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文背景板越来越美[八零]》来自www.aqbxs.com

    本书名称: 年代文背景板越来越美[八零]
    本书作者: 仙果冻
    文案：
    温双穿越进睡前观看的网文里。
    她不是女主也不是女配，她是个只出现过一次的...背景板。
    温家上有大姐当恶毒女配，下有小弟当傻逼男配。
    地狱开局……怎么好像一点金手指都没给她呢？
    于是沉浸在悲伤中的温双也没发现，比地狱更地狱的是她穿错书了……她穿进来的这个版本是女配重生版。
    意思就是，大姐变成女主了。
    耳边一个声音响起
    “钱气养人系统为您服务，摩多摩多，钱越多越美~”
    算了，懒得想了。
    温双笑了，至少还有金手指。
    只是赚钱就能变美？
    那这种事对于她来说…不是轻而易举吗。
    2.
    温双自认为对于时尚的把控力一般。
    可有人觉得……她对于时尚的理解，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
    国内外的时尚圈都疯狂的追捧着这个神秘的设计师
    明星以穿上她制作的衣服为荣，富人们为她的品牌吹捧，身后还跟着一堆追求者。
    温双给某位富可敌国的男人做完衣服，听见他道：
    “听说，温设计师是个最喜欢钱的人，从来不会为了钱以外的事情而动心？”
    温双看了眼面前的男人，温柔的笑了。
    “不错”
    “那么……”
    男人忽然说了句让温双意想不到的话。
    不知道我的全部身家，能不能让温设计师动心呢？”
    #手艺人手艺魂#
    男主是个香港老板，女主偶尔又作又废，他超爱～
    日更，晚上更
    内容标签： 甜文 穿书 爽文 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温双 ┃ 配角：陈祈安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她怎么这么可爱～
    立意：摆脱家庭赚大钱，女儿狠狠往前冲
    第1章
    张翠琳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她不带犹豫，一把拉开眼前大门：“温双，快起来，你个懒丫头怎么还在睡觉！”
    才堪堪过四点啊。女声宛如催命，尖锐刺耳，温双一边起身，在张翠琳转身的瞬间，她恨恨翻了一个白眼。
    这声音真他妈难听。
    自从穿书以后，温双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也没有一次是在四点以前醒来的，此刻，她深深后悔啊，悔恨自己画完图纸以后为什么不直接睡觉，偏偏手贱。
    叫你手贱，她在心里不断忏悔，现在好了，直接一朝回到刚解放。
    她已经穿过来一周，但仍旧适应不了现在的生活。花上五分钟洗脸收拾，接下来的整个早上都被排满。
    她一边洗脸，一边照镜子，原身很瘦，长期的缺乏营养使她看起来尤其病态，这是一张和她本人及其相似的脸，五官是标志的，却肤色很灰黄，总而言之，温双尤其不满意。
    才看了两眼，原主她妈张翠琳过来倒水，顺便又骂了几句温双：
    “丑丫头，有什么好照的每天早上起来都要看好几眼，老娘揉面团都快累死了，忙到现在早饭都没吃，你还不快去做饭！等会儿你弟起来要是没菜吃你给我等着。”
    温双一句话不回，继续照着。
    张翠琳见她不听，放下手里的盆子走过来：“哎呀哎呀，还在照，你现在还不听了是吧？”
    温双心里可烦，原身她妈简直烦死了，早上让她做饭就算了，怎么，现在还管起来她照没照镜子？
    温双还是照着镜子，照完又慢慢悠悠擦干脸，她走到红砖堆砌起的灶台前，只按自己的节奏开始做饭。
    温家有两个灶台，一个是张翠琳用来蒸馒头的，另一个是温双用来炒菜煮饭的。她一边生火，这些杂事都是原主刻在骨头里的肌肉记忆了。
    看着火星子翻腾，温双想哭，想她一双手，那是用来画图做衣服刺绣钩针的，不是在这个又穷又破的地方来打杂！
    可张翠琳竟然还不满意：“我说你这个丫头，最近干什么事情都慢慢悠悠，你还把不把我当妈了啊？”
    温双正在洗菜，天气早就转凉，她一双手泡在井水里，冷得发颤。
    耳边却又是这样烦地声音，她扭过头，一大早的她也烦躁起来：“那你把我女儿了吗？没有就闭嘴。”
    张翠琳被说的一愣，突然间没话说了。
    温双看她一眼，不像原身这样惯着她，走到一边去拿馒头。
    张翠琳是摆摊的，在城里支了个小摊卖包子馒头，所以他们一家四口的早饭就是馒头，然后再额外炒两个素菜就行。
    做完这些，温双把菜摆好。然后她从蒸屉里取出一盆馒头，一边数一边往外拿，一共往外拿了十个白面馒头两个玉米馒头外加一个鲜肉包子。
    下一秒，她搭在肩上的麻花辫就被用力一扯。
    扯得温双头都往一边偏，张翠琳收回手，语气尤其恶劣：“看什么呢！你不是我女儿还能是谁女儿？家你供你吃供你穿，怎么，你现在长大几岁，就有怨言呢？”
    温双闻言只想一笑，这原身算什么女儿呢？
    家里早上拿这么多白馒头出来，留给原身的却只是两个掺和着白面的玉米馍？
    家里又不穷，温爸好歹也在钢铁厂工作，全家吃肉她喝汤，现在还好意思这样说，这张翠琳怕不是来搞笑。
    她抬眼，凉飕飕一句：“也不知道花在我身上的有没有花给弟弟的一个零头多。”
    “说什么呢，你现在是反了天了？”
    温双不想理她，就算她是反了天了又怎样，就会PUA原身，她才不上当。
    她不想见着张翠琳，就走到门口去拿牛奶，这个年代，定一个月牛奶足足要七块钱，就算是城里人也没有家家都定奶的，可温家却有钱让他们的宝贝儿子日日喝牛奶。
    妈的，女比男气死女。
    眼看着一切都做好，张翠琳因为温双是不敢说什么了，过去照常吼她：
    “死丫头，现在还学会不说话了？你还不快去叫你弟起床，一大早了，做个饭就要你命了，你弟弟昨天换得衣服你是还没洗吧，他要上学的人当然比我们换得勤快，你吃完饭赶紧去把他衣服洗了。”
    张翠琳说完，温双回头看她，这一刻，张翠琳竟然怕温双在说些什么，不等温双反应就过去整理三轮。
    院子里只剩下温双一个人。温双伸了个懒腰，一想到自己原本可以好好睡觉，可因为家里的宝贝儿子，呵，她冷笑一声，走到角落里熟稔地拿起扫帚。
    她没带一丝犹豫地推开门，顷刻间有光亮钻进屋子里。
    棉被下的人翻一个身，他将自己埋进被絮下，小少爷声音懒散：“妈，我在睡一会儿。”
    他这副姿态看得人简直牙痒，温双嘴角扯出点笑意来，她现在还没有钱，暂且拜摆脱不了张翠琳，但你一个游手好闲的小少爷她可不怕。
    冷笑间，温双上去直接扯开被絮，床上少爷弹起来一点，一句骂骂咧咧的话还没说出口，温双又抄起扫帚往他身上一拍，硬生生将他打了下去。
    屋子里好大一声响。
    “你还不服？还给妈说让我给你洗衣服对吧，不好意思，”温双又拽又臭屁地甩下一句：“你今天的作业老子不帮你了。”
    温天耀被这句话吓得连一声尖叫都给直接吞了回去，他还只过了几天好日子，还想多享受享受，于是起身连声祈求：“姐，我以后一定好好听你话的，我作业你不能不写啊，以后不光是鸡蛋，我的牛奶也一并给你喝。”
    她二姐自从上次醒来以后，聪明了不少，主动提出来要帮他写作业，原本温天耀一个倒数第二名是根本不稀罕的。
    可是直到温双帮了他几次后，他直接涌入全班前几，不仅老师夸他，回到家他把满是勾勾的作业本拿给她妈她爸看，一瞬间，街坊邻里全知道他成绩变好了，将来会有大出息。
    后来又不知怎么传成了
    “温家如今不得了，温家的温天耀现在出息得不得了，以后是要考大学的。”
    “温家出了个温天耀，以后就是大学生喽。”
    “温家那个温天耀你知道不？现在发奋图强好好学习起来喽，上个星期还是倒数第二，现在就全班第一，他就是个天才啊！”
    诚然，每一句流言蜚语的背后都少不了温双的努力，为了给温天耀塑造好天才人设，温双在刚来的这一个星期里，成天跑这跑那和各种人闲聊，硬是给温天耀这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给捡起来了。
    现在好些人都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温天耀这人也是一点不虚，这才几天啊就已经尝到了学霸人设的甜头。而人一旦到了云顶，是无法接受在跌落回去的。
    温双一个现代吃瓜人，深知舆论的重要性，此刻，她眼神轻蔑地看着温天耀，看着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就好像是张翠琳面前的自己。
    真是不妄她天天在街坊邻居面前夸赞她这个好弟弟啊。
    只是这小子被宠惯了，最近起了逆反之心了，她得好好磨磨。
    此刻，他声音落在耳边，是准备用好处收买她呢，可他不会这么天真吧，真以为只要给了别人好处别人就会遵守规则呢。
    呵呵，温双决定让小少爷好好感受一下人间险恶。
    面上却一点没显露，装出几分心动难耐：“你打算怎么给我？”
    温天耀一听她声音就知道这事可以成，他看着二姐，勉强压下内心的心痛，着急示好：
    “姐，我只要和妈说我把牛奶带去学校喝，妈一定会同意的！我走得时候在偷偷把牛奶给你不就可以了，姐，你别不给我写作业啊。”
    “行。”听完这货的话温双一句话没多说，她立刻就被牛奶打发，爽快答应了这个条件。
    顺便做出一副满足的样子，拿着扫帚，走时还细心地把少爷屋子里的门给关好。
    门才刚合上
    屋子里温天耀听见二姐走远以后直接变脸：
    “草你个死丫头，还敢打你弟，痛死老子了，等老子高中毕业，老子全要报复回来！”
    “还喝老子牛奶，草！！！老子的鸡蛋和牛奶！！要不是我还需要你，我让妈打死你个贱人啊。”
    并没有走的温双把这两句话听了个全，下一秒，她见周围没人，于是对着门竖起一个中指：
    手握日月摘星辰，我说你温天耀才是咱嘴硬的神。
    明明就是个傻逼东西，她又不是原身，说再多她根本不在乎，管他爸妈，都和她没关系，她全当看戏一场。
    现如今对她来说，是赚钱离开这个家庭才对。
    -
    少爷洗好脸了，于是温家开饭了
    一张长桌上，温双坐在最角落边缩着，菜什么都离她远远的，她只配拿着两个苞谷馒头啃，她懒散地低下头，因为懒得和原身她妈吵架。
    要说这吃饭吧，虽然没菜配，但能看戏嘛。
    这会儿，这饭桌上的主场都是交给张翠琳和温天耀的，最近温天耀可是给他们老温家狠狠长脸啊，这不得让张翠琳好好夸几句。
    温天耀学习差，他从小被宠大的，家里的大姐二姐在家到也不用额外干活，只要伺候好这个少爷的吃穿住行就好了。直到有一天，知青这两个字出现了，每家都得出人下乡。
    其实对于温家二姐妹来说，知青好呀，知青妙呀，能逃离这个家他们巴不得，可惜原主不争气，没能抢过大姐。
    大姐就走了，她听从命令下乡当知青去了，还是跟着咱小说女主一起的那一批，让温双很羡慕，知青N年，大姐归来后妥妥开启新副本。
    只是原身就惨了，虽然留在了城里，可是她每天洗全家人衣服做全家人饭扫全家人地，忙碌一天得一点饭吃，睡觉前还要给小少爷烧洗脚水，跪在地上给咱少爷洗脚。
    温天耀小少爷就是被如此“精心呵护”的长大。
    不过可想而知……光是凭这个剧本他就已经避开男主这词，所以他就算有点戏份，也只能是个傻逼男配。
    他当然也没考起高中，本来是没有资格在上学的，可是新时代不能没有读书人！不论在什么时代，读书人都是背负期望的yyds。
    为了让温天耀能够顺利读上高中，温天强这个老父亲可是拖了好多关系，就算是花上一个月工资去买一个名额，他也得让咱老温家的宝贝少爷顺顺利利读上学呀。
    不过开学几个月，温天强没能力挽狂澜勇闯高中副本，他回回考试都是倒数第二，你还别说，这记录还不是一般人能保持的。
    你说他不努力吧他回回可都是倒数第二呢，所以你得你说他努力！他毕竟没考过一次倒数第一诶。
    温天强和他老婆一想，这事儿也是这个理啊，只要不是最后一名的烂苗子就还能继续长，这根葱！他老温家必须得好好浇水！
    就凭以后被人骂你算哪根葱时能狂拽酷地甩出“温天耀他爸”这五个字，他也得好好宠着儿子。
    未来的科研顶尖人才温天耀此刻正吃着饭，在他爸眼底，命运的齿轮马上就将要运转。
    可是在怎么转，嘿，他现在还是在吃饭。
    温天耀很能吃，他一天除了吃食堂以外还要吃五个大馒头一个大肉包子，可落在张翠琳眼底，儿子他……
    他绝对是瘦了。
    张翠琳真的分外心疼，胳膊肘碰了下自家老头子，语气埋怨：“咱儿子最近这么用工学习，肯定是超级辛苦了啊，一天一瓶牛奶一个鸡蛋哪里够补脑，咱晚上还得给儿子加个鸡蛋，新衣服也得安排上，学校里有可是有好些厂长的儿子。”
    “哎呦呦，”温天强放下馒头扇了自己一耳光，转头又对提出建议的老伴恶恨恨：“你这个没见识的娘们儿，你怎么不早点和老子说，咱老温家是缺那几件衣服钱的人吗？我钢铁厂厂长的儿子就和天耀一个班，咱老温家丢不起这个人。”
    “天呐，”张翠琳突然想起一件事：“强哥，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这件事。”
    她说完了这句，偏偏又不说话了，一副惊慌失措十足悔恨的样子。
    角落里看戏的温双是一脸心焦，她此刻吃着玉米馒头没菜配，所以只能靠看戏来下饭。
    一直天呐天呐的，馒头本来就干干巴巴的，现在好了，温双嘴里这口是彻底吞不下去了。
    烦死了，你到是快点说你天个啥啊。
    要说温天强也是个沉不住气的人，老伴就坐在自己旁边，他伸手往张翠琳头上一拍：“娘们儿真是磨磨唧唧的，有话你到是快说啊。”
    “妈，”气氛烘托到这里了，温天耀小少爷嘴里的包子突然没了滋味：“妈，不怪爸说你墨迹，你也是的，有什么事儿你倒是快说啊。”
    因为这事儿，张翠琳吃不下饭了。
    第2章
    她放下筷子，整理了好一会儿情绪才顺利把话说出口：
    “强哥啊，你怎么就没想到啊。你说这钢铁厂厂长的儿子是叫田向上的吧，我可是记得在咱儿子没考第一以前，田向上才是儿子班上的第一啊！”
    “这有什么！”温天强显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咱儿子以前那是没开窍，现在一开窍就是牛逼的不得了。”
    张翠琳可不这么想，着急的不像话：“你怎么就是没想到呢，儿子现在考第一，这不是压了你们厂长儿子一头吗？咱都是老实人，但这点道理不能不懂吧，正所谓……”
    张翠琳卡壳：“哎呀反正就是什么什么不能锋芒，咱儿子现在是牛逼，可是咱俩没儿子有出息啊，咱俩要是也是个厂长就好了，可咱俩不是，咱俩现在唯一能做得就是不能让我们儿子树敌过多，别人嫉妒儿子了怎么办？我们也拼不过厂长啊。”
    你别说，好像是有点理，温天强顿了下，认认真真地思考：“那我们现在要怎么个做法呢？”
    “我们必须给厂长一个面子，虽然现在给厂长面子是憋屈了，但是没关系，等咱们儿子熬过两年，等咱们儿子成为顶尖的科研人才，以后就是那区区破厂的厂长给我们面子了，我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说到这，除了温天耀一个人没听懂以外，温天强是完完全全懂了啊。
    “老婆，你可真是深谋远见啊。”温天强感动地泪眼婆娑：“我们老温家能有你这样的贤妻，真是八辈子享福啊。”
    温双看戏看到这里，差点没笑喷出来。
    温天耀事不关己的样子，他吃饱了，现在要走到学校去上学，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妈，你们继续说，我上学去了。”
    “不行！”
    这一瞬间，温天强和张翠琳都从对方眼底看见了熊熊大火在燃烧，两人双双站起身来，温天耀没见过这阵仗，愣住。
    然而更诡异地还在后面，每天话多地要死的父母，不是打他（做做样子罢了）就是吼他好好学习的张翠琳和温天强，在这一刻，突然齐齐抱住他的左腿和右腿，一起哭喊着：
    “儿子啊，你就给爸爸的厂长一个面子吧，咱不能考第一了，这太招人嫉妒了！你就把第一名让给田向上吧，谁让他是厂长的儿子呢，真是太委屈你了，你以后只能考第二名了！！！！”
    这惨叫声激荡，在天还没亮的凌晨，有鸟受到惊吓，惨叫着从树上飞走。
    温天耀直直愣在原地。
    温双一口馒头直接笑吐出来，怎么办，她完全忍不住了，用力憋到脸颊通红，最后还是放声没收住：“噗哈哈哈哈哈”
    牛啊牛啊，这家人是真的牛。
    竟然把土猪说成了凤凰，给厂长儿子一个面子，这一般人都想不出来。
    这是一个不平凡的早上，原本还是一个尤其严肃的场景，可因为有了温双的笑声，张翠琳立马收住鬼哭狼嚎，抱着温天耀大腿转头，她情绪一下子收敛住，表情也凶横恶煞起来：“死丫头，你给老娘笑什么呢！”
    温双满脑子小丑二字，就，就这叫人怎么演戏啊。
    只能赶紧收住这近乎狂妄的笑意，下一秒，手捏腿肉，真实的痛感终于让温双哭了出来：
    “妈，我这是气极生笑啊，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待哥…弟弟呢，第二名第二名，你们竟然让他考第二名，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啊，我弟弟可是作业全对，老师都挑不出来一点错误的天才啊。”
    “让一个天才蒙蔽光辉，你们怎么忍心。”温双吸吸鼻子，又擦擦眼泪。
    真是一番感人肺腑地话语。
    张翠琳也哭了出来：“儿，你二姐说得对，是妈妈爸爸对不起你了！”
    温天强忍不住又扇自己一巴掌：“儿，是爸爸没有本事。”
    温天耀嘴角地笑意彻底凝固住了，他，他高兴，他当然高兴。但很快兴奋就被慌乱强占，他现在尤其紧张。
    论起来，他确实考过一次第一狠狠羞辱了田向上一次。
    这是他有失策略，忘了给厂长一个面子。
    可，可，可那是他偷出卷子给温双让温双写得答案啊，还委屈他考第二，温天耀现在真的委屈了。他爸妈真是太给他脸了，让他考倒数第二还差不多。
    他现在下不来台，视线往温双的方向飘忽。
    温双突然觉得他好可怜哦，真是土猪他爸土猪她妈土到家里去了还让猪来开门。
    不过刚好，她正有心吊着温天耀呢，就轻轻，轻轻点了下头。
    温天耀收到暗示，算了，他摊牌了，他就是个天才。
    站直立定敬军礼：“爸妈，儿子一定牢记你们的教诲！儿子不委屈，你们有一个考第二的儿子才委屈。”
    “真是个好儿子啊，妈妈爱你。”
    “儿子，爸真是太感动了啊，”温天强终于站起身来了，他拍拍自己亲儿子肩膀：“今天让你妈送你去上学，想吃什么都和你妈说，等过几天发工资了，爸在找人给你做几件新衣服。”
    鸡蛋牛奶哪里能比得过新衣服，温天耀眼神亮了起来，刚想说些什么，余光里却看见自家二姐一直凝视着自己。
    这眼神，莫名吓人。
    温天耀把话吞回去，话锋一转：“爸，不用了，我都这么大人了哪里还要妈妈送，就让二姐送我吧！”
    张翠琳就立马转头，她看向温双：“一天天的没事做，都这么大人了还没你弟体谅我，还不快去给你弟的书包拿好，作业什么的可都在里面，你好好检查！”
    “好的妈妈。”温双微笑。
    她拿好布包就跟着温天耀走出门，转身的一瞬间，温双第一时间把里面的牛奶瓶拿出来。
    至于包？她直接往前一扔。
    温天耀接过来，小少爷哪里被人这样对待过，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你就……”
    红砖堆砌起来的墙前，温双背靠墙，看着他，轻描淡写地打断：“写好的作业我都放进包里了。”
    “……”
    “好的姐姐。”温天耀微笑。
    -
    温双把牛奶藏进衣服的袖子中，她此刻穿着件陈旧的牛仔衣，衣服尤其宽大，版型挺括，想起刚穿过来时接收的记忆，她眼底突然有些黯淡。
    1987，这已经是一个开始注重时尚的年份，女孩儿男孩儿们不再是一成不变的蓝色工装，他们大胆追爱，也大胆穿衣。
    可原身生在这样一个家庭中，从她出生那天起，能想象吗，她竟然没有穿过一次新衣服。
    她身上这件牛仔外套，已经洗的发白，而这是温天耀不要的衣服，原主瘦，一直不长个子，近几年秋天她都靠着这一件衣服度过。
    温双替原主赶到不值。
    正难受呢，张翠琳推着三轮车往外面走，天刚亮，她要去摆摊卖包子了。
    走出门不忘瞪一眼温双：“丫头，快去把屋子里衣服洗了，地没拖衣服不洗，你愣着干啥呢你。”
    温双不想理她，一边点头一边进屋。
    她现在这个身体17岁，放在八十年代已经算大姑娘，但温家控制欲极强，不准温双找任何工作，也不准温双有嫁人的想法。
    毕竟有前车之鉴，前面走了个大姐，一走了之到开放了都没回来，温家人从此就明白了，这养女就是接盆水。
    都是没良心的东西，泼出去就绝对回不来。
    他们怎么能让温双走呢，温天强和张翠琳眼底的女儿就是个丫鬟。
    温双那是要专心伺候温天耀的，不仅现在要好好伺候温天耀，等温天耀结婚了，温双必须连着他媳妇也一起伺候！
    这些话原主不知道听了多少次，温双坐在屋里，她把牛奶喝完后就起身。
    她花五分钟把地扫完，接下来是洗衣服对吧？
    温双站着却不动了。
    她休息了下，随后去盆子里把衣服抱过来，她也不洗，一件一件晾上去，然后，她接过来盆水，给衣服一件一件浇湿。
    做完这些擦干手，正正好地上的水可以用来拖地。
    不错，温双看了看院子，她此刻很是满意。
    简直是干干净净啊。
    原主是个傻的，家里人不让她找工作她还就真不找，甚至这样十几年后，她连带着思想都潜移默化，打心里觉得伺候温家人是应该的。
    所以还是自私点好，原主大姐能混上恶毒女配的位置就是因为人够狠。
    要知道软包子是没前途的，所以原主只能当个背景板。
    还是个老老实实的背景板，每天干完家务活就搁那里坐着，家里人不让她出门她就真的不出。
    不是，门就在那里，家里又没人，你到是往外走啊！！
    她背景板到温双看书时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和她同名。
    大意大意，但凡原主争点气往上爬爬多露几次名字，她也就不会继续看这本书了。
    可是没有，她已经穿过来了。
    “……”
    温双憋屈地把门一甩，她打算先去外面找找事情做。
    温天耀比她想象中还要傻缺，出乎意料到好控制，她觉得现在可以在逗他之余出去玩玩了。
    可惜原主的记忆特别“白”，除了家务就是呆坐，只偶尔出门帮温天耀做做衣服。
    但就目前而言这些也已经够用了。
    温双跟着记忆去了北城南边的缝纫一街。
    八十年代末期，服装文化在本地突起，时尚一词也是彻底流行开来。
    这已经不是只有商场能买衣服年代，北城目前已经出现成衣铺，甚至于还有外国人开的奢侈品店。
    但这些店的受众不是普通老百姓，普通老百姓要想买衣服还是得去裁布自己做。
    这样更为划算。
    温双走了快二十分钟，隔老远，终于走到离她家最近的一个制衣点了。
    进去后实在拥挤，上一秒是白日，明亮清晰，进了巷子后，恍然间眼前一暗。
    由于家家户户的手艺人都把布料给挂起来，上面又搭了好些塑料棚防雨，这些都遮住了光线。
    温双看着这里，即便是有点暗，可心里敞亮，眼前有好多缝纫机呀！
    她的手突然有些痒了。
    第3章
    这条街最出名的裁缝还得是李老板，这李老板不仅手艺好，还特别会进货，她这里时不时来一些国外的料子，大多是从意大利美国过来的，整条街只有她家有洋布。
    一些零碎的记忆被温双提炼出来，她记得这个李老板的生意很多，而且还招裁缝来着。
    温双试着进去看了下，这个时间段店里的人很多。温双最先注意到的是角落里的那个阿姨，看着有些年纪了，但穿着特别时尚，长到小腿的呢子裙配短西装，西装堪堪过腰，很有质感，浑身上下都是贵气。
    温双收回视线，不在看她，她走到缝纫机前，对着李老板轻声询问：“你们这儿还招裁缝吗？”
    李老板抬头看了眼温双，下一秒却直接低下头，她声音冷淡：“招，不过你这样的我看不起。”
    她一边踩缝纫机：“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乡巴佬，走进我店里我都嫌晦气。”
    温双顿了下，低头看看自己衣服，还是那件牛仔衣，可因为是男版，这件衣服穿在她身上及其滑稽。
    “李老板啊，”旁边一个男人突然过来，他手里拿着块碎花布料，明明话是对李老板说，眼神却看着温双，将温双从上到下好好打良了一番，最后才说：“我媳妇可喜欢你家的布料了，你们店目前的裁缝也都不错，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他声音突然有些嘲讽：“不是，都什么年代了还穿成这样，我没有要侮辱人的意思，但是你不觉得招这种人过来就是在砸自家店招牌吗？”
    “老公…”
    这声音一起，温双眼皮直跳，视线里，一穿着毛衣开衫的女人感动地站在男人旁边：“难为你这么为我着想。”
    温双嘴角一抽，不是，她现在惹不起张翠琳还怕一个外人吗？
    她忍不住，嘴唇一抿，对着男人道：“你是不是觉得你很时尚啊？”
    男人还没开口，温双看着他那堪堪过了一米六的脑袋，耸耸肩膀：“不对，和我说，fashion”她刻意拉长这语调：“我真的搞不明白，要不干脆把你眼睛放后脑勺去吧，这样是不是更帅啊，省得你努力踮起脚尖却只为了从上到下看我。”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样子。”
    提男人身高显然是犯了大忌，小个子男人显然气急败坏，火气蹭的一下就长上来：“臭娘们你说什么呢！”
    “哦哦哦，你还想打我啊？”温双继续耸肩：“不过男人嘛，动动手到也正常喽。”
    “好了老公，”大概是怕事情真的闹起来，毛衣女人忍不住拉了一下男人：“我们不是说好了来给我挑衣服吗？”
    “媳妇儿，要不是为了你我今天就动手了。”男人表现出一种忍耐的样子。
    温双心里飘过一句好怕怕哦，她翻了个白眼，觉得这地方实在没什么好呆下去的，转头直接走。
    都走到门口了，可屋子里的动静却让她硬生生折转回来。
    方才耀武扬威的男人愣住，他现在一副惊掉下巴的样子：“你说什么！就这布料要20块钱一米？”
    温双动作愣住，此刻满脑子都是猪猪侠那个表情包。
    男人还在持续掉下巴：“就扯一条裙子用得上两米吗？李老板你莫不是在坑我啊。”
    “这可是美国进口的布料！20块钱已经很便宜了好不好。”李老板笑容瞬间消散，皱起眉来：“买不起就别买，你知不知道我这洋货都是别人排着队才买得到的。”
    男人现在这架势比方才和温双吵架时夸张多了，大动干戈起来：“这么薄还要20块钱……”
    毛衣女人觉得丢人，脸色黑下来：“老公，你至于吗？又不是买不起，两米就两米。”
    “咳……”男人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夸张了，往后退了两步：“40就40把，300块钱的衣服我都买过，这区区两米布不算贵。”
    “好嘞，”李老板这才有了笑意：“还有十块钱手工费，一共50。”
    “我记得你们家做一件衣服不是五块钱的吗？？”男人手刚摸上钱包，下巴就又掉了一次。
    “麻烦你搞清楚，”李老板直接翻脸：“你老婆要做的不是普通裙子，她要做的事杂志款上的裙子，那肯定得翻倍啊。”
    “我我我，”一听见这几句话，温双跳起来挤进这斗争之中：“小哥，我给你做，我给你做，五块钱我都不要我就收四块。”
    毛衣女人立刻嫌弃的目光：“你觉得我是差这五块钱的人”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老公已经一口答应下来：“行。”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刚刚才和别人吵起来，现在又这个反应，女人下不来台，只觉异常丢人。
    男人赫然已经变了副嘴脸：“老婆，说起来我们不能歧视别人嘛，总要给别人一个机会，现在已经新时代了，虽然她是个乡巴佬，但万一她真有点手艺在身上呢？”
    “对对对，”温双为五块钱折腰，她现在看这猪猪侠怎么看怎么顺眼：“靓女，我打包票，不好看不要钱！！”
    立省五块钱的事情，毛衣女人突然也有点心动了：“当真？”
    “当真，”温双笃定，她拍拍胸口：“不好看这布料钱算我的。”
    “那……”
    “出去出去。”有人都在门口抢生意来了，李裁缝离开缝纫机，她站起身，对着温双的方向就是一顿臭骂：“没娘教的玩意儿，谁特么让你在别人门口来抢生意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乡巴佬！既然如此，这生意我必须做，5块就5块，老娘就是一分钱不赚也不给你这个乡巴佬机会。”
    男人顿了下，听完这句，他看向自己老婆：“乡巴佬总归是乡巴佬，还是李裁缝靠谱……”
    “我是四块。”温双晃着脑袋。
    “三块。”
    “那我两块你气不气呀。”温双继续晃脑袋。
    李裁缝看着眼前人鼻孔，一口气差点没上上来：“一块！老娘一块！”
    “那我能怎么办，”温双虽然遗憾，她深深叹了一口气：“既然你这么想要，我就好让你给喽。”
    话落，她看向裁缝店里看热闹的人：“大家听见没有，以后李裁缝要是不给你们这个价你们就去物价局投诉她，凭什么别人一块钱手工费你就要五块十块啊，咱都是人，不分三六九等！”
    “对！”有人也想占这个便宜，迅速站温双这边：“李裁缝，那我之后来做衣服你也得给我这个价。”
    “是啊是啊李裁缝，你上次可是收了我五块钱诶。”
    “李老板咱生意不能这么做吧，我也要一块钱。”
    温双出了口气心里舒服一些了，她扭头，这下是真的走了。
    街道一边，她身后是异常热闹，温双眼神嘲讽，一边踢石子一边往前走，呢喃声委屈：“什么最出名的店，国产布当进口布，明明就是个奸商。”
    “等等。”
    温双没想到这句吐槽还能被别人听了去，她抬眼，旁边是那个短西装美女。
    她挎着包下台阶：“姑娘，你方才说什么，可不可以再说一遍。”
    第4章
    温双一顿，重新把刚才的话再说了遍，她一字一句，眼神平静：“我说她卖假货。”
    “你无凭无据就给别人定罪吗？”江曼的目光有些好奇：“小姑娘，可不能因为没做成生意就污蔑了人家。”
    温双到没生气，只是问：“阿姨，你是个记者吧？”
    江曼一愣，温双自顾自继续说：“你身上穿得这一套衣服应该是来自一个品牌，我觉得你不是会买布料让裁缝来做衣服的人，只会去成衣店才对。”
    “然后呢？”
    “那你来这个地方就是证明了我的猜测啊，我有注意到你一直在摸那几块料子，”温双一笑：“怎么样，你摸出什么来了。”
    江曼却失望地摇头：“我确实是一家报社的记者，是因为接到了举报，我才来的，但是很失望的是，我没办法从布料上看出什么不同来。不过我们报社已经找到这家布料厂了，很快就能登报。”
    “那你叫我是……？”
    “既然你能一眼就看出来布料的区别，我想请你帮我写一则稿子，不用很长，你描述一下你是怎么分辨出来的就可以，我们报社的稿费是一则五元，不过能不能通过我不能保证。”
    “可以。”温双欣然答应。
    虽然最后没有找到工作，但至少也是有了额外收货。
    “还有一件事，”江曼低头，一边说一边翻找挎包：“你会做衣服？”
    “怎么？”
    “我女儿马上读大学了，我想送她一个礼物，”江曼拿出包里面的东西，递给温双：“这是一张她小时候的画作，可以麻烦你稍加改动以后帮忙做成衣服吗？”
    温双接过，白纸上的画作及其潦草，如果女人不说，她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一幅画作，倒像是潦草的乱涂，她有些好笑地看着对面女人，顺手把画还给她：“你这个想法很好，但你还是找别人吧，我怕我做不出来你女儿的想法。”
    开玩笑，就这点素材让她做裙子，每个人的眼光都不一样，她不可能保证她女儿就一定喜欢。
    “你应该对布料很有研究，”江曼看着温双：“这样就够了，我连着好几天都来李裁缝的这件店蹲点，她店里的布料没人能看出来有问题。”
    “你可以先试一试，实不相瞒，我有找过设计师，但是无一例外，开价都太高了，我支付不起这么高昂的价格，可是这个想法我又很想把她实现，正好又遇见你了，你帮我做吧，虽然不能给同等设计师的报酬，但我可以支付给你30元的工费。”
    30块……温双很没有原则的就心动了。
    温双忍着激动，表面平静：“那要不我先画个稿子给你看看？”
    “什么？”江曼没听懂。
    “我也是个设计师啊，你找我立省百分百 ，”温双很自然就往下面说：“画好的稿子你拿给你女儿看，她不喜欢那裙子也不用打版了，我就直接把钱退给你。”
    竟然有人能这么自信，但很奇怪，江曼竟然不反感，她笑着摇头，从钱夹里拿出一张大团结，随后把白纸和大团结一并递给温双：“小姑娘，你还挺有意思的，呐我也不占你便宜，先给你十块定金，我女儿要是觉得喜欢，我就把剩下的给你，不喜欢的话这10块钱你也不用退给我了。”
    可能这就是和爽快人打交道的好处，温双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成交。”
    吵个架没想到还炒出来个生意，30块啊，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
    可就这么轻松的，只要设计出了一条裙子就好了，这对她来说简直轻而易举，她拥有以前的那么多记忆，研究无数场秀。
    这个瞬间，温双突然觉得自己是被时代的表面给迷惑了。
    她干嘛要去累死累活当裁缝啊，她完完全全可以把她现代品牌的那一套模式搬过来啊，高定设计师不比温裁缝听起来好听？
    只是能做出品牌真的不容易……此刻，她突然又开始怀疑自己了。
    温双没穿越过来以前是开淘宝店的，因为服装设计独特，在加上价格定价合理，她很快小火一把，可赚得钱越多，她却不够满意，因为大家还是把她当成淘宝店店主。
    而不是独立设计师。
    这是她穿来以后唯一的遗憾，她最终还是没能带着自己的设计走上国际。
    也就是这个失望的瞬间，她脑海里突然响起来一道机械音：
    【钱气养人系统为您服务，恭喜宿主赚到人生中的第一笔金，成功解锁系统。】
    【已达到进度10】
    【目前进度10100】
    顷刻间,温双心僵住了。
    这熟悉味道，所以说……她竟然有穿书标配金手指吗？
    【是的，宿主，钱气养人系统将为您服务……摩多摩多，钱越多越美哦。】
    温双立刻激动地起来：‘那那那，那你有什么用？’
    【我能让你变得更美，这种美貌不仅仅是自身的改变,也会有气质加成，只要宿主你赚的钱越多,你就能越来越美!!】
    怎么有点奇怪呢？
    温双没能听见自己想听见的：‘不是，说了这么多你还有没有别的用处啊，所以你不能带我赚钱的吗？’
    她承认“美”这个词足以让许多女生心动，可这，可这她现在也不需要这玩样儿啊，现在事业才是首要。
    于是系统重复了一遍
    【我能让你变得更美，这种美貌不仅仅是自身的改变,也会有气质加成，只要宿主你赚的钱越多,你就能越来越美!!】
    “……”
    温双突然就懂了它意思：‘所以你为什么要叫钱气养人系统啊！！这钱不还要我自己赚吧。’
    【是的呢宿主，目前你已成功解锁第一阶段，请问宿主是否需要领取奖励。】
    “……”
    行吧，她认了，虽然鸡肋，但这好歹也算是个金手指了。
    【请宿主在以下选项中选择
    A.头发加成10%
    B.肤色加成10%
    C.氛围感加成10%】
    温双听完就面无表情的选择了选项B。
    【好的宿主，奖励将会在30天以内更新完毕】
    【目前肤色进度条10100】
    【目前进度10100】
    温双心里有点疑问：‘话说那个10100的进度条啥意思啊，是下一阶段奖励的领取条件吗？’
    【不好意思，钱气养人系统已下线，目前进度10100……摩多摩多，钱越多越美哦～摩多摩多，钱越多越美哦……】
    “真他妈人工智障。”
    下午还有计划，温双却没急着回家，她照着记忆想找一家供销社买东西，却迷路了，由于她找不到回去的方向，只能不断乱走，一个小时以后，她抬眼，望着眼前高楼，扶着自己快要断电的腿，感受到十足震撼。
    不怪她眼皮浅，实在是穿书以后就一直在这座城市的边缘呆着，没见过这阵仗。
    这本书里的一级城市只有三个，北城刚好就是其中一个。
    可越是繁华的地方，穷富之差就越大，温家在北城边缘，这里有个名字叫平村。
    就如刚才在裁缝店里被人瞧不起一样，他们这些平村人被统称住在城里的“乡巴佬”，只是很可惜，那位瞧不起她的猪猪侠男士大抵也是平村人。
    温双在街上看见了汽车，外国人，以及穿成喇叭裤和西装的靓女，街道两旁还有许许多多装修精致的店铺，连路灯每一米一个的。
    这里大概才是这个时代迷人的地方。
    下一秒，温双低头看了眼自己鞋，是一双旧到发灰的布鞋，都快给穿烂了。
    她有点不自然地缩缩脚趾，深吸口气。
    算了，来都来了，就在这边买了算了。
    她转身就走进家商场，差点没被里面的灯光亮瞎眼，货架上是琳琅满目的商品，可她竟然没有钱买！
    只能强忍心痛。
    这个年代买东西不是全自助的，还得靠重要人物售货员。
    温双找了个看起来比较亲和的小姐姐：“您好，请问铅笔多少钱一支？你们这里有彩笔卖吗？”
    女人先是打量了一眼温双，她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气音：“乡巴佬就是乡巴佬，咱商场里什么没有啊，你觉得这里都没彩笔还能有哪里有彩笔，你们村供销社吗？”
    “真是没见识。”
    “穿成这样还逛商场，说不去都是个笑话。”
    第5章
    “乡巴佬就是乡巴佬。”
    她声音尤其轻蔑，再加上那不可一世的小眼神，温双真的，她大为震撼。
    就这活灵活现的表情，知道的都知道她是商场里一售货员，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商场老板呢！
    温双一顿，不耐烦地直接怼过去：“你到底卖不卖了，哦，就你高贵，你不乡巴佬你最有钱，你有钱不在家躺着你出来当售货员？”
    “麻烦你搞清楚你定位，你是来给我服务的OK？”
    售货员显然也没想到温双脾气这么炸，一点不怕麻烦的样子，她转过身，不情不愿地从柜台里拿出铅笔和彩笔：“铅笔1毛五分，彩笔五只2块钱。”
    温双手撑在柜台上：“我看你们铅笔有挺多牌子啊，你给我换一只。”
    售货员又拿出一支，
    温双看她：“换。”
    过了一秒：“再换。”
    两秒：“换。”
    “不是，”到第4次，售货员显然没了一开始的趾高气扬，意识到温双并不像其他顾客一样好惹：“你故意的？”
    服务行业还没完全发展到后期，这个时期的商场售货员跟皇帝一样，但在经过许多人的投诉以后，国企私企都已经开始整顿这种现象。
    温双就看着她：“就是故意怎么了？我不喜欢这支的颜色，你在帮我换。”
    售货员小蒋只能从柜台里在拿出一支出来，她耐心告尽，手上也使了些力度，于是这一次，铅笔没有被稳稳放在柜台上，反而是从玻璃台面上滑落下来。
    温双看了眼，耸耸肩膀：“你就这么不想给我卖吗？那铅笔我不买了，你自己出来捡吧。”
    小蒋一愣：“……”
    但没办法，她只能出来，刚弯下腰，温双却伸出脚，那双破鞋极其自信，和她的主人一起表演欲强烈，鞋尖把笔一推，铅笔瞬间被推远。
    小蒋捡了空，她直起身，情绪已经控制不住，温双嘴角挂着笑，情绪稳定地看着她。
    这边动静不小，旁边柜台的售货员怕事情闹大，赶紧过来拍了下同事肩膀：“还不快和顾客说对不起？等下要是陈总来了，你等着被批吧。”
    顿了下，小蒋想起来陈总今天要过来探查，最后还是极其憋屈的对温双道歉：“对不起。”
    她过去把笔捡起来，温双已经笑笑嘻嘻的和另一个售货员攀谈起来，她拿起第一只铅笔，连带着彩笔一起推过去：“那我就买这两个吧。”
    结完账，温双拿着笔走出商场，迎面刚巧停下一辆黑色奥迪，温双自从穿来以后就没见过这个车标了，这会儿有些惊讶。
    驾驶位先下来一个人，他绕到另一边殷勤地给后面人拉开门。
    这会儿应该就是车的主人了，温双有点好奇，想看看是哪个老板这么大阵仗。
    下一秒，车里下来一个人，身姿高挺，西装裤搭黑色圆领毛衣。
    竟然有点好看，温双更好奇了，抬眼，见着男人眉眼以后，她一愣。
    你别说，竟然还挺帅。
    不过他表情实在寡淡，可能大老板就是要这样吧，温双随即收回视线，没打算凑热闹了，她晃悠着往前走，没成想过于欢脱，下一秒就把铅笔给晃悠出去了，刚准备弯下腰来捡时
    视线之中出现了另一只手，骨节修长，尤其匀称。
    “啊，”温双抬起头，她和面前男人对视，有些意外：“谢谢。”
    这个帅哥人还怪好得嘞。
    女声清脆悦耳，眼睛正扑闪着。第一次有人这么直率地和他对视，陈祈安短暂失神，下一秒点点头，收回目光往商场走。
    这天，商场里正放着大热单曲……《我只在乎你》。
    温双跟着哼了几句，随后她加快速度往家里走，就怕时间没卡好。
    不过正正巧，这时间是刚刚好，家门口前已经围了一堆人，温双小跑过去，语气急促：“婶婶，你来啦？不过我妈妈还要一会儿才回来。”
    眼前女人是温天强弟弟的老婆，说来也是巧，前两天温双洗衣服时刚好碰上原主婶婶了，这婶婶一听温天耀现在考全班第一，说什么都要过来取取经。
    李田田笑了下：“这不过来替我家温天瑞取取经。”
    “婶子，那后面这几个是……？”
    李田田：“双双啊，其实是婶子话太多了，婶子就是在院子里和别人随便说了下，没想到大伙儿都要跟过来取取经，你说你妈不会建议的吧。”
    “不会不会，”温双嘴角边笑意加深：“我说婶子，你就放心吧，我妈保准是高高兴兴的。”
    温双还殷勤地把家里椅子全搬了出来给大家坐着。
    于是张翠琳一回家就见着眼前这阵仗她家里院子，何时来了这么多人哦！
    一句死丫头只能压了下来，张翠琳含着怒气：“温双，你过来。”
    第6章
    “妈，你回来了？”温双慢悠悠起身：“您没认出来这是咱婶婶吗？”
    院子里起码放了六把椅子，张翠琳伸手揉了下眼睛，这才认出坐在中间的是她弟媳。
    李田田随后站起来，热情地向前几步：“姐，咱听说咱家天强最近考了第一？”
    “哎哟，”张翠琳顿时喜笑颜开，夸张地把手一拍：“怎么你传你那边去喽。”
    “还不是我们家那个天瑞不肯花心思读书，我当然要多关注一下。”李田田说完，又使了个眼色：“姐，你和我说说呗，天耀最近进步这么大，咱有什么秘诀没啊。”
    “你看看，”李田田指着后面这一堆人：“我就稍微提了一下，这街坊邻居的就都要跟过来看看。”
    “哪有什么秘诀啊，还不是天耀本来就聪明，”张翠琳刚说到这儿，话锋一转：“但我平常也很在意天耀学习方面的事情的，还是读书人好，多读书才能有出息对不对？”
    大家伙纷纷赞同。
    温双也很赞同，非常好奇这张翠琳接下来还能说出些什么来。
    只是下一秒，张翠琳目光转向她时瞪她一眼，温双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知道该自己生火煮饭去了。
    一边煮饭，她耳朵支起
    这边张翠琳清清嗓子：“我们天耀每天早上都要喝牛奶补营养的，各位婶子，这钱可不能省啊，一个月说到底也就7快钱，只有营养跟上了，这才能学得起来。”
    “哎呦，”有人一拍大腿：“还是姐你有先见，这牛奶我一直嫌贵没有定，等下就去定上一个月。”
    李田田眨眨眼睛：“不对呀姐，我们天瑞也是一直有在喝牛奶的。”
    “这你就不懂了，”张翠琳摆摆手：“牛奶只是一部分因素，还得吃鸡蛋和肉，一日三餐都得有鸡蛋和肉。”
    “亏待谁咱也不能亏待自己亲儿子不是吗？现在是学习阶段，就是我们花钱的时候，哦哦哦，还得多吃鱼，鱼补脑啊，对对对，我怎么搞忘记了，以后天耀每天也都得吃一条。”
    温双一边听着：“……”
    真是卖牛奶和鱼的听了都要把脸笑开花。
    但这个年代，普通人家怎么可能顿顿有肉蛋鱼奶，大家伙纷纷赞同：“是，以后每天都要买吃鱼吃，只要儿子能考上好大学，我们辛苦一点不算什么。”
    “翠琳姐，”一个女人又说：“说来也巧，我儿子和你儿子是一个班的，就叫王大强，你让天耀给他讲讲作业呗？”
    李田田见状：“翠琳，咱天瑞明年也考高中了，都是一家人，你也得让天耀帮帮他啊！”
    耳边阿谀奉承一堆，温双认真扇火，深感学霸人设就是吃香，真是在哪个年代都招人喜欢。
    放学回家的温天耀还不知道，他妈已经帮他找了好几个学生了，他此刻挎着包往家走，嘴里骂骂咧咧。
    这个温双简直是不知好歹！！
    他明明对她这么好！！可是她竟敢戏耍他。
    他今早刚和王天强吹完牛，说今儿作业也肯定全对，结果到是好，发下来是没对几题，害得他被所有人笑话。
    尤其是那些个人，竟然敢说他之前的作业都是运气好蒙对了，要么就是抄的。
    还说只有考倒数第二的才是他温天耀，他根本没脸和田向上比。
    这简直是戳到他心窝……呸呸呸，什么鬼话，他，温天耀，以后是光宗耀祖的天才，只是现在还没开窍罢了。
    温天耀一把拉开门，气冲冲去找温双，只是没想到，今天这院子里干撒子了怎么这么多人哦。
    他第一眼认出来的不是自己婶婶，是好友王天强的妈妈，心里突然一僵。
    王大强妈以前是瞧不起温天耀来着。这孩子坐没坐样站没站样，就是个混混，连带着他儿子也乱混，可是现在环境不同了，她嘴角堆出笑容：
    “天耀回来啦，我听王大强说你每天都和他打赌来着？你这孩子真是的，瞒着我们大强好好学习呢不是，今儿又赢了吧？”
    温天耀嘴角僵硬着，没说出来话。
    王大强妈一瞧，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是不是大强又不服了？这孩子还瞧不起你呢，总说自己倒数第三你倒数第二，现在你是开窍了，肯花心思好好学习了，他还不服？我回家就去打他几顿！”
    “不用不用，”温天耀生怕王大强乱说：“婶婶，我会自己和他说。”
    “好，婶子不说，天耀真是一变乖就变乖了，现在怎么这么听话。你和大强一个班，以后多多照看下我家大强啊。”
    “还有天瑞啊，天耀，你弟弟的也就指望着你了啊，那可是你亲表弟。”
    “还有我家的……”
    “我家的你也帮忙看看呗……”
    “好的婶婶们，我都知道了知道了。”温天耀心虚应下，他拿着挎包，看着眼前这么些人，突然有些站不稳。
    都怪他爸妈！这下好了，吹牛吹大发了。
    几个人一走，温天耀看着自己妈站在那里，他左望望右看看，又没见着自己二姐，气不打一处来，他一吼：“妈，二姐呢。”
    张翠琳有点懵：“你二姐帮你做饭啊。”
    “你一天天的懒不懒啊，”温天耀把包往地上一扔：“你成天没事情做，我一天天学习这么辛苦，你成天轻轻松松，连个饭也不做还要指挥二姐，以后我有出息了，别人都会嘲笑我妈妈怎么这么游手好闲，你简直让我丢脸！”
    “哎哟，”张翠琳赶紧把包从地上捡起来：“是是是，儿子你都说得对，妈妈这就去给你做饭。”
    张翠琳走到厨房，方才在温天耀那的低声下气全然没有：“死丫头，听见没，是要我打你一巴掌才肯走？”
    得嘞，真以为做个饭她稀罕不成
    温双简直巴不得，扔下几根柴火倒头就走。
    一出院子，她往正屋里走，温天耀赶紧跟过来，压低声音一句怒吼：“温双！你是不是故意的？”
    温双转头耸耸肩膀：“我怎么啦？”
    偏偏自己有求于她，还不能骂上几句，温天耀气得心冒火：“你不是都收了我的牛奶！”
    “啊，所以我有答应你什么吗？”温双作出惊恐的样子。
    “你到底想要什么！！”
    一想到耳边的那些嘲笑，温天耀又软下声音：“二姐，你说吧，我什么都不和爸妈说。”
    温双摇摇头，一边憋笑：“看你表现喽。”
    还什么表现啊，他刚刚才在班上放下大话，说明天绝对不会错了，要是温双这个贱人不帮忙，明天就真的要被笑死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张翠琳端着盘菜出来，瞅一眼温双：“死丫头，你弟刚回来你不知道给他烧水洗个脚的吗？”
    第7章
    温天耀摸摸脸，转过身一句话才刚开一个头：“妈，你”
    温双已经扯出点笑意来，一溜烟地直接跑出去：“得嘞！”
    她脚步轻快，转眼间人已经不见。
    温天耀留在原地，已经烦地说不出话来了，张翠琳却笑着张罗他：“儿子诶，你昨天不是想吃肉吗？妈今天给你炒了好多，妈给你去拿筷子，你要不要先吃啊。”
    温天耀更烦了，手烦躁地一抬：“我现在不想吃，你烦不烦啊！！”
    话落，他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余光瞥见那陶瓷盘，手一挥，直接将盘子掀翻：“你现在别管我，烦死了，我写作业去了。”
    那盘炒肉直接被掀翻开来，刚炒好的新鲜肉全部落地上，张翠琳留在原地，却一点怒气没有：“儿子，你今天不想吃了吗？那妈妈再给你你做别得好不好？”
    “你聋子吗？”温天耀边走边转头：“有你这个妈我真的烦。”
    这边温双刚烧开水，热情地端进温天耀屋子：“来来来，小弟，二姐给你洗脚哈。”
    放在平时，温天耀肯定立马拖鞋，但至少这几天，温双留着还有用处，他怎么敢让她给自己洗脚。
    温天耀假笑起来，阿谀奉承：“二姐，你可是我亲姐，我怎么能让你帮我洗脚呢？”
    温双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他妈她没穿过来时每天让原身洗脚的人是谁啊。
    她把水盆往地上一放：“哎哟，还是我帮你吧。”
    “不用不用。”
    “来吧来吧。”
    “真的不用。”
    “来嘛来嘛。”
    “……”
    十分钟以后，温双坐在椅子上，热水缓解掉她一天疲惫，她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来。
    而温天耀蹲在地上，正谄媚地笑着：“姐，还要不要加点热水？”
    温双呼出一口起来：“暂时不用。”
    温天耀又殷勤地帮温双捶腿：“姐，我亲姐，我给你说我从前就看不惯妈那个样子，成天欺负你，等我以后有出息了，我绝对不认她，我只认你这个亲姐。”
    哎呦呦，这他妈男人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对他再怎么好都养不熟。
    一旦有了利益，他能第一时间就推开不需要的人，这连亲妈都能推开，而且还知道画饼……温双只觉得恐怖，面上却装作感动地样子：“真，真的吗？”
    温天耀一看有戏，捏腿按摩地更起劲了：“那可是当然啊，妈就是个贱人，什么用都没有，哪像我亲姐这么聪明，说出去多有面子啊。”
    “天耀，”温双擦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又摸了下嘴唇，压下那快要止不住地笑意：“是姐姐不该和你置气，二姐我真是太感动了。”
    “二姐，”温天耀更来气了：“我和你说，家里就只有我是真心对你的，以前我就总在妈那里给你说好话，现在我长大了，以后都由我来保护你。”
    “真的吗？”温双瞪大眼睛，有泪水从眼角滑落。
    “当然是真的。”温天耀又顿了下：“我发誓，如果是假的，我温天耀这辈子没妈。”
    “姐姐相信你。”温双吸吸鼻子，她是好生感动啊。
    “那姐，”温天耀看差不多了，犹豫着问：“话说你怎么突然会怎么多课？”
    那还不是因为她温双本来就聪明呀！
    但是，既然温天耀这么热衷于画饼，她也得真心实意地帮帮他嘛。
    温双眨眨眼睛，眼神认真，就一本正经的样子：“我要和你说一个秘密了，说之前，我要先和你说一件事，就是这个秘密你不能告诉任何人。”
    温天耀内心不屑，面上点头。
    温双根本不吃这套：“你先跟着我发誓，我，温天耀”
    “我，温天耀。”
    温双：“我温天耀如果对别人说出这件事，我就永生永世没有出息，一辈子赚不到一分钱。”
    “这……”温天耀犹豫了。
    妈的，看不出来她姐这么毒。
    “弟，我亲弟，”温双双眼澄澈：“这都是咱大姐教我的，不这么说，我就不能告诉你啊，你可是我亲弟弟，我又怎么会害你，还是说你不想”
    “怎么可能！”温天耀眼睛一闭嘴巴一张：“我，温天耀，如果对别人说出这件事，我就永生永世没有出息，一辈子赚不到一分钱。”
    他说完看向温双：“现在可以了吧？”
    温双满意点头，对蹲在地上像一条狗的温天耀挥挥手：“你站起来，我悄悄和你说。”
    温天耀忙不迭地站起来。
    温双刻意压低声音：“其实就是……我们温家的三个孩子，只要一旦开窍，就都会变成天才。”
    她知道温天耀没听懂，接着继续：“你猜猜你大姐怎么不回来了？我和你说，她就是因为开窍了，她现在在外面过得可好了，要什么有什么，是万元户的命。”
    其实是把女主不要的男主抢走了，这日子能不好吗。
    “怪不得大姐一走了之，那二姐你难道也是……”
    “是的，我也是开窍了，”温双继续瞎编乱造：“就是在某一个晚上，我一睁开眼，发现我什么知识都会了，就和你大姐说得一样，啊，我就知道，原来我是开窍了。”
    开窍个屁，天知道穿越过来地那个晚上她都气哭了。
    温天耀却激动地说不出话：“天呐，天呐，二姐，你你你放心，我我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我们三个的秘密。”
    他就知道他是个天才没错了！果然！果然他就是没开窍啊。
    温双看他这个样子，还真信了，真他妈傻逼，她摇摇头，脚往前一踢：“继续捏腿。”
    “好好好，二姐，那在我没开窍以前，你会帮我吧？”
    “那当然，你可是我亲弟，算了算你大姐也是我这个年纪开窍的，你就在等半年吧，好了，别废话了快捏。”
    温天耀赶紧伸出手，他低垂着眸，却是在想：
    熬过这半年，我要你温双好看！！
    到时候我要你继续给老子洗衣服做饭洗脚。
    温双美滋滋享受着，泡了没多久，她走出门，打算去吃饭。
    可今儿个到好，张翠琳是一点东西都没打算给她：“死丫头，你弟弟还饿着肚子，你怎么有脸出来吃饭呢？你知道你弟弟一天天上学有多辛苦吗？你要不要脸啊，真是个饭桶。”
    “我稀罕你哦，”温双刚搞定了家里的少爷，加上口袋里又有了几块钱，她装也懒得装了，眼一斜扫过去：“有本事对你宝贝儿子吼去。”
    第8章
    这温双还是头一次反驳她，张翠琳险些说不出话来，刚组织好词句，一抬眼……这丫头死去哪呢？
    温双当然是拿着口袋里的钱出门吃饭去了，笑话，有钱她还留在家吃白饭啊。
    温双摸着口袋里的几块钱，只就近找了一家小饭店，拿过菜单，她犹豫一下，还是点了两盘菜。
    没一会儿，菜上上来，青椒炒肉和西红柿鸡蛋，有肉有蛋在加上一碗米饭，一共才一块，还没有一盒彩笔的价钱高。
    温双吃着肉，感动地快哭出来，所以还是得多赚钱，有了钱就能吃好玩好，即便是在这个年代，同样能过出滋味来。
    吃完饭，温双揉揉肚子，没急着走，反而是坐在原地等天黑，直至天暗了些许以后，她才悠哉悠哉起身回家。
    温家三人已经吃完饭，温母坐院子里，一听见门口有动静，她赶紧起身，可一见着是温双，脸色瞬间垮下来。
    她才懒得管温双跑出去是干什么了，也不想管温双没钱会不会饿死，上前伸出手，想先抽温双一巴掌解解气。
    这张翠琳以前就特别喜欢打原身，温双才不想被人抽巴掌，赶紧摇头避开，她今儿吃饱了，力气自然也就比平时足，轻易就推开张翠琳手。
    张翠琳脸色突变，也就是这个时候，温天耀拿着作业本出来，他终于等到温双回来，急着就向前。
    他看了眼张翠琳，想起方才在温双那里表的态，头转向她：“妈！你干啥呢，凭什么打我姐！”
    嗯，这温天耀终于说出了一句人话，温双递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张翠琳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宝贝儿子是怎么了，耳边又是一句：
    “我给你说！我以后是要上报纸的天才，你现在这样对我姐，以后被街坊邻居说出去怎么办，你就成了我一身的黑点了你知不知道，那我到时候就直接不认你这个妈了。”
    那我到时候就不认你这个妈了……这句话可给张翠琳下一了一大跳，儿子可是个天才，这要是不认她了，她以后可怎么办啊。
    她并没有意识到温天耀现在还是个草包，也没有意识到一个靠她宠爱长大的儿子，他是如何能说出来这种话的。
    她只是，急了又急：“儿子啊，妈妈可不能没有你啊，你瞧，还是你想得远，以后你说什么妈妈就做什么好不好，你要什么妈妈也给你买好不好？”
    旁边温天耀只能勉为其难地应下。
    张翠琳笑了又笑：“好好好儿子，我记得你们这个月也快放假了吧，等放假了妈妈就给你钱，你不是想去和同学看电影？”
    看着这一幕，温双觉得自己应该高兴的，可心间恍然一疼。
    她觉得可能原身的情绪影响了她。
    是啊，从这几句话间足以推断，这张翠琳得多喜欢自己儿子啊。
    这女儿可以由着儿子随便使唤，等儿子不想使唤了，就轻轻飘飘几句场面话一说，随便几句就足以把张翠琳吓得。
    眼前好一出母爱情深，这是原身一辈子都不会得到的爱。
    女儿怎么了？
    凭什么原身就该被困在这样的家庭里，永远不得解脱，就只能是一个规规矩矩的背景板，没有情绪不能离开，甚至连嫁人这个法子都用不上。
    温双最讨厌重男轻女。
    她懒得在看，直接进屋，拿出笔准备画画，然后就发现自己忘了买纸了……
    没关系，温天耀已经殷勤着过来：“姐，你看我，你看我是不是都做到了，我都和妈说了，二姐，你可真是开窍了啊，幸亏你刚才提醒我了，不然我以后出名了可怎么办。”
    幸亏二姐提醒他了，她们都是女人，开窍了也没有用，只有他不一样。
    他可不一样啊，他一定比所有人都要天才。
    他相信他以后势必能干出一番大事业，然后去往北城最繁华的地方，就和离开以后在没回来的大姐一样。而张翠琳温天强这样没本事的爸妈都是黑历史。
    他迟早丢下所有人！！
    温双看着他，嘴角勾起来：“恩，不错。”
    说完发现好像有点冷淡，温双赶紧又加了几句：“弟 ，我亲弟，我可真是太感动了。”
    “二姐，”温天耀手里拿着一叠纸：“那这些……”
    “给我吧，”温双深知打完巴掌要给甜头：“只是……我可能还需要一些白纸，用这个纸算数学题的话，有点没心情。”
    她随意乱扯的话，温天耀不敢不相信，一溜烟跑去出。
    “这就让妈去买！”
    白纸没一会儿就被温天耀送过来。
    是啊，温天耀想要的东西，张翠琳又岂能不买。
    不过她宝贝的儿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温双摇摇头。
    这小弟跟他妈傻逼一样。
    哦，这个年纪应该是中二病晚期。
    拿出江曼给的画，温双静下心，不去想温家人了。
    她细细观察着，又慢慢下笔，她先画了一个无脸人出来，然后一笔一笔地往上加东西。
    她房间没有电灯，只一盏煤油灯发出微弱的光来，她画到后半夜，用了一些她以前淘宝店的设计，这样出图更快。
    想了想，又把这上面的无脸人修饰了一下，没多久，连图纸上的模特也有了脸，她觉得小女孩应该会喜欢这样的吧……
    她拿起纸来看，图纸上，模特穿着半身裙，她细心的涂好了颜色，旁边批注牛仔布料。
    北城已经到了秋天，短袖太冷，所以上衣她设计的是毛衣开衫，用了很多钩花点缀，批注重工钩花短开衫，红色。
    设计不算新颖，但温双本身会钩花，她能用细线钩成各种花样来，就给这件毛衣增添了别般风味。
    毛衣上跳跃的花样和图纸上小女孩的乱画有异曲同工之妙，她把那些小孩画上去的线条想象成了五色的小花，到时候找线钩好，这样看着，温双就还算满意。
    收起纸，又去写稿子，这可是五块钱呢，如果她在有文化一点，就该去写诗歌。
    只是可惜，她肚子里这点墨水只能忽悠忽悠温天耀。
    第9章
    窗外孤月悬，月光照进人间，只几点落在她的窗前。
    温双写好稿子，检查了一遍有无错别字。
    她主要介绍了一下布料工艺和花色的区别。目前市面上，商贩们已经能独立制造出五花八门的布料了，八十年代末期，不再是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情况稍有好转。
    所以要看差别，温双不看材质，看得是工艺和花色，这之间的区别不小，留有写稿子的空间。
    她写完算了算口袋里的钱，一共还剩下6块八毛五分，可能对人家来说，这已经是半个月开支，但在温双来看，这就是她省着花以后的几顿饭钱。
    真的太少了！就是交完稿子以后，也就多了区区五块，这怎么够嘛。
    所以沈曼答应的那20，温双决定把她当成事业的启动资金。
    她得先赚点快钱离开温家，她可没打算真留在这里和张翠琳温天耀斗志，那简直浪费精力，等身上宽泛点，她就去离开平村去北城那边租个房子。
    至于赚什么快钱，温双暂时没有想好，不过她这个人可会折腰了，在现代时，她就靠淘宝风走出几万批的货一炮成名，自此网红店又多出一个……只是后来温双才知道，她这点事被好多同学看不起。
    可她是个孤儿，她没有父母陪着她开工作室，没有人给她启动资金，没有任何资源。同样，她也就不配有那点傲气。
    等机遇这件事太悬了，温双觉得有钱就花，所以刚好有机会就赚吧，所以日子过着过着，她也不在提梦想一词了。
    她那个时候被现状迷惑住了！
    开淘宝店真的赚死了好不好，她已经开启养老，哪还有时间折腾别的。
    护肤品是从三位数变成大四位数，买房买车，她同学后来混不下去还学她去开淘宝店，可都没她店里销量高呢。
    想起从前，嘴里是各种甜，可一回到现实，看着眼前这破屋，温双又难受起来。
    都87年了，北城是处处通电了，可她房间还是煤油灯。
    啊啊啊，还她大房子！还她小轿车！还有她的护肤品呜呜呜。
    想着想着温双原地发疯，这家人真的好贱好贱！
    温双和沈曼约好了中午在北城的一家餐馆见，如果没有自行车，这意味着她来去要花上三个小时……
    还好她已经学聪明了，她昨天回来时专门打探了一下，如果没有交通工具，出门时可以乘坐105公交，这是从平村到北城里的专线。
    今早，她洗完脸走出去。
    今天的早饭是张翠琳做的，温天耀这会儿已经带着他那一份上学去了。温双走近看一眼，她那份，她的两个玉米馍馍怎么都不见了！
    正瞅着呢，张翠琳一筷子打过来：“看什么看，没你的份！死丫头啊，你真是家里最大的闲人，每天什么不用做，家里还要给你供口粮，要不是为了你弟的前途，我就直接不要你了，真是没用的丫头。”
    一旁的温天强喝着汤，也悠哉悠哉抬起眼：“温双啊，你妈妈说的对，你也老大不小了，哪有姑娘成天呆在家里不干事不赚钱的呢？说出去都是丢你爸妈的脸，你看看城里有那个姑娘和你一样，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靠！他们什么脸皮啊，竟然还有脸说这种话。
    她也就比温天耀大一岁，城里稍微有钱一点的姑娘都还在读书，就是重男轻女的家庭，也早早放女儿出去工作了，就这温家，家里不放人，留着她打杂。
    现在到是又有脸说这种话了，这不是搞笑呢。
    温双气地转身。
    后面是张翠琳悠哉悠哉地声音：“别回来了都好，脾气大的不得了，真是懒得养你，死了算了。”
    温双都走到门口转身了，听见这声音她一顿，她停下弯腰。
    真是差点就忘记拿温天耀的牛奶了！
    她拿着口袋里钱先去吃早饭，早上是一天之中最有生活气息的时刻，平村街道弯弯绕绕，小巷子很多，一路走着，烟火气十足。
    寻着记忆，温双往公交车站走，一路上，推三轮卖东西的人特别多，这是原身记忆里没有的寻常画面。
    说来也是可笑，她记忆里竟然没有这场面，十几年间，温家将她困在院子里，没有给过亲女儿一分钱，原身从来没有在外面吃过一顿饭。
    温双摸着钱，此刻，鼻腔里混合着各种味道，她环绕四周，有包子馒头，炸油条，芝麻丸……有些生意做得大些，不推车，有门面。这样的店里就卖面食，品种丰富，从素面到饺子馄饨都有。
    这会儿物价也不贵，但北城特殊，总体而言，还是要比其他地方高一些的，她昨晚一顿吃一块钱对普通人来说是算奢侈。
    今儿第一次过早，温双找了家面店，花上三毛钱点了一碗飘香小馄饨，份量挺多，肉馅也足。她坐着认真在吃，中间闻到一股油香，香气很诱人。
    于是一转头，她看见是有人在卖炸饼油饼，油锅上架起来一排，色泽金黄诱人，温双摸摸肚子，突然又觉得自己还能吃。
    看来就是换了一个身体，她这能吃的属性还是没有被磨灭，就是苦了小钱包，又要瘪一些了。
    她走过去：“你好，油饼怎么卖。”
    手脚很快，一边下锅一边问：“萝卜肉沫八分，酸菜五分，鲜肉一毛，你看看你要哪个？”
    “我要萝卜丝肉的。”温双挑食，但是喜欢胡萝卜。
    买完油饼，温双和她搭话：“，这公交车是车票多少钱一张啊。”
    抬手给温双油饼，热情地答：“小姑娘去北城吧，车票是一毛一张，你赶紧拿着饼过去吧，早上这趟人特别多，你这个时间点，怕是要挤着你哦。”
    说真的，温双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嘴角一僵……笑容有些维持不住了，她赶紧接过东西：“谢谢，我先走了。”
    温双花一毛在售票员那买上了纸票，一抬头，一辆车刚好开走，透过窗户看人头，车上人挤着人，一个落脚地能站三人，和高峰期挤地铁没区别。
    “……”她彻底没了笑容，连口中油饼也不香了。
    草，这场面堪比超市抢鸡蛋。
    她咬着油饼转眼，一辆空车刚好开来，随后一堆人扑上去，就等着门开。
    温双几口把油饼吃完，赶紧过去和大家一起抢位置。
    开玩笑，以前她可没少抢地铁，这会儿自然也就能抢到公交，凭借着小小身姿，门一开温双就拼命往前挤，最后勉强抢到一个靠窗的位置。
    但是她已经被挤到脸贴着窗户了，她旁边是两个女孩坐一个位置，在旁边是一堆人站着。
    温双终于知道为什么每天早上温天耀要走这么早了，感情就算是家里的小少爷也还是要挤公交的嘛。
    车终于开走，温双调整了一下坐姿，没那么难受了。
    她打算眯一会儿，刚闭上眼，就有人大声在耳边说话，是站在最外边的几个男人，一句接着一句，看来是和那两姑娘认识。
    说话间，不知道怎么扯到她身上来了。
    有人碰了一下她胳膊，是个女孩儿：“喂，小妹，你也是平村的？”
    温双点点头。
    她又问：“我们厂今天放假，你也是放假了吗，怎么一个人出去啊？你要不和我们一起去玩？”
    温双还没说话，她旁边另一个女孩子就激动开口：“小妹，我们准备去看电影，你知道不，北城前段时间还开了一家什么‘啃的鸡’，我从来没听过呢，我们一起去试试不。”
    这个时代的人们对生活有着极其高昂的探索欲，只是温双没有想到，原来肯德基这么早就已经引进过来了啊。
    她笑了笑，觉得这两个女孩子好可爱，也乐意和她们搭话：“肯德基吗？我也不知道诶，听起来好稀奇哦。”
    这话一出，一声嗤笑过来，那站在最外边的男的头一晃：“江明江月，你两和她搭话干啥啊，看着就是穷酸样，衣服都洗的发灰了，吃得起肯德基吗？”
    温双还没反应过来这个穷酸样是在说她，就看见被叫江月的那个女孩儿直接反驳过去：“张强，我和你谁说话关你屁事啊，再说我和江明去看电影，你和汪真怎么非要跟上来……”
    温双瞬间感动了，然后下一瞬，感动之余她敏锐的发现，自己这是碰上女配了。
    江明江月这两个名字尤其熟悉…又思考了一瞬，她恍然间想起来，这不就是女配的名字嘛。
    这两是书里女主的好朋友，是对姐妹花，在自家厂里当车间主任，因为两个人以前没有瞧不起女主反而和她当朋友，在评论区收获到了好多夸夸。
    现在看来，这些读者夸的对！
    叫张强地继续说：“不是我特意提，江月，我和汪真不是说了要请你吃肯德基，你要是叫了个人进来，我可不请这个乡巴佬的，到时候她给不起钱，你这不存心羞辱人家吗？。”
    江月是妹妹，但是个火爆脾气，马上反驳过去：“我和江明用得上你请？别说大话了，一个月领着我发的工资，你口袋里能有多少钱啊，还经常提请我们吃东西，我哪一次收了？行，你非要请是吧，那我和江明等下就不客气了。”
    她说完，继续碰碰温双胳膊，小声说：“我不知道你有没有钱，不是故意在你面前炫耀的，我也可以请你吃肯德基的。”
    温双一笑，心情好上了几分：“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去，不过不用你请，等下有别人请我的。”
    张强刚被怼，心里不爽，冲着温双发脾气：“说什么大话呢，你这个样子还能有人请你？穿得这个土，莫不是北城里有亲戚，怎么，请你吃肯德基，怎么不叫她给你买几件衣服啊。”
    汪真看了一眼，嫌弃地收回目光：“长得是不错，莫不是是在北城找了个对象？”
    “那那哥们也是厉害，这么土气都下得去手。”
    第10章
    “也没你厉害吧？”温双抬眼看他。
    配合着说话，她一边掰手指举例，眼神真诚：“这位小哥，你说你眼睛歪，鼻子塌，嘴巴瘪，皮肤黝黑，也就穿得规整一点。”
    温双嘴角扯出点笑容：“你看看你这个样子，矮矬穷是这么念的吧？你都这样了却还能请这么漂亮的两位小姐吃饭，你说你厉不厉害？”
    公交车内，在五个人制造的包围圈里，有一小会儿安静下来，随后，张强和汪真同时开口：
    “不是，好歹说清楚你是在说谁啊！”
    空气一顿……
    张强转头：“说得是你吧，我眼睛可不歪。”
    汪真呵呵：“是你吧，关键我嘴巴也不瘪啊。”
    原来重点在这里吗？
    江明江月闻声一愣，随后噗得一声笑出来：“你两还不嫌丢人呢？”
    温双也没想到重点在这，但随后马上释然，谁让这两货是两男的呢？
    她气都气笑了，抿起唇干脆不在说话，就让他两纠结去。
    公交车到北城只花了不到半小时，下车以后，温双再次开口，她问江明江月：“你们是先去看电影还是吃饭啊。”
    江月扯扯妹妹袖子：“先吃饭？”
    “可以啊。”江明没意见。
    “那我们一起过去？”多个朋友多条路，更何况是书里的正面人物，温双想了想，感觉自己应该抓住这个机会的，蹭蹭书里光环嘛。
    “好耶！”江明江月性格大方，欣然同意了。
    她们身后的张强汪真还在思考温双到底说的是谁，一时间也没反驳。
    温双到也没说大话，确实是有人准备请她吃饭。昨天沈曼就说要带女儿来新开业的肯德基看看，问她能不能接受。
    人家是甲方嘛，又没让她花钱，这不是想定在哪儿在哪儿。
    于是一行人往那边走着，没几步路以后，目光所到之处排起了大长队，温双看着，嘴角一僵……
    她有点被震撼到，不是，原来就她一个穷b，大家伙都这么有钱的？
    她愣愣神，江家姐妹已经拉着她手往前排队了：“走呀温双。”
    “哦哦哦。”温双跟着上前，三个人排在最末尾。
    站好后，温双想看看时间，问她：“对了江月，我看你是有手表，能问问几点了吗？”
    “好啊，”江月抬手：“我看看啊，马上十点了。”
    温双松口气，还好还好，她没估好公交车的时间，还以为已经迟到了。
    刚想说那她就先走了，也就是这个时候，张强和汪真领着菜单回来，这两脸上一个比一个寒。
    温双就多看了一眼。
    下一秒，汪真赶紧开口：“你是叫温双？我就先说了，你说张强丑我是没意见的，但是等会儿你要吃什么就自己给钱，我们请的是江月江明，别厚着个脸皮叫我给啊。”
    张强：“这肯德基排场可真大，一块什么鸡就要两块五毛！”
    张强把单子甩给温双：“你自己看看吧，吃得起就吃，吃不起就别和我们一起了，哎呀，其实也不是钱不钱的事，主要是你吃不起就吃不起，非要跟过来算什么。”
    “不是……”温双心情尚好，准备解释一句。
    “你先别说，”汪真赶紧和她划清界限：“不是什么不是，我两可不让你赖的，还有人请你吃，这么贵能有什么请你吃啊，真会吹。”
    张强： “吹牛谁不会呢，汪真你说说，接下来就该是和我们一起排队进去，然后等着我两当冤大头呢不是。”
    不是，她有点好奇，这得多贵啊，整得这两男的都破防了。
    温双就拿起菜单扫一眼，确实，这张单子上就没有两块钱以下的东西，对于平均工资不高的年代，这算顶贵的。
    可是，她深吸一口气忍住脾气：“我到底吃不吃得起关你什么事，从头到尾我就和你两说了一句话吧，你可真会自作多情，请问我是哪一句话让你误解了啊？你在说下去我都要以为你是钱多的没处花了，你脸怎么这么……”
    她心里堵着口气，还没发泄出来时，这时耳边是一声
    “温双？”
    这声音熟悉，温双瞬间息声，有点没反应过来地转头。
    可已经有另一道声音替她先给了回复，汪强语气疑惑：“沈记者，你怎么在这儿？”
    沈曼挎着包点头：“哦，我看时间到了出来找找人，你们今儿也来凑热闹了？”
    张强有点没好意思：“对，这不是刚开业嘛，有点好奇。”
    “诶，你们认识？”温双忘了自己还在怼人，好奇起来。
    江明笑着给温双解释：“沈记者帮我们服装厂打过广告！给我们厂评了一个模范先锋呢。”
    沈曼不好意思：“到也不是我评的，是大家伙评的嘛。不过今天我还有点事，就不和你们细说了，我主要还是来找温双来拿稿子的。”
    “找她？”张强怀疑地裂开嘴巴：“就她这样还能写稿子不成？”
    这句话一出，不说江月这个暴脾气是忍不住了，江明也很烦：“你两是来丢人的吧？凭什么这么瞧不起人家啊，我说她写个稿子是碍着你两了？”
    “不是，”张强在江明底下做事，不敢直接反驳过去：“主要是……你看她也不想有文化的人吗，这认不识字还不一定呢。”
    温双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就你有文化，你简直有文化的不得了。”
    张强到没承认，只是说：“我是没文化，但我会看啊，有文化的人就是该向江月江明沈记者这样，让人一眼就能瞧出来。”
    这马屁算是拍到马头了。
    听见这句话，沈曼嘴角地笑容消失，她很认真地开口：“我不知道文化是怎么看出来的，但我到是听出来了，你这辈子和你口中的文化二字无关。”
    她继续：“江明江月，你们之前不是说这布料很难看出来吗，也是巧了，我昨儿又去了一趟李裁缝那里，还真就被人看出来了。”
    “真的吗！”江明惊讶：“不是就是温双吧，你好厉害啊，我可是摸都没摸出来呢。”
    温双被这漂亮妹妹一夸，也不好意思起来，刚想奉承几句，又有人迫不及待开口。
    “就这就能写稿子了？我的天啊，沈记者，你可别被她骗了不成啊。”汪强还以为温双有多大能耐，到头来就这？
    张强也是吃惊，语气鄙夷：“对啊对啊，她一个外行人能看出来什么门道，我还以为写什么稿子呢，这有什么不好办的，李裁缝那事儿我们厂后来都知道了，万一就是有人告诉温双让她先知道了呢。”
    汪真惋惜：“就是，早知道写稿子这么简单，沈记者你让我来啊，我好歹也在厂里修了几年设备，不比她强些。”
    第11章
    他话音一落，温双就直接干脆利落地开口：“行，你来就你来。”
    倒也没想过温双这么爽快，汪真喉间一哽，说不出话来了。
    只是沈曼怕真让他写了去，刚想开口，旁边的温双扯扯她，示意她先别说话。
    好嘞，就让她看看这么能叭叭的人最后能叭叭出个啥。
    “……”
    空气中寂静下来，突然间没人能说出来话。
    沈曼这才适宜出声，看着汪真张强两人，很给面子：“那你不行，要不张强你来试试？”
    张强没点头，只是替好友说话：“沈记者，你这就不公平了吧，谁写稿子立马就写出来啊，谁知道这段时间有没有问别人。”
    温双一听，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于是点点头：“对，我确实不是马上就写出来的。”
    汪真听完就赶紧给自己找台阶下：“你看，那我……”
    沈曼却悠悠出声打断：“你叫我一声沈记者，那我也卖你们一个面子，稿子后天才交上去，你们要是想写，那明天给也行。”
    “给什么给啊，”江月皱眉，直率的脾气让她根本憋不住：“别说后天，就是你大大后天才交，他也写不出来啊。”
    江月嘴角一抽，更嫌弃了：“这两货大字不识一个，就没上过几天学，能懂啥啊，竟上这里来吹牛了吧？”
    被江月一戳破，汪真闹了一个大红脸，半天憋不出来一句话。
    他就一修理工，哪里懂这些个布料上的事情。
    温双看看他：“哟，那你这就是不写了？”
    好兄弟说不出来话，张强一顿，转而望向沈曼，提出写稿子这事是一字不提。都这时候了，他嘴是依旧比石头硬：“沈记者，说到底也不能这样，不能因为你和这个温双认识就帮着她吧？”
    说着说着怎么又开始质疑她工作态度了？沈曼是彻底没了好脸色：“我们报社的所有稿子都是要统一审核的，我个人是决定不了，如果她稿子能过，和我没关系。”
    “不会吧，你是不是不知道审核是什么啊？”温双问他。
    张强闹了个红脸，这回一句话没说了。
    江月：“……文盲。”
    说得好，所以温双也不想管这两个文盲了，毕竟和男的说话没意思，越说越来气。
    她跟着沈曼先走，一边问她：“你女儿到了吗？”
    “哦，就在里面等着呢。”
    说话间已经到了，温双还是第一次进这多年前的肯德基，先是忍不住四顾环绕了下，倒不是稀奇，就是想看看这几十年前和以后有什么区别。
    店里装潢虽然简约，但也有一些经典的元素，沈曼提前给她点了一份套餐，确实不便宜，温双想着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一份套餐就要八块钱。
    她坐下，盘子中央有炸鸡，小圆面包以及土豆泥。
    只是没几天不见，到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她没先吃，从口袋里抽出纸，递给桌边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你比我小吧？我就叫你小妹，小妹，你先看看你喜不喜欢呗。”
    你要是不喜欢我也不好意思吃了。
    沈曼的女儿叫何玉，是个看着有些沉默的乖乖女，总之不太张扬的样子，所以温双心里有点虚，怕她觉得颜色过于跳脱。
    她有些紧张，抬眼不放过何玉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只是何玉看着纸上穿衣服的女孩儿，眼睛逐渐亮起来，她问：“温姐姐，这上面的小花就是我的画吗？”
    红色开衫上，温双用彩笔点出许多暖色的小花，见何玉这个样子，她松口气：“是的！就是你的画，你看，连颜色都是一样的。”
    “真的诶。”何玉有点惊喜，下一瞬她问：“姐姐，我想快点穿去学校，你多久能做好啊，毛衣会不会很慢啊。”
    “……”温双高兴着高兴着，她突然给忘了，如果是她自己勾这件衣服，没个十天半月是做不好的，这会儿有点难办。
    沈曼到是突然想起来怎么解决：“江明江月家不就是服装工厂，秋天都到了，她那边肯定有专门做毛衣的机器。”
    “那我到是可以去谈谈。”江明江月本来就是女主旁边的女配，人品方面肯定没问题，如果她以后要在这方面发展，确实也要找个厂合作。
    确定完这件事才开始过稿子，沈曼看了连连点头：“这个肯定没问题，篇幅不长，用词简洁，让人一看就懂了。”
    她说完看着温双，眼底赞叹：“我还就有点好奇了，你又会画图又会做衣服还会写字，你是跟着妈妈学的吗？”
    温双一脸憋屈地摇头，跟着张翠琳？开玩笑。
    她缓口气，开始瞎扯：“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就前几年，几个洋人来我们国家开了秀，这之后还建立了品牌不是，我看她买四位数，所以从此就对这方面特别感兴趣，经常自己练习。”
    说起来这个，沈曼点头：“我记得！其中有一个叫查克斯的，他登报纸的照片还是我帮她拍得！”
    温双是穿书，书里元素和现实哪里能一样。
    所以她哪里知道这个查克斯是谁！！只能装作很懂的样子：“没错没错，就是这个人，他简直就是我设计上的启蒙导师啊！”
    这之后又聊了几句查尔斯，温双还打算去找江明江月，所以就先走了。
    出门以后她没急着谈事情，留在原地算了一下钱。
    她目前只是个做衣服的，毛线布料钱自然都是沈曼出，她给了温双一百二十元，这其中三十元是设计费。
    温双目前就是要用这剩下的90元做一套衣服出来，不过剩下钱要是不够还可以在找她拿。
    这个年代北城里已经出现很多万元户，温双到没觉得自己赚很多，她对钱没概念，只是觉得沈曼的信任实在来之不易。
    她想着趁热打铁，赶紧把衣服做好继续赚钱，可不能辜负了人家信任。
    只是出来以后，她没在见着江明江月，温双不确定她们有没有吃完，就站在原地，先看看。
    下一秒，江明江月没见着，但到是见着另一个尤其熟悉的人。
    是原身的那个姐姐温如娣。
    吓得温双赶紧背过身，也不是怕她，是她现在只想赚钱，她不想花精力和温如娣打交道。
    她只看了半本书，这本书的名字叫《七零知青赚大钱》，温如娣和女主是同一批知青，两个人互相不对付，什么都要比一下。
    在之后她没看了，但是温双记得很清楚，这个大姐不是什么好人。
    原本下乡的就是原身才对，结果她一下子就给抢了过来，之后立刻远走高飞。
    想到这里，温双刻意避开着，于是温如娣也没发现她那个不中用的二妹竟然出现在北城中心！
    但就在温双以为自己避开了是，突然间，江月江明出现叫了声她：
    “温双！”
    温如娣一顿，她一停下，旁边跟着她的人也随之停下：“如如，怎么了？”
    温如娣看了眼四周，脸色有些不自然：“没事，我可能听错了。”
    她旁边的人很是关心她：“真的没事吗？”
    温如娣摇摇头：“走吧。”
    她一定是太紧张了，最近做梦时常梦见张翠琳，她好不容易逃离了这个家，就格外在意这些细节。
    不过也是奇怪，你说幻听吧怎么突然幻听到了她这个傻妹妹的名字。
    啧，她就是太担忧了，就是遇见温双了她也不怕，那傻妹妹，就软包子一个。
    第12章
    “嘘”
    温双食指抵在嘴唇上，示意江明江月暂时别说话。
    虽然有些茫然，但江明江月还是听话地闭上嘴。
    直至温如娣背影走远，温双才放下食指。
    江明江月奇怪地看着她：“温双，怎么啦?”
