼吸就先一步缠绵起来了。他连忙抬起手抵开了余妄朝他靠近的肩膀,不让男人亲上来。 开玩笑,以为他闹呢?事儿没交代清楚亲什么亲? 夏时云绷着脸,一探手拍亮了床头灯。暖色调的柔光映入他的瞳孔,往日温柔的面容此刻冰冷了起来,连眼皮上的小痣都显得格外淡漠。 他清声警告道:“余妄,你态度端正一点!我现在很严肃,不是跟你嘻嘻哈哈。你要是现在还不肯说话,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 夏时云故意说得重了些,他想吓吓余妄。 余妄怔怔地望着夏时云,幽黑的眸子茫然地定了一会儿。 倏地,他眼皮一眨,眼眶一下就红了。 余妄:“不分手……” 他怔然而滞涩地低声唤了一句,情绪一下决堤了:“老婆,我不要分手……” 夏时云简直震惊了。 自己只是让他严肃一点,余妄竟然……天哪,平时多一个表情都欠奉的仿佛机器人的男友居然哭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余妄出现这么激烈的情绪,一时间怒火气焰都降低了些。 夏时云不说话,余妄更不安了,他咬紧牙关,突然有些破罐破摔地发狠:“我不分手!我绝对不会同意的!” 他知道夏时云讨厌被欺骗,也讨厌被人纠缠,但是他没办法了。 如果夏时云不要他,他就算变成曾经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他也要缠上去,追上去,即使是以小三的身份。 夏时云噎了一下,心说自己都没怎么,他还吼上了,气得眼睛一瞪:“你吼那么大声干嘛?” 余妄红着眼眶看着他,声音立刻就小了:“对不起……但是我不分手。” 态度还算乖,夏时云抿了抿唇,道:“那要看你的表现了。接下来,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许糊弄我!不然……” 余妄心口一揪,很怕听见夏时云把“不然”后面接的话说出来,连忙点头。 夏时云不自在地动了动手指,掌心还黏糊糊的。 暖色调的灯光很好地掩藏了他脸上逐渐透出的粉意,他轻声问:“像今晚这样的事,你做过几次了?” 余妄薄唇微微抿直,有些为难。 他每做一次这种事,就等于是瞒着老婆做了坏事,就等于一次欺骗。 见男人又习惯性的沉默,好像脸皮很薄的样子,夏时云猜想他应该做的次数不多,可能算上这次就两三次吧,于是他道:“你说吧,我不会生气的。” 虽然这是欺瞒行为,而且类似眠奸这种词听上去下流又变态,和余妄在他心中的印象南辕北辙,但……毕竟可以证明余妄并不是对他完全没有欲望的。 以前余妄从不主动靠近他,让夏时云很怀疑他其实没有多爱自己,现在看来这个判断也不一定准确。 从这一点看……夏时云可以酌情少扣一点素质分。 只要余妄能保证以后洗心革面,不干这种事就好了。 听见夏时云这么说,余妄谨慎地抬眼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然后缓缓开口:“偶尔有一两次……” 夏时云的心刚落回到半路,就听见男人幽幽地接上后半句——“是没有做的。” 夏时云:“……” 夏时云:“…………” ……啊??? 青年白皙的脸皮猛地涨红,语无伦次:“你、你、你几乎天天都……?” 余妄眼眶红,脸皮也红了,难堪地点点头。 他猜想过在很久很久之后,自己或许会纸里包不住火,稍微泄露出一点自己重欲的本色……却没想到真相大白来的会如此猝不及防,而且毫无保留,他所有的不堪都被公示出来了。 一瞬间的羞耻感让他头昏脑涨,像是被扒光了,让老婆羞辱似的。 其实余妄也有点委屈。 他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在认识和爱上夏时云之前,他连自己动手都很少。 大起大落至深陷泥潭的家庭经历让他经常做噩梦。 梦里常常回到暗灯闪烁、隔音很差的筒子楼,他没有独立的房间,床位是一张起了毛刺的竹藤椅。他躺在上面,能听见隔壁邻居在教孩子学拼音的声音,能闻见狭小窗户飘来的楼下饭菜香,而父亲在卧室里酩酊大睡。 余妄要趁此时间,静悄悄地把家里的酒瓶子都收拾干净,打扫好房屋。然后替同学写作业——这是他赚取零花钱的途径之一。 如果不这样的话,他可能就会饿肚子了。 余妄身高抽条很快,饿得比一般孩子还要更快一点。 余景生是不会给他生活费的,兴许是忘了,兴许记得。 记得也没用,因为他的钱只够自己喝酒。如果没有酒精的话,清醒的现实会让他异常痛苦,狂躁会让他充满攻击性,余妄宁愿他喝醉。 总之,他单调的童年生活几乎可以用一个穷字来简单概括。 这就导致了他长大之后对金钱格外的看重。 但他没有什么物欲,吃穿用度都不享受。赚来的钱也不参与投资,只是存着,保守到有些无趣。 他只是单纯喜欢赚钱,银行卡里上涨的数字会让他有安全感。 余妄干过很多很多工作。单纯的体力活,到现在靠技术的工作,他都做过。 他干过分拣员,跑过长途货车,当过武行陪练……每天一睁眼就是为了生计而奔波,为了无法抚平的惶恐日复一日地工作,实在没有心力去想别的事。 直到遇见夏时云,他积压了二十多年的各种欲望瞬间都被激发出来了。 他现在物欲爆表。 比起赚钱,他更喜欢给老婆花钱,他以前无意义的积攒财富却不享受的行为一下子被赋予了幸福感极高的意义。 因为夏时云,他的身体每天晚上都燥热难平。 如果不这样处理一下的话,第二天他的裤子就会湿黏一片。 他也不想的! 都是夏时云改变了他,怎么能不对他负责到底呢? 这么一想,余妄就有点底气了。 没错,老婆水灵灵的、香香软软地躺在他身边,有人能控制住自己不硬、不发晴吗? 绝无可能。 幸好夏时云没有读心术,否则可能会被余妄的逻辑给气得说不出话来。 余妄没有察觉到自己此刻的想法已经和屡教不改的小狗无异。 小狗的脑子就是比较单纯的。 一袋香喷喷的好饭放在旁边,怎么可能控制得住不偷吃呢? 绝无可能。 那么就吃两口算了,被发现了大不了挨一顿揍。 但他忘了夏时云却不把他看成是一条馋肉的小狗,所以不会采用狗主人的做法。 余妄能接受挨一顿揍,却不能接受被丢掉。 夏时云难以置信,他嘴唇轻抖了一下:“可是我们做的频率挺高的啊,我们做完了你还会这样吗?” 夏时云真的不理解,他寻思他也没让余妄欲求不满啊。 余妄目光闪烁了一下,诚实地点了点头。 当然了。 做完之后夏时云会睡得特别死,这反倒更方便他了。 夏时云大惊失色,余妄连忙硬着头皮找补:“有时候只是亲亲。” 夏时云:“……” 神经病。 夏时云头痛地揉了揉额角,忍着怒意问:“你……难道白天的我嘴上就涂了毒药吗?你白天不亲,我们做嗳的时候你也不亲,等我睡着了你就偷偷亲……你有病吧!” 余妄红着眼,难过地垂下眼皮,看上去有点可怜。 他落寞地回答:“我以为你不会喜欢的,我不敢。” 他也只是最近才发现原来老婆是可以接受涩涩的吻的。 但是他依旧不敢很频繁,怕老婆觉得他满脑子淫秽想法,而且他其实也没有亲得特别过分,那还是余妄收着劲的。 夏时云狐疑地抬眼:“你怎么亲的?” 什么了不起的吻,还怕他不喜欢。 他倒要看看。 余妄抬起眼,小心翼翼地凑上来,鼻梁不敢再贴那么近怕再遭到拒绝,只停在夏时云半掌的距离小声地问:“可以吗?” 这种小心翼翼的询问在此刻居然染上了一丝拷问的惩戒意味,夏时云无端耳热。 他舔了舔唇,轻声道:“嗯,就亲一下。” 得到允诺,余妄立刻急不可待地吻上去。 男人粗大的舌面急切地舔开夏时云柔软光润的唇瓣,直到上面沾满属于他的水光,他才吮住夏时云的下唇,牙齿叼着轻轻拉开。 老婆的嘴唇嫩得他恨不能一口吞进去,但他又何其舍不得,暴戾的冲动与浓重的怜惜弄得他几乎分裂,跟犯了疯病一样地含着青年的唇咂吸着。 尤其是余妄现在的精神状态极不稳定,他馋这一口已经很久了,现在当然索取的很不体面。 夏时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没想到这一躲直接刺激到精神岌岌可危的男人了。 余妄急红眼了。 老婆躲他,为什么? 果然是接受不了他这种下流的吻法吗? 可是明明是夏时云自己要戳破,逼他把自己不堪的一面完整展露出来的,凭什么敢半路退缩? 这下正好,他也不想忍了。 确实这些时日和夏时云变得更加亲密过后,他越来越无法变回以前那种冷静自持的样子。 他本质就是个贪心的人,夏时云接受了他的一分,他就想让他接受两分。做嗳的时候也是如此,夏时云接受了三分之二,他就哄骗他差不多了,骗得他放松警惕,他再全部到底。 到头来,他总有一天会跟夏时云走到现在这个局面的。 余妄的嘴唇追上去,粗砺的手指捏着恋人的下巴尖,半是强迫半是劝哄地揉捏他的下颌肉,食指捏着他的颊肉,挤开他的唇缝。刚破开一道缝隙,余妄就兴奋地往里钻去。 甜津津的口液控制不住地泌出来,被男人尽数吞进肚子里。 一边亲吻,余妄还要控制不住地说出溢美之词:“老婆宝宝……你的嘴巴好软啊,热乎乎的,好甜……宝宝再打开一点,我还想喝……” 话说得断断续续,舌头的动作是一刻不停。 他强制地给夏时云喂着自己的舌头,又黏人地卷着他的舌尖吸,还不知足地往里走。 夏时云几乎以为自己肺里的空气都要被卷走了! 男人的吻太热烈,甚至带着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粘稠,夏时云控制不住地溢出呜咽的声音,抵在男人肩上往外推,他几乎以为自己的口腔里正在发生一场唇舌间的星交了。 余妄不肯停,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单纯亲得发狂了。 夏时云没有办法,只得抬起干净的手在他的胸口打了一下。 不大力,只是轻轻的,但由于余妄没有穿上衣,所以打在上面的声音显得很清脆。 男人鼓涨发烫的胸肌被打得颤了一下,这才致使他堪堪停下来。 余妄低低喘着气,抵着恋人的额头,又把唇贴上去舔掉了夏时云唇角晶亮的水痕,哑声:“现在……你知道了吧。” 夏时云不知道一个吻也能让人浑身发热。 他的眼底也不知道何时盈上了一层雾气,水润透亮,显得他这张粉白的小脸更加生动漂亮了。 余妄的喉结攒动了一下,难耐地磨了磨牙。 “你这个……”夏时云顿了一下,小声骂他,像是怕被别人听见:“……大变态!” 余妄闷不吭声,下头还抬了一下。 夏时云还是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 要么就发疯一样地宣泄欲望,要么就冷着脸装人机,为什么反差这么强烈呢,他就不能中和一下吗? 余妄见他气得不轻的样子,心里更惶恐了。 他如实交代了呀,很诚实了,不会还是要分手吧? 余妄扯过被子盖住腰往下的身躯,有些卑微地低下头,哑声道:“对不起,你不喜欢,我不会再犯了。可不可以不分手,老婆……” 究竟分不分,夏时云得把他彻彻底底剖析清楚了,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他都要真正看透这个人,他才能做出决定。能不能跟他走下去,还能不能再对他产生信任……这些,他都自有定夺。 夏时云是不会轻易做出承诺的,所以他没办法现在就给余妄一个确切的回答。 最重要的是,余妄最初在沟通和欺瞒中选择了后者,并且,他演得非常好,让夏时云一点异端都没发现。 这是很可怕的事。 人的信任是很难建立起来的,更难的是被打破之后再次建立。 如果他们要继续交往,余妄必须得说服他,再给他一个信任他的理由。否则,夏时云如何能在这样一个善于伪装的人身旁熟睡? 夏时云神色冷静下来,说:“我不信你不会再犯。” 余妄的脸倏地苍白了几分。 “你不要为了哄我,想让我不生气,就什么话都拿出来安抚我。” 夏时云道:“你知道吗,你的话真的很少。少到我对你的每一句话,都听得很认真。” 余妄怔住了。 “所以我是真的会把你的话当真的。” “你说你不会再犯,你真的能保证做到吗?” 夏时云对着他伸出黏糊糊的掌心,修长白皙的手指上沾了密度不同于水的物体,上面带着淡淡的腥气。 “你都做到这种程度了,你真的能听话一辈子吗?你叫我怎么相信你呢?”夏时云轻轻地说。 余妄怔然,眼眶红得像要滴血,他低哑着声音真诚地认错:“对不起老婆……我确实,不能保证……但我可以保证尽量少犯,求求你,别跟我分手好不好……” 夏时云心中怆然。 男友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他确实有些心疼了。但事情没解决,他还是得先忍着,于是漂亮的桃花眼依旧凌厉地上挑着,眼尾的弧度冷而艳,盯得人心发慌。 余妄蹙着眉头贴上来,神色有些挣扎,倏地攥住了他微凉的手腕。 夏时云一怔,手就被拉过去了。 他疑惑地抬起眼,正要问他想干嘛,下一瞬就差点惊叫出声。 男人倏地探出猩红的舌尖,滚烫的舌舔舐着他的掌面,一寸一寸,喉结不住攒动,尽数把他的罪证吞咽下去。 “我舔干净……宝宝原谅我好吗……” 第25章 别说,还真有几分当小三的天分。 似乎是后天的成长环境和未读完的教育经历让余妄的思维逻辑和常人不一样。 他的性格很封闭,又不爱与人沟通,甚至享受这种孤僻。 在和人的交流过程中,余妄喜欢用把天聊死的说话方式让对话尽可能早的结束。 这就导致了他的思维逻辑过分简单,喜欢一步到位。 余妄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老婆生气,因为他把老婆的手弄脏了,还是以一种很下流的方式。 那么他把老婆的手清理干净就没事了吧? 他不知道,这种像疯子一样的举动是会吓到正常人的。 夏时云的手细嫩又漂亮,骨节匀称,像文玩玉竹似的,润白而修长,嫩得像最内里的那截笋心,指腹透着健康的气血色,是淡淡的粉,指甲上有健康的小月牙。 这都是余妄把他照顾得很好的证明。 然而此刻上面附着了一些余妄弄上去的东西,半透史莱姆一样黏糊在夏时云的指间,一牵动就会拉出闪着水光的丝。 余妄张开唇,猩红的舌尖像一条灵活的蛇,蜿蜒在青年纤长的手指上。所过之处都会留下一道火热的湿痕,烫得夏时云指尖都在颤抖。 夏时云惊骇地瞪大了眼睛,脑子都宕机了。 不是? ……啊? 男人似是也觉得尴尬,他闭着眼,长直的睫毛温顺地搭下来,高挺的鼻尖蹭着夏时云的掌心,通过嗅闻空气中传来的淡淡水腥气来分辨方位。 他的舌面比夏时云的粗,也更热一些,上面附有健康的淡淡薄苔,然而刮上来的触感却让夏时云误以为自己像是被有吸盘的生物给袭击了。 夏时云手一缩,没缩回去,吓得快要失声尖叫了:“你在干嘛?你快住……” 他也不知道该说住手还是住嘴了。 余妄置若罔闻,专心地把自己留在上面的罪证舔干净,一寸一寸刮进肚子里,眉心紧紧地蹙着。 味道其实很怪,但在夏时云手上就挺好吃的。 在老婆身上的东西好像都是甜甜的。 余妄咕咚地咽下去,喉结明显滑动了一下,随即他舔了舔唇瓣,这才抬起眼来。 男人瞳孔是一片深黑,汹涌的欲望深不见底。眼下如喝醉般的酡红给男人平添了一丝情欲的气息,吐息间满是荷尔蒙的味道。 夏时云的脸红得几乎要滴血了,目瞪口呆的说不出话来。 他的掌心和手指都被清理干净了,取而代之的是湿漉漉的水光,凉凉的,却烫得他不敢握紧。 余妄靠过来,清澈的目光很真诚,没有一丝坏心眼,他低低地说:“老婆,我都吃掉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语气还有些讨好似的。 很乖,像邀功讨赏的小狗。 然而夏时云却没有夸他,羞耻感如火焰般炙烤他的脸颊,乌润的眸子都浮起了水雾,他难以置信道:“你、你……你连自己的都吃?!” 余妄迷惑地抿了一下唇,眼神有些无措。 不对吗? 那应该吃什么? 夏时云抖着声音低骂:“你都不会害羞的?” 怪不得,他说为什么余妄的吻技这么好,原来都是晚上偷偷练的! 余妄无辜地看着他,犹豫了一下,又低下头去,手指勾住夏时云的裤子边边:“宝宝是想让我吃你的吗?” 也可以。 夏时云猝不及防被他拽了一下裤子,雪白的肉露出半边,吓得他连忙拽回去,声音都急得要劈叉了,慌不择言:“别碰我!” 余妄一顿,脸像是被扇了一个耳光,动作立刻停了下来。 夏时云连忙把裤子穿好,警惕地往后挪了一段距离,退到床边边去。 焦虑、烦躁、不安、急渴……种种情绪一齐涌上余妄的鼻腔,他眼眶一酸,眼泪就无声落了下来。 他觉得头很痛,好像有人拿着一把小锤子在凿他,又好像被人拿钩子在戳他的心,痛得他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老婆不让他碰了…… 甚至对他的靠近避之不及。 他讨厌他了。 可能打算丢掉他了。 即将被遗弃的惶恐让眼泪止不住地往外冒,耳边嗡嗡的出现噪音。 夏时云愣住了。 余妄痛得弯下腰,很狼狈地低下头,声音低哑:“老婆,可不可以不要讨厌我……我会改的,你不喜欢的我都改,你不要跟我分手……” “不要找小三……” 夏时云没想到余妄居然真的哭了……还哭得特别凄惨,他怔怔的,有些无措。 余妄眼眶通红地望着他,想靠近,却又不敢。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紧蹙的眉头却泄露出委屈巴巴的神色。 夏时云抿了抿唇,慢慢地又挪进了,小声劝道:“你别哭了呀……你一哭,好像我欺负你似的。” 可是明明先欺骗他的是余妄啊,动手动脚的也是余妄啊,怎么搞得他才像是那个恶人了? 余妄心口一酸。 老婆还是在乎他的,夏时云人太好了,仿佛天生就拥有爱人的能力。就算现在正在气头上,但是见他难过,却还是停下来哄他了。 余妄立刻得寸进尺,低声道:“老婆我想亲你。” 夏时云:“……不给。” 余妄急需安慰,又哀哀地说:“那可不可以抱一下?” 夏时云:“…………不行。” 余妄刚燃起希望的眼神又黯下去。 如果他真的是一只小狗,可能已经焦虑得出现刻板动作了。 夏时云看他这样,心累地叹了口气,拉过他的手安抚地摸了摸,轻声道:“我只会跟我的恋人亲亲抱抱,现在因为你的隐瞒,我现在很生气。如果你不想分手的话,你就不能再耍赖了……也不能再做变态的事情打岔。我问你什么,你都要实话实说。” 余妄握紧了他的手,就像攥住了什么救命稻草,点头。 夏时云沉吟了一声,打算先从最费解的问题问起:“你……在我睡着的时候就一直小三小三的说个不停,到底是什么意思?” 余妄抿唇,有些失落:“因为我觉得宝宝可能在外面有小三了。” 夏时云:“???” 倒反天罡。 他气得把自己的手机扔到床上,怒道:“你还敢倒打一耙?你来,翻吧!随便翻,能找到一条我跟别人的暧昧消息我跟你姓!” 余妄心口一紧,急得不知道怎么解释,语无伦次:“我、我不会说话,你不要生气……我不说了……” 夏时云瞪他:“不许不说!你不说我更生气,你慢慢说,不着急。” 余妄小心地睨了一下他的脸色,这才鼓起勇气缓缓说道:“我不是认为你会出轨,我是……” 男人顿了一下,决定自首。 毕竟老婆都说了他必须实话实说,现在再不说,可能老婆就不要他了。 “我是偷看了你的手机……”余妄声音苦涩:“那天晚上,老婆睡着了,我没有睡,在……偷偷亲你。” “……”夏时云:“继续。” 余妄:“然后就看到了陈哥发给你的信息,问你分手的事……我知道你想跟我分手了,我也深刻的反省了。我觉得我应该……没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可是宝宝却还是想跟我分开。所以我就觉得是不是外面有小三想上位,故意勾引你,让你想要离开我……” 夏时云整个人都惊呆了,他的思路一下子被打通,瞬间就回忆起来某天夜里男友不睡觉,坐在床上死死地盯着他看的画面。 似乎就是从那天开始,余妄开始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原来,这都是因为发现了自己想要分手的苗头吗?! 没想到事情的源头竟是因自己而起,夏时云感到些微荒诞,他张了张嘴又闭上,半晌才开口:“你误会了,我确实想分手……” 余妄鼻腔一酸,像是又要落泪。 夏时云连忙说:“但是不是因为有别人插足!是因为我觉得你不喜欢我。” 余妄的泪一下子悬在眼眶中,落不下来,有些滑稽地瞪着他。 夏时云尴尬地眨了眨眼睛,讪讪:“因为你都不喜欢跟我说话,总是很冷漠的样子。我问你话,你就点头摇头,好像对我完全不想搭理,你让我怎么想嘛。而且除了上床,我们几乎没有任何亲密举动……我觉得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是这种表现。” “这个问题我已经内耗很久了,我想不明白,所以就想结束掉这种烦恼。”夏时云轻轻地说。 “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他伸出手轻轻地擦掉男友眼角的泪痕:“你做饭很好吃,性格很沉稳,从不让我干活怕我累,你也不抽烟喝酒泡吧,非常非常好。” “就像你觉得苹果很好吃,很有营养,然后买了很多送给我,但是我喜欢吃的是橙子啊。”夏时云低下头,耳朵有点红:“不过我现在才发现我对你的了解并不深……” “所以你喜欢我,为什么不理我呢?难道你觉得自言自语更有意思吗?” 夏时云真心困惑。 天知道他在装睡的时候听见余妄说了那么多长难句时心里有多震撼。 而且余妄拿的剧本还很魔幻,一会要当他老公,一会要当小三跟他偷情。 吓得他以为余妄真的有精神病了。 余妄愣愣地看着他,被掐了一下手才回神,低声答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很难过,我……” 余妄的世界观真的有些崩塌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个男朋友当得很好了,却没想到无意中给夏时云带去这么多的烦恼。 他真的是一个坏老公。 余妄很自责。 这一瞬间的痛楚甚至比刚知道夏时云想跟他分手时还要剧烈。 夏时云摇头:“没关系,但是我要知道原因。如果你能说服我,我就不生气。” 余妄的眼神有些空洞,他怔然道:“我不是不理你,是我不敢说话。曾经有个人说我……声音很难听,他叫我闭嘴。” “然后我就闭嘴了,”余妄的睫毛垂下去,低声道:“后来我就习惯了不说话。” 余妄薄唇紧抿,喉头滞涩。 而且他说话很无趣,不能跟夏时云的同事一样,一句话就把他逗得笑起来。 久而久之,越是关系亲密,他反而越是不敢开口。 安静是他的舒适区,他不知道这样会给夏时云带来烦恼。 余妄的脸色白下去,好不容易愿意说话的嘴又不自觉地紧闭了,肉眼可见的状态紧绷起来。 夏时云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才轻声问:“那个说你声音难听的,是你很重要的人吗?” 余妄一顿,立刻冷着脸摇头。 夏时云又问:“那我是你很重要的人吗?” 男人的身形猛地一顿,立刻抬起头来,眼神急切。 余妄点头。 很重要,特别重要。 夏时云是他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一。 夏时云是他的欲,是他的爱,是他灵魂的一半。 如果夏时云不要他,就等于把他生生剖开来了,这对他太残忍了。 夏时云往前倾,很轻柔地在他的唇角落下一个吻,然后用坚定的眼神问他:“那为什么你听他的,不听我的呢?” 余妄愣住了。 事情还没说明白,但他心软的小男友已经忍不住了,破例拥抱了他,在他耳边问:“我说了我觉得你的声音很好听啊,我甚至不知道以前有人那样说过你,所以我说好听就是好听,没有哄你。” “作为你重要的人,难道我说的话不应该享有优先级吗?” 余妄的心像被人重重地敲了一下,陈年的枷锁簌簌地落下锈粉。 老婆说的话……好像很有道理。 夏时云放开他,表情很严肃:“以后你能多跟我说说话吗?无论是好话还是不好的话,都要告诉我。我没有读心术,猜不到你在想什么。你看,你不跟我沟通,所以我才产生了那么大的误解。” 余妄怔怔地,点了一下头。 “要说话。”夏时云耐心地提醒他。 余妄乖乖地开口:“知道了。” 夏时云抿了抿唇,乌润的眸子慢慢柔和了下来。 他突然觉得余妄这样乖乖的样子还挺可爱的,起码比以前闷不吭声的样子要好。 见余妄这样,夏时云心里的疑问顿时消散了一小半。 他发现余妄这个人身上疑点太多了,自己对他的了解大概只是冰山一角,关于余妄身上的事情或许都不能只看表面。 那么,余妄手机里上锁的神秘东西大概也不是他想的那样。 这么想着,夏时云的心神就稍微定一些了。 “很好,那第二个问题。”夏时云脸色渐渐转红:“你、你为什么专挑晚上对我这样?” 余妄纠结地蹙紧眉头,不太想说。 刚刚舔了一下老婆的手,老婆都吓成那样,要是他实话实说了,老婆觉得他太银荡,不想跟他同房了怎么办? 被老婆赶出门外跟睡大街有什么区别? 他不要。 男人的眼皮还带着哭过的红,但眼神已经逐渐恢复贪婪的凶光了,跟记吃不记打的狗似的。夏时云一看就知道这回他是故意不想说的,估计是想逃避责罚蒙混过关。 夏时云瞪他,清泠泠的嗓音提高:“又不听话了?” 余妄连忙结结巴巴地开口:“没、没有。” “那为什么不说,也不看我。”夏时云狐疑地看着他,视线渐渐下落,视点定在被余妄顶起一大团的被子。 说又不肯说,硬又硬得很,这让他说他什么好。 其实本来偷吃老婆被发现的时候,余妄就被吓得下去了一些,但刚刚夏时云又是主动亲亲,又是安慰的抱抱……语气好温柔的,就像在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子在哄一样。 可是余妄明明是一米九三的大高个,这样巨大的反差,简直让他整个人受宠若惊了。 他突然好明显的感受到了老婆对他的好。 这样的念头让余妄浑身都在发烫,尤其是在夏时云终于提到他总是偷偷搞水煎的这个事情……羞耻感让余妄的喉结不住攒动。 不想说话,只想接吻。 老婆叽里咕噜的说什么呢? 他的视线灼灼烫人,像带着密不透风的黏性,落在夏时云一张一合的唇上。 淡红的,小小的一张…… 余妄尝过,自然知道那个软度有多招人喜欢,舌尖是嫩红色的,水很多。 他看着看着,就不自觉地泌出涎液,牙痒了似的齿根都开始发热。 夏时云:“……” 虽然他不知道余妄在想什么,但是存在感明显的被子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之前余妄仓惶求饶的时候扯过被子盖住了下躯,但没有盖严实。 夏时云朝下看,甚至能看见余妄有几根没藏好的毛发。 朝上看,男人眼眶还带着红,有一点不明显的委屈神情,一身宽肩窄腰,却活像是被欺负的小媳妇,腹肌漂亮而渐次排列,几条粗壮的筋脉甚至蔓延到了小腹上,鼓鼓的彰显着存在感。 这是一具极有性吸引力的男性身躯。 余妄的眼瞳颜色很深,是化不开的浓重的黑,就这么有些阴沉沉的望过来,整个人的气质都没平时那么沉稳干净了。 有些阴鸷。 还有点色。 联想起之前的种种,夏时云后知后觉余妄有时候可能是故意散发男性魅力,用来勾引他。 夏时云:“……” 别说,还真有几分当小三的天分。 就这种没羞没臊的劲儿,但凡正经一点的人都干不出来。 夏时云有些头疼。 他觉得,男朋友不仅是不爱沟通表达的毛病需要改正,或许这种没有廉耻的观念也需要扭正一下。 毕竟对男朋友搞水煎是人干事? 夏时云的眼神冷下去,带着一点教训的意味:“你要不然先处理好了我们再谈吧。” 余妄一怔,饶是他也被说得有些脸皮发烫。 他顺从地点点头,掀开被子想下床去浴室。 夏时云却突然叫住他。 余妄疑惑地回望。 只见夏时云眯了眯眼,眼皮上的那颗漂亮小痣露出来,轻轻上挑的眼尾很凌厉,像是在对抱有肮脏心思的人进行拷问。 “你就在这里吧。”夏时云清声道。 “做给我看。” 余妄一怔,脑袋嗡的一下,脸皮瞬间红透了。 第26章 “老婆你很坏了……” 余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平平无奇的一句话,却让他整个人像被烈火灼烧,浑身都发烫了起来。 明明更加过分十倍的事情他都在夏时云睡着的时候做过了,但老婆的要求仍是让他有些抬不起头。 许是因为之前他不管做什么,都没有人看见。 无论他流露出多么迫切饥渴、深陷情欲的丑态,还是毫无廉耻地袒露身躯,除了他之外,都没有人知道。 不对……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 那是一种隐秘到忘我境地的,通过偷窃手段得来的欢愉,因为无人知晓,所以才敢格外放肆,就连平时他憋在心里的疯言疯语也能趁此机会发泄出来。 而这些,居然要余妄在清醒状态下的夏时云面前做……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余妄僵在原地,顶着通红的脸皮望着夏时云,嘴唇嗫喏了一下说不出来。 不想答应,又不敢反抗,怕老婆生气。 活生生的就是一个被欺负的老实人。 男人羞愧地看着他,低声央求:“老婆……” 夏时云:“。” 要不是时机不合适,他真想一个白眼翻上天去。 装完了吗他请问呢? 趁他睡觉的时候,余妄指不定做了多少烧得没眼看的事呢! 夏时云想想还是有点生气的,所以才抱着一点惩戒的想法教训一下他,好让他知道什么叫羞耻心,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做出这种没下限的事。 结果他只是提出了这点程度的公开处刑,余妄就受不了了。 现在这么纯情,刚刚说要当自己的小三的又争又抢的劲儿哪去了? “不愿意?”夏时云有些不高兴似的抿了抿唇,长而翘的睫毛冷冷地垂下去,作势要走。 余妄果然急了,连忙拉住他的手腕阻止他起身的动作,又怯怯地松开了,嗑巴道:“做……我做的,老婆别走……” 余妄的声线是低冷沉静的类型,这么哑着嗓音求人,莫名别有一番风味。 夏时云抿了抿唇,压住差点往上翘的唇角,好整以暇地坐回去,明镜似的眼睛瞥向男人。 余妄就在这种几乎灼人的注视下,缓缓打开了腿,有些狼狈地跪坐在床上。 看得出来他的姿态相当紧绷,腿部的肌肉因为过度紧张甚至微微颤抖着,肌肉线条很明显,不用摸就知道很硬。 余妄有些抬不起头似的,眉眼低垂,脸上的表情很冷漠,眉头微微蹙着,只有露出来的通红耳廓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室内静悄悄的,只有男人一声一声止不住的粗重喘息。 夏时云瞧着,脸皮也有些发热。 余妄以前真的很沉默,即使是在做嗳的时候也不发出声音,就算偶尔会泄出一点不明显的低喘也会被夏时云自己的声音盖住,所以这样冷眼旁观余妄的不冷静的体验还是第一次。 不得不说……很刺激。 明明他只是什么也没干的坐着,却仿佛他才是真正主宰男人欲望的人。 余妄努力控制着紊乱的呼吸频率,肩背渐渐泌出细细的汗,手背上青筋看上去很狰狞,粗砺的掌心像是一种刑具,折磨得他双目通红,眼底的腥光就没褪下去过。 夏时云的声音突然响起,很温柔地说:“抬头看我。” 余妄一怔,手上的动作都顿住了。 他不想…… 露出这副丑态的他此刻脸上的表情一定不太好看,他不想让夏时云看见。 “不听话?” 青年清润好听的嗓音不含任何威胁性,却让余妄浑身一震,挣扎片刻还是缓缓抬起了头。黑漆漆的瞳孔直白地与夏时云对视着,里面翻涌的情潮一览无遗。 夏时云的指甲陷进掌心,压抑住心里莫名掀起的兴奋感。 天呐……好可怜、好乖的男朋友。 虽然这样想很不礼貌,但是余妄这样,真的好像一只很可怜的,因为社会训练不过关而重新进行拒食训练的狗狗。 他只是因为没有得到过良好的教育而习惯不好,本性却并不凶戾,即使已经很委屈了也不会呲牙咬人,只会难受的低呜。 夏时云有点心软,想放过他了。 余妄见他眸光闪烁,似乎看出了恋人的怜惜,立刻忍不住露出一点贪婪的凶光。他紧蹙着眉头,难受地张开了唇,露出一小截猩红的舌尖:“老婆,想接吻,可不可以亲一下?” 夏时云那点怜惜立刻被打破了,冷酷拒绝:“不可以。” 刚刚也说只是亲一下,夏时云差点被男友那种狎昵的亲法给吓死了,断不会再轻易的答应。 余妄失望地闭上了嘴,底下越来越难受。 出不来,怎么都出不来。 老婆也不给亲,也没有答应他不会分手,态度还很冷淡。 余妄越想越煎熬难受,本就未曾消退的委屈又逐渐往眼眶涌去。 夏时云清声道:“你乖乖回答我,我再考虑给不给你亲。” 余妄掌心虎口猝然收紧,闷哼一声,低低地喘了一声连忙应道:“好。” 趁着余妄这会防备薄弱,夏时云又问了一遍刚才他不肯回答的问题:“你为什么专挑晚上对我这样?白天却连手都不跟我主动牵一下,为什么反差这么大呢?” 余妄面前的床褥都被洇湿了,胸肌剧烈起伏。 一边做这种事,一边进行冷静的拷问……这种感觉实在有些过火。 余妄幽深的眼睛像是要把夏时云整个人吸纳进去,淅淅沥沥兜不住的都从指缝溜走,他深吸一口气,语气艰涩地回答道:“因为宝宝不喜欢……” 余妄心里太难过,声音滞涩地顿了一下,才勉强接下去:“因为宝宝不喜欢很色的男人。” 他整个人被羞耻和难过分割拉扯,快要被撕裂成两部分了,语气哀伤道:“但是我很色……” “所以我怕被你发现我的真面目,你就会不要我了。”余妄低声道:“就像现在一样。” 夏时云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愣愣地问:“……你怎么会这样觉得的?” 男人双目赤红,苦涩道:“你的前男友不就是因为太急色,才惹你反感的吗?我怕、我怕我也会因为这样的原因被你踹掉。老婆……你可不可以装作今晚什么都没发生?你可不可以装作不知道我是这样的人?以前我能藏好,以后也可以的,我不会再这样做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夏时云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你等一下!首先,我踹掉他的原因不是因为他急色,是因为他出轨啊!” “虽然我确实在和他相处的过程中感觉到了不适,所以一直不想跟他有什么实质进展,但这不是我跟他分手的直接原因。本质是因为周泊航那个人他人品不行!他背叛了我,而我不能接受任何不忠的行为,所以才跟他分开的。” 青年的眼睛聚起两团小火苗,因为气愤,白皙的皮肤泛起了红晕,看上去愈发骄矜漂亮,让余妄的眸色更黯了,口干舌燥的感觉更强。 夏时云冷声道:“我刚刚才教过你,你今后的想法不要再对我隐瞒,无论好的坏的,我都要知道。你一直藏着,只会让矛盾积攒,最后爆发……就像今天这样。” 男人可怜巴巴的望着他,眼眶里悬着的泪要掉不掉,下面也流个不停,剧烈的反差让整个画面看上去都无比银糜。 夏时云的耳朵红了红,声音骤然变小:“再说了也没有你这样的啊……不问自取就是偷,你这天天晚上都偷吃,你也太……” 太馋了。 怎么会有这么贪吃的小狗,没见过。 