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AK难压》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你比AK难压》作者:我喜欢吃糖 文案: 梁良和韩染被称为电竞双皇,合则天下无双,分则各自为王。 在他们的唯粉眼中,他们之间水火不容,王不见王,有他没我。 在他们的CP粉眼中,他们天天都在do。 实际的正主之间的关系是这样的: “队长,你骂骂我吧。” “队长,你抱抱我吧。” “队长,你亲亲我吧。” …… 梁良忍无可忍,冲他大吼,“我是你前男友。” 韩染两眼放光,“好的,老婆。” 梁良:“???” 韩染以一己之力掰弯梁良,本以为可以谈个甜甜的恋爱。 万万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小两口不得不分手。 两年后,电竞大神韩染回国,开启漫漫追夫之路~ 一个光明正大撒狗粮,偷偷摸摸谈恋爱的流水账无脑小甜文。 温柔傲娇猫咪攻(梁良)vs深情专一小狼狗受(韩染) 食用说明: .受比攻强势,脐橙 .攻没心没肺,恃宠而骄;受占有欲强,恋爱脑,人帅X好 .互宠偏受宠攻。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游戏网游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梁良,韩染 ┃ 配角:暂无 ┃ 其它:受宠攻,受追攻 一句话简介:小狼狗和他的猫咪小娇妻 立意:不忘初心,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第1章 梁良一进训练室就觉得气氛不大对,安静得过分,连平时叽叽喳喳最吵的米修也不说话,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操作得飞快。 这不是他一贯的风格,以往每次训练当中最爱偷懒的就是他。 事出反常,必有因。 “这是怎么了,今天怎么都这么认真?”他笑吟吟地打趣队友,背着包走到座位面前,随手将包扔在旁边,把外套脱了,搭在椅背上,往椅子上一坐,伸长胳膊,伸了伸懒腰。 昨天打完比赛,回到国内已经太晚了,他没回家,怕打扰家里其他人休息,于是一个人在酒店凑合了一夜,酒店的床还是没有家里面的舒服,睡得他腰酸脖子疼的。 “咳咳!”季杰坐在他对面,用力地清了清嗓子。 梁良坐直身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笑着调侃道,“你不会是昨天赢了,太高兴,出去嗨到太晚,嗓子都给吼哑了吧?一会儿被教练听到了,准得又骂你一顿,到时候可别找我帮忙,你自己作的。” 季杰一脸便秘的表情,用力地冲他摇了摇头,挤眉弄眼的,不知道在暗示些什么,他也看不明白,抓了个抱枕朝他丢了过去,正中他怀里,“要说什么就说,别磨磨唧唧的。” 季杰还是没有开口,一个劲地眨巴眼。 梁良嗤了一声,一脸的嫌弃,“别这么看我,你眼睛眨烂了,我也看不懂,你又不是女人,你要是个女的,我会以为你是在给我暗送秋波。” 季杰张了张嘴,本来想说什么,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把头低了下去,用力敲击着键盘,将键盘敲得噼里啪啦作响。 “嗯?”梁良给了他一个怪异的眼神,觉得他的作为实在有些不寻常,可他又不肯说。 他猜也猜不到,扭头正要问另一边的米修,米修伸出两根手指,捏在嘴面前,像拉拉链一样划过,表示自己禁言了,然后又把头低了下去,比之前埋的更低。 “呵……”梁良被他们逗笑了。 他只当他们是无聊,合起来戏弄自己,一些小把戏而已,反正队里这几个人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不足为奇了,他没当回事,懒得陪他们胡闹,戴上耳机,打开电脑,准备打几把训练赛。 耳机麦里的游戏声音太大,他没有听到逐渐靠近身后的脚步声,直到有人站在他身后,定定地站了半天都没有离开,那股灼热的目光让他后背毛毛的,有些不自在。 埋伏了半天,成功击杀了对面房子里藏着的敌人后,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他以为是教练在他身后站着,耳机摘下来,挂在脖子上,扭过去,脸上还带着嘻嘻哈哈的笑,得意洋洋地说道,“怎么样?教练,我这波操作还可以吧?是不是……” 他看见身后的人,话音戛然而止。 “韩染?!” 他尴尬得笑不出来,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脸部的肌肉都僵硬了,隐隐抽搐,头皮一阵阵发麻,心里发虚。 “你、你怎么回来了?” 他抬手捂着额头,慌乱地左顾右盼,试图能找个人帮帮他,缓解一下和前男友见面的尴尬场面,可是另外两个队友都死死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键盘,关键时候掉链子,这种事还是得靠他自己。 这尊大神怎么过来了? 也许是这几日高强度的训练,让他的精神一直紧绷着,无暇顾及其他事,导致都忘记了这人已经回国的事情。 韩染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伸手想摸他的脸,他刚从洗手间出来,手上湿湿的,指尖上都是水珠。 梁良下意识往后一躲,他摸了个空,手顿在了半空中,不上不下的,场面一度十分尴尬,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皱着眉头,一脸很不爽的表情。 “你手是湿的。”梁良嘀咕了一句,从桌子上抽了几张纸,一股脑的塞进了他的手里,垫在他的手心,然后将脸凑了过去,让他冷冰冰的手贴在他温热的脸颊上,“呐,给你摸。” 韩染冷哼了一声,收回手,用那几张纸擦了擦手,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他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娴熟地带上耳机,打开电脑,调试好习惯了参数,安装上自己专属的配件。 很久没用这个电脑了,虽然没人动过他的,但是他的操作跟之前有了些变化,一些参数的设置上也会进行数据的调整。 梁良连人带椅子一起滑过去,胳膊肘拄在他的桌子上,撑着脑袋,歪着头,看着他,“你还没跟我说呢,你怎么过来了?” 韩染依旧在收拾自己的桌子,头也不抬,闷不作声,一小盆仙人掌被他从电脑左边摆到了电脑,右边典型的没事找事做,就是故意不理他。 虽然他自己在国外独自生活了两年,可性子还是跟个小孩儿似的,爱生闷气,爱发脾气。 梁良又好气又好笑,一把按住他的手腕,兴许不耐烦,“说话,你要再装哑巴,我就永远也不跟你说话了。” 韩染停下动作,反问道,“不可以吗?” “什么?” “我不可以过来吗?你不想让我回来吗?”他忽然扭头看着梁良,深邃的目光望进他眼底,梁良被他看得一愣,下意识挺胸抬头,坐直上半身,收起了嘻嘻哈哈的态度。 “你可别冤枉我,我没这么说过。”梁良一本正经地制止他,为自己辩驳道,“我只是有些好奇,按理说,你这会儿不是应该在休假吗?” 韩染深深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朝他伸出手,梁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耳边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他睁开一只眼看了看,韩染面无表情地从他身后的架子上拿了包湿纸巾,拆封了以后擦了擦桌子,又开始仔仔细细地擦他的宝贝键盘和鼠标。 他又不说话了,梁良叹了口气,仰躺在椅子上,心力憔悴,跟这家伙交流太累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米修和季杰深知热闹不能随便看的道理,头也不抬,眼也不看,恨不得钻进电脑屏幕里,变成游戏里面的人物,去战场上大杀四方也好过在这里被喂狗粮,还要担心着不被引火烧身。 梁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们,气得牙痒痒,平日里白疼他们那么多了,在他受苦受难的时候,没一个顶用的,没人出来帮他说句话。 他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那么怕韩染?虽说这家伙脾气暴躁了点,还因为殴打对手受过处罚,但他也不会作出打队友的事吧,至于这么怂吗? 两个怂货! 他在心里无声的骂了他们好几遍,眼神如果可以杀人,他们早就被凌迟无数次了。 “教练!”米修忽然站起身朝门口大喊了一句。 季杰坐他旁边,也跟着站起身打招呼。 梁良被他的大嗓门吓了一跳,浑身一哆嗦,蹭得一下站了起来,转身往后看,原来真的是林教练过来了,他还以为是第二个韩染呢,他的小心脏在今天真的再受不起任何的大起大落了。 “呼……”他松了口气,先是跟教练打了个招呼,扭头看着身后那俩人,面带微笑,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在教练面前这么有礼貌了?” 季杰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指着一边站着的米修说,“我跟他学的。” “嗯?”梁良又看向米修,挑了挑眉。 米修冲他露出一口大白牙,憨憨地笑,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太久没见到教练了,我想他。” “不是昨天才见过吗?”教练疑惑不解,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大步走过去,将手里的文件往桌子上一丢,拍了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他清了清嗓子,宣布道,“有件事昨天大家都知道了,我还是要正式再说一下,从今天起,韩染正式加入TTF战队,任副队,驻首发位,希望各位以后好好配合,打好每一场比赛。” 在场的几个人都是一副早已了然的表情,反应平平,只有梁良震惊地合不拢嘴,睁大了眼睛,声贝都提高了,“加入TTF?” 他看向韩染,“所以你为了这件事才回国的?” 韩染点击鼠标的手指的手指一顿,耳机里的游戏声音盖不住梁良正经的质问,他看着屏幕里无尽的沙漠,眼前是一片白茫茫,脑子里也仿佛是白茫茫的。 他点了点头。 “你转会了?”梁良难以置信地问道。 韩染去国外的那一年就加入了国外的战队,两年来一直代表的国外战队参赛,一直打的也是西部赛区。 世界联赛分东西两个赛区,赛区之间并不相通,每年都会产生两个冠军,东部赛区以前是DG战队蝉联,后面变成了TT F,而西部赛区也是这两年才由韩染带领的战队包揽了冠军。 “嗯。” 这个队友悄悄观察他们这边的战况,梁良忽然转头盯着他们,眯着眼问道,“所以你们早就知道了?你们都知道全都瞒着我一个人?” 季杰连忙举起手,“没没没!我们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 米修附和地一直点头。 梁良微笑,“为什么不告诉我?” 季杰和米修很怕他这么笑,两人握着手,瑟瑟发抖,委屈巴巴的小眼神战战兢兢地一个劲往韩染身上瞟,意有所指。 “干得漂亮!”梁良气笑了,反问道,“我是队长,还是他是?” “他比队长可怕。”米修飞快地说了一句,然后把耳机戴上坐下打游戏,还拉着季杰一起,故意大声喊道,“季杰,你有药吗?快给我一瓶,我要死掉了!” 季杰愣愣神才反应过来,连忙坐下,也戴上耳机,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音,装作听不见,“我这有药,我给你,你快过来。” 教练见状,识趣地找了个借口往外走,“那你们先跟新队友熟悉一下,我一会儿过来复盘。” 梁良拿装傻充愣的几个人没有办法,又将枪口指向了韩染,一把摘下他的耳机,毫不留情地揭穿他,“行了,别装了,我知道你听得见,说吧,怎么回事儿?” 韩染冷冷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我转会了。” 梁良头疼,拍了拍额头,忍着耐心说道,“这么大事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韩染沉默了会儿,反问道,“当年你说分手就分手,人间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和我商量过吗?” 梁良唯一这件事理亏,无法反驳,干巴巴地说了句,“我那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韩染冷笑,眼睛红了,“你有逼不得已的苦衷,所以可以毫不顾及我的感受,说不要就不要了,仿佛我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具,是吗?” “我……你不是……”梁良脸色苍白,语无伦次。 “不是什么?”韩染步步紧逼,“你一声不吭,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没有存在过,我发了疯地四处打听你的消息,找遍了整个城市,没有一点与你相关,几乎绝望的时候,你在哪?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梁良后退两步,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他想解释,可是面对韩染犀利的诘问,任何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韩染一气之下说了许多言不由衷的话,他从没这么凶过梁良,抱怨也好,责怪也好,无非都是意难平。 冷静过后,他垂眸,声音很轻很低,委屈巴巴地说道,“你怎么可以那么狠心……” 这也许才是真心话。 第2章 梁良有愧于他,一步步妥协,“算了,既然回来了,那就好好打比赛吧,反正这也是你的家,对你没坏处,就当是出去历练了两年吧。” 这话听起来更像是安抚自己。 他看了眼自己的屏幕,上面显示着游戏失败,刷了毒圈,虽然他在天命圈,但是藏身的地方被敌人发现,一枪爆了他的头。 诸事不顺,没有兴趣再继续打,训练室里面闷得慌,气氛不舒服,他想去外面透透气。 韩染拉住了他的手,“队长,你要去哪?” “队长?”梁良被他生疏的称呼气笑了,啪一下,拍开他的手腕,力气不小,他手上都被打红了一片,阴阳怪气的说道,“我只是出去走走,不劳韩神挂心。” 他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指着韩染说道,“你最好以后都这么阴阳怪气的跟我说话,你要是敢说两句正常的话,我揍你。” 他气呼呼地往外走,韩染又拉住了他。 “韩神,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你说要来接我的。”韩染轻声开口,抿着薄唇,微阖着眼帘,漂亮的眸子里光影暗淡,目光深情而忧郁,目不转睛地盯着梁良,让他心跳得飞快。 这话莫名使人听出了几分委屈的意味,怎么听怎么像小媳妇的怨念。 梁良想起了昨天的事情,无奈地解释,“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在国外比赛脱不开身,虽然只是常规赛,可是二队的手受伤了,只有我能上。” “你骗我。” “我没有,”梁良百口莫辩,“比赛一结束,我就马上飞回国,一回国我就去机场了,可是你们已经回家了。” “你的话我还能信吗?” 梁良点头,一脸真诚。 韩染松开手,又选择相信了他一次。 梁良心烦气躁地走到基地外面转了一圈,也没有什么地方好,外面风大,吹得他瑟瑟发抖,他裹紧了外套,无奈地仰天长叹了一口气。 门卫大叔关心地从小房间里面探出头,冲他喊道,“小伙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他连忙摆了摆手,冲大叔笑了笑,大叔不明所以,裹着军大衣,戴着帽子,毛绒绒的护耳盖住了耳朵,礼貌性地也冲他憨憨一笑。 他本来想去外面的超市买点零食,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忽然下起了雨,一开始还是毛毛细雨,他想硬撑着往外冲,还没跑两步就变成了倾盆大雨,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仿佛有人在拿石头扔他。 他骂骂咧咧的,用外套挡着脑袋往基地跑,无奈地回训练室打游戏,难得想偷一会儿懒,可是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今天下午还有一场直播,他这个月的时长还差很多,已经月底了,必须得加班加点补时长。 他跑回去的时候没淋到多少雨,只是额前的头发有些湿,那是迎面跑的时候风吹到他脸上的。 “呼……”他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房间里面暖气开的很足,一下子就暖烘烘的了,他把外套脱了,抖了抖上面的水。 米修站起来看向门口,“队长,外面下雨了吗?” “我出去的时候刚下的,还挺大。” 他有些惋惜地说,“我妈还说今天中午让我回家吃饭呢。” 梁良打开储物间的门,进去看了看,出来对米修说,“里面有伞,不知道谁放那的,你拿去用吧。” “好。” “队长,你头发湿了。”米修从储物柜里拿出一块还没拆封的干净毛巾递给他,梁良说了句谢谢,刚伸出手,韩染忽然站起身,半途拿走了那块毛巾。 他走到梁良面前。 他比梁良高出一个头,梁良只能仰着头看他,像猫咪一样圆圆的眼睛中流露出纯良的神色,额发湿漉漉地搭在眼前,挡住了视线,微眯着眼睛,有些睁不开,将韩染的脸看的模模糊糊的。 “怎么了?” 韩染把柔软的毛巾盖在他脑袋上,挡住了他的眼神,一言不发的帮他擦头发,虽然冷着一张脸,可是动作却极尽温柔。 梁良不满他把自己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伸手去扒拉他的手腕, 韩染低头看着他扑腾,眉眼之间含着笑意,嘴角微微上扬,眼底藏着溺死人的宠溺和温柔。 他背对着米修和季杰,从队友的角度看,梁良就像被韩染抱在了怀里,身体完全被挡住了,两个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低下头。 头发擦干了,梁良鼻尖红红的,像兔子,白皙的脸颊也被毛巾蹭的微微红,软软的头发被弄得像鸡窝一样蓬松,凌乱的散在额前。 韩染没忍住,轻笑出了声,梁良气急败坏的瞪了他一眼,从他手上抢过毛巾,气呼呼的走回自己座位上坐着,打开电脑,准备自己的单排之旅。 韩染摸了摸鼻子,又恢复冷冰冰的表情,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无巧不成拙,也不知道是不是梁良运气不好,一个服有那么多的玩家,可他偏偏每把都能匹配到韩染。 单论技术而言,他打的并没有韩染好,再加上去国外这两年,韩染的打法训练的比较突进,特别擅长和别人刚枪。 无论梁良怎么躲,他都逃不出韩染的五指山,总能被他找出来一枪爆头,死得非常憋屈。 这样输了有三四把,梁良忍无可忍地将鼠标拍在桌子上,发出嘭的声音,怒气冲冲地走到韩染身边,按住他的手腕,歪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问道,“韩神,解气了吗?” 韩染垂眸,看着他搭在自己手上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白皙的皮肤下蕴含着让人欲罢不能的吸引力,他的眸光暗了暗,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喉结轻轻滚动,发出咕噜一声。 这双手不仅会打游戏…… 光是想一想,就有些心猿意马了,他欲盖弥彰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子,仿佛有些喘不过气。 梁良仿佛被这灼热的目光烫到了,飞快地收回手,背到身后,“你想什么呢?这是训练室。” 韩染把手伸到他身后,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指尖在他的掌心轻挠,低低的说道,“队长觉得我在想什么呢?” 梁良心虚地往后看了看,米修和季杰还在专注的玩游戏,没注意到他们这边,他才松了口气,挣开韩染的手,往后退了两步,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你杀我那么多次,该解气了,不许再胡闹了,好好训练。” 他拍了拍手对米修和季杰说道,“你们快结束了吗?我们四排练一下配合吧。” “好的,我们这边马上结束了。”那俩人大喊了一声。 韩染忽然站起身往外走,梁良拉住他,“你去哪?马上就要训练了。” “洗手间,队长要一起吗?”韩染挑眉。 梁良松开手,“快点回来。” 可是米修和季杰那边已经结束半天了,三个人百无聊赖地等了韩染二十多分钟,他都没回来。 梁良脸色有些难看,米修试探地开口说道,“要不要我去看看他,也许有什么事呢?” “我去吧。” 梁良到了洗手间,在门口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烟草味,有些呛鼻。 他皱了皱眉,往里走,看见韩染正靠在墙角吞云吐雾,指间还夹着半截未燃尽的烟,红色的烟火忽明忽暗。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梁良有些艰难的开口问道。 韩染以前从不抽烟,连酒也不喝。 他扭头看了眼梁良,额发有些长了,散下来挡住了他的眼神,烟雾缭绕之中,他的眼神显得真真切切,看不清楚,蕴含了复杂的情绪。 他没回答,梁良又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想夺他指尖的烟,韩染一抬手,避开了。 “你别抽了,对身体不好。”梁良劝道。 韩染把梁良抵在墙角,盯着他的眼睛,朝他脸上吐了个白色的烟圈,动作非常轻挑。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慢吞吞地吐出一个个字,“异国他乡,语言听不懂,游戏跟不上节奏,除了抽烟,我还能做什么?吃药吗?” 梁良被烟圈呛得一直咳,捂着鼻子,推开他的肩膀。 他的话让他有些心疼。 韩染自嘲一笑,无所谓地退开,靠在墙上,闭着眼睛,接着吞云吐雾。 梁良一把从他手中夺过那半截烟,含在嘴里深吸了一口,踮起脚,将烟雾全部吐在韩染脸上,然后弯着腰,自己被烟雾呛的不停咳嗽。 韩染扶着他的腰,皱着眉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梁良好半天才停下来,看着他发红的眸子,语重心长地说道,“知道难受了吧?让你自己也尝一尝,那烟多难闻呀,熏的我眼睛都睁不开,下次别抽了,我不喜欢。” 他以为韩染是被他吐出的烟圈熏红了眼。 韩染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抓着他的胳膊,将他带进了一个小隔间,砰地关上了门。 “韩染!你……唔!” 好半天隔间的门才打开,梁良扶着腰走了出来,脸色绯红,连眼尾都是红红的,眸子湿漉漉的,像哭过一样,眉眼之间有种隐约的媚态,嘴唇也是红肿的,还破了皮。 他的双腿发软,脚下一个踉跄就要往地上扑,韩染从他身后迈出小隔间,一把扶住了他的腰,将他带进了怀里。 “队长小心。” 梁良扭头瞪了他一眼。 “小兔崽子,两年不见长本事了,什么花样都敢拿来往我身上玩?” “队长过奖了。” 第三章 梁良没回练习室,径直走向地下车库。 他手里拿着从韩染口袋里摸出来的车钥匙,挂在手指上转圈圈,沾沾自喜,一脸得意洋洋的神色,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被韩染发现。 韩染洗了个手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像撒欢的兔子一样,跑的还挺快。 他大步追出去,正好看见梁良坐电梯下去的雀跃的身影,转念一想,摸了摸兜,明白过来了,哭笑不得,他没有立马追上去,而是折回了练习室。 “队长呢?他不是去找你了吗?”米修见他只有一个人回来,便问了一句。 “他身体不舒服,先回家了,让我过来跟你们说一声。”韩染脸不红,心不跳地撒了个谎。 “他没事吧?”季杰问道,疑惑地嘀咕了句,“不是刚刚还好好的吗?要不要跟教练多请几天假?正好最近是休赛期,也不用怎么加急地训练。” “不用,我送他回去,一会教练来了,你们跟他说一声,今天下午就不训练了,明天早上再过来。” 两人齐刷刷地点头 他们以前跟韩染是一个队的,都是DG战队的,后来战队解散,韩染出国,梁良自立门户,带着米修和季杰成立了TTF战队。 虽然梁良才是队长,可比起他,米修和季杰更听韩染的话,有点眼力劲的都看的出来,在队伍里,韩染的话比梁良更有威慑力。 当年DG战队拿到的第一个冠军,就是韩染带领的,他在队伍中属于中心指挥的那一个,至于队长会是梁良,完全是因为他嫌麻烦。 一战成名,使他成为电竞选手们心目中封神的存在。 人人都以单杀他为荣,就连进入DG俱乐部,成为他的替补,也是让选手们争得头破血流的事。 可是惋惜的事,他在最巅峰的时候选择了出国,加入了国外战队,风评一落千丈。 饶是如此,他还是有很多支持者和粉丝,一直在等他回来。 他回归战队的事情,还没有对外官宣,可以预想到会在圈内掀起怎样一股腥风血雨。 战队经理没有立马对外进行官宣,也是想利用这件事来炒一波热度,自从他离开以后,冠军易主,俱乐部的关注度大不如前。 他们俩一前一后离开,教练拿着iPad过来,房间里只有吊儿郎当的米修和季杰两人,一见他进来就收起了嘻嘻哈哈的态度,手摸着键盘,假装在打游戏,这俩人不知道在聊什么,还在那儿偷着笑。 “那俩人呢?” “队长身体不舒服,韩神送他回家了。”季杰学会了抢答,偷偷瞥了眼米修,俩人四目相对,又是一阵忍俊不禁的笑,像两只小耗子。 “傻笑啥呢?”教练莫名其妙,用手里的文件在他们俩脑袋上一人拍了一下。 俩人捂着脑袋,咬着唇,想笑又不敢笑出声。 “那就明天再复盘吧。”他用手指在iPad上划了几下,往门口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又折了回来。 拉了个椅子,坐到米修面前,环顾四周,脑袋凑过去,神秘兮兮地问道,“话说韩染和梁良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我怎么觉得他俩之间看起来,嗯……不太一般?” 他斟酌了半天,用了个比较委婉的形容词。 他是新来的教练,对这些内情不清楚,也是情有可原的,可是米修却做出非常夸张的反应,好像他不知道的是一件众人皆知的事情,张大嘴巴,瞪着大眼,低呼道,“这是我们队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教练你居然不知道吗?” 教练被彻底勾起了好奇心,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来的时间短,不知道也正常,你快跟我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之间是结过仇吗?还是说强者和强者之间总是看不顺眼的?” “可是不应该呀,强者不是应该惺惺相惜的吗?”他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两条胳膊抱在一起。 “我跟你说……”米修朝他招了招手,他俯身把耳朵凑过去,季杰也凑过来听热闹,三个乌黑黑的脑袋贼兮兮地凑在一起。 三个人做贼心虚,用低不可闻的气音在交流,只有彼此听得见。 “队长是韩神的前男友。” “不知道他们因为什么事分手,韩神伤心欲绝,一气之下去了国外。” 米修和季杰两个没心没肺的,一人一句在那说,教练听得目瞪口呆,嘴就没有合上过,他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些丰富的信息。 “他们俩喜欢男的?”教练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插了句嘴,一脸纠结地问道。 米修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韩神我不清楚,不过我是队长的学弟,比他小两届,我记得他是交过女朋友的。” “所以不是一开始就喜欢男的,那么说,就是被掰弯的了?”教练总结了他的发言。 “可是韩神帅呀,”米修一脸花痴的表情,“要是有那么个大帅哥,长的好看,游戏打的好,一天天的追我,我也把持不住,弯得可能比队长还快。” 教练鄙夷的嘴角就没放下来,季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放心,韩神喜欢好看的,起码也要是队长那样的,他应该看不上你。” 教练啪得拍开他的手,“你今晚加训两个小时。” 他说完就站起了身,雄赳赳,气扬扬地走出门,仿佛刚才凑在一起听八卦的不是他。 季杰慢半拍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在后面冲着他的背影哀嚎,“别啊,教练我错了,他不喜欢,我喜欢!我看得上你这样的!” 米修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季杰微笑着,扭头看着他,温和地说道,“双排训练效果更佳,你应该愿意帮助我的,对吗?你别忘了,我们俩可是外界评为的最佳搭档。” 他刚要拒绝就被扼住了咽喉。 “啊!” 另一边,韩染跟着梁良到地下车库,他换了台新车,梁良不知道,在偌大空旷的停车场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 韩染像个幽灵一样,凭空出现在他身后,幽幽地问道,“要不要我告诉你在哪?” 梁良吓了一跳,捂着胸口,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属猫的吗?走路都没声音。” 韩染挑了挑眉,指了指他手上拿的车钥匙,“我换了新车,朋友从国外给我运过来的。” 他心虚地把车钥匙藏在身后,一直眨眼,仍在狡辩,磕磕巴巴地说,“换就换了,你跟我说干嘛?” “我的就是你的,我只是觉得夫妻共同财产,有必要让你知道一下。”韩染抱着胳膊,嘴角上扬,低低地笑,盯着梁良因为害羞而微红的脸,像喝醉了酒之后的微醺,可爱的脸添了几分妖冶之色。 “你不要胡说,哪有什么夫妻共同财产?我们已经分手了,你的就是你的,我的就是我的。”梁良苍白无力地反驳。 韩染没放在心上,大步走过去,一把搂住他的腰,把他抱在怀里,趁他愣神之际,从他背在身后的手心里抽出了车钥匙。 “你做什么?” “送你回家。”韩染用手指勾着钥匙圈,牵着他走到车子面前。 梁良大脑宕机,短暂的失去思考能力,呆呆地跟着他往前走。 “上车。”韩染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用手垫着车框,梁良像个木偶人一样,一步一动作,听他指挥,坐到了副驾驶上。 韩染弯着腰钻进车内,帮他系好安全带,狭窄的车间内,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旖旎的环境让二人之间的气氛升温。 “你怎么又换车了?”梁良看着车内比之前高级许多的配置,连座椅都比先前的舒服,忍不住说道,“我记得你家车库还放着好几辆新车,你都没开过几次。” “没时间开。”韩染不以为然地说道,坐进车内,从后面拿了条小毯子给他,“你睡会吧,到了我叫你。” “哦。”梁良调整好姿势,准备入睡。 “国外比赛奖金多,赢了也不知道做什么,没有东西可买,就只好买几台车玩玩,这东西又不贬值的。” 韩染慢慢启动车子,外面还在下雨,越下越大,一出去就模糊了挡风玻璃,他打开了雨刷,雨刷哐哐地工作,梁良已经闭上了眼。 他轻声说道,“这些车子都在你的名下,包括家里仓库那几台,产权都是你的名字,你想开随时都可以开。” 梁良睁开眼,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嘀咕道,“你怎么这么有钱?我买个手机还得犹豫好几天呢……” 韩染失笑,像哄小孩一样对他说,“你平时好好表现,乖一点,听话一点,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幼稚。”梁良嘴上这么说,可嘴角挂着笑,缩成一团,往上拉拉小毯子,紧紧裹住了自己,闭上了眼睛。 雨滴砸在玻璃上,却意外的有些催眠,没一会儿,副驾驶上就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韩染宠溺地看着他睡得红红的脸,把车内的暖气开的很足,打开音响,播放着助眠的纯音乐。 第四章 梁良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 “妈,我回来了。”他大声朝厨房里忙活的人喊道。 厨房里油烟机闹哄哄地响,妈妈还是听见了儿子的声音,从厨房走出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手,笑得很温柔,一点也不显老,眉眼间仍看得出年轻的风韵。 梁良很大部分遗传了妈妈的美貌。 “你难得回来一趟,也不早点打电话,我着急忙慌的,啥菜都来不及准备,就在楼下超市随便买了点。” 妈妈没头没尾地抱怨了儿子一通,拉着他到玄关处换鞋,“你这孩子,怎么总是记不住换鞋,我才拖的地。” 梁良无奈地吐了吐舌头,像个小朋友,无论拿了多少冠军,在妈妈面前永远是个孩子。 “好了,妈,我知道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嘟囔道,“耳朵疼……” 妈妈又气又笑地拍了拍他的胳膊,踮着脚往他耳朵上看,“真疼啊?我看看。” “骗你的。”梁良俏皮地眨了眨眼,哈哈大笑。 妈妈不理他了,转身往里走,他笑嘻嘻地跟上去,从背后抱着她的腰撒娇,“妈,我错了,错了,不逗你了。” 妈妈从厨房端了盘水果沙拉出来,“饿了吧?先吃点水果垫垫,大菜还有一会儿,今儿我做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 “儿子,一个多月没见,你瘦了。”妈妈摸了摸他的脸,心疼得不得了,“是不是你们俱乐部的伙食不好,你吃不惯呀?都说了让你住家里,你偏不,家里离得这么近,能浪费多少时间呀,住宿舍也没个人提醒你们按时吃饭的,一打游戏就忘了时间。” 梁良拉住她的手,“妈,我们俱乐部挺好的,没不习惯,经理有按时监督我们吃饭,你放心吧,这是我自己去健身房锻炼的,瘦点好看。” “胡说。”妈妈不赞同地斥责道,“都瘦脱相了,哪里好看了?不行,今天中午得再加一个肉菜。” “妈,真的不用了,做多了吃不了,再说了,这不是一天就能吃回来的。”梁良在后面垂死挣扎,妈妈无视他,径自地往厨房走。 梁良忿忿地叉起一块水果,狠狠地咬了口。 “对了,小良,”妈妈往门口看了看,问道,“你不是说还有一个朋友要来吗?” “嗯,他在下面停车呢,一会上来。”梁良又吃了两块水果。 “你少吃点,一会吃不下饭了。” 妈妈有些不好意思地拉克拉围裙说道,“咱家住的偏,停个车还得跑那么远。” 梁良笑着趴在他妈妈的肩膀上说道,“我说给你在市中心买套房,你又不肯要,非说这老房子住惯了。” “花那钱没必要,住哪都是住,你挣钱不容易,打比赛昼夜颠倒,劳心劳力的,”妈妈很是心疼儿子,不赞同地说道,“再说了,你一年到头都也回不了几次家,房子大了,我一个人住着孤零零的,现在这样挺好的,虽然停车远了点,也就用那么几回。” 说曹操曹操到。 韩染停好车,打开门进来,背着自己的包,手上还拎着梁良的包。 “小染来了!”妈妈兴奋地小跑过去,热情地伸手接他手里的包,“来,我帮你拿,开车累了吧?休息一会儿,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两年前他们还在DG战队的时候,梁良带着队友们来家里吃饭,梁妈妈就见过韩染,对他印象深,小伙子长得帅,粉丝多,路上还经常看到小姑娘们买他的海报。 “不用了,阿姨,我自己来。”韩染对梁妈妈的热情无所适从,有些拘束。 他换了鞋,把包放进柜子里。 女生无论到了多大的年纪,爱看帅哥这点总是改不了的。 梁妈妈慈爱地看着韩染,笑吟吟的,看得他浑身僵硬,肢体动作都不协调了,同手同脚地被阿姨拉着往里走。 经过梁良身边,他扭头对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帮忙解围。 梁良笑够了才出声,“妈,我好饿呀,什么时候能开饭?” 他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闭着眼闻了闻,轻快地说道,“好香呀,锅里炖的鸡汤吧。” “就你鼻子灵,饭马上做好了,你们去休息吧,我一会儿叫你们。”梁妈妈被支开了注意力,放过了不知所措的韩染,重新回到厨房。 他松了口气,跟着梁良去了二楼的卧室。 一进去,他就趴在梁良床上,把他干干净净的床单滚得皱巴巴的,脸埋在他枕头上。 梁良落后一步,随手带了下门,见他这样,失笑道,“你做什么呢?” “这里有你的味道。”韩染趴在枕头上,说话声音闷闷的。 梁良坐到床边,还没开口,韩染就翻了个身,说道,“哥,你知不知道我在国外这两年是怎么过的?我想你想得快要发疯了。” 梁良大他几岁,平日里都是叫他哥,交往期间也没变,所以在训练室的时候,听到他冷冷地叫队长才会那么生气。 “对不起。”梁良轻声道。 “为什么要和我分手?为什么要消失不见?”韩染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助,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像是迷了路的小狗,可怜巴巴的,梁良忍住没去摸他的头。 “明明你说过爱我的……”韩染不甘心地说道。 梁良沉默半天,叹了口气说道,“那年,我爸妈离婚了。” “什么?”韩染坐起身,直勾勾地盯着他,表情有些懵,“我以为叔叔只是出去了……” “是我爸对不起我妈,可她什么都没要,她只有我了,我……不想让她伤心了。”他低垂着眸子,艰涩地开口道,声音听起来很是无助。 “所以,你选择放弃了我,是吗?” 韩染眸子一片通红,咬紧了后槽牙,呼吸变得粗重,两人对视着,安静的房间听得见他粗重的喘息,像野兽发怒前的隐忍。 “你想跟我吵架吗?”梁良后退两步,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不想。”韩染沉默半天后开口,声音哑哑的,像泄了气的皮球,抱着梁良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委屈得连头发丝都搭拉着,闷闷地道歉,“对不起……” 梁良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哥,我难受。”韩染脑袋在他怀里拱了拱,有点痒,梁良笑着往后躲,被他拉住了手,十指相扣。 他仰头看着他,认真地说,“我试过了,在国外这两年,我试过很多次去忘了你,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梁良心疼地说道,“小染,你为什么非我不可呢?我不是唯一。” 韩染沮丧地低下了头,晃了晃他的手,无助地说道,“我也不想,可是我就是忘不了,哥,你帮帮我吧。” 梁良想了想,在他旁边坐下,说道,“算了,忘不了就别忘了。” “哥?”韩染惊喜地看着他,两眼都在发光,声音颤抖着,小心翼翼地问道,“是我想的那样吗?” 梁良还是妥协了,他也放不下韩染。 他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必须瞒着我妈,除了不能给你男朋友的名分,其他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是……” “我答应。”韩染一口答应了,“只要你不再无声无息地从我身边离开,我什么都答应,没有不公平,无论是不是男朋友,你都是我一个人的。” “至于我妈那边,你不许说漏嘴,你可以在心里做她的……”梁良支支吾吾的,如蚊子的叮咛,嗡嗡嗡的,后半句话韩染没听清。 “什么?”他问道。 梁良红着脸转过去,不好意思看他的眼睛,白皙的脖颈和柔软的耳朵尖都被染成漂亮的胭脂红。 他羞涩地闭着眼,轻声开口说道,“你可以在心里把自己当做她儿媳妇,所以,拜托了,不要让她伤心。” 韩染先是一愣,然后大笑了起来。 梁良羞得无地自容。 韩染笑够了,话锋一转,摇了摇头,说,“我不要。” 梁良一扫刚刚羞涩的小媳妇样子,瞪着他,气急败坏地吼他,“你睡都睡过了,想赖账吗?” 韩染拉着他,又是一阵笑得东倒西歪,梁良气得太阳穴青筋突突跳。 好一会儿,韩染才停下来,把梁良抱在怀里,颠了颠他的屁股,意味深长地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要做她女婿。” 梁良恼羞成怒地捂住他的嘴。 韩染双目含笑地看着他,伸舌头舔了舔他的掌心,他吓得连忙缩回手。 “哥,你真好。” 梁良白了他一眼,分不清这话是褒是贬。 他脸色红红的,眼睛也因为羞涩而微微湿润,韩染目光灼灼地盯了他半天,哑声说了句,“哥,我想亲你。” “不行!”梁良一口拒绝,推开他,站起身就往外走,边走边说,“我妈还在外面呢,不许胡闹,当初说好了的,做什么都可以,但是家里面不行。” 他的手刚搭上门把手,韩染就追了上来,握住了他的手,轻描淡写地威胁说,“你不让我亲,我就告诉阿姨。” “你无耻。”梁良扭头瞪着他。 韩染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梁良妥协道,“只能亲一下。” 韩染目光暗了暗,把人抵在门上,抬起他的下巴,哑声说道,“哥,我想听你说脏话。” 梁良闭着嘴,韩染就去捏他的脸,低声在他耳边哄,“哥,求你了,骂骂我吧。” 梁良被他烦得很了,忍无可忍地轻声骂了句。 韩染眸子里的世界变成了红色,眼底腾起一把火,烧得他浑身发热,周遭瞬间失去了声音,只看得见眼前一张一合的唇瓣,仿佛是无声的勾引。 他,硬了。 韩染连拉带抱地把人扑倒在床上。 “我要亲个大的!” “混蛋!” “哥,再骂一句。” 第5章 男孩子之间的打闹容易擦枪走火,一定要分出个胜负来。 梁良被亲得喘不了气,用力地推开他,一个翻身,把他压在身下,手肘卡着他的脖子,头发衣服都是乱蓬蓬的,得意洋洋地问道,“服不服输?” 韩染扶着他的腰,笑盈盈地点头,“认输。” 说完,盯着他微肿的唇,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幽暗的眼神里闪过晦涩不明的光。 梁良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后背毛毛的,那是猎物看见猎人才会有的感觉。 他似乎产生了幻觉,隐隐约约听见了狼叫声。 最大的狼王自然是床上这个人,一匹两年没开过荤的饿狼。 梁良没有心大到要在这里满足他。 他觉得大事不妙,起身要跑,被抓着手腕拉了回来,踢到床边,一个重心不稳,扑到了韩染身上,被他抱了个满怀。 “小良,小染,吃饭了。”妈妈的声音响起,脚步声逼近。 “快松手!”梁良小声求饶,挣开他的怀抱,飞快地爬起来,慌慌张张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用手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 妈妈推门进去的时候,韩染正在系扣子。 梁良一脸疑惑,他的记忆断片,不记得自己有扯开他的扣子?要么就是这人故意的。 太坏了。 她的表情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我见你们房门没关就直接进来了,没打扰你休息吧?” “我们……” “没,”梁良怕他口出狂言,接过他的话茬,“我们早就醒了,在这聊天呢,对吧,小染?” 他手背在身后,推了推韩染的肩膀。 “嗯,醒了。”韩染顺势握住他的手,轻挠他的掌心,梁良愣住了,生怕被发现,不敢乱动。 “醒了就好,饭已经做好了,快下来吃饭吧。”妈妈柔声说道,转身准备下楼。 梁良趁机甩开他的手,气势汹汹地瞪了他一眼,刚刚被亲得浑身发软,眼尾红红的,眸子也是湿漉漉的,这一眼压根没啥威慑力。 “妈,你等等我。”他大步追了上去。 母子二人勾肩搭背的,关系看上去非常亲密。 韩染慢吞吞地收拾好从楼上下来,径直坐到梁良旁边的位子坐下。 “吃饭吧,不用拘束。”梁妈妈温柔地招呼两个儿子,一个劲给韩染夹菜。 她用公勺给韩染盛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小染,尝尝这个,听说你喜欢吃,阿姨特意给你做的,炖了一上午呢。” 梁妈妈笑眯眯地看着他,乖巧地坐着等表扬。 梁良也盯着他,咬着筷子,在桌子下踩了他一脚。 他端起碗,抿了一口,然后三两口就喝光了,有些生硬地说了句,“很好喝,谢谢阿姨。” “喜欢就好。”梁妈妈笑得合不拢嘴。 她热情如火,让人无法拒绝,一个劲给韩染夹菜,韩染头都大了,又不好意思拒绝。 梁良在一边幸灾乐祸,不仅不帮忙,还偷偷地一个劲笑,韩染坐他旁边听得清清楚楚,他喉咙里发出的低低的咯咯笑声。 “阿姨,我真的够吃了。”韩染无奈地端开了自己的碗,保住了自己的胃。 “好吧,那你多吃点。”妈妈失去了投喂了乐趣,顺手把一筷子菜夹在了梁良的碗里,仿佛儿子不是她亲生的。 韩染小帅仔一口一个阿姨叫得她心花怒放。 他瞥了眼梁良,那人还在捧着碗笑,没心没肺的样子特别让人想欺负。 韩染趁着喝汤的功夫,把手伸到了桌子下面,两人的腿紧挨着,他一只手搭在了梁良大腿上。 梁良浑身一僵,笑容凝滞在脸上,碗里的饭立马不香了,暗中瞪了他一眼。 他还要把手往中间伸,梁良夹紧了。 “你想做什么?”他保持着假笑,咬牙切齿地在韩染耳边问道。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分手了!谁要跟你同当?”他急赤白脸地说道。 “你说什么?”韩妈妈忽然问道,她刚在讲梁良小时候的糗事,没听清。 “没什么。”梁良继续微笑,韩染手贴着的地方,娇嫩的肌肤仿佛要着了火,烫得很。 韩染嘴角勾起坏笑,两口喝完了汤,把碗递给他,故意用很大声地语气说,“哥,再帮我盛碗汤吧,还想喝。” 汤放的离他近,倒也是要微微起身的。 梁良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没动弹。 可是梁妈妈疑惑地盯着他看。 这算盘打的好。 梁良只好硬着头皮给他盛汤,一起身就放松了防守,韩染的手伸了过去,故意在下面作乱。 梁良双腿一软,又跌坐回椅子上,手没拿稳,碗沿在桌子上敲出哐的一声。 梁妈妈看着他,担心地问道,“儿子,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怎么睑这么红?” “没事,就是有点热。”他心虚地干笑了两声,扯了纸巾擦手,用凉凉的手去摸了摸脸,物理降温。 妈妈伸手要去拿韩染的碗,“我来吧。” “不用了,”韩染好心放过梁良,拉住她的手,拿回了自己的碗,“我已经饱了,忽然又不想喝了,谢谢阿姨。” “不用这么客气。”梁妈妈腼腆地笑了下。 “哥哥吃饱了吗?陪我去买两件衣服吧,我刚回国,没带衣服回来,以前的衣服也穿不得了。”韩染拄着脑袋,笑咪咪地问梁良。 他还没拒绝,妈妈接话了,“刚回国呀?难怪我好久没见你了,那就让梁良陪你去买吧,你们也好久没见面了吧,正好你们都是男孩子,眼光应该差不多。” 梁良无辜地睁大眼睛,仿佛觉得自己被卖了。 他艰难地咽下嘴里的饭,放下碗筷,弱弱地开口说道,“可是刚刚吃完饭,不是应该休息休息的吗?” 韩染为难地皱了皱眉,轻声说道,“可是明天就要回俱乐部了,到时候出不了门,更没时间去买衣服了,那可怎么办呢?” “那就晚点回来再休息吧。”梁妈妈着急忙慌地收走了梁良的碗筷,推着他起身,“先陪小染去把衣服买了。” “可是我俩平时穿衣风格都不一样。”他还在挣扎。 韩染在一旁煽风点火,“我穿什么都可以,哥哥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 今天的韩染在妈妈心目中就是一百分的乖学生,哪哪都好,恨不得把儿子卖给他。 梁良连推带拉的被赶出了门。 他怀里抱着个苹果,只来得及咬了一口,目瞪口呆地看着韩染,忿忿地磨了磨牙,“这到底是我妈还是你妈?” 这不是把亲儿子往火坑里推吗? “你……唔!”他好不容易把苹果咽下去,刚要说话,就被亲了一口,嘴里都是那人的味道。 梁良瞪大眼睛看着他。 韩染站在一边,抱着胸,笑吟吟地看着他,眯着眸子,像只偷了腥的猫,食髓知味地舔了舔嘴角,说道,“阿姨买的水果真甜。” 梁良呆呆的,紧张地看了看四周,气恼地锤了他肩膀一拳,软绵绵的,被他包住了手心。 “你别胡闹了,小心被我妈看见,你就完蛋了。”他恶狠狠地警告他,像只张牙舞爪的奶猫,牙都没长全。 “你说的,没人的地方就可以亲。”韩染对此颇有微词,不满地说道。 “虽然是这样,但这是在家门口,太近了。” “那我们换个地方。” “什么?” 梁良被他拉到车库,里头光线很暗,他的眼前是韩染无限放大的一张俊脸。 他的皮肤真好。 梁良在被韩染抵在车身上亲的时候,晕头转向的,还有心思这么想。 韩染往前亲他,他就往后仰,几乎躺在车上。 “嘀”的一声,韩染一只手打开车门,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腰,两人倒进车内,在后座滚成一团。 半个小时后,梁良穿好裤子,从后座换到副驾驶,对着后视镜抓了抓头发,看着自己嘴角的伤口,抱怨道,“你属狗的吗?亲就亲,你还咬我。” 韩染神清气爽地上车,给他系好安全带,又趁机偷了个香,低声说道,“我还想吃了你。” “你想得美。”梁良笑他。 车子开上路。 梁良窝在副驾驶,盖着小毯子玩手机,嘟囔道,“你真是,一分钟都不消停的。” 韩染轻笑,“没办法,谁让你太迷人了呢。” 梁良无语地看了他好几眼,忍无可忍地憋出了句,“老色pi。” 第6章 到了商场,梁良心怀怨念,故意指着那些造型累人,色彩搭配夸张的衣服给他挑。 可无奈韩染又高又帅,是天生的衣架子,再难看的衣服穿他身上都有模特那味,仿佛量身定制的一样,还被店主小姐姐拉着拍了好多照片。 他比梁良还想离开,可又喜欢他想跑又跑不掉的郁闷小表情,故意拉着他在商场乱转。 他不满地嘟着嘴,几乎可以挂个水壶了,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个劲地扑腾自己的翅膀,想法设法地吸引韩染的注意。 “韩染,你看,外面有卖糖人的,我好久没遇到了,还是小时候吃过一次呢。” “哇!外面居然有糖炒栗子!我们去买吧?” “你看,他的气球会发光!” …… 韩染定力十足,通通充耳不闻,拉着他的手一直走,把他约束在身边,纵使他望眼欲穿,也不松手,生怕他跑了。 梁良像朵蔫巴巴的花,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跟着他,脸上的表情委屈巴巴的,一会儿扭头看外面,一会扭头看门口。 韩染看着他,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眼神温柔得可以滴水,眼底全部是宠溺。 他握紧了他的手,牵着他进了一家他们经常去的店。 都是老熟人了,又是常年的大客户,店员了解他们的习惯,没有亦步亦趋地跟着,由着他们自己去挑。 韩染买衣服很快,挑好了就要结账走人,梁良却非要推着他去试一试。 “你要跟我一起吗?”试衣间门口,韩染拉住他的手,暧昧地问道。 “你换衣服,我去做什么?”梁良白了他一眼。 一看他的眼色就知道没好事,他自然不会做这羊入虎口的蠢事,一把把人塞进去,动作飞快地拉上门,砰得一声。 “你换好了叫我,多试几套!”梁良在门外大声喊道。 他喊完就往外走,神色匆匆地四处张望,在找什么人。 在那! 好不容易看见了那个眼熟的身影,他急急忙忙追上去,可是商场人多,上上下下的电梯转了几圈就把人跟丢了。 他拍了拍脑袋,懊恼地叹了口气。 无功而返地折回去的时候,韩染已经在结账了。 “你选好了吗?”他走上前,看了看他袋子里的衣服,只有几件经常穿的款式的T恤,样式普通,简单大方。 “嗯。”韩染点点头,收下□□,牵着他往外走。 梁良边走边回头张望,问道,“不多选几件吗?难得来一次,裤子什么的,不需要吗?” “不用了,”韩染一手提着袋子,把他的脑袋掰回来,一只手揽着他的肩膀,说道,“我宿舍有。” 梁良疑惑,“你不是说你没带衣服回来吗?” “我不那么说,你会陪我出来吗?”韩染义正言辞地说道。 “你骗我?!”梁良震惊地瞪着他,狠狠地在他脚背上踩了一脚,韩染吃痛,手上力气一松,梁良趁机推开他,一个人气呼呼地往前走,头也不回。 韩染失笑,大步追了上去,搂着他的腰。 梁良的气到停车场就消了,因为韩染在路上买了他心心念念的糖人和糖炒栗子,还附赠了一份纯手工的巧克力。 韩染见他吃得津津有味,实在想不通,无奈地摇了摇头,问道,“你怎么会喜欢吃这些甜的发齁的东西?” “因为好吃呀!”梁良嘴里塞得满满的,鼓鼓地嚼着腮帮子,像只囤食的仓鼠,说话都含糊不清的。 韩染失笑。 “真的!你尝尝。”梁良见他不信,递了块巧克力给他,真心诚意地安利道。 韩染盯着他看了看,低下头,凑过去在他嘴角舔了舔,皱着眉说道,“太甜了。” 梁良立马脸色绯红,往旁边走了两步,把巧克力塞进嘴里,小声嘀咕道,“你不吃算了。” 电梯口旁边是安全通道,里面黑漆漆的,一个人都没有,韩染把他拽进去,里里外外地亲了一通。 “唔!” 他睁大眼,什么也看不见,死死护着怀里的零食。 “呼……”终于结束了,他大口大口喘息。 韩染笑着趴在他耳边,低声说,“还是里面的好吃。” 叮!电梯到了。 梁良一把推开他,若无其事地走进电梯,韩染伸手一挡,也挤了进去。 电梯里人多,他的脸色太红,韩染站他旁边又太吸引眼球,不少人都悄悄在看他,他没办法,只好把口罩戴上了。 回去的路上,梁良又想到那人,有些心不在焉地敲打着玻璃。 韩染问道,“在想什么?” “没什么。” “我换衣服的时候,你看见了什么人吧,我看到你跑出去了。”他淡淡道。 梁良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直说了,“我说了,你不要太激动啊。” 韩染点头,“说吧,分手我都经历过了,还有比这更可怕的是吗?” 他想了想,看了眼梁良的肚子,大胆猜测,小声求证道,“难道,你怀孕了?” 说完还自言自语地嘀咕,“怪不得这么能吃,原来是一人吃两人份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梁良满头黑线,忍无可忍地一巴掌呼他头上,咆哮道,“男人能怀孕吗?” 他气势汹汹地挺了挺胸,像只傲娇的猫咪,扬声道,“再说了,就算能,那也是你怀,在上的事你想都别想。” “好,”韩染笑盈盈地附和他,毫不吝啬地夸奖道,“哥哥最厉害了,又大,又长,又……唔!” 他被一块面包塞住了嘴。 “好好开你的车。”梁良瞪着他。 “哈哈……”韩染嚼吧嚼吧咽下那块面包,低低地笑了一会儿,乐不可支,都快抓不稳方向盘了,梁良羞得头顶都在冒烟。 “哥,你还没跟我说你看见谁了呢?”笑完了他开始问正事了。 之前的话题被岔开,这会儿梁良也顾不上他会不会激动了,直截了当地说,“我好像看见你妈妈了,她旁边还有个是十四五岁的学生,穿着校服,看上去两人像母子。” 韩染一脚油门踩下去,手一抖,车子偏了一大圈,还好路上车不多,他很快就拉了回来。 “啊!你小心点。”梁良一声尖叫,差点被甩出去,拉着门把手,瑟瑟发抖。 早知道一会儿再告诉他了,至少要停车之后再说。 他拍了拍自己的嘴,怎么就守不住秘密呢。 “不可能。”韩染冷声说道,“她在国外,不可能回来的。” 梁良讪讪地笑了笑,“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我也觉得不是你妈妈,她总不可能去国外又生了个儿子吧?应该只是背影有点像。” 他越说越觉得不太对劲,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韩染,那脸黑的跟锅盔似的。 “呵呵……”梁良只有干笑。 想想也是,这事放谁身上都挺令人生气的。 韩染妈妈离开的时候,他才只有五岁,若那学生真是他妈妈的儿子,那就意味着,她离开的那一年就生下了他。 这对韩染来说太残忍了,他一直以为,即使妈妈再嫌弃爸爸,至少他是她的亲儿子,她心里会有不舍的。 可那个孩子的出现,让他明白,原来谁都可以被替代的。 “小染,”梁良沉默半天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那真的是你妈妈和她的儿子,你会恨她吗?” 韩染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红绿灯,淡淡地说道,“不爱就不会恨。” 她狠心离开,带走了他的母爱,也带走了他对她的爱。 梁良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话他不信,或许韩染连自己的内心都说服不了。 接下来的路,相对无言。 两人在家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回了基地。 梁良给米修和季杰带了不少好吃的,许多都是梁妈妈亲手做的。 两人高兴坏了,争先恐后地吃了不少。 不节制的后果就是,教练过来复盘的时候,他俩一个接一个的跑洗手间。 意料之中的,两人被教练一通臭骂。 经理也过来了,TTF对内开了个短会,主要针对下个月的PPL世界联赛做了一些人员的调整,以及战术的讨论,在接下来的训练姓名也好找准方向进行突破。 本届世界联赛不同以往,在赛制上有了极大的变动。 以往两个赛区桥归桥,路归路,自己打自己的,改动之后的PPL,为了促进国际交流,在联合国竞技协会的推动下,拉通了两个赛区,由东西部赛区内部车轮战,积分累计,决出各自排名第一的队伍,进行最后的PK。 总决赛中胜利的队伍,将会是PPL史上第一支世界冠军队伍,这是前所未有的巨大光荣,也是为国争光的好机会。 不仅如此,这次比赛的奖金是5000W美元,多到可以新建百十来个TTF总部了。 总决赛的场地设置在了韩国首尔。 教练一公布这消息,米修和季杰就炸开了锅,兴奋地跳了起来,激动地发出猿猴的叫声,像只发晴的公猩猩。 “吼!我要发财了!” “我要成为世界冠军了!我要成为为国争光的大英雄了!” 梁良和韩染欣慰地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自己想表达的意思。 这次赛制改动是个好趋势,说明国际上已经越来越重视电竞这一竞技比赛了,电竞选手们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不会再被歧视了。 打电竞一样可以为国争光。 “真好呀!”梁良站起来,悠闲地伸了个懒腰,米修跑过来抱着他,拉着他一起跳舞。 “队长,我太开心了!哇呜!” “嗷呜!” “哈哈哈……” 第7章 教练开了会儿就走了,去二队那边叨叨了。 他在会上特意把梁良拉出来点名批评,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记得补直播时长,不然这个月工资泡汤不说,还要付违约金的。 “知道了,知道了……”他满口答应着敷衍了下来,把人劝走了。 教练刚走,梁良就收到了俞唯的微信,说今天没训练,问他要不要出去嗨,老地方。 他看了眼手机,咧着嘴在那笑。 俞唯是他的好朋友,另一个战队的队长,小战队,人气不高,选手们的技术也中下层,但是他长得帅,还是吸了不少粉,放在电竞圈也是叫得上名的。 好笑的是,俞唯不是因为技术出圈的,也不是因为那张脸,是他的性格软,一输了比赛就哭鼻子。 虽然电子竞技,菜是原罪,但谁让那张脸长得好呢,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俘获了不少少男少女的芳心。 不夸张的说,俞唯简直是gay圈天菜。 一大批老公粉正在路上。 凡跟他们战队对线,选手们都不敢打得太狠,多多少少要放点水,比如他人从眼皮子底下跑过,他们会选择性的看不见。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战队明明打得菜,但却总能苟进决赛圈的原因。 俞唯哭起来,那就是太平洋的水,拦都拦不住,他的粉丝一心疼,就是非不分地乱骂,没有哪个队长愿意碰这烫手山芋。 老地方是指他们经常去玩的一个酒吧,梁良想了想,正打算回消息的时候,被韩染拉走了。 “去哪?”他云里雾里地跟着人走。 “直播。”韩染面无表情地说道,“教练不是说了吗,让你补时长,你哪也别想去。” 他心虚地把手机藏在背后,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找个什么借口溜呢? 直播间是单独的房间,一人一间,里面有完善的直播设备,摄像头和麦克风是品牌方赞助的,用的都是最顶级的配置。 为了听起来噪音不是那么大,直播间的隔音效果都比较好,离训练室也远。 “啊!” 韩染拉着梁良到了他的直播间,在门口站住,梁良魂不守舍的,一头撞在了他的背上,鼻子都撞红了,立马眼泪汪汪的,要疼哭了。 这家伙的背是水泥做的吗?也太硬了。 “你没事吧?”韩染轻轻扶着着他的脸,低头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他的鼻子,有些红,没破皮,也没流血。 他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梁良倒吸一口凉气,眼泪居然掉下来了,落在了他的指尖,烫得他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我带你去找队医。”韩染拉着他走。 “不用。”梁良挣开他,揉了揉鼻子,开门进去,“有点疼而已,一会就好了,不用大惊小怪。” “你想什么呢,突然停下?”梁良先发制人地问道,“你该不会还在想你那个弟弟吧?” “没有。”韩染矢口否认。 “别骗我了,”梁良一脸看穿他的表情,拉了个椅子坐下,边玩手机边说道,“你从车上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教练说话也没见你搭理几句,分明就是有事,心思都写你脸上了。” “我没有弟弟。”他皱着眉,明显不开心了。 “好好好,你有哥哥就够了。”梁良走过去抱了抱他,在他冷冰冰的脸上吧唧了一大口,亲出了很大的声音。 他温柔地安慰道,像摸小狗一样,拍了拍他的头,“我永远是你一个人的哥哥,你要听我的,永远宠我,疼我,知道了吗?” 韩染郑重地点了点头,用力地抱住了他。 “好了,你自己直播吧,我还有事,先走了。”梁良微微一笑,混水摸鱼着准备开溜。 “可是我没直播任务。” 他才从国外回来,只和战队签了协议,没有与直播平台合作,不存在直播任务。 “那你就帮我直播吧,开我直播间,账号密码你知道的,没改过,”梁良拍了拍他的手背,急着要走,“你乖一点啊……” “你要去哪?”韩染还是拉着他,不放手。 “我……”他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个好歹,急得直剁脚,手机提示音一直在响,他看了看手机,说道,“我去和赞助商谈一谈这个赛季的合作。” 还自我肯定了句,“对!谈合作,很快就回来了。” 他半天没回消息,那边的人等不及了,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铃声响起,一遍又一遍,梁良如同捧着个定时炸弹,当着韩染的面,接不接都要炸。 他权衡了半天,打算硬着头皮挂了,韩染直接从他手里抽走手机,划下了接听键,开了免提,听筒那边就传来了俞唯软软的声音。 “梁队,你怎么不回我消息?赶紧过来呀,我等你好半天了,都快睡着了,今天我请客,快来,我点了一堆酒,今晚不醉不休。”他自顾自地说着,也没管那边有没有人答应。 酒吧的音乐很吵,他扯着嗓子吼的,听起来都破音了,让人忍俊不禁。 这么严肃的场面,梁良居然笑出了声,韩染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他立刻闭了嘴。 韩染一言不发地挂了电话,又翻了翻他们的聊天记录,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 “老地方?” “不醉不休?” “哥哥挺会玩啊。” 他一句接一句的,问得梁良心虚得腿都在发抖,干笑了两声,苍白地解释道,“是俞唯找我,我没答应,而且,我只是陪他,在一边看着他喝,我不喝的。” 语序颠三倒四,说话语无伦次,后背都紧张得出汗了。 “你不是答应了我不去酒吧了吗?”韩染有点生气,冷着脸问道,“这两年,你偷偷去过多少次?” 他心虚地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足尖,嗫嚅道,“没、没去过,这是第一次。” “你要不肯说实话,我就去问酒保,总归有眼熟你的。”韩染轻描淡写地说道。 “别!”梁良肯定不敢让他自己去问的,不然绝对会暴露的。 那些人岂止是眼熟他,这两年,酒吧几乎被混成了他家,那里面的工作人员,连清洁工都认识他了。 他想了想,硬着头皮说道,“两三次吧。” “嗯?” “七、七八次,”他笃定地发誓道,“我发誓,肯定不超过十次,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我就生不出儿子!”他紧紧闭上了眼。 韩染被他气笑了,明晃晃的糊弄,可他就是拿他没办法,任由他萌混过关了。 梁良拉着他的胳膊晃了晃,亲昵地撒娇,“你别生气了,我真的只是陪小鱼去喝了点酒,什么也没做。” “喝酒还不过分吗?”韩染气得脑壳疼,嗓门都变大了,抓着他的肩膀,醋意大发,“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每次喝醉了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逮着随便什么人就撒娇。” 梁良无辜地眨眨眼,凑近他的脸,笑嘻嘻地问道,“你吃醋了?” 韩染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别开了脸。 梁良抱住了他的腰,趴在他肩膀上,主动示好,“我错了,下次不会了,以后都让你陪我一起去,只对你一个人撒娇,好不好?” “嗯。”韩染耳后红红的,低低地应了声。 不过这事还没完。 他怕梁良还要跑,把人按在椅子上坐着,梁良仰着头,一脸疑惑地望着他,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你要做什么?”韩染动作一顿,梁良干净如泉水般的眸子看得他有些下不了手。 不过梁良实在太擅长伪装了,又把他的软肋拿捏得死死的,韩染不敢对他掉以轻心。 “别问了,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韩染轻声说道,“你今天必须老老实实补时长,哪也不能去。” “好好好,我知道了。”梁良满口答应着站起身,又被按了回去。 “嗯?” “你必须待在我身边。”韩染一本正经地说。 他的手机被韩染放在桌子上,又嗡嗡地响了起来,不死不休,震动的弧度让他怀疑,它要自己跳下桌子了。 他屁股离开凳子,伸长脖子看了看,毫无疑问,打电话的还是俞唯。 “要不让我接个电话,或者你帮我接一下?说我今天不去了,让他别等了,早点回家,他一个人在那也不安全。”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韩染的脸色问道。 “不要,让他长长记性,下次就不敢再带坏你了。”韩染拿起他的手机,挂断了电话,想了想,关机了。 梁良瞪大了眼睛,“你别关机呀,万一他们一会儿有重要的事找我呢?” 韩染慢条斯理地把袖子挽到小臂,胳膊上的肌肉文理分明,血管清晰,皮肤下蕴含着强大的力量,看得人口水直流。 他双手撑着梁良坐的椅子两侧的把手,低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是副队,他们找不到你,自然会打我的电话,你不用担心。” 有理有据,梁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无法反驳。 “那好吧。”他妥协了,打开了电脑,准备老实开直播。 韩染按住他的手,“我来吧,你在旁边看着。” “啊?”梁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韩染怕他播到一半跑了,他不是干不出这种事的人。 他打开抽屉,里面有一根未拆封的崭新的黑色领带,他粗鲁地扯了包装,把梁良往椅子上一按,抓住他的双手,把两只手腕绑在了一起。 “韩染,你干什么?放开我!”梁良挣了挣,他绑得很紧,根本动不了。 “你这是做什么?”他难以置信地问道。 “这样你才会听话地待在我身边。”韩染认真地说,不知从哪翻出了两根绳子,推了他一把,把他捆在了椅子上。 “啊!韩染,你个小畜生,放开我!”梁良崩溃地大叫,只可惜房间隔音效果好,外面什么也听不见。 他双手被绑在胸前,于是伸脚去踢韩染。 韩染绕到他身后,把椅子调转了个方向,背对着门,和自己面对面。 这下踢不到也摸不着了。 第8章 无论梁良怎么喊怎么叫,韩染充耳不闻,淡定自若地打开了直播间,没开摄像头,只打开了麦克风。 梁良见状,立刻噤声了,如果被直播间的观众们听见,那他的脸就丢干净了。 “韩染,你放开我。”他咬着牙,用气音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气鼓鼓地瞪着他,扑腾着两条腿,椅子被他拖得嘎吱嘎吱响。 韩染冲他微微一笑,歪了歪头,优雅得像高贵的伯爵王子,径自打开了游戏。 梁良不敢大喊大叫,只能用幽怨的眼神盯着他,灼热的目光直勾勾的,恨不得把他的后背看穿个洞。 直播间的人气很高,一开播就涌入了大批粉丝和观众,都是冲着梁良来的。 韩染没出声,她们还以为是梁良在直播。 各种花痴的弹幕飞快地滚动。 “啊!老公!老公!” “梁神!你终于开播了!好久不见呀!” “哥哥!我好想你啊啊啊!” “呜呜呜!为什么不开摄像头?想看脸!” “同求!我也想看脸!” 韩染瞥了眼疯狂的弹幕,不悦地皱起眉,扭头看着梁良,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用嘴型无声地冲他喊了句,“老公?” 梁良后背一僵,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韩染冷哼了声,戴上耳机,进入了游戏加载界面。 这会儿打游戏的人比较多,很快就匹配到了队友,进入了战斗画面。 飞机顶上的螺旋桨轰隆隆地作响,队友在队内麦里问了句,“我们跳哪?” “我去P城刚枪,你们去打野,决赛圈见。”他淡淡道,自己跳伞去了P城,留下三个队友在飞机上一脸懵。 他在队伍里指挥习惯了,一时间忽略了路人队友们的感受。 虽然这话很嚣张,但是放在韩染身上,他有足够嚣张的资本。 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路人局,分段不高,队友不认识他是谁,但他的号积分高出他们好几倍,一看就是大人物,就差把大腿两个字刻在脸上了,他们自然而然地选择了听他的话,几个人跳了个偏僻的小镇边缘OB。 这一开口可了不得,弹幕炸开了锅。 他在国内打过那么多场比赛,已经是封神级别的存在了,人气也是全联盟最高的,粉丝基础特别庞大。 他又是梁良的队友,在梁良直播间有不少认识他的人,一听他的声音就认出了他。 TTF俱乐部的官博昨晚官宣了韩染回归战队的重磅消息,引起了轩然大波,话题在热榜上挂了整整一天。 今天梁良开播,有不少观众蹲守在这里也是为了碰运气,试试能不能在队长这里看到韩染,没想到她们居然运气这么好,直接就蹲到了他代梁良直播。 还有这种好事? 一堆问号飘过后,弹幕比之前更令人眼花缭乱,疯狂地滚动,一条刷过一条,根本看不清发了些啥,只看得见满屏幕的嚎叫。 “啊!韩神!你回来了,我终于等到了!” “你都离开了两年,我好想你啊啊啊!” “韩神,用你的技术让那些喷子们闭嘴!” “韩染,我们没有离开,我们永远都在,无论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都支持你,请你务必要带TTF拿冠军呀!” 韩染看着这些真心实意的弹幕,有些ID还是两年前他直播间的熟人,饶是他这么感情淡泊的人也不由有些动容。 他张了张嘴,想说声谢谢,只是喉头干涩,没发出声音。 “韩染直播”、“韩染在梁良直播间”的词条扶摇直上,几分钟就飙升到了热榜第一,直播间都被蜂拥而入的粉丝们挤得卡了。 在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刻,在疯狂的花痴弹幕中涌现了一些理性的,令人瞩目的,来自灵魂的拷问。 “等等,难道没人关心一下,韩神为什么会在梁神的直播间吗?” “对呀,对呀,他俩不是不合吗?” 韩染也看见那些弹幕了,不予理会,专注地操控着游戏里的人物,端着一把枪大杀四方。 他已经击杀了十七个人头了,kpi是第二名的十几倍。 皇帝不急,太监急,他和梁良的关系被乱讲,CP粉们先坐不住了,跳了出来,默默刷弹屏澄清,“都说了是谣言,人家哥俩关系好着呢!” 正主亲自发糖,简直是CP粉的春天,说话都扬眉吐气了。 梁良动也动不了,在一旁待着,很是无聊,气呼呼地咬着下唇,用脚尖去踢桌子腿。 见韩染还是没理他,他不甘示弱,开始用头去撞桌子的边边,没用力气,撞得咚咚响,只想吸引他的注意。 “别闹了。”韩染终于愿意理他了,摘下耳机挂在脖子上,用手垫着桌子边。 梁良一下就撞到了他的手背,软软的,愣了愣,消停了。 韩染轻轻揉了揉他的额头,无奈地笑了笑,柔声哄道,“你听话,别闹了,我播一会儿就下播陪你。” 他离麦克风很近,就算是耳语观众们也听得清,声音低低的,尾音带着点沙哑,近得让粉丝们直呼耳朵怀孕了。 “韩染在跟谁说话?好宠啊!” “啊!我死了!韩染的声音也太好听了!我直接飞孩子!” “我的天,我第一次见韩染这么温柔,他以后的女朋友该有多幸福呀!我好酸啊!” 韩染又摸脸又摸腿的,逗了他好一会儿。 梁良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他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了手,食髓知味地捻了捻指尖。 “是我的猫。”韩染笑吟吟地看着梁良,扭头一个甩狙带走了躲在对面房子后面的敌人,低声对着麦克风解释道,“我的猫不听话,闹脾气了,要人哄。” “啊!韩神的猫可爱吗?叫什么名字啊?”粉丝们边嚎边问。 韩染下意识点了点头,又想起她们看不见,轻笑了声,说道,“可爱,特别可爱,它叫……暖暖。” CP粉表示,磕到了,磕到了。 梁良瞪着他,没有力气再折腾了,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靠着椅子睡觉。 韩染打了两局,肩膀酸酸的,他伸了伸胳膊,揉了揉脖子,一扭头竟看见梁良躺椅子上睡着了,歪着头,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一时之间,他哭笑不得,小声跟直播间的观众们说了声再见,果断地下了播,毫不拖泥带水,粉丝们再见两个字刚打在对话框,还没发送出去。 “啊!哥哥别走!”直播间屏幕黑了以后还有许多粉丝在那嚎叫。 他轻声轻脚地起身。 那边,梁良头一歪就往下倒,韩染大步跨过去,一只手温柔地托住了他的脸。 他无奈地笑笑,解开他身上的绳子,梁良身体一软就软绵绵地倒进了他的怀里。 韩染把他抱到床上,松开了他手上的领带。 梁良睡了一个多小时就醒了。 他是被热醒的。 他动了动,发现手脚都被禁锢了,无法行动,韩染从背后抱着他,紧紧贴着,手脚并用地缠着他,像只八爪鱼一样的黏人,勒得他快喘不过气了。 难怪他做梦都梦见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唔!”他好不容易掰开韩染的胳膊,正要穿鞋下床,腰间忽然缠上了一条有力的胳膊,一把把他拉了回去,压在身下。 “韩染……” 韩染根本没睡,故意逗他,把被子一拉,盖住两人,在里面胡闹。 ——— 过了一会儿,梁良气喘吁吁地拉开被子透气。 韩染一脸餍足,趴在他耳边低低地笑,轻声问道,“哥哥,舒服吗?” 第9章 梁良穿好自己的衣服,走出休息室,韩染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笑,心情大好的样子。 梁良没什么表情,只是脸色有些红。 他穿过训练室,教练不在,经理对着米修和季杰两人,挥着胳膊,声情并茂地不知道在讲什么呢,空气中唾沫横飞,那俩人却还听得津津有味。 他瞥了他们一眼,笑着问道,“格妈妈,你又在这忽悠什么呢?今天不忙吗?你居然有空到训练室来,平时好几天都看不见人影。” 格林虽然是战队经理,但其实年纪跟他们差不多大,年少无知的时候上了贼船,被梁良拐来做了战队经理。 一入战队深似海,从此自由是路人。 战队里都是些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他平时要照顾他们的方方面面,除了比赛,还有衣食住行,像老妈子一样,爱叨叨个不停,队员们都挺听他的话,戏谑地称他为格妈妈。 一开始他也强烈地表示过拒绝,不过双拳难敌四手,叫着叫着也就习惯了。 他一叉腰,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不服气地反驳道,“什么忽悠,说的那么难听,我这叫展望蓝图,这次世界冠军的奖金那么多,赛事规模又是空前的大,等你们赢了比赛,每个人都可以在a市买一栋房了。” 他眸子睁得圆圆的,眼神亮亮的,双臂展开,做出拥抱天空的动作,大叹了一声,说道,“到时候肯定有更多的赞助商要来找我们战队合作,我的老婆本就有了,富甲一方指日可待。” “我们一定会成为全球最有价值的战队。”他闭着眼,伸出一只手指指向天,这个是他们几个人的初心,只有他一直挂在嘴边。 米修和季杰两个人一脸崇拜地看着他,非常捧场地鼓起了掌。 梁良被他的动作逗得乐不可支,忍不住笑出了声。 格林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起早贪黑,忙得昏天黑地,一天到晚不见踪影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条件更好一点,我可不想再过那苦日子。” 其实也怪不得格林掉到了钱眼里,战队刚起步的时候,条件确实艰苦,一间租来的练习室,除了一张桌子,四台电脑,什么都没有。 休息的地方就更难了,几个人睡的大通铺,没有空调,夏天热的时候,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严重影响比赛状态。 不过好在他们挺过来了。 梁良怕他叨叨起来就没完,连忙举手投降,“我错了,我没有在笑你,我只是觉得你的蓝图非常的完美。” 格林哼了一声。 他扭头对米修和季杰说道,“你们好好训练,别跟梁良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为了实现我们的战队蓝图努力。” 他嘿嘿一笑,摸了摸那俩人的脸蛋,笑嘻嘻地说,“当然,也为了我的老婆本,你们都是我的摇钱树,我的大宝贝。” 米修又咧着一口大白牙笑,坐的端端正正的,举起一只手,像小学生回答问题的姿势,“经理,你的摇钱树和大宝贝晚上想吃炸鸡。” 季杰忙不迭地点头。 “不行,那东西太油了,上次体检,你们俩的脂肪指数都有点高,这段时间要控制饮食,保持最好的状态,准备马上开始的世界比赛。” 摇钱树立马就变得蔫巴巴的了。 梁良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橱柜面前,给自己倒了杯水,端着玻璃杯刚送到嘴边,手腕忽然一阵刺痛,手一抖,水杯掉在了地上,啪的一声,碎成了好几片,杯子里的水溅出打湿了他的裤脚。 那边的三个人齐刷刷地转头看着他。 “队长,你怎么了?” 梁良冲他们笑了笑,若无其事地说道,“我没事,就是没拿稳。” 格林半信半疑的看着他,皱了皱眉,再三确认道,“你真的没事吗?那为什么你的脸这么红?现在可是关键时期,你可不能出任何的岔子。” 他不说还好,一说梁良的脸更红了。 米修和季杰默契地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拉了拉他的衣服,想让他别问了。 可是他一门心思扑在他的摇钱树身上,根本没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还想走近看看梁良到底怎么了。 “韩神,你来了。”季杰出声提醒他。 他一扭头看见韩染走进来,表情一言难尽。 韩染的目光一直在梁良身上,梁良羞赧地瞪了他一眼,这不用言说的粉红泡泡感,格经理就算是智商有问题,也看得出这俩人之间不寻常。 他和这俩人算是战队的老人了,也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对于他们两个之间的那档子事,他一清二楚。 韩染一出现,猜也猜的到梁良脸红的原因了。 他默默闭上了嘴,不说话了,韩染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脚步一顿,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他虎躯一震,腿软得走不动路了。 韩染皱了皱眉,冷冷地说道,“椅子,擦干净。” 格林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刚才踩的是他的凳子,他心虚地赔笑,连忙扯了两张纸,仔仔细细地帮他擦干净。 梁良手还在微微发抖,他用左手握住了右手的手腕,盯着地上的碎片,若有所思。 他蹲下去打算把玻璃碎片捡起来,韩染大步走过去,拦住了他的手,“我来,你别弄了,小心划到你。” 他动作很快地把碎片用纸包起来,扔进了垃圾袋,又用纸把地上的水擦了,反复确认没有碎的玻璃渣子。 “怎么了,手疼吗?”韩染担心地问道,捧着他的手腕,低着头,翻来覆去地仔细查看。 他的手腕皮肤白净,有一圈红红的勒痕,尤为醒目,是先前被领带捆出来的。 梁良眼睛湿漉漉的,羞涩地屈了屈指尖,想缩手又缩不回去,轻哼了声,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是怪你。”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不想让韩染担心,他心里很清楚,韩染绑得不紧,只是看上去红,皮肤表面木木的,没有什么影响。 而方才那一阵刺痛,仿佛是骨头处发出的,疼得他克制不住地颤抖,手腕脱力,软得使不上半分力气,根本握不住杯子。 这不是第一次了,他一直没来得及去医院。 “对不起,是我不好。”韩染内疚地说道,低下头,珍而重之地吻了吻那圈勒痕。 “算了,原谅你了。”他大方地表示,抽回手,扬了扬下巴,吩咐道,“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我要喝水。” 韩染宠溺地笑了笑,“遵命,队长大人。” 他倒了杯水,递到梁良嘴边。 梁良傲娇地轻哼了声,看他虔诚得好像古时候进贡的朝臣,而自己是接受朝拜的皇帝,心情非常愉悦,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凑上前去,唇贴着杯口,就着他的手喝了水。 韩染温柔地用手指帮他擦了擦嘴角的水渍。 那边的三个单身狗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边,叠罗汉的姿势抱在一起,眼睛一眨不眨,看得目不转睛。 第10章 梁良一杯水都没喝完,电话像催命一样,没完没了地响。 他从直播室出来就把手机开机了,一打开,铺天盖地的短信和微信通知就跳了出来,叮叮叮的占满了锁屏。 他没顾上去看,手机都快卡死了。 好不容易消停了一阵,本以为就此结束,没想到是新的开始。 刺耳的电话铃声疯狂叫嚣,本来好听优美的音乐立马变成了聒噪的旋律,他在心里想着,一定要换一首手机铃声。 韩染被吵得不耐烦,瞪着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握着水杯的手蠢蠢欲动。 他的头发丝一动,梁良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看见他眼底那团蓄势待发的风暴,先一步将手机抢了过来,按下了接听键。 这可是他花了一个月的工资买的,可贵了,他还舍不得报废。 “宝贝儿,你怎么还不过来?怎么手机还关机?我打了好半天才打通了,你不爱我了吗?呜呜呜……” 一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俞唯的鬼哭狼嚎,声嘶力竭,嗓子都快喊哑了,也盖不住震破天的背景音乐。 梁良皱着眉,将手机拿远了点。 他那声宝贝喊的实在亲昵,梁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站在一边的韩染也听见了听筒里面的声音,脸色立马就不对了,黑沉沉的。 梁良搓了搓胳膊,扭头看见他,连忙先安抚道,“我跟他是清清白白的,他叫谁都是宝贝,你信我。” 韩染凌厉的眉峰皱在了一起。 他一只手握住听筒,另一只手搂着他的腰,把人堵在墙角,亲了好一阵才消气。 梁良红着脸,温润的眉眼湿漉漉的,羞恼地瞪了他一眼。 他扭头尴尬的看向格林他们三人。 原本还在目不转睛盯着这边的三个人,齐刷刷地扭过头去,整齐划一的动作太过于做作,梁良反而更尴尬了,这不是摆明了他们看到了些什么吗? 他往旁边挪了两步,和韩染保持着安全距离,用眼神警告着他不许越界。 腿有些发软,他往后靠在柜子上,一只手撑在身后,另一只手继续接电话。 电话那头俞唯还在又哭又叫的,“梁良,你快过来,有人欺负我。” 夹杂在嘈杂的背景音乐中,似乎听见他和什么人在起争执,玻璃杯碰撞和水声晃荡的声音混在一起,叮叮当当的。 “不要……放手……” “小鱼?你还好吗?”梁良担心他,连着问了好几遍。 那边一阵悉悉簌簌的动静,听起来像布料的摩擦,应该是在拉扯衣服。 “哐当!”酒杯掉在地上摔碎了。 梁良更担心了,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体,手握成了拳。 “小鱼?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那边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波声,接着是嘈杂而凌乱的响声,他皱着眉,把手机拿远了。 他听到了女生的尖叫,可是背景音乐太大了,听不清俞唯的声音,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事,也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 “我去看看他,我有些不放心,他一个人看样子又喝多了。”他没挂电话,就把手机放进了兜里,转身就大步往外走。 韩染拿着他的衣服,大步追了上去,“我跟你一起去。” 梁良脚步一顿,扭头看了他一眼,韩染把衣服给他穿上,牵着他的手,大步走在了前面,宽厚的肩膀帮他挡住了汹涌的冷风。 上班的时间路上车很少,韩染开的很快,路子又野,没几分钟,两人就到了老地方。 虽然还是白天,可这里的生意依旧很火爆,光是门口就停了不少的车,两人找车位就费了好大劲。 还好梁良对这里熟,两人从侧门进去。 一下车,韩染就往里冲,梁良拉住他的手腕,犹豫着问了句,“我来这里找他,你不会吃醋吧?” 韩染的狗狗眼委屈巴巴地看了他一眼,抿着唇不说话。 梁良心都要化了,内疚得不行,踮起脚,亲了他一下,小声趴在他耳边,“这是利息,你不要生气了。” 韩染满意了。 与外面花花绿绿的门牌不同,里面反而简洁大方,没有想象中酒吧的混乱和昏暗。 不过这里和那些地方有个共同点,就是背景音乐都开得很大,震耳欲聋。 梁良一进去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呼吸都变得闷的很,下一秒,韩染伸手过来捂住了他的耳朵,将他揽在怀里,拥着他往前走。 世界至少清净了一半。 他扭过去,开心地亲了亲他的手腕。 韩染一愣,梁良靠在他的胸膛,疑惑地往后仰着头看他,太吵了,依稀可以从他的嘴型看出,他在问,“怎么不走了?” 韩染喉结微动,一低头,吻住了他一张一合的嘴唇。 “唔!”梁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这里面的灯光并不亮,而此时此刻,他视线里所有的光都被韩染占据了。 他们两个做的事,在这里并不稀奇,多的是小情侣,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可无奈他们俩的脸长的太不一般了,过于帅气的外表,吸引了不少眼球。 来这里的多是老顾客,就算彼此不认识,那也称得上面熟,所以对梁良还比较客气,而对于站在他身边,容貌出众的韩染,打量的目光放肆而火热,毫不掩饰的痴迷。 这个圈子里最缺的就是韩染这种高冷酷哥一号,男的女的都想跟他一夜七次。 他这个身形又高又瘦,挺拔如松柏,一看就活好。 虽然一看就知道他是个有主的,明晃晃地亲着梁良宣示主权,但来这里的都是为了寻求刺激,这并不影响他们去勾搭韩染,反而能让韩染在他们之中更具有吸引力。 这里太乱了,梁良再怎么装,内心也是个白纸一样的人,这也是韩染为什么不让他来这的原因? 他说他来这只是喝酒,韩染是相信的,因为梁良的胆量也就止步于此了,交往这么多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了。 一眼望去,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舞台,圆形的,面积很宽,天花板上挂着白色的吊灯,光线不刺眼,这也是唯一的好处了。 舞池里不少穿着暴露的男男女女在忘我的扭动,甚至扭着扭着就缠在了一起,简直不堪入目。 韩染越往里走,浑身气压就越低。 他一想到他不在的这两年时间,梁良经常出入这里,被这些人用肮脏的目光遐想,还有可能被人吃豆腐,他就觉得无法忍受,恨不得马上就想把人拉回去,按在床上,好好教训一顿。 梁良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人在想些什么,他的一门心思都在努力的寻找俞唯,他很担心。 “啊!”有人在他屁股上摸了一把。 他惊呼一声,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的往后看,可是人来人往,太多人了,在他身边走来走去的,他根本没有看到是谁?连男的女的都没注意。 “怎么了?”韩染连忙问道。 梁良知道如果实话实说,他肯定要生气,说不定会马上把自己拉走,所以他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没事。”他胡乱编了个理由,“有人不小心踩了我一脚而已,小问题。” 只是如此,韩染的脸色就已经很不好看了,准确地说,从踏进这里的每一步,韩染的脸色都是阴沉沉的。 如果不是梁良坚持要来,他可能不会管俞唯的死活,毕竟他们俩也不是很熟,两人只是曾经赛场上的对手,见过几次面,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梁良费劲地从人山人海中扒拉出来。 两人最后在吧台找到了喝得烂醉如泥的俞唯。 “你怎么喝这么多?”他身上特别大一股酒气,熏得人脑仁疼,梁良嫌弃地伸手在鼻子面前扇了扇。 “梁良,我要找梁良!”俞唯突然弹起,猛的灌了一口酒,又趴了,回去嘟嘟囔囔的喊他的名字。 梁良目瞪口呆。 他走过去,在他背上拍了两下,“小鱼,别喝了,我送你回家。” “梁良?!”俞唯看见他兴奋地睁大眼睛,两眼放光,举起酒杯说道,“你是来陪我喝酒的吗?喝酒,我今天开心,我要喝酒……” 他醉得神志不清,说话都大舌头了。 韩染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他受不了这里的环境,梁良在他发脾气之前把俞唯从凳子上拉了下来。 “快走吧,我们回家。” 俞唯晃晃悠悠的,站不稳,眯着眼睛盯着他看了好半天,突然大叫着朝他扑过去,“梁良!我的大宝贝!” 梁良瞳孔微缩,下意识地后退,韩染上前一步,胳膊一伸,拦住了他的腰。 俞唯动不了了,胳膊腿不停地扑腾,抱着韩染的胳膊,冲梁良大喊道,“梁良救我!有人拉住了我的腿,我走不动了!” 简直没眼看,梁良崩溃地一把捂住了额头。 他打算上前哄几句带着他回家的,韩染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了当的又倒了几杯酒给俞唯,度数很高的那种,直接就把人喝趴下了。 然后两个人连拉带拽地把俞唯送回了俱乐部,让他们经理把人给领走了。 第11章 俞唯忘性大,第二天酒醒,除了头疼欲裂,什么也记不得了,还屁颠屁颠地打电话去问梁良昨天发生的事。 他醉了,酒品不太好,虽然不会大吵大闹地发疯,但也和平时判若两人。 电话通了,没有人接,响了半天后自动挂掉了。 时间也不早了,若是平时训练的作息,这个点队员们训练赛都打了好几轮。 他不死心地打了好几遍。 韩染刚回国,住的是宿舍,双人间,不是没有多余的房间,也不是经理不给他安排,而是他自己要求的和梁良一间宿舍。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存了什么样的心思,梁良比谁都清楚,只是韩染惯会示弱,当年分手的事又的确是他有错在先,他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韩染只要用那种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着他,抿着薄唇,一言不发,他就已经画地为牢,再没有什么可坚持的原则了。 与其说韩染捏住了他的软肋,不如说,韩染就是他的软肋。 可是经历了昨晚的事后,梁良后悔了,他就不该一时心软,答应什么双人间,羊入虎口,简直蠢得没边了。 俞唯和他会成为朋友,不是没有原因的,两人都有个共同点,就是喝醉了以后就会变得格外黏人,像一只让人亲近的,心情不错的猫主子,又软又黏人,逮着什么人都撒娇。 昨天回来的路上,冷风一吹,俞唯酒醒了三分,不是无意识的状态了。 这反而是最难搞的,还不如醉死了呢。 他就像只没有骨头的软脚虾,站也站不住,走也不好好走,整个人软得一塌糊涂,趴在梁良身上,哼哼唧唧的,声音又甜又糯,像有人拿羽毛在心上挠,心痒难耐,梁良一个有夫之夫听了都无法自拔。 人软若无骨地靠着他的肩膀,走两步就往下滑,梁良无奈地叹了口气,拎着他的胳膊,把人使劲往上提了提。 他扶着人走了一路,累得气喘吁吁。 韩染步步紧跟着他们俩,脸色愈来愈阴沉,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后背,恨不得盯出个洞来,手掌攥成拳,要很强大的自制力才忍住没从梁良手上把人拉开,扔水里去。 不是他不肯搭把手,而是俞唯不让碰,死死抱着梁良的胳膊,把脑袋埋在他怀里,怎么哄,怎么劝都不肯撒手。 梁良说话的声音稍微大点,他就嘴巴一憋,眼泪汪汪的,两个灿若星河的眸子一眨一眨的,一碰就发了洪水,哭唧唧地扑在他怀里说,“你凶我……” 眼泪鼻涕全擦在了他的衣服上。 梁良惊讶地几乎跳脚,甩不开身上的狗皮膏药,崩溃地大叫了一声,一脸嫌弃地拎着他的衣领,把人拉开。 “你再把鼻涕擦我身上,我就让你睡马路边。”梁良咬牙切齿的,恶狠狠地警告他。 俞唯在原地站定了两秒钟,晃了晃快散架的晕乎乎的脑袋,腿一软,整个人又朝梁良怀里扑了过去。 若是不接住他,摔地上肯定要破相,梁良连忙扶住了他。 “梁良宝贝……”俞唯把脑袋垫在他的肩膀上,扭过头,埋在他的颈窝,一个劲地蹭,毛绒绒的脑袋不停地拱啊拱,含糊不清地嘟囔道,“好香啊……” 梁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压低声音提醒,“小鱼,你别乱叫,有人盯着呢,一会儿我俩都得死翘翘。” 他指的是韩染。 酒精上头,俞唯自然是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神志不清的,大脑没有思考能力了,身上热得很,拽了拽领口,胡乱扯自己的衣服,被梁良按住了手。 “你别乱来,这是在大马路上,小心一会生病了。” 梁良紧张兮兮地看了看四周,还好这个点人不多,没人注意到这个发疯的酒鬼。 他赶紧帮人把衣服拉下去,盖好露出来的雪白的一截细腰。 梁良身上都是凉气,连手都是冷冰冰的,俞唯本能地贴着他蹭,抱着他的腰,双手在他背后乱摸。 韩染看得火冒三丈,忍无可忍地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放开……”俞唯闭着眼,不满地嚷嚷道,拍开了韩染的手,全身都在挣扎,在梁良怀里扭动,像条灵活的水蛇,梁良被他扭得头皮发麻。 说来也奇怪,他人明明醉得神志不清了,却还是能准确分辨得出梁良和韩染。 梁良搀扶着他的胳膊,走得步履维艰。 韩染跟在后面,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酒鬼,准备伺机而动。 他的表情一脸幽怨,腹诽道,早知道喝醉了可以光明正大占便宜,就该把整个酒吧都包下来,拉着梁良喝个三天三夜,兴许足球队都造出来了。 不过他也只敢想想,要真那么做了,梁良能把头给他拆下来。 好不容易把人送到了俱乐部门口,经理出来接人,他又不肯撒手了,大哭大喊地抱着梁良的胳膊,都要被他拽脱臼了。 韩染忍无可忍,大步上前,抓着他的手腕就把他扯开了,往旁边一甩,他的力气很大,俞唯白皙的皮肤都被他抓出了一圈红痕。 梁良都看呆了。 俞唯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就跑到了经理怀里,不依不饶地扑腾。 经理全身紧绷,为了制住他用了吃奶的力气,脸都红了,脖子上的青筋凸起。 韩染把梁良往回拉进自己怀里,人还没回过神,搂着他的肩膀,半抱半拖地把人带走。 “俞……” “不许管他!”韩染厉声道。 醋坛子忍了一晚上,终于打翻了,酸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梁良哭笑不得,又心疼又好笑,默默叹了口气,老老实实跟着人走。 “梁良!”俞唯还在身后大叫。 门口的保安都被吸引过来,问了问情况走了,他还以为是这小子不愿意来打职业,被经理强买强卖地拉来的,还想帮忙劝劝。 经理尴尬地赔着笑,把几人送走了。 他们那动静太大了,梁良听见喊他的名字,下意识地回头,就见俞唯挣脱了经理的束缚,踉踉跄跄地朝他跑了过来。 他的身形摇摇晃晃,走路都往右偏,梁良怕他摔了,连忙伸手接住他,韩染都没来得及拉他。 俞唯一猛子扎进他怀里,抱着他的脖子,仰头就在他嘴上吧唧了一口,呼吸间全是酒味。 梁良下意识地伸舌头舔了舔唇,居然还是甜的。 “晚安,宝贝。”俞唯笑嘻嘻地贴着他的脸蹭。 韩染脸黑成了锅底,在他动手之前,经理先跑过来把人拉开,他一言不发,拉着人转身就走。 一路上也不说话,梁良绞尽脑汁勾搭他,他冷着一张脸,无动于衷。 回宿舍,梁良安抚了一晚上,腰酸腿软,答应一个周不见俞唯,韩染才勉强消气。 第12章 手机依旧嗡嗡响个不停,吵醒了睡意浓浓的梁良,他皱着眉,往韩染怀里缩了缩,轻声嘟囔了句什么,听不清。 他身上没力气,手脚发软,不愿意动弹,枕着韩染的胳膊,趴在他的胸口,把脸埋在他怀里,似乎这样就可以挡住那烦人的铃声。 “唔……” 韩染一只手捂住了他的耳朵,把他往怀里团了团,长臂一伸,摸到他枕头边的手机,拿到耳边接听。 他也不主动开口说话。 “梁良?梁良?”那头传来俞唯聒噪的声音,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电话终于打通了,在那边一个劲叫梁良的名字,可是没人答应。 他也不尴尬,自顾自地抱怨道,“你的手机是不是坏了,怎么从昨晚到现在都这么难打通?” 韩染有起床气,脸色很不爽,听见他的声音心情就更不美妙了,昨晚好不容易被梁良安抚好的小情绪又不受控制地跑了出来,在发作的边缘徘徊。 如果不是怀里的梁良还在睡觉,他也许会臭骂俞唯一顿。 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压抑着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最好找他有重要的事。” 刚睡醒的声音哑哑的,怕吵醒梁良,刻意放的很轻,像是耳边喃喃低语,听起来慵懒而又性感,苏得人腿软。 一接通居然是韩染的声音,俞唯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他回国了,好久没见了,他都快忘了他的声音了,不过梁良身边除了他也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韩染回国这事梁良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韩、韩染?”他不确定地问道。 “说。” 电话那头的语气不好,他怂了一半,弱弱地说了句,“我、我就想问问,昨天我喝醉了,后面有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也腿软,不是苏的,是吓的。 