    “嗯……”温双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了。
    就目前而言，她并不想和原身认识的人接触，况且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让她避开。只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温双只好拉开话题：“江明江月，你们没去看电影？”
    江月听完，她立马露出嫌弃的目光：“我不想和他们看了，这两货太傻了。”
    “那我们先回去？”正好在公交车上还能聊聊衣服的事情。
    “可以啊。”东西也吃完了，她们都没意见。
    回程的公交车上空旷不少，这会儿人都没座满，三个坐在左边一排，温双率先开口：“明月，我听沈记者说你们家是开服装厂的？”
    “对，”江明给她解释：“不过规模也没有很大，我们主要是接一些发往南边的单子，不往北城供货的。”
    温双又问：“你们最近是还进了织毛衣的设备吗，一个人最快多久一件啊？”
    “要看有没有打板，版型订好了的话，半天不要就可以出货。”
    只要半天……
    温双抬眼，突然问：“你们利润怎么样？”
    “我们的货都是供往小县城的，卖不上价格，夏天衣服也不贵，不算机器成本的话每件有7毛左右的利润。其实我最近在想，如果冬装要是卖得上价格，利润就可以提升一倍。”
    这个温双也明白，夏天的货一般走量，冬天就是走价了。她没有在这个时候就提出想和她们合作的话，她现在手头上没钱，显得她太不靠谱。
    想了想，温双问：“你们之前做过冬装吗？”
    说起来这个，姐姐江明叹气：“我妈妈是个老裁缝，前几年和爸爸一起开得厂，这两年一直在亏，虽然我们厂的衣服质量好，但其实很多店主不愿意拿我们厂的货，说卖不上价。”
    “嗯……”温双适当给出建议：“你有没有想过，卖不上价是衣服设计不够出彩？”
    她自己开淘宝店的经验在这儿了，走量可以不注重设计，跟风就好，但是能买上价的衣服，材质和设计至少要有一个出彩。
    八十年代末，人民对衣服的接受程度甚至比后世还高，各种设计层出不穷，又加上刚开放不久，大家对新事物的接受程度也很高。
    这是一个百花齐放的时间点，这个时间段，如果没有创新，没有新设计，那估摸着也留不下来。
    江明到是想过这个问题，回答她：“设计吗？我们厂上半年找了新设计师设计衣服，她还是从英国留学回来的，但是这个夏天出货以后，衣服反馈其实并不好。”
    “这样吗？”温双刚好也很想了解一下这方面，犹豫了下，她才说：“其实我是有件事想麻烦下你，我想用你们的设备做件毛衣出来，作为回报，我可以帮你们看一下你们衣服上的设计。”
    这是温双目前不好办的事情，就说缝纫机再贵也贵不上四位数，这针织机就不一样了，可都是进口的，只能借。
    只是她说完以后江明江月一时间没说话。
    温双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你别看我穿得是挺丑？但是我是没钱买……”
    “没有没有，”江明立马打断她：“沈曼都能找你写稿子设计衣服，我怎么可能嫌弃你，说我土还差不多，去年我还在北城那边上学，别人都说我和我妹是土包子。”
    江月叹气：“你来帮我们看看当然可以，顺便找找问题。”
    她有点怀疑人生：“我两高中毕业以后就接了家里的厂，但这是年年亏啊，导致我一直怀疑自己的眼光，难道我还没我爸了解时尚吗？”
    她表情浮夸，温双觉得好笑：“那肯定不会，说到底还是前几年穿得基础，穿来穿去都是那几个款式，只要衣服质量好就不瞅卖。”
    这几年不一样，卖衣服的多了起来，款式也多了起来，工资却没涨多少，穷人家买成衣，都得是挑了又挑。
    讲究一个“洋气”。
    江明点点头：“其实说起毛衣，是因为这个针织机刚来，我也不好向你保证的，因为厂里的师傅都还在学习，不太熟练。”
    “没事。”温双摆摆手，这会儿的针织机是个半自动机器，她知道只要做好了图解，上手就很快。
    这个晚上，温双又把煤油灯点起来。
    她开始给图上毛衣做图解，把衣服正反分出来以后，再一针一针的算好，做图解还算麻烦，需要把所有针数和花样都数出来。
    这需要师傅有做成品的经验，还好她以前就做过类似款，所以不需要尝试，能直接画好。
    而牛仔裙的打版就更简单了，那些数字她用过太多了，可以说她已经能够背下来。
    认真画完温双才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她直接出门。
    张翠琳看她着她背影，嗤笑声：“过几天就知道外面日子有多不好混了，真以为钱这么好赚啊。”
    温双一顿，想着只要做完衣服就能搞定这剩下的30快钱……
    这不挺好赚得嘛。
    她懒得理会她，拿着钱直接离开。
    张翠琳还在在洗衣服，过了一遍水以后，她揉揉腰皱眉。
    “累死老娘了，要不是为了我宝贝儿子的前途……”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只要温双不能说话……
    那岂不是威胁不到儿子了。
    江明江月的厂就在平村，这边房租低，有许多老板选择租这边的地。
    温双赶去以后，江明江月出来接她，两个人共用一个办公室，她们在抽屉里翻着，拿出一个文件夹。
    “这是我们厂今年夏天做过的款式。”
    温双打开文件夹看，过了一会儿，她抬眼然后叹口气：“在找找别得问题吧，我觉得款式都挺正常的，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虽然没有创新，但设计师绝对不是空架子，市面上一些常见的款式这上面都有。
    衬衫吊带方领v领都有受众，虽然配色不够亮眼，但卖到县城里……温双有点不明白了，这不至于没人进货呀。
    第13章 （捉虫）
    她思考了下：“你还有剩下的成品吗？”
    江月站起身：“今年都堆了几百件没卖出去……我去给你找找。”
    温双点头，江月很快拿着衣服过来。
    是几件不同款式的上衣，温双拿到手里以后，第一时间找出一件最基础的款式，她拎起来单独看了看，随后皱起眉。
    “有什么问题？”
    “版型不太行，”温双抬起眼：“你不觉得这样看，和稿子上画出来的不太一样吗？就是版型太差了，上身效果就会不好。”
    “你们一件衣服打几次版啊。”看着江月迷茫，温双又问。
    “这批货是一个老裁缝在负责打样……”江月皱起眉：“她以前是村里很有名的裁缝，做衣服又快又好，我们服装厂的很多样品都是她做出来的，一次就能做出来，然后在继续大批量产。”
    “她这几个版型都太老式了，很死板，”好歹也是上过无数爆款的人，温双很快找出来问题：“你看这个肩膀，都没怎么处理，还有衣服一点细节也没有，穿上去的效果肯定不行，可能就挂起来好看。”
    温双犹豫着继续说：“你要不让她以后注意点，一件衣服多试几个版？一次就出来的肯定不行。”
    江月是真的不太懂：“一次就打好样为什么不好啊，我还以为越快越好……她做衣服就一直这样，看几眼就可以上手，最后和图上也大差不差。”
    温双耐心和她解释：“一件衣服总得多试几个版型，然后依据上身效果挑一个最好的，这样虽然有些费时费力，但成品一定有受众。”
    “所以浪费反而是好的？”
    温双哭笑不得：“这怎么能是浪费呢？你看，你先让这个老裁缝下次试试多做几件，等我研究一下针织机，我晚点重新给你做一次这衣服，你就知道版型的重要了。”
    “好！”江月虽然不懂，但是特别听劝：“我先带你去那边的厂房，里面还没人，哦，我姐姐进的毛线也到了，你可以就用这个试，就拿货价卖你，不赚你钱！”
    “那怎么行！”温双不好意思：“你多少还是赚点。”
    “你等下不是还要帮我们看衣服嘛。”江月摆手：“反正厂都开了，确实不缺这点，那我就去找裁缝了，让我姐带你去看机器。”
    温双笑笑，没在继续推辞。
    她跟着江明走，她两到也是真心，确实没忽悠她。房间里空荡，看来这机器确实刚来，估摸着师傅都去“进修”去了。
    温双看了眼，她挽起袖子开始选毛线，然后把毛线卡好，拿出钩针扯出细线，一针一针地连接机器。
    江明好奇：“温双，这机器你会用？”
    “有图解就行，”温双一边做一边和她闲聊：“这机器动一下就能钩十几针，只要把毛衣拆解出来，然后画好图解，你就知道每次多少针，辅助着机器很快的。”
    江明是知道图解的，图解就是教程嘛，只是她还是有疑问：“这图解得要很熟悉的人才会做吧…而且我看我们这里的师傅，他们做教程以前都得先手勾出来一件啊，这样才知道具体多少针。”
    “温双，你好厉害呀，你怎么不用啊。”
    温双被她天真的话搞得都心虚了，连忙摇头：“我也用的，这已经是我算好的针数了，因为这开衫的花样是要后面手勾上去，所有我才能上手这么快。”
    她说着，左手往下一压，机器迅速接好十几针。
    她感觉和之后的一些设备大差不差，基本上已经了解后，就开始干活。
    她一做起衣服，就特别专注，渐渐，江明就不说话了，只是看着她。一个中午过去，协助这机器，开衫织起来特别快，基本上已经完成。
    她开始收尾，江明看着她把毛线连接好，很神奇的，才半天不到，一件短款开衫竟然就已经做好。
    这机器竟然真的和老外说的一样快！
    只是这还没完，温双又找来细一些的彩色棉线，她拿起钩针，用手钩的方式往上面加东西，彩色线条被她反复钩进去，小范围的铺开。
    一些微微凸起的小花出现了，白色、粉色、蓝色……经过温双的重新搭配，竟然和红色意外适合！
    这还没完，温双又给毛衣的边缘加上撞色，手工勾上一圈白色，只很细一股，她用了点技术，勾出来带点花纹，很特别。
    江明简直看呆了，她没想到一件开衫还能有这么多工序。最后成品尤其独特，大部分还是红，只加上一些彩线，然后撞色起来，很是洋气。
    温双没注意到江明被折服了的目光，她脱下外套，打算自己先试试。
    江明江月厂里的毛线不是纯羊毛，但肯定夹杂了些，质感出乎意料的不错，摸着也挺耐摩擦。温双挺喜欢的，毕竟纯羊毛也不是很好打理。
    她穿上衣服，特别宽松。
    温双呼出口气，沈曼的女儿何玉要比她胖一些，温双对数字敏感，这回果然也一样，她没算错。
    江明看看她穿上那件毛衣，红色称肤色，她站在灯下，皮肤比先前莹润不少。或许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再加上温双五官本来就好，现在衣服一换，洋气好多！
    温双自己也挺满意地，一转头，她对上江明呆滞的目光，有点迷茫：“咋啦？”
    江明上前一步，扯着温双袖子，连称呼都变了：“双双，我总算知道能卖上价的衣服长啥样子了，真的看着就特别有设计感，和我们走量出来的衣服真的不一样！”
    温双刚想谦虚几句。
    下一瞬，江明双眼眨巴眨巴：“这沈记者给了多少钱，你也给我设计一件好不好！”
    温双没想到她这么喜欢，她一愣：“要不这样，你机子给我用几天，我免费给你设计件？”
    “！！！”江明眼睛亮起来：“我也要小花花的毛衣，我太开心了，毛线钱你也别给我了，我收了好大一批货，你随便用就行。”
    温双却摇摇头：“这样，我还是成本价向你买，你得和我说多少钱一斤，我还打算给我自己也做几件过秋呢，不能不给钱。”
    江明有点难办了，过了半响，她才说：“这样，你以后都在我们厂拿，我们进货的批量大，拿货价要比市面上便宜，这个质量的毛线算中等，拿货价才10块钱每斤。”
    “可以！”温双欣然同意，她把毛衣脱下来装好：“我们去找你妹妹看看？不是还要教她打版的。”
    江明已经彻底被温双的手艺折服，温双说什么她都点头。
    江明带着温双来到另一个房间，这里显然比方才热闹许多，江明过去问自己妹妹：“商量的怎么样？”
    江月面露难色，下一瞬，一个男人跳出来，竟然是昨天才见面的张强。
    温双皱起眉，就见他指着自己。
    张强吃惊地咧开嘴：“温双，又是你？你会写几个字就算了，现在还想掺和我们厂的事情？我妈妈做衣服都做了几十年了，你就是从肚子里开始研究也没她时间久，你怎么好意思说她技术不行？”
    第14章
    在别人熟悉的地盘，温双不好直接开口，只是心里冒出一个问号，这个打版师傅还和张强认识诶。
    不对，这好像不是重点。
    江月是个暴脾气，这话一出就觉得温双是受了委屈，张强李田花和她争论没关系，但是他还当着温双面这样贬低她。
    江月冷下脸：“田花姐，我一直看在我妈的面子上叫你婶，刚才我可没说你技术不行吧。我是好声好气地告诉你以后可以多打几次版型，但你怎么就拉着你儿子开始教育我了？”
    李田花是厂里的老人，仗着是厂里唯一的打版师傅，她平时傲慢的不行，下意识反驳：“我可是你妈妈招进来的。”
    姐姐江明上前，也许是她两以前脾气太好了，她抿唇：“现在我不仅是主任，我同时也是半个厂长。”
    李田花被说得一哽。
    温双见状，表情有些冷淡：“既然你还是唯一的打版师，那也挺方便，其实我没别得意思，我就是想告诉下你，一件衣服的前期不能求快，反而是要多尝试几次才能知道效果如何。”
    李田花是从最苦的年代过来的，她做了几十年衣服，这会儿依然傲气：“你叫温双是吧？那我告诉你，我做衣服可和你们不一样，我可是看几眼就可以上手了。再说衣服都做出来了，干嘛要浪费布料在做几次，这这不是浪费钱吗？”
    张强在一边：“就是就是，你温双懂个啥啊。”
    李田花也觉得儿子吵了，视线一斜：“你给我闭嘴，大人说话插什么嘴呢。”
    其实温双也有点理解她的心态：“版型是一次就能出来，但效果可不一样，没有对比，你怎么能知道第一次就是最好的？肯定要反复尝试，然后用上身效果最好的一个。”
    李田花呵呵一声：“别又扯到别处去，我管你什么上身效果。我几十年的功夫就在这里，你觉得不行的事情不代表我不行。小姑娘，做衣服可不是靠嘴这么简单，我就这么说吧，我敢当着你面做出一件又快又好的衣裳出来，你敢吗？”
    “……”
    温双嘴角一抽，这她把饭都快喂到她嘴里了，她还能不接？
    她干脆利落地上前：“这很难吗？我能有什么不敢？我为什么要不敢？”
    这丫头了脸上的表情是活灵活现，给李田花气得是说不出来话了，她转过头走到缝纫机面前，桌子上是这个夏季的图册。
    她往前一递，自信极了：“你自己选一张吧，我就跟着你选得做。”
    “呵……”温双笑得有些尴尬，真想让她自己选又何必加上最后一句呢，她也懒得挑，随手拿起一张就去旁边桌子上。
    江月看着温双已经拿起尺子，上前，她脸上全是担忧：“双双，不是我不相信你的技术，但如果要比快，你怎么和做了几十年衣服的人比啊，再说这上面的图册她全都已经打过一次版了，你才刚上手我……”
    “没事，”温双抽出空顺便安慰她：“其实我也不算新手。”
    笑话，十年间她淘宝店不知道上了多少衣服，就说哪一件不是她亲手设计打得版？就是在普通的版型，她也会反复修改几次直至完美。
    她不是没有经验的人，她现在完全可以用这些经验压过李田花。
    江月转头，看看李田花那仗着经验自信满满地样子，李田花察觉到目光，抬起眼洋洋得意。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得得意，温双是从打版开始做衣服，她到是直接就上手了，她怎么有脸的！
    见状，江月只能继续担忧：“气死我了，姐姐！你看看嘛，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是这样……”
    “哎呀妹妹，”江明上前把她拉过来：“你怎么一点气也沉不住？你就相信温双吧，我和你说，温双可会了。”
    她语气还挺骄傲，江月眨眨眼：“真的？”
    耳边暂时清净下来，温双认真整理数据，这些数据都是经年累月整理出的，并且在她脑海里存放了多年，她为什么自信，因为这些都是她的底气。
    她手上动作不停，等她用尺子画好图时，旁边李田花已经开始裁布料了。
    实际上温双已经很快了，但就是用以前的版型，她也得先把它整理出来，不像李田花，这些对她来说都是现成的。
    温双沉下心，她就当再和同学比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等温双完成，李田花那边到是已经好了。
    裙子做起来快，她包完边直接停手，看眼埋头还在缝线的温双，语气就不自觉加上几句轻视：“哎，就这么做好了。”
    温双也就差最后几步了，她平静地说：“别急，又快又好才是真的好。”
    李田花当然知道条件是又快又好，但是她自信惯了，加上这几年都是一次就成，她早就习惯用这样的方式做衣服。
    她等了两秒，工作室地门突然被拉开：“明月和田花婶子，我听着说你们在搞比赛？刚好下班了，我带了几个过来看看，明月你们不会介意吧？”
    江明江月本来看着眼前这个状况，是有点虚的，这下到好，又来了怎么多人，她两面对面，大眼对大眼无声对话。
    江月：【不是，你怎么这么自信，是你他妈叫得人？】
    江明：【你这个脾气改一改，我她妈不是才过来，我难道会分身吗？倒是你……】
    江月：【等等。】
    余光之间，江月看见张强跟在人堆后面，正偷偷摸摸溜进来。
    是了，方才大家都没注意还有这个人，江月皱起眉，不是！他什么时候溜出去喊人了啊……
    江明脸上嫌弃起来，真晦气！
    而且他不光是叫人来看，还叫得全是和李田花交好的朋友，于是更晦气啦！！
    那边已经你一句我一句聊起来
    翠翠：“田花，我看看你手艺。”
    李田花就把衣服递过去，翠翠立马夸张地笑起来了：“哎呦，你这个手艺，你这个手艺真是十几年如一日的好啊，我怎么看怎么欢喜，看看这个包边，就是完美！”
    温双听在耳边，忍不住笑了下。
    真是夸人都不会夸，还十几年如一日，这不代表她半点进步都没有。
    做到这个时间，其实温双差不多也好了，她正在用熨烫器把衣服熨平整，抬眼一看，嗯……话说江月怎么不见了？
    她暂且不管，拎起来衣服往前走：“我也做好了。”
    话音刚落，翠翠婶一把将衣服扯过来，看也没看就开始点评：“你看看你看看，这小姑娘做得就是没你好，哪有你半点精巧。”
    门这时又被拉开，一个声音轻蔑：“喂，这么多年过去，我说你陶翠翠怎么还是这么欺负人？既然是比赛，比赛是你这么比得吗，真是没文化哦，怪不得只能在这小小厂子当普工。”
    江月听了，嘴角一抽，扯扯她衣摆：“宋婶，也不能这么说……”
    要不是她们厂里的人都和这个李田花认识，她才不会去隔壁拉这个嘴毒的阿姨！
    陶翠翠和这宋柔是小学同学，两个人不管去哪都能遇到对方，都已经吵了几十年了。
    恍然间看见这么大个熟人，陶翠翠愣了下：“哎呦，我当时谁呢，你有文化，行，你说说要怎么比。”
    江柔咳嗽一下：“还能怎么比？既然是衣服，穿在人身上不就能看出来了哪一个更好？我看就江明江月去试穿，她俩不仅长得像，身材身高都没差，这样公平吧？”
    这样确实是最公平的，陶翠翠还没来得及说话，李田花已经自信点头：“那当然可以，就听你的！”
    温双看着江明和江月拿起衣服，拉开门走去隔壁办公室。
    第15章 （修）
    方才随手抽出来的底稿是一件翻领长裙，无袖款式，花色是红色碎花，整体看来很复古女郎的氛围。
    实际上，这种无袖款式的衣服尤其考验版型，温双记得她大学那段时间流行过一阵这种款式，但更多人还是选择飞飞袖，因为飞飞袖多出一截，它刚好可以遮住手臂最壮实的一部分。
    于是她开始研究无袖的衣服能怎么改，她今天打的版，其实已经是她用过无数次的版型。比如……袖子那儿可以适当多出一丢，而腰线一定得收身，有对比才能显瘦，裙摆就必须适当放量，显得更加飘逸。
    别看只是一小点改动，穿在身上可大不一样。
    她对自己绝佳自信，这是她吃饭的手艺活，但总有人比她自己还担心。
    陶翠翠这个性子是一刻也闲不下来的，她东看看西看看，视线落在温双身上，琢磨着就开始打听：“小姑娘，你多大了啊，父母怎么把你生的这么自信？”
    温双抬眼，嘴角扯出乖巧地笑容，礼貌回复：“阿姨，您也是夸张了夸张了，不要这么夸我，我到也没有这么厉害嘛。”
    陶翠翠难得被人一哽，才愣神两秒，门就被拉开，她暂且把喉间话憋了回去，转而看明月姐妹进来。
    江明江月肤色偏黄，但胜在五官还算标准，再加上家里有些小钱，这条件算是给拉起来了，两人在这边也是出了名的姐妹花。
    顷刻间两人已经站一起让大家伙对比，抬眼一看，明显有一个人要出挑些。这版型不完美就像是买错了尺码，一个款式你本身适合M码，那么买了L就一定没有前者出挑。
    此刻江明站在江月旁边，两个人是差不多的瘦，差不多的脸，一对比起来，就显得格外明显。
    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这江明是不是最近找货源累到了啊，平日里穿外套看不出来，这一换上了裙子，到是看得出来瘦了。”
    李田花听见有些不自然，其实早在江明出现的那一刻，她脸上喜色就转瞬即逝。
    陶翠翠半点没感觉到，已经乐呵乐呵：“陈苗苗，你怕不是个傻的吧！”
    陈苗苗表示很委屈。
    陶翠翠乐呵着继续：“这江明江月的体重那时变过？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代表咱花姐牛呀，咱从小穿她做得衣服，她想把衣服做的显瘦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你才是个傻的吧，”江柔摇摇头，陶翠翠这满脸乐呵的样子都快让她以为自己记错了：“方才不是说好了，江明穿温双这件，江月才穿李田花做的这件吗？”
    “怎么可能！”陶翠翠第一个就反驳，她上前几步，不可置信的样子。
    陈苗苗绝对是友军：“翠翠姐，好像真的是这样……”
    “那我知道了，”陶翠翠已经走到明月边上：“月月明明，你们翠翠婶可是看着你们长大的啊，你们不能因为有了新朋友，就什么也不管不顾了吧，你们这样换衣服，是长了温双的脸，但你们把花姐的脸搁哪里了？”
    她意思是江明江月私自换衣服。
    江月满脸你说什么的表情，夸张地一摆手：“我到是想穿温双那件，但谁让你们不给这个机会啊，就是要换，我哪里抢得过我姐！”
    陶翠翠却满脸坚定：“不要忽悠我，花姐的手艺我觉得不会认错，其实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们绝对是换了！”
    温双无奈地叹口气，不过还好她一直有一个习惯，这会儿是无所谓了：“阿姨，你这人也太输不起了，我做的衣服上都会有一个S字母的标，你要是真觉得我们用这手段，你就看看呗你。”
    陶翠翠是完全不相信温双手艺能比得过李田花，当下，她还真就伸出手准备去扒拉。
    李田花表情一僵，赶紧出声：“够了。”
    陶翠翠听见好友声音，眨眨眼睛……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转头，一脸惊讶：“花姐，你……”
    “我现在知道了。”李田花面上几丝不甘，这是她几十年间，第一次遭受到了质疑。她却没办法反驳，只能点头：“以后交货前，我会多做几件对比的。”
    她甘拜下风，说完不在开口，下一秒落寞地出了屋子。
    李田花这人，以前可是村里出了名的老手，找她做衣服的人多，她心里也一直存着几分傲气。结果这突然被人压一头，大家有些说不出来话，感慨是时代不一样了，心里突然五味杂粮起来。
    温双屁感触没有，她一天下来就吃了个晚饭，现在累得慌，一边打哈欠：“明月，你们厂包不包饭啊。”
    这会儿，整个屋子里就只有她还在想着饭了……
    江明江月被她的声音拉回思绪，她们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找到了一个宝贝！热情地回答：“没有，但是，你来我家咱可以做饭去呀！”
    陶翠翠追着好友出门，最后是在职工宿舍那找到的她，她可是无条件相信自己朋友，看着那落寞地背影，陶翠翠吸吸鼻子，上前安慰：“花姐，没关系，以后我的衣服还是找你做的……”
    她简直要把她自己都感动到了。
    手抬起刚准备拍拍李田花肩膀继续安慰，却突然落了一个空
    李田花已经快速转身，她表情哪有半分难过的样子，振作起来：“不行！我可不能服老，我可不能服老，我得去问问温师父她是怎么改的。”
    不是，陶翠翠硬生生憋回眼泪。
    你这个善变的女人诶，好好的丫头怎么就变成温师父了？
    “明月，你爸妈竟然不在家？”温双上楼梯到第三层，拉开门后见室内空荡，发出疑问。
    江月说起这个就来气：“我真是服了我爸妈了，听风是风听雨是雨，放着好好的厂不搞，他给我和姐姐从北城接到这个平村来，然后你知道他们说什么吗？他们说他们去挖煤去了！！”
    江明适宜补充：“或许好面子的他们早已猜透这个厂是要经营不下去了……”
    “你爸妈好可爱。”温双是个孤儿，这会儿好羡慕。
    “哎呀，”察觉到温双有点不开心，江明上前：“你不是饿了？让我妹带着你看会儿电视吧，我就先去做饭了！”
    随着她话落，温双就被江月拉到沙发上坐着，江月又给她去拿了爸妈寄过来的巧克力：“来温双你吃，这个可好吃了！”
    温双看她，一时间无法收回目光。
    江月懵了：“你干啥，怎么不吃？”
    温双吸吸鼻涕，顺便擦擦不存在的眼泪：“呜呜呜，有姐姐真好啊。”
    还没等江月细数有姐姐的坏处，门突然被敲得哐哐作响，两个人对视，皆是一愣。
    门外传来李田花的声音：“温师父温师父温师父！！”
    第16章
    “不是……”温双嘴角抽了下，她视线落在门边，在心里缓缓吐出后半句，
    不是，她有病吧？
    这几嗓子一吼，江月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但还是缓慢走过去。
    她拉开门，李田花已经自来熟地进来，手里还捧着两个铁盒子，这会儿脸上堆砌出笑容：“这个温师父啊，我做饭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听见你没吃饭，我就炒了两个菜带过来，咱先尝尝呗。”
    “？”
    温双满脸问号，她没动，只是说：“你给我送饭干啥？”
    要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李田花干笑两声：“这不是来请教一下嘛，你不是说要多做几个版型然后挑，但我就疑惑了，你说你第一次怎么就做得这么好？”
    “对哦，”江月还记得温双那番话，这会儿眨眨眼睛：“是嘞，我都忘了，你咋就做得这样好，依我看，根本不用再改。”
    当然是因为她前期已经失败过无数次了啊
    温双默默压下这句话，一本正经地乱扯，顺便夸夸自己：“大概是因为，我品味比较好吧。”
    “啊？”李田花到没想到她是这个回答。
    温双仰起脸蛋，江月就站在她旁边，一晃眼……是灯光的问题吗？咋感觉温双白了。
    只是没等江月细看，温双已经骄傲地又夸起来自己：“一件衣服做出来怎么样，也和设计师的眼光有关啊，”
    她说得到是实话，一边举例：“要知道一个普通的领口也分大领和小领，稍微大一点或者小一些就会有不同的感觉，这之间微量的差别，都需要设计师一点一点调整，那最后出来的成品，一定是设计师反复调整以后的最佳，而这个最佳会不会别人接纳，就要看这个设计师自身的品味如何了。”
    李田花摸摸头：“我哪里算得上设计师哦，我就一裁缝，又不会设计的。”
    “也对。”那温双就干脆不说话了。
    “……”李田花心里还是痒痒的，见温双不说话了，她又继续：“但是嘛，我现在负责打版，那肯定还是要多钻研一下的，不能不学习。”
    温双抬眼，手里把玩着巧克力：“那你想怎样？”
    李田花踌躇着：“你那些细节，教教我呗。”
    和其他人一眼看出的显瘦不一样，李田花最先注意到的是温双对领口和袖子的细节处理。她肩膀那处理地极好，很流畅的衔接下来，李田花还真不知道可以这样。
    “你想白嫖我？”温双听完眯起眼睛，她好歹也系统地上过几年课，毕业以后不仅开淘宝店，也给档口供货，论起经验来，她还真不少。
    “白嫖是什么意思嘞？”
    就是不想免费教你！
    对于低看过自己的人，温双不至于心态这么宽广，她衡量了下，伸手比出一个1。
    “这……”
    温双眨眼睛：“既然都叫我师父了，那就先给个100拜师费吧，你应该没学过专业课吧，巧了，我自学成才，勉强可以教教你。”
    李田花有点说不出来话了，捂着胸口：“你说啥子？一百块，我上哪给你找这么多钱哦。”
    “不多了，”温双了解现在的大学学费：“你随便找个老师都不止这价好吗，再说了，你学到的知识都是你自己的，你精进了手艺，去哪儿都不缺饭吃。”
    其实要不是她准备创业但没钱，她才懒得卖课 ，反正爱给不给，她都无所谓。
    李田花是没有接受过几年教育的小学学历，在她的认知里，一时间接受不了学习还得花钱，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行了，”江月对她没有长者滤镜，直接拆穿：“厂都快干不下去，你上个月都还能领70块钱工资呢，别装穷哈。”
    这衣服卖不出去，到底还是有她的原因，思量了几秒后，李田花看温双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一狠，她忍痛点头：“行！我今儿就自己出钱学习学习，不然等明月爸妈回来，厂要是没了我可没法子交代。”
    她想她自己是该学习一下年轻人了，她那老一套的思维，放现在好像已经过时。
    反正儿子也长大了，赌一把得了。
    没一会儿她就把钱送来，搞得温双到有点不知所措了。
    不是，这也行？
    厨房在对面的小屋子里，一进门先打开窗户。
    江明一个人开始忙乎，她拿出去年冬天的腊肉，算起来，她做饭手艺也不怎么好，不过糊弄一下妹妹和温双是没问题的。
    第一次交到朋友，一边做饭一边笑，想着温双饿了，就快速炒了三个菜出来腊肉炒豆角一盘，肉丝青菜一盘，辣椒炒鸡蛋一盘。
    她拉开小厨房门过去家里：“妹妹，过去端菜。”
    温双跟着一起帮忙，今晚李田花又带了两个菜过来，这么一算，这顿饭竟然凑齐了五个菜呢，算得上是很丰盛了，她刚拿起碗，江明江月就各自给她添菜。
    “够了够了。”温双连忙说。
    江明江月暂且停下筷子，两个人平常吃得饱，到这会儿也不算饿，她们开始聊天，江月就把温双李田花的事情给姐姐说。
    温双听着，一直没停过筷子。她是能吃不胖的人，加上这几天没怎么好好吃饭，这会儿吃得可认真了。
    刚吃了口肉，脑海里一道声音没有征兆地响起来
    【钱气养人系统为您服务，恭喜主人解锁下一阶段】
    【已达到进度145100】
    【目前进度145200】
    【钱气养人系统将为您服务……摩多摩多，钱越多越美哦，请宿主在以下选项中选择】
    温双听到这里一顿，扒拉了口饭。
    【A.眼神光+10%】
    【B.氛围感+10%】
    【C.发量+10%】
    这三个选项让无脑冲肤色的温双一愣，不是，没看出来啊，这选项还带随机的。
    她想了下，没琢磨出来这氛围感怎么算，有点好奇：‘那就氛围感吧。’
    【好的宿主，奖励将会在30天以内更新完毕，目前肤色进度条已经更新完毕，宿主可以查验】
    【目前氛围感进度条10100】
    温双：‘对了，我看我进入到了下一阶段，这一阶段是100块钱吗，不扣除我花销？’
    【不好意思，钱气养人系统已下线，目前进度145200……摩多摩多，钱越多越美哦】
    温双无语，不过她可以自己算，加上那100，加上沈曼的手工费和稿费，再扣除花销，她还剩下一百三十几。
    看来目前是不算花销的。
    这个问题解决了，忽而想起系统说肤色进度条已经更新完毕……温双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加成，悠哉悠哉看自己手臂。
    原身长年干杂活，肤色尤其枯黄，这一看可不得了！比起之前，她可算是白了许多，简直比医美还有用诶。
    这人能解决温饱以后，就会开始想着别的，温双也是这样，有钱吃饭以后，就开始在意一些外在了。
    话说这个系统真的是……靠！她前几天怎么没发现这玩样儿这么有用。
    赚钱就能变美又有钱又美
    没有人可以抵抗这两者的诱惑，就很突然，这个金手指她突然好喜欢。
    第17章
    吃完饭天色已经黯淡下来，温双没闲着，她和江明江月说了声，打算去他们厂里找找剩下的料子做牛仔半裙。
    她也不白用，把沈曼给的90块钱递过去：“这应该够了吧？”
    江明看着钱却吓一大跳：“那点布也用不上这么多钱啊。”
    “还有毛线钱呀。”温双理所当然，见江明还要推辞，她坏笑了下：“我知道你们进货价要比寻常买便宜，但你好歹也赚点吧，机器损耗不算钱吗？再说反正都是沈记者的钱，又没给我省。”
    江明：“……”
    沈记者知道你这么不给她省钱吗？
    温双耸耸肩：“你这就不对了，你竟然觉得沈记者缺这点钱？”
    这简直是灵魂质问，江明原本推辞着的手拐一个弯，她点点头，轻咳一声：“嗯，这到也是。”
    牛仔半裙到是好做，这个时间点，所有工人已经下班。
    温双沉迷工作，不想回家。她认认真真裁布料，从打版到缝纫，不到一个小时她就搞定。
    她做完把衣服叠好，打算趁着接下来时间给自己也做身衣裳。
    就找了张白纸开始给自己画图，做什么样子的好呢……她秋天也喜欢穿毛衣开衫，总觉得走在落叶的树下时，针织能增添许多氛围感。
    快速定好，她不浪费时间，铅笔和白纸碰撞，随着沙沙声响起，纸上多出一件圆领开衫，是很简单的版型，她在旁边批注藏青色。
    只是看着有点过分简单了，想了想，她又在开衫底下加了件木耳边衬衫，这样穿起来时就多出个领子，下身可以搭配一条长款伞裙，最好是格纹的料子，更加复古。
    没一会儿，她草草画完，就过去找毛线开做，基础针织衫的图解都差不多，她调好机器，认认真真赶工。
    有机器协助倒也不难，针织衫被赶工出来，她找来钩针，又在袖口那浅浅的钩上层玫瑰图案。
    只是衬衫和半裙的布料在车间里没找着，温双也不急，她收拾了一下东西，打算明天去外面一趟找找。
    嗯……反正她现在有点小钱，还可以顺路挑挑别的布料，原身的衣柜都是些旧衣裳，但温双是没法忍受继续穿那些衣服的。
    和原身不一样，温双是一个很乐于改变自己现状的人，她乐意赚钱，也乐意对自己好，不论是吃还是穿 ，都不可以委屈自己。
    温双回到家已经将近十点，今天温天耀放周假，家里是格外“温馨”，而对于她回没回来，根本没人在乎。
    说不定还默默祈祷她死在外面才好。
    只是没有期待就不会有期待落空这件事，她现在乐得自在。
    一大早温双就出了门，她打算今天去看看布料，和上一次没钱的窘迫不同，温双这次就是奔着花钱来得，她找了家小店进去慢慢看。
    她进门就找到了自己喜欢的棉布，是浅米色，大概不是纯棉的，但看着还挺有质感，布料泛着些许绸光不容易皱，摸了下，温双打算找老板问价钱。
    刚走过去，却发现老板貌似抽不开身，她只能暂且留下，被迫吃瓜，面前有好一些看客，温双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了，这时一道尖厉的女声
    “我让你让开啊，你长这么胖还想让老娘给你钱裁衣裳？陈思缇，让开，让你弟弟进来选。”
    被叫做陈思缇的女孩摸摸眼泪，她一边吸鼻涕，尤其委屈：“可是，不是你自己说了谁考100就在今年秋天给做新衣服的吗？”
    “谁让你又胖了！你知道你这个丫头有多费钱吗？女孩子家家，150几斤，给你做一件衣服可以给你弟做两件，你这种人就是来浪费资源的，别人在我面前一提起你我都嫌丢人……”
    温双皱起眉，觉得这位阿姨对自己女儿说得话好难听，可是这还没完
    “你说你怎么就怎么胖啊，我和你爸明明都挺正常的，家里就偏偏出了你这个异类，瘦也瘦不下去，今天别吃晚饭了，你在胖下去我哪有脸出门。”
    “那弟弟也没考100啊……”陈思缇抹掉眼泪：“你就是偏心。”
    这句话大抵是戳到对面女人的心窝子了，刹那间，一声清脆的响声突然，女人一巴掌拍下去，然后拉着旁边的儿子就准备走：“老子就是偏心又怎样，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学，不知感恩的东西，你以为我想要你这个女儿吗？”
    “你有本事别回来了，你以为我就想养你，我巴不得你死在外面才好嘞，把你养大有个屁用，最后像头肥猪嫁都嫁不出去，不就是浪费老子那点钱吗？”
    一恍然，女人说完话，已经拉着儿子就走，只留下这个叫陈思缇的女孩一个人在原地干站着。
    温双有点难受，但她不是圣母，她没办法改变别人的现状，只能装作看不见一样过去问老板：“您好，这个布料多少钱一米？”
    老板大概是看戏看入迷了，被温双叫了两声她才回过声：“哦哦哦，你说这个啊，刚到的新料子，有混了一半天丝的，8块钱一米哈。”
    “好，”温双很爽快，摸摸口袋就准备给钱：“你给我裁两米就行。”
    “好嘞，”老板喜欢爽快人，手脚利落就过去裁布料：“一起16哈，给你打个折扣，你给我15就行。”
    “嗯。”温双付完钱抱着布料就打算走，分秒间，那个叫李思缇的女孩还站在原地，似乎是被那一巴掌打得反应不过来。
    温双没忍住多看了她两眼，她……她是个大圆脸，脸上肉肉乎乎，因为皮肤好，其实她瞧着很可爱，就是此刻眼神黯淡，脸上全是泪花。
    温双脚步一顿，狠下心收回目光就走，她今儿是出来采购的，可不是来当好人。
    一个上午，她不停歇，又去裁了两米格子布料。是藏青色和白色相见的格，用来搭配开衫倒也和谐，又意外遇到了一特少见的花色
    底色是板栗棕，深深浅浅的，隔远些看像泥块。而在这大片棕之间，印着红玫瑰的花样，一瞬间，两者相呼，别有风情起来。
    只是这个花色用不好会显土气。
    温双对自己很自信，她打算用这个料子做一条裙子出来，即便是现在用不上这布料也可以以后再用嘛，这也算是她半个职业病，遇见好看的料子就想买一些囤着。
    她过去：“老板，这个多少钱？”
    这布料自从进过来就没卖出去过，一晃眼一个夏天过去了，老板还以为这得等明年才能卖出去，听见有人问，她特殷勤：“便宜便宜，便宜的很，就5块钱一米，真心进货价，一毛钱都不赚你的。”
    确实不贵，温双沉默了下，在想一条裙子能用上多少料子。
    只是她这一沉默，老板还以为她嫌弃贵：“小姐，你是不是嫌贵，哎哟，我真不赚你了，这样好吧，你手头上这格纹料子我给你再便宜一块行了吧？”
    温双虽然没这个意思，但此刻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嗯，这个要三米，格纹要两米，你算算吧我给你钱。”
    “好嘞，一起32。”老板顿时喜笑颜开。
    老板还特意给温双找了一个口袋装布料，温双提着几米布，觉得有些饿了，她眨眨眼，想着还是先去吃个饭。
    这是条长街，她沿着原路回去，秋风萧瑟，带起路上落叶，不知怎的，她视线落到右边。
    方才那姑娘正蹲在路口还没走，埋头肩膀微动，大抵是在哭。
    这一刻，有些隐秘的情绪戳到她心脏，温双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以前的自己，她不想为此驻足，可最后却控制不住的朝那女孩那走。
    她来到女孩对面站着，看了她一会儿。
    “喂，”温双弯腰戳了下那女孩头：“小可爱，你是叫陈思缇？”
    第18章
    陈思缇哭着哭着，忽而觉得有人发现有人在戳自己，她吸吸鼻子：“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十分钟以后，某个路边摊
    温双出钱买了两碗馄饨，她拿起勺子，边吃边说：“你刚刚说到哪里了？”
    陈思缇擦了下眼泪：“说到我的梦想是演电影。”
    话落，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抬眼看着温双：“你也觉得我在痴心妄想对不对。”
    温双只是被馄饨烫到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没想到下一瞬，对面小可爱就已经自顾自继续：“我不仅150斤，长得也不好看，别人一见到我就会说我是个土肥妞，好像我穿个裙子也是错误。”
    “其实我也想瘦下来啊，可是哪有这么容易，”陈思缇眼神黯淡下来：“可能我大概一辈子都只能这样了。”
    “这样有什么不好的？”温双忽而说了句：“如果你想改变，就努力改变。如果你不想改变，那就不必为别人的话焦虑。”
    “可是……”
    “什么可是可是，”温双给碗里加了点辣椒：“你有没有想过，别人的话其实都和你没关系，他们在否定你，但是你自己不能。”
    每天都有人正陷入无限循环的自我否定，但只有你自己最不该否定你自己，
    温双眨眨眼睛：“好像我以前也这样……我想想，或许你就是缺少一个夸你的人？其实我觉得，你要是去演电影也不是不可能诶。”
    陈思缇眼神亮了下，又很快黯淡：“你是在安慰我吧，我根本不想减肥，减肥好累啊，只要瘦不下来，又怎么可能去演电影。”
    “啧，我认真的，”温双简单交代了一下原身的经历：“你看，我以前混这么差，但是我现在想创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品牌，你说是不是痴心妄想？”
    “啊，你妈妈怎么这样啊……”
    “还说我呢，你自己不是？”温双打断她：“所以你赶紧去演电影吧，然后来穿我做得衣服，保准没人再说你是土肥妞。”
    “……”
    两个“痴心妄想”的人忽而对视，然后都笑了出来。
    也不算安慰，温双确实有想过创建品牌这件事，和陈思缇告别，她先回家一趟，打算收拾一下原身的东西。
    进门前，她忽然一停，不在往前。
    余光里她看见张翠琳的三轮车，张翠琳今天竟然没出门摆摊。想到这里，温双皱起眉，她心里总有点不好的预感。
    一进门却没人，她只能先回房间把手里东西放好，只是刚松口气，门突然就被拉开
    温双侧过身：“温天耀？”
    温天耀却是一眼就看见温双手里的东西：“姐，你回来了，这是什么？我听妈说你现在出去挣钱了？”
    温双笑了下：“怎么？”
    “我……”温天耀突然想起张翠琳的话，又把话给憋了回去，他细细打量温双，忽而发现她精神气都好了不少。
    看来这开窍真的有点用，不过，温天耀想了想张翠琳的话，只能将喜悦压进心里，他问：“二姐，你最近两天不在家，在干什么啊。”
    这温天耀一草包，怎么突然还好奇她干了些什么。
    温双面上不动声色：“我找了个厂上班。”
    “哦哦哦，”温天耀点头，他又说：“姐，这几天你都没在家吃饭吧，我又和妈说了，我让妈以后对你好点，她也都答应了。”
    “嗯，”温双又笑了：“然后呢？”
    “你……你别和妈计较以前了呗，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也知道妈以前是喜欢凶你，但这不是，但我们这不是都一家人嘛，一家人怎么能计较这些。”
    温双看着他那张心虚的脸，简直都要气笑了。
    行，现在和她扯一家人，那以前怎么没把她当一家人呢？
    这一看都心虚成结巴了，温双内心不屑，面上仍然没表现出来，反而是激动地开口：“妈真这么说？”
    “对！妈还说你要是想上学她也供你，以后你就和我一起读书！”
    “真的吗？”温双有点怀疑：“那妈她自己怎么不来和我说。”
    温天耀看温双是这个反应，顿时开心地往回走：“妈在房间里睡午觉呢！我这就过去叫她来。”
    温双等人一走，就立刻板下脸来，她觉得也没必要收拾东西了，免得留下来受一肚子气，想了想，她拎起装着布料的口袋就走。
    温双背影潇洒，简直不带一点犹豫。
    这边温天耀兴冲冲回到房间：“妈，你告诉我的我已经和二姐说了。”
    “儿子！”张翠琳站起身：“走，过去看看温双那丫头。”
    温天耀有点犹豫，他曾在温双面前发过那样的毒誓，所以他其实没有把“开窍”这件事告诉张翠琳。
    但……想起张翠琳告诉他的，温天耀突然又不犹豫了。
    还拿扫帚打他是吧？他之前怎么没想到，只要温双从此不能说话，那干什么事情不都是依着他。
    两个人赶紧走出门，一拉开房间门，温天耀却是一愣：“二姐人呢？”
    第19章
    门外面连空气都好了许多，温双提起袋子，没有留恋地往明月家走。
    就目前这个状况，今晚大概是要让明月收留了。
    回到服装厂，厂里正午休，温双先过去找江明江月，没成想手还没放上去门就被拉开。
    一抬眼，李田花正对着她笑。
    温双：“……”怎么还有点恐怖呢。
    她吓得没反应过来，李田花已经迫不及待：“哎呦温师父，你怎么才来啊，我都等了你可久了。”
    温双没和她详细聊，先进屋把东西放下：“我想想能教你个啥……教你看看衣服怎么样？”
    李田花自然点头：“那咱去哪儿？”
    “先去车间，我听江明说秋天的稿子已经到了，你把你往常的流程走一遍，然后我在教你一遍。”
    温双既然收了钱就不会白做事情，一个下午，她忙到连饭都没吃，认认真真教李田花打版里有什么小心思。
    只是温双没有想到，这李田花看着挺聪明，怎么一做衣服就怎么死板。
    温双忍了下，没忍住：“婶子，你没觉得这样打版肩膀会特别呆吗？”
    “会吗？”李田花发出疑问：“这正肩多好看。”
    “你不觉得这种牛仔外套可以适量做大一点吗？”温双扶额。
    她现在算是看出来了，厂里销量差李田花是绝对脱不了干系的，一件牛仔外套，能被她做成精神小伙一样的即视感。
    李田花犹豫了下：“其实我是觉得这样节省料子，能省点成本。”
    “不用省成本，”温双告诉她：“你放开了做就行，我发现你真的陷入误区诶，你难道就没想过成本越高卖出去的价格也越高吗？”
    李田花眨眨眼睛：“你卖那么高，哪会来有人进货哦，厂里都亏损几个月了，我不在成本上省省钱还能怎么办？”
    “你是师父我是师父？”温双板下来脸：“反正你放开了做，袖子的放量也多一点，不要弄这么合身，可以稍微大一些些的。”
    “行吧…”李田花只能在改。
    “那你先做，”温双看了眼她：“我出去买买东西。”
    李田花在和尺子较劲，头也没抬：“哦。”
    温双出门，天色渐暗下，原身的所有东西她一件没拿，如果准备在江明江月家住几天，她现在得过去买一些生活用品。
    服装厂周围也是各种厂，这一块儿的租金便宜，许多老板会专门承包这里的地用来修厂。
    温双走在水泥路上，忽而发现这一块地上多出很多工人，就走过去看了眼。
    好像是个新厂……温双收回目光，不在看，她来到一家供销社。
    店里不大，这个时间点没人，售货员正无聊聊天，温双走近，两个人同时回头。
    温双：“我先随便看看。”
    来到生活区域，她挑了个小盆，想了想，又拿起一块香皂两条毛巾，她身上什么也没有，也就什么都缺。
    牙刷牙杯卫生纸也要，没一会儿，温双已经拿了一堆，走过去结账时，又看见柜面上竟然有卫生巾，她琢磨了下：“这个多少钱？”
    售货员看了温双一眼：“7块钱一包。”
    别说，真的还挺贵。
    温双忍痛只拿了两包，想起江月爱吃糖，她又一样买了些，一共两斤糖果8元。
    售货员惊讶地看了眼温双，没想到这小姑娘一出手就这么大方。
    结账时一共花了40元。
    这可是寻常人一个月的工资，只是温双对钱没什么概念，花了就花了，连心疼都只是一瞬。
    关于在江明江月家暂住这件事，其实是昨天就有的想法，只是没想到温天耀这么沉不住气，她只能把计划提前。
    一敲门，江月见温双已经提着东西过来，还有点愣，下一瞬立刻笑起来：“你来了啊！你睡我房间，我和我姐睡！”
    这个夜晚很黑，只是屋里很亮，温双一顿，感受到心里涌进来一股暖流，她摸摸头发：“……麻烦你们了诶。”
    第20章
    温双并不白住，江明江月虽然不收她住宿费，但她如果真的不给，这未免太说不过去。
    穿书第不知道多少天，她脱离了温家，短暂的得到了几天安稳时光。这几天温双都有在认真帮忙，一边改了服装厂里的好些个小问题。
    晚上回到房间，温双打开电灯，她从抽屉里抽出好几张白纸，上面是她这几天设计的针织开衫。
    三个款式，都很基础，都是曾经淘宝店上过得款式，温双有把握这批货做出来能够赚钱。
    她打算把这些理出来送给服装厂，江明江月总说厂里亏钱，温双想了想，也想报答一下收留她们。
    图解她基本上已经背了下来，很快就把图解做了出来。时间不早，温双迅速画完最后一点，拿着几张纸出去敲门：
    “江明江月，你们睡了吗？”
    自她提出想离开家里自己住时，江明江月就立马表示她可以住进厂里面来。只可惜世事难料，她第二天就真的住进来了。
    江月还特意把自己房间腾出来给温双，温双是相信真心换真心的，所以在有精力的情况下，她很愿意帮厂里做些事情。
    江明过来开门：“咋啦双双。”
    温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设计了几款毛衣开衫，你们要看看吗？”
    “好啊。”两个人欣然同意。
    温双递过去，江明接过，她以为温双是想自己评价，很认真地看完然后才开口：“这件衣服的颜色好像糖果啊。”
    温双：“或许可以叫她彩球开衫？这个颜色用白线混其他颜色的线就可以做出来。”
    江月拿着第二张在看：“我喜欢这件！粉粉的。”
    温双：“这个款式很基础好做，我记得仓库里有个绿色和蓝色都挺好。”
    最后一款稍微独特一点，翻领白毛衣，短款收腰，扣子是玫瑰图案，江明江月看完都很喜欢。
    “喜欢就好，”温双嘴角边带着点笑意：“这本来就是我给厂里画得稿子，图解我也做好啦，等到时候厂里的技术工回来教大家用机器就可以开做赚钱！”
    “嗯嗯……”江月点着头。
    “嗯什么嗯啊，”江明敲敲妹妹，她抬起头看温双：“双双，你不是说要创业做自己的品牌吗？有稿子你可以留着自己用啊。”
    “稿子我还可以再画，但错过了这个秋天就浪费机器了，”温双理了理：“用机器协助织毛衣是一个新尝试，你难道想等到明年在赚钱吗？”
    服装厂里目前还没人会用机器，就时间上来说，等技术工教完大家还不算晚。可是厂里还得去收稿子，去找人做图解，去尝试版型，要是等到这些过完，秋天早过去了。
    虽说冬季的毛衣也有需求，但只是保暖，并不在乎观赏性。厂里现在有机器，大批量采购的毛线价钱又低于市场价，成本压下来了，就不会说做出来卖不出去。
    现在就是赚钱的最好时机。
    江明也想到这些，没有立刻拒绝。
    姐妹连心，江月敲敲姐姐：“你傻啊，我们江家人当然是不能白拿好处的，但是我们可以和双双合作啦，她出技术，我们出力，赚钱一起分啦。”
    江明摸摸头，恍然大悟：“说得还挺在理，那五……”
    “不用。”温双打断她们。这一刻，她忽而想起小说作者对江明江月的描写，所以说正派角色就是一点心眼子都没有，在说下去，搞得她专门来赚钱一样。
    温双顿了下以后继续说：“这样吧，如果你们放心，第一批货可以交给我来做，要是能赚钱，到时候再给我发个红包也不迟。”
    温车间主任上任第一天，温双跑了五家厂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扣子。
    为了不让这红包白拿，第一批货暂且由她全权负责，只是服装配件并不好找，温双下车，天色将晚，还好这已经是最后一家厂。
    今早温双对着地址开始找配件，只可惜这个年代通讯不够发达，只能靠自己一家一家看。
    最后这家厂是专做各种配件，规模不大，叫老金扣子。而老金扣子旁挨着一个“好运食品”，好像是家做糕点的，温双没有细看。
    一进门有人迎接温双，温双点点头：“李主任是吧？
    李主任看温双面生：“小姑娘以前没见过你诶，你是来找什么配件的？”
    温双也没墨迹，直接说明来意：“我想问问你，你们这儿有这个款式没有，或者我想定制的话得要多久？”
    “我先帮你看看，”李主任把挂在脖子上的眼镜拿起，一边指着纸上说：“这个样式有点不多见……”
    “对，主要是这个颜色要金色的，要玫瑰花图案。”温双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或者有类似的款式也行。”
    “我想想哈。”李主任一边回忆一边开口：“但是这个金色的好像还真没有。”
    得到这个回答温双也不意外，只是又问：“定制批货要多久？”
    “小半个月是要的。”
    温双在心里算了算，这个时间倒也还行，不过她没应下：“最快能多久？”
    “没有十天绝对下不来。”
    “那还行，”温双就从口袋里拿出介绍信：“我是明月服装厂的人，最近是需要这几批扣子，数量都在纸上了……”
    还没说完，李主任已经连连点头：“明月厂里的啊，我和她爸妈都是老熟人了，我记得上个月服装厂还上了报纸吧，还没恭喜她两呢。”
    “我回去帮您恭喜。”温双笑着。
    “行行，既然都是熟人，你把单子留这里，十天以后过来取就行。”
    爽快人不说废话，温双办好事情心里终于舒坦，就连走出门时都轻松许多。
    连跑一天，饥饿感后知后觉地浮现而出，温双走出铁门，对着旁边的“好运食品”有些好奇。
    她觉得这名字还挺有意思，就多打量了几眼，但温双没有过多停留，继续往前。
    秋风微凉，温双今儿穿了件翻领背心裙，外搭是花灰色开衫。是趁着有时间，她给自己做了好几身新衣服，此刻走在街边，好像也融入到这秋天里去了。
    没走几步，鼻腔间忽而有糕点的甜香，温双停下，一边抬头。
    街道的另一边，玻璃橱窗间摆着新鲜出炉的糕点，一眼望去，款式很多，每一个都很精致，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家糕点铺……温双皱起眉，随后反复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她现在在想，原来虎皮卷肉松小贝和泡芙在这个年代就有了吗？
    温双不太了解这方面，但这个时候的北城连肯德基都有……所以只是些甜点，也不奇怪吧？
    她抬头，又见这间门面的最上面写着“好运小铺”四个字。
    大概还和刚刚看见的那家厂有点关系，温双更好奇了，走上前打算买点东西回家吃。
    橱窗后面站着一个头戴红色帽子的小姑娘，见有人靠近，立刻笑起来：“您好小姐，是要买些什么吗？”
    温双没直接开口，却是笑道：“我是乡下来的，没怎么见过这个，你能给我介绍下吗？”
    “小姐，哪里有人这么说自己的。”售货员小陈其实隔老远就看见温双，然后就移不开眼。不同于好运铺子老板的美，小陈觉得温双身上有一种很吸引人的气质，所以小陈并不觉得温双像她自己说得那样，反而觉得温双是在开玩笑。
    温双眨眨眼，随后看了眼自己裙子。她想起上次去买笔，那会儿还被人说乡巴佬，今天换一身衣服，自己说自己是乡下人还没人信。
    这大概就是服装迷人的地方，温双没在多说，只是又问：“那可以给我介绍一下吗，我确实没怎么看见过这些。”
    “这些都是我们老板从国外带回来的甜品，小姐你没见过也是正常的。”
    国外，听见这两个字，温双似懂非懂，没过多纠结。
    “这个叫肉松小贝，里面还有芋泥夹心，这个是虎皮蛋糕，里面有奶油的，还有这个提拉米苏，还有慕斯蛋糕……”
    一连串的甜品名字，温双听得不禁点头，她觉得这好运小铺的老板还挺有商机，伸手指了几样：“这些一样一个吧，再要半斤泡芙，麻烦你了。”
    小温立刻上手：“不麻烦的，我先上称，泡芙半斤两块五……我算算，一共四样，一起12块钱。”
    哟，还不便宜。但温双买东西不太有问价的习惯，反正赚钱了就是要花，此刻递好钱，温双看着售货员有模有样的用盒子打包。
    装盒到一半，售货小陈却停手，随后有些抱歉地抬起头：“小姐，纸盒用完啦，你等等，我去仓库看看有没有新的。”
    温双并不急：“好。”
    售货员小陈来到仓库，黑漆漆一片，小陈还没来得及开灯，下一瞬，有人从楼上下来，顺手把灯开了。
    小陈回头，见着来人以后有些结巴：“温温温老板。”
    “盯着我干什么？”温如娣手里拿着镜子，此刻皱起眉：“你要干什么赶紧干，别想着偷懒。”
    小陈点点头，赶紧去拿柜子里的纸盒，她手刚碰上去，温如娣却忽然转头：“你拿什么呢？”
    小陈赶紧解释：“店里纸盒用完了，我拿点出去。”
    “停停停，”温如娣朝她挥挥手：“怎么用这么快，你这么用简直是在浪费我的包装？”
    第21章
    小陈的动作只能停下，她抬起头，小心翼翼开口：“可是温老板……不是你说要用纸盒装的吗？”
    “你不会变通一下？”温如娣烦死这个小陈了，这个年代可不比后世发达，一个纸盒也是要不少成本的。
    想到这里，温如娣忽而又看见镜子中的自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脸上晒斑冒出来些。温如娣烦躁地把镜子一摔，镜片立刻四分五落，蹲在地上找纸盒的小陈被这动静下了一大跳。
    紧接着传来温如娣烦躁地声音：“行了，用完了就用完了，一个盒子多装几个难道不行吗？合着钱不是你的你就不心疼啊。”
    “可是老板，不是你说一个盒子装一……”
    “我现在说让你赶紧滚，真是烦死了。”
    小陈浑身一抖，只能空手跑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温如娣一个人了，温如娣摸摸脸，她对着空气大叫：“小玉小玉，我的脸是怎么回事，还是我看错了……”
    “宿主你好，不是你看错了，这边是有察觉到您的好运值在下降呢。”
    温如娣回想了一下记忆，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
    “确实是这样呢，这边还察觉到宿主您的绑定对象幸福值在逐渐上升……”
    小陈跑出去，抬眼瞧见温双低头发呆，光落在她眉眼上，温柔和煦的感觉，让她多看了两眼。
    温双已经回过神：“怎么了？”
    小陈一脸抱歉地走过去：“不好意思，今天的纸盒用完了，我帮你装一起好吧？”
    “嗯。”温双很好说话，没有任何埋怨。
    她提着口袋回家，厂里已经到下班的时间，温双上楼，江明江月已经做好晚饭等她，三菜一汤，江家的伙食还是蛮不错的。
    温双放下手里的东西细看，饭桌上是一盘清蒸鱼，一盘炒土豆丝，一盘清炒白菜，汤是蛋花汤，拿起碗，温双给自己盛饭。
    江明盛了三碗汤出来，一边问：“双双，今天找得怎么样？”
    “还行，”温双埋头吃饭：“最后是在那个李主任家找到的扣子。”
    “是李怀盛？”江月一听到这个名字，直接皱起眉。
    “确实姓李，怎么了？”温双很懵。
    “先吃饭吧。”江月没多说，只是给温双疯狂夹菜：“来来来，吃鱼补补。”
    温双拿起碗接，才刚动筷子，门却突然被敲响，房间里的人皆是一愣。
    江明看了眼妹妹和温双：“没事儿，我去开门，你们先吃。”
    门应声被打开，门外温如娣顶着一头漂亮的卷发，她脸上化着妆，甚至涂上了口红，此刻一边微笑着一边开口：“您好呀，请问我妹妹是在里面吗？”
    “妹妹？”江明听见这话先是一愣。
    温双已经听着动静站起来，望见门外来人，温双微微皱眉，随后走过去：“姐，你怎么在这儿？”
    温如娣看见温双，视线停留在温双干净的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压了下去：“小妹，你还在怪我没按照承诺接你吗？”
    听见这话，温双一顿，原身的记忆里，有一幕是温如娣下乡离开的画面。火车边上，两姐妹分离，原身把自己仅有的几分钱全给了温如娣，随后换来了姐姐的一句“等我回来接你走”。
    温双虽没把小说看完，但温如娣一走了之，小说里温如娣早已经嫁人，一辈子都没有再回去过温家，又何谈接妹妹这一说。
    这原身姐姐到底抽什么风……温双虽内心有疑问，但没有表露出，顺着温如娣的话就接：“姐姐，我一直担心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
    温双脸上的表情实在自然，但眼神里没了之前那股怯懦。温如娣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了，她在内心疯狂催促玉佩，只是没得到回应。
    她只好又开口：“小妹，姐姐给你买了水果和零食，都是进口的。”
    她提着一口袋的东西，温双扫了眼包装，几乎都是英文，在瞧瞧温如娣这张脸，还真是一副担心妹妹的样子。
    江明也是个姐姐，一听温如娣和温双的关系，她瞬间乐呵起来，热情开口：“双双姐姐，进来坐进来坐。”
    温如娣笑着点头，进门以后，她先是打量了眼屋子，摇头轻笑：“小妹，怎么没回家里住了？”
    温双坐沙发上，看了眼自己姐姐：“姐，你坐下说。”
    “嗯。”温如娣把包放下，一边往沙方上坐。距离瞬间拉进，她一抬眼就瞧见温双那红润有气色的脸，笑起来时，眉眼温柔，带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温如娣移开目光，神色暗下。
    温双正巧低头，再次抬眼，这神色已经转瞬即逝，温如娣已然是一副好姐姐的样子。
    温双组织这措辞：“姐，其实我一直等你来着……但是我真的受不了妈了，我，我也想和你一样。”
    “那我们双双真是长大了。”温如娣温柔地笑了下：“双双，以后姐姐会保护你的。”
    她说着，不禁握起温双的手，肌肤相触摸的一瞬间，却是在回忆上辈子。
    上辈子……上辈子关于温双这个妹妹的记忆不多，自她离开以后，妹妹早已被抛到脑后。后来她生一胎时到是听见了温双的消息，只可惜已经是生离死别，这丫头命苦，自杀了。
    所以重生回来，在玉佩让她选择绑定对象时，温如娣第一个就想到了自己的妹妹。
    可这一刻，温如娣勉强压下心里的不适，她在心里再次发问
    【小玉，还没好吗？】
    【主人你在等等，接触时间还不够多。】
    温如娣只能作罢，表情温和地抚摸着妹妹手指。
    “姐，”温双手一痒，随后反手握住温如娣的手：“这几年怎么没来找我？”
    “我这几年一直在创业，”温如娣扯出点笑容：“我总想着在多挣点钱，等挣够钱了就接你去北城住。”
    不一样。
    随着这声音落下，温双彻底怔愣，这和书里写得不一样。
    按照小说里，温如娣这个时间段早就嫁人了才对，然后没两年她就该生孩子了，何谈创业这一说呢？
    随着温双的僵硬，温如娣也随之愣住，而后一道声音落下
    【主人，检测成功。】
    第22章
    【主人, 检测成功。】
    【主人，检测结果并无异样。】
    【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 竟然是一切正常，可怎么可能是一切正常啊！温如娣心一跳，眼神僵住。
    温双眨眼，敏锐地察觉到面前人出神，她伸出手晃晃：“姐姐？”
    “哦，”温如娣深吸口气，下一瞬站起，脚步却有些不稳：“小妹, 我突然想起我店里还有点事情，下次姐姐再来看你。”
    她面色古怪, 温双有点不知所措，只是顺着她点点头：“那好。”
    人一走, 江月立刻放下碗过来，戳戳温双，声音好奇：“还说羡慕我呢，双双, 你这不是也有个姐姐。”
    “我？”温双第一时间是否认, 随后毫不在意地笑笑：“大概是吧。”
    “什么大概。”江月往沙发上一坐。江家的沙发是红木的，上面盖了层坐垫，正前方是红木桌子，上面放着温如娣提过来的吃食。
    她随意翻了翻，瞥见好多英文, 有点惊讶：“双双, 你这个姐姐是干什么的啊，是不是挺有钱的。”
    小说里的温如娣其实没啥特别, 但现在温双琢磨不透了，开口时是不确定的语气：“大概吧，几年没见，我真不知道了。”
    她现在有点挫败，温双不知道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主要江明江月温天耀这些人都没变化啊。
    “你自己姐姐你不知道？”江月从袋子里掏出一个蓝色罐子，看了眼后被转移视线：“哇你姐还买了可乐！这个是叫可乐吧，我之前喝过！”
    “想喝就喝啦。”温双也从袋子里掏啊掏，最后掏出个大苹果来，她用手擦擦就开始吃：“懒得想了，你们想吃什么就自己拿吧。”
    穿书以后，温双懂得了一个道理，比起焦虑，享受当下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苹果核随着汽水罐一同丢进垃圾桶，温双关上门，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江明江月都还没醒，温双把昨晚买的小蛋糕拿出来摆桌上，她自己只提着那半斤泡芙出门。
    温双边走边吃，门外天还没亮，水泥路上空旷，她是第一个进针织车间的人。
    环顾了眼四周，温双打开灯，她昨天把需要用的毛线都找了出来，今儿这么早来是试试配色，拿出图纸，温双对照着图样一边打开了机器。
    一个早上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温双正照着图纸打样，用机器协助要比她想象的快很多也方便很多，基本上这一件衣服能马上就收尾。
    温双认真算着针数，忽而门被拉开，铁门与体面摩擦的声音尖锐，温双停下手中动作回头。
    来人气势汹汹，背着光有些看不清脸，直到他走近，温双眯起眼睛不确定地叫：“你是汪真？”
    汪真手里提着一个箱子，瞪一眼温双：“我看你还能在骗大家几天。”
    他这话简直莫名其妙，温双继续手里的动作，一边开口：“你来干什么？”
    说着，汪真已经走到温双旁边，他把箱子放地上，然后一屁股就坐在了箱子上，面对温双的问候，他并不搭理，只是从鼻腔之中发出一声轻嗤。
    瞧他这高傲地样子，爱说不说，温双继续打样，约莫是过了半小时，门再次被拉开，一抬眼瞧见是熟悉的人。
    行，这他的好兄弟张强又来了。温双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李田花有哪里不懂？等我做完这件衣服再去看看。”
    “不是，今天我妈没啥问的，”张强走近，晃晃手里的铁盒：“是我妈煲了萝卜排骨汤，她让我来给你送点。”
    “行，你放那里吧。”
    “哦。”张强就把东西放在桌边，他随意应了声，刚回头就见一双眼睛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呸，”汪真扯出点微笑，看着张强这狗腿地动作，语气鄙夷：“张强，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你想想你前几天是和我怎么说得来着？大男人家家，你也就这点骨气。”
    张强对上好友的视线，心虚却又觉得不对，他回瞪过去：“咋滴，我就听我妈的话。”
    笑话，他妈能拿着扫帚追着他跑半天，他不听还能活？
    “张强，”温双看他们一眼，问了嘴：“你兄弟发什么神经？”
    “什么兄弟，”张强摇头：“不知道，我没他这个兄弟。”
    汪真还坐在自己带来的箱子上：“等我哥来了有你好看。”
    张强：“其实我早就看你不爽了，你就仗着你哥是技术工你就了不起了？”
    “是，”汪真继续：“技术工当然了不起啦，等我哥回来，我看你能干些什么。”
    温双本来就觉得莫名其妙，现在更莫名其妙了，插了一嘴：“他哥谁啊。”
    想到汪大真，张强突然笑不出来了，一回头走到温双旁边，小声说：“他哥是厂里调试机器的人，平常什么电器坏了都是他哥帮忙修，你手上这机子也是他哥在管，就汪大真，他上个月还去香港找老外学习去了。”
    温双听懂了：“所以是这个汪大真要回来了？”
    张强没特意打听，但看汪真这样子，就笃定地回：“我估摸着是要回来了，不然人汪真都坐这？”
    温双听着这话，突然笑了出来。
    “不是，”张强替她捉急：“不是汪大真要回来了你怎么还笑啊。”
    “他回来了不是刚刚好，”温双理所当然：“刚好我今天可以打完样，等他回来教师傅们用完机器，我们这批货这周就能出几百件，这马上就能赚钱了我还不笑？”
    张强看温双那一脸不急的样子，自己急得原地乱走：“你快别乐呵了，你就是不懂，那汪大真是回来抢你工作的。”
    王真轻哼一声，他站起身看着温双：“现在知道怕了吧？等我哥回来，我让我哥好好使唤使唤你。”
    温双：“……”
    “你多大了？”温双突然问。
    听着她这么认真地语气，汪真也不免认真起来：“20了，怎么？”
    “哦，”温双此刻也没了心情做衣服，她走到桌子边边拿起铁盒和汤勺，漫不经心地回他：“知道的知道你20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今年两岁呢。”
    温双说着打开了手上的盒子，李田花煲得一手好汤，铁盒之间，汤是透明的米黄色，上面还漂浮着几颗枸杞，这一碗份量不少，她用勺扒拉一下，差不多放了五块排骨。
    温双蹲下身开啃。
    汪真瞧她这满不在意的样子，自己急了起来：“温双，你到底听见没有，我哥要来了。”
    “听见了听见了，”温双啃着排骨，脸颊鼓起来，她声音含糊不清：“来了就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
    话落温双继续吃了口萝卜，吃着吃着一停，抬眼看了下张强：“麻烦我徒弟的儿子，请你帮我去打碗饭吧，我有点饿了。”
    “汪大真要回来了你怎么还吃得下饭啊。”张强急得团团转。
    “你到底去不去，”温双有点不耐烦了。
    张强不想去，只想守在这里看戏，可是一想自家母老虎的话，他顿时转身，一下子就跑了出去：“我马上就带着饭回来。”
    这个女人竟然还有心情吃饭！
    汪真看温双嗦排骨，他觉得温双是没听懂，他特意重新说了遍：“你听着，我哥马上就要来了，他可是厂里唯一的技术工，你现在用这机器还能忽悠忽悠江明江月，等我哥回来马上就戳破你，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收场。”
    第23章
    “所以你哥要戳破我啥啊？”温双吹吹热汤, 然后喝了一口。
    “这针织的活儿本来就是我哥在管，”说到底, 汪真看不惯温双一来就是车间主任：“你怎么能和专业的比呢？你每天在这里琢磨，要是把机器用坏了怎么办？”
    温双点头，表情敷衍：“那行行行，等你哥来我就把这名头让给他可以吧。”
    汪真听她这毫不在意的语气，他一口气差点没呼吸过来，最后只能指着温双：“希望你可以说话算数。”
    这话一落，温双还是点头，刚想说些什么, 余光里瞥见对面似乎有人来了，她筷子一收, 朝汪真仰仰下巴：“哟，这又来人了, 赶紧瞅瞅是不是你哥。”
    “我哥？”汪真闻声转头，见着熟悉的人以后，他脸上的表情也转为欣喜：“哥，你从香港回来了？”
    “嗯, ”汪大真点点头：“你今天怎么在这儿？”
    两亲兄弟在说话, 温双随意打量了下，汪大真本人到是不像他名字一般随意，反而五官规整，身高也是比汪真高出一大截。这会儿人穿着身西装，是时下流行的那种版型, 穿在他身上有些大了。
    汪真对着自己亲哥, 一时间激动万分：“哥，你知不知道, 你走这小月……”
    只是刚开了一个头，汪大真却直接绕过了自己弟弟，他步伐平稳，反而是走到温双旁边。
    温双还蹲着喝汤呢，忽而觉得自己这样好不礼貌，于是赶紧站起来：“你好你好。”
    “你好，”汪大真看着温双露出一个微笑来：“我听江月说了，你是会做图样的师傅吧。”
    “是，”温双指指一旁地工作台：“我都打好样了，图解也有。”
    “那真的太麻烦您了。”汪大真是从香港那边培训回来，他本以为回来厂还需要找人打样，没成想一回来什么都是现成的。
    “不是，”汪真瞅瞅温双又瞅瞅自己哥：“你麻烦她干什么。”
    汪大真并不理睬自己弟弟，认真看了一眼江月口中的江师傅。
    站在他对面的小姑娘脸上素白，未施粉黛却独有一番味道，穿着长袖衬衫，外搭只是随意套了件灰色毛衣，人乖乖站那里，莫名吸引人的目光。
    汪大真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这江师傅看着这样小，此刻摸摸头，就感觉自己很没用，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其实我学了一周就只是会操作机器，但真要怎么做衣服我还是似懂非懂，我这在火车上时还总担心江月会骂我来着。”
    “没事，”温双理解汪大真的意思，她想了想，定下：“你就是缺图解和样本，我先把图解给你，上面什么针数都一清二楚，你拿着东西赶紧去给工人上课，争取快点教会大家。”
    “对对对，”汪大真咧开嘴直笑：“就是这个东西，江师傅没问题，我保准能教会大家 。”
    “行，”温双朝他点头：“那我收拾一下先走了，我去吃个饭 ，这边就交给你。”
    “对了小师傅，”汪大真又叫了温双一声：“你现在去吃饭……你帮我问问江月有没有时间呗。”
    “嗯？”温双大大的眼睛里透着迷茫。
    汪大真一阵憨笑：“就，我想请她吃个饭。”
    “哦，可以的。”
    温双应完，提着东西就出去，迎面正巧碰上张强，他手里抱着个碗还在狂奔，张强并没有瞧见温双，满脑子想着回去看戏。
    温双无语自己这么大个人都能被忽视，伸手直接抢过来饭碗，随即头也不回地往筒子楼走。爬完楼梯，一转角就是个小厨房，江明在做饭，一回头看见温双回来：“你这手里什么东西，白饭吗，我没看错吧？”
    “是找张强要的白米饭。”温双说着，自己也笑出来：“哦，江月回来没，我有事和她说。”
    “就屋里呢。”
    温双拿着饭接着回屋子里，江月正看电视，瞧着温双回来，她抬头：“双双！！你早上给我留的是什么呀，我觉得好好吃哦。”
    “下次还给你买，”温双半弯腰放下手中的白米饭，随意地说：“那啥汪大真说想请你吃饭。”
    江月眨眨眼睛，耳根子随着这话直接红透，轻声细语地回答：“我，我知道了。”
    “嗯？”温双茫然，只是吃个饭而已，怎么脸还红了？
    温双持续迷茫，没一会儿江明端着一盘子出来，温双就不在想江月为什么脸红了，站起身去帮忙端菜。
    今天中午也是三个菜，豆干炒肉，清炒豌豆，红烧排骨。
    温双看着排骨有点惊讶，眼神一闪一闪：“哇，今早李田花也做了排骨诶，不过她是炖的汤。”
    江明拿起筷子，给对面两个人一人夹了一块排骨：“哦，田花婶啊，因为我早上和她一起去的菜市场，刚好那半头猪买完了，就剩了点小排，我两就一人一半全拿了。”
    “啊……”温双没想到江明一天这么累，不仅要上班还要买菜做饭，她吃了块小排，突然开口：“我明天帮你买菜去。”
    “不用不用，”江明赶紧拒绝：“你不会买的。”
    温双在她眼底就和半个妹妹差不多，江月是手不能提肩部不能抗五谷不分，温双嘛……瞧着和江月那副样子差不多，反正江明是无论如何也不放心温双去买菜的。
    “哎呀我真的想去。”说实在的，温双也很好奇菜市场长啥样子。
    江明拿出对付江月得那一套：“那行行行先这样吧，我们明天再说。”
    吃完饭温双躺床上小睡了一会儿，等到她睡醒，江明江月已经出门。客厅之间的红木桌上放着温如娣带来的水果，苹果香蕉被装盘，是很新鲜的色泽。
    温双吃饱了才睡，现在却又觉得饿了，走之前拿了两根香蕉。
    她边走边吃，没几分钟到针织车间，拉开门，平日里空旷的地方里忽然装满了人，正前方是汪大真在认真讲解。
    温双找了个位置坐下，一边吃香蕉一边听起来。这会儿大概是到了要上手的阶段，汪大真请了好几个人上去使用机器，不过这些工人显然还没熟悉，都有些不知所措。
    汪大真也很耐心，又一个一个的上手教，他说到一半，一转眼瞥见自家弟弟上来，汪大真皱眉，对着汪真使眼色：“你来干什么？”
    汪真没管自己哥哥，眼睛直勾勾盯着温双，大声介绍起来：“大家伙还不知道吧？最后一排吃香蕉那个就我们车间以后的主任，咱让她上来给大家伙露一手呗。”
    温双：“……”
    不是，这他妈什么破玩意儿啊，竟然用吃香蕉那个来形容她？
    第24章
    温双香蕉吃了一半, 随着这句话落，已经有工人好奇地回头看她, 她只能三两口解决完站起身。
    温双不是一个怯场的人，很快就走到机器和桌子的面前，她脱下自己的针织外套，一边给大家展示。
    “你们好，其实我只是暂时充当一下我们车间的主任。”温双用手指指了指旁边的汪大真：“以后大家有什么问题还是优先找他，毕竟是我们厂里的技术工嘛。 ”
    话落，温双视线放在手里的开衫上，正色道：“我手上这件开衫便是用身后这台针织手摇横机做出来的, 大家以前应是没见过，我介绍一下, 这是一个半自动的机器，需要人工协助才能制衣, 上手起来其实特别快，摇一下就是几十针，比传统手钩方便多。”
    温双长发乖巧地搭在耳后，人看着很有书卷气, 声音也轻轻柔柔的, 此刻站在机子面前，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要客气，你们有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这批工都是会钩毛衣的熟练工人，大多是四十来岁，都有了儿女。他们惊讶一个姑娘家竟然懂这么多, 大家伙都有些羡慕, 没一会儿就开始提问。
    温双很有耐心的回应，一时间被众人围起来演示, 这到没了汪大真什么事。
    汪大真乐得自在，他去香港只是学了机器工作的原理，但他不会针织，算起来没温双熟练，面对大家的提问也没有那么自然。
    汪大真很放心江月介绍过来的小师傅，他回头，看着自家弟弟笑了起来，然后拎起汪真的领子就往外边走。
    车间里，内行人说内行话，陈婶子看完温双演示，恍然大悟：“哦哦哦，先在机器上起针，然后再手摇就行了，听你这么一说，我总算懂了，原来这么简单。”
    “是，”温双也笑：“有经验的人上手更快。”
    “那这具体起多少针，一共又是钩多少行嘞？”有人疑问。
    “我都给大家写出来啦，”温双拿起桌上的白纸：“你们照着来就行，对了，我就写了一份，我找地方去打印一下在发给你们。”
    “没事我们自己抄下来。”老一辈人更省钱，已经开始找笔纸。
    汪大真教训完弟弟，又拎着人领子把人领回来，见这个架势，他直接把汪真推了出去：“婶婶们，汪真读过几年书，让他给你们抄。”