余妄惭愧地道歉:“对不起,以后我会……” 他顿了一下,小心地睨了一眼老婆的脸色,然后生生把将要说出口的“忍住”改成了“告诉你”。 夏时云满意地点了一下头,然后有点受不了的问:“你怎么还没弄完?” 余妄浑身一颤,脸皮上的热意蔓延到了胸膛上,烧得他浑身难受。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缺氧了,难受地紧蹙眉头,哑声央求道:“老婆……你能不能,把衣服撩起来给我看一下?” 话说出口,余妄羞愧得都快不敢看他了。 但他时刻谨记着老婆的命令,他要他抬头看着他,于是余妄也不敢移开视线,渴求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夏时云。 夏时云愣住:“你……” 余妄崩溃了,手背上的青筋狰狞鼓起,显示出他此刻有多痛苦:“我出不来,好难受,我出不来……老婆,你说要让我跟你沟通的。” 余妄怕他生气,最后还狡猾地搬出了夏时云的说辞,为自己辩解道。 他也不是故意的,是真的出不来。 他的身体已经习惯了在这种时候有夏时云的参与,没有夏时云帮助的话,就始终是差一点,到不了峰值。 夏时云几乎哑口无言了。 这能怎么办,确实是他让余妄有事不准瞒着他的。 他尴尬地瞪着余妄,随即无奈地缓缓撩起衣摆,露出莹白的皮肤。他轻轻叼住衣摆的一角,含糊不清地问:“这样行了?你快点吧。” 他还没问完呢! 余妄没了声音,死死盯着粉尖,气息重得像刚爬完难度系数最高的岩线。 男人的口腔生出旺盛的涎液,齿根发痒似的轻磨着,几乎在心里哀嚎了。 如果老婆没有醒着就好了…… 如果老婆现在正安稳睡着的话,他就可以不顾形象的、饿犬一样扑上去卷进嘴里咂吸,还可以怼上去戳,可以做好多好多事…… 可惜偷吃被发现了,今后他都要被戴上无形的口枷。 像是习性极差的恶犬,骤然被戴上了止咬器和绳索,巨大的落差让他躁动不安,爪子和獠牙都难受,几乎升起破坏欲。 但是夏时云只要轻飘飘的一瞥,余妄就不敢凶了,他暴戾的冲动只能对自己发泄。 男人的掌心很宽大,虎口掌根和指腹都覆有茧子,握力很强悍,但他却并不粗苯,家里坏掉的电器之类都是余妄修理的。 有一回,家里厨房的水管坏了,水卡在半路就是无法疏通。 夏时云折腾了半天还投了一瓶盖疏通管道剂,但都没有用,本来都准备打电话给师傅上门维修了。 结果余妄气定神闲地又拿出他的工具百宝箱,从里面拿出球阀、pvc管之类的物件,直接上手修理了起来。 男人的手掌宽,力气又大,攥着水管使劲一挤压,卡在半路的水就汩汩往外冒了。 夏时云看他这么大力,怕他一会给自己弄坏了,忍不住道:“算了吧要不?” 可余妄已经听不见声音了,喉结剧烈地攒动着,像是一个饥肠辘辘的孩子。他很想吃,真的真的很想吃…… 他也不是那么贪心的人,只吃一分钟……不,尝一口就行了。 老婆的颜色好漂亮,尝起来是甜的。 余妄是尝过这种味道的,现在近在眼前却吃不到,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夏时云眼睛一瞪,不高兴。 怎么又不听话了? 男朋友真的好难管。 夏时云眼尾冷艳地上挑,倏地抬起腿,一个柔软又带着点温热的东西踩了上去。一接触,他就被余妄滚烫的温度烫得瑟缩一下。 他蹙着眉头,用外力强压下余妄不听话的东西。 余妄整个人都怔住了,为这震撼的一幕激动得浑身发抖,脑海中像在发烟花,吵得他的心狂跳不止。 ——老婆居然踩他了。 余妄的喉咙发出一声低低的吼叫,急速飙升的肾上腺素让他无法再控制自己,阀门一下就被冲破了。 夏时云猝不及防就被溅了一身。 “……” “……” 两人都默契的沉默了。 夏时云惊呆了,内心的震撼不比余妄少。 喷泉的扮演者居然换人了。 溅起的弧度很高,甚至挂了一点到夏时云浓密的睫毛上,阻碍了一部分视线。 余妄闭上双眼,脱力地躺了下来,连拉过被子遮盖的力气都没了,莫大的羞耻与浓烈到骇人的快敢让他尴尬地不敢看夏时云。 太、太丢脸了。 半晌,他低低出声:“老婆你很坏了……” 怎么、怎么能那样,那样的玩他呢? 这特别坏。 余妄觉得自己罪不至此吧。 他的尊严几乎都要被击碎了。 可是,感觉好爽哦…… 如果他一直学不会听话的话,老婆是不是就会一直这样罚他了呀? 余妄舔了舔干燥的下唇,不敢承认自己暗爽了,咬牙撑起身跟一脸无措的夏时云讨赏:“我听话了,老婆……现在可以亲一下了吗?” 第27章 草啊,天杀的敢耍老子。 夏时云愕然地瞪大了双眼,愣愣地低头看自己这一身狼藉,片刻缓缓涨红了脸颊:“……不行!” 又被拒绝了,男人失望得眼神一下就黯淡了下去。 余妄像只一直被肉骨头给钓着的小狗,急得他汪汪叫团团转,为了吃上一口好的而乖乖听话表演,又是转圈又是握手,主人指哪儿打哪儿。 可是忙活了一圈,还是没吃进嘴里。 简直是欺骗馋嘴小狗的感情。 如果男人的身后真的有尾巴,现在一定悲伤地摇都不会摇了。 “为什么?老婆……为什么?”余妄低声问他,淡色的唇微微下坠。 夏时云眯着一只眼,有些羞恼:“我让你自己处理好,没让你弄我一身……你、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把我弄得这么脏,还想要亲?” 余妄一怔,低喘着气望向夏时云,方才因为超过爽度阈值而迷离的黑眸缓缓聚焦。 只见他老婆因为生气而鼓起,显得肉绵绵的腮颊红扑扑的,明灿灿的眸子紧闭着一只,纤长的睫毛上挂了一点透白的水液。撩起的衣摆下细腻的皮肤也溅上了几道,甚至有一点挂在顶尖儿上,有点像一种品种叫做粉泡芙的花儿,粉白相交,嫩汪汪的滴着水。 细嫩的足弓上也沾有,腿上也有一些……用狼狈这个词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余妄看见这一幕,第一反应并不是心虚,而是不知收敛地轻轻滚了滚喉结,眼底的欲就像未完全熄灭的火星子一般险些复燃。 但好在他不傻,这种时候还是知分寸的。 余妄低头轻轻磨了磨犬齿,压抑住莫名的冲动,态度很温顺地坐起来道:“对不起,是老公不好,我帮你弄干净。” 说着不及夏时云反应,男人就携着滚烫的体温凑了上来。 夏时云只觉得眼皮一热,睫毛惊慌地乱扇了几下,那点污浊就被卷进了男友的口中。 余妄一点也不嫌脏,他非常喜欢恋人的睫毛。 夏时云那双眼睛是最漂亮的,很净澈的黑,像释迦果的果核,乌溜水润,还很甜。阳光一照,就变成糖果般的琥珀色,尤其是那颗能勾魂的小痣,让他每忽闪一下睫毛都像在对人抛媚眼…… 让人心跳不已、口干舌燥,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青年眸光温柔清澈,完全是自己自作多情,于是又会让人产生浓浓的羞愧感。 不管是什么铁石心肠,遇见他都会被搅得乱七八糟的。 舔完,男人还恋恋不舍地吻了一下那颗小痣。 夏时云脑袋嗡的一下,脸皮全红了。 ……这个、这个没有廉耻心的!怎么一点都没有在反思啊!!! 刚刚才那样羞辱过他,男朋友居然还是一样没脸没皮……甚至故技重施了。难道他就不会害臊? 余妄浑然不觉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雅观之处,还伸出大掌掐住夏时云的腰,想接着这样清理干净,直到被小男友一把推开。 夏时云红着脸,臊到几乎发抖:“你、你……你怎么又这样?难道你觉得很好吃吗?” 余妄沉静地看着他,无辜地舔了一下唇,诚实回答:“不好吃。” 其实好不好吃的倒是无所谓,他主要是想舔夏时云。 刚刚他自己做的时候就一直对爱人裸露在外的肌肤虎视眈眈了,再加上他老婆从来没有态度这么冷酷的对他过……夏时云还一直拒绝他的亲近,这让余妄始终笼罩在可能会被分手的恐惧中。 现在哪怕只是单纯的牵个手,都能让余妄的情绪稳定一点。 他就像个听不懂话,因为担心被赶出家门而死命黏上来的狗一般,无论被主人怎么责骂,他只是想离他近一点。 他的思维正常人是无法理解的,果然夏时云费解地蹙了一下眉头,随即叹气,也不纠结了。 坏毛病太多,一时半会改变也不现实,须得徐徐图之。 “拿点纸巾过来。”夏时云道。 余妄连忙听话地取了过来,还贴心地拿了两包。一包是湿巾,一包是普通的四层抽纸。 夏时云抽出几张,耳朵红红地低下头去给自己擦拭干净。 因为害羞,夏时云动作很快,余妄看得欲言又止,有些心疼。 老婆身上的皮肤又软又白,擦那么大力,都搓红了…… 尤其是嫩尖,余妄平时晚上偷偷吃的时候都舍不得咬,结果夏时云湿纸巾都不用,上来就干搓。 男人黑漆漆的目光有些刻毒地睨着那几片纸,心里酸得咕嘟泡泡。 现在连纸巾都能光明正大贴他老婆身上了,他这个老公却不行。 夏时云擦完把纸扔了,然后清咳一声,小声道:“然后你把衣服穿好,别光着,一会儿着凉了。” 余妄一怔,抿了抿唇,心里不太情愿地照做了。 男人穿上比夏时云大两个号的同款睡衣,像是被套上了锁链,精神头都蔫了一点。 见余妄那一身精悍漂亮的腹肌胸肌被衣服尽数挡住,夏时云松了口气,撑起身子越过余妄的枕头,把他男朋友的手机拿过来,然后轻轻放在床上。 余妄一怔,心里腾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下一瞬,夏时云温润的声线就像一道雷光劈在了他身上—— “你手机备忘录和相册里的东西,你自己解释一下吧。” 夏时云猝然抬眼,把男人一瞬的惊慌眼神都收进眼底。 他确实不会单纯的因为男友好色重欲就分手,但他无法接受任何形式的背叛。 虽然关于余妄,他还有很多未曾挖掘的谜团,夏时云并不是掌控欲有多么强的人,他不会强求余妄把他的生平一五一十说出来,然后审判。 但刻意的隐瞒就不同了,夏时云眼里容不下沙子。 如果他现在不问清楚,这个疙瘩会一直存在,然后每次想起来都会感到不舒服。 既然算账,那索性一次性说清,夏时云不想他们之间还存在什么误解了。 余妄愕然而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机,大脑一片空白。 怪不得……怪不得老婆今晚对他的态度那么冷淡。 今晚一回来他就感觉到异样了。 原来他最大的秘密已经被老婆知道了。 发现他晚上会偷偷给自己加餐只是额外的收获。 可是,夏时云仅仅只是发现他偷亲偷摸都那么生气,气他变态,气他不正常,那夏时云看过他手机里的内容的话岂不更…… 男人往日沉静冷淡的表情终于溃不成军,脸上血色唰的褪去,瞳孔空荡而找不到焦点。 余妄嗓音发涩,怔怔地问:“宝宝,你都看到了吗……” 夏时云也懵了,错愕地看着他。 他原以为这里面的私密文件也不会是他想的那样,余妄应该能解释清楚的,但怎么……现在看男友的反应,分明是有鬼。 他从来没见过余妄露出这么惊慌的表情。 夏时云倏地感到心口一阵针扎般的刺痛,他抿了抿唇,声音发飘:“你……你也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余妄瞳孔骤缩,嘴唇一抖,嘴唇刚张开,夏时云就倏地打断:“算了,我不想和一个秘密那么多的人交往,我们分……” “不要!”余妄猛地开口,脸色惨白神情哀戚地扑上来,冒犯地抱紧了夏时云,高大的身躯都在轻轻发抖:“不要……我不分手!我全部都说,宝宝别不要我……” 余妄一下子就崩溃了,声音到了后面几乎带上了哽咽…… 余妄顾不得形象了,红着眼眶就去拿手机,还笨拙地输错了一次密码。 泪落到了夏时云的脖颈上,烫得他颤了一下。 他咬牙,忍着胸腔的酸涩低头看去。 余妄先点开了最让夏时云在意的相册,输了一串四位数字的密码。 夏时云眉头一蹙,看上去像是日期,但并不是他们任何人的生日。 解锁后,里面突然有两个相册,封面均是不可见。 一个命名为【宝宝】,一个命名为【老婆宝宝】。 余妄嗓子因为过度的悲恸而沙哑了,他红着眼睛,自暴自弃般把手机交过去,闷声道:“你看吧。”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的了。 余妄原以为今天最多只是身体被扒光了羞辱,能取悦老婆倒也没所谓了,却没想到连内心最阴暗肮脏的角落都要被拉出来审视。 夏时云顿了一下,狐疑地接过去,点开了第一个名为【宝宝】的私密相册。 里面密密麻麻的,五千多张照片。 ——全都是夏时云。 有他在看综艺哈哈大笑的、有他喂小猫的、有他在拼乐高的、有他叼着冰棍的……春夏秋冬,种种服饰,种种情态,里面都有。 不知道余妄是什么时候拍的。 夏时云愣住了。 在他的印象里,余妄连手机都不怎么爱玩。 夏时云震惊地往下划着,倏地划到一张他们的合照。 照片中,夏时云枕着男人的胳膊睡着了,表情很恬静,脸颊上的软肉被挤得鼓起来一点,唇张开一道缝。 余妄就那么安静地垂头看着他,撩开他的额发在他的额头上爱怜地亲吻。 深邃的眼睛是那么专注,就好像在看他的全世界。 夏时云看得发怔,男友声音低低地在旁边说:“对不起宝宝……我没经过你的允许,不仅偷偷亲你摸你,我还偷拍你……” 夏时云:“……” 他几乎要哑口无言了。 这、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啊? ……神经病吗这不是? 夏时云实在是不理解男友迥异于常人的脑回路,虽然确实没有经过他的允许,但是比起夏时云自己想象的那些不堪画面……真相都显得啼笑皆非了。 “你这藏什么啊……”夏时云讪讪地说道,倏地声音弱了下去。 他发现越往下划,照片就越眼熟了。 余妄拍照技术一般,只是普通人水平,不讲究构图和光线,拍得好纯靠夏时云的脸硬扛。但越往早的时间线翻,照片越精致好看,随便一张普普通通的照片都很有质感。 这些……都是夏时云自己拍的,他曾经发过朋友圈的照片。 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脑子转不动了。 这个时间,他应该还不认识余妄才对。甚至,他连周泊航那个死渣男都还不认识。 夏时云发朋友圈的频率比较高,所以为了不显得他很罗里吧嗦,他的朋友圈设置了半个月可见。 超过半个月时限的朋友圈应该只有他本人能看到才对。 “你是怎么……?” 余妄惭愧地低下了头,小声说:“对不起宝宝,我不仅睡奸你,我还视奸了你……” 夏时云:“…………” 不是,大哥,这是中文吗? 怕老婆真要跟他分手,余妄再也不敢闷声当哑巴,磕磕巴巴的用难以言喻的语言表达能力跟夏时云解释道:“一年多以前,我就加上你了,但是我没找你说话,就、就每天看你的朋友圈……” 夏时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太颠覆他的世界观了。 他曾经眼中的——沉默寡言、可靠稳重行事磊落、性情淡漠的老实人男朋友,现在几乎是被打碎重造了一遍。 白天沉默寡言,晚上疯言疯语喜欢说痴话。 可靠稳重、行事磊落,结果水煎视奸偷拍等一系列阴湿到不能再阴湿的变态行为全做了。 性情淡漠……刚刚还喷了他一身,哈哈。 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话——草啊,天杀的敢耍老子。 夏时云麻木地退出来,点进另一个叫【老婆宝宝】的相册。 这个相册照片数量就少很多了,只有两三百张,依旧都是夏时云的照片。 但……这些无一例外都是夏时云睡着的时候拍的。 笑死,三百张照片,几乎凑不出一套完整的衣服。 有一张应该是做完了之后太累,夏时云直接昏睡过去了之后拍的。 照片中,青年被一只肤色稍深的大掌抬起一条腿,柔软的肉从男人的指缝间溢出,被迫打开的入口还汩汩冒着余妄标记进去的…… 夏时云又羞又恼,苍白的脸色早又浮上红晕,气得一扭头:“你……!” 余妄惭愧极了,上面低头,下面抬头,讷讷道歉:“宝宝……对不起,我真的很色……我会努力改的,以后都好好做人,能不能不分手?” 余妄害怕极了,不敢看他,只小心翼翼地拉过夏时云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紧绷的腹肌上,缓缓下滑。 夏时云气得直接掐了一把,结果男人低喘一声,更兴奋了。 余妄眼睛还红红地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巴巴的满是恳求,低眉顺眼的样子。 “我再也不敢了,宝宝你以后想怎么玩都可以……行吗?” 第28章 我要当他的小三。 夏时云:“你……” 夏时云惊愕到失语了。 他脑海里想起自己告诉过同事的观鸟技巧指南,眼下这一幕简直是这条指南的最佳示范。 夏时云越盯着看,余妄就越是羞耻得无地自容。 男人薄薄的唇角矜持地抿紧,长而直的睫毛温顺地垂着,连右眉峰上的疤痕都透着隐忍的味道,下颌线紧张地绷着……光看上半身,这无疑是一个再冷肃古板不过的老实人。 而往下瞥,被衣物压制了的物件顺着撑出来明显的形状。 夏时云:“……” 他简直要心疼余妄的裤子了,早知道不如烂在制衣厂里算了。 他无奈地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无语道:“你……你怎么又起来了?” 余妄窘迫地微垂着脑袋,健硕的肩头仿佛都臊得有些发红了,低声道:“宝宝你一直看着我,我会忍不住……” 而且最主要的是看了私密相册里的那些照片,实在是太…… 一眼望去都是粉粉白白的,余妄像是被训练出了反射,一见到那些珍藏的照片,他就感到口干舌燥,需要做点什么才能压下去。 运动,或者…… 夏时云也想到了这一点,脸皮微微泛红,不知是羞还是怒。 他像对待烫手山芋一样把手机翻过来盖在床上,湿润的眼睛瞪向余妄,小声骂他:“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是小狗吗?” 余妄抿唇不语,为自己的反应而羞耻,为自己能从恋人的责骂中汲取快敢而惭愧。 幸好,老婆还愿意骂他,而不是不理他。 夏时云浑然不知男友的心理活动,还在严肃地教训道:“你难道以前上学的时候思想品德课一节都没听过吗?” 男友低垂着头,高大宽阔的身躯甚至微微发起抖来了,似乎被骂得很难受。 夏时云有些心软,暗暗反思自己是否过火了。 这些道理应该由父母师长来教导才对,他只是余妄的男朋友,真的有这种资格趾高气昂地责骂他的品行吗? 但一拿起手机,映入眼帘的就是他的照片。 无知无觉睡着的青年表情安逸恬静,美好得像童话书的彩页插图,如果忽略抵在他唇边剑拔弩张、散发着蓬勃热气的东西的话。 夏时云:“……” 不行,忍不了。 青年白皙漂亮的脸颊浮起薄怒,眼尾凌厉地上挑,冷言呵斥道:“发晴的小狗都没你这么騒的。” 余妄一怔,浑身一震。 深灰色的睡衣布料被洇湿一小块圆点,鱼跃长空激动地吐了一口咸湿的海水。 夏时云忍无可忍,拿起他的手机道:“你这个相册里的东西,我要全部删掉,没意见吧?” 余妄猛地抬起头,脸上不明显的红意唰的褪去,骇得唇色都淡了一些:“老婆……” 夏时云冷冷地瞥向他,冰冷刺骨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罪人。 余妄不敢说话了,讷讷地闭上了嘴巴,沉痛从眼神里流露出来。 他是真的很心痛。 这三百张照片已经是他极力忍耐之后的成功了,否则再在这个数字上加多两个零都有可能……这三百张,每一张都是精华呢。但他也知道这样做不对,道德感和欲望来回拉扯,逼得他眼睛都红了。 夏时云严肃道:“如果舍不得,那一开始就不应该这样做。念你是初犯,我删了就算了,你能答应我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了吗?” 余妄红着眼,闷闷的嗯了一声,“对不起……” 余妄担心他不肯原谅自己,眼神有些殷切地说:“老婆,你不要生我的气,你要是觉得不平衡,我也可以让你拍回来。” 说罢,男人就作势又要解衣服,夏时云连忙拉住他:“我不拍!” “尊重是相互的,你不能未经我允许就私藏我这种照片,相对的,我也不会触犯你的隐私。”夏时云道。 说着,夏时云就把那个命名为【老婆宝宝】的相册一键全删除了,删完又去文件管理的照片数据也统统清空,最近删除什么的也一系列扫干净,彻底断绝了恢复的可能。 删完,夏时云就对余妄淡声问道:“还有备忘录呢。” 余妄这么久的珍藏全部被删,情绪低落得连手机都不想接了,直接道:“和相册的密码是一样的。” 夏时云依言输入,被紧锁的秘密备忘录就出现在了眼前。 和相册一样,备忘录也有两份。 一份名叫【宝宝观察日志】,另一份叫【上位计划】。 夏时云蹙起眉头,这两个文本光听名字都有些参不透。 他不确定地问了一下:“这些跟我有关吗,我可以看吗?” 余妄点了点头。 于是夏时云就先点进了第一个备忘录里。 这个【宝宝观察日志】,实际上就是夏时云曾经发过的朋友圈的内容。 夏时云:“?” “你、你保存了照片也就算了,你还把我这些文案都复制粘贴下来干嘛啊?”夏时云狐疑地往下翻着,发现确实就是他的日常而已,一点不健康的要素都没有。 但越是普通,就越是显得余妄的行为癫癫的,不像正常人。 这种喝水吃饭的日常,有什么可摘录的呢? 余妄小心地睨了一眼恋人的眼色,才低声道:“我当成睡前故事听的,助眠。” 怕夏时云不信,他还磕磕巴巴地强调道:“是真的。” 夏时云:“……我发的朋友圈有这么无聊么?” “不是!”余妄着急道:“是我……” 余妄抿了抿唇,静默了片刻才说道:“无聊的人是我。” “在认识你以前,我的生活太无聊了,所以觉得你的生活很精彩。”男人声音有些喑哑,紧蹙着眉头开始回忆起自己不太愿意回顾的过去:“明明一样都是上班下班的单调日常,但是你好像总能找到让你快乐的事情……我可能是有点羡慕,我不知道,反正等我察觉到的时候,我就已经在频繁地关注你了。” “我以前睡眠不太好,然后无意间就发现把你的朋友圈当成睡前故事听很有效果,所以就……” 余妄缓缓抿起了唇,不说话了。 不夸张的说,他之前仿佛像个没有目的的行尸走肉,生活是平淡无波的死水,夏时云的出现就像一缕柔和温暖的阳光,只是安静地存在在那儿,散发出来的热量就足够他解冻了。 他是一粒差点要被冻死的种子,夏时云是他的养分。 他凑上去抱住了夏时云,把头埋在恋人温软的颈窝,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夏时云,谢谢你。” 阳光不必在意一棵草的心理活动,他只要一直开心地挂在天上就好。 夏时云没有拒绝他的拥抱,温柔地接纳了男友突然的依赖。 他松松地环着男人的腰,手伸上去轻轻抚弄余妄有些粗硬的头发,抱了好一会才松开。 余妄不想放手,他好不容易才抱到老婆,连忙趁机在夏时云的脖颈上亲了几口,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好了好了!”夏时云警告他:“你怎么这么粘牙呢?” 牛皮糖似的。 现在真相败露,不装了是吧。 余妄讪讪地坐好,有些绝望地看着夏时云点开了第二个备忘录。 点开它,夏时云才明白余妄为什么抱着他不想放手了。 因为这第二个备忘录实在是有些…… 不知该如何总结,但这个说是【上位计划】,不如说是日记更准确,夏时云基本可以从这些言语间隙中还原出一部分余妄曾经的样子。 在他们相识以前。 08月17日 我加他,他通过了。秒通过的。 08月19日 他不问我是谁,我也没跟他说话。 08月21日 喝酒了,脸红了,会上脸。 夏时云觉得有几分好笑,怎么会有人连日记都写得如此有个人风格,一点辞藻都不修饰,ai生成的都更有感情一些。反正光从文字上看,他是一点也看不出记录者对他有什么好感。 08月23日 他加班了,喂猫。他自己都还没吃饭。 爱心泛滥。 08月24日 那只猫长得一般。 08月25日 下雨了,被车溅了水,他还笑。 08月26日 那个车主好没素质。 08月27日 没发朋友圈。 08月28日 没发朋友圈。 08月29日 他是不是感冒了? 08月30日 那个车主好没素质。 夏时云忍不住替那个曾经溅他一身水的车主说话:“我没感冒……就是那阵子来了很多工作,太忙了没心思发朋友圈了而已。” 余妄抿唇,“但他还是没素质。” 夏时云接着往下看,发现余妄的口吻逐渐变得柔软一些了。 09月03日 他又请别人喝奶茶。 09月05日 我也去买了一杯,难喝。 09月07日 他今天穿了短裤,腿好白,笑得很好看。 09月08日 他眼皮上的小痣很好看,很性感。 09月09日 很有特色,很有辨识度,他其实应该更适合当明星。 09月10日 算了,我收回,他别当。 09月11日 为什么他的痣长得那么好看,还会眨来眨去的。 09月12日 要是摸一下的话他的眼皮会乱眨吗,我感觉他应该很敏感,皮肤很薄的样子。 一颗痣而已,余妄惦记了五天。 不知道在发什么痴,看得人脸红。 09月15日 他好像做成了什么项目,很高兴,又去喝庆功酒了,小脸像苹果,红扑扑的,看上去很甜。 09月17日 他说话为什么那么软,好像在撒娇。 09月18日 他为什么老撒娇? 09月19日 做梦了,裤子湿黏黏的,很恶心。 09月20日 他在梦里好会叫,水很多。 裤子又湿了。 09月21日 梦到他叫我老公了。 09月22日 我数了数自己的存款,感觉应该能养活他。 09月24日 他笑起来好漂亮啊,为什么他跟那么多人合照?他跟他们很熟吗? 09月25日 他好温柔,他人很好。 09月26日 他唇色好红,看起来软软的,好像很好亲。 09月27日 接吻是什么感觉? 09月28日 我感觉他不喜欢太色的吻。 10月03日 又去下班小酌了,穿得好漂亮,黑色的衣服显得他很白。 不对,他本来就白。 10月05日 又做梦了。 一直往下划,直到突然出现一条—— 他交男朋友了。 隔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记录。 我应该祝福他的。 然后又隔了一段时间,突然出现一串突兀的字眼: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他是我的。 …… 我要当他的小三。 第29章 天塌了,老婆不要他同房了。 我要当他的小三 这句话毫无预兆地闯入夏时云的眼帘,很熟悉地和今晚从余妄口中说出的疯话不谋而合——“白天,我当你的老公。晚上,你睡着了,我就当你的小三,你说好不好?” 夏时云:“……” 不是,原来这句话不是发癫玩什么角色扮演,而是认真说的? 并且,这个当小三的主意他居然还打了这么久?! 算算时间都快一年了。 夏时云:“。” 第一次听说有人的执念是当小三的。 往下一瞅,甚至还有一些比较具体的想法: 这个男的一看就肾虚,配不上他。 我可以。 老婆喜欢什么样子我就能装成什么样子。 我比他高,体格也壮,就算我当小三被发现了的话,肾虚男也打不过我,闹大了丢人的也是他。 夏时云有些看不下去了,瞥向一旁装老实巴交的男友,低眉顺眼的,一副眼光躲闪的样子。 他有些无法理解。 也就是余妄真的得愿所偿,跟他在一起了,所以这些记录反而还被苦恋的甜蜜美化了一二。但如果他们没有在一起呢? 那这份日记堪称毛骨悚然了。 好在夏时云心脏还称得上是强大,看见这些后第一反应不是躲开,而是矫正男友不知道为何会这么歪的价值观。 “你再喜欢谁,你也不能去当小三啊!”夏时云漂亮的眼睛凌厉地瞪着男人,清润的嗓音冷肃,气势汹汹:“如果人人都跟你一样做,那这个社会上还有什么公序良俗可言?” 余妄被骂得眼神都黯了,闷声:“对不起,我错了,老婆……” 夏时云狐疑地看着他,怀疑余妄只是嘴上温顺,于是问他:“你觉得小三这个名号说出去好听吗?人家会怎么看你?你又是怎么看待那些当小三的人的?” 余妄小心地抬眼看了看气鼓鼓的男友,绷着脸严肃地点评:“他们这样做,是很不要脸的。” 夏时云心里松了口气,觉得余妄还有救,鼓励道:“对!还有呢?” 青年眼神温柔闪亮,白皙的肤色透着健康的淡粉,微微笑着鼓励他说下去的唇角弯弯……笑得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好看呢? 简直就是在挑逗他。 余妄痴痴地看着,喉结动了一下,声音低沉了一些,心潮澎湃地顺着夏时云的问话往下说:“这种行为……自甘下贱!” 夏时云大松一口气,温柔地摸了摸男友的后颈:“对。你看,你其实是明白是非的。” 余妄被夸得好开心,面上不显,动作却急切地拉过夏时云的手在上面胡乱地亲了几下。 “这些行为是错误的,不管是谁做,那都不应该。”夏时云担心余妄双标,循循善诱地试图让他举一反三:“如果……如果情境转变一下,是我想当你的小三,你觉得我这种想法对吗?” 谁知余妄一下子就急了,以为恋人考验他的衷心,腾的一下就往前挪了一段距离,一下子凑到夏时云的脸跟前。 “不可能,没有这种可能!”男人紧绷着脸,黑沉的眼睛冷得无机质:“我不会跟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交往。” “我绝对不会做出让你产生这种念头的行为,如果那样,我不如去死……”余妄急促地说着,额角泌出细细的汗,眼前幻影一般浮现一把老旧的木桌。 鼻尖幻觉般嗅到了浓郁的酒味,余妄一阵反胃,倏地发出一声轻微的干呕声。 夏时云吓了一跳,连忙拍抚他的后背,叠声道:“怎么了怎么了?我就是打个比方呀,哎呀,你不喜欢这种假设我就不说了,不要那么激动。” 余妄把头靠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不说话。 夏时云轻柔的声音像在哄孩子:“我只是想说这种插足的行为无论谁干都是不对的,你既然也觉得那些当小三的道德不好,那你当然不能跟着学啦,是不是?” 余妄薄唇嗫喏几下,想了想还有些不服地昂起头:“那不一样。别人是因为要钱,我是因为爱,你根本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夏时云:“……” 虽然有种前面的思想教育都白做了的无力感,但猝不及防被表白还是让他有点脸红。 一个从不表达的人突然高强度的输出爱意,带来的冲击是巨大的。 更何况……夏时云就吃这一套呢。 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像这样浓烈的爱意。他曾经想要的忠诚的、浓烈的、非他不可的爱,此刻尽数在男人幽黑深邃的眼底可见。 余妄黑漆漆的眼底只能映照出夏时云一人的影子。 夏时云在此刻才有些真切地感受到了男友的爱,就好像……如果他剥夺了余妄爱他的权利,那么余妄的天就会塌,地就会陷落。 细微的兴奋感像电流流窜在血管里,激得夏时云的手指不禁轻轻抽动了一下。 夏时云感觉自己可能被余妄传染了几分疯癫,否则他怎么会感觉有点高兴呢? 但这种把所有重心都落在一个人身上的生活方式是很危险的。 夏时云顿了顿,轻声说:“无论初衷是什么,反正破坏别人的感情就是不对的……” 男人浑身一震,倏地恶狠狠地抬起眼来,双目赤红,突然有些激动:“你们有什么感情,你们很相爱吗?” 夏时云有些哑口无言。 这个问题着实把他问倒了,他跟周泊航之间确实没什么深刻的感情……但如果就这样说吧,又好像默许了余妄不健康的“小三论”了。 恋人的沉默像一剂猛烈的催化剂,一下就把余妄本就不安的心神给点燃了。 余妄黑着脸手一伸,蕴含蓬勃力量的肌肉尽数鼓起,托着夏时云的臀轻轻松松地就把人揣进了自己的怀里。宽阔的怀抱能把青年整个人揽在其中,手臂强势地横亘在夏时云的腰间,他的下巴就抵在他的颈窝里,有力的长腿一夹,把夏时云整个人牢固地抱住了。 “你们有多相爱?”男人阴恻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一道突兀滚烫的存在霸道地挤进夏时云紧闭的腿间,烫得他大腿内侧的皮肤都发麻了。 “我没问过宝宝,也不敢问……”男人有些尖锐的犬齿轻轻叼住夏时云薄软的耳廓,语气森寒:“你们做到哪一步了?” 没人比余妄更了解夏时云的身体了。 他家宝宝又乖又品性高贵,最讨厌放荡不羁的伪君子,所以就把上一任渣男给踹了。但这都是表象,其实深入了解过夏时云之后他才慢慢觉察出来—— 夏时云完全就是一个色宝宝。 很口是心非的那一种。 还很懒,就喜欢别人伺候他,伺候舒服了就哼哼唧唧的叫。 有点像品种高贵、性格矜持的美貌小猫。 不爱梳毛,不喜欢别人碰他的软肚皮,不讲礼貌地直接掏他的原始袋的话,生气的小猫立刻就会咬人蹬人了,很凶。 乍一看是只不爱别人对他动手动脚的小猫。 但如果你好吃好喝的伺候爽了,一点点从轻揉肉垫开始试探起,然后等他开始打小呼噜了再摸摸拿起梳子梳毛,他就不反抗了。 乖乖地躺平任梳,甚至自己摊开肚皮。 这样的一面,该不会有别人看过吧? 妒恨的岩浆在男人胸腔中壮大,烫得他不断吐出恶毒的话语:“他插过你吗?他插的有我插的爽吗?” “你……!”夏时云白皙的肤色泛起薄怒,声音有些破碎。 男人像犯了什么吸人的瘾一样,高挺的鼻梁刮在青年温暖的侧颈上深深嗅闻。 夏时云洗过澡后的味道很好闻,是淡淡的白檀木香味和一点点润肤乳的奶香混合的气味,又淡雅又甜,好闻到余妄想直接把人掀翻开始不管不顾的发疯。 但是不行,老婆会生气的…… 生气可能就会不要他了。 这个念头像一把枷锁,始终悬在余妄的脖颈,给他套上止咬器。 但滔天的妒火仍然让他失去往日的沉稳,反正最不堪的样子都已经被夏时云见过了,余妄现在甚至感觉发疯都带上了一点快敢。 是被老婆注视着丑态的快感。 被情欲折磨得狼狈不堪的他、因妒火而变得狰狞的他……这些从不曾表露过的一面,突然得到了注视…… 光是这样一想,余妄都快止不住快意的声音了。 他死死抱着夏时云的腰,不经同意就隔着衣服掐住一点,有技巧地折磨他。 夏时云将要骂出口的话又被干扰了,虾米一样地微微躬起肩背,惊叫一声。 火热的唇舌叼着耳肉,时轻时重地厮磨,滚烫阴鸷的语气带着明显的竞争心:“他能像我这样让你舒服吗?……说话呀宝宝,你为什么不说话?” 夏时云蹙着眉头,眼底水雾一片,断断续续地骂他:“……你有毛病吧。” 想让他说话,能不能先把小动作停一下呢请问? ……而且这个不听话的狗,又只掐那一边! 强烈的对比让夏时云很不舒服,他甚至想让余妄滚出去,锁上门,自己偷偷蹭一下被忽视掉的那边。不患寡而患不均懂不懂? 余妄闷闷笑了两声,语气凉凉的:“坏宝宝,怎么骂人呢?” 夏时云眼角溢出泪,恼怒地侧过脸去:“你有意见?” 余妄狗一样的蹭他软滑的脸,低声:“宝宝再骂两句我听听?” “……”夏时云被这种折磨式的绵长快意逼得一张脸俏生生的红,咬牙骂:“神……” 他张开口的间隙,男人就用手指夹住了他的舌。 余妄眼底闪着兴奋的光,显得他冷淡平静的面容有些诡异,粗砺的手指像火热的钳子,轻轻将恋人柔软的舌尖拖拽出来。 余妄含住那截红红的舌尖,温柔地吮,喝光了夏时云口中的清液,然后退出来抚摸他的唇角:“你这里,有别人这样舔过吗?” 