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的道侣是个花瓶美人》来自www.aqbxs.com 书名：大师兄的道侣是个花瓶美人 作者：奚爻 简介： 正文完结啦！！！ 【清冷腹黑vs疯批美人 女主是真的疯，随心所欲，定时装弱，充电十小时，大号两分钟】 慕宁醒来的时候，是一个破落的山洞里，全身的衣服被腐坏，旁边还站着一个姿容俊逸绝伦的看上去十分纯情的修仙弟子。 弟子表情微妙，耳根微红，扭扭捏捏，递了一件干净的衣服给她。 顶级魔修第一人的慕宁微微挑眉，看出了他天生灵体，将原本聚集的可以毁灭一座山头的力量收回，表情诚恳且认真，“谢谢你救了我，我会报答你的。” * 传闻中的疯批魔头慕宁苏醒了，得到此消息的各大修仙宗门一级戒备，努力修炼。而魔界则是一边捣乱，一边加紧人手疯狂找寻他们的王。 慕宁苏醒的第二年，修真界大部分秘境被修者洗劫一空，突破元婴修者已过千万。 慕宁苏醒的第三年，修真界第一位化神修者出现并扬言要取得魔修首级。魔界和修真界爆发大战。 慕宁苏醒的第四年……大战结束，两界被迫停战。签订互不交战协议。 修真界x魔界：所以，慕宁到底在哪？！ 正在被娇养的魔头本人…？？ * 渚苏化神之后，作为被别人艳羡的渚苏的唯一的道侣慕宁站在他的旁边，听着他扬言要取自己的首级，默不作声，退出了会场。 第二日，云水宗的化神尊者捧在手心里的道侣突然失踪。 渚苏找遍整个修真界魔界，终于在魔界的至高之上的位子上看到了心心念念的慕宁，看着她不似从前柔弱，一身红衣，艳绝八方，慵懒地托着下巴，语气陌生：“这是哪里来的修者擅闯魔界？罪该万死。” #818化神尊者和他的花瓶美人其实是魔头的爱恨情仇# #媳妇我错了# #一人之力带动全修真界内卷# 本文修真等级属性：练气——筑基——结丹——元婴——合体——大乘——渡劫——化神。 女主封印之前大概是渡劫接近化神哈～ 1v1 双ca，修真升级流 内容标签：强强 天作之合 仙侠修真 打脸 轻松 主角视角：慕宁[慕潇潇］渚苏，？？；配角：很多 一句话简介：我好柔弱阿 立意：努力向上 第1章 魔头苏醒 都说修真界的大势从五百年前名为慕宁的魔头被数十位大乘期修者联合镇压在鹿鸣山之后，从此开始生机勃勃。 新来的小辈一辈比一辈出挑。这不，在十年前的云水宗还收到了千年都难得天生灵体。 说起这天生灵体，那可有一番来头。 拥有天生灵体的人，不仅是天生的极品灵根，修炼速度还比平常快十倍不止，若是有人在他周围修炼也能得到一定的灵力滋润。 修炼走火入魔这种完全不存在。 活脱脱一个行走的修行灵宝。 “说的那么积极，就好像你见过那天生灵体似的！” 讲话的修士被反驳立刻不爽了起来；“嘿！怎么就没见过！” “那你说说，他究竟是怎样的至宝？” 鹿鸣山下由着旅人休息的茶摊上，说话的两个人差点掐起架来。 自从慕宁被镇压之后，鹿鸣山就成了修士的禁地，只是近几年，魔界的人忽然突破当年大乘修士的禁锢，一直在鹿鸣山附近有所动作。 慕宁是个怎样的存在？放在五百年前，那便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存在。 传闻这位当年的第一魔修，以刚踏入大乘期的修为就力压被称为始祖的大乘渡劫巅峰修为的云水宗老祖，她不分善恶，做事只凭心性。 这样的人一旦苏醒，对修真界便是一场浩劫。 所以收到消息的修真界各大宗门便纷纷派人来这鹿鸣山探查情况。 却偏生在这满是传闻的山脚下听到这一番对话。 渚苏一旁的扎着黄色小辫子的姑娘听着那边两位修士对渚苏的猜测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噗嗤……大师兄，你的传闻在修真界，已经快要超过当年的慕宁了？” 渚苏表情淡淡，身为天生灵体，他的长相要比其他人秀气很多，若是单单比起相貌来，怕是周围来鹿鸣山探查的修士们都是暗自愧形。 可是宗主派他们来鹿鸣山是来查探慕宁是否苏醒，而非是来聊天的。 渚苏并没有在意别人对他的评价，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目标异常明确，“休息片刻便继续深入吧。近来鹿鸣山的异动连我也能感觉到。” 这种高级的波动若非是高级的修士有意透露，像他们这种刚刚过合体期的很难感知道。 除非是特别大的波动，大到可以无视修士的遮掩。 “不是吧，大师兄，你那么无聊的嘛？都几百年过去了，那慕宁就算活着也该差不多化成灰了。”小丫头噘着嘴，可是当她看到年轻人那几乎用言语挑剔不出来的侧脸时，一肚子的话便咽了下去。 黄玲玲暗自感概了一下，没办法，谁让大师兄是她的心仪之人呢？ 虽然这几年大师兄一心修习，但没关系，修士的生命总是漫长的，她可以等，只要一直在大师兄身边。 还未细想，原本平静的鹿鸣山脚突然爆发出一阵波动。 刚刚还在休息的一众修士们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渚苏几乎能感知到，那样的波动该是怎样的实力之人散发出来的，那是完全不用动手，只要是存在便可以把在场的人压的灰飞烟灭的力量。 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强。 渚苏捏紧手里的本命剑，这次的波动应该是以往来最大的一次，他必须找到波动的地点，如果魔头真的苏醒了，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渚苏几乎考虑都没有考虑的立刻御剑朝着波动的中心飞过去。 然而，一接近到鹿鸣山的结界口，就爆发出数个魔修，他们好像带着必死的命令，镇守住这里，开始对这里的修士大肆绞杀。 渚苏皱眉，他迅速地捏了一道决，压在那边的魔修就飞离了结界口。 然而魔修杀不尽，魔物更是遍地都是。 有了慕宁这即使陷入沉睡但也强大如斯的魔力滋润的魔物，要比以往更加凶狠。 用魔域山海来形容这里也不为过。 天空似乎被杀出了一片猩红。 慕宁意识苏醒的时候，周围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偏生身上还有一股子难以平息的疲惫感。 “魔头！你不得好死！” 耳边依旧回旋着她沉睡之前那些白胡子老头在自己耳边的念叨。 不得好死？ 这个世界弱肉强食，谁得又不得好死？千年大道，她所修杀戮道非正非邪，又怎的说祸害？ 那群老道发了疯的拼尽毕生修为也不过将她镇压，她苏醒之时便是整个修真界清洗之时，那个时候谁敢阻她？ 想到这里，慕宁立刻调动全身的内息，冲破这凌驾在她身上的四道封印。 金色光芒的封印在这漆黑的山洞一闪一闪。 然而冲了半个时辰，也不见第四道封印消散，慕宁不由得皱了皱眉，到底是她的力量尚未恢复还是那群老道在她身上玩阴的？ “是谁？！” 光芒终于引来了洞外面人的注意。 慕宁不想被人发现自己已经复苏的事，伸手就要暴力解开封印，只是那第四道封印在触碰到她手时，就像是找了什么东西附着一般，金色的光四散开来，生生将这个洞府照亮了。 炙热的充沛的灵力迅速涌入身体，感受自己灵魂上像是被打了什么封印的慕宁立刻咬牙切齿，“这群疯子！” “姑娘？” 渚苏现下比慕宁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路上杀到这里，已经十分狼狈，白衣的沾染了不少的血，但是外面魔物依旧不少，只能勉强找到这个地方暂时躲躲。 刚刚那阵光芒显然是修士才能散发出来的，难不成有人进来的比他还要早？ 少年猝不及防的撞进慕宁的视线，她刚刚苏醒，现在整个人都是虚弱的状态，抬眼看到是修士的时候，慕宁很想伸手把眼前的人捏死。 然而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强行冲破封印让自己受了重伤，一口血就这么当着眼前弱的不行的修士面吐了出来。 淦！ 慕宁强撑着自己的身体，那些人简直欺人太甚，居然派这么个弱不禁风的修士来对付她？ 是想要折辱自己么？ 就算是鱼死网破也不会让这群人得逞的。 “姑娘你没事吧？” 渚苏看着眼前这个因为冲到这里受了重伤的女孩，女孩双眸是他没见过的漂亮，熠熠生辉，一张小脸惨白不已，可是即使这样，她依旧想要站起来。 一身的衣服已经被这里的魔气腐蚀的不成样子了。 “你……”慕宁有些气若游丝。 不知为何，渚苏感觉心跳好似漏了一拍，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修士。 那双漂亮的演眼睛像是会摄人心魄。 “你是……来杀我的么？”女孩的声音很娇弱，眼神满是防备。 渚苏愣了一下，然后察觉到不妥，立刻低下了头，“不是……我不是魔修。” 少年的声音带了点支支吾吾，说完还象征地解释道：“外面的魔修已经被我解决的差不多了，只是魔物有点多，暂时出不去，如果打扰了……” 慕宁心里冷笑，这是什么玩意儿？ 看上她了？ 大魔头驰骋千百年，上个因为外貌看上她的人，在尸山血海已经换代好几次了。 “姑娘……姑娘……我储物空间还有件衣服……”渚苏低着头。 以前的渚苏是不信一见钟情的，现在他信了，不是单纯的外貌，而是那种从灵魂上就认定她是自己另一半，师傅曾经说过，天生灵体会自动寻找自己的另一半，但天生灵体需要的另一半的资质极其的高，必须在灵根和灵魂上契合才会让他出现这种心跳不受自己控制的情况。 “给我。”慕宁现在的确需要一件衣服，她现在灵力混乱。如果只是这种毛头小子倒也还好。 这样修为的人，等她稍微稳定了一点动动小手指就可以灭了。 渚苏从自己储物空间里拿出一件自己备用的还未穿过的云水宗的弟子服递给慕宁。 看着还有洞里到洞口距离的衣服，慕宁：“…” 慕宁很想把这玩意儿扔进尸山血海。 “够不着。” 奈何现在的灵力还未恢复，大魔头非常能屈能伸地说。 然而这声音怯懦虚弱的就像是在撒娇一样。 渚苏愣了一下，将脑子里胡乱的想法甩出去，他究竟在想什么？便是天生灵体自行寻来的另一半，也不能有如此…… 慕宁接过那衣服，极高修为的大魔头似乎感受到了那冰冰凉凉的灵力，原本灵魂被金色印记炙烤火热的感觉好像被拍散了。 蓝色…… 天生灵体？ 天生灵体千年难得一见，上次见面还是在她堪堪只到元婴的时候。 真的那么巧？ 她必须再次确认，天生灵体马虎不得，如果真的是，她的修炼，她的灵体紊乱，她的金色印记去除指日可待。 “谢谢。”慕宁穿好了衣服。 难得礼貌地说了一句。 渚苏见她好了一点方才询问：“姑娘你进来的时候，感觉到慕宁苏醒的灵力波动么？” 提到正事，渚苏表情自然了一些，又恢复了以往冷冷淡淡的样子，如果忽略了少年那潮红还未褪去的耳根的话。 慕宁知道这些人为了什么，她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睛，而后非常义愤填膺地说：“没有，不过我在这里守了许久，感觉到那阵灵力波动就在这附近。但我还是高估了我的修为。” 少女说完，低下头，看山去非常自责。 宽大的衣服套着娇小的身体。 渚苏动了动嘴唇，想要安慰，“没事的，既然已经锁定了就在附近，一定会找到的。” 第2章 遮天蔽日 渚苏看着眼前自责的少女，想要伸手安慰，然而伸到半空，屈了屈手指，又放下。 纠结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此时外面布满魔物……可以坐下稍稍恢复一些灵力，慕宁尚未苏醒，等晚上便突围出去……” 慕-尚未苏醒-宁故作懵懂地点了点头。 “对了，我姓渚，名苏，姑娘叫什么名字？” 问了名字一来方便称呼，第二也许可以认识一下，能单枪匹马闯进这样的结界即使身受重伤，天资也不会低于旁人，说不定会是隐世的修者。 慕宁内心冷笑，这是方便打探她的身份么？ “潇潇。” 她刚刚苏醒，不宜暴露身份。 恰好这个送上门的天生灵体能够成为她的人证，眼下只需要寻找一个合适的借口。 “对了！”慕宁一脸慌张地抓住渚苏的胳膊，像是想到了什么，眼角带泪，“师父！师父！也在这里！” 渚苏一脸犹豫，可慕宁的手又是烫的吓人，“师父刚刚为了保护我，在我身上施了法，他自己出去了，你有没有……有没有看到……” 极其强烈的舒服的蓝色灵力波动，温和地四散在周围，低等级不通晓灵智的魔物感受不到，慕宁却能感受到，金色炙热的灵魂印记正在被这股温和的灵力安抚。 老头子们算无遗策想要坑她，却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苏醒之日会遇到这么一个天降的好东西。 渚苏被她的动作晃的有些理智离家出走。 如果她所谓的师父真的出去了，那活着的可能性已经几乎为零，这里应当是慕宁的封印的地点之一所以那些魔物不敢进来。 “潇潇姑娘，你先冷静。”渚苏说道：“我们必须找机会冲出去才能有你师父的消息，我已经传消息给了宗门，他们会尽快赶来支援的。” “魔物不多，魔修亦不是全部，倘若潇潇姑娘的师父修为够高，也是能自保的。” 慕宁眨巴着眼睛，表示感激。 “多谢。” 得到渚苏的肯定之后，便自己找了个角落，刚刚那阵灵力稍微压制了金色印记，现在她运功不会被阻塞，也能通过神识看向外面的情况。 渚苏抿了抿唇，波澜不惊的脸上多了一丝的喟叹，这姑娘应当是和师父两个人相依为命的。 只是不知她修为几何，若是真的与自己相当，离开这里倒也不是特别难。 鹿鸣山的夜晚向来是漆黑无比的，靠近这里，就连天上的星星也变得磕磕巴巴。 闪烁了一会儿就钻到云里去了。 经过早上那一轮剧烈的能量波动之后，鹿鸣山再次恢复了死寂般的安宁。 就如同被下了禁制一般，静到感受不到生命。 慕宁睁眼之际，红色的眸子一闪而过，倘若有五百年前的大乘修者尚在，一定会识得那是进入渡劫期的杀戮道证道者慕宁才会有的标识。 可惜…… 五百年前，死了太多的修士。 “潇潇姑娘，灵力恢复到了几层？我刚刚观察过了，外面的魔物似乎少了一些。” 渚苏将洞里的一切都收拾好了。 慕宁调息完毕发现因为那群疯子给自己下的印记，灵力暂时被封印到了元婴期。 虽然弱，但论实力应该在眼前这个合体期小修者之上。 “恢复了八成左右。你呢？” 渚苏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总不能说自己天生灵体哪怕躺在那边睡觉也能快速恢复，甚至修复自己身上的伤口。 “约莫有九成。” 这是谦虚了的说法，没有人慕宁更了解天生灵体的一切。 她的行走灵宝不愿意说出全部的事实她也不在意。 “我白日进来的时候，是走的一条小道，也许可以快速找到你的宗门。”慕宁淡淡道，说完，她还记着自己的人设：“我也许可以找找师父。” “我陪你吧。”渚苏鬼使神差地说出这一句话，鹿鸣山恢复了平静，很有可能慕宁还在沉睡，他只需要找到那个洞口，传信给宗门，宗主便会来加固。 而眼下这个姑娘明显才是需要帮助的弱势群体，渚苏自我劝说似的想着。 渚苏从储物袋里找出那枚信号烟花，从洞口发射了出去。 “走吧，这里很快就会被魔物聚集。” 慕宁点了点头。 魔界弱肉强食是她定的规矩，如今自己灵力被封，沦落到那些修为比她高的魔修或者魔物手上只有死路一条。 渚苏失踪，对于云水宗来说是一件大事，大到整个宗门都被惊动，云水宗主洛乔都差点忍不住撂挑子过来。 鹿鸣山恢复安静之后，魔物的数量甚至没有云水宗派来找人的弟子多，几位执法长老和副宗主也跟着过来了。 黄衣丫头叽叽喳喳地说：“阿爷！大师兄不会有事的吧？他那么厉害……” 说到后面黄玲玲自己都不信了。 鹿鸣山是刀剑火海的地方，在这里来去自如的修者哪一个不是大乘期？更何况现在的大乘期修者寥寥无几。 若是自己的灵力更强些就好了，她有些郁闷地想着，更强一点也就能配上大师兄，也就能入了大师兄的眼。 早上也就不会因为跟不上大师兄…… 副宗主是个年过三百的老者，修者人均寿命都很长，合体期便可以达到六百年左右。 当年因为意外修为停留在了元婴之后，年岁也就跟着增长，如今也算是老了。 他颇为慈爱地摸了摸自己孙女的头，安慰道：“渚苏天赋异禀更何况还是……就算被抓住了性命也可保，对方不会想着和我们云水宗过不去。” 云水宗是当今的修仙第一宗门。 门下高修者不计其数，还有许多被称之为天才的弟子，若是真要动起手来，高低也能拼一个鱼死网破，更何况，渚苏是宗主的亲传，目前修真界唯一的渡劫期修者，只有云水宗主洛乔。 魔域不会如此的不理智。 话是这么说，但黄玲玲还是有些担心地环顾四周。 地上全都是尸体，她希望她的大师兄不要出现在这里。 “小心！”渚苏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本命剑扔了出去，替慕宁挡住了那头魔物的攻击。 铭生剑发出呜呜的声响，被护在下面的慕宁拧起了眉头，一个合体期的魔物，若是放在以前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现在，大概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了。 慕宁心里冷哼一声，将嘴边溢出来的血迹伸手擦在了自己的嘴唇上，这些个愚蠢的东西，砸坏了自己的无所谓，若是她的行走灵宝被砸坏了，她可是连复活都复活不了了。 沾着血的唇如同裹了鲜美外表的猎物，只是那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猎物，亲手提着剑，在魔物的前面，将剑扔了出去：“接着。” 铭生剑发着光芒自动飞到了主人面前。 但慕宁手里没有东西，她不过元婴，合体的怪物会把她纤细的身体撕碎。 渚苏几乎没有多想就要冲上去，原本淡漠冷静的脸上有一丝几不可查的慌张，伸手的那一刻，心忽然狠狠地跳了一下。 慕宁灵魂灼热的痛，一旦她要动用原本的渡劫期的力量，就会被金色的印记压制，可她受不了这样的委屈。 那群疯子施加在自己身上的诸多磨难迟早有一天要全都还回去。 有这印记压制，她能动用的力量很少，不过要有这一瞬间就够了，猩红的力量随着赤红的眼睛炸开，眼前的合体期的魔物感觉到这股来自绝对高位者的凝视，不由得本能的战栗了一下。 染了血的唇和那双赤瞳相得益彰，慕宁就站在那边随手召剑，被震慑住的魔物那一刻被两把剑洞穿核心。 风沙沙地吹着，慕宁在半空中忽然遭到金色印记的反噬，又是一口血吐了下去，迟早…… 白色的身影随空而落，连元婴的修为都支撑不了了。 渚苏立刻架着剑接住了娇小的身体。 慕宁被伤的不轻，不过刚刚的震慑只是对于魔物的，所幸自己的行走灵宝不知道，她现在全身都变了样子……幸好啊。 渚苏感受到怀里的慕宁，她身上烫的吓人。 原本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也被烧的扑朔迷离，雾气恒生，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般。 “抱歉。”慕宁现在虚弱的很，双手紧紧拽着对方的衣袍，她必须借着渚苏周围围绕的灵气给自己疗伤。 渚苏眼神微闪，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修士是不会生病的，强大的灵力傍体，经脉也是打通的，奇经八脉能通身体各处，若是有不适，便可以调理。 刚刚潇潇动手杀魔物的时候，他好像感受到了一股庞大的大乘期修为的灵力，但只有短短一瞬。 便是这一瞬的灵力救了他们两个。 怀中的姑娘依旧瑟缩，看上去可怜极了。 渚苏从天生灵体开始便是无限风光，做任何事情都是自己上前，自己解决，从未有过帮助他人赢得胜利。 潇潇不过是元婴期便能与他合力杀掉合体期巅峰的魔物。其心性和灵根领悟力必然也不会弱于自己，这是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 渚苏垂下双眸，原本那清冷的眼里似乎有看不懂的情绪在里面。 幽暗晦默。 “大师兄！！！”不远处，少女娇俏的声音响起。 身后浩浩荡荡的云水宗高阶弟子，以及那个站在中央的副宗主。 渚苏怀里抱着慕宁，收了剑，转身便对那边的老人道：“黄老，弟子已经找到了慕宁被封印的洞穴，封印尚在只是洞口有数十只合体期巅峰的魔物守着，刚刚弟子不过是稍稍接近便遭到其中一只合体期巅峰的魔物追杀。” 元婴期老者看着那边被击杀的魔物，不由得面生欣赏之意，“子安便是越来越厉害了，亲手击杀远高于自己的魔物。若是被你师父知道了，说不定后山的修炼场地就得给你包了。” 渚苏面色一白，眼神微闪，态度恭敬：“弟子不敢邀功，只是这魔物是弟子与潇潇姑娘合力击杀。” “潇潇姑娘？”黄老生出了一丝奇怪的情绪，渚苏向来不爱和人接触，如今这是怎的？ 黄老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渚苏怀里的人上，女子闭目，脸色惨白，只是唇上一抹鲜血的亮色怎么也抹不掉，双足没有穿鞋子，脚底满是血迹斑驳，墨色的长发被包裹在白色的弟子服里。 然而还未等黄老打量多久，渚苏便继续道：“现下不是说话的地方，这头魔物被击杀魔气溃散，很快会引来其他的魔物，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潇潇姑娘是受了伤？”黄老皱起了眉，让周围的弟子立刻散去。 渚苏点了点头，黄玲玲刚想要说话，渚苏的御剑却忽然上升了许多。 下面的废墟看的不是那么真切，魔物身上都带着荧绿色的光芒，稍远一些就能看的清楚。 渚苏皱了皱眉。 慕宁在行走灵宝怀里休憩了一会儿，感觉到他的疑问，秉持着拿人手短，便好心地说道：“这种魔物喜欢群居，一只落单不会引来太多魔物，只是如果我们不幸杀掉的是其中一只的伴侣，结果就不会那么如人意。” 看着不远处的迅速朝这里靠近这里荧绿色的光芒，渚苏扯了扯嘴角：“那我们可能不太幸运。” 第3章 当做礼物 鹿鸣山。 渚苏抱着慕宁，脚踩着御剑飞行，后面的荧绿色的光芒紧追不舍，魔物以他们为目标，而其余的云水宗弟子正在结阵，面对高修为的魔物，所有人都吊着一口气。 慕宁大概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过，可是她的身体里金色印记的压制尚未完全消失，现在把她放下去，合体期怪物的一阵风就能把她吹没了。 阵眼的黄玲玲正在快速念着口诀，只要这畜牲一过来便可以立刻锁死，原地击杀。 可是她看着渚苏怀里的慕宁心里却怎么也平衡不起来，大师兄对于整个门派来说就像是不可触碰的，专心与修行的修者。 他是怎么也不可能和女修扯在一起的人。 可为什么来了一趟鹿鸣山，大师兄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将那个女修护在怀里死死的。 黄玲玲的目光不由得变得愤恨了起来，不管是谁，这次的事情结束之后，她也不可以靠近大师兄。 “走右边，那只魔物似乎右眼不太好使。” 渚苏御剑右转，下一刻，就听到一阵尖锐的叫声，慕宁言笑晏晏地伸手捂住了他的耳朵，眼睛里好似有光，即使耳边喧嚣，他亦能看清楚她唇边的意思：“击杀命核的时候，声音很大，身在法阵里要保护好自己的耳朵。” 有了渚苏这个行走灵宝，慕宁短时间获得了恢复，灵力稳定压在了元婴期。 合体期的魔物被击杀时，天边已经放了光，晨光破晓。 鹿鸣山的废墟满满的是残垣断壁，还有两只被击杀的魔物，除此以外便是那边散发着封印光芒的洞口。 “大师兄！你没事吧！”黄玲玲从阵眼下来的那一刻迅速赶到了渚苏的身边。 看到站在渚苏身旁的慕宁不由得说道：“你就是潇潇姑娘吧，这次多谢你保护大师兄了！” 小丫头用着宛如正宫的身份和她说话，慕宁嘴角微微上扬，“不用谢，你的大师兄也保护我了，算是扯平了。” “身体还好么？” 慕宁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然后道：“很奇怪，不知为何，在你身边我觉得自己好像恢复的很快。” 渚苏刚想说自己是天生灵体就被那边的黄老打断了。 老者幽幽地目光看向慕宁，那目光除了打量还有一丝警惕。 仿佛慕宁是抢他孙女婿的人，又仿佛对她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充满了忌讳。 “潇潇姑娘这就要回去了？” 慕宁扯了扯嘴角，好家伙，这老东西直接赶她走了？要不是自己，你那宝贝弟子早玩完了。 慕宁低下了头，旋即一瘸一拐地走着，“是该回去了，我还要找师父，有缘再见，各位。” 渚苏看着慕宁有些萧条的背影，垂下眼眸，然后对着黄老道：“弟子去送送她。” 年轻人总有些叛逆在身上。 所以渚苏跟上来的时候慕宁一点也不稀奇，她甚至对他露出一个还算不错的笑容：“不跟你的师门回去吗？” 渚苏直视她的目光，话语却有转移的意思：“我也想看看慕宁有没有苏醒。” 倒是比以前爱慕她的要好一点，只可惜，现在不是时候，她灵魂受伤必须想办法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破除的方法。 慕宁永远不可能带着灵魂印记活着，灵力无法精进对她无疑是致命的打击，若是单纯依靠灵体太慢了，但在这期间她的行走小灵宝可不能被人抢了。 “我会来找你的。” 少女迎着晨光说，即使她一瘸一拐，看上去十分狼狈，甚至这样的外表都没有一个随便的女修好看。 “嗯。” 云水宗汇报进程约莫在正午事结束，宗主洛乔难得新奇地看到自家弟子回来之后不是去修炼而且站在大殿里，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 大殿里此时无人，洛乔也从那高高的地方下来，放低声音地问道：“怎么了？子安，你有什么问题要问师父？” 洛乔这些年待他一直很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几乎他有什么不懂的都会去问问自己的师父，可是这次的问题，他是发自内心地想问：“师父，我好像已经遇到了那个和我十分契合的人。” 洛乔挑了挑眉，似是惊奇：“怎么说？” 慕宁离开了那一行人，没了行走的灵宝在，她也无需装弱，光着脚踩在地上，原本是一地的血，行走之后便是收的干干净净。诡异莫测的红色痕迹出现又消失，就像从未存在过。 魔域她现在还不能去，得去之前她所设的秘境里，灵魂印记可轻可重，轻的若是她不动什么，便性命无忧，她还是本命的渡劫期修者，只是能使出来的只有元婴那么点力量。 但她不可能。 她是杀戮道的证道者，倘若一直保持着元婴的力量，她的道于弃掉无异。 几百年的光阴都在沉睡里了，慕宁忽然诡异地扬了扬嘴角，在那之前她要去见一见老熟人。 “这是哪里来的女修？” 走到约莫不远处，慕宁就遇到了拦路的人，鹿鸣山禁忌之地解封之后，来的人多也杂了一些。 几个男人穿着一身的青衣，看上去倒是比云水宗的弟子服要华贵不少。 “这不是云水宗的么？怎么了那么大的一个宗门，丢了一个女弟子？” 两个人男人相视一笑，面上的笑容越发猥琐，举手也在慕宁身上无礼起来。 “小姑娘，你这是迷路了吗？不如让几位道友一起带你回去？” 眼里的恶意极其的强烈，如果不是光天化日之下，那赤裸裸的目光，几乎要把慕宁身上这层宽大的弟子服给撕掉。 后者莞尔一笑，眨了眨眼睛地说：“是啊，我迷路了，你们可以带我回去吗？” 慕宁脸上脏兮兮的，但也并不妨碍她是个美人的事实，修者人人都有无视外界因素的力量。 大概是没见过这么顺从的小女修那群人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慕宁也跟着翩然笑了起来，只是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睛里似乎有红光闪过。 慕宁几百年没见过外面的光阴也很好奇这些现世的弟子修为到了什么水准。刚好这几个给她拿来练练手。 几个男人显然不知道自己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境地。 鹿鸣山朝着外面走，人烟就更稀少。 走到了一个地方，慕宁停下步伐，几个修者瞧着她不对劲，不满的劲儿立刻上来，这姑娘看上去就是个没有修为的，或者是没有什么修为的，看上去就很好欺负，可刚刚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感觉从他们的脊背上爬过。 密密麻麻*。 “怎么，走累了？要不要哥几个背着你？”其中一个说着便要动起手来。 慕宁身上烫的吓人，那男人一碰到她，手指好像要被烧着。 “卧槽……”男人一声大呼，就听到脏兮兮的姑娘忽然问道：“你们是哪个门派的？” “哪个门派？”手指被伤到的男人恼羞成怒，“我现在就教训你一顿，就知道了。” 青衣翩飞，慕宁脚尖点地，轻轻一跃，便轻飘飘地到了后面，少女手中持剑，剑刃上满是被腐蚀过的锈蚀，似乎是很久都没有打磨过。 “这是……”男人们的目光落在那柄不知名的剑刃上，猖狂地笑了起来：“这女修该不是云水宗赶出来的弟子？那么破的剑？谁的本命剑那么可笑？” 几个人纷纷召出来自己的本命剑，和慕宁的不同，都是充满着生机的，一看就甩了慕宁手里那把不知道哪里来的破剑好了几百倍的。 慕宁动了动手腕，看着自己手上的那把剑，的确是许久没有用过了， “我的‘存无’的确是百年没有开刃了。”女孩笑的极其漂亮，眼里闪烁着红色的光芒，“麻烦了。” 原本毫无灵力波动的女修身上修为一涨再涨，在众人的眼前从筑基直接越过了五层，到了合体后期，看上去应该可是朝上升，但到了一层瓶颈，眼里的那层红色的光芒就被淡金色压制。 “大……大乘？” 感觉到那金色气息的几个人眼球颤抖，连剑都拿不稳了。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是大乘期修者，你当大乘期是遍地有么？” “可是我感受到了……大哥，大哥，她散发出来的气息，分明比宗主还要可怕。” 其中有个人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对，不对，这里是鹿鸣山！这里是鹿鸣山！” 那个领头的压着眼神，谨慎地说：“不知识哪位前辈，我等唐突了……还望……” 这层还望未说完，原本锈蚀了剑刃以肉眼不可查的速度插进了修者的丹田，“杀戮道，证道者，慕宁。” 与此同时，余下的三个人嗓子眼好像被人掐住，他们恐惧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小女孩，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身上的青衣早就沾染了血，风声伴随着少女极其诡异地笑声，响彻天际，原本晴朗的天空变得阴云密布，“五百年不见！各位，过的可好？” 四个修者被慕宁用极其残忍的方式碾压，体内的金丹被掏出来。 后者看着眼前这花花绿绿颜色的金丹皱了皱眉，看上去品质就不好，不过，若是三个金丹融合炼化，兴许能压制一下自己的灵魂印记，还有一个属性不合的…… 慕宁幽幽地看着那冒着蓝光的金丹，调整一下，似乎能当成礼物送给她的小灵宝。 “呜……” “谁？”慕宁收下那几枚金丹，感觉到好像有人，警惕的转头，淡金色的光芒一闪。 第4章 玉髓神器 慕宁来到尸山血海之时，周围已经干涸，那个刚刚偷窥自己的男人被自己剥了皮挖了眼睛，掏出了金丹。 这几万年都不曾改变过的地貌，如今倒是萧条了许多，血色的水缓慢的在下沉，露出嶙峋的几处山角。 慕宁的眼神微闪，不知道自己当年在这里留下的秘境里是不是有关于灵魂印记的记录。 然而未等她踏进，原本沉寂了许久的血海周围忽然冒出来数个血蝙蝠，它们好似闻到了慕宁身上的灵气，从下面飞涌而出，直冲着慕宁手中的金丹而来。 少女一身的狼狈，面对的突如其来的血蝙蝠，原本漂亮清澈的眼睛闪出一丝红光，旋即嘴角微微扬起。 数以万计的血蝙蝠在少女抬起手的那一刻忽然静止。 传闻尸山血海里的东西可以吸食灵力，修为，包括性命，血迹，被称为最为可怕，数千年来，不少修士都对这种地方忌惮无比。 却无人知晓，这些食人命的血蝙蝠都是慕宁饲养而来。 只是五百年不见，混了些野东西。 “大师兄！你怎么样？” 云水宗门外，黃玲玲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从大殿里出来的渚苏。 后者脸上的表情平静，看到她之时，也是往日的波澜不惊，“无碍。” 黄玲玲瘪了瘪嘴，她一回来就把那身弟子服换了，可是平日里愿意多看她两眼的大师兄就像是入了定，封了心，连一丝多余的眼神也不给她。 径直回了自己的山头，黄玲玲站在后面急得跳脚，都是因为那个丑女人！ “玲玲，大师兄今日怎么了？怎么连你都不愿意搭理的样子？”和黄玲玲一起来的女修有些不解地问，可她这一问算是彻底踩了大小姐的脾气，原本那张漂亮的脸上满是怒气，说话也变得犀利无比：“你乱说什么！大师兄怎么可能不理我！” 黄玲玲的态度太冲，女修顿时觉得不自在，瘪了瘪嘴，不自讨没趣了。 但心里却也忍不住腹诽：这世道谁不知道大师兄是个宝？别说黄玲玲，就算是上九家的宗门，天纵才女洛横溪也对渚苏情有独钟，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粘着大师兄，大师兄要不要修炼？ 然而这腹诽无人听到也无人表达，大殿门前，最后只留下黄玲玲一个人，她幽幽地看着渚苏的背影，内心越发觉得虚妄起来。 渚苏回了自己的屋子，将剑取下放在一旁，入定打坐，出门一趟，有隐隐突破的趋势，灵力卡在瓶颈许多年，试剑大会在即，他得尽快努力。 然而等他放下那把银白带着青蓝的剑时，一个漂亮的穗子也跟着落下，穗子是鲜艳的红色，却不是他的。 渚苏皱了皱眉，伸手拿起，却忽然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力量，将自己的灵魂卷入其中。 “你是谁？”陌生的空间里，混杂着血腥的气味，红色烟雾弥散在四周，看不清方向，但他能感受到非常浓郁的，近乎极限的力量。 红色烟雾的中央飘着一只非常漂亮的小玉灵，它的样子和潇潇十分相似，“你是爹爹吗？” 玉灵从警惕变成温顺的样子，飘飘然的在渚苏的四周，像是打量，“合体？爹爹的灵力似乎退步了。” 几百年单身的渚苏：“……” 渚苏确定这应当潇潇的东西，只是一不小心落在自己这里，浓郁的灵气和已经产生灵物的地方，对于修真者来说算是至宝。 他记得上次见到“玉髓器”还是宗主的手里。 但这种已经认主的至宝只会容许它们的主人进来，为何他也能进来？ “爹爹？”小玉灵晃悠在他的周围，端着白嫩嫩的脸蛋，和潇潇八分相似的脸，眨巴着眼睛像是在卖萌。 渚苏：“……” “我不是你爹爹。”渚苏硬着头皮和小玉灵解释道：“我只是无意中进来的，你的主人……” 渚苏面有沉默，他想起洛乔所说：“既然找到了，那就不要犹豫，这世界上觊觎你的人太多，却都对你无益，若想真正的大道有成，伴侣对你来说至关重要，她可以帮你平衡自己的修炼速度，你应该能感觉到最近的问题了。” 如果一切真如师父所说的就好了。 天生灵体修炼极快，不会走火入魔，但灵力的增长必须匹配百分百的控制力，没有足够的把控，快速增长的灵力就会变成累赘，甚至是无处可使。 就像是装满的水，但被挡住，无法喝到一般。 只是…… 渚苏眼神微闪，“我会帮你找到的。” 小玉灵见到他如此沉默，不由得咯咯咯地笑起来，“爹爹真好玩，爹爹是在和娘亲捉迷藏吗？我会乖乖的。” 渚苏：“……”我真不是你爹。 然而大眼萌仔并不在乎渚苏的话，反而是乐不可支地在玉灵空间里四处玩耍，真的像个出世不久的，爱玩闹的孩子。 这四周的环境大的可怖，越是强大的玉灵拥有的空间越大，渚苏稍稍释放了一下灵力，蓝色的力量就像是石子落入了水，没了反应。 “爹爹，玉灵累了，娘亲是不是在做什么事呀？”小玉灵猛地地打了个哈欠，眨巴着眼睛，明明刚刚还是兴奋不已的样子，现在却变得如此沉默。 玉髓器这种逆天的神器一般都是和绑定主人的精神力相连接，小玉灵这般疲惫，必然是绑定她的主人出了问题。 所以，潇潇是遇到了什么事么？ “呜呜呜……爹爹，玉灵好痛。”小玉灵忽然在空中痛苦的打滚起来，眼泪直流。 这种程度的精神冲击，莫非对方是遇到了什么强大的魔兽？还是敌人？ 渚苏立刻将灵力传导给那边眼泪婆娑的玉灵，温蓝色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持续供给，小玉灵一把抓住他的手，像吃东西似的一口一口嚼着。 “你感觉怎么样？” 小玉灵没有说话，白嫩的身上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蓝色的灵力在修复，又损伤。 “好痛……” 这样的感觉亦是同样传导到了慕宁这边，她翻遍了自己当年收藏的典籍，终于找到了有关灵魂印记的说法，但这说法不过是只言片语，据说利用浓郁的灵力冲击便可以覆盖这灵魂印记，但对于多少的灵力却没有一个详细地说法。 慕宁不愿受着被压制的耻辱，她集中自己的力量，再利用着周围尸山血海自带的强大怨气，两者结合。 将自己的精神力搅地天翻地覆也未见到那黄金的印记消失。 区区五个大乘期修者！ 她脸色惨白，七窍几乎要逼出血来。 一群疯子。 强冲根本冲不开，难不成只是力量不够？需要更高的修为来覆盖？ 慕宁皱眉。可现在那群人都死透了，该飞升的飞升，哪里来再找出五个大乘以上的来替她洗刷印记？ 慕宁气的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她必须要报仇小，那群老东西，一个也不会放过。 一旁绕着的四五个彩色流光的珠子，慕宁左手一劈，珠子迅速地碎掉，然后钻进自己的身体里，快速地修复着身上和精神力的伤口。 看来她必须要去找更多的东西，仙家宗门的秘籍，说不定要去找仙家宗门的藏书阁。 但是以现在的修为，怕是刚进大门就被瞧出来是魔修。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慕宁第一次觉得五个老东西这次给她挖了一个巨大的坑，填不上的那种。 她抹了一把嘴唇，笑了笑，要给正道的那群人一个惊喜。 “玉灵。”慕宁叫了一声。 然而，过了很久，周围很安静，连个鸟都不叫。 慕宁皱眉：“玉灵？！” “…” 草？她玉灵呢？ 慕宁翻遍全身，也没有看到自己的红穗子。 不会吧？ 慕宁试图精神和玉灵联络，然而对方就像掉了线，最后勉强地在耳边听到了喋喋不休地声音：“爹爹！爹爹么！爹爹！陪我玩！” 慕宁…？？？狗贼？你哪来的爹？ 然而任凭慕宁如何沟通，玉灵仍旧没有反应。 沉睡了五百年的魔头，第一次苏醒，发现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坑，颇为落寞的，从自己的秘境里起来，然后，草率地用灵力收拾了一下周围。 默默地从地下将自己的手伸出去，爬上来。 与此同时，渚苏好像发现了从这个奇特空间离开的方法。 那原本沉寂的红色的空间，从一角出发出了一些惨淡的白色的光，顺着那白光，渚苏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小玉灵在耳边唠叨：“爹爹要走了吗？玉灵送你。” 是窒息的感觉，但很快的，他的精神力再次回溯，红色的穗子落在手边，淡淡的发着光，然后慢慢的消失。 “子安？”外面有声音传来，渚苏下意识地将这红色的穗子收了起来，恢复了平日里冷淡的神色，“长老。” 云水宗给亲传弟子地地方附带了结界法阵，一般非主人不可开启，渚苏收拾完东西后，开了结界，外面站着数位面色沉重的长老，以及面色惨白的黄玲玲。 “长……老？” 出什么事了？ “子安，你确定封印慕宁的洞穴和封印完好无损？” 第5章 黑雾幻域 银杉镇在云水宗的西北，靠进南海峰，是个颇为混杂的地方，这地方南来北往的人多，偶尔也会带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镇口朝西看便是一条平坦的大路。 和平日里不太一样，银杉镇现在算不上太平，路上走的人个个都面如死灰就像是被吸了精气似的。 走着走着，前面挑担的普通人便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渚苏立刻用灵力催动铭生剑挡住那人将将要倒的身体。 “您没事吧？”凌雪走走过去扶起脸色灰白的大叔，只是他身上凉的吓人，摸上去硬邦邦的，就像是死了许久一般。 男人眨了眨眼睛，瞳孔是涣散的，眼白甚至已经大于眼瞳，他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痛，被凌雪扶起来后，脸色茫然地环顾四周，就像是没有看到人一般，喃喃道：“啊，今天天气不好。” “大叔”离开之后，渚苏看到，这里的所有人都几乎是一个全然无神的状态，不，与其说是无神，倒像是被什么抽了魂。 只还剩行尸走肉般的躯体，无限重复着白日曾经做过的事。 凌雪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她是跟随大师兄一起出来历练的云水宗内门弟子之一，此番前来的时候就被师父各种嘱咐任务严峻，然而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作为内门弟子，她已经见过很多的魔物与魔修了。 但如此诡异的，这还是第一次。 “大师兄……这……” 如果说银杉镇都是些这样的行尸走肉，那么到底是谁去云水宗报备了这件事？ 渚苏抿了抿唇，年轻人气质卓绝，站在人群中也同样熠熠生辉。 他脸色有些冷淡，沉声吩咐周围的弟子：“这次的魔物怕是拥有幻域，破幻的法器要随身携带，不要看那些不该看的东西，以自己的安全为第一。” 后面跟着的那些嗷嗷待哺的云水宗弟子听了立刻纷纷将破幻的东西镶嵌在腰间。 拥有幻域的魔修或者是魔物修为不会低于元婴，精神力和幻境息息相关，往往修真者更不愿意与这些难缠的幻境类魔修对上。 “大师兄我们不会真的要进去吧？”弟子们面有恐惧之色。 “觉得自己考核过不了的，能力不够的可以选择留在山脚下休息打坐。”清清冷冷的声音不带一丝的留情，旋即飘过众人的耳朵里。 有些第一次外出历练的弟子脸皱成了苦瓜，但零零散散一会儿，仍旧是没有人选择退出。 渚苏不由得想起昨日里那一件事。 六个时辰前，落水峰—— “长老这是何意？莫非是鹿鸣山出了什么事？”渚苏皱眉。 执法长老是个看上去年轻的人，但是眉间的纹路意味着他的岁月已经超过了三百年，他是合体期巅峰，和渚苏刚刚踏入合体境初期的新手不同。 据说在一百年前，死在执法长老手里就有数不计数的魔兽与魔修，只是近年来受洛乔的邀请来了这云水宗当个执法长老。 虽然好战却也是个厉害的推算大师，每逢大事，执法长老都要进行演练推算天象，然而他今日却是严肃地站在自己的竹屋前。 落水峰地处云水宗云水山的最中央，除却宗主的付雪峰，这里便是最高的地方，一般若是没有什么大事，长老不会特地来一趟。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渚苏似乎是再三回忆，“鹿鸣山已经恢复了宁静。” “只是恢复了。”长老顿了顿，“并不是稳定了。” 黄玲玲站在一旁有些着急，便替着执法长老说道：“不是，大师兄，不是这个意思，长老刚刚从岐山出来，他推演的结果是……” 黄玲玲欲言又止，可表现出来的情绪却已经告诉了渚苏结果。 “慕宁已经复活了。” 会是谁？ 五百年前就已经快要化神的慕宁失去了枷锁，只会更加强大，她苏醒的结果就是修真界的覆灭。 “这件事……师父知道吗？” 黄玲玲继续道：“推演的结果并非一定准确，但执法长老的推演数十年没有出过错，所以宗主派我们来找大师兄商量这件事。” 渚苏点了点头，话的确如此，倘若慕宁真的复活了，以她的性子必然不会对于五百年前的事视若无睹。 “封印之事，宗主这次会亲自去一趟鹿鸣山，这次来找你，是为了别的。”执法长老转而道，然后微微叹气道：“近日来，云水宗附近的银杉镇上，频繁失踪人，村长和我素来有些交情，银杉镇又归云水宗的掌管。” “慕宁的苏醒引的魔域的许多魔修蠢蠢欲动。”执法长老将手里的卷轴递给渚苏：“慕宁若是真的苏醒，修真界的人便一日不得安宁，以慕宁化神的修为恐怕修真和魔域之间总有一场大战。” …… 的确，宗门附近已经很少会出现这样难缠的魔修了。 还未踏进村口，渚苏忽然感觉到袖子里一阵炙热，潇潇的红玉髓似乎激动不已。 她也在附近么？ 渚苏袖子下的手指微微蜷缩。 慕宁从尸山血海一路，中途去了一趟天灵宗大殿，把那群坑他的大乘修者亡魂池子搅乱了一通，觉得舒服了才朝着云水宗的方向来，送点别的还好，红玉髓可不能送。 然而来着还不到云水宗，便感觉到冲天的魔气。 虽然魔气冲天，但修为却不是很高，属于她目前动动手指就能捏死的那种。 “哦？真是新奇啊。”慕宁目光里略带讶异，但是这份讶异很快就化成了感兴趣和想要探索的兴趣。 利用人体记忆构造一个小小的幻境空间，这倒是和某些秘境挺像的。 在魔域里，最被人瞧不起的便是这些幻域类的魔修，现如今这群没用的东西借着自己这冲天的魔气打算独霸一方了？ 也不能称之为独霸一方，啧，真是活久见了。 慕宁打劫了天灵，便换上了天灵的衣服，但是穿来穿去倒不如云水宗的衣服看上去漂亮一些。 慕宁眼神微闪，她一眼就瞧出了幻境的弱点所在处，大步流星地朝着里面走去，然而那群被幻境控制的村民像是感觉到了她身上的气息。 “你是谁？” 被控制的村民面目狰狞，已经被腐蚀得差不多的面部露出骨头的嶙峋感觉，他们对于慕宁这个身具魔气和灵力的外来者似乎极其排斥。 慕宁微微一笑，她现在身材娇小的很，穿着天水的弟子服，看上去完全没有一副正派的样子，眼神微闪。 几个“村民”手里拿着东西上去就要对她实施惩罚。 慕宁此刻却回答了它的所问：“我是谁？我不知道我是谁。你是谁？” 然而这个答案回答和没有回答是一个结果，幻境之主像是被愚弄了一般，恼羞成怒，几个村民疯狂地扑过来。 慕宁轻飘飘地回避着这群人的攻击，随手捏爆了几个已经彻底失去神智的人的头。 失去了控制力的躯体巴巴地倒在了地上。 一股黑气从“村民”的身体冒出来，原本应该被灼伤或者是被冻伤的触碰过敏魔气的那双手完好无损，相反的，有了这么点魔气，少女就像是获得了新生。 “你你你……” 慕宁恶劣地扬了扬嘴角：“真不好意思，弄坏了你的玩具，不过我对你的所谓幻域也没有别的意思。” “村民”躺在地上顿了顿。 “让个路，如何？我要去找人……”慕宁无视前面一片黑雾缭绕，然而踏进黑雾之后，那股浓浓的业障之气就死死地包围住她。 周围的笑声此起彼伏，浓郁的气死死地想要压住她，慕宁挑了挑眉，从古至今，还从未有过一个魔域最下等的垃圾来挑战她。 莹绿色的光闪烁，鬼魅的气味混合着浓郁地像一滩水的黑雾，遮住了慕宁的视线，青天白日却伸手不见五指。 就当慕宁反手就要压制这些无用的小伎俩时，一道清脆的女声就传过来：“姑娘小心！” 一道浅蓝色的光立刻飞了过来，扎中了后面伺机而动慕宁身后的变异植物。 “姑娘你没事吧？” 浓浓的黑雾中，凌雪拿着夜明珠，问道。 被打断施法的慕宁：“……” 植物的袭击不只一波，夜明珠的照明范围只有区区方圆五里。 慕宁的后背还是被植物伤到了，血顺着伤口流到了地上，原本还在躁动的植物立刻就像是被抽干了生命力，死气沉沉地趴在地上。 然而红光闪过，那伤口又以极快的速度愈合。 凌雪皱着眉，“天灵宗的道友？你这是……” 慕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的确是自己从天灵宗地大殿随便拿的。 “这边是幻境的魔修，周围极其危险。”凌雪说着，又在警惕的防备四周，面前站着的慕宁眼神空洞，脸色迷茫。 就像是误入了一般，直到一个清晰的声音响起来：“快来！” 清冷的声音，凌雪立刻开心了起来：“大师兄！” 不远处渚苏正站在那里，一丝不苟地看着她。 周围雾气弥漫，凌雪就要过去。被慕宁一把拉住，女孩的声音娇俏，似乎又充满着诡异：“真巧，我是不是还有件东西落在你那里？” 渚苏无双的面庞有一丝的皲裂。 “你说什么？” 第6章 幻域之主 黑雾的攻击性并不足，迷惑性却是十足的。 慕宁的灵力被封在元婴，但精神力却是化神，元婴境界凝结而成的幻域于她而言不过只是幼童的产物，当“渚苏”出现在她眼前时，慕宁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断定了，那是一个简单了复制了外形的假象。 目的是为了引她们去陷阱。 简单的幻境攻克并不需要慕宁动手，她只是略带微笑地说着，那边原本风光霁月的男人瓷白的皮肤忽然裂开，露出漆黑的瞳孔。 “嘎吱嘎吱”地摇动着自己的脑袋，凌雪看着头皮发麻，手里握着的本命剑发出嗡嗡的声响。 怪物不等她们反应，就像是被激化了似的，朝着两个人扑过来，凌雪硬着头皮拿着本命剑上去，这种等级的怪物应当不难，大师兄说过，这场幻域的主人修为不高，所以幻域里的怪物也不会高。 但是这个怪物顶着大师兄的样子魔化真的让她有种视觉上的冲击，仿佛以后不能再直视大师兄一样。 凌雪一方面心里复杂，一方面全力应对怪物。 身边那个天灵宗的姑娘不知去哪里了。 有了黑雾的怪物在凌雪的全力攻击下死亡又复活，无限循环似根本不知道停歇。 草！ 凌雪咬牙切齿。 慕宁退出了夜明珠的照明范围，隐身进了浓浓黑雾里，原本侵略性十足的黑雾再触碰到她时忽然变得温顺起来，自然而然的给她开出了一条路。 只是…… 她恩仇必报，那小姑娘也勉强是帮了自己一把。 “退下。” 红色的光芒一闪，凌雪对峙下来伤痕累累的身体，暴动的怪物再听到这一声之后扭曲的身体开始瑟瑟发抖，无数的黑线呈现在凌雪的眼前，那些黑线就像是有生命力一般，在被红光压制之下，变得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痛苦地在挣扎着。 凌雪忍着疼，握着剑迅速使用灵剑诀飞速斩断那些发着呜呜声响的黑线。 被斩断黑线的怪物就像是失去了控制的人偶，倒在地上，又缓缓消失。 慕宁略为欣赏地看着眼前这个不过结丹期的小姑娘，勇气可嘉，心智似乎也不错。 不过那群东西能幻化成渚苏的样子，就代表着她的行走小灵宝就在这幻境里。 这可就有点麻烦了。 慕宁皱着眉，天生灵体不受魔气入侵，那东西察觉到自己的魔气却一直没有出现在她的眼前，说明它地本体不在这里。 天生灵体啊。 的确是个宝物，所以这里的东西也起了觊觎之心了么？ 它也配？ 慕宁眼神闪过一丝红光，宽大的弟子服套着娇小的身体，明明是可怜的让人怜惜的外表此刻的表情却极其的残忍和诡异。 黑雾的周围很大，慕宁虽然可以无视雾气，但找人的确也不是特别容易。 玉髓神器也和自己断了联系。 “你不要过来！真的不要过来！”不远处传来一声娇喝，女子声音发着抖，但是握着手里的剑即使不稳也拿着。 这已经是慕宁遇到的第六个女修了，为何这秘境里都是女修？ “站住……前方不允许通行，违者杀。”古怪的人张着嘴，发出声音地地方也不是嘴里。 慕宁连个眼神都不给对方，径直穿过那仁的身体。 那人震惊地看着慕宁，古怪的声音继续：“你是谁？是哪位大人？” 和警告的声音不同，这次的声音带了点试探和小心翼翼。 “智虫。”慕宁轻而易举地就唤出了它的本命名。 “修炼不易，我放你离开这里，但你要和我做个交易。” 人张了张嘴，眼神微闪，不一会儿便道：“什么交易？” “找到这个人。”慕宁说话间就将那人的印象直接灵力传给了智虫。 晦涩的声音有些扭曲，他的表情不是很自然，可是依旧忍不住问道：“可否告知，那人与您有何渊源？” 慕宁想了想，勾唇一笑：“封印过我。” “智虫”听了原本保持住正常表情立刻裂了，“您是……” 它甚至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身体，恢复本能的用着人类的身体在地上爬行过来，即使四肢已经扭曲得不行，血肉四溅。 “您是！！” 他们的尊上终于回来了么？ 终于不用受那群修真者的打压了？！ “本君归来之事，暂且保密，魔域之事本君处理完事情便会回去。”慕宁没有说话，而是灵力沟通，空灵的猩红色的灵力掩盖过这里四处黑色雾气，智虫感觉到熟悉的灵力，激动地点了点头，然后成功地把头甩了出去。 慕宁：“…” 智虫这种生物在魔域里不算常见，灵力不高，却有着极高的找人天赋，因此托庇于一方势力的保护，往往是越强大的域主会拥有越多和越强的“智虫”，但这只智虫四周都围绕着黑色的雾气，显然是被这里的幻域之主控制住被迫留下来威胁人的。 慕宁斩断它身上的雾气，断肢残废断头的人终于正常化成了一直莹白色的小虫子。 小虫子的腹部没有任何印记。 慕宁伸手给那小虫子打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印记。 “智虫”开心地在慕宁周围绕了一圈，打上印记的智虫意味着有主，而它的主便是尊上，上天入地的魔修第一人。 就算是苏醒后境界也没有衰弱，小虫子感受到对方庞大但是不露出一丝力量的控制，崇敬之心又多了好几百倍。 “在这之前，你要帮我找一个人。” 慕宁站在原地看着那边黑雾最为浓稠的地方，幽蓝色的灵力从黑色的雾气里一点点的散发出来，然后被吞噬。 “君上您说的是那个很感觉很奇妙的修者？”小虫子飘在慕宁的身边问道。 “感觉很奇妙？”慕宁挑了挑眉，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小虫子挪动了胖胖的身子，夹了夹自己的爪子道：“域主说他是个宝贝，要亲自对付。” 慕宁的表情冷了下来，她定定地看着那边浓稠的雾气的地方，“如何对付？” 域主这样的魔修，只会用幻境对付，但那蓝色的灵力打出来又被黑雾吞噬让她觉得很不爽。 东西被人觊觎的感觉。 “倒是有趣。” 渚苏一进来就感觉到这里的东西似乎对他极其的不善，他的五官感知极强，对于这黑色的雾气几乎可以完全避免，正是因为这一特性，长老和宗主才会让他过来解决这事。 可是刚一踏入，无数的幻境便如潮水般袭来，有很多人的。 无数人，他都可以选择让自己的神识清明，但是唯独那一抹红色的影子让他顿了一下。 黑雾就像是找到了裂口，冲向渚苏。 铭生剑发亮，随着主人的意念而动，蓝色的灵力不断地被黑色雾气吞噬直到那诡异的笑声响起：“奇妙的灵力修者，不如把你的身体让给我？” 渚苏神色冷淡，语气冰冷：“妄想。” 铭生剑极其果断，就如同渚苏的动作，作为元婴之上，他的灵力远在域主之上，但那团雾气根本打不散。 “你有弱点……是怕她死吗？她就在我这里哦……咯咯咯……”域主的声音越来越细，最后变成了她的声音：“为什么要伤害我呢？我好痛啊。” 渚苏原本冰冷的表情变得有些失控，幻域之主惯会说谎，但是红玉髓的变化却也在告诉他，她的确在这里。 “我好痛……”黑雾又发出声音，这次的声音不再是富有生命力的，而是虚弱地，仿佛要死了一般，旋即在渚苏的眼前呈现了那个画面，女孩身上布满了伤口，倔强的眼神死死地看着黑雾，咬牙坚持着对决，“你们这些东西，我是不会怕的。有本事放马过来。” 渚苏闭上眼睛，屏息凝神，红玉髓没有痛苦地传讯，证明潇潇安全着。 几乎是一瞬间，渚苏再次恢复了冷静，不断的击溃那些黑色的雾气，没有犹豫也没有心疼。 黑雾声音有些急切：“你不怕她死么？！” 渚苏淡淡道：“幻域之主，不，我该称呼你为魔修，你该死。” 然而这声音刚落，数十道蓝色是光剑立刻就冲了出来，飞向最浓郁的黑雾。 渚苏并不打算和这迷惑人心的魔修有任何的交流。 终究是结界弥补了灵力上的差距，黑雾被打的溃散不已，但住渚苏也不是特别好，白色一尘不染的弟子服上有了几道血痕。 魔修的声音依旧盘旋：“哈哈哈哈，你就是个懦夫。你不敢，你怕。” 渚苏眉头一皱，那冰冷的灵力海就像是打开了闸道，倾泻而出。 感受到这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域主几乎是立刻明白了什么，“你是！” “聒噪。*”不知哪里来的灵力传音，震破了黑色的雾气，原本被雾气包围的域主现了真身。 也是黑色的，脸白的惨白，那双黑色的眼睛布满了防备和杀意，他冷笑一声：“打不过叫外援？” 渚苏… “不过，玩了你那么久，如果你真是灵体，我承诺，会好好珍惜你的身体的。”男人诡秘一笑，举起属于自己的本命魔箭——那散发着致死气息的武器。 第7章 双标魔头 慕宁站在黑雾之外，静静地看着这里的一切，她并没有帮助渚苏的打算，天生灵体需要磨炼才能更好的成长，彩色的光芒在慕宁的掌心亮起，五颗从修士体内挖出来的金丹正流光溢彩地飘在四周。 “君上您这是打算……”智虫很敏感，它能清晰的感知到这些金丹的力量君上丝毫没有沾染，这次拿出来更不是为了留给自己。 “因为本君陷入的幻域，总要做些赔偿不是？”慕宁扯了扯嘴角，五颗金丹在高速的转动之下最后被强大的红色力量凝聚成了一道光珠，汇集成一个点幽幽地漂浮在空中。 智虫看得尤其激动，像这种能过压缩别人力量的高级术法它只在传说，或者是书本上见过，偏生这种术法还需要施术者本人强大的精神力，调准灵力的手法娴熟，对于技巧方面来说几乎是天壤之别。 三颗金丹已经是它见过的极限了，君上能做到五颗金丹融合且不费吹灰之力，据他的了解，放眼现在整个修真界几乎无人可以做到。 慕宁将那颗融好的纯色力量的珠子化成长箭，左手存无剑幻化成弓，漂浮在空中，鎏金色的长箭灵力直冲天际。 弓箭只有一发，然而慕宁却丝毫不在意的将那把箭朝着黑雾的中央射去。 顿时，整个幻境就像是炸开一般，黑雾极速消失，在金色的光芒下逐渐变得虚弱，随之消散。 原本困在幻境里的云水宗弟子在消散的幻境之后，重见了天日，身上不免都挂了彩，有些连本命剑都拿不稳了。 外面的轰炸，殃及到了里面，没有黑雾加持的幻境之主忽然暴怒了起来，他表情扭曲地看着渚苏：“我要杀了你！卑鄙小人！” 渚苏…？？ 然而幻境之主的手法极其凌厉，慕宁破坏了它的幻境让他近乎暴走，渚苏微微皱眉，对他这变了脾性表示不解。 但周围黑雾的消散，他亦是能感知到眼前的人力量在被削弱。 正在恢复他原本的力量水准。 看来外面是有人在施以援手。 想到这里渚苏提剑而上，对上一个没有幻境加持的幻境之主还是要轻松上许多的。 见识到君上的强大，智虫觉得自己以后就算在魔域横着走都没问题，可是刚刚君上不是说……不会帮忙的嘛。 智虫用自己的小脑袋瓜表示不理解。 凌雪负伤终于在靠近幻境出口的地方看到了那个原本天灵宗的女弟子，刚刚对付怪物她的视若无睹让她对这个看上去漂亮女弟子产生了极其不好的印象。 即使她看上去身影很单薄，单薄地一只手就可以捏断它。 “数一下人数，是不是都在？”凌雪站了出来，剩余的七八个弟子慢慢吞吞地走过来，整个被清出来的幻境，之后便是一片村民的倒地不起，张牙舞爪的怪物也在金色的光芒中消失。 凌雪蹲下身子，村民们都还有呼吸，没有死，只是这呼吸非常微弱了，身处幻境太久，被人控制太久，能保持这么一点儿生命力已经不错了。 “找个人收拾一下，大师兄呢？”凌雪四周环顾，却不见渚苏的身影，好像自从进了幻境之后大师兄就像是失联了一般。 通讯灵环也联系不到。 “大师兄好像朝着南面去了……”有位弟子循着记忆说。 凌雪抿唇，眼下幻域已经解除，幻境之主却并没有出现，代表幻域之主可能并不在这里，这里是安全的。 “你们先安顿好村民，我去找大师兄。”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幻境之主必然在大师兄那里，她要去帮忙。 幻境深处的位置约莫在东南面，这是背阴的地方，也是最好滋生魔气的地方，她随意裹挟了一下伤口提着剑朝着东南面走。 走了一会儿，凌雪便再次见到了那个不太好的天灵宗女修，她正直白地看着某一处方向，但惊奇的是，那个方向也是幻境中央的位子。 凌雪皱眉，碍于之前她并没有帮助自己，她态度略微差了一些，径直经过女修的身边却没有说一句话。 不一会儿，那站着的天灵宗女修忽然道：“小姑娘，那可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一如在幻境里平静又漂亮的声音，凌雪只觉得头皮发麻。 “你叫谁小姑娘？！”凌雪态度很冲。 对于她的无礼，慕宁并不生气，但幻境之主是她留给渚苏的考验。 “你的大师兄正在对敌，不能分心，他已过合体，此地的域主修为不过元婴。”慕宁淡淡道：“如果你想死的话，我并不拦着。” 最后一句话是有杀意的，但杀意转瞬即逝，又变成了那幅无喜无悲干干净净的样子。 即使鎏金的力量化解了黑雾幻境，但对于域主本能，克制却并不能达到最大化，慕宁看着凌雪就这么无视自己的忠告选择进去。 微微叹息地说：“为什么现在的年轻修者都不听话？” “君上，您刚刚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夺了她的金丹？”智虫露出爪子尖，“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修。” 但凭凌雪的能力，怕是连智虫也能将她轻易杀死，更别提其他。 慕宁却道：“生者杀孽，本君的道，需要血去祭奠，她不过是可有无可无的其一，若是她能带出本君的小灵宝，便留她一命。” 也就是，这场幻境也是一场生的考验，凌雪不过是推动其中之一的棋子。 但能不能活着就要看她自己。 幻境里，渚苏已经明显占了上风，幻境之主到底是没了幻境还修为不济，几番打下来，身上已经多了几道伤口。 幻域之主的武器特殊性在可以吞噬生气，但是铭生剑是和天生灵体的渚苏本命，充沛的灵力和生命力让他的武器这份特殊性基本作废。 慕宁拨开雾气，凌雪正在和自己的幻境挣扎。 她无视了凌雪的挣扎，朝着渚苏的地方去，红髓神器的感应越来越强烈，直到耳边传来一阵欢呼：“主人娘亲。” 玉灵很快乐，她喋喋不休道：“主人娘亲，我找到了爹爹。” “爹爹对你好不好？”慕宁情绪不明地反问。 “超级好！爹爹的灵力充沛到无限。娘亲眼光真好！”玉灵还不忘拍马屁，屁颠屁颠地传到慕宁的意识空间里。 “他有灵力印记么？”慕宁不爱和人分享，在确定他是否被别人占有过之前，不会有更多的发展。 慕宁知道，如果玉灵说有，那么她会走的毫不犹豫。 “没有！” 话到这里几乎已经确定了，她的小灵宝就是一个目前对自己有好感的纯情修真弟子。 行吧。 慕宁可以接受。 正当她打算进去接人出来时，一道锋利的剑光直接劈了过来。 “我要杀了你！怪物！”凌雪像是被什么附了身，意识模糊地开始乱砍。 慕宁退后一步，闪开了她的攻击。 然而本命剑上的光芒依旧不熄，慕宁被削了一些的头发。 慕宁眼神阴冷，她讨厌弱智，也别是意气用事的弱智，抬手之间，就将她的剑打掉，顺便给了她一掌。 凌雪麻木的躺在地上，脑子嗡嗡嗡的，意识模糊之间还能看到那团虚影好像在自己的胸口比划什么。 “纯木灵根倒也算不错。” 慕宁伸手就要取灵丹，耳边却传来清冷却惊喜的声音：“潇潇姑娘！” 举着的手不知该放在何处，慕宁尴尬地将它从凌雪的丹田附近收回来。 “你也在这里？这里危险，跟我走。”渚苏惊喜之后便是冷静，然而眼前的姑娘却是抬眼看了看他，然后又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姑娘，“不管她么？” 渚苏召动铭生剑将凌雪带起来，随后带着慕宁离开了幻境中央。 “我是来找你的。” 渚苏原本平静的脸上忽然冒出一丝薄红，他想起来师父说的，“对待人家姑娘态度要好，不要冷冰冰的。” “我……你……”渚苏有短暂的词穷，他想过重逢的很多种方式，他应该如何开口解释天生灵体这件事，但真正遇到了，对着她澄澈的目光，很多东西就忽然说不出口了。 “潇潇姑娘是天灵宗弟子？” 正经不会聊天大师兄只能死板板地创造聊天方式。 慕宁微微一笑，她没见过这么蠢的人，不对，不是蠢，而是傻的可以。 “不是。” “这里幻境危险，你有没有受伤或者……抱歉，这是宗门的任务，我……”渚苏再一次词穷。 没有办法，最后只能说道：“请等等。”然后便风一样的离去。 慕宁扬了扬嘴角，渚苏什么时候都是自持冷静沉稳的，对人的态度和不是很好，却有个正道君子的正骨，对于自己时的磕磕绊绊和意外和对于别人的冷淡疏离。 这无疑是绝佳的体验。 “是谁失踪了？” 渚苏的表情很冷淡，他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在场的弟子，“有传音联系么？” 弟子被这眼神看的发怵，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安顿好村民立刻找人。”渚苏皱眉，语调冰冷，“若是找不到，我会立刻上报宗门长老。” “大师兄，其实……” 第8章 君上复活 渚苏在处理失踪的弟子，慕宁在忙着吸收魔气，原本的黑雾中央，域主全身都是被铭生剑留下的伤口。 “真是狼狈。” 女孩的声音娇俏又好听，域主诡异地抬头，目光冷冽而又阴狠，“是你破了我的幻境？” 慕宁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嗯，怎么了？” “我的幻境经过十年的淬炼，就算你的修为达到合体也破不了除非……”男人的眼光阴郁无比，“你是谁？” 慕宁左手手指上漂浮着那黑色的小方块一样的东西，身边的智虫露出轻蔑地声音：“蠢货，十年的淬炼不过如此，五个结丹修士的力量就能打破，还自诩魔修，真给我们魔修丢脸。” 男人咬牙切齿，它关着智虫不过是图它的找人，留着它一命。 “你算个什么东西？” 智虫挪动自己胖乎乎的身子，朝着慕宁身边更加靠近了一点，语气委屈巴巴：“主人主人，他欺负我。” “你在他的幻境看到了什么？”慕宁并没有管他们的小孩子吵架，直直地问。 女孩穿着灵者的弟子服，却根本和名门正派搭不上关系，表情微妙又危险，身边那个小胖虫嚣张跋扈的样子，让他纵横多年的心气被打击的足够彻底。 魔修即使被铭生剑控制，但心气依旧不低：“有本事你自己去找啊，找到了，我告诉你。” 慕宁表情淡淡，指尖漂浮的小方块落在手心，被纯红色的力量彻底碾碎，无数的碎片从指尖散开，那是属于收取别人的记忆。 幻境本质被破坏，记忆很快就回到了各自之人的身上，慕宁咧嘴露出一个不算和谐的笑容，“真是抱歉，对于幻境的研究，本君早了你上千年。” “做好事不留名的感觉意外不错，不过……”慕宁眼神微闪，红色的光闪瞬即逝，随之而来的便是浓郁的魔气，魔修瞳孔皱缩，他没有撕心裂肺的疼，也没有感觉到其余的感觉，但那丹田忽然空了的窒息感，就像是被人扼制住了命门。 一颗精致的小球浮现在眼前，慕宁闭上眼睛，将力量吞噬，灵魂上的金色印记依旧没有减弱的趋势。 啧，是魔修的力量不行么？ “既然也是魔修，君上制定的规则我认输，但堂堂魔修和那些虚伪的修真者在一块儿你就是魔域的叛徒。” 话到这里，慕宁的眼神露出一丝凶意，将原本清清淡淡地表情覆盖之后便是冷淡。 “叛徒？”慕宁听着这话只觉得好笑，单纯的靠力量碾压，也能将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碾成碎片，血色的力量围绕在她周围，“你认为什么才是叛徒？若非你的力量过弱怎的会连一个刚刚踏入合体期的修者打败？如果不是我取了你的力量就凭你这吞噬过鹿鸣山魔气的废物也配站在这里？” 魔修被她这句话说的顿时哑口无言，直直地看着对方，然而根本看不出深浅，后者就像一潭无底的深渊，看不穿也洞悉不了。 “你是谁？” 为什么从未在魔域中见过如此之人。 “我是谁不要紧，如果过会儿有人过来，你是为了魔域以死明志呢还是如何？”慕宁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一个看上去十分乖巧的笑容。 魔修看着她的脸，忽的想起了什么，一个从未见过的人，拥有强大的力量，一招破坏他的幻境，还能隔空取了他的内丹。 “你是……君上？” 慕宁微微挑眉，反驳他：“君上不会这么弱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魔修又沉默地看着她一会儿，似乎肯定了她的肯定，“你不是。” 慕宁满意地转身离开，一步一步，然后那边的最后一点黑雾幻境快速收缩，原地消散，随之消散的还有魔修的身体，他疯狂的笑起来，传音散之千里就像是在警告：“你们这些愚蠢的人……君上已经复苏，报应迟早是要来的，哈哈哈哈。” 声音刺耳，正在收拾村民的云水宗弟子纷纷表达不满。 “这魔修怕是疯了吧？” “慕宁复活了？” “不太可能，大师兄说了封印还在。如果真的复活，以慕宁的性子会不会屠了整个修真界。” “我现在修炼还来得及么？” 渚苏亦是皱了皱眉头，看着潇潇刚刚进去的地方，袖子底下的手指微微蜷缩。 智虫略有些感叹地看着那边散失身体的魔修，“君上，我们现在的目的是什么？灭掉那群修者么？” 智虫跃跃欲试，就看到那群正派弟子中的领头者走了过来。 对方能和有黑雾持续供给的幻境之主实力自然不会低，高阶修为之间人地对决往往都是几年十几年，毁天灭地的影响。 当年君上和数十位大乘修者的对峙，更是持续了整整一百年，那段时间连鹿鸣山的天都是红色的，方圆几百里没有任何人可以进入。 单凭气势就碾压了一半以上的修者。 就当智虫以为君上要动手对这个眼前修为不错的年轻人动手时，一声轻慢的语调缓缓响起，年轻人面有严肃，“抱歉，我来晚了，他有没有对你如何？” 智虫的小爪子… 慕宁摇了摇头，“没有问出来结果，魔修之人齐心协力的很，据他的说辞，慕宁的复苏应该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渚苏皱了皱眉，“你……” 潇潇姑娘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独当一面，也要更冷静。 “抱歉。”慕宁面带歉意地说：“是我了连累了你们，明明实力不济却总是想着帮忙。” 渚苏看着她，心里紧了紧，从袖子里掏出那快红色的玉髓神器递在了慕宁手边。 “这东西应该是你丢的。”渚苏神色有些不自然：“还你。” 笨拙的方式有点像是在安慰，但又看上去很心虚。 她的神器却对自己敞开了大门。 “弟子找到了吗？”慕宁转移话题，收下了玉髓，企图让他稍微自在了一些。 说起正事，渚苏的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暂未，但眼下需要的是好好保护村民，我会让其余的弟子回宗复命。” 话音落下，渚苏的目光一直落在她地身上，目光如炬，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没说。 “我帮你吧。”慕宁道，她指了指身边小胖虫子，“它叫智虫，是我在秘境里找到的，据说非常擅长找东西。” 渚苏眼神微闪，“谢……谢谢。” “谢什么？”女修对他露出一个格外明媚的笑容，“我还要谢谢你帮我打败了幻域之主，不然凭借我这样的，估计挣脱不开。” 大魔头说谎脸不红心不跳。 明明刚刚随随便便就捏碎了对方的灵丹。 “你……找到了你的师父吗？”渚苏说话支支吾吾，和刚刚雷厉风行地安排弟子们天差地别。 “找到……”慕宁话还未说完，那边刚刚苏醒的凌雪就出声道：“大师兄！” 渚苏大概也是在这边和她相处的没有那么自在，立刻就回应了：“什么事？” 凌雪在渚苏看不到的地方瞪了慕宁一眼，然后将那个失踪的弟子遗落下来的东西递给了渚苏：“失踪的弟子名叫‘寒岁’是楚生长老的弟子，这是刚刚在幻境四周找到的，根据上面的信息判断，他很有可能已经不在这里了……” 渚苏接过来，那是把剑鞘，剑鞘上的灵息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除此以外还有一道浅黑色的刻痕。 “那是黑山老祖的气息。”漂浮在慕宁身边的小胖虫忽然道，“能被黑山老祖打上刻印的人并不多，除非他许过什么愿望，对着黑山老祖的物件。” 黑山老祖是魔修，还是魔修中的佼佼者，慕宁被封印后，尚能在这让人忌惮的魔修只有十个人，其中有一位便是这黑山老祖。 智虫把话说完之后，全场都陷入了一场死寂。 若是其他人倒是还好，偏生又是这比较难缠的魔修，被他打上了印记，十有八九就是被对方带走了，魔修和仙修者本就不对付，落在他的手上，必然是生不如死的下场。 凌雪焦急地看着自家大师兄：“没关系的，我们去禀报宗主，救得了就救，救不了……还有师父，师父一定会帮我们想办法的。” 无论如何，单单凭借他们几个人去救人是根本不行的。 渚苏当然也明白，“先回宗门交代这里的事情，至于失踪弟子……” “我会沿路打探，若是真的在黑山老祖那里，会传讯息回去。” 慕宁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群人的表情变化，她对渚苏的执着有些讶异，毕竟她的小灵宝看上去就是个除了专心自己修为事事不管的清冷美人。 “那行……”凌雪咬唇表示接受。 “那把剑鞘能不能给我看一下。”慕宁声音细腻，略带着请求的眼神看着渚苏。 渚苏被她这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将剑鞘递了过去。 慕宁来回打量，口子处的确有个清晰的刻印，但那刻印似乎不像是标记刻印。 就在慕宁看到了什么意外的东西，原本晴朗的天忽然暗了下来，浓郁的魔气四散在天地之间，阴风一阵阵。 “这不是黑山老祖的标记刻印而是他的……”智虫也看到了这一点，只是话音未落，那边磅礴的力量立刻就压了过来。 能让天地都变色的力量只有大乘修者，滔天的力量压的在场的所有人都站不起来。 诡秘的声音响起在耳畔：“诸位，是不是拿了我的东西？” 第9章 觊觎之心 黑山老祖别名叫许微生，据他自己所说，是因为过于崇敬自己，觉得自己微不足道，主上牛逼又牛逼取的。 现在的自己实力被封到元婴，以他平日里变态的程度，倘若让他知道了……慕宁不知为何想起他收藏的池子里各种躯体，以及他的恶趣味，果断地选择装死。 渡劫的她可以无视那些东西，在魔域里，弱肉强食才是原则，即使她的位子也有很多人觊觎，但那都不是用来考虑的问题。 只是现在这个情况，熟知这些人尿性的自己却不得不考虑如何避免这个问题。 大魔头看着四周被结界挤压地几乎变了形的空气，微微叹气。 在这股巨大的压力袭来之际，慕宁立刻一翻白眼，堪堪地倒在了渚苏的怀里。 像极了被气势压倒的可怜娇弱的小白花。 看着慕宁倒进大师兄怀里的凌雪：“！！！”淦！ 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 男人是踏着风而来的，大乘的魔修往往对于这些低修的人不屑一顾，所以在随意扫视的时候也只注意到了在他的威压下还强撑着的几个人。 他只是略微扫了一眼这周围的环境，便忽然笑了一声，“你们杀了‘阿良’？” 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带着打量的意味看着渚苏和一旁的凌雪，然而对于躺在渚苏怀里的慕宁眼神里多出了几分厌恶。 “你的修为不错。”男人的五官算不上俊美，但若是单看一眼会觉得清秀，甚至不像是一位魔修该有的。 他眼神落在渚苏身上，诡秘地扬了扬嘴角，“你杀了他，还破了他的幻境……” 渚苏左手护着慕宁，右手执剑，满脸的防备和警惕。 “我是不会生气的，他被你们杀死，只能证明他的实力不济。”男人理所当然地说，仿佛死了个同伴于他而言就是死了只蚂蚁。 就在凌雪松了口气时，男人忽然又道：“但是，本座对你的身体很感兴趣。”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渚苏的铭生剑立刻护在了前面，发着淡蓝色的光。 “很适合被拿去收藏……”男人扫了一眼在场的零碎的弟子，大多数已经被压的连话都说不出了，“这样吧，只要你答应我，被我收藏，剩下来的这些人我可以留之一命。” 话音未落，那些弟子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控制在半空中，随之而来地便是其中一个弟子被撕扯开来，血溅了一地。 黑山老祖对此乐此不疲，俊秀的脸上露出痴迷的表情，好似在感叹这场盛宴，“无论何时，我都无法做到君上那样的地步……但是鲜血的感觉真美妙啊……” 弟子被杀，让其余的云水宗弟子更多了一层的恐怖，来此历练的弟子最低都是结丹初期，随便的用意念就能撕碎结丹期的弟子，这就是大乘期的恐怖实力么？ 渚苏面色不动，但有些颤抖的手指已经出卖了他的想法。 眼前这个人，就算是他们全上也不可能与之为敌，可能连半招都撑不住，但若是真的答应他，自己绝不可能存活。他可是当年跟随慕宁的最早的那一批魔修。 “大师兄！不可以！你是宗门未来的希望，就算我们一起上，拦住一点也能向宗门传讯息。”凌雪维持着防御的姿态，咬牙切齿地说。“只要能拖到宗主来，这个变态根本就逃不掉。” “云水宗的弟子绝不向魔修低头。”这句话就像是唤醒了在场所有人的信念，他们都始终而一的闭上眼睛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慕宁装着虚弱地感知着外面的一切，这个叫凌雪的女修简直天真极了。 可是也不能放任自己的小灵宝被这个神经病给收藏了。 “玉灵。”慕宁召动感知进入玉髓的空间世界。 处在玉髓空间的小玉灵一脸愁云满面，“玉灵还是不喜欢这个变态大叔呢。” “魔域不会看苛待任何一位有实力的魔修。”慕宁冷冷道，“他还不能有事，力量借我。” 玉灵瞳孔皱缩，连连退了几步，拒绝道：“不可以的，不可以的，主人娘亲，这样您的精神力会受到损伤。” 玉髓神器之所以会被称为神器，很大一部分程度上是可以储存也可以再生属于自己原本的力量，在战场上，若是有玉髓神器这个无限可以使用的东西在，几乎处于一个绝对赢的局面。 但是慕宁现在的灵魂被打上了印记，一旦启用了这样的力量，后续反噬的印记的力量会让她生不如死。 “那你让你新认的爹爹去死吧？” 一句嘲讽让小玉灵闭上了嘴，怎么能叫新人认的，那本来就是。可是主人就像是失忆了一样。 小玉灵表示不解。 外面的局面对峙的越来越厉害，渚苏到了关键时刻，依旧没有要放弃慕宁的意思，而是冷静的拖延着时间：“倘若我被你收藏，这些人真的会回去么？魔修的话都是不可尽信的，你该如何保证？” 黑山老祖笑的面容扭曲，他不需要承诺，如果他愿意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化为尘土，可是他早就打听到了修真世界出现了天生灵体的事，一千年了，他终于再次见到这样的人。 无论如何，也必须留下这个人，他要吞了这个人的灵魂，占据他的身体，才可以完全适应尸山血海的无限重生和侵害。 可是魔修何等高傲，他看着渚苏怀里的姑娘，冷笑：“或者用你怀里的姑娘来换？” “不好了！” 收到讯息的云水宗弟子立刻从讯息接收处飞奔向主事堂，一路上撞到了人也来不及解释。 他手里拿着蓝色的信笺，上面是用灵力短暂的凝聚的字。 宗门大堂里，几位长老正在讨论慕宁复苏的事，磕磕绊绊跑进来的小弟子急的连礼都顾不上行的齐全了。 “不好了！” 主事长老性子是个不紧不慢的，见到如此着急的小弟子便淡淡道：“发生了什么事如此惊慌？” 小弟子咽了一口唾沫，将信笺上的内容短暂地概括道：“大师兄他们在山下遇到……遇到了，黑山老祖！” “你说什么？！” 第10章 切磋切磋 慕宁得到了玉灵储存力量的时候，灵魂被打了烙印的金色印记烫的仿佛要灼穿她。 有了力量充盈的自己即使现在恢复不到全盛时期，也能勉强凑到大乘。 小玉灵在旁边叽叽喳喳，感受到自家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顿时后悔不已。 力量被封印的主人娘亲性子似乎也被修仙的灵气侵染变得温和起来，不似之前那般性情喜怒无常。 “主人娘亲，您真的要小心，力量很快就会被封印消融，到时候若是不能离开就会被变态下属抓住的。”小玉灵稚嫩的嗓音嘱咐着。 变态下属…… 慕宁难得挑了挑眉，真是贴切的形容，可她也算不上什么好人，当年那些人以死来封印自己不就是因为不是好人么？ 结界之外—— 渚苏情绪有些不太稳定，铭生剑散发着激烈的蓝色光亮，就像是主人心绪的表现，他想杀了眼前的这位魔修。 愿望非常强烈。 “你，说，什么？！” 一如清冷的声音一字一顿。 磅礴的生命力和天地灵气在身体里周转，渚苏打定主意孤注一掷，眼前这位魔修虽然强大，但不会公开的和某位宗门作对。 “哦？”许微生挑了挑眉，“倒是不错的战意，不如让本座看看实力……” 魔修覆盖了天地灵力，他的能力更倾向于吞噬，和奔放外露的杀戮修罗道的慕宁截然不同，虽然内敛，但却也有让人望而止步的侵蚀力。 一旁站着的凌雪终于撑不住了，狼狈地跪趴在地上。 渚苏的灵力和散发着血腥恐怖的魔修不同，那是特别干净的，澄澈的能让暴戾的人回归宁静的力量。 这是禁术，非必要关头不可以使用，但眼下顾不得许多，渚苏手持铭生剑，破损的衣服被灵力快速的修复，就连脸上的伤也在顷刻间完好无损。 黑山老祖看到这一幕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贝，“这是……是真的，是真的，一千年前了……本座终于找到你了。” 原本清秀的脸变得扭曲不已，眼神痴迷地看着他，锈蚀的力量快速在吞噬着渚苏的灵力。 可是蓝白的灵力源源不断的持续散发着，渚苏提剑而上，手上的功夫一点也没有犹豫，他记着师父教过的东西，对于眼前这个实战经验比自己丰富还强大的人，最需要利用的便是对方的轻敌，在力量最爆发的时候，趁机找准弱点。 黑山老祖倒是没想到这个不过合体期的灵修居然这么不要命，处处闪避的同时也在不断的消磨着对方的灵力。 “想要拖延时间，让其他灵修来救你们？”黑山老祖那双赤黑的瞳孔宛若带着笑意：“可惜……” 从手心飞出的剑立刻朝着慕宁的方向飞过去，渚苏的心一颤，高度集中的力量立刻被对方打散。 穿着白红袍子的姑娘正面无生息的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双眸紧闭，看上去很虚弱，若是中了这一剑，那必死无疑。 渚苏立刻召动铭生剑立刻追着想要拦住。 但是对方的修为远远高于自己，即使使用禁术也只能短暂维持。 趁他分心的机会，黑山老祖聚集力量于掌心打向了渚苏的胸口。蓝色的力量被打碎，渚苏没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可是他依旧没有犹豫地想要飞奔着去保护躺在地上的姑娘，不管不顾耳边凌雪撕心裂肺的叫喊：“大师兄！你快走，不要管我们，求求你了！” 慕宁站在神识空间里，通身围绕着血腥的气味，她的神情无喜无悲，静静地看着外面的一切。 对于渚苏的作为，慕宁有一丝不解，明明见过只有两面，却能让他不顾牺牲自己也要护着么？ 这是在魔域从未有过的，她是慕宁，出生开始便是强大的，最有潜力的魔修，只用了不到两百年，就踏入了大乘期，之后更是踏入了渡劫直逼化神。若不是被那群人阴了，她现在应当已经悟道成功了。 “嘤嘤嘤！爹爹受伤了，变态老怪的力量很强的，爹爹会不会死？爹爹不要死呜呜呜。”玉灵是真哭。 慕宁皱了皱眉，“吵死了，他不是你爹爹。” 玉灵被呵斥只能小声抽泣，明明就是，主人娘亲明明生气了也不让说。 外面的渚苏冲着最后的灵力，想要挡住那道飞来的剑，结果被后面更加深厚的力量打的吐了血。 黑山老祖从未有过犹豫，打晕就要将人带走。 渚苏坚持地睁着眼，想要看看自己的女孩会不会出事，但是力量极盛之后的反噬，让他连睁眼的力气都做不到，他真的是太弱了，使用了禁术的他就连黑山老祖的三牙杖都逼不出来。 然而就在箭矢已经飞到了女孩的身上准备终结她的生命时，一股*莫名的诡异的红色力量包裹四散在周围，有着黑山老祖力量的灵剑霎时化成了碎片。 躺在地上的一动不动的姑娘赤着脚站起来，红白交印的袍子被风吹的起飞，以及那双谁都不可以忽视的赤色的双瞳。 “光明正大的抢了本君的东西，就想要立刻离开吗？”女孩的声音凉薄，却不知为何带着森然的杀意。 黑山老祖防备地看着眼前这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女孩，心里顿时有些思付，哪路的魔修？莫非是青云城那群人？ 强者交锋天地变幻，低修连意识都不会存在，慕宁嘴角微微上扬，身影顿时闪到了许微生的身后，红色的力量轻而易举的破开了他的护体灵力，让他被这股霸道的灵力震的退了两步，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你是谁？” 慕宁接过渚苏，他伤的的确很重，合体期硬着用禁术强行提升自己的实力高低都是一种损伤，再加上又受了许微生一掌，应该说，如果他不是天生灵体大概率就已经活不下去了。 后者连眼神都没有施舍给黑山老祖，反而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拿出了那颗早就被融好的灵丹，用灵体化给他，替他护住心脉，让灵力快速修复他的伤。 被忽视的黑山老祖自然是恼羞成怒，黑色的灵力不断的想要突破红色的结界，但一场冲击下去，结界根本连破的意思都没有。 许微生不是愚蠢的人，他虽然有心这个灵修的身体，但是面对实力比自己强的人，还是会退一步。 毕竟吃力不讨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但凡是个魔修，非到鱼死网破的程度是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既然……您，早就捷足先登，那我便不久留了，再……”许微生说话的嗓子就像是被扼制住了一般，他看着眼前的赤瞳姑娘，以及那张略有熟悉的脸…… “再见？”姑娘露出笑容，存无剑早就因为开刃之后，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有了这把剑，许微生几乎已经完全断定了眼前这个人是谁，莫名的恐惧夹杂着兴奋让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君……君上。” 慕宁挑了挑眉，“倒是还记得我。” 许微生哪里想到一个出门就能遇到这么人，本来也就是路过，现在好了，直接被苏醒的魔头本人抓了包。 在整个魔界，不是没人挑战过慕宁，但结果都是铩羽而归，有被打的很惨，最后被扔进尸山血海的，也有直接被当场打死的。 他们最初追寻慕宁的这批人都挨个被毒打过。 但好歹都坚持了下来，并且天天觊觎魔尊的位子。 慕宁沉睡五百年，魔界第一这把交椅已经换了五百次…… “怎么？见到本君不开心？”慕宁露出一个不算友好的眼神，猩红的力量没有丝毫内敛的意思。 熟知主上尿性的许微生立刻认怂，“这，怎么会不开心，君上复苏，魔域那必然是普天同庆。” “是，吗？” 存无剑直接化成存无弓，鎏金的箭矢一刻上弓，慕宁十分恶劣地说：“本君刚刚苏醒，遇到的不过是些实力聊胜于无的灵修，不知五百年来，君卿实力进步几成，切磋切磋？” 然而魔界之人从未有过说话算话的说法，话音刚落，鎏金箭矢便立刻飞了出去，许微生顿时头皮发麻。 慕宁的存无箭如果称天下第二就无人敢称天下第一，只要让它稍微碰到自己一点点，便立刻是修为瓦解，灰飞烟灭。连存活的机会都不会有，高修的人还可以凭借力量抵挡但一定会受伤。 这是完全不给自己活路啊！ 许微生又恐惧，又兴奋，看着慕宁的眼睛闪烁着光亮，不愧是君上！ 第11章 渡劫期 许微生虽然兴奋，但性命和兴奋他还是分的清楚的，万一让存无箭碰到自己那就半辈子的事。 慕宁似乎也完全没至他于死地的想法，所以象征性的躲了两圈，就开通道跑了。 以往大乘的修者哪个不是震天撼地，唯独到了这里变成留头逃窜的东西。 慕宁手持存无弓，冷哼一声，“杂碎。” 魔域那群人几百年都是那个德行，背后耍手段比谁都来的欢，遇到更厉害的人什么骨气傲气统统朝着旁边放一放。背叛什么的根本已经到了习以为常的地步。 想来她被封印这几百年，那个地方应该很热闹了。 慕宁收起存无弓，红色的长剑悄然幻化成型，然后消失在她的身后，地上躺着的渚苏看上去已经恢复了不少，只是脸上被许微生那个狗东西划的伤痕还在。 触目惊心的红，就像是破相了一般，蓝色灵力不断修复又不断被黑色的力量吞噬。 慕宁皱起眉头，由着玉灵在灵识里说道：“这是要试探主人娘亲嘛，爹爹破相了，嘤嘤嘤。” 虽然慕宁修道多年，对人对事都是自己那个理，漂亮就是漂亮，丑就是丑，但自己留着的人被破了相，心里怎么也说不过去，就像是被那群不长眼的东西给觊觎了。 她很快地就将那个侵蚀的力量粉碎，顺便从渚苏的胸口处散发着黑色力量徒手扯了出来，扔给了玉灵，“你知道该怎么处理，按着你开心来。不用客气。” 红玉髓散发着红色的光芒，一直在震颤，似乎很开心。 “好哎，那就让变态下属头疼一辈子好啦。” 为了避免自己的脑子爆掉，慕宁干脆屏蔽了灵识。 那边被许微生控制的弟子一个两个全都摔倒在地，看上去都还没死透，慕宁也懒得搭理，只是一会儿玉髓的时间到了，被反噬的感觉并不好受。 慕宁眼神微眯，来的这群弟子里多半没有什么出众的，这让她觉得当年如日中天的云水宗落寞了，几百年才出了这么一个宝贝天才。 自己救了他们，收点利息不算过分。 慕宁一步两步朝着凌雪那边走去，眼神晦暗不明，接近渡劫期的力量几乎不用动手，就能将她的灵丹取出来。 幽蓝色的散发着力量的小球漂浮在自己的手边，灵修的力量都该是这般通透，可是那一抹通透之上，还散发一股不祥的气息。 慕宁身为魔修，对这样的力量带有天然的感知力，和刚刚那柄剑鞘上的气息属于同源。 许愿？ 智虫缓慢地从自己的空间里出来，刚才君上的力量一展开，过于杀戮庞大，身为脆弱的近侍，不得已缩进了空间里。 如今刚出来，便看到慕宁手里拿着奇怪的东西。 见多识广的小胖虫挪了挪身子，“力量充盈确不纯粹，这样的灵丹不是什么好东西。” 慕宁冷笑，“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云水宗那么大的宗门，居然连金丹都作假，本君真是越来越好奇，百年后的灵修宗门培养的都是些什么垃圾了。” 失去了灵丹的凌雪即使处在昏迷状态，也痛苦的皱着眉，清秀漂亮的脸色变得惨白不已。 慕宁眼神落下，将那颗灵丹归还到凌雪的体内。 云水宗长老和弟子赶到时，整个镇子都是一片废墟，原本的幻境已经不见，空气却还有那黏糊糊的魔修的味道。 躺在地上的弟子，包括渚苏在内身上都有伤，还有一两个因为修为太低已经被碾碎了灵丹。 除去外出宗门的弟子，渚苏的身边还趴着一个天灵宗的女修。 几个白袍长老们面面相觑，让其余的弟子来搬人的同时，还调派了一些人去追查黑山老祖的踪迹，然而金属性灵力探测出几百里下去也没有找到同源的力量。 说明人早就走了千里之外。 可是渚苏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也不是假的，黑山老祖出了名的虐杀成性，这…… 究竟是什么人让他止住了杀意？ 渚苏再次睁眼，神识是漂浮在玉髓神器空间的，小玉灵依旧飘在那中央，与此同时，慕宁也盘坐在空中打坐。 原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上更加惨白，额头上都渗出了汗。 “爹爹你醒啦～”小玉灵飞了过来，眨巴着大眼睛，“嗯，看上去恢复的很不错，没有毁容。” 渚苏：… “她……怎么了？” 印象中，他被黑山老祖打伤，然后就没了意识，没有记错的话，潇潇姑娘早就应该…… 小玉灵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一点也不含糊地给自己的主人娘亲感情事业添砖加瓦，“主人娘亲为了救爹爹受了重伤呀，外面那个人可凶了，逼到最后娘亲差点自爆。” 渚苏神情一滞，眼神也暗了几分。 “她还好吗？” 小玉灵摇晃着自己的脑袋，眨巴着无辜的眼睛，“爹爹在问谁呀？” 渚苏：…… 小玉灵飞了过去，落在慕宁身边，又绕着飞了一圈，咯咯咯地笑道：“想知道，就来呀，这里是意识空间，外人看不到的，主人娘亲伤的很重，爹爹你的天生灵体，可以帮助娘亲。” 有了玉灵这一句话，渚苏便没有犹豫的走过去，渡灵力的过程不算难，对方似乎很快就能接纳。 慕宁头都快炸开，反噬的感觉果然不好挨，灵魂的金色的滚烫的力量几乎要把她灼穿，疯狂地对抗着自己本身。 但很快的，一股蓝色的灵力就包裹住了自己，安抚跳跃金色印记的同时，也在消解反噬所带来的痛苦。 渚苏？ 他不是还在昏迷吗？ 然而魔头本人并没有要对对方怜惜的想法，送上门的灵力不要白不要，她加大了灵力的摄取。 在外面的渚苏也感觉到了力量的流逝在变快，红色地小颗粒在咬合着他输出的灵力，越来越凶。 渚苏第一次有了纯粹的灵力的修复赶不上被吞噬的感觉，以往都是修复的太快，无处可以释放只能通过不断锻炼身体来排解。 天生的灵体，远远不像别人传闻的那般好，灵力增长的同时如果不匹配强大的身体，也会很快的迷失自我。 伴侣。 渚苏心里只还落下这两个字。 也许不是要在一起的话，而是适合搭档的说法。 最后一波灵力输进去的时候，慕宁维持不住坐姿，倒在了渚苏的怀里。 第三次的身体接触，如果换做别的人，她他会毫不犹豫地推开，但是灵力交融的感觉很奇妙。 这让渚苏非常喜欢这种感觉，但男女有别，他只是非常礼貌得体地将慕宁放得靠在自己身上。 “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小玉灵表面笑嘻嘻，但皱着的眉头不知为何全身写满着“爹爹不行”的字眼。 “爹爹宗门的人赶来了，现在大概是被救回去的路上，主人娘亲真可怜，救了爹爹和那么多人，最后只是被安排在一间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客房。”小玉灵大概是从未见过这么简陋的地方，连语气也多了一些不满。 渚苏不语，宗门对他接触的人都非常严格，身份家世都需要清楚。 “你可以送我出去吗？” 小玉灵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行，爹爹，身体还有伤，如果现在就回去的话会很疼的，而且主人娘亲也很需要你。” 渚苏沉默，他要出去不是为了别的，而是禀报这件事的严重性，宗门弟子被魔修在本命剑柄上打上了刻印，还是内门弟子。 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 黑山老祖的实力深不可测，百年以前就是大乘，这百年之后只会更甚。 “要出去。” 慕宁忽然睁开了眼睛，有了渚苏灵力加持的精神意识恢复的极快。 女孩眼神清明，但清明得过了头，和在外完全不同的感觉，就像是重新找到了自己掌控东西的人。 “不要听它乱说。” 慕宁说道：“你不是这里的人，带着伤进入我的意识空间只会加重伤口，出去吧，外面有更适合你的养伤地方。” 说罢，慕宁就像是对着他轻轻弹了一下，意识剧烈的震颤，很快的他就睁眼在了自己的居所。 身边站着的洛乔面容严肃，隐隐有气。 “魔域的那群人仗着慕宁复苏了，便开始嚣张跋扈。” 渚苏想要动作什么，洛乔按住了他，又道：“你且不要动，伤的太重，需要好好养着。” 渚苏此刻并不想说话，满脑子都是潇潇送他出来时那个眼神。 事情绝对不止那么简单。 也许这次黑山老祖的到来只是一个开始。 以后还会有更多的灵修被魔修偷袭，慕宁苏醒只是一个契机。 他必须要变强，才能在未来帮助师父，帮助师门，也不至于…… “娘亲为了保护爹爹受了重伤……”小玉灵的声音似乎还在飘着。 洛乔瞧着他心不在焉的模样，忽然忍不住问道：“那个躺在你身边的天灵宗女修便是那日说的天生灵体的伴侣？” 提到这个，渚苏眼神微闪。 “小姑娘挺强，铃木长老救她的时候发现她体内有着和她本源不同的力量，那力量绝不低于渡劫。” 洛乔意味深长地说着。 第12章 云水宗 “不知道是谁呢……发现的时候就在大师兄的怀里。” “筑基期的修为居然也敢妄想大师兄，难道不知道喜欢大师兄的人都排到魔域去了。” “就是长得漂亮点，除了漂亮，一无是处……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脸。” 慕宁神识从玉髓空间里出来就听到耳边有叽叽喳喳的声音。 关于她的恶意揣测一遍遍的传进耳朵里。 慕宁缓缓地睁开眼，几位女修便立刻换了一副神情，“你终于醒啦，感觉如何？” “很不好。”慕宁动了动嘴唇，有气无力地说，“你们……” 几个女修跃跃欲试。 “太吵了。” 女修…？？ 然而慕宁并没有给他们面子，而是说道：“你们出去，不要打扰我休息。” 女修…！！ 原本还是想给她面子的女修恼羞成怒地说，“不就是仗着救了大师兄，说什么！” 慕宁懒得搭理她，转身便开始打坐，虽然神识借助渚苏的灵力修复了，但自身的损伤却还是要好好休养的。 许微生回去，魔域必然知道了她已经复苏的消息。 “君上！”小胖虫挪动出来，脸色十分不好的说：“您为什么要来灵修宗门？” 它的修为不高，唯一的特点就是擅长找人和聪明，但是往往灵修宗门的山上会有无尽的灵气，也会有一定的禁制，这份禁制就像是给魔修量身定做，一进来就感觉到窒息般的难受。 慕宁修为高深再加上灵魂上有印记，禁制自然是起不了作用的，反而是跟来的智虫仿佛要死一样。 “能解除我身上禁制的东西只能从灵修宗门找。”慕宁淡淡道，非常淡然的承认了自己现在的窘境：“那群老东西似乎早就猜到了他们的封印，封印不了我多久，所以在那之上还加了一道印记。” 智虫歪了歪胖乎乎的脑袋：“什么印记居然连君上也解不了？” 对于它来说，不，应该是对于整个魔域来说，慕宁的存在就像是一座无法撼动的高山，她无所不知，也无所不能。 当年大战，慕宁一人面对四位高修，依旧能屹立于不败之地，却意外的被封印。 此间缘由没有人知道。 “我解不了的东西有很多，这世界上有许多的东西连我也不知道，五百年不长也不短，足够让一群人成长，也能让一个朝代变化。”慕宁眼神淡淡，从床上起来，便感觉到四周突如起来的力量压制。 刚要化解这份压制，便听到外面的人说话声。 “宗主。” 这里是云水宗外门的地方，什么风能把这位接近渡劫期的宗主吹来？ 慕宁心里虽然不爽，但表面上却不能表现的太明显，渚苏是他的弟子，想要拐走这天生的宝贝，师傅是必过的一个关卡。 洛乔一如所有修仙者那般一身白衣飘飘，墨发几百年不曾变过，唯独那双总是令人看不透的眼睛让慕宁觉得有点意思在里面。 云水宗当年一役陨落了不少的灵修，洛乔就是当年的那一批，不过在慕宁还在辉煌的时候，他也不过是个小屁孩。 目前的修真界第一人带着笑容来到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表情怎么看怎么不对。 慕宁坐在床上，看上去神情很迷茫，眨了眨眼睛，头特别晕。 洛乔察觉到了她的异状，便用灵力替她化解了这份不适，随之道：“魔气侵蚀的感觉偶尔会头晕。” 慕宁压下眼底的那一抹情绪，表现的很无辜，“您是……洛宗主？” 魔头大人能屈能伸，演技绝佳，这一副战损又有气无力的样子让洛乔放松了一些警惕。 “感觉好些了么？” 慕宁点了点头：“多谢洛宗主相救。” 洛乔对他的不卑不亢颇有几分好感，这一张脸的确也不错，如果能在自己的亲传徒弟嘴里这般夸奖的话，倒也符合。 “你不好奇，本宗为何要救你上这云水宗？” 慕宁垂下眼眸，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不是天灵宗的弟子，却穿着天灵宗的衣服。”洛乔意味不明地说着，期间散发出来的威压却是让她说实话表现。 慕宁心里淡笑，用精神力啊？ “我只是……”慕宁解释道：“师父死于慕宁苏醒，我只是……” “想找个容身之处？”洛乔说下去她要说的话，“所以你找上了天灵宗。” 慕宁眼神澄澈，又有一丝窘迫，最后脸色微红地点了点头。 散修弟子基本上都是师父在哪就在哪，四海为家，如今师父死了，无处可去，便想着去找上宗门，也是非常合理的说法。 洛乔笑了笑，然后道：“尊师姓甚名谁，也许本宗认识。” 看着像拉家常的语气却充满了试探，倘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慕宁似乎就会以魔修的身份被赶出去。 “这个人想要娘亲的性命呢～”小玉灵在灵识里说道。 “付云飞。”慕宁说着，“也许洛宗主您并不知道。” 洛乔挑了挑眉，他的确活了很久，修真界的很多事和人都知晓一些，但这付云飞却是一直游离于修真界和人间界的一位散修，实力未知，却不会低于大乘。上次见到还是在五百年前。 他知之甚少。 “尊师本宗的确认识，他真的在鹿鸣山陨落了？”洛乔问道，五百年前一见对方就是一位谁也不在乎的无所事事的闲人，只喜欢找人挑战。 慕宁继续道：“是的。师父和我一起进入的鹿鸣山，进去之后突发魔兽潮，师父和我被冲散了。” “这是师父的信物。”女孩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枚云木制的树叶。 上面似乎还有灵力残留。 慕宁静静地观察着洛乔的神情，他不信也得信，付云飞早就死了，死在自己的手上。 当年他不知死活地找上门来，挑战自己，刚好碰上她的力量暴走，最后被活活压死，神识溃散，手里握着这块云木树叶，遗愿说是想要再回去看看。 当时的慕宁并不放在心上，高高在上喜怒无常的魔尊大人只是觉得那块云木应该是个宝贝，便收了下来，然后便遇到了几个老疯子来联合围剿她，被迫带着这些东西陷入沉睡。 只要识得付云飞的人就会明白。 “节哀。” 慕宁吸了吸鼻子，故作很伤心，然后道：“师父唯一的愿望便是回去看看。是做徒弟的没有尽到责任。” 洛乔对那个人印象并不深，但听着慕宁这样的说法，便也信了几分。 “我的徒儿很信任你，这是他让我给你的东西，你的伤也很重，带着这道令牌去后山泡一泡有利于恢复。” 一块有灵力的小牌子，慕宁眼神微闪，她也曾听说过，灵修宗门的高阶弟子和亲传弟子会有一片自己的小区域。 “谢……他怎么样了？”慕宁抬头，语气也有些担心，“黑山老祖太过凶残，最后我没办法……” 洛乔眼神柔和了下来：“他走了，目前不会再来，若是再来，本宗会让他灰飞烟灭。” 最后四个字，像是说给慕宁听的，又像是说给别人听的。 然而后者却不管这份是不是威胁的话。 “你和徒儿见过慕宁复苏的事情，休养好了，晚些会有人引你去大堂，有些事需要问的清楚。” 慕宁点了点头：“多谢……宗主。” 最后两个字慕宁咬的极其难受。 渚苏给的小牌子是灵泉的地方，灵泉是灵力最充裕的地方，一般受伤来这里泡上一会儿就会恢复。 慕宁伸手将那一汪清澈的水用手捧起来，灵气十足。 “呀，爹爹对主人娘亲真好，这样的灵泉在外面可是很难得呢～”小玉灵说道。 “他不是你爹。” 小玉灵撇撇嘴，表示并不在意，同样存在玉灵空间的小胖虫倒是反驳道：“呸呸呸，他怎么配得上君上。” 玉灵娇生惯养，哪里听得了反驳：“我说配就配！几百年的小虫子你懂什么！” 玉灵诞生很困难，尤其像这样稚嫩连大人的形都没有化出来的玉灵必然成形没有多久。 智虫见多识广，天生就知道的多，作为君上的死忠粉，它绝对讨厌拉郎配。 “几百年，我好歹还有几百年，你呢！几十年的小玉灵你懂什么！”小胖虫十分傲气地说：“君上就是君上，谁也配不上！” “你信不信本玉灵让你在这里永远出不去，被当成主人娘亲的养分分解！” 话不投机半句多，玉灵非常想阉了这只眼睛不好的小胖虫。 正在恢复泡灵泉的慕宁被脑袋里那吵吵声弄得受不了干脆屏蔽了玉灵空间。 这里的环境非常适合洗去她身上残留的一些魔气，自己余下的那部分内敛在体内，以普通弟子的身份游走在灵修宗门里。 “老东西……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束缚我了么？”慕宁嘴角微扬，她感受到灵魂上的印记被这灵泉影响更加稳定了一点，这就几乎证明了，灵修这里必然有关于这灵魂印记的解法，或者…… 能让它彻底消失地方法。 “姑娘……” 慕宁警惕地收起了自己舒展的样子，又露出那副温和可怜的样子来。 第13章 魅魔 灵泉的出口一道白色的光芒闪过，慕宁眯了眯眼，换了一个姿势拖着下巴，看上去似乎很享受。 白色光芒很快落在一旁的石头上，一件漂亮的衣裙，看上去格外衬她。 倒是来的及时。 慕宁挑了挑眉，她对穿衣一点也不讲究，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所以以往几百年都是随便裹着一件衣服，那件衣服也算的上是法器。 只是当年大战的时候被损坏了。 看着这丝质的衣服，慕宁嘴角微扬，将它拿住扔向空中，这里是灵泉，有禁制，所以她稍微施展一点也力量也无所谓。 那条裙子飘在空中，慕宁眼神微闪，红色的光芒一闪而过，镀上了裙子。 水花溅了一地。 裙子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飘飘然的落在了手边。 慕宁端详了一下，给它加了灵力也不够，这种级别的力量只够挡住结丹以下的攻击，对她来说这些人聊胜于无，就算不用这件衣服也能把人给捏死了。 如果遇到高修的人，这件衣服又会显得不够看。 说到底还是她的力量被封的太彻底了。 淦。 云水宗的大殿在落雪峰，不是最高的地方，但也比慕宁现在所在的地方高，沉睡了许多年再次来看这云水宗的仙山便又有一种别的想法。 以前的这群山是云雾缭绕的，现在依旧缭绕，但灵气已经不如当初，稀薄的肉眼可见。 慕宁穿好衣服，便被内门弟子引向大殿，黄玲玲是自己请命来的，她想看看，这个所谓的天灵宗女弟子是不是当初的那个。 以至于慕宁从灵泉出口出来的时候，她复杂心情已经表现在了脸上。 是嫉妒吗？ 不是，她说不上来是什么，师兄是天生灵体，无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别人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哪怕就在他周围修炼都能有一个很好的灵气引导。 不会走火入魔，也不会停滞不前。 当年这件事一出来，各大宗门的目光便全都放在了大师兄的身上，最后还是以宗主颇为了解灵体才留在了天灵宗，但也控制不了各大宗门的女修对渚苏心生幻想。 连她自己也是。 心生羡慕的人有许多，但绝对算得上是公平竞争，只是大师兄这几年来一直清心寡欲，从未有过什么多余的想法，为此有此想法的人多半都放下了。 可这个无名女修突然出现，就像是打破了那个平衡，别人尚且不知，她却是离大师兄最近的人。她怎么配得上？ 慕宁一直感受到领路的女修对自己似有若无的恶意，却并没有放在心上，朝着落雪峰的路上走着，沿路会看到许多风景。 魔域那个地方十天有八天都是血腥味满天，最漂亮的地方也不过是荼靡花海。 几百年看久了，便也会觉得腻了。 云水宗虽不如当年，景致却是不错的，云雾飘在周围，仿佛触手可及，脚边悬崖，朝下看便是无尽的云海。 一旁便是泠泠的不知从哪里来的溪水，流向下面，深呼吸一下，整个人都是舒服的。 慕宁盘算着，等她恢复力量解决完那群人，就徒步走过整个修真界。 然而她的畅想没有多久。 忽然冲出一个脸色极差神志不清的弟子，他看到慕宁，便发了疯似的扑过来，本命剑的光芒已经暗了许多，胡乱挥舞着。 “啊啊啊！” 慕宁转眼就看到那边全身散发着魔气的弟子，可是剑刃闪的太快，脚边就是浮空的地方，她如果想要闪避就只能从这边翻过去。 慕宁皱了皱眉头，她收回前言，在欣赏美景之前还需要有一堆事等着处理。 “小心！” 一道蓝色的光剑旋即飞了过去，打飞了那疯魔弟子的剑。 黄玲玲立刻上去制止。 “这是怎么了？” 小姑娘长得娇小力气却不小，三两下就制住了发了疯的弟子，“魔气……” 黄玲玲脸色苍白，近距离的触摸让她感受到清晰的魔气，“快！” 周围的弟子立刻乱做一团，入了魔的弟子在内宗几乎看不到。 “用你的灵力覆盖他的印记。”慕宁十分淡定地说。 后者立刻打出一到蓝色的水波光晕拍上了散发着黑气的印记。 有了灵力的覆盖，发疯的弟子眼神一白就倒在了地上。 “怎么……怎么可能……”黄玲玲不可置信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弟子。 云水宗的内宗有着天然的禁制，魔修和一切魔物都不可能进的来。 躺在地上的弟子脸色发青发黑，那双眼窝深深的凹陷进去，看上去就像是…… 这件事就连后赶来的渚苏都有了想法。 “师妹，你带着潇潇姑娘先去大殿，我留下来看看……”渚苏有些气喘吁吁，身上的伤还没好，胸口那缕气虽然被慕宁驱赶了，但恢复尚且还需要一段时间，许微生为人小手段使的不少。 恐怕上面不止使侵蚀魔气，看这症状，慕宁眼神垂落，怕是还有毒。 原本红润漂亮的嘴唇也是苍白的。 慕宁三步做两步地走过去，渚苏刚想阻止就被在意识中叫住了。 有了玉髓空间这个可以打通两个人灵识的宝物，慕宁甚至可以在洛乔的眼皮子底下和渚苏调情。 “不用担心我，倒是你，伤还没好，为什么要出来？” 渚苏被她这句话问的愣住了。 下意识地就要找解释的话，然而慕宁就在那一瞬就看出了弟子身上的是什么东西。 和许微生差不多的印记，只是这次的印记比许微生的更黑更纯。 魔域的六位大乘修者中能做到那么深的烙印的，慕宁有了一个想法，印记的花纹不错，但深度却不是那个人能做到的，除非深度接触。 弟子脸上凹陷的青紫…… “君上……哎呀，你为什么不知道男女的乐趣呢？多杀几个人就能够享受极致的快乐吗？” “我呀，就喜欢在我的猎物身上打下特别～深～的烙印，这样才跑不掉，若是哪天我厌倦了，或者是那人不行了，我就……用烙印，一点，一点的，折磨到他死。哈哈哈～这不是很有趣么？” 慕宁眼角抽了抽。 金瑶。 几百年的行事风格依旧不会变，那含了稣，捏起嗓子床上的活儿，即使是现在的魔头也无法理解。 第14章 疏离拒绝 这件事很快就禀报到宗门那边，处理事情的人即刻就抵达了现场，发病的弟子被架走，只留下一众脸色各异的内门弟子。 慕宁不吭声地走到渚苏身边。 年轻人脸色苍白如纸，远不如在玉髓空间里那副奕奕有神的样子，一身弟子服穿着一丝不苟，就连头发也被高高的束起，只留下长长的发丝，鬓边有汗，也许是赶路荒废了些力气，但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脆弱。 慕宁知道许微生那一掌不会至他于死地，所以也只是在他打晕之后才从空间里出来，他的身体，不，应该是现在的灵修身子都那么弱的么？ 经常在魔域毒打手下的魔头本人第一次觉得，灵修身体素质原来这么差。 “你休养好了么？我听说灵泉一月一次就可以去一人，你把它让给我，你的伤怎么办？”慕宁直直地问，少女容颜隽丽，洗去污渍之后的那张脸好看的不像是人造出来那般，然而这份美好没有持续多久。 “我……”渚苏哑口无言，一向冷漠处事的大师兄，若是换了别人问他，最多也只会得到一个淡漠的眼神。 “你也知道是大师兄把疗伤的机会让给你了……”黄玲玲趁机说道，“如果不是你，大师兄这次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渚苏转头，眼神冰冷地盯着那边说话的宗门大小姐，“这件事与你无关。” “怎么就与我无关？大师兄，你是宗门的希望，如果，如果你因此陨落了，让师傅怎么办，让宗门怎么办？”黄玲玲越想越生气，气到要把这段时间来的郁闷全都发泄而出。 她越说越激动，激动到，指着那边无动于衷*的慕宁，“她会是什么好人？宗主都说她来历不明，大师兄你要护着她吗？” 渚苏原本对着慕宁柔和的神情瞬间冷了下来，“注意你的言辞。” 慕宁嘴角微微上扬，她伸手拉过挡在自己前面的渚苏，心里有几分欣慰，小灵宝不算白眼狼，那五颗灵丹也不算打水漂了。 “大师兄！”黄玲玲咬牙切齿：“凌雪师姐还躺在那边治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苏醒。” 慕宁听着挑了挑眉，敢情这所有的罪过都要怪着自己了？ 渚苏正要说话，慕宁就稍稍拉了拉他袖子，示意自己来。 魔头活了几百年，对于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一向是不管不顾，毕竟事事都要计较的话，她早就该被手底下那群人气死了。 “黄……姑娘，”慕宁眼神微闪：“我并非是要做什么，你对我究竟有什么不可以释然的东西？” 因为我碰了你不觉得不该碰的人？ 想到这里，慕宁的眼神又落在渚苏带着伤的胸口，说道：“这次的确是连累了你，这件事解决之后，我便会离开这里。” “你……” 渚苏想问，可是看到慕宁那气质斐然，又带着脱于修道的样子，什么话都问不出口了。 潇潇有的时候根本不像是一位年纪很小的灵修，她的身上有着很多人没有的，只在师父身上看到的岁月的累积感觉。 修者，无论是灵修还是魔修，都有自己的道，证道者成功后，便是渡劫化神，一般的修者到了那种地步都会对自己的道有一种新的领悟，会淡化世间一切的情绪。 “要去哪？” 渚苏有气无力地问，“要去哪里？” 慕宁大概是没有想到他会直接的问出来，表情有些讶异，旋即笑了笑：“我本就是散修，四海为家，哪里都可以去。” “大师兄？原来你们在这里！师父叫你们去大堂。还有这位姑娘……”前来传信的弟子挠了挠后脑勺说道：“如果可以适应宗门的话，云水宗会是比天灵宗更好的选择。” 摆明了意思让她留下了。 “谢谢。”慕宁态度疏离，这种对于旁人来说算恩赐的行为，对她来说不过是有了一个合适借口。 她需要留下来，却不是永远，云水宗是目前修真界第一宗门，藏书秘籍必然不算少。 只要能找到灵魂印记的解决办法，灵界，是不会再来的。 云水宗大堂，少有的严肃，殿前洒扫的弟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训练有素，修为不低的执法弟子。 慕宁抬头看着那大殿之上的山，心里冷笑。 “主人娘亲是在嘲笑和不屑嘛？相比于魔域的大殿，的确小了好多哦～”玉灵出声道。 “废话，这小小的宗门怎么可以和君上的大殿相比。” “……” 慕宁再次屏蔽了空间灵识。 跟随着弟子进入这云水宗的大殿。 “子安。”高位者，也就是洛乔出声道，原本站在慕宁身边的渚苏提步前去，径直站在了最前面的亲传弟子的地方。 自从慕宁有离开的意思之后，渚苏一直都没有什么情绪，站在那边，没了倦怠的样子，清清冷冷的，一身风霜。 “慕宁当真是复苏了……” “这还能有假？整个修真界已经传遍了，那鹿鸣山的封印穴都已经被冲破了。门前的焦炭无数，死了一地的魔兽，除了心狠手辣的慕宁还有谁？” “可不是……” “咳咳咳。”执法长老这一声，让周围还在讨论的面容极其严肃的几位长老纷纷都安静了下来。 洛乔率先问话：“潇潇姑娘，听闻你是和本宗的亲传弟子一起看到了慕宁的封印尚在可还是真的？” 洛宗没有开口，而是使用的传话。 心狠手辣的魔修本人站在下面，迎着几位灵修的目光朝上，一字一句，不卑不亢地说：“是。” “那可有破裂的现象？” 慕宁对这无聊的交代行为不感兴趣，但是碍于洛乔现在的实力的确在她之上便老老实实地说：“没有。” “子安你说。”洛乔又将视线落在一旁素以冷淡著称的自家弟子。 “没有。” “难不成是你们走后才有了动静？难道不是有人恶意释放？当初刻意接近了，又是看见了，只有你们二位，子安的人品我信得过，倒是你，小姑娘，你不过一个区区元婴不到的修为，身体里怎会有渡劫的力量？” 第15章 开个后门 这样的询问简直就和鸡蛋里挑骨头没什么区别。 慕宁心里冷笑了一声。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白痴才会参加这么个破询问，上个这么问她的人恐怕坟头草已经有几米高了。 四周全然是审视的目光，除了洛乔的眼神温和一点外，其余的就想是把她看透一般，她现在不是客人，而是被审问的囚犯。 一如反常的，慕宁温和的外表忽然淡淡一笑：“现在是不是要给我上个锁才适合这么问？” 这话反讽的那边的询问的掌事顿时脸都气的红了。 云水宗是大宗，他作为长老自然是享受许多人崇敬，低下的，甚至是带着讨好的眼神，还未遇到过这么不知好歹的小辈。 其余的几个人眼光各异，似乎知道这位小姑娘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纷纷将视线落在那边的宗主洛乔身上。 慕宁抬头的那一刻，目光迎上了渚苏颇为温和的眼神，因为两个人玉髓神器是相通的，她几乎能瞧出来小灵宝的此刻言溢于表的肯定。 “你笑什么？” 渚苏眼神微闪，知道她们这通灵的办法，便回答道：“我以为你是那种遇事不吭声的。现在这样，挺好。” 慕宁理所应当地说：“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说什么都是我做的，你的长老难道不是这么想的？” 这份稍微豁达的想法倒是让渚苏的思绪多了几分，他亦何尝不是，但人生活在这里，总要顾忌几分，留下几分。 “也许我想留你是个错误。”渚苏下意识地说。 慕宁却清晰的捕捉到了字眼，“你想留我？” 这么好的事？天生灵体不嫖白不嫖。 渚苏被这么说的耳根腾的红了，灵识之间的互相接通，说话就像靠近在耳边，连呼吸都能感知到。 纯情少年。 渚苏被慕宁打上了这个标签。 然而周围的气氛依旧没有好到哪里去，洛乔似乎打定主意看她的表现，那目光不是在看一个新入门的弟子而是在看未来儿媳妇。 慕宁立刻打住了自己的想法。 耳边却立刻传来那长老的声音：“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救了宗主的亲传弟子，自然是客人，但这件事性质严重，你是否看过，或者察觉到慕宁苏醒的……” “没有。” 没等对方说完，慕宁就打断道。 “若是看到了，我就不会活着站在这里了。” 这话补充的非常及时，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慕宁是什么人？ 若是这丫头真的看见了，以那魔头的脾性，怕是要撕了她。 可她身上的渡劫力量…… 又不似假。 “我累了……”灵识空间里，慕宁懒懒散散地说。 清晰地传到了渚苏的耳边。 原本孑然不动的大师兄第一次视线飘向了那边看上去站的随意的姑娘，对方对着自己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找到了什么乐子，对着他露出一道口型。 “我……答，应你。” 渚苏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联合了刚刚的对话来说……她是答应留下来么？ “你……” 灵识空间里，渚苏企图再问一遍：“你说的什么……” “我说我答应你。” 慕宁又重复了一遍：“你听不到吗？大师兄？” 看到这些小动作的洛乔：“咳咳咳咳，那什么，既然这件事潇潇姑娘不知情就不要多加追问了。” “另外……”洛乔问：“你可愿意留在云水宗，我与你的师父也算是旧识……” “不可……”那问话的长老立刻反驳道：“宗主，云水宗的弟子挑的那都是……” 洛乔无情拒绝：“宣和长老，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收弟子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慕宁抬头看着洛乔，一旁站着的面无表情的渚苏眼神却意外流连，连一侧的执法弟子都忍不住问道：“大师兄，你怎么了？” 渚苏不由得正色道：“没什么。” 慕宁答应了，却不是以内门弟子的身份，因为她的自身实力和修习的灵根术法都需要走外门鉴定才能确定归于哪一门。 能否通过宗门考核进入内门都是需要她自身地努力，所以虽然留下来，也只是呆在外门弟子待的飞回峰。 但弟子的打点却是渚苏亲自来的。 “长老……宗主，有急报。”传讯的弟子脸色匆匆的敲开了大殿的门。 慕宁瞧见那脸色匆匆地弟子似乎是刚刚架走被金瑶打上烙印的人。 “今日那个出意外的弟子或许不对。”渚苏帮着慕宁拿着弟子号码牌，在一旁说道。 慕宁挑了挑眉：“为什么不对？” 渚苏叹了一口气，解释道：“一般来说，负责掌务的邢何师兄不会如此着急的就来面见宗主，因为宗门内大大小小的事务，他是专门负责内门弟子事务这一块。” 私下而言，若非大事，不会惊动到他。 “担心？” 渚苏不语。 并非担心，而是慕宁复苏后，原本已经沉寂了许久归于魔域的魔修忽然蠢蠢欲动起来。 “那弟子的烙印很深，花纹样式我曾经见过，也许我们可以去找找。”慕宁提议道。 渚苏没想到她会知道，豁然开朗的同时又知道潇潇是顺着他。 “不是累了吗？飞回峰的灵气不充裕，不如落雪，给你收拾好之后，我可以开后门让你进来，后山有一块灵气非常浓郁，你进去修炼一会儿，也许会好很多。”渚苏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看着她的目光，忍不住别开视线。 “开后门？”慕宁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眼神微闪，嘴角微扬，“大师兄，我想问你这后门开的是一时还是长期的？” “如果是一时的，那我不如就在飞回好好修炼……” 渚苏从手里变化出一个小牌子出来，耳根微红，别过视线，企图不去看她，就像初见时那样：“有这个，结界会放行你。” 慕宁笑了笑，明明是一张倾城不施粉黛的脸，笑起来却有一种格外的妖媚感。 就像是摄人心魄的妖精。 “多谢大师兄了～” 渚苏眼眸低垂，似有无数的情绪在里面，半晌，到了飞回峰，慕宁的住处，道：“如果有人来找你麻烦，不用管他们。” 找麻烦？ 慕宁眉角一挑，确定不是自己找别人麻烦？ 虽然之前对付许微生的确有些亏损，但许微生现在怕也是好不到哪里去，玉灵将那抹附在渚苏身上的魔气转化了，又塞了回去，这一番，许微生不死也要脱层皮。 “大师兄……” “怎么了？” “这里有没有什么查阅典籍的地方？进入云水宗，也许我需要……”慕宁尽量说的委婉，在外人看来，她这几乎已经不能用委婉来形容。 渚苏正色道：“有，不过都是内门弟子可以调阅的，宗门秘籍无数，有些藏在秘灵空间里，若是想要借阅的话，需得在云水宗内门弟子比试中获得第一。” 言下之意，慕宁能看的东西很少。 “多谢。” 她不需要知道规则，只需要在哪就行了，空间结界术玩了八百年了，别说秘灵空间，就算它在洛乔的神识空间里，她也能查到。 “你真的不去……”渚苏又问。 慕宁却对着他巴巴的眼神表达了拒绝：“大师兄，我累了。” 渚苏也不勉强，给慕宁弄好了东西就又返回大殿去了。 当小屋里再次恢复安静时，慕宁坐在那边，嘴角微扬，“怎么？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魔头嘴上说着黏糊糊的话，眼神布满了意味不明，以及那意味不明的格杀勿论的感觉。 红色的气息让原本附着在屋里的黑色印记一跳。 对面娇俏的女声：“那可不是……听闻君上复苏了，这不是难得通过烙印才知道……您被封印了五百年，居然会进入修者的领地。” 金瑶似乎刚刚才醒，印记的另一端发出了懒懒的打哈欠的声音，“君上，呜～真舒服，小宝贝，昨晚你可真棒。” 后半句也不知道是跟谁说的。 “只要主人愿意，我可以更～” “嘻嘻嘻～放心，不会亏待你的。” 慕宁：“…” “采阳补阴？大乘期修者玩的真花。” 金瑶却冷冷地笑了一声：“君上您当然不知道个中滋味，不过，如果您想要恢复力量，您身边那个小家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据我所知，他是千年难得的天生灵体，只要把他的元阳取了，管他什么实力倒退，您当场就可以飞升，免受六道轮回之苦，呵呵～” “看来我封印这百年里，大家进步都不小了。”慕宁语气淡淡，就当金瑶以为这位对她脾气秉性不顾一谈的魔头打算关掉这无聊的通讯时，一股力量忽然从自己的胸口涌出，温热的感觉立刻冒到了嗓子眼。 那是一种命门被扼住的感觉，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去。 危险的带着几分不耐烦的，慕宁淡淡道：“你在外杀几个人，屠几个宗门我不管，但若是想不开，对他动手，我会让你消失，懂？” 金瑶面色泛白，就连那双涂了红的指甲都被抓的面目全非。 她地心底渗出一丝寒意，不是说慕宁早就力量被封了么？为什么…… “滚。” 被这股力量压的连脊背都抬不起的金瑶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连忙带上了惯有地说辞：“君上，君上饶命……属下不敢了。” 第16章 家底被掏 魔域只是统一称呼为魔域，但其下有六十地区，八大主城，而慕宁手下的六位大乘魔修全都是各有一座主城，慕宁本人则占据了其中最高的那座主城。 青云城是金瑶所在的地方，余下八百魔修都被挨个临幸过，因为本人最爱花里胡哨，所以就连自己的卧室都布满了各种迷迭香，幻紫和亮黑的结合，若是直接推门进去，修为低的立刻会被这充满魔气的香味蛊惑了心智，变成本人的盘中餐。 可此刻华丽至极床上的魅魔本人却脸色不太好，她情绪非常不好得踹下原来待在床上的人，骂骂咧咧道：“全都给我滚。” 男人从未见过自家主人发那么大的火，战战兢兢地就要退下，却被叫住了，“你……等下，有事吩咐。” 金瑶那双漂亮的紫色眸子似乎在闪着光，即使刚刚被君上威胁过，但那层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我要弑主，如果干不过就怂恿别人弑主，但我绝对不是害怕她”的意思十分明显。 “你去打听打听其他城的情况，本座听说，云幻城的那个白痴已经和君上正面撞上了，老娘就不信被封印了五百年，还能一点实力都不退……”金瑶那张妖媚的脸上露出极其不满的神情，她冷笑一声：“别让白南那个脑残知道。” 男人弓着腰，一点也不敢看金瑶的目光，“是。” 金瑶全身上下就披了一条黑纱，白嫩的肌肤半露半裸，配着黑色的丝质纱若隐若现，让整个人看上去都格外妩媚。 她几乎就是想了一会儿，然后便扬起了唇角，那个宝贝就算君上不说，她也会去看看的…… 想起那弟子的卓越身姿，金瑶不免得娇羞一笑，就算是她也想尝尝那宝贝的滋味呢，只要不被君上发现，几晚又何妨？ 金瑶站起身将那黑纱扔在地上，赤着脚踩在地上，缠绕在脚腕处的铃铛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 越过那拱门的地方，金瑶笑了笑，她只伸出手，紫色的力量就随着从外面吹来的风围绕在她的四周。 进了那汤池，原本的样貌从妩媚多情变得清纯起来，身形也有些变化，比以往的身材更加优越，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见见了。 见见君上和那个……小宝贝。 正在飞回峰打坐的慕宁猛的打了个喷嚏，灵识空间随着颤动了一下。 辅助修炼的玉灵不免疑问：“主人娘亲是生病了吗？” 见多识广的智虫鄙夷道：“君上定是被人下了诅咒，让我去追寻它的来路。” 玉灵飞过去一脚将躺的好好的智虫踹飞：“闭嘴，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慕宁一点也不大惊小怪，她苏醒的事经由许微生和金瑶之后估计人尽皆知了，手下那几个想篡位杀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现在估计有几个正在想办法来搞她。 之前渚苏传来的灵力在慕宁这里似乎得到了二次的发展，原本纯红色的散发着红雾的空间正中央浮着的金色的印记被蓝色的灵力冲击的没有那么亮了。 慕宁惊喜地看着空中的金色的印记，下意识的想用自己的力量去攻击它，但印记周围就好像有一层的空气结界，隔绝了她的力量的同时还反给了慕宁。 红色的一道光芒瞬即打向了自己，慕宁立刻退了一步。 原本空间地上平整看不出缺陷的地方被这道力量侵蚀伤害的出现了一道裂痕。 这道力量目前在她之上。 小玉灵看到地上的那道裂痕，大大的眼睛眨也不眨：“主人娘亲……您……您恢复了？” 慕宁摇了摇头，她伸出手，纤细的手指，比她之前的要更加白嫩，但隐隐发出来的力量却达不到这样的地步。 难不成那东西能增强自己的力量？ 将灵力通过印记发出来会比现在更强么？ 慕宁得出这个猜想立刻坐实，她从灵识空间里退了出来，走出了屋子，在后面随便找了各地方，通过那印记发出一道攻击…… 一个漂亮的泡泡从掌心飘出，接触到空气和阳光后，变得绚烂多彩。 慕宁皱着眉头，心里不断吐槽，那群死老头居然还有这样的癖好？ 泡泡飘着飘着就落了地，啪的一声炸了，之后便是消失。 慕宁：“…” 够折辱人的。她一定要把那群人挖出来扒皮抽筋。 “你是新来的弟子？” 慕宁一旁不知道哪里来的女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身后。 慕宁垂眸，她是什么修为，自己尚未感知到…… “你好，我是洛衡秋，洛衡波的妹妹。”女子长着一张漂亮的脸，对着她笑了笑，对上慕宁那冷冷的眼神，有些尴尬地说：“那个，真不好意思，我……我不知道你在这里修炼，我……我一定不会嘲笑你的。” 这个嘲笑指的刚刚慕宁想要攻击，结果就却发出一个泡泡来吗？ 慕宁：“…” 云水宗的闲人真多。 女子朝着她眨巴眨巴眼睛，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然而半晌，慕宁表现的根本就是懒得搭理她的样子。 洛衡秋撅起嘴，疯狂暗示道：“你……不认识我吗？” “我需要认识你吗？”慕宁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 “这不可能，整个修真界没有修士不认识握的，就算不认识我，也认识我姐姐。”洛衡秋一脸不可置信地说，然后又跟在慕宁身边，压低声音道：“修为低不要紧……其实我修为也不高……” 慕宁挑了挑眉：“你不是云水宗的弟子？” 洛衡秋点了点头：“我不是，只是跟着姐姐来的，只可惜我修为太低了，没办法去到落雪和大殿……” “发生什么事了？” 让别宗的弟子去到大殿和落雪？ “我不知道，只知道，慕宁复活了，现在各大宗门都纷纷警戒，姐姐说，要联合渚苏大师兄开一批秘境，现在的修真界必须成长起来，才不能被疯婆子欺负。”女子说的义愤填膺。 疯婆子—慕宁眼神复杂。 她长得很老？ 不过，一批秘境倒是有些看头，她以前在魔域的时候听说过，灵界有一批圣人留下来的秘境，传闻若是打开这些秘境便能得到圣人的传承，实力大涨。 在魔域修炼全靠莽和尸山血海的血腥气。 “小丫头，说话的要注意对象，若是这里有魔头的耳目，你怕是要被碎尸万段了。”慕宁扬了扬嘴角，说完抬脚打算回去，迎面就撞上了前来寻找洛衡秋的姐姐。 慕宁对上那姑娘的视线，不由得觉得有些敌意，女子和洛衡秋有九分相似，但气质却截然不同，一个看上去傻里傻气的，另一个却像看不透似的。 “衡秋，不要玩了，随我去落雪找渚苏师兄。”女子的声音清冷，经过慕宁时又低了几度。 慕宁不在意这些小动作，她现在的目的是翻一翻云水宗的秘典有没有关乎这印记的记载，若是单纯凭借渚苏恢复，恐怕最快得明天就搞到手。 毫无恋爱经验的魔头觉得，如果让她靠着所谓灵界这慢慢悠悠的速度来，黄花菜都得凉了。 云水宗的藏书阁在后山，至少大部分的藏书阁是在那里，慕宁使用神识到那里时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制力量，门前的试炼之地守卫有数十位。 看样子每个人都不低于元婴。 “宗主。” 一道声音忽然将至，慕宁一阵警觉，洛乔是渡劫，对于她已经被削弱的神识来说，若是不小心便会被发现。 只是他这会儿不去大殿讨论金瑶的印记和秘境来藏书阁做什么？ 慕宁飘在空中，随着洛乔的方向进了去。 进去是伸手不见五指地黑暗，慕宁红色的光幽幽的飘着，她的精神力依旧是化神，想要调阅这些并不废多大力气。 《恋爱导论》 《如何让一位女修变成你的道侣三十六式》 《如何在睡觉的时候修炼》 《九十五天，教你速成大乘修者》 《某宗主不能为说的秘密宝典》 《惊！这个修炼方法居然如此优秀》 …… 慕宁：“…”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堂堂大宗的藏书阁都是这些玩意儿？ 然后慕宁眼睁睁地看着这位试探多次的现渡劫修者在她面前不紧不慢地点了烛火，打开了那本《恋爱导论》的藏书。 慕宁依旧不信邪，她飘在空中，空洞带着赤色的眼睛闪过一阵光芒，整个密密麻麻的藏全部在阅读范围之内。 然而所看的内容全都是各种不可理喻的东西，甚至还有金瑶那个床上用品的经常挂在嘴边的西河大神尊和林悦魔尊的爱恨情仇。 出了九十卷，整整占了一面墙。 慕宁麻木地睁开眼睛，神识归位，却没有注意到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渚苏送的小木牌发着亮光，闪烁了两下，然后熄灭。 诺大的宗门连个正经的修炼秘籍和典故都没有么？ 慕宁觉得头疼，她甚至有点想烧了云水宗的藏书阁。 但细细想来，又觉得奇怪，且不说天灵宗那个小破宗门都有藏书阁经验卷，云水宗这样的大宗若是没点秘籍残卷倒是真的不符合常理。 想到这里，慕宁忽然明白了什么…… 然后淡淡地笑了起来，跟她玩阴的？ 第17章 看你不爽 第二次慕宁拿着渚苏的给的小木牌再次去藏书阁探索的时候，整个墙面上的内容果然就变了，渚苏的权限很高，飘在空中，她几乎能看到许多云水宗那囊括至宝的秘籍，有些更是有三层灵力锁定，一旦没有对应的东西开启就会被锁住，然后被执法弟子找到所在地。 慕宁找着有关灵力印记的说法，奈何找了半本书海，也没有提及。 莫不是不在这里？ 此时灵识识海里的小玉灵忍不住躁动，她试图越过慕宁设置的屏蔽。 “主人娘亲。” “怎么了？” 慕宁刚刚开放屏蔽，就看到那水汪汪哭的很厉害的小玉灵朝她飞过来。 “那个印记……那个印记……” 话音未落，原本活蹦乱跳的小玉灵立刻变得虚弱起来，还不停的打颤，慕宁眼色一沉，果断进去了玉髓的空间。 金色的印记就如同放大的字体悬浮在上空，通过她的灵识不断地在这里震颤力量，鸣音不止，轰塌了整个玉髓的空间。 搅的慕宁灵识翻江倒海，钻心的疼顶了上来，疼的指节发白。 坐在床上的慕宁猛的睁开眼睛，她几乎是发着抖的，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里流出来，像是大哭了一场，然而灵识里的异动依旧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自己刚刚攻击那玩意儿导致的？可之前冲击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几乎是要疼的昏厥过去，慕宁的身体也算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当年在尸山血海经历的疼痛要多的多，可是从未有东西给她产生那么大的精神冲击。 灵力被封，就连好不容易保存的精神力也要被封？ 慕宁伸手擦掉嘴角溢出来的血，她要是服输，就不是慕宁。 借用玉灵储存的力量，她给自己的周围设立了一个小的结界，结界之内，可以无视云水宗的禁制，用着为数不多的力量去压制那东西的扩大。 所幸发现的够早，她又有玉髓神器这样的宝贝提前警醒，不消一会儿，那样的暴动就停止了，只是在灵魂上的印记又稍微扩大了一些。 她不能在这里蹉跎下去，慕宁眼神微闪，原本在小竹屋的身影忽然消失。 禁制之下，能使用的移动距离很短，存无剑被开刃，流畅的剑身，被拖及在地，划开了裂痕。 “站住，谁敢擅闯禁地！”守云水宗禁地的弟子看到这诡异的杀气腾腾的没有见过的人忽然出现在了这里，顿时感觉到不对。 禁地是谁都不可以进的。 但这眼前年纪不大的女修身上却散发着让人恐怖，甚至是神颤的力量。 “滚。” 赤瞳一闪，原本站在禁地之前守卫的两个弟子全身就像受到了控制，闭上了眼睛，麻溜溜地躺在地上滚走了。 慕宁化剑为弓，架上鎏金箭矢，她今天势必要把每一个戕害过她的人拉出来鞭尸。 云水宗的禁地陈列的都是云水宗历代先祖的归真之地，亦或者是牌位，灵修不是普通人那般，过了年龄大限之后都会神隐，换一种说法就是身体还在，但精神力消散了。 慕宁提着存无弓对着那边“红十真人”的方圆十里的地方，投下存无箭。 鎏金箭矢划过之地，寸草不生，那本为所谓的“红十真人”所建立的屋子粉成破烂，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倒了一地。 包括那被修塑的本人真像，慕宁腾空闪到那塑像的前面，看着他那张表面上“好好皆道”的样子。 慕宁毫不犹豫的用存无剑劈碎外层那维护尸身的东西。 老头子几百年被保存很好，破坏掉外面那层保护的东西，里面的依稀还能看到皮肤的纹路。 禁地周围是一片林子，这一处的惊动，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 当初的老头子也死了…… 都死了。 慕宁放声大笑，笑的有些疯癫，就像很多年前，“你们死了，都死了？费劲心思封印我，就是为了折磨我？可是我还活着啊？修道几百载，谁的修为又容易。要说我是疯子，你们才是疯子，尤其是你和纯阳……” 说到这里，慕宁又停止了笑容，一脸悲戚地站在原地，她轻笑了一声，仿佛又再次回到了当初那个千娇百媚的魔头，一笑倾城色，赤瞳之下，黑发飞扬。 “就让我送你们一程吧。”慕宁言笑晏晏地样子：“就当是相识一场，最后的送别……” 就当她要将这具尸身焚毁的时候，原本塑像的之下，忽然掉出来一捆卷轴。 慕宁停住，未免这群疯子再坑她，卷轴飘在空中，单纯的靠灵力展开。 映入眼帘的第一句话就是“印记。” 落雪峰上， 渚苏听着洛衡波在自己身边布排的方式，不由得皱了皱眉，他忽然觉得心里好像抽了一块，心神不定。 “渚苏师兄？” 洛衡波语气温和担着担忧的眼神，伸出手想要试渚苏的额头。 “没事。”渚苏警醒地避开了，然后淡淡道。 看了一眼洛衡波准备的一切，不咸不淡地说：“洛师妹，倘若云南准备的只有这些，这次之行怕是不行。” 渚苏伸出手指在地图上圈出来的那两处，清冷的声音像侵了水，感受不到温度。 “这两处都是地处险要，又是背处魔域，秘境固然难找，但如果擅自去闯只怕……”渚苏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可是再回过神，耳边很清静，眼前地人依旧是天之骄女的洛衡波沉静内敛耐心听他建议的模样。 “罢了，这件事还需要考虑考虑，云水宗新弟子招收在即。”渚苏垂下手，让袖子盖过了，肃穆英挺地站在那里，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平静的起不来一丝波澜。 洛衡波抿唇，她知道宗主和长老不会那么快同意，只能来找渚苏师兄。 眼下慕宁已经复苏，灵界到处都是魔修活动的影子，他们不得不做出准备。 灵界早就不如几百年前那副欣欣向荣的样子了，修者急剧增多，导致灵气资源日益下降，唯有自己奋斗寻找目前尚未开发的秘境灵地，争取到修为上升的机会。 “这件事若是你提早几日，我或许会同意，但现在不逢时。抱歉。” 洛衡波双手紧握，在渚苏冷淡如水的目光中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如果渚苏师兄不愿的话，我会自己带人去找。有什么消息也会第一时间通知您。就不打扰了。” 她的修为已经停在元婴许久了，始终没有破合体的趋势，纵使别人称她为天之骄女，是和渚苏最登对的一对，也不能阻止自己想要向上的心，眼看着渚苏师兄修为已经破合体，她却还被瓶颈卡的死死的。 这番话是气话，这些年她也和渚苏师兄合作过许多事情，虽然不在同一宗门，但很多事都是两个人配合完成的，渚苏为人虽然清冷，但却不是可以对人置之不理的。 也许是她任性使然，但这次的秘境之行必须要*去。 果不如然，渚苏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就在她以为渚苏即将要答应陪自己一起去的时候，后者说道：“我会将这件事告诉宗主。” 洛衡波…？？ 怎么回事？这踏马和“我和你私下里偷偷做事，你却打小消息给父母的**”有什么区别。 不消片刻，渚苏就下了逐客令：“我今天还有事要处理，没别的事的话就离开吧。” 第18章 装模作样 从禁地出来慕宁已经觉得卸了全身的力气，守门的弟子就像是没有看到她一样笔挺地站在原地。 灵魂印记，若非施法者本人，余下无人可以消解，只可以抑制无法解除，代价是五位大乘之上渡劫修者的全部修为，如此庞大的灵力，只为了给她戴上枷锁。 慕宁向来是不信这些不可解的说法，但以她对这些老狐狸的了解，为了让她不能解除这印记必然是下足了心思的，她所能想到的地方有关说法的文献一定全都清除了，之所以留下这道文献，怕是想到了她苏醒之后会来掘他们的坟。 所以故意为之。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便迷茫了，灵力都在自己的身上，却没有办法全部使出来。 绝路？ 不，不是绝路，慕宁从不信什么绝路。 云水宗地处高处，禁地更是独树一帜，平时根本不会有什么人来。 慕宁运转周天，感受流动在体内的灵力和气海，没有滞涩的感觉，哪怕刚刚那阵印记震动也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后遗症。 强大的灵力基础最后居然沦落到给她治疗起伤来了。 还得慢慢来，慕宁垂下眼眸，至少渚苏的灵力可以助她稳住这印记。 不知道若是真的像金瑶说的那般，取了渚苏的灵丹，或者元阳会不会消解？ 传闻天生灵体对万法都有克制的作用，尤其对心魔幻境类克制尤甚。 想到这里，慕宁忽然扬了扬嘴角。 落雪峰上。 渚苏整理典籍，为了下一步的宗门招收弟子的事务做准备，目前已经有弟子被魔修侵染，所以这一批新招收的弟子要格外注意，不能出岔子。 可他刚刚坐下就感知到外面天色忽然变了，从刚刚的晴朗变得阴沉，落雪峰很高，天色除了晴朗便是暗沉，不会有这般阴沉。 屋子外面的结界似乎有隐隐被破坏的意思。 渚苏脸色一变，这里是落雪峰，是云水宗难不成魔修真的嚣张到挑衅到这里来？还是说那人…… 渚苏想到了黑山老祖，据说他为人睚眦必报，此番让他无功而返，不代表他会不会在自己的身上做什么标记。 但运气周天，身上没有任何异常。 渚苏感受到了对方的气息，但是却看不到对方的踪影，窗户一边的帘子被风吹的唰唰作响，天色暗的几乎已经彻底进入了黑夜。 他的修为必然在自己之上。 云水宗有魔修的禁制结界…… 还是师父亲自布下的，除非修为高过师父不然不可能……等等！修为高过师父，普天之下，只有一人。 慕宁。 渚苏压住所有的慌张，尽量让自己显得平稳镇静，也不能那么推测，倘若不是魔修是某位大乘灵修也很有可能…… “你很害怕？”空中，不知道哪里来的女声，很熟悉，却想不起是谁。 但对方似乎并没有恶意的样子。 渚苏面无表情，但全身的防备，“不知前辈来找在下有何要事？” 清冷的声音，竟然莫名的有些好听。 慕宁颇有兴致地继续说：“你不是好奇，为什么修为明明晋升到合体初期，但实际能发挥出来的力量依旧停在元婴巅峰？” 这一句话直接戳中了渚苏这么久以来的心事。 “前辈的意思是？” 慕宁轻笑一声，刚刚刨了云水宗先祖的坟，教他们的小徒弟就当是扯平了，不然以他现在的修为，莫说是取灵丹，就算是取元阳也不能消解自己的印记，毕竟就这么一个天生的宝贝。 “天生灵体灵力源源不断，但却没有足够的载体去承受，就如同一堆的力量困在自己的体内，使不出来……”说完这句话，慕宁也自嘲地笑了一声，他们在某种境遇上还是相似的。 “这本功法有助于你理清体内淤积的灵力。”慕宁拿出了之前自己用的《悬心心法》，这也算是仙门宗法的典籍，当初剿灭某个宗门的时候顺手取来的。 自己用的上，渚苏也能用的上。 一张漂亮的羊皮卷飘落在渚苏的桌案上。 即使对方没有特别的恶意，但渚苏还是格外的小心，避免中了对方的诡计。 可是当他打开那卷心法时，外面的天色变了回来，云依旧在飘着，原本被吹乱的帘子和吹坏的门槛都恢复了原状，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极高……极高的修为。 能来去自如。 可不等他松一口气，那道声音又来了：“哦，对了，可别把这事告诉你的师父哦～我能轻而易举越过他的禁制，你应该清楚。” 渚苏：“…” 声音之后，一切归于宁静。 渚苏打开那卷心法，上面赫然写着。 《悬心心法》，高阶心法，修炼最低修为：合体期。 简直就像为他量身定做一般。 渚苏很难不怀疑对方是慕宁，但慕宁声名在外，不会无缘无助帮助他这么一个云水宗的弟子。 “渚苏师兄。”屋外，慕宁敲着门。 渚苏立即将那卷心法收入袖中，揽起衣服，警惕地注意着。 “渚苏师兄？不在么？” 潇潇？渚苏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那边开了门。 