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拯救系统》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主角拯救系统[快穿]作到主角不敢死[快穿]》作者:禅逃 作者:禅逃 #开场戏文案: 路长嗟刚穿进魔教无恶不作的左使身体里,就发现这个炮灰抢了男主的红颜知己回来,欲行不轨。 然而,当美人被绑在浴池里楚楚可怜地落泪时,他看到池边一排小道具,悲剧地发现“自己”——不!行! 这时主角破门而入,路长嗟一边识相地跪倒大喊“大侠饶命”,一边用小道具把自己绑起来,表明自己重新做人的决心。 然而,看到主角为了救人跳下浴池后湿透的身躯,他发现自己——又!行!了! 红颜知己:?! 主角:???(拔剑) 路长嗟:大侠,你听我鬼扯!啊不是,你听我解释! —————————— #背景板文案: 路长嗟被迫绑定“主角拯救系统”,然而等待他的不是想象中身陷险境需要被救的主角,而是花式给主角送人头的自己。 作为一个作死技能满级的炮灰,路长嗟表示为了保住小命,他只能选择拯(he)救(xie)主角。 #已知单元(单元BE,全文HE): [武侠]在正邪两道眼底下谈恋爱 [现代]靠讲睡前故事抱到总裁的大腿 [古代]大龄“公主”终于抢到了驸马 内容标签: 强强 幻想空间 系统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路长嗟,连暮 ┃ 配角:HE ┃ 其它:《重生为宿敌的外挂后》等您牵手 一句话简介:我靠作死拯救主角。 立意:福兮祸之所伏。 第1章 听我解释 路长嗟看着浴池里梨花带雨被绑着的美人,以及池边依次排开的“小道具”,内心是绝望而挣扎的。因为—— 最迟一刻钟后,主角,也就是当前江湖上年轻一辈中,人称剑术第一的霜寒君连暮就会过来英雄救美。而用不了多少时候,他这个无恶不作、好酒好色的魔教左使就会人头落地。 【系统你快出来!说好的拯救主角呢?需要被救的明明应该是我!】路长嗟内心疯狂咆哮。 他只是睡个觉,醒来莫名其妙被绑定了这个“主角拯救系统”,系统告诉他只有穿越到各个世界中完成拯救主角的任务,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第一个世界就是这个武侠世界,讲述的是主角连暮从青年剑客到成为正道盟主的故事,这其中要出场的当然不乏主角的红颜知己们和炮灰boss们。 而路长嗟,就是其中一个炮灰。池子里的女人,就是红颜知己之一。很好,多么经(恶)典(俗)的场面! 路长嗟虽然是魔教左使,却没有与地位相配的能力。他死去的的父亲是上任教主,母亲是现任四大长老之一,正是靠着父母在魔教的势力,尽管他是个酒囊饭袋,却还是一人之下的左使。 魔教的传统是能者居之,不过历代教主不外乎出自四位长老所代表的四姓。路长嗟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他父母也知道,但为了家族利益,他父母所代表的路、高两家还是一心想扶持他,想干掉现任教主瞿乐容,再取而代之。 【宿主请放心。目前你还没有对苏云漪做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所以主角到达现场后你还有狡辩的机会。】系统一开口,就知有没有,果然冷漠,且无情,且扯淡。 【怎么狡辩?你告诉我怎么狡辩!是告诉主角浴池里的女人不是我抓的,还是告诉主角池子边的道具不是我摆的?】路长嗟心态爆炸。 然而最悲剧的不是这个,而是他发现对着眼前身材玲珑有致的美人,他就算是吃下了那啥药都不行! 【我竟然不行!!!系统你选人之前都不体检吗?我要投诉!】路长嗟感觉自己裂了,在旁边女人鄙夷的目光下。 【安啦。这只是因为原身修习的无恨玄功只有达到四层才能破除纯阳之身,而原主一直停留在三层。】 ……这么说原身把人抓来根本没啥用?只能……路长嗟看了看边上的道具。 但他又不是原身,他对这些根本没兴趣好嘛! 【奉劝宿主赶快想想怎么狡辩,不是,怎么跟男主解释,男主还有半刻钟就会抵达现场。友情提醒,你跑不过他。】 【我要你有何用!】既然系统不靠谱,他只能豁出去了。凭自己长期浸润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下的闪闪红心一定能说服男主,一定! 于是在苏云漪诡异的眼神下,路长嗟快速爬出浴池,然后面无表情地用道具里的小绳子艰难地把自己的双手绑了起来。不过,路长嗟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儿,这个看上去像是死结的绳结其实很容易被扯开。 刚扎好手上的绳子,连暮就破门而入,门外路长嗟的手下倒了一地。要他们有何用,跟系统一样废物! 系统:【请宿主不要人身攻击。】 路长嗟:【对不起,我收回刚刚的话。废统。】 系统:【……】 路长嗟现在没有空再理睬系统,因为他面前横着一把剑。武侠世界太可怕,他好想回法治社会! 青年被笼罩在皎洁的月光中,本就清冷的五官映照得越加高不可攀。他全身着白,只有一束墨发用黑色带子束在脑后,长剑直指,寒光逼人,想必这就是他的配剑十四州。 苏云漪看到连暮出现,一下子止住了哭声,突然安静的空气里只有小小的啜泣声,和……路长嗟跪倒在地的扑通声。 “大侠饶命!我知道接下来说的话你肯定一下子难以接受,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是真心的啊!” 连暮皱眉,这魔头又在玩儿什么把戏? “简而言之,从此以后我决定回头是岸,重新做人!”如果刚刚还有时间,路长嗟一定会在脸上写下四个大字“我是好人”。 连暮的万年冰山脸差点裂开,他怀疑这个魔头脑子坏了。 见他不信,路长嗟在剑下面艰难挪动膝盖,在对方疑惑地眼神中伸出绑住的双手,好不容易抱住连暮的大腿。 然后使劲儿眨巴眼睛,好不容易把眼睛弄得湿润,用一副大彻大悟、痛改前非的表情仰视着连暮,弱小、可怜又无助。 !!!苏云漪简直被这个魔头的无|耻给震惊到了。 看看他手里摸的是什么,那可是霜寒君的大腿!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碰到他,竟然让这个魔头捷足先登! 于是苏云漪一改之前的啜泣,抽抽搭搭地插话,她不得不提醒一下这两个人,竟然放任她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大美人不管。 “霜寒君,你能来救云漪真是太好了,呜呜……要是晚来片刻,云漪……云漪就算是一头撞死也不会让这个魔头得逞,呜呜……”该死的魔头,本姑娘牺牲色相故意被绑,为的就是让霜寒君过来,现在他竟然横加阻拦,简直罪加一等! 连暮见状反应过来,他怎么被这个魔头带偏了,他说的话也能信? “放手。”连暮转动放在路长嗟脖子上的剑,心说差点忘了救人。 路长嗟识相地放手,转眼见到连暮脱下白袍跳下浴池,把苏云漪捞了上来。 “苏姑娘,担心着凉。”连暮用自己干燥的袍子把梨花带雨的美人裹起来,自己则不顾湿透的全身,重新举起剑架到路长嗟脖子上。 白色的衣服沾水即透,更不要说连暮穿的本来就不多。路长嗟不由自主地把他全身上下扫了一遍,身材真是没话说,不愧是主角。 连暮发现他盯着自己身上,心里觉得不很自在,只能也装作毫不在意地打量起对方。然而不看不知道,一看…… 这个魔头当真不知羞耻!连暮眼中的鄙夷和唾弃又多了一分。 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路长嗟不明白了,怎么眼神突然就变了。 【宿主,我不得不提醒一句,你吃的药现在起作用了。】系统突然开口,说出一句让路长嗟摸不着头脑的话。 【我有吃药吗?什么药?】原身吃过的药已经被他忘到九霄云外,不过留下的债还是得还的。 【低头,看身下。】系统回答完,默默闭眼,如果它有的话。 【……所以我不是不行吗?】路长嗟微笑。 【鉴于宿主之前的内心渴求,本系统贴心地帮助宿主的无恨玄功达到了第四层。】 【我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然而对方显示“系统已掉线……”,呵呵。 “大侠,你听我解释!”路长嗟百口莫辩,但他觉得自己还能再拯救一下。 “住口!无|耻魔头。”连暮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干净了,他决定速战速决,马上把路长嗟解决掉。 “别别!我真的可以解释!”路长嗟感觉到脖子上的剑蠢蠢欲动,连忙大喊出声,“我坦白,我认错,会发生这种情况是因为我之前吃的那啥药,绝对不是因为看你!” 连暮:“……住口,不准解释!” 苏云漪觉得现在的气氛有点奇怪,连暮背对着她看不到表情,她只能仔细观察路长嗟,然后发现?! 啊啊啊!凑不要脸的魔头!等等,他之前对着我吃药都不行,现在看到霜寒君居然,所以,他把自己绑来其实是为了引出霜寒君…… 苏云漪觉得自己发现了事情的真相,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叫出来。 不行!苏云漪打量打量路长嗟,长相竟然不输自己,尤其是那双水润桃花眼,现下摆出一副弱态,简直就是勾人的小妖精!本来竞争对手就多,现在又来一个,必须先下手为强。 “霜寒君,这个魔头在魔教内爪牙众多,如果不快点解决,等他的援兵到了,恐怕那时我们不好脱身。”苏云漪的言下之意就是赶紧把这个魔头斩了,这也是为大局着想。 连暮对这个魔头说要改过自新的话当然不信,毕竟魔教左使的恶名可传得比教主还要响,况且他还对着自己…… 他正打算手起剑落,房中突然落下数十名魔教弟子,门外更是黑压压一大片飞过来,少说也动用了百人。魔教还真是看得起他。 路长嗟看到这么多人出现,只觉得热泪盈眶,原主的母亲真好啊。 【提醒宿主,危机并没有解除。主角在思考先把你杀了,再杀出去的可行性。】系统终于不再缩成鹌鹑。 既然如此…… “你们不要过来!我的命现在在他手里。”路长嗟毫不犹豫地窜到连暮怀中,轻声对他道:“快把我当人质!” 接着他又扭头对魔教众人大吼:“都退后让他们走出去!快!” 连暮被他的举动一惊,这魔头竟然这么好心,莫非真的改过自新?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一手抱着路长嗟,一手拿剑架在他脖子上,带上苏云漪向外退去。 路长嗟表面慌乱,心里却稳如老狗,因为刚刚系统告诉他,在他的袖口中藏了防身的毒粉。 【所以你开始为什么不说?】路长嗟火大。 【因为就算之前告诉你了,你也打不过啊。只有现在主角处于十分紧张的状态下,你才可能成功。】系统觉得自己说得合情合理。 【看来我还得感谢您思虑周全。】路长嗟微笑,早点告诉我我至于跪地求饶那么惨吗! 【不用谢,应该的。】系统显得很高兴。 【麻烦告诉你上司,我建议在你们上岗前做好考试选拔或者培训工作。】 【当然,感谢您的反馈。】这次系统没有再得到回应,因为路长嗟已经解开自己绑的绳子,动手了。 连暮猝不及防,倒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路长嗟不愧是恶名昭著的魔头,他原来一直在策划偷袭。一阵黑暗袭来,他彻底失去意识。 “恭祝大人抱得美人归!”魔教众人齐刷刷跪倒在地大喊道。 路长嗟抱着连暮的手差点没稳住,“你们说什么?”风太大,也许他没听明白。 “回左使大人,是您说回来时必定抱着美人,因此让属下想好贺词啊!”旁边的下属迫不及待地上前答话。 “……回教吧,风太大了。” 第2章 三角关系 回到魔教。 “大人,这位姑娘怎么安排?”沈宜年仔细观察路长嗟的神色。 “嗯……找个房间关起来。” “是。属下一定不辱使命!”啧啧,果然如此。 沈宜年的脑子里在飞快转动,霜寒君和苏云漪身上都是湿的,霜寒君的外袍又披在她身上,但是左使大人却偷袭霜寒君把他抢回来。 情况非常明显,这绝对是一个强取豪夺的追爱故事!什么?你说这么做不道德?谢谢,这里是魔教。 一定要看好左使大人情敌!沈宜年在心里暗下决心,然后嘱咐人拖着苏云漪奔着那间最偏最破的屋子过去。 “呵呵。”不愧是传说中的魔教最强狗腿,小伙子有前途。 路长嗟并不知道自己属下脑子里在上演强取豪夺的狗血戏码,折腾了一夜好不容易才保住小命,他现在只想睡觉。 “把他送到我房里。”路长嗟觉得在魔教里,只有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连暮才能保证安全。 “还有,任何人都不准打扰我,一切明日再说。” “是!”基于连暮是左使大人想要得到的男人,沈宜年当然要亲自把他送过去。 路上,他不住地感叹,不愧是左使大人,霜寒君都中毒晕厥了还不放过,真担得起江湖人称“魔教楷魔”的称号! 路长嗟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中,拿出解药给连暮喂下,洗漱完正要休息,想想还是不放心。 【系统,你有没有办法能搞到那种让人没有力气、不能动弹的药?】 【宿主,你要干什么?!】系统受到惊吓,剧情是不是发展太快了点,作为一个新手系统,它还没有做好准备啊。 【当然是防止他醒了之后一剑把我劈成两半。】路长嗟觉得不同物种之间真得很难交流,【不然你以为呢?!】 【喔~这可不好说。】 【脑子是个好东西,不过可惜,你并没有。】路长嗟微笑地看着系统。 【咳咳,你打开柜子的第二层。】 路长嗟扒开柜子,满满一层的药。不错啊,系统终于靠谱了一回。 然而,等他仔细一看,脸上笑容逐渐消失…… 这些药贴了名字跟没贴有什么区别吗!类似什么痴早药丸、好想除去丸,还有什么万年木丹、咕咕淡丹…… 呵呵。这种思路清奇的名字真让人感到窒息,也不得不让人怀疑起名字的人是不是智熄。 【万能的系统,如果你告诉我,你没有翻译功能的话,就再也不用出现在我面前了。】路长嗟努力保持僵硬的微笑。 【宿主,你终于意识到本系统的存在是多么重要了吧。】接着,他看到面前的系统显示屏上,一个,一个地,打出一串数字【2333……】 【别废话,搞快点!】 【“痴早药丸”,顾名思义就是吃下去后会早早地得上老年痴呆症,“好想除去丸”可以给想除去的人吃下,保管立刻死翘翘。】 【还有“万年木丹”就是吃下会像木头那样一动不动,“咕咕淡丹”会让吃下的人不停地“咕咕咕”叫,据说这种声音来源于一种明明有拖延症却依然淡定的的鸽子。】 【……直接告诉我应该用什么药。】路长嗟觉得这个药师的专业课大概是中文系老师教的,联想还真是丰富多彩。 【根据宿主的要求,可以用万年木丹。对啦,它的解药叫做脱丹。】 终于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路长嗟拿出万年木丹喂连暮吃下,又把脱丹藏好,这才安心地躺在连暮身边沉沉地睡过去。 …… 第二天一早,魔教中的弟子们三三两两凑到一起,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神秘又八卦的表情。 “哎哎,你们都听说了吗?昨晚左使大人带回来的一男一女是什么身份?” “切~这谁不知道。他们呐,一个是正道三杰之首、人称剑术第一的霜寒君连暮,另一个是武林四大美人之一,也是江东首富苏家的大小姐苏云漪!” “得了吧您!谁说这些个烂大街的身份。我指的是啊——”说话的人故意抬高嗓子,说到一半又停下来,引得旁边弟子把这边围得里三圈外三圈。 “是什么!你快说啊!”众弟子激动不已。 “乔二,你要再不讲我就告诉高陟大人,说你想去他那里试药!” “别别别!我这就说,这就说。其实啊,那苏云漪本来和霜寒君是一对儿,不过谁让霜寒君被咱们左使大人看上了,这不就抢回来了呗!” 有反应快的脱口而出:“你的意思不就是说,霜寒君是左使大人的心头好,而苏云漪就是他的情敌!” “哇!”弟子们不由自主张大嘴巴。乔二看到大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洋洋得意地晃起脑袋。 这时,旁边却传来一阵轻笑。众人转头看去,原来是沈宜年大人的两个亲信属下。 乔二觉得这两个人分明在嘲笑他,他可是从看守苏云漪的兄弟那里得来的第一手消息,难不成这两位不相信? “不知道我是哪里说错了,引得两位频频发笑?” “这到没有,不过你的消息还是不够全面精确。”其中一个笑道,接着压低了声音,“你们猜今早我们去叫左使大人时见到了什么?” “什么???”众人急的抓耳挠腮。 另一人抿嘴一笑,接过话茬:“方才高长老吩咐我们找左使大人过去,于是我们去门外叫他。结果他出门后吩咐我们,不要让下人去房里打扫,因为霜寒君还没醒,千万不能吵到他休息……” “!!!”众人瞬间明白,纷纷点头散去,迫不及待地要把第一手八卦资料告诉给自己的亲朋好友们。 这时,处于舆论中心的路长嗟却乖乖如同鹌鹑一样站在堂下,座上一中年美妇正在细细品茶。 她轻轻合上杯盏,路长嗟见机拱手:“多谢娘亲!要不是您昨日派去众多高手,孩儿就不一定能好好地站在这里了。” “嗯。我也听说过霜寒君的大名,自然要派些拿得出手的人。” “什么霜寒君,在孩儿看来不过是正道无人罢了。”在路长嗟眼里,高长老就相当于他的护身符,逮到机会当然要吹吹彩虹屁,“也就是他运气好碰上了孩儿,换做碰到娘亲,他绝抵不过三招!” “呵呵……”这声音笑得路长嗟瘆得慌。 高长老在原主爹死后一心忙于教务和夺权,加上原主性情出了名的阴晴不定,因此母子二人关系并不亲近。要不是路长嗟知道这一点,还真以为她看出了什么端倪。 “看来我儿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派出上百名高手。” 言下之意就是我是个废物呗,路长嗟心想。不过他还是要维持母慈子孝的表象,只能尴尬笑笑不说话。 “你的事沈宜年都禀报过了。连暮你想留就留着吧,不过那丫头该早早解决才好。”高长老停下笑容。 “?”路长嗟很疑惑。 “我是说,你既然把连暮抢回来了,也对他做了……那事,留他一条命囚禁在教中也无妨。” 她不似玩笑,接着又说道:“不过苏云漪与连暮本是两情相悦,你就该斩草除根,彻底让连暮死心才对。” 听完这些话,路长嗟只剩下满头的问号:抢回来是几个意思?那事是什么事?斩草除根又是什么意思? 看路长嗟的反应,高长老就知道他还没明白,叹了一口,幽幽|道:“也不怕告诉你,当年想爬你爹床的莺莺燕燕可不少,为娘要是不先下手,又怎么能笑到最后呢。” “……”路长嗟大概明白“那事”是什么事了,该死的沈宜年! 苏云漪可是主角的红颜知己啊,原身对她欲行不轨没碰到就被宰了,要是自己把她杀了,那还不得玩完! 路长嗟深呼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娘亲,你可听说过世界上最稳固的形状是什么?” 高长老:“?” “就是三角形啊!同理,娘亲,现在你知道世界上最稳定的关系是什么了吗?” “莫非是……三角关系。” “没错!”路长嗟一脸欣慰,“我们三个人现在就是这种关系,缺了谁都会失衡。所以娘亲,苏云漪万万杀不得!” “呵呵。”数日不见,高长老觉得自己儿子朝着什么诡异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 “我儿思路还真是清奇……”她强忍把他揍到亲娘都不认识的冲动,说道,“那苏云漪就交给你处置了,没什么事就退下吧。” “孩儿告退。”路长嗟一刻都不想面对高长老仿佛在看智障的眼神,赶紧出去回到自己院里。 他来到门口,问守着的弟子:“我走了之后,里面可有什么动静?” “回大人,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右侧的弟子抢先回答道。 另一边的弟子见状心里嗤笑一声,他可是自入教以来就在观察沈宜年大人,想在左使大人面前露脸,这么点水平怎么够! “想来大人昨夜虎躯一震、威风凛凛,如同宝剑出鞘一发不可收拾,又如蛟龙出海一吼翻云覆雨,才能让大名鼎鼎的霜寒君到此刻还精疲力倦、心神交瘁,以至于还未醒来!” 他一番话说得滔滔不绝、铿锵有力,末了还要将主题升华,“大人如此雄风,属下不及十一,实乃我辈楷魔啊!” 说完,他还挑衅地向对面弟子看了一眼,引来对方咬牙切齿的表情才满足。 右侧弟子见对面小人得志,不就是吹,谁还不会,于是开口:“大人——” “闭嘴!” 那弟子才说了两个字就被路长嗟打断:“我谢谢你们哦,谢谢你们全家!现在麻烦你们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冷静,冷静!路长嗟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怪沈宜年那个脑子有巨坑,嘴巴没把门的家伙,待会儿再找他算账。 说完,他推门进去,“啪”一声关上门,却听到门外欣喜的声音。 “你听见没,要不是我说得好,大人会让我们去阴凉处休息?哈哈哈哈……”以为自己拍马屁拍得很成功的弟子胸昂首挺胸地走出去。 “大哥远见,小弟托您的福啊!”那位想拍马屁没来得及的弟子觉得自己学到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路长嗟已经计划好罚他们去扫一个月茅房。 听到他们走远,路长嗟才转过身,朝连暮走过去。从两名弟子的话他已经能确定万年木丹起了作用,所以现在没什么可怕的,主角毕竟动不了了。 床上,被被子裹成粽子的连暮正瞪着俩眼睛,外面的说话声那么大,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要是能动,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个魔头的首级斩下来,只恨自己昨夜掉以轻心,才让他有机可乘。这魔头好不奸诈,打不过自己,竟然就污蔑自己的清白,玷污自己的名声,无|耻小人! 路长嗟来到床前,看到的就是连暮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的表情。于是他走过去,牵起被子往上拉。 连暮看到一只手突然伸到眼前,然后世界变得一片黑暗。 “那啥,你睁着眼睛,我有点害怕。”路长嗟觉得自己真是机智,“所以,我决定帮你把它们盖上。” 连暮:“……” 第3章 同心连枝 “咕……” 不管连暮想要报仇的意识多么强烈,也没办法忽视肚子里的饥饿。 “咦?”路长嗟好像听到安静的屋子里突然多出一个奇怪的声音。 路长嗟正要要怀疑是自己幻听,却又听到“咕”的一声。 这次的“咕”声比上次的更响亮且更悠长,路长嗟随着声音找到了来源,正是床上被裹住的某位大侠。 连暮不用看也知道对方现在的表情,他现在脸色通红,一半是捂在被子里憋得,另一半是羞的。要是自己人笑笑也就算了,然而现在是在敌人面前,他不得不怀疑路长嗟是故意不给他吃喝,等他出丑! 其实路长嗟根本没想到这一点,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疲于应付各路角色,连自己也是在高长老院里等待的时候吃的,那叫一个味同嚼蜡,食不知味。 想想也是,连暮昨夜一番苦战,当下快到中午的时间点了,他还是粒米未进,肚子发出点响声再正常不过。 “那啥,不然我去给大侠您找点吃的过来?” …… 回答他的是良久的沉默,以及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大侠丢出的白眼。 “抱歉,才想起来你说不了话。”路长嗟挠挠头,“不然这样,大侠你要是同意,就再叫一声?” “咕……” 这不争气的肚子,自己不要面子的吗!连暮前一刻还想骂死路长嗟,心说他想的是什么馊主意,后一刻他就想一头撞死在被子上面。 自从遇到路长嗟,他觉得自己的形象就一直在下滑,原以为已经到了谷底,过不了多久生活又会轻蔑一笑,紧接着谷底再次下降…… 路长嗟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响亮的“咕”声,再也崩不住表情,“噗”一声笑出来。本来只是嘴贱开个玩笑,没想到对方这么配合。 “咳……我出去准备吃食,稍后再回来。”走之前,路长嗟还是强忍笑意把被子掀开,毕竟大侠也需要空气呼吸,他可不是故意去看大侠的表情! 对人吩咐几句准备好餐饭,路长嗟就朝药庐走过去,他得找点能让连暮正常吃饭的药。 路上,他终于有空问出自己的疑惑。 【系统,你让我拯救主角,到现在我也没搞明白他哪里需要我救?】 【根据剧情,他一路开挂,铲除魔教统领江湖,成为当之无愧的武林盟主。但这些都是表象!】系统说得咬牙切齿,嘤嘤嘤它一个社畜什么时候才能有这种机会。 【事实上他常常因为自己的机遇而怀疑人生,魔教的消亡让他失去目标,万人的敬仰让他觉得虚无。成为武林盟主一年后,他就因为无聊跳崖而亡。】 【……】路长嗟沉默。 【所以,就是一个人生赢家吃饱了撑的没事干,非要给自己找点不痛快?】真是常人听了都无语,系统听了想咬人。 【呃……没错,因此宿主的任务就是——阻止连暮跳崖。】 【原身的命运,从宿主到来的那一刻就不再受剧情牵制。只要不影响以主角为中心的整体故事走向,其他可由宿主自由发挥。所以,请宿主放心,只要你自己不作,就不会死。】 【那就好。】路长嗟放心了,既然已经搞清楚了目标,下一步就是找到方法。 这时也来到了药庐,路长嗟朝着记忆里再熟悉不过的那间屋子走过去。 正要敲门,门突然从里面打开,跑出来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他身后背着狼牙棒,手指却捏着两边衣角,脸肿的老高,分明留着两个巴掌印。 他一边跑着,一边痛哭流涕,断断续续地痛斥门里的负心汉:“以前摸人家小脸蛋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现在人家胡子长出来了,就叫人家乔壮士!嘤嘤嘤……” 路长嗟:“……” 不愧是将毒药的名字取得如此清奇的人,口味果然与众不同! “门外也是来试药的吗?”屋里的青年明显已经对这种场景司空见惯,语气波澜不惊,“你三日后再来,刚试过的新药没达到我想要的效果。” “对了,走之前把门带上。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是……” 路长嗟扶额,无奈地走进来关好门。 青年在里面不停地嘀嘀咕咕,半天过后才意识到屋子里多出个人:“哎?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我是你表兄……” “表兄?”青年也就是高陟放下手里残破的药方子,眯着眼睛凑过来,“你进教前也不打听打听我表兄是谁?” “要真是他,那不得敲锣打鼓昭告天下‘左使大人驾到’,还能安安静静走进——”还剩下一个“来”字被高陟吃进了肚子,因为他看清楚了来人的样貌。 “哈……哈哈……”他尴尬笑笑,“还真是表兄你啊,今天过来前怎么也不派人通禀一声。” 路长嗟环顾四周,除了书还是书。高陟皮肤苍白,一看就是常年不出房间,清亮的眼睛因为看不清楚半眯起来。 嘚!就是个近视的药学研究狂人。 “表弟我问你,如果我给一个人喂了万年木丹,但是现在想让他能正常起居,有什么办法吗?”路长嗟决定开门见山,反正原身的药一直是他供应。 “这简单!吃颗解药不就成。” “绝对不行!我是指,其他的事情最好都做不起来,比如提剑杀人什么的。”路长嗟心说给他解药,那自己不得玩完儿。 “那也好办,直接让他功力尽失变成废人成不成?” “倒也不必!”让男主功力尽失?那剧情怎么走! 路长嗟仔细想了想,还是尽量把自己的要求具体详细地提出来比较好。 “有没有一种药,吃下去后对人体没有丝毫损害,但会让人提不起功力;平常的生活起居都没有问题,但体质会变得虚弱,绝对逃跑不了?” “……这种药我也想知道在哪里。” 高陟忍住骂人的冲动,果然表兄一来就是找事儿的吧?! “不过”,高陟转身托出一个小巧的瓷缸,“它们应该可以满足你的要求。” “同心连枝蛊。子蛊在体内一日,受控的人就会功力暂失,离母蛊越远,受控的人也会越虚弱。若是距离过远,最多三月,子蛊控制之人便会日日心痛,七日而亡。” “不错不错,就知道找表弟你准有用!”路长嗟喜出望外,正要接过瓷缸之际,对方又把手缩了回去。 “等等!”高陟一脸严肃,“我还是要提醒你,这方法虽好,却有一个弊端。” “两蛊同心,连枝共冢。任何一方死亡,另一方绝活不过七日。一旦进入体内,除了养蛊之人,谁也无法将他们取出。” “这听着倒有些殉情的意味哈哈……”路长嗟完全不担心这个问题,连暮是主角,除了自杀不可能死得掉。至于他,只要不惹主角,有系统这个先知在,谁能杀得了他。 看对方完全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高陟无奈,看来表兄是对那个男人动了真心,为了将他囚|禁在身边,竟然连命都不顾了。 “表兄是不是要把这蛊给自己和连暮用?” “你怎么知道?”路长嗟大惊,不过一夜之间,怎么全教上下都认为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 高陟有些生气,不说家族利益间的捆绑,两人自小玩儿到大的感情不比亲兄弟真,不管路长嗟做了什么,他都没怪过他。 然而,路长嗟这次出去一趟,却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为了个正道大侠,面子里子都不要了! “我怎么知道?”高陟怒极反笑,“全教上下谁不知道,沈宜年可跟我说得清清楚楚,也不知道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沈宜年……果然又是他!”路长嗟暗下决心,回去就治你。 眼下,路长嗟觉得自己还是先要稳定住高陟的情绪,谁能想到主角未来的头号迷弟已经把自己的拜把子大哥视作洪水猛兽,毕竟后来铲除魔教他可出了不少力。 “你先听我解释,都怪沈宜年——”路长嗟刚一开口就被打断。 “你还想怪沈宜年?他对你可是披肝沥胆、忠心耿耿!”高陟更加气愤。 “没错哈哈哈!全教上下,谁不知道沈宜年是你左使大人手下第一走狗。哦抱歉,我一时心直口快,应该是第一心腹才对,哈哈哈哈!”来人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接着慢悠悠地出现在门前。 魔教右使杨音!关于他的记忆,路长嗟再熟悉不过。 原身之所以会在明知道自己的无恨玄功只有三层,什么都做不了的情况下,还是把苏云漪抓住吞药都欲行不轨,不是因为他对那个女人一见钟情,而是因为想证明自己给别人看。 那个“别人”,指的就是杨音!那日两人在街上偶遇,杨音怀抱美人耳|鬓|厮|磨,看到路长嗟一人喝酒便嘲笑他的无能。 路长嗟本就因为这件事耿耿于怀,加上醉了上脑,杨音这么一激,他当下就找出周围最美艳的女人,也就是连暮身边的苏云漪,吩咐属下找机会掳走。后来,就是路长嗟所见到的场面了。 现在细细想来,那天绝不是什么偶遇,杨音分明是故意激他。四大长老中所代表的家族中,杨、瞿两家同样是结盟关系,杨音可一直都是教主瞿乐容的心腹。 要坐稳教主的位子,瞿乐容必须要除掉路家;而要统一武林,瞿乐容迟早要除掉正道的剑术天才。 如果那天,路长嗟真的被连暮所杀,高长老必定要追杀连暮为他报仇,到时不论是哪一方胜出,对瞿乐容来说都是好事。路长嗟,就是整个计划中的炮灰罢了。 不过现在,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路长嗟不仅没有死,还把霜寒君带了回来,关键两人还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这可让瞿乐容和杨音百思不得其解,因此杨音才按捺不住来高陟这里打探消息,结果正好碰到路长嗟。 对于敌人,特别是这种找抽的敌人,路长嗟可不会手软。 他也顾不得和高陟解释了,跑到杨音面前,装出和之前一样被激怒的表情,大吼道:“你有胆再说一遍!” “我——唔唔”杨音没机会说出第二个字,就被路长嗟喂下的东西堵住了喉咙,“咳咳!路长嗟你给我吃了什么?” “哈哈!是个能让你重返童心、弃恶扬善的好东西。”路长嗟握紧手中的痴早药丸瓶子。 杨音看到那标志性的瓷瓶差点晕厥,是高陟的独门秘方之一!害怕是什么毒药,他想封住自己周身穴道,然而不等动手,他立刻倒地不起。 “你给他喂了什么?”高陟大惊失色,跑过去查看,“药下得这么明显,不是给瞿乐容留下把柄!” “……放心,我心里有数。” 见高陟蹲在地上查看,路长嗟也慢慢蹲下,见准时机一把夺过装有同心连枝蛊的瓷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揭开盖儿。 缸中飞出一只白色虫子,一下子从他的胳膊上钻了进去,路长嗟觉得自己身体里好像多了点什么。低头一看,缸中还留下了只一动不动的白色小虫,估计就是子蛊了。 眼看高陟就要发怒,路长嗟抱紧瓷缸跑出去,不忘留下两句话:“我的事你不用担心。” “还有,我给他喂的是痴早药丸,反正脑子坏了身体还好着,建议先用他试几天药再放回去!” 高陟对着某人逃走的背影骂了几句,再低头一看,好家伙!杨音已经醒过来了,不过他正流着哈喇子咬自己手指头…… 高陟默默起身,把他拖到房里,再关紧门,未来几天的试药对象有了。 第4章 要接着抱 路长嗟拿到同心连枝蛊,又治了杨音,心情愉快地回到院子。 等他看清楚房门口的某人,想到教中上上下下八卦的眼神,脸色刷的沉下来。 门口的沈宜年把路长嗟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作为左使大人的心腹,当然要时时刻刻为大人排忧解难。他立刻收起脸上笑容,换上一副正经又严肃的表情跑到路长嗟身边。 “大人,莫非是那连暮不识好歹,扰了您的兴致?” 路长嗟一脸黑线,只回他一句“跟上”,然后大跨步走进房里,眼下没空跟他啰嗦。 连暮在房里备受煎熬。饭菜在不久前就送过来了,然而那魔头还不回来,他也只能睁着眼闻着香气躺在床上发呆。这就是他的手段吗?果然阴险! 房门“吱”一声被推开,连暮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路长嗟跑过来扯开被子,一把抓住自己的手。 沈宜年随后跟进来,心里暗叫一声不好,然后识相地捂住眼睛:“大人雄风,属下就不在这里瞻仰了,属下告退!” 路长嗟:“……” 连暮:“!” “慢。”路长嗟本来没想理他,实在是他的话太多以至于给了自己灵感,“吃了它,立刻。” 沈宜年看路长嗟从身上拿出那标志性的瓶子,倒出一颗药丸朝自己扔过来,心里一惊。难道是身份暴露了路长嗟要杀他? 路长嗟定定地看着他,似乎要亲眼看他吃下去。沈宜年把心一横,一口将药丸吞下去。 “属下对大人的心日月可鉴啊!”沈宜年哭得稀里哗啦,“大人即使要属下的命,属下也咕咕咕咕!” 沈宜年:“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很好,高陟的药效果还是那么好!路长嗟满意地点点头:“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咕咕咕咕!”沈宜年捂嘴,开始狂奔,“咕咕咕……” 如果不是发不出声音,连暮觉得自己肯定憋不住了,这药师真是个奇才! 正想着,连暮看到路长嗟开始卷他的袖口?等等,那只白色的胖乎乎的是什么? 天杀的魔头,是从哪里知道他唯独怕这种小虫子的! 路长嗟不顾连暮要宰了他的眼神,倒出子蛊放到他的手腕上,瞪大眼睛,等它钻进去。 ……它不动,连暮的脸色变白。 ……还是不动,连暮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路长嗟满脸问号:【系统!什么情况?】 【同心连枝蛊好暖恶寒,无恨玄功使宿主体温偏高,因此母蛊受到吸引。而主角修习的飞霜剑诀导致他体温偏低,子蛊当然没反应。】系统赶紧分析道。 【友情提醒:子蛊待在温度低的地方时间一长,就会进入冬眠状态。宿主最好在一刻钟内让主角体温上升。】 【那还不赶紧的!什么办法?】 【很简单,宿主你抱着他就好啦。】 为了完成任务,对不起了主角! 路长嗟飞快脱掉自己外衣,然后不顾连暮惊恐的眼神扒掉他的外衣,一把将其抱住,再用棉被将两人裹得严严实实。 “大侠你等等啊,一刻钟就好。”鉴于对方凌厉的眼神,路长嗟选择把他的脸按到下去,全神贯注地盯着他手腕上的蛊虫。 连暮明显感觉自己被压到对方温热的胸膛上,呼吸间全是另一个人的气息。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觉得自己的脸上越来越热,这魔头到底想干嘛? 路长嗟抱着怀里的人,一开始还注意着蛊虫,后来就被那人的眉眼吸引,不愧是男主啊。连暮抬眼,就是对方含着笑意的眸子,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打了个冷颤。 我这是在怕什么,该尴尬的是这个魔头才对!连暮对刚刚的对视还心有余悸,强迫自己转移注意,把魔头对他做过的事回顾一遍,一一记下。哼,等他脱身,魔头的后事就安排上! 路长嗟也觉得尴尬,毕竟除了他本人,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对连暮图谋不轨,包括图谋不轨的对象本人。 “咳!一刻钟的时间还没到,我还要接着抱。” 路长嗟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来打破尴尬,然而说完他又觉得有那么一丝丝不对劲儿。 连暮:“……” 终于,在系统“滴”的一声提示音下,路长嗟将飘远的思绪拉回来。他捏捏连暮的手掌,确实比之前暖和了不少,确认蛊虫已经进去,他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路长嗟松开怀里的人,喂他一颗药,向他解释道:“这是脱丹,能解除你身上现在这种状态。” 连暮并没有立刻咽下,而是怀疑地看着他:你有这么好心? “当然,这一颗是千真万确的解药。”他狡黠一笑,“不过嘛,刚才我已经给你种了蛊。” “它对你身体无害,只是暂时压制住你的功力而已。只有一点,你不能离我太远,否则就会心痛而死。” 连暮心说果然,这魔头怎会轻易放了我。等他把解药咽下,感觉四肢百骸在逐渐恢复力气,立刻穿好衣物下床。 然后迫不及待地开口:“苏云漪,她还活着吗?” 苏云漪本是他途中所救,他既然承诺将她安全护送到家,就是拼死也要保住她的性命,谁知道中途遇上了路长嗟。 “你放心,她好好地关着呢。”路长嗟心说那女人看起来柔弱,心思可活络了,一见面就要我的命。 连暮松了一口气,神色缓和不少,挣扎了好久冒出两个字。 “谢谢……”毕竟要是在正派武林盟,他自问不会留下对方性命,“我想去见她。” “可以。”路长嗟敲敲桌子,“不过你得先吃饭。” …… “当真如此?”女人漫不经心地欣赏着自己涂满丹蔻的纤纤十指,听着下属的禀报。 “千真万确啊教主!”禀报的人激动无比,“属下在窗外听得一清二楚,他们两人白日里就脱掉衣物,然后滚到床上……” “呵呵呵……”瞿乐容轻笑出声,“走,本教主倒要看看路长嗟使了什么手段,竟能勾搭得了霜寒君回来。” “教主有所不知,属下听闻昨夜是……今早又……” “哦?这么说起来他是被迫的。”她早就听说过连暮此人的大名,现在他又让路长嗟如此魂牵梦萦,“真是期待呢,霜寒君……” …… “咳咳!”路长嗟进入关押苏云漪的房间中,猝不及防被灰尘呛了一脸,他连忙捂住身后人的脸。 苏云漪抱着膝盖坐在角落,旁边是被打翻的饭食。眼看房门被再次打开,她正想破口大骂,却瞥见魔头身后的连暮。 “哇!呜呜……”苏云漪再也忍不住眼泪,哭得撕心裂肺,好像要把在这个鬼地方受的委屈全都哭出来。 路长嗟一只手捂住自己,另一只手捂住连暮,两人贴得极近。连暮面上发热,忽然听到苏云漪的哭声,心下一惊,忙甩开路长嗟走过去。 “呜呜……霜寒君,你终于过来了。”苏云漪见他走过来,一把扑过去抱住,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苏姑娘……”连暮头一次跟人这么靠近,不对,应该是头一次跟女人这么近。 想到这里,连暮本就无所适从的身体僵硬起来,他叹了口气:“男女授受不亲,苏姑娘可以放开了吗?” “对,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苏云漪识相地松开手,擦干眼泪,无辜地看着连暮。 连暮即便再不喜人靠近,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好对一个弱女子冷言冷语,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无事。” 路长嗟原本在旁边看得兴致勃勃,想象中小情侣阔别已久的场面却并没有出现,只有连暮的不解风情,不由得在心里啧啧称奇。 “你好像很高兴?”连暮扭头朝着路长嗟突然来了一句。 “啊?有吗哈哈……”路长嗟当下收敛笑容,指指地上被打翻的饭食,对连暮问道,“我是在想,要不要给她再重新上个菜?” “哼!魔头,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苏云漪躲到连暮身后,“本姑娘才不吃!” “云漪只想跟霜寒君待在一起。”她眼角发红,楚楚可怜地乞求道,“可以吗……霜寒君?” 路长嗟摸摸下巴,无奈道:“大姐,你搞清楚状况行不行?” “这里是魔教,是我的地盘儿!”路长嗟对这个一见面就撺掇连暮杀掉自己的女人可没有一点好感,“你是我抓过来的,他,也是。” 然后,他给手下一个眼神,两边的人立刻走上前要把两人分开,苏云漪见状抓住连暮袖子不放。 “等等。”连暮拦住众人,望着路长嗟,“你可不可以……让我跟她解释清楚?” “呵。”要不是为了任务,路长嗟早就把这女人扔出去了,哪还能留在这里碍眼。 她不是喜欢连暮,想跟他待在一块儿吗?路长嗟偏不让她如愿,“可以啊。你过来,站在我旁边说。” 身处魔教,性命都捏在别人手里,哪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连暮扯开苏云漪,径直走到路长嗟身边,正要开口,不想被他一把抱住,贴到身上。 他的剑呢?!连暮摸摸腰间,空荡荡的一片。 “有什么话快点说,我没那么多时间耗在这里哦。”路长嗟故意将怀里的人圈紧了些,直看得苏云漪咬牙切齿。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连暮努力克制住自己打人的冲动,深吸一口气。 “苏姑娘,你就在此处安心休养,千万保重身体,他……不会为难你。现在我虽身不由己,但是答应姑娘的,我一定会做到。” “既然说完了,那就走吧。”路长嗟带着连暮,头也不回地走了。 “吱呀”一声,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啊啊啊!”该死的魔头,我苏云漪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走出房间,连暮毫不客气地抓住腰间的手扭回去,“十四州呢?” “我见它有些破损,叫人拿去修了,现在应该送到厅中了。”路长嗟话音刚落,“诶诶!我说你那么急干什么?剑又不会长脚自己跑掉……” 厅前守卫看到一人冲进来,正要拦住。等看清楚来人,大家都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动手,连暮一路上倒是畅通无阻地把剑拿了回来。 他拔出剑,原本微小的裂纹豁口都补齐了,更难得的是看不出一点痕迹,剑身如新,寒光凛冽。这把剑跟随他将近十载,杀过的人、碰过的刃不计其数,世人见了它都夸一句好剑,却从未有人注意到它的伤口。 他不知道此时心里是什么滋味,拿着剑顺手舞了起来。 瞿乐容走到这里是,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金黄的银杏树下,面容冷峻的青年眉头紧锁好像在想什么心事,偏偏他奔逸绝尘的身姿好像随着拂落的树叶一起,飘进了她的心里。 教中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这么合她胃口的男人!瞿乐容正要上前问话,旁边挤过来一个人,正是路长嗟。 “唉,你是不是也觉得帅呆了!啧啧,不愧是连暮……” 什么?这就是霜寒君!瞿乐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绞紧了手里的帕子。 第5章 拿剑之人 见路长嗟兴致勃勃地观看起来,连暮轻哼一声,长剑直指路长嗟门面,引得周遭里一片惊呼:“左使小心!” 长剑在距离路长嗟的眉心还有半寸时堪堪停下,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唯有瞿乐容脸上透露出丝丝玩味。 “可否一战?” 即使剑指眉间,路长嗟的脸上从始至终都没有透露出丝毫慌乱,因为他知道对方不会,也不敢杀他。连暮倒不是在乎自己的性命,一直以来,他所顾及的是对苏云漪的承诺。 周围弟子见到左使大人如此临危不惧、泰然自若,纷纷在心里竖起大拇指,然后瞪大眼睛期待着接下来两人的大战。 谁料路长嗟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不。” 不要说众人不解,瞿乐容也满脸疑惑,往日里他对于约战可是积极,今天是在搞什么把戏? “为何?” “因为……”比是不可能比的,即使连暮没了功力也能吊打自己,路长嗟只能拼命找理由。 “因为……我的剑碎了!” “你撒谎。”连暮不为所动,根本不相信他的理由。 “像你这样的爱剑之人,连看到十四州剑身上一点点的裂纹和豁口都会拿去修理,又怎么会让自己的配剑碎掉?” 路长嗟的配剑当然是好好的,但是他的无恨玄功才突破第四层,这第四层还是系统当时硬提上去的,这种实力对上主角必败无疑。 当然,这些都不是关键! 关键在于,他跟连暮的“爱恨情仇”已经在教中传遍了,在外面当然要维护住自己的形象和颜面。要是被连暮打趴下,到时候自己的面子往哪搁! 然而面对连暮的质疑,还有众人疑惑中透露着期待的小眼神,路长嗟真的编不出理由了,他只能场外求助系统。 见路长嗟沉默,瞿乐容勾唇一笑,不妨让自己再添把火。 “那就用我的这一把好了!虽说比不上高长老千辛万苦为左使夺来的花醉,比一场试而已,它还是凑和的。” 这话说的,生怕连暮听不清楚路长嗟和她老娘干了多少坏事儿,某些字音被咬得极重。不过瞿乐容恐怕是忘了,她自己可是魔教教主,论坏事,她比起来也是半斤八两。 “去,呈给左使。”她说着让手下把剑递过去,挑衅地看着路长嗟,“左使怕不是不敢吧?” 【查到了!】系统终于及时地发出声音。 【根据数据分析,大部分夫夫在产生以上情况时,化解矛盾的方法中支持率最高的是——咳!是不可描述。】 【……是谁给你的勇气去查“夫夫”?!】 【宿主别急!这里还有支持率第二的方法——“土味情话版转移注意力法”。不管对方提出什么问题,宿主只需把问题回归到对方本身,且加上土到掉渣的肉麻情话,就能达到立刻转移对方注意力的效果,从而回归到和谐的**生活!】 【我不得不说,你的**很有灵性,我真想******】路长嗟觉得有系统在身边,自己的忍耐力真是得到了极大的锻炼。 他说服自己,深吸几口气,接着用一种无奈而又宠溺的语气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 “我哪里是什么爱剑之人,不过是……爱惜拿剑之人罢了。”路长嗟默默安慰自己,这话也没错,他确实比谁都爱惜连暮的性命。 这句话一出来,众人哗然一片:“左使大人真是痴情啊!” “可不是,要不是动了真感情,谁能连对方的剑都观察得这么仔细,还考虑得这么周到!” “不错!我听说啊,霜寒君现下已经没了内力,自然不是左使大人的对手。左使大人之所以不应战,正是因为顾及霜寒君的身体!” “嘤嘤嘤……这是什么绝美爱情!”有心思细腻的女弟子已经开始感叹,而后扭头掐一把自己家男人,“亏你天天跟在左使大人后面,结果什么都没学到!” “饶命啊媳妇!我错了呜呜!”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哼!”瞿乐容转身拂袖而去,没想到路长嗟这么肉麻的话也说得出口,真是为了追男人忒不要脸! 连暮在这么一闹后也没了心情比试,他收起剑快步离去,留下一句“谢谢”。 “我是说谢谢你修理好的剑,不是别的!”这背影看起来倒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咳!安静,都散了吧!”路长嗟见重要人物都走了,自己也要安静地捋一捋头绪。 【系统,连暮到底有多少后宫?如果我没猜错,这个瞿乐容恐怕也是其中之一吧。】 【宿主,这你就错了。主角并没有后宫,他一共只有三个红颜知己,其中两位已经出现,还有一位不能剧透。】 【有什么区别……】 【那些女配对他有企图不假,但主角并没有喜欢的人。不光这个世界,后面的所有世界里的主角都是如此哦。】 路长嗟明白了,说白了就是主角无cp呗。 【这样就好办了。】路长嗟心里有了计划,【只要让他爱上其中一个红颜知己,有了爱情的滋|润,我就不信他还想跳崖!】 路长嗟找到了完成任务的方法,暗戳戳下定决心,既然已经确定下两个,那就只要让他喜欢上其中一个就好。 但是呢,苏云漪表面柔弱实则内心恶毒,瞿乐容表面妖艳实际上更狠毒。不行,决不能让连暮落到这两个女人手里,否则不是被吃得渣都不剩! 转念一想也不对,路长嗟觉得自己考虑太多了。其实连暮喜欢上谁,跟谁在一起,这些都与他无关。他要做的,仅仅是找出一个人实现他的计划,再完成任务不就可以? 话是这样没错,可他始终无法说服自己不去想。一定是因为那两个女人没给他留下好印象,对,就是这样!路长嗟觉得自己找到了原因。 所以还是等最后一个红颜知己吧,只要她一出场,他绝对立刻就去给他们制造机会。 