他知道自己酒品不太好,所以每次喝酒都会拉着梁良。 经理说昨天晚上是两个人送他回来的,这会儿接电话的又是韩染,他大概心里有了数,生怕自己做出了什么丢人的事情,心虚得不行。 韩染额角的血管突突直跳,闭了闭眼,咬了咬后槽牙,勾勒出凌厉的下颌线,深吸了两口气,低声说了句,“滚。” 平静的语气让人后背一寒。 “韩……嘟!”俞唯话没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忙音。 韩染挂了电话,手机关机,扔到了一边。 “谁啊……”梁良迷迷糊糊地往他怀里钻了钻,抱着他的腰,含糊不清地问道。 他的声音不仅带着早晨刚醒过来的软糯,还因为使用过度,听起来沙沙哑哑的。 “不重要的人。”韩染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抱紧了他。 他醒了就不安分了,小韩染也醒了,气势汹汹地指着梁良,蠢蠢欲动。 温香软玉在怀,一时让他心猿意马,不动声色地把手伸到了后面。 被子底下的梁良没穿衣服,他喜欢果睡,没成想方便了韩染吃豆腐。 “唔!” 梁良伸手去拦他,被他抓住手腕,按在身侧。 “你继续睡吧,我向教练请了一天的假,说你身体不舒服。”韩染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在他眉心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他呼吸变得微喘,心里无语,这还让人怎么睡? 他小小地挣扎着,但在韩染一番撒娇耍赖的温柔攻势下,最后还是放弃了抵抗。 另一边,俞唯盯着黑掉的屏幕,惊讶得合不拢嘴,半天没回过神,挠了挠头,气得原地转了几圈。 回俱乐部,他越想越气,便开始琢磨怎么给韩染使绊子。 忽然,他灵光一闪,让教练约了和TTF明天的训练赛。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不让他亲近梁良,他偏要和他腻在一起,以训练赛的名义,看谁还能把他们分开。 手机关机了,无事打扰,梁良算是休息了不错的一天,除了有些身体上的酸软,精神上已经睡饱了。 因为第二天有训练赛,韩染上午就要去训练室。 梁良没和他一起去,他有其它的事。 “你有什么事?”韩染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 “主办方让队长们过去抽签,安排比赛的分组。”他抬起手,抚平韩染皱在一起的眉心,轻轻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柔声说道,“别不开心了,我很快就回来了,你先带米修、季杰,还有二队的选手打,你这么厉害,对付俞唯他们队,肯定是小菜一碟的,对吧?就不用我出马了。” 韩染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不屑地轻哼了声,说道,“菜鸡战队。”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格林要约和他们打比赛,强队和强队切磋才会学习,和弱队,那叫吊打。 梁良失笑,“好,我们韩神最强了,不过你一会儿可不许在俞唯面前这么说,要是把他惹哭了,你可得自己哄。” 韩染一想到他就不悦地皱起了眉。 他低头看着梁良,问道,“队长抽签他也去吗?” 那岂不是两人又要见面?明明昨天晚上才答应了一个周内不和他单独见面。 他越想越不爽,冷着一张脸,像坨冰块,浑身往外冒寒气。 可在梁良眼里,他就仿佛是被抛弃的小狗狗,可怜巴巴的,连尾巴和耳朵都无精打采地搭拉着。 他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说道,“他不去,放心吧,这种活动一直都是他们副队去的,他从来不参加,因为他弄不明白。” 他捏住了鼻子,笑嘻嘻地看着他,眨了眨眼,促狭道,“这是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好酸呀。” 韩染脸色缓了些,气急败坏地把人拉进怀里,狠狠亲了一顿。 过后,他搂着梁良,脸埋在他颈窝,几个深呼吸,平复体内的躁动。 梁良帮他摸了摸。 两人胡闹了半个多小时才出门。 韩染去训练室的时候,人已经都到齐了,就等他一个了,他也没有耍大牌的内疚,心情不错地冲众人笑了笑。 米修看了看外面的天,偷偷摸摸和季杰咬耳朵,“太阳今天从西边出来了吗?” 季杰冲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格林经理居然也来了,也在那儿等了韩染大半个小时,本来想发作的,但又没那个胆量,想想还是算了。 万一这大少爷撂挑子不干走人了,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第13章 队长抽签是真的,但梁良支开韩染单独行动,并不只是因为这件事。 他想去趟医院。 很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一直没抽出机会,之前是战队刚成立,事情很多,忙不过来,又要忙着打比赛,造出名气,又要顾着队员们的生活,兼顾战队的经营,一心几用,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了几个人来用,就算觉得手有问题,也没时间去看。 再说了,也不是一直疼,忍忍也就过去了,就这么一直拖到了现在。 不过,他自己觉得,近段时间的情况似乎比之前更严重了疼的频率更高了,有时一整局游戏的时间稍长些,就容易受影响,腕骨处会感到阵阵如针扎般的钝痛,隐隐作痛,十分影响操作。 他不能再拖下去了,纸包不住火,迟早会被人看出来的。 而且,因为手的问题,导致操作没有以前灵敏,在比赛中出现过了几次大的失误。 虽然在队友的配合和挽救下,没有对比赛造成大的影响,依旧拿了冠军,可网上的玩家对比很不满,已经出现了不少指责的声音,觉得他疏于训练,不务正业,FMVP给的名不符实,就连粉丝当中也颇有微词。 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决定去医院看看,无论结果好坏,他都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没想到,在这关头韩染又回国了。 韩染回国以后,日日黏他身边,寸步不离的,两人几乎没有分开过,他根本没有时间开溜。 一切还只是他的猜测,结果未定,所以还没有告诉韩染这件事,怕他胡思乱想,太担心自己。 好不容易把人支开,他飞快地赶到抽签现场,厚着脸皮插了个队,三两下抽了个签,只记了个数字就往外跑,工作人员拦都拦不住,他甚至连他们战队第一场比赛的对手是谁都没有看到。 反正后面会公布结果的,他也并不担心,他完全相信队友们的实力,以他们几个的本事,还不至于在第一场比赛就败北。 医院的人很多,他挂号就排了半个小时的队。 他花大价钱挂了个专家号,向来扣扣搜搜的他也大方了回。 手是电竞选手最宝贝的武器,要说他不在乎,那是假的,他经常因为这件事担心得晚上睡不着,因为他是真的热爱游戏,热爱职业。 两年来,并不是完全抽不出时间去医院做个检查,这要不了多长时间,也就一天的样子,等结果也许需要一个周。 可他一直没去,除了忙,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不敢面对,他怕结果是他不能承受的。 乐天派并不代表什么都不怕,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的手有事。 他深谙自己队长的职责,不会轻易把情绪表现在脸上,怕影响队员们,所以这么久,只要他不说,没有人会发现他一个人在心里藏那么多事,一个人默默背负了那么多。 论天赋来说,他远比不上韩染,仅凭一腔孤勇进入了电竞圈,单打独斗,爬到了他想要的位置,笨鸟先飞,天赋不够,那就努力来凑,他依旧成为了别人眼中遥不可及的存在。 还好的是,后面的路他不孤单,他遇见了韩染,闯进了他心里。 从那以后,无论成功或是失败,总有人可以分担,有韩染一直在陪着他。 在遇见韩染之前,他交过两个女朋友,从没怀疑过自己的性取向。 韩染对人冷淡,可却固执得像头鹿,不撞南墙不回头,像极了当初的自己,一次次地被拒绝,一次次落寞地一个人离开,又一次次回头,不死心地向自己撞过来。 梁良的心不是石头做的,相反,他的心软的像水一样,也许是同情,也许是感动,他都没办法对韩染无动于衷。 他答应了他,接受了他,有种错觉,仿佛在弥补那个曾经走投无路的自己,如果有人给他一个机会,他也不会撞得头破血流了。 梁良对待感情是可有可无的态度,可一旦他给了承诺,就会信守一辈子。 他答应了韩染,那么,只要他不触及他的底线,他就永远不会对他失望。 爱与不爱,在现实生活中并不是那么重要,可以相知相守一辈子的,一定是最合适的那一个,却不一定是最爱你的那一个。 “你这种情况出现多长时间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上了些年纪,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慢悠悠地问道。 梁良想了想,保守地说道,“一年多吧。” 时间太长了,他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大约是韩染刚去国外的那一年,TTF刚刚成立,他没日没夜地训练,手上的问题就隐约有苗头了。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医生又问。 “电竞比赛的职业选手。” 医生忽然抬头,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在纸上画了几个他不认识的字,把单子递给他说道,“你先去拍个片子看一下,你的腕骨可能有一些损伤,或许是跟你的职业高强度用手有关,不过我现在不敢明确的给你下结论,需要拿到片子以后才能知道结果。” 他拿着单子,说了句谢谢医生,起身就往外走,医生又叫住他说,“小伙子,你最好有一定的心理准备,我觉得目前来看,结果应该不容乐观。” 梁良一愣,点点头,捏着单子的手心微微发汗。 以前年轻气盛,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双手,无论是疼还是受伤,都从没放在心上,也从没想过,如果不能打职业了,该怎么办? 少年的梦想是炙热的,勇敢的,不计后果,纵使一路荆棘,也有蝴蝶闻香自来。 去拍片的路上,他心事重重,走得跌跌撞撞,心不在焉,一连撞了好几个人,可是没有人责怪他,有个老婆婆看了他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像一个长辈一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医院里这样的人太多了,这里是生死最寻常的地方。 黑白的片子太抽象,他看不懂上面的图案,只看明白了纤细修长的是他的骨头。 “好像没什么毛病呀……”他自言自语地说道,心存侥幸地祈祷着,希望自己没有什么事。 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模一样,老医生盯着他的片子,放在灯光下,仔细的翻来覆去看了又看,眉头紧锁,沉重地摇了摇头。 他的一颗心落到了谷底。 怕什么来什么,他最不愿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你必须要尽快进行手术,腕骨情况在恶化,如果不尽快处理,对以后的影响很大,在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再打游戏了,无论是高强度的训练,还是游戏操作中对手腕操作的精确要求,以你现在的状况都不再能负荷了。” 他拿着医生开的诊断书,回去的路上,失魂落魄,像丢了魂一样,脑子里反反复复都在回响医生的话。 “这个手术有什么风险吗?会对我打电竞有影响吗?”他听了医生的话,脑子里第一个想问的就是这个问题。 在医生没开口之前,他一直抱着侥幸心理,若是手术后还能继续打比赛,那倒也没什么好怕的。 可医生摇了摇头,很遗憾地告诉他,“只要是手术都有一定的风险,不过你这个是小手术,风险也比较小,术后手腕应该能够恢复到从前的七十,不会影响正常生活,但对提重物还是尽量避免,至于游戏,你如果不想再复发,最好不要再碰游戏了。” 他很久都没有回过神,呆呆地坐在那儿,直到医生提醒他下一个病人进来了,他才歉意地离开。 而这会儿他最烦的不是能不能打比赛,而是这件事,他要怎么向韩染开口?医生说手术的最佳时期是这个月,时间长了,可能连百分之七十都恢复不到。 可是这个月是世界联赛的日子。 他答应了队友们要一起去韩国总决赛,这是他们的梦想。 第14章 拿了药,梁良打算先回训练室,看了看时间,还早,现在赶回去应该来得及训练赛碰一面。 可是中途他被其他事绊住了,在医院大厅,他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人影。 韩染的妈妈。 这回他确定没有看错,连忙追了出去。 他不止一次见过韩妈妈,两人交往以后,韩染就跟他讲过家里的事,在他很小的时候,父母离异了,母亲再嫁到了国外。 韩染房间里一直有妈妈的照片,虽然是年轻时候拍的,但是岁月从不败美人,风韵犹存的骨相和内在的气质,总是让人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她,韩染和她长得太像了。 她当年走的很干脆,一连几年都没联系过韩染,只是经常会寄一些衣服和玩具给他,都是网上直接买的,没办法定位她在哪。 除此以外,她还给他留了一张卡,以他的名义办的,每个月都会往卡里打钱,一直到他十八岁,在他生日那天往里存了一笔数额不小的钱后,就再没打过了。 那张卡,韩染没动,锁在了柜子里。 她的确是个狠心的女人。 韩染高中毕业,没有选择考大学,而是走上了职业电竞之路,她不知从哪得知了消息,打来了这么多年第一个电话。 没有嘘寒问暖,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通指责。 反反复复也就是那些话,他听得不在少数,做决定的前一晚还跟他的父亲大吵了一架。 韩染静静地听着,一声不吭,他原本就是安静的性格,妈妈没有觉得异常,仍在语重心长地劝他,软硬兼施,一会儿骂的很难听,一会儿又哭着求他不要任性,把未来当儿戏,自以为的为他好,说到底,从头到尾没有相信过他的选择。 失望透顶,人是会失声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喉咙里像是卡了刀片,连呼吸都疼。 他一开始是满心欢喜的期待,渐渐的,失望了,再然后,就变得无所谓了。 “你和你那个没用的父亲一样,没出息。”这是韩妈妈挂断电话前,盛怒之下甩的最后一句话。 她生气的挂了电话,韩染只是默默把忙音的手机放进了口袋,回到那一方窄小的电竞椅上,把自己窝在里面,带上耳机,隔绝外面的吵闹,全身心的投入到游戏当中,只要不去想,就不会难过。 他慢慢学会了一个人走这条不被看好的路。 可是还好,他在DG遇见了梁良,阴雨天的午后,一缕阳光照进了他的领域,没有试图拉他,而是进入他的世界,陪着他坚定地往前走。 后来,韩妈妈陆陆续续又给他打过很多电话,思念至极,也有打过视频。 韩染讨厌她,却从不主动挂她的电话,任由她一个人在那四四方方的小框中自言自语,而他只是沉默以对,不看不理。 渐渐地,电话的频率就少了很多。 她和韩染视频的时候,有几次,梁良在他身边,韩染趴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腰,委屈得像被人抛弃的小狗狗。 梁良一边安慰他,一边打量着视频里的女人,不用偷偷摸摸的,可以仔细地瞧,因为不是面对面,不存在冒犯的问题,而他们这边没开摄像头,也不用担心会被她看出些什么。 无论看多少次,还是觉得,韩染和她长得太相像了,是一眼就能看出是亲生的程度。 梁良仍旧紧追不舍,他自己也说不清,就算确定了,那人真的是韩妈妈,又能怎样呢? 可他就是不甘心,替韩染打抱不平,他不希望他的男孩被他在乎的亲生母亲蒙在鼓里。 明明回国了,明明就在他身边,明明离他那么近,可是却不愿意见他一面,不愿意告诉他一声。 他觉得这个女人是有目的回来的,韩染好不容易才忘记她的存在,在生活中抹去了她的影子,过上了平静的生活,可她却在这个节骨眼又回来了,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这并不是件好事。 韩染外表高冷,内心却很柔软,现在是世界联赛的紧要关头,亲生母亲的出现会扰乱他的心思,影响他打比赛的状态。 这种事情之前发生过一次。 总决赛开始前的后台,他接了妈妈的一个电话,导致整个人状态不在线,比赛中心不在焉,频频失误,结果不言而喻,那场比赛他们输了,那是他唯一一次输掉了总决赛,也是他人生中的污点。 虽然梁良相信他不会那么轻易被利用,但他不愿意他受一点点委屈,不想再看到他眼里的光一点点消失的样子。 利用这个词或许太严重,可他天生就是护短的人,除了自己信任的人,他没有必要站在别人的立场去体谅别人,去换位思考。 梁良想知道那个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她还是带着上次的那个少年,手里提着一袋子药,低着头,走着走着,停了几秒钟,拉起围巾挡住脸,行色匆匆,少年紧跟在她身后。 “让一下,谢谢……” 医院的人实在太多了,有很多行动不便的病人,还有老人和小孩,他虽然着急,可还是走得小心翼翼,不敢跑,生怕撞到人。 走出医院大门,面前是个十字路口,眼见韩妈妈就要拐弯了,他急急忙忙地小跑追上去,左闪右躲,还是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女生。 “啊……” “小心!” 女生没站稳,往后倒,他伸手扶了她一把。 “没事吧?”他往十字路口望了一眼,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失落地叹了口气,关心地问面前女生的情况。 女生摇了摇头,落落大方地说了句没事,冲他笑了笑。 他回了一个挑不出毛病的假笑。 刚才撞那一下,手里拿的纸张散落了一地,再三确认女生没事过后,他才弯着腰去捡掉在地上的诊断书和病历卡。 一辆黑色的小汽车从他们面前飞驰而过,风中夹杂着车尾气,吹起散落在地的诊断书,把其中几页吹到了马路对面。 短发女生见他忙不过来,穿过斑马线,走到马路那边,好心帮他把另外几页也捡了过来。 “谢谢。”他双手接过那两张纸,微微一笑,感谢地点了点头。 他整理好自己的文件,打车赶回了基地。 看见他坐的车一点点在视线里消失,短发女生站在原地,一只手拿着手机,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呢?”一个穿着白裙子的长头发女生提着两杯奶茶走到她身边,把其中无糖的那一杯递给了她,用肩膀碰了碰她的,顺着她的视线往前看,除了红绿灯,什么也没有。 短发女生插上吸管,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满足的长叹一声,吧唧了两下嘴。 长发女生疑惑地看着她,挑了挑眉。 她靠过去,在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我看见你前男友了,他从医院出来。” 长发女生一愣,“不会吧?他在打职业,今天也不是休假,这会儿应该是基地封闭式训练才对,他来医院做什么,生病了吗?而且,我记得你们俩没见过吧?你怎么知道那人是我前男友。” 短发女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翻出手机里刚刚拍的那张照片给她看,“我看过他照片,真人比照片好看多了,我还看见他名字了,梁良,就是你给我说的那俩字。” “呐,你看。” 她拍的是在马路对面捡的那张诊断书,上面写着梁良的名字,身份信息都对得上,连手机号码都没换。 小兰,也就是长发女生,看着那张照片,陷入了沉思。 她一直深爱着梁良,哪怕分手这么久了,连他的手机号码都还背的出来。 当初的分手,是她太任性了,梁良走的路注定了他们之间聚少离多,给不了她想要的安全感,她说完就后悔了,可是他却不愿意再给他机会了。 她真心希望他可以过得好,实现自己的梦想。 可是诊断书上写的手伤严重,医生建议不要再打游戏。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不是亲手灭了他的光吗? 第15章 梁良回基地,没有直接去训练室,而是先去二层转了一圈,这之前,他还回了趟宿舍。 格林说战队签了一批新的青训生,联赛大会海选上捡到的,苗子不错,有几个还挺有天赋的,他还挺好奇的。 电子竞技这一行,努力固然重要,可是天赋却决定着上限。 站在顶峰的那几位,除了梁良是个例外,几乎都是顶着天才少年的名号上场的。 当然,他不是闲的没事干特意跑过去关心小朋友们,主要是他想去看看这批小孩有没有人能接他的位置的。 他现在的状态,比赛打是能打,但成绩肯定不会,队友或许不会怪他,但观众是很苛刻的,他们只看结果,不会去在意过程,无论你有多努力,菜就是原罪。 而且,韩染才回国,本来黑粉就多,这次又是世界联赛的第一次赛制改革,一旦TTF战队表现不好,大概率这口天降大锅就会甩在他的头上。 他肯定不会主动跳出来为自己澄清。 他本来就是冷淡的人,不在乎外界的看法,我行我素,行事张扬。 再说了,若是因为梁良导致队伍失误,他就是憋死了也不会把这事往外说,怎么也得护着梁良,到时候肯定会一个人认下一切。 他的性格,梁良再清楚不过了,他都可以预知到会发生什么冤枉事了。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是时候找个合适的替补了。 以前队内开会,格林就提过这个问题,说是以防万一,想给他们每个人都选个替补,趁早培养。 那会儿他心高气傲,不以为然,觉得自己能有什么问题?等到退役了再选也来得及,就没答应,眼下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一队的训练室在四层,中间隔了层休息区,青训生们的训练室在二层。 一层是公共区域,不过很少有人去,因为但凡有点空闲,青训生们都在争分夺秒地训练,去洗手间都恨不得把手机带上,看视频,学习技术。 首发的位置,多少双眼睛觊觎着。 梁良他们几个也很少去一层,每次回宿舍都坐电梯下去,从后面溜了。 主要是二层的小朋友们太热情了,把他们当神一样的存在,那火热崇拜的目光,看得他们怪不好意思的。 距离产生美,还是少见几次,不要让小孩们心目中他们几个的完美大神形象破灭比较好。 如果让他们知道,他们崇拜的大神,会因为抢一袋辣条,吵得面红耳赤,估计芳心要碎一地了。 韩染脾气臭,嫌他们叽叽喳喳的,吵到他耳朵,每次都绕着走,有多远躲多远。 可是他在青训生中的人气又特别高,一见面就会有一堆人涌过来围着他表白,他招架不住他们的热情,所以从不去一层,仿佛那里有吃人的妖怪。 而且,他是极端的唯梁良主义者,梁良在哪,他就在哪,梁良不去的地方,他也不会踏足。 青训生们的训练室是玻璃墙,站外面对里头看得清清楚楚,方便教练时刻观察他们的状态,也为了锻炼他们的抗压能力。 真正上场打比赛,看台下会有成千上万的观众,数不清的摄像头和闪光灯,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被无限放大到镜头前,若是心理素质不好,太紧张了,会很影响发挥。 梁良作为新人的时候,第一次上场,下面压根没人喊他的名字,都是前辈们的粉丝,他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不过,他最后凭借出彩的操作,极限救队友,击杀对手,一战成名,圈了一大波的粉,这个行当就是这么现实,不成功便成仁,要么被人看见,要么寂寂无名。 梁良运气不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二层有单独的教练,老林忙不过来的,光操心他们几个就已经够心力憔悴了。 教练看见他过来,有些意外。 “梁队,你怎么过来了?”教练让他们自己练,把手头的工作放下,严厉的脸色说变就变,笑得温温柔柔的,走出来招呼梁良。 梁良不仅是队长,还是战队的合伙人之一,半个老板,有一定的话语权。 “不用管我,我就过来看看他们。”他微微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奇的眼神看向玻璃墙里头,都是些朝气蓬勃的年轻面孔,毛头小子们,不懂低调,野心和斗志都写在脸上了,跟他刚打职业的时候一模一样。 打电竞并不难,难得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持之以恒的,枯燥而乏味的训练和坚持,没有坚定的信念,在这条路上是走不远的。 “还真让人怀念过去……”他轻声嘀咕了句。 “要进去看看吗?”教练问道。 “可以吗?”梁良很贴心地说道,“会不会打扰到他们?” 从他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就有不少好奇而炙热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了,好几个小孩早就身在曹营心在汉了,偷偷摸摸地往他这边看,以为教练没发现。 “我觉得,你进去一趟,比他们埋头苦练一整天都有用。”教练调侃道,耸了耸肩,无奈地摊手,“偶像的力量。” “哈哈……” 梁良推门进去,一片此起彼伏的吸气声,齐刷刷地看向他,七嘴八舌的,兴奋得很,兴高采烈地喊道,“梁队好!” “大家好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歪着头,温柔地笑了下。 教练清了清嗓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专心打游戏,不要东张西望。” 他在这些青训生心中还是很有威严的,他们纷纷扭过去,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十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 教练摇了摇头,心里腹诽道,一群没眼力劲的小屁孩们,这么好的机会,不知道好好表现自己,一辈子待在二层,永远都上不了大比赛,但凡被梁良看重,选去做了一队的替补,前途无可限量。 梁良进的这间训练室是青训生中的A组,有十二、三个人,整体水平比较高,格林说的那几个有天赋的苗子也在这里头。 他轻声轻脚地从他们身后走过,看了看他们打游戏时的操作,能进A组,确实都挺有实力的,一些细节上把握得不错,虽然有些生疏,但只要多训练,意识跟上了,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始终没有看到让他觉得亮眼的。 他有点惋惜,以为这次就无功而返了,停下脚步,正打算离开,忽然有人拽了拽他的衣服。 是一个他的小迷弟,坐在椅子上,眼睛亮亮地仰望着他,趁教练出去接电话的间隙,胆子也大了起来,做贼一样,悄悄从抽屉里拿出张海报,鼓起勇气,双手捧到梁良面前,宛如献宝似的。 他激动得口吃了,磕磕巴巴地表白道,“梁、梁队,我超级喜欢你,你是我的偶、偶像,我为了你才进的TTF战队,你特别特别厉害!” “谢谢。”梁良弯着眼睛笑笑。 小迷弟羞涩一笑,红着脸问道,“那偶像,你可不可以给我签个名?” 梁良低头看着他,哭笑不得,实在不忍心拒绝这样的小朋友,于是大笔一挥,签了自己的名字,还是气势磅礴的艺术字,他专门让人设计的。 小迷弟拿着亲签,高兴得忘乎所以,比本人出现在他面前还激动。 梁良见他这么喜欢自己,恨不得把心都剖开来表明立场,于是停下来多和他聊了两句,关心了一下日常,习不习惯,之类的客套话。 可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让他注意到了一个男生,一个人静静坐在角落打游戏,戴着耳机,神情投入,在热热闹闹的环境中,显得有些不合群。 梁良走过去看他操作。 游戏画面显示,他的队友和另一个玩家交火,队友倒了,他扛着枪跑过去,一通猛烈的火力压制,把另一个玩家也扫倒了。 那人二倒,血掉的非常快,他的队友跑过来包他们,近在咫尺,只要他再补一枪的人就没了,危急关头,他却果断地选择先把队友救起来,队友也倒了两次,只有一丝血了。 对面架着枪,他若是去瞄准倒在地上那人,队友铁定没了,一定会被那队补人头。 双方都选择了封烟救人。 那一队的速度比他们快些,他们开车来的,把人救了,三个人坐上车就飞快地溜了,是那种三个坐的三轮车。 他把队友扶起来,从背包里丢了一堆医药箱和能量饮料给他,头也不回地跑进了一旁的房子,爬到最高处的屋顶,往地上一趴,架起了狙,眼睛瞪得很大,紧紧盯着远处越来越远的小黑点。 “砰!砰!砰!” 三声枪响,那队人被爆头了两个,车轮胎被他打炸了,掉下来摔死了一个。 梁良看见他这操作,不仅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频频点头,果然是个好苗子。 他在瞄准的时候,预判了那三人的走位,弹无虚发,十拿九稳。 这枪法不去参加射击比赛可惜了。 梁良听见,他在击杀了那三个人以后,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小孩挺狂妄的,有韩染当年的风范。 韩染当年可是得罪了全联盟所有的战队,没人够格让他放在眼里,打不过又骂不过,其他战队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被击杀者的ID出现在屏幕上方,梁良仔细一看,不禁笑出了声。 【yi tiao yu wei】 这不是俞唯的ID吗?还真是巧了。 屏幕那头的俞唯大约气得炸毛了,一个职业选手,被一个他以为的路人这么碾压。 梁良看了眼时间,马上中午了,训练赛早就结束了,难怪了,估计是在训练赛中被韩染他们欺负了,想来匹配路人,找找自信,谁知道又遇到了他们的青训生? 第16章 “为什么不先补刀?”见他终于结束了,梁良出声问道。 他突然从背后出声,小孩吓得浑身一抖,扭头看见他,那表情像见了鬼一样慌张,鼠标都差点被他扔在地上,甩起来被梁良接住,放回了他的桌上,哭笑不得地说道,“怎么这反应,我很吓人吗?” “梁神!”小孩站在他面前,立得笔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你叫什么名字?” “周舟。” “多大了?” “十六。” “这么小……”梁良挑了挑眉,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嘀咕了句。 周舟为自己反驳了一句,“马上十七了,不小。” 他不喜欢别人拿他的年纪说事,打游戏是要用实力说话的,资历深不一定实力强,反之,如果在这个圈内混了那么久,还没有什么成绩,那的确是让人嗤之以鼻的。 仗着年纪大,占着首发的位子,不思进取,不求上进,听不得指点的话,碌碌无为,又嚣张跋扈,欺负新人的行径,都是耍流氓。 梁良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我刚打职业,跟你差不多大。” 他指了指屏幕,问道,“刚刚那局游戏,你们都进决赛圈了,没剩几个人,一般到了这时候,同一个队的都是分头行动,单打独斗,用不着团队作战。” “我觉得,那种情况下,少一个对手,对你们来说压力会小很多,相对来说,一个队友换一个敌人不亏,更划得来一些,不是吗?” 周舟抿了抿唇说道,“我不认可您的说法,在我这里,无论任何时候,一定要二选一的话,那么队友都比敌人重要。” “如果你那几枪没中,他可能就跑了,你这是放虎归山,万一成为你决赛圈的最大阻碍呢?” 周舟认真地思考了几秒钟,笃定地说,“我能杀他一次,就能杀他第二次。” 梁良抬眸看着他,小孩眼底的张扬,是少年的热情和自信,散发着炙热的光芒,他勾了勾嘴角,又问道,“那如果让你在队友和冠军之间选一个呢?” 他沉默了片刻,答道,“全力以赴拿到冠军,是每个电竞选手日夜以求的目标,我相信我的队友不会让我做这种选择题。” 他的回答让梁良很满意,有原则,有义气,才能在追求梦想,实现目标的道路上不忘初心。 电竞这条路,只要你足够优秀,你就可以收获鲜花和掌声,可最重要的不是奖杯,也不是欢呼,而是在一片喝彩声中,不要迷失了自我,保持坚定的立场,才能越走越远,这是TTF的队训,也是他最看重的一点。 他点点头,表示赞同,“我看你预判敌人的走位,出枪很精准,之前有学过射击吗?” 周舟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说道,“没有,只是单独的喜欢,看过几本书和教程,了解一点点,每种型号的枪支,子弹、射程、后坐力,不尽相同,根据子弹在空中运行的轨迹,以及他们开车的时速……” 这游戏是百分百还原实际,所以他将理论上的东西运用到这里,并无不妥。 他看上去是挺安静腼腆的小孩,对于感兴趣的话题,说起来也是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和打游戏的时候判若两人,梁良和其他青训生们都看呆了。 他自己也意识到话有点多,偏题了,跑到军事理论和专业上去了,看了看周围人的表情,话音戛然而止,尴尬地挠头。 “不错啊,”梁良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可不只看了几本书吧?这知识储备,太谦虚了。” 周舟只是笑。 “都看过哪些书啊?”梁良问道。 周舟说了几个看过好几遍的书名,梁良微微睁大了眼睛,露出了笑容,这几本书他之前恶补理论知识的时候也学过,没啃透。 除了义务教育的课程,俱乐部有固定给选手们上的理论知识,不过专业书里面的内容,对他们来说,还是太复杂了,难以活学活用到游戏中。 教练打完电话进来,看见大家都围在角落,一头雾水,“都在干什么呢?” 一听见他的声音,一群人纷纷做鸟兽散。 周舟局促地扶了扶桌子,不知是该坐下还是站着比较好。 “收拾收拾东西,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见几个新朋友。”梁良开口解了他的窘迫,“用惯了的硬件带上,其他下次再回来拿。” 周舟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梁良失笑,教练走过来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催道,“还愣着干嘛?快谢谢梁队,去一队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我、我可以去一队了?!”他震惊地问道,紧张得话都不会说了,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梁良笑着点了点头。 他高兴得找不着北了,教练笑得合不拢嘴,比他还高兴,今年的奖金肯定少不了了,出声提醒道,“还不快收拾东西,要让梁队等你多久?” “对、对不起!我马上收拾。”周舟手忙脚乱地拆键盘和鼠标,啥都想带走,旁边的小迷弟递了个硬件包给他,他连说了好几声谢谢。 周围发出了羡慕的唏嘘声。 “慢慢来,不急。”梁良开口道,帮他一同收拾东西。 他的手机放在桌子边上,整理的时候没注意,一不小心就碰掉了,梁良眼疾手快,帮他接住了。 递还给他的时候,手机屏幕亮了,不小心触发的,梁良瞥了一眼,壁纸居然他很久以前在微博上发的一张自拍,一脸搞怪的表情。 他舔了舔唇,不合时宜地想笑,又怕小朋友下不来台,生生忍住了。 不得不臭屁一句,他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没人顶得住,还以为真有小朋友不崇拜他,原来也只是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小心点。”他把手机还给他。 “谢、谢梁神。”周舟羞得满脸通红,磕磕巴巴的,说话都虚了。 一番手忙脚乱的整理过后,周舟背着包,抱着一个巨大的箱子,梁良说帮他拿,他不让,一脸兴奋地说道,“梁神,我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梁良点头,纠正他,“你以后可以跟他们一样,叫我队长。” 周舟一愣,眼睛更亮了,大声喊了句,“队长好。” 如果不是手上抱着东西,他可能要当场稍息立正,敬个礼。 梁良领着他往外走,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回头逗了他一句,“那张照片不好看,下次我再给你发两张好看的自拍。” 他心满意足地走了。 周舟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窘迫得脖子都红了,一句话也不敢说。 教练在中间站着,青训生们不敢大声喧哗,有几个关系好的,在他走过的时候,忍不住偷偷给他打气。 “加油!” “再见……”他笑得眉眼弯弯,小声跟他的队友们道别。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周舟怀里抱着个巨大的箱子,一个人几乎占了一半的空间,还好他个子高,不然以他瘦瘦的体型,怕是人都要被挡着看不见了。 没有一蹴而就的成功,四层和二层之间,只是几秒钟电梯的距离,他确实用了很大的努力,才上出了这一步。 “叮。”电梯门开了。 梁良带着他往前走,半是玩笑半严肃地同他说道,“到了一队要好好表现哦,你如果表现不好,还是会回到二层的,你虽然很有天赋,但中国14亿人口,永远不缺天才,你来这儿的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了拿冠军,更重要的是,你要证明你是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 “还有,自信是好事,可是自信过头却不见得是好事了,盲目的自信就是自大,在实力和人气并不匹配之前,要记得韬光养晦,”梁良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这行还是戒骄戒躁的。” 周舟明白他是在点醒自己,窘迫得无地自容,可又觉得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他抿着唇,了然地点了点头。 梁良微微一笑,并没有再往深了讲,少年还小,藏不住锐气,也是情理之中,不必过早接触这行业的黑暗面,至少在他的羽翼下,手底下的小孩还没人能伤的了。 他对周舟说这些话,只是想给他个警醒,怕他这恃才傲物的脾气会得罪人。 以前就有过这样的例子。 电竞这个行业,虽然技术很重要,可是前辈也是不能轻易得罪的存在。 在他刚入行的时候,同期有个天才少年,年纪小,但技术却是顶尖的,在一次次比赛中脱颖而出,成为全联盟最具有价值的选手,一鸣惊人。 天才的通病就是哪哪都好,唯独脾气不好,目中无人,得罪了同战队的前辈,一次外出的时候,被人打折了手,永远打不了比赛了,只能在拿了一次奖杯后就无奈退役了。 前辈很有背景,这件事被压了下来,不了了之,当年知情的人三缄其口,后来大多也都不在战队了。 天才少年就此陨落,退役的时候,粉丝和喜欢他的观众很舍不得,在他们基地门口抱团痛哭,但都无能为力。 再待下去也只是神的落幕,与其被人笑话,还不如早点走,留下的永远是传奇。 这件事成了联盟秘而不宣的丑闻,当年入行比较早的那几个知道一些内幕,可大多也是道听途说。 后来陆陆续续涌入的新鲜血液,那些理想高于一切的小孩,就更不知道这些腌臜之事了,总是抱着美好的幻想,觉得打电竞是他们想象中的酷。 梁良不希望这些有朝气的小朋友再步上天才少年的后尘。 第17章 梁良推门进去的时候,训练室里的几个人正在聊天,一派火热。 难得的是,韩染看上去也心情不错的样子,悠闲地靠在椅子上,耳机没摘,挂在脖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他们说话,提到他时会答应两句。 米修站在中间,比手划脚,讲得唾沫飞扬。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梁良笑着问道。 “队长!你怎么才回来?”米修抱怨了一句,走过去搭着他的肩膀,兴冲冲地说道,“你不知道,上午我们虐着对面打,直接就是零封,俞队都被快被我们打哭了,开全队麦骂我们,还好我们闭麦闭得快。” “把手拿开。”韩染抓了个抱枕朝他丢过去。 他抱着枕头,往旁边一跳,躲得老远了。 “是吗?”梁良无奈地摇了摇头,边走边说道,“不是让你们收着点吗,一会儿他该又来烦我了,哈哈……” 说着俞唯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他举着手机给他们看屏幕,上面大大的“哭包”两个字在跳动,米修瞪大了眼睛,连忙摆手,示意他不要接。 梁良略微思索,把手机放在桌上,不接也不挂他,如果俞唯问起来,就说没看见好了。 米修冲他竖起大拇指,假装感动得落泪,伸手在脸上抹了抹,呜呜咽咽地说道,“队长,你果然还是最爱我们的。” 他捂着嘴是为了不让自己笑出声。 “废话。”梁良丢了他一个白眼。 “怎么去了那么久?抽好签了吗,我们第一场和谁打?”韩染走过去抱住他,脸埋在他颈窝,亲昵地蹭了蹭。 这么多人齐刷刷地看着他,梁良有些不好意思,推了推他的脑袋,轻声说了句,“别闹。” “对呀,队长,我们第一场跟哪个队打?不会又是俞队吧?”季杰问道,大家都很关心这个问题,听了他的说,一阵哄堂大笑。 米修接话道,“联赛可是线下的,当着面哭我可顶不住,他们不会这么倒霉吧,第一场就碰到我们,那不是连季后赛都进不去?” “不是。”梁良说,但他走的急,还真忘了抽中的是哪支队伍,只得含糊道,“等公告出来你们就知道了,先留个悬念,反正国内的战队,有实力的也就那几个。” 米修一抹鼻子,双手一摊,摆出李小龙的动作,自信地说,“不管是谁,放马过来吧,我可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米大神!” “拉倒吧,”季杰损他,“你就是个跟在韩神后边舔包的混子,还米大神呢?我看你就是个跳大神的。” “你说谁混子呢?!”米修气急败坏地跑过去跳到他背上,压着他,恶狠狠地说道,“你才是跳大神的!你全家都是跳大神的!” “咳、放开、谋杀亲爹……”季杰护着脖子,声嘶力竭地吼道。 两人胡闹成一团。 另一边,周舟在门口做了会儿心里建设,听着里头嘻嘻哈哈的,有点紧张,鼓起勇气,落后几步也进去了。 “你还没回答我呢,怎么去了那么久?”梁良在看热闹,韩染捏了捏他的脸,软软的,手感细腻,像温润的羊脂玉,白白嫩嫩的。 梁良脸都被他揉红了,两手抱着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拉开。 “我……” “队长。”周舟忽然从他身后伸进来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往里观望。 打闹的两人注意到门口的动静,停了下来,保持着叠罗汉的姿势,脸贴脸,好奇地看向他。 “这是谁?”米卡趴在季杰耳边小声问道。 韩染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他从门外把箱子拉进来,放在脚边,拽着双肩包的带子,环视了一圈,忍不住小声感叹。 这里将会是他梦开始的地方。 他的目光落在打量他的韩染身上,后者气场很强,他却没有见到梁良时那么紧张,咧着嘴笑,大大方方地鞠了一躬,态度恭敬地向他们打招呼,“各位前辈好,我是二层的青训生,我叫周舟。” “周舟?”米修念了一遍他的名字,站直身子,整理了一下形象,笑眯眯地问道,“小朋友你好呀,不过,二层的青训生怎么上来了?有什么事吗?” 周舟看向梁良。 梁良推开黏他身上的韩染,站在中间,清了清嗓子,宣布道,“给大家介绍一下,周舟是我带过来的,从今天起加入一队,接替我的位置,这次联赛,他会给你们一起参加。” “什么?”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在众人心里掀起了惊涛巨浪,尤其是韩染,脸色立马就变了。 连周舟自己都没想到,他以为只是上来做替补,没想过一来就首发,还顶替的是梁队的位置,吓得呆若木鸡,磕磕巴巴地说道,“队、队长,我、不不行,不能顶替你。” 梁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用担心,你可以的,我见识过你的操作,也看过你以前比赛的视频,你技术很强,只要意识上多加训练,一定可以成为下一个梁神。” “可是我……”周舟涨红了脸。 “既然把我当成偶像,那就努力向我看齐,不要有压力,这个位置,不是你也会有其他人,只是你格外优秀而已,是我亲自选的,被我认可的,尽全力,放手去打吧。”梁良每一句话都是鼓励。 “可是队长,为什么?你不和我们一起打世界联赛了吗?”米卡急切地问道。 韩染冷着脸,凌厉的目光恨不得穿透他的内心,一言不发,却是无声地质问。 梁良心虚,不敢看他的眼睛,看向后边那两人解释道,“TTF是我一手建立的,我总要多考虑些,要想一直做常胜将军,只吃老本是不行的,战队总是要注入新鲜血液,接纳新人。” “为什么是现在?”韩染声音冷冷的,压抑着怒火,低声问道。 梁良笑着反问,“你不觉得这次世界联赛是个很好的锻炼的机会吗?” 韩染看向他的手,梁良一只手背在身后,克制着不去扣指甲,那是他说谎时的下意识动作,韩染是知道的,所以,这下,韩染也分不清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了。 可他觉得这件事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 “到底为什么?”他沉声问道,“你不说实话,我不会答应的。” “我说的就是实话,我不仅是队长,也是战队负责人,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必须先为战队考虑,所以这件事不论你答不答应,周舟都会接替我上首发的位置。”梁良严肃地说道,铁了心要那么做,谁也拦不住。 他走过去,扶着周舟的肩膀,把他推到众人面前,“以后就是队友了,希望大家可以团结一心,为冠军而战,也请多多照顾新来的小朋友。”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韩染一张脸冷得像冰块,周围的气温降到零度以下,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挡在梁良面前,低头看着他,冷声问道,“如果是真的,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 梁良抿了抿唇,抬头看着他,与他对视,深邃的眼底风平浪静,没有情绪的波动,黑沉沉的如同一潭死水。 他不喜欢他刨根问底,医院的事已经让他心里很烦了,还要找借口应付他们,让他心力憔悴,面无表情地盯着韩染,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他叹了口气,“满意了吗?” 韩染呼吸变得急促,皱着眉头,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眼尾都红了,声音变得哑哑的,低声问道,“这件事,你跟格林说过吗?” “不用跟他说,我是负责人,我说了算。”梁良淡淡地说道。 他绕过韩染,带着周舟走到他的座位面前,主动帮着他搬行李,把他的东西放在他桌子上,轻声说道,“周舟,你先坐我这里,决定做得比较匆忙,还没给你安排座位,回头我跟格林说一声,让他再添置一张桌子。” 周舟惶恐,抱着自己的背包,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旁边低气压的韩染,小声问道,“队长,这样不好吧,我占了你的位子,那你坐哪?” 他笑了笑说道,“没事,比赛马上开始了,赞助商找上门,格林那边有很多合作要谈,一个人忙不过来,我这段时间都会在他那边,有空再过来看你们,你就专心在这准备比赛,和队友们练练磨合,期待你在赛场上一鸣惊人。” 周舟下意识点头,“我一定会的,队长。” “我相信你。” “我不同意。”韩染厉声说道,恶狠狠地盯着周舟,“我不同意这小子进一队。” 他说完,气冲冲地转身就走。 “站住。”梁良难得厉色,表情也冷冷的,“如果你今天出了这个门,我马上对外宣布,韩染退出TTF战队。” 他笃定韩染舍不得退出战队,舍不得离开他。 果然,韩染脚步一顿,扭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气得眼眶都红了,握紧了拳头,死死盯着他,气极反笑,“呵,梁队真是好本事。” 他们亲密到把彼此的软肋拿捏得死死的。 梁良松了口气。 韩染忽然大步走过去,抓着他的胳膊,连拉带拽地把人带进了休息室,砰得一声关了门。 “梁队?!”周舟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过去劝架,被米修他们拦住了。 “小朋友,你别去添乱了,队长和副队有话要谈,涉及商业机密,外人不能听。” “商业机密?”周舟懵了,指着紧闭的门说道,“可是韩神看起来很生气。” “相信我,他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你去了他会更生气。”季杰补刀道。 “是的,”米修附和,“如果真的为了队长好,你还是少说话为妙。” 周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仍是一头雾水。 第18章 “韩染……” 梁良被他抵在门上,腰间被门把手撞了下,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只开口叫了个名字,就被他堵住了唇。 “唔!” 梁良不舒服地皱着眉,伸手去推他,被一把握住了两只手腕,压在头顶,动弹不得。 韩染亲得特别狠,像是在他身上发泄闷气,咬得他嘴皮子疼,舌头尖都麻了。 他忍无可忍地抬起膝盖顶了他一下。 韩染闷哼一声,停下动作,深深地看着他,幽怨的眼神像只受伤的小兽,委屈巴巴的,如果他有尾巴,那一定是向下耷拉着的。 他掐着他的腰,趴在他耳边喘着粗气。 梁良也喘了会儿,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有点刺痛,舌尖往那一舔,发现破了皮。 “闹什么呢?”他生气地问道,忿忿地把搭在他腰间的手拉开,可那两条胳膊像甩不掉的牛皮糖,不一会儿又黏了回来。 韩染抿了抿唇,没说话,沉默不语地盯着他,仿佛在说,明知故问。 