她换了一身合适的云水宗的女弟子的衣服，双眼带着笑，似乎心情格外的好。 “潇潇……找我有事么？” 渚苏问完这句话，又不免地皱了皱眉，“刚刚……有没有遇到什么人？身上的伤好了么？” 慕宁跳了挑眉，“遇到了谁？” 在慕宁的眼里，渚苏越是紧张，身上那层蓝色地温和的灵力漂浮就越加明显。 而渚苏现在就是活生生的灵力行走体。 “罢……罢了。” 慕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脸担忧地问：“渚苏师兄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 那人的威胁依旧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渚苏换了一下表情，垂下眼眸和她对视。 “没，没有，你没事就好。” “对了，你来找我什么事？”渚苏问道。 慕宁解释道：“嗯，是这样的，刚刚小玉灵感知到了你好像遇到了危险，我担心你是不是遇到了意外，便特意赶了过来。” 魔头演技出神入化，三言两句就把小玉灵卖了。 而脸上那不自切的三分担忧四分自责的神情看得渚苏那是打散了所有的防备和其他情绪。 “如果……” “如果我真的遇到了危险，你这样不顾一切的赶过来，想过自己么？”出于私心的，渚苏还是问了一句。 慕宁故作思考，但不消片刻便给出了答案，“师兄救了我两次，于情于理，我也会报答师兄的。” 只是救命之恩么？ 慕宁眼神飘向里面，没有在桌案上看到任何有关于她给的东西。 同样的，也没有没有注意到渚苏一闪而过的眼神。 “我没事。”渚苏给她一个回答。 然而眼前的姑娘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新奇地在他的屋子周围打量起来：“师兄，这是你一个人住的？好大。” 以前住着巨大主城的的魔头毫不心虚地说。 吹的就像没见过世面的村女。 渚苏抿了抿唇，不自觉地扬了扬嘴角，也还是一个有情绪的姑娘。 “其实不大，我只是偶尔在宗门住在这里。”渚苏说完，从屋子里拿出一盏茶，领着慕宁来到院子中央的石桌石台处。 慕宁非常自觉地坐到了对面，拖着腮看着对方。 渚苏大抵是修养极好的，沏茶倒茶的动作行云流水，令人赏心悦目。 落雪峰地处险峻，整个山头也不过只有这一处地势稍微平缓一些，同样的，这里也只有渚苏一个人住着。 洛乔还是偏爱他一些，一座小竹屋，圈了一处院子，院子的植被都是些能够耐得住寒冷的，不过为了平衡这地方，也种了一些冬日里能开的漂亮的花。 “不在宗门？师兄平时很忙？”慕宁顺势问着。 “这次因为宗门大选要待的久一些，宗门分了四个派系，都是根据天赋的偏向性考虑的。若是进了宗门，很可能根据这方面来判断。”渚苏选择性地避开了慕宁的话，没有全盘托出。 慕宁也知道这事情得慢慢来，无论她是否能找到去处那个印记的方法，都必须把渚苏这个天生灵体留住当做储备。 “好喝。”慕宁拿着杯子，小小的喝了一口，灵力四溢，似乎在温和平息着自己体内暴乱的灵力。 这是她没有经过伪装的，真心的赞叹。 “好喝便多喝一点。”渚苏非常自然地给她斟茶，没有一丝的不耐烦。 慕宁喝了一杯又一杯，却始终不见他的眼里有什么排斥的情绪。 放在别人看来，两个人全然不像认识了几天的，而是仿佛许久之间就认识一般。 莫名的熟悉之感。 “我是不是……之前在哪里见过你？”渚苏顺着感觉问出了一句。 慕宁…？？ 五百年后居然还流行这种搭讪？ 大概是问的有些尴尬，渚苏很快就解释道：“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 “没事的，我也很喜欢师兄。”慕宁丝毫不害臊地说了一句，对于他们魔修来说，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没有那么些弯弯绕绕。 但是对于这种一见钟情的东西，大概是她以前君上当久了，在最高的位子上没有什么人敢对她示好，就算示好也被她弄死了，没有什么研究，感情史一片空白的君上大人只能顺着渚苏的话说。 说完，便继续钻研她的灵茶。 这种在嘴里甜甜的，不带腻味的，回甘之间还有许多生命气息充沛的感觉，甚至都能安抚印记的宝贝可稀罕了。 坐在慕宁对面的渚苏可就没有那么淡定了。 他直直地看着慕宁，睫毛微颤。 第19章 炉鼎之体 潇潇和他见过的很多姑娘都不一样，初次见面时，他只有一时的悸动，她能只身闯进屏蔽之下的鹿鸣山就已经意味着她的不凡，之后还和他合力击杀合体期巅峰的魔物。 就算是洛衡波也不能做到和他出奇的一致，那是一种莫名的，好似相处了很久才会有的默契，找到了共鸣之人的感觉。 人活一世，哪怕是修者也不能做到全部的预算，飞升对于修者来说太过遥远，即使当年的慕宁也是差几分才可以飞升。 几百年过去了，灵界不再有人想着飞升，即使努力修炼也只是在证道和悟道。也许说不定会有人证道成功。 所以现下更多的修者都在无限漫长的时间里更多的享受生命。 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找到和自己无比共鸣的人有多重要，百年修行不易，漫长的时间里也需要有人陪伴。 不然总是孤独的。 然而潇潇说完这话，目光并没有放在他身上，她在契合自己的同时，又是自由的，身上没有在灵界许久的气息，就像是一缕风，好似随时能离去又出现，就这么轻轻吹着，让他沉寂许久的防备的心有了一丝裂痕。 沉默许久的，渚苏看着眼前钻研灵茶的潇潇，心里的思绪万千。 慕宁想着，这位小灵宝大概是真的喜欢她，见她在意那灵茶，便自己打包，将整个落雪峰的茶都送过来了。导致前来送茶的师弟师妹脸上都是八卦的味道。 她送了渚苏心法，也就非常自然地接受这些灵茶，恰巧这玩意儿可以用来平息印记，洗涤表面魔气，宗门招收新弟子选拔的时候也就很好的隐瞒洛乔。 整个云水宗，唯一需要担心的人就是洛乔，毕竟对方虽然修为在自己之下，但也是当今这灵界和魔域的第二人，元婴之后，每一段修为的增进都会变得十分困难，也就意味着每精进一次修为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能到渡劫，还是她沉睡的五百年里，已经算是天赋加上努力机遇的三重加成了。 但相对的，洛乔不是那群蠢货，一旦她有什么大的施法，很容易被看穿身份，君上本人习得术法千千万，千变万化却也不能离开她的悟的道。 若是歪道，就算是化神也会走火入魔。 慕宁整理好那些灵茶打算每天两杯，还能增进功力。 时间却也很快等到了招新这天。 慕宁作为临时的外门弟子也必须参加，慕宁复苏导致来云水宗的初始修者非常之多，她被玉灵赶了早些时候，也看到了那人山人海的盛状。 睡了几百年，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人，慕宁的第一反应依旧是，如果自己现在一箭下去能不能把整个云水宗的门槛都给炸塌了。 毕竟只是一座微不足道的小山。 然而即使拿着渚苏私下揣的加急令牌，慕宁也被迫排了许久的队。再难受也不能炸山。 看着前面这攒动的人头，慕宁真的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洛乔是跟她有仇？ 所幸慕宁长得娇小，看上去年龄也不大，在周围满是年轻小崽子里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她开始后悔，为什么不让渚苏直接开后门，免考，又或者免排队。 “271号，慕潇潇，慕潇潇，过来。”前面忙碌的内务弟子叫着慕宁的号码牌。 慕宁不情不愿的走过去，不断的地给自己洗脑，就当是来体验灵修生活来了。 她的身份似乎是被关照过，测天赋的弟子态度非常的友好，甚至可以说是带着一丝憧憬的目光，仿佛她全身都笼罩着人形光辉。 “潇潇姑娘，麻烦了。”弟子对她露出一个非常友好的笑容。 服务态度也算还行，慕宁眼神微闪算是平复了自己不耐烦的心情，她还从未测过自己的灵根。 毕竟在魔域需要的只有天赋。 慕宁的天赋高的吓人，她也没有要隐藏的意思。 毕竟越高的天赋只会让云水宗对她开放出更多的东西。 所以当她把手放在那块测试灵石上面，耀眼的红光几乎要盖过半个测试地点，但是诡异的是，那红光之下还有一层，肉眼可见的蓝色光芒。 外人或许不懂，但测试弟子的脸唰的一下子就红了。 灵力交合。 只有修者进入双方的灵识空间，还给对方输过自己灵力才会出现这种两色交织的盛况。 而这股带着温和，却也不失锋芒的蓝色灵力，整个宗门的弟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的。 一般这种灵力交合只可能出现在修者和道侣身上。 但那些想要入宗门的新手修者却不知道，惊叹于慕宁的天赋之时也好奇为什么会有两种颜色。 灵修的天赋越强，光芒越强，刚刚慕宁的天赋闪现之际几乎要照亮整个测试点。 人群也不免的叽叽喳喳起来，向慕宁投去的目光带了几分羡慕和惊叹。 这样的异动也让那边负责测试的高阶弟子引了过来，但他们看到两种颜色的光芒也下意识地选择性眼瞎。 早就知道这位女修和天之骄子的大师兄关系匪浅，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 但是这样的天赋也……也不能说和大师兄不配吧。 “这是什么？！”测试的弟子忽然惊叫了一声。 慕宁手下的测试石很快就把这阵光芒吞噬下去。 吞噬？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就连巡务的高阶弟子也吓傻了…… 测试石坏了？ 人群攒动，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慕宁身上，很快的，忽然有个人叫道：“这是……天生的炉鼎之体！！！” 慕宁…？？什么玩意儿？ 巡务的弟子很快就叫来了负责管理事务的邢尘长老。 慕宁手底下的石头出现的异状让他也不免皱了皱眉，这是万万不该的。 这位姑娘的天赋极高，不亚于亲传弟子渚苏的高，但为什么…… 慕宁还不理解说的是什么玩意儿，只见那人让人又去换了一个测试石，拉着慕宁单独测试了一下。 强光之后，便是很快的又被吞噬。 仿佛灵力到了她身上就进入了无底洞，再也看不到踪影。 再三确定之后，邢尘长老眼神深邃地看着眼前这个姑娘，见她一脸迷茫，然后说道：“姑娘，你可知道何为天生炉鼎之体？” 慕宁这方面知识短缺，非常愉快地承认了：“不知道。” 她确认自己不会有什么幺蛾子，但是自己身上带着一个封印的印记可就不确定了。 “你的天赋是我生平仅见其二，可惜了……”邢尘长老满是沧桑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可惜，他的年纪是整个长老堂最大的，但是修为不高，所以看起来很是苍老。 就像画本子形容的那样，仙风道骨，脸上拉着一撮白胡子，他的目光生生刺痛了慕宁。 什么炉鼎？ 魔域只有供人娱乐的载体，为什么这老头子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白南在看那些载体的？ “说清楚。”慕宁对不认识的人没有什么特别好的脾气，特别是这天的排队已经赔了她一大半的耐心。 可是很快的，得到了肯定的说法之后，周围的眼神就变得不一样了，那不是看一位强者的，而是带着不正经亲昵的，似乎她就是什么宝贝。 让人觊觎。 “姑娘，你不适合修行。”邢尘最终下定决心地说。 鉴于不能现在就暴露本性，慕宁还是十分恳切地问：“为什么？我之前和师父修行时也并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姑娘的眼神熠熠生辉，就像什么让人怜惜的物品，看上去漂亮又精致。 用人间界的说法就是，天赋极强却不能修炼的花瓶美人。 邢尘再三沉思地说：“你的情况非常特殊，必须禀报宗主，还有……” 那灵力中不适合的蓝色，这样的人真的配的上天之骄子的渚苏么？ 长老没有再说话，嘱咐周围的弟子看好慕宁，他去去就来。 “小姑娘，既然不能修炼，就回家去吧，或者，以你的体质在这里找个人依附或许会更好。”有人忍不住调笑道。 顶级魔修第一人的慕宁罕见的没有生气，她挑了挑眉，能不能修炼她自己最清楚，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那大概率就是体内的封印造成的。 “叫什么依附呀？明明就是菟丝花，专门等着人临幸的。” “不过我有生之年居然也能见到修士抢都抢不来的炉鼎之体……要是……” “别想了，云水宗发现这么一个宝贝，怎么可能让给你，说不定留着给宗主本人或者亲传弟子当伴侣呢～” “小妹妹，我会保护你的，不能修炼不要紧，会叫哥哥就行。” 人群中又是一阵嬉笑。 刚刚的羡慕嫉妒很快就变成了一场虚妄之事，仿佛她就该这样。 “唉，我就说嘛，这样天赋的人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有被发现。” “人家也有一颗向上的心嘛，修炼修炼也不是坏事～” 守卫的弟子见话越说越过沉这里脸：“闭嘴。” 慕宁不语，她细细地打量这里的人，天赋有强有弱，强的到没有说几句话，弱的一直在说话。 倒是人群中好像一直有什么视线盯着她，循着目光，人群中一位看上去十分清秀的白衣女子对她微微一笑。 笑容很熟悉，慕宁眼神微眯，一道极强的灵识在她身上扫视，女子也不着急，不紧不慢地让她看，然后用嘴唇说：“你，在，找什么，呢？” 事情越发越有意思了，慕宁没有说话，内心倒是一种特别的感觉，云水宗的招新之上居然也是卧虎藏龙的地方。 “杀，了，你～”慕宁依旧是唇语，对着那个女人，眼神亮晶晶的。 君上说话一直都是说到做到。 她从不放纵挑衅自己的人。 “潇潇姑娘……你累不累？要不要歇一歇？渴不渴？需要喝水吗？”随行的弟子终于忍不住问道，问着耳根还红红的。 慕宁… 一见钟情上瘾了？ 第20章 表面温和 后来的弟子眼神闪烁，似乎是不敢看她，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什么逾越。 “炉鼎之体是什么？”魔头发出了不耻下问的声响。 弟子有些惊诧，然后有些腼腆地摸了摸鼻子，道：“这还是让大师兄来给您解释吧。” “那我还能入宗么？”慕宁虽然并不了解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但言语里的意思摆明了这种体质的人不能修炼。 但她早已经是化神了，不能修炼这种话也就只能骗骗那些还没入门的弟子。 除非是这测试的灵识感知到了她体内的灵魂印记，还是说有印记在的身体无法聚纳灵气？所以无法修炼？ 慕宁微微眯眼，这可不兴发展啊，若是她灵力被封，便连是修炼都无法修炼，不就是死路一条吗？ 测试石就在旁边，慕宁再次伸手放在那边的测试石上，伸出的手轻轻的敲了石面，原本红光极盛的画面被吞噬的灵力速度似乎放的缓慢了一些。 虽然最后的结果依旧是被吞噬，但是过程变得缓慢了许多。 慕宁嘴角微微上扬，原来是这样么？ 不过是灵力小小的压制了一些印记，就变得缓慢。 按这样的说法，外来收纳的灵力不能完全的到体内，渚苏的灵力却可以。 就代表并非不能修炼，只是过程比一般人缓慢一些。 迟早有天，她要冲破这垃圾印记。 弟子见她不服输的样子，最终无奈的叹气，最初入宗的时候，潇潇姑娘的天赋之高几乎可以比肩大师兄，测试出来的天赋也果然如此，但是……却偏偏是这天地灵气的炉鼎之体。 “这件事还需要宗主和其他长老做定夺，但不能修炼怕是真的了。” “我有异议。”慕宁说道，她扫过那些看好戏的人的眼神，不咸不淡地说：“按照你们得说法是，像我这样的无法修炼，可我现在却是实打实的元、婴修为。” 这两个字被慕宁额外咬重了。 弟子也十分无措，但不消一会儿，宗主殿那边就传来消息。 邢尘长老也是惜才，毕竟天赋高的很罕见，炉鼎之体也不是彻底完全不能修炼。 他匆匆的从那边过来，“丫头，不是云水宗不要你，天赋卓绝的人云水宗一向是要的，但你的体质实在是特殊，这些年想必你的师父也是费劲了心思，对于特殊的体质，云水宗目前也没有特别的办法，如果你坚持要留下来的话，需要通过入门测试，那之后，我宗必然想尽办法为你突破身体的瓶颈。” 慕宁微微一笑，“这是洛宗主的意思还是长老堂的意思？” 他可不信那群迂腐的正道二腿子有什么大局观。 邢尘长老面色一滞，这看上去不大的丫头目光格外的亮，在宗主殿就能不卑不亢地和许多高修之人说话，长老殿最低修为也不会低于元婴巅峰。 若是真的有希望的话，未来绝对不会有特别低的成就。 “宗主和各长老的意思。”出于面子的，邢尘长老还是说了一句。 “不过，长老们确定让我这个元婴去闯筑基的秘境？”慕宁反问道，说是元婴，若是算上精神力和玉髓神器，这里的人加起来也不够她揍得。 邢尘长老摇了摇头，“秘境会将你的修为压到筑基。” 行吧，那就越级打怪呗？ 慕宁耸了耸肩表示可以，然而人群中的那道目光却没有消失的意思，面容清秀的女子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嘴角一直带着笑容，未有消退的意思。 她的面容已经改变了，除了许微生和金瑶两个蠢货无人认识，这是魔域派人来了？ “但因为体质特殊，我还是建议不要去，云水宗不若别的宗门，入门测试极其困难，里面的魔物无数……”邢尘道：“你的身体就是魔物的养分。” 慕宁歪了歪脑袋，嘴角勾出一个笑容，“难道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是魔物的养分么？有什么区别？” 临到阵前，都是一样的。 邢尘见劝不动，便放下这个心思。 测试石之后便是测试秘境，云水宗是修真界最大的宗门，分为外三宗和内三宗，外三宗都是些她们这些通过测试的弟子，按照天赋分为甲宗，乙宗和丙宗，在外门修习三年之后就会参加内门的选拔，大多数弟子此时已经破了筑基到了结丹，通过内门弟子的考核便可以成为内门弟子。 时间是紧迫的，炉鼎之体虽然宗主这么说，但依旧是没有办法的事，这世界上暂时还没有人呢能研究出来炉鼎之体的解法，大年历上也没有炉鼎之体修炼到合体的说法。 可以说，慕宁修为就应该停在了元婴上，这是她的极限。 就算她入了宗，最高也不过是内门弟子，也不会有长老去收她。 天赋就相当于白白浪费。 越想邢尘越觉得天意弄人，给了这个丫头极好的天赋却给她这样的一个体质。 结束了一轮的测试，被留下的人从几百人变成了几十人，云水宗的筛选非常严苛。 慕宁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从自己的储物空间拿出了渚苏送的灵茶小心的品尝了起来。 她对这种事其实并无感觉，高修低修，难不难修炼结果都是一样的。 “你真的要去吗？压到筑基可不是开玩笑的。” 被留下的人里有一个见到慕宁一个人坐便走了过来，搭话说。 慕宁抬头，女孩的目光有些可惜，似乎是真的在可惜她的天赋和体质。 “我有经验，不是高你们一大截么？” 那姑娘急了，放下自己的包裹道：“不是一个性质，炉鼎之体是非常吸引魔物的。如果那群人把你放进去，那就是一个活靶子。” “人家愿意，你管的着吗？” 人群中，男子不悦地倚在柱子上，一身玄色的衣服没有多余的意思，看上去和女人是一块儿的。 “师兄！！！”女子瞪了一眼那边的标志的少年，继续转头说：“我听闻这秘境测试是可以结伴同行的，要不然我们一起吧？” 小姑娘眼神闪烁，看向慕宁的目光充满了希冀。 慕宁抿了抿嘴唇，她其实不愿意和别人同行，就算压到筑基，玉髓神器也不是开玩笑的。 可是她需要一个借口，不能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去挑战这个秘境，会被洛乔那只死狐狸识破。 “如果你们不嫌弃我的话。”魔头露出一个非常和煦的笑容。 女子有些羞涩的摸了摸鼻子，然后道：“我还怕你嫌弃我们呢，元婴修为那可是我梦寐以求的修为，不知道我和师兄什么时候能到。” 慕宁眼神瞥过女子的包裹，和男子身上的耳饰，放下杯子淡淡问道：“你们来自人间界？” 衣服看上去都不便宜的样子。 女子点了点头，“是啊，不过人间的师父说让我们到这里来，我和师兄是那边修为最高的，谁知道一到这里来……就变成最低的。” 男子翻了个白眼给女孩，“别犯蠢了……” 慕宁微微一笑，原本就漂亮的眉眼被笑容带的格外生动起来，就连眼睛一旁的那颗小痣也活灵活现，明明是不艳俗的一张脸，笑起来的时候变得居然有些……风情万种。 宗灵下意识地就想到了这个词，可是她又觉得自己这样想一个灵修前辈太过分了，便立刻将这胡乱来的词给扔出脑子。 “你好，我叫宗灵，天赋三，那边脾气不好的是我师兄天赋四，叫宗熙。前辈叫什么名字？” 慕宁挑了挑眉，一般来说天赋不低于二的都是修真界的人，上一代和下一代都是灵修，所以遗传的也比较高，但这两个人间界的人居然也能到天赋三，四。 “慕潇潇，也许我的年龄稍大一些，是从小跟着师傅修行的散修。” “那就叫你潇潇前辈好了！”女孩似乎是某个大家出来的，一脸天真烂漫，从未遇到过什么挫折的样子。 慕宁不由得想起自己很多年以前，她从地狱里爬上来，对人从未有过任何的亲近，魔域那样的地方没有一刻是安宁的，尔虞我诈，弱肉强食的规则在魔域延续了上千年。 她纵使天赋极高，但是面对比自己高上几个修为的魔物依然是束手无策，就当她即将要死在那个魔物手下之时，一个人救了她，应该说是一位灵修救了她。 “我记得魔修都是些罪大恶极面貌丑陋的，怎么还有这么漂亮的小魔修？叫哥哥，我带你离开这里如何？” 慕宁：“……” 慕宁记得当时二话不说就给了那蠢货一拳，但是修为到底比不上，被他轻而易举的化解，那人轻飘飘地笑着说：“嘿，这不就是恩将仇报么？” 时间太久了，慕宁记不起他的样子，但记得最后，他还是带着自己离开了那危险的地方，还给自己了一些灵力，装着二五八万地说：“虽然漂亮小姑娘会恩将仇报，但哥哥有情有义，还是把你救出来了。不用感激，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就行。” 慕宁即使被救了，但想要杀他的心思依然存在，魔域里的人从不存在什么感激之心，那都是虚伪的人才需要的东西，她不需要，这人看到了自己最弱的时候，那就要杀掉。 但没有杀成功。对方的修为比她高太多。 慕宁细细地想。 那会儿他会不会是和这个叫宗灵的幼崽怀着一样的心情？ 慕宁垂下眼眸，太久了，久到她已经忘了许多事情。 “前辈前辈？”宗灵招了招手。 慕宁这才回过神来，回头才发现原本自己的小桌子一旁又坐了一个女人。 “带我一个如何？前，辈？”清秀女子嘴角噙着笑容，看向慕宁的眼神总是带着无尽深意。 慕宁不动声色，可下一刻原本完好的凳子就碎成了粉末。 女子控制不住，差点摔倒。 慕宁喝完最后一点茶，重重地摔下了杯子，依旧带上笑容：“怎么那么不小心？” 宗灵也皱着眉头，“这*……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东西怎么会坏？” 宗熙此刻却淡淡道：“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有三个人了，您还是赶着下一群吧。” 女子也不恼，她娇嗔地看着宗熙，眼神露骨：“小哥哥怎么不欢迎我？人家也有结丹的修为，怎么说也可以助之一臂之力。” “进入秘境之后，都是筑基，有什么好说的。”宗熙显然对那看上去娇弱无骨的女子有着不满，似乎讨厌极了对方赤裸的眼神。 女子被怼了，但是依旧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她视线落在护着宗灵的手，笑意渐深，“是怕人家会伤害谁？灵妹妹长得那么可爱，我又怎么会……” 话音未落，女子忽然连话都说不上了，嗓子就像是被谁掐住了，她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慕宁，努力想要说话，可是发出来的声音依旧是呜呜呜。 “还是要注意修行的。”慕宁眼神晦暗不明，“姑娘还是去找别人吧？嗯？” 女子心里愤恨，神识直接想要压制慕宁，却感觉到一阵尖锐地疼痛，她感觉到慕宁那强大地神识狠狠的压制住她，传过来的声音也带着不屑：“你觉得你的伪装何时会骗过我？青云城是不错地城邸，本君不希望在和灵界对抗的时候失去作用。” 金瑶的脸色瞬间变化，她的易容术千变万化，以前的君上虽然能识得出来全是靠着魔气，现在她洗去了这一身的魔气，就连力量丹田也换成了结丹修为的小灵识。 “君上……人家这也不是想要好好帮帮你嘛，就那两个蠢货怎么可能帮您，不拖您的后腿就是了，更何况，这秘境的禁制对我来说可以无视。”金瑶的声音带了一丝委屈，千娇百媚的态度，巴不得现在就脱了衣服缠在慕宁身上。 慕宁连回应都懒得回应：“滚。” 金瑶愤恨地跺了跺脚，“君上的分身也如此漂亮，可惜不需要我的帮助。” 慕宁不语，金瑶的本尊还不敢过来，一个分身近距离也应该感受到她的力量退步了。 这以后怕是不会那么简单了事了。 “潇潇姑娘！” 慕宁看过去。 一位看上去像是落雪峰的侍者。 “什么事？” 侍者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水盏和一支白玉短笛。 “这是渚苏师兄让我交给你的，水盏可以保护您，里面还有一些寄存的灵力。若您感觉到不适，可以通过白玉短笛……” 慕宁打断他的话，笑了笑：“他为为何不来？是知道我炉鼎之体所以失望了？” 虽然是笑，但那笑意总是不达眼底的，笑的很凉薄。 侍者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刚想要解释什么，就感觉到一阵风吹在耳边，熟悉的灵力流转在自己身边。 周围聚集地都是些被留下来的筑基弟子，但却无人注意到这里，就像被特意下了结界，别人感知不到一样。 慕宁不语，结界合体期才可以施展，不是这个天赋靠近，便越难，短短的几天便领悟了悬心心法的入门么？ 渚苏站在她的远处，声音依旧清冷，却是包含了什么：“要我送什么？你才不生气。” 慕宁固执的不转身，眉眼弯弯，“是谁？光明正大的在外门弟子这里施展结界？被执法堂的长老知道了，会不会以为我作弊？” 渚苏没有回答。 周围的气息和空气似乎都被隔绝了，只还剩呼吸的声音。 “别闹。” 慕宁皱着眉，“你会觉得可惜么？我的天赋不低于你，却偏偏遇到这样的一个过不去的坎儿？” “没有过不去坎儿，任何东西都有解决的办法。”渚苏一如既往地说，他虽然是天生灵体但修炼却也不是全然顺利。 “你帮我找个东西，我就不生气。”慕宁淡淡道。 渚苏没有问什么，便说：“是什么？” “你听说过灵魂印记吗？” 渚苏摇了摇头。 “我从小师父告诉我，我身上有什么东西，需要避开它才能修炼，最近我终于找到了这个答案。渚苏师兄，我知道你是好人，不要告诉其他人，帮帮我？” 慕宁似乎撒娇地对着他说，明明是漂亮的眼睛却噙着眼泪，好似他拯救了自己。 这件事非同小可，潇潇的眼神却是信任他的，把自己的一些秘密撕开来。 “我知道了。” 测试秘境里投放了许多魔物，先进去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宗灵一把抓住慕宁的手：“前辈！” “我来吧。”慕宁对于两个初入修真界的人间界的人抱着就奶奶孩子的心态，从怀里拿出一颗透亮的珠子，施加了一些灵力，便照亮了前路。 玉牌传送的地点是随机的。 慕宁和宗灵大概是拿了相近的玉牌，便被传送到了一起，宗熙被传到了别处。 在未知探索的区域，就算是灵修也会抱着本能的害怕。 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战力大打折扣，这会儿如果有个魔物扑上来，估计连反抗的机会都不会有。 所幸这只是入门的测试。 照亮的前路，是一片看不清远处的密林，踩在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是踩中了枯叶，但是声音却像踩着人的骨头。 宗灵毕竟只是人间界出来的娇贵大小姐，面对这种环境，很快就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剑。 边说边打哆嗦：“那什么，前辈，我会，我会保护你的。” 慕宁：“…” 本命剑一般只有入了宗本，修为达到结丹才会认，慕宁的存无并不能拿出来，她只能变换一下形态，将原本红色的剑变成一把通体透着银光的剑。 两个人相携着朝前走。 慕宁的灵识精神力很高，在这里几乎是如履平地，传送过来的这个地方虽然黑，却也是非常安全的，周围没有任何的魔物。 “啊啊啊啊！”宗灵忽然尖叫了起来。 慕宁：“？？？” 踩着东西的脚底忽然像是被什么凉凉的东西触碰了一下。 慕宁面不改色的将那树枝朝那边送了送。 看到是什么东西的宗灵有些害羞地解释道：“那什么，前辈，我什么都不怕，就是有点怕黑。” “身为修士是宁愿怕一些高阶魔物也不能怕黑的。” 宗灵有些苦恼，这件事也不是她想不怕就不怕的，“我尽量，克制。” 秘境并非都是漆黑不见无指的黑夜，之所以让她来闯这个秘境，洛乔打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一来想看看她的身手，另外想看看她是不是魔修出身，毕竟这个世道，谁的话都不可信。 然而慕宁也需要这个智障幼稚鬼秘境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慕宁就这么步履维艰地被宗灵一惊一吓地走了一半黢黑的环境。 密林没有出入口，长长的过道几乎走不到尽头，而已经彻底堪破幻境的慕宁看到的只是两个人被牵着鼻子在原地绕路。 需要破了这个幻境。 宗灵…… 慕宁很后悔答应这件事，她甚至觉得就算带着金瑶这个很可能会暗杀她的，也比带个孩子好。 “我们现在被困在幻境里了，需要找到幻境的突破口。” 宗灵听了，猛地打了个哆嗦，张大的嘴边欲言又止：“幻……幻境？” 慕宁耐着心说：“这里都是幻境。” “要怎么，怎么才能……”宗灵说话的时候，前面忽然闪过一道黑色的影子。 慕宁眼神微闪，左手立刻将剑精准地投到了黑影之上，但一团黑气之后，很快就消失了。 “回来。”存无剑破万物，克万法，所有的幻境都不可能逃脱被斩断。 除非刚刚那个东西不是幻境的弱点。 银色带着红色亮光的剑很快再次飞了出去，宗灵没有本命的剑只能用师傅给的剑划拉四周。 很安静。 安静的几乎不像一片林子。 亮光的珠子下面，只有两个人的身影。 珠子闪了闪，背后的影子就像增生一般，好像有了活物…… 宗灵只感觉到后背寒凉，有什么东西刺到了自己，但除了风，这里几乎什么都没有。 “嘿嘿～” 一道诡异地声响。 慕宁捏碎了原本握在手里的红色珠子，宗灵就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用着莫大的勇气拿着剑迅速而准确的朝着后面的影子生生扎了下去。 “哗啦啦啦……” 是密林里树叶被刮过声音。 第21章 脆弱花瓶 云水宗大殿。 针对慕宁的炉鼎之体，堂下长老已经开始有了闲言碎语，这样的人入了云水宗，不过是被许给谁做伴侣的命，天生修炼不了的人，哪有什么未来可言。 见到秘境里，慕宁和宗灵两个人还未破除幻境，便越发变本加厉起来。 “我早说过，这女人来历不明，说是元婴修为，结果连个筑基幻境都破除不了。” 说话的人是黄玲玲的爷爷，对于渚苏他有更多的担忧和期许，未来或许可以和这位炉鼎之体的人在一起，但绝对不是明面上的。 伴侣是炉鼎之体，这让外人如何看待渚苏？ 洛乔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渚苏身上，自从刚刚开始，他就一言不发，似乎对以前这位维护许久的女孩有了别样的心思。 “好了，你们也少说两句，若是真的有炉鼎之体的解除方法，对云水宗和修真界都是福音，子安，你有什么想法？” 话题最终还是牵引到渚苏身上。 “师父，各位长老，弟子想去一趟藏书阁。” 洛乔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压了压嘴角，眼神意味深长：“徒儿，你是真的不知道炉鼎之体对你的作用？” 渚苏垂下眼眸，于他来说，潇潇更像一条鲜活的，有希望的生命，对于修炼和道的证悟远比自己要更上一层楼，这样的人不应该被谁牵着过日子，哪怕是自己也不行。 “知道，但我更希望凭我自己突破这个瓶颈。”渚苏语气笃定，他转身对着堂下数位长老，像是掷地有声地说：“关于潇潇的事，弟子永远都是站在她那边，炉鼎之体修成元婴已经是不易，若再是听了什么说辞……云水宗一向不是以打击别人为立身。” 渚苏的为人，整个云水宗都知道，他是说一不二的，这么多年，唯一有一位对待态度不同的女修，却不是他们所期望的，落差越大，导致的怨念也就越多。 “师父说的对，现在的当务之急永远不是欺负一个女弟子，而是慕宁复活了。” 渚苏说完，便向各位长老和宗主作揖离开。 洛乔也借此敲打各位，原本渡劫的力量和神识压在整个大殿上，微微有些沉郁。 “既然子安本人都这么说了，关于这件事，是不是就到此为止？” 洛乔虽然是宗主，但一般有事都不会找他，他只负责替云水宗清扫前进的障碍，宗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专门的人负责，但因为过高的修为，他偶尔发表的建议，也会被采纳。 与此同时秘境里—— 宗灵的剑很锋利，插入地面的时候，影子忽然动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了，想要挣扎开来。 慕宁转身，原本挣扎的东西就像消失了一般。宗灵激动地说：“前，前辈！我好像，找到了！” 可是再一抬剑，那东西便迅速消失。 剑下的触感没有了，宗灵很着急：“那什么！不是，刚刚是真的有东西！” 慕宁微微眯起眼睛，那东西似乎很怕她，几乎是迅速果断的，她就下定了主意，“现在两个人在原地打转不是一回事，这东西狡猾的很，随时会伺机而动，我们必须分头行动。” 宗灵修为只是练气，进了秘境也是练气，她根本不敢一个人行动，刚才那东西……那东西…… 可是很快的，慕宁就道：“我会给你的身上打一道印记，若是遇到了什么事可以随时叫我的名字。” “这……这样啊……”宗灵看着对方略显认真的眼睛。心里直打鼓，说好的和师兄一起来这里求学，万一师兄过了，自己没过那不是很丢人？回去一定会被那些人笑死的。 她不能给前辈拖后腿！ “好！前辈，我们分头行动！” 女孩忽然熠熠生辉的眼睛就像是打了十二万分的勇气，这也给慕宁一脸懵逼的反应。 这孩子是不是吃错药了？ 慕宁将那夜明的珠子留给宗灵，自己则独身去了另一处。密林里总有一股湿热的味道，很像是什么被剖开来然后重新放进热水离的感觉。 筑基的秘境里不会有什么让她特别注意的地方，那东西怕她，只能让宗灵成为诱饵，存无剑能克一切，但若论杀伤力存无弓更胜一筹。 慕宁走了两步，便找了棵树，靠了下来，闭目养神。 明明是走不出去的幻境却总有风吹过来，也不知道这风是真的还是她们所处的地方有问题。 “主人娘亲，您把印记的事告诉爹爹真的不会有问题吗？”玉灵被解除了屏蔽，第一句便是问这个。 毕竟这东西很可能让渚苏知道她就是慕宁本人。 “我倒是也怕他会说，可是你觉得那群老东西会告诉其他人在我身上下了印记么？”慕宁冷笑一声：“灵界的人总要那么两三分薄面，比起我一本一本地找，让他这位亲传弟子去找不是更好？” 小玉灵瘪了瘪嘴，眨巴着大眼睛：“那不是把爹爹当工具人了嘛。” “这灵界的灵气有助于我修行，秘境里灵气更充裕，不用白不用。”慕宁很快就聚纳灵气，运行周天，幻境是幻境，一种考核，但维持幻境就是秘境里的灵力。 她待的外门弟子的地方绕了七八个山头都没有灵气这么多的地方。 很快的，慕宁就入定了，而另一边的宗灵则是感觉周围的温度越来越冷，颇有种入冬的感觉，风都是刺骨的。 “前辈？”宗灵伸手搓了搓胳膊，周围冷的呼气都能看见。 夜明珠浮在空中，冷白的光就这么惨淡地映射在地上，只照着宗灵一个人的影子。 “咯咯～”后面忽然传来一阵声音，宗灵握紧手里的剑，冷声道：“是谁？！” 然而周围什么都没有，依旧只有她一个人。 没有人…… 宗灵有些后悔来这里了，是家里的被窝不暖和了，还是家里的饭不好吃了，就算被骂几句，也好比在这里受着折磨好。 静悄悄的，静地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咚咚咚。 “咯咯咯～” 又是一道声音，宗灵感觉到头皮发麻。 “到底是谁？！躲在暗处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上来面对面……”话音未落，宗灵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处一阵微凉，湿哒哒的，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肩上。 “咯咯～” 宗灵屏住呼吸，闭上眼睛，不断地给自己打气，不过是幻境，这是测试！不会太难的，师父说过，要克服自己的心魔，这比一切都重要。 宗灵闭上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转过去一顿乱砍。 但依旧没有其他人，肩上的触感依旧真实，宗灵疲惫地摸了摸自己的肩，然后脸彻底惨白无比，有东西……刚刚是真的有东西在她的身后。 “前辈！前辈！”她大叫。 喊了许久，慕宁也不曾出现，她隐去气息地站在距离宗灵不远处，站在秘境看不见的地方，刚刚那东西明明都要动手了，却偏偏又留她一命。 一向见多识广的智虫忍不住爬出来说：“这是漂浮小黑啦，魔域的低阶魔物，最擅长制造幻境，但战力非常低，只要抓住它幻境就会解除。” 慕宁挑眉，“漂浮小黑？” 难不成是平时飘在魔域门前的黑色小球一样的东西？ 这玩意儿居然还能制造幻境？ 魔头陷入沉思，那她平时是怎么对待这些东西的？ 她好像是把这些当做自己加餐的食物。 “这些东西只会吓唬人，平时只会欺负一些比自己低的修士，若是真的说杀人还没有那个本事。” 智虫非常认真地说，全然没有注意到慕宁逐渐黑下去的脸。 食物作秀作到了自己脸上？ 慕宁觉得有那么一丝不爽，拿这些东西吓唬人，入门测试？云水宗倒是大方的很。 “君上……”智虫刚要说话，就感觉到灵识识海一阵震动，小玉灵已经最好看戏的准备了。 “拿这么个东西来测试人？灵界都是些好东西。”慕宁阴恻恻地笑了笑，她很快就越过了禁制，精神识海滔天巨浪，带着无限的压迫力压的这个幻境忽然溃散。 黑色的蜉蝣的小球很快的就在慕宁眼前现了形，它们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地聚在了一团。 “它们不会说话，现在的意思应该是希望君上别杀它们。” 慕宁红色力量捆上其中一只，魔气虽然很微弱，但是和灵力感觉的截然不同，以前她修炼全靠魔气，现在却只能靠灵力。 并没有感觉到实质性进步的慕宁不屑的看着这一群小东西。 “你加餐吗？” 智虫似乎没有想到慕宁会把这东西让给它，有些激动：“真的……真的？” “废话。” “要的要的，谢君上赏赐。” 慕宁将那群东西控制起来，一起打包送给了小虫子，而那边忽然天晴的感觉让宗灵震惊，这是前辈找到了突破的方法了吗？ 夜明珠飞到了一旁。 宗灵兴冲冲地跟着珠子的方向追了过去，慕宁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服，看上去已经解决了所有的事情，动作不急不慢。 死里逃生的宗灵哪里顾得上这些，看到慕宁的第一眼就是冲上去，给一个熊抱，女孩激动地说：“啊啊啊！前辈你太厉害了！居然破了幻境。” 慕宁面色冷淡，她不喜欢这么过于距离近地接触，她一把推开宗灵，语气冷淡：“幻境的弱点在于心，你克服了你的心魔么？” 宗灵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解释道：“这……我努力过了，也许之后没有那么害怕黑了吧。师兄应该等我们许久了，我们去找师兄吧。” 慕宁不语，点了点头。 幻境不是被解除，而是被彻底破坏，制造幻境的富没有蜉蝣小黑被智虫当了下酒菜，幻境自然而然就解了。 不过，慕宁走的时候，将那边存无剑弄出来的缺口堵住了。 没了幻境，外面就是一片长了草的平地，顺着向前面走忽然有一身炸裂的声音，轰隆地将地表弄的抖了抖。 “卧槽尼玛！！快啊！你们的宝器呢？！难不成就我一个人有？” 男人的唾骂声传来。 平地那边起山，山前一条十米长的巨蛇正在和几个人斗智斗勇，几位修者看上去都挂了彩，其中那个牵制大蛇的男人衣服已经被撕扯了一半，金色的链子圈着巨蛇的头，男人在空中被甩的……有一种翩翩起舞的美感。 宗灵捂住嘴，震惊地看着那边，原来是早就打起来了吗？ “前辈，我们要不要过去帮忙？” 慕宁：“…”他不想和白痴一起打怪。 况且这种蛇只是看上去非常巨大，而不是…… “喂！那边的修者！能不能过来帮个忙！！” 三四五六个人打不过，开始呼唤外援，很不巧，刚刚破除幻境的慕宁和宗灵成了他们的目标。 慕宁转身想要离开，宗灵就兴冲冲地说：“前辈！我们去帮帮他们吧！师兄也在那里。” 慕宁：“…” 几个修者打不过一个筑基巅峰的蛇，传出去，真是无语。 这样的水平，若不是自己现在力量被压制着，早就回魔域带人来毁了灵界。 几百年，多吃了几百年的灵气，养出来一群废物。 宗熙看上去也是才遇到，但是身上的痕迹看上去也不少。 宗灵说完，就抬腿跑了。 拿着剑，看上去雄赳赳，气昂昂，非常有本事的样子。 “君上……您不去帮帮她们？”金瑶不知怎的出现在慕宁的身边。 慕宁垂下眼眸，“你来这里就是看小朋友打架？” 没有任何情绪的问话，不似命令胜似命令，金瑶笑呵呵地说：“那怎么能呢，几个筑基和练气打筑基巅峰的蛇怎么看都不对嘛，蛇多可怜，头都被套住了，我来帮帮蛇吧。” 慕宁一脸你随意的样子，仿佛那些人的生死和她并无关系。 金瑶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她以前从未见过君上会带谁过秘境也不会玩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如今不仅对人耐心，还给别人触碰…… 金瑶以为触及到了慕宁的弱点，可当她这么说的时候，对方却并没有在意的样子。 难不成真的只是看心情？ 可是在幻境里，那突如其来的生气可不是假的。 金瑶见她无动于衷，便换了一种方式：“加到元婴巅峰如何？以君上的实力，连存无都用不上也能……” 慕宁语气冷淡，“金瑶，我对你的野心勃勃没有什么兴趣，你想篡魔君的位子，也是多加鼓励的，魔域从不养闲人，你现在这是……闲的没事干了？” 金瑶瑶微微一笑，略显委屈地说：“君上说笑了，篡位暗杀这也不是属下一个人的想法，再说了，君上您都复活了，也不回魔域，反而在这灵界徘徊，让人很不难想什么啊，如今还为了这么个破宗门，参加这种无聊的秘境。” 慕宁微微眯眼，语气意味深长，“本君徘徊灵界也需要向你们报告了？” 金瑶委屈巴巴：“不敢嘛……既然君上的目的是别的，那么作为下属，只好帮一帮忙了。爱你哟，君上～” 说完，她便伸手，很快的，那边的巨蛇立刻长到百米高不止，打上了紫色印记的巨蛇变得凶狠无比。 锁住的金色链子一下就被挣开。 秘境的禁制受到了变异巨蛇的变化，冲击的破碎不堪。 金瑶的虚影从慕宁的身后闪到了巨蛇之上。 “我听闻云水宗正在招收弟子，特意从青云城来瞧瞧，啧啧啧，几位灵修欺负一位可怜巴巴的筑基巅峰的蛇。” 紫色的花瓣随天而落，充满着香气，虽然只是一个分身，但她依旧能发出合体巅峰的实力，相比之下的那群小崽子就像是随意被捏死的蚂蚁。 “小哥哥～我缺个暖床的，你愿不愿来啊？”金瑶风骚极了，褪去了那清秀的样子，一身黑色曼纱，似有若无的遮着身体。 曼妙的身躯伴随着诱惑至极的声音，香味徐徐，若有心智不坚定的很快就会被迷惑。 招收的弟子都是练气筑基的修为，哪里有过直面大乘修者的勇气，几乎被压的抬不起头。 金瑶飞到宗熙身边，又飞到宗灵身边，她细细的嗅着两个人身上的味道：“这是人界帝王的味道……你们是皇族？怪不得她会喜欢你们，真是令人讨厌啊。” 宗灵身体僵住压根不能动弹，这种感觉和刚刚幻境里差的太远了。 如果说幻境只是恐惧，那么现在就是绝望，彻底的绝望。 明明是漂亮的不行的女人，身上却散发着残忍的味道。 黑色的花就像是昭告着他们死亡落幕一样。 “小哥哥，我长得漂亮吗？”金瑶看向另一旁的宗熙，迷幻之花的味道不断地冲击着大脑。 宗熙非常抗拒金瑶的接近，这个女人的实力他根本看不透，可是看不透力量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云水宗。 “说话！”金瑶捏起宗熙的两颊，没有了刚刚的柔情细腻。 宗熙被捏开了嘴，却完全没有发声的意思，刚刚和巨蛇的争斗，让他身上挂了彩，却并没有这折磨掉他的意思。 “不说是吧？”金瑶魅惑一笑，她指了指那边的人，一脸无辜：“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就叫蛇吞一个人……反正很有耐心。” 宗灵想要挣脱她的压制，但是力量完全就是碾压的感觉，哪怕……哪怕是那些长老，也没有，没有这样绝望的感觉。 黑色的花飘不尽似的，一点点的落下。 慕宁伸手接了一朵，很快的，那黑色的花就快开始破坏她的护体，收在身上的渚苏送的水盏立刻出现一道蓝色灵力保护她的的手，避免不被侵蚀。 巨响引来越来越多的人，但是对于金瑶的分身来说，这些人不过就是一个眼神的事，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秘境禁制被破坏，她的灵力又恢复到元婴巅峰，但很快的，秘境外面的人也会察觉到。 洛乔不可能坐视不理。 慕宁提着剑，一步步地向那个方向走去。 作为在场的唯一的“元婴”，在金瑶这样的大乘修者面前必须做出足够的牺牲。 不过……若是金瑶想要对她做什么也很困难，曾经的自己能把那群兔崽子吊起来打，如今也可以做到，就是加了一个时限罢了。 金瑶感觉到她的灵力很快就扔掉手上的宗熙，她意味深长地笑着，“哟～秘境里居然还有元婴的灵修……怎么你也想拦我么？” 慕宁勾唇一笑，笑的璀璨，有一种金瑶无法比拟的绝望的美。 让其余的人都忍不住触目惊心。 这样的人又怎的敢挑战眼前这个根本无法战胜的敌人。 金瑶看到这个笑容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君上，那种红色气息里，永远的，至高无上的力量，这是他们永远追随的理由，魔域的魔修没有一个好东西，就算是他们，每天暗杀，互坑的事也不少，干死一个是一个。 虽然想暗杀慕宁，但是每次挑战都要被打的死死的，要说这几年被打的最少还是白南那个脑残粉，但是被打的越多，就越能发现之前跨越的鸿沟，是无法逾越的天堑。 那沉寂了五百年的心忽然跃跃欲试了起来。 很快的，她就听到了慕宁的意识传音。 “就用元婴修为揍你如何？” 金瑶噗嗤一笑：“元婴？君上，这五百年，我的修为可远远不止这个进步，我知道您现在的修为因为……什么原因使不出来，但是有那个东西，区区化神还是有的，您何必……” 慕宁这次没有用意识传话，她近乎冷漠的，宛如审判似的说：“我的意思是，我元婴也能吊打你。” 金瑶的表情愣住，她知道君上有多强，但这样未免也太瞧不起她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金瑶笑了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就凭你？” 金瑶身下的巨蛇迅速运作，将那群弟子扫到十万八千里去，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黑色的长剑突破幻境，她几乎毫不犹豫地就朝着慕宁的方向刺了过去。 第22章 吃醋生气 秘境连天都是阴的，紫黑的花一点点的飘落，落到身上便是钻心的疼，腐蚀的香味让人魂牵梦萦，却狠戾无比。 凡是筑基的，有了一点水准的灵修都会依靠护体灵力去祛除这花对自己的影响，而练气期的只能凭借外物阻挡这些诡异的花瓣。 “那是……谁？”宗灵第一次见到如此气势磅礴的魔修，和她以往见过的魔修天差地别，从本能就应该觉得害怕的存在。就连被拍飞了，好不容易站起来的身体也在瑟瑟发抖。 师父说过，高阶的灵修往往不需要任何的行动就可以压制低阶的灵修，元婴之后便是天堑。 这个女人，是在元婴之上么？ 那前辈是不是危险了？ 可不等她细想，耳边就传来其他修士的声音。 她的问题得到了答案。 “那是慕宁手下六位大乘修者里的金瑶吧？她怎么会出现在云水宗的秘境，不怕洛宗主让她灰飞烟灭么？” “噗嗤，说你蠢就是真的蠢，人家怎么可能会真的亲自来，这个多半只是分身，本尊还在魔域。” “分身？！刚刚就单单气势就要把我压死了。” “谁不恐怖，那可是大乘……修真界几百年也出不来一位大乘，就算是分身也在我们这些人之上好多层。” “那位……元婴的花瓶美人，可就惨喽。” 这句话像是可怜，又像是讥讽，前后找不到语气来，却狠狠地落在宗灵的心里。 前辈虽然为人偶尔冷淡却是一个实打实的好人，就是因为她是炉鼎之体才需要付出比常人更多一倍的努力，她不希望这样的努力被白费。 宗灵握紧手里的剑，想要从这里出去帮她一把，就被宗熙一把拉住，男人第一次露出近乎威胁的表情：“你疯了！现在出去就是找死！” “可是前辈她很危险！魔修可是大乘！师兄，我们做人做事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她帮过我的。”宗灵固执地说，说着说着，眼泪就啪嗒的掉了下来。 宗熙见她哭的厉害，态度便柔和了一些下来，但是握着的手没有松动的意思：“我们上去没有办法帮她，还会拖后腿，秘境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云水宗不可能不管的，很快就会有人来支援，不会有事的。” “可是，可是……” “好了，师妹，这件事不要再想了，如果你真的想报恩，就不要这么想，而是好好努力，修炼到她们的位置上去。现在的我们，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 宗熙的语气格外的严肃，目光透过她好像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她好像从不曾了解过这位师兄，以往的修炼亦是最勤奋的，比起自己经常偷懒，的确更适合这样的世界。 “我知道了……” 宗灵吸了吸鼻子，没有再说话。 慕宁被那股冲击的力量弄的右手震了好久，连存无剑都握的不稳，与之相对的，金瑶下面元婴巅峰的坐骑，魔物巨蛇已经被彻底剥了灵核死在一边。 金瑶本人也被弹出去好远。 元婴的力量，这只是元婴的力量，君上并没有动用超过元婴的力量还和她对决，但因为有玉髓神器的加持，她也不得不要借着这元婴巅峰的魔蛇力量。 结果却是巨蛇被杀，而她自己也稳不住分身。 存无剑并未开刃，也没有用杀伤力巨大的存无弓，明面上的意思是，慕宁并没有用全力来和她交锋。 这对一位大乘修者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金瑶看着对方有些吃力的样子，忽然笑了起来，“君上，你还不打算用全力么？您的存无一旦开刃，我的分身可不是你的对手。为了云水宗，杀*了我一位魔修，可是不小的功绩，到时候别说……” 声音戛然而止，金瑶的脸色变幻了起来，“灵界来人了，本座倒是好奇，为什么打了那么久，还不来人……” 慕宁左手的剑换到右手，然后迅速闪到了金瑶的一边，她不打了，戏做够了也不需要做了。 下一刻，慕宁捂住胸口，当着所有人的面吐出一口血来，身上携带的水盏不断补充着她的灵力，越来越浓郁直到最后一刻，她站不住向着后面倒下去。 那股蓝色的灵力几乎是裹挟着暴虐的气息，一把接住了倒下去的慕宁。 是淡淡的兰花的香味。 “我有点累。”慕宁看上去很虚弱，小脸都是苍白的，“你们要是再不来，我就真的要没了。” 渚苏收敛下那克制不住的脾气，最后只是无奈地叹气，他将人抱起来，抬起头温和的眼神变得冷淡而又凉薄。 “魔域是做好了想要和灵界开战的准备了么？” 刚刚打的难解难分，以为君上还要开大揍自己的金瑶…？？ 但后者说到底见惯了太多的事，以往的君上无往不利，现在倒是…… 金瑶露出笑容：“哟～这就是灵界盛传的那个小灵宝了？长得真好看。怎么，前段时间听闻你们偶遇了我的同伴，他不好对付吧？” 渚苏不知她所想，但金瑶若隐若现的身体告诉自己，来这里的并非她本人。 “如何？” 蓝色的光剑从天而降，多的像剑雨，可是悬在那空中杀意，就如同剑刃上的冷气，冰的入骨。 “不要生气嘛，合体期也不是本座的对手啊。”金瑶诡异地笑了笑，她漂浮在空中，看着地上被挖了灵核的巨蛇，不悦地皱了皱眉，“真丢我的脸。” 剑雨没下，也就意味着交战的两个人并未开始。 故意装弱躺在渚苏怀里吸取灵气的慕宁担心渚苏真的会和金瑶打起来，便伸手拉了拉，有气无力地说：“她很厉害，不要冲动。” 老实说，这是慕宁第一次见到渚苏的喜怒浮于表面，他是惯会隐藏情绪的，除了偶尔的脸红，和初见自己时的无措和真挚，其余的时候清清冷冷。 渚苏隔着袖子安抚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像是安慰什么小动物。 “分身重创也会伤及到元神。”渚苏声音落下，几乎是非常迅速地让那些剑雨顺着风声朝着金瑶的地方攻击过去。 金瑶给自己留足了后路。 慕宁也有意让她离开。 “秘境连同外界。要是让小辈打死了，传出去丢魔域的面子。” 空灵的声音顺着意识传过来，金瑶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君上，您到底是魔域的人，灵界的人想要什么拐回来就是，何必那么大费周折呢？” “滚。” “好勒～” 金瑶当然不会陪着这群人送死，她来灵界也不过是想看看君上和这些年灵界地人都到了什么水准，现在看来嘛，灵界的人五百年也没有什么长进。 “小子，叫你的师父来，你没有资格和我对话。” 金瑶说完这句话，原本沉郁天空的黑色灵气就像消失了一般，磅礴的灵气洗涤了这里的一切。 洛乔发动灵力的时候有一只眼睛是金色的，不过金的不是特别明显，但金瑶几乎是瞬间被遏制住了。 大乘和渡劫差距上只有一步，其中灵力却是山河湖海。 “擅自来云水宗的入门测试秘境捣乱，金瑶，百年不见，你依旧嚣张至此啊。” 第23章 落雪峰 金瑶和洛乔的修为差距只有一阶，之后便是怎么也跨越不过去的。 洛乔看上去像是生气了，但又不像生气，原本看不出情绪的眼神有些隐晦，洞穿不了。慕宁躺在怀里这么想着。 魔域六位大乘修者，均是大乘中期朝上的实力，他们亦是最开始就跟随慕宁的人，无论是战斗的经验还是对灵力技巧的掌握都远超于常人。 魔域的人一向都不光明磊落。 金瑶被洛乔死死的扼住脖颈，嘴角还偏偏露出一丝笑容，轻佻的语气依旧不改：“小哥哥，我瞧你不错，不如我们双修吧，这年头大乘女修哪里找，百利无一害哦～” 有的时候，慕宁很能佩服金瑶这种死到临头也能油嘴滑舌的劲儿。 洛乔知道她没那么容易对付，来的人不足当初金瑶的十分之一力量，只是个分身。 渚苏抱着怀里的人，将慕宁交给随行来的女弟子：“麻烦照顾一下，找个人给她治疗。若是不行的话就维持住我来治疗。” 女弟子少见大师兄有这么耐心呵护的样子，震惊之余她看到渚苏转身而去，眼神绝对冷漠，他不紧不慢地走到洛乔身边，在洛乔的威压下也没有丝毫怯懦的样子。 “师父，她让我来吧。” “子安……你确定？”洛乔微微挑眉，虽然眼前只是一个分身，但实力仍然不容小觑。 渚苏抽出自己的本命剑，语气一如往常：“嗯。” 洛乔知道自己弟子的想法很难被改变，恰巧他也想看看，最近渚苏已经修炼到什么程度了。 便撤了手上的动作，将位置让了出来，彼时的金瑶倒是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更兴奋了，她用一种奇特的眼神看着渚苏，就像是在研究什么有趣的东西，“真是厉害，原来是这样的么……怪不得，怪不得……宝贝，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在你的身上……留下属于我的印记。” 最后一句都是靠着想象缠绵地说出来这样的话。 渚苏没有管她，提剑而上，动作凌厉且迅速，不同于给慕宁的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的灵力，用作攻击的灵力冰冷，就像是经过严寒而化出来的酷剑，直击别人的要害。 而金瑶虽然嘴上这么说着，渚苏是来要她命的，这点她非常清楚，手上的动作便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两个人明明是差了一截的修为，却因为渚苏格外的情绪这样的差距变得几乎平衡起来。 金瑶意识到事情的不对，渚苏是真的想要她去死。 慕宁从地上缓缓地站起来，站在洛乔的身后看着蓝白的那道身影，眼神逐渐复杂起来，身上的伤是假的，如果可以的话，她可以控制自己身上的伤立刻痊愈或者更加严重。 但今天的渚苏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下手毫不留情，就连她也猜不准这个小灵宝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态了，金瑶不算上罪大恶极，比起许微生来说，她这种只吃人元阳的魔修可以算得上是温和。 “你看出来了吗？”洛乔忽然说话，背着光，慕宁有种被他看透的感觉。 “什么？” 洛乔微微扬了扬嘴角，眼神说不清道不明，两个人同属于那种带着无限缠蜷的眼睛，看着谁就像是深情注视那般，互相看不透，却又像个老狐狸似的互相试探。 “你是真的不知道？” 慕宁对他这种打哑谜的行为表示很无语，然而身在别人的地盘上，适当的服软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罢了……年轻人的事就让年轻人来处理，我徒弟不争气总不能让我这位老师父来帮他操心这事。”洛乔的话外之意戛然而止。 慕宁非常讨厌这种话说一半的混账，可是看着眼前的洛乔，她还是露出一个比较温和的笑容。 日子还长，这修真界没有人可以比她命长。 眼前的争斗还没停止，洛乔的确没有插手的意思，静静地看着两个人在那边凭着自己的本事斗法。 金瑶经验比较多，但是架不住渚苏天生灵体这种狂轰乱炸的打法，灵力无限供应，对于在战场上简直就像和她的玉髓神器一般夸张。 慕宁忽然觉得嫉妒起来，自己努努力修炼，倒是比不上别人天生的来，可是…… 眼前的一道道灵光却无比眼熟，想也想不起来。 金瑶被渚苏搞得崩了心态，再一轮的轰炸之后，半边的身子已经被冻起来了，她看向渚苏的眼神也不再是那种温和的充满调戏的，而是十分嫌恶的。 “你……吃错药了？！”金瑶大有种一起自爆，谁死了谁会心疼，反正她三千分身，死了分身也不过就是一个稻草人的区别。 看着眼前的女人露出原来的凶相，渚苏一言不发，剑柄上的冰霜又再次凝结，他一步一步地走向那边已经被控制的金瑶的分身。 “话说，你不会是生气了吧？生气什么？生气我伤了你的谁？”金瑶即使半身被冰封住依旧没改自己的原本恶劣的性子，她试图抓住渚苏的弱点，“是因为我伤了她……” 呼吸之间，慕宁的身体忽然不受控制的朝着她飞了过去，洛乔眉头一皱，立刻打断了她的术法，随之而来就是切断她的手。 金瑶一点不觉得的疼，她的眼神一如刚才那样激动，藏着眼底的疯狂丝毫不在意死活，仿佛这次来就是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悦耳的声音如同恶魔一般，在秘境地天空盘旋，“君上复活了，你们猜猜，修真界还有几天的安宁日子呢？” 听到这话的慕宁飞到一半忽然停止，落在一旁的地上，眼神微闪，她转头看了一眼那边的渚苏，渚苏原本在金瑶身边的身影立刻闪到了她身边来，他变得格外温和，却并没有说话。 似是在检查她身上的伤如何了，慕宁隔着渚苏的身影，看着那边的金瑶。 后者对着她眨了眨眼。 “君上，我好疼啊，你男人打人好疼，她是不是因为我打你所以来找我报仇啊。这下非得掉了一些修为了。”传音入耳的声音，慕宁不言语，只做了一个口型。 等金瑶看清楚那个口型的时候，身体因为**最后死在了那高耸巍峨的冰柱上。 “蠢货。” 金瑶有些惆怅地想，她的确挺蠢的，手边的稻草人已经被冰冻住了，最后粉碎在她的手心里。 “主人……主人……” 外面的敲门声不断，金瑶有些烦躁，冷冷道：“什么事？！要是没事擅自打扰我，我吃了你们。” 敲门声逐渐小声了点，仆人战战兢兢，委婉地解释：“是白城主，他来了。现在正在青云城外，要问……问……” 问的字还未落下，外面仆人话语就止在了嘴里，白南诡秘莫测的就在身后响起：“不用通传了……我已经到了。” 金瑶冷哼一声，随手将桌案的东西扔到一旁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衣服，走出去开门。 “君上到底在哪？！” 金瑶“死”后，尸体就化为了稻草人，结束之后渚苏身上的寒气依旧未散，眼底的那层薄薄的金色毫无情感。 触及到慕宁的目光，渚苏退了一步。 慕宁依旧是走上去一步。 “你……你回去吧。” 慕宁固执地站在他的对面，眼底的那道金色的痕迹便是天生灵体的充分发挥的结果么？看上去似乎还不够纯粹。 “我跟谁回去？”慕宁问他。 渚苏不语，似乎也想要解释，可是现在的样子不想给她看。 “如果你确定的话，我现在就跟着别人离开这里，入门测试被破坏，这次的测试没有结果，秘境被破坏成这样，我不可能来参加第二次了。”慕宁似乎在给他下最后通牒，要走要留只是他一句话的事。 渚苏抿了抿唇，师门的人，和别人都说是潇潇姑娘配不上他，其实是他自己配不上这样纯粹热烈的慕潇潇。 水盏在朝着他发出消息的时候，他就知道秘境出事了，想也没有想的过来，他来的迟了，是的他来的非常迟，金瑶是一个怎样的魔头，仅次于慕宁的六大魔修是怎样的？ 不用想都是一种结果。 她身上有很多的伤，可是如果不是他拦住，对方依旧会冲上去，不知疲惫。 “疼不疼？”渚苏不会安慰人，只是这么问着，带着眼底那层淡淡的金色。 慕宁曾在某个典籍上看过关于天生灵体的说法，许久之前见过的那个天生灵体之人也说过，“并不是所有的天生灵体会在灵力全开的时候眼底变色。” “那是因为什么？” 那人故作神秘一笑，依旧是不正经的调笑，“想知道啊，那不如亲哥哥一下，我就告诉你。” 慕宁没问，对方也没有回答，只是给他一个似有若无的答案。 “那是化神的机遇。” 这是真的，几百年后，她再次遇到了同样体质的人，慕宁几乎不敢猜，渚苏和那个人究竟有什么关系，可仔细想想，又想不起很多事情，记忆随着时间的推移模糊了许多。 你到底是谁？ 慕宁非常想问这样一句话。 “疼……”魔头大人像过去那样，对着对方露出受伤的表情，“特别疼，疼坏了。” 渚苏顿时手足无措，他求救似的看着洛乔，却发现洛乔早就转过身，大声地和一旁长老炫耀自己的弟子：“看，我说子安的天赋过人吧，这不，连金瑶都不是对手……” 长老：“…” “不用挡，这样的你很漂亮，以后也可以这样漂亮。”慕宁笑了笑。 渚苏主动提议道：“我给你点灵力吧，修复伤口很快的。”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慕宁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渚苏的示好，并且还非常潇洒的像吸什么时候舒展了一下身体。 小灵宝似乎特别好哄，随便说两句话就能把灵力乖乖奉上。 然而注意到场合问题，这次的灵力并没有持续太久。 眼底的那层淡淡的金色褪去，渚苏又变回了以往样子，慕宁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今天这一番操作，说不定她能升阶。 印记压了她原来修为，却不能阻挡她自己修炼，虽然现在只能靠灵气。 这次的秘境测试被打乱，说不定还有一场加测。 …… 云水宗对于这次地意外便立刻做出了反应，他们用术法简单的捏造了一个金瑶的身体扔回了魔域，美其名曰是，灵界不留魔域的人，魔域最外一层就是蜉蝣小球，金瑶的“身体”被扔了回来，便立刻传了整个魔域。 “尸体”上面还有清晰的剑痕，摆明了是警告整个魔域，不要在灵界的地盘上撒野。 这件事在魔域传了许久，除了青云城，其余地方都盛传金城主的分身被灵界的人吊打然后被送回魔域。 十分丢面子。 之前都说慕宁复活，但那么久君上都没有归位，普通的魔修已经开始拒绝相信慕宁能从当年的那么多人手上生还。 更何况她当年遇到的还不止是那几个。 与此同时大选也给了通知，要进行加测，但因为慕宁对于这次对云水宗的维护，所以免除附加测试，直接通过内门考核，进入内门。 这在云水宗历来是非常少见的，只有谁谁被收为亲传弟子，不会有直接进入内门的说法，住处还被安排在了落雪峰。 洛乔做出的决策一反所有人认知的常态，特意给落雪峰的小院子又建了一个院子。 慕宁连行李带人到落雪峰的时候已经是考核之后的第三天下午了。 宗灵和宗熙通过了入门测试，这是慕宁所知道的。 宗灵劫后余生地找到了落雪峰的入口时恰巧被拦在门外，急的满头大汗想要进去。 云水宗的外门和内门弟子差距很严格，落雪峰这种的亲传弟子才能住得地方更是不允许进入。 她在外面站了许久，直到一位黄衣女孩不声不响得地走了过来，问道：“你是来找谁的？” 宗灵即使身为人间界的皇族，进入了灵界也不免为云水宗的气势折腰，更何况是看上去格外高傲的灵界捧着的像他她一样的世家小姐，两个人的差距就像是村里来得村姑和城里养的娇滴滴的小姐一样。 一个俗气，一个出尘。 黄玲玲见对方并不说话，皱了皱眉，身上外门弟子的衣服也异常显眼，“外门弟子是怎么要进落雪峰？不知道宗门的规矩就是外门弟子不允许踏入内门弟子的地界么？” 宗灵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抿了抿唇想要解释。 她知道，可是无论如何就想来看看前辈的伤，潇潇前辈的伤都是为了他们。 “我……我是……” 后面缓缓上来的宗熙拎着事务弟子的令牌，出声道：“我们是来看潇潇前辈的。” 黄玲玲看到他手里的令牌，以及眼前这个温吞的外门弟子，心里的落差忽然加大，以前的落雪峰如此之高，根本不会有人来，就算是内门弟子也需要一道道的审核，更何况是外门弟子。 那个女修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落雪峰变得谁都可以进，变得不再那么高，大师兄身边的位子也被人抢了。 诡异的，她心理加成地说了一句：“这里可是落雪峰，你们拿着可以访问内门弟子的地方可上不来这里。我可从未听过慕潇潇受伤的消息。” 这段略有些脾气的话，宗灵听了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想要解释也不该如何下口，毕竟对方说的是真话，落雪峰很高，那不是内门弟子可以涉及的地方，而是亲传弟子的地方，还是宗主亲传。 那日在秘境铺天盖地的灵气之下的寒彻如冰的宗主的亲传弟子——渚苏的。 “那你又是什么身份？据我所知落雪峰只是潇潇前辈和渚苏师兄的住处。”宗熙一点也不想给她面子。 黄玲玲是被捧着长大的，少有这么有人直接刺激她，看着对方不过筑基的修为瞬间笑了，“我什么身份？落雪峰的禁制低于元婴修为的人进不来，你带着你的练气期小师妹想要做什么？” 宗灵回道：“我们只是来看潇潇前辈的，并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你是落雪峰的侍从，请你转告潇潇前辈和渚苏师兄。” 宗熙是陪她来的，没道理让自己的师兄跟着自己一起被嘲笑，修为低又如何，谁的修为又不是一直低。 “你说谁是侍从？！”黄玲玲脸上的好脾气都收拾尽。 宗熙笑了笑：“谁回答谁就是，如果你不是来找人的，就不要打扰我们。” 说完宗熙就拉着宗灵走向落雪峰的禁制处。 “麻烦说一下，宗灵和宗熙来找潇潇前辈。” 禁制动了一下，表示收到。 黄玲玲冷哼一声，她身上有携带的玉牌，禁制可以无视，当着两个人的面大摇大摆的进去。 “别学她，像个傻叉。”宗熙对着一旁宗灵说道。 宗灵噗嗤一笑：“话说师兄我们也要好好修炼了，来探望还被贬低。” 黄玲玲是来找渚苏的，可是当她即将推门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需要我帮忙么？你的身体问题我在藏书阁的某本书录里找到了相关记载，但内容很少。” “没事，这就比较难找，一天两天解决不了。” “抱歉。” 渚苏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温柔，带着一些小小的歉意，似乎特别害怕对方生气。 黄玲玲已经听不下去了，她的大师兄何尝对人这么低头过，他永远是那高高在上的。 “没事，你不用对我道歉，我说过，你永远是漂亮的，不需要为谁放弃自我。”慕宁地话让她的愤怒戛然而止。 什么东西掉了的声音。 “有人过来了。” “谁？” “找你的，宗灵和……宗熙。”渚苏如实说道。 慕宁挑了挑眉：“不错啊，师兄居然优先记得女修的名字。” 渚苏的表情有些僵硬，他努力的想要解释，可眼前的慕宁却完全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半晌，只能说道：“我去解禁制让他们进来。” 慕宁坐上他的桌案，食指抬起他的下巴，眼神里的意味深长一点也不少，“师兄，那么随便解开禁制，万一遇到了坏人怎么办？万一他们打着认识我的名号怎么办？你这么珍贵，万一被骗走了，我该怎么和洛宗主解释？” 说这话，慕宁的语调一直是上扬的，举止一点也不收敛，完全没有别人说的那种气质神态，反倒是有些…… “你要我怎么办？”渚苏看着她，颇有种要和她拉锯战的意思。 慕宁想了想，然后指着那边的一卷秘籍说，“那就好好帮我找解决的办法，怎么样？” “嗯。”渚苏完全没有一点反抗，反倒是身子靠后一些，让慕宁的手指放了空，不紧不慢地说：“好。” 慕宁扑了空，渚苏耳根还是红的，可是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她不由得扬了扬嘴角，小灵宝到底是害羞呢还是他本质就不是什么那么好的人。 门恰巧打开的时候，黄玲玲正在外面，脸上的表情是欲言又止的。 渚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什么事？” 黄玲玲想要像平时一样和渚苏分享自己的趣事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她该以一个怎样的心态说话，当着他曾对别人露出那层温柔之后。 明明自己也是元婴…… 黄玲玲双手绞合着，她尽量笑着说：“大师兄，那什么，凌雪师姐醒了。” “嗯，醒了就好。”话题到了这里就停了，不知道该由谁说下去。 “我去看看。”慕宁没有再看他们这种迎合的戏码，起身头也不回的就去门前。 两个人倒是能搞到令牌走到这里来，也算是有心。 渚苏越过黄玲玲去看那边的慕宁，明明刚刚还在屋子里做一些不适合的事，却在转头又像风一样的跑了。 “要是没事的话……”渚苏刚打算让她离开，但是黄玲玲忽然道：“师兄，我想喝这里的灵茶，可以吗？” 对方露出一个笑容，显然是不让他拒绝的意思。 宗灵看到慕宁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是激动的，原本准备好的姿态忽然稀里哗啦的，眼泪一下子就绷不住掉了下来。 天知道那天到底有多危险。 “前辈！！！”宗灵越过禁制冲上去就想来个拥抱，但被宗熙一把拦住了，他看着慕宁略一行礼：“听闻前辈受伤了，那日的事还要多亏前辈出手。” 慕宁挑了挑眉，“所以你们是来看我的，不用客气，进来坐坐吧。” 这截然不同的态度让宗灵和宗熙两个人面面相觑，前辈莫不是被夺舍了。 慕宁心情好，也就没有管他们私下里的小九九，带着人进了落雪峰的小院子。 黄玲玲说的不错，这里的温度远非常人所能接受，筑基和练气进来就是只能靠抖，明明穿好了一身的衣服做准备，进来的时候那风依旧像是穿过了衣服，刺进身体里。 相反的，慕宁一身轻便行装，完全无视了这里的温度。 慕宁的小院子就在渚苏的隔壁，因为是才收拾出来的，所以一进来的时候还有种这里荒了很久的错觉，只是院子里那盛开的红梅像血一样，格外引人注目。 “刚刚搬过来，这里不太热闹，你们很冷……？”慕宁的话戛然而止。 原地站着的两个人都冻成筛子了，鼻子冻的发红，脸颊也是。 可是慕宁热情地带他们来，没有人拒绝就是默认。 “是……是啊……前……啊秋！前，前辈，这里，这里……”宗灵发誓这一辈子也没有来过这么冷的地方，这，这，这就是高修的风格嘛，有点有点承受不来。 就连一向顶着厌世脸的宗熙都被冻的不行，身体直打抖。 慕宁觉得逗他们非常好玩，微微弯了弯眼睛，伸手一挥，原本冻得要死的温度变得温暖起来，“落雪峰常年积寒，到了结丹修为就会好一些。” 宗灵伸手揉了揉鼻子，眼泪汪汪，“是的，是的，我们一定好好努力。” “来，喝杯茶暖暖身子吧。”慕宁倒了一杯茶，两个人并排坐下，像什么听话的小孩。 宗灵伸手抱着那暖和的杯子，赞叹道：“前辈是真的厉害啊，这是小的结界吧，师父说能使结界的人很少。” 宗灵像没见过世面的大姑娘，宗熙只觉得丢脸。 可是很快的，他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莫名的灵力运转，似乎轻快了许多，而作用这份轻快的似乎就是……那茶。 宗熙猛地抬头，对上慕宁的视线，“这……” “感受周天的灵力，你们比这里的任何人都要年轻，修为也并非留在筑基和练气。”慕宁淡淡道。 她似乎听到了禁制门前的对话了，宗灵感激不已又要冲上去表达什么，可是硬生生忍住了，宗熙点了点头，“多谢前辈指点。” 慕宁视线落在一旁的院子墙壁，旋即道：“你们也可以经常来这里转转，我一个人待着也是无聊的。” “好！” 宗熙眼神微闪：“多谢前辈。” 小玉灵忍不住了：“主人娘亲，您变了，你居然对别人那么好！” “我什么时候对别人好了？”慕宁淡淡：“机缘都是天定的，世间任何事都有因果，渚苏是我的果，他们是我的因，我开始思考，为什么让我苏醒之后安排了这样的一条路。” 玉灵对这种大道理一向不懂，但是主人娘亲对机缘和因果好像一直都特别在意，很久之前就开始在意了。 智虫直白的翻译，“蠢货，君上的意思是，若是培养出来两个人，就是在抽灵界的战力，反正灵界这几年也没培养出多少的人，比起修炼，机缘会比修炼要更好。” 慕宁没有否定，选择相信这个还是看到渚苏眼底的那抹颜色，和那个人的话。 机缘么？ “那什么，前辈，您的伤好了吗？或者……嗯，这话说的可能有点晚，但是我和师兄把带来的最好的伤药都带来了。”宗灵说完话，就从自己的小袋子里掏出各种的瓶瓶罐罐。 慕宁看着桌子那些，的确都是人间界的一些宝贝，等等……那个黑色的小瓶子。 慕宁几乎是瞬间就闪到了那边拿出其中一个仔细端详。 “别的不用，这个就好了。” 如果她没有闻错的话，这应该是紫金花，紫金花灵界和魔域长得非常少，可以称之为找不到。 这花平时没有什么大用处，但是她看过许多多秘籍典籍，记载，紫金花稍加利用完全可以用来治疗不同程度的伤，重的快要死亡，轻的小小磕破，包括突破升阶，百试百灵。 宗灵觉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为了这次的探望，她和师兄几乎是把能找的都找来了，什么千年人参，天山雪莲，结果……前辈就拿了一个……紫金花？专治跌打损伤的紫金花？ 原来前辈和大乘修者打架归类于跌打损伤吗？ 宗灵总觉得不能理解。 但是慕宁的意思又特别明显，只要这一个，宗灵只能被迫把那些珍贵的东西收起来。 委婉地说：“前辈，您真的不要其他的吗？” 慕宁点了点头：“不用，你们留着玩吧。” 宗灵：“…” 好吧。 前辈的想法有的时候的确常人，不对，应该是他们这种普通人无法理解。 于是，宗熙和宗灵来的时候带了什么，走的时候也带着差不多的东西。 除了冻了一身的霜寒，打算下次如果再来的话，必然要多多修炼，不然这样实在是太丢脸了。 “师兄……我们找师父好好修炼吧。嗯？”宗灵踢了踢路上的石子十分郁闷地说，然后就听到宗熙默默地说：“师妹，我觉得我快要突破筑基中期了。” 宗灵：“？？？” 我淦！！！ 狗东西！ 宗灵和宗熙打打闹闹的下山了，这边的渚苏和黄玲玲却算不上温馨。 “师兄，洛师姐说她来找过你……你没有答应她去秘境的事？”黄玲玲开始找话题，洛衡波以往是他们能聊的最多的，这次她又找出了这个话题。 但是这次的渚苏没有那么温和的回答，而是脸色冷了下来，“你是她找来的说客？” 黄玲玲面色一滞，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大师兄这是和洛师姐吵架了吗？ “不是……只是这段时间洛师姐不来了，我……”黄玲玲说的委婉，“大师兄，我是真的不知道。” 渚苏心情不好了，也就没什么耐心了，他冷冷淡淡的逐客：“茶也喝了，差不多该走了，我还需要修炼。” 黄玲玲张口想要阻止，然而渚苏看向她的眼神却不似之前那般友好，似乎是真的生气了。 “我知道了……” 生气的渚苏不能做多余的事，黄玲玲很好的拿捏了这一点，只是走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本意，“我听爹爹说，那慕潇潇只是适合你的天生灵体，你是真的喜欢她么？还是因为这个？” 渚苏没有说话，但周围的气温急速降低，即使是她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似乎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师兄，黄玲玲本能的感觉到害怕。 “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要管。否则我会收回你的玉牌。”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黄玲玲就像是抓住了一丝希望，“既然如此，师兄，你不如好好想想，到底是不是喜欢她。” 不要喜欢，黄玲玲内心这样想着，她不高雅，也没有那么高的灵力水准，而且轻浮，虽然人不算差，但不配就是不配。 “什么喜欢？你们在讲什么好东西？”慕宁的声音随之而来，两个小院子的门是相通的，而且，这话黄*玲玲似乎是故意想说出来让慕宁听到的。 不是因为大师兄真的喜欢你，而是适合，你只是适合大师兄。 慕宁看着这样的眼神觉得有些可笑，情感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东西，可以利用也可以背刺伤人，倘若她真心一心小灵宝，也许她会生气，然后把这个女人拖出去，砍了手脚，挖了眼睛，掐了嗓子，挂在尸山血海上面，让血蝙蝠日日以她为食，然后把渚苏带回自己的主城，每天锁在床上，一辈子不得动弹，永远目光只注视着自己。 可惜她不是。 她是慕宁，魔头不会爱任何人，有的只是自己需要保护的，还有是要被弄死的垃圾。 “你……”渚苏站了起来，对上慕宁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神，又坐了下来。 “我怎么了？我就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天生适合？我和你天生适合？”慕宁嘴里玩味着这些话，渚苏垂眸，袖子底下的手是紧紧握着的。 渚苏以为慕宁会生气，可是对方似乎并不如她所想，只是真的在想在确认。 “说的不错，我的确需要他。”慕宁最后下了结论。 “不过，这应该不能拿出来说的吧？” 黄玲玲见不到她眼里的伤心，甚至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离开吧。”渚苏冷冷道。 慕宁翩然一笑，“师兄，也许你不会拒绝认，但她喜欢你的，看不看得出来？” 黄玲玲握紧双手，看向她，情绪全然爆发：“关你什么事！！” 慕宁脸上没有了那层明媚，一如刚刚，眼神幽深看不见底：“那这关你什么事？” 第24章 互相利用 落雪峰再次回归到非常安静的状态，黄玲玲走了，带着一身的风雪和怒气冲冲，她走时望向慕宁的眼神就像是要剜了她。 “客人都走了，那我也就不留了，师兄，自便。”慕宁言笑晏晏，然后转身离开。 她并非是生气，而是觉得被人当什么东西耍了，原本就是一直利用的小灵宝，结果他从刚开始的接触就有别的目的，即使有情，也并不稀罕。 慕宁是魔头，本来就不是什么有情有义的人，这种反过来被人利用的情绪占据了她的脑子，月余的过家家和陪玩已经耗尽了耐心。 慕宁闭上眼睛内视，印记如初，扼制着自己的力量。 “主人娘亲，您真的要修仙吗？如果和您以前的功法相冲……”小玉灵有些担忧地问。 毕竟以前慕宁的功法是极其霸道的，丝毫没有像许微生或者其他魔修那种内敛但却充满着杀意的招式。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老道的这东西魔修解不了，只有灵修才能解。” “？？？”玉灵觉得自己好像听漏了，或者是失忆了才变成这样，要不然主人娘亲嘴里的话，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慕宁瞧着自家虽然是神器修的真灵智商却不如普通玉灵的样子，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按掉它重新修一个玉灵出来。 智虫冷不丁的补充：“蠢货，这东西对灵修的力量毫无反应，却对魔修的力量压制的不行，现在只有用灵物压制解除。若是猜的不错，其实解开印记的方法就是需要强大的灵力。” 有了玉髓神器空间的魔气滋润，小智虫已经从一条手指大小的虫子变成了巴掌大小的虫子，背上的属于慕宁的印记的花纹样式越来越深，这也就代表着主人对它的控制也就越多。 “都说了，别叫我蠢货，要不是主人娘亲不让，我非得吃了你！”小玉灵咬牙切齿，作势要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智虫一顿。 慕宁自觉的隔断了灵识空间。 强大的灵力，哪里会有强大的灵力？灵脉空间还是那些名不见经传的秘境？ 也许要挖一挖灵脉。 有着云水宗内门弟子的身份，去哪里应该都很方便。 慕宁收拾了一番，走的时候瞧了瞧那边的紧闭的大门，心里不由得冷笑，既然相互利用的话，许多事情就变得好办多了。 “慕师姐？您这是要到哪里去？需不需要我为您引路？”落雪峰下的弟子似乎都听说过她是炉鼎之体的传闻，对待这位娇小的却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态度一百八十度的翻转，殷勤地快要把笑容刻在脸上。 慕宁不动声色地说：“我修炼遇到了瓶颈，需要一些灵力比较充沛的地方，有什么地方或者什么任务来……” 话音未落，那弟子就笑眯眯地解释道：“师姐说的是清风堂么？那里专门挂一些门内弟子的任务，越高的任务地方越危险但灵气或者什么高阶秘籍机遇之类的也就越多，现在的灵界早就比不上以前的灵界了，灵修每多一个就会少一点灵气，现在慕宁复苏了，各大门派人心惶惶，都在抢那么点资源……”弟子热情笼络地说了一堆，最后故作惋惜地叹气道：“都怪那该死的慕宁，要不是她，我至于连个……” 自觉失言，那弟子立刻缄默其口，转而笑了笑，“师姐，清风堂就在云南峰上，云水宗十座峰头，云南是最低的，您跟着我来便是了……” 魔修本人眯着眼睛笑了笑，心里计划着怎么掏了这家伙的灵丹给自己涨修为，直接用刀捅死好吧？连灵力都不用了，用着浪费。 弟子不知道自己被那位看上去的好脾气师姐心里怎样杀掉，依旧热情澎湃地解释，“师姐听闻你以前是散修，散修那可不容易，入了宗门，也才算安定下来，但是师姐既然是散修出身，那些清风堂的任务对你来说多半只是小意思了。” 慕宁不想继续听这玩意儿的叨逼叨，最后轻轻踮起脚尖就去了云南峰上的清风堂。 云南峰是最低的山峰，几乎所有弟子都能够进入，接取的任务都是按照级别来算的。 她现在的修为是元婴也是内门弟子，在清风堂应该能接到比较高的任务。 “……呜呜，师兄，我要去和万山门联合去云海深渊了……听说那里鬼都害怕，我明明刚刚过结丹不到两天，我到底是哪个品种的倒霉蛋子。呜呜呜……” 清风堂不大，但胜在雅致，像人间界的当铺一样，按照等级取任务，大概是这会儿宗门刚出了大事，为了狗命，来接任务的人非常多，多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但是都在乙，丙这两个窗口排着队。 甲窗口寥寥无几。 “是你呀，是打算来接任务的吗？修炼遇到了瓶颈？”说话的事那日在招新接待处的男弟子，长得秀致，站在甲窗口。 慕宁照搬说辞：“嗯，那日和金瑶对战之后觉得自己修为不能停滞所以来看看。” 那弟子温和地笑了笑，对着里面的人说道：“麻烦拿元婴的任务单子。” “元婴几层的？” 弟子看了一眼慕宁，后者淡淡：“巅峰。” “嗯……现在这个状况就是，没有元婴巅峰的任务单子了，元婴的还有一些低阶的要不要？”负责给任务的弟子解释道。 “奖励是不是也会更低？”慕宁问道。 “是的。” “那麻烦拿合体的。” 接待弟子更加为难了：“师姐，咱们这里没有合体的任务，合体期基本上都是跨宗门联合任务，危险性很高的，要不还是考虑一下元婴其他……” 慕宁眼神冷淡，要是她能知道灵界有那些秘境灵气高那就好了，可惜她不知道，魔域有那些地方魔气多，她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用，就是合体，我快突破了。” 弟子委婉地表示还是不太行，毕竟元婴和合体看上去就差一个级别，但那其中的差距也是天差地别的。 慕宁对死心眼的颁布任务的人简直无语了。 说话不行i就只能手动操作，慕宁的眼神闪过一丝红光对着那弟子，弟子手僵持了一下，旋即从那边抽出来一张合体的跨宗门任务，机械地说：“就是这个，师姐。” 慕宁接到手里，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就是秘境任务了。 秘境啊……慕宁心里盘算着，跨宗门，她可没有这个心思建交，只要知道在哪里就成了。 捧着手里的任务卷，慕宁只觉得熟悉，可是又想不起来，奖励是秘境所有，加上共通灵脉的修炼场地，内卷魔头本人二话不说就离开了云水仙山。 目的点在凤凰山附近。 凤凰山和鹿鸣山不同，以前来的时候凤凰山是大雾弥漫，久久不能散去的姿态，因为那里的地域过于奇特，且和魔域里尸山血海的相性极差，所以慕宁一般都会绕道而行。 印记能后覆盖并且弱化她的魔气，如果她不过分暴露，也许能够顺利上去，找一找那么一样的一个地方。 慕宁踩着脚下的存无，仔细端详，其实并非她感觉奇怪，而是她对这个地方好像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明明记忆里，应该是对这里避嫌或者是……恶心。 任务上是曾经有数十位弟子来到这里失去了音讯，这次任务的目的就是探明这里的情况，顺便找一找失踪的弟子。 慕宁对后面找弟子的任务没有任何想法，如果这里足够奇怪，也可以用存无箭将这里夷为平地。 约莫两个时辰，慕宁就看到凤凰山的大雾，隔着数十里，便闻到了这里奇怪的味道。 山尖处宛如一只凤凰飞在顶上，除此以外，就算使用神识也探查的不是非常清楚。 慕宁有一种危险的感觉，那是她在魔域摸爬打滚数百年练出来的直觉，这里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但从外面看上去，上面除了有一层雾气之外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的东西，是温和的，能轻而易举的从山脚爬到山顶。 慕宁被这味道熏的有些难受，她召唤出智虫。 手掌大的小虫子冒着亮光飘在身边。 “君上，这里有一股不寻常的灵力禁制。”小智虫挪了挪身子，即将打算做进一步的分析时，一道绿色的泡泡瞬间飞了过来，精准的套上了小家伙的身子。 智虫觉得呼吸苦难，胖软的身体立刻剧烈的抖动起来。 慕宁看着地上那突如其来的绿色液体，和小胖虫身上的绿泡泡，皱了皱眉。 慕宁想用灵力直接碎裂开泡泡，但是灵力进去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样。 智虫胖乎乎的身体在缩小，那是魔气被吞噬的情况，慕宁用存无剑划开了那泡泡，克万法的属性让智虫很快就脱了身。 他们只是刚刚靠近山脚，但是这里并非看上去那样温和。 迷雾之下，一双绿色的冒着荧光的眼睛，中间一刀流凉薄地竖线，警惕而又精准地盯着他们。 “真不错，云水宗给的东西果然不假。”明明是在被危险盯着，后者却露出一脸无害的笑容来，“别给我丢脸了，小胖虫，怪不得本君对这里熟悉的不行，这一趟没有来错。” 从泡泡里挣扎出来的智虫看到那边的绿色荧光，顿时警铃大作…… 这踏马居然是……！！！ 第25章 清月仙尊 “师兄，我们背着长老和师父们出来不会有问题吧？” 玄衣女子有些胆颤，毕竟这是凤凰山的任务不是开玩笑的，合体期的跨宗门任务，里面有什么都未可知。 男子一边安抚一边道：“小师妹别担心，这只是合体初期的任务。要是找到了，就算回去也不会受罚，要我说，就是长老和师父他们太小心翼翼了。” 凤凰山只是传闻恐怖罢了……其实那些传闻早就已经传烂了，上次同门的师兄师姐回来，也都没有什么事。 说着，玄衣男子召唤出自己的灵兽，守在一旁。 浓雾可以屏蔽感知，即使用精神力探索也探索不出来，这个时候只能靠着最原始的方法探索。 “大师兄，小心！”女子一声叫喊。 从另一边冒出来一个全身冒着粘液的绿色的四脚兽，全身缠着不知名的红线，像是痛苦，扑过来的时候，身上早就布满了伤痕，跌跌撞撞的样子，好似受了重伤。 红线还冒着红光折磨着地上打滚的魔物。 玄衣男子脸色一凛，拉着小师妹立刻朝后退，做好随时防御的准备。 “这是守灵兽，一般都是群居。守灵兽周围一定有什么灵脉宝地，我们来对了。” “可是……他好像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女子看着地上不断在打滚，试图蹭掉那些红线的类似小狻猊的兽，眼里闪烁着光，似乎在哭。 “师妹，别傻了，它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有人能把守灵兽打成这样……”话音未落，一声轻灵的声音就传来，她的语调似乎在唱歌，但又不是，“小东西，是在和我玩捉迷藏么？” 红线越来越收紧，一道红色的光剑从天而下，立在守灵兽的前面。 这样的气息让它战栗，努力想要站起来与之一战，却站不起来， “守灵兽都是群居的生物，不会落单的跑出来，但如果一只都是这样级别的守灵，这里面必然有什么不得不守的东西。” 慕宁轻笑一声：“分析的时候头头是道，在空间里那么久，也不见你有什么长进。” 男孩的声音充满了抱怨和讨好：“这……这不能怪我嘛，君上，都是玉灵，她每天只分我那么一点点的灵力，多了也不给。” “什么人！”林轩逸大喝，凤凰山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还能重伤守灵兽到这个地步，说明对方的实力在他之上。 慕宁挑眉，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人像她一样不着调的过来。 “抢宝贝的？”智虫做出了警惕的态度，然而慕宁只是非常平淡且稳定的朝着自己的本命剑方向去，浓雾过于强悍就算是自己也会被屏蔽了感知。 但精神力却告诉她，这只是不知道那个宗门弟子过来找死的。 既然是找死，慕宁也不拦着。 然而等她走出来，对方立刻惊喜地说：“原来是云水宗的弟子，失敬失敬！” 并不想搭理他们的慕宁：“……” 地上的守灵兽对她低低地呼喊着，眼角里的泪水唰唰地朝下掉。 “哭着想要求饶？现在可没办法了，你伤了这只小蠢虫，作为主人，报仇是应该的。” 智虫欢呼地拍手：“是的是的，谁让你打我！哼！” 存无剑即将要下去的那一刻，四周立刻就有更多的守灵兽围了过来，他们虎视眈眈地看着中间的几个人。 绿色的光芒霎时布满了整个场地，在场的除了慕宁，其余的人都没有见过如此多的魔物，如果没有人来救援，他们几乎必死无疑。 “你将他们引过来是想做什么？！别告诉我你根本不认识这样的灵兽。”林轩逸咬牙切齿，他以为眼前这云水宗的弟子是来帮忙的，现在看来，对方更像是无脑只知道打架的蠢货。 生死危机关头，没有任何的非同门情谊。 慕宁没有反驳，也没有搭理他，对于存无弓来说，往往只有群居的东西才能让它发挥更大的威力，但不知为何，刚刚那守灵兽不知名的哭泣，让她觉得异常眼熟。 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记忆好像卡壳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慕宁感觉到非常不爽，想要发力但是一直有个东西阻止它，让属于本该重要的记忆一片空白。 “别吵吵。再吵吵把你扔进兽群。”慕宁眼底红光一闪，那人感受到精神力的压迫顿时止住了话语。 那姑娘早就急得掉眼泪，“师兄，我们该怎么办？这种事情应该告诉长老的，我们不该擅自来的。” 林轩逸拉着那女孩，守护兽在旁边警惕的防御着，但是面对一众的兽群，还是害怕的颤抖。 慕宁伸手将那守灵兽身上的红线收起来，没了红线的桎梏，四脚兽缓缓地站了起来，战战悠悠的对着那边叫了一声。 慕宁眼底杀意翻腾，她觉得这只守灵兽好像有什么话说，一只群居的守灵兽擅自离群，攻击她，看上去不是明智的行为，依照守灵兽的尿性，最可能的结果是喊一群的守灵兽过来围殴会更好。 只要这个这玩意儿敢骗她，存无弓就会立刻将这里夷为平地。 原本四散聚过来的族群缓缓的散开，带着小心翼翼的警惕。 慕宁原本消失在手中的红线又出现，将那两个人捆了起来。 林轩逸惊呼一声，旋即明白了她想做什么，“你！你想独吞？？这可是跨宗门任务如果你敢，你敢……” 慕宁冷笑：“我敢什么？你还在这是因为我心情好，若是我心情不好，即使你死在这里，也是自作自受。” 红线并没有管他们的死活，慕宁用一点灵力给了守灵兽支撑的机会。 “小虫子，翻译一下。” 智虫勉强的化形成男孩，听着守灵兽的叫唤。 智虫可听魔域万物的语言。 慕宁端着看了一眼。 男孩穿着简单的衣服，看上去也是很难才变出来的，衣服短的遮不住胳膊和腿。 瞪着圆圆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守灵兽。 守灵兽叫唤了几声。 智虫陷入了沉思。 慕宁等的有点烦了便踹了一脚：“你听不听得懂？还是在幻境待久了，把脑子待坏了。” 小小的身体被踹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智虫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呜呜呜，君上，真的不是小虫子不努力，它好像不是什么魔物。” 慕宁… “魔域一千年更迭的魔物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现在说不是？” 智虫只能解释道：“我们一族不是听语言而是以气来判断别的语言，这支守灵兽看上去像是魔物，但是它的气不属于魔域。如果非要说，可能有点像是灵界。” “等等……你准备吸魔气。”慕宁左手翻飞，守灵兽就被控制了起来，慕宁一点点的分离守灵兽身上属于魔域的东西，如果真的按照智虫所说，那么守灵兽的起源，十有八九就是灵兽遭到魔气污染变成的。 “不可以！”智虫忽然叫道，男孩的声音稚嫩而又尖锐，慕宁被刺的差点挖了它的嗓子。 小智虫仿佛想起了什么，道：“我记得，守灵兽其实就是一种半仙半魔的灵兽，培养它的人好像是千年以前的一个叫青月的仙者，后来不知道这位仙者陨落在何处，倘若凤凰山守灵兽聚集，那么埋葬的，很有可能是清月仙尊的陵墓。” 慕宁白了他一眼，“你的记忆还会错乱和遗忘？” 小智虫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其实……其实我们一族都是实力越强大知道的越多，我……我还是太弱小的，没有足够的力量就拿不到共通的记忆。”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这守灵兽好像没有要伤人的意思。”智虫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回到了慕宁的身边。 “挖坟。” “你说……她一个人拿着合体期的跨宗门任务离开了？”渚苏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内心是愧疚的，甚至是自责的，别人都说他清风朗月，其实清风朗月的一直都是慕潇潇。 “是的，师兄。” “给任务的人为什么拿合体的任务给她？”渚苏的声音沉了下去。 “因为……因为……”那弟子神色有些异常，他慢悠悠地想了想，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忘了，“好像是潇潇师姐说，她有合体期的经验，而且散修不会在意这些……” “目的地是哪里的？” “凤凰山。” 渚苏立刻起身，他需要说一声对不起，从来不是因为合适，而是那一刻的悸慕就像会发芽一样成长到如今到他无法控制的地步，不是现在也不是短暂的过去，那种莫名的熟悉感来自许久之前。 “你告诉长老，我先行一步，如果宗主问起来，就说我需要她。”渚苏拿着剑，直接离开了落雪峰。 看到变得忽然风风火火的大师兄，弟子心里生出一种感叹，这难道就是灵力结合过后的改变么？ 他记得渚苏师兄一直都清冷如玉，做事不慌不忙来着。 凤凰山，为什么会选择去那个地方？虽然它放在合体期，但是因为过于未知和无视感知精神力的屏障，几乎成了所有修士的禁地。 第26章 心魔 “就在这里了……”智虫有一种强烈的感知，虽然它听不懂守灵兽在说什么，但隐约的意思是，要将慕宁带到这里来。 凤凰山的中间地带是一大片的湖，非常清澈，比之云水宗的修复灵泉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湖水两边便是难以逾越的天堑，像吊桥一样，池子和水悬浮在高空。 再此之外还有一圈结界一样的东西。 “这清月仙尊是怕极了别人盗他的墓了？居然设置了这样的屏障。” 智虫歪了歪头，“屏障怎么了？” 慕宁挑了挑眉，存无剑飞了过去，对着那屏障攻击了一下，一向破万法的存无居然剑身颤抖了起来，连带着慕宁都心神不宁。 “这……” “看见了没有，这玩意儿就是用元神铸成的结界，如果我们不着调的想要进去，下场就会很惨。” 智虫依旧不解：“君上的元神力量比不过清月仙尊么？” 魔域的人大多桀骜不驯，更不会承认自己低于某仙者。 “不是低于，而是……”慕宁想起了很久之前，她不是没有见过那个人，但是太久了，时间模糊了她的记忆，隐约记得是，那个人大概是不怎么喜欢自己。 所以做这个元神屏障也是有针对性的。 是料到了自己会开挖他的坟？ 那还能白来一趟？ 智虫还在不解的时候，就看到慕宁架着剑，径直飞进去了，那所谓刀枪不入的屏障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 智虫…？？ 慕宁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元神屏障很强，但是直觉告诉她，这样的屏障直接进来就好。 轻灵的声音在耳边唱着。 “这是我为你创造的地方，来吧，来见我。” 凤凰山，鹿鸣山？ 慕宁挑了挑眉，想看看这些人究竟玩什么把戏。 结界里面的雾气彻底散去，一道白光从山顶直冲天际，原本雾气缭绕的凤凰山再度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御剑飞过来的渚苏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凤凰山的封印被解开了吗？ 此时山脚下被人用红线绑着的两个弟子疯狂对渚苏挤眉弄眼，“道友！” 林轩逸看到渚苏先是震惊，灵界对他这位天生灵体是赞叹无比的，一向只是高高在上的渚苏居然会一脸着急的出现在这里。 “刚刚……是不是有个姑娘进去了？”渚苏左手一挥，红线立刻就散开，围绕在渚苏身边，亲昵无比。 林轩逸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是，不过，渚苏师兄是来抓她回去的吗？她一个人打伤了守灵兽，直奔山顶去了。” “唉！等等，渚苏师兄，那位云水宗的女弟子很厉害的，你抓她回去，可千万要注意，她想独吞这里的宝贝。” 渚苏没有再听他的废话，立刻朝着山顶飞过去。 凤凰山的雾气散的非常快，这些年因为没有修真者的存留，灵气充裕，散去之后便是生机勃勃的样子。 守在半山腰的守灵兽看到来势汹汹的渚苏，立刻张牙舞爪的成群结队。 仿佛那边正在进行什么重要的事。 “让开。”渚苏眼神像淬了冰，手边的剑寒光乍现，守灵兽也不甘示弱的亮出了利爪。 灵界能被称为仙尊的人很少，就像魔域只有一位魔尊一样，在数千年前，清月仙尊更是灵界巅峰的存在，彼时的慕宁还只是一个证道的孩子。 悬浮岛的正中央是一座隆起的山，存在于玉髓神器里的玉灵忽然感觉到很不好。 “主人，主人娘亲！” 玉髓空间正在碎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玉灵作为玉髓神器空间的维持者不断地收取了魔气补充崩塌的玉髓空间。 可是和慕宁的联系就像是中断了一样，对方丝毫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玉灵急的团团转，另一边慕宁看着周围像花海一样的地方，不过这里不是纯正的花海，而是由纯粹的冰凝聚成的花海。 慕宁听着那个声音不断地靠近花海的正中央，传闻中的清月仙尊仙身不腐像和自己一样沉睡似的静静地躺在那里。 墨发三千被一根簪子束起，却还有三千青丝顺着衣袍向下，五官俊郎无比，眉心属于化神的印记还在。 慕宁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似乎狠狠的跳了一下，倏忽地笑了笑。 满身的力量似乎在散去，慕宁渐渐感觉到体力不支，强大的灵魂印记死死的卡住她的力量，崩泄的时候保存的很好。 曾经的魔尊的力量太强，即使是现在的慕宁灵力流逝也持续了很久。 躺在那边的人眉心的印记似乎有了一瞬间的亮光。 慕宁手里拿着存无剑，一点点地摸到那个人的身边。 模糊的记忆变得清晰。 慕宁咬着自己的嘴唇，努力地让自己的力量不外泄，但是这里的东西完全就是针对她的，为她设计的一个幻象。 可是就是这样的幻象却让她想起了那段回忆。 “可笑，你们偏要我死，我却偏要活着。” 慕宁拿着存无剑的手微微颤抖，但还是对准那仙者的眉心位置对齐了，这里的幻象再强大，即使箍住她的灵魂，断了她和玉灵的联系，但只要这一剑下去，这里的一切都会不攻自破。 可是脑子里东西还在不断的扰乱她的思绪。 “小魔女，你既然修的杀戮道，不如来杀杀我试试看……反正你也不心疼，就当我花前柳下，死也值啦～” “小魔女……我好像快要死了……即使这样你也不愿意和我回仙门吗？” “杀了我，放你自由。”金色的眼底散发着光芒，几乎要把她的心挣破，强势的口吻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叫慕宁杀了他。 “你以为就凭这点就能让我屈服？”慕宁用存无剑硬生生地在手中划痕，让血顺着剑身流逝。 “我不欠他，我也不用感觉到愧疚。”慕宁粲然地笑着，“就像你们这群白痴非要叫我向善一样。你们都一样，都一样。” 幻境在透支她的身体，慕宁眼疾手快，存无剑飞速的戳了下去，然而印记有保护的力量，将存无弹开。 慕宁感觉到自己的身后好似站了一个人。 “为什么要挣扎呢？你就是对不起他啊……他是为你而死的。慕宁。我是你的心魔。” 第27章 过去纠缠 凤凰山顶发出一道通天彻地的红光，和守灵兽还在僵持的渚苏感觉到心里一悸，自从和潇潇共享过灵识空间之后，就偶尔也能感受到一些，这次的感觉不同于以往。 慕潇潇的情绪一直都很淡，即使是笑着的，他偶尔也感受不到快乐，但这次的悸动是充满着磅礴力量的，她好像很难过，更多的是类似于……一种愧疚的心情。 凤凰山的封印许久以来从未有人破过，这里是当初仙人的陨落之地，就算是师父洛乔也不能解开，但慕潇潇来了之后，封印就自动解开了。 好像是故意在这里等着一般。 渚苏从未问过她的来历，从师父的口中知道的是，她是某个散修大能的亲传弟子，但是…… 直觉告诉自己，不像，慕潇潇更像是自己自成一派。 刚刚那道红色的光芒强大的就和慕宁复苏一样，无论上面究竟发生了事，但总归不是好事，渚苏眼底渐渐浮现金色的痕迹，蓝色的灵力裹挟着金色的气息逐渐化解守灵兽的攻击。 与此同时，慕宁有些狼狈地支撑着身体，刚刚那阵的控制身体的灵力被他她挣破。 “不过只是我留在这里的东西……”慕宁左手变弓，蓄力拉满，对准空中漂浮着的红色小石块射击而去。 存无箭会自己寻找攻击目标。 更会随着主人的意愿去攻击谁，下面的慕宁将存无弓化为剑，一团黑影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那躺着的人好似活了一般，他从那边坐了起来，眉心的印记越发越亮，直到最后，缓缓睁开眼睛。 “好久不见。” 男人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随手就将那边的黑影掐灭了。 慕宁擦掉嘴角的血迹，冷笑一声：“如果你将我引过来，只是为了坑我一顿，那我不介意挖了你坟。” 男人垂眸，明明是睁着眼睛的，但是眼里却没有任何生气，就如同死人一般。 “你知道的，我已经死了，早就死了。”* “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 男人轻笑一声，似乎看出了她身有狼狈，缓缓道：“几百年不见，你似乎变得温和了许多，是谁改变了你？” “你死了，我也被封印了几百年，谁也没比谁好到哪里去。凤凰山的封印消失之后，你的一切都会大白于天下。你真的想好了？！” 男人眼神闪烁，“你说过，我早就死了，有些东西执着也没有用，再见你一次，我就很开心了。” 原本实体的身体似乎在渐渐变得透明，慕宁即使不愿还要不断地为他输送灵力，刚刚吞噬的一些根本不足以他的元神活动多久。 “而且，我的凤凰山，只为你而开。”男子轻轻一笑，面容依旧精致的人，让慕宁记忆回到了几百年前，那个天气明朗的时候。 “别死！”慕宁说道：“虽然你总是对我说教，但是……” “我不能存在太久，刚刚的怨念已经伤到了你，我的死亡只是顺应天道和你并无关系。”男人有些怅然地看着四周，浮岛在最高处，透过这里能看到四周的风景，和百年以前还是有了差别。 “只是，这次离开之后就是永别了。” 慕宁嘴唇微动还要再说些什么，对方就打断了她，“你一定要活下去，这一次不是以敌人的身份。” “你身上的印记……”男人看了略一沉吟，而后翩然一笑，“还真是因果循环。” “你有办法解开它？”慕宁像是抓住了什么希望。 男人摇了摇头：“解铃还须系铃人，你的印记只有给你下得人才知道解除办法。” “他们都死了！”慕宁恶狠狠地说，像是要撅了他们的坟。 “他……们？”男人表情有些奇怪，“你身上的印记，不是几个人的力量，而是一个人的力量，他还活着。” 慕宁眼睛瞪大，封印她的是几个老家伙，印记却是别人下的？！ “他在哪？”慕宁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清月不可能看错人，那个人若是真的还活着，无论用什么手段也要让他解了这印记。 “潇潇！”渚苏冲进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伤，但是眼底的金色变得越发浓厚起来，那边清月仙尊的元神正静静地站着。 慕宁转身，渚苏一把就抱住了她，“我错了。” 一股清香的味道直冲鼻腔，慕宁下意识的有些头晕。 但岛上花草恒生，并没有什么大的事情发生。 “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变了。”清月仙尊看向渚苏的眼神充满了意味深长，两个人意外对视，同样都是金色的眼底色，只是这一对视，渚苏就觉得眼前这个人自己好像应该认识。 慕宁一把推开渚苏，一个头两个大，“说正事，你能找到他么？” 清月看着两个人，又看了看那边的渚苏，微微叹气道：“不能。这世间天地之大，并非什么事都能猜的对，做的对，眼前的事，也可能不是真的。” 慕宁：“…”怎么死了还不能让您老安生。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不认识我的，我的名号，叫清月仙尊。”男子径直错过慕宁，看着那边的渚苏，语气淡淡。 渚苏一顿，他只在书里听说过这清月仙尊，听闻他数百年就陨落了。 “您好……前辈。”面对前辈，渚苏有些拘谨。 “不用这样，”清月一笑：“你未来的成就不会在我之下，我现在只是个元神，一会儿等凤凰山的雾气彻底散去，我便会消失。” 后者青云挽月，明明一张精致的可以雕画的五官，悲天悯人的目光在看像那边的慕宁时却有着不解的忧伤和失望。 “所以你引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慕宁不信这些都是随便让她遇到的。 清月垂眸，像是回忆什么：“因为凤凰山上死了太多的生灵，我陨落之后，灵力滋生灵物，但也会滋生魔物，守灵兽是我做到的唯一维持善意的魔物，这些魔物会借着我的庇护越来越强大。” 慕宁忽然想起来什么，“你上来的时候难道没有遇到守灵兽？” 渚苏有些尴尬，他支支吾吾道：“被我都……杀，杀了。” 清月仙尊：“…” 慕宁：“…” 第28章 尽头深处 “一只不剩？”清月仙尊看上去有些肉疼的感觉。 慕宁倒是淡定的很，原本这些守灵兽战力就不高，就算全杀了，也只是清月这个人技术不行，不怪其他。 渚苏想了想，“也许能还剩几只……” 清月那原本皲裂的表情顿时好转了许多，还剩就行，不然若是全毁了，大雾散去，凤凰山现世，他这名号还要不要。 慕宁瞧他那小家子气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认识这人为好。 “你还好吗？”渚苏转移了心思，他看到那冲天的灵力顿时就坐不住了，洛乔说过，慕宁身体里有原本不属于她的力量在被封印着，不擅自妄动还好，若是动了，那便是五雷轰顶加持的。 原本就是极其难修炼的体质，再加上…… 清月作为一个合格的死人并不想在这里看他们亲亲我我，非常自觉地说：“也许不好，她的力量所剩不多，刚刚又被怨气吸取了一大半，剩下来的一点还在维持我的灵体。” 渚苏皱眉，“我来。” 比起枯竭的慕宁，渚苏这种天生的灵力罐子的确更加适合。 然而慕宁只是微微叹息地看着那已经消散地快要差不多的雾气，问道：“不想留点什么话给别人么？等会儿我下去挖坟了，你不要后悔。” “没什么可后悔的……”清月看着她，目光似乎到了许久之前，淡淡：“活的太久，也是一种惩罚，不是么？灵脉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光是机缘就b够别人一辈子去寻觅了。” 慕宁沉默不语。 清月只长她三岁。 她被封印了五百年，清月死了六百年。 随着天地的最后一缕余晖照射进来，原本的冰花浮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荒无人烟的，带着戾气的岛屿。 这才是原本凤凰山的真正面貌。 周围暗了不少，浓郁的魔气就像是失去了限制，发了疯的生长，不断压抑着灵物。 “这是？”渚苏只在鹿鸣山见过这样的的画面，腐败的，带着灰色气息的，比那些营造出来的幻境还要荒芜许多，如果说幻境只是投射的影子，那么此刻，他们正站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清月死了，失去了他的灵力镇压，原本的凤凰山魔气就失去了抑制。”慕宁解释道：“这不是过家家了。” 渚苏不担心自己，倒是非常担心慕宁，她原本灵力就所剩不多，在这无边际的浮岛之上，恐是支撑不了多久。 然而就在渚苏伸手想要扶她的时候一道漆黑的影子飞了过来。 慕宁眼疾脚快地踩在那团影子的上面，硬是用力气生生踏死了那团不知名的地下生物。 “我可不是你们这些宗门养出来的娇贵小姐，散修的意思是，一身灵力，见过许多的，你们在禁书里才见到过的东西。”慕宁露出一个笑容，然后手持着存无剑飞速地朝着洞穴的方向飞过去。 在魔气中，她更能行动自如，只是因为灵力压制，所以最大程度上的施展的力量也不超过合体。 渚苏见着她的背影，慕地想了许多，他知道自己一直想要做的是什么了。 在结界即将打开的时候，渚苏踩着灵剑飞到中央，在清月制造的结界口，按照以前的灵力轨迹，释放。 很快的，一股蓝色的气息笼罩在浮岛的上方。 之外的陆陆续续来到这里的宗门都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 幽蓝的灵力持续的源源不断地在岛的周围，别人进不来，里面的东西也出不去。 清月所释放的灵力可以镇压，但镇压的同时，这些释放出来的灵力也可以化作别物的修炼之物，从而不断滋生自己，扩大自己，在灵力消散的那一刻，呈膨胀形式的扩散开来。 渚苏咬牙，就像很久之前的清月所做的事情一样，他是天生灵体，天生就需要做更多的事，前半生只知道修炼，他的修炼可以事半功倍，但是没有目的的修炼，高阶修炼者都有自己的道，以道证道，悟道则飞。 当年的慕宁化为凡人，在人间界的战场上杀出了一条血路，五百骑兵直对对方三万人马，获得了胜利，血腥与杀戮成道，之后便悟道渡劫。 与此同时，洞穴内的慕宁面带微笑，魔物猩热的血溅到脸上也不停止，她好似回到了数百年前，找到了本意。 杀戮修罗道并非恶，只是这世间需要战争，灵者之间需要战争。 红色的力量大盛，几乎要压过了金色的印记，浮岛洞穴内的东西被杀了个遍。 直到她走到深处，悬崖之下淌着蓝色的小河，周围长满了许多灵力充裕才会有的花。 白色的和这里格格不入。 这是走到尽头了？慕宁转身，洞口已经很远了，周围只有淡淡的光从顶上的缝隙处渗进来。 “这就是灵脉了？”慕宁挑眉，看来自己不算是白跑一趟。 不过再此之前，慕宁伸手将地上的小石子投了下去，平静的湖面起了一丝波澜，再度恢复宁静。 慕宁飞身而下，落地之时，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正憔悴的坐在地上，眉间没有花纹，眼底却是和渚苏一样的金色。 天生灵体？慕宁皱眉。 想要过去触碰，却发现扑了个空，对方好似根本感受不到她一样，憔悴地坐在那边，看着清澈的溪流。 慕宁觉得自己怕是杀过了头，出现幻觉了。 但对方下意识的说：“我知道你会找到这里来。这里封存着你的一部分记忆。” 慕宁挑了挑眉，“什么玩意儿？” 少年不言语，就像是留言的倒影很快就消失了。 慕宁伸手试着那清澈的水流，就连旁边的小花也充满着灵气。 巨大的灵兽尸体堆在河流的尽头。 慕宁忽的一阵晃神。 “这样，这朵花应该簪在这里会更好看。” “我看着像是会戴花的人么？”冷漠地属于她自己的声音。 “不像。”男人的声音很好听，“但我爱看。” 花朵摸着触感冰凉，慕宁下意识地收回手。 眼底一阵寒凉。 这是什么东西？ 第29章 深刻印象 慕宁眼前有一阵恍惚，好似她曾真的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可她怎么允许别人近自己的身？ 还是在全盛时期。 然而这段画面消失的很快，并没有在她得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比起这莫须有的画面，她更在意眼前这一块短小的灵脉。 它比渚苏更好用。 慕宁打坐，在周围设立一个微小的结界，任由这灵力在自己的四周天目经脉流淌，途径印记所在之地时，印记似乎稍微暗了一些。 宛如瓶颈突破的感觉让慕宁感到非常压抑，似乎要将身体撕扯开来，原本封印的魔气和灵气冲突。 印记被压制的同时，魔气带着嗜血的冲力仿佛要把这灵脉而来的灵气吞噬殆尽。 慕宁分出一半的灵力到玉髓空间，红色和蓝色的融合形成了一股全新的力量，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灵脉的灵力异常眼熟，好似许久之前见过。 外面的渚苏稳固好结界，里面肆意的魔气弱了一些之后，便从那边的结界中央下来。 他能感受到洞穴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自己。 渚苏企图将奇怪的想法甩出脑袋，这里是无上魔气的发源地，里面除了刚刚进去的潇潇别无他人。 就算是有也不可能…… 想法还未结束，慕宁就从里面用灵力拎出来三四个魔物扔在地上。 渚苏：“…” 慕宁见他的表情有些卡壳，觉得自己的人设好像对不上能单单用灵力就能拎起这些个大东西，出来之后。 早就把自己的人设忘的十万八千里的魔头忽然将那些东西扔下去，故作一脸憔悴，“呼，真累，师兄，里面有好东西，你要不要去看看？” “里面的东西，潇潇你都……” 慕宁打断他，现在可不是纠结这东西的时候。 “里面地魔物并不多，只是看着可怕而已，”慕宁丝毫不心虚地假装柔弱，眨巴着可怜巴巴的眼睛，“师兄，你是不是不信我？” 渚苏很想不信。 这段时间，慕潇潇的行为都十分反常，她的意志十分坚定，这是渚苏所没有的，可是在某些行为处事上面，她不像是能被困在鹿鸣山那种地方的人，再看着她的修为…… 渚苏忽然顿了顿：“你突破了？” 慕宁点了点头：“是啊，现在元婴中期了。” 似乎别人的理论在她的身上都不做数。 就像个意外，这个世界的意外。 “之前的事……”他需要说对不起，哪怕是最开始的悸动，乃至现在的独身前来都不是所谓的适合。 慕宁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渚苏能放下一切找到这里来，还替她护法，很多东西都已经说明了。 “师兄……我不是那样的人。”后者的眼神清澈而又坚定，“纵使那丫头认识你要比我早，但我不傻。” 若是让三言两语就被挑拨了去，她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渚苏点了点头，“恭喜。” 慕宁微笑回应，心里却没免不了说，这一条灵脉只升了一级，可算不上什么恭喜。 “师兄，你跟我进来吧。”她伸手就拉着渚苏走进洞穴。 渚苏的手一直都微凉的，一如他寒彻入骨的灵力，带着澎湃的杀意。 明明只是当初他和金瑶分身的一战，可她却觉得，那一击的威力应当远不止如此，那一击如果可以的话，完全可以突破她自己的护身罡气，击中要害。 甚至是穿越分身的控制击中本体。 “你怎么了？” 慕宁觉得自己当真是魔怔了，脑子挥之不去那样的画面。 “在想你。”魔头本人丝毫不知道害羞二字为何物，张口就来，渚苏被拉着手却跟着身体忍不住一颤。 “你……你知道，灵界有一种说法是……若是异性修者，互相，互相……”渚苏还没说完，就到了那所谓的宝地。 虽然大部分灵气已经被吸收走了，但少部分依旧能维持住这里极美的盛况。 “相互什么？”慕宁不管他什么想法，剩下来这些东西与其给其他人不如给小灵宝，到时候骗着取了元阳，还愁飞升不了？ “这些需要禀报宗门……”渚苏语气委婉，俨然一副乖乖好学生的样子，这虽然是他们发现的，但毕竟是任务，若是什么都没有的空手回去。 慕宁面有不爽，“禀报什么？这里灵气浓郁的程度不足三分之一，就算回禀了，光宗门的分成，轮到个人时也只不过剩一丁点，况且这里地东西，是我发现的，我把它给你。” 强词夺理的样子让渚苏无言，可是这件事…… 然而还未等他说什么，慕宁就从那边溪流的尽头采了一朵花回来，二话不说就簪在了渚苏的头上。 后者一脸欣赏地看着那边俊秀带着美感的大师兄，忽然心生恶劣的情绪，“师兄，你这样，倒是好看至极。” 渚苏：“…” “这适合你。” 慕宁不依不饶，“可我爱看。” 和倒影相差无几的对话。 “那便只给你看。”渚苏几乎是纵容着她的小脾气，却让慕宁在那一刻愣住。 如果触及到花那闪瞬即逝的画面，接下来的事情却是自然发生的。 “那我只给你看。不能掉本君的威严。” “好，以后我赚钱养家，阿宁负责貌美如花。”那人轻笑。 “什么貌美如花，本君的颜还需要貌美如花？倒是你，背着那么多人偷偷到我这里来，不怕那群人逼着你去做不爱做的事情？” “阿宁，独你天下唯一，牺牲我一个人，换平安，不好么？” “哼。” “阿宁，我错了，你看看我，我是上赶着倒贴的。” …… 慕宁伸手掐了掐自己，渚苏完全没有陷入回忆的样子，可是她根本没有这段记忆… “是不是灵力不稳？” “你离我远一点。”慕宁皱眉。 渚苏：“……”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又换了一副样子。 是谁给她塞了这一段的回忆，还是说，是谁在她的身体动了什么？ 慕宁不信邪，刚刚是重复动作才触发的，那么是不是更近一点就可以获得更多的内容？ 看着那边略显无辜的渚苏，慕宁眯了眯眼。 第30章 熟悉感 “师父，刚刚那边是……” 星尘宗是最近新起的宗门，宗主很年轻，据说只有不到元婴修为，就能开创出一个宗门，因为她特立独行的经营方式和奇奇怪怪的思想经常能取得令人称奇的结果，就连第一宗的云水宗也会经常去取经，这种几大宗门联合任务也会叫上。 女子微微眯眼，那两阵光芒都不简单，显然是有人捷足先登了，但这种联合任务对于灵界来说就像是一个约定既成的东西，灵界的修者不会有毁约这一说法。 “去，随我到上面去，你们几个在下面找着，凤凰山现世，里面还有很多东西都不知道，搜查的时候格外小心。”女子吩咐道。 跟随的弟子们陆续散去，零零散散的，全都是元婴及以上的修者，打架打不过的时候总有些自保的方法。 女子带了两个利索的弟子，架着剑朝着中间的浮岛飞过去。 蓝色的防护结界似乎并不能容纳任何人的灵力，只稍稍靠近一些就感觉到彻骨的寒意。 这是合体期的修者布下的结界，可是周围的白色的边缘灵力又不像是纯净的合体期，更像是…… “师父，我们怎么进去？”身边的女弟子脸上的急切的神色越来越明显，这凤凰山是记述在册的共享资源，如今这资源被人捷足先登了。 换谁都会不爽。 女子微微眯眼，吩咐道：“那就强攻。只是区区合体结界，不至于三个合体期打不开。” 身后的几个弟子点了点头。 摆出架势，女子一声令下，三道灵力朝着蓝色的结界打出三道光影。 冲击着一处，因为维持浮岛的结界收到了冲撞，身在洞穴里面的慕宁清晰的感知到这里有什么东西好像苏醒了。 渚苏原本飘飘然的思绪立刻清醒了过来。 慕宁一皱眉，“这底下还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被关着。” 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攻击结界？ 渚苏眼底的金色有些浓重，似乎是因为刚刚摄取了一些底下这无尽的灵脉。 慕宁推开了他，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回忆。 眼下最重要的事那玩意儿苏醒之后会不会把整个凤凰山的灵脉给毁了。 那她的一番行动就是得不偿失了。 渚苏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结界是他亲手布置的，外面的人想要进来，自然不会那么容易。 但这样的震动会不会将整个浮岛震的出了什么问题就不一定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就知道了对方所想，慕宁点了点头，“你留在这里，擅自闯岛是我的想法。” 渚苏眉头一皱：“我不在意，结界被震开无碍，但如果震开前辈留在这里的阵法，原本镇压的魔物失去最后的抑制，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渚苏的外表是清秀的，但与其说是清秀，清冷更加适合，若是不说话，别人会觉得他根本没有情绪，淡漠的像沉波的古井。 倘若他真的修到了洛乔那样的境地甚至更高一筹，在外面开宗立派，光凭外表，一定会活成不问世事的高高在上的清冷仙尊，断然不会像清月那般一点仙尊的架子都没有。 每天不是来骚扰她劝她向善，就是自己关着研究这些研究那些，一张嘴跑火车跑出了外仙界。 是绝对不问世事的那种，可如今看过去，他并非是如外表那般，渚苏也有着想要拯救别人的想法，比起修炼，他的心思更加细腻。 “你是想要和我一起承担，还是在意这里的生灵？和外面那群人？”慕宁似笑非笑地问，笑着，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渚苏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话弄得有些无措，但四周震的山洞快要塌陷了。 “都有。”抿心自问的，他这么说了一句。 因为天生灵体，他几乎是没有幼年的时候，自从有意识起，就是这样的一副状态，走过了漫漫几载，洛乔曾经短暂的带他去过人间界，看过几十年的光阴。 即使眼前的这些非常陌生，但是心底那股熟悉还是让他动容，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也没有值得保护人的地方和方法，但是如果叫他去做，他还是会奋不顾身。 天生灵体是上天的馈赠也是束缚，渚苏以前是没有私心的，但自从那天在鹿鸣山见到被束缚的姑娘，他就有了私心。即使如此，这份私心也是建立在，他是一个怎样的人面前。 慕宁听到他的回答，忽然就像是松了一口气，也断定了，她和渚苏不是一路人。 始终是要走向不同的路。 外面的结界已经有了松动的痕迹，慕宁忽然笑了笑，那她还要怎么样？既然那群人那么急着想破开这结界，就不如一起来一场愉悦的盛宴？ 想到这里，存无忽然离手朝着里面飞去，存无剑破万法，自然也破万法阵。 渚苏此刻还不知道牵着的人究竟是个怎么的想法，结界不能被打开。 洞口塌陷的速度越来越快，渚苏感觉不到慕宁的挣扎之意，便不顾一切，将她拉进怀中想要护着她。 慕宁嗅着渚苏身上那淡淡的香味，很清新，像是雨后破土重生的感觉，但她是慕宁啊，天生就和这些充满生命气息的人与生俱来的不同。 在洞口即将塌陷的，慕宁借着力量挣脱开渚苏的怀抱，用力将他推了出去。旋即而来的就是尘土飞扬的味道，伴随着蓝色的结界破开了一个口子，渚苏用灵剑稳住自己飞出去的身体，眼底的金色快要溢出来。 外面的人看着有人出来，眼神顿时一亮，渚苏站直了身体，看着外面那群人，忽然冷笑一声。 洞穴内部直接连通浮岛的最下层，慕潇潇这样被摔下去，即使元婴，也不会那么好受。 渚苏扯掉了脖子上的那根抑制灵体和能力的灵器，让金色完全外溢，几乎要将蓝色挤出去。 这股铺天盖地的灵气甚至散发到了外面，渚苏伸手将结界加固，不顾外面那震惊的神情，二话不说的将灵体开发到极致，原本沉寂的坍塌的洞穴的忽然涨大，一道黑色的雾气慢慢的出来，裹挟着红色，在浮岛的正上方。 渚苏满眼就是那抹红色，黑影似乎感知到了他的想法，敏捷的躲开了攻击。 束起的头发随着黑影的攻击散了下来，三千墨发青丝，隐隐要发白的趋势。 而借此机会正站在黑影正下方的慕宁面无表情地看着渚苏和黑影的一来一去。 听着耳边的玉灵嘀咕：“爹爹真的好强啊，这可不是合体期的魔物，还是未知的。” 慕宁眼神冷淡，纠正玉灵的说辞：“他不是你爹爹。” 玉灵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 “这场赢家还不一定，他绝对不止合体期。”慕宁微微眯眼，不止不是合体期，说不定还要更上一层楼。就像自己一样，像是被什么封印住了。 玉灵一脸纠结地看着。 “爹爹是不是以为主人娘亲被抓走了？” 渚苏的攻击并非是碾压式的，而是避开了那抹红色的光晕，一直想要伺机从黑影的手中企图得到那红色的…… 慕宁转身从浮岛的下方绕了过去，在结界接口处，避开渚苏的视线和外面的人面面相觑。 外面的人对于里面这场战役也很吃惊，凤凰山是仙人陨落之地，只是没想到还有这等邪物。 慕宁对着外面的人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当着他们的面劈开了结界的裂缝，那边的黑影感觉到结界出现了裂缝想要趁机跑出去，但是渚苏此时已经有些控制不住理智，满心满眼地想要将东西绞杀。 黑气无孔不入，丝丝裂缝，也能让它找到机会钻出去。 外面的人看到了黑气的外溢，瞳孔皱缩，只看到慕宁略显无辜的双眼，和那唇语：“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几个人立刻控制黑气，企图不让它蔓延到更远处。 在两方都在着急的时候，慕宁轻笑一声，像极了五百年前貌若倾城却冷血无心的魔尊。 “娘亲，您为什么？”小玉灵不解。明明在这里，就算这团东西再强，也不可能逃脱娘亲和爹爹联手。 把它放出去，万一有什么意外…… “你是灵气吸多了，不知道原本是什么了？” 小玉灵抿唇，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明明是娘亲您太喜怒无常了。” 上一刻还好好的，下一刻就开始发疯。 慕宁脸上的笑容止住，她摸着胸口位置，垂下眼眸，对啊，她为什么要这么觉得？ 明明这一切都和自己无关，只要破掉这破封印，灵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可为什么刚刚那一刻有想要这群人一起死的想法？ 是因为渚苏的选择不在自己这里么？ “娘亲在吃醋呀！”小玉灵果断给出一个答案。 “闭嘴。”慕宁脸色阴冷，什么吃醋。 但一刻的情绪太过强烈，强烈的让她想要这些人立刻死了。 无端的情绪和不合群的记忆跌宕而来，慕宁眼神微闪，她该不会是真的被封了一段记忆？ 有关谁的？ 慕宁抬头看着上面依旧在缠斗的渚苏，能和接近渡劫的东西僵持到现在属实不易。 存无弓霎时出现在慕宁手上，箭矢散发着红色的光芒，瞄准那边的黑色的雾气的核心。 第31章 精神控制 灵力散发过度的渚苏像是怎么也拉不回头的。 金色的灵满天彻底，将蓝色覆盖完毕，慕宁的存无箭开弓没有回头箭，一路上只会按照自己的目标行动，黑雾知道那弓的厉害，也不敢和箭矢硬碰硬，但它没有实体，核心也可以在自己的身体里随心而动。 因为那一丝裂口，核心顺着裂口朝着雾气外面去了。 没有强大的核心力量，结界内的雾气迅速散去，但如果要出去就必然要开结界，那东西在逼他们打开。 慕宁双眼微眯，这个世道可没有人能和她玩这种所谓的打法。 雾气散去的同时，原本毫发无损地慕宁就暴露在了渚苏的眼前，金色的瞳孔就这么直白的盯着她，三千青丝飞扬，一眼恍若千年。 慕宁抿唇，没有去看他，反而是想办法离开这座结界，可是当她转身的那一刻，肩膀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破了，就连护体结界都视若无睹的让对方侵入。 是血的味道。 他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类该有的样子。 慕宁沉心静气，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 外面的结界轰然碎裂，所处的空间就像被极致拉扯一般，硬生生地将她拽了出去，而后再一回神，她已经出来了，结界却完好无损的在浮岛的周围。 亲亲昵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讨厌我了么？” 慕宁忍不住头皮发麻，这样的能力根本不像是合体期，也不像是短时间爆发所导致的结果。 她甚至不能转头，去看那边的有些奇怪的渚苏。 “因为什么？” 周围的人都极力想要控制这黑雾，但它被压抑许久，一出来必然不可能罢休。 眼前的世界渐渐被黑雾笼罩，凤凰山的灵气正在被吸收。 “你不管管那边的东西么？”慕宁握紧双手。 “哦？” 懒散地带着一丝不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在慕宁的耳边说了一句。 “封了许久，它需要活动一下，我也需要活动一下，但睁眼看到这样的灵界，大概是……有点失望。”和平常的渚苏语气截然不同，后者的语气带了些惆怅和失望，轻笑的声音恍若过了许久。 “你是谁？”慕宁可不信这是灵力暴走的渚苏，感觉都不一样。 渚苏是那种普通的，带着平常心的修者，而不是这样，站在极高的位置对现在的灵界指指点点。 冰凉的触感从颈后传来，慕宁想要转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好似不受控制了，僵持的感觉到那人的气息就在自己的身后。 却看不到样子。 “你这样真的很好，很乖。” 慕宁不喜欢被人束缚，更不喜欢被一个未知的人束缚，即使现在的力量不如*他。 但是魔头性子里那层狡黠却让她接着说了一句：“你认识我？还是说……我认识你？” 看出了慕宁的小动作，身后的人只是轻笑一声，没说话，黑雾弥漫到四周，就算是他们也被笼罩在其中。 魔物伺机而动，即使看不清，也能感受到强烈的窥视感。 “别闹。” 这一句话落下之后，慕宁感觉到身上的压力感好像消失了，一股滔天的灵力释放白色的衣袍翻飞了衣角，在视线里出现又消失，墨色的头发微微束起，脸似乎不那么青涩了，但持续的时间短的可怜。 那人的脸上似乎有一层看不清的雾气，即使动用精神力也看不清楚，只感觉到一阵阵的凉意的灵力游走在四周迅速消弭着雾气。 慕宁抓紧机会，瞬间移动。 另一边，和怪物缠斗的四个人都已经精疲力竭，这东西不朝他们发动猛烈的攻击，而是像不知疲倦的东边来一下，西边来一下。弄的不得不全身警戒起来，可是，那东西能轻而易举看透他们的弱点，稍稍有松懈就会被拿以致命的攻击。 女孩早就坚持不住了：“师父……支援我们的人怎么还不来……还有那两个奇怪的人……” 奇怪？不可能奇怪。 只有未知，穿着云水宗的弟子服，灵力却远远超过了一个普通长老，甚至某些小宗的宗主，传闻云水宗有一位天生灵体的弟子，修为冠绝，小小年纪就达到合体期。 十有八九就是其中之一…… 想法还未中断，黑雾忽然以肉眼可见地速度退散。 那个传闻中修为冠绝的年轻人正躺在另一个女修的怀里，而那看上去十分娇小漂亮的女子手里握着黑雾的核心。 表情十分的……复杂。 “你们到底……”带队长老的话还没问出口，就感受到来自慕宁冷淡的眼神，和刚刚的无辜截然不停同。 明明只是个娇小的女修，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格外的摄人。 “没有眼力见的东西，结界岂是你们能随随便便打破的？如果不怕死，放出来更多的东西，就尽情来作，你们要死，我可不拦着。”慕宁声音冷淡，甚至连这声搭理也是极不情愿，于她来说，这群人死在这里才好。 渚苏的身形要比现在的慕宁高大很多，但却能轻易的被她托着。 后面想要斥驳的女修忍不住开口道：“我们哪里知道，那结界不能乱打？更何况，你们违背宗门的规定擅自来到凤凰山不是更过分？” 女修觉得自己得理继续说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魔修伪装成的灵修，刚刚那么浓郁的邪物，不攻击你们只知道攻击我们。” 慕宁伪装了那么久的灵修，就连洛乔都看不出来她是什么身份，现在却被别人颐气指使地点名了魔修的身份，听起来真像个笑话。 可她又觉得怀里的渚苏像个笑话，费尽心思将滋养多年的邪物驱散，得到的却是指责。 慕宁活了那么久，眼界并不窄，那些无关痛痒的话并不会叫她动容。 “你说的挺对。”慕宁忽然笑了笑，原本精致的脸被这笑容衬托得极美。 可长老不觉得对方接受了这样的说辞，就在松懈的那一刻，女修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咽喉被制住，呼吸不过来，几番想要挣扎都动弹不得。 想要发出声音却也无能。 “所以，接下来请随意。”慕宁声音很轻，抱着怀里的渚苏就要离开，又被喝住，“你是魔修，你怀里的可不是，想带他去哪？” 慕宁笑容滞涩在脸上，这群人还真是…… “小虫子，出来接着。” 话音未落，原本浮空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小男孩。 男孩穿着白净的衣服，模样和慕宁有两分相似。表情看上去很无辜，可是若是注意到他的手边，就会发现他并不薄弱。 智虫将渚苏接住后自觉地退到一边去，边走边鄙夷道：“活了几百年也没见过你们这群没眼力见的东西。” 慕宁没有了渚苏，显得轻松了许多，整个灵界骂她地人不少，但却觉得眼前这群人怎么看怎么不爽。 “不是说我是魔修么？觉得三个合体期便可以有恃无恐，不如来试试降服我这个魔修？你们知道我是谁么？”慕宁轻轻一笑，原本放在袖子下面的手微微一开，类似于结界的东西打开，周围地环境忽然就变了样子。 是无边无际的看不到边际的红。 “来玩个游戏吧，赢了的人可以活着走出这个结界，输了的人，来做我的养料如何？”慕宁的身影鬼魅地消失，脚底是沸腾的红色，蒸腾地仿佛叫人去死。 带队的长老率先就反应过来，这女修远远不止看上去的元婴的级别。 “这不是合体期的结界……”有人出声道。 眼前的光景千变万化。 “这当然不是合体期的结界。本尊在灵界许久，就连洛乔都看不出身份如何……却被你们知道了，出于目的性，你们该不该活着？” 几个人的身体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慕宁恢复了原本的面貌，那是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样子，极致漂亮的，但是整个灵界都找不到第二个拥有这个荼蘼花图腾的人。 红色的瞳孔定定地看着他们。 “叮叮当当……”是清脆的铃铛的声音。 无限被放大的恐惧。 以及……下意识的答案。 “你是……是……” “我是谁？说说看？你们又看到了什么？告诉我。” 站在原地的几个人包括那位长老，都瞳孔放空，仿佛失去了意识，像提线木偶般被牵着。 半晌，才木讷地说了一句：“是谁？我们是谁？” “你们不是谁……是来到凤凰山却被这里的邪物所伤的修者，什么人都没有看到。”慕宁一字一句地说。 “是……” 提线木偶办的点头，眼神空洞地不像个人。 慕宁再次眨眼的时候，所有的结界都已经褪去，那三个人还麻木地站在那里。 慕宁有些体力不支的松了一口气，小智虫看着那边的几个人，问道：“君上饶他们一命么？” “合体期的灵修精神识海是最重要的，比命还重要。”然而眼前的这几个人却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一般。 慕宁看了一眼那边的浮岛，不语。 “走吧，凤凰山有几处不错的地方能让你好好修炼不至于被一个守灵兽欺负成那样。” 小智虫委屈地瘪了瘪嘴，也只能应了一句：“来了。” 第32章 引诱的办法 渚苏就像被潜入精神识海里漫无目的的游荡。 修者内视的时候一般都会寻找自己的支柱，看到修为在体内最真实的情况，可渚苏不同，他看不到体内的任何灵力的流动，应该说是，成了汪洋的一片海，细小的流动根本捕捉不到。 这次违背师父的命令，扯开了灵力的枷锁过渡释放，反噬就是被关在这里。 他一袭素衣，坐在海上的正中央，在自己的正上面还有一个看不到的东西。 带有符文字号的样式在眼前乱飞，叫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你会后悔吗？” “不会。” 识海轻轻泛起了波澜，对方似乎是轻轻地在笑。 “现在的你真像过去的她。” “你认识她？”渚苏反问，这点东西早就想问了，初识的惊鸿一瞥不假，但在这层之下那无条件信任，和不像自己的行为，都解释不了，除了他早就认识，并且有一段不解的羁绊。 波澜的海恢复平静，在此同时，耳边的声音渐渐变近。 “现在到你问这个问题是不是太早了？平心而论，你现在还配不上她。” 渚苏没有说话，一双眼睛波澜不惊，似乎对它的嘲讽并没有放在心上。 而是闭上眼睛，静静在那边调动着灵力和精神力。 天之骄子，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天之骄子。 渚苏现在要做的就是破开眼前的秘境，至少不能一直被困在这里。 还有一些问题，他也许需要问问慕潇潇才明白。 彼时识海上方，一道金色的光芒闪过。 “哦？这是悟道了？” “爹爹要什么时候才能醒啊？”小玉灵郁闷地拖着自己的下巴。 凤凰山的一处山脉，慕宁将渚苏放在一旁的石头上，自己则就近借着他无限散发出来的灵力调整内息。 刚刚那波精神控制用自己现在的灵力驱动还是有些勉强，但也不像最开始那样完全做不到了，可以见得，提升现在的实力的确是正确的方向。 一顿休整之后，渚苏还没有要醒的意思，智虫蹲坐在一旁，也跟着发愁，“君上您现在如果回去会不会被当成什么？” 慕宁睁开眼睛，红色的光从眼底闪瞬即逝，现在的灵力已经能很好的稳定在元婴中期了。突破瓶颈之后就是…… “你在这里好好看着他。” 慕宁起身，朝着山脉一旁的水源走过去，修炼的根本就是固本培元，这一波升了修为之后，竟然还排出来一些当年魔修留下的杂质，可惜的是这东西对心魔没有任何用处。 智虫没有性别，慕宁也不在意，只要渚苏没有意识，她不介意露天洗澡。 小智虫惆怅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眼神一直落在躺在地上的渚苏身上，唉声叹气，为什么君上摊上了这么一个拖油瓶呢？不不不，按照刚刚那个情况来说。 这个人的力量甚至要在君上之右，但释放之后就是沉睡，现在更是弱的随便一个东西就能要了他的命。 只是这个人怎么越看越有点眼熟。 智虫搜索着自己的记忆，明明感觉捕捉到了，却又最后功亏一篑。 他们智虫一族一向都是灵力越高知道的越多，如果属于徘徊不前进的情况还可以用强行记忆的方法去找。 就当他打算将这个人的脸印进自己的脑子里时，那一双原本紧闭的眼睛忽然睁开。 毫无征兆的。 那墨色瞳孔的底下已经有了一层大概彻底挥之不去的金色。小智虫被这样冷淡的目光吓得忽然端端正正坐好了。 渚苏以为他醒来是能看到慕潇潇的，可是忽然出现的男孩却是连他也不认识。 “你是谁？”警惕地带着审视地询问。 小智虫心情万般复杂，“我不是谁，我是来看着你打杂的。” 毕竟谁知道会忽然醒了而且看上去修为更近一层的样子。 “潇潇呢？” 说着边环顾四周找人，直觉告诉渚苏，慕潇潇不至于扔下他不管，只见眼前的男孩忽然脸色苍白，声音赫然：“闭眼闭眼！不要看！” 渚苏：“？” 这会儿是夕阳，拉在那边的一汪清泉上格外的长，由着一层浅浅的金色铺在水面上，镀上了水里之人的柔和的光。 “哇啊啊啊！再去看挖掉你的眼睛！”小智虫怕君上把它打回原型，立刻起身用自己小小身躯企图挡着。 渚苏自觉避开了视线，耳根却忍不住红了，而后转移话题地问：“你是她……谁？” 毕竟长得还是有些相似的，若说是弟弟，还可以解释。 “我？她的宠物。” 渚苏…？？ “宠物？”渚苏有些诧异，灵界不是没有可以化形的灵兽在，但是一般都是契约加身，一般都是各自称呼的契约者，自降身价称自己为宠物的的确很少见。 小智虫非常高傲的扬了扬头，那可不是，它是上天下地君上的唯一一个契约的灵宠，就算以后回魔域了，它也要带着契约的印记在魔域横着走路。 “那是。