然而,现实告诉路长嗟flag不能乱立。 “禀左使,属下等抓住了前来救人的正道三杰中另外两人!”下属低头,似乎有些尴尬,“只是,他们不相信高长老所说的话,叫嚷着要见霜寒君,高长老就让属下把他们带过来了。” “我娘说的什么话?”路长嗟嘴角隐隐地抽了抽,他大概可以预计到。 “就是关于您与霜寒君的二三事……我想您应该都懂的。”下属朝路长嗟歪嘴,然后眨眼。 “……”不,我不想懂!兄弟你不要笑了,也不要眨眼,我有点慌。 路长嗟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他觉得自己和连暮的清白是洗不干净了。 “另外两个人?”路长嗟点点头,“连暮的好兄弟们对吧?” “左侧的是应州许家公子,许尤之。右侧是武州言家公子,言璇。”底下人把两人押上前一一介绍。 路长嗟扫过两人,本来只是想记住两人的样貌,但是,这个言璇分明就是女人! 尽管她长相比较英气,但举止姿态明显跟旁边的大兄弟不同。敢情是女扮男装,不用说,这一定是红颜知己三号咯。 剧情的力量真是伟大,这么明显竟然硬生生没有人能看出来!路长嗟摇摇头,叹了口气。 这时连暮也听到风声赶了过来,一看果然是自己的两个好友,想不到三人分别月余,再次见面竟然是在魔教。看两人风尘仆仆,必定是为救他才来,一时间又喜又忧。 “许尤之,言璇,你们……”连暮开口,又沉默下来,不知道怎么面对好友。 “连大哥!”“连暮!”两道惊喜的声音同时响起。 “连大哥,见到你好好的,我就、我们就放心了!”言璇激动道。 “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小璇自从听到你被抓进魔教的消息,当场就要跑到这里来找魔头拼命,我说要从长计议他还不听,非得跟我打了一架。小璇你看到没,我就说连暮肯定好好的!哈哈哈!”许尤之虽然被绑着,还是压不住心底的高兴。 “哎呀!许大哥,你别说了!怪我太冲动!”自己做得蠢事连暮听到了,言璇脸蛋发烫,不敢看连暮的眼睛。 “这有什么,咱们仨兄弟还害个什么羞啊!”许尤之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境地,打趣起言璇来,“要我说,这小璇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容易害羞,像个小姑娘,连暮你说是不是哈哈!” 路长嗟觉得这位大兄弟过分了啊,他现在是被绑在魔教,不是在酒楼哈皮好嘛!所以路长嗟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下。 “咳!容我说一句!”路长嗟站出来打断许尤之,然后清清嗓子淡淡然道:“她本来就是个姑娘。” 一句话抛出来,当场变得鸦雀无声。 “他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女儿身。连大哥、许大哥,对不起,瞒了你们这么久。”见到自己身份被戳穿,言璇也不否认,她觉得确实是时候告诉某个人了,自己的心意总要说出来的。 许尤之张大了嘴巴,满脸的不可置信,想到自己之前的各种行为,估计在小璇眼里跟耍流氓也差不远了。他看看言璇,脸刷一下红了。 “小璇,无论你是男是女,我们在乎的都是……”好友突然变成姑娘让路长嗟有点不适应,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跟她讲才合适。 不想这时插|进|来一个声音:“是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把我当姐妹!”路长嗟说完对着连暮嘿嘿一笑,“开个玩笑!你请,你请……” “……”连暮沉默半晌,“路长嗟,你到底把他们捆到这里来做什么?” “这不是要问他们?”路长嗟指指被绑住的两人,“是他们要见你。” “对,是我们自己要来的。”许尤之好像终于想起来,“连暮,你老实告诉我,你跟这个魔头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们没关系。”连暮眼睛里好像闪过一丝挣扎,随即又淡淡地开口。 路长嗟一愣,看了连暮几眼,见对方的神情冷若冰霜,连一丝余光也没给自己。 他点了一下头,随即补充道:“对啊,我们没关系。” 第6章 冰糖雪梨 “高长老的意思是,除了这两人,苏云漪也要带过去。”那弟子拱手道,“还望左使大人通融。” 等到他们把言璇、许尤之还带上苏云漪三人押到牢里去,路长嗟才回过神来,连暮也已经走远。 回去后,路长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总是控制不住地响起连暮“我们没关系”的声音。他心里隐隐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直熬到半夜才睡过去。 …… 烛火摇曳,瞿乐容坐在梳妆镜前,不紧不慢地摘着发上的金钗。忽然窗户被打开,一阵夜风裹着一个黑衣男子悄然进入。 瞿乐容缓缓地摘下最后一支发钗,对来人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霜寒君。” “他不会放人的。”来人肯定地说。 “呵呵。”瞿乐容仔细端详着镜子里的美艳容貌,勾唇一笑,“只要我想,哪个男人拒绝的了呢?” 她转身靠在梳妆台前,一只手支着下巴,媚眼如丝,注视着黑衣男子问道:“沈宜年,你拒绝得了吗?” 男子,也就是沈宜年瞥了她一眼,毫不在意地答道:“你的媚术对我没用,我不喜欢女人。” “……滚!”瞿乐容气极,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跟路长嗟是一丘之貉。 “明日戌时,他必须出现在湖心望月亭。” …… 第二日早,连暮正擦着剑,一人端着吃食进来放好后也不离开,连暮觉得奇怪抬头一看,正是沈宜年。 连暮正要发问,沈宜年打手势制止他,低声说道:“霜寒君,我其实是武林盟现任盟主的三弟子。” “这是令牌,相信你一定能认出来。”说着他拿出令牌,递给连暮。 连暮接过,令牌确实是真的,但说不准是怎么来的。“还有其他证据吗?” “其他证据……”沈宜年冥思苦想了半天,最后突然茅塞顿开,“你有没有去过武林盟?” 连暮点头,不仅去过,还很熟悉。 “那我就放心了。”沈宜年压低声音,“你记得武林盟里唯一一颗歪脖子树吧?其实它根本不是自己长歪的。” “我师娘极爱臭豆腐,碍于在外面的形象她又不能光明正大地吃,因此每月总有那么些天,我师娘实在忍不住了,就会在夜里关起门来大快朵颐。每逢这些日子,师父就只好掐着鼻子逃走,偷偷摸摸爬到树上睡,那棵树就是从小被睡歪的!” “……”就说怎么独独那一颗树是歪的,原来他曾经半夜闻到的怪味竟是这样。 “有回我二师兄半夜练剑时,将剑正好飞师父屁|股上去了,迫于面子,师父躺在树上又不能出声。当晚,师父趁二师兄睡觉朝他屁|股上丢了个刚采下来的新鲜蜂窝,从此以后蜂虫就成了二师兄一生的痛!” “还有,你一定听说过我大师兄有夜盲症,其实真相是他怕黑,即使到而立之年他还得点着灯才睡得着!我小师弟长相水灵,小师妹又随我师娘,所以他们小时候都是小师弟扮娘子,小师妹扮郎君,直到小师弟长大后才明白过来,小师妹告诉他的‘郎貌女才’是反的嘿嘿嘿……” “够了!我相信你。”连暮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不过有一点,“你怎么知道的这些?” “嗐!”沈宜年微微一笑,“我也喜欢吃臭豆腐。” “……我明白为什么是你被派来做卧底了。” 沈宜年的笑容裂了,师父师兄你们不厚道!随后,他调整好表情将瞿乐容的安排告诉连暮,让他一定要过去。 “所以你表面是路长嗟的亲信,暗地里却又向瞿乐容投诚。”连暮暗自赞叹,沈宜年能在魔教中隐藏好身份,并且跟两方势力都搭上关系,着实不易! 连暮又联想到自己,不禁有些挫败,“盟主的弟子果然名不虚传,同是在魔教,我实在是自愧不如。” “不!”沈宜年激动地拉住连暮的手,“你才是我期待已久的机会啊!” “我?” “没错!教主和左使两派势力虽然一直勾心斗角,却始终没有爆发正面的冲突。但是现在,这两个人垂涎霜寒君你的男色,只要你从中挑拨,定能让他们互相残杀,到时候魔教一片混乱,正是我们里应外合的好时机啊!” “我的……男色?”连暮深吸几口气,“我跟路长嗟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霜寒君你不必再故作坚强!”沈宜年拍拍他的肩,“路长嗟那厮对你的……我都一清二楚,等咱们大事一成,你大可再十倍百倍地奉还给他!” “……”连暮还想再解释什么,却见对方用一种“你不用解释,我都懂”的眼神看着自己,张了张嘴只好沉默下来。 “一切以大局为重,还请霜寒君暂且忍耐,与那俩人虚与委蛇。”说着,沈宜年像是想象到什么场景一样,“待我们攻破魔教,霜寒君于武林来说,丝毫不亚于当年的貂蝉啊!” “你再不出去恐怕别人会怀疑,快走不送!”连暮现在很理解武林盟众人的感受。 “今晚你只管把瞿乐容当成吕布,路长嗟就是那董卓,霜寒君切记!”说完沈宜年离开房间。 自己……貂蝉?连暮脑子里的想法刚冒出来,就被自己的茶水呛了一口,止不住的咳嗽。 这时路长嗟正打算敲门,却猛然听到屋里的咳嗽声,连暮这是病了?真是天助我也! 经过大半夜的思考,路长嗟决定还是撮合连暮和言璇。原本到这里来是打算带连暮去牢里看看为救他而奋不顾身的痴情女子,现下连暮又病了,岂不是又增加了嘘寒问暖的好机会! 想到这儿,路长嗟没敲门,找来下属吩咐几句,让他们一个时辰后把连暮带去大牢,而他自己则先一步过去。 牢里,言璇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炉子、砂锅、刀具等一系列东西傻了眼,怎么魔教大牢里不管饭的,还要自己动手做? 等到所有东西都摆齐,路长嗟走到牢房前,对言璇说:“连暮咳嗽了,方子是冰糖炖雪梨。材料都给你备好了,动手吧。” 言璇倒是想动手,但关键是她不会啊!幸好许尤之和苏云漪也关在旁边的牢房里,她立刻向两人求助。 许尤之尴尬笑笑:“这个……我还真不曾学过。” 苏云漪脸色一变,不屑道:“本小姐什么身份,怎么可能会干这些粗活!” 既然三个人都不会,言璇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于是她拿起菜刀开始削皮,然后……削出了一个核。 路长嗟实在看不下去了,“你手上的是梨它不是人,女侠你能不能轻柔一点……” 言璇耐着性子听他讲完,重新拿起一颗梨,开始第二次、第三次的尝试。 “住手!放开那颗梨!”路长嗟看着第三颗被削得惨不忍睹的梨,梨啊,你们是遭了什么罪才被送到她手里。 “吵什么吵!”“砰”得一声,言璇把菜刀剁到砧板上,“你行你来啊!” “嘿,我来就我来!”不到一个时辰连暮就要过来,考虑到后面的计划,指望言璇是不可能的了,路长嗟只能选择自己上。 不到半个时辰,魔教众人以及另外三人带着诡异的目光,看着路长嗟手法娴熟地炖好了一锅冰糖雪梨汤。路长嗟揭开盖,香甜的味道迫不及待地溢出来,勾得在场喜甜的人食指大动。 看到众人惊叹的表情,路长嗟心说这可是自己练了好几年的拿手好“菜”,从刀工到火候,一丝不差。不管心里如何愉悦,路长嗟脸上却只是浮现出轻描淡写地一笑。 “记住,等连暮来了,你就说是我与你打赌输了,你才能在这里亲自炖好了汤。” 言璇看对方用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说出这句话,心中的羞愧立刻转为愤怒:“就算我的厨艺不如你,你也不能这样羞辱我!” “嗯?”路长嗟想了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你不愿意按我说的做?” “她不愿意我愿意!我愿意按你说得做!”苏云漪急得吼出来,这么好的机会干嘛不要。 路长嗟看都没看她一眼:“哪凉快哪呆着去。” 苏云漪原本抱有的一丝希望又摔了个粉碎,这使得她更加记恨路长嗟,连带着也恨上了言璇。 “要么按我说的办,要么,我马上杀了他。”路长嗟的手指向许尤之,言璇只好含怒答应。 言璇和许尤之虽然听了连暮的解释,但被关进来后与苏云漪一交流,也纷纷知道了两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当然,“爱”和“情”是路长嗟的,“恨”和“仇”是连暮的。 而路长嗟又如此大费周章折腾一波,要说不是为了连暮,谁信!除了苏云漪,不光是魔教弟子,连其余两人甚至都有点儿同情路长嗟错付了真心。 现在汤已经准备好了,既然是牢房,就得来点儿应景的东西。按计划,高陟应该快到了。 正当这时,高陟急冲冲地赶到,嘴里的话还没问出声就被路长嗟打断:“快!东西都带齐了吧,赶紧动手!整完再跟你解释。” 高陟只好按他的要求,把三个人化成了身受重刑后的样子。见所有的都按预想的准备好,路长嗟满意地点头,嘱咐那三个人:“记住你们都已经身受重伤了啊,一定要装得像一点!特别是言璇,你可是强忍着伤痛做好了汤,对了,要是连暮问起赌约,你们就随便编一个。” 转身临走之前,路长嗟似乎觉得还不够,他又转过头来龇了龇牙:“但凡你们在连暮面前演砸咯,后果嘛……不用我说了吧!” 路长嗟带着高陟以及众人前脚一走,连暮就被人带过来了。他看到三个人身上脸上的血迹,心里一紧,对魔教的痛恨又重了几分。 这时,只见言璇端过一碗雪梨汤颤颤巍巍地隔着牢房的柱子伸过来,苍白的唇无力地开合:“我亲手做的,听说你病了,这个汤有用。” 连暮接过来放到一边,心中疑惑,他什么时候病了?随后,他的目光被那碗汤以及旁边的一系列厨具吸引,牢里会有这些? 言璇连忙解释:“路长嗟与我打赌,我赢了便可以向他提一个要求。” 连暮还没出声问,苏云漪却哭了起来:“那魔头说,言璇姐姐如果能挨下他的五十鞭子不出一声,就算他输,后来、后来呜呜呜……” 这是路长嗟你自己给我的机会,可怪不得我帮你想了个好赌约,这下霜寒君与你的仇更深了呢!苏云漪表面上哭得就有多伤心,心里就有多痛快。 连暮听完眸色一深,路长嗟,魔教,他一个都不会放过。只是他们都被困在了这里,只有……沈宜年!也许他可以找到解了自己身上蛊虫的办法,想到这里,他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等他冷静下来仔细观察三人身上的伤,不对。他又尝了一口汤,也不对。真相绝对不是她们说的这样! 看着旁边一直沉默的许尤之,连暮走过去注目而视:“尤之,我想听你说实话。” “什,什么实话?事实就是说的那样。”许尤之并不擅长撒谎,尤其是对着他的至交好友。 “第一,凭我的了解,你们当中绝不可能有人做得出来这汤;第二,你们浑身血迹,我却闻不到一丁点儿血腥味。” 连暮一一扫过三人,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推测,“所以,告诉我真相。” 第7章 一顶帽子 面对连暮的质问,许尤之长叹一口气,把路长嗟在牢里的所作所为都说了出来。 竟然是这样,原来路长嗟不仅没有对他们用刑,还亲手给自己做了汤?还有,路长嗟说自己咳嗽,这说明他到了房门口却没有进来,照他的反应该是没有听见自己和沈宜年的对话。不过,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分毫,体内的蛊实在厉害,必须早日解除! 连暮一时间思考良多,既然三人没什么事他也能放下心,现下有了沈宜年的帮助,应该很快就能解除困境。于是他告别三人,把汤带了回去,路长嗟的做法实在诡异的很。 而路长嗟呢,他现在正在接受高陟的盘问。 “苏云漪、言璇还有瞿乐容都喜欢连暮,我呢,比较看好言璇,所以就帮他们制造制造机会。” 高陟疑惑,路长嗟不是喜欢连暮喜欢到把他抢来,还不惜种下同心连枝蛊,现在怎么又想要撮合连暮跟别人? 真想只有一个!就是他追求连暮无果,决定放手并为连暮找到幸福。想不到为了所爱的人,表兄能变得这么伟大,高陟看向路长嗟的眼神变得敬佩起来。 “想不到表兄能为了连暮做到这种地步!要我说,天涯何处无芳草,连暮也不过尔尔。”江湖传上把他传得神乎其神,高陟却不信。 话音刚落,就看见从门外走了一个青年过来,随着他越来越近,高陟发觉自己的心绪变得激动澎湃起来,就好像找到了一生想要追随的目标。 “咚”的一声,食盒被放到桌上,连暮打开盖子问:“你究竟要干什么?” 高陟好奇地凑过去,锅里的汤还冒着些许热气,他深吸一口气,问道:“这是你做的?” 【看吧,人类的本质就是——】系统找准时机插话。 “真香!”高陟极其嗜甜。 【果然,主角的魅力是不可抗拒的!头号迷弟已经上线,请宿主不要太意外哦。】 【……】我方损失一员大将!路长嗟心痛万分。 路长嗟不回答,旁边反倒冒出来一个面色白皙的青年,连暮摇摇头,回答道:“不,是他做的。” 高陟惊呼:“表兄你什么时候学会得这一手?我还以为你只会花天酒地!” “表兄?”哦,连暮知道他的身份了,“你就是毒医高陟?” 高陟点头,“你是?” “连暮”,路长嗟出声,“没错,他就是霜寒君。” “……”刚才自己说了啥,高陟选择性失忆。他向路长嗟一挑眉,难怪为他死去活来的,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他想撮合你和言璇。没错!我表哥知道自己追求你无望,奈何相思入骨,只能奉献自己,成全你们。唉,想不到堂堂左使竟然为爱痴狂到这种地步,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啊!” 嘿嘿,自己一定要让霜寒君知道路长嗟的一番苦心,高陟不禁在心里为自己挑起大拇指。 某人尽心尽力地表演了一番,然而他唯二的观众,一个以手掩面不忍直视,另一个脸色铁青一手握剑。 连暮按捺住自己想拔剑的手,磨磨牙:“路长嗟,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与言璇有男女之情了,我们只是结拜兄妹!” “听到没,表哥你还有机会啊!”高陟一脸兴奋。 结果另外两个人齐声道:“你闭嘴!” “罢了罢了,小夫夫床头吵架床尾和,我这个外人就不掺和了,地方留给你们小两口,啊!”高陟摇头晃脑说完话,瞥见两人的眼神,他觉得自己再说一句小命大概就保不住了,于是拔腿就跑。 剩下的两人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无他,高陟的“床头吵架床位和”实在是惊到他们了。 连暮越想越生气,全魔教都知道路长嗟喜欢他,路长嗟把他抢回来,路长嗟为他修好剑,路长嗟为他对牢里的三人手下留情,既然喜欢,又怎么能撮合他和别人! “为什么撮合我跟阿璇?你从哪看出来我们两情相悦了?” “你倒是不喜欢她,但是她喜欢你就够了啊。”路长嗟小声嘀咕。 连暮来气,有胆子做怎么没胆子说啊你,“大声点!” “我说”,路长嗟豁出去了,大声吼道,“言璇,喜欢你。” 谁知道连暮只是眸色闪过一丝惊讶,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他还是冷着脸:“所以呢?” 路长嗟都要盯出花儿来了,还是没在对方脸上找到其他情绪,果然是冷心冷情的主角,这要怎么办,连爱情的力量都拯救不了! “呃……所以就让你们多多接触,日久生情嘛。” “呵,日久生情……”连暮冷笑一声,“你怎么确定我喜欢她那样的?” “你要是不喜欢她那种类型,要不,瞿乐容式儿的?苏云漪式儿的?”路长嗟真诚问道。 随着路长嗟把后面两个人的名字带出来,连暮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看路长嗟神情不像说谎,而是真得想撮合他们,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 “我喜欢什么样的,与你何干?”说完转身就走。 【系统,主角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这还让我怎么配对!】路长嗟觉得自己完了,主角的口味不是一般的难猜。 【重点是这个吗!宿主难道没有发现主角不断飙升的愤怒值?】 【是妹子不够好,还是我的态度不够诚恳?所以说他到底在气什么?】看到连暮越来越冷的脸,路长嗟完全没搞懂他到底在气什么。 【宿主,假如一个人不顾你的意愿,把他的想法强加给你,你不生气?】 【要是找不到能让他牵挂的人,他就会跳崖而亡啊!我也是为他考虑。】 【不是为你自己的任务考虑?】 【任务不是你要求的!】 【但我没要求你用这样的方式完成任务。】系统说完就消失了,它怕被打。 【那你他么倒是给我想个好办法!】 路长嗟现在十分郁闷,想想被强行安排“相亲对象”的连暮,他觉得自己确实过分了,难道只能等主角的真命天女出现?这显然并不现实。 脑子里一团浆糊的时候,沈宜年过来了。 “左使大人,长老传话让你过去。” “快跟我说说是什么事?”路长嗟有点发怵,高长老可不好应付。 “属下不知,长老只让属下传话。”沈宜年心说他倒是想知道,高长老不放心啊。 “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真的没有。”高长老吩咐他最近加强人手,大约是猜到正道会有所活动,毕竟魔教里关的除霜寒君之外的三个人,哪一个背后不是武林世家? 看沈宜年是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路长嗟只能硬着头皮过去。待路长嗟一走,沈宜年立刻去药庐,今晚的计划还差关键性的一环。 沈宜年前脚刚跨进来,高陟就无奈道:“我不是说今日表哥找我有事,要蹭饭只能晚上来?” “……在你眼里,我除了过来蹭饭就没有别的事了?!” “你觉得呢?”高陟放下手里的书,幽幽|道,“你扪心自问,自从入教第一天我把你骗过来试了一个月的药,往后小半年但现在,你哪天没过来蹭吃蹭喝。” 沈宜年朝他做个鬼脸,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道:“我不管,谁让你第一天就把我骗过来试药,我就赖上你了!” “再说,我这次可不是为自己过来的,完全是为了左使大人!” “他?他还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为爱痴,为爱狂,为爱哐哐撞大墙”。高陟已经麻木。 “他看起来心情甚是郁闷,我想不如今晚你们兄弟二人一同饮酒赏月,借酒消愁?” “嗯,你接着说。” “湖心吟风亭,再合适不过!”得来全不费工夫,高陟喜不自胜。 “今晚戌时,吟风亭见。我去备酒!” 也许是发现自己的废柴儿子醒悟了,高长老对着路长嗟苦心孤诣教导了一番,其实主要也就是两件事。 一来,魔教抓了江东首富家的大小姐,以及应州许家公子和武州言家的小姐,正道不可能不过来救人。因此路长嗟要加强戒备,注意周身安全(尤其是注意枕边某人!)。 二来,现下路长嗟的无恨玄功已经突破了第四层的瓶颈,接下来必须勤加练功,至少达到五层顶级才能与瞿乐容分庭抗衡,到时候得过来教主之位也能坐得名正言顺。 得知路长嗟近些天把练功的事抛到九霄云外,高长老非常生气,于是派人看着他练了一下午,直到天黑才松口。 当然,主要是靠着系统,路长嗟也算把无恨玄功四层的境界巩固下来了,功法招式也学得有模有样。 等他好不容易被放回来,路上又撞见了杨音。没错,就是那个被路长嗟喂下痴早药丸,又被高陟趁机关起来试药的右使杨音。 杨音现在对路长嗟、高陟一行恨之入骨,那日他被毒得痴痴呆呆又被试药,被救回去的时候,解药还没起作用。 据说当晚,他流着口水对瞿乐容喊“娘亲,要吃饭饭”……天地可鉴,杨音一直爱慕瞿乐容,不是想当她乖儿砸好嘛! 现下,杨音奉瞿乐容的命令取回她定制的华服。自己心爱的女人今晚要盛装打扮去勾|引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还不是他,可想而知杨音的心情。 不过,杨音在见到路长嗟的时候心情舒畅了不少,毕竟瞿乐容要勾|引的是路长嗟的人,这样看来他也没比自己好到哪去! “啧,这不是左使大人,孤孤单单一个人,不好受吧?” 路长嗟一愣:“莫名其妙,关你屁事。” “你!”杨音气急,“我明日就敲锣打鼓给你送一顶帽子过去,你就等着沦为全教的笑柄吧哈哈哈哈!” “我有药,你要不要?”路长嗟不以为意,绿他个鬼,老子还是个单身狗。 “什么?药!”杨音对上次的事情还有阴影,看路长嗟把手往怀里伸吓得魂飞魄散,一溜烟儿跑了。 路长嗟乐了,怀里啥也没有,他对着杨音落荒而逃的背影大喊道::“有病得治,不能讳疾忌医啊!改天我带高陟去看望你。” 回到院子,好不容易洗完一身汗,只想瘫下来休息时,路长嗟又被高陟拖走了。 夜晚,乌云蔽月,星光疏朗,吟风亭中坐着两个人。 “这就是你说的赏月?”路长嗟指着天上只露出一个角的月牙。 “额……”高陟尴尬笑笑,“今天原来是初五吗,我以为到十五了哈哈。”沈宜年,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来来来,主要是喝酒嘛!一醉解千愁,把那些烦心事通通抛到脑后!” 路长嗟端起酒杯,却发现斜对面的望月亭中一人抱剑,站得笔直。夜色朦胧,但是路长嗟依然可以一眼认出。他在这里干什么? 这时,只见湖上的长廊上踏过来一袭红衣,身姿妖娆,是瞿乐容没错。 所以说连暮是在等她?路长嗟觉得自己头上闪过一道绿光。 第8章 一波未平 望月亭中,青年抱剑而立,瞿乐容忍不住飞身过去。她的手正要碰到连暮时,一柄剑突然横在她面前。 “姑娘,请自重。”连暮深吸几口气,忍住跑走的冲动。 沈宜年的嘱咐在脑子里响起:“你要勾|引瞿乐容,但必须清纯不做作的那种啊!关键是要让斜对面吟风亭里的路长嗟看见,你是怎么被调戏,又是怎么奋力反抗的!切记。” 要不是别无他法,连暮万万不会答应沈宜年用这种计策。然而现在,他只能思考自己要怎么清纯不做作地被调戏…… 连暮显得越拘谨,瞿乐容反倒越兴奋,她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霜寒君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样子呢。 “嘻,霜寒君既然敢来,怎么不敢看奴家?”瞿乐容慵懒地躺在榻上,红唇轻起。 吟风亭中,路长嗟看瞿乐容躺倒,满身红色当中漏出白皙的长腿。他握紧手中的杯子,酒水被轻微地晃动出来。 “这就是赤|果|果地勾|引啊!瞿乐容,你够狠。” 旁边的高陟显然也看见那白花花的腿,行医多年他见多了,忙安抚道:“表兄别激动啊!稳住,你要相信霜寒君。” “你到底约我来做什么?”知道瞿乐容是在激他,连暮完全无视她的腿,只紧紧盯着她的脸。 见连暮不受诱惑,瞿乐容也不意外,转而勾唇一笑,眼中波光流转,声音变得魅惑人心,“做什么呵呵呵……霜寒君难道不清楚。” 话音未落,她缓缓起身,虚虚地要往连暮怀中一靠。 路长嗟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俩人,手里捏得更紧了,一边自言自语:“一定会闪开的,一定。” 然而事实并没有如他所料,瞿乐容倒在了连暮怀里,他没有闪开! “滴答”,“滴答”。高陟发现路长嗟手里的被子已经碎了,他大惊:“忍住啊表哥!霜寒君一定不是自愿的,你也知道瞿乐容擅长媚术!” 瞿乐容心中暗喜,她勾勾手指头就连霜寒君都招架不住,哼,自己的魅力果然无人能挡。 连暮全身僵硬,简直不知道要把手放在哪里。他倒不是真得被媚术所迷惑,只是迫于计划不得不装出这副样子。 湖面上好像传来细微的声音,尽管相隔较远,以瞿乐容的功力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她往声音源头瞥去,有两个人,而且是熟人。 这路长嗟还真是能忍,既然如此,不如再添一把火,让他亲眼看看霜寒君是怎样选择自己而不是他的。 想罢,瞿乐容从连暮怀里起身,还没等他缓一口气,又把他牵到软榻旁。看似轻轻一推,实则带上了内力,功力被压制住的连暮自然毫无意外地倒了下去。 接着,瞿乐容整个人也柔弱无骨地倒了下去,当然,她是倒在了连暮的身旁。 亭子里两人接连躺下,路长嗟坐不住了。 “岂有此理!这两人光天化‘月’之下、‘四’目睽睽之下就!”他“刷”得起身,跑到亭子外沿边扯着脖子看。 “还看什么看?再不过去后果就不堪设想了!”高陟大喊。 正要被怒火冲昏头脑的时候,路长嗟一个激灵反而又镇静下来,说不定连暮就是喜欢瞿乐容这一款呢?如果这样,自己贸然过去不是错过了完成任务的好机会。 高陟喊完也不见路长嗟有所行动,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表兄你还在犹豫什么,上呐!” “等等,等我考虑好。”理智告诉路长嗟抓住这个完成任务的机会,情感却又唆使他冲出去,于是这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等什么等,等你想好黄花儿菜都凉了!”高陟恨铁不成钢,他搞不懂路长嗟现在怎么怂了,“瞿乐容可不会等你想好再动手,你得赶紧过去把霜寒君救出来啊!” “不是,你怎么知道连暮他不是自——”愿的……路长嗟话还没说完,就被推了出去。 “表兄你别怪我,你太磨叽了!”高陟朝着掉下去的路长嗟说完,又朝着对面大吼一句。 “对面的,你们听好了,左使大人已经过去了,劝你们不要乱动!” 话音刚落,“扑通”一声,水花四溅,路长嗟就这么掉进湖里。 “……”沉默半晌,高陟冲水里喊,“表兄,你怎么不用轻功?” 问得好啊,他也想知道轻功怎么用!坑哥啊这是,“见男主忘表兄”的猪队友果然不能信! “救命……我不会……划水”路长嗟在水里奋力挣扎,艰难地喊出几个字。 “什么,我也不会!”高陟大惊失色,急得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嘿,有了!” “霜寒君,救命啊!我表兄掉水里啦!”高陟灵机一动,朝对面大喊。 原本只要路长嗟忍不住和瞿乐容动手,计划算成了。谁曾想路长嗟“出师未捷先落水”,计划还怎么走?连暮不得不思考接下来的步骤。 听到高陟的呼救声,瞿乐容的心情更加愉悦了,“听听这滑稽的水声,路长嗟还真是废物!” “诶,不对,什么落水,我什么都没听见呢。你也没听见,对吧,霜寒君?” 连暮陷入思考,不费一兵一卒就能除掉魔教左使,简直是百利而无一害。然而,他心里又有一个声音疯狂鼓动着他去救人,连暮陷入两难。 看连暮沉默不语,瞿乐容心说他果然站在自己一边。虽然她现在躺在连暮身边,一把剑却硬生生竖在他们中间,她忍不住拨动剑身,想把它移开。 突然,连暮起身,他必须要去救路长嗟。他现在明显感觉到自己心脏越来越疼,稍加一想,他和路长嗟身上还连着同心连枝蛊,一方死亡另一方也活不下去。 连暮正想飞身过去,又发现自己功力都被压制住了。没办法,他只能跳下水,游过去找路长嗟。 “你要下去救他?!”瞿乐容眼睁睁看着他跳下去,随后冷哼一声,一丘之貉!现在看来他说不定是自愿跟路长嗟回教的,自己也不必再多费心思了。不过,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路长嗟不识水性,系统只能临时教他游泳,然而关键时刻恶补再多的理论知识又有什么用!他扑腾了半晌不仅没有学会,还成功地让自己下沉得更快了。 铺天盖地的水把他包围起来,路长嗟感觉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丧失,难道自己要成为第一个落水而亡的宿主,这说出去不要面子的吗! 暗沉沉的夜里看不清人,但连暮明显感觉扑腾的声音越来越低,水花越来越小,这说明路长嗟在逐渐失去意识。连暮忍着心脏的抽痛感,拼命游过去,他也不知道是为救自己的命还是为了别的,这一刻似乎什么也顾不了了。 就在路长嗟失去意识的前一刻,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拉住。接着,他感觉到什么冰凉而又柔软的东西贴到脸上,抵开他的唇。 一睁眼,灯烛明灭,路长嗟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旁边还躺着连暮,他看起来比自己还虚弱。 其实连暮确实把路长嗟救上岸了,只不过他被路长嗟无意识地缠着换了许多次气,再加上蛊虫作用下的疼痛,好不容易坚持到上岸也晕了过去。幸而高陟帮两人诊断过并无大碍,这就将他们收拾好安置了。 路长嗟转身看向对方苍白的脸,为什么他会救自己呢?目光从眉眼一点点往下扫,无意识地停留在那双苍白的薄唇上,路长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覆盖在上面,很凉,也很柔软。 也许是回忆起之前的触感,路长嗟不自觉地摩挲起来,等他回过神,原本苍白的唇已经有了血色,就像梨花瓣染上了嫣红。 连暮突然皱起眉,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只感觉到彻骨的寒冷,伴随着心脏的抽痛。察觉到连暮的不正常,路长嗟立刻询问系统。 【由于宿主的生命状态一度非常虚弱,连暮受蛊虫的影响也会受到生命的威胁。我上次也提到他修习的飞霜剑诀导致体质偏寒,加上没有内力护体,在冷水里泡了太久……】系统絮絮叨叨,似乎要把路长嗟的罪行全部数落出来。 【停停停!我知道都是我害的,你跟我说怎么帮他?】 【抱他。宿主你应该很熟练了。】碰到宿主准没好事儿,系统真想为主角掬一把同情泪。 这项业务路长嗟确实很熟悉,他二话不说蹭到连暮身边圈住他,只恨自己的无恨玄功修炼得太差,只能缓慢的起效果。 大约一个时辰后,连暮醒了,在某人的怀里醒了,而且那个人抱着自己睡得挺香。 “咳!” “嗯?你醒啦!”路长嗟听到动静,发现连暮脸上已经恢复了血色,一个激动手上圈得更紧。 在对方眼神示意下,路长嗟明白过来,松开怀里的人向他解释:“你昏迷的时候很冷,你知道吧?” “我是为了感谢你把我从水里救起来才让你取暖的。不是古话说得好,救命之恩,要以身相……额” 以身相许?连暮一怔,随即冷漠道:“……你也不必谢我,我只是为了救我自己罢了。” 是了,他怎么忘了,自己可是给连暮下了蛊,所以连暮拼命救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对了,你还记不记得我在水中救你时……发生的事?”连暮只希望对方一点都不记得,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路长嗟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随即若无其事地问道:“水中的事我都没印象了……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吗?” “噢,无事。”连暮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我要回去。” 说完,他起身穿好衣服,径直走出去。路长嗟叹了口气正打算继续休息,房门却又突然被打开,连暮闪身进来关紧房门。 “嘘,别出声!有黑衣人。” 第9章 火上浇油 “黑衣人!”路长嗟心说高长老说得果然没错,这些人估计是来救人的。那连暮不也是被救对象?路长嗟抬眼看着他。 “你盯着我做什么?”连暮心里一惊。他以为这些是沈宜年安排的人,这和计划好的不一样啊。 路长嗟打个哈哈,扯开话题:“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想,你要是有一天离开这里了,会不会想某个人?” “……什么人?”连暮无语,路长嗟是不是太过自信了一点! “还能是谁哈哈哈”路长嗟一副“我什么都懂”的表情,“不就是瞿乐容呗。” “……你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路长嗟无奈,他都看到了好吧,“原来你喜欢瞿乐容式儿的,上次问你还不说。嗐!跟哥俩还害羞呢?” 你跟谁是哥俩?不对,谁说我喜欢瞿乐容?所以说路长嗟到底是一天天地在想什么!连暮气急,“刷”一下抽出剑向路长嗟走过去。 “哎哎!你别激动啊!你别过来了!”路长嗟懵圈,他这是哪里得罪连暮了?难道是因为说出了实话,要杀他灭口! “我跟你说,我死了你也活不了!冲动一时爽,后果很严重——啊!” “闭嘴!”剑擦着路长嗟的脖子而过,“你下次再胡思乱想或者胡编乱造,下场就跟这只虫子一样。” 主角还是主角,没了内力还是这么凶残。看样子是真的没有被瞿乐容勾搭上,否则以瞿乐容的性格肯定不会放他回来。 【宿主,不得不提醒你一下,你有武功,刚才你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躲开!还有,如果你用轻功,也不会落水……】 【住嘴!知行合一你明不明白,我都试都没试过你就直接让我上,我用意志上吗?!】 【你是我带过最弱的一届宿主。】系统叹息。 【谢谢,你也是我见过最辣鸡的系统。】这个破系统连宿主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都不能自救,还有个毛的用处。 【恕我直言,除了我,你没见过其他系统。】 【没啥事你可以滚了。干啥啥不行,嘴炮第一名。】 【我只是通知宿主,再不练武你就废了!所以从明日开始,每天练武时间不少于一个半的时辰,本系统负责监督你。】 练武也好,路长嗟觉得还是只有提升自己才能抱住小命,完成任务。目前看来,最难搞得应该是主角任务,原本的三个红颜知己都试了一遍,连暮就是不心动,所以说他到底喜欢什么啊! 【系统,回来!帮我想想连暮还喜欢什么。】 【要是知道主角想要什么,还要宿主干什么。】系统弱弱地答道。 【滚。】 【检测到了。通过数据分析,人类穷极一生普遍追求的东西有两样——爱情,以及事业。】 【爱情的路子肯定是行不通了,事业……】路长嗟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系统的话给了他启发。 连暮的事业线就是铲除魔教,名震武林,而他之所以会跳崖,是因为所有目标都实现了,人生再也没有可追求的东西。 反推一下,是不是说明,只要魔教不灭,他的敌人不死,他就要一直与魔教斗争到底,那不就等于保住了性命。 【很好,现在有了新的计划。我要保住魔教,与正道斗争到底。只要我不死,主角就甭想死!】 【扭曲主线剧情是禁止的!魔教必须在规定的时间消亡。】系统无情地提醒他。 【只要邪恶势力一直存在,主角就要发光发热。只有我不受剧情的控制……那么,就让我来创立一个新教!】 【理论上来说,倒是没有破坏规则。】鉴于任务困难度较高,系统只能被路长嗟说服。 得到系统的肯定,接下来就是大胆去做。路长嗟打算在正道攻上来之前,带上自己一方的势力溜走,然后找个新地方,占山为王! 眼下,要解决的是这次夜袭。既然爱情计划行不通,连暮也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了,最好让他能趁机出去,后面攻破魔教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这倒是和连暮的想法不谋而合,他也在思索怎么逃出去。赏月亭一事并不能算成功,毕竟最后他丢下瞿乐容去救路长嗟。想必是听到自己昏迷的消息,沈宜年竟然在计划没有成功地情况下,提前让正道的人来了! 虽然惊讶于沈宜年的做法,但是连暮绝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出逃好机会。因此接下来越乱越好,他就能趁机与沈宜年接应。 “不如我们出去看看?这些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魔教惹事!”知道是正道来救人,路长嗟却不道破,他还得趁乱把连暮放出去。 “嗯。”正合其意。 虽是半夜,教中火把通明。搜捕进行得有条不紊,看样子是早有准备。见路长嗟出来,立刻有弟子凑上来:“禀左使大人,刺客现在集中在大牢那边。” 路长嗟挥手,带连暮赶过去。魔教弟子已经将大牢团团围住,尽管黑衣人训练有素地从大牢中不断突破,最终恐怕也是在作困兽之斗。 高长老、瞿乐容两派在大牢外汇合。路长嗟一到,沈宜年立刻迎上去,站到他身后,找机会朝连暮使眼色。 “呵,人齐了,抓活的。”瞿乐容见他们过来,冷冷一笑。 身后杨音立刻带上两个人,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绑绳目露凶光地朝连暮过去。 “放肆!本左使的人谁敢动!”路长嗟目光摄人。 瞿乐容早知他会做此反应,大声喊道:“左使是要包庇咱们的敌人?” 听到这话,不论是哪一边的弟子纷纷议论开来。魔教与正道向来是水火不容,若路长嗟执意包庇连暮,恐怕会让众弟子心生不满。 高长老面色一冷,瞿乐容倒是会耍心机,她朝路长嗟看过去。 “杀了他。”高长老目光如炬,下达的命令更是不容违抗。 路长嗟面色如常,其实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他环顾四周,周围弟子没有一个不聚精会神盯着他。 “可以。” 路长嗟的话让所有人松了一口气,除了连暮和沈宜年。沈宜年朝连暮挪近,路长嗟出手的话他也可以抵挡二三。 不顾他人的目光,路长嗟转而又道:“不过,得先让高陟解了我们身上的蛊。否则他一死,我也活不了。” “高陟,还不过去。”高长老朝他示意。众人纷纷散开,腾出一块空地。 高陟看向路长嗟,想不到表兄你是这样的负心汉!再看向连暮,霜寒君对不住了! 他哀怨的小眼神看得路长嗟嘴角直抽抽,解了蛊连暮才能恢复实力。到时候主角光环一开,谁还拦得住他。 高陟分别取两人食指上一滴血,再置于对方伤口之上,辅以银针,借此引出蛊虫。眼看两人身上的蛊虫离伤口越来越近就要钻出来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一大批黑衣人。 要说他们是来救人,却不朝大牢里面进攻,反倒把注意力几乎全都放在大牢外面的人身上。要说不是来救人,他们确实又在不遗余力地朝魔教弟子攻击。 当然,如果有人仔细辨别,就会发现他们主要是对着瞿乐容一派出手。其实这一批黑衣人哪里是正道的援兵,他们是高长老早就安排好的人马。一但正道派人过来,他们便要假借机会,除掉瞿乐容! 瞿乐容也不傻,她发现这些人一个个都拼了命地冲她过来。反观高长老那边,虽然也在争斗,却明显游刃有余。 想来是高长老查清楚她之前设计路长嗟的事情了,这一切都是早有安排的,目的就是取她的性命。也好,教内两派斗争已久,今日她就做个了结! 路长嗟与连暮的蛊虫还没有引出来,目前应当是分身乏术。路长嗟,觊觎她的教主之位,还抢了她看上的人;连暮,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瞿乐容朝身边人知会一声,为她开出一条血路。没了面前的阻挡,她就想离弦的箭一样,举剑刺向路长嗟。 高长老冷哼一声,她早有准备,路长嗟身边配备的都是高手,区区一个瞿乐容还是拦得住的。 然而,谁都没想到,瞿乐容的剑就快到路长嗟面前了,却陡然转向,向连暮刺去!连暮毫无还手之力,周身又没人保护,绝不可能抵挡得住! 瞿乐容猜到高长老必定派高手看护着路长嗟,于是她一开始就没打算直接杀掉路长嗟,而是把他当作幌子,真正的目标只是连暮而已! 路长嗟啊路长嗟,谁让你聪明反被聪明误,偏偏给连暮下蛊。瞿乐容仿佛已经看到连暮与路长嗟相继死去的场景,她美艳的脸逐渐变得扭曲,眼神里淬满毒意。 路长嗟暗道一声不好,同时条件反射一般冲出去。都说逆境激发人的潜力,这一刻,路长嗟把自己的内力发挥到极致,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轻功。 “嗤”得一声,剑毫无意外地插|入胸|膛之中,不过不是连暮,而是路长嗟! 连暮眼睁睁地看着路长嗟倒在他面前,入骨的疼痛席卷全身。为什么路长嗟要替他挡下这一剑? 路长嗟受伤,高长老怒而带人亲自动手,绞杀瞿乐容,于是场面变得十分混乱。 高陟只好叫上沈宜年,把路长嗟和连暮带到药庐。高陟在屋里治疗地满头大汗,剑离心脏只有半寸,幸而性命无忧。 屋外,沈宜年和连暮正好找到对话的机会。 “你为何不按计划行事?”连暮脸色苍白,努力支撑住自己。 沈宜年摇头,沉吟道:“不,不是我安排的,我根本没有发暗号给武林盟。” “戌时二刻左右,高陟去找人救你们,等我赶到,你们已经在岸上晕过去。唯恐计划生变,我便没有轻举妄动。夜袭大牢的那拨人马,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连暮暗惊,不过那第一批黑衣人的目标显然就是大牢,那么一定也是为救人而来,其来源应当与牢中三人有关。 沈宜年也想到这一点,同连暮对视一眼,“第一批黑衣人应当不是敌人。” “没错,但第二批就非常可疑,他们的目的不像是救人。” 沈宜年点头,“关键是接下来咱们怎么做?” “隔岸观火”,连暮低头摩挲剑鞘,沉默半晌,接着道,“不如火上浇油。” 沈宜年看了看这位霜寒君,漆黑的眸子里毫无波澜,尽管深陷囹圄,却一点儿没有被消磨掉意气。他点点头,转身离去。虽然与计划有所出入,不过结果终归一样。 当晚,在魔教内部两派势力与黑衣人争相缠斗时,第三波黑衣人悄然而至。 第10章 秋后算账 日光正盛,一队插着“苏”字大旗的马车还在赶路。有点眼力劲儿的都能看出来,这是江东首富苏家的商队。 路长嗟在颠簸中缓缓睁开双眼,朝着车厢里唯一一个人开口:“渴……” 连暮默不作声,动作熟练地从身上解下水袋递到路长嗟嘴边。 路长嗟喝完两口就嘬不到水了,然而水袋口还堵在嘴边,只能哼哼唧唧地向路长嗟示意。连暮皱眉,果然只有睡着的时候像画一样安静美好,一醒过来就什么都不剩。 “花什么呆啊里?”路长嗟口齿不清地说道,“整一哈水扶,我都嚯不到了。” “哎,介才对。再高点……嗯……哈点……够惹够惹!” 路长嗟喝好水,感觉恢复了些力气,打算调整一下姿势,结果一动胳膊就牵连起胸|口的伤势,“嘶……疼疼疼!” “不过一点小伤痛,用得着这么哭天喊地。”连暮说完,却掀起帘子对外面吩咐了一声,不一会儿,高陟进来了。 “表兄,你终于醒了!”高陟眼泪汪汪地扑过去。 “哎哎,注意我伤口!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高陟差点号啕大哭,他红了眼眶:“你都昏迷一天了!魔教也乱了套,咱们俩被他们还有沈宜年这个奸细绑出来了!” “什么?”路长嗟闻言瞪大了双眼。以他在魔教的身份以及在正道中的知名度,被抓过去不是死路一条! “噔噔”,连暮敲敲桌子,他让高陟过来是治伤,不是闲聊。 高陟反应过来,连忙查看伤口,给他换药,“伤势恢复得不错,看来霜寒君把你照顾的很好。” “诶?”路长嗟愣住,昏迷的时候一直是连暮在照顾自己。 “换好药你可以回去了。”连暮觉得在高陟开始长篇大论之前就打断无比的明智。高陟还想再求情说两句,连暮一撩帘子,作势要喊。 “哎哎!你别找沈宜年,我自己回去!”高陟无奈离开,“表兄,保重!” “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跟我说。”连暮拿起帕子擦拭剑刃。 “!”你这样不像是让我问话,分明是行刑逼供!路长嗟战战兢兢,“请问大侠,我有什么能问的?” 连暮少见地笑了。 “呵,什么都行。反正都是秋后算账。” “……”哦嚯,完球! “既然没有要问——” “有有有!”路长嗟看他一副磨“剑”霍霍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开口,“是你一直照顾我的?” “……”他还以为会问什么有用的消息,结果就这?连暮内心是抗拒回答这个问题的,他只是想把路长嗟昏倒后的事情告诉他。 “教中内乱,武林盟坐收渔翁之利,现在魔教元气大伤,想来也无暇顾及到你。如你所见,现在你在去武林盟的路上。好了,你想知道的就这些。”很明显,连暮这是答非所问。 “是不是你亲自照顾我的?”文不对题,路长嗟再问。 “……你能不能问点有意义的?”连暮觉遇到某人他就忍不住暴躁。 “这个问题难道没意义?” “是!”连暮别过头,不想看某人傻笑的表情。 听到他亲口说出来肯定的答案,路长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愉悦了起来。 “你的提问结束了,现在轮到我来问。你最好如实回答,否则……”连暮举剑挑开路长嗟的衣襟,在伤口周围晃荡几周,“我不介意再让它恢复到前夜的样子。” “第一,你到底为何抓我?” “哈哈哈……抓尽你们正道伪君子,是我教毕生所愿!”路长嗟下定决心当好反派,先在连暮面前把人设立好,等他逃出去才能和连暮不死不休。 “好……”有点生气,“第二,你为何散布我的流言?” “当然是为了败坏你的名声,玷|污你的形象,让你跌落神坛,让正道蒙羞。”那些流言蜚语根本不是他的本意……路长嗟也想知道故事是怎么演变成大家口中的版本的。 “好!”咬牙切齿,“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何替我挡剑?” “呃……”路长嗟噎住,这个问题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更不知道怎么编。 现在想来,在死亡面前,他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不是“主角不能死”,而是“连暮不能死”。当然,主角就是连暮,二者看起来似乎也没有区别,无论如何,这个理由他是肯定不能说出来的。 连暮提醒道:“不是因为我们体内的蛊?” “啊对,就是因为蛊,你死了我也活不了,当然得救你。” “呵,你不救我会死,救我不是死得更快?” “……”这是挖好了坑给他跳啊,路长嗟支支吾吾,“这个,这个……当时情况危急,我没想到这一层。”