夏时云忍无可忍,抓住空隙挣脱开来,推开他的时候手往后伸,却好巧不巧打到了余妄的下颌。 扇在上面清脆的一声。 两个人身形都僵住了,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夏时云从他身上爬下来,有些愧疚地小声道:“打痛你了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箍着我不放,我也不会打到你,你下次别这样了,不能好好说话么?” 余妄却还僵着不动,维持着脸被扇偏的姿势。 夏时云惶恐不安地凑过去想看看他,却倏地眼尖地瞥见洇湿的范围变宽了,糊成一片。 “……” “……” 夏时云静了一下,小声问:“你是变态吗?” 男人身形一怔,惭愧地坐好,老实多了:“对不起……” 嘴上老实道歉了,眼睛还是通红的,紧拧的眉头明显地暴露出这人是一个妒夫的事实。 夏时云无奈叹气,解释道:“我跟他没什么感情……不对,可能我单方面对他有一点点吧,毕竟是初恋,我还挺伤心的……” 越说,男人的眼睛越红,攥紧的拳头似乎一拳过去能干碎三个周泊航的脑袋。 “……”夏时云越解释越乱,干脆直白道:“但是你刚刚那、那些……我都只跟你做过啊……” “你不是也知道我们分手的原因吗,就是我不肯跟他做,然后他就背叛我了。” 夏时云挺尴尬的,在现任面前剖白自己上一段失败的感情什么的。 哪有人这样问的啊! 余妄红着眼睛,妒恨中带着委屈:“也没有摸过你,亲过你吗?他怎么忍得住的,他是阳痿?” 然后不忘诋毁道:“你看我看人很准吧,我就说他一定是肾虚男,幸好你们分手了。” 夏时云尴尬地咳了两声,小声道:“他肾不肾虚我不知道……那是我第一次谈嘛,我又不知道恋爱应该怎么谈,就学偶像剧里的一样玩纯爱啊,就从牵牵手啊,亲亲脸啊做起的。而且他工作是酒吧调酒师,上的都是大夜班,我跟他工作时间都错开了,其实相处机会不多……” 而且说实话,周泊航长得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渣男长得是斯文挂的,夏时云真正喜欢的类型就是余妄这样,硬帅的。 只是当时周泊航锲而不舍的追求和示好打动了夏时云,他又不知道爱情应该是什么样的,就觉得人家对他好,他应该也要还回去吧,就这么谈了。 但是他想搞纯爱,周泊航不想啊。于是渣男一急,他就感到下头,一急,他就下头,这感情还越谈越淡了呢…… 夏时云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好像不太应该,所以就经常会买礼物作为补偿。 结果后面他发现只有自己在认真付出,周泊航从一开始就没当真,就有点破防了。说是为了失恋伤心,可能更多的是为自己识人不清和爱情三观被冲击而自觉失败的痛苦吧。 可余妄还是不满意,死死瞪着他,闷声:“我也要跟你牵手。” “我也要亲你的脸!” 夏时云:“……你都亲过多少回了。” 余妄恨恨地磨牙,心像被锥子凿过一样的痛:“我要消毒,我要把你的脸亲肿,我要设在……” “……喂。”夏时云冷冷睨他。 余妄忿忿的,不说话了,冷淡的面容看上去倒委屈上了。 夏时云翻了翻日记,划到最近一条: 07月17日 我要铭记这一天,已经在日历上订好行程提醒了,以后每年这天都烧一个红鸡蛋吃。 夏时云疑惑地蹙了一下眉头,回忆了一下,并没觉得那天发生了什么特别的啊。 问了余妄,男友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清。 夏时云狐疑地点开日历,赫然发现上面确实被标记了重点,点进去一看—— 被坐纪念日 老婆主动坐我了,很舒服,我差点一进去就出来了。 好幸福。 好爱老婆宝宝。 夏时云脸皮一下羞红了,看不下去地把手机还回给余妄,小声骂他:“你怎么老想着这些啊,受不了你了……” 余妄紧张地问:“老婆你反感吗?对不起,我会改的。” 夏时云对他这个认错的说法存疑,叹了口气,倏地又道:“那我当初被周泊航纠缠的时候,你从楼上下来……” 不怪夏时云起疑,任谁看了这些日记,都会感到有些悚然的。 余妄一怔,着急解释道:“不是!真的是巧合!” 他翻出房租缴纳记录给夏时云看,委屈自证道:“我住在这里已经好久了……真的是巧合,这里离岩馆比较近,所以租的这里。” 夏时云又问:“那你那些私密相册的密码是什么意思啊,这也是个特殊的日期吗?” 余妄怔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嗯了一声。 “是我认识你的日子。” 也是第一次有人说他的声音真好听的日子。 他一生中唯二的两次赞美,都是出自夏时云之口。 青年懵懵地睁大了眼睛,蹙眉思考了一下,然后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我记不起来了,我加的人太多了。” 余妄很淡地笑了一下。 他趁机岔开话题,低声道:“对不起老婆,你可以打我出气,可以不分手吗?” 夏时云其实已经不太生气了,但他的确觉得余妄的行为需要受到一点惩罚,不然他担心余妄会认为这种行径是可以轻飘飘被原谅的。 “打哪里?”夏时云问。 余妄怔了一下,冷淡的面容浮起红晕,低声道:“哪里都可以,只要你高兴……但是不能打坏了,老婆还要用的。” “……”夏时云冷冷地哼了一声,说:“不要,我又不家暴,就罚你……我们分房睡好了。” 余妄一怔,冷峻的脸一下变得惨白。 天塌了,老婆不要他同房了。 第30章 坏狗,又想发癫了。 “不行!”被发现犯错之后一直很乖的男朋友发出了强烈的抗议:“我不同意!” 余妄脸上冷静的表情霎时被打破,露出惶恐的神色来。 在他眼中,分房等于老婆拒绝他的靠近,等于生分,再下一步就是淡掉之后自然的分手了。 余妄天生体热,在大冬天里手心都是暖的,但此刻浑身的热量都随着夏时云的宣判而迅速消散到体外,手脚末端凉得微颤,男人冰冷的面容紧绷,沉声道:“你这是虐待!” 夏时云:“……” 他把手机还给余妄,费解地蹙眉争论道:“你都瞒着我做了这么多坏事了,我一没打你二没骂你,只是让你自己睡而已,怎么就成虐待了?” 余妄红着眼眶:“冷暴力也是家暴。” “……我没有冷暴力。”夏时云道:“我又不是打算不理你了,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暂时保持一点距离。我明知道我一睡着你就会对我动手动脚,我怎么还能安心在你旁边睡觉呢?而且这样也影响你休息。” 余妄立刻做出保证:“我不会再那样了!” “床单也被你搞得这么脏,我怎么睡?” 这点确实无法反驳,余妄耳廓一红,音调立刻小了一点:“我现在就换,不用老婆动手……” 余妄又惊又羞,还有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他是把床弄脏了,但是……这不都是老婆欺负他才会这样的吗? 老婆这样……太坏了! 非常坏! 余妄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他不敢说出来。他怕再惹得夏时云不高兴,就不是自己睡那么简单了。 夏时云见他着急忙慌的样子,有点好笑。 认识余妄这么长时间,如果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他的话,夏时云会用“情绪稳定”。 是的,他男朋友情绪真的稳定到可怕,像个人机似的。 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他都波澜不惊的,夏时云没想到他也有惊慌失措的时候。 “那你换吧,我去隔壁睡,有点困了。”夏时云抿唇,压住想往上翘的唇角。 余妄一怔,收拾床褥的动作瞬间定住了,随即缓缓站直身子,有些哀怨地看着夏时云。 夏时云无辜地睁大眼睛,那颗魅惑的小痣藏进眼皮褶皱里,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余妄深深吸了口气,似乎是在压抑内心的冲动,然后缓缓吐气,抬起黑沉沉的眸子:“好,宝宝要一个人睡,不要老公,可以。” 夏时云疑惑地眨了一下眼睛,就看见男人大步朝他走来,倏地一把将他抱起放在床上。 一阵天旋地转,夏时云小小的惊呼一声,手肘撑在软蓬蓬的床垫上,眼神有些发懵地盯着朝他压下来的男人。 男人重重喘着气,有些冷厉的脸上浮现淡淡薄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明亮如森林里的豺狼,正虎视眈眈地锁定面前的猎物。 坏狗,又想发癫了。 夏时云蹙眉,湿润的眸子冷冰冰地看着他。 余妄双手交叉着攥住衣服下摆,往上一褪就把刚穿上没多久的睡衣给扒了,而后毫不在意地随便一丢,让其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男人俯低了身躯,大掌就撑在夏时云的脸侧,把他囚困在自己与床垫之间。 夏时云呼吸都只能嗅到男人身上带着热度的荷尔蒙气息。 从他的角度来看,余妄完美的身材一览无遗,一扭头就是力量感爆棚的手臂,往上看就是锻炼得精悍蓬勃的肌肉,就连锁骨凹陷处的晶亮汗渍都很性感。 夏时云立刻不自在了起来,眼神都不知道该落在什么地方,他抬起手做出个推拒的动作,色厉内荏道:“你想干嘛……?” 他的手一撑到余妄的胸肌后整个人就酥了。 虽然他还维持着抗拒的姿势,其实力气已经被抽干了,只需一拽就会发现他的手都是软的。 夏时云的脸一下子烧红起来。 ……这简直是犯规。 他们之间对彼此的身体都太熟悉了,这样急速拉近的距离会让他们的身体比大脑先一步的兴奋起来。 余妄深深地凝视着他,而后把夏时云摁在他胸前的手拿起来抵在唇边细细密密的亲吻,声音冷沉:“我可以让老婆一个人去隔壁睡,但是……我需要收取一点报酬。” 夏时云一怔,秀气的眉一下凌厉地挑起。 凭什么?! 余妄似乎看穿了他的愤怒,先一步开口:“老婆你说了以后我们要诚实对不对?” 夏时云一愣,仔细一琢磨觉得没什么问题,点了点头。 余妄盯着他,眼神有点痴醉:“那老婆早上明明亲口答应了我,晚上让我做个够的……” 夏时云一噎,尴尬起来了:“……” 男友委屈似的蹙着眉,眼神灰蒙蒙的黯淡下去:“我今天期待了一整天的,结果老婆突然就反悔了,不让我做,还对我那么冷淡,现在还要把我丢下,自己一个人睡觉,这样做对吗?……” 夏时云瞪着他,是有点理亏:“……那你想怎么样?” 余妄舔了舔唇,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身上,凑到他耳边用几不可闻的音量小声说:“想插。” “啪!” 夏时云忍无可忍地在他胸口拍了一记,淡红的指痕缓缓浮现在鼓涨的胸肌上,转瞬即逝:“不行!” 反了天了,这样还算什么惩罚? 余妄料想到夏时云不会同意的,却故意憋闷地抿唇,很不情愿似的:“那老婆掀开衣服,给我亲两口。” 已经退而求其次了,这样总行了吧? 余妄竭力传递这样的信息。 果然,笨蛋宝宝思考了一下,觉得比起费时费力的做嗳,亲两口还是可以忍受的,于是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小声说:“好吧,那你快一点哦。” 说实话,他已经对掀衣服这个动作有点犯怵了。 夏时云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地双手抱住衣服下摆,一点点往上提,光滑软韧的腰腹缓缓暴露出来。 余妄眼神黯了黯,凑近他:“那我亲了?” 夏时云:“……嗯。” 亲就亲吧还问什么! 这种心知肚明的时刻还要清晰地发问,会带来一股极强的羞耻感。 夏时云的腰背都在细微颤抖了。 余妄凑近了,仔细地看着。 他这个要求也不是突然提出来的,主要是他也知道自己冷落了一边。 刚才夏时云逼他做给他看的时候,他让夏时云掀开衣服就看见了,一侧的颜色艳丽糜红,一侧是安静的淡粉,相比之下显得色泽寂寞了些。 余妄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凑近被忽视的露珠,轻轻朝它吹了口气。 温热的气息拂过皮肤,变成了折磨的微凉,夏时云立刻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有些生气地说:“你不亲就……!” 后面的声音全部湮灭在了嗓子眼里,滑稽的化为轻微的颤抖。 余妄毫无预兆地吞吻了上去。 余妄本来真的只想亲一下,但一吻上去,极其柔软的质感立刻让他烧红了眼。 男人呼吸急促,高大的身躯几近病态地微颤,鼻腔里满是青年身上清爽浅淡的香气,他近乎痴狂地舔舐、吮弄,灵活的舌尖快速抖动,缠着夏时云痴吻。 几乎是零帧起手的热吻逼得夏时云毫无缓冲时间,湿润的眼睛骤然睁大了,殷红的唇张得圆圆的,却发不出声音,来不及吞咽的清液从唇角漫下来。 夏时云眼下泛起醉酒般的酡红,他有些受不了了,揪着床单的手松开,缓缓往下移。走到一半却被炙热的大掌无情攥住,制止他的犯规行为。 夏时云眼睛泌出泪,真的生气了,抬起手锤了一下他的掌心:“放手!” 可惜男人的大掌是用坚硬的岩石、各种锐利刁钻的岩点磨砺出来的,掌心十分粗糙,夏时云打他,疼的却是自己。 余妄一刻不停地吻着,舍不得放开地轻轻叼着,声音含糊不清地安抚小男友道:“宝宝不急,我会让你满意的……” 说着,他的大掌就强硬地挤进夏时云柔嫩的指缝间,逼他与他十指相扣,再也无法搞别的小动作。 夏时云只得闭上眼,被迫接受这股绵长而无尽的感受。 余妄体温高,连舌头的温度都比他的烫。 夏时云惊恐地产生了一种错觉——他可能会被余妄舔化掉。 倏地,夏时云嗓子发出了一声急促的短叫,脚背猛地绷直。 男人松开他,抬起头去吻他微湿的侧脸,小狗啄吻似的,声音微哑:“宝宝,老公做得好不好?我做得好不好?” 夏时云嗓子就像塞了一团软绵绵的棉花糖,发不出声音。 他居然在无接触的情况下,就这么…… 天哪,这太…… 夏时云无法描述了。 只靠这里到达的峰值是不会溢出东西的,感受和做是完全不同的,会有一种异常温暖的幸福感在胸腔漾开,感受是绵长的,并不激烈,却同样让人发疯。 夏时云恢复了一点力气,尴尬地推开他,耳尖红红:“我去睡觉了。” 一起身却发现自己这一身睡衣有些惨不忍睹,已经变得皱皱巴巴的了,跟老咸菜似的。 夏时云瞪了男友一眼,有些埋怨。 余妄被他瞪得浑身发酥,讷讷地抿了抿唇,像闯完祸就无辜地露出眼白的小狗。 夏时云从衣柜里重新翻出一套干净的睡衣换上,换下来的就顺手扔到床上,道:“你一起放进洗衣机里洗了吧,我真的要去睡觉了,你不要再拖延时间了。” 余妄嗯了一声,痴缠地把人送到侧卧门口才回来。 夏时云警惕地望他一眼,锁上了门。 余妄:“……” 落锁的声音很清脆,跟心碎的声音差不多。 余妄讪讪地回到主卧,他瞥了一眼身后黑洞洞的门廊,然后静悄悄地掩上了门。 男人呼吸急促地走到床边,动作很珍视地拿起刚从青年身上换下来,还带着体温余热的睡衣,突然犯了癔症一般地盖在脸上。 余妄疯狂地汲取着睡衣上的残香,深深的呼吸使薄软的布料上都印出了男人深刻的五官。 低低的呢喃从男人口中不断溢出:“好残忍的、好坏的宝宝……舒服了就跑了……” “是故意折磨老公的吗?明知道我有多爱你,还要这样对我……坏、坏死了!” 凌乱的布料往下坠,露出男人一双黑得发亮的眼,可怜的衣服被弄得更湿。 没关系,老婆还肯要他就已经很好了。 他都忍了这么久了,还可以再忍忍的,忍耐对他来说并不是很艰巨的任务。 而且没准……是他的小色宝宝先忍不住。 第31章 他是不是被余妄带坏了呀? 夏时云原以为自己受到这么多的精神冲击会失眠,没想到却睡得很好。 侧卧的床和主卧的床是一样的,都很软,所以不存在认床的困扰。其实原本侧卧的床不太好,因为夏时云之前一直是一人独居,没想过要拉人合住,所以侧卧的家具一直都是租房前自带的基础水准。 原侧卧的床都不知道用了多久了,每次他们做的时候床腿就会细微的晃动,然后发出难听的摇床声,很吵。夏时云想着凑合凑合也能用,拖延的老毛病又犯了,直到有一次余妄做得太疯,直接把床给晃断了。 不堪重负的床腿嘎嘣一声从中间裂开折断,在床上辛勤作业的两人猝不及防向骤矮的那一侧倾斜滑落。夏时云为自己的拖延恶习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余妄倒比较冷静沉稳,如果忽略他骤然紧蹙的眉宇的话。 猝不及防就进到了过分的深度,夏时云瞬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然后,余妄就心疼地立刻下单了和主卧同款的昂贵床垫,第二天就送上门了。新床垫又软,支撑力也好,夏时云昨晚一夜无梦,睡得香甜。 摸出手机一看,已是上午九点了。 拉开房门一看,发现余妄也起晚了,因为男朋友这个点还在忙碌地做早餐。 平时余妄都起得很早的,良好的健身习惯使他过着一套极其自律的生物钟,每天都雷打不动的七点起,八点前就会把早餐做好了,夏时云迷迷糊糊地起来就能吃上。 夏时云没穿鞋,走路没声音,猫一样地静悄悄倚在厨房门边,用还未醒盹带着微沙的声音叫了一声:“余妄。” 正在专心煎锅贴的男人身形一震,似乎被吓了一跳。 他侧过身望去。 睡饱了的青年皮肤通透润白,昨晚被亲得有些过分的唇已经消肿,但依然呈娇艳的殷红色,唇角微微勾着,就那么半垂着眼皮看他,眼睛会说话似的。 夏时云轻轻对他笑,说:“早。” 与他相反,余妄简直是肉眼可见的状态糟糕。 男人有些没精神地耷着眼角,眼下浮起很淡的青影,胡茬冒出来了一些,居然胡子都没刮。一看见夏时云,他就很习惯地点了点头,算是作答。 结果夏时云的眉头一下就蹙起来了,不轻不重的啧了一声。 余妄立刻神经紧绷,用干巴巴的语气仓惶补上一句:“早、早上好。” 夏时云的眼睛一下就弯起来了,很满意地笑,声音轻柔地问道:“做的什么啊,好香。昨晚睡得好吗?” 余妄抿了抿唇,低声道:“锅贴。” 然后又磕磕巴巴地补充:“玉米,和猪肉馅的,剁了一点马蹄粒进去增加口感。” 男人像是刚开始学习说话的笨蛋小孩,怕说少了招惹老婆不满,本就岌岌可危的地位再降一级。但又因为他实在是很少挑起话题,并不知道哪些才是别人想要了解的信息,所以就把能想到的都说出来了。 而且经过一夜,余妄的沟通水平似乎出现了倒退现象。 夜晚能稍稍减轻一些羞耻感,此刻白日朗朗,余妄又有些别扭了起来,心里总有许多无谓的担心。 他说话的语气会很生硬吗? 他的声音动听吗? 他说话的表情自然吗? 他说话时会出现很多局促的小动作吗? ……等等。 明亮会衬得本就笨拙的人更加笨拙,他好担心自己会出丑,让夏时云感到下头。他老婆的职业身边太多优秀好看又健谈风趣的人了,他会担心很正常。 至于睡得好不好嘛…… 余妄肩膀泄气地一垮,觉得夏时云很坏。 这分明就是明知故问! 他睡得不好,非常不好。 即使抱着夏时云的睡衣,欺骗大脑老婆还在他身边,他仍旧是辗转了大半夜才合眼。 期间,余妄数次想撬门溜进侧卧。 夜很深了,床上的人一定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 他只要屏息靠近,就可以像之前的无数个夜晚一样把人搂进怀里,卑劣地偷一个晚安吻。 但他不敢。 要是再被发现……可能就不是被赶下床这么简单了,或许他会被赶出家门,变成夏时云的第二个前任。 后果太可怕,余妄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再抬眼时,男人乌黑的瞳孔莫名染上几分哀怨,余妄声音很闷:“……嗯,睡得很好。” 夏时云很想笑,然后就笑出来了。 以前他也很常笑,但多是无奈或者礼貌的微笑,这样笑得小白牙都露出的样子倒是很少见的。 余妄被他笑得更郁闷,倏地瞳孔一缩,连忙把火关了,眉头紧蹙地问:“怎么不穿鞋?地上凉。” 夏时云低头看看,脚趾蜷缩一下:“啊,我忘了。” 男人绷着脸,很不赞同地走过来,腰身一蹲就轻轻松松地把夏时云整个抱起来,然后阔步走到沙发边把人放下。又回房间把鞋子找到,拎回来给夏时云穿。 男人沉默地在他跟前蹲下,大掌松松一拢,夏时云伶仃的脚踝就被裹住了,余妄给他穿上拖鞋。 结果要穿另一只的时候,夏时云开始不配合了。 如果是之前,男友这样沉默又细心地给他穿鞋,夏时云第一反应会是窘迫,有种在做事细致的人面前频频犯错的尴尬感。但看过昨晚男友红眼眶的样子,夏时云已经无法打从心里很尊敬他了。 比如现在,他就想逗余妄。 雪白的脚腕怕痒似的一缩,余妄就抓了个空。 男人愣了一下,还以是自己的掌心太糙,磨得老婆的皮肤不舒服,立马有些窘迫的把手在裤腿上蹭了一下,似乎这样就能把粗糙的掌心蹭平整。 他又去抓那只脚,夏时云又一抬,结果不小心轻轻踢到了他的下颌。 余妄眼神一黯,猛地抬眼,正好对上恋人眼底盈盈的笑意。 没睡够的心火一下子冒了上来。 夏时云连忙道歉,嘴角还挂着没收全的笑:“不好意思呀,我不是故意踢到你的,痛不痛?” 余妄不答话,滚烫的大掌一下子攥住了那只调皮的小腿。 细嫩的小腿肚被掐得从指间溢出,粗砺的大掌缓缓摩挲青年微突的踝骨,刮过皮肤时,动作亲昵中带着一点难以言说的狎昵。 气氛不对,夏时云的笑一下子收回去了。 余妄的眼底是纯粹的黑,黑到空荡,什么都映照不出来,已经有些发痴了。 他在夏时云略带惊恐的注视下将那截腕子凑到唇边,轻轻咬了一口,尖利的犬齿印下几个发白的齿痕,他又怜爱地探出舌尖舔了舔,漆黑的眼一错不错地盯着夏时云。 “坏宝宝。” “为什么欺负我?” 夏时云被他盯得脸颊隐隐发烫,有些心虚道:“没有啊……” 夏时云老实了,怂怂地把鞋穿好,连忙转移话题:“你继续去做早餐吧,我一会儿要出门……” 他顿了一下,主动问道:“你要一起去吗?” “要。”余妄先答应下来,再问:“去哪。” “我想去工作室看看。” 余妄蹙起眉头,有点不解。 今天周末,老婆也没有活要干,应该不用去才对。 不懂归不懂,但他对夏时云的一切决定都没什么意见,只抿着唇一副沉默可靠的样子。 “啪”,一声脆响。 夏时云抬起两只手掌,轻轻拍在了男人的双颊上,把余妄薄薄的唇都挤得鼓起来一点。 余妄一愣,错愕地看着他。 青年乌润的眸子噙着两团生动的小火苗,鲜活而漂亮,有点凶地对他说:“你是不是在奇怪为什么我没工作也要去工作室呢?” 余妄怔怔地点头。 “那你就问我呀!”夏时云气得更用力地挤他的脸:“你忘了我为什么会想跟你分手吗?就是你总是不说话,什么都不说,我到现在依然是不太了解你。这年头就算真的当小三,也不兴纯走肾那套了。如果你不想跟我认真交往,只是当个炮友,那我们确实不用深入交心……” 夏时云话还没说完,余妄听到一半就急了,他覆上夏时云的手,急切道:“不是走肾……!” 什么炮友啊……老婆怎么能说这种话来伤他的心? 走肾只是他的手段之一。 他的目标是…… 余妄耳廓通红,第一次在夏时云清醒的时候清晰表达自己的野望:“我要当你的老公!” 唯一的那种。 他的爱排外性很强,夏时云生命中的一切角色他都希望由他来扮演。 如果夏时云需要的话,老公、小三、情夫、朋友、维修师傅、健身教练……他都可以胜任。 如果有别的窥伺者,他会当仁不让地挤开,自己霸占夏时云最亲密的位置。 这个想法很不好吗,余妄不知道,反正他在夏时云眼里已经没什么面子了。 男人眼角绷紧,仿佛下一刻就要对假想敌呲出白森森的獠牙,露出嫉妒的刻毒嘴脸来。 但很快他就收敛了神色,担心夏时云不喜欢他这种幼稚的表现,然而紧皱的眉头无论如何也解不开,使得他看上去很古怪。 余妄的心情没由来的低落下去。 他在夏时云面前简直是溃不成军,一点风度也没有了,感觉自己的竞争力越来越弱,余妄焦虑地绷紧了唇角。 倏地,夏时云粲然一笑,声音又轻又软:“你已经是了呀。” 余妄一怔,瞳孔骤然缩了一下,心像急速膨胀的气球一样被吹上了天,轻飘飘的,脚尖都发软了。 骤缩的瞳孔缓缓复原,变成更浓重的黑。 他像发病了一样,心跳得好快,面上却如安静的冰山一样毫不显现。 好喜欢,好喜欢,他好喜欢夏时云…… 好想把老婆那张说出让他疯狂的话的嘴唇亲肿,干得他失声痛哭,只能发出破碎的、湿润的声音。 见男友又怔怔的好像走神了,夏时云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蛋。 是不是他讲的情话太低级了呀? 哎呀,那他本来也不会和人调情呀。 他跟余妄一样都需要学习呢。 “好了,你去弄早餐吧,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你的身份是有资格让你了解我的行踪的。”夏时云道。 余妄眼神胶黏地糊在他脸上,痴痴地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老婆,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夏时云:“……” 夏时云不太想。 余妄的亲法太……太那个了,很令人害臊。一会儿还要出门,他不想亲得嘴巴都肿起来。但此刻气氛难得如此温情,他也不想破坏。 于是他说:“好吧,那亲一下。” 余妄立马凑上来,手掌迫切地黏上夏时云的腰,轻轻揉捏着移上脊背,去摸他一节一节微微凸出的脊梁骨。滚烫的唇吻了上来,贴着柔软的唇瓣开始厮磨。 呼吸交缠,高挺的鼻尖很妨碍接吻,男人微微偏开了角度,去吮他的唇瓣,舔他甜津津的缝隙。 这个吻既不像昨晚那种几乎把他吞噬一般裹挟着浓重欲望,又不似他们说开以前的那种蜻蜓点水,堪称浪漫温情。 男人粗砺的指腹抵着他的腰眼拼命揉捏,夏时云的尾椎骨都发酥了,嘴唇不自觉张开缝隙,他的舌尖颤巍巍地主动出击。 结果,余妄却突然站直了身子,冷静地一扭头,声音硬邦邦的:“宝宝你去换衣服吧,我把锅贴铲起来。” 夏时云愣愣地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茫然地微张着唇。 怎么不亲了? ……不,不亲舌头吗? 夏时云茫然地想道。 半晌,他小声地哦了一声,慢吞吞地把那一点嫩红的舌尖收回去,耳珠通红几欲滴血。 ……好尴尬,他是不是被余妄带坏了呀? 他居然觉得刚才那样的吻有点意犹未尽。 有一点点寂寞。 第32章 好爽……不对,好坏啊! 没休息好的后果就是余妄心不在焉地炸锅贴,份量炸多了,装出来满满两大盒。夏时云说没关系,都装上,分给工作室的小伙伴们吃。 余妄今天出门的衣服是夏时云给挑的。 因为临换衣服的时候,男人就闷不吭声地转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夏时云看……活像只等待主人发号施令的大狗狗。 余妄为难地低声叫他:“老婆……” “嗯?”青年懒洋洋抬眼。 余妄有些局促地看了看他,又抽出一套搭好的运动服,低声问:“这个?” 夏时云一怔,心领神会了。 余妄是让他帮他选外出的衣服呢! 虽然自从说开之后,夏时云就明白了余妄为什么突然网购了一大批新衣服了,但亲眼看见一贯又酷又沉稳的男朋友为了自己而在意外形的模样……就,还有点可爱的。 夏时云在他一水儿的运动服里翻了半天,终于翻出一身干净简约的休闲男装。 要换衣服的时候,余妄还沉默地往后瞥了一下。 他家乖宝还在那抱胸站着,坏得他想扑上去啃一口。 余妄:“。” 夏时云:“?” “干嘛?”夏时云觉得有点好笑:“你换衣服我不能在这里看吗?” 余妄抿了抿唇,干巴巴道:“……不是。” 当然能看,他身上也没什么地方是夏时云没看过的了。 但是……就是有点别扭。 夏时云穿得干净齐整,而他却要一件件脱光……莫名的带来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怕再拖延夏时云会不高兴,余妄乖乖地换上了。 其实衣服倒没什么稀奇,只是男人的身材太好了。 宽肩窄腰,标准的倒三角,尤其是微侧着身的时候肌肉会自然地镀上一层光影。 夏时云是职业摄影师,看见这一幕就不禁微微颤了颤睫毛。 就他男朋友这个身材,怎么拍都很出片。 他看着看着就有些手痒,职业病犯了,想摸摄像机。但手边没有,所以夏时云垂在身侧的手就无意识地轻敲门板,发出笃笃的响声。 余妄听见动静,误以为是夏时云不耐烦,在催促他,连忙一躬身把裤子也褪了,一急差点连裤衩也带下去,他又着急忙慌地伸手捞。 男人耳根全红了,连带着脖颈似乎也有些红意,尴尬地侧着身子不敢与青年对视。 短裤是黑色的,但依然看起来沉甸甸。 夏时云看见了也有些脸红,但更多的是想笑。 不是,余妄干嘛一副很纯情的样子啊? 要不是他亲眼看见那个名为【老婆宝宝】的相册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他真的会以为余妄是个腼腆害羞的老实人。 余妄飞快地套上衣服,这才转过身来:“好了。” 眼前的男友收拾干净,胡茬也刮了,一身素净的休闲装硬是被他穿得像大牌日常款,眼下没休息好的青影给他增添了一点忧郁的味道。 帅得很客观。 今天余妄开车送他去。 其实没必要,因为工作地点还挺近的,慢慢走过去也可以。但外面日头太大,路上的行人都快烤化了,余妄不想夏时云穿得这么清爽好看却要走出一身汗,还是坐车舒服。 夏时云告诉他:“今天我确实没什么安排,但是陈潇接了个有点重要的商务活儿,他还没独当一面过呢,之前他一直跟着我,只需要负责核算成本支出、维护客户关系,还有修修片什么的。所以我担心他们忙不过来,还是过去盯一下好了。” 因为是比较独立性质的工作室,他们的团队关系很和谐。大概这也和他们的领头人物是夏时云有关,一个脾气和善的上级自然会让团队氛围融洽。 余妄一听到“陈潇”这个名字,脑海里就开始响警报。 他的唇线微微抿直,闷闷的嗯了一声。 “顺便带你熟悉一下我的工作环境。” “你很少来,来了一般也只在外面等我,我的同事们都不太认得你。恰好你今天也有空,干脆去混个脸熟得了,顺便……让你好好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发展小三小四的,省得你总是胡思乱想。” 余妄哑然,沉稳的面容泄露一丝不自在。 虽然他的确有这个隐忧,但夏时云直接说破,他还挺尴尬的,这样显得他很小心眼。 夏时云不打一声招呼就来了,正在为拍摄计划焦头烂额的小伙伴们果然很惊喜。 陈潇泪花闪闪,大喊一声“夏老师”就想扑上来。 他都冲到夏时云的面前了,才猛地停下,随即讪讪地站直,有些拘谨地说:“余、余哥你也来了啊,早啊……” 围在电脑前的两个小伙伴也讪讪地跟着喊余哥好。 虽然不知道余哥是谁,但是喊就对了。 眼前的男人身量很高,看他甚至需要抬头,尤其这人还很不体恤,并不自觉地低下头,反倒气质高冷地瞪着他们,乌黑的眼珠安静地下垂,身上似乎在冒冷气。 陈潇有些局促,手不自觉地就开始绞起了袖口。 夏老师的男朋友虽然又高又帅……但是态度真的好冷好冷,他记得上次余哥来基本都没搭理过他,沉着一张脸很吓人。 陈潇这人口才好,会说话,接洽客户经常把人捧得眉开眼笑。 上次他觉得余妄太疏离了,就夸他厨艺好,想缓和缓和气氛,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他越夸,男人的脸色越沉,陈潇到后面都不敢说话了。 他以为这次也是要被无视了,没想到男人居然瞥了过来,应了一句:“嗯,早。” 陈潇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夏时云连忙用胳膊肘戳戳余妄:“你笑一下嘛,你看你……” 然后又和煦地笑着跟同事们介绍:“这位是我男朋友,余妄,你们就喊他余哥就行了。别介意,他就是比较腼腆而已,其实脾气很好的。” 众人这才跟着笑起来,纷纷问好,又夸夏时云很会谈,谈个这么帅的。 夏时云凑过去问了问他们项目进展遇到了什么难题,然后又把多余的锅贴分给他们:“别着急,吃点东西吗,我男朋友做的,很健康味道也很好。” 同事们一闻到香味就一哄而上,很快就分干净了。 夏时云自己也用小纸碟装了几个锅贴慢慢吃着,盯着监视器道:“你们换个主题房吧,这个布景颜色很不贴模特的脸,有点违和,跟打光没啥关系。” 然后又扭头冲默默守在一旁的男人轻声询问:“你帮我把那些东西搬到旁边的房间去好吗?” 几个吃得满嘴流油的同事不好意思了,连忙道:“我们自己来吧,哪有让夏老师出谋划策,还让你对象干苦力的呀?” “是啊是啊,我们马上就吃完了,我们自己慢慢抬吧。” “没事没事,你们吃吧,他力气大一会儿就干完了。”夏时云有意让余妄融入他的生活圈子,想让他可以自在地来,不必拘谨,也让他放心。 余妄抿了抿唇,眉心蹙了一下。 其实有点不乐意。 他酸眼看人三,他觉得面前这一帮全是潜在情敌。 这些人年纪又轻,穿得光鲜亮丽,还一口一个夏老师,眼神亮闪闪地黏在他老婆身上……余妄心口堵得慌。 但这又是老婆的要求…… 夏时云一见他这个样,担心这锯嘴葫芦回去之后又写日记“去死去死”什么的,连忙朝周围看了看,见大家都埋头苦吃没人在意他们,他才飞快地凑到男人耳边,音量很低的小声道: “求你了老公……” “你不听我的话啦?” 夏时云说得又轻又快,语调软软地上翘,绒绒的猫尾巴似的。 余妄顿时头重脚轻,胸膛像被甜蜜的箭击中,脑袋里突突直跳,立刻就想把人压在座位上深吻。 他口干舌燥地点头,语无伦次:“好……好,我听的、我听的。” 接下来,他就无比忠诚高效地执行了夏时云下达的任务。 沉得需要两个人一块抬的金属板,他一只手夹两个,指东不往西,十分钟不到就把东西搬完了。 回来的路上还给夏时云接了杯水,温温的润润嗓。 陈潇咋舌,目瞪口呆,悄悄地问:“夏老师……您上回不是还说你们感情其实一般吗?你这、你这咋把我们余哥调成这样了啊?怎么跟小狗似的,好乖啊……求训狗教程,求高冷男友冷脸做苦力教程。” 夏时云噎了一下,不知如何作答。 其实他没有训狗的本领,夏时云的性子很软,如果真的是狗主人的话,也是那种溺爱型的家长……再说余妄也并不是真的狗。 小狗这么听话,是因为小狗爱他,而不是他的训练技术有多高超。 他看向余妄,余妄心有灵犀似的抬眼看他。 目光短短的交汇,在空中擦出只有他们看得见的暧昧火花。男人很浅地朝他笑了一下,眼神蜜意融融。 夏时云的心突然跳得好快。 余妄可能真的爱他爱到发疯了。 他没由来的冒出这个念头。 但是……余妄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他呢? 他真的有那么好的,值得余妄迷恋的特质吗? 备忘录的神秘日期——余妄认识他的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为什么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他其实很确定,余妄突然冒出来问他是不是单身的那天是他第一次见到他。