话说你刚刚一定什么都没有看见！对不对？！”智虫三令五申地说，边说还幽怨了两句：“真是没想到你们灵界都是这种看人洗澡的伪君子。” 渚苏：…… “喂，你是不是突破了？”小智虫拿起了自己的姿态，态度十分不满地问。 渚苏整理好衣服，坐到背面的位置去和智虫说话，“是。” “那你之前的灵力忽然爆发是不是有原因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庞大的灵力控制，渡劫？不对，起码是化神的境界。说不定还要在化神之上。”智虫满满的好奇心，铺天盖地的灵力不是没见过，君上就是一个。 但是能在铺天盖地的灵力里精准的控制施压，甚至是完全压制君上的灵修几百年都不可能有。 渚苏没有回答。 智虫得不到答案脸上的神情有些不满。 “真小气。也不知道主人到底看上你什么，要不是天生灵体，就是那张脸了。” 长了一张骗人的脸。 小智虫气鼓鼓地看着，明明自己也是化形，靠近君上的灵力会更像君上，君上的颜值魔域可是铁打的第一名。 但是看着眼前这张脸，智虫居然会有一种“自己长得不好看，没有拖油瓶好看”的错觉。 “多谢。” 渚苏脸不红，心不跳地接下了这个称赞。 智虫…？？淦！ 卑鄙的灵修！ 第33章 天生一对 “有什么开心的事？” 慕宁提着东西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样子，渚苏看上去把心高气傲的智虫气的不行，眼睛都快瞪圆了，却一言不发，不想说话的样子。 渚苏转身，搭了她一把，轻笑：“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哦？那我好不好看？” 慕宁的话意有所指，明明看到的时候是背过身子的。 渚苏下意识的抿唇，表情虽然和智虫相差甚远，但欲言又止的样子可一点也不像刚刚。 “我不是故意的。”渚苏像小孩子那般道歉，垂着的睫毛忽闪忽闪的。 慕宁轻笑，伸手拨了拨他的发丝，朝着他的方向蹲下来和他平视，“我又不是不让你看，害羞什么？” “明明也是多大的人了，难道我的师兄几百年都没有经历过什么男女之事么？”慕宁语气揶揄，伸出手抬起他的下巴，让目光对视。 渚苏反驳：“当然不会。” “不会什么？” 大概是慕宁的目光太过热烈和直白，渚苏不断的转移话题：“你……是不是突破了，恭喜。” “这句话早就说过了，俗了，其实吧，”慕宁顿了顿，继续道：“你偷看我洗澡，我也是生气的，毕竟这么多年来，还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就算有也被她弄死了，可是小灵宝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弄死就可惜了。 “我没……”渚苏还没说完，就被慕宁打住了，“放心，我不像人间界的那些小姐和其他女修非要负责。” 她又放下手，像正常那般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和男孩说话。 “你……”话音未落，渚苏就从那边的石头上起来，从后面靠近慕宁。 慕宁表面上在和智虫说接下来的安排，但是能明显感受到对方的气息，直到他走到距离自己非常近的地方，那双微凉的手才缓缓落下。 双臂交叠，足矣容纳一个人的怀抱，渚苏的声音带了些闷闷，“你非要这样。” “我要如何？”慕宁冷笑一声，“师兄，你可曾正视过内心。” 他何尝没有看过。 “和我一起。”渚苏几乎以强制的方式控制着慕宁的视线，直到慕宁看到那眼底的金色流动，才猛然发觉，自己这是逼狠了。 “也太简陋……师兄，好歹你也是云水宗的天之骄子，下一代的云水宗宗主。”可是慕宁感觉到这丝危险之后并没有任何想要逃避的想法，反而是眼底出现了一丝兴奋的感觉。 倘若让他这样的一个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会是怎样的表情？引狼入室还是什么？ “那就不要犹豫……”慕宁伸手按下距离自己极其接近的后颈，双唇接触的感觉很好，又不是很好，渚苏那双眼睛除了震惊还有许多看不透的情绪，可在有一丝迷离之后又瞬间恢复了清明，他们天生相配。 还在的智虫：“……” 真是瞎了眼了。 “凤凰山的结界解开了？” 洛乔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有些变化，凤凰山是早年就登记在册的一处秘境，当初清月仙尊的陨落之地，中间更是有结界守护，常年不散的雾气是其中之一，还有一点是，但凡进入就会被限制掉一大半的力量。 清月仙尊是六百年前陨落的，和慕宁是同一时期的灵修，也有说法是两个人是熟知，如今慕宁苏醒之后，凤凰山的结界就开了。这很难不想到一处。 “……宗主……” 一边的长老脸色不虞，“您这是担心。” “就不应该让他们擅自前去，万一碰到了以她的性子断然不会让这些灵修活着回来。”洛乔眉头紧皱，更何况，现在渚苏也在凤凰山。 “慕宁苏醒已经有月余，但她至今都没回到魔域……是不是……” “不会，她不是一个特别喜欢高调的人，但是月余还未回到魔域，就只有一种可能。”洛乔笃定地说道：“慕宁的力量并不是巅峰，五百年前那场战役中一定发生了什么。” 但五百年前有点太久远了，那场战役里发生了什么，地点究竟在哪都是一个迷，无人知晓，就算知道的也全都死光了，当年和她对战的五位大乘全部阵亡，唯有…… 洛乔眼神晦暗不明，“派人联系渚苏，告诉他慕宁就在凤凰山，另外，我要再去一趟鹿鸣山。” “是。” 远在大堂之外听到消息的人忽而皱了皱眉，师兄失踪了那么久居然是在凤凰山么？还有慕宁居然也在凤凰山。 黄玲玲想着，便立刻传消息给洛衡波。 洛师姐和师兄两个人的关系如果不需要捅破那就是一对俨然合格的道侣，基本执行任务都是两个人一起的，凤凰山更是上次师姐提到的地方。 如今师兄贸然前往，十有八九是因为洛师姐。 两个人没有什么说不开的。既然自己配不上，入不了大师兄的眼，那也不能让大师兄被随便来的一个野丫头被抢走。 消息传出去的时候恰好碰上前来交任务的宗熙，后者眼神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黄玲玲不满地说：“看什么看？这里可是宗门大殿，岂是你一个外门弟子可以随意进入的？” “师姐，我是来交任务的。麻烦让让。”一句话反驳的话都没让她说出来，外门的統协长老的确在这附近，偏生宗熙还是最受长老喜欢的。 黄玲玲有些咬牙切齿，不过是人间界来的，在灵界，没有靠山比天赋好来的不行多了，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让这两个人滚蛋。 “另外……”宗熙忽然停下步子，冷笑道：“我来灵界之前都以为灵界的修士起码是像慕师姐和渚苏师兄那般风光霁月，做事坦荡的，不会有像普通人那般喜欢挑拨离间的。” 黄玲玲脸色一白，“你什么意思？” 宗熙轻笑一声，像是在嘲讽：“没什么。师姐好。” “你那么喜欢慕潇潇，敢让她知道吗？”黄玲玲压下脸上的灰白，主动找回场子地说。 宗灵的关心写在脸上，而宗熙却不是，他对慕潇潇的过分在意若不是有人告诉她，恐怕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第34章 山雨欲来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你不是喜欢她么？”黄玲玲轻蔑地笑着，似乎在她的眼里宗熙和慕潇潇都是同一类型的人。 无论是从人间界出来的宗熙还是所谓炉鼎之体的废物慕潇潇都不能撼动她的未来，亦或者是渚苏的未来。 宗熙面无表情，唯有眉头紧蹙，过了一会儿，只听到他语气颇为平静地说：“师姐不适合待在灵界，适合人间界。有这样的时间不如好好琢磨琢磨如何突破瓶颈。” 黄玲玲长得算娇嫩，但比上颜龄永驻的慕潇潇还是有些故意为之。她从小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会接连两次被人间界的人这般鄙视。 “别给脸不要脸！” 宗熙压根没有看她，转头朝着那边的方向走去，后面的声音断断续续：“你要是错过了这个村就永远没有机会了，她可是整个灵界都难的的炉鼎之体，人间界的皇族又怎么样？灵界想要留下的人，几时留不下？” 宗熙袖子下的手微微蜷缩，垂下眼眸，情绪宛如看不透的古井，“如果你说的只是这个的话。” 慕宁收拾好东西的时候，渚苏正坐在一旁，头低着，也没有说话，乖巧的像个什么孩子。 “你还没考虑好？还没考虑好的话，我走了。” 渚苏摇了摇头，保持着自己最后的冷静，心里已经炸成一朵花，刚刚他和潇潇确定了心意，也就是说对方心里有自己。 “别……等等，凤凰山的封印刚刚解开，那些蜗居的魔物自然不会消停，现在如果擅自出去的话……”话音未落，石头的那边忽然传来一阵痛呼和咒骂：“这鬼地方解封之后怎么就变成魔物的巢了？不是说凤凰山是仙人陨落之地么？” 慕宁微微眯眼。 而那边的渚苏则迅速做出了反应，他的身体率先护住了慕宁，继而眼神冷淡的在这周围布置下隐藏的结界。 进了合体期之后，对于时间的概念不断的减慢，包括存在与否认存在，渚苏的结界，若不是大乘或是化神无人可以看出，但这灵界化神和大乘者又有几个人？ 慕宁抿唇，她很好奇，为什么渚苏现在不选择出去救人，而是像偷情一样将这里隔绝。 很快的，那边就给出了结果。 经过灵气和灵脉变异之后的魔物似乎就没有那么纯粹的魔气了，样子从原本的恶心变成了正常，只是那一身滔天的魔气不会改变，它炙热的目光瞪着眼前的两个人，其中有一人已经身受重伤。 另一个看上去也好不到哪里去，胳膊不断的冒着血。 “师妹，你现在传讯给师门，这凤凰山的东西远不止我们所能承受的，若是结界一直处于放空状态，周围的低阶灵修必然惨烈。” “师兄……好。”女子咬了咬下唇，脸上的表情全然是绝望，可是就在下一刻，一道锋利的光剑从天空落斩而下，生生将那边凶残恶绝的魔物击杀。 “师尊！” 女子欣喜…… 来人身上仙气飘飘，看灵识已经堪破合体巅峰期，隐隐有大乘的趋势。 “你们迅速离开这里……慕宁在凤凰山。” 一道简短的讯息惊人的落到了四周，男子继续道：“现在魔域六位大乘修者已经有三位正在赶过来。倘若被他们先找到慕宁之所在，凤凰山避免不了一阵腥风血雨。” 男修和女修尚未从这惊天的消息中反应过来，脑子里全然是慕宁在凤凰山的消息。 慕宁已经被封印了五百年，对于她的影响力只停留在稍微有一些道行人的身上，但能被当做下一代止小儿夜啼的故事，必然会带有某些神秘的色彩，比如慕宁是传闻中三头六臂，专吃人心肝，吃灵修灵丹的疯女人。 男修和女修二话不说就吓得着急的离开了这里。 “慕宁在凤凰山。”渚苏一锤定音，“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在凤凰山本人的慕宁：“……” “你要带我去哪里？回宗门么？指不定要被惩罚吧。”慕宁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渚苏的目光转向更远处，“可以去附近的桃花镇避一避，只是，这次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去执事堂领罚。” 慕宁轻轻一笑：“哥哥，你不疼疼我么？若是被送去，你舍得？” 渚苏：“……” 渚苏觉得自己几百年的耐心都花在了她身上，如今还偏偏娇作了起来，“我代你领罚。” 慕宁淡笑不语，眼下并非是她不愿意留在这里，只是三位大乘修者，还不知是自己手下的哪三位，如果只是白城还好，但摊上其他可就说不准了。 她现在的实力还未完全恢复，就算是强行爆发也至多混个平手。 “那就这么说定了。”慕宁表面如此，说罢，便亲昵地靠近他了一些，“只是被你的师傅知道了，会不会怪我？” 渚苏摇了摇头：“不会。你是我的道侣。要罚就罚我。” 话语间，天阴沉了下来，浓浓的仿佛要下雨的气势，属于魔修的力量越来越靠近，慕宁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归于无，这股血风血雨的味道是真的叫她不舒服。 但魔域大修和现在的灵界对上没有优势，如果洛乔也来了，一切都不好说了。 “师兄觉得，魔修都是坏人么？” 下意识的，慕宁问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并非……” 慕宁眼神微闪：“为何？” “我见过害人全家的灵修和救人全家的魔修，如果没有误入歧途，并非不能共存。”渚苏的语气接近于平静，他是问心无愧地说出这句话的，也是对慕潇潇，眼前这个热烈到无以复加女子的呈上敬意。 慕宁心有诧异，她以为这样的正道小灵修会对魔域有无底的恨意。 直到她又听到：“但是慕宁这样的，要么封印，要么拔除，潇潇，这里现在不安全，她的力量远超我们。” 慕宁微微扬起的嘴角又再度放下。 “所以，我们得离开这里。说起这个，凤凰山的封印，其实就是慕宁打开的。”女孩脸上的表情娇若桃花，一颦一笑都有着属于自己的风韵，只是连成的话语却让人听不懂。 “你说什么？” 慕宁一字一顿，“我，见，过，她。” 第35章 霓裳羽衣（1） “很惊讶吗？”慕宁扬了扬唇角，眼神里的深意似乎根本就看不透，可是她的样子表现得看上去很无辜，满身全都是刺和防备，仿佛渚苏只要问错一句，就会毫不犹豫将对方打入无间地狱。 渚苏微微皱起眉头，在慕宁期待的答案出来之前，问道：“你受伤了吗？” 慕宁：“？” 难道按照剧本不该是问她见到慕宁应该是长得什么样子么？ 见慕宁没有回答，渚苏也没有多问一句，反而是平心静气地解释：“如果你想要问我，为什么不问她是何模样，又或者是怎么活下来的，我宁可你是在生气。” 慕宁挑了挑眉，语气不明：“为什么？你不是不喜欢她？灵界的人应该都很想杀掉她吧？” 渚苏非常直白地说：“我不会不知好歹的上去找死，更何况，灵界的灵修都是以自己道侣为优先。” 慕宁：“……” 这话说的居然让她无法反驳，不过这个回答，也还算满意，就勉强无视不敬自己的言论。 慕宁心里两下就给渚苏从打入尸山血海的预选名单里拖出来。 “她很强，强到可以无视屏障，清月仙尊的灵魂支撑不了那样的力量，就算我后面跟上去维持依旧维持不了多久。”慕宁脸不红，心不跳的瞎说，顺便还多加了两遍属于自己的揣测：“但是慕宁现在还没有回到魔域，说不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渚苏觉得她心情好了一些，才轻轻地露出一个笑容，“你就该这样，多笑笑。” 慕宁故作娇柔造作：“所以师兄你这是嫌弃我了？懂了！我现在立刻就离开这里，离开云水宗。” 渚苏和她对视，那双清冷的眸子看某样东西的时候总是会带着格外的认真。 “别闹。下面才是一场好戏的开始。” 慕宁：“？” 话音未落，她就被人揽住，慕宁被这突如其来的接触搞得全身不自在，手里攥着的力量差点没绷住一剑给渚苏捅了。 结界顺着两个人的升起同步升起，悬浮在半空中。 慕宁微微眯眼看着四周，魔物越聚越多，而刚刚那个原本仙风道骨的灵修尊者收敛下自己的气息，反而是找到了刚刚慕宁洗澡的灵泉，选择了一个合适的地方，打坐了起来，周身灵力流动的样子完全不像刚刚说慕宁在这里的紧张样子。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也有一队灵修朝着这边靠近。 之前找到这里的时候除了看中这里有一座天然的灵泉还有格外隐蔽的地方，如今却是几次三番被人打扰？ 睡了几百年的慕宁只觉得可笑，就在下一刻，灵泉的正中央忽然浮起来一座灵台，渚苏的声音才在耳边响起：“这宗门是清月仙尊的直系，清月仙尊留在灵界的嫡系不多，这人算一个。” 慕宁施舍给他一个你好厉害的眼神。 渚苏非常自觉的无视了这无来的吹捧，继续道：“清月仙尊陨落之地除了浮岛的正中，还有一处。” 慕宁轻笑一声，手下的力量缓慢的聚集，在渚苏看不见的地方，在那座浮起来的灵台上打上印记。 “走吧，这里一会儿……”话音未落，一道白色的光芒忽然闪现，从天边的云处传来，随之便是高修的压制。 “在这里等了许久，可算是等到你打开这墓道机关了。”来人一袭*白衣，头顶幂离，薄纱轻遮看不见脸，声音清冷却唯独多了一丝不合适。 那人立刻想要施法放回去，可是术法立刻就被打断，女子的声音称之为鄙夷：“君上打开的凤凰山，你们也敢忌惮。” 下一刻，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所有的东西全部停了下来，灰白的眼前景象取代了之前的翠绿青葱。 渚苏一口血喀了出来。 “不用和她硬碰硬。”慕宁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云连衣的修是鬼道，这是完全和人道完全不一样，魔修和灵修其实上都是以人为底身开始修习，因为天生沾染的东西不同，所以展现出来的东西也不同。 云连衣的攻击都是死气，越是生命活力的东西反噬越大。 反过来说，渚苏的结界一直没有被这位大乘修者发现十有八九因为他是天生灵体，散发出来的东西和云连衣的东西相性非常差，两个极端导致互相抵消。 那位修者显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魔域百年来不曾与灵界有过太多交恶，后起的灵修几乎有一半不认识。 “你是谁？擅自出现……” 薄纱女子有些恼怒，很快的，就伸手掐起了灵修的脖子，死气迅速弥漫，想要透过那护体的灵力。 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是谁你没资格知道，凤凰山的灵脉在哪？”云连衣语气恶劣，手指苍白如纸，却力道大的惊人。 “我不知道。”灵修完全不吃她这一套，“你是六位大乘魔修里的哪一位？” 云连衣眉头一皱，袖子一甩，那边的山头就断了下来，随之下来的还有几位看上去比较年轻的灵修，摔了个狗啃泥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说，这些人可活，不说，他们就会跟你陪葬。”云连衣做事向来是速战速决的性子，这点慕宁非常清楚，她不像金瑶和许微生那般喜欢折磨人，比起那些无所谓的作风，她的性格倒是更贴近自己。 灵修眼神微闪，似乎是没想到居然可以卑鄙无耻到这个地步，话语咬在牙里，死死的盯着那边的云连衣。 “你就算再问我也不知道。仙尊早就很久之前陨落的了，不是说你家魔尊和那位好么？怎么不让她自己去问？反倒是逼问我们这些……”话语说着，一股灵力忽然炸开，炸开之后灰白的结界似乎有一丝松动，可是，下一刻，那松动又恢复正常，耳后鬼魅的声音继续响起：“你想逃去哪里？” 灵修咬牙切齿，被逼到这个程度，就算再来一次也是死了。 慕宁站在那圈里，把玩着手里从玉髓空间拿出来的小玩意，语气漫不经心，“师兄要不要帮帮忙？” 第36章 霓裳羽衣（2） 渚苏跃跃欲试，但似乎又知道自己现在不是云连衣的对手，眼神立刻变得复杂起来，他环顾四周，那边有更多的人想要过来。 眼前的魔修只在这里方圆一小块儿的地方散发了死亡气息的结界。 若是更多的低阶灵修踏入只会得一死。 “呐，我说，你为什么不尝试着相信，云连衣会被这位‘尊者’劝退？”慕宁声音懒洋洋的。 说完，她便走到渚苏的身后，双手紧握，独独留了一根拇指，指着渚苏的头顶的穴位，红色的灵力散发出来，这是精神控制的高级幻术，可以独立制造一个空间出来，不同于结界，这里地东西完全不会被伤害。 可就在下一刻，慕宁轻轻一笑，直接通过玉髓神器将渚苏的神魂暂时的抽离出来。 身体失去了控制竟然间接的从空中直直掉落。 慕宁将手里冒着幽蓝色光芒的小东西递给渚苏，嘱咐道：“拿着，戴着，有这个东西，云连衣并不能怎么样你，早些时候我游历四方的时候见过她的功法。致命是致命但并非全无缺点。” 渚苏眼神流转，飘在空中问道：“我的身体如何？” 慕宁左手翻飞，一只精致的小瓷瓶就出现在手里，另一边是幻化成实体飘在空中的玉灵，玉灵也长大了一些，跟主人有八分相似。 “收进去好好照看。另外，帮我解开一层封印。” 这是灵识对话，并没有让渚苏听到，玉灵觉得委屈刚想反驳，就被慕宁喝止住：“我清楚现在什么状态，清月留下的东西是机遇，我不会让这东西从我手里白白溜走，至于云连衣和其他人，死活看运气。” 玉灵默默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那边同样飘着的渚苏以及脖子上挂的蓝色玉佩，声音稚嫩：“爹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娘亲，她都把……” 还没说完，慕宁就将它又塞进神器里。 自己则单独维持这个结界。 她不能和云连衣正面交锋，这样会把其他人引来，只能让渚苏周旋。 “云连衣的结界包括功法都是针对人，生气，活着的东西，但你现在是灵体，所以不会有什么问题，戴着这个可以暂时维持你的神魂实体化。她的任何术法都对你无效，但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早些解决。”慕宁的嘱咐简单又直白，直白地有些像是在吩咐做什么事情一样。 渚苏飘在空中，眼神晦暗。 直接靠接触一点点就能提取神魂的高级术法，最低修炼的级别也是大乘期，更何况在他身上投放处精神幻术折射出来的像个正常人一样的东西，若是没有几百年的修为做不到，而且还如此的熟练。 然而慕宁却只是一味的嘱咐，并没有其他任何情绪，似乎笃定眼前的魔修对他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你忘了一件东西。”渚苏淡淡。 慕宁：“？” 话音未落，慕宁忽然感觉到额头似乎有什么东西贴近，然后又消失，紧接着就是蓝色的灵力温存的留在她的身上。 后者平心静气地说：“这是我的印记。” 慕宁一脸莫名其妙地摸了摸额头，“你给我留印记干嘛？” 毕竟她之前最忌讳印记，给别人留无所谓，但自己身上却不能出现这种随时可能会致命的东西。 “潇潇，我等你。” 等你解释。 慕宁不语，眼神沉静了下来，看着那飘然离去的背影，智虫的声音幽幽从耳边传来：“君上，要不要趁现在把他杀了？只要拔除神魂，他的灵体就不复存在。灵界对您也没有威胁了。” “给我闭上你的嘴，那么爱说话，你下去同他一起，别让云连衣发现你的身份应该做得到。”说罢，慕宁便一手将那只小胖虫拍出了结界，直挺挺地化成人形摔在了地上。 彼时正在斗法的云连衣和灵修：“……” 智虫：“……” 少年脸上全然是委屈，干巴巴地看着那边翩然而至仙气飘飘的渚苏，对比自己这脏兮兮地垂直落地的造型，无奈地大哭：“呜呜呜啊啊啊！到底是没了爹娘，就不疼不爱了。” 周围死气的腐蚀并没有殃及到忽然出现的男孩。 但是已经踏入死域的一部分灵修已经脸色发白的要晕过去。 “你是谁？”云连衣清晰地知道能够免疫自己死域腐蚀的，要么是同修，要么就是有克制的生生灵器。 智虫瘪着嘴，一骨碌地从地上爬起来，装模作样道：“我是谁？您当然不知道，不过呢，今日我是来当救世主……”话还没说完，就被渚苏打断，“魔域六位大乘修者，你是其一。” 云连衣微微眯眼，全身都套着幂离的纱，几乎看不到里面的任何情况，但渚苏依然能感受到对方审视的眼神，似乎要把自己看透。 “仙家快走。”灵修不知自己已经被看了几分，但这不知情的样子，只要无人知晓，那一处宝贝之地，就是自己的。 渚苏面色平静，死域的气息不断的侵蚀着身体，可是，落下来的枯叶就像失去了效果，干巴巴的掉落，干巴巴的消失。 渚苏没有说话，那屹然挺立的身形却昭告了他不会离开的意思，幽蓝长剑一触即发。 其实灵修里有不少的贪婪之辈，渚苏不是不清楚，如今自己做的这些事也不能去指责别人，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那人实在是不愿分享，也不能逼迫。 云连衣加重了气息，幂离发了疯一样的颤抖起来，很快她笑了，笑的整个人都在打颤：“原来是你，打伤金瑶那货色的居然是一个合体期的废物。” 如同慕宁所猜想的那样，金瑶的分身被毁后，本尊也或多或少受到了一点的伤害，这让她很不能理解，当初缘何要多此一举。 魔修都是些无法用思维来衡量的人，慕宁深知这一点，没有多做思考便将结界换到了别处，自己打着坐提高目前的实力。 对于云连衣的嘲笑，渚苏并不在意，他只是眼神幽冷像是生气，紧紧握着剑柄的手都渗出了一丝寒意。 第37章 霓裳羽衣（3） 云连衣活了那么多年，从魔域混到如今的的位子自然和其他只靠打的五个傻逼不一样，她从来都是以自己为优先，想来那位尚未回魔域的魔尊对此举应该比较熟悉。 只可惜，这场凤凰山的盛宴，应该是没有人看到了。 “我看你道行不深，却能抵制我的死域，做个交易？”云连衣知道自己激怒不了他，便换了一种方式。 “我放那些人和这个人走，但抵制死域方法和这个人的宝物都要归我，如何？你应该清楚和一位大乘修者对峙，于合体期来说，并没有好处。”云连衣放下姿态，就连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审视。 似是在防备。 她最大的杀招便是死域，这种结界范围里，就算是其他五个傻逼也不能行动自如受其限制，这样的能力，克制的东西很少。 却在一个小辈手里……莫非…… 云连衣忽然想到了什么，语气冷淡，眼神阴翳，“你和尊上是什么关系？！她在哪？！” 能知道克制的方法的只有一个人。 渚苏对她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也不明白这群魔修脑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长剑直指云连衣，“我和大乘期修者对峙没有任何胜算，但是……” 大乘期修者胜利过得不过是远高于合体期的灵力和悟道，以及对技巧的领悟，就像是慕潇潇，明明只是元婴，但她的技巧全然不可能是元婴期，哪怕是合体期都算是纡尊降贵了，这样的东西配合上自己源源不断的灵力，就算是大乘期，他也有机会博弈。 此时神识里传来女子轻笑的声音，“真的不怕嘛？师兄，我感觉你在心慌哎。” 渚苏闭上眼睛，平复心情，回道：“你好好的，我就不心慌，灵力还够维持结界么？” 慕宁看着那边隐隐要断裂的结界缝隙，沉了声音：“貌似不太好呢，果然不是同源灵力就无法维持结界。” 然而就在下一刻，慕宁的瞳孔变成红色，闪过亮光，原本出现缝隙的结界又变得完好。 同源的无法弥补，但只要够多就行了。 “不用担心，我还不会有事，注意云连衣。”慕宁声音落下，这边的渚苏就专心应对。 彼时那个被威胁的修士向后退了一步，想要逃跑，但是死域的侵蚀非常严重，几乎是走两步就跪了下来，头皮发麻。 云连衣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反而是单手想要用灵力给他拖过来，但渚苏眼疾手快的给她打断了。 修真界经过几百年的换洗早就没了当初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情况，灵力的枯竭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快，但天机尚在只要能踏破这层大乘的坎儿就能窥破天机，找到修炼的捷径。 云连衣自然不会放过这次可以提升自我的机会，即使对方看起来能克制她的结界。 渚苏感觉到了对方在蓄力，很大程度上已经出现了死域在蔓延的情况。 而远在结界中的慕宁微微眯眼，这是要破罐子破摔了。 “那你就死吧。” 凤凰山彼时是晴朗的天，有雨后出笋的气息，但云连衣这番操作已然不顾那些东西，阴云密布再次笼罩在了山头。 空气中凝聚了死亡的气息，渚苏捏紧了剑柄，却能感知到比起当初浮岛结界里面的东西，眼前的云连衣还差的远。 “左上，右三点，打。”慕宁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渚苏随声而动。 一道灵力飞过去时，就好像砸到了什么结实的东西。 “右下，闪避，注意她的死气，你只还剩一个时辰。” 蓝色灵石链子在袖子里闪着光，渚苏闪避。 慕宁就像是指点战局的最高者。 云连衣实力不如其他五位，却也能实打实的坐上大乘的位子，是渚苏目前现在比不了的。 几番来回，有了慕宁的解答，也算是吃了个平手，但是高手对峙绝对不止一个时辰，渚苏渐渐落了下风，就在云连衣彻底掌握了局势之际，慕宁的声音也从耳边消失了一般。 渚苏擦了擦嘴边的血，然后又重新起来。 “还要坚持你的下场就是死了……只要你死了……这世界上就没有人能克制我……”云连衣冷笑，然后黑色的长鞭随空而落。 不同于金瑶的带着漂亮的攻击，云连衣处处都是狠辣，招招致命。 “爹爹要死了吗？”小玉灵浮空问着。 慕宁眼神冷淡，渚苏的身体已经在发凉了，如果不能及时回来，或者神魂受到了损伤那是不可逆转的。 但慕宁要的就是这点，她想要知道，那个人，敢压制自己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许微生踩着山头过来的时候看到那边的金瑶和白城，前者看上去心情并不好，后者则是眼神严肃，非要做点什么来的。 “你什么意思？说我谋害君上？？”金瑶简直无法理解白城的脑回路，“君上的本事你我还不清楚，就算我，金瑶把命搭在那里，君上也死不了。” 对面站的是个十分秀气的男人，若是单看样貌必然是觉得他是个灵修，几个大乘的魔修里有四个是被打服的，两个是自愿的，白城就是那一位。 “罢了，我也不和你辩解什么，我已经陪你来到凤凰山了，要找就找，别浪费我的时间。”金瑶一身漂亮的衣服都被弄得七七八八，若不是自己的分身被毁实力暂时不是巅峰，哪里用得着被这个傻逼要挟。 白城沉下眸子，心里想的却是，君上复活都不愿意来魔域，必然是魔域做的有些不得体的事情。 又或者是君上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任何人，可金瑶说她在灵修的地盘上，还在云水宗，曾经骄傲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在当初至死也不愿意来往的地方？ “许微生？”金瑶的灵识很敏锐，一踏入百米范围，便感受到了那熟悉的力量。 “你们还不去么？那边，云连衣的死域出现了，怕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但那么大的死域，别是真的遇到了君上。”许微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 第38章 霓裳羽衣（4） 渚苏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好像在被吞噬，对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原本挂在怀里的石头的光芒暗了一些，也有一些红色的力量隐隐溢出，最后还是熄灭在那淡淡的光芒里。 云连衣好像看出来他的把戏，又好像没看出，但重新拿回局势之后，她也勉强放松了一些。 “你的天赋也算是卓绝，至少百年之内，本座从未见过你这样实力的年轻人，区区几百年……”云连衣隐入死域，黑灰色的气息笼罩了整个上空，除去那些被牵连进来的修者，所有人都避开了那弥漫的死域。 除了云水宗的洛乔尊主，目前不会有人去得罪魔域的大乘修者，更何况在这种慕宁已经复苏的消息传来之后，即使灵力枯竭，大部分的修者也还是选择避而不见。 “对啊……哈哈哈，区区几百年就达到了本座一千年的水准，你也算……”话音至此，一道惊雷忽然响至上空，白光扑泄而下。 原本死气沉沉还在坚持的渚苏眼神忽然变了，变得……悲伤，不仅仅是悲伤，更是冷漠，像是不近人情的冷漠，与此同时，嘴角微微上扬，一股平和的但窒息的力量迅速蔓延。 云连衣尚未察觉，但身在高处的慕宁已经警惕地感觉到了，那种危险的，致命的，又像绚丽荼蘼花的危险的力量。 但不同于压制自己时的那丝戏谑，这次他的杀意肉眼可见。 慕宁有一丝困惑，对待云连衣是杀意，对待自己偏生就成了戏谑？还有，这次若是试探不出来他到底是谁，日后就算是围殴打也要打出来。 “既然如此，你的命我就收下了。”云连衣说罢就要抬手取其性命。 慕宁微微眯眼，那掌是云连衣的精髓所在，若是被打上了必死无疑，就算是陨生石也救不了他的命。 到了这种危机关头，一定会…… 想到这里，那边好似在蓄力的渚苏猛的一口血吐了出来，下面因为死域枯萎的植物因为这么点血，居然有起死回生的迹象。 “真可惜……我的血……可是个宝贝呢。”渚苏忽的没了刚刚那压人的气势，而是像顿悟了什么一般。 云连衣见状不对，立刻下手，黑色的掌气就要覆盖在渚苏的的身上。 一道利白的剑刃如雪般架在了云连衣的脖颈，与此同时，半跪在地上的渚苏身子忽然到了后面。 云连衣眼神一闪，分身？ 不，不像，在自己的死域里不可能有人会施展分身而自己察觉不了的，就算是其他五个大乘修者也不行，哪怕是现在的洛乔，一旦着了自己的道也不可能轻易…… “你这是……什么东西？”云连衣不信有人会在自己的结界里这样，试图隐入这里再次掌握局势。 “我劝你最好别动，我的剑没什么用，最大的用处就是，对你的死域之气有克制……”渚苏嘴角流血，耳朵还有眼睛也都在流血，那些都是离魂过久的表现。 可现在他依旧是联系不上慕潇潇，就算是之前神器建立出来的联络通道也不行。 “只要我稍一动手，你就会死……咳咳……”渚苏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鲜红的颜色染红了唇边的苍白，“早就听闻魔域六大修者，云连衣最变幻莫测，但实打实的本事却不如其他五个人。” “你敢？！” 渚苏现在算是强弩之末，但她却不能折在这里，毕竟她数千年的修为，绝对不能因为一个小鬼，而大伤元气。 “你看我敢不敢？”渚苏丝毫不惧。 自己的剑可以短暂的压制她与这结界的联系，但也是短暂，刚刚明悟过来的东西不能支持很久。 雪白的剑刃抵在脖子上，苍白的皮肤上出现了小的血珠。 那东西是真的克制自己，所以也就难怪他能够轻而易举的进来。 云连衣敛下眼底之下的情绪，还是她太轻敌了。 “你是谁？” 渚苏不语。 “……撤掉你的死域。” “你……” “我说，撤掉你的死域，否则就算是同归于尽，我也让你陨落在这里。”渚苏仿佛又回到了慕宁没有出现在他世界冷冰冰的模样。 浮在半空中的小玉灵倒是惋惜地叹气道：“爹爹似乎因为娘亲才变得柔软。” 慕宁冷哼一声，“情感是这个世界上最轻易碎掉的东西，虚妄之事。” 说罢，慕宁打开了那被她单独关闭的灵识联络通道，假装像是受惊的小鹿：“师兄，师兄你没事吧？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我……” 慕宁连编造的话都没有说完，灵识传来的渚苏的声音让她冷透的心不知怎的一动。 “离开这里，死域一撤，我就没有余力了。告诉师父，告诉宗主，说徒儿辜负他们的期望。” 渚苏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了，死域一撤，他必然坚持不住，再加上离魂太久，神识又这般受到透支，早就已经到了极限，现在一句话概括他，不过是强弩之末。 也只能给他们争取逃跑的机会。 慕宁原本放在手里把玩的东西“卡擦”的碎了，红色结晶的石头透过结界，落在地上，更像是无中生有。 “师兄……你这是刚刚确定了道侣关系就让我守寡？” 慕宁心里有种想要把外面两个人一起杀掉的想法。 渚苏：“？？？” 师妹的关注点那么奇特的吗？ “别闹了……潇潇。” 渚苏一丝不苟的同时已经向她服了软，侧面印证了他已经快到极限了。 慕宁轻笑一声，少女声音清灵，这笑声像是自嘲不是。 “师兄……你不会死的，我怎么舍得你死呢？”慕宁单独切断了灵识的通讯，与此同时，渚苏的身体正在他的怀里。 慕宁眼底红光一闪，正在外面僵持的渚苏消失在原地，神魂就像是被人强制收回。 小玉灵换了一副样子，从刚刚小小的样子变得形态婉约动人。 一张和慕宁八分相似的脸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就算真不了，但只要熟悉她的人都会知道她的身上那件逆天的神器名为何物，唤何用处。 “去吧，给你爹报仇。”慕宁声音淡淡。 小玉灵带上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红色的光空中落下，正面刚了底下弥漫的死域。 “我倒以为是谁？云姑娘的味道还是那么难闻啊。”话音落下之际，血红的力量翻腾着，直接将地上的东西卷覆为无。 云连衣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这股熟悉的力量让她头皮发麻。 踩在半空中的女人没有穿鞋，一身红色的长纱包裹着曼妙的身体，脚环上的铃铛清脆的叮当叮当作响。 “你是……”话音未落，那股红色血气就已经覆盖到了她刚刚不小心被刺伤的地方，后者更是以鬼魅不可见的速度移到了她的身边，语气轻蔑：“血的味道也不太好闻。” 云连衣几乎感受不到那人的呼吸。 “君上……君上……”云连衣握紧了手，却丝毫不敢反抗。 第39章 霓裳羽衣（5） 七百年前的魔域不像现在这般秩序混乱，慕宁从尸山血海归来之后，稳稳坐在魔域之主这把交椅之上。 虽然当时她的层级不过是刚刚突破化神初境，但实力的构成不止是修为，更是心性和实战能力。 尸山血海那种鬼地方，几千年来寸草不生，寄居之上的都是些亡命之徒，嗜血蝙蝠不仅会取灵力更会取生命力，被咬伤上一口，就算不死，也要损伤不少。 更何况是格外珍惜力量的魔修，慕宁从那样的地方出来，本身来说就是一个奇迹。 能力更是得到了突破。 当年不少人挑战她，但都铩羽而归，挑战被打死的也不少。 红色的气息席卷了整个魔域，没有人不为之战栗。 云连衣自小便修习独门的秘术，死域，年纪轻轻便可以运用自如，她自然不服这刚刚出生不久的小鬼当上魔尊。 可她不蠢，利用死域，她怂恿了不少人去挑战慕宁。 魔尊再强，也不可能同时击杀他们那么多人。 可是……她猜错了，从那种地方出来的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变态。 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眼里除了杀，再也没有别的光芒。 去的魔修有十八位，三位大乘，十一位合体期巅峰，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三个人。 也包括怂恿的自己。 当血气弥漫到那时的自己面前，本能的，她感觉到了恐惧，连死域都来不及释放，就被遏制住了，脖颈下被一双冰凉的手死死的握住。 赤瞳死死地盯着她，看着她拼命挣扎，似乎是找到了什么乐趣，却也一直不松手，也不一步逼死她。 “你和他们不一样。” 那是高高在上的魔尊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第二句便是：“你很聪明，知道打不过我，便叫了这么多人来。” 戏谑的话，猜透了她这么多天来一切的准备和想法，云连衣非常恼怒。 “既然都知道，还犹豫什么？！” 云连衣怕死，却并非是那种被人戳破了还要苟活下去的人。 “留下来，为我所用，魔域的第六位，就是给你的位子。”慕宁松了手。 风吹进之前怎么吹不进的灵影殿，铃铛的声音，随着风哗啦哗啦的作响，就如同今日一般。 云连衣曾经想过很多次，慕宁留下她的理由是什么，那个时候她几乎断定那人只是觉得死域比较稀奇。 直到一百年后，她再次挑战了慕宁。 对方不费吹灰之力的就破了她费尽心机做成了死域牢笼。 慕宁没有必要忌惮，但于她来说，自己就像个笑话。 云连衣咬紧牙关，望着那高高在上的姑娘，沉睡之后的魔主似乎变弱了，但又不像是弱的，神识给她带来的压迫感，甚至要比百年前更强。 毕竟那人，是唯一知道死域所有弱点的人。 “你为何……不跑？” “慕宁”微微扬了扬嘴角，语气平静。 云连衣低下头，“君上苏醒到第一件事并非回魔域，我等非常担心……” 撒谎这种东西她从出生开始就做到炉火纯青了。 “是吗……”后者淡淡一笑：“本尊还以为，你们是巴不得这个君上死在哪里？许微生是，金瑶也是，如今你们这是组团来报当年的仇了？” 云连衣深受慕宁的荼毒，“不敢。” “不敢？你们有什么不敢的？”慕宁眼神飘向远处，伸出手指，红色的灵力打向了死域外的一处地方。 “既然都来了，还躲着作甚？不如你们一起上，看本尊功力到底有没有衰退？” 红色的光一击打破了许微生的防护屏障。 原本站在圈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唯有白城率先做出了反应，他两步飞到慕宁面前，跪下道：“君上……属下很……但心您……” 许微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手上的扇子都打开不了，被一圈微微的红光死死的束缚住。 慕宁眼神落在那边的金瑶身上，“还要感谢三护法，为本尊开路？” 金瑶被这眼神看的发怵，几百年的朝夕相处，慕宁的变态魔域人人不知，唯有护法知道的清清楚楚，她下意识地推了一下一旁的许微生，脸上地笑容快要维持不住：“君……君上……这不是……不是，为了君上分忧解难么？” 慕宁一声冷笑，红色的光直接无视护体防御飞到金瑶鼻尖，静静落置在上面。 只要慕宁愿意，这道充满腐蚀性的红光就会打在金瑶脸上，造成的伤痕终生治愈不了。 这对于金瑶来说，无疑是断送性命。 “所以，本尊要给你什么奖励比较好？还是说，本尊沉睡这些年，魔域的所有魔修都养老去了？”慕宁脸上颇有不悦，“现在整个修界只有洛乔的修为在你们之上，自诩魔域六大修者，却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云连衣：“……” 金瑶：“……” 许微生：“……” 白城：“……” 云连衣抿唇，“若是君上想要扩大魔域，属下们这就去部署，势必要血洗当年屈辱。” 许微生私下里白眼了一下云连衣。 金瑶推搡了一下许微生，都有鬼的三个人心里忐忑不安。 一是被慕宁打怕了，另外是，明明当初还是半残的实力，为何现在就是连他们也看不透君上到修为。 无视大乘修者护体防御这本来就是低修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 而且现在的君上一点疲态都未有。 “是属下疏忽了，君上请责罚。”白城无脑道歉。 金瑶恨不得扒了白城的皮，谁他妈要被责罚。 君上的无脑吹请不要带上他们这些无辜的人。 许微生立刻转圜余地地说：“君上的意思属下明白，只是魔域的修者数量远不如灵界，君上沉睡这几年更甚。” 慕宁冷笑一声：“废物。” 被慕宁噎了一下的许微生脸上的笑容顿时挂不住了。 几百年前打不过，不可能现在打不过，更何况，这段时间他不断精近功力，实力早就超过当初数十倍。 而她慕宁就是个当年被那修者封印地失败者，凭什么命令他们。 感觉到许微生什么意思的金瑶立刻摇头，示意。 哪知道，那越说越向前的男人，手下的力量越积累越多。 下一刻就要迸发而出。 云连衣和他达成了共识，只要许微生偷袭成功，两个人就立刻合作干掉慕宁。 金瑶一定会被他们拉下水，到时候，由着金瑶牵制白城。 然而这共识还没达到一刻，慕宁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本尊的弱点，要不要讲一下比较好？” 话音未落，红色的光芒闪烁着，在云连衣和许微生身上炸开来，一朵漂亮的荼蘼花像烙印似的印在两个人的身上。 “本尊鼓励你们伺机干掉魔尊，魔域不留废物，但是……区区两个大乘，就在眼皮子底下，觉得本尊瞧不见？” 说罢，荼蘼花散发出红光。 云连衣率先支撑不住的叫出了声。 “君……君上，饶命……” 黑色的斗笠端不住的从头上掉了下来，露出那张苍白的没有人形的脸。 面对光芒，云连衣痛苦的挣扎着：“不要……不要……饶命……” “这些年，你们真是一点记性也不长。” 第40章 化神之境 云连衣的死域完全退去的时候，几位魔域和修真界叱咤风云的大乘魔修都脸色发白的站在一边。 被荼蘼花打上烙印的两个人一个半趴在地上，另一个人则是跪在地上。 看上去好不狼狈。 此时的凤凰山一半以上的修士都朝着这个方向来，玉灵火速传音给慕宁。 “娘亲，咱要继续吗？虽然那群人根本不够打的……” 如果事情闹大了，那些灵界的修者对上慕宁这样的魔头级疯子一定做到所谓的一致对敌。 玉灵的声音传到慕宁的识海时。 渚苏还躺在怀里，结界之上，几乎不会有人察觉，只要洛乔不来。 她便能轻易解决这些人。 然而下面这几个人，就算是那个刚刚经过历练的修士看到玉灵假扮的“慕宁”那一刻也慌了神。 即使在数月前，对慕宁复活无动于衷的修士也不免的头疼，这个魔头复活，又消失。 出现在凤凰山毫无预兆。 但现在已经不是内讧的时候了。 慕宁瞧着周围正在聚集的修士，轻笑，人啊，即使过了几百年，也依旧是当初那个样子。 “不用走，这次洛乔不会来了，本尊苏醒了那么久，总是有人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慕宁淡淡道，话音未落，玉灵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灵识好像和慕宁的对调了。 坐在这隐形的浮空结界里，静静地看着外面，透支过度的渚苏正以一种温顺的态度躺在腿上。 “好久不见了。” 原本躺在腿上一蹶不振的渚苏声音平静，眼睛却是金色的。 很明显的，他，不是刚刚那位爹爹。 本能感到防备的玉灵立刻就要传音给那边的慕宁，却被渚苏生生的遏制住了灵识。 玉灵眼神闪烁。 爹爹的声音和以往相差太多，平时都是温和的，平静至多带着一丝冷冽，但此刻，那种直视至高者才会出现的情绪出现在她自己的身上。 对方不再是那种被娘亲俯视的那个人。 “跟我说说吧，这些年，关于她的故事。” 结界之外，三三两两个高修聚集，被折磨的云连衣和许微生也被解除了惩罚。 “现在该知道要怎么做了么？” 云连衣一声不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地许微生。 到底是谁半个月前说君上的能力已经大不如前的？ 要知道这荼蘼花印，如果想要它发挥作用，就必须要本人的灵力层次远远高于被施术者才行。 单这一点就要打脸回去了。 许微生也是颇为郁闷地看了一眼那边的慕宁，难道是当初自己的直觉有误？那不可能……除非…… 君上已经过了化神境，就差机缘堪破道法了？ 化神之上，那是什么？整个灵界加魔域这数千年来，化神之上唯有一人，但那一人早已陨落。 目前还是一个下落不明的状况。 后来者除了被封印的君上再无人…… 没有人知道那人是个什么样的存在，除了君上。 她是当年唯一见过并且还生活了一段时间的…… 等等……后来发生了什么？ 许微生觉得自己对于这个人好像没有什么印象，除了他的至高修为以及那漠视一切的姿态。 那他究竟是怎么记得，他和君上有关系的？ “属下明白。”许微生思考良久，心里的疑惑最终被压下，能开凤凰山的，只有君上。 清月仙尊和君上的交情并非一月半载，而是整整三百年。 云连衣也只能顺着回答。 慕宁一跃而下，玉灵幻化出来的身体很轻，也和一旁的真正的身体不太一样，能维持这幅身躯的就只有玉髓神器里的那储存了不知道多少的力量。 “那就是……” 这代大修者不少，即使是灵气如此枯竭，修炼出来的依旧不在少数，天才也是不少。 慕宁目光落在那边聚集而来的修者，翩然一笑。 说她是个凶神恶煞的魔修时，大部分灵修是心怀厌恶的，可是慕宁的这幅长相属实和魔修搭不上边，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仿佛这个世界都安静了。 她的长相比灵界第一美人还要纯上不少，随便换件衣服，站在一旁，恐怕没有人会认得出。 若不是那红色的滔天的气势和压抑的感觉不疑有他。 慕宁垂眸，玉灵幻化出来的脸，和她当初的一样，和现在的自己有太多的差别。 “以你的死域，对上有几成把握？” 凤凰山两边，一边是以慕宁为首的魔修，纵然只有几位但也无人敢忽视。 其余的则是各大宗门长老领来的高修弟子，云水宗作为当下地第一门派，除了洛乔没来，座下长老已经来的差不多了。 似乎早就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知道她会出现在这里一般。 “怎么？这是要围杀我？”慕宁看了看四周的人，轻声一笑。 那带头的男人，慕宁认识，是云水宗里数一数二的修为第二者，大乘期修为，比起她手下这六位大乘修者也算是不遑多让的角色。 男人一身仙风道骨的姿态，唯有眼睛微微眯着，似乎是不敢相信她一个活了快一千多年的魔头居然会是这般样貌。 “凤凰山是清月仙尊的陨落之地，这些年一直无人得以打开，如今你苏醒了，凤凰山的结界便开了，灵界早三百多年就有传闻，清月仙尊和魔头慕宁算是至交。” 一字一句，分明就是对她的控诉。 金瑶听了不禁笑了笑，笑的万般妩媚：“仙长，您这话说的真是过分，我们君上早在五百年前就被某些人封印了，如今这可算刚刚苏醒不过两个月，便这般大费周折……” 许微生和云连衣不喜欢多说废话，对于抢魔尊的位子感兴趣，但对那些道貌岸然的灵修，那是大于一切的。 但云连衣刚刚受了重伤，死域不会那么得心应手，死亡的气息从指尖弥漫时，一道红色的光芒忽然打入了她的体内。 很快的，她感觉到了身伤的伤几乎已经痊愈，不仅如此，就连刚刚因为对抗荼靡印所损耗的力量也回来了。 恢复伤口都是按照伤口的程度，以及修为做判断的，越高修的人越不会受伤参悟了一切的道，就如同化神之境的修者，他们已经进入了对于天地，对于仙的领悟。 得了这份力量，云连衣的死域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各位……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慕宁云淡风轻的看着下面的修者。 “那就让本尊看看，这五百年后，修为和五百年前的修为相比，如何了？” 第41章 霓裳羽衣（6） 单论灵力的储存，玉灵几乎可以碾压在场所有人，但前提是有足够的释放技巧，慕宁和她换了身体和灵识，间接地掌控了玉髓空间里的一切东西。 配合她的实践能，完全可以在短时间之内达到巅峰状态。 不过，这是有时效的。 至少对于慕宁来说如果不能一击结束，损伤会非常大。 周围结界里死域完全扩张，云连衣隐匿于暗处，大有一半的修士可以凭借自身地修为抵挡这样的侵蚀。 却并非全部，若是普通修士，分出来一半的力量去抵挡那必然是得不偿失的，更何况眼前还有三位大乘魔修，以及那完全不知实力深浅的女魔头，虽说灵界也有传闻她苏醒并没有直接去魔域和复仇是因为当年老祖在封印的时候下了一个无法解除的禁忌的东西，这东西连慕宁也不得不忌惮再三，才一直如此。 事实的真浅，往往没有人选择去实践。 “你说的可是真的？” 结界里，那不知真浅的魂灵如是问着。 玉灵被逼无奈点了点头，她和主人的联系是有时间限制的，超过了这个限制，就会强制对调回来。眼下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但她手边的红绳已经在隐隐发光了，这就意味着，慕宁在外调动了已经超过了二分之一的力量，若是再超过一些，就会无视时间的限制强制回来。 “您能不能救救娘亲？她真的很无辜，修炼功法走火入魔，娘亲也在压制了，可是……”玉灵的语气颇有些示弱，这个人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一定可以解决目前的困境。 “那与我有何干系？”渚苏那双金色的眼睛即将要褪去。 玉灵有些哽咽。一向作天作地的千年玉灵居然感觉到了对方那一丝的情绪外泄并且在这外泄之下，被压迫的无法说话。 那人转了转，目光最后定格在玉灵手边那根红绳子上。 在最后一刻，露出一个不合时宜的笑容：“不过，她的确与我有关系，毕竟当年的封印是我……” 话音未落，结界外一道轰然爆炸的声响。 “卧槽，尼玛，这群灵修真的不要命。”金瑶早就没有了平时高高在上的姿态，几番大的法阵磨的她衣服都撕坏了几处。 而统御最高处的慕宁也不像是全然无事的样子。 “如果这就是你们的本事……” 红色的力量再次炸开，头顶那慕天的大阵居然有一丝裂开的意思，维持阵法的几个高修嘴角渗出了血，然后就在瞬息万变的时候，完好的透明色阵盘彻底裂开。 露出凤凰山原本漂亮的穹顶，这轮冲击波之后，就连云连衣的死域也维持不住。 “咳咳咳……” 许微生牵制的数十位灵修苦于他的变态手法，已经隐隐要换对手的意思。 阵法压制的力量消失，原本限制能力的大乘修者们全都纷纷压上了自己的宝物。 期望在这里抓到复苏之后的慕宁。 “九牛一毛，无妄，无知。” 慕宁冷哼一声从高空中消失，然后红色的力量蔓延到绝大部分修者身上，他们或多或少都被这力量撕扯的神智不清，高修的精神冲击是致命的。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阵法还能再结么？恢复力量大概要多久，如果这次不能拿下这个魔头，以后可就难办了！” 老道脸色苍白，他望向那边地执掌目前局面的云水宗掌事人。 显然对方的脸色也不太好，慕宁这一击几乎已经超越了目前洛宗主的水平，虽然大乘和化神仅有一步之遥。 局面非常混乱，卫独生环视四周，咬了咬牙，下令道：“全部人，抵挡住这魔头，宗主很快就到了，只要能坚持住……” “可是我们坚持不住啊！这大阵是师父们花费百年钻研而成的，如今就这么被破了……”年轻的修者尚抵挡不住。 他捂着手臂，在刚刚的对战里，被许微生弄的遍体鳞伤，明明对方人少，却根本有种力不可支的感觉。 “慕宁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 一旁的尊者怒斥地打了年轻的修者，恨铁不成钢地说：“若是让她逃了，灵界又要死多少人，她修的是杀戮修罗道！” 年轻修者抿了抿唇，眼里似有不解，这段时间里，的确有不少灵修和百姓被戕害，但那都是魔族最下等的魔修干的，高高在上的魔尊大人，怎会如此…… “娘亲！”慕宁忽然感觉到一阵晕眩，随之而来的便是剧烈的疼痛，反噬的感觉要来了，但她现在还不能。 “娘亲！娘亲！您换回来吧，这样您的根基会受损的。”玉灵聒噪的声音响在耳边。 慕宁揉了揉额头，露出不耐烦的表情：“闭嘴。我知道，你想疼死我？” 而这边一道红光闪过，在这偌大的战场上，没有人知道，慕宁已经回到了结界里，换上了神器的灵。 一旁的金瑶看到大势在望，便立刻凑了过来：“君上，不然我们现在将他们逐个击破？” 女人的脸上多少带着点讨好的意味，而千年陪伴的玉灵也能模仿出一丝半点，道：“想去就去，何须与我请示。” 金瑶魅惑一笑，“君上百年不见，依旧当年风采。” 玉灵不动声色，金瑶便去了。 许微生看到金瑶如此不要脸，便也紧跟其后：“君上，我们趁此机会，攻其内部！” 玉灵：“……” 领悟了玉灵的表情，许微生跟着也去了，毕竟有如此实力强大的君上做后盾，不杀杀这些年灵修的傲气，那真是对不起自己魔修的身份。 魔域常年内讧，也并不代表一致对外时不团结。 几个人争相恐后的表忠，那边的灵修却有了退堂鼓的意思。 “长老！再不想想办法我们……我们就要……” 卫独生拿出自己的法器，金色的铃铛声音非常悦耳，像是洗涤了所有人烦躁的内心。 “涤生铃？”云连衣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贝，“我要了。” 与此同时，背刺了前方战场的胶着，玉灵找了个机会就消失在了这里，回归原本玉灵的本体。 第42章 幻海（1） “我……是不是和你有什么关系？” 十方识海里，渚苏端坐在那边。 金色的眸子微闪，隐匿在云雾里的人付之一笑，“再这样问重复的问题就没有意思了。” “那你和慕宁有什么关系？”渚苏有一种直觉，他能感觉到这人掌控自己身体的时候，都是慕宁出现的时候。 “她是我的……”那人顿了顿，旋即挥散了隐匿自己的云雾，露出本来的面貌来，下一刻，渚苏的识海剧烈的震颤。 有极强的力量要将他送出去。 那人的长相。 明明是和自己…… “去吧，好好保护她，这是你的责任。” 清冷的声音穿透脑海，渚苏只觉得脑子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爱吗？ 不对不是纯粹的爱。 “你终于醒了。”慕潇潇那一双眸子正静静地看着她，居高临下。明明是亮黑色的瞳孔，霞光闪过之际，有一抹看不见的红光消失在眼尾。 渚苏挣扎地想要起来，毕竟这姿势着实算不上雅观。 “别动。”慕潇潇的声音似乎有一丝虚弱，她将手按在渚苏的胸上，一股红色的力量透过他的身体，正缓缓治愈他身上的伤。 “你伤的太重了，这次的任务算是意外的完不成了。” 渚苏转头看像结界之外，那可不算一个好的结果，几个大乘魔修正在和副宗主以及其他宗门长老正在混战。 “我们……” 慕宁按住他，“不要出去，现在我们出去，就是找死。” 渚苏微微皱眉，那也不能坐视不管。 “你知道他们都是何等修为么？”慕宁冷冷道：“天生灵体永远都不是你值得骄傲的东西，修为达到合体期只是一个断层，刚刚我注入的那部分力量可以很好的开解你的穴位……” “娘亲！” 玉灵尖锐的声音响起，渚苏刚想反驳慕宁的说辞，就看到原本还端坐在那里的人脸色苍白的晕死过去。 慕宁的身形如此单薄，没了平时张扬的样子，看上去更小了，似乎像是还未长开那般，等渚苏再次回过神，慕宁的身躯已经从成人大小缩小到十二三岁少女的模样。 “呜呜呜……我就知道会这样……”玉灵的哭声盘旋在渚苏耳边。 “她怎么了？不是一直在结界里很安全么？”渚苏忽然想起来，她睁眼的那一刻，慕潇潇脸色就一直不太好。 结界除非本源的力量，别人的力量还需要大量的填补。 维持结界的同时还输力量给自己疗伤打通经脉么？ “安静一点。”渚苏莫名的心绪很宁静。 玉灵再也不敢呜呜咽咽，渚苏垂眸，将少女收在自己的灵器里，一同收进去的还有遗留在外的玉灵。 渚苏打开了这结界。 在战场胶着的中央开辟出一道地方来。 几乎在场的所有灵修都没有察觉到，在这里居然会有一处结界。 看到渚苏那一刻的时候，卫独生立刻送了一个眼神出去。 后者明白似的，以自己为中心，链接了涤生铃的攻击。 慕宁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魔修，今日你们可逃不掉了，没有了就算抓不到慕宁，六位大乘修者，也要折在这里三位。” 有了这一句话，灵修带了更强的报复的心思，拿着本命剑开始猛攻。 灿白的灵力渐渐笼罩那边三位魔修的气场。 渚苏眼神冷漠，甚至于无情，他将目光锁定在许微生和金瑶身上，他们两个人曾经狠狠的伤害过他的潇潇。 被打通经脉的渚苏，从未觉得灵力可以运转的如此之快，不是快，而是仿佛与自己成了一体。 许微生自己习惯了偷袭别人，突然被渚苏偷袭意想不到，又想到这人是尊上的小白脸，不由得惨白地笑了笑：“小白脸，怎么？你这是养好伤开始报复了？” 渚苏不动声色，对许微生的挑衅没有放在眼里。 手边的灵力波动俨然超过了一个普通刚入合体期的修者。 许微生刚刚受过创，不可能凭现在的力量接下这一剑。 “金瑶，发什么呆呢！救人！要是我们都死了，就完蛋了。”许微生咬牙切齿地说。如果不是因为尊上忽然消失，他们也不会落得这么狼狈，但尊上忽然消失，原因大概十之八九被猜中了，她并非巅峰实力，又或者被什么东西制约了。 而那边同样被打的狼狈金瑶也嘶吼道：“你不来看看老娘能不能脱身，自己不行就不要来找别人的麻烦。” 说罢，一道亮黑色的花忽然从空中落下，将原本攻击的人全部遏制住。 金瑶飞向高空，看着下面混战的样子，自然而然的露出了原本的尊相，黑色的弥漫诡异的曼陀罗花香的。 她有三千分身，但在这一刻却放弃了在外的三千分身，合而为一。 香味弥漫过来的时候，涤生铃的压制忽然失效。 许微生以及一旁被压制的云连衣，也接连展露尊相。 涤生铃从原本的大放光芒，再然后被云连衣收入囊中也不过是短短几个瞬息的事。 失去了法宝的卫独生脸色立刻沉了下去，这东西对一切魔修都有压制的作用。为什么…… “小修者，你尚年轻吧？你可知涤生铃是什么东西的仿制品？”金瑶对他的不解做出回答。 卫独生不算大也不能说小，六百年的修为，就算搁着慕宁在场，也能说上两句话，更何况，当年那番腥风血雨，早就已经过去了，也不在是他们这群蜗居在魔域的魔修所能掌控的。 金瑶嘴角微微扬起，她不知怎的到了卫独生的面前，伸出手指勾起他的下巴，视线灼灼相交的同时，周围的人攻击也都被打散。 “你可知大乘期，也有自上而下的差距？小修者，本座在修炼的时候，天地都没有你的存在……” “师父！！”一旁的年龄较小的女修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魔修到底是如何恐怖才会在众多灵修包围在如履平地。 金瑶转头，看到那急得掉眼泪的女修，不若挑了挑眉，“年纪不大，倒是有一笔风流债……不过，我这人最喜欢抢一些别人喜欢的东西了……” 众目睽睽之下，卫独生只觉得全身僵持，瞳孔骤缩，唇边微微而来的热意，包裹着清甜的香气，并没有她外表那么华丽，甚至算的上是冷淡的味道。 卫独生当即觉得自己清白就算毁了也不能让这魔修如此嚣张，可是白衣之下的手就像是抬不起来一般，金瑶眼里带着笑，伸手压住他蠢蠢欲动的手，带了些好声好气的讨好：“你也算一代天才，何必如此，温香软玉在怀，总得怜香惜玉一些，不是吗？难道魔修人人都得死？” 这话问的他顿时语塞，不是因为她的胡言乱语，而是灵修到底是为什么，才会被这群人压制至此，自己的涤生铃又为何会失效。 涤生铃，又为何是仿制品，仿了谁的？ “别想那么多了，做些让我们都开心的事吧？你活了六百年，还没体会过男女之事吧？不如……”金瑶对折辱正道门派的灵修，玩弄他们的意志非常有一套，更何况这人还是洛乔的左膀右臂。 魔域这些年来一直觊觎着洛乔的存在，不若也不会少犯灵界。 可是在她以为事情即将得逞的那一刻，卫独生忽然一道力打出，金瑶猝不及防，被推出去了老远。 连着身上的衣服也被震碎了许多。 白嫩的肌肤见了空气，好不容易稳住了自己的身躯，颈间已然横上了一柄利刃。 “魔女，是你自戕，还是我杀了你。”卫独生的声音冷情冷心，完全没有一丝被她迷乱了心神的样子。 金瑶眼里闪过一丝杀意，却又转瞬即逝，她故作狼狈的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魔域自伊始便是苦寒之地，修行要远比灵界困难的多……” 清冷的，委婉地诉说着，金瑶无视了他的逼问，像唱似的，抬眼看了他，眼角的泪，清晰的滴落在剑身。 “魔女本无心无情，但也并非无心无情。” 卫独生只觉得心底一阵烦躁，眼前这魔女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除去，可那香味似有若无的触动着心神，让它不能平静。 “如此这般，便来取我的命罢。” 金瑶做生离死别般的闭上了眼睛，卫独生握着剑柄的手微微一顿，可就在那微微一顿时，原本衣衫褴褛的女人消失在眼前。 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师父！师父！您怎么了？”小女修着急地问道，从刚刚开始，卫独生就陷入了一种沉默，不说话，也不动作就像是被人夺了魂似的。 恍惚醒神而来的卫独生看到战场上的人，各个都睡得正香，那三个魔修以及渚苏都不见了。 但他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唇边的微热，带着淡淡的香味。 “金瑶！”卫独生咬牙切齿地说。 他被摆了一道，她根本不能克制涤生铃，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魔域六大修者，位列第三，金瑶，本命曼陀虚无花，杀招便是致幻，无层无尽的致幻，但因为涤生铃的作用，她的幻术被削弱了不少。 第43章 幻海（2） 即便是被削弱了，也能短时间控制住这里绝大多数灵修，有一句话她说的不错，那就是灵修上一代几乎全部陨落，就算有后起之秀，时间上的差距也不是能快速弥补的。 卫独生垂眸，一旁的女弟子有些小心，她满怀期待的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的尊上，企图安慰，可她尚未开口就被对方打断了。 “你跟着我也有许久了吧？” “是……是的。”女修满怀期待的目光变成了迟疑。 卫独生面容冷淡，如果不是金瑶提示，也许他永远不会注意到这不正常的感情希冀。 “下个月，你就去主宗吧。” 女修脸色惨白，似乎根本没有想到，“尊上，您，您这是嫌弃我了？我有在努力修炼……我没有……” 解释到后面，也觉得无力苍白，手上的动作，绕上剑柄，捏紧了又放松。 “你的天赋不值得留在我身边，另外，通知宗主，验证消息为真，但魔域的六位修者，所传消息不实。” 卫独生简单凝练的说完，就让人去叫醒了还困在幻境里的几位别宗长老。 经此一役，灵界应该清楚，有些事情并非能够避免的，慕宁是否恢复全部的实力他不清楚，但如果对方愿意，活了千年的魔修又怎能没有些保底的手段和法宝。 传闻慕宁的命器可以一分为二，其一为剑，可破万法，其二为弓，杀伤力呈范围性爆炸，是所有法器之最。 但今天的这一役，她连剑都没有祭出来就能破了十人法阵。 卫独生心神一晃，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了那句话。 金瑶不会说谎，也没必要说谎，涤生铃是谁的仿制品？ 这铃铛自从宗主赐给他，就从未多想。 铃铛是淡蓝色的，隐隐带了些金，尾梢还有红色的拖尾，正上面是十字同心结。 同心结…… 能用上同心结的，只能是一对道侣。 莫非当年之事，并非像宗主说的那般。 卫独生掩去那层深思。 与此同时，渚苏所在区域内。 金瑶幻境消失，幽蓝色的执剑依旧死死的架在他的脖子上。 许微生有些诧异，幻境里面，不可能有人避免，其次，最重要的一点，那小白脸的力量似乎根本不像一个合体期的修者，而且不顾一切的追过来，是不怕死么？ “爹爹，您这是……” 玉灵刚刚问出口，渚苏的眼睛就彻底变了颜色。 是纯金色，带着闪烁的光，玉髓神器空间里，许多力量都被吸走。 玉灵忽然明白了什么东西。 “您是……” “渚苏”神色淡淡，将那柄剑放下，对自己的忽然出现似乎感到惋惜。 “五百年不见，她还是那样……” 似是叹惋，“渚苏”又抬头看着面前的几个魔修。 没有任何慌张，也没有任何害怕，神情非常平静，语气甚至有点聊家常的意思：“魔域这些年，还好？” 许微生诡异地看了一眼金瑶，金瑶不语，云连衣死域都发不出来了，只有最没有存在感的白城表情震惊。 他一向喜好钻研书籍，对古往今来的事多半有了解。 金瞳，普天之下只有一人。 而后，这位不知名的来客，在三位魔修面前将锦囊里的慕宁放了出来。 有了里面灵力的滋养，看上去十二三岁的慕宁身躯变大了些。 “君上……怎么会……”白城是不信的。 慕宁从空中落下，“渚苏”接住了她，抱了个满怀，语气是怀念，些许心痛：“终于，又见面了，潇潇。” 然而怀中的人并不给他任何回应，就像是单纯的睡着了。 “阁下是谁？”许微生皮笑肉不笑，语气都跟着严肃了许多。 尊上看上的这小白脸果然不简单。 明明他只是出现就会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直视他的目光又会觉得分外熟悉。 可是仔细搜索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是大乘，对于自己的记忆和冥想早就可以做到无量存储，这种或有或无的记忆根本不可能存在，除非有什么比他们精神力更高的人强行抹除记忆。 大概是都意识到了“渚苏”的不简单，之前那松散的情绪全部都收敛干净。 “渚苏”声音平静，“这样的契约只能约定表面的东西，却改不了的深层记忆。” 说罢，他伸手一挥，“你们是她的人，看在她的面子上，我并不会杀了你们。” 杀？ 那隐隐约约的力量呈现不是尊上那种嗜血的味道，而是纯粹的灵界的修者。 也就说这人的确是灵界的修者 此时白城绞尽脑汁，最终从嘴边喊出一句称呼：“神……” 可是最后一个字总是叫不下去。 契约的力量，让他或是他们都莫名其妙的受到了制约。 “渚苏”径直带着慕宁离开了现场，后面跟着玉灵，唯有四个人露出探究的神情。 直到那股压力消失，几个人才稍微松了口气。 许微生见了鬼一样的说：“尊上到底招惹了什么怪物……” 云连衣倒是注意到了白城的古怪，率先问道：“你是不是知道，那个人是谁？” 白城垂眸，尝试再一次说出这两个字，然而还是咬在了前一个字。 “别问了，他……不对，应该是我们都被下了某种禁制。关于那个人的禁制。” 那的确不该，灵界近些年根本没有这样的人，难不成是上代留下的老妖怪？ “回去吧，这次被打的那么狼狈，我倒是没脸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金瑶一脸复杂地说，转身就开了回魔域的通道，刚刚那阵真身对自己损伤不小。 这次出门一趟，损失最大的就是*自己。 许微生扯了扯嘴角，拿着那把破扇子，又收起来，“上代遗留下来的问题可跟我没什么关系，尊上自己招惹的麻烦，我倒是懒得管，可是那人若是真的对魔域动手，我们谁可以与他为敌？” 云连衣紧紧皱起了眉头，旋即也沉默地离开了这里。 许微生目光落在那边白城身上。 白城似乎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一直在苦苦思考。 第44章 幻海（3） “这几百年来，是我迁就你迁就的还不够么？” 雪山之巅，似乎是有人在叹息，慕宁恍若只身站在朴素简单的竹屋内，面对着眼前的人，一种莫须有的情绪在心中翻腾。 她们好像在争执，男人一身素衣，看样子像是刚刚小憩睡醒，但略微凉薄的眼底充斥着不解和无奈。 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很熟悉。 “潇潇，我心悦你，却并不是可以放弃应有的原则，你应当知道，天劫并不是你我之力所能化解的。” 她当然知道天劫是什么东西，参悟道法之前，慕宁曾经深深的和那样无穷无尽的东西对过话，点拨了自己的道，算是自己的半个师父。 除此以外，这东西还是一种天罚，一旦某一方越出原有的地方，便会降下惩罚。 所呈现出来的，不若于，走火入魔，神陨陷落…… 严重的甚至可以灰飞烟灭。 可是附着的身体似乎并不想听眼前之人的解释，反而甩开了他的手。 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倨傲地拒绝了他：“你是要我像你一样盘踞在此不问世事么？不可能，魔域已经困在那种地方太久了，用不了多久，那么大的地方就会被灵界完全吞并。” “那是天道。潇潇。” “什么天道？天道就是覆灭魔修？毁我魔域？天地之间，唯有平衡二字可以衡量，如果按照天道的指示，千年之后，灵界也将被人界覆灭。” 慕宁头一阵眩晕，这清晰的话，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天机衍生道法，无论魔道还是仙道，都是依托其存在的东西，如今推算星辰，灵界和魔域的覆灭几乎是不存在的结局。 这到底是幻境还是曾经的记忆？ “阿连，我知道你的推算要远比我高的许多，所以我才来找你要一份结果。如今这是打算坐等我魔域覆灭？” “慕宁”冷笑着，本应是曾经妖艳的脸似乎不像她记忆中的那样子，而是冷清，看上去颇有几分灵修的气质。 “潇潇……” “够了！既然你要蜗居在这里，本座不阻拦。但也别想着本座留在这里陪你过家家了。” 然而这份话落下，要走的人却没走，慕宁觉得自己好像能够控制这副躯体了，她定定地站在这里，看着那个男人。 明明触手可及的脸，落入自己的眼睛里却是模糊无比。 是谁动了她的记忆？谁敢？！ “你来了。” 男人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存在，苦笑得说了一句。 慕宁定了定神，确定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 “你能看得到我？” “自然，你能来到这里，我也是算到的，七百年后的潇潇似乎是沉稳了许多。” 慕宁抿唇，死死地盯着他，似乎要把他看透，然而对方却不动声色的敛去了所有的情绪。 “机会只有这一次，你来了证明我的推算是可行的。”男人迅速的罗列了一下话语，陈述道：“天道要覆灭灵界和魔域，自然要从稍微弱些的魔域入手，但我们是依托它存在的，参透玄机时，我费了不少的修为，还有一次机会，请控制潇潇，让她杀死我。” 慕宁… 她在魔域摸爬打滚多年，生命的可贵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如今这人是不想活了？ “再见。” 话语落下之际，慕宁感觉到心像是被渗了水，沉重的疼，疼到流眼泪。 她想努力地睁开眼睛，隐隐约约中好像又看到了那双充满哀思的灰色的眼。 但转瞬即逝。 “潇潇？”渚苏惊喜得将她拢入怀中，手上用灵力不断的给她输送，修复内伤。 “怎么是你？”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比起渚苏这个唾手可得的小灵宝，她更想知道那段幻境究竟是怎么回事。 颇有些厌弃的声音。 渚苏语气一顿，知道是自己刚刚的鲁莽行为惹得对方不快了，乖巧地坐在了一旁，“是我让你担心了，潇潇。” “担心个屁，过来，让我蹭蹭。不然打你。” 和平时柔弱坚强的慕潇潇完全不同的态度。 玉灵不断传声：“娘亲，娘亲，人设崩了，人设崩了，爹爹被吓坏了。” 慕宁现在脑子里一团乱，根本不想维持那点破人设。 “你过不过来？” 恢复了正常体型的慕宁躺在那边，威胁的语气却怎么看都有种勾引在里面。 渚苏乖乖的过去。 慕宁钻入那源源不断的灵力供给的怀抱中，整理思绪。 按照那幻境所说，既然之前就有那样的想法为什么不和当年的自己明说，而已然跻身在大乘修为的自己又怎么会失了那段回忆。 “潇潇……之前的是我……”渚苏自认为，道侣之间吵架，需要从源头开始解决，而自己刚刚原则和目的就大过了一切，即便如此，低头认错都是必要的。 无论如何，都是自己让对方操了心。 想到这件事，慕宁不由得冷哼一声，从那个怀抱里坐起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云水宗的老头子把你教坏了？你知不知道，在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没有足够的把握之前，冲上去就是送死？” 渚苏看着一本正经，甚至头上还顶着呆毛的慕宁，不由得翘了翘嘴角，明明是非常严肃训话时间。 “知道了。” 但这次的意外行动，必然也会被上报到宗门里，惩罚肯定是少不了的。 凤凰山被开启后，前来探秘的修者不会少，而引起灾变的那处秘宝还未找到入口。 “休息好了吗？” 渚苏还在思考的时候，慕宁忽然站起来，那里的灵泉被她吸收了一大半，又稀释了不少渚苏的外在周天灵力，加上原本的修复力，已然精神了不少。 “走。” “去哪？” “罪魁祸首的地方。” 那灵修所说的祖上的宝地并不是吹嘘的，入口慕宁做了标记，刚刚的灾祸发生过，就不会有人盘旋在那里第二次，毕竟三个魔域的大乘都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儿。 慕宁走到山坳的中央，左手变换出像钥匙一样的器具，再深红灵力的侵蚀下，原本锈蚀的东西渐渐变得生机勃勃。 而在此时，刚刚混战过的山坳靠河边之上一道水门忽然打开。 第45章 幻海（4） 一条阴暗的甬道赫然呈现在两个人的眼前，明明是水下却吹来一阵阴凉的风。 慕宁打开了这密道的机关，迎着那边渚苏略微不解的目光。 后者脸上的表情不能用震惊来形容，那太肤浅了。 渚苏有着一张俊逸绝伦的脸，只是在平时略微寡淡的表情里找到了一丝不可思议。 “你很好奇？” 慕宁收起手边红色的丝线，刚刚红色的力量来源于此，平静地说。 对于这移动灵泉，慕宁总得有更多的耐心，毕竟，渚苏似乎跟自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也不是好奇……只是如果潇潇你有入口的钥匙又为何？” 慕宁面上表情不变，继续说道，“有时候在宗门的修**比不上在外漂泊，这天下间任何的秘宝锁，在我的眼里都只不过是形式的不同，就像是钻研秘法，除非是本命灵锁，但这个所谓的秘境，似乎和我的本命灵息相关。” 慕宁说这话时充满了冷静和平淡，那双清澈的眸子霎时像转变了沧海桑田。 “也就是……”渚苏迅速抓住了重点，“这里，和你有关。” 慕宁点了点头。 “我有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灵修是不会忘记任何事的，我的记忆却缺失了，也许是当年有更高的灵修抹去了这些东西。不过你看……” 原本白嫩纤细的手忽然浮现出细长的红线。 红线像是有生命一般积极，好动的指着某个方向。 渚苏忽然凝噎。 师父说过，灵修的灵息可以以任何方式表示出来，可以是剑，刀，物品，甚至是吃食，能变化出来的东西越小，证明灵力越高。 他如今的本命灵息也只不过能幻化出一个短的匕首，却绝对不可能是丝线，因为那太过柔弱，也异常锋利。 他是合体期，潇潇不过是元婴，怎的会如此？ 渚苏不敢仔细回想，这段时间以来，慕潇潇似乎都表现出了非常人所能展现出来的才能，包括，她曾亲眼见过慕宁。 一个惊才绝艳的后辈，依照慕宁睚眦必报的心胸，怎么可能不会杀之而后快，而独独留她一命，还有死了七百年的清月仙尊也与她相识？ 敏锐起来，一切好像都变得明朗了。渚苏眸色逐渐深沉。 只听着耳边的姑娘依旧道：“看见前面的蜡烛没？那东西是人鱼烛，千年不熄，只有在东域的神宫才会有。” “你……” 渚苏停下了随她前进的脚步。 在狭窄的甬道里重复着，“你……或者是慕潇潇，你到底是谁？” 锐利的目光停留在背部。 慕宁步伐停住，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我是谁？你不知道？” 渚苏面对她的反问，依旧抿唇不发，如果，一切都是自己想的那般，当初成为道侣的誓言又有多么可笑。 “我以为你从不会问我的身份。” 隔着两步的距离，可后面亮的刺眼的人鱼烛好像拉长了距离，让那个看上去熠熠生辉的少女变得如此遥远而又陌生。 “那说，你是谁？” 慕宁直视渚苏的目光，声音平静，“慕潇潇，当年的散仙子弟。唯一的。在师父失踪前，我仅需一步就可以跨入大乘期。在绞杀慕宁时，意外落劫，实力不进反退。师父早已陨落多年，那个时候，我是骗你的。” 魔尊大人说谎从来不会有任何的心虚之处。 却在最后一句，顿了顿，表情变得委屈起来：“所以，你要赶我走吗？” “慕宁为何没有杀你？”渚苏心里依旧持着一种怀疑，可若是说眼前这个对他侃侃而谈，为了救她而晕倒的姑娘是魔域的尊主，他大概率是不信的。 “因为我的体内有天然的禁制，就是那日我说的，它将我的实力束缚在一种地方的同时，也可以隐匿我的气息，就算是化神来了也无法找到。” 渚苏蓦地想到了之前慕潇潇的说法，她被某种禁制封印了力量。 谁给她下的禁制。 “我还不能……”这句话还未说完，慕宁就站在了他对面，近的可以看清脸上细小的绒毛。 “还是说，大师兄你要始乱终弃？” 渚苏：“……” 渚苏第一次觉得，他吵架应该是吵不过她的，更何况对方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就算自己现如今的实力比她高深，但那么多灵器灵宝，就算耗也能给自己耗死。 “不是始乱终弃，你……”渚苏欲言又止，他没法形容，只是觉得倘若慕潇潇已经有了大乘的实力又为何要委曲求全留在宗门当一个内门弟子？ 慕宁眉间一挑，“所以，大师兄你这是要离开我，背弃你的誓言你的一切？” 渚苏沉默，他当然不会。 慕潇潇的那双眼睛太亮也太漂亮了，就这么被她看着似有深情的错觉。 不知为何，即使自己现在对她多加怀疑，心底也是没由来的想要相信。 “潇潇……我不是……” 慕宁瞧他被自己逼得窘迫的样子，嘴角微扬，转了身，“罢了，既然师兄不愿意与我多费口舌，那我也不想多管闲事了。师兄既然不信我，便不信吧。” 人类的情绪，亦或者是灵修的情绪，她再清楚不过了，一千多年的时光，看得要远比这小灵宝来得透彻，凡俗管这叫夫妻间的拌嘴，可对于慕宁来说这只是取得信任的一种方式，在自己尚未恢复实力前，渚苏永远都是自己的退路。 没有丝毫的留念，慕宁大步朝前走去，她有预感，这里将会有一些令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越走向里面，红线越激动，最后居然连自己也压制不住的雀跃，在指尖飞快的舞动着。 “小心！”渚苏忽然大声道。 慕宁并没有搭理他，然后一道清晰的机关声音响起，原本长长的走道忽然合上，像门一样全部关闭，将两个人直接隔断。 慕宁微微皱眉。 “你怎么样？”通过玉灵的灵识，渚苏传话过来。 “无碍，这里机关陈旧，耐心找找会出去。” 声音很是凉薄，就像是正常的师兄妹之间的对话，没有任何的暧昧之意。 “对不起。” 半晌，渚苏沉沉地说。 第46章 幻海（5） “不用道歉。”慕宁隔着墙壁，原本缠绕在手上的丝线迅速的飞了出去，闷声打中一边的墙角。 刚刚被截断的通道点燃的人鱼烛忽然整个都暗了下去，水下原本就是静寂无声的环境，没了人鱼烛持续的燃烧点亮，就像是封闭了五感。 “怎么回事？”渚苏微微皱眉。 慕宁看着那个罪魁祸首有些萎靡地趴在手上，线头还在掌心蹭了蹭，似是在讨好，内心一阵烦躁。 “无碍，大概这里的什么东西不能两个人在一块……” 话音未落，慕宁感受到原本墙那边的渚苏的存在忽然消失，随之而来的就是溺水的感觉。 这是真空的环境，壁室的环境里不会无缘无故的漏水。 阴她？ “姐姐。” 稚嫩而又清脆的声音，直接越过了精神屏障直达她的神识。 慕宁被这一下震的不轻，溺水的感觉更加强烈。 “师姐，你不要睡觉了……若是被祖师爷发现了在偷懒，指不定又要去思过崖待上一个月。” 什么玩意儿？ 慕宁挑了挑眉，企图睁开眼睛，可是强烈的阳光刺的她睁不开，只影影约约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自己头顶。 “别叫了……” 这声音吵的她头疼，这里不知道什么东西居然能轻而易举的突破她的精神屏障，难不成落在这里的东西是几千年的老妖怪的？ “师姐？”少年怯生生的声音。 慕宁头晕的很，绕在手边的红绳还在，命息却召唤不出来。 幻境？ “……师父！就在这里，云儿看到星月师姐朝着这里来了。” “这里是高阶修行之地，星月师姐的资质不过一般，怎的……” 随行而来的弟子语气意味深长。 慕宁还在消化这四周的环境，周边哪里还有什么人鱼烛水下密道的幻境，俨然一副山清水秀，灵气充裕的要死的修行圣地。 “星月师姐！”男孩瑟缩地躲到了她的身后。 “师尊你看！师姐果然在这里，前些日子师父叫她下山历练不去，门派里的任务也不做，一直窝在屋子里，师姐资质本就不差，怎的会需要这东西……”颐气指使的姑娘绘声绘色的给那站在人群中央仙风道骨的男子描述。 慕宁挑了挑眉，没说话。脸上却没有一点害怕或者慌乱的情绪。 男人剑眉星目，只一眼，慕宁就看出了这人修为高深，绝不是她目前所能触及。 “月儿。” 男人并没有张口，压力却实打实的压在身上，慕宁什么东西都使不出来，只能强撑着。 这人是打算来硬的？可笑，她还没怕过谁来硬的。 几层肉眼可见的威压下去，身边的小童立刻跪了下去，边哭边解释：“尊上，尊上，不是星月师姐的错，是我，是我，我和星月师姐说这里有可以提升修为资质的东西，星月师姐才来的……” 纤长的睫毛微微低垂，慕宁忽然感觉到如海般的压力，死死压着她透不过气来。 待她硬抗下这份压力，再用余光瞥向一旁叫她师姐的小童，早已七窍流血，瞳孔发散。 死了？ 慕宁顿时竖起全身的敌意，抬头看向眼前的所谓的仙长。 “诱拐本座弟子私自出逃，理应当诛。” 原本还活灵活现小小的生命就这么消失在眼前，换做以前的慕宁大可以完全不眨眼，但是在此幻境之下，心里的一抹柔软被狠狠扎穿。 “你……”慕宁想要说话，却发现，那人又遏制了自己的言语，嘴角微微上扬，“叫师傅。” 叫踏马。 既来之则安之，魔尊大人掩下眼底那一层不甘。 “师傅。” 话音刚落，原本桎梏住她的力量消失了。 “月儿，你想提高资质？” 慕宁垂眸：“是。” 虽然不知道这幻境里究竟是什么，但本命灵宝既然带着她来到这里，里面必然是有什么东西是属于自己的。 只能照着现有的剧情去圆。 “云阳，你说。” 被点中的那女子瑟缩了一下，脸色惨白，平时温文尔雅的尊上，在她们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杀了人，这对于在山上常年历练的女弟子无疑是超于自我的震慑。 “我……回，回禀，师尊，是，我也是听守门的师兄弟提起，说是，星月师姐这段时间一直都不让人靠近她的居所，半夜还常常有魔气外溢，指不定，指不定是藏着什么东西……” 身居高位的仙长微微眯眼，寡淡如水的情绪稍稍有了一些波澜。 “你是说，星月与魔族勾结？” “是……”云阳结结巴巴，但对上尊上那依旧平静的眸子，才有了些底气，“不然为何，师姐，她不惜逃掉了尊上的早课，来……” “可有证？” “星阁的下人都可以佐证的。” …… 听了这一番对话，慕宁才稍微有些头绪，这个叫星月的脑残，私下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被人抓住了小辫子？对方还是魔族。 “星月，你说。” 直到冷淡的目光转移到她身上。 慕宁当然不知所云。 但能当上这地方人的大师姐，也不至于蠢的无药可救。 “并未。” “是徒儿自己受了伤。”慕宁面无表情的用本命灵宝狠狠地在自己的胳膊上弄出了痕迹。 本命灵宝蕴含着她的全部精息神，内在操控时，外人不会发现，这也给了她一个借口。 “你受伤了？” 男人并没有在意其他，反而是快速的移动到了身边，用灵力查找魔气的来源。 慕宁觉得这个师傅不太对劲。 可是没有等多久，那被她用本命灵宝弄出来的伤口眨眼恢复如初。 慕宁：…… “尊上！师姐这几日的……”云阳还要再多说的时候，忽然失了语。呃呃啊啊的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我带你去星阁。” 男人没有犹豫直接握住她的手臂，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慕宁不喜欢被人肢体接触，可是对方的实力远在她之上，就算是反抗也应当会被轻易压制。 星阁。 那个传闻中，藏了什么东西的地方。除去吃瓜看戏的心情，慕宁也很想知道。也想知道这完全压制自己力量的幻境究竟是哪个老不死的弄出来的。 可前脚赶不上后脚，原主大概真的脑子有毛病，即使她站在外面，也能感受到若隐若现的魔气。 更何况实力在她之上的这个“仙者”？ 第47章 幻海（6） 站在一旁的慕宁清晰的感知到身边那个人气息变化万千。 在即将想要捏死自己时又停了下来，半晌，幽幽道：“月儿，为师需要解释。” 慕宁轻笑，星阁只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竹屋，除此以外，前后四周都是一些种着上去雅致的花草。 在这个幻境里，她的绝大部分修为被压制，就连玉灵和自己的精神联络也被切断，所以，这应该是针对于她自己的一场幻境，设计幻境的人。 十有八九是对自己非常熟悉的人。 那么…… 慕宁笑了笑，她对着那边的“师尊”简单地行礼，然后温声道：“师傅，徒儿不知。” 她是魔修，对修魔的人异常敏感，屋子里虽有魔气，但却没有魔修的味道。 男人面不改色，明明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对上眼睛，却深邃不可见底的幽深。 “月儿，你自小就在本尊身边长大，性格，喜好，这些本尊都清清楚楚，你不是喜欢做忤逆师尊的人……”男人的语气顿了顿，似乎是对慕宁这样逆来顺受很是满意，“告诉师父，这里面，你究竟关了什么。” 慕宁深谙幻境是什么意思，这个人看上去文质彬彬仙风道骨，说的话却怎么也不像，看他的样子，以前的原主应该多被拿捏。 拿捏……在她成为魔尊之前，的确有一段时间被人拿捏，虽然她无比讨厌，但记忆是存在的。 慕宁亦无法免除这种厌恶的情绪。 但她的力量不多。 “徒儿不知。”慕宁瘪了瘪嘴，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师父，月儿真的不知道。” 少女一身白衣，眼泪在眼眶里转了转，落了下来，哽咽着：“师父，我真的，不知道。” 在如此恐吓之下，原主是坚持不了多久的，适当的示弱，只会让这件事更顺利的度过。 如果对方了解自己，那么必然知道以她的性格不会接受这样的挑衅，可她现在并不是过去的自己，心高气傲，那只在局限过去。 在几次三番示好示弱之后，男人的表情似有好转，月白锦袍下，轻轻挥手，那原本完好的小竹屋瞬间就像灰飞烟灭了般。 “月儿，你是我唯一的亲传弟子，我不希望有些不必要的事绊住你。” 慕宁垂眸，看样子温顺极了，“徒儿明白。” 这算是不计较这事了？ 可她还未松口气，那原本消失的压力，忽然席卷而来，再次压的她透不过气来。 已经消气的男人忽然变得阴郁起来。 “但是……” 一股滔天的灵力直接打上了慕宁的胸前，本能让她去防御。 红色的灵力挡住了伤害的同时，立刻暴露了她魔修的事实。 “本尊的月儿，可不是一位魔修。” 慕宁力量被削去太多，根本和当年比不上，练气期也不为过。这一出手，原主的气息就掩盖不住她的灵魂力量。 “狡猾的修者。” 慕宁擦去唇边的血迹，冷笑：“你既然发现了，还何故于我做这场戏？” 她更讨厌被人愚弄，却不得不说这个幻境完全拿捏了她的弱点。 男人眼神微闪，三千青丝束于一边，墨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本尊还要问，你藏着本尊的月儿去了何处……还是说……” 顿了顿，就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滔天的灵力直接袭击慕宁的天灵盖。 “你若是想毁了你徒儿的肉身，大可以杀了我。” 慕宁一声朗喝，制住了眼前的人想要杀她的想法。 “你威胁我？” “威胁？算不上……”慕宁笑了笑，就像是以前那般，即使顶着一副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皮囊，骨子下的那魅惑万千的魔修本质仍然没有改变。 “尊者，我既能进入你徒儿的身体里，又怎知，我不是故意为之？你可就这一位徒儿啊……” 男人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波澜，蓝色的光剑不知道什么时候悬在了慕宁的正上方，只要她有什么大动作就会被击毙。 “本尊亦不喜欢被人威胁……” 慕宁心一紧，就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本能地就去反抗那柄悬在头顶上的利剑。 但在幻境里，实力被削去太多。根本无法反抗。 蓝色的光不断的消磨她的精神屏障，直到抵抗的力量被彻底覆灭。 慕宁一口血气上涌，这力量伤到她的五脏六腑了，论以前，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这幻境里发生的事情，也会投射在现实。 如果被这疯子弄死在这里，她怕是真的会折在这里。 “那我就带着你至爱的徒弟自爆在这里，我叫她的神魂灰飞烟灭，不死不休！”慕宁咬牙切齿却还是露出一个笑容。 说罢，又像是失去了那副癫狂的样子变得温婉可人，“师尊……月儿……好疼。” 消瘦的身体仿佛就要倒了，在这逼人的修为压制下，不仅慕宁会灰飞烟灭，星月也会死。 “月儿乖，很快就好了……”隔着不远的距离，高高在上的尊上露出一丝柔情，直到慕宁反抗的力量彻底消失。 在至纯至净的蓝色灵力下，星月一如恢复了平常模样，安静平和的晕倒在地上。 “她度过幻境失败了，死在了自己的心魔之下，你要救她吗？” 空空荡荡的幻境下，渚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全身不得动弹得看着眼前一切的发生。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渚苏看的气血上涌，他自诩那么多年平静无波的修炼，看到平日鲜活独具个性的慕潇潇就这么在幻境的制约下失去意识，还是忍不住动了怒。 他相信慕潇潇不会那么容易就失去性命，但是这幻境不该这样做。 自从踏入这里，他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切的情绪都是“它”在推动前进着。 包括入了幻境之前的他的怀疑，直到两个人分开，幻境非常准确清晰的推测出了两个人的行动轨迹，包括会做什么都算得清清楚楚。 “你要救她吗？” 然而空荡根本看不见前路的地方仍旧陈述着这样一个问题。 渚苏不得回答，沉默半晌，便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低低一笑，“你自能读懂我和她的一切，就应该明白我会做出什么选择……” “好。” 毫无感情的回答之后，渚苏只感觉到身体一阵失重，落入了一处血腥之地。 说是血腥之地也不以为然，四周全然是各种不明状的尸体，上面还布满了意味不明的伤口。 这不是她的世界。 渚苏眉头紧锁，旋即召出本命剑紧握手中。 只要能找到这幻境的弱点，便是神级强者设下的，也可解开。 “哪个蠢货？给我让开！” 一声娇喝，渚苏瞳孔皱缩，不等转身，身影就飞到他的面前，红光一现，漂浮在空气里里的东西就被尽数斩断。 红衣翩飞，女子并没有带着什么点翠装饰，只一眼，渚苏便觉得惊鸿。 “你是谁？”女子转身收起剑，死死地盯着他。 “潇潇？”渚苏看着这不相似的身形，一样的佩剑，怔怔地问出了这个名字。 然而，还不等他质疑，他熟悉无比的剑就架到了脖子上。用着和平时截然不同的语气，满身的戾气，“怎么？你知道我的名字？” 渚苏不知道眼前的情况究竟如何，但是对方陌生的眼神，显然是和他不认识的，莫非是过去？ 抱着不能打草惊蛇的态度，渚苏略微收敛了表情，道：“不是，瞧着姑娘有些眼熟，想是认错了，不知，此处是何地？” 这地方他没来过，奇怪的是，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与此同时，本命法器也在嗡嗡作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之而出。 渚苏灵识忽然有一阵眩晕的感觉，伴随着铺天盖地的血腥气，这里绝对不是什么灵修所在之地。 他曾听师尊讲过，天下修者万千，唯有魔修才会这般以血为食，以杀止杀，不死不休。 女子冷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剑刃却依旧没有从他的脖子处拿下来，“灵修？有你此等修为的灵修并不多，你是来杀我的？” 渚苏：“……” 他深深的明白了，慕潇潇这歪理说到底的性子是从哪里来的了。 “既然如此，那就去赴死吧。”姑娘红眸一闪，完全没有留情的意思，渚苏下意识地反抗，只略微动了些灵力，那姑娘瞬间就飞震出三里地，掉到血水池子里。 渚苏… 他已经那么强了吗？ 运转周天一下，修为依旧是那样，没有变化。 除非…… “姑娘，你还好么？”渚苏有些尴尬地将刚刚那个被自己打飞的人从池子底下捞了出来。 有了池子水的浸透，脸上那花里胡哨的印记被洗去，露出和现世慕潇潇八分相似的模样。 “疼……”对方瑟缩颤抖着，除了被自己打飞的那一下，身上还有其他的不少的伤口在流血。 脸色惨白。 渚苏明白，这应该就是两者相交的幻境，自己现在身处的是慕潇潇的过去，而潇潇所处的是自己的过去？但为何是那样的情况？ 自小在云水宗长大的自己，还去过别处么？ 然而现在的情况渚苏不能细想，他必须救眼前这个可能是过去的潇潇，虽然脾气秉性和外面那个有点不太一样，但本质上依旧是一*个人。 渚苏渡了灵力过去，奇怪的是慕潇潇的身体就像是无底洞一般吞噬着送过去的灵力，伤口也不见好。 这里实在是太过陌生，周围依旧环伺着觊觎的不知名的生物，渚苏将人抱在怀里，眼底的金色闪瞬即逝，淡漠的冰冷的杀意不浸过怀里的人，在走过的地方留下一地的寒气。 第48章 幻海（7） 耳边没有喧嚣，也没有争吵，静的可以听到水滴落的声音，慕宁不想睁开眼睛，因为她又感知到了周围，没有死。 这是已经踏入化神的魔尊第二次受到致命的威胁，熟悉的让人头疼。 第一次还是那次不得不去的仙魔之战。 动了动手，身上也不疼，甚至有点舒服。慕宁皱了皱眉，她这是死了吗？要不然按刚刚那阵精神冲击，不死也要脱层皮，怎么可能还会…… “月儿你觉得哪里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依旧是那人的声音，慕宁瞳孔微闪，她身上的魔气的确是没了，但灵魂和灵识依旧是原来的灵魂灵识。 慕宁压下眼底的那层兴奋，刚刚晕死过的那段时间，她读取到了这具身体的所有记忆，眼前的人是原主的师父，也就是这所谓的玄外仙山的仙主，外界的尊主。 虚幻的世界里，似乎时间的发生点在现实世界早千年以前，甚至比自己的时代还要早些，追溯到上仙界时期，那灵气最丰沛，修者最多的极盛期。 慕宁也曾听过，传闻中这位上仙界的尊主有一位徒弟，天赋极佳，不到百年便修为大成，但之后就失踪了…… 在原主的记忆里，显然不是那个修为成功的弟子，但也未曾听闻，那位仙主有收过其他弟子。 结合记忆和刚刚的情况来看就是，原主就是个小白莲，平时装柔弱欺负人，昨日那位便经常被欺负，所以联合了所有被欺负过得人制定了这么一个计划。 原主屋子里的魔气…… 慕宁冷笑，她以为这原主只是被人陷害，但却是原主早已为之，只不过将计就计配合那群傻逼，意料之外的事就是，在自己来了之后，原主的意识就泯灭了。 已经泯灭的灵识，即使这位高高在上的仙主大人如何驱赶，得到的，终究是她自己的神魂。 只是这原本只剩练气的修为被彻底驱散，变成了空有灵根但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不得不说，这所谓的仙主是真的狠，就刚刚那力量，就算她全盛时期的力量，反抗也得费一番力气。 慕宁操着原主的人设，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人，“师父……我，刚刚是怎么了？” 仙主示意她别说话，然后探了探她的灵脉，终是无奈地叹气道：“原以为是她们陷害你，月儿，你告诉师父，是不是被魔修诓骗了？” 原主当然不会被魔修诓骗，她诓骗魔修还差不多。 慕宁依旧是可怜兮兮的那副模样：“师父何出此言，为什么……为什么弟子感觉不到体内的灵力了？” “这正是为师所要说的，你被魔修的灵识附身，为师已经把她驱逐出去，但魔修心思险恶，离体时，毁了你的灵脉，如今再要修行，须得重塑灵脉。”仙主的声音冷淡，听不出一丝情绪，慕宁听着却有一丝嘲讽之意。 灵脉被毁于灵修来说无疑是断了自己的修行之路，但这位仙主却轻飘飘地说出重塑灵脉这样的话。 她活了上千年，不算没有见识也知道，重塑灵脉很有可能会死，这是在拿她的命去赌灵修的太平。 “师父……”慕宁撇了撇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像是真的要哭那般，“徒儿会死吗？” “不会。”闭上的眼睛一如那忽然沉重的语气，“为师不会让你出事。你且在这里休息，为师为你寻一处好地方助你重塑灵脉。” 慕宁没有阻拦，静静地看着那白衣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没有灵力的普通人，那不是全仙门都可以欺负的对象么？更何况是原主这般“作恶多端”的人。 不消一会儿，原本小屋的门被敲响。门外传来柔柔弱弱的声音：“星月师妹，星月师妹，你在吗？” 慕宁挑了挑眉毛，语气懒散，“在，师姐，有事么？” “是师尊吩咐，让我把汤药给你端来的，师妹如今灵脉被毁，身体不如以往，自是要好好休息的。” 说这话，声音大的巴不得让所有人听到。 让所有人都知道星月，仙主唯一的弟子失了灵脉，这件事传出去就是个笑话。 “没关系，师姐直接进来就好，我这里没什么规矩。”慕宁轻声一笑，这玩意儿是她当年玩剩下的。 进来一位青衣女子，戴着面纱，眼若流星，看上去是个美人，都说美人做事赏心悦目，慕宁自然也没有为难她，倒是细着打量着，旋即淡淡道：“师姐，如今我已然没了灵力傍身，师父说着会为我重塑灵脉，也自然只是师父的说辞……” 话音未完那女子的脸色就变得惨白，“你说什么？！” 慕宁故作迷糊：“怎么……怎么了？” “重塑……灵脉？”女子握紧手里的东西，“师妹说的可当真？” “是师妹说错什么话了么？” “没……没什么，我先走了。”走的仿佛带风，一点都没有要停留的意思。 关上门，慕宁看着那边还冒着热气的所谓的药，冷笑一声地将它倒出了窗外，一起扔出去的还有那个碗。 普通人，这幻境想要和自己斗么？既然那么了解的话，那她做事一向不给自己留有余地。 重塑灵脉不仅要花费大量精力还需要人为此折上大半的修为，眼下魔界和灵界两边战争不断，自然不会放过这次的好机会。 作为仙界尊主，在这个关节眼为一个废物徒弟，放弃了掉那么多的修为，无异于是众人眼里的众矢之的。 这个幻境她既然堪不破，那不如毁掉？ 慕宁笑了笑，又倚上了床，一副懒散的样子。 五百年前她输了，可不意味着一千年前她会输。 这里到处是暗无天日的感觉，渚苏走了许久也找不到出口，血腥气味充斥着鼻腔，好不容易找到了山洞，那里还有着好几只魔物。 渚苏没费力就把那些东西解决了，将还在昏迷的慕潇潇躺在了石块上。 蓝色的源源不断的生成，源源不断地被吸收，躺在那边的女子脸色似乎红润了一些。 渚苏有些心疼的看着慕潇潇，她这些年来是这么过来的，还是这就是个幻境，所有的一切都是虚构的。 水下幻境如此之强，之前是慕潇潇的本命灵器有所反应，现在自己的本命灵器也有所反应。 这里也有适合自己的东西。 渚苏掩下自己的思绪，专心给慕潇潇疗伤。 “你……到底什么意思？”女孩有气无力地睁眼，虽然看着虚弱，但眼里的防备却并不少。 “为什么要救我？” 渚苏思考了一会儿总不能说这里只是幻境，便随便找了个说辞，“我是和我的道侣失散了，误入了这里。” 慕潇潇凝神，属于那蠢灵修的灵力还在持续不断的输送着，像是根本不会枯竭。 “你是灵修？” 渚苏压下心底的那层思绪，语气镇定，“姑娘不是灵修？” “你猜呢？”慕潇潇敛了敛手，她现在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就连之前的伤都好了大半，能将治愈术做到这种地步的，除了元婴之上的修者不会有其他，这人看上去那么年轻，修为居然那么高。 慕潇潇有些嫉妒，但嫉妒之后便又道：“你救了我，所以我不会杀你，所以……你走吧。” 渚苏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些委婉，“怎么离开？” 他探查过这里，没有出口。 “你修为那么高，会找不到？从未听过在外有哪位修者实力会如此，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慕潇潇半嘲讽似的说，说完便死死地盯着他。 渚苏眼神微闪，淡淡道：“子安。” “子安？”慕潇潇歪了歪脑袋，忍不住吐槽道：“谁给起的蠢名字。” 渚苏面色尴尬，心里接了一句，洛乔师傅给起的。 “这里可不是什么修者能踏入的地方，靠近附近一百里的地方有一方血水池，跳进去，找到最深处，就能出去。”慕潇潇简答地交代了一句。 又补充道：“那里是唯一能离开的地方，不过里面有无数的血蝙蝠，大抵像你这样的修者三两下就会被吃干净。” 渚苏起身，他是必然要离开这里的，看着稍显稚嫩的像极了慕潇潇的脸，他不清楚这样一个没什么修为的女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冲着以后的潇潇百般见识，她的过去应该是吃了不少的苦。 “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 渚苏真诚的发问，那样的伤口即使治好了，到了以后，也难免会再有。 慕潇潇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双潋滟至极的桃花眼多情又妩媚，直勾勾地看着他，“你这样和我说话，你的道侣不会生气么？” 像，真的很像，渚苏握紧袖子里的手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以你现在的修为，不适合……” “你就适合待在这里？修者，话别说的太满，哪个大宗门世家出来的宝贝，尚未见过世间就来对我指指点点。你也配？”慕潇潇微微眯眼，空气针一样的东西飞速划过了渚苏的身边，留下一道痕迹。 第49章 幻海（8） “找到了没有？” 云水宗主殿里，纵使站着许多人也无济于事，死沉沉的肉眼可见的压抑气氛，弥漫在每个人心里。 “没有，但子安如此修为即便……” 底下的人还想解释两句，却被洛乔止住了，慕宁复苏之后，谁也不知道她会出现在哪里，凤凰山遭此巨变，就连他也算不出这到底是天意还是命运如此。 五百年前么？五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渚苏此行有违宗门规矩，若是寻到他，便让他离开宗门就此去修行吧。” “什……什么？”副宗主似乎是不敢置信，渚苏是何等天赋，不出百年必然会成为一方宗师，若是将他逐出宗门，有多少人想要他，也会有多少人想要杀他。 “宗主万望三思，子安他一向乖巧这次……这次……”胡子花白的老头操劳了半辈子，眉间印满深深的沧桑，他见过了太多的人，反驳至此他只想到那个出现在慕宁复苏之地的少女。 她很漂亮，单论相貌，整个修仙界都很少与之匹敌，一身的仙气，修为到了深处却隐隐透出魔气，就像是当年他的师父说过的那般。 “子安是因为那名叫慕潇潇的散修……” 洛乔屏退周围的人，独留下副宗主，和卫独生，他是唯一参加过那场惨烈的大战之人。 “卫长老，你可看到了伴着我徒儿的慕姑娘了？”洛乔试探性的问。 “……” “卫长老？”洛乔没有不耐烦地又问了一句，这才叫回了出神的卫独生。 “宗主。” “长老此番去凤凰山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才会出神至此？”副宗主十分委婉的内涵了一句。 按理说那么多大宗的人，一起联合布下的大阵，会被慕宁如此轻而易举的破坏掉，不由得让人怀疑。 卫独生听出了副宗主那层意思，可是他又想到那涤声铃。心下有了保留。 “是，只是慕姑娘似乎受了伤，子安正在替她疗伤，之后便不知去向了。”卫独生没有说，他根本没有看到慕潇潇。 反之那群魔修对渚苏的态度耐人寻味。 像是之前见过。 “这次你受了伤，应当回去好好修养。下去吧。” 卫独生摸着腰间挂着的那铃铛，问道：“宗主，涤声铃似乎不能压制金瑶的幻境，这是何意？” 洛乔似乎没想到一向只知道砍人的卫独生会问这个，面色有片刻的犹疑。 “涤声铃的确可以驱魔破幻，但全看使用者的修为如何，金瑶的实力远在你之上，涤生铃自然发挥不到如此威力。” “可是有人和我说……之所以不能，是因为，它只是某物的仿制品。”卫独生目光炽炽，语气平淡，丝毫没有因为冒犯宗主而感到任何的不对，“宗主，你之前和我说过，它是你在找到我时身边放置的东西……” 试问，谁会留一个仿制品给一个将死的人。 “放肆！你在质疑宗主？！” 卫独生没有理那边的老者，反而继续说：“这件事是金瑶告诉我的，宗主，我这条命是您救的，所以我一直都信任您。” 说罢，卫独生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等到气息彻底消失，洛乔方才冷笑了一声，“倒是拗的很。” “他是察觉到了什么？”副宗主一脸深思，当初捡到重伤的卫独生时，身旁的确躺着一件灵器，却不是涤生铃。 洛乔摇了摇头：“他是在告诉我，他选择信我，但这是最后一次。” 渚苏第三次闯过通往外界通道时，通道彻底卡死。 慕潇潇持剑站在上面，美其名曰，报他的救命之恩。 “灵者，你那么高的修为，连这小小的尸山血海都闯不过去？” 渚苏哑口无言，他总不能说，这开口一触碰到他的气息就跟见了鬼了一样，死死闭口，怎么也不开，哪怕他用自己的灵剑攻击也不愿意打开。 “要不这样吧，你用灵力，把这池血水弄干？”慕潇潇站着说话不腰疼，颇有种嘲讽的意味在里面的说。 渚苏从水池子里游上来，正好对上慕潇潇的调笑的目光。 “你这样看上去，还的确有点美人上岸，勾引本姑娘的意思。” 渚苏：“如果说我的确是你的道侣……”话还么说完，就被慕潇潇的剑柄堵住了嘴。 少女一身红衣从上面飞过，血蝙蝠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慕潇潇边砍边说道：“你这样修为的，应当是外界某个大宗的传人，怎么对我这样的不伦不类的感兴趣？” 渚苏冷淡的表情有了些放开的意思，他轻轻拨动手指，血蝙蝠应声爆炸。 淡蓝的灵力覆盖整个血水池子上空。 “如果你是真的……就好了。”渚苏瞳孔皱缩，就在刚刚，他看到了这个出口的位置，不在上面，也不在下面，而是在慕潇潇的身上。 赤裸裸的出口，像是玄洞一样开在女孩身上。 这是考验吗？ “你是叫慕潇潇？” “废话。” “多大？” “十六……你有病？”慕潇潇不耐烦地皱眉。 “没什么……出不去就出不去吧，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无聊的很，我陪陪你。”渚苏淡淡道。 “这里？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确定要留下来陪我？”慕潇潇冷笑。 渚苏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再给我点灵力！” 刚刚那一战，消耗体力太多了，慕潇潇不信这人真的会留下来陪她，但源源不断的灵力可是真的。 在他走之前，多吸点，有益修为。 在她尚未扑到渚苏面前，蓝色的灵力就将她阻挡在外，后者云淡风轻地笑道：“比起吸收灵力，自我修炼似乎是更好的道路，我且教你几个灵力运转周天的法子。” 慕潇潇：“？？？” 约莫两个时辰后，传闻中鬼都不来的尸山血海某处，人的叫骂声滔滔不绝。 “你是不是灵修？！不对……你踏马是不是人？？” “哎，修者修行的第一步，口德也是一部分，你灵力尚且才到练气，距离筑基还有一段距离，此功法可以加速你的修炼结果，专心些，先下个闭口咒如何？” “练你大爷！给老娘滚！” 第50章 幻海终 “尊上就让她在云顶峰上养着？” “不然呢，让大小姐亲自来伺候我们这些弟子？” “可是她灵根不是没了，要我说，尊上就是偏心星月师姐，凭什么她一个因为魔修毁了灵根的弟子能占着尊上首徒的位子？” “就是啊，她……” 慕宁倚在窗边刚想听听外面的人还要怎么说，一声清冷的声音就打断了那些人的对话。 “尊上首徒容得你们议论？”女子似是不满，又朗声道：“更何况师姐是被魔修戕害至此，不团结弟子对付魔修倒站在这里嚼舌根？！” “星灵师姐……我……我们……” “下去！” “是……” 慕宁… 这年头居然会有实心眼仙修对原主这朵黑莲花有所维护？ “师姐，你在吗？”清柔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在门外。 “进来吧。”慕宁记得原主对这位师妹并没有什么印象，和她同年进入仙门，天赋平庸，但胜在初入门时修为不低，所以拜了宗门长老为师，和她也算名义上的师姐妹。 女子一身淡蓝的衣服，进来的时候，忽然刮进来一阵清冷的风，若说清冷则不是，更像是高修的周身气质。 慕宁挑了挑眉，这是得多努力才能做到只花了十几年从结丹到合体？ 然而她对这些并不关心，毕竟这些人都是虚妄的，哪怕在千年前存在过。 “师姐……” 星灵进来之后，显然扭捏了不少，双手绞合着，像是很怕原主。 慕宁没有说话，神色平静，原主对她的印象只停留在那是个只知道修炼的乖巧师妹，说越多错越多。 “我知道师姐的遭遇，所以，特意，特意从师父那边拿了些东西给你，希望对修复灵根有帮助。” 女子说完话，低下了头，白皙的脸上还浮现一丝红晕。 慕宁：“？？？” 以她这多年魔修的本事，对所谓的情事也不是完全不了解，此刻这小姑娘脸上的红晕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师妹对师姐的害羞。 “你也是来嘲笑我的？”慕宁不是那些所谓纯情子弟，一眼能看出来的事在原主身上是不存在的。 “师姐……我……” 姑娘抬了抬头，对上慕宁那波澜不惊的目光，忽的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宗门里都说，失去灵力的师姐性格大变，明明以前的师姐见她是会笑的，如今却…… “若是有事便说，无事就可以离开了……” 慕宁的冷淡让那姑娘急了，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出声道：“师姐你忘了？我们明明……” 这会轮到慕宁懵逼了，原主的记忆里对这个人印象仅仅停留在“一年见不了两次面的师姐妹”“你是哪位”的路人甲。 然而慕宁的这份懵逼似乎印证了对方的猜想，她原本羞红的脸颊变得冷了下来，怒而起身，语气冷漠：“我知师姐被师尊强行洗去了灵根，中途说不定出了什么岔子，失了忆，但为什么，到底为什么，缺失的只有我那部分。” 说罢，她痴痴地看着慕宁，“师姐，我定会为你报仇的。” 慕宁：…… 不过有一点，值得探究了起来，慕宁皱眉，那就是，这里究竟是以谁的记忆空间创造出来的？ 这些记忆亦或者人，根本和她毫无关系，不仅是毫无关系还是无法涉及的盛仙界时代。 慕宁独步走到可以看清自己容颜的水灵镜前。 好像从她进来一开始，就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比如她的房间实在是过于冷清…… 水灵镜可以照清万物，若放在现在她苏醒的那个时候，一面镜子可以卖出天价灵石，现在则被人当做普通的镜子使用，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幻境。 既然能照清万物，慕宁伸手对着镜子使用了一点灵力，这是这份灵力并不属于原主，而是属于她自己。 银色带着微微金光的力量，将那尘封的镜子开启，如水面波澜不惊的缓缓展开，顿时灵力冲天的振开了小屋子的顶，慕宁猛的退后了两步。 灵境中间像是漂浮了一个人影，只是那个人影虚幻的接近于虚无，但眼前的人并不是她自己，也不是原主，而是一个全新的面貌——一个男人。 慕宁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虚影，他像是有意识地抬头，看到她的那一刻时，表情似乎愉悦了几分。 “你发现了我。” “什么东西？” 幻境存在的东西不会在规则之外，除非它就是破解幻境的关键，只是这个虚影给她一种分外熟悉的感觉。 虚影稍稍晃动了一下，似乎有些惆怅，“为什么七百年后，我的主人变得如此的……笨蛋？” 此时，体内那个进入幻境之后就根本呼唤不出来的红线就像是找到了什么东西似的，愉悦地冲了出来。 慕宁感觉到了本命灵宝在雀跃，便没有犹豫，伸手就抓住了那个看上去根本抓不住的虚影。 被抓住的虚影逐渐消失，在一团烟雾中变成实体的铃铛，本命灵宝红线缠绕在上面，从铃铛的上面穿到下面，在尾部自然而然打了结。 变成了精致小巧的同心结。 就好像……原本是就是这般。 铃铛叮铃作响，一声一声，传出去很远，与此同时，身在尸山血海的渚苏好像听到了什么特别的声音，清脆的铃声从天空又像是从身旁正在熟睡的人身上传来。 在这幻境已经度过些许日子了，不知道外面究竟如何，潇潇是否已经找到了出口，毕竟无论是心境还是能力，对方似乎都在自己之上，除了梦境中的那个人，已经找不到和她产生联系的东西和人。 自己是否又真正配的上慕潇潇？ “发什么呆？我好看么？”脑海里忽然传来一段声音，渚苏就像是被炸开一般，如死水的眼睛忽然焕发出光亮来。 “潇潇？”渚苏意外地开心，“你找到出口了？” 慕宁不爽地说，“是啊，你不是早就找到，为什么不下手？” 铃铛是幻境的起点，当她质疑起自己来源时就找到了奇点，这也许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执念，而渚苏的执念却是自己？ 慕宁不是很理解这种情绪，修仙者都那么相信情情爱爱的么？ “对不起……幻境入口时我不该质疑你……”渚苏看着眼前年轻的慕潇潇，神色复杂。 “你质疑就质疑，又不是你质疑了我，我就不活了……” 更何况身为魔尊，若是连这点肚量都没有，那以前想要她死的人，她一个一个找去算账得多累？ 渚苏召出本命剑，想要顺着慕潇潇的话打开幻境出口，无论这里多好，也终究不是他的潇潇。 却在动手时，本命剑像是得到感召，细长锋利的剑身变得薄如蝉翼，然后又缩小，变得像丝线一样，那丝线和进来时慕潇潇召出来的何其相似。 丝线包裹着熟睡少女的躯体，悬浮在空中，实体的身体变得虚无起来，红色的倒影睁开眼睛来。 “主人……”虚影轻轻一笑：“恭喜你。” 蓝色的丝线顺着虚影的身体朝下，光晕之下，一个精致的铃铛就这么出现在眼前，下面挂着小巧的同心小结。 渚苏伸出手，铃铛落在他的手上，一瞬间，什么东西充斥在情绪里。 “本尊千年未动情，如今你倒是拿了本尊的软肋……说吧，想要什么？” “尊上这是做什么？收买我，还是贿赂我？” “定情之物。” “那我要东极神宫的镇宫之宝，涤生铃。” “好。” 什么东西从眼前一晃而过，渚苏不知怎的，水色溢满在眼眶里。 铃铛落入手中的那一刻，幻境却没有消失，只是原本铃铛制造出来的幻境在眼睛视若无睹，他们只是取到了东西……并没有出去。 “六百年前，东极神宫的镇宫之宝，如今却出现在这里……呵呵……”慕宁的声音有些许冷淡。 这铃铛明显是一对，在幻海秘境里，为前来继承的人选择合适的主人。 “幻境并没有结束……”渚苏解释道：“也许差一点东西。” “故事。”慕宁回答：“幻境的故事和记忆还没有结束。” 比如，慕宁自己的故事里，是明天的事情。 渚苏忽然想起铃铛幻形指出来的出口。也许他现在走那个出口就能出去了。 “出口见。”慕宁切断了铃铛的通讯，有了这个东西似乎不用怕是不是在幻境之内。 只是现在的事情，要等着解决。 —— 说来修复灵根便来修复灵根，慕宁没有等多久，高高在上的仙尊便来了。 有了那铃铛，她的实力几乎解封到进入幻境之前，虽说比不上她沉睡之前，但对上那威压和气势也能抵抗上几分。 “月儿……” 慕宁听的实在膈应人，垂眸没有理他，虽然小灵宝有时候会犯蠢，但绝对不会像现在惹她不快。 “师尊，您的灵力对于仙界十分重要，不用浪费在徒儿身上。” “你是在怪为师么？” “不是。”慕宁眼神灼灼，“而是师尊，宗门上下都需要师尊主持大局……” 话音未落，外面的几位副宗主和长老便迫不及待地来了。 “仙主，不可！” “万万不可，修补灵根可不是开玩笑的……若是，若是一个意外……” 胡子花白的老头们连番阻止。 慕宁看着他们，又看着眼前颇为无奈的师尊，低眉顺眼：“是呀，师尊，听长老的吧……” 第51章 心动执着 这位高高在上的仙主最终还是动摇了想要替慕宁修复灵根的想法。 他身上兼顾的事维持仙魔平衡的重任，一如他人所说，一旦花了大半的灵力替她修补灵根，魔域一旦派人打了过来，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慕宁看出他的退后之意，心下淡笑，无论什么时候，仙界的人都是这般虚伪，若是魔域，说要杀了谁，那么不管如何总是会去尝试会去做。 “月儿，不如，师尊替你慢慢修复灵根，这时间虽然慢了些……” “没关系的师尊，您废了我的灵根也只是想拔除我身上的魔修……”慕宁故作懂事地说，说罢，起身，看向身后的人。 说起来，这群人和原主也算是死对头了，虽然不知道幻境到底以谁的记忆设局，为什么要将故事发展到这里，但既然发展到这里，就代表这一天会有一个巨大的变局。 “但是，师尊拔除我身上的魔修到底是为了保护我还是不允许自己的眼皮底下出现魔修？” 慕宁粲然一笑，没有修为限制的她，对魔气敏感异常。 就在刚刚，几道若隐若现的魔气被她察觉到了。 仙主会在今日替她修复灵根而想要大举进攻……自己作为魔修，嗯，可能也是头头级别的魔修，怎么也要帮帮忙？ 想到这里，慕宁立刻坐到了仙主的旁边，然而刚刚坐下，下面就有人发表不爽。 “放肆！” 慕宁有些委屈地看着那边的男人，“师尊，我不是故意的。” “都退下。” “仙主！”那边的白胡子老头刚要说第二句话，原本站在那边的人立刻全部被打包送到了门外。 慕宁心情很好的坐在那边，铃铛上面的绳子系在手指，随着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叮铃，叮铃，就像是有魔性一般。 仙主见到慕宁突然其来的铃铛立刻蹙眉，这铃声实在怪的很。 “师尊，徒儿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慕宁拖着下巴，聚精会神地看着他。 大概是对原主有愧疚，男人对慕宁这般亲昵包括以下犯上都没有计较。 比起这些，他更在意那铃铛究竟是何物，为什么…… 只是还未等他思考，一股极强的刺痛的感觉从腹部传来，雪白的剑柄上染上鲜红的血，只是这血是有灵气的，灵气之上还有些许诡异的气息。 “你！” 仙主的眼神涣散，似乎根本没有想到一个灵根全无的亲传弟子会有如此的力量破开他的防御…… 慕宁没有说话，穿腹之后又毫不留情地拔了出来。 “你是魔修！” 仙主这才反应过来，可他为何没有察觉出来，魔域那些修者他都摸透了，绝不可能出现能近他身的魔修…… 慕宁抽出剑，看着上面的血渍，有些厌弃地伸手弹了一下剑身。 弹过之后，血渍全然散去。 “我大概是猜到了，这场幻境的尽头不是灭宗，也不是屠了这群没脑子的虚伪蠢货，而是杀了眼前这个人。”慕宁轻笑，一字一句说出了这个幻境的真相：“那些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是某人的回忆，本尊经历过的事都是当年曾经发生过的……” 陷自己于不义的师姐妹，还有名义打着说疼爱自己的师尊，道最后只是因为别人的一句话便放弃了自己。 无论是魔修还是灵修，灵根都是其本源，想要剜出那些魔修何须要做到毁其灵根。 而这个原主的本人的下场也许很惨，她不像自己这般拿回了自己一部分的*能力用铃铛掩盖住气息制造幻境，一刀结果了这害自己如此之深的人。 执念为怨，创造了这个世界。 而撑不住的仙主捂着伤口，想要修复，却发现怎么也愈合不了。 “你到底是谁？！你在说什么？” 明明刚才还是疼爱如斯的眼神，现在却变得冰冷如刺，变换的如此之快，怕之前也没有什么感情。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打的男人完全懵逼。 “还是这样比较爽……”慕宁说着说着，又甩了一巴掌。 伤口之处红色的气息诡异如斯，不断地侵蚀地自身，那些灵气已然聚集不起来。 “不用疑问……本尊懒得解释，你该死！” 慕宁下一次，就是徒手掰断了仙主的头骨。 弱的不行。 没了铃铛的加持，这群人也不过是徒有其表。 看着地上分尸的曾经的高高在上的仙主，慕宁只觉得心底好像有一口气泄了出去。 还有门外那些…… 指尖悬挂的铃铛力量正在渐渐散去，幻境也要支持不住。 “就当是打包附赠吧。”慕宁身形诡异地从房间里消失，外面的天被乌云覆盖，黑的仿佛窥不见一丝光亮。 宗门不大，慕宁飞了出去才发现这些不过是发生在掌间大小的山头上，是铃铛巨大化了这些东西。 执念还不够……慕宁唤出自己的本命剑，铃铛立刻寻到自己应该待在的位置——剑柄的末端，像留着的装饰品。 “还算乖巧……”慕宁只觉得熟悉，但没有多犹豫，就用灵力将那些人聚合到一起，包括开始陷害原主的师姐妹。 天好像开始裂开，那些本就被控制意识寄宿意识的“人”开始恐慌。突如其来的巨大化的力量也将这里撕扯的不像一个幻境，完全像割裂开的空间。 慕宁飞到人群前，下意识的提剑砍了这群人，可是这样死了也就太无聊了。 于是召出那原本死在屋子里的仙主的尸体，让他漂浮在人群上空。 原本就恐惧的情绪迅速蔓延，直到慕宁降落的那一刻，那站在人群前面的便忍不住叫道：“丧心病狂，弑师逆徒！” 更多的是害怕。 “师尊……师……” “天呐，那是仙主么？不是吧，仙主怎么会死，不会的仙主不会死的。” “救命……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再到下一刻，因为铃铛支持幻境的力量流失太快，那群有意识的“人”逐渐变得眼神空洞起来，像提线木偶地站在原地。 嘴麻木地张着，重复的做着说话的动作。 慕宁捏了捏剑鞘的铃铛，轻骂了一句：“支持的不快，跑的倒是快。” 铃铛发出了“铃”了一声似乎在表达不满。 但它不像千年玉灵那般的神器修出了神识。这些动作只能表现出本能。 既然如此……是该离开这里了。 慕宁提步就要离开，后面已经全部陷入空洞的人群里忽然发出了一道微弱的女声：“师……师，姐。” 慕宁心神一顿，她活了千年，虽然对东极神宫的镇宫之宝了解不多，但也了解一二，这东西无论在克制幻境还是制造幻境上，都是一等一的法宝，一旦解开了幻境，幻境便会粉碎，更别提这幻境里随手捏的“人”。 “找……找……到……你……” 嘶哑的声音像是用尽全力发出来的，慕宁忍不住转身，她从不吝啬对执念的夸赞，能在失去了执念本身和铃铛之下，仍旧想要维持本就不存在的意识，那就是察觉了一切，突破了幻境本身。 这需要极高的精神力。 但是当慕宁想要找到声音的源头时，整个人群都陷入了死寂，不再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慕宁有些不悦，“无趣。” 伸手拍开最后的一丝幻境景象，映入眼帘的便是黑到无法看清任何东西的幻境之外，而在黑漆漆得前面，立了一扇门，绿竹做的小门。 慕宁握紧剑柄，她的存无可以破万法，铃铛也可以克制幻境，也不怕再来一次。 然而等她推开门时，不是那些诡异阴森的环境，而是灵气充沛的竹居。 小院子里栽些奇奇怪怪的花草，无一相同但手法却是非常拙劣，能看出来栽种的人是费了些力气的。 “潇潇……” 站在竹居门前的是略微狼狈的渚苏，他一身白袍子不知怎么的被打湿了，头发也乱糟糟的。 不变的是，即使如此狼狈，他看向自己的那目光永远都是带着光亮的，像什么不关心世事的孩童找到了至宝。 “你怎么会在这？”慕宁得到的唯一结论，这就是最后的幻境空间，不过此处的幻境根本没有前面的压抑，反而充斥着灵气，犹如世外桃源。 渚苏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的……我的幻境的出口是水底，但出来之后，不知怎的这水，用灵力根本弄不干……出来之后就忽然到了这里……” 慕宁不在乎他的解释，而是眯了眯眼看到渚苏那柄剑鞘上果然也多了一只铃铛。 “找到出去的方法了吗？” 渚苏摇了摇头：“这里四周都有禁制，设置禁制的人修为极高，我用尽全力也没有一点效果。” 慕宁皱了皱眉，瞬闪到他身边，掌心贴到那湿透的白袍子上。 “修仙不会死，你倒是不知好歹不知所谓。”红色的灵力渗透了衣服的水汽，那刚刚怎么也弄不干的衣服，此时奇迹地干了，就连乱糟糟的头发也被这阵灵力整得齐整了不少。 “潇潇……”渚苏低头和慕宁对视：“这次的确是因为我鲁莽才会造成如此结局，倘若，倘若真的出不去了……” 第52章 幻境出口 渚苏话还没说完，就挨了慕宁一下子。 “少说些晦气话，铃铛都拿到手了，如果找不到就直接破掉。” 这世界上能找到完全封住她的东西根本寥寥无几。慕宁环顾四周，比起现在立刻出去，她更好奇这无比令她熟悉的地方，究竟跟自己有何渊源。 渚苏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倒也是……” 慕宁绕开他，走进屋子里。 这里明明许久没有人居住了，但却没有落灰，屋子正中央的桌子上那盏长明灯还在燃烧着。 “人鱼烛？”慕宁随手挥开灯罩，白色的蜡烛短的快要消失，可就在那短短的烛心上面浮着一层看不见的透明物质，托着那层火焰，保它经久不息。 看来这屋子的原主人和东极神宫的人关系要好，这种宝贝东西也能要来。 对于别人来说这东西可以一直燃烧，但对于慕宁这种看过无数典籍的人自然知道东极神宫那群散仙宝贝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这人鱼烛燃烧会散发淡淡的香气。 香气可以覆盖在人的身上，有清新醒神保护心境，不走火入魔的奇效。 “大师兄……”慕宁忽然叫了一声，外面那还在愣神的渚苏被这一声叫的回了神，这几日受了慕潇潇这不把他当师兄对待的“野蛮”小师妹的态度，这声倒是格外娇软。 “这里应该是某个东极神域的散仙在此居住过，但为什么要将这镇宫之宝留在凤凰山海底……” 慕宁年轻的时候不是没有去过那里，那群散仙什么都不会，就会抠，抠的要死，任她打到门口，也不愿意交出东西，宁死不屈的样子倒让她觉得自己这个魔尊当的斤斤计较起来。 “我听师傅说，凤凰山是清月仙尊的陨落地，或许清月仙尊和东极域的有交际，或者达成了某种约定。”渚苏非常自觉的坐到了慕宁的对面。 慕宁只觉得小灵宝这样寻找存在感好笑，清月那个傻逼和自己关系不算穿一条裤子的，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当年的魔域和仙界根本没有苦大仇深到这种地步，表面的交流还是有的。 清月是其中最顽劣放荡不羁的，不同于成了化神之时那每天装的要死，说两句话就要他的命似的，少年期间的清月巴不得掀翻仙界那乱七八糟的规矩去魔域大干一场。 像他这样的人大概最不可能和东极那群人交际。 “你在仙界长大，可听说过清月仙尊的事迹？” 慕宁很好心情地托着腮。 现在一如小灵宝说的那样，出不去，与其干着急，不如等等机会，这里的情况，无非就是之前的某仙者的隐居之地，只要那个仙者带点脑子，就不可能不设出口。 既然有出口，那便等等。 渚苏表情有瞬间的空白，然后摇了摇头，“清月仙尊是上仙界时代的人，与我们已有六百年之隔，自我被宗门收入其下，每日便是修习仙术……” 说白了，每天就知道修炼，什么乐子也不会找的纯无聊的人。 慕宁福灵心至地伸出手，在他的眉心点了点，旋即说道：“这样说的，你好像从未见过外面的大千世界，这次回了宗门，我带你去看看如何？” 慕宁说这话是带着笑的，这样的笑似乎没有任何的杂质，不同于平时那样。渚苏看着有一刻的愣神，与此同时，慕宁的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一样。 “你这样每日的生活不会无聊么？” “如果想要出去玩的话，这次不可以再捉弄别人了。” “我凭什么非要听你的……你是我的谁？不如你叫声前辈来听听？” ‘……’ 模糊的画面闪瞬即逝。 慕宁有些愣神，恍惚间，他看到渚苏的眼睛似乎不是黑色的，而是带着一丝金光余晖在后面。 “可以吗？” 渚苏不知道什么能形容自己的心情，这样的心情似乎有些奇怪，以往和别的师姐妹执行任务时，不会有这种感觉，那种隐秘的，有什么想要出来的心情。 慕宁勾了勾嘴角，眨了眨眼睛，故作可怜道：“师兄不信我？” “信。” “出口在这座竹屋的顶上……”慕宁转而起身，空气中那暧昧的气氛忽然被打断，却搅乱了一圈的春水。 “大抵是屋子的主人寄于的思念太重，那一瞬我感觉到主人的心境，住在这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对。”慕宁皱起眉头，“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镇宫之宝的铃铛是一对，这里的主人离开之后，它们负责镇守在这里。” 话说到这里，结果已然明了，这对主人，和和他们有关。 渚苏想要说出那呼之欲出的答案，可又觉得好笑，那是得多久以前，凤凰山被封了几百年，这铃铛就沉睡了几百年，说不定还要更久，那会儿自己还没有出生。 慕宁不知他在犹豫什么，自己找完解开封印的办法之后必然是回魔域的，小灵宝就算到时候不愿意抢也要抢回去……但慕宁不喜欢犹豫的人。 “师兄若是不走，我便走了。” 渚苏压下自己的那份思绪，旋即释然道：“来了。” 无论之前有什么过往，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看向未来便好。 出了竹屋之后，慕宁召出自己的本命剑，渚苏也同样召出，两道力量随着清脆的铃声，击中屋顶那不明的光晕。 之后便是一阵眩晕。 通道打开。 “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若是以后修炼找不到地方，这也是个好去处。”慕宁语毕便靠着渚苏，声音轻且缓慢，“清月为人洒脱不羁，和你们印象那种古板的形象不同，比起待在一个宗门，他更乐意自己一个人执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你想做的事是什么？” 渚苏抱住倚在自己身上的慕宁，思考了一下，“我可能会跟着你，然后提升自己的实力去救更多的被魔修戕害的人。” “救人？”慕宁一阵无语，“你很厌恶魔修？” “厌恶？算不上，他们要是不做伤天害理的事，自然算不上厌恶。”渚苏扪心自问地说。 通道很长，慕宁看着下面的东西：“若是魔修杀了你至亲的人呢？” 渚苏：“至亲之仇不可不报。” 一样的，慕宁闭上眼睛，她突然很好奇，他厌恶至极的十恶不赦的大魔头竟是自己的枕边人会作何感想。 那个最寄于厚望的仙界最纯体成为了魔修的炉鼎该如何？ 慕宁十分感兴趣并且想付诸实践。 金瑶那一套她看不上，但这小灵宝显然是非常喜欢自己的。 “师兄……这次回去，你会告诉宗主，我们的关系嘛？”慕宁又戴上了那副可怜兮兮的面具，明明都是一样的脸，但气质和举手投足之间总有变化。 渚苏点了点头：“会的，但这次是我们私自外出，还参与了围剿慕宁的活动，宗门的责罚自然不会少。”说到这里，“不过，这次的行动，我们也算……” 一向正直的渚苏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半犹豫半不确定地说：“也许会功过相抵吧……” 看上去像是好孩子第一次做了什么坏事。 “一次责罚罢了……师兄害怕吗？” 渚苏又将她抱的更紧了些：“当然不怕，这件事我一力承担。” “师兄真棒，奖励你一个亲亲～”慕宁十分不害臊，并且也不知道害臊地在渚苏十分白净的脸上啄了一下。 随之而来的就是渚苏灵力不稳，在通道口差点摔下去。 “师……师，师妹……你，你……”渚苏语无伦次，差点咬到舌头，落了地之后更是吓得离慕宁三尺远。 慕宁：“？？？” 人界不都是喜欢这种么？莫非她前几百年年无聊时看的话本子都是假的？ “下次不可……不可……” 慕宁不解：“我们不是道侣么？” 刚刚亲的那一下，虽然很微弱，但慕宁能感觉到对方的灵力以之前没有得方式大量的涌向自己，纯净得像一汪清泉。 “可是……这里，这里是白天……”渚苏越说越不知道怎么说，他不知道慕潇潇居然那么坦率，到底是见识得多了？那他也太失败了。看来以后除了修炼，也要经常去藏书阁坐坐了…… “师兄……人间界的伴侣不是这么做的么？”慕宁想要摄取更多的力量，刚刚在幻境强行破界损失掉了一点灵力，这会子倒是让她找到了一个好办法。 渚苏：“是……” “那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呢？你都看光了我……”慕宁说的可怜巴巴，如果渚苏拒绝，那么下一刻她该伤心欲绝了。 正是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他才提前说出了自己的心意。 “师兄……没事，我知道我配不上师兄的，师兄若是嫌弃我也是理解的，快些回宗门汇报吧，离开那么久，宗主该担心师兄了。”慕宁戏感十足，边说边走，甚至没有给渚苏犹豫的机会。 后者则一把拉住了她，语气珍重：“我不会的……我不会的……只是，我是为了你好，潇潇。” 第53章 刑罚 云水宗在某种意义上算是大宗门，除了占了几个山头之外，唯一破大乘境的洛乔是其中之一，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修真界大部分的高修人世都汇集在此。 第一次上山的时候慕宁没有注意到，如今看到这比自己魔宫还要辉煌一些的山门忽然酸了起来。 她好歹也算是修真界上仙界时代数一数二的人物，如今却因为比不过一个区区连灵力都没落的时代，不知道还有没有她出名的小宗门给比了下去。 “是不舒服么？”渚苏走在后面托了她一下。 慕宁捂着胸口，面色有异，“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她的小金库里还有很多的灵石还有数之不尽的灵宝，远远是这群庸俗的东西比不了的。 似是看出了她眼底的异色，渚苏平和地解释道：“宗门前段时间受到了魔修的袭击，是有些破了。” 就这？ 破？ 慕宁看着起码占了半个山头的山门，忽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大师兄。”守门的两位师兄对着渚苏微微行礼。 渚苏收起自己的本命剑回礼，刚打算带着慕宁进去，那守门的师兄面色有些难看地说：“师兄，宗主和长老们都在大殿，要您回去就带着潇潇姑娘去大堂。” 渚苏垂眸点了点头，此事的确要有个交代。 慕宁却在他们的身上读出了几分惋惜的情绪，而那群人看她的眼神似乎在看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仿佛像她这样的不应该站在渚苏身边。 思及此，慕宁勾了勾唇角，又靠近了渚苏几分，一脸娇弱：“师兄，人家脚疼。” 渚苏被她这投怀送抱的行为表示很懵，但在通道的出口已然说了清楚，还是关切地问：“上山的路确实陡峭了些，我……” “我带你上去吧。” ＊＊＊ 大堂里坐着不少的人，还未走到门前，就听到里面的争吵。 “宗主，渚苏此行的确做了违反宗门的事，但几百年来也是第一次，而且都是因为那妖女。” “放肆！” “宗主！这个决定您还是三思吧！” 渚苏推门进来，后面跟着慕宁，有了这一段经历，他的实力有了一定的上涨。 原本困在合体初期的修为已经有要突破的趋势，而这一切，只是和慕宁走了一圈。 洛乔看到渚苏的那一刻，眼底是欣喜。 那些坐在堂下的长老亦是感觉到了渚苏的修为有了变化，无论是灵力的周转还是心性似乎都要稳重不少。 “宗主。”渚苏转身又对其他人行礼：“各位长老。” 慕宁跟在后面，垂眸像个精致的没有情绪的人偶。 “子安，你这是，突破了？” 座下长老忍不住问，毕竟这可是合体，合体期的每一步都是艰辛的，倘若没有机缘，可能一辈子都会停在这里。 渚苏回答：“是的，长老，凤凰山里，有些奇遇。” 洛乔顺着夸赞了一句：“子安似是成长了不少，是因为潇潇姑娘么？”话说到后面提到了那边没什么表情的慕宁。 少女看上去比刚来的时候成熟了一点，但是穿着一身弟子服，整个人看上去似乎没什么精神。 渚苏出声：“是。” 洛乔双眼微眯，目光在慕宁身上来回打量，似乎想看出些什么来。 “这些不如让潇潇姑娘自己来说。” 慕宁抬头，对上洛乔那目光，“是弟子自己领了凤凰山的任务，大师兄只是知道了这个消息来寻我。” 渚苏有一丝愣怔，明明刚好说好的不是这个说辞。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洛乔又追问道：“那你们可遇到慕宁了？” “遇到了。” “她实力如何？” “魔尊实力高深，我和师兄几乎不能靠近。”慕宁面不改色地扯谎，那场战役里，慕宁和她几乎是同时出现的。 哪怕是洛乔估计也不能完全确定她究竟是何身份。 更何况自己身上这层封印，就连她都破解了不了。 “那你可知错？” 洛乔换了语气，弟子擅自离开宗门，私自执行任务本就是罪责。 “宗主，潇潇初来乍到，对宗门事务本就不了解，更何况她之前是散仙……”渚苏刚要找脱口，那边站在逆来顺受的小白花忽然变了一副样子。 “她根本不是散仙！”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娇喝，黄玲玲走外面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执法弟子扣押着一个看上去脸色惨白的男人。 醒目的是，那男人的脖颈上布满了诡异的黑色花纹。 这些花纹并不眼生，在场的所有人几乎能一眼看出他是被魔修的印记寄生的灵修。 一个月不见，黄玲玲梳上了那发髻，身上的衣服也全然换了颜色，目光落在慕宁身上变得嫌恶起来。 在座的所有长老都眼底有疑惑，似乎不理解她这幅举动是要做什么。 “玲玲，你这话，什么意思？”洛乔语气顿了顿，目光落在那灵修身上，“魔修灵纹侵蚀到了这种地步，怕是已经差不多了。” 话已至此，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一抹厌恶，就如同灵修就该如此厌恶魔修一般。 “大师兄！你别被这魔女迷惑了！”黄玲玲说完，便想要推开那边的慕宁，可是渚苏下意识得用身体去挡，已然确定了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了。 黄玲玲看到以前高高在上的大师兄，清冷如雪，哪里会这样的看她！ “宗主，各位长老，诸位都知道，被魔纹寄生的灵修除去拔去魔纹，否则本人就会被魔纹驱使着去寻找魔气，可我找到这位师兄的时候，他正躲在这魔女的屋子里。”黄玲玲边说边让人演示。 那脸色惨白的男人，目光看向慕宁，嘴里一直咿呀出声，可是半天出声，也不见得出什么话来。 但本能驱使却是真的。 洛乔挥手，赋予了男子第二次开口说话的机会。 那画面，慕宁上半辈子看过太多次，是在魔宫里，她坐在魔尊的座椅上，那些无论是渴望力量的人还是渴望想杀掉她的人，最后都会变成这样。 “尊……尊上……救救我……” 男人痛苦的扭曲着身子，匍匐在地上，即将要碰到慕宁的脚边时被渚苏皱着眉头拦住了。 “黄师妹，你这是什么意思？”渚苏目光犀利，“你是在怀疑我还是在怀疑宗主。” 把所有的话锋都指到了洛乔身上。 黄玲玲见到这般，心急如焚地说：“师兄！你不要被这妖女迷惑了！慕宁早就苏醒，她却说封印还在，这次若不是她去，凤凰山怎么会开。” “倘若这就是师妹的证词，那么在座所有去过凤凰山的人都有嫌疑？还是说我与潇潇一同见到的封印都是她自导自演？” 黄玲玲反驳：“师兄你不信我总要信魔纹寄生只会寻找有魔气的人，他还叫了，叫了……” 话到嘴边，黄玲玲面色一怔，刚刚那人说的话，没人注意，注意力都在她是个魔修上面。 尊上…… 尊上，能被叫尊上的只有一位。 慕宁站在渚苏身后对上黄玲玲的目光带上了一丝揶揄，论精神力，有玉灵加持的慕宁可以完全无视在场的所有人，自然也可以无视黄玲玲的神识屏障，悄无声息得传音给她。 “你怀疑我是魔修，那可听到他说些什么？” 那声音不同于慕宁平时发出的声音，这会儿冰冷无情的，像极了百年前的魔尊大人。直透灵魂，攻击神识。 黄玲玲忽然脸色惨白，嘴唇也在颤抖。 “尊上？”坐在下面的黄副宗主脸色大变，魔头慕宁？ 怎么可能！ “慕宁……慕宁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黄副宗主自请道：“宗主，小女虽然任性娇纵了些，但向来不会撒谎，此人来历不明，说不定也是个魔修！” “不管是不是慕宁，立刻绑上诛魔台试试不就知道了？” “是啊！” 