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连暮的态度绝对有问题,他怎么觉得连暮心里已经想好答案了呢。难道说,连暮想收自己……当他的小弟?! 当小弟是不可能的,自己已经预订好了大反派角色,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连暮对这件事心存一点点幻想! 路长嗟心里思绪万千,最终换上一副凶恶的样子,龇牙道:“老子劝你不要想太多,那是不可能的!老子的终身奋斗目标就是消灭正道,统一武林!” 果然是自己想太多了吗,连暮有些失落。他也不知道自己希望路长嗟说出什么样的答案,但听到答案的那一刻就仿佛,就仿佛……怎么说呢,就算十四洲碎了,他都不会如此怅然。 车厢里陷入良久的沉默,直到队伍抵达客栈,一行人下车休整。路长嗟受伤行动不便,连暮只能搀扶着他下来。 苏云漪兴致勃勃地跑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两人依偎在一起的场景,路长嗟,不除不快!她掩饰住眼底的狠厉,佯装惊喜道:“这个魔头可算醒了!太好了,霜寒君,你身体里的蛊虫终于可以驱除了!” 不等他回答,她又朝高陟喊道:“限你今日之内除去蛊虫,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许尤之、言璇也一直担心连暮体内的蛊虫,显然是认同她的话。沈宜年虽然不喜欢她对高陟的态度,但是从大局考虑也不能说什么。 高陟早就受够了她,也不甘示弱回击:“吵什么吵!我表兄现在身体这么虚弱,哪有精力折腾蛊虫的事!” “你!你分明是不想取出蛊虫!他昏迷的时候说要等他醒过来,等他醒过来又说等他恢复好,等他恢复好,谁知道你还要扯一个什么理由!”苏云漪大怒,这两个表兄弟一定是串通好的,就是想赖在霜寒君身边。 “爱信不信。”高陟不理睬她。 “你!”苏云漪挥手,身后站出来三个高手,“你若是不取,我今日就让你命丧黄泉!大不了我们再去寻医仙。” “且慢!”沈宜年打断她,苏家确实在前日一役中出力不少,但是就算回武林盟见到师父,他豁出性命也要护住高陟。要不是为了治好霜寒君,他一定会把高陟留在魔教,终究是自己对不住他…… “医者仁心。苏姑娘若是不信,我作为盟主的三弟子,大可以作保,高陟绝没有说谎。”他抬出身份,苏云漪和她身后的人才不敢轻举妄动。 “你!哼!”苏家虽然近些年也渐渐渗入到武林当中,但主要还是从商,一些生意往来途中不得不仰仗这些江湖人士,加上连朝廷都管不了他们,苏云漪也不想惹祸。 “你最好记得今天的话,路长嗟伤一好就得立刻解蛊!”唯恐再生变故,她转而看向旁边的许尤之和言璇。这两人在牢中都是受苏家所救,于情于理都得站在她这一边。 “许少侠,言女侠,你们与霜寒君亲如手足,一定很担心他,所以你们也一定赞同我的做法,没错吧?” “这……”许尤之说不出话,虽然也希望连暮早日恢复,但他觉得这件事应该要看连暮自己的想法。 言璇虽然不喜欢苏云漪的作风,但是为了连暮的安危,她也希望越早驱除蛊虫越好。于是她同样对沈宜年道:“盟主弟子,必定是说到做到。希望到时候沈少侠不要再横加阻拦,包庇魔教俘虏!” 沈宜年抱拳,“多谢!” “谢什么谢,沈宜年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王八蛋!不知道是谁天天到我那里蹭吃蹭喝,要不是你唔唔唔!” 高陟气得破口大骂,差不多的措辞一天多的时间里他已经骂过不下十遍。沈宜年无奈把他拖走,自己人面兽心、狼心狗肺、衣冠禽兽的形象已经被宣扬地人尽皆知了,就算他不要脸他师傅师娘还要脸啊! 解决了高陟,苏云漪的嚣张跋扈全都消失不见,完全就是一朵娇弱的小白花。自己今日还是太冲动了,也不知道霜寒君会不会心存芥蒂? “云漪刚才失礼了,但是一想到霜寒君遭受的折磨,云漪恨不得自己替霜寒君来受嘤嘤……”苏云漪眼眶通红,却又努力克制住不让眼泪留下来。 正午阳光毒辣,不知道是不是站久了,她身形有些晃悠,好像要倒下去。 这时,旁边的丫鬟大喊一句:“小姐本来身体就弱,还受在牢里受了折磨。小姐,您撑住——” 话音未落,苏云漪向连暮倒去。连暮眼疾手快,一把伸出剑支出她的后背,完美地在不和她接触的情况下阻止她倒下去。 “还不快把你家小姐扶进去休息。我看她确实体质虚弱,而且病得不轻,最好以后都待在家里,就别往外边儿跑了!省得麻烦别人!”路长嗟笑嘻嘻地说起风凉话。 小姐都要倒了,丫鬟还不过去扶她,反而在旁边说废话,主仆两人还真是配合默契!路长嗟直接没客气,脸上笑得要多开心就有多开心。 连暮撇了他一眼,示意他注意自己的言行。路长嗟止住笑容,表示自己知道了。 一行人正要往客栈里面走,路长嗟突然捂住胸口,“啊!我的伤口好痛,我走不动了。” 连暮大惊,他下意识地把路长嗟拉到怀里,搂住他的腰,关切问道:“要不要我抱你进去?” “诶!不用不用,你就这样扛着就成。”路长嗟赶紧拒绝,抱他进去?以后自己的面子往哪搁! 两人全然不知自己的行为给旁边人造成了多大冲击…… 言璇黯然神伤,自己的感情终归是要无疾而终了。旁边的苏云漪被丫鬟扶着,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偏偏不能出声,只能往丫鬟的胳膊上使劲儿掐,借此发|泄自己的怒火。 第11章 你长我少 一行人正在客栈中休息,忽然听见外面一阵骚乱。 几十名名护卫才吃下饭没多久不道怎么突然大笑起来,而后你追我赶,打闹不止。等打闹过后,他们又一齐倒地,全身抽搐加口吐白沫。 这一突发事件弄得人心惶惶,整个队伍乱作一团,所有人都在担心自己的食物中有毒。 苏云漪见状大叫起来:“高陟!一定是高陟!他在哪儿?” 果不其然,身后的三个高手查看过后告诉她,高陟不见了! “沈宜年!你作何解释?”苏云漪气得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口口声声说搜他的身,那这些毒药是哪里来的?” 沈宜年无从辩驳,他确实是把高陟身上的东西都拿走了,但是为了给路长嗟治伤,他不得不按照高陟的要求给他提供了一些药材,想来高陟正是利用那些药材配制成的毒药。 见他说不出话,苏云漪狠狠嘲讽道:“这就是武林盟主的三弟子,我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你纵容魔头,害我几十名护卫的性命,该如何向我苏家解释,又该如何向天下人解释!” 沈宜年望着地上横着的几十个人,愧疚不已,都是自己害了他们,“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全凭阁下定夺。” “慢着!”路长嗟突然横插一句。众人见这魔头开口说话,纷纷向他侧目而视。 “你凭什么认定高陟一定杀了这些人?” “呵,这还用说,大家难道看不出来?”苏云漪指着地上横七竖八的惨状。 “你家的大夫远远地看一眼就能了解病人状况?”路长嗟觑她一眼。 “你!”苏云漪气得声音颤抖,“来人!去检查他们到底死了没有。” 剩下还站着的人都不敢过去,毕竟高陟的毒医名声在外,谁知道过去会不会跟躺着的兄弟一样下场。 “呵呵呵,看来苏姑娘旁边没人敢过去啊。”路长嗟笑出声来,“不如,沈少侠你过去看看?” 这个建议提得好,在场没有人不赞同的,谁惹出来的事情就该谁担着,他们齐刷刷地看向沈宜年。 路长嗟笑吟吟地再添一把火,“沈少侠,敢不敢?” 连暮也不出声阻止,他看出来路长嗟就是出出气,毕竟沈宜年骗他在先。他与高陟相识的日子虽然不长,却也能看出来,他并不是一个嗜杀成性的人,地上的人应当没有性命之忧。 沈宜年也从刚开始的震惊,到现在平静下来。他也考虑到高陟即使对他有怨恨,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滥杀无辜的事。这件事充其量就是给他们一个教训,主要是为了制造混乱,好让高陟自己逃走。 他摇摇头,“你不用激我。”而后走过去,检查他们的脉搏和气息。 “怎么样?”“他们到底有没有死?”旁边人克制不住地发问。 “脉搏正常,气息尚在,无碍。”沈宜年话刚出口,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除了苏云漪。 “那他们到底怎么了?”“是啊,怎么救他们,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躺着吧?” “大家稍安勿躁。按照他的习惯,应该会留下解毒之法,我这去就去找。”沈宜年跑回房间。 稍候片刻,他拿出一幅画来。画上是一匹马,不,准确来说只有一个大大的马屁股。 众人吵闹起来,苏云漪脸色一绿,“沈宜年,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宜年憋住笑,用手指着马屁股旁边的蝇头小楷,“一人一碗……尿。” 哈哈哈可以,这很高陟!路长嗟对着呆滞的众人大声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这边不都是现成的解药!” 众人反应过来,面露难色,只能你推我攘地过去装“解药”,给地上的人灌下去。一时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不能说破的味道,苏云漪觉得自己要吐出来了,狠狠地朝路长嗟剜了一眼。 “啧,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瞧医者。”路长嗟装模作样地感叹一句。其实他这个话有两层含义,一是指他们小瞧了高陟,才让他钻了空子逃出去;二是指高陟既可以下毒,解毒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小事一桩。 不管怎么说,高陟逃出去对他们俩来说总是好事。一来,高陟回到魔教,必定想办法来救他;二来,现在就算他的伤好了,也没有人能把蛊虫取出来,否则蛊虫取出之日,就是他断命之时。 等一切都休整好,已经过去了大半天。然而接下来面临着一个更大的难题,高陟逃走了,蛊虫怎么办? 最后,车队转向,朝着医仙山出发。当世之名医,除了魔教的毒医高陟,还有一位比他成名更久的医仙,只是他隐居谷中,且脾气古怪。 半月有余,除了沈宜年回武林盟请罪赴命,其他人都来到了传闻中的医仙山。 山峰高耸,山路崎岖。武艺不精之人上山都要花费一番功夫,更不用说从未习过武的人。一番商量,纵使苏云漪再不甘心,为了能尽早解除蛊虫,她也只能留在山下,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几个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苏云漪虽然不能亲自上山,可别忘了她身后还有三个高手。趁其他人先走一步后,她吩咐身后:“一旦蛊虫取出,你们立刻动手!” “是!”三人抱拳领命。 “哈哈哈……路长嗟,我让你有去无回!” 山路陡峭,许尤之和言璇常年游历,倒没觉得多累。半个多月的途中,有连暮无微不至的照顾,再加上每天在系统的指导下偷偷地修习无恨玄功的心法,路长嗟不但伤势已好,内功上更是有所精进。 唯独只有连暮,受蛊虫的影响,他的内力一直被压制,因而在四个人当中,他爬山的时候是最吃力的。 日渐高升,又慢慢西落。连暮为了不拖累大家的进度,强行支撑着前进。突然,他脚底踩空往下滑去,旁边的路长嗟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其实,路长嗟一直在暗暗观察他的状态,知道他在强忍着支撑,更知道他要强的性格,所以一直没有出声劝阻。 “这太阳也快下山了,不如我们先休息一晚,明天再继续?”路长嗟关切询问道。 哪知道连暮并不领情,他还想不顾身体的往上爬,“不,等天黑再停。” 路长嗟气急:“你就这么着急要早点取出蛊虫?急到不顾自己身体的情况也要硬撑着!” “是……我是硬撑着没错。”连暮甩开紧紧地拽着自己的手。 “你说的轻松,被下蛊之人是我,失去内力的人是我,像个废物……只能被朋友保护的人也是我!” 这几句话好像闷雷一般,狠狠地砸在路长嗟的心上,直把他的心凿开血淋淋的口子,就他好像听到的血淋淋的真相。 他沉默半晌,嘴巴张开合好几次,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是要拯救主角,可是为了完成任务,自己好像一直都是对连暮伤害最大的人。 “对不起……” 说完这三个字,路长嗟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不敢看连暮的反应,更不敢听他接下来的回答。 “嗯。” “诶?”听见对方淡淡的一个字,路长嗟猛地抬头,这是原谅他了?! “休息。”连暮不想看对方的傻样,朝前面开路的两个人大声喊道:“尤之,言璇,找个地方,我们休息一晚。” “好!”前面两人应答,“你们再往上面走走,前面就有一块平地。” “好嘞!”路长嗟开心地喊到,随后再次握住连暮的手,“走,我带你过去——啊!” 然而,这次由于某人兴奋过度,不仅脚滑地把自己摔倒了,还拉带着连暮一起往山谷里滚。 “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伤。”路长嗟把连暮死死地圈在怀里,不让身下的一花一草,一石一木磕到他半分。 连暮被人紧紧按在胸|膛上,耳边是山谷里呼啸的风声,眼前是他炽热的体温。这一刻好像不是地上翻滚,而是在云上奔涌。 直到很久以后,好像是被一棵树拦住,两个人才停下来。 路长嗟睁眼就看到连暮毫不掩饰的笑容,一脸奇怪,“我怎么了?很好笑吗?” “不……你,很好。”连暮看着脸上大大小小七道伤口,头上五片树叶、两朵鲜花、一只蚱蜢,衣服上数不清的口子的人,真诚地回答。 “嘿嘿,那必须!”路长嗟骄傲地仰起头,“哥说到做到,这不是把你保护得好好的!” “我今年二十有三,你……”连暮上下打量他几眼,“可到弱冠?” “自然!”气势上好像没有那么足了。 “与我,谁长谁少?” “……你长我少。” “以后不许在我面前称自己‘哥’,记住了。你说一次,哥揍一次。”连暮愉快地迈开步伐。 “……”路长嗟跟上去,“你变了!你真的变了!” “我告诉你,我只是比你晚出生两年而已!哎哎,走这么快干啥?” “跟上!天黑前要找到地方休息,这里不安全。” 走了一刻钟左右,树林里出现一条小道,看起来是被人常年踩出来的,应该是有人住在附近。 日沉西山,光线渐渐变得昏暗。两人沿着小道又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发现前面有一处湖泊,而在湖边伫立着一座院子。 “太好了!有人!”路长嗟惊喜地大呼。 连暮正想回答,却听到身后幽幽地飘过来一句:“两位小友,这是到哪里去啊?” “老夫在这里埋了二十年了,你们不如就留下来陪老夫吧……” 残影划过,一张眼球突起,舌头伸长,面色惨白的脸怼到两人眼前,活活一副吊死鬼的模样。 第12章 蛊虫已解 路长嗟吓了一跳,虽然知道是假的,但真的很恐怖啊!他蹦起来一把搂住连暮,努力地克制住不让“救命”两个字从嘴巴里蹦出来。 连暮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一把将那纸糊的长舌头拽下来,“假的,你怕这个?” 失去长舌头效果的加持,眼前的“鬼脸”好像变得滑稽起来,他“呸”一声把嘴里残余的纸片吐出来,恢复到正常的表情。 路长嗟看着眼前这个吹胡子瞪眼的小老头,心里绷着的弦放下了。随后定下心神,挤出一个淡然的笑容,“不怕,当然不怕,我怎么会怕这种东西!” 这话别说连暮听不下去,旁边的小老头都听不下去,他“哇哇”的叫唤起来:“嘿!你这个小娃娃,怕就是怕,还水仙不开花,装什么蒜呐!”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怕了?我还没说你为老不尊扮鬼吓唬人,幼稚!”路长嗟不甘示弱,然而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连暮的眼中宛如刚进入学堂的小朋友。 “老夫两只眼睛都看到了,怎样?胆小鬼!略略略……”小老头得意的做了个鬼脸,虽然看上去只剩下滑稽。 在连暮面前毁他颜面,绝对不能忍!路长嗟像打了鸡血一般,一定得把这场架吵赢,“你说看到就看到,我还说是你老眼昏花呢!” “你,你!”小老头看起来气得不轻,话都说不利索了,“你知道老夫是谁吗?!等你老眼昏花的时候,老夫眼神都还好着呢!” “你们那是什么表情,啊呸!给老夫跟上!我带你们好好看看!”小老头气鼓鼓地转身,朝河边的屋子里面走过去。 他一转身,露出后面背着的小篓子,一个三角形的脑袋顶开盖,露出两只绿莹莹的眼睛,“嘶”…… “小绿,别闹!”小老头对着竹篓子子就是一巴掌,里面立刻就安静下来。“后面的快点,别在那里嘀嘀咕咕,你们以为我听不到呢?” “你也猜到了?”连暮凑到路长嗟耳边,轻轻地问道。 “啊?”温热的气息呼在耳朵上面,路长嗟觉得心尖都颤动起来,哪里还注意到他讲了什么。 连暮看着对方明显神游天外的状态,一只手捏住路长嗟的下巴,把那颗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脑袋瓜扭过来与自己对视,示意他好好听讲。 “我的意思是,这老者竟然能驯养蛇,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地方,也只有他一户人家,看来他的身份不简单。你说,他有没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医仙?” “唔……八九不离十。”路长嗟被捏住两边的脸颊,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脸回答道。他虽然没有十分肯定地说出来,其实心里已经完全能确定下来这个小老头的医仙身份,毕竟连暮这个主角自带光环,找谁谁能不出来? 两人嘀咕了几句,就跟着小老头走到了他的院子前,小老头站在篱笆前把门打开,自己跨了进去。 “看到没有,这满院子种得都是什么?没见识的小娃娃,告诉你们吧,这些都是老夫寻遍半生得来的奇花异草!现在知道老夫身份了吧!”小老头指着院子里黑漆漆的地,骄傲道。 果真是医仙,连暮心中暗喜。他正要跨进院落,却被老者拦住,“诶诶!谁说让你们进来了,老夫只是带你们过来看一眼!” 门“啪”一声关上,老者慢悠悠地取下背上的竹篓,打开盖让里面的小绿爬出去。“小娃娃,老夫进山里二十余年,来寻我的人多了去了……生死由命强求不得,你们还是回去吧!” “得!看来我们要在外边过夜了。”路长嗟耸耸肩。 “嗯……黑漆漆一片,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连暮掩唇一笑,朝四周望了一番。 “你不要吓我!我是信唯物主义的好青年!”路长嗟看着对方带笑的眼睛,知道他在故意吓自己,但还是很虚。 “哎!你说咱们今晚歇在哪儿?我不是害怕,就是想提前做好准备啊……” “怕什么,有我在。”连暮达到目的,看着某人紧张兮兮的状态有些想笑,却又有些不忍,最终还是扯过他的手。 “呼……有你在我就放心了。”路长嗟说完察觉到一丝不对,“你别乱猜啊,我不是怕!我只是时刻准备着应对可能会突然出现的危机,嗯没错!” 深秋时节寒气袭人,两人躺到后不自觉地依偎在一起,准确来说,是某人蹭到了一起。 路长嗟是被哗啦啦的水声吵醒的,连带着还有翅膀扑腾的声音,接着还传来“嘎嘎”“咯咯”的声音。 “什么东西这么吵!”路长嗟睡眼朦胧,他起床气可是很严重的! “你放手,我去看看。” “嗯……”路长嗟把脸蹭了蹭,“放什么手啊……” 毛茸茸的脑袋在自己胸|膛上蹭来蹭去,连暮脸有一点热,“还有腿……你先把眼睛睁开!” 路长嗟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简直是扰人清梦! 他抬起头,发现身下不是柔软的床铺,而是连暮的胸|膛,不只如此,自己的手脚就像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看情况这个姿势维持了一整夜。 “额!”路长嗟的起床气好像一下子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满足。 “傻笑什么,还不放开……”睡着的时候对方不知道,现在路长嗟醒了,连暮还是有那么些难为情的。 “哎好!让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聒噪的东西扰我清梦!” 两人起身,站在湖边一望,水面上的场景让他们大开眼界。一只大黑鹅驮着一只黄毛鸡,鸡背上还盘着一条绿蛇。 这条蛇有点眼熟啊,连暮找了一圈,果然在湖边不远处看到了昨夜的小老头,他面朝湖笑呵呵地打着拳。水面上也异常和谐,大黑鹅叫一句“嘎嘎”,黄鸡就喊一声“咯咯”,绿蛇也跟着“嘶嘶”。 “不是吧,又是他!”路长嗟觉得这个小老头跟他有仇。 话音刚落,水面上好像出了变故。那条绿蛇不知道怎么回事,“咚”一声滑进水里,绕着大黑鹅欢快地游了一圈又一圈。大概是被它一激,黄鸡也蹲不住了,它伸长脖子“咯咯”两声,随后孤注一掷般也跳进了水里。然而,事情发展大概出乎了它的意料,它的小短腿再怎么动也划不了水啊! 岸上的小老头慌了神,他朝水面大喊:“二黄,你这是干啥呀?你怎么就想不开呢!” “大黑你发什么愣,赶紧想办法把你二黄弟弟救起来啊!哎呦!只恨老夫我年轻的时候没下过水,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白发人送黄发鸡!”小老头急得鼻子眼睛都皱到了一块儿,突然他想到自己捞过鱼的网也许能把二黄捞回来,赶紧往屋里跑。 路长嗟“嘿嘿嘿”笑出声,让这老头昨夜吓他,这就是报应!但是连暮却不这样看,他觉得机会来了。 “你看好衣服,我去去就来!”连暮说完开始脱|衣|服,看架势是要下水。 “你要去救那只鸡?”路长嗟不解。 “嗯。来不及了,我去了!”连暮正要脱|下里衣,却被抓住手腕,接着路长嗟又把他的外衣披好。 “你不能受寒,我去。”不等他拒绝,路长嗟跑到岸边,足尖轻点,踩出圈圈涟漪,然后一把抓住那只在水里挣扎的黄毛鸡,把它拎上来。 “你会轻功!那上次?”连暮费解问道,既然会轻功,上次怎么还落到水里得靠自己救上来。 “咳!意外意外……”提到上次的事情,路长嗟就觉得十分尴尬,自己差点成了史上第一个被淹死的宿主。所幸自从上次事件过后,他意识到了练功的重要性,这段养伤的时间在系统这个外挂的指导下,他已经将无恨玄功练到了第五层。 这时,小老头拖着网从屋里跑出来了,只见他的大黄和小绿排排站在岸边,湖面重新归于平静,唯独见不到他的二黄。 小老头瞪大双眼,扔开抱着的网开始嚎哭:“我可怜的二黄啊,你就这么去了!留下我和你两个兄弟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呜呜呜……” “喂喂!别哭了!”路长嗟伸手把那只落水鸡递到他跟前。 然而小老头看都不看他一眼,擦着眼泪放声大哭:“你懂个屁!我偏哭呜呜呜……我的二黄啊!你死的好惨……” 兴许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也可能是恢复过来了,黄毛鸡扑腾扑腾翅膀,“咯……” “二黄?!”小老头大惊喜的大叫,寻找声音低头一看,他的二黄果然就在跟前。 他抱起失而复得的二黄,把自己的眼泪抹干净,换上一副高傲的神情,“老夫我从不欠人情,你们跟我过来!跟我说说吧,谁要治病,治什么病?” 连暮拉着路长嗟跟上去,“多谢医仙前辈!晚辈二人此次正是为了体内蛊虫而来……我们想……” 回到屋子,老头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这蛊的用法不常见啊!” “废话。”路长嗟小声嘀咕,“要是好办还来找你!” 连暮拽他衣袖,示意他不要多话。这些小动作当然没有逃过小老头的法眼,他满不在乎地哼一声,“老夫的意思是——这种蛊给你们俩用,不常见。这天下哪有老夫解不了的蛊!” “要不是因为你救了二黄,你以为老夫会给你解蛊!一解完蛊,你们就立刻离开老夫的地盘儿!”小老头骂骂咧咧去准备东西。 一切准备就绪,小老头坐在二人对面,如同高陟之前一般也是先取血,再扎针。这次没有任何人打断,然而过了很久,蛊虫还是没有出来。 “不应该啊!难道是我的法子有问题?!”小老头急冲冲地扒出医书开始翻。 “没有任何毛病啊!怎么会呢?”他越想越不对劲,“除非……” 小老头丢掉医书跑过来,给两人重新扎针诊脉,观察了许久,然后哈哈大笑,“哈哈哈……你们走吧!蛊虫已经解了。” 路长嗟一脸不信,你耍我呢?我亲手放进去的虫,现在你跟我说取出来了,我咋没看见! 连暮也是疑惑:“这……前辈?” “你们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罢了罢了……”小老头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 “同心连枝蛊,相传是一个姑娘为了喜欢的男子能与她相爱而养成,不然你们以为子蛊为何时时刻刻都离不开母蛊?为的就是日久生情呗!”小老头嘿嘿一笑,说得更起劲。 “这蛊的解法其实有两种,一种是我方才用的。另一种嘛,就是你们现在这样——中蛊的两人一旦心意相通,只需与对方的一滴血相融,蛊虫自然而解!” “什么?!”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啧啧,又要结同心,又是连理枝……老夫我活到这么大年纪,也算什么都见识了哈哈哈!” 第13章 不愿所止 小老头看连暮难以置信的表情,笑呵呵地说道:“信与不信,你试试内力不就明白了?” 连暮恍然,开始调息,他迫切地需要知道答案。 “小娃娃,你的反应不一般啊……”小老头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路长嗟,“也是,母蛊在你身上,估计也是你先对他有所企图。要我说你这也算是得偿所愿,怎么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路长嗟心说你哪里知道我的烦恼,本来是要给连暮安排对象,结果怎么就把自己给安排进去了? 【喂喂!说的好像宿主你不喜欢主角一样,还不都是因为你,我的主角才走上了这条不归路……】系统顶着幽怨的小眼神,某人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也对,原来连暮喜欢我这一款的,不愧是主角,有眼光!】路长嗟不要脸地开始自夸,【既然这样,系统你应该高兴才对,我一定能把连暮的想法给掰回来,绝对不让他跳崖。突然觉得任务太简单了哈哈哈!】 【嗯。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宿主你要是早点有把你自己送出去的自觉,也不至于折腾来折腾去累死累活这么久。】 路长嗟:竟然莫名地觉得,系统的话这么有道理?! “喂喂!我说你个小娃娃,老夫问你话呢,发什么呆?”小老头见他呆愣半晌,摇摇头走开了,“年轻真好啊!‘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路长嗟从和系统的对话中脱离出来,听到小老头的话陷入沉思。原来过往的种种喜悦忧虑、情不自禁……竟都是因为喜欢吗?那么,连暮对自己的关心、纵容还有偶尔被惹到的怒意,也都是因为喜欢?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一旦想明白了,顿时就觉得心胸开阔。既脱了单,又完成了任务,路长嗟现在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提醒宿主不要高兴的太早,任务一旦完成,你就要进入下一个世界,继续完成任务。】系统适时出来打断他的美梦。 【你们系统,人干事?!】打击来得如此之快,路长嗟猝不及防。 【等等,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任务不完成,我就可以一直呆在这个世界?】 【理论上来说没错,但是任务一旦失败,你也会马上离开这个世界。】 【所以我只要一直保持不失败,但是又未完成的状态……】路长嗟心里打定主意。得!白欢喜一场,看来还是要按原定计划行事,自己得当好大反派。连暮,看来咱们这辈子只能用用这种方法不死不休了…… 连暮还在调息当中,路长嗟却不得不离开。一只脚跨过门槛,另一只脚却怎么也迈不出去,路长嗟转头望向那人,从眉眼描摹到手掌,从声音描摹到体温。 现在一走,也不知道哪一天再能相见,路长嗟一下子觉得悲从中来。想到连暮能一直活下去,自己能一直见到他,他就必须要走!长痛不如短痛,路长嗟走到连暮身边,拔下他头发上的木簪,这东西就当给自己留个念想吧…… 路长街正在树林里摸索着,他要按照原路下山返回,然后必须要回到魔教与高陟汇合。然而走了一段路,他察觉到到身后有不同寻常动静,有人跟踪他,而且不止一个! 【系统,后面到底是什么人?】长街假装没有发现他们,自顾自地继续赶路。 【宿主放心,他们三个人是你这一边的。】 三个人?路长嗟想起来苏云漪身后的三个高手,【是苏云漪派来的!】 【没错。】 【那你还说是我这一边的?!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苏云漪派他们三个上来,除了干掉我还能为的什么事!】 【宿主用不着惊慌,我这样说当然是有原因的。其实他们三人都是前任魔教教主,也就是你爹手下的心腹,瞿乐容上位后一直在派人追杀他们。是你娘给他们出的主意,让他们隐藏在苏家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做他们暗地里的杀手,实际上为了大局一直蛰伏。】 【所以说,魔教大乱那一天,他们三个表面上是苏家派过来救苏云漪的,实际上我娘早已安排好与他们接应,为的是除去瞿乐容!】路长嗟心说妙哇,这个高长老真是救他一命! 于是她停下脚步,朝着身后大喊一声:“你们还要跟多久,不如直接现身说话?” 三人暗惊,看来少主也没有传闻中那样不堪,他们三人也算得上一流高手,他竟然能发现他们! “属下等参见少主!先前在苏云漪面前多有得罪,还望少主见谅!”三人跪倒在地。 路长嗟赶紧过去扶起他们,“三位都是我的长辈,不必多礼。想来是苏云漪派你们过来,待蛊虫去除就除掉我?” “正如少主所想。属下等早一步找到医仙住处,然后潜伏在周围等待少主解除蛊虫,看少主离开就打算跟上来相认。”其中一个回答道。 “不过属下等有一个疑惑,少主似乎已经就知道了我们的身份?” 这是试探他的能力啊,路长嗟故作高深地说:“你们当真以为,我在魔教每日就是吃喝玩乐?” 难道不是?毕竟这是整个武林,无论是正道还是魔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实……三个人脑子里这么想,却不敢说出来。 不过目前看来,事实却又不是这样。少主费尽心思伪装成之前的样子,这么深沉的心思,比当年的教主还要胜过一成啊!三人以为自己破解了真相,不免收起之前对路长嗟的轻视之心。 知道三个人心里对自己信服了,路长嗟便告诉他们自己的计划,接下来要离开魔教,另起炉灶。 “什么!为何?”三人皆是大惊。 “唉,这里面的缘由太过复杂,不便多说,总之我这样做都是为了更好地保存下来魔教。”路长嗟深深叹了一口气。总不能告诉他们就算魔教的主导权夺回来了,最多三年,也一定会被正道所灭吧。 原本路长嗟是想赶回魔教,劝说高长老带好人马,他们一行人出去另立山头。不过现下随着他们三人的出现,他有了新的主意。 …… 连暮醒来的时候,屋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只能询问医仙路长嗟的消息。 “走了?我走之前他还在这里看着你,现在怎么不见了?”医仙也是一头雾水,“罢了罢了,我将小绿借给你,它能找到路长嗟走过的地方。” “多谢前辈!晚辈感激不尽!”连暮连连道谢。 “不过,小绿如果停下就代表它也没办法了,到时候它会自己回来。至于你能不能找到路长嗟,就看你自己的运气了!”医仙把小绿放出来。 “情之一字,当从何起,当从何止唉……你去吧!”生离死别他已经见得太多,唯独这个情字最难猜透。 “不知所起……不愿所止。” “前辈保重!告辞!”连暮与医仙道别,跟上小绿重新回到树林。 他好不容易才确定下来自己的心意,纵使被整个武林所唾弃,他也愿意继续维持好两人之间的关系。然而一睁眼,路长嗟人却没了…… “路长嗟!你哪儿去了?”连暮一边找着,一边又忍不住胡思乱想,路长嗟是不是不愿意接受他,所以偷偷跑了? 思来想去,连暮心烦意乱,管不了那么多了!路长嗟要是敢背弃他,他就屠尽魔教,把他抓回身边给他下蛊,之前路长嗟对自己做过的所有事情,自己都要还回去亿遍! 走到树林,连暮发现这里有打斗的痕迹,看样子当时的战况相当激烈,难道是路长嗟有危险?这样一想,连暮更加地着急,他不能想象路长嗟要是有什么差池…… “路长嗟?路长嗟——”连暮跟着小绿找了一路,也喊了一路,嗓子已经喑哑。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连暮的功力已经恢复,不论嗓子如何痛,他的脚步还是一样的快。 越往山上走,路越来越陡峭,直至一个地方,小绿终于停下,然后它甩甩尾巴沿着原路返回了。连暮望向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林,哪看得到一个人影。 这时,他突然听到不远处的东南方向传来打斗声。太好了!连暮喜出望外,朝那边飞身奔去。 穿过树林,东南方向竟然是一处悬崖!而他心心念念的路长嗟,此刻正被三个黑衣人围攻。 “路长嗟,我来助你!”连暮毫不犹豫地加入进去,他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路长嗟! 这么快就到了!路长嗟朝三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时机已到。三个黑衣人中的两人抽出身来绊住他连暮,让他无法靠近路长嗟。剩下的一人则如同事先安排好的,只等路长嗟露出破绽。 路长嗟假装不敌,退到悬崖旁边,他被黑衣人打的节节败退。就是现在! 黑衣人毫不犹豫地向他路长嗟劈出一刀!这一刀正中路长嗟胸口,鲜血染透,路长嗟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像崖下坠去。三个黑衣人见已经得手,趁连暮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纷纷逃走。 “不!路长嗟!”连暮目眦欲裂,如坠冰窟…… 第14章 横空出世 路长嗟看似深受重伤,坠下悬崖,实际上早与那三人约定好,为的是在连暮面前演一场假死的戏,为的是摒弃掉现在的身份。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告诉连暮自己必须与他站在对立面,不如让连暮以为自己死了,这样他铲除魔教的时候也不会有任何顾虑。 经过多日跋涉,一行四人终于回到魔教所在的云州,然而现在的魔教已经不能与路长嗟刚到来时候相比了。 当初的魔教可以说就是邪道的武林盟,只不过魔教做事不像武林盟一般在面子上做足了功夫,他们做事只有一条规矩——“打”。没有什么是揍一顿不能解决的,如果有,就两顿。现在嘛,情况反过来了。 邪道各派势力早就恨它恨得牙痒痒,现在逮到机会怎么能不过来分一杯羹,昔日能够与武林正道分庭抗礼的魔教只能在夹缝里苟延残喘。 在云州查探了几日,路长嗟找到同样潜伏在城中的高陟。原来高陟逃走后本想回教,结果抵达云州后形势大变,他便暗伏在城中打探消息。 现在的云州邪道各派势力齐聚,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俗话说乱世造英雄,在这样一个百年难遇的时机,一个只有五个成员的新教横空出世。 这段时间的云州风起云涌,近三日来尤其如此,大大小小各个教派都在谈论一个此前从未听说过的教派——嗷嗷教。 据说嗷嗷教最开始的时候只有一名教主,一名副教主和三名护法,然而不过短短七日,它已经发展为人数超过八百的中等教派。 “哼!什么嗷嗷教,要是敢来飞煞帮撒野,老子就让他们有来无回!”门中弟子唯恐嗷嗷教攻过来,各个忧心忡忡,每日茶前饭后必然在谈论,听得李义耳朵都起了茧子。 “嘘……慎言,堂主慎言啊!据说血玉门昨日就是这样——” “他姥姥的!一群饭桶,光会涨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来就来,老子难道还怕他!” “哈哈哈哈哈哈!”客栈门口传来一阵浑厚的笑声。 客栈早被飞煞帮包下来了,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候,谁会突然造访?难道是…… 众人一想到那个名字,各个胆战心惊、汗毛竖立,老天保佑千万不要是他们啊! “来的早不如来得巧啊,听到李堂主这样说,在下就放心了。在下嗷嗷教三护法,请赐教!”一蒙面男子站在门前,他身后聚集了少说上百号人,将这家小客栈门前的路全堵上了。 竟然真的是他们!看到蒙面男子的瞬间,众人脸垮了下去,跟传闻中一模一样。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哼!嗷嗷教,老子看你们不爽很久了,待会只要你跪在地上喊爷爷,老子兴许就考虑放过你们!兄弟们冲啊,跟他们干!” 事到临头也不能当懦夫,血煞帮众人还是打起精神冲了上去!说到底这个嗷嗷教不过才成立几日,势造得确实挺大,不过里面的水分谁知道呢? 两个时辰后。 “爷爷!您是我亲爷爷!”那位口气不小的李堂主鼻青脸肿地跪在地上,头磕的是实打实的“嘣嘣”响。 “爷爷,我李义真的服了!我愿意带血煞帮此次来到云州的二百五十名弟子,归顺嗷嗷教!” “嗯。”三护法点点头,“跟上,带你们回去见教主。” 云州城内最大的客栈……前的整条路上,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看来是三位长老到齐了。 “属下已收服偃月楼,共计二百六十名弟子!”大长老答。 “属下已收服转日殿,共计二百八十名弟子!”二长老昂首挺胸。 “属下已收服血煞帮,共计二百四十九名弟子!”三长老微微一笑,“外加我新收的孙子。李义,还不过来见过教主!” “是!爷爷!”李义顶着一张猪头脸乐呵呵地跑过来,他眯成缝的眼睛仔细搜寻着传说中的教主。 “三护法,你这孙子……很结实啊。”被你揍成这样还能出来跑,能不结实吗! 循着声音,李义看到一名男子。他全身着黑,只有脸上带着一张银色面具,听声音年纪倒是不大,也不知道面具下究竟是怎样的面容。 心里想着,就见到对方锐利的眼神扫过来,李义心下一惊,再不敢妄自揣测。他赶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的拜见教主!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嗯?”黑衣男子也就是路长嗟皱眉,“封建迷信要不得,三长老没跟你说本教教义?” 李义:“?” 咋滴,现在入个教这么麻烦了?想到年俺入血煞教的时候带上两颗正道首级就成了,咱们邪道还整那些个虚的干什么,不如踏踏实实杀两个人来的痛快! 脑子里弯弯绕绕想了许多,李义可不敢说出来,只能抱拳施礼,尴尬道:“属下不知,还请教主训诫!” “副教主,你来跟新人们说。”说完,路长嗟飞身上二楼,看着路上黑压压的未来魔教事业接班人们。 副教主和三位护法也紧随其后,飞身上楼,副教主也就是高陟清清嗓子道:“新来的诸位,听好了!” “教义千万条——” “唯物第一条!” “入了嗷嗷教——” “从此敌人叫!” “什么能不要——” “脸皮都甩掉!” “要是有人嚎——” “护短最重要!” 掌声雷动,吼完的老教众们看着新人,就像在看着一群待宰的小羔羊,脸上浮现出隐秘的笑容。 高陟满意地看着下面,“大家都记住了吧!今天交给你们的第一项任务就是——背诵并理解教义,先背完先吃饭,后背完就刷碗!” 众人哗然。“敢问师兄,这‘唯物’是何意?”“还有还有,这不要脸皮是要让咱们做什么事?”…… …… 魔教。 “什么?哪里来得这样几号厉害的人物,怎么我之前从没听说过!”瞿乐容听完属下的汇报,眉头紧锁,“你说他们已经发展成了千余人?” “禀教主,正是如此。据说他们原本只有五人,第一天他们收服了一个不到百人的小帮派,第二日则带领那几十人收服了百余人的帮派,往后人数逐步增加,到如今就变成了现在的局势。” “他们行事如此乖张,难道就没有人出手?”杨音问道,这也是瞿乐容想了解的。 “自然有人出手,只是那五人当中,有四人皆是武艺高强,另外一人更是用毒高手!去找麻烦的最后无一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整个门派都归了人家。” “哼!还不是因为那些个门派只是派了部分弟子过来云州,他们也就是讨了个巧。”杨音愤愤道。 “好了。”瞿乐容打断他的话,“用毒高手……会不会是高陟?如果真得是他,路长嗟绝对也在里面!” 杨音一声冷笑:“绝无可能!正道既然把他们抓走,必然是要带回武林盟好好处置,说不定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瞿乐容点点头,也对。第一,高长老已经被她软禁,他们两人上哪去找到能卖命的高手;第二,以武林盟那日带来的人来看,他们绝对跑不了;第三,即使他们真得逃出来了,也应该回到魔教与高长老汇合,她可不相信路长嗟会放弃魔教。总之,路长嗟和高陟两人绝对不会在云州,更不用费尽心思另创新教。 这么说来,嗷嗷教应当只是一伙心怀不轨的人想要趁火打劫罢了。 瞿乐容长眉一拧,“原本那些小门小派虽然聚集在一起,但是他们各怀鬼胎,加上我教素来的威慑,倒也不敢下手。但是现在,嗷嗷教把人逐渐合并,要说没有取代我教的野心……” “这……那几人可查清楚了?”杨音神色凛然。 “属下无能!”跪着的人战战兢兢。 “废物!再去给我查,若是再查不到就提头来见!”杨音气得拍桌。 瞿乐容挥挥手,示意他们都退下。大敌当前,她要去找高长老,只有两方联合才能挡得住外敌。 “呵……”高长老饮着茶,似乎不为所动,“这魔教上下都是教主您说了算,来求我一个老太婆做什么?” 瞿乐容作揖,“先前是我多有得罪,但是高长老想清楚,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若是魔教真得出了什么事,只怕您到时候也在劫难逃。” “啪嗒”一声,茶盏合上,高长老面色一冷,“你威胁我?” “不敢,只是将实情告知长老罢了。”瞿乐容接着道,“长老好好考虑,明日我再过来,相信您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眼看着瞿乐容走出去,高长老微微一笑,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喊道:“出来吧,人走远了。” 内里走出来一蒙面人,正是大护法! 他跪倒在地,“主上,果然不出少主所料,瞿乐容找您共同对付我们。” “呵呵呵……回去告诉路长嗟,三日后里应外合,一举夺回魔教!” 大护发面露难色,“可是,少主的意思是希望您带领弟子们出走魔教,加入新教。” “笑话!”高长老目光如炬,“魔教乃是我们世代基业,我绝不可能离开!你只需告诉路长嗟,三日后听我号令。” “还不退下!” “是!”大护法深鞠一躬,淹没在黑夜之中。 第15章 两教之争 大护法一走,高长老立刻叫来心腹,“去,将咱们的人都安排好,三日后听我号令!” “是,长老!不知三日后是要?”下属一片忠诚地询问。 “到时候你们自然知晓。”高长老似乎是想到什么,心情十分愉悦。 “是!属下告退!”那人恭敬退下。 三日后,正是与高长老约定好的日子。嗷嗷教做足了准备,朝魔教浩浩荡荡地进发。 另一边的魔教内,教众也集结完毕。嗷嗷教的战书是一日前送来的,现在所有弟子整装以待,誓要给这个不知好歹的新教一点颜色看看! “报!敌人已到教前!”一弟子冲进大殿。 “终于来了!”瞿乐容沉着脸,别有深意地朝高长老看了一眼,“高长老,一起走吧。” “嗯。”两人并排,走到众弟子前头。 “阁下就是嗷嗷教教主?在下瞿乐容,不知阁下尊姓大名?”瞿乐容打量着对面的蒙面男子,眼神好像毒蛇一样阴冷。 路长嗟仿佛听不见她的试探,他们早就服下了变声丹改变原有声音,不带一丝情绪道:“在下无名。” 瞿乐容不死心,又接着问道:“那请问令教副教主,阁下又尊姓大名?总不会两位教主是“无名”之辈吧!” “不。”高陟还没开口就被打断。 路长嗟莞尔,“他叫无姓。” 高陟:“……” 这回答一听就是胡扯的,瞿乐容与杨音以及身后弟子们被他气得牙痒痒。相反,嗷嗷教内却是一片乐呵呵的景象,这样的对比更刺痛了某些人。 杨音破口大骂:“什么无名无姓,我看你是在耍我们!无耻鼠辈再敢口出狂言,可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耍的就是你们哈哈哈哈!”其他几人还没发话,三护法新收的孙子李义迫不及待地大笑道。但凡话少一点,他也不至于多了个爷爷…… “李义,莫要放肆。”路长嗟轻笑道,“瞎说什么大实话!” 两方吵得不可开交,简直是在浪费时间!高长老怒喝道:“都住口!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手底下见真章。教主,赶紧动手吧!” “呵呵呵……没错!”瞿乐容收敛心绪,“懒得跟你们废话,动手!” 一声令下,嗷嗷教同时也作好准备,正要冲出去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结果对方不仅没冲出来,还起了内讧。 “你这是做什么?!”高长老突然浑身一软,内力全失,她震惊地发现一直信任的“心腹”竟然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高中老心里应该最清楚才对!”瞿乐容眼里闪过狠意,“嗷嗷教是一日前下的战书,而高长老三日前就在准备,除了你与外敌勾结,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 “哈哈哈哈!没想到吧,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掌控之中!”杨音哈哈大笑,“一个是孤立无援的长老,还有一个是执掌全教的教主,明眼人都知道要选谁。” 猝不及防遭遇了背叛,高长老只恨自己识人不清,误了大事!然而现在局势已经造成,她只能寄希望于路长嗟。 “路长嗟,我知道是你!”瞿乐容咬牙切齿道,“样貌可以遮住,声音可以改变,但是你那令人厌恶的感觉可是只增不减!” 形势突变,路嗟脑子里转了几道弯,最终还是觉得不能认下来。一来“路长嗟”已死,二来以瞿乐容杨音二人对自己的痛恨程度,一旦确定自己身份,必然不会放过高长老。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们魔教那个恶贯满盈的无能辣鸡左使路长嗟,跟我无名有什么关系!”路长嗟说得义正言辞,差点连他自己都信了。 路长嗟:别逼我,我疯起来自己都黑! 系统:【我错了,你是我带过最敬业的宿主,没有之一!】 知道真相的高长老/高陟/护法们:……儿子/表兄/少主是个狠人! 不明真相的嗷嗷教弟子/魔教弟子:教主英明神武!/这一定不是我们的左使! 持怀疑态度的瞿乐容和杨音:虽然但是,我还是不相信! “好啊!”瞿乐容阴恻恻道,“你既然不是路长嗟,想必也不会在意高长老的死活!” “没错,高长老联合外敌背叛本教,罪无可恕!”杨音大喊,随后对高长老身后的人道,“还不动手将这个叛徒就地正法!” 受到杨音的指令,高长老身后的人举起刀,眼看高长老就要身首异处。 “慢!” “呵呵呵……怎么,‘无名’教主忍不住要承认自己就是路长嗟了?”见路长嗟果然出声阻止,瞿乐容转怒为喜。 路长嗟摇摇头,“非也非也。我并非是为了自己喊,而是为了我家的护法喊的。三位护法,有些话再不说出来就晚啦!” 对不住了,我那早逝的老爹! 大护法惊恐:“……我发誓我什么想法都没有!” 路长嗟扭头:“大护法,你再想想,真得一点儿都没有?” “真的一点儿都没有!”兄弟对不住了,大护法把心一横,朝二护法眨眼,“二弟,事到如今,大哥也帮不了你了,你就说出来吧!” 二护法咬牙,接着转向三护法:“……大哥你在胡说些什么?!年龄大了这记性就是不好,有话要说的明明是三弟啊!” “……”三护法呆滞,你们就是嫉妒我有孙子!咦咦咦,孙子?! “李义,有什么想说得你就说出来,爷爷在这里,不用怕哈!” 李义:“……”你们在说什么?我什么都听不懂! “通通给我住口!”瞿乐容气得浑身发颤,“不准说废话!动手,立刻!” “慢!”李义收到三护法传来的眼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高长老涕泗横流大喊道,“娘!其实我是你流落在外二十多年的小儿子啊!你看我们长得多像!” 众人望着李义满脸的横肉,再看看高长老风韵犹存的美艳脸庞……大兄弟,你瞎呀? 高长老:……我觉得有被冒犯到! 三护法:咦?总觉得我好像占了什么不得了的便宜呢! 快要被气活过来的前教主:……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儿子,连带着还多了个爹,想打人怎么办! “闭嘴!”