    汪真只是眨眨眼，没一会儿，面前多了一个本子，一抬眼，他看见是温双放过来的。
    温双笑了笑，顺手把笔也放下，神色意味深长：“三张纸，每张记得抄十遍哦。”
    汪真抬手就要扔笔，随后后脑勺被人直接一拍，他回头：“哥，你怎么……”
    “你少给汪家人丢脸，别废话了赶紧拿笔。”
    温双理理头发，也跟着开口：“拿啊。”
    介于自己老哥的威压，汪真没有办法，只能拿起笔乖乖坐下来抄写。他这边在抄，正研究机器的工人们看他一眼，有人忽然开口：“汪真只比大真小三岁吧，我记得他今年都要20岁了，他哥这般年纪大时，已经能修冰箱电视了。”
    “汪家两个儿子还是汪大真比较成器……”
    “上次大真出门学习，厂子里缝纫机故障了，江月那丫头让汪真来修，修了大半天都没好……”
    大家干起活来时总要聊聊天，很不巧，汪真荣幸的成为了这个聊天对象，但长辈们自带威压，他只能忍了又忍，只是听见有人说他不如自己哥哥时，汪真忍不住了，抬起头瞪温双一眼。
    温双已经转身，她并没有瞧见这个表情，挥挥手潇洒地走出门。
    工人们上手很快，这个晚上已经有人织起衣服来，温双瞧着这个进度算数。厂里现在有十台手摇机，一个人从早上到晚上做出三件衣服是没问题的，熟练以后还能加快，四舍五入一下，一个星期出30件衣服没太大问题。
    七天以后扣子也出货了，想到这儿，温双放下笔去找江明江月。
    客厅里只坐着江月，温双走过去：“江妹，我问下你们平时怎么销货的啊。”
    “是有人专门来厂里收衣服的，”江月摸摸头：“不过这些事情主要还是我姐姐在管，你问这个干啥？”
    “我算了下，2号车间这个月能出30件成衣，也算是一批小货了。”
    “哇你这么快呀。”江月有点惊讶。
    温双：“做出成衣没用，这卖出去钱才能有用。”
    说着她叹气：“你姐呢？我怎么没瞧着她。”
    “刚楼下有人再喊红糖馒头和发糕，我姐说她下去买点，明天好当早餐。”
    约莫过了五分钟，江明提着手里的东西回来，一进门见温双和江月都在乖乖看电视，她走过去把袋子打开：“那推车的小袁特别会做发糕，双双你之前没吃过，你今儿试试。”
    温双拿出一个，她掰开和江月一人一半。发糕是红糖味的，入口还有一股子酒香，和以前吃的不太一眼，温双仔细看看发糕，疑问：“江姐，怎么还吃出点酒味？”
    “是小袁加了自己做得酒酿，甜香甜香的。”
    温双点点头，确实甜甜香香的，她就一边吃一边和江明聊，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江姐，平时你都是怎么找渠道销售的啊。”
    江明坐下，回忆：“有固定的人来我们厂里收货的，一般都是倒爷，先低价收了我们厂的货然后拿到别的地方去卖。偶尔也有商场里的经理来看看货，还有些是摆摊的小店主。”
    温双点头：“倒爷都开什么价啊。”
    江明：“压价压得特别狠，厂里这么多设备，还有这么多工人要养，我除去这些和成本以后，一件衣服只能赚一两毛了。”
    “不是，怎么这么低啊。”温双可是以为一件衣服至少能赚四五块钱的。
    江月和这些倒爷打过交道，也插进来一起说：“双双，他们压价就是特别狠。”
    “还总说衣服卖不出去才这么低的价，虽然我们衣服上身效果确实一般，但是我们厂里的衣服质量可以呀，等他们倒过去县城里照样卖，一件衣服至少净赚几块钱呢。”
    江月越想越不满：“双双你知道吗？他们每次合起伙来欺负我们，如果不给他们这个价，他们就都不收。我和我姐姐没有办法，厂里还有这么多人要养，所以只能就这样卖了。”
    江明知道自己妹妹气什么，也跟着摇头：“我们爸妈一走，许是欺负我们两个是女孩子，这生意确实像江月说得一样，是越来越不好做了。”
    “而且！”江月又加重语气：“他就给我们厂开这个价，别的厂都不这样的，别的厂子一个月都能挣好几千的。”
    竟然这么欺负人……
    温双听完，已经开始生气了，她捂着胸口，心疼那些被赚的钱：“靠，那他妈以后别卖给他们了。”
    第25章
    江明笑笑, 摇摇头：“哪有这么简单，小摊主一次拿货不多, 商场又看不起我们厂的衣服，大批量的货最后还是要靠这些倒爷。”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所以说这些人就是拿捏住了这点，”温双喝口水：“那我们就偏偏不卖给他们。”
    江月：“那还能卖给谁啊？”
    温双摸摸下巴：“总会有办法的吧，只要衣服好看，没理由卖不出去的。”
    直到睡前温双还在想这件事情，这个晚上有点难眠，第二天一早，温双迷糊之间听到一些动静, 她揉揉眼睛，翻了个身继续睡。
    ……不对。
    温双掀开薄被, 一下子就从床上弹了起来，几大步走过去拉开门。
    门外, 江明正烧水洗脸，温双一边打哈欠一边开口：“江姐，你起大早是去买菜？”
    “对。”江明手里拿着白色绒帕擦脸。
    温双朝她挥挥手：“我昨天不是说了让我去买菜吗，现在还早, 你再去睡会儿。”
    “那我也想去！”江月眯着眼睛, 又困又疲惫地从屋子里走出来。
    “……”江明一转头看着两人，心间一哽，最后只能恋恋不舍地放下洗脸帕。
    “家里葱和蒜都没了，小葱要买颜色翠绿新鲜的，蒜不要发芽的, 我们中午包饺子吃, 在买斤猪肉，猪肉要挑半瘦半肥的, 碰见韭菜了就再买点韭菜，差不多就这几样，记住了吧？”
    葱蒜韭菜肉，一共也就四样东西，温双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但江明还是有点不放心，怕她两被坑，又把这东西的价格全说了一遍：“葱蒜韭菜都五分左右，猪五花是九毛一斤，你们过去不要问价，你一问那杀猪的老李就知道你不懂，指不定宰客。”
    “记住了记住了，”江月换好衣服出来，牵着温双手就往外面走：“姐，你也是别操心了，你自己在家好好睡就行。”
    平村的菜市场分南门菜行和北门菜行，服装厂离南边近，所以都是去南边的菜市场，走过去约莫十五分钟。但是江家有自行车，一般是都是骑过去。
    车停在楼下，是辆经典的二八大杠，还挺有份量的。温双看了眼车，自觉走到后座边，然后眼巴巴看着江月：“你来开。”
    江月点点头，很熟练的上车起步，没几秒，车平稳行驶在小巷。
    周围风景缓慢逝去，温双坐在后座，忽而有点羡慕：“江妹，这车这么大，你怎么这么容易就开走了。”
    “自行车很简单啊，”江月顿了下，意识到什么后她惊讶：“双双，你不会骑自行车？”
    “……可以这样说。”温双平衡力很差，勉强会个小电驴，至于自行车，她大学那会儿怎么也没能学会。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会呢。”江月手放在车头的手把上，声音被风吹淡了些。
    两个人没几分钟就骑到菜市场，这条路的两边全是小摊贩，有卖菜的，也有卖水果的，一些人骑着三轮车，一些人只是简陋的用块布放在地上就开摊。
    温双看了眼，余光一瞥，瞥见有好些小吃，就伸手拉拉江月：“江妹，我们先去吃个饭？”
    江月已经开始往口袋里摸钱，她砸吧砸吧嘴：“双双，我带你去吃一家可好吃的小笼包。”
    这家店就在菜市场的最前面，门外一堆蒸屉，白烟升腾着很醒目。江月带着温双，尤其熟练地进店找位置。
    “一笼鲜肉包，一笼鲜虾包。”江月点完，问温双：“你要喝粥还是豆浆？”
    “喝粥吧，我看见招牌上有个瘦肉粥，我想喝这个。”
    “你喜欢咸粥呀，我姐姐也喜欢这个，”江明点点头：“田婶，那就一碗玉米粥，一碗瘦肉粥。”
    两个人点完回到位置，没一会儿老板娘拿着两盘包子两碗粥过来。温双伸手，先用纸巾擦擦筷子和勺子，然后递给江月，随后又认真擦自己这双。
    温双认真吃饭，味道确实不错，而这家的包子才三毛钱一笼，放在后世简直想都不敢想。
    两个人吃完才去挑菜，照着江明口中的流程，两个买完葱蒜韭菜，最后才去买肉。
    猪是今早才杀的，肉都被挂出来，温双也挑不出什么好什么坏，但还是装作熟稔的样子：“要斤猪五花。”
    “你看这一块行不？”杀猪卖猪的李屠夫用手比划了一下，随后又说：“小姑娘是帮家里人来买肉吗，乖乖巧巧，瞧着模样就懂事。”
    温双轻轻笑了下，她笑起来时眼睛很亮，卧蚕饱满。而系统加成的氛围感好像还真有点用，以至于她现在走哪里都被夸长得乖。
    “那就这一块吧。”温双看了看，没瞧出什么不好的地方。
    “放心吧，”李屠夫取下刀拿起肉：“这一块肉一般人我还不卖呢。”
    江月瞧李屠夫这样子，戳戳温双对她使了个眼色，温双迷茫，小声给她说：“其实我感觉，怎么我两还是被忽悠了呢？”
    两个人分不出肉的好坏，正在想要不要付钱时，身后忽而一声：“李屠夫，这块肉瞧着不错嘛，留给我呗。”
    这声音有点耳熟，温双皱起眉，下一瞬她回头。
    与身后人对视的一瞬间，张翠琳表情浮夸：“死丫头，你怎么在这儿？”
    “这你女儿？”张翠琳是和一起摆摊的陈玉来买肉，陈玉瞧见眼前温双，忍不住打量几眼。
    “是，就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张翠琳嫌弃地看了几眼温双：“啧，我还以为都已经死在外面了。”
    上回跑出去，拉开房间没见着人，张翠琳气得个半死，现在看见温双也懒得装慈母了：“李屠夫，这肉直接给我包上就行。”
    温双这死丫头还能敢和她抢？张翠琳毫不客气，往口袋里掏出一块钱扔出去。
    李屠夫到是不知道张翠琳还有个这漂亮的女儿，拿着刀的手不动了：“那我……”
    “先来后到，我可没说让。”温双并不害怕张翠琳，这又不是她亲妈，她可不会像原身一样供着她。
    其实温双原本还犹豫这肉好不好，现在看来，这肉确实不错，她又怎么可能让出去。
    李屠夫点点头，也没嗦，直接把肉装起来给温双，给肉时又多看了温双两眼。
    温双低头拿钱，并没有注意到这道目光，付完钱拉着江月就走。
    陈玉瞧着场面，对着李屠夫说：“李建生，我和翠琳是每回都上你这儿买肉的吧，你今天这也太不够意思了。”
    不怪陈玉质问，李屠夫这人一向都是多照顾熟人的，有好肉也藏着掖着不拿出来，但今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到讲起公平来。
    李屠夫一大男人，忽然间乐呵呵笑起来，他放下刀，走到张翠琳对面：“翠琳婶子别生气，我还有更好的部位没拿出来呢，全都留给你。”
    李屠夫又笑了下：“以前怎么没听说你还有个女儿？”
    “怎么？”张翠琳听见上句刚笑起来，现在却疑问。
    “我有个儿子，瞧着和你女儿一般大呢。”李屠夫不经意间谈论起。
    第26章
    买好菜, 沿原路回到服装厂。
    江明上午在家活面，就把活儿都给了江月。今日天气不错, 温双和江月各提了壶茶去车间，只是一个去一号车间，一个去二号车间。
    温双提保温杯走到车间，一边拉开门。屋内灯光明亮，这批都是老师傅了，学起东西很快，才过半天，就已经有条不紊地制起来衣服。
    汪大真在办公室, 温双收起目光转而去找他。
    见温双来到办公室，汪大真站起来, 顺手把手里东西递过去。
    “这是什么？”温双疑问。
    “扣子的样品，”汪大真拆开塑料袋：“我今早去老金扣子那里拿了。”
    “我看看。”
    温双低头, 倒出来几颗放在手心上。她是做了三个样式的扣子，其余两种是普通圆形，只一款别致一些，是玫瑰花形状。
    她拿起扣子仔细看看, 和预想中的没差太远, 温双点头，将扣子收起来：“我去把样品拿过来，把扣子按上去以后就差不多了。”
    三件开衫的打样都成型，温双找来钩针把扣子钩了进去。她动作熟练，十来分钟就弄完了三件衣服。
    “时间刚刚好, ”汪大真瞧着她动作, 呼出口气：“月末了，收衣服的老张和老何都要过来一趟, 我刚好带着衣服去江月办公室看看。”
    这几个名字好像这就是那些倒爷……温双一顿，她没把衣服给出去，反而是站起身：“走吧，一起去。”
    办公室里江明江月都在，红木桌很大一块，桌面上放着几张A4纸，温双看一眼，没过去，只是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着。
    “这批衬衫10块一件我就收了，”何华东因为迟迟压不下来价钱，愈渐没有耐心，盯着江明似警告：“我也不和你们姐妹玩心眼子，但你两知道，这附近的老板我都认识，我出了10块放这儿，就没人敢出到11。”
    哪有这么欺负人的，江月气得简直想骂人。江明只能一手捏着合同，一手抬起压在妹妹肩膀上把她压下。
    江明抿唇，开口时语调平静：“何老板，你就给10块我们还怎么赚钱？我们厂里还有这么多工人要养，不是你随便说个价我就能卖的，你也知道，等这批货走到南边绝对不止这个价钱。”
    “行，那给你12的价，”何华东摸摸颈上的大金链子：“我们也合作一年多了，都不容易，你们这批货我看也就那样，拿到南边都不好卖，转去县城里麻烦死咯，哪有你们想得那么容易，我最多给你在家两块，卖你爸妈一个人情。”
    江月听着这话，直接把笔扔出去：“反正没有15我不签。”
    何老板这一番话说的，反倒成了他们服装厂不近人情了，江月气得想骂人，城北那家服装厂，一件衬衫能卖18块钱，他们厂的料子里还混了天丝，怎么就12块钱一件了。
    气氛到这，微妙地凝固住。
    何书华慢慢悠悠地喝着茶，他翘着二郎腿，一手用杯盖浮去水上茶沫。
    半响，江明拿起桌边的另一只笔，她不在犹豫，在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何书华放下腿，也拿起笔签上自己名字：“这就对了嘛，除了我给这个价。你看还有谁能给你开这个价钱。”
    “姐，”江月震惊：“我不是说了我们不卖吗！”
    江明还没说话，何华东站起身，手指着江月：“你看你姐就是比你要懂事些，江月，你迟早是要长大的。”
    他说完转过身，正巧瞧见角落的温双，瞥见她手里拿着的开衫，何华东眼睛亮了：“你们厂买的针织机都开始用了？”
    他走过去：“小姑娘，衣服给我看看。”
    温双微笑着把衣服递过去。
    何华东拎起一件，仔细打量几眼后，他有点激动：“这衣服我可以给你15的价，有多少我全收了。”
    “呵呵呵，”温双站起身把衣服抢过来，眼神嫌弃地看着面前男人：“15块钱？你想得到挺美。”
    15块钱也就堪堪到毛线的成本，机器和人工还不算进去，这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最多18。”何华东皱起眉头盯着温双。
    市面上毛衣的成品还不多，多数人都是买毛线自己织，但织一件耗时耗力，何华东跑南闯北，知道这方面有市场。
    “你给我18我也不卖啊。”温双眨眨眼，无辜的样子。
    何华东又搬出那副说辞：“这周边大大小小的老板我都认识，小姑娘瞧着和江月差不多大吧，我告诉你一声，不要不知好歹，除了我老何给你开这个价钱，你看看还有谁给你开。”
    “哦。”温双嗤笑：“行，那就连你们一片，我都不卖。”
    “江明，”何华东转身：“这新来的？你没告诉她这附近一片我都认识？”
    “她说不卖，”江明顿了下：“那就不卖。”
    “呵，”何华东没想到江明也这样说，突然气急，走之前指着温双：“小丫头片子，那你这批货也休想卖出去，新来的不懂规矩我理解，给你点时间你就知道了，半个月以后，我15来收，你不卖也得卖。”
    人一走，室内瞬间安静。
    江月推开江明，走到温双面前：“你看，就是这样，总是报团欺负我和姐姐，今儿一个唱红脸，明儿就能再来一个唱白脸。”
    是有点麻烦，温双扶额：“我想想能不能找找别得法子，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的，人都快被惯坏了。”
    汪大真瞧见江月皱眉，上前来安慰：“江月，别气了，我今早买了只烧鸡，你拿着带回去吃。”
    “烦都烦死了，谁要吃你的烧鸡！”
    江明走过来，没管两人吵架，对着温双道：“双双，我之前认识一个百货商场的经理，厂里面去年有批上衣被她收了放商场里再卖，就是她挑的很，找了她好多次就要了那一批货。”
    江明把桌子里的介绍信拿出来：“是百顺商场的田经理，这是她的介绍信，你做得衣服我看过，款式都好，找她去肯定没问题。”
    温双结果这张薄薄的纸片，点点头：“那我明早就上北城去，我看看，百顺商场田梦依……”
    温双默念出来，这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过了会儿，她才终于想起，不是田梦依熟悉，是百顺商场四个字熟悉，这不就是她上回买笔时去的商场嘛。
    她还记得路。
    第27章
    早餐是昨晚吃剩下的饺子, 江明早起烧水煮饺子，温双要了15个。
    洗完脸就去门外端碗, 饺子是韭菜猪肉馅，温双喜欢酸辣口，又额外往碗里放了些醋。一口一个吃完，温双回房间换衣服。
    江明看了，站起身来：“你吃这样快干什么，又不急。”
    温双套了一件翻领衬衫，这是厂里现成的衣服，无聊时她翻到了彩线, 就在领口和袖子那都缝上了紫藤花图样，花随着布料的弧度绕过细细一圈, 普通的米色衬衫立刻精致起来，只是画花样有些费时, 温双花了一个晚上才弄好。
    她搭了条普通的牛仔半裙，A版型，衬衫塞进裙子里，腰上一条棕色皮带。
    “好看, ”江月还在吃饺子, 一边竖起大拇指：“双双，别忘了给我画，我要一圈玫瑰花。”
    “知道啦，”温双梳梳头发：“花样我都画好了，回来就给你绣上去。”
    梳好头发, 温双转身换鞋, 鞋就是双很普通的帆布小白鞋，她换好就出门：“我先走啦, 先去公交车占个位置。”
    “早上送过来的新鲜牛奶，”江明把玻璃瓶子递给温双：“你带着车上喝。”
    “好好好。”温双接过牛奶下楼梯。
    公交车站离服装厂不远，温双买好车票，今天到没有想象中挤，上车以后还有位置，温双看了眼，赶紧坐下来。
    车外景象迅速流逝，她小眯了会儿，在醒时已经到达目的地。
    再次来到这个地方，温双进门前特意打量了一下，百顺商场四个字好生气派。这一栋楼一共五层，规规整整，不同于平村的老旧，来到北城以后，周边的建筑物多是高楼，商场也很多。
    她进门，商场一楼多是些百货，二楼才是卖鞋和衣物的地方，上去以后，玻璃柜子隔开空间，每块地都占着穿白衬衫的售货员。
    温双摸摸头，不知道从何问起，但时间不等人，等了几秒以后她直接上去问。
    “您好，”温双走到一个笑起来很温柔的售货员那里，对她说：“我想找一下田梦依经理。”
    田笑笑看着眼前的姑娘，有点迷茫：“可是我们这里没有田梦依经理啊。”
    “没有吗？”温双眨着大眼睛：“你等等，我有介绍信的。”
    她从裙子口袋里抽出薄薄纸片，然后递给眼前的售货员：“诺，上面还有盖你们商场的章。”
    这一看，把田笑笑也整懵了，她摸摸脑袋，面色疑惑：“章确实没错，但我真的不是认识这个田梦依，我们经理不叫这个的。”
    “要不你想想？”温双不想这么快就放弃：“不过还是谢谢你了，我等下在找人问问吧。”
    田笑笑刚想回，身后传来脚步声，温双和她同时回头看。
    蒋玉瞧见两个人，于是朝这边走来：“笑笑，怎么了？”
    田笑笑手搭在一起显得有些拘谨：“蒋经理，这位小姐说是要找田经理，但是我记得我们这儿只有你和月月姐是经理啊。”
    “田经理？”蒋玉眉头一皱，转过头打量温双几眼，眼底划过一丝惊艳。
    温双到现在，也悟出这氛围感的加成是怎么加了，就好比后世的滤镜，但这滤镜是单人版本，就显得人格外出挑，在人群里一定是第一眼被人瞧见的那个。
    或许也可以说是气质，温双身上多了一种清气若兰的气质，不慌不慌之间，给人很有格调的感觉。
    蒋玉以为是谁家老板的女儿，嘴角边堆砌出笑容：“不好意思哈小姐，我们这里确实没有田经理这人。”
    “哦……”既然两个人都这么说，温双也就死心：“可能是我记错了。”
    她抬手，想拿回介绍信，没成想介绍信却被突然出现的人夺了过去。
    女声落在耳边有些熟悉：“姐，开年哪会儿不就是有个田经理，这谁啊，她找田梦依干啥？”
    “田梦依姓田，”蒋玉回忆起这个名字，脸上没了笑容，语气沉冷：“田梦依人都走了还没完，不会是还想着回来？”
    说完这句，蒋玉忽而想起来温双还在场，顿了下，又说：“这位小姐，你要找得人呢已经在今年开年时就辞职不干了，所以……”
    蒋玉说这话时，她妹妹小蒋也随着看过去，小蒋先是觉得有些熟悉，愣了几秒以后，她嗤笑起来：“姐，你和乡巴佬说话，用不上这么客气。”
    “她？”
    “就我之前和你上说得那个乡巴佬。”
    蒋玉回忆：“就让你捡笔的那个？”
    一说起这事儿，小蒋是连嗤笑都笑不起来了，看着温双，没好气道：“乡巴佬换了身衣服还不是乡巴佬，真以为换个衣服就是真小姐了？”
    这刻薄的语调也让温双回忆起眼前这个人是谁，她微微眯起眼，也上下打量了眼小蒋。
    这目光盯的人喘不过气来，无声胜有声。小蒋忍不住后退半步，仰起头来：“乡巴佬你看什么看。”
    “你这衬衫好透，”温双认真，语气真诚：“而且皱巴巴的，像洗碗帕，一点也没有质感，一看就是便宜货。”
    “你说谁便宜货呢。”小蒋气得脸通红，余光瞥见田笑笑还在，她忽而一吼：“看什么看，回去你的工位上。”
    田笑笑被吓到，立刻转身跑了。
    小蒋手里还拿着那张介绍信，等人一走就趾高气扬地举起来：“你是明月服装厂的人？你叫什么，是过来谈衣服的？”
    听着这稚气的声音，蒋玉碰碰妹妹，对着温双态度温和地说：“田梦依已经走了，现在是我在负责合作的事情，你有介绍信，要是带了衣服的样品，可以跟我去办公室聊。”
    她态度瞧着到是正常，温双呼出口气，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好好抓住机会。现在是能忍就忍，她不能搞砸服装厂招牌，于是温双点头：“我带了的。”
    “嗯，你跟我走就行。”蒋玉转身，没等温双便先走。
    小蒋跟上自己的姐姐，扯扯她袖子，小声地说：“姐，你在干什么，我可是你亲妹妹呢，你怎么可以帮外人嘛~”
    蒋玉瞧着妹妹这个样子，当然也心疼，柔声教训：“你刚刚这个样子，让人看去落了口舌怎么办？她介绍信上盖了超市的章，不能这么果断。”
    没几步到办公室，察觉到温双跟上，蒋玉没在继续说话，也碰碰妹妹，示意她闭嘴。
    办公室挺大一间，进屋以后中间是一张大桌子，桌上放了好些衣服。
    蒋玉瞧见温双目光，不好意思地笑笑，指着这些衣服道：“这些都是今早送过来的样品，有点乱让你见笑了，我还没开始挑。”
    她继续说：“嗯，你先坐，我们坐着聊。”
    “嗯。”温双到别人的地盘，虽然拘谨，但还是不慌不忙，沉稳地坐下来。
    小蒋站在门边，她瞧见温双背影，长发搭在背上，只是简单的衬衫，穿在这乡巴佬身上却莫名好看。
    只是余光一撇，又瞧见自己身上这件皱巴的衣服，这简直越看越不顺眼！
    这乡巴佬没一个月，换身衣服就变化这么大……
    小蒋心里有点不舒服，心思一转，她轻轻把身后的门关上。
    第28章 （修）
    屋内蒋玉朝小蒋看一眼, 忽而出声：“小妹，去烧点水倒杯茶过来。”
    “不用, ”温双笑了下：“我们直接看衣服吧。”
    蒋玉点点头，将办公桌上的合同整理好，往旁边一放：“好，你介绍一下。”
    “你叫我温双就行。”温双从提着的布袋子里拿出件开衫，她站起身将开衫抖开。
    这件彩线毛衣混了好几股颜色，但主调是白，颜色合起来很和谐，但在大片白色之间, 几股彩线被加进去，衣服瞬间靓丽不少, 普通的版型也特别起来。
    几种颜色都不浓烈，恰到好处, 像一副好看的彩色画。
    蒋玉来百顺商场一年，却很少见开衫，温双手里这件没有什么特别工艺，但颜色搭配巧妙, 款式也算新颖。
    她一顿, 上手想摸一下材质。
    温双看她眼神，知道事情多半是稳了，就把衣服递过去，一边开口介绍：“毛线是30%羊毛，70%棉, 摸起来很舒服的, 不会扎人。”
    蒋玉点点头，也摸出来这个材质不差, 她仔细打量了眼衣服：“毛衣开衫好出货吗，会不会很麻烦？”
    “我们厂从国外引进了几台专做针织的机器，不用担心货量的问题。”
    蒋玉停了下，摸着衣服又问：“这一批货是只有一个款吗？你知道的，只一个款我也不好收。”
    “没，”温双把袋子里的东西全拿出来：“有三个款呢，可以放一起卖的，你都看看吧。”
    这句话一出，蒋玉嘴角的笑容有些凝固住，她不自然地放下手中衣服，转而拿起另外两件展开。
    款式都很不错，一件是圆领的粉色毛衣，颜色很嫩，木质扣子又增添了些独特。另一件的颜色是浅米色，花瓣领，袖子很宽松，微微收腰，蒋玉看着这件衣服出神，而后不由得伸手摸了摸上面扣子。
    说实话，这几件衣服都很特别，蒋玉指尖收紧，越看越喜欢。
    她不是没见过好货，商场里也买品牌的衣服，还是洋人做得，说是什么设计师的款，有些好看，有些她欣赏不来，手上这几件却不一样，款式独特但不小众，是有市场的。
    温双见她出神，就连表情也是赞赏着的，感觉有戏就问了一嘴：“蒋经理，怎么样？”
    蒋玉笑着点头：“衣服都很不错，质量和款式都不错。”
    “那……”温双以为可以商量价钱了，没成想蒋玉话没说完，又是一句
    “但是我们商场囤积的货太多了，最近不收。”
    “嗯？”温双没反应过来这突然的转折。
    小蒋端着壶水，正正好在这会儿走来，她拿出茶杯放在温双面前，缓缓倒水。
    温双心思全在蒋玉身上，没注意到小蒋，这会儿开口又问：“你刚刚不是说还在选货？”
    蒋玉放下衣服，表情尤其无奈地摇头：“就是因为货太多啦，你的衣服我是真心喜欢，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堆积的货有好一部分呢，我不能因为我个人喜欢就收啦。”
    温双皱眉，瞬间就找出她话里面的破绽：“停，先不说秋天才开始，你堆的货莫不是去年的？”
    蒋玉一愣。
    转眼间温双已经收起微笑，表情冷肃：“那就当你说得是去年的货吧，既然你堆了很多货，那方才又为什么要问我是不是只有一个款？”
    温双人外表看着柔软，但并不代表她没有锋芒，她不吃这些弯弯绕绕，直白地继续说：“不想收麻烦你一开始就说清楚，既然一开始就想好了针对我，又何必把我叫进来，我的时间也是时间。”
    “你的时间能值几个钱？”小蒋倒完水，将茶壶放在一旁：“我姐就是不想收你的货，就算货好，那总会有比你货更好的，乡巴佬就是没见识呗。”
    小蒋轻嗤一声，话落，她装作不在意地将手一抬，桌边的茶杯顷刻间花落。茶水打翻，温双没反应过来，水撒了半身。
    蒋玉没想到妹妹这么嚣张，一边站起身，皱眉示意：“小妹！”
    “姐，你怕什么，”小蒋不在意地摇摇头，她语气轻松：“陈老板不是对你有点意思来着，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两个人说话间，温双就默默用纸巾擦掉身上的水，擦完她起身，看着小蒋。
    她瞳孔黑漆漆，注视着人时，小蒋舔唇，心下一跳：“你，你干什么，我就是手滑了。”
    “手滑了？”温双轻笑：“没关系，我原谅你。”
    就知道这乡巴佬怕惹事……小蒋松口气。
    温双看她这副样子，觉得有些好笑，顿了下继续说：“就是这件衣服被淋了多半，你得负责赔偿吧？衬衫算你35，半裙颜色深，就算你30，一共65，作为我原谅你的赔偿。”
    几句话一说，小蒋没听懂。
    “不说话？”温双想了想，问她：“陈老板是谁？”
    听见这三个字，小蒋表情僵住：“你……”
    “哦，原来你怕他啊？”温双又指着蒋玉：“那你不怕他吧，我听着你们关系挺好？那我写封举报信应该也没有关系吧，毕竟你们一个手滑，一个货堆积太多了，这都不是你们的错嘛。”
    “钱我会给你。”蒋玉听出温双并不是一个好打发的人，立刻打开抽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加上今天是她们吃亏，这件事要是被闹出去，影响会不好。
    小蒋却心疼这钱，走到蒋玉旁边：“姐，我说你怕她干什么，陈老板不是和你一起吃过饭，陈老板虽然是有点冷，但不管怎么说，你不是说他可能对你有点意思的嘛。”
    “小妹，”蒋玉听着这话，心里有些虚，她板下脸：“你来这儿一年你知道你给我惹了多少祸吗？”
    “和别人计较什么，又不缺这点钱，给了就给了。”
    蒋玉找出钱，看了自己妹妹一眼，随后把钱递给温双：“给你衣服弄脏了，我替我妹妹道个歉，既然是我妹妹的错，那衣服值不值这些钱我就不追究了，希望你拿着钱能当事情没发生过。”
    “赔偿了都好说。”温双不客气，伸手接过钱。她收起钱后，又把桌上的衣服重新装进口袋，随后转身似乎是要离开。
    走到门边，温双半蹲下，然后转过身，她手里拿着一个塑料杯，里面装着剩下的茶水。温双并不客气，也毫不犹豫，她手一滑，杯中茶水全部撒下。
    “啊”小蒋吓得跳起来，身上是凉飕飕的水，是不知道谁喝剩下的茶，她皱眉：“你干什么？”
    下一瞬，像是想起什么，小蒋接着说：“温双，你弄脏了我的衣服，那你也得给我赔钱。”
    “赔什么钱，我只是手滑了，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也不需要你原谅我。”温双一次性说完：“哦，我也不是你们商场的员工，所以也不怕陈老板。”
    她说完，知道小蒋肯定要反驳，于是提起袋子就走。
    温双走回一楼，想算算自己有多少钱
    【钱气养人系统为你服务，恭喜主人解锁下一阶段】
    【已达到进度214200】
    【目前进度215400】
    【钱气养人系统将为您服务……摩多摩多，钱越多越美哦 ，请宿主在以下选项中选择】
    嗯？升级条件是不是还增加了100，听到这里，温双已经走到商场门口，窗外下起雨来了，一时间她没反应过来。
    系统还在继续走流程
    【Ａ.眼神光加成10%】
    【b.睫毛纤长加成10&】
    【C.肌肤细腻加成10%】
    选项又更新了，一时间有点难办，因为这三个加成她都蛮好奇的，不过眼神光听起来挺神奇的，温双思考了下，最后选择A。
    【好的宿主，奖励将会在30天以内更新完毕，目前氛围感进度条已经更新完毕，宿主可以查验。】
    【目前眼神光进度条10100】
    一切完毕，温双开始思考自己要怎么出去了，不过脑海里那道声音在这一次却没有立刻消散，竟然还在继续
    【恭喜宿主解锁小有收货的成就】
    【钱气养人系统将继续为您服务，请宿主领取成就奖励，摩多摩多……宿主要好好赚钱的哟】
    成就？温双惊讶，没想到这系统搞得还挺花里胡哨。
    【A.天上人间】
    【B.大漠孤烟】
    这两句一出，温双是云里雾里了，她现在有点摸不清这系统是什么套路，但大概问了也是没有结果的，温双懒得想了，随便一选：‘就天上人间吧。’
    【宿主领取成就天上人间】
    【奖励将会在零点以前为宿主发放，请宿主记得签收，摩多摩多~钱气养人，宿主要好好赚钱哦】
    ‘知道了知道了。’温双敷衍。
    钱气确实最养人，只是温双现在满脑子都在想这个天上人间是什么鬼，取了个高大上的名字，还真让她有些期待。
    一时间连雨都不在烦人，温双静默地站在一边，打算等这雨小些在出门……又或者她可以去商场里买一把伞。
    她发着呆，等回神时，面前却多了把伞。
    是一把长柄黑伞，伞柄上覆着只手，指骨很匀称干净，让人不由得顺着这只手往上看。
    第29章
    温双看着眼前这张脸, 男人鼻梁高挺，眉目深邃……就, 眼睛还挺好看。
    而且还有点眼熟。
    陈祈安的视线落在对面女人脸上，他抬抬手，语气平缓：“伞可以借你。”
    “借我伞？”温双一边重复一边皱起眉，随后终于回忆起为何会眼熟了，这是那个人还怪好的帅哥。
    他帮她捡过笔，现在又借她伞。
    温双一顿，果然好人就是好人，只可惜她不住北城, 也来不了商场还伞，温双只能摇摇头, 开口：“不过我可能还不了你的伞，我已经打算买一把了,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视线里女人眨着大眼睛，一脸激动地说他真是个好人。陈祈安听到这句话一顿，只得收回手：“好。”
    温双又对这个好人笑了笑, 随后才转身。
    百货商场里卖各种伞, 雨伞太阳伞洋伞，价格也还好，这种必需品没啥犹豫的，温双就挑了把黑色折叠伞。
    买完伞出门，方才站在门边的帅哥也不见了, 温双收回目光, 撑起伞往外走。
    与此同时，陈祈安上楼。
    总经理李天华匆忙下来, 见着来人，他擦擦额上汗珠：“陈老板，今日来这么早？”
    “嗯，”陈祈安点头，他没有因为来人停下脚步，依旧往前走着，语调平缓：“听说上个月的账对不上？”
    这轻轻一问，问得李天华心是一颤啊，他哆嗦着腿，连跑几步赶紧追上前方人的脚步，李天华先是伸手接过陈祈安手上的伞，随后才回答：“陈老板，你系千万要相信我的哩，我系绝对没有问题哩……”
    是不能用手机随时查看天气预报的秋天，早上出门时天气还挺适宜，这会儿一场雨一下，忽然冷起来。
    走的一家牛肉汤的门前，温双收伞，她忙不迭走进去，抬眼是贴在墙上的餐单，温双看一眼：“要一碗牛肉汤啊，一碗米饭。”
    “好嘞，五毛一碗，米饭免费。”
    店里人还挺多，许是阴雨季喝汤舒服，温双找了找才在角落里找到一个位置，刚拿起勺子喝口汤，忽而听见有人唤她名字。
    “温双姐姐？”何玉挎着包，旁边还跟了一个同学。
    温双放下勺子转头，脸上也有了些惊喜，寒暄了句：“你妈妈呢？”
    何玉笑笑，拉着旁边同学坐在的温双对面，开口：“我妈妈还在上班，我刚刚放学和朋友过来吃饭，刚走出去就看见你了。”
    温双点点头。
    何玉亲切地又叫了一声：“姐姐，你做得衣服穿上身比看着更好看。”
    突如其来的一声夸奖，温双喝口汤，被夸得有点不自然。
    何玉这个时候碰碰旁边朋友，对她使眼色。
    温双注意到以后抬眼看着她们：“怎么？”
    “小宣也想让你帮她做衣服。”好友过于羞涩，何玉只能帮忙说了：“小宣中秋要上台文艺汇演，她想用零花钱让你帮忙做新裙子。”
    人是沈曼记者女儿的朋友，温双也乐得卖面子，只是手头上这些还没忙完，温双抽不出空做裙子。
    中秋是农历八月中旬，好像没两天就到了，想了想，温双面露难色，看向旁边那个有些羞涩的小姑娘：“小萱，是这样的，我这两天在忙别的事情，可能没有空闲给你做衣服呢，等过几天，我得空了就帮你好不好？”
    “过几天中秋就过去了！”小宣还没说话，反倒是何玉急了起来：“双双姐姐，你就帮帮忙嘛，小宣零花钱可多了的。”
    “是的姐姐，”小宣也开口：“何玉姐姐你是设计师，但是我的零花钱用到只有300块钱了，够不够？”
    一开口就是300，温双深吸一口气，忽而发现这个年代，贫富差距是真的大。有些人已经年入过万，有些人还领着几十块钱的工资。
    不过到也不是钱的问题，温双怕两个小姑娘以为她是嫌钱不够，特意解释一翻：“其实我是最近在帮服装厂找货主，所以得等这件事解决了才有空。”
    “什么服装厂？”小宣突然开口。
    “还能是什么，就是做衣服的。”何玉知道江明江月，拍拍小宣：“那我们还是在等等吧。”
    “姐姐，我可以帮你们找货主的，”小宣抬眼，语调平缓：“我爸爸妈妈就是开商场的。”
    “啊？”温双有点没反应过来。
    “求求你就帮我做衣服吧，我中秋节要和我讨厌的人同台演出，但是她妈妈认识一个洋人设计师，我怕站在她旁边被压下去……我听何玉说你做衣服好看，我才想着找你的……”
    温双可算是听懂了：“你们哪个高中啊？”
    “国一，怎么了？”
    国一中……温双忽而想起来，在这里上学的人多少都有些关系，非富即贵。
    温双想了想：“你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有时间的。”
    “那真是太好了！”何玉站起来，她是个行动派，此刻不含糊：“我回家就和我妈妈说，你就在这里等我吧，我马上就过来。”
    她说着，没等温双反应过来就转身，温双手里还拿着勺子，看看人跑远，她多少有些呆愣。
    “你朋友……原来这么行动派吗？”
    何玉也惊叹她这么速度，她嘴角抽动了下，帮朋友解释：“我想大概是因为她真的很讨厌和她同台的人。”
    “这样吗？”温双了然，然后继续吃饭。
    季小宣回来得也确实很快，温双放下碗没等多久，余光里见门外多了辆黑色小轿车，心下有了感应，就没移开目光。
    黑色小皮鞋，风衣外套，短卷发，是很成熟的一位女士。
    季小宣拉着妈妈往里走，林丹凤见眼前这个环境顿了下，小声说：“小萱，你又和同学来这些地方吃饭是吧？”
    小宣一顿，表情有些不自然，赶紧转移话题：“哎呀妈妈，不是说来看衣服吗？”
    林丹凤进店，但表情也没多少耐心，她被女儿带到一张桌子前，见着温双以后，她脸上也没多少热情，只是随意开口：“是你找上我女儿了？”
    “妈妈，我是我找的她。”小宣怕温双被误会，赶紧开口补充。
    此刻，温双嘴没擦，桌子没收拾，衬衫上还不小心被溅到一颗油点。
    这幅样子……她抽出纸来擦擦嘴，有点不好意思：“我带来衣服，你要不先看看。”
    “恩。”林丹凤一头卷发，表情高傲，她伸出手接过这个袋子，袋子皱皱巴巴，放在平时她根本懒得看。
    但谁让这是她女儿叫过来的人呢，林丹凤只能给给面子，勉强把衣服拿出来看看。
    刚摸上去，手感竟然还不错，林丹凤有些惊讶：“是针织衫？”
    “对，”温双想了下，解释：“厂里有专门的机器，不用担心……”
    “我知道，”林丹凤已经了然：“我见过这种机器，只是能做出来好看成品的少见，机器死板，就像老奶奶勾得一样，一点也没有新意。”
    她说着，拿起彩线毛衣展开，原本随意的目光认真起来。
    “你这件衣服，”林丹凤认真：“颜色搭配的不错。”
    夸完她又给自己找补：“不过呢，设计上还是差了点。”
    她又拿起另一件，是米白玫瑰扣的，这件衣服的领子很特别，是很独特的款式，林丹凤指尖一紧。
    季小宣喜欢这件衣服：“比我妈妈给我勾的毛衣好看！！”
    林丹凤再次抬眼，眼神里有些激动：“目前有多少货？”
    “大概十几件？”温双想了想，又说：“因为还没出货呢。”
    第30章
    “60件多久能做完？”听温双说完, 林丹凤打算先收一点试试。
    一个款20件已经不算少了，温双微微惊讶：“能卖完吗？”
    “60件还多啊？”林丹凤对温双热络不少, 现在是越看越喜欢，“你说个时间，说个心理价，我先收着，我放店里试试销路。”
    “姐姐，我妈妈可是有好多店的。”季小萱骄傲。
    “35一件。”温双报出想好的价格，刚想继续说下去时她一顿，随后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发：“那个……要不我们直接去厂里聊吧。”
    主要是她们这里动静也不算小, 打扰了别人吃饭。
    林丹凤才想起来这件事，立刻站起身来：“那走走走, 我都忘了这是吃饭的地儿了。”
    季小萱和何玉一起走回家，车上只有林丹凤和温双, 司机在前，两人都坐在后座。
    看窗外景象飞逝，温双想，这还是她穿书以后第一次坐四个轮子的车呢。
    车上林丹凤又问了温双几个问题, 在听见这些衣服都是温双一个人设计打版以后, 她有点意外：“你看着和女儿差不多大诶？”
    “那还是要大上两三岁的，”温双又搬出之前那套说辞：“有一年电视播出了一个设计师的时尚秀，我看过以后就特别感兴趣，所以一直在自己学习。”
    “哦，”林丹凤随意道：“你说的是查克斯吧。”
    查克斯, 第二次听见这个名字, 温双仍旧不知道他是谁，她想他下次可以去书店找找这方面的杂志看看, 也稍微了解一下这本书里面的背景。
    温双就点头：“嗯，好像就叫这个。”
    谈论间车已经开到了服装厂，温双下车带路：“去办公室细聊吧。”
    “可以。”林丹凤踩着高跟皮鞋紧随其后。
    办公室里江明江月还在算账，温双带人走近后，两个人随之一愣：“双双，这是……？”
    “这是林老板，”温双介绍。
    江明江月互相看一眼，随后同时起身望过去 ：“林老板好林老板好。”
    林丹凤挥挥手：“你们好啊。”
    江月赶紧去泡茶，没一会儿端着两杯红茶回来，刚放下杯子就见桌上的合同已经签好字，数量价格那里写着
    60件，35元件
    林丹凤是个爽快人，来了两分钟不到就迅速签下合同。
    江月看着，手都颤抖了下，林丹凤敏锐地察觉到，以为是小姑娘嫌水烫，于是伸手：“我自己来。”
    “好好好。”江月呼吸接不上，已经快不会说话了。
    此刻温双在看汪大真给的数据本，今天从早到现在，厂里一共出了15件开衫，也就是说只要等到中秋以后，这60件衣服就能制完。
    送完人她立马去了一趟车间，制好的衣服都送到了办公室，温双坐在椅子上，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将所有货都挑了一遍，找出两件不合格的。
    剩下的时间她也没浪费，因为答应了帮季小萱设计衣服，时间紧，今日已经11号了。
    温双做事情迅速，找来笔简单的画完草稿。
    1987的时尚业发展迅速，这几年起了不少大品牌，也出了很多经典的元素，人们带着对新事物的好奇，格外包容。吊带喇叭裤，波点流苏，百褶短裙，秀场上有无数优秀的设计师，设计出了广为后世流传的风格。
    画完稿子，天竟不知什么时候黑了，温双看了看手里的白纸，想着还能加些什么不。
    白纸上模特站立着，穿着一件卡其色连衣短裙，裙子版型宽大，腰上又设计了一条皮带，皮带掐出腰线来。
    模特带着贝雷帽，颈上一条黑色绒布链，耳环是珍珠，鞋子是百搭的乐福鞋。
    温双画完稿子，自己还挺满意，刚准备在欣赏几眼，熟悉的声音再次想起
    【钱气养人系统为您服务，摩多摩多，钱越多越美哦】
    【请宿主领取奖励】
    话落，办公室内就这么凭空出现一个牛皮纸袋。
    【领取完毕。】
    几句话说完，温双叫了几声，系统却没了声音。她只好作罢，上前看牛皮纸袋里是什么东西。
    此刻有一种分割空间的虚幻感，让她相信世界上可能真的存在神明。
    不过书都穿了，一个牛皮袋子不至于让她害怕，她提起纸袋，纸袋里的东西还有些份量，拉开后，温双瞧见里面是一块布料。
    “……”
    她一顿，伸手将纸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这一刻，所有东西都黯淡失色，眼前是似流光一样的布料，温双愣神好久，才有些明白“天上人间 ”是什么含义。
    仅仅是块布，流光转动，就让人移不开目光。
    温双赶在中秋节的前一天将送了出去，季小萱拿出一半的零花钱给温双当设计费，进度条瞬间增加150，再有50就能到下一阶段。
    温双期待着系统会不会又有新花样，尝到了好处的她已经一头扎进钱眼里，所以现在，除了钱和吃，已经没有东西能打动她的心！
    第二天已到中秋，厂里放了一天假期，江明早就买好菜，15号这天，她一大早就起来做饭。
    温双睡醒，洗完脸将搪瓷盆中的水往外一倒，然后端着盆子回家，江明在处理一条鱼，瞥见温双上楼，“双双，去把桌上山楂洗了吧。”
    “山楂？”温双放下盆子过去拿，她抬起手看看，新鲜的山楂果子又大又红，圆圆呼呼看着可艳。
    温双又用搪瓷盆接了盆水回来，将山楂果一股脑全倒进去，果子漂浮在水上，温双拿手搓搓，没几秒，她忍不住拿起一个放嘴里。
    酸得她立刻皱起眉头，温双摆摆手，不在贪吃。
    江月换好衣裳出来，看一眼温双这表情有点想笑：“双双，这是用来做冰糖葫芦的，不是直接吃。”
    “江姐还会做冰糖葫芦呀，”温双转过头，瞧见江月以后表情惊奇，语调一转：“哇江妹，今天这么好看？”
    江月穿了刺绣衬衫，外搭一件浅绿色开衫，连白袜子也是用了巧思，前一天恳求温双帮她绣了一圈花样上去。脸上也似乎是化了妆，唇上红红的。
    江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都是你做的，你就当夸你自己吧。”
    江明抱着一筐菜，也蹲在地上清洗泥渍，此刻笑着打趣：“小妹，今天中秋都不在家吃饭？”
    “哎呀姐，”江月更不好意思了：“我出去吃，你又不是不知道。”
    江明知道，但温双不知道，她见江姐买了这么多菜，结果就她和江姐两个人吃？
    温双过于迷茫的眼神让江月疑惑：“双双，你是知道的呀，不是你说汪大真想请我吃饭吗？”
    哦，汪大真啊。
    温双似懂非懂，但还是点点头。
    今夜团圆，月亮高悬于空，江月做好最后一盘菜端出来，温双负责盛饭端碗，望见桌上一桌的菜，迫不及待开吃。
    但是满桌子菜只两个人吃，这是无论如何也吃不完的，温双吃到最后都困了，江明拍拍她肩膀：“吃不完就不吃了，剩菜全留给江月让她明天吃。”
    “哈哈哈，”温双喝了口橙汁儿：“她这会儿估计也吃撑了。”
    “那估计不会。”
    温双抬眼：“为何？”
    江明琢磨了下开口：“往往刚在一起时，她都会装一下。”
    “什么在一起？”温双没懂：“她不就和汪大真一起去吃个饭。”
    温双眼睛闪着亮光，睫毛弯弯，江明见温双这个样子，放下筷子认真道：“双双，你是一点端疑都没瞧出来吗？”
    “什么端疑啊？”温双一双眼睛更亮了。
    “汪大真同志喜欢咱们江妹啊，”江明一顿，“当然，咱江妹肯定也是对她有意思的，”
    “原来吃个饭就是喜欢了？”不过是一起吃顿饭，在温双眼底，同事间出门聚一下是很正常的。
    江明拍拍温双肩膀，语气深沉：“中秋佳节，放着家人不陪，两个年轻男女一起出去吃饭玩乐，这你都不觉得有什么？”
    “大家在一个厂啊，大家都是朋友。”温双忽觉自己这话说完以后，江明看她的目光更无奈了，她瞬间熄声不在说下去。
    温双摸摸头：“算了，我还是好好赚钱吧，男女之事，不参透也罢。”
    第31章
    吃完月饼后, 温双去收拾碗筷，接着自觉去水槽洗碗。厨房是单独堆砌在楼道里的, 不大的屋内有一个很可爱的小窗户用来透油烟。
    下午七点，透过窗户见云烟，到处是暖黄色灯光，远远的，温双看见有零碎的烟花升腾，她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倒完水就飞跑出去。
    “江姐”
    江明熬了糖浆，正用穿满糖葫芦的签字沾取, 然后双手何合十一甩，晶莹剔透的山楂拉出一圈圈丝。
    温双看着她的动作, 忘了烟花这回事，而是惊叹：“江姐, 你糖葫芦做得好好看！”
    江明收尾，然后递给温双一根，桌子上还剩下七八串，她把这些糖葫芦包好, 对温双笑笑：“走, 我们出去卖糖葫芦。”
    “但是家里有放糖葫芦的草靶子吗？”温双兴致勃勃，也想出去体验一下摆摊的乐趣。
    中秋佳节，街上多了好些商贩卖，猜灯谜卖灯笼的都有，好生热闹的。
    这个时期的快乐特别简单, 温双看着江姐还真的从屋子里搬出了一个草靶子, 她震惊了：“家里还有这种东西？”
    “看不出来吧，”江明笑着把糖葫芦插上去：“我爸妈以前就是卖糖葫芦的。”
    两个人说着, 一起把这个草靶子搬了下去，江明找来自行车，温双就坐在后座抱着草靶子，她看着上面插着的几串糖葫芦；“江姐，我们卖多少钱一串啊？”
    江明太久没出来，也不知道这东西现在的物价，摇摇头：“随你吧，卖完的钱给你买糖吃。”
    “那说话算数，我要吃进口巧克力啊。”
    温双说着哈哈大笑起来，这全部卖完也卖不到一块钱，她们不缺这一块，只是说寻个乐子玩。
    江明到也配合温双：“行，卖完咱们就去买，问问她能不能单单卖个我们一颗。”
    说话间来到北城中心，这里修了一个大广场，今日路灯全亮起来，灯上还挂着彩色小灯泡，许多大人带着小孩来这边玩。路上三轮车特别多，都是些买小吃的商贩。
    温双刚下车就看见熟人，碰碰江明袖子：“看，那是不是何玉那姑娘……哦，还有小萱也在呢。”
    江明认识何玉，但不认识小萱，温双趁着人还没走过来，先给江姐解释了一番。
    何玉季小萱是刚唱完歌回来，她们本来是想着来这边玩魔法棒。这会儿瞧见熟人，激动地过来：“姐姐，你们改卖糖葫芦了？”
    季小萱身上穿着温双做得衣服，卡其色连衣短裙，一根腰带把她的腰掐地极细，头上戴得帽子也是温双亲手做得，甚至于脖颈上的项链也是温双找来黑色绒布剪裁出。
    季小萱没等温双开口，就激动地继续：“姐姐，我妈妈说衣服可值，我下次还要找你做！！”
    “下次我可就涨价了，”温双笑着：“不过你们来还是和以前一样，对了，今天你同学夸你漂亮了吗？”
    “她才没夸我，而且她妈妈根本不认识什么设计师朋友，她今天就穿了件普通白裙子，”季小萱说到这里皱起眉：“她好喜欢骗人啊。”
    “不过我们老师夸我了，她说我站在灯下面像一个小模特。”季小萱笑着：“姐姐，我和何玉来买你的糖葫芦给你捧场。”
    “这值几个钱，遇见你们就送你们两串吧。”都是熟人家的孩子，温双和江月也不是来靠这个赚钱，就直接给了她们两串。
    何玉接过自己和好友的糖葫芦：“萱萱怕弄掉衣服上，我帮她先拿着。”
    “哦，”何玉把手里的魔法棒递出去一盒：“两个姐姐请我们吃糖葫芦，来，分你们一半这个魔法棒玩。”
    魔法棒？
    温双接过来发现魔法棒就是烟花棒。
    两个人走后，江明看了眼，忽而笑：“温老板生意还不错嘛，这两根糖葫芦顶天两毛钱，一把烟花棒就得一块钱了，直接翻倍。”
    “这东西这么贵？”温双来这边以后连烟花都没见过，对于价钱也是不了解。
    “寻常店里只有鞭炮和摔炮卖，这种能蹭蹭亮的魔法棒自然会贵上许多。”江明说着，远方的天上突然炸开一朵绚丽的烟花。
    “双双，你看那边。”
    烟花在黑夜里炸开，一个瞬间里点亮整个夜晚，周围的所有人也不约而同停下来抬头看，只是这烟花没亮多久，几秒间就已经逝去不见。
    温双失望地收回视线，而眼前多出一个可爱的女孩，一米不到。
    “大姐姐……我要吃糖糖。”
    小女孩生得可爱，温双对着她笑笑：“你家长呢，没家长我可不卖。”
    “我有叔叔，我叔叔在后面。”小女孩伸手指着后面。
    温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向后看，天色暗下，路灯点亮，周围只半明。面前的男人穿着件米色风衣走进，表情平和，步调不急不慢。
    小女孩跑过去抓着男人衣角：“叔叔，叔叔，要吃糖糖。”
    半明之间，温双盯着来人出神，光不够亮，她看不清，只匆匆一眼就带过男人的脸。真正吸引温双目光的是来人身上这件风衣，版型挺括，不皱不缩，还挺好看。
    等到来人彻底走进，一张相貌极好的脸唤醒温双记忆，温双歪头：“诶，你是那个好人？”
    江明视线好，早就看着陈祈安的脸出神，听见温双开口，转过头意外：“双双，这位同志你认识？”
    “不认识，”温双摇头：“就见过一面来着。”
    “好吧。”江明语气有些失望。
    陈祈安看着，忽而开口，轻声纠正：“见过两面。”
    “啊，没错，是两面才对。”温双差点忘了他帮自己捡过笔。
    耳边的女声熟悉，还有几分清亮，陈祈安听着，脑海里是那个雨天。
    站在玻璃门旁的她长发很直，她低着头，几根发丝滑落，很快一双手就抬起，将头发重新别在耳后。
    门外是雨不停歇，她等了几秒以后抬起头，眼神尤其茫然，睫毛轻轻颤动。
    好似在说雨怎么还不听，等到陈祈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上前递出伞……
    “叔叔，叔叔，糖。”陈书语口水流出来，反复催促。
    小女孩声音急切，温双听了，觉得她怪可爱，赶忙从草靶子里拔出一串糖葫芦递过去。
    她伸出手的同时，陈祈安看着陈书语皱眉，声音微冷地教训：“书语，不能吃甜了。”
    温双眨眨眼，没想到他眉目冷下后这么人，吓得她赶紧缩回手，温双紧张到摸头：“不好意思误会了，我以为你们要买呢。”
    陈祈安见她这个样子一顿，再次开口时，他问她：“多少钱？”
    眼前人看着很讲究，温双还怕他是嫌弃糖葫芦不干净，此刻听见柔下的男声呼出口气：“你给我一毛钱就行。”
    话落的瞬间，陈书语眨巴眨巴眼睛，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己叔叔，不过她这个小脑瓜子可懒得想叔叔怎么了，听见叔叔要给钱，她伸手在空中晃动，想要糖葫芦。
    小女孩还没她腿高，只差没爬上来了，温双瞧着她大大的眼睛，只觉得心都化了，她迫切地想要满足女孩。只是温双一顿，随后抬头看着陈祈安，有些犹豫：“嗯……可以给她吗？”
    温双不知道自己紧张时也会无意识眨眼。
    陈祈安看着她点头：“可以。”
    温双就笑了下，把手里糖葫芦递给小女孩，何书语顿时笑笑嘻嘻。
    陈祈安看来眼，他伸手往口袋里拿钱，只是摸出来钱以后他愣了下，随后往温双的方向一递：“给你。”
    温双刚想收钱，没成想只是一笔一毛钱的交易，她却看见了张红票子，连着她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望着眼前人没动作。
    察觉到温双目光，陈祈安手一紧，波澜不惊的外表下，他耳根却透着薄红：“出门只拿了一张钱。”
    半明灯下，很多东西都不真切。温双没有瞧见陈祈安透着薄红的耳根，只是有些想笑。
    方才被他皱眉时吓到，现在却觉得这人还挺有意思，温双没想到面前人竟然会在这种方面无措起来。
    只是她也很无措，转眼求助江明，江明对着温双摇头，意思是她也找不开。
    两个人出门根本没带什么钱。
    余光里，温双见小姑娘已经吃起来糖葫芦，糖渍粘到她下巴，看着粘粘糊糊。
    左右是一毛钱的事情，温双和江明也不是真的出来做生意的，见小姑娘吃得这么喜欢，温双挥挥手：“没事，就当我们请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吃算了。”
    江明也点点头：“一根糖葫芦姐姐们还是请得起的。”
    陈祈安没说话，只是收起钱先带着正憨憨笑的陈书语转身。
    温双以为他是同意，没在看，她转过身，想起来手里的烟花还没玩：“江姐，我们去把这个魔法棒点了吧。”
    “好啊。”江明就当陪妹妹。
    两个人点了一根，五色的火光顷刻间喷出来，火星子往下掉落，温双一根连着一根，笑得卧蚕鼓起来。
    见江明手里空着，她抬手，点燃剩下的递给江明：“一起一起！”
    放完十根，两个人转而去热闹的地方玩，中秋佳节，街上一堆人卖东西，玩得吃得应有尽有。
    期间看见个黄豆糍粑，温双又过去吃了一块，江明佩服她刚吃完月饼还能继续吃，挥挥手，将她应该留在路边去骑自行车过来。
    “你蹲在这里等我来，我先骑车过来。”
    “好。”
    温双就蹲着继续吃，夜晚微冷，她穿着件有些厚度的圆领毛衣，长发柔顺的搭在肩上，她脸颊一鼓一鼓，有些许豆粉沾在她嘴角，柔和她的光落在她脸上，让人有些移不开目光。
    陈祈安终于在角落找到她，静默两秒以后，他一边伸出手一边开口：“给你钱。”
    “嗯？”
    温双听见声音抬眼，接着月色看清他手上的一小张纸币以后，温双没反应过来。
    陈祈安上前一步，又说一遍：“给你钱。”
    哦，这是那买糖葫芦的一毛钱。温双想起来，格外诧异，她到是没有想过，原来有钱人还挺在乎这一毛的……
    他都追到这里来，温双伸手接过：“好，那我收了！”
    江明在这时出现，她骑着自行车过来接温双。
    陈祈安看见以后点点头：“嗯。”
    他这才转身。温双没多看，直接站起身拍拍裤腿：“江姐，我们回家看看江妹回来没。”
    “好嘞。”
    第32章
    家楼下, 温双抬头望了眼，望见灯关着, 她轻笑：“江妹还没回来吗？”
    边说着边往楼上走，江明打开灯先回房间看了一眼，轻声对温双说：“小妹都睡了。”
    时候已经不早，温双洗了个小澡后也上床，躺在床上，偶尔又听见了几声烟花炸开的声响，她睫毛轻颤了下，很快睡着。
    这几天温双都在厂里监工, 快月底，要交货了, 她和王大真一起又去了一趟老金扣子，旁边是好运食品的招牌, 温双没多看，只一瞥却瞥见一个很熟悉的人。
    她一顿，下一瞬温如娣也看见温双。
    温双站在水泥路上，只穿了件简单的灰色毛衣, 裤子微微宽松, 脚踩一双白鞋。偏偏就引人目光，普通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也多出一种独有的气质。
    温如娣拿着皮包的手收紧，她嘴角边挂着微笑，但脸却是板着的，以至于尤其僵硬奇怪, 偏偏又刻意柔和着声音：“小妹, 姐姐刚准备去看看你呢，没想到就在这里遇见你了。”
    汪大真也注意到了眼前的人, 他停下：“谁啊？”
    “你先去拿扣子。”温双对他道。
    等人一走，温双朝温如娣走近，距离拉进，温如娣那张脸得以清晰，温如娣刚烫了卷发，脸上是厚厚的脂粉，但粉在厚也遮不住她脸上的疲惫，和上一 次见面的感觉很不一样。
    温双总感觉她变得有些奇怪。
    温如娣被看了几眼，脸上表情更不自然了。她身上的好运值日渐减少，灵泉干枯，她快要和从前无异了。
    这些日子，温如娣越来越慌乱，可玉佩却告诉她妹妹并无异样，并没有重生。
    所以是老天故意的吗，为什么给了她重新来过的机会却又这样对她的，既然妹妹没有重生，那为什么会和上辈子不一样。温如娣害怕，害怕自己会和上辈子的轨迹重合，害怕重生一次也没有用。
    不行。
    既然给了她重新一次的机会，她绝对不能放弃。
    温双皱眉，她并不知道温如娣在想些什么，只是看她脸上的表情一会儿一个样子，温双觉得更怪异了。
    温如娣在这个时候上前一步，温双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就被人激动地握住，温双忍不住向后退。
    温如娣的眼神含着泪光：“小妹，许久没回家了，回家看看爸妈吧。”
    “……”
    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虽然不知道温如娣和剧情里为什么不一样，温双嘴角抽了下，只抽出手不动声色地婉拒：“姐，你是几年没见爸妈了，想她们当然正常，你要是想家就回吧。”
    “你知道的，”温如娣却面色为难：“我以前和妈置过气，所以一气之下就……就一直没回家，小妹，你和姐一起回去，帮我在妈耳边美言几句。”
    “姐，”温双回忆了一下原身记忆，歪头疑问：“你不是说如果可以，你愿意没有这个妈妈吗？”
    温如娣一僵，很快调整过来，语重心长的教育温双：“小妹，你现在也不能这么想了，其实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要知道妈妈永远都是妈妈，是她把我们生下来了，是她把我们养到这么大，我们要感恩。”
    温双听着这几句，发现和剧情里的完全不一样。
    张翠琳对两个女儿就没有过好脸色，只要在家里，温如娣和温双就是被使唤的对象，不给学上不给吃饱，所以两个人都迫切的想要逃离。
    原身把离开的机会让给姐姐，书里面的温如娣告诉妹妹自己会回来接她，知青回城后，她却没回温家，当真做到了不认这个妈妈。
    现在却这副语气教育她要感恩？
    疯了疯了，温双微笑，往后退了两步，声音果断：“那姐姐，您先感恩，十年以后我会回去看你们的。”
    话落，温双也懒得听了，往隔壁老金扣子走。
    温如娣瞧小妹这副模样，彻底崩不住了。
    她的妹妹不会这样对她的，温双明明什么都听她的，怎么会不陪她，这一定是错了，一定是玉佩搞错了。
    玉佩却在这时出声：［主人，温双确实没有重生。］
    玉佩：［主人，就算不重生，每个人的轨迹也是会可能改变的，你应该知道蝴蝶效应，一点细小的反应都能引起巨大的变化，更何况你重生了。］
    “你是说是因为我的原因才让温双改变了？”
    ［主人，你可以这么想。］
    “那我重生以后遇见你又有什么意义！”温如娣手捏紧成拳：“温双变了，我岂不是又会走以前的老路。”
    ［不会的主人，温双能改变，你就把她掰回去，只要温双重新变成以前的轨迹，那不就一样吗？］
    温如娣瞧着温双的背影一顿，握拳的手松开：“是，那也一样……”
    温双走进，遇见汪大真抱着一个大盒子走出来。
    “出了多少货？”
    汪大真看了眼单子：“1000颗扣子全出了，给了金老板100块钱。”
    一批货是1000，因为拿货少价格会稍微高点，一毛钱一颗，温双蹲在地上检查了一遍，扣子没什么问题。
    温双点点头：“那行，我们赶紧回去，明天就要给丹凤姐交货了。”
    这最后一天，扣子送去江月的车间，几十个人同时安装，很快就安完。在把六十件开衫用袋子装好，由汪大真负责送过去就算完成。
    厂里很少送货，多是由倒爷们上门来收，所以厂里是没有车的，要想送货，还得去找隔壁借车。
    江明江月为人和气，加上大家又是邻里，借车这事不算难。可偏偏时间不巧，隔壁江家回乡探亲，小车不在，只剩下个小三轮了。
    汪大真有点难办了。
    一大早，温双手里捏着个红糖馒头下楼，昨晚跟着理货理到半夜，她没睡好，但困意在看清眼前的小三轮后是全部消散。
    “……”
    温双揉揉眼睛：“汪哥，咱骑这过去？”
    但还别说，小三轮装这60件衣服是刚刚好，就是……稍微有点穷酸。
    汪大真摸摸头：“江大哥开车回乡去了，我们这一片只能借到三轮和货车，你知道的，就那钢铁厂的货车还不如三轮，虽然速度慢点，但胜在干净嘛。”
    所言极是，这没有条件也不能硬上。温双犹豫了下，她看着汪大真：“那我骑三轮你自行车？”
    汪大真摆摆手：“双妹，江月既是叫你一声妹妹，那我也应该好好照顾你的。”
    他走到三轮旁边已经利落地上车：“衣服说少也不少，更何况毛衣有些份量，我来骑就好。”
    “不不不，”温双几口吃完馒头跑过去：“我来我来，我不会骑自行车！”
    汪大真：“……”
    他只能默默下车：“行你来，我看着地址带路。”
    温双松口气，她赶紧上车，两个轮子的车她不会，但三个轮子还是没有问题，温双手握住手把，两脚一蹬。
    这一骑就是将近一个小时，到最后把温双是热着了。好不容易到了，温双望前面的小商场，虽没百顺商场气派，但瞧着就是比百顺商场要舒服。
    商场一楼有个办公室，温双让汪大真守着三轮车，她自己进去找林丹凤。
    但林丹凤没碰着，办公室里只一个女人，想到林丹凤说得话，温双直接走过去：“您好，我们是明月服装厂的人，是过来送衣服的。”
    文清清站起来，她一身黑色职业装，瞧见温双以后扶了扶镜框：“您好，那我找找单子看看。”
    温双点头：“好的。”
    温双等待着她翻，没几秒，文清清把文件夹里的东西看了一个遍，只是都不是明月服装厂的单子。
    她一顿，对着温双说：“女士，我好像没有看见明月服装厂的单子诶。”
    温双想了想，把口袋里的地址给过去：“这是林老板给我的地址，你看看。”
    “好。”文清清看了眼，果然是林丹凤的字迹。
    这这么潇洒的字体，一定是她们林老板没错。文清清又打量了眼温双，瞧着她面相极好，文清清就收起单子立刻点头：“我们老板今天中午不在，我跟着你出去看看 。”
    两个人走到商场后门，走路时，文清清板着脸一言不发，她这副冷漠的样子，温双也不好继续说话，埋头走着带路。
    商场后门的街道两边种着高树，秋天叶子变红，落了一堆，温双走在前面，文清清一抬眼就看见这副画面
    女孩一脚踩碎叶子，侧脸线条流畅，五官端正，温柔静好的像一幅画。
    天嘞，文清清瞧着这副画面，瞪大了眼睛，这小姑娘年纪瞧着不大，生得竟然这般好！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这要是当儿媳妇肯定好。
    文清清看温双的眼神顿时慈祥不少，然后下一秒，她就见温双两脚一跳，撸起袖子把三轮车开了过来。
    三轮车小小一辆，铁锈渍很多，方向头甚至已经脱皮。
    负责理货的小贾跑过来，他眨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声音也僵硬：“文经理，你……你没有弄错吧，你确定咱们老板亲自去收的货会用三轮车送过来？”
    文清清也震惊，主要是林老板这人，她眼光是十足的高，她很少亲自下场收货。上一次还是去年，林老板收了一批香港的货，人用小货车送过来的。
    其实用什么车倒也无所谓，只是用这个破三轮装挂在橱窗里的衣服……啊啊啊，文清清开始怀疑是老板眼瞎了还是她眼瞎了。
    偏偏那三轮车上的女孩极其养眼，打扮的也洋气。文清清琢磨了下，还是推推小贾：“你去，你去把东西拿进仓库。”
    “文老板……”小贾有点嫌弃：“这怎么看都是从乡下来的人啊。”
    “你不是乡下来的？”文清清板下脸：“在城里呆了几年还学会看人下菜，叫你去你就去，别和我在这里废话。”
    温双把车骑到门口，见有人去理，她笑笑也想帮忙：“放心吧，都是用袋子装好的，不会脏的。”
    小贾一转头，看着温双的笑容有些发愣，愣神两秒后，他连忙点头，热情地憨笑：“好好好，姑娘你放着放着，我来就好！！”
    第33章
    仓库里堆着好一些货, 见温双好奇，小贾热情地解释：“这是都是要运去江北的。”
    “江北？”江北里北城还算远, 温双就疑问了句。
    “江北是林老板老家，林老板在江北有好几家店呢。”小贾为自己老板感到骄傲，说着，他多看了几眼温双：“怎么称呼你？”
    “哦，你叫我小温就行。”温双随意地说。
    小贾在心里默念三遍小温，越念越是开心：“小温，你知道北城有一个叫老田馆子的吗？”
    “怎么？”温双没明白。
    小贾一笑：“我就知道你不知道，马上到饭点了, 我带你过去吃饭去呗”
    “哦，不用, ”温双直接拒绝：“我还有事呢。”
    小贾：“那明天……”
    “明天我不来这边。”
    “那……”
    小贾说着，汪大真过来叫了一声温双, 温双直接起身：“我先走了。”
    温双走出门，看着汪大真：“是林老板来了吗？”
    “没。”
    “那你叫我干什么？”温双摸摸头。
    汪大真想了想：“我看你被搭讪，江月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要替江月好好看着你。”
    “什么搭讪啊, ”温双捂嘴：“刚刚那个人在搭讪我？”
    汪大真：“……？”
    “你不知道吗, 我还以为你拒绝了就是不想和他聊。”
    温双顿了下，她诚恳地说：“我以为他只是想给我安利菜馆。”
    汪大真其实没听懂安利是什么意思：“所以你是……”
    “我拒绝他是因为今天和明天我都要做别的事情，我哪里有闲心去餐馆吃饭？”温双说着，瞧见后方以后眼睛很亮：“诶，文经理你来了。”
    文清清拿着一个本子过来：“小温, 你在这上面签个字就行。”
    温双点点头, 拿起笔在本子上签好自己的名字，她低着头很认真, 与此同时，有人擦着她肩膀走近仓库。
    温双只听见后面忽而有一个男声，声音有点嫌弃：“你们女装都收的什么货啊，怎么越来越不靠谱了，这能卖上价？今年秋天也怕是我要赢喽。”
    这男声嘲讽，文清清听着有些尴尬，她心里有些不舒服，赶紧开口：“小温，我们去办公室里聊。”
    办公室里文清清给林丹凤打了一个电话。
    温双看着她边说边点头，话落文清清放下电话过来，她开给温双一张单子：“我们老板今天有点急事赶不过来，她让你去财务取一下钱。”
    温双点头，转手就把单子给了汪大真：“你去吧，我在三轮上等你。”
    60件衣服一批货，第一批货结了2100的款，汪大真从财务那里领好钱出来时，手都在发颤。
    一抬眼，温双瞧见眼前的大男人眼眶竟然红了，汪大真吸吸鼻子，要哭不哭地对着温双说：“江月，江月肯定会很开心的。”
    “江月开心了关你什么……”不对，想到江明说得话，温双话锋一转啊：“江月开心了还不好？你哭什么。”
    话落，她骑上三轮，脚往前一蹬。
    汪大真赶紧骑着自行车追上温双，他那张宽脸上挂满了激动，此刻敞开心扉，对着温双一连串一连串的说了许多话。也就是这会儿，温双才知道上半年引进针织机的时候，厂里是没几个人支持的。
    汪大真：“我们都觉得这风险太高，十台机器也得万把块，本来厂里就一直入不敷出的，没想到这这机器还真能赚钱，我现在就要去和江月道个歉，告诉她是我错了。”
    说到这里，汪大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脸上灿烂如花。
    道个歉笑这么开心……温双想了想后还是一句话没说，她没打扰汪大真笑。
    回到厂里，这周天厂里放半天假，大家伙都已经回家，但江明江月还在办公室算账，温双和汪大真直接去办公室里找她们。
    还没走到办公室，温双隔老远看见江月拿着个水壶，她上前，准备和江月说拿到钱款了，“江妹……”
    “双双，你先别进屋了。”没等温双说完，江月表情冷下来，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温双有点懵。
    这时，办公室里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瞧见温双站在门外，温如娣笑得灿烂如花，“呀，我小妹回来啦？”
    温如娣说完不够，又对着门里说一声：“妈，赶紧出来呀，是小妹回来了。”
    “你小妹来了？”张翠琳麻溜地站起来，几步并一步走到门外，张翠琳瞧见温双好端端站在外面，双眼有神面色红润，穿着件顶好的衬衫，连头发丝都顺滑不少。
    这丫头，果然和她大姐说得一样，现在是赚钱了就想走了。
    张翠琳看着温双，忽而伸手擦擦眼角的泪花，一嗓子吼了出来：“我女儿啊，我每天心惊胆战，我都怕你死在外面，现在看你过的这么好，妈妈终于放下心来了。”
    “哭什么，又不是没见过，”温双虽然不知道温如娣干了些啥，但也算冷静：“上次不是还见了，不是说我死在外面都好？”
    出去几天，这丫头嘴皮子是更利索了，张翠琳从前使唤她使唤惯了，一听温双反驳，她忍不住抬手。
    温如娣赶紧上来拉出张翠琳，又对张翠琳使了个眼色。
    温如娣一副好姐姐的样子：“小妹，妈都想你了，我们回家住两天，咱们一家人好团团圆圆。”
    张翠琳忍着没开口，买肉那次她还没细想，张翠琳现在后悔，她想她当时就该把温双拉回去的，温双本来就是她的女儿，现在赚了钱，就该是把钱都交给她。
    江明坐不住了，瞧见这一大家子，又联想起之前温双偶尔的吐槽，江明站起身：“温双现在想着是厂里的员工，不是说回去就能回去的。”
    “我请几天假吧江姐。”温双想了下，张翠琳现在都能找到她厂里来了，她要是不回去解决这件事，难免张翠琳明天又来。找她的麻烦她无所谓，要是耽误了厂里的进度就不好了。
    这话一落，温如娣张翠琳面对面看看，有些没想到温双能这么快就答应。
    温双瞧着他们表情变化，嘴角挂着点冷笑。
    江月上前有些担心，她没有想过温双的家人看起来这么势利，总觉得温双这次回去会被欺负：“双双你……”
    “没事。”温双对着江月笑笑。
    她一个人确实不想回去，但这不是有温如娣陪着。既然温如娣这么迫切的想让她回家，那她也卖给姐姐一个面子。
    好些日子没回这个温家，怎么看是怎么不顺眼。不过显然不只温双一个人看不顺眼，进屋以后，温如娣的表情也颇有些怪异。
    院子里坐着的是王大娘，王大娘瞅见张翠琳带着两个女儿回来了，一拍大腿站起来：“哎哟翠琳，两个女儿都回来了，你现在是幸福了。”
    张翠琳摆摆手：“说什么幸福不幸福，还是儿子省心，我两个女儿一点也不懂事。”
    “过了这叛逆期就好了，”王大娘很有经验的样子：“你看，你大女儿十几年没回来，现在还不是回来了，我听着她一回来就给了你300块钱？这还不懂事吗？”
    “那还不是她应该的？”张翠琳遮掩不住自己的刻薄，一副就该这样的语调：“我养大的女儿，赚了钱不交给老娘，这有天理吗？”
    “对对对，养女儿嘛，女生能花什么钱，赚钱了肯定交给家里，”王大娘赞同：“你小女儿看着也是个有本事的，从前就听你的话，我看她就是到叛逆期了，你不用愁，过几年就改像大女儿一样回家孝顺你喽。”
    说起突然回来的温如娣……对于这个女儿，张翠琳是真以为她已经死在外面了，没想到竟然还有回来的这一天，一出手就是300红。张翠琳脸上的笑容真切许多：“是，我大女儿回来以后可孝顺喽。”
    “那就让她去孝敬您吧。”温双看了眼，悠悠开口：“对对对，我就是叛逆期，您可别指望我孝敬您了，我现在是看惯了外面的天空，一回到家里就觉得憋屈。”
    说完，温双直接转身。
    她背影潇洒，王大娘指着她背影，手指颤了颤：“你小女儿怎么这样喽，这叛逆期是要气死个人啊。”
    “我看这养女就是不能放出去，”张翠琳面色沉下：“女儿家家的要这么多见识干什么？一见识到外面就不愿意回来了，这死丫头没出去前好好的，跑出去几天是长了翅膀，现在都不愿意回来了。”
    “你这不是还有个大女？”王大娘意有所指。
    大女儿回来到是分担了张翠琳的怒气，张翠琳摸摸手，头一转：“是，如娣，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听你说你现在在钢铁厂上班？是哪个钢铁厂啊，你还没和我说一个月多少钱呢……”
    温如娣瞧着张翠琳这副模样只想做呕，要不是还要用她牵制温双，她是一分钟都不想再这个家呆。
    “妈……我，”
    张翠琳一抬眼，看见温如娣那头卷发，她一皱眉：“你都快30了，你没在外面找男人吧，别哪天什么相好找到家里来，不三不四的，丢人。”
    温如娣一哽，极力压下负面表情：“妈，我今年才25，每天上班累死了，哪有那些心思。”
    “嗯不错，”张翠琳点点头：“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我和你说，你现在既然已经回来，就是要一辈子在温家的，工资也全部交上来，家里供你吃供你穿，你不需要再花销，都留着给你弟弟买房子。”
    这义正言辞的声音，躲进屋的温双笑了下，觉得这温如娣是自讨苦吃。不过现在这样很好，有了温如娣分担张翠琳的精力，她可以好好做自己的事情。
    温双回来是为了把自己户口的那一页给偷出去。
    她算是打听好了，办营业执照是需要身份的，没有户口她就没办法租房子开工作室。张翠琳把户口藏了起来，她要是偷不出去，还得想办法让张翠琳主动拿出来。
    第34章
    饭桌上, 温家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团聚，温天耀却不知怎的不在。
    此刻温如娣十几年没回家, 和温双比起来，张翠琳和温天强对她充满了好奇。
    张翠琳伸出筷子给温如娣夹了一筷子菜，菜叶绿油油。
    “这女孩子嘛还是要啊多吃青菜的，肉都太油腻了，女孩子吃多了不好，我大女啊，你多吃点这青菜，吃青菜能美白呢。”
    温如娣一顿, 笑着夹起来：“谢谢妈。”
    温双就比较惨了，一个人在角落里, 既没有青菜也没有肉吃，她吃了两口白饭, 满脑子都是江明今天烧了什么好菜。
    行，为了原身的身份证，她忍。
    张翠琳夹完菜，眼神光闪烁着：“大姐啊, 这几年在外面真是辛苦你了, 女孩子在钢铁厂应该很不容易吧，李家那儿子也在一家钢铁厂上班，虽说是不容易了些，但是一个月能交50块钱回家呢！”
    温如娣笑了笑：“妈，我一个月哪里能挣50块钱, 小妹才厉害呢, 服装厂里又轻松又能赚钱，一个月50块钱不是轻轻松松吗？”
    张翠琳听着, 目光立刻转到温双身上，她皱起眉：“死丫头，你大姐一回来就给家里补贴了300块钱，你出去也有一个月了吧，吃家里饭住家里屋子，还一分钱不给家里给。”
    温双一顿，看着温如娣勾起嘴角：“妈，我住厂里的吃厂里的，人老板又不是傻子，我一个月能有多少钱，我就是羡慕大姐哦，这十几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在外面有多好玩。”
    温双稀奇地指着温如娣头发：“妈，这大姐烫的头发是真好看，这得要不少钱吧，改名儿让大姐也带你去烫一个呗。”
    “我烫什么头发？有那个钱我当然要给天耀存着，”说着，张翠琳皱起眉：“我大女，女儿家家直头发多乖啊，以后不准烫了，也不知道心疼钱，你小弟是男人，这以后娶媳妇花销可不小，要我说你是一点都没想着家里，这么多年才回来，简直就是……”
    话题又转到温如娣身上，温如娣心一哽，强撑微笑打断：“妈，我不是说了吗，我被人给卖到同县去了，在那里打了好几年工才存到钱回来，我这不是怕你骂我，我好不容易找到工作，这些年存的钱也是全部给你了。”
    “这都是你应该的。”张翠琳吃了口肉，举着筷子吐沫乱飞：“我养你这么大，可不止300块钱呢。”
    说着，门突然被拉开，温天耀背着个包迫不及待跑过来：“妈，瞧我给你买了什么回来？”
    恍然听见温天耀的声音，温双还有些心虚，谁让她之前用作业忽悠温天耀来着，温双想到这件事，突然有些头疼。
    下一瞬，张翠琳已经放下碗站起身：“哎哟哟我的宝贝儿子回来啦，儿子今天又去找你的宋经理啦？”
    温天耀还没瞧见屋里面多了两个人，他笑着走进屋子里：“是啊妈，你瞧瞧我现在跟着宋经理，一天可是挣几块钱，这不比读书强多了。”
    张翠琳接过温天耀带回来的包裹，一低头一看是一整包红糖，红糖不贵，但这毕竟是儿子的一番心意，张翠琳喜笑颜开：“哎哟我们温家真的是要发达了，昨天你陈姨听见你一天能挣五块钱，她可是准备让她儿子王大强也退学跟着李经理干呢，还让我来找你说说。”
    温天耀摸摸头，表情有些不自然：“妈你和陈姨说王大强那货好好读书，他死脑筋一个，宋经理怎么可能要他？”
    “是是是，”张翠琳点头：“我也是和你陈姨这么说的，王大强那个傻货，他哪里有你聪明呀，还想跟着你和宋经理，简直痴心妄想。”
    “儿子，你今天挣了多少钱？”
    温天耀脸色有些难看，但下一瞬就恢复如常：“妈，宋经理让我跟着她投资，这要是投资成功，这就是上万的赚钱啊。”
    听到这里，温双觉得这段剧情有些熟悉，她抬眼：“妈？小弟没读书了？”
    这声音一出，温天耀才瞧见家里多出两个人，他心里一喜：“二姐……大姐你也回来了？”
    温天耀上桌，张翠琳赶紧去拿了碗筷过来，又给温天耀碗里夹了好些肉：“儿子快吃快吃，吃点肉补身体。”
    温双眨眨眼，又问了一次：“小弟，你没读书了？”