因为余妄的外形真的很突出,且很有辨识度,夏时云这种对美很敏感的人不可能会忘记他那张脸。 想不出来答案,而且余妄似乎也不是很想提及的样子。 帮小伙伴们解决了困惑,夏时云放下心来,带着余妄就离开了工作室。 电梯间里,气氛莫名的沉默。 但不是以前那种令人窒息的安静,而是一种懒洋洋的、如温水般细腻柔和的氛围。 夏时云瞥了眼男人垂在腿侧的大掌,有些害羞地蜷了蜷指尖,然后又缓缓舒展开,一点点朝余妄的手掌挪去。 将要牵到之时,余妄倏地把手一抬,夏时云抓了个空,有些错愕地抬眼看他。 男人目不斜视,抬手按住电梯按键。 楼层恰好停在了二楼,有人进电梯,余妄抬手帮忙按了一下开门键。 夏时云脸颊红扑扑,伸到一半的手飞快地藏到身后。 不是……好奇怪呀,余妄本来不是一直粘着他吗,昨晚赶他自己一个人睡,他还红着眼眶嚷着这是虐待。结果一觉睡醒,余妄怎么突然就矜持了起来。 夏时云一开始还以为余妄又是习惯性地变回以前那个人机模式了,但观察之后,余妄确实有在努力改变的。有问必答,话也变多了,也不会再冷冰冰的装酷……但是,怎么好像就是哪里不太对呢?! 抱着这个疑问,夏时云仔细感受了一下,发现—— 确实不对! 午饭余妄做得很丰盛,夏时云故意绕到他身后甜甜地夸:“老公好棒哦。” 男人顿时浑身一震,僵立了半天都说不出话,底下立刻翘起来了。 夏时云都做好准备被余妄死死抱住,低哀地缠着他问老婆可不可以亲一下了,结果余妄僵硬了半天的结果就是红着耳朵去端碗筷了。 夏时云:“?” 他请问呢? 虽然有点气闷,但是酒足饭饱,夏时云还是理所应当的犯困了。 窝在软乎乎的沙发里,电视播着嘻嘻哈哈的综艺,夏时云的眼皮困倦地眨了眨,然后眼睛一闭就困起小盹来了。 他处在将要睡着却还没睡着的困意浓重状态之下,倏地感觉有人靠近他。 不用想也知道是余妄。 难道说男友还是比较适应等他睡着了再动手动脚? 白天的时候不好意思吗? 夏时云这样想着,心跳一下变快了起来,他不知道余妄的吻会落在哪里。 结果男人俯近,居然只是给他盖了一层轻薄的夏凉被。 夏时云:“……” 好好好,这样搞是吧。 他生气了! 偷偷视奸他的人是余妄,睡煎他的人也是余妄,收藏了他很多涩图的人也是余妄!结果现在说开了,好,开始装矜持挽回形象了? 不是,他到底在装什么? 夏时云坚决认为自己是讨厌变态死装成老实人,绝不认为是因为自己没有被男友亲亲摸摸贴贴而生气。 夏时云不想理他了。 但是余妄本身话就少,也不怎么主动挑起话题。 夏时云一声不吭钻进浴室洗澡,看都不看余妄一眼就从他面前越过。赌气着要让男友知道,什么才叫冷暴力的气愤小猫横冲直撞的下场就是忘记带换洗贴身衣物进去了。 而余妄那双炙热的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宝宝快要忍不住了。 两手空空就进了浴室。 余妄倏地抬起腿,交叠在另一条腿上,喉结急渴地攒动了一下。 他亲眼看着,却没有出声提醒。 直到浴室的水流声响起,有清幽的香味混着氤氲的水汽从缝隙飘出来,香得男人眼睛都红了。 怎么办啊,笨蛋宝宝已经脱光光了,在里面摸着自己的身体。 好想进去看看…… 他也快忍不住了。 他的老婆宝宝今天简直可爱得过分,好几次他都差点忍不住,想把人按在怀里不顾反抗地欺负一气。 可是他真的不想继续分房睡啊…… 老婆太残忍了,完全不顾他会不会因为抱不到他而睡不着,自己塌着小腰抱着可恨的被子睡得香甜。 他想用最快的速度重新夺回陪睡权…… 只能下一点卑劣的猛药了。 只要宝宝寂寞了,就肯定需要他了。 就算是身体先想念他也可以……他不挑的。 余妄焦躁地又换了个坐姿,反正没人看索性也不挡了,休闲裤被撑出明显的形状,勒得他有点痛了。 不行,忍不住了。 快爆炸了。 他好想看,就算看一眼解解馋也可以啊。 男人不可自控地走到了浴室门外,声音喑哑,一听就是潜藏着无尽的欲望:“宝宝,你忘记拿内裤了,老公给你送进去好吗?你开开门吧。” 余妄的眼神已经发直了,说着要送衣服,其实他自己也两手空空。 送了个寂寞。 浴室里水流哗啦啦,男人声音里那点怪异很好地被水声隐藏起来了。 夏时云模模糊糊听见了,他不想理他。 他是决心也要冷一下余妄的!他倒要看看是谁先着急。 但是没拿衣服确实有点尴尬,而且他没锁门,余妄是能直接进来的,他怕不说话这人会担忧他是不是晕倒而闯进来。 于是夏时云不情不愿地破例搭理他:“不用了,你直接挂在门把手上吧,我一会儿自己拿。” 余妄焦渴地咽了咽口水,装没听见,像一只试探主人底线的恶犬。 他缓缓下压着门把手,沉声道:“那老公进来了。” 这声压得很低,夏时云没听清,真要疑惑地让他再说一遍,结果一扭头就看见门缓缓被推开了……他英俊冷淡的男友探了个头进来,黑发黑眼,隔着袅袅的雾气竟有些像聊斋里勾魂夺魄的艳鬼。 夏时云吓得僵住了,愣愣地站在那儿也忘了要遮挡什么。 男人狎昵的视线火舌一般从他光滑的身体舔过,黏糊糊的触手一般,似乎要用视线将他穿透,把他打开来玩。 余妄呼吸重了起来。 老婆怎么能这么漂亮……是谁准他生得这么好看的? 窄窄的腰和臀,他一只手就能握住,但是肉却很厚,一掐,那些水当当的肉就吸手一般溢出来,嫩乎乎的。 他如愿以偿的瞧见了。 心里的欲望却如同填不满的黑洞,叫嚣着想要得寸进尺。 看见了也不够,他想进去摸一摸。 可以吗? 宝宝会不会生气? 生气了的话怎么才能消气呢? 一个巴掌够吗? 余妄胡思乱想着,大脑一团浆糊,还没想清楚,回过神来的夏时云就惊叫一声,愤怒的眼睛瞪得溜圆,白嫩的颊肉都鼓起来了。 “滚!你变态啊!!!” 老婆真的生气了,声音脆生生的,像多汁的脆苹果,嘴巴肯定一样是甜甜的。 余妄被骂得退了出去,合上门,高大的身躯靠在门上急急喘气。 他的眼神亮得可怕,嘴角兴奋地勾起,眼下的青影和迷醉的酡红混在一起,有种诡异的涩气。 宝宝真的骂他了。 好坏的宝宝,怎么能骂老公呢? 骂的一点杀伤力都没有,他都舒服死了。 好爽……不对,好坏啊! 坏宝宝! 余妄缓过这阵怪异的愉悦,手又按上了门把手,但这次他不敢再没分寸地直接进去,而是带着甜蜜的微笑,温柔体贴地说:“宝宝别生气,是老公啊,不是别人。” “老公进去给你搓背好吗?”余妄咽了咽唾沫。 第33章 “……欢迎。” “老公进去给你搓背好吗?” 夏时云抱着毛巾,花洒把他的额发都打湿了,水洇洇的眸子惊慌失措地眨了眨,脆声拒绝道:“我不要!你不许进来!你再进来我就拿水喷你了!” 惨遭拒绝,余妄只能遗憾退场了。 他老婆的威胁可以说是毫无杀伤力,其实真的被喷一身又有何妨? 只是他怕真的把夏时云惹急了,物极必反,把好不容易钓上钩的小猫又给吓回去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余妄退去阳台,收了一条棉白色的裤子折返回去,这回乖乖地放在了门把手上。 头发被溅湿了,夏时云索性直接洗了头。 沐浴后的青年皮肤白里透粉,浑身散发着柔和温暖的沐浴露香气,门打开的时候还不肯直接走出来,他警惕地探出湿哒哒的脑瓜望了望,确认余妄正远远地坐在沙发上才肯别扭地出来。 男人脸上异样的酡红已经褪去,又恢复往日的平静沉稳,看见夏时云就很自然地拍了拍身侧:“宝宝来,老公给你吹头发。” 他有点别扭,不太情愿:“我自己吹吧。” 想冷落余妄的心被刚才那一出一吓就缓缓淡了些,夏时云现在只是单纯觉得男人身上的气息有些危险性而不想靠近罢了。 余妄抿了抿唇,眉头轻皱,睫毛直直地耷拉下去,声音都黯淡了:“为什么不要我吹?讨厌我了?可是老公刚刚真的只是想关心你,而且……” “而且明明是宝宝叫我以后要把所有的想法都告诉你的,不能隐瞒,我听话了。” 说着,他就抬起眼睛失落地盯着夏时云看,幽丧的气息不断外溢。 夏时云哑然。 他瞪着眼睛,找不到理由反驳,于是郁闷地说:“好吧好吧,进房间吹,吹完我顺便涂一下身体乳。” 夏时云平时很少涂这些东西,但最近合作的品牌给他们工作室一人寄了一套身体乳和助眠香薰,在官网上售价很贵,不用感觉怪可惜的。 吹风机开了舒适的暖风挡,风力比较柔和,余妄一边给老婆吹着头发,一边用指腹轻轻按揉着。 粗砺的手指仿佛有魔力似的,按得夏时云酥筋软骨,不一会儿就惬意地闭上了眼,起初的那点不自然荡然无存,整个人仿佛化成了一滩柔软的猫饼。 手指在温暖的风中穿梭,直到余妄吹完了他还有点意犹未尽。 男人俯低身子附在他耳边沉声问:“老婆。” 夏时云懒洋洋地从鼻腔哼出一个嗯。 “我帮你涂身体乳好不好?” 夏时云骤然睁开双眼,与男友深邃的黑眸对上。 余妄的眼睛不算大,是偏狭长的眼型,很诚恳地望着他,看上去有几分可信:“我帮你涂,涂完了就顺便帮你关灯关门,你舒舒服服地睡觉就好,可以吗?而且你自己一个人涂,你也擦不到背啊。” 男友的声音醇厚如陈酒,丝滑而浑厚的贯入耳中,刻意放轻了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温柔,哄孩子似的。 夏时云被哄得有些晕乎乎。 余妄确实有在努力改变了耶,他这样想道。 以前的男友能说一个字绝不会蹦出两个字,沉默得尴尬。 从这个方面来看,余妄确实进步很多,那么是不是应当鼓励一下呢? 而且今天一天,他都没跟余妄怎么亲近过诶…… 夏时云纠结地蹙着眉头,又舒展开,反复两次才小声地说:“那好吧,但是你不可以趁机做变态的事。” 余妄敛目,温顺得如同被驯服的烈马:“好。” 夏时云刚想起身,一双结实的臂膀直接绕过他的膝弯,从后面把他整个抱了起来。 他吓得小声地叫了一下,脊背紧贴在男人的胸膛,脸瞬间涨红:“余妄!” 这、这种抱法……和给小孩子把尿有什么区别? 最大的区别只是他的腿没被分开而已,但还是相当羞耻。 男人稳稳地把他放倒在床褥上,黑眸有些疑惑似的问:“怎么了?” 样子忠厚又老实。 夏时云抿了抿唇,讷讷地趴好:“算了,没什么,你快点吧。” 余妄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单手掐住他的侧腰腹:“笨宝宝,你忘记解扣子了。” 夏时云尴尬的哦了一声,又转回来仰躺着,手指刚要碰到扣子,就有另一双率先一步帮他做了起来。 扣子一颗一颗被解开,露出底下被掩藏起来的莹润肌肤。 锁骨伶仃如层叠的远山,柔软的肚腹是带着暖意的雪,雪地上开着两株俏生生的嫩果,艳得喜人。 余妄染上去的色泽还没完全消散。 这个过程中,夏时云一直警惕地凝着男友的脸,时刻担心他突然发疯。 但余妄只是眸色更黯了一些,其余并无什么变化。 夏时云松口气的同时,又浮起一丝淡淡的不爽。 他轻轻哼了一声,就一骨碌转过去,还把手垫在了脸颊下面,颊肉被挤得推出来,瓮声瓮气:“你涂吧。” 夏时云一转过身,男人的眉宇顷刻就蹙起来了。 他无声地吸了口凉气,鼻腔间全是他家宝宝身上甜甜的气息,牙根都痒了,想含点东西,或者咬点什么,换牙期的狗似的。 他旋开身体乳的罐子,从里面挖出一块淡乳黄色的膏体,用掌心的高温搓热了才往恋人的身上抹去。 夏时云的蝴蝶骨线条明晰,艺术品般衔接着笔直微凹的脊骨线,顺着抚下去就会被两个腰窝给吸住指腹,余妄眼神一黯,发狠似的抵着那里按揉了一下。 男人的手法刚中带柔,按得夏时云直哼哼唧唧的,还忍不住指挥:“那里很酸,再按一下……对对对,你做得好好啊,你以前学过按摩吗?” 余妄的声音都沙了,应道:“没有,做多了就懂了。” 夏时云顿时一噎。 是哦,可不就是做多了吗。 再上百个熟睡静谧的夜晚,余妄大概已经把他整个人从头到尾都盘了一遍了,男友摸他大概就像回家一样熟悉吧。 夏时云不说话了,甚至赌气似的也不肯再发出声音了。 余妄却有点急。 他本来就忍得难受了,夏时云软绵绵的叫声是对他的嘉奖,像是钓在他面前的胡萝卜,现在连这点解馋的奖励都不给他了可怎么行? 余妄抿唇,温热的掌心从腰窝处移下去,缓缓来到弹韧的高地。 青年的腰身很窄,两瓣软团子也是小小鼓鼓的一个,余妄真不知道他怎么长得又翘又圆的,一只手都能盖住。 男人眼底涌现出浓郁的腥色。 他红着眼在上面轻轻掴了一巴掌,雪团顿时掀起一层软嫩的浪。 余妄在心里悄悄骂他是烧宝宝。 跟团水豆腐似的不禁重力,稍微欺负一下就好像会碎掉。 夏时云忍不住出声警告他:“干嘛呢!” 涂就涂了,拍他干嘛,以为是安塞腰鼓? 虽然不痛,但清脆的响声听着也挺臊的。 余妄老实地垂下眼帘,压抑住嗓音里的不平静:“顺手了。” “……”夏时云耳朵尖热热的,小声道:“你再这样我就不让你干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入余妄的耳中却是警铃大作。 余妄打工经验丰富,这句在职场中是非常严肃可怕的一句话,因为后半句往往会接着“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那可不行! 余妄立刻端正了态度,好好地给夏时云涂完背面,手指没敢往丘中探一下。 涂完后,他就把脸埋在枕头里的夏时云挖出来,准备涂正面。 结果刚一碰上青年的肚腹,夏时云就怕痒似的缩了缩,声音带着不明显的微颤:“这个我自己可以,你去洗手吧。” 余妄一愣,眼馋似的在他身上逗留了一下,闷声道:“我的手已经弄脏了,还是我来吧,我刚刚涂得不好吗?” 夏时云望着他,睫毛已经有些湿润了,为难地退了一步:“那好吧……” 余妄就认真地执行了起来,表情很严肃。 不得不说男友真的很会照顾人,带着茧子的大掌贴在肌肤上摩擦会带来细微的战栗,酥酥麻麻的,有力的指头稍微用点劲就是一场酸爽的按摩。 总体来说余妄涂得很正经,只是偶尔,他有意无意地会擦过果尖儿。 第一次,夏时云忍了。 第二次,他抿了抿唇,也忍了。 因为男人的动作真的很轻,一撩而过,仿佛真的是无心的。 第三次,余妄不小心刮了他一下,夏时云立刻不干了,一把按住他的手厉声诘问:“干嘛呢?不是说了不许做变态的事吗?” 男友愣了一下,立刻态度很好地认错:“对不起老婆,是这个身体乳太滑了,我不是故意的。” 夏时云:“……” 他郁闷地瞪了他一会,不高兴地坐起来拿脚轻轻踢他,把他往外推:“算了,涂好了,你出去吧。” 夏时云心头有股无名火。 又是这样!老是这样! 余妄又是撩他一下就无辜地走开,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搞得夏时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跟他再废口舌就会显得是他想歪了,真烦。 夏时云忿忿地低下头,准备把扣子一颗颗扣回去。 余妄趁此机会,贪婪的目光立马黏上去。 嫩乎乎的,好想拧两把。 最好是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不放。 余妄呼出来的气息都是滚烫的,他有些忍不住了,倏地一把将人按在床上。 他的老婆宝宝太香了,涂了身体乳之后更是香得他头晕目眩,好想一口吞掉。 他在夏时云惊诧的目光中低声问:“老婆,我们来玩个强迫游戏好不好?” 夏时云气还没消呢,立刻抬起手抵着他的胸膛:“不要,我不同意。” 凭什么余妄想亲近他就可以任意妄为? 他偏不配合。 男人低低地笑了一下,薄唇轻吻他的耳尖,又用牙齿轻轻地咬:“如果老婆同意的话那还叫什么强迫呢?” 夏时云:“???” 赶在夏时云发怒之前,余妄见好就收,放开他坐了起来:“宝宝,我开个玩笑的,我不会再不经你允许欺负你了。” 余妄额角泌出细汗,低声道:“宝宝别讨厌我,你来强迫我好了,我不会反抗的。” 夏时云抿唇,清明的目光像水中摇摇晃晃的月亮,不说话了。 突然的安静一下就让余妄紧张了起来,担心自己的玩笑过火了,真的惹夏时云不高兴了。他的心脏猛地紧缩,有些惶恐地道歉:“我错了宝宝,你别生气。” 夏时云抬眼看他,余妄心神一荡。 倏地,余妄猝不及防就被夏时云一把掀翻。 夏时云腿一抬,就坐上了男人硬邦邦的腹肌,漂亮的桃花眼凌厉地微微眯了眯,趾高气昂道:“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余妄怔怔地咽了口唾沫,干巴巴地问:“我、我说什么了?” “你说我可以强迫你。”夏时云眼中聚着两团小火苗:“那我现在要骑你,你有意见吗?” 余妄大脑嗡的一声,脸皮顿时涨红了。 他心动得厉害,嗓子干得要冒烟,磕磕巴巴道:“……欢迎。” 第34章 夏时云整个人都被雷到了。 夏时云一时上头,现在真有些骑虎难下了。 男友的身体很紧绷,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紧张,反正夏时云觉得屁股被他硌得有些难受。滚烫的体温隔着衣服都挡不住,炙烤得夏时云如热锅上的蚂蚁。 夏时云这种随和的性子,一言概之就是——“如果你惹毛了我,那么我将毛茸茸的走开”。 像强迫别人做不愿意做的事,他可从来没做过呀! 夏时云有点后悔,他刚把手撑在男人的腹肌上,腰微微一抬,就被余妄着急地按了回去。 余妄眼神恳切地凝着夏时云舍不得错开视线,还以为老婆没听清自己刚刚说的话,大掌连忙覆在夏时云的手背上,牵引着带着他的手按在自己鼓涨劲力的胸肌上。 夏时云一怔,耳廓没有一点缓冲,立刻就烧了起来。 凭心而论,余妄的外形太符合他的审美了。 长相暂且不提,余妄的身材几乎是照着夏时云的审美点练的,精而健美,又不到壮硕的程度,肌肉密度很精实,没有任何赘余的脂肪。 他胸肌的轮廓是偏方形的,很大,虽然夏时云从没有承认过,但余妄可以从他的反应中得知老婆很喜欢,夏时云一杵上去手指尖就开始酥了。 夏时云睫毛乱颤,受惊的蝶翼一般,嗓音有些干:“……干嘛呀。” 余妄胸腔起伏很大,紧促地呼吸着,不说话,只用幽深的眸子盯着他。 余妄强硬地拉着恋人大力地揉捏自己的胸肌,眼神灼灼逼人,一时竟是让人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谁在强迫谁了。 余妄低低喘气,勾唇笑起来:“老婆来呀,我没有意见,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夏时云耳朵都红透了,热得感觉空气都有些稀薄,开始挣扎想把手抽回来。手指一乱动,余妄就享受得眯了眯眼。 余妄的耳朵也红了,脸上有些羞赧的意思,但行为却很放得开。 他有些语无伦次地低声说道:“欢、欢迎光临……” 夏时云整个人都被雷到了。 余妄已经害羞得红意都快蔓延到胸膛上了,老婆却还是不骑他,顿时有些着急地挺腰缓缓磨了一下青年,眼睛黑而湿润,真有些像发晴期的小狗了。 夏时云:“……” ……什么欢迎光临啊! 夏时云一点上位者的压制爽感都没体验到,余妄竟然生生浪出了一股开业酬宾的味道。 弄得都不像是什么强迫游戏了,反倒像是金主与失足于夜场的男模似的。 夏时云被自己的想象弄出一身鸡皮疙瘩,不想配合这走歪的剧本了,讪讪地说:“算了不玩了,我要下来。” 余妄一怔,眼神瞬间就空了,着急地撑起身追问:“为什么?为什么不玩了?” 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踩刹车呢? 该不会是老婆已经吃腻他了,他对于夏时云来说没有吸引力了吗? 余妄脸上的红晕急速消散,一点点变白。 青年尴尬地瞪着他,声音小小的:“你、你这么主动,这是哪门子的强迫游戏啊,不玩了,我感觉好像被你耍了。” 余妄愣了一下,松了口气的同时有些恨自己没藏好,临门一脚飘起来了。 騒过劲了,他老婆喜欢清纯的。 想想也是,他刚刚腾升出肆虐感忍不住把夏时云压住,就是因为老婆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被骚扰了,就很烦地皱着张小脸,嘴唇也不高兴地鼓起来,但又拿他没办法……余妄就很爽。 感觉就像在强吸一只高冷的小猫,小猫越生气他越兴奋了,似乎小猫愤怒的爪垫攻击都是一种恩赐。 余妄心领神会,立马端正了姿态,又拉回夏时云的手,长长的睫毛垂下去,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有种哀戚戚的味道:“来嘛,我不那样了。” “老婆你坐在我身上的样子凶凶的,我很紧张的。” “你摸摸。”余妄拉着他的手往下游移,“你看我的腹肌都变映了。” “老婆你再凶一点我就更怕了,你不想惩罚我吗?” “我那么不听话,老是惹你生气,你怎么不欺负我?” 夏时云想想也是,他都被余妄今天莫名其妙的反应弄得憋闷一整天了,突然道:“你肯定是故意的,讨厌你!” 男人一下子紧张了,气焰小下去,讷讷:“这个不可以的,不能讨厌老公。” “你生气的话,你就对我发泄就好了。”余妄提议道:“宝宝可以掐我,你要掐我吗?” 夏时云疑惑地歪了一下头。 余妄被可爱得忍不住舔了舔唇,牵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颈上,教他做出一个环握的手势,低声道:“就是这样,可以稍微用点力。” 余妄圈着他的手缓缓收紧,夏时云回过神立刻缩了回来,气得想揍他:“我又不是跟你一样是变态!我才不要搞这个!” 男人有些遗憾地抿唇,有点无辜:“是吗,那怎么办呢,怎么样才能让宝宝消气呢?” 迟迟得不到满足的煎熬感逐渐烧干男人的理智,余妄有些装不下去了,大掌掐在老婆身上肉最多的地方,低低哀求:“老婆快点欺负我吧,我是你的小马,你没放话让我停,我就不停,好不好?我都听你的。” 夏时云羞得去捂他的嘴,受不了他的口无遮拦:“你……你说的都是什么啊!” 余妄说不出话,就用粘稠的眼神望着他。 夏时云有些受不了这个,从以前他就对余妄的视线很敏感。 就算是在他们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他拒绝了余妄,男人总是远远地望着他,滚烫灼人的视线明显到他的同事们都能发现。在一起之后也是如此,余妄少话,但总喜欢盯着他看,关切的情绪几乎从眼中溢出来,化成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笼罩。 就好像一只很缺爱的小狗,他以夏时云的爱为养料。 如果夏时云不去爱他,他就要死掉了。 他一个走神,就让余妄找到了机会,火热的舌头倏地舔舐过他的指缝,又黏糊糊地去轻啃他的指节,咬得红红的。 他压低了夏时云的腰,将爱人整个人紧贴在自己身上,嘴唇轻缓地摩挲夏时云的耳廓,跟他害羞地耳语:“小马生来就是要被老婆骑的呀。” 夏时云脸颊通红。 余妄又转而拿自己高挺的鼻梁去顶他柔软的脸颊,轻轻地剐蹭,声音像泡过糖水一般黏糊:“好不好……?好不好?” 夏时云:“……” 夏时云磨不过他,他从不知道余妄原来这么能撒娇,也怕自己再不答应,余妄会说出更多混不吝的话,于是抿着唇坐起来,打算直接坐下去速战速决好了。 余妄倏地叫住他,夏时云疑惑地抬眼,有些不耐烦了。 “不能直接那样。”余妄无奈地说,笑声低低的,他拍了拍夏时云,道:“转过来。” 夏时云更迷惑地往回头看了一下,又扭回头来:“转过去干什么?” “不是往后看,是叫你转过身来对着我,宝宝。”男人的声音哑哑的。 “骑我脸上。” 夏时云错愕地张了张嘴,手指尖似乎都羞红了,木木地愣住不动。 余妄只好帮他。 他力气大,即使躺着,也丝毫不影响。 夏时云狼狈地撑在他的胸膛上,眼泪簌簌地落下来,颤着声儿:“这样不好吧……” 余妄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他的声音闷闷的传过来,就像闷在水下说话一样:“没关系,接吻而已。” 他喜欢跟夏时云接吻,吻哪里都是一样的。 夏时云看不见他,不知道余妄此刻的眼神亮得有多么兴奋,虎爪似的大掌钳着他柔软细腻的肌肤,夏时云身上糯米糍般的软肤就从指缝间溢出来。 夏时云害怕地一抬,不给亲。 男人的眸子黯了黯,熟悉的肆虐欲又莫名升起,他像掰甜熟的栗子一般强势分开,探出猩红的舌尖亲了上去。 夏时云再也忍不住,破碎的哭音小声地响起。 余妄一听他哭就心疼,但是又不肯停嘴,只好一边深吻,一边忙里抽闲安抚老婆:“宝宝不哭,我再亲一下。” 夏时云汲着哭音:“你已经亲了很多下了!” 余妄也觉得自己有些不要脸,但是老婆明明就被吻得很舒服,他的胸膛一片淅淅沥沥,不全是泪。 他的老婆宝宝很娇气的,真的好像小猫。 小猫身上就有种“防沉迷机制”,就是当主人过分抚摸他,舒服到尾巴尖都轻颤的时候,爽度过高了,刚才还打着小呼噜的小猫就会莫名回头咬人一口,然后快速跳开。 夏时云也是这样,太舒服了他也要生气。 他这种时候生气,余妄反倒兴奋,一股从心底涌上来的欢愉超越一切自身的享受。其实他也同样难熬,已经不满足到发痛了。 他有技巧地吻着,诱哄:“那再亲两分钟,你计时。” “或者你也帮帮老公。” 夏时云:“???” 余妄不承认自己夹带私心,喑哑着嗓音真诚建议道:“真的,人在忙的时候,时间就会过得很快的。” 夏时云懒得喷他。 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的,那不要亲了,弄得他好像愿意这样似的。 夏时云受不了这些花招,甚至隐隐后悔那个晚上没有继续装睡下去。 现在的余妄已经无所畏惧,以前为了装老实人而恪守的简单模式已经被更新,夏时云实在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憋着一股气,起身要走,不想给余妄亲了。 殷红的小嘴一离开,余妄就像只被收回饭碗的狗,护食的毛病犯了,急眼地攥住夏时云的脚踝把人拖回来,强势地亲。 余妄一边亲,一边脑筋一转,突发奇问:“宝宝,你能让老公搬回来睡吗?你答应我我就不亲了。” 夏时云:“……” 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好狗。 ……不对,坏狗。 第35章 神魂颠倒已经不足以描述。 夏时云撑在男友腹肌上竭力维持稳定的手细细地发颤,清脆的声音含怒:“你是在威胁我吗?” 听出老婆话中的怒意,余妄下意识就想低头了,他在夏时云面前总是没原则。 一时间,原本正响彻室内的黏腻接吻水声骤然停下。 但余妄转念一想,风险总是与收获并存,且大多数情况下二者成正比。要是老婆一凶他就彻底退缩,岂不是再也没有重回主卧大床的机会了。 睡在一个屋檐下,老婆想做了他就配合,做完了他就得滚去别的房间睡,不能和老婆幸福地相拥而眠……这样子,和二奶有什么区别? 他可是夏时云唯一的老公啊! ——这是很值得骄傲的事。 夫夫生活不和谐,外面的诱惑才会找到可趁之机。 余妄必须要把所有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 于是余妄又开始若无其事地舔吻起来,夏时云想把小嘴巴闭上都做不到,这下不仅是手在抖,他的腰都有些承受不住这股快意浪潮而发颤了。 “你……!”夏时云嗔怒,刚冒出一个字就倏地化为短促的尖叫。 夏时云被他高超的吻技吸引走了注意力,并未察觉男人的大掌是何时绕到前面的。 余妄心中柔情万分,百般疼惜,手却无情地掐住了。 这样折磨人的举动他以前从未做过。 一是因为舍不得,他只想让夏时云感受快乐。 二是他们在一起的速度太快,余妄心中没有实感。白天他要装成忠厚沉稳的成熟男友,晚上就忍不住偷偷加餐,总怕有一天会被夏时云发现而被踹开,所以余妄几乎是使出浑身解数想让恋人离不开他。无论是他的细微照顾也好,还是身体也罢。 但是现在,他们心意相通了诶! 夏时云跟他在一起不是凑合,是真的喜欢他。 这个事实时时刻刻都让余妄甜蜜得眼底泛湿,能让他在任何退缩怯懦的时候生出无限勇气。所以现在余妄偶尔也敢稍稍“恃宠而骄”了。 夏时云难以置信,愕然睁大了眼睛,悬在眶中的泪要掉不掉:“你……放手!” 余妄非但不听,还重复地问道:“宝宝,你让我搬回来睡吧,没有你我根本睡不着……” 夏时云:“……” 好个鬼! 余妄做着挟几把以令老婆的事,还有些可怜兮兮地央求:“你答应我,我就放开,好吗?” 夏时云气得想下来跟他理论,却高估了自己此刻的状态,他的脚踝倏地一滑,不小心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腰部没悬住力气。 男人一下子就吻到了始料不及的深度。 夏时云额发汗湿,眼睛湿漉漉的红,让他别亲了。 余妄舔舔唇,沉声:“宝宝答应我了吗?” 夏时云:“……” 无声的拒绝,余妄说不出是遗憾更多还是窃喜更多,他的心绪很复杂。 被老婆拒之门外的男人总是很失魂落魄的,但能多亲一会儿也算是一件美事。 心愿无法满足,他总要捞到一头吧。 于是余妄闭口不再提,专心地吻了起来。 夏时云的小嘴巴已经被亲得很软,余妄越亲越投入,恨不得就这样被老婆坐一辈子。 他的思维与常人不同,一般人若是感受到痛苦,就会下意识远离让自己感到痛苦的源头。 但余妄却偏不是。 因为这轻微的窒息感是来自于夏时云给予的,这恰到好处的痛苦倒成了甜蜜的催化剂,他甘之如饴。 轻微的呼吸不畅让他亲得愈发凶猛,温柔的唇舌逐渐变为贪婪的嘬吻,唇舌与小嘴巴逐渐温度趋同,火热十分。 夏时云任他亲着,已然有些神志不清。 他想道,不答应余妄就这样了,要是答应让余妄搬回来还得了?他今天让步一回,谁只知道余妄明天会不会又作妖提出什么“心愿”,继续胁迫他?这样一步步的退让下去,他得签订多少不平等条款呢? 夏时云像一只领地被进犯的猫,悄无声息炸了毛。 真是岂有此理! 夏时云虽然脾气很软,但这都是不触及他底线的情况下,尤其和余妄在一起之后,男人毫无底线地纵容已经把他养得更加骄矜。 全世界最不能欺负他的人就是余妄了! 夏时云忍得眼底泛红,手指勾住男友的睡裤边缘,一言不发地采纳了余妄最初的那个建议——“人在忙的时候时间就会过得很快”。 别以为他不敢。 不就是练练吻技吗,他也会。 他都跟余妄亲过好几回了,不说出师吧,起码也学了点技术,不像初吻那次那么生疏了。 余妄的瞳孔骤然紧缩,嗓子发干,急忙制止道:“宝宝,别……” 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脆响。 余妄的瞳孔瞬间就失焦了,紧促的嗓子发不出声音来。 ……天,他竟然…… 夏时云先一步告状,气急败坏道:“你……你敢打我!” 青年愤怒地回头讨说法,余妄失神地看着他,只见他老婆白皙细腻的脸颊浮现一道淡淡的红痕,他怔然道:“我没打,是它打的……不对,我不是故意的。” 余妄口干舌燥,又有些心虚,声音弱下去:“疼吗,过来我看看。” 夏时云气愤地瞪着他,不知该找谁算账。 余妄一直很疼他,生活上的大小事都是自己一手包揽的,从不让夏时云累着,也不舍得让他疼。而且他的情绪很稳定,就算在看到老婆考虑和他分手的消息的时候,脑子里也从来没出现过暴力的选项。 但……他再怎么细致体贴,这种自己弹出来的情况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不管怎么说,有点羞辱人了。 余妄不亲了,有些慌张地坐起来把人搂住,大掌托着他的两腮去揉那道印记,还尴尬地抹干净甩上去的清液,低声道歉:“对不起,宝宝别生气……” 夏时云垂着头,一把推开他。 余妄更加心慌意乱了,但他不可否认那一瞬间确实刺激到他了,其实他此刻的脑海中还不断回放着……他越这样想,越愧疚。 他真的是太无可救药了。 余妄下颌微微绷紧,正想着更诚恳的致歉措辞,却倏地被夏时云按得倒回去。 他愕然地看着夏时云,有些反应不过来。 夏时云瞥下眼,视线微微迷离,眼皮上那颗小痣看上去尤为涩情,满脸情态。 偏偏他那双眸子黑瞋瞋的,极冷清地凝着他,居高临下的姿态让他那张本就精致得过分的小脸更加勾魂夺魄了。 余妄心口怦然跳动,怔怔的。 “你。”夏时云的嗓音骤然变冷,碎冰似的流泻而出:“是不是忘了是谁强迫谁啊?” 夏时云脸颊被扇打了一下,却骤然把他弄清醒了。 是啊,明明是他先开始的这个游戏,怎么能莫名其妙被夺取主动权了。夏时云越想越气,清凌凌的视线冰刀一般剐在余妄的脸上,可恨。 余妄顿时呼吸不畅了,脸上泛起醉红。 他的宝宝好凶啊,他好喜欢。 冰冷的眼神像雪地里的路灯,凝着他的神情像在看一个物件,一个取悦他的物件。 这种想法很不应当……但这种被支配的感觉不可抑制地让余妄感到痴迷。 就好像夏时云亲手给他戴上了项圈,而他只要乖乖听话,就可以永远陪伴在他身边。 男人身体里的血液流速一下变快了,呼吸也澎湃起来。 他语无伦次道:“对、对,是我搞错了……我破坏规则,应该让老婆打回来……” 夏时云不理他的疯话,扶好自顾自地坐下了。 余妄的世界仿佛掀起一场海啸,温暖的海水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温柔地将灯塔吞没。 他的一切感官都漂浮起来了。 男人那张自摊牌之后就变得毫无遮拦的嘴再发不出声音。 人到最是意乱情迷处表情是不可控的。 余妄的大脑一片空白,瞳孔控制不住地往上飘,泛红的卧蚕自然地鼓起,嘴唇不自觉地张开了,泌出过于旺盛的口水顺着唇角往外溢。 神魂颠倒已经不足以描述。 幸福感充足到即使此刻他死去好像都没有遗憾了。 ……不对,那还是不能死。 他要一直一直,像解不开的水草一样捆住夏时云,绝不会给任何除他之外的人上位机会。 余妄的神志稍稍回笼,他在死去活来里问夏时云:“老婆让我搬回来吧,求求你了……” 余妄彻底被坐服气了,那点以下犯上的犬齿乖觉藏好,不敢再威胁夏时云。 他可怜巴巴地央求:“我想搬回来跟你一起睡……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的,你想怎么用都行,好不好?” 他的眼底真的噙了一层泪花,说不上来是难过的还是怎么的,反正视觉效果是挺可怜。 夏时云也好不到哪去,他抿了抿唇,有些锐利地问:“你今天表现那么莫名其妙,是不是故意的?你耍心眼是不是?” 他想知道那些到底是不是他多虑。 余妄疯狂地撩他,撩完就跑,绝对不是他的错觉吧。 浅淡的碰唇吻,电梯间里没牵上的手,还有他睡着时被轻飘飘盖上的凉被……夏时云想想就来气。 余妄小心翼翼地抬眼,用微哑的声音承认:“是我耍心机了……我错了,老婆,我不敢了。” 悬在他头上一整天的疑云被解开,夏时云心情终于松快了,但行为却更紧迫,弄得余妄侧颈青筋暴凸。 余妄快受不了了,低声求饶:“对不起,我只是太想回来了……老婆,你别生气,是我品行卑劣,欠缺管教……” 他热切地看着夏时云。 在心里说,他确实需要重罚,越重越好。 夏时云无奈:“你这个说话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以前是一点不说,现在是猛说。 