你们把我当傻子吗!瞿乐容怒不可遏,受够了他们拙劣又浮夸的演技,“我亲自动手!” 不管对方是不是路长嗟,她都要高长老血洒当场!瞿乐容拔出佩剑,朝高长老心口刺去! “铛铛铛”,火星四溅! 三位护法一人扔出一枚飞梭,将瞿乐容、杨音与高长老身后的人的武器震开,六人双双缠住。 就是现在!高陟作掩护,路长嗟飞身对面抓住高长老,要把她救出来。 果然不出所料!正在与大长老过招的瞿乐容勾唇一笑,闪身之间射出早已准备好的飞刃。 “小心!”路长嗟对暗器浑然不觉,高长老突然用尽力气将他推来。 “嗤”一声,飞刃直直地插|进|去,高长老吐出一大口血,暗器上淬了毒! “娘!”路长嗟不敢置信,他原以为高长老一心扑在争权夺势上头,却忘了她也是一个母亲。 高陟冲过来,给高长老喂下好几颗丹药,“姑姑,你坚持住,我一定能给你解毒!” “没用的,我能感觉到时间不多了。”高长老拦住高陟,“让我跟你表兄说几句吧。路长嗟……” 路长嗟抓住她的手,“娘……” “呵……我跟你爹原本以为你一辈子就那样浑浑噩噩过去了,能在死前看到你独当一面,我很欣……慰。”高长老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笑。 两教的教主都出手了,弟子们哪还能干瞪眼,他们纷纷冲在一起厮杀起来。 “瞿乐容,杨音!”路长嗟正要冲过去替母报仇,系统缺突然出声打断他。 【滴!检测到主角带领武林盟人马过来了,大约还有两刻钟就要抵达魔教。宿主快跑!】 【为什么这么快?你上次不是还告诉我大概三年后连暮带人攻过来吗!】 【谁让宿主你自己作啊!你假装被三位护法杀掉,主角追查到他们三人逃到云州,一心要过来替你报仇。又恰逢你们两教起了争端,主角认为这是一个能把邪道一网打尽的好机会,于是说服武林盟攻过来了!】 【……你觉得我们能打得过他们吗?】 【呵呵。宿主你要是还想继续你的计划,最好现在就跑。】 正面硬刚是刚不过了,魔教注定要在今天消亡,现在只能让嗷嗷教弟子尽力逃出去。但是瞿乐容和杨音这两个人,他一定要亲眼看到他们死在这里! 看着这里一派混乱的场景,路长嗟用上内力高呼:“所有弟子听令!所有人跟随本教主,马上撤离,不得耽误!” 他接着举起高长老交给他的令牌,“高长老令牌在此,麾下所有弟子从此脱离魔教,加入本教,一同撤离!” 什么!这是为何?四下大惊,然而一声令下,只能遵从。 瞿乐容和杨音以为是路长嗟怕了,本想乘胜追击,然而发现不一定打得过他们,只能作罢。高长老手下愿意听得人重新站队,不愿意的人还是留在魔教,嗷嗷教在一片混乱中撤离。 带领弟子逃出一段路后,路长嗟暗暗对高陟道:“这里就交给你和三位长老了,我把事情解决再与你们汇合。” 高陟知道他想做什么,担忧道:“魔教人多势众,你一人怎么——” “放心。我之所以下令撤离,就是因为正道已经快要攻过去了。现在我回去隐藏在正道之中,趁机下手。” 高陟了然,“小心为上!” 路长嗟点头,转身离开。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第16章 魔头受死 魔教众人眼看着嗷嗷教全部撤退,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武林盟打了个措手不及。 本来以为他们是落荒而逃,结果是知道武林盟要来,他们真得不是一伙的?!魔教中人不禁在心里哀嚎。 武林盟这么多人已经很可怕了,比这更可怕的是领头的人是霜寒君。传说中的霜寒君虽然性情淡漠,但也不是嗜杀的人,眼前这个一剑一个杀红了眼的疯子到底是谁啊! “你找到那三人了吗?”连暮一剑抹开扑上来得敌人的脖子。 “并未。”沈宜年转身给背后偷袭的人一剑,“先不说他们三人都是蒙面,就算记住了身形,在这么多人中想找到他们又谈何容易?” “只要他们在魔教,我一定会找到他们,将他们碎尸万段!”连暮狠狠地将死人胸|膛中的剑拔|出来。 “你就这么确定他们在魔教?”沈宜年问,“最近云州邪道汇聚,他们在这里出现过也说明不了什么。” “不,我顺着苏家查下去,他们就是出自魔教。”声音逐渐变冷,“出自魔教,又隐藏在苏家千方百计地杀掉他,这三人必定是瞿乐容的人!” “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连暮拎着滴血的剑冲在最前面,硬生生开出一条路。 沈宜年摇摇头,“他”还真是害人不浅啊! 上次一战虽然重伤魔教,但武林盟也伤了些元气,照理说短期内两方应当相安无事。然而,连暮硬是凭一己之力说动盟主及各派掌门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举歼灭魔教。 沈宜年也被说动了,但现在他却怀疑连暮的动机真的是像他自己说得那样为了惩奸除恶,为了天下苍生吗? 连暮四处搜寻,还是找不到那三人,但也不是毫无收获,他发现了瞿乐容和杨音。 瞿乐容和杨音此时哪里还有教主和护法的威风,他们正狼狈地被正道弟子们围攻。 “你们,都退下。”连暮上前对那圈正道弟子说道。 “双拳难敌四手,霜寒君我们还是就在这里帮唔唔唔!”话还没说完,这个弟子的嘴巴就被捂住了。 一旁,捂住他嘴巴的弟子恭恭敬敬对连暮说:“霜寒君,我们这就去别的地方,您请便啊,请便!” “唔唔唔唔……”被扯走的弟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他觉得自己要憋死之前旁边人终于松手了,“我说这位兄弟你怎么回事啊?” “嘘!你不要命啦,霜寒君的命令也敢不听?” “霜寒君怎么了?他虽然处处高过我们,但也不是居功自傲的人,他的品行也是有目共睹的!”他翻了翻白眼,接着骄傲道:“不瞒你说,他曾经游历时还与我称过兄道过弟呢!” 谁知道对方回敬他一个更大的白眼,“那是以前!霜寒君前段日子自从去医仙山解完毒回来就大不一样啦!” “此话怎讲?” “据说他在医仙山足足消失了四五日之久,许少侠和言女侠最终在一座崖底找到了他。当时他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眼睛充血得像马上要吃人似的,他就那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拖着剑在崖底四处走……” “咦……后来呢?”那弟子听得脖子发凉。 “后来啊,他就倒下去了,幸而许、言两人带着他找到了医仙。医仙说他已经连续三日不吃不喝不睡了……” “莫不是撞邪了!”听的人忍不住惊呼。 “哎哟你一惊一乍得干什么!”说的人拍拍胸|口,“谁知道呢,只不过后来霜寒君从医仙山回去后就变了,变得真正地不近人情,心如铁石,比那腊月里的飞霜还要冻人。” 此时,他们口中谈论的霜寒君正在与瞿乐容、杨音两人过招。 “你疯了?用这样的打法!”杨音渐渐支撑不住,虽然他们人多一个,那也架不住对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废话。”连暮攻势只增不减。 “啧,对我们这些魔道中人下手这么狠,你的小情人路长嗟呢,该不会是嫌弃你才离开你的吧!”瞿乐容笑道。 瞿乐容说完,发现对方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出招更加凌厉。看来是被自己说中了,路长嗟一定是背着他逃走的,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连暮,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瞿乐容决定赌一赌,只要连暮还喜欢路长嗟…… “不必。”今日,你们必死无疑,所有害死他的人都逃不过! “你难道不想知道路长嗟的下落?”她不可能赌错! 路长嗟……的下落? 连暮拿剑的手不稳了,他声音微不可查的有些颤抖,“你说什么?” “呵呵呵。”瞿乐容察觉到他的变化,心中暗喜,“只要你能放我们走,我就告诉你。” 他亲眼看见路长嗟深受重伤掉落悬崖,不可能有人还能活下来,但是自己又没有寻到他的尸体……所以说,路长嗟真得有可能还活着? 路长嗟尚在人世的这点渺小的希望又重新燃了起来,但如果是假的呢? “你怎么证明你说得是真的?”连暮停下手里的剑,与两人对峙。 “这……”瞿乐容确实证明不了,它总不能说自己不久前亲手杀了路长嗟的亲娘,所以他就自己暴露了身份。 “我可以起誓!杨音也可以作证。”现下别无他法。 “呵。”连暮笑了,却让瞿乐容觉得毛骨悚然,“想让我相信也不难,你们当中谁能杀死对方,我就与活下来的人做这个交易。” “什么?我看你就是想挑拨离间,要是我们真这样做了,估计最后你还是会下手!”杨音愤愤说道,站到瞿乐容身边。 “教主,千万不能听他的鬼话。我看我们还是联手,一定能杀掉他!” 话音未落,“噗”得一声,短刀插|进杨音的腹部,他瞪大双眼,“你……” 杨音死不瞑目地倒了下去,“哐当”,他握在手里的匕首掉在地上,闪着寒光。 “哼!”瞿乐容冷哼一声,抬脚踢开匕首,这个狗男人天天说爱她,关键时刻还不是想置她于死地。 目睹一切的连暮脸上毫无波澜,生死面前,人性就是如此。 “霜寒君一诺千金,我可是信了!”瞿乐容总算稍微放下心来,连暮此人最讲信用,应当不能骗她。 “说,路长嗟在哪里?”连暮摩挲着剑身,他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你可知道这小半月来横空出世的嗷嗷教?” “略有耳闻。”竟然是与这有关? “路长嗟他就是——”话没说完,一个声音突然出现。 “他就是被嗷嗷教教主,也就是本座派三位护法杀掉的!” 路长嗟返回魔教,见他们已经和武林盟的人厮杀一处,便开始寻找瞿乐容二人的下落。好不容易找到她,结果连暮也在这里,身份差点暴露,所幸在最后一刻赶上了! 路长嗟竟然回来了!瞿乐容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他为什么说是自己杀了自己,因为显而易见,他回来一定是为高长老报仇的!现在就算连暮放了自己,路长嗟也不会让自己活着离开。 与她的震惊不同,连暮将两人的话重叠起来,原来那三人竟然是他派出的!没错了,除了真正的幕后主使,谁还能这么清楚地知道当时是何人下的手呢?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原以为瞿乐容真得知道他的下落,然而这美好的期待终究被这个凶手亲手打破! 恨意翻涌! 连暮也不管瞿乐容的死活了,他只想为路长嗟报仇!他提剑冲上去,发誓与带着面具的男人决一死战。 这两个人打起来了?瞿乐容心中大笑,她不管路长嗟是不是脑子抽了,要是连暮亲手杀了自己千辛万苦要找的人才好玩呢!不过可惜,她是看不到这一刻了。 瞿乐容趁两人打得难舍难分,赶紧浑水摸鱼溜走。终究还是要被她逃出去啊,不枉费她亲手杀了杨音又废了那么多的苦心哈哈哈哈!只要能活着,她瞿乐容一定能东山再起! 谁料她才迈开腿,一片飞刃直射|过来,切入她的脖子。她感觉到毒素迅速蔓延开来,全身失去气力扑倒在地,她不甘心…… 与此同时,连暮的剑也深深划过路长嗟的手臂,血把黑衣染得透亮。 大仇得报,路长嗟松了一口气,才有时间来好好看看眼前的人。他捂着手臂,仿佛流血受伤的不是自己,他只想知道,连暮怎么瘦成了这样? 不过短短半月,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剑客就好像换了一个人,变成一个死气沉沉的空壳。 见对方看着自己发呆,连暮眼里闪着刺骨的寒意,受死吧魔头! 【滴滴滴!!!宿主你还发什么呆,主角冲过来了!】 多亏系统的提醒,连暮倾尽全力的一剑可不是那么好接的。就算他现在已经将无恨玄功练至六层,正面也是刚不过的。 拼尽全力躲开这一招,路长嗟还是被震得吐出血来,连暮下手也太狠了! 卧槽,还来!要了狗命了,赶紧跑! 第17章 色令智昏 【系统快告诉我怎么办啊啊啊!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被他砍死了!】路长嗟拼了老命地跑。 【要不……你承认自己是路长嗟?】系统真诚建议。 【?我怀疑你想让我死得更惨。有没有搞错,你一个系统,传说中的外挂,为什么一点*(哔)用都没有?!】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它一定是外挂界的泥石流! 【宿主你肿么能这么说人家嘤嘤嘤,我陪你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闭嘴啊,泥石流!我命都要没了,你还想不想完成任务了?等我一死,连暮用不了多久就会消灭所有邪道,到时候又要走上老路!】 【……叮!无恨玄功升至顶级第七级。宿主你加油!】感觉统体被掏|空,系统需要去补充能量。 【啧,不错。看来你挤一挤还是有的,好好休息!】不用再逃命了,路长嗟转身一跃,握剑而立。 跑与不跑,结果都不会改变,魔头受死!连暮眼神里充满寒意,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两人连过数招,剑鸣之声不绝于耳。连暮心里很是奇怪,他怎么和路长嗟练得同一门功夫?而且似乎刚刚一息之间,功力增长了这么多! 长剑相抵,连暮看得清清楚楚,对方剑身上竟然刻有“花醉”二字!他清楚地记得,瞿乐容有说过路长嗟的佩剑正是花醉! 现在仔细观察,这人虽然戴着面具,声音也和路长嗟截然不同,但身形确实几乎是一模一样,难道?! 不!他说得很清楚,正是他派那三人杀死路长嗟的,除了凶手谁能知道……不对,还有一个人也知道得请清楚楚! 连暮此时冷静下来,终于发现自己以前忽略掉的一点。极有可能路长嗟根本没死,他故意假死欺骗自己!若真的是自己推测的那样,路长嗟…… “路长嗟,你没死!”连暮收起剑,笃定说道。 糟糕!路长嗟估计是自己招式暴露了,毕竟去医仙山的一路上连暮带他练剑的次数不少。这要怎么编?! 如果两个人各方面都差不多,除了双胞胎,诶?还有一种好像也可以…… “哈哈哈哈!没错。”路长嗟仰天长笑,“我就是真正的路长嗟!先前那个不过是我的替身罢了,要是没有他在明面上替我挡住那么多暗杀,恐怕没了命的就得是我了!” “既是如此,你怎么用他的剑?”连暮脸上分明写着“我不相信”四个大字。 “呵呵。”任他穷追猛问,路长嗟自岿然不动,“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 连暮:…… 刺激?我看你是存心想刺激我!连暮后悔了,他不应该对某个一心装死的人抱有希望。 “好啊,我信。”连暮摆出决一死战的架势,“那你就给他陪葬吧!” 路长嗟:……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对方来势汹汹,不过路长嗟也不带虚的,以他现在的功力,两人差不多打个平手,趁两败俱伤的时候他再逃走就顺理成章了。 然而,对方看似冲着他的要害过来,实际上的目标根本不是要他的命,而是—— “咔擦”!剑尖抵在面具上面,控剑之人水平极高,面具裂成两瓣掉下来,下面的皮肤却没有伤到半分。 连暮嘴角悄悄弯起,可等对方的全脸露出来,他嘴边的弧度猛地凝固了。眼前的人居然真得不是路长嗟! 两人虽然眉眼见略有相似,但五官组合起来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如果说是路长嗟的脸看起来是暴戾乖张的阴郁青年,那眼前这个人绝对是薄情寡义的死渣男。 路长嗟暗松一口气,没想到吧!为了防止面具掉落被认出来的情况出现,高陟早就在他们脸上动了手脚。 为了充分树立好自己目前的形象,路长嗟调笑道:“怎么?莫非是本座太好看了,才让霜寒君如此急不可耐?” 找死!连暮脸色微变,目露杀气。正想动手,却瞥见对方发髻上的木簪。 这是……我的簪子? 没错,他绝对不会认错。连暮本以为这个簪子是在当初寻找路长嗟的时候弄丢了,没想到现在它又神奇地出现在对方身上。对方堂堂一个教主,总不会在路上捡一支破木簪,除非这个簪子是在解完蛊调息之时被拿走,否则自己也绝不会毫无察觉。 那么显而易见,这个偷偷摸摸取走木簪的人除了路长嗟,还能有谁? 路长嗟,你想要玩儿,我就陪你玩儿!我真是想知道你费尽心机整这么一出大戏到底是要做什么? 样貌可以改变,路长嗟这个人却变不了,连暮愿意赌一次。他假意冲上去,招式凌厉,眼神决绝。 路长嗟不知道自己已经掉马,还暗自欣喜地迎上,准备再过个几十招就装作不敌而逃。 令他万万没想的是,这一剑刺出去正中连暮左肩,连暮应声而倒。 发生了什么?连暮什么时候这么弱了!路长嗟难以置信,照理说他闭着眼睛都能躲得过。 俗话说关心则乱,路长嗟硬是没发现连暮是装的。身上又没有外敷的药,暂时没法处理伤口,路长嗟只能先让他服下内用的伤药。 连暮虽然挨了一剑,但是想到路长嗟此时正为他担忧,一点常见的小伤也算不了什么。正当他美滋滋地装晕的时候,却感觉一粒药丸被塞到了嘴里。 “光内服怎么行,还是要赶紧把他送回去治伤……”路长嗟忧心忡忡。 什么?还要把自己送回去!该死,早知道他就不受伤了,现在要是起来肯定打不赢路长嗟,更不用说把他抓回去了。 连暮脑子里一团乱麻,要是这次再放任路长嗟离开,谁知道他会躲到哪里去。不行,绝对不能再让他离开自己身边。 路长嗟正要抱起躺在怀里的人把他送回正道的地盘,怀里的人却在睡梦中皱起了眉。接着,他眼睁睁看着连暮双手搂住自己的腰,把脸放到自己的脖子上蹭了蹭,低低地道出几声呓语“路长嗟,想你……” 路长嗟全身僵硬,扭过头去,“喂!早就说了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假替身,你,你要是醒了我们就接着打!” 脖子被蹭了一下。 “喂喂!跟你说话呢,我要放手了啊。” 又被蹭了一下。 “……”突然不想把他送回去了,应该把他带回去让高陟治疗才对,武林盟可没有哪一个大夫比得上高陟。 路长嗟就这样被自己说服了,毕竟他也是为了连暮的生命健康考虑! 要是系统在这里,保不齐翻个大白眼对他hei~tui!见色起意就见色起意,还装什么正经宿主。 路长嗟带着连暮回到嗷嗷教,没错,是正儿八经的嗷嗷教总坛所在。既然是另立新教,肯定得占个山头。 当初他们在云州收服了大大小小其他好几个教派,然后从里面挑出了山头最大的血煞帮,由他和高陟亲自带人过去打服,不是,劝降了血煞帮帮主自动带领全教加入嗷嗷教,让出三屏山。 因此,现在的三屏山就成了嗷嗷教大本营所在。 路长嗟在众人修整好之后平安归来,准确来说,是抱着一个人回来的。 一直跟随路长嗟的弟子们觉得这个场景莫名地眼熟,哦对了,两个月前身为左使的路长嗟就是这么把霜寒君抢回来的。 左使大人不愧是风流本色!看,才当上教主没多久,这不是又抢了一个回来,也不知道这次又是哪个青年才俊。 路长嗟不顾众人八卦的眼神,一进教门就大声喊高陟出来救人。众弟子看教主大人一阵风似的跑进去,纷纷探出脑袋看他怀里的人。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套路……所以说教主对霜寒君绝对是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吧?! 高陟火急火燎被召唤过去,还以为是什么断胳膊少腿的大事儿,结果,就这? 他处理好连暮的伤口,正要打算帮他表兄检查检查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却被他一把打断。 “嘘!让他好好休息,出去说。” “……”当初瞿乐容的剑就差你心口半寸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紧张。 走出房间。 高陟一脸凝重,“他肩上的伤口倒是很常见,奇怪之处在于下手的人似乎是有意控制了力道,并不想伤到他,动手还顾及这么多真是奇怪啊。” “动手的人就是我……”路长嗟面无表情答。 “哦”,高陟点点头,“这就不奇怪了。” “……他既然伤的不重,为什么一直昏迷不醒?”路长嗟想不通。 “要不你再进去仔细看看?我可没告诉你其实连暮根本没晕过。”高陟摇摇头,色令智昏呐! 路长嗟回忆半晌,自己竟然中了连暮的“美人计”?! 好险,幸亏他从没承认过原来的身份!所以说只要立好现在的大反派人设,连暮绝对没办法把现在的“真”路长嗟和过去的“替身”路长嗟联系到一起。 魔教现下已经覆灭,武林盟定然也不好过,是时候让嗷嗷教的名声传出去了。作为未来的大反派魔教,该拿谁来开第一刀呢? 首选当然是……江东首富苏家! 第18章 公子的剑 早晨,房门被推开,连暮本想对着进来的人莞尔,然而路长嗟一走进来,他刚想抬起的嘴角怎么都动不了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路长嗟吗?!谁能告诉他这个亮堂堂的鎏金大红灯笼是谁? 没等连暮笑出来,这个大红灯笼,不是,是路长嗟他垂眼,挑眉,邪(wai)魅(zui)一笑。 连暮:“?” 路长嗟见对方愣住,自以为改头换面得非常成功,果然如系统所说,这件衣服能把他的邪魅狷狂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后他眼里带上一分冷漠两分凉薄三分高傲四分风流,趁着机会说出最后的点睛之笔:“呵,男人!” 连暮:“……”他现在只想把这个辣眼睛的货拖出去,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接受这样的荼毒? 大清早的,连暮觉得自己要闭上眼睛冷静一下,然而下一刻,一只手伸过来掐住他的下巴。 睁开眼就看到路长嗟的脸怼到他面前,而且在不停地缩短距离,直到连暮能看清楚对方瞳孔中倒映的自己。 连暮心跳加速,对方温热的气息喷在自己脸上,伴随着几声轻笑缓缓开口。 “男人,你是爱上本座了吗?” 【敲重点,此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请宿主注意语气哦。】系统提醒道。 路长嗟心里咯噔一下,若无其事地转变语气,重复了一遍:“男人,你是爱上本座了吗……” 【奈尔斯!动作满分,表情满分,语气满分!】系统拍手称赞。 “……”连暮努力地在被对方用力钳住下巴的情况下开口,“窝耳朵莫问题。” 所以为什么要重复一遍,为什么他要忍受两次这种迷惑发言! 要不是路长嗟在他金光闪闪的发冠中间仍然插着那根格格不入的木簪,连暮是绝对不能忍他到现在的。 “换手!” “嗯?”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左右手有什么区别吗?虽然不能理解,路长嗟还是松开右手,然后换上左手继续捏住连暮的下巴。 “……”连暮觉得对方是铁了心在他暴躁的边缘反复试探。 冷静,冷静!说不定用路长嗟就是想出这种办法来把他逼走,自己绝对不能上他的当! “窝嗦……饭手!”他当自己的下巴是饭团吗?可以随意捏圆搓扁那种! 见连暮的眼神不对,路长嗟识相地放开手,在系统的提示下进行到下一部分的内容。 “男人,你不要以为本座看不出来这是在欲擒故纵。很好,你成功的引起了本座的注意!” 连暮:“……” 连暮放弃了,不想再进行这种弱智的话题。于是闭上眼睛,决定再睡个回笼觉。 “你是在暗示想白日宣——”再度邪魅一笑,路长嗟接着道:“男人,你在玩、火!” “闭嘴!” 连暮忍无可忍,指着门,“滚!麻溜地滚!” “咳!”这个发展是不是太快了点,他还没有把最重要的话说出来了啊! 【情况有变,速战速决吧宿主!】系统提醒道。 行吧,路长嗟决定跳过前面部分,直接进入正题。 “本座只是想告诉你,本座和那个替身口味可不一样。本座喜欢的是南风楼里身娇体软的俊美少年,可不是像你这样整天打打杀杀的武夫。将你带回教中,只是想折辱你罢了!” “滚。”有亿点点生气。 “稍后我会在殿上设宴,这宴,可是为你特地设的!”路长嗟丢下两句话赶紧跑了出去,再不走后果不堪设想。 午间,连暮来到大殿之上,果真见到路长嗟一人坐在主位上饮酒。看他过来,路长嗟大笑几声,随即拍手喊道:“出来吧!” 接着他对连暮道:“为了表示对霜寒君的欢迎,本座特地请了南风楼中的头牌——软玉公子前来献舞。霜寒君可要好好欣赏!” 软玉迤迤然走出来,朝两人施礼,然后便在殿中翩然起舞。他穿的这身白纱除了薄一点,透一点,平常走路时倒也还好,不过一开始手舞足蹈,那些布料简直就是在增添情|趣!其程度比当初瞿乐容对连暮的勾引要更胜一筹。 只是跳舞而已,当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连暮心里嗤笑一声,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然的神情,一边欣赏舞蹈,一边朝路长嗟举杯,“不愧是鼎鼎大名的业界翘楚,软玉公子舞艺之高超,令在下大开眼界!” 正在起舞的软玉听到连暮的夸赞,心说这位公子长的可真俊,比之上座上那位也毫不逊色。一个外秀,一个内敛,都是难得一遇的好郎君。软玉也忘了路长嗟找他来的目的,只晓得一抓住机会就朝连暮暗送秋波。 “噔”得一声,路长嗟将喝完的酒杯放到桌上,好像是不经意地发出响声。 糟糕,差点忘了正事。软玉把自己放在连暮身上的注意力拉回来,朝着坐上的路长嗟翩然而去。 他拿出自己十二分的手段用在路长嗟身上,然而对方就是毫无反应。他觉得自己的职业素养遭到了质疑,只能使出最后的大杀招。 软玉勾唇一笑,直接坐到了路长嗟腿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千娇百媚地对他说:“公子喂软玉喝酒,好不好?” 路长嗟浑身僵硬,这和连暮在他怀里的时候感觉完全不一样,他现在只想把身上的人甩下去。但是一转眼,看到连暮脸上似有愠色,又只能忍住,拿起酒杯喂身上的人。 谁知道软玉并不去接,而是摇摇头笑道:“不嘛,人家想让公子用其他方式呢!” 路长嗟:“……” 他错了,他真得错了,他就不应该听信系统的鬼话!麻蛋,好想把这个扭来扭去的人扔出去! 当他发愁之际,那软玉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公子,好像有什么东西硌到人家了呢!” “那是我的剑。”没错,路长嗟已经忍不住想拔剑了。 软玉娇羞一笑,把头埋进路长嗟衣服里面,“讨厌啦公子!软玉当然知道那是您的剑……” 剑…… 路长嗟:不!你不知道! “砰”! 矮桌被掀翻过来,连暮终于忍不住拂袖离去。 好了,目的达到。“你可以走了”,路长嗟举起手里的剑朝软玉示意。 “还有,这才是我、的、剑!” “嘁!一点反应都没有,白瞎了脸和身材,可惜是个不行的。”软玉撇撇嘴,嘟嘟囔囔走了。 路长嗟听得清清楚楚……你才不行!你全楼都不行! 连暮难受,路长嗟也不好过,但是比起两个人相认在一起,他更希望在这个短暂的世界里,能看到连暮长长久久地活着。 路长嗟以为做出这些混账事连暮就会相信自己的身份,殊不知他的行为反而起到了反效果。 说连暮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任哪个看到自己的人跟其他人勾勾搭搭能不气?事后冷静下来,他其实能猜到路长嗟是在演戏给自己看,好让他彻底死心。他真的搞不懂,路长嗟明明对他有感情,却一直退缩。 敌退,我就进。等路长嗟醒悟是不可能的,还是得靠自己主动。 据说自从连暮中午气愤离席之后就一直待在房中不出来,路长嗟又开心又忧桑。正当他惆怅的时候,有人来禀报,连暮邀请他把酒夜谈。 于是在系统的鼓动下,他穿了一件低领长衫,并用颜料在自己敞亮的脖子和胸|膛上涂上红色小草莓,假装自己一整个下午都和软玉在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走进连暮的房间里,却是空空荡荡见不到人影,说好的约他谈话呢? “霜寒君……连暮?”迟迟没有人回应,他这一身白打扮了。 路长嗟正要走出去,忽然听到“哗啦”一片水声,接着是啪嗒啪嗒水珠溅落。 一道慵懒的声音从内里传来,“教主大人既然来了,不如给我递个衣服?” 什么?递、递衣服?是穿里面还穿外面的?哦看到了……是贴身的里衣! 这水声,还有里衣,是不是说明……路长嗟突然有些支支吾吾:“这,这不好吧?” “嗯?”连暮跨出浴桶,擦去身上的水珠,声音是路长嗟从来没有想到的诱|惑,“有什么不好的,教主大人又不喜欢我这种武夫。” “快点,我好冷……” 路长嗟把心一横,看就看呗,多大点事,正好可以显示出“本教主”身经百战的丰富经验! 他应该拿起衣服,从容不迫地走过去扔到他身上,然后再好好地对他的身材批评一番,以示对他的不屑。然而当连暮慢条斯理地穿衣服时,这怎么黑?丧心病狂地尬黑吗! “你这个皮肤不行啊,还有疤痕,好难看……”有疤痕更帅了,好想摸! “这个肌肉也不行啊,没有美感……”看起来线条不要太流畅! “这个腰……太细了!”克制住,不能伸手啊路长嗟! 他每说一句话,连暮就笑得越开心,那种想把他打死的开心。 “看够了吗?”连暮系好最后一根带子,问对面那个一直没把目光挪开的人。 “没看……额,本教主是说不屑于看——唔!”话没说完,路长嗟被推进了水中。 “呵呵,光看能看出什么,教主不如直接感受一下……”连暮重新跨入水中。 第19章 烛火摇曳 水没过沿边,在地上漫延开来,把烛光也浸湿。 由于两个人都进去的缘故,浴桶里显得有些拥挤。水尚还温热,丝丝热气弥漫在路长嗟眼前,他情不自禁想到连暮脸上平日里好像罩着一层寒冰,现在五官却出奇的柔和。 路长嗟窝在浴桶的一侧,曲着腿双手抱膝,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冒着连暮吃人的眼神,他颤颤巍巍地开口。 “那啥,下次能不能让我脱个鞋先?” “……” 水面之下,路长嗟胸|膛上某种不可言说的红色斑斑点点愈加刺眼,连暮怒极反笑,伸出手一把扯住对方的脚踝,将路长嗟曲在身前的腿拉直,跨坐到他的大腿上。 路长嗟不敢低头,水下连暮叠起的腿紧紧锁在自己两边腰侧,紧接着对方的脸又在眼前放大,同时他的双手沿着腰线向上掠动。即使隔着几层衣服,路长嗟还是忍不住地战栗,他强迫自己忽视身上的触感,却立刻又被眼前的两瓣淡红吸引了视线。 正在天人交战之际,路长嗟后颈一重,被一双手用力按住,紧接着面前的淡红已经覆过来,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咬住了他的下唇。 “嘶……”连暮咬上来得太过凶狠,想不出血都难。 也许是尝到铁锈味,路长嗟发觉身上那人微微一怔,随后松开牙,只将受伤的下唇轻轻裹住,小心翼翼地将铁锈味卷走。 路长嗟沉溺于唇上柔软的触感,把手伸进连暮半湿的头发,轻扯住头发让对方不得不后仰,两人面前生出距离,四目交汇。 连暮吃痛,疑惑的目光中汹涌着不知名的火焰。路长嗟一改先前神色,如同捕食的狼一样紧紧盯住眼前的猎物。 原本的淡红已经变得鲜艳,路长嗟眼神幽暗地扫过。他舔舔自己被咬的下唇,突然握紧连暮的腰,另一手压住他的后脑,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中反守为攻,攻城掠地。 接l吻这种事情有了实践进步就很快,等水温渐凉,路长嗟才松开连暮,两人俱是脸红心跳地喘着气。 等平复好呼吸,路长嗟疑惑问道:“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连暮轻抿已经麻木的唇,心情大好,生平第一次逗人:“认出什么?嗯,教主?” “……”所以说连暮是真的相信自己的鬼扯的身份了?所以说自己才“死”没两月连暮就移情别恋?! 看着路长嗟陷入自我怀疑,连暮觉得是时候报他假死欺骗自己的仇了,于是又添一把火,道:“教主可知我为何装作败给你……还不是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不可自拔。” 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路长嗟现在才切身体会了这句话。一时间他不知道该为以前的自己默哀,还是为现在的自己欢呼,所以说好好地为什么要自己绿自己! 连暮出了被骗的闷气,心中豁然开朗,道:“刚才是跟你说笑呢,左使大人。” “我是靠这个认出你的。”他指指路长嗟头上。 “什么,你竟然看头发就能认出来——”路长嗟摸摸自己头顶,不对,“大意了,早知道应该把这簪子藏在怀里。”反正这样它也是时时刻刻跟我待在一起。 水凉得差不多了,两人接连着跨出浴桶。与之前不同,已经湿透的里衣裹贴在连暮身上,路长嗟觉得这场面莫名有些熟悉。 见他又盯着自己发呆,连暮也想起某些不太好的回忆,他眼神往下一瞥,果然……与初次见面时一模一样! “你听我解释!”路长嗟哀怨地看向连暮,“不对,解释个球,还不都是因为你!” “嗯,方才在水中我也一样,但是接下来我还有事要拷问你。”连暮点点头,换上干的衣服,道:“它现在这样对着我,不好。” 路长嗟佯装得一副苦兮兮的样子,褪下湿衣服擦干身上的水,期待道:“不然,您帮忙解决一下呗?” “……”连暮脸上淡然,耳尖却红了,他一言不发走向床边。 有戏!路长嗟飞快地换上里衣,紧跟着他过去。然而,连暮的目标并不是床,而是床……上的剑?!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解决它。”连暮拔剑,打算满足对方这个沉痛的愿望。路长嗟莫名觉得身下一凉,慌忙摆手,连跳好几步,不是这样解决啊! “过来”,连暮拍拍床,又补上一句,“放心,不是用剑解决。” 确定剑被收起来,路长嗟觉得身下才有了安全感,但是连暮的表情又让他觉得大事不妙。不管了,如果是在床上拷问……他可以!!! 路长嗟才坐到床上就被连暮翻身压住,才穿上的衣服也被迫不及待地暴|力扯开。连暮还真是热情似火,嘿嘿。 然而眨眼的功夫,对方的手就不动了,只见连暮的脸上带着疑惑,他指着路长嗟的胸|前,“之前这里的东西……怎么不见了?” 路长嗟哑然失笑,就说连暮怎么这么激动,原来是因为这个。 “不准笑!”连暮咬咬牙,把手往下一伸,“快说!” “嗯。”猝不及防,看着对方通红的耳尖,路长嗟明显感觉到自己更激动了。他对上连暮不容躲避的目光,笑道:“都是我涂上去的,在水里待了那么久,早就没了。你……这是在吃醋?” 虽然早就明白路长嗟都是在做戏,连暮还是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不过某人戏谑的笑容真的让人很不爽!他冷哼一声,放开手里的东西,正要起身,却猛地被翻转过来,躺倒在床上。 “起开!”连暮想挣脱身上的桎梏,但是路长嗟的功力早已与他不相上下,他哪里走的了。 “霜寒君计划今夜的事情之前,难道没有想过后果?”路长嗟蹭蹭他的腿。 连暮再也没办法不动声色,他脸上一热,确实是想过后果,但是自己想得怎么就跟现在反过来了!他把头撇过去不说话,更不想看某人志得意满的表情,殊不知他这样落在路长嗟的眼里更像是无声的邀请。 “帮我。”路长嗟嗓子一哑,握住连暮的手向下移,“嗯,看来可以一起,互帮互助。” “放手……我还没问你为什么假死骗我……”连暮眼角泛红,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来。 “这种时候不能分心。想想你练剑的时候,是不是心里只有剑?” “……路……长嗟!” “嗯,我在。你要快点还是慢点?不说话我就自己看着办了……” 良久,烛火摇曳,夜半无声。 “连暮?” “嗯。” 路长嗟抱紧眼前的人,把脸埋在他肩上深吸一口气,闷闷出声:“连暮,假如有一天你不得不杀了我,你会动手吗?” “为何杀你?”连暮眉头一皱。 “因为我会带领魔道,与正道为敌。” “这就是你假死的原因?”连暮把他的头抬起来,眼神一冷,“若我没认出你,自然是除之而后快。” 停顿片刻,声音略有缓和,“现在我认出了你,就不会让你步入歧途。” 路长嗟努力克制住声音里的颤抖,决然道:“可这就是我的路,无法改变。” “我,会改变你的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诛尽魔道,斩尽你的羽翼,把你捆在身边再踏不出半步。 “哈哈,那我就拭目以待。”路长嗟深知,连暮作为这个武侠世界的主角,他平生所愿就是诛尽宵小,重整武林。然而选择了反派这条路,自己的宿命就在于和主角为敌。 看路长嗟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连暮思绪万千。所幸现在自己与路长嗟在一处,嗷嗷教也没有像前魔教一般臭名昭著,只要不被世人发现这里都是魔教余孽,让全教上下改邪归正也不是不可以。 按照连暮一贯的作风,这里所有人先前无恶不作,本是罪无可恕。然而现在,连暮有了私心,他没办法做到以前一般不掺杂个人私情。谁能想到素来以冷面无私著称的霜寒君,心里却被一个魔头占据了呢…… “不要胡思乱想了,快睡觉。”路长嗟凑过去在抿着的唇上啄了一口,挥手熄灭烛火。 “好。”连暮同样凑过去还给他一口。 两个人随后都闭上了眼睛,黑暗中只余下隐隐的呼吸声。至于有没有睡着,恐怕他们各自心里才清楚。 …… 估计旁边人睡着了,路长嗟默默呼唤系统。系统将自己的意识放出来,这一放就发觉旁边多了个人。【主角怎么在这里啊啊啊啊!】 【这你不用管。我问你,如果任务完成,我能把连暮也带上吗?】路长嗟满怀希望问它。 【否。】 路长嗟一顿,但还是抱有一丝希望,【那如果我完成全部世界的任务,可以吗?】 【否。宿主你必须明白,这个世界中的连暮和数据并没有任何区别。】系统有些不忍。 呵……可笑啊路长嗟,你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爱上虚拟世界中的一堆数据,等你一离开,数据刷新过后还剩下什么呢? 第20章 半载黄粱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人跨步流星走进教主书房,如同在自家一般熟稔,可穿得却和弟子们的常服不同。 “快低头!”王老三低声喝道。 他旁边的年轻人闻言赶紧低下脑袋,把自己缩成一块,避免引起走过去的人的注意。 “呼……好险,小许你记住,但凡碰到刚刚那人千万不能乱看。”王老三揩揩额头上吓出来的冷汗。这小许刚从原来的偃月楼中投奔过来,对教中环境还不大熟悉,也难怪胆子大得伸长脖子瞅那位。 那小许却是满脸疑惑,凑上去问道:“王老哥,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大家连提都不敢提。” “嘘!”王老三朝四处望了望,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那位……就是武林上鼎鼎大名的霜寒君!” “什么?” 王老三赶紧捂住他的嘴,“这还能有假!这位霜寒君是半月前被教主带回来的,本来说是治伤,治着治着治着就治到了现在。” “可我看那位也不像带着伤啊?” “哈哈……小许啊,你还是太年轻。”王老三笑起来,连暮一个正道大侠跑到他们一个魔教来治伤,这话说出去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接着他又将声音放低一个度:“那位跟教主的爱恨情仇啧啧啧……想当初,咱们教主还是前魔教左使的时候……” 两人之间的故事被王老三说得缠|绵悱恻可歌可泣,小许听得脸上越发凝重起来。 王老三只当他听得认真,转而笑道:“唉,我说小许,你可有中意的人啊?” 小许被这话一惊,略带羞涩地含糊道:“现在确实有一个情投意合的姑娘,上次我们在一座山经历了些事情,后来就互通了心意。” “不错,改天带过来给老哥瞧瞧哈哈!”王老三打趣道。末了想起来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便问他:“说了半天,还不知道小许你的大名是?” “我单名一个‘尤’字,许尤。” 这两人在外面聊得热火朝天,书房中也不遑多让。这半月以来,路长嗟和连暮几乎是形影不离,至少明面上都再没提过那天晚上的矛盾,仿佛摆脱了世俗的种种过起了平常人家的生活。 路长嗟放下手中的信件,面色一凛,苏家终于忍不住了!苏云漪多次想要置路长嗟于死地,所以先前路长嗟带领众人来到三屏山后第一件事就是拿苏家开刀。 当然,苏家也不是等闲之辈,调查一番过后,苏家明白是受到了嗷嗷教的针对。再后来,嗷嗷教教主就是前魔教左使路长嗟这一消息,被当初两教一战中投降正道的人公之于众。 得知路长嗟竟然还活在世上,苏云漪可谓是咬碎了一口银牙。要说她多喜欢连暮,那倒也不是,到现在她对他们两人只剩下恨意。 连暮名声在外,是当之无愧的正道年轻一代第一人,苏云漪自小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她要找的男人自然也要无可比拟。因此,她一直想尽办法想让连暮爱上自己,然而路长嗟的出现让她的愿望一次又一次落空。 到现在苏云漪还记得,连暮从医仙山被救回来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剑横在她的脖子上,猩红着眼睛要杀掉她为路长嗟偿命。至此,苏云漪真正明白了连暮对路长嗟也已经情根深种。 幸而苏家为铲除魔教出力不少,整个武林都得卖她一个情分,加上派出去杀路长嗟的那三人逃得无影无踪,苏云漪咬紧牙关说不知情,连暮才被武林盟众人拉下去。 现如今路长嗟没死,苏云漪也能猜到他对苏家出手的原因。古话说“先下手为强”,苏云漪当机立断说服自己父亲派出暗地里的人扮做嗷嗷教四处杀人放火、烧杀抢掠,果真引起了正道武林的愤慨,嗷嗷教毫无意外成了众人口中的新魔教。 苏家这些举动路长嗟一点都不意外,苏家将他们魔教的名声散发出去,也算帮他加快了任务进度。 看路长嗟读完信件后面沉如水,连暮放下手中的书,侧过去撑着头问:“怎么了?” “小事,不用担心。”路长嗟笑笑,将信件销毁,回过来圈住连暮的腰,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 连暮抿了抿唇,也不追问。这半个多月他不是没有试图说服路长嗟,然而每次对方都顾左右而言他。不过没关系,很快一切就会结束了。 …… 月黑风高,一道残影划过,翻入一间普通弟子居住的屋舍内,三个老朋友为彼此间的默契相视而笑。 原来那“许尤”就是许尤之,他和言璇沿着连暮做的标记找到了这里,这才知道失踪多日的连暮是到了嗷嗷教,于是便假借身份混了进来。 三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还是连暮打破沉默:“多谢!” “嗐!兄弟之间哪里需要说这些,这些年你为我和小璇走过的刀子还少么!”许尤之道。 旁边的言璇也点点头,问道:“连大哥,你对那魔头、对他……果真?” “抱歉,我违背了我们除魔卫道的承诺。”连暮脸色一暗,握紧了剑,“我是不会放弃他的,若是你们想劝我,还请直接离开。” “说什么胡话!你直接说,需要我们做什么,我和小璇义不容辞。”许尤之坚定道。 言璇微瞪双目,豪爽笑道:“不就是一个路长嗟,连大哥喜欢我们抢也要抢过来!” 经过一番交谈,连暮才知道近期发生的一系列大事。想不到路长嗟竟然命令弟子们在外面做了这么多恶事,看来他是铁了心要重振魔道,与正道为敌。 也罢,魔道不可不除!路长嗟……我不后悔。连暮只等讨伐嗷嗷教的正道攻上来,他便可以将那人带走,从此隐姓埋名不问世事。 连暮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一人。这次的讨伐大会由苏家牵头,苏云漪便做了武林盟主的三弟子也就是沈宜年的副手,由这两人带领正道弟子打头阵。 这日,浑身是血的弟子被抬进来,他断断续续说清楚,他们跟着高陟去山下采购药材,结果遇到一个老农声称在山中发现了绝世珍草,高陟立刻被吸引过去。谁知他们跟着老农入山没走多远却立刻掉入陷阱,高陟便丧命在苏云漪手中。 高陟……死了? 那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表弟、挚友,死了……苏云漪,我要你血债血偿! 一掌把桌子拍得粉碎,路长嗟厉声 道:“全部弟子,集结,迎战!” 【系统,那些人到哪了?】这种时候系统的能力就体现出来了。 系统少见他这样悲愤,上一次还是在高长老死的时候,它回过神来赶紧答道:【他们偷偷摸摸抄的山阴面的小道,离咱们大约还要半个时辰。】 山的北边,那里不是有一座崖,正好可以把他们逼上绝地!路长嗟打定主意,便带着弟子们包抄过去。 全教浩浩荡荡,连暮自然也被惊动了,他找到路长嗟,正要开口却被他一把禁锢住。 “对不起。”路长嗟贴在连暮耳边,“如果我没能回来,一定要替我好好活下去。” 不等怀里的人挣扎,他扬起粉末,连暮颤抖着唇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就被黑暗吞噬。路长嗟抱起他送回房中,接着立刻出发了。 【宿主你这是要干啥?】系统觉得情况不太对。 【去三屏崖,完成任务。】路长嗟没有空跟他解释清楚,眼下和敌人越来越近了。 【完成任务,怎么完成?】系统不解,然而它立刻意识到更重要的一点,惊叫起来:【什么,你要去三屏崖?!居然是三屏崖!你怎么能去——滴。】 太吵了,路长嗟眉头一紧,索性直接屏蔽了系统。如果这次他胜,等连暮醒来赶到时,他就可以败给连暮达成主角的成就;如果他败,他也会坚持到连暮赶到,趁机败给连暮,同样完成任务。 经过长达两个时辰左右的拉锯战,两方俱是损兵折将,三屏崖上剩下的能站着的人已经不多。 “高陟死了,你竟然还在护着杀他的凶手?”路长嗟剑势更猛,枉费高陟往日对沈宜年的维护。 沈宜年哑着嗓子道:“是我去迟了。师命难违,除魔卫道乃是我辈本分,事情了结之后我自然会去向高陟请罪。” “请罪?”路长嗟嗤笑,下手越加狠厉,“好啊,我看你们现在就该去向他请罪!” 沈宜年渐渐招架不住,被一剑刺中心口,血流不止,他却吃吃地轻笑起来,“阿陟,我来陪你。” 路长嗟没有时间管他,直冲着逃跑的苏云漪飞身而去。正临近她身后时,苏云漪却突然止步转头狞笑,两侧瞬间数跳出来十几人张弓搭箭。 “教主小心!”三位护法被对手缠住,自顾不暇。 才赶过来就目睹这一幕,连暮目眦欲裂,甩开旁边的许尤之和言璇冲过去,“小心!” 几十支羽箭破风而来,路长嗟将功法逼到极致,绝境之下竟然突破到最后一层。功力大涨,他如同鬼魅穿梭在群箭之中,苏云漪笑容一滞,心口充斥着利刃的冰凉,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出来:“杀了他!” 那十几人遵从苏云漪最后的命令,朝路长嗟围过去。连暮见路长嗟情形不妙,也不管眼前是正是邪,直杀红了眼,却始终与路长嗟隔着乌泱泱混战的人群。 正道弟子们见霜寒君杀出一条血路,信心大振,围着把路长嗟将他逼至悬崖边。任路长嗟武功再高,也架不住这么多人,他哇得一声吐出血来,远远望着浑身浴血的来人,粲然一笑。 邪不胜正,本该如此。 正道弟子们群情激愤,为霜寒君摇旗呐喊“杀了魔头”! “你来了。”路长嗟一张口就是满口的血腥,他猩红着眼睛望着连暮。 “跟我回去。”连暮一步一步走向那人。 路长嗟摇摇头,决然一笑,再不看来人,纵身跃下。连暮冲到悬崖边,却连对方的一片衣角都没抓住,“路长嗟——” “霜寒君,半载黄粱,望君珍重。”连暮,活下去…… 路长嗟早已身受重伤,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所幸任务应该完成了。眼皮越来越重,耳边呼啸的风声中裹挟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下一刻就失去了意识。 第21章 立体环绕 偌大的休息室里静悄悄的,几个站姿挺拔的士官几乎要跟湛蓝的金属墙面融为一体,袖口的智脑发出“滴”的一声。 身边的人看他醒了,说道:“少校,报告还有十五分钟开始。您连夜赶回蓝星,还是再休息会儿,十分钟后我再喊您?” 连暮揉揉眉心,半个小时的时间已经够了,他挥挥手表示不用,打开之智脑处理信件。突然,警报器发出刺耳的声音,有人在强行打开门! 士官们纷纷举起武器对准门口,“咔擦”,门开了。 “呵,凭这也能难倒本少爷!这不是开了——”路长嗟一眼望过去,穿着黑色制服的年轻军官身躯修长,五官线条笔挺,全身似乎散发出锃亮的勋章一样的光泽。 “你是谁?” …… 【宿主,醒醒!】耳边传来系统的声音,画面变得破碎,路长嗟怎么想都记不起来梦中男人的样子了。 【宿主你清醒一点,上个任务已经失败了,这是第二个世界!】马上就要轮到宿主出场了,系统急得团团转。 路长嗟“垂死病中惊坐起”,【怎么会失败?】 【主角都跟着你跳下去了,能不失败吗!】说起这个系统就来气,谁让他不等它把话说完就屏蔽,【你成功地做到让主角走了原剧情呢,好家伙,直接把进度条给我拉到最后!】 连暮他竟然...... 【得了,你再后悔也没用。任务马上就开始。】也不管路长嗟一副半死不活的状态,系统一股脑把剧情传给了他。 这个世界的主角是一个总裁,是如果不好好学习留学海外归国创业就只好回家继承集团的那种。 主角的公司处于上升期,最近压力比较大,导致每晚都失眠。但是作为主心骨,他又不能表现出来自己的焦虑,去看了心理医生也没有作用,只能每天半夜等全公司的人走了,跑到一间员工宿舍里直播打游戏。 至于为什么要直播,因为主角开的公司名为“星河娱乐”,主打的是一款视频类app——“星河视界”,直播既能给公司挣钱也能实时测试软件。 员工宿舍住的不是公司里的在职人员,而是刚签约三个月内没地方住、没设备用的小主播们。 主角开直播,既不露脸也不出声,但是因为他高超的技(主)术(角)和不要命的打(光)法(环),一星期下来竟然也吸引了几千粉丝。 而路长嗟,则是签约星河娱乐的一名美食主播。 然而,他除了一张脸,业务能力实在不怎么样,在强大的美颜功能面前,他被同行们衬托的更加平平无奇。入职一个月,路长嗟才苟到了小一千粉丝,其中还包括买的三百僵尸粉。 员工宿舍一套两间,路长嗟的舍友已经搬过来一个星期,他都没跟对方碰过面,唯一知道的是对方是个游戏主播,只在凌晨上线工作。 