    温天耀现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见着谁都想笑，尤其是温双，他心里激动；“我是赚大钱的命，能赚大钱谁还读书呀，二姐我和你说，我现在跟着宋经理干，一天能挣好几块钱呢。”
    他说完欲言又止，看来是还想和自己单独说话，温双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突然想到之前和温天耀说的开窍那件事。
    温双：“……”她突然有点不知道说啥了。
    好在张翠琳这时追着温天耀问：“儿子，宋经理说的那个项目是怎么回事？”
    温天耀一边吃饭，语气兴奋：“是一个南城的项目，好像是要在建一个经济独立区，这项目是国家批准的，绝对能赚钱。”
    张翠琳听着，也有些激动起来：“那儿子，这是要投多少钱啊？”
    “两千块钱一个名额！”温天耀说起话来眉飞色舞：“一共可就两个名额，这宋经理是特意留出来一个给我呢！”
    “要两千？”张翠琳听着大吃一惊，“儿子，要两千块钱这么多？”
    一听张翠琳这语气，温天耀不乐意了：“妈，就两千块钱你还嫌多？我不是说了，这可是国家批准的项目，投进去两千，那可是十倍回报啊，宋经理说了，两年之类能赚到这个数额。”
    温天耀伸出两根手指。
    张翠琳瞧了，声音有些颤抖：“２万？”
    温天耀耻笑一声：“妈你不会算数啊，那可是20万！”
    “20万这么多？”张翠琳捂起心脏：“真的能赚这么多？”
    “那当然，宋经理说了，明天交钱后天就能把我的名字报给国家。”
    “明天？”张翠琳慌张：“可是家里一时间也拿不出两千块钱啊。”
    家里本来就没有多少存款，就算是把买房钱在加上温如娣给的那300也只能凑到1500块来，这2000块……这哪里能凑到哦。
    温天强听着，琢磨了一下：“儿子，你问问那宋经理，能不能宽限几天？”
    温天耀摇头：“爸妈！宋经理说了，这只有两个名额，我要是给不出钱来，那就要把名额让给别人了。”
    “哎哟，”张翠琳一听，也急了起来，望向一边的温如娣：“我大女，你身上还有没有钱，你也听见了，你小弟马上就要发达了你看不能藏私啊。”
    “妈，我哪里还有钱，这可都是全给你了。”温如娣自然不会在给张翠琳钱，她心里冷笑，但到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温如娣放下筷子：“咱们可是要赶紧凑钱啊，这名额不容易，不能让给别人啊。”
    张翠琳当然也知道，刚准备说些什么，温如娣给她使了一个眼色。
    电光火石间，张翠琳一拍手，激动起来：“儿子，这钱你给妈一天，妈绝对能凑出来给宋经理。”
    温双只是一直沉默，她终于回忆出来这是什么剧情了。
    这是一桩震惊全国的诈骗案，一共骗了303个人，在这个鼓励创业的年代，几人跑遍全国，以有国家的小道消息为诱饵，先给受骗者一些甜头，然后放长线拉大鱼，收取投资费，等到受害者发现被骗，这些什么个经理早跑到国外去了。
    其实就和网络诈骗差不多，但在这个通讯不发达的年代，诈骗就换了一种形式。温双轻笑了下，没打算提醒温家人。
    眼前的人正越陷越深，她要是说几句丧气话，这怕是要被众人骂，那就干脆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这顿饭吃得格外快，张翠琳已经在去凑钱了，也不知怎的，温双看见那温如娣也跟着张翠琳进屋。
    到是温天耀迫不及待地来房间找她了。
    “二姐！这宋经理就是我的开窍啊，你说的可真是准。”温天耀看着温双：“简直就神了二姐，我现在在宋经理的公司工作，一个月轻轻松松就能赚几块钱！”
    没想到自己随口瞎扯的话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呈现，温双眨了下眼睛，用着和温如娣一样的语气：“小弟！你就是全家人的希望，你可千万要把握好这次机会啊。”
    话落，温如娣拉开门走进来，她到是没有听见温天耀的上句话，只是开口：“小弟，妈有事让你过去下。”
    “妈莫不是凑到钱了？”温天耀激动地一下子就跑出去。
    顷刻间屋子里只剩下温双和温如娣两个人，光线不够明朗，只是凭直接来看，温双敏锐地发现这原身大姐的眼神有些不对。
    有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意味，带给她十足的不适感。
    温双皱眉，联想到这几此次和温如娣打交道的光景，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这温如娣看她的目光实在古怪，温双不太想继续呆下去，睡前她想，找户口本这事得加紧了，她得快点去北城租铺子开店。
    第二天一大早，屋子外男声夹杂着女声一同交谈，温双是被吵醒的，她走出门，张翠琳跑过来，她拉着温双的手就往主屋子里走。
    “亲家爷，这就是我小女喽。”
    亲家……？温双一顿。
    屋子里好些个陌生人，而此刻，视线的焦点都在温双身上，温双被这突如其来的陌生人打乱思绪。
    张翠琳推搡了下温双：“丫头你抬头呀，你瞅瞅李家这小子你喜不喜欢。”
    第35章
    温双跟着抬眼, 望见面前人的一瞬间，她皱起眉。
    张翠琳这准备的很是充分, 连媒婆都给找来了，秀姐是平村顶有名的说亲人，见着两位年轻人对视一眼，她夸张地把手一拍。
    “翠琳姐，你这女儿生得确实是好啊，也就只有这么优秀的女娃子才能和我们生财配上，平村万元户之一李家都知道吧，这马上李家又要上城里买房子了, 这今年都买了两三套了，哪个姑娘不是明着暗着向我打听啊, 就这条件，我要是年轻十岁我就直接嫁了。”
    李屠夫年过50, 靠养猪杀猪成了平村里的万元户，这钱一多起来，人就没烦恼了，但没烦恼不代表不操心, 他这一辈子, 最操心的也就是自己这个儿子了。
    李生财15岁那年，一个人杀猪，结果连他亲爸的一点本事是一点没学着，这猪没杀好，到把自己给烫着了。半张脸烫伤, 脸起褶皱格外唬人, 这烫伤又加上李家祖传的大块头基因，姑娘们莫说和他相亲, 只怕是见到人就要跑得程度。
    这儿子眼光还不低，丑的矮的胖的都不要，晃晃悠悠这么多年也没找到合适的，直到上回卖猪碰见温双这姑娘，哎哟李屠夫心里是欢喜啊。
    这儿子肯定喜欢啊。
    只是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亲家的消息，好不容易等到张翠琳找媒人来了，这亲事将近，李屠夫是越瞧温双越欢喜。
    他压低声音问儿子：“儿子，这行不行，不行咱就在换，就凭咱家这条件，保准挑到让你满意的喽。”
    李生财长着张马脸，眉毛又浓又黑，半张脸因为被高温烫伤，呈现着褐色，他摇摇头又点头：“这姑娘有点矮了，感觉还有点胖，但好歹比之前的是好太多了，我都能接受。”
    “爸您说是不是，这嫁给我以后，还得减肥才行。”
    一米六九十斤的温双听见这话只怕是要上去打他个两耳光，但此时，温双只是在想另一件事情。
    嫁人要扯结婚证，这扯结婚证要户口……
    她这不说话的模样落在温家人面前就像是拒绝，这李家人娶亲，那可是准备了整整五百块钱彩礼啊，这怕是把温双卖了也不值这个钱，张翠琳怕温双甩脸色，于是心急起来刚准备开口就被温如娣掐断。
    温如娣始终是运筹帷幄的样子，她瞧瞧温双又瞧瞧李生财，和那媒人一样笑起来：“小妹，你不是和姐姐说过，你的梦想就是以后想天天吃猪肉吗？你瞧瞧，这嫁过去可不止天天吃猪肉嘞。”
    她这句话，又是贬低了温双没见识，又是在说温双好拿捏。
    屋子里的人顿时都笑了起来，不知是在开心还是嘲笑。
    温双也轻轻笑了下，这原身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但确实在好些年前，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谁又没这么想过呢？
    可怜她一大早起来，饭还没吃就要被拉到众人面前被点评，温双眨眨眼，干脆就顺着温如娣这话继续了。
    “姐，你别当着大伙面前取笑我……这嫁过去真能天天吃猪肉？”
    温双眼睛大，又亮又有神，其实早在这李生财见着她的第一眼就尤为欢喜，说人家胖那都是在挑刺。这会儿他没想到这姑娘不仅人好看，这性子也这么好拿捏。
    李生财豪气地一挥手，“是，只要你嫁过来，那不仅是顿顿有猪肉，我再送你们家一头猪都行，我李家什么都缺，那最不缺的可就是猪了。”
    张翠琳简直要掉进猪眼里了，她从来没想过这嫁女这么赚钱，不仅有钱那，还能拿一整头猪，那可是整整一头猪啊，这够家里人吃多少天啊……
    以至于事情谈妥后李家人走了，张翠琳还沉浸在这幸福的飘飘然之中。
    她看着温双，那简直像是在看活的财神爷啊，死丫头也不叫了，听见财神爷说饿了，赶紧过去拿两个肉包子给温双吃。
    温双也不客气，吃着吃着又说自己渴了，等张翠琳给她接完水过来，她才悠哉悠哉开口：“妈，你说后天就去扯结婚证，这是不是太急了点，我怕……”
    “你怕什么怕，”张翠琳搁下杯子，脸上有些不悦：“你这丫头，你知不知道这嫁过去李家是天大的福气呀，眼皮子别浅，那目光得放长远，李生财人高马大的，小伙子模样也好，又帅又高，家里还有好几套房子，每年养几百头猪，你这嫁过去叫什么？叫净享福去了。”
    这原身妈一本正经地夸着李生财，想到刚刚见着的那张脸，温双莫名想笑，她也就没忍住，真的笑了出来。
    张翠琳一愣：“你妈好好和你说话，你还有脸笑？”
    温双摇摇头，换了一副表情：“妈……你是不是因为听人家要送你一头猪你才这么着急嫁我的？”
    张翠琳被戳中，心虚以后就是狂躁：“死丫头你别给脸不要脸了，你妈好生生养你这么大，你就觉得你妈是为了一头猪就嫁女的人？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嫁过去是你享福，那不是我享福。”
    温双眼泪都快掉了出来，她擦擦并不存在的泪水：“妈，我知道了，你去给我拿户口吧，我后天就去民政局，我嫁，我要好好享福去。”
    这……张翠琳气焰顿时没了，一想到500块钱和一头猪，张翠琳直接跑进屋子里拿了户口就出来：“丫头，你……”
    “妈，”温如娣洗碗出来，瞧见这副模样顿时心急：“妈，你在干什么？”
    张翠琳即将伸出去的手停下，有点莫名：“你小妹后天去民政局扯结婚证，这户口得给她啊。”
    温双也一脸自然地望着温如娣：“姐，你拦着妈，你莫不是想和我抢生财哥哥吧。”
    生财哥哥，瞧见温双这副鬼迷心窍的样子，温如娣脑海里浮现出李生财那副模样，只觉得十足恶心。她刚想摆手让张翠琳赶紧把户口给温双。
    可下一瞬，她皱起眉，小心谨慎起来：“妈，户口这么重要的东西，小妹要是给弄丢了怎么办？小弟投资还得用户口，我瞧着还是该后天给，反正彩礼钱都收了，不急在这一时。”
    是哦，张翠琳想着，于是收回手：“丫头，等明天晚上妈再给你。”
    到手的鸭子被温如娣一搅和，这竟然飞了，温双闷闷不乐地啃完两个包子。
    温如娣回到房间，这事情顺畅到简直不像话，这反而越顺畅让她越心慌，想了想，温如娣觉得自己还得再添一把火，跑出去又去找张翠琳。
    “妈。”温如娣手里拿着一块牛皮纸包。
    张翠琳疑惑地接了过去：“我大女，这是个啥子东西？”
    “是亲家爷给我的。”温如娣凑上去贴着张翠琳耳朵说了好些句话。
    张翠琳听完，一拍手：“这还是亲家爷想得周到，放心，这事交给我准没错，你过去和亲家爷说，让他明晚什么都不要想，只管准备好车来接人就行。”
    温如娣两边跑，跑完两趟后可算是终于放下心来了。
    这夜无眠，温如娣却不知怎得梦见了温双跳楼时地画面，小妹从高空摔落，她就站在小妹身后，小妹紧紧盯着自己，下一瞬，她往后一仰，直接掉下去。
    “……！”
    温如娣起身时出了满头大汗，早上六点，张翠琳猫着身子过来：“我大女儿你起了没有？”
    温如娣缓了会儿后才出声：“妈，你等等我。”
    饭桌上一下子做了五个菜，温家的早饭哪里有这么丰盛过，温双吃了两口，突然抬眼望向张翠琳：“妈，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对我这么好呢。”
    张翠琳表情却不自然，赶紧伸手给温双夹菜：“丫头你吃，快多吃点。”
    这可是在家里的最后一餐，以后走出去可千万别说她张翠琳亏待女儿，那她可是不会承认的。
    吃着吃着，温双放下筷子，只是随口提起：“妈，我户口那页你怎么还不给我，是不是那李家又找到更好的了，不打算要我了啊？”
    张翠琳赶紧拿出户口里的一页递过去：“我小女，你可千万要放心，别乱想了，你看妈这不就是给你了，明儿就拿过去民政局。”
    温双接过来，表情却更不高兴了：“妈，你是不是就等着这一天啊，我看你怎么这么高兴，搞得我都不想嫁人了。”
    张翠琳连忙摇头：“快快快赶紧收好，妈不高兴，妈心里难过。”
    “……”
    能不能在说难过的时候敬业一点，麻烦你先把嘴角的弧度收一下OK？
    想到自己这么用心演戏，温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饭后，温如娣端着瓶牛奶到温双房间。
    温双抬眼：“姐你怎么来了？”
    温如娣把奶递给温双：“小妹，一想到你就要嫁人了，姐就是舍不得你。”
    温双接过来牛奶，没喝，只是说：“姐，对面可有钱了，你也别伤心，我嫁过去那指定是享福的。”
    “是是是，你能这么想姐就放心了。”温如娣说这话，眼神却一直盯着温双手里的牛奶：“姐偷偷给你买的，小妹快喝。”
    “姐，”温双皱眉：“姐你对我这么好，那我要留给姐姐你喝。”
    “姐姐看着你喝就够了，”温如娣一着急，拿起床头上放着的水杯抿了一口：“姐姐喝水，姐姐喝水就够了。”
    温双点点头，只好抱着牛奶喝了一口，又说道：“姐，突然发现你比以前对我更好了。”
    温如娣亲眼看着温双喝下牛奶，嘴角边是抑制不住地笑容。
    只是这头……她头怎么突然这么昏，但想到事情即将办成，温如娣带着心满意足地笑容昏睡过去。
    第36章
    “姐, 姐？”温双叫了几声，温如娣却是丝毫反应也没有。
    “呜”温双呼出口气放心了, 看了温如娣一眼后，她站起身把牛奶一搁，又走回去掏掏温如娣的口袋，东摸摸西摸摸，最后摸出来块红布盖头。
    温双一顿，表情嫌弃地把红布盖头扯开，然后一把盖在温如娣的脸上。最后她拉开一丁点门缝，确定屋外没人以后才敢往外走。
    真是见了鬼了, 要不是她多留了个心眼跟着温如娣，现在躺在床上的估计就成了她温双。
    一想到这温如娣上窜下跳就是为了让她嫁过去, 真是何必呢？有那个心思她给她自己找个呗。
    温双想到李生财那副模样，脚步加快, 只是走到半路，迎面一辆黑色的车行驶过来，望见小车的一瞬，温双皱眉。
    不会这么巧吧？
    刚这么想着, 温双就看见小车微微移动, 并往她所站的街道靠过来，她意识到小车将要停下了。
    “……”从温家到公交车站的路只有一条，如果李家人也刚好从这条路过来，温双被自己想法震惊到，所以她竟然真的这么倒霉？
    可眼前小车已经悠悠停下了, 温双步调一停, 视线之中，小车的车窗也随之缓缓降下, 分秒之间，温双不知如何是好了。
    车窗彻底降下，望见眼前人的一瞬，温双眨眨眼睛，随后松了一口气。
    没等她开口，不远之处出现个小黑点，缓慢移动似乎又是辆车，冥冥之中有直觉告诉温双，这辆车应该错不了了，十有八九绝对是李家的。
    看来该来的就是逃不掉，这往前走也不是往后走也不是，迷茫间，灵光一闪，温双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神光扑闪：“诶我们这是第四次见面了吧？”
    陈祈安降下车窗，还没反应过来，温双已经顺势拉开门，眼睛很亮：“这位先生，咱这么有缘，你送我一程呗。”
    司机小张顺着老板的视线所看，一抬眼望见个女人，吓得方向盘都捏不紧了，要知道老板最烦陌生人上车，尤其是陌生女人，小张刚想开口。
    只是下一瞬，陈祈安已经出声，语调自然：“去哪？”
    刚想说话的小张一哽，光线明亮，他有眼睛，自然忽视不掉陈祈安嘴角边的弧度……又联想到是老板让他靠边停下车，小张不说话了，默默摆正头看向前方。
    透过后视镜，小张见着温双进车坐下，女人一头黑亮柔顺的头发，鼻尖小巧，模样瞧着和那电视上的演员差不多，小张瞪大双眼，下一瞬就发现陈老板不知什么时候转过头正看着自己。
    只轻轻一眼，小张心虚地抬起头，赶紧挺直腰板装作看不见，视线只敢规矩地放在车窗外。
    “儿啊你过来。”张翠琳拉着温天耀，悄悄咪咪给了他一个铁盒子。
    温天耀眼睛一亮，赶紧伸手打开铁盒，瞧见里面一叠红色后，他眯起眼睛：“妈，这李家当真和你说的一样有钱？”
    “那可不。”张翠琳朝他挥挥手，温天耀弓下腰，张翠琳就贴着他耳朵说了几句话。
    听完话温天耀点点头：“我知道，只等温双嫁过去，有这上等的福分，她还得感谢咱们家才对。”
    说到这里，张翠琳到是有些伤感：“儿啊，也不知道我儿什么时候才能娶上媳妇，还是妈没用，支持你创业还得用你的老婆本。”
    温天耀收起铁盒，眼神望天，脸上自是胸有成竹：“放心吧妈，等我拿着钱给宋经理，别说老婆本，就是你的养老金都能一起赚回来，这是十倍收益啊，您两老就等着我拿钱回来给你们买房吧。”
    说到买房，张翠琳闭上眼睛，也跟着温天耀想象了一番。
    温天耀已经走出房门，瞧着也要到时间了，只是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他觉得有些古怪：“妈，这大姐怎么还没来，我过去看看。”
    “好好好。”张翠琳一连点了三下头。
    她还沉浸在温天耀带给她的无限幻想中，那可是国家级的项目啊，那可是整整20万啊……
    正想着拿到钱了买房子，温天耀从房间里出来，踉踉跄跄地回去：“妈，这不好了。”
    张翠琳转头，瞧见儿子这副模样，她心一惊：“咋啦儿子？”
    “二姐不见了！妈，您可快过来吧。”温天耀想到李家人那模样，一时间心慌，这二姐不见了可怎么办，他们温家可是连彩礼钱都收了。
    在说他已经和宋经理说好了，这要是拿不出钱，那名额里没他可怎么办！！这个温双还敢跑第二次，温天耀表情凶煞起来，简直就是不知好歹的东西。
    张翠琳慌忙慌张地走到屋内，她扶额头，见床上躺着个人，那盖头已经被人扯下来，却是温如娣！在一转眼，屋里空落落的，哪里还有温双的影子。
    张翠琳年过40，见这副场面，她很快冷静下来，看着儿子：“我的儿不要急，这床上不是还有个人妈？”
    温天耀看了看温如娣，茫然了：“妈，可李家要得人是二姐不是大姐啊。”
    张翠琳摇摇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事情都已经谈妥，钱也收了，我们要是给不出人，人李家会怎么看我们？”
    温天耀似懂非懂：“妈，那我们是……”
    “那盖头一盖，人都送上去了，就和你大姐说得一样，这事情已经办成，那我可就不管了，温双温如娣可都是我的女儿，他李家又没说要哪个，先把人送过去再说，这上了床的女人，还有送回来的道理吗？。”
    还挺有道理……说着，屋外突然有了响动，温天耀和张翠琳对视一眼，一个急忙忙跑出去，一个急忙忙进屋。
    李生财迫不及待地从车上下来，迎面就遇见跑出来的张翠琳，他到是没看出来张翠琳脸上的不自然，心里全被激动占据。
    “妈，温双呢？”
    “哎哟你这哪能进屋。”张翠琳手指着外面：“快上车快上车，不能坏了规矩。”
    李生财想娶温双，自然不能对张翠琳甩脸色，又乖乖上车，只是那一双眼睛还是一直往车窗外面望，没几分钟，视线之中终于出现了两个身影。
    只见温天耀扶着个女人出来，女人头上盖着红盖头，让人瞧不清长相。
    其实温如娣和温双身形上还是有些差距的，只是此刻的李生财完全没心思探究，看着盖头憨笑，绿豆大小的眼睛眯起来，猥琐又好笑。
    温天耀心里紧张，差点摔了一个跟头，踉跄了下，温如娣头上的盖头随之摇晃，差一点就要飘落下来。
    张翠琳一颗心脏已经提起来，赶紧上前帮儿子扶住。
    小车的后车门被打开，张翠琳和温天耀一起把温如娣放上去，随后又理了理盖头才放心离开，走之前不忘记叮嘱一番：“这万万不能坏了规矩，一定要等到最后关头才能掀开盖头。”
    李生财满心满眼都是温双那张脸，这会儿点头如搅蒜：“妈，我知道了！”
    他扶着温如娣，又帮温如娣把安全带系上。
    温双上车，随手系好安全带，只是低头那瞬间，她总感觉有人在看自己，但一抬眼又找不到人，司机正认认真真望着前方，腰挺直头抬起，一刻也不放松……
    温双摸摸头有些迷茫，下一瞬又觉有人在看自己，这一次她直接抬眼，顷刻间撞进一双眸子中，男人眉眼深邃，眼睛生得很好。
    温双喜欢美的事物也欣赏美的事物，所以没忍住，也多看了两眼。
    陈祈安顿了下，出声问：“我叫陈祈安。”
    “嗯，”温双点点头：“陈先生啊。”
    然后她就不说话了，车内一时间又回到原来的平静，温双的一双眼睛原本就澄澈，系统的加成锦上添花，此刻她看着陈祈安，眼睛灵动的仿佛能说话。
    如果这双眼睛能说话，那么此刻一定在说：“你叫陈祈安，然后呢？”
    陈祈安自然也看懂了，光线明亮的车内，他瞧着温双眼睛，不知道还能在说些什么好，只失望地别过头，问温双要去哪里。
    温双说了明月服装厂五个字，明月服装厂就在平村边上，小车行驶，没一会儿就到了，她也不墨迹，快速下车。
    临走前想了想，温双折回去，她伸手敲敲车窗，没两秒车窗降下，陈祈安坐在副驾驶，扭过头看着她。
    温双就笑，今日天气晴朗，阳光就在她身后，但她笑起来的样子让人完全忽略了阳光，温双礼貌地朝陈祈安挥手：
    “陈先生谢谢你载我一程啦！！”
    一时间陈祈安没说话。
    等到温双转过身，他才反应过来一样回答，只是声音很轻，转过身的温双自然也听不见这道声音。
    “不客气……”
    温双口袋里装着自己的户口，她脚步轻快的回到服装厂，江明江月这会儿在午休，听见敲门声时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四目相望，江明率先反应过来，她激动地跑出去：“是不是温双回来了！”
    江明随之跟出去，拉开门，门外果真就是温双，江明江月都笑起来，激动地开口：“双双，你走得这几天厂里发生了好多事！”
    其实温双一共也没走几天，江明江月这样说自然是夸张了一些，但温双没说，只是进屋慢慢听着她们说话，都是一些细碎的小事情，但也格外动听。
    话说到最后，温双头低了下来，轻轻开口：“江姐江妹，其实我有一件事情想和你们说。”
    她这低头的模样看着实在可怜，江明一顿，皱起眉来：“怎么了双双？”
    温双其实很不愿意说，但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她仍旧是开了这个口：“江姐江妹，我之前不是说了我也想创业吗？就是……我可能不会在厂里继续呆下去了。”
    突然提起要离开，温双其实很不好意思，于是头越垂越低。
    江明江月互相看了眼，觉得温双有些好笑，两个人把温双的头抬起来，笑着开口：“这是好事啊怎么不敢抬头？”
    “你们不生气？”她温双吃着厂里的住着厂里的，现在却没良心的要走，想了想，温双还是觉得说不过去。
    江月很自然地接下去：“你想走就走啊，你帮了厂里这么多忙，虽然很舍不得你，但也只是舍不得，我们又没签合同，我又怎么可能生气。”
    想到要分别，江明也当然会不舍，这些日子她早已经把温双当成了自己亲妹妹，一开口就是说温双哪哪都好：“你看，你来以后不仅叫厂里的工人们使用新机器，又帮厂里画设计稿，又是打版又是做衣服，最后连衣服怎么卖也是你拉了关系。”
    “哦说起这事，”江明又说：“昨天那个林老板还来找你了，好像是有事想和你说，但你不是不在嘛，她也就只能走了。但她和我透露，说衣服已经运去了江北，还说衣服很好卖，这一次可是又收300件，说是要运到全国去，还收了我们的一批衬衫，是你教田花婶子打版型的那批货。”
    那可是300件啊，还有批衬衫，已经是很大一批货，合同价上万。
    江月擦擦眼角，听见姐姐这样说，她也有些激动：“林老板一收我们的货，有好些人听到风声也过来看，陆陆续续的也卖了些衣服，价格都是市场价，但好歹不用看附近倒爷的脸上过活了，等下次那个什么何华东一来，老娘要拿着扫帚把她赶出去！”
    “好！必须赶走她，李田花怎么说也是我半个徒弟，我教了她这么多东西，这衣服要是还卖不出价钱，我可是要回来骂人的！”温双握着拳头激动。
    说到这里，大家都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又有些伤感。
    江明看着温双，继续说：“双双，我知道你这次走不光是想出去赚钱，也是怕给厂里带来麻烦，怕你家人找上厂来，其实我江明最不怕麻烦了，但我不留你，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只是……”江明吸吸鼻子，从口袋里摸出把红票子来递过去：“只是这钱你收好，这次能遇见林老板全靠你了，你帮了厂里这么多忙，本来就该给你包个大红包的。”
    温双帮江明江月本不是为了赚钱，真心换真心，她也是真心想让厂里面好起来的，这会儿当然不愿意收钱，摇摇头说：“我不要，厂里现在刚起步，你拿着钱还得给工人发工资呢。”
    “没多少，一千块钱，”江明没收回手：“你当我给你钱是真的给你分红吗？我哪里会这么客气，双双，这一个月大家在厂里面，我是真把你当妹妹了，你去创业，我能不给你投资点吗？”
    江月也跟着点头：“你说你一个人去北城开什么工作工作室？是叫这个吧，哎呀我不管了，总之就是，这钱不是给你的分红，是姐姐和我给你的投资，你必须收好，你以为当老板有这么容易吗，这一开始啊，是最需要钱的时候，所以不能不收。”
    原本只是想要个小红包的，但到现在……温双叹口气，知道这钱不拿是不行了，她商量着，一边伸出手：“那我就拿一半，我也只拿一半，剩下的你们留着给李田花发工资。”
    第37章
    钱的事情告一段落, 原本的小家少了一个人，江月有些不是滋味：“双双, 你什么时候走啊。”
    温双也没瞒着：“就今晚吧，其实江姐说得也没错，我留在这儿确实还有些麻烦。”
    张翠琳现在是知道明月服装厂了，保不准还会上来找她麻烦，温双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给厂里惹麻烦了。
    “哦对了，”温双想起来又说：“如果我家里的人来找我，不论是我姐还是我妈, 你们就直接说我没回来过就成。”
    “好。”江明没有多说，一边点头一边帮温双收拾东西。
    温双的东西不多, 零零散散就几套衣服比较重要，见江明搬家一样的模样, 温双觉得好笑：“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好了好了，就带这些就够了。”
    “也是，”江明收回手：“那就先这样吧, 反正隔得近, 缺什么就回来拿。”
    温双点头，双肩包正好装完必需品，其他的东西等找到房子了再买就成。离别总是突然的，虽然北城到平村也就一趟公交车的距离，但几人相望, 仍旧是不舍。
    李田花不知道是从哪里听见了消息, 赶在温双上公交车以前过来，张强骑着自行车, 李田花就坐在车后座朝温双挥手。
    温双瞧见后停下，等李田花赶过来。
    “温师傅，”李田花赶紧跑过去，她手里拿着个本子：“走之前再帮我瞧瞧呗。”
    温双意外，接过本子，翻了几页以后，她发现本子上全是她说过的话。
    “……”没想到这李田花还挺认真，抬眼，温双揶揄地笑起来：“写得不错，放心吧，够你用了。”
    李田花呼出口气，静默两秒后，她又问：“温师傅，你这走了还会回来吗？”
    “舍不得我？”温双自恋完继续说：“放心吧，等我空闲了肯定会回来看看的，我还得抽查你的作业呢。”
    “那我就放心了。”跟着温双学了几天，李田花发现自己其实挺自负的，她做了这么多年衣服，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小丫头，也多亏遇见了这个小丫头，让她发觉自己的手艺还能更好，活到老学到老嘛。
    “哦对了，”李田花跑过去，从自行车的筐上取出个牛皮纸包来：“这我今天做的绿豆糕，你带着车上吃。”
    这是最后一趟末班车，车上已经没多少人，温双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见天色渐渐暗下，她抬眼望天，心里多了几分对前路未知的迷茫。
    算了，温双摇摇头，既来之则安之，书都穿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温双眯起眼睛打算在路上睡一觉，刚闭上眼，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钱气养人系统为你服务，恭喜主人解锁下一阶段】
    【已达到进度715400】
    【已达到进度715600】
    【目前进度715900】
    【钱气养人系统将为您服务……摩多摩多，钱越多越美哦 ，请宿主在以下选项中选择两项】
    【Ａ.肤色加成10%】
    【b.头发加成10&】
    【C.肌肤细腻加成10%】
    【Ｄ.唇色加成10%】
    一次性能选两个选项，温双精神起来，想了想，她对系统说：‘肤色和唇色吧。’
    一白遮三丑，温双一直首选肤色，只可惜系统随机，好几次才能遇到肤色加成。
    【好的宿主，奖励将会在30天以内更新完毕，目前眼神光进度条已经更新完毕，宿主可以查验】
    【目前肤色进度条20100】
    【目前唇色进度条10100】
    温双以为说完这几句话，系统就和以前一样直接下线，没想到这一次的下线台词到还变了个花样
    【钱气养人系统提醒宿主，宿主一定要好好赚钱哟，赚钱才能解锁更多成就，希望宿主变美的同时不要被野男人骗走了，请远离恋爱脑，摩多摩多……钱越来越来多。】
    温双：“……”
    她眨眨眼，作为一个两辈子没有谈过恋爱的女人，呵，温双直接忽视掉系统。
    她在车上算了下钱，江姐给的钱确实让她压力小了很多，除却这些天的支出，她身上共有625元钱，这笔钱放在这个年代已经不少了，但对于温双来说，这还远远不够。
    这个年代没有网上开店一说，所以开店就需要一个门面，门面还得装修，她还得买台缝纫机，还得买布料，这些都需要钱。
    况且没几个月就是年后，年后就到春天，温双暂且给自己定下一个小目标，她得赶在开春以前把所有事情做好。
    北城很大，作为小说里最繁华的都市，这里也是四轮车最多的地方，温双下了公交车，抬眼一看，街道两边停满了进口车。
    她不多看，背着包进了酒店。
    这个年代最多的还是招待所，但放在北城，招待所反而没有酒店多了。招待所一天3元，酒店光是一天却要6块钱，但一分钱一分货，酒店确实要比招待所干净许多。
    这家酒店已有了后世酒店的雏形，前台门卡一个不少，温双给了12元钱，她只给自己两天的时间找房子住。
    主要是……主要是多住几天她感觉自己会破产。
    没几步走到电梯前，屋子在409，温双按下电梯，等待上面的数字从6变成1。门打开后，温双走近，伸手按下4字，这就这一瞬间，电梯里走进一男一女。
    温双抬眼，女人带着个大墨镜，头发烫过，很卷，墨镜遮住她的眼睛，女人红唇，身上穿着件皮衣，也是不怕冷，皮衣敞开着，下半身也是条皮裙。
    温双眼睛一亮，哇塞诶，好靓的女人。
    温双欣赏美，于是没忍住多看了两眼，直到下一瞬，一双手伸出来晃了晃，男声很严肃，说了一句什么。
    温双一顿，男人语速快，口音也不像这边的，突然开口，温双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
    许是她迷茫地眼神被人看懂了，男人又重新说了一遍：“系不系影迷嘞，饿们张小姐今天不给签名。”
    张小姐？温双摸摸头，听懂男人的口音了，估摸着是个香港人，那他旁边的张小姐……看来还是个港星？
    温双并不想探究别人，听懂后就收了目光不在看，只是也是巧，这张小姐竟然就住在她隔壁410。
    三人在同一楼层出门，又过了转角口一起往前走，温双背着包，走路不快，正正好落了面前两人一步，在前的王跃听见动静，在温双再次跟上他们时，王跃转过头不耐烦了。
    “秀姐，哩系不系听不懂？饿们张小姐……”
    温双听见声音迷茫抬眼，她已经走到409门口了，王跃也正好转头看清温双，在瞧见她掏出房卡的动作以后，王跃说不出来话了。
    空气都有些微妙，王跃静默两秒，话音一转：“早嗦哩也住在这哩撒。”
    张小姐也觉得有点尴尬，特别是瞧清温双那明亮迷茫的眼睛以后，张小姐墨镜下的眼睛眨了眨，下一秒掏出房卡直接躲进屋。
    温双看着眼前的大背头男人耸耸肩，也进屋去了。
    屋内整洁，温双只简单洗漱完就睡去。明儿一大早她打算去一趟北城的西大街，这里集着各种店铺，五金百货服装，里面鱼龙混杂，但街道两边的柱子上贴着许多租聘信息。
    温双要省着花钱，所以第二天早上没有在酒店一楼吃早饭，但是出门前她又遇见那个张小姐了，张小姐还是带着墨镜，不过今天不是红唇，素着一张脸，很没有精神的样子。
    面前的桌子前摆着好几盘菜，不过看来不符合张小姐胃口，她筷子只懒散拿着，温双到是很馋，但也只能是馋了，她走出去只在路边买了两个馒头啃。
    走了没多久终于到了西大街，这里终于是有点87年代的样子了，人人都骑着自行车，车筐前放着菜肉，高楼之间，人显得很渺小。
    也有人手里拿着大哥大，穿着紧身牛仔裤走在街道。
    温双看着觉得很是新鲜，呆愣了几秒以后才去电线杆子和店铺门前上找小广告。她看了一路，眼睛都花了，总算找到个看起来还不错的。
    筒子楼到是有很多，价格也便宜，十几块钱就能住上一个月，但同样的，条件极其简陋，一层楼就一个厕所一个厨房，这不大的几平方要供十几户家庭使用。
    温双自然是愿意多花钱住好点的，眼前这个公寓楼，有厕所有厨房，外加两个房间，差不多50平米，一个月105块钱，对温双来说也还好，没有特别贵。
    过几年到九零年代了，那物价才高，北城里的拆迁户暴富，房子翻修，步入新时代后物价成倍上涨，北城越来越繁华。
    工资不过千的九零年，小说里却有描写女主花一千元租了一个阁楼。
    ……温双想了想过几年，好了，她现在希望自己能尽快暴富。
    温双伸手把眼前的白纸黑字撕下来，上面留有主人的电话号码，但她没手机，还得要去用公用电话。
    公用电话就按在墙边，五毛钱三分钟，温双照着电话号码拨过去，没几秒，电话对面传来一个男声。
    “喂您好。”
    是个很有礼貌地声音，温双开口问道：“请问是陶先生吗，我看见了你贴的租房信息，想问一下房子还在吗？”
    第38章
    这租房信息贴在西大街, 房子却在北边，温双听完盘算了下, 北城大，但比较中心的地段其实也是靠北的，那这房子一个月105也到算实惠。
    她也是准备把门面租在靠北的地段，这样一来也方便，到节约了路费，温双想好以后，就和陶先生约了下午去看房。
    她打完电话又逛了一圈，门面出租的信息不多, 温双没有找到合适的，只能失望地回去。
    这个时代烟火气十足, 大早上的小巷，推三轮车的小摊贩卖各种小吃, 温双走过一条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小街，街道边是紧凑在一起的商贩，等待生意的空隙，几个人有说笑。
    也有拿着喇叭叫唤的声音, 隔着老远就听见“烤红薯烤红薯”, 甜香气充斥着鼻腔，温双花两毛钱买了一个最大的烤红薯，捧在手心慢悠悠走回酒店。
    来去也有一两个小时，酒店一楼的餐厅已经空了大半，只零丁几个人在用餐, 温双抬眼, 发现最外面那位大哥别在裤腰上的大哥大好生显眼哦。
    她回忆了下，这个年代的一部手机得要万数以上吧, 几万块钱就买个手机，听说还供不应求，果然不管在什么年代，有钱人始终是有钱人。
    温双坐电梯回到4楼，她一手拿着红薯，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房卡来，抬眼间正打算开门时，却发现自己房门的门口被人堵住。
    ？
    409的门前站着三个人，准确来说是409和410的中间站着三个人。几个人急忙着慌地在说些什么，粤语温双本就听不懂，加上这几个人语速快，温双就更听不懂了。
    她迟疑了下，还是朝着自己门前走近。
    卡在409和410的三个人听见动静后转身，温双抬眼一看，三人中间的那个女生就是今早还看见的张小姐，不过张小姐墨镜已经取了下来，张小姐是单眼皮，很有英气的长相。
    见几个人还看着自己，温双伸出房卡晃晃：“麻烦让一让？”
    “哩们丢不丢人，”张小姐听见后有些不自然地捂着胸口：“还不快让。”
    站在409门前的女声听见后立刻移开，她走到张小姐面前：“雅柔，先进屋，我会在想象办法。”
    温双已经拿着房卡比上去。
    旁边张雅柔皱着一张脸，语气有些烦躁：“哩类想什么办法？王哥马上就来接人了，牛奶滴广告也要开系拍了，衣服现在被哩弄坏了，耽误累广告怎么办？”
    “对不起张小姐，真的很对不起。”丫丫是内地人，是公司专门派来负责张小姐服装的造型师，她是个新人，第一次给张小姐这样出名的港星做造型，由于紧张，拿衣服时太急了些，白裙子被卡在门上，勾出条细丝来。
    张小姐看了眼衣服，其实看着不怎么明显，也就没管。裙子是条丝绸质感的长裙，只换上后才发现，昨晚那一点痕迹已经扩大，还刚好就卡在胸口那里。
    这让她怎么穿出去，广告在即，再去改已经来不及了，这条裙子一时半会还买不到同款。
    裙子是张小姐从香港带过来的，是国外的一个独立设计师手工制造，为了拍这个广告，张小姐自费购买了裙子，还专门从香港跑来了内地，现在拍摄在即，却出现了这种事情。
    安家牛奶是新起的牌子，但实在是太红了，是内地和香港都出名的牌子，说它是全国上下最畅销的牛奶也不为过，有好些个明星都想给它拍广告。
    张小姐气质偏成熟，其实一开始，安家那边是不准备让张小姐来拍的，老板总觉得张雅柔和品牌形象不够符合，但这个能够电视1台播出的广告实在难得，张小姐只好另辟蹊径，换衣服换造型才被选上。
    丫丫也着急，看了眼走廊尽头的挂钟，丫丫想了个法子：“张小姐，现在这样等着王哥来也不行，我们下去找找裁缝，看看能不能找人帮忙改改。”
    听到这里，温双刚打算推门的手不动了，她一个转头，瞧了下张小姐身上的衣服。
    其实看了下，倒也没有那么严重，只是这脱线的位置不太好，卡着胸口那条线有点尴尬，这裙子布料又比较特殊，是绸面的，用一般的棉线还不太好处理。
    只是温双随即就想到了自己包里面的那块“天上人间”，那块布料也极其的有质感，她在脑海里飞速想了几个补救方案，温双当下就有了把握，于是她上前。
    女声在走廊里如同天神降临：“张小姐，我可以帮你改。”
    听闻这话，三个人都是一愣，可随着欣喜以后就是无止境的怀疑，张雅柔认真打量了下面前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看着还没丫丫大，穿着条微微宽松的裤子，上衣只套着件灰色毛衣，头发是乱乱糟糟捆成一坨，手里还提着个红薯。
    小脸到是白净，瞧着温温柔柔，很舒服很舒服的长相，但长的好看就更不靠谱了，这怎么看也不像能改衣服的人啊，还是经验丰富的老师傅比较靠谱。
    也是怪温双犯懒，她一忙起来就懒得收拾自己，这会儿摸摸头，瞧见张小姐神色以后，温双了然：“你们现在去找人估摸着也来不及了，我人在这里，东西也是现成的，行不行你们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话一出，丫丫看着张雅柔：“张小姐，要不就试试？”
    张雅柔没了办法，细细考量了一番，她叹气：“那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温双没想到住酒店还能接私活，这会儿红薯也不吃了，她拉开门让张小姐进来，快速定下：“你现在把衣服脱了，我去找我带的布料和针线，衣服破损的地方不算多，我动作快些的花，十分钟就能搞定。”
    “哦，”说到这温双补充：“就是可能做出来没有那么精致，不过没办法了，要快的话就不能细致。”
    小姑娘瞧着最多20出头，明明长相也不是令人信服那挂，可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张雅柔听着耳边从容淡定的声音，在瞧着姑娘坚定的眼神，张雅柔只觉得温双格外令人信服。
    一下子，她也不急了，点点头：
    “好，我都听哩的。”
    温双在张小姐脱衣服的时间找出来布和针线，“天上人间”这布料大概有三四米的样子，系统出品的东西，温双第一次使用它，格外珍惜，她拿剪刀只裁出来细细几条。
    这细细几条又被她分成若干条，布料被划分成十几份，丫丫跟了进来，瞧见温双的动作后，她皱起眉。这料子被分成这么些小条，这还怎么补啊，在说补衣服，怎么不是用线呢。
    “小姑娘，你到底行不行啊，你拿着那个白线就可以了，你在缝一缝啊，你这样是要做些什么？”丫丫说着，恨不得自己上手。
    温双不急，只是被人催着她也有些急了，她用针穿线，然后快速在那长条上穿梭。
    张雅柔换好裙子出来，丫丫一看着她，语气焦急：“张小姐，要不我们还是下去找个老裁缝吧，这……”
    张雅柔瞧见温双，一抬手示意丫丫看过去，丫丫瞧着张小姐眼神，那里面竟然是呆愣，丫丫也转过头，看了两秒后，她也呆愣住了。
    灯光下，温双就坐在那里，懒懒散散地拿着针线，眼神却悠然自得，冷光给她增添了几分沉稳，最让人惊讶的还是她动作。
    那细长的手指看似只随意穿梭，直至现在，温双扯紧线头，那布料已然变成了一朵栩栩如生小花，小花只耳环般大小，极其精致，配合着那布料得光泽度，小花透着莹润，只一眼就吸引住人的目光。
    丫丫又看着温双把那手边的所有布条都变成了小花，她动作特别熟稔，来去间几下就弄好了，最后拿起裙子，将小花调整了下遮住破损的地方。
    温双没注意到丫丫和张小姐呆愣的眼神，只是将裙子抬起检查了一番，她看了几眼后点点头，递过去。
    温双其实不怎么满意，但眼下没有更多的时间，她只能说：“暂且先这样吧，好像有点粗糙了，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先让张小姐将就下。”
    丫丫and张小姐看了眼眼前裙子，花朵很小不抢眼，但温双实在是把它做得太漂亮了，小小一排，光泽度十足，这样瞧着，这些花和裙子搭配的极其好，竟比原来更有设计感。
    况且这花的布料也不知道是什么布，光彩丝毫没被裙子压下，就……
    暂且先这样，有些粗糙了。
    张小姐回忆着温双的话，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苦笑，她还想说些什么的，只是门外晓晓已经过来催她了。
    “张小姐，王哥到楼下了，车都来了你快下去吧。”
    拍摄那边实在不能迟到，张雅柔点点头，只能先抱着衣服走，走到门口，张雅柔还不忘回头看温双一眼。
    她语气实在激动，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丫丫丫丫，快快快给小师傅手艺费，钱不够就去做隔壁拿。”
    丫丫干造型师这两年，遇到过不少国外的设计师，只是温双这熟稔淡定的样子，一时间让她都没回过神。
    第39章
    等到房门关上, 张小姐已经离开，屋内只剩下两个人, 丫丫却仍旧愣着不动。
    温双方才这么热情地帮忙，那可不是因为好心，主要是演员这个职业收入高，她想着多赚点钱罢了。
    这会儿见丫丫没说话，温双上前主动出击：“这个……请问什么时候能结一下我的工钱？”
    其实温双前面那句话丫丫根本没听清楚，但好在最关键的钱字她是听清楚了，丫丫一拍手，想起来自己还没给钱, 赶紧跑到隔壁去拿包。
    对这样高收入的人群，温双自然是不能放过机会, 更何况这布料总共就这么些，用一点没一点, 温双就算了算，最后犹豫地报出一个数字：“这布料有些贵，收你们50块钱，但既是收了布料钱了, 这手艺的费用我也就不要了, 就当是交个朋友算了。”
    她这是典型的营销语术。只是那布料确实不想凡品，50块钱解了燃眉之急，丫丫到还觉得便宜，他们这一行见惯了钱，丫丫直接从包里抽出张50, 随后又多递过去两张10块。
    “这小师傅, 今天真的太感谢你了，手艺钱还是要给的。”
    丫丫说着, 她眼角甚至因为激动而出来了几颗泪水。这衣服的破损因她而起，要是没温双，之后让张小姐耽误了拍摄，她丫丫可就成了罪人了。
    想到这里，丫丫看温双的眼神更亲切了，拉着她坐下，忍不住和温双说了许多话：“我好不容易进入这一行，今天这衣服是张小姐拍牛奶广告要穿的，差点就……”
    温双表面在听，实际上已经被这70块钱勾了魂，来北城以后消费可高，她又是租房子又是租门面，如今这钱可不经花，她还得想办法多赚些呢。
    于是乎温双想到了丫丫，眼睛一亮，问：“丫丫，我听你口音，你是北城人？”
    丫丫有些不明白温双为何这样问，但还是点点头：“对。”
    温双笑了下追问：“我看那张小姐不像内地人诶，你怎么和她一起？”
    “哦，”丫丫一边说一边回忆：“我其实是个造型师傅啦，哎呀这个词有点复杂，我也不知道你懂不懂呢。”
    “我是跟着公司那边走，但我现在能力还不够，接到的活儿都是像今天这样的广告造型，不怕你笑话，其实张小姐呢是我接触过最厉害的明星，人家有专门的造型师的，人家用不上我，我也是没用，帮个忙还成了倒忙。”
    一口气说了一箩筐苦水，在听到丫丫说自己只能接这样的广告造型，温双到也没失望，怕怕丫丫肩膀：“没事，其实我原是想让你给我介绍些资源的，什么剧组啊这种，既然你自己也困难那我也不想了，我就随便问问，这剧组一般要很多衣服吧？”
    “你这就高估我了，”丫丫点着头又和温双说：“我哪里有这么厉害，我自己都想进组看看呢，不过你后面这个问题我到是可以回答你。”
    丫丫：“这拍一部电影，那可真的是花钱如流水，别说就两个小时要用上百套衣服，那衣服还都是精挑细选的，有时候全都是牌子货，我真不敢想象这得花多少钱啊。”
    温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也没什么大目标，以后能混上给剧组提供衣服也不错，这到是赚钱。
    但现在她一没资源二没品牌，也就不敢细想这之后的事情。
    下午看房，房子在五楼，没有电梯的话还是高了些，主要是温双懒，不想每天爬这么高。
    陶先生看温双脸色已经有些不乐意，一时间急起来，他领着温双上楼，一边抬起手来给温双介绍：“这小姑娘，我们先上去，等你见着屋子以后一定会喜欢的。”
    温双点点头，反正来都来了，她到不至于直接走人。
    和这陶先生上去瞧了屋子以后，温双才明白这陶先生为何这样说，门一拉开，这屋子里到是敞亮，干净整洁，甚至连家具都有几样。
    连两个房间也收拾出来，干干净净。在看厕所，厕所不大，但是也刚好够用，就是那厨房占了挺大空间，温双讨厌做饭，觉得可惜了。
    不过这房子采光是真的不错，收拾的也特别干净，就和新屋子一样，可就是在五楼……
    陶先生找到机会，给温双介绍起来：“小姑娘你在多考虑下，我这栋楼可是国家建设的正规的房子，我可是丑话说在前头，这一栋楼就只有我在招租户，你错过了这间，可不一定能找到更好的哦。”
    温双没说话，她当然知道房子很好，甚至来这里之前她都没有想过这房子能这么好，可是在五楼！
    陶先生看了眼温双，继续又说：“姑娘我和你说句实话，我陶先居可不是谁都租的，其实这一层房子都不是我的，我就是个守门的。这个单元有四套屋子，全是一个老板的，这不人家也是看房子空着没用，才想着租出去。”
    “不过这租户也不能随便找，这房子可都是新的，不能找那种看起来就邋里邋遢的人，给他们住简直是糟蹋了，再和你说个实话，你来以前，这屋子可是有三个人看过呢！我老陶一个也没答应，现在就打算租给你！”
    温双点点头，心下了然，她是说这房子怎么这样新，原来是这房子主人多出来的啊。
    陶先生一口气说了许多话，他原是以为这小姑娘怎么说也得同意了，只是一抬眼，这小姑娘眼神还是飘忽着，陶先居一拍大腿急了，主要是他真的没有骗人，这屋子是真的值，这北城中心哪里还能找到这么便宜这样好的屋子哦！
    陶先居看温双那淡然不懂货的样子，他简直是要被气死了：“哎哟小姑娘你就和我说，你到底是在犹豫些什么！！”
    犹豫要爬到五楼，犹豫上上下下累人，但温双看陶先生这副样子，她实在不好意思说这个理由出去，只摸了摸头：“其实也没啥，就是认真想了下，其实我是相信你的，我们要不现在签合同？”
    “好好好。”见温双答应，陶先居赶紧拿笔出来。
    好不容易找着一个看起来这么妥当的姑娘，陶先居实在不想放过，他没有说出来的是，他们老板就住在这503的隔壁，这随便找个人过来，他也不放心呀。
    温双拿起笔，其实她也是真想明白了，刚望窗户外望一眼才发现这里位置竟然这么好，屋子还是顶新的，她要是为了这个五楼儿错过了这村，那可就是太不值了。
    花上105块在北城租上这样一套屋子，这是不亏的生意。
    这事情就这么定下，温双拿了钥匙没急着住，而是重新回到酒店，刚租好的房子里没有床上三件套和必备的生活用品，她还得去采购一下。
    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但关乎生活质量，实在不能省。
    给完一个月的房租，还烫呼手的钱瞬间紧缩，她现在身上还有579块，温双去专门弹棉花卖被子的店里买了两床棉被，这是大物件，一床5斤用来垫，一床十斤用来盖，价钱是一斤棉花八毛钱，还要加上三块钱的手工费，总共花了15块钱才置办好。
    老板听说温双没有枕头，又说可以在弹一个枕头送给温双，温双顿时笑起来，付钱时都不心疼了，让老板明天送到这个地址去就行。
    棉被买完，还缺个三件套，这也不便宜，温双去挑了好几家店也没挑到舒服的，最后在超市里买了套，老式纯棉的，摸起来特别舒服，花纹也是好看，就是价格贵了点，要12块钱呢，但咬咬牙也是买得起的。
    基础的东西采购好，一个晚上也就过去了，第二天一大早温双就去前台退了房子，她拿着钥匙回到公寓楼，棉被已经被老板送来了，温双花上一天的时间收拾房子，弄完床就去了一趟超市。
    买买买，这要什么缺什么，这缺什么都需要钱，一下子感觉也没买啥，可竟然就花了整整50块钱，买完东西回家，温双是怀疑人生的。
    短短一天，钱就只剩下472，一下子少了100，温双拿着钱，想她真的真的要快点赚钱了！
    可赚钱这事情是真的急不起来，光是找门面温双就花了三天时间，这找门面吧，大了不行小了也不行，位置也重要，最后温双花了200块钱，在北城北边租到了一个十平米门面，门面装修过，不用刷漆就能直接用。
    位置不算顶好，温双一问才知道，这周边租金极其离谱，她那月租105的房子是真的捡漏了，这找门面没找屋子的好运气，200块钱租不到什么极好的位置。
    钱又少了多半，一下子竟然没了，只是她还缺一个大物件，就是缝纫机。温双想着干脆把钱用光了算了，找了一个小商场一看，这缝纫机价格不等，从一百多到一千的都有……
    温双看也不看，直接挑了一个最便宜的，结果也要150块钱，不过这是不能缺的物件，她也就直接买了。
    这几天过去，事情差不多办完，她总算有空休息了下，回去的路上，温双紧了紧毛衣，边走边算了下钱。
    她不乐意做饭，这几天都是买着吃，一天三餐省着点也要1块，三天三块，又买了缝纫机，口袋只剩下119，听着到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是这还没买布料呢……
    温双头疼，买布料也是要花钱的，果然这做生意不是简单的事情，光是前期投资，就能把人耗穷，这门面里啥也没有就一缝纫机，也开不了门做生意。
    不行，温双想，她得先接点快活儿回回本了。
    第40章
    温双在楼下买了碗面带上楼, 回到小家，她边吃边想着什么来钱快。她大可以去给别人做衣服赚钱, 但前期可能卖不上价，如果低价卖，那开店以后买得人又会觉得心理不平衡不乐意了。
    这也是为什么一些品牌不会低价出售的原因，就算是尾货，也会先剪标。如果做品牌，价格上一定得要保持一个平衡，要给消费者一个积极的价格暗示。
    温双思考了下，要想衣服卖上价, 首先要给消费者定位，也要给自己的产品定位。
    这辈子她想玩点不一样的东西, 也想试试低奢高奢的那种感觉，私人定制奢侈品牌听起来就很有挑战。也不是不乐意走平民路线了, 就是上半辈子走太多了，温双有点厌了。
    那么消费者的定位就是在中上层。消费者如果能消费起高定这一类的衣服，自然不会是普通人。
    快销产品固然能赚钱，就和她以前开淘宝店一样, 但这样的品牌在后期很难转型。所以在定价上可以直接pass掉大部分人群了, 她不做快销，不做量产，就是在前期也不低价。
    在这样的基础上，在前期没有品牌效应的情况下，该怎么打通市场呢？
    温双爬完楼梯, 拿出钥匙打开门, 由于心里装着事情，她动作格外缓慢懒散, 进屋以后连吃面都没了心情。
    只是把目光看向窗外，发呆了会儿后，脑海里灵光一闪，温双重新问自己，奢侈品牌会有低价产品吗？
    是有的。
    她曾经送过室友一把小梳子，是某个大牌推出的，价位在800元左右，对于一把小梳子来说，这已经算很贵了，但对于这个品牌来说，这又是完完全全的低价。
    那个品牌蛮火的，主要做包包，基本上没有低于W的价格，所以梳子和包包比起来，800块完全不贵，但梳子和梳子比起来，又的的确确是高价。
    一些大牌惯用这样的伎俩，这个时候，消费者买的其实已经不是梳子，而是品牌。温双当时也确实是冲着品牌去的，她觉得送礼物就是送面子嘛，过于实用的东西反而拿不出手。
    其实她也可以学习学习，她既不想丢了格调但又想赚大部分人的钱，她也可以采用这样的办法，做寻常人都能买得起的东西。
    比如说袜子。
    市面上一双好一点的棉袜大概在五毛钱，她手里目前有一百多，干脆拿出100块买些质量好的棉袜，然后在加工卖出去。
    说干就干，温双第二天就回了一趟明月服装厂，她交代了一下自己近几天的状况后，才和江明说起袜子的事情。
    江明一听，很快就想到一家袜子厂，她和温双说：“这样，你就不要在费心神了，我知道一家袜子厂，白袜子很好找得，质量你绝对满意，你现在就安心回家等着。”
    温双点点头，有江明江月帮她她其实很放心，穿越过来的这些日子，她手上也是掌握了些资源的，也不算一个人孤军奋战。
    第二天袜子厂的人就过来送货了，还给她打了一个折，一批货100元一共有80双。温双检查了一下，袜子质量很不错，棉质舒服。
    门面那边暂时没钱装修，温双就把缝纫机搬回家，她把客厅当成工作室一，她小巧思多，很快就想出来了袜子的100个变法。
    温双在袜子上刺绣，设计出来了好几款花样，森系居多，花朵配上绿叶，绣完以后瞬间就精致起来了。还可以在袜子上钩花，用毛线勾出立体的花样来……就这样不断构思着，一个晚上过去，温双彻夜未眠，改造了近一半的袜子。
    她自己先试了试，用绣过花样的袜子搭上小皮鞋，袜子是中筒，露出来的一截上满是花样，瞧着是精致许多，在根据衣服搭配好适合的花样，温双点点头，还算满意。
    接下来就该推广了。
    这手工做得袜子温双打算卖五块钱一双，她做得就是高端线，要是五毛钱的袜子，别人看了看可能就走了，可五块钱的袜子，别人看了看可能还会细看，细看这袜子为什么能卖上五块钱。
    买得起人自然就会买，在说这每一双都是她辛辛苦苦绣出来的，五毛钱卖她还懒得绣呢。
    温双把自己认识的人全想了一遍，最后把人定在了何玉和季小萱身上。
    学生时代是其实是很愿意折腾自己的，从季小萱特意找她来做衣服也能看出来，这北城一中自有有钱人，五块钱一双的袜子不至于卖不出去吧？
    温双这样想着也就这样做了，第二天她就在一中放学的时段逮到了季小萱和何玉，两个人总是粘在一起，温双一眼就瞧见。
    季小萱和何玉自然也是瞧到了温双，对视一眼后急忙跑过去：“温双姐姐，你今天怎么来这边了？”
    温双神秘地笑了下，拿起手上的东西递过去。
    “这是什么？”两个人接过后看起来。
    “走啦别在这里看，”温双挥挥手：“我请你们去前面喝可乐。”
    几个人坐下，温双把自己的想法跟两位学生妹妹说了遍，季小萱手里拿着袜子，白袜子上面全是绣花，花样繁复，特别精致。
    这个年代的人显然还没闲到研究袜子上的绣花，所以几乎是在看见袜子的一瞬间，何玉和季小萱就离不开目光了。
    大多女孩子都对精致小巧的东西没有抵抗感，何玉和季小萱自然也不例外。主要是这袜子上的刺绣也太精致了，花样也是从来没见过的排版，何玉沉默两秒，率先开口：
    “温姐姐，要不这袜子你先给我卖几双吧，白袜子都穿腻了，我好搭衣服穿。”
    温双摆摆手：“我这几双就是送给你们穿得啊，我找你们帮忙怎么会让你们花钱。”
    何玉在袋子里挑了挑，一边对温双说：“那姐姐您就放心吧，我们小萱那可是走在时尚前线的领头人，你交给她保准没问题，我们年级里有好几个学人精专门学她呢，她为这事儿都快气死了。”
    “学她？”温双疑问。
    “还不就上次那事儿，”何玉说着：“就文艺汇演那一次，小萱穿着你做的衣服上台唱了一首歌，没过多久就有人找了类似的风格，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得裁缝，做出来的衣服到是别扭，可能因为是学着你的风格吧，就特别奇怪。”
    季小萱也烦这件事：“姐姐，你说她们也是，明明和我不对付对吧，还偏偏喜欢学我，结果又不问我本人，你说要是问了还好，我直接就把你介绍过去了。”
    温双听完摸摸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思考了没多久，温双抬眼：“这样吧，这批袜子我明天在拿给你们。”
    “啊？”
    “为什么呀姐姐。”
    温双：“我决定再在这袜子上多加一点东西。”
    既然她的风格是有受众的，那她怎么可能放着钱不赚，温双已经想好了，她就在这袜子上绣上一个小的品牌名。
    季小萱听完也懂了：“那姐姐，我是不是之后就可以提起这名字来？”
    “对，你不要提我，就多夸一些这个品牌名字，你是会吹牛的吧，”温双突然想到这里，看了看眼前两个学生妹，她用着有点怀疑地语气开口：“要不要姐姐教教你们怎么吹？”
    季小萱和何玉：“……”
    “姐姐你瞧不起谁呢！”
    第二天，温双把袜子给两个人以后就回了一趟门面，她其实对季小萱和何玉也有点悬，但一想自己读书的时候，她可是经常找别人要链接来着……只要东西好，应该不至于卖不出去吧？
    她对自己的手艺很自信，就这钩花袜子，光是花样她就足足设计了二十多个，最后只挑出来五个款式。
    这么一想，温双放心许多，余光里看见自己门面，没招牌没镜子没柜子，称得上是一无所有。
    “……”
    谁让她没钱呢，等她有钱了，她一定先设计好一个招牌挂上去，温双叹叹气，不过屋子里好歹是有张桌子的，桌子是前任房主留下来的。还有个配套的椅子，都没有带走，就延续给温双继续使用。
    八十双袜子温双只做好了一半成品，她把袜子全部摆出来，美丽的东西不需要什么额外的装饰，只简简单单放在哪里，就这么看着，都是极其赏心悦目的。
    剩下的温双也懒得绣了，你别说钩这玩样儿是真的费时间费心力，她现在佛了，觉得只要把这几十双卖出去就行。
    门面是玻璃门，温双摆好袜子就在那坐着，没等多久她觉得有点饿了，这会儿还没到学生放学的时间，温双锁好门，放心地出去吃饭。
    只是刚走出去，隐隐约约地，温双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可一抬眼，周围人都好好的，哪里有人在看她？
    一路走过，看她的目光渐渐明显起来，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温双有点懵，不是，她站着不动了。
    有人甚至也跟着停下，还一边伸手指她一边和同行的人说话。
    温双摸摸头，心里像猫抓般痒。她能分辨出来周围人的目光是恶意还是善意，但这也是最怪的地方，为何会突然有一群人用这样善意的目光看着她呢？
    难道是她今天太美啦？
    温双刚这么想着，就看见一个女孩走上前来，似乎是要说些什么，下一秒，温双听见女孩清脆的声音。
    “姐姐请问你是叫温双吗？”
    温双点点头，心里又疑惑她怎么知道，“对。”
    女孩听见温双的回答以后，脸上的激动明显加深：“啊啊啊你真的就是那个温双吗？”
    她当然叫温双，只是在面前女孩这样说以后，温双反而不确定了，犹豫着开口：“哪一个？”
    “就是这个！”女孩拿出份报纸，指着上面的一个专栏给温双看。
    那份报纸的半页都给了这个专栏，中间是一张黑白照片，温双惊讶，她竟然在报纸上看见了自己的脸！
    在回看标题，温双恍然大悟！
    报纸上的标题是
    当红港星陈雅柔为安家牛奶拍广告！事后回忆，陈小姐竟说只差一点拍摄就要中途暂停……
    第41章
    记忆回到离开酒店的那一天
    临行前隔壁的门没关, 温双多看两眼，下一秒, 门里面急急忙忙跑出来个人。
    丫丫正想敲409屋前的门，这下到好，一抬眼就看见温双站门口。小姑娘背着个大包似是要走，丫丫赶紧伸手，拉着温双就往屋子里去。
    “怎么？”温双被推着向前，还有点懵。
    屋子里，张雅柔小姐正穿着那件由温双改过的连衣裙，一抬眼看见温双, 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上有了微笑。
    “温小姐，我明天就回香江了, 广告拍摄很成功，真的太感谢哩了, 哩不是想要签名。”
    张雅柔是真的感谢温双，要不是有了温双帮忙，拍摄肯定会暂停，想到这里, 她看温双的眼神更热络了：“来来来, 我们赶紧照一张照片，我好给哩签名。”
    她普通话不错，温双每一个字都听懂了，静默两秒后，温双恍然想起第一次遇见张小姐时的场景……张小姐旁边那个王哥误以为自己想上前要签名。
    其实温双并不认识什么明星, 那天在电梯里只是纯粹觉得眼前人气质好。
    但张小姐要给签名她还能不要？想到这里, 温双听话地走过去。
    丫丫手里拿着一个胶片相机，丫丫举起来摄像机, 随着“咔嚓”一声，丫丫定格好这一瞬间，只是胶片机不能立刻出照片，还需要去洗出来。
    走之前张雅柔让温双留了一个地址。
    回忆到这里，温双总算记起是怎么回事了。
    看来这张小姐还挺出名诶……原身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记忆，温双也就不太清楚如今比较红的影视明星是哪些。
    此刻温双望着前面这位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请问……请问你手上的这份报纸是在哪里买的？”
    五分钟以后，温双花一毛钱买到一份新鲜出炉的报纸，报纸的边角上写着【朝阳日报】四个大字。
    温双简单地翻阅了下，她没想到这张雅柔还挺够意思，其中有一段是张小姐的原话，毕竟是在夸她，温双坐下来边吃边看，看得津津有味。
    张雅柔：“特意坐飞机过来，就是为了拍这个广告。”
    报社记者：“请问张小姐也喝安家牛奶吗？”
    张雅柔：“是的，安家牛奶在香江也买的很好呢，我很喜欢。”
    报社记者：“请问张小姐能分享一下拍摄中有趣的事情吗？了解到你是第一次来大陆，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呢？”
    张雅柔：“我很喜欢我们酒店里的牛肉面，以前没有吃过这个口味。至于趣事还真的有一件，实际上这次拍摄差点就要中途暂停……”
    “对，之后我遇到了一个特别可爱的妹妹，是她帮我改了衣服，你知道吗？她只花了十分钟诶，我看着她拿着针线在布料上穿梭，眼睛都呆了。”
    “我喜欢她改完的衣服，具体是什么样子，大家可以去看广告哦，总之就是很美啦……”
    附图是一张安家牛奶的代言图片，还有一张就是张雅柔和温双的合照。
    温双看完，她决定了，等回门面她就把这张报纸框起来放好。
    这么想着，温双几口吃完馄饨就走回去，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那破旧到连招牌都没挂的小屋，竟然被围起来？
    隔着老远，温双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视线转移到破旧的没有招牌的门面旁，一群打扮精致，可以称得上是时尚的小女生们正站着。
    陈红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看一眼季小萱，语气很燥：“季小萱，你不是在唬人吧，我刚看完报纸你就说认识张小姐旁边的人，你就是吹牛也不带这么巧的吧？”
    季小萱皱眉：“我都说了，我又不会骗你……”
    话到一半，何玉推推季小萱的手，示意她往后面看。
    她两显然是看见温双走进，愣了一秒后，就开始热情地对温双招手：“温姐姐，我带着同学来看你啦！”
    温双瞥见两人手上都各拿了一份报纸，不光是她们，这些小女生都是人手一份报纸的。
    北城一中是知名的高中，师资教育都是顶尖的，早上还会免费提供各个报社的报纸供学生们选择，为的是让学生多了解了解社会实事。
    不过那些社会实事学生们都不爱看，反而最喜欢哪些娱乐板块，什么明星电影广告。
    温双彻底走近，那群小女生看一眼温双又看一眼报纸，随即都有些惊讶，尤其是打头的陈红，已经被震惊到说不出来话了……
    不是，哪哪哪里能这么巧的，怎么那季小萱说认识就真认识啊。
    她还带了这么多人来看她们的笑话，真的是丢死人了！！！
    陈红回过神，在一看周围的人，都已经全部围在那季小萱和何玉问那东问西起来。
    温双顺势打开门，进屋以后又把灯也打开，暖光打下来，落在那精致的钩花袜子上，经过温双处理东西好像是有魔力，顷刻间所有人都围了过去。
    就连那刻意不去凑热闹的陈红也忍不住了，她瞧见那些精致小巧的钩花，眼睛一亮。
    温双清清嗓子，刚准备介绍一句，就听见那些个姑娘已经自己炸开，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的开始叫：“姐姐姐姐，怎么卖啊？”
    “姐姐姐姐，请问这个可以先卖给我吗？”
    “我也想要这个，你怎么还和人抢啊。”
    “……”
    无关她们那么激动，如果温双只是钩花钩的好看也就罢了，但在这个娱乐发展不够辉煌的年代，要知道大家看得最多的都是香江电影。那张小姐可是香江电影里的常客，连明星都对温双赞不绝口，那她们能不激动吗？
    温双见场面有些不受控制，赶紧上前指挥了下：“妹妹们，你们就十来个人，肯定都能买到的，先排队先排队。”
    价格大家都是知道的，原本还觉着有些贵，但一看见实物，瞬间就觉得值了，这些个学生妹妹多是大老板家的儿女，好东西见惯了，什么值什么不值大家都很清楚。
    温双的设计就足够值，陈红排在队伍的最末端，摸摸口袋以后，她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
    来之前只是想着一双袜子罢了，在好看能卖五块？来之后她是移不开目光了，卖袜子的人有很多，但谁会花心思给袜子设计花样啊！
    她只在进口的商店里瞧见过这样精美的花纹，不过都没有这位姐姐做得好看。
    前面的人买完就轮到陈红，陈红却不动了，只把手放在口袋里紧握着，半响，在所有人都觉得奇怪时，陈红忍了又忍，终于出声。
    她在对何玉说话：“那个，何玉，你借我五块钱。”
    “不是吧？”何玉惊讶：“你陈大小姐会拿不出五块钱？你上午还在瞧不起我诶，现在找我就是借这五块钱，你不会是不乐意买然后故意这样说吧？”
    不怪何玉这样猜忌，她真的没有在讽刺别人，就主要是这陈红的爸爸是个煤老板嘛，人整天炫耀自己家又又赚了多少钱，又又买了几套房子……
    听到何玉这样说，陈红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她抿唇，伸出手来：“行了我以后不会在说你了，这回是我输了。”
    陈红接着又说：“你就说借不借嘛。”
    “大小姐找我借钱我会不借？”何玉见她确实是有难处的样子，当然不会不给。
    只是没一会儿，陈红再次过来，又是那一副语气：“那个……你在给我借五块，”
    何玉：“……”她微笑着伸出手。
    温双已经乐呵起来，她现在收钱已经收麻，到是没想到袜子这东西这样好卖，不过也没有出乎意料。
    她这个定价对稍有点资产的人来说，说贵也贵，但不至于太贵，毕竟几双袜子，咬咬牙也能买得起。
    温双看着眼前的热闹，随后又有些落寞。
    她想，或许等她开始买几位数的衣服时，店里就不会这么热闹了。
    但当下的热闹已经足够让人满足，学生妹才刚走，下一波客人紧接着就进来，她们都是看店里人多好奇。
    进屋后，一个烫着小卷头发的女人望一眼，但屋子实在空荡，她一时间竟然没看出来这是做什么生意的。
    温双解释了一番：“店里还没装好呢，现在只是卖些小物件，您要是感兴趣可以过来看看。”
    小卷头发进来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些个人。大多是来凑热闹，大家进屋以后发现店里空荡，其实就不愿意在上前了。
    张小月就是站门边的那一个，在听完温双的介绍以后，她嗤笑一声：“这说得是好听，但这袜子能有什么特别的嘛，你卖五块钱一双莫不是把大家当成傻子吧？”
    大家也都笑起来：“这我是没听过北城里谁家卖袜子卖五块钱一双呢。”
    张小月点头：“是这么个理，其实我这也不是嫌五块钱贵哈，我随便一件衣服都是几百块钱呢，就是觉得这袜子吧，你能做出什么花来，这莫不是骗我们有钱人嘛？”
    温双懒得和她解释，抬眼随便看了几眼，女人身上的衣服质感算中等，在当下的时代，这样的衣服几百块不至于。若是花几百块买这样的衣服，只能说她眼光不好，专挑这些又贵又差的衣服买去了。
    定价时其实就抛弃了一部分的消费者，温双想她这会儿其实不用争论，就继续给面前的小卷头发介绍。
    一边的陈红买完袜子其实刚准备走，不过听着耳边的话，足足买了三双袜子的陈红感觉有被冒犯到。
    走之前她没忍住嘲讽了句，用眼神将那门边的女人打量一番，随即摇摇头，陈红只轻声说：“好土的姐姐。”
    这一听土字，这张小月是来了脾气，她和她老公是靠卖饲料起家的，后面才慢慢变成了万元户，又在北城买了房子。
    因为是从小乡村里出来的，她生凭最讨厌别人说她土。
    刚想开口反驳回去，可是张小月余光里瞧见这眼前妹妹的胸上别了一块北城一中的校徽……北城一中不是只花钱就能上的，她这种卖饲料的都找不到关系，只能让儿子读了二中。
    张小月忌讳有关系的人，这下不敢反驳，她搂起袖子直接走到温双对面。
    呵，还真有人买，那她到要看看这袜子能做出什么花来。
    第42章
    桌子上的袜子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双, 小卷头发察觉到有人走近，心里咯噔一声, 也不在犹豫果断地掏出钱来：“这双我要了。”
    张小月刚过去呢，没等她瞧出些什么，一抬眼，这桌子竟然就这么空了？
    人就是这样，如果把这个东西明码标价，然后和你说你想买就买，那你可能还要犹豫上几天。但换一种方式，这东西有点小贵还限量, 最重要是你没买着。
    那就是完全不一样的心态了。
    张小月这会儿就这样，没看见这袜子她总感觉心里痒痒的, 她表情有些不自然，轻咳一声：“这老板娘, 这东西都没了，你这是怎么开店的你……”
    温双数钱数麻了，她活动了下肩膀，声音懒散：“哦, 没了啊, 那我关店了。”
    专门进来但什么也没看到的张小月：“……”
    温双已经走到门口，店里现在什么东西也没有，她没必要守店，于是潇洒地挥挥手便开始催促：“这位女士，我要关店喽。”
    她竟然说得这么随便, 她到底想不想生意了！
    张小月突然就不乐意走了, 但想到自己方才说的话，她一时间又拉不下面子, 只好在原地站着。
    温双顿了下，疑惑：“女士，是还有什么事吗？”
    人在外闯荡，面子算个屁。张小月心一横，眼巴巴走过去就问：“那个老板娘……这袜子咱明天还卖吗？”
    她自己在那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上前，谁料温双根本不记得她，方才门口那么多人，温双才没注意是谁在说贵呢。
    这会儿只把张小月当成普通客人，温双认真想了想，于是乎说：“过几天还会再卖一次，女士你过几天再来看吧。”
    这还要过几天！？张小月两眼一黑。
    她这个人好奇心严重，但这小姑娘态度还挺好，完全没计较她刚才说的话，想到这里，张小月对温双的印象好了不少，这才有时间细细地看了温双一眼。
    温双还是穿着那件灰色开衫，毛衣宽大，随便一套就能出门，牛仔裤小白鞋，看着尤其舒适慵懒。
    张小月瞧着，只觉得怎么看怎么洋气，在一看自己，皮裙搭西装，脚踩高跟鞋，但怎么看都没有模特的味道，这些当下潮流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时，咋就格格不入呢？
    她想说些什么，但温双已经离开，只留给张小月一个背影，张小月又看了几眼，啧啧啧，越瞧越美。
    嗯！张小月决定了，她也要去买一件灰色的毛衣穿！
    北城的一处巷子里，这边是荒废的厂区，虽靠着中心地段，但平时鲜少有人在这里来。秋风萧瑟，吹起落叶纷飞。
    一片荒凉。
    陈祈安坐在一边的石椅上，他抬眼，眼神很平静，手指正灵活地把玩着一把小刀。
    寒光闪烁间，陈祈安对面的人直接跪了下来，男人双手哆嗦着，说着一口粤语：“陈老板，不系饿干的，真的不系饿干的。”
    “蒋天，”陈祈安语调平缓，不是疑问，只是陈述：“你跟着我到内地来，我这几年好像也没亏待你吧。”
    “没有没有没有。”蒋天疯狂磕头，脸上泪痕交错间，一个大男人到是已经哭了起来。
    蒋天说完静默两秒，脸上突然流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悲伤，蒋天只是后悔，在绝对的钱财面前，人好像就可以不顾风险。
    是啊，这几年跟在陈老板身后，有肉吃有酒喝，是陈老板在漆黑破败的香江街道救了他，现在反过来，他却鬼迷心窍地惦记上了不属于他的东西。
    蒋天突然想明白，看着陈老板手里的小刀，他跪着爬过去，断断续续说着：“祈哥，祈哥，我真的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的手，我的手你全剁了吧，我不要了我不要了，我以后也不会在干了……祈哥你相信我……”
    陈祈安拿着刀的手一收，他这才低头，目光正色起来：
    “阿天，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现在是在内地，用词要文明些，嗯？”陈祈安轻轻嗯了声，继续说：“都是文明人，你见哪个文明人干这些勾当？”
    话落，陈祈安站起身，他今儿穿着件黑色风衣，秋风带起衣摆，随着落叶一同落下的还有那一把银色小刀。
    陈祈安扔下东西，只留下一个转身的背影。
    转角出了巷子就是北城的一个菜市场，这边还卖水产，新鲜的鱼虾都有。陈祈安走近，那家卖虾的阿姨经常看见他来买菜，男人相貌好，年过四十的阿姨也喜欢皮相好的人，一瞧见他走近，脸上的笑都快到溢出来了。
    “小陈小陈，你李姨这边都是今早才到的新鲜虾。”
    “嗯，”听见声音陈祈安笑了下，他走过去说：“那便要一斤虾罢。”
    李姨手脚麻利，称完又多放了两只虾进去：“小陈，还是五块啊，这边都涨价了，但是你放心，只要你来买，你李姨绝对不会坑你的。”
    陈祈安点头，利落地把钱给过去。
    买完虾他转身，去另一边买新鲜的蔬菜。
    温双还是第一次来这边的菜市场，走到路上她把钱算了下，今天卖了30双袜子，一共收了150块钱，倒是比她想象中要好。
    赚钱以后系统绝对比她本人还高兴，方才就已经唠叨完毕，进度已经过900，现在是9351200。
    温双挑了一个头发的加成，秋天以后，她发质干了不少，现在就也不知道这系统的加成对干枯打结有没有用。
    思绪纷飞间已经走到菜市场了，温双拉回思绪，看着眼前这昏暗的地方，她停下不动了，因为她真的一点也不想进去！
    可江明江月说好了明天要来家里看她，这江姐江妹过来，她总不能带人家下楼吃小混沌。
    只好紧捏拳头安慰自己，没关系，刚穿来时她还在温家做过几天饭。
    想到这没安慰着，结果是更虚了。
    说实话，那会儿好像是依着原身的肌肉记忆在做饭，温双原本还以为自己已经点亮做饭技能，可随着时间流逝，原身遗留的记忆已经模糊了，那些个什么技能也一同消散掉，没有存留。
    她现在好像完全变成了自己。
    “……”
    温双讨厌做饭不是因为不想做饭，而是她这一双手太会糊弄了，做是会做，但做出来是什么东西她就不能保证，以至于以前没钱的时候，温双看着别人自己做饭她都特别羡慕。
    后来温双就去超市买拌饭酱，煮一把面加一勺拌饭酱进去，这样又省钱也不难吃。
    煮……温双视线发散，最后落在一边的水产区上，她嘴角一勾直接上前。
    对呀，她可以煮虾的，又好吃又好做。
    “老板娘，这虾多少钱一斤？”
    李姨这一下午就卖出去一斤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涨价了一块钱的原因，这虾本来就贵，现在一涨价就更没人买了。
    终于等到生意，李姨站起来笑道：“哎呀小姑娘是第一次来李姨这里买东西吧，长的可真靓呢，李姨这边的虾都是今早才到的活虾，特别新鲜的，这么新鲜的虾可不多见，六块钱一斤。”
    活虾……温双看了看水池，发现里面的虾真的都在游动，她其实不太懂这方面，但活的肯定比死的好嘛，温双点头，给出热乎的钱。
    “那这个李姨，我要一斤。”
    李姨拿出袋子装了点水进去，随后捞出一斤的虾放进水里，最后打结递给温双。
