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摇过境》来自www.aqbxs.com 嗗嚭闀囧瓙鐣岀锛屽墠鏂瑰瘑鏋楄竟褰卞奖缁扮话鐜板嚭涓鍒椾汉鈥岄┈銆?br> 銆銆鈥斺?br> 銆銆娌堢拑鍌嶆櫄浜庢渤杈归佽蛋绁佹锛岄鐫韬悗浼椾汉鈥屾簻婧滆揪杈炬部鐫娌抽亾鈥屽線涓嬫父璧帮紝璺繃閾舵潖鏋楁椂锛屽嫆椹湅浜嗏岀溂鈥屾渤閬撯屽闈㈢殑灏忕煶灞便?br> 銆銆鍦ㄢ屼粬韬悗璺熼殢鐨勶紝涓嶆槸浠ュ線鐨勬矆瀹朵翰闅忥紝鑰屾槸鍗佹潵涓韩褰㈠姜鎮嶇殑鍖楁柟澶ф眽銆傛弧韬叡瀛愯倝锛岃叞闂粹屾寕鍚勫紡鍏靛櫒锛岀嫾鐗欐锛屾祦鏄熼敜锛屽敞鐪夊埡锛屾渶鈥屽鐨勮繕鏄ぇ鐮嶅垁銆?br> 銆銆闀囧瓙涓婂叆澶滃悗浼犳潵娑堟伅锛屽彾瀹堕噸杞﹀嚭琛岋紝瑁呬簡鈥屾弧婊″綋褰撲袱杈嗗ぇ杞︾殑杈庨噸缁嗚蒋锛岀粺鍏卞嵈鍙湁涓や釜灏忕櫧鑴革紝涓や釜灏忓瀛愩傚ぇ姹変滑鎶卞垁鍝勭瑧璧锋潵銆?br> 銆銆鈥滅瓑涓嬪埆浜垁锛屽悡鐫浜衡屽灏忓瀛愶紝鍝摥鍟煎暭鍦板彲涓嶅ソ銆傗?br> 銆銆鈥滀袱涓爣蹇楀皬濞樺瓙锛屾矆澶ч儙鍚涚湅涓殑鏄摢涓紵鍙︿竴涓皬濞樺瓙鍒嗙粰寮熷厔浠紵鈥?br> 銆銆鈥滃厛鎶婁袱涓皬鐧借劯缁欑爫浜嗏屻傚挶浠啀鏉ュ垎灏忓瀛愩傗?br> 銆銆娌堢拑鎽嗘憜鎵嬶紝鈥滃悇浣嶅ソ姹夛紝鐜╃瑧褰掔帺绗戙傛潵涔嬪墠渚胯濂戒簡鈥岋紝閽辫储褰掑悇浣嶏紝浜衡屽綊鎴戙傗?br> 銆銆浠栬繖瓒熷寳涓婅蛋寰楃嫾鐙堛傞瓘瀹舵妸娌堝浜衡屾崋浜嗏屾墜鑴氾紝鎼佸湪鈥屽北鐭抽《涓婏紝娉㈡稕闃甸樀锛岀嫾鍤庡0澹帮紝閭e北椤跺法鐭充笉鐢氬钩鏁达紝浜衡屾椂涓嶆椂寰灞变笅婊戝嚑鈥屽銆傞偅涓鏅氬彲鏄埢楠ㄩ摥蹇冦?br> 銆銆娌堢拑鍚戞潵涓嶆槸杞绘槗璁よ緭鐨勬у瓙銆?br> 銆銆浠栬緭缁欓瓘瀹朵粈涔堬紵娌¤緭鍦ㄢ屽績鐪尖屼笂锛岃緭鍦ㄢ屽姩鎵嬩笂銆傛矆瀹惰窡闅忎粬韬竟鐨勪翰淇★紝鍚勪釜閮芥槸鑴戝瓙鐏垫椿鐨勭敓鎰忎汉鈥岋紝鍢寸毊瀛愬埄绱備笉鍍忛瓘瀹讹紝钃勫吇浜嗏屼袱涓兘鎵撶殑瀹朵粏锛?br> 銆銆娌堢拑鎯抽氫簡鈥屽叧鍗★紝绔嬪埢杩炲娓℃睙鍖椾笂銆?br> 銆銆涓鏉ワ紝纭疄缁欎袱鐧句笁鍗佸潡姹夌爾鎵炬潵涓浣嶄腑鍘熷ぇ涔板锛屽掓墜璧氫簡鈥岀炕鍊嶅埄銆?br> 銆銆浜屾潵锛屽悇鏂圭壍寮曪紝閲嶉噾寮璺紝浠庡寳鏂瑰鏉ヤ竴缇ゅ垁澶磋垟琛鐨勭湡姝e北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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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璃噎了一下。他还当真如此打算的。 未出嫁的小娘子遭遇山匪,名声算是毁尽了。他先把人救下,后不计较她的名声,与她成婚拜堂…… 再闹腾的小娘子入了洞房,之后还能折腾什么?他于叶家还有救命之恩。 以后必然只能老老实实做他的沈家夫人。 沈璃懊恼地咬牙。 千算万算,漏算一招。 “叶家经商从不出江南……”他百思不得其解。 “你如何能和北边山匪攀上的交情?