每天白天对方的房间都是锁的,路长嗟只在半夜起来上厕所时才能看到门缝里透出来的一点光亮。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路长嗟结合对方搬进来的日期和知道的信息,在众多的游戏主播中把对方扒拉出来了。 扒拉出来后,路长嗟就坐不住了,这个“日暮”才直播一星期,粉丝数量居然是自己的好几倍! 这让路长嗟怎么能不嫉妒,于是在观察了对方的活动时间后,他决定在一个白天用铁丝撬开锁,在他的电脑上动点小手脚,坐等“日暮”直播翻车。 【为什么我要做这种违法的事?这个世界的背景可是法治社会!】 路长嗟是拒绝的,然而系统表示反对无效,原身毕竟是反派炮灰,不作死怎么行。 由于路长嗟穿过来一觉睡到了晚上,现在留给他动手脚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在系统的催促下,他拿上早就准备好的铁丝,光明正大地走到对门去撬锁。这个锁一撬就撬了两个多小时,好不容易听到“啪嗒”一声,路长嗟冲进房间开起电脑。 估计对方从来没想过会有人动自己电脑,所以没有设置密码。 路长嗟拿出u盘,把原身精心准备的音频和病毒安装进去,音频会在对方直播时响起来,播放结束也会自动销毁。 音频是原身自己挑的,病毒则是从他的一个主播朋友给介绍的“电脑高手”那里买的。 进度条拉满,安装成功!路长嗟取出u盘,还没来得及关好电脑,一道熟悉的声音猛得响起:“你在干什么?” 路长嗟呼吸一滞,不敢置信地转过身去,颤抖着嘴唇吐出两个字:“连暮?” “说,你到底在做什么?否则我直接报警了。” 眼前的人穿着一套小熊睡衣,踩着拖鞋,看样子应该就是另一间房的主播。连暮对他能认出自己并不奇怪,毕竟自己是他老板。 “连暮……太好了!”路长嗟怎么也没想到心心念念的人就这样突然站在了自己面前,跑过去将他一把抱住。 “放手。” 想勾搭他的小主播连暮不是没见过,倒是第一次见到直接扑过来投怀送抱的,关键是对方呜咽着喊出自己的名字,连暮居然可耻地心动了。 “不放!” “抱好了没?”连暮按捺住心中的小激动,把注意力转回去,“你又撬我房间,又开我电脑,究竟要干什么?” “嗯……嗯?!”要命要命,路长嗟撒开手跑回电脑前,想在连暮发现之前把音频删掉。 “哈哈……就是我电脑音箱坏了,借你电脑听听音乐。” “什么音乐好听到你撬锁,要不然放出来让我也欣赏欣赏?”连暮满脸黑线,朝电脑走过去。 “诶诶!没啥,真的没啥!”路长嗟好不容易找到文件,要把它给粉碎掉,然而一个不小心点成了播放。 要知道在病毒的控制下,一旦开始播放,直到放完才能停下来。 兹兹……音响自动开到最大。 一个颤抖着的男声出现:“你到底想干什么?” 另一个男声:“嘿嘿……我想干什么你马上就清楚了!” 又是第一个男声,颤抖中莫名带着期待:“啊!你、你不要过来!” 接着,两个人在音箱的立体环绕声中听完了一场不可描述的“音乐”。 连暮嘴角抽抽:“原来你想听的是这种……” 我不是!我没有!你憋瞎说! 路长嗟内心咆哮,然而哑口无言,他总不能告诉连暮这是用来害你翻车的,只能含泪点头承认下来。 无意间知道了对方的性取向,连暮不知道怎么松了口气:“撬门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经过这么一会儿,路长嗟也明白这个连暮是没有上个世界的记忆的,按照这个世界的剧情,两个人应该是初次见面。 路长嗟恨不得立刻点头答应,但是考虑到两个人的关系还是克制住激动的心情,假意戒备说道:“什么条件?” 然而,路长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和刚才那场“音乐”里的第一个男声的情绪多么相像,落在连暮耳朵里就是标准的欲、拒、还、迎。 真霸总连暮长眉一挑,果然是费尽心思吸引他的注意,“很好,你如果愿意每天晚上来我房里——” “嘿嘿,愿意愿意!” “……我话还没说完!”年轻人还是太心浮气躁,他看起来是那种老板吗! 连暮接着说:“来我房里给我读书,你的声音也许能治好我的失眠。” “……” “你很失望?” “啊不是,我答应你。”怎么可能不失望!这跟他想得不是有一点点差别! 连暮点点头,让路长嗟找好书在房中等他,自己去浴室冲澡。 回到房间,路长嗟把里面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一本书,最后还是系统提示他可以在手机里找。 于是他翻出原身经常看的一个叫口口文学城的网站,看着满屏护眼的绿色加上充满文学气息的“文学城”三个大字,路长嗟满意地点点头。 等连暮冲好澡,路长嗟已经端端正正坐在房里。 他看看手机,今天回来得比较早,现在还没到十二点,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早就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了。 路长嗟打开口口文学城,随意点开一本最近阅读的书,这个书名……怎么说,就怪怪的? “准备好就可以开始了,你要读什么书?”连暮裹好被子。 “高冷剑客……呃,嗜血教主的心尖宠。”路长嗟睁大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看,那本书的名字确实叫《高冷剑客:嗜血教主的心尖宠》。 是他读书太少,时代变了。 连暮:“……接着读。” 这名字,是他太久没看书了吗?算了,偶尔拓展一下阅读范围也不错。 “天下武林,正邪两道势如水火,正道以武林盟为首,魔教则独领邪道。话说有一日……” 路长嗟越读越来劲,这个故事他喜欢。 读了没到三章,连暮已经睡着了,路长嗟轻手轻脚地走出去,他要回去把这本书看完! 而连暮在睡前则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明天必须去买新书! 第22章 金主爸爸 随后路长嗟回房收拾好躺到床上,让系统把这个世界的故事走向捋一捋。 原身这个炮灰的走向就如同之前一样,他被提早回来的连暮抓个正着,接着被公司开除由此记恨上连暮。后来他又进入星河娱乐的对家——汪洋影视,在直播时对连暮以及星河娱乐泼脏水,不断作死,最后成功把自己作糊了。 了解了原身的作死历程,路长嗟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自己的任务,这个世界他要怎么拯救主角? 【星河娱乐的发展使汪洋影视失去了行业龙头的地位,汪洋影视狗急跳墙触犯法律,因此破产。汪氏集团大少汪肆意不知悔改,蓄意开车撞向主角,导致主角在爆炸中身亡。】 系统说明得很详细,路长嗟记住了所有剧情。不过现在星河娱乐还没发展到后期的地位,加上知道了汪肆意是怎么作案的,他倒也不用太着急。 但是路长嗟还有一点不明白,【之前你明明说连暮不能跟我来到下一个世界,现在又怎么解释?】 【权限不足,无法回答。】好像是触碰到了什么禁忌问题,系统显示出这么一行字就立刻消失了。 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的回复,路长嗟猜这些世界的主角连暮冥冥之中跟自己一定有什么联系,看来只有等到做完所有世界的任务才能知道答案。 第二天一醒来已经到了中午,路长嗟随手打开手机点了外卖应付。刚支付成功,银行发来信息。 【您尾号xxxx的账户完成人民币交易-23.09,余额128.46。】 看着这条信息,路长嗟陷入沉默。他翻遍所有理财软件和银行卡以及直播得到的打赏,确定自己现在是一个浑身上下不超过两百块钱的穷逼。 含泪吃完最后一顿丰盛的午餐,路长嗟打算重操旧业,当然最重要的是,原身早已经和星河娱乐签了合同,不兢兢业业打工就得赔一大笔违约金。 身为一个吃播,路长嗟发现自己这个穷逼除了刚才吃下去的外卖,房间里除了矿泉水,啥都没有……所以说原身以前是每天直播吃外卖? 原身难道没有尝试过做饭?当然不是,只是在经历过一系列厨房事故之后,他发现除了能用铁锅炖自己其他啥也炖不了,这才变成现在这样。 路长嗟也只会做冰糖雪梨,今天就只能找这样了。买好材料外加去了趟理发店,只剩下了一百块不到。 本来他是不想花这么多钱,然而他实在无法直视自己头上的枯黄,只能剃了个寸头,留下发根的一小截黑色。真好,短期内不用花钱打理了。一切准备就绪,路长嗟一打开直播摄像头……卧槽,这蛇精是谁! 路长嗟不禁为原身的粉丝掬了一把同情泪,关掉美颜和滤镜,这才满意地开始录视频,忙活了一下午才把视频录好剪好发出去。 于是今天,一个名叫“归路”的美食主播引起了整个app的沸腾,甚至许多人在看到他的视频后注册账号慕名而来。打开视频,一个不加任何美颜滤镜的寸头帅哥系着围裙在厨房做饭,粉丝们一个个在屏幕上大呼:这颜值,这身材,不管做出来个什么我们都能把盘子舔干净啊啊啊! 路长嗟把视频发出去时不时看自己后台,他咧着嘴紧盯着那一串不断增加的数字,开始计划怎么涨粉挣钱出任CEO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等等……这个高富帅好像就是CEO,而自己早就签了卖身契,是他的“后宫”之一? 不行,以后金主爸爸只能独宠他一人!路长嗟对自己的追妻之路还是充满信心滴。 与此同时,连暮拿着路长嗟的个人资料,刷起了他的直播回放。先是从今天的视频看起,连暮点点头,虽然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倒称得上赏心悦目。然而当他开始看之前的直播......麦艾斯?! 不管他以前什么样,从今天开始就是公司的重点培养对象了。这时候,陈主管进来,请示连暮是不是好好包装一下路长嗟,该配备的人都配齐。 本来按照惯例也就是点点头的事,陈主管都已经在思考人员安排了,结果对方却回了一句:“你什么都不用管,他的事情我直接安排。” “诶?好的,连总。”啧,这关系不一般啊,看来他以后得多多关照这个路长嗟。 等人出去,连暮根据资料上的信息向路长嗟发送添加好友的申请,“叮咚”一声,对方秒回,发了一个打招呼的表情。 连暮一直记着昨晚的书,本来是只要买书,但是路长嗟现在既然是公司重点培养对象,那么其他东西也还是要配置好的。他发消息给路长嗟:“七点来我办公室,晚上去商场。” 去商场?!路长嗟喜上眉梢,本来因为没有联系方式只能等到连暮晚上回来再说,结果对方居然上来就要约会。路长嗟乐滋滋地答应下来,外加一个羞涩的“捂脸”表情。 晚间,两人到达商场,路长嗟满怀期待地跟着连暮走进了......超市的儿童读物区,挑书。 “这些应该够了。”连暮挑好,满意地看着购物车。 路长嗟瞅着那几本“寓言”和“童话”,想不到你是这样的总裁! “你那是什么眼神?”连暮轻飘飘地朝他看了一眼,“哼,睡前故事就要有睡前故事的样子,反正禁止你读手机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书。” “行,你挑啥我就读啥。”只是买书吗……也是,这才第二次见面,路长嗟一脸希冀地开口:“书也买好了,你应该还没吃饭吧,要不然咱俩一起?” “位子早就订好了。”连暮笑着走在前面,“先结账。” “好!”路长嗟正要迈开腿,却感觉自己的衣角被牵住。 一个小男孩儿指着比他头顶高出一大截的童话书,奶声奶气地问:“哥哥,可以帮我拿一下那本书吗?我够不到。” 连暮听到声音停下来,等路长嗟拿书。男孩接过递过来的书,甜甜地笑道:“谢谢哥哥!回去就可以给妹妹讲故事啦,哥哥们买这么多书也是读给小宝宝听吗?” “哈哈哈!”路长嗟恶向胆边生,像中学小男生一样坏笑起来,“没错,我那个宝贝儿子晚上不听故事啊,就睡不着。” 连暮瞥他一眼,凉凉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谁是儿子?”说完转身走在前面。 “诶诶,跟你开玩笑呢!”路长嗟推着购物车跟上,“金主爸爸,我是您儿砸!金主爸爸等等我!” “住口,这么多人,不准喊!” 在餐厅里吃完饭,路长嗟又被带去了服装店。连暮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个子不矮有一米八以上,只不过干干瘦瘦没什么肌肉,不像自己一直保持锻炼的习惯。 连暮意味深长的笑容让路长嗟心里发毛,不过很快他就没心思想别的,因为连暮提溜了一大堆衣服等着他去试。衣服大多都是休闲款,连最常见的白衬衫也偏校园气息,大概是因为如果原身考上了大学,现在应该是还没毕业的年纪? 试到后面,路长嗟只觉得身心俱疲,他穿好最后一款白衬衫,漫不经心抬起手指头把纽扣扣完。呼,终于试完了! 谁知道他一走出试衣间,导购小姐还有其他顾客们都忍不住得嘴角一咧。他往镜子前一站,好嘛,纽扣全扣错了。 “咳!路长嗟小朋友。”连暮笑着走过去把他拉进试衣间,将错位的纽扣一颗一颗解开,“站好别动,我帮你重新系。” 扣子被全部解开,白瘦的皮肤露出来,连暮看着眼前白斩鸡一样的身材,比自己猜得还要再瘦一点。 随后连暮一边将纽扣由上而下系好,一边笑道:“你这……不行啊。” 不……行…… 这两个大字仿佛千斤重的大锤敲在路长嗟的脑门儿上,他就说连暮的眼神怎么让他莫名心慌,世界上还有比自己媳妇儿说自己“不行”更让人痛心的吗? 答案显然是“没有”!所以他痛定思痛,决定—— 趁机欣赏一波媳妇儿的身材。“切,说我身材不行,你行给我看看!” 连暮大大方方地一笑,自己健身的成果摆在那里,可比对方要强太多了。见他不反对,路长嗟迫不及待地伸出手。 狭小的空间里,连暮背靠着墙面,而路长嗟双手放在他的衣领上。白色的纽扣一颗颗挣脱出来,路长嗟的舔舔唇,手底下不由自主地触到对方流畅的线条。 才解到腰部的位置,路长嗟突然被对方推开。连暮低着头,迅速将被解开的扣子重新扣牢,“差不多可以了,衣服试好了就脱下来,回家。” 说完便推门走了出去,只留下傻了眼的路长嗟站在里面。 “连总,真的是您呐!”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刚看您从试衣间里出来,您也来买衣——” 陈主管话还没说完,又看见路长嗟从连暮刚刚走出来的试衣间里冒出来,他睁大眼睛在两个人身上来来回回转了几转。结合之前连总反常的举动,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看不出来,连总平时看着一派禁欲系作风,原来好小男生这一口啊!陈主管嘿嘿一笑,眨着眼对连暮说:“我什么都没看见,您接着忙,连总再见!” “那是公司里的陈志,你应该叫他陈主管。”连暮盯着陈志的背影,向路长嗟说明。 虽然话只听了一半,路长嗟还是瞬间明白了陈志的意思。他瞅着连暮泛红的耳尖偷笑,拉上对方的手打算回家。 “干什么?”悸动的触感让连暮一惊,“那些衣服,还有之前买的书,你两只手拿好。” “是,金主爸爸!”都是连暮刷的卡,可不就是金主。 “闭嘴。” 第23章 晨起锻炼 从商场回去,买的睡前读物很快就派上了用场。只不过连暮在开始之前提出一个要求,他要路长嗟每周周末两天和他一起去锻炼,而明天就是周六。 路长嗟立刻答应,不然就凭现在的小身板儿怎么压得住媳妇儿! 第二天一早路长嗟就被喊醒,打开手机发现才六点。因为上一个武侠世界练武的习惯,路长嗟立刻就清醒了,但是,谁不想体验一下被小娇妻(bushi)掀开被子,再发生点什么意外来一个朦朦胧胧早安吻的感觉呢? 所以,路长嗟毫不犹豫地盖好被子,闭上眼睛,摆出最恬静的睡姿等待着。几分钟后,他听到房门再次被敲响,于是含糊着答应了一声,身体却是一动不动。 又几分钟过去了,路长嗟再次听到敲门声,还伴随着连暮带点愠怒的声音:“路长嗟,你再不起床我就走了!” 来了来了!路长嗟心满意足,接下来连暮一定会推门而入,然后就像电视剧里那样—— 按照他的想象,连暮应该是生气地推开门,但是见到自己恬静美好的睡颜,立刻转愤怒为宠溺,然后走过来朝自己脸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再然后,路长嗟纤长浓密的睫毛就可以像蝴蝶翅膀一样扑扇着张开,露出懵懂纯净的眼神…… 【打住!宿主你ooc辣,主角是霸总啊霸总!】阅剧无数的系统忍不住跳出来,开始描述自己的想象:【他应该是愤怒地推开门,强势地掐住你的下巴来一个霸道缠绵的深吻,然后冷笑着说:“男人,满意了吗?我命令你立刻起床。”】 显然,对比过两个版本,路长嗟觉得系统的情节更带感!于是他转变思路,待会儿连暮把自己吻醒后,自己就可以反身把连暮压倒在床上,接着嘿嘿嘿。 忽然,“砰”地一声打断了他美妙的幻想,是关门的声音——连暮真的走了! ……所以说,电视剧里果然都是骗人的!路长嗟在心里怒吼,随后赶紧起床洗漱,幸亏还有系统能带他过去找到连暮。 起床后路长嗟也冷静下来,其实这锅不应该给电视剧背。在电视剧里,一般发生这种情节的时候双方感情都已经确定了,但目前的状况是,路长嗟虽然记得连暮,但是在连暮眼里他就是一个才认识没两天的员工兼舍友。 为了保住连暮对自己的一点好感,路长嗟飞快地跟随系统的指引来到连暮跑步的那个公园。 任他再怎么迅速,连暮也早就已经在路上跑着了,路长嗟决定先热热身,在连暮的必经之路上等他过来再跟上去。 正当路长嗟考虑怎么热身的时候,广场舞专用大音响放出正气凛然的歌声“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 路长嗟转身望过去,那边的空地上一群爷爷奶奶在打太极。于是他自然而然地走过去,加入爷爷奶奶们的方阵中,伴随着悠扬的旋律开始跟着打太极。 路长嗟没学过太极,但毕竟有点功夫底子,他跟着过一遍也就学得有模有样了。正当练的起劲儿时,终于看见连暮跑了一圈回来,路长嗟立刻停下动作跟爷爷奶奶们挥挥手撒丫子跑过去。 那边的连暮正跑着步,远远瞧见打太极的爷爷奶奶堆里一位大爷朝他跑过来,嗬,这速度,看来身子骨很健朗!等这位“大爷”跑近了,连暮才看明白,路长嗟怎么出来了? 不对,应该问路长嗟怎么去打太极了?所以说其实路长嗟赖床不想跟自己出来跑步的原因是——他喜欢打太极! 连暮觉得自己找到了原因,他心想这个爱好倒是很别致,人设也有了,佛系高颜值美食主播。 路长嗟追上连暮的步伐,和他并排跑起来。大约跑了半小时过后,两人才停下来走路。路长嗟急忙开口认错:“昨天睡晚了,我保证早上的事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 “嗯。”连暮淡淡的嗯了一声,他确实非常讨厌不守时的人,不过自从遇到了某人自己的原则好像也变得宽容了些。“你太极打得挺好,之前资料里面怎么没填?” “啊?”路长嗟愣住,“没有没有,我是小时候学过一点功夫,会几个招式而已,也算不上什么特长,就没往上面填。” 这年头要想红,要么出类拔萃,要么另辟蹊径。连暮明白以路长嗟的综合条件只能选择后者,这也很正常,公司里培养的大部分主播都是这一类。连暮道:“很多年轻人都不会,这也能算你的特长了。” 年轻人……这意思是说他心态老吗?不行!怎么可以让媳妇儿觉得自己老,自己明明还是活力四射的阳光少年啊!路长嗟连忙开口解释。 “媳妇儿你放心,我心态很年轻的,我身体更年轻!”路长嗟恨不得拿着大喇叭吼出来,“我敢保证是技术和力量齐聚,速度与激情并存,绝对是货真价实、物超所值,体验一次,包您百分百满意,不来个十次八次的都对不起咱们家那床垫子!” 这话题都歪到哪里去了?!连暮猝不及防听到这么一出,更震惊的是路长嗟对他的称呼,“你喊我什么?” 糟糕,太过激动。既然话都说出来了,路长嗟当即决定表明心意:“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着你开始我就想让你当我媳妇儿!” 连暮心中微微一动,眼底划过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雀跃,想勾搭他的男男女女不少,敢表白的却不多,不过也只是一句表白而已,他没道理为了这么一句话有什么反应。尽管这人满脸诚挚,但谁知道他到底说的是人话还是鬼话。 不出所料,路长嗟知道按照连暮的性格一定是漠然以对,往好处想,除了自己其他小妖精一定勾搭不上连暮。这个世界他不止要追到连暮,还要完成任务跟他长长久久。 晨跑结束当然是回家,路长嗟跟上连暮正要走,突然被几句“小伙子”喊停下来。他们转过身,看见打太极的一帮老人也停下来收拾东西,喊住他们的两个奶奶声音洪亮,精神矍铄。 肯定不能让老人家过来,两个人朝那边走过去。 “哎呀小伙子不错蛮,我看你太极耍滴不赖!”高个儿的奶奶欢欢喜喜地开口,“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你这么静心的叻!” “对呀对呀。还有旁边这小伙子,每个星期最后两天都能看到你,我早就眼熟你的叻!”矮一点的奶奶跟着开口,上上下下打量着两个人,“真俊呐!你们是兄弟俩?” 还没等路长嗟开口,连暮先答道:“不是,我是他老板,他是我公司里员工。” “哈哈,老板跟员工一起出来跑步,关系肯定很好嘛。”高个奶奶笑着说,“两位都还单身吧?我们家里也有两个孙女儿,年龄跟你们差不多,要不然你们留个联系方式哈?” 旁边的奶奶接着说道:“要是有女朋友就算啦,要是没有就当交个朋友咯!今天碰到你们说不定就是缘分呐,怎么样?” 这两个奶奶态度和蔼,也是好意,连暮确实单身但他并不想给联系方式,可是对着两个热切期盼的长辈又不好意思说出拒绝的话。他头一次遇到这种事,平时应对自己父母已经够难了,现在完全是不知所措。 “谢谢两位奶奶,我确实没有女朋友。”路长嗟一本正经开口,“但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所以就不打扰你们的孙女儿啦。” “呃,有男朋友啦,那只能算啦。”高个奶奶有些惊讶,不过也接受了,转向没说话的连暮,期待着看他。然而她立刻感觉胳膊被旁边的老姐妹一拍,矮个奶奶凑到她耳边说了句话,她好像一下子反应过来似的,转向两个人尴尬地笑了。 另一个奶奶出来解围:“哈哈,怪我们太唐突啦,那就没什么事儿了。小伙子们再见呀!” “没事的奶奶,再见了!”路长嗟轻笑,拉过连暮转身就走。 “再见啊!”高个的奶奶也挥挥手,又补充了一句:“小伙子,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 “你瞎说个啥,什么早生贵子!”一旁的奶奶小声纠正她,又朝着两个人的背影大声吆喝:“应该是幸福美满,长长久久!” 这一嗓子吼的周围一圈人向两个人看过去,连暮觉得自己像是落荒而逃,而旁边的罪魁祸首却笑得无比灿烂。 回到员工宿舍,两人接连着冲过澡,又在一起吃过早饭,各自开始一天的工作。周末虽然不用去公司上班,还是有一大堆事物等着连暮处理,而路长嗟也要学习新的食谱,发布视频。 直忙到下午四点,路长嗟才被连暮带出去,两人来到健身房。连暮帮路长嗟也办好卡,让他平时工作日有空就过来锻炼锻炼。 “想不到路总对员工这么上心,还关注我的私人生活。”路长嗟瞅着两张明显关联着的两张卡,调笑道:“难道是打算满足我对你的企图?” “你不知道,猪都是养肥了再杀吗?” 路长嗟正要反驳,一道声音横插|进来:“连总,还真是巧啊!” 说话的青年一身骚包的西装,正摘下他的墨镜,露出阴郁的五官。这副打扮可不像是巧合。 “我早就说得很清楚了,你们汪氏最好还是死了这条心。”连暮眼中带着明显的厌恶,拉着路长嗟转身就走。 “呵,蚍蜉撼树……”青年死死地盯着连暮的背影,又别有深意地看了看路长嗟,“不自量力!”又带上墨镜,离开了。 汪氏……青年莫非就是会杀死连暮的反派汪肆意?路长嗟若有所思。 第24章 在游乐场 充实的周六转眼就过去了,但是路长嗟一点儿都不想明天再重复一遍。除了工作就是健身,这么美好的周末如果不抓住机会做点什么,岂不是太浪费! 于是他趁着连暮睡前打探打探明天的安排,希望对方的工作不要太多。幸好,也许是他态度诚恳,连暮竟然答应和他出去放松半天。 回到自己房间,路长嗟又犯难了。只有半天,去不了远的地方,完全不知道去哪玩儿。 打开手机一搜索,大部分都是吃饭、看电影、游乐场之类,这也太常见了。本想关掉网页,路长嗟又注意到一个高点赞的网友留言。 “白天就去游乐场,鬼屋必须去转两圈,晚上再来个爱情电影,这都是产生肢体接触的好地方啊!等对方惊吓和落泪之后一定要轻言细语地安慰,再搂一搂抱一抱,这不就成了嘿嘿嘿。” 俗话说得好,套路不在土,好用就行! 路长嗟心满意足地关掉手机睡觉,期待着明天。 然而,他没看到的是,那条回答还是七年前的。如果点开这条回答下面的回复,全都是最新的吐槽。 诸如:“坑爹啊这方法!女神一拳一个鬼,我一进鬼屋被她按在背后,每次刚要探头就被她一巴掌按下去。手没牵到,脸上巴掌印倒是整得挺精彩!” 还有:“你不知道人年纪大了经不起虐啊?我带着男神去看了一场年度催泪大戏,纸巾和肩膀都给他准备好了,结果嘞?我他妈哭得鼻涕泡一个个儿地往外冒,一把鼻涕一把泪,自己纸巾用了都不够,又把男神的纸巾和外套都用光了,我以后哪还有脸见他呜呜呜……” 像上面的例子还有很多,总之就是各种翻车现场,不过这一切路长嗟都没看到就是了。 第二天。 好不容易挨完一上午,吃完午饭路长嗟就迫不及待地把连暮带到了游乐场。 “就这地方?”连暮的语气不知道为什么透露出一股老父亲的慈祥,“我初中就玩儿腻了,就看着你玩儿吧。” “……”人都过来了,怎么着也得试一试再走,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让连暮进鬼屋。 路长嗟决定豁出去了,睁着无辜地大眼睛开始卖惨:“说好了一起出来玩儿,让我一个人玩又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嫌我幼稚?嫌我无聊?嘤嘤嘤我就知道你嫌弃我……” 连暮果然被他的表演,阿不,被他的诚意说动了,陪他一边逛一边玩了几个小时。 最后,两人来到了路长嗟最期待的重头戏——鬼屋。 里面阴森森一片,诡异的灯光、音乐和恐怖的道具情景配合着故事介绍,还没等npc出现,路长嗟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 反观连暮,还是一如既往地镇定,甚至在分析播放的背景故事的不合理之处。 “你抖什么?害怕了?” “没……没啊,我没抖。我只是第一次来这个主题的鬼屋,有点不习惯而已。”路长嗟强装镇定,这里好可怕! 颤抖的身体再加上颤抖的声音,连暮又不傻。不过路长嗟没向他求助,他也就乐得欣赏对方明明怕得要死又装出一副不怕的样子。 好不容易适应了一点环境,路长嗟在连暮淡定地影响下放松了些,他又在思考怎么让连暮走流程往自己怀里钻。 正在路长嗟神游天外的时候,一个红衣女鬼npc突然出现,顶着惨白的脸扑到并排的两人眼前。 “嗷!”路长嗟被吓得一个激灵,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抓住连暮的胳膊,整个人也紧紧贴到他身上。 咦,这个场景怎么莫名熟悉? 路长嗟这才记起来上个世界几乎一模一样的经历,所以是谁给他的勇气带连暮来鬼屋的? 他正后悔着,不想连暮搂住他的肩,手掌在他肩上拍了几下,笑道:“害怕就直说,反正有我在。” 目的达成了?就是好像有那么一丝丝不对劲儿……不管了,虽然过程不尽如人意,结果也算达到了。 为了能把脑袋靠到连暮肩上,路长嗟硬是把自己笔直的长腿弯成了150度,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在黑暗中前进。 趁着下一个僵尸npc突然出现的时候,路长嗟拿出喊破喉咙的架势,早有预谋地把双手从连暮的胳膊转移到腰际,紧紧抱住。 他恨不得再多来点npc,这些哪是什么僵尸鬼怪啊,全部都是大可爱! 在经历了一系列鬼怪npc以及暗器道具之后,两个人最终还是走出了鬼屋。也许是一路走过来习惯了,连暮居然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上有一个人形挂件有什么异常,直到周围的人频频投射过来的眼神…… “咳,还不下来。”连暮的声音略显尴尬。 路长嗟嘿嘿一笑,挠挠头,一副我不是故意的表情,随后迅速从树袋熊的姿势中恢复过来。连暮有些不自在,但路长嗟达成了目标,心里正偷着乐。 突然,路长嗟听到身后脚步声传来,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路长嗟!” 两人一起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头灰色头发。青年皮肤白皙,眼睛又圆又大,鼻子高挺,下巴削尖,标标准准的网红脸。 灰毛青年见到两人的正面,面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后扯起嘴角漏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道:“还真的是你啊,要不是看过你这两天的视频,还真认不出来!才几天没见,怎么就想不开换了个这么土的发型哈哈哈!” “……”寸头怎么就土了!路长嗟觉得这人该去治治眼睛,连暮也抿紧了嘴唇。 两人都不说话,灰毛青年却像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自顾自又把手搭到路长嗟肩上,上上下下打量起他。 “最近混的不赖啊,我看到你的粉丝和视频播放量蹭蹭地涨,怎么,发达了就不联系兄弟我啦?”灰毛青年半开玩笑说道,说话期间手一直在路长嗟肩上滑动。 “哪能啊?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路长嗟不动声色地把对方的手推下去,并向后退开一步,空出距离。 实际上,从看到对方第一眼他就认出来了。灰毛青年名叫周子弘,是星河娱乐的一名签约主播,也是原身路长嗟唯一的“好”朋友。 路长嗟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原身打算把准备好的音频和病毒弄到连暮电脑中,好让他翻车。其实,给原身出谋划策的正是这位朋友,给他弄来电脑病毒的也正是这位朋友。 除了明面上的朋友关系,两人其实还有另一层关系,路长嗟是周子弘的舔狗。 面对原身的追求,周子弘一直是不接受也不拒绝的态度,两人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暧昧关系。原身以为只要自己坚持,周子弘一定会被他打动,殊不知对方只不过把他当一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舔狗。 听到路长嗟的回答,周子弘满意了。他忍不住把眼神转向旁边的连暮,这人一身下来可不便宜,再加上气质远超常人,绝对非富即贵。 “以前怎么没见过你的这位大帅哥朋友?”他按捺不住开口问路长嗟,头却是朝着连暮谄笑,并伸出手,“您好,我叫周子弘,是路长嗟的好朋友,不知道您是?” “我不是他的朋友。”连暮冷漠答道,碍于礼节公式化地把手伸出去和周子弘握在一起,“我是他老板。” 路长嗟的老板,那不也是自己的老板?不就是星河娱乐的总裁! 从两个人出鬼屋开始,周子弘就被他们亲密的姿势吸引了目光,要说这两人之间没什么猫腻,他是不信。总裁既然能看上土到掉渣的路长嗟,难道还看不上自己这么一个大帅哥? 周子弘心中瞬息万变,他必须抓住这个难得一遇的机会! “原来是连总!失敬失敬,您本人比传闻中还要帅气呢!我也是星河娱乐的签约主播,主攻跳舞,但粉丝们都说我唱歌不输给跳舞哈哈。” 对于他的自我介绍,连暮甚至没有注意去听,他只非常奇怪,为什么这人握这么久还不放手? 结果下一秒,他感觉对方在用手指摩挲他的掌心。连暮明白对方的暗示,但他并没有兴趣,只想把手抽回去。 然而,对方仍然不死心,再一次用手指在他的掌心画圈。要不是这人是路长嗟的朋友,连暮真想立刻把这人丢出去! 周子弘自以为做得隐蔽,其实这一切已经被密切关注着连暮的路长嗟看在眼里。路长嗟再也忍不了,伸手把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分开。 这正合连暮的意,而周子弘却不高兴。这路长嗟怎么回事,掐得自己好痛,手腕竟然都红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指责路长嗟的行为,路长嗟却拉过连暮的手转身就走了,只留下一句“我们有事,改天再聊”。 他倒是想追上去,但是那两个人都是一米八几的个子,他这一米七多一点的腿实在不够长,追不上。 周子弘只好在后面大声喊道:“再约,改天一定要好好聚聚!”聚个屁! 他心里别提多郁闷了,连总对他的挑逗毫无反应,反而和路长嗟如此亲密,什么破眼光! 不过最令他生气的还是路长嗟,几天前还在自己跟前舔,现在勾搭上总裁了就不搭理自己,他绝对不会放过路长嗟! 不远处,路长嗟抓紧连暮走到了洗手间。 他举起连暮刚才被握了很久的那只手,挤上一大块洗手液开始给连暮洗手。 “我自己洗。”连暮心里对周子弘做的事也很膈应,他倒是不介意洗手,只不过路长嗟给他洗也太过奇怪。 “没事,我就爱给别人搓手!另一只也递过来。”路长嗟认认真真、仔仔细细,不放过任何一个指缝。 “玩儿了这么久,接触了那么多东西,多不卫生!”尤其是接触到某个人。 路长嗟回想起刚才的场景,眯起了眼,他绝对不会让某些脏东西再沾上连暮的手。 “我自己来。”连暮到底不习惯,把手缩了回去,自己冲洗。接着像是不经意问起:“待会再玩一玩就去吃饭,晚上不是还要看电影,几点的场?” “嗯!七点半左右的。”一想到晚上的催泪大戏,路长嗟又暗暗兴奋起来。 很快,夜幕降临,两人坐在了电影院中。 第25章 睡觉误我 电影是爱情片,因此整个厅里基本都是情侣。 还没开始,路长嗟就发现前后左右的情侣都在打情骂俏,只有自己和连暮安安静静端端正正坐在座位上,显得格格不入。 路长嗟觉得自己成了一颗柠檬精,只能望着连暮的侧脸发呆。 不,他连这个权利都被剥夺了! 因为连暮毫不留情地伸出手将他的头推了回去,轻声道:“开始了。” 影片进入正题,渐渐地整个播放厅中已经充满此起彼伏的抽泣声。路长嗟却看得直打瞌睡,这种情节再加上整个氛围,真让人犯困。 他撑着眼睛向周围看了一圈,几乎都是抱在一起的,再不济也是手牵着手。 然而连暮就是毫无波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看什么科教纪录片。 山不就我,我就山!路长嗟不再等待时机,而决定主动出击。 他灵机一动,让系统找相关教学视频,接着只需要照葫芦画瓢学着哭出来就行。 不出几秒,系统给出参考:【现有梨花带雨型、泣不成声型、涕泗横流型、鬼哭神嚎型四种教程,请问宿主学习哪一款?】 【这……】 涕泗横流跟什么鬼哭神嚎型绝对要排除,哭这么丑是要把连暮吓跑吗!泣不成声倒是可以,不过是不是太严重了,恐怕一时半会儿达不到效果。 【我要学梨花带雨型。】“梨花一枝春带雨”,连暮看了准想把肩膀递过来,嘿嘿。 系统收到回复,立刻找出教学视频以及影视原片供路长嗟观看。面对着只有自己能看到的系统屏幕,路长嗟开始了他的挤眉弄眼,噢不,是“梨花带雨”的观摩学习。 十分钟后,路长嗟自认为已经学到了精髓。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逼出几滴眼泪来。 接着他转头对着连暮,一颗泪珠从泛红的眼眶中滑落,在白皙的脸颊上拖曳出一道长痕,如同蝴蝶羽翼般的睫毛也沾上泪珠,在昏暗的光线下轻轻扇动。 果然,连暮一看到便满脸心疼,立即伸出手抚上路长嗟的脸颊,好像要为他擦干泪水。 路长嗟期待的闭上眼…… “啪啪”! 两个脆生生的巴掌。怎么回事?连暮什么时候变这么暴力! 老大爷凑到睡着了还在傻笑的小伙子面前,轻轻拍了两下。这小伙真能睡,人都走光了还不醒。 “小伙子,醒醒!你挡着我扫地了!醒醒诶!” 路长嗟一个激灵睁开眼,老大爷右手拿扫帚左手拿簸箕,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他站起来环顾四周,一片亮光,放映厅中座位都空了,只剩下他一个人。连暮去哪儿了?难道是自己把他吓跑了! 在老大爷“关爱”的目光下,路长嗟心塞地起身往外走。还没走到放映厅门口,就见听连暮喊自己名字。 “才去个洗手间的功夫,你怎么就醒了?”连暮走到路长嗟边上,两个人一起往外走。 “我睡了很久?”看到心心念念的人,路长嗟又是高兴又是悔恨。 “我发现的时候电影还没过半。”连暮回忆道,“电影结束的时候你睡得正香,我就没喊醒你,本来是打算让你多睡几分钟,没想到你自己醒了。” “……”不,他根本不是自己醒的,是那两个巴掌! 路长嗟仍然不死心,“难道我睡着后就没对你做什么?” “对我做什么……”连暮挑眉,作思考状,“呵,有啊。” “你非要靠在我肩膀上,还一直对着我咧嘴傻笑。”连暮指指自己肩上,那是一块儿明显被不明液体浸湿的深色痕迹,“看到没,这都是你对我做的。” 路长嗟抹一把嘴角,只觉得满嘴苦涩。错失机会,再加上形象破碎—— 睡觉误我! 看着对方露出悔恨的表情,连暮脸上不显,心中却莫名愉悦。 其实,路长嗟的脸手感还是不错的,皮肤很细腻,唇瓣也很柔软…… 咳!连暮打断自己奇奇怪怪的念头,带着路长嗟回到家。 短暂的周末一晃就过去了,又到了工作日。 其实作为视频主播的路长嗟并没有严格的工作时间,只不过他为了多多增加和连暮的相处时间,就把自己的工作都安排在连暮出门工作的时间段内。 这样,当连暮不工作的时候,他就可以黏上去。 俗话说日久生情,路长嗟相信只要能跟连暮同住一个屋檐下,他总有一天能日、不是,能追到连暮。 随着路长嗟的粉丝越来越多,对视频的质量要求也越来越高。连暮就给他安排了一个助理何雁,由她负责写写稿子、打打下手之类。 这周路长嗟的视频主题是摆地摊儿,他和何雁商量过后选择了简单易上手的炸串和冰粉。 经过三天的试验和计划,再加上所有道具都准备齐全。周四这天,路长嗟和何雁在白天将所有食材准备好,晚上就骑着租来的小三轮儿出去摆摊。 半小时后,他们的摊子就被围得水泄不通,顾客就像潮水,才退下去一波又涨上来一波。 “厉害啊,路哥!”何雁觉着整条小吃街的青年男女都被吸引过来了,她乐坏了,“看来咱这手艺学得还不赖!” “什么?”周围人太多,人声嘈杂,路长嗟只听清断断续续两个字。 他手里一边翻动炸串,一边把身体侧过去,“何姐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何雁在给顾客装冰粉,她也只好把身体歪过去,大声说道:“我是夸你工作努力,长得还帅呢!” “嘿,谢谢何姐!过奖过奖。”路长嗟嘴上说着谦虚的话,脸上却笑成花,“何姐你男朋友能找着你,才是真的有福气。” “嗐!那必须!”提起男朋友,何雁笑得更灿烂了。 她今年大学刚毕业就进了星河娱乐,路长嗟虽然工作时间比她长,实际年龄却没她大,就喊她何姐。而何雁则是跟着路长嗟的粉丝叫他路哥,他们这几天合作得也很愉快。 两个人热火朝天地忙到晚上十点多,他们准备的炸串儿和冰粉都卖光了。收好摊子,何雁男朋友把她接了回去,路长嗟则是骑着小三轮吹了一路的口哨。 回到员工宿舍楼下,路长嗟停好小三轮,把其他还可以继续使用的东西扛回去。 他兴高采烈地打开门,却发现屋里一片漆黑。他向鞋架扫过去,连暮的拖鞋还在这里,这说明连暮并没有回来。 奇怪,今天居然加班加到这么晚。 于是路长嗟拿起手机发消息,问连暮什么时候回来,然后带着手机进了浴室。 身上油烟味太重,他怕熏着连暮。 终于等到他洗好之后,连暮才发过来简短的一句:【公司有事,今晚不回去。】 路长嗟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一行字皱起了眉。连暮的公司处于上升阶段,忙一些可以理解,不过今天这么晚他也是头一次见。 况且连暮的失眠在他的帮助下才渐渐好转,今晚通宵,可想而知连暮的压力会多么大。 电光火石之间,路长嗟忽然想起系统,难道是走剧情了? 【呼,可憋死我了!】系统被喊出来,总算能开口了,【汪肆意找黑客攻击了公司系统,现在星河视界app已经瘫痪了,公司的程序员都在加班加点修复系统。】 【这次事件可给星河娱乐造成不小的打击,直到一个星期后系统才被修复好。连暮也因此心力交瘁,病了一场。主角嘛,遇到困难是肯定——诶诶,我还没说完,你跑什么?】 【我立刻去公司!】路长嗟拿起手机就要出门,临走看见玄关处放着的三轮车钥匙,又一把抓起它跑出去。 公司在离员工宿舍两个路口的写字楼里,路长嗟把小三轮开得飞起。也亏得半夜里车流量小,他安全抵达了公司。 他把小三轮停在写字楼下,穿着白T恤和大裤衩,踩着拖鞋就冲过去。还没踏进门,就被保安拦住了,让他出示工作证。 路长嗟心说他哪来的工作证,时间紧迫,他只好硬冲进去,等解决了事情再给保安大哥们赔不是。 几个保安没想到他踩着拖鞋还能这么灵活,纷纷追在他身后大喊“站住”! 来的路上已经向系统询问过具体的地址,所以现在路长嗟就不管不顾往楼里冲。 都快到电梯前了,电梯门突然打开,走出来两个人挡在路长嗟面前。 “麻烦让让!”路长嗟放慢速度,一个闪身往电梯走去。 只是,他没走两步就感觉自己被拉住了衣服。转头一看,正是电梯里走出来的其中一个人,紧紧扯住他的T恤。 这时,后面的保安也跟上了,他们围过来想立刻把路长嗟带出去。 “等等等等,他是我们公司的,今天忘了带证儿,可对不住几位大哥了!”那个男人,也就是陈志向保安们道歉,“对不住了,辛苦几位大哥!” “既然陈主管认识,那我们就放心走了!”那几个保安也是认识陈志的,摆摆手就往回走。 “下次可一定记得带证儿,再不成打个电话证明一下就行,年轻人可不能这么急躁哎。” “几位大哥放心,绝对没有下次哈!”陈志应付完他们,赶紧转向路长嗟。 路长嗟也认出了他,这不就是他和连暮上周在商场买衣服时碰到的陈主管。正好,路长嗟向他询问公司现在的状况。 陈志早就把路长嗟当作连暮的人,于是把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原来陈志还有另一人小刘是出来拿外卖的,公司里二十几个人忙到现在毫无进展,又累又饿,吃完外卖还不知道要继续到几点。 路长嗟陪着他们一起去门口拿好外卖,走进电梯。 这时候陈志才突然想起来,问道:“你是来看连总的吧?” “对,一方面是来看他。” “那另一方面呢?”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一只踩着拖鞋的脚率先跨出来。 “另一方面……我是来帮你们解决问题的。” 第26章 路哥牛逼 三个人拎着外卖走进公司的时候,所有人忙得头都没抬一下。路长嗟拿了一份直奔连暮办公室。 陈志一边分发盒饭一边在心里嘀咕:“他来解决什么问题?吃饭问题吗?” 推开总裁办公室,里面除了连暮还坐了四个人,都是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连暮惊讶道。 “喏,先吃饭。”路长嗟把手里的盒饭放到连暮桌子上,一件件拆开摆好。 这时才他想起来还有几个人,对他们说道:“打扰了,各位的宵夜都在外面,出去时烦请把门带上。” 这小子是谁?竟然赶他们出去。 本来就很烦躁,现在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个人,几位经理面上不由得显露出不耐。 连暮揉揉眉心,无奈地接过递过来的筷子,回道:“你先回去,这里的事你帮不上忙。” 接着又对四位经理解释道:“这是我的朋友,他也是……关心我。他马上走,我们再接着想应对方案。” “我不走。”路长嗟给了连暮一个安抚的眼神,又扭头对那几人说:“你们先吃饭,我来解决问题。”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有底气的,有系统这个外挂在,他一定能解决电脑上的病毒。 说完路长嗟就走出办公室,来到一个正在吃饭的技术小哥旁边,问道:“请问我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电脑?” “呃……”扒饭的技术小哥差点噎着,上下打量了路长嗟一番。 要不是路长嗟说话时神志清醒,看他的穿着,技术小哥差点就怀疑这人是梦游来的。 不管怎么想,眼下他可没时间跟这人开玩笑,正要开口拒绝,却听着路长嗟再次开口。 “你们目前应该没想到办法吧?不如让我试试,你就先吃饭,也不会浪费你时间。” “连总,你看这人,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刚才还在办公室里的几人一起走了出来,正好听到路长嗟的话,其中的王经理已经控制不住脾气。 “王经理,您消消气。”听到动静的陈志赶忙跑过来打圆场,他拉住王经理,说道:“路兄弟也是好心,大家都是为公司着想,不要伤了和气嘛!” “哼,我就是看在他一番好心的份儿上才没让保安把他拉出去!”王经理倨傲道:“这里这么多技术精英,轮得到他来指手画脚!” “咳!”连暮一出声,王经理便自觉不说话了。 于私,他是肯定想维护路长嗟的,但是于公,他觉得王经理说的并没有错。 连暮知道这次的事情有多难办,也想把路长嗟劝回去。 “反正你们现在也没头绪,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呗!”路长嗟没让连暮开口,只坚定地说,“我就试一次,要是失败我立刻向所有人道歉,并且滚出公司大门。” “你相信我。”他望着连暮,眼神炽烈。 在周围或不满、或嘲笑、或怀疑的目光下,连暮凝望着路长嗟的眼睛,郑重地点下了头。 有连暮的支持就够了,路长嗟灿烂一笑。 随后他坐在了刚才搭话的技术小哥位置上,四位经理将连暮喊回办公室继续商量对策。 技术小哥端着饭坐到旁边,压根儿不相信这人能搞出来什么名堂。 当然,在场的人除了连暮,谁会信他?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路长嗟本意是借助系统,谁知道当他触碰键盘开始,那些代码就从他脑海深处的记忆里迸发出来。 根本不需要系统的传输,路长嗟的手指越来越灵活,屏幕上的字母和数字不断跳动…… “干什么呢?饭都不记得嚼了。” “不是,你快看!”坐在路长嗟身后扒饭的小哥已经目瞪口呆,示意问话的同事看向眼前的电脑屏幕。 同事被他搞得一惊一乍,奇怪地看向屏幕,下一秒不由得大叫出声:“卧槽!” 这两个字把其他人都吸引了过来,所有人的心脏都随着路长嗟的一次次操作疯狂跳动。 听到办公室外的躁动,连暮和四位经理也走了出来,生怕错过一丁点儿消息。 所有人已经将路长嗟所在的那张桌子团团围住,路长嗟游刃有余地敲下最后一个键,病毒溃不成军,公司系统开始重新运作。 “路哥牛逼!” 陈志的一句话像是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火焰,人堆里爆发出阵阵欢呼。 连暮带着几个经理走过来,众人自觉为他们让出一条路。王经理脸色通红,却难掩眼中激动的光彩,在众人面前给路长嗟比了一个大拇指。 路长嗟了然一笑,伸出食指放到嘴边,“嘘。” 众人安静下来,听见他说:“还没结束呢,大家对着摄像头,待会儿跟着我做。” “三、二、一!” 众人瞪大了双眼,看着路长嗟在摄像头前缓缓地竖起中指,他们也非常自觉地做出了同样的手势。 “耶!”“哈哈哈!”“回家喽!” 等所有的人走后,两人乘电梯到地下停车场准备回家。连暮正要上车,路长嗟一拍脑袋,自己租来的小三轮还在门外面放着。 在马路边放上一夜,要是被小偷惦记上可就没了。 “连总,我今天也算为公司立了大功吧?”路长嗟拦住要拉开车门的连暮,把他禁锢在车门前。 “我个小小的愿望,不知道你能不能满足我?”路长嗟凑到连暮耳边。 连暮猝不及防被按在车上,身侧已经被一双长臂圈住,耳边传来灼热的呼吸。 九月下旬,夜半的温度已经带上些许凉意,连暮却觉得自己身上的皮肤在升温,发热。 他琢磨着路长嗟的意思,自己好像并不排斥,应该、或许……可以接受。 “好,你说。”连暮看着对方,微微莞尔。 “太好了!走”路长嗟得到肯定的回答,立刻松开胳膊,拉起连暮往车库的出口走。 于是,当连暮回过神来,路长嗟已经坐上了小三轮,插好钥匙,拍拍旁边的空位。 “走,今晚我开车带你回去!上来啊!” “……”连暮默不作声爬上小三轮,默默望天。 “我技术可好得很,坐稳了您呐!”路长嗟笑呵呵地,随后讲起来自己摆地摊儿的战绩。 夜晚的凉风让连暮彻底放松下来,他看着身边滔滔不绝的那人,觉得满天的星光都盛进了自己眼睛里。 今晚虽然辛苦,大家精神上的愉悦却超过了身体上的疲惫。可以想象,给他们公司下绊子的人在电脑前看到这幅精彩的画面是怎样的心情。 事实也正如他们所料。 第二天,汪洋影视整个公司,包括汪肆意办公桌上的电脑,开机画面全都是星河娱乐准备的那套整齐刺眼的动作。 不管汪大少爷多么愤怒,路长嗟现在却无比幸福。 此刻的他正躺在床上眯着眼,任由医生检查,连暮站在床边关切地等待结果。 “您放心,路先生只是昨晚着了凉,发了一点小烧。吃一些药,再休息两天就好了。”连暮喊来的私人医生收好仪器,留下几盒药就走了。 连暮这才放下心来,想起昨天路长嗟穿着一身清凉在夜里来回吹风,不把自己折腾病了才怪。 他将好路长嗟的额头敷好,嘱咐他不要乱动,这才出去准备药。 他哪里知道,床上那个可怜巴巴的病人,在他转身的那一刻,露出了志得意满的险恶笑容。 等到连暮的脚步声传来,路长嗟立刻咳嗽两声,又化身为虚弱的小可怜。 “两颗药丸,一杯冲剂。”连暮边说着边剥出药丸,又递过去一杯清水,“先吃药丸,再喝冲剂。” “头好痛,没力气,起不来。” 路长嗟瘪着嘴,半眯着眼睛,声音带着满满的鼻音。 连暮无奈放下手里的东西,叹了口气。认命地走到床前一手扶住路长嗟的头,一手托住他的腰,帮他起身靠在床头。 “嘶……” “怎么了?我弄疼你哪里?”感觉到路长嗟身体一抖,连暮出口询问。同时松开双手,没有再碰他。 “不是,我真的没事。”路长嗟哪里是被弄疼了,分明是激动的。 