只有夏时云崩溃的世界出现了。 余妄抿唇,喘着气小声说:“是老婆要我诚实做人的,我听了。” 夏时云:“……” 天杀的,诚实和体面难道就不能兼顾吗? 但是不管怎么说,余妄的心愿最后还是实现了。 第二天醒来,夏时云刚睁开眼睛,就对上了男人潮红贤惠的脸,余妄就在床边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几点了?” 余妄噙着笑,心情很好地说:“九点,还早,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我做了咸蛋黄鲜虾粥,你睡饱了再起来吃吧。” 夏时云摇摇头,道:“起来了,一会换衣服跟我去个地方。” 余妄现在自然是老婆说什么都好,他很温顺地点点头,道:“去哪啊?” 约会吗? 夏时云伸了个懒腰,觉得腰有点酸,但是身上很清爽,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余妄昨晚善后得很好。他揉了揉眼睛,道:“去医院。” “去见一下被你打得下不来床的周泊航。” 余妄一怔,脸色瞬间就白了。 天杀的,前夫哥还没死吗。 第36章 老婆是在担心他! 余妄原本是蹲在床前,脸趴在床沿望着夏时云的睡颜的,一听这话,立即反应很大地站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去看他?”他愣了一下,急切追问。 余妄今天依旧起得很早。 经过昨晚甜蜜的情侣活动,和他的尊严与衣服都被扒干净之后,余妄想搬回主卧和老婆一起睡的心愿终于得以实现,于是乎一大早余妄就精力旺盛地醒了过来,就像被晨光唤醒的草木一样,满脸都写着容光焕发。 一扭头,夏时云正睡容恬静地躺在他身侧,睡相很乖,一点都没乱动。他的脸颊靠在男人的肩头上,软白的颊肉被挤得鼓鼓的,可爱得不得了。 余妄熟练地捞住恋人细韧的腰,顺着脊骨滑下去,摸到光洁细腻的大腿上,扣住膝弯轻轻地拎起,挂在自己的腰腹上。 然后粗砺的大掌再逆流而上,顺着腿侧往回抚摸,直奔两团肥润圆弧交汇之处。 ——别误会。 虽然清晨确是火星未熄的时候,但余妄并没有什么下流的想法,他只是想检查了解一下他老婆的身体状况。 昨晚结束他已经检查过了,没有破皮受伤,但不可避免的会有点胀,余妄给他涂了保养修复的乳膏。早晨就要再检查一次,如果经过一夜还是很肿,就要再涂一次。 这两道步骤是余妄雷打不动的必做事项。 余妄撑开摸了摸,发现夏时云恢复得挺好的,不用再涂一遍。然后余妄就恋恋不舍地亲了几下夏时云,直到把人亲得发出有脾气的呜咛声,他才动作很轻地下床洗漱。 虽然相拥而眠听上去很浪漫,但是真正的好男人是应该要让老婆一醒来就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心愿达成,余妄干活都更有劲了。 他勤勤恳恳地把地板拖了、床单衣服晒了,煨着小粥,就开始收拾自己。 从衣服到造型,每一个动作都是余妄精心设计过的。 他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衬衣,领口仿佛嫌热似的解开了,微微敞着深深的锁骨和一点胸肌轮廓。若是夏时云醒来,从他的角度还可以看见余妄胸肌上的一小道抓痕,在浅麦色的皮肤上微微泛着红,就像暧昧的火星子,最能挑逗好色之人的神经。 尤其是他家的涩宝宝。 做完这些,余妄就静静地守在夏时云的身边,幻想着恋人醒来时的反应。 想到夏时云说不定会在吃饭和吃惊中选择先吃他,余妄就忍不住耳廓红红。 他会象征性的推拒一下的。 毕竟太纵欲了还是不好。 昨晚已经够放肆了,余妄很满足,觉得夏时云应该休息一下。 他老婆体力没有他的好,一开始确实是夏时云主动骑他没错,但是一两次之后他的体力就有些撑不住了,但已经发疯的马是没有那么好控制的,夏时云是彻底骑虎难下了。 男人虎钳似的大掌死死扣住他的腿,用爆发力极强悍、可以在高难度岩线上悬空完成大甩荡动作的腰不知疲倦地上振。 夏时云被颠得头脑发昏,竟有种缺氧的错觉。 到最后颠不出东西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点奇怪的味道,余妄才松开手,解了缰绳放可怜的主人下马。 想得满脸潮红,冷静的表情都透着荡漾的春情,余妄却猝不及防听见夏时云说要去医院探望前任。 刚刚还高悬在天堂的心一下子过山车般坠下来,余妄肉眼可见的憔悴了,羞涩的潮红尽数退却:“不要去!” 夏时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男友一叠声的抗议轰炸。 “为什么要去看他?” “他受伤,你心疼了?你想去探望一下?” “你忘不了他吗?” “你别去,他现在长得很丑,我上次见过了,感觉人老了十岁。” “你别去看他,你看我。” 夏时云糟心地揉了揉眉角,想起一个表情包来——你这样的妒夫会把家里搞得鸡犬不宁jpg 余妄现在就有点这感觉了。 绷着脸又哀又急的样子活像是个最近蒙受恩宠刚刚侍寝完的妃子,正春风得意之时却听闻老公去了别的小贱人的院子。 余妄又急又怕,乌黑的眸子甚至有些阴沉了。 震惊难过的时候还有点自轻般的反省——难道昨晚其实没有让老婆爽够吗? 要是真的让他宝宝爽得神魂颠倒了,夏时云不应该会想起别人才对,应该满心满眼都只有他呀。余妄现在就是这个状态。 余妄两眼一睁就是琢磨怎么媚夏时云。 想把老婆迷得整日跟他厮混,即使不做点什么,夏时云骂他一整天他都爱听。 他老婆这么善良这么心软,要是去见了肾虚男,可怜他凄凄惨惨的样子,旧情复燃怎么办? 他当然知道肾虚男是一个大垃圾,但……这个垃圾偏偏是夏时云的初恋。 谈过恋爱的都知道初恋二字的杀伤力,所有虐文主角的噩梦就是“白月光回国”。 最最可怕还是死掉的初恋。 虽然周泊航没死,但也半残着在病床上下不来。 余妄急得脸色都灰败下去了,哀怨地垂眸:“宝宝你是不是有白月光情节……” 白月光有那么了不起吗?黄月光就不行吗? 他虽然不是夏时云的初恋,但他占据了初夜啊,处男之身也是很宝贵的,像他这样又听老婆话又能干持家的处男很少了。 想到这里,余妄垂下去的黑眸就流泻出一点幽暗的凶光。 夏时云把他的贞操都拿走了,是必须要对他负责的,要不然他就把那些小三小四都打跑,再把负心宝宝抓回来草烂…… “……你有毛病啊。”夏时云忍不住吐槽,脸上有些尴尬:“还白月光呢,他是我的黑历史好不好,你就别再提了。” 余妄阴着脸,闷声问:“那为什么你还要去看他?” 夏时云仔细盯着他的表情,倏地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受伤那次是不是你单方面殴打的他?” 夏时云当时看见他嘴角青紫一片,着急心切,根本来不及深想。仅有的一点疑窦也没顺着思维延伸,只一门心思要带余妄去医院检查了。 但是从那个装睡发现男友真面目的夜晚开始,夏时云就开始重新考量整件事了。 余妄当时给他的说法是周泊航来找茬,偷袭了他,才挨了一拳,后面就都是余妄压着渣男打了。 他不是怀疑余妄的身手,而是怀疑周泊航的水平…… 就周泊航那个轻飘飘的身板,他就算真的偷袭到了,也打不出那么高的伤害啊。 再说了,余妄身高一九三,周泊航跟他差了将近十厘米,是怎么打得到余妄的嘴角的?斜向上出拳并没有那么大的爆发力。 夏时云之前并不深想,只要余妄说,他就相信。 他理想主义的爱情观会让他在亲密关系中毫无保留的给出全部信任。 但余妄那两个上锁的私密文件太令人震撼了,谁能想到老实巴交的男友这么能装呢? 他现在对余妄的印象和当初的印象几乎是一组对照反义词。 沉默寡言,变为烧话连篇; 绅士克制,夜晚睡煎; 成熟疏离,视奸王者; 欲望冷淡,恨塞……咳、算了。 所以夏时云不得不重新审视这桩插曲了,他直觉没那么简单。 果然,话音刚落,男人的眉头就微微蹙了一下,黑瞋瞋的眼珠悄悄移开,干净的眼白对着夏时云,跟只犯错之后露出黑白分明葡萄眼装无辜的大狗似的。 夏时云:“。” “你老实交代。” 余妄皱着眉头,大受委屈似的垂下眼,沉声辩驳:“确实是他来找茬的,我是正当防卫。” 男人说着,真的委屈了,抿了抿唇面无表情地抬脸,朝他露出自己淤青未消的嘴角,冷淡的面容莫名泛着浓重的可怜气息:“我也受伤了,老婆怎么不心疼我?我要是不还手,就是我进医院了,打坏我了怎么办?” 夏时云看了一下,是有点心疼,指腹贴上去揉了揉,温声说:“没说不让你还手啊,我是问你事情经过……你这个伤,真的是他打出来的?” 余妄抿唇。 夏时云说:“你别骗我,他有几斤几两我是知道的。我原来的出租房冰箱坏了,我新买了一个,让他帮我抬他都抬不动,差点给我摔了,他能有这么大的劲儿?” 余妄立刻黏糊地凑上来说:“老婆我能给你抬冰箱。” 见夏时云眼神冷冷的,他才讪讪地低下头,语气滞涩道:“我的伤是……我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撞到广告牌铁皮角了。” 夏时云一怔,怒意在眼中积蓄:“不小心?” 余妄声音更低了:“……故意不小心。” 夏时云:“…………” 他气极反笑,又有些无奈。 怎么会有人笨成这样,为了不分手甚至自己伤害自己。 余妄立刻就慌了,脸庞紧绷地道歉:“对不起,我以后都不会再说谎了,宝宝别生我气……” 他好担心刚搬回来主卧,就又要被老婆赶出去了。 更怕夏时云不理他。 青年抬眼,在他嘴角那块淡淡的乌青按了一下,余妄痛得眼睛微眯,却一声都不喊,还覆上他的手闷声道:“宝宝不解气还可以打我。” 夏时云把手抽回来,清声:“你是应该反省。” 余妄落寞地沉下肩。 “但不是因为你说谎。”夏时云道:“我不希望你因为任何事情而伤害自己,你知道吗?我不会高兴。我不想成为你痛苦的理由。” 余妄一怔,心猛烈地跳起来,速度快得他肋骨都隐隐发疼,他急切道:“不痛苦!” “我高兴的……宝宝,我很高兴的。”余妄语无伦次。 夏时云叹气。 他的男朋友实在太神秘了,他没办法瞬间了解他的全部,只能一点点这样给他灌输阳光积极的念头。 余妄身上其实有不少疤,右边眉峰上有一道,大腿处也有一些不明显的伤痕。 夏时云都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或许和攀岩有关吧,听说攀岩运动是一项风险挺大的极限运动,受点伤是很正常的。 余妄也不是一生下来就这么厉害,肯定也有磕磕绊绊刚入行的时候。 夏时云不问,但不代表不心疼。 “所以走吧,去看看他。”夏时云道:“虽然是他主动找茬,但从过程上看是你单方面殴打他,我担心他存有对你不利的东西,得去确认一下,顺便跟他说清楚点事情。你真是……以后不要再那么冲动了。” 余妄的眼神一下子亮起来。 原来他的宝宝不是要去看白月光,是担心他这个黄月光! 老婆是在担心他! 余妄的心一下子酥软化开了,泡在糖水里似的黏糊糊的咕嘟着小泡,苍白的脸色回春似的泛红:“老婆你对我真好。” 第37章 “宝宝不要缩回去,我舔不到了……” 余妄的脸上一贯是那副平静沉稳的表情,实则面部棱角已经完全柔和下来,黑瞋瞋的眸子极温柔地凝着夏时云,眼神能牵出黏丝一般,跟煨熟的小粥一样咕嘟咕嘟冒泡泡。 夏时云被看得好不自在,尴尬地摸了摸脸,还揉了一下眼角,以为是自己刚睡醒脸上不干净。 结果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摸着,脸颊滑溜溜水当当的,很完美的小脸蛋。 他放下手,纳闷地问:“干嘛这样看我?” 余妄目光暖融融地看着他,他的笨口拙舌无法精准描述出自己从妒火炼狱重回温暖人间的幸福感受,半晌才牛头不对马嘴地低声道:“老婆,可以跟我接一下吻吗?” “……”夏时云避开他的视线,一口回绝:“不行,我还没洗漱呢。” 说罢就连忙掀开被子下床,怕晚了一步就要被男友按在床上亲个死去活来。 果然未得满足的大高个难受地追在后面说着他不嫌弃。 夏时云不理他,挤了一段柑橘味的牙膏就细致地刷起了牙,余妄就守在一旁看着,像个等着主人放饭的馋狗。 余妄安静下来,倚在门板上看他,高大的身影像一堵压迫感极强的墙。 夏时云很难不去注意他。 他与余妄的视线在镜子里对上,夏时云的睫毛立即就颤了一下,仿佛眼皮上被火星子燎了一下似的。 视线连忙下落,停驻在男人宽阔的上身。 余妄最近恶补了不少穿搭知识,大多不过脑,不过起码学会了正确的挽衬衣方式。 布料略硬挺有型的袖口被折上去,松垮休闲地堆在手肘下方,粗直的淡青色血管自小臂下方一直连接到腕部,控制着男人灵活的指头。在某些时刻,它的存在会很突出。 手指入得越深越激烈的时候,这条粗直的青筋就会骇人的暴起。 在这种爆发式的、集中一点的可怕力量下,夏时云永远撑不过五分钟,总是惨败。 夏时云看得耳热,视线再下落……他又尴尬地收回来了,死死盯着面前瓷白的盥洗台,吐掉牙膏沫沫。 洗漱完,青年抬起一张被毛巾摩擦得微微泛红的脸颊,很有生气地问:“你杵在这里干嘛呀,你出去等我就好了。” 余妄急迫地凑上来,鼻梁在还有一寸就蹭到夏时云的脸颊的时候很有礼貌地停了下来,眼巴巴地问:“现在能亲了吗?” 夏时云哑然。 忽觉余妄现在依旧挺像个人机的,只是运行程序改变了。以前是单一的劳作模式,现在稍稍增加了情感模块,让他执着地讨吻,仿佛不亲他一下,他就无法运行下一个指令。 夏时云脸颊还泛着红,湿漉漉的眉眼凝着他,小声说:“好吧,但是你不能再那种故意欺负人的亲法……” 余妄耍心机时故意勾引人的那种亲法太讨厌了,有种本来已经不痒的毒蚊子包又被人挠得发痒了,那只贱兮兮的手却又不好好抓,挠别的地方去了的无力感。 再来一次他可真的要生气了! 不同于余妄奇怪的癖好,夏时云一点都不喜欢被人挑起欲望再被人掌控的感觉。 余妄却没有听进去。 他的耳朵捕捉到“好吧”之后,剩下的声音都被自动过滤了,变成了毫无意义的杂音。这样看他的思维模式真的过分简单粗暴,如同被调好了的狗狗,只能接收特定的命令词汇,如“吃饭”、“握手”、“趴下”之类,然后就会忠诚地执行。 男人急不可待地吻了上去。 夏时云睫毛一颤,闭上眼睛,后腰立刻被一只炙热的大掌按住,将他贴紧在另一具温热高大的身躯上。 余妄这次没有耍心机了,火热的舌细致地将青年带着柑橘甜香的唇瓣舔湿,抚平那些细微的唇纹,就顺着缝隙钻了进去。 他一进入柔滑的口腔,舌尖就像一尾寂寞的鱼,顷刻就把另一尾怯懦的鱼缠住了,黏腻地轻轻搅动,夏时云甚至被烫得缩了一下,却被余妄追上去吮住,贪婪地拖出来欺负。 男人高挺的鼻梁深深地陷进他的皮肤,夏时云有些难受地睁开眼睛,却发现余妄也睁着。 幽邃乌深的目光不知注视了他多久,细细密密地归拢在眼下,把他每一个羞耻的反应都尽收眼底。 夏时云心底一惊,忍不住用手抵开一些距离,喘息片刻,又羞涩又难为情地问:“你怎么不闭眼?” 余妄同样低喘着气,但他却不是因为气息短促,而是激动的。 男人低沉地回答:“不想……喜欢看着宝宝。” 他很习惯这样长久地凝视着夏时云了,这是恶习遗留下来的条件反射。 他习惯了在夏时云面前伪装老实人,而夏时云一闭眼,就相当于给他一个可以解放天性的讯号,这是他唯一可以同时获得甜蜜和安全感的私密时间。 以至于他现在好像被开发出了什么特别的爱好…… 夏时云蹙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嘴唇又被吸住。 柔软的唇被稍稍扯开,夏时云忍不住轻蹙眉头,打开齿关发出娇气的痛呼:“欸……” 余妄见准机会,立刻就把猩红的舌探进去,触手一般卷着夏时云的舌尖吸吮,一边狗似的舔,一边黏糊糊地呢喃:“宝宝……你的嘴巴好甜啊,香香的……暖暖的,你吃了什么?老公好喜欢啊……再打开点,我还想喝……” 夏时云的耳廓火烧似的红起来,羞怒地拼命往回缩,还拿手去推他。 余妄一下就急了,焦渴地低喃:“宝宝不要缩回去,我舔不到了……” 好像不给他喝口水就是犯了大罪一般。 夏时云不听,只想拉回这只顾着爆冲的恶犬。 男人幽深的眸子一黯,按在青年后腰上的大掌下移,倏地掐住那团饱圆的小皮股,肥嫩的肉立刻被他捻在指间。 夏时云吓得脊背一寒,细韧的腰受惊极了往前挺去,想要逃避突如其来的骚扰。 余妄心满意足地又掐了老婆的屁股肉,又舔够了水涔涔的小舌头,还挨了个轻轻的巴掌,这才听话地停下了。 男人吃了个巴掌,还意犹未尽地偷偷回味舌尖的柑橘甜味,眼神亮得惊人,惊悚地顶着一张冷峻的酷哥脸羞答答地说:“老婆别生气,我这是在表达感谢。” 夏时云狐疑:“谢我什么?” 男人英俊的冷脸浮上一层春意盎然的红,低声道:“老婆昨晚太厉害了,我、我很喜欢……下次还可以再来坐坐吗?” 夏时云:“……” 不是,哥们。 能别把这个“坐”说得跟“到我家里坐坐”的做客一样轻易行吗。 余妄眼巴巴地瞅着他。 强迫游戏能不能成为夫夫俩的固定项目啊? 要不是老婆不准他再录奇怪的东西,他真的好想录下来每天欣赏。 他用乌黑的眼睛有点哀怨地看着夏时云,心说他真是个坏宝宝,一点都不顾他是如何被迷得神魂颠倒。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居高临下,冷艳的桃花眼睥睨着他的时候,余妄有多爽,头皮都被震撼得发麻了。 夏时云其实想改改他这有些过于孟浪的喜好,于是没答应,模棱两可道:“再说吧,我饿了。” 一听这话,余妄就立刻严肃了,连忙去给他盛粥。 咸蛋黄鲜虾粥一端出来,鲜甜海味香气就弥漫开了,稍稍安抚了夏时云的小发雷霆。 黏糯的大米被煮开了花儿,透亮的粥液泛着漂亮的淡橘红色,咸蛋黄入口微沙,舌尖一抿就和大米化成香浓的米浆,鲜虾肉脆弹爽口,吃完一碗什么气都消了。 吃过有点迟的早餐,夏时云换好衣服,坐上了余妄的车前往市中心医院。 余妄沉着脸开车,夏时云跟他说了两次话他都闷闷的。 “你又怎么了?”夏时云问:“说好了不许再这样闷不吭声了。” 男人薄冷的唇线扯平,有些刻毒地问:“老婆你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他在几号病房你都知道。” “……那我要去,不得先问清楚吗?” “你们还有联系?” 夏时云无奈:“今天过后就拉黑。” 余妄这才满意了。 路上没堵车,十多分钟就到了。 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周泊航还在用完好的另一只手啃苹果,目光交接的一瞬,他就立刻被呛得上不来气,咳了好几下才尴尬地停下。 夏时云两手空空,就带了一位男朋友。 周泊航一对上余妄那双黑沉沉的映不出东西的阴鸷眼睛就发憷,十分不满地嘀咕:“你、你怎么还带他来了?耀武扬威?还是看我没死,想叫这个神经病男小三再来把我打一顿?!” 被重新接上的手打着石膏,现在还隐隐作痛,周泊航说着说着声音渐大,激动了起来。 夏时云冷冷瞥他一眼,凌厉的视线刀子一般剐过去:“你别这样说他,他脾气很好的。如果不是你惹他,他肯定不会跟你动手。” 周泊航一噎,破口大骂:“他脾气好?!你自己看他……” 话音未落,他就见刚还一脸鸷狠刻毒的男人肉眼可见的眉目纯良了下来,乌沉的眸子无辜地聚起黯淡的光,嘴角落寞地下坠,哑声道:“老婆,你看他……真的不是我找事的……” 夏时云心疼地拍拍他,柔声安慰:“我知道,你别理他,我来说。” 余妄嗯的一声,小媳妇似的退后,人高马大地贴在夏时云身后,黑亮的眼神不经意地泄露一丝得意。 周泊航:“?????” 卧槽,这个男小三居然还是个死绿茶!!! 第38章 训他跟训狗似的,特别不尊重人。 周泊航气得目眦欲裂,眼珠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恨不得暴起撕烂这个破坏别人感情的男小三的绿茶嘴脸。 他刚一动肩,夏时云就立刻警惕地睨着他,冷声道:“你别动他!你当着我的面还想挑事儿?” 病床上的人怪叫一声,仿佛蒙受了巨大的冤屈:“到底是谁来挑事儿?我说了,你想谈谈,可以。我们在这段关系中都有错,我们面对面好好沟通一下,不要带任何情绪的开诚布公的聊一次。可是你把这个爬床的小三带过来,你让我怎么心平气和?!” 周泊航一边说着,一边怨恨地瞪着夏时云身后的高大男人。 他原想仗着夏时云在,余妄不敢跟他动手,所以故意用难听的话羞辱他,却没想到在听见“爬床的小三”这几个侮辱性的字眼后,男人居然还微微眯了眯眼睛,有点自豪的样子。 ……真是没脸没皮!!! 余妄居高临下地瞥着他,也同样觉得他恶心。 还“面对面”、“开诚布公地聊一次”呢,不想他跟来的原因不就是想在他老婆面前症装可怜卖惨,希望夏时云重燃旧情吗? 就算不能重燃旧情,能破坏一点余妄在夏时云心中的好印象也是值得的。 这又怎么不算破坏余妄跟夏时云之间的感情呢? 口口声声看不起小三,周泊航还不是嫉妒他,也想当夏时云的小三。 夏时云被他嚷得头痛,完全不知道这两人交汇的目光中充斥着怎样的火药味,更不知道他们其实是一组共轭小三。 “这里是医院,你冷静一点。余妄是我的男朋友,他有资格陪同我去任何地方。”夏时云平静地表述。 周泊航一噎,被夏时云的话堵得难受,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是的,那个绿茶男小三是夏时云的现在时,而他已经是过去式了,他再如何不满也没资格赶人家走。 患处的疼痛让他有些想不管不顾地胡搅蛮缠,甫一抬眼,就对上余妄黑沉沉的眼睛。 男人不说话时面无表情的气质阴郁低沉,像冬日里的冷雾,冷冽刺骨,令人脊背生寒的森气冷浸入骨,肺腑都能结成冰,压迫感沉得像一座无人深山。 周泊航呼吸一窒,将要发作的怒气顺着胆子上破的口子泄露出去了。 “好吧,你要说什么。” “你是不是存有你们当时起冲突时的相关记录?”夏时云干脆地直入主题。 周泊航一怔,表情瞬间很不自然地扭曲了一下。 夏时云感到乏味地闭了一下眼,清声:“请你删掉。” 果然如他所料,周泊航肯定不会毫无准备地就去找余妄。 说起来很恶心,他对周泊航有这样的认知还是因为当初他搜集周泊航的出轨证据时,发现他有大量不堪入目的录像,这些录像里什么样的地点都有。酒店、车内、甚至厕所…… 由此可见,这个死渣男因为其令人不齿的生活作风,早就养成了随手记录的习惯,不可掉以轻心。 夏时云以防万一来确认一下,没想到还真有。 周泊航目光躲闪,撇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余妄面无表情,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他们议论的事情与他无关,倒是手掌一直黏糊地贴在夏时云的肩头上,不时偷偷摩挲一下。 夏时云没了耐性,漂亮的小脸浮起愠怒:“你别装傻,你以为我现在还会看不出来你撒没撒谎吗?” 他的信任只对亲密的人无限量供应。 周泊航脸上挂不住,就变得凶恶起来:“就许他打我,不许我留后手吗?!” 他愤怒地指着余妄,道:“我人被他打得下不来床,手打着石膏,酒吧不让请长假让我辞职了。我工作丢了,被人家笑话,还被你逼着给这个小三莫名其妙不知道哪来的伤口支付了一笔赔偿款……还要我怎么样,他把我害成这样难道就不需要付出一点代价吗!” 他确实想在康复出院后拿着手上的证据录像去报案,或者曝光,都行。反正最起码也得让余妄的工作干不下去才算公平吧? 余妄的工作是什么什么教练,勉强也算是为人师表了。 要是他跟暴力事件沾边,学员肯定会害怕他有暴力倾向,名声坏了之后更是没有健身馆敢聘请他了! 谁知道算盘打得好好的冒出来一个夏时云坏事。 他绝对不会答应。 结果面前漂亮的青年不复曾经的温柔良善,清凌凌的眸子厌烦地盯着他,冷淡开口:“你答应删掉,我跟你沟通。你不答应,我就让我男朋友跟你沟通,你自己选吧。” 被点到名的男人很乖地往前站了半步,高大的身影投下来的影子山一样笼罩住病床。 周泊航:“…………” 他气得发抖,说不清楚是气更多还是创伤应激反应,两齿死死咬合才没有丢脸的打颤:“你……你有给我选择的余地吗……” “别那样看着我。”夏时云拿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拉几下,拉出一个账单举起来给周泊航看:“这些,是在我跟你交往期间,我给你送的礼物总额。” 周泊航表情一空,闭上了嘴。 “你不要摆出全然的受害者姿态了,我跟你在交往期间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也没少给你花钱。”夏时云平静地说道:“你喜欢名牌,喜欢潮牌、喜欢鞋子,恰好我的工作性质让我对这方面接触比较多一些,所以每当你喜欢的大牌出新品限定,我都会帮你预订一份。” 周泊航脸色难看:“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想要回去?” 夏时云冷冽抬眸,长长的睫毛箭一般刺向男人的方向:“这些东西装点成你的门面,你没少拿它们为资本钓酒色对象吧。” “我让你赔给余妄的医疗和误工费用,还不到我给你花的十分之一,你如果要算那么清的话,干脆连前尘旧账一起算了。” 周泊航不说话了,呼哧呼哧重呼着气。 “你要是不想算,那你把资料删掉,我们一笔勾销,以后互不打扰。我本来不想这样,以前是我识人不清我自认倒霉,但如果你一直咬着过去的事情不放……” 周泊航沉默良久,才面如死灰地把自己的手机丢给他,报出一串密码和相应的记录文件。 夏时云飞快地在文件管理里全部拖出来删干净,又问:“你没上传备份吧?” 周泊航猛地侧过头瞪他。 夏时云毫不在意道:“无所谓,你不会以为我手上就把你的出轨和撩骚记录删干净了吧?” 病床上的人气得面目扭曲:“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是不是这个小三给你吹的枕边风……” 夏时云粲然一笑,眼皮上的小痣狡黠地闪过,仿若星辰:“是跟你学的。” “还有第二件事要跟你说清楚,”夏时云把他的手机丢回去,严肃道:“余妄不是小三,你以后不要再这样说他。” 余妄在后面忍得胃都泛酸泡了,目光刻毒地凝着周泊航。 不陪着夏时云来,他难受。 陪着吧,亲耳听见老婆以前对别的男人那么好,他又嫉妒得恨不能再把周泊航打一顿。 他阴暗地在心里感谢和嘲讽周泊航的不珍惜,才让自己有了上位机会。 却又在听见夏时云轻描淡写地描述周泊航的不检点事迹时难受得眼眶烧红,理智紧绷成一根线……肾虚男竟敢这样对他老婆。 怪不得老婆以前小脸憔悴苍白成那样,朋友圈都不发了……他得多伤心呢。 余妄的心疼得像有人在拿锤子凿他,五脏六腑都一块酸痛,怨毒幽暗的恨意咕嘟咕嘟冒着沸腾的泡,腐蚀着他维持成熟男人的神经。 现在终于是找到机会插嘴,余妄嗤的帮腔,沉声讽刺:“对,因为你才是那个小三!” 周泊航一懵,小脑瞬间就萎缩了。 不是,说他渣男,说他白眼狼什么的,他都能认了,小三又是什么鬼?! 夏时云对余妄的突然添乱也有点懵,愕然看过去。 男人沉着脸,下巴微微高抬着,嘴角刻薄地下坠,眼神酸得像是要把周泊航的脸腐穿一个洞,很有气势地冷声道:“因为我老婆一点都不喜欢你,都是你死缠烂打烦他他才给你机会的。不被爱的人才是小三,你这个小三,以后离我老婆远一点!” 夏时云:“…………” 周泊航:“?????!” 余妄对着人狂放冷气,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 当然,周泊航对他的指控,他也心无芥蒂的接受。 从他自己的视角来看,他的确在夏时云和别人的交往期间一直觊觎着他。虽然他实质上并没有做出破坏别人感情的事,但严格来说的确是个暗处的小三。 或许可以说是预制小三吧。 所以他对于这个称号,他是并不会感到冒犯的。 但身为过来人,余妄对预制小三的存在是很排斥的,甚至可以说是深恶痛绝。 周泊航气得说不出话,都快翻白眼了。 夏时云连忙拉住还想示威的余妄,小声驱赶他:“你出去等我吧,别在这里添乱了!” 余妄一怔,脸色迅速苍白下来,声音都虚了:“老婆,你赶我走?” “……不是,我只是跟他说两句话,五分钟之内就出来,可以吗?你不要捣乱了。” 余妄的心更加摇摇欲坠了,耀武扬威的神气瞬间崩塌:“你要单独跟他说话?” 夏时云:“……” 烦死了! 他是想替余妄洗清小三的名头,结果男友迥异于常人的思维方式不断打断他,余妄一副理直气壮的“我可以当小三,但是你不行”的派头,让他的澄清工作无比困难,所以只能先赶出去了。 “你听话!”夏时云小声催促他。 他尴尬地舔了舔唇,还带着淡淡殷红的唇镀上一层柔润水光,余妄一下就看了过来,夏时云又把男人拽低了身子,附在他耳边用更小的气音道:“你乖乖的,晚上回去奖励你……好不好?” 余妄耳根一红,阴冷的乌沉眼睛立刻就湿了,缓缓乖乖地立正了,心脏酥酥软软地泡在糖水里,头重脚轻地飘出去。 走到门边,余妄还有点委屈地冷着脸回望,小媳妇似的催促:“老婆,你要快点哦。” 夏时云应了一声,他才不情不愿地出去了,而且还很小心眼地故意大敞着门。 老婆太狡猾了,怎么能这样呢? 训他跟训狗似的,特别不尊重人。 怎么、怎么能内样霸道,那样对他颐指气使,那么凶呢? 真是特别坏的一个宝宝。 ……好坏,他好喜欢哦。 第39章 老婆会不会嫌弃他呢? 余妄被夏时云驱赶出来了也不肯走远,选择了站在廊道上看医护提醒告示牌,停在一个很绅士的距离,既不会听到屋内的谈话,又不会离老婆太远。 虽然他是有点想偷听的,但又惊觉这样做其实和以前搞视奸和水煎的举动性质一样,都是不经夏时云的同意就侵犯他的私人空间。他答应了老婆要改正的,只好强忍着心底的焦躁不安走远了点。 看了一会墙上的温馨提示,余妄也觉得没意思,又低头看时间。 已经过去两分钟了,老婆怎么还没说完? 但是催促会显得他很不大度,没有正牌男友该有的从容样子。 余妄深深地蹙紧了眉头,扫视了一圈,眼尖地在走廊拐角尽头瞥见一点小便利店的踪影,便干脆走过去逛逛,转移注意力。 走过廊道时,有一间没掩好的病房正传出一道盛气凌人的叫骂声。 余妄下意识看过去,透过病房门上长条形的透明视窗看见一个小男孩正对着旁边的人发怒,保温盒里的热乎饭菜被打洒一地。 “说了我不要吃这种泔水!猪都吃得比这个好!”小男孩眉毛竖起高高的,看不见正面,侧面的肉多到往外鼓出来,看得出来是生活水准很不错的熊孩子。 “我爸给你开的薪水你都花哪里去了,你就给我吃这个?!” 一旁不知是保姆还是护工的中年女子很为难地哄着:“可是医生说不能吃发物,要清淡……” “我不管!!!”小男孩气得开始尖叫,一边配合着脚蹬被子的动作。 余妄面无表情地转开视线,径直走过去。 便利店虽小,分区倒是做得挺鲜明。一边是泡面香肠等速食物品,一边是毛巾牙刷纸巾等日用品。 余妄左右看了看,走到冰柜那儿拿了一支冰糖葫芦。 酸酸甜甜的,等夏时云说完事情出来正好能吃上,冰冰凉凉却又不至于冻牙。 医院里的便利店售价比外面高好多,余妄付了十块钱,他捏着冰糖葫芦的小棍儿往回走。 这廊道的尽头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性,正面朝着外面的绿草地对着电话那头的人情绪激动地破口大骂。听唾骂的内容大概是男人生意上出现了什么问题,导致流动资金周转不开,眼看将要出现惨痛的损失,于是男人正在四处拉人资助。 但显而易见,似乎没有合作伙伴愿意在这种时候入股。 虽说这留医部本来也不太安静,但男人的骂声还是让经过的人都忍不住侧目。 余妄也一样看了过去。 只一眼,他就定在了原地。 中年男人脚上穿着锃光发亮的棕色皮鞋,西装熨得平整整洁,袖扣是琥珀色的,闪闪发亮,像夜晚筒子楼里昏黄的灯光,摇摇曳曳,时明时暗。 男人愤怒地挂掉了电话,鞋跟重重地踩在地上发出哒的声响,他转过身,露出一张带着无框眼镜的怒容。 余妄一言不发,径直走过。 擦身的瞬间,男人有些浑浊的眼珠不自觉随着他转动,方才还紧皱不放的眉头讶异地展开。 余妄加快了步伐。 身后的男人却喊出了声:“……余妄?” 余妄步子不带滞顿,阔步向前走。 男人却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叠声追问:“你是……你是不是余妄?…………余妄!” 男人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大,有经过的护士脸色不好地提醒了一声。 但许是男人一脸横色,身着也挺讲究,长得一副可能会医闹的样子,小护士也没多说,拿着药瓶走了。 余妄终于停下,面无表情地偏过脸去看他。 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看上去比记忆中苍老了几分,不知是住在筒子楼里醉生梦死的后遗症,还是这些年余景生又为了成功而推杯换盏了多少次付出的代价。 想来大抵是不容易的。 对视的一瞬,余景生同样也在打量面前的人。 年轻的男人有着一双生得很好的剑眉星目,瞳色是浓郁的黑,深深的眼窝给他的眼神平添了一丝阴鸷的意味,高挺的鼻梁下是淡色的薄唇。 三庭五眼长得很标志,完全符合人们在传统印象中对帅的诠释,只除了走势流畅完美的眉弓骨上多出的一道突兀疤痕,给这几乎扎眼的英俊盖下了痞气的印章。 余景生看着他的眼神从陌生到熟悉,最后定格在那道标志性的眉骨疤痕上。 半晌,有些复杂地轻笑一声:“你长大了。” 余妄面无表情,黑如长夜的眼睛甚至不起一点涟漪,仿若面前空无一物。 余景生蹙了蹙眉,却也不想破坏这惊喜的重逢时刻,宽厚地笑了一下:“你不认得爸爸了吗?” 余妄终于有反应了,他狠狠地皱了一下眉头,转身欲走。 余景生连忙高声叫住:“喂!” 他有点来火了:“这么多年你这哑巴病还没治好吗,正好这里是医院,要不我带你去看看!” 生意场上被挫锐气就罢了,亲生儿子还给他脸色,余景生迟来的自尊心开始发作,如多年前那样在孩子面前声讨回来那样。 他瞥向余妄手中的糖葫芦,疑惑地蹙了一下眉,突兀地问:“你结婚了?有小孩了?” 在他快要淡忘的回忆中,余妄是个很省心的孩子,从来没有闹着要买糖吃。 这色泽鲜艳的甜食出现在余妄的手上是很违和的,余景生只能联想到他也是买东西给家里难哄的孩子吃。 余妄还是不理他。 他有些窝火道:“结婚生子了都不联系家里,你还记得你有个爸吗?” 余妄越不回话,他越是言辞激烈地评头论足:“你也没读到书,初中毕业就不知道你跑哪里混去了,小小年纪毛还没长齐就学人家混社会,你娶得到老婆吗?谁看得上你?在家里跟不在家里一样,一天到晚连声音都没有!” 余景生嗤之以鼻的想,起码余妄这张脸确实长得可以,倒是有资本骗骗单纯的小姑娘,不过估计也只能骗到跟他一样没怎么读到书,小小年纪进厂打流水线的那种小女孩子。 这样没出息的小孩想必大了也不会有出息。 