慕宁不在意那些人说什么，目光落在渚苏身上，眼神幽微，“你信我么？” “信，怎么不信。”渚苏早就信了，慕潇潇这一路都在保护自己，更何况自己还立下那样的誓约。 “信我就好。”慕宁对他露出一个“没事”的笑容，旋即从渚苏身后走出来，一步步走向那边的黄玲玲，一字一句：“你说我是魔修，我便是了？” 黄玲玲从未感受过如此震颤，眼前的人明明在问自己，可是脑海里的声音挥之不去，一声声：“上一个敢这么对我说话的人已经死了，你是想陪他们一起死吗？” 黄玲玲想要张口，可是想要发声的声音却不知道被封的死死的。 慕宁说完，走到那边身上布满魔纹的男人，看着地上的男人，自请道：“宗主，弟子不希望宗主为难，诛魔台的刑罚可以接受。但以此希望，宗主不要追究渚苏师兄此行的罪责。” “潇潇！” 这和之前说好的完全相反，她是说所有的责罚都由自己来承担，还说怕疼，诛魔台的刑罚可是九九八十一道雷罚，就算是他这样的天生灵体都受不了，更何况慕潇潇这样的…… 第54章 诛魔 “娘亲……您身上这封印，连您自己都解不开，诛魔台就更不可能识别您的身份何必……”小玉灵喋喋不休无数次之后，坐在那边调息的慕宁才缓缓睁开眼睛。 赤色的光芒闪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漂亮的黑瞳，慕宁感觉到身上的流息似乎比刚刚突破封印时运转的更加顺利一些。 感觉到气息变化的玉灵诧异地忘记了刚刚纠结的事情，“这力量……化神之上……真神之境……娘亲您突破了！” 慕宁没有回答玉灵的话，而是在指尖汇聚出一道银色的光点，光点四散翩飞，看起来似乎比以前的暴虐的深红色力量多了一些……沉稳？ “本尊一向修习修罗的杀伐道，怎么会进化出这般力量？” 这点连慕宁自己都疑惑了起来，可她收纳这些灵力，运转的法子和方法都是按照自己的本命功法来修习的，这奇怪的银色力量…… 约莫半晌之后，慕宁神色冷淡地将小铃铛召唤了出来。 “这是你做的？” 这铃铛出了幻境就怂的要命，一听到这样问责的慕宁，就把自己缩的更紧了，来回摇晃连声音都不会发出。 “这器物怎的这般不识主人，看我来读它心。”智虫趴在慕宁的肩头，仔细揣摩。 于它们一族来说，要读已经有意识的神物那必然再简单不过了。 然而小胖虫只是略微闭上眼睛，便吓得忽然睁开…… 就连这胖乎乎的身体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感觉到智虫的异常，慕宁皱了皱眉：“怎么了？” 小胖虫从刚刚那阵精神震慑中醒来，摇了摇自己胖乎乎的脑袋，略有些沮丧地说：“主人，对不起，我想要读，可是这东西上面有神识相护，我的精神力不够……” 这毕竟也是东极神宫的镇宫之宝，自己八百年前没有抢到，现在却以这样的方式入了自己的手。 慕宁沉思半晌，虽然这力量有了改变，但对于自己原来的修为并没有影响，不仅如此，这份力量，还在改善当年修炼的弊病。 “潇潇。” 竹屋之外，渚苏的敲门声响起。 慕宁起身将一身的灵力收揽好，便打开了门。 后者表情有些幽微，渚苏直直得看着屋子里那灵力充沛的姑娘，抿了抿唇，沉声道：“潇潇，今日的诛魔台，你别去了。” “为何？”慕宁在等着他的答案。 跳诛魔台这个决定不是随意做出的，灵界的诛魔台对于魔修的确是克制的死死的东西，就算是她的至高境界，走这一遭，也必然不会好受。 慕宁想要知道，这小灵宝想要跟自己走的决定有多坚决，另一方面，诛魔台能否破除身上的封印也可以试试。 “我已经秉明师尊和各位长老，倘若你是魔修，我就和你一起跳。”渚苏眼神幽微，明明是那副冷淡的样子，说出这样的话来竟然显得有几分委屈。 慕宁忽然想起六百年前她养过的那盆草。 “你真的不怕我是？” “我是谁？你自己也说不清楚，我出现在慕宁复苏的地方……” “我甚至在幻境里还在魔域之地……身上有一股莫名的力量，也许魔域六大修者还认识我……” 慕宁一字一句地说，完全不给渚苏余地。 “你真的要为我，去忤逆养育你多年的师尊，忤逆你的宗门？” 渚苏被问的无言，高高的峰顶，积雪常年不化，可是偶尔也会有些温热的风吹来，如今这温热的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雪片落在额间。 慕宁冷笑一声，“大师兄，有些事，你看的不透，可以让开了，我该去了。” 渚苏有些呆愣，任凭慕宁从他的身边走过去，只留下一抹清香。 诛魔台的位置在最高处，慕宁到的时候，云水宗所有的人都在，浩浩荡荡的徘了几个山头，站在一旁的黄玲玲似乎格外得意，抬着高高的下巴看着慕宁，眼神的意思无非就是，“你该死了，妖女。” 慕宁目光落在那边面露得逞笑容的黄玲玲，露出浅笑。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笑容，可是黄玲玲却觉得遍体生寒，那般威慑的感觉绝不低于宗主。 女子落落大方，眉宇间没有一丝一毫的魔修的感觉，慕宁的身量不算高，穿着一身浅色的弟子服，风一吹，略有些单薄的身子看上去就像是许久没有过好的照顾一般。 慕宁长得很漂亮，是少见的一眼惊艳的类型，又是出了名的花瓶炉鼎体质，这诛魔台一跳，少不了什么缺的东西，以前是因为她和渚苏关系匪浅，现在她要跳诛魔台了，那所谓和她关系匪浅的大师兄却不知去了何处。 有些人便蠢蠢欲动起来。 慕宁一步步地朝着诛魔台方向走，她能感觉到那些人觊*觎的目光，玉灵率先忍不住的唾骂道：“真恶心。” 智虫扭了扭身子，躺在识海里，无奈地说：“主人，咱们非要跳这东西嘛？虽然君上法力无边……” 慕宁也不知道跳下去会怎么样，但她决定的事，无论是刀山火海都会去闯闯，传闻诛魔台下是修真世界的边界。 若是中途折了什么，大抵也只是会落入凡境。 “你们一族向来以聪明绝顶闻名，吃了我这么多的力量，却还是参不透么？”慕宁识海的声音平淡而又凉薄，与百年之前高高在上的魔尊殊无二致。 智虫眨巴着大眼睛，努力运转力量，想要在传承记忆中找出些什么来，但是找了半天依旧理不着头绪。 这诛魔台是世间出了名的鉴定魔修的神器，从上仙界时代一直流传至今，虽然灵界的力量早已不如当年，但这神器却还存在着，就代表，它的力量是无法衡量的强大。 尊上如今被封印着，那封印之强大也是前所未有的，莫非…… 当真是君上才能干出来的事。 智虫有些明悟的点了点胖脑袋，然后缓缓蠕动自己的身子，在玉灵的空间里幻化成人形。 等过一会儿必然得识海震荡然后…… 慕宁跳得很坦然，一如所有那些心甘情愿的人，素色的身影一跃而下，伴随着的是天色一变，原本晴空万里的天忽然变得乌云密布，这是诛魔台察觉到魔修之人的征兆。 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谨慎起来，就连高高在上的洛乔也皱了皱眉。 这场闹剧，原本就是为了安大家的心，如果渚苏他真的很喜欢慕潇潇，他这个做师父的自然不会加以阻止，可若这慕潇潇是魔修就断然不行了。 想来除了当初的那番说辞之外，这小女娃的来历几乎成谜。 洛乔作为修真界第一宗门的宗主自然也不是吃干饭的，诛魔台历来都是和宗主互相感应…… “快看那边！”前来观看的弟子中有人忍不住惊呼，乌云密布的天空下一道蓝色的光忽然闪过，直冲诛魔台之下。 洛乔捏紧了掌心，他这素来乖巧听话都弟子今天是疯了么？ 自从下了台子，慕宁几乎感觉不到自身的灵力流转，但是那封印却依然存在着，颇有种跟着你一起死的感觉。 “娘亲，您的力量好像没有变化……”玉灵在空间里忍不住说道，不仅没有变化，魔根也没有丝毫的折损。 仿佛这修真界几千年来斩魔无数的诛魔台只是个摆设。 罢了，算是白跳了，慕宁有些无奈的想着，可下一瞬，眼前极速坠落的身体好似暂停了一般。 渚苏蓝色的灵力温和的包裹着，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是不是疯了？” 慕宁见过这世间无数的风景，她见过所有的修士，感情的拉扯也好所谓的爱欲也罢，都只是一些没有必要，无需让她上心的东西，几千年来，能让她生气的，寥寥无几。 但是此刻，她却是忍不住语气重了点。 渚苏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他只是这么回答了一句：“我是你的道侣。这些我都会陪着你一起。” “你不怕我真的是魔修，你不怕……”慕宁想要让他退却，可是抱住自己身体的双手抓的更紧了。 “你不是……”说完，渚苏定了定，用无比笃定地语气说：“纵然你有秘密，可我认识的潇潇从来都是善良的。” 蓝色的灵力产生又散去，诛魔台里，灵力散的只会更快，哪怕他是天生灵体，待久了也会元气大伤。 慕宁沉默，目光盯着他，久久不散，她有些搞不懂这小灵宝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之前，我不是不信你，而是觉得，如果你非要这么做，我拦不住你，就只能陪你。”渚苏声音继续，自我解释一样的娓娓道来：“我在幻海潮里见过曾经的你。你不是魔修，或者至少不是一个十恶不赦偏要跳诛魔台的人。” 慕宁静静听着，半晌，笑了笑，依偎到了渚苏的怀里，“师兄，我饿了。” 本来氤氲要有雷劫铺天而下的天，在短短几个呼吸来回，就慢慢地放晴了。 没有魔气也没有魔修，一切都很宁静。 洛乔看着那台子，缓缓道：“让他们两个上来见我。” 第55章 是非对错 从诛魔台上下来的时候，渚苏显然体力不支。 站的不稳还靠着慕宁扶了一把。 “你不是魔修？不可能……”黄玲玲瞪大着眼睛表情全然是不可置信，于她来说，慕潇潇是不是魔修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过经此一事，渚苏对她心怀芥蒂，但被下了咒的人固然是不会说谎的，他们只会本能的靠近魔源。 这就坐实了慕潇潇是个魔修。 如果慕潇潇不是魔修，纵然她是宗门的娇娇小姐般的存在也少不了被人用异色的目光看待。 想到这里，黄玲玲有些羞愤的握紧了拳头，还想据理力争地解释一下，结果忽的被刚刚还在虚弱的渚苏推了一把。 想来渚苏作为宗门亲传，就算不是偏偏君子，也是个受得教养的名门典范，如今却动了手，语气几乎无情：“你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回去。” 纵然是再有心思，黄玲玲第一次看到渚苏这般动怒，想要据理力争的心也就此作罢，只是她的表情也变得凝重了许多。 “大师兄，你以前是疼我的，现在不疼我，满心满眼都是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连我爹都说你入了魔……” 渚苏打断她：“若我满心满眼的对象换成了你，你爹会不会说我走火入魔？” 黄玲玲哑口无言。 慕宁看着这样的戏码觉得有些好笑，这小灵宝果然足够通透，小小年纪也会如此擅长的把握人心和人欲。 她跳诛魔台是顺应人意，但是人意一旦被得到验证，那么以后无论遇到再怎样的质疑，也很难撼动最初的想法。 只是想要借用这修真宝贝来解除封印倒是有些挫败。 而走上来不久那传话弟子便匆匆赶来。 “师兄……”传话弟子眼光有些不忍，转而又将目光落在慕宁身上，大抵是得到了验证，便也说了句：“师妹。” 渚苏脸色苍白，“何事？” “宗主让你们去大殿见他，应该是有事要吩咐……” 说完这话，传话弟子眼神幽微，又道：“我第一次见到宗主生气，师兄你这次，的确，做的太过了。” 跳诛魔台就是拿自己做赌注，就算是天生灵体，也少不了点伤。 万一有什么灵根折损…… 渚苏垂下眼眸，道：“我知道，我会向宗主请罪的。” 慕宁却不由得心下冷笑，既然知道跳诛魔台会让弟子受伤，却还是让他带着伤去面见，这师父做的也很一般。 然而不等她细想，一道柔和的光忽然笼罩过来。 除了小灵宝那种毫无所求的淡蓝色的治愈光晕，慕宁第二次遇到这种纯白的治愈光晕，但这道光晕显然比小灵宝的更加功力深厚些。 “子安。” 轻声细语，女子的语气有些不解，“你为何变成了这样？” 渚苏紧绷的手似乎放松了一些，慕宁的眼神微闪，并不言语。 翩然而至的女子穿着一身素色的纱裙，和慕宁这种硬装纯的感觉不一样，她好似天生就适合这种，五官昳丽，皮肤白皙，那双眸子就像是沾了春水。 好看，的确漂亮，慕宁给这个女人下了定义，不仅好看，灵力也达到了一定的境界，且在小灵宝之上。 “洛姑娘。”渚苏说这话时显得语气疏离又克制。 那姑娘抿了抿唇，心想是之前凤凰山的事出现了意见分歧才会如此。 洛衡波对着旁边的慕宁垂了垂眼，是在示礼，而后便道：“你的灵气现在不稳，需要调理，让我来吧。” 若是放在之前，渚苏必然是答应的，两个人虽然不是同一个宗门，却是一起长大的玩伴。 平日里自己的疗伤要么是使用灵泉要么就是洛衡波来调理，她的灵力偏于水，有温和万物的力量。 哪怕是天生灵体也会受伤，洛衡波的力量恰好是那治愈的药方。 可是现在，渚苏顿了顿，看着依偎着自己的姑娘，笃定道：“不用了。” “诛魔台不是在开玩笑，你这样强撑就是在损害你的灵根，你若是信她，她若真的不是魔修，你该在上面等她回来。”洛衡波一字一句说的非常清楚，这是正常人会做的的事，就算是道侣也有互相猜疑的时候，渚苏却拿自己的命和一个相处不久的女人去赌。 “师兄！我敬你一句师兄，但你这次真的做的过了。”说罢，洛衡波便上前径直飞进了大殿，临走时却不忘给慕宁一个眼神。 好似一切，她都是罪魁祸首。 “师兄，是我对不起你。”慕宁假装抽抽泣泣，一脸无措的依偎在渚苏身上，“都是因为我，你才会变成这样。” “潇潇……”渚苏忽然笑了，那双原本平静无波的眸子像是溢出了光彩，“你是在报复我么？” 一些话加上一些气氛，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容不下第三个人，慕宁一把拽住了他的手，故作生气道：“我不管，师兄是我的。” 渚苏想笑，可是，那被抓住的手，变得温热了不少，一股暖流像是涌进了心里，没有像之前那般粗暴，而原本各自隐藏扣在身边的铃铛得到了感召，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叮叮～” 渚苏明白了什么，慕潇潇在给自己疗伤。 铃铛只有在双方心灵相通的时候才会响，也就意味着，刚刚那一刻，她们是一样的想法。 慕潇潇偶尔任性却十分懂他。 隔着所有人，慕宁思想对话道：“师兄，你可知道，天生灵体其实有另一半。” “什么另一半？” 这种新奇的说法，渚苏倒是第一次听到。 “只要你的力量足够来源不断，就可以修复天生灵体的伤口。”慕宁轻笑，旋即意识覆盖上了那被划伤源源冒出灵力的地方，转瞬即逝，伤口愈合。 “而我，力量来源足够，我的体内有渡劫的力量，虽然平时用不到，但是避开一些些的东西我还是可以做到的。”慕宁淡然一笑，旋即将手抽离。 渚苏识海动荡了一下，脸色却红润了不少，刚刚源源不断散开的灵气渐渐又恢复到体内。 甚至因为刚刚这番损伤，身体灵力通畅了一些。 “潇潇。”渚苏忽然很想将眼前的姑娘拥入怀里，可是他没有，半晌，他才道：“我刚刚很担心，担心如果你出了什么事……” 慕宁没有打算在继续给他说下去的机会，直接道：“宗主不是叫我们么，若是去的太迟，他老人家怕是又要说我带坏弟子了。” 渚苏欲言又止，但眼前的人明显不想继续这样的话题，便只能点了点头，带着她上了大殿。 云水宗偌大，大到每一个山峰都需要用灵力来跨越，一般修为比较外行的，连内门的峰顶都够不上，更别提大殿原本就坐落在云水宗最高的几座山峰里。 这时的大殿聚集的人似乎更多了一些，刚刚遇到的洛衡波亦在此列，她目光有些幽远地看着慕宁，似乎要从她的身上找出些什么来。 慕宁故意忽视掉她的目光，和渚苏并肩走上这大殿。 洛乔面色并不算好，高修者往往可以藏其气息，敛其情绪，但这一次慕宁却简单地看出了他有些动怒的心思。 要说这百年之后，洛乔算是仙界一方的统领人也不为过，如今却为这弟子百般头疼，究其原因，则是因为自己这位来历不明，但是满身仙气让人无法察觉的女子。 倘若让在场的人知道，她就是慕宁，会有什么表情，一定会很有意思。 慕宁眼底轻笑，然后随着渚苏简单行礼。 “你跪下！” 大殿上，男人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威严，强压在渚苏的身上。 慕宁微微眯眼，这老东西莫不是真的急了？ 渚苏强撑住这股灵力，脸色却忍不住泛白，任由这灵力将他的骨头压的咯吱作响。 “宗主，弟子有错。” 洛乔冷笑，“你有何错？不过是跳了那诛魔台。” 渚苏想要跪，被慕宁一把拉住。 像个花瓶一样的女人此刻语气冷淡：“宗主何必逼他，事情皆因我而起。” 洛乔双眼微眯，目光落在她身上冷冽了几分。 “宗主，我想您应该清楚您徒弟的秉性，他不是一个不顾后果的人。此前污蔑我是魔修的黄姑娘，为何不叫她来做个解释？”慕宁没有被洛乔的威压给束缚，而是将话题轻而易举地转向了黄玲玲。 此刻黄玲玲的爹正坐在下面的椅子上，老人胡子花白，也忍不住喷了一口：“你究竟是如何隐瞒地了诛魔台？！纵然你满身的仙气，可那凤凰山岂不是因你而开？” “就因为这个？”慕宁忍不住笑道：“凤凰山上，究竟有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慕宁活了，在那凤凰山上重创了七大宗门以及在场的所有弟子，破了大阵……而各位却没有反手之力。” 老爷子被逼的脸色通红，修养此刻再也按捺不住情绪，“你这妖女分明……” “够了。”洛乔打断老爷子的话，继续说：“子安，你的心性为师不是不知，但你是宗门的未来，不能因为一个女子赌上宗门的未来。” 第56章 故人 话到此处，就已经是绝路。 “宗主！”渚苏还要说些什么，被洛乔生冷地打断：“不用这么叫我，你的心性还是不够成熟，这次的凡间历练就让衡波陪你一起去，你们两是一起长大是的玩伴，衡波的性子为师信得过。” 大殿上顿时气氛凝重。 这一次的诛魔台已经坐实了慕宁和渚苏的关系，洛乔分明是有意这么做。 洛衡波翩翩然地行礼领命。 显然她对这次的行动的分派了然于心。 凡间历练是云水宗十年一次的试炼，修真界和凡界有约定在先，入凡界必须约束自己七成的灵力，避免造成扰乱，只有在遇到强敌时才能解封灵力，但这也需要多重机制解封。 这就意味，要把自己的性命和后背交给对方，凡界历练都是提升心性和发现机遇的机会，但机遇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所以大部分的宗门弟子只把它当成一次提升心性的机会。 对于渚苏这种修炼方面根本没有难处的人来说，是必要的。 然而，这次的历练时间被提前了。 洛乔说完了渚苏的事便把目光落在了另一边神色不知如何的慕宁身上。 这次的目光，比任何时候都要冷，半晌，这位修真界目前的第一人，只留下一句话。 那是对慕宁说的。 “事毕，你来一趟云顶。” 云顶是掌门的住处，说是隐私之地也不为过。几百年来，除了渚苏这个亲传弟子去过之外，再无其他人去过，就连副宗主亦或者是宗门长老也未踏足过。 慕宁微微眯眼，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谁也没有放过谁。 这点连洛乔都心生疑虑，他的修为已经至臻化境，神识之间的碰撞不可能让一个区区元婴修为的人不感到胆寒和战栗。 然而只一瞬，那种宛如被毒蛇盯着的目光消失，原本柔弱的姑娘此刻面上似乎有泪，她有些绝望地看着渚苏。 慕宁现在的实力被封，自然不能和洛乔正面较量，但是被威胁了，还是被自己的小辈威胁了，作为曾经高高在上的魔尊大人，自然会有不爽，但她不是一个不理智的人。 很快的，她只需要两个人的关系再差一点…… “师兄……我……”神识之海里，银色的铃铛当当作响，慕宁抿了抿唇。 “铃铛，我们的铃铛可以保护你，师父的为人我知道，他不会做什么的。” 慕宁长得很漂亮，又是顶级的炉鼎体质，那次之后又有多少觊觎，哪怕是洛乔，对这种送上门来的修炼法宝也会心动吗？ 渚苏忽然有些不理解自己的师父，毕竟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那么理智，给予自己方向。 “若是有事，就用铃铛唤我。我一直在。”渚苏给了她定心丸。 慕宁垂下眼眸，伸手在渚苏指尖上绕了绕，最后握紧他的手，“嗯。” 洛乔不是像其他人那样好糊弄，慕宁相信对方对她的身份出现了怀疑也不会觉得他对自己这所谓的炉鼎体质有所觊觎。 等到大殿上的人散去差不多，独留下慕宁和洛乔两个人时，那本来高高在上的宗主一掌将她打了出去。 刚好那位置是云顶。 慕宁落地时，落在了云顶的蒲垫上。 洛乔颇有种耍她玩的意思，慕宁垂眸，并不作态，表现得像个柔弱花瓶。 “你还在装什么？我那弟子被你迷的为你跳了诛魔台……”洛乔说这话时语气加重，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却又在下一刻转变了情绪：“凤凰山上的动静是你搞得？” 慕宁淡淡：“弟子不明白。” “慕宁不过刚刚苏醒，她怎的知道凤凰山上有什么……”洛乔语毕，一道凌厉的灵气直接扼住了慕宁的咽喉，将她从蒲垫上生生提起。 “想来那玩意儿是你故意创造出来的？”洛乔言语里有其他的意思。 “弟子……咳咳……不明白……” “事到如今，你还在装，诛魔台下发生了什么，原本浓郁的魔气忽然消失，还是因为我那傻徒弟为你护住了？” “弟子……咳咳，不知……” 灵力几时充溢，勒得慕宁快要喘不过气来，神识里的玉灵和小智虫都忍不住想要冲出来，一个区区后来的能力者这怎么敢在君上面前叫嚣。 掐到了极致，慕宁只笑，不是那种怨毒的，而是非常平静的笑容，她知道洛乔即便是为了维护师徒情谊也不会杀了她，如今做出这幅样子只是为了逼她做些什么出来。 洛乔大概看她真的要死了，灵力也松了下来。 “咳咳咳……师父当年曾说，洛小弟子有修炼天赋，却心性不佳……”慕宁缓了口气，说道。 “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散仙的辈分在洛乔之上，当年那个盛极一时的上仙界时代恍若就在眼前，恍若已经过去很久，洛乔是上仙界最后一位灵修。 “你的师父倒是也没教好你如何尊师重道，如今你已入了宗门，便在本座的管束之下。”洛乔对她的挑衅无动于衷，颇为冰冷地讽刺了一句。 慕宁笑了笑，然后道：“宗主，弟子知道，您不赞成弟子和师兄的事，但有些事情，不如让师兄自己选择。” 洛乔凝神，偌大的云顶，只有一片绵延的寝殿。这里比落雪峰还要苦寒。 云顶之上，寒气更甚，慕宁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搓了搓手。 这些小动作落在洛乔眼里，都变成了有些冰冷的凝视。 慕宁知道自己这些小把戏瞒不过他，便也有些无趣的放下了手。那双本就冻得葱白的手渐渐变得红润起来。 “你师父……他还活着？” 慕宁垂眸，若说当年那个来挑战她的散仙，的确死了，还是被自己用无数箭矢穿心而死。 尸体被扔进血池里被血蝙蝠分食，怕是整个天地都找不到了。 “死了……”慕宁若有所思地说：“师父的天赋很好，性子也很好，只是他不该高估自己，去挑战慕宁。” “他去挑战过慕宁？”洛乔有些意外，云顶落雪融化在手边，寂静无声。 这也算当年秘辛了。 毕竟慕宁已经被封印了很久，若说挑战战死，那起码得身形消散六百年了。 “你想为你师父报仇？”洛乔反问。 “其实很像个笑话，慕宁没有杀了他，而是留了一条命叫我收尸，我见到他的时候，很震惊，他是散仙，论修为我没有见过比他还厉害的，但是他却奄奄一息。”慕宁表情有些苦涩，娓娓道来的不像是故事而是一段无人知晓的过往。 “你元婴的修为原本不用拜入门下，散仙的弟子应当是不喜欢被束缚的。”洛乔的意思有些明显。 “弟子明白。”慕宁点了点头，继续道：“先前是弟子骗了宗主。” 认错的态度十分端正。 怕是拿到这千年以前，慕宁都没有这么端正态度的认过错。 洛乔对她虽有疑虑，但几经试探没有任何的不对，倒像是他自己有所多虑了。 “你觉得……慕宁为人如何？” 坐在蒲垫上的姑娘噗嗤一笑，似乎忘记了刚刚发生地一切。 “宗主何必问弟子，弟子尝试过杀她，可惜……”慕宁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你的心境确在子安之上……比起本宗来，也不逊色半分。”洛乔神色平静，能在一个大宗前说出肆无忌惮的话来，不止心境，历练也比云水宗的任何一位弟子要高。 也难得自己只知道修炼的弟子会喜欢上这位姑娘。 修为，历练，灵识，心境，将来也许她的天赋都不会在渚苏之下。 “这次的凡间历练，本宗不会让你跟着去，子安他……”提到这位得意门徒，洛乔语气总要柔软些：“需要自己成长。” “弟子只是觉得，宗主若是觉得弟子会影响了师兄，便不必再提这事。”慕宁一语中的，赤裸裸地将洛乔今日之意彻底展现。 他带她上来，一来是想测试自己是否有僭越之心，二来是想看看她究竟是不是魔修，三来便是希望自己能够不要阻了渚苏未来的路。 渚苏有天赋，也有故事，这故事可能要在她的记忆里寻找很久。 只是过去的事情，过去了太久，她忘了，也想不起来。 “弟子明白。” 洛乔眼底终于露出些许笑意，被素白的袍子遮挡住的手上灵力环绕，眨眼便送了慕宁一个暖裘：“你若是怕冷，下次上来，便可以穿着它。” 慕宁… 什么鬼？还要上来？ “就明天吧？我有别的任务要交给你。” 慕宁…？？ 是大殿不好说话还是传音不够优秀？非要来着云顶？ “弟子明白。” 慕宁还是点了点头，她没有拒绝，虽然云顶寒气无比，灵力也是充沛的，和待在小灵宝身边差别不大。 “尊上，我总觉得，那狗登西看你的眼神不对劲。”智虫慢吞吞地说道，“虽然我不了解灵修，但是好像从开始，他就没打算要杀您。” 慕宁冷笑，一把扯掉了身上的裘衣，她不是看不出来，洛乔透过她在看什么人，但具体在看什么人，实在是过于耐人寻味。 而云顶之上，那几乎无人在意的孤寂身影逐渐隐于雪色之中。 “找到你了。” 第57章 变化 “哎哎哎，你听说了吗？那个顶级炉鼎体质的花瓶进了尊上的云顶！” “什么？她不是和大师兄关系匪浅么？怎么会进了尊上的云顶？” “谁知道呢……她下来的时候还裹着尊上的披裘，指不定人家有本事两个都想要呢。” “啧啧啧……” 早些时候上的云顶，不消一会儿消息便传到了整个云水宗，上至宗门的长老副宗主，下至扫地的院仆都在议论。 半截山峰上一直长盛不衰的任务大堂旁的客栖更是对这个问题进入了本质上的探讨。 “要我说……那女弟子本事也不小，入宗门地时候修为就是元婴，虽然是个炉鼎体质，但是能将炉鼎体质修至元婴境界的，往前数几个千年都没有这样的。”说话的黄衣女十分自信，甚至话尾还转了折，凝重道：“也许大师兄喜欢那女子，宗主没准也看上了呢？” “你少说这些废话，宗主大人何等修为天赋，怎么会看得上这样不干不净与人纠缠不清的花瓶？”男子十分鄙夷。 跟着一众人附和，大概是没有人站她的观点，黄衣女子便自觉无趣，转身进了任务大堂。 洛衡波浅笑，她静静地看着对面一言不发的渚苏，替他倒了一壶茶，“这是师尊给我的雪梅茶，据说有温和灵力，固本疗伤的效果。” 女子声音清淡恬雅，与有些喧闹的四周不甚合群。 “这是你们早就商量好的么？”渚苏声音颇有些冷淡，那双本就冷冽清雅的眸子似乎更冷了些。 洛衡波倒是没在意这些，她无视了渚苏的神情，浅笑：“师兄，当初我与你意见相悖，闹了些不愉快的事，今日便当他没有发生过。我们问心说一说，你以前可不是一个冲动的人。” 渚苏垂下眼眸，洛衡波是他的朋友，应当是少有的朋友，她能看见别人的内心，凭此，大抵是师父让她来当说客了。 “凤凰山，你也冲动了。” 洛衡波脸色一僵，旋即道：“也许那件事我的确冲动了，但是师兄，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天赋卓绝的姑娘，出现在慕宁的苏醒地更加不稳妥？” 说到底还是怀疑了她的身份，渚苏也曾怀疑过，但是那场幻境比周围的一切更加真实，她若是慕宁，大抵可以弃自己而去，也不必救他，她一次次的相救，那慕宁可能会做出来么？ “同样，你这次将我约到这里来也是莽撞了。”渚苏声音冷淡，雪梅茶的热气尚未飘完，渚苏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洛衡波的对面，这是合体期之后可以运用自如的能力。 渚苏的修为怕是已经到了合体中期。 卓绝的修炼天赋，那个女人竟能短时间将他的力量提升至此么？ 洛衡波手里的杯子出现了一丝裂痕，还是大意了，整个修真界，她看上的人不多，渚苏算一个，还有一个……现在还不行。 反正这次凡间之旅，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相处。 —— 慕宁坐在渚苏的小院子里，这还他曾经默许的，同样是峰上居住着，渚苏的院子总要比自己大些。 “主人，爹爹好像来了。”玉灵有些雀跃地说。 慕宁有些懒散，勉强抬了抬眸子，就看到院子的门前站着一位白衣胜雪的渚苏。 凭心而论，渚苏确实长得好看，虽然奶了点，但已经胜过她这些年见过的不少人，这样持剑站在院子门前，倒有些清冷隽意的公子找到了归宿的感觉。 慕宁对他笑了笑，举了杯子，朗声：“欢迎回家。” 渚苏脸上的表情有些龟裂，他很想知道在云顶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慕潇潇这般，那些发作忽然就起不来了。 “你还好吗？” 指的是那些言论，慕宁眼神微闪，这怎么能算不好呢？ 打消了老狐狸的疑虑，顺道自己还摆了他一道。 “我很好，倒是你，师兄，出去了一趟，怎么看上去脸色不太好的样子？”慕宁恬然一笑。 “不，没什么。”渚苏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他的担心好像有点多余了。 慕宁笑了笑，起身走到他身边，将原本洛乔送的暖裘搭在他地身上，“你放心，我不是那因为一句话两句话而动摇的人。” 更何况，她以前是尊上，那些每天诅咒她死的言论一天一变，她自己都懒得管。 渚苏眼底的深意逐渐消散，是他的心性还是太过稚嫩了，“嗯，我信你。” 慕宁并不想多作解释，她没有和人解释的习惯，简单地安慰了一句，便转移了话题：“师兄，你这次被派去人界历练，和你的青梅竹马擦出什么火花来，我可是会很嫉妒的。” 渚苏一愣，旋即明白了什么，将那披裘取下放到一旁，“你不希望我知道你的想法么？” 相处的这段日子以来，一遇到什么问题，慕宁大多数以一些不清不楚的话搪塞过去，很少和渚苏交流过她真正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想？”后者没有因为他的察觉而不高兴，只是神色十分平静地看着他，仿佛早该走到那一步了。 “这次是因为黄玲玲任性，陷害你于此，但我认识的潇潇从来不会为了这样而委屈自己。” 慕宁赫然笑了笑，是的，她不会委屈自己，那个诓人证明的东西也要她愿意，渚苏很聪明，虽然对自己有种莫名的执念，但也许在跳了那一刻就明白，她是故意的。 “师兄觉得，我为什么要跳？” “你是想要给她们看。”渚苏道：“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是魔修，就算是，那也是连诛魔台都检测不出来的深不可测的魔修。” 说对了一半的意图，慕宁浅笑，“那师兄真的不担心我是魔修……” 话音未落，慕宁忽然觉得自己的声音发不出来，任是用尽了力气也说不出话来。 禁言咒？ 好家伙，这小灵宝居然敢骑上自己的头了。 慕宁第一次被人禁言，表示无法理解并且想要揍他一顿以表怨气。 可是试了许多法子，都没有办法解掉，想她一个已经化神修为的魔尊，自诩见过千百种法术咒术，居然连一个小小的禁言都解不了…… “不要任性。”渚苏轻声抚慰，然后道：“这禁言咒是我自己创的。*半柱香后会自行解开。” 慕宁差点被气笑了，神识传话道：“师兄当真是冷情冷性，居然连自己的道侣都舍得下禁言咒……” 渚苏屏蔽了神识。 慕宁：…… “你听我说，这次的诛魔台就算有我护住你，身体还是会有损伤，灵泉的界牌我开着，潇潇可以随时去，另外，这次的凡界之旅，我必须和你一起去。”渚苏说这话时，眸底的金色快要呼之欲出，一股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让慕宁感到不适。 然而很快渚苏又否定了自己的说法：“罢了，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铃铛在，可以唤我。” 慕宁静静地看着他类似于精分的行为，觉得他应该是被山下那些流言给气到了，但是他这样的人也会在乎流言蜚语？ “……总之，我不在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 渚苏喋喋不休说了一会儿，慕宁左耳进右耳出，并且表示很累，稍稍眯眼休息了一下，最后只是懵懂地点了点头，然后表情格外乖巧。 “我知道了……” 半柱香的时间过了，再次能说话的感觉非常好，以前她的神识可以强行破开他人的屏蔽，就算不张嘴也能传达给众人，倒是这次苏醒后，就从未用过这样的能力。 “有变化吗？”慕宁神识问了玉灵，它算是陪自己最久的，被封印的那几年，玉灵也被封印了。 一向活泼的玉灵这次却是沉吟了许久。 “尊上是要听实话吗？” “说说看？”慕宁并没有生气，她只是想知道，苏醒之后，究竟有了怎样的变化。 “还记得以前吗？”玉灵沉静的语气仿佛将思绪带到了六百年前，那会儿她的脾性完全可以用“阴晴不定”来形容，因为修炼的功法，导致性格极差，时常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但苏醒之后，不仅以前的功法没有反噬自己，那股红色的灵力渐渐有沉稳的趋势。 “以前的主人不可能像这样由着我……更不可能……”玉灵顿了顿，“允许这样的灵修近身。” 慕宁目光落在一旁的渚苏身上，轻笑，“他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小灵宝呢。” 提到渚苏，玉灵变得唯唯诺诺，那双金色的眼睛，完全不能直视，更不能拒绝。 “是的是的……” 渚苏有些不自在，因为从刚刚开始，慕宁就一直看着他，目光很灼热，就像是在很认真很认真得看着他。 “师兄，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着急的时候真的很可爱……” 渚苏… 但是能听出来慕宁在调戏他，纵然是相处了那么就，渚苏还是忍不住耳朵红了。 “你还这么说……” 慕宁挑了挑眉，“那还要我怎样，明日你师傅还要我去趟云顶，师兄，你说我把你变小塞在我身上好不好？” 第58章 汇纳灵力的方法 变小塞在身上这种事情是不会实现的。 渚苏走的后一刻，慕宁就被洛乔叫上了云顶。 这次的云顶没有下雪，但天空还是雾蒙蒙的，像是被什么术法遮住了般。 洛乔今日难得没有穿往日里能遮住全身的素白袍子，而是换成了青绿的披衫，看上去整个人年轻了些。 慕宁想起了很多年前，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会儿他也是穿着这般颜色的衣服。 “我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徒弟……”洛乔像个老父亲般，轻叹地说，“因为子安的体质，自小便有追求者，但他只喜欢你。连我这个做师父的也很奇怪，子安他从不喜欢接触人……” 越说越奇怪，最后忍不住地看着慕宁，慕宁的长相的确算的上是出众，一颦一笑可以媲美当真修真界的第一美人，可她看上去如此的稚嫩，稚嫩得可以被轻而易举地掐死。 似是感觉到了洛乔不隐藏的杀意，慕宁刻意回避了目光。 她之前凭借力量硬刚那大阵还是有点勉强，如今尚未全部恢复，对上洛乔，不一定会得到什么好处。 “这个，接下。若是你能做到，我就允许你站在他身边。”洛乔将一封标黄的书信递给慕宁，上面赫然是近一届的修真大会。 “子安一直都是前几届的第一，这次他去凡界历练，你就替他去吧。”洛乔说的很平淡，一点也不像是随便抓了个人来做苦力一样。 慕宁忍不住眉角一抽，想不到她都被封了几百年，修仙者们这小鸡划水大会还是依旧进行？ “我希望你能赢下这场，然后，向本座证明，你有资格站在我宝贝徒弟的身边。”洛乔挑明意思。 慕宁并未言语，灵识空间里的玉灵却忍不住爆炸了。 “什么东西？也配娘亲去参加？！” 智虫前段时间刚刚冲击瓶颈，这会儿，它的身形已然从小胖虫变成了一个带翅膀的小胖虫，虽然刚刚才醒，也十分无语的吐槽：“尊上再如何也轮不到这种小辈的比试，这狗东西是想借此看看尊上的本事还是想把尊上推出去？” 玉灵冷哼：“瞧着德行，娘亲，咱们走，这小门小派规矩那么多……” 慕宁没有管灵识空间里如何怒骂，表面依旧是一幅淡然的做派，洛乔的修为虽不至于一招灭了，但几招之内也是可以的。 只是她实在不清楚，一个现在的大宗门的宗主会派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去参加这场大会，若不是有意试探，也是奇怪。 当然，去不去也要看她的心情，慕宁没有刚刚醒来时那样的不爽和忌惮，她只静静的将洛乔准备的茶水倒在了一旁雪迹尚未化完的地上，余下一缕青烟。 “感谢宗主厚爱，只是潇潇前阵子受伤尚未痊愈，又加之本就身体虚弱，此行怕是不能了。”慕宁没有给人解释的习惯，她从前只是下达命令，如今能说出这番话，倒是全看了她目前打不死他的境况罢了。 “子安为你跳了诛仙台，你却连此行都不愿么？”洛乔没有了好声好气，而是静静地看着她，似乎要从她身上看出什么东西来。 “宗主大人，也许您忘了，我可以为师兄入门，也可以和他携手做一些什么事，但这事从来都不是您愿意，或者您想就能决定的，我自认为没有受过宗门大的恩惠，凤凰山之行从来都是我和他两个人选择的结果。”慕宁平静地说，“宗门尚有许多年轻的子弟，他们比我更能代表整个宗门。” 洛乔不由得冷笑，“你倒是真的狂妄不已，你知道上次和我这般讲话的人去哪儿？” “不知。”慕宁十分真诚地说，总不至于像她一样，杀了，或者扔到尸山血海折磨最后成为养料。 “那你便滚吧。”洛乔话音未落，下一刻慕宁忽然觉得全身血液凝聚，身边的空气骤然消失，就像是失重一样，沉入整个未知的空间里。 突然袭来，慕宁虽神识早有准备，但身体还是迟了一些，从云顶摔下来就像是被结界弹出去一般，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的坠落。 慕宁实在不解，堂堂化神修者还能做出逼之后不成将人打下山头的事。 然而身体急速坠落的慕宁并没有做出什么应对措施，只是在空中十分淡定的捏了个决，身形便消失在视野。 玉髓空间内—— 小玉灵凑了过来，“娘亲，咱们现在要去哪儿？” 慕宁盘腿而坐，悬浮在空中，翩然一笑。 于她来说，现在去哪里都不是问题，重要的是她已经找到了能提高自己修为的方法，体内的那道封印只是遏制自己作为魔修的修为，而对仙修转魔力这件事无法阻挡。 要不了多久，等她仙修的层级突破，就能解开这道封印。 “去灵山吧。那里好宝贝比较多，既然小灵宝都不在宗门了，我在不在就无所谓了。”慕宁再度睁眼，周身的气质已然变了。 原本黑瞳的眸色被取代成了赤色。 “小智虫。”空灵的声音余韵悠长，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模样。 长了翅膀的小胖虫子飞到眼前幻化成男孩的样子。 “走吧。” 灵山距离这地方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需要大乘修者不眠不休连着飞三天就能到了。 但是智虫一族往往越是能力越高从族群记忆里能获得更高的秘笈。 慕宁到灵山的时候，刚好是一个时辰后，她换了一副样子。 之前的身份挂在云水宗会给小灵宝惹麻烦。 灵山是东极的管辖之地，和慕宁也算是老熟人，整个修真界都察觉不到她的存在，但是如果是神宫宫主倒不一定察觉不出。 倒不如换个样子和身份来机缘这份，当年她带着存无剑和存无弓和这里的老古董打的天昏地暗的时候，得知了那处，被自己下了印记，只可惜获得这东西有点麻烦。 涤生铃可以转换她的灵力，但想要快速从这个匮乏的修真界获得大量的灵气，灵山东极的秘宝，汇灵珠。 就在这里。 第59章 师兄～ “姑娘，极品飞行灵器要不要看看？不要998，只要988灵石，省去灵力消耗，居家旅行必备！” 灵山与其说是修真界，不如说是凡界和修真界的交界处，修道者向来追求清心寡欲，如此热闹的市集……确实要比一股子死气沉沉的修真界好。 想来她魔界也有这样热闹的市集。 只是，这样的事，早就在许久就没了…… 慕宁摇了摇头，她的记忆裂缝越来越大了，明明已经想起来很多，却还是觉得有什么被遗忘了。 “飞行灵器哎，姑娘真的不来一个吗？”见慕宁有所驻足，那老板更加卖力的吆喝。 “它有什么效果？” 老板见机会来了，便沾沾自喜，顺带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道：“姑娘既然来我们灵山，那必然知道我们灵山背后是谁了……” 慕宁挑了挑眉，起码现在的魔尊大人对现在的人类伎俩并不反感。 “那可是咱们座下第一人发明出来的宝贝，姑娘您这通身仙气想必也能看出它的价值。”那人将所谓的飞行灵器朝这慕宁身边拿了过来，但刚想更凑近些，就被一股子莫名的灵力弹开。 明眼人看过去，慕宁就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而老板像脚滑了摔了个狗吃屎。 那所谓的飞行灵器也不知怎的被摔了个稀巴烂，只余下几个零件滚到慕宁裙边。 看起来模样不大的年轻少女轻轻一笑，只是那明明看上去极为普通的外貌笑起来却有种摄人心魄的美。 “老板，现在还不是凡界的日子，这样倒是让我受惊了。” 姑娘带着笑容，双眼微眯看向那摊子，都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但是上面都围绕着似有若无的灵力，的确算是个灵宝。 “主人娘亲，我可以吃掉这些东西么？”玉灵是神器对于这些可以当食物的中下等宝物只是抱着填肚子的心情来。 “当然不可以。”慕宁说道，她不屑于这些东西，也不会做出堂而皇之的抢下品灵器的事来，刚刚小小教训了一下那人，也是仅仅他碰了她。 玉灵有些失望的瘪了瘪嘴，心里默念，果然还是爹爹好。 慕宁转到别处时，腰间的涤生铃就开始作响，想来是那头的人摇晃了它才会如此。 “师兄……找我什么事？”慕宁一副故作娇软的样子，让那头的渚苏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涤生铃是无法看到对方的神情的，但是慕宁只是微微一笑，转手施了术法。 小铃铛疯狂的振动，那漂亮的纹路上好像渐渐浮现出一丝红气，直到那铃铛不振了，宛如水面镜子般的东西就浮现在空中。 那“镜子”里的画面并不是慕宁自己的，而是渚苏的。 对方依旧穿着一身白，只是褪去了弟子服变得稍微有些人气起来。 而看到这一切化身为小少年的智虫简直目瞪口呆。 这种可以架构灵器传导画面的术法放在他们智虫一族也是绝对的机密，而且这术法还十分考验施术者的能力，若是操控的不好，极有可能导致架构的灵器崩裂。 君上对术法的研究到底到了怎样炉火纯青的地步。 “你……你能看见我？”渚苏有些惊奇，但这些小表情在遇到慕宁那一脸笑意盈盈的样子也变得有些微软。 慕宁换了幅样子。 “当然，师兄，我新学的。”慕宁说的一点也不害臊，说完还透过水镜看到后面的跟着的小尾巴。 “师兄，你觉得我这身衣服怎么样？好不容易来次凡间，果然这些东西还是好漂亮。”黄玲玲如同刚入爱河的小丫头说话时言语间还有媚态和娇嗔。 慕宁只笑不说话，但是渚苏却道：“我们这次出来是历练的……”言罢，便道：“我先走了，客栈会合。” 也不给黄玲玲任何说话的机会。 渚苏这番走倒有种落荒而逃的意思在里面。 “师兄～”慕宁起了逗弄的心思，“师妹那么好看，为什么不看呢？” “别闹。” 这话按捺住慕宁玩乐的意思，看时机也对，渚苏直接转移话题：“你也出门了？” 慕宁摸了摸自己的脸，略有些惆怅地说：“是啊，毕竟人老珠黄，去故地重游一番。” 这句话简直把揶揄写在脸上。 但渚苏知道潇潇一向不是那样的人，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又背着自己去做了一些事情。才会如此。 “注意安全。”渚苏脸色有些变了，一如万年融化的寒冰，碎裂的感觉。 “等我回去。”渚苏在向她承诺什么，慕宁活了太久，也自然懂这些所谓的爱恨嗔痴怨，但是承诺什么的，不是能轻易给的。给了若是做不到，那就是毁诺，毁诺的人是该死的。 “嗯。”慕宁刚刚有一刻动了杀心，却在下一刻又变回了那幅言笑晏晏的样子，毫不在意。 不知为何，她会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慕宁关了水镜，这没有什么必要好交流的了。 “主人……您怎么了？”小智虫有些胆怯，毕竟刚刚那一刻释放出来的能让人感到窒息的威压，能让踏入进来的元婴以下修者立刻爆体而亡。 当然，这周围并没有什么人，主人似乎格外熟悉这里。 “小智虫，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慕宁道，她也不知道。这该死的记忆裂痕。 看来得找个时间将那些老家伙的坟再撅一次，以泄心头之恨。 东极灵山之地对于灵力管控十分严格，而这次来的人并不少，像是知道这里有什么宝贝似的。 “说起来，东极神宫今年会招多少弟子？五年前才招了一个，今年怕是悬。” 不知哪里来的散修经过此地，说道。 “谁知道，先去碰碰运气，万一就被选上了呢？”女修跃跃欲试。 慕宁挑了挑眉，怪不得那老板把东西都打到了自己脸上。 不过……那个傻逼，也会招弟子吗？不是说好打死也不招吗？ “带弟子和奶孩子似的，我以后肯定不招，东极神宫就让我一个人发扬光大好了。”记忆里的白发年轻人语调笃定。 第60章 宫主（1） “姑娘们，咱们淡定一点，选拔，宫主是不会来的，至于能不能进东极宫还要看诸位的本事。” 站在首位的老头白胡子飘飘，看上去的确有那么几分仙人资质。 “主人……我们为什么要过来凑这个热闹？”小胖虫子不理解，毕竟周围人的这些修为，乃至上面那个老头他都能轻飘飘地拍死。 慕宁怅然地没有说话，她总不能说想要来见一见故人？ 那倒也没有，只是，她沉睡的太久了，整个东极神宫都发生了变化，就连当初和那些人藏东西的宝贝都换了位置。 一个时辰前…… “小姑娘……你说东极神宫收徒，是真的？”慕宁出门在外有些忘了自己的伪装身份，但是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也让赶路的两位女修没有太多戒心。 “是啊，你是外地来的吧，这在东极海可是几十年的盛事……”其中一个姑娘言罢忽的又想起了什么，面色愠怒道：“你不会也是来抢我们拜师机会的吧……我告诉你，这整个东极海都没有比我修为更高了，你别觊觎宫主大人首徒的位置！” 慕宁：“……” 倒也不想和这满脑子粉红泡泡的脑子缺根筋的人计较。 直到那两位姑娘离开，慕宁站在原地似乎是在想些什么东西。 这里很偏僻，至少，在六百年前这里是不会出现什么人的，但是刚刚那两位也没灵魂寄生的情况。 “主人？” 慕宁几乎是立刻就瞬转到了东极海附近他们六百年前藏宝的地方，就连那件她需要的宝贝也是当年几个人亲手藏的，约定了几百年后谁抢到了就是谁的，只是时间过去了太久，她的那些老朋友们都相继陨落了。 连这藏宝地都变了。 现在只是一望无际的海，慕宁精神探测朝下，也没有发现，连气息的残留也没有，显然是被人发现了，或者移动了位置。 但是她慕宁有份的东西被人轻易的拿走，怎么说也得让那个人死上个千八百回。 慕宁看着无垠的海，忽然笑了笑，秘术从手边翻起，随着古老的文字咒语浮现，此地上百年前的画面全然展出。 小到一粒微尘，大到无垠的海…… 直到画面出现转变，一个样貌看上去和当年那个白发年轻人颇为相似的长相出现在此地，施动咒法，打开这里，之后宝物的气息就出现在他身上，之后便消失在原地。 一旁观看的小胖虫感觉自己就要原地消失了，因为主上的气息实在是太过阴森恐怖。 “你们一族有秘术，可以从人身上把药草的药力提取出来么？” 慕宁那张看上去人蓄无害的脸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 “要看他用了多久……当然主人你……”小胖虫还未说完……慕宁忽然扬了扬嘴角，“是我有些情绪不对了，他用了那么他整个人都是我的药。活吸了便是。” 苏醒之后，修罗道因为封印对她影响甚少，甚至有转至圣道的说法，慕宁已经很少有过这样的想法了，在偶尔与小灵宝聊天的时候居然也会荒唐的觉得，生命这种东西虽然无足轻重，但也被天地承认存在着。 轻而易举的夺去，多少有些残忍…… 嗯……残忍。 现在，慕宁依旧是这样觉得，至少这个前提是有人不长眼的抢了他的东西。 这东西在盛仙界时代就少的可怜，如今这种情况只怕是更加稀少。 罢了…… 小胖虫感受到主上的吃人气息逐渐消失，提起来的心放到了肚子里。 只是默默的为偷东西的那位少年捏了一把汗。 “我们看到……现在刘少侠略胜一筹……然后对面就是沈女侠……” 这里还保留着人界的一部分习惯，四海八荒的修仙者来不会称呼对方的称号亦或者“道友”，而是以人界的“少侠”称呼。 这样愚蠢又熟悉的称呼仿佛让她回到了数百年前，还年轻的时候。 那会儿的她还是很喜欢这样的生活，这样的，随心所欲的日子，虽然那些傻逼们会整天把之乎者也，修者不可烂造杀孽之类的话挂在嘴边，但真的扰了她的修行之路的，也大抵会被自己招呼一顿，之后再求道，但什么时候她开始变了，是……那些人相继陨落的时候吗？ 慕宁忽然垂下眼睛，她很想再见见那些人，想问问自己身上的这些封印真的是他们联合六位老头下的吗？ 可是为什么，近些日来，她只在这封印里感受到十分熟悉的力量。 “主上……” 慕宁忽的冷笑，她是魔尊，即使天上地下她想要的东西什么时候得不到了，既然想见见那些人，尸骨也算是见了。 就像清月那样。 比武台上那些拙劣又愚蠢的把戏还在进行着，慕宁的身形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但随之而来的是庞大的，席卷着天边的云，九天雷被引下，炸裂着在场的所有人。 凡人很多，这些人一道惊雷劈下去，他们都会死，慕宁也知道，可她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 慕宁坐在云端，红瞳注视着整个东极神宫，雷暴将下的时候，一股白色的力量立即抵挡住这道惊雷。 慕宁尚有一大半的力量正在封印，所以那股白色力量轻而易举的就推开了雷击，但即便如此，雷击还是击中了一片区域，那些所谓被保护的地方，在雷击之下脆弱不堪。 慕宁看着那些被劈焦了的屋子不由得轻笑，几百年后，仙界的力量已经变得如此衰弱了么？ 就连她十分之一都不到力量发出的雷击都无法抵挡，之前怕是过于担心了。 “小虫子。”慕宁唤道。 “在，主人。”小虫子一脸崇拜的看着慕宁，无论如何，主上还是帅裂苍穹的存在，当然他并不知道慕宁接下来的话会让他很绝望就是了。 “这个小旗子你拿着，站在这里，看见下面的保护罩了没？用力劈。”言罢，慕宁就将那能呼风唤雨的法器塞到了小虫子的手上。 “我去一趟故地，你帮我在这找存在感，如果遇到有人要打人记得帮我拖延一会儿。” “啊？啊？”小虫子还没反应过来，那一抹倩影就消失在他眼前。 什么叫拖延一会儿？他并不擅长打人啊喂。 呜呜呜。 第61章 宫主（2） “父亲……” 白发的人对着前面空无一物的座椅鞠躬道，表情十分虔诚，似乎略带奢华的座椅上坐着什么人般。 宫殿一如当年，就连位置都不曾变过。慕宁记得，那个座椅被自己的剑曾经劈断，整座宫殿也被自己的箭毁了，如今重回故地，这里的一切都恢复的如被毁之前。 白发少年正要再说什么，门口有人传来急匆匆的声音，“少主！不好了！有人袭击灵界！” “袭击？”少年似乎挑了挑眉，转过身来，想来现在的修真界谁又敢袭击东极神宫地界，这里可是号称海之主的地盘。 慕宁飘在虚空中也终是看清楚那少年的样子，和月银涟那个傻逼很像，应该说五官几乎是完全复刻了月银涟的，只是那双眼睛却是奇怪的紫色，和自己在溯回水镜里看到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少年似乎是震惊，但是转而这份情绪又消失了，“灵界的防护灵罩呢？有几个人袭击？” 门外沉默了半晌，有种自己无能的意思在里头，“少主，来人，看不清来人，但是那呼风唤雨和引雷的本事，不像是任何一个大宗大派的，倒，倒像是，魔界？” “魔界？慕宁早就苏醒了，这有什么稀奇的，我随你去看看。”少年说的稀松平常，对自家地盘被揍好像感触并不深的样子。 这点倒是和月银涟不像，月银涟可是出了名的护短啊。 言罢，少年离开了宫殿。 现下宫殿里没有人了，慕宁也是现出了自己的身形，她需要找到那个盗宝的小子，顺带看看以前这些老家伙。 慕宁来过这里很多次，月银涟收东西的习惯她还记着点，如果这些布置都和以前没有差别的话。 慕宁很快就在这座沉寂漂亮的宫殿里找到了暗门，只是那暗门设了特殊的开启方式，必须纯粹的东极神宫宫主，海之族的血脉才能开启。 慕宁手覆在开启的法阵上，不由得轻笑，这东西她八百年前就知道怎么使小方法开启。 红色的力量注入门里，随着门上法阵的亮起，宫殿最上面悬着的用来装饰的夜空蓝珠霎时变成了红色。 红色光下是那座并没有人坐的椅子，是曾经月银涟的位子。 慕宁回头看了一眼，那里并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任何隐藏到生命迹象，也不知道那白发少年为什么会对这把椅子鞠躬。 只是看着那个位子，慕宁似乎能透过六百年的时间看到那个会躺在上面呼呼大睡的东极神宫宫主。 门被打开了。 一样的法阵，一样的法阵漏洞。 自己沉睡了六百年，月银涟这傻逼连更换更高级的法阵都不会么？ 慕宁瞬闪了进去，古朴沉重的门又合上。 长长的走廊，她曾来这里抢过东西，偷盗秘宝的必然和整个东极神宫有关系，所以来这里找必然是最快的。 慕宁眨眼间就到了最里面的间室，幽蓝色的光闪着，架子上放着整个东极神宫的历事和直系族人。 刚好让她看看，沉睡这六百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东历1873，魔尊被封印。 东历1874，宫主失踪，留下两个育果。 …… 东历2488，少主的兄长失踪。 慕宁皱眉，她被封印的后一年月银涟就失踪了？ 只是那少主的兄长，慕宁挥手打开了族人密卷，少主的兄长。 慕宁看到了水镜里出现的少年，那个盗了那秘宝的小子。 月银涟死没死，她不知道，但是这小子不死也得死，慕宁也知道别的可以转换灵力的方法，但那太漫长，她没有时间一点点的转换，唯有这灵宝，可以快速在修者体内修建另一条可以转换的经脉，之后她无论再怎么修仙，那源源不断的灵力都会转换成魔力。 还会给封印营造自己灵力增加的假象，冲破封印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主人！主人救救我！我快被发现了呜呜呜！来了好多人！”小胖虫努力地发出呼喊，企图让慕宁注意到。 慕宁放下卷宗，现在知道了是谁拿的就方便多了。 “再撑一会儿，你在我身边那么久，连拖延时间都不会吗？”大抵是后面慕宁咬字太重，那边的小胖虫忽然就不说话了，之后压下那哭腔的声音，努力道：“是的，我知道了，我是主人嫡传的小虫子，我不怕他们，来吧。” 说完这话，小虫子那边就没了声响。倒是玉灵忍不住道：“它是怕被主人抛弃吧。还挺可怜。” “你注意着它，别让它死了，必要的时候给它点力量。”慕宁没有那样想过，嘱咐了一句。 玉灵便咯咯的去了。 密室了倒没有其他更多的东西了，慕宁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被墙上的一幅画吸引。 按理说修仙者少有这些风雅的习惯，但是那幅画似乎有点什么东西。 慕宁挥手去掉了掩盖在上面的灰尘和灵力屏障。 是画，不是月银涟最喜欢藏的秘术。 画上少女一袭红衣，脚下踩着两个嗷嗷叫的少年，一位少年白衣白发，努力的拽着少女的头发企图报复，另一个少年一脸污渍，认命的埋头在地上。 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只是那个人慕宁实在是不太记得。 蓝衣少年站在一旁，捂住嘴笑着。 “吾之年少，挚友何几，潇潇，甚是思念。” 月银涟的字迹。 慕宁手里捏着那画。 月银涟真的失踪了吗？为什么失踪在自己被封印的后一年，还是死了？那个蓝衣少年又是谁？ 这次来的慕宁没有带走东极神宫里难遇的宝贝，只带走了一幅画。 出了神宫，慕宁就看到头顶阴云密布，已经蔓延到这了吗？ 小虫子那么努力？ 这招云帆可是要看注入灵力多少才能发出多少威力的。 与此同时，灵界对峙的地方—— “还不束手就擒？你这魔物！” “魔物？你可知我是谁？”小虫子冷笑，灵力的不断爆发，小小的身体变得长高了不少，“区区凡之境界的人也配做我的对手？” 第62章 宫主（3） 智虫一族其实并不是以武力出名的，一般族内越厉害的都是往往更聪明。 小虫子在慕宁身边待了那么久，在玉灵空间里也吸收了那么多的灵力，总体算是走的奇葩路线。 强身健体之下，灵力也算充沛。 所以当整个招云帆全开的时候，东极神宫的上面已经布满了阴郁不散的云，雷电汇聚，旁人看了以为是谁在渡雷劫。 东极近些年从未遭受过如此劫难，那些稍微有些灵力的人几乎已经被这种威压压的无法动弹。 唯有那些灵力深厚的修者在阵前和小虫子对峙。 “道友是何人，想必我们东极神宫与阁下并无私仇。”白发的年轻男子气度不凡，在这如此强大的灵力压迫下没有什么不适。 那双蓝的透亮的眼睛比海更漂亮，如果单单随便朝哪儿一放，不知道其身份，估计会随便认为他是高位大乘修者养的小白脸。 但小虫子只瞥了一眼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主人说了，要拖住，他就绝对不能给主人丢脸。 “你能将我如何呢？” 它避开了对方的问题，轻飘飘地说。 “那就请道友留下来坐坐了。” 一道灵力劈向天际，但是却并没有什么变化。 “你怕是留不下我了。”小虫子根据记忆里法决施印，那张清秀的脸上露出笑容。 这可*是他的大杀招，如果说在凤凰山主上的大阵可以无视毁灭一切，那么他这阵法就是可以吞噬一切的存在，小虫子一族之所以属于魔道，那些功法可不是带着悲天悯人的意思。 虽然它还没成年，所施的阵法还太过弱小，但是牵制这些人足够了。 紫色诡秘的法阵从脚下亮起的时候，就连白发少年都没察觉到。 “这是什么？！”东极神宫的那些人安逸太久了，看到这宛如古文覆盖的圆阵，脑子里一片空白。 “所有人，保护自己。”白发少年声起，与此同时，整个东极神宫保护机制开启，将天空和地下分成两个战场，空间死死的包裹住阵法。 “晚了！” 小虫子的阵法即使在封闭的空间里也无法避开，哪怕只要这些人受伤，也不会给主人丢脸的。 小虫子第一次感觉到灵力透支，身体轻飘飘的，连稍微大点的人形都没法维持，整只虫子像羽毛一样，萎靡地落在云帆旁边。 “你只是……”白发少年蓝的透亮的眼睛似乎有那么一刻是璀璨的，他几乎已经断定对方这一招之后没有还手之力了。 法阵像潮水般涌来，覆盖在每个人的身上。 白发少年挥了挥手，庞大的银色的力量击打在阵法之上。 可惜，纹丝不动。 这样的东西连他也是少见，不过却并非没有破解的办法，白发少年手快速成结，同样是像古老秘术一样的东西打向下面散发侵蚀紫气的圆阵，却因为灵力不够，阵法只是稍微裂开了一点口子。 白发少年看向那边面色苍白的少年，终究是叹了口气，然后从手腕上取下那串红色的珍珠。 此时，早已不是什么平静的环境里，无数的海的力量在霎时化成了一颗湛蓝的珠子，平静地坠落在保护机制里。 小虫子表情十分炸裂，它凝聚全部力量而成的东西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破坏掉呢？ 然而不等他反应，那白发少年身形鬼魅地出现在它的身边，一柄银色的剑刃洞穿了小虫子的身体。 由形化人，所以哪怕是凝聚成的人形也会受伤，这份伤还会直接达到本体。 小虫子自从出生起就一直被族人们带着养，用他们那里的话说，它就是刚出生就没了爹娘的小虫子，这样的小虫子即使有族人帮忙养着也活不久，可是它不认命，它出逃了。 后来，它被魔修捕捉了，成了幻境的“奇点”。 再后来，它用尽前半生所有倒霉蛋子的运气换来主人的垂怜。 认识了比他牛逼不知道多少的玉灵。 虽然它并不喜欢玉灵，甚至经常吵架，但是这一剑下去，它是真的会死。 它怎么会不怕死呢？ 它最怕死了，所以才会跑出来，寻找一线生机。 但是，如果没有主人，它就不会活到现在，见识到在禁林见不到的东西。 “区区，凡之界的修真者，也配动我……”小虫子忽然笑了，笑的诡异，像是很痛苦却又很快乐，即使把柄银色剑洞穿了它，它还是伸出手将那柄剑推了出去。 这是用了不知道哪里来的灵力，即使是剑的主人也稍有愣住。 从未有人能过在他银霜的剑刃活下去。更遑论将银霜从身体里推出来。 “你……”见过了许多大场面的许焕霜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挑衅者，像是故意站在这里，故意来找死。 世人皆传现在修真界修为第一人当数洛乔，其境界已稳定在化神，但东极神宫隐匿多年，他作为宫主的实力自然不会比洛乔低。 尘埃落定地太快，众人也惊于这突然出现的人会有让宫主解开封印的力量，但是当他被束缚，那股震惊之情还是被愤怒取代了，“宫主，此人行径恶劣，应当是魔道那边派来的，毁了我们灵界那么多的东西，当以死谢罪。” 许焕霜就算不处置，他也活不了多久，毕竟，银霜是父亲传下来，其上的诅咒也能瞬间要人性命。 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 “派你来奇袭我灵界的人是谁？”许焕霜那双透蓝的眼睛似乎要将眼前这个少年看出个窟窿来，封印解开之后，他的灵力上涨了岂止数倍。 “小虫子！”女孩的声音清澈，忽然响起，且悄无声息地穿过灵界所谓的防护机制。 “玉灵？”小虫子听到这个声音似乎是再也维持不了人形，招云帆也坠落，在即将被许焕霜收入手中的时候少女眼神阴冷地将那东西抢到手里。 玉灵的样貌并不是慕宁的样貌，但是那双发红的眼睛却和慕宁极为相似，就连灵力气息也有八成像。 少女悬浮在空中，红衣张扬，她将小虫子收进自己的空间里修复。 许焕霜皱眉。 后面的人想要上来帮忙却被制止。 “你和慕宁什么关系？”许焕霜声音放的稍微温和了一些，可是那深不见底的灵力透露出他对眼前之人的防备。 玉灵是慕宁早些年获得的至宝，灵识开了之后对东极神宫并不陌生，对眼前这个和当年一宫之主的十分相似的少年有种看晚辈的感觉。 “小少年……我见你灵力也不低，怎么还欺负一个灵力远不如你的小虫子？”玉灵露出笑容。 那笑容并不算温和，玉灵之内储存着慕宁绝大部分的力量，就连封印之下的力量也可调用，在某种方面来说，现在的玉灵所拥有的力量在慕宁之上。 隐隐散发出来的威压和许焕霜分庭抗礼。 “银霜。”银色的剑身飞到许焕霜身边，“慕宁在哪？” 银色的诅咒纹路清晰在剑身上浮现。 “怎么？你看不出来？”玉灵的红瞳在举手投足之间威压将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压的不能动弹。 都说凤凰山一战后，慕宁受伤是真的，可是如今展现出来的实力根本不像受伤的样子。 许焕霜垂眸。 他的长相的确算的上漂亮，东极神宫的宫主历来都是最好看的，平静下来也能有种赏心悦目的美丽。 “若你知道，就请她来神宫大殿。” 玉灵狡黠一笑：“也许早就去过了？” 这话不清不楚却让那个镇定如斯的许焕霜神色微动。 旋即整个人就消失在灵界的上面。 主心骨的消失，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十分窒息，他们要完了。 这样的魔头，他们宫主在这还能护上一护，现在怕是真的要命丧于此。 玉灵支走了许焕霜，对着下面的人笑容恶劣，“你们刚刚说什么来着？要处死我的人？” 众人：“……” 无辜群众：“……” “本姑娘今天心情不好，手有点痒，你们谁上来和我比划比划？”玉灵说的话让其他人都面露疑问，不一招秒了他们吗？ “你这魔头！休要羞辱人！”白胡子老头率先忍不住叫道。 玉灵面带笑容，勾了勾手，“看出来，你很想和我比划一下。” 那人的身体根本不受控制，飘了过去。 “兄长！”身边的几人蓄势待发。 玉灵眼神微眯，“我让你们说话了吗？” 强大的威压让剩余的几个人痛苦不堪，这次是真的动也动不了了。 “本姑娘睡了很久，也很久没有打一架了，你有什么本事都来试试。如果你能伤我，我就放过下面这群人，如何？” 神器随主人，这样的游戏慕宁之前没少玩，并且十分乐此不疲。 白胡子老头瞳孔地震，“你说的当真？” “自然。”玉灵继续道：“不过，如果你打不过，这些人就要留下来陪我。” 老头：“……” “来吧，我不怕你你这魔头！” “啧。”玉灵有些不爽地发出声音，“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叫魔头，魔头吃你家大米了？” 老头：“……” 第63章 复活 许焕霜抵达神宫大殿时，除了侍者，空无一人。 她在骗他？ 也对，若她心里有父亲，还记着父亲，苏醒的时候怎么会不来东极神宫寻他，又或者…… 许焕霜垂下眼眸，像一尊静穆的美人像，但是下一刻，藏在大殿一旁的密室大门被轰然打开。 里面漆黑一片，看上去无人来过。 “作为一宫之主，早在很多年前我就知道，不能这么做，但是，这是父亲唯一的愿望，我必须将它实现。”许焕霜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他不疾不徐地走向外面，只要留下刚刚那个姑娘，慕宁就会来见他，所以…… 许焕霜运作灵力，只要他想，就没人能离开被他控制的灵界。 蓝色的，古老的犹如某种刻印般的哼唱，激荡的灵力似乎要将整个灵界吸干。 一旁立着的侍者直接就当场爆体而亡。 “你父亲可没要你那么做。”一双纤细白净的手忽然搭上了他的手腕。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带着笑意的姑娘，她的样貌和传闻中的慕宁相差甚远，甚至看上去格外的普通，在人群中会被忽视的那种普通，只是手边压制他的灵力却是熟悉的感觉。 “传闻中只有疯子慕宁才会那么做，你也要和她一样吗？” 姑娘放下了手，整个大殿激荡的物件全部平息了下来。 “我……”许焕霜一时说不出来什么话。 于他而言，从他诞生开始，就是为了这一天，父亲即使修炼再久也无法承受天道对于岁月的侵蚀。 他坚持了很久，很久很久，久到他快忘了自己是为什么诞生的。 作为东极神宫的宫主，他早就把自己的一切放在了所有之外，见到她，然后把身体给出去，成就父亲的愿望。 “终于见到您了。”于是，许焕霜露出笑容，他的长相是父亲最满意的，所以，他这么久以来也在努力学习怎样才能让她见到自己最漂亮的一面。 他应当是好看的。 然而慕宁对他这份示好并未在意，皱了皱眉，问道：“他去哪儿了？”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上一代神宫之主。 “您很快就会见到父亲。父亲说，他很期待和您的见面。”许焕霜的声音很温和。 “期待？”慕宁笑了笑，“他是想再杀我一遍么？” 当初的封印，他的东极神宫可出了一份力。 “这些，也许等父亲回来，您会知道。”许焕霜已经做好了自己即将死亡的准备，这整个的神宫大殿便是他的消亡之地。 他能清晰地看到最上面摆放的椅子已经在蠢蠢欲动。 父亲已经等不及了。 “你是他的孩子，那你知道他么？”慕宁单手翻开，一个镜像就浮现在空中，上面赫然是那个偷盗宝物的白发少年。 许焕霜湛蓝的瞳孔骤缩，“不可能。” “什么意思？”慕宁好像猜出了结果，但是她仍然需要确定。 “父亲在创造我的时候，还创造过一个，于身份来说，他算是我的哥哥，但是早在我成年之前，哥哥应当被父亲处理掉了才对。” 不仅是父亲处理掉了，那幅身体还应该被他吞噬了，成为新生的一份子。 不可能还活着。 “处理掉了吗？”慕宁又展开那段影像，“可是他不仅活着，还拿了我的东西。” 许焕霜挥手，关上了大殿的门，将整个大殿隔绝成密闭空间。 “被父亲处理过的，不可能还活着。”许焕霜笃定这个现实，但是还活着也是个现实。 “那要问问你的好父亲是怎么处理的？”慕宁也是没想到，自己东西没了，给出的说法那么离谱。 东极神宫可不像魔族那样内部四分五裂，就算她这个魔尊回去也大概率被那些手下联合围攻，然后看看她是不是还有实力坐在那个位子上。 东极神宫的内部在那个时候可是团结的很，她那个所谓的好友在整治方面很有手段，至少有些手段是她不屑于去用，但慕宁不得不承认，如果她用上，魔族也许现在内部会稍微缓和一些。 “时间要到了……”许焕霜那双湛蓝的眼睛逐渐像沉入一滩死水，无论那位哥哥是否存在，都阻止不了他即将死亡的现实，更何况，他活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有父亲在，这件事应该很快就会解决吧。 但是，想到死去，许焕霜还是有片刻的挣扎，他的一切都是父亲赋予的，可是，是不是还有那么一丝可能，他可以存在？ “不要犹豫了……” 这一道声音让慕宁怔住，清月死了，他也死了…… 如果他没死，那么这些年来，他是怎么活下去的？除非像她一样自我封印陷入沉眠，但付出的代价也是庞大的，她身上的封印是牺牲六个人换来的。 “装神弄鬼！”慕宁眼神狠厉，红色的力量将原本端坐在最上面的椅子劈开。 白雾似的东西散开，缓缓上升，身边的许焕霜也缓缓上升。 白雾幻化成人形，围绕在许焕霜身边，似是要融入他。 夺舍？ 慕宁忽然明白了什么，不由得冷笑，过了那么多年，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择手段。 虽然不择手段，但是也借此逃过了天道的监视，对自己狠心也做的出来。 “吞噬你儿子？我被封印这些年，你好像变得更心狠手辣了。” 白雾发出一声轻笑，“如果我不做这些，还怎么见的如今的你？现在看来，封印将你照顾的很好。” “现在的修真界早已不是当年盛仙界时代，灵气在衰竭，你活到现在难道想通过这远不如当初的灵气飞升？”慕宁的话有几分讥讽。 白雾融入许焕霜身体的那一刻，整个神宫大殿下面金色的纹路散发出疯狂的力量，涌向那具身体。 “也许呢？”似笑非笑。 慕宁召出自己的存无剑，面无表情地将剑刃插向地面上的金色纹路。 存无破万法，金色的纹路似乎有裂开的迹象。 “许焕霜”面色有此人不悦：“我刚刚复活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当初封印我，你也出了一份力，你知道我，我这个人，记仇的很，所以，今天这个融合，你是别想百分百了。”话音未落，慕宁红瞳乍现，她生生的将最后那一丝融入身体的力量撕开。 “你！” “谢言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当初我能打的你哭爹喊娘，现在自然也能把你打得哭爹喊娘。”慕宁收回存无剑。 谢言钺生生压下那份不爽，不是百分百融合，对他来说很麻烦，也很棘手。 看来过了几百年，慕宁还是那个慕宁。 “我存了什么心思你难道不知道吗？”即使不是百分百融合，现在的身体控制权也在他手里，“六百年前你就该知道了。” “你被封印了六百年，我也剥夺了灵体了六百年。” 那张十分优越的脸怼在慕宁眼前，眼前的人轻轻：“潇潇，我很想你，六百年了，我终于再次见到你了……” 第64章 赌约 “放屁！” 慕宁用一种几近刻薄的语气说。 被占据了身体的那幅模样，是好看的，如果是许焕霜，慕宁倒觉得可以和小灵宝一较高低，但现在是谢言钺。 深知这个人恶劣的本性，哪怕拥有这样优越的皮囊…… “到底是什么让我们的潇潇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呢？”谢言钺淡笑，“是因为我制造的那残次品？” “潇潇，你现在的实力还没恢复吧？” 慕宁眼神微闪，“是啊，托你的福。” “那就算我把你困在这里，也……”谢言钺话音未落，那幅完好的身子突然不受控制般的动了起来。 原本云淡风轻的谢言钺脸色变得不对起来，“你做了什么？” “小言儿，我早说了，当初我能打的你屁滚尿流，现在依旧能，刚刚破坏你的法阵的，可是我的剑啊。”慕宁笑眯眯地拍了拍了他的那张漂亮的脸。 慕宁的剑上想要带点什么东西干扰这阵法还是很容易的，更何况，两个人都曾经是喜好钻研各种术法的人。 “那不管了……”谢言钺只能僵在原地地说：“我要你负责了。” 身体不受控制，意味着他现在暴露在天道的监视下，当然，谢言钺也相信慕宁会把他杀了顺手抹了他的魂体，不过，现在他更信的是，慕宁需要他。 清月已经死了，剩下来那一个怕是已经不知道经过几世轮转了，就算他没死，也怕是重伤，魂体残缺。 当初一起穿同一条裤子的四人组，现在变成两个人。 “在此之前，你先告诉我那个所谓的残次品拿着我的东西去哪儿？” 慕宁并没有结果他，这在谢言钺意料之内。 两个人都不是那种为了一点小仇而分不清眼前是非的。 “他在我的意料之外，当初我创造他的时候没想到有人在他的魂体里埋了东西，按照当时的情况和我的猜测，埋下东西的人是魔族。”谢言钺解释道。 “魔族？”慕宁皱眉。 “是的，不出意外，他应该是你座下最厉害的那位。”谢言钺也不喜欢自己创造出来的东西不受控制的感觉，继而说出了他的弱点：“他的灵魂里有我的灵力，所以哪怕他借着魔族的力量再度复活，我也能感知到，只是……” 谢言钺顿了顿，露出一副十分委屈的表情，“我那会儿真的太弱了，明明不惜一切为了和潇潇你见面自我封印在那个椅子里，结果刚刚出来还被潇潇你威胁，我真是太可怜了～怎么会有这么惨的神宫宫主啊。唉……” 即使操着许焕霜那张优越的脸，慕宁还是想给他来上一巴掌。 “如果是他的话……”慕宁对自己性格迥异的属下一向是不加以干预的，所谓的排名第一，其实就是他们自己私下里的一个排名，谁能在自己手底下坚持的最久就会成为第一。 而那个第一。 慕宁叹息，那个第一，和其他被她揍的不太一样，他是主动要跟着自己的，至少在努力修行这方面，慕宁承认，没有他努力。 “潇潇，你现在是不愿意去找他吗？” 谢言钺不合时宜地说。 慕宁并没有理睬他，她想起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很像是见到了过去的自己，那种生于淤泥，但急切想要成长，疯狂修炼，想证明自己的能力那种感觉，在毒打那些人的时候，大多数是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唯独他是真的想要历练自己，即使每次都被自己打的很惨。 奇怪…… 慕宁倒是觉得奇怪起来，怎么以前没有这种感觉，难道真的是自己年纪大了，多愁善感起来了？ “没有什么愿不愿意，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残次品。” 谢言钺罕见得没有犯贱，反而是讳莫如深地笑着，于他们而言，这些是非早已没那么重要了，时过境迁，只是现在的慕宁还能敌得过当初自己属下的第一呢？ 谢言钺很好奇，也很想知道。 “不过……你还是是把我身上的禁制解一下吧，这么站在这里一动不动也怪难受的。更何况，没有我，这封闭的大殿也打不开。” 蓝眸美人露出颇为为难的神色。 当初为了自己能够顺利复活，所以在封闭自我之前，给这个大殿施加的术法是以防天道窥视的，就算是灵力也用去了参半，所以他在沉睡的时间里，创造出来的第一个人才是“残次品”。 然而，慕宁只是环顾四周。 伸手挥去，红色的力量直接击破阵法的核心，甚至连存无剑都没有用到。 “你说的是这个吗？” 封闭的大殿阵法被击碎，大殿顶部光线顺着透明的介质传入这里。 想是今天的天气算不上很好，就连阳光都是柔柔，也那么柔弱打在慕宁身上，即使是顶着那张完全不出众的脸，谢言钺仿佛也是看见了当年满脸是血的小姑娘在尸山血海那样的鬼地方，赤色如血的裙子和瞳色，黑发纷飞，转眼间就将那些魔族通通斩于剑下。 也许再过一千年，他也不会忘记。 “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精进术法了？！”谢言钺面带笑容，只是这次的笑容一如当年好友时的真挚，“不行，我要再和你打一场！” 同时，他也发现了自己原本被固定住的身体也恢复了。 “行啊，打一场，把现在那些所谓的修仙大能都吸引过来，然后你趁机再封印我一次。”慕宁十分记仇。 “怎么会呢？现在可没有当时的机会了，更何况，封印不是将你照顾的很好吗？”谢言钺再次重复了后面的那一句，落在慕宁的耳朵里却成了别有深意。 “当年，你，清月，我，是不是还有一个人？”慕宁顺手将东极神宫藏宝阁里那幅画展开。 谢言钺脸上的笑意止住了，他难得正经地问：“潇潇你可曾记得，当年在尸山血海的一些事？” 慕宁记得，她自小被魔族扔到那里，本来就是以为她活不久了，但她凭借个人的意志挣扎出来了，还在这过程中见到了前来“探险”的清月和谢言钺。 “记得。” “那你不记得他么？” 慕宁对蓝衣少年的记忆依旧是一片空白，但是本能的，看到他心里总是有一股莫名的冲动，和凤凰山里那些一闪而过的记忆一样。 “不记得。” “不记得就好，这是一场赌约，潇潇，你不能记得他，若是记起来了，这场赌约可是要失败了。”谢言钺说完这些话，脸色忽然痛苦起来，似是挣扎沉沦，之后那双湛蓝的眼睛再次睁开，便是截然不同的气质。 “前辈？” 第65章 再会（1） 属于谢言钺的气息仿佛消失了一般。 眼前的人恢复成了那个现任的神宫宫主，慕宁不信谢言钺折腾自己那么久，只为这短暂的“复活”。 她伸手放在许焕霜的肩膀上，灵力透过他的身体直达识海深处，被创造出来的许焕霜几乎完全继承了谢言钺的所有能力，就连灵力波动水平也和当年谢言钺一个层次。 许焕霜的识海深处，还有一圈微弱的白雾光圈。 存着谢言钺气息，慕宁稍微感知了一下，猜到他所谓的精心计划估计就是自己翻看古籍随便尝试，融合之后，灵魂力量消耗太多，所以许焕霜的神识被唤醒过来。 “父，父亲呢？”许焕霜有些失措，毕竟他早就该灰飞烟灭了才对，为什么他感知不到父亲的气息了。 “你的父亲为了救你，死了。”慕宁面无表情地说。 “啊？”许焕霜像是没反应过来，但是下一刻他伸手就要探知自己的识海，以他对父亲的了解，绝对不会做这种没有把握的事。 慕宁哂笑，转身走出了大殿。 外面是被下的封印和法阵，有这样的东西可以说就算是以前的自己想要短时间内离开也不太可能，所以，谢言钺应该早就算好的，算好她会来，然后，想方设法地找到自己解开身上的封印，然后复活。 “你父亲应当有话和你说，我就暂时先不打扰你们了。”慕宁难得平和且耐心地说，也许是因为许焕霜的身份。 红色的身影如流星般离开。 许焕霜想要阻拦，被脑海中父亲的声音制止了。 “她既然答应了我，就不会突然离开。” 许焕霜欲言又止，他有很多想问父亲的话，比如为什么要把他创造出来，还赋予他那么多，却在这会儿又不完全剥夺他的神志，给了他生的希望？ * 慕宁冲破了外面的禁制，恰好，那边的玉灵也结束了，浩浩荡荡的所谓的“敌袭”在灵界自发的保护禁制里面以十大长老被挨个吊打结束。 虽然是吊打，但玉灵下手尚有轻重，那些个倚重自身的长老倒是没什么，当禁制结束之后，那些个脸红脖子粗想要找自己神宫宫主告状的长老们，看到自家上一代神宫宫主复活并且要求保密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当真是慕宁上辈子怎么也看不到的精彩。 玉灵在一旁咯咯的笑：“娘亲，笑死我了，这些个人类当真是搞笑。” 慕宁并未回应，而是看着一旁受了重伤的小虫子，伸手将红色的灵力打进它的体内。 “做的不错。” 小虫子脸色惨白，它指了指身上无法修复的剑刃伤口，“君上，这有办法吗？” 毕竟在它的记忆中也没有对这新神宫宫主的详解，更遑论这所谓的本命剑毒的解法。 所有的本命剑毒都是以自身灵力为饲养，除非对方愿意，极难根除。 “你用心感受我给你种下的东西。” 小虫子不解，难不成君上还有神宫宫主的本命灵力？ 也许之前慕宁是没有的，但是刚刚的融合法阵以及谢言钺被自己控制的无法挪动，让她轻而易举取到了这样的灵力。 本命灵力有多重要不说，就算上辈子几个人穿一条裤子长大，也拿不到对方的本命灵力，谁知道多少年后还会不会是朋友呢？精明如斯的谢言钺会那么蠢的让她取到么？ 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罢了。 慕宁回了一眼旁边玉灵，嘱咐道：“你帮他梳理一下脉络，有了银霜之毒，他很快会有人形……” 玉灵跟随慕宁多年，慕宁这么说无非就是已经确定了，精致的脸上出现了又惊又喜的神情：“娘亲！好的！” 既然谢言钺有意想要掺和这件事来，以慕宁对他的了解，估计不会那么简单，但是慕宁对其他人的生死并不在意，她只要汇灵珠和那个残次品。 大殿上几个人看着这长相平平的姑娘堂而皇之的出现又消失，被耳提面命的几个长老面如菜色。 谢言钺没有重新掌握身体而是许焕霜在说话，一宫之主，他被谢言钺创造，所以在某种方面和谢言钺高度相似。 “我将诸位召到这里来，有几句话要说，第一，我要出去一段时间，灵界和神宫暂时由大长老和诸位长老负责。” “第二，关于父亲，希望各位守口如瓶，灵界和修真界都是如此。” “第三，我离开之后，神宫隐匿于灵界，暂时不问世事。” “……” 一系列命令下去，让诸位长老欲言又止，但它们神宫之内总归是铁板一片，能被宫主召进来自然是十分之信任的，想必自己也会在那位宫主心中留下印象。 似乎是自我攻略成功，慕宁眼睁睁地看着几个人脸色从复杂变成惊喜再变到坚定。 仿佛许焕霜交给他们的不是一些简单的事而是需要以身家性命作为担保的大事。 自古以来，神宫宫主血脉通常一脉传承，他们不会有慕宁沉睡后尊主换了好几个人的现象，也不会有修真界勾心斗角的存在，似乎这本就隐匿于灵界的东极神宫被那些简单的普通人同化了。 他们所需要的，只是简单朴素平凡的生活。 “前辈。”许焕霜声音落下的时候，慕宁稍微眨了眨眼。 那双如睡的眸子是着实漂亮的，他稍微复杂地说：“父亲精神力消耗过大，可能这段时间不会苏醒。” 慕宁挑了挑眉：“我知道。” “父亲还说，您找的那位，此时正在人间界。” 慕宁… 他不是最讨厌毫无修为的人么？怎么去了人间界。 小灵宝似乎也在人间界历练。 有点麻烦，慕宁看了一眼身边这长的十分美丽的神宫宫主，皱了皱眉，“你的长相，变得普通点。” 还未经历人间界世事的许焕霜… 顶着慕宁那十分嫌弃的目光，许焕霜第一次对自己的脸产生了怀疑，父亲不是说，这位前辈最爱漂亮么？ 易容术最是简单，许焕霜毫无怨言得将自己的脸变得平平无奇。 第66章 再会（2） 第二次来人间界，慕宁并没有太多的排斥，同普通修者一样，也许是因为没有修炼，在人间，那些藏在心底的欲望的人类，比经过掩藏的修真者看得更加明显。 比起那虚与委蛇的修真者，魔君大人自然更喜欢坦率一些的。 “现下能感受到他的位置么？” 慕宁颇有些迫不及待，一个修为尚连分身都不如的家伙，就算杀了他，榨干他体内的东西也自然不费气力。 许焕霜顶着那张平平无奇的脸摇了摇头，之前在修真界时尚能感受到他在人间，但进了人间界忽然就气息全无，若非故意隐藏，断然不会如此。 看来就算是他，双生之间，亦能相互感受。 “并无，前辈，我同他算是半个双生，想必是他也感受到了我这边发生了什么。” 许焕霜说出自己的猜测。 慕宁皱了皱眉，那双乌黑透亮的眸子甚是好看。 既然如此，大概率会是针对性隐藏，偌大的人间界想要找人确实不方便，饶是修罗道大成者慕宁也尚且明白，无故屠杀大量人类的因果她无法担得。 但此事不能速成，终究是让她略有不爽，人间界对修为有束缚，即使魔尊也不能幸免。 “前辈，但离开前，我取了一物，也许能用到。”许焕霜年纪轻轻，却继承了另一个人的说话大喘气。 慕宁眼睁睁地看着他从储物腰带里拿出那一枚戒*指，淡淡，“此前，我未出生时，父亲将他当做继承人培养给了他这枚空间戒指，后来父亲将他废除，也收回了这枚被他已经滴血认主的东西。” 许焕霜神情定定，慕宁透过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似乎看不出什么情绪。 对自己被创造且也随时可能被抛弃如此平静么？她忽然有些好奇，那位是如何被认定为“残次品”的，毕竟，能够无声息地盗走宝物，且缜密地通过双生洞悉到另一边的事情，隐匿气息，怎么算都不是个“残次品”。 但是接过那枚戒指，慕宁还是使用秘法追踪气息。 红色的力量带着诡异的侵蚀感，许焕霜那平静的眸子还是有所出动，在识海里，父亲对于这位挚友的夸赞何止千万，即使她目前实力被压制不如他，但那种感觉却还是存在的。 她是真真切切得活了千年的上修真界的修者，那场诸仙陨落的事情也同她有关。 若不是那件事，怕是早已大成。 在那些简短的术法之下，空间戒指浮空，慕宁嘴角上扬，如同之前一般，她毫不犹豫地将已经封闭的空间戒指打开，红色的光芒一闪即逝，死气沉沉的戒指就像是得到了指令，很快，玉灵就出现在慕宁身边，那虚幻的身影攀附在慕宁身上。 “嘻嘻嘻嘻～” 诡异的带着刺耳的笑声，玉灵毫不犹豫地就钻了进去。 “前辈？”许焕霜脸上的疑问简直要溢出来。 慕宁甩了甩手，十分淡定地说，“无碍，告诉你的父亲，这东西和里面的宝物我就收下了。” 看上去样貌格外精致的姑娘毫不吝啬地将那个空间戒指连同里面的宝物全然同化。 若是将她同那嗜血的魔头联系起来，许焕霜忽然觉得，她同传说中的似乎有些不同，不止不同，传说中慕宁嗜杀，做事喜怒无常，全凭心意。 但眼前之人，似乎早就没了那层感觉。 还未等许焕霜细想，慕宁就开口道，“谢言钺是如何评定你们是否是‘残次品’？” 浓睫忽闪，就如同墨色的繁星。 慕宁着实不知道她的相貌倾城，她稍稍靠近眼前的后辈时，许焕霜下意识地就退了两步。 平平无奇的脸色惨白，他退了两步，惨惨道，“前辈，这些全凭父亲评判，至于那位……我亦不知。” 慕宁耸了耸肩，许焕霜这老气横秋的气质不像谢言钺，倒有点像“清月”，若是年轻时的谢言钺这会子就该趁机报复她了。 “走吧。” 在人间界被限制了修为，慕宁除了特殊的术法，实际修为在结丹后期，许焕霜因为修为更高，被限制的更加厉害，这么看下去，只剩元婴不到了。 修为被限制，自然也就打开不了什么所谓的空间术法，踏破时空，只是那道气息正在快速移动，慕宁将玉灵唤了出来。 虚影出现在眼前时，少女刚刚将头上的红绳系于发尾，那模样同慕宁有八分相似，当然，不是现在慕宁模样，而是以前，那位至高修者面貌。 “娘亲，你看我用这个当发绳好不好看？” 少女一颦一笑容颜艳绝八方，她指着那发尾垂着的神宫宝物——锁神结。 全然没有一点惧怕的模样。 慕宁对于孩子几乎是放养，就像是现在的魔界依然是散派，她略过那垂着的红色发绳，淡淡，“人间不会限制你的修为，通过这份气息，找到他的主人，控制住他。” 玉灵闻了闻，面露难色，“娘亲，又要干苦力活啊。” 当然这份娇纵并未持续多久，在魔君大人的威严之下，唯一神器器灵便认认真真地去找人了。 那气息消失的很快。 许焕霜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明明凭这位前辈的本事，就算自己那个兄弟再有本事也逃不掉。 渚苏来到人间界已经第三日了，这几日黄玲玲变着法的骚扰他都被洛横波挡了下来，她也并非同自己记忆中那般，是高洁神女。 在云水宗，在碧波瑶，洛衡波一直都维持着高高在上的姿态，可到了人间，就变得与众不同。 “来条鱼，小二。” 洛衡波第三次替他挡了黄玲玲的打扰要求便是同他来这人间的客栈里“吃上一顿”。 修真界修者早已不入荤腥，他也辟谷许多年了。 洛衡波却不以为然，自顾自地说道，“师兄，你何尝不对自己好些？入世感悟可并非要像你那般事事不问，只知道杀敌打怪来的好。” 说话着，厨房那边就将做好的新鲜鱼货端了上来，见二人姿态，小二连忙笑道：“二位可是要去神宗修习？” 渚苏闻言疑惑，“神宗？” “是啊，那可是我们人间的修者待的地方。我瞧两位仙风道骨，却能入尘世，不像是从修真仙界而来。”小二看上去年岁不长。 “修真仙界而来之人都无法入尘界么？”渚苏自小在修真界长大，少听这些言论。 但他精神力早已超越一般的修者，小二不露声色的只言片语间透露出对这修真仙界的不满。 渚苏瞬间的脸色变化让那小二有措手不及，他不禁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旋即问道，“莫非二位……？” 洛衡波笑笑，“他见不得别人说修真界的坏话，你莫要放在心上……”明眸皓齿的姑娘转移话题，随之又道：“这鱼处理地看起来手法娴熟，是以前那位大厨？” 听洛衡波如此熟稔，小二放下了戒心，“姑娘是熟客？确实是以前的大厨回来了，本来掌柜的听说大厨有仙缘，还伤心了好几日来着。” “对了，这里的神宗是什么来头？正好我同夫君来此也是为求得仙缘。”洛衡波毫不犹豫地占了渚苏的便宜。 “哦……既然二位想求仙缘的话，不妨午时去‘宣和街’瞧瞧，神宗是不会像仙界那般计较天赋和努力的，只要你有仙缘。” 就像是故意说出的那般，洛衡波露出浅淡的笑容。 渚苏眼神冷冽，似乎除了这个小二身份有异，还有刚刚那个称呼让他不适。 “也许他就是个‘拉人头’的‘嫖客’。”洛衡波转移话题。 渚苏对这人间界的食物并无兴趣，陪她来的事情已经做到了，不必久留。 当他起身的那一刻，洛衡波叫住了他，“师兄你是生气了吗？可师兄真的确定那位潇潇姑娘心悦你么？” 渚苏不知，哪怕是刚一见面时，那属于灵魂上的震颤做不得假，但是慕潇潇是否真的心悦他，却不能完全确定，对方对自己情绪似乎一直都是淡淡的，隔着什么。 “师兄！” 洛衡波又唤了一声，但是并没有止住对方要离开的脚步。 这里是人界不可以擅动术法，若非如此，渚苏怕是会立刻消失在原地。 洛衡波看着眼前这道人间界她精心挑选的美食，眼里的温度一点一点变冷。 而出了客栈的渚苏则是趁机去打听那所谓的神宗是非，毕竟在人间界若是真的想修仙，唯一的途径就是参加通向修真界的考核，一般这样的考核都很简单，除了天赋灵根，还有悟性和坚持，若是没有天赋，有悟性和努力亦然是足够的。 但是在这人间界这灵气如此稀薄的地方也有人能成功引气入体修炼成功么？ 单单凭借仙缘吗？ 此次来人间界，是为了历练心性，可跟着这两位倒不像是给他历练心性的，像是磨练他的耐性的。 不如自己先行离开。 渚苏忽然有些怀念同慕潇潇在一块儿时的经历，对方总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且付诸于行动，她好像知道许多事情，那些他从不曾经历过的，不知道的，以及不可言说的光怪陆离的世界。 第67章 再会（3） 慕宁同许焕霜一路奔波，在人间界被压制的修为，再加上玉灵不在身边，到了气息留存之地时，已然彻底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彼时这里似乎发生了什么，整条街上人川流不息，或是神色匆匆，或者是急不可耐，总之都是目的十分强烈地朝着某个方向。 慕宁隐匿身形在空中，瞧着那些人前去的方向，凝聚精神神识扫过，却忽视了腰间那银色精致的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慕宁相信自己的术法不会有偌大的误差，既然停在这里，必然是感觉到了自己在找他。 该是一位多聪明还是多幸运的人呢？ “不用探知了，他既然到了这里，就逃不掉了。” 慕宁声音淡淡，吩咐道。 许焕霜摇了摇头，平静，“若是现在找不到他，之后必然更难寻找。” 凭借双生子的感知，在距离极近时，这份感知会被无限放大。 但是若离开这个范围，就连他也不能完全确定，自己这个双生子哥哥究竟是否存在人间界。 慕宁用灵力拉住他的袖子，扯着他归入人群，收去术法现出身形。 只是这份现出身形，却又是加了一层遮掩，他们看上去同普通人无异。 姑娘露出浅浅的笑容，那双妖瞳依旧摄人心魄，她指着人群中的白衣男子，道，“这不就找到了么？” 许焕霜还在讶异这位前辈能将术法使用的如此玄妙，抬头顺着慕宁所指方向，立刻就对上了那抹浅淡的目光，即使面容不同，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自己的这位“兄长”。 随之而来从心底浮现而出的感觉，让他忽然有些愣怔。 为什么他会有片刻的心疼呢？ 慕宁并未管神游天外的后辈，径直走向了人群中的焦点。 那位看上去面容俊逸的年轻男子，虽然他此刻的样子同那恢复原貌的许焕霜有差距。 “姑娘，还请你不要插队。” 样貌普通的青年人一丝不苟的纠正慕宁行径，声音温润，如果真的忽视他眼底那盈盈的笑意。 慕宁环视四周，那些普通人都在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瞪着她。这位“残次品”，手里正在做的，类似于登记姓名之事。 “是啊，别插队啊！我们都排了好久。” 人群中不知是谁抱怨了一句，因为她，整条队伍都滞塞不前。 “小姑娘，想要报名就去队尾吧。” 那站在她附近的粗粝大汉似乎想要站出来打抱不平，看上去颇为劲到的手掌慕宁的那一刻忽然顿住，不知哪来的气墙，死死地隔住了这份触碰。 “哎。说话就说话，怎么动手了呢？” 青年男子灿笑，看上去和事佬极了，完全不像是察觉到慕宁是来杀他的。 “仙长，此女显然不知……”那粗鲁的汉子十分敬畏眼前的青年男子。虽然依旧面有不悦，但那份尊敬确实肉眼可见的，在他还未说完，青年男子便摆了摆手，道：“所谓不知者无畏，想必这位姑娘也是想要仙缘之人。” 这完全不似害怕的样子，慕宁免不住皱了皱眉。 她的神识探查，被人间界的禁制所限制，若他真是那个完全实力避开她们的“残次品”，断然不可能察觉不到。 慕宁于自己的术法绝对自信，她确定眼前之人就是自己所要寻找之人。 但是…… 整个宣和街道似乎凝滞了。 慕宁那双澄澈乌黑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男子”。 若是他有觉悟…… 这铺天盖地的精神威压，身后的神宫宫主都忍不住自觉抵抗了起来，除了那些不懂事的平民感受到一刻的窒息之外，眼前的男子好像完全没有反应。 许焕霜想要劝解。 但是下一刻，那位看上去完全能毁天灭地的前辈只是浅浅一笑，仿佛真的十分无辜一般，盈盈可怜道：“是啊，我不是故意的。” 这话说完之后，果然得到那青年男子的青睐。 “姑娘是外地来人？” 慕宁对演戏早已得心应手，殿下只是微微垂眼，状似无辜地说：“是的，我同表家的弟弟来的，一场大火将我们的村子烧了，我们无处可去，早就听说月城有‘仙缘’，所以特来试试。” 话音落下，慕宁便伸出手，嘤咛一声：“仙主可试试我是否有仙缘？” 这份媚态，饶是见过大是大非的许焕霜依然觉得头皮发麻，一来他就在现场，二来他非不知对方何等身份。再者便是，她即使换上这副平平无奇的样子，那双眼睛好像也会勾人似的。 可是那测试的青年男子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在下虽然想要度姑娘，但是凡是讲究先来后到，姑娘须得顾及其他人，还请到队尾等待吧。” 慕宁并不恼怒，而是简单瞧了一下队尾，凭借着人间界的时间和这样的长度，怕是要等到傍晚。 从来都是别人上赶着见她，这会儿倒是被轻描淡写地拒绝了。 慕宁眼底神色复杂，不过，这样的感觉很是熟悉罢了。 “前辈，我们是……” 许焕霜亦步亦趋地跟着慕宁身后，那抹“心疼”纵然存在过，但是他更在意父亲安排的事情他是否完成。 “他没有记忆。” 慕宁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阐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像是看出他眼底的疑惑，慕宁解释道，“也许就要问他自己了。” 慕宁只想要他体内的东西，既然现在已经找到了人，还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记那么…… 想要在适当的时候取其性命再轻易不过。 许焕霜对前辈的决定无法做出建议，只是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看上去神色无异的青年男子，远不如他诞生时那么漂亮，可是看上去他并没有太多忧愁，笑意吟吟地同其他人说话。 “小虫子。” 等行至无人处，慕宁唤出了还在玉髓空间修养的大虫子。 中了神宫宫主一剑，虽然被解了毒，看上去也好不到哪里去，大肉虫子缓慢地挪动身子，最后努力地抬头回应道：“主人。” “恢复的如何了？” 肉虫子摇了摇脑袋，原本头上的两根金色的触角看上去好似要被风吹散了。 “你们一族可有取人体内药力但不会让他死的秘法？” 大肉虫子挪动了两下，触角动了动，最后说道，“主人，您也许有办法。” 大概是搜取记忆此事太耗费精力，肉虫子说完这句话，又无力地晕了过去。 慕宁看着那软哒哒的虫体十分嫌弃，智虫一族怎会如此孱弱？ 可是想起平日里那欢兴雀跃的小虫子，终究是无奈地叹气。 她不会让现在效忠自己的下属死的。 慕宁将手覆盖在那久久不能愈合的伤口上，红瞳乍现，就连那束好的头发也忽然被这股忽然而至的灵力震的散开。 纤长的睫毛下是无法对视的血瞳，而在这股力量的加持下，那原本十分恐怖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那软下去的金色触角也渐渐恢复了色彩。 将伤口恢复完，慕宁几乎是立刻抓起了那藏在身上的铃铛，清脆的声音，带着源源不断的灵力，从玉髓神器的内部传导过来。 “前辈。” 他忽然不明白，为何她要如此，明明只要杀了刚刚那位自己的“兄长”，再用秘法将宝物提取出来就可以达成此行的目的。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那抹红光消失，乌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某处。 小灵宝就在人间…… 她只是想，如果是小灵宝大概不会那么做，他也许会费劲脑汁想如何救下这个人。 “只是没那么想要他死而已。” 更何况那种熟悉感，和那人藏在眼底的笑意，到底会是什么？ — 渚苏随着人流来到了小二口中的“宣和街”，确实如他想象中的那般人流密集。 但是一眼望去全然是预料之中的普通人，此时挂在腰间的铃铛却晃动了起来。 渚苏伸手，以为它是感知到了什么，可是当手放在上面时，却没有任何“幻境”或是“邪祟”的告知，只是铃声依旧。 满是急促。 银色的铃铛大放异彩，冒出的光晕甚至普通人都能看见。 “那是……那是仙者的铃铛吗？” 并不突兀的声音将周围的视线汇聚了过来，渚苏的外表自不必说，那气质更有仙者独善其身，垂悯众生之感，清冷。 “好漂亮！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但很快，这声音又被另一道声音压下去，“他不会杀了我们吧？” “不会吧？” “会的会的，仙人无情，更何况，他们有那么多的神通杀我们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 这声音就像是早有预谋的响起，渚苏想要避开这些过来围观的人。 可是人流汇聚的越来越多，铃铛局促的声音也逐渐加快。 如果这四周没有邪祟的话，渚苏几乎能断定，另一只铃铛也在附近，也就是，他的潇潇就在这里。 不过，她怎么会来人间界，是来，寻他的么？ 这样的想法一出来就被渚苏按死在心里，慕潇潇是何等人再清楚不过了，大概也是什么宗门任务或者是师父让她做什么事。 只是，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修道者心是最不能乱的，现下他已然有些乱了。 第68章 再会（4） “师兄！请速归！” 洛衡波的消息传音来的很快，渚苏还在靠着铃铛寻找慕潇潇，他能隐隐地感觉到慕潇潇大体的方位。 心中烦忧的同时见到这位让他不舒服的“青梅竹马”，那时常没什么表情的面上也出现了不耐烦的情绪。 但他亦明白，洛衡波不是不分是非的人，所以这次的急唤必然是有事。 “你在哪儿？” 渚苏的声音比以往更加冷淡。 “师兄，我知道于我心生芥蒂，可等我说完，玲玲不见了。” 洛衡波颇为耐心地解释道，“她虽然与你有所过节，但到底也是长老的女儿。” 渚苏压住自己的情绪，敛眉，声音清冷如华，“出什么事了？” “早些时候她偷跑出去，我已然派了人去看着，可这会儿，怎么也不见人有任何回信。” 洛衡波语调时听出一丝着急。 “知道了，我会去找她的。” 渚苏切断了联络。 无论他如何对自己这位师妹心有芥蒂，也明白此时此刻，黄玲玲不能出事。 他还记得…… 渚苏从储物带中找出很久之前黄玲玲送给他的生辰礼物。 莹白的玉块，镂空的雕饰还有他的名字，触手温润如玉，细细感知还有灵力蕴含在其中。 当初他在结丹冲元婴时，黄玲玲去从师父那里求来这份礼物，据说里面的灵力足以让人从结丹安全度过到元婴。 他一直把黄玲玲当做普通师妹看待，断然没必要接受如此大的馈赠，只能一直拒绝，但架不住宗门长老那边的劝说，只能收下。 不过这些年一直收在自己的储物器里，从未动过。 他在秘海幻境，以及在慕潇潇身边见过这样的术法，闻物追踪，慕潇潇也曾教过他。 渚苏眼神忽然柔和了下来，术法和密文稍显复杂，使用灵力时也要格外注意，但以此来追踪，准确率很高。 蓝色灵力围绕在那块莹玉上，他相信黄玲玲会让自己欠这份人情而在上面留下自己的气息。 很快，灵力在接触到玉块时就飞速地朝着某个方向飞去。 彼时宣和街依旧热闹，渚苏也不再隐藏，而是利用人间界的限制，离开了所属地界。 他需要尽快找到这个麻烦，然后，他想知道，慕潇潇是否在人间界，是否遇到了麻烦，然后是否遇到了…… 还未等他细想，蓝色的灵力在飞到郊外时，忽然就消散在空气中。 渚苏皱眉，阳光下，那双清冷的眸子变得疑惑，他再次使用传导密法想，却在飞到不远处时直接消失，同之前一样。 莫非前方有类似结界一样的东西能够隔绝查探？ 渚苏使用灵力踏空飞去，果然在前面感知到一股透明的类似于幻海里的空间结界，不同的是，幻海里的空间结界更高级，只能进入然后破除，这个。 这个……渚苏当即借用铃铛的力量，涤生铃音清脆悦耳，触碰到眼前这透明似的东西却激烈的动作起来。 好像是落入石子的平静的湖面，整个透明结界都在涤生铃的作用下疯狂的颤动。 第69章 再会（5） 这里的环境说不上阴暗，但也绝对算不上好。 黄玲玲自小在修真界就有整个宗门的疼爱，如今使用灵力龟缩在这里，可以说是极为狼狈了。 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大师兄对自己的厌恶，明明自己没有做错，找的那个弟子就是在慕潇潇的房间附近发现的。 不仅如此，那日在宗门大殿的对峙，一个普通的元婴的修者怎么可以做到突破的她有法宝的精神屏障。 现在想来越来越奇怪，慕潇潇会的那些法术，甚至有些连父亲也不知道。 可是父亲不信她，宗主也不信她。 黄玲玲越想越屈辱，她那么喜欢师兄，哪怕自己不能和师兄在一起，或者是让师兄同那洛衡波在一起，也不愿让他和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妖女在一起。 “主人，我回来了。” 一道清朗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随声音瞧去，说话的男子面容俊逸，他一身白衣，举手投足间比那坐在上面的人更有仙风道骨的感觉。 黄玲玲仔细地观察着这里的一切，原本她是想来人界找寻父亲说的那件秘宝，只要有了那件秘宝，她就能鉴定出那慕潇潇究竟是不是魔族。 当她误入这里时，再反应过来就是被许多人包围。 人间界对修者有诸多限制，即使她的修为能碾压这里的所有人，也无法全身而退，只能龟缩在角落，伺机寻求出去的机会。 也不知她失踪了那么久，大师兄会不会来找她。 眼下，那坐在那位置上的女人露出淡淡的笑容，她身姿轻盈过来，伸出手示意俊俏公子不用行礼。 “今日如何了？” 关切地问候，这密切地举动给黄玲玲一种此女对台下之人有不同的感情的错觉。 然而听到这话，俊俏公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眼里漾起笑意，莞尔：“遇到了一位故人，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但见到她，我很开心。” “颜卿的故人何不带入宗内？本宗必然好生款待之。” 女子笑意吟吟，可落在了黄玲玲眼里那就不是什么好的表情。 她自小也学过那察言观色的小术法，眼前之人眼神底下分明是隐藏着杀意。 “主人不必如此，她现下大抵是无端经过此处。” 男子抢先说完，便鞠了鞠躬，一如平常道：“她没有‘仙缘’。” 红衣女子舔了舔艳红的唇，面色惋惜：“那倒是可惜了。” 这里所谓的“仙缘”，判定的基础，黄玲玲不太清楚，毕竟她一直隐匿气息在这里，那些进来所谓的有“仙缘”之人并没有天赋，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颜卿今日辛苦了。今日到我房里如何？” 明目张胆的邀请带着一丝意味不明。 俊俏公子依旧带着微笑，好似这样的话并没有不合礼法。 “主人，我现在正在修炼，还未到瓶颈。”他拒绝的也很明显，拒绝之后便是补充道，“不过我修炼即将到达瓶颈，主人请放心。” 这番推脱之下，那女人脸上不悦的神情也收敛了许多，毕竟万事不能强求。 “早些时候有小贼进了宗门，本宗已派了人搜查，颜卿须得多加防范。” 女人说完，便摆了摆手，“时间也不早了，颜卿早些下去休息吧。” 男子依言退下，却不知发生的一切都被慕宁照收眼底。 而那躲在角落里隐匿气息的黄玲玲也被慕宁看到。 后者颇为无奈地眨了眨眼，“我不在身边，小灵宝连人都看不住了么？” 水镜里，男子的身影赫然离开，黄玲玲亦隐匿身形跟在后面。 “前辈，我们该如何？” 探查的神识跟在男子身上，他经过进入那所谓的“仙缘”宗门时，也看到了这里的全部组成，虽然都是些灵力奇怪的低修，但是数量已经到了极为庞大的地步了，怕是这城里一半以上的人都入了这神宗，另外一半每日还在排队。 “不急，先看看这神宗宗主是如何修炼的。” 在灵气如此稀薄的人间界，还能无视规则修行到元婴，确实称得上厉害，饶是慕宁也不敢实打实的保证自己能在规则的运行下，修炼到如此境界。 水镜画面一转。 那是十分糜艳的场景。 朦胧的火光映照的画面，池子里红色的水上面飘满了花瓣，女子衣衫褪尽，如雪的肌肤浸入水中，那池子旁边有数位白衣男子垂眸等待，表情乖顺。 “快过来，替我疏解。” 女人的声音柔媚无骨，但是抓住男子后，那细长的指节按下的力道却重的青紫交加。 一旁侍候的男子对这样的画面早就习惯，他们都低着头，眼观鼻观心，无视这里发生的一切。 而外头观看着的两位却都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 这种交合的功法，慕宁并非不知，只是，在她座下，善于此功法的是金瑶，而金瑶交合的那些人都是有修为的，像这些毫无修为的，根本就无法获得修为。 除非修炼这法门之人并非使用的是典籍中的“采阳补阴”之法，而是古法中，以人性命燃烧，取其“修为”的法子。 但是因为此法过于恶毒，向来只有魔道中人才会如此。 可在慕宁的记忆中，这些低等的修炼术法，她和那些下属也不会做。 往往是修为越高深的人越不会行此事，以他人性命所背负上的因果，都不是他们所可以承受的。 思及此，慕宁几乎迅速就判定了眼前之人不过是借以修炼之法诓骗他人的蠢货。 她身上如此庞大的生命因果之力，姑娘唇角微扬，指了指眼前的一切，对许焕霜说，“我进去玩玩，你在这里望风，别让其他人搅局。” 话音未落，连同水镜和姑娘的身影都一同消失在这片被隔绝的天里。 许焕霜几乎没有犹豫的就在一旁打坐，神宫有秘法，可以让结界隐匿，除非…… “你是谁？” 刚进住处，黄玲玲就被这一声冷喝惊得不敢动弹，可是环顾四周，也没有其他人，只有自己隐匿气息跟在他身后。 倒不是害怕，黄玲玲觉得眼前的人可能同那个“宗主”不尽相同。 但那宗主不能发现她的气息，此人却能…… 一息之间，黄玲玲骤然现形，她那一身素色纱衣被那群追杀的人弄的好是狼狈。 “你不要说出去，我自己会离开的。” 黄玲玲知道，此时此刻，示弱才是最好的选择。 俊逸公子只是皱了皱眉，问道：“你刚刚一直在大殿？” 黄玲玲点了点头，毕竟，她被追杀躲至那里，才得以安全逃脱，要不然，她的下场难以想象。 少女怯生生的表情并未取悦眼前之人，他沉声道：“我劝你现在赶紧离开，如果被发现……” 可话还没说完，女人的声音就随之而至。 “徒儿，你说什么？谁被发现？” 女人鲜艳的唇色十分惹眼。 气色看上去比之前更好了一些，乌黑的眸子透亮，眼底却有一层看不清的意味。 黄玲玲几乎下意识就隐藏了起来，大气不敢出。 这女人给她带感觉很不祥，若说慕潇潇那个妖女给她极为恐惧之感，那么眼前之人给她的就是危险带着点血的腥气。 颜卿面不改色，“主人，是我自己，修炼功法还不到家，连隐匿气息都容易被发现。” 女子好似迫不及待，只穿了简单的纱衣，里面的一切若隐若现。 颜卿闭上了眼睛，有意避开视线。 “徒儿不必如此，你迟早是师父的人，只是……刚刚为师好像感受到陌生人的气息在……” 黄玲玲站在原地，女人的视线落在黄玲玲所站的那处空地，意味深长，“好徒儿，若是你真的有心仪之人为师倒也不会那么残忍。” 红黑色的灵力汇聚在指尖，飞向黄玲玲所在之地，然而此刻她却动弹不得，这隐匿气息的法子被人间界的规则束缚了许多，只要她稍微有些大的动静就会被发现，更何谈在眼皮子底下逃跑。 黄玲玲害怕极了，她将视线投在男人身上祈求他能够搭救自己。 可无论她发过去多少讯息都被男子视若无睹。 完全不想扯上她这个麻烦。 黄玲玲愤恨地咬唇，她怎么也算是一宗的天之骄女，若非人间界这个法阵束缚太多，她又岂会怕眼前这么个走魔道修成的半仙。 “主人。” 就在红色的光束即将落在黄玲玲身上，颜卿蓦然开口，“您的修为似乎又有长进了。” 女子笑了笑，“自然，徒儿，若是同师父修行，精进自然不会慢。” 红色的灵力消失在原地。 颜卿沉默，随后道：“主人您还有别的事么？我想休息了。” 女子冷哼，“徒儿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师父是为你好呢。”* 大抵是他太过扫兴，女子也不做久留。 等到她的气息完全消失，黄玲玲这才道，“你也看不到，我离不开，你送我，我可以给你修真界的灵石。” 修真界的灵石对人间界的散修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不仅因为它可以当做进入修真仙界的通行必要条件，还因为灵石里也藏有灵气，同修真仙界无法比拟，不过也是个实打实的好东西。 “灵石？” 第70章 再会（6） 渚苏第二次尝试用灵力和涤生铃突破这个结界时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银光阻隔。 那原本有所突破的结界在这道这道灵力的帮助下逐渐恢复平稳。 渚苏几乎是瞬间就断定了这阻挡他保护结界的人就是突破这里的契机。 他再度攻击结界，银色力量协助时，渚苏毫不犹豫地捕捉这道灵力。 追踪术有种说法是，使用之物与所用之人关系越亲近，那么追踪到的结果便会更好，比如这个被下了印记的玉石，亦或者使用者的灵力。 这些东西都与使用者息息相关。 渚苏记得慕潇潇是这样做的，秘法同灵力围绕在四周寻找共鸣频率。 这道银色的灵力来的突兀，在渚苏看来，这样的力量并不像人间界的修者能做到的程度。 此间的灵力的纯净程度要说是整个修真界数一数二也不为过。 不过，这样的人为什么要保护这处地方？莫非这所谓的“神宗”真的是修真仙界之人所创，但为何不登记在册呢？ 渚苏将那抹灵力收入手中，它的连线绕过结界处，落在不远处。 素色衣裳裹着看上去稍显瘦弱的身形，他半盘腿而坐，漂浮在空中，银色的灵力四散在一旁，不遗余力地守护，或者说是保护着这处结界。 渚苏看不见他的正脸，却能感受到他的灵力深厚绝非他所能匹敌。 心里思索可行性的同时，也在思考对方是否愿意沟通。 可他行至不远处时就听到对方传来淡淡的声音，“前方止步。” 男子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渚苏抬头，对方的身影缓缓而落，兴许是也被所谓的人间界的规则所压制，那双银色的眸子漂亮异常，似乎带着经年不化的雪。 五官却平平无奇，好像是放在哪里都会被轻易遗忘掉。 修真界并非是没有遮掩容貌的术法。 “前辈，我的师妹失踪在附近，不打扰前辈修行，也望前辈行个方便。”渚苏话语里的意思就差把“我要进去搜搜”说白了。 可眼前之人好像是认定了什么，丝毫不松口，“此处暂时不通。” 渚苏：“……” 渚苏并不想与人交恶，他既然说只是暂时，那么自己也可以等这么一会儿，但还未等他仔细思考结束，那原本挂在腰间的涤生铃立刻剧烈的发出声响。 他的潇潇在附近么？ 渚苏那原本沉寂如死水的眸子忽然亮了起来，连带着亮起来的还有那银色的双眸。 他几乎瞬间就叫出了它的名字。 “涤生铃怎么会在你这？” 男人的神色略有复杂，看向他的眼神除了疑惑似乎还有不解。 也多了一层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他有这个东西。 渚苏也没想到会有人认识这铃铛，明明这东西鲜有人知，就连长老见到此物也只当是他留作把玩的物件。 “前辈是东极神宫之人？” 认识此物的，若非那些大道修士，还有此物原主人，东极神宫之人。 传闻东极神宫独开灵界，同修真界大部分都已隔绝，而那神宫宫主更是活了许久，且修为已至臻化境。 若是神宫之人在人间界独开宗门，倒是不用登记在册。 “宫主。” 许焕霜平淡的两个字让站在那边的渚苏那素来平淡冷清的脸上多了一丝惊诧。 什么？ 宫主？东极神宫的宫主吗？ 他不是？ 洛乔不是没有给他讲过，在他的印象里，神宫宫主现在已然老去，不该如此……年轻才对…… “您是神宫宫主么？那这‘神宗’是您？” 大抵是师父给留下的印象太过强烈，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将此人当做前辈尊敬。 许焕霜摇了摇头，“并非，我只是受人之托守护这里，涤生铃早已认主，你应当学会如何使用它才对。” 年轻人似乎极其平静，他不紧不慢道：“她没有教过你吗？” 渚苏甚至不懂此人说的“他”是谁，谁教他？这东西是凤凰山山海幻境里找到的，谁会使用？慕潇潇吗？ 可是知道谁拥有这个铃铛的，只有他和慕潇潇，眼前之人…… “您认识潇潇？” 许焕霜：“？” 潇潇是谁？ “不认识。” 这突如其来的否认让渚苏稍显色彩的脸色沉了下去。 看来一切都是他想多了，若是潇潇真的来了人界不会不同他讲的。 “前辈您要守到什么时候？” 许焕霜看了一下结界，思索后回答：“等处理完里面的事情。” 也许要很久，也许立刻就好，一切都只能看那位前辈的心意。 就在交谈之间，那结界似乎裂开了一道口子，里面大量的黑色气息就像是长了触角般迅速涌了出来。 黑色的气息太多，这结界裂口几乎没有坚持多久就被撑破。 许焕霜几乎是立刻意识到不好，施加的灵力修复结界口。 渚苏也没有犹豫紧随其后。 “前辈！” 许焕霜头皮一紧，似乎是没想到，在人间界被规则之力束缚，慕宁应当是不能同这东西正面对上的，可刚刚明明还好好的结界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男人的叫声响彻云霄，伴随着黑色的气息散逸，这黑气似乎带了腐蚀性。 渚苏腰间的铃铛在疯狂地发出声响，这响声十激烈，激烈到让渚苏头疼。 脑内那一闪而过的画面模糊又清晰，眼前的素衣男子蹙眉，他压制结界口四散的黑气，一边道：“使用涤生铃。” 与此同时，另一边，飘在慕宁身边的铃铛散发出的银色光芒不断地冲击周围的黑气。 男子一身白衣被血色沾染，他露出邪气的笑容，直直地看着那边逃逸的女人，冷笑道：“主人，您为何不多看看我呢？明明我那么爱你，他们算什么？他会为你奉献生命吗？我可以啊！” 女人艳红的唇此时更加明艳，不知是红还是血，她脸色惨白，不由分说地拒绝道：“我不爱你！” 慕宁站在二者纠缠的身后，轻蔑一笑。 一刻钟前—— “可以，我答应你，但是仅限于灵石，我要这个数。” 男子露出粲然的笑容，伸手比划了个数。 这样的数目就算是黄玲玲是一宗的半个大小姐，也听得心惊肉跳。 “你真是疯了！” 男子讪讪：“并非我疯了，而是我需要这个数，我需要你立下誓言，在你回到宗门时，立刻兑现给我这个数。” 修道之人的立誓是有天道证则的，若有违背誓言者，下场无一不是很惨。 黄玲玲看着眼前的男人，越发觉得他就是故意的，可眼下也别无他法，她不能保证自己能安全跑出去，再者这里的出口阵法会随时变动。 “好。” 在答应下来之后，黄玲玲就立下了誓言，誓言结束之后，男人就毫不犹豫地掏出了类似于布袋一样的法宝，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将她收入。 这行云流水得操作丝毫看不出来他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我看那个女人好像会看你看得很紧，你不会骗我吧？”进入储物灵器里黄玲玲就不用隐匿自己的气息，反而是和他交谈起来，毕竟那女人看他的目光不尽然是纯粹的善。 男子有些疲倦，他揉了揉眉心，出声道：“你立的誓言，若我反悔下场不会比你好。” 说完这些，黄玲玲就察觉对方屏蔽了自己，任她再如何说话，对方都无动于衷。 反正在这里也不会比其他更差了，黄玲玲自顾自的安慰想，那么多灵石，就算她给了，这个连元婴都没有的散修还不一定拿的起。 就在她打算好好睡一觉时，四周忽然剧烈的震动起来。 那屏蔽的灵识好像消失了。 “你就是她现在最爱的人？” 男子的声音压抑的情绪如此清晰。 “我不是。” 这话说完，黄玲玲亦是感觉到她所处的环境好似更高了点。 “我不信！就是因为你，她才不来找我！” 黄玲玲被震的有些头晕，心里想着这人可别死了，下一刻就感受了一股熟悉的灵力。 熟悉到她就算被杀死也不会忘掉，那日在大殿上给予她精神威压的人。 — “可不是因为他，质问别人，不如去问问她自己？” 慕宁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 她淡然地看着男人四周满是触角的身体，明明是一身浅色棉麻衣裳，可是那浓稠的黑色早已将这简单的颜色染的乌黑。 男人扔下被掐脖子的颜卿，瞬间闪到慕宁面前，就在他想要进一步质问眼前的姑娘时，一股莫名的压力将他固定了原地，不得再进一步。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 慕宁上扬的唇角稍微压下去一些，她睁开那双乌黑透着红色眸子，轻启薄唇：“有些功法是消耗自己生命为代价，你不顾一切，到最后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呢？” 男人表情愕然，似乎是没想到。 随后道：“不关你事。” 慕宁冷笑，早在之前她经过这里看到这水波呈形的结界就知道这结界里存在着一些潜入的东西，否则，以她们现在的修为不能如此轻易的进入。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罪魁祸首居然会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 第71章 再会（7） 所谓人间界的规则，那就是所有修真者进入，无论何等修为都会被压制元婴及以下，越是修为高深的人被压制得也就越厉害，若是有人通过外力强行提升修为，代价，那就是被天道碾碎。 苏醒之后，慕宁并非没有觉得天道更偏向于凡人，甚至她偶尔听到规则，束缚，天道此类的词汇都会觉得恶心。 仿佛那个即将被天道碾碎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别人。 这如此灵力的冲击必然不可能是元婴可以发出来的。 此处的天色因为这事都已然发生了变化。 四周环境的变化并没有让闹剧停止，慕宁挥了挥手，铃声应声而至。 可惜，一枚铃铛不能制造大范围的幻境，只能有简单的破幻效果。 要是小灵宝在就好了。 “前辈。” 许焕霜的通讯而至，他向来沉稳的声音变得有些急促，倒像是没见过这样规模的黑化。 “您在里面没事吧？发生了什么？” 慕宁看着前面还在追逐和逃跑的两个人，语气平淡道：“无聊的事罢了……嗯？你身边有人？” 许焕霜面色一怔，这不是在灵识对话吗，她还能看到自己身边？ “有，一位要找师妹的道友。” 慕宁挑了挑眉，找师妹？ “别让他久待，这东西可不是什么法术攻击，会腐蚀神智。” 许焕霜点了点头，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道：“前辈，他好像似乎也有……” 话还没说完，那原本维持的结界灵力迅速被吸收，而身后的小辈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切断了他同结界的联系。 许焕霜敛眉，他刚刚从未细看过眼前的小辈，他是神宫宫主，每日要见的人太多，更何况，这还是出了灵界偶然见到的一个人，兴许以后都不会再见。 五官精致，但整体看过去，竟有种清冷感，若是他修为步入化境，也许是那种父亲说过的，一颦一举都是那高高在上的仙人模样。 可这样子，却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使用你的涤生铃。” 许焕霜也不再犹豫，他需要正视眼前这个拥有神宫之宝的修者，他同那位前辈或许是匪浅的关系。 渚苏也没有犹豫，那银色的铃铛漂浮在空中，大抵是被另一只吸引，两个铃铛就像是共鸣一般的响起来。 而身在怨气中央的慕宁被黑色粘稠的液体包裹，连人形都难分辨出。 无数的怨气就像是泄了闸的洪水，不断的从四面八方涌来。 慕宁只觉得自己的丹田像是被灌了水一样沉重，耳边充满了各种怨怼的语言。 “为什么？她不爱我呢？” “我明明已经那么听话了……” “所以，还是她抛弃了我……明明说好的……” 很快的，就连慕宁的思想也被这样的话语占据，在这怨怼的话语里，她不紧不慢地用手拨开眼前的一片黑色。 她看到一片原野风光，不同于修真仙界灵气充足，这里似乎更加和谐，平静，独属于人间界的美丽，小溪尽头有一户人家，院子前的紫衣妇人同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享受着饭食，不足十二的少年正背着篓子跨过溪上的小桥，踏进院子。 慕宁清楚地看到，那妇人和男人见到这少年脸色便陡然沉了下去。 “这灾星怎么还没死？” “啧，看来是山上的野狼也不吃他，道长说的果然没错。” 裹满毒刺的话一句不落的被少年听到，然而他只是低着头，将背篓放在院子里，闷闷，“阿爹，阿娘，东西我采来了。” 这打在棉花上的话没有让少年的表情有什么松动，倒是让那紫衣妇脸色难看，她几乎是暴怒地将手里的那碗滚烫的米粥摔倒了少年的身上。 “你怎么还不死！都是因为你！你赶紧给我去死啊！” 男人的脸色很差，也没有阻止妇人。 少年垂眸，对于父母的打骂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他用手擦去手臂上的粥米，粗布的棉麻衣服遮住那片红色，一言不发。 “今晚你不要进屋了。” 男人的话说完就将这一切狠狠地撂在一旁，将妇人和怀中稚子抱进了屋。 木门吱呀的关上时，少年只是蹲在一旁，像往常一样，找了个可以坐下的地方，缩在一旁，彼时早已入深秋。 少年身上的破烂衣服根本无法御寒。 慕宁对世人苦难皆抱着旁观者心态，她对眼前这个少年提不起同情心来，只是静静地看着。 虽然不知前尘往事，但她好像知道这些个闹剧究竟为何，就像她年幼时，也被人排挤，远离家中，到那无人生还的尸山血海里。像野草一样挣扎。 “喂，你一个人每天坐在那里，不觉得冷吗？” 女孩的声音如同麻雀，小小尖尖的，很快就引起了注意。 少年低着头不说话，对于她的问题也不做回答。 “你是木头吗？我叫怜儿，是隔壁村的，一直听爹爹说桃花村有个‘灾星’，你就是那个灾星吧？”女孩直白地说，毫不在意对方早已握的紧紧得拳头。 “可我觉得你长得一点也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凶神恶煞，明明是很好看的小少年嘛……”少女叽叽喳喳说完，又忽然想到，“你冷不冷？这件衣服给你吧，我以后可以经常找你吗？” 少年的眼睛似乎亮了起来，他终于开了口，“你不怕我？” 少女摇了摇头，笃定道：“不怕，天色不早了，我也是偷偷跑出来的，先回去啦～” 跑的如同受惊的小鹿，少年抬头直直地看着那碧绿夹袄的背影，如同看到自己的光。 可慕宁却快步跟上了那女孩，等到跑到了无人处，女孩这才解释对家人道：“爹娘，你放心，我已经问过道长了，他的确是灾星，但也有极大的仙缘，若是女儿同他扯上关系，那肯定能借他进入修真仙界。” 精明算计的模样，和在那少年面前时天差地别。 慕宁扯了扯嘴角，原来竟是如此么？ 少年是不是灾星不知，但他身上确实有极重的仙缘，无论修仙道还是魔道修罗道未来成就皆不会差。 但为何？未来的仙缘会那么低呢？ 慕宁轻轻挥手，铃铛清脆的声音再度响起，眼前的画面一转。 少年和少女都长大，脸上的青涩褪去，变得成熟，男子一脸餍足地躺在床上。 一旁的女子衣服披在身上，坐在床沿，手腕上的镯子正在不停地吸收着什么。 等慕宁再度想要看到后面时，那清脆的铃声又赫然响起，只是这会不是她使用灵力催动的，而是自己响起的，这意味着，另一只铃铛就在附近。 “娘亲，爹爹来啦！” 玉灵也感知到，欢呼雀跃的身影出现时，整个黏糊在慕宁身上的黑色气息骤然消失。 只留下红色的余光。 被突破后，那边的罪魁祸首也不着急，双目紧紧看着被吊在空中的女人，一字一句，毫不知疲倦地问，“你不是最爱我了吗？为什么要抛弃我问，离开我？” “她在利用你。” 清越的声音如同破碎的镜子。 浅色的衣袍被风吹的翩翩，清浅的铃铛声带着几分清寒。 彼时天光结界被碎开，许焕霜迅速传到了慕宁身边，正当他想要看看前辈是如何单手解决这群人时。 那平时素来果断的前辈竟不知怎得喊了一声，“好疼。” 许焕霜：“？？？” 渚苏也是找到了自己这几日心心念念的人，她似乎清减了不少，那原本有些柔软的脸蛋，现在看上去更是消瘦。 “潇潇。” 渚苏那铃铛声也不停，在两个人相遇的那一刻，铃铛依偎在一起，下一刻整个眼前的画面陡然生变。 “师兄！我好想你！” 慕宁仿佛在撒娇，看得许焕霜那是眼前一黑，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父亲说的前辈是能够一脚把他踹死，然后再把他提起来，再踹死的存在。 渚苏看上去似乎有点生气，他不紧不慢地问，“潇潇为何在这里？” 这里不是修真仙界，师父也说过不让她陪着过来，而且来之前也没有告诉他，简直……简直不…… 渚苏自小礼仪教化的很好，他此刻也想不出什么来形容这样的道侣。 憋了半天，也只能道，“我们不是道侣吗？” 慕宁还没有回答，许焕霜站在后面就要晕倒了，不仅是因为很多事情出乎意料，更因为作为神宫宫主，他对听别人的墙角毫无兴趣，而此刻，两只铃铛相遇，那随主人心意所打开的幻境也已经被制造出来，那么这里只能靠主人引导才能在这里顺利前进，若是他贸然前进会很容易失去自我，如此这般，他只能站在这里看着。 “师兄，你还在怪我吗？”慕宁表情甚为委屈，“我的东西被偷了，但是整个宗门，没有人愿意帮我，只能拜托师父的朋友来找……” 慕宁早已揭掉脸上的伪装，那原本就漂亮的脸蛋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来，更惹人心疼。 “你可以来找我。我也在……”渚苏这话说完忽然想到，慕潇潇的见识和修为都不在自己之下，怕是已经猜到了他无法帮助她。 第72章 夺魄 “你为什么要抛弃我呢？你们又为什么要阻止我！” 被涤生铃遏制的黑气，主人察觉到后，他几乎是扭曲闪到两个人面前。 少年，不，是已经褪去了少年稚气的男人面孔就这么无比放大在眼前，那不符合人类的相貌上面爬满了黑色的花纹。 “你敢？！” 许焕霜不再隐藏，那双银色的眸子如雪一般，一个眼神就定住了男人。 慕宁唇角上扬，随后立刻拉住渚苏的袖子，故作害怕，“他的实力该超过元婴了。” 毕竟这里是在人间界，被规则束缚之后的所有修真界之人修为都不会超过元婴。 这突如其来的依靠，女子温热的体感，让渚苏一愣。 慕潇潇就那么毫无预兆地牵住了他的手。 对，他们是道侣，慕潇潇承认过的，就算师父不认，但他也会让师父认下她。 有了这样的决断，渚苏没有犹豫地就展开了守护的结界，在这样的幻境里，一切是由他们主导的，涤生铃是神宫的镇宫之宝，就算驾驭者的灵力在元婴之下。 相依相偎的涤生铃发出的声音悦耳。 慕宁拉住渚苏的手，她知道渚苏爱自己，这般心意相通自然也能将这铃铛的力量最大化发挥。 “潇潇，你知道这铃铛的使用方法吗？” 慕宁点了点头，“我知道，师兄，你跟我学。” 把他安抚好了，慕宁也能安心地做自己的事了。她双手成结，铃铛漂浮在空中，随着使用者的意念而动，此刻，铃铛加持下，属于东极神宫的极致的净化之力最大化。 “师兄，请想象我们现在最希望做到的事，比如遏制这人的修为力量，让原本不属于他的力量从体内剥离出来。” 慕宁说完，眼神微闪，她此刻也需要使用涤生铃将“残次品”体内不属于他的力量剥离出来。 眼前的结界稳固，就像是无法突破的城墙。 压制力量并不好受，男子脸上的花纹四处攀爬。 “少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慕宁的声音在男子的识海里响起，蛊惑的，男子只是看了她一眼，便道，“你知道什么？什么交易，你不是要杀了我么？” “为什么要杀了你？”慕宁轻声笑道，“那女人做了如此之事，你却还不恨她？” 像是轻嘲，又是轻蔑。 是啊，他为什么不恨呢？ 她伪装自己同他做朋友，表达虚假的爱意，一切都是为了夺取他成仙的机缘而已。 怎么能不恨？！ “我爱她。” 一声轻叹。 “爱什么时候那么珍贵了？不过是互相利用？”慕宁嘲讽地说。 “……” 男子闭上了嘴，似乎是沉默了。 “我喜欢的是有仇必报，你以恩报她，她是否以恩报你呢？不如你来看看这个，我想你看完会很喜欢的。”慕宁说完，随手挥了一个画面，上面赫然是女人和数个男人共浴的画面。 不仅共浴，还使用邪术吸取别人的生命力转换为自己的灵力。 女人媚态十足，完全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不仅如此，她还吩咐颜卿，以修仙术来诓骗更多的人，有仙缘的人被她留下，就像是很多年前对他那般，那些没有仙缘的但长得俊俏的也被留下，留作她慰藉的工具。 “你爱她，这就你爱的她，或许她谁也不爱，爱的只是，她的仙道。” 慕宁的话直白地揭开了真相。 “这一切都源于她的贪心，若不是她，你或许会被途径的弟子看到然后带你进入修真仙界，不管你是否努力，下场也不会是同那人做交易，交换出自己的灵魂。” 慕宁声音淡淡。 她知道是谁帮助他，那个人哪怕就算是自己也不太愿意面对，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一个小灵宝，处理自己的事情就更麻烦了。 要不然假死吧。 “那又如何，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回不去了，怪就怪我，没有那样的命运吧，你不是要杀了我么？”男子闭上眼睛，“来，杀了我。” 慕宁见到这样的回答，简直觉得不可理喻，怎么会有人愚蠢到如此地步。 “哼，你既然不愿意，就知道下场，可她企图玷污我想要的东西，那下场也不可能好过。”慕宁话音落下，一股强大的精神力就立刻笼罩了男子，他好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在何处。 可外面的躯体就像是发了狂。 慕宁的目光和灵魂体对视，那翩然的笑意冷淡，带着审视。 涤生铃的作用启用，男子身上的力量不断在消解，可女子的身体就像是被扭曲了一般。 慕宁一向不讨厌那些不择手段变强的，哪怕是自己的那些下属，所以对这女人没有不满意，比起这个她更想知道这两个人如果真的对起来，谁会更强。 既然那边挑拨不行，就只能看另一边了。 你女子在那边黑气的侵蚀下已经神志不清了，但意志格外的她似乎更加清楚地知道想要什么，哪怕这样的幻境和黑气侵蚀下也再不停地挣扎。 不断挣扎是对的，对于他赐予的力量若是沉沦，下场怕是比死亡更惨。 想到这事，慕宁忽然又犯了难，若是她解除了这份力量被他发现指不定又要发疯。 死遁是要提上日程了。 “小辈，马上我会使用特别的方法离开这里，渚苏和那来之人你且帮我圆过去。” 慕宁说完，便继续和渚苏继续控制那个男人身上的力量，剥离力量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更何况还要剥离这结界中的另一个人身上的力量。 颜卿本想带着黄玲玲这个麻烦趁乱离开，但这个黑色气息粘人的人，无论是灵力还是身体，但凡被他粘住，就像是陷入了溺水状态，无法挣扎无法拒绝。 他修为对宗主有所隐瞒，但就算用了他所隐瞒的灵力，这黑色粘稠的东西还是阴魂不散地跟在身上。 与此同时，脑中好像还多了一份不属于自己的回忆。 那是在一片竹林。 环境不似人间，竹林里充满了灵力，前来修炼的少女愤然地趴在石桌上。 她一袭红衣，面容绝色，贪笑嗔痴都无比美丽。 少女挠了挠脑袋，十分不爽地说，“这术法我钻研了好久都没有找到门道，你是不是在坑我？” 非自己所控之人淡淡地耸了耸肩，“也许是你修炼还不到家？不是说是魔道第一人？你们魔道是不是死绝了？” 这样冒犯的话果然让那女子动了怒，她突然闪现到身后，就像是石头砸下那般无情的砸下自己的拳头和磅礴的灵力。 那不可控的身体受到了巨大的创伤，整个身体也飞了出去。 一屁股栽到凉亭上。 “真惨，嘴贱之人果然反复被揍，小月儿你可别和他学。”男子笑意吟吟地走过来，身后跟着的年轻男子模样也分外俊俏，他只淡淡看了一眼被摔的惨样，颇为淡定地来了一句，“也许是潇潇姐打的不够狠，还能自如活动。” “哈？” 那不受自己控制的身体站了起来，“我以为他狠，没想到你小子更狠，咋的，想叫慕潇潇她杀了我，然后你续弦？别想了，那可是魔尊大人。” “续弦？” 女子皱了皱眉，那道红色的灵力又再次飞了过来，“你是不是真的想死？” “别别别，我可不想死，话说潇姐，你最近脾气越来越阴晴不定了，是不是因为某人的缘故？他和你吵架了？” 提起这事，竹林里的气氛好像又沉重了几分。 分外淡漠的白衣公子出声道：“你怕是真的想死。” 他是慕潇潇的逆鳞，谁提都得死。 女子垂眸，浓睫弯弯，“他不信我，我也不信他，若是天道真的要毁灭我们，为何不选择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这样的话题，让其余之人都无比沉默，连这具已经被控制的身体也沉默了下来。 哪怕是自己未曾参与，颜卿也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横跨了一层不可跨越的隔阂，天道要谁死，谁又能不死呢？ “要不然来当我小老婆吧，比神女要好，不用履行众生的职责，到时候，整个东极神宫都让你管，我是海皇你就是海后！” 颜卿就像是被冷水刺激，那些十分模糊的画面不断在眼前掠过，连同那些莫须有的情绪。 他是谁？怎么会有这段记忆。 海皇？ “喂喂喂！你没事吧！别死啊！” 黄玲玲急促的声音响起。 颜卿睁开双眼，好像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智，但刚刚那一段回忆不是自己的又会是谁的。 “没事，恍惚了一下子。” “呼，幸好你没事，要是你死了，我可回不去了，外面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我好像感觉到一股冲天的怨力。” 颜卿沉默，刚刚他被偷袭的时候原本是真的要死了，只是那人好像找到了更感兴趣的目标所以将他摔在一旁。 然而这份庆幸还没有持续多久，体内忽然有种撕裂感。 就像是有人用手生生撕裂了他的灵魂一般。 “你该把东西还给我了……” 女人都声音和那梦境中的分外相似。 可抬头看去，这里只有无尽的黑。 第73章 死遁 灵魂撕扯的痛并非一般人可以承受，所以当小虫子告诉她只有此法可行时，慕宁竟甚至有几分愉悦，这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纵使见到那明朗俊逸的年轻人时她有过于心不忍，可她亦沉睡多年，宝物被盗，却逃逸人间多年，若是没有点代价，那可太让她不爽了。 眼下，这样的惩罚方式倒是不错。 在涤生铃的幻境下，所有人都被幻境牵制，唯独涤生铃的主人可以无视这*样的幻境牵引，精准的确定颜卿的位置。 那被巨大威压和撕扯感折磨的男子身体已经趴在地上扭曲不已，分外白皙的脸上因为抵抗，已经有些酡红。 汗液顺着额角而下。 只是，那公子身上的储物袋里似乎有些东西，瞧上去比较重要。 慕宁微微蹙眉，加速了剥离的过程。 等到男子彻底撑不住，痛呼了一声，那晶莹剔透的无暇水晶这才飘了出来。 几百年不见，慕宁几乎一眼就确定了它就是那自己藏起来的宝贝，私下嘱咐玉灵道，“去拿到那东西，不要被人发现。” 水晶状的物质飘出的同时，颜卿那乌黑的眸子忽然变地湛蓝。 “师兄，我好像发现了你的师妹？”慕潇潇对于黄玲玲完全没什么印象，只记得是师妹，可这会子再次遇到了，方才想起一些有关她的事来。 好像是她说，在她的屋舍里找到那被魔气洗脑的修者。 听到慕宁的话，渚苏蓦地想起来，他这次来这里是找黄玲玲的。 奈何刚刚发生的太多，他给忘了。 “咳咳，我知道了。” 有些心虚的渚苏随手将那储物袋取了来，没有管那湛蓝双眸的男子抱着脑袋痛苦的挣扎。 在整个幻境里，想要什么都如同探囊取物，当慕宁想要内涵两句时，那幻境的一边，蓝眸的年轻人已经不再抱着头痛苦挣扎了，他不紧不慢地起身，无视这些威压和恐吓。 淡淡地整理了一下衣摆，感叹道：“这便是老师尊一直想要保护的镇宫之宝么？怎么就使出这般力量？” 话语间似乎有些嫌弃，可当他再次驱散那些黑色物质，找到那中心源头时，整个黑色气息已经快要将一男一女彻底陷入。 “原来是这样么？” 自言自语的一句，他感知到慕宁在窥视着他，反而如同老友一般，熟稔地开口，“潇姐，你在，不如想想应该怎么解决？” 十分自来熟的指令命令口吻让慕宁颇有不爽，可细想来，她对这口吻觉得有几分熟悉，心里不由得生疑起来，“你是那‘哥哥’？” “噢，你连我也不记得了，真叫我失望，我们不是约好以后一起去偷老头儿的亵裤么？” 如此不雅且让人记忆深刻的话，于慕宁来说就像是当头一棒。 这话只有一个人跟他讲过，那就是月银涟，也就是谢言钺小时候本尊同他讲过。 可…… 许焕霜都知道自己是造出来的，他不知道么？ “你是谢言钺？” 男子湛蓝的眸子微闪，“自然。” 那寄居在许焕霜灵识和东极神宫大殿里的是谁？ 不，也许他正是因为自我认知不全面才被判断为“残次品”的，慕宁更倾向于相信神宫之内的是谢言钺本人。 毕竟，他对自己了解的更多，而眼前的这位，被他以灵魂之力生养出，知道一些也说不定。 慕宁选择无视了他和这里的情况，目的已然完成，这里死不死都没什么关系了。 而那边发狂的男子也被制住，黑色的气息已然在消散。 这里无数的民众已经四处逸散逃跑。 慕宁收力落在一旁，以被压制的灵力支持涤生铃的全部运转到底是有些吃力。 一旁的渚苏没管自己倒是立刻上来扶住了她，语气关切：“身体怎么样？” 天生灵体这源源不断的灵力包裹，慕宁舒服了不止一星半点。她当即选择当个米虫，十分无力地示弱，“咳咳，我没事，师兄，就是灵力有些透支，有点累，靠靠就好了。” 软言软语，十分好使，渚苏都没有犹豫地将她靠自己近些，让她的头枕到肩上。 一边看着这些画面的许焕霜决定装死，东极神宫的力量原本就趋近于净化，这里剩余的怨气也就是随手的事。 “话说师兄，若是被宗主师父知道了，我们不会被骂吧？” 毕竟又一次违背命令做事，明明他之前是那种只会执行命令只知修为的人。 渚苏摇了摇头，老实说他也不知道，可他们这次偶然遇到的，并不是故意的，师父也许会明白，而且潇潇是非常聪慧又果敢的姑娘，除去这天生灵体，也许是自己高攀了人家。 “没事，如果有事的话，我也给你兜着……”渚苏想，如果没事的话，这次回去之后，可以申请向师父给他举办个道侣大典，他想要所有人知道，他是潇潇的正牌夫君。 “师兄真好。” 慕宁露出笑容，然而这话还没说完，那边已经消失的黑气忽然暴起，大抵是知道是谁在攻击它，垂死之际的挣扎，带着全部的气力飞了过来。 速度奇快，渚苏此刻全然没有注意身边的事，慕宁眼神微闪，她可以抵挡下来的，但是时间所剩不多，她必须离开这里。 慕宁用尽全力地推开渚苏，然后自己生生承受了黑气的攻击，那明明只如气体再不济如同粘稠液体的怨气就像是被实体化了，锋利地穿透了慕宁的身子，徒留空中那被带出来的无数鲜红的血液。 是温热的。 慕宁伸手摸了一下，心里不禁自嘲，原来她的血也是红的，也是有温度的。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那全力一击的黑气骤然消散，慕宁的身体也如同碎布一般坠了下去。 “师，兄……” 话在嘴边，慕宁止住了话，抱歉，自己要先走了。 她灵识对话许焕霜，嘱咐先走了。 后者闭上了眼，继续清洗幻境里的黑色残余气息，装作没有发现这件事。 幻境另一边的颜卿自然也是听到了，眼前这一男一女，就是支撑着黑气的根源，他自然知道慕宁不会死，潇姐自小修练术法天赋极高，这一手死遁术更是炉火纯青，若是修为不够或者探查不仔细也怕是觉得她死了。 颜卿半蹲了身子，伸出手。 两个人漂浮在四周，他将两个人收入自己的储物戒，然后笑了笑，像是自言自语，“潇潇姐，好像要倒霉了……” 失去了另一个人支撑的涤生铃幻境，并没有衰退，反而比之前的更大了些，整个幻境蔓延到四周，哪怕是许焕霜也感受到了涤生铃的力量好像真的被使用到极致。 在幻境里的所有人都立刻昏睡了过去。 陷入了彻底的幻境。 渚苏有些愣怔，慕潇潇依旧是在他的怀里，是刚刚还在笑着的，同他说话的，虽然穿的衣服有些简陋，但就如同他们初见，她被束缚在那里，也是满身的狼狈。 可那双清透的眼睛仍旧是美丽的，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 不对，修真者都有护体的宝具或者在衣服上施加保护的法阵，这样的攻击，怎么会能穿透…… 渚苏将怀里的人紧紧护住，血被术法止住了，他就像是失去了主张，他想去问问，为什么，她的宝具呢？她的防护法阵呢？她不是会…… 可是无论他怎么唤醒，她依然是闭上眼睛的躺在怀里。 “你不是说好要好好保护她吗？” “你失言了……” “我恨你。” 无数的画面就像是洪水般涌了进来，那些画面好像很熟悉，但提起此事，都会不由得心疼。 “对不起。” 整个幻境都是白色，一如主人的心境。 许焕霜再看到渚苏就是这样的，他白衣上沾满了血迹，那张俊逸冷清的脸上没了之前的淡漠与随遇而安。眼睛变成了彻底的金色。 他甚至有些癫狂，质问他，“前辈你出门时，没有给潇潇下护体法阵吗？” 许焕霜摇了摇头，他总不能说，凭魔君大人的本事谁都破不了她的防御除非她自己愿意…… 从未撒过谎的神宫宫主面不红，耳不赤地说，“我不知，受人所托。” 渚苏看着怀里脸色的姑娘，他的灵力明明已经源源不断地向对方输送过去了，可对方就像是无底洞一样填不满。 “那您是否知道有关于这些黑气的来源？” 