劝说庞当家自行离去?” 叶扶琉的唇角微微一翘。“想知道?好,我告诉你。” 她回身招呼秦陇,“车上提前准备的薄木长匣子取一个,送林子里来。” 月隐云后,时亮时暗,黑暗密林里传出一阵奇异的动静。 新挖出的大坑边,叶扶琉盘膝坐着,随手摘下的长木枝往坑底敲了敲。“认识我两年,不知我叶扶琉是什么人,今天让你瞧瞧。看清楚了么?还想和我拜堂成亲入洞房么?” 坑底传来一阵扒拉木板声。 叶扶琉愉悦地听。 “平日瞧着我爱笑和善?从心底觉得十来岁的小娘子好欺负?呵呵,处心积虑从北边山上请来一群山匪唱大戏,把我叶家人吓得不清……真当我是好捏的软柿子?” 木枝往下咚咚地敲,“今天就叫你看清楚,我叶扶琉跟你寻来的山匪是同一种人。你沈大当家再紧追不舍,死缠烂打下去,长木匣子就是你归宿。你沈璃未婚无子,无声无息消失在密林里,辛苦挣下的偌大家业全归了家里游手好闲的两个叔叔,你甘心?” 坑底扒拉木头的声响听不到了。安静片刻,坑底传出一阵疯狂的敲击声。 叶扶琉把木枝往坑里一扔,起身道,“别敲了,没这么早放你出来。坑底安静,你自己躺木匣子里想个清楚。至于能不能重现天日,看你运气了。” 折腾一番,已经将要天亮。 细长杆吊在大驴前头,叶家大车又晃晃悠悠出行。叶扶琉赶车的当儿,时不时回头往来路上瞅,边瞅边嘀咕, “怎么还不来?这两人睡死了? ” “谁还不来?”素秋纳闷地问。 “魏大魏二。” 素秋震惊了。娘子反复提起的事,多半是真的! 天边升起启明星,东方现出鱼肚白。叶扶琉把驴车停在路边,自己从后方跳上车,木箱盖打开。 “三郎!别睡了,起身,天亮啦。” 载人的大青驴车里,除了包袱细软,只放一个最大的木箱。正是从魏家扛出来的四尺长、半人高的木箱。 箱盖打开,不紧不慢坐起身的,岂不正是魏家郎君! 同车的素秋缓缓睁大眼睛:“……” “听好了,三郎。”叶扶琉坐在木箱边,“夜里发生的事不知你听清几分,总之,劫道的山匪和我们叶家有交情,意图劫持的沈大当家被我埋地里了。叶家做的就是这种营生。” “至于你魏三郎嘛。”叶扶琉敲了敲木箱盖,“你在五口镇时,身边有魏大魏二,家里养着鹰,江宁府有亲戚,外头还有一群旧麾下,算无人敢惹的厉害角色,我们叶家惹不起。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把大车周围遮盖的乌布遮篷扯开,引魏桓往外看, “我们已经出了镇子,周围荒山野岭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你家魏大魏二不知你在何处,你也没法子寻找旧麾下,你孤身一人啦三郎!” 魏桓耐心地听着。“所以?” 叶扶琉引他去看装货的太平车, “看到隔壁大车上的薄木匣子没有?八尺长大木匣带出来一对。一个已经装了沈璃,埋在林子里,你细听还能听到动静。猜猜看,还有个匣子打算装谁?” 说到这里,叶扶琉歪了下头,乌溜溜的眼睛转了一圈,眨也不眨地盯身侧郎君的神情。 魏桓原地活动一下手脚,从车里站起身,掀帘子下车。 “果然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僻野地。” 