梁良心知这件事让他介意得很,可眼下不是说出实情的最佳时机,光是换个替补已经让他这么大反应,若是让他知道,自己以后也不能再打职业了,他还指不定会发疯到什么程度。 他放软了声音说道,“周舟哪里不好了,嗯?他有技术,有人品,又听话,年纪小了点,但可以多打两年比赛,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韩染皱着眉,低声说,“除了你,谁都不好。” 梁良哑然,又听他接着说了句,“我不想和你之外的人一起打比赛。” “可是在国外那两年,你不是和其他选手配合得挺好的吗?还拿了那么多次冠军。” 韩染又不说话了,眼神忧郁,梁良飞快地反省了下,深知说错话了,国外那两年是不能提的禁区,立马改口道,“好吧,我不该那么说,可你总要试过了才知道合不合适的,还没有打,就否定他,这对他不公平。” “我为什么要对他公平?”韩染反问。 电子竞技,强者为王,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梁良无言以对。 “就当是为了我们共同的TTF战队,为了这个大家庭,看在我的份上,你带带他,好吗?”他语气温柔得像哄小孩。 韩染向来吃软不吃硬,只要一撒娇,他肯定招架不住,百试不爽,可他这会儿实在没心思撒娇。 “你喜欢他?”韩染变了脸色,抬起他的下巴,低头看着他的眼睛,沉声问道。 “什么?”梁良呆愣地看着他,仰着头的姿势让他脖子不舒服,一挣扎却被韩染捏住了脸,手劲有点大,捏得他脸疼,白皙的皮肤都红了,隐隐有几个指印。 “放开……” 梁良的反应看在他眼里,变成了默认。 他妒火中烧,眼睛都红了,手上没轻没重的,没控制住自己的力度,梁良被逼得眼泪汪汪的,轻声喊疼,他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松开手。 梁良恼怒地瞪了他一眼,都没搞明白醋坛子是怎么打翻的,谈个换人的事还能扯到喜不喜欢上,这脑回路也是没谁了。 可惜了,好好一个职业选手,偏偏长了恋爱脑。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动了想分手的念头。 “韩染,要不我们分手吧。”想什么就说什么是他一贯的作风,“准确来说,我们压根就没有复合,那正好,做普通朋友吧,让一切回归到原点,我觉得那样对你来说是更好的选择。” 他的语气平淡得没有起伏,连表情都没变,就像在讨论晚饭吃什么。 韩染慌了,声音微微颤抖,厉声道,“我不许!” “你仔细想想,其实你喜欢我什么呢?我脾气不好,性冷淡,又凶又任性,我能给的,别人完全也能给你的,也许还能给更多,你这么优秀,喜欢你的人那么多,就算是男生也不在少数,没有必要吊死在我这一棵树上。”梁良有理有据地跟他分析分手的好处,试图说服他。 “我不要。”他欺身压过去,抓着他的手腕,扣住他的十指,又一次吻住了他。 梁良没有拒绝,也没有给反应。 绵长的亲吻过后,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梁良红着脸,感叹他的体力真好,呼吸的气都比他长。 韩染趴在他身上,无处宣泄闷气,狠狠地一拳砸在了墙上,发出肉体碰撞的闷响,梁良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连忙去拉他的手,抓着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还好,只是红了,没有流血。 “你这是做什么?!”梁良气得骂他,“你有病吗,跟自己的手过不去,还想不想打电竞了,不知道手是电竞选手的武器吗?” “我只是提一下,又没有逼你立刻分手……唔!” 韩染捂住了他的嘴,表情严肃,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沙哑地说道,“提也不许提,我不想再听到分手两个字,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梁良说不出话,只得眨了眨眼,示意自己知道了。 韩染松开他,他恶人先告状,反客为主地说道,“你以为我是想分手吗?还不是因为你不信任我,总是吃各种飞醋,一天天的,我真的很累,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你如果始终不信任我,那我们勉强在一起也不会长久的。” “对不起。”韩染立马道歉。 梁良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想要的不是道歉。 他们之间一直存在着信任的问题,如同埋下的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引爆,可是韩染总是避而不谈,这是他们之间很大的一个障碍。 他觉得有必要撕开假象,开诚布公地谈一下这个事情。 “韩染,看着我的眼睛,”梁良捧着他的脸,一字一句,认真地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不爱你?” 他慌乱地垂眸,不敢看他的眼睛,这是他心虚的表现。 果然如此。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梁良想不通,他以为自己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 韩染抿了抿唇,握着他的手,把脸转到另一边,不自信地轻声开口道,“你从来没说过你喜欢我。” 梁良惊讶地张了张嘴,无话可说,哭笑不得地解释道,“这种话一直挂在嘴边,不觉得很肉麻吗?” 他气地戳了戳他的胸口,咬牙切齿地说道,“怎么那么笨呢?能不能动动你的脑子想想,我如果不喜欢你,我怎么会答应和你交往呢?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再说了,”他顿了顿,脸色微红,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如果不喜欢你,我能每天晚上都让你那么对我吗?”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这人反过来还在怀疑他的真心,可真是有够令人生气的。 或许只是当局者迷,连两个队友都看得明白的事情,韩染那么聪明的人,却一直走不出固执。 虽然他的表白很隐晦,可韩染还是欣喜若狂,捏着他的手,不停地亲吻他的指尖,语无伦次的,一会儿又说对不起,一会儿又说我爱你,直白得令人面红耳赤。 “行了,”梁良抽回手,说回之前的话题,“周舟替我的事,你不许再闹了,这件事必须听我的,说什么都不行。” “不要。”他还是一口拒绝了,“我不答应让他进一队的,谁也不能替代你。” 梁良冷哼了一声,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耐心彻底消耗殆尽,没好气地说道,“你如果不答应,那我们就分手吧。” 韩染死死盯着他,咬紧了后槽牙,双手握成拳撑在他的头两侧。 韩染往后靠在墙上,表情淡淡的,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虽然看起来很温柔,好说话,可那也只是在没有触及他底线的原则之上,在一些事情上,他执拗起来,没有人可以改变他的决定。 双方不甘示弱,谁也不肯先退一步。 最后还是韩染主动服软了,靠在他耳边,用低低的声音卑微地祈求道,“求你了,不要换人好不好……” “不好。”梁良狠心地说道。 韩染闭上眼,一脸纠结的神色,他绝对不会同意分手,可也不想让周舟进入一队。 梁良摸了摸他皱在一起的眉头,柔声说道,“你就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试一试,相信我的眼光,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韩染还是做不了决定。 梁良懂得打一巴掌给个枣的道理,于是红着脸对他说道,“你如果答应,上次,那天晚上,你想做的事,我答应你。” 韩染蓦地看向他,眼神一暗,确认道,“你说的是真的?” 他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韩染深吸了两口气,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好,我可以答应,但我有个条件,让他跟我solo一把,如果他赢了,我就不再拦着他进入一队,如果他输了,那就不要再提这件事。” 梁良一愣,他心里是没有把握的,周舟确实很强,可是韩染在赛场上磨练了那么多年,无论是意识还是操作,都是全联盟顶尖的。 他并不觉得周舟有任何的胜算,但这是韩染的最大的让步了,他犹豫了半天,还是答应了。 “好,一言为定。” 梁良若有所思,拉了好几下门把手,打不开门,才发现从里面被反锁了。 他想出去告诉周舟这件事,却被韩染拉着手腕,拽进了怀里。 “还有事吗?”他向后仰头看着他。 韩染声音沙哑,背后拿东西顶着他,呼吸变得炽热,低声说道,“先兑现你的承诺。” 他把梁良扑到了床上。 “唔!别在这,外面有人……” “啊……” 第19章 休息室有张小床,梁良坐在上面穿衣服。 他的双眼湿漉漉的,像是被水洗过,脸颊泛红,气息微喘。 韩染趴在他旁边,一只手拄着脑袋,巴巴地看着他,笑得像头吃饱喝足的狼,一脸餍足的神情,舔了舔唇,有些意犹未尽。 只要人长的好看,连穿个衣服的动作都欲得让人心猿意马。 他不老实地把手伸过去乱摸,手背上被重重打了一下,把他拍开了。 梁良受不了他炙热的目光,转过去系扣子。 休息室外面有人,只隔了一道门,虽说房间隔音效果很好,还是很紧张。 韩染有些自责,摸了摸他的脸,心疼地问道,“哥,我弄疼你了吗?” 梁良瞪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他不依不饶地凑过去,抓着他的手在脸颊边蹭,柔声说道,“哥,你别生气了,我下次一定轻一点。” 梁良炸毛了,气呼呼地咆哮道,“还想要下一次?做梦去吧你。” 他无情地把人推开,穿好衣服下床,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还好韩染在他身后一把将他捞回了怀里。 他回头又瞪了他两眼。 韩染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关心道,“还好吗队长?要不要我抱你出去?” “滚!”梁良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咬他几口,他怎么好意思装无辜呢,也不想想,是谁害他变成这个样子? 他拍开他的手,自顾自地往门外走,身体不太舒服,走的很慢,韩染系好皮带,大步跟了上去,从背后扶着他,胳膊搭在他腰上。 梁良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靠着他,可以走得没那么吃力。 门一开,几个一直关注着这边的队友齐刷刷地望了过来,周舟更是放下鼠标,蹭得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站得笔直。 格林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看着他们训练,几个人各怀鬼胎,心思都没有在游戏上。 “你们谈好了?”格林问。 梁良点头。 格林皱眉看着他,摸了摸嘴角,干咳了两声,含蓄地提醒道,“你们注意点,这是在训练室,公共场合。” 他没好气地瞪了韩染一眼,颇有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郁闷。 梁良一愣,脸色更红了,忙拿了条围巾把脸挡住,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眸子,水润润的,欲盖弥彰地说了句,“今天真冷。” 他往旁边挪了挪,离韩染远一点,韩染不满地又靠了过去,还强硬地搂着他的腰。 凌厉的眼神往四周一扫,没人敢吱声了。 “行了,”格林说,“你们谈的怎么样了?” 梁良看了眼韩染说,“他同意周舟进一队,不过要先solo一局,证明他的实力。” “谁跟谁solo?” “周舟和韩染。” 他的话一出,又是一片低低的抽气声。 韩染是好几届的FMVP选手,联盟顶尖的那几位都没把握打的过他,何况是这么个没打过正式赛的青训生。 “队长,我、我不行。”周舟人都傻了,磕磕巴巴地说道,肉眼可见的慌张无措。 “不行就自己退出。”韩染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沉声说道。 周舟抿着唇不说话了,进一队的机会来之不易,他不想就这么放弃了。 他纠结得不行。 其实他的胜算不大,他顶替的梁良的防守位置,和队伍中韩染的突进型的位置相比,原本就不占任何优势。 梁良想过去跟他说两句话,又被韩染拉住胳膊,揽着他的腰不许他走。 他没法,只得把人叫过来,“周舟,你过来一下。” 周舟局促地走到他面前,被韩神要吃人一样的目光盯着,紧张得都不会走路了,同手同脚的,像个僵硬的木头人。 “点击就看人类早期驯服四肢珍贵画面。”米修没忍住,笑出了声,偷偷和一旁的季杰调侃道。 “不用紧张,”梁良眉眼弯弯,温柔地笑了笑,本想揉一揉他的头发,在韩染凶神恶煞的眼神之下,只得无奈地改成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打气道,“你只管尽全力去打就好,余下的事情交给我,我相信你,输了也没关系的。” 韩染阴阳怪气地在旁边接了一句,“输了就识相地离开。” 周舟刚松下去的一口气又猛地提了上来,提到了嗓子眼,两个铜铃般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韩染。 韩染冷哼了一声,“看我也没用,我不会手下留情的,今天你必须得走。” 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加油。”韩染小声地鼓励他。 两人坐在了各自的机位面前,房间里的气氛一下紧张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针锋相对的火药味。 周舟自言自语的小声嘀咕,说着只有自己听得到的话给自己加油打气。 游戏加载进程中,韩染依旧是轻轻松松的神情,而周舟,从一开始紧张得浑身发抖,手心出汗,握不稳鼠标,到这会儿冷静了之后,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神情肃穆,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一戴上耳机,他就进入了游戏的世界,此时此刻,他不再是想留在一队的TTF青训生,而是沙漠中为了守卫家园的战士。 游戏开始,他们俩同时进入了一百人的战场。 两个人跳了不同的地方,东西各一个,先进行物资的搜集。 这两个人的打法都比较狠,脑子里就没有苟的念头,以他们所在的地方为圆心,方圆几里,寸草不生,周围除了尸体,不存在任何的活人。 这些人在他们眼中也就是人形活靶子,一枪一个小朋友。 或许是他们的水平太高了,决赛来的很快,二十分钟不到,赛场上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毒圈倒是很公平,刷在了他们两个人的中间,两人都不在天命圈的范围内,小心翼翼地往安全区赶。 以人头数和目前的积分来看,韩染领先周舟一个人头。 周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因为韩染目前是第一,但如果他可以先一步击杀韩染,就可以得双倍积分,以微弱的优势获得本场比赛。 可是,如果韩染先击杀他,或者两个人都没有找到对方,以平局结束,那么按总积分来算,他还是会输。 所以,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他的每一步都走的异常小心,尽量减小动静,贴着毒圈躲进了安全区。 韩染经验丰富,早就进入安全区占据了高处的有利地形。 安全区刷在了一处山脊,没有蔽体,韩染从山脊的另一处过来的,早早跑到坡上,趴在大树后,架好了枪,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等候着猎物上钩,一旦周舟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立马一枪收了他的人头。 而之所以能够先一步占据有利地形,并非是他的运气好,而是他根据之前刷毒圈的轨迹,做了一个预判。 这些是需要在实战中去摸索的,周舟资历尚浅,所以稍逊色些,跑到了山脊的迎面。 他们两个是面对面的机位,公平起见,彼此都看不见对方的位置。 格林和两个队友站在韩染那边观望。 强者之间的对决,每一颗子弹都是必不可少的,米修和季杰大气都不敢喘,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操作,也怕打扰到他们的比赛。 梁良站在周舟身后,看着他面临的处境,脸色很是凝重。 韩染余光中看见他那么关心周舟,立马就沉下了脸。 周舟在山脚下,不容易观察四周,也看不到韩染的位置,躲在一个石头后面,不敢轻易冒头。 如果按这样的形势下去,那么他必输无疑。 梁良看了眼韩染,犹豫了下,一咬牙,低声对周舟说了句,“东北方向,135度。” 他没有看见韩染的屏幕,只是凭借两人搭档多年的默契,以及交往这么久,他对韩染的了解,猜他肯定会在那个位置。 说白了也是一场赌,只是这一次的赌比以往都要有把握一些。 他的声音一响起,在场众人都愣住了。 周舟反应很快,立马朝那个方向射了一枪,与此同时,韩染也正好看到了他的位置了,朝他狙了一枪。 可是他的心乱了,梁良明目张胆的偏心,让他嫉妒的发狂。 心一乱,枪就不准了。 他那一枪只是击倒,没有击杀,反而是周舟凭借精准的预判,收了他的人头,拿下了本局比赛的胜利。 格林他们惋惜地唏嘘了一声。 除了梁良,没有一个人是开心的,连周舟自己都不开心。 韩染和梁良隔空对视,如黑洞一般深邃的瞳孔中沉浸着无尽的悲伤。 米修直脾气,忍不住为韩染打抱不平,“队长,你这是作弊,不公平。” “没有规定不让我说话,不是吗?”梁良丝毫不心虚,韩染以强凌弱,欺负小朋友,那他当然也可以耍赖皮,出手帮忙。 米修无法反驳,“话是这样,可是……” “我输了。”韩染站起身,淡淡地看着周舟说道,“从现在起,你就是一队的人了。” 他深深地看了梁良一眼,没有怪他,什么也没说。 既然他那么希望自己输,那么他就选择成全,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希望他开心,如果周舟进一队能让他那么开心,那就顺着他的心意吧。 他说完转身就走,背影看上去很是落寞。 梁良有一瞬间的自责,很快就烟消云散了,拉着队友们讨论聚餐的事情,有新队友的加入,总要找个时间一起聚一聚的。 “队长,你不去找韩神吗?”季杰问道。 梁良看了眼门口,摇了摇头,“让他自己冷静一下吧。” 米修几个人也只是愣了一下,选择加入了他。 几个人讨论的热火朝天。 周舟把他拉到角落,认真地对他鞠了一躬,感激地说道,“谢谢队长,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梁良冲他笑了笑,“行,那你多给我拿几个冠军回来。” 周舟点了点头,“还有,队长,对不起。” “嗯?为什么道歉?” 周舟指了指他的嘴角,自责地说道,“我都看见了,队长,你不用瞒着我,都是我不好,害得你和韩神为了我打架。” 梁良脸色又红了,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小事,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第20章 周舟进了一队。 韩染和梁良在冷战。 这几天,韩染一直待在训练室,没日没夜地训练,很少回宿舍,把自己折腾得够呛,下巴上都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而梁良又一直在格林那忙赞助的事,没怎么去训练室,所以,两人基本上碰不到面。 韩染没有主动找他,不必一天到晚地黏在他身边,他反而落得清净,可以安心做自己的事情,还抽空去医院复查了几次。 复查的结果让他挺满意的,只要没有经常训练,不让手腕使用过度,情况就还能够控制住,不会恶化,但医生的建议还是尽快手术,越早手术越有利于术后的恢复。 无论两个人之间再亲密无间,偶尔,他也想要独处。 好不容易忙过了一阵子,梁良得空去训练室看看几个小朋友,却发现训练室的气氛有些奇怪。 之前的solo他使了点小手段,等同于开了个后门让周舟进了一队,原以为韩染吃醋,会和周舟之间水火不容,不过目前看来,他们之间相处的还不错。 不过,他们的关系似乎好得过分了?看上去不是一般的前后辈,也不是普通的队友情。 韩染不仅亲自指导周舟,带着他一起训练,和他双排,语气还特别的温柔,像是平时和梁良说话一样,没有副队的架子,没有前辈的高傲,其他队友都没有得到过这种待遇。 米修他们刚来的时候,有游戏上的问题,想请教韩染,每次都是热脸贴冷屁股,要么就是嫌他们太笨了,语气很凶,要么就是对他们爱搭不理,任由他们自生自灭,所以非要说的话,他们俩应该都是梁良带出来的。 只有梁良会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指出他们的短板,教他们操作和意识。 本来大家都在各自训练,梁良一来,韩染就起身走到了周舟的位子上,站在他的身后,指点他。 他给的意见不仅专业,而且含金量十足,周舟很开心,站起来向他道谢。 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余光中瞥见梁良正在看向这边,伸手拍了拍周舟的肩膀,温柔地鼓励道,“你很有天赋,继续加油。” 他的声音不大,低低的,在房间里的几个人却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周舟红着脸,点了点头,“我一定会的,韩神。” 韩染居然又冲他笑了。 一个红着脸害羞,一个温柔宠溺,看上去就像俩人在交往一样。 其他队友都觉得很诧异,周舟自己更是受宠若惊,诚惶诚恐,他不明白为什么韩染对他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 其实,在梁良来训练室之前,韩染一直对周舟都挺冷淡的,无论做什么都无视他,把他,当做空气。 梁良都看呆了,他几乎以为自己和韩染已经分手了。 真是一出好戏。 不过,韩染不擅长演戏,对于不待见的人,连肢体接触都是僵硬的,看上去关系亲密,实际上无论做什么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梁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把戏。 看到眼前这一幕费尽心思的画面,他内心毫无波澜,不仅一点儿也吃味,还看得津津有味,想来桶爆米花。 有了好的演员,那也得有好的观众,这场戏才能演得下去。 梁良挑了挑眉,拉了张椅子坐到米修旁边,兴致勃勃地同他商量,“今晚要不要一起去吃火锅?我请客。” 一听他请客,那俩人就兴奋了,游戏也不打了,俩脑袋凑在一起,热烈地讨论哪里的火锅最好吃。 “东大街那家味道还行,不过太便宜了,梁队请客,怎么着我们也得挑高档的,不要好的,只要贵的。”米修小声对季杰说道。 难得梁队请一次客,他可不得趁这机会好好宰一顿。 梁良听见了,又好气又好笑,在他后脑勺拍了一下,嗤笑道,“说什么呢,以为我听不见吗?我平时又没亏待你们,至于吗?” 米修吐了吐舌头,嘀咕了句,“吃一顿少一顿。” “周舟,你晚上要去吗?”梁良问道,直接忽略了他旁边的韩染。 韩染脸色阴沉。 周舟举起手,刚要答应,韩染把他的手腕按了下去,笑吟吟地说道,“晚上和我一起吃饭吧,小朋友,就我们两个人,吃完饭,我再帮你复盘一下今天这几把训练赛。” 周舟犹豫不决,他想和梁队他们一起吃饭,不过韩神单独指导的机会太难得了,不想放弃。 “队长,那我下次再和你们去吧。”周舟不舍地拒绝了。 梁良点了点头,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韩染想用周舟来刺激他,他怎么也得以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能输了阵仗才是。 晚上的火锅局,他特意当着韩染的面打电话给俞唯,叫上他一起。 有白蹭的饭局,还是和梁良一起,俞唯自然是乐意至极,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韩染的脸色当时就不对劲了,直勾勾地盯着梁良,酸涩的醋味飘到了十里八乡,可是后者无动于衷,直接无视了他,开开心心地和队友们谈笑风生。 他故意和队友们进行肢体接触,一会儿搭着他们的肩膀,趴在他们耳边说悄悄话,一会儿又笑得前仰后合,软弱无骨地倒在他们怀里。 没谈过恋爱的两个队友没看出什么不对劲,只是觉得韩神生气得莫名其妙,不过有梁队在,这些也用不着他们操心,依旧兴高采烈地讨论着晚上吃什么。 韩染气得握紧了拳头,面色铁青。 他看不下去了,大步走出了训练室。 梁良收敛了脸上的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 一下午的时间过得非常快。 结束训练以后,韩染带着周舟先离开了,勾肩搭背的,看上去感情很好。 梁良知道他们在装模作样,连个眼神都没给施舍。 韩染目的没达成,冷着一张脸。 一出去训练室,他就松开了周舟,两人中间隔着一个人的间隙,仿佛周舟是什么洪水猛兽,他要退避三舍。 周舟一头雾水,还以为自己是哪里惹得韩神不高兴了,左手攥着右手,走得局促不安。 米修动作比较慢,收拾东西就收拾了半天,梁良和季杰一直等着他,季杰不停地催。 “快点,你快点,我饿了。” “好了好了。”他一股脑地把东西都塞进了背包,背着个大包往外走。 季杰皱眉看了他一眼,抱怨道,“就出去吃个饭,一会就回来了,晚上还要训练,你带那么多东西做什么?” “说不定一会儿就用上了呢。”米修拍了拍自己的包包,一脸得意。 “行了,走吧,俞唯给我发短信说他到门口了,他开车过来的,正好把我们接过去。”梁良关上手机,笑着说道。 几个人一起走出了俱乐部大门。 他们出去的时候正巧碰见韩染和周舟还没走远。 梁良从他们身边经过,似笑非笑地说了句,“怎么,闹矛盾了?这么生分?” 韩染几不可闻的皱了一下眉,看了他一眼,走过去,一只手搭在周舟的肩上,一只手插着兜,揽着他往前走。 他走路带风,步子迈得很大,周舟局促地跟着他往前走,一路小跑。 梁良忍俊不禁。 韩染去车库提了自己的车,副驾驶坐着周舟,紧张兮兮地抱着他的包。 他们开车出来的时候,梁良他们也刚走到门口,上了俞唯的车。 俞唯的车是很骚包的大红色,和他人一样,他靠着车身,带着个墨镜,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穿着时尚,一看就是出门的时候精心打扮过。 他把梁良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韩染的车从他们旁边经过,停了一下,车窗摇了下来,周舟兴奋地冲他们挥手打招呼,“俞队你好!” 俞唯把墨镜往头上一推,笑嘻嘻地对他说道,“你好呀,你就是TTF新来的小朋友吧?” 周舟点头。 他又看向坐在驾驶位上的韩染,轻佻地冲他吹了声口哨,颇有点耀武扬威的意思。 韩染甩了几个眼刀子给他,冷哼了一声,一脚踩下油门,车子飞快地跑了出去,周舟惊呼一声,抓紧了车门把手。 俞唯看见他就吃醋的样子,笑得趴在车身上捂着肚子。 “差不多行了,”梁良走过来,在他小腿上踢了一下,坐进副驾驶,催促道,“赶紧开车,他们都饿了。” “遵命。”俞唯让他关好车门,上车系好安全带,哼着轻快的小曲,得意洋洋地说道,“我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吃瘪,果然还是得你出马。” 梁良一上车就开始玩手机,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话,“跟他作对,就这么开心吗?” “那当然了,谁让他平时那么嚣张?老是欺负我。”俞唯对着后视镜抓了抓头发,长舒了一口气,感叹道,“舒服。” 梁良笑骂道,“出息。” 另一边,韩染只是想把周舟支开,压根就没订吃饭的地方,他把人带到了一家他经常去的酒店,给大堂经理打了个电话。 “行了,你下车吧,你进去里边会有人接待你的。”他对周舟说道,从钱包里拿了张银行卡塞他手里,“一会你想吃什么自己点,刷我的卡。” 周舟不明所以,“那韩神,你不去吗?” 韩染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道,“我就不去了,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情,比较急,我要先去处理一下。” “那复盘的事?”他还记着呢。 “明天早上到训练室,我再给你复盘。” “好……” 周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他忽悠下了车,他开着车,一溜烟的消失了。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原路返回,追梁良他们的车。 第21章 梁良他们去的是一家当地比较有名的火锅店,主要是环境比较好,包间多,清净。 他们去的时候,店主认出了梁良,梁良长得好看,技术强,是比较出名的职业选手之一,只要稍微关注些电竞比赛,认出他,喜欢他也不奇怪。 店主找他要了个签名,还送了他一份配菜。 人家都这么客气了,他也不好端着,大大方方地给他签了好几张明信片,作为交换的条件,让他不要把在这里看见他的事情说出去,以免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出门在外,能省点事就省点事,电竞圈的粉丝们对选手的要求是很严格的,如果知道他们私下出来,少不得又会传出些风言风语,带起一波黑的节奏。 店主也是个爽快人,给他们找了个靠里的包间,外面的声音吵不到他们,里头的视野还开阔。 正对着门是一面巨大的玻璃墙,他们在楼上,把楼下的风景看得清清楚楚。 梁良坐在靠里的位子,俞唯坐在他外面,把他给挡住了,米修和季杰两人坐在他对面。 锅底刚刚端上来,菜还没来得及下,韩染就不打招呼的推门进来了,在场的几个人看着他都愣住了,米修的筷子还插在锅里面烫着呢。 店主认识他们几个,也认识韩染,知道他们是一个战队的,所以也没拦着。 他们进来的时候,韩染才刚刚开车到楼下,把车停在路边,急急忙忙就追了上去,向老板打听了一下他们在哪个包间,老板认出他了,热情地把他带了过去。 “韩神,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和周舟去吃饭了吗?”米修呆呆地问道,咬着自己的筷子,神情疑惑。 他一手插兜,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冷酷地说道,“周舟有事先走了,我正好路过这边,过来看看你们。” “这样啊……” 梁良只是微笑地看着他,没说让他坐,也没说让他一起吃,他尴尬地站在那,面无表情,依旧像个大爷。 俞唯往椅子上一靠,双手抱胸,笑着调侃道,“韩神,你怎么进来也不知道敲门的?” 他把手环过去,搭在梁良的椅子上,轻轻摩挲他的肩膀,语气暧昧地说道,“万一打扰我们的好事,那可就是韩神的不是了。” 韩染怒目而视,俞唯坦然地回视,眼神交锋之间,电光石火。 他们都看出这两人之间气场不合了。 季杰连忙站起来打圆场,“韩神,你还没吃饭吧?来都来了,就和我们一起吧,我们队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聚在一起呢。” 他从里面让出来,坐到了外面,把里面靠窗的位子留给了韩染。 韩染抿了抿唇,勉为其难地走过去坐下,和梁良面对面,可是后者只是低着头拨弄盘子里的油碟,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不甘被冷落,一只脚伸过去,在桌子下面蹭梁良的腿,试图吸引他的注意。 可是梁良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正郁闷着,俞唯忽然抬起头,眼神古怪地看着他,“韩神,你踢我做什么?” 他的眉头一皱,几乎可以夹死蚊子。 “你感觉错了。”他面不改色地怼了句。 俞唯疑惑地弯着腰往桌底下看,憨憨地笑了笑,恍然大悟地说道,“哦,原来是我不小心踢到了桌子腿。” 韩染脸色很难看,米修和季杰一头雾水,俩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梁良没忍住笑出了声,见所有人都在看他,用手捂住嘴,憋笑憋得浑身都在抖。 “队长,你还好吗?”米修关心地问了句。 “没事。”他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望向窗外,玻璃上映出他忍不住笑的脸。 有两个活宝在,尴尬的气氛很快就松快起来了,几个人吃的火热,往锅里加了不少菜,尤其是他们爱吃肉,几乎半锅都是肉片。 他们都是喜欢吃辣的,除了韩染,不过他来的时候锅底已经端上来了,就没有再换。 韩染几乎没怎么吃,一直都在看着对面的梁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虽然很辣,但是他们吃的很欢,梁良一边吸气,一边往嘴里塞食物,腮帮子鼓得像小仓鼠,喝了不少水。 俞唯夹了不少烫好的肉片放在梁良的碗里,梁良嘴唇红红的,冲他笑了笑。 刚从锅里夹出来的,特别烫,他用筷子夹着吹了吹,韩染忽然站起来,手撑着桌子,上半边身子往前够,一口咬住他的筷子,夺走了他到嘴的食物,嚼都没嚼几下就咽了下去。 梁良吃惊地瞪着他。 “要吃不会自己夹吗?别抢我的。”他不满地凶他,吃货的底线就是虎口夺食。 韩染没说话,只是坐回去,把他碗里俞唯夹的那些肉全倒在了自己的碗里,然后重新从锅里夹了一些煮熟的给他。 梁良明白他的小心思,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闷头吃自己碗里的东西,没空搭理他。 俞唯呲了呲牙,跟他杠上了,也一个劲儿的给梁良夹菜。 他夹,他拦,最后全都进了韩染的碗里。 韩染面无表情地吃着那些东西,仿佛察觉不到辣和烫,像一个无情的进食机器,只是脸色越来越红,呼吸也逐渐粗重。 “别吃了。”梁良忽然按住他的手,皱着眉,沉声说道,“你吃辣过敏,何必这么为难自己?” 韩染没有在他们面前说过,所以除了梁良,没有人知道他对辣过敏。 倒不是一点也不能碰,太辣了,或者太多辣,他都会满脸通红,不停地出汗,手上会出现一大片红色的小痘痘。 他艰难地咽下口中的食物,把头扭到一边,剧烈的咳了起来,脸和脖子都红了,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地突起。 “韩神,你没事吧?”坐在他旁边的米修连忙倒了一杯水给他。 他喝完了水才稍微缓和了些,只是脸色依旧很红,不停挠着手背,上面已经通红一片,布满了小疹子。 “韩神,你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米修有些担心。 韩染抬头看了梁良一眼,正巧他也在看他,两人对视,梁良飞快地移开了目光。 “没事。”他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用管我,一会儿就散了。” 俞唯不依不饶地还要给梁良夹菜,韩染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他无奈地轻叹息,放下了筷子,轻声说道,“我吃饱了。” 俞唯也跟着放下了筷子,表示自己也不想吃了。 米修和季杰还在胡吃海塞,见梁良站起身,疑惑地看着他。 他说道,“你们慢慢吃,我把帐结了,和小俞去看电影,马上要开场了。” “好。”他俩齐刷刷地点了点头,只要有吃的,什么都好说。 “走吧。” 梁良拿上外套,坐上俞唯的车,两人直奔电影院,那地方不远,只是停车位有些难找,等他们慢吞吞地挤上去,电影已经开始检票了。 他们一走,韩染也立马放了筷子,跟着他们到了电影院。 梁良知道他一直跟着他们,故意没拆穿,做戏就要做到底,让他好好长长教训,以后就不敢这么任性妄为了。 他检完票往里走,还回头看了一眼追上来的韩染。 韩染见他俩勾肩搭背地走了进去,急匆匆地跑到柜台去买票,不巧的是,他们进的场次全部票都卖完了。 一切都在梁良的计划之中,看电影选座也是他们在去火锅店的路上,坐在俞唯车里临时决定的,所以韩染事先不知道,这会儿又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俩进去,气得整个人原地爆炸。 他只能胡思乱想地在外面等着电影散场。 这个电影是梁良最近很想看的,谍战题材的,大导演拍的,电影的质感和演员的演技通通在线,他们俩看得很过瘾,两个小时都没有觉得无聊,出来都还在讨论剧情。 出口处有一片休息椅,梁良扫了一眼,没有看见韩染。 俞唯挑了挑眉,揶揄道,“怎么,在找他吗?” 他往四周看了一圈,说道,“可能早就回去了吧,他那么生气,估计也没有耐心一直等到电影散场。” 梁良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两人走出电影院才发现外面居然在下雨,还好他们是开车过来的。 俞唯先把梁良送回了宿舍,然后才回的家。他车上有伞,只有一把,被梁良拿走了。 他撑着伞走到楼下,门口的声控灯听到动静亮起来,这才发现角落里居然蜷缩着一个人,淋着雨,浑身湿透了,没有任何可遮挡的东西。 他先是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走近了些,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人居然是韩染。 “韩染?”他惊呼了声,走过去给他撑伞,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待着?” 韩染抬起头看着他,雨水打湿了头发,一缕一缕的,顺着发梢落下,沿着他的脸庞滑到下巴。 他的睫毛也是湿漉漉的,有些睁不开眼,半眯着眼睛,从雨水的缝隙中,看见梁良干净的面庞。 他违停,车被拖走了,心情不佳,又不想去把车先找回来,于是走路回来的。 只是人倒霉了,喝口水都塞牙,回来的路上下起了大暴雨,他没带伞,一路狂奔着跑回来,到了门口才发现钥匙在车内。 这让他原本就郁闷的心情更加烦躁,索性就站在雨中一直淋到现在。 他本来很难过,很委屈,有很多话想和梁良说,想和他认错,想跟他说对不起,可是这些念头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全都荡然无存。 他的脑海里此时此刻只有一个想法,占有他。 他抓着梁良的手腕,猛地站起身,把人抵在了门上,狠狠地亲了下去,堵住了他的声音,动作强硬,不许他挣扎。 梁良手一松,伞从他的手中落下,瓢泼大雨打湿了两个人的衣服。 第22章 梁良空出一只手打开了门,两人从门外亲到门内。 他们浑身都湿透了,脚下的干净地毯被他们弄脏了。 湿衣服穿着很不舒服,他皱着眉,推开韩染,把外套脱了,搭在一旁的柜子上。 他抹了把脸,没好气地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韩染深深地看着他,把他抵在门上,伸手抱着他的腰,脸埋在他的颈侧。 他的头发是湿的,还在往下滴水,韩染推了推他的脑袋,把脸别向了另一边,用手抵着他的肩膀。 他是真的不太喜欢这种湿漉漉的感觉。 韩染在他耳后轻吻了一下,一股奇怪的感觉在身体里升起,仿佛电流穿过他的四肢,令他头皮发麻。 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被一双大手强硬地掐住了柔软的腰。 “放开。”他低声斥责道。 韩染趴在他的肩窝,声音低低的,翁声翁气地说道,“哥,我错了,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他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 韩染手伸过去握住他的手,十指交扣,在他修长的脖颈处落下一个个湿热的亲吻。 淋了雨,打湿了衣服,双手是冷冰冰的,可十指握在一起就可以抱团取暖,渐渐的,局面不受控制,呼吸变得火热,两人的气息变得粗重,空气开始升温。 一个人是冷的,两个人是火热的。 梁良的纵容让韩染心猿意马,一阵口干舌燥,身体里仿佛着了火,烧得他双目赤红。 无声的许可之下,他的动作愈加放肆,衬衫的衣角被一双手向上撩起。 梁良闭着眼,双颊一时泛红,情至深处,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声音。 他冷落了韩染了好几天,知道他委屈的狠了,没有拒绝,予取予求。 韩染得寸进尺,把人带倒到了床上,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 他一遍一遍在梁良耳边反复提醒,“哥,你是我的,你永远是我一个人的。” 梁良脑子晕乎乎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他低沉沙哑的声音,短暂地失去了思考能力。 这个时候的梁良又乖又软,没有平日里咄咄逼人,说什么都听。 太过纵容的后果就是小狼崽子不知节制,折腾到了后半夜。 他累得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都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停下来的。 天快亮的时候,他醒了,是被冷醒的,虽然盖着被子,但是旁边的床是冷冰冰的,同床共枕的人不知去了哪。 没睡几个小时,他有点头疼,揉了揉眉心,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半睁半闭着,摸索着下床,穿好了鞋,迷迷糊糊地往外走。 他在阳台找到了正在吞云吐雾的韩染。 韩染穿着单薄的睡衣,只披了一件外套,半靠在阳台的吊椅上,曲着一条腿,踩着椅子边,神情冷淡,眼神迷离,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节尚未燃尽的香烟,烟头的火星像天上微弱发光的星星。 冷风一吹,梁良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他愣愣地看着韩染,停下脚步,呆呆地站在门口。 走路的脚步声惊动了韩染,他扭头看见梁良,下意识掐灭了手里的烟。 “怎么醒了?我吵到你了吗?” 梁良摇了摇头,阳台上烟味很浓,地上有一堆烟头,看样子他来了挺久,抽了不少烟。 韩染朝他走过去,他身上的烟草味浓厚,越走近就越呛,梁良眉头一皱,下意识捂住鼻子,把脸扭到了另一边。 韩染脚步一顿,隔着几步的距离,把自己身上披的外套递给他,柔声说道,“怎么穿这么少出来,外面冷,把外套穿上吧。” 梁良接过外套抱在怀里。 韩染走到另一边的躺椅上坐下,这里是个小风口,能让他身上的味儿散的快些,只是天气冷,风又大,吹得脸疼。 梁良站了一会儿,看着他仰望天空的落寞背影,心里头酸酸涩涩的。 他走过去,坐在他旁边,脱了鞋,软软地窝进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枕着他的胸膛。 这是个双人躺椅,很大,睡两个大男生绰绰有余。 韩染先是一愣,然后紧紧地抱住了他,嘴上说着身上烟味大,怕熏着他,身体却很诚实,舍不得放手。 梁良闭着眼在他怀里蹭了蹭,带着没睡醒的鼻音,轻声嘟囔道,“不呛了……” 韩染抱着他翻了个身,让他趴在自己身上睡,把外套抖开,披在他身上。 他还是觉得冷,一个劲儿往韩染怀里钻。 韩染忽然按住了他,声音沙哑,“哥,你再蹭下去,今天就没时间睡了。” 他老老实实地趴着不动了。 韩染在外面吹冷风时间长了,身上冷冰冰的,他趴的不是很舒服,一脸纠结,想了想,把手伸进了他衣服里,手底下的皮肤热乎乎的,他心满意足地舒展开了眉。 两个人就这么亲昵地抱着温存,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有些舍不得打破这旖旎的气氛。 过了一会儿,梁良被冷得没了睡意,轻声开口问道,“你怎么不睡觉,一个人跑到这儿来抽烟?” 韩染沉默片刻,低声叹了口气,有些委屈和无助,“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吃周舟的醋呢?” 梁良失笑,“因为我知道你们是假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如果你是那么容易变心的人,当初我也不会答应和你在一起。” “而且,”他把脚往里缩了缩,整个人窝成一团,理所当然地反问道,“在我眼里,周舟就是个小朋友,我吃他的醋干什么?” 他笑得乐不可支,仿佛这是个多有意思的笑话,险些从椅子上翻下去,还好韩染抱着他。 韩染把他往上抱了抱,轻轻摩挲着他的脸,温热的指腹在他微红的眼尾停顿了几秒,长长翘翘的睫毛从他指尖扫过,像羽毛的柔软触感,让他心痒痒。 “梁良,我真的看不透你,有时候,我觉得你很爱我,有时,我又觉得,你一点都不在乎我,你的心藏得太深了,心门对我关闭,我无法触碰,每当我试图向你走近,你又会用行动告诉我,我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无功。”说出这话时,他的语气很低落。 梁良蓦地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黑沉沉的如同深不见底的渊。 韩染看见他的眼神,心底一片冰冷。 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果然,梁良淡淡地开口道,“韩染,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本来就是一个感情淡薄的人,只要你不触及我的底线,我可以给你想要的安全感,满足你的占有欲,但是,我给不了你要的热爱,这件事,交往的时候,我以为我说得很清楚了,可是你如果一直执着于此,我们也许不合适。” 他说完,要起身离开,韩染一把把他拉回怀里,低头封住了他的唇,良久才分开,嘴角拉出细长的银丝。 他摩挲着他红肿的唇瓣,声音颤抖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哥,我错了,再也不会提这件事了,你别不要我。” 他的笑容苦涩,卑微地说道,“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接受,不会再痴心妄想了……” 他一直都认得清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只是当一个人,一件物,被你占有得久了,难免会有种错觉,恍惚中以为,这个人就会永远属于你,进而就生了不该有的奢望。 梁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表情淡淡的,轻声说道,“昨天那种把戏,以后不要再做了,韩染,你玩不过我的。” 韩染低着头没说话,只是握紧了他的手腕。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趴了回去,拍了拍他的胸口,软软地说道,“你别那么患得患失了,你特别好,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身边没有出现过可以取代你的人,我也累了,不想再把别的什么人放在心上了。” 年纪越大就越不想在情爱上浪费时间。 韩染低下头,一下下在他脸上轻啄,他想着要对他更好一些才行,好到让他永远也舍不得离开自己。 梁良闭着眼,像婴儿一样依偎在他怀里。 他的脸色红红的,吐气如兰,因为太冷了,手脚蜷缩着,本能地靠近热源,手脚并用地抱着韩染,露在外面的四只脚亲密地纠缠在一起,看得人面红耳赤。 韩染深深地看着他,眸子一暗,梁良无知无觉,依旧在他怀里哼哼,软乎乎地喊冷。 “做点热乎事。”韩染托着他的屁股,胳膊一用力,上下颠倒,把人压在了身下。 “唔……” 米修他们的宿舍在对面,他半夜起来上洗手间,迷迷糊糊的,走到了阳台上,正对着梁良他们的房间,见他们的房间亮着灯,好奇地张望了一下。 不看不要紧,一看下巴都要惊掉了。 电竞选手的视力是很好的,对面阳台上有两人抱在一起亲,他看得清清楚楚,只是距离太远,看不见脸,但这还用说吗?那房间也不会有其他人。 发现了这个惊天秘密,米修羞得满脸通红,连忙提好裤子,连滚带爬地跑回了房间,唰得把窗帘拉上了,口中神神叨叨地念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他把同寝室的季杰吵醒了。 不一会儿,季杰又拉开一个窗帘的缝隙,从里头偷偷摸摸伸出个脑袋来。 不过他什么都没看到,韩染怕梁良冷,两人在阳台上只是蹭了蹭,没做到最后。 他瞥见米修出来了,梁良脸皮薄,受不了被人看着这个,他把人抱回床上才脱的衣服。 许是夜深人静,梁良人醒了,脑子没醒,像洋娃娃一样任人摆弄,听话的不得了,浑身上下软成了一汪春水,意外的很配合,韩染说什么他都做,哪怕羞得不行也不拒绝。 可想而知,狼崽子不是一两次可以打发的,两人事后在浴室洗澡都洗了一个多小时。 梁良第二天没起来床。 第23章 第二天,不出意外的,梁良生病了。 昨天淋了雨,又在阳台上吹了冷风,有点低烧,吃了药,昏昏沉沉的。 韩染不让他去训练室,他不听,非说自己没事,硬要跟着去,走路都是踉踉跄跄的,轻飘飘的,仿佛失去了地心引力。 不得已,他只能让韩染扶着走。 他们去的比较晚,教练已经在给米修他们复盘了,周舟不在座位上,不知道去哪了。 梁良身上软得厉害,手使不上劲,韩染让他去休息室睡觉,他又不肯。 他坐在韩染的位子上休息,抱着杯热水,盖着小毯子,热气熏得他眼睛湿漉漉的,脸色烧得红彤彤的,看起来脆弱又柔软。 韩染跟他说话声音很轻,语气温柔得仿佛能滴水,生怕大点声会把人给弄哭。 他给他贴了个退烧贴,端了个小凳子过来,坐在他旁边守着他。 “你去训练吧,我没事。”梁良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瓮声瓮气的,调子软软的,没有力气的样子像是在撒娇,听得人心都要化了。 韩染摸了摸他的脸蛋,热热的,柔声哄道,“没事,我陪你待会,让他们先复盘。” 