渚苏说的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许焕霜莫名感觉到压力，随后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这个人明明不过是一个后辈而已。 “源头之人或许知道。” 第74章 夺宝 慕宁假死之后已经到了千里之外，人间界的气息对于其他修真者来说实在太过敏感，所以此次离开，她不仅遮掩了自己的相貌和气息，还找了一个十分偏僻的地方炼化这结晶体。 有了它，以后就算修灵力的术法也可以源源不断的转换为魔力。 修罗道的杀戮之道在于止戈，所谓的以杀制杀，等到她到了修炼的瓶颈，亦能通过此物，感悟道法。 这封印虽然不会阻止她修炼，只阻碍她灵力调动，但是面对瓶颈，必须要魔力参与，这样，封印也不可能不解开。 思及此，慕宁甚至觉得任重而道远起来，毕竟，哪怕到了现在她也不知道这该该死封印的解开方法。 还有那动不动就跳出来的回忆，越高的修为往往越不会被人篡改所谓的记忆，可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告诉她，某些记忆被人为删除了。 慕宁从自己的储物空间里取出那枚晶体，大抵是因为时间过的太久，原本亮蓝的光泽变得暗沉了不少。 “娘亲，爹爹看上去好像很不好。”玉灵从某处钻出来有些担忧地说。 玉灵曾见过不一样的父亲，总觉得那人比娘亲全盛时期更加可怕。 “小灵宝是一个识大体的人，现在那边的事情还没结束，不急。”慕宁知道他不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才敢放心死遁。 银色的光泽环绕在四周，慕宁咬破手指，让流出来的血滴飞到那漂浮着的晶石上。 许焕霜眼前的画面再度更换，原本还是站在渚苏面前，现在不知道来到了怎样的地方。 而此刻眼前的人，正是他一直寻找的“残次品”兄长。 银色的眸子对上那纯正的湛蓝，后者倒是面带笑容，那张脸还是十分普通。 “好久不见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许焕霜抿唇，“什么？” 虽然这是他名义上的哥哥，但是早就被父亲弄得灰飞烟灭，怎么还会无所事事地出现在这里？ 颜卿伸出手，就要触碰到许焕霜时，被他避开了，那警惕的眼神丝毫不像是对待自己的亲人所该做出的。 “你是谁？” 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让颜卿的神色有些沮丧。 “不对，或许是这样的样子让你有些陌生……”说着，他便解除了自己的易容术。 东极神宫的继承人都是海的孩子，在外貌上有凌驾于世间之美的说法。也有所谓的血统论，那就是头发或者眼睛的颜色越靠近海的颜色代表血统越纯正。 所以当易容术解开的那一刻，那透蓝的发色和眸子无一不在彰显他东极神宫的出身。 他几乎没怎么见过这位兄弟，印象不是很深刻。 可是就拿他认知来说，这样的外表和血统纯度怎么也不可能是残次品，相比较之下，自己…… 许焕霜垂眸，他的颜色还需要用术法维持，他原本的瞳色是银色，就连被他沾过血的法器也是银色。 他真的是父亲说的成功品么？ “这样熟悉了吗？”颜卿颇为耐心地说。 许焕霜摇了摇头，“你早该被父亲解决了。” 颜卿听了这话，忽然笑了起来，“父亲？老师尊么？那缕分魂就是这么跟你说的？你可知我造你的目的是什么？” 这话让许焕霜有些不着头脑，不是叫他成为自己的容器么？ “复活。” “我的确复活了，借用这具身体。我创造你，是为了存着另一个灵魂，也许你该在梦中见过那道身影。” 这话说完，颜卿动手控制住许焕霜。 即便是存着让自己当别人的身体态度也会这么温和吗？还是说这个酷似自己父亲的人要取走自己意识了？ “分魂。出来。” 颜卿的声音冷淡，却摄人心魂。 许焕霜顿时愣怔，随即闭上了眼睛。 渚苏抱着怀中的人生怕她有什么差错。 同时也能感受到身体灵力的外泄，那股在丹田里四处翻涌的灵力之海几乎让他发狂。 他想找到那所谓的源头之人，可是翻转了整个幻境也没有找到。 “潇潇。” 渚苏轻轻唤了一声，企图想要怀中的姑娘再次回应他一声师兄。 但是回应他的只是整个幻境里无助的民众之声，那被黑怨感染的怨念之声。 只要他解除幻境，这些人都会平安地回去，这是他身为修者的职责，可他只能固执地认为，倘若这个幻境存在，那个发散怨气的源头之人就会被找到。 师父说过，修者是不会死去的，因为修者的灵魂是可以修炼的。 所以，潇潇这样的，只要维持住身体的生机就是不会有事的，哪怕是这份被解封的磅礴的灵力会将他的丹田撑爆。 “哦，这么庞大的灵力幻境？” 颜卿出现在渚苏身后，赞叹道。 这样的幻境广度，以在人间界被压制的灵力怕是根本做不到的。 “谁？” 渚苏转身。 那眼底金色的光芒就像是带着摄人的光芒，在对上的那一刻，灵魂都发觉战栗。 颜卿皱眉，这人，气息很熟悉。 “我可以救她。” 此话一落，渚苏立刻到他眼前，那双蓝中带金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 “真的？” 渚苏十分不确定，毕竟他这般救她，把以往学过的那些救人的知识全部用于潇潇身上都是无动于衷，现在只能靠着传输灵力维持她的身体。 “当然不会是假的。” 颜卿挥动灵力，将渚苏怀中的慕宁托到自己眼前。 故人容貌不似以前，可那感觉却做不得假，此时此刻的慕宁属于灵魂离体的状况，若是修为再高一些，精神力再高一些这个后辈估计就不难猜出慕宁本尊早就离开了这里。 只可惜，身为故友，只能稍微帮帮忙了，忙完之后，还指望这位魔君大人能不要记恨在封印之际，他没有帮助他。 颜卿动手将慕宁的某些穴道打开，那道封印有一部分他的灵力，也有一部分清月的，埋葬在凤凰山里，可这会儿属于凤凰山的那部分封印已经解开了一半，只差清月复活了，那银色的身姿，他也许久不见，他们这群故友到底是因为天道的那场劫难四分五裂，不过，六百年前，这场同天道的赌局，终究还是他们赢了。 他十分怀念那样潇洒的日子。 一封印，一身死，一消失，一陨落，还有一位…… 当年还有为此付出代价的六位前辈。 陷入疯狂坠入魔道的慕宁。 “好了。” 解开封印之后，慕宁的脸色恢复了很多，身上那道十三金纹封印已经消失了三道，还剩十道。 当然剩下来的事就是这位尊下吸收完从他体内剥离出来的结晶体，之后，神魂归体。 “真的，没事了吗？”渚苏看着依旧沉睡的慕潇潇，心里是无比的复杂。 在这之前，他听到洛衡波说的那些话，还曾有过动摇。 现在，渚苏只觉得自己可笑，为什么要怀疑在凤凰山舍命救他的慕潇潇，他们之间早已不必说爱。 “谢谢。” 男人的脊背挺直，却在道谢之后微微行礼，就像往日谦逊的小辈。 颜卿哑然失笑，这可是尊上的男人，要是潇姐知道，大概会把他从东海这头打到那头吧，不过，现在慕宁没有恢复完全的实力，勉强占占便宜好了。 “幻境可以解开了。”颜卿提醒道：“再持续下去，那些民众怕是要支撑不住了。” 渚苏了然于心，既然这件事解决了，幻境就也没必要维持着，但是眼前这位。 “前辈是神宫之人？那之前那位？” 颜卿解释道，“那是我儿子。” 儿子？ 那么眼前这位岂不是？上仙界时代的人？ 可是上仙界的修者不是几乎都死光了吗？ “小辈，我不得不提醒你，你怀里的这位可不是什么后辈，若论辈分，她还在我之上。” 怀着坑慕宁一把的想法，颜卿十分不厚道地说。 渚苏…？？ 解开了幻境之后，没什么修为的普通人，那些被吸取了大部分生命力的献祭者从梦中醒来，想起之前发生的事，面色恐慌地回了家，而此事的罪魁祸首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再也寻不到踪迹。 渚苏将慕潇潇的身体藏进了自己的灵玉里，不管如何，这人始终欠他那一下，若是以潇潇那样的性子自然是不会放过那个人的，即使他已经使用了外物即使他失去了神智。 思及此，渚苏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从慕潇潇那已经恢复伤口的地方取下一点黑色的怨气。 追踪术法一旦成了，哪怕是他躲进了结界里，也能找到他究竟躲在哪个结界里。 红线围绕黑气转了一圈，立刻飞向远处。 另一边，还在吸收结晶力量的慕宁似乎感觉到束缚自己的力量小了一些。 内视灵力运转的更快了一些。 那几乎没什么动静的封印不知怎得，又暗下了几道纹路。 “这里什么动静？” 女子清越的声音由远及近。 “是灵力的波动，这样的动静莫非是有人要在这里突破瓶颈？” 男子的声音淡淡。 女子疑惑道：“突破？可是人间界的灵力不是很稀薄么？不足以让修者突破。” “除非，这人得到了什么秘宝……师妹，这次我们出来有收获了！” 男子的声音充满了兴奋。 第75章 期待 外面的声音清晰入耳，对方却毫无察觉她的修为和突破层级。 慕宁双手成结，立刻使了一个咒术，阻挡对方的查探。 现在处于突破的关键瓶颈，不能被打扰。 在察觉到那股莫名的灵力消失后，洞穴外面的两男一女陡然变了脸色，灵力是不会消失，无非是对方将这份气息隐藏了起来，但他们是不会放过如此庞大的能在人间界突破的灵力的宝贝的。 毕竟无论在修真界如何修为，在人间界只能是结丹，断然不会超过元婴。 “师兄，怎么办？” 绿衣姑娘看着领头的男子，想要破除结界，还得是找到阵眼，但此刻唯有他们的大师兄有这样的法子。 男子拿出法盘，吩咐其余两个人：“师妹你且去洞穴南边，带着这柄旗子，我和师弟进去会一会这位藏宝的道友。” 姑娘点了点头去往了指定地点。 慕宁找的地方确实比较偏僻，天然的洞穴，大概是因为这里常常下雨，导致河床上涨将这里冲击成天然的岩洞。 这里的整齐度，不免让人怀疑这就是别人故意留作的洞府，可是已然进来了，他们也没有退缩的意思。 但是绕了几圈，也没有找到什么不对劲，领头的男子看着手上秘法的指向，那里是绝路，除非是那人是故意营造这种幻境，但也不排除，对方沉入水池里修炼。 “师兄，我们是要？” 另一位玄衣男子手上示意。 领头的白衣男子静默了半晌，现在退出是不可能的，师父那么喜怒无常指不定会杀了他们，而且…… “此术法阵眼就在里面，但避免有埋伏，我们还是将它处理掉。” 潮水下涨，那所谓的小水塘里也没有多少水，等到了尽头，下面赫然是森然的洞窟，通向更深处，两个人面面相觑没有犹豫就跳了下去。 此时慕宁已经吸收完了晶石，漠然地看着那个洞口。 她施法将洞口封了起来。那里的洞不会通向深处，只会通向死路。 吸收完晶体后并么有什么明显的实力提升，非要说的话就是运转气息顺畅再也没有滞涩。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居然有人能感知到她虚体吸收晶石，若非出自同源，很难感知到，这东西可以无限放大她的魔气，压制灵气，不过那刚刚经过没有猜错的话，刚刚那几个弟子岂非是魔道中人？ 慕宁垂眸，自从她苏醒后，那边的动静就一直没怎么停，现在是已经到了人间界了？ “潇潇……” 耳语轻轻，本体和她的联系让她再次感觉到渚苏在耳边的轻喃。 粘人的小灵宝。 “看在小灵宝的份上，就不把你们祭道了。” 慕宁说完就要归魂放他们在这里自生自灭，施法的手忽然被人按住，冰冷的气息侵袭自身，一如许多年前，那会儿她只觉得那样的温度适合制冰，现在却是彻骨的寒凉。 “打狗还要看主人，你算什么东西？” 毫无情感的话，带着如同周边温度的凉薄。 慕宁对上那乌黑的瞳色，心里好像漏了一拍，她是半灵魂状态却能轻易破了保护，捉住自己么？ 这种被威胁的感觉，好久没有过了。 少女言笑晏晏，完全没有害怕的感觉，她甚至眼神示意他的手放的不对。 “我算什么东西？你算什么东西？” 眼底的那抹红，让男人忽然一愣。 “潇…潇？” 慕宁蹙眉，这又是谁，乱叫她名字？ “你是哪位？” 大抵是叫对了名字，平平无奇相貌的男人，随后道：“你为何灵力会衰竭至此？” “松手。” 慕宁手腕处一道灵力攻击，那人立刻手上吃痛地松开。 “你不该是这样的。” 男子似乎情绪有些变化，还未等慕宁反应过来，那易容术褪去，她十分不想见到的脸出现了，那张比小灵宝还要俏上几分的脸上布满了伤痕。 “你不该是这样的，是那边的人给你什么限制？” 洞穴里彻骨的寒气，分外灼人，男子紧紧地逼问她，语调不容置否，不仅如此，为了防止她逃跑，还在这样的地方下了限制，仿佛非要她嘴里得出来的答案。 慕宁咧开嘴，“你不如去打上所谓的仙道之人，问他们为什么？为什么封印，为什么当初的你不能助我一臂之力，废物。” 最后两个字说的犹为无情。 “你去杀了他们，把整个所谓的正道搅翻天，叫他们还我六百年的光阴？还是说你几百年毫无长进？” 男子癫狂的样子冷静了下来，他缄默再三，终归是落寞得站在那里。 慕宁冷笑，若是放在以前，她连解释都不会解释，他是什么东西，也配叫他解释？ “你的弟子，就在那里，他们完全不合格。” 说的自然是那群弟子狩猎不合格，这么简单的阵法都无法破解，还被误导，最后被她困进那样的小地方，若是旁人，不对，她，也是那个旁人，同道中人对她来说就是大补。 说完，慕宁立刻使用归魂回去，毕竟现在的她是半魂体，若是被伤害的过了，那么这伤害就不可逆转了。 不过，都过去那么久了，她手下的这位第一高手，好像也没什么进步啊…… “嘻嘻嘻……” “潇潇？” 等她再度睁眼，眼前的画面不是在郊外的结界，而是一个看上去稍微有些温馨的屋子，碧翠点的床幔，不如她的小木屋，也不如她在魔界的寝宫。 床边站着的人，除了小灵宝，还有旁人，比如那位十分厌弃她的黄玲玲。 虽然在云水宗大殿恐吓过这位大小姐，但她这分外乖巧不张牙舞爪的样子倒有点不像她。 洛衡波也候在一旁，她睁眼的那一刻，不知是否真心地过来关切，这位传闻中的天之骄女，并不像说的那般高高在上，反而是十分熟稔地攀亲近地说：“你就是那位潇潇姑娘吧，现在感觉怎么样，你未醒师兄就一直陪在你身边，连师父传唤都找借口推脱了。” 前半句关切，后半句意味不明，魔尊大人只是轻轻挑眉，意味深长。 “潇潇你还有哪里不舒服？伤口还痛不痛？” 渚苏的外表是偏冷清的，但偏偏那双眸子关心起人来就像是沾了水一样，温柔的不可思议。 慕宁余光撇到身后的两个人，一位坐立不安，一位神色奇怪，都算不上好表情。 随后这位被生生截断全身都没有娇气的魔头，十分委屈地说道：“师兄～差点以为就死掉了，还能再次见到你，我好开心。” 原本只是想恶心后面两位，却没想到这话说完她就被渚苏紧紧地抱住。 这倒是让慕宁愣住了，小灵宝是一个自持稳重的人，很少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在男女这方面，对于天生灵体，洛乔那样护短的人应该自小就会反复教他。 现如今却…… 算是彻底对她放下了防备么？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师兄。” 慕宁轻轻唤了一声。 “嗯？” “你弄疼我了。” 其实是慕宁不喜欢与人长时间这么紧紧地抱着，若是抱的再久一些，就得传出堂堂一代魔界魔头，被仙界一个小辈意外致死，也太丢人了。 渚苏面色尴尬地松开，可放开之后还是坚持地拉着她的手，像是生怕她消失。 “我以为自己不会有那样的情绪。” 声线清淡，却藏着固执。 “下次不要这样了，我不会死的。” 渚苏沉然，他不知道该如何说她，那张俊美的脸上布满了情绪，有自责也有愧疚。 更多的是心疼。 慕宁察觉到这敏感的情绪，伸手替他抚平了眉毛，她想，作为自己的小灵宝，不该如此为了感情优柔寡断，但是她现在亦需要这份情感纠葛。 “可是若是师兄死了，我是不是就变成人间说的寡妇了呢？” 姑娘企图俏皮来阻止这沉重的情绪。 渚苏却依旧认真道：“那你就去找其他修者，或者，继续修炼下去。代替我去看那些风景。” 慕宁没有说话，她不会死，当初那么多修者都没能杀死她，只能被迫选择封印。 会死的是小灵宝。 如果他未来知道她的身份会是何种表情呢？开心，憎恶，或者老死不相往来？ 慕宁眼神微闪，她必须得加速自己的修炼进程了。 “对了。”渚苏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说道：“在结界时，遇到一位前辈，他自称是东极神宫宫主的父亲，还说与你相熟。” 言下之意是能得知这件事是否为真实。 慕宁… 谢言钺吗？他又苏醒占据了许焕霜的身体？ “嗯，不过那也是我的前辈了……”慕宁深知谢言钺为人，他此人最爱坑人，当年的那些人没少被他恶心和坑过，话音落下，便继续道：“那位前辈性格有些奇怪，师兄是不是听他说了什么？” 若是一般的话，渚苏不会单独提出来。 “他说你，是他的前辈。” 渚苏已经尽量说的委婉了，慕宁听到了还是想叫他嗝屁，沉睡了那么久，刚醒就玩这样的。 “那师兄你相信吗？” 慕宁目光盈盈。 第76章 俘虏 魔界—— 金瑶的媚殿里此刻聚集着四五个男人，这些男人都容颜俊俏，修为高深，但她却无法下手。 只因上次受伤后实力下降，元神还未恢复过来。 此前战役没想到的是使用涤生铃的仿制品的那个男修，都如此厉害，更别提那所谓的本尊。 六百年埋头苦练的金瑶心里忽然浮现出一种嫉妒，但眼前这群男人们对她的烦躁的心情，美色和姿态视而不见，甚至有一位还在咄咄逼问：“金瑶你快说，尊上的实力退步到什么地步了？” 那刚刚从人界回来的修为第一的男人神色癫狂。 “你问我作甚？那谁比我更早遇到，偏来这问我，欺软怕硬？” 金瑶十分不爽地讥讽道。 再怎么说她也是六位之一，就算她实力有损，大不了自爆元丹同归于尽。 那暗戳戳被点名的许微生面色难看，可怜他自己，若不是打不过也不至于被架到这里来。 他的确更早的遇到尊上，可那会儿也不敢赌尊上是否恢复了实力。 “不知道，尊上什么人什么身份，她几百年给我造成的阴影，你觉得我还能和她对打吗？” 许微生颇为自嘲地说，故意隐瞒了他们几个想要合力弄死慕宁的事，转而又问道：“你遇到尊上了？” “遇到了。” 汀碲的脸着实算不上好看，只因那原本俊俏的脸上因为修炼的道法走偏布满了伤痕，可那双沉冷如水的眸子却是死死地将眼前的几人映照在其中。 “尊上说，我们和我都是废物，当然被一群仙界的走狗打的如丧家之犬。” 一句话将他们现在引以为傲的地位狠狠拉了下来，当年他们被打成什么样子甚至不用阐述。毕竟那段战役实在是印象深刻。 “那又如何，我们也不过是量力而行，且不说白城法器被打的全碎，连云连衣那样的也被克制的不行，我们若是再不跑整个魔界的根基就被一锅端了，难道你想？”许微生讽刺道：“我们现如今不过是保存生息力量。” 汀碲沉默了一会儿，继续：“我想过了，仙界现在也算四分五裂，除了洛乔一人可战之外，其他人不足为惧。” 许微生陷入沉默，金瑶更是一言不发。 结果已然很明显，这位久不归魔界的第一猛将想要攻打仙界。 就在汀碲准备继续游说时，许*微生忽然道：“汀碲你，是想用我们，给你铺修罗道的路？” 金瑶也像是明白了什么。 汀碲和尊上一样修的是修罗道，此道需以血为献祭，获得感悟突破瓶颈，现如今困在大乘巅峰期几百年，怕是尊上同他说了什么，刺激了这个疯子。要不然以他这般修炼入魔的境地来说没必要非要打上仙界。更何况洛乔那个老东西也本身不是好对付的。 被猜出了目的汀碲也没有隐瞒，而是继续道：“难道你们不想找回面子和耻辱吗？我修为已多年没有精进，你们也是，抱着‘六大修者’的名声，几百年没有精益。” 许微生讪笑。 一旁的金瑶继续把玩自己手里的金器，不咸不淡：“你说的不错，可我的实力还没有恢复，尊上又在仙界，云连衣的术法对上尊上根本毫无作用更别提其他那些只对尊上唯命是从的……” 汀碲的脸上满是疤痕，但眼神却死死地盯着金瑶，沉声：“我知道你可以让他们去攻打仙界。” 金瑶手中的金器碎了，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眼前这个修为在她之上的男人，冷然：“我的确可以，但是代价呢，想要利用我们，攻打仙界，代价可不止区区这么点。” 他们都是魔修，主打的就是随心所欲，虽然她自己也不喜欢龟缩在着这样的小破地方，但依照仙界那样的战力，就算她们六个全上也一定能完全讨到好处。 云水宗。 长老殿。 卫独生已经闭关了整整一月了，他不信任现在的洛乔，也不信任现在的云水宗长老殿那些人。 他虽然不记得之前的事，但是被宗主捡回来的那些事却还清晰地记着，洛乔说此物是他的家族传承，也是他拼尽全力保留下来的东西，可却只是一个仿制品，而且仿的还是东极神宫的镇宫之宝，若说他和东极神宫灵界有关系也不尽然，灵界早已隔绝于修真界之外，无人窥得其本来面目，可这样的东西又怎会流落到一个家族里，用东极神宫的镇宫之宝当作传承？ 这简直对他的羞辱。 洛乔并非修真界传闻那般风光霁月，那些私下里叫他做的事他再清楚不过了。然而这些都成了他必须在云水宗的条件。 “师父……求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屋舍外，女子声声泣涕。 一旁还有师兄劝解：“师妹你还是尽早离开吧，长老已经吩咐让你离开这里了。” “师父不会抛弃我的，是您将我捡回来的。”女子挣扎道，“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求求你了，师父，我以后一定会收敛自己，求你了师父……” 听着外面的呼喊声，卫独生几乎是越加烦躁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朝夕相处的徒弟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然而他也并非是无心之人，奈何这样的情感本就不该留着。 气息不稳时扶着塌边又重重地吐了一口血。 “怎么了，我的心肝，怎么吐血了。” 女子妖娆柔媚的声音传来，卫独生几乎是下意识地防备了起来。 这声音太过耳熟，耳熟到令他生厌。 “妖女！给我出来！” 清明的气息一释放，金瑶便显出了身形，那身黑色的纱衣几乎只能遮掩住重要部分，其他若隐若现，曼妙的身体曲线和那张漂亮的脸蛋，若非是魔修，怕也是有不少小辈追从。 “哎呦呦，干嘛生气？气坏了身子多不好，我会心疼的。”此话刚落，金瑶便十分自觉地找了地方坐了下来，玩弄着那桌子上的杯子，“灵液酿，好珍贵，放在魔宫那是想都不敢想的珍贵宝贝，我指不定还要收藏呢。” 卫独生死死地盯着她，“你怎么会进来，莫非宗内有叛徒？” 金瑶用袖摆遮住那艳红漂亮的唇，发出轻笑，像个委婉的姑娘般：“哥哥，你在想什么呢？我是魔女啊，魔女怎么会用常人的功法呢，不过，你真的不管一下外面么？小娘子哭的那么伤心，哥哥你要是不去管她，就让妾身去怜惜？” 提到徒弟，卫独生立刻否定：“你敢！这里是云水宗。” 年轻公子咬牙切齿，模样是俊俏极了。 金瑶那是越看越唏嘘。 “哥哥，杀我呀，嘤嘤嘤，人家只是个可怜的孤女，若不是君上怜惜，我就死了。” 这般示弱，卫独生忍不住使剑挥去。 但是那剑刃直接穿过了金瑶的身体。 只是个虚影，连分身都不是。 “哥哥真是狠心，如果我真的在这里，这样剑刃这般穿过我的胸膛，会不会死呢？”金瑶话音刚落，那虚影忽然化实，剑身已然没入了她的身体，鲜血顺着伤口涌出。 卫独生瞳孔皱缩，“你疯了！” 金瑶摇了摇头，血的溢出让她的唇色也变得惨白，“哥哥，你要抓我走吗？” “你知道吗？哥哥，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像小时候村子里一直保护我的哥哥，可惜，那个哥哥被坏人抓走就再也没回来过，这次我想好好保护他。” 原本娇艳无比的脸上布满了憔悴，卫独生的剑是炼过的，对于修真之人有极大的克制作用，无论是修仙还是修魔。 “你！” 大抵从未见过这种将自己送来的魔修，卫独生顿时有点发怵。 也不明白这位传闻中的大乘修者到底要做什么。 “哥哥，我这次是偷偷来找你的，尊上已经派发了了任务，说是要偷袭修真界一处原本魔族的地方。” 此话说完，金瑶便垂下来头，“抓我吧。” 那位不可一世的大乘修者就这样的躺倒在他的眼前，没有什么生气的，周身的灵力波动也不像是分身所散发出来的。 按理说他应该立刻上报回禀，然后将这位妖女带给洛乔处置。 不，他应当一定这么做。这些都是妖女迷惑他的手段，送的消息也不知真假，还是得交给宗门处置。 至于怎么带过去。 卫独生听着门外依旧不止的哭声，决定将她抱起来，黑色的纱衣若隐若现，就连他触摸到的手感也是极其…… 素衣公子最终捏了个法诀，藏住她那些暴露的视线。 门开的那一刻，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扯坏了，而身边拦着她的师兄弟也面色难看的看着，就在目光触及到卫独生怀里姑娘时，瞬间明白了什么。 “还在这里做什么？带走。” 姑娘的眼神几乎算得上死寂来形容，她不顾被拉扯，双唇轻颤地问：“师父……师父，她是？” “这事与你无关，你要还当我是你师父。就收拾东西赶紧去灵凤师父那儿。” 此话说完，卫独生毫不犹豫地抱着金瑶离开了此处。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的是，那躺在怀里的本该虚弱的姑娘此时却为扬了扬唇角。 第77章 神之现世 金瑶这番自投，如何评判暂且不说。 慕宁这边，她其实早已恢复，但为了维持表象又不得不多做休养，每日在凡间的客栈，看着渚苏给她的那些衣裙上布置法阵确保刀枪不入，时不时地还要拿法术验上几分，让她觉得好笑又无奈。 以前在魔宫，贴身衣裙这样的东西是不会让别人碰的，不仅如此，那上面附着的法阵，平常来说应该能烧死一位元婴及以下的修者，元婴以上的基本则是被困在半步之内。不会有再多的更进一步可能。 现如今看着渚苏专心为她布置的法阵的模样，倒有种“贤妻良母”的错觉。 “师兄看上去不像是能做这种活的人，是学过吗？” 慕宁托着下巴，神态懒洋洋的。 渚苏将手里那套外裙放了下来，抬眸对上她的视线，“没有，小时候和长老师父去执行任务时，这些都是要自己做的，辟谷前，我还得自己学着做饭。” “哦？”慕宁挑了挑眉，小灵宝很少说自己以前的事。 “怎么说你也算当世剑修第一宗门宗主的关门弟子，小时候那些院仆都不顾着么？” 慕宁甚是不解，她印象中的那些大家宗族子弟，继承父母本有的天赋，只要稍加努力就可以获得那些所谓的称赞，哪怕那些称赞需要她们这样的人一辈子的努力。 渚苏眸色渐沉，随即缓缓道：“有记忆的时候，我就成了师父的弟子，除了天生灵体，好像没有人重视我多努力修炼，在遇到你之前，我想的是，如果未来能到师父那样的境地，然后失去了道心该如何？” 慕宁不语，渚苏这样的外表和性格若是没有真正的走进他的心里，是断然听不到这样的话的。 可她自小就没有什么天赋，也修炼到了此等境地，道心也早在那年的尸山血海被无数的失望绝望填就，没有人会注意魔修的弃子。只有挣扎出去，让所有人知道，她活着并非是单纯地为了活着，所谓“天赋”只能定义一部分人，而她这样的，就要对抗那所谓的“天道”。 “师兄你要知道，天赋就已经比很多人要幸运的多。” 慕宁声线平淡如水，“师父收我之前，我没有天赋，灵根品级也是最差的。” 这话说出去。 渚苏瞳孔皱缩，似乎是没有想到，这样的修为和见识，一切事情都运筹帷幄的潇潇会有这样的过去。 “师兄，但我不信命。” 慕宁目光炯炯，就像是回到了很久之前，“那位前辈有点说的不错，我的确活了很久，很小的时候，那会儿还没有什么努力大于天赋的说法，天赋为尊的世界，这样的我就是弃子。” 渚苏忽然想起了那在山海幻境里，那年轻的潇潇，眼底满是不服输和倔强，好像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让她受挫，即使是在那样恶劣的环境。 “山海幻境那次，我去到你的过去。” 渚苏坦白道：“若潇潇你曾经那样努力，我或许不应该有此情绪。” 慕宁讶异，她的过去？成为魔头的过去吗？ 涤生铃这蠢货究竟给她怎么安排的？ 但是很快的她忽然想起，自己被检查出来是个废物后被赶出来的第三年，她好像在尸山血海遇到了一个神智有问题的男人，样貌和小灵宝相似。 涤生铃还有连通古今的能力？ 怕是她记错了吧。 “师兄，修真者都是肉体凡胎，天赋者有苦衷，没有天赋的人亦有苦衷，你修道所向的目标究竟为何？” 渚苏沉默了，生人勿近的气质更加显眼。 虽然外表不尽相似，但是这样的姿态，总让慕宁有种熟悉的感觉。 “除魔。” 过了半晌，渚苏很笃定地说。 慕宁：…… “那你找到想要除去的魔了吗？” 企图让自己宽宏大量的魔尊大人压下想将他炼化的想法问道。 渚苏摇了摇头：“不知，在我身上有很多的疑问没有解决。” 比如他为什么识海丹田里住着一位他觉得熟悉又陌生的人，为什么他年幼的时候没有八岁之前的记忆。 和潇潇的修炼，让他想起了，一些不知是否与他有关的事，一位和潇潇相似的红瞳姑娘。 “宗主说的不错，师兄，你需要寻找你的道心。” 慕宁单手指在渚苏的眉间，劝说道：“不要抗拒我的力量，感受它，你看到了什么，或者是，有怎样的心情。” 红色的灵力顺着眉间飘入，渚苏毫不犹豫地打开对她的识海。 那是一片蓝色的汪洋，看不到尽头，汪洋上泛着金色的光泽，光泽之上漂浮着几朵看上去十分敷衍的云朵，白色的衣角垂在云端之下。 慕宁感受到这里完全充沛的灵力，灵力四溢的程度远比玉灵的空间还要严重。 哪怕是她活到现在，哪怕是见过整个盛仙界时代，也少见这样的如此充沛的灵力之海，还如此躁动。 以小灵宝现有的身体强硬承受，只会让他的身体崩溃。 可上次感知他的识海时明明还没有这么灵力暴动。 慕宁注意到那片衣角，朝上看去，入眼则是云层太厚，连她的精神力也无法穿透。 小灵宝的识海里有人吗？ 魂体？ 在帮他压制暴动的灵力？ “好熟悉的灵力波动，这感觉，是潇潇吗？” 云层之上传来男子的声音，和小灵宝有几分相似，也不尽然相同。 “你是谁？” 慕宁皱眉。 “我是……” 宛如空灵的声线似是在犹豫，而后，便道：“我是谁呢？潇潇不记得了吗？” 废话。 慕宁断定此人应当是对小灵宝无害。 “我为何要记得你？你既不是小灵宝，为何在这识海空间里？” “呵呵。”云层之上的人在笑，却不是嘲讽地笑，慕宁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人或者说魂体，修为应当是不属于在整个修真界的范畴，他是真正的神。 那种整个修真界无论是修仙还是修魔都在追求的极致。 突破了天道所桎梏的瓶颈，成为三界之外，不受任何拘束的神。 第78章 道心 渚苏好像看不见了，眼前是一片漆黑。就像处于极静极幽暗地的深海里。 任凭他怎么挣扎，只能漫无目的地向前走。 这里是他的识海深处？还是哪里？ 渚苏企图向上去，然而周围连运作灵力的介质都没有，体内空无一物。 不仅如此，就连链接自己生命的本命剑召唤不出来，那被玉灵和涤生铃一起绑定的灵魂链接也无法联通潇潇。 这是属于他自己的战场。 渚苏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但奈何那地并不是平的，而是布满了荆棘，每踩一次，就像是能扎穿脚般的疼痛，脑子里也闪现出不同的时期自己的画面。 第一开始，或许是自己有记忆时，他被那些院仆换了一身弟子服，站在大殿里，那些不认识的人都带着希冀的目光看着他，而他的师父则是温言安慰他道：“别担心，小子安，用心感受你体内流动的灵力。” 他不懂灵力是什么，只是对眼前之人有种熟悉之感，顺着他所谓的说法，可感悟了一会儿，他连流动的感觉都没有，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那温润儒雅的男人，表情从期待逐渐变得失望。 漂浮在他面前的石头亮都没有亮起来，一如其他人的表情，他们脸上有愕然，也有不可置信，但是更多的是一样的失望。 “怎会如此？他不是自小就……” 而立在下面的白胡子老者转身作揖道：“宗主，灵石测试是不会有错的，您看中的这位少年实在是没有修炼的资质，若是他做了您的关门弟子实在是……” 话没有说到尽头大概是给他留了个面子，也给宗主留了面子。 不至于让那位过于难看。 在他视线的正前方，那位初对他和蔼的男子从那高高的座位上走了下来，宽大的袖子几乎能遮住自己全部的身形，渚苏还记得最开始看到自己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那灵石下面则是可以反射的镜子。 他就在那时候看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镜子里的人只有小小的一只，独独那双眼睛是漂亮的淡金色，但折射出来的人似乎还会和他做不同的动作。 “各位，就算没有天赋，子安还是我的弟子，并且我再次立誓此生只收子安一位弟子。” 此话说完，落在大殿里是满堂的不可置信和叹息，那几位站在高处的老者还想继续建议，渚苏就抬头看到那护着自己的“师父”冷冷道：“这是我自己才能做出的决定，若是再有人议论，一律严惩不待！” 大抵是宗主一向以温和示人，现如今散发出的威严让剩下那些想要再劝解两句的统统闭上了嘴。 渚苏很难形容这种感觉，虽然他刚醒没多久，可是这样维护，也是他第一次。 那种动容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他就看到脚下那折射的镜子里的人似乎笑了，面容忽然变了一副模样，好像是他长大后的样子。 然后，整个脚下的台子包括那漂浮再空中的灵力忽然剧烈地颤动起来。 灵石所发出的亮光璀璨无比，覆盖整个大殿，让许多修士都不得不用袖子遮住这耀眼的光芒。 光芒褪尽之后，那漂浮在空中的灵石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力量直接爆体，粉碎在空中。 渚苏感受到一股温和的力量托着他，然后将他小小的身子固定在空中，众位长老就像是用尽全力压制他全身四溢出来的灵力。 “这是？” 在长老之后的人不了解的看着着一切。 就听到一声呵斥：“你懂什么！那是天生灵体！” 天生灵体几百年绝无仅有，一旦现世那就是必然能修炼成真神境界，突破三界的桎梏，突破天道所设下的瓶颈，在着虚无的快要消失的灵气之下飞升。 那些画面在渚苏识海里掠过，之后就是他正式被师父收作弟子，天生灵体这样的体质一出来就得四方哄抢，他拜师礼当日，整个云水宗被挤的水泄不通，据师父说，连那些深山，久不出门的前辈也都陆续来了。 能和云水宗搭得上关系的，都希望将女儿送来。 他坐在那高处，静静看着下面那些人，听着他们说，应当除魔务尽，他们仙界有了希望，再也不用被那些魔族压制了。 他拥有这样的体质，就应该完成这样的任务，他们养育自己多年教导自己多年，如果这些能让他们开心的话。 什么时候，是真的觉得那些魔修罪大恶极的呢？ 渚苏好像已经感觉不到脚上的痛，哪怕那些尖刺可以反复将他的伤口刺穿。 然后再被体内感受不到的灵力修复。 他记得，是第一次下山的时候，师父因为其他要紧的事没有解决就让黄长老负责带着自己下山历练。 一路上长老不停的希望玲玲和他亲近，那也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 渚苏无法拒绝，只能稍加亲近，但是等到他到了人间界，那被魔修轰炸地体无完肤的村庄就这么赤裸裸地呈现在眼前，狰狞地女孩孤零零地坐在地上，火苗将她吞噬，可那杀疯了的魔修完全不在乎他们。 “地脉之上的人类果然比其他人类更美味，不枉我等待了那么久，吸收了他们我就能再进一层，哈哈哈！” 男人的脸上是青色印记，他抓着小女孩的颅顶。 渚苏的眸子里映出的是那小女孩流泪的的模样，圆圆带点婴儿肥的脸蛋在瞬息之间变成了骷髅。 之前听师父描述时还觉得只是修炼方法不同罢了，现如今他只觉得没有任何生命应该或者应该被夺走的。 那一次对抗，因为修为太低周旋得非常吃力，最后还是依靠着救援，将村子其余剩下来的人救出去。 渚苏第一次觉得无力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人需要救，可是就凭他们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呢？” 黑漆漆的四周仿佛有了一点亮光，他看到一位姑娘，她有着极其张扬的红黑相间的头发，红黑相间的裙子，皮肤胜雪，明眸皓齿，只是那乌黑的眸子下有着极浅淡的红，容貌媚绝八方，一颦一笑皆可倾城。 时而欢笑，时而沮丧，不变的是，她那目光一直都是跟随着自己。 她看到他的努力，看到那冷清外表下的脆弱与迷茫。 渚苏觉得她是月亮。 时有阴晴圆缺但永远明亮。 那他的道心呢？一味地追随潇潇吗？ 还是随着长老和师父地期盼除魔？ 不，那都不是，他有着自己可以选择的未来。 就像潇潇说的那样，他是独一无二的。 等渚苏睁开了眼睛，看到的就是坐在那边一言不发的慕潇潇。 那侧脸和最后见到的那位姑娘八分相似，或许就是曾经的潇潇吧。 渚苏眼底漾出了些许笑意，原来他比想象中的更爱她，用那些师妹们说的话就是，或许早在他上辈子就和慕潇潇相爱过，所以才会如此。 “怎么了？是耗费了太多灵力了？身体不舒服？” 渚苏一直都知道，靠近慕潇潇的时候，自己的灵力会源源不断地被她吸收过去。 所以他这次毫无顾忌地将手放到她的肩上。 慕宁转头，仔细地看着眼前企图一脸“乖巧”的渚苏，着实想不通，天生灵体可以突破天道的瓶颈，但是没道理在识海里直接产生了神识。 而且那神识还认识她。 而她，却怎么也勘破不了那层迷雾。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隐瞒我？” 渚苏哑然，的确还有些事情，不过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是的，我的识海里住了一位，但我并不认识他，好像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在那里。” 慕宁挑眉：“宗主不知道吗？” “不知道。” 渚苏回答道，这也算他的一个私心。 慕宁对这送上门的灵力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整个人倚在渚苏的怀里，淡淡道：“但是我要离开了。” 渚苏… “你要去哪里？” “那位前辈的事我还没有交代，师兄，子安，我想你应该可以应付接下来的事。” 至于我自己，慕宁轻笑，有些事情总要去问个清楚才对，比如，所谓的残次品却成为了本尊，还用了她的东西，还有在路上遇到了那位，以他的疯劲会做出什么暂且不论，但实力恢复至今，她也要回一趟魔族了。 “这是我的历练。”渚苏低下头，在她的额间轻轻吻了下。“我的确不该强求你留着陪我。” 慕宁讶异于小灵宝这般的性子也会主动亲她，是在她布下的术法里感悟出什么么？ “师兄，我会在宗门等你回来的。” 这般许诺，渚苏点了点头。 他找到了师父说的那种归宿感，这是他认定的道侣，是心智比任何人都要坚定的潇潇。 说话间，渚苏的通讯法器忽然亮了亮。 慕宁顿时隐匿了气息，站在不远处，示意他打开，还露出淡淡的笑意。 渚苏明白她的一些小恶作剧，打开了通讯法器。 是师父。 通讯法器里传出的声音似乎有些疲惫。 “子安，你现在在哪？” 第79章 误入歧途 “忘忧城的客栈，师父。” 渚苏回答道。 “在人间界就好，洛姑娘和玲玲那丫头在你身边吗？” 洛乔说完就施了术法，将通讯法器转加为虚影对话。 “师兄，要被发现了哦～” 慕宁倚在窗沿，压低声音轻轻笑道。 然而还不等她恶作剧完，渚苏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瞬移到面前，抓住了她的手腕，对着那张喋喋不休地樱唇就吻了上去。 等那边的虚影终于联通之后，渚苏又完好无损，风轻云淡地回了那边，面不红耳不赤地继续道：“在的，师父。” 只是他说完这句话，目光又落到慕宁身上，伸出舌头舔了舔那有些红润的唇。 像在勾引。 慕宁…？？ 活了那么多年的魔尊大人第一次被人这么调戏了。 还是被自己当作炉鼎的小灵宝。 那不知比自己小多少岁的仙修。 “收到消息，说是魔族会派人去人间界抢一处地脉，具体位置已经在探查了，你和洛姑娘先去寻访，若有什么消息也记得及时传来。”洛乔说到此处，顿了顿又道：“让玲玲回来吧。” 让黄玲玲回去无非是少了一处麻烦，渚苏眼神微闪，道：“徒儿明白。” 洛乔到底是活了太久，这些后辈于他的孩子无异。 瞧见渚苏这般模样，便嘱咐了两句：“我知道子安你心有所属，但玲玲这孩子自小就喜欢你，有些事情不必做的太绝。” 后者脸色未有变化，好像在谈论这件不关于自己的事，简单的应付道：“师父的意思徒儿明白。” 说完，渚苏看着那倚在窗边看风景的慕宁。 心下了然，他只要知道，所有的阻碍都是浮云，而通过这层浮云则需要更高的心态和觉悟。 “我明日就将师妹送回，之后便会探查师父所说的事。” 洛乔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虚影就在空中消失。 慕宁不知何时坐在了窗边，那裙子下面并未穿什么衣服，蚕丝衣摆下白嫩的双腿交缠屈膝。 她看着渚苏忙完了证实便淡笑道：“师兄看清了道心也变的会耍流氓了么？” 渚苏垂下眸子，尽量避开那他不能看的地方，声线低了几分：“还是将衣服穿好。” 对于慕宁的提问避而不答。 就在慕宁还想“反抗”时，身体就忽然被人抱起。 这种没由来的近身让她心生惊觉，怎么会在他身边这么放松？ 若是别人这么不知轻重早就该让他死一百回了。 “好了，穿衣服。” 渚苏像是在哄人。 修士穿衣服是不用一件一件套的，说完这话，渚苏便捏了个诀，那件随便买来的浅蓝的衣裳就被换了，黑红的纱丝裙遮住曼妙的身体，却格外相衬她。 慕宁被放了下来。 伸手挥出了水镜，除了以前常穿的衣裙风格，手腕处点缀的几朵白色小花倒是有些新奇。 “师兄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样的？” 慕宁眨了眨眼，她对自己的容貌有绝对的自信，所以…… 渚苏却像真正的老神入定般，正经道：“见过。” 天生灵体若是真正的双修能带给她的灵力是他们这么亲密接触三个时辰也比不上的灵力。 奈何渚苏却完全没有想法，慕宁略有惆怅，不过她现在对这件事还不急。 “师兄！让我来替你吧。” 黄玲玲的声音从外面传入。 渚苏解了门上的法阵，黄玲玲这才得以推门而入。 慕宁换了一身衣裳这让黄玲玲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师兄给这妖女换了衣服么？ 那岂不是？ 黄玲玲满脑子都是女修私下里在屋子讲的那些悄悄话，若是成了道侣，就像人间成了夫妻一样，不再忌讳那些男女大防，甚至可以做那些亲密的事情，更多的画面，简直无法想象。 她怎么能放师兄和这妖女在客栈里那么久？！ “师兄！你不能和她在一起！” 不知想了什么，满脸通红的黄玲玲抬起头惊呼道。 渚苏… 慕宁… 这丫头莫不是脑子坏掉了？ 大抵是两个人的奇怪的目光让她有些尴尬，又紧接着道：“洛师姐怎么办？！” 慕宁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渚苏。 后者十分自觉地解释道：“不要妄言，我与洛姑娘只是旧友，哪里传来的谣言？” 黄玲玲支支吾吾，面色通红，就在她还要说什么时，那阵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小姑娘，你知道我那么多秘密，我怎么会放过你呢？” 完全突破防护屏障，直接精神对话，黄玲玲更是吓得脸色惨白，自从上次因为这样，回去之后又求着父亲和宗主加强了有关精神屏障的术法，但这次也是毫无阻碍的通过。 黄玲玲瞳孔皱缩，直直地看着慕宁，后者却不紧不慢地同渚苏说话，完全不似恐吓她的模样：“师兄，说不定是真的呢？毕竟师兄那么好看，还是天生灵体。” 没有拈酸恰醋的意思用着拈酸恰醋的语调。 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可怕，多可恶？！ 黄玲玲还在想着要怎么和师兄证明此女子魔修的身份，说不定还是那个女魔头，脑子里蓦然又响起那熟悉的声音。 “别那么害怕，你之前猜对了，我就是慕宁，那个魔、头。” 最后两个字咬重了，完全读出了她的思想，没有一丁点困难。 “你！” 明黄少女脸上已经白地毫无血色，甚至连下嘴唇都被咬出血来。 然而渚苏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黄玲玲的异常，继续道：“宗主刚刚传信来，明日我便送你回去。” 黄玲玲几近崩溃，现在一切才串联起来，为什么她会出现在那个洞穴里，为什么她的术法会那么厉害，还能直接突破精神屏障和她对话，她这样的，宗主，对只有宗主才能与之对抗！ 但师兄要送她走？！那个魔头，师兄会被她弄死的！ 那混乱思绪的模样给了慕宁可趁之机。 在黄玲玲打算将这件事直接禀报给宗主时，慕宁眼神一转。 激动害怕不已的黄玲玲忽然晕了过去。 “师妹？” 渚苏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忽然晕了。 “师姐估计是不愿回去吧。前几日在结界里一定弄坏了身子。” 慕宁故作好言好语地说。 “也罢，安静些，总比闹腾要好。”渚苏说完忽地想起来道：“过几日宗灵兄妹就会回来了，潇潇你，不去看看他们么？” 那对更闹腾的兄妹i？ 慕宁摇了摇头：“不了，交代要紧。” 她的封印已*然解开了十分之一，以后必然是不会在修真仙界久留的，对于这些接触的自然越少越好。 “嗯。” 渚苏轻轻应了一声，随后将黄玲玲用灵力拖了起来放到一旁的塌上。 慕宁却看出了他情绪下的失落。 “那你什么时候离开？我给你的法阵还没……” 渚苏还想再说两句，慕宁就伸手压住了他的唇。 “师兄，我会再回来的，我是你的道侣，不会变的。” 慕宁不知是如何离开的，只记得小灵宝看着她看了很久，明明自己也有着探查任务，走的时候小玉灵哭的撕心裂肺。 直到离开的那一刻，哭唧唧的模样瞬间收住。 “娘亲，爹爹好像真的很爱您。” 慕宁轻叹，她又怎么不知道呢。 更何况还有那洛衡波，这人的心思显然要比黄玲玲这位头脑简单的大小姐要重的多。 “羁绊越深，往往越难将离，玉灵，以后我和你的爹爹必然聚少离多。” 没有那伪装的娇怯，慕宁的声线几乎算得上冷淡。 “爹爹真可怜。”玉灵惋惜道。 慕宁双手回扣，镜影展现出画面。 画面中女子正在专心致志修炼，但不稍一会儿，女子身子一颤，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 玉灵看到此间画面不由得感叹。 “娘亲，这姑娘修炼莫不是要走火入魔了？” 洛衡波早已没有之前神色自若的姿态，精致漂亮的脸蛋上布满红晕。 她努力挣扎着支持柔软的身体又回到了塌边，倚靠着，大口喘着气，眼底那是藏不住的欲望。 “此女修炼的是多情道，但不知为何走错了法门，成了如金瑶尊者那般的欲望主宰的色欲之道，前者求的是多情后者主宰情欲，二者相争，她的命数大抵也没有多少了。” 玉灵细细分析着，在一旁听着的慕宁浅笑。 这般道没有男人可是会死的，若是在修炼初期有所察觉还能挽回，但此刻，已然是无法回头。 “所修之道无论正邪，都追求一种极致，我见过那种极致。”慕宁想到那团虚影，随后她传了一道法诀给镜子里的姑娘。不正不邪算什么，不如让她去修炼那极致的魔道。 金瑶虽实力不错，但本质终究差了点。 魔族如今人丁凋零…… 一道红光打进了洛衡波的身体，她感觉到身体里的痛苦减轻了许多。 洛衡波再次运转周天，滞涩的气息变得沉稳。 除了多出来的莫须有的欲望，其余再无痛楚，刚刚那道红光？ 洛衡波皱了皱眉头，那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可还没等她想清楚，**忽然灼热无比，连身体都变得空虚。 更加可怕的是，一向对男女之事毫无想法的她，此刻迫切的需要更多的东西填满…… 第80章 关于封印 许焕霜再度苏醒时，已然回到了东极神宫，而一旁还站着两位他熟悉的人。 那名为颜卿的修者，依旧用着他最纯粹的海蓝的头发，背影远远望去和父亲很是相似，而那对面站着的长老则是神色尊敬地同他说话，明明他记得那长老从不过问世事，甚至连他的继任大典也没有来。 许焕霜从榻上坐起来，塌下的水镜映出那双眸子是纯粹的银色。 银色的，和海族的继承人天差地别。 “尊主，是如何的机缘让您比预料的提前归来？” 老者脸上满是思考。 谢言钺转身，和许焕霜那迷茫的眸子对上，意味深长地说：“大概要感谢我的‘儿子’和潇潇了。” 当初故意在那取宝之地，以潇潇的宝贝作为封印自己的记忆和法力的器具，再分出一部分元神留守看作神宫，没想到看久了却生出了异心，想要借自己‘儿子’和潇潇的手弄死在外的身体和另一部分元神。 只可惜，自己分出去的东西，他又怎么不知道呢？ 潇潇是必然会苏醒的，封印加身，她必然会想方设法地解开封印，等她明白此物的作用。 便会取走他用作封印的力量的法宝。 没想到的是，潇潇当真是和以前不同了，不仅没有直接杀他取宝，反而留了一命。 还解救了一大批被那修仙入了魔的女人骗来的凡人。 “我……” 许焕霜不知该说什么，若眼前是真正的父亲，那之前他的唯命是从，是否真的错了？ 谢言钺走了过来，在他的塌边坐下，那慈爱的样子莫若真的是慈父，“醒了，有什么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吗？” 许焕霜一言不发，此刻的自己不知该说什么。毕竟那会儿他想亲手杀掉自己的父亲。 若非是他太没有主见，对那位分身从未怀疑。 谢言钺看他这副模样不由地轻笑：“当初的决定就是对的，你这样的性子果然同他很像，与其说我是创造你的父亲，你真正的父亲另有其人。” 许焕霜摇了摇头，他逐渐不明白，若是父亲的神识早就占据了兄长的身体，那么他创造两个人，是为了？ 另一个人吗？ 如果本就是外人。 为什么还叫他维持东极神宫，叫他做这神宫之主？ 谢言钺并没有解答他这些疑问，而是吩咐一旁的人道：“照顾好宫主。” 吩咐完，他神色有些不好地出去了。 仿佛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谢言钺的确知道，他能清晰感知到那个人的气息已然到了灵界范围内。 不仅如此，也是大概率知道了封印与法宝与他的关系。 她向来是说一不二的，真正的老友会面总要打一架的，是么？ 灵界的天彻底阴暗的第二次，那些已经经历过的人早已知道是谁来了，纷纷在屋舍之内躲好，原本纷纷扰扰热闹非凡的灵界市集顿时人群消失的干干净净。 灵界和魔界毫无仇怨，他们也不愿惹事，更何况，他们曾经的尊主还是同魔界的尊主交好。 只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好久不见了，月银链。” 慕宁叫的并非他的名字而是他的外称，显然是有些动怒了。 站在下面的谢言钺还穿着那身没有换掉的衣服，只是那双蓝色的眸子带着笑意地看着她。 好像真的是老友相见那般从容淡定。 “潇潇姐，别来无恙。近日修为如何，是不是颇为长进？” 慕宁冷笑，在空中的身影直接到他身前，手一把扯住那十分漂亮的海蓝色的头发。 “我竟不知，我的封印还有你掺和的一手。” 谢言钺被扯的极惨，即便如此，他还是带着笑容地说道：“真的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不过看在我刚苏醒就替你解开那一部分封印的份上，饶过我？” 慕宁亦知道谢言钺在故意示弱，依照现在他的力量，想要逃脱或是打败自己不是没可能。 “关于封印你知道什么？在我的记忆中除了封印我的那六个老东西，还有一位。” 谢言钺沉默，有些事情他知晓，可有些事情他不能说也不知晓。 慕宁的封印之力的确不是一部分人的或是一个人的，那是集齐所有仙修的力量布下的一个天罗地网。 “关于你的封印我只知道一些，封印会阻碍你的魔功，但却并不影响你修炼它，只是处于被封印状态，修炼灵力确实可以帮助缓解封印带来的桎梏。 封印的解开，在我的记忆中需要十个人，我和清月算其中之一，但清月并未复苏，甚至已经陨落，没有办法只能带着他的一部分血脉制造出有关他的人，我想你应该去过凤凰山了，他留了一部分解封的力量在凤凰山里。” 谢言钺说完，慕宁反驳道：“所以当年的封印其实另有罪魁祸首。” 谢言钺讪讪，他不知慕宁是如何猜出这个结果的，但已然猜出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是，当年你修炼修罗道被煞气侵蚀，走火入魔，大开杀戒，我同清月不是没有组阻止过你。但奈何当时和你意识相连的玉灵都失去了神智。” 慕宁是怎么也没想到真相居然会是这样的，但当年她明明记得清清楚楚，她和那群要杀害她们的大乘修者周旋，只是一不小心糟了暗算，被封印在那里而已。 怎么会走火入魔？ “你骗我？” 谢言钺坦然：“我可以接受你的搜魂。” 搜魂是不能作假的，还是她这样修为的搜魂，想必接受了也是做好头疼的准备了。 慕宁毫不犹豫地将手放在谢言钺的肩上，随着搜魂力量的开始，那被说的一幕幕画面展现在眼前。 那是她从未记得或者是见过的画面。 她全身散发着黑气，红瞳嗜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杀杀杀！” 哪怕是旁边站着清月。 他一袭银华，面色担忧：“潇潇，不对劲，谢言钺，她走火入魔了！” 此话刚落两个人就出手制住她，奈何因为心有牵挂，导致她很容易就挣脱了锁链。 “你，你们也想杀我吗？！” 疯狂的攻击如雨点般落下，走火入魔将她的力量扩张的不止一倍。 谢言钺和清月都阻挡不及，生生挨了一掌，随后她便扬长而去。 再之后，听到有关她的消息便是魔头慕宁大肆屠杀，将人间界数万将士全部覆灭。 仙界为了阻拦她的修者也死了大半。 谢言钺再次赶到时，便是杀红天空的她。 清月带领的那些仙者被打成了重伤，而谢言钺上去替清月挨了一掌也受了伤了。 慕宁陡然松了手，那些画面从未在她的记忆中出现过。 “我，怎么会走火入魔？” 她的修罗道是秉承了神的修炼法则，是神法，怎么可能会走火入魔！ 可是那些画面不是假的，这些都是谢言钺亲身经历过的。 “至于你为什么走火入魔，这点我们也没有找到原因，大抵需要你恢复全部的记忆才能知道为什么。” 谢言钺断定道。 慕宁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甚至对这些事情完全没有记忆。 “不，这中间还有一个人。” 无论是凤凰山还是其他地方，当她解开一部分封印，脑海里总会出现那个人的画面。 男子素衣而立，明明是如此出众的模样，可他的眉间总是有化不开的雪，带着淡淡的思绪，唯有那个记忆中的自己走过去他才会露出笑容，温柔无比地询问：“潇潇，你看那边的雪，以后等我们不管这些事了，就去隐居？” 修为越高生命越漫长。 慕宁甚至感觉到那时一味只知道修炼的自己，是真的想与他去隐居。 “嗯，但是要等我将那件事做完。” “我等你。” 慕宁摸着胸口，那宛如被剜掉的痛感一直存在。 她应当很爱他，不然不会答应与他隐居，但是每每想起又觉得隐隐作痛。 “我，是否爱过一个人？” 此话一出，连谢言钺都沉默了，他其实无法想象，慕宁爱上某人是怎样的，但要说真的会爱上谁，他也隐约记得那会儿的慕宁好像确实有一位爱人。 “这个不清楚。” 如此模糊的记忆，他只能断定，那人应当是做了什么让所有人关于他的一切遗忘。 慕宁眼神微闪，将储物空间的那幅画拿了出来。 她记得那幅画上除了如今的几位，还有一位，怎么也想不起来的。 第81章 逆转 “师兄！求你了，救救我吧！我真的好想要……” 洛衡波哭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这是人间界，还是在客栈这样的地方，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引得人群驻足。 洛衡波算的上漂亮，是少有的清冷美人，但此刻的她却是衣衫褴褛的在外面哭着求着渚苏。 哀怨之声徐徐传入，渚苏沉默地闭上了眼睛，他可以肯定的是，洛衡波，他的非同门师妹，修炼出了岔子，肉眼凡胎看不清楚，他却看的再清楚不过。 洛衡波身上弥漫已经不是仙气，而是乌黑的魔气，并且这样的魔气还带感染，若是普通人接触到，必然是要被她所控制，然后被吸个干净。 早些日子，她如此急促地想要前往凤凰山，是发现自己的功法出现了问题。 这股魔气绕体，若是不及时解决必然是会出大问题的。 然而他却不能靠近洛衡波，不仅是因为潇潇，另一方面…… 渚苏迅速传讯息给师父。 此刻的洛乔还在思考卫独生话的真实性，当他顺手接受讯息的那一刻，堂堂的一宗之主忽然有些愣怔。 渚苏简单的几个字。 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印在了洛乔的脑海里。 “洛师妹修炼功法出了岔子，现已走火入魔。望师父决断。” 渚苏这边还在思考着怎么解决这件事，毕竟那样的气息实在是太危险，而四周的人越来越有想要聚集上来的意思。 他隔着门正要使用术法将洛衡波打晕。 原本挂在腰间的涤生铃忽然飘了出来，银色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渚苏好像听到属于涤生铃的声音。 “主人，她是被人引上魔道的。” 这话听完，渚苏忽然记起，这铃铛本就有清新醒神的作用。 于是催动灵力，涤生铃的力量从头顶笼罩而下，而那边被魔气控制的洛衡波忽然就像是清醒了一般，她茫然地环顾四周，那双被黑气控制地瞳孔瞬间回神，周边站着许多人，有男人有女人，女人们多半是带着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而那群男人则是用更加恶心的目光打量着她。 洛衡波敲了敲门，问渚苏道：“师兄，我，怎么会在这里？” 渚苏开了门，将那群围观的人使用秘术遣散。 压低声音：“你这几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洛衡波一脸无辜。 渚苏继续道：“刚刚，你魔气入体，在外面。” 冷淡的话语如同凉水灌入丹田，洛衡波面色泛红，她好像想起了些什么。 “师兄，我有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明明之前没有这样的……” 最后一句话像是在自言自语，渚苏听了，施法将那边黄玲玲多余的衣服盖在洛衡波身上。 淡淡道：“现在是在涤生铃范围内，你还是清醒的神智，但是出了涤生铃的范围，我也不能保证，你最好坐下来检查自己的内息和运功方式，若是真的成了外道的修炼方式，我只能将你交给师父。” 渚苏说的话几近无情，洛衡波听了忽然笑了。 姑娘全身衣裙都被扯烂了，她直直地盯着渚苏，“师兄，若是我真的成了魔道中人，你会杀了我吗？还是打散我的修为让我重新再来？” 渚苏不知为何一向以魔道为恶的洛师妹会说这样的话，作为师兄，他没有任何权力决定人的生死，只能耐心道：“若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自然会有人制止你，作为曾经的朋友，我不会破坏这份友谊。” 意思就是哪怕是抓，也会给她最大的体面。 洛衡波讪笑，“以前的师兄可不会这么想，是因为谁呢？慕潇潇吗？” 渚苏摇了摇头，“我只是看清楚自己的道心，洛师妹你看清了自己的道心了吗？修炼至今是为了什么呢？” 涤生铃还在屋子的上方笼罩在这里。 笼罩之下的两个人默不作声，唯有渚苏的通讯器在作响。 他打开那通讯器，洛乔那边放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渚苏对着洛乔作揖：“师父。” 洛乔神色复杂，点了点头后就立刻转头看向那边站着的洛衡波，姑娘依旧是一副完好的样子，既没有神志不清，也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子安，她？” 渚苏反手将门外的那可以记录影像的法器打开，投映在洛乔眼前。 门外的洛衡波全身黑气，浅色的瞳色也被沾染了全黑，神情异常，全身扭曲，说是发狂了也不为过，可就这样，她还说着那些污言秽语。 看了大致的内容，渚苏就将法器收起来。 洛乔皱紧了眉头，印象中，渚苏很少见师父这样。 “衡波，你是不是看了禁书？” 一针见血，洛衡波似乎没有想到，洛乔的动作会那么快，她惨淡地笑着：“那又怎样，已经没用了，反正自小我就是为了你的宝贝徒弟而培养的。” 渚苏… “涤生铃可清万物，子安，你拥有此物也是造化，当然，衡波就暂时由你照料，本尊会尽快赶去，替衡波控制住这股魔气。”洛乔说完这话，沉沉叹气：“你的天赋本不用潜入禁书阁学那些术法。到底是什么，让你迫切至此？” 洛衡波短暂沉默，她看向那边的渚苏。 他依旧那么风光霁月，仿佛不会因为任何人所累，天生灵体带给他的是无尽的灵力，哪怕是整个修真界灵气枯竭，他依旧可以借助无尽的灵力突破那天道所设下的普通修者难以跨越的层层阻碍。 想到这些，洛衡波只能苦笑：“没什么，只是我自己不愿意被人追上，魔修杀我全家，如今慕宁已经复活，我不能坐以待毙下去了。” 禁书是云水宗弟子绝对不允许接触之物，只是因为那里的功法不符合仙修法则，类似魔修那种丧心天良的修炼手法。 渚苏也没想到她会去接触禁书。 但是他并不是她，无法感受她所感受的一切，无论她如何做都是自己的选择，而自己如何做也是自己的选择。 “人间你无法待着了，过几日我就会通知你的师父派人来接你。” 洛乔沉声。 洛衡波听到此话旋即反驳道：“魔修不好吗？只要能为家人报仇，我何必在乎修魔修仙？” 洛乔似乎想呵斥她，但是话到嘴边，还是软了下来：“衡波！别被魔气影响了。” 渚苏看着这一切，惊觉师父好像对洛衡波向来有些不同。 “你也不帮我报仇，凭什么？！要管我？！” 洛衡波十分抗拒。 “洛衡波！” 渚苏好像明白了什么，师父真名，洛乔，而这位和他幼年相识却不在同一处修炼的洛衡波，也姓洛。 “师父，我来压制洛师妹的魔气吧。” 这样争吵下去只会刺激她体内的魔气。 洛乔只能压下火，随即对渚苏道：“子安你向来聪慧，衡波与我的关系，所以，这件事，拜托了。” 渚苏点头，关了通讯法器。 随后对洛衡波道：“洛师妹，魔修的修炼法则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若是真的成为魔修，那就是一辈子无法摆脱。 洛衡波也知道，她无比痛恨魔修，但是她顾虑不了那么多，渚苏如今的修为已然超过了她，她若是继续安稳，以后只会越来越难，慕宁还未回魔界，证明她的实力并未恢复，既然如此，不如趁此机会。 反正她这样的命至始至终都是给别人做的嫁衣。 仙界的第一女修又怎样？ 不能报仇，那就是无用的，她这几年清心寡欲修炼就似乎为了能够手刃仇人。 她至死也不会忘记，那一天血染红了天际。 人间的养父母为了保护自己死在那魔头手下，她如光如华，翻手覆雨，却根本不在乎那些平凡之人的姓名。 “师兄。我很羡慕你，你拥有很好的身世，就连道侣也是不一般的，来人间界之前，我多希望你能理解我。我告诉你黄玲玲消失是因为，是我将她引去那里的，我想让你看到，那些人，是多么渺小，师兄，仙修救不了每个人。在天道面前，我们都弱如蝼蚁。”洛衡波倾吐而出，她许久没有和他人说过真心话。 她以为自己还能再坚持一会儿，没想到的是，那么快就被找到了可趁之机。 那些魔修已经盯上了这里。 “你……” 渚苏无法形容，此时的洛衡波可以说是万念俱灰。 但他此刻想到却是慕潇潇，她同洛衡波完全不同。 “但是师兄我希望你明白，自小我是最信任你的，所以我把这些事告诉你，就算我以后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请原谅我，那不是我的本意，哪怕是现在。” 渚苏忽然发觉，洛衡波眼底那黑雾已经泛起。 他操纵涤生铃，将净化的力量达到极致，奈何眼前之人好似依旧不曾变化。 涤生铃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是在劝解渚苏：“主人，她心里已经选择了魔修，我不会起作用了。” 为什么呢？ 渚苏看着眼前脆弱的洛衡波，想起幼年的她总是会跟在自己身后偷偷修习术法。 和黄玲玲不同的是，前者喜欢叽叽喳喳，她更喜欢安静的修炼。 她不会有事的，就算选择了魔修，那也可以压制那股欲望。 涤生铃还想劝解，却忽然感受到一股不同的力量，那是比渚苏平日使用的更加强大的力量。 就像那日主人一人控制两只铃铛，金色的光芒遍布。 磅礴的数不尽的灵力四散，冲破了所谓的人间界的规则。 第82章 对峙 巨大的灵力冲击了涤生铃的身体，铃铛的声音急促清脆。 那双金色底色的眸子正专心致志地看着手里的铃铛传导给洛衡波的灵力。 洛衡波已然愣怔，若说眼前这人，修为在合体期她是不信的，现在的灵力波动她已经无法猜测到了。 他毫无顾忌的冲破当年天道，也就是神定下的人间界的规则。 用更加浩瀚无垠的灵力运用着东极神宫的镇宫之宝。 好像是本来就会的。 而天道也并未降下约束雷劫。 此刻人间界的上空乌云密布，氤氲出来的颜色就像是要将人吞噬其中。 乌云之下，整个房间里，由涤生铃保护着的并没有灵力溢出，但就在这一圈里，洛衡波本能地感觉到自己被压制，换个说法是自己身上的魔道气息被压制。 这道气息也非常自然的传导到施加魔气的慕宁那边。 她手中的画卷那原本站在角落轻笑的年轻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背景的描述。 这幅画挂在东极神宫的密室里，东极神宫的主人自然也是知道，画上面原本有什么，此时此刻，两个人四目相对，结果把不言而喻。 有人用了巨大的灵力，使用了禁术的法阵将有关他的一切抹去。 也许是密室里有秘法保护，一旦被拿出来，就受到了那阵法控制。 能控制一切，万千生物的记忆，呈现，会是耗损多大的灵力，还是说…… 她想到了渚苏识海里的那位神明，神是突破天道的桎梏，舍弃肉身才成为的神。 拥有无尽的时间和力量，沧海桑田，也许对他来说不过须臾。 当然这样的感觉，于慕宁来说，不爽极了。 “你还记得画上的内容么？” “当然。” 这可是他收藏的，但是连他都不记得了。 幕后之人还真的布了一把大局，将所有人全都蒙进鼓里。 “既然已经有了头绪，那就不急慢慢来。” 谢言钺劝解道。 在整个修真历史上，真正飞升成仙的用手指头都可以掰着数的过来，但是成神的，古今中外，慕宁翻遍所有典籍和遗迹的，只有一位，那一位是罕见的天生灵体，至于修炼方法无人得知。 太过久远，以至于记载也只有寥寥几笔。 神和仙最大的区别就是，仙是人成，而神是他本来就是神。 想到这里，慕宁忽然轻笑，那岂非她的爱人就是那神？ 然后自己渡劫成功回去，将自己封印，将修真界连同所有人的记忆消除。 可忽地，她感受到自己前不久种下的魔气在疯狂挣扎。 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了。 有意思。 她可不信洛衡波有这样的本事能压下她的魔气，洛乔还差不多。 但是这压制的力量也不像是洛乔的。 慕宁双手成结，瞬间联通另一边的景象。 谢言钺也毫不吝啬地赞叹。 慕潇潇千变万化的术法和秘术，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由于涤生铃是相同，慕宁想要窥入观看并不困难。 另一边，涤生铃的结界里。 渚苏正在全力的施法，那浅蓝的眸子金色的光芒十分熟悉，磅礴的灵力是看的让人心惊肉跳的程度。 “这小子可以啊，突破人间界的桎梏，使出化神之上的力量。” 谢言钺津津有味地看着，忽然惊觉到了什么：“这小子修为应当没到化神，怎么可能使出化神以上的力量。” 慕宁冷哼：“这不是化神，这是可以引动雷劫的，真神期巅峰修为。他如果一直维持这样的修为，恐怕过不了两日就看到他飞升了。” 饶是这千年来见过世面的谢言钺也不由得凝重起来。 这小子看上去年纪轻轻，怎么可能，还是说…… “修真界这几百年可没有飞升过任何人。” 谢言钺感慨道。 “莫非他就是那个……” 慕宁将视角一转，即使直接无视天道突破桎梏，可真神期巅峰修为也不是随便可以用的，还是在人间界，泛着紫色的雷劫，正在酝酿，那云层圈至深处，深邃看不到尽头的天如同阴暗的深渊，浮于周边的云彩就如同水面，一层之隔，分不清到底谁才是至暗至深的深渊。 凡人界没见过这样的雷劫，都聚在外面看着这一奇异景象。 在人间历练的修者也没有见过这样奇异的云彩。 明明看一眼就像是被吞噬进去，但此刻，好奇战胜了一切。 “他可是你的道侣，你不管吗？万一被劈死了，还得重新去找一个。” 谢言钺虽然没有经历过，但也并非不知道真神巅峰期的雷劫有多么恐怖，九九八十一道神雷，想当初自己的老爹就受了一道就挺不住灰飞烟灭了。 那可是真神期修者的全力抵挡。于天道，不过是轻如浮毛。 慕宁淡笑：“我为什么要管？这是他自己的选择，都有道侣了，还不顾一起为别的姑娘遭受雷劫。” 这话不知是否在吃醋，谢言钺猜不透，但是下一刻慕宁立刻导引出自己神识的一部分，顺着那一道红色的气息消失在空气里。 “这是？” 慕宁微微眯眼，“我替魔界找的好苗子可不能让笑灵宝给霍霍了。” 水镜里的姑娘原本身上的魔气已经压制下去了，可在红色气息再次入体后，那小姑娘忽然剧烈的颤抖起来，黑色的气息大盛，涤生铃突然震得收到了渚苏的手里。 “怎么回事？” 渚苏拿着手里的铃铛，银色的光亮已经消失，而那死气沉沉的铃铛没有一点担当的闭上了嘴。 洛衡波退了两步，痛苦地闭上眼睛，若说是魔气之前还算温顺，现在算是横冲直撞。 与此同时一道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响起。 “想要修仙，也贪图修魔的快捷，这么贪心可是会付出代价的哦。” “是不是就是你将魔气种在我的身体里？！你是谁？！到底是谁？！” 慕宁收回那道神识，红色的如同小块的东西又再次钻回了她的丹田里。 一旁的谢言钺啧啧感叹：“魔尊大人做事果然不留情面，若是被你那小道侣知道，会不会伤心呢？” 而镜像里，渚苏正在努力想要帮她压制魔气。 慕宁死死地盯着渚苏那犹豫不决的手，若是他真的放了下去，用了同安慰自己一样的方式，那么云水宗就不必再回去了。 然而渚苏最终还是没有触碰到她，只是将储物袋里的灵丹拿出来几枚，用灵力化开，传给洛衡波。 慕宁知道那些丹药要是对上其他的魔修还有几分作用。 可是现在对上的是自己的魔气，丹药几乎是毫无作用，甚至还会增长魔气。 洛衡波只觉得头像是炸裂开来。 挣扎了一会儿，她彻底沉静下来。 魔气入体的感觉，只要她不抗拒，就不会那么痛苦，刚刚那话的意思是自己想要又想要吗？ 察觉到洛衡波安稳之后，渚苏，一把抓住那残余的黑色魔气，冷声道：“我知道你在看着，魔修之中能有那么高的修为的，是六位中哪一位？还是说你就是慕宁本人？” 慕宁没想到小灵宝会那么快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她轻轻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不知为何，渚苏总觉得和他对话的魔修态度好像同之前的魔修不同。 甚至是，有点温柔？ “你是找到我的位置了，所以要来杀我？还是说你的修为足够了，能来挑战我？” 女人的声音继续。 渚苏将那抹魔气绞杀，正如同他对待魔修的态度：“慕宁！” 慕宁轻笑，见惯了那温柔以对的小灵宝如今对自己满含恨意的渚苏，倒是有些不同。 可是她天生就是魔修。 “你厌恶魔修，可知，你那好师妹也即将变成魔修，刚刚不是有个小姑娘告诉过你么，若是道心纯正，又怎怕我会做出什么呢？” 慕宁淡淡。 渚苏却心下一惊，原来她早就窥视着这里。 “我见那个小姑娘，道心倒是纯正不少，若是成了魔修，必然也能给我魔界带来助力。” 慕宁意味深长地说。 渚苏连目光都沉了下去。 他此刻手掌汇聚*灵力，就像是看到了她在哪似的，金色的眸子同她对上。 慕宁还未做出反应，一旁的谢言钺就觉得灵魂被压制了一般，他早已化神，怎么可能…… 灵力袭来，那观看的水镜忽然就裂开了。 直至碎裂，慕宁才看到属于渚苏的那一句，“我会杀了你。” 触碰到逆鳞了么？ 慕宁忽然大笑起来，就像是以前的魔尊者，肆意妄为的模样。 “小灵宝当真是天真至极，还是看的不够透彻。” 谢言钺还在那双眸子的震颤下，刚刚那感觉真的让人脊背发凉，即将有种他将要从窥视的水镜里出来。 那种力量确实不像是一个普通修者能释放出来的。 慕宁收了水镜，这样的小灵宝若是收到了威胁岂不是也只能止步不前。 修者最忌讳的就是情之一字。 可惜，那份情对的只是自己。 慕宁冷声：“我记得你曾当着小灵宝的面说我是个年纪大的？” 矛头忽然对准谢言钺，后者直接云淡风轻地转移话题：“潇潇姐，你说，我现在这张脸如何？是不是比以前好看了些，哎，我可真想清月那家伙……” 第83章 拦路 慕宁突然出现在这里是渚苏无法预料的，但她能那么轻易穿过涤生铃的结界。 她的修为是否已经彻底恢复？ 渚苏毫不犹豫将讯息传到洛乔那儿，然后就是眼前这个麻烦应该怎么解决。 被魔气侵染的洛衡波普通的功法已经无法救她了，只能靠她自己心里怎么选择，到底是选择修魔还是修仙。 渚苏传导了一部分的力量就开始压制自己的力量。 不知为何，刚刚在使用那部分力量时，他忽然感觉到一阵眩晕。 虽然之前都有身体负载之感，但是，从未有过那么强烈的感觉，还有一些画面从脑海中掠过。 那些画面同那日在山海幻境里看到的不一样，不同的地方在于，他好像隐约看到了一些他的潇潇被逐出家门的画面。 她曾说过，天赋不是那么重要，只要想做到就能做到，那么洛师妹是否有这样的心性呢？ 渚苏的灵力包裹着她，企图将她收紧自己的储物空间里。 洛衡波忽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下面除了清澈，还有无尽的欲望，就像是两种力量交合所导致的结果。 然而还没等渚苏询问感觉如何。 姑娘就露出笑容：“师兄，你可以帮我吗？我是不会告诉潇潇师妹的～” 说完，洛衡波还扯了扯衣服，企图露出白皙的肩头。 渚苏别过视线，反手就给洛衡波下了一个禁制，此刻的她被魔气所控，若是等她清醒，这一向洁身自好的师妹会作何反应？ 到底是多年的朋友，他下的这个禁制是直接针对她的思绪，如果触碰到了那个敏感线就会强制晕倒，不过这个禁制有个缺陷，一旦对方的修为超过自己了，那么禁制就没有效果了。 等渚苏再回过头，那原本躺着的洛衡波就失去了踪迹。 只还剩安静的屋舍。 不知为何，他突然很想潇潇，若是她在，兴许会明白。 朋友在自己眼前魔化究竟是一种如何的感觉。 还有那该死的慕宁！ 渚苏想到她，便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慕宁还不知道渚苏究竟和他结下了多大的梁子，只是在想，现在的小灵宝已经初具担大任的潜质了，等人间界这些事结束了，说不定就要回云水宗。 而自己现下还要回趟魔界。 谢言钺听到此话不由得震惊道：“回去？你的那些手下，不会集齐围殴你吧？” 宫主大人并非没有见过那些人坑自己的尊上，甚至有次，那几个人还找到了自己，企图让他忽视想要造反这件事。 “虽然有封印遏制，但我的力量实际已经到了化神了。她们不敢轻举妄动。” 谢言钺挠了挠脑袋，企图让自己像个毛头小子，“要不然我陪你回去吧，你好不容易苏醒，可不能出事。” 慕宁不解，“你以前可没有这么在乎我？” “这不是好久不见，上仙界那些人都死了，就还剩我们几个。” 谢言钺沉声，上仙界那么多的人全都陨落，又岂止是慕宁一人所作为？当年到底还差了什么？ 但自己关于某件事虽然什么也不记得了，却还死死的记着，他要保护慕宁。 “若是不放心，你等复活了清月再来找我。” 慕潇潇对他这种带着目的关心并没有太大的表情。 但是他说的对，上仙界的人几乎都陨落了，没必要这样你死我活的。 一向杀伐果断的魔尊大人决定以一个好心情去看看魔界，看看她被封印六百年的魔界变成了什么样子。 再者，清月复活也很重要，当年的那些老朋友，若是能重聚，哪怕是自己也会觉得欣慰。 还有，那位，神。 此间话了，慕宁便急速启程前往魔界。 却不想在路途的一半，遇到了早就候着她的许焕霜。 此刻的他已经不再遮掩那双银色的眸子，以一种道不明的表情站在灵界之口。 慕宁并没开口说话，而是停了下来。 两个人站了约莫有小半炷香的时间，许焕霜这才有些干涩地开口，“我，真的是，传说种的那位‘清月仙尊’吗？” 少年的表情有些悲伤，好像他从出生起，就一直是别人的替身，先是父亲大人的，现如今又变成了那位修真界传说中的清月仙尊。 慕宁没有给他正面的回答，而是反问道：“那你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我不想待在东极神宫了。” 许焕霜目光笃定，他自出生起就在这座困他一辈子的宫殿里，每日处理那些琐事。 若他真的曾是清月仙尊，那么他想去尝试那样的感觉，那种属于清月仙尊的无情道。 慕宁眼底漾出些许笑意，“你想背叛自己的父亲？来找我么？你可知我亦是清月的好友，比起无足轻重的小辈，我更希望我的朋友复活？” 许焕霜摇了摇头，“不，前辈，我是想找到清月仙尊的道心，我也想有属于自己的路，不再被人安排的路。” 慕宁挑了挑眉，“你父亲知道吗？” 许焕霜沉默，他这次出来是背着父亲出来的，父亲还没有收回他的全部权限，有些在灵界的不被明面记载的东西还能用。 “好了，本尊就当你是给了答案，你的性命是诞生于清月，所以，最终的后果，你也知晓。” 慕宁仿佛在警告他。 许焕霜不在乎。 那极其漂亮的脸上全然是认真。 “跟着本尊，有个条件。” 慕宁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你得换个身份，换成女修的身份。” 许焕霜… 银色的眼眸里充满了不解，若是要他隐藏气息，大可变成普通人，为何，为何还要变成女修？ 慕宁没有给他犹豫的机会：“只有这一条路。” 许焕霜不解也是换了。 一道光芒消失，眼前的漂亮的宫主预备役就变成了格外漂亮的女子。 慕宁看着那张脸，也不由得感叹，谢言钺哪哪都不好，唯独审美是实打实的好，这张脸，哪怕是在魔界那些媚修前也是够看的，不仅如此，也能和金瑶叫板。 只是他这通身的仙气太过明显。 慕宁沾染自己一些魔气，在许焕霜眉间种下。 散发出来的仙气很快就被魔气取代。 “漂亮。” 魔尊大人不吝啬的给出夸赞。 许焕霜却是无言以对，这样夸男子算不上好。 “进了魔界之后，就不用跟着我了，有了掩护，哪怕在魔界也可以自如出入，不过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魔界是随心所欲的，在那里无论你杀了谁，还是取代谁，都不用来和我禀报。修为和胆识是解决一切麻烦的手段。” 许焕霜点了点头。 慕宁将识海里的小胖虫子召唤了出来，有了在识海空间的修养，那肉嘟嘟的身体逐渐恢复，肉球背上的小翅膀积极地扇着。 “主人！主人！” 小虫子欢喜地叫着慕宁。 “进魔界之后，你负责跟着她，只需要帮助他规避一些不明显的东西就行。” 慕宁毫不留情地将那只大虫子放在许焕霜的肩上，然后自己一道红光飞速离开。 许焕霜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小胖虫子打断：“那日就是你和我对峙，现在成了队友，有何想法啊？” 后者抿了抿唇，他也没想到会有今天。 “好了，主人不喜欢麻烦，你跟着我就好了，对了，到魔界我该怎么称呼你？姐姐？妹妹？” 小胖虫子看着这个十分漂亮的美人，心底不由得吐槽，尊上到底是让他去历练的还是去魔界当靶子的，这样的外表，任谁都会来哄抢吧。 被姐姐妹妹折辱的无法开口的许焕霜，最后在小虫子灼灼的目光下，硬生生地憋出了一句话。 “叫我霜儿吧。” 小虫子忍不住噗嗤的笑出了声，像是大仇得报的快感。 它扭动着身子，故作深沉道：“既然已经没有问题了，那我们出发吧！” 在小虫子的带领下，许焕霜也全速前进。 此时此刻，魔界交界处，鞭子打在人身上地声响，清脆入耳。 伴随着哭泣的声音，传出老远。 慕宁落地时，见到的是这样一幅画面。 弱小的魔修女子被几个怪物长相的人逼到了绝路，挥手鞭子想要打下去，却被拦住。 怪物笑的得逞：“你是哪一支的？” 另一个怪物打断道：“无论哪一支都到了我们手里。” “你们这群蠢物，若非是老娘受了伤，又怎会落到你们手里？” 弱小的魔修女子并不弱小，她咬牙切齿地说，一口血从嘴里吐出来，溅到那两位怪物的身上。 慕宁对这样的事情并不感兴趣，魔界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若是自己不够强，那就是被吞噬的下场。 她冷淡地经过这里，却在踏出下一步时遭到魔物的阻拦。 那身形比她高了不知多少的魔物，舌头垂在一边，笑眯眯地说：“小姑娘，我们也看上你了，不如也留下来和那位做个伴？” 慕宁是收敛了自己的气息，但许久不来，这些魔物已经长成这样。 还没有眼力见。 “你们要如何？” 好脾气的尊上打算好好和这群脏了她眼睛的东西掰扯一下。 第84章 尊上 这些魔物并非魔界自发而生的，而是某些魔修选择修炼过于旁门左道的术法，最后被吞噬魔化成如此。 不可置否的是，这些魔物里往往是越丑的，修为越高。 慕宁眼前的修为还不算高，因为它没有丑到无法直视，只是身躯比普通修士巨大化了三倍，身上布满了类似脓疮的东西，舌头因为太长无法蜷缩在嘴里，只能垂着，看上去就像是癞蛤蟆的结合体。 还有一位，那好像是这群魔物的首领。 虽然长着人类的外表，但是皮下的那股腐烂气息却如同在鼻般难闻。 见如此娇艳的女子开口，那魔物兴致盎然，他似乎已经想要怎么对眼前的姑娘。 “不怎么样，就是让你陪陪我。” 然后当作炉鼎被吸干。 慕宁露出笑容，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还未等她说话，那边被魔物围追堵截的受伤的魔修就朗声道：“他们可不是一群好东西，不如我们联手弄死他们，他们的魔核全部归你如何？” 女子全身的狼狈，看向慕宁的目光带了些殷切。 这些魔物的魔核就像是普通修者的修成的金丹和元婴类似，是修为全部的集聚。 若是能吸收和炼化，必然会获得不小的助益。 但慕宁却一眼就看穿了那女子所想，“然后呢，你趁机杀了我，夺取这些魔物的魔核？” 女子惊愕，似乎是没想到这看上去毫无修为的姑娘会如此笃定的说出她心里的那一层算计。 魔修都不是什么善茬，她如今被人偷袭落得如此下场，只能怪自己的实力不济，但是却不能说运气不济，只要有这个姑娘当靶子，想要脱身或者拿到这些魔物的魔核也并非不可考虑。 那边围着她的魔物像是被挑衅了一般不爽，那黏糊糊的类似于触手的东西，直接甩上了女修的脸。 带有腐蚀性粘液，直接将那女子的脸蛋腐蚀了半残，露出森然的白骨。 被毁容，女修暴怒道：“大不了我跟你们这群怪物拼了。” 慕宁一哂。 也许是那女子本就修为不低，拼命之下居然和那魔物打了个对半开。 最后还是那静默的男子，一掌将女子拍晕死过去。 “废物。” 男子顶着那皮囊似乎做表情极端不利索。 看到那晕死过去的女子这才将视线落在慕宁身上。 这位姑娘看上去毫无修为，却能在此刻云淡风轻，容貌极其姣好，是他没有见过的美丽。 若是能擒下，必然要好好疼爱一番，才能让她去死。 “魔修？” 男子似乎在询问，他伸手示意让围着慕宁的那巨大的“癞蛤蟆”退下。 慕宁摇了摇头，浅笑道：“仙修。” 男子好像是被触怒了，魔修有多痛恨仙修她再清楚不过了。 “刚刚原本还想让你活一段时间，若你是仙修，那就直接被我掏了内丹！” 话音未落，不知哪儿传来清越的声音。 “前辈！” 许焕霜一路上疾驰在小虫子的指引下，终于赶上了这位前辈。 大抵是许焕霜那张脸实在是太能让人令人过目不忘了，那男子竟没来得及下令，而是阴恻恻地笑道：“既然两位认识，那么就共赴黄泉吧，正好这张脸就被剥下来做收藏用。” 许焕霜自小被人捧得很高，自然对这种挑衅般的说法有所不满，但那边的前辈似乎无所动静。 “找死。” 女子挥手，顷刻间全部的力量汇聚到掌心，被魔息覆盖的灵力，将魔气反哺无限扩大，就如同无垠的海，属于慕宁的魔息出现在这里。 男子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 纵使他们知道他们的魔主这些年被封印，但是如此恐怖的力量还是令他们惧怕。 此时此刻，那分散在魔界六处的大乘修者脸色都陡然发生了变化，他们不可能不清楚，那是慕宁的魔息。 原本应该在人间界的魔主，出现在了魔界，带着磅礴的灵力。 如同六百年前，将他们吊打在各处。 “嘻嘻嘻，回来了，回来了！” “回来了！” 不知某处，隐匿在阴暗的那些诡异的声音汇聚。 很快的，就像得到了指令了一般，迅速朝慕宁所在之处移动。 这边的男子还在思考为什么魔主的魔息会出现在这里，对此女子存疑的同时目光却不由得看向另一位。 他讪讪地问：“你是谁？” 慕宁没有说话，许焕霜自我介绍却犯了难，他还没给自己想好身份。 但是在那魔修的目光下，他忽然福至心灵地说：“清月。” “仙界的清月仙尊？” 男子摇了摇头：“不，你是假的，他不是女人，更不可能带尊上的魔息，你们，你们到底是谁？！” 那扭曲的脸将覆盖在身上的脸皮撑破，狰狞的外表露出一半，那是极其恶心的外貌。 许焕霜是至清至净的存在，自然看不惯如此丑陋的魔修。 甩手劈去，那原本完好的“人”直接断成了两截，还是十分匀称的两截。 身后跟着的一大团魔物大抵是没见过这样的架势，都不由得退了两步。 然而这一切发生不过短暂瞬息，那言笑晏晏温润如玉的男子声音就淡淡响起：“你当然不认识了，尊上既然归来，何不早些告知我们呢？” 许微生尚未说完，慕宁就出现在他的眼前，那面对面的对视，属于灵魂的颤抖。 红色的瞳子死死地盯着他。 “如何呢？” 淡淡地一句话，让许微生再次想到了从前的那些岁月，举手投足，那是即使被无数次吊打，也追随的尊上。 “当然不敢。” 许微生一如以前，伸手想撩起慕宁的头发，但是还未触碰到的那一刻，整个身体都无法动弹。 刹那间，这看上去温润如玉的男子意识到了什么：“尊上可是已到真神境？” 慕宁并未回答，而是转而看向下面那些魔物，女子眸色淡淡，那些魔物却像是遭到了什么重物挤压般，死死地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但这拥有巨型身躯的魔物没有多久就全部爆体而亡，属于他们的魔核也飘了出来。 许微生越看越赞赏，眼神中甚至带着痴迷。 慕宁将几百枚魔核收入储物戒中。 庞大的灵力涌入，玉灵欢呼雀跃地出现，透明的身影很快就将这些东西纳入玉髓神器。 许微生虚空跪下，“尊上，魔界等您回归等的太久了。” 而站在慕宁身后的许焕霜瞳孔皱缩，这就是前辈说的，不退却，有胆识和修为吗？ 那男子看上去修为并不在自己之下，居然能如此。 “这位姑娘是？” 许微生注意到这姑娘时，眼神忽然亮了。 魔界的女子多半都是妩媚的，或者是清纯的，少有修魔的这般带着仙者清朗模样，更别提她这样貌连尊上都有些逊色。 “清月！” 姑娘率先开口，没有之前的木讷模样。 许微生摩挲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转而笑道：“魔修都是一家人，姑娘，既然你和尊上一起的，那就是魔界的贵客。” 慕宁存无剑刃洞穿许微生身体时，后者还在沉迷许焕霜的美貌。 “尊上你……” 剧烈的疼痛袭来时，许微生脸上亦有震惊的神色。 “一具分身也作尊敬？配么？” 慕宁的声音冷淡无比。 许微生嘴角流血，他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疯狂的。 “还是尊上得我心意，我可多希望您和金瑶一样。” 许微生此话说完，那具身体随风而去，似粉末。 亮晶晶的，消失在天际。 许焕霜还在震惊，而趴在许焕霜肩头的小虫子欢呼起来：“主人好厉害！” 慕宁垂眸，许微生不会做如此纰漏的分身，除非是魔界出了什么问题。 而白城的到来让她更加存疑。 “尊上。” 那清瘦的模样上带着担心。 “不用惊扰其他人。我只是回来有自己的事情安排。” 慕宁对他最是安心。 可后者却不紧不慢道：“尊上是原谅了仙修么？” 慕宁蹙眉，连他也叛变了？ “尊上，属下一直等着您归来，但是您迟迟不归，还和仙修在一起。” 白城目光里满是憔悴，可说完这句话，他便笑了：“是否斩断了尊上和仙修的联系您就会回魔界来？” 这句话充满了试探。 慕宁却明白了他什么意思。 “你想如何？” 白城摇了摇头，老实相告道：“许微生派个分身糊弄您，却不知，魔界的诸多人已然抵达仙界，还有两位去了您最怜惜的仙修那里。” 小灵宝？ 慕宁眼神骤然变化，那乌黑的瞳色再次变成了红色，她毫不犹豫地一个巴掌将他扇飞的老远。 即使白城身上有诸多的防护法阵。 “是汀碲怂恿你们去的？” 白城不语，承认了此事。 “仙界就算覆灭了也不用来禀报我，但是你们哪来的资格，动我的人？” 慕宁的声音响彻整个魔界。 渚苏不过合体修为，而两位皆是大乘巅峰。 按照修为来说，他撑不过一个时辰。 可慕宁稍稍动怒之后，又平复了心情。 渚苏在人间界，所有去人间界的修者都会被压制灵力。 第85章 要你回来 渚苏没想到的是，他挑衅过慕宁之后那么快就受到了报复。 此时的自己正在郊外，早就猜到可能会出事所以特意没有留在客栈那人多的地方，所有的业力都是会回馈的。 他承受不起这样的业力加身。 那空旷的，一望无际的原野上明明连身影都没有，但是无形的压迫感却让他心里不适。 在人间界，修为不会超过元婴，这样的话似乎已经成了可以推翻的规则。 如果不是因为如此，渚苏感受的这三股远超元婴的灵力是必然不会存在在这里。 来人声音妖娆，不是女人，却胜似女人。 “小哥哥，人家也心口痛痛哦～分点灵力给我好不好？” 面对这样的敌人，渚苏知道自己不可能胜过，唯一活着的方法就是逃，远离人间界，回到云水宗。 “你能不能收收你的尿性，真恶心。” 云连衣对于渚苏来说算是老熟人了，但此时此刻的渚苏没有慕宁相助，对于她这样施展诡异术法的修者，渚苏可以说是毫无办法。 遭到云连衣的讽刺，男子十分难过的嘟了嘟嘴，一张白脸上布满了红晕，就像是喝醉了酒，渚苏尚未反应过来，那男子就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神情愤怒，“都是因为你！连衣才会那样说我。” 刹时，渚苏身上的保护秘法发动，对上那血色的匕首，银色的法阵被斩的粉碎。 男子伸出舌头舔了舔那匕首，有些可惜地说，“还是力道不够，不然下一次，就真的要死掉了。” 渚苏退了一步，防备地看着四周，云连衣此人修为莫测，这个看上去不像男人的男人修为竟比云连衣还要高些。 第三股力量却迟迟不出。 几乎是下一刻，渚苏立刻捏了个法决，然后隐匿于暗处。 在三位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云连衣不由得冷笑，“若是今日不能一招解决他，君上真的归来，我们迟早都得被打成狗屎。” 男子不满地反驳道，“君上归来又不得真的杀了我们，到底也是几百年的下属关系，更何况……” 转瞬间，渚苏的藏身之地就被那如血的匕首击碎。 渚苏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男人。 他的隐匿阵法是连长老和师父都难以发现的，更何况是一个连他法决都不知道的魔修。 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到底是取悦了男子，他淡淡笑道：“小可爱，我的法器可是仿的我们尊上的，她的剑可以破万法，我的匕首亦可破千法。” 言下之意，那些逃逸藏匿之法在他眼前并不管用。 人间界的阳光格外明媚，璀璨的金色映照地那血色的匕首，更加诡异。 渚苏毫不犹豫地唤出涤生铃，在清心铃音的作用下，哪怕是大乘修者也得有一瞬的迟疑。 这份干扰并未持续多久，渚苏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激发体内那无尽的灵力，破釜沉舟。 而那神识之海里的男子却是沉声道，“已经动用过一次，若是再度启用，你的身体会崩溃。” “不赌这一把，我们都会死。” 神识之海里漂浮的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转而大笑，“相处久了，你竟也和她有几分相似了吗？” 但是他们并没有时间寒暄，来者不善的模样，显然是今天不让他活着回去。 慕宁此人当真是心狠手辣！ 一位合体期的修者罢了，居然能派座下三位大乘巅峰来围剿他。 渚苏唤出那本命之剑，比起以往的浅蓝，此时此刻，那剑刃上沾染了几分金色的余晖。 “诸位，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这瞬间暴涨的灵力让两位脸色都骤然变化。 消息传闻，这小子修为不过只是合体期，怎得？ “开始了。” 慕宁的声音淡淡，涤生铃传来的消息，他们已然找到了渚苏。 许焕霜并不了解魔界是怎样的，面对忽然停下来的前辈，他只能顺从地站在原地，却得了一句。 “你自己随意。” 有了智虫，魔界无论什么法阵都不会是问题，而她现在，特意回归一趟就是为了取回自己当初留在魔宫里的那本秘法。 既然得知了她修炼的法则和那封印的力量，那秘法里某些窍门自然也得纳入囊中，还有灵泉诞生之地。 修真仙界三百年才会诞生的灵泉，若是被自己全部吸收，那么达到分神巅峰不是问题。 可她现在的身体被封印所限制，脆弱的无法想象。 只能修仙的话，必然得回到修真仙界。 嘱咐完许焕霜后，慕宁启动传送阵法，将自己直接送到魔宫门前。 几百年不见，这里似乎依旧辉煌，那门前的守卫只看了一眼慕宁便尊敬地让她进去。 里面不知换了几任的魔主，装潢也从简单的装饰变成了花里胡哨的模样，白城被慕宁困在她的储物戒指里，消瘦的身形在玉灵的看守下几乎要彻底消散。 慕宁沉声问道，“这一任的魔主是谁？” 白城摇了摇头，“您苏醒之后，他们便不再争魔主之位。” “而是想着谋划如何杀了本尊？” 慕宁接了一句。 白城也继续否认道，“他们希望您回来，然后，带着我们，将仙界那些年占着我们的地，还回来。” 这答案似乎有些超乎慕宁的意料，她的下属竟然是这样想的？ “你们若是真的有想法，不早就动手了？等我？” 白城依旧沉默，而他那脸色苍白几乎要死的模样，惹的慕宁有所反应。 白城修习之长乃是幻觉，同涤生铃类似，也和金瑶属性相合，不同的是，涤生铃此般神器主幻和解，也就是所谓的救命的神器。而白城修习的幻是主杀伐，偏向修罗道的无情，却也不是纯粹的修罗道。 这样的道让白城本身的性格变的优柔寡断，既不能完全狠下心，也不够纯粹的善。 但是就是此般的道让他修习至今，成为当年追随她的一批里唯一跃至成为大乘的修者。 慕宁还知道，白城除了幻，还修习了一门禁术，只要发动那门禁术，他就会变得十分虚弱。 因为这门禁术需要的是以他的命作为代价的，“改命”。 “尊上，您滞留仙界太久了，忘了我们，忘了魔界，也忘了您当初的夙愿，所以，我用了禁术，只要他们此行能成，您就会彻底忘却前尘，成为当初最开始拥有夙愿的曾经的尊上。” 白城惨笑。 等他说完这话，他就彻底晕死过去。 完全不似大乘修者那般模样。 慕宁蹙眉，她此生最讨厌的便是被人所操控，如今白城却使用这样的法子。 如果许出来的愿望失效，那么白城依旧会活过来，如果许出的愿望成功，那么作为成功的代价，白城会横死当场。 以命换命的术法曾经的白城只会用在对阵作战的战场上，用最微不其道的代价，换来最大概率的胜利。 但他现在居然只为了剥去她的情感，用了最大化的以命换命的条件。 可笑，离开魔界那么久，这些个下属都变得如此愚蠢了么，且不说小灵宝会不会死，这样就使用禁术…… “娘亲，他好像真的要死了。” 呼吸越来越弱，玉灵有些担忧地说。 “他不会死。” 慕宁沉声，她相信在同等修为下的小灵宝不会被那几个手底下的蠢货给弄死。 她推开魔宫那沉寂许久的地下密室，除去那本就应该存在的典籍，还有一个看不清神色的人被垂挂在那里。 慕宁的到来，给他带来一丝光亮，他似乎还活着，凌乱的发丝和脸蛋同外面的守卫一模一样。那是慕宁曾经埋下的种子，这里的人只会是她的人。 而此刻的守卫看到自己的主人，沙哑的声音带着急迫，“快……快走。” 走？ 等侍卫说话这句话，那寂静的地表忽然强烈的光芒出现，巨大的圆形法阵覆盖在上空。 慕宁顺势拿过伪装身份的秘籍，想要挥手撕破这样无聊的法阵。 但在她的灵力作用下，法阵不减反强，大有一种要将她困在这里辈子的架势。 这是什么东西？ 慕宁不解。 “主人，快走……” 守卫还在重复这样的话，意识却已经消失。 慕宁忽然明白，为何白城不阻拦她，那些守卫早已被他们发现是她的人，所以故意让她进来这里，被法阵所困，最后只为白城那一句话。 要尊上回来，不再和人类和仙修有任何瓜葛。 第86章 命运的丝线 人间界不知某处忽然出现耀眼的光芒。 此道光芒直冲天际，冲破云端。 云连衣见到这光芒不由得紧皱眉头，喜欢钻研古籍的她，曾经在某本记实录中看到过。 说是“若光直冲云霄，非燃尽生命，便是本就是真神修为。*” 眼前的仙修显然不可能到真神境界，而那本古籍上又说，真神境界乃半道金光全入云霄，唯有传说中的真神之上，极境之末，神道伊始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但他们没有人见过这样的画面。 也不知道，一旦这光芒发生了，究竟意味着什么 云连衣此次，一来是挑衅慕宁的底线，二来是想看看那日在凤凰山上那道连慕宁都惧怕的身影究竟是什么东西。 如今真的看到了这一幕，一向不怕死的自己竟然有几分胆寒。 连候在旁边的谢云都不由得战栗起来，他本就是苍白的脸，此刻更加苍白。 两位大乘巅峰的修者若是真的被一个合体期的小修者比下去，那倒是真的丢人，云连衣听着谢云哆哆嗦嗦地说：“这光有点不对劲啊，我的宝贝们都在疯狂害怕，消息真的没错？” 云连衣不爽地踹了谢云一脚，冷声道：“亏你还顶着六位的名字，他什么修为你看不出来？现在就是跟我们以命相搏罢了，死了就死了……我们两个还能打不过这么一个小孩？” 谢云不满地撅了撅嘴，此前那几次他可都在闭关修炼，如今已经两百年没见人了，遇到点事惊慌失措很正常嘛。 在那光芒中心，渚苏并非听不到外面的交谈声，云连衣猜的并不错，他此刻全身可调用的灵力非常少，丹田也接近枯竭。 但他不得不赌上全部的灵力去赌他们的恐惧，哪怕只有一丝丝可趁之机，也能让他逃离这里。 而且那隐匿的第三道气息，渚苏是由心感觉到对方的强大，就像是对上了慕宁。 就在云连衣和谢云打算联合压制下这道刺人的光芒时，那属于渚苏的气息忽然消失了。 意识到中计的云连衣又不爽地将谢云踹出三里地。 “你不是说没有破不了的法阵吗？！” 姑娘稍显苍白的脸上因为愤怒出现了红晕，之后便立刻追踪渚苏的气息。 谢云摇了摇头，虽然他感受不到他的气息了，但是他早就在周围设下了不同类型的阵法，但凡他踏出去都会被阵法所察觉，可此刻他的阵法并没有任何动静。 “也许他还在里面，只是用了什么法子隐匿了气息，我察觉不了的隐匿，必然是禁术，只要是禁术，就不会维持太久。” 谢云笃定道，说完他还讨好似的蹭了蹭云连衣的衣摆。 云连衣脸色难看道：“这世界上，尊上知道的禁术有反噬吗？” 他可是尊上的道侣。 谢云哽咽，他不敢笃定，提起尊上，他又不由得渗出冷汗，他害怕且极其惧怕着慕宁。 他修的鬼道，明明和尊上的修罗道类似，但是面对尊上总会被压制一头。 这边的渚苏脸色苍白的连走路都维持不了，衣衫上布满了血迹，算是死里逃生，他早就猜到其中会有人了解的阵法布置阵法，所以特意将自己混合其中的一道的光芒，逃匿了出来。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人布置的阵法只针对他这个人又效果，但对他的术法没有效果。 渚苏用自己的剑支撑着走路，因为灵力所剩不多，所以只能支撑他传送到附近，只要他们愿意找，就能发现他，但渚苏更相信她们作为大乘修者，足够相信自己的术法。 此时，人间界已然到了傍晚，很快就会入夜，这样的荒郊野岭，若是换做平常，只当是再普通不过的栖息之地，可他现在全身的血，未必不会引来人间界的野兽。 渚苏用灵识探查附近是否有可以避讳的地方，刚走没两步就瞧见前面站着一位黑衣服的男人。 灵力低下的他感知不到对方是否是修者，只能尽力避开。 可是刚刚转弯就被对方叫住。 男人的脸上布满了伤疤，唯有那双眼睛是雪亮的，他看到渚苏全身的伤，满是担心地说：“你没事吧？” 大抵是对方没有散发恶意，渚苏只匆匆撇了他一眼，回道：“没事。” “所以我说那两个人只是废物，连一个合体期的修者都搞不定。还得我亲自出手。” 男人沉声，像是自言自语。 渚苏立刻双手捏诀想要离开此处，可等他捏好之后，却发现灵力根本无法运转，也就是在此处他是真的无法离开。 男子毫不避讳脸上的伤痕，转而到了渚苏身前，他的身形比渚苏还要略高些，伸手捏住渚苏的下巴时，也同样的将他身边的保护法阵瞬间碎裂。 “长得也不过如此。” 大抵有种莫名的意思在里面，若非自己此刻的命在他的手上，渚苏就要说一句，怎么也比你好了。 可现在的情况不由得他做出这样的吐槽，只能问：“你要如何？” 修仙者虽然不问年龄，但是眉眼间的感觉还是能让人猜出他的年岁。 渚苏修炼不过百年，放在整个修真界都是年轻的，而且小小年纪就能将修为修炼到如此境界，哪怕是当年的尊上也做不到。 汀碲冷笑，早就听闻，仙界出了一位天生灵体修者，便就是这位了么？ 怪不得连尊上都要护着。 天生灵体可是不得多得的炉鼎之体，若是将榨干，取出他体内的灵识之海，以后不愁他修为再无精进。 “我不要如何，你是天生灵体就值得我抢夺。” 汀碲毫不犹豫地将手伸入他的丹田，因为是强行进入的，渚苏布满狼狈的身上，又多了一道伤口，和其他伤口不同，这道伤口足以让他致命。 他的丹田里，那藏着的本命剑早已被自己拿出来，唯有那和慕潇潇相连的一部分玉髓神器的力量。 渚苏抓紧他的手想要推开，可全身被制住，天道又迟迟不降下惩罚。 若是真的让他取走那股力量，他大抵是真的会死。 死吗？ 渚苏想，可惜自己的愿望还没有达成，潇潇还说要等他，能等到吗？ 他的潇潇。 “师兄～” 涤生铃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渚苏忽然意识清醒。 眼前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忽然不对起来。 那伸进去的手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出来。 渚苏好像失去了知觉，又像是旁观者，意识凌驾于身躯之上，但是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 “取我的东西，凭你？” 身体上的伤口在快速修复。 “渚苏”再次睁眼，似乎是安慰似的说：“你已经够努力了。” 元婴的力量和两位大乘巅峰周旋，还能逃脱而出。 汀碲连着退后了两步，那手上布满了伤痕。 他面色不善地看着眼前这位截然不同的渚苏，“你是谁？！” “你们用作弊的方法瞒过了天道的监视，我为什么又不可以呢？” 渚苏单手成结，就立刻掐断了汀碲和白城的联系。 白色的属于命运的丝线被扯断。 汀碲那双眸子里藏不住的惊讶，命运的丝线无人可扯断，也无人可以斩断，就连尊上也不行。 白城的禁术是用命运织成，只有施加禁术的白城本人或者命运本身才可以将其扯断。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汀碲作为慕宁座下第一，他几乎瞬间就看出来渚苏这样的状态不能持续太久，便冷声道：“不管你是谁，你都维持不了太久这样的力量。” 因为他已经感受到天道的力量在汇聚，也许很快，天雷就要下来。 “她教的很好，但是……” 渚苏的身形立刻到汀碲眼前，捏碎了他引以为傲的防御和神识屏障，白色的命运的丝线又再次汇聚，这种被强行调用的感觉，让这边还在慕宁的储物戒里的白城痛的无以复加。 命运的丝线缠绕着他，凡是白色的丝线覆盖的地方，汀碲就失去了一处地方的感知。 灵力被束缚，如同凡人遭到了仙界之人的审判。 汀碲不信，他修炼了那么久不是任人宰割的弱者。 他疯狂地挣扎，可就当那丝线覆盖到眼睛时，他甚至感觉不到灵识的作用，就像陷入了无尽的深渊。 无知无觉，不知是否存在。 他不是真神境界。 汀碲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事便是，他不是真神境界，那道光芒所代表的是，神。 可还未等他多想，属于慕宁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找死。” 眼前的画面陡然变化，好像是回到了许多年前，他被慕宁捡到时。 那些魔物正在攻击他，也在攻击慕宁，后者极为美丽的脸蛋上布满了血迹，但是她却并不在意。 在自己的眼前，将那些魔物撕得粉碎。 高傲又无情。 “他们太愚蠢了。” 身后的男子用帕子将慕宁脸上的血迹一点一点擦干净。 没有丝毫不耐烦，他有着和魔界截然不同的感觉，那风姿翩然的气质裹挟着温和的声线：“可是，潇潇，什么都要你亲自己动手，可不是太辛苦了？” 第87章 陷阱 远在魔界结界内的慕宁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她忽然感觉到一阵心疼。 如刀绞般。 灵识空间里，玉灵正在叫唤，“娘亲，爹爹，爹爹好像要死了！” 玉灵虚影般的身形上有丝丝的血迹，慕宁立刻感知渚苏那边发生了什么，但是结界似乎是专门针对她设置的，在她即将感觉到什么时又被直接打断。 “他那边如何了？” 慕宁可能连自己都没有发觉她的声音冷了许多。 玉灵急切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娘亲，我与爹爹的灵识相连，只能感受到爹爹的丹田已空，修为尽散。” 慕宁略有些震惊，天生灵体本身灵力是不会枯竭的，它只会源源不断产生，枯竭…… 慕宁看着眼前的封印，不免又烦躁了几分，她相信小灵宝不是什么莽撞的人，能将他逼到这种程度的，要是几个元婴修者那就更不可能了。 除非是做了什么手脚。 慕宁不由得想到了十分虚弱的白城，那禁忌之力，也可以帮助他们逃过天道的规则束缚，毕竟都是相同的力量。 但她相信白城这部分力量只可以帮助他们一时不被发觉而已，长久是做不到的。 慕宁解开压制的力量，在仙界，被束缚太久了，玉髓神器内储存的灵力直接全部输送到慕宁的体内，经由晶石的转换，全部成了魔力。 封印的法阵还有些瑕疵，她抓住那一瞬的机会，突破而出，而下面那些早就候着的魔兵和怪物们抬头，脸上充满着恐惧的神色。 不因为别的，而是这绝对压倒性的死亡气息太过强大，慕宁睁开那红瞳，黑发在空中飞舞，她伸手轻轻一点，声音淡淡，“死。” 死亡的气息如同海浪般席卷，从魔兵的一段波及至另一端，那些个灵力内丹，全部漂浮在空中，而那些散溢四出的魔息全部被慕宁纳入灵识，在眉间正中央处形成了微小的荼蘼花印记。 没有了封印的限制，她能很快的感应到渚苏的位置，但是一切正如玉灵所说，渚苏此刻的神识很虚弱，而且往常以前充沛的灵息也十分孱弱，像是被人抽空了一般。 慕宁将储物空间里的白城拖了出来，那消瘦的身躯好像即将彻底消散似的，脸色极其惨白，他似乎还保有一丝的意识，在看到慕宁的那一刻，努力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到她。 但却被慕宁避开了。 她感知白城体内的力量。 原本还保佑一些的灵力此刻变得如此的枯竭，若说小灵宝是风中残烛，那么白城就是将死之人。 他的体内没有一丝生气，而运用禁术所带来的白色的命运的丝线被根根斩断。 手法几近残忍。 “是你用天道的力量，将他们的气息隐藏，从而利用漏洞，逃过人间界的规则束缚？” 白城意识迷糊，那毫无血色的脸，在一阵迷茫的神情之后似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模样根本就不像是在回答问题。 慕宁看着他这般模样觉得他简直愚蠢，他们这群人活了那么久也是愚蠢。 她将白城塞进神器空间内，吩咐道：“看着他，别让他死了。” “娘亲，那我们现在是去人间界救爹爹嘛？”玉灵接手白城将死的身躯，反问道。 “不去，先去找罪魁祸首，仙界的死活与我们无关。”慕宁冷淡道。 魔界的这群乌合之众想要做什么她都了如指掌，如今这般将她困在地宫，想要诛杀小灵宝此类的事情都不是主要目的。 他们的主要目的，怕是借此机会攻打仙界。 汀碲那么多年对于修为越发执着，以至于对她的话过于死脑筋，他们想用小灵宝牵制住自己不至于妨碍她攻打仙界，可，她根本不在乎那群仙修。 想到这里，慕宁使用秘法，锁定目前还不知行踪的金瑶。 以汀碲的脑子想到这些完全针对自己的计划没可能，但若是找到金瑶和云连衣协助自然也没有问题。 金瑶的媚修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想要隐匿气息自然也不是不可能的。 转瞬间，慕宁的本命剑骤然出现，水镜中那金瑶本体所在的位置也一清二楚。 云水宗，长老阁—— 女子衣着素雅了些，那幅将死的模样倚在屋舍的一旁。 金瑶是漂亮的，那些经过她的男修们都知道她修炼的功法是如何的，若是取她来双修，修为必然会上涨不少。 所以即使知道她是万人唾弃的魔修，那看向她带着欲望的眼光却都一点不少。 长老阁的屋舍算不上特别偏僻，但因为其他长老都不在，所以鲜少人至。 在卫独生即将回来时，听到屋内传来女子痛苦的声音。 那声音婉转却也痛苦，饶是他这般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的也能听出来这是什么声音。 卫独生皱着眉头推开了门，这魔女当真下贱的很，这般进了云水宗还如此不知廉耻！ 可等他看见时，映入眼帘的却是魔女虚弱地躺在一边，而在她身上企图做什么的是那平日里谦虚好学的弟子。 金瑶苍白的脸色和耻笑的模样，死死地映在了卫独生的眼里，她不在乎身上的人对她做了什么，而是平静地说道：“这就是正道之人的作风么？” 那弟子慌忙地退了下来，连带着身上没整理好的衣服，一脸慌张道：“长老，长老！我，我不是故意的！” “出去！” 卫独生目光阴冷，等那弟子经过时，又道，“自己去执法堂领罚！” 被指名的弟子的脸色青白交错，很快就离开了，而躺在那边衣服同样错乱金瑶则是闭上了眼睛，“哥哥，我已经不干净了吗？” “宗主将你交给我，交代过不用管你的生死，魔界的妖女，现在可以告诉我，具体的位置在哪里？”卫独生没有管脸色惨白的金瑶。 “若我真的告诉哥哥，你会放我走吗？或者你会救我吗？”金瑶露出笑容，可卫独生看不透那层笑意里究竟隐藏着什么。 她不是慕宁手下的六位大乘高手之一吗？为什么要自投罗网……那些说的话，也不可以完全相信。 卫独生似乎想通了什么，也许金瑶自投罗网本身就是个陷阱。 “你是受谁指使？慕宁么？” 第88章 我好想你 “慕宁？”金瑶大笑起来，笑的花枝乱颤，那张惨白的脸上，眸子里却寒意十足，“尊上，可根本不在魔界啊，我们也希望她能回来，可是她偏生不回来，还要和那……” 卫独生听的聚精会神，金瑶却止住了话头。 她惨然地抬了抬胳膊，又恢复以往那油盐不进的媚态模样：“哥哥，我好疼啊，刚刚那位弟子对我一点都不怜惜。” 金瑶自顾自地掀起自己身上被扯得破烂得衣裳，那青白交错得痕迹很难不说对方下了重手，就连腰部也大块的淤青，淤青竟也有些发紫，白嫩纤细的胳膊和手腕布满了捆仙索绑过的痕迹，就连嘴唇上也破了一块。 这已经算的上是折磨。 刚刚那弟子根本就不是想要过来泄欲，而是过来施加他的变态喜好。 金瑶讪笑，这群仙道子弟当真是虚伪的很，明明知道是自己杀死了他的哥哥，却在最后下手时，被迷惑，手下留情，连自己的仇人也分不清起来。 当然，这一切她都不会告诉眼前这位厌恶魔修之人，金瑶明白，想要一个人彻底对他的信仰失去希望，需要循序渐进，刚好尊上也没有想要回来的打算，她不妨也放纵一下自己。 “罢了，我是魔女，魔女怎么会有心，可这些邪门外道，又怎么是我要修的，亦或者是我想要修习的？”金瑶用手指碰了一下伤口，还有些疼。 女子柔弱的模样在卫独生眼里忽然就变得平常起来，也许她曾经是个好姑娘，但堕落至此，修炼邪法娶了那么多男子的元丹岂可有饶过之理，想罢，卫独生便径直走到金瑶身边，一如对普通弟子的关照：“你受的伤我会帮你治疗，但既然已经进了云水宗了，守宗大阵和宗主的监视，你的计划不会得逞。” 卫独生说的有几番正经，讨的金瑶笑了起来，她娇羞地眨了眨眼，诚然道：“我的计划？我有什么计划呢？若我真的有计划又怎么不惜暴露底牌进入云水宗只为告诉你这个结果？仙修多恨我们？” 那平和的眉间皱了起来，他觉得此刻的金瑶的目的忽然变得诡谲起来，一个大乘修者，卸下所有的防备到敌对的地方来，要么就是这里有什么东西需要她亲自来寻找，要么就是她是掩盖什么目的。 金瑶余光撇到那正在思考的卫独生，不做言语。 只听得那分外熟悉的声音在神识中响起：“你便是这样诱引正道修士的？还是说，云水宗的守山大阵和灵脉你已经摸透了？” 慕宁传言给她时，继续选择观察，毕竟这些人都不是她想要保护的。 金瑶能做到什么地步，慕宁也很好奇。 她一向对下属的志气和愿望不加干涉，汀碲想要攻打仙界也好，金瑶想要诓骗正道修者也罢。 都与她无干系，若是能借此契机再培养出来一个人才，就是不错的机缘。 “尊上，您可是吓死我了～” 在神识空间里，金瑶哪有那虚弱的样子，她故作惊慌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脸上依旧是自然的神色。 慕宁一眼就看出了金瑶的骗局，沉声道：“我瞧那修士对你似乎有所不忍，你好像要成功了？” 金瑶一直在打量着慕宁，环顾她四周毫无波澜的模样，面色略带试探地问：“尊上可是从魔界出来？” 慕宁冷笑，将白城地神识从戒指中扯了出来，极为平淡道：“下次可以换个玩法，几百年过去了，总归是那些老把戏。” 话不说还好，一说金瑶脸色就僵硬一分，要知道那封印阵可是他们钻研了好久，专门来困住尊上的，虽然只下了困住一段时间的灵力，但那么快挣脱还能追踪到她到这里，实在是…… “要是灵力再多些，我怕尊上吃不住。” 金瑶讪笑，她很快就转移了话题：“汀碲背着您煽动我们去暗杀您的宝贝，那也没办法，尊上，他的灵力可比我们多上太多，就算想做些什么小动作也做不到啊～” 慕宁对于她的谎言毫不戳穿，反问道：“计划到哪一步了？” 金瑶见她没有计较的意思，便得意地娇嗔起来：“这个计划其实也不太缜密啦，尊上您都猜到了还让我说～”即便是这样，也继续说道：“就是由我故意示弱来探查守山阵法和灵脉的位置，我来散布消息误导仙修，不过，我也不期望这群正道子弟能对我的话信任几分，但逗留越久对我的得利就越大，虽然也有想要牵住尊上您的意思，但是显然计划不成功，守山大阵我已探得完成，灵脉几乎也摸全了，就差那边传消息来，现如今每日在这里装弱者真的好烦哦，这群正道子弟要是被我带走当作炉鼎，那可不算我走这一遭～” 金瑶后面的话显然在请示慕宁，后者面色不然地忽视了她地需求，继而淡淡道：“暗杀小灵宝的想法是谁出的？” “这可不是我，属下早知他是尊上您的心头肉，别人碰一下呀，那都是不得了的，都是汀碲和云连衣那个神经病，非要试探尊上的底线。” 金瑶说的眉飞色舞，生怕把自己搅进去。 “这次便罢了，再有一次，本尊把你们的头挖下来喂蝙蝠。” 慕宁声音压低了几分。 金瑶面色惨白，她是真的被挖下来过，那感觉真的太糟糕了。 但以前只是挖下来，并没有喂尊上那些古怪蝙蝠，得以复活，现如今若是真的喂了，那可真的瑶死翘翘了。 “你在这里注意洛乔的行踪，他这几日的行踪连本尊都探知不得。” 慕宁这段时日一直在监视洛乔，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对自己的态度一直都耐人寻味。 像是相识又像是故意装作不认识。 谢言钺那边的消息尽了，他这位上仙界唯一留下来的至高尊者自然就成了唯一可以知晓那些消息的途径。 慕宁反手将自己的储物空间里的一件秘宝交给了金瑶，“此物可以助你脱离化神的控制，使用的时候只需要沾染上自己的血，就可以回到千里之外的安全之地。” 明晃晃的银色镯子浮现在金瑶眼前。 她是真的没见过，尊上的秘宝秘术层出不穷，能正面抵抗化神修者的，还是她见过的第一件。 “是～尊上～那您现在是要回魔界，还是去人间界找您的心头肉？” 金瑶拿了宝物态度十分殷勤。 想起玉灵说的小灵宝差不多快要死了，还是得去看看。 慕宁召唤出涤生铃，那银色的铃铛在转瞬间就大放异彩，然后席卷慕宁的虚影消失了在了空中。 气息没有留下一丝。 速度也可称得上诡异。 金瑶捏着那镯子，不由得冷笑，那群蠢货，既然他们不靠谱，那么就别怪她先临阵倒戈。 化神的宝贝，要是再圆满一点，是不是直接可以与尊上的玉髓神器相提并论了？ 不管如何，先完成尊上的指令，那个老不死的她看着也很不爽。 神识空间之事结束后，金瑶的神识回到本体，再看到的画面便是卫独生在给她传递灵力，伤口也被用药敷上了。 睁开眼，四目相对，卫独生不着声色地道：“你若是醒了就老实交代。” 那神情正经的好像刚刚不是他亲手给她上药般，金瑶百思不得其解这人脑子里究竟装了什么，只能笑道：“长老，我觉得，您还是不用将我留在这里了，去面前宗主吧，或者直接送去执法堂。” 疏离冷淡，和之前的热情一厢情愿大相径庭，卫独生神色也沉了下去。 “你找死我也不拦着你。” 金瑶是否见到洛乔还是进了执法堂是后话了，慕宁此刻神识归位，踏入人间界的那一刻其就用秘术遮掩了气息。 涤生铃可以帮助她找出渚苏的踪迹。 奈何，刚踏入人间界就发觉天道的规则在自己的身上更强了。 到底是修为有所进益才会如此么？ 慕宁顺着涤生铃所指方向却感觉到更强的一股力量笼罩在四周，甚至天上的阴云笼罩，完全不像是白城所说的那般命运的丝线可以覆盖一切。 玉灵再次和慕宁联系上了。 “娘亲，爹爹没有呼吸了。” 嗯？ 慕宁加快了步伐，然而等她想要将小灵宝做成什么留在自己身边时，那轰然的雷劫就顺着大雨落下。 “潇潇？” 渚苏的声音忽然而至，与此同时，那紫色的雷劫降落在慕宁身边。 伴随着那人到来的模样。 他已经被劈的不成样子，白净的脸乌漆嘛黑。 只有那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带着期待，“我好想你。” 明明只有短暂的几日不见，慕宁却觉得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自己那般。 金色的眸子带着专注的神情，他继续道：“抱歉，失态了。” 渚苏身上的伤痕遍布躯体，衣服也被天雷轰成了碎片，唯有那些结实的布料能稍微替他抵挡一阵子。 不是已经死了么？ 慕宁带着疑惑，伸手触碰他那张黑灰的脸，温热的。 第89章 爱意与恨意 玉灵是不会骗她的，可渚苏确实又没死这不由得让慕宁觉得疑惑，趁着触摸他得间歇，检查他的身体。 渚苏的确受了重伤，全身经脉几乎碎裂，内力本是如海般的灵力却完全感知不到。 没有心跳和呼吸，几乎就像是彻底的死人。 慕宁自己都没有感觉到手指颤抖了，她面带笑容，问道：“我来迟了，你还好吗？” 即使已经探知过他的体内，可她还是想知道眼前的人最后是昙花一现还是真的还活着。 渚苏不知道自己为何被天雷追着劈，识海里人帮助自己暂时解决了魔修的追杀，之后便隐匿于体内再也感知不到，之后他便没由来的被天雷锁定。 紫色的雷劫一眼便知其凶狠程度，可劈到他身上疼痛的程度并不如想象中那般。 但与此同时，他的感知被无限放大，放大到无法想象，在他的潇潇刚踏入人间界，便感知到了那股气息。 渚苏想要知道，她是不是来找自己的。 直到眼前的姑娘神色似乎悲伤地问自己，还好吗？ 渚苏非常想说自己还好，只是刚刚那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即将死去。 福至心灵的，他说道：“不舒服，难受。” 慕宁皱了皱眉，“哪里不舒服，我看看。” 然而慕宁话刚刚说完，渚苏就拉住她的手放在那已经被烧焦衣服的胸口。 语调温柔：“这里。” 慕宁眼神微闪，明明是温热的，她却感知不到渚苏活着的气息，但是碍于那层身份，她还是动用秘法，红色的力量展开时，漂浮在空中，涤生铃音清脆悦耳。 “去。” 一道红色的血从慕宁指尖凝出飞钻入渚苏的胸膛。 带着涤生铃净化过的，不含一丝魔息的力量钻入渚苏身体后，那感知不到的生命气息居然再度出现。 “怎么可能……” 慕宁轻喃，虽然是秘法，但这样的秘法也只是保护他的心脉，让他能够短暂的活着，可刚刚渚苏那灵息早就是已死之人的气息了，她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 紫色的雷劫似乎消失了，那氤氲着即将再劈下来的雷云在天空中散去。 渚苏的金色瞳孔在血灵力的压制下变得浅蓝，如同凡间清澈如洗的天空。 不含一丝污浊。 虽然整个人还是黑的。 慕宁却忍不住轻笑，“若是别的姑娘见到师兄这样，怕是要移情别恋了。” 渚苏伸手摸了一下脸，黑上加黑。 最终他只能捏了个清洁术，大抵是第一次全部释放出力量，原本乌黑的头发竟有一丝变得浅白。 “不用管。” 修真界人尽皆知的冷清正道大师兄毫不犹豫地拥住他心心念念的人。 他又怎么会不知，动用到血的术法，对她来说是多损耗自己自身的。 清洁术之后，本不应该有任何味道的渚苏，慕宁却在被他抱住的那一刻闻到淡淡的清香，很像她们魔界在魔息极为干净的断峭崖上长得那些小花。 每当经过时，就能闻到那清甜的香味。 “为什么不用管？师兄很受其他师姐师妹欢迎。” 渚苏没好气地说：“你不一样。” 慕宁没有说话，她已经很久没有被坚定地选择过了，如果小灵宝知道她才是那个罪魁祸首应该会如何想呢？ 但是这次魔尊大人没有想要借用试探他如何的想法，慕宁知道，小灵宝是绝对的正道子弟，他有自己心中的那套规则，和其他修真者不一样。 “刚刚发生了什么，我听玉灵说你出事了。” 慕宁装作平日里那无知的样子。 渚苏敛眉，解释道：“大抵是那慕宁探知到了我的位置，只可惜，她派的那些人没有杀死我。” 提到慕宁，他似乎真的有些许动怒，“我以前只在传闻听过慕宁此人喜怒无常，手段狠辣，现如今……” “如何？”慕宁挑了挑眉。 “是真的丧尽天良。” 渚苏那愤恨地模样不做假。 “若是以后师兄有机会会除掉她吗？我可听说她已经踏入了化神境界。” 慕宁抛下话头。 渚苏目光犹为坚定地说，“会的。哪怕是修炼百年千年，潇潇。” 慕宁垂眸，轻笑：“好，那就修炼百年千年。” 竟如此恨她么？ 不过若是真的不恨了，那才觉得可惜吧。 毕竟爱不能长久，只有恨才能。 “师兄。”慕宁继续道，“我来时感知到修真界东南方的位置魔息聚集厉害，怕是魔族要在某处动手，据我所知，云水宗也在那里。” 渚苏瞳孔皱缩，“是真的？” 慕宁点了点头。 渚苏紧皱眉头，如此一来便是即刻告知师父了。 在传讯消息飞出后，*慕宁便眼含笑意地坠落，闭上了眼睛。 刚刚在魔界解开封印，加上短时间地缩地千万里，徒手创造来人间界的空间结界，又强行动用气血涤生铃净化，传导大量的灵力给渚苏，那被封印加固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那么大的灵力和精神力负载。 毫无防备的晕倒，若是在以前那便是想都不敢想的。 慕宁自从苏醒以来，一直都在寻找着什么，从未停下来休息过，这次，她想休息了。 大抵是失去意识太快，全身感知坠入深处时，隐约瞧见渚苏那担忧的神色。 之后就没有了感知。 她好像又再次回到了那小竹屋，屋前有潺潺的流水，流水上跨着小桥。 琴音袅袅，悦耳动听。 慕宁伸出手，白色的手腕系带上点缀着红色的小花。 循着琴声，她踏过小桥，走过道路两边夹着的竹林。 竹屋前围着小院，门是开着的，弹琴的是一位年轻的公子，他穿着和自己身上类似的衣裙，三千青丝垂于腰间，唯有红色的发带随着微风飞舞。 慕宁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可他背着自己，看不到长相。 似是察觉到她的到来，琴音戛然而止。 “你来了。” 到底是过去还是梦境？ 他到底是不存在的那挚友，还是那抛弃她成神的她的前爱人？ 以前的慕宁是不相信她会有爱人的，但自从知晓自己被人洗去了记忆，她便不得不相信了。 “你到底是谁？” 男子没有转身，答非所问地说：“这里的风景不错，对么？” 慕宁捏紧拳头，无论如何，她也不允许别人戏耍她的感情，哪怕她失去了记忆。 被封印的不得不修仙。 “若是你成神了，就不要来找我，封印我，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男子转身，可霞光骤然变强，照在他的脸上，致使慕宁看不清他的容颜，只能听到，那温润如玉的声音：“潇潇，修炼的再强些来找我吧，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一切。” 第90章 桃源仙谷（1） 彼时修真仙界的云水宗，还在传着前几日那大殿上发生的事情是否是真的，一直包庇妖女的卫长老是不是已经被妖女控制的谣言。 毕竟他们已经好久不曾见过那妖女了，宗主所言要重审此人之事，这位长老却连执法堂都没进过。 而被传言的两个人此时面面相觑，金瑶已然完成了尊主的托付，她只是好奇，明明前几日还说会对她这个俘虏有人的待遇，如今却一把捆仙的铁索将她挂在这房梁了。 金瑶跟着慕宁也是风光了半辈子，何时如此屈辱过，看着下面坐着云淡风轻喝茶的男人，心里报复的想法越发强烈。 之前只是觉得他有些像某人所以才分外关注，可除了外貌，这人哪有她余生哥哥半分怜香惜玉之情。 “哥哥，你这是打算将我活生生挂死吗？虽然我更希望能死在哥哥的亵裤下。” 金瑶即使受制于人，那嘴也依旧喋喋不休。更何况现在的自己，连分身都算不上。 卫独生放下杯子，起身，仙者飘渺姿态万般疏离，他好像不再受金瑶的蛊惑。 “宗主不在乎你，怕是早就猜到了你并非真正的投诚，你真正的目的是云水宗。” 金瑶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并不明白卫独生这样的固执的脑子是如何得到如此结论。而她也并不怕洛乔做出的防备能胜过魔族的突袭。 “哥哥这可就错怪我了……” 金瑶露出诡异的笑容：“我说的可是真的，人间界真的有一处要倒霉了。” 这边渚苏抱着怀里的姑娘找了一处洞府想要给她传送灵力，触摸终究太过浅显。 渚苏运功提身，定住慕宁身后的几处穴道，然后传导灵力给她。 奈何以往相融的灵力在飞往慕宁体内时，就像是被稀释了一般飘逸散去。 玉灵漂浮在一旁，皱着眉头，“爹爹，要不然你牺牲一下自己？” 渚苏硬是听懂了玉灵是什么意思，但慕宁此刻正在昏迷，他不想做什么事让她误解，虽然他们早已互相认定对方，但还没有举办道侣大典，或者还没向整个仙界证明。 在灵力无数次散逸之后，渚苏将她抱入怀中，咬坏唇边将满是灵力的精血喂至慕宁口中。 天生灵体本就是最好的炉鼎，其精血的效果更甚，刚刚潇潇以命救他，他也要全力救她。 慕潇潇的唇比以往还要凉些，之前都是一触即分，渚苏却觉得这样的事他不是第一次做。 好像在很久以前，他们就曾这样过。 如同镜花水月。 可不等他细想，就感知到外面一股莫名的灵力汇聚，不同于刚刚的几位大乘巅峰的实力，都是被天道规则压制了的元婴以下修为，但那汇聚的气息不是仙修，而是魔修。 渚苏看着怀中的人脸色变的红润，便用灵识将她收进自己的储物器里，那里有更好的灵池，而他也需要去完成师父的任务。 玉灵由于慕宁沉睡，就跟在了渚苏身边，小丫头离了主上的压制变得分外活跃。 “爹爹，我们现在要去哪？” 对于这样的玉灵，渚苏也不恼，就像是溺爱女儿的父亲那般，耐心回答道：“刚刚有几道魔息汇聚，我猜他们就是师父所说的‘突袭’。魔修以戕害他人性命来修炼，这次的行动怕也是得了那慕宁的授意。” 玉灵瘪了瘪嘴，不知道该不该说真正的慕宁正在你怀里，最终小玉灵还是以大局为重的替娘亲证明了一番：“也不一定，想那尊上自从复活以来好像从未亲手干过什么坏事。” 渚苏却沉声道，“干过。” 但具体干过什么渚苏却没说，和慕宁共享感知的小玉灵不由得叹息，明明那女子，若是尊上不施法救她才是真正的要死了，只是改修魔罢了，怎得也比要了她性命好。 渚苏没有注意到玉灵那些小表情，则是兀自找了个地方隐匿了气息。 此时此地已经离了郊外，在郊外的几百里之外有一座小镇，渚苏抵达这里时，外面浓重的魔息几乎压的他喘不过气来，高高的结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虽然修为被压制，但渚苏在经此一役的极致爆发下，修为竟然从合体初期隐隐突破至合体巅峰。 即使那结界有过隐匿，却还是被他看了出来。 在他即将靠近某处时，那周围围绕的黑色气息开始无差别攻击他。 魔息经过时还有笑声飘过。 “这是哪里来的修真者送上门来？！” “嘻嘻嘻，口粮～口粮～” 渚苏刚想动手，就看到玉灵发出更大的笑声，娇俏的笑声分外诡异，那小小的虚影就像是拿捏住了什么，迅速穿梭在那些黑色气息之间，所到之处更大的红色的灵力就毫不犹豫地吞噬了它们。 “咯咯咯～” 渚苏有些震惊地看着这平时乖巧偶尔也有些顽皮的小器灵，她的力量居然这么强吗？ 举着即将施法的手缓缓放下，直到玉灵将这里吞噬了干净，外围的黑色气息忌惮玉灵纷纷退守，渚苏这才看清了结界下的全貌。 按理说，人间界如此稀薄的灵力是不可能存在如此具有天地灵气的结界，致使结界之外还围绕着不少魔修气息。 渚苏开启自己的精神力和神识，将这一处结界保护下的小镇扫了个干净。 很快的，渚苏就发现这镇子下面有着仙界都少见的灵脉。 人间界如此稀薄灵力的地方居然还能产生灵脉，渚苏忽然就明白师父指派给他的任务，魔修怕是看中了这里的灵脉，想要据为己有。 渚苏眼底泛起一抹金光，旋即伸手触摸这层结界，本以为这样规模的结界会阻挡他，可等他真正的触摸到那结界时，身体毫无预估地穿过了结界。 和结界外死气沉沉荒芜不同，这里热闹非凡，刚刚踏入结界渚苏就被一位姑娘撞了个满怀。 那距离身体设下的法阵和咒术好像不管用了似的。 姑娘抬头，刚想道歉就对眼前男子的容貌惊为天人，震诧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直溜溜看着他的目光带着几分打量，“我好像不认识你，你是外乡人吧？” 直白的，没有任何委婉，渚苏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但他的教养让他正经回礼道：“是的，姑娘。” 他现在更好奇为什么他身上的法阵不起作用了。 那红衣姑娘便咯咯地笑起来，“你是修者吧？我们这里可不允许用灵力，所有的灵力术法在这里都是失效的。” 这动静引来旁人的注视，大抵是渚苏的外貌在这里太过独树一帜。 除了那姑娘，更有甚旁人对他轻佻起来，“今日来的长得真不错，抢回家做个上门夫婿吧？反正他进来也出不去了……” 渚苏刚刚在检查灵脉，竟没有注意这里的女人似乎比自己见过的其他人间界女子有不同之处。 而且这里的男人，看上去…… 但是这些人说的话更让他注意，不过自从进了这里，那漂浮在自己身旁的玉灵好像不见了。任凭他怎么召唤也无法取得联系。 渚苏转身再次触碰那结界，却扑了个空，结界明明就在眼前，可是他却无法靠近，就像是有无限的阻力在阻挡。 在慕潇潇身旁耳濡目染术法的渚苏当下就猜出来，这是有人连同结界下的法阵。 只能进不能出。 就像是他见过的，靠着外界过活的桃源仙谷。 “闭嘴！你这王八蛋，明明是我遇到的。” 和渚苏撞了个满怀的姑娘毫不客气地一巴掌甩到了说话女子的脸上。 嚣张十足。 第91章 桃源仙谷（2） 虽然被限制了法术灵力，但是修真者的体力和身体是常人无法企及的。 趁着人群骚乱，渚苏三两步就钻出了人群。 眼下在结界里，法术被限制，这里有灵脉的消息只能看情况递出去了。 渚苏抬头环顾四周，轻身提气地上了屋顶，结界在里面看的不如外面真切，一眼看过去似乎没有边际。 这里的人也颇为奇怪。 渚苏眼神落下去，住在这里的人同外面的人不太一样。 不仅以女人居多，渚苏的目力穿过房屋，里面都是男人在生子？ 玉灵被外界限制，不能在术法上给予渚苏帮助，只能在他神识中道：“爹爹，这里应该是人间界的‘海市蜃楼’。” 渚苏久居云水宗，对外界了解不多。 “那是何物？” “娘亲年轻的遇到过类似的结界，如果想要打破这个结界就需要找到某个阵法，靠灵脉建立的阵法只会更强大。隐匿性也只会更强，建议爹爹您还是入乡随俗……” 话音未落，玉灵的声音就像是被遏制，任渚苏怎么想要对话都无法获得讯息。 阵法对修仙者的限制只会越来越多。 渚苏叹息，他一跃而下，这里的布局类似于镇子，既然想要触碰到这里有关阵法的人，便就要尝试这镇子上颇有权势的人。 然而到底是男人在这里太过稀有，他的外貌又太过出众，刚下来没多久就又被许多奇异的目光包围。 那些干活的女人们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 直勾勾地看着他，天生灵体大半辈子的渚苏第一次感觉到这明晃晃被群狼环伺的感觉。 “这是哪家的郎君？这么好看？” 女人惊愕的神情伴随着说出来的话。 让更多的人加入这场围观。 “不会是误入的仙修吧？” “应该是了，上次误入的仙修被谢家那小娘子抢走了，这次总该轮到老娘了吧？” 话音落地，渚苏明显感觉到，她们即将动手。 仙修不能插手人间的因果，自然也不能对人间界的人大肆出手。 眼瞧着她们拿起手里的榔头，捕鱼网等一类东西。 渚苏硬是拔腿就跑。 术法全部失灵，法宝也被遏制，他连隐匿身形都做不到，最后只能找了房屋的最高处，任凭下面的人对他张牙舞爪。 那狰狞的模样，若说是魔修，渚苏也信。 只是既然先前也有仙修闯进来，怎么阵法还是纹丝不动？无人去尝试破阵么？ — 躺在储物袋力的慕宁再次感觉到了晃动。 努力地睁开眼却发现在小灵宝地储物袋里。 除去她自己，还有各种的仙草法器宝贝，慕宁随手挥了一个过来便都是大乘以上修者才能使用的宝贝。 不仅如此，这里的仙草也多到数不胜数，一个储物袋里，除了这些居然还有一整池灵液！ 简直奢侈地不像话。 想到自己收集了半辈子，也不过才收集一个洞穴的宝贝，慕宁眼神瞬间阴沉了下去，这群仙修，仗着自己占的东西多！ “娘亲。” 玉灵出现在储物空间里，面色苦恼。 慕宁挑了挑眉，“不是让你看着他么，怎么这么一副表情？” 玉灵摇了摇头，解释道：“娘亲，爹爹进入了‘海市蜃楼’结界，他又是男人，这结界也有灵脉加成，怕是爹爹应付不了。” 慕宁想起那满身流金的男人，虽然梦境里并未看清他的样貌，但和小灵宝相关那是板上钉钉的，也许小灵宝是他的孩子或者是后人？ 神的血脉，可不会因为一个灵脉加成的‘海市蜃楼’结界阻挡。 “你可知他的身份？” 慕宁神秘莫测地一笑，她不紧不慢地解开了身上的衣裙，坐进了那灵液池里，自己耗费了那么多的精力，总要拿点什么，不是么？ 这样的问题问的玉灵很心虚，她不是没有见过爹爹体内的那个东西。 “什么身份？” “你且看好了。” 慕宁说完，那储物空间再次震动。 她甚至挥手用秘术打开水镜，仔细地观看着外面的一切。 这样的结界对仙修限制是最大的，当年她自己误入也是受限不少。 水镜中的画面，渚苏正在尝试在结界的四处寻找阵法。 但除了四处被人追杀，他无甚别的收获，连点阵法的影子也没有看见。 “小郎君。上一个这么动我们东西的人，已经死了哦～” 不知哪来的女人，出现在渚苏的身后，毫无声息。 渚苏警惕地退后了两步。 奈何这里的结界好像是对她没有效果似的。 三步作两步就瞬闪至渚苏眼前。 躺在灵液池里的慕宁轻笑一声，“你看，阵眼这不就来了？” 玉灵…？？ 跟不上爹娘的脑子。 “长得好俊。你那么好看，我倒是舍不得杀了你，不如跟我回家做我的相公吧，我家里可没有别的相公哦～” 女子露出笑容，无视渚苏所有的防护法阵，将他的下巴用染着豆蔻的指甲抬起。 渚苏沉默，半晌，他似乎是考虑清楚了。 才道：“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是有个条件。” 女子浅灰的眸子里似乎闪现一丝亮光，随后她问道：“想要什么，但如果要传递消息可不行。” 渚苏摇了摇头，冷静道：“我是被这里奇异阵法吸引过来的，此次出门本就是已经脱离了宗门，我对其他的不感兴趣，只对阵法感兴趣。” 女子面有诧异，其他仙修进来总归是要折腾一番才会归顺，但这个人倒是奇怪的很。 不过她似乎笃定渚苏逃不出去，笑道：“除了这里，其他的我都可以满足你。但不要想着逃跑，这结界硬闯是真的会死人的。” 渚苏点了点头，将手里的武器交了出去。 似乎代表了诚意，那女子拿着手里的东西，随后道：“你身上的储物袋也要交出来。” 触及到慕宁，渚苏压下眼底的那层不悦，道：“储物袋里有研究阵法的器具，若是全交上去，我该如何研究？” 强者交锋向来都是瞬息，阵法对他的压制和剥削渚苏感觉越发明显。 此刻不应与这女人有任何冲突，但她若是探查里面的东西，发觉到里面的潇潇该如何？ “那就是不愿意喽？” 女子微微眯起眼，她对那把武器不感兴趣，这次来仿佛就是为了缴获他的储物袋。 很快的，储物袋就从渚苏腰间飘了出去。 慕宁在渚出袋到手的那一刻，立刻施了法诀，一股强大的精神力覆盖储物袋，红色的气息瞬间就灼伤了女子的手。 “你！是故意的！” 手被灼伤，女子恼羞成怒，就要动手。 渚苏道：“姑娘抢了我的东西，却觉得我是故意的？” 女子不怒反笑，她似乎能猜到眼前之人即使这样也不是甘心为之。 明明在这结界下，还能使用奇异的力量灼伤自己。 第92章 桃源仙谷（3） “好，好好！”女子咬唇轻笑，似乎是咬碎了后槽牙，她平复了情绪，旋即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碰你，我对美人向来有耐心，这阵和结界也不是你一个小小的结丹修士可以解开的了。” 她将那东西甩给了渚苏。 待渚苏接手之后，原本灼热的袋子立刻恢复正常。 然而不等他仔细查看，那莹绿色的灵力绳就捆到了渚苏的身上。 就像是被捆着的灵兽一般，渚苏无法动弹。 虽然是结界，但这里的远比从外面看到的更大，女子捆着他，在空中飞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才到住处。 且从这里看不到外面，也看不到法阵，这里满是青山绿水，小竹屋就在溪流的尽头。 渚苏心念微动，他曾听师父说过，这世界上除了修真界，还有很多隐匿在其他地方的修者，他们或许是没有摸到门道，或是因为修炼和机缘走火入魔，但却不排除那样的一群人里有真正的天才。 这里的结界法阵不是他可以参透的，或者说，史载的修真典籍上并没有对这样的结界有过记载。 想到这里，渚苏便毫不在意女子对待自己的粗鲁。 小竹屋里东西很简单，可以说这和她本人并不相似。 渚苏低眸，对上那极其张扬的红衣女子，她将头发高高的束起，看上去漂亮又干练，红瞳很像之前遇到的某个人，但又不完全像。 “看着我做什么？” 女子高傲地抬起头，语气充满揶揄，“换做别人对我这样，早该死了。” 她一点都不矜持地将手中的灵器扔给渚苏，道：“带上它，你就可以在这里生活了，不过，这里的法阵就算来高级修者也打不破，所以不要白费这种力气。” 渚苏接过那小巧精致的手环，伸手覆盖上去，想用精神力感知里面有些什么。 一股从未接触过的金色的精神力忽然反哺了过来，带着几道柔和的光。 见渚苏猛然睁眼，那女子讽刺道，“这里的一切都是结界所限制。” 当然她也没多提醒，说完这话，人便提起屋子外的小竹篓。 渚苏没有多问，反而是坐下来静心感受这法器里的灵力刻印。 在储物空间里的玉灵忍不住夸赞道，“爹爹好厉害，那么快就找到了法阵缩影。” 慕宁恢复得也差不多了，现如今小灵宝体内有她的血可以做追踪，也算是彻底结了契。 听到这么一声夸赞，慕宁也忍不住嘴角微扬，这可是她的小灵宝。 既然这里的一切都是法阵结界所限制，那么所有带灵气的限制物，包括人本身身上都会有法阵结界刻印的微缩略影。 这样的结界并没有能完全限制住所有修者，不然她如何能出来，但能创造这样偌大的上古禁忌法阵的，她的确猜不到会是谁。 至少，在目前，没有人能做到，哪怕是她和那些正道巅峰合力参悟。 还是在人间界，这样一个灵气极其稀薄的地方。 按理说维持阵法也需要极大的灵力供应，不说人间界，哪怕是修真界灵力最为浓郁的地方也不能制造出如此巨大的灵力供应古阵法的运转。 因为那真是可以限制所有人修为的地方，当然，慕宁上次从这样的古阵法中出来，还是依据了法阵刻印，借此参悟了整个一个月才有所感悟，通过共鸣铭刻阵法，借满月光华暂时突破阵法限制后被阵法排斥才出来的。 不知小灵宝会作何？ 毕竟，慕宁眼神晦暗不明，这所谓的古阵法里，全都是女子当家，她是女子自然不会被人所注视，而小灵宝却是个实打实的男子，男子在这里可是十成十的稀罕物件。 在结界里能使用灵力的不多，红衣姑娘就是一位，渚苏也是相处了一会儿才知晓她的名字。 “凤潇。” 当然，凤家有一位漂亮的男修士这件事也很快传遍至整个结界空间内。 不过两日，那上门的姑娘们差点踏坏了竹屋的门槛。 凤潇似乎特别自豪自己抢来了如此好看的男修士。对于上门之人几乎来者不拒。 这严重干扰了渚苏参透法阵，可每当看到这姑娘，却又觉得熟悉。 “过两日我们就成婚如何？” 凤潇放下筷子，耐心地询问道。 渚苏收敛情绪，回答，“我已经有了道侣。” 凤潇满不在乎，她笑的极其魅惑，那双红瞳妖冶，却也不似妖，“那又如何，这儿的结界只进不能出，她就算进来了也是个毫无灵力的凡人，更何况她有我漂亮么？” 渚苏不言，这几日凤潇对的一切完全没有排斥，修仙者早已辟谷，但入了结界他仍旧会像凡人一般饥饿，这里的一切同人间界无异。 她每日都会多做一份吃食，那些来看他的女人们多半都有好几位夫婿，但凤潇没有，作为整个结界里唯一能使用灵力的人，她几乎和这儿格格不入，和这儿的人格格不入。 漂亮吗？ 的确漂亮，渚苏对皮相的定义算得上浅薄，可自从那洞穴里的惊鸿一瞥，他便对其他人不再有任何感觉。 慕潇潇何等的智慧，果敢，她比他见过的其他修士更加莫测难以理解，可每次面对她时那偷偷藏着的小心机，渚苏知道，她只会对自己那样。 凤潇给他的感觉太熟悉，她像她，又不像她。若非真正的潇潇还在储物袋里休养，他甚至会以为这是否是她的化身。 “比你好看。” 渚苏静静道。 凤潇… 凤潇放下筷子，她皮笑肉不笑，“既然如此，就别两日后了，明日吧，明日我们就成婚。” 这话说完，渚苏的手环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但渚苏不着声色地将它遮掩，然后淡淡道，“你准备了什么？” 凤潇给了他一个眼刀，“什么？” “成婚的东西。” 渚苏情绪十分平静，好像真的那样就事论事地说。 “没有，但很快，你是被我娶来的，晚些时候，我会让那些人将东西送来。” 凤潇也继续道。 等她说完，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你不用研究了，虽然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还有灵力，但进了这里的修士就没有出去过的。” 第93章 桃源仙谷（4） 大抵是因为渚苏今日分外耐心地同她说话，凤潇晚上难得没来骚扰他。 在月光下，渚苏注视着那开裂的手环，自从摸到它，他就觉得那股力量熟悉，用精神力感知内核，发现它上面的铭刻法阵和结界有诸多相似之处。 那么是否其他人身上也有法阵呢？ 渚苏内视寻找，早前经历过一场辛苦的大战，他体内的经脉裂开了许多，因为潇潇的治愈也恢复了许多，充盈的灵力识海在这里变得暗淡。 渚苏缓步走过去，他记得，以往这里的云端之上坐着一个人。 因为结界的限制，他这种灵力化形之物也该消失才对。 “怎么见到我，如此惊诧？” 男人波澜不惊地淡笑，他对待自己好像一直都是如此耐心。 渚苏：“我以为你会被一同封印。” 毕竟那古法阵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他连精神力都差点用不了。 当然，只靠精神力凭借这削弱力量的法阵，他也对付不了外面的女人。 “呵，那样不完全之物。”男子轻佻一笑，旋即又道，“我是你，你是我，你没有昏睡，你的精神力依旧在，我不会出事，倒是这漂亮的地方，被束缚了。” 渚苏顺着男子言说的方向看去，暗淡的灵力之海上果然有微形的法阵笼罩在上面，法阵四周落下的金色的光晕，细碎的落进入海里，每一刻，那湛蓝的海域都黯淡一分。 果然。 