连暮刚才搂他的腰时,睡衣敞开了一截,微凉的手掌直接贴在他腰上的敏感处,才让他情不自禁颤抖了一下。 “你可以喂我吃药吗?”路长嗟睁着无辜的小眼神,祈求道。 连暮自然答应下来,掌心托着两颗药丸伸到路长嗟嘴边。 路长嗟低头将药丸吞到嘴里,顺带不经意间舔了舔放药的地方。连暮感觉到掌心明显的柔软和湿润,脸色一红,受惊似的将手缩回去。 而始作俑者却一脸纯洁,扬起脸等着喝水。 连暮赶紧把水递上去,看他吞了药,又把泡好的冲剂喂他喝光,随后才把这个病人扶着躺下去。 最后他逃似的走了出去,仍不忘嘱咐路长嗟在家好好养病。 待连暮上班去,路长嗟脸上立刻恢复了神采。生病的待遇真好,真希望每天都能被这样照顾! 心满意足的路长嗟记起了这星期的视频任务,开始剪辑视频。从准备到完工经历了四天,这期视频的任务量可不小。 而此时连暮也到达了公司,原本昨天反将了汪肆意一军,应该高兴才对。直到他看到已经冲上热搜的几篇文章—— “昔日打太极,今日踩两船,佛系主播人设崩塌!” “美食主播男女通吃?前有游乐园甜蜜约会,后在小吃摊深情对视!” “富豪金主,甜美助理,他的真爱到底是谁?” 第27章 谎言揭开 什么“男女通吃”、“富豪金主”,光是看着这些标题,连暮就气不打一处来。 更不要说翻到文章下面,竟然还有两张照片。一张是路长嗟挂在他身上的背影照,另一张是路长嗟和何雁在地摊前对视的照片。 即使是静止画面,连暮也能感受到照片中的男女之间轻松愉快的氛围。一瞬间他竟然后悔起来,自己就不应该把何雁安排到路长嗟身边。 现在好啦,人家小情侣天天黏在一起工作,甜甜蜜蜜,自己夹在中间当什么电灯泡。 最可怕的是,连暮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现在这些奇怪的想法是多么不同寻常。他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想把这些想法都从脑子里剔除掉。 呼……连暮,你现在要考虑得应该是怎么处理这件事。首先应该找路长嗟问清楚,对,找路长嗟…… 他拿起手机,却犹豫了,怎么都按不下去通话键。 自己在害怕什么? “叮咚叮咚”,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连暮定睛一看,路长嗟来电话了! 他深深呼吸一口,按下了接听键。 “喂!连暮,我是路长嗟,我是想跟你解释……” 路长嗟既着急又害怕,他看到这些文章的第一反应就是给连暮打电话,一定要解释清楚。 原本他是在家里养病加剪剪视频,谁知道何雁突然联系他,并发来一堆文章。这一看,就看得他心惊肉跳! 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搞出来的?老子问候他八辈祖宗! 首要问题应该是破除这些谣言,还自己一个清白,想清楚的路长嗟冷静下来。 一抬头看到昨晚拍摄的视频素材,他豁然开朗,证据不就摆在眼前! 考虑到外出摆摊儿人多嘈杂,他那天特意准备了收音器别在领口,所以他和何雁的的对话都清清楚楚地收录进去了。 向何雁说明自己可以解决之后,路长嗟就向连暮打来了这个电话。 “……当时就是这样,我们只是因为听不清才靠近一些。我发誓,除了你,我没有跟任何人零距离接触过!” 路长嗟讲得口干舌燥,连口气都不带喘一下,可算把前因后果给讲清楚了。 生怕连暮不相信,他还把那段视频原片直接发给连暮。 听完之后,连暮却没有回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路长嗟可慌了,媳妇儿难道还是不相信自己? “对了,我再补充一句!”路长嗟生怕遗漏任何一点对自己有利的因素,“何雁男朋友昨晚过来接她了,他们感情很好,你要是不信可以问她!” “好了,我对员工的情感生活可不感兴趣。”连暮淡淡回道,“这段视频很有用,公关我会安排好的。” “啊?” “没什么事我就挂了”,连暮顿了顿,察觉到电话那头的失落,又补充道:“好好休息,我中午回去喂药。” 说完就结束了通话,他浑身轻松地靠在椅子上,无声地笑了。 这、这是相信他的意思吧?!电话那头的路长嗟也终于放下自己七上八下的小心脏,坐等连暮回来。 热搜来得快去得也快,毕竟只是一个网络主播,在星河娱乐发出视频和声明之后,这场腥风血雨就落幕了。 除了这些,连暮还查到了这一事件发酵的源头。 那两张照片最开始是被一个小号发出来的,这个账号以一个知情人的身份讲述了路长嗟混乱的私生活。接着像安排好的一样,几大营销号紧随其后写出了爆料文章。 一通查下来,连暮竟然被告知最初爆料的小号也是公司的主播。 这个主播叫周子弘。 看到这个名字,连暮竟然有点熟悉。再看到他的照片,这不就是他们那天在游乐场碰到的人! 这样一来,一切就说得通了。 这个周子弘不仅偷偷拍下他们的照片,估计昨天晚上偶遇路长嗟后又是偷拍。一想到他还借握手勾引过自己,连暮就感到一阵恶心。 这种人必须立刻终止合约! 只是他还没把决定安排下去,忽然收到一封邮件,发送者一栏明晃晃的标着三个大字——汪肆意。 打开邮件,入眼就是没头没尾的一行字:12点30,太平路路口咖啡厅。接着看下去,就是占据整个手机屏幕的聊天截图。 截图中,聊天对象的备注是“路哥”,时间则是半个月前…… 十几张的截图看下来,连暮脸色发青,掐着手机的指节已经发白。 这时又弹出来一条消息,是路长嗟发的。 【什么时候回来啊?病人已经等不及了~可怜.jpg】 呵呵,连暮讽刺一笑,究竟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有事,不回去了。】 回复完消息,连暮将手机扣到桌面,闭上眼,将自己与外界隔绝。 …… 12点37分,太平路路口咖啡厅。 依然是一身骚包的西装,汪肆意姗姗来迟。 “哟,连总,久等了!”他摘下墨镜,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 连暮轻轻抿一口手里的咖啡,道:“的确很久,再迟三分钟,你就见不到我了。” “呵!还这么淡定呢?”汪肆意毫不掩饰地嘲讽道:“你倒是走啊,你敢吗?” “不淡定的是你们汪氏才对”,连暮仍然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回道:“恶意攻击可是违法竞争。” “你!好,我不跟你说其他的,只是带个老朋友跟你叙叙旧。” 他招招手,不远处一头灰色头发的青年走过来。 “周子弘,连总应该记得。来,子弘,把你跟你那路哥的事,好好跟连总说说!” “是!汪少。”周子弘坐到汪肆意旁边,“连总,那些截图你也看了。所有事情都是千真万确的,不信可以去查路长嗟手机上的记录。” “所以呢?”连暮仿佛不为所动。 “所以他的真爱一直都是我,现在接近你目的还不明显吗,都是为了钱啊!”周子弘理所当然道。 “我只想知道,这里——”连暮强忍着不适,从截图中一大堆黏黏糊糊的对话里指出一段,“路长嗟为什么要给他室友准备病毒u盘?” “还不是因为他舍友涨粉快,还总是神出鬼没、牛逼轰轰的样子!”周子弘满不在乎地答道。 “你看,连一个没见过面的人他都能下这样的毒手,连总不会以为他对你是真心地吧?”汪肆意嘲笑出声。 “再说,你看看你,身高腿长,浑身上都是硬邦邦的肌肉,还整天冷着脸,哪里比得上子弘又白又嫩,身娇体软又善解人意呢?” 说完,汪肆意又摇摇头,幸灾乐祸道:“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来说,就是关上灯,我都接受不了你。” “呵,无聊至极。” 连暮轻笑一声,直接起身,道:“我怎么样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人品怎么样又与我何干?” “周子弘,你用小号散播谣言,已经损害了公司利益。从现在起合同终止,你被开除了。” “至于你,汪氏最近动作好像有点频繁,常在河边走,小心脚下……” 说完这几句,连暮面色如常地走了出去。可能只有被揉皱的袖口,才能感受到他的怒气。 “哼!”汪肆意将杯子重重摔下,“我看你那个小破公司还能撑多久,早晚都会被我收购!” 周子弘吓得面如土色,支吾着小声问道:“汪少,不知道您说让我和汪洋影视签约还作不作数?” “你这个废物还有脸问?有多远滚多远!” 今天一大早,汪肆意就被星河娱乐气的半死,他们不仅破解了病毒,还对他竖……他就没受过这等委屈! 但是看到路长嗟的爆料消息后,他就顺藤摸瓜找到周子弘。原以为能打击到连暮,没想到周子弘这么没用,白白浪费自己的时间! 一朝失去工作,跳槽的机会也没了,周子弘咬牙切齿站在原地,彻底恨上了路长嗟和连暮。 …… 回到公司,连暮不得不拼命工作来消解心中的苦闷。整个下午加晚上,直到半夜十点多,他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 打开门,屋子里面亮堂堂一片,路长嗟正抱着腿坐在沙发上。 看见他回来,路长嗟眼中掩不住的开心,半是委屈半是撒娇地说道:“发消息也不回,打电话也不接,要不是问过陈主管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 演得真像。是啊,我要是出事,你好不容易傍上的金主不就没了。 “说好的中午回来,现在都什么点啦。工作难道就今晚非做完不可?”奇怪,怎么没有反应? 路长嗟只好换上委屈的表情再次控诉,“我一个生病的人,又是被小人污蔑,又是被网友狂喷,真的好惨啊!” “够了!”连暮不想回避了,汪肆意和周子弘说过的每一个字都在剜他的心。 “你惨?惨的人是我才对吧!” “从我们见面的第一天你起,你就在撒谎。什么电脑坏了借用我的电脑,那个u盘本来就是为我准备的吧?还有你和你的‘小弘’的聊天记录,真恶心!” “哈哈还有昨晚,你一个连大学都没考上的不良少年,居然解决了公司技术部都没搞定的问题?”连暮说着笑出声来,他还是头一次这样大笑,笑自己的蠢。 “不,不是……”路长嗟吐出几个字,却又解释不下去。 连暮所说的,本来就是真相。这些,都是他一直在逃避的事实。 “呵。路长嗟,你就是个骗子。” 房门关上,路长嗟蜷缩在沙发中,痛苦的闭上眼,只觉得浑身发冷。 第28章 宴会再见 清晨的阳光照在僵直的背上,路长嗟在沙发上坐了一夜。像往常一样,连暮打开房门,映入眼前的是一张憔悴的脸。 “早。”路长嗟眼中布满血丝,僵硬的脸上硬生生扯出一个笑容。 对方则是冷漠地一扫而过,径直走出去。 “我新学了几个菜,等你回来试试……”路长嗟望着熟悉的背影,哑了嗓子。 太阳日渐高升,路长嗟不得不抬起手臂挡在眼前,好刺眼。 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打开手机,竟然已经十点多了,他还以为才过去了几分钟。要去准备午饭了吧,他新学的菜式可都是连暮爱吃的。 路长嗟这样想着,迅速从沙发上下来,然而他没考虑到自己的腿早就麻了。 “哐啷”一声,他摔在地上,左侧眉峰上方在茶几上磕出一道流血的口子。路长嗟随手一抹,没有管它。 手机上的数字变了又变,路长嗟把桌子上的菜热了两回,还是没等来那个人。那一桌的菜最终还是便宜了垃圾桶。 一晃又是一下午,天还没黑的时候,桌子上又摆得和中午一般无二。直到半夜,路长嗟还是没有等到应该回来的人。 他拿起手机,鼓起勇气给连暮发消息。然而按下发送,屏幕上立刻出现鲜红刺目的标志,“日暮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 盯着手机上的两行字,路长嗟疲惫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眼白中的血丝似乎将幽暗的瞳孔也染成红色。 又是一夜无眠。 当清晨的阳光再次照进来的时候,路长嗟已经宛若木偶,对外界的一切无动于衷。 【宿主?宿主!】系统焦急地呼唤,【你振作一点!再这样下去,任务还没完成你就先归西了!】 “……”路长嗟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难道你还想让主角再死一次!】系统大吼出声。 “……不!连暮,我要去找他。”自言自语完,他抬起腿就跑。 【你去哪儿?】系统急忙补充道,【主角已经不在公司了,他现在在京都。】 …… 三天后,京都,最大的酒店。 “哥,这连家到底什么来头,还非得我连夜从国外飞回来,真当自己选妃呢!”说话的女人妆容精致,一身高级定制的礼服价值不菲。 “汪恣意,你那公主脾气都给我收起来。别说是你,就算连家那继承人看中了我,我也得——” “哈哈哈,也得什么?”汪恣意笑得前仰后合。 “你看,那是白家,还有叶家……”,汪肆意顾不得刚才的话,下车前最后一次警告自个妹妹:“你要明白,不是人家选妃,是我们巴巴地往上凑。” 酒店门口络绎不绝,大厅里更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连家那位一向神秘,这次怎么突然……”女生端着酒杯,小声跟好友私语。 “管他怎么想,反正老娘得抓住这次机会!”女生的好友说话间也端起旁边侍应生刚倒好的酒,然后和好友转身往大厅中间走去。 “那倒是!你看到没,刚才那侍应生长得真帅,是你的菜吧?” “瞧见了,长得确实不赖。但我总觉得他有点阴沉,再配上眉毛上的伤口,怪渗人的……” 阴沉?渗人? 侍应生,也就是路长嗟,不禁思考起自己会不会吓到连暮。于他是朝过来拿酒的人努力扯动嘴角,殊不知笑起来的他更加阴郁。 三天前的路长嗟被系统骂醒,随后也来到了京都。通过联系陈志,他知道连暮原来是出差。 然而还没等他找机会跟连暮解释清楚,连家就举办了这次宴会。各家都知道,明面上这是一场普通聚会,实际就是为连家继承人相亲。 路长嗟的第一想法是去抢人,但又怕这是连暮自己的意思,他就混进了这场宴会。 无论如何,他必须让连暮明白自己的心意。至于连暮的心意,他只能赌。 晚七点,在所有人的灼灼等待中,这次宴会的主角缓缓出场。 男人一身低调不失奢华的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材挺拔,五官深刻。非要说哪里有问题,大概是面部表情太过冷峻单调,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个面瘫。 “好帅啊哥!”汪恣意忍不住摇晃起她哥的手臂,“是我喜欢的款,没想到这次来对了!” 汪肆意却像没感觉到似的,紧紧盯着那个人,目光骇人:“竟然是他!” “说什么呢,哥?” “没什么。”汪肆意把目光收回来,叮嘱道:“待会儿我想办法让你跟他跳第一支舞,但你千万不要说出你是汪家人,尤其不能说出我的名字。” …… 这声音好耳熟。路长嗟环顾四周,离他几步路的角落中有一男一女在窃窃私语。 定睛一看,这不是汪肆意,他竟然出现在这里!现在他知道了连暮的身份,一定会有所动作。 正想过去探听,那两个人却朝着连暮所在的位置走去。 此时的连暮正在纠结自己选谁跳第一支舞。恰巧,一个女生似乎没抵住周围的推搡,在众目睽睽之下趔趄着扑了出来。 这个女生当然就是汪恣意。 连暮原本就对所有人都没兴趣,他跟谁跳都无所谓。这场宴会就当是做做样子,满足爹妈的心愿而已。 既然有人已经站出来了,他就直接邀请她跳第一支舞。在他开头之后,在场的的男男女女自发结对,也接着开始跳舞。 纵使宴厅中有那么多对身影,路长嗟的目光始终跟随着那一个人。 上一个世界连暮被其他人勾引时,他还只是想过去分开他们。而现在看到连暮和其他人搂在一起,他竟然想将那人关起来,只给自己一个人看才好。 路长嗟好不容易平复下内心的躁动,再抬眼一看连暮的舞已经结束了。他礼貌地松开舞伴,即使对方暗示多次,他还是转身就走。 路长嗟正好看到这一幕,沉闷的心里立刻炸开一朵烟花。 连暮随后便一直在和人交谈,和他跳舞的女生又重新与汪肆意偷偷摸摸地交谈。路长嗟看得奇怪,问过系统才知道,原来女生正是汪肆意的妹妹。 这兄妹俩聚在一块儿,准没好事。果然,他发现兄妹俩一边交谈,一边盯着连暮的动静。 等连暮交谈完走出大厅时,汪恣意立刻端起两杯酒跟上去,汪肆意紧随其后。路长嗟也悄悄跟上去,果然看到汪恣意在转角处停下,将其中一杯酒加上料。 等她走出角落,哪里还看得到连暮的身影,长长的酒店走廊空无一人。 “你在找我?”连暮突然出现在汪恣意眼前。 “啊!”汪恣意受到惊吓,差点把手里的酒泼出来。 连暮皱眉,说道:“别跟着我。” “我、我只是想请您喝一杯酒。”在连暮凌厉的眼神下,汪恣意磕磕绊绊把早就想好的借口说出来:“喝完酒我绝对不会再跟着您了,您就满足我这个小小的愿望好吗?求求您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女生为什么一直跟着自己,连暮却可以肯定这酒有问题。 于是他假意接过酒,在女生期待的眼神中与她碰杯,然后端到口边。正要假装失手把杯子摔碎,他突然听到“咚”的一声。 一道人影被踹飞出来,紧接着远远地传来一句:“不能喝,她是汪肆意的妹妹!” 这个声音对连暮来说无比熟悉,他举着杯子有些呆愣住,路长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没等他搞清楚路长嗟的事,地上的人的呻|吟声引起他的注意。连暮走进一看,汪肆意? 第29章 在劫难逃 这时,路长嗟也走了出来,在几人还没反应出来的时候,又在汪肆意身上补了一拳。这一拳很好地阻止了汪肆意想跑的意图,疼得他蜷缩在地上。 紧接着,路长嗟又夺过连暮手里的酒杯,捏起汪肆意的嘴给他灌进去。他们加的料,全部都由他慢慢享受好了。 这一系列变故惊呆了汪恣意,她眼睁睁看着他哥被灌下加料的酒,吓的不知所措。 “还不走?”路长嗟声音阴冷。 汪恣意看了一眼她被揍到躺在地上起不来的哥,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跑。哥,等我去找人救你! 汪肆意满脸不敢置信,这蠢货跑什么?她就不能把自己拖走吗! 下一秒,身上渐渐燥热感袭来,他已经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这药他一贯都是给别人用的,没想到今天会亲身体验到。 不管汪肆意在走廊上满地打滚,也不管他一直日地板日到汪恣意找了一帮人来救他,此刻的路长嗟看见连暮,就像久旱的人遇到甘霖,望眼欲穿。 “路长嗟,你——嗯……” 从今天见到连暮的第一眼起,路长嗟就想狠狠地咬住那张唇,让他喘不上气也说不上话。 很明显,他现在也这么做了。 路长嗟没给连暮说话的机会,他将对方抵在墙上,一只手将对方双手按在头顶,一只手禁锢住对方的腰。 触到那瓣柔软,路长嗟的内心中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引诱着他失去理智。他不断攫取眼前的甘甜,唯一剩下的一丝理智支撑着他从对方口袋中摸出一张房卡。 看清楚房号,发现就在他们身侧,路长嗟便一路抱着连暮走进了房间。 连暮只觉得头晕脑胀,他明明没有喝那杯酒,怎么意识里模模糊糊的?下一秒他就失去重心,硬生生被抱着摔倒在床上。幸好身下的床足够柔软,才使得他没感觉到疼。 两人的脸紧紧贴在一起,近距离的观察让连暮将对方眼中的喜悦和疯狂看得清楚。还有深深的黑眼圈和结痂的新伤口,才几天不见,他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眼前所见让连暮心头一酸,忘记了挣扎。这让路长嗟抓住了机会,他扯开碍事的领带,轻轻舔舐起脆弱的喉结。 终于能够说出话的连暮又气又恼,却也只能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当然,他的话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直到肩上被重重咬上一口,路长嗟才清醒过来,他抬起头看着连暮脖子、锁骨处的印记,自己竟然? “对,对不起,我是想来找你道歉的,但是今天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就……” 看着脸色盛怒的连暮,路长嗟的愧疚之感尤其加重。他捡起衣服套上,慌不择路地跑出房间。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冷静不下来。 在这里出现,说明路长嗟是特地来找自己。结果见面就是一通乱来,之后又落荒而逃,这波操作让本就受到欺骗的连暮更加气愤。 有本事亲男人,有本事你别跑啊! 当然,让他更气愤的还是汪肆意和他妹,竟然敢对他下药。再加上汪肆意一直对星河娱乐进行打压,还妄想收购它,自寻死路! 第二天上午,为了引路长嗟出来,连暮定好了机票回去,接着大摇大摆走出酒店。 “据悉,汪洋影视公司不仅使用黑客手段进行恶性竞争,而且进行洗钱、黄色交易等违法活动。目前警方已经前往其居住地进行逮捕,汪氏企业继承人汪肆意开车逃走……” 连暮心情愉悦地看着手机上的报道,站路边等车去机场。 当他抬起头,一辆汽车突然转弯改变行驶车道,已经冲到他跟前。看到驾驶座上狰狞的汪肆意,连暮反应过来,转身就跑。 “来不及了连暮,受死吧!” 汪肆意原本是想逃跑,结果在路上看到孤身一人的连暮。之前再加上昨天连暮对他的侮辱,现在汪氏又因为连暮提供的证据而遭受灭顶之灾,他怎么能不恨! 汽车疯狂加速,开到都是店铺和行人的街道上。 行人被这一变故惊得四散,眼看汽车直直地朝着一个人追过去,越来越近,下一秒就要把那人倾轧在车轮下。 快了!就快了!他马上就能把仇人碾碎。 汪肆意的眼中只剩下拼命逃跑的连暮,他忽视了周围的一切,当然也就忽视了人群中跑出来的路长嗟。 千钧一发之际,路长嗟从旁边冲到汽车面前,抱住连暮摔倒在一家咖啡厅前,而汪肆意则是连车带人撞在咖啡厅的墙上。 因为行驶速度过快,汽车撞上去后就翻倒在地,汪肆意头破血流晕了过去。 咖啡厅中一片惊慌,大家纷纷叫嚷围观起来。而此时,正在这家店当侍应生的周子弘也从窗户探出头,他一眼就看到了恨之入骨的两个人。 被星河娱乐开除,又被汪肆意丢弃,他对路长嗟的诬陷也被公之于众,主播这行周子弘是彻底混不下去了,他只能藏头露尾到京都京漂。 路长嗟,连暮,都是因为你们!周子弘咬紧了牙,悄悄捧起店里装饰的瓷瓶,放在窗户边上。 楼下,两人摔在地上后便紧紧地抱在一起。连暮劫后余生,他压在路长嗟的身上,从看到路长嗟冲过来的那一刻心结全部解开。 路长嗟贪婪地看着眼前日思夜想的人,他早早从系统中知道了剧情,当然不会让汪肆意得逞。正要开口说话,却看到他们上方的二楼窗户中探出一张熟悉的脸。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瓷瓶就代替了那张脸,在他的瞳孔中放大,离他们的脑袋越来越近。路长嗟惊觉不妙,奋力翻身,抱住连暮的头部将他护在身下。 “砰”! “路长嗟!路长嗟——” …… 等路长嗟再次有意识的时候,他已经陷入无尽的黑暗,身边的系统也及时告知他已经死亡的消息。 千防万防,剧情难防,没想剧情改变后一个炮灰也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确认连暮没有受伤,路长嗟又从系统那里得知汪肆意死于车祸,周子弘因蓄意杀人被判刑的结局,他才松了一口气。 能够代替他去死,也是一种幸运了。 【恭喜宿主成功拯救主角,任务完成。请做好准备,你将立刻进入下一个世界。】 第30章 强抢状元 殿试放榜的三日后,皇帝在御花园设宴。 作为此次殿试的状元,连暮当然也在邀请之列。当他和两位好友一踏进御花园时,就见到小宫女们一边忙碌,一边偷笑。 “你可知她们为何发笑?”徐虔用扇子掩着嘴,笑着道。他问完又和旁边的孙晋泽相视一笑,两人乐呵呵看着连暮。 见连暮满脸疑惑,孙晋泽也不卖关子,解惑道:“你可知道我晔朝长公主,如今芳龄双十有余,仍未婚配。你再看看今日赴宴的人,用四个字概括就是——” “青年才俊!”徐虔抢答道,摇几下扇子笑道:“所以说啊,咱们今日可都算作待选驸马了哈哈!” “据说长公主眼光奇高,否则也不会过了双十仍然待字闺中。不过呢……”孙晋泽话锋一转,“像连暮这般才貌双绝的状元郎,一定逃不过公主的法眼哈哈哈!” “就是就是!”徐虔也同孙晋泽嬉闹起来,“等连暮你做了驸马,可不要忘了兄弟们啊!” “别胡说。”连暮一笑置之,不顾两侧好友的打趣玩笑。他并不认为公主会看上自己一个出身寒门的小子,即使得了状元,他现在也不过六品小官。 而他的两位好友,虽然殿试成绩只排在二甲和三甲之列,现在也只是七品官员,但他们都来自簪缨世家,日后绝对比他这个无枝可依的寒门弟子晋升得快。 待他们落座,众人自然是寒暄客套,等皇帝到达之后才安静下来,一道行礼。 一番君臣同乐过后,皇帝便差人去喊长公主。座中子弟们心知肚明,无不擦拳磨掌、跃跃欲试,想要在公主面前表现一番。 长公主名长嗟,极得皇帝宠爱。宠到什么程度呢? 皇帝现有三子三女,储君之位未定,整个皇族当中,没有人能比长公主的话对皇帝更有影响力。究其原因,流传最广的说法有三。 说法一,长公主生母是皇帝最喜爱的侧妃之一,只是她在生下长公主几月后便香消玉殒,皇帝也因此对长公主厚待一些。说法二,长公主自小聪慧,才识不输几位皇子,多次为皇帝排忧解难,深受皇帝喜爱。 至于这说法三嘛,是最玄乎的。长公主于凌晨出生,谁知那日早晨上朝,当今皇帝也就是当初的二皇子,竟被先皇立为太子。说是从此以后,皇帝就坚信长公主是他的福星。 究竟哪一种说法是对的,也没有人敢妄下断言。总之大家都明白一件事情,长公主长嗟,是一位连皇子们都要巴结讨好的人物。 而现在,众人期待的长公主,也就是路长嗟,在系统的帮助下搞清楚了现在身份和状况。得知自己接下来要去强抢状元郎、不是,择婿,路长嗟简直要按捺不住激动的心。 女装大佬,开局抢人,刺激。 他不急不缓地走到座下,给皇帝施礼后便坐到侧面桌上,宫人们见状小心翼翼地抬过来一把琴。 大内总管崔康明崔公公接着道:“恭贺陛下喜得英才,实乃国家之幸,万民之幸!长公主殿下愿以琴、棋、书、画四艺为此次御宴助兴。” “准了!”皇帝挥手。 话音刚落,有那么几个心思活络的就接过话茬,什么“才气过人”、“丽质天成”、“仪态万方”等等,把长公主夸得天上仅有、地上绝无。 “诶我说,你们能看见长公主长什么样吗?隔这么老远。”徐虔眯着眼问。 “那肯定不能啊。”孙晋泽摸着下巴,不禁思考道:“我怎么觉着,这长公主的形体有那么些过于……敦厚?” “嘘,开始了。”连暮提醒两人不要出声。 只见长公主双手放在琴上,十指翻动,琴声……不,并没有琴声,只有路长嗟弹得那叫一个“众人皆醒我独醉”。 …… 一曲完毕。其实也就是路长嗟的手停下,眼睁开了。 举目望去,他是醒了,众人却都醉了。只有皇宫中的宫人,他们神色不变,好像是习以为常。 甚至,皇帝还开口询问:“众卿以为长公主弹奏得如何?” 这可是皇帝亲自发问,要是答得不好,轻则受罚,重则贬官降职。这么多青年才俊只好低头沉默,他们当中不乏精通音律之人,只不过…… 一个声音都没有,要人怎么评价?! 见一个个缩得鹌鹑似的,皇帝伸手一指,直接点向自己钦点的状元:“连爱卿,你来说说看。” “是,陛下。”连暮起身施礼。 “如果臣没有猜错,此琴乃是靖节先生的无弦琴。长公主琴技精妙,超凡脱俗,琴虽无声,情却有声,这大概就是无弦胜有弦。”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众人这才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纷纷夸赞起来,演得一个比一个真,好像方才真得享受到无声之声一样。 路长嗟心说别急,马上还有你们夸的。 接着,宫人们将棋盘搬到两竖排座位的中央。路长嗟迤迤然起身走到棋盘边,朝着刚坐下的连暮道:“连大人方才一席话,真是让本宫如遇知音,不知能否邀请大人对弈一局?” 长公主邀约,连暮当然不敢拒绝。于是便坐到她对面,两人开始下棋。 看着一本正经、小心翼翼的连暮,路长嗟暗喜。他如此高频率的眼神动作,众人实在很难不看出端倪,已经偷偷讨论起来。 路长嗟执白子,连暮执黑子。棋盘上,白子毫无章法,节节败退;黑子战战兢兢,有心放水。 一盏茶的时间,棋局上输赢已定,黑子已经将白子围住。 正在对弈的两个人却不约而同笑起来,搞得众人不明所以。连暮倒是什么话都没说,站起向皇帝与长公主施礼,回到座位。 棋局已成,路长嗟安排好的宫人上前。两人既没有向众人宣布结果,也没有将棋子归置,而是直接将棋盘正面竖起来,抬高正对着皇帝。 众人心中不免一惊,棋盘竖起,棋子不就会全部落地? 谁知道接下来的一幕使他们无不瞪大了双眼,棋子稳稳当当停在棋盘上,黑子围着白子形成了一个字——“昌”。 原来这棋盘棋子都是由磁石制成! 这还没结束,宫人们趁热打铁摆上笔墨。只见路长嗟泼墨挥毫,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一顿操作猛如虎,举起一看……鬼画符? …… 空气突然安静,无人敢动。之前那些把长公主夸得天上地下的人,现在竟不知如何开口。只有御前的崔公公清清嗓子,打破了寂静。 “诸位大人且看,这种字乃是一种上古文字,叫做甲、甲骨文。”崔康明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努力回忆长公主的吩咐,“还有这画,乃是长公主于梦中仙境习来,称作抽象画。” “父皇,儿臣所弹之曲、所下之棋、所写之字与所作之画都有同一含义——”路长嗟微微一笑,道:“山河锦绣,日月永昌。” “皇儿有心了!”皇帝捋捋胡子,哈哈大笑起来。 直到宴会结束,不出众人所料的,皇帝将连暮留在了宫中。其他人虽有些遗憾做不成驸马,但心中隐隐都还有那么一丝庆幸。 长公主这等“人间绝色”,他们恐怕无福消受啊。 徐虔与孙晋泽两人也没想到戏谑成真,只好以同情的眼神目送连暮。这一去恐怕是羊入虎口,兄弟,保重! …… 御书房。 “连爱卿,你可愿成为长公主的驸马?”皇帝笑呵呵地问,他也相信没有人会拒绝。 “臣,不愿。” 连暮虽然期待在官场上有所作为,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这种身份。最重要的是他对长公主并无男女之情,若是娶了她,恐怕只会给自己徒添麻烦。 “陛下容禀,臣……”连暮之所以敢拒绝天子,自然准备好了理由,他真诚道:“臣在老家之时,家父家母去世前便为臣订好了亲。” “臣寒窗苦读,现如今离开家乡,有幸金榜题名。但臣一直记得,老家有一位姑娘在等着臣回去,完成婚约。” “果真如此,你——”皇帝也有些动容。 “父皇等等,儿臣有话说!”路长嗟打断皇帝的话,对着连暮胸有成竹道:“连大人不用担心,那位姑娘啊,在你离乡参加会试后便已经嫁人。你再晚几个月回去,估计就能看到她家娃娃了。” 说完这些,路长嗟又补充道:“要是连大人不信,本宫大可以再派人过去查证,或者把人接过来让你看清楚。” “长公主的话,臣自然相信。” 本来就是编的,哪里经得起查证,这可是欺君的大罪。连暮无法再用这个理由,只好另寻他法。 “陛下,臣其实……有疾。咳,臣先天体弱,怕耽误了长公主。”连暮咬着牙说出这番话。 这话一出,皇帝果然皱眉。 谁知长公主不仅没有退缩,还一脸坚定,道:“无妨,本宫不在乎。” “父皇,儿臣不管嘛!”路长嗟不得不使出最后的招数,噘嘴跺脚,把高傲的长公主演绎得淋漓尽致,“若是连大人不娶,儿臣自此便青灯古佛,了却残生。总之,儿臣此生,非连暮不嫁!”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皇帝也不管连暮再说如何,直接拂袖离去,只留下一句话:“明日早朝,赐婚。” “是,臣告退。”连暮无奈,正打算离开,却被路长嗟拉住。 “驸马,夫妻本是一体。你若不行……”路长嗟握住连暮的手,深情款款道:“我来!” “……”连暮尴尬一笑,道:“呵呵,长公主精神可嘉,可嘉。” 第31章 画舫风波 距离皇帝为连暮与长公主赐婚才过去了一日,京城中已经就此事传得沸沸扬扬。 有人说长公主与驸马是一见钟情,也有人说他俩早已“暗通款曲”,然而,真相恐怕只有当事人才清楚。这不,趁着休沐,徐虔和孙晋泽迫不及待地将当事人之一约了出来。 两双眼睛对着连暮,差点儿放出光儿来:“连暮啊,还不快跟哥俩说说,你和长公主究竟……嗯?” “自然是——”连暮故意端起一杯茶,慢悠悠地品着,吊足了两人的胃口,才接着开口:“不足为外人道也。” “欸!”两个人摆摆手,二脸失落。 不过他们也没再追问,皇家秘辛,还是少打听为妙。今天把连暮约出来,除了满足以下他们的好奇心,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今晚,我们打算带你去个好地方嘿嘿!”徐虔挑眉。 孙晋泽接着说:“没错!趁着还有七天的时间,我们打算带你好好在京城玩玩儿。一旦进入公主府,你可再没有机会了。” “一入‘府’门深似海”,徐虔摇着扇子,小声说道:“你不学会伺候长公主,还怎么争夺公主的宠爱!” “争夺……宠爱?”连暮怀疑自己听错了。 “没错。”孙晋泽点点头,怀着沉痛的心情,把一个沉重的事实讲了出来:“那日宫中人多眼杂,我们没敢说给你听,其实……” “长公主,有七个男宠。” “啪”!茶杯碎了。 …… “噗!”路长嗟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刚走进来,身穿绿衣,面覆绿纱的青年不明所以,长公主前一日从皇宫赴宴回来后就变得有些奇怪,难道是因为驸马? 【宿主,请注意你的形象好吗!不就是几个“男宠”,你至于吗?】如果系统是人的话,恐怕已经声嘶力竭了。 不怪系统时不时地蹦出来,它这两天来已经不是第一次提醒路长嗟了。 【呵呵,几个?这可是整整七个……】路长嗟用帕子擦去嘴角的水迹,绷住表情,【和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我简直害怕自己下一秒就会被蛇精抓走。】 路长嗟真的想不通,原身让暗卫伪装成男宠就算了,为什么还要他们穿七色的衣服,戴七色的面纱?! “四娃,啊不”,路长嗟说出口便立刻意识到不对,连忙改口:“四毛,什么事找本宫?” 没错,这七个人不仅统一身穿七彩服装,连名字也非常规律。 大毛,二毛,三毛……最后是七毛。四毛是七人当中武功最高的,所以一直由他贴身保护长公主。 “殿下,派出去保护驸马的人传来消息。”他顿了顿,咬咬牙说了出来:“驸马去了烟波楼。” “啪”!又碎一个茶杯。 …… 兴陵河,烟波楼。桨声灯影,鼓乐喧天。 路长嗟带着四毛来到这里,却被告知驸马已经和两位朋友上了一艘画舫。他只好也租了一艘船,追了上去。 在路长嗟的催促下,四毛简直要将船划得飞起,不一会儿他就将小船靠到那艘画舫尾部。 用银子堵住艄公的嘴,两个人悄悄地上了船,直奔里面的房间。 也不管房间有没有锁,路长嗟让四毛一脚踹开房门,活像来捉奸的一样。 “你谁啊?”桌上的一个醉鬼口齿不清地问,“去去去,我们不要人陪!嗝!” 路长嗟环顾房内,并没有连暮的身影。 另一个醉鬼眯起眼,用手指了半天路长嗟,摇晃着脑袋说:“孙晋泽,我怎么看这人这么眼熟?好像、好像……” “像夜叉!”孙晋泽抓住他的手指,笑出声来。 徐虔不同意:“胡说!分明是门神!” “……” 就是这两个人,把连暮带到这里!路长嗟咬牙切齿地吩咐四毛把这两个人浇醒。 画舫就这么点儿地方,船尾和房间内都没人,那就只剩下船头。 路长嗟走出打开对着船头的门,果然看到连暮站在船头的甲板上自斟自酌,旁边并没有其他人。 本想上前,又怕惊扰了这月下谪仙一的人物 ,路长嗟犹豫着止住脚步。 明明是良辰美景,他倒想起艹蛋的剧情。 意气风发的状元郎正要大展宏图,却被长公主强抢为驸马,这长公主不惜暴露男子身份也要强迫连暮。 连暮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只能以死相逼才,便被囚禁在长公主府。 不死心的连暮因缘巧合之下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妹妹,此时他的妹妹正跟在四皇子身边。在妹妹的劝说之下,也为了摆脱长公主,连暮选择帮助四皇子夺得太子之位。 四皇子成为皇帝后,连暮也成为了最大的功臣。他早就将长公主的男子身份告知皇帝,借皇帝之手除掉长公主,这才报了被辱之仇。 然而,皇帝将连暮的妹妹封为皇后之后,又担心作为宰相的连暮权力过大,便假借罪名赐死他。 总之,按照系统所说的剧情发展,两个人都落得不得好死的下场。 路长嗟心里明了,他必须要在尔虞我诈的宫廷与朝堂之中生存下来,才能护住连暮。 当然,首先是不能像原身那样作死,妄想强迫连暮。必须循循善诱,让连暮对自己不能自拔。 连暮灌下一口酒,转过身问道:“长公主既然来了,为何不说话?” 他早就听到里面两个醉鬼的叫嚷,知道有人过来了,因此并不惊讶。 此时的连暮像极了浪迹酒场的失意客,垂着的右手拎着酒坛子,左手握着刚刚饮尽的酒杯。 或许是酒喝得多了,他原本白皙的脸上也飘上两片薄红。不过见他眼神清明,脚步稳当,应当没有醉。 说话间,两滴来不及吞咽的晶亮液体顺着喉结流下去,没入已经被沾湿的衣领里面。 这一幕看得路长嗟口舌干燥,他也想不管不顾地来两口酒。 愣了半晌,路长嗟才反应过来,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接着换上一副娇羞的样子,痴笑着回答。 “本宫只是想多欣赏一会儿驸马……摄人魂魄的身姿。” “你!”连暮想说一句“轻浮”,又想到对方是长公主,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转念又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这般放诞的话张口就来,想必在府中早已经对七个男宠讲惯了。 路长嗟看得糊涂,实话实说也有错?他心里哀叹一声,追夫之路还长啊。 这时,四毛跑过来打断了他的思绪:“殿下,三皇子带人上了船。” 呵呵,这些人听她选了驸马,果然都坐不住了,一个两个都想让自己的人上位,好拉拢他站队。 房间里已经传出动静,想必马上就会找到这里来。 路长嗟直接扑到连暮怀里,环住他的腰,将头埋在连暮肩上。 动作一气呵成! 连暮这二十多年来不近女色,哪里遭受过这种场面,想拉出距离却被抱得紧紧得。尽管怀里的身躯既不香也不软,他却莫名觉得心神悸动。 于是连暮不由自主地松开手中的酒坛和酒杯,缓缓抬起胳膊,想搭到怀中人的腰上。 没想到刚伸出手,就被一声大喝制止。 “住手!” 说话人一番慷慨陈词,唾沫横飞:“连暮你好大的胆子!前日父皇才将长公主许配与你,今日你便作出此等事。” “你这种人品,长公主如何能托付给你!明日早朝本王便告知父皇,为长公主重新择婿。” 连暮认出这是三皇子,便要推开路长嗟,却被路长嗟抓住双手,按到自己腰上。 ……竟然如此不把本皇子放在眼里! 三皇子原本只是想让连暮失掉驸马之位,现下却被搂着的两个人气到脸色发青。 “大胆贱民!见到本皇子还不下……跪……”三皇子一句话没说完,就像被掐住嗓子哑了声。 他看到连暮抱着的人幽幽抬起头。 “皇、皇长姐?怎么是你!” “见到本宫,三皇弟似乎很失望?”路长嗟用力抓住腰上想缩回去的手,咬着牙笑道。 “怎么会?哈哈,哈。”三皇子干笑两声,“皇长姐与驸马如此相爱,真是羡煞旁人。” “呵呵……”这话听得路长嗟是真开心,他笑盈盈地开口。 “倒是三皇弟好兴致,孤身一人来到兴陵河,租的还是烟波楼的船……三皇弟就不怕王妃寻到这儿来?” “……”三皇子心里咯噔一下。 糟糕! 他不知道想到什么,瞬间面如土色,如临大敌,急匆匆地告辞离去。 转过身估计还没走下画舫,路长嗟就听到一女子大吼的声音。 “路韬!你竟然敢背着老娘来喝花酒?” 接着是三皇子的哀嚎。 “疼疼疼!王妃你轻点儿,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咱回去说啊,回去说!” 路长嗟真心实意地夸赞起来:“这三王妃果然是驭夫的一把好手啊!” 夸完人,他抬头就看见连暮奇怪的神色。 “驸马你不要误会,我绝对不是三王妃那样式儿的!” 他正言辞恳切地解释,也就没朝手臂上用劲。这就让连暮抓住机会,拉开两人的距离。 “长公主无论怎么样,臣自然都要受着。” 这话说得平淡,他这是不相信。 路长嗟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种事情光说不行,得做。 折腾一通,画舫停下了。老艄公半辈子也没见过今天这些人物,靠了岸也没敢上前面赶人。 连暮见机就要告辞离去。 “驸马有空常出来找我玩儿呀!”路长嗟满满的不舍,还有好多日才成婚。 连暮差点儿脚下踩空,咬牙道:“公主慎言,婚前不宜见面。” 待他走远,路长嗟才对着身后的四毛吩咐。 “叫派过去的人盯紧了,恐怕后面还有大动作,一定要保护好驸马的安危。” 第32章 夜送婚服 经过画舫一事,连暮明白各方势力都盯上了自己。虽然他对驸马之位并没有兴趣,但他可不敢因为这件事给皇帝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那夜三皇子出现,恐怕其他人还有动作。因此连暮除了上朝就是回家,两点一线。 再说徐虔与孙晋泽,自从上次被冰冷冷的河水胡乱拍醒后,再也不敢在连暮婚前找他了。 好不容易熬完前几日,皇帝给连暮放了三日婚假。然而,该来的还是要来,连暮这个准大驸马实在碍了不少人的手。 二驸马派人送来了请柬。 要不怎么说长公主大龄未嫁! 寻常女子在二八年华就可以定人家,二公主两年前便嫁给了永宣侯家的嫡长子林茂勋。至于三公主,尚且年幼,还待在宫中。 待送信的人走后,连暮打开请柬,二驸马邀请他曲水流觞,宴饮赋诗。 无非就是一群文人雅士、王公贵族的集会,但连暮却不能拒绝。一来是为了维持皇室关系和谐,二来,这次宴会算是给了连暮一个打入各世家大族的机会。 只是地点比较远,在城郊的珩山。 考虑到出城后路线崎岖,连暮吩咐门童雇上一个驾车技术纯熟的马车夫,第二日一早便出门。 …… 长公主府。 连暮收到请柬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路长嗟耳朵里。二驸马……珩山…… 路长嗟拧着眉,问道:“珩山地形如何?” 四毛答道:“珩山山路崎岖,不过京中文人墨客历来有游玩集会的习惯,而且集会都在山脚,不会太高,因此有一条还算平坦的弯曲小道。如果是驾车熟练的车夫,也只会让人感觉有些许颠簸。” “你是说,路线中有一些弯道?” “没错”,四毛冷静分析道,“纵使马车夫对于山路不熟练,只要慢慢来也没问题。” “那如果既不熟练,也不减速,翻车的几率就会很大?” 路长嗟像是想到了什么,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桌面。沉默半刻,他朝四毛吩咐了一阵,四毛转身融入黑夜。 安排好一切,路长嗟这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 第二日的清晨,一辆马车早早地停在了连暮宅子门口。 门童看着下车的马夫,奇怪问道:“大哥你带着斗笠,能看得到路吗?这出城后的路可不好走。” “无事。” 门童心说奇怪,昨天还殷勤的车夫怎么像换了人一样,话又少,人又冷。 正腹诽着,“连暮”从里面走了出来。门童一看,今天是怎么了,我家大人怎么也把自己裹得这么严实? 门童一拍脑袋,山间风大,大人一个读书人,体弱着呢,披着氅子也情有可原。 看着“连暮”上了马车,门童挥挥手。他这心里又觉着奇怪,今日大人怎么一句话也没说,往日他出门少不了嘱咐两句。 还没等他想明白呢,一刻钟过后,又有人敲门。 打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一个人,还有一辆马车停在了宅子门口。 这人奇怪得很,一身黑色劲装,左侧腰间居然还悬着一枚令牌。门童朝他腰间撇了几眼,想要看清楚上面的字。 兴许是他的动作太过频繁,那人便朝他回看了一眼。 门童却被那一眼看得浑身冰冷。但是职责在身,眼看着别人把马车横在家门口,门童就算害怕也不能不管不顾啊。 他壮着胆子朝那人喊了一句:“喂!你是干什么的?我们家没人雇你的马车,赶紧把车弄走!” “等等!” 听到这两个字的门童简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他扭头一看,发现连暮“又”从里面走了出来,只不过没有披着氅子。 “公子?这、这是怎么回事!” 连暮笑着看向一脸震惊的门童,挥挥手:“无事,你回家中守着便是。若有人来拜访,记得我平日里的叮嘱。” 说完,连暮就跨上了马车,门童眼睁睁看着那人将自家大人拉走,然后百思不得其解。 车中,连暮面色沉着,他到想看看待会儿集会上谁会漏出吃惊的神色。 此时,路长嗟在府中悠闲地置办婚礼事宜。 虽说皇帝老爹将他的婚礼置办交给了代掌后宫的贵妃,但贵妃远在深宫,长公主府中的诸多事宜还是路长嗟说了算。 其实这些琐事本不用路长嗟亲自操心,不过经历到第三个世界,两个人还是第一次举行婚礼。 尤其是婚房的布置,他分外上心。 路长嗟激动的同时,心里不由得有些小紧张。再过三天,他就要娶、不是,嫁给媳妇儿了。 正指挥着布置婚房,宫里的人将制好的婚服送了过来。 那人说过几句吉利话,领过赏要把另一件送到连暮那里去。路长嗟制止了他,将连暮的婚服留了下来。 宫里人走后,路长嗟放好自己的婚服,将连暮的仔细收好,晚间等连暮回家再送过去。 随后没过多久,四毛就回来了。 没错,今日早晨乘坐马车出去的第一个“连暮”,正是四毛假扮的。 他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向路长嗟禀报。 “昨日我按公主的吩咐去盯着驸马雇的马车夫,今日他一出自家门口便被杀害,杀他的人扮作他的样子赶车去了驸马府。 “还有一波人将尸体运走,手下的兄弟跟过去,看到尸体被丢到了珩山一处乱石中。” “随后我便去了驸马住处告诉了他这些情况以及您的安排,然后就按您说的扮作驸马上了马车。” 路长嗟点点头,说道:“你们做得很好,七毛也将驸马安全地送到了珩山。” 四毛接着道:“马车行到珩山山道中时,那个假车夫果然出手将马刺痛,马在弯道时狂奔,导致翻车。地点正是他们将原本的车夫尸体抛下的地方。” “假车夫在翻车时跳下,等在路边,想等驸马摔到乱石中后查看伤势,估计是不打算让驸马活着回去。” “我破车而出后与他打斗一番,将他擒住带回来了。” 路长嗟点点头,道:“你们好好‘招待招待’他,让他把该吐的都吐出来。” “对了,注意他别让他自杀。” 四毛自信道:“殿下放心。我一抓住他就将卸了他的下巴和四肢,现在锁在暗室中。” 路长嗟点点头,“嗯”了一声让他退下了。 不愧是专业的! 一转眼到了晚间,路长嗟带上四毛和婚服出了门。 七毛下午就回来禀报了连暮珩山一行的经过。 连暮不仅安全地抵达了集会,还与宴会上一些人物打好了关系,路长嗟越听越骄傲。 不愧是未来的第一权臣,不愧是他的人! 路长嗟坐在马车上看着大红的婚服,美滋滋地想。 将车停在不显眼的地方,路长嗟让四毛带着他翻过围墙,溜进了连暮家中。 因为白天已经进来过,四毛对这间小小的宅子了如指掌。他引着路长嗟找到连暮的卧房,随后藏身在院子里。 卧房没有点灯,一片漆黑,估计连暮现在还在书房,路长嗟便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点好灯,他在卧房中转了一圈,发现这里陈设简单,连一张小塌子都没有。 实在找不到地方,路长嗟只好将手里的婚服放到床上,他自己靠在床边上等人。 左等右等连暮就是不来,路长嗟无聊到找系统聊天,最后还是困得不行。 他不想去书房打扰连暮,实在没有办法,就把心一横,衣服一脱,躺到了床上。 路长嗟枕着连暮夜夜枕的枕头,盖着他夜夜盖的被子,深吸一口气,满足地闭上眼睛。 许久过后,当连暮来到卧房门前,他发现原本应该是漆黑一片的房中竟然亮着烛光。 他心中惊诧,随后立刻冷静下来。 家中的下人在这个时间点一般都已经入睡,因此房中一定是进了贼! 想想又觉得好笑,竟然有贼会这么笨,放着那些个富庶人家不去,偏偏看上了自己这么个一穷二白的人家。 思虑再三,他去门童房中将人喊醒,说明情况。然后两人悄悄走到柴房里,各自拿了一根趁手的柴火棒。 两人轻手轻脚来到卧房,连暮让门童堵在门口,自己将木棒背在身后,轻轻推门进去了。 进房后,连暮小心翼翼环顾房间,生怕贼人从哪里冒出来。 等他把能藏身的地方看个遍,也没能找到贼人。正当疑惑之际,他看到了床边挂着的衣服。 这、这衣服……分明是女装! 家里不但进了贼,还是个女贼人! 连暮不得不感叹艺高人胆大,这女贼人来偷东西也就算了,竟然还敢跑到他床上睡觉。 连暮轻轻掀开纱帐,打算给睡梦中的贼人当头一棒! 他屏住呼吸,手里的木棒已经举好,准备下一刻就挥下去。然而,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长公主?! 连暮心中一惊,举着的木棒没拿稳,掉了下来。 “嗷!” 床上的人一声惨叫。房门外的门童听见明显不同于连暮的声音,以为抓住了贼,又担心自家大人的安危,大喊一声就要冲进去。 “咚咚”! 连暮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正要出去,却被床上的人拉住。 “他没事,我的侍卫会背他回房睡的。” 路长嗟瘪瘪嘴,指着掉在自己大腿位置木棒,满脸委屈。 “驸马你一点儿都不关心我,要不是有一层被子盖着,你下半辈子的□□就没了,没、了!” 没听懂话里意思的连暮尴尬地捡起木棒,放到角落里,说:“不知道长公主深夜拜访,是臣的错。” 看到路长嗟要掀开被子起来,连暮急忙背过身,紧张道:“长公主所来何事?” 路长嗟一边穿衣服,一边笑道:“当然是来给你送东西的,你转身看看床上就知道了。” “……长公主真是一如既往……精神可嘉。” 连暮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长公主何必如此心急,三日之后……我们自然会……” “噗嗤!” 