    温双接过，想了想自己可能能做的菜，她又去买了一斤猪肉，几根尖椒，一打鸡蛋，两个西红柿。
    拎着这些东西，温双满载而归。
    手上的东西不算轻，温双体力本来就不好，等爬到五楼已经是精疲力尽，她喘两口气后抬眼，一晃眼，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隔壁502的门前正站着一个人，似乎是在拿钥匙开锁，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温双怎么感觉这人这么熟悉呢？
    “……”
    陈祈安听见动静后转身，随后也是一愣。
    两个人视线对上，温双一笑，她拿着菜走上前：“陈先生？这么巧吗。”
    “这是第第第……”温双说着卡壳了，因为她突然有点忘了他们见过多少面。
    楼梯后的墙上开着窗，光亮落进昏暗的走廊，温双站在光里，眼睫纤长，眉头却皱起来，很纠结的样子。
    陈祈安顿了下，他替温双补上：“是第五次。”
    “对对对，就是第五次。”温双手提着菜，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都记得，我刚想说呢。”
    “嗯，”陈祈安没有反驳，顿了下，他才说：“你住在这隔壁？”
    “对，”温双走过去拿钥匙开门：“我刚搬过来呢，陈先生你之前没见过我也正常。”
    “好。”陈祈安若有所思的样子。
    温双打开门，一转过头就见他这副样子
    男人微垂着眸，额前头发乖巧搭下，给人一种很清爽的感觉，陈先生眼睛好看，有点卧蚕，鼻梁高挺，自然是什么表情都好看了。
    温双多瞧了一眼，看了两秒以后才问：“陈先生你还有什么事吗？”
    陈祈安闻言回神，他视线从女人脸上移到女人提着菜的手上，随后落在她头发上，陈祈安出声，声音落在空荡的走廊，声调很是独特好听：
    “嗯，以后就是邻居了，还不知道我的新邻居叫什么呢。”
    第43章
    这句话其实不太像问句, 只尾调上扬一些，温双回过神, 字正腔圆地回答，也学他说场面话：
    “陈先生，要记住哦，新邻居叫温双的。”
    关上门后，室内静谧，温双摇摇头，把隔壁邻居的脸从脑海里踢出去，她转而去厨房里找了一个小盆出来。解开袋子, 活虾连带着水往盆中倒，做完这些温双拍拍手, 她准备去客厅画一会儿设计稿。
    这一画就是一个晚上，天不知何时暗下, 温双迷迷糊糊间，竟就靠着沙发睡了一夜。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她熟睡的侧脸上，温双打个哈欠，没多久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她眼角分泌出生理泪水, 一抬眼, 桌子上放满了稿子，其实温双也不知道自己画了多少，她只是寻着记忆，把自己以前的设计重新画了一遍。
    这些画不知不觉间竟有了一桌子，温双将这些东西收好, 她抬眼看天, 这会儿江姐江妹应该都已经上公交车，温双没洗脸没洗头直接去了一趟厨房。
    嗯, 先做饭再洗脸。
    厨房已经通了天然气，灶台上放着小锅，做饭不需要生火，很方便。温双打算做一个西红柿炒鸡蛋，一盘尖椒炒肉，一盘白水煮虾。
    厨房不小，但很空荡。温双没有买很多东西，桌子上只一个案板一把刀，不过对她来说也够用。
    她左右看了看，嗯……先做些什么好呢？
    还是先处理虾罢，温双蹲下身，视线放在角落边上的盆子里，她想了想，决定先把盆里的水倒掉。
    一分钟以后温双看着水槽里，那活虾果正蹦跳起劲，左跳跳右跳跳，只差就是要飞上天。
    这些个东西好像有点过于精神了，温双看了眼自己的手，现在有点不敢上前，等了两秒以后，这些虾非但没有安静下来，有几只甚至蹦出水槽，温双赶紧退后一步，下一瞬，只见她原先站地方多出几只虾来。
    温双：“……”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她的手可以拿笔拿剪刀，但一碰上这副场面，还真的有点不知所措了，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这在不收拾就只能等到江姐来收了。
    温双深吸一口气，下一秒转身拉开门。
    站在504的门口后，温双再次深吸一口气，然后抬起手轻轻敲了一下门，一秒，两秒，却没人开门，温双又敲了一下。
    或许她的领居并不在家，温双得出结论，也没了耐心准备离开，就在这个瞬间，门却被打开了，温双顺着光亮往里看。
    陈先生家的格局好像和她家里有点不一样，空间更大些，屋内整洁，亮光洒在地板，可以用一尘不染来形容。
    反观他这个人也是，此刻穿着一件棕色衬衫，衬衫上没有一点褶皱。脸上没有表情，眉眼深邃，陈祈安不笑的样子看上去有点难相处，温双一时间不好意思开口。
    陈祈安刚在拖地，拉开门见顶着乱糟糟头发的温双时，他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
    细看一眼，小姑娘眼神疲惫，眼皮也没什么精神的搭在眼睛上，和昨晚那精神盎然的样子大相径庭，而此刻眼巴巴瞧着他，好像有话要说。
    陈祈安淡笑，念了一声她的名字：“温双，都是邻居，有事你说。”
    他声音平缓，温双突然发现自己名字还挺好听，下一瞬被另外几个字吸引，温双眨了一下眼睛，笑得很灿烂：
    “陈先生，那邻居间应该互帮互助对吧？”
    陈祈安一顿，过一秒温双听见他笃定的声音：
    “是。”
    温双松了口气，领着陈祈安来到自己家，然而带着人走近以后，温双才发现自己是不是有些邋遢？
    环顾室内，她因为画图，客厅的地板上还散着好一些白纸，地也是几天一拖，一尘全染，在反观厨房，一地的水渍，几只虾还在蹦哒呢。
    “……”
    温双有点局促，陈祈安却是没有多看，他已经走到那几只虾蹦哒的地方，顺手挽起衬衫袖子，露出一节手腕。
    腕上覆着青筋，他动作利落，竟然也没有嫌弃，随手捡起那几只虾往水槽一扔，温双见陈祈安又打开天然气转而烧水。
    她上前一步：“陈先生，可以把还在跳的虾直接扔进去煮吗？”
    陈祈安：“……”
    听见温双一本正经的声音，他几不可闻地勾了一下嘴角，语调很平稳地说：“这样好像有点残忍了吧。”
    “那你烧水是干嘛？”温双不太懂做饭，但是见陈祈安这熟稔的样子，她也就乖乖站在男人身后，一脸讨教之意。
    陈祈安将锅盖盖在铁锅上，侧过头问温双：“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温双点头。
    陈祈安继续说：“麻烦你去隔壁厨房，把挂着的剪刀拿过来。”
    领居家不好的地方就是太过于整洁，温双走过去时还有点不好意思进屋，因为她总感觉自己携带灰尘，拿完剪刀温双就干脆利落地跑出去。
    其实她有点没懂要剪刀干什么。
    温双觉得自己显然低估了隔壁的这位陈先生，只见陈祈安拿起剪刀，另一只手不带犹豫地拎起一只虾，他眼不眨地直接剪掉了虾的头。
    那只虾一下子就掉了脑袋，但没了脑袋的虾先生也还在动，男人又用剪刀把虾的脚和须全部剪掉。
    这下子，这虾光秃秃了。
    温双：“……”
    不是，陈先生你这样难道就不残忍了吗？
    陈祈安正专心地处理虾，温双看着他重复的动作，看着一只一只鲜活跳动的虾没了生息，这样子有点奇妙，她瞧着不敢在看。温双拍拍脸，声音有些疲惫：“那陈先生麻烦你了，我去洗个脸。”
    “好。”陈祈安听见温双的声音，短暂地停下手上的动作，认真回答。
    等温双洗完脸，陈祈安已经将水槽里的虾全部处理好，桌上有三个盘子，一个盘子装着处理好的虾身，一个盘子装着虾头，一个盘子装着虾须虾脚，所有东西都规规矩矩的放好，异常整洁。
    “……”温双震惊，觉得这隔壁陈先生绝对是有强迫症。
    她呆愣的同时，陈祈安也在对着她发愣。
    温双只随意洗了下脸，额前碎发湿润，贴着额头，她小脸素白，眼睛圆圆的，里面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一时间他没忍住又多看了两眼，温双却已经回过神，真心实意地道谢：“陈先生谢谢你！！”
    这处理虾是真的麻烦，但是陈祈安也是真的好好心哦！现在她只需要把虾放进锅里就可以，温双简直不要太感动了。
    “嗯，邻居之间互帮互助很正常。”陈祈安淡然地开口，说完这话他却没走，只是看着温双的下一步动作。
    温双拿起盘子，她直接把这虾一股脑丢进去锅里，然后“哐当”一声盖上盖子。接着她拿起桌子角落放着的肉，又拿起一边的刀，动作松松垮垮，懒散的样子。
    意识到她想干什么以后，陈祈安直接皱起眉。
    温双伸出手来，可能是因着系统加成的原因，她只觉得自己手嫩了不少，此刻素白的手指贴在肉上，她举起刀切下的瞬间立刻移开另一只手，刀直接砍下来，然后就……然后就没砍动。
    就，就温双其实不太敢同时使用两只手，这肉根本捏不稳，她害怕切到手。
    绝对不是她胆小的原因，她只是害怕手切到了不能赚钱！
    刚犯难，下一瞬旁边落下道黑影，温双移开视线，有些惊讶：“陈先生你还没走啊？”
    “嗯。”陈祈安显然不愈多言，只是去旁边洗了一个手，随即站在了温双原本的位置，他拿起温双刚放下的刀。
    他手指骨好看，以至于温双愣了好几秒才回神。
    陈祈安平稳的声音落下：“想吃饭？”
    温双听着声音先是点点头，随后又赶紧摇摇头：“等下我两个姐姐要来，我想给她做顿饭，只是我好像有点高估了自己……”
    说到后面，温双声音越来越小，非常心虚。到不是高估自己，她简直就错估了自己！天知道做饭怎么这么危险啊，她这双手果然只适合拿笔和拿针。
    陈祈安一副风轻云淡闲散的样子，却没几下就把案板上的肉切好了，他侧过脸，见温双这副样子，有些好笑：“还要切什么，拿过来吧。”
    “你要帮我吗！”温双眼睛亮了。
    陈祈安还是那句话：“邻居之间就是要互帮互助嘛。”
    “啊！”温双精神了，去一边把东西全拿了过来：“还想让你帮我切这个尖椒和番茄。”
    “可以，”说完这话，陈祈安却没拿刀，只是又对温双说：“可以在麻烦你去一趟隔壁吗？”
    温双已经懂了，问：“陈先生需要什么尽管说，我保证完好无损地拿过来！”
    “案板旁边有一个铁架，辛苦你帮我把那把小一点刀拿过来。”
    温双刚准备跑过去。
    陈祈安顿了下：“可以走慢一些。”
    温双把刀拿过来，陈祈安把案板翻转，用这把小一些的刀切蔬菜，边切边对温双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原本想做些什么？”
    温双絮絮叨叨地说着，一大早她脑子停机还没恢复过来，此刻一说就是一大段，废话一连串：“我想做番茄炒蛋的……番茄炒蛋应该很简单吧，只需要把鸡蛋放进油里，对了陈先生，是先放鸡蛋还是先放番茄……是先放辣椒还是先放肉，要加多少盐……”
    陈祈安并不嫌烦，听着耳边女声，他只沉默着没有回答，他切完所有蔬菜，已经从温双絮叨的废话中提取到有用的信息。
    一盘番茄炒蛋，一盘尖椒炒肉，一盘水煮虾。
    陈祈安起锅烧油，这才回答起温双方才提出的问题：“先放油煎鸡蛋……”
    他回答地很简洁，但一个不落地解释了温双提出的所有问题。
    时间流逝，窗外的天彻底明朗起来，温双看着桌子上的三盘菜，肚子已经不争气的叫起来，此刻她疯狂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是的！她的眼睛表示她已经全会了！
    第44章
    送走陈先生以后, 温双去楼下等江姐江妹，见面的瞬间, 三个人对视一笑，随后一起上楼。
    江明是三人里最大的那一个，上楼梯的时间，她看着温双，眼神里全是心疼：“双妹，做生意很辛苦的，之后会更忙，你这才走几天, 怎么就瘦了这么多。”
    每天下馆子的温双：“……”
    没等温双说些什么，江明又絮叨起来：“要好好吃饭的, 我也是做过生意，知道忙起来后就有一顿没一顿。”
    温双忙说：“江姐, 我在忙也会吃饭的！这周围的馆子我都摸清楚了，改回就带你们出去吃。”
    江明皱起眉：“双妹，也不能天天在外面吃，你知道他给你吃的是好肉还是坏肉？双妹, 现在你就是这点让我担心, 你说你一个人来北城，又不会自己做饭，所以我准备过来陪你住半个月改善一下你的伙食。”
    厂里现在是重新起步了，温双上回回去，每个工人都很忙, 江明江月手上也有一大堆账要算, 现在江姐却这样轻松地说要过来陪她……
    温双有点感动，但她不可能真的让江姐放下工作过来给她做饭, 温双摇摇头，只说：“江姐，其实我现在已经会做饭了，炒几个菜的事情，真的特别简单。”
    江月第一个惊讶，双妹明明和她一个德行的，现在突然就会做饭了？
    江月有点怀疑：“真的？”
    谈论间几个人已经走到五楼，温双为了让江姐江妹相信自己，于是她双眼坚定，一字一句尤其让人信服。
    她说：“真的！今天你们要来，我可是一大早就起来做饭，我还做了三个菜呢！就等着你们来吃。”
    她这骄傲的语气，脸上挂着自信满满的小表情，江明江月看着，勉强相信。
    温双一抬眼，准备开门：“江姐你相信我，进屋就”
    温双说到这里，突然卡壳，也是这个瞬间，她自信满满的表情随之破裂，温双只是突然看见隔壁的陈祈安，男人似乎是准备出门，他好巧不巧站在门外。
    “……”
    温双不知道他听见了多少，但她为了给江明立人设，一时间也没法解释。
    陈祈安也刚好转头看她，脸上表情很耐心寻味。
    对视的瞬间，看着陈先生那双寡淡的眸子，温双有一刻尴尬到想逃离地球。静默一秒，温双果断移开目光，随即拉开门就往门里冲。
    算了，反正都是邻居，改回解释也一样。
    江明江月到是没注意到温双的不自然，两个人看了眼旁边男人，随后都跟上温双脚步。
    就是进屋以后，江明总觉得这隔壁人怪眼熟的，不过没给她时间想太多，江明视线马上被桌上的三盘菜吸引。
    其实这几种菜都不算高难度，但色泽却极有食欲，江明点点头，没有怀疑。在江明眼底，这三个菜是多做几次就能学会，温双能做成这样，显然是认真学习了的。
    江月惊讶，她坐下后立刻夹了一筷子吃起来，入口后她瞪大眼睛，随即竖起大拇指：
    “可以啊双妹，你现在是比我强多了，不行，我回家以后也要试试自己做饭。”
    “哈……”温双一边心虚一边点头：“就，其实就马马虎虎啦。”
    这个话题算是成功略过，三个人吃起饭，一边闲聊。
    江月吃着想起件事情，忽而放下筷子严肃道：“双妹，你现在在北城做生意，北城自有北城的规矩，行事上不可太张扬，还要注意不能和一个陈老板打交道。”
    “嗯？”温双不知道这个陈老板是谁，见江月这么严肃，她感到好奇：“咋啦？”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江月回忆：“好像就昨天，有人路过这边一个公园，竟然看见地上有好几根人的手指！！！我也是小道消息，听说是一个什么陈老板砍得。”
    手指被砍下来……温双还吃着饭呢，听见这话，她脑海里不免想到一些血腥的画面。温双登时来了兴趣，放下碗八卦起来：“江妹，为啥就成这个陈老板砍得？你从哪里听来的，我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是汪真上北城送货时打听到的，这陈老板就是百顺商店的老板，他人是从香江来的，香江你知道吧，那边警察都不怎么管的！这砍手指就是香江人的规矩。”
    江月说得煞有介事：“陈老板就是混混发家，这种人一个不乐意可是就砍人手指呢，更可怕的是报警以后，那被砍手指的人怎么也不供出这个陈老板，非说是自己砍得。”
    “靠，”温双瞪大眼睛：“这人是不是傻啊，他到是说啊，现在在北城，有证据就直接抓陈老板啊。”
    “哪有这么简单，”江月摇摇头：“人家有钱有权呗，不知道给了多少钱过去，反正那人就咬死是自己砍得，汪真和我说，是因为那个人的家人都在香江，他是怕陈老板报复他家人才这么说的。”
    “哇……”温双摇摇头，一想到这个时期的香江，她脑海里冒出来的竟然是一堆古惑仔。
    温双摇摇头：“那陈老板真是好生可恶的资本家哦，是百顺商店是吧？”
    江月点头。
    “我突然想起来了！”温双灵光一闪：“这就是之前给我们推荐信的那个百顺商店，我和你们说过的，那个新的蒋玉经理，她好像还和陈老板有一腿！”
    “啧，”江月嫌弃：“我也想起来了，就是这个百顺商店没错……”
    “好了好了吃饭，”江明适宜地打断谈话：“再不吃菜都凉了。”
    立了个会做饭的人设以后，江明总算放下心，两个人也没多留，陪了会儿温双后就走。
    剩下的时间温双都在做袜子，她一双接着一双的绣，还要在袜子里侧加上“SUSU”的商标，这是她穿书前就在用得品牌名称，现在就也懒得想新的。
    她懒散时可以够懒，但一设计到自己专业，温爽是绝对不会马虎的，尤其认真的对待，一认真就是一个下午，她一直绣到天黑，感受到饥饿以后才停手。
    隔壁陈先生手艺不错，所以上午那三个菜是一点没剩，温双摸摸肚子，打算趁着天刚黑下楼觅食。
    温双是独居，其实也怕混混，她没敢去馆子，只打算在楼下面馆解决，老板一看是熟人，停下收摊子的手又给温双卖了碗馄饨。
    温双提着馄饨上楼，余光里看见504的门牌，想了想早上的事情，温双想解释一下。
    她直接敲门，陈祈安这回开门很快，一低头，果然瞧见是这位新领居。
    对着这位邻居，陈祈安不免想到了早上的事情，此刻脑海是温双那个自信且骄傲的小表情女人仰着一张脸，眉目间洋溢着自信，红唇张合，下一秒说出和事实完全相反的话。
    发现他以后，那张脸的表情瞬间就变了，头顶上零零散散的碎发也跟着塌下来，但很奇怪，陈祈安完全不觉得好笑，他只是觉得，
    嗯，好像有点可爱。
    温双一看见陈祈安的脸，就想到自己在江明面前吹牛的样子，温双不自然地咳嗽了声：“那个陈先生啊，其实我来是想和你解释一下的，上午那个就是我姐姐，我是怕她担心我一个人住才这么说的，我没有别得意思。”
    陈祈安表示理解：“是该担心。”
    他这么好说话的样子，温双就更不好意思了：“就，就陈先生你今天早上帮了我这么多忙，我知道很感谢你。”
    “那我也得感谢你，”陈祈安看温双这样局促，又说：“你也做了很多事情啊，论起来这饭确实算你的功劳。”
    “啊？”温双想了想懵了，这饭究竟得怎么论才能算在她头上哦？
    陈祈安一笑，淡然开口：“菜是你买的，处理虾最关键的是剪刀，剪刀不是你拿过来的吗？这切蔬菜的刀也是你拿的，没有这些，这顿饭还怎么做？”
    他字里行间都表达着一个意思“你功劳很大”。
    陈先生周身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气质，认真起来的语调很有道理，温双一想，竟然觉得陈祈安的瞎扯还挺……还挺事实？
    温双知道陈祈安这样说是为了不让她尴尬，温双想通以后，对着陈祈安点点头：“陈先生！你就是个大好人。”
    这不尴尬以后，温双总算敢直视陈祈安双眼了。
    这夜临睡时，温双照常回顾一天，按照以前，她绝对是要把那些个以前的尴尬事情全想一遍的，但出乎意料，今天竟然没有。
    只是无端想起隔壁领居的一双眼睛。
    然后她又想到了江月说得八卦，这一到夜晚，思维容易发散，温双忍不住开灯看自己手指，系统加成以后的手是又白又嫩。
    温双满意地睡过去。
    店里的装修需要提上日程，温双赚了钱，这几天就花钱找人设计了招牌，剩下的时间里她去了一趟店，这经过几个学生一说，如今她店里的袜子还出了名，半天不到就全卖了出去。
    温双来之前也没想过生意能这样好，果然，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自恋一小会儿，她准备收摊。
    张小月已经为这件事愁了几天了，这几天里，她几乎是每天下班以后都会来服装店看看，终于，今天下班以后没让她失望，这老板娘终于开门了！
    张小月面露喜色，赶紧进店，温双正打算关店，没成想又来一个客人，她显然没认出张小月，只是说：
    “这位女士，不好意思，店里现在没东西，我已经准备关店了，你看看你改天再来？”
    第45章
    刚下班特意过来的张小月：“……”
    老板你这样做生意真的能赚钱吗？
    张小月抬眼, 视线落在温双脸上，见店里老板娘还是打着哈欠, 她一顿，有点不悦。
    这个老板娘怎么一直这样懒散。
    又想到这老板娘上次也这么说，张小月不动了，这回她有了心眼，势必要问个到底：“老板娘，你上次也是这么对我这么说的，总下次下次，你是不是故意针对我 , 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店啊。”
    说回上次二字，温双总算想起来张小月是谁了, 此刻笑了下：“啊，是你啊。”
    张小月看温双还能笑得这么轻松, 她皱起眉：“老板娘你还笑，你这人怎么……”
    张小月的不满简直要溢出来了，这老板娘怎么这么轻松！她可是每天下班以后都要过来看一眼的……想到这里，张小月深吸一口气, 正准备继续往下说。
    温双却还是那副淡然地样子, 她慢慢走回去，拉开了桌子抽屉，抽屉里是双花样精美的钩花袜子。
    温双拿起这袜子递给张小月，看张小月那副不高兴的样子，温双顿了下, 嘴角勾起：“你生气什么, 我这不是记起来你了，我没有忘记你, 知道你要来，不要生气啦我有特意留给你的！！”
    温双并不是不在乎客人的老板娘，她开淘宝店那会儿就深知一个道理，回头客才是决定一个店能不能长久的重要原因。
    温双声音是有些撒娇的软糯，张小月听着这语气后愣住不动了，连一直好奇的袜子都懒得看。
    这一刹那，有一些感动的情绪浮上心脏，张小月原本还不满温双这副懒散的样子，现在却立刻改变了想法。
    她没有想过这老板娘还会特意给她留袜子，就……张小月已经不想知道袜子长什么样子了，她立刻打开钱包。
    她收回之前说的话，就这种老板娘，简直也太会做生意了！
    温双收钱的同时低下头，她没注意到张小月神情的改变，关门以后就开始算账。
    今天是把那剩下的40双袜子卖光了，整理了下钱，不多不少刚刚好200块钱。第一批货她自己留了几双，又给季小萱和何玉一人送了双，最后是收了150，除却成本，这几天她小赚250。
    250这个数字咋这么不吉利？
    温双想着想着叹气，怎么办，一定是她开始飘了，她竟然觉得这活很亏。
    五块钱一双的袜子始终不是一个长久路，温双在原地思考了下，很快就决定不干了，主要这钩花太考验耐性，她懒得一双一双钩。
    回家之前温双去了一趟政府，上回申请的商标已经注册下来，温双拿着小册子，第二天就联系上了一个小师傅，她订购了一个名为“苏素”的招牌，又让小师傅做好以后给挂门面上。
    即便只稍微装修也要花上不少钱，温双跑一趟百货市场，买了两个人形架子，又买了一堆白色衣架，剩下的柜子她承包给了做招牌的小师傅，还有模有样地设计了一个装修手稿递给小师傅。
    一来一去，一个上午就把这250块钱花光，但好在这个年代物价低，花250块钱解决装修，温双点点头，还算满意。
    其实她租门面时就考虑过装修了，还特意选了一个硬件方面蛮不错的店，此刻只需要增添一些柜子架子就算装修完成。
    小师傅人小，但动作利索，告诉温双只等三天就可以来验货。
    温双这三天里也没闲着，一边整理手稿一边找布料，为了开店她也是累死累活，这几天也不下馆子了，一有时间就画图，顺便算数据理版型，每晚都等到凌晨才睡。
    三天以后，温双从床上起来照镜子，一晃眼，她发现自己竟然多了黑眼圈……
    “……”
    所以现在许愿系统出一个淡黑眼圈的加成还来得及吗？
    这三天，温双只小范围活动，工作起来不说饿，她一天吃一顿，此刻打算出门，才发现自己真的绝了。
    啊啊啊，她到底怎么忍下来的她现在好饿哦。
    关了门下楼，温双买了个红糖馒头边走边吃，再次回到她的门店，一抬眼，上面多出一个“苏素”的招牌，只白色字体，走简洁风。
    店里面的陈列也是很简洁的，墙重新刷了一遍后更干净了，小师傅给定制的柜子也都是白色，虽然东西不多，但井井有条，看着舒服。
    用网络话语讲，大概算ins风。
    温双还算满意，一个人过去将人形台子立好，台子正好放在玻璃窗户的后面，可以吸引路过人的目光。
    温双这边动静不小，这大动干戈的样子，没吸引到隔壁领居，到是把对面那条街的吴三娘吸引过来了。
    吴三娘也是卖衣服的，但她没个门面，都是摆地摊，平常就进进货到处转转。她在这附近呆了近一年，她还知道温双这门面原先是卖鞋的，那个老板姓何。
    吴三娘观察温双好几天了，她第一次见人做生意这么讲究，又看见温双在摆人形架子，心里一阵好奇，走了过去，
    她拉开门，刚瞧见温双就亲热地说：“哟，你就是那个上报纸的小姑娘了？”
    因这张小姐那件事，温双也算是小小出了个名，这个年代没互联网，大家都喜欢看报纸，所以温双也不意外，点点头：“阿姨，你是……？”
    吴三娘一挥手：“我就是个烂摆摊的，哪有你们这些年轻人强，小姑娘，我看你这是要开店了？”
    “对。”温双初来乍到，想到要和邻里搞好关系，就又补充：“我还没开，还要过几天。”
    “还要过几天呐？”吴三娘吃惊，心里惊讶起来，她眼珠子转了转，开口又说：“过几天也好过几天也好，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有想法，不像我，什么也学不会。”
    温双尴尬地笑了下：“还好还好。”
    吴三娘自来熟，短短几句话间，她竟然已经找到一个位置坐下来：“小姑娘是叫温双吧，我看你前几天是在卖袜子？人好多哦，好生热闹的。”
    这也是温双意料之外的事情，她显然是低估了张雅柔的人气，也没想到这个时代有钱人这么多，钩花袜子一出没，好奇的好奇，真喜欢她手艺的也不少，所以一个上午，她竟然就把这些袜子全卖完了。
    思绪到这，温双随意点头，一边回答：“是挺热闹的。”
    吴三娘轻咳了一下，冲温双眨眨眼睛：“小姑娘，你别说，你这袜子还真挺有想法的，就是贵了，我做生意也好几年了。看你是年纪小，提醒一下你，这卖这么贵，这生意可是长久不下去的。”
    温双就没打算把袜子长久下去，但她没说，只风轻云淡地点头：“嗯，还要谢谢阿姨专门来和我说。”
    温双是懒得和陌生人聊事业，这吴三娘却是以为温双听进去了，一下子来了劲：“其实你这袜子，做得真可以，我昨儿拿回家一看，我那老头子都夸你呢……”
    听到这里，温双摆弄架子的手一顿，她转过头忽而皱眉：“咦阿姨，你来这里买袜子了？我前几天好像没看见你诶……”
    吴三娘并不年轻了，约莫五十来岁的样子，而那天来店里买袜子的都是些二三十来岁的人，她是没认出张小月，但不可能对这个五十多岁的阿姨没一点印象啊。
    “……”
    这话一落，吴三娘的表情有点不自然了，随意聊了几句就说有事要走。
    温双在忙，也就没有细想，这一个上午过去，店里总算都布置好了，温双锁好门就打算回家。
    走在香樟树下，北城的街道宽阔，她沿着马路牙子，慢慢悠悠不急不慢，下一瞬，温双面前停下了一辆黑色小轿车。
    视线落在车身，有点眼熟。
    没等她想出什么来，那车窗已然降下。
    光线带着暖意，落在车内人的脸上，陈祈安手指骨曲起，轻敲了下方向盘，声音透着意外：“温小姐？”
    温双听见这客气的声音有些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以后，她觉得有点巧，温双也就如实开口：“是我，还有点巧呢。”
    陈祈安：“……”
    他顿了下才接：“准备回家？”
    温双澄澈的眸子里装满了灵动，等她点完头以后，陈祈安眼底狭着一点愉悦，顺理成章地就往下接：“都是领居，送你一程？”
    话题转变的很快，几乎让温双没有时间思考，她不是一个矫情的人，继续点头。
    再次上这辆黑车，有一种尤其奇妙的感觉，温双坐副驾驶，正认真系安全带。
    陈祈安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光线明朗，温双眼下的淡青色清晰可见，他微微皱眉：“感觉温小姐最近挺忙的。”
    温双都快忙死了，但有人这样问她，她还是稍稍装一小下，就说：“嗯，还好。”
    “哦对了，”虽然自己总陈先生先生的叫，但温双其实不太习惯熟人这样叫她，想着两个人都是邻居了，温双就说：“陈先生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的。”
    “温双。”陈祈安听完叫了一声她名字。
    从他嘴里说出来竟然是这样正式语气……温双系好安全带，抬眼看陈祈安：“怎么？”
    她双眼很亮，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眼睫根根分明，陈祈安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问她：“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你在做什么。”
    “我开了一家店啦，打算卖卖设计做衣服，”温双说完自己的，问他：“那陈先生是做什么的？”
    “做点小生意。”陈祈安说得很保守。
    车平稳驶在路上，两边车道两边落了一地秋叶，温双发着呆，耳边又响起她名字。
    是陈祈安又叫了一声她：“温双。”
    陈祈安这人，嗓音好听是好听，但也导致他叫人名字的时候很正式，温双突然有点后悔，觉得还不如就温小姐。
    她刚想开口，耳边又落下一句男声。
    “叫本名好像有点正式了？”
    从车窗散进来的光进数落在她脸上，几日不见，女人稍显疲惫的样子，不再是前几天所见的那样，她精神气被磨灭，这幅样子，到让陈祈安有心想逗逗她。
    “那温设计师怎么样？”
    第46章
    “那温设计师怎么样？”
    这语调更似调侃, 温双听见这几个字，歪头眨了下眼睛。
    反应过来以后, 温双抿唇，下一瞬就抬眼，她当即顶了回去：“那你是……陈老板？”
    汽车驶到一段种着梧桐树的街道，光线被叶子遮住，照在温双脸上的光亮稍黯淡，但因着陈祈安这句玩笑话，温双有了些精神，脸上疲惫消散些。
    看着她眼睛里的光一点一点变亮, 陈祈安刚准备说句什么，却听温双已经自顾自开口。
    温双只是想到了一件事情, 她立刻摇头，否定起自己来：“不行不行, 还是陈先生吧，陈老板听着太怪了，说起来你也姓陈呢。”
    “也？”陈祈安眸光忽闪。
    “就你没听说吗？”温双眨着眼睛，“这件事不是已经在北城传遍了吗？”
    陈祈安视线落在前方马路, 心里突然有些怪异, 于是他问：“哪件事？”
    见陈祈安是真不知道的样子，温双心里还有些好受了，原来不止她一个人消息落后呀……温双清咳一声，精神抖擞地开说八卦：
    “是我江妹告诉我的，就是说北城有一个从香江来的陈老板啦……”
    陈祈安听完, 眉头几不可闻地跳了下, 他表情也不算好，尤其深沉的样子。
    余光之间, 陈祈安瞥见温双表情，方才的疲惫一扫而空，眼神里哪里还有什么疲倦，是很激动八卦的样子。
    “……”
    陈祈安静默一秒，还是决定为自己解释一句：“听起来挺恐怖的，不过砍人手指还是有些夸大的感觉，或许只是谣言？”
    温双只是吃瓜，并不在意事情的真相，她耸耸肩：“肯定也会有夸大的成分，不过陈老板是香江人没错诶，说不定这消息也有几分真呢。”
    “是香江人不好吗？”
    “怎么可能！”温双反应很大；“人和人都一样啦，只是我对香江的古惑仔有点刻板印象而已。”
    和陈祈安说得相反，温双反而很好奇很期待这个年代的香江，要知道八九十年代简直是香江的黄金时期，她以前看了很多这个时期的电影，除却一些搞笑的，古惑仔几部也全刷完。
    所以留存了一丢丢刻板印象也能理解嘛。
    陈祈安这一次沉默了两秒，他决定在为自己辩解一句：“或许陈老板和这些个古惑仔并没有关系？”
    “其实也有可能。”温双点点头，她当然也没有全信传言，不过她对这个陈老板的印象还是不好。
    温双就把百顺商店和介绍信的事情说了一遍：“我主要还是因为这件事，当时我听那个经理妹妹的意思是，她姐和陈老板关系是很好的。”
    说到这里，温双就气愤起来：“有人爱屋及乌，那我背地里连带着讨厌一下陈老板也没什么吧？反正他又不认识我。”
    车驶过梧桐树遮挡的街道，大片光亮重新落在温双脸上，是生动，是落在眼底，每一帧都清晰可见的生动。
    听到这几句，陈先生点点头：“当然没什么，你这么一说，我现在也觉得这陈老板不是什么好人了，怪不得大家背地里说他。”
    “所以还是不要叫你陈老板了，你们都姓陈，还怪不好听的，”温双想了想，又说：“陈祈安你也不准叫我温设计师！”
    这四个字在日常生活里被人叫出来，还怪羞耻。
    陈祈安听见这句话，他神色一僵，连呼吸都有一瞬间静止。
    什么陈老板什么古惑仔他已经不想细想，女声语速快，声音微微含糊不清，叫他名字的声调却清亮。
    陈祈安没有反驳，他低低笑了下：“嗯，陈老板确实很不好听。”
    背靠江姐江妹，温双并不愁布料上的事情，服装厂一次进购的布料多，渠道也广阔，总是能拿到优惠价。
    算了下，这几天装修花了不少钱，钱进进出出，身上还余了102块钱，花这钱能买上一些布料，在成本上她是不会扣的，既然要买，温双决定就都买最好的。
    温双身上有江明给的介绍信，拿着信就去本地的布料厂挑挑拣拣，逛完一天，钱尽数花光，但买回来的东西没多少。
    北城已然快入冬，温双买得是羊羔绒布料，冬天的料子贵，她拿得是最优惠价，90多块钱一下子就花出去，而买回来的布料只能做三件衣服。
    温双没先动手，屋子里还放着系统奖励的“天上人间”，温双补衣服时用过这料子，现在不抠搜了，她直接扯出一米多，便开始修修剪剪。
    做品牌和这演戏是一样的，总要先有“出圈”作品才能吸引顾客。
    温双是吃过互联网红利的那批人，深知人设和营销有多重要，总之，你得先有东西让顾客知道你这个人，不然何谈买卖？
    缝纫机旁边是一张稿子，模特穿着吊带鱼尾裙，裙子剪裁很利落，衣服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装饰，把简单的款式做好看是有难度的，因为越简单越考验服装布料和版型。
    温双最知道怎么打版，加上系统奖励的布料，温双熬了一个晚上，赶在第二天天明时把这条鱼尾裙做出来了。
    成品自然是极其惊艳，温双自己也很满意，她把这条裙子取名为“白月光”。
    如果可以，她想把这条裙子送给陈小姐穿，陈小姐气质明艳，但穿白色时出乎意料的有韵味，就也很独特。
    因为这条裙子想送给陈小姐，温双埋头苦干，没一会儿又做出一条来。她没忘记她店里放了两个人型架子，这一条白月光她等会就把它给挂上去，到不是卖，只是留着好看。
    好看的东西往往可以吸引别人目光。
    还有就是另一个人型架子了，她房间里还剩几米棕色的布，用来做短裙可以做三条，温双又立马开干。
    棕色适合废土风，短裙瑰丽，大片印花容易显土，但这布料把棕色和玫瑰融合的很好，温双一鼓作气，成品出来，竟格外惊艳。
    天呐，她这个手艺，温双含泪摇头。
    不怪她自信，这简直是想不赚钱都难。
    一天一夜地赶工，温双做完衣服后感受到一股极其强烈的饥饿感，她揉揉乱糟糟的头发，打算去洗个脸。
    卫生间的墙上挂着一面镜子，温双和镜子中眼下青紫的女人对视一秒。
    “……”
    所以这狗系统到底能不能给她淡黑眼圈的加成啊！
    美女憔悴，不愿在看，温双套了件衣服出门觅食，一拉开门，迎面而来的是刚爬完楼梯的陈祈安。
    陈祈安手里还提着几个口袋，白色塑料袋里是花花绿绿的蔬菜。深秋，陈祈安的衣柜里应该有蛮多风衣，今天穿着件米色风衣外套，很精致时尚的感觉，但他手里提了一堆菜。
    时尚先生立马接地气起来，温双欣赏完，冲陈祈安挥了下手：“陈先生，好巧哦。”
    陈祈安走完最后一节台阶，低头看了眼温双，温双穿着粉色睡衣，外面只套了件宽大的开衫就要出门。
    楼下挺冷，步入深秋，这温度是变化莫测，陈祈安没有提醒温双加衣服，只是问：“准备出门？”
    温点裹紧自己的厚毛衣，点头：“嗯，不说了，我下楼觅食。”
    陈祈安没让，瞥见温双微红的鼻尖，顺理成章地往下接：“都是领居，一起吃个饭？”
    温双：“……”
    这话她好像在哪里听过呢。
    没等她回答，陈祈安的声音又落下：“吃吗？”
    其实温双是想拒绝的，但陈祈安话一落，她肚子就已经不争气地叫起来，温双忍了忍，没忍住。
    不争气地继续垂眸点头：“吃。”
    只是一墙之隔，504的采光却感觉要更好一点，拉开门便给人一种敞亮干净的舒心感。
    陈祈安先进屋，见温双站在门口，他开口：“不用换鞋也可以，”
    温双摇摇头，离得近就是有好处，比如蹭饭前她可以先去自己家换一双拖鞋。陈祈安便去厨房放菜，顺手拉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牛奶。
    他又顺手把牛奶放进微波炉里面，随后走到一边处理起蔬菜。
    温双进来时，陈祈安正拿刀切土豆。温双走近，忍不住观摩，她发现陈祈安很会做饭，手指骨放在刀把上，迅速抬起又下落，寒光微闪，他切出来的土豆丝近乎一样细。
    温双看着看着，不带任何欣赏的意味了，她现在的愿望是，请务必让她的手跟上眼睛，一起学会做饭！
    也是这几天才发现会做饭的好处，就这个没外卖的年代，多学一门手艺真不吃亏，温双直直认真，没注意到陈祈安有些不自然。
    在切下一个土豆时，陈祈安手里的刀不小心滑落了，这事故发生的很快，让温双险些没反应过来。
    她上前一步，“陈先生你没事吧？”
    陈祈安抿唇，表情不太好。
    陈祈安严肃的样子像是已经把手切断了，温双赶紧看过去，手却是没事。
    可手没事，那陈祈安怎么一脸不高兴？
    但只一秒，陈祈安的表情就回顾如常，他云淡风轻地将菜做好，后面没有发生过任何意外。温双帮他端盘子，陈祈安接着盛饭，最后在温双面前，他放下那瓶温度刚刚好的牛奶。
    温双注意到陈祈安家里有许多电器，这个年代，没点大钱都凑不了这么多电器。
    她也不客气，吃着饭随口问：“陈先生你是做什么小生意的？”
    第47章
    女声语调自然, 似是随口一问。
    陈祈安并未有停顿，眼不眨一下, 也极其自然地就往下接：“低买高卖这样，就是折腾一些小玩样。”
    陈祈安说得轻松，而这个年代倒卖确实也挺赚钱的，温双点点头，没继续问下去了。
    她本就是随口一说，自然也不会继续探究，此刻她只有一个想法
    她也要赚钱给自己买大家电！！
    温双动力十足，今夜吃饱睡了一个好觉, 她第二天一早就往店里赶，把自己做得两条裙子给挂在了人形台子上。
    整个门面空荡, 除却这两条裙子就是一些柜子，柜子上也没东西, 但温双却不打算添置些衣服挂上去。
    此刻晨光熹微，温双手里捧着厚厚一叠设计图，随后就坐在椅子上翻阅起来。
    她没想到只一会儿就有人推开门，温双只好放下设计图站起来, 视线落在门口处。
    来人一头短发, 瞧着十六七岁的样子，女孩眼睛很亮，瞧见温双以后的第一句话是：“你好老板，我是北城一中的学生，你是温双老板吗？”
    温双眼睛一亮, 知道是来了生意, 立马回她：“我是。”
    短发女孩继续说：“我认识的一个学姐介绍我来这里买袜子。”
    “是小宣和何玉吗？”温双了然，刚打算继续说下去。
    短发女孩直接打断她：“不是, 我只认识陈红学姐的！”
    这个名字有一些熟悉，但温双又确实回忆不起这个人。
    还会此刻这些也不重要，温双把方才没说完的话继续说下去：“小妹妹，你还是去上课吧，店里现在不卖袜子了，现在是家服装店。”
    短发女孩摇摇头，学生气十足的撒娇：“老板娘我今天放假，你就卖我一双袜子嘛，我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呢。”
    见温双没反应，短发女孩继续说：“姐姐，学校里好些个女孩子都说是在你这里买得袜子，你不能这样！怎么我一来就不给我卖！”
    “好些个？”温双疑问。
    “是啊，好些个学姐都夸你，哦，我还知道你和张雅柔小姐一起上过报纸，我看过张雅柔小姐的电影！”
    看来还是沾了张小姐的光，温双刚想到这里，耳边一句：
    “不过我超级讨厌她！！”陶文文说着皱眉：“现在想来，我买不到袜子也是她的原因，要不是因为她，我第一天就跟着陈红姐过来了，也不至于现在被说土。”
    陶文文不喜欢张雅柔，所以那天没兴趣过来。
    这一段话透出来的信息太多，温双静默两秒后，朝陶文文的方向走过去，她打量了眼女孩，只说：“不会呀，你这身蛮好看的。”
    眼前女孩的眼神很单纯，想来是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穿着也很有质感，完全和土字沾不上边。
    陶文文听完以后，眼巴巴瞧着温双，此刻提起半身裙晃了下，专门露出脚踝给温双看：“可是姐姐，你不觉得我身上缺了什么吗？”
    温双：“……”
    是差了双好看的袜子当搭配。
    不过她才不上当，温双顺势拿起一边的设计图，淡定开口：“是差了点什么，如果你今天这件上衣换成我做的，想必会更好看些。”
    陶文文没温双那么多心眼子，接过来那一叠纸翻起来。
    刚看完一张，她脸上表情立刻就不一样，激动地指着最上面：“姐姐姐姐，这个这个，你原来真的是卖衣服的！”
    她当然是卖衣服的，温双笑了下，提醒她：“你还可以看看后面。”
    陶文文又往后面看了眼，温双画图的技术不错，每一张图都很独特，带着不属于这个年代的笔触，陶文文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衣服。
    她顿了下，几乎抉择不过来，随后用那双天真地眼睛看温双：“姐姐，这些衣服怎么没有在店里看见啊，是都卖出去了吗？”
    首先，这个问题问得很好，温双微笑，一本正经地回答：
    “因为我不想让大家穿一样的衣服，我告诉自己，同一个款式我只做三次，而这个数量无法和工厂合作。”
    接下来陶文文听到了震撼她一整年的一句话。
    女声带着独有的底气：“我不卖成衣，我只卖我的设计，我不想当普普通通的老板娘，我想让这些衣服找到合适它的主人，而我将为这个人量身高级定制。”
    陶文文听得一愣一愣：“高级定制？”
    温双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准确的来说，是HAUTE COUTURE，1858年，西方的一个设计师创立了属于自己的时装品牌，设计师会根据定制者的需要，贴合身形的制作衣服……”
    陶文文看温双的眼神逐渐转变为崇拜。
    “我只是有些难过，现在夸衣服好看用洋字，报纸上报道国外的设计师，还有专门的外国杂志供大家购买，前几年，一位外国设计师还来北城开了一场秀，我们北城人望着他们，眼神里或有羡慕或是迷茫，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只有一个想法
    总有一天，我也带着属于我的时装品牌去他们国家，让他们也用这样的目光看我。”
    陶文文只是一名普通的高中学生，可听着温双这一番话，她竟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火热：“姐姐，你的梦想是当设计师吗？我觉得你一定可以的！”
    温双吸吸鼻子，擦了一下眼角上并不存在的眼泪：“其实我不奢望自己能做到啦，毕竟我怎么能和那些设计师比嘛，设计衣服是我的爱好，也不一定要走上秀场，向现在这样有人喜欢也挺……”
    突然间白光闪烁了下，温双话说到一半，被这“咔嚓”一声打断了，方才说得激动，她竟然没发现屋子里多出一个人来。
    摄像机里刚好定格住温双抬眼的那一刹那，相机后面是一双锐利的眼睛。
    女人拿着摄像机上前，对着温双伸出手：“女士你好，我叫余然，我是一家报刊的记者，前几天偶然在餐厅里一个人，她穿了一双您做得钩花袜子，说实话，特别精美。”
    这是惯用的话术，先把人夸一顿，温双扯出点微笑，抬手：“我叫温双，那您特意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赶紧说完别打扰她开业第一单。
    “我特意过来是想以你的钩花做一期专栏。”但余然在方才改变主意，她一字一句，以同样坚定目光看着温双：
    “时尚对于现在的普通人来说，只是迷茫概念，而实际上，在国外，这些年踊跃出来了特别多的品牌，他们用设计堆砌出自己的时尚。我最喜欢的设计师叫查克斯，我十岁那年，有幸被邀请到秀场看了他的秀，和你一样，我同样被震撼到了。”
    “方才我看见门口的裙子，那一瞬间，我找到一种极其强烈的共鸣，我想你会是一个特别有趣的设计师，现在我代表我们报刊，想邀请你做一期品牌专访。”
    温双表面上很意外，实际上她也是真的意外：“……”
    靠，怎么忽悠着还忽悠出一个懂行的人啊。
    见温双表情犹豫，余然继续补充：“我们报刊立志于为大家科普服装的故事，也和您一样，我们为有一天能让种花国的品牌走上世界而努力，直至今日，我们报刊已经刊登过许多品牌的故事了，包括温丹斯，利尔羊绒……”
    “哇，利尔羊绒很出名的！”陶文文知道这个牌子，很惊讶。
    余然点点头：“是的，而且这些都是我们国家自己的牌子。”
    温双若有所思，来了兴趣，她现在在意一件事，也就问了出口：“那个余记者……你们报刊的读者多不多啊。”
    对于她们报刊，余然是有底气：“温老板你放心，我们报刊一月一期，读者虽然不多，但读者极其固定，我可以说，北城的富家小姐之间，一定是人手一本的。”
    温双思考，既然如此，她忽悠一个人也是忽悠，何不忽悠一群人呢……哦，也不算忽悠，这叫讲述自己的品牌理念。
    温双当即同意了，又和余然约好专访时间，就定在明早上午。
    温双和余然聊天的时间，陶文文在一旁，她脑海里还回荡着温双方才那一番话，这会儿在看温双的设计，她竟然掉下了几滴眼泪。
    原来这就是为了梦想拼搏的人啊，这样厚一叠纸，这究竟要画多少个日日夜夜。
    等记者一走，陶文文掏出口袋里的所有钱，一边抽泣一边说：“陈红学姐说让我带够钱，请问老板娘这些钱够定制一件衣服吗？”
    温双不明白这学生妹怎么突然就哭起来了，她也管不着钱，有点慌张地给陶文文擦眼泪。
    等陶文文不哭了温双才有心思关注钱，一抬眼望过去，她愣住。
    桌子上放着足足五张一百块，关键是，这些钱竟然还是崭新的。
    随随便便一个学生妹就能拿出500块，温双第一次对一中的学生有了具体的概念，请问这学校，不是万元户能过去上学吗？
    温双没立刻说够，她本就打算走高奢风，告诉自己这都是小钱，只问：“每一件衣服都是不同的灵魂，价格自然也会有高低，你喜欢哪件？”
    她目前想好的定价是布料成本加服装设计加手工。
    陶文文把那张图拿出来给温双看，图上是件黑色圆领外套，内搭蓝色衬衫，下半身为灰色百褶裙，衬衫是小圆领，蓝色打破黑色的沉闷感，整体看来，是带点优雅的法式复古风。
    后世的人，提起粗花呢外套会自然而然的想到小香风，提到小香风又会想起高贵优雅等等的词。
    温双一边估价一边好奇，如果以后大家提起她，会想到什么？
    此刻简单算了一下成本，短外套她打算用羊绒，所以价格不便宜，这一套全做下来光成本就得三位数，温双皱起眉，摇了下头：
    “好像不太够。”
    第48章
    陶文文听见这句话, 刚收回去的眼泪就又要落下。
    此刻，她眼睛里闪烁着独属于学生的智慧, 眼巴巴看人时有些好笑。
    温双清咳一声，话锋一转拐一个弯：“但是谁让你这么可爱，我就给你打一个折吧。”
    温双还是按定金尾款制收钱，桌上的500她拿了三张，送走陶文文以后，温双不浪费时间，拿出笔和本子就准备打版。
    也就是这一瞬间，久违的机器声响起了。
    【钱气养人系统为你服务, 恭喜宿主解锁下一阶段】
    【已达到进度14351200】
    【目前进度14352400】
    温双听到这里，原本带着笑意的嘴角僵硬了, 她指尖颤了颤，声音悲催：‘系统……怎么这个进度条还直接翻倍了呢, 从1200到2400好像有点多吧？’
    【钱气养人系统为你服务……摩多摩多，钱越多越美哦，请宿主在以下选项中选择】
    【A.肤色加成】
    【B.唇色加成】
    【C.淡黑眼圈加成】
    温双听系统走完流程：“……”
    不要以为有淡黑眼圈的加成她就会不计较了哦。
    下一秒却立刻做出抉择：‘我选C。’
    【好的宿主，奖励将会在30天以内更新完毕, 目前头发进度条已经更新完毕, 宿主可以查验】
    【目前淡黑眼圈进度条10100】
    温双轻咳一声，打算跟系统计较一下进度条翻倍的事情了，没成想这狗系统这回还没完
    【恭喜宿主解锁洋洋得意成就】
    【钱气养人系统将继续为您服务，请宿主领取成就奖励，摩多摩多……宿主一定要把赚钱放在第一位的哟。】
    【A.晓山青】
    【B.水连天】
    温双听完以后沉默一秒, 什么计较不计较, 她嘴角勾起：‘我选A。’
    【是否立刻领取奖励。】
    ‘yesyes!’
    已经走过的流程在走一遍就不稀奇，领取奖励还是和上次一样, 牛皮纸袋凭空出现，温双这次却没了惧意，兴奋地将纸袋接过。
    【奖励领取成功。】
    系统和以往一样消失不见，温双把牛皮纸袋打开，她立刻就明白了晓山青的含义，眼前的布料极其华贵，青色温柔，光线流转，像是看见春天。
    看了两眼，温双就已想好用这布料做什么裙子，她妥帖地将布料收起，接下来的半天，小店里陆陆续续又迎来了两位顾客。
    一个是被门口“白月光”吸引进来的何小姐，但听到不卖以后何小姐瞬间失望，温双没放过机会，又和何小姐推荐了自己的设计稿。
    一个是因为陈小姐合照找过来的粉丝，温双也和她推荐了自己的设计稿。
    最后只何小姐在温双这里订下了一条裙子，那是一条和门口白月光相似的鱼尾裙，定金200元，温双打算用绒布来做这条裙子。
    开店第一天还是小有收货，温双在赚钱上是个行动派，本想连夜把版型赶出来，但想起自己明早还有个专访，温双只好睡去。
    余然其实不算记者，她主要还是个编辑，但杂志社里资金不够，身兼数职是普遍。
    办公室里最贵重的东西就是这台电脑，余然将电脑关好，拿起一边的车钥匙和包包打算离开，林思思正巧走进来办公室，她是副编，也因为这个副字，她和余然一直不对付。
    这会儿瞧见余然这急忙忙的样子，没忍住嘲讽了句：“哟，我们余大主编亲自去接人啊，也不知道是哪国的设计师值得你bother（费心）。”
    余然一顿，转过头：“还是没变，出国留学两年是更了不起，等会儿我接人吃饭，你对人客气点，相信主和副这两字你还是认识的。”
    林思思最讨厌别人说她是副编，这会儿被戳到脊梁骨，她一时间说不出话。
    余然看她一眼：“拿好相机跟上我。”
    车最终平稳地停在了花园公寓的楼下，余然看了眼时间后抬眼，眼前却不见温双。
    林思思立马嘲讽：“看我们余大主编这次选了什么人，time concept（时间观念）都没有，不怪我说，你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一个小小的门店老板懂什么design(设计），没去过秀场没见过查克斯本人也能叫设计师？”
    余然皱眉，刚想开口。
    温双在这个时候匆匆忙忙跑来，她不是迟到，只是站得位置有些不明显，瞧见余然没发现自己，她挥挥手：“这呢这呢！”
    余然皱起地眉头在看见温双以后舒缓开来：“温双！”
    林思思随着女声的方向看过去，清晨的光线柔和，落在那长发披肩的女人脸上，给镀上层滤镜一般，女人五官端正，尤其是那双眼睛，有股说不出来的灵动。
    温双穿着件钩花毛衣，样式新颖，气质极佳。
    林思思皱眉，想到第一次在报纸上看见温双时的画面，她穿得比今天还要简单些，可站在大明星陈小姐旁竟也没被比下去。
    林思思不屑地移开目光，设计师看得是能力，不是只要好看就够了。
    采访订在了北城的一处公园，林思思手拿摄像机，余然就拿着本子，温双边说她边写。
    等温双说到自己梦想是带着自己品牌走向国际时，林思思没忍住笑了下。
    采访暂时中断，温双抬眼望过去，便瞧见对方轻蔑地目光，林思思勾起嘴唇：“不好意思哈，就是听见你这个梦想没忍住想笑。”
    温双：“……”
    她先忍。
    中途有些小插曲，但采访还是有惊无险的结束了，余然把温双说得所有话都记下，最后提出要去温双的铺子里看看。
    温双还没说话呢，这林思思到是迫不及待地开口了，她揉揉眼睛，疲惫地打了一个哈欠：“算了吧，她一小店有什么好看的，我听说查克斯今天不是来北城了，我们干脆碰碰fortune(运气）去试试采访他，要是能采访到，我们这期杂志一定能卖光的！！”
    温双脾气也不算好，被别人三番两次的阴阳怪气，她这会儿虽然有忍，但还是没忍住甩了个脸色：“你叫什么啊？查克斯这么忙都有时间被你采访，你可真厉害呢！”
    温双后来补了不少关于这个查克斯的资料，这是第一个来国内开服装秀的设计师，在国际上很有名，属于只要稍微了解下时尚就会知道的人，他创立的品牌很独特，好多人称他为天才设计师。
    就这种人哪里是说采访就能采访的。
    温双也阴阳怪气，装面子的林思思却不高兴了，她脸一板：“你看过查克斯的秀吗，我当年在paris（巴黎）留学，那可是见过查克斯本人并且还和他拍过照的！我去interview（采访）他，他不可能不同意。”
    温双听完：“……”就你会吹，就你会几个英语？
    出门在外面子都是自己给的，温双也不客气，眉毛一挑直接就开始扯：
    “是啊是啊，我就是夸你厉害呢！只是可惜我没去现场看秀，但查克斯很欣赏我，一直说要邀请我去看，就是我没时间。”
    余然见形势有些微妙，赶紧开口劝和：“对不起哈温老板，思思是还没看过你的设计才这样说，我们就现在去你店里，我相信她看过以后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品牌专访不可能不放温双的设计，林思思心里不服，但也没办法，最后还是得跟着去温双店里一趟。
    古人云“说曹操曹操就到”，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车刚停在北巷子里，远处走过来一大胡子，他穿着皮衣一副拽哥外表，手里拿着个正煎饼边走边吃。
    温双最先发现，她翻过好几本杂志，知道这就是大家说得天才查克斯没错，此时饶有兴趣地将目光拉回，下一瞬落在林思思了脸上：“林副编你运气不错嘛，还真遇上了，快快快你下去碰碰运气。”
    林思思哪里和查克斯认识，听见这句话脸色有些不太好，心里一哽，没有说话。
    温双正想笑她呢，没成想林思思忽而又转过头，嘴一张一合：“温设计师你不是说查克斯很appreciate（欣赏）你吗？”
    温双听见这句反问，她到是比林思思淡定多了，打开车门一边下车：“是啊，我又没骗你，你去问问他，我保准他是夸我的。”
    林思思：“……”草。
    从这里走过去，没几分钟就到温双的店门口，店虽然没什么装饰，但玻璃门后面的两条裙子亮眼，几乎是一抬眼，那视线就不由自主的往裙子上放。
    余然再次来到这里，将目光再次放在裙子上，她顿了下，还是无法平静内心。
    服装确实是有灵魂的，优秀的设计会引起人的共鸣，有一些人可能觉得在好看也就只是条裙子，但余然不是，她从这裙子利落流畅的剪裁上看出了温双的独特。
    这种感觉和当年看查克斯的设计时一样，她方才没有反驳温双的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她真的觉得，查克斯一定也是很欣赏温双的。
    林思思也跟着愣了下，神色里有一瞬间闪过惊异，反应过来以后却嗤笑一声：“也就那样吧，还以为有多多多优秀呢，连国外设计师的add(零头）都比不上。”
    林思思这人一直是个崇洋的，余然和她当过一年同学，知道她出国一次后就心气高了。
    每个人眼光不一样，没有人能做到统一审美，温双并不为林思思的话生气，只是为什么说话一定要加英文单词啊。
    听着还怪难受，温双一顿，忍不住开口：“你style（格调）真高～”
    第49章
    相机连续发出两声“咔擦”音, 余然捧着相机将眼前一幕定格，随后就开始检查今日拍得照片。
    门店的右前方种着棵梧桐树, 林思思将视线放在树下，双手抱起，余然检查照片时她就一脸不耐烦的燥意。
    等了好一会儿她还没好，林思思皱起眉头：“有时候我真觉得，我们报刊一直不温不火的原因就在你，谁知道温双这人是谁啊，就冲她这名字这期有人买吗？你随便写写得了。”
    余然没回，她又开始检查笔录本子。
    等了半响却没人回应, 林思思从鼻腔里发出“呵”得一声，下巴一台：“希望你不要忘记, 你这期不行就该换我上了。”
    他们杂志社是由一群年轻人合伙创建的，后面越做越大, 到现在已经成为国内说得上名字的刊本，只是近几月销量变差，余然和林思思之间的冲突也因此而起。
    杂志报刊的内容主要是教服装搭配，每期还会向大家介绍设计师的故事。
    一个觉得应该转型了, 去采访去记录那些国外的, 有名气的品牌，去科普那些外国奢侈品。
    一个却觉得应该坚守初心，继续给大家教搭配，带大家了解自己国家的优秀设计师。
    这会儿听到林思思说这话，余然一顿, 其实她有时候也觉得林思思才是对的, 可又不想就这么放弃掉初心，只说：“这期不会差, 只是目前缺还一个爆点。”
    “什么爆点，我看不如就趁着这期转型，我们去采访查克斯老师，绝对能爆。”
    余然：“我当然知道，但你简直不切实际，思思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太天马行空，查克斯老师不是我们想采访就采访的。”
    就像温双说得一样，查克斯这种人大有名气的人，这哪里是说说就能采访的？
    “您好……”争论间突然出现一个男声，林思思和余然听见声音齐齐转头，随后皆是一愣。
    林思思看着来人，瞳孔有一瞬见收缩，她撩撩头发，赶紧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来：“天啦竟然是查克斯老师，查克斯老师我超级喜欢你的design(设计)！”
    林思思说着很激动，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运气竟然这般好，能够被查克斯主动搭话，此刻的欣喜不亚于去巴黎的那天。
    查克斯都找她搭话了，那采访他也没有那么难嘛，林思思无限憧憬，只要能采访到查克斯，她要让余然给她当副编！
    查克斯手里拿着一杯豆浆，听见面前人认识自己，他眉毛一挑，用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话说：“真是太惊喜了，你们认识我？”
    余然刚想开口，林思思笑着立刻抢答：“那当然了查克斯老师！你来北城开得第一场秀，我就坐在下面看呢！”
    查克斯点点头，但没有顺着林思思谈论起秀的事情，他伸出手指了下身后“苏素SUSU”的招牌，这才激动出声：“您们好，我刚刚看见你们从这家店走出来！！冒昧打扰了，你们和店主是认识吗？我想认识一下……”
    林思思还在畅想采访的事情，但转瞬间听到这一段话，她嘴角地笑容绷不住了，皱起眉打断：“查克斯老师，我和店主不认识。”
    “啊”查克斯失望地摇摇头：“这样啊，那我只能自己去看看了。”
    话落，查克斯直接转身，他就像专门为了这件事才上前，在听见不认识以后，也就没了浪费时间的心情。
    余然瞪一眼林思思，林思思看着这转变，没反应过来。
    余然已经上前拦下男人，声音冷静：“查克斯老师，我们和店主当然认识，请问你找店主是……？”
    随后，寂静的梧桐树下传来了查克斯兴奋的语调：“ＯＭＧ！我刚刚路过，我看见外面的裙子，这简直就是天使的作品！！”
    外国人在表达方式上确实夸张了些，饶是温双自恋，但这么被夸，她也有些顶不住了。
    “不光你的作品，你本人也和天使一样！！”查克斯说这句话时，连普通话都流利不少。
    温双第三次听见这句话，嘴角抽抽。
    之前那个杂志究竟为什么会说查克斯本人很沉稳淡漠啊啊，这本人现在就站在她店里，这不是很健谈吗？
    余然疯狂拍照记录下这一幕，查克斯指着门口那两条裙子，又开始新一轮的夸赞：“女士，你将是伟大的，你的设计是我见过最干净的，我看见它们的第一眼，就为它们动容……”
    温双看着眼前的外国佬，不知道说啥时她就笑笑。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以对小说作者创造出来的名人没有滤镜，对温双来说，耳边的夸赞都没有钱来得实在，听到现在，她只想下班。
    “咳……”温双觉得自己不能在听了，于是开口：“谢谢您的赞美，但是我现在要回家吃饭了。”
    温双说得突然，查克斯一听没有听懂。
    “就是我现在要去吃饭了！”温双加大音量。
    原本站在角落的林思思听见这话以后坐不住了，往前一走：“温双，你怎么可以这么和查克斯老师说话，你知不知道查克斯老师……”
    查克斯手抬起，适宜不必再说，他目光落在温双疲惫地脸上，重新开口：“这位天使小姐，是我方才冒昧了，请问我能有资格和你共进晚餐吗？”
    温双原本不想同意的，但余光瞥见林思思那阴沉的脸色，温双就语调一转：“可以。”
    查克斯脸上的激动更甚。
    温双接着却说：“我们四个人一起吧，大家都忙活了一天了，刚好休息休息。”
    余然立刻做出惊喜的样子，能和查克斯老师吃法，她当然高兴了，要知道这可是国际上很出名的设计师，这想和他吃饭的人简直数不胜数。
    查克斯也没有意见。
    “哦，”温双看向全场唯一一个没有反应的人：“哦我给忘了，突然想起来林副编你不喜欢我，那你不想去的话不用勉强自己。”
    林思思：“……”
    她勉强扯出点笑意，心里的嫉妒在这一刻达到顶峰，凭什么，凭什么就有人运气这般好，看着温双笑意盎然的眼睛，林思思蜷缩了下手指。
    下一瞬，林思思抬眼，用着尤其轻松地语气：“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我刚好知道一家饭馆，现在过去还能约到box（包厢）。”
    她态度转变的简直让人毛骨悚然，又开始介绍起饭馆：“查克斯老师，我们北城的特色菜都特别有趣，名字是一道比一道好听，你知道春门落雪吗？”
    查克斯很喜欢中国，立刻就被林思思吸引住了：“春门落雪？”
    “还有蚂蚁上树，北斗七星，荔枝肉这些，都在我带您去的饭店里，这是我们北城最大的饭馆，我妈妈就是饭馆经理，等会我就让她给你介绍。”
    查克斯听完，也来了兴趣，但他却转过头望向温双：“天使，这些你都吃过吗？”
    正靠着车窗打瞌睡的温双摇摇头，敷衍回答：“大概？”
    查克斯又追问了几句，见温双实在没兴趣才失望止住。
    这家饭馆坐落在北城最繁华的地段，一楼还有一个歌舞厅，在往上是单独的包厢，林思思进门先是让几人等等：“晚上店里有点忙，我得去找我妈妈问问有没有空包厢。”
    温双看了眼大堂，那边还有许多空座，于是就说：“也不用这么麻烦，我觉得就坐在这里也不错。”
    林思思立刻皱起眉：“查克斯老师坐在大堂怎么吃饭，别人会打扰他的。”
    “没关系啊，”查克斯很亲和：“天使说得很对，在哪里都一样吃。”
    但林思思格外坚持：“还是去包厢吧，隐私方面好一些。”
    看她这么坚定，温双也就不反驳了，反正谁乐意折腾谁折腾吧。
    林思思直奔二楼，她妈妈确实是饭店经理，这里的员工几乎都认识林思思，望见她还会朝她问好。
    林思思随便应付了下，就往办公室走，拉开门，见到熟悉的人后，林思思松了口气：“俊生哥。”
    林俊生站起来：“思思，你这个时间怎么来了？”
    “我听我妈说了，一包厢那今天是不是来了几个大老板？”
    “怎么？”林俊生眼神微妙，
    “不是缺姑娘？”林思思一顿：“我开了个包厢，等会你往里送几瓶果酒进来，你知道的。”
    今晚确实缺姑娘，但林俊生没立刻同意：“思思，这几年不比以前，生意上的事情你还是别插手。”
    “怕什么，”林思思耸耸肩：“都是些老油条了，生意人饭桌上只喝酒，饭桌下才吃肉，这些不都是你和我说的，这些个老油条吃完还能把自己给搭进去吗？”
    “妈不是说了尽量挑好一些的姑娘往里送，林俊生你就说要不要，我好心给你拉过来一个，你怕什么，你尽管送，让那些人自己兜底。”
    理确实是这么个理，他顶多算中介，今晚来得都是些只手遮天的大人物，谁没和ZF有牵扯啊，这种人又怎么会怕麻烦。
    林俊生一琢磨，立马点头：“行，那就照你说得。”
    第50章
    景盛饭店有一个不对外公开的一号包厢
    “陈老板今年多大了, 24还是25？”向盛举着酒杯，脸上堆砌着笑容。
    陈祈安坐在不起眼的边角, 话题被拉到他身上，陈祈安拿着筷子的手一顿，随即抬眼，嘴角边挂着抹几不可见地笑意：“向局，今年已经26了。”
    “年轻年轻！”主座上的人听见这句，立马表态：“后生可谓啊，比起他爸是有过之而不及，我当年和祈安他爸是一起去当兵的, 他爸走那会儿祈安才怎么点大，祈安一个人躺在床上也不哭, 我就知道他这个性子是必能干出一番事业的。”
    陈祈安听着这段话，嘴角边的笑意转而嘲讽, 头顶上的暖光照下来，男人眸子里闪过不屑：“夸张了张叔叔，只做了些小生意，不用特意介绍。”
    “哈哈哈, ”张书华笑着：“所以说一恍然, 我们祈安都长大喽，趁着今天还是要给大家介绍下的，这个就是我干儿子陈祈安，现在来北城做些小生意，人家外地来的, 麻烦大家以后多多照顾下啊。”
    饭桌上的人听着这句话, 心怀各异，陈祈安这名字还是第一次听, 但北城里谁不知道陈老板？
    在座的都是些有关系的人，知道ZF现如今鼓励房地产，虽说房子这事儿现在是看不出什么苗头，但以后谁说的准？
    现如今北城里谁都想分一杯羹，那今年就下发了三块地，抢来抢去都想搞，最后到是被从外地来的年轻人顺走了。
    只知道是港城来的，都喊他陈老板。
    这两年风头这样盛，一句小生意就让他概括了，向盛想到这里，脸上的笑容更热络了，举着酒杯就站起来：“来来来，今天是陈总第一次和大家吃饭，我们都敬他一杯。”
    大家听着，纷纷拿起酒杯。
    陈祈安却在这时抬眼，淡漠开口：“不用了各位，我不喝酒。”
    “……”
    这道声音没什么情绪，话落后，饭桌上有一瞬间尤其寂静。
    拿起酒杯的人互相看了眼，眼神各异，最先开口的向盛笑容僵硬住，陈祈安却和没事人一样，手抵着筷子，还有心情给自己夹菜。
    张书华点点头，没提酒的事，只问：“祈安喜欢吃这个？”
    陈祈安笑了下：“在港城确是没见过。”
    向盛连忙看过去，陈祈安面前是一道南瓜藤尖，用干红椒清炒，入口清爽，向盛连忙走过去介绍起来：
    “这道菜是我们这里的特色菜，引来饭店以后还有一个特别诗意的名字，叫小荷才露尖，其实是用南瓜藤做的，只要南瓜藤上最嫩的那一段……
    “……天使，这道菜你吃过吗？”查克斯指着菜单角落，眼神落在温双眼睛上。
    温双打了一个哈欠，很给面子看过去：“哪一个我看看，小荷才露尖？”
    温双念完皱起眉，立刻摇头：“什么鬼名字，怎么都和猜谜语一样啊？”
    特意坐在温双左边，将温双和查克斯隔开的林思思已经无法保持微笑，她清咳一声，开口：“查克斯老师，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嗯谢谢。”查克斯点了下头，却没多说什么。
    包厢的摆设很讲究，红木桌，屏风竹兰，温双在等待上菜的间歇打量，没几分钟，菜被人端上来。
    林思思站起身帮查克斯盛饭倒水，温双等她盛好才将饭勺接过，她帮自己和余然一人盛了一碗。
    余然这时拿起了桌上的果汁，给温双先倒了一杯。
    林思思看了眼，突兀地介绍：“这家店的果酒特别好喝，都是找大师酿来得。”
    余然正准备给自己倒一杯，一听见这话，手又给收了回来：“不是果汁是酒啊？那我还是算了，我喝不得酒。”
    “度数很小的，”林思思站起身给查克斯倒一杯：“老师，你也试试，这是用草莓做得浸泡酒，果味浓酒精低，味道很独特，发甜味儿。”
    林思思妈妈不仅是经理，还持有一些饭馆的股份，她这人虽然心高气傲，但在吃上颇有见解，余然听着她这么说，还是给自己倒了一杯。
    温双也好奇起来，捧着玻璃杯看看，眼前的酒是浅粉色，透亮澄澈，她也不喝酒，但经不住这会儿好奇，温双捧起杯子尝了一口。
    入口便是浓烈的白酒味，只裹挟着一丢丢草莓酸，这哪里有半点甜意，温双立刻将杯子放下，赶紧吃了口饭压下这股烈气。
    桌上几道荤几道素，搭配的很均匀，查克斯自己研究完，到开始给温双介绍：“天使，你试试这个，这个就是小荷才露尖角。”
    温双口味上喜辣，清淡菜也吃，但不怎么喜欢，眼神撇过去，看见是道绿油油的清炒蔬菜，温双一边皱眉一边夹菜。
    入口以后，口感很清爽，但清淡如水，温双真的不喜欢，什么小荷才露尖角，就名字好听，和诗半点关系都没有。
    查克斯又给温双介绍起了另一道菜：“天使，你在试试这个。”
    “嗯，”温双很给面子：“老师，其实你可以叫我名字，我叫温双。”
    “温，双？”查克斯重复一遍：“天使你这个名字好独特，我听别人说种花人对取名很讲究，双有什么含义吗？”
    温双：“……”到也不是所有国人的名字都有含义。
    至少她没有，也实在扯不出什么含义，刚想随便说句什么，一股子冷意被泼下来，右手边紧接着传来尖叫一声。
    温双看过去，是林思思没注意，胳膊碰到酒杯，一杯酒就这么倒下来，尽数落在了她温双身上。
    温双皱起眉，这一整杯酒的份量可不少，她迅速把外套脱下来，里面是件衬衫。
    下一瞬，林思思拿着纸巾过来：“天呐温老板，真是对不起，你没事吧？”
    酒撒都撒了，温双也只能说没事，林思思一脸歉意，又说：“我真不是deliberately（故意）的，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deliberately的。”
    查克斯站起来：“天使，我可以把我的外套借你。”
    查克斯今天穿了一件格纹西装，西装里是件白色针织衫，单穿也不至于冷。
    温双还没说话，林思思紧接着就开口：“我妈妈办公室里有我放着的衣服，你跟我过来，我把衣服给你，别让查克斯先生cold（冷）到了。”
    温双：“……”就你高贵就你了不起。
    温双心里不耐，面上也懒得装好脸色，抬眼将视线放在林思思脸上，语气烦躁：“go。”
    林思思带着温双出门，没走几步，温双脚步一顿，落后她一步。
    她只觉头有些昏，走廊里光线不够明朗，抬眼望去，都有些模糊。温双虽不认识酒，但就刚刚那酒，入口这样烈，显然不是没啥度数的东西。她就一口，现在酒劲上来，头就开始晕了。
    林思思察觉到，转过身安抚：“温双，你没事吧，you？”
    两个人正巧停在一个包厢前，往上看，气派的红木门上挂着一个1字，也就是这停下的一瞬间，门忽而被人从里面拉开，温双手抵着额头，拉开门的这一瞬，她反射性望一眼。
    林思思已经瞪大了双眼：“表哥？”
    林俊生也惊讶，看了眼两人，他迅速将门关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然后拉着林思思就往前走。
    林思思走之前回了下头：“温双，你先过来。”
    温双只穿着件单薄的衬衫，勉强跟上。
    林俊生把林思思拉到一边，压低声音斥责：“你怎么把人带门口来了？”
    “她晕酒，”林思思皱眉，顶了回去：“鬼知道刚好在这停了，我现在带她去办公室，你这边还有多久散局？”
    “就马上就散了，时间很紧。”
    “知道了不说了。”林思思转身。
    温双头昏靠着墙，见林思思过来问了嘴：“这你表哥？”
    提起林俊生，林思思表情有一瞬间不自然，下一瞬回归如初：“对，我cousin(表哥)也在这里工作，你还是赶紧跟我来吧，等下感冒了你别赖我身上。”
    这刻薄的语气，换做平时温双定是要顶回去，但这下头昏，也就没那个心力气，只跟在林思思身后。两个人没多久就走到一扇黑色门前，林思思先走了进去，温双随意看了眼屋内陈设，忽而一顿，脚步停下。
    “进来啊，”林思思催促：“换完衣服赶紧回去，查克斯老师还在等我呢。”
    “头有点晕。”温双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就随口扯了句，静默了一秒才上前。
    屋字里只一张桌子一个衣柜，明明是办公室，桌上却没什么单据，林思思动作自然地打开了一边柜子：“你等等，我找找，诶，怎么没看见我上次带来的，是不是落隔壁了我”
    温双站在办公桌旁边，等视线移到柜边时，温双一顿，眯起眼睛，没等她说完温双就提前打断：“……你先找吧，我手里的钥匙好像落门口，你稍微等下我。”
    打断她后半句话以后，温双并没有犹豫，转身便走出去，一边将门给关了，然后双手抬起迅速利落地把门反锁。
    这一套动作是行云流水，林思思手还搭在柜子上呢，下一瞬，门落下的声音使她心慌，她赶忙过去试试开门。
    却已经打不开了，林思思拍了下门，绷不住地大声吼叫：“温双，你干什么你有病吧你敢锁我？”
    “你他妈有病吧！”
    温双锁完头更晕了，靠在门上没什么精神地缓了下，这会儿听见门后细碎女声，她思维发散，觉得这门的隔音真是不错呀。
    也就是这一会儿，温双发现那些蛛丝马迹地东西全部都能对上，酒店菜名果酒…但就是没想过，竟然这么巧，真让她给遇见了。
    是小说中极其令人唏嘘的一段三年以后，步入90年代，这家口碑极好饭馆被只认行贿，领导人表面上是个商人，背地里和北城的公安局长有牵扯，两个人一合伙，给一些领导和老板是送钱又送人，本案牵扯进数位无辜女子，事情过去好几年后终于被揭开。
    好在事情最终还是被揭开了，坏人落网，无数人咒骂，饭馆只能倒闭。
    领导人就姓林，温双看书的时候到是从来没想过，在有一天，她竟然会穿进来，然后切身实地的去体验这些事。
    走廊里的光稍暗，抬眼望去是阴暗的冷色，想明白后温双只剩后怕。
    温双手捧着脸，用指尖的凉意让自己清醒，稍缓了会儿后，她不在停留，面若淡定地回包厢。
    迎着这条路走，转角处的第一个包厢就是一号包厢，温双多看了眼，她记得许多丑闻都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收回目光后也没了好脸色。
    一张脸上是明晃晃的嫌弃，呵tui，男人真的……她无话可说。
    重新回到包厢，余然见温双还是单薄的衣裳，她微微皱眉，又发现林思思不在：“温双，怎么了？”
    查克斯也站起身，眉毛一挑：“天使，你想穿我的外套吗？”
    温双过去把自己的外套拿起来，她没了继续吃饭的心情，只说：“衣服没找到有些冷，我先回家你们继续吃，哦，林思思找她表哥去了。”
    “她是有个表哥来着。”余然站起身，她懒得细问关于林思思的事情，干脆答：“那就不等她了，我送你回家！”
    查克斯也放下筷子不吃了。
    温双见两个人齐齐起身，顿了一秒以后，她问：“你们都不吃了？”
    “我当然要好好把你送回去。”
    “天使，我跟着你。”
    “那我打个包。”温双得到满意答复，心满意足。
    景盛饭馆周围不让停车，小车要绕到后面的停车场，余然拿着钥匙去找车，温双就在门口等着。
    这个时代，夜晚的北城要比别处都亮堂许多，也算得上是华灯初上。
    深秋，风吹来带着十足凉意，温双站在饭店外面街道，只穿了件单薄衬衫，手上拿着那件外套。
    身后突然驶出来辆车，温双往旁边走，一边躲避一边皱眉。
    这里面不是不让停车？
    查克斯站在温双旁边，他是标准的欧洲人长相，金发碧眼，瞧见温双通红的鼻尖以后，他很绅士的再一次将外套脱下来。
    他普通话虽然不标准，但关切地情绪给到了： “天使，你冷吗？”
    温双对着刚出去的黑车发愣，那后座的车窗未关，借着路灯的光芒，半明间，温双总感觉那一闪而过的脸庞有些熟悉。
    她没有多想，听着耳边外国佬的话，温双不在推辞，她点点头，伸手欲接过外套。
    嗯，晚上真的太冷了。
    手刚搭上这件格纹西装的边边，前面传来不小动静，温双一顿，视线一转
    景盛饭店的门口，黑车驶出去不过两米就停下，车门被人拉开，陈祈安抿唇，手没收力，下车后将车门往后重重一摔。
    温双就是听见这动静才愣住，下一瞬，她目光撞进了一双黑色的眸子中，黑夜下看不清他神色。
    熟悉的声音随之落下来：
    “温小姐，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面，这位是？”
    第51章
    路灯下, 一男一女靠在一起，男人高,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头金发，随即脱下衣服递出去的动作很绅士，女人侧着脸，到是不清神色。
    光线有些昏暗，只依稀瞧见一个画面，司机小张看了一眼后，失望地收回目光。
    啧烦人，看不清。
    下一瞬, 寂静的车内响起一道男声，平稳里透着丝丝凉意：
    “停车。”
    光线过于明朗, 陈祈安收回目光，莫名觉得眼前的画面极其刺眼, 他没有犹豫地走过去，视线落在温双旁边的金发男上，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
    “温小姐，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面, 这位是？”
    被这声音打乱思绪, 温双收回才触碰到衣服的手，抬眼见隔壁陈先生站在路灯下，他今日穿着件正式的西装，周身气质与平日也大相径庭，变得冷肃起来。
    “陈祈安？”温双明显有些意外, 语调惊讶。
    查克斯看了眼来人, 拿着那件格纹西装开口：“天使……这是？”
    “哦，”才发现两个人都抱着这个疑问, 此刻温双出声介绍：“陈祈安，这是查克斯老师，是一个很有名的设计师。”
    然后她别开眼看查克斯：“查克斯老师，他是陈祈安，是我的邻居。”
    “你好。”查克斯用着别扭的普通话对陈祈安打招呼。
    陈祈安轻勾唇角，语气如常：“您好。”