事实也是如此,余景生打量遍了他身上的穿着,并没有什么贵气的logo,手上光秃秃,身为男人,居然一支体面的表也没有。 余妄目光凉薄地看着他,眼中含有淡淡的讥讽。 余景生许是已经忘了吧,他的原配也是厂妹。 余妄的妈妈当年是棉花厂里的一枝花,因为长相柔美性格温婉,追求者众多。有的人家里是书香门第,有的从事国企,她却偏偏跟了个一穷二白但满怀野望的穷小子。 但这些前尘旧事已经像上辈子一样遥远了。 “你跟她讲过你的家庭状况吗?孩子呢,带来我看看,按道理我是他爷爷,你带他出来叫我一声,我给他包红包。”余景生不计前嫌,这样说道。 结果余妄还是不理他,那种窒息的、如果在对着一堵永远不会回应的墙一样的熟悉感觉又涌上心头。 余景生暴跳如雷:“你这副死样子给谁看?谁欠你了?!” “我有没有说过带你去除疤,有没有给你钱让你出国,是你自己不要的!给你机会你不上进,不学好!初中也经常翘课跑去不知道做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 余妄也忘了,大概是翘课去网吧打零工吧,要么就是在汽修店当学徒,在世俗眼光里确实算不上是什么好孩子。 这都无所谓。 余景生的话语已经不能够再刺痛他。 “像你这样碌碌无为、没有文凭,还不会说话的人,怎么在社会上立足?你这样子,迟早哪天老婆也会跑了!去跟别的有本事的……” 话音未落,他昂贵体面的西装就被人一把从衣襟揪起。 男人手臂上的肌肉尽数膨起,青筋鼓涨,小臂的筋脉骇人地爆出,像拎小鸡一样轻松地把男人凌空提起。 余景生猝不及防双脚离地,只剩脚尖还在费力地拼命点着,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多了些横肉的脸迅速涨红,抹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凌乱地散落几根。 “放、放……” 周围很快传来其他人劝架的声音,余妄赤着双目,手上的力度不减分毫,咬肌微突,藏着汹涌的戾气。 倏地,一道温柔惊讶的声音泉水一般响起。 轻轻软软的,却一下子钻进余妄的耳中。 “……余妄?” 男人身形一怔,手上怔忪一下失了力气,余景生一下子被放下来,狼狈地后退好几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生理性的泪水不断溢出。 他咳得像要断了气,猛地抬头:“你这个小混混,你现在还要杀人是吗,你来呀!!” 余妄却全然没了理会他的心思,他愕然回首,满眼只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跟周泊航聊完了出来的夏时云。 余妄怔怔的,身上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就被抽干了,血液迅速冰凉倒流,脸色惶然白下去。 他浑身的热量都随着气音般的呼唤吹出了体外。 “老婆……” ……老婆都看到了。 看见他伤人。 也听见那些话了吗……那些说他学历不高,品行不端的话…… 老婆会不会嫌弃他呢? 余妄大脑一片空白,淡色的薄唇几乎失去了血色,医院的冷气吹得他遍体生寒。 夏时云定定地看他一眼,没说什么,只径直走到脸色苍白的男人身前站着。 青年单薄的身影将余妄挡在身后,温暖的手掌不动声色地轻轻牵住男人粗砺的大掌,修长的手指插进他的指缝,与他紧密地十指相扣,暖融融的温度在指间化开。 余妄一怔,视线落在两人相连的手心上,鼻腔倏地泛酸。 夏时云一双漂亮的眼睛燃起两盏明艳的火苗,寒光湛湛地向外:“你是谁,凭什么在这里寻衅滋事,跟我男朋友道歉!” 第40章 “老婆……你别不理我。” 夏时云身为一名职业摄影师,控场能力是很强的。当拍摄场地人员流动嘈杂,或者模特迟迟找不着状态时,他常需要起到引导、安定等作用。 当他冷下脸,用严肃的语气高声说话时,声音穿透力是很强的。 清泠泠的声音如敲冰戛玉般响起,方才还吵吵嚷嚷的廊道一下子静了下来。 余景生完全愣住了,眼睛一下子落在夏时云精致干净的脸上,一下又落在两人紧牵在一块的手上,脸像是被无形的手给掐住了脖子一般缓缓涨红,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快步赶来的护士埋怨地说:“不要在走廊喧哗,以免影响其他病人休息!” 夏时云友好地侧过脸微笑着道歉:“不好意思,我们出去说,不会再大声说话了。” 小护士嘟嘟囔囔地走了,其他零星几个围观群众也讪讪离去。 夏时云瞥向中年男人,率先往长廊另一侧的尽头走去,外面是一块露天的小平台,余妄钝钝地被牵着走。 余景生抹了把脸,大步跟上,身后厚重的玻璃门一合紧,他就阴着脸讽道:“我是谁?” “你怎么不问余妄我是他的谁?你们不是男……”余景生说到这里脸色一变,仿佛让他说出这段不正常的关系都会令他恶心:“他这都没有告诉你吗?” 余妄的手掌不自觉地收紧,指节似乎都在发出滞涩的摩擦声,夏时云瞥了他一眼。 男友下颌紧绷,脸色微微泛白,乌黑的瞳孔森然而空茫地睁着,不曾朝夏时云投去半个眼神。不知是不想,还是不敢。 余景生欣然接受亲生儿子对他投掷这样的眼神。 仿佛在他的面前,一瞬间,面前高大挺阔的成年人就急速缩水成了瘦弱寡言的小孩,变得毫无反抗能力。 对于余妄,余景生的感情是很复杂的。 一方面,他和余妄一样不想回忆那段散发着陈朽味道的时光。曾存在那段时光里的不讨喜的儿子更像是个抹除不掉的污点,想起都觉得如鲠在喉。 但另一方面,他不得不承认余妄曾是他那段时光里为数不多可以放松的存在。 因为是儿子,所以余景生永远不用对他低头,永远可以趾高气昂,把在外面丢掉的脸都在不会求助的小孩面前讨回来。 因为他是父亲,所以好像天然就可以当一个不用付出代价的支配者。 这种关系是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失效的,只要余妄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就似乎可以一秒夺回他的主宰权。 但再次相遇,余妄却还是这副理谁都不理他的模样,这就像在他的脸上狠狠扇了一耳光。 让他颜面无光。 明明曾经,在他被所有人看不起的时候,只有余妄一个人听他的话。 当他东山再起又赢得了旁人的尊重时,余妄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余景生不理解他在想什么,只觉得他不识好歹。 现在他事业又出现颓势,再遇余妄,对方看向他的眼神已是全然的陌生。 似乎是上天在对他宣告他失去了最后一块领土的支配权,无论是事业,还是家庭,他没能留住一个。 万般情绪涌上心头,余景生怆然一笑,刻薄道:“你说呀,说你是怎么离经叛道,辍学打架,留不住妈妈,还把艰难谋生养家的父亲一个人抛下,独自离家十几年杳无音信……你说呀!” 他每多说一句话,余妄的脸色就白一分,棱角僵硬得不像话。 男人宽阔的肩仿佛一下子变成了薄而脆的纸张,谁这时候从他身后拍拍,他能一片一片地碎裂。 余妄的呼吸都快冻住了。 他不敢转头,害怕从夏时云脸上看见错愕的神色。 喉头似乎被重逾千斤的巨石给坠住了,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 无法反驳。 很不堪,但是好像余景生说的确实都是真的。 这层父子的关系被戳破大白后,夏时云微微怔愣了一下,脑内如电光石火般串联起了方才听到的后半段谈话。 在把添乱的男朋友支出去后,夏时云担心他胡思乱想,于是只用简单的三言两语就跟周泊航谈完了。 他把和余妄第一次微信说话的时间、第一次有账目往来的时间,和第一间房退租,重新找房子的各种时间证据都拿给周泊航看了。 甚至还有和陈越的聊天记录。 种种证据都表明,夏时云和余妄真正开始的时间是在他与周泊航分手一个多月后。 不存在无缝衔接,更不存在小三插足。 他和余妄从来都是光明磊落的关系。 病床上的人的脸色早就灰败下去,他知道自己最后一丝胡搅蛮缠的理由也没了。 只在临了夏时云要走出病房门时,他才不甘心地追问了一句:“为什么当初我牵一下你的手你都反感,但是他你就可以接受呢?” 夏时云站定,眸子闪着明亮的柔光,思考了一会才心平气和地说道:“等你什么时候学会真诚的与人交往,你就知道了。” 余妄确实挺笨的,与他恋爱的过程中也隐瞒了不少东西。 但唯有对夏时云的一颗心永远是真诚热忱的。性格可以伪装,理想型可以伪造,但唯有质朴纯粹的爱意他不会错认。 塞林格的书中写到——爱是想要触摸却又收回的手。 夏时云不知道余妄有多少个这样收回的瞬间。 为此,他可以原谅余妄的笨拙千千万万次。 夏时云突然就很想见到余妄,把他那张冷冰冰没什么表情的脸给揉红、扯长,抱抱他,然后再一起回家。什么都不做,待上一整天也很好。 但是门外却没有余妄的影子。 夏时云纳闷地左瞅右瞅,有些惊讶,他还以为余妄会小心眼地巴在门口偷听。 竟然没有。 往长廊一端走去,有些许嘈杂动静传来,还有不少医患家属在左顾右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夏时云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偏偏余妄长得实在太高,他远远一望就发现竟是他的男朋友卷入了争纷之中,于是连忙快步再走过去。 还没走得很近,他就听见了余妄对面的中年男人咄咄逼人的骂声。 余妄自始至终都很老实地站着,并未出言不逊,一直都是对面的男人在输出难听的话。 夏时云气不打一处来,走近了,中年男人的声音就愈发清晰。 从余景生说要带余妄除疤,出国开始,他就一直在了。 原来想要打断中年人的叫骂的夏时云猛地一怔。 疤痕…… 余妄身上确实有不少疤痕,深浅不一。 最明显的一道莫过于眉峰上的浅色疤痕,凶戾的疤痕蜈蚣似的破坏了余妄原本生得很好看的眉形。其余的多在腕内侧和大腿处。 好在男人的肤色是健康的浅麦色,所以倒不太明显,再者夏时云总以为这些伤痕是余妄在攀岩工作中留下的,也没多问,现在听起来似乎不是这么简单。 但夏时云却越听越皱眉。 中年人愤怒地把余妄描述成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形象,这和夏时云眼中的男友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夏时云还没来得及站出来,沉默良久的男人就突然一把暴起,将大言不惭的中年人像蘑菇一样摘了起来,引起周围连连惊呼。 他才不得不出现稳住即将失控的局面。 思绪回笼,夏时云凉凉的目光落在余景生身上,费解的想要从他脸上找出与余妄的相似之处。 是父亲的话,怎么能对儿子说出这样的话呢? 他看了眼白着脸身形僵硬的男朋友,很快牵起温和的微笑,清声道:“原来您是余妄的父亲?不好意思,因为余妄从来没跟我说起他有个父亲,所以我一直以为您去世了……所以我也不敢问,怕提起他的伤心事。” 说罢,夏时云还轻轻地笑了两声,然后有些疑惑地睁大了眼睛,好奇地问:“既然您还健在,怎么我从来没见过您呢?您是很忙吗?” 余景生瞬间面如菜色,胸腔剧烈起伏一下,压着怒气道:“倒不如别见,省得看见你们搞同性……” 说才到一半,夏时云就惊喜地发声打断了余景生刻薄的话语,惹得后者脸上又是青一阵红一阵的。 夏时云惊喜地捏了捏余妄硬邦邦的掌心,看向他另一只手上拿着的糖葫芦,开心地问:“是买给我的吗?” 余妄僵硬地偏过脸,滞涩的嗯了一声。 “要吃吗,不冰了……”余妄的声音闷闷的,有点愧疚。 “吃啊,谢谢。”夏时云甜甜地道谢,很知足地把糖葫芦接过来:“没关系,太冰的对牙口不好。” 余景生眼睁睁看着余妄当着他的面和一个男性亲密往来,正欲发怒,却倏地眼尖瞥见夏时云伸出的腕子上戴着一只银色的机械表。 深蓝色的表盘和银色的表带衬得青年本就莹白的肤色更加通透,很适合夏时云的气质,犹如炎炎烈日下的清润泉眼似的,温润谦和。 余景生瞳孔一下就缩紧了。 夏时云手上戴的是百达翡丽的鹦鹉螺,比余景生手上的浪琴商务款要昂贵许多。 若是在余家家产落败前,余景生还是买得起的。 可东山再起之后也回不到当初的光景了,这样的好表他是舍不得买的。 余景生眯了一下眼睛,狐疑的目光不断在二人之间打量。 毕竟夏时云今天是要见前任的,自然得穿得好一些。 余妄就不需要了,他不是今天的重点,何况因为职业关系,他也不习惯在身上戴繁赘的首饰。 这却让余景生误会了,他突兀地开口:“余妄,你这是……让人包了?” 仔细一看,余妄样貌端正英俊,是很正派的好看。身材也高大挺阔,身上鼓涨的肌肉和刚才展露出来的强悍力气,一看就是实打实的劳动练就出来的,还不是纯泡健身房里练出来的虚壮。 这样的条件,似乎在gay圈的确很受欢迎的。 更何况余妄没读到什么书,想也知道混得不怎么样。 如果是为了钱和男人混在一起,倒是能够理解了。 没想到余妄听了这话脸上没露出任何屈辱的神色,倒是夏时云狠狠蹙起了眉头,精致的脸颊微微泛红。 他视线随着余景生的打量落到自己手上戴着的表,随即大方地摆正了让对方看个够,淡笑着说:“您是看见我这块表才这样说的吗?” 余景生不置可否,眼神中已然带上了淡淡的轻蔑,似乎很看不上花钱养鸭子的富家子弟。 夏时云勾着唇角,微笑着道:“一块表而已,余妄看我喜欢就买来送我了,还需要用上‘包’这种字眼吗?” 余景生一怔,愣住了。 片刻,他才迅速涨红了脸,怒道:“你少骗人了!他什么情况我不清楚吗……” “应该没我清楚吧?”夏时云温柔地笑:“他连银行卡密码都不对我设防的啊,所以他从来没提您,我才会误会您已经去世了。” “而且逢年过节他也没有什么亲情支出转账,赚的钱都给我花了,我才有这种不礼貌的误解。” “叔叔您看,我身上的衣服也是他买的,他自己却穿得很随便。我都觉得他对我太好了,一直好奇是什么样的父母能把他教得这么好呢,今天一看……” 夏时云粲然一笑,很天真地问:“他应该是比较像妈妈吧。” 余景生被他一句接一句堵得心口发疼,他咬牙道:“你连他什么家庭背景,什么出身,什么学历水平都不清楚,我会信你说的这些话吗?你不用给他留面子,再说了,我教育他是天经地义,有你什么事?” 夏时云被他呛得眼眶也有点发酸,他死死憋回去,脸上一派从容:“叔叔,现在不是以前的时代了,人想要变好途径有很多,不一定只有读书这一条路。” “您如果真的把他当成儿子看的话,但凡你上网搜一下他的名字,就会不止一次看到他的名字出现在世青赛速度组指导席名单上。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享有盛誉的国际赛事,他都拿过很好的名次。” “他是很优秀的人!”夏时云的手被余妄牵得发痛,大声地对余景生道。 说完,他有点累,不想再跟余景生说下去。 这场交锋其实没有胜者,他即使为余妄出气,他曾经受到的伤害也不会少半分。 “走吧。”夏时云轻声对余妄说道。 余妄垂眸看他,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夏时云长而严密的睫毛,此刻死死地遮住了透润的瞳孔,很伤心似的。 他的心尖猛地刺痛,针扎似的难受,低低地嗯了一声。 余景生如梦初醒,在后面大叫:“等一下,你等一下!” 夏时云顿住,却没有转身,只稍稍偏了偏头,厉声:“叔叔,还没有跟您自我介绍,我的职业是摄影师,以及我认识很多专业的记者朋友。如果您再出言不逊的话,我不介意帮您制造一点话题度,来帮您快要淡出市场的企业增加关注,您觉得如何?” 后面没了声音,夏时云才推开门大步走出去。 余妄也紧随着离开,从头到尾没有跟自己血缘关系上的生父说一句话。 走出余景生视线范围外,夏时云就倏地放开了余妄的手,低头走着。 余妄一阵心慌,红着眼眶低低地叫:“老婆……” 夏时云充耳不闻。 余妄的心乱得快要碎掉,惊惧和惶恐从夏时云出现在他面前,听见余景生那些难听的话开始就从未消失过。 如果老婆觉得他不好了,配不上他,不想要他了怎么办? 或者会觉得他有那样一位父亲很丢脸吗? 又或者是他明明答应不再对夏时云有隐瞒,可是却从未跟他提过自己的过去。 来到停车场,夏时云拉开后座车门坐进去。 余妄惶惶切切,不知道该进哪边的车门。 是要去驾驶位老老实实当司机吗? 还是跟进后座认错? 老婆为什么坐到后面去了,不想看见他吗? 余妄被夏时云可能不想看见他这个可能性给伤得支离破碎,淡色的唇颜色变得失温的白。 正犹豫着,一双修长的手从车门处伸出来,倏地揪住他的衣摆,一把扯进车后座。 余妄猝不及防栽进去,手掌狼狈地撑在座位上,身躯底下就压着漂亮的、眼含盛怒的小男朋友。 余妄小声地叫:“老婆……你别不理我。” 夏时云冷着小脸,眼皮有点泛红,还是不理他。 余妄一下就急了,想摸摸他,又不敢,只好一手撑着身子怕压到他,一手小心翼翼地牵起夏时云的手放在脸侧,惶恐又依赖地蹭了蹭:“我还会赚很多钱给你花的,我听话的……别不要我。” 第41章 幸好他的老婆宝宝是很色的。 男人黑漆漆的瞳仁聚起一点亮光,略微闪烁、包含期待地看着夏时云。 夏时云心口一揪,有种闷气不知道要往哪里撒的憋闷。 他的手从余妄的大掌滑落下来,转而揪住男人的衣襟,眼尾红红地诘问:“他说的不对,你为什么不反驳?” 明明他都已经教过他如何表达了,余妄现在做得也很好,为什么却还是任由别人那样说他。 夏时云觉得自己现在有一点无理取闹,但他满腔怒火无从发泄,只能殃及了余妄这个哑巴小狗。 余妄愣愣地缩了一下瞳孔,有点茫然。 老婆从来没有对他这么凶过。 即使是秘密日记被发现,趁老婆睡着偷摸偷亲他被发现,夏时云都没有反应这么大过。 余妄现在像一艘在航况凶险的大海上摇曳挣扎的可怜船只,夏时云一个轻轻抽手离开的举动都能轻易将他掀翻,然后尸骨无存地葬身海底。 他一下被冲击得不轻,声音沉沉地闷下去:“他说的……基本上是对的,不知道怎么反驳。” 辍学是真的,留不住妈妈是真的,独自离家孑然一身十余年……也是真的。 如果不是遇到夏时云的话,他大概还在日复一日的单调工作,在高危的攀岩事业中体会少有的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快感。 在一次去国外参加赛事时,有位曾获过世界冠军的退役捷克选手告诉余妄,他这种心态是很危险的。如果一味沉迷极限运动带来的刺激,终将有一天会万劫不复,这样的案例并不少见。 余妄当时只是礼貌地感谢提醒,但心中并无多少波澜。 直到遇见夏时云,他才产生了新的爱好,也从而生出了不像他的怯懦。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在夏时云面前能一直保持完美。 但……老婆不让他说谎了。 所以余妄只能难堪地承认,然后逃避地低下头。 他根本不是夏时云所想的那么好的人。 半晌,夏时云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松开他,然后抚平他衣襟上的褶皱,低声道:“先回家吧。” 余妄心脏一缩,抿了抿唇,最终也没敢让夏时云坐到前面来,乖乖地进了驾驶位发动车子。 只是一双黑瞋瞋的眼睛时不时会往后视镜里偷看。 夏时云降下了一点车窗,吹吹风醒醒思路。 他男朋友脑子有问题,这样说,他不会信的。 虽然他迫切地想要问个清楚,但他感觉余妄现在像一只遭受重大打击而产生了应激反应的狗狗,语言组织能力似乎又倒退了,神经也很紧绷,在这里逼问他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首先,他应该带他去一个他觉得熟悉、安全的区域,等他状态缓和一点了再试探一下。 只能先回家了。 夏时云望着窗外,突然开口:“那个人,我有点印象。” “在一次企业峰会上我好像见过,刚刚说到一半我想起来了。似乎他经营的企业因为决策失败,亏损已经很严重了,如果他拉不到合伙人的话大概就要完蛋了。还是说你想采取舆论手段吗,这样他会完蛋得更快一点。” 夏时云不傻,他绝对不会相信一个陌生人的一面之词。 余妄绝不是那种狼心狗肺的人,如果他真的切断联系远走十几年,那一定是遭受了难以想象的对待。结合余妄古怪拧巴的性格与身上说不清的伤痕,夏时云不得不深想。 夏时云终于理他了,余妄有些受宠若惊地抬眸,听清问话后又阴郁地沉下去。 男人一边开车,一边缓缓摇了摇头,低声道:“不吧,我妈妈……应该已经改嫁了,现在挖出来没有好处。” 这么多年没有联系,余妄希望她是已经获得了安稳的幸福,有一个不一定大富大贵但是对她很好的丈夫,再生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孩。 陈年旧事翻出来会扬起不必要的尘土,扰乱平整干净的地面。 已经不是很有必要了。 母亲给他留下的最后一点爱是无声的流泪与枕头下的一沓零钱,他回馈给她的也只有沉默的祝愿。 于是夏时云轻声安抚他:“好吧,都过去了。” 后来一路安静无话。 夏时云似乎在微微歪着脑袋小憩,余妄也不敢打扰他,音乐都没开。 夏时云原本是希望他在安静中渐渐缓和下来,就像应激的动物,医生的建议也是尽量不要打扰他,尽量让他独处平静下来。 但夏时云发现这个方法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处。 他原本调教得乖乖的男朋友,肉眼可见的僵硬紧绷起来了。 余妄回到家之后,确实迅速把自己躲藏起来了,似乎是进了侧卧。 夏时云体贴地给他一点缓和的时间,心情也微微有些丧气,便在主卧看综艺打发时间。然而,每当他偶尔出去一下,就会发现客厅默默地变得干净了一点。 出来拿包薯片,他发现地板变得锃光瓦亮,还微微带着湿气,砖面一尘不染光可鉴人。 夏时云默默地回屋了。 再出来倒杯水,发现晒好的衣服都收下来叠好了,阳台外的绿植嫩叶上滚着水珠,一副刚被人精心照料过的惬意模样。 夏时云:“……” 男友竟然变成了自闭的田螺小伙。 像是怕发出声音惹老婆不高兴,偷偷摸摸就把家务活都给干了,勤劳得让夏时云不知该说什么。 其实余妄只是默默地彰显他还有价值而已。 老婆从医院回来后就不再搭理他了,似乎不再想跟他亲密了。 余景生的话梦魇似的在他耳边萦绕,不断地说着他配不上夏时云,像他条件这么差的,迟早哪天老婆就会跟人跑了。 他当时情绪激动也是因为被踩到了痛处。 的确,夏时云身边优秀的人太多了。 他身上为数不多的优点在他庞大的人脉圈里都变得普通了起来。 论外形身材,夏时云见多了漂亮英俊又兼具绝佳比例的明星模特;论有钱,娱乐业已经是来钱最快的行业之一了,何况人家只用拍拍照笑一笑就能大笔进账,并不怎么需要耗费大量体力;论性格……多的是左右逢源舌灿莲花的人精。 比如那个陈潇就是一个,逗得他老婆一直笑。 他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止不住的阴暗怨妒几乎化为实质般的黑雾,阴森森地裹挟着余妄。 他怕夏时云讨厌他这副阴沉的样子,更怕出现在他面前就会提醒夏时云他糟糕的出身,从而对他产生细微的嫌弃。 毕竟他老婆可是毕业于名牌大学的,并且一毕业就很快闯出了名堂,长得还漂亮……跟他在一起完全就是下嫁! 条件并列放到社交app上面底下都会是劝分评论的程度! 要是不分大概还会骂夏时云是死恋爱脑。 余妄一想到夏时云要是回过味来有点后悔了,他就手脚冰凉,一颗心乱得闲不住,得干点活才能勉强镇定一些。 这么磨磨蹭蹭尴尴尬尬的到了晚上。 夏时云洗过澡,穿着一件棉白色的睡衣靠在床头边阅读,等余妄进来。 结果左等右等也等不到。 夏时云:“?” 不是,觉都不睡了是吧? 为了搬回主卧和他一起睡,余妄可谓是什么撒泼手段都使尽了。 又是可怜兮兮地求饶,又是红着眼睛一副要被发卖的失魂落魄样,还蔫坏的耍了小狗心机,钓了他一整天,最后还求着他跟他玩什么……玩什么强迫游戏,又骑又抱的磨了他半个晚上。 夏时云不松口,他就抿着唇死命地向上振腰,几乎振出残影。 夏时云亲身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上来容易下来难。 最后被逼到实在没东西了,夏时云才哀哀戚戚地答应了他搬回来睡的愿望。 余妄当即就高兴得眼睛亮起来了。 迷迷蒙蒙睡到半夜,夏时云被热醒,迷糊地睁开眼睛却发现余妄还没睡。 男人的手臂正以一种独占欲很强的姿态牢牢地横在他的腰间,手掌热乎乎地贴在他的小腹上,嘴唇就挨着他的头发,有一搭没一搭的亲一下。 很轻很轻,几乎感应不到。 是不带任何情欲的吻,有的只是满溢的爱惜。 夏时云有时就会因他这种静谧无人时才展露的爱意感到心惊肉跳。 搂在他腰上的手像渴光和雨露的藤蔓,沉默地向夏时云输送他的渴望——不能放开他,不能抛弃他,不能不要他。 否则他就会一瞬间枯萎了。 如果夏时云拒绝他,他的天会崩塌,地会开裂。 余妄对靠近他的欲求强烈到如此地步,现在居然为这么点事就不敢接近他了? 夏时云气极反笑。 更何况今天在渣男的病房里,夏时云让他乖乖听话,晚上就有奖励。 换作往常,余妄一定从医院出来就忍不住频频望着他,暗示他记得晚上要奖励他了。 但今天一整天,余妄几乎是回到了摊牌之前,甚至更糟糕。 不交流不对视不接触。 夏时云无语地按了按眉心。 他给余妄时间和空间是让他自己先试着脱敏,如果不行的话,那还是玩一下强迫游戏吧。 虽然在一个人被触及伤心事时还逼问他很不道德,但余妄心头的疙瘩看样子完全不是时间能够疗愈的,否则他也不会养成这种爱回避的棘手个性了。 他记得摊牌的那天晚上,余妄告诉他曾经有个人说他的声音难听,叫他闭嘴。 从此余妄就不爱说话了。 今天见过余景生之后,余妄的状态迅速地倒退回先前封闭沉默的样子。 夏时云就基本可以确定,那个人肯定就是余景生。 即使不是,也一定与他有关。 时间的推移只是在余妄的伤疤处铺了一层一层的厚沙,但溃烂仍在进行。 如果不忍痛翻出来,余妄的伤口永远也不会结痂。 夏时云想明白,提高声音喊了一声余妄。 结果门瞬间就被打开了,男人冷着一张俊脸,小心翼翼地望着他,局促地低声问:“宝宝怎么了,饿了吗?要吃宵夜吗?” 夏时云:“。” 一秒钟就推门进来了,也不知道他是在门外守了多久,守门小狗似的。 主人一声令下,就巴巴地跑进来了,还不敢走前,怕被驱赶似的停在一个礼貌的距离。 夏时云拍拍身侧的床褥,道:“过来。” 余妄怔了一下,随即仓惶地垂下视线,支吾道:“老婆我有点、有点困了……” 他好怕夏时云追问他只有初中学历是怎么一回事。 不论经历多少,有什么苦衷,履历证书确实是无法更改的,他的起点真的很低。 他在夏时云面前自惭形秽。 夏时云一阵火大,又很快压住,倏地把头扭回去,声音清泠泠的:“你还骗我说会听我的话的,你不听话,那我不要你了。” 男人身形一震,犹如凌空一道闪电将他劈裂,痛得目眦欲裂。 他最怕听见的话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朝他轻飘飘的丢过来了。 余妄立刻大步奔过去听话坐下,眼底腥色翻涌,大掌攥住了夏时云的手,使劲了全部意志力才没有将他捏疼,低冷的声线带着微微的颤抖:“老婆不要……我听话了,我听了!” 他急得不知道要怎么办,像被逼至墙角的困兽,想扑上去撕咬夏时云的唇,掐他的腰,把他揉进体内不可分离。 但又在青年严厉冷艳的扫视下乖乖收起兽性,发出恳求的哀鸣。 “你忘了吗,我说要奖励你的。”夏时云轻声道。 余妄一怔,黑眸发懵地缓慢眨了一下。 他当然是没忘,但是老婆听了那些之后还愿意亲近他吗……? 余妄都不敢想,他只觉得夏时云不要讨厌他就好了。 为此,他可以听话一点,再听话一点。 夏时云二话不说,微凉的手直接朝男人的腰际而去。 柔软微凉的指腹刚贴上他紧绷的腹部肌肉,余妄就猛地一颤,脊梁可耻地爬上酥麻的电流感。 “唔……”余妄的脸也跟着红了,低声叫:“老婆……” 原来老婆是想要了? ……那、那也可以吧。 毕竟他是夏时云的老公,这是他的义务。 余妄脸上的红晕还未消退,就很轻易且配合地被夏时云剥了长裤。浅麦色的大腿上肌肉鼓涨膨起,上面衔接着深刻的人鱼线和形状完美的腹肌。 余妄很在状态的起来了。 他微眯着眼睛,眼下泛起潮红,一点点难为情,一点点悲伤,又有一点点庆幸。 幸好他的老婆宝宝是很色的,起码他会很喜欢他的身体。 倏地,微凉的手指轻轻抚上他大腿处微微泛白的伤疤,夏时云温声问:“这是怎么回事,能告诉我吗?” 第42章 全都是刚才夏时云弄哭的。 余妄一怔,刚放松发酥的脊背瞬间僵住。 他的视线缓缓下落,如生锈的机器般一卡一顿的,定在自己大腿处几道斑驳交叠的旧伤痕上,下意识动了一下腿,似乎想把痕迹遮挡起来。 但青年微凉的指腹就抵在上面,甩脱不掉,夏时云还用执着明亮的眼神盯着他瞧。 余妄不自然地将对视移开,低声道:“擦破的。” 是什么擦破的,他隐藏了主语。 大概是不想对夏时云说谎,又不太想展开说。 于是就用这么模模糊糊的说法,想让夏时云误会是攀岩工作中被粗糙的岩石划破的。 要换作是以前,夏时云肯定就体贴地不问了,再温柔且自然地切开话题,春风细雨地安抚男人惊惶不定的情绪。但现在他发现了,这样做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当应激源再出现,余妄还是会变得草木皆兵。 他不希望余妄跟他在一起总是这么绷紧神经,时刻小心翼翼怕被丢下。 天杀的,他又不是周泊航那种渣男,余妄总抱有这种担忧,他冤不冤啊! 夏时云一错不错地凝着他,微微上挑的眼尾拉出狭长的双眼皮褶皱,那颗显得他很聪明的小痣若隐若现地被掩藏了一半,故意挑逗人似的。 “什么东西擦破的?”夏时云声音又轻又缓,吐字清晰,带着不可忽视的压迫感。 余妄根本拒绝不了这种情态下的夏时云,登时为难地微蹙眉头,薄唇忍耐地抿起。 夏时云没有那么好的耐性等他,倏地伸出另一只白皙的手,食指曲起被压在大拇指尖下,朝着余妄疤痕上方偏右一些的方位,修长的食指就像小小的鞭子一样弹过去。 深黑色的棉质衣料与莹白的手指形成强烈的色彩对比。 暗色被浅色调弹得狼狈晃动几下,中心之处变得更乌暗。 此等行径是非常恶劣的行为,余妄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惊喘一声,很难把这个举动与他单纯漂亮的老婆划上等号。 余妄愕然地与夏时云对视,心头沉痛的阴影都被吓得驱散了。 青年却无辜地睁大了眸子,那颗狡黠机敏的眼皮小痣一下子躲起来,眼睛又清澈又透润,让人一点也不舍得斥责。 夏时云仰起漂亮的小脸,继续追问:“还不说吗?” 说着,纤长的食指又一次像弹簧一般抽了过去,余妄受到打击的衣料色泽更深色的范围又一次扩大。 余妄眼睁睁地看着老婆又抽了他一下,这下再惊愕也不得不信了,连忙低声制止:“宝宝,不、不能这样……” 夏时云无辜地微微扬起一侧眉梢,虚心请教:“那我应该怎么样呢?” 男人的脸色很红,眼下如喝醉般泛起醺色,低声说:“文、文明一点……” 文明的、讲礼貌有素质的小朋友都会被父母教育过,去海边玩的时候,不可以欺负弱小的海洋生物,尤其是不要恶作剧的去惊扰原本乖乖卧沙的贝类。 文明的好宝宝自然会乖乖听话的。 但是夏时云小朋友并没有得到过这样温柔的教育,所以会做出拿手指欺负海洋生物,害得人家吐水,也是情有可原的。 当然,不值得倡导。 同时,也不是所有被欺负的都值得同情。 因为总有个别比较有个性一点的贝壳生物行为怪异,被性情恶劣的小朋友欺负了,也不一定会紧闭外壳,反倒可能傻乎乎地违反本能打得更开。 余妄尴尬地后知后觉,自己做出的反馈与嘴上的发言背道而驰,耳廓立时烧得通红,更不敢看夏时云了。 他闭了闭眼,生硬地扯开话题:“老婆我们睡觉好吗,今天你应该很累了。” 夏时云语气温和:“我不累啊,你不想要奖励了吗?” 余妄可耻地顿住,非常犹豫了! 尤其是眼下的情形非常刺激他的感官。 余妄的长裤已经被剥了,敞着两条线条流畅的精健大腿,上衣现在因急速升高的体温而被冒的汗附着在躯体上,害得他更热。 然而他漂亮的老婆却洗得白白净净又很香,穿着齐整清爽地坐在一旁。 精致优雅与混沌狼狈形成鲜明对比,愈发让余妄头昏脑涨。 他臊眉耷眼地诚实道:“……想的,想要。” 可是他只想要奖励,不想要这样的折磨。 夏时云现在很明显是打着嘉奖的旗号做相反的事情,这对吗?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那你回答我的问题,不要骗我。”夏时云道。 他没有再弹打第三次,白皙的手指仁慈地点在上面,轻轻施力把他点得稍稍倾斜。 余妄猛地闭上眼睛,后背出汗很厉害。 思想与现实激烈地斗争着,各自为营,灵魂浸透在不堪的过往,身躯却沦为夏时云的俘虏。无论在哪一边,他似乎都处于弱势。 但他希望他在夏时云眼里是强大的、可靠的,不会被击倒的。 毕竟他的起点已经很低,要是再没有值得托付的人格魅力,以后真的有条件比他好的小三插足怎么办呢? 坏老婆却不理解他的苦衷,恶劣地搓弄,害他流泪更多,语气却是令人放松的柔软,循循善诱地问:“你告诉我,我不会笑话你,是不是你……” 夏时云顿了一下,才更轻地问:“是不是你家里人打你,你受不了,才一个人跑走的?” 随着夏时云语气的渐软,他的手指也从那儿移开了,没有施加持续的折磨,而是给了他一点舒缓的时间,转而轻轻抚摸他的伤痕。 动作很轻很轻,似乎怕他陈旧的伤痕会疼一般。 余妄一颗颤颤巍巍的心被逼到了悬崖边,又被安全地搂住了,再也没法伪装出强大的硬壳。 他的脸色由红转白,干涩的唇微启:“……不是,是我自己弄的。” 夏时云错愕地抬眸。 原本已经足够糟糕的预想被顷刻推翻,难受得他喉头发紧,发不出声音。 ……自己? 可是,可是他跟余妄在一起这么久以来,他从来没发现过余妄身上出现这样的伤痕啊。而且余妄的性格很坚韧,是很能吃苦的类型,情绪也稳定。 有一段时间,夏时云的事业曾受到过一点有惊无险的冲击。 他们工作室收到了一个含金量很重的秀场邀请,但因为当时有个新员工出现工作失误,差点让合作出现重大纰漏。 一向很乐观的夏时云也不禁愁眉不展的好些天。 余妄知道了后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思量片刻,就把他全部的存折与资产都拿给了夏时云,还把密码都告诉他了。 夏时云一脸莫名。 男人就冷冷地严肃说道:“都给你。” 一副如果大厦将倾他就可以撑起屋顶的可靠样子,莫名把夏时云逗笑了,沉重压抑的心情顿时消散。当然事后也想出了完美的补救办法,转危为安了。 总之,他觉得余妄的抗压能力很强,并没有感觉到他有任何的自残倾向。 难道说其实是他对余妄关怀太少? 夏时云严肃地敛眸,心尖细细密密地疼。 余妄也很难受,他耻于说出这个答案。 