他想了想,“上次相约郊外银杏林比试时,记得你也带去两个八尺长的薄木匣。如今带出两个,一个已经用上,另一个莫非是为祁棠准备的?” 叶扶琉噗嗤乐了,乌亮眸子愉悦地弯起。 “阿兄!”她快活地往后头招呼,“你听到没有,我就说三郎不是多疑猜忌的睚眦性子。我一口大木箱把他连夜扛出来,他依旧不会猜忌我。如今你可信了?” 叶羡春骑着小毛驴晃悠悠过来,打量魏桓几眼,鼓起勇气主动对话,“妹夫辛苦,歇着罢。” 魏桓微微一笑,“多谢三兄体恤。” 叶扶琉跟着跳下车,亲昵地靠住魏桓,小巧下巴往他肩胛一搭, “还有一口木匣子,防备祁世子半路作妖。不过他今天告别还算诚恳,估计用不上啦!这样都吓不到你,没意思。” 魏桓莞尔,把倚过来的小娘子揽入怀里,顺手揉了把柔滑的乌发。 “你嘴里放狠话时,看我的眼睛是笑着的。” 第59章 叶家两辆大车、一头毛驴, 如今新添了一个丁口。 叶扶琉和魏桓并肩坐在载人大车的前车辕,两人轮流驾车。 魏桓之前被一口大木箱从家里扛出来,波澜不惊;如今坐在叶家南行的驴车上, 怡然自得。 素秋挪去了辎重大车上坐着。秦陇回头低声和素秋嘀咕,问要不要把魏家郎君送回镇子去,素秋看看两人神色, “瞧着不像是不乐意……问问看?” 秦陇还没找着机会问, 只听风里刮来两人的对话。 叶扶琉不服气说,“我眼睛才不会轻易笑, 瞪人时眼神很凶的。你别被我天生的圆眼给骗了。” 魏桓道:“你现在眼睛也在笑。” “才没有。我在瞪你啊。” 魏桓轻轻地笑了声,抬手捏了捏身侧小娘子的脸。 两人靠在一处了。 秦陇心里嘀咕着,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 车上的素秋瞧着, 脸上也带出点笑意, “大管事别管了,专心赶车罢。” 大车在东方亮起的天光下逐渐远行。 “三郎, 说说看你们魏家。为什么说五条人命填进去, 才无人提起从前的坏名声? “说来话长。要从两代前说起了……” 翰宗皇帝时, 南下打秋风的蛮人骑兵直冲京城, 在城下烧杀劫掠,场面惨烈,翰宗皇帝差点放弃京城南奔。 禁军精锐困守京城,朝廷急调地方厢军救援,期间折损无数,记载在案的有四个字:‘不计代价’。这代价里, 就有魏家祖辈的父子两条命。 “祖父和叔父是第一批冲进京城的先锋,父子一战同死, 魏家功劳显得格外不同。我父亲身为嫡长子,当时留在江南。翰宗皇帝召见父亲,追封爵位,又允诺儿女亲家。” 叶扶琉思索着点点头,“就是你家阿姊嫁入皇家的那桩姻缘。” “是。长姊及笄后嫁入安王府,虽说不是正妃,依然算是高嫁。后来你也知道,翰宗皇帝宾天后,安王继位大统,便是先帝。长姊生下我那外甥,是先帝膝下唯一的儿子。魏家乍看风光无限。” 叶扶琉敏感地察觉出一丝不对,“乍看风光无限?怎么,内里有隐患?” 魏桓无声地笑了下, “武人门第乍逢富贵,在京城官场里混,哪有不犯错的。” 魏家最风光的时候,犯了个大错。 一个皇家难以容忍的大错。 身为武将门第,皇亲国戚,竟然意图和朝廷中枢的文官重臣联姻。 魏家在京城鲜花着锦,看似最风光时,魏家父子被一张调令调去霸州。 “霸州是最北边境。