他的手凉凉的,碰着滚烫的肌肤很舒服,梁良眯着眼,下意识在他掌心蹭了蹭,像只顺了毛的小奶猫。 韩染心疼他,可又无法自控地喜欢他这副柔软的样子。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就好了,一直这么柔软可欺,这么依赖他。 韩染看着他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水。 微微肿的唇沾了水珠,里头湿湿热热的,红红的舌尖若隐若现,软软的,不动声色地撩拨人心。 咕嘟。 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喉结轻轻滚动。 还好他悬崖勒马,从想入非非中回过神,记着这是在训练室,欲盖弥彰地干咳了声,站起身,微微侧身,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梁良疑惑地看着他,轻声问道,“我是不是传染给你了?你还是离我远点吧,发烧太难受了。” 他苦着脸,小声抱怨道。 韩染弯腰在他嘴角亲了下,“没事,我抵抗力强,除了你,都免疫。” 梁良脑子里一片空白,半天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羞涩地笑了笑,眉眼弯弯。 韩染双手撑在他身侧,忍不住低头亲了又亲,一下接一下的,亲得人都不愿意了,软声软气地推开了他的脸。 “不要亲了……” 韩染失笑。 米修他们在会议桌那边坐着,面对着投影的大屏幕,上面播放的是他们昨天和其他战队打的训练赛,来来回回,反复倒带。 教练拿着平板,讲得唾沫横飞,米修却时不时老往梁良那边看。 昨晚看到的画面一直在他脑海里浮现,今天他看着这两人,浑身不自在,怎么看怎么别扭,替当事人羞红了脸。 他又在开小差,教练气急败坏地在他脑袋上拍了下,怒吼道,“你想什么呢?还不好好听,就你经常掉点。” 米修嗷了声,捂着脑袋,委屈巴巴地说道,“知道了,知道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口中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小声嘀咕什么。 教练又凶他,“说什么呢,大点声!” “没。”他讨好地笑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教练没再跟他计较,盯着他看了一阵,看着他心虚的摸了摸脸,语气古怪地说道,“你怎么也脸这么红?你也发烧了?” 不说不要紧,他这一点破,米修连耳朵根都红了。 另一边周舟突然推门进来了。 他站在门口踌躇了半天,慢吞吞地挪到梁良面前,先是关心他,“队长,听说你生病了,还好吗?” “没事。”梁良轻声说道,摇了摇头,脑子更晕了,像是要散架似的,连忙双手扶住了脑袋。 韩染宠溺地笑了笑,拿走他的杯子,又倒了些温水进去。 等他走回来,发现周舟还站在原地,局促地握着双手,看着他,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把杯子递给梁良,喂他喝了两口,扭头看了眼周舟,低声道,“要说什么就说。” 和昨天那个温柔的形象判若两人,周舟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如何是好,犹豫了半天,没好意思开口。 韩染又看了他一眼,带了些不耐烦。 周舟浑身一激灵,不敢再支支吾吾的了,鼓起勇气,小声对他说道,“韩神,你能不能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 韩染下意识看了梁良一眼,他听见了,但是没在意。 “你就在这说吧,我和你之间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听的。”他指的是梁良。 梁良好奇地看着他们俩。 周舟咬了咬唇,声如细纹地嘀咕道,“韩神,我不喜欢你……” “什么?”他的声音小,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又或者,听见了那几个字,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复确认一下。 他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脖子一梗,大声说道,“韩神,我们俩不合适,您特别好,性格温柔,技术高超,可是我不喜欢男生,我特别尊敬您,但是除此以外,对您没有其他的意思,强扭的瓜不甜,您、您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他好像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中间都不带喘口气的,一口气说完了睁开眼看了看四周,人都安静了下来,八卦地望着他们这边。 他涨得满脸通红。 梁良看呆了,惊讶地合不拢嘴,瞪大了圆圆的眼睛,下一秒就捧腹大笑。 “哈哈哈……” 这个小朋友当真的样子也太可爱了。 韩染眼神古怪地看着他,哭笑不得,“谁跟你说我喜欢你了?” “不是吗?”这回轮到周舟一脸懵了,下意识反问道,“经理说,您、您在追我。” 躲在门口偷听的格林脑瓜子嗡得一下,只探出了一个头,还没来得及跑就被抓了个现行,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尴尬地憨笑。 “我只是猜的……”他弱弱地为自己辩驳道。 韩染冷冷地瞪着他,他被那视线看得腿软,后背毛毛的,迫不及待想逃,向梁良疯狂眨眼,放出求救的信号。 梁良笑够了,拽了拽韩冉的手,勾住了他的小手指,轻松说道,“好了,他都快被你吓哭了,你就原谅他这次吧。” 韩染冷哼了一声,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好好看着,我喜欢的人是谁?”他对周舟说道,然后一弯腰,低头吻住了梁良的唇,梁良仰着头看他,没意识到危险,被亲了个猝不及防。 “唔……” 绵长的一个深吻看得人面红耳赤,没有人说话,房间里一片寂静,静得可以听见缠绵的口水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两个身上。 梁良不是不害羞,而是没有力气去推身上的人,本来就头晕,又被亲得缺氧,眼前都冒星星了。 他闭着眼,软软地往后倒,韩染一把扶住他的腰,温柔地关心道,“还好吗?” 梁良摇了摇头,脸色红红的,看上去不是很好。 韩染打横将他抱起,抱着他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回头对周舟说道,“知道我喜欢谁了吗?” 周舟连忙点头。 他失笑,好心劝道,“以后格林说的话,你就别信了,十句有八句是假的。” “嗯。” 周舟羞得满脸通红,比梁良一个发了烧的人脸还要烫,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米修和季杰目睹了全过程,笑得趴在地上乱爬,连教练都在暗戳戳地吃瓜,没和开小差的这俩人计较。 格林安排的这场大戏实在太好笑了。 当着这么多人面上演了一场“活春宫”,韩染没有一丁点的不好意思,坦然自若地抱着人走进了小黑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把他们好奇的目光挡在门外。 他俩一走,格林又变得嚣张了,在背后忿忿不平地和其他人抱怨,“这公用的休息室都快成他俩私用的了。” 他话一出口,没人接,几个人面面相觑。 “咳!”米修大声地咳了下,抬了抬下巴,指着他背后,捂着嘴轻笑。 他往后一看,韩染去而复返,面无表情地向他走近,站在他面前,一伸手,他本能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大喊道,“我错了!” 韩染只是从他身后的桌子上拿走了梁良的水杯。 米修笑得都快背过气了,格林羞恼地瞪了他一眼。 他丢了面子,尴尬地拽了拽衣领,死性不改,用手指着韩染的背影,嘟着嘴,无声地骂骂咧咧。 谁知韩染忽然又回过头,他伸在空中的手慌张地往头上一抹,假装理了下头发。 “对了,有件事我要提醒你,”韩染挑了挑眉,低声对他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整个TTF战队都在我男朋友名下,私用一间休息室,不过分吧?” 格林原地石化,还是米修摆了摆手,帮他解围,连连说道,“不过分不过分。” 韩染嗤笑了下,头也不回地走进休息室。 “这还不过分?”格林气得跳脚,米修拉着他的胳膊,他不依不饶地吼道,“别拦着我,我要去骂他,就算战队是梁队个人的,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是梁队男朋友。”季杰在一边小声提醒道。 “男朋友又怎么样?没领证,这就不是他俩的夫妻共同财产!”格林还在咆哮。 米修一松手,他差点摔个踉跄。 “你干什么?!”他瞪着米修。 米修拍了拍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成全你啊,你不是要去骂他吗?去吧,我不拦你了。” 格林气得咬牙切齿,哼了一声,怒气冲冲地离开了训练室。 “下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临走之前还指着休息室的门口小声嘀咕了一句。 第24章 小感冒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两天梁良就又活蹦乱跳的,不肯老实待在韩染身边,一有空就跑得没了影。 韩染几天没抓到人,脾气异常暴躁,一碰就炸,谁都不敢招惹他。 这天,梁良回训练室拿东西,被他逮到机会,堵在了休息室,还没来及做什么,周舟就在敲门了,敲了一遍还不消停,一边敲一边喊韩神。 韩染满脸的不耐烦,梁良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眸子弯弯的,似天光乍晓时分的月牙。 他往下一蹲,从他的怀里钻出来,靠在墙边,屈着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抱着胳膊,笑盈盈地看着他,调侃道,“还不快出去,你暗恋对象找你。” 韩染眉头一皱,冷着脸说,“我没暗恋过他。” 梁良先是笑了一会儿,走过去,屈指在他下巴尖轻挑了一下,做作地叹了口气,惋惜道,“你这么无情,小朋友听见了会伤心的,人家可是当真了呢。” 他冷哼一声,“关我什么事,那是他自作多情。”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梁良一脸认真地为周舟打抱不平,“谁让你对人家那么温柔体贴,不仅上下班接送,还亲自指导操作,没头没尾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反转,变得这么殷勤,换了谁不得误会?” “可你就没误会,”他提起这件事就心里不舒服,抿了抿唇,不屑地补了一句,“我才不喜欢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男朋友太信任自己是好事,也不是好事,你永远看不到他为你吃醋的样子。 梁良一听这话,睁大了眼睛,凑上去,离得他很近,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这么说,你喜欢长……唔。” 他话音未落就被堵住了嘴,韩染搂着他的腰,把人按在怀里,结结实实地亲了一顿,免得他再说些粗俗的话。 美人就该安安静静的美。 不依不饶的敲门声又响起,韩染黑着脸打开门,周舟敲门的手停在半空中,尴尬地收回去,往后退了两步。 梁良从他身后走出来,冲周舟笑了笑,问道,“有什么事吗?” 周舟的眼神不自觉落在他红红的唇瓣上,还有那皱巴巴的衣角,脸色立马就红了,说话都不自然了,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说道,“外面、有、有人找韩神。” “什么人会到俱乐部来找你?” 梁良疑惑地问韩染,“难道是你爸?” 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他有事一般会直接给我打电话。” “不是的,是个阿姨,看上去跟我妈妈年纪差不多大,长得和韩神很像,”周舟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韩染,说道,“她说她是韩神的妈妈……” 韩染一句话没说,面无表情地往外走。 梁良一愣,下意识地拉住他,问道,“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 见他走了,周舟松了口气,米修跑过来抱着他的肩膀,感激地说道,“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兄弟了,你放心,从今往后,有哥哥一口汤喝就不会饿着你的。” 周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憨憨地笑。 其实那女人被保安拦在了门口,碰见的是来得晚的米修,抓着他的胳膊不放,让他帮忙告诉韩染,她要见他,不然就不让他离开。 米修一开始也以为是什么狂热的妈妈粉,追星追到了俱乐部,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是这个女人跟那些人好像不太一样,除了她自称是韩染的母亲,长得又很像他之外,她的神色慌张,似乎是很着急的事。 训练马上要迟到了,他犹豫了一下,答应了她的请求。 到了训练室,他亲眼看见韩染拉着梁良进了休息室,这几天他没少撞枪口上,人都快被骂傻了,好不容易救星出现,他可没那个胆子去打扰,于是忽悠着周舟小朋友去帮忙传话。 周舟初来乍到的,不会拒绝前辈们的要求,傻乎乎地就去了。 听米修说了两句感谢的话,他还在那低着头乐呢,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知道已经被韩染在心里记了一笔。 梁良靠着门口,若有所思,不自觉地咬手指甲,米修看了他一眼,蹭过去,和他并排靠着,疑惑地问道,“队长,韩神脾气这么古怪,你是怎么受得了他的?” “他又不会凶我。”梁良翻了个白眼,一脸看白痴的表情。 “那为什么总是骂我?”米修气鼓鼓的,委屈惨了,他在队里根本就是处于食物链底端,一点地位都没有,连新来的周舟都有人护着。 梁良失笑,看着他,很认真地回答道,“可能他嫌你笨吧。” “?” 他说完就走了,留下备受打击的米修,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温柔的队长口中说出的。 梁良有点不太放心韩染,跟了出去。 他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韩染上了那个女人的车,他没有看错,就是之前在医院碰到的那个女人,不过这次她没有带着那个少年。 韩染坐在后座,低着头玩手机,那个女人开车,想和他说话,但是他没有理会,所有的话题都无疾而终,两人全程没有任何交流。 梁良想了想,开车跟了上去。 他们母子俩去了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韩染落后两步,表情冷冷的,看上去就像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他们找了个角落靠窗的位子坐着,梁良没进去,坐在车内,远远地观望着里面的情形。 韩染仿佛在他身上装有雷达,只要他出现,目光总是锁定在他身上的,所以,如果进去的话,一定会被发现的,还是隔远一点比较好,不过就是只能看他们的表情,听不见他们说话。 许多年没见,生疏得像陌生人,连面对亲儿子都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当年为了自己的幸福,不管不顾地丢下他,如今连嘘寒问暖的资格都没有。 韩染靠着椅子,看向窗外,没有主动开口的打算。 服务员走了过来,递上菜单,微笑着问道,“两位喝点什么?” 韩妈妈抓住这个机会和儿子亲近,体贴地询问道,“儿子,你想喝点什么?” 她努力营造出一个慈爱的母亲模样,可惜韩染并不买账,完全没有在别人面前给她留面子,眉头一皱,冷声道,“别这么叫我,我不是你儿子。” 服务员看了他一眼,韩妈妈尴尬地收回手,冲服务员说道,“给我们两杯水就可以了,谢谢。” “好的,稍等。” 韩妈妈欲言又止半天,哽咽着说道,“小染,当年不告而别,是我不对,我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职责,你恨我,怨我,都是应该的,如果我做什么可以弥补你受到的伤害,你告诉我,我愿意去做,只要能让你心里好受些,哪怕让我去死都行。” “那你就去死吧。”韩染看着她,淡淡道,语气平静得就像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 韩妈妈愣住了,不敢相信亲生儿子居然会说出这么冷血的话。 韩染嗤笑了声说道,“怎么,做不到吗?舍不得你有钱的丈夫,还是舍不得你那个比我优秀百倍的亲儿子?” “说得永远比做得好听。”他轻声讥讽道。 服务员端了水过来,韩妈妈灌了一大口水,握着杯子的手剧烈地颤抖。 她拉着他的手,强扯出笑容对他说,“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这个母亲的,不然你也不会出来见我了,你说的这些都是气话,没关系的,我不怪你,我永远是你妈妈。” 韩染厌恶地抽回手,用纸巾擦了擦,冷冷地说道,“你错了,我见你只是因为这层血缘关系,没有什么亲情,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见你,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离开你,我和爸爸过得很好。” 韩妈妈脸色煞白。 韩染站起身,“如果你见我只是想叙旧,没必要,我和你不熟,没有其他事,那我就先走了,训练室很忙的。” “等一下,”韩妈妈叫住他,说话的声音在颤抖,“小染,我这次找你,确实有件事想拜托你,你能不能看在我怀胎十月,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才把你生下来的份上,听我把话说完。” 韩染站了一会儿,不耐烦地坐了回去,“有话快说,我给你十分钟。” 韩妈妈看着他的脸又忍不住泪目了,背过去擦了擦眼泪,深吸了一口气,哽咽道,“我当初生你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 “你还有9分钟。”他看了眼手机,面无表情地提醒道,“我劝你不要讲这些多余的话。” 鲜艳的口红都盖不住韩妈妈唇色的苍白,她又喝了两口水,艰难地开口说道,“你弟弟……” “我只有爸爸,没有弟弟。”韩染打断她。 她只好改口说道,“我和现在这个丈夫生了个儿子小恒,才刚上高中,无心学习,一心只想打职业电竞,我和他爸爸怎么劝都没有用,可是他天赋一般,国外的战队不收,我只认识你了,你能不能帮帮我,让他进你们战队?” 韩染嗤笑,他闭了闭眼,尽量平静地说道,“赵女士,你不觉得很讽刺吗?当初你因为我爸没钱,一走了之,骂我打电竞跟我爸一样没出息,你潇洒出国,如愿以偿嫁了有钱人,生了你满意的儿子,可是现在,你居然会为了他来求一个没出息的儿子?” “真是可笑。”韩染自嘲一笑。 韩妈妈脸色苍白,捂着脸小声哭了起来,声泪俱下地说道,“我能怎么办?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他不但不听我的,还闹自杀,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进医院了,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来找你的,你就看在我拿命生了你的份上,帮帮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一个儿子了。” “是啊,不是为了他,你连见都不会见我。”他低声喃喃,对这个日渐苍老的女人彻底失望了。 第25章 “我不会帮你的。”韩染拒绝了她,他没有善良到会优待亲生母亲和别人生的儿子。 她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他,温柔的面庞在这一刻变得面目狰狞,手指着他,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哭哭啼啼地指责他,朝他吼道,“你怎么可以那么冷血?我拼了命把你生下来,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你还有没有良心?再怎么样,他也是你弟弟!” 韩染冷眼旁观着她泼妇一般的行径,无动于衷。 他们俩的争执已经引起了咖啡店里的其他客人的注意,不少人往他们这边看,对着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人天然就会同情弱者,他们不会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只依眼前所见就会认为他不孝。 韩染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一片冰凉,他冷静得出奇,沉声说道,“战队不是我的,我做不了主,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了,从今往后,我不是你儿子,你也不是我妈,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不行,”韩妈妈拉住他的手,急切地说道,“你必须要帮我,只有你可以帮我了。” 他眉头一皱,甩开她的手,强忍着怒火,冷冷地看着她,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明白吗?你越是求我,我就越讨厌他。” “就当妈妈求求你好不好?你帮帮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们的生活了。”她还在哭,妆都花了。 韩染气笑了,他的安静生活居然成了亲生母亲用来交易的条件。 他烦躁到了顶点,死死地握着拳头,咬着牙说道,“你现在离开,不管他去哪个战队,我都不会干涉,你若再纠缠不休,我让他这辈子都没法打职业,只要我一句话,国内的战队没有敢收他的。” 韩妈妈浑身脱力地撑着桌子,无助地哭泣。 她颤巍巍地站起身,端起韩染面前没有动过的那杯水,一下子泼到了他的脸上,抽抽噎噎的,口中尖锐地骂道,“你个没良心的,我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他闭着眼,安静地承受这一切,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冲她笑了笑,“晚了。” 她恶狠狠地瞪了他几眼,一把抓起座位上的包包,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背影气冲冲的。 韩染颓然地靠着椅子,闭着眼,整个人沉浸在悲伤的气氛当中。 他静静地坐了很久,外面的天渐渐暗了下来,咖啡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少,他坐在角落,没有人去打扰,连服务员都几乎以为他睡着了,悄悄过去看了几次。 忽然身旁传来了熟悉的气息,有人用温热的手心捂住了他的双眼,眼前盖下一片阴影,那人低头在他嘴角落下一个温柔馨香的吻,像羽毛轻轻落在平静的水面,荡起波纹。 “谁家的小可怜在这里独自伤心呀?”梁良柔声在他耳边说道。 静止的心又恢复了跳动,冰封的世界,一缕阳光温柔地照了进来,融化了所有的寒冷。 梁良松开手,走到他面前,双手背在身后,笑盈盈地看着他,脸上有两个小小的梨涡。 “你的。”他抱着梁良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在他面前卸下全部的伪装,委屈得像个孩子,闷闷地喊道,“哥。” 梁良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答应道,“我在呢。” 他没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个时候,他不想说话,只想安安静静地抱着他待会儿,梁良就是他的活体药剂,可以治愈他的一切负面情绪。 过了一会儿,他松开了手,情绪好了很多。 梁良在他旁边坐下。 他脸上的水干了,可是头发和衣服上的水还没有干,梁良抽出几张纸,帮他擦了擦,轻轻揉了揉他冷冰冰的脸,眨了眨眼,俏皮地说道,“不想坏女人了,只许想我。” 他又点了许多甜点,一本正经地说道,“不开心的时候就要吃点好吃的。” 然而实际上,韩染对甜点没有兴趣,只是坐在一边宠溺地看着梁良大快朵颐,看他满足的样子,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好了。 梁良扭头问他,“这里的蛋糕还不错,你要不要尝一下?” 韩染笑了,伸手去拿叉子,梁良按住了他的手,整个人凑了过来,仰头贴着他的唇,舌尖轻轻从唇缝中划过。 他脸色红红的,趴在他耳边轻声问道,“好吃吗?” 韩染先是一愣,反客为主,按着他的后脑勺,深入地尝了尝,低声说了句,“甜。” 他明白梁良是想让他开心,没有人比他还要爱眼前这个人了,恨不得连命都给他。 他们坐在角落,背对着服务台,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被别人发现。 吃完了甜点,两人就离开了咖啡店。 咖啡店旁边就是医院,是那个女人的儿子住院的地方,韩染往那处看了一眼,眼神冷冰冰的。 天色黑了,每一间病房都亮起了灯,那些倒映在玻璃窗上的人影都仿佛是那对相依偎的母子,让他心情烦躁。 梁良打开车门,准备坐上驾驶位,韩染拉住了他的手,眼神幽幽地看着他,手指在他掌心轻轻挠,暗示意味十足,声音沙哑地说道,“哥,我难受。” 他看了看四周,犹豫了半天,咬了咬唇,羞得眸子湿漉漉的,还是陪他一起坐进了后座。 没有什么是弄一次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两次。 大半个小时后,只有韩染一个人从后座下来,回去的路上也是他开的车,梁良躺在后座上,身上盖着小毯子,呼呼大睡。 第二天,梁良不用训练,起得比较晚,他醒的时候韩染已经走了,他们今天又有训练赛。 韩染的床在他的对面,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单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他从来不睡自己的床,一直都是和梁良同床共枕,不抱着人睡,他睡不踏实。 梁良今天没什么事儿,想好好放松一下。 吃早饭的时候,他忽然收到了一条短信,如果是平时,他大约不会理会,只当做垃圾短信处理了,可今天他心情不错,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那条短信,让他没想到的是,一整天的美好心情都因为这条短信烟消云散了。 是韩妈妈给他发的短信。 他无暇去思考她哪里来的手机号码?一门心思都被短信的内容给吸引了。 那是一张照片,晚上拍的,光线不太清晰,但还是可以明显地认出照片上的两个人是他和韩染,是他们昨天晚上在车内胡闹的画面。 他的脸色当时就变了,吃早饭的胃口也没了,匆匆结了帐就往外走,走到半路上,接到了韩妈妈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里面沉默了半天,那头传来低低的吸气声,梁良没有挂断,等着她开口说话。 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哭过,哑哑的,“梁队长,照片你收到了吧,有空和我见见吗?” 梁良没说话,她接着说道,“就在医院见面吧,小恒情绪不太稳定,医生说最好有人陪着,我不放心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好。”他答应了一个字就挂了电话,沉着脸往医院走,气势汹汹的,仿佛是要去砍人。 他正好也要去医院拿药。 他按照韩妈妈说的,到了住院部三楼,两人在走廊上见了面。 “梁良,年少成名,国内顶尖战队的队长,一直有听说你的名字,今天才见得上面。”韩妈妈先开口跟他打招呼。 在医院要安静,所以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 梁良讨厌她威胁自己,没心情同她客套,开门见山地问道,“为什么想见我?” 韩妈妈沉默了下,问道,“你和小染是那种关系吗?” 她在国外生活了那么多年,观念上比较开放,这种事情见得很多,她并不反对,只是发生在亲生儿子身上,她就不见得能接受了。 梁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不屑道,“你不是都拍到了?没错,我和你儿子在交往。” 韩妈妈踉跄了一下,脸上没了血色,亲眼见到是一回事,亲耳听到他承认又是另一回事。 “你们怎么可以……”她的声音颤抖,满是难以置信,问道,“小染的爸爸知道这件事吗?” 梁良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皱着眉,一脸不爽地指责道,“这么大岁数了还偷拍,你不嫌丢人呀?” 她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没有反驳。 “你妈妈是不是也不知道这件事?”她又问。 “是。”梁良不耐烦地说道,“他们都不知道,所以呢?你要把这件事全部告诉他们,昭告天下吗?” 她捂着胸口,深呼吸了几口气,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我可以不把你们的事情说出去,不过你要答应我,让小恒进你们战队。” 梁良冷冷地看着她,“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她说道,“据我所知,你父母离婚了,你妈妈只有你一个儿子,我想,她应该不希望你跟一个男人搞在一起,听说她身体不太好……” “你调查我?” “我只是做了一个母亲会做的事情。” “没有这么自私的母亲,你居然用一个儿子的把柄换另一个儿子的好处,”梁良气笑了,深深为韩染感到不值,“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怎么可以这么偏心?你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 “对不起,”韩妈妈苦涩地说道,捂着嘴,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小声地哭泣,“我知道我做错了,可是我已经无法挽回他了,我不能再失去另一个儿子了。” 她抓着梁良的胳膊,祈求道,“小染做不了主,你是队长,你可以说了算的,求求你了。” 梁良看着她这卑微的样子,心里也不太好受,隔着玻璃往病房里看了一眼,叫小恒的少年躺在床上挂点滴,手腕上缠了一圈纱布,隐隐约约还有血渗出。 “多大了?” 韩妈妈愣了一下,欣喜地说道,“十五,马上十六了。” “这么小,多读书不好吗?电竞这条路很辛苦的,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很多人坚持了一辈子都不会有结果。”他语重心长地劝道。 韩妈妈说道,“可是当初小染也是这个年纪打的职业,他现在做的很好。” 梁良轻蔑一笑,讽刺道,“他靠自己的实力一枪一弹打上去的,可没有让同母异父的哥哥帮忙,你这个儿子如果能自己得到战队的认可,他去哪我都不会拦着。” 韩妈妈有些窘迫地说道,“国外的教练说他的天赋一般。” 她又急急地说道,“但是他很努力的,一定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 梁良闭了闭眼,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行吧,我可以安排他进其他战队,但不能进我的战队,韩染不会答应的,而且,让他跟你儿子一个战队,你认为你儿子会有好日子过吗?” “好。”韩妈妈一口答应了,只要能让小恒进战队就行。 “照片删了。” 他盯着韩妈妈把手机里的照片给删了,去楼下拿了药,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医院,嘴角微微勾起,笑得颇有深意。 他可不是什么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第26章 梁良拿了药,从医院回宿舍。 他以为韩染去了训练室,回去的时候宿舍也没人,放松了戒备,烧了点热水,直接在宿舍吃药。 平时吃药他都会有意避开韩染,就怕一个不小心没藏住,露出了端倪。 可是好巧不巧的,韩染居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把药瓶子往身后藏。 “你怎么回来了?”他笑得有点勉强,试探着问道,“这会儿不是应该在训练吗?” “我盘没带,里面有些训练的素材。”他径直走进来,拿走桌上的黑色盘。 他拿了东西也没急着走,而是转过身,眯着眼睛看向梁良,一步步朝他走近。 梁良往后退,被他压在床上,双手撑在他身侧,探究的眼神深深地看着他,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看穿,太有压力了。 他低垂着眼眸,心虚得不敢与他对视。 “背着我做了什么,表情这么心虚?”韩染靠近他耳边低声问道,一副了然于胸的语气。 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韩染忽然扶着他的腰往上一抬,从他手中抽走了那瓶药。 “让我看看你藏了什么?” 梁良伸手想去抢,被捉住了手腕,按在头顶。 “别动,”韩染啪的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他羞得脸色通红。 他一只手抱着他的腰,把他困在怀里,把小瓶子拿到面前,看了眼标签,念道,“水果硬糖?” 还好韩染对糖的兴趣不大,只看了眼瓶子表面就把它放下了,没有打开盖子看看里面。 梁良见他没怀疑,暗暗地松了口气,还好他多留了一手,提前把药放进了装糖的小瓶子。 韩染挑了挑眉,有些不高兴地指责道,“你又偷偷吃糖,老实交代,哪里来的?” 他天天和他腻在一起,没见他去过商场,所以这糖只可能是别人给他的。 梁良毫不犹豫地就把俞唯给出卖了。 韩染咬牙切齿地说道,“又是俞唯,明知你柠檬酸不耐受,还给你买这么多?” “你不用太担心的,我只有一点点不耐受,问题不大的,而且没有经常吃,偶尔才会吃一颗。”他弱弱地为自己解释。 “那也不行。”韩染厉声说道,“一点小问题如果不注意,等变成大问题就来不及了。” 他不喜欢梁良不把身体当回事的态度。 “好了,我知道错了,”梁良讨好地拉着他的胳膊撒娇,“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吧。” 韩染还是板着脸。 梁良像只毛毛虫在他怀里拱呀拱,坐在他腿上,抱着他的脖子,红着脸,趴在他耳边软软地喊了句,“老公……” 韩染总爱在床上哄他叫这两个字,他脸皮薄,大多时候是不肯的。 “咳,”韩染以拳抵唇,清了清嗓子,微阖着眼皮,故作镇定地说道,“下不为例。” “那这瓶我可以留下吗?”他眼巴巴地盯着桌子上的糖果。 “一次不能多吃。”韩染拗不过他,又舍不得看他失落,退一步同意了。 梁良忙不迭地点头,立马从他身上爬起来,把药瓶塞进了柜子里,似乎只是怕韩染把他的糖果收走,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有多虚。 韩染看了眼他的小柜子,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击,一下一下还很有节奏,他的小心肝也跟着七上八下地跳。 “还有没有了?” “没了。”他举起双手,以示清白。 “如果让我发现你还偷偷藏着,我让你一个周都下不了床。”韩染把人抓回怀里,惩罚性地亲了一顿,把人亲的眼泪汪汪的,抓着他的衣服,气喘吁吁的。 他回味地咂了咂嘴,促狭道,“橘子味儿的?” 梁良红着脸点了点头。 他最讨厌吃药,就算是普通的药丸,也会觉得很苦,过后总要吃一颗糖冲淡嘴里的苦味,还好没穿帮。 教练打电话来催韩染尽快把盘拿过去,他没再缠着梁良胡闹,又压着人亲了好几下,才起身往外走。 梁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跟了上去。 “我跟你一起去吧。”他说。 “有什么事吗?”韩染疑惑地看向他。 他拉着韩染往外走,“边走边说吧,节约时间。” 车上,他把见了韩妈妈的事情告诉了韩染,没提被偷拍的事,只说她求了他,他一时心软就答应了。 韩染黑着脸,不赞同地说道,“你理她做什么?那种人不值得同情。” “我才不是同情她,”梁良偷偷乐了会儿,把心里的打算跟他说了,“坏女人那么对你,我忍不了,一定要替你出一口恶气,虽然她是你妈妈,我不能对她动手,不过她那么宝贝那个儿子,我把他捏在手里,有她好受的。” 他把脑袋凑过去,趴在韩染耳边小声嘀咕了半天。 韩染失笑,扭头在他唇上亲了个正着,宠溺地说道,“你不用顾及我,我心里早就没有她这个妈了,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有事就往我身上推,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好。”梁良高兴地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笑得一脸得意。 ——— 苏恒被他安排到了俞唯的战队,特意叮嘱了俞唯,要他多“关照”一下,怎么说也是韩神同母异父的弟弟,待遇不能跟别人一样。 虽然不是什么大战队,但他们的队长可不是一般人能招架得住的。 俞唯一开始是不乐意要他的,他的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动不动就闹自杀,像个不□□,这哪个战队敢要,那不都是给自己个儿找麻烦吗? 何况他又是个资质平平的,放青训生当中都拔不了尖。 俞唯嫌弃,梁良好说歹说都不同意,不过当他把计划和目的告诉了他以后,他立马就改变了主意。 他是最爱凑热闹的一个,虽然爱哭,又玩不起,但是这么有意思的活动,怎么能少了他呢? 苏恒在医院住了两个周才进队,报道那天是他妈妈送他来的,母子俩开车过来的,从车上提下大包小包的行李。 他长得很白净,瘦瘦高高的,不太像妈妈,眉眼之间有那么一点韩染的影子,多了分怯生生的感觉。 俱乐部门口不让停车,又是在市中心停车场离得很远,他们是提着那些很重的行李,一路走过来的,累得满头大汗。 门口的保安不认识他们,把他们拦下了,韩妈妈手里只有梁良发的短信,可是保安是不认的,他们又没有队长的联系方式,只好站在原地等着,等了一个多小时,俞唯才姗姗来迟。 他站在门口,让保安把他们放了进来,装作一副很歉疚的样子,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刚刚在打训练赛,走不开,让你们久等了。” 韩妈妈可不敢冲他发脾气,脸上陪着笑,客客气气地说道,“没有,我们也是刚来,您就是俞队长吧?” 俞唯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连忙把身后的苏恒拉到面前来打招呼,推了推他,小声提醒道,“还不快跟你们队长问好。” 苏恒连忙冲他鞠了一躬,涨红了脸,局促地喊了声队长好。 俞唯没有多说什么,领着他们往里走。 韩妈妈一手拉着箱子,一手提着包,气喘吁吁的跟着他,脚下走得飞快,生怕一眨眼就把人跟丢了。 一同在门口看热闹的,还有梁良他们战队的人,梁良也来了,双手抱胸,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悠闲地看着他们。 米修他们从身后冒头,好奇地张望,他们只是想见一见韩神的妈妈,他家那点事,队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先入为主地对这个女人和她的儿子没有什么好感。 苏恒拉着行李箱,闷头往前走,见台阶上站了那么多人,有点紧张,以为大家是出来欢迎他的,还挺高兴,笑得十分腼腆。 再怎么样也就是十五六岁的孩子。 米修站在梁良身后,鄙夷地切了一声,嘀咕道,“不好看。” 他指的是苏恒,其实小孩也不丑,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富养的公子哥,只是他一天到晚面对的是梁良和韩染这种,审美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苏恒这种小白脸的长相就入不了他的眼。 韩妈妈经过梁良身边,停了一下,表情有些尴尬,扯着嘴角露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对他说了一句,“谢谢。” 梁良不在意,微微一笑。 他们俩走后,米修凑上去,疑惑的问道,“队长,她就是从小抛弃韩神的那个女人吗?” “嗯。” “那你怎么还对她那么客气?”米修打抱不平地说道。 “怎么说也是长辈,我还能骂她一顿不成?”梁良白了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看着韩妈妈佝偻的背影渐渐远去,是有点心软的,想到了自己的妈妈,为了他,妈妈苦苦支撑着破碎的婚姻,坚持了那么多年,一个女人,放弃了一切,太不容易了。 可是一想到这个女人做的那些事,那一点心软就荡然无存了。 做了不该做的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俞唯跟在那母子俩身后,回头冲梁良眨了眨眼,笑得一脸邪恶。 他说了,人送进他的战队后,就归他管了,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即使到时候梁良反悔了,那也不能干涉他的决定。 他把人带进去以后,让他们自己去找后勤登记,休息一天,明天就可以去训练室了。 苏恒兴奋得摩拳擦掌,韩妈妈也为他感到高兴。 可是他们出师不利,去后勤登记处,负责人告诉他们,基地没有多余的宿舍了,他们要自己解决住宿的问题。 苏恒直接呆住了。 韩妈妈看了眼儿子的脸色,走上前,态度卑微地向负责人说尽了好话。 负责人始终是那句话,“不好意思,这位家长,我们这里暂时没有多余的宿舍。” 韩妈妈从钱包里拿出了一个鼓鼓的信封,轻轻放在桌子上,往负责人面前推了推,小声说道,“拜托您想想办法,帮帮我们吧,什么条件我们都可以答应。” 负责人淡淡地看了一眼,又给她推了回去,“很抱歉,帮不了您,我们也是公事公办。” “求求您了,再帮我们想想法子……”她将那个信封往负责人怀里塞,负责人如同拿着一个烫手的山芋,又给她塞了回去。 “这位家长,您别这样。” 他们两个推来推去,争执了半天,负责人冷着脸,有些不耐烦了。 苏恒觉得她这个样子太丢人了,脸上燥的厉害,冲她吼了一句,“够了,你不知道丢人吗?” 他拉着行李箱,气冲冲地离开了这儿。 “小恒!” 韩妈妈向负责人赔了赔笑,急急忙忙地追了过去。 负责人油米不进,俞唯不知去向,他们母子俩无计可施,不敢在这里到处乱走,只好又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暂时离开了基地。 回到车上,苏恒坐到了后座,砰得一声关上了车门,韩妈妈一个人来来回回好几次,把行李放回了后备箱。 她上了车还要哄苏恒,“儿子,你别生气,大不了我们不住宿舍了,妈妈给你在这附近租房子。” 苏恒又吼她,“你不是说会跟哥哥沟通好吗?这就是你谈的结果吗?钱钱钱,什么事你都要用钱来解决,那么低声下气地去求别人,你没有自尊的吗?你不会觉得丢人吗?” 他的语气很凶,说话的态度不像是在对母亲说话。 可是韩妈妈这样都没有生气,神情低落,轻声说了句,“对不起,以后不会这样了,你别生气了。” 苏恒冷哼了声,躺在后座上睡觉了。 第27章 苏恒他们母子两个最后还是在俱乐部附近租了个房子,离得很近,每天很早就要过来早训。 俞唯没把他安排到青训队,反而让他进了一队。 队友们内心是拒绝的,无奈拗不过队长。 不过时间一长,他们发现,俞唯虽然让苏恒进了一队,但根本没让他参加训练,他每天做的工作也就是在角落里看饮水机。 苏恒每天端着个凳子,守在饮水机旁边发呆,看他们训练赛打的火热,心痒痒,手也痒痒。 他想施展拳脚,只是队长不给机会。 在这个游戏中,他勉强算得上是路人王,放在普通人里技术算比较好的,可是跟同龄的职业选手相比,就拿不出手了。 他的性格有点自大,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一个理性的认知。 从小被娇生惯养,没受过挫折,除了没进国外战队那事儿,受了点打击,但在心里还是觉得是那边的教练没有眼光。 俞唯他们故意在他面前讨论赛事,当着他的面复盘,看他眼巴巴的渴望的样子,心里暗暗得爽。 他擅长自我安慰,以为每个新人刚进来都要经历这个过程,再加上俞唯给他一通忽悠,让他晕头转向,迷失了自我,幻想着很快就能站上世界联赛的赛场。 站的越高,摔得就越疼。 韩染和梁良他们过来和打训练赛,友好地交流切磋,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共同讨论了一下这次世界赛的变化。 俞唯很“好心”地让苏恒上了场,美其名曰让他从实战中学习经验。 他这决定一说出来,几个队友面面相觑,心照不宣地低下了头,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没人愿意跟战队打。 他们那群人太丧心病狂了,一点也不给面子,就算是个普普通通的友谊赛,也打得毫不手软。 可偏偏俞唯不服气,他又跟梁良关系好,一次又一次地约训练赛,完全不顾及队友们的感受,也不问问他们想不想打? 一队替补有好几个,每次这种躲不开的比赛,那几个选手,要么是抽签决定谁上,要么就直接让替补上了,反正都是被血虐,谁上都没区别。 而俞唯让一场训练赛都没打过的苏恒去和打,明摆着是让他去挨揍。 他不爱说话,和其他队友关系还比较生疏,没人跟他说个实话。 战队秘而不宣的内部口号:宁得罪小人,不得罪俞队。 苏恒藏不住得高兴,兴奋地搓手,双眼放光,跃跃欲试。 来的路上,韩染和梁良打了个赌。 “小鱼这么折腾他,你觉得他还能坚持多长时间?”梁良笑嘻嘻地问道。 “一个周。”韩染打着方向盘,语气淡淡地说道,他对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天生就厌恶,巴不得他走的越快越好。 “一个周时间也太短了吧?”梁良惊讶地说道,摸着下巴想了想,“那我就赌一个月吧,上次看见那小孩儿,感觉眼神里还挺有那股劲儿的,估计还能撑挺长时间。” 韩染扭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勾起,眨了眨眼,低声问道,“赌注是什么?” “嗯?”梁良一副呆呆的样子,只是一句玩笑话,他没想过那些。 “没想好呢,你想赌什么?”他反问道。 韩染眸光一暗,舔了舔唇,像一匹看到了猎物的狼,一脸兴奋的神情,低低地说道,“你要是输了,下一次我要在上面,你乖乖躺着。” 梁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 那场比赛毫无疑问的,苏恒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空有点意识,操作跟不上,又没经过训练,没和队友配合过,自然是被韩染追着打的。 他像只捉住了老鼠的猫,不急着把它杀了,也不要把它吃了,而是把他玩弄于掌心之中,玩着追逐的游戏,看着他被打倒,又被队友扶起来,又追着被打,心情居然很愉悦。 苏恒还小,心理压力也不行,没被人这么羞辱过,输了几局以后就撑不住了,说是去卫生间洗把脸,其实躲在隔间偷偷哭了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回到了训练室。 本来这场比赛三局两胜就可以结束了,可是小朋友不甘心,咬咬牙,硬是打了七局五胜,被深深血虐了五局,他的队友早就受不了了,可是在队友的胁迫下,还是得坚持陪着他,哀怨连连。 游戏失败的字眼在界面上出现的时候,苏恒眼圈立马就红了,他也明白了,这几局游戏韩染是有意在针对他。 他从小被娇生惯养,除了娇纵些,其实没什么坏心思,说好听点是单纯,心里一直觉得他们是同一个妈妈生的,就应当如同亲兄弟一样。 他把韩染当哥哥,被以为的亲哥哥这么欺负,不可能不难受的。 而且,比赛开始之前,队长跟他说过,只要他能拿一个头,他就有资格参加一队的训练赛,输了比赛他就没有上场的机会了。 他坐在座位上,保持着握着鼠标的姿势,黯然神伤。 韩染面无表情地朝他走了过去。 苏恒抬头看着他,眼眶红红的,声音哑哑的,轻声叫了句,“哥哥。” “我不是你哥。”他冷冷地说道,把手里的银行卡丢在他面前,“这个拿回去还给你妈,我不要。” 那是她这么多年打在他卡上的钱,他一分没动。 苏恒委屈地又要哭了。 韩染嫌弃地皱了皱眉,转身走了,一句安慰的话都懒得说。 他固执地咬着唇,抹了把脸,眼神委屈极了。 “还有,”韩染牵着梁良的手,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冷声说道,“你最好祈祷以后都不要跟我排到同一局,否则我见你一次,杀你一次。” 他忍不住了,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坐在座位上,张着嘴,嚎啕大哭,宣泄着这几天到来受到的所有委屈。 没有人在乎他,他就好像一个透明人一样的存在,被冷落,被忽视,他没有经历过,只觉得心里难受的很,又不知道该向谁说,回到家,妈妈也只会劝他忍一忍,好好向前辈们学。 积压在心底的情绪,只要一句话就能点燃。 哥哥的冷漠,妈妈的不理解,队友们的忽视,让这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经历了人生的起承转合。 