本来,他的形象就因为伪装败露而七零八碎得差不多了,从克己复礼的熟男变成晚上偷偷发晴的变态老公。 现在话一说出口,就连他仅剩的情绪稳定可靠这一优点也要被抹去了。 他情绪低落地说:“我父亲……清醒的时候并不打人,他没有很明显的暴力倾向,更多是无视我。因为我在家里很安静,不会发出声音,所以他也想不起来我。” “他喝醉的话,如果我吵到他,他会生气,但喝醉的人没有准头,所以也打不到我。” “不是他……是我自己。”余妄声音滞涩。 “你……”夏时云惊痛地轻声问:“为什么?” 他敏锐地抓住余妄提及的“安静”,又温声问道:“你之前说过的,那个说你声音不好听的人……就是你父亲吗?” 余妄抿唇,思绪沉浸在过往,瞳孔聚起的光一点点散了。 “嗯。”他说。 余妄凝着夏时云近在咫尺的手,想牵,却又黯淡地垂下了眸子,三言两语把他贫瘠的过去大致描述了一遍。 “所以,他说的确实是真的。”男人的眼神空荡荡的:“他很怨恨我没有留住母亲,如果我母亲没走,他大概也不会崩溃得那么快。” “他说一个合格的小孩起码能激发出母亲的天性,再苦也不会抛下孩子离开。而且……我妈妈离家的那个晚上我其实没睡。” “但我也没阻止她。” “我知道如果我醒了,她就不会走了。” “但是我跟父亲确实都是她的拖累。”余妄平静地描述。 夏时云沉默了。 余妄有点着急地补充:“我其实小时候成绩挺好的,虽然小学成绩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但、但是……”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余妄干涩的唇角,凉凉的,但是很软,像一滴仁慈的雨。 夏时云亲他一下,手指缓缓地摸他旧日的伤疤,声音也很温柔:“慢慢说。” 余妄怔怔地说:“但是我觉得我应该不是很笨的……” 他懊恼地说:“考上高中之后学费就很贵了,我只读了一段时间……我没办法一边读书一边凑齐学费。如果我打工赚钱,就必然会落下学习,最后高考肯定也会很差,去读一个很差的职校……我听说学费好像更贵……” 而且出来还是打工,似乎意义不大。 关于补助政策方面,因为余景生的征信有问题,可能不会那么好批,再加上余景生那会都自顾不暇了,恐怕也不会配合他填交资料。 最重要的是,余景生把老婆跑了的错推卸到了余妄的头上,以至于他根本不愿意再听见余妄的声音,更遑论与他正常的沟通交流。 总之在那会的余妄种种考虑之下,只好提早的步入了社会。 决定是做下了,但无疑对于一个心智和身体都没完全成熟的少年人来说是很艰难的。 余妄会忍不住的羡慕自由的同龄人。 然后身下的大通铺硬床板就会变成散发着霉味的筒子楼,这让他有些分不清虚幻与现实。 他无法排解这过于复杂的痛苦。 最重要的是—— “我不能接受我为了他们而感到痛苦,就好像他对我的影响非常深刻,我不想让他成为我重要的人。”余妄低声说。 夏时云怔愣地睁大眼睛,奇迹般的从他这平静而简单的描述中理解了余妄的意思。 余妄是可以抗压的,可以承受痛苦的,但他不愿意自己痛苦的原因来自于讨厌的人和回忆。 所以每当他想起余景生而感到痛苦时,他就选择用更真切的痛苦去覆盖掉心灵上的痛苦——这是一种强制戒断。 夏时云倏地想起一句话——“人类反复咀嚼痛苦的欲望甚至会比渴望幸福更强烈”。 余妄就是在日复一日的强制戒断这种咀嚼痛苦中而走向另一个极端,变得封闭与沉默。 他心猛地刺痛,指甲不小心划过凹凸的伤痕。 余妄顿时敏感地颤了颤,脸颊再次泛红。 没办法,他的身体已经被用得很熟了,夏时云的触碰对他是一种天然的催化剂。只要夏时云的皮肤挨着他,他就会止不住的兴奋,血液发烫,心跳变快,呼吸也急促。 深色的衣料变形严重,中间更深的圆晕漾开一大片。 全都是刚才夏时云弄哭的。 余妄难为情地抬眸看他,眼底是细细的水光,有点红,他难受地动了一下腿,声音又低又哑:“老婆,我说完了……能不能再摸摸别的地方?” 第43章 “宝宝,你快把我弄坏了……” 夏时云怔了一下,清澈的眸子上下荡了一下,看清余妄的现状。 男人结实的腿部肌肉紧绷,肩背疯狂冒汗,使得薄薄的上衣都贴合了凶悍的背肌轮廓,像一头饿到极点的猛兽。 他似乎也对自己的情况感到尴尬,脸上布满难堪的潮红,幽深的黑眸蒙上一层雾气一般迷离,近乎失焦,额角也微微冒汗濡湿了短发。 余妄看不见自己是什么样子,只觉得羞耻,他并不知道其实此刻他相当…… 非常、非常……性感的英俊。 尤其是夏时云这种对时尚审美感知敏锐的人来说。 湿发造型是一种很受欢迎的妆造,能够很好地把视觉重心聚焦到模特的五官上,在特定的打光下能显出很有质感的清晰度。 现在浑身都微微带着湿气的男人就是如此,他本就英俊深刻的五官变得更加立体,潮红与迷离的情态更是有种无知无觉的无辜引诱。 浓重的荷尔蒙强势地溢出,包围这一小方天地。 夏时云跪坐在床上的双腿细微地拢了拢,脚尖轻颤。 换做平时早就被余妄发现了,但他此刻自顾不暇,遗憾错过了这处细节。 “这就说完了?”夏时云不太满意地轻挑眉梢,又装傻道:“摸别的地方,是什么地方啊?” 余妄眉间阴影更深,有点委屈似的,似乎知道他老婆正在戏弄他,但他又别无办法。于是抿了抿唇,哑声吐露真心话:“难受的地方。” 这几乎是明示。 显而易见就是最湿润的地方。 质量很好的贴身衣物弹力很大,即使是如此夸张的怒昂也没有露出不体面的景象,只是狼狈可怜地被撑起一个滑稽的轮廓。 夏时云明知他忍得痛,却不帮他,他刻意地带着一点惩戒的意图。 余妄不是喜欢用身躯上真切的痛感去覆盖心理上的疼痛吗? 那么他也对他这样做,让他真正饱受一次难捱的虐待,看他是否还敢轻易苛待自己的身体。 青年很温柔的哦了一声,似乎明白了。 余妄期待地抬眼,却听见他善解人意般的曲解他的意思:“难受的地方,是其他有伤疤的地方吗?” 又问他:“除了大腿这里,还有哪里有疤痕吗?” 伤痕已经愈合很久,大多划破得也并不深,男人的皮肤又是健康的浅麦色,比较浅的伤痕是很不明显的。 余妄怔了一下,兴奋的情潮缓缓降落一点,又抿唇不说话了。 他不想说,更不想让夏时云看,这些都是他懦弱逃避的证据,有谁会想让自己心爱的人看见自己丑陋不堪的一面呢?被发现的不得不坦白,难道没被发现的还要他自首吗。 老婆太残忍了。 结果夏时云倏地下床,转身就走。 余妄思绪空白一瞬,还没来得及扶稳的自尊立刻没有底线的摇摇欲坠了,仓惶地脱口而出:“你去哪里?” 他以为是自己不听话,老婆生气要走了,结果没想到夏时云只是打开衣柜从里面抽出一条深蓝色丝光质感的领带——领带是夏时云的。 余妄几乎不穿西装,更是没有这种正式场合的配饰。 他怔愣着眼神,有点呆地看着夏时云走过来,竟然有丝丝即将被支配的恐惧,但他并不想逃。兴奋感如潮水将他吞没,几乎有点呼吸困难。 他干巴巴地问:“宝宝,你要做什么?” 声线又哑又抖。 可能不太动听,但他自己也没有察觉,他现在已经不会在夏时云面前担心他的发声不美妙了。即使哑成破锣嗓子他也会叫个不停,似乎呼唤夏时云的名字就是让他获取安全感的方式。 夏时云把领带缠在手心里,然后慢条斯理地覆上余妄眼巴巴的眼睛,在他脑后系上结。 视野骤然被覆盖黑暗,余妄心里更没底了,又心安于夏时云没走,小心翼翼地叫:“老婆……” 一股带着温柔暖意的香气拂面而来,夏时云弯下腰松松地搂住男友的脖颈,附在他耳边轻声道:“不是想我摸你吗?你回忆一下,哪里被你划伤过,我就摸一下哪里,好不好?” 夏时云感觉到男人的脖颈瞬间僵住,呼吸也重起来。 他语调平和耐心地安抚:“没事的,你现在又看不见,你只要说就可以了。你不是喜欢黑漆漆的环境吗?” 余妄的额角暴出青筋,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急速奔流的声音。 是的,他喜欢黑暗的环境,这能带给他安全感,但是…… 他喜欢的是他和夏时云都处在黑暗的环境下,并且他的宝宝的环境黑暗等级得比他还深一分……而不是现在这样,只有他一个人看不见。 余妄又慌,又羞耻,又……又有点难言的爽。 就好像……角色调换了一样。 以前是他趁夏时云熟睡做坏事,现在轮到夏时云来亵玩他的躯体与灵魂了,风水轮流转。 “说吧。” 青年说话的吐息喷洒在余妄的耳廓,激得他一抖。 虽然尴尬,但是居然真的有奇效。 黑暗的视野是一种掩耳盗铃,但余妄看不见自己身上丑陋的伤疤,紧绷的弦也随着夏时云温柔的抚摸松缓下来了。 半晌,他才艰涩地出声:“脚踝有一道……” 夏时云低头去找,还真的在他踝骨内侧看见了一道不明显的浅白色伤疤,眉头狠狠一蹙,声音却温和地说:“怎么弄的?” 余妄回忆了好一会儿,才说:“……应该是指甲划的吧。” 夏时云用指腹轻轻去揉那道白痕,似乎想就这样抹掉,又问:“还有呢?” 余妄呼吸渐重,涨得很疼,低声:“小腿。” 然后又主动坦白:“其他的都在大腿上了,没别的了。” 余妄没在容易露出来的皮肤上破坏太多,融入社会生活还是不能显得过分异类,虽然他不在意他人的眼光,但也不愿意变得显眼突出。 这道伤痕夏时云知道,很长的一道在腿肚子上,他一直以为是余妄在攀岩的时候划伤的,“怎么弄的?” 微凉的指尖染上了男人滚烫的体温,也变得软热起来,抚在伤疤处的触感很微妙。 余妄大腿上侧面一道粗壮的筋脉都鼓起来了,答道:“应该是剃须刀片吧。” 夏时云的心尖细细密密地也跟着痛起来,轻声问他:“痛吗?” 余妄停顿了一下,答得很快:“记不清了。” 夏时云抚在上面的手指一顿,锐利地问:“是不记得了还是骗我?” 余妄讪讪地沉默。 夏时云:“……” 真服了,余妄的心防怎么就跟城墙皮一样厚? 他坐直,凌厉地一抬眼皮,温柔的语气霎时结成坚固的冰,冷声道:“这是你最后一次骗我的额度,你要是再对我说谎,我就不理你了。奖励惩罚统统都没有了,也不让你搬回来睡,晚上睡觉我还要锁门,你不准偷偷潜入,更不准守在我卧室房门口。” 夏时云每多说一句,余妄的脸就惨白一分,沸腾的血液一下子就浸入冰河里了。 他最怕的就是老婆不理他。 骂他打他都可以,但是夏时云要是拒绝他,讨厌他,他就有种天旋地转的痛苦茫然。 像只骤然被赶出家门的狗,一下子失去狗生方向了。 “……不要这样对我!”覆在他眼睛上的深蓝色领带深凹下去,显出男人焦急的程度,余妄唇焦口燥地坦白:“我说,我记得的……” “会痛,但是心里很舒服,就会不去想讨厌的事了……” 余妄生怕他还不满意,继续磕磕绊绊地回忆:“而且伤口只痛一下子,血流出来,热热的……” 说罢,他就倏地感觉到大腿处的伤疤有湿黏温热的触感扫过,余妄倏地僵住,难以置信地一把将领带扯下来,震撼地看着他漂亮又高贵的老婆,居然附在他腹前轻轻地舔舐他丑陋斑驳的疤痕。 被他恶意划成一道一道交错叠加的伤口变成荆棘一样的丑陋藤蔓,坐落在他胯骨偏下的位置,像狰狞的兽口。 余妄有时候做都不喜欢把衣物脱净,就是为了遮挡这碍眼的伤疤。 然而,夏时云却轻易友好地接受了它的存在。 青年似是也有些害羞,纤长浓密的睫毛刷子一样遮住晃动的眸光,像影影绰绰的湖中月影,温柔得余妄呼吸都放轻了。 脸颊很粉,不知道是因为羞怯,还是被余妄旁边润湿的存在给烘热的。 柔软水红的唇微张,夏时云吐出一截嫩红的舌尖,在斑驳凹凸的疤痕上留下比血液更火热的湿痕。 听见异样动静,夏时云一边轻舔,一边飞斜着眼尾抬眸看他,声音含糊,又娇又怒:“谁准你取下来了?” 余妄脑袋嗡嗡作响,像老旧得快要报废的收音机在滑稽运作。 什么血肉模糊的回忆,什么刀锋刺入的痛感,什么神经质的用指甲去抓挠肌理的恨怨瞬间……统统都被洪水吞噬远去了。 他死死地盯着夏时云那截水汪汪的舌尖,喉结突兀地攒动。 他整个人快要分裂成两半,一边是忍痛难捱地水流潺潺,一边在心理上爽得灵魂快出窍……夏时云快把他逼疯了。 余妄用尽全身意志力没把人拖抱起来缠吻,抖着声线违心地说:“宝宝别舔……不好看……” 夏时云耳珠也热乎乎的,却固执地不肯起来,甚至在疤痕上亲了一口,发出吧嗒的声响,幼稚得像小孩子。 夏时云还嫌没把他逼疯似的,藏着坏地笑了一下,眼睛闪着星星:“谁说的,我很喜欢!但是……” 余妄还没来得及开始,又因为他的但是而高悬起心脏。 众所周知,但是后面一般都不接什么好话。 夏时云果然开始威胁,露出漂亮的凶狠一面,说:“但是我现在已经对你身上有几道伤痕了如指掌了,你最好不要让我发现新的疤痕,要不然……” 夏时云曲起指尖,故技重施,动作像弹安瓿瓶一般干脆果决。 余妄心中掀起轩然大浪,澎湃的情绪海浪一样涌上来,海面之下被多次针对的生物可怜地吐出一大团水液,心脏外厚厚的硬壳随着夏时云逗弄的举动一点点化为齑粉,一碰就簌簌地落下。 余妄额角顿时炸出筋,眼角洇红如困兽般低声吼道:“……夏时云!” “干嘛?”夏时云睁大眼睛。 不说谢谢就算了,还凶他? 余妄的气焰立刻弱下去,眼睛全红了,眼底水光和被折磨得愈发旺盛的欲火轮番闪动,低哑的声音甚至带出泣音:“宝宝,你快把我弄坏了……” 第44章 这是给乖孩子听话的奖励。 夏时云听了这话,朝旁边瞥了一眼,竟也有些心虚。 他的确没有让余妄忍耐得这么久过。 毕竟都是成年人了,又都处于精力旺盛的年纪,身体健康,契合度又高,他们做这些一直都挺一拍即合的,有时一个眼神就能生起火来。 但不让余妄忍耐,他也不知道原来得不到满足的男友是这样子的啊。 通红的眼、低哑的声线、委屈又隐忍不发的神情……这些种种,都微妙地撩拨着夏时云的心,让他跟着发热。 夏时云坏心眼地轻飘飘哄他:“不会坏的,你不是最能忍了?” 余妄:“……” 罚站许久的物件出汗严重,身上深黑色的衣服已经完全浸透,紧密地贴合着勾勒出一副随时都要暴起的轮廓,好似透不过气的颤着,像沙滩上渴水的鱼,鱼口绝望地呼吸。 夏时云起身拾起被余妄坠落在床的领带,不满意地警告:“不准再这样自己弄下来了,我会生气的。” 说罢,余妄就紧张又期待地看着夏时云凑近。 然而,那条领带却没有再重新覆上他的眼睛,而是被夏时云攥着,细韧的腰一下子凑到了男人的面前,夏时云就这样面对面地环抱他,把他的两只手腕反剪到身后,再用那条深蓝色的领带一圈一圈地缠紧。 这个过程中,余妄全无反抗。 倒不是说他真的情愿,而是他完全愣住了。 他已经一整天没和夏时云亲密接触了,而且始终笼罩在害怕被嫌弃抛弃的无形恐惧之下,精神高度紧绷。如果他真的是一只小狗,恐怕已经出现刻板行为了。 就在这时,夏时云毫无预兆地拉近了和他的距离。 清雅的白檀木香气和舒缓的洋甘菊味道拂面而来,夹杂着一点点若有似无的奶油香味,甜得勾魂夺魄,让他眩晕。 这种很淡的甜品一般的奶香,始终很淡的环绕在夏时云的身上。离奇的是,夏时云并没有使用任何带奶味的乳液或日用品,可余妄就是能闻到。 暖暖甜甜的,从白皙的皮肉底下蒸出来的一样。 以前在还没被发现的时候,他常常抱着熟睡的夏时云瘾君子一般沉迷地嗅闻,恨不得把夏时云变成一口一个的小点心给吞进肚子里。 就这样,夏时云就带着这身甜津津的香气倏地挨到了他的鼻尖。 暖烘烘的体温烤得余妄头昏脑涨,他还敏锐地发现了夏时云衣服上微微竖起的小尖儿,他脑袋发昏地想或许那解释不清的奶油香气就是从那儿散发出来的。 柔软的衣服沙沙地拂过男人的脸颊,但因为手正在被他老婆摆弄玩具似的捆绑着,他也无法抓挠。 很快,脸颊的这阵痒意就扩散到了鼻端,和舌尖上。 让他着魔似的忍不住轻拱青年单薄的身躯,努力地朝顶点靠近。 夏时云却以为他不配合,想捣乱,不高兴地挡了一下他的脸:“别动。” 余妄却实在本性拙劣,像只拒食训练中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食欲的恶犬,低低呜着想法设法偷吃。 夏时云明显是没有多少训练经验的懵懂主人,不知道这种情况是万万不能用手触碰发狂的狗狗的。 于是,他的手心刚挡在男人的脸上,一条猩红的舌尖就从他的指腹舔了出来,尖利的犬齿解痒似的磨夏时云的手指骨节,火热的湿痕从掌心延到细嫩的指缝。 夏时云猝不及防,惊呼一声。 余妄一边讨好地舐着,一边低声央求:“老婆,能不能让我吃一下?就一下,好不好?” 他混沌的大脑里简单的思考着,是老婆让他有需求要诚实表达的,那他现在表达了,也算是听话吧。 夏时云吓得把手缩回来,不明就里:“吃什么?” 余妄直勾勾地盯着那小顶芽,几乎能在脑海里想象出俏生生的模样,口中涎液丰富酝酿,并不肯细说,只痴痴地喃:“你凑近一点,凑近一点我告诉你……” 夏时云直觉不对,可是又好奇,犹豫片刻还是天真地再拉近了一点距离,狐疑地问:“你到底要干嘛,是不是拖延……!!” 后面的声音全部湮在嗓子眼里,化为无声的尖叫。 余妄反剪着手,手臂的肌肉全部夸张地鼓起,猛地伸长了脖颈。 夏时云被他衔咬住了。 余妄似乎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一点赏赐,亲得很凶狠。 他亲吻住了,强势地吸进嘴里吮,大力地咂,还亲出了啧啧的声音。 夏时云懵然地傻住了,让他亲了一会儿,直到他开始不知餍足地上牙他才猛地开始抗拒,但男人的肩膀像一堵墙,怎么也推不动。 夏时云被突然的犯上惹得眼底泛起水线,厉声驱赶:“……走开!” 余妄才咂出一点甜味,哪里舍得,最后吃了个巴掌才讪讪地老实了。 唇舌恋恋不舍的分开的时候甚至发出了轻微的酒塞开启般的啵声。 余妄稍稍解了一点馋瘾,又开始后怕老婆生气,老实巴交地道歉:“对不起,我不咬了,你绑吧。” 但夏时云却不敢再赌了。 他就没见过这么……这么不知害臊的! 夏时云警惕地绕到他身后,修长白皙的手指灵活翻飞,打了个活结,再稍稍使劲收紧。余妄就这样被绑住了手腕,真如同可怜的俘虏一般仰望着他。 夏时云朝下瞥他,倏地发现他锁骨处竟然也有一道被遗漏的伤疤,于是抚上去,说:“你数漏了,这里也有一道。” 男人的锁骨很深,所以锁骨的窝一直被阴影所遮盖,导致这道疤痕非常不起眼。 余妄自己都忘了,垂眼看了一下才确定:“哦,应该也是剃须刀片划的吧,我都忘了。” 夏时云轻轻蹙了一下眉头,这次他没有亲,而是低头在余妄的锁骨上狠狠咬了一口,像是在报复余妄刚刚的偷吃行为。 余妄闷哼一声。 脑海中尖锐的剃须刀片划破肌理的刺痛和夏时云的啃咬钝痛交叠在一起,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莫名的亢奋。 罚站的也跟着狠狠颤了一下。 电流般的酥麻感流动四肢脊背,余妄死死咬着牙,才捱过这一阵过于突然的激动,差一点就无接触的抵达峰值了。 平息之后,余妄狼狈地垂着眼皮,锋利的眉毛上都挂起了汗珠。 留下一口整齐的小牙印,夏时云很有气势地宣布:“好了,我现在是真的把全部伤疤数量都记下来了,你如果再做伤害自己的举动,就会被我立刻发现。你要是不怕我生气,你可以试试。” 余妄抿唇,立刻答应:“我听话的,不敢了。” 其实这话是真的,并不是阳奉阴违哄夏时云的说辞。 自从认识了夏时云,他就越来越少想起从前痛苦的回忆了。 虽说有些人咀嚼痛苦的欲望比可恶幸福更强烈,但倘若幸福横冲直撞地奔他而来了呢? 他毫无招架之力,就这么每天泡在突破阈值的幸福感里沉醉不醒,身上的疤痕早就没有新增了。 所以他答应得很果决。 但夏时云担心他又是答应得好好的,背过身去就违反,冷冷地瞥着他,强势地追问:“你真的听话吗?你想听吗?” 余妄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不可自抑地感到轻微的委屈,同时又兴奋得双目赤红。 ……哪有这么坏的老婆啊! 让他听话就算了,但夏时云现在甚至不是强制性的要他臣服,而是逼他心甘情愿地顺从,要从灵魂层面上去支配他。 光是听话还不够,还要他百分百的情愿。 余妄恍惚间听到了镣铐落锁的声音,似乎是自己亲手给自己铐上的,再温顺地把钥匙送进夏时云的掌心里,求着夏时云要他。 余妄眼眶酸红,清晰地听见自己开口:“想,我想听老婆的话。” 夏时云勾唇一笑,彻底满意了。 他动作很温柔地摸了摸男人汗湿的发,一直抚到下颌骨,柔声道:“好乖。” ……老婆夸他了! 余妄高兴的情绪还没升起,就见夏时云倏地蹲下去,手扯住床上的薄被猛地拽下来,把他整个人裹住。 余妄怔愣地低头,看着蒙在被子里的漂亮青年蹲在他身前朝他展颜一笑,脸颊红扑扑道:“很好,这是给乖孩子听话的奖励。” 夏时云折磨他一夜,终于兑现诺言。 说罢,他把纯白的凉被一盖,彻底把自己整个人藏进去。 大概是因为害羞,夏时云才选择挡住自己,不想让他看见。 夏时云的吻技还稍显青涩,舌尖笨拙,但好在够嫩,水涔涔的,亲起来啧啧有声,钻得余妄眼睛瞬间就赤红一片了。 他心中无比震撼,仿佛一夜中了最大的彩票,一跃成为了世界首富。 入置梦中的狂喜涌上鼻腔,余妄甚至想哭,但现实是他痴滞地仰着头,脖颈上的筋脉骇人膨起,里面的血液急速奔流着,爽到头皮都是麻的。 余妄反应过来之后就焦急地大叫:“老婆,不要被子!不要!我想看!老婆我想看!” 夏时云不肯,脸上是缺氧的红。 男人被绑着手,只能无助地哀求:“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吧……” 夏时云越不理他,他越聒噪。 被子底下哭出来的眼泪多到在地上蓄出一滩水镜。 夏时云兜不住,尴尬地把被子一掀,一面呼吸新鲜空气,一面怪他:“吵死了。” 不过虽然吵,其实还是挺乖的,即使余妄渴望得要死、亢奋得要死,也不敢失去控制地硬闯入室。 余妄呆呆地低头看着,觉得此刻就算爽死过去也愿意了。 夏时云的眼睛又水又亮,里面说不清是含着一汪水还是一团火,烧得余妄浑身发烫。水红的嘴唇因亲吻的摩擦而微微肿着,小唇珠圆圆翘翘,看上去甜得不得了,下巴都湿涝涝的。 夏时云低头,又跟他亲起来。 余妄眼神一刻也舍不得移开,深黑的瞳孔几乎要幻化出爱心和粉红泡泡,被夏时云迷得神魂颠倒。 他低低地喘,又虚伪地客气:“宝宝不吃了吧,不好吃,味道不好。” 夏时云头也不抬,腮颊都收起来,眼神艳艳地掀起,撩他一眼,含糊道:“你不是也吃过?” 余妄痴痴地说:“宝宝的好吃,我的不好吃。” 夏时云磕他一下,弄得男人浑身一震,又哼哼唧唧地说:“你吃那我也吃,不许小气。” 余妄的心都酥成一滩水了,幸福感多到他全身泛红,臊眉耷眼地看了一会儿就撑不住了。 他猛地蹙眉,神经如交错的故障电线,噼里啪啦的狂闪火花,眼神都是溃散空洞的,泛红的卧蚕微微上翻鼓起,乌黑的瞳孔被上眼皮吞噬一半,薄唇根本无法正常抿紧,口水都从唇角溢出来。 夏时云噎得咳嗽了好几声。 还没从这股震撼的体验缓过去的余妄倏地把他拽起来,撒娇似的拱在夏时云香软的颈窝,闷声赞美:“老婆,你太厉害了……” 余妄黏糊得快变成一块史莱姆,恨不能和夏时云融化在一起。 他缠着夏时云想接吻,夏时云推开他,咂咂舌尖,很受不了这股陌生又熟悉的腥气。 随即,夏时云修长的手臂一伸,摸到了余妄身后早就被挣开的像烂咸菜一样的领带。 余妄早就把领带给蛮横地挣开了,但是却一直伪装着被囚困的姿态,主动地受辱。 夏时云舔了舔唇,清亮的眸子很是锐利地问:“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是这样的变态了吗?” 第45章 “我也只有你一个老公啊。” 虽然夏时云绑的是活结,但也在他的腕子上绕了好几圈,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挣开。 余妄就得另当别论了。 他像一头耐性不好且烈性很大的恶犬,却又丝毫不敢冒犯心爱的主人,只好把过浓的怨气朝无辜的物件发泄。深蓝色的领带被他淌出的汗打湿,几乎成黑色,丝光的矜贵质感在疯狂挣扎和攥拧之下几乎报废,像一条用得很久的破抹布。 夏时云拉过他的手腕,垂眼一看,上面密布鲜艳的勒痕,掌心还有他自己抠出来的指甲印,狼狈不堪。 余妄心虚地想藏起来,低声道:“我会重新买一条还给你的。” 他指的是被自己欺凌到不能再用的领带。 夏时云却不许他转移话题,清凌凌的眸子安静地看着他,问:“你喜欢我欺负你,为什么?” 余妄的个性实在很古怪,他不想他和余妄之间再因为沟通问题或者电波对不上的乌龙再产生矛盾,他希望找到一个能让他们彼此都舒服的相处模式。 他之前以为能抚平躁动不安的心的方法唯有温柔与细腻。 但夏时云一直以来都是这种性格啊,也没见余妄有安全感到哪里去。反而是凶一点对他,他倒老实多了。 似乎越不尊重他,越是欺负他,他越开心。 ……这和夏时云二十多年来的处世风格几乎是相悖的。 与此同时,余妄还会露出可怜痛苦的神色,委屈地说不要。 夏时云若是当真,温柔地放过他,他又会悄悄露出落寞遗憾的眼神,似乎又在忧心是否伴侣已经对自己失去兴趣了。 夏时云:“…………” 好矛盾的一个人啊! 且在了解了余妄的过去之后,夏时云更不理解了。 明明余妄曾经受到过来自家庭的痛苦施压,那按道理不该是希望被人温柔以待吗,为什么依然喜欢沉浸在痛苦里呢。 这是否依然是咀嚼痛苦和自我惩罚的方式之一,这才是夏时云在意的。 即使他能管住余妄不再自残,保证他身体上的疤痕不会再增加,但若是他依旧沉湎在自我施罚的爱好里,那他永远也无法真正脱离让他封闭声音的魔咒。 夏时云的问题太直白、太尖锐,而余妄并不理解他疑惑的源头,只一味尴尬地低头,红着耳廓反省:“我以后不装了,不骗宝宝了。” “……”这话他都不知道听余妄说过多少遍了,他无奈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喜欢我对你凶?我凶你,你不会害怕吗?” 余妄不是很怕他生气吗? 余妄闻言,先是抬眼看了他一下,又尴尬地垂下去,低声说:“会有一点,但是也会……” 男人低哑的声音小下去,几乎听不见。 夏时云凑近了,“会什么?” 余妄红着脸:“硬。” 夏时云:“……” 面面相觑。 夏时云气笑了:“你……你怎么那么色啊?” 余妄又紧张起来,还扯过被子挡住腰下:“老婆你讨厌吗?你不要讨厌我,我可以忍住的。” “你忍个屁……”夏时云瞪他:“你忍的结果不就是晚上趁我睡着了自己偷吃吗?” 余妄心虚极了,愈发觉得自己卑劣不堪又野性难驯,时刻担心被当成无论如何也教不好的劣犬被弃养,艰涩地开口:“所以我说……我可以当你的小三的……” 余妄虚弱地建议:“你醒着的时候我就当好老公,你睡着之后……你就当跟晚上的我偷情了嘛。” 余妄越说越振振有词,觉得这样既能满足自己的欲望,又能满足夏时云对理想爱人的需求,而且还能把夏时云的时间都排满,让预制小三没有上桌的可能,一举三得。 但他这次知道什么是不能做的了,小声道:“我不会再乱拍照了。” 夏时云:“……” 这还是中文吗? 不是,这样进度不反而倒退了吗,夏时云气得直接上手,举起两只手掌啪的一下拍在男人脸侧,把他的颊肉挤得滑稽地鼓起,薄唇被迫撅起来。 夏时云认真且严肃地说:“我为什么要那样?我想喜欢全部的你,不喜欢你跟我谈恋爱还需要藏着掖着,连本性都不敢暴露,我难道是你不值得信赖的人吗?” 余妄怔怔地看着他,心跳一下下加快,几乎冲破胸膛,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似的发麻。 ……老婆说喜欢他的全部。 即使他有他不欣赏的特质,他也能接受。 他的眼眶猛地泛酸,觉得今天一天都过得极其不真实。不,应该说自从被发现真面目的那天晚上起,一切都变得很不真实了。 余妄突然迫切想要接吻,他诚实地表达道:“想亲一下,老婆,能不能亲我一下?” 夏时云不答应他:“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才能亲。” 余妄死死盯着他红软的唇,一张一合的,间或露出几颗洁白的小牙,馋得他脑子都快转不动了,连忙努力地思考着说道:“喜欢老婆凶我的。因为凶我就是管我……我喜欢被你管。” 为了能得到奖励,男人滞涩别扭的脑回路拼命地朝着正常人的方向打通,用笨拙的话语表达道:“以前,我没有人管,也没有人爱。” 夏时云微微一愣,终于理解了。 余妄并不是真的喜欢别人凶他,而是希望有人爱他。 只是过于崎岖的成长经历还是让他获取爱的认知扭曲了,直到如今已经定型。 余景生虽然也对他凶,但凶他的目的是为了让他远远地走开,是因为厌恶他的存在,行为本质是一种放逐。 于是余妄就逐渐地认为,不爱他,等于不管他。 他迫切的渴望夏时云的爱,这份渴求过于强烈,而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他希望夏时云爱他,于是希望夏时云管他、约束他、控制他,这才能让他瞬间体会到被爱着的幸福感。 所以他喜欢夏时云依赖他,抢他的家务活干;喜欢夏时云花他的钱;喜欢夏时云对他的身体有需求;喜欢夏时云从他身上索取任何。 简直完全是个奉献型的恋人。 夏时云一下子心情复杂了。 难以想象,假如余妄遇见的人不是他,如果跟他一样运气不好,遇到的第一个人是个渣男怎么办,那不是又要被伤得体无完肤? 他被自己的想象弄难受了,鼻腔发酸,瞪着惴惴不安的男人不说话。 余妄无措地抿了一下唇,黑深的眸子无端有种稚气,低声说:“喜欢被管也不对吗?我喜欢宝宝管我不行吗?妻管严很好的,我会很老实的,钱也会上交,只有你一个老婆,会抓小三不会有小三……我觉得挺好的!……这也算变态吗?” 男人没有底气地推销着自己的优势,推着推着又开始怀疑。 夏时云轻轻吸了吸鼻子,抬起一双水亮亮的眼,软绵绵地骂他:“笨死了!不许再整天小三小三的,又不是在拍爱情保卫战。” 余妄讷讷地缄口不言,但不是很服气。 夏时云这样磊落的人,从没出现过想当小三的阴暗心理,怎么会理解小三是怎么想的呢? 能想当小三的人,道德感都比较薄弱的,三观也不太健康。 有些事他是一辈子也不会跟夏时云摊牌的。 他绝不会告诉夏时云,在他求而不得,酸嫉刻毒的日子里,他是如何一边视奸他阳光可爱的朋友圈日常,一边在夜晚来临时在床上做尽下流的抚慰,脑海里全是别人的男朋友。 他每次做完都会自我厌弃,但第二天照旧死性不改。 他看见夏时云淡红轻笑的唇,就会止不住地想是否有人吻过他,怎样吻的?天色一黑他就忍不住焦虑,猜测夏时云此刻正在哪儿跟男朋友做什么,嫉妒几乎将他逼疯。 岩馆里的学员和教练们还开他的玩笑,说他模样周正体格可靠,往岩馆一站就是最安全的标杆,歹人看了都不敢靠近。还说他们岩馆几乎没出现过骚扰女学员的事情,这都归功于他凶戾冷酷的外形和正直刚毅的性格,那些长得漂亮又有对象的女生来玩都很放心,不怕被人缠上。 余妄不语,也不敢语。 只是一味意淫别人的对象。 余妄的眼神黯下去,他那些日记其实都已经美化过自己了。 这样的他也会有人喜欢吗? 倏地,一个软热的身躯扑进他的怀里,夏时云坐上他的腿,手臂环上他的脖颈,松松地垂着。 一双水涔涔又湿红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他,夏时云轻声说:“我也只有你一个老公啊。” 说罢,柔软的唇终于亲上去,安慰一般地啄他一下,又伸出嫩红的舌尖轻轻在男人冷淡的唇线舔过。 呼吸一窒,随即,余妄就凶狠地亲了回去。 他暴力地撬开夏时云软得跟云一样的唇,去疯狂地缠他甜津津的舌头,投入地腮颊甚至微微收着,直入青年细嫩的喉口,刚才他舍不得莽力全入的地方现在舔个没完。 夏时云的唇舌被他吮地发麻,胸腔被他挤得透不过气,难受地眼角溢出泪,抬手警告地扼住余妄的脖子。 如他所愿,严厉的“管束”他了。 夏时云第一次这样,手劲有些不懂分寸,总感觉自己掐重了,余妄应该是会有点痛的。 结果男人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不退反进,猩红的舌贪婪地把他的舌尖拖出口腔缠吻,黏糊得似乎想要就这样和他融化在一起。 夏时云受不了,死死抵开他,白皙的手心挡住男人的唇,凌厉的眼风刮得余妄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停。” 男人不甘心地抿抿唇,乖乖闭上嘴了。 夏时云倏地笑起来,眼神柔软如晃动的月影:“既然这样,我以后可要心安理得的欺负你了。” 余妄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下一瞬侧颈的筋就炸出来了。 青年撑在他的肩膀上,微微起伏,换了个坐得更稳当的位置,卡得刚刚好。 余妄咬紧牙关,不敢去看此时漂亮得过分的夏时云。 他仿佛置身进一团压迫感极强的奶油包里,不待他缓过劲,奶油河就湍急地流动起来,他被裹挟其中,近乎溺死。 他眼眶猩红,泪都被逼出来了,可怜地哀求:“宝宝坐进去……” 夏时云充耳不闻,将余妄自己要求的支配感拉满。 男人身上的汗出得像从河里捞起来似的,狼狈不堪,爽得生不如死,通红着眼几次都想直接冲进河流中心的旋涡里去送死算了。 但他不敢,只得不停恳求: “宝宝,可以了吗?” “求求你了……” “……坏!” “你怎么这么坏!” “你想把我弄坏了再找能干的是不是?” 他越说越不像样,直到他双眼通红几欲滴血,夏时云才仁慈地坐稳了,甜腻的奶香味信息素一般充斥整间屋子,奶油淅淅沥沥的一地都是。 余妄沉哼一声,鼻腔溢出崩溃的泣音,耳边似乎能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 自尊碎了一地,他竟然被老婆坐哭了。 第46章 没当成小三,但是当上了他的老公。 夏时云微微阖着眼,荡漾的洇红也染上了他的脸颊,眉头微蹙,眼皮上的小痣性感地晃动着。 他不知道余妄哭了。 直到男人崩溃到极点的眼泪坠下来,烫到夏时云与平时相比不太寻常的小腹上,他掀了掀眼皮,无语的想道该哭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吧。 但余妄完全不可自控。 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 也不完全是混乱,里面包含了复杂的激动、庆幸,与微妙的劫后余生。 他整个人的全部构成都已经被夏时云给摸清了,他不知道这算不算真正的灵肉结合,总之他的精神无限的兴奋,像一秒耸入了云霄。 他即使做梦,也不敢梦得这么大啊! 他从来没想过夏时云在发现他阴暗扭曲的性格以及低至尘埃泥潭的出身还愿意爱他的可能。 余妄无法不感动。 他想着,如果过往所有的蹉跎磨难都是为了积攒能兑换夏时云的爱这种头号大奖的话,他非常甘愿。 夏时云没有多余的精力安慰他,而且他看余妄的速度一点也不耽误,似乎用不着安慰的样子。 余妄锁着他的腰,跟把他固定住了一样,夏时云哀哀地叫了两声,勉强抬起胳膊抵开他:“等、等一下……” 男人的脑袋被迫推离他眷恋流连的匈口,舌尖还没收回去,像个饥肠辘辘的孩子,眼圈的红还没退却:“怎么了?” 余妄很饿,是一种从内心深处爬上来的饿,他很想一直吃。 但是老婆的话是要听的,他很委屈地闭上嘴。 夏时云浑身的骨头都脆了,缓缓爬下来,道:“不舒服。” 