调去头一年,犯下通敌的嫌疑,魏家父子受查。没查出什么,放出来了。第二年,又涉嫌贪墨军饷,拘押数月,还是没查出什么,又放出来。第三年,又受查。这么折腾几个来回,魏家那几年名声极其难听。” 魏家当年在北边的名声难听到何等程度?长子次子议好的婚事全退,魏夫人不堪重负,揣着大肚回了江南娘家。 短短四五个月后,魏桓诞生于江南。 “彼时我尚未出生,北蛮再度破关南下,魏家父子三人守城战死。战死前魏家还没洗清通敌的嫌疑,战死后总算无人再追问。总之,魏家填进去满门男丁的性命,总算洗刷干净了头顶的臭名声。但若要说以魏家功勋传唱南北,却也无文人上赶着做宣扬事。” “长姊在宫里多年,被娘家拖累,如履薄冰。官家小时还算亲近我,长大懂事后,对魏家的嫌弃一眼便看得出。偏他自诩为君主,既要用我,又当我的面忍着嫌弃。以他的年纪城府,心里生了嫌弃,哪是能忍住的。”魏桓提起他外甥,声音便淡下去。 叶扶琉自然听出了魏桓话外的淡淡嫌弃。“听来,你这位官家外甥无甚意思。” 魏桓赞同,“无甚意思。” “那就忘了吧。以后再不来往了。” “我回返江南,便是不想再来往了。” 叶扶琉赞道,“当断则断很好。对了,你那官家外甥无甚意思,你的长姊呢?她如今贵为太后娘娘,在宫里应该无需再忍气吞声度日了吧?” 被问到宫里那位长姊,魏桓没了声音。沉默着,抬头望向远方。 东方天色越来越明亮,云层遮掩不住红光,青色天幕下,一轮红日正从地平线冉冉升起。 “祖母过世后,正是我那长姊将我接入京城,将我带在身边抚养长大。她曾是个江南温婉女子,于我来说,长姊如母。” 他说得平缓温和,叶扶琉却又从平和描述中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曾是个温婉女子?” “曾是个温婉女子。” “后来呢?不温婉了?” 魏桓想了一阵,开口道,“官家年幼,太后垂帘听政,连续多年朝堂争斗,如何能温婉?如今官家坐稳了江山,富贵煊赫,万人之上,她也无需再温婉了。” 说得还是平和,叶扶琉却联想到一些不太平和的事。 “你这位长姊,就算曾经对你好,现在对你应该不好了。如果她真心对你好,又怎会任你一身重病地从京城回返江南?南北千里迢迢,舟车劳顿,多少病人走到半路人就没了呀。” 说到魏桓的重病,她忽然又想起一件始终没弄明白的事来。 “三郎,你跟我说句实话。你中的丹毒究竟是如何来的?魏大说你不信道家,不用丹药,你说从前在京城时很是纨绔了一阵……是不是有群狐朋狗友,整天地混用丹方?” 魏桓失笑,抬手又轻捏了下她的脸颊。 “哪来的一群混用丹方的狐朋狗友?” 当年最纨绔时,他和明章两个暗地里弄来一门火炮,自己改了射程,拉去山里试火力,走火轰塌小半个山头,被言官追着弹劾了两个月,谢相好容易才压下去。 叶扶琉想想那场面,好笑里带着后怕。 “轰塌了小半个山头,你俩居然无事,真是命大。” “谁说无事。火炮走火可不是好玩的,铁弹子崩出几里地,我伤了手,明章伤了背,在家里躺了许久。” 叶扶琉感兴趣地凑过来,“伤到哪只手了?让我看看。” 魏桓便摞起衣袖,露出左手肘和上臂几处疤痕。 叶扶琉挨个摸了摸伤疤,“嚯,这伤可不轻。