渚苏心下已了然，他的手环既然已经被他的弄的开裂，那么这里的微缩法阵，弄出一个口子，也应当不是问题。 “你帮我。” 渚苏没有用温和的语气，反而带了些命令的口吻，坐于云端之上的男子也不恼怒，反而嘟囔了一句，看来是逐渐恢复记忆了。 解开法阵并不需要大量的灵力，他就像是人间界稍微复杂一些的考题，按照所修的阵法手册上的语言辨别他们，之后，拆解那组成法阵的法咒。 或许需要很久，但这几日渚苏没日没夜的的钻研，解构，总算发现了其中的一些门道。 这里的法阵更大一些，相对需要的灵力支撑就更多一些，渚苏屏息静气地触动着法阵。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灵力之海才缓慢地恢复湛蓝，但仅仅只有一角。 在识海空间里，一切的时间会十分缓慢，可等渚苏出来时，依旧到了晨光熹微时。 外面逐渐敲打起来，就像普通人间界娶妻一般，竹屋之外，他隐隐看到那些人同样穿着红衣前来祝贺。 渚苏刚从混沌识海中出来，法阵缺了一角之后，他似乎恢复了些许灵力。 “你快点出来准备！” 凤潇似乎也没想到，她虽然一身红衣，但那状态明显是刚刚睡醒，头发也没有绑，三千青丝垂落，红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乌黑墨亮的瞳色。 她可以使用灵力就证明她的这身上也许法阵也是不完整的。 渚苏灵力透视对的方体内的阵法覆盖地，令人不解的是，凤潇的身上，并没有法阵。 面对嘱咐，他点了点头，面上一派冷然。 这里似乎还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开，比如，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奇怪的阵法结界，凤潇又同这法阵有什么关系？ 渚苏推开了小竹屋的门，外面的气息冷冽且干净，就像是他的灵泉，这里的灵息似乎格外浓郁，以前被限制了灵力无法感知，现如今倒是明白了些什么。 前来赶着热闹的那些人面色都一派喜气，盘踞在他们身上的法阵印记很深，来赶热闹的，也有一些男人，只是他们或多或少都需要纱帘遮掩自身。 经由长久的相处，渚苏甚至无法感觉到他们有怨恨。 显然的是，即使这结界内是女人当家，但她们似乎完全不会苛待自己的男人。 渚苏垂眸，他淡淡地抚摸着腰间的储物袋，灵力的尚且恢复，让他感知到了里面慕潇潇的气息。 “师兄真的要同他人成婚么？” 熟悉悦耳的声音让面上平淡的渚苏惊愕不已，即便是常年清冷的高高在上的一宗大师兄此时此刻也不由得露出浅淡的笑容。 “不会。” 他很想她，哪怕只是在结界里度过几日，这几日却如同几十年一般。 “这里的结界会桎梏我的灵力，潇潇，你终于醒了。” 他在钻研阵法之余也会用精神力感知她的存在。 “这是上古法阵禁咒。” 慕宁一锤定音，如同和平时一样，“我找不到它的破解之法，但你也许可以。” 渚苏想起那开裂的手环，虽然如此，但这样的庞大的结界，也许得花费他百年光阴。 到那时，沧海桑田，外面景象犹未可知。 “这里似乎很宁静。” 渚苏忽然道。 结界之内，没有什么谁高谁低，除了对男子有了些许的限制，但人与人相处多了赤诚，比人间界还要简单，就像是记载中的桃源仙谷，外人可以进来，但不能出去，进来之后，无论之前何种身份均会化为平等。 “如果打破它，这里的人就会失去庇护，他们或许已经彻底依赖了结界给他们带来的无限安逸的生活。” 慕宁沉默，然后淡淡，“师兄对他们生了恻隐之心，哪怕曾经避之不及？” 渚苏也不知道怎么来形容这样的感情，明明只待了短短数日，但是对这里的感情比之前的幻海之域还要更亲近些。 对话间，渚苏已经被人围了起来。 “长得确实不错。” 其中一位男子忍俊不禁，“之前的你，是什么大的宗门子弟么？” “是。” “可惜了。”男子淡淡*，然后将手中的红纱披递了过去，“进了这里，就没有修为了，生命也会止步于凡人。” “从未有人出去过吗？” “从未。” 面纱男子笃定道。 “我见过许多进来非死不可的修士，但你这样平静的，倒还是第一个。” 渚苏不答。 若是在结界里弥足深陷，即使挣扎也是无用的。 “我找到了出去的方法。” 分外平静的话，在诸多男子中就像炸开来，他们似乎没有想到这位新人那么快就找到了方法，也似乎是惊讶，不可置信，从未，从未有人出去过。 这样的话会是真的吗？ “勿妄言。” 看上去在这里最久的面纱男子则是不悦地皱了皱眉。 大抵他在这群男人中地位很高，此言一出，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男人立刻噤声，似乎格外害怕冒犯了这位。 然而即便如此，在那些流程之后，还有一些男子将希冀的目光放在他们身上。 修仙者需要斩断尘缘，但其中也不排除是否有凡尘中或者在外尚有留恋之人。 渚苏的这句话变相的给了他们希望。 这更让他笃定，要解开这结界了，哪怕要花费数年的时光。 这边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哪怕是都过来凑热闹，渚苏也在人群的簇拥下见到稍加打扮的凤潇。 她似乎格外开心。 在整个结界空间里，其他女子或多或少都有了自己的夫婿，无论是一两个还是一院子，而凤潇在结界里许久，她独住的小竹屋里，也没有其他男人的身影。 偶尔渚苏注意她的时候，总是一个人落寞地坐在一边，折腾自己的小玩意儿，她也有灵力傍身，在四周都被法阵烙印的人身边，她身上没有一丝法阵的痕迹，独树一帜的灵力在这里被众人所敬畏。 她今日换下那身干练的红衣，女子婉约的裙子披发，珠钗环绕，金玉琳琅。 任谁见到了都会觉得她是美的。 惊心动魄，不可方物的美。 尤其是那乌墨的瞳色像被点上了光彩，哪怕周围的人很多，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自己。 渚苏听着一旁羡慕的声音，无欲无念冷清的神色沾染上了些许凡尘。 那张冷淡的脸上浮现出浅淡的笑容。 就像久久尘封的冰山融化。 “爹爹是要变成别人的爹爹了吗？” 玉灵可怜兮兮地问。 储物袋里，慕宁正救治奄奄一息快要死亡的白城。 不知他用了什么样的术法，竟然反噬的将他弄的一口气不剩，若不是发现的及时，怕是要真的死了。 虽然慕宁并不在乎属下死不死，但现在形势本就对魔修不利，若是再折损一位，等洛乔那边有所动作，自己还未恢复怕是魔界老底儿都要被端了。 听到玉灵这声哭诉，慕宁不悦地皱眉：“他不是你爹。” 玉灵倔强地揉了揉眼，那双红彤彤眸子似乎是真的哭过了。 “是的！他就是爹爹！” 慕宁将灵力收回，白城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随手又被她塞进储物袋里。 她看着水镜外渚苏站在花海中，凤潇将准备好的花用灵力全部打散，花雨落下，就像是真正的桃源仙谷。 “真的很好看啊，娘亲。” 玉灵托腮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向穿素色衣裳渚苏换了红衣，衬得那如雪的人像是谪仙入世。 结界不分人间界的季节，这里只会有漫山遍野彩色的花。 潺潺的溪流从竹屋前的小院子穿过，在人群簇拥中，两位如画的壁人似乎分外相配。 第94章 桃源仙谷（5） 人群的簇拥，凤潇并不喜欢，她用灵力隔开人群，径直来到渚苏身边，用灵力低声轻喃：“自始至终，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渚苏轻笑，隔着结界的阳光轻柔无比。 在这道光芒的映照下，凤潇几乎能看到对方眼底那淡淡的金色。 这力量同法阵本源很像。 但此刻的凤潇却并没有想那么多，结界是不可能被破坏的。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渚苏，原本抢回来只是因为他的感觉很熟悉，再加上长得不错。 自己一个人也实在是太寂寞了。 可如今等他笑了，才发觉，好像一切就该那么水到渠成。 “苏慕。” 渚苏淡淡道。 “虽然我没办法让你回去，但今日成婚后，我会好好对你的。” 凤潇道，如果他像今天这般懂事的话，那么她不仅会满足他的任何想法，这辈子也只会娶他一个。 渚苏淡笑不语，与此同时腰间被隐藏的储物袋里传出声音：“师兄，我也会好好对你的～” 原本淡定的渚苏就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耳尖蓦然红了起来。 他隔着凤潇同慕宁神识对话。 “人间此事了，你愿不愿意同我回云水？” 言下之意就是，只要慕宁愿意同他回去，他会履行承诺。 修仙之人并非以无情作为基准，渚苏想，如果他的潇潇愿意，他愿意做一场比这更大盛大的结契之宴。 可慕潇潇的声音只是淡淡的，她好像猜到了渚苏的想法，“别人用过的我不要。” 渚苏… 是对这场婚事赶到不满么？ 也对，是他疏忽了。 这边凤潇还在想要怎么接下来，毕竟她打从出生开始只是见过，并没有亲自尝试过。 可正等她在众人的注视下要主动做些什么时，渚苏身上的红衣就彻底撕裂开，掉至地上，他眼底的金色愈发璀璨，在众人的目光中，他将这里的花用灵力反收了回去。 红衣的公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浅色衣裳的清冷公子，他不复刚刚的笑容。 这番举动让在场所有看热闹的人都愣在了原地，但这一系列举动也无疑昭告了一个结果。 他在结界里，恢复了灵力。 后面进来的男人都蠢蠢欲动，用无比希冀的目光看着那带着蓝金色光晕的渚苏。 除了凤潇，他们已经太久没有见到这一刻了。 “你！你做什么？！” 凤潇瞬间恼怒，她那精致的脸上近乎扭曲。 渚苏淡淡：“我有道侣，早就同你说过。” 好像是说一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然而这话说完，凤潇那红色的灵力就冲了过来，她的灵力显然要比渚苏充沛的多。 “那又怎样！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是！” 她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将那被术法隐藏的储物袋强制收了过来，红色的灵力环绕在四周，那是最开始她无法触碰的储物灵袋。 “你就是用这个恢复了灵力？！” 凤潇将它捏在手心，即使那灼热的痛感让她十分痛苦，但她依旧没有放手，而是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渚苏。 她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在对自己温和微笑的人会在下一刻变成这样，也许他只是故意麻痹自己，他从未对自己有任何好感，即使她这些天对他那么好。 “我会毁了它！我对你太好了！” 凤潇捏着手中的袋子就要用力。 储物袋附着的红色灵力忽然放大，就像是被红云笼罩一般。 凤潇眼睁睁地看着那袋子从手中飞了出去，从袋子中幻化出来的女身，如同幻影， 乌黑的长发，红色的发结束着，发带尾端系着铃铛，随着吹来的风，那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黑红的裙子翩飞。 雪白的肌肤不似一般人，等那少女睁开眼睛。却是亲昵地依偎在渚苏身边。 小小的身子坐在渚苏肩上。 “就是你，要抢我的爹爹？” 少女声音格外好听。 凤潇美目圆瞪，她咬牙切齿地说：“谁是你爹！他是我抢来的夫婿！” 少女好似根本听不懂她的话似的，她蹭了蹭渚苏，撒娇道：“爹爹，我好想你！这里该死的阵法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解开一部分。” 渚苏垂眸轻笑，他伸手摸了摸坐在自己肩上的幻影。 不同于刚刚不达眼底的笑，凤潇似乎看出了这才是他有所感情的宠溺。 对！是宠溺。 他怎么可能有孩子！ 不对，就算有孩子，这里也只有她可以做主。 “潇潇呢？” 渚苏好奇的是，为什么是玉灵出来了。 少女晃了晃脚，有些无语凝噎地说：“娘亲吃醋啦，正在找小三，小四，小五，安慰情伤。” 渚苏… 倒也不必如此。 “娘亲问你，如果你真的想救这些人出去，起码要数十年，不提这位发了疯的大小姐。” 玉灵的话刚刚落地。 她便眯起来，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姑娘。 那幻影飘到她身边，像是见到了什么宝贝似的，惊喜道：“你的气息好熟悉。” 半晌，幻影又飘回了渚苏身边，少女的声音充满了稚嫩：“爹爹，她是你和娘亲的私生女吗？” 一句话，让原本就不淡定的凤潇更加发疯。 渚苏更是连忙解释道：“不可能！” 虽然气息确实让他感觉到了熟悉。 “闭嘴！” 凤潇动用灵力封锁了这里，她恼怒道：“今天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们都走不掉！” 庞大的灵力覆盖了全场，渚苏恢复的灵力杯水车薪，无法与这庞大的灵力相提并论。 玉灵皱起了眉头，“发疯的姐姐还是妹妹呢？好可怕！” 玉灵站在半空中，双手合十，好像是谁念了什么咒语一般，原本封锁全场的灵力罩子直接解开。 虽然他们在这里生活，但面对灵力和火气全开的凤潇还是害怕了。 灵力解开之后，人群一哄而散，还剩下几位从外面进来的修者，他们退了几步，观看这场博弈的胜者会是谁。 “姐姐，不，我还是叫你妹妹吧，爹爹和娘亲可不喜欢火气很大的女儿哦～他们只喜欢我这样的乖巧的女儿～” 玉灵加持下的渚苏陡然睁开了眼睛。 那浅金色的眸子无喜无悲地看着动了怒的凤潇。 第95章 桃源仙谷（6） 在这法阵结界里渚苏的全部灵力，哪怕是加上玉灵的，对上凤潇也只能算勉强。 她像是这个结界法阵所忽略的人，在这结界法阵之下也遮掩了人间界的规则。 这里的灵气异常充裕，这几年她又不似其他女人一般同男人恩爱养孩子，除了吃饭睡觉，养活自己，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修炼了。 肉眼可见的，她的修为显然已经超过了元婴，不仅超过了元婴进入了合体，而且估摸着灵力已经在合体巅峰了。 然而即使这般灵力，她依旧被渚苏和玉灵气的不轻。 那华光四周布满了暴戾的灵力气息。 凤潇红瞳如同沾了血，她伸出手，似乎是执念地说，“你们都跑不掉。” 渚苏迅速避开了这狠厉的攻击，那身后的小竹屋被带有腐蚀的红色灵力粉碎的一干二净。 看到那样的画面，坐在渚苏肩上的玉灵拍了拍胸脯，满脸庆幸道，“吓死我了，差点以为死掉了。好凶啊，这个妹妹。” 说完，她抬头看了那毫无波澜的法阵结界，唇角微扬，在渚苏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随后就举起了手，幻影十分卑微地哭唧唧道，“对不起，对不起姐姐，我和娘亲这就跑路，爹爹现在是你的夫君了。” 这滑跪认错的实在太快，凤潇那充裕的灵力四散，瞬间集中，对着那虚影，沉声道，“油嘴滑舌！” 红色的力量打中了虚影，却完全穿过了她的身体，没入在她身后的土地里。 玉灵讪笑，“这结界力量太强，我还没凝聚出自己的身体。” 凤潇：…… 渚苏趁机将那法阵的一部分力量反转，玉灵的话点醒了她。 之前手环被他解开时，还不知情，唯有凤潇出现了情绪波动，那突如其来的手环开裂才让他看到了阵法被自己磨开了一部分。 或许凤潇真的同他们有关系，但是现在的他，怕是只能给凤潇当靶子。 渚苏灵力传音给他们。 “不愿意待在这里，或是对外面有执念的可以出去了，位置在东南角。迅速！” 法阵的有一角已经被敲碎了，原本按照这庞大的程度要许久，但凤潇此刻强烈波动的情绪给他创造了机会。 听到这波传音的男修士不再犹豫，立刻离开，顿时整个结界内的村子里的修士都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也有一部分听了毫无想法的坐在原处。 无法用混乱形容这里，凤潇站在空中，她怔怔地看着这里的一切。 “我要杀了你们！” 那冲天的灵力直击打开结界的蓝色身影。 渚苏还在支撑结界，玉灵只是凝成的幻影无法帮助渚苏挡伤害。 似乎因为这情绪波动更强，原本沉寂的结界好像是波动的一下。 红色的光芒即将抵达渚苏身上时，那储物袋里红色的实体身影直接冲了出来，她单手接受了这份灵力，然后直直地看着那边的凤潇。 生平对自己渊博的学识魔尊大人第一次觉得这东西是个麻烦。 害的她远程连通了智虫，动用了搜魂，才勉强找到了有关她的一些记载。 “师兄，你可欠我一条命喽～” 慕宁漂浮在空中，像玉灵那放大版的模样，铃声清脆。 “在这里，论灵力我们谁都不是她的对手。” 慕宁沉声。 所有的结界，法阵，包括这里的一切都是上古不知道哪个王八蛋留下的，这些东西经历了千万年的洗礼，自然有了神识。 凤潇就是这有灵性之物孕育出来的类似于灵果的存在，应该说，能支持这上古法阵运转的，还能孕育出精神的，唯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结界下面有真的灵脉。 慕宁感觉到她身上的熟悉气息，瞬移到她的身边，冷声道，“说你蠢倒是真的蠢。” 这话还没说完，慕宁便一脚将她从空中踹了下去。 “用了我的本源之力创造孕育出来的第二生命，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轻而易举的削开了她的防御，凤潇摔倒地上，重重地吐了一口血，她转头愤愤地看着空中的女人。 那模样确实和她有几分相似。 “我要，咳咳咳……” 灵力没收住，凤潇差点又要吐出一口血来。 她这些年在这里，从未出去过，更遑论和别人打架。 就算有滔天的灵力，没有技巧，长时间下去对身体也是负担。 “那又怎样！他是……” 凤潇还没说完，慕宁便到她的眼前，好像丝毫不在意，哪怕自己庞大的灵力会将她打穿。 “他是？他是你爹。” 慕宁声音冷漠。 虽说不愿承认，但这东西里面确实混杂了她自己的本源和渚苏的本源。 凤潇：…… 她还要再反抗，结果又被慕宁一巴掌扇到脑袋上，懵懵的。 “我。” 凤潇还要再说什么，就发现给她两下子的人，无视了她。 慕宁径直走到了渚苏身边，淡淡：“在这里，不必用灵力和她对抗，直接动手就行。” 虽然这法阵会削弱她的法力，但她是女人，法阵会增强她的力量，动手揍孩子也是抬手的问题。 不过，也唯有这个结界下他们可以如此了。 渚苏也十分诧异，他只能感受到凤潇似曾相识。 但本源之力？ 莫非那个梦是真的？ 渚苏疑惑之时，那边慕宁一点也不客气地将那还在运转灵力的凤潇拖了过来。 法阵给女子力量的增强已经到了渚苏无法想象的地步，即使凤潇挣扎想用灵力攻击，但是在触碰到她的那一刻就消散了。 “你！你敢伤我！” 凤潇已经有些胡言乱语了，她十分狼狈地被拖着。 但面对面容和自己分外相似的人，终究是无法下狠手。 父母么？ 不可能，她自打出生起就待在这里，没有父母也没有朋友，她就诞生在那小竹屋里。 若真的是父母怎么可能不来看她。 骗子！ 终究还是骗子！ 凤潇咬破了唇，鲜血就从唇边溢出，苦涩腥甜的感觉并不好，她拥有庞大的灵力却不能完全使用。 “潇潇。” 在一旁冷眼的渚苏终是不忍心，他平静转移了话题：“她身上带有了我们的本源之力？” 云水宗大殿—— “宗主！魔界的人挟持了我们数千名弟子！” 黄副宗主看上去似乎更苍老了一些，他匆匆来禀报时大殿里原本候着的几位都已然不见了身影。 唯独洛乔背对着站在那边像是思考。 “本座知道了。” 这声音十分凉薄。 “宗主，我们是否要要启用大阵，围杀这些魔修？” 云水宗有两套大的阵法，一个是护宗大阵，布置在外宗和整个内宗之上，专门用来御敌。 坚固和防御程度不是几个魔修可以随意击溃的。 这次魔修忽然在内宗出现，护宗大阵已然不起作用，而另一套则藏在云水宗地下，紫色的纹路是禁忌法阵，一旦启动，魔修便会立刻被绞杀。 这也是对现在最好的做法。 洛乔看着眼前之人花白的头发，不免叹息，“刚刚我收到魔修的讯息，说子安在他们手上，若是不想他出事就不要轻举妄动。” 黄副宗主瞬间愕然，渚苏的存在要远比那些弟子重要，他是千百年来都出现不了的天生灵体，若以后真的对上了慕宁，他将会是仙界最后的底牌。 可…… “是真的吗？！子安不是，不是在人间界历练吗？”黄副宗主已经捋不直舌头。 “本座已经派人去探查了，但魔修送来的东西上确实有子安的气息。”洛乔不能赌，他有私心。 “难道我们就要坐以待毙吗？这次慕宁魔头手下的六位全部都掺和了，我们，我们……” 然而此话未落，大殿门外又有人进来道，“回禀宗主，已经通知了各派各宗的掌门长老，他们已经派人来支援了。唯有……” 前来报信的人脸色忽然难看，“灵界那边，来人了。” 灵界？！ 在场的人脸色都骤变，灵界不是完全不参与仙修之事么？ 灵界游离在仙修魔修之间，灵界之主，东极神宫的主人在千年前更是魔头慕宁的好友，虽说后期也参与了绞杀慕宁的计划，但始终不能与他们统一战线。 洛乔深呼吸，他这几日一直在占算天命，星盘有言，东南面的命数出现了变化。 具体变化了什么他占算不到。 “来的是哪位？” 禀告之人犹豫了一会儿，方才道，“那人同魔修聊天去了。” 洛乔：…… 一分三刻前。 金瑶对着那边绑得结实的卫独生露出淡淡的笑容，“哥哥，这下，人家和您可就是不一样了哦～” 卫独生冷然地看着她，“你们到底还有什么目的！宗主还在宗门内，各大仙修也已经派人来了，若你们还不怕死的话就……” 金瑶用手捂住了他的喋喋不休地嘴，“嘘，只要提到这事，哥哥总是同我多说些话呢。可惜了，我今日的目的可不是为他们那虚无缥缈的灭宗计划。” 话音落下，金瑶启动地下的法阵，将慕宁给她的东西作为链接。 紫黑色的力量环绕，几乎是彻底打通了云水宗对外的通道。 “这样，这里就成了入口，哥哥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让你看看，那些弟子，终究会沉入怎样的梦魇。”金瑶放肆大笑。 第96章 灵界之主 之前的虚弱好像都是假的，金瑶的力量没有一丝折损。 庞大的紫色灵力环绕在整个屋舍的四周，她恢复了往常高高在上的魔界大乘修者模样，一如他们初见时，那妖娆魅惑的样子。 她的幻术，是至高的存在，唯有修为在她之上的才可化解，其他人误入这幻境，除非心智足够坚定。 卫独生被她以诡计反制，又不知为何，宗主在她身上施加的咒印并未触发。 “救命！长老救我！” 外面候着的侍者被那紫色气息所遏制，他面色痛苦地将门推开，身体匍匐，努力地伸出手，奈何还没爬两步，那白衣侍者便被金瑶生生抽去了神魂。 她带着让人看不透的笑容。 魔女。 卫独生将唇咬地出血，他无比懊恼，为何他不能像魔修这般心狠，也许这些事就不会发生。 “你冲我来！” 那张俊雅的脸上充满着愤懑，不甘，声音也变得嘶哑。 “你到底要如何，你杀了我啊！” 如此失控的卫独生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茅草房屋被火烧的寸断，女孩无助地坐在地上哭泣，他努力地叫她。 可是火烧的太快，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女孩被埋进火焰堆里，他哭泣地求着一旁的仙人，求他们救救她，他愿意为他们当牛做马。 他将额头都磕破了，血落在灰烬上。 可他听到的只是仙人轻轻地叹息：“她灵根不佳，无法修炼，就算就出来也只能是半残。” 那又如何，他愿意照顾她一辈子。 仙人蹲下身子，容颜极佳，就连神情都充满着悲天悯人的味道。 他听到的却是：“你随我去仙界，斩断了这一份尘缘，才能更好的修炼。” 不要！不要！ 卫独生情绪皲裂，他看着漂浮在空中的金瑶。 口中喃喃着。 不能再重蹈覆辙。 优柔寡断，只会成为你的枷锁。 他挣开了锁链，举着伤离，紫色的剑鸣如同他情绪的低吼。 金瑶似乎是没想到，伤离剑身围绕着紫色的灵力，震开了她的护身结界。 卫独生手持着剑，洞穿了她的身体。 口中瞬间涌起腥甜，金瑶一掌将他拍开。 “该死！” 金瑶另一只手迅速地恢复着伤口。 卫独生将洞墟里的铃铛召了出来，铃铛感知到这里的幻境迅速地震荡着。 他紧捏法诀。 铃铛随之散发出灵力。 它可以克制金瑶的幻境。 奈何他刚控制铃铛不久，那边的金瑶就封住了自己的伤口。 那张漂亮的脸似乎扭曲了，鲜红的唇翕动，一字一顿。 “我，要，你，死！” 滔天的灵力将整个长老舍震地裂开。 云水宗内，弟子都痛苦地抱着头。 高阶修为的也在疯狂反抗。 通道打通之后，率先到的是许微生，他对这场景似乎是乐见其成。 白色的扇子挡住了他的半张脸，余下淡淡的嘲讽，“瑶瑶，同为大乘巅峰，我不得不说，只是叫你打通通道，怎么落得这么惨？” 金瑶胸口的伤口自然被他看了去，另一边举着伤离剑的卫独生死死地盯着两位。 若是这里不毁掉，会有更多的魔修进来。 哪怕是死，也不能！ 卫独生将全部的灵力灌注在伤离剑上。 一击必中，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然而还不等他动手，许微生的扇子就抵在了他的胸口，对方带着和善的笑容：“想要破坏通道？” 那一柄扇子就将在掀翻在地。 扼住了他的命门。 “你就是被这废物伤了？” 许微生眼神微闪。 金瑶冷哼：“总比某个坐享其成的人好。” 许微生也不恼，“我对的可是尊上，怎么算得上是坐享其成？” 说着，他单手将卫独生挑了起来，不管他如何挣扎。 “那就杀了。” 许微生的修为还要在金瑶之上，卫独生紧闭双眼，也许他今天就这么死了才能对得起那些人。 但是他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想起来，有些惋惜。 许微生催动力量。 绞杀顷刻而至。 “杀什么？” 蓝色的灵力瞬间穿过幻境，也彻底击碎了幻境。 如同海一般的眸子出现，瓷白美丽的男子手落在了许微生的肩膀上。 那是一张极其美丽的脸，美丽到不可侵犯。 许微生被这力道遏制，场面顿时逆转。 等他们彻底看清楚那张面孔之后，两位见过世面的大乘修者，顿时沉静。 卫独生被男子救下。 “谢谢。” “这件事用不着您掺和，灵界同魔界不是敌对关系。” 许微生收起扇子，压下声音。 “怎么用不上我？”男子轻笑，“你们尊上拿了我那么多宝贝，打她几个小辈怎么了？” 金瑶捂着伤口，讪笑，“这话您不如去同尊上说。” 男子摇了摇头，“潇潇？” 说完转瞬轻笑，“我知道的是，你们的尊上并未参与你们的计划。” “那您这是要帮着仙界与我们为敌了？” 许微生说着，目光落在那边的通道口，再过不了一会儿，汀碲和云连衣就到了，未必不能周旋住这位灵界之主。 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那张极美的脸就像是漾开的涟漪。 “为敌？本宫是谁的敌人？谁又配的上做本宫的敌人？” 极其庞大的蓝色灵力就像水一般荡开，瞬间扫清了云水宗的污垢。 他的修为经由轮转重生已经突破渡劫，进入化神。 现如今除了灵力正被封印的慕宁，还有谁能叫他与之为敌呢？ “本宫想要做的事，想做就做，你们要如何？” 谢言钺的声音算的上冷淡。 威压之下，刚刚通过通道的云连衣立刻被压制的跪在地上，连头都抬不起来。 这话说完，谢言钺又道：“灵界不会与任何人为敌，你们的目标只是云水，我亦不会阻止你们，但是他你们碰不得。” 卫独生看向那突如其来的男人和他的话，甚是不解。 “您想要保下的人，我们自不必会伤。” 许微生双手作揖，像个翩翩君子般：“恭敬不如从命。” 金瑶颇有不满地瞪了一眼卫独生，用着神识对话。 “我会记着这次，你欠我一剑。” 第97章 神器 魔修众人对谢言钺的感情有些复杂，不仅是因为他的身份。 灵界虽然对其他魔界和仙界并不构成威胁，但灵界之主的名声却是谁都清楚的。 作为上仙界的人，他的修为和上仙界同样强大的慕宁一样，可以做到独步天下的水准。 可以说，灵界多年无虞，一大半是因为这位灵界之主。 云连衣出来之后仍有余悸，她接着后面问道，“尊上是不是去了东极神宫，为什么他这样的还没死？” 否则谁又能将他这位懒得管事，甚至几百年杳无音讯的灵界之主请出来。 而且不是早就传闻他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许微生蹙眉，“谁知道，幸好他没有阻挠我们的意思，否则这段时间的筹划算是白费了。” 几人飞至云水宗的阵眼。 “谁？！” 守卫者面面相觑这来者不善的几人。 另一边，结界内慕宁在友好教育了凤潇后，得知灵脉的大体位置。 而渚苏则是根本联系不上宗门。 用来传信的灵力纸鹤飞了好几次都无端消失在空中，好像接受消息的另一边彻底失联了。 “是我们在外面待的时间太久？”渚苏推算着时间。 这法阵里的时间比外面慢许多，他不过在法阵里待了七天。人间界竟然已经过了整整七年，按照仙界的时间流速，现在也已经过了七个月。 凤潇脸都被打青了，她委屈巴巴地解释道：“我又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慕宁冷冷瞪了她一眼，凤潇乖乖地闭上了嘴。 “潇潇。我想我们要改变计划先回宗门一趟了。” 渚苏思考道。 慕宁挑了挑眉，整整七个月，想必她们也差不多该动手了。 身为魔修之主，她无意于属下去做什么，但她也不会明面干扰。 “师兄还记不记得，你许诺过我什么？” 渚苏用力地点了点头，那些事他都记得。 慕宁笑着拉起了他的手，徐徐道，“我愿意陪着师兄回去，但不是现在，宗门无论出了什事，宗主还在。” 这话相当于给渚苏吃了一个定心丸，洛乔的实力可谓是仙修魔修中的翘楚。 渚苏看着那边希冀的慕潇潇终是点了点头，他无法拒绝，潇潇说的不错。 云水宗是第一大宗门，宗门弟子济济。不可能会出事的，也许只是因为这里太偏了。 “走吧。” 话语极度宠溺。 凤潇嫉妒地几乎咬牙切齿，奈何灵力还奈何不了这两个人。 灵脉在地下，似乎因为支撑起整个古阵法的运转，导致整个灵脉供给过度，原本浓郁磅礴的灵力之源已经十分黯淡。 星光熠熠的地方就像是被人取走一般似的枯竭。 慕宁有些不可置信，毕竟，上面阵法的坚固程度怕不是可以运转到下个纪元。 如此枯竭吗？还是早就有人发现了这里，将这里的灵脉之源取走了？ “还有人来过结界里？” 慕宁语气生硬地问着。 凤潇摇了摇头：“没有，那些人没有像你们这样……” 这样像是抢劫来的修士。 得到答案慕宁微微眯眼，她相信凤潇不会说谎，唯一的可能就是支持法阵太久导致的灵脉枯竭。 倒是有些可惜了。 能支撑如此法阵如此，之前的灵脉该如何旷大。 “既然如此，师兄，我们……” 慕宁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渚苏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这里是法阵的地下，灵脉矿洞四通八达，若是走丢了怕是要炸了这灵脉洞才能找到人。 “潇潇，你看这里。” 渚苏用手拨开那发这蓝色亮光的石头，在那蓝色石头的下面，有一颗闪闪发亮的珠子。 慕宁千年修为，一眼就看出了它并非凡品，而自己脑海中玉灵的声音也悄然响起：“卧槽娘亲，这是天灵珠啊！” 女孩声音稚嫩也依旧不敌她一口的脏话。天灵*珠？那是什么？ “无论修魔还是修仙，天灵珠都是最上等的宝物，它里面蕴含的灵力足以让一位大乘巅峰跃至渡劫中期。”玉灵惊喜地继续道，“若是不吸取它的灵力，留在身边，也是一件神器。用灵力打开认主后，它会直接开辟出一方天地，里面灵力浓郁最适合养一些仙草，还有自动护住的能力。” 玉灵说到此处，忽然叹息道：“不过，这天灵珠凝聚的时间并不长暂时还没有凝聚出神识来。” 慕宁挑了挑眉，伸手捡起那颗冰凉的珠子，里面似乎是蓝的透明，极其美丽。 “倒是个宝贝，师兄，我把他送给你。” 慕宁笑了笑，将他塞进渚苏的手中，天生灵体对所有灵物都会有所感知，当初他发现玉灵约莫也是拜这体质所赐。 渚苏看着那珠子就像是入了神，他定定的，没有回答慕宁，这不由的让这位魔尊大人心怀不满，她对宝库可收纳天下宝贝，这等神器主动献出还是第一次。 可还未等慕宁想完，那俊逸无暇的脸上蓦然有了一丝皲裂，蓝金色的眼尾拖着淡淡的金光。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那是在许多年前，师父还没有找到他的时候，也是在一个黑暗的穴洞里，他蜷缩在一处，身上没有衣服，很冷，四周暗淡无光，唯有他身边的一颗淡蓝色的珠子在微微发光。 他靠着那么点光亮努力坚持，半梦半醒，终于在某一天，他看到了刺眼的亮光。 来人带着仙气，一袭白衣，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声音温柔，“原来在这里，来跟着我，以后就叫你渚苏吧。” 那个时候他完全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只觉得他不喜欢黑暗，若是能出去就很好。 给他带来亮光的珠子被他不小心遗弃在那里。 渚苏十分肯定，这就是当年他睁眼之后陪伴自己的东西。 可是，它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会在人间？ 渚苏微微抬手，那珠子便飞了起来，在他四周环绕，好像是期待着他的归来。 慕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这是只有神器认主归主后才会如此。 “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渚苏平静道。 第98章 终焉 湛蓝，发着光亮的珠子就像是找到了什么宝贝，兴奋地在空中跳动着。 最后落至渚苏的掌心，光亮暗了下去。 “它本就是你的。” 慕宁淡淡，联想起之前那个男人，不由得思考起来，如今面对的一系列的事情仿佛都有迹可循，又像是什么人在幕后推动一般。 知道她会被封印，知道她想要解开封印就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找到封印的破解之法，一定会遇到渚苏利用他的天生灵体。 之后的事，一如今天。 慕宁碾碎了手中刚刚碰到了碎石，这种被人控制的感觉非常不悦，她现在已然找到了灵力代修魔力的方法，距离跨越那一步也指日可待，只需要解决掉身上的封印。 “潇潇，我们回去吧。” 渚苏收起了那颗珠子，态度温柔。 “嗯。” 慕宁垂眸，此事还需长远考虑了。 这如此乖顺的模样渚苏有些诧异，想起之前在殿上遇到的那些事，渚苏试图拉起对方的手。 慕潇潇的手纤细又白嫩和经常锻炼的修者截然不同，手上竟连一丝茧子也没有。 她真的是剑修吗？渚苏不由得有一丝怀疑，至今如此，慕潇潇身上的疑点实在是太多了，她说自己是散修，诸多历练确实能彰显她不凡的见识，和秘法，有些秘法甚至连云水宗藏书阁都没有记载。只存在在禁书一列。 有剑，手上却没有丝毫的痕迹，还有这空间，法阵结界，那女孩有着他与潇潇同样的本源之力，这样的法阵已经存在起码近千年了，而他与之相识不过近几年。 是否也意味着，他没有记忆的那一段，是同她相识的呢？ 识海之境，圆形法阵依旧浮在识海的上面，映照着下面的一切，包括那个男人。 他总是看不清他的模样，有时候他也总会和自己相像。 “是不是只要吸收了它，我就会想起一些事情？”渚苏指着那漂浮在空中的珠子。 那团虚影轻蔑地笑了笑，“你知道为何要来问我呢？” 渚苏毫不犹豫地将珠子控制在识海里，那湛蓝的光与下面的海之颜色分外相配。 在外，他静静地看着慕宁的手，然后徐徐一笑，“潇潇，除了变强，之后还有什么想做的事？” 慕宁挑眉，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除了变强，解开封印，唯一想知道的自然就是找到那段记忆。 其实若说真的突破成为九天十地那个真正飞升成神的人，古往今来能做到的人很少，在整个修真界记载中的，只有六个。 但在那雷劫中坚持下来的，唯有三个。 “我不知道。” 慕宁摇了摇头，毕竟从出生开始，她就灵根不济，被人排挤，修炼变强只是唯一的目的，在天地变化中寻找那一丝契机。 当然，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慕宁的第一选择自然是取走渚苏体内的无尽灵海，修罗道又何谈什么情谊之说？ 想到这里，慕宁忽而笑了，“那自然是和师兄在一起。” 渚苏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随着那珠子的消化，记忆浮之而起。 浮光灿金，波光粼粼的刺眼感在记忆中逐渐清晰，女子坐在秋千上静静地，清冷，不施朱颜。 渚苏一眼便瞧出了这是慕潇潇，她比现在似乎多了一分沉稳。 然而就在下一刻，天地变幻，紫色的天道之力好像在酝酿不止，厚重的云层在天空聚集。 女子从秋千上下来，对着天空冷笑，“就这样，你我之间，抵不过你所谓的天道无情？” 白衣被她深邃的灵力染红，眼底翻出杀意，下一刻，她就那么冲向空中，似要和那雷劫之力对抗。 渚苏想阻拦，她根本抵抗不了。 女子滔天的灵力根本不止大乘，甚至还要在那之上，但是很快，这灵力在一道道紫色的雷劫之下虚弱下去。 她痛苦的吐出一口血，然后抵死对抗，饶是渚苏也明白她不能再支持了。 雷劫同其他不一样，其他人伤了还可以有转圜的余地，但雷劫每过一处都是致命的。 她还未到瓶颈，不该遭此。 “为什么……” 天空的另一边，发出了和他一样喟叹，为什么还要如此坚持呢。 白衣男子从后面拥住她即将破碎的身体，那双蓝金色的眸子垂下，带着丝丝无奈，“你总是这样，可是我也会心疼的。” 治愈之力顺着流入她的身体。 “你不愿魔修覆灭，我亦不愿，世间总要平衡，光影相依相偎，天道的分叉已经走到了尽头。但我们依旧无法与天道抗衡。” 说话间，慕潇潇就像是得到了什么感召，她不由分说地召出本命剑，在他毫无防备时，一剑插入了他的心脏。 “天道该死！你作为它的走狗也该死！” 他悲悯地感知着自己身躯被洞穿，可下一刻又瞬间恢复，伸手替她压下那魔怔的慕潇潇，轻声呢喃道，“我们的力量很渺小，但我会尽力，很快的，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回忆归来，渚苏似乎感知到泪水划过脸颊，连同诧异的还有慕宁。 她没想到一向自傲的小灵宝还会流泪。 “怎么了？” 渚苏摇了摇头，他知道了一些事罢了，那珠子内的回忆不知是否是自己的，潇潇之前便是如此的么，她是魔修？ 仔细想来，连她出现的机会都十分凑巧，但发现她是满身仙气，和魔修截然不同。 “好了，我们回宗门吧，此地事了。” 渚苏握紧她的手，比任何时候都要紧。不论之前发生了什么。 现在她不是一个人。 蹲在角落里的凤潇见两个人就要走，心下松了一口气。 自己用灵力将绳子解开，然而下一刻，整个灵脉洞就摇晃了起来，像是取走了支点，灵脉洞即将坍塌。 坍塌的下一刻，慕宁就将渚苏抱起，冲了出去。 这反应实在太快，渚苏在怀里还有一丝愣怔。 等到彻底冲上来，外面早已夕色满天。 法阵结界好像已经彻底消失了，整个村落彻底暴露在视线之下。 第99章 意外 解决了结界和法阵。 慕宁就跟着渚苏打算直接回云水宗。 人间界和修真界有壁垒非常厚，慕宁徒手创造空间这种远超当前修为的也不能再用。 临走时，慕宁看了一眼凤潇消失的背影。 渚苏在一旁安抚道：“没事的，孩子大了，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事。” 慕宁挑了挑眉看向一旁的渚苏，这家伙究竟是如何顶着一张清冷的脸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现在距离通道也不远了，不如……” 话音未落，忽然一道风声传来，对周围有一切感知力量的慕宁几乎瞬间避开了那道箭矢。 白色的羽箭擦着她的脸颊飞出去了很远，直到没入了地面。 “不好意思啊，睡了太久了，手有点生，两位不介意吧？” 声音十分稚嫩，还带了几分熟悉。 慕宁蓦然转身，就听到玉灵在识海说道：“娘亲，他好像不是人。” 神器对灵物的感知很强，与之相较下渚苏也一定感受到了。 少年有着一头金发，那双金瞳非常耀眼，慕宁的心却沉了下去，上一位她见过的金瞳，是渚苏识海里的那位神明，在三界之外的存在。 和那意识不同的是，渚苏识海里的那位只有意识体，眼前这位，难说。 “你是？” 渚苏下意识地朝着慕宁身前靠了一点。 金瞳少年笑嘻嘻地玩着手上的箭身，粲然，“我没有名字，你可以叫我好看，因为我觉得我好看。” 说完，少年开手搭弓，明明是悲天悯人的脸上却充满了恶意：“好了，这次我不会再出错了。” 白色的箭矢凭空出现，顺着方向飞了过来，渚苏下意识抵挡，但慕宁却一把拉过了他。 箭矢破空而去，远处人间界的山头被这看上去轻如鸿毛的箭削平。 慕宁再一次拉住了他。 眼前的少年这一次露出更加令人费解的笑容，他三箭齐发。 和之前的不同，这次的箭矢避开之后它便迅速地跟了上来。 按照慕宁所猜这玩意儿普通的防御肯定干不过，但不知这人哪来的敌意。 “玉灵，制造个缺口。” 慕宁沉声道。 “好。” 然而那边的渚苏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踩着灵力轻功飞向至那人。 “你想要什么？” 少年面有诧异，转瞬恢复了平静，笑意盈盈，“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不该来问我。” 渚苏说：“天灵珠？那是我的东西。” 被否认的少年气急败坏，他又搭上了弓箭，“什么叫你的！那是我发现的就是我的，我沉睡了那么久就是为了它。” 然而后来的箭矢还没射出，渚苏就一把抓住他的箭身，而后向慕宁喊道，“趁现在！” 玉灵加持下的慕宁哂笑，“知道了，师兄。” 她将那柄发出的箭矢控制转至天上，金色的箭意没入云层没多久，那原本清朗的天空顿时阴云密布。 “只要杀了你，我就能拿到，没关系。” 少年的金瞳就像是被触发了一般，他将手中的弓箭扔掉，徒手将渚苏抓了过来，明明是纤细稚嫩的手和身子，力道却比一般的修仙者要大的多。 渚苏的手腕被制，冰刺的感觉瞬间浸透骨髓。 “凤潇！” 渚苏唤了一声。 脖子上挂着的珠子顿时发出了亮光，凤潇从那珠子里窜出。 “哎，爹爹。” 她叫的极其从容，似乎已经被制的服服帖帖了。 “那么快就有事叫我了？”凤潇还想说两句，眼前的金瞳少年瞬间闪住了她。拥有同样庞大灵力的凤潇，一掌就将那少年推开。 推完还嫌弃他的手过于冰冷。 “你是不是从冰窖里爬出来的？怎么这么冷。” 渚苏手腕已经失去了知觉，撩开袖子，原本覆在上面的皮肉都溃烂了，只余下森白的骨头。 慕宁上前一步，将手中的药丸递给他，“玉灵已经打通了这里到仙界的快速通道，你受伤了，先去。” 渚苏摇了摇头，纵然他脸色惨白也仍旧坚定道：“他的力量绝非我们能与之匹敌的，你若是出事了，我该怎么办？” 最后一句像是喟叹，慕宁有片刻的迟疑，很快她就用灵力托起渚苏的身子，像以往那般，“师兄，你一定要记得我。” 她带着轻快地笑容，不顾他意愿地强制推送至玉灵的通道，由于人间界有限制，玉灵只能打通一个人的通道。 玉灵束缚住自己的爹爹，说，“爹爹，我们下次再见吧。” 明明是虚影，却短暂化作成实体，将他推入制造出来的空间通道。 慕宁看着渚苏在不要命的挣扎，他那双蓝金色的眼睛亮的仿佛能慰藉她阴暗的心。 “不，不要！潇潇！” 那边被凤潇牵制的少年发了火，“你们谁都不许走！” 他瞬间甩开凤潇，想要攻击通道。 速度太快，距离最近的玉灵甚至都来不及防御，只能生生承受了他的一拳。 和玉灵神识相连的慕宁在瞬间一口血呕了出来，脸色惨白。 这一拳打错了人也送走了渚苏。 慕宁用手指将唇角的血擦试至一旁，将本就嫣红的唇侵染的更红。 红瞳开启，那如墨的黑发被灵力催动，“虽然受了伤，但还行，雷劫将至，你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人间界乌云密布，紫色的雷光闪烁在空中，这是人间界的规则，刚刚将那超脱规则的力量引起天上就是为了引动这雷劫。 “该死！你们都该死！” 少年俊美的脸近乎扭曲，他直指慕宁，“我现在就将你杀了喂我的鱼！” 慕宁咬碎唇间的药丸，半柱香，足以让她做很多事。 很少有人见过魔尊大人真正发火拼命的样子，即使是以前的六大尊者也没有见过，他们的尊上做什么事情都只是淡淡的。 好像除了修炼悟道没有别的欲望。 天空的雷劫应声而下，金瞳少年和红色身影缠斗着。 “娘亲，呼呼呼，我可能坚持不了多久。” 玉灵的声音极其虚弱，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去。 慕宁的嘴角溢出鲜血，他每次用力自己承受的更是万般痛苦。 更别提还是用秘法强行提升实力。 第100章 禁忌法阵 天上阴云密布，慕宁故意露了一个破绽，故意退后了几步，金瞳少年果然追了上来。 紫色的闪电顺势劈了下来，金瞳少年雪白的肌肤受了一道雷劫变得焦黑溃烂。 白色的纱衣被被劈成了焦炭。 慕宁哂笑，“有点惨，是睡傻了么？这里可是人间界。” 金瞳少年冷冷，“人间界又如何，只要我想……”说话间，又一道雷劫劈了下来。 他徒手接住那雷电无尽的力量，金色的灵力从身上散发出，磅礴的力量瞬间炸裂开来，身体似乎无法承受这灵力，竟有几分开裂。 紫色的雷劫被他生生撕开。 慕宁在不远处凝视，这力量非人非魔非仙。 渚苏吸收的天灵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如果按玉灵所说只是普通没有进化出来神识的神器怎么会引得他如此。 他的力量远在所有人之上，何必追求一个连灵识都没修炼出来的神器？ 然而慕宁没有时间思考，药丸支撑她的时间并不长。 一旁的凤潇从未见过这场面，虽然她常年在结界里，但也知道天上的东西不好惹，这个怪东西居然能手撕天雷。 就在她考虑要不要趁现在跑路时，忽然接到慕宁的神识连接，“不用跑，我们也许可以炼化吸收他。” 凤潇… 凤潇觉得自己是听错了，自己的这个新认的母亲大人是不是疯了？ 他可不是什么修真等级能衡量的东西。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慕宁收起那红色的本命剑，红唇轻轻扬起，红色的身影就像是融入了地面。 如流水一般，环周围几百里的地面上出现了巨大的法阵。 没见过，但凤潇有慕宁的本源，潜意识告诉她，这是不得了的东西，红色的禁忌纹路布满整个地面，天空中是酝酿的下一道紫色雷劫。 人间界的规则是修为不可以超过元婴，她目前所使用的灵力已经进入了渡劫期巅峰，但因为金瞳力量在她之上，所以出现的滞后反应，雷劫会优先攻击他。 “现在开始，我不叫你，就不要出现，用尽全部的灵力防御自己。” 慕宁道。 直觉告诉凤潇，如果她不防御，怕是会完蛋。 红色的纹路就像是有生命般发着亮光，金瞳少年疯狂地笑着，“就凭你？！” 雷劫再次而下，阴雨密布，红色法阵顿时化作红色的丝线，数以万计，缠住金瞳少年，在这几百里，凡是有生命的都瞬间枯败。 金瞳少年不停地挣扎，可那丝线难缠得紧，不停在吸收他的生命力，雷劫不断又的劈在他身上。 “该死！” 少年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他企图用灵力震碎法阵，可分心应对天雷已经耗光了他一部分的力量。 他捏决将本我与灵魂体分开，可分开的那一刻，整个身体已经融入地面的慕宁的虚影出现在他的后面，红色的存无剑无视灵魂体的桎梏直接将他洞穿。 金色的灵魂体似乎是不可置信。 那双眸子瞪的浑圆，慕宁松手，运转气力将他的灵魂体全数吸收。 然后虚影消失，红色的禁忌法阵缓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慕宁的本体站在旷野之上。 黑红的裙子已经破烂的不像样子了，脸色也是惨白的，她用存无剑支撑着身体。 “咳咳。” 透支灵力的代价就是她会短暂被身上的封印所压制。 幸而那金色的灵魂体里面蕴含着庞大的力量竟然将原本身上的十三道灵力封印又震碎了三道。 仅还剩三分之一力量封印不能同完整的封印相提并论，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彻底恢复。 慕宁擦了擦唇角的血，但这次动用绝对禁忌，消耗了不少的力量，以后还须得静养才对。 凤潇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本源上的母亲，将那个不伦不类的人竟然生生炼化吸收了。 要知道他可是徒手撕天雷的存在。 仅凭一支羽箭就可以削平山头。 凤潇放下防御，法阵的力量太大，她刚刚差点也要坚持不住，那红色的丝线似乎能无视一切防御吸收法阵所有生命。 “我，我给你恢复一下？” 凤潇有些害怕地说。 之前在结界里，根本就不是她全部的实力，刚刚也是在制约下使出的力量，也就是说，她根本就不是慕潇潇的对手。 凤潇自闭地闭上了眼睛。 “不用。” 慕宁不喜欢假手于他人。 “刚刚的事你若是跟任何人多说一个字，他就是你的下场。” 不仅如此，那双红瞳也散发森然的冷意。 凤潇缩了一下手，像个鹌鹑蹲在角落画圈圈。 天上的云层还没散，紫色的雷劫依旧在酝酿，慕宁扯着嘴角，动用了本源的力量终究还是得被人间界的规则制约。 不过她现在可没有什么力气防御这天雷。 修为也完全降至真正的元婴之下，可能身子挨一下这道天雷就得出事。 慕宁收起存无剑，唤出本命链接的玉髓神器本体，那红色的玉佩下面悬挂的穗子浮动着。 “好了，现在靠你了。” 玉灵的身形幻化出现，她蜷缩成一小颗石头，镶嵌在那神器之上。 慕宁指尖轻点那玉质壁，如同涟漪般轻轻漾开。 在这道波澜之下，空间好像被震裂开，黑漆漆的通道打开，慕宁嘱咐了一句，“回去吧，之后若是他问你发生了，你知道该怎么回答。” 凤潇只能点点头。 通道通向远处，慕宁踏进那通道里，不是通向仙界也不是通向其他地方。 而是她的魔宫。 早在很久之前，她就在玉髓神器里镌刻了特殊通道，通道直达她的魔宫，但这个镌刻有限制，只能使用一次。 上次她打破封印之后这里就变成一片狼藉，通道幽黑又漫长，封印全力压制她的身体，现在的自己只有满身仙气，一丝魔气也没有。 但此时此刻已经没有别的方法了，玉灵挨了一下，大概要休养很久，不能短时间制造通道，而她修为被压制，那种涉及空间的法术也不能再用。 慕宁三步作两步地摔出了通道。 摔进了柔软的床里。 第101章 偷袭 行宫虽然已经被她砸的稀巴烂，但寝宫保存还算完好。 慕宁迅速运转灵力，那个金色灵魂体的力量十分强大，若非她此前激怒他导致天雷对他的重创，后面也不至于被存无剑伤到。 然，这份庞杂的力量还需要她慢慢吸收。 魔宫漆黑的几乎看不到亮光，慕宁的灵力运转就像是萤火的星星点点，在红色的光点后尾缀着金色的力量。 慕宁注视着星星点点，伸手将其中一粒控住，上面本我的气息非常强大，但因为封印所制，仙气缭绕，而她吸收的那份力量混合在那仙气里，像是完全没有排斥。 说明那个东西必然是仙或者仙及以上的东西，可惜玉灵为了养伤已经陷入了沉睡。 不然让它这个神器来试探这份力量或许能得到更多的结果。 慕宁立即在四周布置法阵隐匿这里的气息，受的伤很重，此间休养调整约莫估计得花了不少时间。 三月后—— 慕宁再次睁开眼睛，周围一如既往，法阵还在，那双红瞳被隐匿了下去，金色的力量被她消化吞噬。 实则力量已经提升到渡劫后期，被封印的本我力量，也提升到了合体巅峰，待封印结束，这两份力量经由那珠子转圜融合，突破那个桎梏也许不是问题。 “玉灵。” 慕宁轻唤。 识海里那虚影瞬间化实出现在眼前，模样还是当初的模样，只是同她一样眼尾还有一丝金纹。 “我好像是因祸得福哎，娘亲，你看。” 小玉灵转了一圈，“以后可以长时间的脱离本体存在着了。” 慕宁坦然，“这是好事。” “也怪那人大意了，它应该是某个神明的残留意识，对我有如此强的增幅。” 慕宁起身，三个月的光阴，也不知小灵宝那边如何了。 出了魔宫，慕宁忽然收到了来自智虫的讯息。 “尊上，他已经完全熟悉这里了，我能回去吗？”小虫子发出了呐喊。 慕宁想起他那漂亮脸蛋，忽然调侃了一句：“怎么了？他对你不好？” 小虫子支支吾吾，“也不是不好，他顶着女人的面容，这段时间屠杀了十五只魔兽，和二十一上门挑衅的魔修，八位出窍期魔修，还有两只我的同类……” 说到后面，小虫子越发委屈，“我总觉得，他要把我也屠了，呜呜呜。” 慕宁：“…” 她隐约记得，之前的清月没这么暴力来着？ 谢言钺这厮骗她？ “他现在在哪？” 小虫子答：“在魔界腹地，绯花原，他又要干魔修了，您要是再不管管，魔修就要被杀光了。” 慕宁略一沉吟，确实如此，虽然那些被杀死的魔修也顶多算自己的实力不济，但未来战场上多一位废物魔修也是多一个能抵挡靶子。 原本打算直接去仙界的慕宁转头去了魔界的绯红花原。 这里算的上是魔界这破落户最美的地方了，数十里绯红花生长在这里，中间还有一淌溪流穿过，大抵因为这里非常难得，所以哪怕是走歪门邪路的魔修也会特别爱惜这里。 绯红花海里甚少发生什么互相残害事件。 “小姑娘，你何必拒绝？” 魔修中有像金瑶为首的特别爱惜自己的容颜的，也有以汀碲为首的修炼狂魔，当然更多的还是那种不伦不类的，没有找的悟道机缘的那种三不管。 绯花原一角确实站着一位白衣女子和这红花遍地映衬，她是截然不同的。 和几个月前见到的许焕霜不同，他如今的眉间情绪似乎没有那么明显了，眸底的神色也平静很多，斗笠之下，脸上布满了风霜。 银色的眸子同凤凰山上那即将消散的清月不同。 那些个魔修似乎早就知道她的凶名，高阶魔修随着各城的城主去修真界了，低阶魔修无人管教就变成了这样。 几位合力，似乎想要叫她命丧当场。 许焕霜那银色的剑华挽出剑花，灵力顺着剑身轰鸣，看上去修为似乎又精进了。 在几位魔修的合力围击中，白衣斗笠女子身法极快，避开了每一次攻来的术法。 慕宁停在不远处，看着那姑娘在来回之下将几位魔修治的服服帖帖。 但就当她即将将这几个人弄死时，那翩然而是的红衣姑娘落在了他的眼前。 将近一年不见，许焕霜见到慕宁，率先还是做出了反应。 “前辈。” 许焕霜手放了下去。 后面摔得不成样子的几位魔修狼狈而逃，“我以为你会认不出我。” 融合那那个灵魂之后，慕宁的容貌再次改变，无论是气质还是五官都有了细微的变化。 “前辈的气息我不会认错。” 许焕霜分外乖巧。 周围伺机的魔修都在忌惮着许焕霜，也好奇她为什么会那么态度恭敬的对另一位姑娘。 以金瑶为代表的对容颜分外珍惜的魔修也是有的，可这女人分明就是一身仙气。 斗笠女也是。 这些个仙修明目张胆的出现魔界，魔修气的牙痒痒，但打也打不过。 若非现在几位城主都不在。 然而两个人还未唠嗑多久，绯花原的上空就出现一个漆黑的通道。 慕宁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通道成型，便从里面冲出来不少的仙修子弟，他们或许是来自不同的门派，但是领头的那个目标分外明显，那就是趁着人不在对魔界造成破坏。 慕宁眯起眼睛，存无剑就这么出现在她的手中，长剑而立，毅然决然地拦住了就要上前的许焕霜。 “魔界的历练你应该足够，是时候去仙界了。” 逐客令十分明显。 许焕霜欲言又止，他顿了顿，问道：“前辈是担心我帮那些仙修吗？” 慕宁没有回答，算是默认，过了一会儿，许焕霜回答道，“灵界不会参与任何的两方的行动，但我也许能保护弱小。” 她静静地看着对方坚定的目光，隔着斗笠，但在慕宁看来斗笠遮挡不住真正强者的视线。 她相信许焕霜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来，但是两族之争，灵界还是少掺为好。 第102章 传送通道 带队的是云水宗下，玉泉宗和逐剑派的弟子，修为最高也有合体巅峰，剩下来的全都是元婴及以上弟子。 几位城主带着修为高的魔修离开，留守的都是些修为低的魔物。约莫是仙修那边的战况不容乐观才出此下策。 慕宁沉言，她满身的仙气，在魔界也是格格不入的，但仙修已经抢占了大部分的资源和土地，魔界甚至可以用贫瘠来形容。 身为魔界之主，她必须得阻止他们。 见一旁许焕霜满脸焦急的模样，慕宁收起剑，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两个斗笠，说道，“戴上它，别人会分辨不出你的模样与气息。” 此举也是默认了他的行为，慕宁道，“你应当知道我的身份。即使我在众人的传言中无恶不作，你也愿意帮我么？” 许焕霜捏紧那斗笠，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父亲的好友除了自己的……那一位，只有传说中的魔界之主了。 但他只信眼前之实。 “会。” 来的那些仙修们他们从未或者甚少踏足过魔界地界，更别提这魔界腹地绯花原。 绯花原和魔界其他地方都不一样，这里没有乌烟瘴气的魔烟，也没有沉尸许久的血池。 除了一如既往灰红的天空，这里可以称的上极其漂亮。 “魔界也会有这么好看的地方？” 一位从未来过的白衣弟子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然而他还没说完，就被前面带队的长老打断，“不是来玩的，我们要尽快。” “你们，你们是仙修？！” 那群本就游荡在绯花原的魔修发现了这里的异常。 魔物群起攻之，几乎是拦不住的。 但是因为这场偷袭来的出乎意料，魔物几乎瞬间被杀死，它们的魔核漂浮在空中，被几个觊觎的仙修顺手牵羊带走了。 慕宁感受到站在一旁的许焕霜皱了皱眉，杀死魔物，取走它们的魔核，和杀死魔修粉碎他们修炼出来的魔丹是一样的。 她坦然地看着这群人从绯花原开始肆无忌惮的屠杀，和当年何其相像？ 慕宁从储物间取出涤生铃。 自从吸收了那个魂灵，连这没和她有链接的涤生铃都有了细微的变化。 她*默念咒语，然后涤生铃开始疯狂地发出声响，这让曾经的东极神宫宫主有些愣怔。 铃声清脆悦耳，但里面似乎有无尽的杀意，许焕霜似乎感觉被这铃声摄了神，有短暂的恍惚之感，头晕之际，眼前的事物也发生了变化。 原本是灰蒙蒙的天空此刻完全黑了下去，在漆黑的空中只有一轮红月高悬。 这里是无尽的绯花原。 即使是第二次见，许焕霜仍旧觉得慕宁加持下的涤生铃创造的幻境真实感比金瑶的更加强烈，他曾见识过金瑶的幻术，亦梦似幻，以美梦居多。 但这里…… 许焕霜伸出手接住那被风吹起的绯红花瓣，花瓣纹路清晰可见。 他似乎听到了不远处修士的疑惑，“这里怎么好像走不到尽头？” “天怎么黑了？” “……” 东极神宫的宝贝，不是几个连大乘都没到的修士可以看的穿的。 慕宁以绯花原位蓝本，用涤生铃创造了这独一无二的幻境，心智不坚定的人很快就会被没有尽头的路折磨疯，而剩下来的人哪怕知道这里是幻境也无法打破。 他们会被困死在里面。 “好了，得去看看那个通道是怎么回事。” 慕宁顺手解决了这些，也没有给许焕霜犹豫的机会就径直向着那直达的通道。 金瑶给云水宗设置的通道也是摸清了云水的地下法阵借用她的秘宝才打开的。 想要打开魔界的通道亦是同理，难不成有叛徒？ 慕宁完全接受这种可能，魔修可不是什么讲表面功夫的物种，非要定个类的话，那就是他们为了自己得利，可以做任何事情。 “我们要过去看看吗？” 许焕霜提议。 毕竟他是仙修，而这位，前辈，现在也能算得上是仙修。 通道应该不会排斥两个仙修。 慕宁伸手碰了一下，那通道果然没有排斥她。 她轻笑，“仙界的东西，五花八门，也都是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过这通道看起来有点意思。” 许焕霜沉然。 他知道对这位前辈的传言是怎样的，做事随心所欲，但这么看她的意思，莫非是想把这通道毁了？ 还是别了吧？ 斗笠下的许焕霜露出一个难为情的表情。 “不知会通向哪里。” 慕宁笑了笑，然后只身走进那通道，进去之后，周围一片漆黑，只有远处有一道微弱的光。 她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掏了掏，然后将一个黑色的东西扔在这通道里，招呼身后胡思乱想的许焕霜，“好了，这白送的机会，来吧。” 许焕霜约莫估计这通道迟早要毁，之后再回仙界还需要绕一段路，便亦步亦趋地跟上。 通道很长，两个人走了好久，才看到出口，出口是一处看上去很奇怪的石碑。 慕宁挑眉，很像他刚苏醒时毁掉的几个人的坟头。 然而很快就验证了她的猜想。 等她出来时，便隐匿了气息，跟在许焕霜的身后。 那群在法阵上守着的人面有疑惑，他们没想到居然还有仙修会走这个通道。 那人带着斗笠，垂下的纱几乎能盖住半个身形，只隐约瞧出她是个女修。 “你是？” 到底是仙修，守阵之人只是问了一句。 许焕霜面上生热，他不知该怎么说，直到慕宁在他身后轻轻道，“我近几日隐匿气息在魔界，今天偶然见到这个通道，便过来瞧瞧。” 许焕霜愕然，旋即点了点头。 他不知前辈居然连撒谎也能做到风轻云淡。 “这样，那魔界如何？慕宁真的不在魔界？” 守真之人看上去年纪不大，一身玄衣，慕宁从未见过，许焕霜亦然。 “不在。” 慕宁否定了这个问题。 后者像是松了一口气，“不在就好。” “发生了什么事？” 慕宁借着许焕霜问道。 她闭关的这三个月，仙界发生了什么还未可知，小灵宝是否已经回了云水？ 大抵是许焕霜身上的仙修气质太过明显，那守阵人不由得放下了些许戒备，道，“就在不久前，魔界那几位忽然出现在云水宗内宗，大肆屠戮，被云水宗主洛尊主遏制在结界里，但洛尊主至今下落不明。” 仙界这么一根定海神针似的人消失了，这对于整个仙修来说无异于是断其筋骨。 目前整个仙修，还未有几人能顺利达到大乘期修为，且不说是合体至大乘之前瓶颈多难突破，就是那雷劫也是非常人所能承受。 “既如此，为何要派人前往魔界？” 慕宁询问。 而外面正在与他对视的许焕霜则摘下了斗笠，那双银色的眸子和当年的清月如出一辙，守阵人忽然哽咽，而后又道：“洛尊主失踪，那几个魔修自然也跟着失踪，璇玑阵的老鬼推演出慕宁应当不在魔界，这才派人前去。” 话至此，守阵人似乎也不愿意再多透露些什么了，许焕霜应着慕宁的意思稍稍行礼，旋即道，“感谢前辈透露。” 许焕霜抬脚就要离开，那守阵之人忽然冷呵一声，“站住！” 许焕霜脚步停下，只听得那人，道：“我从未见过哪家的小辈是这样的，还有如此修为。” 隐匿在暗处的慕宁唇角微扬，红瞳若隐若现，似乎要真的大开杀戒。 许焕霜立即道，“我只是一名散修。” 那人却依旧不依不饶，“哪家的散修可以修炼到连我都看不透修为？” 此时慕宁的声音仿佛在他耳边盘旋，“不如杀了他们。” 省得多事。 “既然如此。” 许焕霜摘下面纱，露出真正的模样。 女子的容颜可以称得上是极其美丽，那双银色的眼睛就像是会蛊惑人心似的。 “若非修为足够，又怎能踏足魔界？”许焕霜语气淡淡，“我去魔界只是为了历练。” 守阵之人不动声色，随即唤了人过来，“尊上有令，这里无论出来什么人，都得扣下。” “尊上？” 许焕霜尚有不解。 就在此刻，那原本完好的通道忽然出现了裂痕，无数的空间碎片就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般冲向那守阵之人。 被唤来的人似乎是没想到，被碎片击中后立刻晕死过去。 “你做了什么？！” 守阵之人眦目欲裂。 许焕霜没有来得及说话，就有一道女声浅笑道，“璇玑阵的老鬼算到慕宁不在魔界，他就算不出来，她可以想去哪就去哪么？蠢货。” 这句蠢货方才落地，那红色的身影便现出了形状。 许焕霜终是摇了摇头，即便那人想要强留自己，自己也有办法脱身。 守阵之人连同这里的一众身体被这碎片化的空间法阵吸走。 许焕霜就听得慕宁悠悠道，“他们以大乘修者的尸骨残留的术法为引，用他们的身体制造出了这个空间传送通道。” 许焕霜方才惊觉，这附近可以称得上荒凉，但在碎裂消失的法阵下面是好几座石碑，石碑上或许有名姓，但此刻经历时间的消磨，早就失了当初的样貌。 在石碑之上，只有碎裂的黑色的骸骨。 慕宁垂眸，她身边剩下来当初的人真的不多了。 若非她当初炸了这群人的坟地的法阵撅了他们的棺木，这些后来的小辈岂能借用这如此便利。 她不喜欢被人利用，所以，这群人得、死。 “前辈。” 许焕霜蓦然道。 第103章 噬魂阵 许焕霜面有羞愧，他起初想的是这位前辈也只是做事随心所欲，但这么一说，便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他们以前辈的尸骨施法，怎么又不算上是大逆不道？ 而且，前辈是上仙界时代的人，那样一个不同于现在的人，独自在这实践行走也是会累的吧。 “对……” 下面的话还未出口就被慕宁拦住了，眼前的许焕霜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几乎让她猜到这玩意儿脑子里究竟在些什么乱七八糟。 “好了，我们暂时得分头行动了，那个斗笠可以避免让谢言钺那厮发现你的气息，不过你承诺过我的事，也须得完成。” 慕宁说完便将他身边挂着的软虫收了回来，到了仙界，就不必让智虫为他引路了。 小虫子回到慕宁的灵识空间顿时哇哇大哭，它觉得许焕霜实在是太暴力了，比主人尊上暴力太多了。 玉灵此时已经能完全化为人形，她在与之相连的玉髓神器空间里也全然是人的形态。 她十分轻佻地笑着，“那肯定是你太废物，不像我自有意识起就跟着主人娘亲征战四方，死几个魔修而已……” 小虫子伤心地将自己缩成一团，可它正要缩忽然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你身上，好像有，他的气息。” 这话来的突然，玉灵也不解，刚忙着追问，小虫子就痛苦地摇了摇头，他想不起来。 “无聊。” 玉灵白了它一眼，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它软乎乎的肉身上，“你呢，就适合给我当坐垫，至于你的修为和你的破烂记忆，就等本神器哪天心情好了，传你点力量让你恢复恢复。” 慕宁没有管自己的灵识空间两个人的吵吵闹闹，在封印的作用下，她已经完全是个仙修，有了之前的秘宝作基础，灵力转化为魔力不是问题。 虽然不太情愿，但她必须得在云水宗这个地方待上一阵子。 那些人的坟地处荒凉，这里大概鲜有人来，除了守阵人和那些刚刚被碎掉的空间通道干掉的侍卫，再无他人。 慕宁有些怅然，这群老道怎么说也是当年为了封印暴走的她而殒命的，对于仙界，封印她这个大魔头，怎么说都算的上无上的功绩，可如今，不仅无人吊唁，就连尸骨也被人拿来用作空间通道的载体。 踏出仙气范围时，慕宁回眼看了那边静静伫立的石碑，红色的灵力在她的掌心环绕，很快，那边破碎的尸骨就陷入了地底。 原本破碎的法阵也在这灵力的作用下得以补全。 做完这一切，慕宁忽然笑了，她不明白，自己现在做的一切，只是因为自己想还是因为那颗变得柔软的心？ 不，也许是她有点寂寞。 曾经的仙魔两界如此兴盛，可到现在魔界贫瘠，人才凋零，仙界仙气大幅度缩减，突破大乘鲜有。 作为上仙界时代的人，慕宁不由得思考起那梦中所念起的一切，仙魔两界到底是因为什么变得如此凋零，她又为什么灵力暴走？ 等再抬眸，慕宁已经踏上了前往云水宗的路，由于刚刚吸收完那个灵魂之力，现在能使用封印之下的力量不多。 然而前往云水宗的近日来似乎格外多。 慕宁化作普通修士，坐在一旁用作休息的驿馆。 “云水宗才是真的死伤惨重。” “怎么说？” 一旁之人的讨论之声传入慕宁耳中，她戴着斗笠，静静倾听。 “听闻是那个大魔头慕宁制造了这场突袭，据说连云水宗的洛宗主都差点着了道。那几个魔修也真是狡猾，居然破坏了云水宗的地阵。” 那修士说完，唏嘘叹了一声，“起初我听闻这慕宁苏醒后除了破了一处凤凰山大阵之外好像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现在啊……啧啧啧……传言不可不信。” 慕宁：…… 那几个蠢货是不是把事情办砸了？ 都是大乘巅峰，连一个洛乔都稳不住吗？ “可我听说，这次魔修事情没办成还有灵界的掺和，云水宗的附庸宗主早就说，是消失了几百年的灵界之主阻止了这一切，才没有使云水变成炼狱。” 修士说完，抬头看了眼天色，便收起剑，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得尽快赶去了。” 女弟子分外疑惑，“魔界攻击的只是云水宗，同我们飞花并无关系，我们大可不必去的……” 飞花派地处偏僻，距离云水宗也甚远，日夜兼程也要赶路三天三夜，显然他们其中有些已经体力不济了。 女弟子刚说完，那修士便感叹，“谁知道呢？云水早些年对我们这些小门小派也算有恩，若是魔修将云水击破了，那么之后取我们这些小宗门也不过是探囊取物，以后你还得把目光放的长远些。” 被训话了的女弟子撅了撅嘴表示抗议，“我知道了，师兄不必如此说教嘛。” 那修士说完，便忽然将目光落在慕宁身上，大抵是这位姑娘气质太突出，他不由得出声道，“姑娘也是去云水宗的？” 慕宁语气淡淡，“是。” 说完，她起身。 斗笠下身形翩然，能看出灵力深厚，修士也不恼，继续道：“姑娘不必如此防备，在下看姑娘似乎也想去那云水宗，我们可以一同……” 这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女弟子打断，她眉间微蹙，“师兄！你何必管人家，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走吧。” 有秘法遮掩，慕宁的容颜算得上模糊不清，那修士看不清她的五官便想努力分辨，可他还没看清，那道红色的身影就消失了毫无踪迹。 慕宁倒是好奇，她都在仙界那么久了，居然没有听到一丝关于小灵宝的传闻，他没有回去吗？ “能感知到你爹那边什么情况吗？” 慕宁出声询问玉灵。 后者也后知后觉地道，“爹爹，爹爹没事。” 玉灵感知完渚苏那边的情况，又不由得补充了一句，“虽然没事，但是，娘亲，爹爹那边好像有些不对劲。” 以往玉灵感受到的都是澄澈的一道气息，现在这气息似乎不再澄澈，无数的气息穿插在其中，混乱，有不可名状的感觉。 不对劲？ 难道是遇到劲敌了？ 慕宁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想要通过涤生铃和他传递消息。 可她摇了几遍铃铛，那边依旧毫无反应。 涤生铃可以链接两个人的神识，除非另一个人主动关闭，不然不会如此。 慕宁觉得渚苏应该是出了事，否则他那样赤忱单纯的人，对于自己的主动不可能拒绝。 “能感知到他在哪么？” 玉灵摇了摇头，“我只能确定爹爹大概的位置。” “在不在云水？” 如果在的话，那些人应该不会不长眼的动他，他体内还有一道自己都无法参透的神识。 运作了一会儿的玉灵摇了摇头，“爹爹好像不在云水。” 云水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不在云水去哪了？慕宁蹙眉。 罢了，她最后摇了摇头，还是不去管他了。 慕宁一路向着云水的方向前进，飞了两天，终于看到了云雾缭绕的山头。 但此时的云水宗大门，和往常一样，并没有被魔修骚扰过的痕迹。 她翩然落地，看守大门的两个弟子还在闭眼冥想，察觉到有人过来便睁了眼。 “原来是你。” 那日在收徒大典上被测出来极品炉鼎体质的姑娘。 “怎么没和师兄一起回来？” 看上去温和的守门弟子语气淡淡。 慕宁摇了摇头，“师兄的位置我也不知，听闻宗门有难，我这才赶了回来。” 那弟子转头呵呵地笑起来，“宗门有难，哪里的宗门有难？宗门好着呢。” 他们的态度有一丝诡异，可细细瞧去不像是被人控制。云水宗遇袭是整个仙界都知道的事，偏偏这两个守门弟子没有知晓。 慕宁径直想要进去，那其中一位阻拦道，“抱歉，现在宗主有令，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宗门。” “我是本门的弟子……” 魔尊大人内心扶额幽幽道。 “弟子也不行。” 温和的守门弟子，此刻说完，便补充了一句，“但是有特例，你是天生的极品炉鼎，师兄我啊，已经好久没有突破了，只要你和师兄浅浅双修一下，师兄就让你过去，如何？” 那张温文尔雅的脸上满是贪婪，欲望泄露，慕宁这才看穿了这两个人身上都有金瑶的印记。 既如此，慕宁看着对方即将伸过来的咸猪手，想要把他弄的魂飞魄散的时候，一道剑锋直接飞了过来。 生生斩断了那只手。 慕宁随着方向看过去，宗熙的脸色不是很好，他比最开始见到的模样成熟了许多，只是望向她的时候眼底总有种化不开的思绪。 “师姐，你终于回来了，外宗这边已经疯了一大半。”他稍有喘息地收起了剑，“云连衣和金瑶在外宗合力布置了一道法阵，进入这里，心绪会受到影响。” 慕宁毫不犹豫的踹开一个人，向他走过去，眼神淡漠，“法阵？是噬魂阵？” 宗熙点了点头，“是的。” 侵蚀人的神智，这本是低级法阵，对越高修为的修士越是无用。 第104章 当年真相 慕宁跟着宗熙，他灵巧地避开了那些正在发疯的修士。 外宗其实要比内宗大点，因为需要容纳的弟子更多。 地上倒了一片，他们或多或少都带着印记，面色痛苦的在原地徘徊游荡。 “呜呜呜，娘，我不是故意的……” 附近的修士一把抓住了慕宁的脚踝，她面有不悦的踩断了他的手腕。 这本该剧烈的疼痛并未让他叫出声，反而是小声的呜咽。 宗熙发现她有些迟钝的步子，停了下来，看到那修士蜷缩起来，以及慕宁凌乱的裙摆，不由得说，“这里的一些弟子原本是派来抵抗魔修的。” 但是最终都被法阵所制，法阵能敏锐地感知到情绪，对神智趁机而入。 “你们找到阵眼了吗？” 慕宁反问。 “没有。”宗熙说完，轻轻叹气，“这里的法阵没有阵眼，想要破阵只有强破，但是外宗没有能对它造成伤害的弟子。” “那你呢？” 慕宁目光灼灼，“你被它控制了吗？” 宗熙下意识一怔，旋即道：“不可能，我这几日都在抵抗，它只针对低级修士展开神识攻击。” 后面几句像是无力地辩解。 他确实没有被法阵侵蚀，但他的神色和神情已然出现了皱裂，被侵蚀只是长久以往的事。 这地下的法阵看起来无解，其实只要心智坚定就不会被侵蚀，设计这么个低级的法阵，让他们受尽折磨，恐怕也只有云连衣能想出来了。 “我先去内宗。” 也许那里有需要她善后的事情。 在云水宗，她感受不到那些手下的气息。虽然她不能让那些手下认出来，但也须得让他们暂时死不了。 宗熙兀自道，“等等。” 慕宁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叫住，随后，他像是苦笑得说：“可以帮我找找灵儿么？自从进了阵法之后，我便与她失去联络。” 宗灵？ 慕宁想起那个开朗的姑娘。 “好。” 就当谢了那日给药的情。 慕宁捏出法决，存无剑出现在脚下。 宗熙似乎是讶异，为何在法阵的抑制下她依旧能运用术法，而他们则需要拼尽全部灵力抵抗阵法侵蚀。 那日的择弟子大典，她一人就破了一阵，也许是他们同她的差距。 宗熙捏紧拳头，即使那样，他也不愿就那么干等着，就那么…… 似乎是不经意间，阵法上的花纹悄悄爬上了他的脊背。 宗灵并不蠢笨，既然是派来的那就不会乱走，慕宁飞去内宗的路上注意着她的气息，到了外宗与内宗的断崖桥锁。 她从灵识海里召唤出玉灵，吩咐道：“去找宗灵，我去内宗。” 已经可以彻底化形的玉灵欲言又止，娘亲的实力现在十不存一，没有她的话万一遇到那些人。 “要不然让大虫子去找吧，我担心……” 慕宁只消看她一眼，玉灵就瘪了嘴。 内宗比外宗的雾气还要浓厚，若非这地阵缭绕的感觉确是云水宗，慕宁怕是以为自己走错了地。 “好香……” 浓重的雾气里，一双纤嫩的手忽然覆了上来，她双眼迷离的看着慕宁，“你好漂亮，脸，脸可以给我吗？” 慕宁眼神微闪，一巴掌打歪了她的头，连同身子也废飞了出去。 女子身上的魔印如此清晰。 被慕宁打飞后，她又迫不及待地爬上别人的身。 居然如此严重。 慕宁蹙眉，洛乔在做什么？ 到这里，已经无法御剑飞行了。 前面的浓雾以她元婴的神识根本探不过去。 “师姐，救我。” 男子痛苦的嚎叫，他就那么被刚刚覆身而上的女子撕了脸面。 慕宁避开那血溅到的地方，使用灵识探知，与此同时，识海里的大虫子立刻道，“主人，正前方，有人。” 若是可以轻易解决的，智虫是不用出声提醒的。 慕宁站在原地，微微眯眼，察觉到对方的杀意，立刻捏了个法决隐匿了气息。 “前辈，如此浓的法阵迷雾真的没事么？” 卫独生疑惑地问。 淡蓝的衣衫渐渐进入眼眸，那张极其美丽的脸环顾四周然后轻叹，“洛乔给你的‘传家宝’呢？” 卫独生从洞墟里将那件酷似涤生铃的宝贝拿了出来，那一对的小铃铛看上去除了没有它本来的更亮，殊无二致。 谢言钺将它控制起来，然后用灵力点开，那铃铛的表象逐渐消失。 变成两个铃舌在掌心。 “都说东极神宫的镇宫秘宝是涤生铃，有强大的致幻能力和破幻能力。”蓝色的眸子就像是沾了水，一颦一笑都带着无尽的媚意，“可无人知道，那铃铛并非是完整的。 这铃舌才是涤生铃真正的铃舌，那原本镶嵌在上面的不过是仿制品。 不过，即便是仿制品，凭借它们主人强大的灵力，也可以发挥其百分之九十的作用。” 说到此，谢言钺又轻笑了一声，“你们一族世代为我守这份真正的秘宝，到如今你这一代，居然被掳走了。” 谢言钺目光悠悠地看着那正殿的位置不做言语。 唯有卫独生感受到这位前辈那一瞬的杀意，他忘记了许多，那日面对金瑶时，方才想起一些，那些片段并不能告诉他自己是谁。 “涤生铃真正的主人是谁？” 即便知道自己守护的只是涤生铃的一部分，卫独生也想知道。 谢言钺刚想说，又止住了话头，他淡淡道，“我就不带你回灵界了，你失去的记忆还得自己慢慢走，不过我可以把你身上的封印解除，此后，你们就不用守这东西了。” 见他没有说下去的意思，卫独生也不追问，他看了一眼茅草屋的方位，再次问：“金瑶，是我的妹妹么？” 谢言钺眼神微闪，他这次没有逃避问题，而是反问：“为什么会这么想？” “虽然很短，只有很短的一个片段，我被宗主捡回来的那段记忆里，被我遗弃下的那个女孩，和她很像，很像。” 卫独生说到后面，声音放轻了。 这是他无法触及也不敢触碰的结果，他的妹妹并没有死去，她还活着，成为了魔修，也许她其实早就知道，但是自己却毫无记忆。 在想起来一些时，那一柄剑还洞穿了她的身体。 卫独生自嘲地苦笑，那张俊雅端方，平时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充满了惆怅。 她的哥哥，再次伤害了她。 谢言钺抿唇，关于那件事，“她不是你的妹妹，应该说，不能是了。” 卫独生惊愕。 为什么说不能是了。 “金瑶是谁？你清楚吗？她是最早跟随慕宁之人，那会儿你母亲还未出生。” 谢言钺打散了他这妄想，随后伸出手开始迅速推演，然后叹息道，“或许她这位魔修，曾经吞噬过你的妹妹。” 真相残酷也很简单。 卫独生差点站不住，谁能想象，云水宗的执法长老之一的自己，却因为这件事执念多年？ 可到最后只是一场空。 似乎是感受了慕宁的气息又或者是推算到了她就在附近，谢言钺将那铃舌收起来，“我不宜在这久留，迷雾法阵约莫三个时辰就会散掉。” 说罢，他轻身跃至就要离开。 慕宁也不伪装，在他的通道打开前就拦截住了他，这迷雾法阵是谢言钺下的，那么她就不担心在这里使用封印的力量会被发现。 黑发少女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同了，唯有那双红瞳淡淡，“想要落荒而逃吗？月尊者？” 谢言钺没有了刚刚冷漠自持灵界之主的模样，反而讪笑道，“潇潇，你怎么在这？可叫我好找。” 老友相聚，总要互损，慕宁轻笑：“我以为，灵界之主大人会首先问我，你的前宫主去哪了。” 毕竟在，东极神宫将人带走，他不可能察觉不到。 “他跟着你走我自然是放心的，更何况，对于那孩子我总有亏欠。” 谢言钺说的委婉。 “涤生铃是怎么回事？铃舌是仿制品？” 慕宁唤出其中一只铃铛，那精致小巧的银色铃铛就这么出现在眼前，随手摇晃了一下，周边的雾气就散了一大圈。 “这东西作用本就是声音，你如今将真正的铃舌私藏。”慕宁皮笑肉不笑，“我要怎么说？” 谢言钺目光闪烁，纵使那张皮囊好看的简直不像话，慕宁也无视了他这耍浑的样子。 “潇潇，依照你的能力，就算不用真正的铃舌，也能发挥出全部的力量。”谢言钺企图蒙混过关。 “铃舌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慕宁相信谢言钺的人品，赠送出的东西不可能只给一半。 “诅咒，它有诅咒。” 谢言钺解释道，“早在很多年前就有了，当年的长老为了避免它再次出事，便以它为原型，再次制作了一对铃舌。但看守这对铃舌的家族，不知道此物会吸取他们的血肉，作为代价。” 这是非常惨痛的代价，当初因为天罚，以及慕潇潇走火入魔一事牵绊住了他，现如今真正苏醒了自然要取回这不祥之物。 “你没有告诉他？维持你这大善人的形象？”慕宁拧眉。 “潇潇你不是一个喜欢多事的人，我也是。” 谢言钺眼神复杂。 正如他们当初那般。 “你的家事我不会管。” 慕宁打断了他，“我那几个废物，在哪？” 第105章 一场交易 地阵中心。 许微生不断攻击着那些法阵的缺口，但无论他攻击多少次，那法阵完全没有要破碎的意思。 想起之前的事，许微生忽然冷笑，他盘坐在地上，双手交合，然后将灵魂体与身体分开，他不像金瑶有无数个分身，受了伤之后吞噬一个分身就会恢复，他只有无数的信徒，那些被他下了印记的修士都是他的信徒。 他可以切换在这些人身上的机会，只是，一旦控制了他们的身体，自己也就不能发挥全部的实力。 许微生不会轻易使用。 而此刻，也顾不得许多。 云水宗的地阵竟然有这样的力量，不仅将她们全部分开，还镜像影射他们的一部分之后，成为守阵人。 几人强行突破，最后却陷入了这样的困境之中。如此一来，不难猜出，云水宗似乎是早有预备。 金瑶是叛徒不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传递消息。 “金瑶，金瑶，死了没？” 许微生占据了一个人身体后，就主动联络金瑶。 然而那边久久没有什么动静。 似乎也像是被禁锢了。 许微生所占据的身体在一个幽闭的环境，且云水宗的许多弟子都被关在这里，他环顾四周，除了负责看守他们的长老，其他人都互相盘坐在原地屏气凝神。 大抵是被关出了火，他变化出本命剑。但那本命剑似乎已经察觉到不是本人，开始疯狂抗拒。 许微生在剑上施加了些许魔气，那剑便便像发了狂似的，而那些原本闭眼的修士身上多了几道血洞，即便如此，也没有睁眼。 好像他们灵魂也不在本体了。 负责看守的长老见此立刻施法阻止，为了避免被发现，许微生立刻释放了大量的魔息，随后他就放弃了那具躯体。 然而等他回来，那完好无损的阵法出现了变化。 这不得不让他得出一个结论，这样坚无不摧的法阵是由人力构成的，数十位修士灵魂出窍不断的加固。 以至于他无法攻破。 若不是这些修士里有他印记的信徒，他倒是真的能被短暂的困住。 趁短暂的裂隙，许微生化作一道微光飘了出去。 此刻云水灵脉的地阵已经解开了一半，而其余的几人不翼而飞。 出了封印阵，许微生继续联络其他人，然而不等他做出反应，那一股熟悉的气息骤然而降。 “就在这里了。” 蔚蓝长发的男子神色淡淡，他不紧不慢地朝着那红衣姑娘阐述道，“你的那些下属表面上是打仙界找回面子，私下里各有心思。” 不然也不会出现在灵脉的守护地阵附近。 毕竟，若是找到云水宗那隐藏的灵脉，炼化里面一部分的灵力，突破大乘巅峰也不是问题。 “他们……呵。” 红衣姑娘轻轻一笑，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他们会这样。 随后低头查看这地阵，然后目光一撇，似乎察觉到了附近有人。 “这阵法是用三阴五脉作为基础的，就算是大乘，没有个十天半载也攻不下来。” 慕宁轻飘飘地说出了答案。 这显得他们此行很像个被人愚弄的白痴。 许微生抿唇，他很快就带着笑容走了出来，“尊上也来了。” 慕宁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你们筹划了那么久，居然就只是如*此？” 许微生一言不发，其实并不然，他们此番借着汀碲，一来是为了测试洛乔是否真的如传言那般，并非是守着云水宗的，二来就是为了云水的灵脉了，他们被困大乘已经许久，迟迟不的突破，无论是金瑶的媚修还是他的戮杀，都无法得到精进。 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魔界迟早覆灭，而那分外贫瘠的地方就连灵气也少的可怜。 其他那些小门小派抢了也掉面子，说不定收益没有付出多。 唯有这第一大宗，云水，它既然能出渡劫期修士，那么灵脉和灵气绝对是能保证的，而且他们的杀戮道，总是要动手的。 “尊上的修为近来也毫无精益吧？” 许微生假装不知道慕宁的灵力出现了异常，他只是道，“我们也不想止步不前，这就是我们为什么支持汀碲的理由。” 说完这话，他将那枚信号光投了出去，这是他们定下的约定，若是发现了尊上，必然要投射此物，现在的尊上，不一定会帮他们。 “你觉得我像什么修为？” 慕宁浅笑。 许微生好像回到了许多年前，她坐在上面带着笑容淡淡的同他说话一般。 “元婴？”不，他沉默，之后他又笃定道，“元婴。” 若非尊上已经到了渡劫巅峰，否则不会让他们感知到修为。 “想要精进修为，我支持你们。”慕宁挥手将这边的雾气弄的散一些，继续说：“这阵法你们短日内解不开，洛乔此刻应该不在宗门，尽快离开吧。” 许微生讪笑，他转而又走向慕宁，“尊上，您这是决定帮助仙修了？” 没有要遵从她的命令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既然洛乔不在，为何要缩手缩脚？” “您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炉鼎了吧？” 许微生眼底微红，他一字一句地问。 这句话几乎问到慕宁的心里，几乎下意识地。 “滚。” 红色气息喝令而下，慕宁那黑瞳转而就被红色的瞳目取代。 “好好好，谢谢尊上教我法决，希望您玩的愉快。”许微生身体消失的极快，他的声音也渐渐消失，唯有那一地的血迹。 慕宁平复了心情，微微眯眼，阵法被加固了，就连许微生这般修为的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伤害。 只是魔界之人的气息透露在这里，身为宗主的洛乔却不在，是巧合？ 也许，不是巧合。 “你到底打什么主意！” 慕宁立刻变幻出存无剑架在身后的谢言钺脖子上。 洛乔不在，能够纵观全局的只有这位灵界之主，能够拦下她这些手下们的，除了谢言钺，慕宁想不到第二个人。 存无剑能破万法，那那些本用于身上的防御术法就不存在了，也就是说，如果慕宁真的失手砍下去，谢言钺是真的会死。 然而后者只是云淡风轻地笑着，一如既往地说，“潇潇，你为何怀疑是我呢？灵界从不参与两界之间的斗争，你应该明白。” “那你也知道，这三阴五阵法，除了我与清月外，还有谁知道，谁会知道？洛乔不过是在后仙界那会儿出生的，他凭什么会？” 慕宁红瞳微睁，她从未想过，谢言钺会背叛自己，选择帮助仙界。 蓝色的眸子幽幽，慕宁好似从未看懂过他，即便是现在，她相信过往的情谊，但也相信他能做出此事。 魔界想要动手想要打云水，谢言钺的确会知道，如果他知道，那么针对于那些手下的三阴阵便顺利而为的猜测出是谁弄出来的。 “呵呵，潇潇，这一切都是命运，你可相信？”他伸手触碰剑刃，即便那双纤嫩白皙的手指被存无的锋刃割破，“我永远不会害你的。” “你的计划是什么？借仙界的手，除掉我那些手下？” 谢言钺：“魔界是你的，所以我不也不会伤害他们，云水的地阵的确是我布置，也是我，同那洛乔做的交易。” 许久之前—— 云水大殿。 手下突如其来禀报之事让洛乔不得不怀疑，灵界之主同那魔界之主的关系，只有上仙界的人才清楚。 如果只是那几个老对手他还可以镇定，但如果是这位失踪已久的灵界之主，一切就不那么可以控制了。 “你们几个，在这守着，本尊去去就来。” 洛乔话音未落，那一道蓝色的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大殿之内。 来人有着极其美丽的外貌，就像是不染尘的水，惊人，蔚蓝的头发及腰，白衣胜雪。 “不用找了，我就在这里。” 同他的外貌一样，他的声音也格外令人舒服。 转身之后，在场的黄玲玲几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从未。 以前她只是觉得师兄很好看，可如今，看着他，只能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洛乔声音沉了下去，他旋即莞尔露出一个浅显的笑容，“前辈。” 谢言钺比洛乔早上许多，虽然同是渡劫修为，但依旧能看出差距。 “慕宁手下的六位大乘修者全都来了，就算是你对付他们，也棘手。”谢言钺淡笑。“我可以帮你们解决这次危机。” 洛乔沉默，眸子里似乎有无数的思绪，很快，他给出了答案，“有什么条件。” “我同那位是至交好友，如果不是因为必须要做的事，也不愿让她不开心。三阴阵，可以控制他们，并且将她们分别控制在六个阵眼，短时间无法突破。”谢言钺提起慕宁时，目光是柔和的，那如水的眸子里沉淀了几千年的岁月，独独沉淀不了关于她的温柔。 洛乔好似看出了什么，对于七百年前的事，他知道的也不多。 “他们不能死，作为仙界的领道者，你应该可以做到。” 谢言钺声调落了下去。 话至此，洛乔不得不答应。 这位灵界之主出现是出乎意料的，天道应该早就将这些人覆灭了才对。 第106章 神罚之地 此时，黑渊中心—— 渚苏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四周是看不清的黑色的风暴，他站在边缘，一不小心就会被风暴卷进去。 天上没有太阳，月光冷清的照射在地面，周围除了风暴就是无边的旷野，一如他此刻的心境，慕潇潇将他推进通道时。 他有想过，如果失去她，他会怎样，世界灰白了吗？ 渚苏不知情的是，他此时眼睛的颜色和那追杀他们的少年一样，甚至比那少年更多了一份纯粹。 杀了他。 无边的愤懑充斥着他，为什么他没有足够的力量，那人究竟是什么？！ 他是谁？！他是谁？！ 一道血泪从眼角流下，黑色的风暴蔓延在整个旷野。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月光之下，一道青绿的身影降落。 渚苏抬头，女子面容看不清，但是能明显感觉到她应该属于这里。 “带我找到他！” 他分外笃定地说，“我要他死。” 女子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态，旋即轻声叹气，摇了摇头，道：“你们争斗了太久，即使你是……” 后面的话渚苏好像听不清了，他只看到女子的唇在上下翕动着。 黑色的风暴在女子到来后渐小，月光下，映照出两个人同样灿金的瞳色。 渚苏好似感觉到了脚下是无尽的怨念，那怨念比尸山血海更为浓烈。仿佛下一刻那平整的地面就要伸出满是骷髅的手。 “你的心绪波动太大了。” 青衫女子随后指尖冒出一团青绿的光，飞入渚苏的眉心。 无尽的清新气息瞬间让他平息了下来，渚苏摸着那几乎没有心跳的胸膛，“神罚之地？呵，我竟也会来这儿。” “她还活着，她的劫数还没结束，强制干预只会影响未来。”女子环顾四周，甩了甩袖子，整片贫瘠的荒野顿时绿色生机盎然，“他让我来找你，送你回去。” 渚苏眼神微闪，“那一道神识是他？” 青衫女子不答，只当是承认。 “天道的分支已经出现了腐烂，他的做法是极端了点，念在是前辈，不要和他计较了。” 渚苏轻笑，此刻的他不完全是他，他好像想起了诸多之事，比如为什么会出现在下仙界，为什么会失去记忆，以及他真正的名字。 “找你来当说客么？” 渚苏那双眸子淡淡，仿佛看不出他的喜怒，青衫女子这才开始担忧了起来，恢复了所有记忆的他谁都不愿意招惹。 “告诉他，我记他一次，之后，之后再说吧。” 渚苏垂眸，他应该离开了，在这里一刻外面的情况就越乱，他的潇潇在哪里呢？ 没有记忆的自己就这么被她耍的团团转，有点可笑也有点无奈。 神罚之地只有在他想要毁灭天地时才会到此，失去了记忆却依旧没有忘记本能。 渚苏挥开了慕宁对付那抹神识的情况，虽然出了这里的自己不会记得这些。 她还是那么…… 身体似乎渐渐变得透明，渚苏看着青衫女子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恍惚间，他看到了她的模样。 是师妹啊。 他快忘了那师门的时光了。 出去之后不能总让自己被骗，不如……渚苏轻笑，他捏了一道蓝金色的力量钻进自己的身体里。 旋即就闭上了眼睛。 “告诉我你保他们的理由，别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糊弄我。” 慕宁知道他的本性，“我知道”，“我愿意”，“我乐意”这种离谱的回答谢言钺都能说出来。 灵界的态度从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根本不可能大费周章的管一个人的闲事，更别提用几乎强制的手段逼洛乔妥协。 谢言钺举起了手，连连讨饶道，“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他们要封印你吗？又或者为什么当初要封印你？” 慕宁蹙眉，“不是因为我走火入魔吗？” “那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一直以来你修的都是正统修罗道，虽然为世人所不容的魔道，但从未出现过什么走火入魔之类的事。”谢言钺平静地解释，“到我们这种境界，都应该明白走火入魔什么的，无非就是被杂念影响了心。渡劫期，还有什么可以影响你的心？” 慕宁瞳孔骤缩，她想起那个男人。 “你还记得么？天道，只是，坏掉了，它想覆灭魔界。” 谢言钺声音轻轻，像是怕被什么人听到，很快他就挣脱了慕宁的桎梏。 “再多的事情我也记不起来了。” 听完这段解释，慕宁轻笑，她想起来了，所以因为这两件事，她被影响了心绪，以至于发疯么？ 也许还有更多的原因。 以人力对抗天道几乎不可能，当年他们以惨烈的代价赢得这场博弈的延缓时间。 所以魔界不能大肆侵略，至少不能明面上屠杀仙修。 可天道为什么要偏心仙修和人类。 “关于那个男人，你想起了多少？”慕宁还是觉得当年的事同渚苏有莫大的关系，或者说同渚苏识海的那位有莫大的关系。 “嗯？” 谢言钺有一刻的迷茫，哪个男人，对上慕宁那仿佛现在就要把他杀死的目光后，才后知后觉道，“嗯，嗯，那谁啊，暂时没什么头绪，不过他既然早就有神的意识了，那么等修为足够飞升应当比我们轻松点。” 慕宁对他这种打马虎眼的表示沉默，从他的密室里拿出的画明明画了四个人，最后一个人无故消失。 本人却完全不知情。 “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 慕宁双手合十，红色的灵力以圆圈的形式飞了出去，它们迅速锁定被固定的其他几个人的位置。 不断修复加固的阵法从里面几乎完全不能打破，许微生大抵是走了运。 锁定几个人后，慕宁眼神斜睨着后面看戏的谢言钺，“借点灵力。” 封印锁了她的力量，在仙界宗门想要使用如此大规模的灵力必然会被瞧出端倪。 谢言钺也是懂，他用指尖凝出一部分的灵力打入慕宁的手上，旋即道：“上哪去找为你辛辛苦苦的朋友呢？” 有了谢言钺的灵力，慕宁立刻固定住其余的几个人。 之后便是锁在上面的声音。 金瑶中了卫独生一剑恢复的比较慢无法挣脱，其余的人都非常抗拒。 这边坚持的慕宁和谢言钺都不由得蹙眉。 “蠢货，被人阴了都不知道，都给本尊滚。” 慕宁的声音赫然出现在几人的脑海里。 即便是见过世面的几位也不由得感叹，他们尊上的实力好像又强了不少。 传送阵直接将她们送到魔界的入口，即便是这样，也耗光了慕宁的一大部分灵力。 白皙的皮肤上丝丝红晕浮现，嘴唇苍白，她好像真的变得如此虚弱。 谢言钺接了一把她差点站不稳的身子，无奈感叹道，“我的潇潇。” 湛蓝的眸子里面似乎有化不开的情愫。 被人扶进怀里，慕宁下意识地吸收对方的灵力，但谢言钺不是渚苏，即使他修为再高也没有天生灵体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 “放手。” 即便是灵力透支，慕宁依旧是冷声言语，一道红光直接刺向了谢言钺。 当然对于现在的谢言钺来说，这些算得上是不痛不痒，权当是潇潇在和他撒娇。 可他筹谋那么久，可不是为了追求什么天道正统。 两个人没注意的时候，慕宁存无剑上的铃铛正在发着亮光。 “潇潇，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在仙门，若是被人发现了，千年计划付之东流。” 谢言钺用灵力托着她，“去灵界吧，那里有更适合你休养的地方，我的天脉灵池可以恢复伤势。至于封印，我会再查典籍。” 来自诸多之人的灵力，以六位大乘修者的命缔结的封印不是那么好解除的。 慕宁垂眸，的确，现在她虚弱，小灵宝又不在宗门不能给她庇护，去灵界是最好的打算。 谢言钺再不靠谱，现有的灵力也死实打实能保护自己。 “嗯……” 这轻声的回应，还未结束。 一道蓝金色的灵力忽然从洞墟里飞了出来，铃铛兀自作响。 那是忽然消失渚苏回来的迹象。 “潇潇！” 熟悉的声音，清冷带着些许坚定，那铃铛的传心通，发挥了作用。 “你在哪？！” 这份急促让慕宁沉下的心猛的一跳。 第107章 宗门之殇 慕宁看着那兀自发亮的铃铛，心下思绪万千，明明该她问，他去哪儿了。 谢言钺收起了那湛蓝的灵力，如水般澄澈的眸子顿时漾出一丝不悦。 真正的渡劫期尊者在动怒与沉默之间都无法让人猜透，慕宁的修为退至元婴自然感知不到他的那被灵力隐藏的情绪。 她盯着那发着亮光的铃铛，彼时雾气正在消散。 即便是灵力透支，慕宁依旧维持着灵力在铃铛上。 “潇潇。” 铃铛在空中切割出真正的空间间隙，原本白色衣裳早就被那场战役弄的一团糟，即便是这样，他依旧从那空间间隙中飞了出来。 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失踪了几个月，而是从玉灵给他打通的空间通道里刚刚出来一般。 隔着不远的距离，慕宁看到他那双眸子彻底从浅色变成蓝金色。 而那双眼底下情绪却是满是愤懑和……悲伤？ 站在一旁的谢言钺皱着眉，他知道，这段有关这位尊主的一些传闻，她身边有一位“仙道小白脸”。 就是他了么？ “我以为我疯了……” 渚苏拥住那看起来气质好像又有些变化的姑娘，满是欣喜地说，“你还在。” 真好，你还在。 慕宁没有让他抱着多久，虽然天生灵体能不断地给她补充灵力。 姑娘娇颜微红，她伸出手捏住渚苏的衣袖，将他用灵力震了出去。 “师兄这算是，始乱终弃？” 她没有让渚苏靠近，反倒是距离谢言钺更近了一些。 渚苏整理了情绪，眼神微闪，倒是很快察觉到了四周，好像不对劲。 尤其是站在慕潇潇身后的那个男人，长得分外优越但看向他的眼神显然不对。 “潇潇。” 渚苏声音似乎如往常那般冷了下去，“那个人呢？你还好吗？” 寻常的问候，慕宁却扬了唇角。 如果有人非要杀了她，那绝对不可能是渚苏，这个世界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对她如此赤城了。 “好，倒是师兄，七个月不见，你是同哪位女修私奔了去？”慕宁拉了拉谢言钺的手，转而道，“小连，我们也去私奔吧。” 眼看两个人就要走，渚苏情急之下拉住慕宁的手腕，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去了哪儿，那个地方一片黑暗，之后……之后怎么出来……” 哪怕他怎么想也想不出自己究竟是怎么出来的，只记得一位青衫女子。 “潇潇，他便是那位？” 谢言钺后面的“炉鼎”没有说出口，他笑眯眯地看着渚苏，两个人差不多高，气质却截然不同，前者温柔似水，却怎么也看不出情绪。 后者却…… “是的。”慕宁瞥了谢言钺一眼，言下之意就是“你敢暴露我身份我就把你弄死”。 谢言钺轻笑，湛蓝的发丝随着风飘动，看上去怎么不能算得上如此惊艳的人呢。 看着两个人如此亲密，渚苏心底好像是堵了一般，按理说他是潇潇的道侣应该不必担心才是。 渚苏有种直觉，若是潇潇跟他走了，可能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被困在那样的地方根本不知道外界的情况如何。 潇潇如何，那个突然袭击他们的人究竟去哪了，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另一边故作在打趣的谢言钺将目光转移到渚苏身上，想要看穿他什么，可等他看到灵魂识海时，一股蓝金色的力量将他弹开。 “嘘。”那是一道近乎虚无的身影，他轻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谢言钺忽的眼睛剧烈的疼痛。 就在他怀疑是不是有人寄居在这位“炉鼎”的识海里时，谢言钺忽然看到渚苏那原本寂寥的神情下压着淡淡的笑意。 他是故意的。 谢言钺不由得放下轻松的表情，这位“炉鼎”不是表面看上去的合体修为。 伪装？ 就当他想向慕宁传达这份所知时，身体和灵魂立刻就像是被限制住了一般。 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潇潇，你……”渚苏他此刻算不上好，甚至是有点狼狈，不再是风光霁月的大师兄和仙界未来期望，他只是单纯地拉住她的手，像是祈求般，“留下来。” 慕宁带着浅浅的笑容，她不知道为什么渚苏会那么坚定地选择，哪怕她来历成谜，哪怕她对他有所隐瞒。 “之后呢？” “你要对我负责。” 渚苏想了半天只能这么说，他们早已互相交心过，有着能跨越一切的铃铛的各自一半，经历过数次生死。 和其他的宗门子弟不一样，她是他带回来的，她于这个宗门孑然一身，唯有同自己有着那么一份联系，可渚苏总会自私地想，哪怕，哪怕就利用这一分也好。 让看起来根本抓不住的姑娘，留在他身边。 “小连，我要食言了。” 慕宁退了一步，看着那边的谢言钺，她这次选择相信渚苏，但也唯一一次相信。 谢言钺那被禁锢的身体有了片刻的松动，他死死地盯着那边看上去有些可怜的渚苏，道：“潇潇，你不是问我，那个男人是谁么？” 虽然他不知道，但刚刚那一震慑，不由得让他想起一些事来。 “当年我们之所以……” 谢言钺即将说出更多的话来，慕宁却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里还有外人。 蓦然察觉到什么的谢言钺忽然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刚刚锁住他，现在又将他放开。 能锁住他的力量，在整个仙魔灵三界是不存在的。 这位“炉鼎”到底是谁？ “那这位前辈是？” 得到了慕宁的肯定答案，渚苏又开始像个有教养的宗门子弟般行礼问道。 谢言钺后槽牙都咬碎了，随后无视了他，笑着同慕宁说话：“潇潇，既然这边的事已经了结了，那我也不便久留。” 说完，他又像故意似的留了一句，“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完全无视了渚苏这边的问好。 渡劫大能来去都是自如的，离开的时候也是通过建立的空间隧道离开。 渚苏看着那水蓝色的背影，轻声问了一句，“这位前辈，似乎不太喜欢我？” 一句话道明了两者的年岁差距，说完，渚苏又道：“潇潇，那也是师父的朋友吗？” 慕宁垂眸，点了点头，“是，不过也算不上吧，是师父的熟人。” 听到此话，渚苏便走近了她，轻轻摘掉慕宁发间落下的树叶，“那就好，我不会离开你了。” 明明是极轻的话，慕宁却听出了一丝偏执的意味，就连那眸子的眼底金色的光芒都更盛了几分。 慕宁就当没看到他的那份占有欲和刚刚的小动作。 旋即和他解释了当下的情况。 魔修攻打云水宗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是这次却是没有大肆屠杀。 渚苏听完蹙眉，没有大肆屠杀自然是好事，但为什么偏偏在他们赶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此事，他还被困在那样一个地方整整七个月？ “等这阵雾气散去。” 慕宁靠着渚苏，天生灵体给她带来的无尽灵力能够很好的补充刚刚她透支的灵力避免出现意外。 而渚苏也没有拒绝，反而是有些尴尬地将自己那脏兮兮的衣裳拨开，让她靠到干净的地方。 “师兄，我想回我们的小家了。” 慕宁状似撒娇地说。 然而还没等渚苏有所反应，慕宁的识海里玉灵的声音陡然响起。 “娘亲！出事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 玉灵正全力想要唤醒宗灵，然而躺在地上的姑娘像是被摄了魂，脸色惨白。 弟子服已经被那些被魔怔了的弟子撕烂，胸膛正流着大片大片的血。 她本是内宗弟子，受命支援这里，却被同门弟子攻击。 玉灵看着那另一边躺在地上稀稀落落的修士，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子情绪来。 这群王八蛋简直忘恩负义。 “你坚持着点。” 玉灵会救魔族，但是从未救过仙修，她的灵力没有娘亲那样经过转圜，如果直接侵入宗灵的身体，她会崩溃至死。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止住她的伤口。 迷茫间，地上惨白脸色的姑娘好像有短暂地睁开过眼睛，她起皮的嘴唇喃喃：“潇潇姐……” 玉灵并没有意识到，只能拼命的呼唤娘亲。就在此刻，她们停驻的地方有大批的魔物侵入。 云水外宗本有防护法阵，但这法阵的布下，导致大阵受损。 藏在暗处，亦或者早就是受人指使的魔物冲了上来，没有防备的仙修于他们而言不过是食物。 玉灵需要维持着宗灵的伤口，她不能移动，也不能释放大量的魔力否则会被人发现。 低等级的魔物不似高等级的魔物，它们几乎完全没有神智，是那些本该入修道但被侵蚀或者自行走火入魔的低等魔物。 他们只会无休止的杀戮和进攻。 玉灵作为神器，她听着外面撕咬和魔物发狂的声音，内心里是十分复杂。 她完全可以释放魔息让这群魔物不要靠近，可宗灵是晕倒的，她的伤口和散发出来的源源不断的仙修的气息是致命诱引。 很快，外面那群被玉灵打晕的仙修就被吞噬殆尽，那也就很快的注意到里面受着伤的宗灵。 “咯咯咯咯～” “有两个小女修～” “杀了她，我就可以晋升了……” 低沉浓厚的声音，带着几分熟悉。 第108章 魔化 就像是被故意计划了一般，玉灵维持着宗灵的生命力，而属于魔物的气息也越来越近，那带着揶揄的语调格外清晰。 这四周被她魔力做起来的庇护所在那肆虐的魔物面前不过是可以随意破坏的脆弱的薄纸。 “找到了！” 映入眼帘的是被不知什么物什包裹的脸，那东西散发着血腥的气味，玉灵红瞳一闪，她恶狠狠地说，“放肆！” 那是实打实的魔息，红衣姑娘此时所散发出来的气息远在他们之上。 看不清人脸的魔物有片刻的愣怔，似乎是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能有如此高的魔息。 可他又不想就这么放弃到手的仙修内丹，满是忌惮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流连。 “您是？” 像是从嗓子里呜咽出来的声音，带着沧桑和粗粝，说完这话，他青紫的脸陡然红了起来，不是因为害羞，也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这种非人的能发出来这样的声音已着实不易。 “滚。” 玉灵一只手维持那伤口，另一手甩出莫大的灵力，几乎将那魔物那修出来的身体撕裂。 魔修之间干架是最常见的事，他们没有所谓的礼义法度克制，是最野性的相处，互相杀死对方吞噬对方的修为，提升修为，可以称得上算是魔界的日常了。 那非人的怪物嗓子里再度发出古怪的声音，就像是努力地说出话来，“我，要杀了你！” “找死。” 玉灵眸子红光一闪，红色的魔力就碾了过去，那怪物也不是蠢货，他虽然看上去身体硕大，但并不笨拙，似乎是吞噬了不少修士的内丹才让他变成如此。 “身为魔修，帮助仙修，我这就替尊上处死你这个叛徒！” 似乎是察觉到玉灵无法移动，他愤怒的嘶吼着，身后无数的低阶的魔物应和。 整个云水外宗就像是人间炼狱。 血腥浇筑出来的整个魔物队伍就像是得了天地应许。 玉灵微微蹙眉。 就当她准备做出应对时。 魔物身后一道剑光闪烁，低阶魔物被削掉了胳膊，绿色的血溅了一地和那来人的身上。 “谁？！” 宗熙来的及时，他一身素白的弟子服已经被血水浸湿了，就连脸上也被溅的到处都是，他对上后面玉灵的视线，出声道，“我们一起！” 玉灵哂笑，面对这一支不知道哪里来的魔物首领，单手成结，作为慕宁的神器，她自然也知道慕宁不少的秘法，红色的法阵顺着迅速成结，立刻烙印在那魔物的身上。 娇艳无比的少女一身红裙，站在原地，那法阵就像是带着无数灼热的力量，映衬出她那雪白的肌肤和红瞳，妖冶至极。 宗熙的动作极其迅速，那些低阶魔物根本不是他对对手。 三下五除二的就解决了那群低阶的魔物。 而前面的魔物首领被玉灵下了烙印之后身体被火焰焚烧，它似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没有想到这个魔修女人居然能无视它的防御，下如此低级的燃烧阵。 那些火焰又和普通的燃烧阵火焰不一样。 “你！” 玉灵收了手，红瞳隐藏了下去，她瞥了一眼宗熙，少年身上的衣服比刚见那会儿更破烂了一些，绿色散发着污臭的血混合在身上。 除了那一张俊俏的脸蛋，他算的上是分外狼狈了。 燃烧法阵还在持续着，魔物的尸体被烧在一旁，宗熙面无表情的无视了。 他径直走了进来。 玉灵还在维持宗灵的生机，知道两个人的关系，便也简单地交代了一下，“我找到她的时候，已经近乎濒死了，你，最好去叫宗门长老来。” 她的魔力对仙修是致命的。 宗熙那双浅灰色眸子似乎有微微的触动，他直直地看着躺在地上脸色惨白的宗灵，转而问，“她还能移动吗？这里不安全。” “你的话……”玉灵点了点头，宗熙是仙修，她可以用秘法暂时提升他的灵力，保持宗灵的生机。 宗熙没有多问，而是祭出自己的法宝，问道，“我要怎么做？” 玉灵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虽然身上的气味实在是惹人不悦。 只是在招了手后，宗熙似乎面色犹疑，那白皙的脸上表情瞬息万变，薄唇也微微抿着，片刻后，他声音微哑，“我身上，脏。” 最后一个字，说的极为窘迫，他用手擦着身上那些污秽的血迹。 玉灵蹙眉，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小事上纠结，按照人类和仙修的说法难道不应该是“人命大过天”吗？ “她现在全靠我吊着，若是出了岔子会死。” 玉灵强调了严重性。 宗熙舔了舔嘴唇，“嗯。” 玉灵也不管他在想什么，印象中这位兄长应该更理性才是。 直接一掌将灵力打入宗熙的体内，虽然是魔力，但宗熙没有受伤。 无尽充盈的灵力充斥着宗熙的身体，他瞬间身体冷了下去，这是杀戮冰冷的气息，但却让感觉到精神和灵力强了不少。 “现在，我会用秘法封住她的伤口，但是中途转移时，不能让她受一点伤害，否则随时会死。” 宗熙点了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玉灵立刻施加咒术，这东西可以暂时封住将死之人的气息。 躺在地上的宗灵在这样灵力的支持下，睁开了那本就虚弱的眼睛，“潇，潇，姐。” 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玉灵立刻回应：“我会救你。你别死。” 那边的宗熙灵力包裹住宗灵的全身，将她的身体缩小送进了自己的空间法宝里。 做完这一切，外面的天上阴郁的云似乎散了些。 玉灵第一次化形就遇到这样的事实在是*不爽极了。奈何娘亲偏生让她这般神器去做这打下手的事，不然怎么轮到那些魔物蹬鼻子上脸。 玉灵斜睨了一眼那边调息的宗熙，他体内的魔力是不能久留的。 她指尖微点，将那股魔力抽了出来。 肉眼可见的，宗熙的嘴唇都苍白了不少。 这些仙修的身体还是太脆弱了，连她一小部分的力量都承受不住。 玉灵收回力量无奈地想着。 还是爹爹和娘亲强大，爹爹才是合体初期就能直接触及到她的本体而不死，更能神识接触她的本体空间。 宗熙调息好，将法宝收起来后身体摇摇欲坠地从地上起来。 不知为何，他再也感受不到刚刚那满是冰冷杀戮的气息了。 “外宗经此一役后，是要重建了，潇潇师姐……你，”宗熙眼神微闪，“还会走吗？” 那边红衣姑娘没有理他，而是目光期待地看向着另一个方向，她是极其美丽的，每次看向她都会让自己心动不已。 她也是强大的，强大到，让自己觉得配不上她。 只有宗门大师兄……那样的人。 黄玲玲的恶毒的话语似乎在耳边盘旋。 “你以为你是什么？你这样的修为也想肖想她？” “你永远配不上，就像我配不上师兄一样。” 可他不甘心，同样是仙修，他不过是起步慢了一些，宗门大师兄，渚苏，他不过是仗着自己天生灵体罢了。 若自己是天生灵体，修为怎么可能在他之下？就因为他是人间界的凡修？没有宗门做掩护，享受不到最好的资源。 “潇潇。” 宗熙抬头，企图让她接纳自己。 然而在抬头的那一刻，他看到了红衣姑娘眼里的光，在他眼皮子底下幻化成了虚影。 而另一边，御剑飞来的其中一位坐在上面的红衣姑娘面容和刚刚和他一起的一模一样。 “娘亲～爹爹～” 那道虚影立刻钻到了红衣姑娘怀里，又从红衣姑娘怀里飞到白衣剑修的肩上。 “那么急叫我，这是……”慕宁从铭生上一跃而下，她看着那边已经彻底呆住的宗熙，旋即唇角微扬，“好像很狼狈？” 直觉告诉宗熙，这个人才是本体，她才是慕潇潇，那刚刚的是？ 爹爹和娘亲又是？ “你？” 宗熙感觉他已经做不到张口说话了，无数的负面情绪涌上心头，一口淤血直接吐了出来。 与此同时，法阵无数的花纹爬到他的脸上，极为蛊惑的黑色莲花在他脸上盛大的绽放着。 无数的蛊念将他的心神摄住。 慕潇潇接受玉灵给她带来的消息，这躺了一地的修者尸体和魔物在昭告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爹爹和娘亲是什么？” “你到底是谁？” 宗熙困难地张口，心神已经大乱地他根本维持不住灵力，他支撑不住身体，跪在地上大口吐着鲜血。 慕潇潇眼神冷漠，似乎是有些失望，她曾经寄予一些希望的人居然会输给这样一个低阶的阵法，还会被控制心神至今。 “我是我，你说你不会被控制？” 宗熙张口想要反驳他没有被控制，眸子里的姑娘依旧动人，身后的男子亦如谪仙，和他这样的狼狈的不一样，他永远风光霁月。 “他被阵法已经摄住了，需要尽快地去灵池稳住心神。” 慕宁了然，随后问，“宗灵呢？” 玉灵坐在渚苏肩上，懒洋洋地回答，“快死了，不过我用秘法封住了她的心脉吊住了气息，暂时没事。” 真正有事的是眼前的宗熙。 慕宁轻笑。 第109章 此后…… 慕宁似乎很少见过这样的人，宗熙不似渚苏那般通透，也不似其他仙修那般混着自己隐含的心思，他更像洛衡波。 不过他比洛衡波多了一份了然。 黑色的莲花爬满他整个脸颊时，那双灰色的眸子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好似她是他的执念一般，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 “你快要死了，如果不及时救治的话，宗灵死的都比你迟。”慕宁蹲下身子，让他与自己的视线平齐，少年那执着的目光让她想到曾经的自己。 渚苏想要前进一步被慕宁阻止，她没有管身后那目光复杂的白衣修士，而是看着宗熙，似是诱导地说，“我知道你想活着，所以……” 慕宁伸出手，那双白皙的手怎么看都不像是剑修仙修，看上去纤嫩无比，经不起一点折磨。 宗熙垂眸，眼底压下无尽的思绪，就像是初见时那样。 云水外宗已经算得上天翻地覆，大片魔物的尸体和修士的尸体堆在一起，被风吹来时，在鼻尖只有恶臭的腥锈和腐朽味的结合。 那不是好闻的味道。 慕宁微微眯眼，她想要知道宗熙的选择是什么，如果展开欲望向她求救的话，她会赐予他新生，毕竟宗熙现在的身体被法阵摧毁的近乎完全，道心的破碎，只会加快他的死亡。 少年似乎是笑了，他坐在地上笑的如此大声，眼泪也顺着眼角落下。 很快，宗熙推开了慕宁的手，灰色的眸子就像是迷茫中找到了笃定的方向，“我拒绝。潇潇师姐，我拒绝。” 慕宁有片刻的恼怒，不得不说宗熙是个好苗子，如果修魔会让他进步神速。更不会屈居人下，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 “为什么？” 宗熙伸出手，他此刻被法阵侵蚀地已经拿不起他的剑，那双满是茧子的手正在颤抖，“潇潇师姐，我知道你的意思，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的道不是我的道。” 他在慕宁眼前，费劲气力地拿起那把跟随了他三年的剑，垂眸，然后轻轻抚摸着，“可我怎么会甘心呢？怎么会呢……” 语调尾如此轻，轻的像是从鼻腔发出的呜咽。 宗熙是从人间界来的修士，在人间界的修士能来到此处，拜入云水宗定然付出了常人无法企及的努力。 慕宁隐约记得，他的天赋似乎不是很高。 片刻寒光闪过他的眸子，慕宁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她及时施法阻止。 那剑差一点就贯穿了他的身体。 “你疯了！” 慕宁愠怒，他不是无法可治，以天山灵泉治愈加以稳固道心，休养三年是完全可以恢复的。 宗熙没有说话，而是沉默，如此决绝，慕宁压下那层愠怒，她转而投入一旁渚苏的怀中，变得娇软柔弱，“师兄，你的灵泉可以救他。” 渚苏被她这一抱弄的有些猝不及防，但是示好的潇潇，他从不会拒绝。 那也是云水宗的弟子，他是他们的大师兄。 “道心破碎，也许需要很久，我可以借灵泉和辅道真经给你参考，三年后，若是你能从灵泉出来，修为会再上一个层次。” 渚苏淡淡。 宗熙点了点头，像个普通的宗门弟子般，尊敬地响渚苏行礼道，“谢谢师兄相救。” 宗熙将收着宗灵的法宝从洞墟内取了出来，然后自己自觉的封了身上的穴道，让自己处于闭气的状态。 只是在彻底闭气前，他看了一眼慕宁，薄唇轻启，好像猜到了她的身份。 那唇语顺着柔和平静的声音送入慕宁的耳中，“潇潇师姐，并非所有人可以将道心和私心结合在一起。我心悦你，我也会追上你的步伐。” 慕宁近乎愣怔，从未有人可以拒绝她，拒绝修魔的道，因为那是一种捷径，一种可以光明正大地将私心和道心结合在一起的道。 虽为天地不容，但已经心有执念的人，怎么会拒绝这份执念的实现？ 渚苏将宗熙收入自己的储物空间里，那里有一方的灵泉。 “潇潇，你刚刚？” 渚苏也察觉到刚刚那诡异的感觉，作为天生灵体，他对这种诡异更加敏锐，有那么一刻，他似乎感觉到潇潇不是潇潇了，而是一位冷血冷漠充满欲望的无尽深渊。 当然，面对如此询问和异常表情的渚苏，慕宁面不改色地扯谎，“宗熙与我是一同入门的，我有一枚药丹可以助他脱离困境，但需要付出一点代价。” 宗熙拒绝了她，也拒绝了那份付出的代价。 渚苏摸不着头脑，“什么奇物？竟可以治愈道心破碎？” 慕宁莞尔一笑转移话题，“师兄就别担心这个了，魔修此次来，虽然宗门内部没有什么损伤，但外宗的伤亡着实多了些……” 原本也算热闹的外宗此刻算得上是炼狱了，渚苏被慕宁这话触动了内心，那双蓝金色的眸子微闪，“他们都是……被法阵侵蚀了道心。” 此话落下，那庞大的蓝金色灵力将地上那些外宗弟子的尸体托起，渚苏双手快速成阵，随着咒语的念起，那些尸体化作金色湮粉消散在空中。 彼时浓郁的云彻底散开，天道的光缓慢地撒下，金色的粉末在空中犹如最亮眼的烟火，轻轻闪动。 慕宁知道，渚苏念的是仙修中送人往生的一种禁术，这种禁术需要大量的灵力消耗，逝去之人的灵魂会被送入往生。 不会堕入深渊。 逝去的弟子太多，哪怕是天生灵体的渚苏在法术结束后也不由得喘息起来，他依靠着一旁的慕宁，看着天空中那飘散的金色粒子，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浮上心头。 魔修的突然袭来，也许是和那慕宁复苏有关，渚苏微微蹙眉，他看着还在自己身旁的慕潇潇，眼底的执念似乎更强烈了一些。 “这次魔修没有得手，下次必然会席卷而来，慕宁……” 渚苏说这两个字时，语调更加重了几分，他眼神晦暗不明，“我必要亲自取她性命。” 站在一旁的慕宁不由得轻笑，应当是可笑，她这心情一闪而过，转而反问道，“你确定是那慕宁指使？” 渚苏咬牙切齿，像真正记恨那般，“不是她还有谁可以驱动那些魔修？” 慕宁挑了挑眉，并不言语。 作为魔界的尊主，想要她死的人不计其数，至于小灵宝这层的，还算不上数。 而坐在渚苏肩上的玉灵则是脸色难看的抿了抿唇，那虚影很快就心虚地钻进了慕宁的识海空间。 “有点累，我想睡一觉。” 慕宁打了哈欠，模样娇懒。 解决了这边的事情，她就不必暴露出真正的身份，有了汇灵珠，她只需要按部就班地跟着这些仙修修炼，至于封印的灵印，按照谢言钺的说法，等清月苏醒，替她解开三道，那么原本的封印层数就还剩七道，这七道，足以等她修炼至瓶颈时强行突破引来天雷轰击破碎。 代价很大，所以必须作足准备。 已经想好后路的慕宁看着一旁的渚苏，又问了一句，“若是有一天，师兄发现我与你想的不同，会如何？” 渚苏还沉浸在要把慕潇潇带到自己的小屋内休息还是送她回去，毕竟他们可是正经的道侣。 出于私心和那日发生的事情，渚苏是不愿意同慕潇潇分开。 “师兄？” 慕宁再次提醒，后者却迷茫无比，脸上还泛着两坨可疑的红晕，像是故意转移话题一般，十分正经地说，“我回来了，还得告知师父以及各位长老，此次路上的见闻以及那诡异法阵结界和金色灵魂还有待考究，对了，潇潇，你还没说，那日你是如何离开的？” 那金发少年的力量如此蛮横强大，两个人尚且吃力，何况一人。 慕宁压下，“有你在会拖我后腿”的心情言论，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过于平静地说，“那人只是追着你，离开之后，他也很快就离开了。” 听到慕宁如此回答，渚苏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沉思，而后道：“现在六位大乘修者全部现身，云水内宗还有仙修，应当需要更努力提升修为。” 此话，慕宁只当他是说说罢了，毕竟卷谁都卷不过这天生灵体。 仙修安逸太久了，云水这一战让仙界其他宗门目瞪口呆，连这样第一大宗都受到了如此劫难，这还只是慕宁复苏后的第一战，若是等慕宁这魔头真的恢复卷土重来，修士安能幸甚？ 这一场劫难萦绕在每一位仙修的头上，慕宁传闻的噩梦对他们来说还久久不散。 而慕宁本人在云水宗的落雪峰的小竹居稍微休息了两日便发觉，渚苏真的不是嘴上随便说说的。 这几日来落雪峰请教学习的，简直近乎泛滥成灾，渚苏说好的陪自己休息，这一连三日，都被那些内宗弟子缠着指导。 洛乔不在，诸位长老又各有歧义，担子一下就落在了渚苏的身上。以至于她这位名义上正牌的道侣，连见他一面的机会都少之又少。 慕宁坐在小竹居那儿吸收天地灵气修炼，转耳又听到了，仙修弟子在说话。 “我的妈耶，紫云师尊的唐师弟三天就上了元婴？” “我听说他支援外宗是最惨的，据说这几日唐师弟连休息都不休息了，整日就是修炼。” 另一位仙修愤怒地大吼，“不行！不能被落下，若是再被那魔修打上门来了，我们可就真完蛋了！” 第110章 代宗主 “你别这样！” 就当慕宁以为此人要劝诫他不必如此时，他笃定道：“也带带我吧！我也不想被魔修揍。” 慕宁：“……” 落雪峰常年积雪不化，慕宁运转周天感受这四周的灵气后，便起身拉开小竹屋的门。 一旁渚苏的住那里排了不少的弟子，他们手里都拿着典籍，一边排队还一边比划修炼。 这样的程度完全可以和他们魔界的修炼狂魔汀碲相提并论。 慕宁遥遥看了一眼那边忙的不可开交的渚苏，不由得轻笑，虽然天生灵体可以自如吐纳灵气修炼，但如此这般强度的指导，怕是天生灵体也受不了。 就在她刚刚嘲笑完渚苏，那排在队尾的姑娘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宝贝似的看向了她。 “您便是大师兄的道侣潇潇师姐吧？” 女修双眼冒光，语调不免都上扬了几分。 这动静很快就引起了排队的许多修士的瞩目，慕宁论容貌确实算得上一等一上佳，就连修为也是一等一上佳。 眼看自己排队多时无虞，女修便大胆提出，“我是茵萝，修为刚进结丹，像我这样的，刚进魔界就能被打死，潇潇师姐，早听闻你修为不俗，实力非凡，可以……可以……” 名唤茵萝的姑娘绞着手指，满眼期待，慕宁没想到报应会来的那么快。 便应了一声，“你什么不会？” 言下之意就是可以了，茵萝立刻兴奋地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掏出好几本的典籍，还有自己刚找的本命剑，“师姐！是这样的！我有几处法决总是和灵力不得应，还有我的剑，专修剑的紫云师尊那儿已经爆满了，我实在是不得要领……” 茵萝给慕宁简单的示意了一下，她出手使唤那本命剑，那剑身总是飞来飞去。完全不听指令行事。 慕宁抿了抿唇，属实是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连自己的剑都控制不了，也难怪经此一役后，会变得如此。 “你只需……” 慕宁指导她运用口诀，和运转灵力，至于她的本命剑，慕宁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将原本不老实的剑给定住。 “剑修与剑通心是基础，不要抗拒他，必要时可以压制它的意识。” 慕宁淡淡。 茵萝掏出自己的本子开始记录起来，但是记着记着便觉得奇怪，紫云师尊曾经说过，剑修最重要就是与剑交心，还可以压制剑灵的么？ 当然，她很快又摇了摇脑袋，潇潇师姐那么优秀，她不能质疑。 然而就在她记录的时候，慕宁微微眯眼，将茵萝的本命小青剑强行征用。 茵萝下意识地抗拒，小青剑便非常强烈的想要飞出去，慕宁没有用超越元婴的力量压制，而是用精神力，她看向那边的茵萝，示意道，“你看，就像这样。” 青色的飞剑，被慕宁以强大的神识和精神力压制的无法动弹，而后，慕宁将剑交还给茵萝，露出浅淡且无害的笑容。 那柄剑见到慕宁就像是见到了鬼似的，乖顺地躺在了她的掌心。 目睹了全程的茵萝目瞪口呆。 可以这么霸道的吗？ 茵萝看着眼前这个长相如此娇俏美丽的姑娘，心下感叹，果然人不可貌相。 那她之前跪坐在剑前和它谈心的日日夜夜是为了什么？为了自己像个笑话？ “谢谢，谢谢潇潇师姐！” 茵萝得了宝，便立刻跑着小碎步地离开了，那原本在排队的人，看到慕宁便露出无比兴奋的笑容，那笑容好像是金瑶看见了超级大美男，汀碲看到了修炼秘宝的程度。 魔尊大人眉角一跳，她觉得不对劲，这些人都不对劲。 察觉到危险的慕宁就要躲进小竹屋内，一道灵力的风就吹了过来，一双有力的手就阻止了她关门的动作，来人依旧带着“友好”甚至是“舔狗”的笑容，他专心地说，“潇潇师姐，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我是那种专心修炼不会有二心的修士。” 慕宁：“……” 曾经卷天卷地卷死的魔尊大人忽然察觉到汀碲根本不恐怖，恐怖的是这群怕死的修士。 少年带着诚挚的笑容，然后撩开衣裳前的裙摆，做了个郑重的姿势——他半跪在地上。 然后道：“一声师父大过天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潇潇师姐，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师父了！” 慕宁：… 而站在他身后的修士不由得辱骂起来，“他好不要脸！明明是我先发现的！” “放屁！明明是我！你们这群王八蛋就想抢我的名额！” “潇潇师姐是我的师父！你们不准抢！” “……” 慕宁那关门的手悬在了半空中，看着后面逐渐排起了队伍，从未想让某人死的魔尊大人第一次特别想这群人赶紧死。 也后悔答应了渚苏留在云水宗。 眼前这群像是嗷嗷待哺的年轻人，慕宁沉默，随后，她接过少年的课业，淡淡道：“有什么不懂的？” 在经由长达两个时辰的摧残后，慕宁将最后一柄剑插在地上，皮笑肉不笑，“如果再有此类问题，可以直接询问已经问过的师兄弟们。” 说完，将那柄剑又召了回来，用极其强大的精神力驾驭和灵力在落雪峰一旁的山坳上打出一道很长的豁口。 其气势之果决，手段的狠厉全然在上面，致使一旁那些前来讨教的宗门弟子们脸上有片刻错愕的。 慕宁想借此机会震慑他们，毕竟，她可不似小灵宝那般温柔耐心。 然而等这阵气势打完，那些弟子们立刻欢呼了起来。 “我的妈！这就是传说中的灵力化剑吗？太帅了！” “潇潇师姐！太帅了！再来一个吧！” “我也想学！是通过灵力划入剑中打的吗？需要控制灵力吗？！会不会导致灵力不稳爆炸啊？” 慕宁：…… 此刻，魔尊大人十分后悔，选择留在了云水宗。 “师兄！” 在人群的呼喊中，执法弟子的声音尤为特殊和亲切，一般只有遇到了什么事才会上来。 慕宁听到这声音，眼神都亮了，她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 那执法弟子看到她，便行礼道，“潇潇师妹。” 严格来说，她是渚苏的道侣，这份殊荣，除了渚苏外，只有她一个人有了。 “什么事？” 慕宁本意不想管云水宗的破事，但是她现在急切的需要一个能摆脱这里的方法，显然，执法弟子到来带来的消息可能会让她离开这样的窘境。 执法弟子面上表情有瞬间的迟疑，但看到那边大师兄还在忙碌，便匆匆道，“此前支援我宗的几位门派都已经在大殿，宗主暂时不在，师兄作为宗主的亲传弟子和下一任宗主，理应出面。” 支援的派别么？ 慕宁端详了片刻，而后道，“我能不能去？” 执法弟子眉头紧锁，她的身份极其特殊，于是这位看上去很是刚正的执法弟子说了人生第一次圆滑的话，“这事……您可能要问师兄。” 说完，他还尴尬地挠了挠头。 “想去就去。” 渚苏不知什么时候撇开人群走了过来，他身后的那些弟子都面面相觑，最后和慕宁身后的弟子手拉手地离开了。 当然，依照他们现在的想法，说不定也要去找什么地方单独修炼了。 “师兄。” 执法弟子作揖，之后便道：“师兄，这边走。” 云水宗的大殿慕宁来过不止一次了，第一次是面见洛乔扯谎，后面便是黄玲玲带人问责。 可如今她已经回来那么久了，那位曾经要死要活的黄玲玲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 慕宁跟在渚苏的身后，亦步亦趋，看上去格外乖巧。 而其他则是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此次前来支援的宗门都是些小有来头的，自从慕宁被封印，仙修也算是遍地开花，没了魔修的骚扰，那些小的宗门林林总总也多了几十位。 渚苏没有落座洛乔的位子，而是站在了一旁，他落落大方地看着来客，随即道，“多谢各位的支援，造成的损失，以后的云水若是用得着可以与各位分享秘境法宝。”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诸位道友都蓦然变了脸色，云水的机遇秘籍法典可要比小宗门多得多，若是能分享必然能够极快的提高地位。 渚苏见众人神色有异，便继续追加道，“慕宁已经复苏，若是等她彻底恢复，以她渡劫巅峰的修为，对于整个仙修来说都是莫大的威胁，仙修同门之间也许更应该互相帮助，保护自己，壮大宗门，以此来抵抗魔族。” “好！” 青衣尊者怒笑的拍了桌子，他朗声道，“碧水宗支持！” 其余的宗门都纷纷附和。 慕宁甚至看到了那在后面当初遇到的飞花派。 但如此画面，所有人都在畅想着，该如何提升，然后对付魔界，取那魔界尊主慕宁的项上人头。没有人知道，那真正的魔界尊主正淡淡地看着这一切。 不得不说，小灵宝有天生的领导能力。 “噗嗤。” 慕宁发出了轻笑。 这笑让本在策划的渚苏转头，他看向笑的温柔的慕潇潇，像是笃定了什么事。 然后对众人道。 “也许诸位都好奇，晚辈身边的这位姑娘是谁。” 白衣修士像个君子，他站在那里清清冷冷，淡淡又满是温柔，蓝金色的眸子盛满了所有的情意。 “她叫潇潇，也是，晚辈唯一的道侣。” 第111章 协商 云水的大殿顿时安静了。 那些长老或是掌门弟子的目光都落在了慕宁身上。 那少女目光沉静，似乎完全没有因为被众人聚集视线而紧张，她回应着渚苏的视线，随后浅浅一笑，甚至没有给其他人一点眼色。 云水宗内部的人对这件事早就了然于心，他们眼观鼻鼻观心，留其他人窃窃私语。 不一会儿，有一位青衣老者出声道，“子安，你的这位道侣，天赋并非绝佳啊……” 毕竟，渚苏是仙界的天生灵体，哪怕作为水天灵根的洛衡波也不能说绝配。更何况，眼前这位姑娘，只有容貌上乘，修为……甚至只是元婴。 渚苏眸中落下一分冷意，他解释道，“诸位前辈，选择道侣是晚辈一人之事，潇潇她非常优秀，这件事到此为止。” 言下之意是拒绝再次对她的存在议论纷纷。 青衣老者无奈地摇了摇头，其余人则是对慕宁投去了艳羡的眼神。 那可是天生灵体啊。 “对了……天澜长老，你们宗的洛姑娘呢？”青衣长老询问。 那白胡子老者摇了摇头，而后，他出列，询问渚苏道，“子安，衡波是同你去了人间界，可知她现在的去向？” 渚苏眼神微闪，师父没有将此事告知万剑宗么？ “此事是晚辈之过……洛姑娘她被慕宁所害，至今下落不明……” 渚苏详细地讲述了那日发生的事情，就在他抬手就要将那日的画面展现出来时。 云水大殿的门被一双纤嫩的手推开。 姑娘的声音清脆又好听，“谁说我被慕宁所害了？” 逆着光，洛衡波的熟悉的脸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只是，以往的白衣姑娘今日却穿了一身紫衣。 渚苏甚至是愣在原地，那日的境况他再清楚不过了，洛衡波分明被慕宁的魔息所染，走火入魔进入了魔道。 “你！” 洛衡波对一旁的师父行礼道，“师父，弟子因为琐事耽搁了一些时间。” “你不是已经……”渚苏甚至想说出她已经入了魔道的事实。 紫衣姑娘粲然一笑，那目光盈盈，“师兄，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那日我只是修炼出了岔子，之后又恢复过来了。” 渚苏抿唇步不发，他想知道洛衡波现在变得如何了。 可他正想试探时，慕宁就悄悄握上了他的指尖，手心温热，渚苏紧绷的心绪顿时落了下去，他安抚似的看向一旁的慕宁。 就在他想要说自己没事时，目光忽然炸了一下，洛衡波虽然还是同往常一样不假，但周身却围绕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气息，并且看向自己的眼神也不对。 往日里至清至洁的姑娘此刻眸子里有着意味不明的意思。 那唇语好像是。 “师兄，之后我会去找你的～” 渚苏眼神一凛，洛衡波显然是入了魔道。 而一旁的慕宁则是收到了洛衡波挑衅的目光，不等慕宁有所反应，洛衡波便移开了视线笑意盈盈地同一旁的万剑宗的诸位聊了起来。 此时，那原本支持渚苏的长老忽然提了一句，“子安说的不错，但我们如今这般埋头苦练，也不知魔界到底如何了，不如我们几个宗联合办一个比试，让诸位看看弟子究竟如何？” 这话一出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赞同，毕竟，他们已经闭塞了太久，还是要看看各家的基准进行互补。 “既然提出来了，青林？不如你来计划？”白胡子老道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渚苏，问道，“洛尊主有说他什么时候归来么？” 渚苏摇了摇头，师父只是给他留了一道讯息说自己要出去一趟。 “唉，还是需要尽快提升实力，慕宁这么久来都毫无声息，若是她真的恢复，渡劫期巅峰的实力，我们没有人能招架的住。” 青衣尊者说完，起身，对其余的人道，“那我便先下去安排了。” 云水宗这边以渚苏为代表的选择沉默，算是默认，其余人也似乎无异议。 “那该死的慕宁要是来！我们就算是死，也不会让她好受！” 白胡子老道身旁的黑衣男子一拍桌子怒骂道，“这群魔修肆无忌惮！迟早有一天自食恶果！” “云飞兄，话可不是那么说，那慕宁传闻便是我行我素的性子，若她并没有毁灭仙界的意思呢？”站在角落的白衣男子忽然道，他带着众人看不懂的笑容，把玩着手里的戒指。 “临道！你怎么在这？！” 黑衣男子似乎是不可置信他这样的人会出现在云水大殿。 被称为“临道”的男子收起那戒指，对他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 “这可是关于仙界的大事我怎么可能不出席？说慕宁会毁灭仙界的你们，除了凤凰山那一次，有谁见过那位魔界尊主？” 截然不同的话，顿时就引起了众人的猜疑和反驳，“就算没见过，谁能预料到未来之后的事。” 临道轻轻一笑，从阴影中走至人前，“诸位，我想请渚苏师兄使用洛宗主的‘大预言术’，来算出慕宁的位置。”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片刻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渚苏反问道，“前辈是要？” 临道眼底全然是张狂，他有着出色的外貌，旋即一笑，“我这个人不喜欢坐以待毙，慕宁既然那么强，为何迟迟不出？” 话到这里，他的意思就显然明了，这位“临道”公子想要亲自去挑那慕宁，坐实她早就不似当年那般强。 “你疯了？！” 黑衣男子怒斥，“你这么冲上去死了怎么办？” 临道挑了挑眉，“我不觉得会死。” 慕宁轻轻一笑，他的确有嚣张的资本，这位名唤“临道”的修士修为是大乘以上，虽然不是大乘巅峰，但也所差不多。 若是以前她可以轻易弄死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辈，但现在，还真不一定能弄死他。 “大预言术，若是修为高我两级便不会起作用。” 渚苏摇了摇头，否定道。 而且此术的实施还需要极大的代价，一般不轻易使用。 “啊，那真是可惜，我还想见见这位魔尊大人，听闻她也是风华绝代的佳人。”临道有些惋惜地说。 “临道师兄，若是真的想，我这里倒有一个法子可以试探慕宁目前的情况。” 此时，候在一旁的洛衡波出声道。 临道眸子一亮，“啊，洛师妹有*什么办法？” 大抵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宝贝徒弟和那个离经叛道的有什么牵扯，白胡子老道冷哼了一声阻止道，“你有什么办法？衡波，不要凑热闹。” 以往向来听师父话的洛衡波此刻却粲然一笑，像是撒娇，“师父～我没有。” 慕宁浅浅敛眉，她细细地观察着这里的一切，以及她身旁的渚苏，自从下面开始聊起来，他便没了心思。 渚苏此刻离她更近了些，耐心地问，“要不要坐下来？这里确实有些无聊。” 慕宁眯了眯眼，“还好，师兄觉得那位“临道”师兄猜想如何？” 渚苏不作否认，也不作肯定，“有些激进，但也没说错，慕宁迟迟不现身，确实难以言说。” 慕宁轻轻一笑，没有对渚苏的回答作出表态，要是他们知道真正的魔界尊主就在这里会作何感想，还站在他们所期盼的弟子身边。 “要是，他真的死了呢？” 后面几个字，慕宁故意慢了下来说，渚苏却神色严峻了起来，“那必须不顾一切代价阻止慕宁恢复。” “那师兄可要好好修炼啊～” 慕宁说完，视线再次转移到那群人身上，却发现那本该计算着怎么让自己死的临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没有架子，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来，像是老友地说，“渚苏师弟和潇潇师妹的感情真是好，在下实在是羡慕。” 渚苏早就听闻仙修有位不着调的天才师兄，不着声色地挡住了临道的视线，淡淡，“师兄也可以找一位道侣。” 即便挡住可，临道的目光也依旧直接毫不避讳，“这位潇潇师妹可是极品炉鼎体质？” 明明是再轻不过的话，却全然落在了身后众人的耳朵里。 极品炉鼎体质。 这样的体质，一般的天赋，成为了渚苏的道侣好像也不是完全难以接受了。 只是天生灵体和极品炉鼎体质，到底算得上采阳补阴，采阴补阳还是双方互补？ “临道师兄也对我的体质感兴趣？” 慕宁没有露出害怕的情绪，她反而是反问了一句。 身为魔尊，什么炉鼎体质对她而言都是浮云，毕竟，现在的修真界谁能将她当做真正的炉鼎之体？ 见她并没有任何害怕的情绪，临道忽然对她来了兴趣，“炉鼎之体修炼到元婴，潇潇师妹可真令我刮目相看！” 就当他还要再说些什么时，一旁的蓝金色眸子就像是猝了毒。 渚苏无喜无悲地看着他，那目光不是在看一位前辈，像是在看一位死人，他分外冷漠地说，“临道师兄若是没有别的事，可以离开了。” 逐客令格外明显，谁知临道却讪笑，“渚苏师弟这是吃醋了？” 第112章 降世 吃醋了？ 渚苏只是觉得，慕潇潇身边，不能有其他人罢了。 后者对他露出和善的笑容，就像是平常那般，“渚苏师弟不必如此防备，我只是想知道，这位拥有极品炉鼎体质的潇潇姑娘是如何修炼的。” 临道似乎特别擅长蛊惑或者是惹人注目，他这一句话就像是落入石子的水，引起一圈人的注视。 甚至连刚刚入了魔道的洛衡波也带着有趣的目光打量着慕宁。 在这目光里，慕宁不咸不淡地反驳临道，“师兄一直说我的体质，岂非是瞧不起任何没有修炼天赋的人？” 炉鼎体质在仙修界算是较为禁忌的一个话题，它不适合修炼，但却适合别人修炼，只因为它同天生灵体有着本质的区别。 汇纳灵力。 天生灵体可以自然而然的汇纳身边所有的灵气自动的转化为灵力，随着使用者的悟性决定灵力的多少，而炉鼎之体就像是那汇纳灵力的工具，它不会反哺自身，若是到了一定的极限便会散逸出去，之后便再行汇聚。 慕宁如此冷淡且赤裸的回答将临道话里的歧义剖析在众人的眼前。 他觉得好奇，他甚至惊奇，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事，而就是这样的禁忌话题被反复拿在了云水的大殿上让众人得知。 慕宁的冷静果断让眼前的白衣修士有片刻的愣神，他似乎是没想到她居然会将自己的话曲解。 试问刚刚他的态度确实算不上友好，可现在这个修真界，都是一群迂腐老神在在循规蹈矩的，这让他觉得颇没意思。 于是，挑衅也成了他的一种乐趣，比如，这位炉鼎之体是怎么成为渚苏的道侣，是因为两个人的体质相配，相爱，或者是另一位的强取豪夺？ 不管是哪种，都可以让这位天之骄子面露难色。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于是在慕宁曲解他的意思向他也发出同等的挑衅时，临道只是疯狂地笑了起来。 这一笑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他晦气，不过他的修为确实无话可说。 临道笑的几乎流眼泪，他静静地看着慕宁，而后对着渚苏简单道歉说：“抱歉，失礼了。也许换个说法，我很好奇姑娘是如何修炼的。” 渚苏蓝金色的眸子底色浅浅淡淡，慕宁却猜出了他的心绪。 “不为何，你当如何修炼的，我便是如此。”慕宁回答之后。 临道的眼神忽然一变，他脸色惨白的退了两步，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创。 之后便在众人的面前迅速地调息起来，之前的全然不担心变成有些冷淡的防备。 “青林尊者所言，我寒极派也当应承。” 慕宁有些奇怪地看着前后态度大变的临道，精神力扫视之下，他并无什么伤，只是灵力波动变得意外的奇怪。 渚苏低声询问，“接下来的事情会有点无聊，潇潇你可以先行离开？” 慕宁点了点头，她确实有些疲倦了，听这群老头蛐蛐她自己也没什么意思。 不过，刚刚袭击临道的，是谁？为什么连她都无所察觉？ 慕宁又转头看向一旁态度十分温和的渚苏，察觉他灵力并无波动。 不是他，却也不是旁人。 “嗯。” 