俞唯头一次见到比他还能哭的人,看呆了,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反应,还是他旁边的队友小心翼翼地递了包纸巾给他,他扯了几张纸,用力地擤了擤鼻涕。 俞唯脸都皱在了一起。 他把苏恒签了字的合同拿到他面前,“我还没有签字,你回去想清楚,是否真的可以坚持得下去?打电竞十年如一日,都是这几天你这种日子,等你有了答案再来找我吧。” 苏恒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打湿了手里的合同。 他今天没有等到下课,早早的就回了家,把自己锁在房间,闭门不出。 韩妈妈怕他又自杀,敲了半天门不开,里面冲她吼了两声,“你走开,我不想见到你。” “儿子,发生了什么?你跟妈妈说。”韩妈妈声泪俱下地在外面劝,好言好语的哄着。 苏恒怎么都不肯开门,她不放心,拿了钥匙,自行打开了反锁的门。 没有经得他的同意,意料之中的,引起更激烈的反弹。 房间里乱糟糟的,散落了一地的书籍和瓷杯碎片,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苏恒趴在桌子上小声呜咽,桌面上空落落的,所有东西都被他扫到了地上,摔得稀巴烂,玻璃片碎了一地。 韩妈妈吓得脸色苍白。 “儿子,你这是怎么了?你有什么事情你跟妈妈说,你别哭坏了身体,你是受了什么委屈吗?谁欺负你了?在战队呆的不开心吗?你跟我说,我帮你想想办法。” 苏恒抓起手边的一本书就朝她扔过去,她下意识的伸手挡着脑袋,不过那本书却只落在了她的脚边。 他哭着朝她吼道,“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都是因为你,战队的人不待见我,哥哥也不喜欢我,我讨厌你。” 韩妈妈喘着粗气,脱力地靠在墙边,她为儿子做了那么多,却只换来了这么几句责怪的话,心底一片冰凉,手脚都是冷冰冰的,眼前一黑,就这么晕了过去。 “妈!” 她失去意识的前一秒看见苏恒朝她跑了过来。 回去的路上,韩染兴致不太高的样子,有些闷闷不乐的,梁良笑嘻嘻地逗他,“怎么,欺负了小朋友,心里内疚了?” 他不屑地嗤了一声,“那个女人的儿子,我有什么好内疚的。” 梁良怀疑地看着他笑。 他恼羞成怒,把人抓在怀里,狠狠亲了一顿。 梁良抹了抹嘴,“不过说真的,那小孩儿还挺能忍,那么明显的针对,他还能坚持跟你打完五局,换了我,别说五局了,我可能当场就跟你打起来了,士可杀不可辱,宁愿打架,我也不打游戏。” “是吗?”韩染停下脚步。 “嗯哼……”梁良回头看着他,挑了挑眉,轻声哼了哼。 韩染大步追上去,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你干什么?!” “带你回去打架。” “你疯了?”梁良慌乱中抓着他的衣服,双脚扑腾着,“你快放我下来,一会被他们看见了。” 米修他们坐的另一个车,先回了基地,这会儿应该早就到了训练室。 韩染不慌不忙地说道,“看见就看见了,又能怎么样?除了周舟,还有谁会介意?” 梁良拗不过他。 不过他还是很知分寸的,知道梁良脸皮薄,在门口就把人放下来了,就逞一时口头之快,在口头上占占他的便宜。 他喜欢看他慌乱害羞的样子。 两人一进训练室就觉得里面的气氛不大对,几个人安安静静的,一个也不说话,就连看到他就会扑上来的米修也难得的安静,手里拿着份什么文件,仔细看还眼泪汪汪的,像是哭过,平时话最多的格林也只是深深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这是怎么了?”他轻快地说道,试图缓和一下气氛。 米修跑过来抱着他的腰,趴在他的肩膀上表演猛男哭泣,韩染在一边看着,眉头皱得都要能夹死苍蝇了。 “队长,你不要把我卖了,我会努力训练的,我会拿冠军的,你不要不要我,呜呜呜……” 韩染一愣,看见他手里拿的是队长签了字的挂牌协议。 休赛期,每个俱乐部都有权利对手头的选手进行买卖,也就是对出售的选手进行挂牌,由其他战队挑选,提出合适的价格进行转手。 一般这个时候就会认为这一选手就是被战队放弃的了。 他们先回来,几个人饿了,在他的柜子里找吃的,不小心翻出了这几份挂牌协议,日期没写,但是签了字,是季杰和米修的。 “这是怎么回事?”韩染沉声问道,目光如炬地盯着他。 第28章 挂牌协议是之前做的决定,他的状态下滑,战队成绩不如前,赞助商纷纷撤资,为了队友们的前程,他不得不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把这几个优秀的电竞选手困死在濒危的战队之中,他们不仅是他的队员,也是他的家人。 只是他千算万算,没想到的是韩染居然在这个关头回国了,还加入了他的战队,成为了支撑他们的浮木。 米修抱着他的腰,哭的伤心,他有点头疼,无奈地解释道,“那会儿不是战队状态不好吗?这都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我只是做了个提前的兜底,没真想把你们给卖了,别哭了,搞得我像是拐卖良家妇女的人贩子似的。” “真的吗?”米修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吸了吸鼻子。 “你别把眼泪擦我衣服上。”他一脸嫌弃地拎着他的衣领,把人拉开,轻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真的,我要是想卖你们,前两天挂牌会上就把你们给扔了。” 格林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那你怎么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梁良没好气地瞪他,“你还好意思问我?谁让你都不经过我同意,就把韩染给签下来了?” 韩染从后面搂着他的腰。 他解释道,“怎么说也是我一手办起来的战队,有韩染在,就还有希望。” “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吗?”韩染低低地笑了笑,低下头,在他侧脸轻轻吻了一下。 梁良耳尖微红,不自在地把脸别过去,推了推他的脑袋,小声轻斥了句,“别闹。” 韩染摸了摸鼻子,溢于言表的高兴。 格林深深地看着他,若有所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好啦,别纠结这个事了,赶紧训练,不要浪费一分一秒,比赛马上就开始了,哪怕是预选赛也不能放松,指不定就遇见什么黑马了呢?”他挑了挑眉,冲大家说道。 米修擦了擦脸,停不下抽噎,打着哭嗝,一颤一颤地走回座位上,嘴里还小声嘟囔着,“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国内有黑马。” 梁良冷笑了声,不置可否。 他们俩刚坐下,椅子还没坐热呢,韩染就接到了陌生来电,他冷漠地挂断了两次,可是那陌生来电不休不止,响了一遍又一遍。 他皱着眉接通,电话那头是苏恒带着哭腔的声音,“哥……” 那边一出声,他就把电话挂了,一脸厌恶。 可是那个电话又不依不饶地打了过来,他接起来,语气很不耐烦,“废话少说,什么事?” “还有,我再提醒你一遍,我不是你哥,别特么叫我哥。” 那边愣了愣,电话里安静了片刻,听见苏恒颤巍巍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韩神,我妈晕倒了,我们现在在医院,她在手术室,我爸在国外,走不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说着,小声哭了起来,在电话里呜呜咽咽的。 韩染面不改色地听完,冷冷地说道,“你妈住院,关我什么事?我警告你,别再打电话来烦我。” 他烦躁地挂了电话。 梁良坐他旁边,听得清清楚楚,见他若无其事地打开了电脑准备训练,伸出一只脚,在他小腿上蹭了蹭,一只手撑着脑袋,轻声问道,“真的不去看看吗?万一真的是很严重的事情呢。” 韩染低垂着眼眸,依旧嘴硬,“我又不认她这个妈了,对我来说,她只是个陌生人,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梁良挪过去,双手撑在他腿上,仰头看着他,“那要不,你陪我去看看?” 韩染疑惑地看着他。 他笑了笑,轻声说道,“她太讨厌了,我还没有解气呢。” 他眨了眨眼,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又有了好的点子,可以让她为自己所作所为后悔,不过要你的帮忙。” 他可是个记仇的人,被她拿着照片威胁,怎么能白白咽下这口怨气呢? 韩染没有问他详细的想法,而是按照他所说的,回家接上了韩爸爸和梁妈妈,四个人一起去了医院。 他无条件信任梁良。 他们去到医院的时候,韩妈妈已经转入了普通病房,没有大碍,只是一时急火攻心,所以才晕了过去,好好休息几天,住院观察,打几瓶点滴就好了。 她住的是单人病房,从外面,隔着门上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 韩妈妈躺在病床上,脸色有些苍白,苏恒坐在她旁边,给她削水果,好一副母慈子孝的场面。 韩染看见这画面,转头就想走,被梁良拉住了手腕,小声劝道,“你忘了怎么答应我的了吗?来的路上,我们都说好了的,今天过来的目的,嗯?” 他忍着郁闷留下,一脸的不情不愿。 梁良松了口气,转头对两位父母说道,“走吧,我们先进去。” 两位父母是他们请来帮忙演戏的,在进门之前,韩爸爸都还不知道要见的是自己多年未见的前妻。 他们象征性地敲了敲门,门没有锁,没等人过来开门,径自推门走了进去。 几个人一见面,彼此都愣住了,故人重逢,两鬓衰白,容颜苍老,早已物是人非,不是记忆中青涩模样。 韩爸爸面对前妻有些拘束,勾着背,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虽然现在生活条件比以前好了很多,手头经济富裕,但在这个女人面前,他始终做不到挺直腰杆。 梁妈妈走上前,亲昵地挽着韩爸爸的胳膊,韩爸爸先是一愣,浑身都不自在了,自从前妻走后,他没在和其他女性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何况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怪不好意思的,虽然是逢场作戏,但是他也难得的红了脸。 他还是选择听从儿子的安排,和梁妈妈假装一对再婚夫妻。 苏恒站起身,局促地拽着自己的衣服下摆。 他被韩染警告过,不敢再喊哥哥,只得小声开口叫了句,“梁队长,韩队长。” “听说你生病了,正巧我们一家在附近吃饭,你在这儿认识的人也不多,做不成夫妻,我们也是朋友,我觉得有必要过来看看你。”憨憨的韩爸爸按照儿子教的,一字一句地重复道。 韩妈妈的脸上血色全无,嘴唇不自觉轻微颤抖,半天才声音沙哑地说道,“我没事,就是有点低血糖,老毛病了,不打紧,谢谢你的关心。” 她看着挽着韩爸爸胳膊的梁妈妈,轻声开口问道,“这位是你太太吗?” 韩爸爸没有说出口。 梁妈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什么,温柔地笑着,主动向病床上的韩妈妈打招呼,“你好,我是老韩现在的妻子。” 这也是儿子交代的任务。 韩妈妈回了个苦涩的笑容。 韩染走过去,搭着梁妈妈的肩膀,亲昵地叫了声,“妈。” 韩妈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韩染,眼眶微微发红,双手都在颤抖。 她的情绪太激动了,呼吸变得急促,扭过去,趴在床边,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苏恒连忙过去给她倒了杯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儿。 没有什么比亲生儿子当着自己的面叫另一个女人妈妈来的更讽刺。 “你没事吧?”韩爸爸下意识地伸手,见儿子盯着他,又尴尬地把手缩了回去。 梁妈妈一头雾水,韩染好心地给她解释道,“妈,床上那位是我爸的前妻。” 梁妈妈大吃了一惊,表情也变得有些尴尬了,她不知道是这样的情况,原只是答应儿子演一场戏,没成想会刺激到别人,她不满地瞪了儿子一眼,不自在地松开了挽着韩爸爸的胳膊。 梁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达到了气死人不偿命的目的,他们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韩妈妈冷静了下来,叫住了韩爸爸,声音颤抖地问道,“这些年你们过的还好吗?” 她的表情充满了自责。 韩爸爸脚步一顿,背对着她,点了点头。 “老韩,我们能不能单独聊一聊?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她颓然地开口道,一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几岁。 韩爸爸看了儿子一眼,沉重地叹了口气。 梁良开车送梁妈妈先回去,韩染和苏恒站在医院走廊,等着里面两个人谈完话。 医院的门隔音效果很好,他们站在门口也听不见里面在说些什么,只是看上去他们的表情都有些凝重,没有了丝毫当年的夫妻感情。 苏恒有点怕韩染,离他远远地站着,双手背在身后,像个乖巧的小学生。 韩染看了他一眼,沉声道,“过来。” 他有些难以置信,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在韩染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后,立马跑了过去,乖巧地站在他面前,战战兢兢的,眼里却是星光闪闪的。 那个称呼在他唇齿之间绕了好几圈,他还是没勇气叫出口。 韩染看着面前这个充满朝气的小孩儿,不由有些心软,语气都没有之前那么冷硬了,沉声说道,“你不适合打电竞。” 小孩沮丧地低着头,闷闷地说道,“其实我都知道,我笨,国外的教练都说我没有天赋,可是我喜欢电竞,我只是不死心,不想轻易放弃。” “有自知之明就好,”韩染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你现在试过了,可以放弃了,不适合你的东西,再坚持也没有意义。” 小孩儿抿着唇,不说话了,韩染最后补了一句,“这个周你就离开吧。” 苏恒吸了吸鼻子,一副要哭的样子,韩染指着他,一脸嫌弃地说道,“把眼泪给我憋回去,我最讨厌男人哭哭啼啼的。” 当然,梁良除外。 他眨了眨眼,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门开了,韩爸爸从里面走了出来,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像是释然,又像是无奈。 “怎么了,她跟你说什么了?”韩染问道。 韩爸爸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个人往外走。 他追了上去。 苏恒在后面叫了他一声,大喊道,“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他这一走,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苏恒也就没什么好顾及的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再有打电竞的机会了。 韩染脚步一顿,没有回头,站在原地,答非所问,“你不笨,只是电竞不适合你。” 他说完就大步走了出去,苏恒一个人站在原地,思考了半天,开心地笑了。 第29章 父子两个回去的路上,相对无言,不知道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出现,还是因为韩染瞒着他做了这一切,总之,气氛有些不对劲。 韩染从小就没有妈妈,缺失了母爱,他和父亲的关系平平淡淡的,没有很亲近,有时候,母亲就是家庭成员之间的粘合剂。 韩爸爸主动开口让韩染回家吃个饭,他说他要亲自下厨。 这几年他忙于事业,对儿子的关心并不多,唯一能做的,就是顺着他的心意,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业,对于他打电竞这件事,他没有阻止。 韩染给梁良发了个短信,报备了一下行程。 韩爸爸的手艺很好,以前他妈妈在的时候,也是爸爸比较经常做饭,韩妈妈有自己的工作,不会做家务,十指不沾阳春水,韩爸爸竭尽所能地维护着她。 韩妈妈从小过的养尊处优的日子,嫁给韩爸爸以后,虽然日子清贫了些,但韩爸爸对她是真好,粗活不让干,重活不让碰,生活中的琐事,她也是不管的,每天都过得很自在。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证,户口本放在了什么地方,她也不会去过问,要用的时候就伸手向韩爸爸要,韩爸爸就像个百宝箱,总能变出各种她想要的东西。 可这样一个女人,在她想要离开家的那一天,没有费任何功夫,户口本整整齐齐地放在她的梳妆台上,她拿着,说走就走,干脆利落,没有花任何心思去找。 有些人,从一开始就知道是留不住的。 韩染低着头扒拉碗里的饭,压抑的气氛让他连菜都不想去夹,韩爸爸心情不错,给自己倒了两杯小酒,自斟自酌,美滋滋的,好惬意。 两杯酒下肚,他的脸就开始红了,也放飞自我,大着舌头,说话不太利索,猛地在韩染肩上拍了一下,大喊了一声,“儿子啊!这么多年是爸爸对不起你,你不要怪你妈妈了。” 韩染被呛了一下,艰难地把口里的食物咽下去,拍了拍胸口,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水,腹诽道,他爸这酒量也太差了,连他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韩爸爸长叹了口气,坐直了身子,双眼无神的望着前方,眼底藏着化不开的浓郁忧伤。 他似乎想起了年轻时的往事,自言自语的追忆道,“其实你妈妈当年离开,不能全怪她,是我不好,我没本事,那会儿根本没有小姑娘看得上我,她那种金枝玉叶的大小姐,下嫁于我,还给我生了个儿子,已经是我的福气了。” “你不恨她吗?她抛夫弃子,贪慕虚荣。”韩染轻声问道,握紧了手中的杯子。 他看上去冷静的只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韩爸爸摇了摇头,又长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我没本事留住她,总不能再拦着她去寻找更好的人吧。” 他说完又灌了一大口酒,再要伸手去拿酒瓶子倒的时候,被韩染按住了,劝道,“行了,酒量不好就别喝了,不然晚上又睡不着了。” 他印象很深刻,小时候,妈妈刚刚离开的那段时间,父亲虽然从没在他面前表现过伤心,可是每当他睡着了,他就会躲在自己的房间,背着他,偷偷的,整夜整夜地喝酒,可是借酒消愁,愁更愁,他往往会喝到睡不着。 “我要先回俱乐部了,今天晚上还有训练。”韩染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起身准备要离开。 “儿子,”他还没走到门口,韩爸爸就叫住他,苍老的一双手,无措地来回摩挲,还是没忍住,又喝了一杯酒,才缓缓开口说道,“有空带小梁来家里吃饭吧。” 韩染蓦地扭头看向他,质问道,“什么意思?” 韩爸爸头也没有抬,只是双眼微微湿润,一次一次用酒麻痹自己,声音沙哑地说道,“这么多年,是我对你的关爱太少了,我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你会走上这条路,说实话,是我没有想到的。” “那个女人跟你说什么了?”他冷冷地问道。 韩爸爸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灯光之下,青丝出现了许多白发,他才发现,父亲在不经意间苍老了这么多,这么多年,他们的确是缺少了很多亲子时间。 “你别怪她,这事是你做的不对,你不该瞒着我的,纸包不住火的”他无奈地说道,“你妈妈告诉我这些,不是想让我责怪你,也不是想让我拆散你们,她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她是你亲妈,哪有亲妈会想自己儿子过的不好呢?” 韩染冷冷地问道,“那她跟你说了什么?” 韩爸爸叹了口气,说道,“她希望我可以接受你们,我也知道,我是这世界上最没有资格去管你的人,作为你的父亲,让你从小丢失了母爱,也缺少对你的关心,你做的每一个决定,我都没有权利去反对。” 韩染沉默了,没有说话。 韩爸爸又说道,“失去挚爱是什么感觉,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也明白那有多痛苦,所以,我一个人尝过就行了,我儿子就不要再走我走过的路了。” “去吧。”韩爸爸朝他摆了摆手,一个人的背影,看起来孤独而又沧桑,一个饱经风霜的男人,为了拉近和儿子的距离,选择了心理上的妥协。 韩染喉咙里涩涩的,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轻声说了句,“爸,谢谢。” 韩爸爸点了点头,猛灌了一口酒,杯子见了底儿,他颤巍巍地站起身,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碗筷。 他忍不住问了一句,“爸,你还爱她吗?” 韩爸爸动作一顿,又继续收拾,表情看上去很轻松,说道,“年纪大了,就不想谈爱不爱的事了,我现在想的就是你能好好的,我多活几年,陪陪你们。” 有些人,刻在了脑海里,记得久了,就成了执念,今日重逢,他发现,那个人早已不再是他记忆里的模样,而他所念念不忘的,也不过是当时的不甘。 韩染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家,直奔训练室。 梁良居然不在训练室,他四处问了一圈,说是他有事先回宿舍了,他便急匆匆的,大步流星地走回了宿舍。 周舟见他这副急迫的样子,心里小小的担忧了一把,悄悄问米修,“前辈,韩神不会又和队长吵架了吧?” 米修挑了挑眉,盯着远去的背影,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郑重地点了点头,一脸严肃地说道,“我觉得他们不只是吵架,可能还会打架。” 周舟更担心了,双手紧握着,攥着手里的纸笔,一脸着急的样子,急切地问道,“那、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告诉教练?” 米修伸手往那边指了一下,“你可以去劝劝他们,韩神和梁队不是都对你挺好的吗?说不定会听你的。” “会吗?”周舟一脸质疑,连自己都不太信。 米修笃定地点点头,周舟竟然真的就打算去他俩的寝室,还好被季杰给拦住了,不赞同地瞪了米修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能不能正经点?天天欺负人家小朋友有意思吗?” 周舟还呆呆地为他辩驳,“不是的,季杰前辈,你误会了,米修前辈没有欺负我,我们只是在想办法帮帮队长和韩神。” 季杰扶额,无语地说道,“小朋友,你还可以再天真一点吗?你要真过去了,才是死定了,我没看见谁打扰了韩神的好事,还能不脱一层皮的。” 米修站在原地捧腹大笑,腰都直不起来了,眼泪都笑出来了。 “哈哈哈,我不行了,队长在哪里找来这么个活宝?太可爱了……” 周舟仍旧是一头雾水,被他笑得有些拘束了,“怎么了?问哪里说错了吗?前辈不是说队长他们可能会打起来吗?” 季杰拍了拍他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道,“人家小两口床上打架,你也要管?” “啊?” 周舟尴尬得手足无措,照红了一张脸,连脖子都红了,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可是前辈说……”他看向米修。 米修无辜地冲他眨了眨眼,振振有词的解释道,“我没说错呀,床上打架不是打架吗?” “虽然是,可是……”他还要为自己争辩,米修揽着他的肩膀往里走,边走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好了,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我也是为你好,主要想让你长长记性,以后队长和韩神之间的事儿,我们就少管了,神仙打架,凡人在一边站着就行了,明白了没?” “嗯!好。”周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小朋友好忽悠,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另一边,韩染在宿舍找到了正在收拾东西的梁良。 “你怎么回来了?”他看见韩染,有些惊讶,微微睁大了眼睛,笑着问道。 可是韩染一句话不说,大步走到他面前,抓着他的手腕,把人抵在桌子前,狠狠地亲了下去。 他被吻得几乎喘不上气儿,才被松开。 “你怎么了?”他没有怪韩染,察觉了他的情绪有些不对劲,舔了舔自己破皮的嘴角,气喘吁吁地轻声问道。 韩染没说话,而是把脸埋在了他的颈窝,喘着粗气。 梁良温柔地抱着他,让他在柔软的怀里一点点安顺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他又轻声问了一道。 韩染舍得松开了他,他松了口气,揉着自己被撞疼的后腰,韩染见状,伸手过去帮他揉,动作很轻,力度正合适,他舒服地眯着眼,像只慵懒的猫咪。 “我爸知道我们的关系了。”他低声说道。 梁良一愣。 “你爸跟你说什么了?”梁良推开怀里的人,拉着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紧张兮兮地问道,“他知道我们俩搞在一起的事儿?” 韩染点头,沉声道,“是那个女人说的。” 梁良若有所思,坐着出神。 韩染双眸眯起危险的弧度,伸手捏住他的脸,抬起他的下巴,逼他和自己目光对视,望进他的眼底,一脸严肃地问道,“哥,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没有。”他支支吾吾的,心虚地眨巴着眼,低垂着眸,视线忽左忽右,就是落不到对面这人身上。 韩染盯着他看了半天,站起身,弯着腰朝他靠了过去,双手撑在他椅子把手上,一点点下压,越靠越近,两份火热的气息逐渐交织在了一起。 他的视线太具有压迫性,如同一只侵入别人领地的狮子王。 梁良低着头,攥着椅子把手,手心微微濡湿,有些出汗。 他紧紧闭着眼,不知所措地咬住了下唇,唇色被他咬的有些发白,指尖不自觉地在扶手上轻挠。 韩染点到为止,没有再靠近,可两人之间也只是咫尺的距离,一抬头就能双唇相接。 他忽然伸手按住了那个地方。 “唔!”梁良呼吸一窒,震惊地瞪圆双眼。 “放开……”他说话的声音都软了。 韩染伏在他耳边低低地笑了笑,另一只手掰开了他抓着椅子的手掌,掌心湿湿热热的,全是汗。 “哥,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你有一个小习惯,只要一说谎,双手就不自然。”他了然地说道,看穿一切的眼神是笑非笑地审视着他。 他的手上微微用力,梁良已经有些轻喘了,声音哑哑的,“别碰那……” 韩染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只好换种方式问了,没办法,谁让你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才听话呢?” 梁良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睛睁的圆圆的。 韩染被他的样子逗笑了,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哼笑声,温温柔柔的,藏不住的宠溺,靠近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语气很撩地问道,“你每次,又软又乖,脸色绯红,眉眼诱人,说什么都听。” 梁良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羞恼地瞪他,磨了磨牙,气呼呼地说道,“一天到晚的,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其他的?” “能,”韩染挑了挑眉,深深地看了他半分钟,双眼微眯,一字一句地说道,“想干哭你。” 梁良气急败坏地一拳锤了过去,韩染握住他的手腕,低头吻住了他的唇,含在唇齿之间轻轻吸了吸,由浅入深,把人吻得上气不接下气。 “唔!” 梁良人都迷糊了。 韩染一只手抄过他的膝弯,做势要把人抱起来。 “现在不行,”梁良一把按住了他的手,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他,咬着唇,喉咙里发出一声轻轻的闷哼,气息不稳地说道,“你放手,一会儿我还要去找格林。” “可以,”韩染揉了揉他的头发,贴着他的脸,像小鸟一样,在他嫣红的唇上一下下轻轻啄,低声说道,“那你把瞒着我的事都告诉我。” 他往后缩了缩脖子,躲开了缠绵的亲吻,无奈道,“你想知道什么?” “我妈跟你说什么了?”韩染只是猜测,但很快就被印证了。 梁良想了想,把韩妈妈拿照片威胁他的事情说了。 韩染火冒三丈,立马就要去医院找她算账,被梁良拉住了手腕,急急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他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找她问问清楚,口口声声说我是她儿子,就是这么对我的?” “然后呢?质问她,骂她?”梁良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轻叹息道,“到底是你妈妈,就算不认了,医学上也是脱不了的血缘关系,怎么做都不合适。” “那我就该忍气吞声吗?”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委屈无助,像是迷路的孩子。 梁良柔声安慰道,“我不是帮你出气了吗?她都被我们气进医院了,有的受了,也算是自食恶果,付出了代价了。” 韩染没说话,抿着薄唇,若有所思,梁良晃了晃他的手,轻声说道,“你既然想要跟她彻底撇清关系,那就断的干净点,不管是爱还是恨,都不要再跟她有牵扯了。” 他想了想,深以为然,于是坐了回去。 “她拍到了什么?”他问道。 “她约你出去见面那天,晚上,我们在车里……”梁良话没说完,话说三分,欲言又止,后面的内容不可描述,他脸皮薄,难以启齿。 韩染眉头一皱,低声道,“可是我们在车里没有开灯。” 他半信半疑地说了句,“她会不会是故意骗你的?” 梁良摇头,“我亲自看过了,照片上能认出是我俩,我还存了一张。” “你存这个做什么?”韩染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伸手去拿他的手机。 他脸色微红,轻声嗫嚅道,“我觉得照的挺唯美的。” 他的手机密码是生日,相册里有个加密图夹,密码也是他的生日,韩染轻易就打开了。 韩染听他那么说,心里冒酸泡泡,看了眼照片,嗤笑了声,不屑一顾道,“还没我照的好看。” 梁良先是把手机抢了回来,把照片删了,回过神,听出他的话外之音,眯着眼,似笑非笑地问道,“没你照的好看?” “你什么时候偷拍我了?” 韩染一挑眉,得意道,“我拍的多了去了。” 他靠近梁良耳边,压低了声音,低声蛊惑道,“你累的睡着了,脸上沾着我的东西的样子,好看的不得了。” “你是变态吗?!”梁良惊讶地眼睛瞪圆了,满脸震惊,朝他伸出手,咬牙切齿地说道,“给我。” 韩染看向他的掌心,冲他挺了挺腰,被他张牙舞爪地挥着拳头恐吓。 “交出来。”他气势汹汹地把人抵到了墙上,像只浑身炸毛的猫咪。 韩染只是搂着他的腰,反客为主,俩人换了上下位置,咬着他的耳朵说道,“想看吗?叫声老公,我就给你看。” 梁良翻了个白眼,给了他一胳膊肘,趁他捂着肚子惊呼的时候,眼疾手快地从他的外套兜里掏出了他的手机。 动作之间难免肢体接触,他听到耳边的呼吸变得粗重,一脸嫌弃地推开了身上的人,很是想不通地问道,“你属泰迪的吗?一天到晚发,你不会觉得肾虚吗?” 韩染又凑上去抱他,“你要是答应让我一天到晚抱着,死在你身上都行。” 梁良夸张地张大了嘴,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这就是职业选手?应该让你的粉丝们看看你的真面目,本质就是条狗。” 韩染盯着他,目光一暗。 他摆弄着韩染的手机,没意识到危险性。 韩染的手机密码也是他的生日,进入他的图册还需要登录,他强硬地拉着他的手指做指纹识别,点进去就看到了一张张让他大吃一惊的照片,突破了他所有的认知,他整个人像块石头,僵硬在了原地。 照片是□□。 不只有照片,还有视频,他机械地点开,甜腻的喘息飘了出来,夹杂着一些断断续续的,喘的厉害,气息不稳的话,是韩染在床上哄着他说的那些不堪入耳之言,羞的人面红耳赤,吓得他赶紧关掉了视频。 他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瞪着韩染,厉声问道,“你疯了吗?这些东西你都拍,万一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他又气又恼,拿着手机就要删了里面的照片和视频。 韩染一把夺过了手机,按着他的肩膀,温柔地解释道,“你放心,我设置了程序,这个图册只有我的指纹可以解开,一旦有人强行破解,里面的照片和视频会自动删除的。” 梁良还是不放心,韩染抱着他撒娇道,低声下气地说道,“哥,你就让我留下这些照片吧,我实在是太喜欢你那个样子了,求求你了。” 梁良半天没说出话,无语地说道,“你想要,我又不是不给,至于吗?弄这些东西。” 韩染为自己争取道,“可是你经常不在,我一个人的时候,会很想你。” 他又抱着梁良,喊了半天哥,梁良才哼了声,没好气地说道,“照片可以,视频删了。” 韩染点头,不情不愿地删视频,却又趁人不备,偷偷备份到了云端。 视频可比照片带劲多了。 梁良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他变态,说着气不过,还上手去拧他。 韩染笑吟吟的,也不介意,低头堵住了他的唇,一把抱起他扔到床上,欺身压了过去,慢条斯理地解皮带。 梁良慌张地抵住他的肩膀,磕磕巴巴地说道,“我都跟你说了,你怎么还?” 他振振有词地说道,“这么大的事,你居然瞒着我,该罚。” “我……唔!”轻声的抱怨又被堵在了纠缠不休的唇齿之间。 “就当疼疼我吧,哥。”房间里传出韩染低低的耳语,然后归于平静,被辗转的声音充斥。 他惯会软硬兼施,把梁良拿捏的死死的。 第31章 韩妈妈在医院住了一个周,苏恒一直陪着,训练室几乎没去。 办好出院手续,他就拿着没签字的合同去找了俞唯,没有任何的挽留,俞唯很爽快地同意了他的离队。 人总要经历一些事情才会学着长大,苏恒本性不坏,就是个未经风雨,不成熟的孩子,梁良只是讨厌他妈妈,没有非要跟他过不去。 他之前和俞唯打了招呼,说的也不过是让想办法把人弄走,最好是让他待不下去了,自己主动提出离开。 如今目的达成了,没有很开心,只是觉得松了口气。 和两支战队马上要动身去市打季后赛,为期一个多月。 出发前一晚,两队人凑一起吃饭,出去嗨了一晚上。 今年的赛制分为三个环节,先是预选赛,在全球范围内选出三十六支战队,分为b三组,每组十二支战队,其中,国内国外赛事协会均有权直推五支战队直接进入季后赛,和名列其中。 直推位是块人人觊觎的肥肉,有人问,俞唯在的实力平平,是怎么混进几支强者战队,冲出重围,轻松拿到名额的? 不得而知。 不过,听说协会会长在追俞唯。 进入季后赛的三十六支战队,抽签决定顺序,车轮战,每两支队伍之间一次,五局三胜,以净积分排名,名列各小组第一的战队,直接进总决赛四强,最后一个名额由其余队伍角逐。 以往的季后赛只有十八支战队,从开始到结束,至少也要半个月。 今年赛制变更,队伍数量翻倍,实力整体增强,除去休息和加赛的时间,怎么也不可能少于一个月。 高强度的比赛尤其考验战队实力,不乏有的战队接受不了连败的刺激,半途下车。 季后赛迫在眉睫,时间一天天逼近,他们要出发去市,梁良没打算去。 今晚的聚会,除了送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一晚上他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开口跟韩染说这件事,以他的性子,他肯定会拒绝的。 对于梁良来说,拒绝都是小事,怕的是他任性,连比赛都不去了。 几个人吃完饭,去了老地方唱歌,要了个包间。 在场的,除了周舟有些拘束,一个个都暴露了本性,和平时判若两人,坐在里头鬼哭狼嚎,抢着麦克风,自我陶醉,不管别人死活,还好隔音效果好,否则有人路过,还以为里面在杀猪。 的人被俞唯□□得放荡不羁,人前彬彬有礼,人后扭得比谁都妖娆,有人在唱情歌,俩男队员抱在一起,扭得火热,衬衫往上一撩,露出来一截白皙的细腰,比女生的都还要纤细。 梁良默默捂住了脸,简直没眼看。 俞唯扯着嗓子吼了一会儿,跑过来找梁良,他一沾酒就醉,可偏偏对酒又没有抵抗力,早在吃饭的时候,人就已经飘飘然了,玩了一会儿,觉得头更晕了,就趴在梁良怀里,闭着眼假寐。 安静了没一会儿,他的老毛病又犯了,抱着梁良的腰,软软地撒娇,“宝贝儿,我把苏恒给你弄走了,我好不好?” 梁良失笑,揉了揉他的头发,把他蓬松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像个鸡窝,笑得眉眼弯弯的,用一种哄小孩子的语气,又好笑又无奈地说道,“我们家小鱼特别好。” 俞唯脸色红红的,咯咯一直笑,不好意思地在梁良怀里蹭啊蹭的。 “唔!”梁良扶着他,怕他掉地上,忽然感觉腰间被人捏了一下,一回头,看见韩染黑沉着一张脸,满眼不爽地看着他,周遭弥漫着低气压,冷飕飕的,酸味飘出了十里八香,紧紧皱着眉头,阴郁的眼神恨不得把俞唯切片。 俞唯没心没肺的,又往他怀里钻了钻,手脚都要缠上他了,闭着眼,享受着温香软玉,口中还在碎碎念地叨叨,“是我穿太少了吗?我怎么觉得有点冷呢。” 他完全没有霸占了人家男朋友,被人盯着的自觉,只顾着自己快活。 梁良让韩染不要跟一个醉鬼计较,扭头在他唇上亲了亲,做为安抚。 韩染闷着一口气,心里堵得慌,捏着他的下巴,狠狠地亲了几分钟,把人亲得气喘吁吁,双唇微张,唇瓣红红肿肿的,吞咽不及的银丝顺着嘴角滑落,滴落在躺在他怀里的俞唯的脸上。 俞唯睫毛微微颤抖,睁开了眼,迷迷糊糊地问道,“下雨了吗?” 梁良看见他脸上的透明水渍,脸色通红,耳朵尖都红了,尴尬得无地自容,连忙伸手帮他擦了擦脸。 “梁良,你好漂亮呀。”俞唯见他眉眼之间有一股媚态,面似桃花,眼含秋水,比平时还要勾人几分,他一时看迷了眼,呆呆地把心声说了出来。 梁良不知怎么接他这话,倒是韩染听了这句,脸色更难看了,阴沉的仿佛要滴水,双手捧着梁良的脸,当着俞唯的面,深深地吻了上去,刻意地宣示主权,吻得缠绵悱恻,带出了甜腻的喘息。 俞唯仰着头看着他俩,目不转睛,眼睛都瞪圆了,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发出咕嘟一声。 房间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们这边,气氛变得诡异。 格林的脸色仿佛调色盘,红一阵,白一阵,一会儿是不好意思,一会儿又是恨铁不成钢,他是最藏不住情绪的,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 这俩人亲了半天,没有要停的意思,怀里抱着个几千瓦的电灯泡,也没有影响他们的发挥,格林五官皱在了一起,忍不住嘟囔了句,“大庭广众的,这么多人看着,也不知道注意点影响,就这还选手呢?一天到晚祸害我的大宝贝。” 在他的眼里,无论韩染多么有价值,梁良才是最珍贵的宝贝,没有他,就没有。 他一说完,旁边几个人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一群单身狗目光怨念地盯着那俩人,也不知道害臊。 最后还是梁良先顶不住了,把人推开了,他的舌头都麻了,嘴唇木木的,没有知觉了,再亲下去,明天连粥都喝不了了。 韩染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冷冽的目光往四周一扫,八卦的众人作鸟兽散,装模作样的又继续唱歌去了,接头交耳,勾肩搭背的,假装在聊天,一个个心虚的很,没人敢对上他的目光。 俞唯目睹了一切,心里痒痒的,不仅没觉得不好意思,也没被韩染的目光劝退,反而拉着梁良的手,眼巴巴地望着他。 他从他怀里坐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红肿唇瓣,看起来又软又有弹性,灯光下亮亮的,泛着水润的光泽,特别吸引人。 他咽了咽口水,期待地问道,“梁良,你的嘴巴看起来好好吃,我也可以尝尝吗?” 梁良揉了揉耳朵,不敢相信从他嘴里说出了这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什么?” 俞唯脑子被酒精麻痹了,身体只剩下本能,行动比想法快一步,扑上去咬住了他的唇,像吃果冻一样,含在唇齿间,轻轻吸了吸,满足地闭了闭眼,喉咙里发出愉快的哼哼声。 “好甜啊……” 不过他没得意多久就被韩染拽着衣服拉开了。 “你找死。”韩染咬着牙,脸色阴沉,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手一抬就要把人扔出去。 “别别别!”俞唯大吼大叫,求生欲促使着他抱住了韩染的胳膊,按住他的手,涣散的眼神盯着他看了半天,面露为难之色,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做了个艰难的决定,弯着腰,在韩染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发出了湿哒哒的吧唧声,振振有词地说道,“别生气,我还给你就是了,做人不要这么小气。” 吃瓜的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片此起彼伏着斯哈声,喝醉了的俞唯也太勇了。 他们齐刷刷地看向韩染,猜他什么时候会发火,从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端倪,但有人已经伸出双手,做好了准备,随时迎接天外来物。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韩染受够了,他能忍到现在完全是看梁良的面子,但这人实在太欠揍了。 他像拎小鸡一样,提着他的衣服,一脚把人踹到了沙发底下,发出咚的一声巨响,茶几都被拽得左右晃了几下。 俞唯感官迟钝,半天才反应过来疼,捂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的队员们连忙跑过去安慰他,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擦在了他们队服上,哭的好个梨花带雨,只是没有欣赏的人。 队员们又嫌弃又躲不开的。 韩染还没解气,皱着眉,用手擦了擦嘴,站起身就要走过去,梁良连忙拉住他的手,劝道,“好了,他喝醉了,你别跟他计较。” 他扭头看着梁良,一脸的郁闷,仿佛他是个拉偏架的大人。 梁良哭笑不得,拍了拍他的手背,借力站起身,拉着他往外走,边走边说道,“这里头太闷了,我们出去走走吧,我有话想和你说。” 韩染还是不甘心,站在原地没有动,梁良无奈地回头,按着他的后脑勺,踮起脚尖,伸出柔软的舌尖,在他薄薄的唇面上轻轻舔了一圈,脸色微红,轻声说道,“好了,我给你消毒了,不要生气了。” 他的脸色立马温柔了下来,心满意足地跟着人走了,俞唯这才躲过一劫。 梁良临走的时候还特意跟格林嘱咐,时间不早了,玩也玩够了,明天还要早起坐飞机,让他尽快安排大家回基地休息。 有时候,他比战队经理还要老妈子。 第32章 夜深了,空旷的街道上没人,路灯昏黄,有几盏还坏了。 他们手牵手,并肩沿着马路慢慢走,似乎可以一直这样到白头,安安静静的,不会被人打扰,不必在乎别人的目光,不去想世俗容不容得下他们。 走了很长一段路,梁良停下了脚步,韩染在他面前站定。 他踩在两个台阶上,比韩染高出半个头,平静地看着他,目光温柔,似水缱绻,像是融化了夜里的星河。 他的两只手都被韩染握在掌心,宽大的手掌带给他力量和安全感,大手牵着小手,十指相扣,在微凉的空气中,掌心微微发烫,暖暖的,度刚刚好。 他站在路灯之下,橘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脸部的线条变得柔软,笑容是浅浅的,温润如玉,少了几分冰山雪莲的冷艳,多了些平易近人的香草气息。 饶是如此,韩染仍没有安全感,心里不踏实,觉得他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灯光愈昏暗,风吹叶动,树枝摇晃,影影绰绰,梁良的脸美得不真实。 他像一只自由的风筝,自己好像抓住了他的绳子,其实又没有抓住。 不怪他患得患失,是他一直都明白,梁良这种人,只有愿意落地,才会被人拥有。 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他大气不敢喘,怕惊扰了眼前之人,用力地握紧了梁良的双手,情不自禁地向他靠近,一点点贴近那令人垂涎的两片薄唇。 “等一下。”梁良打断了他,推着他的肩膀,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深呼吸了两口气,一脸严肃地说道,“韩染,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你要跟我说什么?”韩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问得漫不经心,给人一种天塌下来也无所畏惧的从容。 手从他耳边划过,他下意识地躲开,韩染一愣,手上动作顿了片刻,从他头发上拿下了一些纸屑,是刚才玩游戏的时候不小心弄上去的。 “怎么了?”他柔声问道。 梁良咬了咬唇,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脚尖,地上湿湿的,小白鞋的面上沾了点泥。 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季后赛我不跟你们一起去了,这边还有些事要我亲自处理。” 韩染愣了下,收回手,在身侧握成拳,没有咆哮,语气很平静,只是颤抖的双手暴露了他内心的复杂和纠结。 他低垂着眸,看不见眼底的神色,声音哑哑的,有些轻,短短的一句话,有几个字失声,“什么事是连我都不能说的吗?” 梁良想不到其他有力的借口,只好破罐子破摔,硬着头皮说道,“很重要的一件事,现在还不能说,等你打完比赛回来,我再告诉你。” 韩染深深地看着他,试图在他眼里找出一丝破绽,可他刻意的伪装太巧妙了。 不被信任的感觉很难受。 “我不同意。”他冷冷地拒绝道,转身就走,被梁良拉住了手腕。 后者的态度也很强硬,语气虽然软绵绵的,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韩染,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只是告诉你,我做了这个决定。” 韩染背对着他,自嘲一笑,“所以我的想法就是那么可有可无吗?” 梁良说出口就后悔了,话太伤人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走到韩染面前,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件事比较急,我来不及跟你商量了。” 他的手腕在向不可控的方向恶化,医生建议他及早手术。 韩染红着眼看着他,声音颤抖地问道,“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梁良沉默。 “你不去,我也不会去的。”韩染扔下一句话,绕过他,往回走。 梁良急了,站在他身后喊了句,“你不去,我们就分手。” 韩染脚步一顿,猛地转身,大步朝他走过去,拉着他的胳膊,把人抵在一棵树上,捏着他的下巴,双目赤红,咬着牙说道,“你又威胁我?” 梁良瞪圆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像只受惊的兔子。 韩染以为把人吓着了,有些自责,谁知,梁良忽然凑上来亲了他一下,还小声安抚了一句,“不生气。” 有气无处发,像是打在了棉花上,韩染都气笑了。 “我该拿你怎么办?”他自言自语地问道,一拳打在树干上。 梁良下意识闭上了眼,拳头落在了他的耳侧,听见他伏在耳边粗重地喘息,低声说了句,“你就仗着我喜欢你。” 似乎是妥协,夹杂着无奈。 他面对梁良总是束手无措,知道他给自己挖了坑,可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往下跳。 打一巴掌给个枣,梁良见这方法有效,松了口气,把他的手抱在怀里,低头亲了下,软声说道,“你好好打比赛,我这边事情忙完了就过去找你。” “你不在身边,我打不好。”韩染趴在他颈侧,闷闷地说道,态度有所缓和,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我不想一个人去。” “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格林、米修他们,”梁良很有耐心地劝他,见他仍不情愿,又扔出一把杀手锏,“等你打完这次比赛,我们复合。” 名义上的男朋友身份,韩染心心念念了许久。 韩染蓦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眉头皱紧又松开,看得出他内心的纠结。 一个月的分别和名正言顺的情侣身份,实在难以抉择,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梁良是他的。 “你为什么总是在逼我做选择?”他有些颓然地问道,语气低落。 梁良想了想,似乎是这样,无话可说。 “好,我可以答应你留下,但是你要答应我三件事,”韩染不是会让自己吃亏的,于是和梁良约法三章,“每天都要跟我视频,我要看着你睡觉;比赛后你要把所有的瞒着我的事都告诉我,以后也不许再有事瞒我;这次回来,跟我去台湾领证,以后不许再离开我超过三天。” 