哪里是伤了手?当时胳膊差点没了吧。” 魏桓笑了下,默认下来。 御驾北伐那年,改良射程的火炮八门全随军拉去北方边境,实战立下大功。 报捷喜讯送进京城,明章战死大同的噩耗随即传来。 之后许多日子里,他时常反复回想。 若当年的八门改良火炮没有全部带去北境,留下两门火炮,大同战情会不会有所不同。 还是那句话。世事若能尽如人愿,哪有“抱憾终身”四字。 “江宁府的纨绔子弟也就是祁世子那样:上花楼喝酒,纳几房小妾,大不了再去赌坊;三郎当年在京城的玩法才是真纨绔啊。” 叶扶琉赞叹地拉起衣袖,覆盖住手臂旧伤,叮嘱说:“咱们叶家在钱塘也有个山头。你悠着点儿,可别把叶家的山给轰塌了。我家长辈会生气的。” 身侧陷入沉思的人惊醒过来,魏桓莞尔,“ 年少荒唐。如今不会了。” “那就好。”叶扶琉示意他去看东方喷薄而出的一轮红日,“看,多漂亮。” 眼前的日出景象确实震撼。 江南河道多如阡陌,前方众多蜿蜒河道波光粼粼,映出上方的初升秋日,碧天白云,处处都是朝阳金光。 叶家大小车辆都停在路边,所有人赞叹地看日出。 直到日头升起老高,金色阳光开始刺眼,叶家人才重新往前赶路。 魏桓扬鞭赶了一段路,接起话头闲谈,“两年前御驾亲征大捷。我回京城后,论功封爵,赐赏千金。庆功宴后,宫里开始时常留我用膳,长姊亲自下厨,俱是我喜爱的吃食,我自当用完。两三个月后的秋冬时,我便起了病势。” 他说得漫不在意,叶扶琉却越听越惊心。 “如此说来,丹毒是从口而入的了?”她叹了口气, “你傻呀。知道有毒还吃。” 魏桓淡淡道,“后来才想到的。当时症状轻微,并未生疑,只当是积劳累病了。长姊如母,我年幼失怙,当她半个母亲。” 叶扶琉把缰绳递给魏桓,自己翻随身布褡裢,找出一只大梨。 魏桓失笑,“又要给我香梨吃?嘴里香甜,心里舒坦?” 叶扶琉睨他一眼:“给驴吃的。咱们这头青驴本事大,已经把嘴边吊的梨啃完了。” 在魏桓哑然无言的注视下,果然把甜梨拴吊去驴嘴边,又从布褡裢里翻出一只霜柿子,拿水囊里的水浇洗干净,递过去,“喏,这个才是给你的。” 两人一人拿一只香甜的霜柿子,边赶路边吃。 魏桓:“昨日祁棠带来的京城来信,便是我那长姊手书。” 叶扶琉奇道,“她没能把你毒死,居然还有脸写信给你?” “长姊后悔了。我是官家手中最好用的刀,离京半年,官家有些弹压不住局面。她听闻我病势好转,邀我回京。” 叶扶琉啃着甜柿子,“你这长姊也无甚意思。她以为能瞒得住你?” 魏桓默然啃柿子。 人得势时,多半高看自己,看低他人,总以为自己计策无双。 啃完甜柿子,魏桓拿水囊洗手,随意道:“早几个月时,你从后院挖出两坛二十年陈酿,可还记得?” 叶扶琉想了一阵才想起,“啊,梨树下埋的两坛子酒。可是有什么讲究?” “祖母为长姊埋下的酒。” 幼时魏家祖母尚在。有一年从北边传来消息,说魏家女生下个男孩儿,是安王殿下膝下长子。安王殿下大喜,为魏家女升了品级,在王府后院妻妾中仅次于王妃。 魏家祖母为孙女高兴,对年幼的魏桓说,你家阿姊有个孩儿傍身,以后在王府日子能少些煎熬。 祖母亲手埋下两坛酒,准备等孙女抱着孩儿返乡省亲时,家里便开这两坛酒庆贺。 叶扶琉:“一直埋到今年才开。” 