出了云水大殿后，慕宁没有去落雪峰，而是飞身至云水大殿的顶。 云水大殿不如落雪峰地理位置高，所以站在上面没有丝毫的寒意，倒也能纵观一部分云水的状态。 那些宗门来的人不是很多，大殿外仅有一部分各派宗门弟子在等。 慕宁看向那些弟子，眼神光一闪，玉灵虚幻的身影再次发飞出，她不再是那般大大咧咧而是双瞳变红，就像是被慕宁控制了。 一道秘法阵印出现在掌心。 白衣少女露出一个十分浅显的笑容，既然他们那么想自己死。 一道红色的光芒镶嵌在法阵之上，飞入空中，流金色的金色碎晕顺着阳光落了下来，每一道金色碎粒光芒都蕴含了许多的灵力，但这样强大的灵力波动，却无人注意。 玉灵辅助施法完毕后，神智不在呆滞，黑瞳闪烁，有些心虚地飘在慕宁身边，“主人，您这是想叫他们都死吗？” 这样的灵力的波动，若是未察觉及时，是很容易死掉的。 慕宁手上的银饰叮当作响，她轻笑，“为了那不可预估的计划，自然不会让他们死，只是他们很想我死。我就送一场好梦给他们。” 说完这话，下面侍候的人忽然一惊道，“谁在上面！” 这一声引来其他人的注意。 慕宁退了两步，在屋檐的另一边，直接从后面倒了下去，白色的衣裙被风吹的翩飞。 很快，她便睁开眼睛，坐在了落雪峰小竹屋里的塌上。 这么一连串的秘术让她不由得有些疲累，洛乔不在，隐约的魔息泄露竟然就让普通弟子察觉。 还有那洛衡波，居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云水大殿。 被自己引入魔道后，能在那么短的时间找到掩盖魔息的办法，被所有人不能察觉出。 慕宁用手指在空中简单地划出了她在洛衡波身上看到的封印印记，总觉得那东西眼熟的很。 可还没等她回想那封印究竟是什么东西，小竹屋的上面忽然有股巨大的压力倾斜而下。 这股莫名的压力来的突然，慕宁并没有反应过来，不，她抗拒地抬起头，红色的灵力倾斜四周，那原本被自己吞噬的金色灵魂之力就像是得到了召唤，从她的身体硬生生地将要分离出去。 吞噬下的东西再要吐出来，对于慕宁来说就是撕扯灵魂的疼。 “噗！” 慕宁扶着床榻，一口血吐了出来，究竟是谁？！ 小竹屋就像是被隔绝了一般，她再也感受不到气息，但所幸的是她身上的铃铛还有作用，对方绝对来者不善。 她悄悄逼出一丝灵力压入铃铛里，呼叫渚苏。 “你……你疯了……” 女子翩然而至，那青绿的衣裳在她落地之后，这常年不化的落雪峰竟然立刻遍地生春，就连自己的修罗道心，也有几分动摇。 慕宁用牙咬破了唇，鲜血的滋味才叫她方才清醒了些许。 这清新的宛如醍醐灌顶的气味实在是太过于明显。 她瞪着来着的两个人，女子的面容竟然分外熟悉，而男子。 慕宁的记忆是不会有差错的，那是那日在幻海里——师尊的模样。 “他不知道尊师重道，就连这等力量都要我亲自来收回。” 男子清然的模样，让慕宁不由得想起在幻境里他虚伪的形象。 “原来那日，竟是你啊。” 慕宁咬牙切齿。 男子面有疑惑，就在他准备说什么的时候，那白衣少女手中忽然出现一柄利剑。 “存无？” 青衣女子意识到了这股力量，立刻压制了她即将的动作。 青绿色的眸子落在慕宁身上竟还有几分艳羡，“他没有恶意，只是你吞噬的这份力量对他至关重要。” 慕宁才不管他们有什么恩怨是非，“他至关重要的东西，那日想要至我于死地，也要顺从么？” 她在这股几乎让人站不起来的压力中抬头，笑的璀璨，“你们便是他的同类吧？师妹？” 这句话一出，青衣女子像是被猜中了什么心事，脸色立刻严峻了起来，“你不该，你不该……” 男子倒是用力量将慕宁挟制了起来，眼底不善，“这幺女早就坏了他的道心，你们还如今对她多加袒护？若是她直接死了，便没有那么多事了。” 青衣女子立刻阻止，她轻轻推搡了一下，那裹挟他滔天的灵力便被如数化解。 慕宁从未见过这样修为的人，也许不能称他们为人了，灵魂撕裂的疼痛依旧，她甚至察觉不到挂在身上的铃铛发着亮光。 “你们是神，还是化神？” 慕宁抹去嘴角的鲜血，问道，也许她想要知道的一切，他们两个都知道。 包括那个消失的记忆和那个男人。 神是不能来到下界的，慕宁猜测到他们可能是用了什么东西隐藏了自己的气息，以至于连她也不曾察觉到，这云水宗居然还有这两位超乎寻常的“人”。 “你很聪明，但是。” 青衣女子摇了摇头，“你想知道的一切，都需要自己去找，他快来了，我们走。” 似乎察觉到渚苏的气息正在接近，他们走的很快，原本四季如春的屋子顿时恢复了曾经的模样，慕宁跪坐在地上。 不由得轻笑自己大意了，那样的东西吸收了居然还能被找上门。 呵呵，被神化人找上门，那真该是她的殊荣啊。 连气息都消失的不见，而慕宁倚靠在塌边，这是她所熟知的，撕扯灵魂后会短暂的失去五感，不过，幸运的是，她感受到手边漂浮着的金色力量。 他们取走的不过是那东西的“形”，真正的力量已经被她的法阵连同自身化成了“核”。 就算是神又如何，也能被自己算计。 慕宁露出笑容，很快，她眼前的东西似乎正在模糊，黑与白交织着。 连耳边的喧嚣也逐渐减少。 “你来了。” 第113章 渡劫 等渚苏赶到时，慕宁已经失去了五感其二，视觉和触觉。 哪怕是渚苏将她抱的满怀，她也在迷茫地寻找着他的气息。 枯败的美人脸色惨白，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创，她依恋地想要再次拥有被被拥抱的感觉，那是她从不曾感觉到的。 “我好像看不到了……师兄。” 抵抗神力造成的代价几乎是要了她半条命，平时悦耳清脆的声音变得虚弱。 她伸出手想要触碰，但是感受不到。 “到底是谁？！”渚苏的声音盘旋在耳边，慕宁却感受不到那温热，凭借着强大的神识感应，她只看到了一道蓝金色的身影在颤抖着。 “到底是谁？！”他的声音好像与以往不太一样，慕宁说不上来。 “刚刚来了两个不认识的人，若不是师兄来的及时，我或许就死掉了。”慕宁故作柔弱地说，即使没有触觉，她也凭借着本能攀附在渚苏的身上，汲取着天生灵体的灵力。 “是哪个宗派的人么？”问完，渚苏便自我否定道，“不对，没有那个宗派的人可以无视我的防御阵。” 慕宁歪了歪头。 企图蒙混过关，但很快她就通过神识感知到对方的灵力在以极其迅速增长着。 增长速度，令人发指。 “那就是宗门以外的人，魔修？呵？” 和平常的渚苏截然不同的口吻。 慕宁被他抱了起来，她似乎感觉到对方在看着她，然后在下一刻轻轻吻在了她的额头，灵气充溢，比那疗伤的天灵泉池更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被神力压制的神识顿时清明了起来。 她听到，往日里乖顺大义的小灵宝，轻轻地似乎在叹气。 然后，她施法将神识切分出一点借用玉灵的辅助能力，虚影从本体脱离了出来。 灵魂剥离的后果异常惨重，她曾经剥离过无数的灵魂。 小灵宝还穿着他那平平无奇的弟子服，只是天空电闪雷鸣，紫色的云层不断地聚集，像是雷劫即将而至，而这般紫金色的雷劫，慕宁从未见过。 那团云很快便聚集在落雪峰峰顶，慕宁的虚影飞了出来，此刻的落雪峰只还剩她和小灵宝两位，莫非，这雷劫是他要突破了？ 刚刚那急剧增长的灵力是怎么回事？ 这样厚的云层，分明是突破大乘所化的雷劫，那些原本在云水大殿商议事情的各宗派长老们都惊恐地出来看着这突如其来的雷劫。 虽然雷劫的目标只锁定渡劫一个人身上，但是这样程度的天劫强度，若是一个不小心怕是要将整个云水山头毁了。 此时此刻，怀中抱着慕宁本体的渚苏十分温柔地嘱咐道，“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但现在怕是隐瞒不了了。” 那样温柔的声音也传到了慕宁神识虚影之处，可她不相信渚苏能面对这满天的雷劫，现在的他绝计是因为自己被伤，然后失去了耐心，这才导致体内的灵力之海翻涌。 也许他早就该突破了，只是一直在压制，现在因为心绪，压制被解。 落雪峰常年积雪不化，渚苏着一身白衣的弟子服，抱着怀中的姑娘，平静地望向天空，好似融入了这样的雪景。 慕宁虚影漂浮在空中，她看着那群长老们开启了防护大阵，而他将自己的身体收进了储物袋中，用一层灵力包裹着。 “不，不行！” 慕宁虚影企图有所作为，可她刚刚灵魂被重创，现在就算维持这样的状态，也只能维持这样的状态。 大乘的雷劫不似其他，若没有任何防护，几乎算的上九死一生，不，几乎必死。 哪怕他是天生灵体。 “还在等什么？来吧。” 雪地上的一声轻喃，那束发的长冠被雷劫周围氤氲的气氛压的碎裂。墨发垂落，散于腰间，飞于空中。 小灵宝的样貌算得上极佳，这样看过去竟有几分诱人上当的雪中妖孽模样。 隔着距离，慕宁知道他是看不见自己的，但那双熠熠生辉的蓝金色眸子像是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如雪一般，他露出了浅淡的微笑，像是平时在安抚自己那般。 慕宁停顿在原地，耳边是那些人议论的喧嚣，他们在不可置信，惊奇，甚至更多。 “如此年轻便踏上大乘修为了？天生灵体果然了不起，若是……唉！” “有生之年看到大乘雷劫倒也不算枉活，不过这雷劫好像和记载的不太一样，临兄，临兄，你的雷劫是这样么？” 那修士指着空中紫金雷劫，询问道。 临道支撑着结界，他摇了摇头，“不曾，不同。” “也许是因为不同呢？” 洛衡波站在后面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便继续道：“渚苏师兄的天赋，倒是让我也嫉妒上了。” “……” 慕宁知道这群人是不会相助的，因为无人敢挑战这样从未见过的雷劫，就连她自己突破时也未见过。 “潇潇——” 渚苏的唇轻轻翕动。 那熟悉的感觉就像穿透了她的灵魂，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碎裂，随之而来的便是接连不断的记忆画面。 那是她刚刚出尸山血海，在血池里泡了许久，几乎要没有了情感。 雪山很冷，作为修士她本应该没有这样的感觉，可这里的风带了灵力，哪怕是灵力防护也能吹到她的心里。 “姑娘，你不冷么？” 清冷干净的声音，男子站在不远处，面容精致白皙，一身白衣几乎要与这无尽的风雪融合。 慕宁动了动干涸的嘴唇，她得到了消息，剑修至宝，“存无”藏在这里，只要获得了这把神器，她就可以打回魔界，横扫当初的耻辱。 “滚。” 男子也不恼，他不知从哪拿出了一件加绒的皮袄，轻声道，“这里是神留下的千年风雪阵，普通的灵力抵御是无用的。” 她早已不信身边会有人会为自己好了，她冷漠地避开了这看起来有些多管闲事的仙修。 男子注视着她的背影，垂眸，指尖轻点，眸子里也有不解，不过他很快便跟上了慕宁，像个甩不掉的赖皮狗。 “你也是来取宝的吧？我也是，不过我现在不想了，你若是想要，我可以帮你。” 慕宁：“……” “我熟悉这里，知道一条小道可以直接找到那把‘存无’。” 轻而易举地戳穿了慕宁此行的目的，几乎让她动了杀心。 她撇开袍子，瞬闪至那人的面前，他如雪一般的面容美丽的简直不像话，饶是慕宁这不在乎皮囊的人都会被这妖精一样的容颜而动摇心神。 “你说？什么？！” 男子连忙举手示意，眨巴着那双蓝金色的眸子，努力无辜道，“我只是猜测，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它，所以……所以……” “小道在哪？” 慕宁撤下了攻击他的灵力，冷漠地询问。 “跟我来～” 得了回应，男子便兴致勃勃地领她去另一边的小道。 慕宁又缩回了袍子里，冷漠道，“若是骗我，会让你横死当场。” 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慕宁不信任他，就如同她被赶出魔界无人信任一样。 “好。” 男子态度十分温和，同那雪中精灵的冷漠外表不同，他是个温和乖顺到骨子里的奇怪的仙修。 早就猜到她魔修的身份却毫无防备，一路上对自己呵护备至，好几次以身犯险替自己挡住了风雪。 千年风雪阵威力不俗，哪怕是两个人，抄小道过去的，抵达目的地的冰窖时，也费了不小的功夫。 冰窖巨大，进了那里之后，寒气更甚，即使运用再多的灵力阻挡也无甚作用，哪怕是用了火焰法阵在这里也起不了效果。 慕宁冻的嘴唇都变了颜色，她靠在一旁，不停地运功抵抗。 男子有些心疼地看着她，轻轻道，“你就相信我一次，它可以帮助你抵御风寒。” 手上捧着的正是第一次见面时那皮袄。 慕宁沉默片刻，顺手接过了那皮袄，不知是为何，穿上之后竟半分寒意也没了。 除了丑点，她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存无’在这下面，那位飞升时说的是要等有缘人来取。” “我猜姑娘你便是那有缘人。” 慕宁听着他不停的话，像个努力靠近自己的笨拙小子。 “你的目的是什么？” 有所求便有所图，如此这般顺从示好帮忙不可能没有一点奢求，但他的修为显然要在自己之上。 “我的目的是你，姑娘。” 如谪仙般的男子，目光澄澈，他丝毫不像开玩笑地说，“我的预言术，告诉我，我需要来这里等一位姑娘。” 慕宁如刀子一般的目光立刻就剜了过去，之后她便头也不回地向着地下走去。 她对“存无”志在必得，那逾矩无礼的仙修饶他不死便是她最大的仁慈。 冰窖的洞府很大，即便有罗盘保障也难免会迷路，慕宁在走了第三个来回后，脸上的神情开始逐渐变得凝重。 这里被人下了保护的阵法。 慕宁更改了罗盘的灵力法咒，开始寻找阵眼，只要解开了阵眼，就不会…… “在这！” 突兀的人声打断了慕宁凝聚的精神力，本能的，她迅速隐匿了起来。 第114章 初遇（1） 那仙修说的不错，这里确实有不少的仙修为了这“存无”来。 慕宁隐匿在暗处，看着那几人在这里大肆破坏，但是他们没有这神奇的御寒之物，所以，几个人脸色十分不好。 在这巨大的冰窖洞里，领头的男子十分气恼，他用灵力在这寒冰洞里炸出缝隙，可很快，在这冰天寒气的侵蚀下，那缝隙又迅速地合上。 “该死！” 男子脸都冻的发紫了，他懊恼地看着那光洁的寒冰墙壁，随后又叫人用法器轰炸。 得到的结果和之前一样，神留下的法阵要不他们想象的更加坚不可摧。 慕宁隐匿了气息，然后继续寻找阵眼，他们这群人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发现这里有迷路法阵。 罗盘在飞速地旋转，循着气息，慕宁抬脚向前走去，但奈何这冰晶做的地面在接触到她时，那隐匿的术法就瞬间消失。 穿着皮袄的姑娘就这么暴露在众人眼前，那手上的罗盘正在指向某个方向。 “魔修？！哪来的魔修？！” 几个仙修几乎立刻警惕起来，他们将视线很紧紧锁在慕宁身上，姑娘脸上的表情凝重，片刻后，她收起罗盘。 “要打架吗？” 在这里，慕宁不用运用灵力抵御严寒，所以她是有优势的。 “师兄，为什么，她，她不怕冷？” 眼尖的修士一眼就察觉到她身上那件衣服的与众不同。 “还愣着做什么，就算我们拿不到也不能让这魔修得逞，这可是仙界的东西！” 领头的仙修弟子立刻做出了反应，他们分批几个人就将慕宁围住。 即便是阻止她，那冷淡的目光也是放在她这皮袄上的。 慕宁抬手便是冰雪法阵，那双染了血的瞳孔似乎在熠熠发光。 这里很冷，手里的冰雪法阵得到了无限的增益，她指尖上浮着那微小的的雪花。 仙修男子立刻冷呵道：“都别动手！” 有千年冰雪法阵的增益，这普通的小小冰雪法阵就能让这里彻底冰封。 这是不要命的打法。 “d，都说魔修都是疯子，我看你也是个疯子！你要如何？！” 仙修蹙眉，沉声问道。 “滚。” 慕宁不想他们打扰自己寻宝。 极轻的字落在那群人耳朵里，那领头的仙修瞬间露出笑容，空中不知谁隐匿在周边，慕宁毫无防备地被揍了一拳。 “我们赌是我的灵力快，还是你的冰雪法阵快？” 男子甩了甩拳头，紫色是灵力环绕在周边，慕宁一口血吐了出来。 她不理解，既然这里不能使用隐匿术法，为什么这群人可以使用？ 难道就因为她是魔修？ 姑娘擦了擦嘴角的血，眼底是倔强，“不如我们比一比，用我全身的力量铸造的冰雪法阵，能不能将你们全部冻死在这里？” 她可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恶鬼，话音未落，一道道雪花就从冰窖洞内落下，像是早就不值好了。 “你！” 男人气急败坏，似乎没想到在刚刚博弈时，这个疯女人居然也没有信任他们。 “你不是说了吗？我们魔修都是疯子。” 慕宁捂着胸口，伸出手，默念咒语，红色的灵力加持的冰雪覆盖的速度极快。 随着片刻的呼吸，立刻蔓延，地面上巨大的冰雪阵法，将置于上面的仙修立刻连人都冻结了起来。 而身在一旁的仙修就要拉着她一起被冻死在这里，皮袄的一角被扯住，慕宁毫不犹豫将屁袄的一边直接切了下来，被巨大的灵力弹飞了出去。皮袄被毁去一半，寒气也顿时侵入身体。 她坐在一旁，看着被封实的洞口，双腿却被冻的僵了。 早知道，这场路途不会太顺利，慕宁早就做好了准备。 她用灵力击溃了包裹在腿上的冰块，白皙的小腿就这么毫无防备的暴露在空气中。 在这样的环境里，那腿恍若毫无知觉，可慕宁却还能运用如常。 她从怀中拿出罗盘，顺着灵力指向的方向，继续前进，之前的洞窟被冰封了，那么之前所有的路线就要被打乱。 “终于找到你了。” 男子熟悉的声音再次让慕宁警觉。 可那看上去分外温和的模样没有因为她刚刚赶走他而恼怒。 如雪一般的模样，带着几分温柔，“之前是我唐突了。” 说完他似乎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然后继续道，“这里的温度太低了，我想你会需要我的。” 慕宁不冷不热得道，“你看到后面被冰封起来的洞窟吗？那里面全都是你的道友，若是不想死就离我远点。” 男子眼底的蓝金流光溢彩，见慕宁跟他说多了话，便更欣喜了几分，“虽然我也没有第二件皮袄，但……” 那身形逐渐接近，慕宁召出短的匕首指着他即将靠近的身子，冷声：“你要是再近一步，我就让你死！” 男子没有丝毫的胆寒或是心惧，他继续前进，慕宁握着匕首的手有些发颤。 她看不懂眼前这个人。 匕首触碰到他的胸前，男子也依旧在前进，他的身体似乎极其脆弱，雪亮的剑刃直接穿过了他的皮肤，血肉被埋入。 慕宁愣住了，怎么还有人寻死。 “看，我的血可以融化这里。” 那声音很轻，在慕宁的耳边响起，他用力将她冰的几乎没有温度的身体抱住。 没有冒犯，也没有其他多余的行为。 血顺着他的身体落下，灼热的力量将地上冰雪的法阵所塑造的地面灼穿。 慕宁感受他的呼吸，瞳孔骤缩，“你！” 她推开他，匕首插在他的胸前，男人的脸色在迅速衰败，红润的脸色变得惨白。 而他血所到之处冰雪正在迅速消融。 “只有这个办法了，千年冰雪阵的威力太大。”那摇摇欲坠的身子即将倒了下去，慕宁却违背本能地去接住了他。 “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我是来帮你的。” 慕宁那双红瞳逐渐熄灭，变成黑瞳，常年无人相处，她甚至不知道怎么说话。 “别哭啊，你还没找到你的道呢，我不会死的。” 男子说话的声音也弱了下去，他努力地伸出手想要替慕宁拭去那即将溢出的眼泪。 可那双手逐渐没了力气，垂落在一旁。 慕宁使用灵力，想要替他修复伤口，可当她想要去救治的时候却发现她是魔修，他是仙修，若是接触到伤口，魔息会立刻吞噬他。 “你不会死。” 慕宁重复这一句话，怀中的人却闭上了眼睛。 身为在尸山血海长大毫无人所爱的被人遗弃的魔修，慕宁对这样的感情难以理解，她甚至好奇自己为什么要掉眼泪。 可她也不希望眼前的奇怪的仙修就这么死掉。 大片的血流了出来，冰雪地面彻底融化，那坚固的冰下又是另一层世界。 他就像是睡着了，不知道名字，只是一位奇怪的仙修。 “存无”剑被插在不远处坚冰之上，慕宁将怀中的人平放在地上，用灵力包裹他的身体。 只身前往存无所在之处，但每踏进一步，就能感觉到自己的全身被冰封一样，起初是双脚没有知觉。 明明距离不远，等走到最后一步时，她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全身被冰彻底冻住。 存无剑正在盈盈发着光，慕宁不信，她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可能就止步不前，更何况这通道是他带她来的，无论如何，就当是完成他的遗愿。 这“存无”必须在她的手上。 “你是为什么来取剑？” 无尽的冰洞中，慕宁仅还剩眼睛能动，她听到这古老声音。 为什么来取剑，那自然是为了变得更强，强到可以睥睨任何人。 “那你为什么又要保护他？” 那道声音又问。 为什么保护？不，那不是保护，他说自己不会死。 被冻住了，慕宁唯有意识能说话。 她回应这虚无的声音，“他不会死。” “可他已经死了。” 古老的声音，静静地说。 “你为了取剑，杀了他。” 这仿佛是一件事实，可落在慕宁耳朵里就变成了赤裸裸地嘲讽。 “你闭嘴！不是我！” 慕宁全*身灵力暴涨，她用尽全力挣开着冰封束缚，但身体也因为缺少了冰封而被存无剑旁的阵法弹了出去。 “可如果不是你，他怎么会死呢？你看他，连呼吸都没有了，真可怜。若是他的话，也许能拿到这柄剑。” 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喟叹。 是她杀了他，哪怕她不知他姓名。 用他的命打开了这道真正的封印。 慕宁捂着耳朵，眼底的猩红翻飞，不是她杀了，是他自己找死。 “你闭嘴！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听你说话的。” 她退了两步，回到他的身边，用手沾了他的血，“你放心我会替你报仇的。” 那血很奇特，沾染上了之后慕宁便感受到灵力得到补充，一瞬间，大量的灵力充盈自身。 短匕首在手上，今日，她势必要拿下这把存无神剑。 法阵的威力太大，外面也许只是余阵的威力，里面才是核心。 慕宁每次越抵抗，风雪阵就会将她推出去更远。 反复以往，取剑几乎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 第115章 初遇（2） 第二十次的时候，那苍老幽远的声音再次响起，“何苦执着呢？” 这里的风雪阵很强，哪怕是借用了他的血，灵力消耗的也非常快，来回往复二十次换做别人怕是早就放弃了。 风雪很容易让人迷失，就像是没有人愿意在这里孤助无依，存无剑一旦靠近就会被迅速弹开，但是如果全身被冰封就可以不被弹开，但是也要付出全身被冻结无法取剑的代价。 这中间或许有许多人曾经抵达过这里，可这么多年，存无神剑依旧伫立在那里，无人撼动。 慕宁站在法阵以外，她的目光和目标十分坚定，想要某件东西是一定会弄到手的，他说过，这把“存无”剑同她有缘。 那她就相信他，第三十一次，慕宁咬开了自己的胳膊，温热的血一接触到这里的风雪几乎瞬间冻结，然后消失。 在风雪极端的情况，她感觉到连自己的神识也要被冻住。 存无剑就在眼前，慕宁再次唤出那匕首，然后用灵力控制住它，对着自己的手臂再次毫不留情的插了下去。 血再次溅出，然后被冻结，借由那溅出去的一小段距离，她得以再往前稍稍移动。 “你这小女娃好生极端，取不到便做出这等自残的事来。” 苍老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些许情绪。 慕宁皮笑肉不笑，“那也比不上前辈，用精神力摧残人的心志。” 从进来开始，这道声音看似是给人帮助，但从头至尾都在不断传递着“她不行”的思想观念，若是心志不坚定的人，面对这样残酷的风雪阵，和这道声音指不定便要放弃。 “呵。” 不知情绪的轻笑，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和那道苍老的声音不同，这道声音压制了了一切。 慕宁趁此机会，那藏在最深处的灵力迸发而出，借由这短短的契机，红色的灵力将包裹在身上的冰震碎，红色的匕首再度飞了过来，然后毫不犹豫地插入她的胸口，红色的血飞溅而出，瞬间凝结。 慕宁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机会只有一次。 存无剑正在隐隐发着剑鸣。 慕宁瞧准机会，一把抓住了存无的红色剑柄。 在触摸到存无后，周围的一切好像都静止了，雪花飘在慕宁的眼前，却不再飘动。 她感受着手下传来的力量，存无神剑，一剑双生，剑可破万法，箭可毁万物。 “恭喜。” 苍老的声音似乎是欣喜，“你获得了它，可以带着它走了。” 慕宁蹙眉，在那道声音最后的蛊惑下，她抽出长剑，剑刃之下是一道豁口，她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真正的存无神剑从来不在表面，她闭上眼睛，从刚刚接触到剑柄后，就有股莫名的声音让她去下面，而外面的声音却告诉她已经拿到了剑。 谁在撒谎显而易见。 慕宁取到剑后，那把神剑就自动融入了身体。 与此同时，周围的火光忽然自动点亮，也照亮了这黑暗的洞窟。 四周墙壁上的画顺着火光的点亮映入眼帘。 “师兄，我已经修炼到化神了，很快就可以追上你了！” 壁画上的少女兴奋雀跃。 “好。” 白衣温润如玉的公子点了点头，眉眼柔和。 “师兄，你一定要等我啊……” 第二幅壁画上的少女抬头看着天上历劫的师兄。 “师兄……” 第三幅画，是白衣公子历劫失败，在少女怀中吐血身亡的画面。 少女眼神空洞。 第四幅—— 慕宁正要看过去，头顶上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恭喜你，拿到了它。” 那本该死去的仙修此刻正蹲在顶部的豁口处。 慕宁蹙眉没管那第四幅画，一跃而上。 从豁口出来外面已经星夜满天，似乎在洞窟里的时间格外漫长。 男子一身白衣，和初见时别无二致。 身上既没有伤口也没有血腥味。 慕宁仔细瞧了瞧，又满怀不解地撩开了他的衣裳。 干净的，了无痕迹。 被撩开衣服的男子脸上有片刻的错愕，然后耳根迅速红了起来，“你，你做什么？” “你中了我一刀，怎么可能毫无伤痕？”慕宁嗅着那清冷的气息。 男子举手状似投降，他颇为无奈地笑了笑，“我倒是想问问你，从刚刚开始就不听我说话，一路走到这里，还跳了下去。” 慕宁… “是啊，进了这里之后，你好像魔怔了似的，我怎么叫你都不听。” 男子轻叹，随后他伸手替她拂去发丝上的雪花，“你是陷入幻境了吗？” 慕宁沉默，眼前之人好像的确没有受伤，“离我远点。” 男子旋即露出笑容，十分温和，像是宠溺地看着她，“已经很厉害了。” 这话说完，慕宁忽然感觉到头一阵眩晕，眼前的事物天旋地转，低头看到，匕首制造的伤口还在身上。 也就是刚刚的一切都不是幻境，他是真的死了。 可…… 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存无神剑好像在吸收着她的精神力和灵力。 被暗算了？ 慕宁咬牙切齿企图让自己清醒，但是这强烈的失重感让她连站都站不稳，“你阴我？！” 男子淡笑，他垂下眸子，像是和情人低语那般，解释道，“想要接近你不容易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很好看吧。” 最后一句像是自言自语，慕宁想要给这人再来一刀，她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但在即将晕倒时，那上下翕动的嘴唇似乎已经告诉了答案。 “我是来帮你的。存无神剑已经认住，此后整个魔界都会知道你的存在。” 至于那个，男子伸手接住晕倒的慕宁，然后看着地上那位躺着的“尸体”，想要骗过剑阵的守护灵并不容易，所以刚刚他的确是生生承受了那一剑。 只是她现在的修为还不足以伤到自己，她成长的实在太快了。 用不了多久就会成长为真正的“劫”，独属于自己的“劫”。 男子幻化去了自己外貌的一部分，取走了神剑，这里会真正的坍塌，他抱着慕宁，一跃而出，灵力包裹着两个人，以至于不被这里的风雪阵所伤。 风雪阵外，候着一部分的仙修弟子，他们看到那层蓝金色的光芒后，都十分尊敬地作揖道，“恭迎神尊出关。” 回忆戛然而止，慕宁愣怔在原地，渚苏正在遭受着天劫的紫金色的雷电锁定。 那白色的身影和雪山上的男子一样，甚至是许多年后都没有改变。 浮在空中的慕宁咬牙切齿，虚影几乎攒住了她全部的情绪。 这雷劫真的会置他于死地，但是当初受自己一刀都没有死。 慕宁飘在空中，静静地看着他，一道紫色的雷劫打在渚苏身上，那原本的白色的衣裳顿时被劈的四分五裂，哪怕筑起一道道防御法阵，在天雷的作用下，也不过是被毫不留情的碾碎。 云层越来越厚，那些原本旁观的人都不由得加入了保护宗门的法阵中，唯一还在观看的大概只有虚化神影的慕宁。 渚苏扛到第三道时，一口血便吐了出来，天生灵体过雷劫要比普通修士简单点，因为他们可以迅速转化周边的灵气，但天生灵体的雷劫又和普通修士不同。 紫金神化的雷劫，只有在渡劫期突破时才会有所显现。 一道道的雷劫几乎要将他的身体粉碎，如果她和渚苏的纠葛要持续到几千年前，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也许他们的初遇不是偶然，对她的动情也不是因为一见钟情，而是轮回百转，终是他们的过去，烙印在灵魂深处。或许是当初的谋划，但他为什么也沦落至此，承受常人的七情六欲之苦。 当年她意外走火入魔，仙修包括曾经的挚友联手将她镇压在鹿鸣山，以此来隐藏过天道的覆灭。 魔界失去了这么一个顶尖战力，从此以后一蹶不振，而仙界也因为损失过多，灵力损失，导致人才纷纷陨落，在短短数百年间，全部死去，唯有谢言钺通过死亡秘法，成功逃过一劫。 她和他的故事到底是什么？ 慕宁忽然很想知道。 在第十道雷劫下来时，慕宁双手成结，与此同时她的本体也从那被保护的储物袋里飘了出来，她召出来她储物袋的秘宝，被本体吸收，然后自己出来的神识重新归位。 灵魂撕扯所丧失的六感，进到身体里时已经听不到渚苏的声音，也不能说话了，但她循着气息飞了过去，在众多紫色的雷劫下，在诸多光蹁跹飞舞时，她主动贴在渚苏面前。 那道身影出现时，渚苏先是愣怔，然后那道身影就抱住了他，天劫正面袭来的，若是她这般元婴修为的正面受一下，几乎是必死无疑。 渚苏疯狂抗拒，想要推开她，却听到神识深处传来的熟悉的声音，“师兄，不要推开我，我帮不了你多少，后面的雷劫只会更厉害，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吗？我身体里有一道封印，封印着我大部分的力量。” 渚苏满脸的血污，可他依旧顾不得许多了，雷劫再一次下来时，他迫切的推开慕宁，然而他现在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推开她。 白色的身影，在耀眼的紫金色雷光下，生生承受了一遭。 渚苏压不住眼底的金色力量，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不在那里好好等他回去？ 血迹顺着慕宁嘴角流下时，她再次看到了某些画面。 第116章 大乘 那是截然不同的画面，或许在更早以前，面容精致的少年在行侠仗义的路上救下一位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女孩全身都是血污，全身没有一处完好。 白衣少年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然后将她带到一处看起来灵气充裕的地方，运功将她救活。但少年似乎没有照顾过人，虽然治好了她身上的伤，但是那浸满血迹衣裳却无法解决。 明明身上是白衣，但是也不管那女孩那一身的污渍将她抱在怀中，对着一户农家敲了敲门，询问道，“您好，夫人，可以给她换一身干净的衣裳么？我可以付钱。” 农妇格外友好，她看到少年怀中的小女孩，立刻明白了他是仙人，“您是仙长吧？当然没问题。” 普通人家没有什么好的衣裳，给她换了干净也体贴的裙子之后便委婉地解释，“这是我们家最好的料子了，仙长您不会嫌弃吧？” 少年摇了摇头，看着那正在熟睡的女孩，露出一个颇为温和的微笑，“感谢，这是答应给您的钱，另外，她无父无母，您可以帮我暂时照料她么？所产生的费用，由我来出。” 农妇大抵没有见过如此温和有礼的仙长，立刻点了点头，“好。” 少年持剑，再次回头，蹲下看着女孩熟睡的容颜，轻轻呢喃，“若是有缘，我们会再见的。” 像是下了某种约定。 上仙界时代，出了一位独一无二的仙修，他出生时，整个星空都在闪烁，所有的辰星为他排列，直至他像正常婴孩般发出第一声啼哭，天空雷鸣闪烁，灵气浓郁的将四周的仙修都生生涨了一阶段。 隐于世间的无上占卜天机的宗门宗主出世，亲自送给了这位婴孩一个礼物——天机宗的封门秘宝，铭生剑，此剑可改命，铭生，记死。 并昭告所有宗门，这个孩子是上界的神君下来历劫的。 但算出之后，当晚天机宗宗主就夜半心悸而死，不仅如此，整个天机宗都彻底封死，不让人进出，彻底与世隔绝。 十六年后，少年如那位天机宗主算的那样，年纪轻轻就进入了元婴期，并且成为当时第一宗门璇玑宗宗主的亲传弟子。 不仅如此，借用已经彻底隐世的天机秘宝，铭生剑，他可以随意占卜过去未来，少年十六岁时，借用铭生剑算出了此生唯一的一次大劫。 他顾不得占算天机的反噬，又用推演阵找到了女孩。 那被称为他大劫的女孩此刻正奄奄一息地躺在血池里。 似乎是天道让他怜惜，他将她救起，给了她一处短暂安处的地方。 神的转世他是隐约知道，若是要历劫成功圆满归去，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于是，二十年后，他再次在雪山之巅遇到了她，此时，她已经不是小女孩，当年那位农妇家中突发变故，她也如命运那般，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之后苦学人际交往的璇玑宗主，第一次正式见面，说出那惊骇人际交往界的话，“我是来帮你的。” 换来女孩的一顿白眼。 有点蠢，也有点白痴。 这是慕宁对当初以及现在的渚苏的唯一评价。 紫光雷劫应声而下，打在慕宁近乎半残的身上。 这样的画面几乎立刻就遭到了下面人的激烈讨论，就连一向都看不好的两个人的洛衡波都惊讶大过于一切。 “他们竟可以那样么？”她不懂，身旁的宗主抚着胡子轻叹，“也许只有那样才能配得上‘天生灵体’吧，无关天赋，无关身份。” 不是所有人可以为谁挡天雷的，哪怕是道侣，对于仙修来说，天雷是可以覆灭一切的存在，更何况那位道侣不过是区区元婴。 “若是他们能闯过这道劫，仙修便又多了一个可以正面作战的底牌，魔界的六位大乘修者又怎样？！哼！”白胡子老道眯了眯眼，又加强了手上用作防御的灵力。 “老头儿～你可别忘了，若是找到那慕宁，第一个一定要便宜我，渡劫期巅峰强者，我也想试试～”临道说完，便从防御阵法里飞了出去，大乘期的实力在空中逸散着，他仿佛一点不怕这雷劫，在凝聚了一触即爆的空气中，伸手就捏了法决，朝着天空的方向，露出十分欠揍的表情，“天劫？有本事劈死那对小情侣，也来劈死我啊。” 众人都被临道这突如其来的癔症发作的操作搞的懵逼了。 挑衅天劫？ 疯了吧？ 而天空上，那雷劫仿佛能回应临道似的，所有雷劫都从他脸上刮过去，分毫不差的劈在了下面的两个人身上。 “你行不行啊？” 在防御阵下的玄衣尊者忍不住嘲讽，他也是寒极派的一员，看见自家欠揍大师兄兼副宗主如此吃憋，他忍不住嘲讽道。 “老子行不行，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临道毫不犹豫地将自身的本命剑送了上去，大概是沾染了别人的气息，天劫恼羞成怒，劈的更狠了，但是也分了一部分到临道这里。 吃力抵挡的年轻人很快就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下个月仙修第一快报，我一定是头条。” 玄衣尊者嘴角抽了抽，抗议道，“也许师兄你是人家道侣下面的陪衬，说不定还是舔狗。” “我*你*！” 临道爆了一句粗口，反抗的力量用的更强了。 玄衣尊者立刻吩咐道，“以我作为传导，全部传力给师兄。” 身后的寒极派弟子立刻点头。 旁边看呆的几个宗门几乎话都说不出来，这一派聚集的都是一群什么人才。 “天雷好像弱了下去……” 白胡子老道看出了天劫已经趋于弱势，立刻吩咐周围的人，“等渡劫结束，立刻派最好的医修救治二人。” 已经被劈的身体孱弱的慕宁神识询问道，“我好像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息，是有人来了？” 渚苏看着他们那模样不由得轻笑，“是啊。” “挡雷劫？那不是蠢货才干的事？”慕宁忍不住嘲讽道。 渚苏轻抚她的身体，旋即转了身体，让慕宁受到更好的保护，蓝金色的双眸盛满了温柔，“不是蠢货，都是很好的人。” 此时，渚苏的识海深处，那灵力之海的封印已经退化到了边缘，原本浮在云海上的虚影也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然后从云端处跃入下面的灵力之海里，化作灵力之海上闪烁的浮光跃金。 紫金色的雷劫再次酝酿，似乎要成为最汹涌的最后一道，渚苏将怀中的慕宁收入自己的储物囊中，虽然衣裳已经破碎，就连脸色也是苍白的。 但他好像比刚开始灵力更加充裕了，渚苏迎着雷劫，用残存的灵力将还在抵抗的临道说，“感谢诸位道友的努力，临道师兄，最后这一下就让我来吧。” 临道看出对方卓尔不凡的灵力修为，嘴唇微扬，“就冲这个情谊，小师弟你让不让慕宁给我吧？” 即便是大乘也不能硬抗雷劫，这是抵消的力量，虽然这么说，但临道的嘴唇已经苍白了。 “当然。” 渚苏将他送了出去。 回到防御法阵里，临道吐了一口浊气，“下个月的仙道快报不是我的话，老子跟你们拼了。” 云海中，渚苏闭上眼睛，感应那天道的随机莫测，他似乎能感应到深一层的意思是什么。 那是藏匿在轰鸣的雷声中，亘古不变的道理，那么他叫什么呢？ 被封印藏起来的记忆，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渚苏沐浴在这道雷劫的光下，深呼吸，然后将自己坐定进入冥想。 全身毫无防御。 能顷刻撕裂大地的雷劫，轰然打在渚苏身上，几乎所有人都头皮发麻，这一下子不死也得残废。 然而等众人再看过去的时候，那原本盘空而坐的渚苏像是原地消失了。 一个诡异的想法几乎瞬间席卷脑海。 渚苏，云水大弟子，代宗主，不会被天雷给劈成灰了吧？ 劈下去的雷没有消失，反而立刻调转，出现在另一边的渚苏手持铭生剑，脸色惨白，眼神却是坚定的，他将灵力导入剑中，陡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剑影。 而他本人垂眸，像是入定一般。 从许久以前，就不知道这把剑另一种能力是什么，别人都在寻找本命剑时，唯有他，体内自然而然的诞生了一把，还是与自己所修之道不太一样的剑。 现在他知道了，渚苏将全部的灵力压入铭生剑上，然后用精血将剑与天雷对抗。 幽蓝色的光似乎正在消融天雷，看戏的人已经目瞪口呆了，这位大师兄是已经找到了天雷的的对抗之法吗？ “为何要阻我？” 这一声清脆，渚苏眼神一凛，然后一道雷劫忽然直接刺穿了他的胸膛。 与此同时，这漫天的雷劫散去，华光照耀着下面半死不活的渚苏。 云层的中央似乎有一道青绿，正在快速修复渚苏的身体。 “恭喜，云水再添一位大乘，不，应该是有史以来最小的大乘修者，诞生了。” 白胡子老道撤下防御法阵。 渚苏漂浮在空中，神识好像脱离了身体，来到了云层之上。 没有金光闪闪，唯有一棵看起来坏了致头的树，以及另一边坐在树下的白衣姑娘。 第117章 记忆之地（1） “你来了。” 白衣姑娘抬头，她有着极其精致的五官。 但不知为何，渚苏总觉得她的眸子里总带着淡淡的忧伤，好像在那里坐了很久很久。 枯木的枝丫所造成的落叶泛黄，她用手拨开了枯树叶，企图让自己结白的裙摆不受侵扰。 “你一定要成功啊。” 渚苏刚想问你是谁，那神识的幻影身体忽然就被紧急地吸了回去。 等他慢吞吞地睁眼后，雷劫已然全部褪去，这巨大的天道机遇和劫难所带来的灵气，让很多在场参悟吸收的修道者有了质的飞跃。 “恭喜道友！” 纷踏至来的恭喜声将渚苏淹没。 自从仙界灵气枯竭，上仙界修者逐渐陨落之后，仙修很少能跃至大乘境界了，仙修本就与魔修不同，他们可以通过吞噬他人延长自己的生命而仙修…… 渚苏摇了摇头，像个谦虚的后辈，“感谢诸位前辈相助。” 至于后面的上神界发生的事情，他隐瞒而下。 枯萎的树枝和叶子以及那姑娘都在透露着一种信息——神界出了变故。 所以才会导致，仙界以及魔界气息稀疏，仙修陨落。 “之后的事宜，还请诸位道友尽心尽力，避免再有别的宗门遭此祸患。”白胡子老道牵头，他算得上是仙修这里辈分较大的，虽然修为不是最高，但架得住人际关系所带弟子也有天之骄子。 “云飞老兄，那前几日，你们宗发现的前代仙者的洞府遗址是不是要分享一下？” 说话的是其他宗门的长老，揶揄完了之后，又道，“而且，有一个传闻，不知道诸位是否知晓。” 此话一出，立刻就有人从喜悦中清醒过来，在场修为高的，但凡有点感知测算能力的，都知道，此次云水宗之祸的驰援方里，有一位，所有人始料未及。 白胡子老道冷哼一声，“不就是灵界那老怪醒了么？” “师尊，按您所说，他岂不是活了几千年了？”洛衡波适宜地问。 在场有些小辈不由得沉默，这几千年的老怪于他们来讲就是传说一样的存在。 “灵界从不参与各类仙魔两界的活动，渚苏道友，你是否知晓一二？” 辈分更大一些的担忧地便是以后的事，此时在落雪峰的的小院子里，一来二去的几位，又不由得继续开始商议起未来大势以及这位灵界之主。 渚苏对于这位灵界之主也听师父提起过。但是他所来帮助了仙修，击退了魔修，也是潇潇师父的朋友，便坦然：“此次云水之难，灵界之主，他帮助了云水。以后我们也未必视他为敌……” 升入大乘，所有的境界都会提升，包括灵力的感知，也不知为何，在渚苏储物袋里的慕宁感受到这更加充沛的灵力宝泉。 身上的伤也已得到了修复，而在慕宁识海里的玉灵也被这充沛的灵气所引，钻了出来。 稚嫩白皙的身体得了此间滋润，似乎变得更大了些。 “爹爹这是直接突破到大乘中期了？” 玉灵惊叹。 随后一直蹲在识海里的肉虫子也缓慢爬了出来，享受这灵力。 “嗯，天生灵体的奇妙之处连我都未曾钻研的明白，不过区区大乘渡劫所遇的雷劫就快要接近渡劫。”慕宁六感丧失其四，几乎彻底感受不到外界的刺激。 她无欲无求的躺在灵泉里，像个精致的瓷瓶美人。 “那倒是奇怪了，莫非他真的是当年的……”玉灵不可置信，但是她凿了一眼那边无动于衷的娘亲，有些心虚。 然而下一刻，慕宁就坐了起来，“关于那位神尊，你知道什么？” 不再是询问，而是质问，小玉灵痛苦地闭上眼睛痛恨自己的快嘴。 只能眨巴着眼睛，企图让自己无辜一些，然而慕宁现在是个瞎子根本看不见。 “人家也只是知道一点点，那位大人不知施展了什么神力，让我们当年所有的知情人全部遗忘有关这段记忆。”玉灵状似可怜地说，“不过我也在计算之内，您那次在凤凰山突袭的时候，他就出现过，原本您那几位不要命的手下试图突袭您的，但被他拦住了。” 慕宁托腮，虽然没了视觉和听觉，但玉灵是她的神器，所说之事都会自动被她神识所知。 “那倒是应该好好感谢他了。” 一句不知情绪的话，玉灵立刻整个人都沉进了泉水里，一言不发。 “我应该可以为尊上寻找一部分的记忆。”小肉虫子恢复以后，修为更加精进了，他挪了挪身子，努力地想要证明自己。 慕宁浅笑，“好啊。” 小灵宝现在自顾不暇，既然封印已经有所松动，不如看看，当初的自己是怎么被那傻了吧唧的神尊大人骗了感情的。 小虫子在灵力泉的加持下，变成了人身，少年黑发墨瞳，瓷白的皮肤和慕宁如出一辙。 唯有那头顶上的触角还暴露他是虫身化人的事实。 “这个术法是我在家族禁地里找到的，第一次使用……”小虫子说完，头上的触角动了动。 “那你还敢给主人娘亲使用，不怕死吗？”玉灵白了他一眼。 “成功率百分百的。”小虫子说完，便开始施法，慕宁也垂眸，表示信任。 “那你还说个屁。”玉灵毫无女子仪态，对于这相处了许久的大虫子只有满满的嫌弃。 “不过有一点需要注意。”小男孩有些窘迫。 慕宁挑眉。 “进入记忆之地后，会有很多的不可控性，主人可以成为自己，也可以成为他人。” 智虫一族很多的秘术都是慕宁所不知的，当然他既然敢提出来应当不至于太过于危险。 一道浓浓的白色云雾闪过，慕宁睁开了眼。 她已经恢复了？ 不，那双手过于稚嫩，不像她现在的。 与此同时，小智虫的声音再度响起，“主人，我会将您传送至曾经的记忆之地，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您的记忆，不可以更改，只能旁观。” 这句话像是警戒。 “尊上，那仙界小子又来了。” 来报的侍者低垂着头，他的声音将慕宁唤的清醒。 此刻的自己，像是在被封印之前，而且，修为在……大乘初期？ 魔宫巍峨森严，可因为她不喜麻烦的性子，宫殿内除了一切所必须的物品几乎没有其他。 正中地面上镶嵌了一块巨大的寒冰宝玉，远远看去，映着着她的容颜。 那是以前的他。 “仙界小子？什么仙界小子？” 慕宁蹙眉，微微不解。 在雪域初遇时，他已然是神尊，什么仙界小子？ 然而不消片刻，外面的侍卫再来禀报，“尊上，尊上，我们，打不过……” 侍卫顶着重伤说完，像是魔力没有运转过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晕死在了地上。 下一刻，魔宫关闭的大门被轰然推开，慕宁端坐在那边眯着眼，他算是和当初的自己撕破脸了？ 来人一如当初雪原所见，他的身后站着一众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魔修，满眼怨念。 慕宁刚要说话，那本尊的身体就做出了反应，“哪里来的仙修？擅闯魔域，罪该万死。” 仙修男子冰冷如雪的外表在见到她的那一刻，顷刻露出了笑容，如寒冬融化，温柔的不可思议。 “本……我想你了，想来找你。” 他说完，随手一挥，将后面鼻青脸肿的魔修全部疗愈好，其效果远胜疗愈法术和圣泉。 “神尊大人屈尊降贵，我这小小的魔域可担待不起，不如换个地方打架？” 慕宁单手借着扶手撑起了身体，瞬闪到了他眼前，距离如此接近，似乎已经能闻到身上那清甜浅淡的香味。 “今天不想打架。” 明明如此接近，只要轻轻一拢就会入怀，可那目标明显的宗主殿下就像是被正直糊住了脑子，丝毫不为所动，还觉得自己说的对。 在神识之外观看的慕宁不由得扶额，表示沉默。 虽然她失去了记忆，但是性格大体是不会变的，身为魔界尊主还在尸山血海那样的地方渡过了那么久是断然不会允许别人近自己的身，那么近除了挑衅和引诱，慕宁想不到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有别的意思。 果然，在下一刻，过去的自己眼底闪过一丝不满，她退了回去，语气冷漠，“那现在见也见了，可以走了。” “这是我在深海找到的荧光精灵。” 看起来分外正直的神尊宗主殿下从自己的袖子里掏了一下，周围立刻便暗了下去，而那荧荧蓝色的光点就像是漫天的星光，照亮了整个魔宫大殿。 这样的美丽景象就连伺机而动的女魔修都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 慕宁遥看这里的一切，很漂亮，但她能确定的事就是，自己不喜欢，过去的自己应该也是不喜欢的。 很快的，这美丽至极的漫天“星光”就被慕宁一把火烧了。 原本漂亮的“星光”立刻散发出被烧焦的糊味。 “别费那些莫须有的心思。”过去的自己大概有些恼羞成怒，“到底是谁教你这么土的方法？” 过去的渚苏有些错愕，似乎是没想到，在遭到了质问后*，默默从袖子里掏出一本《追爱三十六计》。 第118章 记忆之地（2） 这一幕的发生简直能用的上惨案的来形容，那本畅销人间界的《追爱三十六计》很快就和刚刚那漫天“萤火”一起作了伴。 “滚。” 这一道疾厉的声音，直接将慕宁震出了记忆之地，随后再度睁眼躺在涓涓的灵泉池里。 似乎是因为庞大的灵力，她的暂时失去的六感暂时恢复了一感。 “主人娘亲，怎么样？怎么那么短就结束了，大虫子你行不行啊？”玉灵很快游了过来。 站在一旁的大虫子脸色惨白，很明显这短时间的记忆回溯已经要了他几乎全部的灵力。 “还好。” 那双漂亮的眸子微闪，那段记忆的确是她所没有但可能发生的。 以及过去的自己对他的喜欢也是能看出来的。 喜欢么？ 慕宁伸手揉了揉额间。 可很快的，一道白光从眼前闪过，慕宁坐在塌上，旁边正坐着渚苏，他们似乎聊完了未来修真界的大势。 “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 进入了大乘，渚苏眸底的金色似乎更加浓郁了，而样貌也逐渐接近记忆中的那个人，如雪一半。 慕宁瞧着那盈盈的金光，浅浅笑，虽然她已经完全丧失了其他五感，但修真界尚有神识可以交流。 慕宁只还剩眼睛能看了，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替渚苏挡天雷她还没有为爱牺牲到这个程度，紫金天雷，和那灵魂力量很相似，借着天雷类似的力量，能不能解开那封印的一部分。 幸运的是她赌对了，身上的封印仅还剩最后六道。 “是我，能力不足。那日你受到袭击，我竟连帮你找到仇人的机会都没有。” 渚苏垂眸，即便是清冷如霜的美人，在忧愁的情绪下，也会惹人怜惜。 慕宁拉出他的手，在她的手心上写下文字，“能无视云水宗的防御大阵，在禁制之内伤我，绝不是普通修士可为，师兄不用苛责自己。” 尤其是那女修，落地生春，这般掌握生机的修士，别说渡劫期哪怕是化神也做不到。 “在雷劫之下，为什么要出来替我？” 渚苏捏紧她的手。 “你那个时候太不稳定了，若是出了意外，我会很自责，而且我体内有大乘的力量，所以不妨事。”慕宁写完，就听到识海里玉灵的叹息，“爹爹好可怜啊，又被主人娘亲骗了。” 不过他现在已然大乘了，若是以后想要动用元婴之上的力量还得注意，小灵宝尚未发现自己的魔修身份，若是一不小心被发现了，就有趣了。 慕宁浅笑盈盈，之后，她继续在渚苏手上写道，“师兄，你累不累？” 渚苏摇了摇头刚想说不累，小竹屋外面的禁制忽然亮了。 女修的声音非常醒目悦耳：“渚苏师兄，我们可以聊聊吗？” 是洛衡波的声音。 出于上次发生的事，渚苏的确是要出去问个清楚的，但是…… 慕宁拉了拉袖子，示意道，“师兄有事就去吧，我可以的。” 看了这话，渚苏似乎是无奈地起身，他摸了摸慕宁的柔顺冰冷的发丝，然后额头之间相抵，柔声，“等我。” 之后就塞给了慕宁类似于一个小挂件的东西，慕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玩着那精致的玉璧，就听到玉灵道，“这是传灵玉，我记得很贵的。” 慕宁淡淡，“捏碎它，无论在哪里，发生了什么都能立刻到身边，比涤生铃的传送通道还要好使一些。” 好像小灵宝确实过于担心了。 “你为什么会……？” 渚苏清楚的记得她入了魔，洛衡波此刻不再像那时穿着浅白的弟子服，浅紫的衣裳裹着她曼妙的身体，带着一撩即开的裙摆。 “为什么？师兄，你当时没能救我，现在却要来阻止我？” 洛衡波目光流量在他的身上，充满了痴迷，“不过，我没有对师兄生气的意思，只是……”说这话时，洛衡波压低了声音，“自从入了魔道之后，才发现，原来所谓的什么清心寡欲，不过就是个笑话。” “您不知道吧？”洛衡波将目光放在后面的小竹屋上，透过敞开的窗户，她看到那坐在塌上，正温顺等人的姑娘，她似乎有些苦恼，眉间一直都是蹙着的。 在她的目光触及之后又淡淡落了下去，仿佛不再有什么表情，像个精致的花瓶美人。 “您的那位道侣，似乎是个……”虽然在雷劫之下仅有片刻的气息，但也足以让她确定一件事，那就是之前的黄玲玲并没有说谎，被渚苏称作唯一道侣的潇潇姑娘，是个魔修。 而且等级还不低。 这样的一位魔修混入仙宗，成了天之骄子的道侣到底是魔修那边的谋划还是她的恶意愚弄，于情于理，洛衡波也须得加以提示。 “是什么？” 两次以命相救之后，渚苏对于慕潇潇算得上他心头的第一要事。 “是个魔修。” 洛衡波落下这道声音时，带着浅浅的笑容，“我早已入魔，相信师兄会顾念我们的关系，不会说出去的。” “魔修？” 渚苏双眼微眯，片刻后，洛衡波就感觉到威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被这强威压压的难受的洛衡波抬头，即便是这样，笑容依旧不减，“你知道？那就更不可能留了，她那样的……”话音未落，洛衡波的大脑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中了，“我这样的，如何呢？” 女子的声音如此清晰的在她的脑海中响起，“你继续说，猜他会不会相信？” 这声音结束之后，洛衡波感觉到威压好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渚苏疑惑的眼神，“如果你来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件事，那么可以走了。” 以她多年对渚苏的了解，明白对方应该是不信的，但洛衡波也没有想要退后的意思。 “师兄若是不信，可以取此物，若是对方身上有丝毫的魔息都会发出光亮。到时候就可以见得对方真假了。” 手中的灰石头看上去并无什么特别之处，渚苏沉吟了片刻后，将它接了过来。 第119章 记忆之地（3） 如洛衡波所说，无论慕宁是否是魔修，都给了他们或是渚苏一个定心丸，没有人愿意自己珍视的道侣会是一个作恶多端的魔修。 渚苏亦会是这样的人，她明白。 可就在她即将期待这个结果时，渚苏当着她的面，用两根手指将那块用来测试的石头碾成粉末。 清冷如雪一般的容颜上没有什么表情，“我与你是多年好友，但唯有潇潇这件事，我不希望你插手或是对她做什么。如果想要做什么，也别怪我撕破脸。” 说完这话，渚苏眯着眼，提及她的变化，冷声道，“你的隐匿气息的术法并不完善，在魔修的道路上修的越深，隐匿术法作用就会越小，直至最后彻底成为魔修。” 像是善意的提醒。 可落在洛衡波的耳朵里却是赤裸裸地嘲讽，“天生灵体就是好啊，无论我怎么修炼都不如你，无论我怎么努力。” 洛衡波说的近乎狰狞，她将目光落在里屋那精致瓷瓶姑娘的脸上，转而讪笑，“师兄，新婚快乐，希望你真的快乐。” 毕竟，即使对方的隐匿之术再玄妙万千，只要她是魔修，只要她动用那份魔力，渚苏就不可能完全察觉不到。她殷切且无比期待着那天的到来，天之骄子和她一起堕入泥潭。 那样的画面，怎么可能不开心呢？ 随着那道紫色气息的离开，慕宁将手放在了榻上，想要冲破这六感的束缚。 可这灵魂剥夺代价太大，试着几番都没有完全冲破，而那洛衡波说的不错，她的封印还剩几道就完全解开了，只要一解开，她的渡劫巅峰的实力就会迅速回归，从而引发天雷。 那么……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小灵宝如果不能跟她走的话，就只能舍弃了。 如雪的气息再次靠回来，慕宁便笑了笑，她虽然不能说话，但可以神识传音，于是伸手便将刚刚进来的渚苏拉了过来，二者视线相撞，后者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她会这样，惊愕之余，还微红了耳根。 “你，你，怎么了？” 从善如流又镇定的大师兄慌了神，就像是雪山经年不化的雪顷刻间感受到了炙热的阳光。 片刻的失神后，慕宁用神识交流道，“师兄，我现在只能看，不能听也不能说话，是个十足十的废人，可以不必受我的拖累，洛师姐也挺好的。” 像极了在吃醋，渚苏清了清嗓子，回道，“这是什么话，我永远都不会嫌弃你，刚刚洛师妹说了一些入魔之后的事，我也没想到她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回来。” 她入了魔，最好的办法就是去魔域，那里足够自由也没有仙修的诸多约束。 “也许是洛师姐她还念着宗门，那师兄你对魔修是如何想法呢？” 慕宁最后一次询问道。 渚苏思虑片刻，旋即坐在了她身边，道，“魔修不是非死不可，他们的修炼方式不同，若非不容于天地，作恶多端，也是可以……” 还没说完，慕宁立刻追问，“那位魔界之主呢？若是她为了你改邪归正？” 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渚苏没有想过，就连那张越发好看的脸上都凝聚着不解的神情。那可是慕宁，上仙界联合数十人都要封印的性情古怪，杀孽罪恶的魔界尊主。 “为什么会这么想？她早就不是一般魔修了，她所作之孽，就算改邪归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慕宁抿了抿唇，露出渚苏看不懂的笑容，随后伸出手在他的脸上摩挲，用灵力将小竹屋的支窗落下，神识轻柔而又充满引诱，“是啊，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师兄果然是个好人，只是我现在什么也感受不到。师兄可以帮我感受吗？” 丧失感知的感觉很不好，而慕宁这极有诱惑性的引导仿佛急切的寻找证明，渚苏纹丝不动，哪怕是身体在发抖。 对于双修之法，他早在她提出的时候就曾看过相关书籍，但是真正要实施的时候绝对不是在这个时候，潇潇的身体还很弱。 于是他不顾慕宁的意愿，用灵力将两个人的距离隔了一道不透风的屏障，轻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好好养自己的身体，我，我，我先去前殿看看。” 灵力受限，慕宁几乎不能挽留他，而渚苏的背影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半晌，慕宁疑问地说，“他是不是不行？”还是说，喜欢什么都是假的。 大虫子补充完灵力趴在慕宁的肩头，软软解释道，“也许他是自知配不上尊上，再者，他刚刚说的话是什么？” 稚气未脱的声音充满了不满，一个刚踏入大乘修为的仙修，在魔界的尊主面前说尊主不是东西。 就算主人尊上不生气他也要生气。 慕宁轻笑，然后感受到了什么，出声道，“既然来了，还躲着做什么？怕我告诉你师兄？” 紫色身影闪进内屋，那曾经纯洁的姑娘现在阴测测地看着她，语焉不善，“你到底是谁？！” 刚刚攻击神识，又威胁她。 慕宁依旧坐在那边，洛衡波却感受到了一股压力，就像是，就像是不得不低头那般。 属于本源上都屈服。 “你的命都是主人救的……”大虫子忽然道，但还没说完就被慕宁阻止了，她淡淡道，“你不是猜到我是魔修了么？还问我什么？” 洛衡波退后了一步，像是身体不稳，被灵力美化过的那张脸充满了不可思议，“你，你是……” 是了，此刻的魔域，六大尊者都在，而魔域没有修为更高的人，结合近日来渚苏的经历，和这位来历成谜的道侣。 “你是慕宁！” 洛衡波声音落地，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曾经的魔界尊主，怎么会在这里，修为还那么低。 她想不通。 “不，我不是。” 慕宁笑眯眯地矢口否认，转而道明了她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你入魔后特意去魔域寻了一种隐匿气息的术法，费尽心思回来。是为了什么？舍不得你的身份地位？还是舍不得你的师兄？” 明明在反问别人，这位看上去修为不过的花瓶美人看上去似乎更无辜了，她带着无知懵懂地笑容，说着呢：“哦，不对，他已经是我的师兄了，虽然他实际是我的炉、鼎。” “你！” 洛衡波咬牙切齿，可很快她又冷静下来，“没关系，师兄已经踏入了大乘，你这段时间藏头露面，怕也是遭遇了什么变故。修为大跌了吧？” 言下之意，她可以逼慕宁使用不属于这里的力量，然后揭露她的身份。 后者不咸不淡，表情大抵有些失望，“我以为你同那些人不一样。” 趴在慕宁肩头的虫子不由得嘲讽，“真蠢。” “今日心情不佳，送客吧。” 慕宁吩咐完，那浮空便出现了一位酷似模样的小女孩，那女孩带着笑容，“走吧。” 而洛衡波好像感觉到身体不受控制，像个被人控制的傀儡一般，朝着门外走去。 竹屋短暂的恢复了安静，小虫子询问道，“主人是想看当年的记忆吗？” 没有片刻犹豫，慕宁点了点头。 其实她并不是很急切，但五感丧失让她必须要一直以神识感知周围事物让她总有些不太舒服，尤其是她现在还处于被封印，且灵力只有元婴阶段。 一道温和的白光闪过，原本坐在塌上的姑娘渐渐闭上了眼睛。 小虫子的灵力不足以支撑她更多的记忆浏览，所以，每次只能阶段性阶段性的给她看，且不连贯。 如溺水般的感觉刚刚结束，就被人揽入怀中，在上次记忆结束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像平凡情侣那般，那样开心的男人将她抱住转圈。 以往对所有人都抱有敌意的魔尊大人十分娇嗔地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你高兴，但这消息真假未知。” 渚苏白皙的皮肤上沾了一点红晕，就想喝醉了酒，他语气都是雀跃的，“自打出生起，我没有一天像这样高兴，潇潇，你给了我希望。” “若我们去隐居，去哪儿？神的血脉很难有后代，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这孩子。” 似乎是真的有孩子了，过去的自己多了些多愁善感，看到这一幕的慕宁很难用言语来形容，她曾经有过孩子？ “你放心，我已经挑了个好地方。” “凤凰山的小空间么？” 慕宁歪了歪头，疑问。 渚苏摇了摇头，故作神秘地说，“那里的风景你都看腻了，我在人间界以地脉制造了一个绝对的空间，那里的一切都以人间界最好的风景为影射。” “如此大的手笔，那些宗门长老们不会啰嗦你？”说到这里，慕宁璨笑，像是自问自答，“不过啰嗦也没用，若是有谁不满，捏死就好。” 渚苏没有生气，而是温柔道，“我们的孩子取什么名字？要不叫你的小名，叫潇潇如何？” “那就重了。” 慕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以后你怎么叫人？” “不，我叫你宁宁，宁宁是我的。” 独特温润的嗓音。 让正在观看的慕宁身心一震，宁宁，慕宁，她好像从未思考过，为什么身边的朋友在最开始的时候都叫潇潇，而她叫慕宁。 还有那个孩子。 第120章 记忆之地（4） “主人？” 这次慕宁提前出来，让小虫子略微有些震惊。 慕宁的目光就像一潭死水，无论他们发生了什么，她也从未想过这个结果，宁宁…… 原来居然连名字也是经由他的手。 那还有什么是属于自己？ 自己这具躯体？还是被下了封印的计算也在他的计划之内？ 这无比强大的控制之感让她本能的感到烦躁，就算不看这记忆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了，当初神尊转世的渚苏有一道劫，这道劫是自己，为了渡过这场劫难，他费尽心机接近自己，甚至于协助自己拿到“存无”神剑。 之后两个人在长时间的相处下心心相印，并且孕育了孩子，这个孩子应当就是人间界那位，所谓的空间结界，他留下的力量至今还维持着，至于那个孩子死了还是经由地脉的力量重生，都是后话。 天道突遭变故，一向相爱的两个人出现了分歧，慕宁知道，即使自己再爱，也不可能为了他抛弃一切，她终究是魔界的尊主。 而他，恐怕也是一样的。 他们都不足够相爱，在这场考验下四分五裂，曾经的爱情，海誓山盟都成了泡影。 也许他们不该相爱，慕宁轻轻碰着胸前，不可置否，她也许借由心里残留的爱意才会对当初的渚苏手下留情，她是渚苏的劫，相对的，渚苏何尝不是她的劫。 这场虚幻的爱情游戏也应该到头了。 似乎是参悟到了这层，那被封闭的五感，打开了一感，许久未动的灵力波动更上一层，也上涨到了元婴后期。 慕宁从塌上下来，这个小院子是渚苏的院子，她单手捏诀，将这并不温馨的小屋子改了一遍装潢。 “主人娘亲？” 精神本源相连的玉灵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她从精神之海里跑出来，面带疑惑。 “我晋升了，是因为参悟到了我和他的这段感情。”慕宁声音淡淡，似乎回不到当初那底气十足的感觉。 “天在告诉我，只有看破这道所谓的情劫，就会晋升，我已经困在渡劫太久了，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就会离开你的爹爹。” 玉灵忽然瘪了瘪嘴，那张和慕宁酷似的脸上充满了不解，“爹爹是娘亲的劫吗？” “还有六道封印，等清月苏醒，也许剩下的那三道我自己亦可以解开。” 慕宁平淡地说出这个结论，这场陌生又熟悉的回忆之旅，揭开了当初隐藏偌大秘密的一部分。 曾经高高在上的尊主又为何变成了这样，慕宁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走出了小院子，外面还在落雪，落雪峰经年不化的雪，一如当初的雪境的千年风雪阵，但这里和千年风雪阵不同，这样的雪并不会让她感到寒冷。 不远处，有两位鬼鬼祟祟的弟子探头，慕宁眼神一眯，就将人提了出来。 “前辈……前辈……” 其中一位女修有些尴尬地扣着手指，说完还用手肘捣了捣另一位男修，“你快说啊！让我说，你丢不丢人！” 男修脸色微红，仿佛多看一眼慕宁就是大不敬，他紧张地揉着自己的衣摆，“前辈，是这样的，师兄和其他宗门的联合已经在有条不紊的展开了，他们打算去一趟先人留下的秘宝，我们虽然没被选上，但是我们想，借着机会，前去观摩学习，绝不添乱！” 慕宁听着，就猜出他的意思，想必是那边的长老不同意，便把主意打到渚苏身上来了，可那位师兄在人外都是高高在上的。 而自己是渚苏的道侣，想让自己给吹吹枕边风。 慕宁扬了扬唇，“找我也没用啊，你们师兄都不愿意和我睡觉。” 这直白的话让两个未经人事的弟子陡然脸红。 “啊？” “你们修为如何？” 慕宁又问道。 “结丹……” 另一位女修十分自信地说：“元婴！” 似乎也差不多。 想必这次所谓的联合探索的秘密地域也比较危险了。 “要不然等一会儿你们师兄回来，我留下他，你们同他说说？” 慕宁十分无奈地耸了耸肩。 “啊、啊？”男修无措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姑娘，满脸的恐惧。 “别了吧。”女修害怕地摇了摇头，可下一刻，慕宁又道，“但是你们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帮你们。” “什么？” 女孩顿时雀跃了起来。 慕宁手中变出一颗亮晶晶的石头，道，“将这块石头找机会放到你们师兄身上。” 那石头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她们两个修为太低，做什么小动作肯定会被发现的。 “放心，它身上有特殊的隐匿气息，只要你不让人看见，就不会被发现。我不会害你们师兄的。” 似乎怕他们不放心，慕宁特别加了一句。 “好。” 两个人接过那石头，踌躇地出去了。 玉灵化身出来，“娘亲是想？那石头明明是……” 渚苏将正堂的事务处理完后，就传讯给师父。 奈何传出去的灵力纸鹤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般，直接消失在空中，这说明，传信的另一刻现在处于无法被传信的状态。 洛乔抚养自己多年，无论如何，晋升大乘后他想让他知道。 “师兄！” 侍从弟子从外面进来，禀报道。 “怎么了？” “魔修派人送了东西来。” 侍从弟子面有不解地将手上的锦囊呈了上去。 锦囊上没有任何的魔里覆盖，似乎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 而渚苏听到这句话也甚为好奇，魔修有什么东西要给他？万一是陷阱？ 避免万一，他用精神力试探了里面的东西，很简单，似乎是一张纸。 渚苏询问道，“是什么人送来的？” 侍从弟子沉默了片刻，徐徐道—— 片刻前，云水宗大门。 自从遇袭后，云水宗便派了修为更高的两位看守大门。 “魔修这次怕也是被杀的措手不及了，只是可惜了卫长老。”其中一位正在感叹。 云水仙山，四周云雾缭绕，平时几乎鲜少人至，唯有在山外执行任务的弟子会进出。 “你看！” 另一位忽然察觉不对，原本用作通道的山盘忽然震动了起来。 紫色的气息顿时侵袭整个山头，大门受到预警立刻出现了屏障，而守在两边的仙修都警惕地皱起了眉头。 一股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这股突如其来的异香让守山门的两位仙修神情恍惚。 “不好！是魔修！魔修又来了！” 这结论还没说完，另一位立刻就放出了信号烟花。 外宗本就在修建，这一下几乎让众人慌了神，可烟花在空中炸开时，又忽然泯灭。 前来的魔修一身浅紫的纱衣，看上去脸色似乎不太好，她垂眸，眸子里似乎有千百种流光溢彩。美的不可方物。 让人不得不为她所瞩目。 短暂的失神，也没有控制他们很久，两位守门的仙修都是元婴以上修为。 “安好。” 女子稍稍对他们施礼，看上去礼貌极了，也不像是来挑衅的。 “你是？” 不知来人修为如何，他们也不敢擅自动手，毕竟魔修袭击的阴云还笼罩在心上。 现在最好的对待方式就是和谈，或者得知对方想要做什么。 “我是洛璃。” 女子垂眸，旋即露出微笑，“是魔主座下的一位侍女，请放心，我并没有想要攻击您的意思，这是城主们送来的一件礼物，请转交给代宗主和那位……夫人。” 提到这位夫人，侍女的眼底的光似乎闪烁了一下。 两位守山的仙修顿时疑惑，侍女将那个锦囊送了过来，上面没有任何魔力波动。 说完这话，那侍女又道，“请不要害怕，这只是一份礼物。” 说完，侍女便徐徐福了身子，“我们在这里，恭迎魔主您的归来。” 侍从弟子转述时，坐在那边的渚苏似乎有短暂地迟疑。 “她没有任何其他的举动？” “没有。”侍从弟子摇了摇头，“除了意味不明的最后那句，有理由怀疑，那位魔主，自始至终，都不在魔界。而这次魔界的突袭很有可能，是魔界的人以这样的借口寻找他们的魔主。” 渚苏顿了顿，“慕宁在云水宗？” “恐怕是这样的，不然这次魔界的袭击，来的太突然了，慕宁被封印的这些年来，魔界与我们一直都是相安无事的。” 侍从弟子简单的猜测道。 渚苏捏紧了那浅粉色的锦囊，似乎是没想到，慕宁如果真的在云水宗，为什么这么久了，师父不知情？ “你下去吧。” 渚苏淡淡吩咐道。 事实告诉他，只要打开那个锦囊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可他心里总有种预感，如果打开这个锦囊自己会失去什么。 “大师兄！” 一位女弟子赫然在门外十分拘谨，身边还跟着另一位。 渚苏不着声色地收起了这锦囊，旋即道，“什么事？” 估摸着这事应该不难，女弟子使了个眼色给身旁的人。 “是这样的，我们，我们想问师兄您一个法咒上的问题。” 浸淫了被人询问的事，渚苏遇到这件事几乎是下意识地避开。 冷淡：“教学长老不在么？” 第121章 记忆之地（5） “不在，师兄……我们是不是打扰您了？”大抵是从未见过如此冷淡甚至带了点排斥的大师兄，被吓的原地不敢动弹只能支支吾吾地说。 渚苏揉了揉眉心，伸手召来一旁的随侍弟子，那弟子表示明白。 “二位师妹师弟，请跟我来吧。” 虽是渚苏的随侍弟子，修为也到了合体，教两个后辈绰绰有余。 但是走的时候，那弟子脸色难看了几分，他不断地示意身旁的女修。 “师兄！等一下！” 这突兀地叫，让渚苏再次抬头，他面色犹疑地看着那脸色涨红的女修，她似乎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便想要将那石头拿出来好好坦白。 可就在她准备放弃这次的任务时，一旁的师弟忽然向她比了一个“可以”的手势。 这莫名的安心动作，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装石头的地方，果然那石头已经消失不见了。 “没什么！师兄！我们先走了！师兄安好！” 女孩悻悻地拉着自己的小伙伴跟着随侍弟子离开，那随风摇摆的衣角被风吹开。 渚苏手下的笔忽然就被捏断了，一股灼热的感觉在胸口徘徊，很快的他感觉天旋地转，眼前的事物一分为二，就连呼吸都急促了。 他这是怎么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慕宁看着手里的另一颗石头，上面不断闪烁着光亮。 蓝金色的光芒幽幽，一旁化为人形的大虫子捕捉到这丝亮光，立刻施法。 禁术和禁咒同时展开，一整个落雪峰霎时都静止了，连天空落下的雪花都停滞在半空中。 为了维持强大的溯回术法，她必须源源不断的给小虫子供给灵力，可当她看到这一幕时，那微微泛红的眸子颤抖了几分。 这是他的本源之力？ 与秩序有关吗？ 停滞的时空，慕宁瞬间进入了那溺水的感觉，借由两个石头的共鸣，取得对方身上的气息和术法，以禁咒禁制展开溯回这，找到他的本源和过去遗失的记忆。 由于这独属于渚苏的记忆里暂时没有她的存在，慕宁只能当做虚影浮在空中。 还是在那熟悉的山头，少年的渚苏似乎就学会了不苟言笑，他一个在山头练剑，身边没有师兄弟，也没有朋友。 璇玑宗主在当时已经化神，再有不久就要飞升，作为唯一的徒弟，他也卯足了气力，万众瞩目的神尊转世修炼似乎并不顺畅。 慕宁漂浮在他身边，少年总是调动灵力失败，在反复好几次后，那失控的力量又将这个小院子炸平了。 而经过这里的仙修似乎早已司空见惯，甚至出声嘲讽。 “师兄又控制不好灵力了？” “那群算命的是不是算错了，十年都无法筑基的，怎么可能是神尊转世？” “要我就离开璇玑宗了，真丢人。” “……” 这些话能只字不落的进慕宁耳朵，自然也能进渚苏的耳朵里。 她端详着渚苏，他有片刻的沉默，之后再度调动灵力，在灵力充沛的上仙界，天生灵体反而成了弊端，他们会因为灵力过于庞大而无法控制。 也会因为灵力流窜于体内，找不到用力的地方。 就在慕宁觉得渚苏的过去也不太好时，一道清脆的女声打断了那群人的议论。 “说什么呢？！宗主的亲传弟子也容得你们议论？！” 女子一袭青衣，她呵斥完这群弟子，便提着食盒进了小院子。 那模样，慕宁见了，连端详渚苏的心思都没了。 “师兄，我知道你还没完全辟谷，特地从外宗食堂给你带的，你看你喜欢吃什么？” 青衣女子将食盒放在一旁被炸的还剩半边的的桌椅，轻叹道，“师兄你也不必急于求成。天生灵体灵力难以控制。心思还需静下来” 渚苏收起剑，似乎在这位师妹前，他才会稍微有点人的情绪。 “我不知道，灵力明明很多，可它不能按照我想要的来。” 虽然灵力无法控制，但那张脸确实是实打实的俊俏，和雪境时一样，只是那时的渚苏已经不似现在，这么多年，是这位师妹一直在陪着他么？ 慕宁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太上清长老说过，你的体质需要更多的锤炼，才能适应天生灵体所*带来的好处。宗主这几日闭关，你若是有需要，我便让我的师父过来。” 青衣女子说完，便施法将那坏掉的桌椅恢复，坐下。 渚苏摇了摇头，他十分干涩地吃着那食堂的饭菜，隔着空气，慕宁静静看着那少年，对方好似受到了某种感召，也蓦然抬起头。 “师妹，你这几日还是不要来了。” 慕宁有片刻的愣怔，渚苏明明在和那青衣女子说话，但目光却是落在自己身上。 而她此刻只是虚影，借着共鸣石，用溯回禁术回来的。 这千年以前的时光，她并未存在过。 “啊？” 青衣女子似是不解。 “没什么。” 渚苏又低头，专心致志地吃饭。 恢复了平静的渚苏又成了那一成不变的修炼，他反复翻看，进出宗门的书阁，甚至用亲传弟子的身份进入禁书阁，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修炼。 似乎真的因为那青衣女子说的话而触动。 慕宁随着他的视角，移动着。 日复一日。 少年长大，白衣修士终于在第一万三千二百二十七次时，将体内的灵脉驯服。 一举跨入筑基。 筑基后，那独属于天生灵体的优势就展现出来，他的修为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跃。 慕宁见到，他会因为下雨，而悟道升级，而在他进入元婴时。 那闭关多年的师父，终于出关了，璇玑宗主，那个看上去并不是很和蔼的男人，他伸手拍了拍渚苏的肩，简单地吩咐了一句。 “以后宗门就靠你了，师父就要飞升了。” 仔细算来，渚苏好像和那个所谓的师父并没有太多的接触。 “嗯。” 一如既往，他点了点头。 而后，这位承载了众人期望的师尊，在数道雷劫中，化为一道金光，飞入天际。 渚苏站在山崖的另一边，看着那道金光，轻声呢喃，“我只还剩你了。” 不知道是和谁说的话，慕宁漂浮在他身边，确定周围没有别的人了。 方才惊觉。 她几乎是试探性地问，“你在同我说话吗？” 渚苏点了点头。 “我虽然看不到你的样子，但是能感觉到你的气息，你一直在我身边。” 慕宁迅速思考这种事情的可能性，无论是因果逻辑，还是其他什么，渚苏都不可能察觉到她的存在，她只是来观看这场过去的记忆。 “不可能。” 渚苏疑惑地摇了摇头，“还没问姑娘你姓甚名谁？我名渚苏。” 慕宁轻叹，对他的追问，没有回答。 于他来说，还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现在说了反而会干扰因果。 渚苏亦没有追问，他还能感受她的存在。 似乎是灵力不足，慕宁所见之事似乎沧海桑田，不知是多少年后，她看着那高坐在堂上的渚苏，下面的人将他的过去的劫难告诉了他。 而宗门唯一说的上话的青衣师妹也踏上了飞升的旅途。 在电闪雷鸣的夜晚，慕宁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消散。 那边的灵力稳不住她，也就意味着，她要离开。 “师妹也走了，我的劫什么时候出现？” 渚苏看着那边的山崖，目光十分悠远，仿佛透过这时间，看到了更远的未来。 慕宁出声，“就快了，她会来的。” 而自己也要离开了。 “嗯，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叫姑娘，似乎有点冒昧。” 渚苏陈然，说完，他有些无奈地扬了扬唇。 慕宁即将消散，她感受着消失的身体，想到了那段记忆里的称呼。 “宁宁。” 轻的仿佛在叹息，渚苏听到了却像是灵光乍现，他蓦然抬起头，念道，“宁宁？” “嗯。” 慕宁回应后，身体如风散去。 坐在山崖的少年从此以后便是独身一人。 “宁宁。” 渚苏感觉到那已经消失的存在气息，欢欣的情绪陡然落了下去，他伸手试图在空中抓取着什么，可，那时常存在的气息，一如崖上的清风，从指尖逝去。 慕宁再次睁眼，手心里的共鸣石头已经粉碎消失，而那从不曾湿润的眼眶，泪珠顺着睫毛，像晶莹的露水落下。 小虫子摇了摇头，苍白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主人，这已经是极限了，再往后，似乎被什么东西制止。” 彼时晨光熹微。 纵使是魔主，她也感受到这复杂的心情，不是可以用言语来形容。 他似乎始终都是一个人，所以之后才不会与人相处，见面的时候也只能重复着，那干巴巴的一句话。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之后的他是不是已经知道，她便是那个近乎虚无的存在。 “主人娘亲？” 感受到这奇怪的情感波动，玉灵顿时幻化出来，她满眼疑惑地看着慕宁。 而那边面色急匆匆的弟子，看到慕宁就立刻道，“大师兄晕倒了！” 第122章 安然 渚苏做了一个十分冗长的梦，他看不清梦里究竟都有些什么人，他也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他唯一记得的，就是“宁宁”两个字。 在这样无知无觉的梦里，他感受到十分漫长的孤独，等待好像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他看到脚下不是平整的地表，而是厚实的云层，云层之上还是那棵半枯半荣的树，只是树下坐的不再是那位白衣姑娘，而是他自己。 倚靠在树边，让那枯叶落在自己的身上，一年又一年。 “自己”似乎在怀念什么，紧紧闭着的那双眼睛，温柔的月光将其包裹。 而后，睁开了眼，银发蓝金的眸子落在不远处，轻轻出声，“宁宁。” 裹挟着莫大的悲伤，渚苏猛然睁眼，那句“宁宁”几乎脱口而出，宁宁是谁？ 他的潇潇正陪在身边，目光平静，并没有追问这句宁宁，而是阐述了刚刚发生的事，“师兄，你太疲惫了。” 渚苏有些懵，他不累来着，就是那一刻忽然觉得头剧痛。 但他的头为什么会疼？ “刚刚……”渚苏很想解释，可他面对潇潇那诚然的表情，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说自己忽然晕倒做了个梦，梦到一些事？ 至于这个宁宁他是真的不知道是谁。 也许是师父说过的，上辈子的事。 慕宁扬了扬唇，淡淡，“药堂的医师说，你需要好好休息了，师兄。” 渚苏揉了揉脑袋，他还没联系到师父，还有那个锦囊。 “刚刚魔修派人前来，送了个锦囊，我怀疑……” 他有些哽咽，其实也不难猜到，刚刚魔修才袭击完，如今又派人送来这莫名其妙的锦囊，无非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慕宁真的在云水宗，还有一种，便是他们想故意挑拨内宗的关系。 “如何？” 慕宁并未多问，而是欣然地眨了眨眼。 “我已经吩咐下去让他们闭嘴了，无论慕宁是否在宗门，这几日……”渚苏拉紧了她的手，那双纤嫩的手此刻非常凉，好似没有体温，“你就待我身边，哪儿也不要去，这地方也不安全。” 慕宁挑了挑眉，表情有些惊讶，她以为渚苏会猜测她就是那个魔主，毕竟无论是相遇的时间还是身边之人的怀疑，都足以让一个人动摇。 “那师兄这几日就陪我？烦事琐事都交给宗门长老吧。” 渚苏耳尖微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而又正色道，“卫长老自上次一事后，就离开了宗门。我想，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慕宁垂眸轻笑，光晕映照进窗户，那精致的容颜配上这淡淡的笑容，算的上惊心动魄的美。 “那，锦囊你不打开看看么？” 渚苏摇了摇头，“魔修想做什么都不重要，他们现在败退而归，就是最好的时候，趁此机会，潇潇，我试着看能不能解开你的封印。恢复你的感知。” 慕宁伸出手，接纳了渚苏的全部灵力，让这股气息在体内流转。 封印即使还剩六道也不是大乘能够冲破的，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吸收的渚苏外散的灵力，她封印之下的表层，已经同普通仙修无异。 渚苏运转了三个来回，那六道金纹封印却纹丝不动。 “这封印，我找遍了禁书阁，也未曾记载这样强悍的。” 刚醒就运转灵力，渚苏被共鸣石吸走的那些灵力还未完全恢复，一结束，他就身子稍微有些软的倒进可慕宁的怀中。 此刻的慕宁已经恢复了三感。 “师兄，你还是歇息吧，或者，我们双修。”慕宁毫不掩饰地说这话。 倒在慕宁怀中的渚苏本还想再感受这一股淡淡的香味，听了此话后，便如同惊弓之鸟般弹了起来。 “潇潇你！” 那在外人漠然高冷的大师兄顿时如同稚子一般，窘迫几乎让他原地飞升。 “师兄，我很好奇。”慕宁故作姿态地说，逗弄着这位踏入大乘的高阶仙修，“按理说，我们早是道侣了，师兄却很排斥‘双修’，是因为什么原因呢？我不够漂亮还是……不行？” 渚苏连忙解释道，“不是，我……不可能！” 不知在解释什么，反驳慕宁哪句话。后者不咸不淡，她故意落寞道，“唉，我明白，师兄想必是知道我六感没了三感，所以才会如此拒绝，断然不是因为身体不行。” 渚苏… 又对又不对的样子。 “师兄先躺好吧，我看着你就行了。” 慕宁端着下巴，坐到另一边，笑眯眯地看着渚苏，完全不像刚刚使坏的人。 反应过来的渚苏也只能无奈地轻笑，之前那个梦实在是太孤独了，幸好只是个梦，睁眼醒来，潇潇还在他的身边。 “宁宁是谁？” 突兀地，慕宁问。 渚苏本想拿锦囊的手，直接哆嗦了一下，宁宁是谁？宁宁是谁他不知道啊。 “这个……锦囊，是魔修送来的……” 幸而，找不到托词的大师兄还会转移话题，他假装没有听见地将那粉色的锦囊拿了出来。 然而慕宁并没有想以往那样，轻易放过他，她噙着笑，语气依旧，“宁宁是谁？” 被质问的渚苏，似乎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那个模糊的梦境，以及那棵半枯半荣的树。 一直一直重复。 “梦，刚刚忽然晕倒时，我似乎做了漫长的梦。在那个梦里，我只看到一棵树，和那句‘宁宁’。” 渚苏仔细回想。 慕宁却迅速抓住了重点，“什么样的树？” “一棵半枯半荣的树，我坐在树下，枯叶自然落下。” 渚苏努力回想。 慕宁却思考了起来，片刻后，她不会再询问那“宁宁”的事。 渚苏却忽然福灵心至地叫了一声，“宁宁。” 慕宁下意识地抬头，回应了他。 对上那蓝金色眸子时，对方显然惊诧了片刻，慕宁自觉自己失态，便道：“师兄，还叫宁宁？” 这番先入为主的质问，让渚苏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可以解释的。” “好啊，那我便为师兄去寻一个宁宁来？”慕宁眯了眯眼，说罢就要起身欲走，渚苏一把拉住了她，“也许是我的前世的宿命，潇潇。” 宁宁，是他前世的宿命吗？ 慕宁有种难以言喻的心情，千年的等待，终究归结那一句，前世的宿命。 好像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自始至终，我只有一个你，不会有别人。”渚苏说完这话，便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唇齿相接。 阳光似乎黯淡了不少，但雪依旧在下，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融入周围。 慕宁瞳孔骤缩，一股庞大的灵力涌入。 她几乎没有任何抗拒的迎合着渚苏，一切仿佛水到渠成，一切始于五年前的一场相遇。 直到气力用尽，慕宁能感受到自己的修为从元婴涨到合体，因为本就是渡劫，她不必渡过所谓的雷劫。 可是即便是这样，慕宁还能看到对方略带红意的双眸，像是受尽了欺负。 慕宁有些无奈，受欺负的不是自己么？ “还要怎样证明？” 带着轻微的喘息，他的声音都有些微哑。 慕宁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像是安慰，“我信你。” 宁宁是她，潇潇也是她。 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 说是短暂的休息，其实并不然，自从上次去了人间界后，渚苏忽然想起那个在凤凰山下的秘境。 另一边慕宁察觉到了什么，传信给谢言钺，询问清月如何了，自己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打破这个困扰她数年之久的封印。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要走了，她这几日对渚苏非常温柔，温柔到不可思议，在相处或是灵力交融时，她也会想起一些之前的事。 那些之前的尘事琐事，眼前的身影和记忆中的身影重合。 不知渚苏是否想起那些回忆，魔界送来的锦囊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幅画，慕宁将自己收集的记忆都全数凝结在那幅画上，那是魔修们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她当年的画。 旁边落笔是他的名姓。 秘境是他们第一次发现的，那对同当初有关系的铃铛也带了过来。 “我总记得，我们好像在这里生活过，潇潇，你有这种感觉么？” 渚苏拿着掘地的锄头，边劳动边说。 慕宁坐在门畔，吃着东西，意味不明地说，“谁知道呢，也许师兄之前来过？这铃铛也是以我们为一对。” 渚苏放下手里的事物，“前一阵子，宗门长老传信说，几个宗门大比的事，要我回去看看。” 慕宁轻笑，“那些长老好像怕你跟着我这个‘妖女’丢了，不过，师兄你也可以回去看看。毕竟宗主不在。” 渚苏沉息，“找了那么久，一直没找到师父的踪迹，他会不会是去了魔域？” 这几日虽然随身居住在秘境，可一直朝着洛乔的方向寻找，找遍了人间界和仙界。 慕宁咬断了嘴里人间的美味，道，“魔域最近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身为魔主，魔域的某些东西，她再清楚不过，魔域这段时间甚为平静。 也不知是前段时间将那几个人败家玩意儿打的自闭了还是如何。 而等她说完，那沾满食物屑的手上忽然多了一张用灵力包裹的纸条。 第123章 千年计划 虽然当着渚苏的面，将那纸条送到她手中，但后者似乎并没有看见。 慕宁打开那张纸条，上面是空白的，她轻轻一笑，将灵力汇聚在眼睛里，原本空白的纸面便出现了寥寥数语。 “清月预计数月内就会恢复，你什么时候来灵界？” 慕宁捏着手里的纸条，随即将它化去消失，似乎在很久之前，谢言钺就爱好玩这些小玩意儿。 “怎么了？” 渚苏察觉到了这里的灵力波动，询问道。 慕宁椅在门扉，用手指勾了勾，将那锄头扔在一旁，灵力将那麻布衣服也遮挡不住斐然气质的修士带到自己身边，吐气如兰。 “师兄，我总是在想，这整个幻境空间只有我们两个人，也就是说，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被人发现，不会被人察觉……” 说话间，慕宁的手擦过他的脸，一道绯红的灵力顺势飞了出去。 在他没察觉的情况，又收回了手，将指尖放置在那衣领与肌肤相交处，如同蜻蜓点水一般。 那脖颈的肌肤处还有几处形迹可疑的红晕。疑似是之前她搞的。 “别……” 渚苏一眼就识破了使坏的慕宁，他握住那纤细的手腕，表情郑重又像是被坏人揩了油良家妇男。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确算的上好人家的孩子，可对于慕宁来说，他们已经有了相当长的一段姻缘，甚至可能还有了孩子。 “师兄，唉，晚上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慕宁意味深长地说。 渚苏似乎对“耍流氓”的慕宁毫无办法，他只能看着她露出那种轻快，得逞的小恶劣笑容，好似占了莫大的便宜。 其实并不然。 “夜里的时候抢你被子了么？” 这几天，渚苏确实没做什么，两个人所谓的双修也仅限于灵力交融，和带了点侵略性和满长时间的吻，慕宁喜欢在他的身上做满各种各样的印记，但到了下面，渚苏又会理智回笼地拽紧腰带，死也不放手。 磨到最后，慕宁觉得没意思了，便也放弃了。 “是啊，每次到点的时候，就会像个良家姑娘一样，守着贞操，好似我们不是道侣，是我强抢了你似的。” 慕宁毫不吝啬地嘲讽，像个小女孩抬头又转到另一边去，“要是我真的强抢了你，一定要将你五花大绑在我的床榻上，剥干净衣服，每日受尽凌、辱。” “噗嗤～” 渚苏被她这毫无顾忌地言语似乎逗笑，同以往安慰的笑容不同，也和在人间界里那故意露出的笑不同。 “不是不愿，我比你想的更想要。”渚苏摊开心扉地说，“但我们还没找到师父，自我有记忆来，师父是看着我长大的，他像我的父亲，我想，等到他的祝福。” 慕宁挑了挑眉，“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在找宗主是为了？” “师父同我说过，以后如果遇到了心仪的姑娘，要给她足够的尊重。” 渚苏解释道，“我冥冥中有直觉，在我没有记忆的时候，也应该是这样的。” 慕宁哂笑，“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的自夸的。” 渚苏没有反驳，倒也不是自夸，自从进入了大乘他修炼更快了，尤其在这灵气充裕的幻境内，肉眼可见的，他的灵力从刚入大乘初期的升至中期。 而这一切都在告诉他一件事，那些记忆和幻境都不是假的，也许可能是他前世或者之前发生过的。 而潇潇一直在他的身边，并且在他的呵护下，变得比记忆中更加开朗。 “真的，不是自夸。” 渚苏用灵力将捆住的灵力绳索点散，又将那锄头弄来，轻声道，“在幻境，灵气充裕，用不了多久，就会遍地生花。” 慕宁蹙了蹙眉，似乎是不懂，“种那么多花做什么？” 她不喜欢花，那些东西华而不实，脆弱的就连最轻微的一缕风都能将它们折断。 渚苏随手撒下种子，十分温和地说，“还记得之前在人间界法阵世界么？它们也会变得那样好看。” 慕宁并不言语，似乎也不在意那么点东西。 然而渚苏目光透过前面的这花田似乎到了很远的地方。 “如果未来我们有机会到化神的话。” 化神？慕宁微微眯眼，渚苏体内的灵力波动越来越快了，他已经找到自己的道，天生灵体大乘后，会越来越快，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渡劫。 到时候，他会带着人来截杀这位魔主么？ “师兄是天生灵体，也许会很快吧，我就不一样了，到时候我变成一个老婆婆……”慕宁睁眼说瞎话。 “那我就变成老爷爷。” 渚苏继续道，“皮囊对我来说不过是外物，一生得一知心人，不过尔尔？” 慕宁拍了拍手，作势给他加油打气，“是吗？我还还以为到时候师兄要抛下我，去找宁宁作伴呢。” 这实在过于阴阳怪气，渚苏也不同她理论，用灵力将种下去的种子，变出一朵花来，飞到慕宁手中，道，“那你就将我强抢了去，随意欺凌？” 慕宁笑的璀璨，“好啊，到时候，师兄千万不要抗拒啊，如果伤了我，我们可就回不去了。” 毕竟是真的回不去了。 慕宁起身，小院子里有当初他们很多东西，虽然这部分记忆还不完全，但那些细节是不会变得。 渚苏不知道是否有这种感觉。 与此同时，另一边—— 灵界似乎是没有想到，终有一天，他们要看着两位曾经的灵界主子对峙。 一旁侍候的长老们不知道该帮哪一方，只能等在原地干着急。 “宫主，您……” 许焕霜倒是没想到自己历练的日子那么快就到了头，只是现在看到那边的月银涟，嗟叹，“是要解开封印了吗？需要他？” “既然明白，为何要执迷不悟？你本来就是我创造出来的。” 谢言钺对于慕宁要恢复这件事是比谁都要上心的，只要恢复了，她就不必停留在那稚子身边，成为真正的魔主，他们依旧能潇洒的游历整个三界。 “我……” 想要顺利的接受清月被收藏起来的灵魂，这边的许焕霜必须全心全意的愿意奉献。 “这一年，我走遍所有的地方，第一件事就是教会我要珍惜自己，父亲。” 许焕霜那张精致的脸上出现落寞的神情，“您当初故意放我走，不仅仅只是因为慕宁前辈。” 还叫他领略这灵界之外的风采，还有……也许是因为是自己亲手创造所以才会有不舍吧。 但这份不舍终究是比不过那位前辈。 “你找到你的道心了吗？” 谢言钺却问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问题。 许焕霜有片刻诧异。 “这几日来，你看遍人世间的冷暖，生死，你找到你的道心了吗？” 谢言钺又重复了一遍。 这个问题来的猝不及防，他只是不想那么快泯灭，他一位父亲放他走只是因为想叫他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纯正的容器，不需要道心，否则若是道心与附身在上的灵魂体相撞，就会产生排斥反应。 “为什么要执迷不悟呢？” 谢言钺轻叹。 许焕霜逐渐迷茫，执迷不悟什么？ 他只是不想那么快就交出己身。 片刻后，谢言钺就一步瞬闪到许焕霜身边，一个手刀，打晕了他。 随行的长老立刻过来将这位小宫主扶起来，有些不舍地看向现在的宫主，出声道，“真的要这样吗？” 谢言钺脸上的表情沉了下去，“他是最契合清月灵魂的，你与我计划了那件事，就别想脱身，我的潇潇要醒了。任何人都不能成为差错。” 白胡子长老看向怀里温顺闭眼的许焕霜，终是叹气，千年大计不能因为所谓的个人感情而打乱，可是…… 都这么久了，好不容易培养出来这么一个有些性子的小宫主。 “将他送到冰密室。” 谢言钺说罢就在他身上下了一道封印，而许焕霜体内的银色内丹即将就要成型。 他们的时代已经要过去了，即便是复活了，所能做的事也并不多，让慕宁真正复活是一件事，已经他们从未触碰过的化神之境。 当初不惜代价强行剥离身体，用自己的血脉为引，在人群中找到最适合修炼的体质，而后培养他们，用海之力的核心浇灌他们的灵根，让他们获得最好的资质，然后—— 让他们成为自己的容器。 谢言钺知道清月的性格，他一向不会做那么残忍的事，死了就是死了，但是他不是清月，不会让当初算计他们的天道那么好过。 曾经的四位朋友，被打散的分崩离析，疯的疯，封印的封印，身陨的身陨，他们可都是渡劫，拥有几乎无尽的漫长生命。说好等来年开春的时候，去天上人间，化神。 纵使现在已经过去了千年，那些本该存在的生命，已经议和的魔界和仙界又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月光下，谢言钺垂眸，晶莹的泪水就像是水晶一般，剔透明亮。 只是牺牲几个莫须有的族裔罢了。 他很想念那段时光和那些人。 第124章 决裂 “有一件事，我想问你。” 夜空下，流星划过，渚苏控制完幻境的术法，然后道。 “什么？” 慕宁摆弄着渚苏种的花，许是受了仙气的影响，开的五颜六色，即使将她们从枝干上折下来也没有枯萎，反倒是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你的真名，是什么？” 渚苏像是鼓足所有勇气，看向她的目光不再如往常那般温柔。 听到这问后的慕宁停下拨弄花的手，像是并不伤心，但略微有些意外，旋即露出笑容，“师兄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在这幻境下，夜空的温柔似乎取代了全部，慕宁坐在秋千上，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卸下了全部的防备。 花配美人，渚苏面色苍白，站在原地犹豫了很久，最后选择快速走到慕宁身边，然后将那整个人，抱在怀里，嗅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一如初见时，没有取代也没有其他的灵魂篡位之类。 “师兄，怎么了？” 慕宁咧嘴笑，但还是这般温柔地问。 “你还是她吗？” 渚苏几乎是声音哽咽地问出了这句话，这样的悲伤似乎是在惋惜，不解，甚至是质问。 “我一直都是啊。”慕宁如常地说。 渚苏听到这句话就像是触电的猫，他近乎疯狂地用身体挟制住慕宁，用灵力镇压住她。 直到慕宁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被厮磨出了血。蓝金色的眸子才死死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那日，是怎么在那个人手下逃脱的？” 慕宁也不管他的疑惑，一如以前的回答，“他的主要目的是你，你走之后，我拖了一会儿他便离开了。” “那你告诉我，你为何会认识灵界之主？” “因为他是师父的朋友，我自然也认识。”慕宁回答着便笑了，她像个真正不懂事的姑娘：“师兄，怎么了？是有谁同你说了什么话吗？” 说的小心翼翼，好似真的在担心渚苏出了意外。 渚苏退了一步，而后道，“骗子。” 慕宁脸上担忧的神情逐渐消失，伪装一点一点脱去，那张美的近乎无情的容颜在这月光下就像是不可侵染的妖物。 “师兄，是、谁、同你说了什么？” 她预计的是，等渚苏找到或者找到一点洛乔的消息，再由自己独自离开，但是好像是有什么人打破了她这个计划。 难不成是那个锦囊，可那锦囊还在自己身上，并未被拿走。 慕宁歪着头，她摘下其中一朵花瓣，然后轻轻嗅了一下，“花儿，虽然娇弱，但却也挺美的，师兄，你说对吧？” 渚苏沉默不语，似乎是要看透她的伪装，一开始是不信的，直到看到了那本书。 典籍记载，魔主慕宁，性肆意，神器契约两件，其一为玉髓，可转化储存并释放力量，最大程度的模仿所拥有者的全部力量，可化形。其二为神剑“存无”，于雪境取出，剑柄为红，双种形态转化，剑形态时，万法可破，箭形态时，箭矢所到之处，均蕴含巨大力量，可将城池夷为平地。 “唤出你的剑，告诉我，你叫什么？你把我的潇潇弄到哪去了？！” 渚苏曾数次信任过她，不仅仅是因为洞窟里那一见钟情时的心动，更因为她无数次的相护。 曾经的天之骄子，像是困兽，死死地盯着那坐在秋千上的姑娘。 慕宁沉默片刻，然后起身，将手中的花打散，然后捏决，红色的灵力扫荡过整个幻境空间，终于在书房的架子上发现了一本不同的书籍，上面还带着淡淡的未曾消失的熟悉的灵力。 慕宁粲笑，又是他，怕是趁送给自己纸条时，趁她不备将那本书也送了进来。 “师兄，你信一本书也不信我么？” 慕宁柔软下声音，可怜兮兮地说。 “唤出你的剑！” 渚苏选择了无视她的可怜。 慕宁转而轻笑，也对，整个仙界都在传魔界有多么十恶不赦，渚苏这般受人侵染的，怎么可能不恨她呢？ “好啊。” 她召唤自己的本命剑，剑柄是红的，就连剑身也同典史上描写的存无类似，不同的是，那铃铛还挂在剑柄上。 “慕宁！” 渚苏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个名字。 “哎，就是有些伤心，明明当初是师兄你对我示好，求我留下来，现在对我发火的也是师兄，真难过。” 后者不咸不淡地说，说完她有些惆怅地叹气，“怎么好人都让你做了去呢？” 渚苏不发片刻言语，按理说他的修为已经到了大乘中期，对上慕宁被压制后的元婴修为绰绰有余，可他不敢赌，也……不敢动手。 “我真的好伤心。” 慕宁将那柄剑收起来，“我那么……爱你。” 这句话就像是蛊惑的耳语，她不着痕迹地将那锦囊拿出来放在秋千上。 “虽然师兄，我真的很想得到你，但你现在似乎恨透了我。” 红色的身影在月光下越飘越高，在渚苏即将情绪崩溃的时候，又忽然出现在身边，慕宁拿捏住他的犹豫，然后在他的脖颈处种下印记。 “本座的东西，可不由得别人觊觎。” 就在渚苏恼羞成怒唤出铭生剑时，那红色的身影被打散，红色的灵力飘向天际。 余下就是生长出来的美丽的花田和还在摇晃的秋千。 渚苏几乎不能支撑自己的身体，只能用剑身插在地上。 流星从天际划过。 慕宁有些留恋地看了一眼那边的小世界，然后毫不犹豫地踏出了一步，她想过无数次，揭开自己的身份，或是让他自己发现。 但，不会是现在。 灵界的内宫里，正在运转灵力的谢言钺忽然一口血吐了出来，那雪白的肌肤上，红色的印记正在隐隐发光。 一道文字赫然出现在空中。 “代价。” 谢言钺笑着抹了唇角的*血，然后看向前面正在置换灵魂的清月。 没有什么是舍不得的，潇潇已经动情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趁此机会扼杀，但现在也不算迟。 慕宁身体上还有六道封印，如果刚刚渚苏真的动手，她不一定能遭得住。 幻境之外，晨曦破晓，玉灵虚幻的身子出现在一旁，“娘亲，我们现在是回魔界吗？” “去灵界。” 谢言钺不是完全因为私人感情就莽撞的性子，他敢这么做，必然是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不用伪装后，她自然也不用收敛着力量。 与此同时，魔界—— 身为尊上狗腿的白城第一时间感受了这份力量，他十分愧于尊上，上次的出手只是迫不得已。 现在他们的尊上终于真正的回来了。 “这个力量，还是无比令人着迷。”许微生捏断了前来求饶仙修的骨头，痴痴地笑着，他瞥了一眼属下，冷声道，“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尊上的魔宫布置好了？！” 其他几位也自然是感受到这份截然不同的气息，纷纷做出了回应。 唯有汀碲，自从上次之后，他似乎悟道再次成功，隐隐有突破大乘的趋势。 第125章 当年真相 灵界有太多的平民百姓，慕宁的实力尚在封印，穿越人群时，只察觉到现在的灵界平民好像不似之前来时那般精神焕发，街道上行走的普通民众脸上都似有若无的透露着死气。 见到慕宁这般熟悉的容颜，也只是象征性的表示友好，之后便战战巍巍地去做自己的事了。 而矗立在灵界正中央，如水的宫殿，上正散发出盈盈的亮光。 慕宁察觉到生命本源的气息，想到那个看上去还未经世事的少年，三步作两步地踏着灵力，到了门前，这偌大的宫殿，甚至比魔宫更要巍峨。 两个守卫见到慕宁下意识地阻拦，直到慕宁传讯问：“你强行换灵魂？” 毕竟这样强大的反抗气息，怎么看都不像是自愿的。 “潇潇，你该明白，都到这个时候了，顾虑和犹豫都是绊脚石。” 谢言钺放下平时嬉笑玩闹的伪装，声音穿透整个宫殿，但语气看上去不太好。 慕宁当然明白，她又不是不知道这份平和来不之易，当初四人，没有一个是愿意平淡过一辈子的，不然不会成为好友，或许她可以伪装身份在渚苏身边龟缩一辈子，可这都不是她。 “他不愿意会造成清月灵魂受伤。” “所以我将那本关于你的书送给了那个后辈。”谢言钺几乎算到了一切，只是在这份犀利背后，他又淡淡道，“你的灵力似乎变强了，是因为他？” 慕宁没有回答他，而是眼神让这两个守卫退下，“你在哪？” 谢言钺轻笑，“冰密室，你能找到吗？用当初那个游戏？” 灵界密室，慕宁去过很多，曾经灵界的秘宝也被她拿着用。 只是这“冰密室”是她被封印时建立的，她确实不知。 “说人话。” 慕宁蹙眉，如今她撇下自己的小灵宝甚至爆了身份，可不是来这陪他玩耍的。 “地下。” 慕宁看向脚下的冰面，霎时想到了之前的雪境，那用血迹给自己开路的渚苏，可片刻之后，她又从这回忆中清醒过来。 劈开了地面后，她似乎落到了一个全是雪的地方，自从上次凤凰山告别了清月的留言后，有许久没见了。 这里似乎是以强大的法阵支撑，墙壁上布满了控制灵魂的封印。 不远处，几位长老控制着许幻霜的身体，而另一处控制在冰里的清月的灵魂，慕宁几乎瞬间就奔了过去。凤凰山里的一切还历历在目。 许幻霜的反抗比她想象的还要激烈，慕宁甚至是不解地问，“如果还是那个时候你也许能更好的控制他，但你却让我带他出去历练，是为了什么？” 谢言钺意有所指地回答，“我早就将清月的灵魂植入了，需要催化，他这个人向来不愿意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我还记得，他为了我们，独自承受天雷。” 言下之意就是，放他走只是为了催化清月的灵魂，能更好的融合。 “那你为何还要压制他反抗的灵魂？” 慕宁对于夺舍之法也知之一二，所谓夺舍，不过就是占据别人的肉身，泯灭他人的灵魂。 现在清月的灵魂已然入体，那么，只需要抽出这具身体本来诞生出的灵魂抹杀即可。 根本不必大费周折去压制他反抗的灵魂。 除非…… 慕宁皱眉，她再度看过去那边清月的灵魂体，忽明忽暗，像是要消失了一般。 “他真是，愚蠢！” 谢言钺有些无奈地总结道，“他拒绝了，清月拒绝吞噬许焕霜的灵魂，甚至允许许焕霜吞噬自己的灵魂。” 谢言钺意识到了这件事才强行召回许焕霜，强制压制他的灵魂。 此时。 慕宁不得不出手，她维持那边忽明忽暗的灵魂体的清月，无比想问他为什么要如此，放弃那么多年的感情，臣服于天道吗？ 天道当年想要覆灭魔界，颠覆仙界他也是受害人，怎么就？那么轻易的就放弃呢？ 可当她灵力接触到清月魂体的那一刻，意识仿佛也被抽离了本体。 迎面吹来清爽的风，周围的环境不是布满灵魂禁制的冰窖，她站在山崖上。 一旁是他们常聚会的亭子，而坐在那边的白衣公子，纤长的手指捏着白玉杯，正双眸带笑地看着她。 “好久不见了，潇潇姐。” 清冽的嗓音一如六百年前，一如在凤凰山上那道留影，只是现在的模样要比那时多了一分青涩，看上去不像是千年的仙界尊者，而像一位普通的青年仙修，没什么架子。 慕宁没有生气，她走了过来，一掌拍在那石桌上，原本坚固不可摧的仙玉制成的桌子被她拍出了裂痕。 “你为什么？” 清月脸上的笑容在看到这传闻中坚不可摧的桌子坏掉后，僵在了脸上，然后尴尬地转移话题，“谢言钺是不是同你说，复活我，然后对抗天道才是我们的计划？” 慕宁歪头，那张美的不可方物的脸上有不可言喻的危险的神情。 清月正色，不着痕迹地使用灵力将凳子退后了一些，生怕惹到这位祖宗。 “咳咳，不必发火，我只是在想，天道既然崩坏，不如让他崩坏，仙界千万年来，飞升成神的也有些，他们无动于衷，是不是意味着，只是单纯地对抗它，没有办法？” 清月阐述道，阐述完了，然后用手沾了点杯子里的水，将它引至空中。 “世界没有绝对的对错，所以，无论是魔修还是仙修，都有其存在的道理，这千百年来，天道都从未干预过，可偏偏在六百年前，选择主动干预，降下天劫企图颠覆整个修真界。” 慕宁翻了个白眼，仿佛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 毕竟这在他们这几个还存在的上仙界几个老“怪物”来说，这已经是通识了，哪怕她的记忆曾经被封过。 但清月按理说已经是被天道覆灭的，记忆也许不会受到影响。 她将那幅画通过意识拓了过来，虽然已经知道那第四个人是谁了，可她还要试验这个可能性是否存在。 “你认识他吗？” 那是从谢言钺密室里取来的，她的记忆是通过特殊方法找回的，也许此刻谢言钺还不知道那消失的第四个人是谁。 清月看到那人，旋即一笑，“你想起来了？为什么不认识呢？天上地下的旻时神尊，说起来，还是你带我们认识的他。” 那就对了。 慕宁浅笑，这记忆封印的东西只针对他们那些还活着的人，但他不惜代价的将他的一切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抹去，就算是化神也做不到。 “说说吧，当年我入魔之后，你们都做了什么？” 清月自觉失言，不自觉的抿了抿唇，然后道，“潇潇姐，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你能不能换个人薅？” 慕宁挑眉，用手挑起他下巴，“怎么了？堂堂清月仙尊，算得上现在这鸟不拉屎的仙界始祖的，也害怕被人质询？” 这姿势颇为暧昧，但这语气就像是把人架在火上烤，清月自然知道慕宁此刻不是在同他开玩笑，便诚实地回答：“害怕。”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慕宁坐了下来，经由两遍灵力的摧残，那仙玉制成的桌子终是碎了。 在两个人面前，四分五裂。 清月徐徐叹息道，“当年你被诱使走火入魔后，已经消失了三年的神尊忽然出现。早在当时仙界的仙气极速流失和魔界地界灾害频发之后，神尊便已经算出了天道崩坏。 他来，告诉我，说你终究会选择和他不同的路。为了保护你，他希望我配合他隐瞒他的存在，并且在必要的时候，找出五个可以信任的大乘修者。” 也就是在那个时侯就已经算计好了。 慕宁冷哼，“然后呢？我身上的封印也是你们同他协商来的？” 清月眯了眯眼，试图通过意识观察本体上的封印，但奈何，他现在不过是一缕幽魂，半晌，他讪笑，“他所下的封印并非是仙法，也不是禁术，而是神术。” 慕宁不言，也对，她怎么就没想到，能够囊括所有人的力量，转化成封印的，还是不同源的，怎么可能是普通的禁术。 “他已经不是仙修了。”清月似乎是叹息，他转身看向远处的山崖，“他本来就不是天生的仙修，只是因为天道崩坏，借此机会来到这里历劫的神而已。” “潇潇，你恨他么？” 慕宁不语，她也不知道怎样形容这样的感觉，他是那么真诚的等她，帮助她，笨拙地追求她，甚至选择在天道降下大劫时替自己遮挡，但，他亦不征求她同意，将她封印在鹿鸣山整整六百年。 “他似乎也失去记忆变成了普通的仙修，和当年遇到他时一样。” 清月起身，然后平静地说，“当年，她为了阻止你，受了你入魔后实力大涨的一掌和一剑，借此，我们也得以制住发狂的你，下了那道神术封印，经由此事后，他消失了，我的实力也大跌，活不到一百年，就到了风烛残年，再也维持不了相貌。” 当年诸多之事，就像这山崖上的风，轻轻拂过，却记忆深刻。 清月垂眸，灵魂体仿佛要随风散去。 第126章 复活 “为什么不愿意复活？还放任那孩子吞噬你的灵魂？” 慕宁追问，一方面清月掌握了她封印的一部分力量，另一方面，她私心希望这个老朋友复活，至少在对抗和修正天道方面，他会给出不同的见解。 清月没有正面回应慕宁的问题，而是出手在空中画了一道咒文，金色的力量立刻就钻进了她的意识里。 那是一道十分古老的咒文。 慕宁却莫名觉得眼熟。 “这封印是我最后能做的事，潇潇姐，还有外面还在努力的小言，我也很想念那段无忧的岁月，可很多事情，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像是遗言一般，慕宁看着他甚至在消散。 意识就像是回笼，再睁眼便是那灵魂体不稳定，“你想死就得死吗？” 慕宁的声音十分冷淡。 空中的十字印狰狞又明显。 谢言钺立刻就明白了她什么意思，旋即吩咐两个长老，“去帮她！” 生死咒，以现有全部的灵力，和生命逆转生死，在天平的另一边加足足够的砝码。只要还没死透，只要还有一线生机，都可以通过此绝对禁术复活。 慕宁红瞳全开，渡劫巅峰的力量以及身上岌岌可碎的封印好像还要在压制她。 灵界的天空都变得灰暗起来，那是符合即将破期的预兆，在现在的仙界，已经几乎没有见过渡劫的雷劫是什么样子了。 慕宁双手捏决，红色的雷电就像是锁定了她的身体。 “呵。” 谢言钺不再犹豫，反而是将许焕霜的灵魂体给直接抽了出来，然后将他体内快要凝结而成的银色丹体用术法取了出来。 扔给了慕宁。 有了本命灵魂所凝结而成的珠子就不必献祭同等类型的生命。 冰窖似乎因为承受不了这庞大灵力的冲击而碎裂，甚至连外面的行宫都在摇摇欲坠。 “怎么你来一次，就要拆家一次？” 谢言钺稳住他的同时，还不忘调侃慕宁，“我这漂亮的水晶琉璃宫啊。” “赔你一个就是了，涤生铃！” 慕宁及时召唤出涤生铃，那铃铛在空中飞速的摇晃着，清脆的声音在四周盘旋。 谢言钺将炼化好的铃舌用灵力送了上去，得到了真正铃舌的铃铛顿时光芒大涨。 “娘亲！” 玉灵化形，玉髓神器所储存的灵力无缝衔接传递到慕宁的身体里。 而灵界的上空中，红色的雷劫终于酝酿完毕，这盛况，就算有灵界的保护层也无法阻止。 倾天的灵气四溢。 引得仙界几乎是排的上名头的都来观看。 生死咒的过程中不能被打断，否则就会被反噬，而这雷劫，非人力不可挡。慕宁咬牙，“就要看你的灵界结不结实了。” 谢言钺将许焕霜的灵魂固定住，而后飞去外面，红色的雷劫不像是渡劫，倒像是死劫，他悬停在空中，伸手开始推算。 渡劫期的雷劫他们以前不是没见过，这样的是像催命的来了。 等他推算结束后，一口血几乎没有忍住吐了出来。 谢言钺这张脸可以算得上是美的倾国倾城，那些前来凑热闹的仙修见此人，竟第一反应是感叹他的相貌怎么会如此出众，然后才是那一反常态的劫云。 “您……是灵界之主？月尊上？” 白胡子老道站在远处，试探性地问。 谢言钺转头，那极美的容颜富有冲击性的冷笑，他像是在冷嘲热讽，“怎么了？现在的小辈别的不喜欢就喜欢看热闹？” 这等老祖，谁看了不得低头，可这幅模样的谢言钺就像是美人的怒骂嗔怪，说不上讨厌，甚至还有些赏心悦目。 “那红色的劫云是？” “可我没见过啊，典籍上描述的渡劫期的雷劫不是这样的。” “这个看着像生死，生死劫。” 是啊，生死劫，天道从未给人们继续向上修炼的机会，反而是找准机会将修炼的人们扼杀，谢言钺苦笑。 即使稳住灵魂耗费了他一部分灵力，但也必须挡住这一道雷劫。 他们已经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谢言钺眉间出现水族的花纹，蓝色的卷发被彻底点亮。 后仙界的时代无人见过渡劫期全部的力量如何，他现出本我的姿态，用全部的力量迎接这道“生死劫”。 可无人注意的是，一道身影趁他不注意时，飞向了下面被灵力震碎的冰窖处。 慕宁的全力支持让灵魂体趋于稳定，而此刻只需要融合**和自身。 “娘亲小心！” 玉灵飞身而过，一把扑在了慕宁的后方，而那身影终于也再度现形。 “哎呀，被发现了。” 慕宁眯眼，那强大的神识凝视，让临道顿时有种危机感，可当他看清她的模样时，有些愕然。 “你不是？” 慕宁并没有回答他，这份沉默给了他猜测的机会，过了半晌，他才翩然笑道，“魔修果然是狡猾的，居然连云水宗的天之骄子都被骗了。” 玉灵拧眉，“你想捣乱？” 她可是继承了娘亲的全部灵力。 临道挥了挥手，他讪笑，“原本猜测到慕宁会在这里，但我不做趁人之危的事。” “你们在救谁？这样的法阵有点危险啊。”临道说完就抬头，那如血的阵法就突然降落，他几乎是本能察觉到危险退了一步。 “魔族不愧是魔族，这样逆天的禁术也可以随便使用。” 碎嘴子顺眼看去，果然就看到了阵法之下清月的灵魂体。 他顿时安静了。 玉灵冷嘲热讽，“你继续说啊？怎么不说了？” 临道的愿望一直成为像清月那样的人，虽然早就有过传闻，清月仙尊是魔主慕宁的朋友，但如今真正看到还是会惊诧。 传说中行事随心所欲的魔主正在救仙道魁首，甚至不惜用上了禁术。 临道有些愣怔，他想，也许传说是假的。 “需要我帮忙吗？” 他出声道。 慕宁终于出声，“用你的灵力稳住他的灵魂体，会不会？” 临道点了点头。 “你这仙修好奇怪。” 玉灵还从未见过没有对已经暴露身份的娘亲喊打喊杀的仙修，甚至反过来要帮忙的。 慕宁也不管他什么时候准备好，直接撒手，临道几乎是立刻接了上去，差点人仰马翻。 “殿下，您也没必要拿我撒气。” 慕宁撇了他一眼，神情趋于稳定，这法咒很快就完成了，但付出的代价也异常沉重。 “参与这场法阵的，注定会引起天道的注视，你会死。” 魔主平淡的话让临道的手没忍住颤了一下，他有些后悔地看向她，一脸拒绝，“不会吧？我真的要死了？” 不等她说话，后者又满不在乎地说，“你们这些老怪……咳咳，美人的事呢，我并不想管，既然我能修到这里，证明我命在这里了，既然都有了这次援助之情了你能不能当没看见我？” 法阵之下，清月的灵魂顺利融入了身体，而那边碎嘴子似乎根本没打算停下，他看到那边被剥了一半灵魂的许焕霜，不由得感叹，“原来你就是那个献祭品？太惨了。” 慕宁灵力用到尽头，整个人的身体从空中极速坠落，却在落地的那一刻，被一道熟悉的人抱在怀中。 蓝金色的眸子带着看让人看不清的神色，注视着慕宁，没有温柔，也没有其他，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谢言钺准备的冰窖已经被灵力震碎，连带着行宫也被破坏，这里完全没有地方落脚。 许焕霜的身体被清月的灵魂占据，由于生死咒强大的副作用，他身上法阵的烙印被生生刻在灵魂里，生死不能。 慕宁感受到自己枯竭的灵力正在快速被补充，她直直地看着那熟悉的下颌，以及面容。 “你要来杀了我吗？” 没有情绪，像是情人的低喃，慕宁说完这话还轻轻扬了笑容，“想杀我就趁现在我没有灵力的时候，否则，以后可就没有机会了。” 渚苏没有说话，也没有反驳她，他的情绪好像被洗去了一般，将慕宁带至外面的落脚处，冰窖粉碎后，这里的居民暂时恢复了正常。 唯有天边的红色雷云却迟迟没有要散去的迹象。 “师兄。” 云水宗的另一位弟子抱拳而立，此刻仙界已经来了不少的人。 “师父的位子探查到了没有？” 渚苏没有将慕宁放下，而是询问道。 那一旁随侍的弟子面不改色，“宗主的气息就在附近，当是不会错了，但联系不到，这灵界之主想必是对宗主做了什么。” 渚苏思虑了片刻，然后道，“上面的生死劫不用管，我们先去寻师父的下落。” 完全无视了还在怀里的慕宁，奈何生死咒结束，她的灵力被透支，就算是在迅速补充，也不足以反抗此刻的渚苏。 像是被挟制了的魔主顿时有些恼怒，她伸手推了一下渚苏，想要挣脱。 奈何力量完全不够，只能愤然地瞪着这看起来“道貌岸然”的正派魁首。 “放我下去！” 然而，渚苏继续无视了她，挟制的手更重了些，吩咐随侍弟子道，“去确定位置。” 慕宁：…… 魔主何时受过如此的委屈。 “无礼！”慕宁咬牙切齿，“身为正道师兄，却和魔主厮混，传出去，你是……” 渚苏大抵是真的被她惊动了，旋即冷然拧眉，他的声音没有温柔，全然是凉薄，“别动，你现在是人质。” 慕宁… 第127章 破阵 生死劫和雷劫不同，前者只有生和死，而后者有得到飞升的第三种结果。 生死雷劫是一定会打下来的，而以渡劫巅峰引动的生死咒，从而下的劫云，灵界的保护无法抵挡。 这样的一道劫扫过，灵界会沦为废墟，谢言钺不禁苦笑，他不能让整个灵界都灰飞烟灭，也无法拒绝清月的复活，这样的场面，迟早会惹来天道的注视。 但，清月原本也可以活的很好。 蓝色的力量在手中汇聚，整个东极神宫代表着无尽的海族，那些有力量的族民们仿佛得到了感召，纷纷献出了自己的一部分力量给东极神宫的宫主。 波澜壮阔的海面逐渐沸腾。 而承载海族力量的谢言钺神魂身体得到了无限等级的放大，法相正身宏大威严。 那些前来瞻仰，或者观看渡劫期大能动手的仙修纷纷扼腕叹息，他们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人修炼到如此境地了，以至于上仙界的辉煌几乎要被彻底遗忘。 “豁，这边是渡劫才能使用的正身吗？如今亲眼一见，方才感悟良多。” 已经帮忙结束的临道火速归位，像是不想沾惹因果，撇开了与魔界的关系，前来众仙面前刷刷存在感。 关云飞扯着自己的白胡子叫身后的弟子：“这都是感悟天道的机会，趁现在了，赶紧打坐。” 尾随的蓝衣弟子不解，“灵界之主也算是仙修，为何我们不帮他？” 这样的生死劫，哪怕是用上了海族之力也未必能获胜。 临道站在一旁轻笑，“云飞兄，你这弟子肯定是没有好好听基础法修课。” 蓝衣弟子很快就遭到一记爆栗，一旁的女修依旧是一身紫衣，洛衡波平静地说，“基础的修士，在大乘之上就已经接触到了真正的仙法规则，仙法规则乃天道意志，若是之前从未接触过，引接这样的庞大意志，就会爆体身亡。” 洛衡波说完还在指尖拟态了一个幻境画面，带着些许引诱的意思，“就这样，‘砰’，然后，灰飞烟灭～” 蓝衣弟子一个激灵，立刻畏畏缩缩。 关云飞抚了抚胡子，洛衡波依旧是他的亲传弟子，他满是欣赏地问，“衡波你也快进入大乘了吧？” 洛衡波朝师父微微行礼道，“是的，不日就会渡劫。” 那之后，仙界除了渚苏这位大乘之后又多了一位。 “不愧是掌门的亲传弟子，这样的修炼速度竟然已经和天生灵体不相上下。” 洛衡波但笑不语，而不远处那临道则是意味深长的看着这位天之骄女，揣摩了一会儿，“那岂不是前五的宗门里，只有我们，仅有两位大乘了？” 这话说的毫无诚意，关云飞懒得理这位不着调的大乘修者。 “有点奇怪，倒不知是魔界多了一位大乘还是仙界了。” 他自言自语，旋即继续观看这场盛大的天劫。 “少见这样的盛事。” 白衣男子似乎是急匆匆才赶到，他身边只带了一位姑娘，不同的是，那姑娘有粉色的眸子，看上去颇为奇怪。 “飞花那么远的地方，也来了人，温期师弟，别来无恙。” 关云飞做足了大派气势，而后便将目光落在那粉瞳姑娘身上，笑道，“师侄这体质似乎是又精进了，踏入元婴了？” 白衣公子点了点头，十分有礼道，“其实我本不愿来，只是小徒已经到了瓶颈期，需要感悟天道法则。” 交代了他为什么来，然而，在这些大派里，他仍旧站在末位。 关云飞不语，这位师弟一向都是有礼貌且过了头。 “不必如此拘谨，你看他。” 那浮尘剑柄指向的方向，临道正制作了一个简易的支架，坐了上去，颇有种在这观看，然后不走的架势。 温期有片刻的愕然，他与临道算是师出同门，后来因为自己离山建立了飞花才少有往来就连上次的支援也是派门下的其他人参与。 “临道他竟然已经大乘后期了么？” 温期这几年也没少修炼，如此一来，自己竟有些羡慕师弟这样洒脱的性子。 “你就是太懂事了，带着师侄来前面看吧。”关云飞说完笑了笑继续，“毕竟这渡劫期大能对抗天道可不是几百年几千年能看到的事。” 那粉瞳小姑娘有些害怕地躲在温期的身后，只是无人注意的是，那粉色瞳孔里倒映的不是灵界之主反抗天劫。 而是一具已经快要腐烂的尸体，和那半枯半荣的树正在搏斗。 那树看上去十分凶狠，明明是已经快要枯萎的枝叶却爆发出惊人的威力，那具尸体似乎已经快要支撑不住。 到关键时刻，女孩扯了扯温期的衣摆，温吞道，“师父，树很凶，尸体……尸体打不过。” 温期… 他有些不解地摸着姑娘的发顶，就要说话时，那红色的雷劫直接劈开了谢言钺的正身，庞大的带着无尽力量的红色闪电到每个人都眼前，瞬间闪过了生命中无数个生死。 原本还在谈笑风生的几位高修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出手防御抵抗，奈何生死咒引下的天劫力量实在太强大，集众多修士所成的防御法阵仅一击就出现了碎裂。 “快，快走！” 关云飞作为当下修为最高的，立刻吩咐众人离开。 “既来观看，何其要走？” 谢言钺擦了擦嘴角的血，旋即使用大阵将所有人都困在其中。 下一道生死劫云即将来临。 “你要带我去哪？” 慕宁像个挂件似的被渚苏放在一旁，使用生死咒灵力被抽空，她现在反抗虽然确实能逃出去，但外面的情况可能比她想的还要糟糕。 东极神宫的地下海域，这里有着几乎能隔绝海水的纯空地带。 渚苏在前面飞着，后面几个随侍弟子也在看着她。 明明前一刻还是怀中疼爱，愿意下诛仙台的道侣，现如今成了阶下囚。 慕宁有片刻的怅然。 “师兄，就在前面了。” 随侍弟子停下，那通道似乎有了光亮，在飞到最里面时，渚苏停了下来。 巨大的环形空间里，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中间圆台上躺着的正是洛乔。 “师父！” 渚苏轻唤一声，奈何四周是野性难训的看上去十分凶恶的植物。 “这灵界之主当真算计，将宗主放在这里，便可以无视搜神识的术法。” 随侍子弟将手中的罗盘收起来，与此同时，那环形周边布满了各种防御法阵。 “阵法的解决方法是什么？” 渚苏冷眸，看着身后被捆着悬浮在空中的慕宁。 魔主是灵界之主的至交好友，更何况她的见识远比这些人要高上许多。 慕宁看着下面被封了神识的洛乔，笑道，“你以什么身份和资格来问我？” 那双明明还是平时的情绪的眸子，此刻里面却是少了点什么。 渚苏不再询问，而是悬空而坐，铭生剑隐隐发亮，将这阵法和植物全部囊括在内。 大道衍生盘出来的时候，慕宁沉默了片刻，这东西是上仙界的东西，铭生剑的真正作用他既然知道了，是不是就是证明他已经打开了那个锦囊，看到了他们的过去？ 既然已经看到了过去，是如何说出，“人质”这样的话？ 慕宁控制着漂浮的身体朝前去，那红瞳正对那边的植物，红色的光闪过，原本防御状态的攻击植物立刻陷入沉睡。 “找到你师父了，我可以走了么？” 渚苏没有回应，而是继续推算这下面的阵法几何，然而等他推演出结果，那身边侍候的弟子忽然双眸发绿的朝前走去。 毫无预兆的跳了下去。 沉睡的植物再次被激活，渚苏立刻起身察看。 圆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水，不仅如此，圆台四周水流如注，似乎要淹过洛乔的身体。 “谢言钺和我是一样的，他不喜欢被推演我也不喜欢，所以……”慕宁的声音分外冷淡，“如果你们再犹豫，你师父的身体就要变成一摊烂泥了。” 这句话像是在警惕，而被捆仙索绑着的慕宁不知何时挣脱开。 她站在原地，平静而冷漠，并不在亦洛乔的生死，如果渚苏要下去救的话，就必然会放弃站在这里的慕宁，任由她离开，如果不去救的话，师父就会死。 慕宁很期待，渚苏会怎么选择，依照小灵宝这般心怀万物的性子，不可能不下去救，但那她与他之间的缘分算是到头了。 清月的复活，只会让她成为真正的，与仙界对立的魔主，渚苏的身份差别，他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随侍弟子几乎立刻便冲了下去，然而那些植物的攻击密密麻麻，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去。 “我说过，你……” 慕宁还未说完，渚苏忽然欺身而上，她的唇上落下清冷却缠绻的气息，像是风一样。 “失去了你，我也不能从这里全身而退，所以，魔主殿下，请随我走一趟。” 如此亲昵之后取而代之的便是渚苏带着她在风中穿梭，下面腐尸水的气息尤其难闻，慕宁怒火中烧，“滚！” 第128章 吵架 那腐蚀的水几乎要划过慕宁的鼻尖，渚苏像是疯了一般，完全不顾她的意愿，踩着灵力在低空中飞行。 他的攻击和防御手段都*相当了得，是慕宁没有见过的果断狠厉，那些用来防御的植物被渚苏灵力毫不留情的绞杀，然后一把灵力捆仙索将躺在中央的洛乔给带了上来。 “你们将宗主带出去。” 渚苏将人带出来后就收入储物空间，递给守在外面的弟子，“直接回宗门。” 随侍弟子看着一只手压制身边姑娘的师兄，旋即不解道，“您不回去吗？灵界这场浩劫是少不了的。” 灵界上空红云遍布，红色的雷劫一道接着一道，完全没有要歇息的意思。 “灵界之前助我们击退魔族，也有恩，我留在这里，你向长老堂的人禀报，就说，此次是仙界和灵界监理联系的唯一方法。” 随侍弟子旋即对渚苏作揖，然后几个人带着储物袋飞速离开了。 渚苏望着天空中的劫云，然后给慕宁身上又下了一道封印，“你别想跑。” 慕宁：……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那个魔主。 近距离的接近让慕宁看到对方脖子上的印记似乎已经自行消除了。 她的印记，大乘想要消除几乎不可能。 “铭生。” 渚苏唤出那柄剑，似乎是得到了解封，蓝金色的光芒大盛。 慕宁站在一边，这里相对安全，不仅如此，他还在周边布置了防御法阵。 好像她真的是那个脆弱，慕宁看着他向着红色劫云飞过去的背影，不由得轻笑，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那防御结界，就当她以为这防御法阵会如往常一样碎掉时。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这是师兄最强的防御阵法，尊上，如果您想打开这阵法，单单的一根手指的力量可没办法。” 紫衣姑娘面带笑容，出现在她身后。 慕宁眉头微挑，“魔道的确更适合你。” 洛衡波轻笑，“那也要感谢尊上的力量相救。” 不知名的情绪，不是感谢的意思，也并非来落井下石。 “当然尊上用一只手或者那把神剑都是没用的，师兄的阵法不是外力可以破坏的，若非正确的法咒，您可能被困在起码一天。”洛衡波说完，继续道，“我可以帮助尊上脱离这里。” 慕宁放下了手，“你想要什么？” 魔族可不是什么喜欢乐于助人的，哪怕洛衡波曾经是仙修。 “您也一定不喜欢师兄，他那么缠着您。” 慕宁打断了她的话，“为什么不喜欢？那么粘人还口是心非的小灵宝，为什么不喜、欢？” 最后两个字就像是故意说给洛衡波听的，肉眼可见的，她的脸色变得难看。 “就算真的不喜欢，他那样的体质，修炼一下就可以让我突飞猛进，本尊为什么要舍弃？” 慕宁哂笑。 “你们不可能在一起！”洛衡波反驳道，“你是魔主，费尽心机的留在师兄身边就是害他。” “小姑娘，你知道他活了多久么？”慕宁平静地注视这位后辈，提醒道，“你不好奇，他为什么是天生灵体，为什么他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却还不放过我？” 渚苏参与到结界里时，关云飞立刻感知到这截然不同的力量，传音道，“师侄，你！怎么也来了？” 似乎在痛惜。 这样的雷劫，遭了一下不死也得残更别提，他们这一身法宝灵器会被炸成灰。 渚苏至直冲雷劫而去，在谢言钺被雷劫洞穿后，那道蓝金的身影迅速飞到他的前面，立在下一道雷劫到来之前。 那一直躲在温期身后的小女孩粉瞳一直在隐隐发光，她拽了拽师父的衣袖，温吞道，“师父，那个人，很厉害，很厉害，我们，已经没事了。” 温期一直知道这个徒弟内向不爱说话，可现在不是陪着说话的时侯，谢言钺施法将他们所有人都困在这里。就是想叫他们替灵界送死。 可等这女孩将话说完，片刻后，一道蓝色的光闪过，那原本聚集起来要劈下来的云劫，缓缓散去。 渚苏目光扫过这里的所有人，最后停在了谢言钺眼前，带着几分平静，似乎并未责怪他带着全部的仙修送死。 “生死劫已经结束了。” 平静地毫无波澜的话，宣告了这场对峙的结果。 谢言钺那双蓝色的眸子里含着不知多少的情绪，他已经想和我叫这些人去死了。 “为什么要将师父关起来？” 谢言钺擦了擦嘴角的血，讥讽道，“他妄图算计潇潇，算不算我关他的一个理由。” 渚苏蹙眉，师父应当不会和她有什么关系的，不然初次见面的时候就不会如此平静了。 “你的修为倒是长进了不少，可惜……”这句话说完，他就有些体力不支的从空中坠落，渚苏并未管下落的谢言钺的身体，而是将目光落在那片废墟下。 灵界最漂亮的水晶琉璃宫成了废墟，在场的每个人都有责任，当然，最大的责任是引起这场浩劫的被所在阵法的某位。 “借由这次机会，算得上是仙界援助了灵界，所以……” 渚苏话还没说完，谢言钺就整个人落地，发出了“咚”的声响。 在这安静的环境下格外突兀。 “不会被摔死吧？” 突兀的声音下又响起了一道弟子无措的声音。 被狠狠喝止，“闭嘴。” 这已经关系到两界的关系如何了，灵界之主曾拉着他们陪葬，但是却被渚苏阻止。 仙界那些宗门长老们也顾不得面面相觑，这远不是大乘所能做到的，若是渡劫期，也没听闻雷劫将至。 “你觉得如何？” 那摔的狗啃泥似的美人从地上起来，灵力拭去身上的灰尘，又恢复了往日那冷漠高傲的样子，“本座最大的失误就是没带着你们这群白痴一起死。” 这句话可以说相当呛人，尤其是对渚苏，他带上了莫名的敌意。 “你！” 被含沙射影的几位仙界道祖们有气不能出的指着下面的美人，气的翘起了胡子。 可对上那双美的不可思议的脸就莫名消了火气，也不知为什么。 渚苏飞了下来，此刻灵界上空的云层已经彻底散去，“我就当你同意了。” 谢言钺看着渚苏这般，不由得轻笑，“你是谁？” 他是灵界之主，而眼前这个不过是百岁的小孩，在场的辈分中，他甚至算不上前列，修为也不是一等一，就算刚刚他替灵界解掉那一劫，也不足以…… 渚苏没有多说，他目光落到很远出处，慕宁正在那防御法阵内神情自若。 “用她。” 那红色的身影顺着法阵飘到众人眼前时，谢言钺的神情不可置否的变了。 慕宁也是没有想到，他真的会将自己当做筹码。不过，这样的小灵宝也不在意料之外。 法阵之中的姑娘，其他仙家也是见过，那是渚苏的道侣，可眼前这情况，不像是那日在宗内宣布的那样。 “你要用我做筹码换取灵界和仙界的沟通？”即便是知道，慕宁还是出声问了一句，这话落在别人的耳朵里，联合前几日的事情，不由得发人深思。 谢言钺听到说出这样话的慕宁便知道她已经有了自己的考量。 “就当是为我的灵界子民考虑，打开灵界一事，还需要做很多商议。” “关掌门，麻烦了。” 渚苏眼神示意那边的关云飞。 关云飞刚刚经历这位灵界之主的背叛还实在有些余悸，但瞧着渚苏师侄那么厉害，这里还有许多仙界之人，心下便有了几分的底。 只是走的时候，那年过几百的老人面色奇怪地出声道，“师侄啊，就算道侣之间吵架了，也没必要这样闹，外人都在呢。” 慕宁… 大抵是自己的灵力换生死咒，导致灵力现在被封印压制的只有元婴，而且还是实打实的仙修。 渚苏脸上没什么神情，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算是应承。 有了这样的回应，那些看热闹的仙修也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左右不过是道侣间吵架，不过，这位姑娘看上去同那灵界之主关系匪浅。 人群中间只有临道明白，这位姑娘为什么同那灵界之主关系匪浅，他有些怅然地甩了甩手，非常想说她的身份为何。 可如果说了，大概率也会被那两位给撕了。 于是乎他这位唯二知情者隐匿在人群里，给慕宁留了口信，就独自溜了。 “可惜了……” 慕宁这话说完，那防御法阵就应声而碎。 碎的太快，渚苏几乎是没有反应过来的就被慕宁遏制住脖颈，明明是再纤细不过的手腕和脆弱消瘦的身躯，那手劲却大的出奇。 命脉被遏制，渚苏却并不害怕，他目光里除了平静还有一丝慕宁看不清的情绪。 “抱歉，我不喜欢被人控制。” 身后那些看戏的人，顿时不理解这道侣之间怎么就闹到了这样。 可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 眼前的渚苏就伸出手，握住慕宁的手腕，“宁宁。” 这句话让原本坚定的慕宁手微微颤抖。 第129章 清月仙尊 “宁宁是谁？到现在你还叫着别的女人名字？” 慕宁咧嘴笑，完全就像是符合众人想的那般，然后将渚苏连人都摔在地上，红瞳妖冶，极其张扬。 其他人都被这一下摔的完全不知所措，想要帮忙，但是这事说到底也只是人家道侣之间的事，自己上去帮了反而显得像个小丑打扰别人间的家事。 但这小姑娘真的人不可貌相，居然能徒手干翻大乘巅峰的仙修。 然后趁着众人没有反应过来，召唤出那把“神剑”，“师兄，我希望你成为我心中那个遥不可及，所以，下地狱吧。” 这柄剑出来的猝不及防，连渚苏本人都未曾想过慕宁会真的对他动手，眼底眸子的金色忽然一闪，慕宁就被她遏制在怀里，其强大的灵力根本不像是大乘期修士所拥有的。 “你真的想让我死吗？” 那清冷的声音落在慕宁耳边，喷吐出温热的气息。 “为什么不让你死，只要你死了，魔界就可以长驱直入，不再理会那该死的天道。”慕宁说完，便忽然笑了起来，像是讥讽自嘲道：“我是你的劫，你何尝不是我的劫，只要杀了你，我便突破那可笑该死的天道。” 渚苏眼神落了下去，可即便是撕破脸的说辞，那双无喜无悲的眸子也没有丝毫波澜，他放下了手，“你的力量很快就会恢复，到时候没有人会阻拦你。” 慕宁眼神微闪，那边的洛衡波立刻冲了过来，替渚苏生生承受这一掌。 由于力量悬殊，洛衡波竟一口血喷了出来。 慕宁甩了甩手，像是嫌弃，“也许你说的对，我就是嫉妒，看啊，师兄，即使是你我之间动手也能引来别的姑娘为你献身。” 洛衡波脸色苍白的即将倒了下去，渚苏接住了她，他猝不及防地抬头对上那冷漠的视线，“代价，算是还了你逾矩。” 说完慕宁将目光落在洛衡波身上，唇角微扬。 随着红色的身影飞至离开，渚苏用灵力拖着洛衡波的肩膀，询问道，“没事吧？” 洛衡波一把抓住渚苏的手，眼底带着惋惜和心疼，“师兄，你，你没事就好。” 渚苏眼底的情绪让人看不清，但洛衡波能感觉到他的师兄还是会关心她的，如果一切真的如她所说，她不信这场博弈，会输。 片刻前—— 慕宁还装作被困在法阵里，眼神晦暗不明，她看着自己一手栽培起来的后辈，觉得她现在即使是入了魔，但是对于那所谓的“爱情”的执着仍旧没有消散。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无论是为爱还是为男人，什么该执着，什么不该执着，她似乎是修错了道。 “小姑娘，我们打个赌如何？” 洛衡波深知这位老祖和其他魔修不一样，她手底还有什么底牌自己还不够清楚。 “什么？” 慕宁手指那边高空中正在对敌的渚苏，“如果你赢了我，我就不管你那些破事，天生灵体我可以送给你。” 将她敬慕的师兄当做赌注，洛衡波似是不解，“你不喜欢师兄吗？” 毕竟那日在雷劫下，她不顾身体上的问题出来为渚苏师兄挡劫的事，哪怕是魔主也不能说在天劫下全身而退。 “喜欢？为什么不喜欢？他的体质那样好，但是这世界何其之大，修真历年何其之长，往前数是几万年，往后数依然是几万年，执着于一粒尘埃，或是囿于情爱，再给十万年也不过是飘渺的了无生趣的。” 慕宁指尖幻化出当年大劫的一角画面，在紫色的雷劫下，每一个问道的修士几乎是毫无反击之力灰飞烟灭，哪怕是他们这样高阶的修士也因为修为停滞不前，岁月走到了尽头，不甘的离世。 “每个人的追求都是不同的，我也不会否认你的追求或执念。”慕宁收起那一抹画面，洛衡波却哽咽地站在了原地。 “怎么样，赌吗？若是你赢了，本座有一秘法可以直接删除他一切有关我的记忆，你大可以用你会的所有办法，去让他爱你。” “赌。” 洛衡波点了点头，自从入魔之后，很多的事情她都解开了，可是对于渚苏这件事，她的心结却怎么也解不开，她那么优秀，自小便是和他一起长大的，怎么可能比不过这位半吊子后来的姑娘。 “好。希望本座的继承人，不要辜负本座期望。”慕宁再次用手指触碰那法阵，但这次不像之前纹丝不动，而是将那法阵彻底粉碎。 洛衡波手里拿着那慕宁给的秘法药丸，只要让他吃下去就会，就会让他彻底忘记那个女人。 没关系，她还有很多机会和很长的时间。 废墟里的清月痛苦将覆盖在脸上的最后一块石板挪开，不谈及身上被砸的粉碎的骨头，就连衣服也没有一块完整的。 这场复活，一点也不好。 血肉模糊的清月以及被撕的还剩残魂的许焕霜卑微地缩在一旁。 “有点倒霉，我以为会是风光的苏醒。” 清月动了动腿想挪动两下，奈何发现根本使不上劲，抬头望去，这才发现这腿已经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清月：“……” 哪怕他是现在的仙界始祖，拥有和慕宁等值的力量，但现在也只是刚刚苏醒的脆弱的，身体还被砸的乱七八糟的可怜的人。 “他们吵架拆家了？” 被迫瘫痪的清月有些无奈地继续躺着，跟一旁还剩残魂的许焕霜交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许焕霜摇了摇头。 于是可怜的仙界始祖，努力地发出微弱的声音。 “谁能来管管我？你们强制将我弄起来……没有一点售后吗？” 奈何外面正在火拼，同关云飞商讨事宜的谢言钺还站在覆盖在清月身体上的石板轻轻叹息道，“本尊这漂亮的水晶琉璃宫……” “谢言钺你这王八蛋！” 清月想骂的话还没说出口，与灵魂融合的身体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慕宁飞身而至，一脚踩中石板下清月的某处。 许焕霜看到脸上极度便秘的清月仙尊，顿时觉得在那具身体不是自己是真好。 而他们那所谓的非常好的朋友关系之事也要存疑。 “清月呢？” 慕宁一句话直接震惊了即将谈事的两个人。 谢言钺一脸疑惑，“他不是你负责吗？” 慕宁拒绝道，“刚弄完就被旻时这傻叉绑走了，之后就不知道了。不会被砸死了吧？” 然而提到这个名字，谢言钺有片刻的迷茫，“旻时是谁？” 而一旁的关云飞则是默默出声道，“你们说的那个清月不会是，仙界始祖清月仙尊？” 慕宁没有回应，然后又用脚敲了敲那碎裂的石板，试探性地问，“清月？你还在吗？死了吗？” 那下脚的力度还不轻，被慕宁踩在身下的清月，一脸便秘，“差不多要死了。” 这一声有气无力，差不多跟死前一样。 慕宁尴尬地退开了，施法将覆盖在他身上的石板全部扫开。 直到那具被砸的血肉模糊的躯体出现在众人眼前，清月这才沉默道，“你们完全可以将我超度，却非要将我复活，然后恶意报复。” 那张脸和清月仙尊留下的模样不尽相同，但那双银色的眼睛却是如出一辙，神圣的不可思议。 “说吧，现在又想怎么折腾我？” 谢言钺见到这样惨兮兮的清月不仅没有可怜反倒是十分不悦地吐槽，“如果不是你非要这样，又怎么害得我赔上这一整座水晶琉璃宫。你知道它造价多少么？你这穷鬼吃一辈子土也买不起我这一座宫殿。” 慕宁用灵力将他破碎的身躯重新整合。 站在一旁的关云飞率先忍不住了，怎么说也是仙界始祖，“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尊上他……还有仙界。” 慕宁一个眼刀过去，关云飞明明知道她是渚苏的道侣只是后辈，可对上那眼神总觉得她不该是那后辈。 “若非你们强制复活我……怎么会引来这劫难。”清月干脆破罐子破摔，“我只想安安心心当个死人。” 慕宁用灵力修复好他的身体，然后面无表情的一拳打上了他的脸，将他修复好的身体直接打了好几个转落地。 清月：“……” 谢言钺鼓掌，脸上露出愉悦的表情，“不愧是我潇潇姐，揍的好。” 清月十分狼狈从地上爬起来，向这两个人做了个手势，“我看你们是活的越久，越发心思深沉了。” “你和旻时算计我的事情，还没找你算账。”慕宁走了过去，一脚踩在他的身上，居高临下地鄙视道。 被武力压制的清月脸埋在地上，逆来顺受，这模样像极了那副画上，他们已经逝去的光阴，仿佛已经回到了八百年前。 “还有你。”