路长嗟才明白他这是误会了,笑盈盈道:“驸马你误会了,床上放的是婚服,不是我。” “驸马你看”,路长嗟捧着鲜艳的婚服转到连暮面前,“哈哈,我衣服穿好了,你快把眼睁开。” 连暮这才睁开眼,看到穿戴整齐的路长嗟捧着大红衣服。 “多谢长公主。只是,长公主怎么知道臣的尺寸?”他记得并没有人来量过。 “这个”,路长嗟心说你哪个地方尺寸我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几日前在画舫上,我抱着你的时候。” 连暮放婚服的背影一僵,这是抱男宠抱出手感了? 路长嗟看他迟迟没放好,心里弯弯绕绕好几圈,又把声音放低:“驸马,刚刚的木棒打得我身上好痛,到现在还痛……怎么办呢?” “唉……”他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听乳母说,我母妃还在世的时候,一旦我难受,她就亲亲我、抱抱我,我就不哭了。” “驸马,现在的我,就特别难受!” “……”连暮整理好婚服,走到五官皱巴到一起的某个人面前,伸出胳膊—— 做了个“请”的动作。 “长公主,请自重!婚前真的、真的、很不宜见面。” 伸出双臂,撅起嘴巴的路长嗟愣住,却听到连暮说:“夜色已深,还请长公主高抬贵‘足’,早些回到府中歇息。” 恭恭敬敬的客套话。 路长嗟明白自己的想法是不能实现了,只好恋恋不舍地走出去。 “驸马,我会在梦里想你的!” 四毛听见长公主扒在门上喊得肉麻话,浑身一抖。 驸马真不容易。 第33章 成婚之日 很快就到了路长嗟万分期待的成婚之日,他一早就被拖起来打扮。 原本就雄雌莫辨的脸被画的更加明艳动人,在大红婚服的勾勒下也更显得腰细腿长,连两个一直贴身伺候的丫鬟都不住地惊叹。 因为先皇后与生母早亡,目前后位空缺,在活人当中,路长嗟只需要向太后与皇帝一一拜别。至于已经不在世的,他还是要去宗庙统一跪拜。 一系列繁杂的流程后,未时快结束时,他才终于在宫门口被连暮接上花轿。 要按照以往的惯例,公主都是嫁入其驸马的家宅当中。 只是连暮来自外乡,京中的宅子也只有普通民宅大小,皇帝本想赐一座府邸,翻新之后再成婚。但路长嗟哪里等得了,直接求皇帝同意让他将长公主府改成了驸马府。 这一举动,无疑让世人对长公主与状元郎的婚事更加津津乐道。 然而连暮却很无奈,以他的家世,当这个驸马就是“胃不好”的表现。再加上长公主的频频示好,以及传闻中与七个男宠不得不说的故事,这一切都让这个读书人在别扭中夹杂着羞愤,羞愤中又夹杂着郁闷。 从宫中被接出来后,路长嗟只能盖着红盖头,安安静静地坐在大红轿子里。 外面有喜庆的敲锣打鼓声,有夹道百姓的喧闹声,不过这一切路长嗟都不在意,他只想看看外边的新郎官儿。 于是他掀开盖头,在轿帘的旁边掀起一个小角,将一只眼睛凑上去。 轿子前的连暮同样是一身大红,座下是一匹高头大马。要换作别的人,早已是意气风发之态,连暮倒是一片从容,只淡淡地笑着朝两侧人们拱手,满满的书卷气。 路长嗟哪里知道连暮心中的种种苦闷,他还以为这个世界的连暮因为是读书人的关系,性格内敛,不善表达。 这毕竟是成婚这么重要的时刻,路长嗟灵机一动,利用系统的视角和功能,当起了自己婚礼的摄影师。 系统一开始还满腹牢骚,这不是杀鸡用牛刀嘛!现在……真香。 队伍在京城绕了不小的一圈,兜兜转转到驸马府时正好也是傍晚。察觉到轿子被放下来,路长嗟立刻坐得端正。 几个呼吸的时间,路长嗟察觉到光线变亮,眼前不再是暗沉沉的大红。他被丫鬟搀出来,又牵上红绸的一端继续往前走。 这一刻,两个人的心莫名有些颤抖。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之后,作为新娘的路长嗟自然是被送入洞房,连暮则留在大厅当中招待宾客。 …… 婚房中,只有新娘一人。 左等右等,在房间里坐了许久的路长嗟心情有点急躁,时不时让守在门外的丫鬟去打探情况。 每次丫鬟回来禀告,无非都是说“驸马在与宾客宴饮”云云。 俗话说的好,“春宵一刻值千金”,咳!他倒也不是急着这件事…… 呸!这时候不着急洞房花烛的还是真男人吗?! 只等到亥时一刻,连暮才被两个仆从抗着送进来。他们还杜惟中的话带到,大致意思就是连暮喝到这么醉都是因为太过高兴,希望长公主理解。 也许是听到相关字眼,连暮摇摇晃晃抓着空气碰杯:“老师,学生再敬您!” 连暮的老师,正是此次的主考官──中书令杜惟中。三省长官同为宰相,中书令则是其中首席。 因为连暮父母早亡,家中也没有其他长辈,杜惟中也就顺势作了他的“高堂”。 生怕他摔倒,路长嗟也不坐着了,立刻就要掀开遮挡视线的红布,却被连暮制止。 “你、你别动,我来!”说着,眼中多了几丝清明。 大约是弄清楚现下的情况,他握起旁边的喜秤,缓慢而坚定地挑起大红的一角,露出白皙削瘦的下巴。 路长嗟忍不住勾起嘴角,正要给连暮一个笑容,却没想到被一具身体压倒在床上。 “砰”! 缠着红盖头的喜秤掉在了地上。 门外,两个丫鬟忍不住出声询问:“公主,是否需要奴婢们进去?” “无事。” 路长嗟搂住睡过去的人的腰身,一个翻身颠倒了位置。 他费力地拆去头上的凤冠,扔在地上又是一声响动,接着是连暮的发冠…… “砰”“砰”! 路长嗟想了想,还是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了一句:“本宫与驸马的动静还要持续很久,你们早点回房休息。” 两名丫鬟听到这话,立刻红了脸颊,捂嘴笑着跑开了。 轮值的五毛和六毛目光相触,心有灵犀地将各自的大部分注意力从房间位置分散开。 解决完头上沉甸甸的两件东西,路长嗟将手伸向厚重的衣服。好不容易将两人身上的衣服扔下去,他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系统看热闹般嚷嚷起来:【宿主看桌上!来来别磨蹭,录完这票我就收工。】 幸好系统提示,路长嗟可差点儿忘了这个。刚才一通折腾连暮也只是吱唔了几声,现在也不指望他能醒过来跟自己来个交杯了。 矛盾的特殊性告诉我们,具体情况要具体分析。 路长嗟一直是个深明大义的人,他也不是非得要用交杯的方式来喝酒。 不用酒杯,他直接拿过酒壶饮了两口。而后俯下身,轻轻捏住连暮的下巴,将合实的双唇分开,凑了上去。 为了不让酒水流出来,路长嗟不得不用舌头把已经温热的液体往里面压。 当然,即便酒水被咽下去后,他也没离开……顺便做了点别的。要不是后来连暮快要喘不过气,他估计还没结束。 不行……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连暮醉。 公平起见,路长嗟下定决心把少喝的都补回来! 因此,当连暮的呼吸渐渐平和下来的时候,他摩挲着散发着酒香的红唇,再次含了酒低下头去。 …… 第二日清早。 宿醉让连暮比平常醒得都要晚。 他睁开眼睛,发现身侧的人撑着下巴凝视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那人半是羞涩,半是委屈地询问。 “驸马在我们的大婚当晚喝得烂醉如泥,昨夜……呜呜……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连暮叹了口气。他确实是故意将自己灌醉,现在看到路长嗟的神情,不免自责起来。 “与长公主无关,都是臣的错。” 路长嗟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当然是你的错了!你看我的嘴,昨夜被你咬破后,到现在还没好。” 连暮顺着对方的手指仔细看去,不禁红了耳朵,话在脑子里绕了几圈也没好意思说出来。 自己昨夜竟然如此禽兽! 连暮啊连暮,枉你一直自诩为正人君子,竟然会被美色所诱惑,迷失本性。 读书人越想越觉得惭愧,面对路长嗟的眼神攻势,他只好落荒而逃。 看着连暮慌慌张张穿好衣服出了房间,路长嗟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没想到女装还有这好处! 府中没有长辈,路长嗟也就不必敬茶。用早膳的时候他自然又是多次明示暗示,弄得连暮自责地埋头苦“吃”。 早膳一结束,连暮立刻找了个理由出去。 虽然昨天最重要的事没有发生,路长嗟也不急。这次身份比之前特殊一些,“青蛙”还是得慢慢煮。 连暮离开后,他沉思片刻,便把四毛他们七个都召集回来。 七个人当中,除了轮值的两个,还有贴身负责安全的四毛,都不在府内。在外面办事的四人不敢耽搁,立刻赶回来。 等他们人都到齐时,四毛正好禀告完谋杀连暮的刺客的拷问事宜。 路长嗟点点头,是谁谋划的他一清二楚,毕竟系统知道原本的所有剧情。如果刺客能招,他就是人证,这对于扳倒幕后主使大有裨益。 “再留三日吧,能问出来最好,问不出来……三日后我亲自去了结。” 不止四毛心生寒意,其他人也是头一次见到路长嗟这么大的杀心。 气氛沉静如水。 路长嗟从座椅上起身,目光沉着,一一扫过所有人的眼睛。 “从现在起,驸马的命令就是本宫的命令,驸马的安危,高于本宫的安危,这是命令。” 虽然有几位心中十分诧异,众人还是异口同声道:“是。” 路长嗟收回幽深的目光,将声音放缓,就像和他们推心置腹一样,说:“驸马是本宫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理由,你们都是本宫一手培养出来的人,把他的安危交给你们,本宫才能安心。” “叮啷”! 门外传来一声清脆响声,应该是某种瓷器掉落的声音。 七个人一惊,非常懊恼,都怪他们太过专注,竟然没注意到有人过来。众人正要向路长嗟请罪,倒是被他一个眼神制止。 读懂眼神的他们反应迅速,立刻端坐在各自位子上,摆出“男宠”的姿态。 于是连暮推门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七个身材各异、五颜六色、面覆薄纱的男子,以及坐在主位上的路长嗟。 结合他在门外听到的“驸马”、“你们”、“本宫的人”、“安心”这些话,连暮已经默默推断出了这些人的男宠身份,以及长公主想让自己与他们和、谐、相、处的意思。 见是连暮,路长嗟正要开口,倒是被他打断。 连暮深吸一口气,让声音平静下来,说:“长公主的意思臣已经明白,臣一定会与众位、众位弟兄好好相处。” “???” 我还没说你怎么就明白了?我不是让你们当兄弟,你是他们主子才对。难道说……连暮在这个封建时代竟然还能萌发人人平等的意识? 一时间,路长嗟的疑惑像喷泉一样连续不断地涌出来。 还没等他想明白,连暮又抛下一句话:“臣自知有许多做得不好的地方,若是长公主想让其他弟兄服侍,尽可以直接去找。臣,绝无二话。” “……” “!!!” 这下不止路长嗟明白了,其余七人也都明白了。 路长嗟没忍住,扑哧一声,吩咐众人将七彩缤纷的衣服与面纱都拿下来。他们里面都穿着劲装,还随身携带着短刀短剑、鞭子袖箭等武器。 “驸马你可冤枉我了,这些都是我的暗卫,四毛与七毛你见过了,今日我确实打算让你把他们认全喽。我保证,我与他们绝对没有一丁点儿你想象中的关系。” 说着凑到连暮脸边上,轻轻耳语:“驸马若是不信,今晚咱们进屋,钻了被子,一试便知……” 如此明显的暗示让连暮脸色发红,他连忙拉开与路长嗟的距离,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冷静。 “……臣相信。” 之后,路长嗟将众人介绍给连暮认识一番,并详细说明这些人各自负责的事务,以及他们手下的人马安排。 不过,有一件事让当时的连暮怎么也没想到,第二日路长嗟就遣散了自己的“男宠”。 路长嗟为暗卫们经营多年的明面身份,以及自己的多情人设,仅仅因为一个人就结束了。 他的这一做法无疑释放出一个信号──只要能拉拢到连暮,就等于拉拢到长公主! 这一认知让不少人蠢蠢欲动。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现下,路长嗟让自己培养多年的暗卫认连暮为主。连暮心中不免感慨动容,他甚至有点儿相信路长嗟对自己的感情了。 眼看着两个人之间的氛围越来越暧昧,大毛非常识趣地暗暗拍拍其他人。 有瞬间明白过来的,一个接一个无声无息离开了房间。也有不明白的,仍然站在边上,譬如……二毛。 “大毛你干啥呢?殿下和驸马还没让咱们退下。” “……你觉得你一个孤寡人士适合待在这里吗?” “……兄弟们等等我!” 第34章 十指连心 当房中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连暮在灼热的目光下觉得越来越不自在。他干咳一声,一直握着的左手从袖子里伸出来。 一只碎成两块的小瓷盒在掌中摊开,里面是细白晶润的膏体。 看来之前在房门口碎的就是这东西,路长嗟疑惑:“这是?” 连暮愧疚地抿了抿嘴,还是没能把话说出来,只好略带羞涩地用右手指指自己的嘴唇。 这个动作……莫非是? 路长嗟心中豁然开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过去,对着连暮指着的位置啄了上去。 连暮脸色薄红,忙推开贴在脸上的人,声音有些颤抖:“长公主这是做什么?” 路长嗟睁着无辜的眼睛,不是你让我亲的? “这是臣买来的药膏,臣问过大夫,可以用在……唇上。”连暮托着手上的东西解释,他并没有那个的意思! 原来连暮用完早膳急急忙忙出门就为了给自己买药膏,路长嗟恍然大悟,喜悦之前溢于言表。 他忍住笑容,努努嘴,示意连暮为他上药。 连暮有些犹豫,伸出右手食指抹了些药膏,却停滞不前,始终没有触碰到那两瓣红唇。 虽然他与长公主已经成为夫妻,但从小读过的圣贤书告诉他这于礼不合。 见他迟迟不肯上手,路长嗟直接握住连暮的手腕,轻柔但不容抗拒地拉到自己唇边。然后又换上一副小可怜的表情,仿佛刚才把人家手腕强硬拽过来的不是自己。 “驸马,我──” 知道他又要开始“难受”,连暮赶紧打住:“臣马上给长公主涂药,还请长公主不要再说话了。” 路长嗟合上嘴不再讲话,重重地点了两下脑袋,垂着眼盯着连暮蘸了药膏的食指。 连暮只好认命地将手指按上去,一点点将膏药抹得均匀。柔软的指腹与微凉的膏药在唇上轻柔摩挲,路长嗟满足地眯起眼睛。 一次的蘸取显然不够,连暮抹完后再一次将手指伸到裂开的瓷片中间,离开时却不小心剐在裂口上。 路长嗟一看到手指上显现出的血痕,立刻把他受伤的手指含进嘴里,用舌头舔舐着渗出的血珠。 反应过来的连暮想要抽回手指,路长嗟却轻轻咬住他的指节,不让他移动半分。 “长公主,一点小伤口,还是让臣自己处理的好。”连暮以为说完对方就会松开牙齿,然而他还是想多了。 古人说十指连心,果然不假,连暮觉得自己就像被包裹在柔软的云朵中间…… 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他赶紧把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从脑子里扔出去,开口恳求道:“长公主,请问可以松口了吗?” “……唔。”路长嗟确定伤口不再渗出血珠,终于松开牙齿。 连暮如蒙大赦,终于不用再和心中的胡思乱想作斗争,任由对方用手帕将手指上的透明液体擦去。 将连暮的手指擦干,路长嗟便不再让他动了,而是学起他之前的做法。 “驸马,来,我也帮你涂。” 连暮连忙摇头,表示自己并不需要。路长嗟还是坚持,并调笑道:“驸马一定没有照过镜子,你这儿跟我也差不了多少,呵呵。” 虽然确实感觉到嘴唇比以往干燥不少,他也没多想,到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医馆里的大夫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拗不过一直坚持的路长嗟,连暮只好合上嘴让对方的手指涂抹药膏。 洁白的半透明的膏状固体,在被咬熟的唇瓣上丝丝抹开,路长嗟眼神幽暗,视线里已经看不见其他东西。 他嗓音略带沙哑,询问道:“连暮,咱们已经是夫妻,还公主驸马的喊着,是不是太过生分?” 虽然是问句,一直摩挲在唇上的手指却并没有给对方回答的机会,而是自顾自又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我们就各退一步,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直接以名相称。” 依然是没有开口机会的连暮:“……” “既然你已经答应了,来,喊一声我的名字听听?”路长嗟终于松开手指,却提出了另一个要求。 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下,连暮不得不咽咽干燥的嗓子,慢慢吐出音节:“路、长──” 声音戛然而止,只因为路长嗟将自己抹过药的手指趁机塞进了连暮口中,一股淡淡的苦涩怪味在舌尖弥漫开来。 “哈哈哈,我可是尝了这苦味很久,连暮你也试试!” 让对方尝到味道之后,路长嗟又迅速把指尖抽出来,乐不可支地咧着嘴。 这个幼稚的报复性举动让连暮敞开了些许心扉,“路长嗟”三个字毫无障碍地从胸腔中迸发出来。 随后,房间内传来隐约的笑声。 …… 夜色降临,阳春三月的晚风很是轻柔。 经过白天的相处,路长嗟明显感觉到连暮对他放下一些心防,因此他打算抓住机会,让两人的关系更近一步。 但是,连暮一个读书人,会喜欢什么呢? 系统冒出来:、书、人,宿主你说他会喜欢什么?】 “对啊!读书人,当然是喜欢书!” 【再多给几本书,你觉得他还有时间见你?!】系统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忍不住了,书人有不喜欢风花雪月的吗?】 系统的一番指点后,路长嗟深以为然。 于是他吩咐下去,将人手安排好,布置安排妥当,带着连暮来到了府中花园里的一个八角亭当中。 凉亭周围尽是花树,白的、粉的、黄的,在月光映衬下显得更加晶莹剔透。亭中有一张雕花圆桌,正对放着两个圆凳。 桌上是一壶酒,两只杯子和几碟琉璃盏,看样子吃喝俱全。 路长嗟满意地笑了,拉着连暮面对面坐下来,给两只酒杯满上,接着打开了琉璃盏,瞬间笑容凝固。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连暮也是满脸疑惑,四个琉璃盏中放得全是满满当当的瓜子儿。 不远处,躲在树上的二毛被路长嗟瞄了一眼,以为他是在夸赞自己东西准备的好,兴高采烈地朝着两侧树上的三毛与四毛炫耀。 “你们瞧见没,殿下和驸马多喜欢我准备的南瓜子、西瓜子、五香葵花子还有蜂蜜葵花子儿!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嗑瓜子儿更让人快乐呢?” 两个人听完他买的东西,心里一阵不妙,各自为他默哀了片刻。 随后,他们三人看到亭中的两个人举起了酒杯,于是立刻与身后的人示意配合起来。 本来连暮是被路长嗟拉过来赏月,结果月亮被云层盖得严严实实。刚碰了杯准备喝酒,就突然听到背后一阵不同寻常的树枝摇晃之声。 他刚想转头看仔细,路长嗟赶紧劝住:“这风啊,就是一阵一阵的,吹的树都摇起来了。” “可是你身后的树并没有晃动……嗯?风停了。” 路长嗟正想附和,却看到迎面飘过来一阵花瓣雨,轻盈剔透如同雪一般。他默默安慰自己,桌上全是瓜子儿没事,月亮躲起来了也没事,“风花雪月”四样中总归还占了三样。 然而,因为坐向的问题,连暮只是背部与头发上粘了花瓣,路长嗟则是被花瓣糊了一脸…… 这群手下和系统,真是没一个靠得住! 顷刻间,他笑不出来了,只好举起手里的酒杯,想缓解缓解疲惫的心情。 “等等别──” 连暮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路长嗟闭着眼睛,将覆盖了一层花瓣的酒水倒进嘴里。 酒水入口,路长嗟才察觉到口感不太对劲。他正想吐出来,又怕破坏自己在连暮面前的形象,只好硬生生挤出一个从容自得的笑容,混杂着酒水将花瓣嚼碎吞了下去。 大概是他的装模作样的样子太过浮夸,连暮出言打趣道:“看来除了瓜子,你最喜爱的就是花瓣下酒了。” 这话就这么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说完连暮才觉得语气和口吻太过亲密。这种相处不像是一国的公主与驸马,倒像是一对普通夫妻。 反观路长嗟,他并没有任何不适应,仿佛两个人本该如此。 知道连暮是在开自己玩笑,路长嗟一扫之前的种种尴尬,现下倒是发自内心的怡然自得。他像是要印证连暮的话一般,伸手从连暮的贴着皮肤的衣领子里揪出一朵花瓣。 他拈着那朵近乎透明的花瓣,笑盈盈地放到口中。 路长嗟眼也不眨地盯着连暮,眼中似有千言万语,仿佛放进嘴里的不是从树上飘落的花瓣,而是连暮掩在衣领下的玉颈。 见连暮目光逐渐呆滞,他轻笑道:“你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我,是想尝花瓣,还是想尝尝我……嗯?” 如此直接的问句,连暮几乎是听到的那一刻就有了答案。 但是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慌忙把自己的目光从对方唇上移开,掩饰性地喝了一杯酒,接着文不对题地答道:“你不是邀我过来喝酒?来。” 说完又倒了一杯,自顾自地喝起来,隐约像要重蹈洞房花烛夜的覆辙。 路长嗟轻笑一声,便一杯接着一杯陪他喝。 才过去一刻钟,连暮便倒头不起。知道他脸皮薄,路长嗟也不拆穿,直接将他打横抱回房中,放在床上。 接着自然又是一番宽衣解带。 只不过前夜的连暮是真的醉的不省人事,而现在的他只是闭眼装醉,身上游走的两只手在做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路长嗟当然知道,于是他故意将动作放得又长又慢,直到连暮身体僵住才结束。他搂住连暮,将头埋到连暮颈间,不一会儿就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一直到这时,浑身僵直的连暮才放松下来,伴随着均匀的呼吸声也进入黑暗。 …… 清晨,两人坐在一起用着早膳。 路长嗟吃得很不小心,一粒白粥顽固地停在嘴角,但是他毫无察觉。 连暮忍不住伸出手指,将米粒抹下来。待他将指腹上的白点展示给路长嗟看时,却见到对方勾起嘴角,将他的手指含住。 柔软的舌头轻轻舔舐着扫过,路长嗟的的眼神也是忽明忽暗。时间好像静止了,连暮心跳如战鼓! 瞬间,连暮从梦境中惊醒,久久不能平静。 他侧过头看着路长嗟,黑暗中隐隐约约只能看清些许轮廓。即使视线当中并不清晰,连暮却已经按照心中模样将路长嗟脸上的每一处描摹出来。 随着一笔一划的勾勒,连暮的呼吸也逐渐加重,他只好在脑中将刚作好的画揉作一团。接着放空自己,再次合上眼。 然而,梦中的场景怎么都挥之不去…… 等到了第二天早晨,等路长嗟收拾好出了房间后,连暮才睁开疲惫的双眼,也随后出去了。 待他过去厅中时,餐桌上赫然放着几碟小菜和……两碗白粥。 路长嗟招呼道:“来来,快坐下!粥要趁热喝。”说完自己舀起一勺粥送到嘴边。 连暮:“……” 第35章 来都来了 女子出嫁后素来有三日回门的传统,路长嗟也不例外。今日便是驸马陪同长公主回宫的日子。 太后年入古稀,身体并不太好,若非后宫有大事一般不会出寝宫。因此在拜见皇帝之前,他们得先去仁寿宫见太后。 这一路上,路长嗟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他是为回宫的事高兴?不。 路长嗟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自己正经受着爱情的滋润。 他挽着想低调却不能的连暮,感受着宫女们小心翼翼的好奇目光。 连暮知道回门对女子来说极为重要,他纠结良久,终于下定决心主动伸手握住了路长嗟的手。 这个举动让路长嗟暗暗吃惊,他扭头看向目不斜视专心走路的连暮,“嘿嘿”地笑了两声。要不是系统拦着,他估计已经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两个人在太后宫中说了一会儿话,毕竟路长嗟母妃去世后太后对他多加关照,他才没有被放到其他妃子的宫中抚养。 一盏茶过后,连暮在太后老人家的暗示下主动走出屋外,剩下祖孙二人在里面说些私话。 而在连暮坐在外面等的时间里,一个模样娇俏的宫女小心翼翼地端了茶水过来,若有似无地朝连暮偷看几眼。 正当她要放下茶盏离开时,不知怎么竟然将茶杯碰倒。 听到“哐啷”一声,连暮赶紧起身,因为他反应迅速,幸而茶水只将一只袖子的边缘沾湿了。 端茶的宫女立刻跪倒在地,抬起楚楚可怜的娇俏脸庞,清脆的声音有些颤抖,“请大人恕罪!奴婢立刻带您去更换衣物。” 连暮奇怪地看了一眼这个盯着自己的宫女,摆摆手,向院中走去:“不必了,我出去吹吹风即可。” “大人……”她还要说话,却见连暮毫不犹豫地往外走,咬咬牙,快速收拾好桌子匆匆退了出去。 极目望去,都是高高低低的红色宫墙,耳边是风划过树叶的沙沙声,偶尔有几个宫人施礼后低着头走过。 突然,“啪嗒”一声,连暮发现自己的脚边躺着一只荷包,一道背影从眼前匆匆而过。 看这个宫女仍然一无所知地往前走,连暮赶紧捡起荷包追上去,朝她喊道:“这位姑娘,你的荷包掉了。” 宫女转过身来,竟然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她面色惊讶,见到是连暮又换做满脸感激,伸手覆在连暮手上,缓缓将荷包接过去。 而后她轻轻道谢:“多谢大人。奴婢方才失手将打碎茶杯,大人不仅没有怪罪,现在又帮奴婢找回荷包,奴婢实在是感激不尽!” 连暮对这个话多的宫女很无奈,转身就要离开,淡淡道:“无事,你忙吧。” 这宫女倒不见外,好像没有听到连暮的话,凑上前又说:“大人可是在欣赏景色?大人若有什么想看的地方,奴婢可为大人带路。” 连暮冷声道:“方才我见你行路匆匆,必是有急事,怎么还有时间为我带路?” 宫女眼中一闪而过的慌张,连忙道:“是,奴婢匆忙之中差点忘了,姑姑正唤奴婢过去。大人,奴婢先行告退。” 连暮摇摇头,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估计长公主应该快出来了,他往回走去。 走了小刻钟左右,穿过一条长廊,正在转角之际,连暮又眼睁睁看着迎面冲出一道人影,还没等他看清楚,胳膊上传来一个力道拉住他闪身而过。 拉住他的人一个旋转,靠在了他的身上,熟悉地声音传过来:“驸马,一会儿不见,如隔三秋。” 连暮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冲出来的人毫无意外地摔倒在地上,她抬起头,依旧是之前的宫女。连暮现在已经毫不意外,他正要向路长嗟解释,路长嗟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 他从太后的寝宫一出来,就有嬷嬷告诉他有个小宫女不□□分。 还没缓过神的宫女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长公主笑呵呵地朝自己走过来,如同要吃人的妖怪。 她绝望地闭上眼,下定决心不吐露半个字。 “你……很闲吗?” 宫女不敢置信地睁开眼,什、什么? 路长嗟缓缓道:“皇祖母宫中岂容得你如此肆意妄为?宫中可不养闲人,你既然这么闲,不如就哪凉快哪待着去好了。 ” 身后嬷嬷闻言上前,道:“ 禀长公主,据老奴所知,南边儿的静柳苑甚是阴凉。” 明明是大白天,伏在地上的宫女却浑身生出寒意。 那个鬼地方岂止是凉快!宫中无人不知,静柳苑里只有两种东西:鬼和疯子。进去的不论是后妃还是宫人,根本没有几个能好好地走出来。 路长嗟也是知道静柳苑的,他与嬷嬷一唱一和,有心要吓吓这个不知道被谁安插在仁寿宫中的小宫女。 和婚前在马车上做手脚又试图在珩山除掉连暮,现在还被关在驸马府中的刺客不同,路长嗟并不知道小宫女是谁派来的。 按照系统所给的剧情,原身在新婚之夜对连暮强逼不成后,就把连暮软禁在府中,回门时谎称连暮抱病在床,无法同行。因此,也就没有现在的事情。 路长嗟见小宫女果然被吓到,对她一笑,道:“那就依嬷嬷说的办。 ” 后面上来两个粗壮宫女,按住小宫女就要把她拖走。 “ 慢着!” 一个身穿黄底云纹袍,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公子走出来,朝被按住的小宫女冷冷看了一眼,低声骂了一句。 随后他振振有词说道:“皇长姐,我在院中玩耍时看到大驸马与这个小贱人拉拉扯扯,不清不楚。这个小贱人要罚,驸马才与您成婚三日便做出这般事,更是要重重处置! ” 路长嗟横眉对着这个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五皇子,冷冷开口:“是吗? ” “当然!我自然不会骗皇长姐。 ” 话音未落,一个差不多大小,着粉色绣金裙的小姑娘跑过来,大声喊道:“才不是这样!” 她扬起红扑扑的小脸,接着又说道:“我看到的是驸马对待宫人不像有些人那样苛责,驸马不愧是天下读书人的典范,不仅才学过人,更是风度翩翩、宅心仁厚……” 连暮被她夸得尴尬不已,只好道谢。 路长嗟见她面不改色地拍起马屁,不由得这小姑娘刮目相看。不愧是四皇子,也就是未来的太子一派的,有前途。 五皇子见路长嗟面无表情,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信了谁的话。 他怒从心头起,瞪了天天跟自己作对的三公主一眼,继续说道:“皇长姐,我确实看到驸马背着您……您一定要──” “够了。” 路长嗟懒得听他废话,淡淡扫了他一眼,道:“你在教我做事?” 五皇子急忙低头:“五弟不敢。” 路长嗟牵着连暮直接转身,说:“行了,各宫的娘娘们还在等我们过去。既然都碰上了,一起走吧。” 一行人走出仁寿宫,迎面碰到四皇子过来给太后请安。几个人打过招呼正要走过,连暮瞥到四皇子身侧的宫女在手腕处一块暗红胎记。 连暮只觉得喜从天降,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喊道:“小夕!” 众人都是大吃一惊,五皇子眼中倒放出光来,幸灾乐祸地看着,在心中谋划着待会儿怎么添油加醋。 那宫女猛得被人抓住,却听到遥远记忆里熟悉的两个字,她抬起头,瞬间湿润了眼眶。 “哥?” 只是兄妹?五皇子笑容凝固。 看着她的脸与小时候渐渐重叠,连暮的眼神开始颤抖,两人久久无言。 路长嗟倒不意外,毕竟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只不过现在提前了。妹妹对是连暮最重要的亲人,如果自己解决了妹妹的人生大事,那自己的人生大事也就好办了。 到各宫娘娘宫里请过安后,路长嗟和四皇子给了兄妹俩一段独处的时间,让兄妹俩好好叙述相见之情。 很快到了中午,皇帝在后宫早就备好宴席。 他们在宫中发生的事早就传到了皇帝耳朵里,皇帝当即决定将连夕放出宫,让她住到驸马府好好当个连家小姐。 连暮甚是欣喜,对皇帝一番感恩戴德。再加上路长嗟一番美言,连暮不仅官职升了一级,更是被调进了吏部。 吏部负责的是朝中大小官员的调任升降,不仅是六部当中的老大,更是官员们挤破脑袋都想进的部门。 宴会结束时,皇帝特地吩咐连暮过去,自己要跟他嘱咐几句话。 …… 回到驸马府。 连暮去安顿连夕,路长嗟则是记着关在暗室里的刺客。 带着四毛来到暗室,刺客早已被各种刑具折磨得血肉模糊,不过他倒是一直咬牙坚持,什么都没说。 路长嗟来到他面前,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刺客见原本拷问的人都对路长嗟毕恭毕敬的样子,知道他才是这儿的主人,咬着牙不出声。 路长嗟呵呵一笑:“不说hua没关系,你以为我真不知道?既然不松口,留着也没用了,动手吧。” 说完往后退了一步,留出空间给四毛。 “哧”,一刀插入心脏。他不敢置信死前听到的低语,颤抖着嘴唇吐出胸腔中最后一口热血:“不……你怎么会知道……” 路长嗟刚说完幕后主使人,就发现自己的裙角沾上几点血滴,他深深叹了口气,下次还是离这些亡命之徒远些的好。 走出暗室,路长嗟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血腥味,立即决定先沐浴再去找连暮。 正当他泡在浴池中时,外面突然传来连暮的声音。 “公主,他们说你在这里面,我……”话说到一半,连暮在水汽弥漫中看到一个光洁的背部,赶紧转过身。 路长嗟往下沉了沉,只露出一个脑袋在水面上,将正面转过去对着连暮的背影。 “来都来了,驸马要不要一起?” 第36章 强人锁男 来都来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连暮还是做不到这突如其来的“赤诚相对”。面对路长嗟的邀请,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余光会触碰到什么不和谐的画面。 半天没有回应,路长嗟贼心不死,“哗啦”拨起一片水花,“真不下来?” 连暮稳定心神后摇摇头,说起正事:“我本想让小夕在宫外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可她似乎对四皇子……情意深重。” “四皇子将她从静柳苑中救出来,帮她报被欺辱之仇,教她念书识字,护她安然成长。说到底,是我们没保护好她,才让她被拐卖进宫中……” 说到这里,连暮已经是哽咽之声,数年来的自责和痛苦在今天全部爆发出来。 他坐在浴池边的台阶上,垂着头说不出话,整个人呈现出颓然之态。 路长嗟默默裹好衣服,坐到他身边安慰道:“你的双亲已经为此含恨而终,小夕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亲人,所以你要向前看,好好地保护她一辈子。” 闻言,连暮抬起头,红着眼眶,低声“嗯”了一句。 见他如此脆弱的状态,路长嗟伸手搂过他,将连暮的侧脸贴到自己肩上,就这样沉默地陪着他。 连暮还是头一次被路长嗟这样圈在怀里,以往都是路长嗟一个劲地往自己怀里钻,虽然位置对调了一下,熟悉的感觉还是让他很安心。 顺着视线看过去,入眼就是棱角分明的下颌,刚刚被热水浸过的肌肤似乎格外细腻,往下是白皙的颈线。 连暮的脑子里不禁回想起皇帝陛下,也是自己的岳父在宴会后对他说的话── “ 连爱卿,朕可盼着早日抱上外孙啊!” 这时,路长嗟顺手拨开黏在脖子上的一搓湿发,秀颀的颈间有一块明显的突起,看起来和男子的喉结很是相像。 连暮目光一滞。 察觉到靠在身上的人突然变得僵硬,路长嗟连忙低头问:“怎么了,想到什么了? ” 为了掩饰自己的疑惑,连暮脱口而出:“我在想陛下今日跟我说想要早日抱外孙。 ” 外孙?不存在的。路长嗟一个没忍住笑出声。 他乐呵呵地说:“ 皇祖母把你支出去,可不也是跟我说的这个。” 连暮下意识问道:“公主是怎么答的? ”问完他才察觉到不妥,可惜话已出口。 路长嗟眯着眼,直勾勾地盯住连暮,笑道:“我当然是说……这事,还得看驸马你啊。” 说完叹了口气,换作哀怨的口吻,道:“来都来了,驸马真的不试试?” 这语气听得连暮一个激灵,他连忙站起身,说:“臣不打扰公主了。”说完,就往外面退去。 走出房门前,他忍不住抬头再次看了一眼路长嗟的脖子。 房门关上,路长嗟顺着他最后的目光,摸到自己颈间,缓缓勾起嘴角。 …… 自从连暮升迁到吏部,回家的时间是一天比一天晚,这还不止,每天半夜还要待在书房里处理公务。 一天下来,路长嗟与他相处的时间还没有和连夕见面的时间多。 说到连夕,大约是在宫中待久了,她比同龄的小姑娘要沉稳一些,且深谙相处之道。 刚开始,她还对路长嗟长公主的身份和以前的传言非常忌惮,一段时间过后发现路长嗟是真心将她当作妹妹来照顾,便自觉地站到了他这一边。 对于自家哥哥每天早出晚归,半夜还让“嫂嫂”独守空房的恶劣行径,连夕觉得,自己必须要出手了。 于是用晚膳时,连暮在自家妹子热切的目光下,尽力喝光这盅据说是特地为他熬的汤。 原本连暮是打算与路长嗟一起喝的,然而连夕再三强调,这盅汤不适合女子的体质,他只好作罢。 好不容易喝完汤,连暮立刻去沐浴,毕竟还有许多公务要处理。 而路长嗟则是被连夕拉到一旁,她悄悄问:“公主,家中可有会武艺的护卫借我一用?” 经过反复强调,路长嗟好不容易让连夕改掉对自己“嫂嫂”的称呼,只称自己为公主。听到她要找会武功的,路长嗟随口喊出四毛,让他跟连夕走了。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路长嗟便听到四毛在门外示意自己已经回来,随后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刚打开门,连夕在嘴边竖着手指:“嘘。” 她走进来,从身后掏出一堆衣服,一把塞到路长嗟手里,神情严肃。 “公主,这是我哥沐浴后要换的衣服,被我让护卫偷出来了,待会他肯定会找衣服,到时候您就给他送过去,趁机不就……” 路长嗟简直想给她鼓掌,敬佩道:“趁仙女洗澡偷衣服的故事谁都听过,能够融会贯通、化为己用的我就见过妹妹一个。不愧是你!” 连夕自信一笑,接着又跑出去。她要去门外听着,她哥一开始找衣服,她就立刻回来告诉公主。 一刻钟左右的时间,路长嗟便等到了敲门声。 他抱起衣服就朝连暮的位置走去。走到房门口,路长嗟平静呼吸,抬起胳膊敲门。 谁料房门突然打开,穿戴齐整的连暮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他身后跟着当初从宅子里带过来的门僮,准确来说,现在是连暮的随从。 见路长嗟手里捧着自己衣物站在门口,连暮歉然一笑,道:“今日估计是忙昏了,沐浴竟然忘了拿衣物,幸好阿周离得不远,把衣服给我送过来。” 接着又说:“让公主见笑了,还要麻烦公主将衣服送回去,我也要去书房了,早点歇息。” 路长嗟只好微笑着点头,待连暮走后,连夕又从一边跑出来,望着她哥的背影嘟囔几声。 随后朝路长嗟狡黠一笑,说:“公主先回去等待片刻,我自有准备。” 一炷香的功夫,路长嗟在连夕的护送下,端着一碗汤来到了书房门口。他心说才用过晚膳没多久,连暮哪有肚子来喝这汤。 然而面对她的好意,路长嗟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敲门声过后,“何事?” 连夕答道:“公主怕你夜间困乏,特地送来了醒神汤,哥你就批你的公文吧,公主直接进去了。”说完便催促路长嗟赶紧进去。 待他进去后,连夕气定神闲地拿出一把大锁…… 听到脚步声,连暮从公文中抬起头,朝路长嗟谢道:“辛苦你了,放在桌上即可。” 路长嗟也不催他喝,将东西放好,放轻脚步走到榻前坐了下来,静静看着。 整个书房弥漫着一股令人心安的熏香,闻着闻着,路长嗟觉得脑中越来越混沌,身体却是越来越亢奋。 他目光炙热地看向书桌,连暮不知何时已经开始喝醒神汤。 汤已见底,连暮觉得着味道怎么那么熟悉,似乎跟晚膳时的汤差不多。用完汤,他没觉得头脑清醒,反倒觉得身体更加不正常。 此刻,两个人对视一眼,这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只可意会! 连暮当机立断放下公文,疾步走到门口,这次得用凉水沐浴才行。 然而,这门被从外面锁的扎扎实实,任他怎么推拉都是纹丝不动。连暮咬着牙吐出“连夕 ”两个字。 看连暮怎么都无法打开房门,路长嗟瞬间明白了连夕送他进来时胸有成竹的眼神。 系统更是自愧不如,看来妹妹才是真正的强者,直接了当,“锁死”在床,呸!是房。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强人锁男”? 难道他女装大佬的身份注定要在今晚暴露? 难道接下来终于可以发生什么晋江不允许描写的事?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在门口挣扎了一会儿,连暮放弃了,凭自己的力气不可能挣得开铁锁。他转身靠在门上喘着粗气,休息了一会儿,才平息下一阵只可意会的无名之火。 他把目光投向房间内的另一个人。 一直密切关注着连暮的路长嗟自然也发现了对方炽热的眼神,他立刻微阖双目,咬紧下唇,做出一副含羞带怯的姿态。 “你不要过来。”你过来啊! 大概是他把娇羞表演成了欲拒还迎,连暮目不转睛地走了过来。 路长嗟已经缩在榻上的一角,嘴上说着“不要过来”,手却很诚实地扯松自己腰带,扒拉开领口衣服。 果然,连暮急匆匆走上前,盯着路长嗟宽松的领口出神。随后,他像是下定决心一样,伸出手来到路长嗟的腰间。 他眼神深邃,毫不犹豫地扯开路长嗟已经快松散开来的腰带。 “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听到惊呼,连暮手下顿住,目光重新来到路长嗟的颈间。 也许真的是自己多心了,长公主虽然体型与一般女子有较大差别,颈间那块又与一般男子没有差别,那也不能说明…… “嘤。”怎么不继续了? 抬头看到路长嗟眼中似有泪光闪烁,连暮暗骂自己有失君子之风,就算想弄清楚真相也不能对人如此无礼放肆。 他十分羞愧,痛定思痛,不仅及时悬崖勒马,还贴心地替路长嗟将领口掖好,腰带系紧。 路长嗟:“?” 系统:【请某些宿主反思自己的表演是否太过用力。】 连暮将路长嗟衣服整理好,从容自若地喊了一句:“四毛,我知道你在不远处,你能将书房外的锁劈开吗?” 路长嗟赶紧出声制止:“等等──” “哐”一声巨响,门已经被打开…… 连暮终于得倒解脱,向路长嗟道一声“抱歉”便即刻冲出去,只留他一个人在房中恍惚。 说好的暴风雨呢? 说好的楚楚可怜更能激起对方的野性呢? 心好累,只留下冰冷的凉水相陪;夜太美,总是他黑着眼眶流着泪。 第37章 生辰出游 就这样忙活了一段时间,转眼间就到了四月十六,路长嗟的生辰。 与往年不同,路长嗟没有大办生辰宴,而是直接与连暮约定好,两人外出游玩一整天。 连暮深知成婚后自己一直忙于公务,冷落了路长嗟,因此他早早地就开始准备这份生辰礼物。 然而,就在出发前,他呆愣在了原地。 一身男子打扮的路长嗟赫然出现在眼前! 路长嗟一笑,道:“平日着女装时,行为举止总有太多束缚,既是我们两人出门,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又像是开玩笑似的问了一句:“怎么了?你不适应,还是不喜欢?” 这又让连暮想到之前见到画面,他心里的疑惑越发强烈,但还是摇摇头,道:“没有,你这样打扮……很合适。既是你的生辰,你想去哪儿?” 好不容易等到机会能和连暮出门,路长嗟当然是要好好培养培养两人的感情。 他带着连暮来到了京中最大的娱乐坊区,放眼望去,尽是杂耍卖艺、斗鸡斗蛐蛐儿或是卖货易物等各行各业、形形色色的人。这里鱼龙混杂,小偷小摸、地痞流氓之类的人更是屡见不鲜。 总之,这里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一个上演英雄救美的好地方。 以他们二人的打扮和豪爽程度,只消片刻就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在大家为杂耍表演拍掌叫好之时,路长嗟摸了摸空落落的腰间,确定自己挂在腰间的钱袋不见了。 他收起满脸写着的高兴,换上一副无辜表情对身边人道:“连暮,我钱袋子被偷了!” 连暮闻言赶紧在人群四周观察,果然见到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佝着身子,拼命地挤出人群。他稍加思索,来到路长嗟耳边。 “嘘。不要打草惊蛇,抓紧我的手,趁小偷还没注意到,我们跟上去。” 说罢,连暮伸出手掌,将路长嗟的一只手紧紧握住,将他护在身后,朝小偷的方向追过去。 片刻工夫,连暮便看到小偷挤出了人群,他转头掂了掂沉甸甸的钱袋子,转头朝人群中看了一眼。却不想,这一眼便与连暮对视到一起。 不好!那小偷抓紧手中钱袋,扭头狂奔。 连暮显然也明白小偷已经看到他们追过来了,于是拉紧路长嗟的手,加快速度挤出人群。 两个人追着小偷的背影在坊间跑起来。 小偷对坊间地形早已熟门熟路,轻而易举地将他们带到了一条死巷子里。正当两人面面相觑之际,那小偷推到他们身后的一捆竹竿,趁机往巷子出口跑去。 听到身后响动,连暮想也不想抱住路长嗟,用身体作保护将他围在墙面上。 竹竿“劈里啪啦”敲在连暮的背上,路长嗟推开敲在连暮背上的竹竿,压着嗓子喊道:“把他给我抓回来!” 要不是他提前吩咐四毛和六毛在自己没喊人前都不准出现,连暮也就不会受伤,路长嗟心中煎熬。 那小偷刚跑出巷子口,美滋滋地想着“今天一开张,接下来几天都不用愁了”,然而下一刻便被人打趴在地,动弹不得。 钱袋也掉落下来,滚到两双靴子前。 路长嗟弯腰捡起钱袋,拍掉上面的灰尘,对连暮道:“你看,找回来了。不管他了,我们马上去医馆。” 连暮摇摇头,笑道:“我虽然是个读书人,也没有虚弱到这种地步。不过是碰了两下,哪里要去看大夫。” “不过”,他收起笑容,话锋一转,对另外两人道:“既然一直跟着,为何还姗姗来迟?” 四毛和六毛有苦说不出,不是他们不想早点出手,而是路长嗟出发前特地吩咐好的。 路长嗟干咳一声,赶紧站出来安抚连暮:“都怪我说要出来好好玩儿,让他们离远一点,不要露面这才发生意外。” 连暮长眉拧住,对两人沉声道:“再有下次,就不必来见我们了。” 四毛与六毛头一次见到连暮发怒,没想到读书人沉起脸更可怕。 他们低头称“是”,四毛将小偷押送走,六毛再次隐匿起来。 走出巷子,路长嗟忍不住劝连暮去医馆,正好被一位坊市摊主听到。这位粗犷精悍的胡人走过来,推销起自己的药膏。 “两位公子是需治跌打损伤的药膏吧?鄙人这里有来自家乡的祖传配方,几贴药下来保管生龙活虎、龙精虎猛!” 连暮顺势拉着路长嗟坐下,说明自己是被竹竿砸中,摊主便想看看伤处。 路长嗟帮忙掀开他的衣服,让摊主看清小半边背部。 看清背上的几道红印,他四下按按也没见连暮喊痛,便道:“还好,砸到他的竹竿都不超过手臂粗。我这六贴药下去,三天即好!” 随后,摊主乐呵呵地给他们倒了两杯白色酒水。 他热情道:“这是我家乡的马奶酒,两位稍等片刻,我去取药膏。”说完便走进里间。 追了小偷一路,两个人早就口渴,这会儿谢过摊主就喝起来。 酒水带着淡淡的奶香,入口有一丝甘甜,然后酸味、辣味接踵而至,流进喉间又带着温玉似的暖意,回味无穷。 不一会儿,摊主拿着药膏走出来。 趁着他帮连暮贴膏药的时候,路长嗟感谢道:“多谢招待,您家乡的酒味道很好,很独特!” 回应他的是自豪的大笑:“哈哈那是,只有塞北的草原上才能长出我们的酒!” 往日里不是所有客人都能喜欢他们家乡的味道,看到空了的两个杯子,摊主也很是高兴,他坚持要两人带一壶酒走。 两人推辞不掉,便在离开摊位前多留些银子。 等走出坊市,离午时结束就差两刻钟,两人决定去用午膳。 用完饭食,连暮听完账单十分惊讶。他付完账,又给小二塞了个碎银子,问道:“短短月余,怎么饭菜价格涨了这么多?” 小二接过碎银,解释道:“哎呦!两位客官也能感受到,今年比往年要热不少,这雨也是好一阵才下几滴,地里不管是蔬菜还是瓜果都没水,牲畜也就没得吃。这菜是越来越少,所以菜价也就水涨船高。” 他一边走一边长吁短叹:“哎,再不下雨,过一阵儿恐怕连粮食都成问题喽!” 听到这,连暮陷入沉思,路长嗟也被系统提醒了接下来的重大剧情。 系统激动提示:【接下来会有一场旱灾,这可是本世界最关键的剧情啊!主角会被派到江南赈灾,四皇子过后就会被立为太子。所以说,宿主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 这话无疑是在啪啪打路长嗟的脸,系统质疑的语气显然是认为他的任务停滞不前。 路长嗟:【我这叫厚积薄发,懂不懂?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向连暮坦白身世,而深爱着我的他当然是选择原谅我。然后最后我们远走高飞、游山玩水,我们俩的小命当然也都能保住!】 系统:【呵呵,希望如此。】 两人各有所思,但面前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下午去哪里? 鉴于上午的计划害得连暮受伤,路长嗟四下望了望,随手指向不远处的余音楼。这是京中最有名气的戏园子,不少达官显贵,尤其是夫人小姐们闲暇时都会过来听两曲。 下午场还有一刻才开始,两人选了楼上一个隔间雅座,四毛与六毛便待在右侧隔间。 等了片刻,台前的幕布拉开,戏开场了。 两个原本对听戏没什么爱好的人,竟也认认真真陪对方听完了一下午的戏。等戏结束,天色也黯淡下来。 他们正要出去,却看到左侧隔间的听客拿着酒壶,摇摇晃晃地下了楼梯。一旁收拾的小厮凑上去扶着,显然是知道他要去哪里。 连暮看着他下楼消失在视线中,轻声道:“那是林茂勋。” 话音未落,就见楼下大厅一阵骚乱,看客们纷纷迅速离开。随后进来一拨人,为首的正是二公主路长鸣。 她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只有急迫的步伐流露出现在的情绪。 路长嗟这才想起来,林茂勋不就是二驸马。传闻他对二公主一见倾心,非她不娶,幸而最终感动了二公主与皇帝。 据说两人婚后也是举案齐眉、琴瑟和鸣,二公主也成为京中无数少女羡慕的对象。 事实果真如传闻一样吗? 当然不是。 连暮显然也察觉到什么,让六毛跟了过去,路长嗟则抱着一种吃瓜的心态等六毛回来。 一盏茶的功夫,路长嗟三人便看到二公主率先走出来,后面的林茂勋则是被两名侍从扛在中间,他手里还紧紧抓着酒壶。 待他们一行人走出大门,簇拥着马车离开,六毛也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原来刚刚林茂勋进了后台是要找一名刚刚演完戏下场的伶人,两人应当是老相识,林茂勋甚至亲自帮她摘下头发上的装扮。 正在此时,二公主进来了,她身后的侍从直接上前拽过伶人,二公主则是夺过林茂勋手中摘下的珠钗。 她一步一步走到伶人面前,不顾哭喊求饶,用珠钗划烂了伶人的整张脸,之后便走了出来。 