魏桓:“一直埋到今年才开。若不是被你挖出,我自己都忘了。” 叶扶琉回味片刻,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人归人,酒归酒。虽说你那官家外甥无甚意思,你那长姊也越活越没意思,酒倒是好酒。” 魏桓回想了一阵,赞同,“酒确实是好酒。” 身后传来一阵疾风暴雨般的马蹄声。 叶扶琉探头往后瞧:“你家魏大魏二终于发现你人不见了。” 来得是魏大。满头满身都是大汗,人快急疯了,遥遥大喊,“停步!叶家从昨夜到今晨可有在镇子附近见到我家郎君” 叶扶琉把车停在路边,同他招手,指了指身侧。“这儿呢。” 魏桓冲魏大的方向淡定颔首。 魏大:“……” 魏大人都傻了。 “郎君没说魏家要跟着叶家走。我和魏二都、都毫无准备啊。” 昨夜叶家告辞启程,木楼高处灯火亮了整夜。魏大和魏二都猜测郎君心情不佳,不敢擅自登楼。直到今天清晨,惯常早起的人没动静,两人才发觉不对。 魏大越想越怀疑:“等等,郎君昨晚何时跟随叶家走的?我们怎么都不知……”脑海里突然闪过昨夜叶家上木楼搬东西的场面,魏大惊得大吼一声,“木箱!” “行了行了。”叶扶琉捂起耳朵,“你总算来了,回去知会魏二一声,带上鹰和鸽子,通知一声你们各处的旧部,就说你家郎君病势好转,去江南各处游历,明年再回来。” 魏大:“……” 原地懵了一阵,见魏桓悠然坐在叶家车上,并无反对之意,魏大勒马就要往回赶。 “等等,你来的时辰正好,帮我去镇子界碑边上的银杏林里挖个人出来。”叶扶琉抬头看看天色,催促,“快点去,去晚人就凉了。” 魏大点点头,往回程奔去十来丈,突然原处勒马又转回来,高喊道,“素秋!近一步说话!” 素秋坐在车上不肯去,抬高嗓音道,“要说什么直说便是,无甚单独可说的。” 魏大憋得原地转了两圈,下定决心高喊一嗓子: “你既然嫁人了,你夫家为何对你不闻不问?连中秋都不接你回家团圆?告诉我你夫家何处,老子去揍他一顿!” 素秋原地呆了一呆,在众人古怪的视线里,脸颊渐渐涨红,“我没夫家。” 魏大也呆滞了。 勒马原地转两圈,他茫然道,“你没夫家?!你没夫家为何那天说你嫁人了?你这小娘子怎么会骗人的?” 素秋白皙的脸颊原本羞得发红,轰一下又气得通红。她拿起身边篓子就扔过去,“我骗你个鬼!” 叶扶琉瞅瞅这边,瞧瞧那边,突然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笑得眼角飙出泪花。 “之前让你们把话说开,你们到底怎么说的?怎么误会成这样?魏大你听好,素秋年少时嫁过一次,但所嫁非人,已经合离了。” 魏大张着嘴听着,竹篓子飞过来,他躲也未躲,给砸了个正着,满身的鸡毛掸子乱飞。 “原来是嫁过人,又合离了……”他喃喃自语两遍,突然又大笑几声,这几天的浑身烦躁一扫而空, “我还当你有夫婿,都合离了你不早说!等我一阵,我回来找你提亲!” 素秋又羞又窘,昨天还在镇子上感伤辞行,怎么突然就跳到提亲了?她唰得乌布篷子放下,躲进大车里。 魏大笑得合不拢嘴,带着满身从鸡毛掸子掉落的毛调转马头往镇子上奔。马蹄如疾风,鸡毛随风飘飘荡荡。 