梁良听得脸都拧巴在了一起,听到最后一条,头都大了,“领证?” 他这是把自己给卖了? 韩染振振有词,“你太不让人放心了,我必须要打上我的标记。” “你这就是霸王条款,”梁良没好气地指责他,啧了声,问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他往前压了压,抵着他,低声说道,“那我就在这把你给上了。” 梁良看着他,轻笑道,“我怕这个?你要是那么做了,我保证躲得远远的,让你一辈子也找不到我。” 韩染揉了揉他的头发,淡淡道,“我也不怕吃几年牢饭,把你锁在我身边,让你哪也去不了。” 梁良惊讶地看着他,合不拢嘴,韩染亲了亲他的唇,笑吟吟地问道,“队长,想清楚了吗?” “你狠。”梁良妥协了。 韩染心满意足了,搂着他往回走。 路灯把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亲昵地依偎在一旁,鹣鲽情深,羡煞旁人。 回去的路上,梁良仍不甘心地挣扎,“领证的事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会不会太早了?” 韩染抱着他的肩膀,手捏了捏他滑嫩的脸蛋,淡淡道,“可以呀,只要你跟我一起去市,领证就可以往后放。” 梁良长叹了一声,垂头丧气地说道,“那还是算了吧。” 两人各怀心思,没回宿舍,去了个酒店。 梁良心不在焉地跟在韩染身后走,亦步亦趋,没注意他要了个情趣套房,一进房间才发现大事不妙,想跑为时已晚,被人压在偌大了落地窗上,脸贴在冰冷的玻璃上,呼出的热气弄得眼前水雾迷蒙。 屋里没开灯,星空顶落下的光暗暗的,别有一番风情。 韩染扒了他的裤子。 “你干什么?”他惊慌失措地喊道。 他看不见身后的情形,但这会外面很热闹,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他们的楼层不高,对面大楼还亮着灯,虽然知道这种玻璃是看不见里头的,但心里上还是很有负担的。 韩染趴在他耳边低低地笑,“你不是说不怕这个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应该会更舒服吧。” 梁良破口大骂,“你疯了?!” 他太紧张了,浑身紧绷,韩染揉着他的腰帮他放松,□□着他柔软的耳垂,轻声哄道,“你知道的,他们看不见你。” 梁良被他揉得腰肢一软,撑不住玻璃,往下滑,被韩染托住了,抱着他翻了个身,面对面,亲得难舍难分。 临别意更浓。 第二天,梁良没起来床,没去机场送他们。 第33章 韩染和俞唯不是一趟航班,昨天晚上俞唯闹了那么大动静,格林怕他们碰一起会打起来,特意错开了航班。 他们在机场遇到了苏恒和韩妈妈,拉着两个大箱子,手里拿着机票。 候机室人不多,韩妈妈也看见了他们,主动走了过去。 韩染无动于衷,当作没看见她,低着头,若无其事地玩手机,米修他们几个尴尬地叫了声阿姨,韩妈妈微笑着冲他们点点头,走到了韩染身边。 儿子很高,她要仰着头和他说话,“小染。” 韩染没理她,径直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韩妈妈脸上的神情有些尴尬和落寞,捏了捏手里的机票,跟着坐了过去,坐在他旁边。 他发了一串给梁良的短信,没得到任何回复,大约是还没睡醒,昨晚折腾得狠了。 他不想跟这个女人离得太近,收了手机,站起身,韩妈妈轻轻拉住了他的手,他像触电一样,飞快地甩开了,仿佛是对瘟神避之犹恐不及。 “别碰我,脏。”他皱着眉,冷冷地说道。 韩妈妈脸上立马没了血色,满脸受伤,卑微地说道,“小染,我是来跟你说声对不起的,我要带小恒回美国了,以后不会回来了,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再突然出现,打扰你的生活了。” 韩染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淡淡道,“希望你说到做到。” 韩妈妈脸色苍白,捂着嘴,不让自己哽咽出声,点了点头,眼眶红了。 “还有,”韩染厉声说道,“也许你出国太久了,对国内的法律不了解,好心提醒你一句,在我们国家,偷拍是违法,别把你从外面学的下作手段带回来。” 韩妈妈心头一震,半天没说出话来。 梁良把一切都告诉了他,那么,他和她之间,仅存的一点修复母子情的幻想就这么无情地破灭了。 再也回不去了。 格林喊他们去检票,韩染最后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离开后,韩妈妈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回忆自己做过的一切,后悔不及。 作为一个母亲,她对韩染的爱实在太少了,在小时候就狠心抛下他,于心有愧,把偏爱都弥补给了小儿子,这也是导致她和韩染之间隔阂越来越深的原因。 无论何时,总是不患贫而患不均。 苏恒等他们消失在登机口才走上前安抚母亲,韩妈妈抱着他,再也忍不住了,趴在他身上失声痛哭。 他们那边飞机落地,韩染才收到梁良的回信,微信上给他发了张照片,还有一句瓮声瓮气的抱怨,“都怪你,今天又得穿高领毛衣。” 一连阴了好几天,阴雨连绵,北风呼啸,好不容易今天天气好点,出了半边太阳,他准备回家看看老妈,还得裹得严严实实的,怕被看出什么来。 全怪韩染那个小畜生,大早上的也不消停,不急着去赶飞机,把睡得迷迷糊糊的他从被窝里拉出来,□□地滚了两回床单,羞得太阳又差点钻了回去。 时间不早了,梁良催他走,他把人用被子裹着,撑在他身上,脸埋在他颈侧,含住一小块白嫩的肌肤,狠狠地吮吸。 他把人弄疼了,气恼地踹了他一脚,这才一步三回头,不情不愿地走了。 格林他们的车在门口等了半个多小时,看他神清气爽的样子,也没人敢说什么。 梁良在他走后又躺回去睡着了,实在困得很,浑身乏力,指尖都抬不起来,刚刚也是任人折腾,连哭都没力气,嗓子哑了,发声就不太舒服。 睡饱了,肚子就饿,他是被饿醒的。 他在床上扑腾了好久才挣扎着坐起身,抱着被子发呆。 他还在思考是点外卖还是下去吃饭,门铃响了,打开门,酒店服务生推了个小餐车进来,放下一堆吃的,有零食还有热食。 服务生微笑着对他说道,“梁先生早上好,这些是韩先生帮您准备的,您慢用,有什么需要再叫我们。” 他说完,推着小餐车就要离开,梁良说了声谢谢,不过因为刚起床,嗓子没打开,昨晚又使用过度了,有点沙哑,像是被粘住了,所以只发出了两声气音。 服务生明白他的意思,微笑着说了句,“不客气。” 他尴尬地回了个笑。 关上门,他去了浴室,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发现脖子上红了一片,摸起来还有点疼,惊讶地张大了嘴,咬着的牙刷都掉了。 他对着镜子仔细地看,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恨不得钻镜子里去,满脸的震惊。 不用说,这一定是韩染的杰作。 他又气又恼,冲回房间,拍了张照片给韩染发过去,凶巴巴地指责他的昭昭罪行。 白皙的脖颈处印着一枚鲜红的草莓,艳醴得似乎要滴血,透过薄薄的一层肌肤,可以看见底下流动着活跃的血脉。 一张没露脸的照片就足以让人血脉喷张,口干舌燥。 韩染动作不自在地走回下榻的酒店,来不及整理行李,房间门一关就给梁良打了视频过去。 服务生送过来的吃食里面有一盅炖的冰糖雪梨,用小瓷罐盛着,还冒着热气,闻起来就甜甜的。 他被诱惑着喝了两勺,甜而不腻,入喉润润的,果肉也是一抿就化。 干疼的嗓子舒服了很多,没那么火气大了,津津有味地吃美食,暂时忘记了脖子上的草莓,直到韩染一个视频打了过来。 他在接与不接之间迟疑了一分钟,期间自动挂了一次,又响起。 “哥。”视频一接通,那边传来韩染低沉的声音,有种迫不及待的意味,尾音沙沙哑哑的,带着□□过后的慵懒。 梁良没开摄像头,韩染手机上漆黑一片,他放软了声音,乞求道,“哥,你开摄像头,让我看看你。” “早上才见过,有什么好看的。”梁良不理他,心里生着闷气,大口大口咬嘴里的食物,咯吱咯吱作响,还舔了舔手指,吧唧嘴,发出湿哒哒的水声。 韩染那边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尤是心痒痒,语气急迫,呼吸变得粗重,“哥,你在做什么呢?你让我看看脸。” “我吃饭呢,还能做什么?”他冷哼了声,眉梢微微上挑,一脸傲娇的神色,故意说道,“呵,原来你就只喜欢我这张脸吗?” 韩染想着他的样子,自己用手揉了揉,可怎么也不得劲,深吸了两口气,退而求其次地说道,“其他地方也成,只要你让我看,怎么着都行,求你了,哥!” 梁良笑出了声,“这就不行了?” 这话似曾相识,昨晚上,还有今天早上,他求饶的时候,韩染也是这么调戏他的,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梁良这会儿心里爽得不要不要的。 “哎呀,”他夸张地对着手机大叫了一声,说道,“汤洒了,弄我手上了,可别浪费了。” 他含住指尖嘬了一口,故意发出“啵”的声音,那边一下就安静了,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网络卡了一下,定格在韩染的绝美侧脸,眼尾泛着红,薄唇微微抿紧,不笑的时候,嘴角是轻轻向下的。 “听得见我说话吗?” 梁良玩够了,慢吞吞地打开了摄像头,放在桌子上,靠着一小盒饼干,正对着他。 “哥。”韩染调整了一下网络,捧着手机,离得很近,目光灼灼地盯着镜头里的梁良,眼底烧着一团熊熊□□,恨不得马上飞到他的身边。 像是生病了一样,他身上热得很,喝了好几杯水都压不住身体里的那股燥热。 “给你看两分钟,抓紧时间。”他嘴角憋着笑,若无其事地说道,仿佛做出一系列撩拨动作的人不是他。 那边韩染靠在床头,专注地盯着手机,不自觉伸手去触摸,去勾勒他的轮廓。 才分开几个小时,他却觉得似乎过了很久,一年、两年,好像回到了那些漫无目的等待的遥遥无期。 梁良没有在看他,只是专心地吃着自己的东西,他又不满足了,叫了他好几声,“哥,你转过来,看看我。” “你差不多得了,都让你看了,还要我看你?”梁良嘴巴里塞得满满的,腮帮子鼓鼓的,像只仓鼠,含糊不清地说道,“看你做什么?看你又吃不饱。” 他嘴上抱怨着,心口不一,主动转了个方向,面对着镜头,像是在做吃播。 “好吃吗?”韩染见他吃得那么香,忍不住问道。 梁良眼珠子一转,又有了坏主意。 他拿了串糖葫芦,串的是橘子和圣女果,在镜头面前晃了晃,像是哄骗小孩的坏叔叔,笑嘻嘻地问道,“你想尝尝吗?” 韩染失笑,配合地点了点头。 只见梁良拿着棍,伸出柔软的舌尖,从下到上,轻轻舔了一下,含住顶尖上的圣女果一吸,吸走了里面的果汁,和糖浆混在一起,酸酸甜甜的,味道还不错,他抬眼冲韩染眨了眨,咕嘟一声,咽下了口中的红色汁液,喉结上下滚动,发出轻声的哼哼,薄唇微张,嫣红色的舌尖如同红玛瑙嵌在口中。 要命。 韩染呼吸一窒,硬了。 梁良哈哈大笑起来,手一抖,手机落在床上,画面一片漆黑,韩染都要被他笑软了。 他边笑边说道,“我们家狗狗发了,可是主人不在身边,只能自己想办法,太可怜了。” 好吧,软是不可能软的,梁良这张嘴就是个欠草的主。 韩染目光一暗,盯着梁良笑魇如花的那张脸,想象着他在床上的样子,手上不自觉有了动作。 梁良只顾着逗他,没觉察出不对劲,不一会儿,他的呼吸变得粗重,夹杂着低声的闷哼,低着头,脸上表情隐忍。 梁良的脸色立马就黑了,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对着我做什么呢?” “唔!” 一声闷哼,镜头被弄脏,失了焦点。 第34章 梁良无语了好一会儿,羞恼地把手机扣在了桌子上,一头黑线,无话可说,郁闷地揉了揉脸,腹诽道,这人也是不挑,隔着个手机都能硬。 那边又不满了,低声叫他,哄道,“哥,让我看着。” 他振振有词地劝道,“医生说了,纵欲不好,为了你的健康着想,你还是别看了,免得你又忍不住。” 韩染眉头一皱,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为难,淡淡地开口说道,“你如果不愿意,那我只好买机票回去,当面看了。” 他话音刚落,梁良立马就把手机翻了过来,无奈地说道,“给你看,给你看。你别胡闹,老老实实在那边打比赛,把冠军拿回来。” 韩染勾唇,心满意足地微微一笑。 “你们今天不用去看场地吗?”梁良拒绝不了,选择了适应,边吃边和他聊天,问道,“好像是明天开始比赛吧,你们第一次对战的队伍是哪个呀?知道了吗?” 韩染没说话,只是深深地盯着他看,眼神有些奇怪。 梁良被他看到后背毛毛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声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还是我说错了什么?” “不是你去抽的签吗?”韩染问道,“你不知道我们第一组是谁?” “啊?”梁良险些说漏了嘴,讪讪地笑了笑,低头往嘴里塞了点零食,支支吾吾地说道,“人太多了,我那会儿没仔细看,反正最后会公布出来的。” 他这几天忙着自己的事,没来得及去官网上查,分组和对战情况应该早就挂出来了,他拍了拍自己的嘴,怎么就忍不住,一定要问上一嘴呢? 他平时在韩染面前太过放松,想到什么说什么,从来都是不过脑子的。 这段时间好像瞒着他的事情越来越多了,这不是什么好的事,他决定,等他们打完比赛回来,一定要找个时间把所有的事情开诚布公地和韩冉谈一谈,他是他的男朋友,有权利知道这一切。 韩染也的确起了疑心,以梁良那么关心战队的性子,抽了签,但是不记得内容,这太不合常理了。 如果不是每天都待在一起,他没准会怀疑这是个假的梁良。 “你看你早上给我咬的?!”梁良扯开了衣服,手机摄像头对着自己的脖子,修长白皙的天鹅颈上有一枚鲜艳欲滴的草莓,红的有些发紫,布满了细细的血丝。 韩染被他转移了话题,注意力落在了那个深色的吻痕上,笑着说道,“好看。” 梁良瞪他,指着他,气呼呼地吼道,“哪里好看了?疼死我了,你觉得好看,那你过来,我给你咬一个。” 韩染往后一靠,耸了耸肩,说道,“行,等我回来你就给我咬。” 他的表情很耐人寻味,神色轻松,还是被梁良捕捉到了一抹揶揄之色,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仿佛又跳进了一个他挖好的坑。 梁良一脸的不开心和委屈,韩染渐渐的有些自责了,关心地说道,“很疼吗?” “疼……”他的语气像是撒娇,又像是轻声的抱怨。 韩染不自觉放软了声音,说道,“床头的柜子里有我早上放进去的消炎药和活血化瘀的药,都是你平时用的那两种,你抹一点,再睡一觉,一会儿就不疼了。” 梁良瞥了他一眼,轻哼了声,说道,“也没有那么疼,不用上药。” 韩染失笑,舔了舔嘴角,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两下,装作是对他的敲打,咬牙说道,“故意让我担心的是吧?” “哼。” 明知如此也拿他没有办法。 战队其他人都去看场地了,米修和季杰他们以为韩染身体不舒服,一回来就去他的房间寻寒问暖,只是吃了个闭门羹。 韩染没给他俩开门,他俩也没急着走,站在门口听墙角。 这房间隔音效果一般,听得见里头俩人在说话,一些少儿不宜的内容,勾起了两人的八卦之心。 “哥,你把镜头往下移。” “衣服往下拉一点。” “要不你别穿裤子了。” “你别用手挡,我看不见。” 米修和季杰相视一笑,捂住了嘴,又惊又吓,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偷偷摸摸的,像偷吃香油的老鼠。 “你好烦啊!”梁良忍无可忍地抱怨道,“怎么要求那么多?脱光了,躺着给你看好不好?” 韩染想说好。 梁良把手机按在胸口,轻声说道,“好了,你安静点,给你听我的心跳声。” 这个方法果然有效,韩染戴着耳机,耳边传来心爱之人有节奏的心跳韵律,咚咚咚的声响,很轻,很有力量,让身处异乡的他,一颗躁动的心平静了下来。 没过多久,梁良的手机没电了,他挂了视频,给韩染发了个消息,简单收拾了一下,退了房,拎着大包小包没吃完的零食回了妈妈那。 韩染洗了个澡,一出门就看见门口那俩人鬼鬼祟祟地往回走。 他一出声,那俩人浑身僵硬,站在原地,头也不敢回,季杰推了米修一把,他才尴尬地转过身,冲韩染讨好地笑笑,摸了摸鼻子,讪讪道,“你还好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经理让我们过来看看你。” “我没事。”他也不戳穿他们,只是淡淡地回了句,绕过他们就要往外走。 米修屁颠屁颠地追上去问道,“你要去哪儿?马上要开会了,经理让我们叫你过去。” 有什么事就往格林身上推,这是战队的宗旨。 他的头发没吹干,发梢还有点往下滴水,衣服也穿的是休闲服,松松散散的,不像是要出远门或去很正式的场合。 “你们先开,我晚点过去。”他边走边说道,大步流星地走,有点急的样子。 米修更好奇了,追着问,“你到底要去做什么呀?我可以去吗?要我帮忙吗?就算我不行,我还可以找经理帮你。” 他们走出了酒店大门,韩染拦了辆出租车,打开车门,米修就迫不及待地钻进了后座,眼巴巴地抬头看着他,临走的时候,队长嘱咐了,让他千万看好韩神,别让他一个人跑了。 韩染冷哼了声,砰得关上了车门,坐到副驾驶上。 他知道是梁良交代的,没与人计较,让司机带着到当地的商场和美食街。 他们走了两条街,韩染不知道在找什么,四处张望,没有要回去的意思,米修腿都要走断了,又不敢抱怨,是他自己要跟过来的。 于是两人画面十分不和谐,韩染在前面走得飞快,米修低着头,一边跟着他后面走,一边小声地嘀咕。 商场人多,他们由于脸长得好看,吸引了不少女生的侧目,有人还拿出手机偷拍他们。 米修一抬头就看见两个女生笑盈盈地从他们身边走过,窃窃私语道,“好帅呀,肯定是一对。” “我好像见过他们,那个游戏战队的吧?”一个女生认出了他们,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下,更激动了,抓着旁边女生的手,声音都拔高了,“真的是他们!我可喜欢他们梁队了,特别帅!给你看他的照片。” “副队和队员,好好磕!” “不是!不是!别瞎说。”米修连忙对她们比了个手势,让她们小点声,怕被更多人看到,没想到他们名气这么大,万一被队长听见这些话,他就死定了,韩神第一个会把他掐死,以示清白。 他看了看四周,有人投以好奇的目光,但没认出他们,还好。 两个女生兴奋地脸色红红,捂了捂嘴,跑过去,小声问他,“可以给我签个名吗?我有个朋友特别喜欢你们。” 米修笑了,无中生友。 他对女粉一向温柔,有求必应,女生从包包翻出了一支笔,没带纸,他给她签在了手机壳上。 “谢谢。”女生很开心,对他说道,“你们一定要拿冠军!我很看好你们。” 她脸色红红的,有些害羞地说道,“还有,一定要帮我告诉梁队,我那个朋友特别特别喜欢他。” 她说完就拉着朋友跑了,米修笑着摇了摇头,感叹道,“哎,还是女孩子可爱呀,不知道队长怎么喜欢韩神那个大冰块。” “韩神?”他心头一震,连忙去找人。 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韩染就被他跟丢了。 他急急忙忙冲出去,在东门看见了在买糖葫芦的韩染,让他大跌眼镜。 走了两条街,就为了买根糖葫芦? 没有橘子串圣女果的了,韩染买了根草莓和圣女果串的,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酸得皱起了眉,甜味和酸味根本中和不到一起,梁良怎么会喜欢吃这种东西? 他不喜欢吃甜的,又不喜欢吃酸的,体会不了其中乐趣,等卖糖葫芦的商贩走远了,立马把手里那根扔垃圾桶了。 米修跑过去,惊讶得都破音了,不可思议地问道,“您跑这么远过来,就为了买根糖葫芦?不觉得有点浪费时间吗?亏我还跟经理请了假,以为你要做什么大事呢。” 他自顾自抱怨了两句。 韩染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眉梢一挑,淡淡道,“我让你跟过来了吗?” 米修无话可说。 “走吧,回去了。”他刚说完,格林就打电话过来了,他给挂了,格林又打到米修那,米修还在讲电话就被韩染塞进了车里。 回去的路上,他发消息跟梁良抱怨,“这什么破地方,卖糖葫芦的人这么少,又难找,做的还难吃。” 梁良半个小时后才回了他一个微笑的表情。 第35章 韩染这几天很不待见…… 韩染这几天很不待见俞唯,见他就想打人,俞唯不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没心没肺地往上凑,被队友拉住了,简单描述了下那天晚上的场面,俞唯自己都惊得目瞪口呆,字里行间都听得出来他那次有多勇。 怪不得这几天韩染见了他,说话夹枪带棍的,跟吃了□□似的,这要不是看在梁良的面儿上,估计早被他手撕了。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SKY第二场比赛就抽到了TTF,被心情不爽的韩染虐着打,俞唯被打自闭了,当天晚上就买了机票回去找梁良了。 他们战队积分也不高,冲不上小组第一,俞唯心态很好,本来也是重在参与,打了几局比赛,就让他的替补上场了。 一天两场比赛,高强度,每个人都自顾不暇,又要忙着训练,又要为比赛做准备,累的不行,每一场比赛又都是不一样的对手,所以除了他们队内的队员,几乎没有人发现他离开了A市,连韩染都没觉察,只是觉得这两天耳边清净了不少。 俞唯听梁良提过,说他要回他妈那儿,所以一落地就拎着行李,直奔他家,奇怪的是,梁良不在家,听梁妈妈说,他说俱乐部有事,先回去了。 他又拉着巨大的行李箱,哼哧哼哧地跑去了他们俱乐部,可是梁良也不在那。 俱乐部首发队员都走光了,只有二队的还在训练,他们更不清楚梁队的行踪,这两天连人都没见过。 “人会去哪儿了呢?”俞唯疑惑地自言自语,本来还想给他一个惊喜的,这下也懒得再藏下去了,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居然是关机? 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候再拨。”他想给韩染打个电话问问,打了好几次都没打通,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他把他的电话给拉黑了。 他简直无语了,韩染也太小气了,一个大男人,被亲一下又不会怀孕。 没办法,他只能自己去找人问梁良的消息,这么大个人了,总不可能被人贩子给拐跑了吧? …… 韩染每天晚上都要和梁良视频一个小时,有时候连电话也不挂,就那么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入睡,心满意足,第二天早上往往手机会没电了。 不过这几天梁良都没有接他电话,只是偶尔回他的微信,回消息也很慢。 梁良说他去C省办一些事情,那地方很偏远,信号不太好,白天又比较忙,没时间回他的消息,晚上很累了,睡得早。 他有些不太高兴,再三追问之下,梁良才含糊地跟他说,是去了乡下,给过世的姥姥迁新坟。 按当地的习俗,迁坟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讲究很多,要看风水,要请大师做法,还要挑天气、时辰等,走完这一条流程要好几天时间。 他都这么说了,韩染也不好再说什么,一个人独守空闺,寂寞空虚。 不过这几天都是高强度的比赛,遇到的对手都很强劲。 不知是该说他们运气好还是不好,抽到的签都是国外数一数二的战队,几场比赛下来,没人撑得住了。 一到了晚上,往床上一躺,只想睡觉,也没心思再去想其他别的了,实在憋的狠了,就把手机里的小视频翻出来解解馋,找拇指姑娘帮帮忙。 不过,吃惯了大鱼大肉,再吃青菜豆腐,总觉得差了点味儿,吃不饱。 虽然不能视频,但梁良每天晚上都会给他发一些消息,有时候会是一些语音,所以他从没怀疑什么,两个人像在校园里一样,偷偷摸摸谈恋爱的感觉,和初恋一样甜甜的,这种体验,偶尔一两次还不错。 俞唯先去了梁良的宿舍,他们宿舍向来是不锁门的,因为门口有保安,一般人进不来,不过他早就混得脸熟了,炉火纯青地就摸了进来,美其名曰帮队员们拿东西。 梁良宿舍是双人间,不过韩染的东西很少,房间很干净,他在里面转了转,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是在卫生间的垃圾桶里看见了几个用过的套子。 他一脸鄙夷地关上了卫生间的门,酸溜溜地嘀咕道,“早晚J尽人亡。” 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他坐在梁良的座位上玩了会手机,手机屏幕脏了,他打开了抽屉,想找找有没有湿纸巾和清洁液。 抽屉和他的人一样干净,除了一小瓶果糖,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了。 他叹了口气,把糖果拿在手里看了看,是他没见过,也没吃过的品牌,一时有些好奇,打开盖子往手里倒了两颗,糖果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奇怪,像药丸,他咬了两下,又全给吐了,太苦了,这不仅长得像药丸,吃起来也像。 “他生病了?”俞唯有了个不好的想法,又把他所有的抽屉都翻了一遍,在他的枕头底下找到了一张诊断书,大吃一惊。 诊断书上有医院的落款,他立马开车去了那个医院,在前台护士那儿问到,的确有个叫梁良的男生来过这儿,已经转到了住院部,等着做手术。 “手术?”俞唯讶异地问道。 护士没有再透露更多信息,只是问他,“你是他什么人吗?” 他想了想说道,“男朋友,我是他男朋友,你能告诉我,他在哪个病房吗?” 护士小姐姐有些惊讶地看了他眼,告诉了他梁良的房间号,好心提醒道,“做手术要本人或者法律上的家属签字。” 俞唯点头,“谢谢。” 他急匆匆地跑过去,正巧遇到医生,带着几个实习生在查房,一群人围在梁良的病床前,他根本挤不进去,只好站在外面听他们说话。 梁良穿了一身宽松的病号服,精气神看起来还不错,没有病人的样子,他还没做手术,这会儿手也不疼,吃得香,睡得香。 医生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人,背着双手,冲他和善地笑道,“你目前的状况看起来挺好的,保持一个好的心态,有利于术后的恢复。” “手术时间安排下来了吗?”梁良问道。 医生看了眼身后的实习生,他拿着笔唰唰地写在本子上写东西,奋笔疾书,头也不抬,旁边的同学推了他一下,他才抬起头,尴尬地看着老师。 “抱歉,老师,我没听见你们问什么,可不可以再说一遍?”实习生面露难色,紧张地握紧了笔。 主治医生眉头一皱。 “问你手术安排在什么时候?”他的同学小声提醒了一句。 “有、有安排!”实习生手忙脚乱地翻着手里的病历,回答道,“五天以后。” “这么快。”梁良微微一愣。 医生解释道,“你的手腕伤出现了恶化的趋势,怕会产生病变,所以要尽快安排手术,不过,你最好也要有个心理准备,手术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梁良笑了笑,“没关系的,你们尽力就好,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 医生又问了问同病房的其他几位病人情况,带着实习生们就要离开,梁良忽然叫住了他,欲言又止,组织了一下语言,问道,“赵医生,我有个朋友,他平时特别粘人,喜欢拥抱,喜欢和人亲热,如果长时间不和别人亲近就会很难受,整个人也会变得很暴躁,这会不会是一种病?” 医生想了想,笑着问他,“他是不是只对特定的人这样?” “对!”梁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点头如捣蒜,“就是只对一个人这样,对其他人反而冷冷淡淡的。” “这就对了。”医生失笑,回头看向身后的实习生,把问题抛给他们,问道,“你们觉得呢?” 几个人面面相觑,即使心里有答案,也不敢说出口,医生有些失望,还没叹完一口气,刚才那个没听他说话的实习生举起手,激动地说道,“我、我知道!” “你说说看。”医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梁良也投以好奇的目光。 实习生脸色微红,笃定地说道,“这是皮肤饥渴症,是一种精神疾病,临床医学上可以用药抑制,但却没办法根治。” 医生赞许地点了点头,“不错,看起来你对这个还比较了解?” 实习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说道,“我论文写的这个方向。” “皮肤饥渴症……”梁良念了两遍这个名字,轻声呢喃道,“原来还真的是有病啊。” 医生看了看实习生在本子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梁良的病情,态度认真,又是欣慰,又是无奈,手指在他的本子上点了点,语重心长地说道,“纸上学来终觉浅,单单理论知识学的好可不够,实践是最重要的。” 实习生涨红着脸点了点头。 一行人浩浩汤汤地离开了病房,梁良这才看见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俞唯,一个比一个惊讶,两人同时开口问道。 “你怎么回来了?” “你生病了吗?你的手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韩染知道这件事吗?做手术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俞唯像个炮仗,扔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第36章 比赛在A市如火如荼…… 比赛在A市如火如荼的进行,TTF战队全员连轴转,不是在赛场上,就是在去赛场的路上,好不容易有一点休息时间,还要分出一半来复盘。 明天抽签对战的是国外排名第一的战队DR,他们很重视,不同于以往的国内战队,这支队伍打法犀利,赛场上频出奇招,绝对是不容轻视的。 教练带着他们讨论了一下战术,说了几句动员鼓舞的话,让他们回去早点休息,养精蓄锐,以最好的状态来面对明天的比赛。 按目前的积分来看,如果他们能拿下明天那一局比赛,小组第一应该是稳了。 韩染从讨论会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大家都回休息室了,只有他还在训练室坐着,灯没关,几乎没有人在走动了,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 他漫无目的地敲着桌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不担心比赛,过来A市也有大半个月了,比赛趋于尾声,决赛的名额十拿九稳。 只是有一件事,他有点担心。 比赛的这些日子,每天晚上梁良都会和他视频通话,前几天,梁良说要去乡下给姥姥迁新坟,网络不好,就没再给他打电话了,俩人只是微信上偶尔发发消息,因为他要一直比赛,也没有很多时间看手机,他们的时间不合适,一天下来,你来我往,两人的交流不超过十句话。 虽然很想念,但这种程度他还是可以接受的,可是问题在于,这几天,梁良连语音都不给他发了,隔很长时间才会用文字回一下他的消息,有时还只发一个表情包,不像他平时的风格。 韩染心里有些疑惑,会担心梁良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也知道自己这次回国似乎变得更粘人了一些,占有欲也变强了,一看到有人亲近梁良,他就忍不住疯狂吃醋,恨不得让那人从眼前消失才好,所以他尤其讨厌俞唯。 梁良不喜欢他这样,他很清楚,只是无法自控,一碰到他的事就没有办法冷静。 心里不安,他给梁良打过很多次电话,可是对方不是关机,就是不在服务区,给他的原因也是在乡下手机没有信号。 他不信,但也没有其他办法,只是后悔没有在梁良身上安个定位器。 昨天下午,他们抽签轮空,好不容易可以休息半天,梁良主动给他打了视频。 镜头里,他坐在一个木制的长椅上,周围的墙上长满了绿植,环境看起来很舒服。 他穿着宽松的风衣,包得严严实实的,脸上没什么血色,下巴尖尖的,看上去瘦了很多,整张脸小了一圈。 “怎么瘦了这么多?”韩染皱眉问道,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放大了他的头像框,贪婪地盯着他的眉眼看。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几天在乡下,伙食不太好,晚上有虫子,没睡好。”他微微笑着解释道,左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让其露出几分血色。 韩染劝不动他,只好反复的嘱咐道,“多休息,事情弄完了就早点回家。” 他乖巧地点了点头。 俩人谈了一会儿比赛的事,梁良向他承诺,等乡下的事处理完了,他就马上去A市找他们。 韩染口头上答应了,心里是不信的,失约是梁良的习惯了。 镜头晃了一下,手机掉在梁良怀里,他连忙捡起来,依旧是用的左手,从头到尾,右手都没抬起来过。 镜头晃得厉害,场景转换得很快,目光跟不上的时候视线是模糊的,韩染没看清他在什么地方,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些蓝白色。 “小心一点。”梁良好像在跟另一个人在说话,语气有些嫌弃。 韩染疑惑道,“你在跟谁说话?” 不明所以的他又开始吃一些飞醋。 梁良一愣,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一个小朋友,他不小心撞到了我,把我手机撞掉了。” 韩染半信半疑地问道,“你在什么地方?” “公园。”梁良看了眼周围的环境说道,不动声色地瞪了一眼拿着手机的俞唯,都怪他不小心,害的韩染起了疑心。 他的手不太舒服,一直拿着手机容易露出破绽,医院里的长椅又没有可以放手机的地方,只好让俞唯托着,谁知道这家伙这么不顶用,拿个手机都掉了。 “乡下的公园?”韩染疑问。 “对,”梁良十分笃定地说道,“我们这的条件发展的可好了,你要是想来,下次我可以带你过来看看。” “好。”他点了点头。 两人谈七谈八的,聊了半个小时左右,俞唯呲牙咧嘴,一直拿脚踢他,表示自己快要撑不住了,胳膊发酸,像是要折了。 “村长好像在叫我,”梁良看着远方说道,用手指了指,没有任何准备,果断地挂了电话,“不聊了,我去看看有什么事找我。” 韩染看着被挂断的视频,无奈又心酸,这男朋友的待遇也太差了。 化悲愤为动力,打完视频电话,他又变得动力十足,大步走向训练室,拉着几个队友打训练赛虐菜去了。 梁良一挂电话脸色立马就变了,看上去很痛苦,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咬着牙,疼得浑身发抖,额头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的风衣下面穿的是病号服。 这几天他的手疼得厉害,像是骨折了一样,不仅皮肉疼,骨头也疼,连点力气都用不上,之前连训练赛也问题不大,可是这会儿,连拿杯子喝水都困难。 “你还好吗?”俞唯连忙跑过去关心他的情况。 梁良脱力地靠在他怀里,闭着眼,难受地一直哼哼,好半天才缓过来。 俞唯喂他喝了点水,抱怨道,“不舒服就在床上躺着,多吊两瓶水不行吗?为什么非要下来给他打这个视频电话?” 梁良坐起身,擦了擦嘴,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条胳膊往回走,说道,“他疑心重,我怕他会担心我。” “都这时候了,你还管他做什么?”俞唯为他不值得,“他那种自大的家伙,一点都不在乎你的感受,把你当成私人物件一样,不准人碰,不准人看的,像个神经病。” “我忘了,他本来就是个神经病。”俞唯没好气地补充道,那天他刚到病房,医生和实习生的对话他还记着呢。 梁良失笑,“你可别在他面前说这话,到时候我可护不住你。” 俞唯不服气地冷哼了声,真到了人面前,他就怂了,也就逞一时口舌之快。 梁良语气淡淡地问他,“如果你养了一只狗狗,他对你很忠诚,只是特别粘你,因为你是他唯一的主人,是他的全世界,你也挺喜欢他的,有一天他生病了,你会因此就抛弃他,不要他了吗?” “我才不养狗,我不喜欢狗。”俞唯没好气地说道。 梁良失笑,不与他争辩,“狗狗挺可爱的,一个人过太孤单了,有他陪着,生活会变得有意思很多。” 俞唯想了想说道,“就算要养狗,那我也要选一条听话的。” “嗯,”梁良挑眉,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暧昧地眨了眨眼,促狭道,“我们沈会长不是挺听你话的吗?” “别跟我提他!”俞唯炸毛道,“他烦死了,一天到晚,像条跟屁虫。” “哈哈……” 俞唯走在梁良的右边,微微侧身,用身体护着他的手,怕有人会没长眼撞到他。 他的右手被木夹固定着,缠着绷带,涂了很多的药水。 住院的第二天,他的手腕就肿了,总是会一阵阵的刺痛,一天疼好几次,涂了药可以好受些,但是治不了本,他晚上会被疼得醒过来好几次,吃不好,睡不好,住了几天院人瘦了十几斤。 那天俞唯来医院见到梁良,知道了所有的事,包括他的手伤,以及五天后的手术。 他本来想把这件事告诉韩染,被梁良拦下了,说是不要打扰他比赛,只是一个小手术,没有什么危险,让等手术做完以后,等他们从A市回来再说这件事。 梁良连哄带骗的,在各种威逼利诱之下,俞唯也拿他没有办法,不过,作为交换条件,他可以在医院陪他。 因为要经常吊水,还要做各种检查,梁良不是在睡觉,就是在检查室,没时间看手机,也没精力去应付韩染,为了让他不起疑心,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了俞唯。 说话或者打视频会露馅儿,俞唯只好学着梁良的语气,给韩染回复消息。 这几天可把他恶心得够呛,他和韩染互相看不对眼,还要用很恩爱的语气说话,一想到那张冰块脸,他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可他万万没想到,身份暴露的原因居然是他太会撒娇了。 韩染晚上睡不着,翻来覆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梁良的状况看起来不好。 他给梁妈妈打了电话,可是听起来梁良妈妈好像什么也不知道,她说儿子去了俱乐部,至于迁坟,没有听梁良提起过,也不知道有这回事。 她告诉韩染,姥姥的坟去年才迁过。 这下韩染更坐不住了,心里疑云密布,躺床上睡不着,梁良一天都没有回她消息了,哪怕是蚊子也没有。 梁妈妈刚挂了韩染的电话就接到了俞唯打来的电话。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焦急,在电话里告诉她,梁良是晚上的手术,手术中大出血,情况危急,要家属签字。 梁妈妈听到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还好惦记着儿子,急急忙忙带上身份证和银行卡往医院跑。 另一边,韩染给SKY的队员打电话,知道了,他们队长早就离开了A市的消息。 第37章 韩染没参加第二天的…… 韩染没参加第二天的比赛,没和国外第一的那支战队交手,不知实力深浅。 他给俞唯队友打电话,得知他回了A市,给他打电话不接,梁良的手机也是关机的,到后来,连梁妈妈的手机都打不通了,所有与梁良有关的人都像是忽然失踪了一样,全都联系不上,消失得无声无息。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停打鼓,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由担心梁良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试着说服自己,走得时候还好好的,不会有事的,只是这种借口显得苍白无力,徒劳无功,他内心是不信的,怀疑梁良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因为最后一次视频,他还在乡下,那些山区,事故频发。 可想到临走之前,梁良说等他打完比赛就把一切的事都告诉他,他又觉得,这些人一定有什么事在瞒着他,一颗心悬了起来,订机票的时候手都在抖。 被瞒着,蒙在鼓里,无头绪地猜来猜去的感觉,真让人不爽,他讨厌极了。 虽然很晚了,但还有航班回去,他立马订了机票,第二天凌晨到的,天还没亮,才露月牙白,他连眼都没合一下,直奔梁妈妈的住处,一个人也没有。 他的心沉了下去,一定是出事了。 可是他都不知道去哪找人,开着车,在没有人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疾驰,闯了好几个红灯。 安静的凌晨,引擎发出的轰隆声和轮胎在路面摩擦的声音吵的休息的人不得安宁。 他赶回宿舍,一路上不停地给梁良打电话,哪怕得到的回复永远是冰冷的机械女声,一遍遍重复,“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梁良的电话自动挂断,他就给俞唯打,反反复复,一次一次的试,始终没有人接。 他握紧了方向盘,脚底踩得逐渐加重,理智失控,被担心和急躁的情绪左右,双眼发红,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的路,手上的青筋暴起,粗重的喘息像发怒前的野兽。 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和一无所知。 这个点儿,大家都在睡觉,可仍有奔波在路上的人,零星的车辆匀速地行驶,只有他,一路飞驰,超过了身边一辆又一辆的车。 渐渐的,路上的车都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驶向了其他的车道,自觉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他心里烦躁,注意力无法集中,心思也不在开车上面,没留心看周围的环境,经过斑马线也没有踩刹车。 一路上没有遇到行人,可万万没想到,在经过这条斑马线时,一个背着大竹篓的老奶奶从人行道上窜了出来。 她走的慢,竹篓又很大,挡住了她一大部分的身体,以至于韩染一开始没看见她,等到看见她的时候,刹车已经来不及了。 老奶奶受了惊吓,吓得停在了原地,双腿发抖,动也动不了。 刺眼的车灯照在她身上,吓得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竹篓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危急关头,韩染猛地将方向盘往右打,用力踩刹车,车头撞在了路边的防护袋上,停了下来,安全气囊弹出来,他没有怎么磕到,只是挡风玻璃碎了,飞溅的碎玻璃划伤了他的额角和脸。 车头撞得微微凹陷,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短暂地失去了几秒的意识,趴在方向盘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费力地解开安全带,艰难地下了车。 他的腿也被夹了一下,有点疼,不影响行动,骨头应该没事。 他下车查看了一下老奶奶的情况,她没事,只是被吓住了,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全身一直在发抖,嘴里一直在喊她儿子的名字。 他把老奶奶扶起来,又帮她把洒在地上的东西捡回竹篓。 路边的护栏被撞坏了,车头凹陷,保险杠碎了,新买的车算是报废了。 有人报了警,交警很快就赶了过来,经过调查,认定这是一场交通事故,救护车也来了,把他送到了医院。 他其实没什么事,只是被撞的有点恶心,想吐,头很晕,加上一晚上没合眼,他躺救护车上补觉,不过,因为心里揣着事,怎么也睡不着。 老奶□□一次遇到这种事,吓坏了,人没事儿,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交警要给她儿子打电话,她拒绝了,背着大竹篓,脚步匆匆地走了,她还要赶着去早市上卖东西。 韩染说要带她去医院做个身体检查,她想也没想就给拒绝了,还说,到了她这个年纪,有点儿头疼脚疼的毛病是正常的,怪不到他头上。 去医院的路上,韩染一直在想梁良会去哪? 下了救护车,两个男护士推着他,他想下来自己走,被随行的医生严厉地制止了,承受了那么大的冲击力,很可能会有脑震荡的风险,不能掉以轻心。 人生第一次躺急救床上,这体验倒也新奇,头晕得厉害,一直想吐,但是忍住了。 无巧不成书,巧的是,俞唯和梁良也在这家医院。 梁良手术中出现了突发情况,俞唯不得已,打电话把梁妈妈叫了过来。 家属签了字,手术持续了好几个小时,总算是结束了,梁良被推了出来,推进了监护室,他还没醒,没有完全脱离风险,仍要观察一段时间。 梁妈妈泣不成声,不知道儿子情况这么危险,自责自己的不称职,作为一个母亲,连儿子动手术这么大的事她都不知道。 她几乎哭得晕过去,俞唯安慰了她好久,好歹让她情绪稳定了些。 她守在监护室门外,寸步不离,从门上的小玻璃窗,眼巴巴地看着里头躺在病床上的儿子,捂着嘴,眼眶红红的。 没有一个母亲看见自己儿子这样还能忍得住的。 梁良从小就怕疼,那些手术刀,还有那些长长的针,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该有多疼啊?梁妈妈只是想一想,就心疼得受不了。 俞唯去窗□□费,帮梁妈妈办陪护证,拿了一堆的手续单和□□,往回走的时候,看见救护车停在医院门口。 中华民族骨子里都喜欢看热闹,他站在大厅,好奇地张望,结果就看见韩染被人推了进来,不知道伤在了哪儿,脸上头上都是血,衣服上也滴了很多血,都被染透了,看上去好像伤得很严重的样子。 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一行人。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灼热了,躺在床上闭着眼假寐的韩染,蓦地睁开了眼,看向他的那个方向,他还在吃惊之中,被抓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俞唯第一反应就是跑,不想让他发现梁良在这个医院。 说是迟,那时快,韩染本来被撞得头晕眼花,浑身乏力,可在看到俞唯的一瞬间,他一个翻身就从急救床上跳了下来,大步追了过去,护士们拦都拦不住。 他死死地抓住了俞唯的手腕,仿佛抓住的是他的希望,力气大到俞唯尖叫着喊疼。 “疼疼疼!”俞唯手腕向后弯曲,像要断了一样。 “梁良在哪?为什么不接我电话?”韩染双目赤红地盯着他,咬牙切齿地问道。 俞唯为了自己的小命,果断就出卖了梁良,求饶道,“你先松开,松开,我就告诉你。” 韩染松手,仍死死地盯着他,生怕他跑了。 “你先别激动,”俞唯想了想,耐心地劝道,“他没事,这里是医院,你浑身都是血,要不要先去处理一下?影响不好。” 韩染皱着眉,沉声又问了遍,“他在哪儿?” “305。”俞唯不敢再拖沓,直接说了他的房间号。 他刚说完,韩染就从他身边消失了,带起一阵风,一路狂奔去楼上,留下一堆医护人员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的背影。 有人想追上去,俞唯还要帮忙善后,拦下他们,“你们先去忙吧,他是我朋友,我去看看他,等会儿我会带他去处理伤口的。” 他冲护士们笑了笑,追韩染去了。 韩染跑到三楼的走廊就停了下来,他看见了梁妈妈,穿着睡衣,头发散乱,一看就是急急忙忙从家里出来的样子,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低着头,捂着嘴闷声地哭泣。 “阿姨。”他蹲在梁妈妈面前,轻声叫了她一句。 梁妈妈看见他先是吓了一跳,他身上好多的血,让她紧绷的心脏更紧张了,伸出手不敢碰他,哽咽着问道,“小染,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 梁良的事让她害怕极了,她怕认识的人出事,怕亲人出事,怕儿子出事。 “我没事。”韩染对她说道,握住了她的手,“我哥他怎么了?” 他最关心的是梁良的情况。 一提到梁良,梁妈妈泪如雨下,她摇了摇头,握着韩染的手,趴在他的肩膀上,哭得泣不成声,哽咽道,“我不知道,小俞给我打电话,说梁良出事了,要我过来签字,我这才知道他今天做手术,我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 他心里焦急,安抚了梁妈妈几句,起身走到了病房门口,从玻璃窗往里看见了沉睡的梁良,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脸色苍白,手上裹了厚厚的纱布,还在往外沁血。 他的心被狠狠揪住了,心疼得无法呼吸。 他放在心上呵护的男孩,舍不得他受一点委屈的男孩,那个很爱笑的男孩,如今,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被冰冷的仪器困住,一动不动。 他看着看着,眼眶红了,眼泪没有征兆的落了下来。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走廊响起。 韩染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自责得快要死去,他怪自己没有保护好梁良,恨自己连他做手术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梁良的手早就不舒服了,那么受不了疼的一个人,一直忍着,可是他一点都没有发现,真是个混蛋!该死! 第38章 俞唯急急忙忙地赶过…… 俞唯急急忙忙地赶过来,在场的三人当中,只有他是最了解这件事的,梁良瞒着所有人,包括最亲近的两个人,他的妈妈和男朋友都不知道这件事,可偏偏阴差阳错被俞唯撞破了,这一点让韩染很是嫉妒。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梁良的病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怒气冲冲地质问俞唯。 他一脸的血,双目赤红,样子看上去有些狠厉,俞唯胆子小,被他吓住了,直到他抓着他胳膊的手越来越用力,疼得他回过神来,嗷嗷大叫,“疼!你松手!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韩染意识到自己的失控,松开了手,脸上和头上的血已经干了,黏糊糊的,挡住了大半的视线,粘在脸上不太舒服,惹得他一直在眨眼。 事故的后遗症就是他头有些晕,眩晕感一阵一阵地席卷而来,让人反胃,他眼前黑了片刻,没站稳,身形踉跄了一下,扶住了一旁的墙,有些脱力地靠在墙上。 