余妄骤然失去温度,在空中晃了一下,夏时云看了一眼就红着脸避开,小声说:“硌到我了。” 男人低头一看,是已经被完全浸透的深色衣料,于是也蹙起眉头。 他干脆道:“我现在脱。” 淋过雨的人都知道,湿透的衣服扒在身上是很难脱的,阻力会变得很大。而且因为先前过于着急而有些暴力的褪法,两边的布料都被卷成条了,愈发难搞,怪不得硌着人了。 “我来吧。”夏时云清声道。 余妄抬头,发现青年从一旁的梳妆案台上拿来了一把亮闪闪的美工剪刀,顿时一怔。 夏时云走到他跟前,趴在他膝头上,明晃晃的剪刀就贴着他的腿。冰凉凉的金属触感不禁让人心底生寒,余妄乖乖地抿唇不动,腿部肌肉却一点点绷紧了。 夏时云的脸颊软肉贴在他的膝盖上,抬起水盈盈的眼睛看他,漂亮的脸上布满令人遐想的醉红,眼皮上的小痣把青年的眸子衬得格外有神,像二次打光,余妄看得怦然心动,刚因为锐器的靠近而有些紧绷的神经立刻软成一团。 夏时云认真地凝着他的表情,手上的剪刀贴着他缓缓靠近男人的腰腹,一边轻声问:“我这样,你害怕吗?” 余妄心都酥了。 他老婆怎么能这么好啊? 说话的声音软软的,安慰小孩似的。 他知道夏时云是担心他对能伤人的锐器刀片有阴影,在试探他的接受程度,亦或者想让他脱敏。 说实话是有一点敏感,但不恐惧。 一是因为他本身就不那么怕痛,余妄的忍痛能力很强,否则也不会从事攀岩,攀岩的人把指根掌心的肉磨烂都是常见的事,流血更是平常。 二是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事都是他在做,他完全不让夏时云进厨房,所以什么菜刀水果刀剔骨刀都是他在用,早就不会怕刀具了。 但是既然夏时云问,男人就黯淡地低垂眼睫,闷声说:“还好。” 果然,单纯的青年立刻心疼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膝盖,然后执起剪刀咔嚓一下把碍事的布料剪断了。 余妄激动地把头抬高,夏时云扶好他坐下。 其实他已经有点逞强了,论体力他是远不及男友的,但没有人会愿意在这种事情上认输……余妄除外。 他几乎是光坐着不动了,微微濡湿的额发靠在男友的锁骨上,呼吸急促得无法抿起嘴唇,只得有点无助地微张着,连同细弱的声音也一并管不住了。 爱人的伸吟是绝佳的兴奋剂。 余妄一口气能做二十几个引体向上,每天都会锻炼,从不间断,臂力和腰力十分惊人。所以虽身处低位,振腰依旧很轻松,力度与速度都不减。 夏时云热得出了很多汗,澡是白洗了。 因为温度的升腾,清淡的白檀木香气从白皙的皮肤扩散出来,香得余妄忍不住抱紧他用牙去啃。 夏时云的泪被撞碎,哼哼地问:“你是狗吗?” 他本意是想骂醒男友,让他收一收痴态,偶尔还是装一下正常人比较好,但谁知余妄似乎已经突破了心理上的最后一道防线,烧得一骑绝尘。 男人低笑带喘地说:“我是老婆的狗。” 夏时云倏地蹙眉,脸更红了,期期艾艾地去摸肚皮,庆幸晚饭没有吃太多。 余妄缠着他接吻,含糊地卖乖:“要爱小狗……要一直爱小狗。” 夏时云无法回应,他哭得东西都看不清了,翘在空中的小腿像小鸭子游在水中的蹼,一摆一摆的,全然无力,足弓弯成跳芭蕾一样的小桥。 他悲惨地说停。 余妄跟聋了一样。 夏时云气不过打了一下他他才停下。 其实也不是打,他只是想推开他。 但夏时云感觉自己现在肢体变得很沉,有种抬不动的疲惫,有些类似微醺的状态,他抬手也失了准头,不小心在男人侧颊和下颌上清脆地打了一下。 夏时云一时错愕,下意识想道歉,结果却见男人蹙着眉头,高高仰起了头,喉结一滚一滚的。 夏时云:“……” 夏时云都写完两本了,余妄这才终于写完了一本作业,还是拖拖拉拉被主人打着做完的,不好意思地红着脸说:“怎么了?” 夏时云有些委屈地蹙着眉头,清润的嗓音也带着哑:“有点累,休息一下再做。” 当然最好是不做了,现在主流给孩子减负,家庭作业可以少做。 余妄还埋着头,但是很乖地说好。 夏时云塌下腰,伸长了手去勾床头柜的抽屉,探手一摸,拿到了抽屉里的香烟和火机。 余妄是不抽烟的,他讨厌烟味。 因为一闻到烟味,他就会想起泛黄陈旧的筒子楼,遮天蔽日的,烟酒味缭绕,他就了无生机地瞪着一双不讨喜的死鱼眼,扮演在潮湿角落寂寞生长的蘑菇。 且还是最无害的那种蘑菇。 没有毒性,可是很丑,是黯淡的灰白色,伞盖并不美丽,谁来都可以踩一脚,甚至不会有人升起把他给踩痛了的自觉。 因为蘑菇是不会说话的。 夏时云会抽烟,不过抽得相当少。 他也没有烟瘾,学会抽烟是在毕业后独自打拼、最忙碌、压力最大的那一年。 作为新人摄影师,即使师出名门,也积攒了很多实习经验,但始终没有建立起个人强有力的关系网,工作室也没成立,那阵子夏时云的时间恨不能一分掰成两分来用,行程基本上是没有空的。这也算是他和周泊航会离心的诱因之一吧,实在是聚少离多。 白天,他需要自己去堪场,要自己去维系客户。 沟通会是开不完的,有些小明星咖位不大,但是脾气不小,要求很多很杂,方案经常改来改去,前一秒确定的事项,后一秒就推翻了,且不给时间,立马就要。 夏时云天天熬大夜画图做方案,困得实在不行了才开始学会抽烟。 但是后面他的事业逐渐高升,烟也越来越少碰了,一包烟开封半年都抽不完。 现在他是累狠了,也是爽得神志都快模糊了,浑身筋骨都像泡在甜味的苏打水里,如果不抽一支,他可能会被草成傻瓜。 他从盒中抖出一根细长的烟,拈起来用微微发干的唇瓣衔住,眯着迷离的眼问:“我能抽一支吗?” 夏时云浑身汗湿,声音是慵懒的哑。 他能通过余景生猜出余妄应该不喜欢烟,今天他似乎是成心要在余妄面前把他的雷点踩个遍。不过这个他倒不是故意的,毕竟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讨厌就讨厌吧,没必要纠正或者脱敏。 不出意外,夏时云今后也会慢慢戒掉不抽了。 他本来就没什么瘾,明年工作室还打算扩招,应当不会再有让他忙得非要用香烟才能提神的机会了。 余妄痴痴地看着他。 几根微微汗湿的发黏在青年白皙的脸侧,眉目是极具风情的漂亮,眼睛哭过,水涔涔的,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变重,沉沉地垂下来,像被晨露压弯的蝶翼。 他心说,别说抽烟了,抽他都行啊。 男人低低喘息,哑声:“好。” 得到伴侣的同意,夏时云才点起了火,暖亮的火光跃动,把他明艳的脸映得更加夺人心魄。 他抽的是蓝莓爆珠香烟,烟味很淡很淡,入口是清凉的蓝莓味,像超市冰柜里售卖的蓝莓味冰工厂雪糕,果味很浓郁。 青年一手撑在男人鼓涨的胸肌上,一手优雅地夹着细长的烟,泛红的脸颊微微收进去,紧蹙的眉心缓缓舒展开,徐徐吐出的缭绕烟雾不可避免地扑到余妄的面前。 烧得余妄喉咙干渴。 他倏地掐住夏时云的腰,按低他的后颈,急切地与他接吻。 甜津津的口水还未咽下就被搜刮干净,余妄近乎痴迷地舔,爱得想要把人嚼碎了吞进去,发痴一般地喃:“好甜……你好甜啊宝宝……” “怎么抽烟都这么漂亮?” 夏时云烦得用舌尖推拒他,余妄却更加投入地亲过来,发疯一般地胡说:“你为什么这么漂亮?嗯?是不是故意勾引老公的?” 夏时云狼狈地被他吮麻了舌尖,才可怜兮兮地骂出来:“发神经。” 余妄早就神经了,治不好了。 他等不及香烟燃尽,就抱起夏时云做了起来。 夏时云已经没有精力给狗栓绳了,被反扑了个彻底。 卧室一团混沌。 等到安静下来,夏时云已经哭着睡着了,红彤彤的眼皮安静地合着,枕着已经被扑得松软干净的被褥。 余妄抱着他泡过澡而软得过分的腰,暗戳戳地按亮了手机,打开他的【宝宝观察日志】。 这份日志已经很久没更新过了。 最后一句话还停留在那句我要当他的小三。 他垂眸看了一会,默默地在后面接上一句: 没当成小三,但是当上了他的老公。 想了一会,他又自豪地添上一句:唯一的! 第47章 “宝宝只能对我涩。” 彻底敞开心扉过后,夏时云原有些担忧是否做得太过火,适得其反。 毕竟余妄把那些溃烂的回忆捂了十几年,早就和皮肉长在一起了,却一下子被他翻出来晒在阳光下,或许仍会不适应。 而且,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余妄边哭边干他。 他也不知道余妄为什么哭,也没力气问,反正止不住的热泪就滴滴答答地全淌在他的肚子上了,糅杂成更复杂的颜色。 结果没想到,粗暴对待余妄居然真的有奇效。 男朋友一下子生动多了,不再那么像伪人了。 他能感觉到余妄正一天天的努力朝着好的方向改变。 他说希望余妄不要闷不吭声,要学会表达感受;不要骗他,谈恋爱要真诚;也希望他不要一直那么小心翼翼,他不会轻易丢下他。 这些,余妄都做出了显著的改善。 甚至有一些得意忘形了。 许是因为他所有见不得光的过往都被夏时云了解透了,最不堪最下贱的样子也被夏时云赏玩过了,他已经没什么好藏。 又亦或者余妄天性就是像足了恶习难改的烈犬,尝到一点甜头,被温柔的主人摸摸头,他就想偷偷骑跨犯上。 总之……姑且算是好的转变吧,至少比以前什么都不说,让人猜来猜去的好。 夏时云这样想道。 起码余妄现在没那么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了,偶尔还会发点窝囊脾气。 比如这天,夏时云下班回到家。 酒足饭饱,洗好香喷喷的澡,穿上丝滑冰凉的新睡衣,他就舒舒服服地往沙发一躺,拿出手机想找部综艺看看。 这是独属打工人忙碌一天后幸福感最强烈的时光。 但是他翻了一下,没找到感兴趣的综艺,也没有想看的影视作品,夏时云又不想这么早睡,索性打开了短视频软件刷一刷。 但和余妄满是硬核健身和每日妈妈菜教学的大数据推送不同,因为职业和美学靠拢,夏时云的短视频推送几乎全是帅哥美女。 头几个还是时尚秀场封神剪辑,再往下刷就开始给他推送帅哥心动挑战,再刷几个就是带点擦味的舞蹈了。夏时云平时很少看这种,现在无聊的时候看看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短视频里的男主播穿着要漏不漏的白衬衫,扣子没系,打光是暧昧的粉色,衬得他的肌肉轮廓很明显。 夏时云一边看,一边放空脑子,忍不住在心里和余妄的身材做比较。 虽然他一直都知道余妄的身材好,但因为他一开始就吃得特别好,所以并没有对男友身材的稀有度有太强烈的直观感受。 结果这一看才知道,他男朋友的身材是真的好。 倒三角的身型,肱二头肌非常饱满,即使不发力时也是鼓的,一点都不下陷。非激动状态下时,余妄的肌肉会均匀地包裹住骨架,有点时下流行的薄肌感,并不夸张,一旦发力,却又绷得硬如铁壁,青筋强硬地凸出,从后面抱住他的时候,几乎看不见夏时云的身影。 他起初还以为是不是健身很猛的人都能练得这么好,但现在一看似乎不是,想要练得特别好可能也需要一点基因天赋。 想到这里,青年就纳闷地往上撩开衣摆,摸了摸薄而柔软的小腹。 他的肚皮很薄,中心也有一道凹下去的沟壑,但算不上是肌肉,只是腹白线。余妄坦白以前他会趁他睡着了,贴合在上面磨,还戳他圆圆的肚脐眼。 夏时云听了害羞,还有一点愤怒,想小发雷霆一下,但男友又睁着犯错小狗一样黑溜溜的眼睛怯怯地说:“老婆,你说要我诚实的,我没有说谎……你不爱听我以后就不说了……” 夏时云:“。” 所以他就没办法了。 不怕小狗不老实,就怕小狗会诡辩。 夏时云挺无语,心说余妄这书没读多少,心眼却不少,都学会用他说的话来搪塞他了。 这一走神,擦边视频不知不觉就循环播放了很多遍。 夏时云倏地回神。 因为他发现,余妄莫名地开始从他的全世界路过。 一会儿推着拖把过来了,闷声闷气地让他把拖鞋拿起来。 以往都是余妄主动提起他的鞋的,从未让他主动抬脚或者提鞋过。 夏时云愣了一下,哦的一声,弯腰把鞋子拎起来,视频仍然外放循环着,他也没关。 男人速度很快地拖过去,甩他一脸风。 夏时云莫名其妙地把鞋子放下去。 过了一会,余妄又切好果盘端过来了。 可是夏时云还挺饱的,也懒得起身,就懒洋洋地说:“好哦,放着吧,我一会儿再吃,谢谢。” 余妄绷着脸,站着不动。 夏时云不知道他想干嘛,抿了抿唇,抿出一个笑,明灿灿的眼睛弯成胖月牙,又甜又软地说:“谢谢老公,你辛苦啦,你特别好~” 尾音还拖长了些,像烤得化开的棉花糖。 余妄每次一听见他这样说就会耳朵红,但此刻却是也不红了,冰着脸走开。 没多久他又从房内取出一个按摩仪来,低声问他:“宝宝要不要按按?” 夏时云也不想,咕涌咕涌地扭了一下腰,说:“不用了吧,感觉腰不酸呀,先放着吧。” 他们每次做完,余妄的善后都做得很好,夏时云的不适感被降到了最低,一般很少会出现直不起腰的情况。 余妄的脸都快黑完了。 他把东西一放,冷着脸一言不发的在夏时云的身边坐下。 夏时云一怔,手指连忙点了屏幕,暂停了男主播的擦味十足的舞蹈。 余妄三番两次打岔,现在还这样,夏时云就是再迟钝也该反应过来了。 气氛静悄悄,率先开口的竟是余妄。 男人抿着唇,乌沉的眼珠看也不看身旁的恋人,死死地瞪着茶几,冷沉的嗓音几乎呵出寒霜之气来:“看啊,宝宝你怎么不看了?” “……”夏时云讪讪地反扣手机,小声说:“你生气了?” 余妄绷着脸,答得飞快:“没有。” 夏时云:“……” 这都不需要猜,只看男人僵硬梗着的下颌线和微微咬紧的咬肌就知道——余妄肯定气狠了。 夏时云忽觉好笑。 这就是余妄悄然发生的改变了。 同样是不高兴,余妄以前是从不表露的。 他以前偶尔也会看点俊男美女,当然不是看擦边,不过也有刷到过,可当时的男友只是默默低垂着眼睫安静地待在一旁,跟空气没什么两样。 以至于夏时云一直以为他成熟又大度,是个很可靠的年上男友。 喜欢的同时,又觉得落寞。 谁知道余妄以前是一直忍着,然后趁他睡着了再讨回来。 现在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底气,他不再那么小心翼翼地潜藏自己幼稚的一面,怕夏时云不喜欢他了。虽然也装,但是装得无比明显。 以前是猜也猜不到,现在是不用猜也看得出来。 余妄好像变得幼稚了些,且依旧很笨。 不过夏时云觉得有点可爱。 可爱得……让他很想故意欺负他。 于是夏时云仿佛松了一口气般如释重负道:“哦这样啊,那就好。” 然后又翻开手机,美滋滋地看了起来,甚至点进这位博主的个人页面,看他其他的作品。 荡漾的音乐再次鼓噪响起,余妄呼吸一窒,错愕地扭头看他。 老婆只留给他一个圆圆的可爱的后脑瓜,修长的手指还在屏幕上双击了两下,点亮了小心心。 他的脸一下子就苍白了点,酸涩的情绪汹涌而来淹没他。 倒是不似从前那样惴惴不安担心自己不够诱惑力而被分手,只是委屈成倍的涌现,一双泥沼似的黑眸怨毒地盯着他的屏幕,酸妒到烧心的程度。 老婆都不关心他…… 他的宝宝被外面的野男人迷住了! 该死的电子小三!!! 如果视线能化作实质攻击,夏时云的手机已经被他瞪炸了。 且比传闻中的米国炸弹引爆装置还来得猛一点。 他恨不能爆炸顺着电线轰到电子小三的家里去。 余妄呼吸热得像岩浆烈气,滚烫的吐息喷洒在夏时云的耳后,高大的身躯压下来嵌进青年饱嫩的圆弧,手也搂住了他的腰,粗砺的手指掐着他的软腰摩挲。 余妄酸得像有岩浆在烧他心肺,面上却又沉又冷,一言不发地开始摸他、干扰他。 夏时云小幅度地挣了一下,说:“不要抱,你这样我玩不好手机了。” 余妄咬牙,胡乱地拱上去,高挺的鼻梁黏糊地沿着他的下颌线蹭动,手也从轻飘飘的下摆顺进去。 夏时云手机有些拿不稳了,粗砺的大掌正在捋他窄窄的肋条。 青年微微仰起脑袋,脸上浮起迷醉的红晕,眉头蹙得如忧愁的云,他发出轻轻的哼,却被余妄堵在相贴的唇间。 余妄亲他,去勾他不情愿的舌尖,含糊地引诱:“别玩手机了宝宝,玩我不行吗?” “是我不好玩吗?” 他抬起夏时云的腿,然后又放下去,压紧,继续断断续续地吻,发出湿黏的水声:“他好看还是我好看?你喜欢他那样的?” “还是宝宝喜欢看跳舞?” 夏时云短促地叫。 “我也可以学跳舞啊宝宝,我跳给你看吧。” 余妄亲够了,又去亲别的,还低低地笑他:“宝宝也想增肌吗?可是我觉得就这样小小的也很漂亮。” 像那种很稀有的粉润的海螺珠,似乎一颗品相好的就能卖出上亿的价格。 余妄感觉自己净赚了好几个亿,兴奋地亲出古怪的声响。 夏时云蹙着眉头,被亲得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薄薄的眼皮微微泛红,小痣迷乱地晃动,他有些想发怒。 怒这只怎么也管教不好的劣犬,总是虎视眈眈地找寻机会挑战主人的权威。 留下牙印还不够,还要把他全身都染上他的气味,他才肯把獠牙收回去,见到可疑的似乎会分走主人注意力的东西,就不管不顾的爆冲。 很坏,但是又很会装无辜。 余妄很了解他了,一见夏时云蹙着眉头哼哼唧唧地嘀咕,就知道这是要骂他的前兆。 他连忙攥住下摆,将上衣一把脱去,展露出比视频里的人还要好上数倍的完美身材。 果然,骂骂咧咧的色宝宝立刻讪讪地抿唇,瞪他。 他讨好地牵起爱人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腹上,委屈地献殷勤:“宝宝只能对我色。” 声音低低哑哑的,有种落寞的哀怨,乌黑的眸子一错不错地凝着他。 仿佛夏时云真的对他做了什么坏事似的。 夏时云:“……” 看吧,就是这样……有点棘手,但总得来说应该是好的转变。 好消息是余妄会表达了,也很诚实。 坏消息是他直白得可怕,騒出新高度。 夏时云觉得他这样不好,仍旧需要改进。 思及此,他摸了摸男友弹性很好的胸肌,脸颊红扑扑。 来都来了,不摸白不摸。 下次再改吧。 第48章 正文完 因为新购置的衣服是夏时云给他挑的,余妄最近帅得有些过分了。 就连夏时云也快无法忍受,有些想让他换回原来的运动直男三件套——背心、运动裤、运动鞋。 虽然确实是夏时云曾经醉酒后和发小吐槽余妄衣品差,但现在男朋友真收拾得好看了,他又有点受不了。 这让他对余妄的容忍度直线上升了! 天杀的,他也不想的。 但是每次被亲久了不高兴,睁眼一看男朋友的脸,顿时怨气就消了……那干他这行的,不沾点颜控是真的不可能,他也没办法。 因为变得敢大胆和老婆亲近,余妄现在偶尔也会下班后或者没开课时到夏时云的工作室等他。 一来二去,夏时云工作室的小伙伴们都眼熟他了,偶尔还会顺手帮他泡杯咖啡。 不过余妄不爱喝咖啡,觉得不好喝。 但夏时云挺喜欢的,于是他无师自通学会了拉花。夏时云很惊讶,夸他学东西好快,余妄就立刻眼睛亮亮的,耳廓红起来。 小伙伴们一开始还有些拘谨,莫名害怕余妄过于强势冷冽的气场而不敢靠近。 但相处一段时间后,他们发现余妄真的很无害。 余妄一点架子也没有,总是很安静地坐在待客沙发上,连杯水都不需要,一双黑漆漆的眼仿佛就开启了自动追踪似的,黏在夏时云身上不肯下来。 莫名让他看上去很乖。 而且随叫随到,有需要搬动的重物,有时候夏时云还没扭头喊人,余妄就安静地走过来帮忙了,干活又利索又周到,于是渐渐大家都放开了。 只有几个还没对象的年轻帅小伙不太认同这套说辞,会在午餐时间偷偷蛐蛐他:“你们不觉得余哥总是瞪着人吗……?” “没有吧!”扎着丸子头的灯光师反驳:“余哥人很好的,他只是长得比较高冷,其实对夏老师特别温柔,做饭又好吃,有时候还帮忙抗很重的机器,有时候他过来帮帮忙,我们下班都更早了!” 打扮时髦的单身小帅哥狐疑:“是吗……可是他真的很凶地瞪着我欸,我都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他了……嘶,该不会是嫉妒我长得好看吧!” “……呵呵,骗骗姐妹可以,别把自己也给骗了。” 总之,这样的声音因为过于微弱,立刻就被镇压下去了。 反正余妄只是偶尔来一下,来了也只是安静地待着,不妨碍谁。但即使低调,在某次出外景拍摄活动中,还是有明星经纪人过来找他说话了。 天气有些转凉了。 男人身上穿着一件微微收紧的黑色背心,外搭一件亮面皮质机车服,底下是灰黑色的做旧阔腿牛仔裤,整个人看上去又高大又挺拔,宽肩蜂腰,不像摄影打杂组的,倒像是哪个旧画报上刚从风驰电掣的重型摩托上下来的英俊模特。 穿着酷飒微痞,气质却是独一份的冷傲,让人眼前一亮。 他说明来意,递出名片。 余妄垂眼瞥了一下,冷声拒绝:“不了。” “为什么?”经纪人有点着急,指了指正在拍摄的艺人,推销道:“那是我们公司签的艺人,最近很火的,代言很多,不是什么诓人的野鸡公司。你可以先从模特做起,积攒一点名气再直接转大银幕试水。” 经纪人识人无数,自然能一眼分辨出什么样的面孔适合出现在大银幕上。余妄这样的轮廓深刻的骨相浓颜,最扛得住高清镜头,也很抗老,过个十年二十年都不会走样,这是一种天赋。 余妄冷淡地抿唇,言简意赅:“我老婆不喜欢。” 经纪人噎住,半晌才哦的一声,讪讪地放弃了。 有老婆啊,有老婆那没办法了。 英年早婚,不太适合如今的娱乐圈,算了算了。 经纪人叹着气离开,上一个让他如此惋惜的还是圈内有名的摄影师夏时云。 他也说是有对象了,对娱乐圈不感兴趣,只喜欢给漂亮的人拍拍照。 收工回家,夏时云脸颊微红地找他算账:“我都听到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了?你怎么让我背锅?” 余妄早就脱了外套,把背心给捋到了锁骨下方,敞着漂亮的肌肉等老婆亲他。 他坐在椅子上仰着头望站在他身前的夏时云,急切地张着唇。他的手臂揽着青年细韧的腰,大掌抓着他的臀肉掐,指缝间全是溢出的浪。 余妄对接吻的需求量很高。 以前他不敢和夏时云接吻,就每天趁他睡着了亲他很久,再黏糊糊的告白,仿佛是什么神秘的入睡仪式一般。 现在不用装了,余妄几乎是逮着独处的机会就想亲亲。 要是亲不到,还会急得红眼,发狂的兽一般。 闻言,余妄立刻乖乖认错纠正:“我说错了,不是老婆不喜欢,是我不喜欢。” 夏时云搭在他肩头上的手自然地撩拨男人的发尾,摸小狗似的,笑着问:“你为什么不喜欢啊?如果当艺人,会获得很多人的爱的。” 其实余妄没说错,他确实不想男友踏入娱乐圈。不过不想承认,这会显得他很小气。 爱情总是这样带着酸涩的独占欲,这不可避免。 可夏时云爱面子,何况文艺作品里总说爱是希望对方更好,爱是无私。余妄如果真的自发想往上走的话,他似乎没有理由阻止。 所以他在听到经纪人的话时心里跳了一下。 因为他以为余妄会有点想。 余妄因为不寻常的经历而很缺爱,这一点也体现在他极度喜欢和夏时云接吻拥抱上面。他像是一条依靠爱而活着的鱼,如果夏时云不爱他,就好像把他赖以生存的水给抽干了,他就会马上死去。 所以如果当艺人的话,就会得到很多的爱,夏时云以为他多少会有些动摇的,却不想他拒绝得如此干脆不留余地。 余妄蹙起眉头,理所当然的说:“我不需要别人的爱,我只想要你爱我,不是你的话就不行。” 夏时云微怔,随即白皙的脸颊慢慢爬上红晕。 余妄在他的严厉调教之下,努力改正了不说话不表达的恶习,但由于他原先的交流方式过于简洁直白,也没有委婉措辞的观念,于是现在经常会出现他说话直白得过分的情况。 又真诚,又热烈,有点像心智未成熟的小孩子学说话一样,不懂得扭捏,会很直接的说“对不起”和“我爱你”。 夏时云耳朵热热的,有点高兴又有点感动,却又听见余妄很严肃地说:“而且我要保持肉体的纯洁性。” 夏时云:“?” “如果让人看光了身体,那跟被别人用眼睛嫖了一遍有什么区别?我是有老婆的人,也有能养家的职业,为什么要做那种没有廉耻的事情?”余妄振振有词,还略微期待地抬眼,想听夏时云夸他棒。 老婆总是叫他要有点羞耻心,他现在做到了。 夏时云无语凝噎:“你不要说得好像人家是找你下海一样好不好……” 让他当模特,又不是让他去拍那种片。 “你现在又懂得廉耻了,在床上怎么不这样?”夏时云非但不夸他,还提出质疑。 余妄有些委屈,闷声道:“那不一样的。” 他的宝宝很涩的,只是喜欢装得矜持得体罢了,他要是真的正经起来,保不齐夏时云就要偷偷在手机上看电子小三解乏了。 就像爽完了就一脸矜贵优雅地舔毛梳理仪容仪表的名贵猫猫一样,撸他的时候甚至主动翻开肚皮,摸完了就冷漠走开。 只不过这样的夏时云他也很喜欢。 夏时云弯起眼睛笑,指腹轻轻略过男人的薄唇,问:“这样啊,我看你有空就会来工作室等我下班,还会帮忙,学一些器材知识,我还以为你对这些有点兴趣。” 余妄忍不了他这样的撩拨了,歪过头叼住那根手指,含着吞吐,腮颊都微微收进去,声音粘滞地说:“我只是想帮帮你。” “帮我?” 余妄嗯的一声,耳廓发烫,低声道:“我想多学一点东西,离你近一点,想……变得更好一点。” 男人乌黑的瞳孔溢满露骨的迷恋。 他大概这辈子也改正不了在夏时云面前的卑劣,他从爱他开始,就是用现在这样仰望的方式。 喜欢夏时云,就是他人生幸福的开始。 过去,他为了把自己从过去的泥沼中剥离出来,强制用自残的方式从身体里割掉恨意。 自此,他的人生只剩下麻木。 夏时云是把他重新点燃的火种,是他恨与爱的源头,是他欲望的集合体。 他痛苦地爱他,又幸福地恨他。 他爱他的美丽、生动与活力,爱得他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又恨他不属于他,恨他成为别人的男朋友。 他麻木过久的身躯根本无法理清这复杂且浓烈的情感,直到和夏时云在一起后,在共枕的某个夜晚,夏时云在从一本诗集中找寻创作灵感。 只是因为我爱你, 我无休止地恨你, 恨你又乞求你。 爱人啊, 我在血与火中爱你。 余妄在听见这一段时倏地心神大震,竟和过去的自己产生了灵魂共鸣。 所以他大概一辈子也无法真正在夏时云面前真正拥有安全感,毕竟人在救世主的面前总是虔诚。 夏时云的脸颊微微泛红,湿漉漉的眼睛盛满星星一样地低头看他,小声地说:“笨死了……你不用变得更好,我也会喜欢你的啊。” 余妄呼吸一窒,再也忍不下去,攥住他的手腕把人拽进怀里,深入地吻他。 …… 今天夏时云收工挺早,忽然也想去余妄的岩馆看看他工作时的样子。 余妄的岩馆他去的不多,因为岩馆不像写字楼那样氛围严肃,来学攀岩的学员性格都很活泼健谈,每次他一去就会有很多人来问联系方式。 然后余妄就会黑着脸幽怨地看他,仿佛别人找他搭话也是一种错。 但难得收工早,他想着偶尔等一下男朋友下班也不错。 结果去了那边却扑了个空。 场馆的工作人员看了班表,告诉他余妄今天把课时推后了,请假没来。 夏时云愣了一下,他并不知道余妄今天有什么别的行程。 在微信上问了一下他也没有回音。 他倒是不疑心什么,只是扑了个空还是挺纳闷的,于是不高兴地在微信上给他发了个生气的表情。 傍晚七点,余妄就按时到点的回到家了,手上还提了满满当当的购物袋,一见他就眼神微亮:“宝宝,今天下班好早啊。” 他放下购物袋就想过来抱抱,却被夏时云眯着眼睛抵开。 男人一愣,低头看了看,反思道:“是出了点汗,我洗个澡再抱抱。” 夏时云叫住他,问:“我给你发信息你怎么不回我?” 余妄一怔,连忙把手机拿出来看,看见上面的愤怒黄豆小脸,冷汗都出来了,磕巴道:“我、我没看见!不是不回……” “我知道,”夏时云问:“所以你是请了假去哪儿了?我去找你了但没找到。” 余妄的瞳孔微微睁大,心疼地说:“宝宝你下次给我打电话,别跑,很累的。” “问你去哪了呢。” 余妄抿了一下唇,倏地开始解衣服扣子,英俊的脸上布满潮红。 夏时云一怔,连忙警告:“干嘛啊,不说清楚不准做!” 然而余妄只是解开了上衣的扣子,耳廓红红地说:“宝宝你看。” 夏时云定睛一看,只见余妄锁骨那道不明显的疤痕处,竟然多了一块纹身,上面纹着一朵懒懒胖胖的小云朵。 云朵图案圆钝可爱,和男人硬朗冷峻的外表极不相配,就漂浮在他的心脏上方。 纹身处的皮肤通红微肿,还贴了一块防护贴。 夏时云哑然。 男人低声说:“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余妄牵起他的手:“想摸摸吗?” 夏时云怯怯地往后缩,声音轻了:“不摸了,很痛吧……干嘛要去纹啊?” 他有点心疼地摸着男人的手臂,眉心蹙起来。 余妄很不好意思地笑:“就是想纹而已。” 痛是有一点痛,但他觉得很高兴。 感觉像是把夏时云的名字刻在了身上,他给自己戴上了抹除不掉的项圈。 虽然是他情愿的,但也可以说是他在逼他。 他利用夏时云的温柔,逼他这辈子都不能丢下自己。 他轻轻啄吻夏时云的手指,声音喑哑:“等它恢复好了,以后做嗳的时候你就可以咬上去。” 夏时云小声骂他变态。 结果后面做的时候他还真咬了。 夏时云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团没有脾气的软云,整个人都失去了形状,被戳得颠颠簸簸,视线染着漫天的白,破碎的泪滚下来,被快敢折磨得可怜兮兮。 余妄的怀抱很热,爆发力很猛的腰腹是推不开的铁壁,夏时云被困在其中,牙齿倏地咬住指节,阻挡住细弱的声音。 但在亢奋时候的男人是毫无羞耻心的。 他一看见夏时云挡住了嘴就急切地叫起来:“宝宝不要咬手!” 夏时云头皮发麻,乌润的眸子上翻被眼皮吞噬掉一半,找不到焦点,哪里还听得清他在说什么。 余妄就愈发大声,求他:“宝宝可以不要忍着吗,我想听。” “你的声音好好听啊宝宝,为什么堵住呢?” 夏时云不肯,男人就愈发癫狂。 精悍的腰振得近乎残影,身体都仿佛飘上了云端,夏时云在这种突破阈值的混沌中感到恐惧。余妄还不断地说他好香,又说他好甜,恍惚间他都以为自己变成了什么甜品,比如奶油糯米糍,被搅拌得咕叽咕叽的,又或者热化了,变成甜腻腻的奶油汁水。 余妄直白得可怕,说话颠三倒四,像是在发疯,不停地夸他。 “宝宝你好漂亮啊。” “你怎么这里都漂亮?” “这么漂亮我可以吃一口吗?” “宝宝你好会j……” 话还没说完,夏时云就气得抬起泪眼一口咬上他纹着可爱云朵的锁骨,想让疼痛止住他没羞没臊的胡话。 余妄的瞳孔一瞬间失焦,微张着唇,爽到失声。他的魂魄飞到了云层之外,迷醉在窄小的天堂。 做完以后,余妄还亢奋地舍不得睡,不断烦他:“老婆再咬一口吧?咬深点。” 夏时云:“……” 他默默转身,拽起被子蒙住耳朵。 小狗委屈地汪汪叫:“不觉得这个很像标记吗?” 他只是想要老婆的标记,他有什么错! 夏时云懒得理他,他最近在忧愁另一件事。 那就是——该怎么跟陈越坦白呢? 之前他说分手说得信誓旦旦的,还让陈越别担心,他有他的节奏,结果到现在非但没分吧,人都快被凿透了,夏时云挺羞愧的。 他不知道怎么说,于是老毛病又犯了,开始拖延。 直到陈越主动来问他。 夏时云苦着脸,愁云惨淡地思考要如何滑跪谢罪。 余妄见不得他为难,心疼地说:“你就说都是我的错吧。” 夏时云眼巴巴问:“我怎么说?” “就说是我变态,我不能没有你,没谈上的时候我就视奸你,谈上了还……” 夏时云脸颊涨红,骂他:“你疯了!他真的会报警的!” 余妄可怜地看着他,心里惴惴不安,他知道陈越在夏时云心中的份量有多重要的。夏时云也是个六亲缘浅的人,如今父母都已经重组了家庭,彼此联系很少,陈越就跟他的哥哥差不多。 两人面面相觑,那头左等右等等不到发小回复的陈越慢悠悠地发了一个大红包来。 【陈越:份子钱。】 夏时云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一下子坐直,滑跪认错:【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以为陈越是气疯了,嫌他是个爽起来毫无原则的恋爱脑。 天杀的,他可不是那种没节操的男同啊! 陈越叼着烟,笑得很了然,打字回复:【早猜到你们分不了了,收着吧,迟早的事儿。】 夏时云错愕,怂怂地问:【你真没生气啊……?】 【求原谅.jpg】 【亲亲.jpg】 一个凉凉的声音从身后幽幽响起:“宝宝怎么跟别人亲亲啊?也亲亲我吧。” 夏时云给他一巴掌,手掌软绵绵,是开玩笑的,湿漉漉的眼睛瞪他:“不许添乱啊!” 余妄酸得厉害,虽然知道陈越和夏时云感情纯粹干净,但他就是嫉妒每个和夏时云亲近的人。当然不会阻止了,他没有那么丧心病狂,也担心夏时云生气,可有点酸嫉是不可避免的。 余妄吃了巴掌也不管,鼻梁挨挨蹭蹭地抵在青年柔软的脸颊上,找到嘴唇吻上去,吮出黏腻的水声。 敏感的上颚被扫过,青年鼻腔不禁哼出细细的声音,软酥酥的腰往前挺,被男人的大掌掐住了揉。 吻了一会儿才安抚住因为一个亲亲表情包而躁动磨牙的小心眼狗狗,夏时云才看见陈越回他:【真不生气。】 陈越是不生气,他早知道他们之间存在什么奇怪的误会。 夏时云觉得男朋友不爱他,只是爱跟他上床。 但每次聚会结束,不论多晚,余妄总是会在二十分钟内赶来接他,熟练地把人抱过去,把他当小孩一样的背起来。 他还听见余妄趁夏时云困倦睡着,偷偷叫他老婆,叫完之后表情依旧是冷冷的,脸却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只要看见夏时云,余妄的视线就不会移到别的地方去。 他那个样子,怎么可能不爱? 只是有些情关需要情人自己过,爱情才会坚固。 夏时云愣愣地看了半晌,眼眶漫上雾,感动得鼻子酸酸的,却问他:【可是哥你不怕他也是个渣男,我被他骗身骗心骗财吗?】 【陈越:怕什么,喜欢就谈,就算你真穷得只剩一条裤衩子了也没事。】 【陈越:有哥在,夏时云永远输得起。】 夏时云感动得哭了一顿,眼睛红红的像小兔子。 余妄看他高兴,之后也给陈越发了一个很大的红包表达感谢。 这下陈越看他最后一点不顺眼也没有了,扭头就跟夏时云说此男值得托付。 值得托付的男朋友这天下班,带回来一对戒指。 是一对看上去比较低调的男士对戒,内圈镶了细碎的钻,轻轻转动就会有星光从指间流泻。 余妄给夏时云买过很多东西,却唯独没买过戒指。 他不敢买。 其实对他而言,老婆并不是一个调情的称谓,而是很神圣的称呼,是他的肋骨,是他的爱与欲,是他走失一半的魂魄。 而戒指就是把他的灵魂爱欲套牢的证物。 余妄原以为自己可能永远也不会敢给他买戒指,毕竟谁能圈住一朵云呢? 云都是会飘走的。 他愿意献上自己的全部忠诚,却不敢向夏时云求一个一辈子的承诺。 他的家庭曾经很惨烈地破碎过,他其实不太有信心去组建。 是夏时云用无限的包容和软乎乎的爱给他勇气。 余妄握着夏时云的手微微颤抖冒汗,总是滚烫的掌心是凉的,干涩的唇抿了一下才说出:“夏时云,你跟我结婚好吗?” 呼吸都冻住了,余妄紧张地忘了眨眼,眼睛干得发痛。 夏时云朝他笑,说好啊。 余妄眨了一下睫毛,干涩的眼眶红起来,抖着手把小小的戒指戴到爱人的无名指上。 从今以后,只允许流幸福的眼泪了。 余妄新建了一个备忘录,文件名叫【老婆宝宝婚后观察日志】。 他开始记录他的第一天。 day 1 今天,宝宝答应了我的求婚。 余妄低着头删删减减,却感觉用文字无法表达此刻幸福的程度,急得他跑去找夏时云接了好一会儿的吻,亲得满嘴都是甜津津的橙子味,才又兴奋地在底下补上一句: 我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