叶扶琉隔着布帘和素秋说话:“好了,如今误会消散,魏大回去知会了魏二,他肯定得立刻追回来。” 她笑问,“素秋,你是回钱塘还是跟着我。” 素秋耳边隐约发红, “早说过,娘子去何处,我跟着娘子。” 秦陇问:“主家不打算回钱塘?那我呢?” “秦陇跟三兄回钱塘老家去。老家的屋顶又漏雨了,翻修要一把子力气。等你们修好老屋,我们正好回去过年。” “好嘞。” 商议好了行程,叶扶琉和素秋一同哼起轻快的江南小调儿。两辆大车连同小毛驴,六头驴一起摇头晃脑,差点把毛驴上的叶羡春给摔下来。 叶羡春紧张地抱着楠木箱。 “莫动,莫动。哎呀,我才打好的铜钥匙卡锁里了。” 他来回搅动几次,始终抽不出铜匙,秦陇跳下车过去帮忙。使巧劲打不开,索性用起一把子猛力,咔嚓 强行抽出铜匙的同时,几个月解不开的七环密字锁居然应声而开。 众人瞠目,“这样也行?” 叶羡春赶紧跳下毛驴,众车停靠路边等候。 叶扶琉凑过去,和阿兄研究了半晌:“年头太久,铜锁里头生了锈,难怪如何都打不开。” 她在阳光下举起密字锁打量,恍然道,“原来铜匙早就对了,只差一把子蛮力,把铜锈捅开。” 叶羡春催她:“快看看瞎猫碰着死耗子,最后用哪三个密字打开的?” 叶扶琉挨个地念:“俯仰,闲忧,望无愁。” 前四字道尽家族抱负和隐忧。后三字,惟愿小辈长大无愁。 叶家两兄妹稀罕地摆弄了好一阵七环密字锁,叶羡春突然想起,“咳,毕竟是魏家祖宅的物件……” 叶扶琉把七环锁极为宝贝地揣怀里,捧着小楠木箱来找魏桓。 “锁我拿走,箱子还给你。喏,你打开看看,里头放了什么。” 魏桓笑着摇头,依旧递回她怀里。 “你打开罢。” 叶扶琉便当众把小楠木箱盖打开。 众人齐刷刷的视线注视下,散去一层浮灰,露出箱底黑的一块旧铁牌。 “就这?”叶扶琉怀疑地取一块帕子,掂起密锁多年的黝黑铁牌,在阳光下吃力地辨识铁牌上刻的几排残字,逐字逐句地念道: “……忠义纯良,恩典特封……永将延祚子孙,使卿长袭荣宠,克保富贵……[1]” “……卿恕三死,子孙一死……” “听来像是开国时赐下的丹书铁券?”叶羡春敏锐地道,“我读过类似铭文。” 叶扶琉翻来覆去地打量,“字迹残留金底,就是丹书铁券吧?”她冲魏桓晃了晃沉重铁片,“三郎,你家祖上传下的丹书铁券。要留着吗?” 魏桓坐在车上,懒得瞥一眼,“留此物何用?魏家祖孙三代保住了何人?” 说的有道理。叶扶琉掂着铁牌,“没用的烂铁片,扔了?” “扔了。” 覆瓦形状的铁牌随意扔去路边。 叶家大车继续出行,驴车时走时停,赶车的人也不催促,甜梨慢悠悠吊在前头,慢了就扯杆。 秦陇吊着细长杆喊,“我们出江县了。” “我们该往东南走对不对。谁来指个路,我不认路!” 叶扶琉笑喊,“随便走。先送你们回钱塘。江南东路去两浙路,千百条道都能去。大不了绕点路。咱们是缺盘缠还是缺干粮?” 说的极有道理。秦陇胆气立壮,“什么都不缺。那就跟着我走了!” 秋季阳光洒满乡郡小路,叶家大车一路出行,一路留下轻快的江南小调儿,大青驴连同小毛驴一起摇头晃脑,踩着节奏,时快时慢。 招摇而来,过境而去。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