    两个人问候完，查克斯低头，关切地询问温双：“天使，衣服你……”
    他一句话未曾说完，陈祈安已经上前一步，下一瞬很没有礼貌地开口打断：“温双，这衣服是？”
    温双只得先回答陈祈安的问题：“哦，我衣服上沾了酒穿不了，有点冷，查老师人很好，把他的外套借给我。”
    接着半明的光，陈祈安视线落在温双鼻尖上，红的有点可爱，又瞧见那双眼睛，和月光一般吸引人。
    男人手指蜷缩，随后紧捏握拳，用着和平日一般的语调继续问：“是在等车？”
    “对，”温双只得又解释这个问题：“我朋友去开车了，准备现在送我回家。”
    陈祈安听见她毫无防备的解释，很浅地笑了下，但下一瞬就回归如常，视线落在女人澄澈的眸子中，他柔下语调：“那么巧啊”
    温双看他。
    他继续说：“我送你吧，我们顺路，也就不用麻烦你朋友了。”
    理到是这个理，天已经不晚，余然又要送她又要送查克斯，与其给别人添麻烦，到不如和陈祈安一起回家得了，因为眼下好像……好像也没有比他更和自己顺路的人。
    温双迅速理好，转身看查克斯：“老师，那我就和我这位邻居先生一起啦。”
    查克斯有点不舍，反应过来后：“天使，你把衣服穿好，别生病了。”
    他抬手的同时，陈祈安也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和查克斯不一样的是，陈祈安内搭只一件薄衬衣，但迎着凉风，他也没有半分冷的样子。
    转瞬间，温双感受到肩膀上覆盖下一层暖意，带着点冷松香是陈祈安将自己的外套给了她。
    “……”有点意外的结果。
    查克斯立刻把目光放在这位领居先生上，他动作再次落空，语气都激动起来：“先生，你干嘛？”
    “不是冷吗？”陈祈安用无辜的语调，他看着查克斯，眼神光却锐利：“抱歉，我以为她会需要。”
    陈祈安静默了下后，才接着又说，但这次看向温双：“你可以等回家以后把外套给我，是吧，其实我是觉得这样更方便一些。”
    好像也是哦，温双突然悟了，借衣服简单，但还起来还需要时间，查克斯看着就很忙，所以还是穿陈祈安的外套比较方便。
    温双接受的很快，寒风下她收拢一下外套，余光瞥见余然的车过来，她抬眼和查克斯告别：“老师，你去找余然姐姐吧，我就搭我领居的顺风车了，我们比较顺路。”
    “等等天使。”查克斯叫住温双，突然低头伸手。
    这是欧洲国家的礼节和传统，两个人需要贴面，自然大方且热情地行贴面礼。
    当然，含蓄的东方人显然没有这个礼节，温双正要解释。已经转过身的陈祈安回头，他似乎是扯动了下嘴角，随后伸出手来，不可拒绝地握上查可斯：“你好，我知道您可能不太懂，不过在我们种花人眼底，你这个行为有点冒犯。”
    其实绝对称不上冒犯，比起以前，这个时代已经开放了许多，对于一些礼节，一般人也能热情地回应过去，所以查克斯才会想要和温双打个招呼。
    但这下，他有点迷茫了，转过头激动地解释：“NO，天使，l　don＇t　konw，我绝对没有想要冒犯你。”
    “我知道。”温双笑着回：“在我们国家，其实表达开心的话我们可以……握手？”
    话落，温双就伸出手来。
    查克斯恍然大悟般点头，随即动了下手，然后没抽动。
    查克斯：“？？”
    查克斯只得看陈祈安，男人放在他身上的目光愈发刺人，查克斯皱起眉，刚想说些什么，男人却移开目光又卸下力道。
    查克斯突然觉得莫名其妙，这种感觉不好描述，他不在想，如愿和温双握手，脸上的表情也转变成欣喜。
    “天使，我改天会来拜访你的！”
    背光处，陈祈安看着他，眼神明显已经不耐。
    温双以为他在客套呢，也没多想，马上回答：“好啊。”
    司机小张在自家老板转身的一瞬里就收回了目光，他可不敢在多看一眼，立刻精神抖擞地坐直，双手牢牢捏住方向盘。
    温双坐后面，见他这么紧张，开口随意说了句缓和气氛：“你好啊，我们上次好像是见过吧？”
    小张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他轻点头，嗓音有些发颤：“是……”
    温双系安全带，很随意地问：“诶，你是专门的司机吗？”
    小张轻咳一声，刚想回答：“我……”
    话没说完，忽而有一道冷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小张一愣，说不出来话了。
    草！
    他妈的谁能来救救他啊？救大命了，这倒霉的，他以后再也不偷懒开车，这还不如去开发区那边搬砖呢。
    “嗯？”温双系好安全带，见司机不说话，她语调疑惑。
    “他一见人就紧张，”还是陈祈安帮忙回答：“是我亲戚的朋友，因着怕生不会说话，这几年得罪了不少人，我只得稍微帮忙下，一个月给他点钱让他帮我开开车。”
    “哦！”温双听完，又打量了眼司机，见司机果然在发颤，温双收回目光不多看：“陈祈安，那你人还挺好嘛。”
    安静的车内，女声声音格外清晰，陈祈安听见这句以后，没忍住轻轻笑起来，眼底闪烁着愉悦。
    他自我感觉良好地往下接：“嗯，其实我也觉得。”
    已经不只是想去搬砖的司机小张：“……”
    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如果可以，他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听自家老板说出这种话。
    车平稳行驶，没多久就停在公寓楼下，温双笼着外套下车，瑟缩了下，陈祈安也随之下来。
    小张就看着自己老板格外轻松，然后就什么也不打算说，就不管他了就要走？
    小张吞咽口水，在说还是不说之间犹豫两秒，他出声叫了句：“陈老板……”
    这三个字让温双和陈祈安都是一愣，陈祈安停下，有些抱歉的语气：“小张喜欢这么叫我，你知道的，我给他发工资。”
    温双很能理解，她又紧了紧外套：“我懂，就是突然听见这几个字有点别扭，你看他叫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陈祈安刚想说些什么，但视线落在温双脸上，瞧见她好像很冷的样子，连耳朵都冻得发红。
    陈祈安静默一秒，突然发现了什么，出声：“你是不是冷？那别在这里说话了，你先上楼，我自己去看看小张。”
    “好。”温双确实冷，也就不推辞，一个人先上楼。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月光下，陈祈安收了目光，表情极其不耐地落在小张身上，似是在无声催促。
    小张哆嗦着下巴：“老老老老板，你知知知道，向局长不是说有有事想单独见你的。”
    陈祈安眯起眼睛，似乎是在考虑，然后，小张只听见他落下一句。
    “以后不准叫我老板。”
    小张：“？？？”你在说什么？
    “哦对了，河西那边是不是洪涝？你用陈老板的名义去捐点钱，在找人买个报纸头条。”
    小张：“？？？”你什么时候需要这种头条了？
    “不是老板，那我叫你什么？”小张终于反应过来。
    “你自己不会想吗？”陈祈安反问过去。
    小张：“……”
    终于，他艰难开口：“陈、哥，向局那边还去吗？”
    “不去。”
    “陈、、哥，河西那边捐多少？”
    陈祈安烦了，用一种你话怎么这么多的眼神看小张，没等小张反应过来，他转过身直接上楼。
    这天经历了太多事情，温双几乎是倒头就睡，第二天起来时，感受到头还是浑浑噩噩的，她在床上又懒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堕落，于是起身时已经十二点多……
    北城有一个大钟，每到6的倍数就会打一次铃，温双听见浅浅的铃声后，终于爬起来。
    然后头更晕了怎么办，她顿了会儿，又觉得自己呼吸也呼吸不了，找了张纸擦擦鼻涕后才好。
    洗脸穿衣梳头，温双想去找点热水喝，又懒得去烧，她恍然发现她屋子里除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后，几乎是啥也没有。
    只能顶着晕沉沉出门了。
    她还要开店赚钱，因为头晕不想吃东西，温双就直接去店里画图，她处理好定制的版型，还想去布料市场一趟。
    店门在这个时间被推开，温双吸吸鼻涕，没什么精神地抬眼，只看见一副大墨镜盖住了来人的半张脸，再往下看，女人穿着红色连衣裙，外面套着件黑色西装。
    很靓。
    温双在看的她同时，章瑶也上上下下打量着温双，末了，她微眯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披头散发，双眼无神的老板娘。
    “你就是温双？”
    温双点头，又擦了下鼻涕才开口说话：“对，您好，请问是来看衣服的吗？”
    话落，一张报纸被人从上拍下来：“我看了报纸才来的。”
    “是这个……”
    话未完，章瑶直接打断她：“我下周一要参加一个剪彩仪式，你门口那条裙子给我。”
    温双头很昏，开口解释：“门口那条是挂着观赏的，暂时不买。”
    章瑶轻嗤一声，用见惯了你这种人的表情看温双：“我又不是不给你钱，你要多少直接说吧，我都给得起。”
    温双没什么精神力的再解释了一遍。
    “我难道不知道定制？”章瑶抿唇不满：“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再说了，这条裙子只做两条，那我难道还没资格穿吗，你一个靠着张雅柔起来的裁缝，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温双实在没力气，此刻就懒得好声好气：“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我也没逼着你在我这里定制，你要买就买，不买就走。”
    温双态度一硬，章瑶反而没那么跋扈，她演过好几部电影，她不信温双没见过她，这会儿偏偏还故意这么说，还不是为了提高价钱。
    要不是张雅柔和她拍过照，章瑶才懒得过来。
    章瑶姓章，张雅柔姓张，两个人都是一个音调，又都是演电影的，章瑶私下里被人叫“小张小姐”，为了这事儿，她不爽好久了。
    偏偏公司里还让她多学学张雅柔，把这个“小张小姐”的名头做实。
    想到这里，章瑶只得上前，妥协地说：“那就看看吧。”
    温双把图册给出去，然后就继续擦鼻涕。
    章瑶接过，视线落在图册上，漫不经心地翻阅了下，没几秒，她忽而一顿，眼神逐渐亮起来：“那就这个吧！”
    温双捂着鼻子凑近看，这条裙子要用真丝欧根纱来做，裸粉色半裙，荷叶边当饰边，工艺复杂，要费不少时间。
    “定金400，尾款600。”温双收回目光，直接定下价钱来。
    这放在别处简直就是在抢钱吧，连章瑶听见后都是一愣，但犹豫了下后，又觉得也是正常的。
    章瑶买过几条大牌的裙子，价格还要翻上一倍，有些甚至只能借不给卖，这家店嘛看着是简陋了些，但好歹也是张雅柔夸过的，不至于太掉价。
    章瑶不缺钱，点完头就把定金给了出去。
    温双看见钱舒服不少：“你有什么地方想改吗？没有的话就量一下数据，半个月以后来取。”
    “我说了我下周一的活动。”章瑶抱起双臂看温双：“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温双因为头晕的原因，所以反应比平时慢许多，这下子才发现自己没注意到时间，有点难办了：“不好意思哈，因为这条裙子工艺有点复杂，而且我手上还有别的订单，所以半个月已经是最快的结果了。”
    温双并不强求，做生意讲究一个缘分，她顿了下，又说：“时间上冲突的话，我也可以退你钱的。”
    “谁要你退钱啊，”章瑶手抵在桌子上，态度强硬：“我的意思是，既然如此，你就别管别人了，你先给我做不就行了？”
    第52章
    女声是理所当然的语调, 见温双没回复，章柔手指轻敲, 再次开口：“你听见没有？”
    温双捏捏鼻梁，今天周二，还有五天就到周一，而这么细致的礼裙，根本来不及。
    章柔见她这个样子，皱起眉：“我是真的很急，再说我钱都给了，你别和我说不行。”
    “……”
    温双抬眼, 叹一口气：“那好吧。”
    章柔得到满意答复，墨镜下的脸舒缓了, 又冲温双仰了下下巴说：“我剪彩的活动一定会上报纸，不会比张雅柔的热度低。”
    “嗯。”温双点头。
    “你就偷着乐吧。”章瑶嗤呵一声, 走之前不往叮嘱：“记得先做我的。”
    手上多出三个单子，温双将设计稿抽出来，直接关了门。
    温双现在去布料市场找料子，她把时间安排的很紧, 到没打算先给章小姐做, 今天明天赶完手里的两条，等后天在给章小姐做，时间紧凑，但熬夜到周一也能做完。
    别的布料好说，但欧根纱还真不好找, 欧根纱容易刺人, 最好是真丝做得欧根纱，光泽柔亮, 手感也舒服，只可惜逛了一圈还真没看见。
    还有两家店没去，但头时不时昏一下，温双只得先暂停，抱着手里的东西先回家。
    其实她本想趁着今天赶些进度，但此刻躺在床上，温双是完完全全没有起身的心情。她面对天花板，视线放空半响。
    此刻，温双终于意识到一个极其严峻的问题。
    她，好像是生病了。
    温双虽不太会照顾自己，但她也知道生病了要去医院，此刻起身思索，默了，她想走却茫然，因为她不知道北城的医院在哪里。
    “……”妈的，这就很难办了诶。
    最终，困意战胜了去医院的意志，温双倒头继续睡，又用厚被子将自己盖严实。
    睡着之前，温双迷迷糊糊想，发烧是出身汗就可以好吧？那她多盖盖，说不定睡醒就正常了。
    温双没有睡到自然醒，听见敲门声时，北城钟表上的时针正巧走向七，随即，耳朵边环绕着一声一声的敲门声，不急不慢，但极其磨人。
    温双缓和了好久起身，她迷迷瞪瞪地去开门，醒来以后才发现不管用了，蒙着被子睡，汗是出了，但头也更昏了，还特别热。
    一拉开门，温双眯着眼睛抬头，门后站着熟悉的男人，穿着一件灰色半高领毛衣。
    顿了几秒，温双自顾自点点头：“哦，陈先生，是你啊。”
    短短一句话，温双吊着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说完后还踉跄了下，人就随之往一边倒。
    陈祈安上扬着的嘴角抚平，一时间他有些没反应过来，立刻伸手扶了下温双肩膀，脸色已然冷下来。
    头顶亮光，她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额上汗珠密麻，唇也发白。
    陈祈安立刻想到了那天晚上的凉风，他伸出手，接着手背不由分说地抵上温双额头。
    果然很烫。
    陈祈安皱眉，冷下语调问温双：“生病了怎么不去医院？”
    温双听见医院，就掀开眼帘迷茫地看着他。
    所以话落陈祈安就后悔了，因为他发现自己说了一句废话。
    温双慢慢悠悠走到沙发那里坐下，陈祈安看她一眼，转而去厨房，两家的格局都差不多，他很是熟稔。
    占面积不少的厨房空旷，抬眼望去，陈祈安一时间没找到热水壶在哪里，随机他就发现，不是找不到，是根本没有。
    “……”
    陈祈安去了隔壁一趟，等在过来时，他一手拿一个杯子一个提一个烧水壶，板着一张脸在温双对面坐下，将杯子递给温双。
    温双乖乖接过去，双手捧起杯子“咕咚咕咚”就喝完了。
    陈祈安看他一眼，又给她一杯。
    温双又喝完了，舔舔嘴唇，抬眼看陈祈安时眼睛亮亮的。
    陈祈安无意识地笑起来，随机意识到，又冷下脸：“生病要去医院，知道了吗？”
    “我知道的，”温双很认真地点头：“但是我找不到路又好困，就想先睡一觉算了，结果把自己蒙进被子里也没好。”
    陈祈安看温双因为热而泛红的皮肤和汗珠，他叹气，看温双的眼神像在看一个不争气的孩子：“退烧也是分阶段的，体温上升期的时候会畏寒，你捂自己没关系，但接下来的两个阶段，你会感到很热，在盖被子不利于散热，不能胡乱捂自己。”
    哦，怪不得她呼吸困难喘不上气，温双虽然没听懂，但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看陈祈安这娓娓而谈地样子，她一顿，有些好奇：“陈先生，你连这都懂啊。”
    这个问题让陈祈安无言一秒，想起一些不美好的曾经，他轻扯嘴角，没有回答，随即站起身，手指弯曲轻叩木桌：“走吧，带你去医院。”
    陈祈安开车，带温双直接去了北城设备最好私立医院，比起小诊所，私立医院气派许多，正门也挂着锦旗为人民服务。
    这家医院在全国是数一数二，每天都有很多人大老远的过来求医看病，去年翻修，加盖了整整三栋楼，陈祈安显然对这里也不了解，难得迷茫的样子。
    他们走进门诊部，大晚上，等候在外的人竟也不少，只零星空出来几个位置，看着架势，还得等候不久。
    温双找了一个位置，没什么精神地就闭上眼睛，陈祈安站在一边，去取了号码牌，再给温双接了一杯水。
    耳边交杂着各种声音，婴儿的哭声，小孩的叫声叠加，时不时在传过来几声家长的怒斥，温双迷茫地睁开眼睛，感觉自己头都要炸开。
    陈祈安放下水杯，忽而轻声说了一句：“我出去一下。”
    “好。”温双点点头。
    陈祈安看一眼她，走之前不放心地又说：“温双，不要乱动。”
    “嗯嗯嗯。”温双敷衍点头，别说乱动，她现在是动都不想动。
    等陈祈安一走，温双闭上眼睛打算睡一觉，刚产生这个想法，一个小孩乱叫了声，紧接着，温双看见一个高大男的在自己面前停下。
    “喂小姑娘，你我看你也没什么事，我给你五块钱，你把单子卖给我呗。”
    温双睁开眼，眼前的人语气算不上客气，瞧着也是一副“拽哥”的样子，脖子挂着一根筷子般粗细的黄金链子，这个年代经常发生这种事情，有些状况紧急些的人会花钱插队。
    温双不缺钱，此刻昏沉，但她知道这种时候不能表现软糯，直接了当地吐出三个字：“不，不要。”
    “你……”金链子大哥被温双不带犹豫的态度惹毛了，刚想说些什么，她身后一个女人拉了下他，摇摇头。
    “不识好歹，给钱你都不要。”金链子大哥收敛了些，但还是不服气，忍不住说。
    温双旁边坐着一个年过60的老人，听见这动静，忍不住哆嗦了下，下一瞬，大金链子视线一移开，笑笑嘻嘻地看着老人：“老太太，给你五块钱，你这号卖给我呗。”
    老太太一瑟缩，学着温双开口：“我也不换，我孙子需要打针。”
    “哦～不换呀？”
    大金链子呵一声，接着蹲下身来，他对着一边的小朋友，露出一个微笑：“小朋友，叔叔给你钱买糖，你和叔叔换一个号怎么样？”
    他大抵是想和蔼些，但这副样子真的很难让人信服，小朋友看着突然出现的大脸，“哇”的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这哭声止不住，尖利刺耳，在一边的温双都被刺得皱起眉，她看过去，见那大金链子恼怒起来，吼了句：“你哭什么哭，老子又没打你！”
    温双抿唇，抬头想找护士帮忙。
    陈祈安在这时正巧打完电话过来，前方传来吵闹声，他心下一跳，下一瞬跑过去。
    医院走廊的灯光昏暗，等候室外挤满了人，陈祈安却在抬眼地瞬间就找到温双，人群里，见她乖乖坐着，面色苍白。
    紧绷着的心在这一刻得以缓和，陈祈安突然有些想笑，大概是因为，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情绪了。
    陌生到他已经忘了自己也会担心啊。
    抬脚上前，陈祈安半蹲在温双面前，温双看见熟悉的人，皱起眉头和他比口型吐槽：“陈，祈，安，他，好，吵哦。”
    随后轻声说：“我们去叫护士好不好？”
    女人一脸严肃，陈祈安几不可见地笑了下，随即立刻回应，但不是像温双这样比口型，他轻咳一声，尤其大声地答：“什么，有人在吵？”
    “……”
    好些个人听见声音以后转过头，温双静默一秒，她将目光放在陈祈安身上，男人穿着的毛衣宽松，肉眼看不出他壮不壮，但陈祈安人高，跑起来应该很快。
    衡量以后，温双就别过头，一副事不关己地样子。
    她头发松松垮垮的别在一边，侧过脸后，脸颊边都没什么肉，看出来瘦了许多，几根碎发滑落，尤其疲惫地样子。
    比起平日，她精神气被磨灭不少，排个号也被人吵，陈祈安忽而笑不出来，心口一紧。
    大金链子听见动静，没在纠缠老太太，立刻走过来，不客气地拍了下陈祈安肩膀：
    “喂兄弟，你他妈说谁吵呢？”
    第53章
    “你他妈说谁吵呢？”
    大金链子这句话实在是气势十足, 想到他彪悍的身姿，温双忽而有些为陈祈安揪心, 她静默了下，在转过身还是不转身之间犹豫。
    缓了会儿后，温双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所以身后怎么，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思绪乱，身后静谧的可怕，温双最后还是忍不住转过身。抬眼，可面前哪里还有什么大金链子？
    心下一跳, 随即有张俊脸闪现出来是陈祈安弯下腰看自己，两人对视, 温双心下后知后觉地浮现出心虚。
    陈祈安见她这个样子，继续凑近, 温双却有意躲开这道视线，他只好轻笑起来，语调上扬：“可以。”
    温双：“？”
    “遇到事就跑这么快，温小姐也不管管领居先生的死活。”
    说起领居, 那陈祈安绝对是合格的领居, 能蹭饭蹭车还包送医院。温双叹口气，想到只是因为一个大金链子她就直接逃开，温双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撞进男人因为凑近而格外清晰的瞳孔里，温双变得十足真诚：“那对不起 。”
    “？”这回轮到陈祈安反应不过来了。
    温双看着他：“我不是故意丢下你一个人的，看你腿这么长, 跑起来肯定很快, 我就不行了，逃跑起来我会拖累你的。”
    这一本正经地解释, 陈祈安看温双的眼神转变，努力憋笑：“所以你是怕拖累我？”
    温双点点头。
    “不用怕，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跑得。”陈祈安顺着温双的话，忽而很认真的说。
    “哦。”温双看不懂男人眸子里的神情，只茫然点头。
    “那么现在，”陈祈安站起身：“生病的温小姐该去看医生了。”
    温双看了眼号码单：“还没叫到我呢。”
    话音刚落，从走廊那边跑进几个白大褂，风尘仆仆地样子，等候室的广播同时响起：“考虑到今晚等候室的病人太多，已增加人手，医生护士将于十分钟内赶到，考虑到今晚等候室的病人太多，已增加人手，医生护士将于十分钟内赶到，请大家关注。”
    “178号，178号。”
    “啊，”温双眨眨眼：“就到我了？那陈先生你在这里等我吧。”
    温双抬脚，陈祈安却没留在原地，也随着她的脚步上前。
    屋内医生板着一张脸，冷光落在她一张脸，她心情极差的样子，开口问：“发烧？”
    温双：“嗯。”
    “多少度？”
    温双摇摇头：“还没量。”
    医生从抽屉拿出一个水银温度计，刚要递过去，陈祈安已经先伸出手，淡淡开口：“刚买了一个新的，用这个吧。”
    量温度本是要提前的，但今天医生来得突然，没有准备。
    温双惊叹陈祈安竟然能想得这么周到，此刻点头，没有推辞地接过来。
    主要是医院的温度计是公用的，能避免就避免，温双轻声道谢，将温度计打开放进胳膊肘等待。
    期间，医生又给两个病人开了药，见时间差不多，医生站起来，语气不那么冷硬了：“来，看看多少度了。”
    医生小雅看见这么多人，本是一阵烦闷，加班就加班，但到底是来了什么大人物的也不提前说一声，害得她都走了还要被叫过来，临时加班心情极差。
    但见小姑娘这么乖，小雅也就不自觉放轻语调，接过温度计，她对着光亮处一看。
    “39度？”小雅服了，作为医生，她对一些不称职的家人感到无奈，此刻将视线落在屋里唯一的男人身上，语气严肃：“都39.5度了才带对象来医院，你有没有点基本常识，你知不知道高热也会死人啊，条件看着这样好，但你不疼对象怎么行……”
    小雅本来就心情不好，这会儿一边写药方一边科普，语气十足不客气，把陈祈安骂了一番才舒服，写完后把纸往桌上一拍：“赶紧带人去拿药打针，烧39度了才带人来医院是要气死我……”
    温双头昏沉着，见陈祈安也不反驳一句，她呼出口气，想解释。
    陈祈安站在一边，小雅说话他就好脾气受着，不见任何不耐烦，眉眼间还一副“多说爱听”的既视感。单子开好，温双站起身刚想开口，陈祈安看她一眼，却拉着她直接出门。
    落在胳膊上的力道不容反驳，温双走出门了还忍不住回头不是，她还没说话呢！
    输液区就在隔壁，护士拿着药筐，药框里装着三个吊瓶，护士手脚利落，拍完温双手背就开始拿刺针，银光闪烁，温双盯着针，却没有半分闪躲。
    五秒就好，刺针扎破皮肤进入血管，护士扯下医用胶布固定，末了，她一边收拾一边夸赞：“一点反应也没有，真是少见，我记得上回一个大男人过来，还问我可不可以轻些。”
    温双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习惯了。”
    她以前也怕疼，打针也会一边哭一边看，直到开淘宝店，那时实在是太忙了，日夜颠倒经常生病，去医院的次数也逐渐多起来，渐渐的，温双好像就能直面针头刺破皮肤的场景。
    也不在有惧意。
    护士一走，陈祈安接杯水过来，注视着温双，忽而开口：“冷不冷？”
    “不冷啊，怎么突然问我冷不冷。”温双接过水，抿了一口。
    她表情轻松，只脸颊仍旧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陈祈安想夸夸她，却又怕温双想起以前伤心，于是最后什么也没说。
    他没话说，但温双觉得自己有话说，头晕但不影响她计较，此刻小脸板起：“陈祈安，刚医生这么说，你怎么都不解释一句？”
    “……”
    因为没力气，女人就连质问声也温软的，轻轻一句，却牵扯人心，将陈祈安心中隐秘的窃喜一同挖掘出来。
    原来被误会和他在一起，让人这般生气吗？
    她没什么精神的样子，陈祈安心口一缩，正欲解释。
    温双咳嗽几声，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完：“咳……主要是这事也和你没关系，因为我当时也不知道烧这么高了，咳咳咳……我要是知道烧到39度了，我就是爬也得爬到医院来咳”
    原来她不是讨厌的意思，陈祈安一时间愣住，视线落在她眉眼，看她咳到连耳朵都红起来。
    陈祈安连忙过去，轻轻拍温双后背，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不断重复：“好，知道了，是我没解释，我应该早点带你来医院我……”
    “不对，”温双稍微好受了一些，纠正：“你应该告诉医生和你没关系。”
    “嗯，”陈祈安神情稍显落寞，接过温双手里的水杯，声音微哑，只说：“我去给你接水。”
    他转身离开的动作是认真的吗，温双忍不住又咳几声：“……”
    不是，她那杯水才喝了一口啊！！！
    输液区是公用的，各种声音嘈杂在一起，温双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中途好像被叫醒过一次，后面就很安静，她沉沉睡去。
    直到现在，那声音再度出现，温双掀开眼帘，被叫醒以后呆呆睁着眼，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是在输液室的吗，怎么还给躺下了……
    墙上挂着圆钟，指针指向十二点，陈祈安视线落在温双迷糊的脸上，声音不自觉放轻：“已经找护士帮你拔针，可以起来了。”
    陈祈安一直关注着吊瓶，实际上早在半小时前，他就已经找护士帮忙拔针，只是头一次叫别人，他没经验，一直拖到现在才忍心。
    “好。”输了三瓶液，温双已经退烧，此刻身上一身汗，但明显有精神了些。
    夜色浓稠，黑暗没有边界，两个人去拿药，陈祈安上前，温双就站在一边等着，没两秒，面前落下一道身影。
    这影子长得好丑，温双一边想着，随后愣住。
    面前的男人高壮，挂着大金链子，面色凶煞，给人财大气粗不好惹的感觉，最重要的是，他好像是来找陈祈安的。
    温双：“……”她是现在跑，还是等会儿在跑？
    陈祈安拿完药转身，一晃眼，金色的光闪到他眼睛，见到来人，陈祈安几不可见地皱起眉，随即抬脚上前。
    大金链子立刻激动起来，努力晃动起自己200斤的肉，脸上表情极其丰富，立马追过去。
    随着动作，大金链子身上的肉也随之颤动，落在温双眼底，是气势汹汹地样子。温双深吸一口气，想到之前先前说得话，忍住想跑的欲望。
    随着刚正有力的“对不起”声一同到来的，是温双挡在陈祈安面前的动作。
    “……”
    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陈祈安在这一刻，明显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他彻底僵住。
    温双听见这声对不起，也愣住，见眼前情况，她反应不过来，正准备说些什么。
    道完歉的金链子却见情况不对，怂兮兮，一溜烟便跑不见。
    温双摸摸脑袋，轻声疑惑：“难道我长得这么吓人吗？”
    她当然是在开玩笑，转身看陈祈安，却见很会捧场的陈先生此刻沉默着，一言不发神色复杂。
    过了两秒，陈祈安轻扯嘴角，极轻地笑了下：“你……你怕他来打我啊？”
    “唉，虽然邻居先生腿很长，但是……”
    “温双，”陈祈安忽而打断她，神色极其认真：“怎么办，要不你以后还是自己先跑吧。”
    这话说出的瞬间，司机小张终于找到他们，年纪轻轻的小张却步伐蹒跚，正提着一堆东西往这边走。
    陈祈安微微弯腰，灯光打在他侧脸，下颚线流畅，他开口说出下半句：“因为好像没办法看你和我一起挨打。”
    温双还没反应过来，小张将手里的水果和润喉糖一把扔下。
    “陈哥！谁派人杀你！”小张滑溜过去，那张老实的脸上转变成严肃，小张举起双手环顾一圈：“陈哥！我来处理，你快走！”
    见陈祈安没动，小张忍不住又怒吼一声，情绪极其到位，一边往裤兜里摸：“陈哥！你快走啊。”
    “……”
    药房里还站着取药的护士，在场的所有人齐齐抬眼，每个人都不敢说话，互相对望沉默无言。
    小张也反应过来，抵在裤兜的手指不动了。
    温双：“……”
    她扯扯陈祈安衣角：“小张他，他是不是有什么，嗯……”
    男声直接了当：“是，他有病。”
    陈祈安看着上蹿下跳地小张，轻扯了下嘴角：“不要管，他还病得不轻。”
    第54章
    桌子上摆着几个红且饱满的石榴, 石榴旁是一大串新鲜的葡萄，温双拿着杯子走过去, 最终将目光落在水果旁的润喉糖上。
    因为咳嗽，嗓子一直处于干痒的状态，此刻看着这润喉糖，温双不免回忆起那天晚上，其实小张……小张人是奇怪了些，但也挺贴心嘛，还知道送她润喉糖。
    温双含着糖，润喉糖缓解了干痒, 温双这几天全靠它续命，终于熬到周六, 病是好了，就是还忍不住咳嗽。
    不连断的熬夜让大病初愈的温双仍旧没精神, 但没办法，钱难挣屎难吃，赚钱嘛，只要结果是好的, 那过程里辛苦些也能接受。
    病才刚好, 温双就去了店里一趟，这几天除了每天喝药以外，温双也没闲着，把陶文文和何小姐定制的衣服做好，结清余款后, 一次性进账500块, 手里有了余钱，就一口气买了100块钱的真丝欧根纱。
    还得继续宅家工作, 缝纫机和配件都被温双带回家，此刻也不例外，温双还是把布料拖回家研究，版型在昨晚就定好，她现在努力赶工。
    时间在咳嗽声中流逝，温双工作起来，板着小脸眉目认真，这可是赚钱的手艺，她不允许自己含糊敷衍。
    日落时分，窗外暗下来些，温双被门口的动静拉回思绪，站起身来开门。
    陈祈安靠在门边等待，门拉开，抬眼就见温双那张小脸，只是面色虚弱。
    男人皱起眉，不由得怀疑起一件事情：“你这几天吃药了吗？”
    温双摸摸头：“一天吃一顿药，算吗？”
    陈祈安扯了下嘴角，说不出来重话。
    温双后知后觉地补充：“因为我已经好啦，而且小张送的润喉糖我是一直在吃的，哦对了，我想请小张吃饭感谢他，他虽然精神上有些小问题，但人还是蛮贴心的，我嗓子痒，吃了他送的润喉糖以后好多了。”
    陈祈安默默听着，见温双谈起润喉糖时亮亮晶晶的眼神，他一顿，语气说不出的奇怪。
    “你觉得他人好？”
    温双刚点头，陈祈安忽然叹口气，温双疑惑：“陈先生你有问题可以直接说。”
    男声落下：“那你觉得是小张人好，还是我人好一些？”
    温双：“……”
    “我觉得你们人都好呢。”
    女声清脆，没有犹豫地就说出这句话，陈祈安心情却更差了，静默几秒后，他再次提问，眼神落寞：“那怎么不请我吃饭。”
    或许是这句话本身的原因，不然陈先生的声音落在耳边，为何会有些可怜巴巴的委屈呢？
    这样一张脸做出这种表情，竟也毫无违和感，温双有些急，立刻就解释：“不是的！”
    陈祈安忍住上扬的嘴角，仍旧摆出难过的神情：“嗯？”
    “我也非常感谢你送我去医院，也会请你吃饭的。”温双早就想好，没有犹豫地继续解释。
    陈祈安得到满意地回答，不在纠着这个问题，只是说：“喝粥吗？”
    话题直接跳跃到另一件事情上，温双愣一秒，问他：“粥甜吗？”
    半个月相处下来，温双觉得自己已经摸清领居的脾性，陈祈安是个热心的领居，喜欢做饭，分享欲茂盛，所以遇到这种时刻，无需客气。
    “不太甜。”陈祈安不喜欢过甜的东西。
    温双刚失望，就听见陈祈安继续说：“但是今天就想吃甜的，所以我加了很多糖。”
    加完糖的粥被他送过来，碗边很烫，便没让温双拿，陈祈安将碗放在桌子上才收手。抬眼，客厅里多出台缝纫机，陈祈安有些意外，离开时多看了眼。
    “哦，”温双瞧见，随口解释了一句：“我找人把店里的机子给搬过来了。”
    温双喝口粥，甜度刚好，余光里瞥见陈祈安好奇的眼神，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一顿：“陈先生你好奇？”
    “确是有点。”
    温双继续喝粥，犹豫了下说：“那我刚好在做衣服，好奇的话你也可以留下来看看。”
    陈祈安的眼神亮了。
    喝完粥温双没有失言，她过去就给陈祈安演示，见男人眼神迷茫，就解释：“嗯……我看看，现在在做裙子上的装饰花，到时候要把它叠起来粘在胸口，做出层层叠叠的效果。”
    窗外就是月亮，余晖从窗户散进来，落在温双认真的眉眼上，一时间，陈祈安无法集中精力去听她说了什么。
    只是就这么看着她。
    温双后面也不在说话，进入状态以后，她已经忘了周围还有人，低垂眸，指尖滑动，没有停歇地做下去。
    有一个瞬间里，陈祈安觉得自己可以这样一直看下去，一晚上不睡觉也没关系，但显然，病才好的温双最好不要熬夜。
    最后还是不忍心地打断她：“温双，该睡觉了。”
    “哦哦，”温双看了眼窗外，意犹未尽地说：“都这么晚了啊……”
    她站起身：“我还以为陈先生你已经走了，既然都这么晚啦，那我就不送你了，快去睡觉吧。”
    “好，”陈祈安顿了下，又说：“晚安。”
    “晚安！”
    一片暗色间，月亮尤其清晰，陈祈安看了眼表，刚过十二点，他下楼。
    小张已经在楼下等了很久，终于见到自家老板，他呼出口气，却也不敢问陈祈安怎么才下来，只说：“陈哥，公司那边有点小问题，我们什么时候回港城啊？周哥那边已经在催了，说你这个月怎么还不回去。”
    回港城，半月没回去，那群老家伙就按耐不住了吗？
    陈祈安抬眼看天，一时间没说话。
    同一时间，温双洗完脸，擦干净水渍以后，她直接回到客厅，然后拿起布料继续干活，离周一只有一天，在事情没解决好以前，她觉得她不配睡觉。
    温双抱着小毯子，最后在沙发上睡着。
    终于熬到周一，早上堪堪过五点，温双把桌子上的欧根纱五瓣花收起，这是用最后时间赶出来的，这几天全身心的投入进工作，终于在最后一天，终于完成了！
    最后只需要把这几朵花缝在衣裙上就OK，温双就拿着东西直接去了店里面。
    接下来的一个早上，温双看着天从昏暗一点一点变亮，可预想之中的章小姐却没来，一直到下午六点，整点钟声响起，却还是没人来。
    温双捏捏鼻梁，回忆了下，今天店里一共来了六个人，其中两个人找她订了衣服，其中四个人只是看看。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所以章柔呢？
    “……”
    温双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人鸽了，这一刻，烦躁疲惫一同交杂。
    其实有签合同，但合同上明确的写着，如果爽约，定金不退。这个定金也不少啊，就这么直接不要了吗？
    温双想不明白，觉得自己还是去问问算了，就站起身关门。
    没记错的话，这个章小姐说自己今天有个剪彩的活动。
    开业能找来演员剪彩的公司，大抵也不是小公司，温双找人一问就问出来了。
    是家饮料厂，卖橙汁的。
    剪彩活动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来看，工厂外面，处处挂着红色鞭炮，温双过去时，这个彩已经剪完了，抬眼看去，一堆抱着摄像机的记者散开。
    温双没有邀请信，只能守在门口等，正巧遇散场，所以她也没等多久就等到人。
    章瑶出来时，身后还跟了一个男人，温双最先注意到的是章瑶的穿着，一条波点吊带裙，黑粉撞色，很靓眼。
    温双上前，章瑶显然也是瞧见温双了，拿下墨镜便走过去。
    温双还没开口，她便已经极其自然地说：“我还想找你呢，既然老板娘你来了，就把定金退给我吧。”
    “退定金？”温双突然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工厂门口的水泥地上落了些灰尘，风一吹便乱飘起来，章瑶皱起眉，拍拍衣裙以后，她面色不耐地看着温双：
    “我之前不是给你了500块钱吗？我现在不要这衣服了，你把钱退给我吧。”
    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温双自然也没了好脸色。连轴几天赶出来的衣服，结果还没拿出来就被退回？
    温双扯了下嘴角：“章小姐你是不打算要这条裙子了吗？没关系，你当然可以选择不要，那我走就是。”
    “走什么走，那你白拿我500块钱吗？”章瑶追上去。
    最近的现钱都用来买身上这条裙子，一时间章瑶也没现钱了，方才忽而想起还给了温双500，她既然没要这裙子，那要回来不是应当的吗？
    “瑶瑶让我来说吧。”经纪人李强拍拍章瑶，随后上前一步看着温双。
    “温小姐您好，我是瑞盛公司的经纪人李强，我们瑶瑶上周花500订了一条你的裙子，但是期间，我们瑶瑶偶然遇见了查克斯老师，他店里刚好有一条裙子要售卖，我想，在查克斯老师和名不见传的小设计师之间做选择，正常人都会选查克斯的吧？”
    说了一长串都是废话，温双不耐起来：“所以？”
    “所以我们瑶瑶最后当然是穿查克斯老师设计的裙子啊，剪彩登报的照片要给全国人看，瑶瑶如今是全国群众都喜欢的电影演员……”
    “好了好了不用吹了，”温双摆摆手：“一句话，不想要衣服没关系，但既是定制的，那不想给尾款就是毁约，毁约你知道吗？我和你们章小姐是签了合同的，合同上清清楚楚写着设计一对一定制，定制完成以后，买方爽约，责任全在买方，定金不退。”
    李强一听还签了合同，立刻转过头看章瑶，章瑶大概也是觉得没理，就说：“那好吧，就听你……”
    李强却皱起眉，下一瞬他开口，没有让章瑶说下去，只是说：“温小姐，看来我们瑶瑶并不知道这件事，就算签了合同，你也是属于强买强卖，我们有权让你退钱。”
    第55章
    男声振振有词, 温双皱眉，差点以为自己的记忆出了错误, 她将记忆拉回那一天
    章瑶走之前不忘叮嘱：“记得先做我的。”
    “哦。”温双抬眼，见章瑶准备走，她又从抽屉里抽出张A4纸来，这是她找对面打印店刚打出来的，怕发生纠纷，所以需要一个书面协议预防。
    就说：“你把这个签一下，纸质合同，你可以先看看。”
    章瑶只能又倒回来, 有些意外地看温双一眼：“你店这么小，你事还不少嘛。”
    因为工作原因, 章瑶经常签各种合同，对这种东西已经见怪不怪, 顺手就签下自己名字。
    “等等。” 温双叫住她，这个时代人的法律意识还很薄弱，对签名没怎么有防备，就像是顺手一样, 怎么看也不看就直接签？
    温双提醒：“是这样的, 如果衣服做出来你不满意，我可以帮你修改，但定金不退，你先看看你在签。”
    章柔敷衍地点点头，随口答：“你还怕我跑？你知道我是谁嘛, 我缺你这点钱？”
    回忆到这, 在看面前男人的脸，温双扯了下嘴角, 将这句话活灵活现地重复了一遍。
    章瑶没说话，只是脸色有点难看。
    “好了我们不要吵了，”温双就缓和了下语气，以退为进：“你既然缺钱，那我就退给你吧，不过章小姐以后要好好看合同。”
    “谁缺钱呀”
    新建起来的厂房很气派，几乎所有东西都是崭新的，水泥地才铺好没几天，女人从路的另一头走来。
    她视线落在温双脸上：“小妹妹，你可不要乱说话哦，我们小章小姐，吃穿用度都得是最好的，这样的人怎么会缺钱？”
    她大概是和章瑶关系不好，临走前还要专门过来嘲讽了一句，轻飘飘说完，但杀伤力极强。抬眼看，面前的一男一女好像都被这句话膈应到，面色极黑。
    温双一顿，发现自己还是嫩了些，至少在膈应人上，她暂且没修炼到家。
    被突然出现的人一岔，章瑶本就不占理，这一瞬也不在反驳，仰起下巴：“既是如此，那衣服我就留下吧，不就是500块，我明早给你剩下的就是。”
    “行，”温双笑了：“章小姐是爽快人，但是我看你经纪人好像挺不乐意的？”
    “钱是我的，和他有什么关系？”要不是李强这么说，她何至于被别人嘲笑，章瑶戴上墨镜：“总之，我是不会欠你的。”
    “自然，”温双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怎么说来着？你演了这么多电影，自然是不缺我这点。”
    章瑶点点头：“那是！”
    两人说话间，李强面色有些不自然，一直到温双离去，他仍旧是没回神。
    章瑶看他一眼，随即质问：“刚刚我都答应了你还打断我，你这样让我很没面子的。”
    李强抿唇，什么也没说。
    “我手头上没现钱了，李哥，我上部戏的片酬你不是说帮我存了？你去取一下，明早过去城北一趟帮我把钱结了。”
    听到这里，李强握拳抵唇，轻咳一声：“瑶瑶你忘了？那钱一时半活取不出来。”
    “存折里的钱怎么可能取不出来？”章瑶皱起眉：“我记得里面还有三千块啊。”
    “你忘了啊瑶瑶，我们月头不是在宋经理那买了一个投资的内部名额？”李强一边说：“不要急，宋经理说经济区那边很快就开工，等赚钱了，我们以后就都不需要看人眼色。”
    “不对啊，”章瑶想起来：“那名额不是两千一个，剩得一千去哪了？”
    李强：“那宋经理说了，加一千就多分10W，我看那存折里刚好有三千，就全取出去给他了。”
    “哎呀，”章瑶听完有些急了：“那我话都说出去了，你这全给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你刚就该把衣服退了，我们穿查克斯老师的设计，不比那张雅柔同款更有面子？”李强眯起眼睛，显得有些猥琐：“那明天就去找她退货，我认识一个朋友是律师，就算她拿着合同来告你也没关系的。”
    “李强，你这就不至于了吧？”章瑶冷下脸：“我就不该听你的去要钱，到显得我扣起来，还找律师，你让别人怎么看我，我章瑶在圈里还能混吗？”
    章瑶抱着袋子：“要不是你说国家递了风口投资赚钱，要不是钱被你拿去投资了，我现在至于为了几条裙子伤神吗？”
    “这衣服我看着挺欢喜，反正我不会听你的，我不退。”
    李强见章瑶生气了，连忙又哄着：“章瑶你别生气，我去投资还不是为了咱俩到时单干？你不是不喜欢小张小姐这个名头，等我们自己开公司，到时候就不学那张雅柔了。”
    章瑶是李强从大学里挖掘出的，两个人也合作了三年，此刻章瑶没真生气，只问：“那明天怎么办？”
    “衣服你喜欢就留着，”李强想了想，说：“我记得今晚有个饭局，是港城那边准备拍个节目，具体什么节目没告诉我，但要6个人，说是还差两个，要是选上也就有钱了。”
    章瑶一顿：“要去港城拍吗？给多少钱？”
    “这不是钱的问题了，人导演很有名的，就是那个周知礼，张雅柔都没拍过他的戏诶，等你演了周知礼的节目，谁还说你是小张小姐？”
    “人能给我们这个机会吗？”
    李强思索了下：“我去找人求求情，看看能不能让你去试试。”
    章瑶若有所思地点头。
    查克斯手里拿着一份报刊，车行驶到城北，那家挂着“susu苏素”招牌的店格外吸引人，只是隔老远看，查克斯就激动起来：“周知礼，你快看你快看，看玻璃后面那条裙子，怎么样，真的很美吧？”
    周知礼手握方向盘，看一眼以后就收回了目光：“还行吧。”
    “这就是还行？”查克斯忍不了了：“我说你这节目要是不行也别怪别人，你眼光这样差，那请在多的影视明星也救不回来。”
    “这不是还有你嘛。”周知礼停好车，回头一笑。
    “我觉得请她肯定能行。”查克斯就说。
    “查克，你们专业人和普通人的眼光肯定不一样的，等节目上映，要再全国播的，我们要做老百姓能看懂的时尚，是得让大部分都觉得时尚才行。”
    “等等知礼，”查克斯缓了一下：“我中文没那么好，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这是在夸我专业，还是骂我呢？”
    “肯定夸你啊，”周知礼一边下车：“你可是我们节目的含金量呢，但虽如此，这选什么人也不能由你说了算。”
    【时尚来了】是周知礼回国后导演的第一个节目。目前，服装业在市场上占比很大，有数据统计，说这是一个经久不衰的行业。
    确实也没错，全面开放市场以后，老百姓对吃穿住行的需求挑剔许多，在吃上，讲究一个不重复。
    而在穿上，讲究的是更加明显。
    年初，从港城引进电影《她的反击》，电影主角张雅柔，一件红色短裙惊艳夺目，电影播完，她成为全国人争相效仿的对象。
    一时间红色裙子供不应求。
    既然这片市场这么有前途，周知礼回国以后，立马就策划了节目【时尚来了】。
    他打算邀请6个设计师，6个影视明星拍节目，每集一个主题，最后让老百姓投票选出最佳的！这个决定很快被投资商pass。
    原话是“想法很好，但是节目拍完是怎么个投票法？既然是全国上映，那得让全国的观众都有参与感吧？哦，你可以拿个大箱子全国跑，挨个挨个问，只要你有时间，我这边都支持。”
    “……”
    周知礼承认这很有道理，于是立马拉来了留学认识的朋友查克斯当主评委，投票范围也缩小了，改成邀请制，邀请100个人投票，这还是可以实现的。
    投资方那边也终于被糊弄过去。
    目前周知礼已经找好了五个设计师，其中三个外国人，两个本国人，他相信只要自己找好节目人选，等节目播出，一定会轰动全国的！
    他周知礼，那必须是轰动全国的天才导演，在大家都拍电影的时候，他得玩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才能突显自己有多天才。
    思绪漂浮间，周知礼已经跟着查克斯走到店门前，隔进些看，他一顿。
    原来隔进些看才能看出其中的玄妙之处，挂在橱窗前的鱼尾裙剪裁利落，垂感很好，纯色长裙，设计无一处是多余的。
    虽然周知礼不太懂，但是这一刻，他有点体会到为什么查克斯会这样夸赞这个店主了，因为真的，在看到的第一眼，宋知礼脑海里浮现只两个字好看！
    他一个人还在震惊，查克斯已经推开门，他手里拿着一本杂志，脚步激动地跑过去。
    “天使，我今天去买了你的专访，你看，上面还有你和我的合照。”
    此刻，落日余晖照在温双脸上，女人低垂眸，岁月静好的样子。
    温双手里拿着一只笔正在算账，今天收了两个定金，一共600块钱，短短一周，进度条成功突破2400，目前是25354800，这回又遇到了氛围感加成，温双想了想就选了它，进度条也从10100变成了20100。
    听见声音她抬眼，半张脸被镀上一层光，查里斯一愣：“天使，感觉你又变美了。”
    “谢谢，”温双从容不破的收下夸奖，站起身接过杂志：“原来这么快就出了啊，怪不得今天好些个人找我。”
    毕竟是她的专访，温双很感兴趣地看着，杂志封面用了她和查克斯的合照，这余然还挺有当营销号的潜质，这封面拍得，查克斯怎么被拍得这么痴汉？
    温双打开继续看，对话式的排版，中间放了两张店里的照片，后面一页是挂在店门前的两条裙子，各自占了一整面，还有一张她自己的高清美照。
    照片是在枫树下拍得，阳光撒下来，女人穿着毛衣开衫，长发蓬松，嘴角边带着浅笑。
    “谢谢你啊查老师，还特意拿过来给我看，”温双递过去：“不过老师，真的不用叫我天使，叫我温双就行了。”
    “好的温双，”查克斯总算改了称呼，一脸激动地继续说：“温双！我和我朋友想请你吃个饭！”
    “吃饭？”温双疑惑：“什么时候？”
    “就今晚！主要是有件事情想找你谈谈。”
    第56章
    “这是我的朋友周知礼, 他”查克斯一边转头一边介绍，却在侧过脸的一瞬僵硬住, 身旁空白，所以人去哪儿了？
    “哦，你说得是站在门口的人吗？”温双指着后面，扯了下嘴角：“我看见了，所以这是你朋友？”
    查克斯这才发现周知礼那家伙还在门口发呆，查克斯沉默一秒，忽而觉得他好丢人：“他叫周知礼，是我同学, 我去叫他进来。”
    周知礼见好友出来，有些激动地拍拍查克斯肩膀：“查克, 我改变主意了，她将是我的最佳人选。”
    说完这句, 周知礼就自顾自进屋，见到温双那张脸后，他一愣，差点以为是那个影星。
    缓了会儿后才反应过来, 他连忙将手里的合同递出去：“温小姐, 我叫周知礼，你先看看这个我在给你介绍。”
    “？”
    温双只好把A4接过来，一边点头，A4纸的最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时尚来了》。
    温双眉头一挑，忽而发现事情有些不简单, 她又往后面翻了几页, 发现这更像一份简单的策划书，所以这不就是……几十年后的综艺？
    温双抬眼, 就见周知礼一脸自信的表情，此刻忽而很想给他竖一个大拇指：“……”
    6，穿书以后连配角都这么会玩。
    玩法是，六个设计师配六个演员，每集开头，设计师和影星自行组队，12人分6组，为了以防拉帮结派，每两人只能组一次，不能重复组队。
    影星在小组里充当灵感缪斯和模特的角色，然后六个小组依据主题分别做出六场时装秀，时装秀将会在同一天，同一秀场里轮番演出。
    导演将会邀请100个人来秀场观看，然后投票，设计出的衣服也将会在当日进行售卖，最后根据投票结果和售卖情况，选出一个最佳设计师。
    规则大概就是这样，更详细的没写出来，有意思的是最后一段话，这样写到
    “《时尚来了》不是一个竞技比赛，在参赛以后，希望个组之间能和谐相处。我更希望《时尚来了》是一本会动的杂志书，带大家去了解时尚，去了解设计师设计服装时的想法，把好看的，独特的设计带到普通人眼前，让没听过时装秀的普通人也有机会看看，看看时装秀到底是秀什么。”
    虽然这种节目在后世也有，但是放在这个年代，温双是真真切切的震惊了，她收起合同抬眼，目光落在面前的周知礼上，憋出一句：
    “你还挺有想法。”
    周知礼被夸过无数次天才，可此刻被温双夸赞，暖光落在女人脸上，怎么比那些个影星还好看啊 ，让周知礼心一跳。
    他忽而觉得很不好意思，谦虚道：“没有没有，其实一开始，我这个想法是不被人看好的，我朋友都叫我继续拍电影，说我这样拍能拍出个什么东西啊，不过还好，我一个朋友做点生意，他愿意给我投资，那只要有钱我就敢拍！”
    “还得多谢这个朋友？”温双笑着。
    “是，等我回港城我一定会好好谢谢他的！”周知礼又说，“温小姐，其实我这次来找你，是想邀请你来拍这个节目，虽然不是拍电影，但我有预感，我这个节目拍出来一定不会比电影差！”
    温双一时间却没同意，思索了下，她回复：“你让我先想想吧。”
    周知礼误解了意思：“温小姐，你也是不看好我吗，我相信真的不比电影差的，我……”
    “不是，”温双打断，又说：“我是看拍摄地址在港城嘛，我从来没去过港城，在港城也没朋友，有些怕自己不能适应。”
    这只是其中一方面，其二是她才刚租好铺子，这都还没到一个月就走，这不是浪费门面钱。
    “没关系的温小姐，”周知礼立刻劝解，拍拍胸口保证：“我就是港城人啊，你跟着我去港城，那我就是你的朋友，有什么事情你随便问我。”
    温双还在衡量，上节目的好处自然也是有的，品牌会营销才能长久，温双开淘宝店那会儿就时常给一些网红送衣服当推广，最后效果很不错。
    穿越来以后，一个张雅柔也带来了不少顾客，等上了节目，这就是最好的营销啊，这机会属实难得。
    但优秀的人很多，温双有点害怕自己表现的不够好，她不是想争第一，就是怕去了港城以后，秀场上一件衣服也卖不出去丢人。
    查克斯看温双情绪不高：“天使不要急，你可以慢慢想，我们先去吃饭吧，刚好你可以多了解一下。”
    “好。”温双没推辞。
    章瑶跟着李强走进饭店，走廊寂静，章瑶叹口气：“听说李珍妮也想录，唉，怎么周知礼拍个啥都有这么多人争啊。”
    李强拍拍章瑶的肩膀，“不然他怎么会被人说天才？放宽心，能被选上我们就去，不行就算了，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抢这个机会。”
    说话间拉开门，包厢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但最关键的周知礼却没在，章瑶环视一眼，那李珍妮和她的经纪人竟然也到了。
    章瑶一顿，李珍妮最近拍了电视剧，一连一个月都出现在电视上，这么一想，章瑶心里更紧张。
    此刻周导没来，一桌的人也都没动筷子，静默等待着。
    “定了包厢啊？”温双跟着两人，她还以为就是随便吃吃，没想到这么正式。
    周知礼拉开门，却没进屋，而是对温双说：“人可能有点多，你不要有负担，就当吃饭。”
    温双随之抬眼，然后手指一僵，这何止是有点多啊，圆桌被人围起，不多不少刚好剩下三个位置。
    查克斯已经找地坐下，一边招呼温双：“天使，你坐啊。”
    “哦，好。”温双愣愣点头。
    查克斯老师竟然用天使这个称呼叫她……在看温双这副习惯的样子，章瑶已经被震惊地说不出来话了，使劲捏了下同样震惊的李强，咬牙切齿地轻声说：“查克斯怎么和她认识？”
    李强面如死灰：“我……”
    他话没说完，章瑶已经被气死：“我就说不要找她退货，你还说我是太在乎面子，现在好了，查克斯是评委，你看人家关系这么好，那我能被选上吗？”
    李强还抱着一丝侥幸：“我我这不是也没想到嘛，没事没事，选什么人最后还是得看周导。”
    温双挨着查克斯坐下，她答应来吃饭是因为她真的饿了，现在看着这一桌子的人，温双有点后悔，这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温双听了会儿，没几秒就进入正题，原来不仅是挑设计师，这影星也还在找，今天就是为了挑一个出来签合同。
    温双没了兴趣，好在也没人提她，她也就乐得自在吃饭。
    大家都在搞事业，一桌子菜也没人吃，温双拿着筷子，一口气干了两碗饭才停，周知礼还在介绍节目
    “对，大概就是这样了，还要麻烦大家多多照顾，不要嫌弃，大家有什么问题也都可以问我。”
    有人笑：“周导的节目怎么会有人嫌弃，是这样的，我们家珍妮还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主要是没见过这个形式，就设计衣服所需要的材料是公费吗？还是说需要自己出钱。”
    这个问题非常好，周知礼解释：“当然不需要，全部公费，不仅公费，服装秀结束后，卖衣服赚的钱也归设计师。”
    哇哦，温双承认自己心动了。
    周知礼解答完，特意看温双一眼，本是想问温双考虑地怎么样，但见温双突然放下筷子，周知礼有些不适应地皱起眉：“怎么不吃了，你不满意吗？”
    “你想加什么菜？”周知礼拿起菜单。
    已经吃了两碗饭的温双：“……”
    谢邀，她倒也没有这么能吃。
    温双摇头，她突然觉得这个节目非常不错，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周知礼，我看要拍六集，这个每集的片酬是多少啊。”
    温双已经听人问了几个问题，偏偏这最重要的咋就没人问了，大家都不关心钱吗？
    这话一出，饭桌上的人皆是一愣，能拍宋导的戏已经非常不得了，竟然还有人在乎片酬？
    周知礼一笑：“对，这个重要，我给忘记说了，设计师一集的片酬是一千，影星在三千至Ｗ数这样。”
    差距还挺大嘛，不过服装秀赚的钱会给设计师，那这个片酬好像也能理解了，各凭本事吃饭。
    温双眨眨眼沉思，周知礼却以为她不开心，特地低头给她解释：“这是投资方定的，我也改不了，温小姐你来，等秀场结束，我掏自己的钱支持你的设计。”
    温双原本还有点担心没人买，但被周知礼这样一说，她有些好笑：“周知礼，你是对每个人都这么说了吗？”
    不然怎么会有人答应这个不对等条款。
    她笑起来时眼睛很亮，是很温和舒服的美，周知礼直接僵了，顿了下才回：“没没有，只对你这么说过。”
    “啊？”温双直接虚了。
    所以大家都这么自信，一点也不怕衣服卖不出去咯。
    “温小姐你是答应了？”周知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温双点头：“是，我觉得我可以试试。”
    这是一个来钱快又有曝光的节目，思来想去，温双觉得利大于弊，刚好还没去过港城，在温双看来，这个时期的港城就很吸引人嘛。
    在场的章瑶和李强有些绷不住，章瑶心一哽，差点没被李强气死：“你看看你看看，人家和宋导这么说话，你说他们关系能不好吗，你知道你今年扰乱了我多少戏吗？”
    李强最没想到的是，这温双竟然也要参加这个节目，他扯了下嘴角，笑不出来。
    周知礼定下六个设计师，此刻心情不错，对着众人说：“那劳烦各位把准备好的照片拿出来看一下，毕竟是挑模特，先简单看看风格。”
    照片绕了一圈，大家交换着看，也好对对手有个底。
    温双也好奇，一拿起来看却是个熟人，照片上，章瑶带着墨镜，红色短裙，气场全开。
    哇哦，姐姐好美，明艳大明星！
    第57章
    章瑶拿起水杯, 红唇刚抵上杯沿，余光一瞥, 恍然看见温双拿起了一张六寸照片。
    她直接被呛住，立刻放下杯子，忍不住咳嗽起来。
    包厢寂静，章瑶的咳嗽声拉回了大家思绪，周知礼看过去：“没事吧？”
    随着这一句话出，关心声接连不断地冒出，温双放下照片，也望了过去：“章小姐慢点喝。”
    章瑶看着温双, 不自然地笑了下：“没没……没事的。”
    气氛缓和了些，但至于是定下谁, 一直到最后也没个准信。
    反正章瑶觉得自己是没戏了，饭局散场, 也没等李强，一个人直接走了出去。
    李强追上，语气烦闷：“草，运气这么差, 好不容易的机会就这么搅和没了, 这女的，狗眼看人低，仗着自己有点关系我……”
    “你能别说了吗？”章瑶听得烦了，她心情本来就差，还要在这里听经纪人抱怨, “你之前不是还准备仗着关系找律师吗？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就是听了你的话, 李强，我不想投资了, 你把钱还我，我不可能让自己明早拿不出钱。”
    她章瑶何时欠过别人钱？现在为了这500块拖延，这让她的面子往哪里搁？
    “你现在为了外人来管我要钱？”李强直接炸了：“我们俩一起合作三年，都一起赚了不知道多少个三千了，是，你就是更在乎面子呗，你现在还为了一个外人说教我，我做这些不都是为了你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章瑶心里有些烦。
    “章瑶，我明早就把钱还你，”李强手指着女人：“我又不缺这点钱，我这些年怎么对你的，你现在又是怎么对我的？我明早就和公司申请换一个人带你，既然你不仁也别怪我无义，就你这个臭脾气，我看除了我还有谁愿意带你。”
    人就这么走了，章瑶深吸一口气，这几年吵吵闹闹过来，此刻就这样散伙，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啥。
    摸摸口袋，却发现包又忘拿了，无奈，章瑶只能转身。
    沿原路返回，门半开不开，屋内传来细碎的动静，章瑶抬脚地动作一顿，下一瞬，她听见里面传来男声
    “一场秀下来，模特是呈现设计的人，温小姐你作为设计师，依你看，你觉得这两个哪个条件比较好？”
    “周导，你就叫我温双吧。”温双凑过去，见周知礼拿起两张照片，她看了几眼后一顿：“诶，怎么没有章瑶？”
    其实能在这个这个时代演电影，那条件绝对都是顶好的。
    但温双想起方才那张照片，照片里的章瑶和现在还有点不一样，是短发，刚到下巴的长度。
    虽然之前发生过不愉快，但就刚刚那张照片而言，温双觉得章瑶蛮有辨识度的。
    “章瑶吗？”周知礼想起这个人，“她也挺好的，就是她有个称呼是小张小姐，你看，我们节目既然请了张小姐，那在请一个小张小姐算什么？怕媒体炒这方面的热度惹得人不愉快。”
    “如果章瑶愿意，让章瑶剪个短发吧，”温双拿起那张照片说：“你看，她这张照片就和张雅柔完全不像。”
    章瑶趴在门口，听见这句话，她伸手摸摸自己头发，忽而想起小张小姐这个名头。
    一开始只是名字相似，后面多了关注以后，公司就让她留长发学张雅柔，久而久之，两个原本不像的人也开始像起来。
    “恩，这也是，”屋内周知礼接过照片：“那我拿回去综合考量一下。”
    查克斯看看两人，“周知礼，你怎么不问问我？”
    周知礼侧过头，礼貌性地回答：“那你觉得呢？”
    查克斯笑：“我和天使的想法一样！”
    时间不早，周知礼提出送温双回家，温双没有推辞，往门口走。
    还没碰上门把，门却被人从外推开，一抬眼，还是个熟人。
    “我取一下包。”章柔面色自然。
    “好。”温双侧过身，继续走自己的路。
    车在饭店外，温双想着两个人是同学，就自顾自往后面坐，没成想查克斯没坐副驾驶，反而是坐在了她旁边。
    这么一看，周知礼到像个司机。
    温双没多想，因为轻微晕车，她此刻头靠窗边发着呆，没几秒，忽而察觉有人再叫自己。
    是周知礼的声音：“温双，这周四就去港城，机票酒店都是统一定好的，你不用担心。”
    “嗯。”温双点点头，“我知道了。”
    “对了，既是在港城没认识的人，那在港城，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周知礼说到这里，似是不经意提起：“你看着还挺小，今年多大了？”
    这个问题问出来，温双就回忆了一下原身多大，不确定地回复：“今年20了？”
    “和我妹妹差不多大，”周知礼手搭在方向盘上：“我叫你双妹吧？”
    “可以呀。”说起来称呼，温双又想起查克斯这个令人尴尬地天使，此刻又说：“查老师，如果你不想叫我名字，你也可以叫我双妹。”
    周知礼嘴角边的笑容一僵。
    今天已经周二，这么算来，那后天就得走了。
    温双环顾了下卧室，忽然发现自己没什么可带走的，买个小行李箱带好钱就差不多。
    没急着收拾东西，她坐公交先回了厂里一趟，半月没来，温双先到处看了看，针织车间没有荒废，出货量不少，看来还是能赚钱的。
    她看完就上楼去找江明和江月，两个人正吃饭，听见敲门声后，江明放下碗，心里隐隐有了预感。
    “江姐！”温双晃晃手上的水果：“我回家来看你喽。”
    江明还没反应过来，江月已经丢下筷子站起身：“双双，你来的正好，今天吃鱼！”
    吃鱼吃鱼，温双放下水果就拿碗吃饭，三个人聊了聊近况。
    江明：“厂里现在好多啦，不仅能发工资还有盈余，我打算下个月就翻修一下，在招点工人扩大扩大规模。”
    江月：“双双，你最近怎么样，我上次买报纸，看见你和张雅柔的合照了。”
    温双笑着：“江妹也喜欢张雅柔？”
    “对，我年初那会儿去看了她演的什么反击，她在里面好美的！”
    “张雅柔是谁啊？”江明显得很迷茫。
    “江姐没看电影吗？”温双随口问道。
    “我到是想看，”江明记起来是怎么回事了，酸里酸气：“就是某人不和她姐看，非要拉别人去看。”
    温双顿了下，才反应过来江明说的是汪真，在看江月那通红的脸，她没忍住笑起来：“我下回看看，能不能给你要个签名照寄过来。”
    “啊？”
    温双吃口饭：“江姐江妹，我可能要去港城一趟。”
    “去港城？”江明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即问，“你还回不回来？”
    “当然要回来啊，”温双连忙解释：“就是去参加一个节目……对，就是这样，但是要拍多久还不确定。”
    “那就没事嘛，”江月挥挥手，“你这语气，我还以为你一走就不回来了。”
    江明表情沉重许多，站起身来没说话。
    温双迷茫地看着江明转身，问江月：“江姐生气啦？”
    “怎么可能，”江月摸摸下巴，“我估摸着是给你拿钱去了吧。”
    知姐莫若妹，话音刚落，江明拿着一个盒子出来。
    温双惊恐地瞪大眼睛，疯狂摆手。
    江明打开盒子，里面叠着百元大钞，她抽出来一叠递过去：“我听说港城都是有钱人，双双，你人生地不熟的跟过去，没钱怎么能行？”
    温双摆摆手：“我有工资的，拍一集给一千呢，江姐，这钱你还是自己拿着，你不是说厂里要翻修吗？”
    一集给一千，听见这个江明愣了下：“这么多吗？”
    一千块钱，比开厂还赚钱。
    “是啊，”温双赶紧又说，“我去港城，吃穿住行都是公费，再说了，我回来又不是找你要钱的，你要每次都这样，我下回不来了。”
    听见这个，江明总算收回了手。
    告别了江明江月，温双打算去商场买行李箱，兜兜转转，最后她看着百顺商场，一时间心情复杂。
    其实她是不打算去百顺商场的，主要有过不愉快的经历，但刚好走到这里了，一时间她又懒得再找。
    算了，温双不在犹豫直接进去。
    温双已经想好自己买什么了，由于是带着目的挑选，她很快就挑好一个行李箱，22寸，50块钱。
    价格也能负担，温双就直接结账，随即拉着行李箱离开，等走到门口时，视线之间多出一个熟悉人影。
    男人今天穿着一件深棕色风衣，仪态出众，温双刚抬头就认出来是陈祈安。
    周四的机票，回港城以前，陈祈安得先把北城这边的事情交代完。
    “我今天很忙，”陈祈安一边走，伸出手理了一下袖子，语调冷静：“先上楼看账，有什么事情你赶紧想好，不要等我走了才发现有事情解决不了。”
    “是是是，”李天华连忙说道：“老板，我和你说，现在账上可干净了，我……”
    第58章
    一片落叶飘到地上, 随即被人踩碎，男人侧过头, 隔着十多米的距离，同样一眼就认出温双。
    踩在叶子上的脚一顿，视线拉回，落在身旁正在说话的李天华脸上，陈祈安眉梢微动，随即直接抬步往前。
    这声“温小姐”赶在温双开口以前说出，陈祈安淡笑着问：“又见面了？”
    “我来买个行李箱装东西，”温双点头, 目光落在男人身后：“陈祈安，你后面那个人好像有话要说……”
    “是吗？”陈祈安感到疑惑, 下一瞬别过头，“天华兄是在等我吗, 若是急，你先走便是。”
    李天华哆嗦着下巴，因为紧张，哆嗦了半天也没哆嗦出句完整的话, “陈陈陈……”
    “嗯？”陈祈安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越发柔和。
    “陈陈陈弟, ”明明快入冬，李天华却热出一身汗，他擦擦额头上的汗珠，总算是反应过来，“我家人还等着我, 那我便先走了哈。”
    “去吧。”陈祈安点头, 语调平缓。
    等人走了，温双才表现出好奇, “他是你哥哥吗？”
    “表兄，”陈祈安没有犹豫直接回答：“是我的一个表兄，今天非拉我出来陪他买东西。”
    “哦， ”温双也没有多问，“对了陈先生，小张今天在吗？你看看你们今晚有时间吗，我请你和小张吃个饭吧。”
    陈祈安理好袖子：“自然是有时间的。”
    港城那边催得紧，小张从口袋里扣出介绍信：“对，要飞港城的，今天还有票吗？”
    售票员接过介绍信，看见那角落边的陈字，立刻笑起来：“有的有的，马上飞了，80块钱。”
    小张摸出一叠钱，刚准备数，包里的大哥大震动起来，小张在售票员羡慕地目光下拿出大哥大手机。
    这东西现如今不好买，又贵又难求…唉，陈老板虽然是阴晴不定了些，但钱上的事从不亏待。
    小张想着，接通了电话，而此刻售票员正在手写机票，于是小张满意地笑起来。
    他先去港城，一想到可以几天不见自家老板，小张顿时轻松。
    电话接通，大哥大发出电流声，小张走几步找到一个信号好的地方，电流声消失后人声响起，下一瞬，他脸上的笑绷不住了
    男人压着声音，柔和的表面下暗藏汹涌：“小张，起床了吗？”
    “……”
    “小张你来了？”温双拿着纸质菜单，看小张风尘仆仆地样子，她给小张倒了一杯水，随后递过去：“先喝口茶。”
    陈祈安轻轻飘飘看过去。
    小张嘴角地笑有些许僵硬，“温小姐，你放桌上就行，我现在还不渴。”
    “好，”温双就把水杯往桌上一搁，又客气地说到：“我点了几个菜，小张你还想吃什么你自己加啊。”
    “嗯。”小张拿起菜单，手指微颤。
    “刚说哪了？”陈祈安出声，拉回温双思绪。
    “对，我还没说完，”温双抿了一口茶，“我说，我周四要去一趟港城，陈先生以后敲门，要是没人应就是我不在。”
    “港城吗？”陈祈安语调微微惊讶。
    “怎么？”
    “就是想起，我刚好也有一段时间不在，”陈祈安悠悠开口，“一个亲戚在澳城出了事故，我过几天得去看看。”
    温双：“很严重吗？”
    “有一点，”陈祈安捏捏鼻梁，有些烦恼的样子，“主要是在澳城找不到好的医院，我听说港城的医疗资源比较好，我也有意向带他去港城看看，所以温小姐到时在港城也看见我可不要惊讶，有时间还能一起吃个饭。”
    “咳咳咳……”温双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张捂着嘴，忽然间咳嗽起来，似乎是呛到了。
    “咳”他连忙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脸上因为喘不过气，已然变成猪肝色。
    等咳嗽完在抬眼，两道目光齐齐落下，一个正关切地看着自己，一个面色不善眯起眼睛。
    小张迅速低下头：“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有点辣，我就是不小心呛到了。”
    时间在闲聊间流逝，一晃眼，周四如约而至。
    步入十月底，港城也不知道是冷还是热，温双穿着一件长袖连衣裙，外面套一件长款毛呢大衣，这是前端时间买的那呢料子，刚好给自己制了身衣裳。
    售票员在写机票，温双好奇地看一眼，原来这个年代，坐飞机不仅不要安检，连机票都这么草率啊。
    一共写了四张，温双刚在想第四个人是谁，一抬眼，短发章瑶推着三个行李箱过来，脸上的墨镜依旧遮住半张脸。
    她墨镜下的眼睛看看温双，走过来后一副很熟稔的样子：“温姐，你就这么点东西吗？
    温双：“？？？”
    她明明还这么年轻，为什么会有这个称呼啊？
    没等她反应过来，章瑶已经自然地从售票处接过机票，碰了碰温双肩膀：“温姐，你吃饭了吗？”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温双沉默一秒，认下这个称呼，随即摇头：“我还没吃。”
    查克斯凑过来：“天使……双妹，你想吃什么，我帮你问问空乘？”
    “我们先登机吧。”温双提议。
    章瑶和温双坐在一起，周知礼和查克斯互相对视一眼，齐齐找了温双周围的位置。
    客舱里人不多，四十来个座位都没有满。
    空乘小姐推着餐车过来，上面不仅有水果餐食，甚至还有小蛋糕和烟酒。
    章瑶问乘务员要了一块小蛋糕：“帮我多加几颗草莓。”
    乘务员态度特别好，这边刚应下，温双身后的查克斯抬眼，绿色的眼睛很亮，笑着开口：“您好，麻烦了，要这个套饭。”
    温双前面的周知礼今日戴了一副金丝框眼镜，气质斯文，他手里拿着本书，此刻也抬起头：“麻烦了，要这个。”
    一时间，乘务员嘴角边的笑有些僵硬，但下一瞬就反应过来，得体地回答：“恩，我都记下了，请各位稍等哦。”
    章瑶最先拿到，接过小蛋糕却是给温双，“温姐你试试，我之前坐飞机吃过这个小蛋糕，草莓是甜的！”
    温双有些意外，但和章瑶打好关系也不是坏事，此刻接过来：“你等等，我试试哦。”
    温双在吃小蛋糕的同时，乘务员拿出一份套饭来，刚要递过去，查克斯挥挥手：“麻烦你啦，帮我送给我前面这位美丽的天使！”
    “好的。”
    乘务员把套饭送到前面，随即说明来意，温双只愣了下，很快接过，然后没几秒，乘务员又推着餐车退回来，在温双面前的桌子上放下第二份饭。
    温双拿着蛋糕的手抖了抖：“……”
    乘务员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这个是，嗯……是您前面这位先生吩咐的。”
    最后温双和章瑶一起解决了两份饭，一起分享过美食便是朋友了，章瑶也把墨镜取了下来，忍不住八卦，“温姐，其实我一直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你说啊。”温双这会儿拿出来一个本子一支笔，闲暇时间可以用来画图。
    “就，”章瑶有些犹豫，“就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到底是在和周导谈朋友还是和查老师在谈朋友啊？”
    “？？？”正画图的温双惊恐抬眼。
    章瑶看着她：“不能说吗，对不起对不起那我不问了。”
    “不是，”温双小声解释，此刻小小的脑瓜子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我谈什么朋友啊，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当然是谁也没谈啊。”
    话落，温双指了指前面和后面，“章瑶，你可别让周导和查老师听到了，人一个是导演，一个是评委，要是知道我们在后面这么编排他们，生气了怎么办？”
    她和章瑶都是北城人，去港城一趟，还是要和本地人搞好关系的。
    章瑶听见温双的解释，再着女人那真诚十足的眼神，她一顿。
    所以她是多想了？
    既然如此，章瑶松口气，凑到温双耳朵边和她聊天：“温姐我和你说，如果你要谈朋友，那还是查老师人好些，周导就算了吧，你是不知道，他在港城玩得可花了。”
    温双完全没有恋爱的想法，更何况还有一个钱气养人系统在身后鞭策她，除了赚钱，她别无所求。
    但此刻……有瓜来？
    温双捂起嘴巴，眼神里全是求知欲，“我想听我疯狂想听！”
    章瑶也捂着嘴遮住口型，“其实这是我第二次见周导，我之前去港城拍过一次戏嘛，刚好有个聚会，我就发现吧，周导和我们那戏的女主是一对，然后没几天，我们那戏的女主角就请假了，我一问才知道分手了。”
    温双以前就喜欢刷微博吃明星的瓜，没想到穿书以后，还能有真业内人士现场给她喂瓜，她拿起一边的草莓，自己吃了颗后又给章瑶喂一颗。
    “谢谢，”章瑶边吃边继续，“然后那会儿周导，你知道吗，没几天又谈了一个，就港城那边的记者都喜欢报道这些，我那天买了三份不同的报纸，全是说这事儿的。”
    “还放了两个人牵手的照片，”章瑶摇摇头，“不过我看你也不喜欢他，这种男人吧，你玩玩他就行了，千万不要真心相对，在感情里，一旦给出真心是很容易吃亏的！所以我觉得查老师就好很多。”
    “啧，”温双挥挥手，“你们圈子真乱。”
    “周导家里蛮有钱的，”章瑶看温双喜欢听，又说：“那我再和你说说别的，嗯……港城里有个陈家，以前很出名的，前几年好些个人争家产哦，陈阿爷好几个小老婆，还有五个儿子五个女儿，这儿子女儿又生了孙子孙女，前几年陈阿爷死了，报纸争先报道了几天，最后遗产竟然给了小女儿的儿子。”
    “然后嘞。”温双继续吃草莓，又给章瑶给了一个。
    “小女儿还是陈阿爷和6太太生的，你说这算什么，这让大房二房还有他那些儿子怎么说？人家都快气死了，但是那小孙子也不是孬种，该清理的清理，陈家那么大的家产，他一个人全给吃了。”
    温双拿着草莓的手一顿，“诶章瑶，这人叫啥啊，这么牛？”
    “真名不知道，”章瑶挥挥手，“港城里的人都叫他陈老板和九哥，因为他是陈阿爷的第九个孙子。”
    “陈老板啊？”温双想起江月说得砍手指，立刻摇头，“这种人好恐怖的。”
    “那么多的家产，这种人当然不简单喽，港城记者无孔不入，但就这人，硬是一张照片都没留出来，”章瑶压低声音：“而且我们周导和他还是朋友。”
    “那周导也挺不简单嘛，”温双摇摇头：“好复杂，我还是继续画图吧。”
    第59章
    10月底的港城不如北城冷, 温和的落日余晖笼罩着这座城市。
    温双脱下外套，随即接过自己的小行李箱：“周导, 我自己来吧，你帮帮章柔，她经纪人没来，一个人一堆。”
    周知礼看了眼两手空空的温双，他一顿，笑了下，转而过去帮行动困难的章柔，“章小姐, 我帮你。”
    章瑶受宠若惊地松开手，身后的查克斯看了眼她们, 随即也上前，“我也帮你。”
    “啊, 周导和查老师，真是谢谢了。”三个箱子瞬间少了两个，章瑶稍显做作地道完谢，见两人方才看温双的目光, 她瞬间明了。
    啧, 章瑶墨镜下的眼神意味深长起来。
    出了机场，颇有时代感的街道上，的士车来去匆忙。
    周知礼挂断电话走回，“我朋友来了，先送你们回酒店。”
    酒店的位置很好, 对面就是维多利亚港, 套房里，一面墙改成了落地窗, 透过玻璃看去，霓虹色渐亮，斑斓之间，繁华正显。
    有一种时光恍惚的感觉。