听完事情始末,连暮眉头一皱:“林茂勋就没有说话?” 六毛答:“并未,他没有说一句话,反倒是在二公主划破伶人的脸后笑了几声。” 路长嗟解释道:“林茂勋当年喜欢路长鸣不假,只不过……反正现在的林茂勋只想脱离路长鸣的掌控,而路长鸣又怎么会放他离开自己身边,所以,有今天这一出也不奇怪了。” 听完他的解释,连暮点点头,原来其中还有这等密辛。 想来时间也差不多了,连暮道:“今日是你的生辰,不谈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走!” 随后,路长嗟便被连暮带到了兴陵河边,两人带着四毛与六毛上了一艘画舫。来到这儿,之前的记忆一下子涌上心头。 用过膳食,连暮带路长嗟来到船头甲板处,一只红色的祈天灯挂在木架上。 路长嗟还以为连暮百忙之中抽时间陪自己出来一天就是生辰礼物,没想到…… 正在他内心翻涌时,连暮已经带着他走到祈天灯旁。 他亲手点燃灯下的蜡烛,把灯交给路长嗟,淡淡一笑,道:“路长嗟,生辰吉乐。” 接过祈天灯,路长嗟又松开手,祈天灯飞向空中。暖色的火焰在通红的灯下窜跳,蜡烛下面垂着一张字条,上面是遒劲有力的四个字──“生辰吉乐”。 路长嗟欣喜地看着这盏灯越来越高,接着他的视野里又出现了第二盏灯、第三盏灯……直至,漫天繁灯。 水里有灯,天上有月。 “今晚圆月皎洁,星子却暗淡稀疏。没有灿烂星汉,我便赠你漫天星灯。” 第38章 赈灾之行 待到六月底时,各地旱情尤其是屏州一带愈发严重。 因之前连暮上书反映过这一问题,又在中书令杜惟中的举荐下,皇帝便派他跟随户部刘侍郎运送粮食银两,前往屏州赈灾。 这差事并不好做,但偏偏有人自己站出来自愿跟随,此人正是林茂勋。 听到连暮要出差,知道这是重要剧情的路长嗟自然要跟着。连暮深知自己拦不住,再说有这么多官兵加上四毛他们七个,总不会出什么危险,稍加思索后也就答应下来。 因此三日后,路长嗟偷偷恢复男装,装作连暮的贴身侍从,混入赈灾队伍中。 一路过来,土地干涸,农作物枯死,只有根深叶茂的大树才能够幸免。虽不至于饿殍遍野,一拨拨的流民也是眼嵌缩腮,面黄肌瘦模样。 即使加快赶路,他们也花了二旬之久才到达屏州。城门口,一队人马已经在等着他们。 为首的人见他们到来,满面的愁容才化开,激动地颤抖着声音:“刘大人,林大人,终于把你们盼来了!” 接着他看到刘侍郎另一侧的陌生的面孔,好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相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连大人了吧?失敬失敬!” 连暮拱手道:“不敢,赵大人过奖了,正是在下。” “好了,诸位”,刘侍郎及时站出来道:“事不宜迟,还有数不清的百姓等着我们。” 一行人不再客套,跟着赵刺史回到州署衙门,商定赈灾事宜。 不论是遇到天灾还是人祸,不光是中央朝廷与地方机构出资出粮,民间的富商大户总要有钱的出钱。因此,这次赈灾也少不了他们的参与。 然而,赵刺史就差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诉苦道:“本官早早按照朝廷法令开仓放粮,本地所有富商也已经尽力捐资,然而还是控制不了灾情,是我无能啊!” 一旁的赵公子看着他爹自责的神情,终于忍不住了,激动道:“各位大人,家父为了此次灾情,硬是将家中积攒多年的俸禄都拿出来,可这些微薄积蓄哪里够用!” “住口,几位大人面前岂容得你放肆?”赵刺史连忙打断儿子的话,似乎是对他的话很不满,神情严肃道:“犬子口无遮拦,还望诸位见谅。本官身为屏州父母官,自然要以身作则,所作所为皆是义不容辞。” 刘侍郎微微一笑,道:“赵刺史做到如此地步,实在是此方百姓之福。” 百姓之福?这货也配得上。路长嗟心中一阵嗤笑。 赵刺史又道:“几位大人一路舟车劳顿,这天色也渐晚,不如去寒舍用膳再歇息,做好调度和准备,明日正式开始赈济灾民?” 于是,一行人在衙门安顿好,便去了不远处的刺史府。 为了不暴露身份,即使是作为连暮的贴身侍从,路长嗟也只能守在厅外,等赵家父子与他们三人用完晚膳。 这样一来,如果不想回衙门与随行官兵们一起用膳,便只能让四毛他们去买。 更重要的是,他们可以趁此机会在外打听一些消息。 饭桌上,似乎是为了印证赵家父子二人的话,摆在众人面前的只有黄色的糙米加上几碟清炒小菜。 看着这样的晚膳,赵刺史差点声泪俱下,赵家公子连忙向众人解释,这已经是家中能够拿出来的招待众位大人的最好的食材。 父子两人自然又是一番陈述衷情,他们不知道的是,门外的路长嗟俨然已经将他们二人当作喜剧人。 正这时,道上窜出来一只毛光水滑,彪肥体壮的狼狗。 路长嗟好奇地探出头,向同样守门外的府内小厮问道:“想必这就是府上的护院犬吧?果真是威猛。” 那小厮听他语气赞叹,不禁扬起头,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那是,这可是咱家少爷花大价钱买回来的,府中还有专门伺候它的人呢!” 路长嗟点点头,道:“果真伺候的不错。” 这一场晚膳等了路长嗟小半个时辰,等他和连暮一起回到衙门住处,早就饿得不行了。 他一边吃着四毛七人带回来的食物,一边与连暮谈论起赵家父子。 听他问起对父子俩的看法,连暮眉头微皱,没有顾忌地说出四个字:“表里不一。” 路长嗟来了兴趣,忙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连暮便解释给他听:“若真的捐尽家财,怎么还有银钱供养大量仆人?若真的粮食紧缺,不说主人,怎么会连仆人一个个都是红光满面?” 听完解释,路长嗟十分赞同,他说道:“你看的是人,我看到的也差不多。呵,他们家那只护院犬看着可是比外面的灾民壮硕得多。” 连暮沉下声音:“赵家父子费尽力气在我们面前演戏,显然是为了掩饰与他们表现出来的截然不同的事实,赈灾之事恐怕另有隐情。” “没错”,路长嗟顺水推舟接过话茬,道:“四毛,说说你们打探到的消息。” 听完四毛的陈述,连暮越听越是紧锁眉头。 朝廷之前拨到屏州的银两似乎没起到多大作用,富商大户一个个装聋作哑,罔顾朝廷命令,捐赠的物资不过是杯水车薪。 路长嗟自然知道是有人暗中贪污,以及官商勾结,到现在他相信连暮一定也明白了其中关键。 两人心中已经有了计划,看到对方胸有成竹的模样,同时开了口。 “捉贼拿赃。”“杀鸡儆猴。” 听到对方说的话,两人对视一眼,无声而笑。这“贼”可不就是“鸡”,“鸡”也就是“贼”。 要查赵刺史的事情敲定下来了,然而眼下还有另外一重顾虑。 表面上看,刘侍郎没有和任何一位皇子走得相近,但他是否确实站在皇帝一边还不能妄下论断。 而林茂勋乃是二公主的驸马,二公主是贵妃所出,其庶妹瑾妃育有五皇子。因此,李茂勋及其所在的永宣候府皆是朝野上下认定的五皇子一党。 再说赵刺史,他与贵妃及瑾妃同出一族,若是算起来,五皇子应当称他为堂舅。赵氏一族,本就是五皇子身后最强大的支撑。 最后是连暮,自从妹妹连夕找回来之后,尽管他一直勤勤恳恳为皇帝办事,还是有不少人都把他与长公主路长嗟看成四皇子一派。 当然,在原本的剧情中,连暮确实已经站到四皇子一边,不过现在,路长嗟可以肯定他并没有拥护四皇子。 这样一通捋下来,主要负责赈灾的四个人是不是一心同归还不好说。 现下可以确定的是,赵刺史有问题,那是不是代表林茂勋主动请旨也有问题? 也就是说,在不知道刘侍郎是敌是友的情况下,连暮决不能贸然向他提出查赵刺史的计划。 正当两人思考之际,房门突然被敲响,门外传来林茂勋的声音。 “连大人,可否能让我与刘大人进屋一叙?” “没错”,刘侍郎也开口道:“我与林大人在过来的路上偶遇,便一起过来叨扰连大人了。” 这两人怎么过来了? 屋里的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惊讶。路长嗟轻手轻脚的从椅子上离开,躲进了内间。 见他藏好,连暮不慌不忙打开门,道:“两位请进。” …… 第二日,衙门一边发出布告,一边派人紧锣密鼓的在街巷中宣传。同样,运往州内其他城的银两和粮食会在接下来的几天安排妥当。 城内外,得到消息的百姓纷纷蜂拥而来,州署衙门前不到半个时辰便人头攒动。 “来来,不要挤啊,大家排好队伍,每个人都有!” “大家听好,根据户籍上面记载的,每一家只需派一个代表过来领取全家的银两和粮食即可。每个人领完我们都会做好记录,确保不会有人多领或者少领!” “没错。朝廷这次派三位大人过来赈灾,可见圣上虽远在京撑,还是一心挂念着大家,大家放心,旱灾很快就能过去了!”…… 衙吏们一人一句,总算将百姓们都安排妥当,也打消了他们心中的顾虑,下来便可以发放东西。 皇帝派连暮几人过来,当然不是简单的运送东西,更重要的还是安抚人心。因此,他们虽不是亲手把东西送到百姓的手上,也没有离开,一直站在衙门口的显眼位置观望。 眼看着太阳从东边挪到头顶,再挪到西边,派发东西的衙吏和维持秩序的官兵们马上就要交接成第三拨了。 虽然身体疲惫不堪,看到一个个的百姓或是笑逐颜开或是饱含热泪,路长嗟与连暮便一直在衙门口站了下来。 突然,就在官兵们交接,一批百姓刚登记完笑呵呵地想要领走救济品时,还在排着队的人群当中猛的窜出来几十个人,将本该他们的粮食抢劫一空,转身又丢在了人群当中。 这就如同向波澜不惊的水面丢下一颗炸弹,将方才还安静的人群瞬间炸成一锅粥。 抢的抢,骂的骂,打的打,衙门口一片鸡飞狗跳。连暮与其他几位赶紧过去主事,力图控制好局面。 正跟着连暮在人群中穿梭时,路长嗟突然被脑子里系统的警报声震住。 【宿主请注意!检测到主角即将受到刺杀!】 有刺客! 然而大毛六人都被派出去进行调查任务,只有四毛扮作官兵混在其中,眼下四毛就算发现有人想杀连暮一时也分身乏术。 系统的警报声越来越强烈,来不及多想,路长嗟从身后急忙拽住连暮,将两人的位置调换。 连暮正想问他,只见一只匕首不知道被谁扎进路长嗟的背后。 剧烈的疼痛使路长嗟一个腿软,趴在连暮身上,有气无力地对赶来的四毛道:“有刺客,保护好他。” 鲜红的血迹就像火焰一样,不一会儿就爬满路长嗟的背部,连暮抱着他被四毛护在身后,脑海中一直循环着一个念头。 为什么刺中的不是自己?他的心中仿佛也被深深刺进一刀。 直到夜色笼罩,这场混乱才平息下来,而受伤的路长嗟早已被安置在衙门内,城内最好的大夫一直在为他治伤。 门外,连暮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担忧与害怕,在他无数次地克制住想要冲进去的念头之后,大夫终于推开了门。 连暮红着眼,紧抓着大夫的手,问道:“怎么样?” “大人不必担忧。老朽已经将刺中那位公子的凶器取出,伤口也已包扎好,只需慢慢调理,绝无大碍。” 连暮钓着了一颗心总算放了下,他谢过大夫,便要迫不及待的走进房中。 突然,他脚下一顿,喃喃道:“公子?他刚刚说公子……” 第39章 坦诚相对 关于路长嗟的身份,连暮不是没有猜测过,但他没有想到真相会这样猝不及防的来到自己面前。 原本急切的心情一下子冷静下来,他实在不知道该怀着怎样的态度和心情去见路长嗟。从房门口到床前,原本不过片刻的距离,现在的连暮却仿佛在跨越一座大山。 当他将目光放到路长嗟脸上时,无尽的困惑,不安和纠结奔涌袭来。 躺在床上的路长嗟并没有醒来,他的意识昏昏沉沉,许多记忆的碎片一下子涌现在他的脑海中。从第一个世界到现在见过的人与事是他所熟悉的,然而还有一部分碎片是他完全陌生的。 在这些陌生的记忆碎片中,有学校,有星空,还有一场大爆炸…… 当然,在无数的场景中,路长嗟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年轻军官的背影,强烈的本能驱使着他想要看清那个男子的长相,于是他喊住了走在前面的男人。 就在男人转身的那一刻,路长嗟觉得身上一阵刺痛,紧接着便有了意识。 现在,路长嗟无暇思考梦境当中的那个男人,因为他察觉到有一个人正抱着自己,对方的双手掌在自己后背上,准确来说是皮肤上抚摸。 原本处在昏迷状态,当路长嗟的上半身被支愣起来之后,便一直无力的靠在抱住他的人身上,他的头也就搭在对方的肩上。 意识逐渐清醒,路长嗟毫不意外的认出了此刻抱着他的人,从背部的疼痛中,他也猜测连暮是在为自己换药。 路长嗟又眯起眼睛,几个月来他每次想要亲近连暮,对方不是僵硬就是找理由避开,哪里会像现在一样主动。 早知道有这待遇,他就多受伤几次了。想到这里,路长嗟忍不住笑出声来。 尽管只是低低的一声,连暮还是听到了,他心头一喜。 “醒了?”声音听不出来任何欣喜,反而平静的可怕。 路长嗟还没有察觉到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他哑着嗓子可怜兮兮道:“连暮,我好疼啊,想要你亲亲我。” 连暮没有半点动容,只是轻柔地完成了手上换药的动作,然后松开路长嗟,将他扶着避开伤口,侧身靠在床头。 做好这一切,他灿然一笑,俯下身子来到路长嗟的面前。见到此状的路长嗟自然是期待的,闭上眼,等待着他期待中的情形。 下一刻,一只手圈住了他的脖子,正当路长嗟心神荡漾之际,那只手掌轻轻按住他的后脑勺,将他的脸朝着下方。 “呵呵。”连暮笑了两句,“长公主,不对,我应该称呼您为皇子殿下。” “皇子殿下,您睁开眼瞧瞧自己,别演了。” 终于,被发现了? 路长嗟睁开眼,发现自己的上半身并没有穿衣服,只是从后背到胸前绕了一圈细布,估计是用来包扎伤口。 一时间他只觉喜忧参半,便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观察连暮的表情,解释道:“对不起,我并非有意欺瞒你,毕竟我的身份一旦暴露,就是欺君大罪。” 只可惜连暮似乎对他的话不为所动,依旧是站在旁边冷冷地望着他。 不过,如果连暮对路长嗟真的一副铁石心肠,又怎么会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后还亲自换药呢? 路长嗟坚信连暮对自己的态度还有转机,便开始解释起自己的秘密,也就是他不得不男扮女装的原因。 “在我父皇还未被立为储君之时,皇子妃生下嫡长子不久后便逝世,现在的贵妃,也是就当时的赵侧妃在王府后院一手遮天。不久后她也有孕,然而孩子生下来没多久便夭折了。此后很长一段时间,王府的后院中没有任何孩子能平安生下来,就连皇子妃所生的嫡长子也没能活过第三年的生辰。” “后来,我母妃有孕,好不容易将我生下来,为了能让我平安长大,便买通接生婆称生的是女孩。也正是我出生的那日,父皇被先帝封为太子,所以即使母妃早早仙逝,我从小也受到颇多优待,得以平安长大。” 说到这里,路长嗟哽咽道:“若是母妃没有将我当做女孩,恐怕我也活不到见到你的这一天。” 竟是如此…… 难以想象,这么多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连暮的心情从被骗的愤怒一下子转变为对路长嗟的同情。 同情归同情,连暮又想到另一个现实。现下储君之位未定,大皇子与二皇子早夭,剩下的三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之间早已暗流涌动,拥护他们的三党朝臣也一直在为立储之事明争暗斗。 既然路长嗟本该是一位皇子,他将自己选为驸马,其实只是想拉拢自己,以增加日后夺得太子之位? 连暮觉得自己找到了关键之处,这样一来路长嗟的所作所为就有了合理解释。好深沉的心机! “所以你找到我,是为了你的野心。” “野心?”路长嗟还不知道连暮的心思已经绕到了何种地步,他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很是疑惑。 见他迟疑的模样,连暮以为自己说中了,心中没来由的蹦出一股怒气,讥讽道:“呵,果然是为了太子之位。” “当然不是!”这下路长嗟终于明白他的话了,不得不说连暮的脑补过于强大。 他急忙解释道:“我决没有夺储之意,对那个位置更没有半点念头。至于为何选中你做驸马,只有一个原因……” “如果说我有野心的话,那么我的野心自始至终就是你。” 野心……是我吗? 连暮瞳孔微缩,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只好在路长嗟的注视下仓皇而逃。 趁连暮还没有走出房间,路长嗟遥遥问道:“连暮,我只问一句,你可愿意与我将错就错?” …… 京郊,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停在路边。 原本躺倒在路边的流民接二连三注意到他们一队人,准确来说是注意到豪华马车后面跟着的一辆载着货物的车。 一个面白无须的男人陪同一名衣着华贵的十二三岁的少年走下马车,后面还跟着几名侍卫在搬运什么东西。 少年仿佛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场景,满脸都是嫌弃。他双手紧紧提着自己的衣服,以防自己碰到周边一点点污秽。 要不是路长啸那个死丫头无意间透露,他还不知道天子脚下竟有这样一块地方。 想到这里,他不耐烦地催促道:“你们快点儿!” 侍卫们加快速度,终于将车上几个半人高的木桶全都搬下来,依次排在路边。 木桶盖子揭开,竟然是香喷喷的白米饭和蔬菜,其中还夹杂着肉菜。不用说,这些都是用来救济灾民的。 热腾腾的香味四处弥漫,两个月来就没吃饱过肚子的灾民们全都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原本已经没有力气的身体突然来了力气,一拨又一拨人站起身子。 那个面白无须的男子开口喊道:“站在你们面前的乃是五皇子殿下,殿下不忍心看到百姓受苦,便为大家带来了食物。” 被这么多双如狼似虎的眼神盯着,五皇子只觉得一阵恶寒。贱民就是贱民,这样的饭菜在他宫里连狗都不吃。 原本他还想亲自装装样子,现在却恨不得离他们要多远有多远。五皇子坐到凉棚下,吩咐几个侍卫开始施饭,只留贴身的小太监在旁边伺候。 眼看着饭菜越来越少,闻风赶来的灾民却越来越多,场面逐渐混乱起来。 “啊!”五皇子发出一声尖叫。 原来是混乱之中,有一碗饭菜飞到了他的身上。从小锦衣玉食的他气得直跺脚,大呼要砍了这里所有人的脑袋! 而喧闹之中,哪里有人会听到他的话。即使听到了,现下也没有人会管他。五皇子气呼呼地转身就往马车走过去,他要立刻回宫。 若不是为了在父皇面前表现一番,这些贱民的死活与他何干! 还没等走两步,一只骨瘦如柴的土狗朝他脚边上的饭菜跑过来。五皇子正愁没地方撒火,抬起一脚便把这只土狗踹飞。 看着那条狗被踹得奄奄一息,五皇子笑了:“恶心的畜牲,也敢跑到本皇子旁边!” 说完,他接着朝马车方向走去。正要上车之际,忽然听到身后一阵破风之声,他转过头。 那只土狗大张着满嘴利牙,迎面扑来! “啊!!!” “快来人呀,保护殿下!” …… 当日,宫中传出噩耗。五皇子被一只狗咬得血肉模糊,不仅脸上破了相,两只眼睛也看不见了。 查清楚此事的皇帝震怒,然而他却怪不到任何人身上。五皇子的生母瑾妃哭得死去活来,贵妃则是怒火攻心。 整个赵氏家族倾尽全力培养五皇子,不就是为了让他登上九五之位,可现如今他却成了一个废人! 还没等她想出对策,十几日后,前朝却传来赵氏一族贪赃枉法的消息。 这个消息自然就是从屏州传过来的。 初到屏州的第一晚,路长嗟与连暮便打算查赵刺史。当晚,刘侍郎与林茂勋也来找连暮,两个人竟然都是说的这件事,于是三人便展开了调查。 经过第一天赈灾时遇到的刺杀后,几个人便更加确信有人在暗中搞鬼。 等赈灾结束,他们要返回京城赴命时,便当场捉住了赵刺史,赵氏一族不仅贪赃枉法,更是欺上瞒下,作恶累累,连那日的刺杀也是赵刺史奉命安排的。 本就对五皇子一事耿耿于怀的皇帝,看到这个消息更是被气得不轻。 赵氏一族全部压入大牢秋后问斩,赵氏姐妹也被打入冷宫,连带着二公主与五皇子也被终身禁足。不过林茂勋因为揭发有功,又自愿守护二公主余生,皇帝也就没有治他的连坐之罪。 屏州赈灾使得当地灾情有所好转,总算让皇帝得到一丝欣慰。然而还没等他缓过神,西北边又传来消息。 胡人正在集结人马,准备南下。 第40章 将错就错 其实在旱灾年间,胡人来犯的事并不新鲜。 毕竟西北方气候干旱,胡人依靠游牧生存,一旦碰上灾年,他们的处境远比中原地区艰难得多。为此,他们会选择南下,通过抢夺银钱和粮食来度过危机。 如果恰巧碰上中原王朝兵不强,马不壮,胡人甚至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得到大笔的停战赔款。 因为屏州一事,皇帝已经心力交瘁,这次的胡人南下便交给三皇子与四皇子处理。 很明显,皇帝是想通过这件事来确定储君的人选。 当然,因为几代君主励精图治,即使胡人几个部落联合南下,朝廷也丝毫不惧。所以,皇帝才敢将如此重要的国事交给两位皇子负责。 从屏州回到京城,连暮一直都没有回答路长嗟的问题。 路长嗟也明白,打破世俗规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连暮一天没有回应,对他来说就不算坏消息。 而在他们离开的日子里,四皇子对独身一人的连夕照顾有加。在得知四皇子与连夕已经私定终身之后,连暮便被连夕说服,他答应帮助四皇子解决胡人南下一事。 当然,这其中也有路长嗟的功劳。 要不是他告诉连暮婚前的珩山刺杀一事是三皇子所为,连暮也不会这么快下定决心。 同时,胡人已经攻破了边关一座城防。接下来的半月中,胡人接连进攻,竟然已经拿下三座城池。 他们还耀武扬威一般,派出使臣来到京城,扬言如果朝廷配合交出一些休战赔款,他们可以考虑鸣金收兵。 双方的洽谈任务自然落到了三皇子和四皇子身上。谈判过程中,他们坚决不肯答应胡人的条件,并警告胡人不要妄自尊大。 就在三皇子与四皇子离开驿馆后,连暮带着扮成随从的路长嗟与四皇子打过照面,偷偷跟上三皇子。 让他们惊讶的是,三皇子在途中与林茂勋接了头,两人进了烟波楼。 原来林茂勋是三皇子的人! 也难怪,他与二公主早就成了一对怨偶,所以才会找到连暮,借调查赵刺史一事扳倒五皇子一党,以脱离二公主的控制。 但是不要忘了,当晚林茂勋虽然是和刘侍郎一起来找的连暮,他们却也说了只是在路上偶遇。 所以说,刘侍郎的阵营也已经很明确了。 路长嗟与连暮对视一眼,四皇子其人,深不可测。 接着,路长嗟二人也跟了进去。别看烟波楼名字取得雅致,其实它就是一家高级青楼。 两个人一进来就被一群衣着清凉的姑娘围住,路长嗟生平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知所措地动也不敢动。 幸亏有系统提示路长嗟只要用钱就能解决,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事儿! 他凑到连暮身边,僵着声音道:“完了,看来咱们这回是误入狼群。不过我自有办法……” 话还没说完,就见连暮游刃有余地应对起一圈姑娘,几句话说得姑娘们“呵呵”地笑个不停。 接着她们更是主动散开,帮连暮喊起了管事的妈妈。 而路长嗟则是用实力演绎了什么叫做呆若木鸡,瞳孔地震。 看着瞪大眼睛的路长嗟,连暮只轻轻撇过去一个眼神,便与热情的妈妈说起话来。 “呦,稀客呀!自从连公子高中状元后可就没有来过了!” 连暮神色自然,递过去一锭银元宝,笑道:“许久未见,张妈妈风采依旧。” 张妈妈用手里的团扇掩面一笑,了然道:“不知连公子此次是为何事而来?” 连暮轻声问道:“不知道刚刚进来的林大人找的是哪位姑娘?” “您是说林茂勋林大人呐……”见连暮又递过来几锭元宝,张妈妈笑呵呵的接过,然后才松了口:“他点的是楼里的最有名的胡姬阿米娜。” 连暮谢过张妈妈,又请她帮自己安排到林茂勋房间的隔壁,并特意嘱咐不用让姑娘过来。 专业的事,还得让专业的人来办。 听墙角的任务自然落到了四毛和六毛身上,而路长嗟,他只需要负责醋厂里冒烟—— 酸气冲天。 他以一种幽怨的目光投向连暮,问道:“你是不是经常来这里?” “那倒不是。” 路长嗟重新亮起眼睛。 连暮接着淡淡道:“殿试之前,只不过每旬会在固定的日子过来罢了。” 路长嗟:“!!!” 如果说问这个问题前路长嗟还抱有侥幸心理,那么现在,他他可以说是万念俱灰。 看来他这个大老爷们真的没有机会了……路长嗟一阵忧伤。 眼瞅着路长嗟的脸越来越垮,连暮决定不再戏弄他,便要开口解释:“其实我……” “你不用安慰我,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路长嗟直接打断他的话。 “明白什么?”连暮被他说懵了。 路长嗟再次用幽怨的小眼神望向他,幽幽道:“你自己心里明白,还非要我说出来不可吗?” 连暮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道:“你不说出来,我怎么明白?” 然而路长嗟只管用他的小眼神望着连暮,一副“别问,再问我就哭给你看”的表情。 好了,看他这样子,连暮就知道他明白了个寂寞。 于是他再次解释:“不是,我到这儿来是为了……” “停!你别说了,后面的事情我不想了解得那么深入!” 连暮:“……” 这番操作成功地让连暮合上了嘴,他反望向路长嗟,道:“行。既然你不让我说,你自己接着说啊,我倒想听听。” 这番话在路长嗟看来,只当连暮是被自己说中,准备破罐子破摔了。 于是他黯然道:“我知道你一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是因为感激我为你挡刀,好让我能够安心养伤罢了。一旦我的伤好,你就会和我恩断义绝,一刀两断,此生不再相见。” 眼看着他越说越激动,连暮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一直想说的是,我到这儿来是为了每旬一次的文人集会”,他憋着笑,继续解释:“否则我一个寒门子弟,要如何认识孙晋泽与徐虔?我的诗作和文章要如何在被那些名师大儒听到?” “啊?” 路长嗟不好意思地眨眨眼,他变悲为喜,心中重新燃起希望。 他们在房间一通折腾,隔壁房间也谈完了。三皇子与林茂勋先一步走出房间,一会儿之后胡姬阿米娜与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也走出房间,看样子是要把他送出烟波楼。 趁着房内没人,路长嗟和连暮赶紧走进去,留四毛与六毛在门外盯梢。 进屋查看一番后,他们发现屋内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唯一让两人感到奇怪的是,桌上四个酒杯当中,有两杯已经空了,还有两杯盛满了淡白色液体。 两个人分别端起一杯放到面前,用手轻轻在杯子上方扇了几下。 这味道对两人来说如此熟悉,两人都露出震惊之色,异口同声说出酒杯里液体的名字。 “马奶酒!” “没错!”连暮接着道:“你看那一只空酒杯,杯口处有留下红色的口脂痕迹,应当是胡姬的杯子。” 路长嗟接着分析:“有两个杯子是满的,要么是他们不渴,要么就是不喜欢。相反也可以确定,喝完的人肯定不会讨厌马奶酒。” “还有一点”,连暮沉声道:“烟波楼内的酒都是统一的,其中并没有马奶酒,因此这酒必定是客人带进来的。” 路长嗟摸着下巴,道:“虽说坊市中各族皆可交互贸易,但因为生活习惯,我朝百姓对马奶酒的接受度褒贬不一,绝不会用它来招待客人。而贵族向来对这种酒嗤之以鼻,因此我那三皇弟和林茂勋才没有自降身份喝下这两杯酒。” 连暮点点头,分析了这么多,现在他们可以肯定,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是一个胡人。 此时,四毛和六毛也传来动静,想来是那名胡姬要上楼回房了,于是两个人快速走出来。 四人回到府中,四毛和六毛将他们听到的一一禀报,谈话内容令连暮大吃一惊。 三皇子竟然与胡人合作! 那三所边关城池之所以被胡人轻易攻取,都是因为三皇子将地图交给了胡人细作。作为交换,胡人需要在此次合谈之中,全力支持三皇子,否定四皇子。 而这一次,双方的见面并不愉快。 胡人并不打算这么早地履行承诺,他们要求三皇子再给出三张布防图,否则便不会答应和朝廷合谈。 三皇子虽然气愤他的不守信用,但最终还是决定答应胡人的要求。只不过这三张布防图只能先给出一张,其余两张要根据双方和谈的进度来给。 他这不只是在与虎谋皮,更是通敌叛国! 因此连暮立刻将双方的谈话转述给四皇子,四皇子自然是将计就计,在三皇子拿到的布防图上做了点手脚。 十日后,正当三皇子以为自己高枕无忧之时,边关传来捷报。 胡人大败,我军大胜! 那胡人使者以为三皇子故意给他的假布防图,便在皇帝面前将他们之前的合作都说了出来。这让皇帝气得不轻,当场就下令将三皇子捉拿。 而当羽林军赶到三皇子宫中时,他已经与三皇子妃自缢而亡,只留下一封悔过书。 三皇子夫妇自缢的消息一出,满朝哗然。只有连暮,他想明白的是另一件事。 京中人人传闻二公主与林茂勋是佳偶天成的一对璧人,而三皇子妃是一个善妒的恶妇,三皇子早就不堪忍受。 然而可笑的是,传闻背后的事实截然相反。 林茂勋夫妇之间相互折磨,不死不休,三皇子夫妇反倒情深意重,生死相随。 “你可愿意与我将错就错?” 连暮脑海中又响起了这句话。 两人之间若是真情,世俗的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如果错过所爱之人,必定是遗憾终生。 想到这些,连暮只一心盼望着下朝,他迫不及待回去告诉路长嗟那个问题的答案了。 等到下朝时,连暮正要赶回府中,却被四皇子拦下。 “连大人请留步!” “我费尽心思让五弟从三妹口中得到京郊灾民的消息,又好不容易让林茂勋通过那个胡姬接触到胡人细作,现下三皇兄死了,五皇弟瞎了,却还有一位好皇兄……让我寝食难安。” 连暮瞬间明白过来他在说谁,脸上看不出喜怒,道:“小夕告诉你了。” 三皇子没有回答,而是贴近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又递过去一样东西。 …… 府中,得到连暮再次升官的好消息的路长嗟,早就为他准备好了一桌庆功酒。 连暮破天荒地没有问妹妹去了哪里,仿佛已经知道她被四皇子接入宫中的事了。 路长嗟正要开口询问他上午的经历,却见连暮饮下一杯酒,向他吻过来。 瞬间,呼吸交缠,心神相融。 当两人的唇齿不再相依时,连暮眼角微红,低声说出自己的答案。 “路长嗟,我是愿意与你将错就错的。” “什么,我没听错吧?”确定连暮是答应自己后,路长嗟恨不得让他再说一遍。 他刚要拉住连暮的手,却倒在了连暮怀中。 “对不起,比起与你将错就错,我更愿意让你忘记我,平安顺遂地过完余生。” 长长的相拥过后,他叹息一声,将路长嗟抱到床上。 连暮召来四毛七人,将解药交给他们,并命令他们今夜便带着路长嗟离开京城,永世不再踏入。 当日,继三皇子夫妇自缢之后,长公主路长嗟竟也写下伏罪书,自述自己一直在暗中帮助三皇子通敌叛国,然后服毒自杀。 …… 半年之后的除夕,四皇子被立为储君。 他向皇帝请旨求娶连夕为正妃,谁料连夕宁愿皈依佛门,也不愿再与他相见。 而据后世记载,长公主死后,驸马连暮即使后来位极人臣,也至死未再续娶。 第41章 在一起了 这是一间以蓝色为基调的公寓,一个高级人工智能管家正在处理着公寓里的大小事物。 唇色淡红的青年蜷在他的家庭医疗舱内,双目紧紧盯着智脑投射出的星网界面,那是星际情感论坛中的一个小版块。 青年思虑再三,还是发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帖子。 #【求助】我暗恋的上司为了帮助我恢复记忆,和我在模拟器里谈了三个世界的恋爱,现在我恢复了记忆,请问他在现实中会不会也喜欢上我? 0L:如题。上司是大我三届的学长,有次他回母校的时候,我对他一见钟情。我学的是一种技术型专业,恰好能和他成为同事的那种。于是我毕业后,通过大伯(他是学长的上司),进了学长的工作单位,成为了他的下属。一个星期前我失忆了,然后就发生了标题中的事。 发完这个帖子,青年,也就是路长嗟阖上眼,回想起白天所发生的一切。 …… 第三个世界的最终,由于四皇子用连夕威胁连暮,连暮不得不让路长嗟服下假死药和消除记忆的药,把他送出京城,自己一人留下。 这也就导致了原先剧情的结果,连暮还是没能够改变兔死狗烹的命运。 因此,路长嗟还是被系统判定为任务失败。不等路长嗟从痛苦里走出来,系统便又安排他进入下一个世界。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这个世界一开始就迎来了结束。 一切还要从开头的场景说起…… 少年模样的路长嗟站在了一座校园中,周围喧闹的人声无不在提醒着他,今天学校要举行一项盛大的活动。 “嘿,路长嗟你想什么呢?学院300周年校庆马上就要开始了!” “就是,快点跟上,这次可是传闻中的连暮回来作报告,我可是一直想见见这个传刷新史上最年轻的少校记录的人!” “嗤!” 回答他们的是路长嗟不屑的嗤笑,他对那个传闻中的连暮少校没有半点兴趣。 “你们赶紧去吧,本少爷要去找个地方补觉。”要不是家里老头子参加完校庆要来找他,路长嗟早就溜出去了。 于是他偷偷来到学院礼堂中的休息区,找到外表看起来最简洁朴素的一间休息室,用他的学生卡、贵宾卡甚至身份证通通尝试了一遍,竟然都没能打开。 路长嗟不信邪,直接用智脑一通操作,黑进休息室的安全防护系统。 “咔擦”一声,门终于开了。 “呵,凭这也能难倒本少爷!这不是开了——”路长嗟一眼看过去,满屋子的士官正举着武器对准自己。 人群当中,身穿黑色制服的年轻军官身躯修长,五官线条笔挺,全身似乎散发出锃亮的勋章一样的光泽。 他朝着门口的闯入者冷声问道:“你是谁?” 此时,刚进入第四个世界的路长嗟虽然只听到这三个音节,却已经判断出了说话者是谁。 当替换成原身的路长嗟再次睁开眼,眼前换了一副打扮的连暮与之前梦中的军装青年完全重合。 瞬间,所有的消失的记忆像潮水一般涌入路长嗟的脑海。 他的脑海中突然想起系统的声音:【注意!注意!目标已提前苏醒,模拟世界四号立刻终止,即将唤醒另一位陪同者。】 头痛欲裂的他还没明白系统在说什么,眼前一阵发黑,接着便直挺挺地在休息室门口倒下去。 然而下一秒,路长嗟却在医院中的一个医疗舱内醒来。 此刻,路长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清醒,他为什么会穿越在各个世界之间做任务的困惑也得到解答。 在大星际时代,科学技术几乎可以满足人类的任何需求。 所谓的各个世界,只不过是模拟器根据剧本,模拟出的让人类可以全身心沉浸的虚拟世界。 而一直指引着他完成任务的系统,也只是而被智脑操控着的程序。 至于“连暮”,就像系统所说,在所有的模拟世界中,他只是一堆数据。只不过当时系统并没有说出来,各个世界中的“路长嗟”也只是一堆被意识控制着的数据。 而现在,在医疗舱内醒来的路长嗟,才是现实世界中的他本人。 已经恢复记忆的路长嗟很快便想起了他在模拟世界四号中晕倒前,系统称自己为“目标”,有提到另一位“陪同者”。 结合在模拟器中经历的各个世界,路长嗟可以肯定这位“陪同者”就是连暮。 但是,他为什么会在模拟器中醒来?连暮又为什么要陪同他进行模拟呢? 路长嗟的记忆,只停留在那一场由他亲手制造的一场大爆炸后。 还没等他想明白,病房里就迎来了他的老熟人,盛珣。 “哎哟路哥,你可算醒了!” “你喊我什么?”路长嗟感觉到自己的嗓子因为昏睡太久有些干涩。 “路哥啊,大家现在都这么叫你!”盛珣赶紧解释:“多亏了你舍身潜入敌舰炸了他们的飞船,我们才能顺利歼灭那伙星盗!” “对了,忘了恭喜你,你已经被破格提拔为少校了!上一个这么快被提拔的还是咱们现在的连暮中校呢!” 少校……呵,他终于离连暮又近了一步。 见到路长嗟高兴的反应,盛珣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把他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向他一一道来。 解释清楚后,盛珣便将路长嗟送回家中。 在路长嗟昏迷期间,他的身体早就被治疗好。只不过才苏醒过来的他精神状态仍然需要修养,因此回家之后还需要在医疗舱内待几天。 …… 收回思绪,路长嗟重新将目光放到面前的星网界面上。 他发出去的帖子已经有了不少回应。 1L:如果这都不算爱…… 2L:就是,楼主你是来凡尔赛的吧? 3L:+1,普通上司会为了帮下属,去模拟器里面一待待三个世界? 4L:+2 5L:+3 …… 36L:只有我一个人好奇楼主和他的上司是怎么在三个模拟世界中谈恋爱的吗? 37L:不,你不是一个人。 38L:麻烦楼主搞快点,瓜子薯片可乐已经准备好了! …… 112L:+星际居民身份证号,求求楼主快点回来! 路长嗟一楼一楼看下来,开始回答大家的问题。 113L[楼主]:我绝对没有凡尔赛,我是真的不确定他有没有喜欢我。因为他一直是一个对下属很好的人,加上我这次受的是工伤,所以很有可能他只是可怜我TAT…… 114L[楼主]:我看大家对三个模拟世界都很感兴趣,那我就简单说一下经过吧…… 115L:看完了,我直呼好家伙! 116L:整整三个模拟世界,结尾竟然都刀了!这tm谁写的剧情?我刀片准备好了。 117L:但凡谈过一次恋爱,都写不出这玩意儿! 119L:想知道上一层说了什么,居然被和谐了呢。 …… 看大家讨论的这么激烈,路长嗟默默回顾了每个结局。 第一个世界,路长嗟为完成任务跳下悬崖,连暮为他殉情。第二个世界,路长嗟为救连暮死在路上。第三个世界,连暮又为救路长嗟将自己的命抵在了京城。 三个世界,两人竟然没有一次是圆满的。 要不是盛珣说这都是路长嗟亲妈随机挑的模拟剧本,他差点就以为自己不是亲生的了。 其实,前三个模拟世界都有剧本,最后一个却是模拟器读取连暮与路长嗟相关的记忆后,自动补足生成的。 原本的计划是让路长嗟的精神状态经过前三个世界稳定下来,再通过最后一个世界,也就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事情,来唤醒他被炸得一片空白的记忆。 然而因为前三个世界对他影响太大,导致他提前恢复了记忆。 这些都是盛珣告诉他的。但只有路长嗟知道,真正对他产生影响的,从始至终只是连暮一个人而已。 帖子里的楼层还在增加,路长嗟仔细看看大家又说了什么。 203L:看完楼主的故事,我不禁想问——冰糖雪梨真的那么好吃吗? 204L:回楼上,一般般。 205L:其实在蓝星,对于原住民来说还是十分日常的。 …… 看到这里,路长嗟忍不住开始回复。 231L[楼主]:其实这个汤是他第一次煮给我喝的。呵,他还以为自己煮得很好,其实吃起来又酸又涩…… 三年前,路长嗟毕业后来到连暮手底下没多久,他被排到蓝星执行一个简单任务。 就在完成任务后要离开时,他的飞行器突然遭到星盗袭击。向主舰发出最后一道信号后,飞行器就从半空坠落到一片荒山无人区,与主舰失去联系。 飞行器里,除了他吃剩下的半罐薄荷糖,没有任何食物。 主舰根据最后的信号定位到这里需要一定的时间,路长嗟在飞行器里捱了两天,还是被饥饿逼迫着走了出去。 他拖着受伤的腿,在白天气温稍高的时候走出飞行器寻找食物,打算估计着时间晚上再回来抵御寒冷。 这个地方成为无人区,不是没有原因的,路长嗟从早晨到下午一无所获。 唯一能够让他稍微补充点能量的薄荷糖,也只剩下几粒了。 他只好失落地往回走,如果没能在晚上降温之前回到飞行器里,带着伤的他状况只会更加恶劣。 然而祸不单行,他在荒山里面迷路了。 一直等到黑暗笼罩地平线,无法使用定位系统的路长嗟还是没有找到他的飞行器。 夜里,温度逐渐下降,路长嗟又冷又饿,体力逐渐消耗殆尽。又一次的闭上眼睛后,他却没有力气睁开了…… 在路长嗟以为自己要葬身在这座荒山当中时候,他的口中被喂进来一口热汤。 “终于醒了。等吃掉这个,我就带你回去。” 路长嗟使劲把嘴里那口又酸又涩的东西咽下去,睁开眼就看见连暮。 见他吃下去了,连暮扶着罐子,又给他喂下去一口。 等罐子见了底,腿受伤的路长嗟就被连暮背到背上,循着定位朝他的飞行器走回去。 尽管山路坎坷不平,连暮还是每一步都走的很稳当。 他向背上的人解释起经过:“我在飞行器里没找到你,就把飞行器停在你的旁边,然后通过生物监测仪找到已经昏迷的你。” “你的伤我看过了,是有些严重。不过放心,我联系过盛珣,回到主舰他就能治好。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好不容易能说话的路长嗟也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冰糖炖雪梨。”估计他没听说过,连暮解释道:“这是蓝星的一种传统甜汤。” 知道连暮是来自蓝星,路长嗟点点头。冰糖应该和薄荷糖一样,是一种糖,不过雪梨是什么? 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连暮又接着说道:“雪梨是一种水果,很甜。”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接着道:“不过你吃的不是雪梨,是我在一棵树上发现的野梨。” 路长嗟似乎明白为什么自己吃到的是那种味道了,等等,“那冰糖呢……” “你那罐子里不是刚好剩了下的三颗糖。” “……” 所以他吃的并不是冰糖炖雪梨,而是薄荷糖炖野梨? 察觉到他的沉默,连暮疑惑道:“路中尉,我也是第一次做,你觉得不好吃吗?” “报告少校,非常好吃!” 像是怕连暮不相信似的,路长嗟补充道:“我宣布,以后冰糖雪梨就是我最喜欢的食物,回去我就把它学会!” …… 看完他的回复,楼里众人又活跃起来。 232L:难怪楼主即使没有记忆,在模拟世界里还是记得冰糖雪梨。 233L:原来楼主还特意学过,厉害了! …… 274L:上司不愧是来自蓝星的男人!我看到第三个世界他给楼主庆祝生日的方式好特别,好像也是一种蓝星的传统习俗? 375L[楼主]:是的。我第一次知道许愿灯也是他告诉我的,就在他来救我的当晚…… 那晚,路长嗟被背回了连暮驾驶来的飞行器。两个人即刻启程离开蓝星,飞回主舰。 在半空中,路长嗟看到了一盏灯,一盏带着火的、外形奇怪的灯。 他好奇问道:“那是什么?” 正在驾驶飞行器的连暮显然也看到了,他把图像传送到屏幕上,解释道:“这是许愿灯,也叫祁天灯,在古代,我家乡的人们会用它来庆祝元宵节。” “元宵节是传统历法中的正月十五那一天。按照现在的星际历法算,今年的元宵节就是……” 说着,连暮调出日历,切换成蓝星模式。 “今年的元宵节就在……今天?”也对,要不怎么会有人放许愿灯。 这么古老的习俗,连暮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记得。 看着日期,路长嗟却想起来一件事:“想不到你的生日和家乡的元宵节是同一天。” 原本他特地从蓝星为连暮带回了生日礼物,只可惜在星盗攻击他的飞行器时,礼物就被毁了。 想到这里,路长嗟下定决心,往后的每一年,再也不能让礼物出现一丁点儿意外。 还有这一伙星盗,他记住了! 然而,就算路长嗟往后每年都能准时送上礼物,现在他也只能对连暮说上一句祝福。 “少校,生日快乐!” 连暮一怔,放在操作台上的的手差点按错了键,无措道:“谢谢。” 接着他又奇怪:“你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路长嗟狡黠一笑:“盛珣那里不是有咱们每个人的身体素质测试表吗?” “原来是盛医生。” ……盛珣,对不住了!路长嗟赶紧闭上嘴,生怕自己又说出什么来。 …… 276L:楼主勇敢追,出事朋友背。[滑稽] 277L:朋友实惨哈哈哈! …… 328L:等等,话说还有人记得楼主是来求助的吗? 329L:对不起,楼主!只怪你的故事实在太吸引人了。[狗头] 330L:对不起+1。所以……楼主你是怎么失忆的? 331L:对不起+2。还有……楼主我也想听! …… 看到大家这么热情,路长嗟默默地又回复帖子。 382L[楼主]:失忆是因为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重伤…… 一周前,他们在一个星际空间站进行军舰能量补给的时候,路长嗟恰好发现了曾经攻击过他的那伙星盗的飞船。 于是军舰上召开紧急会议,大家一致认为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但是就凭他们一艘军舰,很难解决这伙星盗,如果现在联系其他军舰,时间又来不及。 这时,路长嗟提出一个方案:可以在星盗给飞船补给能量时,派人偷偷混进去。 过去的人只要控制了星盗的飞船操作系统,就能让飞船启动自毁程序。他自己则可以借助飞船内的飞行器提前逃出来,再与大家接应。 而作为一名优秀的技术人员,路长嗟当然是义不容辞的站出来,自告奋勇去完成这次的卧底任务。 绝对不是因为记仇! 就这样,路长嗟乔装打扮一番,登上了那伙星盗的飞船。 连暮领导的军舰,则是悄悄跟在他们不远处。 未免夜长梦多,被发现身份,路长嗟当天夜里就展开行动。他快速而小心地干掉值班人员,侵入飞船内部系统,启动了自毁程序。 他立即告诉军舰上的众人,计划已经顺利施行,军舰可以加速过来接应他了。 同时,因为启动自毁程序,飞船警报系统响起,飞船上所有星盗都被惊醒。 就在路长嗟潜入事先瞄准的飞行器后,星盗们终于发现了他这个卧底。 一部分人开始疯狂抢夺剩余的飞行器,想在飞船自毁前离开。 还有一部分人则是抱着“死也要拉上敌人”的心态,开始朝路长嗟的飞行器疯狂攻击! 【飞船自毁倒计时10、9、8、7……】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路长嗟却被拦住去路,他始终无法离开这艘飞船。 【飞船自毁倒计时6、5、4……】 前来接应的连暮紧紧盯着星盗飞船的动静,心中惴惴不安。 眼看自毁时间迫在眉睫,星盗的飞船里却仍没有一艘飞行器驶出,之前一直和他保持着联系的路长嗟也切断了通讯信号。 【倒计时3、2、1——】 瞬间,白光刺目。 真空状态的宇宙里听不到任何声音,只看到飞船就像一块被炸开的铁板,散落成无数的碎块,带着一尾火光,湮灭于无尽的星空。 正在此刻,一个残破的飞行器耗尽最后一丝能量,滑向军舰。 连暮心脏紧缩,第一个冲向降落台。 只见路长嗟打开舱门,灰头土脸笑着走了出来,下一刻便倒在连暮怀中。 他还在朝着连暮笑,似乎有什么话说,开口却没发出声音。 今天可是连暮的生日,那伙星盗真是该死,他拼命护在身上的礼物又被他们弄坏了。 不过没关系,他自己亲手做了一份礼物。 路长嗟举起一只胳膊,指着窗外星空中的爆炸。 “连暮,你看……我让宇宙为你点亮了无数盏许愿灯。” “生日快乐!” 说完,抬起的手臂重重掉落下来,脸上的笑容凝固在把礼物送出去的,最开心的那一刻。 “路上尉!路长嗟!” 连暮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痛苦与害怕,声嘶力竭地喊着:“盛珣,你能治好他的是不是?一定要治好他!” …… 383L[楼主]: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幸运的是我的身体抢救过来了,只是失去了记忆,所以也就有了后来在模拟器中的治疗。 384L:这已经很明显了啊喂,上司肯定被楼主感动了! 385L:这就是传说中的多年暗恋终成真吗?好羡慕楼主。 386L:我也好羡慕楼主……的上司,被楼主默默暗恋一定很幸福! …… 回答了这么多,路长嗟终于想起来自己发帖的原因,他打算把话题拉回到最开始。 这时,他的大伯却发来一条通讯请求,路长嗟立刻接通。 “小侄子,我听说你的记忆都恢复了?怎么样,身体没出现什么后遗症吧?” 路长嗟赶紧回复:“放心吧大伯,我现在好着呢。” “噢,那就好。是这样,连暮不是跟你一起进入的模拟器,你醒过来后他也立刻回来跟我汇报工作了,走之前啊,他顺便提了一件事。” 说到一件事,对方一顿,路长嗟等着后话。 “毕竟你跟他年龄相差不大,还跟着他干了三年,所以我想,你应该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的人吧?” 路长嗟把这几句话在头脑里来来回回过了好几遍,简直不敢置信。 “大伯,连暮不会是想让你给他安排对象吧?” “是啊。连暮也算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我可不得给他好好安排安排这人生大事!” 路长嗟:!!! “大伯你等会儿,我仔细想想,待会儿回你!”结束通话,路长嗟立刻向帖子里的众人求助。 430L[楼主]:急!上司让我大伯给他介绍对象!怎么办?!我是不是没机会了QAQ 431L:淡定啊楼主,不是没机会,而是你的机会到了! 432L:就是,楼主你还犹豫什么?跟你大伯说肥水不流外人田,直接上! …… 519L:好的,谢谢大家的鼓励,我决定自己上了!等明天见到上司后,我再跟大家说结果。 回完贴,路长嗟立刻向大伯发送通讯请求。 “大伯,我想好了。” “诶,你说。” “连暮他……就喜欢我这样的!所以麻烦您明天就给我们安排一下。” …… 第二天。 路长嗟早早地来到预订好的餐厅,端坐在位置上。他打开昨天发的帖子,看着大家鼓励的话给自己加油。 没多久,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餐厅门口,接着向他走来。 路长嗟赶紧深呼吸,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紧张:“你来了。” “我来了。” 连暮莞尔一笑,接着说了一句让路长嗟摸不着头脑的话:“我可以先回复一个消息吗?” 估计是工作上的重要消息,路长嗟连忙答应。 只见连暮在他面前,将星网打开,从星际情感论坛找到那个版块,再找到路长嗟发的帖子。 还没来得及惊讶,路长嗟就看到他点开“回复楼主”…… 520L:谢谢大家,我们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