慕宁一个眼刀飞给谢言钺，后者立刻闭上了嘴，眼神心虚。 慕宁冷笑道，“那群蠢货送来的画像是你找到的吧？” 谢言钺立刻收敛了眼神，转身对一旁震惊合不拢嘴的关云飞道，“云飞掌门，我们来商讨一下未来仙界同灵界交流的事宜。” 态度转变的很难不想象是为了逃避质问。 第130章 少年 清月捏了法决，从慕宁的脚下出来，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裳，示意那边的许焕霜：“你们将我强行唤回，他要如何？残魂若是不处理，再过两日便会灰飞烟灭。” 这里发生的事情太过玄妙，谢言钺袖子一甩，那残魂便被他收了起来。 “你也知道，我们复活你，是要做什么。” 清月垂眸，那双银色的眼睛扫过每一个人，像是悲天悯人的仙者，随后，他轻叹道，“我是没想到，你们会做到这个地步，潇潇，你来。” 那双刚被接好的手，牵起慕宁的手，在她即将要揍过来的那一刻，他立刻解释道，“解开，解开封印。” 其实清月的封印最是简单，一道银白的力量注入她的身体，金色的力量封印得到那契合的钥匙，便自然的碎裂，剩下的几道封印，慕宁自己便可以解开。 “他过的其实很辛苦。” 清月施法之后，问了一句，“他在哪？我想去见见。” 慕宁一道力量直接飞了过去，清月立刻明白了什么，起身飞了过去。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我就先回魔界了。” 红色的身影同样飞出去的时候，知道了一切的关掌门和谢言钺大眼瞪小眼，随后这位早已历经世事的年过半百，马上就要入土的老掌门木讷地问出了一个问题，“她，她不是仙修？” 谢言钺那张极其美丽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一切都如他所愿发生了，所以他心情很好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当然不是，她就是你们仙界的头号仇敌，魔界尊主，慕宁。不过，她刚刚抽空了力量为了救你们的仙道始祖，仙界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此刻戕害魔修之事吧？” 最后一句话像是警告。 关云飞擦了擦额角的汗，心里不断思付，刚刚那是慕宁，他还好活下来了。 不对，慕宁怎么会成为渚苏师侄的道侣？还在云水宗那么久？莫非整个云水宗知情？可为什么这个传言中心情喜怒无常，杀人如麻的魔界尊主没有灭了整个云水？ 三千个问题在心里酝酿，但是面对灵界之主这样的渡劫期大能，一向承担世事的小老头还是发挥了他活了那么久的本事——不多管闲事。 反正慕宁现在就算打也不会殃及到他们宗门，云水多遭两次劫难罢了。 小老头自顾自地想着，然后同谢言钺商量交流事宜去了。 灵界封闭了那么多年，一半是海族，还有一半是有海族血脉的普通人，仙界之人对他们来说还是太过危险，所以，谢言钺提出必须封闭灵力才能来灵界时，关云飞便也答应了。 也是无伤大雅的事。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的话…… 慕宁离开时，果然看到了那躺在渚苏怀里的洛衡波，位置何其相似，一如当年初见时，那般温柔。 天道在某些方面还是正确的。 想着以前的事，慕宁已经来到了魔界入口，魔界和仙界的交界处向来是混乱不堪的，就像是上次她带许焕霜过来时，但再次踏足，这里并没有很混乱，没有那些游荡的魔物，甚至连地面都清理了。 不远处的池子里甚至还冒头一个长相俊美的少年，他从池子爬出来的时候，没有穿衣服，一身雪白，几乎算得上“非礼勿视”，慕宁一知半解看透了他的本体，就见那少年满脸羞涩穿上了衣服，徐徐地走来，“尊上。” 慕宁双眼微眯，她伸出食指将少年的下巴挑起来，对视了片刻，少年的脸色更红了，然而还未等他说话，从慕宁的神识之海里就蹦出一个长得酷似的男孩。 比起眼前这个秀气的有些弱势的少年，冲出来的大虫子五官更加精致，甚至连身体都更强健一些。 他满眼鄙夷地将那少年一脚踹进池子里，“你是什么东西？！跟我抢嫡传身份！” 白净秀气的少年被踹出去后，一头扎进池子里，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怒气冲冲，“你这残废！” 智虫一族向来只管对本族命脉的探究，对精致的外表和强健的体魄不屑一顾，更何况，原本的小虫子还是残废，被尊上捡来不过是运气好。 他张牙舞爪地对着智虫示威后，瞧见身后的慕宁并没有什么反应后，就明白，他们的尊上还是那个尊上只有优秀者才能留在尊上身边。 “尊上……”少年用灵术恢复了刚刚的模样，神情谦逊，“您是需要智虫一脉的，我是智虫一脉目前的最强者，对本命灵源的探索已经到了完全期，只要灵力足够，就可以知道当世任何的事。” 大虫子头上的触角触动，全然是不满，“你好不要脸！” 这话说完，他也很心虚，虽然他自称是嫡系，可是对本命灵源的的掌控度也不过是到了半成熟期，距离完全期还差一整个大阶层。 然而他的目光在慕宁身上不停的流转时，那冷静甚至是平静地魔界之主，只淡淡道，“智虫一族的族长也在这？” 少年苍白的脸上有片刻的惊愕，转而便是满眼的崇拜和欣赏，但他还是顺从地回答道，“是的，族长在，尊上您上次回来正逢我在闭关，所以才落得这残废的好处。只要您愿意带上我，上神界乃至人间界秘术禁法，无所不知。” 慕宁眼神扫过那少年的脸，虽然比接触过本源力量的胖虫子少了一点精致，但长得还不错，她沉声道：“族长既然在，为什么不现身？” 话音未落，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家便步履蹒跚的从阴暗处出来，他看上去快要死了，可那浑浊的眼睛在接触到慕宁时，却还是现出了光亮。 “尊，尊上。” 说完这两个字，他喘了口粗气，半晌才回复过来，慕宁不愿等这老东西继续说话，便眼神示意那少年解释此行的目的。 “尊上，我们一族向来武力孱弱，而且最近族人死伤越来越多，我虽以本源之力探知是因为岁月将近，可比起上仙界时代智虫活的寿命，此代朝下寿岁少了岂止一半。” 少年说着便以手画出了浮于空中的图画，“这里是我以本源之力探知到的部分信息，尊上，图上亮红光的点都是近些年逝去的魔族。魔族的人数比起上仙界已经陨落了一半。” 整个魔界，统一划分城池总计有八个每个城池约莫有数以万计的魔修，还有数不清算不上生命的魔物，陨落了一半是肉眼可见的人数凋零。 再加上之前去云水宗被仙修斩杀的一些魔族，拢共已经还剩不到几万的魔修。 剩下来的话虽然少年没说，但结果已经显而易见。 饶是慕宁不在乎魔界这群炮灰的死活，可偌大的魔界也不该，甚至是不能陨落在她的手上。 “智虫一族在整个魔界都低下，甚至能徘徊的地方只有这么点，尊上，我们不想死。” 少年说完，郑重地给慕宁磕了头。 不想死，所以只能通过一些特殊的方法，找到她，祈求存活。 原本还龇牙咧嘴的胖虫子顿时连嚣张的气焰都没了，他虽然厌恶原生的族类，但不会看着整个族群去死，只有完全的蠢货才不会给自己留余地。 慕宁环视四周，这里被他们收拾的很好，甚至方圆百里内没有其他那些低等魔修的气息。 魔族虽然都是些窝里横的渣滓，但在生死这方面不会拿来开玩笑。 慕宁简单地推算了一下，虽然不如智虫所给出来的详尽，但方向没错，在她沉睡六百年后，天道又开始了它的围剿计划。 “你是你族最强的？” 慕宁似乎看上去放下了戒备，问道。 那苍白脸色的少年卑躬屈膝解释道，“是的，尊上，我可以探知天上地下未来过去一切可能及可以被修正的事。” 这些话可以算的上是最强推销了，换做以前，慕宁大概不会细想就会让他乖乖候在一旁，可她现在随时随地就得慷慨赴死的情况下，不能拿整个魔界当她的垫脚石。 “玉灵。” 慕宁唤。 那轻盈灵动微缩版的身躯赫然出现，她与慕宁神识相连，很快就知道了她的意思。 “娘亲需要你帮他推算一件具体的事，如果成功，你们一族会成为娘亲的嫡系。”玉灵传达完毕后，身影又消失。 成为嫡系，就算没有攻击能力，也可以在魔界残酷的生存下存活，延缓族群灭亡。 “此话当真？一切之事，我等义不容辞。”那少年说完，便起身将那颤颤巍巍要死的族长收了起来，作势就要推算。 然而慕宁却打住了，“这件事你若是参与了，很可能下场是死，或者加速你们族群灭亡的速度。” 听到此话，少年苍白的脸上几乎连最后一丝血色都退干净了，他紧咬下唇，过了一会儿像是下定决心地说，“可以，只要尊上您允诺之事可以做到。” 放手一搏，慕宁眼底欣赏之色不减，他会选择，但也是剑走偏锋，这场道路如果失败，不仅是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会加速陨落。 “那我们需要做什么？” 慕宁目光落在很远处那湛蓝悠远的天上，平静启唇，“踏天。” 第131章 魔主 魔界的诸多城池，在感觉到慕宁的气息后都率先做出了反应，但是，因为之前做出的那些事，他们到底有些心虚，所以无视了智虫一族做出的那些事。 等慕宁和那少年洽谈完毕，走出了幻境，便看到了那所谓的来迎接的人。 白城低眉顺眼，大概是之前算计慕宁最后惨遭毒打，现在已经彻底逆来顺受才会主动过来，原本希冀的眸子在对上慕宁那凉薄的笑容，都会下意识地避开。 “尊上。” 慕宁将手上的镯子露出来，那显然就是智虫一族最强者的化形，“是你们允许他来的？” 白城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他点了点头，毫无隐瞒，“是我们合计的，尊上。您该真的回到魔界了。” “我必须回来？这又是谁说的，谢言钺？”慕宁眼底闪过一丝嘲弄，“那个白痴也只能糊弄糊弄你们。” 白城将头低的更低了，没有一个城主将自己混成这样，唯有他，那一次，他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听了汀碲那样疯狂的计划，尊上差点真的给她弄死，还有那个男人。 他没有见过任何人能将他的“命运”收为己用。 当然，更多的是因为自责。 白城咬了咬下唇，仿*佛鼓起勇气地说，“之前，之前的事属下……” 慕宁敛眉，“不用解释，你们若是能真的排除所有阻碍做到起自己想做的事，我，才会觉得欣慰。” 白城这幅模样，属实有些窝囊了。 说完，慕宁手上的镯子忽然闪了一下，感知波动以自己的圆心，瞬间散了出去，一把银亮的匕首停在前面，然后被她身边的灵力防御给搅碎。 “还是这么有活力？”慕宁唇角上扬，然后双手成结，红色灵力顺着法决，将周围的屏障和幻境拟真真实空间给震碎。 虚幻的天空碎裂后，只有一位站在后面，云连衣顶着黑袍，和死人脸色，满脸怨气，“我都说不要让我来，坚决拥护尊上的决议，让他们都死一死。” “怎么他们都不敢来，派你来看看本尊的实力恢复了没？” 慕宁将那枚本就碎裂的匕首又复原，掉在手中，匕首的柄上，属于云连衣的印记清晰可见。 这属于是捏住了她的命脉，云连衣讪笑，那双深邃眼窝四周都有了一圈阴影，显然，这位只修鬼道的姑娘对外形毫不在意，甚至最近一段时间完全没有休息好。 “是啊，尊上不如属下和您合击，将那群只知道吃白饭的全都弄死。” 慕宁挑了挑眉，魔界的修者果然对怎么让自己得利最大而付出一切甚至是不太可能实现的努力着，包括但不限于煽风点火，以及背后下狠手…… “正如你所说，把他们弄死，你能吞噬他们到渡劫或者化神么？” 云连衣那凹陷的脸皮逐渐有了类似于尴尬的神情，她伸出那双干瘪的完全人样的手，沉默道，“属下感觉力量都被遏制了，这段时间，属下累计吞噬了一万八千九百多个人族和仙修魔修，修为不进反退。” 当年滞缓的天道在感受到他们力量的恢复而复苏了。 “六百年前发生的事你们还记得多少？” 云连衣看向慕宁身后的白城摇了摇头，虽然这几日总有些碎的记忆片段，但连不起来。 “天道要覆灭修道者，但这前后顺序是先魔后仙。” 慕宁的声音如此平静，仿佛六百年前他们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而被分散负隅顽抗最后彻底陨落的事情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云连衣将手收了起来，那双幽暗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但很快的，她就想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所以，这就是我们修为至今无法精进的原因，不。” 云连衣最后给了否定，她笃定地回答慕宁，“不止这样，魔界土地贫瘠和灵气逐年降低。” 慕宁脚尖一点便飞离了这里，徒留云连衣在原地陷入沉思，很快就会明白。 当年大乘修者根本不是什么至高修者，化神修士比比皆是，渚苏的师妹和师父接连飞升，盛仙界时代，仙气缭绕，哪怕坐在山崖上冥想两天都能感悟良多。 覆灭了那么多的仙修和魔修，灵力之源却依然没有动静，甚至在逐年枯竭。 当年的旻时早就察觉到了这一点，可惜他当时面对的是尚还年轻的自己，为了不被仙修联合绞杀，不惜决裂设下大阵来封印她。 驱动神术不让天道发现，将自己变成灵源截然不然的仙修。 好大的谋算。 慕宁将目光落在远处的仙界位置，那么现在关于心的博弈，他还能赢吗？ 大抵是强大的魔主已经回归，那被震坍塌的魔宫已经恢复，甚至为了恢复往日的盛况，那魔宫门前，伫立的魔修还一如既往，只是面孔截然不同。 见到主人回归，那侍女立刻上前，行礼，“主人。” 见到酷似以前的贴身侍女的姑娘，慕宁旋即反问，“是谁派你来的？” 洛璃听闻这话，便将自己的身体伏在地上，恭敬之极，“是祖母让奴婢来的，祖母说，尊上有许多习惯我需要注意。” 祖母吗？已经过去三代了？ 经年之事已过许久，慕宁竟生出片刻的惆怅，可她现在不能停滞，现在引动渡劫期的雷劫便会将她身上的余下封印全部解除，那么本不该存在这世界上的几个人复活，必然会引起天道注视。 生出比渡劫期雷劫更恐怖的雷劫，或者用各种办法，至他们于死地。 慕宁伸出手放在那姑娘的后脑勺上，不着痕迹地下了一道印记，轻声道，“那你就代本尊之令，昭告整个仙界，魔界，灵界，告诉她们，本尊回来了。” 那姑娘听到这话，像是被点染了信心，以前的魔界没有魔主，他们只能受欺负，直到之前，即将逝去的母亲将她叫过来，告诉她，他们的主人就要回来了，她要记住那些事情。 魔族不会落后，也不会被仙界的人欺负。 他们的主上会带着魔界走到新世界。 “是！” 侍女重重地磕头。 第132章 对策 魔主的回归让仙界的诸多仙修都不由得担忧起来，他们对于这位魔主也不是没有算计过，可是那次在凤凰山，她以一己之力就将那合十人的大法阵击破，到后面的云水宗围困，他们对于这位魔主知之甚少。 甚至除了传言和几位大乘修者的遗体找不到更多的线索，唯一还有联系的便是那灵界之主和刚刚苏醒的洛宗主。 但灵界之主…… 有了之前发生的事，他们不是很愿意同那位看上去极其漂亮但情绪极其不稳的灵界之主攀谈。 于是上了云水。 而此刻的云水也热闹非凡，跟着大师兄的嫂子没了，多了一位漂亮的男子，男子一双银眸，容颜极其妖孽，全身气质斐然，但却没有什么架子。 他时常盯着大师兄出神，似乎能想到了很远的事，可每当瞧见他出神的模样，大师兄总会让周围的人退避。 弄的人不得多想，甚至有人想打听那位嫂子的下落时，那美貌的男子便会替他回答，“她去了一个很重要的地方，当然，是她不要你们的师兄。” 顺道还将渚苏的境地形容的仿佛“六月飘雪”、“被抛弃的小寡夫”诸如此类的形象。 一传十十传百，整个云水宗的弟子，上至刚刚苏醒的宗主下至洒扫的院仆都对这位一心修道，冰清玉洁的大师兄改观了。 洛乔刚刚从谢言钺的咒术下恢复过来，脸色还苍白着，甚至起来还需要人帮助，听到这件事，也是皱眉，私下里派黄玲玲过来打听秘闻，被渚苏识破，最后给那位跑腿的可怜姑娘下了禁令，一个月不允许靠近落雪峰。 而刚从池子里恢复过来的宗灵则可以自如的进入落雪峰，就当她准备得意地想向黄玲玲表示“你不行”的时候，落雪峰门牌的禁令上，又多了自己的名字……和，全宗的人。 清月坐在屋顶，感受这无边的雪境，月光映衬着银色光华，将这位银发银眸的年轻男子勾勒地极其美丽。 他苍白的手伸出，任由雪花落入掌心，然后逐渐融化，声音极为悠远，“你就这么闷着不打算见她？” 小竹屋里打坐的渚苏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像是烛火跳动那般，片刻后，睁开了那双蓝金色的眸子，“是她不愿意见我，也不是见她的时候。” 说后面话时，他忍不住眸子一颤，“她只是忘了。” 清月手指天空，那近乎无情的天将她们弄的分崩离析，却格外澄澈美丽，“我只是不明白，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为什么又假装中了那小姑娘的药蛊。” 渚苏睫毛翕动，沉默，“那是她给的东西。” 听到此话，清月像是要把自己这张美丽的脸给彻底笑僵，一双美丽的银眸甚至笑的溢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曾经高高在上的仙界尊者，完全没有架子地像在嘲笑他。 渚苏抿唇，也对，能和谢言钺、慕宁玩到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人。 清月笑的敲屋顶，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痴情的种。”他十分隐晦地将那形容词换成了好听一点的，然后将“白痴”这种话咽了下去。 郑重提醒道，“可是我潇潇姐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她给的东西，若是真的下了什么东西，就算你是神体也不一定遭得住，更何况，你现在还不是。” 以前不是没有过，谢言钺给她的令牌上画了鬼脸，炸了她魔域的填尸坑，然后喜提慕宁的一个大逼斗和三十年姑娘圣体，以至于后来这位灵界之主的审美就发展到一种诡异的方向。 影响到现在他做的两具身体皮相方面都是无可挑剔的。 清月看着自己这具身体惆怅，他以前再不济也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可现在这具身体，甚至不用将身体变成女体，直接散下头发，谁敢不说他是个姑娘。 “那也是她的事，只要这场意外提前的博弈胜利。” 渚苏沉声回答。 “你可比我好，我被他们用秘法复苏，生死咒的巨大副作用就是以后我不能再掌握生死，没了家，没了府邸，大概我的府邸也被你们这群人炸的差不多了，隔了六百年的光阴，我甚至不能看透这些老朋友，谁还是当初的人，谁已经变了。” 清月伸出手，透过指尖缝隙，看着天空中与之不相符的月亮。 谁说月光不会迷茫呢？ 这里明明是雪夜，可是月亮为什么还在空中。 这位仙界尊者感叹完，旋即收了表情，换了个姿势，坐在了屋檐边上，让自己那双腿垂下，“又来了，小姑娘？” 想给渚苏送点东西的洛衡波见到这位男子，心下一咯噔，那群后生弟子不知道他是谁，她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盛仙界时才能拥有的渡劫期巅峰的修为。 这一路上就是因为有这位仙道始祖在，她几次三番的下手都被迫半路中止。 她极度讨厌他。 可她不能表现出来，在师兄前，她仍然愿意做那个清冷但善良的师妹。 “您也在，师兄他休息了吗？” 清月微笑，那双银色的眸子像是锁定了她一般，“没睡，不过，我想那位师兄暂时可能不希望被打扰。” 洛衡波头皮发麻，她稍稍作揖，作势要离开，就被清月叫住，“你很害怕我？” “怎么会？你是师兄的朋友。” 洛衡波压着情绪，将所有的负面情绪藏匿起来。 那被凝视的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片刻后，后者淡淡，“你同她的确很像，但天赋比她要好，如果再过六百年，也许会是截然不同的，你的师兄他没有休息，去找他吧。” 洛衡波眸中闪过不解，她想过这位慕宁朋友的尊者出于友谊会揭穿她魔修的身份，可是他没有，甚至愿意让她去接触渚苏。 这不由得让她心下不安。 随着声音的落下，那竹屋的门也被“吱呀”地打开，烛火微光跳动同外面的冰天雪地不同，那里有更多温暖的气息。 洛衡波起身，带着笑容就奔赴渚苏而去。 丝毫没有注意她离开时，清月眼底的那层“可怜”的意味。 看上去她不像是即将获得执念中的爱情，而是即将被献祭的祭品。 小竹屋的门阖上后，清月便不再朝里看，他将目光落在魔界的地界，慕宁回去之后就昭告天下，无疑就是正式向天道开战了。 早应该死在盛仙界的人现在复活了，天道不可能不修复，像他这般苟活着的，天道也不可能不修复，不惜代价将他复活，换取的是他站在她身后，与他一同对抗天道。 他似乎是轻轻叹息，然后推算了一下，嘴里喃喃：“是要突破了吗？” 魔界—— 那几个叱咤风云的大乘修者们面面相觑地看着对方，心里不断想着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尊上，可是细想以来，除了之前想联合弄死尊上失败，暗杀尊上的小白脸失败，联合伏击了尊上，炸了尊上的魔宫，弄死尊上的侍卫，还偷袭小白脸的宗门失败……他们好像也没有做别的事。 然而在他们准备互相推卸责任，煽风点火，并且踩死对方时，那坐在高位上的姑娘，目光扫过下面的每一位魔修。 凉如水的感觉触及灵魂。 融合灵力后，除了之前稍有变化的容颜，现如今比起当初张扬的美多了一丝深不可测的感觉。 “魔修，自本座苏醒后，陨落了多少？” 一个截然不同的问题，落在下面的人群里，仿佛像炸开了锅。 口不择言的谢泽当即嘴比脑子快地说，“尊上明鉴，您复苏那会儿，属下还在闭关根本……啊、啊？” 等他反应过来时，那一向妖媚的金瑶冷嘲热讽道，“都说快别修炼了吧，瞧瞧你的脑子都修成浆糊了，尊上多厉害的，怎么可能同我们计较那些小打小闹的事。” 谢泽瞪了一眼金瑶，后者不紧不慢地撩起裙边的纱，施施然地跪了下去，回应道，“尊上，魔域城池内都是各自管辖的，您不在，他们便‘猴子称王’，擅自将您的直接管辖区域纳入了城中。” 表面上是回应，实际只字未提，将其他人踩的死死的。 云连衣白了她一眼，“不要脸，就好像你没参与似的。” 当然这群人闹闹哄哄还是少不了一旁煽风点火的许微生，“尊上，您看，要不然，将他们和我们都收了可好，反正那小白脸也不在了。” 汀碲不在，他的弟子代出席，从开始的恭恭敬敬变成现在的无地自容，后辈脸上窘迫的神情快要原地飞升，大抵也是没见过这样群魔乱舞的殿议。 他想着要不要劝两句，可下一刻，那铺天盖地的魔压就压了过来，他修为本就不够，这突如其来的魔压，将他直接压的五体投地。 座上的姑娘，红瞳妖冶。 “要不然，你们都、死？” 一句话将原本群魔乱舞的状态解决，但这样等级的压力，即便他们都是大乘巅峰也不免的面色难看。 第133章 化神雷劫（1） 一句话将那原本还想插科打诨的几位反骨仔治的服服帖帖。 毕竟说去死，是真的去死。 “尊上饶命。” 慕宁挥挥手，威压消失的那一刻，为首的姑娘率先正经回答道，“其他城池不知道，属下下辖的城中倒没有什么魔修陨落，但驻守在城外的几位魔兽到无缘无故的殒命了。” 话说到此处，金瑶眼神一凛，扫过其他人，怎么可能出现无缘无故死亡，必然是他们这群王八蛋暗中下手。 这分外讽刺的眼神被其中之人捕捉到后，率先反驳，“不用看我们，谁没事管你的死活。” 许微生回禀道，“是这样的，不止是‘魅女’，尊上，魔域的水土和气息比起之前的更加贫瘠了，有许多修士，修炼总会无端暴走，地脉好像变了。” 慕宁有片刻地沉默，“有探查过是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变化加剧的？” 许微生踹了一脚云连衣，后者翻了个白眼，趁着禀报的机会，一拳打飞了他的鼻子。 “一年前。” 那也就和她苏醒差的不是太多的时候。 慕宁挑了挑眉，心里大概有了个底，但是这群人……沉吟了片刻，她便安排道，“这几日都给安慰待在自己的地方。” 察觉到一丝不同的许微生抬头，精准地捕捉到慕宁的不同，“尊上您的意思是，是要发生什么事么？” 慕宁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坐在那边，将原本覆盖在身上的封印展开，原本的是十五道金光咒印的圆盘，现在仅还剩三道，三道的封印甚至占不到五分之一的圆盘。 那看上去分外稚嫩的姑娘在这圆形法阵的覆盖下变得更加诡异莫测。 “这就是你们想要试探和知道的结果。” 明明仅还剩三道纹路，可那隐隐散发出来的气息却让人感觉到危险。 “本座现在还有三道封印，也就是说，实力还没有恢复至巅峰，现在最大能发挥出来的实力水准也不过是大乘初期，你们要不要试试？” 这句话落下，一道气流就立刻飞至慕宁的脸颊两侧，但气流在即将触碰到那脆弱的颈部旋掉那之上的头颅时，顷刻间停滞在了原地。 然后消散。 慕宁沉声，“拿出点像样的攻击，不然本座就将你们全部打包去见阎王。” 这话落下，诡秘的气息四散开来，整个魔宫陷入了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慕宁将原本候在一旁的侍女用灵力送了出去。 绝对漆黑的环境里，那红瞳在这里格外明显，慕宁感觉到他们确实想要动手的意思，但，数量却并不对。 慕宁有铃铛和智一族给她做辅助，这些领域类的幻境根本毫无作用，他们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没有想要借此隐匿自身，而是用来拖延时间。 等其中有人被感知到时，就负责牵制和拖住她，然后剩下来的人负责给予致命一击。 “还要躲着？” 慕宁衣裙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一如她的声音，带着摄人心魄的意味。 小调轻轻婉转，在还没注意的时候，一只纤嫩的手忽的覆盖在白城的肩上。 他几乎算的是放弃抵抗，明明只要用那个“命运的丝线”他就会扭转战局，因为哪怕是慕宁都无法抗拒当下的命运。 “既然你没有想要抵抗的意思就先出局吧。”明明这声音极其温柔，可在她说完这话后，白城的身体还是如同废物一般被重重地丢了出去。 慕宁眼底红光一闪，“那么接下来，就是你们五个了。” 云水落雪峰。 渚苏瞧见这几位仿若求知若渴的几位长老和宗主，脸色有片刻的窘迫。 “谢言钺此人应当是不会那么轻易松口的，你是不是同他做了什么交易？” 洛乔沉思，上次的云水劫难他也没派的上作用，属于心里有些自责，但谢言钺此人颇不讲理。 渚苏沉默片刻，然后道，“他其实很好说话。” 因为是同慕宁一起混大的，有时候武力压制会比口头交易来的好，所以只要亮出自己的底牌，没有加害他的意思，这位灵界之主还是比较好哄的。 当然渚苏并未多言，只是两者搅混的记忆让他这几日有些夜不能寐。 印象中，他似乎是入过魔的。 “好说话？！师侄你可别被那妖孽的外貌给骗了，他都避世了几百年了，怎么会突然现世，还有外面的那位……” 话至此处，这位长老不由得噤声。 透过竹屋的窗户看过去，男子正坐在院子里沏茶，手法不能说是完全纯熟，但也能看得出来是经由千百次练出来的，那双银色的眸子象征的身份异常明显，可也没人敢和他搭话。 这种感觉就像是曾经被你挂在墙上的老祖宗，确定对方已经死亡后，将人家的府邸炸穿，找光了人家的家藏，最后又在你自己的大本营上，看到了这位顶着年轻人模样的老祖宗。 心虚和无知敬畏的情绪一旦爆发就是谁也不认的下场，比如现在，知道这位老祖宗回来之后，那好奇的心都快飞出来，可来到了这里，看到了人，却只能一言不发。 渚苏针对这个问题，也统一答复了众人，“这件事涉及到盛仙界，涉及到未来，还有魔、界。” 提及魔界，又有人噤声了，唯有洛乔闭口不答，他自从上次起就知道慕宁的身份了，可却不能说。 具体原因…… 渚苏起身，垂眸，明明修为不过在大乘，但那通身散发出来的气质，已然到了化神之上。 他略一作揖，道，“师父，各位长老，此事需要保密和仙界的通力合作。” 眼看此事如此郑重，其中一人不免给这里下了禁制。 “在数百年前，有一位尊者，算到了天道的覆灭……” 渚苏的声音起伏地响起在禁制里，笼统讲述了，当年封印和对抗天道之事，但天道一事于那些修为不够的，又太过飘渺，而且也是七百年前的事了，在场的人没一个七百岁，连洛乔也不过六百多岁。 可他们依旧是听得一愣一愣，清月对那禁制视若无睹，听着这些论调也不由得笑了起来，渚苏隐藏了当年慕宁走火入魔的一部分原因。当然他也坦白了一部分和慕宁的关系。 引得不少的叹息。 “这些事，师侄你是从何得知？这些，可都是盛仙界当年的机密？” 有一位长老提出疑问。 渚苏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洛乔，对方依旧在走神，似乎对于这件事完全没有印象似的，借着光正在理衣裙上的带子。 见对方完全不想作答，渚苏才缓缓道，“这是我同灵界之主交谈中得知的，他如今希望灵界和仙界交流就是为了方便以后若天道降下大劫，灵界那些普通的人得到庇护。” 一句话将所有的锅都扣在谢言钺的头上，不过，渚苏也十分平静，这样的事，他以前不是第一次做了。对其他这些长老来说，谢言钺是不好惹的灵界之主，大概率也不会去询问这件事的真假，毕竟如果说真话，他们也许会连同他说话也不敢了。 “那这事……也太糟心了，怪不得老头子我觉得最近修炼的不得劲，灵气也太稀薄了。” 渚苏点了点头，“事情便是这样。”说罢，他就要送客自行修炼时，那好奇的长老终于忍不住问道，“你那道侣呢？” “回魔界了。” “回魔界了……哦……”长老刚接受这个消息，还未反应过来，“回魔界就回魔界，你，等等！” 那长老胡子都吹了起来，“魔界？！她是魔修？！” 渚苏在所有的质问目光中，平静地点了点头，“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再次见到她。” 提到这位往日心疼的道侣，他的情绪似乎过于平静，好像是在说一件再不过平常的事。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对于这位大弟子的转变也不能多加干涉，只能象征性地踩慕宁：“若真的是魔修，那早前的事看来就有她一手的参与，魔女的术法不低居然能将我们都骗了去，真是该死。” 那长老说完，忽的觉得自己的脊背发凉，再抬头那原本乖巧顺从的弟子一直带着笑意看着他，笑虽然平和，可眼底总藏着点什么。 “魔修入侵不是她出手。” 渚苏解释了一下，为了不露出破绽，便转移了话题，“希望长老将此事告知其他宗门长老，必要时需要协助灵界。” “关于修真界的大事，我等义不容辞。” 这话已落，那银发银眸的男子就如同散步似的走了进来，他举起杯子，向渚苏示意，随后便淡淡道，“从刚刚起，就有人一直窥视我，怎么？我长得像谁？” 对于这位老祖宗，唯有一直神游的洛乔接下了话茬，“尊者，您复苏了，对于仙界也是不小的事。” 清月饮下那杯茶，轻飘飘地说，“然后呢？我那么好说话。” 说完，他将这禁制解开。 目光落在那边不苟言笑的渚苏身上，提示似的说，“时间不多了，东南角，她的力量已经在倾泄。” 第134章 化神雷劫（2） 慕宁的力量在倾泄，明明顶着三道金色咒纹的封印圆阵，即便是发出的力量也是仙法，但那隐隐而出的气势截然不同。 三道圆阵压不住她的力量，就像是在玉髓神器器灵的加持下，她的力量仍旧正在以指数级增长一样。 想要彻底解开最后的三道封印，就算拼上全部力量也不行，唯有趁桎梏她的封印咒减弱，将自己的灵力提升至渡劫巅峰。 引下天上的雷劫，以其同源神力，方可击碎。但，以此付出的代价，也十分庞大。 慕宁本人，不该出现在这个时候，之前以封印阵遮挡气息，封印阵破后，无论是她的存在，还是已经进入化神期这件事。 都会引来天道的修正与绞杀。 慕宁不会让整个魔界成为她的垫脚石，她只能赌，赌那个唯一的可能，赌那个，她在渚苏体内窥视到的，“半枯半荣”的树，就是天道意识本身，它已经坏掉了。 最后一把武器扇子落地时，慕宁的存无剑指着金瑶的眉间，周围的黑尽数褪去。 地上仅还剩两位嘴角流血，两位脸色苍白如纸的大乘修者。 魔宫大殿里，红衣少女唇边带笑，她将剑收起，金瑶瞳孔骤缩，最后一刻时，身体没稳住，坠坐了下去，黑色纹织的纱裙随着主人的落地平铺。 慕宁看向四周那被她揍的七零八落的手下，不由得想起几百年前的一场琐事，她们也是这么群起而攻之，不同的是，她还没有如今这般实力，当她打到最后一个人时，手连拿剑都不稳。 “你们退步了。” 魔主略一沉吟，面色也变得复杂了起来，他们以前不会如此。 “若是能不退步就好了。”脱去了本就疯狂的外表，云连衣的黑袍被撕的支离破碎，仅还剩几片残布包裹着枯槁的身躯。 “这几年我们不断苦修，却依然没有半分精益，哪怕是常年闭关的汀碲也未见其修为长进。” “年岁……”慕宁忽然想到了什么，就算他们躲过了天道的追杀，但仙界陨落了那么多人，魔界不可能只陨落她一个，除非，她的这些手下，也已经到了暮年垂垂老矣的程度，只上天暂时还没有收去他们的性命罢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当年自己的极力维护。 “洛璃。” 慕宁兀地出声。 那侍女便推门而入，她面不改色的朝着几位大乘修者微微作揖，然后径直走到慕宁跟前。 “尊上。” 若她是天道面对这样的即将化神的魔修会如何处置，想来想去无非两个办法，其一，趁她化神雷劫时降下生死劫，将她绞杀，其二，就是让诸多仙修来绞杀她，有了后者的铺垫，前者让她灰飞烟灭也会容易地多。 “叫那些没有的炮灰们这几日偷摸着藏好了。” 魔界不会陨落于她的手上。 更大的博弈就要开始了。 洛璃有片刻的惊讶，但身为尊上唯一的侍女，她有着训练多年的淡定，略一作揖，便徐徐退下。 此刻在殿中的几个鼻青脸肿的城主们都意识到了什么。 “那群仙修要来打魔域？” 谢泽脑子依旧是慢半拍，这句话缓缓从嘴里说出来时，其他人都免不了给他一个白眼。 “既如此，那属下也不便久留。” 魔域众人虽然内里互相踩死，天天想着篡位，可面对仙修时又会出奇一致的团结。 等众人都退下时，慕宁独自坐在殿中，就像是很久之前。她有短暂的失神，无论哪种方法，她都不希望，或者不太愿意对上渚苏。一来是他们之间的纠葛，二来，慕宁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大概是不希望亲手杀死他的。 仙界，同渚苏协商之后的洛乔与众长老，心里算是有了个底，他们信任这位仙祖会在慕宁派人过来的时候抵挡。 毕竟当年也是如此的。 可沉默多时的渚苏，在众人皆来的大殿上提出了一个决议。 那月光白袍的年轻修士，带着孑然一身的不同气质，上禀道，“我们应该趁此刻，慕宁尚未完全掌握魔域，将其拿下。” 这句话如同惊波，在众人心里漾起了涟漪，他们听闻也感知到了这位魔主的归来，想要邀请众仙家商讨这件事时，这位年轻一辈的卓越修士就提出了此建议。 洛乔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眉间微蹙，“为什么？” 这并不是特别好的时候，因为谁也不知道慕宁现在此刻的修为是如何的，擅自前去反而不一定落好。 渚苏不紧不慢地解释，“诸位，我想请各位看一样东西。” 他的铭生剑发着光，那独属于占算天机的能力随着渚苏灵力的注入，之上立刻呈现出画面，上面赫然是，慕宁的修为即将要渡过化神雷劫。 但是在渡过后，她的情绪会极端崩溃，之后带着魔界众人屠戮仙界。 画面血腥残酷，带着哭泣声延绵不绝，那时没有任何一位可以阻挡她。 这画面哪怕是经由修炼的几位外宗掌门都无比震惊，但他们首先惊讶的不是慕宁会做出此等事情，而是默默问出了一句：“这是传闻中铭生剑？” 因为整个仙界一脉，能卜算天机的剑，仅有一把，那就是当年已经彻底隐世的天机宗门的镇派之宝。 铭生。 但早传闻说是“铭生”已经给了当年的璇玑宗主亲传弟子，随着上仙界那位亲传弟子的陨落，这把剑早就该不知去向才对。 如今却出现在渚苏的手里，到底是天意弄人还是如何？ 既然是铭生的话，几*乎是毫无异议的未来占算，当年这把剑有一个名号便是，“宗主会出错，但剑不会。” “铭生有此等结果，慕宁必然已经到了渡劫巅峰，距离化神一步之遥。” 若此刻不出面阻止，那么等她真的成功，后果将无可挽回。 谈话间，洛乔的目光一直不离提出这个建议的渚苏。 虽然他早就知道慕宁是他的道侣，但刚分开就如此，倒有种恼羞成怒的意味，愤怒慕宁欺骗他。 可一切真的如此么？ 渚苏也不避讳自己的师父的眼神，他们之间有太多的秘密，但这一切都不重要。 渚苏眼底的金色愈加兴盛。 “以我们几个人？想要牵制她问题不大，可她手底下那几个，没有一个好糊弄啊。” 谈话间，一位青衣女子轻叹，毕竟他们这边的宗门加上之前的那些修士的确有十之多的大乘修士。 但这些都是最后的宗门力量倘若把这些派出去，魔界一旦使用阴招，他们便是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是啊……” 在面临这样的困难时，几乎来的一半都选择了犹豫。 “诸位，不如听我一言？” 姗姗来迟的临道，带着全身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伤痕，“既然迟早都得死，不如赌一把，而且我们有杀手锏。” 这话一出，渚苏淡然。 青衣女子反问，“哪里来的杀手锏？” 在屋顶上听墙角的清月就要打算来个天降落地之希望时。 殿中，一位看上去畏畏缩缩地小女孩被推了出来。 女孩穿着浅樱色的裙子，黑发如瀑，但截然不同的是那双眼睛是粉色。 玻璃般的瞳心映出的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模样，见到被围观她又立刻缩了起来。 清月… “小女孩？还是个元婴期，你打算让她送死么？这可不是什么玩笑般的话你若是……” 反驳的话还没有说完，临道就将那小孩儿拎出来了，“她是天生灵体，也是天生灵瞳，可以直接透过万物的一切看出本质，一招制敌，换句话说，所有的一切幻术，灵术，在她面前都是无解的。” 这些话比住渚苏说的还要惊世骇俗，天生灵体？还有一个天生灵体？ “师弟，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临道微微摊手，“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去测试，渚苏师兄也是天生灵体，应该能感觉到她的与众不同吧？” 渚苏不语，那双浅粉的眸子带着陌生的情绪对视着自己。 有道传闻，天生灵体之间是可以互相感应的，但是他没有，倒不是临道此人会拿这么一个孩子骗人，而是，他无甚感觉。 在这个女孩身上，他只能感受到一片平静。 “没有。” 渚苏否认道。 他算人群中的主心骨，他的否认让众人指责那边的临道说胡话，可就在他挠了挠头，将要反驳时，那琉璃粉瞳的小女孩兀自出声道，“你想独自承受吗？” 这句话前后不接，在场的人，无疑是一头雾水，渚苏却在人群中不言不语。 “这只是一个孩子，天生灵瞳是难得的体质，好好将养，未来必然是仙界的中流砥柱。”临道身旁的青衣女子拍了拍他的肩，然后说道，“这场的确很难，但如果真的是铭生，无论早晚我们都得死，所以……” 青衣女子将那句“不要把一个孩子架在火上烤，你这个长辈做的也太黑心了。”诸如此类的话咽了下去。 女孩拉扯着临道的袖子，看向人群中那熠熠发光的“叶子”。 渚苏感受那目光，选择了无视。 第135章 化神雷劫（3） 慕宁没有在魔宫干等着，最适合她修炼的地方还是尸山血海，里面还藏着她无限的秘宝。 进入冥想的慕宁也曾想追寻天道发生异变的秘密，自从她吞噬了那个“神”的一部分，似有若无的，可以窥视一部分原因。 不是在云层上，而是在另一个空间。 一棵参天的古树恒久的屹立着，一半繁荣，一半枯萎。 慕宁抬头，那上面的纹路复杂又充满着生机始末，从另一头不断飘落的树叶就像是预示着她也该这样的结局。 “死亡么？” 如果注定死亡，那又为何给予人们修道机会？ 慕宁指尖的术法凝聚，红色的灵力爆裂法术球砸在了树干上。 经由这一下，树上的落叶似乎更多了一些，随之而来的，慕宁看清了，树下原本那隐匿在雾气的人。 和渚苏极其相似的女孩坐在树下，那五官怎么看也都能称得上算是渚苏的同胞姐妹，她一袭白衣和这里的参差完全不同，裙摆之下是被数道枝干困住，从裙底蔓延到各处。 慕宁红瞳一闪，勘破这层迷雾之后，与其说是女孩倚靠在树边，不如说，是她本身就靠着树的滋养，她本就是树的一部分，是，天道的一部分。 等她察觉到这点时，不远处走来一对男女，这面孔，慕宁也熟悉的不行。 正是那日在竹屋剥离她神识的那两位，他们相携走至树前。 青衣女子轻叹，“已经这样了，师兄还能回来吗？” 月白袍的男子蹙眉，他挥手将那些落叶一扫而光，捏紧女子的手，缓缓道，“开始吧。” 借着那么点神识的力量，慕宁的存在他们好像感知不到。 青衣女子的力量本就是治愈生命，经由男子的叠加增强，这样强盛的生命气息，说是瞬间能将尸山血海这样鸟不拉屎充满死亡气息的地方瞬间变成生命气息充沛的仙地，也是成立的。 但是这样的强大的力量打在那即将枯死的另一半树杈上，就像是陷入了无底的黑洞。 根本不知所踪。 大概是持续了一段时间，还未有丝毫的成效，青衣女子收了手，面色苍白地摇了摇头，“没有办法。” 等此话说完，她又扶着身边的男子，像是下定决心似地问，“我们真的要像师兄说的那样，毁掉它才行，不然它会毁掉所见的一切。” 男子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说完，两个人消失在了原地。 浮在空中，慕宁看到倚靠在树边的女子像是脸色红润了一些。 慕宁飞至在她的面前，紧紧地注视这女孩，对方是有生命气息的，但却没有睁眼。 “我知道你活着。” 冰凉的触感，在女孩的脸上轻轻拂过，她像是睡着了一般，哪怕是慕宁呼唤，也没有睁开眼睛。 “但我要你死。” 笃定的话，四周似乎无人能注意到，她只是一缕神识，就连凝聚的灵力让这树枝微微摇动都做不到。 更不会让她有所反应。 然而片刻，就当慕宁打算离开时，那原本沉睡的“女子”嘴角缓慢地扬起。 这一发现让慕宁讶异，不等她有所反应，那属于本体的急切召回让她不得不意识到外面出了什么事。 “就在这里，慕宁的龟缩之地……不过，看天上的感觉，似乎她正在准备渡劫。” 临道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畔，慕宁睁眼，原本布置在外面的法阵碎裂。 天际的光传入这里，与之对上的便是，渚苏那近乎无情冷漠的纯蓝金的眸子。 慕宁感觉到了强烈的威胁，那气息的质感不是大乘，而是正儿八经的化神。 粉瞳少女完成了她的任务便躲入储物袋里，慕宁记得自己这布置了十几道的防御法阵，和法阵迷宫。 “嗨，魔主，打断了你的修炼真的不好意思。” 临道眼里带着笑意，无论他们怎么合作过，此刻敌对是必然的。 慕宁冷笑，“就凭你？” 临道耸了耸肩，“就凭我。” 慕宁挥手，直接将她这藏宝库给隐匿，徒留本人漂浮在血海之上。 哪怕现在还有三道金纹，依旧不是临道可以挑衅的。 “那不如让本座看看？你们两个，实力如何？” 红色的身影如光飞过身边。 临道确实很难防御，不过他有作弊神器，少女的提示出现在耳边，“右边。” 一柄银色的飞剑随召飞去，慕宁眼神一凛，银色的飞剑顿时僵在了原地，这是她曾经在云水宗教过的，用强大的神识，压制别人的本命灵剑。 临道暂时被夺对本命灵剑的控制，这种滋味让他很不好受，“好家伙。” 慕宁转而控制飞剑，单手成结，一股灵力飞了过来，临道本能的防御，却被震出去两三米远。 但由于对方是大乘，被封印的慕宁使不出全力的情况下，他不会有事。 两三个回合，就见出了魔主的截然不同，她控制那柄飞剑，冷漠决然，“这样的东西再多给我也只是无畏地挣扎。” 她在临道眼前，亲手将那把剑折断，与之相连的本命神剑，存无也飞了出来，目光直直地看着后面屹然不动的渚苏，不知他是否中了自己的蛊，那眼神实在是过于淡漠。 “还不准备动手吗？” 渚苏就像是人偶，有了反应，他将手搭在临道的肩上，嘱咐道：“去援助那边吧，我来对付她。” 有了短暂的过招后，临道暂时还不想退却，可渚苏那目光就像是带了命令，他被迫后退了两步。 “你是那个变数。” 渚苏手引天空，那氤氲许久的雷劫，顿时倾斜而下，慕宁的瞳孔骤缩，徒手引天雷？ 这天雷锁定了她，就算是怎么逃也会被找到，一旦承受了，和渚苏的正面战场上，她就不在会得利。 慕宁咬牙切齿，刚刚她原本还不敢朝那个方向想，现在看来，果然是一样的。 渚苏和那个女子同样，从天道的分支上分出来的，与其说他是神，不如说他是天道的分身，他的一切意志和想法都与天道相连。 若换作平时，慕宁还可以故意示弱，但现在的渚苏，不，慕宁应该换个称呼。 “旻时神尊。” 渚苏没有片刻犹豫，趁着他被天雷攻击，立刻施法将这方圆封闭起来。 这样的慕宁就无法逃逸，只能正面承受天雷的攻击。 慕宁身体根本不是巅峰，在经由两道生死劫的天雷后，遭不住了，吐了血。但是那三道金纹咒也在天雷的轰鸣下，逐渐破碎。 同样破碎的，还有慕宁的身躯，她似乎是无助的看着那边毫无情绪波动的渚苏。 铭生剑现，那是唯一可以和存无对抗的剑，也是当年天机宗主遵照天意，将它送给渚苏。 “破！” 铭生剑那虚空中那红色的身影毫无异议地洞穿，曾经的爱人如今变成这样，慕宁感觉到肺腑被贯穿的感觉，忽然觉得，这也许是天道给她的报应。 “师兄。” 轻轻的一声，带着几分缠绻的意味，仿佛在祈求着渚苏。 铭生剑在空中隐隐作亮，一如渚苏同样亮眼的蓝金瞳色。 在听到这一声时，那原本冷漠的脸上有片刻的皲裂。他似乎在努力在找回自己的被封存的记忆。 红色的身体碎裂消失在空中。 就连天上的雷劫也逐渐散去。 渚苏闻着空气中的水气和血腥味，飞至一处查看慕宁是否死亡，但那一堆灰下，并无生命气息，不仅如此，就连整个尸山血海，再无生命气息。 “呵。” 玉髓神器内，慕宁的本体嘴角流出了些许血。 “真是不错。” 她咳嗽了一声，分身的陨落让本体也遭受了一定的伤害，但与此同时，那困扰了她数年的封印终于解开了。 一道道被压制后的力量立刻反扑了上来，随着经脉四处乱窜，慕宁这原本就脆弱的身体根本无法容纳这么庞大的力量一次性恢复。 “娘亲！” 玉灵察觉到慕宁的异常，在即将触碰到慕宁时被对方喝住，“别碰我！” 玉灵的手僵持在空中，栖息在空间的大虫子扭了扭身躯，解释道，“主人这是陷入灵力暴涨了，你本身就是能量体，若是直接触碰很有可能直接卷进去。” 慕宁脸色非常难看，玉灵急的在原地踱步，“那怎么办？爹爹和娘亲互殴我该不该拉啊，要不然喊二女儿过来挡一挡？” 肉虫子白了她一眼，像是吃饱喝足般，沉沉道，“把你的脑子拿出来晃一晃，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可能算互殴，主人和那个人之间必须死去一个，才能解开这个结。” 玉灵听到此话脸色更难看了，平心而论，她和慕宁是完全一条战线的，必须无条件协助主人娘亲打败眼前的任何人，但她也和爹爹相处了很久，她不希望两个人有非死不可的结局。 肉虫子尾巴变长然后在空中投影出一幅画面，“我的修为目前只可以参透那么多，再多，就会受到反噬。” 画面很模糊，但能依稀辨认，两个人的身份如何。 第136章 化神雷劫（4） 似乎是最后一点力量回来，那属于自身记忆的封印就彻底解开了。 她看到了自己走火入魔的模样，以及修炼走火入魔的原因。 正统修罗道是不会走火入魔的，唯有一点就是心乱了，她在修炼的时候，空气里似乎凝聚了不少的光晕，有她自己的灵息，还有别的。 金色的光光点点落下时，能看到许多分崩离析的画面，都是天道算计好的，皆是诸多人被背叛，甚至被道心背叛，那些动摇了道基，以至于她被迫疯癫，被控制了神智。 走火入魔之后，确如谢言钺所说，清月曾和他来阻拦过，代价是被她打伤，失了神智的魔主会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有一点意外的是，在这之前，旻时曾来过她的洞府，曾经漠然天下的神尊，好像受了伤，在强制用力量保护好那时她的道基后，便脸色苍白的离开了。 至于清月所说的，已经疯了的慕宁，无论是谁都拉不回头。 在查找了诸多方法后，最终只能，联合将发疯的魔主制服。 即便如此，付出的代价也依旧沉重，为了不让她灭亡，也不让天道得逞。 仙修连同当时的魔修设下封印阵。 封印阵需要非常之大的力量，巨大的封印阵圆盘之上，旻时漂浮在空中，那时的他仿佛即刻就要死去，不仅脸色惨白，就连神力都需要从血液中提取。 他默念着密文咒术，天地变色，用强制的力量控制着自己不得动弹。 随后，像是宣告，“至此以后，诸位，六百年后见。” 站在六角的大乘修者闭上眼睛，身体化作虚无金纹，然后飞至旻时的掌心。他以血液神力驱动，金纹各自烙印在法阵子上，清月和谢言钺也献祭出了血液，金纹烙印顺着形成。 将那些弄好之后，旻时带着笑容，眼底温柔，看着那位在法阵底下挣扎的姑娘，轻轻呢喃，“我会找到你的。” 随后，他那金色的身影也化作虚无，化为六道金纹，彻底覆盖在圆形法阵之上。 身体消失，神识无助的漂浮在原地，之后顺着风的方向，飘向了远处。 与此同时，雪境千年冰雪法阵中央，婴儿的啼哭声减缓消失，在风雪的呼啸之下，沉入冰封。 封印已成，谢言钺站在原地，吐了一口血，他借着一旁清月的力量，脸色惨白地说，“我也快死了，清月。” 只是献祭自己的力量，为什么会死？慕宁不解。 “他们会在六百年后相见，可我们不会，清月，我也想到那个时候，天道不让我活，我未必不会活。” 谢言钺那淡蓝的眸子微闪，他目光死死地落在那边已经成型的山洞和覆盖在外面的圆形法阵，嘴唇被生生咬破。 血腥的味道弥漫在嘴里。 也就是是那个时候，谢言钺才不得不做了那个决定。 慕宁眸子微微颤动，他们为此付出了极其沉重的代价，为什么只换来，那天道意识的一半枯萎？ 当初那些神又在哪儿呢？ “主人。” 玉灵青涩的声音响起。 慕宁缓慢地睁开，彼时，她身上的气息已经恢复了正常，但灵力暴涨让她这脆弱不堪的身躯出现了缝隙，姣好的脸上也多了几道裂痕，不复从前美丽。 “玉灵，出去之后，我会借用你的身体。” 玉髓神器，所化的实质身体不会比化神期弱，她本就是神器。 再加上，智虫全族都在替她逆转未来，抓住未来可能性。 至于仙道和魔域不会真正的打起来的，清月和谢言钺知道该怎么做，所谓的两败俱伤和她被控制神智，已经经历过一次了，怎么可能再被控制第二次。 “明白，娘亲，您真的要杀死爹爹么？” 他们经历过那么多，甚至算得上生死相随，渚苏的爱意长盛不衰，从一开始，就带着无尽的爱意和一切。 慕宁一笑，那被裂缝布满的脸似乎因为笑容撕扯得更加可怖。 “你的爹爹会为了我殉情。”她没有否认，渚苏的身份，想起了一切的慕宁仿佛再次变得深不可测，她那双盈盈美丽的目光似乎在很远处。 她和渚苏的生死，从来不是她们可以控制的，以前是她，现在是渚苏。 “所以，和我，一起打爆这傻逼天道。” 玉灵点了点头，身体化作红色的光晕钻入慕宁的那几近破碎的身体里。 经由玉髓神器强大的修复能力，那逐渐破碎的身体在肉眼可见的复原，并且更加漂亮。 与此同时，散发出来的气息也更加可怖，红瞳闪烁，无人可以想象到恢复至加巅峰的慕宁会想做些什么。 那识海里的大虫子也化作人形，头上的触角动了两下，随后睁开那双圆圆的眼睛，比起智虫最强者苍白秀美的容色，它这个‘残缺者’的化形看起来更符合慕宁的审美。 他低头，回禀道：“主人，我已经动用力量改变了看似死亡的未来。但一切的结果需要您去亲自落实，天道变幻莫测，我会一直支持您。” 智虫一族抗衡天道制定的所谓的未来，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逆转这未来几乎要献祭全族。 这样的代价他们六百年就付出过一次，六百年后，再度付出这样沉重的代价。 玉髓神器空间内，一道光芒飞来，属于洛璃的声音响起，“主人，魔域六界已经布置好了法阵，至于六位尊者镇守各自的地界……仙修已经逼至阵前了。” 慕宁眼神微闪，渚苏是天道意识的分身，他此时煽动仙修来攻打魔修，做出破釜沉舟的行径，不难想它就是天道的指令。 但是。 纤长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圈，影射魔域门前的一切事物。 画面中。 引阵的仙修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阵前的老者，除了云水宗之外的第二宗门，飘渺宗的宗主。 关云飞似乎知道了一些实情，年过半百的脸上是便秘地沧桑，且不说他知道慕宁和渚苏的关系，那上三位尊者的关系他也知晓一二，对上阵前第一位的金瑶。 极擅长幻境灭口的媚女，他们这群人去了，炮灰好像更多一些。 “瞧瞧，这都是哪里的养在象牙塔里的小宝贝？” 金瑶淡笑着，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她倒是不怕死，只是可怜了她一后宫的小宝贝们。 清月漂在一旁，被金瑶瞥到，如此出众的皮囊，不由得让这位媚女一滞。 转而她便笑道，“原来是您，尊上将您复活，您还是站在仙修那边？” 一句话点名了这位老祖的身份，也让其他人神色不自在了一些。 铭生所昭告的未来不会有假。 清月摇了摇头，“我只是来阻止她的。” 话毕，一道紫色的气息就笼罩在众人的头上，就像是赤裸裸的威胁，“真是不好意思呢，开到奴家的地盘，可不能全身而退，为了表示诚意，奴家将分散在外的三千分身都收回了呢。现在的实力也是渡劫哦～” 虽然没有过雷劫。 画面逐渐不清晰，金瑶的幻境全开了，没有灵瞳的仙修，哪怕是同等级的大乘想要对抗幻境终究是也是头疼的。 慕宁将气息调整好，存无剑正在一旁放着，她将那柄剑拿起，这把陪了她几百年的剑，来自于那场雪境的相遇，渚苏算是损失了一个分身为她取来的剑。 玉髓神器之外，慕宁的气息一出现，渚苏和天道就立刻捕捉到了。 几乎是没费多久就找到她。 她的修为已经到了渡劫巅峰，即将化神，那满天的劫云正在汇聚，似乎哪怕是天道要取她性命，也不能忤逆曾经制定的规则。只要修为达制瓶颈就可以开启雷劫。 若能成功渡劫便是后仙界，唯一一位化神。 慕宁看着不远处正在飞来的渚苏，双手成结，法阵随之而起，声音也随之而去，“你不是好奇我当初是如何离开的么？不妨告诉你，那神识并未想要放过我，所以，我吞噬了他。” 这话轻飘飘地传至渚苏耳畔，他只觉得精神颤了一下。 精神出现摇晃之际，那随地而起的防御法阵以慕宁为圆心，向周围扩散至数十里。 “那么，师兄，猜一下，这场比试，究竟是你能活下去还是我呢？” 慕宁知道，天道不会给渚苏太多的力量用来追杀自己，所以他的力量不会超过化神。 如果今日她死了，那么魔界，乃至于后面不因天道意志存活的谢言钺和清月一样要死。 渚苏眼神一凛，他用铭生想要破开这防御法阵，却发现他纹丝不动，并且在其周围，隐隐蕴含着雷电之力。 慕宁不再管渚苏，而是准备好专心应对雷劫，以他的修为想要破开法阵不过是时间问题，而自己要闯过这该死的加了料的雷劫，是九死一生。 红金色的雷劫第一次劈下来的时候，慕宁用防御法器暂时抵挡了，她迎着那空中不断翻滚的暴虐气息。 眼底那层淡淡的金色好像被引至而出，随后她在那密布的云层之上，看到那日的青衣女子，虚影指尖穿过厚厚的云层。直达她的上空，距离头顶约莫一寸三尺远。 慕宁立刻警备，她想要做什么？ 第137章 化神雷劫（5） 凌天一指意有所指，哪怕慕宁退至防御法阵内，那指尖的绿色能量一样的东西也无视一切防御飞入她的体内。 人与神的差距如此之大，哪怕她已经极其接近神，也做不到如此大的天堑一样的壁垒。 慕宁闭上眼睛，迅速做出应对，若是那股能量真的对他有害，那么即使束缚住是最好的办法。 然而等慕宁真正及时对身体做出查探时，发觉那女子并非是来帮渚苏的。 此前灵力恢复，那些破碎的灵脉还未来得及修复，那股绿色的能量融入身体时，竟已经将她本破碎的灵脉修复好，在此基础之上，还在她的灵魂神识上加固了一道屏障。 慕宁漂浮在空中朝上看，女子的虚影并未完全散去，她浅金的眸子轻轻扫过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我的师兄就拜托你了。” 这道声音传完后，女子将目光落至一旁还在攻击防御法阵的渚苏身上，他的毫无神识让女子有短暂的怜惜，透明的虚影不能持续多久，便逐渐散去。 在这原本红金的天空中增添了另外一道能量，慕宁捏决，在她本体的身后凝聚出一道绝对的虚影，女子和本体的容颜不尽相似。 错误的天道又能维持多久呢？ 慕宁顶着一道的红金天雷持续打在身上，身上除了已经被使用的玉髓神器，被替换了铃舌的涤生铃从剑柄上自行解开，在红金天雷的不断轰击下，铃声清脆无比，小铃铛在原地旋转，一声声。 化神的雷劫要持续九九八十一道，在第五十六道时，涤生铃终于进化，原本银色的铃铛漂浮在慕宁之前，和存无剑一同持有在两侧。 两者的加持，让慕宁处于一种难以言说的状态，红色的身影在被放大，与此同时，渚苏的最后一斩落下，那坚不可摧的防御法阵，终于被击溃。 天雷的轰击下，她似乎也遇到了同那日神识被两者围击的情况，到底是风水轮流转，慕宁有些惨淡地笑着，可笑完，她伸手捂着脸，仅仅露出眼睛的红色，在这背景下被渲染的更加诡异。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慕宁笑完，像是惋惜地说，“好可惜，明明根本不想走到这一步，人家也是很爱惜自己的皮囊的。” 红色的荼蘼花像是从灵魂深处开出来，爬上了她所有的肌肤，乃至眸子深处，旺盛的生命力带着无尽的死亡的气息，弥漫在天地间。 荼蘼花开遍，也就意味着慕宁将全面暴露在天地之间，拿出她所有的底牌。 红色的，属于尸山血海的嗜血蝙蝠全部苏醒，在慕宁的神识操控下，冷淡于天地间，“去。” 隐匿在尸山血海的嗜血蝙蝠每一只都是渡劫修为，和构成慕宁的身体修为一样。 渚苏蓝色的眸子一闪，立刻做出防御，奈何嗜血蝙蝠太多，且密集。 天雷继续下，红金的雷电之线被慕宁一把攥在手中，雷击的力量被顷刻粉碎。 慕宁立刻捏决，铃声无限放大，精神冲击随着波韵涟漪一般散去。 渚苏褪去身上的封印，神识之海的封印完全解开，抵抗这无尽的攻击。 在承受第六十七道雷劫时，慕宁脸上的荼蘼花枯萎了一朵。 渚苏的铭生剑迅速飞来，威压将周边的那些血蝙蝠爆体。 “死。” 铭生剑斩向慕宁脖颈处，却被生生擒住，后者露出浅淡的笑容，在如此近的距离，慕宁在他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这显然是陷阱，慕宁的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身体，铭生剑所触碰到的身体并不是往常那般柔软，生硬，就像是砍中什么很坚硬的东西。 “小铃铛。” 慕宁轻声唤道。 那原本神识不多的铃铛就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神识冲击立刻凝聚成实体，攻向渚苏的神识。 后者被击中，神识短暂一愣。 加之那熟悉的感觉，让他的意识出现了动荡。 “师兄，让我去你的识海看看吧。” 宛如魔咒般，渚苏一愣。 那红色的身影就消失在他的眼前。 慕宁顺利进来时，还有些震惊，毕竟被天道控制住的意识，潜入时，不该如此顺利才对，她还准备了六七八种强制进神识的办法。 玉灵的意识从慕宁的识海里也顺利出来，然而此刻她没有实体只能虚影飘在慕宁身边。 “大概是爹爹对娘亲很信任还是潜意识信任主人娘亲的气息？” 慕宁站在原地，比起第一次见到的识海，此刻的识海比她想象的还要庞大，这样庞大意味着如此强大的修为，原本汪洋的灵识之海似乎是干涸了，只余下那小水塘似的东西。 原本漂浮在空中的云层已然散去，端坐在云海之上的神识已经消失不见了。 传闻天生灵体修为越高，体内的灵识之海就会越大，渚苏被天道意识控制，修为已至臻化神，此刻的灵力之海应该是无边无际才对，不会是那么样一个小池塘。 慕宁走至识海边，伸手企图去触碰那灵力之海，在即将触碰到时，一阵强烈的吸意将她整个人吞了进去。 “你确定要用这种方式帮她？” 璇玑宗内，望风崖上。 清月的神情带了些不可置信，他皱起眉头，望风崖在璇玑宗最高处，非宗主允许不可以上来，而那个时间点，是她刚刚与他因为天道覆灭魔界而产生了分歧。 “你是她的朋友，我信你，除了那六位大乘之外，我也会随他死去，之后，请你帮我造一个人。”渚苏说完，用术法戳破自己的指尖，取出了那一滴血。 凝聚了化神之力的血似乎带了似有若无的仙气。 “但是以人再造的术法，会抽空你目前的力量，也会对你的灵魂造成损伤。”清月说完，将那滴血收下了了。 渚苏毫不在意，或者说是旻时神尊毫不在意，他不在意现在会死去，或者哪怕马上死去。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会涉及到一些机密，希望你完成此事后，对这段记忆进行封印。” 渚苏将四周设置了屏障，确保不会传到别处。 “好。” 慕宁漂浮在空中，似乎是没想到还有这一层事情。 然而还不等她倾听这段被封印的记忆，那溯源之海就立刻将她再次吸入。 那是她曾经妄图挑战天道，复活一个人，结果生死劫下来时，她硬抗到重伤。 然而生死劫的上空，本已经和她分道扬镳的渚苏眼底泛着金光，生死劫本是极粗的雷劫，在他的控制下，那那些雷光，全数砸在自己身上，仅有一小部分，落在了那本该承受这生死劫的自己。 承接生死劫后，一向淡若风云，翻手覆雨的神尊脸色苍白的吐了血。 即便是这样，也硬着头皮接下了受了重伤的自己。 “宁宁，睡个好觉吧，等一觉醒来后，就都好了。”似乎是呢喃地低语，说完之后，他在沉睡的“自己”眉间轻吻，然后化作一缕清风离去。 慕宁只觉得这天道最大的错误，就是化身生出了自己的意识。 渚苏的诸多*行为，阻止它的意识，践踏它的安排。 让他最后只能选择死去的方法来让她沉睡。 意识之海似乎逐渐变得朦胧，慕宁即将要看下一段被隐藏起来的记忆时，一道金色的绳索忽然甩向了她。 慕宁用存无剑斩断了那金色的绳索状的东西。 可很快更多的类似触手的金色“绳索”就袭击了过来，好像是天道的残存意识。 在意识空间里，慕宁不能使用杀伤力太强的术法，只能动用存无剑快速的回击这金色触手。 来回砌磨了大概三个来回，那触手才有弱下去的意思。 慕宁有些吃力，她支撑着身躯，继续探索，本该是实地的地方，却一脚踩了空。 周围原本纯净的空无一物的天地，瞬间变成了黑色，几乎看不见光。 无尽下坠的到最深处，慕宁并没有摔痛，而是很接触到了很柔软的地方，四周没有光，唯有她眼前那一棵十分巨大的树，树冠是望不到尽头的，伞盖遮天蔽日，树木的散发萤火似的微弱的光。 同在神界的一模一样的，半枯半荣。 似乎是它的本体。 慕宁甩了甩手，一旁的玉灵感受到天道意识的本体，下意识觉得害怕，哪怕是神器。 “这是什么？” 慕宁并未回答她的话，而是拿起存无剑，存无剑可以无视任何的防御法阵，哪怕是天道本体的防御法阵，这也是慕宁当初为什么非要这把神剑的原因。 第一次真正触摸到它的本体，慕宁竟还有些兴奋，她想起本该安好的那些岁月被它错误的指引和纠正弄的魔界和仙界都颠沛流离至今。 她不喜欢，不喜欢被人束缚。 “好久不见。” 鲜红的唇带着宛如鬼魅的话语，轻飘飘的，存无剑刃直接顺着慕宁灵力的控制，插入了树木的本体。 之后，便是四溢的光线，逐渐强到叫人睁不开眼睛。 “你！” 雌雄莫辨的声音，带着恼羞成怒地片刻愤怒，消失在了原地。 第138章 化神雷劫（6） 刺穿那伫立在那里的树木，刺眼的光芒将她带到了一片纯白的世界。 周围没有初到神识的那片海，也没有纯粹的黑，而是虚无的颜色，仿佛回到了最初。 最初的天道没有任何意外时，慕宁感知不到四周有生命的存在，可很快的，她听到了一段哼唱的旋律，这样的旋律，渚苏在以前望风崖或是同她居住在别处时，总会哼唱。 起初，她只是认为神尊也会有闲情逸致学上这人间的小调，而她也从未问过。 现在慕宁也跟着那旋律，轻轻哼起，复苏后，她一直以少女的姿态行走世间，就连声音都是稍显青涩的。 等到她哼完这段短小的旋律后，那纯白的世界忽然破土出一颗嫩芽，和被她刺穿的不一样，重新长出来的树木，拥有着无比繁盛的生命力，它旺盛的抖动着自己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抽条，生长，发芽，最后成了那参天的巨木。 而在树冠的某一处，散发着绿色的光芒，慕宁控制着自己，飞了上去。 团团旺盛的枝叶下，有一道绿色的光芒包裹着树叶。不停地吸收着周围的生命力，最后凝聚成光团。 春去秋来，不知过去千年还是万年，那光团随着落叶飘下，变成了穿着白衣的少年的渚苏。 纤长的睫毛映衬着雪白的肌肤，容颜动人，几乎称得上是纯洁无瑕。 少年一直闭着双眼，似乎是在沉睡，他的除了被白衣遮挡的双手，那长长白袍覆盖下的“双脚”是不一样的。 他和那日神游在神界的女子一样，是从那天道上分裂出来的意识体。 依旧是几度春秋，少年渚苏静静的安详地倚靠在树上沉睡着，无论慕宁弄出什么样的动静，他都是无动于衷。 也许这本就是记忆。 在经由沧海桑田的变迁里，少年渚苏逐渐成长为青年，纤长浓密的睫毛却始终没有尝试过睁开。 慕宁在这里，时光被停滞了许久，她也待了许久，也许他还要继续沉睡下去，因为彼时的天道并未出现错误。 直到她觉得厌烦，在这里的世界，她是无法控制的，就像是她现在只能待在这里，看着渚苏生长，却找不到离开的办法。 “唉……” 慕宁本打算趁此调息，却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她再次哼起了被渚苏哼起过无数次的曲调，在短短的抑扬顿挫里，那原本安静，且可能继续安静下去的青年，睫毛轻颤。 于是仿佛是通过遥远千年的时间相隔，她看到那样纯洁无瑕的青年，在本不该看到她的存在时，轻声唤道，“宁宁。” 缠绻温柔，却吐字清晰。 慕宁想，也许被天道控制意识的渚苏，此刻已经回来了。 “送我出去吧。” 青年没有犹豫，原本生长在树上的藤蔓化成了他的双腿双脚，如瀑的黑发三千青丝落地，蓝金色的双眸盈盈，他不紧不慢地走到慕宁身前。 像着以往那般温柔，又带着片刻的旖旎暧昧地说，“我很想念你。” “意识之外，我们，不是刚刚才见过么？”慕宁特意压下那句，你还对我喊打喊杀。 青年男子并未说话，他无法触碰到慕宁，慕宁也无法触碰到他，两个人四目相对，最后他退了一步，白色的灵力将慕宁推了出去。 他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慕宁被推出意识空间后，身体因为长时间维持形态超负荷，不停地喘息。 她看着头顶那四溢的雷光，和眼前无声息的爱人，一脚将他踹到了一边，正面迎接了雷击。 在身体上炸裂血肉的感觉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了，满身的荼蘼花再次枯萎了一朵。 这是属于她的雷劫，天道已经没了渚苏这个筹码，所以它最后的博弈只能是天雷。 不同于刚刚红金色的雷击，下一刻酝酿的破坏力已经超过了她能承受的极限。 但这才第七十三道雷击。 血肉被雷光炸裂的声音，将她的身体和灵魂都打上了足够深的烙印，连同和她凝结的玉灵都发出了极其痛苦地哀嚎。 慕宁忍着痛将储物袋里最后的东西拿了出来，晶莹剔透的伞，上面刻印了许多的阵纹。 这是她凝聚心血雕刻出来的针对天雷的防御型武器，几乎算的上是她最后一件用于抵御天雷的防御法器。 然而，在这极具破坏力的雷击下，那柄剔透的伞，瞬间成了灰。 而法器的反噬，让本就体力不支的慕宁差点晕厥。 那一旁还在沉睡的渚苏，完全感知不到外面的情况，在天雷交加的情况下，他安静得像个睡美人。 慕宁忽然有些后悔将他救了下来，应该趁他犹豫的时候，将他一剑捅死，这样也不会让她白白浪费那么多的体力。 第七十八道雷劫，慕宁擦去嘴角的血，继续承受。 这一次，她除了护好的脸蛋，身上的其他地方可以说是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存无长箭变化，满弓拉满，慕宁蓄满灵力，对着天上积攒的云层和雷电发射了过去，三箭齐发，灵力盘旋在空间短暂凝聚后炸开。 而玉灵的意识化形也变得逐渐虚弱。 慕宁吞了一口丹药和备好的灵泉，那些正在快速修复自己的伤口。 而一旁亮晶晶地铃铛忽然跳动，凤潇的身影从铃铛中出现。 女子看上去还在吃饭，筷子拿在手上没来得及放下，抬头察觉这巨大无比的雷劫，连筷子都吓地掉了地。 表情一言难尽，“我去！这是遭业力劈了？这么大一坨？！” 慕宁红瞳狠狠瞪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何在这个时候传送过来，莫非是天道觉得凤潇身上有渚苏的本源，想要控制她，然后故技重施？ 凤潇被凶，十分无辜地砸吧着嘴巴，“别，别凶我，我是感觉到本源波动的很厉害，这才想过来看看的，但是这雷劫也太离谱了。” 有着渚苏的同本源之力，她能感觉到这已经不是简单或是普通的渡劫了，这分明是赤裸裸地杀人。 “没开玩笑，它想要你们都死在这里。” 出于本能的，凤潇好心提醒道，可不等她问自己的血源上的爹在哪，就看到一旁倒地不起，看起来已经有气进没气出的渚苏。 凤潇立刻飞了过去查探，她感知到也许他还活着，可意识却不在身上，像是灵魂离体了。 单凭血缘上的妈，也许根本抵抗不了这让人死的天劫。 “接着。” 凤潇将自己的凝聚出来的本源丸子扔给了慕宁，她朗声道：“这是一方灵脉和我多年积攒的灵力所形成的东西，也许能扛一下。” 天劫同等的力量，便是灵脉，慕宁接住后也没有礼貌和犹豫，立刻催动，下一刻，她的身体就被收进了那样的小圆珠子里，天劫劈过来的时候，果然抗住了。 已经第八十道雷劫了，这最后两道只会更加凶险，慕宁祭出自己的全部底牌，她在尸山血海里还藏了一个分身，虽然不及本尊力量的十分之一，但塑造身体所用的东西也是十分昂贵的。 借用凤潇的东西扛下了三道天劫，那么她的分身也许能扛下三道。 慕宁看着眼前这和以前一模一样容颜的“分身”，有些肉疼，她念动咒术，将分身的力量防御强化，替自己抵挡这天劫，本尊则是服用白色的药丸，修复灵脉和身躯。 分身并没有扛下这道雷劫，第八十道雷劫下来时，击穿了那坚硬如斯的分身，甚至击穿了慕现在的防御，从她的胸口贯穿而下。 鲜血从胸口流溢，慕宁咬牙切齿地将全身的血流封住，不断地催动身体里仅剩的那么点力量和灵脉，想要和最后一道天劫来个你死我活。 然而，在慕宁蓄满全力，通过存无箭发出那最后六箭时，一道金色的身影降临在眼前。 熟悉的，带着一样的铃铛声响。 “宁宁。” 叫的是她的名字，好像叫她不要动手，温柔的声音和以往的殊无二致。 金色的身影落了实质，他带着浅淡温柔地笑容，道：“宁宁，没事了，我来接你回家。” 蓄满力的弓箭落了下去，慕宁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那不是渚苏，至少，不是现在的渚苏，是六百年前，与她朝夕相处甚至可能育有一个孩子的旻时神尊。 “不可能！” 她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存无箭，“你早就已经死了。” 同封印，一样消散了才对。 来者摇了摇头，看着那边毫无意识的渚苏，平静道，“恩，不这样，怎么能够欺骗天道，让它觉得我已经死亡了呢。” “那！” 慕宁看着那边的渚苏，两个人有着一样的面孔，但气质却大相径庭。现在出现的他，更多的是神界的，尊者的气息，而苏醒时遇到的渚苏，身上没有这种感觉。 “他是谁？” 旻时短暂地沉默，然后如六百年前那样，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熟稔的感觉，让慕宁陷入混乱。 “他只是我创造出来用来陪你的，负责唤醒你的人偶。” “现在，天道被你削弱，我才得以借此机会出来同你见面。”旻时目光温柔，“宁宁，我回来了。” 第139章 化神雷劫（7） 一如当年最熟悉的味道和感觉，他全身带着淡淡的金光，这抹金色的光芒没有攻击性，包裹着的旻时轻轻拢过她的肩膀，拥入怀中。 只有安心。 慕宁常常在想，她并非传言中那般无恶不赦，只是她想去做了，可没有人告诉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虽然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可旻时确实改变了自己，这点毋庸置疑，所以，哪怕他是天道的分身，她也希望，他不要成为劫难中的最后一个。 “我是真的动过心，想和你好好在一起，所以，我希望你成为我心里的不可超越，成为我心底永远的光，而不是窥伺命运的小人。” 慕宁嗅了一口这熟悉的气息，存无剑忽然出现在手中，连同着那身影，嵌在一起。 毫不犹豫，将旻时捅了个对穿。 天空中的雷劫还没有散去，他惊愕地看着慕宁，后者似乎是苦笑地退了一步催动着存无剑回到自己的手中。 金色的流光从伤口中溢出，旻时捂着伤口，连声音都变得虚弱，“宁宁？” 太像了，连这表情都和当年一模一样。 慕宁长剑指着那对立的金色身影，扯出笑容，“不得不承认，你们的确是技高一筹，用他来要挟我，可是，真正的旻时是像小灵宝那般，有自我，而非是趁现在出现博得好感。” 红瞳闪烁，金色的身影好像化成了湮粉，慕宁扯开嘴角，“如果你只有这样的手段，本座可要赢了。” 那存无箭矢已经出现在云层中，随着慕宁的一个响指，在云端中炸开，雷劫混合着自身的力量，让她在正面对峙中不落下风。 慕宁赌上全身的灵力，连同寄居在玉髓神器储存的全部力量。 经由不知几个白天黑夜。 直到凤潇将陷入昏迷的渚苏唤醒，天上的云层终于散去，连带着连绵了几个月的雨。 晨光破晓，少女不再是少女，得了化神境界的慕宁已经可以重塑自己原来的身体。 云层之上，那半枯半荣的树似乎更加枯萎了一些，连带着一旁倚靠在一旁的女子脸色都变得更加灰白。慕宁漫步在云端，本体亲自来到那树下，抬头看着那天道的意识化身。 轻轻哼着那婉转短暂的曲调。 这里是不会有风的，可树叶却在不停地落，女子浓密纤长的睫毛轻颤，似乎即将被唤醒，天道意识贯穿，有了渚苏这个前例，它应该不会再给予化身自主意识。 于是在女子即将睁眼的那一刻，存无神剑就将她脆弱的身体贯穿。 没有鲜血，只有绿色的光晕源源不断地从伤口处冒出来。 “用这唯一的机会。” 慕宁话还没说完，身体就逐渐消失在原地，那精致的脸上有片刻的厌弃，“啧。” 云端之下，渚苏恢复了自己的神识，眼底的光晕一闪而过，他想起了许多的事情。 凤潇一脸焦虑地看着他，半晌，似乎是才艰难问出口，“两个人吵架了？” 渚苏… “吵架了可不能拿我开刀，我只是路过的，现在还要回去。” 凤潇说完就要离开这是非之地，刚刚发生的事，在修真界来说怎么都是大事，若是搅入是非，她的人间界日子该不好过了。 “站住。” 空间似乎被切开，慕宁一步踏至两人眼前，恢复至从前相貌的魔主，容颜几乎是过于张扬，美的太有侵略性，一双美目流连，锁定凤潇，她就被吓得抬不起脚。 “您……还有什么事吩咐？” 凤潇有些气恼，她就不该掺和这些事，失策了。 慕宁伸出手指，轻点凤潇的眉间，随着冷淡凉薄的声音响起，凤潇脸上的表情僵住。 “你助本尊渡过这雷劫，这是一份还礼，关于你的记忆和身世。” 无数的画面在她眼前闪过，凤潇愣在原地。慕宁也没去管她，反倒是看着渚苏，声音冷漠，“现在的正道天之骄子，要带我回去么？” 如果换个称呼，渚苏或许就觉得这是慕宁在同他嗔怪，但现在，他也不知该说什么，该怎么说，八百年的感情，不至于那么快就轻易放下。 只是现在慕宁的情感太淡漠了，好像回到了他们初见的时候，那所有感情被封闭的时候。 “你要如何？” 渚苏反问，铭生可占算万物，如今握着却十分费力，他被天道控制神识是故意的。而慕宁好像知道了。 “算了，神尊算无遗策，本座被利用也只当是蠢了。” 慕宁说完这话，轻佻一笑，那张扬的美，和少女形态截然不同。 渚苏沉默，片刻后，他补充道，“不是利用，我不信别人，我一直是相信你的，同六百年前一样。” 慕宁转身就要切割空间离开，她现在已经化神，天道这一次被重创很快就会卷土重来，那个女人不知道死没死透。 在她抬脚的那一刻，整个世界忽然静止，连同还在消化自己身世的凤潇都变得灰白。 秩序，规则，被天道握在手中，那么天道的化身，渚苏也可以做到。 他界定此方秩序，叫四周的一切事物陷入静止状态。 “宁宁。” 他换回曾经的称呼，纤长的睫毛忽闪，渚苏丝毫不压制眼底的欲望和真诚，“我错了。” 慕宁：…… 顶着那张可以犯规的脸，说着这样求饶的话。 还真是，彻底不要脸。 慕宁被这样无耻嘴脸气笑了，“如何？神尊要用武力压制我？” 渚苏自说自话地阐述道，“我生于天道，本质上，我无法拒接天道直接掌控我的意识。”说到这里，他垂下眸子，继续道，“我只能顺势而为。” 哪怕是后面同归于尽，也不会让自己真的做那样的事，所以，被掌控意识时，在不停地试探他能做的最大限度。 现在天道被短暂束缚，另一具即将分化的分身被慕宁提前唤醒然后重伤，渚苏已经能掌握大部分的天道权能。 想到这层，渚苏又问：“宁宁，你是真的很想要天道灭亡么？” 慕宁毫不犹豫地点头，若不是它，当年何故要牺牲那么多人，她又何故沦落至此，她和他，最后又为什么要分道扬镳。 “好。” 渚苏解开了束缚。 界定的束缚消失，慕宁撕开了空间裂缝，即将离开时，她转头看了一眼那边的渚苏，冷淡道，“叫仙界的人都滚，我不会给他们收尸的。” “所以……你真的是？” 凤潇还沉浸在那段回忆里，她看着眼前的渚苏，明明之前还把他当做可以攻略的对象。 渚苏眼神稍有落寞，关注着那边的慕宁离开之后，收敛了神情，又恢复了以往刀枪不入的淡漠模样。 “是。” 凤潇是他们的孩子，也不是他们的孩子，当年慕宁的孩子并没有孕育下来，神魔的孩子不被天道允许，在搬入人间界的第三个月，那他们希冀的孩子就意外的离世了。 为了弥补这个缺憾，渚苏用一颗灵石，融合两个人的血，造了一个生命，但没过多久天道就开始崩坏，他和慕宁因为意见分歧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凤潇却意外坚强的在那样的法阵里，凝聚了百年精魄，化身成人。 “回去吧。” 渚苏不希望这样的一个孩子在修真界砌磨，或者说现在动乱的修真界。 凤潇思绪很乱，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真的是那两个人的孩子，可为什么那么久他们都不曾想过这个孩子？她被身边所不容，在阵法里，也是独身一人。 “为什么？” 凤潇固执地站在原地，企图在渚苏脸上几乎没有缺点的神情中找到一点愧疚，可是没有，他同慕宁一样，冷淡透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给自己取名‘凤潇’吗？” 她皮笑肉不笑地说。 渚苏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他的确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这个被遗弃的“孩子”。 “因为我在半梦半醒地时候，脑子里总会有一道声音叫‘潇潇’，所以……”凤潇话戛然而止，她想借此来提醒自己也许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找到和自己有关的一切。 但是事实确是如此，她忽然觉得渚苏和慕宁也分外可怜，被天道愚弄至此，她也被天道愚弄至此。 “父亲。” 凤潇叫住了即将离开的渚苏，目光平静，“你没有想过，叫我回去？哪怕在您恢复了记忆的时候？” 渚苏摇了摇头，“这不是我该考虑的事，人间界很好，那是天道唯一偏爱的地方，你在那里生活，比和我们在一起生活要更好。” 凤潇沉默了，她静静看着这样一位身份尊贵的父亲离开，还有刚刚替她恢复记忆的“母亲”。 虽然毫无感情，可她真的很想看看父母生活的地方，但是她们给自己的，唯有那几乎找不到什么回忆的阵法之地。 记忆已经太遥远了，她忽然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坚持住在那小竹屋里了，也许是潜意识，她的“父母”是在那里生活过的，就在小竹屋里。 还有这一身不受人间界规则束缚的灵力，是父亲给她的“祝福”。 凤潇忽然觉得很可笑，即便如此，她依旧是被遗弃的孩子。 她没有家。 第140章 分道扬镳（1） 慕宁一脚踏入魔域时，属于金瑶的幻境已经被撕扯的近乎破碎。 三千分身归位，她的修为至少在这一群人里属于压制的情况，然而此刻的媚女却分外狼狈，她的裙角似乎是被火燎了，烧至腿边。 若是眼神好的，便能看到她白皙纤细的脚腕和一截小腿。 “我说，你们这群王八蛋，能干点人事么？”金瑶破口大骂，虽然一旁观战的清月并未插手。 慕宁撕裂空间刚好踏至金瑶身旁，她恼羞成怒颇有种和他们鱼死网破的感觉。 她本还好奇，金瑶的幻境不是一般修士能解开的，结果迎面对上的是一副画，上面赫然是几位红颜枯骨。 只是那幅画上有道术法，肉眼凡胎看过去，就会看到人一生之哀伤，虽然这只是简单的术法，但对主修欢愉的金瑶的幻境确实是克制的法宝。 那些修士看着那幅画，看得痛哭流涕，有甚者甚至抱着身边的人大哭了起来。 “苍天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今年刚通过元婴劫难，难道我就快死了吗？呜呜呜……我的天，我的奶，我的佬，我的师父！徒儿不能尽孝了！” “对不起！呜呜呜！我不是故意的！小翠！我不是故意把你的鹦鹉烤吃了的！你不要不理我。” “……” 这画面可以称得上群魔乱舞，只是并非是受控于金瑶幻境的群魔乱舞，而是沉浸人生至极之哀，都说这样的术法虽然简单，但却能看到这一生最痛苦的时候，她这一生最痛苦的时候是什么？ 也许是被族人抛弃，被所有人抛弃的时候。 可等她不加任何防备将神识探了过去，看到的并非是父母因为资质将她遗弃的时候。 她看到了云空之下，天道的枝条将所有人都控制住，然后她看到自己像发了狂，红色的瞳孔下面是赫然可见的金，存无神剑吸收着无尽的灵力，在众人的眼前，粉碎了一切，却在最后一刻，将可以致死的剑刃捅向那控制着天道枝条修改秩序的渚苏身上。 银金色的瞳孔在最后一刻得到了释然，他赌上了全部，沾满血污的手轻轻抚上慕宁的脸颊，却在即将触碰到，静止在一旁。 “这场博弈，你赢了，带着我的祝福，好好活下去吧。” 天道枝条粉碎，神界壁垒也被粉碎了，一切都粉碎了，被遏制了多年的灵脉和灵气在疯狂增长，那些多年无法突破，或是老死的修者都到了最正确的结果。 甚至是人间界那些被抽空的灵根，也恢复了，每个人都可以有修炼的机会，人间界和修真界的壁垒形成了不需要人守护的而是秩序守护的通道。 银金色的身影化作光点消失时，“慕宁”眼底的意识恢复，她蓦然地看着这一切的结果，看着她努力争取来的结果，漂浮在空中，感受着银白色的力量对她最后的依赖，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晶莹剔透的泪光从眼角溢出，她哭了。 莫大的悲伤袭来，画卷之外的慕宁本体甚至都被感染。 他是天道化身，不会有转世，也不会有灵魂，天道逝去，他也不存在了。 “尊……尊上？” 金瑶狼狈的模样，她看着慕宁就像是看到了救星，指着那群仙修，怒骂道：“他们居然使阴招。” 只是这幅模样的大乘修者看上去很像打不过告状的小学鸡。 慕宁收敛了情绪，指尖微点。 金瑶的幻境被收起，而那边的画卷被强制收了起来，没了画卷术法的影响，那边的哭的乱七八糟的仙修们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领头的白胡子老道看到慕宁，先是震惊，再是震惊，前者是震惊她居然能回来，后者是震惊她的修为。 她居然真的能突破桎梏，修到传闻中的化神，可那样，仙修这边就没有可以力克她的人了。 “回去吧，归还魔修之前的地盘，本尊不会杀了你们。”慕宁声音冷漠，“若是执迷不悟，那么连同之前到魔界窥伺的仙修……” “你！” 关云飞没说话，那身边站着的其他宗门就不免冷眉怒指，“你不要太过分！” 慕宁一个眼神瞟了过去，那个弟子就被无比巨大的威压压的趴在地上无法动弹，他痛苦地企图动弹，可那威压太沉重，其他人都不敢噤声，唯有那站在一旁的清月，出声道，“潇潇。” 清月对上那红瞳竟然也心虚地，声音弱了不少，道：“他快死了。” 想到之前清月曾瞒着她同渚苏做了不少的私下交易，慕宁也冷淡地回应，“死了就死了。” 清月寻思着最近没有做什么惹这位祖宗生气，想来想去，大概只能归结于可能是刚刚家庭暴力过，心情不太好。 但她能顺利归来，旻时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终究是立场对立，清月，从云端上跳了下来，用着看着不像是玩笑地口吻问道，“旻时，去哪了？他是不是？” 若是以前的慕宁会因为立场不同动手杀了旻时他不意外，但现在的慕宁。 清月稍微释放了一些灵力，护住了身后的那些仙修，眼睛微微眯起，“你该知道他是谁？” 慕宁咧开嘴角，笑的璀璨，“怎么？清月仙尊要和我动手么？” 现在的慕宁修为很难说。 “他死没死？” 清月执着于旻时的生死，不知为何，他同慕宁的交情应该更深。 慕宁垂下眸子，“他快到了。” 话音未落，那刚刚踏入大乘的云水宗代宗主就在众人翩然而至，随之而来的是洛衡波满是惊喜的眼神，“师兄！你化神了？” 亲昵地靠近，渚苏并未推开，他眼神示意清月不要掺和进这场交涉里。 “你提出的要求可以答应。” 渚苏眼神冷漠，仿佛从慕宁决绝地离开后，他就封闭了自己的情感。 慕宁手搭载金瑶的肩膀上，“那诸位可以滚了。” 宛如沙漏的东西出现在众人眼前，稍微用灵力探知就能看到里面那被束缚的众多仙修。 “魔女！” 有其同门弟子不忍怒斥道。 慕宁将那沙漏收起来，不由得冷笑，“魔女？本座该叫你们什么？用已故的大乘修者尸骨搭建魔界通道？” 这句话宛如落水的石子惊起涟漪，众人倒吸一口气，似乎对于这件事，别人不知道。 “真的？” “不会吧！你们不是说自己有秘法吗？” 前来讨伐魔域的，并非一个宗门，而此行作为足以引起众怒。 听到这话的清月也不由得皱起眉头，“此事是真的？” “可以去找神尊大人的铭生剑求问即可，另外，本座也不妨透露，那几位大乘修者正是六百年前献身封印的。”慕宁说完，眼神示意金瑶离去。 而关于逃跑和现在已经化神的可以一对多的尊上，金瑶也是毫不犹豫地跑了。 红衣魔主漠然地看着众位，一字一句道，“曾经献祭生命的几位若是知道后辈拿他们的遗骸当做法器会不会失望呢？” 渚苏眼神微闪，明明是年纪不大，可那眼神却是冰凉刺骨，他眼底的那层金色漠然扫过那群人，“你们做的？” 被扫过眼神的弟子瑟缩了一下，他解释道：“是，是师父，师父说，用大乘修者的尸骨会更快，我们，我们也是想更快的援助云水宗。” 慕宁冷笑，然后将那位弟子用术法控制了起来，“不知者无畏。” 人在她的手里炸开来时，其他仙修噤声，连一句话都不敢说，像个鹌鹑似的，看着这位传说中的魔主。 她的容颜美是美，甚至可以说是美的不可方物，但这样的美是带刺的，看久了会觉得恐惧。 仿佛能烙印进灵魂。 “慕宁！” 渚苏眼神晦暗不明，他没有恢复自己的修为，同是化神期修为，他的修为比慕宁更高。 可后者丝毫不惧怕，她将那弟子化成湮粉，目光流连在渚苏身上，带着淡淡的，似乎是挑衅的笑容，“神尊要如何？” 对慕宁的称呼那些弟子和关云飞也是一头雾水。 渚苏似乎是沉息，然后他目光落在那边的弟子身上，“剩下来的事我会处理。” 当年关于封印的真相现在还没有多少人知道，但对于仙修来说，他们无论怎样都是颠覆性的奉献者，于情于理都不能将他们仅剩的遗骸拿去当做法器，当然慕宁的态度也存疑。 “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慕宁说完，身影便消失在原地，连同着他们被拍出了魔域的地盘。 “此事我便不参与了。” 大戏唱罢，清月也消失在原地。 唯有那站在原地的弟子们面面相觑，但是看向另一宗门弟子的眼神便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要给个*交代。” 关云飞怅然地抚了抚胡子，又看向那边宛如神圣不可侵犯的渚苏，问出了他至今的疑惑，“师侄你，不是大乘吗？怎么会？还有神尊？” 渚苏沉下眼神，阐述道，“这件事涉及到六百年前的一些事宜，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第141章 分道扬镳（2） “尊上。” 殿上，余下的几位也不再调笑，魔域并非没有可以占算未来的人。 明明为尊上争取化神的机会，但不知为何仙界那边莫名多了一位化神修者，还是那位…… “你们不用好奇，他若是真的和我动手，本座未必敌得过。”慕宁盘腿漂浮在空中，自从化神之后，修为并未如她想的那么精进许多，除了在化神的那一刻，神识借着之前吸收的那一部分力量接触到了神界，见到了天道的本体。 她体内的灵力总和竟然和渡劫巅峰差不了多少，呵，慕宁压下那哂笑，果然天道老谋深算啊。既然不能改变已经定下的规则，那么它就可以在规则上动手脚。 不过……那些化神才能触碰的秘法和灵力层界现如今确实可以实现。 “怎么可能？” 云连衣皱着眉，斗篷遮去她大部分的容颜，却也掩藏不住那抹震惊，那可是化神雷劫，依照现在的仙界和魔界的灵气，二者结合也难培养出一位化神尊者。 慕宁经历了化神雷劫并且成功渡劫，而那位，还不知道是用了什么秘法强行提升自己的实力。这两者几乎没什么相提并论的水准。 “白城。” 慕宁没回应，而是睁开眼睛，点了一旁沉默寡言的男子。 后者有些自暴自弃阐述道，“他的命运和天道相连。” 换言说，他就是天道化身。 这样的事实摆在眼前，让在场那些见过世面的都不由得到抽一口凉气。 “天道现在被我重创，难免不保证它还会做什么，而渚苏，不，换个称呼，旻时神尊会代表天道做出些什么。”慕宁平静地说，好像没有比这件事更坏的消息了。 这个称呼就像是打开了众人的记忆匣子，那原本被天道尘封的记忆，就像是从地心涌上来的泉水，覆盖原本的记忆情感。 整个魔宫大殿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 直到片刻后，许微生开口道，“可他不是早就应该死了吗？” 化作封印彻底融入慕宁体内。 一旁的金瑶一巴掌打歪了他的脑袋，嘲讽道，“看你平时那么聪明，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他是神尊，你见过比他更强的人吗？！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 许微生被这一巴掌拍的几乎懵逼了，他有种现实不是现实的体感，他对神尊的印象至今还停留在那日他妄图留下尊上的某一些东西被抓到后，被那看上去非常好说话的神尊封了记忆，扔去人间的那三十年。 他真的还没死？不，他要是没死的话怎么可能那么多年都没什么动静。 偏偏在这时候。 “神尊也是尊上的……” 云连衣提出这该死的关系时，心里还有些膈应，看来那日他们被威胁就是隐藏的潜意识在作祟。 “他难道真的会对尊上动手吗？” 金瑶对欢愉，人之性研究的非常透彻，依照他之前哪怕是死，也给尊上下这道封印来说，断然是做不出来这种事情的。 慕宁打断她，“他不会动手，不代表天道不会借他的手，别忘了，他是天道的分身。你们会容许自己的分身拥有和自己相反的意志么？” 而且现在的渚苏已经处于不可控的状态了，也许当年的天机避世是有原由的。 不允许，这是绝对的答案，若是遇到不听话的分身，他们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彻底同化他，覆盖他的意识，要么抹杀。 但天道已经受到了重创，只能选择前者，所以控制渚苏，给予他最强的力量，能替天道本身不受自身规则的限制，扫平一切障碍。 “现在，杀了他，是唯一的办法。” 慕宁说完这话，又想起了画卷给她带来的那些最悲伤的记忆。 她看到的不是记忆，是她可以预想的未来。 为什么，他是天道的分身呢？ 慕宁闭上眼睛，那日在他的精神之海看到的也许可以确定一件事，渚苏不是天生灵体，只是因为他封掉自身的灵力，将那部分灵力转化成灵力之海，分了这一部分神识镇守。 他那庞大的灵力，别人无法预估，才成就了那所谓的天生灵体。 “我会闭关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们负责和仙界交涉，洛璃。”慕宁唤来那侍候在一旁的侍女，吩咐道，“我闭关后，你就化作普通人，去云水宗求学，负责监视云水的一举一动。” 洛璃惊讶地看着慕宁，似乎没想到尊上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派发给自己。 “尊上？” 慕宁并没有解释，而是给了她一个小东西，“戴上它，就会掩藏你的魔修的身份。” 洛璃低头接过，满怀希冀地看着慕宁，“是的，主人。” “约束魔域的各界势力，最近不要出魔域。”慕宁威压陡现，沉声道，“你们若是想在天道的威压多活几日，就做好和渚苏同归于尽的准备。” 慕宁话撂下，也就意味着，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曾经群魔乱舞的六位此刻也沉静下来，他们非常清楚，天道清算其一是慕宁，然后就是他们这些被慕宁庇护下来的几位，若是慕宁死了，他们自然也活不了多久。 誓死一拼罢了。 “好啊，那就让天道看看。” 许微生笑着说完，就捏着手里的扇柄离开了大殿。 金瑶旋即一笑，“尊上，妾身虽然只是蒲苇，但是亦愿为尊上献出一份力。” 其他的几个人也面色沉重的离开了这里，最后还剩下来的汀碲和白城，两个人面面相觑。 汀碲是修为第一，他自然是知道旻时神尊究竟是何实力，在他还是筑基期的小修士时，他已然是化神。 “会顺利吗？” 修炼狂人现在对未来也充满了不确定性，他清楚那神尊界定命运和秩序的能力，若非必要，他们不必和他正面碰上。 涉及天道终究是难以想象的复杂。 “白城，你留下。” 慕宁复又睁开了眼睛，片刻后，那被训教的已经十分乖巧的白城主，垂眸询问道，“尊上有什么事需要属下去做？” 黑瞳的魔主容颜比红瞳更多了一丝神秘，诡秘侵略性的美貌，看一眼就像是被彻底烙印在灵魂里。 “出来。” 面色苍白的少年从身后走出。 容颜算得上清秀，但修为却不是很强，放在魔域怕也只是小角色。 这是白城得出的结论。 慕宁出声道，“他是智虫一族的最强者，可以配合你的秘术，施展过去未来的命运编织，短时间覆盖天道的规则。” “智虫？” 白城属实是没想到，这样羸弱的一个种族居然也能有人对命运深入研究。 苍白少年对白城的漠然已经习惯，在魔域，他们一族终究是不被重视的，白城是一城的城主，根本不能同这些他们这些混迹在魔域外围的种族来类比。 “城主，我族秘术可以探知过去未来，配合您的‘命运的丝线’可以暂时改变过去未来。”少年嘴唇上下翕动就说出了只有天道才能做到的事。 “尊上？” 白城觉得这事简直匪夷所思。 慕宁摆了摆手，“你们好好契合，未来幕后战场上需要你们的助力。” 虽然只是短暂的，但这已经可以模拟天道能力的存在确实是无法想象。 云水宗，云水大殿再次聚集了许多人，一来是针对青别宗门对大乘遗骸的践踏，要给出一个合适的解释。 但是似乎是早有预料，青别的宗主一早就来到了这里。 对着众人解释。 “当时事发突然，没有人可以预料魔族究竟想做什么，若是他们偷袭云水真的取得了胜利，那么对我们这些小宗也是偌大的打击，别无他法，出此下策，通道这种东西，非一般人才有的，秘术，禁术，就连云水藏书阁都记载不完全，我等又有什么办法。” 说完这些话，他自请摘下了簪缨的束发，“现如今我宗连带长老六十五人都在慕宁的掌控中。” 坐在高处的洛乔并未出言，而是将目光落在其他人身上，半晌，才道，“现如今是缺人的时候。” 言下之意就是暂时不处理。 得了一致的默认，渚苏也不做言语。 那宗主眼含热泪，说道，“我不知道慕宁说这话是否想挑起仙道宗门之间的互相猜忌，但是我宗现在人才凋零，我这个宗主也没有做的意思了。” 这番话说完就得了一些宗门的同情，然而还未他起身，不做声的渚苏却反问道，“这件事，你从未请示过任何人，事后也并未做出解答。” 渚苏当时处于记忆封印状态，但这件事于情于理，他都要管，那六位大乘修者都是同他一起的。 青别宗主面有不悦，可他很快就压了下去，“此事先不论，渚苏师侄，你和那魔女的关系……” 无论如何，他庇护魔女的罪责都是成立的，比起他做的事，渚苏做的事才是无处可洗。 然而一旁的关云飞替渚苏解释道，“青别宗主，渚苏师侄那是不知道，魔女千变万化，连老道众人都未识别的出，更何况是渚苏师侄了。” 这般回护，也让那宗主心有不悦，他接着质问，“就算如此，既然他有化神的实力，为何不协助仙尊，先拿下那魔女？反而答应了要让出一部分仙界之地？！” 第142章 残局 质问在整个大殿都掷地有声。 云水宗虽有心回护，可渚苏这样，的确需要给众人一个解释。 后者眼神很平静，他似乎对这件事已经想好了解决方法，但面对众人的审视，别无其他原因，只是因为对六百年前一事不知。 “慕宁，她不是我们的敌人。” 渚苏说完，便制造了一个简易的画面场景，关于当年的一些事。 当画面有所动静时，其他人都闭口不言，不因为其他，因为这画面呈现的是，当年盛极一时的宗门，璇玑宗。 传闻他的宗主是当时的天生灵体，只用了短短不到五十年就抵达化神之境，此后全人类都未曾找到这样的天才。 “慕宁不是我们的敌人，我们的敌人是……天道。”渚苏眼底金光一闪，无数生机之感立刻从体内迸发而出。 “或许觉得我与之前说的有出入，我的身世，除了洛宗主想必是知情一些的。” 画面继续呈现，这场千年计划被隐藏了一部分内容被告知到众人眼前。 在众人聚精会神观看时，清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大殿上，告知道，“她闭关了。” 渚苏点了点头表示知情，不知道这里有多少天道的双目，但就这样告知众人或许能揪出一些鬼迷心窍之人。 这是一场极其短小的画面，里面的信息却极其丰富。 “这……” 关云飞欲言又止，他忍俊不禁地看着眼前的渚苏，他似乎依旧是那个拘谨的后辈，除了外貌和气质和当年的旻时神尊相差的太多了。 也许是岁月，也许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太久，在场的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神尊？” 青别宗主咬牙切齿，“怎么可能，当初神尊已经神陨，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借着名头，吩咐我们？” 这时安静的洛乔出声道，“青别宗主勿妄言。” 言下之意就是承认了渚苏的身份。 “此前我受天道意识所控，指明慕宁会戕害众人。”渚苏无视了一旁还在跳脚的青别宗主，面色沉静地继续解释道，“我不会参与之后任何关于宗门之事。” 慕宁好像陷入了一场沉睡，自我灵力周身运转她看不到身体内的一切运转，睁眼便是极其普通的周边环境。 不是魔界，也不是仙界。 她的意识好像被禁锢了。 一道清越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切的开始都始于一个光点，它凝聚了全部的生命力量，生长于树。” 女子的声音带了点怅然，“它为普通人开出庇护，让他们拥有可以触碰天际的力量。” 然后呢，慕宁顺着声音向前走。 “可是，看着那些异常幸福的孩子们，天道也逐渐有了想要下来体验的感觉，于是，它给了自己一道分身，代替自己，来到这尘世间。” 女子的声音似乎渐渐变得尖锐起来，“可是这美好的尘世，并未得到天道的欢喜，仙者魔修的欲望充斥着整个神界，哪怕是经历九天雷劫正身后，也依旧污染了神界的气息。” 一些画面几乎是慢慢的呈现在眼前，那本来干净而美好的树变得逐渐枯萎，乃至于到最后。 “最后，它的分身也背叛了它！分身与人类相恋，产生了诸多情感，这些情感无时无刻不在污染着它！” 女子尖叫的声音几乎能刺穿慕宁的耳朵。 看着她们相恋，天道变得一天天的枯萎，这是对于最初始诞生的神，贪恋红尘的惩罚。它明明拥有着这世界上无数美好的东西，可就在某一天，少女来到它的面前，告诉它，你做错了。 还对它的本体造成了无可挽回的损伤，可是什么是错什么是对？ “你还知道背叛？”慕宁不由得冷笑，像是在嘲讽，可很快，眼前的光景再度发生了变化，女子的声音带了一丝诡异，“但是它找到了新的办法，它没有办法回到当初，但可以界定新的秩序，所有抵达化神之境的人都要和天道意识相连。” 话音未落，慕宁就挡住了那突如其来的攻击，一道暗红色的光闪过，女子露出了她的全貌——那日依偎在树边的白衣姑娘。 她被慕宁强制唤醒，又得了重伤，哪怕是恢复了，那胸前的伤口依旧没有完全愈合，白衣之上也有狰狞的大洞。 “他那么爱你，所以，只要夺了你的神智就可以清洗一切！” 女子的攻击极其凌厉，而且是针对神识发起的攻击，虽然慕宁神识之境比修为更高，但面对天道分身还是有些吃力。 “这是你早就算计好的？”慕宁防御着狠厉的攻击，一边找寻反击的机会。 “怎么怎么算好的？一切都是为了回到最初，若不是你们，我怎么会沦落至此？我庇护你们，你们便是如此回馈我？” 女子的意识全然被天道意识所占据，慕宁流露出淡淡的厌烦的情绪，曾经的她也是憧憬天道意识，现如今，只觉得恶心。一个贪恋红尘的神，得了反噬便疯狂的报复。 “是蠢！你若真心实意想做天道就该摒弃自己作为人的情绪。”慕宁此话说完，便立刻抓紧机会反击。 “无碍，反正今日，你是逃不掉了。” 女子淡淡地看着自己武器上的血渍，再有几个来回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魔主就会成为自己的傀儡，那位被愚弄的，背叛自己的可怜分身就会明白所谓的天道，秩序，规则，情感都不过是短短的沧海一粟。 都是她掌控在手里的，蝼蚁罢了。 第三次迅猛攻击后，慕宁没撑住吐血，她依旧在负隅顽抗，但是面对天道这无解的神识攻击，她赢得的机会渺茫至极。 就在她打算同归于尽时，耳边传来一声清晰熟悉的男人的声音。 慕宁咬破了嘴唇，将手中的武器丢掉，切断了与现在所联系的神器之间的关系。 筹措起巨大的灵力，白衣女子顿时明白了她要做什么，“你想自爆？” 慕宁不咸不淡地冷笑着，“都已经打不过了，即便是死，也不会让你舒服的，经由我的这一下，你不死也得陷入沉睡，不敢赌吧。” 言罢，慕宁握着自己丹田灵力，立刻向她冲了过去。 女子脸色骤然变化，“真是个疯子！” 然而天道此刻别无选择，她只能祭出自己最后的底牌，女子变化成巨大的树木，那一半生机勃勃的树叶也逐渐凋零。 在剧烈的轰击爆炸下，白衣少女剧烈地咳嗽，她跪坐在地上，看着地上那仅剩的红色衣裙的一角不由得露出胜利者的笑容，“现在，该是彻底没有人与之作对了。” 慕宁的神识陷入了沉睡，刚刚巨大的波动耗尽了她全部的神识力量。 白衣女子冷哼一声，将那化为虚影的身体收了起来。 与此同时，天界。 那看守天道的一男一女顿时发现了不对，原本还有一半荣茂的树叶也快速凋零，还剩支零破碎的一角。 “它疯了？” 青衣女子震惊，她属实没见到这么疯狂的天道。 男子并未搭她的话，而是短暂的沉默，在那之后，一位银白衣裳的男子缓步而来。 “没有疯，是我逼它的。” 男子的声音很是熟悉，青衣女子只是听了一耳便知他是谁，“师兄！” 灰衣男子警惕地注视着他，语气生硬，“你不是已经说过不会回来了么？” 渚苏没有管他那敌意，反倒是轻轻嘲讽，“那日你派出神识想要借此除掉我，来重创天道时，是否也是这么想的？” 知道他不会回来，知道自己如此厌恶这个地方，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用那些极端的方法。 灰衣男子没有反驳，似是承认，而后青衣女子又问：“师兄，你此次来是为了？” 渚苏不会对天道做出些什么，因为若是天道死了，他也活不了。 “只是来收个尾。” 渚苏说完，便走至那里，树下坐着的姑娘已经不见了，它舍弃自己的本体，控制慕宁时，就已经露出这个巨大的弱点。 他们可是同源啊。 渚苏施法，将那棵树剩下来的一点残余的能量吸收干净，但仅仅是这残余的能量也耗费了他不少的功夫和精力。 吸收完后，渚苏对那女子轻声道，“毁灭能量还在吗？” 青衣女子点了点头，然后不管身边的玄衣男子是否愿意，拿出手刀，在他的手上割出口子。渚苏引血，将其中的能量提取出来，然后施加了某种术法。 大概这术法要费太多的力气，用完后，渚苏的脸色白了一分，“你们不用在守着这里了，我界定了此处秩序，这里不会再有天道，只会有一棵枯死的神树。” 这句话说的如此决绝，青衣女子脸上有片刻的犹豫，“会对师兄有所影响吗？” 渚苏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无碍，它的本源已经不在这里了，我吸收了它大部分的能量，之后，它无论如何都回不来了。” 然而后面的话分外残忍，残忍的不像他就是从这棵树上诞生下来的孩子。 第143章 前奏 “我终于回来了。” 魔界，占据了慕宁身体的天道本源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灵力。 这具身体才不久化神，并且它可以解开自身的枷锁，恢复她化神时期真正的水准，然而她还没控制一会儿，身体忽然就不受控制地给自己下了禁咒。 红色的咒文在身上弥漫，并且想要突破这具身体。 “你居然还没死？！” 原本精致的脸瞬间变得扭曲，属于两道神识地纠缠，让这具身体有些不堪重负。 “我当然没死，神识自爆只是糊弄你的方法！”慕宁虽然神识快要消散，但是借此机会能困住它的本源，将它困在自己的身体里，也不算特别失败。 “你这个疯子！” 有了人情的天道再也不复平时的淡定，“你给我去死！” 慕宁自然敌不过现在的天道意识，可身体是她的，“那么便以我身体为囚牢，叫你死在我这里？” 说完这话，后者阴测测地笑起来，她距离眼前的白色神识如此贴近，好像她们本该束缚在一起，“你不是自诩制定规则无解么？死在自己制定的规则下，很不爽吧？” 女子不断地推搡和攻击慕宁的残魂，可她抱着必死的决心…… 然而不等她彻底用力，那熟悉的声音便再次响起在耳畔。 “现在，别动！” 慕宁一愣，手上的咒术便立刻被终止，残魂被蓝色的术法控制漂浮起来。 得了自由的天道本源不由得冷笑，“你现在倒是认识到了到底谁会赢。” 红裙姑娘看着身上这衣裳，蹙眉，“这颜色真恶心。” 彻底掌控了慕宁的身体，也就等于间接掌握了她的两柄神器。 红色的裙子被术法沾染，变得靛青浅白，她将微束的头发解开，三千青丝垂落，眼底的那层红色也逐渐被金色取代。 依旧是美丽至极的容颜，却变了气质。 “人间啊……” 她将那闭关的门推开。 刺眼的光从外面照了进来，带着几分温柔，被这温暖包裹的同时，那侍候在一边的姑娘面带疑惑，“尊上提前出关了？” 天道并未回答，而是垂眸看着另一边并不辉煌的魔界尊主所待之地，这些地方比她在神界的一方地界还有小上不少。 “不必告知其他人。” 在毁灭这一切的前提，她想亲自感受一番，还有那个已经背叛她的分身。 “慕宁”徒步走了出去，不同于神界那没有天气的环境，魔界的环境可以称得上十分恶劣，天空是一望无际的黑红，天上的几道光线是施法做成的。 她飞至空中，俯瞰这所谓的一部分修真界，欲望与不加遮掩的情绪，开在一边的红色的花，像一切的恶之源。 天道赋予善之力，也赋予了恶之力，从恶之源诞生出来的魔修，是正统修罗神道的三十八位继承人之一。 若是她没有受到这反馈，也许这具身体会成为那修罗神道的执恶之神。可是，现在不会了，当人类拥有与欲望匹敌的力量，她制定的那些规则就会被推翻。 她已经无法忍受那些惩罚加之在身上的感觉了，本来有着繁盛生命力的自己怎么可能那么快会枯萎，还是说她作为天地间最初始的神，已经开始凋零了。 不，“慕宁”冷淡地看着那些因为灵力不足的魔修吞噬着另外的魔修苟足自身，只是因为她制定了规则，但是那些不知好歹的畜生，颠覆了规则，导致她被反噬。 这是天道思考近万年得出来的结论。 “尊上？” 修为稍微高些的魔修自然能感知到她散发出来的魔息。 天道金色眸子一转，那边刚刚想说话的魔修便直接消失在原地。 宛如从未存在过，她讨厌这些人。 而想要解决这些人，就必须现在解决现在最大的阻碍，她的分身，她凝聚一切诞生出来的分身。 “慕宁”在空中没有停滞多久，那白色的身影就消失在空中，与此同时，云水宗门前。 顶着慕宁脸的女子，无视一切防御的蓦然向前走，守门的弟子见到此人，脸色都白了，他们只能向宗门立刻传递这消息。 那身在大殿被人呵护着的粉瞳少女像是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惧和威压，她被这无形的压力压的不能动弹。 脸上闪烁着恐惧，拉着临道的手也颤抖了起来，嘴里不断地重复着，“她来了！她来了！我们都要死，我们都会死！” 临道距离她最近，明白她说的这些都不会是假的，想要将她扶起来，然而触碰粉瞳少女的那一刻，脑海里立刻闪现出，一道视线，带着仿若灵魂的冲击。 哪怕他是大乘也被这样的眼神差点压爆，而那边还在商讨如何解诀天道。 “快走！！” 临道大喊了一声，这一声还没结束，云水宗外门的传递消息就到了洛乔的手里。 “快走啊！”临道用尽力气喊着，然后接着就是那边的洛乔，他眼神微闪，捏碎那纸条，“现在立刻，通知全宗的人，走。” 渡劫期的传音，一瞬间就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那些弟子还在内卷修炼。 听到宗主这一句略带慌张的传音，还有片刻的疑惑。 “刚刚是谁说的话？” 前来问话的女子带着温和亲切的气质，只是那长相怎么看怎么像是魔界尊主。 弟子吓得手里的剑都掉了，“你，你！” 后者不紧不慢的将那柄剑捡了起来，“不用害怕，我只是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 弟子脸色大变，他刚想说话，女子便露出笑容，“不过，他说的没错。” 话音未落，那本还在和她说话的男子就原地消失了，但是这次，“慕宁”并未抹去他们的认知，这样忽然消失，让其他的弟子立刻意识到来者不善。 “你是？魔主？” 看上去颇为年长的男子蹙着眉企图和她搭上话，而手上的动作在叫其他弟子尽快撤离。 “慕宁”察觉出他的意思，但并未关注，好似在故意中了他的计划，她挥了挥手，将一边的遮挡阳光的山头生生剜去，露出遗憾的神情，“其实我不太喜欢阴暗的地方，这样正好，不是么？” 第144章 启调 云水那一处的山头是云水的外宗的藏书阁，自上一次的意外之后，无论是外宗还是内宗都加紧了修炼，这会儿在藏书阁的人怕是只多不少。 如今这么削去一个山头…… “你！” 青年男子脸上的神情逐渐严峻，他握紧双手，知道慕宁的修为远在他之上，现在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便压下这层怒气，旋即问道：“魔主大老远到我云水是来寻仇的？” “慕宁”的眼底似乎有片刻的疑惑，但在这最终结局是死亡的蝼蚁面前，她难得有耐心地解释，“她？她已经死了，你们的大师兄……不，现在应该叫渚苏，他在哪儿？” 男子知道她的目的不善，只能道，“师兄当下不在宗门，你怕是找错地方了。” “慕宁”神情自若，仿佛真的听进去了，“哦，真的吗？” “当…下一个字还没出口，就被巨大的压力压的起不来，他面色极其痛苦，感知身上骨骼被压的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我不喜欢，说谎的孩子。” “慕宁”怜惜地看了一眼那模样算是俊俏的男子，表情慷慨，“没事，你不会感受到一丝的痛苦，你们都是我的孩子。” 这话说完，甚至没有等片刻，男子就感觉到什么东西在消逝，身上的压力也逐渐减轻，可等他准备召唤本命剑，近距离将女子击杀时，他惊讶地发现，他的手，他的一切都在快速的消失，化为尘埃地散在空气里。 “啊啊啊！” “慕宁”没有再回头，看着头顶那温暖的阳光，表情十分平静，“我的孩子，你再不出来，这些人可都要死了。” 这话很轻，但是传音的速度即刻就蔓延至整这个云水宗。 那些身在大殿的人几乎是面色严峻的面面相觑，影像里，“慕宁”一身白衣，眼底不再是红而是浅淡的金，那本漠视众生的脸上多了一分平和。 的确是平和，甚至是和蔼。 看着她，竟有种对上自己母亲的错觉。 “渚苏师弟。” 临道将粉瞳少女交给他，“你能保证她的安全吗？这不是我的弟子，我师弟的，若是出了岔子我可没办法交代。” 渚苏点了点头，将她纳进储物袋中，安抚道，“从现在开始，听我吩咐，千万不要乱释放你的灵瞳技能，明白吗？” 少女亲近了他，点了点头。 但是在进去时，她看向临道的方向，平静道，“师叔，你要好好的，告诉师父也要好好的。” 像是诀别的话，渚苏第一次感觉到这少女身上的非比寻常。 上仙界的时代之后，几乎不会再诞生天生灵体，而他也算不上天生灵体，他体内那源源不断的灵力之海只是因为是他将灵力以保存的形式封存。 天道不会允许第二个天生灵体出现，这个少女的诞生，几乎在天道之外。 或者说，她拥有几乎和天道相抗衡的力量，这样的力量一旦出现，必然会遭到天道的追杀。 渚苏心里有一杆秤，他现在只能博弈，博弈天道确实被人道的感情所沾染，然后彻底失去了那部分能力。 传音下去，片刻之后，渚苏一身白衣，带着少女从大殿中一跃而下。 迎面对上了属于他的暴风雨。 “慕宁”已经不是“慕宁”了，她知道自己可能会被天道盯上，所以特地选择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想要困住它，但是始终低估了这位上天下地第一位规则制定者的能力。 “你的模样，我是最喜欢的。” 白衣飘飘的姑娘，带着全然的仙魔混合的气息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说话带了点轻佻，然后静静地注视着渚苏。 “魔域如何了？” 渚苏担心天道破罐子破摔，虽然慕宁让谢言钺坐镇魔界，但若是天道真的有心毁灭，谢言钺并非能拦下多少。 “身为对立的正道弟子？你关心魔域？”慕宁的表情有短暂的失望，“也许*是我的错，我将你塑造的如此多情，才导致了这般下场。” 渚苏不言，此刻，慕宁神识正在本体内沉睡着，而天道占据身体，想要先来毁灭他，暂时没有动慕宁原本的神识。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于是，他带着很浅的微笑，像以前一样，“我刚开始出生的时候，并没有父母，师父告诉我，我是捡来的。” “慕宁”歪了歪头表示疑问，她可没有让自己孩子当个孤儿的想法，“所以你？爱上了自己的劫难？” 当年她将渚苏投放下来，一来是为了感受人间界，二来是算到了她未来会有一道劫难，为了这未知的劫难，她将这份属于自己的劫难给了他，并且告诉他，只有杀了她，才能活下去。 然而，他拒绝了，甚至陨落自身为了护住这位变数。渚苏的短暂陨落让它丧失了一部分的能力。 “您懂这世间吗？” 面对创生自己的人，渚苏十分有礼貌，他近乎虔诚地看着眼前的姑娘。 “慕宁”扯开嘴角，“为什么不懂？规则，秩序，甚至修真界，我给予他们可以比肩天际的机会。但他们拒绝了我。” 慕宁原本的声音是冷淡的，现如今多了一份柔和，若不是那些话里带着刺，渚苏甚至会觉得这位本该充满无情或者是大爱的“母亲”，会再次为她的子民牺牲一切。 但是现实不是。 渚苏展开了空间间隙，平静道，“您是想要来亲手除掉我？” “慕宁”摇了摇头，“不，我是来，吃掉你的。” 话音未落，渚苏的一边身体立刻开始消散，但是这样的秩序会彻底损坏他的身体，于是在这片刻间，“慕宁”便召唤出存无剑，擦过了渚苏的脖子。 “这些年，你的技艺生疏了不少？是因为刚刚契合这具身体吗？” 天道直接点出了渚苏隐藏的密辛这些年他究竟是如何从一个修为只是合体的修者一跃至化神的？只是简单的解开封印，身体怕是承受不住。 渚苏没有回应，而是，立刻使用术法禁锢住了，那正在空中即将有动作的“慕宁”。 “您是真的被情绪感染了。”渚苏面无表情，“规则制定者必须无情，您已经变了。” 那漫天的剑影宛如雨般落下，狠狠地砸在了“慕宁”身上。 “你如此狠手，真的不担心你的宝贝，被弄坏了么？”天道话音未落，渚苏立刻防御住了即将袭来的攻击，反驳道，“于你，不算是破坏，而且。” 渚苏嘲讽，“界定规则的能力，并非你一个人可以用。” 话音未落，这空间似乎被扭曲了，除了渚苏周边，所有的与天道制定规则相悖的一切在这个空间都全部呈现。 白衣“慕宁”被轰然压制。 “呵呵。” 被压制的慕宁似乎并不担心，换做其他人怕是要被渚苏这扭曲的空间给压碎。 慕宁的一切都在眼中变化，渚苏也精准地捕捉着这一切。 “右边！” 刹那间，女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渚苏立刻退开，“慕宁”有些遗憾，眸子闪烁，“哎，你是怎么躲过去的？不该啊，也许是这里出现了什么小东西干扰我。” 这话一说完，那力场直接反转，属于“慕宁”的压制瞬间反应给了渚苏，他差点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天道说的没错，他现在还不能完全和这具刚刚苏醒的身子契合，很多术法都无法施展。 她立刻扫视渚苏的时候全身，在看到那识海里飘着着的粉色锦囊后，眼底带笑，“找到了。” 巨大的能量反转，渚苏被强行侵入丹田，却在“慕宁”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生生压制住了她，“您不该，如此草率。” “慕宁”的手腕被渚苏死死握住，那巨大的力道通过身体反馈给控制身体的天道意识，从未有过“疼痛”感觉的神识，下一刻脸上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 “这就是疼？” 她依旧没有把自己创造出来的孩子当一回事，反而是沉浸在下界所带给她的一切奇妙反应，也许是她认为，这些奇怪的感觉就要消失。 渚苏直接捏碎了她的腕骨，又在她即将触碰到自己时，一掌将她打了出去。 连番的疼痛让“慕宁”新奇又讨厌，她怔怔地看着渚苏，突然疑问，“我想知道，什么是爱和欢爱的感觉，孩子，你可以让我体验么？” 这句话宛如戳中了渚苏的痛点，他眼底顿时生出嫌恶的情绪。 “慕宁”将身体修复好，然后径直出现在他的眼前，目光温柔又迷离，“你应该很喜欢这个身体吧？或者说这个人。” 她企图模仿慕宁的存在，但是在即将准备动手时，得到了渚苏的冷声嘲讽，“你才是疯了。” “哈哈哈哈哈……” “慕宁”笑了起来，她甚至笑出了眼泪，“我的孩子，你才是。” 顿时，那本被界定秩序的空间被粉碎，“慕宁”也露出了她真正的恶意，“下面的这些，也是我的孩子，所以我动手的时候不会有一丁点的疼痛，若是你配合我，被我吸收，这些孩子就温柔的离开，若是你不配合……” 第145章 顿挫 “他们会十分痛苦的死去。” 分外平静的话，那些尚未逃出去的弟子立刻发出惊呼，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消散。 渚苏想要护住下面那些无辜的修士，可是还没飞下去，就发现覆盖住云水的整个界定秩序空间。 而且施加的规则还是——渚苏无法触碰。 同等规则下添加的筹码是，只要是她还活着，那么这个秩序空间就会一直存在。 大概是意识到这个秩序空间暂时无法更改，渚苏又回来，与她对峙。 被天道意识控制的“慕宁”露出笑容，“我的孩子啊，你可是我亲手创造出来的，你想的那些，我没有不知道的。” 渚苏眼神晦暗不明，他弃掉手中的剑，似乎是妥协，“你要如何？” “慕宁”也没有再为难他，反倒是飞至他的身前，仔细端详着他的样貌，“这个孩子的记忆里，你该是温柔的，现在对我却如此冷淡，真让我伤心。” 渚苏眼底闪过一丝厌烦，“你到底要如何？” “慕宁”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指尖轻点，周边的气息像是尽数被吸收了过去，仅还剩点点星光从指尖散逸，布满了整个秩序空间。 “这些年，你对我的背叛，一直看在眼里，所以，我要你看着这一切。” 那每一点的星光里面都包含着一段可能发生的未来，诸多千万种结局，有天道死亡的结局，也有一切都被天道纠正他们死亡的结局，身为天道分身，渚苏当然明白这些星星点点，谁最亮就会成为最后的结果。 而此刻，有关天道死亡的结局的星星点点亮光正在散逸，仿若夜空即将熄灭的点点微微光。 它要磨灭这些可能。 “作为无情道的规则制定者，你已经彻底在规则之外了。”渚苏像是不甘，他露出抗拒的眼神，之后就听到“慕宁”那充满嘲讽的回答，“然后呢，你拖延时间，等那边的法阵结成？” 一句话点出渚苏的计划，没有给他半分犹豫的计划。 以渚苏的力量，对上天道也是毫无胜算的，他活的太短了，又是寄生于天道。 他所想的一切若是有心留意，她都会知道。 此话刚落，以清月打头的诸位仙修费劲气力弄出来的针对秩序空间的法阵瞬间溃散。 哪怕是失去了大部分的力量，天道的力量依旧不是他们可以衡量的。 “那些神明？他们也不会帮你。” 这话落下，浇灭了渚苏最后的心思。 片刻后，渚苏从指尖召唤出来那红色的石头，神情平静，“现如今，你们明白了么？诸位。” 这传音透过传音石散逸给所有人，片刻后那本该稳固的秩序之界，忽然出现了一丝裂痕，裂痕的位置正是渚苏弃剑的位置。 “慕宁”面有惊讶，“你？！” 渚苏平静地阐述，“母亲，或许我该这么叫你，你从未想过，我来自于你，你的术法我也会。” 而且，她自从踏入修真界，侵入慕宁神识时，他就感知到了一切。 “反正都要死了，不如在死前做一件事？万一就名垂青史了呢？”临道对执着于出名，说完还对正在秩序空间里被天道意识控制的慕宁比了个心，“两次可都是因为你们俩，你们俩可一定要让我成名啊。” “不要拖我后腿就行了。” 汀碲漂浮在空中，没人知道原来的魔界的六位会出现在这里，而正对面漂浮的两位容貌漂亮的不可思议的两位男子。 “呼，第一次使用空间通道带六个人过来，有点累。” 谢言钺说完，便言笑晏晏地看着眼前的“慕宁”有些惆怅地说，“她还是喜欢许多事一个人闷着，当初闯化神雷劫也是在骗我，可是我啊，无论如何，都是愿意为挚友兜底的人。” 清月面无表情地无视他的戏感。 几个人围在秩序空间之外，“慕宁”有些不解的蹙眉，“你指望用这些蝼蚁来对付我么？” 秩序之界可以无视一切的修为，也就是说，若没有同源的力量对抗，他们哪怕是化神，或者是正神，对天道也是一样的。 “不。” 渚苏说完，那些人就开始动手，他们本来的目的就不是针对天道，而是秩序之界，天道所下的秩序之界单单凭借渚苏一个人必然是无法解开的，所有，当有足够的灵力支撑。 不等那“慕宁”有所反应，渚苏的身影就消失在秩序之界内。 那碎开的细小裂缝足以让他出去。 随之而来的，就是真正的阳光透进山里，秩序之界碎裂后，主人也会遭到反噬。 “母亲，你失算了。” 话音未落，渚苏眼底金光闪烁，那穷及无尽的灵力，注满铭生剑，那铭生剑横扫而过，并未伤及到天道本体，而是那些原本逸散的星光点点被这一剑横扫至消失。 “好，让我看看。” “慕宁”没有再手下留情，那些其他的人死了就死了，渚苏必须留他一命。 她下手极其狠厉，哪怕是仙界和魔界两者结合依旧无法完全和眼前的天道本源抗衡，但因为秩序空间被破坏，其他人倒也不用担心被化成灰尘那般散去。 “我的天。” 一掌下去，下面完全被夷为平地，连防御法阵触发都挡不住。 这样程度的攻击让其他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也许之前的天道的确是带着温柔的方式想要毁灭这里，但至此之后，恐怕不会那么温柔了。 “天道又如何？” 汀碲十字法阵配合那些弟子打出渡劫期的伤害，清月使用术法在上面增益。 “慕宁”只能躲开，她无法连续使用秩序之界，能力也只能被压制在区区化神，而化神，渚苏也是化神。 他有且可以克制秩序之界。 好像是中了他们的圈套，“慕宁”有些厌烦的使用禁术，想要将这里夷为平地。 然而片刻之后，那如同水波纹一样的攻击就立刻朝她过来了。 就在众人以为这位天道始祖就要崩溃时，“慕宁”忽然笑了，那些攻击对她来说不痛不痒，只是因为神识躁动，她现在还无法控制这局身体，而且不知为何，那本该属于慕宁的神器和存无剑都消失了，她召唤不出来。 这好像是从头开始针对她的一场局，先是化神雷劫，慕宁故意挑起他的怒火，转而放弃渚苏，找上了她。 只是当她准备自爆，想要毁了她时，被渚苏拦住了。 不惜侵入神识，也要让她察觉到自己的威胁性么？ “慕宁”扯了扯嘴角，还真不愧是自己创造出来的孩子，只可惜。 禁术弥散在天空之中，那阳光已经被彻底遮蔽，红黑带的力量宛如狂风，吞噬每个人。 “快散开！” 渚苏没有办法立刻界定秩序，因为这终究是在规则限制之下，任何人都必须遵守规则，就连制定规则的天道也必须遵守。 然而片刻，“慕宁”便立刻闪现到渚苏的眼前，不顾那所谓的规则，强行将此刻的规则改变。然而这番连续施展，属于慕宁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哪怕是天雷锻炼出来的身体也出现了裂痕。 “转。” 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结果，渚苏分外平淡地说，“母亲，你该上路了。” 施展出来的结界被渚苏用早就准备好的术法强制逆转。 那空间不堪重负的近乎撕裂。 而一直在干扰未来的白城和智虫一族在未来分线中，似乎找到了一线希望，那苍白脸色的少年只能继续吸收族人的生命力，看着已经倒下的被他吸收干净的数十位族人的尸体。 少年的脸色更惨惨白，他伸出孱弱发抖的手，终于在浩渺的群星中找到一丝希望，紧紧捏住那颗星辰，然后力竭倒地。 他面带微笑地看着一旁的白城，“用这个，我们就可以将不可能变成可能。” 命运的丝线包裹住那颗星辰时，少年彻底晕死过去，然而就这片刻的时间，白城也用此次机会将这既定的未来改成现实。 “好啊！” 被天道控制的慕宁的身体好似已经彻底崩溃，在经由规则上的反噬，和其他人的攻击，她可以有威压将那些人全部压倒在地，却无法预料渚苏什么时候可以使用秩序。 尤其是秩序反转所带来的伤害，对那本就支离破碎的身体更加承受不住。 “慕宁”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看着身上不断溢出的裂痕，以及渚苏启动这样的术法所造成负荷身上也持续多出来的裂痕。 “你当真是不管你的心上人了？” 毕竟这般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想要重创她，就必须也伤到这具躯体的主人。 若是她真的能复活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就得失去身体。 伤口在不断愈合，即使这样，顶着四分五裂脸的天道扭曲着这张脸，原本的温柔和蔼顿时都消失不见。 “如果真的能除掉你，她也许不会计较的，然后……” 渚苏顿了顿，示意那些人将灵力汇聚到他的体内。 “宁宁，你该睁开眼睛看看了。” 温柔的声音，随着而来的是磅礴的神识术法。 第146章 绝唱 识海里本几乎残缺，漂浮在一旁的慕宁本尊神识正在快速得到灵力补充，天道扭曲着表情，她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分身居然能为了一个蝼蚁做到如此程度。 “你！你知不知道，你也会死！” 这种补充灵魂的禁术就连天道也只能在另一端加足砝码的情况下创造灵魂，也就是说，渚苏他本身就是天道灵魂的割舍。 “我知道，但是母亲，你该明白，现在的你已经做不了可以影响一切的决定了。” 渚苏那原本碎裂的身体里，熠熠发光的灵魂似乎在消散，如果说以前的他只是磨灭了身体，但是灵魂还在可以复生，但是现在的他，是将灵魂一起舍弃。 “慕宁”的脸庞扭曲，她发出不顾一切的尖叫，仿佛能穿透整个厚厚的云层，那在秩序之界的外层的几位都被这刺耳尖叫所蕴含的灵力震得受不了。 无论如何，渚苏是不会让她活下去，识海里正在苏醒的慕宁只会手段更加狠辣。 天道意识似乎开始犹豫，为什么，为什么这一次遭到了诸多的阻碍，是上苍不让她完成覆灭么？ “秩序之界，展。” 吟唱咒术，在禁术等级中属于极高等级，若是以前的天道不需要，但现在的，却是不得不这样操作，像是带着最后的决绝，她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创生出来的孩子，然后不顾身体的超负荷和规则的约束。 这个秩序之界覆盖之面极广，几乎能将大半个修真界全部纳入。 渚苏支撑着支零破碎的身体，传音道，“现在立刻，在结界完成之前，轰击它。” 他唯一还能做到的就是看透这份法则之界里的规则。 这份全死亡的规则之下，若全死亡，则在规则之下会复苏，这个前提是，结界能否完成。他不能带着全部的人去赌那万分之一的结果。 “慕宁”身体已经遭受不住外力的攻击了，几个大乘和渚苏规则反转的秩序施压下，它选择了几乎是同归于尽的方法，但渚苏知道，它是不会让自己死的，那留存在神界的一小部分神躯就是为了复活做的打算。 大结界一眼看不到尽头，透过微光，渚苏仿若能看到许久之前，她们曾期待那个孩子的降生，只是被天道抹杀了。 因为……他，或者说他们，不能有孩子。 因为继承了这样孩子的天赋，会对天道有所威胁。 “不行！无法击破！太狡猾了！” 大结界快要形成，而在“慕宁”的身边有无数的防御法阵。 “慕宁”站在中间，嘴角出血，疯狂笑道：“我的孩子，我会记住你的。” 渚苏伸出血淋淋的手，尽管他现在因为超术法的负荷导致现在连铭生剑也拿不起来了，但他还有血脉，灵魂，这和天道灵魂相接近的本质，若是他全部散去，说不定可以解构她的结界。 外面的人们，他们本就无法真正与天道抗衡，在经过两道结界的施压，属于他们的身体也在崩溃，即便如此，为了将来，他们依旧在努力地寻找着天道的弱点。 渚苏兀自轻笑，他听着耳边少女稚嫩的声音响起，“你要同她同归于尽吗？” “好像并没有其他办法了，我本想吸收了一部分天道的本源会能苟活下去，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时间。”渚苏平静地回答着。 “攻击她的右手，那里是薄弱点。” 少女说完这话，身在储物袋里的身体一个支持不稳的摔倒在一旁，粉色眸子的一旁在冒血，这是反复窥视天道的代价。 “右手。” 哪怕还有一些希望，渚苏告知着其他人，然而即便是得知了薄弱点，他们的攻击似乎无法奏效。 渚苏不得不动用本源之力，看到她维持自身的力量也是本源之力。 也就是说，天道是铁了心想要叫他们去死，而唯一拥有天道本源的自己还在全部散去灵力来拖延或者是解构她结界的形成。 “还有……咳咳咳，还有办法！” 女孩吐血，之后又给自己猛塞了一口储物袋里的灵力之泉，再次催动灵瞳，“她的，她的结界不完整，可以……” 然而此次话还没说完，少女的灵魂便像是被窥视了一般，“慕宁”冷笑，“原来还有一只小蚂蚁。” 连续催动灵瞳终于被天道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感知到了。 “用，用，不需要太多的本源之力，找到那个点，就可以直接击碎！” 女孩说完之后，整个昏死过去。 渚苏咬牙施放分身，现在他要维持着结界的全部展开亦再次施放，身体完全遭受不住，灵魂也消失了近乎一半。 “去，找到那个弱点。” 他对分身吩咐道，此刻，“慕宁”要应付其他的攻击和大结界的形成根本无瑕来管他，然而就在渚苏分身察觉到了这一点时，一道飞天神剑忽然将那分身贯穿。 “慕宁”咧嘴笑，“我的孩子，你输了。” 渚苏已无法再凝聚分身了。 他的灵魂之力也在凝聚分身之后，迅速消解。 等她凝聚完这结界，其他人依旧要死。 “斩！” 一声女子的娇喝，带着属于渚苏的本源之力击破了女孩说的弱点。 女孩站在那大结界之上，带着轻蔑的表情，“这就是我的祖母，还是祖父？真丑。祂没有性别之分，是这么说的吧？” 凤潇的目光对上渚苏支离破碎的身体时似乎是嘲讽，又像是得意，“果然，这个家没有我是不行的。你既然说了当初创造了我，却不抹除我的存在甚至说过分的话将我驱赶到了人间界就是为了让天道这个傻逼无法感知到，同样带着天道本源之力的我还存在吧？” 渚苏有些惨淡地说，“抱歉。” 身为天道分身，按理说，在场除了天道本尊没有人可以接他的礼，可无论身份如何，他依旧是轻轻地，真挚地，说了这句。 她是他们的孩子，无论如何，他都私心的希望这个孩子带着两个人的血脉本源生活下去，可在面对慕宁会死的极端情况下，他只能选择慕宁活，让这个孩子来面对这场博弈。 渚苏吩咐道，“你应该可以看到她身上的弱点和结界的构成。” 同样带着天道本源之力的凤潇扛着大剑，露出得逞的笑。 在场全部的人都是伤痕累累的，唯有这位看上去和渚苏关系非同寻常的姑娘，是全盛灵力的存在。 “祖爷爷祖奶奶，真不好意思！你抢了我们一家三口的幸福，身为这支零破碎一家的嫡长女，本姑娘要来制裁你了。” “还有我呢，我是嫡次女！” 被慕宁切断的玉髓神器的本我此刻出现在了凤潇的身体里，她带着欢快的笑容，替凤潇召唤出了，天道没有召唤出的“存无神剑”。 注入了本源之力的神剑转而形成箭身，箭矢带着本源之力的，如同星火，从天而降。 带着同样的本源之力，直接击溃了“慕宁”身边的防御，其他人顿时集中灵力，将此身最强的术法灌注于她的身上。 渚苏也不再维持大结界，因为大结界的术法破了。 “慕宁”本人的神态也不对劲，“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 她像已经彻底失败的无助地对认知产生了错乱。渚苏看着那边已经认知混乱的天道，心里终究是复杂的感情更多一些。 “对了，只有这样，这样……” “慕宁”像是知道了什么，就在渚苏想要走过去唤醒慕宁的本我时，那一道强大的吸力立刻将他困住，“只要吸收了你，一切都会反转。” 渚苏即将做出反应时，同样的本源之力之间的相似比他更快做出了反应。 他的灵魂本就破碎不堪了，如今这般，被她吸收怕是真的会死，到时候无论是凤潇还是其他人，慕宁都会死。 渚苏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一点，看到疯狂的天道时，他由着对方吸收自己的，亲昵地拥抱住慕宁，缓缓道，“我知道，你还在，我知道，对不起，不能陪你过我计划好的未来了，这次要真的说再见了。” 这句话将未说完，渚苏就立刻动手，他在天道控制慕宁意识时，劝阻控制慕宁的残魂时留下了一道术法。 这道术法过于简单，没有被天道发现，或者说天道本身就不屑一顾的术法。 渚苏轻轻哼唱着，那段他曾无数次哼唱的婉转的小调。这样的小调是慕宁唤醒天道凝聚本我的一个曲调，也是他诞生时，一向无风的神界，吹过天道树叶发出的清脆声响。 存无剑不知何时到了慕宁的手上，然后她像提线木偶般，握着本该属于她的剑，直接连带着他的身躯，他的灵魂，洞穿。 渚苏看着眼前目光好像在挣扎的慕宁，知道了，她也许快要回来了。 “以我之名，许诺人间，修真界，予以自由。” 渚苏念完，厚厚的云层似乎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 “父亲！” 凤潇感知到他的生命力正在迅速流逝想要冲过去，却被谢言钺阻拦，原本貌美的灵界之主变得十分狼狈，“不要过去！那边的灵力冲击，你抵挡不住。” “宁宁。” 渚苏带着微笑轻声唤道，他是天道分身，他本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对抗天道，现在的结果也许是最好的。 第147章 终曲 银白色的身影消失之后，姑娘迎着晨光熹微睁开了眼睛，不同于被天道控制的将她身体使用的十分破碎。 此刻的自己称得上在这个战场里比较完好的，其他人狼狈的好似明日就要入土了。 慕宁看着那金色铸造的虚影，不知道是谁将自己的灵魂修复，又不知道是谁，将它的意识揪离自己的体内。 “分外狼狈啊，天道？” 姑娘红瞳微闪，存无神剑和玉髓神器立刻认主，随着她的召唤归来。 空气里似乎凝聚着一些微尘的颗粒，蓝金色的，分外美丽。 “他疯了！” 然而那团意识只是不停地这么说着，说完，祂控制着不稳定的能量，带着渗人的笑，“他毁了我的身体！我会让你们陪葬的！” 慕宁挑了挑眉，似乎是没想到已经变得十分狼狈的天道，还能爆发出如此能量，然而她只是抬手，防住了砸来的不稳定的灵力团。 这次苏醒，不知为何，总觉得灵力比以往高了一些，然后……忘了一些什么。 “不要挣扎了。这样暴露在这里，规则很快就会找到你的。” 慕宁难得好心地说了一句，原本晴朗的天空在经由检测到这团意识体的存在便立刻开始绞杀它。 就如那次生死劫天雷一般，她静静地看着天道在自己创造的规则下，遭受雷劫。 然而，兴许是天道之神， 第一位始祖之神，祂在承受了三道雷劫后，竟还有几分复苏的意思。 慕宁刚想问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金色的意识虚影就带着新的界定秩序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一道金色的光顿时定住了众人。 祂似乎被混乱的认知模糊了自我，金色的虚影定住了众人后，便蹲在地上，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到底谁干扰了未来，不对，杀了他们才能恢复如初，你还想忍受那样的痛苦吗？” “不，杀了他们，就没有人陪我了，不要不要。”金色的虚影一晃，便发出狰狞的笑：“只有覆灭他们，重新创造才能得到一个正确的结果，看看你演算过千万次的结果，未来，过去，秩序，都在我们手中掌握着，覆灭一次历史而已，我们曾在时间线上，改变了多少次未来？把一切改成我们想要的未来，这不是我们存在的意义吗？” 可这狞笑结束后，祂又兀自哭泣了起来，“不要，这样会死掉好多人，手上会有好多血。” 慕宁看着这一切，转过身来，同祂对视，片刻就明白了，祂身为规则的制定者已经失去了本性，染上了七情六欲，这也是为什么祂在神界那么久，却偏偏在此刻枯萎。 “你该上路了。” 抬手起落之间，一股巨大的压力落在那边金色虚影身上，然而片刻，祂便带着莫大的灵力出现在她的眼前，慕宁下意识的防御。 结果那团灵力没有落在她的身上，而是散逸在空中，祂带着慕宁看不懂的笑容，轻轻呢喃，“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啊，怎么会伤害你们。” 灵力光团散去，像是属于他们的桎梏终于结束，那些原本已经卡在大乘巅峰的修为立刻就有了即将突破的趋势。 金色的意识消失在天际，慕宁陷入片刻沉默，最后出现的情绪，是爱吗？ 一望无际的天际，和高空战场上狼狈的众人。 只是他们都带着同情甚至是可怜的目光，慕宁觉得莫名其妙，“已经彻底结束了。你们都什么眼神？” 清月擦了擦脸上的灰，问了一句，“你还记得渚苏吗？” 慕宁苏醒后，情绪过于稳定了。 “那是谁？” 彼时晨光落在她的脸上，那不该是经历一场苦战所应该白皙到近乎细腻的皮肤，纤长的睫毛上似乎沾染着晨光，倒映在黑色的瞳孔里，漂亮的近乎无邪。 清月欲言又止，他不知该如何诉说这段关系，只能换个话题，“天道寂灭后，之后，你还有什么安排？” 慕宁挑了挑眉，“这有点不像你。” 清月不是那种喜欢问人安排的存在，反倒是谢言钺，此刻，他却一言不发，好似她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 “天道陨落，正道魔道之间需要做个契约。”毕竟，这件事，有两道的通力合作，慕宁也自然是考虑了清月和谢言钺的脸面。 只是以后的事情，就看以后吧。 神界。 青衣女子似乎是没有想到，她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彻底枯死的天道秩序本身，祂所创造的规则不会散去，只是染上了七情六欲的祂已经不能再做规则的制定者了。 “师兄……好像真的。” 女子说的哽咽，之前“死”的那一次，她尚能感受到属于他的气息存在，可如今，哪怕是去到死亡全无的世界也找不到属于旻时的气息了。 玄衣男子在一旁轻声安慰，化神雷劫之后，会帮他们淡去许多不该有的情愫，所以神的感情相对于淡漠，但重要的人不会忘却。 她此前把旻时当做亲哥哥看待，只怕是日后也要伤心一段日子。 “有缘总会再见的。” 玄衣男子只*能这么安慰，比起旻时或是渚苏，他其实对慕宁好感更多一些。 他来自于天道，是天道灵魂的一部分，他总是看不清这位神界执法者在想些什么，或者说是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直到旻时去了下界，为了探清这位执法者的好恶，他也剥去一部分神识随他而去。 然而，直到那日在望风崖上，他露出那极浅的笑容。 仿若是沉寂千年的冰陡然化开。 他动了情，这件事，是不允许的，因为执法者不允许有情愫的存在，他本该禀报上去，可是见到他融入了人世。 他也蓦然觉得先天之神也不过如此。 明明雷劫剔除了他大部分的情感，可那一刻，他依旧是得到了满足。 是嫉妒，他嫉妒这样的人。 于是他将这件事压了下去，并且抹除了他神识下界的证明。 现如今，他为了他们，为了他动了情的爱人死去，他竟然觉得此前自己的那些行为荒唐至极，他怎么会觉得一个先天的神灵会败给情感？ 魔界，慕宁以极快的手段镇压了那些趁此机会暴乱的魔物，也承诺答应的智虫一族成为了她的嫡系。 同仙界签订了契约，此间多年，不会再有两者互相侵害的事情发生，但以此为代价的是，魔修不再过分戕害性命。 慕宁当然知道这是他们最大的让步。 也答应了这件事。 被压制天道压制了许多年的灵气也得到了迅速的补充，那些原本该突破的修者也纷纷突破，枯死的灵脉在复苏，甚至在人间界也有许多修士的存在。 天道未曾染上世间情欲之前，的确是令人钦佩的，祂制造一切，将修为分为善道与恶道，只是立场不同，一个代表生，一个代表死，象征了生命与时间，生死相依，经久不息。 只是完成了这一切的事情之后，出现了差错。 慕宁回到魔界独自闭关，经由此事后，仙界改写了她的存在——她是魔界之主，也是仙界始祖和灵界之主的挚友，上仙界时代存活下来的，也是未来新仙界时代的开启者。 有了谢言钺的存在，他甚至还想将这名号写的更长。 只是，慕宁最近总是心绪不宁。 她好像是忘了什么东西。 “尊主。” 洛璃从外面走入，徐徐行礼道。 从仙宗回来后，她的修为突飞猛进不少，仙魔两界的契约存在后，她出入便没有了阻拦。 “今日魔族修者有三百八十一名已经突破了魔道境界。”洛璃眼底略带欣喜的禀报，然而等她说完，慕宁一步走至门前，外面的光很淡，“本座近日总是会做些奇怪的梦。” 那日战场上，走时，还有个带有她本源之力的女孩，“她带来了没有？” 洛璃摇了摇头，“那位姑娘的意思是留在人间界，她带着您的气息，想必不会有什么危险。” 慕宁倒不是担心她会不会死了，只是她身上总有种熟悉的感觉，熟悉的令人心痛。 “她不愿意来就罢了，本座去绯花原。” 那是魔界最美的地方，成片的花海交织，经由她的修复后，天道灵力压制的解开后，开的更加旺盛。 带有本源之力，慕宁只能想到一种结果，那就是这孩子也许和她有什么关系，但是关于这块的记忆她总是似有若无地闪现一些模糊的片段。 她已然是化神修者，记忆不可能被篡改，除非规则之神亲自给她封了记忆。 “宁宁。” 踏入花海之后，慕宁折断了一株赤色的花朵，放在鼻尖轻嗅，没有什么香气。只有淡淡的生气。 这一声轻唤然后她下意识地身体颤抖，可是猛然转过身去，却没有人。 不知何时，她在这里待到了夕阳垂落，彩色的霞光布满天际。 清月的传言蓦然出现在眼前。 “明日卯时，山间小亭可聚？” 慕宁看着他的话，想起了曾经，轻笑，提手回道，“可。” 她也该着衣继续修炼，修为已至，也许明日的一聚，将会是最后一聚。 慕宁起身，忽然感觉眼角冰凉。 陌生奇怪的触感从脸颊滑过，最后落入花丛里，再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