    温双揉揉眼收回目光，明明只是坐了一天，但好累啊。
    刚想去洗个澡，门铃声响起，温双只得又走过去，章瑶就住她隔壁，温双还以为是她，就没防备地拉开门。
    看见门外的周知礼后，她一愣，但很快又反应过来，看着周导那张文雅的脸，温双一时间没办法代入章瑶的八卦。
    不对，她怎么这会儿还在想瓜。
    温双小幅度摇头，“周导，是有什么事吗？”
    周知礼没看出温双的不自然，此刻晃晃手中的袋子，一副求表扬的语气：“刚开车去买了一家酥皮蛋挞给你，双妹，你吃过吗？”
    温双吃过，但原身没吃过，就摇头：“北城好像没有诶，周导，谢谢你了，你人真好！”
    “恩，”周知礼很热情地向温双介绍，“我想你应该会喜欢，这家蛋挞皮很酥脆，内里是甜柔嫩滑的。”
    温双低头看，袋子里装了两盒，她取出一盒放在桌上打开，纸盒里放着六个金黄的蛋挞，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色泽。
    周知礼看着温双吃，嘴角忍不住勾起：“我记得我小时，街边有开一家糕点铺，那个小师傅做酥皮是一绝，后来店不知怎的倒闭了，这几年就再也没吃过那个味道。”
    “这个也蛮好吃。”温双刚咬下一口，随即感动到眼泪都快出来，她好些年前去两广吃过一回，就是这个味！
    “是，”周知礼点头：“回国以后，我找了很多家，终于找到和小时一样的味道。”
    “最后找到了就很好。”温双认真吃东西，有些敷衍。
    “想到你来港城，就忍不住分享给你，”周知礼手搭在桌面上，缓缓说出后半句：“幸好我们口味相同。”
    “确实挺好吃的，”温双吃完一个擦擦手，想起来一件事，就问：“周导我们节目什么时候拍啊？”
    “快了，资金上还在商议，过两天就能解决好，”周知礼顿了下：“双妹，你可以先在港城玩两天，我明晚抽空，可以带你去亚港坐船。”
    “没事啊，”温双摇摇头：“周导你忙，不用管我，既然要等两天，我刚好可以和章瑶一起到处看看。”
    周知礼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僵住，却也很快反应过来：“行，你有什么事情就去找前台要电话，你随时都可以打给我。”
    看来资金方面很充足，连拍摄地点是新搭建起的，白墙干净，地上还铺着瓷砖，头顶灯光落下，视线往前，空间是又大又亮堂。
    温双和章瑶一起进去，在车上，两个人都了解了一下“剧本”，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就进入摄影机的范围。
    因为紧张，温双还特意找章瑶取了经，但总归是没经历过，这会儿在怎么装，也还是无可避免的不自然。
    走到台上，台上有些像话剧台，台下是一片摄像机，黑压压一堆，而台上被分成三个区域左边中间右边，主持人举着话筒站在正中，左边摆着六个位置，最前面放了一块牌子，设计师区域，右边也是六个位置，模特区域。
    左边已经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温双微笑着，在写着自己名字的位置上坐下，一抬眼还望见了周导。
    周知礼在片场时不戴眼镜，鼻梁上架着的眼镜被取了下后，眉眼间的斯文也收敛起，此刻眼神锐利，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
    但在温双上台时，他眉梢微动，面部舒缓许多。
    温双规规矩矩地坐在自己位置上，节目不搞彩排，只提前给出写着规则的剧本。此刻她和这几个设计师都是第一次相见，温双不擅长插话，所以在身旁人已经小声交流时，她没有出声。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张雅柔，她在这里咖位最大，一出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温双察觉到她在看自己，也对着张雅柔笑。
    人全部入场，主持人凯丽开始宣布规则。
    凯丽挥舞着手：“大家好啊，很欢喜大家能来到我们这个fashion的节目，在座的大家都是很有才华的设计师，嗯，右边是靓丽又有才华的星星。”
    这话一出，舞台的右边传来一句不满的男声：“凯丽，我不是靓女。”
    说话的男人应该和主持人很熟，不满中带着打趣，温双望过去，他是场上的唯一一位男性模特。
    男的，温双忍不住皱眉，所以这就意味着还要做男装吗？
    不是，也没人告诉她啊，她一个专搞女装的哪里懂男装哦。
    主持人凯丽听见这句笑起来，“对，你看我怎么把我们秦影帝给忘了，各位广大的男性朋友有福了，肯定没想过还可以跟着影帝学时尚吧？”
    “咳……但这次我们不演电影，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昨天凯丽和大家熬到半夜，思来想去吧还是觉得抽签最公平，今天准备了六个签给设计师朋友，设计师朋友都是从各地赶过来的，头一来港城，凯丽替大家照顾下，就让她们来抽。”
    “在我们隔壁房间，一共放着四面墙的布料，至于怎么选，就抽签来决定，总归六个签，从１６就是大家选择的顺序。”
    “设计师朋友在选择以前，需要先挑一位自己喜欢的港星小姐……嗯，靓男靓女都行，还是抽到１的先挑，随即两人形成一个小队，在一起到隔壁挑料子，一个队伍挑五种花色，抽到六的设计师就很可惜啦，墙上刚好只剩下五种，你就没办法挑喽。”
    温双听完，忽然有一种特别不好预感，不开玩笑，她觉得自己绝逼是那个６。
    读了十多年书，班上搞活动就抽签，回回她都中奖，绝对是那个倒霉蛋子。
    凯丽说到这便没有继续说了，导演那边叫了一声“咔”，随即一个带着灰色帽子的男人过来：“大家休息一下啊，我们半小时以后再拍。”
    还有中场休息，看来是给大家相互了解的时间。
    张雅柔率先起身往外走，大概率是补妆。
    温双看着身旁，三个外国人和两个人国人正语言不太通的交流，温双还没想好自己该说些什么时，旁边落下一道阴影。
    “肖昌辉老师，我叫梦然，你还记得我吗？我们先前见过的，我希望你这次能选我。”
    随着这一句话落，右边的人都坐不住了，依次起身走过来，毕竟机会都是自己争取的，霎那间，设计师区域拥挤起来。
    而温双突然发现，大家怎么都互相认识啊？什么田丽老师啦，什么郑浩老师啦，都蛮熟的感觉，看样子是都见过。
    温双静默一秒，立刻把目光放在章柔脸上。而章柔自己也尴尬，因为一个“小张小姐”的称呼，大家都避嫌，没一个人和她搭话。
    温双望过来时，章瑶也刚好朝温双走，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忽然升腾起一种革命友谊。
    章瑶不由得松口气，脚步也慢了些，而就是这一慢，从身边走过一个人影，下一瞬，这高大身影在温双面前停下。
    “温双吗？我看你也落单了，不如我们组个队？”
    是很礼貌地一个男声，温双瞥了眼他的胸牌，男人叫秦怀序。
    靠，还有人和她抢？
    章瑶立刻站不住了，但又不好直接打断，只好在秦怀序身后疯狂使眼色，因为职业原因，章瑶很少不端着，但此刻五官乱飞，冲着温双挤眉弄眼，只差没跳起来。
    温双给了章瑶一个眼神，意思是让她放心。随后就摇头，对着秦怀序直率地说：“不好意思，秦怀序，我可能做不了男装的。”
    “那行吧。”
    秦怀序显然也只是客气一下，温双一拒绝，他就立刻换了一个人问，对面好像很惊讶，反复询问；“秦先生，你是认真的吗？真的选我吗？”
    章瑶登时松口气，过去和温双说：“幸亏还有温姐你，不然肯定没人选我，那我就是最后一个，我不想和抽到６的设计师一起，用别人挑剩下来的布，我光是想想都困难，上台了不得丢死人了。”
    “……”
    “完了，”温双用一种极其复杂地目光看章瑶，正色道：“章瑶瑶，你现在过去巴结人家还来得及。”
    章瑶：“？？？”
    温双一张小脸皱起来：“怎么办，我绝对抽到６了。”
    章瑶深吸一口气，但既然还没抽，她觉得还可以抢救一下：“温姐，你听我说，６之前可是有５个数字的，真不至于直接就上６。”
    其实看温双这复杂表情，章瑶心里也慌乱起来，但在场上，她只认识温双，何谈找别人一说，毕竟也没人会主动挑她。
    “我懂了。”温双一副想明白的样子。
    章瑶以为她有把握，刚松口气，就听见温双继续说
    “你注定会被留下来，我估摸着我也是６，所以我两都不用组队，反正也绑死了。”
    “……”
    太有道理了，章瑶直接两眼一黑。
    第60章
    半小时很快过去, 在这期间，温双已经做好最坏的结果, 章瑶看她这么淡定，也渐渐死了心。
    算了，抽到6又如何，现在看来，6这个数字是多么的吉利。
    灰帽子这时出来喊了声“准备开拍啦。”
    摄像机重新架起，所有人回到自己位置上，也就这时，大家都发现张雅柔还没回来。
    “张小姐去边度嘞？（张小姐去哪里了？）”
    “我唔知。（我不知道。）”
    周知礼站在摄像机后, 他观望着，见人还没来, 微微皱眉：“去找找。”
    有助手赶紧跑出去，没两分钟又跑进来, 众人看见他身后跟着张雅柔，大家都松口气。
    张雅柔仍是端庄大方的样子，脸上挂着浅浅微笑：“同大家讲声对唔住，有唔记得时间。（和各位说声对不起, 有点忘了时间。）”
    张雅柔今年上月才拿影后, 没人敢当面讲她的不是，主持人凯丽立刻出来打圆场：“没事没事。”
    等她落座，摄像机开启，一切按照剧本上的进行。
    凯丽姐拿起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六块木牌, 大小一样, 摄像机给了托盘一个特写。
    “我们从左到右开始选好吧？”
    没人否定，凯丽就拿着托盘走到左边：“来, 挑一个。”
    温双：“？？”原来她刚好坐在最左边的吗？
    由于是第一个抽签的，大家都好奇地望过去，被十几双眼睛看着，温双压力不小。
    她深吸一口气，随之伸出了手，对面前的六块木牌思索一瞬后，温双心道算了。
    算了算了，就她这个手气，不如随便拿一个得了。
    她抽牌子的同时，章瑶比她还紧张，直勾勾盯着。
    温双闭上眼睛直接摸，摸完后不带犹豫地翻转
    木牌上只一个1字。
    就……就第一个？
    不是，就第一个吗？温双看着自己手上的牌子，懵了。
    幸福来的太忽然，章瑶眨眨眼：“？”
    台上的设计师们也有些惊讶，主持人凯丽收回目光，笑道：“睇我温小姐今日彩数唔错。（看来我们温小姐今天运气不错）”
    说完，她望向影星那边，打趣：“温设计师夺下第一，有靓女主动举手想和她一组吗？”
    影星们互相望了望，并不捧场，毕竟在今天以前，可没人认识温双。
    所以就算是争到先机，也没人乐意和一个不熟悉的设计师合作。
    但章瑶不是啊，她立刻举起手，镜头给过去，章瑶笑着，捧场道：“选我选我。”
    她这赶着巴结的语气，旁边的何梦冉移开目光，眼神不屑。
    啧，小张小姐，说起来她还是蹭张雅柔才能演电影，梦然对这种靠手段演戏的人没有好感。
    至于温双，一个听都没听过的设计师，也不知道周导请她干什么。
    何梦然摇摇头，因为她和张雅柔关系好，此刻侧过脸，小声开口：“雅雅，她果真是上不了台面，一个听都没听过的人也值得她”
    何梦然说了些什么，其实张雅柔没听，因为她很快就把手举了起来，语气柔和：“双双，我又见面喇！（双双，我们又见面了）”
    随着这话一出，原本看戏的众人都是一愣。
    何梦然说了一半的话直接吞了回去。
    就这个态度，这还是张雅柔吗？
    张雅柔性子冷，久而久之，圈里就开始传她脾气不好，但她长得靓，资源也好，没人说她不是，都是哄着又哄着。
    上个月又拿了影后，这个月电视上全在播她的牛奶广告，一时间风头正盛。
    但此刻，这位新鲜的影后竟然这么温柔地和人示好？
    别人不知道内情，但章瑶看过报纸，知道张雅柔很欣赏温双的设计，而她，一个小张小姐怎么和人本尊抢？
    虽然总说自己比张雅柔好看，但真的遇上本尊以后，章瑶只剩下自卑。
    ……
    她望过去，希望温双能信守承诺。
    主持人凯丽显然也没想到，很快反应过来，拿着话筒就说：“哇，连我们张小姐都举起手了，看来我们的新朋友很不错嘛。”
    “那温设计师，你选谁呢？”
    台上的氛围登时微妙起来，原本不感兴趣的人都开始好奇了，所以这温设计师是选小张小姐，还是张小姐本人？
    直接选张雅柔啊，还犹豫什么呢，何梦然皱眉，为自己好友着急。
    温双其实有点尴尬，在这之前，她并没有料到自己还能有别的选择，抬眼和张雅柔对视，对方挂着笑意。
    张小姐是在给她捧场呢。
    不过已经和章柔说好了，温双不会因为有更好的选择就失约，这会儿很圆滑地处理：“和张小姐又见面了，我也很开心的，希望下次有机会和张小姐合作。”
    下次。
    何梦然第一个反应过来，主持人凯丽听到温双的选择以后，立即挥手，示意助手把人带到隔壁。
    一时间，场上气氛更微妙了。
    张雅柔点点头，只答：“好。”
    何梦然无语，看章瑶洋洋得意的背影，她碰碰好友袖子：“不是，她竟然不选你这个本尊？”
    张雅柔有些失望：“下次吧。”
    “还下次？”何梦然护短，当即就生气了：“张雅柔！你什么时候这么被动了，你何至于呢，你赶着巴结别人，你看温双那样子，人家领不领情还另说。”
    “不是，她不是不领情。”张雅柔皱起眉，知道温双和章瑶可能是提前商量过了。
    温双曾经帮过她，张雅柔很感谢，自然也想把温双介绍给自己的好朋友，“何梦然，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她人很好的，帮我改过一次衣服还只收布料费，你听我说……”
    另一边
    温双被领进隔壁，天知道跟在她旁边的章瑶有多感动，如果不是还有镜头，她都想给温双磕个头感谢。
    温双没她这么多想法，此刻，她环绕着四面墙的布料，直直皱眉。
    一场完整的时装秀，其实是会有一个主题的，但还没把主题放出来就让她们选布料，温双有点拿不住。
    还有就是……眼前花花绿绿一片，她也不好挑出自己会用的啊。这时装秀和网店上新哪里能一样，网店上新就按爆款来，东一个风格西一个风格都没关系。
    但秀款不一样，既是展示衣服，同时也是展示艺术，一场秀展示下来，要完整统一。
    她要把不一样的布料融在一起，颜色上可跳脱，花纹上也可跳脱，但又得进行融合，要让它们统一起来。
    行，还好是第一个选。
    温双拿不住周知礼会给出什么主题，只好保守一些，尽量选择什么风格都能融的料子。
    有多年混工厂的经验，温双想好以后也不虚了，没有主题和风格那就定色系，温双选好的主色是蓝色，在依照着蓝色发散性思考
    她这边挑选的同时，章瑶也闲不住，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哇，这个呢料的颜色好好看哦，这个也好看，温姐，我们选这个吧。”
    温双抽空看了眼，章瑶挑的两个花样根本没法融，直接否定：“不行……算了，你要是喜欢，就挑一个出来，两个都要的话不太搭。”
    章瑶不太懂，但既然温双这样说，她就指着那浅一些的花样说：“那这个？颜色浅应该好融一些吧。”
    “嗯，可以。”温双都依她。
    最后挑出来的五个花样是蓝色碎花，纯卡其色，薄荷绿马海毛，香槟色丝绸，玫瑰花样的浅粉布。
    温双大学就是设计相关的专业，也看过一些秀，一场秀下来，展出衣服大概是二十件起，她是个喜欢混元素的人，对她来说，五个花样可能不够……
    没给她时间想太多，挑完花样以后，温双就被带到工作室。
    灰帽子解释：“温老师，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你了，在下月中旬以前，这间屋子就是你的工作室，只要你进入工作室，摄影师就会全程记录你。”
    “啊？”温双懵了：“所以没有固定时间吗？”
    灰帽子：“是的，设计期间是您自己安排的，周导说了，他想记录每个设计师最真实的状态，十天以后收工，考虑到时间太短，每个设计师只保证自己有十件秀款就行。你们六个人嘛，到时候凑起来也不少，展都要展足足半天呢。”
    “好。”温双听完有了考量。
    呵，周知礼还蛮狠嘛。
    十天十件，比她淘宝店上新还快呢。
    “主题是吸引力。”
    工作室里的工具都很全，这里有最好的缝纫机，满柜子的配件，有铺着毛毯的椅子，有用红木制成的工作桌，可是
    “吸引力啊。”温双第十次说出这句话。
    章瑶刚出去了，现在又溜进来：“温姐温姐你想好没，我刚刚假装有事出去了下，那些个设计老师全都画图了诶，有人都上手了！”
    “唉，可是我还没想明白这个主题。”温双摸摸头，捧着脸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有很多很多设计，可是那又怎样？
    她没穿过来以前，只是小小的淘宝店店主，她从来没尝试过时装秀，不知道怎么依照着主题做出秀款。
    吸引力这三个字也太宽泛了，而她脑海里的点子又太多，吸引力吸引力，她感觉每一套都和吸引力沾边。
    她……她实在是挑不出来啊。
    第61章
    温双想得头疼, 主题过于宽泛，这样一看, 好像什么风格都可以？
    叹口气，随即还是拿起笔。
    章瑶见她似乎是开始画图，也凑过去看她，白纸上渐渐染上铅笔的痕迹，没一会儿，灰色晕开，渐渐勾勒出一条半裙。
    半裙裙摆蓬松，层层叠叠, 像蛋糕一样堆叠出来，很是可爱。温双批注碎花布料叠蕾丝。上衣却是抹胸的设计, 温双又添上了绑带的元素，瞬间性张力十足, 模特的腰掐的很细，批注低腰，勾勒曲线。
    可爱和性感叠在一起，色彩艳丽的配色交融, 两相结合, 风格独特。
    亮光打在温双侧脸，她拿笔的眼神认真，笔触温柔，章瑶一时间愣住。
    草稿很快呈现出来，温双停了笔, 抬眼问章瑶：“你看见这条裙子以后, 你有什么想法？”
    章瑶回过神，又认真地看了一遍, 摸着下巴回答：“嗯……是又可爱又性感吗？裙摆好蓬松的，层层叠叠堆起来，上边却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抹胸低腰绑带边，很有反差。”
    “那就这样吧。”听完章瑶的见解，温双松口气。
    反差感就是温双想出来的吸引力，温柔的人也会有忽而暴躁的一刻，一个行事粗暴的人或许在看见猫咪的一刻也会心软？这些复杂的情绪也可以融进设计，可爱可以搭配性感，帅气也可以和甜美相交，造就出不一样的反差感，这些反差就很吸引人啊。
    这样想着，灵感好像冒出来，温双拿笔，把休闲的卡其色和浪漫的粉色碎花交叠。
    一个下午的时间，温双反复摸索布料，思考怎么用这些布料撞出更多的反差，时间流逝，章瑶打打哈欠，看着温双拿笔的样子，她越来越困，最后合上眼睡去。
    只要定好思路，灵感就源源不断的冒出，那么再接再厉，温双觉得自己可以熬一个晚上把所有图绘制好。
    墙上挂着种，接近十点时，木门被人敲响，温双看了眼熟睡的章瑶，莫名很不爽，捏捏她脸颊把人捏醒，“大明星，去开门。”
    章瑶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一边打哈欠一边起身，语气懒散：“谁啊。”
    拉开门，是周知礼。
    他又戴上了眼镜，镜片下的眸子很柔和：“章小姐，晚上好。”
    周知礼明明是一副斯文儒雅的样子，章瑶却想到了那些花边新闻，所以人面兽心大概就是说这些公子哥吧，恩，现学现用，很有反差。
    打住，章瑶告诉自己别想了，她知道周导大概是来找温双的，于是侧过身说：“周导，温姐在画图呢。”
    周知礼看了眼灯下拿笔的温双，扶了扶镜框：“是这样的，庆祝第一天开拍顺利，我组了个局，今晚请大家去吃饭。”
    说到吃，温双站起来，一个下午没吃东西，她确实是饿了，立刻就答：“走吧。”
    章瑶看她这副迫不及待地样子，又看了看周知礼嘴角边的笑意，她一顿：“……”
    啊啊啊，温双你到底知不知道有些人想追你啊。
    周知礼确实是请“大家”吃饭，在当地有名的老字号里，他连着包下半层。
    这家老字号刚修整过，墙面改成了玻璃，位置也极好，抬眼能看见亚港。这桌一共14个位置，设计老师和几个港星都围在一起坐一桌，周导自然是坐主位，一共13个人，还空出一个位置。
    有人打趣这位置留给谁，周知礼也没架子，直说：“重系边个，留畀你查老师。（还能是谁，留给你们查老师的）”
    在场的人都是一个圈子，几个设计师都惊讶起来：“查老师要来？”
    不光是几个设计师惊讶，何梦然碰碰张雅柔，小声和她交流：“雅雅，我前些时间不是想借查老师店里的裙子，你说我等下问问，成功的几率大不大？”
    “你先试试？”张雅柔回忆了下：“不过我听说，他现在好像很少自己设计了诶，一年也就出那么几件，也不知道愿不愿意给你。”
    “不会真是江才郎尽了吧……”何梦然叹气：“他近一年都没出过秀，我真怕我还没穿上他人就退圈了。”
    圈里一直传着一句话没穿过查老师的高定就不算红。
    查克斯在前几年就创建了自己品牌，近几年，品牌专店开到了全世界各地，店里售卖的都是成衣，而他本人在开专店以后，很少出秀款，高定是一年比一年少。
    谈及到这，何梦然余光一瞥，瞥见那金发男子，忍不住激动起来：“来了来了。”
    张雅柔拍拍她手：“你等吃完饭再去问，不然不礼貌。”
    “我知道。”
    人坐齐，开始上菜，温双原本已经困了，章瑶此刻拍拍她：“开饭开饭。”
    身体的本能让温双还没睁开眼就拿起筷子，粤菜偏鲜甜，口味也偏淡，但菜品非常新鲜，尝得出来食材本味。
    非常符合章瑶的口味，她拿着碗，一个劲地给温双介绍：“温姐，这些菜好鲜甜的！”
    温双口味偏重，白切鸡这一类都觉得太淡，青菜更淡不想吃，所以吃广式菜，她更喜欢早上来吃。
    但桌上的白灼虾很和她口味，就是有些懒得剥，温双只打算吃完这盘就收手。
    然后盘子刚空，就又上来一盘。
    “……”她抬眼，就看着查克斯激动地挥手，似乎是还准备说些什么。
    温双立刻伸出食指抵唇，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查克斯愣了，刚想问为什么，就见温双低下头，装作不认识自己的样子。
    这一刻，他绿色的眸子里有点委屈，身边是周知礼，查克斯看向好友，出声问：“天使她怎么不理我？我是看她喜欢吃虾才特意加的……”
    周知礼手拿着筷子，轻声回：“查克，你如今算评委，你和选手关系这么好，你让其他人怎么想？”
    话落，周知礼又补充：“她在避嫌，你看不出来吗？”
    查克斯似懂非懂，点点头：“好吧，我知道了。”
    一顿饭吃完，各自回酒店，温双看了眼对面，忽而来了兴致：“章瑶，去港湾边散散步？”
    章瑶从口袋里把墨镜摸出来戴好：“走吧。”
    一回头，却见温双正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章瑶眨眨眼：“嗯？”
    “大晚上的，”温双轻笑：“你不怕看不清路啊？”
    说话间已经走出饭店，查克斯站在顶层，瞧见温双拉着章瑶离开时的背影，有些许羡慕。
    遇见天使的这些日子，他觉得自己有点怪，尤其是在方才，在天使避嫌的时刻，这怪异更明显，让查克斯想不通 。
    不过就在刚才，他想通了。
    原来他是想和天使手挽手一起走啊。
    想明白以后，一切就变得顺其自然起来，查克斯嘴角勾起，对着一旁的好朋友说：“知礼，你觉得我和天使在一起怎么样？”
    一旁的人取下镜框随手一放，但查克斯并未注意，视线落在对岸，他还在继续说：“天使这么有才华，别人也夸我也才华，我是设计师，天使也是设计师，我们都很热爱自己的职业，我和她在一起，用你们国家的话来说就是”
    “天造地设的一对？”
    说着，查克斯转过头看向周知礼，似乎是在向他询问意见：“我明天”
    一句话未完，周知礼笑了下，直接一拳挥上去：“我顶你个肺！（去你妈的！）”
    查克斯被打得一愣，两个人是多年的同学了，此刻望着对方眼神，查克斯秒懂：“好啊周知礼，是我先认识天使的！”
    查克斯是外国人，身形本就要比周知礼壮硕，也与两个人的职业有关，周知礼常年和文字剧本打交道，远不及查克斯反应能力好。
    他这一拳算是一个开头，两个人瞬间扭作一团，你一拳我一拳的打起来，不过很显然，周知礼完全不敌查克斯。
    没几下就被查克斯打得头破血流，眼下青紫。
    “查克，以前睇出，你都几狼呀。（查克，以前没看出来，你还挺狠啊。）”
    查克斯笑了下，对着自己好友的脸又是一拳：“你话好多。”
    怎么以前没发现周知礼这家伙这么碍眼？
    周知礼轻呵一声，刚想回句什么，也就在这个瞬间，天台的后面传来细碎动静，像是有人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于是两个人齐齐回头。
    身后空荡，见不到人影。
    两个人皆是一愣，静默两秒，两个人不在管，继续你一拳我一拳。
    “周知礼，我畀你投多钱，你要使钱呢度打交，仲畀人吓到啦，你唔见唔失礼？（周知礼，我给你投了这么多钱，你花钱在这儿打架啊，还把别人吓到了，你丢不丢人？）”
    忽而出现的男声低沉悦耳，说话的腔调地道，裹挟着几分打趣。
    周知礼听见熟悉的声音，立马回过头楼道前，男人身姿挺拔，神色淡淡，月光落在他眉眼上，更显清冷。
    周知礼很是惊喜：“九哥？你都返嘞。（九哥，你也回来了？）
    许久没见好友，没想到再次相见竟是这副场景，陈祈安想到方才被吓得不清的路人，有些想笑。
    这会儿抬头，一边拍去黑色风衣上不小心沾染的灰，漫不经心地开口：“点同人打埋？（怎么和人打起来了？）”
    第62章
    周知礼顿了下, 只简单把事情讲述一遍。
    话才刚开一个头，查克斯震惊：“你放屁, 明明是我先认识天使的，也是我把天使介绍给你的！”
    周知礼耸耸肩，表情是无可奈何地样子：“我有让你介绍俾我吗？（我有让你介绍给我吗？）”
    查克斯听清这句话，气到语塞。
    周知礼继续说：“现如今事实就样，双妹就同我关系好些，你睇，你俾加个菜都要避你嫌。（现如今事实就是这样，双妹就是和我关系好些, 你看，你给她加个菜她都要避你嫌）”
    搞设计的说不过当导演的, 查克斯只想上手，把周知礼那张欠揍的脸揍扁了在说。
    周知礼立刻躲开, 一溜烟跑到陈祈安后面：“九哥，你必须帮我揍！（九哥，你必须帮我揍他！）”
    方才在地上滚了一圈，周知礼手上沾着灰, 陈祈安瞥见, 立刻嫌弃地躲开，有些不解：“你唔好朋友吗？就为了个女人打起，唔丢人吗？（你们不是好朋友吗？就为了个女人打起来，不丢人吗？）”
    问出这个问题其实情有可原，在周知礼回国的这些日子, 陈祈安曾听周知礼不厌其烦地提起查克斯这个名字, 据他本人亲口说，这是他在国外最好的朋友。
    想到这, 陈祈安看了眼两人，此刻，这对好朋友一个人鼻青脸肿，一个脸颊通红也好不到哪里去。
    陈祈安皱眉：“……”不理解。
    “呵呵呵，”查克斯拍拍手，那绿色的眼睛此刻装满了愤恨：“我没有你这种朋友！”
    早知道周知礼眼皮子这么浅，那打从一开始，他就不该把天使介绍过去。
    周知礼听见后上前，只说了一句话：“爱情唔分先后到。（爱情无分先来后到）”
    看这架势，估摸着还能吵起来，陈祈安打了个哈欠，有些倦了，懒散一句：“都挺有道理，你继续，我唔打扰。（都挺有道理的，你们继续，我不打扰）”
    两个男人吵架有什么好看的，陈祈安摇摇头，一言难尽地离开。
    饭店临近港湾，夜晚的风带着些许凉气。陈祈安沿巷子一直往前，周边是五色霓虹，每家的招牌上都坠着灯泡，极其有氛围。
    此刻风吹而过，带起衣角，也吹乱了男人额间的碎发，他不管不顾，视线落在对面
    温双手里拿着杯冰冻柠茶，一边喝一边和章瑶聊天：“明早想不想去冰室？”
    章瑶捧着红豆双皮奶，到是非常心动，但也怕温双抽不出时间：“温姐，你不是说图还没画完吗？我也算是你唯一的助手，你想吃什么我给你送过去算了。”
    图确实没画完，温双刚还听说，有好几个设计师吃完饭就去片场了，似有熬一个通宵的架势，但……但这不是还有几天嘛，吃个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更何况早餐当然要现吃才有感觉嘛，温双就摇头：“这生产队的驴都还有休息的时间，我只是吃个早饭，糖水和菠萝油当然要现吃才有感觉啦。”
    “那你不急我也不急。”章瑶吃了一口红豆，意外瞥见对街一个身形出挑的男人，呦嘿一声，碰碰旁边温双，“快看快看，我说这男的有点帅哈。”
    风衣穿在男人身上，直接贵了几个档次，男人气质优越，眉目尤其好看。
    温双刚抬眼，还没瞧个仔细，章瑶忍不住又碰碰她：“哇哇哇，人朝我们走过来了，你说我要不要取下墨镜，这样是不是礼貌些？”
    服了，温双直接移开目光看向章瑶：“好啊，原来你也知道这样礼貌些，那你看我的时候怎么不”
    “温双？”
    用粤语放慢语调叫人时，是不是都会这样苏？
    温双止住声音，愣神片刻才回过头，就见陈祈安那张脸，他专注着目光看自己。也许是港城的夜晚太有氛围了，给人一种，他一直这样看着你的错觉。
    确实帅，温双对着这张脸，很不争气地心跳了下。
    “诶，”恍惚了下温双才回他：“陈祈安你带着亲戚来啦？”
    “是，”陈祈安上前，“今日刚到，想到巧，出散步就睇见你了。（今天刚到，没想到这么巧，出来散步就看见你了）”
    “我也是出来散步诶！”温双感叹完，啊了一声：“咦，原来你还会说粤语的？”
    温双只是随口感叹，陈祈安却因为这句话短暂僵住，回港城后顺口，他用得都是粤语。
    “会几句，但是不多。”此刻见温双并无异样，松口气，不慌不慌地解释。
    看两人一句又一句的聊起来，章瑶搭在墨镜上的手一愣，嘴角边扯出一抹微笑。
    行，这墨镜她不取了好不好！！
    没聊几句，话题不知怎得，随即又转到那重病的亲戚上，陈祈安只得解释，而后问她：“温双，还没问你来港城是？”
    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温双就直接说了：“我来拍一个节目，最近都在片场。”
    说着温双喝了口冻柠茶，冰凉的柠檬红茶下肚，却迟迟没听见陈祈安的答复，温双抬眼：“嗯，怎么？”
    陈祈安嘴边的微笑稍逝，又或者说，他忽而笑得很僵硬。
    港城娱乐业发达，每天都有人在拍摄，但温双不是影星，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男人想到这里，嘴角边彻底没了笑意。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周知礼那家伙前段时间是找他要了一笔钱，说是拍新节目，要投资。
    还是与时尚设计有关的节目，刚好能对上。
    “……”
    陈祈安忽然觉得头好疼，他抬手，捏了下鼻梁醒神。
    “抱歉，”陈祈安一副很难受的样子，随即又咳嗽了几声：“温小姐，可能是这几天在医院待久了，染上了点病气，你不要介意。”
    “没事呀，”温双歪头：“我之前生病也有受过你的照顾嘛。”
    “嗯，”陈祈安扯出点笑容：“你不介意就好。”
    因为陈祈安还要照顾亲戚，温双打了个哈欠同他告别。
    而后挥挥手：“章瑶，走吧回酒店，不然明天怕是只能吃午饭了。”
    被晾在一旁独自吹了十分钟冷风的章瑶回头：“明天你不许吃菠萝油！”
    章瑶的恐吓完全没恐到温双，她思索了下：“可以，反正都是甜的，西多士我也能吃。”
    “……”
    章瑶深吸一口气：“回酒店！！”
    第63章
    夜晚的风寒凉, 甚至刺骨起来，陈祈安并未回去, 他沿着原路返回，重新登上顶楼。
    查克斯和周知礼还未争出个输赢来，但已经没了力气，两个人双双躺在天台，一个左一个右，中间隔着宽阔的空间。
    陈祈安推开天台的门，见到眼前这副场景后，从嗓子眼里憋出来一声冷哼。
    周知礼满脸都是青紫色, 浑身无力，听见动静以后眼皮微动：“九哥, 你不是走了？”
    陈祈安抬脚上前，没几步走到周知礼旁边, 他低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周知礼，看他一张脸肿成猪头。
    “……”
    陈祈安总算扯出点笑意。
    “？”周知礼莫名其妙。
    摸摸脸，顿时疼的一哆嗦, 在看陈祈安嘴角边挂着的笑, 他使出点力气把自己撑起来，“我系咪兄弟？你唔帮我就算啦，仲专登翻笑我，你都系人呀？（我们还是不是兄弟了？你不帮我就算了，还专门回来笑话我, 你还是人吗？）”
    陈祈安嫌弃地看着满身灰尘的人, 他后退半步，一字一句地回答：“现在谁还敢和你当兄弟？”
    这句话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周知礼迷茫地眨眨眼睛：“我点呀？（我怎么了？）”
    陈祈安意有所指地将目光放在查克斯身上：“不是说和他是最好的朋友，现在算什么？”
    陈祈安满脸正色的总结，“你以后不要叫我九哥，我受唔起。”
    “九哥和这个扑街怎么能一样，”说着，周知礼瞪一眼查克斯，随之站起来，一边回忆：“九哥，我两都这么多年的兄弟了诶，我一直拿你当亲哥的，我怎么可能这样对你！”
    陈家和周家关系确实好，周知礼和陈祈安的关系也一直不错，拿陈祈安当亲哥也是周知礼的真实想法。
    再说了，他是犯贱吗要去惹他九哥？他九哥一颗事业心，感情上周知礼从未见过他喜欢过谁，事业上钱多到用不完，找他要投资准能成功。
    这样一想，他九哥是他为数不多的好兄弟了，这样的好兄弟，他抱大腿都还来不及呢！
    听见这表示衷心的话语，陈祈安却不言，只看他一眼，随即侧过身走到查克斯的位置。
    查克斯警惕地看着陈祈安，深怕男人一个不注意就给自己一拳，但没有，但都没有。
    “你有句话说得挺对的，”抬眼是无边夜色，陈祈安缓缓说出后半句话：“先来后到对吧？”
    查克斯听见这句话以后，懵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周知礼的哥哥会帮自己说话，反应过来后，一个劲地激动起：“对对对，就是这么说的。”
    陈祈安也笑了，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拍拍查克斯肩膀，“你这句话说得很不错。”
    温双最终还是没吃成早饭，一觉睡醒已经到中午，都怪周导这个节目不给人明确的时间，让自觉也变成一种考验。
    温双摇摇头，拿出牙刷开始刷牙，刷到一半，门忽而被人疯狂敲击。
    只得先过去拉开门，就看见章瑶顶着一张素脸，表情十足焦急：“啊啊啊，温姐，十二点了！你知不知道，已经十二点了！！”
    如此可见，不光是她一个人不自觉。
    温双心里忽而好受许多，顶着满口唾沫，含糊不清地回她：“去吃西多士吧？”
    早餐变成了午餐，两个人吃喝完后回片场，今天片场里的工作人员少了许多，只剩下一些举着摄影机的师傅，温双没多看，直奔自己的工作室。
    她拿出画册，开始完善自己初稿，简单的把轮廓补充完毕，剩下一些细节只等着边做边修改。
    一个下午过去，时间在打版之间流逝，温双计算了一下数据，终于拿起布料开始裁剪。
    而章瑶在一边帮忙挑模特和秀场布景，一个中午跑来跑去，一会儿开门一会儿关门，温双懒得管她，直到门第三次被拉开。
    温双被她吵得不行，回过头：“又怎么了？”
    章瑶止住脚步，停站在门边看着温双：“吃饭啦，听说周导定了本地有名的餐馆，刚送过来，温姐你饿了没。”
    温双摸摸肚子：“还行，但也能吃。”
    菜是一盒一盒装好的，被统一摆在桌子上，几个设计师也都出来吃饭，一边互相试探着进度。温双和章瑶没上桌，两个人好奇煲仔饭，就一人要了一锅，也没过去，只随便找了个地坐下。
    由于和在场的人都不怎么熟，温双还以为没人会和她搭话，吃了口白灼菜心，忽而发现还有人专门过来找她。
    “靓女，进展如何？”玉锦捧着碗凑近。
    “我觉得这个主题有点广，不过已经开始裁布了。”温双只简单回答，抬眼瞥了下对面人的胸牌，是一个很有味道的名字，玉锦。
    “不用担心啦，”玉锦指了指后面一堆人，又小声说：“其实我们都觉得很广。”
    后面的几个设计师大概是在好奇说了些什么，一副想听又不敢听的样子，但时不时落下的目光让人无法忽视，温双觉得好笑，就问玉锦：“你是他们派过来打探消息的吗？”
    玉锦一愣，刚想问温双是怎么发现的，侧过头一看，只见四个人立马低头吃饭，偷看的眼神简直不要太明显……
    玉锦被戳破，不自然地咳嗽一声，“就，就其实我们五个人都认识，但以前没见过你嘛，都不好意思和你说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温双一边说，一边皱眉，顺手把碗里的几根菜心全扔给章瑶。
    玉锦笑了下，“其实你刚来那天，我们都以为你是影星呢。”
    温双这张脸，混在一群港星里也不违和，玉锦夸完她，又说：“你和我们一起吃吧？大家都很想了解你。”
    “可以啊。”温双一开始是怕不合群，但既然大家都很欢迎她，她也没必要缩在一边。
    一群人都有共同的爱好，这让人融入的很快，温双也从一个不认识到现在能准确叫出所有人的名字。
    不知道是谁吐槽了一句，“唉，我就是运气差点，明明第二个就抽签了，一抽一个第六名，硬生生等到所有人挑完才能走。”
    “你个衰仔，非要先抽，唔过也好，第六名被你拎走，我纯捡一个便宜。（你个臭小子，非要先抽，不过也好，第六名被你拿走，我纯捡一个便宜）”
    说这话的是个香港本地人，温双听他们斗嘴，轻笑了声。
    立马就有人看过来，是那个抽到第六名的人，叫郑好，此刻用一种酸溜溜的眼神看向温双：“我是真的羡慕了，看我们靓女，靓就算了，运气还这么好。”
    说回来，温双也没想到自己运气能这么好，都有些不好意思，“下次可能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对了，最后剩了些什么啊？”
    郑好一脸心酸，直摇头：“花花绿绿，都不是一个色系的东西，难搞呐，我都不知道怎么动手了。”
    “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帮你看看。”温双自认为在颜色上算敏感，她喜欢跳色，撞色，也对颜色上的搭配很有经验。
    只是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个人全笑了出来，留下温双一个人茫茫然，她微微皱眉，不知道大家在笑些什么。
    她这句话……难道很好笑吗？
    还是玉锦笑够了才解释，“双双，我现在是知道你是真不了解大家了，我和你说啊，这个人你记好了，最喜欢睁眼睛说瞎话，他明明最喜欢用各种饱和度高的颜色进行搭配，现在还好意思说自己无从下手。”
    “靓女你太好心啦，都装嘞（美女你太好心啦，他都是装的嘞。）”
    “我看这第六名就该给他。”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话，温双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欺骗，果然，这就是另一个高度的凡尔赛没错了。
    “没有没有，”郑好看温双不说话了，立刻就为自己解释，“没有骗你，我很需要你帮我看看。”
    末了，他继续补充：“是真的。”
    温双见他这么认真，虽然并不相信，但还是礼貌地点点头：“好，我吃完饭帮你看看。”
    “诶，周导点了这么一桌子菜，怎么自己不来吃？”吃到最后，菜还剩下好多，徐俊正努力光盘，但他一个人的力量显然不够，牢骚了句。
    被他这么一说，温双和章瑶也觉得奇怪，就算是时间不固定，但他一个导演，不至于一天都不在片场吧。
    章瑶看向温双，“周导有和你说他去哪了嘛，我等下还想问问关于Ｔ台布景的事情呢。”
    “我怎么可能知道。”温双也很迷茫。
    一群人东问问西问问，也没能问出周导人去哪里了，到是又有了一个新的疑惑：“查老师人也不在诶，不是说他会留下来协助我们吗？”
    “怎么搞这出啊，才第二天就集体玩失踪吗？”
    有人开玩笑：“等会儿我把片场全卷跑了，都人知道。（等会儿我们把片场的东西全卷跑了，都没人知道）”
    大家笑笑嘻嘻地打趣，只有一个人，非但没有疑惑，反而是低下头不敢见人。
    张雅柔觉得今天的何梦然是格外不对劲，换做平时，这会儿她已经开始取笑了啊，今天到是安静了，非但不笑，一句话也不说。
    她猜想，可能是昨晚去找查老师借衣服的结果不好，轻声安慰好友：“没关系的，等节目拍完，我带你去找温双做衣服，你保准也会喜欢的。”
    平时一听见温双就开始闹脾气的何梦然闭嘴了，放下筷子立马接，“不要等节目拍完了，我们等会就去！”
    张雅柔：“……”
    你昨天不是还在说不想看不想了解不喜欢吗？
    郑好到是想到一件事，立刻就问大家：“有没有可能周导和查老师在搞地下恋啊，前几年是哪个报社报过啊，大概意思是咱周导说，异国他乡留学的这几年，查克是他唯一的朋友。”
    “你个大嘴巴，人只好朋友啦。（你个大嘴巴，人家只是好朋友啦。）”
    章瑶发出一声冷哼，一边悄悄给温双解释：“你别听他乱说，我保准这两取向正常，不过这两以前关系确实很好，有人误会也不奇怪。”
    抬眼看温双那毫不在乎的表情，章瑶暗自摇头，替周导和查老师点上两根香。
    啧，以前是好，现在好不好到是悬呢。
    第64章
    还有一周, 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吧熬熬夜也来得及。温双不敢在浪费时间, 立刻加入熬夜大军。
    章瑶则出门去看场地和模特，一场秀当然不止她一个模特，而除此以外的九个都需要自己去联系，很考验审美。
    天不知从何时起，已全然暗下。温双才肝完一件半裙，长时间的低头和用手，让她的颈椎和手腕僵麻，只好伸个懒腰先暂停。
    她拉开门打算出去透透气, 这层楼设立了六间工作室，透过门下的缝隙, 竟没有一扇门里是关上灯的，每个人都在为了秀场努力。
    都是卷王, 温双见大家这样努力，一边给自己打打气，一边告诉自己只休息十分钟就好。
    顺着走廊往外走，昏暗的灯光渲染出一种恐怖的氛围, 周围无人, 温双心下刚有些害怕，下一瞬，一扇门“砰”一下被人拉开。
    早已经过了十二点，温双被这声音震地一激灵，回过神就看见郑好收回手, 郑好也一脸抱歉：“这个……不好意思哈, 我手可能有点重。”
    温双拍拍心脏，摇头：“没事没事。”
    “对了, ”郑好想起来：“温双，你不是说可以帮我看看混色吗？你现在有时间吧，我可以给你看看。”
    “可以啊，”温双正好闲下来，就跟着郑好进了工作室，不免有些好奇：“话说剩下的料子到底有多难搭啊？”
    话出口的瞬间，温双进门，瞧清那悬挂在一侧的五款料子，果真是应了那句花花绿绿，不是说料子是红绿色，而是布料与布料之间的差别太大。
    宝蓝色旁紧挨着果绿色，就……就挺惹眼的。
    郑好从桌上拿起画册，打开以后，里面是一些裁成小方块的色卡，他翻到最后一页给温双看。
    画册上全是这五款布料组成的配色，宝蓝色和卡其色撞在一起，很复古，果绿色和淡粉色，看着甜甜的，他列出来十几种搭配，每一种都让人眼前一亮。
    温双深吸一口气，开始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了。
    偏偏郑好一脸烦闷：“唉，你帮帮我看看，我感觉都挺好，但是又都差点感觉。”
    温双：“……”够了，简直不要太凡尔赛了。
    “其实我觉得你的配色都挺好的。”温双沉默一瞬，只得这样回答。
    其实她觉得问题可能不在配色，于是又说：“郑好，其实我觉得色彩的用量也挺关键的，比如这个宝蓝色和卡其色，我觉得在使用时，宝蓝色的范围就不能多余卡其，你看”
    温双将布料扯下，走到一边的人台上，她简单把布料盖上去，随意“捏”出了一件裙子的雏形，观察了下后，她说：“你看，我觉得这个比例差不多刚刚好。”
    郑好点点头，忽而有了些灵感，赶紧拿起笔画了几笔，一边抬眼，灯光落下，落在温双脸上，她拿着宝蓝色的绸缎，本就透白的皮肤在这一刻更加透亮。
    是灵光一闪，这一刻的画面，让郑好觉得非常非常的符合主题。
    五种颜色交织，一瞬间的，脑海里排列出无数的可能，郑好低头，拿起铅笔不断描绘。
    温双看他进入状态，拿着布料的手一顿，随即轻轻放下，而后关上门离开。
    她知道有些人是这样的，进入状态以后便不在搭理外界，只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她也休息的差不多了，该继续回工作室赶进度。
    方才看了郑好的色卡搭配，温双开始为自己担忧起来，果然，能参加节目的人都不会次，所以她还得更加努力才行！
    有一种被卷到的危机感，温双回到工作室，将自己的所有初稿拿出来，重新看一遍以后 ，温双否决掉了其中三张稿子。
    一层楼，六间工作室，灯光长明，一直到天亮，没有人敢睡觉，都在全力以赴着。
    温双画了一晚上，她把初稿完善了一遍，迷糊间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
    隔壁工作室的木锦同样熬了一夜，早上刚过八点，她勉强起身打算去吃个早饭，路过隔壁一号工作间后，她顿了下，轻轻拉开了门。
    门内，温双睡得正熟，木锦瞧见她手上还捏着只笔，女人趴在桌边，侧脸压在图册上，她肤色白，因为熬夜又更显苍白，瞧着还怪可怜。
    木锦摇摇头，上前把人叫醒，轻声说：“吃点早饭去吧。”
    温双揉着眼睛，问：“几点了？”
    木锦：“八点多，吃了饭再来睡。”
    温双将自己撑起来：“我先去洗个脸。”
    早餐在附近的茶餐厅解决，临走前温双单独买了两杯丝袜奶茶带走，回到工作室，困意已然消散，她知道时间紧迫，一边喝奶茶提神，一边继续工作。
    同样，不光她没睡，其余的设计师也都没睡，吃完饭就开始工作，画稿子的画稿子，裁布的裁布，一个也没闲着。
    章瑶也没闲着，频繁出入片场，她每天跑许多个地方，为了挑出合眼缘的模特，加上舞台上的布景也由她负责，这几天也下不少功夫。
    不论是影星还是设计师都在为了一个目标共同奋斗，这紧张地氛围一直笼罩在片场，直到走秀的前一天，这股紧张才消散些许。
    试穿前，温双最后一次整理那些衣裙，而后交给章瑶去试穿的那一刻，全身心的疲惫都浮上了心头，让温双险些坚持不下去。
    简直太累了！
    秀场是专门修建的，封闭的空间里，天花板上坠了瓦数十足的灯泡，往下是长长的T台和观众席，至于观众，一半是在街上随机找的，一半是以邀请信的方式邀请而来。
    为了保证第二天顺利地走完一场秀，影星和设计师都前往秀场现场彩排，在彩排过程里，也会根据演出的具体情况，对衣服做出小范围修改。
    温双抽到1号牌，不仅是第一个挑选，也意味她的作品会第一个上台。
    这样一看，第一又变得很吃亏，如果作品不够惊艳，观众会很容易把先出场的设计给忘了，毕竟后面还有50套设计等着大家查阅。
    秀场后台，模特都开始试妆试衣，一个彩排，让那股好不容易消散些的紧张又浮上心头，温双呼出口气，看章瑶换完衣服走出来。
    高妹的身材能最大程度的展现设计，章瑶本身也有172，温双就给她挑了一件短裙，香槟色绸缎给人优雅高档的质感，温双没有把她做成规矩的连衣裙，反而是改成了超短的裤裙，搭配挂脖短上衣，很千金的一套。
    章瑶剪完短发，其实很酷飒，温双却让化妆师给章瑶拍上大面积腮红，又大面积点上雀斑，塑造反差感。
    其实没啥好改的，十件衣裙温双都反反复复，不厌其烦地修改过，温双很累，现在又多出几分紧张，和章瑶交代了几句，就一个人悄悄溜了。
    －
    连续一周都泡在工作室里，温双好些天没走在阳光下，一个人也不觉孤单，反而很放松。
    她绕了几圈，遇见一家有些年头的小店，店里卖乳猪饭，小店不大，但人还蛮多。温双并没饿，只好奇地看几眼。
    而后，余光一瞥，有些愣住，她忽然发现，那坐在门口的人是不是有些熟悉？
    这熟悉的发型，熟悉的眼睛，就是眼神瞧着有有些许对不上，温双有些意外。
    她没想到能在港城遇见小张诶！赶紧走过去，准备和小张打一个招呼。
    开发区那边的事故暂且压下来，大房二房那边也是仗着人多欺负人，两个没几年都要入土的老太太还这么能折腾，想到这里，小张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余老三，你就说二房那几个儿子是不是有神经病，你说说，闹出人命了都，这开发区死人多晦气啊，就算是把这地盘给让给他，他拿回去也亏钱啊。”
    余老三吃了口切成片的乳猪，“啧啧”两声，“还好老板回来的及时，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搞了，有这些个衰仔当舅舅，也是黑。”
    小张也跟着摇头，刚想说句什么，一句女声落下，忽而打断他。
    “小张，好久不见呀，你是跟着陈祈安来的港城吧？”
    女声语调舒服，小张听见熟悉的声音，筷子差点没拿稳，抬眼，在想如何回答。
    一旁的余老三是没见过温双的，这大陆口音让他差点没听懂，但陈祈安这三个字他是听明白了，余老三把筷子一搁，“你点讲话你（你怎么说话你）”
    （你也敢直接叫老板名字？）
    在港城，陈祈安这三个字被保护的很好，很少人知道，这三个字的主人其实是陈家当家，所以对余老三而言，这几乎是不可提的三个字。
    但他一句话没问完，小张藏在桌下的脚已经踢了过去，小张面上却不显，对着温双老实地笑：“温温温小姐，我是跟着陈哥来的港城呢。”
    小张怕余老三又语出惊人，说完这句赶紧又问：“我听陈哥说了，温小姐最近再拍节目，等节目播出，我一定和陈哥看！”
    反复几声陈哥，余老三也发觉出不对劲了，视线落在温双脸上，恍惚一下，余老三只觉来人好靓，在结合上一句话，他得出结论是个拍个电影的。
    温双没注意他，只乐呵地回小张：“那到时候你可一定要看哦。”
    话落，温双也不在打扰小张和小张的朋友，挥挥手继续散步。
    等人一转身，余老三立刻凑过去：“乜鬼，你几时有面子了？出门外喊老细陈哥？（什么鬼，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面子了？出门在外喊老板陈哥？）”
    “衰仔。”小张轻哼一声，懒得理眼前这个傻货。此刻看着温双没有异样的背影，小张悬着的心直直放下，赶紧掏出口袋里的大哥大。
    开玩笑，这要是在这里被发现了，他一定会拉上余老三同归于尽的。
    也出来有一会儿了，温双开始慢慢悠悠往回走，港城的十一月凉下来，只阳光落在人身上时是暖烘烘。
    有风吹拂，温双收拢了下外套，刚抬起双眼，就看见陈祈安的身影，男人从嘈杂的巷子里走出，裹挟着初冬冷意。
    一如既往的出挑。
    陈祈安见温双吃惊，开口解释：“刚遇见小张了，他说看见你，所以我就追了过来。”
    “是吗？”温双笑了下，可能是颜控，每每见到好看的人就忍不住高兴，所以每每看见陈祈安，心情也自然而然的愉悦起来。
    她一笑，眸光忽闪，亮晶晶。陈祈安看着她，也勾了勾嘴角，愉悦地回答：“是。”
    旺角街道，霓虹灯还未亮起。
    陈祈安同温双一起散步，走出十多米后，他侧过脸，将视线放在温双发顶。
    “我好像听到了些风声，听说明天，中环那边要走时装秀，”陈祈安顿了下以后打趣：“温设计师，是你们节目吗？”
    温双轻哼两声，随即点头：“嗯，陈先生消息还蛮准的，看来是大有人脉咯？”
    陈祈安只说不敢当：“这样红的节目，想不听说都难。”
    “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气向温设计师讨一张入场的票？”他尾调上扬，又嗯了一声似是催促。
    温双自然是有多余的邀请函，灰帽子助理给每个设计师都给了两张，说是可以邀请家人和朋友，但江明江月都在大陆，这两个名额最后空出来。
    这两张票现在还在她的上衣口袋里，温双伸手一摸，而后抬起手递过去：“我看看，有啊，自然是有的。”
    陈祈安刚满意地抬手，接着又听见温双继续说：“哦，陈祈安你还可以把小张也带过来一起！”
    “……”
    陈祈安只得点头，懒懒说道：“听说这邀请函只给特定的人发，看来我和小张福气还不错，有幸去看现场。”
    “其实我只露个脸的。”陈祈安这浮夸的语气，温双低头，脸颊微红：“而且，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致谢，我还有些紧张。”
    “不用紧张，”陈祈安看她微红的耳根，安慰：“设计师本人都这么靓，大家喜欢你还来不及。”
    “唉，但是我是第一个展出，总有点担心大家会不喜欢。”和五个优秀的人一同展出，温双也难免忧愁，大家都很专业，担忧感不可避免。
    “不会，”陈祈安看不得她难受，“我相信你，或许不是最优秀，但一定有人能懂。”
    温双好受了一些，随即又难受了。
    陈祈安看她这个样子，也跟着一起皱眉：“怎么？”
    “你都没有看过我的设计，”温双不满：“这么会说，只是安慰我罢了。”
    “怎么会？”陈祈安正色，随即伸手晃了晃手上的票：“手上拿着温设计师给的邀请，我明天不就能见到了？我和小张会一起支持你的。”
    温双听到这，偏头看他。
    天光明亮，天是橙紫色，落日在他身后。此刻，站在影视剧中的时代，身处的旺角稍显陈旧。
    陈祈安见她恍惚，眼睫微动，替她打气：
    “加油。”
    温双呼出口气，也告诉自己：“加油！”
    同她分别时，陈祈安告诉她：“明早，我和小张都会去给你加油的。”
    一晃眼，时间一转，时装秀如期而至。
    温双和章瑶共坐一辆车到秀场，早上的时间是给大家准备用，温双抱着衣服，先陪模特们化妆做造型。
    慌忙间时间流逝，主持人凯丽拿着话筒，告诉大家《时尚来了》的态度是走秀，是科普，也是将时尚带到大众人眼前。
    凯丽这么一说，后台又紧张起来，每个设计师其实并不在乎名次，更是怕自己的设计不能被大家欣赏。
    周导也和大家说过，节目的意义不在更高的艺术层面，而是尽力让普通人也能get到你的时尚态度。
    温双昨天紧张过了，临场到淡定起来，此刻，透过遮挡物看观众席，也有些乐趣。
    查克斯马上要去观众席当吉祥物，临走前不忘过来找温双，他语调明朗，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天使，我喜欢你的设计！”
    这一刻，这句实实在在地夸赞让温双勾起嘴角，于是她道谢：“谢谢查老师！”
    “查老师你怎么不夸我们啊？”大家伙一起呆了十天，都看出点猫腻，此刻终于逮住机会，一个劲的打趣查克斯。
    查克斯这个评委更像是吉祥物，并不参与最终的排名决定。这一刻被几个人盯着，查克斯本就一般流利的中文更一般了，“我，我夸过大家了啊。”
    “啧，就不叫我们天使。”木锦双手抱起，和一边的何梦然说。
    何梦然只笑，倒也不敢参与话题。
    大家说话的时间，章瑶拉开休息室的门，她已经准备着要上场，此时穿着那身香槟色衣裳，暖光下，矛盾的反差吸引着每个人目光。
    木锦眨眨眼，一瞬间理解了温双是如何参悟“吸引力”，她足足愣了好久才回神。
    大家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目光里看出了赞叹，这位来自大陆的设计师，是第一次走进众人的视野。
    木锦已在圈子里混了好几年，她隐隐有预感，这场秀以后，温双这个名字一定不再是不为人知。
    观众席视野最好，最前排的位置自然是给了陈家姊妹。
    秀还未开始，工作人员正在调试灯光，何清清看一眼台上，殷勤地凑近身旁女人。
    “陈太，我第一次睇秀坐第一排呢。（陈太，我第一次看秀坐第一排呢）”
    “这有什么，”但因为这句话，陈雅如的心情极好，她伸出手顺顺头发，一边仰起下巴：“我上个月去巴黎看了好几场秀，次次可都是最前排，要不是我老公让我带几个小姐妹来，说是给周知礼来捧场，不然就这么low的秀，我才不来呢。”
    “陈太～”何清清语气羡慕：“你老公对你可真好。”
    “那当然了，”陈雅如拍拍一旁的包，继续说：“我老公也是说委屈我了，所以给了我一张卡，叫我看上什么了就直接买。”
    说话间，灯光暗下，只几束光洒落在Ｔ台，聊天中的两人，只漫不经心抬眼，随即微愣。
    何清清立刻把手里的图册打开，这是编号册，结束时买卖用，她没有犹豫地在１号上打圈。
    做完这一切，却看陈雅如没反应，何清清不好意思地捂嘴：“不好意思啊陈太，我不像你见多识广，见着这件衣服，只觉得就是我的菜。”
    刚想抬手也做记号的陈雅如静默一秒，抬起头，克制而高冷地说：“你呀就沉唔住气，呢后面仲有多呢，唔急。（你呀就是沉不住气，这后面还有这么多呢，不急。）”
    等到第二个模特走出来，何清清眼睛都直了，这蓬蓬裙，也太可爱了吧！一抬眼，上半身又很性感。
    嗯，这也是她的菜，何清清又给勾上，抬眼又想看陈太反应，陈雅如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全部勾上。
    “老公俾了我花钱指标啦，我要多买一些。（老公给了我花钱指标的啦，我要多买一些喽）”
    台下观众的交流温双全然不知，她只知道，衣服已经展示完毕，她这个设计师该上去致谢了。
    温双走上台，灯光只笼罩着她一个人，她环顾场内一圈，忽而一愣。
    她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又或许是她没有发现。
    但不管是什么答案，好像都很让人失望。
    台下的观众看见设计师，全都友好地拍起手，温双被这掌声拉回神，给大家鞠一个躬。
    回到后台，木锦第一个上前，将温双抱住，欢呼：“你知道吗！你设计，让每一个都很吃惊的！”
    “很不赖嘛。”
    这些夸赞落实，让温双察觉到自己没有白费力气，只要有人喜欢，那就是值得的。
    章瑶刚去换了一身衣服，此刻出来，见温双被众人围起来 ，她把人给拉了出来，轻声问：“你刚才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她这样一问，温双自己也察觉到了，恍惚几秒后，温双点头，“就是我一个朋友，她明明说好了要来看我的设计，可是最后却没来。”
    这亳不开窍的人也会在这方面有烦恼？
    “哎呦”一声，章瑶来了兴趣，“你哪个朋友，我认识不？”
    温双没说话。
    章瑶自顾自开始猜：“是上回那帅哥不？”
    没想到还能去现场看温小姐，小张手里拿着票，心里也是美滋滋，又和办公室的兄弟们全炫耀了一番。
    余老三最是不能理解了，嫌弃地开口：“能睇几个影星也抵你炫耀？（能看几个影星也值得你这么炫耀？）”
    “谁说我是去看影星了？”小张把票抬起来继续炫耀：“我这是去看重要人物的首秀。”
    “乜鬼？（什么鬼？）”余老三一边皱眉一边看过去，上面写着个什么时装秀，余老三顿时无语：“衰仔，拎俾我仔细瞅瞅，你几时有着裙子癖好了？（拿来给我仔细瞅瞅，你什么时候有穿裙子的癖好了？）”
    小张才不给，宝贵地把票收进兜里。
    他不和余老三这个衰仔继续说了，拦了辆出租车，“师傅，去中环。”
    关上门，车匀速行驶，小张忽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下一瞬，他掏出兜里的大哥大。
    对面却不说话。
    小张一愣，催促：“你谁啊，你倒是说话啊。”
    还是没人应他。
    过了好几分钟，电话里忽而传来一道男声，很轻很轻：
    “我去不了了，帮我说一声，你去看秀。”
    这声音透着虚弱，小张心捏起来。这语气，像极了有一回，那已经是好些年前，那会儿陈哥刚继承遗嘱，大房气不过，秘密找了人过来。
    陈哥受了大房四刀，命够硬，也没死成。
    出院没多久，陈哥就直接断了大房在公司里的所有眼线，那些不听话的董事，没多久也全进了局子。
    从那次以后，在没不长眼的人敢乱搞。
    可这回又怎么了？
    小张拿着大哥大的手发颤：“陈陈陈哥，你没事吧？”
    电话的另一边传来男人极轻的声音：“放心，死不了。”
    “对了，”陈祈安昏过去前，不忘叮嘱：“压下报纸，二房那边联系了报社拦我，别担心我，好好给你老板娘捧场，不要让她不高兴……”
    第65章
    观赏别人的设计时, 会发现自己还有什么不足。
    郑好最后一个上台，那些色彩靓丽的布料, 在他手中却变得温和起来，色块与色块之间相撞，独特里带着暖意。
    他对色彩确实很敏感，温双琢磨着，一边点头一边同声旁木锦说：“你看他也太谦虚了。”
    木锦手捧着下巴，羡慕地看着温双：“你也很谦虚啊。”
    “我？”
    木锦点头，忽而来了兴趣，问她：“双妹, 我发现你好浪漫的诶。”
    第一次有人用浪漫形容自己，温双愣神片刻, 笑道：“怎么这么说啊？”
    “就是觉得你的个人风格很浪漫空灵。”木锦回忆着方才，马海毛勾出的短上衣, 叠穿了一件吊带连衣裙，云朵一样的氛围，仿佛透过设计，看见了设计师本人的浪漫。
    温双听着这话, 忽而想起自己小时候。寄住在孤儿院的日子很枯燥, 回忆被蒙上了层雾，那时，每每路过橱窗，小温双都要眼巴巴看好久。那些精致的连衣裙充满了魔力，将幼小的心勾住, 从此便日思夜想。
    而小众而独特的设计往往需要更多金钱来买单, 高中以后，温双开始用布料给自己做裙子, 将那些童年时的幻想都裁出来，大学也就顺其自然的选了设计。
    现在看来，可能是因为有那段并不愉快的经历，所以她画图时，都尽力往美好的方面描绘。
    想到这里，温双笑笑，只轻描淡写道：“好像也是诶。”
    木锦还想说什么，章瑶一边走近：“外面好像在拍卖诶，但周导不让我们过去，说是结果保密。”
    “偷偷看看不就知道了，”木锦拍拍手站起来：“我看看怎么卖。”
    说着，人就跑出去没了影。
    温双和章瑶对视一眼：“……”
    于是两个人跟着木锦，也从另一边绕了出去。
    是上过节目的服装，又是影星同款，现场很热闹，温双和章瑶混在最后一排，听台上的凯丽反复渲染气氛。
    这种定制在拍出以后会根据客人的三围进行修改，现场是采用抽签的方式进行购买，每一款都有三个签，抽到签的三个人才有资格加价，听到这，温双差不多明白规则。
    别说，这周知礼还蛮有商业头脑。
    你周知礼这么会赚钱还当什么导演？
    小张看着眼前的长队，第三次发出疑问，他是听陈哥的话过来捧场了，但……小张视线落在旁边，那条队伍一眼就能看到头，在看看自己这一队，差点都要望不到尾在哪里了。
    购买不看邀请函，所有款式公布出来，不搞什么潜规则，只要喜欢就能排队抽，所以吸引了很多没有邀请函的人也过来凑热闹，算是给节目热热场子。
    六个设计师六条队，其实从队伍的长度就能看出谁比较受喜欢。
    小张理理衣服，忽然还些骄傲，然后就伸手放进盒子里，最后诚恳地拿出来一个白色泡沫球，眼巴巴瞧着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看了眼，打发道：“中中（没中没中）。”
    “……”
    没关系，还有9个款式，小张看了眼长队，觉得还可以再排。
    小张走到队伍末端继续等，而温双和章瑶玩累了，这会儿打算回酒店，侧过身时，几个人碰巧碰面。
    温双看见小张，有些惊讶，毕竟她一直以为小张并没有来，此刻呼出口气，却仍旧没有看见陈祈安。
    碰面后打了个招呼，小陈嘴皮子哆嗦，没说几句就开始给自家老板找理由：“温小姐，你的秀我看了，虽然我不太懂这些，但是能感觉出来很美。”
    温双勾起嘴角，说了一句谢谢。
    “对了，陈哥没来，说是要让我替他道歉。”
    “他是怎么了吗？”聊到陈祈安，温双皱起眉。
    “唉，”小张直叹气：“今早陈哥的亲戚突发心梗，被送去了急诊室，陈哥没有办法，只能在医院守着他，所以来不了。”
    “没事没事。”温双原本还因为陈祈安的爽约而生气，此刻小张这样解释，她全然接受。
    “这谁啊？”同小张告别，章瑶忍不住了，好奇地戳戳温双肩膀。
    “嗯，是陈祈安的司机，”温双解释着：“陈祈安人真的很好的，小张这里有点问题，不好找工作，他就收留了小张。”
    “嗯？”章瑶眯起眼睛，见温双手指着脑袋，她眉头一皱：“这刚才那个人，这也不像脑子有问题的人呀？”
    温双一开始也觉得小张还算正常，但直到医院那次，就……小张果然是脑子有问题，此刻就把事情和章瑶说了一遍：“你看吧，正常人哪里会这样。”
    “好吧，人果然看不得表面，”说着一顿，章瑶激动起来：“唉我突然就发现，温双，你就没想过人半夜陪你去医院是对你有意思吗？”
    “还可能是他人好啊。”温双眨眨眼。
    “嗯，也行，那要是真对你有意思呢？”
    这句话让温双陷入了短暂地沉默，脑海里浮现出陈祈安那张脸，那张脸笑起来时，眉眼间透露着柔和，温双顿了下，开口说：“是挺帅的，等我多赚点钱或许会考虑一下。”
    “你怎么满脑子钱啊，”章瑶摇头，恨铁不成钢：“你个小财迷。”
    “没办法，”温双耸耸肩，又说：“而且你不觉得，这么帅的人很不好养吗？”
    章瑶轻哼一声，视线落在温双脸上，沉默一秒后，她凑近看，眼前这张脸是少见的没有瑕疵，眼睛像秋水，莹润莹润的，很有神。
    末了，章瑶忽而有些酸：“你不觉得，你自己这样美也很不好养吗？”
    “是吗？温双自恋地拍拍脸：“没办法，谁让我自己会养自己呢。”
    章瑶刚想反驳，就想起刚才那一条长队，这会儿沉默了，只看着温双不说话。
    温双觉得莫名其妙：“你干嘛？”
    章瑶讨好地笑起来：“温老板，你北城那家店还开吗？等什么时候回去，我在找你多做几件衣裳呗。”
    “再看吧。”温双打算等节目播出以后再开店，这样一来，她跟着沾光，不愁没人来定制，还可以拉高拉高价格。
    “那你什么时候开记得和我说一声啊。”章瑶可不想错过。
    “可以可以，”温双敷衍着，头一撇，望见一边卖报的小店里围满了人，于是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章瑶，那边卖什么啊，怎么这么多人？”
    “是哪件娱记又出报纸了吧。”章瑶也好奇起来，“你等等，我去买一份看看。”
    说着，章瑶把墨镜一带，直接挤了进去。温双昨晚一夜没合眼，这会儿没什么心力去凑热闹。
    就转变了思路，往一边走去：“呀姨，我看你们这么激动，你们在聊些什么啊？”
    “后生女，呢报纸上大几个字你睇见啊？（小姑娘，这报纸上这么大几个字你没看见啊）”
    一张报纸被拉了过来，呀姨的手指着那顶上标语，温双缓缓凑过去
    “爆，陈家现当家，被拍在急诊室，命在旦夕，大房二房将何去何从……”
    呀姨见温双不怎么看得懂，又解释：“这陈家几个太太，半只脚都快入土了，怎么还这么能折腾，六房家就一个女儿一个外甥，这当家没几年，这都去两次医院喽。”
    报纸上除了标语，还刊登着一张照片，温双没说话，忽而看着照片发神。此刻，她感觉自己快要听不懂人话了，捏捏鼻梁，“呀姨，这张照片。”
    “这照片就是陈九了，”呀姨显然也很激动，“后生女，我也是第一次看陈九，你别说，这六房的人都靓哦……”
    说到这，怎么更听不懂了？
    “温姐，你怎么跑这里来了，”章瑶买完报纸出来，终于找到温双，脸上表情不太自然，“温姐，你过来，你看这报纸上的人怎么和你”
    温双对着呀姨说谢谢，随即立刻往章瑶的方向走，打断她未曾说完的话，语气笃定：“是陈祈安。”
    报纸上刊登出一张三寸照片，大概是偷拍，亮堂的医院，男人躺在担架上，黑色外套湿润，血迹晕开，看不真切，画面的中心定格在男人脸上，鼻梁高挺，眉眼熟悉。
    温双不知道是怎么了，但画面上的人是陈祈安没错。
    章瑶捏捏鼻梁，比温双还疑惑，不是，这上次见面那个帅哥就是现如今的陈九？
    ？？？
    这未免过于巧合。
    在得到这个答案的一刻，那些过往回忆重新浮现出来，一段一段，是密密麻麻的线索，温双没忍住，闭起双眼不忍在看。
    她这个傻货，她竟然全信了。
    “不会啊，”章瑶叠起报纸放进包里，一边看温双：“其实正常人都不会把姓陈的和陈家联系上好吧，姓陈的人很多的。”
    “可是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骗我，”温双揉揉眼，有些丧气：“我是不是看着特别好忽悠啊？”
    “确实有点。”章瑶说完，见温双不开心的小表情，随后默默补上下一句：“但是谁会闲到专门骗你啊？”
    “其实我觉得他就是喜欢你，”章瑶观察着温双表情：“人可是陈九呢，你现在怎么想？”
    “我觉得我是养不起一个骗子的，”温双呵呵两声，坚定地说：“从现在起，比我有钱的我都不看。”
    照这么多年的经验所得，还是自己当家比较有前途。
    第66章
    “觉悟挺高？”章瑶拍拍温双肩膀, 见温双脸色并不好，犹豫一下又问：“你不开心？”
    “废话。”温双深吸一口气, “被人骗了当然不开心。”
    实际上在今天以前，温双是真的觉得陈祈安是个好人。思绪到这里，她一顿，此刻心情很复杂，实际上在看回忆，陈祈安对她也确实挺好的，也还是能算上是好人。
    除却骗了她。
    两个人说话间已经走回酒店，章瑶没有回自己房间, 反而是赖着温双，又跟着她进屋。
    “话说, 你口中的陈祈安和我想象中的陈九还真不一样啊。”
    温双也很割裂，她捏捏鼻梁, 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好。
    “也可能是媒体乱扯？”章瑶猜忌着，随即又摇摇头：“无风不起浪，我觉得也不全是乱扯，人陈家这么大一家子, 他还能稳当当坐着, 手段肯定也不少……”
    大部分人都爱八卦吃瓜，章瑶兴致来了，叽叽喳喳猜忌大半天：“其实没必要想太复杂了，他不告诉你自己的身份也有可能是正常防备啊，总归也没对你使坏吧, 按领居来说, 也算是个好领居。”
    “确实。”温双赞同，一个人对一个人的帮助不是假的。
    而出门在外, 一个人也不可能毫无防备，其实对陈祈安这种身份的人来说，隐藏自己的身份才是正常，温双就点头：“反正以后也不会见了，就这样吧。”
    “你邻居在急诊室你都不关心下？”章瑶打趣。
    “我是觉得这种人……嗯，关心他的人应该不少吧？”想到那张照片，温双微微皱起眉，随即却笃定地说：“主要是我暂且不会和他见面，也没这个必要。”
    温柔的领居先生转变成了报纸上颇有手段的陈九，矛盾到温双不想在聊。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这样接受吧，反正大概也不会再见？
    她确实是这样认为的，两个不同阶级的人，应该很难凑一起，或许等回北城，她就会有一个新邻居。
    希望新邻居也帅一点，最好和陈祈安的脸相似一下。
    不对，她为什么还想着这张脸？
    抽号拍卖很成功，十个摄影师轮换着记录，第一集 暂且录制到这，临近正月，节目也暂停，打算等年后再继续拍。
    而温双在第二天一早，收到了来自节目组的报酬，一共两万八，这些钱被妥帖地存进存折，然后交到温双手上。
    章瑶此刻躺在温双的床上，等温双收拾完去聚餐 。
    温双坐在一边的毛毯上，她正前方是一个小茶几，那存折放在茶几上，看着上面的数字，温双简直热泪盈眶。
    许久没出现的系统也跟着流泪，一边抽泣一边说
    【钱气养人系统为您服务……呜，已达到进度305304800，目前进度305309600，已达到进度3053019200，目前进度3053038400】
    【钱气养人系统将为您服务……摩多摩多，钱越多越美哦，请宿主在下列选项中选择两项
    Ａ．肤色
    Ｂ．眼神光
    Ｃ．淡黑眼圈
    Ｄ．头发】
    许久没听见系统的声音，温双甚是想念。系统的加成都很自然，但又不是完全有用，就比如她前端时间才得到了淡黑眼圈的加成，这半月一熬夜，黑眼圈又立刻冒出了。
    温双猜想，可能是因为进度条没拉满。此刻算了下，她身上的加成一共有五种，其中肤色，氛围感为20％，剩余的是眼神光，头发，淡黑眼圈，都是10％。
    她就选了目前比较需要的肤色和淡黑眼圈。
    【钱气养人系统为您服务，目前肤色进度条30／100，目前淡黑眼圈进度条20／100】
    【奖励将会在30天以内更新完毕。】
    说到这里，系统好像就不打算在说话了，温双立刻皱眉；‘没有成就吗系统。’
    【正在为宿主领取成就……】
    【恭喜宿主解锁万元户成就，为宿主查找合适的奖励中
    A.男装入门专业书
    b.金丝线一捆】
    温双正准备猜谜，到是没有想到，这回系统把奖励说得如此直白。
    也算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六个影星，迟早要轮到秦影帝，现在也挺好，选专业书可以学习学习。
    【奖励存放中。】
    “温姐，你看够没？”章瑶等了半天也没见温双有反应，摸摸肚子有些忍不住了：“别看了别看了，周导订了中环那边的酒店吃饭。”
    温双将存折收好，一边站起来一边说：“是这几个数字太好看了。”
    章瑶：“……”行，是她不懂。
    吃饭的地方离酒店很近，两个人步行过去，走在阳光底下时，温双突然有一种很满足的感觉，她现在有钱有颜，等在存存钱就可以买房了！
    包厢里已经坐着一堆人。
    周知礼昨夜审了一天片子，此刻脸上挂着些许疲惫，听见动静后他回过头，视线落在温双那张红润的小脸上，她好像已把疲惫一扫而空，眼睛有神，光芒闪烁之间，周知礼只觉恍惚。
    连续的熬夜让大家都有些吃不消，聚餐时，大家都默契的带着黑眼圈过来，章瑶也是，一边打哈欠一边揉眼睛。
    张雅柔听到温双要回去过节，凑过来有些不舍，不过她刚过来就忘了自己的目的，只是看着温双那张脸，有些羡慕：“唉，年轻就是好，双双，你看你恢复的真好，睡一觉以后就养靓喽。”
    温双不好意思地笑笑：“张小姐，你方才准备说什么来着？”
    张雅柔想起来，“哦”一声，“你上次送我的衣服我很喜欢，双双，其实在港城过年也很好玩的，你可以住在我家我……”
    “天使！”查克斯突然出现：“你要留在港城吗？”
    周知礼刚拿起筷子，不动声色地望过来。
    “没，”温双慢慢解释：“是这样的，我得回去看姐姐和妹妹，所以年还是在北城过哦，不过放心啦，下一次拍摄就能见面了，很快。”
    “啊……”查克斯有些遗憾，随之很快说：“我在港城这边还有一个活动，暂时回不了北城呢。”
    “我可以和章瑶回去！”
    听天使这欢快的语气，查克斯有些心闷，不过很快就抬头说：“天使，我忙完就会去北城的，到时候一起吃个饭吧！”
    “可以啊。”温双欣然同意。
    周知礼听见这边的交谈，放下筷子，用很熟稔的语气插入话题：“双妹，什么时候回港城？”
    “节目十号才拍，我看看，我大概七号到吧。”温双掰着指头数。
    “嗯，还来得及。”周知礼忽而说，
    温双抬眼：“什么还来得及？”
    “请你看烟花。”
    “啧，也请我们看看呗。”章瑶指了指大家，紧接着，桌上的一桌人都眼巴巴看着周知礼。
    周知礼顿了下，很快反应过来：“那就大家一起，双妹，你会来吧？”
    “没问题啊。”见大家都去，温双也欣然同意。
    飞机直飞北城。
    温双困倦到一直睡，来时只带一个小行李箱，等到回家，小行李箱装得满满，温双背上还背着一个包，包里放着三只烧鹅，六盒蛋挞，六盒鸡蛋卷，还有一些零碎的散称糕点，都是温双在老式糕点铺买的。
    进门前温双侧过头看504，隔壁504的大门合上，一扇门隔绝掉了一切。
    温双静默着拉开自己家的门，又想起自己以前叫过陈祈安陈老板，温双一边摇头，拿出一盒蛋挞，把不开心变成食欲。
    原来他在北城也有生意，但陈家现在这么乱，他人又在医院，估摸着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北城。
    或许他就不回来了。
    这样也好，省的她尴尬，毕竟她可是说过“陈老板”坏话的人。
    温双不在想，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分装好，两只烧鹅两盒蛋挞两盒鸡蛋卷，嗯，这六样装一起带回江家。
    一只烧鹅一盒蛋挞一盒鸡蛋卷给李田花，在给汪真拿点。
    温双分好，又将这几堆用袋子装起来，而后就去床上睡觉，北城要比港城冷上许多，睡之前要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才安稳。
    于此同时，港城一家私人医院，陈祈安掀开被子下床。
    手术以后，他躺了一个晚上，直到今早才醒过来。此刻，陈祈安站在窗边，视线落在手中的报纸上。
    等待期间，他手指搭在窗边，不紧不慢地轻敲着。
    小张迟迟赶来，拉开门走近，抬眼陈祈安一个人站在窗边，右手拿着报纸。窗外，绿树的枝干在野蛮生长，男人不知是在看绿叶还是蓝天，只是没有焦距地望着。
    一颗子弹直戳他的肩膀，在急诊室的四个小时，门外只有手下，没有亲人。小张排完队回到医院，刚好得到手术成功的消息。
    港城的这家私人医院是陈祈安投资，除了一些亲人，没有人知道这个位置，而在陈祈安手术以后，在他昏迷的十六个小时里，没有一个亲人来看望。
    白色绷带层层缠绕着他左肩，他闭上双眼昏迷过去，明明刚从死神边走回来，眉眼间却不见一点脆弱，就是闭着眼睛，也散发着十足的锐利。
    夜里，小张和余老三两个人守了陈祈安一夜。
    没亲人来看望，因为知道医院位置的亲人全死了，也就是这个时候，小张才会觉得陈祈安是可怜的。
    六太太前年生病死了，而六太太的女儿陈芳华也余多年前去世，她死在一个春天，彼时女人刚带着孩子回港城，丈夫参兵一走了之，她只能回到那个港城的家。
    ……
    陈祈安回头，目光冷冷。
    小张和他对上眼，不敢再乱想，看着那黑漆漆的瞳孔，他声音发颤：“陈，陈哥，温小姐已经回北城了。”
    “她看见报纸了？”陈祈安轻问。
    小张很想说不，但……但陈家这些事是港城的焦点，几乎无人不知，小张不敢在看：“应该是，看见了？”
    “你在问我？”
    “不不不，”小张疯狂摇头：“是我办事不周，没想到让他们拿到了照片。”
    “这回不怪你，”陈祈安扯出点笑来，眼神冷漠：“你回去和余三说一声，叫他这个月的工资别拿了。”
    小张强忍愉悦：“好。”
    “对了，”陈祈安缓慢抬起左手，将报纸揉成团扔掉：“我今晚回北城。”
    “啊？”小张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医生说了要静养的医生还说……”
    陈祈安看过去。
    小张没了底气：“回北城静养也行……但是陈哥，这边公司怎么办，大房和二房那边怎么收拾？”
    “还要我教你？”陈祈安只觉心烦，揉揉眉心：“我一个人去北城，你留下来。”
    “啊？”
    “嗯？”陈祈安轻问。
    “收到，我去买票。”小张直接跑。
    呵，是他走眼了，有这么多钱，明明死了都不可怜。
    第67章
    已到腊月, 街上充斥着一股“忙碌”的氛围，每家每户都在为了除夕夜准备, 温双照旧去吃楼下的小馄饨当早餐。
    老板娘有些意外地看了温双一眼：“快一个月没见，还以为你吃厌了。”
    温双看她手脚利落地将馄饨丢进锅里，笑了下：“阿姨，我是有事出了一趟远门，您放心吧，目前还吃不厌。”
    女孩子笑起来，眼睛很亮，卖馄饨的阿姨又给温双碗里加了几块腊肉, “这腊肉是今年新炕的，给你试试。”
    “谢谢姨, 姨你真好，好喜欢你家馄饨的。”
    温双嘴甜, 惹得对面心情极好。
    她端着碗回到位置上，碗里的肉很薄，肥肉部分透着光，金黄透亮, 腊肉就要薄片的才香。
    吃完回到家, 温双打算趁着这几天研究一下系统给的书。
    她照常上楼，期间看见有几家住户的门前已经贴上福字，甚至于还挂上灯笼，年味很足，瞧着都心情愉悦。
    温双想, 等明天有空, 她也可以去街上买一些福字，甚至于春联也可以安排上。
    还剩最后一阶台阶, 温双随意地踩上去，一边这样想，一边懒散地抬眼
    504的门口站着一个男人，他穿得单薄，只着一件白色羊绒衫，此刻低垂眸，手中拿着一个副字，眉毛微蹙，似乎是在疑惑怎么贴好。
    听见动静以后，便转过头看着温双，嘴角勾起，很自然地出声：“温双，你来帮我看看贴在哪里好？”
    前天才看报纸，报纸上刊登了一张陈祈安躺下的照片，可此刻，那报纸上的人却温和地望着自己。
    他这么快就出院了吗？
    温双打量着他，陈祈安脸上透着苍白，其他地方却和平时无异，看不出受过伤的痕迹。
    “怎么，这样看着我干什么？”陈祈安笑道，仍旧是和以前一样的语气。
    “……”
    他什么也没提，回来北城也没搬走，所以以后就还是领居，领居之间，不能直接甩脸色。
    温双只好上前，她什么也没问，认真望了一眼门后，温双抬头，“嗯……贴这里吧，比较居中。 ”
    “好。”陈祈安拿着福字抬手，手停在温双指着地方的下面一些。
    “可以再上去一些。”温双又说。
    “好。”陈祈安再次抬手。
    一个福字很快贴好，温双便收回了目光，没有犹豫地转身。
    下一瞬又被叫住，陈祈安不知是从哪里又拿出一个福字，走到503的门前，正色道：“买一送一，腊月了，也给你沾沾福气。”
    他指尖透着不正常的白，和他的脸一样，都泛着病态，温双先是顿了下，才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买一送一暂且不知……但免费的福字好像也可以蹭蹭？
    温双指挥着陈祈安：“可以再上去一点，不然对不齐，就不好看了。”
    陈祈安拿着福字的手微微发颤，随即又往上抬了抬：“好。”
    话落，他忽然停了下，很快恢复，侧过头看温双：“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嗯……”温双认真打量，“齐了齐了，这样顺眼。”
    前方的男人听了，低垂眸，一点一点把福字沾上去，可动作极其缓慢。整个过程里一言不发，头也垂下，见他迟迟没有沾好，温双终于发现不对劲，上前一步：“你没事吧？”
    这个视角刚好看见陈祈安侧脸，他眼睫微颤，很没有精神的样子。
    温双皱眉，就见他回头看自己，那好看的眉眼此刻透着脆弱。
    陈祈安额前头发垂下，这个样子，像一条没有主人的小狗，然后站在风里，单薄到马上要被风吹跑。
    陈祈安侧过脸看温双，唇上没有颜色，发白，他清咳一下，随即说：“手有点没力，你等我一下，马上就贴好了。”
    “要不我来贴吧。”温双总感觉陈祈安下一瞬就能晕倒，不敢再使唤他。
    “没事，”陈祈安逞强，再度抬起手：“我可以的。”
    抬手地瞬间，带动着羊毛衫微颤，温双刚想帮他，就看见陈祈安方才还白花花的毛衣上，突然多出了一堆血。
    血迹晕开，把白色的毛衫染成了红色，温双还没见过有人这架势，突然手足无措，结巴起来：“陈陈陈陈……”
    她有点忘了陈祈安这个名字。
    一句话没说出来，陈祈安浑然不觉自己的伤口，看她：“怎么了？”
    然后就一副要昏倒的样子，也确实是要昏倒了。他几乎一夜未眠，回到家便换上了这件单薄的羊毛衫，快零下的天气，他这样站在门外，拿着福字，一直等着。
    “停停停，”温双抬起手，语气里已经染上几分哭腔，“你别昏我怕。”
    记忆拉回一个夜晚，白色的瓷砖和墙，是谁被推出了医院，然后她的养母就从此倒下。那天早上，明明人是好好的，突然就咳了血，推进医院以后，从此就只剩下几张照片。
    从此温双就害怕熟人在自己面前倒下，虽然一时间没办法把陈先生和陈老板陈九联系到一起，但好歹和陈祈安有过几分交集，他要是就这么倒在自己面前，温双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好，你不急。”陈祈安见温双这个表情，眉头皱起。在听见那声哭腔以后，他同样的手足无措起，下一瞬安慰：“我什么事也不会有，我好好的站在这里，也不会昏。”
    可是他的脸这样白，肩膀上一块血红，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不认识的人突然倒下温双都会吓一跳，更何况是认识的人？
    “我们去医院吧。”温双冷静了下。
    “不用，”陈祈安低头，看了眼肩膀，不甚在意：“是伤口崩开了，换个绷带就好了。”
    她眸子上有些许泪花，鼻尖冷到微红，陈祈安不敢再让温双看，进屋打算换一件衣服，只说：“你等等我，马上就好。”
    “你自己可以吗？”不管怎样，陈祈安也陪她去医院输液到大半夜过，温双做不到不管，又说：“我帮你吧。”
    他贴个福字都贴不好，还换绷带。
    陈祈安不知道温双的想法，只有些为难地摇头：“我自己可以的。”
    站在门外等候的时刻，陈祈安有想过温双看见血迹以后会是什么想法，但都不如此刻，她确实心疼了，只是和想象里的又有些不同。
    是什么不一样？
    陈祈安看她，她脸上并不开心，好像是被伤口吓到，在没了笑意，眉眼间隐隐透着担心。
    原来他也并不想让她不开心，连担心自己也不要。
    看一个血迹便难受成这样，陈祈安不敢细想，怕她看见毛衫下的伤口后，会哭。
    “你也不用逞强，”方才陈祈安的颤抖她可没有错过，温双便说：“我会轻一些的。”
    还一脸认真地说自己会轻一些。
    陈祈安忽而想笑，好像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和他说这样一句话。那些藏在记忆里，阴暗而潮湿的画面都褪色，只身上的伤疤还未曾消散。
    他从来都不怕疼。
    “我真的没事了，你进屋等等我就好，”陈祈安拉开门：“抱歉温双，暂时还不想让你看见伤口。”
    温双愣了下，没反应过来。
    陈祈安又说：“因为过去太丑陋，吓到你我会难过。”
    温双有点反应不过来，很缓慢地进屋坐下，呆愣。
    陈祈安回到卧室，脱下毛衫，精实有力的胳膊上方，刚缝完针的伤口崩开，血肉模糊间，陈祈安确实觉得不疼。只利落地缠上绷带，新绷带刚缠上去，就染上了红，陈祈安面无表情地多缠了几圈，然后换了一件黑色的毛衫。
    他走出去，温双见他神色自然，确实没有要倒下的样子，终于松口气。
    她可太怕有人死在自己面前了。
    紧张过后，突然有些尴尬，温双想到章瑶说得，悄悄看一眼此刻的陈祈安，换上黑衣服的他还是有几分“大佬”样子的。
    陈祈安抓住一个偷看的人，走过去坐在温双面前：“温小姐，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温双很想八卦，比如想听一些全港城人都好奇的东西。
    陈祈安瞧见温双的表情，自顾自地又说：“抱歉，之前是我骗了你，其实我有想过告诉你，但又觉得突然说很冒昧，因为那个时候……你好像很讨厌我，我就不敢说了。”
    “但我绝非外界传的那样，我不是吃人的妖怪，其实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编排我的，”陈祈安低下头：“但我确实从小就不讨大家喜欢。”
    那些记者总爱把事情夸大，反反复复拿陈家的事情说，他开除一个背叛的员工，传着就变成他看不惯，转头把人砍了。这些事，陈祈安以前觉得无所谓，但现在又发现，好像是该管管了。
    “那你真的砍人手指啦？”温双开始好奇，主动提起两人以前聊过的那个“陈老板”，但是又怕冒犯到他，转而就说：“你不想说的话也没事，我其实也没那么好奇。”
    “没关系，”陈祈安说：“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其实他已经有些忘了那个人，背叛他的人太多，一时间想不起名字来，好像是姓蒋。
    姓蒋，陈祈安记起来了，是蒋天啊，他曾经在铜锣湾救了他，他救的人太多，还留在身边的人却没有几个。
    铜锣湾有好几个帮会来着，蒋天只在其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帮会里，他是大陆人，偷渡去了香港，那天好像是惹了新安会的什么人，对面要蒋天的十根手指出气。
    陈祈安把人救了，把人带回大陆，又教他做生意，可是你瞧，一个人不起眼的衰仔也敢背叛他，他救下他的十根手指，最后只拿回来五根。
    他明明已经很仁慈了。
    陈祈安回忆的时候，温双就眨着眼睛看他，那双眼睛很亮，陈祈安被她看着，突然从心底生出一股浓烈的自卑感。
    他侧过眼，不敢和她对视。
    谎话就到嘴边，琢磨着，可他如今有些说不出口。
    第68章
    “不能说吗？”温双看着陈祈安, 打了一个哈欠。
    “不是。”陈祈安摇头。
    冬日里的日光要比寻常白些，散落下来是一片澄澈, 和她的眼睛一样。
    谎话要用无数句谎话去圆，陈祈安顿了下，在温双期待的目光里，缓缓开口。
    “……我本在大陆也做些小生意，就把他带回来，当时，百顺商场是我来大陆的第一个生意，我就交给他了。”
    “这不是小生意吧？”温双忍不住吐槽。
    “恩, 到如今是算不上小了，”陈祈安应完, 继续说：“我之前很少来这边，只这一年在大陆的时间比较多, 时间多了，入秋那会儿就查了一下账。”
    说到这里，温双差不多已经知道结果，但直到陈祈安说出一个数字。
    “三百万。”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 但是！但是那可是这个时代的三百万, 温双突然觉得头好痛：“开商场这么赚钱吗？”
    她这个样子，陈祈安轻笑：“差不多。”
    温双：“……”
    很好。
    “他还不上这三百万，”陈祈安说到这里，眼神逐渐冷下来：“跟我那天他对我说，会好好替我做事。”
    “那衰仔说我救了他, 以后他的手就是我的, 可结果呢？”陈祈安低下头，黑发遮住视线, “我扔给他一把刀，他自己便斩下一只手。”
    这一次他没有说谎。
    说完，陈祈安仍旧低着头，客厅突然寂静无声，没有人说话以后，那些细碎的声音便格外明显。
    比如烧水壶的声音，不忍看温双害怕视线，于是陈祈安站起来：“我，我去给你倒”
    “他简直活该！”温双消化着，她最是心疼钱的人，三百万啊，简直心痛到无法呼吸。
    “为什么会有这种人啊，你明明都救了他，他还要去挪用你的钱……”激动到这里，温双突然发现不用激动，毕竟又不是她的钱诶。
    于是她停了，抬眼：“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不是责怪，也没有害怕。
    惊恐的眼神也没有。
    陈祈安看着她，良久没有说话，久到温双以为自己说错什么了。
    然后下一秒，陈祈安开口，语调是少见的茫然：“我一直很不讨人喜欢。”
    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自顾自回答：“恩，不说这个了，你不讨厌我就好，我去给你倒水。”
    说完转身，背影看着有点孤寂。
    温双便想起在港城听到的传言，说陈九父母不合，陈九命硬，没几年，又把刚过50的六太太也克死了。
    好像也没有那么矛盾了，因为他也不如传闻里的可怕。
    温双低垂眸想着，没几秒，面前被人放下一杯水，是暖和的，她拿起来捧着暖手。
    “还有什么想问的？”陈祈安纵容地说。
    “可以吗？”温双的确也如大多数人一样，好奇着港城陈家的故事。
    陈祈安很爽快：“可以，随你问。”
    “你为什么受伤啊，”温双回忆着报纸：“一家报社说你是被二房的人伤的，一家又说是大房。”
    “都有吧，也可能都想让我死。”陈祈安尚未调查出来，但依着那家人的秉性，只怕是联合在一起，巴不得他早些死才好。
    温双看陈祈安的眼神突然有些怜悯，她便换了一个话题：“对了陈祈安，你的钱要回来了吗？”
    “那衰仔？”陈祈安皱起眉：“既是有钱还，便不会让他剁自己手。”
    所以说他一只手值300万。
    “……”
    温双低头看看自己这双手，她是靠手艺吃饭的人，两辈子过来，这双手虽没有带来太多财富，但也让自己衣食无忧，应该也是值一些钱的吧？
    但也没那么容易就挣到三百万。
    陈祈安坐在一侧，像是看出了温双的想法，突然有些想笑：“你自然不用和他比。”
    温双清咳一声，不自然地把手藏起来，“陈先生，我还要为了节目做准备，就不和你闲聊了。”
    陈祈安站起来：“我送你。”
    虽然很想说，就在隔壁不用送，但这一刻，陈祈安走过来的样子，到也顺眼。
    系统给的《男装入门专业书》没有那么花里花哨，如名字一样，是真的很入门。
    温双没做过男装，也完完全全没接触过男装，这本书介绍了男式服装的结构，她认真读了一个下午，手莫名有些痒。
    她觉得她缺一个模特来验收一下学习成果。
    但不在港城，温双只好把书放在一边。
    算了，也不急，一切还是等年后在看吧。
    腊月20，临近除夕，许多厂都放了假，温双收拾了一下东西，拖着行李箱打算回江家过年，一拉开门，碰巧还遇见刚买菜回来的陈祈安。
    陈祈安提着鲜虾，还有一些挂着水珠的蔬菜，嘴边的笑意在看见温双手旁的行李箱以后僵住。
    “温小姐是……”
    “哦，”温双把箱子搬出来：“要过年了，我回家找姐姐妹妹玩。”
    陈祈安笑不出来了：“你不在这边过年？”
    “一个人过年有什么意思，”温双歪头：“陈祈安你不回港城吗？”
    “我今年在这里过。”陈祈安语气淡淡。
    “你一个人吗？”温双看看陈祈安手中的菜，“不过你会做饭，一个人应该也行。”
    “是，”陈祈安没有否认：“一个人也还好，反正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
    室外比室内要冷上许多，温双刚瑟缩了下，就听见耳边落下这么一句，忍不住抬眼看向陈祈安，他人很高，但这一刻，莫名有些可怜。
    温双顿了下，心里也有点难受，她也一个人过年过，知道有多么难受。那是一种万家团圆，只有你落单的难受。
    “陈祈安，”温双站在行李箱旁提议：“小张呢，小张不陪你吗？”
    陈祈安垂眸：“小张说港城比较好玩。”
    连小张也不在，温双突然觉得陈祈安更可怜了，虽然有那么多钱，但是没人陪也并不好玩，叹口气，温双看向陈祈安：“陈先生，我年后会回来的！”
    “嗯，”陈祈安笑了，“我帮你把箱子搬下去吧，刚好有空，可以开车送你一程。”
    “你的肩膀没事吧？”温双怀疑地看过去，想到之前的血迹，随即皱起眉，“不用的，我可以自己来。”
    “没事，我……”
    “我真的可以自己来。”她还没废到要病人帮忙的地步，温双挥挥手，提着箱子就往下走。
    搬下去其实不累，温双抬着箱子就自顾自下楼，箱子不大，其实并不费力。
    陈祈安只好跟在温双后面，见温双步子有些晃，他忍不住抬起手想要帮忙，最后却又放下。
    看着眼前小小身影，他叹气。
    最后还是温双自己把箱子搬下去，陈祈安就去开车，看着穿白衣服的温双，语调柔和：“天冷，我送你吧。”
    这一次温双没有犹豫：“好。”
    车平稳行驶在北城街道，深冬，再冷些怕是就要下雪了。透过玻璃车窗看街道，温双忽然很向往，想看白雪把街道埋起来的样子。
    她没穿过来以前是见过雪的，但都是些小雪，在往后几十年，降雪好像越来越少，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几场大雪，都是在温双读小学的时候。
    “陈祈安，你见过雪吗？”温双有些无聊，随便找了一个话题。
    “没有，”陈祈安毫不犹豫地回答：“港城很少下雪。”
    “我觉得今年的北城肯定会下大雪的，”温双又说：“你堆过雪人吗？我堆雪人很好看，诶，其实我可以教你堆雪人，我以前……”
    “好。”陈祈安听她没有头绪地回忆，又很郑重地点头：“我等你回来。”
    总觉得后面这句话有些怪，温双琢磨下，但又没想出来是哪里怪，瞧着到明月服装厂了，温双便不在想，拉开门同陈祈安道别：“陈先生再见！”
    女声清亮，挥挥手潇洒道别，陈祈安看着她背影，直到彻底看不见才收回目光。
    他低下头。
    唉。
    温双活动了下手，刚想着把箱子搬上楼，楼道间却跑下来两个人，是江明江月跑出来：“双双！刚从窗户边看见你了，怎么样，港城好玩吗！”
    说这话的人是江月，江明笑笑，手放在箱子上帮温双提。
    真的就像家人一样。
    或许是团年的氛围抬浓厚了，这一刻，温双突然有点想哭。在孤儿院过年并不孤单，有一群玩伴，有好心人事捐助的新衣服。真正孤单的是养母去世的那几年，万家灯火都明，而她只一个人。
    穿书以后，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是遇见江家姐妹，温双揉揉眼睛，回答江月的话：“好玩，我托人送过来的蛋挞烧鹅你吃了吗？”
    “吃了！”江月直笑：“特别好吃的。”
    边说边上楼，已经回到客厅，温双笑：“你要是好奇，年后也可以和我一起去玩玩呀？”
    江明端着水果出来，听见这话，没忍住也笑：“她怕是来不及了，年后啊，某人可是要和她的汪大哥结婚咯。”
    猛然听见这一句话，温双手里的杯子差点没拿稳：“啊？？”
    江月不好意思：“就，就确实是这样嘛，我想着你一回来就和你说的，日子订在一月二十八，双双，你到时候有空吗？”
    “当然有啊！”温双想也没想就答应了，第二期节目10号开拍，也花不了多久，她还可以提前几天回来。
    答应完，又看着江月打趣：“你汪大哥怎么没来陪你？”
    江月脸都红了：“就……就他等下说要带我去卖四大件。”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
    江明叫她们来吃饭，今天一口气烧了六个菜，温双过去帮忙盛饭，看江月拿了四个碗，问：“汪真要来？”
    “对，他爸妈不是死了，我想着到时候把他叫过来一起过年，大家也热闹。”
    “那人多肯定热闹。”温双也喜欢人多，团年比较有氛围。
    “我爸妈要是在就更热闹了，”江明直摇头：“我上午给他两打了一个电话，这两个不省心的老东西，还在搞煤矿呢，说是要给江月在攒点嫁妆。”
    “那也不急，等见面了好好说他们。”温双有些羡慕。
    江明看出来了，就说：“我爸妈也很喜欢你的，他两可喜庆了，你肯定也会喜欢他们。”
    “那我等着！”温双也期待。
    四个碗整整齐齐放在桌上，等门一响，江月便跑去，迫不及待地开门。
    江明见了忍不住吐槽：“双双，你说这小年轻是不是都这样，简直腻乎的很。”
    这还好，进屋以后，汪真向温双打了一个招呼，随即挨着江月坐下。
    从前只是汪真，但现在是江月的对象，温双认真打量了下汪真，发现汪真人是有些老实，但身高还成，人也爱干净，和江月认识好多年了，知根知底好像也挺配诶。
    桌上六个菜，都是依照着温双的口味。鱼不是清蒸，是红烧，虾是白灼，另配了蘸料，还有一锅腊肉，一盘小菜，一盘牛肉炒萝卜。
    温双喜欢吃虾，吃了几口饭以后打算给自己剥几个，一抬眼，就看见汪真一脸认真地在剥虾，剥完以后，他老老实实地把剥完的虾放进江月碗中。
    江月很自然地夹起来吃掉，刚打算夹菜，见温双看自己，她疑惑：“双双，怎么了？”
    秀恩爱的最高境界在秀而不自知。
    温双呼出口气，突然有一丢丢一丢丢感慨，含泪又吃了一口饭。
    第69章
    过年穿新衣, 迎接新年的日子，温双给自己买了一双新鞋, 一件长款羽绒服。
    是一个普通又不普通的上午，太阳照常升起，窗外却是一片白色，对玻璃呼一口气会得到一层雾，温双好奇地张望。
    天越来越冷，而外面真的下起了大雪，迎着日光，冰雪也未消融, 仍是厚厚一层。
    “双双，出来吃饺子了。”
    是江姐的声音, 温双便不在看，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好, 出门，“我来啦！”
    汪真在厨房帮忙捞饺子，温双就帮忙端出来，四个人坐在一起, 江明问：“晚上吃团年饭, 双双和江妹留下来帮我，汪真你等会儿去买点炮竹烟花回来，过年求个热闹，吃完饭就去放。”
    大家都应好。
    热腾腾的饺子刚从大锅里捞出来，白胖胖一个还冒着烟, 温双沾了点辣椒和醋, 咬下去以后，汤汁冒出来, 是猪肉白菜馅。
    吃完饺子便开始准备团年饭，江姐报菜名，白菜炖豆腐，炒青菜，红烧鱼，萝卜牛肉锅，炖鸡，水煮虾，腊肉，猪脚，炒豌豆荚。
    一共九个菜，温双负责清洗，江妹切，江姐炒。
    厨房升腾着白烟，温双手泡在水中，认真洗着青菜。
    另一边，江明见江月拿起刀，对着猪脚却迟迟下不去手，嫌弃地看一眼她：“行了走开走开。”
    江月笑了两声，一溜烟跑到温双旁边蹲下：“嘿嘿，双双我来帮你！”
    “行啊。”
    时间在大火中流逝，圆桌上九盘菜摆好，饮料是很有过年氛围的橙汁，一人一杯倒好。
    江姐拿起筷子，大家转过头都看着她。
    “第一筷先吃青菜和豆腐，”江姐说：“寓意来年清清白白，。”
    “第二筷吃鱼，”江姐夹起一块鱼肉：“年年有鱼，希望明年也是丰收年。”
    “然后！”温双跟着江姐把这几道菜吃了个遍，好奇地问她。
    “然后？”江姐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你就随便吃，因为我忘了哈哈哈！”
    “我知道我知道，”江月兴奋地拿起筷子：“做生意的人要吃这个抓钱脚，寓意来年抓好多好多钱！”
    抓钱脚就是鸡脚，一共有两个，江月给温双夹了一个，又给江明夹一个，“好了好了你们快吃！来年要赚多多多的钱！”
    “好好好。”温双在江月的催促下吃完。
    汪真看着一直说话的江月，默默给她夹菜。
    一顿饭吃得热闹，还没吃完，外面已经开始放鞭炮了，鞭炮炸开地声音震耳。
    江月加快了速度：“已经有人打响第一炮。”
    温双没在这样热闹的氛围里过年过，她对这些一片空白。
    “快吃快吃，吃完我们也去放鞭炮！”
    穿好羽绒服便跑去楼下，鞭炮被高挂起来，点燃以后，一个一个的炮仗接连炸开，而后又陷进雪里。
    温双遇到许多小孩，穿着新衣，脸上挂着笑，手里还拿着摔炮。这一整条街都很热闹，她口袋里装着糖果，这会儿就拿出来分给了小孩儿。
    然后等天色暗下，等有闲钱的人放烟花。
    那是要把整个天空都照亮的霓虹，看到这一幕，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年味。
    年后，温双提前几天回到北城，她没忘记要教陈祈安堆雪人这件事，穿好羽绒服便过去隔壁敲门。
    手刚搭上去没两秒，门一下被拉开，陈祈安穿着一件黑色呢子大衣，天冷，他围上了一条灰色羊绒围巾，正低头看温双，像是等待已久。
    温双给自己挑的羽绒服也是黑色，帽子边有一圈白毛，她一张脸躲到毛圈里，见门被拉开，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巧克力：“陈祈安我找你堆雪人来了！先请你吃糖。”
    她手心很白，陈祈安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个动作，愣了下才伸出手，指尖擦着她手心，拿起巧克力。
    温双觉得有些痒，但那股痒意随即而逝，下一瞬，眼前多出一个红包，上面写着大大的福字。
    男声清润：“拜年的回礼。”
    哪有人拿两颗巧克力拜年的。
    好像是看出了温双的想法，陈祈安勾起嘴角，又说：“那就是拜师的学费，收了吧，总归要散点福气给你的。”
    “那我就不客气啦。”陈祈安瞧着不缺钱的，温双就接过来，将红包塞进兜里。
    楼下已经积起来一层厚雪，松松软软的雪，踩上去便是一个深坑。在孤儿院的时候没什么娱乐项目，但那会儿下过几次大雪，每每积雪，便可以和朋友来堆雪人。
    所以温双是真的会堆雪人，随着长大，孩童的记忆已经模糊，但从肌肉记忆里也寻得了几分以前的画面。
    温双想起来，便说：“陈祈安，我以前还会找石头给雪人当眼睛，用树枝给他当手，我捏的雪人又白又胖，瞧着就喜庆。”
    “嗯。”陈祈安点点头，说完便走。
    “诶你”温双拿着雪回头。
    就看见陈祈安走到树下面，他身形优越，又穿着黑衣服，于是身影在冰天雪地里格外明显。黑色大衣很有质感，但随着他蹲下，羊绒沾上雪，他也没看，寻起来石头和树枝。
    还挺顺眼。
    就多看了两眼，等到回过神，才发觉手上还有团雪，室外温度已到零下，温双冷得一哆嗦，皱起眉把雪放下来。
    她搓搓手，双手合起，呼出口气暖手。
    那双素白的手已经冻到发红，温双瞧见陈祈安走回来，“你等等，我吹吹手在继续教你。”
    “你看着，”陈祈安却已经蹲下，手捏起一堆雪开始团，缓缓说：“我已经学会了，现在请温小姐查验。”
    媒体报社里的陈九堆起雪人来，也并不含糊，温双看他认真地动作，手逐渐放进口袋。
    其实温双只是教了几个团雪的技巧，陈祈安却有模有样地堆出来一个大雪人，雪人用两个球组成，圆滚滚的身体，小号圆滚的脑袋。
    然后陈祈安把石头戳上去，于是雪人有了眼睛。
    黑衣冷面的男人用石头给雪人做眼睛，这副画面不知怎么就戳到了温双笑点，她突然有点想笑，在看陈祈安那严肃认真地脸，于是没忍住，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笑声清脆，陈祈安莫名其妙地转过头，冬日里很白，一切都很白，笑起来的她是彩色的，脸颊边泛着薄红，眼睛里水润，卧蚕饱满。
    一头长发被扎成小啾啾，随着主人笑起来的动作也微颤起，还有她帽子上的一圈白毛，也飞舞着。
    下一瞬两人对视，陈祈安嘴角勾起，只是觉得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我没有嘲笑你，”温双见他看自己，就解释：“我只是你觉得你堆的很好。”
    他堆出来的雪人很公式刻板，特别圆乎，但确实不丑。
    “没有关系，你想嘲笑我也可以的。”
    话落地瞬间，还没等到温双的回应，耳边却落下另一个声音。
    “天使！”
    查克斯还记得路，他也没指望能碰见温双，只是特别想走过来看看，但那冰天雪地里，笑得开怀的人不是天使还能是谁呢？
    他不顾身边的两个人，立刻小跑过去：“天使，我”
    兴奋激动地声音却在看见一旁的陈祈安以后止住。
    陈祈安嘴角的弧度也抚平了，抬眼，冷漠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异类”。
    两个人都不说话，温双到是寻出了一丝丝不一样，“诶，你们认识吗？”
    “嗯，见过几次。”陈祈安没等查克斯回答，先说道。
    查克斯是外国人，但听得懂中华话，此刻看看温双，又看看陈祈安，反复两次后，他捂着头，脑袋宕机。
    他的两个朋友已经跟上来，都是外国人，一男一女，女的穿着大衣，脚下踩着一双高跟鞋，男的穿着翻领皮衣，皮衣内里是羊羔毛，看着很暖和。
    “查克，你跑什么？”男人问。
    “查克？”女人显然也很疑惑。
    陈祈安看了眼，下一瞬语调自然地对查克斯说：“你今天带了朋友？”
    “对……”查克斯刚点头，又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下一瞬摇头：“不不不，我是来找天使的！”
    一旁的华西皱眉，蓝色眼睛沉满疑惑，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他疑问：“查克，不是说要带我吃饭？”
    吃饭。查克斯眼睛一亮，看向温双：“天使，这是我的两个朋友，他们是法国人，去港城看了你的秀以后对你特别感兴趣，我记得你说你年后有时间，天使，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查克斯说完以后，对两个好友说道：“天使就是温双。”
    华西和丽莎听见这两个字以后，眼神立刻就不一样了，转过头齐齐望着温双，丽莎显然也很激动：“温双小姐，我看了你的秀，我特别喜欢你的颜色搭配。”
    “是吗？”温双当然也喜欢被人夸。
    “对，”丽莎显然是真的很喜欢，“我觉得你的设计的裙子特别飘逸，给了我非常大的启发！”
    查克斯说：“天使，我的两个朋友也特别喜欢你，之前不是说过要一起吃饭吗，我订好了一家餐厅，我们现在便去吧！”
    耳边叽叽喳喳不停，陈祈安皱起眉，颤了一下手指。
    明明已经把雪放下了，但怎么会这么凉？
    温双显然也记起来这件事，吃个饭到是没什么，但是……她侧过头，看向陈祈安，但是雪人还没堆完诶。
    第70章
    忽而下起小雪来, 日光变得朦胧。
    陈祈安抬眼，看温双似乎是犹豫, 他声音淡淡：“没事，你有事就先走吧。”
    他又说：“雪人马上就堆完了，只是差一双手罢。”
    冰天雪地里，温双见陈祈安的身影更清冷，又想到他说自己从来没见过雪，而他旁边的雪人憨憨站着，差一双手才算完工。
    感觉雪人没手还怪可怜的……温双就和查克斯说：“明天吧，你问问你朋友明天可以吗？”
    陈祈安站在温双身后一步, 听见这话以后，他眨了下眼, 显然没有料到她会留下来。
    温双不好意思地笑一下：“因为雪人还没堆完，所以查老师, 你等等我可以吗？”
    查克斯一僵，他没有想到的是，天使竟然和陈祈安玩雪，可是天使都没有和他玩过雪！！
    是从心里蔓延至全身地失望, 但天使今天好可爱……可爱的丸子头晃了一下又一下, 查克斯重新振奋起来：“好吧天使，那下一次一定要和我吃饭哦。”
    “好。”
    “那走吧查克，别打扰人家了。”
    丽莎显然很有分寸，却看见查克斯还是眼巴巴望着人家背影，她碰碰身边华西的手：“你看, 查克？”
    华西眉头一挑, 一边摇头一边耸肩：“他刚刚不是说饿吗，怎么还不动？”
    两个人把查克斯拖走。
    白茫茫之间, 树枝被插进雪人里，严丝合缝，极其对称，圆滚滚的雪人被堆好，一双石头眼睛也圆圆的。
    陈祈安收回手，看向身边的人：“你冷吗？”
    温双手放兜里，摇摇头：“已经不冷了！”
    但她脸上还是红红的，鼻尖也是红红的，一双大眼睛闪烁，陈祈安沉默一秒，忽而把围巾摘下来，又递过去。
    他看着她，叫她名字：“温双。”
    一片冷意中，温双刚搓搓手，就听见陈祈安唤自己一声，而后，那条带着暖意的围巾被送到自己面前。
    陈祈安的指尖很干净，接触以来，他一直是一个很有礼貌的人，可围巾是很亲密的个人物品，这其实是很冒犯的行为。
    温双愣了，没接，抬眼有些惊讶：“你”
    “你好像一直没有看出来呢，”陈祈安叹一口气，眼神有些无奈：“我喜欢你。”
    这语调很平常，很突然，完全没有预告。
    他自然到像是再说一件小事，可他的眼神又不像做假，反而是异常坚定，坚定到温双被他的目光灼烧到。
    忍不住后退一步，这突然的一句喜欢足已让温双不知所措。
    她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站着，因为不知道怎么拒绝，又或者是一时间，她都没反应过来。
    “不要有负担。”陈祈安收回围巾，他不是一时兴起，只是围绕在她周边的人太多，陈祈安突然怕自己来不及。
    “不知道怎么回答也没关系，我知道你在拒绝，只是你可不可以答应我，拒绝完以后，保持现在这样就好，你不要后退，因为我不想你远离我。”
    一口气说完，他知道这个时候说喜欢太早了，她当然不会接受。
    可怕被人抢先，而感情无法控制，因为爱意疯长，他已经不想克制。
    第一次见到温双的时候，陈祈安就选择为她低头。
    陈祈安的眼睛很漂亮，他说话的时候一直望着温双，她有一瞬间被他的眼神蛊惑到。
    可她一直受到的教育是，拒绝以后就不能在耽搁着人家，所以又怎么能做到和以前一样？
    “陈祈安，”温双低下头，她总算反应过来：“这样对你不好。”
    “让你为难了。”陈祈安也低下头。
    也许是他的语气太破碎，又或许是刚刚的眼神太蛊惑人心，这一刻，身体已经比大脑先做出反应。
    “只是保持现在的话，不为难。”
    话落两个人都是一愣。
    温双没有喜欢过人，这是顺从心的答案，开口以后她就迷茫了，她现在有些理不清。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也有一点，有一点喜欢陈祈安呢？
    拒绝是意料之中的，陈祈安回到家，把围巾随意搁置在柜子上，客厅里摆着最新款电话，尺寸虽然小了些，但看着仍旧很笨重。
    陈祈安不喜欢太笨重的东西，所以不会随身携带。
    他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上他已经没有亲人，其余的便都不重要，只需要掌控，不需要喜欢。
    握在手心和放在心上是不一样的，而遇见温双以后，他感受到鲜活的心跳。
    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被拒绝。
    唉。
    陈祈安叹气，这会心情有点不太好，还有些无聊，于是拿起电话拨过去。
    “喂九哥，您突然打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是余老三，虽然还在春节，但突然接到九哥的电话，他不敢不恭敬。
    “余三，我记得二太太有一个儿子，是吗？”陈祈安想起这件事。
    “对，”余三连忙点头：“九哥，是怎么了吗？”
    “我记得他有一位妻子，听说他们恩爱和睦，”陈祈安手轻叩桌面，缓缓说道：“你买下期的所有报刊。”
    “啊？”余三没有听懂。
    “他私下里包小太的事好像只有他老婆不知道。”陈祈安这样说。
    余三：“？？？”
    这是打击二房的新方法吗？余三一边说好一边迷惑。
    挂断电话以后，余三独自摸摸头，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老板还关注这些啊。
    查克斯忍不住皱起眉，他发现面前的天使又走神了，小心翼翼地问：“天使，是你不喜欢这些菜吗？”
    怎么都不吃呢，查克斯心里着急。
    “没有，”温双摇摇头，整理了一下思绪以后说：“刚刚在想别的事情，对了，你朋友呢，还没有来吗？”
    “他们马上就来了！”查克斯笑：“天使，他们都很喜欢你的。”
    华西和丽莎因为摸不清路，稍微晚到了一会儿，但两人都很自来熟，没一会儿就热情地表达喜爱：“温小姐，查克和我说过你是他的灵感缪斯，在来港城以前，我一直以为他在开玩笑呢。”
    丽莎有些欣赏地看着温双：“见面了才知道你本人这么美，你的设计简直和你一样。”
    实际上温双有些应付不来这么直白地夸赞，脸上升起薄红：“谢谢……”
    审美是很私人的东西，丽莎越看温双越喜欢，忍不住同她介绍起来自己：“我叫丽莎，是一家杂志社的创立人，我可以给你和你的设计拍照吗？我来北城就是为了你的。”
    温双眨眨眼，差点没听懂：“啊？”
    丽莎又重复了一遍：“我的杂志会在全国出售，你愿意做我的缪斯吗？”
    丽莎喜欢温双从设计里透出来的浪漫，坚定，勇敢，各种情绪交杂起来，她没办法不去喜欢这个设计师。
    而且她眨眼睛的样子也好可爱！她好小一只！她好有才华！
    感受到好友越来越热情地目光，查克斯忍不住皱起眉，看过去：“丽莎……你够了啊，你会吓到天使的。”
    “没关系，”外国人过于直白，温双揉揉眼：“我觉得这个姐姐很可爱，我当然是愿意的。”
    眼缘这个东西说不准，但是眼前这个红头发姐姐，确实很可爱。
    春节短暂，眼瞧着回港城的日子越来越近，七号那天的早上，温双整理好行李，而章瑶已经在楼下等她，两个人还是一起去港城。
    温双拖着行李箱拉开门，眼前落下一道阴影，她尚未反应过来时，陈祈安已经接过她手上的行李箱。
    实际上，虽然答应了陈祈安不后退，但在他说了喜欢以后，温双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一时半会做不到像以前一样。
    “我……”她伸出手想说些什么。
    陈祈安指了指肩膀：“帮喜欢的人拿个箱子都不可以吗？这几天不对我笑就算了，怎么越来越过分？”
    他煞有介事地问道，到真把温双问住了。
    “没有……我没有不对你笑。”温双愣了下才想起来回答。
    “那就是不能帮你拿箱子吗？”陈祈安看她。
    “也没有，”温双说：“我就是怕你肩膀的伤口没好。”
    “肩膀已经好了，”陈祈安勾起嘴角：“那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让你拒绝的。”
    温双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说，静默一秒后，一边说一边笑：“当老板的人就是能说，陈祈安，我说不过你。”
    两个人说话间，章瑶已经在车上等待了一会儿。她看看手表，担忧温双是东西太多下不来，于是拉开车门打算出去帮帮忙。
    北城每天早上都在下小雪，视线之间，一片白茫，有些朦胧。
    章瑶打一个哈欠，才只是晃了下神，视线之间突然多出一个男人，眉目深邃，雪落在他的大衣上，使他沾染上几分冷冽。
    陈祈安停下，对章瑶笑：“您好，我们好像是见过吧？我是温双的领居陈祈安。”
    现在谁不认识这张脸啊，现在还有谁不知道这个名字！章瑶内心已经炸开了锅，她和陈祈安是见过，但那会儿她也不知道这是港城的那个陈九啊。
    一时间飘过许多想法，章瑶不自然地轻咳两声：“您好您好，我是章瑶。”
    还是得温姐出手呀，一上车，章瑶就激动地拉温双手：“我的天！我走在八卦的前线了。”
    “他好像和我们一架飞机，”温双继续说：“你还可以继续走在八卦的前线。”
    “不是吧？”章瑶惊恐瞪眼并不高兴。
    直到登上飞机，一抬眼望见陈祈安后脑勺的那一刻，章瑶持续沉默，罕见地没有拉温双说话，而是默默睡了一觉。
    天知道她是想走在八卦的前线，但不代表她想和这种人物打交道啊。
    陈家大换血，大房埋了几十年的暗线被连根拔起，报社报道，说陈九出院以后，不但没有怪罪大房，反而是送了一栋中环别墅出去，让大房好生主人。
    全港城都知道这是在软禁。
    反观二房，人大儿子都四十来岁的人了，又被报出养小奶的丑闻，一时间什么好男人的人设全没了，夫妻恩爱算不得数，沦为百姓背后的谈资。
    章瑶本来想和温双一起讨论这瓜的，但现在……她看看温双认真看书的侧脸，又抬眼望了望前方，直接盖起毛毯合上眼。
    酒店还是先前的酒店，又得在这里住上半个月，温双整理了一下行李以后就继续学习技术书。而章瑶喜欢看报，温双看书的同时她就打开一旁的报纸看。
    自然是有关娱乐版快的报纸，看得人津津有味，写了哪个港星和哪个港星背地里关系不好，又写谁谁谁在一起了。
    看到一半，章瑶乐呵了：“温姐，我今天才知道谢太是小三上位耶，哇哦，他老公又包了一个，报纸上说几个人打起来了，刺激……”
    说到这里，章瑶把报纸翻了一个面，继续念：“大陆设计师温双小姐来港城拍节目，和周导关系亲密，被内定第一，力压新锐设计师郑好……”
    “这什么鬼？”章瑶笑不出来了，一眼几行的看完。
    大概是说，周导为了捧这个大陆设计师，放弃电影的拍摄，转行挑战新项目，因为爱这位温小姐爱的深沉，花重金打造了《时尚来了》，六个设计师里只温小姐名不见传，实则是为了给温小姐抬咖。
    巨小道消息，节目的提供的布料，只有这位温小姐能随便用，其他人都是挑温小姐用剩下的料子，周导极其宠这位新欢，其余五个设计师只能敢怒不敢言，而郑好不接受不公，被周导厌烦，只能最后一个挑选布料，用所有人剩下的料子。
    但凭借着出色的本事，最后还是赢得第二名，因为第一名被周导内定。
    第71章
    章瑶看完, 第一时间往温双的方向看去。
    温双摸摸头，眼神不解：“我现在很怀疑这张报纸的真实性。”
    章瑶翻过去看看那些八卦, 沉默一秒以后，她自顾自把报纸叠成一团：“我以后再也不信这些报社了，指不定都是在瞎编，一个也不能相信……”
    “好啦好啦。”温双拍拍她肩膀：“走吧，不是还要和大家去看烟花的吗？”
    章瑶扔掉报纸，同温双一起往外面走，他们住的酒店小有名气，很多人再此处落脚。
    进门前, 电梯里已经站着一个人，温双抬步走去, 与旁边的人隔着礼貌的距离。
    章瑶却愣了一下。
    门缓缓关上，封闭空间里, 那陌生女人抬眼，视线落在温双的背影上，话却是对着章瑶再说：“是小章吗？好久不见呀。”
    女人语气很顺络，似乎是和章瑶很熟。
    温双侧过头看章瑶, 却见章瑶脸上并无喜悦。
    紧接着, 又听见那个声音：“听说你接了周导的节目？我都很羡慕你呢，现在都能演周导的节目了～是找到什么关系呀，和我说说呗。”
    阴阳怪气，章瑶一句话都不想回。
    方舟见章瑶不理自己，眨眨眼又说：“小章, 我看你旁边这个靓女很眼熟诶, 是叫温双吧？”
    章瑶听见温双的名字，忍不住皱起眉, 她转过头和方舟对视。
    方舟勾起唇：“其实我刚看报纸，你这层关系还蛮厉害嘛，也介绍介绍给我？”
    “都是在乱说，”章瑶忍不住出声：“方舟，你够了啊。”
    “什么乱说呀，”方舟耸耸肩：“我还说温小姐做衣服好看，下回也来找她做呢，周导节目的第一名，我自然是很期待的。”
    “那便来吧，”温双手拉着章瑶，示意她别激动，随即又笑着对方舟说：“就是怕你负担不起，毕竟是周导节目的第一名嘛。”
    “你是说我没钱？”方舟没了笑意。
    “只是看着有些。”温双笑盈盈地继续说。
    话落的瞬间，电梯门打开，温双不在看方舟，拉着章瑶走出去。
    章瑶表情很憋屈：“这报纸谁搞的啊，到时候大家都会觉得你这个第一名是内定，谁这么狠毒。”
    “我也不知。”原先温双并没有把报纸放心上，但是现在看来，乱写的人实在讨厌。
    “唉，”章瑶叹气：“刚刚那个人是我以前一个剧组的女配，她和我关系不太好，温姐你不要把她放心上，她是因为我才讽刺你的。”
    章瑶曾经和方舟一起看电影，她是主角，人给她作配，两个人脾气都不算太好，中间起过争执，一记仇就记到现在。
    “我怎么会放心上？”温双不甚在意，“她来找我做衣服，意思是让我赚钱，我高兴还来不及。”
    章瑶：“……”
    也是，毕竟多少钱都是您来定。
    “唉，就是报纸有点麻烦。”章瑶虽然觉得假，但刚拍完一期节目就有人这样传谣，这很让人不爽。
    温双在庆幸这个年代没有微博，不然就凭这条报道，她妥妥马上热搜第一。还好通讯不发达，消息堵塞，这样的报道放在这个年代，减少了很多网曝。
    温双觉得，等节目播出以后，这些谣言应该会改善一些。
    亚港岸边已经站着些人了，温双和章瑶走去一边的高楼，落地窗透亮，这里位置极好，抬眼就是海岸，烟花炸开的一瞬，尽收眼底。
    是周知礼定下的餐厅，几个设计师和港星也都到了，温双笑着走过去，和大家接触以来，会发现每个人都还不错，所以她很愿意和大家团建。
    人刚坐下，就看见每个人都面色沉重的看着自己。
    温双摸摸脸，表情迷茫：“怎么，我脸上有花。”
    木锦眼神有点忧愁：“我们刚看见报纸，不知道是谁乱说……”
    郑好清咳一声，这会儿看着温双有些不好意思：“个温双，我都唔知系乜事。（那个温双，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郑好说着，脸都红了，主要那报道把他吹嘘地太过，他自己都不知道还有这事儿。
    “没事。”温双摇摇头，见周知礼不在，又问：“周导呢？”
    “周导出去打电话。”木锦解释。
    温双就先落座，喝了口水后，抬眼就看见周知礼匆匆赶来，他似乎是有些急，面色也很沉重。
    念了声温双的名字。
    温双刚抬头，又听他对自己道歉，连忙说：“没事没事，周导我知道和你没关系。”
    周知礼叹一口气，只觉这件事其实和他脱不了干系。大概又是哪个对家，总归是对方看不惯他，才连累了温双。
    温双今日把头发编成辫子，两个辫子搭在肩边，显得她脸更小，周知礼看着，总觉得委屈了温双，心里更不舒服，但他总是要想办法解决的。
    “双妹，明天开拍，如果我真的内定你，你会不会怪罪我。”
    因为出了这事儿，原本看烟花的大家都没了心情，只担忧温双会不开心，连窗边烟花炸开都没注意到。
    周知礼落下这句话的同时，一朵绚烂的彩花转瞬即逝，桌上人听见这话，都是一愣，连温双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瞪大眼睛。
    “？？”
    这个反应，周知礼勾了勾嘴角，多看了一眼以后才继续往下面说：“如果你也同意，下一期节目，我想把你内定成抽签的最后一名。”
    原来是这样，温双松口气，突然明白周知礼是什么意思。这样来说，风险会很大，但风险大的同时，收益也是成倍增长。
    如果她保持发挥，用挑剩下的布也做出了优秀的设计，温双相信这是最好的反驳。
    但是，如果她做出来一团乱糟糟，那么也就代表，她温双原来没有那么好，大家会觉得她就是因为抽签第一占了好处。
    这个节目的赛制就是这样，第一确实是占了好处，所以温双很佩服抽签垫底的人，不管是谁，只要做出来了，就确实优秀。
    既然别人可以，那她为什么不行？
    想到这里，温双开口：“周导，我没有意见，就是万一……万一我做出来一团乱遭怎么办。”
    那简直更乱。
    周知礼却很相信温双，坚定地看着她：“我相信你。”
    “我觉得风险很大，我有点担心双双。”说这话的人是木锦。
    灵感很影响一个设计师的状态，挑选料子的同时也是在找寻灵感，直接用大家剩下的布料意味着你很可能完全抛却灵感。
    “但总归有人是最后一名。”温双看开，见木锦忧心忡忡，打趣：“怎么，上回还说我浪漫，现在就觉得我只两把刷子了？”
    “不是，你知我不是这个意思。”木锦叹气。
    议论之一的郑好也觉得此事不妥：“周导，我觉得这样对温双很不公平，抽签本来就是看运气，如果是因为运气才抽签垫底，那我相信那个人绝对没话说。但是温双不是，我们都知道她没有作弊，仅仅因为一个报道来让她证明没有的事情，这样不公平。”
    “我知道。”周知礼低下头。
    但周知礼也知道，第一期节目不能成为温双的污点，因为相信温双的能力，所以他看得更长远。
    也可以什么都不管，因为节目播出以后，大家自会知道温双的能力，但还是会有人想你做这么好还不是因为你先挑的布料。
    不是让温双证明，而是周知礼相信温双，他相信她的能力。
    温双呼出一口气，其实她也愿意挑战一下。
    事情就这么定下，紧张中时间飞速流逝，很快到了９号，而第二天就该去片场走流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内定”的原因，温双反而不紧张了。
    甚至还有心情看风景，温双起身，站在窗户边往下望去。
    霓虹的色彩，她看看那些五色的光线，目光没有目的地乱飘。
    瞥见酒店前方站着一个高个子，男人穿着一件西装外套，似乎是在等人，神色模糊，温双看不清。目光飘到这，却顿住，她拉开门走出去。
    坐电梯到一楼，等到走出，视线明了，明亮的路灯打在男人身上，不在是一个模糊的影子，温双上前。
    “陈祈安，你是来找我的吗？”
    陈祈安回过头，就看见自己正想着的人，他显然没料到温双会下来，听见女声这样问，他上前：“我知道你明天比赛，想来看看你。”
    “你怎么看我？”温双忽然觉得陈祈安有点呆，勾起唇角：“站在楼下？”
    她又把头发扎起来，丸子头小小一个，陈祈安忽然有点想戳一下，但他没有动手，只是规矩的看着。
    “因为不想打扰你。”陈祈安这样说。
    “今天是我妈妈的忌日。”陈祈安继续说。
    温双有听过一些关于陈祈安妈妈的事情，不免也有些同情。她觉得，中途死去比一开始就没有还让人难过。
    得到过母爱在失去，很刺人。
    养母去世的那天，温双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塌了下来。
    她陷入不美好的回忆，几乎是瞬间，眼眶里就盛满泪水，温双吸吸鼻子，听见陈祈安似乎是叹了一口气。
    “温小姐，我这样说是想让你同情我，”陈祈安上前一步，皱起眉头心脏一紧：“你怎么自己哭上了？”
    陈祈安想不了太多，他被她眼泪压的透不过气，想从口袋里取出手帕给她擦眼泪，摸了摸，却又没摸到。
    他顿住，而温双沉浸在回忆里，泪水都留下来。
    第72章
    有风吹过, 温双揉一下眼睛，思绪被陈祈安的一句“我想让你同情我”给打搅。
    于是那些难过的画面也一同被打散, 温双惊异抬眼：“你”
    随着她抬头的动作，陈祈安撞进她湿润的眸子中，她脸颊边滑下的泪水晶莹。
    慌忙找手帕的动作止住，他不在手足无措，而是仍由身体的反应，双手将面前的一张小脸捧起。
    陈祈安手很凉，五指贴着温双脸侧，感受到他指尖的触感以后, 温双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只是被他的眼神吸引, 直直看着他。
    陈祈安捧起她的脸，下一瞬, 用拇指轻抚过她脸侧，将那看不惯的泪痕擦去。
    他动作极轻，眼神认真，专注到像是没有呼吸。
    温双被他灼热的目光吓到, 心口一缩, 忽而退后一步。
    手直接落空，陈祈安来不及反应，在抬眼，只看见温双背影。
    ……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上仿佛还留存着温双的气息, 想到这里, 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一下。
    被她丢下来了，陈祈安眨眨眼睛, 意识到一个事实，眼神有些脆弱。
    他没有忍住。
    温双一口气跑回酒店，等到关上门，等到封闭空间只剩下自己以后，她缓缓呼出一口气……
    脸颊两侧已升起薄红，温双用力拍拍自己的脸，心脏还在一下一下的跳。
    等等，温双愣了，不是，所以她为什么要跑啊？
    心跳还嘭嘭嘭跳个不停，一闭眼就是陈祈安低头看自己的目光，好像在诉说一个答案，温双默默把自己放进被子里，然后一点一点的，用枕头把头给盖住。
    没有时间思考，一大早便去片场拍节目，还是一样的流程，大家都已经习惯。
    温双毫不意外的，抽到六号牌。
    凯丽脸上维持着自然地微笑：“哇，我们温设计师的运气好像已经用完……不知道有没有港星小姐愿意陪陪她呢？”
    章瑶已经和温双合作过，余下五个人，张雅柔总算等到机会，抬手示意自己可以。
    两个人便去到一边的房间等待，因为抽到六号的人需要等所有人挑选完。
    走到没有摄像头的空地以后，温双呼出一口气，看向张雅柔：“刚刚走流程，紧张死我了。”
    手拿剧本，温双生怕自己演出来很假。
    张雅柔没想到她担心这个，此刻看温双一脸认真地神色，张雅柔忍不住笑了下：“其实你演的很好诶。”
    “真的吗？”
    “如果你的手没有发抖就更完美了。”
    温双：“……”
    那她下次努力。
    几句话玩笑话的时间，前面的人都已经挑选完毕，在这之前，温双收到了这一次时装秀的主题【初雪】。
    在挑选布料以前，主题不会被公布，选择布料就是一种玄学，忽然发现……最后一个挑也还行，直接带着主题去看剩下什么就好。
    初雪给人独特的意境，她期望这个盲盒是冷色调，最好还有白色和针织的元素。
    来开门
    面前放着五块样布，分别是红黑格纹，棕褐色雪纺纱，奶白色毛团，粉色碎花，藏蓝色绸缎。
    竟然……还行？
    虽然色系之间的跨度有些大，浅色也不多，但是组合一下，温双觉得能看。
    直直松口气，她抱着样布回到工作室，直接开始画图。
    为了快些将手稿定下来，温双反复挖掘初雪这一个主题，又问张雅柔提起雪会想到什么。
    张雅柔有很想认真地给到温双建议，但思考以后，她皱起眉，笑不出来：“双双，有点对不起你，我没在冬天离港过，其实我没见过雪，我好像……想象不出来。”
    港城很少下雪。
    温双忽而想起陈祈安这样说过，随即又浮现出他站在雪里的样子。
    很出挑的一个身影，鹅毛细雪落在他的肩上，他好似察觉不到一样，手指骨抓着雪堆起……视线一转，转到昨夜，那些冰冷雪全都消融在他的眼神里。
    温双只感受到了热。
    初雪吗？
    初雪融化在他眼底。
    秀场完美落幕，【初雪】这场秀落幕的第二天，各家报社都在报道温双这个人物，章瑶买回最新一期的报纸，带回去和温双木锦一起看。
    是一个由周导提出来，剑走偏锋但完美的落幕。
    报纸一人一份，章瑶边看边念标题：“内地设计师温双，带着初雪点燃整个港城，陈家三太来到现场……”
    “好了好了别念了。”当事人温双觉得自己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莫名羞耻。
    那十天就像是一场梦一样，她都快忘了自己是怎么画出的手稿，只知道没有失败，从昨天的结果来看……好像是成功的。
    木锦用报纸把脸盖住，“什么时候我也能想出这么浪漫的点子啊。”
    章瑶学着她语气也抱怨，“为什么我的第二期是和木锦合作啊，我也想穿浪漫的裙子。”
    木锦微笑，不客气地顶过去：“你这头短发就适合我的风格，你要点脸，人张雅柔比你适合。”
    “我可以为爱改变！”章瑶捧脸，脑海里回忆着昨晚那场秀。
    最惊艳的还是那条红黑格纹的裙子，一整个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只是看着，就能感受到设计师倾注进的心血，热烈到张扬。
    和前面的设计都不一样，前面的设计围绕着【初雪】，浪漫到已经编织出一个童话的世界，可接下来这条红裙不一样，只让人感受到生机勃勃的暖意。
    可又不冲突，打破冬日里沉闷的色调，在雪地里张扬开来。
    章瑶觉得自己这短发其实很适合这条裙子好不好，没忍住惋惜：“气死我了，我就该也去抽签试试。”
    “对了，”木锦看温双，“裙子是被陈三太买走了吧，你什么时候去帮她改？”
    “晚上吧，”温双歪头思考：“她好像有点急，不然我还想休息几天。”
    章瑶忽然欲言又止。
    “怎么？”温双瞧见，看她一眼：“都是熟人，你想说什么说吧。”
    “我听别人说，这位陈三太脾气有些古怪。”章瑶咬着嘴唇，有点犹豫要不要继续往下说。
    “就……港城人都知道陈三太痴情嘛，你说陈上当家也死好多年了，这几房都是该搬走的搬走，就陈三太一个，一直住在老宅，她哪里也不去。”
    “这就古怪了？”木锦一脸嫌弃。
    “不是，别人都说她为人很古板嘛，而且咱温姐去陈家老宅改衣服，万一遇上陈九了怎么办？”
    温双摸摸头，愣了一下才把陈九和陈祈安联系在一起，自从上次跑走以后，她已经有些时间没见到陈祈安了。
    木锦还在和章瑶闲扯：“我说遇到了就遇到呗，人陈九在传言里是恐怖了些，但也不至于多看一眼就杀人吧，你又没惹他，你怕什么。”
    “哎呀不是！！”章瑶烦死木锦了，但又不好直说。
    第73章
    陈家老宅要比想象中的陈旧一些, 虽然确实很大，但墙角的落灰和黯淡的蜘蛛网都彰显着陈家曾经的辉煌已经不见。
    偌大的老宅里没有几个阿姆, 给温双带路的是一位年过中旬的老阿姆，周姨在老宅几十年，分家时她选择和陈三太一起留在这座老宅子。
    温双过来改衣服，虽然是设计师，但自己到是懒得打扮，还是那件灰色开衫，脚踩白鞋，肩上挎着一个包。
    包里面是笔和白纸, 用来计量数据。
    周姨许久没见过这样鲜活的面孔了，看着温双只觉很亲切, 一会儿觉得她眼睛好看，一会儿觉得她鼻子好看, 后面就觉得哪哪都好看。
    “三太嗜睡，鲜少下楼，温小姐你在这里坐坐，我去叫叫太太。”
    周姨很贴心地给温双泡一壶茶才走。
    沙发上铺着一层用金丝织的毯子, 温双坐下, 端起茶杯喝一口，刚咽下去，忽而听见后方有些许动静，她一边站起身，身后是一个年轻面孔。
    周止容眨眨眼：“你是三太新找来的？”
    “啊？”温双看着眼前的人, 没反应过来。
    周姨这会儿下楼, 瞧见来人以后赶紧跑下：“哎哟我的小周小姐，你怎么来了？”
    周止容嘴边挂着微笑：“我来找三太太。”
    三太太紧随着下楼。
    她年过五旬, 老得快，头发已经花白，脸上也全是皱纹。
    温双见到以后，差点以为自己找错人，这个三太真的会买她的裙子吗……
    一边的周止容已经抬步小跑过去，自顾自说：“太太，你就帮帮我吧。”
    三太没回，冷着表情，只是说：“我已经约了客人，我们下次在聊这个。”
    “什么下次啊，”周止容撒娇：“一提到表哥你都不搭理我。”
    三太递给周姨一个眼色，周姨立刻过去拉周止容，好声好气地哄着她：“好了周小姐，下回再来罢。”
    周止容叹口气，走之前看一眼温双。
    她这才发现温双不是新找来的阿姆，恋恋不舍地转身后，心里还有些羡慕，也不知道是哪家小姐，让三太都主动下来。
    等到人离去，温双看三太。对方仍旧板着一张脸，她穿着一件旗袍，脖颈上一条珍珠链，身后是古朴装修的宅子，像旧时期封建的家母。
    别说，瞧着怪严肃。
    温双不敢多看，摸摸小包上前主动说：“那三太太，我给你量一下数据吧？”
    这句话一落，三太脸上的笑突然变得特别慈祥，一下子就笑起来，这笑容放她脸上，温双一时间无法适应。
    同样也……不知所措。
    “我这一把年纪了，你们年轻人穿得裙子我哪里能穿。”三太越看温双越喜欢，忍不住上前一步好好瞧瞧。
    小姑娘声音好听，身高合适，性格也好，长相极佳，连头发丝都莹润有光泽，这还会做衣服，陈三太点点头，已经大概明白。
    怪不得她九孙没有把握，这确实把握不住。
    那没用的人，有什么心思也不说，喜欢也不说，真是没长嘴的小孙，难不成还等着让别人姑娘追他吗？
    “嗯？”温双听见这话眨眨眼：“那你是……”
    这话还没问出来，三太已经迫不及待示意温双朝后看：“你瞧，我孙子回来啦！”
    陈旧古朴的老宅里空旷，屋内已经没多少装饰，陈祈安刚走进，一眼望见灯下的面孔，侧脸熟悉。
    他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一茬，脚步一停，那熟悉的身影却已经转过来，下一瞬，自家长辈的声音迫不及待。
    “哎哟，小九你来啦，你让我帮你买的裙子我已经买了，你瞧瞧。”
    陈祈安看一眼迫不及待地三太太：“……”
    他波澜不惊地脸上难得有一丝破裂。
    陈三太勾起嘴角，就爱看他这个样子，于是又说：“哎呦小九，也不知道你一个大男人买裙子干什么，但你知我一向听你的，我……”
    “三太太，”陈祈安打断：“今天怎么没睡觉？”
    “唉，”于是陈三太低下头，颇为无辜地语气：“既然小九想让我睡我就睡吧。”
    周姨很有眼力见地拉着三太上楼，一时间宅子里只剩下两人。
    温双还挎着自己的工作包，此刻看了眼陈祈安，嘴一抽忍不住问了嘴：“陈祈安……是你要穿？”
    陈祈安抿唇，没说话。
    两个人已经半月没见，陈祈安有刻意让自己不去打扰温双，但到秀场那天，他还是去了。
    他只敢坐最后一排，他看台上闪耀的人，她的设计被所有人夸赞，陈祈安同样欣赏。
    她值得被所有人看见。
    “怎么不说话？”温双拿着包，故意逗他：“其实你要是想穿，也不是不行。”
    “对不起，”陈祈安以为她生气了，思索一秒接着解释：“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我也很想支持你。”
    “那怎么不自己买？”
    “因为怕你不喜欢。”陈祈安抬眼。
    他能察觉到温双的躲避，所以他只能暂缓，因为知道她不会喜欢，所以便不想让她知道。
    温双见陈祈安这幅样子，皱起眉：“我为什么会不喜欢？”
    因为你不喜欢我。
    陈祈安只能想出这个答案，当下身处寂静的空间，冒出这个答案的同时，他又听见她的声音，一字一句，字字分明。
    温双扑闪着一双大眼睛：“还是别穿裙子了……陈祈安，我最近有在学习男装，你要不要当一下我的实验品啊？”
    他还沉浸在温双转身离去的挫败感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要是更喜欢女装，那我也可以帮你改……”
    “我不是，”陈祈安慌乱：“我当然愿意。”
    温双从包里拿出本子，歪头思索：“那我量一下你的数据？你跟我去我的工作室吧。”
    被惊喜砸中了一样，陈祈安刚点头，随即又想到片场有周知礼那家伙
    他微眯起眼睛，神色冷冽。
    想到这里，陈祈安上前一步，走到温双面前伸开手，这个动作就想是想要拥抱一样。
    他今天也穿了一件灰色毛衣，不过是圆领，衬得他人很温润。他靠近，身上有淡淡的木质香，给人很沉稳的感觉。
    这下轮到温双反应不过来，回忆历历在目，他将手贴在自己脸颊时很炽热，而如果是拥抱，温双觉得自己会透不过气。
    她退后一步。
    其实她不是心如死水，陈祈安得到答案，忽然没有那样挫败。
    男人淡笑一声上前，语调柔和：“不是要量数据，温设计师你跑什么？”
    “哦……”温双包里有量尺，她一时间忘了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只找出量尺：“我先看看。”
    量尺被拉出来，温双沉下心，很认真地沉浸于工作里，她一边测量一边记录，先是肩宽。
    然后是袖子。
    衣长。
    腰。
    她反复拉开量尺，头顶地绒毛随着她晃动而晃动，陈祈安低下头，看不清她表情。
    只有细碎的动静，只见她手指骨素白。
    陈祈安浑身绷紧，忍着没有动。
    温双浑然不觉……嗯，还有一个胯宽。
    她半弯腰没有感情地测量，全部记载完毕后，就拍拍手抬眼：“陈先生，我都记住啦！”
    陈祈安点头，温双发现他耳根似乎微红，一边收拾包一边随口说：“陈祈安你穿毛衣还热啊，我发现你蛮不怕冷哦。”
    “没有，”陈祈安退后一步：“可能室内是有点热吧。”
    话落，陈祈安又主动说：“我送你回去吧，麻烦你过来一趟了。”
    “没事，三太也挺可爱的。”
    拆穿他的时候确实“可爱”，陈祈安扯了扯嘴角，没有回答。
    两个人一起走出老宅。
    周止荣刚等到司机，表情沮丧地上车关门。
    司机小黄看了一眼她：“小姐，三太还是不愿意帮你吗？”
    周止荣低着头烦闷：“如果要联姻，我只会和陈祈安表哥联姻的，陈家的那些人小辈，除了祈安表哥没一个有用，那些衰仔，我看着都作呕。”
    “……”小黄犹豫着说：“其实不想联姻，小姐你可以去找大少爷的。”
    “我哥？”周止荣嗤笑一声，拿起一边的报纸看起来，不屑回复：“我前几天找过他，我不过是找他要一件衣服罢了，你知道吗？可是他竟然说他没有办法。”
    “他可是节目的导演诶！就一条裙子都没有权利吗？”
    周止荣一边说一边拿起报纸看，这几天，港媒都在报道这位新起之秀温小姐，周止荣直接将报纸揉成一团。
    “我哥连这个都不帮我，我差点就能要做港城小姐里第一个穿上温双裙子的人！”
    小黄眨眨眼：“一条裙子罢了，大少爷连这个权利都没有吗？”
    “他说他要追这位设计师。”周止荣冷笑：“就他那个样，追得上才……”
    “等等。”周止荣说不出话了，将扔下的报纸捡起来抚平，报纸上贴了一张温设计师的侧脸照，周止荣闭上眼，总觉得特别熟悉。
    “我好像见过这位温小姐。”
    话落的同时，灵光一闪，周止荣忽而想起在陈家老宅看到的那张脸。
    三太太准备见的人可不就是这位温双小姐吗！！
    “停停停，小黄倒车倒车，我要再去一趟陈家老宅。”
    车已经行至半山腰，陈家老宅在山顶，周止荣赶着去见这位温小姐，就让小黄快点开。
    她迫不及待地下车，刚拉开陈家花园的大门，一抬眼，最先看见的却不是温双。
    周止荣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表哥？”
    第74章
    温双和陈祈安并排走在一起, 听见女声以后，温双抬眼看, 发现是先前那位周小姐。
    一旁的陈祈安皱起眉：“周止荣？”
    他又说：“你哥不在。”
    “我知道，我不是来找我哥的……”周止荣先前只看见陈祈安，但这会儿已经有了新的目标，也懒得想什么表哥。
    她立刻上前一步。
    温双被她表情吓到，下一瞬，手就被周止荣握住，力气大到挣脱不开。
    周止荣激动：“姐姐，我好喜欢你的。”
    “好……”温双指尖微颤, 由于被周止荣的热情吓到，脚下一个不稳, 往旁边一崴。
    周止荣立刻松开手去扶，但已经有人更快一步。
    是陈祈安伸手搭在她肩膀上, 将温双稳住，他看向周止荣的目光开始隐隐不耐。
    他知道周知礼的妹妹比较活泼，但过于活泼的话，也是会把人吓到的。
    周止荣就看着陈祈安体贴地把人扶住, 她没见过陈祈安这样, 这样的……温和体贴？
    一时间想到自家亲哥说过的话。
    周止荣看看表哥又想想亲哥：“……”
    等等等等，她需要理一下下，因为这件事变得有些复杂。
    温双稳住以后，视线重新落在周止荣身上，却发现她表情有些奇怪, 温双刚想说话, 就听见她开口：
    “姐姐，我是真的喜欢你, 你等我下次去片场找你。”
    人便转身不见。
    没反应过来的温双：“……”
    ？这个周小姐是不是有点奇怪呀。
    回到酒店，温双认真钻研技术书，她脑海里其实已经有了想法，便想着可以找布料试一试。
    第二天是个雨天，雨水哗啦啦下落，温双拿伞出门，打算去片场问问布料的事情。
    她对港城不太熟悉，但片场里有专门负责布料的采购人员，她想她可以先问问，然后买一些先练手。
    撑开伞出门，楼下报社又出了新报纸，温双并不感兴趣，只是路过时，她听见一句
    “唉，北城这个地震好像有点严重嘞。”
    北城，地震。
    撑着伞的温双被这四个字惊住，一时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温双揉揉眼，上前两步拉着那个人。
    “您好，我刚刚听见您说北城地震，是我听错了吗我……”
    “唉，”拿着报纸的人很是惋惜：“是啊，新鲜出炉的报纸，这也太突然了。”
    真的是地震。
    恍然确定这一个词，温双拿不住伞了，手一松，伞掉落下来，她却不管不顾地回过身。
    雨点砸落在她头顶，肩膀。
    温双浑身湿了一半，买到最新的报纸以后，她手指哆嗦地拿起来看，报纸上最醒目的标题是
    北城昨晚发生六级地震，目前伤亡1003，目前死亡3。
    章瑶刚得到消息，立马去隔壁敲门，见门不开，急促地继续敲。
    她知道温双此刻的心情，因为她也有家人在北城，那是一种悬在头上的未知感，她此刻也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但温双连门都不开，章瑶觉得这种危机感更严重了，忍不住又敲了敲。
    淋完一场雨，温双换完衣服出门，刚拉开门就被章瑶抱住，关切地声音紧接着落下。
    “温姐你没事吧？”
    温双懵了懵：“我……”
    “北城六级地震，我爸妈都还在北城。”章瑶吸吸鼻子，有点没办法预测之后会如何。
    地震还会继续吗？还会有人员伤亡吗？结果呢？
    温双拍拍章瑶的肩膀，被章瑶的情绪所感染到，她也很难受，一直担心江明江月的情况。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她确实是把江明江月当成了亲姐妹，忽然一个六级地震，这简直让人措不及防。
    温双忍不住落下几滴泪。
    江妹马上结婚，她都打算明天就买机票回北城，现在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温双和章瑶一样没办法接受。
    “我听说有捐款的机构。”温双叹口气。
    报纸上报道，无数的照片被拍下来，新闻频道也在报道，死伤人数变多，温双和章瑶一起看电视，见那些没了笑脸的人群，没了父母的小孩。
    两个人一时间无言。
    这场地震好像比想象中的更严重。
    章瑶揉揉眼睛，没什么心力地说：“走吧，找找捐款的机构。”
    上一期的片酬和拍卖款项还没有打过来，温双用纸巾擦鼻涕，一边说：“去片场找周导看看，他说不定有认识的渠道，到时候我直接让他把款项汇过去。”
    虽然没多少，但这个时间段，温双没办法做到不管。
    她很幸运没经历到地震，但家人在北城，又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就算她的力量很微薄很微薄。
    刚想到这里，脑海里发出一声警告
    【主人，决定好捐赠的钱便不是你的钱，系统这边可能没办法算进度，请慎重考虑。】
    该花花该用用，钱没了可以再赚，算不算进度倒也无所谓。
    温双并没有多考虑，加上卖设计的钱，第二期的片酬一共是五万五，照现在来看，只要第三期发挥正常，钱都不是问题。
    和章瑶商讨一下后，两个人坐车去片场。
    休息日里，平时长亮的工作室都会暗下，但章瑶和温双赶到片场时，片场完全没有休息的样子，反而是灯光长亮，所有人竟然都在。
    如果不是第三期还要一周才开始拍摄，温双真的会觉得自己在提前上班。
    周知礼也赶了过来，手里拿着那份今早才出炉的报纸。
    发生这样的自然灾害，大家脸上都默契地没了笑容。
    查克斯匆忙赶来，第一件事就是过去找温双，他知道温双的家人在北城。
    “天使，你”
    周知礼的声音突然落下：“突发事件，希望来的人都能理解，大家一起开个小会吧。”
    “相信大家都已经看见了，北城于昨日晚凌晨一点发生地震，目前伤亡已经达到了1500人，”周知礼叹了口气：“我们节目本来已经定好下月初在北城上映，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只能暂且推迟。”
    “也希望有家属在北城的人，”周知礼顿一下，看向温双，随即移开目光继续说：“也不要太慌张，好消息传来也需要时间，我们先等待。”
    随着话落，大家看向章瑶和温双的目光也有些不忍。
    周知礼继续说：“港城目前已经有了自发性捐款组织，我个人代表我们节目组捐款50万整用于本次灾后救助。”
    全场一时间寂静，50万的数字对于周导来说可能不算多，但是代表节目组进行捐款……意味着周知礼不用个人名字。
    “周导，我可以把我上期的片酬加进去吗？”温双好学生一样把手举起，声音轻轻。
    自己捐还要找合适的渠道，用节目组的名义其实挺好，她也不用继续款项有没有到达，她相信周知礼会把款项落实的。
    有人开了头，一时间议论纷纷，大家都说要一起捐。
    “做个登记吧，”木锦站起身：“多少捐点，我今早打开电视，差点吓死了。”
    张雅柔带头捐了五万，郑好一万……
    温双摸摸头，看大家已经自发性的整理起，她眼眶有些发酸。
    世事难料，温双还是很担心，只好一个人走到窗户边准备静静。
    刚抬步往前，身后忽而有了动静，一转身，温双有些意外。
    陈祈安走到木锦旁边，侧脸流畅，鼻梁高挺，他低下头，很礼貌的开口：
    “我能加一些吗？”
    木锦愣愣地样子。
    陈祈安又说：“我用投资方的名义帮节目添一些。”
    “啊？？”木锦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在看眼前这位年轻的人，木锦眨眨眼，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身边的小张已经很有眼色地上前，“木锦小姐，你和我来谈吧。”
    陈祈安侧过脸，视线只落在一边的温双脸上，两个人对视。
    明明陈祈安的目光很平静，但望见他的那一刻，温双眨了下眼睛，感觉心口有些闷。
    陈祈安上前，他问她：“你想回去吗？”
    北城里有她牵挂的人，温双当然想，叹口气，眼眶又发红。
    她很少有这么脆弱地时候，陈祈安跟着她一起叹气。
    “那就回北城吧。”陈祈安又说。
    那里有她牵挂的人，而他牵挂的人就在眼前，他愿意陪着她。
    “可以吗？”
    陈祈安缓缓解释着：“剩下是一些灾后重建的工作，港城有很多志愿者的，只要你愿意，也可以回去。”
    温双伸手揉了一下眼睛，点点头：“我愿意去帮忙的。”
    “嗯，”陈祈安看着她，抬手，但没有给她擦眼泪，只是递出拿着的手帕：“给你。”
    温双低头，认真地把眼泪擦掉。
    然后下一瞬，她感受到自己似乎被人拥入怀里，肩膀上传来不轻不重的力道，鼻腔间是熟悉的气味
    一个拥抱，一个安慰地拥抱。
    耳边落下他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心脏的跳动。
    “只是，突然很想抱一下你。”
    他这样说到。
    章瑶刚上前，打算也报一个志愿者，没成想来了这一出，窗外是朦胧雨丝，而窗边的一男一女很般配。
    她回过神，为周导和查老师叹口气。
    唉，这怎么能不心动嘛！
    一个好消息，地震没有波及到北城平村，一个坏消息，地震发生，伤亡无数。
    一回来，温双发现她家没了。
    地震刚刚好在靠北一些区域，楼房坍塌，温双无处可住。
    温双回到服装厂，和江明江月为这次灾后重建做帮助。
    服装厂现在为志愿者及其家属免费提供衣服，只是江月和汪真的婚礼要暂且耽搁……
    各界人士踊跃捐款，温双出门一趟，才发现节目组把所有人的名字都公布出来。
    她没有多关注，回到服装厂继续工作。
    目前也回不去，温双就把布料翻出来，江月陪着温双做衣服，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闲聊。
    “双双，你和上回的那位陈先生是不是有些……”江月在搜索合适的词汇，下一瞬，她清清嗓子开口：“他是不是想和你谈对象呀？”
    温双正在熨衣服，听见这话一愣：“我……”
    “算了，你就说你动没动心吧。”江月吃着果干，好奇地问。
    “我可能还是最喜欢钱。”温双小脸板着，这次灾后捐款简直让她掏空家底，她原本还有心情想别的事情。
    但现在……算了，还是先把钱赚回来再说吧。
    “还是钱比较……”说到这里，身后突然传来几声咳嗽，好像是江姐的声音，温双一顿，发现江妹表情有些不自然。
    江月直接把果干放下，起身离开：“那个双双，我还有点事情。”
    温双息声，眨眨眼转过头，见到门边男人后，手上的熨斗差点没拿稳。
    江明江月体贴地帮他们把门关好。
    陈祈安站在光影分割处，看温双的眼神有些打趣，嘴角轻轻上扬：
    “原来温设计师是个最喜欢钱的人，不会为了钱以外的事情而动心呐。”
    温双看了眼面前的男人，陈祈安这几天在当志愿者，连轴转让他稍显疲惫，不如平日里那样轻松，但眉眼依旧好看。
    温双眨眨眼，只能也对着他笑，硬生生撑下去：“不错，我……”
    她想说，希望他在等等她，不需要多久。
    她已经积累了一些声望，在港城也小有名气，等她重新开店，等她赚点钱有安全感以后就答应他。
    “那么……”
    他却忽然说了句让温双意想不到的话。
    陈祈安看了眼温双手边的衣服，神色温和：
    “所以我的全部身家，能不能让温设计师动心呢？”
    有一刹那间，温双觉得自己听错了。
    而陈祈安只是觉得自己等不了了。
    周知礼和查克斯不知道是怎么翻出他北城的电话，没几天一个，没几天一个，简直烦人的很。
    为了避免烦他的人继续增多，陈祈安觉得自己有必要奉上全部身家试一试。
“给个准信？”他催促。
    窗外天光大亮，重建的工作很是迅速，来自各界的捐款都被有关部门一一公示出来，白纸黑字上，温双想到刚刚看见的。
    陈祈安的名字很显眼，个人捐赠了一长位数。
    温双认真琢磨了一下。
    “要不……”
    陈祈安心都揪起来。
    温双正色：“你在捐点让我看看实力？”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