这里是医院,病房里是病人,必须要保持安静,让他们好好休息,俞唯的大吼大叫已经引起了护士小姐姐的不满,走过来看了看,轻声斥责了他们两句,“这里是医院,要吵出去吵。” 俞唯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嘴,连连赔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护士小姐姐也没有过多为难他,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一脸是血,浑身狼狈的韩染身上看了看,欲言又止,但是看他表情阴沉,还是什么也没说,走了。 俞唯送走了护士,又回来应付韩染和梁妈妈。 梁妈妈走上前,拉着他的手,一脸焦急,边哭边问道,“小俞,我们梁良到底怎么了?他生什么病了,怎么严重到要做手术呢?我从来都不知道,没有听他说过。” 她一说起这事,眼泪就止不住,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情绪又变得激动。 俞唯怕她把身体哭坏了,连忙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了她,只挑着轻松的讲,至于梁良受的那些苦,以及医生说的手术风险,一概不谈,怕梁妈妈撑不住。 “医生说了,手术很成功,你们放宽心,他应该很快就会醒的。”俞唯安抚道,其实心里也没底,手术之前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状况,医生也说了把握很高,只是没想到,那微乎其微的意外都被他碰到了。 “我们梁良命不好。”梁妈妈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道,“这孩子先天不足,生来就比别人怕疼,他父亲对他又不好,从小没少挨打,我没用,护不住他,好不容易他长大了,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没想到,又遇到这种事。” 她泣不成声,“他那么喜欢电竞,如果以后都不能打职业了,他该有多难过啊,那么善良的一个孩子,上天为什么不能对他好一点呢?” 俞唯也忍不住红了眼,抱住了梁妈妈,俩人抱在一起小声哭泣。 韩染安静地听他们说话,一动不动,像石化的雕像,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整个世界仿佛被冻住了,连空气都凝固了,气温变成了零度以下,冷得人瑟瑟发抖。 他的心里一片冰冷,每一次呼吸都觉得疼,仿佛有无数冰刀在他心上扎,一刀一刀,鲜血淋漓,又疼又冷,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逐渐被刺目的红色晕染。 “韩染!”俞唯大声叫他的名字,把他的理智拉回了现实。 他大口大口喘息着,仿佛从海底被救了上来,过度的呼吸让他的肺感到剧烈的疼痛。 他痛苦地捂住了胸口。 不知不觉中,他的双手掌心被指甲掐得鲜血淋漓,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顺着指纹滴落在地上,弄脏了一块瓷砖。 俞唯松了口气,刚刚韩染的样子太吓人了,浑身僵硬,一动不动,怎么叫都没有反应,像个死人。 “你要不要先把你的伤处理一下?”他劝道。 韩染趴在门上,往窗户里面看,声音沙哑地说道,“我要在这里守着他。” “可是他这样子,你守着他也没用,如果他醒了,看见你浑身是血的样子,那他一定会担心的,你就不能让他安心养病吗?你放心,只要他醒了,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俞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他这样子实在太吓人了,不过,能跑能走的,估计没有伤的很重,只是头上脸上都是血,像从杀人现场跑出来似的。 梁妈妈也劝了他几句,他这答应去包扎伤口。 梁良打着点滴,双目紧闭,呼吸很轻,脸色苍白的样子像是马上会消失的泡沫,让人的心都跟着抓紧了。 韩染只去了几分钟就回来了,头上缠了一圈白色的纱布,打结的地方松松散散的,一看就是慌忙处理的,脸上只贴了个创可贴,头发上还有水,除了衣服上,其他地方的血迹倒是处理得很干净。 他一回来就守在门口,不说话,不休息,就站在那儿直勾勾地盯着里头看。 梁妈妈看他这样子,无声地叹了口气。 俞唯知道劝不动他,也没打算劝他,安抚好梁妈妈的情绪,带她回去换了身衣服,让她好好睡一觉,晚一点过来接她。 梁妈妈嘴上是答应了,可这种情况,谁又睡得着呢?注定无眠。 韩染一直守在病房门口,眼都不合一下,像是不知疲倦的机器人,俞唯撑不住了,一晚上的折腾,情绪大起大落的,他累得够呛,躺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就睡着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韩染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动都没动一下。 他拿他没办法,索性就不管他了,回去换了身衣服,又去接了梁妈妈,顺带买了点早饭回来。 他买了韩染那份,可是别说吃饭了,韩染连理都不理他一下。 梁妈妈也没胃口,说她吃不下。 他狠狠地咬着手里的包子,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我看,里头的人还没好,外头的人早晚也得进去一个。” 没一会儿,医生把家属叫到了办公室。 他们全都过去了,韩染大步走在前头,到了办公室,让他坐他也不坐,站得笔直,像根钢筋,盯着医生看。 医生什么场面都见过,家属心情急切,他很理解,没有被他吓住。 “病人这个情况是我们没有预料到的,他的血液凝固力低,手术中出现了大出血,加上痛觉神经过于敏锐,导致了病人的休克,术后到现在,他一直没醒,处于一个昏睡的状态,这也是身体的一个自我保护机能。”医生说道。 梁妈妈急切地问道,“医生,那我儿子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为难地说道,“病人情况比较特殊,如果仅靠身体的自我调节机制,不确定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时间会很长,有可能是一年两年,有可能醒不过来。” 梁妈妈脸上瞬间没了血色,苍白如纸,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俞唯连忙扶住了她。 “如果他一直醒不过来,那我该怎么办?”她哭着说道。 韩染手紧握成拳,双眸赤红,声音很低,沙哑而破碎,咬着牙问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医生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 三人眼前一亮。 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神,医生说道,“这也是我今天叫你们过来的原因,我们院里有一种新研发的特效药,可以让他醒过来,不过这药还在实验过程,没有投入到临床,存在一定的副作用,所以,你们可以考虑一下,是否要用这药?” “什么副作用?”俞唯问道。 “尚不确定,但我可以向你们保证的是,这药不会对他的生命安全造成危害。”医生严肃地说道。 梁妈妈哭晕了过去,俞唯抱着她去了病房。 韩染一个人站在原地,沉默了良久,对医生说道,“用。” 不管有什么副作用,只要梁良好好的,完完整整地醒过来,他会护着他一辈子。 “你放心,这是新型药,我们全院会高度关注,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他的。”医生安慰他。 “谢谢。”韩染从他弯了弯腰,“拜托你,一定要治好他。” “我们会的。” 梁妈妈醒了以后,跟他的想法是一样的,不管怎么样,儿子的生命最重要,她受不了意气风发的儿子整天躺在床上,靠着呼吸机过日子,像个了无生气的木头人。 医生给梁良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测,当天晚上给他注射了特效药。 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就像普通的点滴一样,梁良依旧沉睡着,没有要醒的征兆。 韩染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他守着病房,一步都不敢离开,生怕错过了一点梁良的动静,每一分钟,每一秒,带给他的都是失望。 难道连特效药都没有用吗? 第二天早上,护士给梁良换药的时候,发现他的眼球动了动,左手的手指也动了,连忙叫了医生过来,一群人围着他。 半个小时后,梁良醒了。 他醒了后不久又睡着了,一句话也没说,还没来得及见梁妈妈他们,医生又给他做了个检查,确定他只是睡着了,而不是昏过去了。 各项数据显示,他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脱离了危险。 当天下午,他被推进了普通病房。 第39章 梁良完全醒过来是在…… 梁良完全醒过来是在第二天下午,韩染一直在病房守着,坐在他的病床边上,哪也不去,谁叫他也不走,不吃不喝不休息,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 梁妈妈年纪大了,身体撑不住,再加上之前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晕了一次,脸色很不好看,苍白如纸,她固执的要在这里守着儿子,俞唯好说歹说,她才同意回家休息,这里有一个人守着就够了。 梁良脱离了危险,醒过来一次,又睡着了,这是医生告诉韩染的,目的是想让他放宽心,不过他还是很担心,特效药的作用未知,副作用也不明,他一直心神紧绷,非要亲自在旁边守着,亲眼看着才安心。 两天两夜的不眠不休,滴水未进,他又受了伤,头上的绷带被血浸透了,也不肯去换,生怕离开一步的功夫就错过了什么,几番折腾之下,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他坐在病床边上,握着梁良完好的左手,趴在床边,额头轻轻抵着他的手背,累得合上了眼。 虽然如此,但他心里不踏实,一直挂着床上的动静,所以,梁良只是手指微微动了动,这么一点小小的动作,就把他惊醒了。 他蓦地睁开了眼,握紧了他的手,盯着梁良的脸,眼神里充满了期待,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房间里安静的掉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 梁良眉头皱了皱,很轻地呻吟了声,眼珠子转了转,慢悠悠地睁开了眼。 韩染欣喜若狂,“哥,你终于醒了。” 睡得太久了,光线有些刺眼,他费力地抽回手,抬起左手在眼睛面前挡了挡,不舒服地皱着眉。 韩染连忙起身把窗帘给他拉上,挡住强烈的太阳光,屋子里暗了下来。 “水。”太久没有说话了,喉咙干涩,发出来的声音也是沙沙哑哑的,像是破旧的风箱,声带有些用不利索,他的嘴巴很干,一张嘴说话就扯得疼。 床头一直都放有热水,杯子里有稍凉点的温水,韩染端给他喝,喂到他的嘴边,他用一只手扶着,喝的有点急,像是久旱于沙漠的人寻到了绿洲,迫不及待,不小心被呛到了,捂着胸口一直咳,扯到了手上的伤,疼得他眼泪冒了出来。 “慢点喝。”韩染心疼地帮他拍着后背顺气,小心翼翼地托着他的手,挪回原位。 他只喝了半杯水就没有喝了,韩染又拿了另一个杯子,倒了些热水,用棉签沾了水,在他干燥的唇面上轻轻点,动作温柔的湿润他的嘴巴。 韩染低垂着眼眸,神情格外地专注,一脸的认真,仿佛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动作十分熟练,好像做过了千百遍。 实际上,梁良昏睡的这两天,他每天都在做同样的事情,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弥补作为男朋友的失职,在他最需要人陪的时候,自己居然不在他的身边,每每想到这一点,他就自责得无地自容。 他离得太近了,梁良觉得有些别扭,含住棉签,抿了抿唇,往后靠了靠,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肩膀,不好意思和他目光对视,小声说了句,“可以了,谢谢。” 韩染拿着棉签的动作一顿,心跳得很快,有些不安,柔声问道,“哥,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梁良抬眸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会这样问,冲他笑了笑,理所当然地说道,“你是韩染,我当然记得了,我们认识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那就好。”韩染松了口气,把棉签和水杯放回柜子上,弯腰抱住了他的肩膀,虚虚地拢着他,半抱的姿势,怕压到他受伤的右手,都没敢用力。 “哥,你吓死我了,我好怕你醒不过来。”他把脸埋在梁良颈侧,轻轻地蹭了蹭,说话的语气有些委屈,还有几分自责。 颈侧传来冰凉的湿润感,梁良愣住了。 他哭了。 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只是眼眶还是红红的,温柔地在梁良脸上亲了亲,郑重地说道,“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我不会再离开你。” 梁良睁大了眼睛,一只手推开了他,有些愠怒,苍白的脸上气出了几分血色,左手胡乱的在脸上擦了擦,动作没轻没重的,皮肤都被他蹭红了,没好气地斥责道,“你这是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男朋友的,万一被他看见了,他会生气的。” 这回换韩染脸上瞬间没了血色,声音颤抖,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你有男朋友?” 梁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有男朋友,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吗?战队里的人都认识的。” “你男朋友是谁?”韩染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握紧了拳头,咬着牙问道。 “俞唯,你们认识的。”梁良疑惑地看着他,“我带你们俩一起吃过饭的,不过你好像一直不太喜欢他,他还挺喜欢你的。” 他抿着唇笑了笑,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有意思的事。 刚刚走到门口的俞唯听到这一句,吓得手里的东西都扔在了地上,瞳孔地震,吃惊的瞪大了双眼。 谁来告诉他一下,这是什么情况?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有了个男朋友? 韩染眼前一黑,头更疼了,仿佛有亿万只蚂蚁在他脑子里爬来爬去,不停的啃噬,他的身形踉跄了一下,扶住了床尾的栏杆,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快要窒息了。 “你没事吧?”梁良被吓了一跳,撑着床,艰难地坐起身,看着他问道,眼神无辜,不掺杂一点点的杂念,好像曾经汹涌的爱意刹那间荡然无存。 韩染熬了两天的夜,下巴上冒出了青胡茬,俊秀的脸庞看上去憔悴了不少,眼底两片大大的青色,整个人看上去很狼狈。 然而,此时此刻,他的心更加狼狈,被一句话伤得千疮百孔。 他听见门口的动静,蓦地看向门口,凌厉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他,心里很清楚这件事与他无关,但他没办法怨梁良,只能将所有的怨气和怒火都撒在俞唯身上。 “小鱼,你来了。”梁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高兴得和俞唯打招呼。 俞唯进退两难,被他看的浑身发毛,一股寒意自尾椎骨向上爬,他也只能无视那目光,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走过去,硬着头皮跟梁良说话。 “你醒了,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看看?”他关切地问道。 梁良甜甜地冲他笑着,牵住了他的手,轻声说道,“我没事,让你担心了,你不会怪我这件事瞒着你吧?” “怎么会呢。”俞唯讪讪地笑了笑,心虚地看向韩染,见后者目光如炬地盯着他,冷冰冰的眼神恨不得将他切成一片一片的,他连忙松开了梁良的手,假装要在袋子里拿东西,躲开了。 梁良没有在意,只是柔柔地笑着,撒娇般的语气对他说,“我想吃苹果。” 俞唯浑身一抖,觉得后背都要被看出洞了,像要着火了似的,尴尬地笑了笑,老老实实地给他削了个苹果。 他无视了韩染好一阵子,才像是忽然想起他,指着他的头,关心地问道,“你的头怎么了?受伤了吗?” “车祸。”韩染低声道,从俞唯手里接过削好的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装在盘子里,叉起一块,喂到梁良的嘴边。 梁良没有张口,他觉得这样不太好,有些尴尬地说道,“要不我自己来吧?” “你手不方便。” 理由很充分,他无法拒绝,又看向一边的“男朋友”,他背对着他们,低着头,好像很忙的样子,拒绝和他们有任何眼神上的交流。 梁良叹了口气,咬住了喂过来的苹果。 “车祸很严重吗?还有没有其他人受伤了?”他嘴里嚼着苹果,含糊不清地问道,看似很关心,其实只是修养。 韩染摇了摇头,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你还记得和俞唯是什么时候正式在一起的吗?怎么在一起的?谁先提出来的?”他问道,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紧张地等着他的答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记错了人,但韩染还是想先弄明白他记得多少? 梁良思考的时候,俞唯已经偷偷摸摸地溜出去了,远离战场才是最安全的,现在最不适合出现在病房的人就是他了,所以他决定先去把梁妈妈接过来,告诉她,梁良已经醒了的事实。 “我和他是打战队赛认识的,那会儿我刚和前女友分手,心情不好,他约我出去喝酒,突然问我要不要和他试试?我可能也是喝多了,觉得他还不错,就答应了。”梁良想了半天后说道。 韩染双手颤抖,紧紧地攥住了手里的盘子,几乎要捏碎了,心脏好像要裂开了,难受得让他无法呼吸。 这是属于他和梁良的回忆,怎么会被安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你怎么对这件事这么好奇?”梁良疑惑地问道,忽然睁大了眼睛,一脸的震惊,看着他,难以置信地问道,“难道你喜欢小鱼?” 韩染脸色立马黑了。 “我才不会喜欢那种愚蠢的家伙。”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梁良不高兴了,推开他喂过来的苹果,气呼呼地说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呢?他是我男朋友,虽然笨了点,可是他对我很好。” 他赤果果的维护让韩染心中醋意疯涨。 梁良还在喋喋不休,“小鱼很好,很听我的话,什么事都依着我,各种生日节日都会给我送礼物,事事以我为先,赛场上也是这样,我们并肩作战,是最有默契的双子星,他不在乎个人荣誉,宁愿拿命和对面换掉,也要保护我。” “够了。”韩染忍不住低吼了一声,听不下去了。 梁良一愣,有些委屈地说道,“是你自己要问我的。” 韩染深吸了两口气,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记得他是哪个战队的吗?” “SKY。”他脱口而出。 韩染又问,“那你呢?” “TTF。”说到这儿,梁良已经有些觉得不对劲了,陷入了沉思。 韩染在身侧握紧了双手,冷笑了下,“那么,你们是不同的战队,他怎么跟你一起打比赛?怎么保护你?” 梁良脸上的表情很严肃,试着去回忆他和俞唯在一起的那些细节,可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韩染声音低低的,有些沙哑,哽咽着说道,“和你并肩作战的人,是我。” 第40章 “我怎么不记得了?…… “我怎么不记得了?”梁良陷入了自我怀疑,他脑海里几乎没有和韩染一起打比赛的画面,全部都是俞唯的脸。 有些不可描述的场景,和他抱在一起的人,也是俞唯的脸,只是那人趴在他耳边,呼吸灼热,低声说的那些话,仔细想想,说那些话的人,好像确实不像他了解的俞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染想跟他说更多,可是梁良忽然觉得头疼,皱着眉,脸色变得苍白,他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你别想了。”他声音沙哑地劝道,走过去扶着他,又倒了杯水,喂他喝了几口,“你刚醒,医生说你情绪不能太激动,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以后慢慢来。” 他很着急,不过梁良的身体更重要。 梁良在他的搀扶下往后躺,靠着床头,垫着两个枕头,看见他眼神里的失落,抿了抿唇,没说话。 俞唯带着梁妈妈过来了,梁良看见梁妈妈,睁大眼睛,很是惊讶,更多的是慌张和不知所措,问道,“妈,你怎么来了?” 这事他没告诉妈妈,就是怕她受不了,千方百计地瞒着,可谁曾想,做个手术的功夫,就弄得人尽皆知,好像他得的是什么无药可医的绝症。 他埋怨地瞪了俞唯一眼,怪他没替自己保守秘密,做手术之前,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件事。 梁妈妈一开口就要哭,“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连我都瞒着?” 梁良讪讪地笑了笑,“不严重,一个小手术,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他不知道医生给他用了特效药的事情。 “疼不疼啊?”梁妈妈走过去,坐在他的床边,轻轻摸着他的脸,眼睛红彤彤的,哭过很多次,看见病怏怏的儿子还是会忍不住,满眼的心疼,哽咽着问道,“几天的功夫,怎么瘦了这么多?” 梁良握住她的手,“妈,我没事。” 梁妈妈抱着他,泣不成声,梁良轻声安慰她,明明还是病人,却要去照顾别人。 韩染和俞唯自觉退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母子俩独处。 韩染在门口担心地多看了两眼,然后去了医生的办公室,俞唯愣了愣,追了上去。 “你要去哪?” “别跟着我。”他没好气地吼道,看见俞唯就烦,梁良怎么会把自己和这个讨人厌的哭包记忆混淆? 虽然这么说,敌不过俞唯脸皮厚,还是跟着他。 医生过去给梁良做了个检查,拿着他的检查报告,安抚了下家属的情绪,回到办公室,避开梁良,对韩染他们说道,“你们不用过于担心,他的身体对这类药物没有排斥反应,这是个好现象,至于他出现记忆错乱的情况,这是药物的副作用,短时间内会影响他的大脑思维,慢慢会恢复正常的。” 他看了眼韩染,特意对他强调道,“这个过程是循序渐进的,不可操之过急,否则,一旦反弹,后果很危险,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慢慢适应,自己记起来。” 韩染一言不发,拽着俞唯就往外走。 “喂!你要做什么?!放开我!啊!”俞唯被他拽着,挣不开,连滚带跑地被拖着走,大吼大叫,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但碍于韩染阴沉的脸色,没人敢上前帮他。 “救命啊!杀人了!啊啊啊!” 医院里禁止大声喧哗,他把人拽到了外面的空地,一句话不说,一拳头就打了过去,俞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捂着肚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满眼震惊地看着他,吼道,“你疯了?!你在做什么?” 韩染赤红着眼,拎着他的领子,把人拉起来,又是一拳头。 “唔!” 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孩,连着挨了两下,俞唯脾气也上来了,为了保护自己,开始还手,两个人在医院门口痛痛快快地打了一架。 最后还是俞唯不行了,体力没他好,打不过,脱力地坐在地上,捂着肚子,鼻青脸肿的,冲他摆了摆手,求饶道,“不行了,不行了,你饶了我吧,要打去拳击馆打,我顶不住了。” 韩染比他好点,但也挂了彩,额头伤口挣破了,又开始流血,嘴角破了,有些血丝,一嘴的血腥味。 他用舌尖顶了顶酸疼的腮帮子,吐出一口血沫,用手背擦了擦嘴角,脱下衣服抱在手上,冷空气让他理智回笼。 天色有点黑了,门口看热闹的人一个个散去,他们俩并排坐在花坛边上,双手撑在身后,看着天空,难得的和谐。 韩染没有那么讨厌他,只是心里烦闷,梁良对俞唯好,护着他,他心里吃味,可又拿梁良没办法,只好把怒气发在无辜的俞唯身上。 记错人这事怪不得任何人,他心里清楚,俞唯比谁都无辜。 打了一架心里舒坦多了。 他扭头看了俞唯一眼,见他鼻青脸肿的,闭着一只眼睛,斯哈斯哈得小声抽气,很“好心”地问道,“喂,你怎么样?要不要住院?” 俞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揉了揉肚子,咆哮道,“我住你个大头鬼!老子快疼死了,你是真想打死我啊?!” 韩染冷哼一声,“谁让他只记得你。” 俞唯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气得破音了,吼道,“他记错了,你找他啊,你特么拉着我撒什么气,你以为我想啊?我是挺喜欢他的,但我更喜欢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好不好?你以为谁都跟你们一样啊?我对男人的屁股没兴趣!”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倒了八辈子血霉,碰到这么无赖的一对情侣,配上他疼得脸抽抽的狼狈表情,显得十分滑稽。 韩染看了他一眼,一脸嫌弃,起身往里走。 俞唯连忙一跛一拐地追上去,着急地喊道,“你要去做什么?你不会真要去找他吧?你别冲动,医生说不能刺激他。” 韩染蓦地停下脚步,扭头看着他,冷声道,“用不着你提醒,我比你更在乎他。” “还有,”他指着他的脸说道,“我劝你最好处理一下这些伤,否则,吓着了梁良,我跟你没完。” 他不想看到梁良心疼俞唯的样子。 俞唯吃惊地张大嘴,韩染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他一个人,气得原地跳脚,骂骂咧咧好半天。 韩染冲动地走到病房门口,玻璃窗可以看见,梁良又睡着了,手术的后遗症,他总是容易犯困。 他握紧了门把手,还是没有打开门,很想把一切都告诉梁良,逼他想起来,可又不忍看他难受。 他坐在门口的长椅上,靠着墙,浑身脱力,垂头丧气的样子让人心疼,额头上的纱布还在不停地浸血。 过了一会儿,他捂着肚子,疼得缩成一团,脸上出了很多冷汗。 职业选手高强度地训练,昼夜颠倒的作息,饮食也不规律,一打起游戏总是容易忘记吃饭,多多少少都有点胃病,他也不例外,一直有在吃药。 梁良手术住院,他寸步不离地守着,没合眼,也没吃东西,胃早就受不了了,之前心里挂着其他事,无暇顾及,这会松了口气,才觉出疼来了,胃药没带,他只能硬挨着。 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递给他一瓶温热的牛奶。 他睁眼一看,是梁妈妈,强撑着接过牛奶,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去吃点东西吧,小良已经没事了,这里有我照顾。”梁妈妈劝道,他这样子,她看在眼里也心疼,他来过家里好几次,和梁良关系很好,她一直把他当自己的孩子看待。 韩染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吃不下。” 牛奶喝下去,热乎乎的,胃都暖了,他好受了不少,也有力气说话了。 梁妈妈叹了口气,在他旁边坐下,语重心长地说道,“小染,你这两天不眠不休,无微不至地照顾小良,我都看在眼里,有件事,我想和你聊一聊。” 韩染一愣,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开口叫道,“阿姨……” 梁妈妈温柔地对他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脸,轻声问道,“疼不疼?” 他僵硬地摇了摇头。 “你不用怕,我不是要拆散你们。” 梁妈妈的一句话让韩染内心翻江倒海,十分震惊,更加手足无措了,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阿姨我……”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阿姨怎么知道他们俩的事?她又知道多少?她是不是很生气?一连串的想法在他脑子里飞快飘过,连如何说服她的话都想好了。 他没有提心吊胆太久,梁妈妈轻声开口说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对吗?” “阿姨,我和队长是真心相爱的。”韩染迫不及待地说道。 梁妈妈一愣,冲他苦涩地笑了笑,“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们在一起了,我没有告诉小良,只是带着他离开了。” 韩染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梁妈妈语气哽咽,“两年前,我知道了这件事,很慌张,不知如何是好,更想不通我好好的儿子怎么会突然就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明明他交过女朋友的。” 她用温柔的声音,徐徐说着那些她所经历的,不为人知的挣扎,“我一度特别恨你,我觉得是你毁了我儿子,没有你,他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会喜欢可爱的女孩,会娶妻生子,所以我用离婚的借口,让他离开了你。” 韩染脸色苍白。 梁妈妈看了他一眼,无奈地说道,“可我没想到,兜兜转转,你们还是走到了一起,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阿姨,我是真心喜欢梁良的,连命都可以给他,如果可以,我恨不得帮他承受所有的痛苦。”韩染低声说道。 “我知道,”梁妈妈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发,笑着说道,“你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你可以照顾好梁良的,两年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们,我太自私了,只顾着自己的感受,经过这次的事,我已经改变了想法,没有什么比他的健康更重要了,我希望他永远快乐。” 差点失去儿子的痛苦她再也不想体验一次了。 “阿姨!”韩染激动地站起身,冲她深深地鞠了一躬,郑重地承诺道,“我会用余生好好照顾梁良的,您放心吧,阿姨,不,妈!” 他兴奋地大叫了一声。 梁妈妈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四周,嗔怪道,“还是叫阿姨吧,这会改口太早了。” 韩染只顾着傻笑。 梁妈妈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去了护士站,找护士要了消毒药水,简单给韩染处理了一下伤口。 “阿姨还有件事想求你。”她为难地开口道。 韩染一愣,眨了眨眼,“阿姨,有什么事,您尽快开口,我一定是想方设法地帮您。” “不是关于我的,”梁妈妈说道,“是小良,医生说,他的情况还不太稳定,出现了记忆错乱,我知道你很介意,但这事急不得,阿姨想拜托你,不要逼他,好吗?” 韩染沉默片刻,沉重地点了点头。 第41章 晚上的时候,梁良饿…… 晚上的时候,梁良饿了,好几天没有吃东西,只是靠着营养液,肚子里空空如也,咕噜咕噜叫。 医生叮嘱过,他刚刚做完手术,在吃食上面要忌口,不能吃的过于油腻,尤其是才醒,怕他的胃承受不了,最好还是吃些清淡的流食。 他说了一长串想吃的东西,烤鸡,牛排,猪蹄,韩染皱着眉听完,想也不想,一口给拒绝了。 “你忍一忍,过两天再吃,等你伤好了,出院以后想吃什么都行。” 韩染对他说话的语气很温柔,让他有些不习惯,毕竟在他的记忆里,男朋友还是俞唯,不太能接受其他男生的亲近。 他只是有些馋,但也没有任性到非吃不可,只是韩染怕他不高兴,把他当成小孩子一样来哄。 韩染去外面给他打包了两份粥回来,两份都是他喜欢的口味,不过都很清淡,没有什么油水,但是好在容易消化,他这会儿就适合吃这些。 他给梁妈妈也买了一些吃的。 俞唯回家休息了,顶着一张被打肿的脸,不好意思去见梁良,怕解释不清楚。 梁妈妈和韩染留在病房里照顾梁良,虽然他已经很清醒了,手上的伤也在慢慢恢复,没有恶化。 不过,毕竟伤的是右手,行动上很不方便,无论做什么都要有人帮忙,好在韩染全心全意地守着他,哪也不去,一步也不离开。 梁良才醒来没多久,虽然饿了,但胃口也不是很好,韩染买来的粥,一勺一勺地吹凉了,递到他的嘴边,喂给他喝,可是也只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吃一点?尝尝这个味道的?”韩染见他没吃多少,一脸担忧的神色,又把另一份完好的粥拆开,用勺子舀了喂他。 他不忍拒绝,吃了一口,可是胃里胀胀的,不太舒服,韩染再喂过来的时候,他别过脸,摇了摇头,无声地拒绝了。 “吃不下了。”他轻声说道,明明只是几口粥,已经有些反胃了,这大约是术后综合症,精神不济,胃口也不好。 韩染看他无精打彩的样子,脸色不好,整个人也瘦了一圈,心疼的不得了。 梁妈妈简单吃了点东西,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慢慢来,这事儿急不得,医生说了,刚开始这会儿,是没什么胃口,你不要太担心了,快去吃点东西吧,都两三天没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韩染摇了摇头,固执道,“我不饿。” 梁妈妈无奈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样下去怎么行呢?如果你也生病了,那谁来照顾小良的?我年纪大了,很多事情不太方便,就算是为了他,你也要好好顾着自己的身体。” 他们俩当着梁良的面儿说的,他听得清清楚楚,有点吃惊,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韩染对他那么在乎?他也记不得了。 在他的记忆里,他们只是普通的队友,韩染是一个很强的存在,仅此而已,除此以外,再无其他交集。 他把桌子上没喝完的粥推到韩染面前,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说道,“你如果不介意,把粥喝了吧,我没事,你用不着这么折腾自己。” 韩染一愣,低声道,“这都是我自愿的,你不必有负担。” 话虽如此,他还是乖乖地把梁良喝过的粥端过来,一点一点地喝完了,胃里舒服了不少。 他老老实实的,低着头喝粥的时候,梁良靠在床头,盯着他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忽然轻声开口问道,“韩染,你是不是喜欢我?” 韩染动作一顿,捏紧了手里的勺子,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嗯,很喜欢很喜欢。” 然后梁良就不好意思了,尴尬地笑了笑,“抱歉,我都记不得了,不过,既然我都有男朋友了,你还是把这事忘了吧,或者一直放在心里,别让小俞知道,他很爱吃醋的。” 韩染心里冰凉一片,浑身僵硬,如鲠在喉,千言万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抬起头,深深地看着他,眼睛红红的,满眼受伤的神色,有些委屈地问道,“你不是都知道了,你们不是一个战队的,和你一起打比赛的人不是他吗?” 梁良笑笑,“这件事大概是我记错了,但是不重要,我只要知道,他很爱我,就够了。” “不是这样的。”他微垂着眸子,喃喃自语,语气低落。 梁妈妈熬得眼圈都红了,梁良心疼她,拜托韩染把她送回家休息。 韩染虽然不想离开他,但是又不放心梁妈妈一个人回去,跟值班的护士交代了一下,开车把梁妈妈送回了家。 他前脚刚走,俞唯就来了医院,戴着个帽子和一个巨大的口罩,把脸挡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眸子,像是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地钻进了梁良的病房。 梁良看见他吓了一跳,古怪地盯着他看了看,有点不敢相信地叫了一声,“小鱼?” “嘘!”俞唯连忙冲他做了个手势,让他不要出声,心虚地左顾右盼,看了一圈,这才小声问道,“韩染呢?他不在吗?” “他送我妈回家了。” 俞唯松了口气,他害怕又莫名其妙挨一顿打。 “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过来了?”梁良说道,“你不用担心我的,我没事。” 他以为俞唯是出于男朋友的担心才回来的。 “我钥匙没拿。”俞唯说道,在他床头的柜子上,从装水果的袋子里翻出了他的家门钥匙,拿了就要走,“我家还有点事,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哦。”梁良淡淡地应了声。 他觉得俞唯和他记忆里不太一样了,似乎没有那么热情了,明明以前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黏在他身上。 难道真的是他记错了?他又开始怀疑自己了,从醒过来开始,他一直处于很矛盾的状态,不相信自己的记忆,又忍不住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记忆里的男朋友是俞唯,在那的驱使之下,就会忍不住想要向他靠近,可是俞唯好像在躲着他? 他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俞唯忽然回过头,看着他,欲言又止,犹豫了好半天,慢吞吞地走过去,站在他旁边,试探性地说道,“梁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男朋友真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梁良仰着头看着他,眼神干净澄澈,如一汪清水,不掺杂任何杂质,让心有杂念之人自惭形秽。 比如,此时此刻,为了自己不被挨打而说出这些的俞唯,就觉得有些心虚了。 俞唯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真是脑子抽了才会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刚想着怎么圆一下,梁良开口问他,“那我男朋友是谁?韩染吗?” 其实从一开始看这些人的反应,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他怎么都想不起来,理智又无法占胜记忆的本能,所以选择听从记忆,相信俞唯是他男朋友。 可是这会儿俞唯也这么说,他不禁开始思索,绞尽脑汁地去回忆,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头隐隐作痛。 他的脸色发白,额头冒出冷汗,口中发出痛苦的□□,一只手拍打着脑袋,心跳加速,剧烈地喘息着,看上去很难受。 “别想了!别想了!”俞唯连忙抓住他的手,“不重要,是谁不重要,你先把身体养好,以后再慢慢想,千万别逼自己。” 他小心翼翼地安抚着他,梁良好一会才平静了下来。 俞唯不敢过多逗留,怕自己又惹出什么祸端,趁着韩染还没回来,赶紧离开了医院。 他走以后,梁良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睡意全无。 没多久,韩染就回来了。 梁良想上洗手间,一下床,脚刚落地,韩染就闻声过来,问他要做什么,他老老实实回答了。 “我陪你去。” “不用啦,我一个人可以的,我只是手不好使,但我的脚没问题,还能走。”他下意识地拒绝了。 韩染置若罔闻,二话不说,一把将他打横抱起,以公主抱的姿势将他抱到了洗手间,一本正经地说道,“一只手动作不太方便。” “也没有很不方便吧?”他弱弱地反驳了一句,站在马桶面前,看了看旁边目不转睛盯着他的人,很无奈地说道,“你要不要回避一下?你这样看着,我上不出来。” 韩染没说话,只是走过去,蹲在他面前,帮他拉开了裤子的拉链。 梁良吓得结巴了,“别、别,我自己来,我可以的。” 他伸出去的手被韩染拉开了,沉声道,“别动,小心手。” “我这只手没事。”他说道。 韩染没理他,小心翼翼地帮他扶着,动作很轻柔,脸上认真的表情像在做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梁良捂脸,羞得脖子都红了,尴尬得尿不出来。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洗手间才传来稀稀拉拉的水声。 韩染蹲在他面前,梁良低头看着他的发顶,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我知道俞唯可能不是我男朋友,你可能才是,但我现在什么都记不得了,你这样,我会有一种出轨的负疚感的。” 韩染蓦地抬头看着他,有些紧张地问道,“你都想起来了?” 梁良摇了摇头,“没有,小鱼告诉我的。” 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他对俞唯总是出卖的非常果断。 韩染显而易见地失落了下去,没再开口,他用纸帮他擦干净,洗了洗手,又把他抱回了床上。 他刚刚羞得浑身都在抖,弄了些在韩染手上,简直没脸见人了,窘迫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回到床上,他就把自己藏进了被子里。 韩染收拾了一下自己,拽了拽被子,轻声说道,“你想不起来没关系,我会一直等着你想起来的那一天,如果一直记不起来,那也没事,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的。” 梁良没有反应,他拉了拉被子,露出了一张小脸绯红的熟睡的脸。 不知不觉中,他睡着了。 第42章 梁良在医院住了快一…… 梁良在医院住了快一个周了,期间,俞唯趁韩染不在的时候,偷偷摸摸过来看过一次。 他脸上的伤好几天没消下去,梁良问他怎么回事,他也只说是半夜起来上洗手间,没开灯,撞墙上了。 梁良半信半疑,只说了句,“撞得挺狠。” 俞唯有苦不能说,气得牙痒痒。 格林他们也从A市回来了。 所有比赛已经结束,小组排名也出来了,毫无意外的,他们是所在小组第一,同样入围的还有一支国内战队和两支国外战队,其中,韩染走之前没来得及较量的那支战队也在名单上。 他们一回来就知道了梁良住院的消息,一行人乌压压地冲进了病房,像是参观动物园,齐刷刷地盯着病床上的梁良,一会看他的脸,一会又看他的手,充满了好奇和关心。 格林气坏了,指着他鼻子一通臭骂,“这么大事,你瞒着所有人,长能耐了啊?” 梁良头疼,假装不舒服,一个劲哼哼,表情痛苦,捂着胸口,哎哟哎哟地叫,“啊,头疼,手疼,胸口疼……” “你就装吧你。”格林破口大骂,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虽然都知道他是装的,但还是关心他,韩染直接吼了格林一句,他立马不敢叨叨了,气得干瞪眼。 “再吵就滚出去。”韩染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厉声说道,手上动作却特别温柔,扶着梁良坐起身,靠在床头,腰后垫了两个枕头。 他给梁良倒了杯水,当着众人的面,小心翼翼地喂给他喝。 梁良不好意思,但是拗不过他。 他喝着水,还不忘得瑟地看了眼格林,一脸得意的表情,看得格林更气了。 有人护着的感觉真好,至于冒牌“男友”俞唯,早就被他抛诸脑后了,不怪他喜新厌旧,实在是俞唯那家伙对他太不上心了,不来看他就算了,连电话也不打一个。 从这几天的表现来看,他几乎可以确定俞唯不是他男朋友了,是他记忆出错了,如果是,那就马上分手,有这样子的男朋友,还不如寡着。 不过,他还不是很肯定韩染和他的关系,虽然他的确无微不至,温柔体贴,但他原本就对他有想法,不排除有趁人之危的可能。 他虽然记性不好了,但理智还在。 俞唯是个大嘴巴,送格林他们过来的路上,他就把梁良记忆错乱的事传得人尽皆知,还夸大其词,描述的很严重,仿佛是个不治之症,让米修他们担心了一路。 不过,这会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队长好好的,能说会笑的,还有心情逗格林。 周舟是最担心梁良的,一路上紧张得话都不说。 米修坐在他旁边都能听见他心跳如鼓,好心安慰了他两句,没想到,他不仅放松不下来,反而浑身紧绷,更紧张了,比他第一次上场比赛还紧张,手都在抖。 “怎么紧张成这样?”米修被他吓得不轻,帮他揉了揉肩膀,安慰道,“你别担心,队长没事,俞队刚说了,只是做了个小手术,不严重。” 周舟紧张地问他,“那队长还能继续打比赛吗?” 他们都知道职业选手的手有多重要,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会选择在上面动刀子呢?那可是凶多吉少的事,十有八九,从此就与电竞渐行渐远了。 米修没回答,他没把握。 周舟眼圈红红的,像只兔子,一副要哭的样子。 梁良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心里把梁良看得很重,除了父母,队长就像他的家人,他的哥哥,对他特别好,送他进一队,教他打比赛,带他上赛场。 如果梁良出了什么事,他会受不了的。 病房里,他一直盯着梁良看,见他谈笑风生,确实没什么事,才稍稍松了口气,可没把心放肚子里,又想起俞唯说他记忆错乱的事,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队长,”他站出来,看着梁良,紧张地握着手,呼吸急促,小声问道,“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梁良看了他一眼,笑出了声,笃定地说道,“当然认得了,你是米修啊,我们这么多年的队友了,怎么可能忘记。” 说完这话他就发现房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一脸的凝重,他也笑不出来了,弱弱地问了句,“我又记错了吗?” 米修不信邪,走到他面前,微笑着问道,“队长,你看看我,我是谁?” 梁良看着他,仔细地想了想,迟疑地说道,“周舟?”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啊!”周舟瘪了瘪嘴,哇得一声哭了出来,抽抽噎噎地说道,“队长,你怎么做了个手术把脑子弄坏了,呜呜呜,你连米修前辈和我都分不清了。” 米修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啧了声,斥道,“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把脑子弄坏了?他只是暂时脑子有点问题。” 说完,他脑袋上也挨了季杰一巴掌,还收获了韩染一个冷漠的眼神,立马噤声了,在嘴面前比了个拉拉链的手势。 周舟不嚎了,张着嘴,哭得可伤心了,谁哄都停不下来。 梁良被他这阵仗吓住了,求救地看向韩染,韩染弯下腰,低声在他耳边告诉他这些人都谁是谁。 他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尴尬地笑了笑,柔声哄周舟道,“你别哭了,周舟,我记起来了。” 周舟那眼睛跟安了开关似的,说停就停,眼角还挂着两滴晶莹的泪儿,咬了咬下唇,看上去可怜巴巴的,抽噎了两下,问道,“真的吗?” 梁良认真地点了点头。 一下子雨过天晴了,好歹是哄住了,虽然他看上去还是不怎么高兴,但起码不哭了。 可他这边刚消停一会儿,米修又不正常,发神经似地吼了一嗓子,“我知道了!” 所有人都看着他。 他振振有词地说道,“我和季杰翻出来的那两份挂牌协议,是不是也因为你的伤,你早就知道自己的手出了问题,所以给我们安排了退路。” 被他赤果果地点出来,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梁良打着哈哈说道,“哎呀,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们现在不是没走吗?好好打比赛,其他的不用你们操心,战队散不了,我也不会让你们吃不上饭的,放心。” 米修扑过去抱着他的腿,趴在床边,嗷嗷大哭,眼泪都没一滴,哭得很假,不忘自吹自擂,说道,“队长,还好你没把我卖了,不然损失了一个冠军选手,你可亏大了。” 梁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他们几个人待在这舍不得走了,拉着梁良问东问西,给他讲在A市比赛遇到的对手们,韩染嫌他们太吵了,打扰梁良休息,把他们都赶俱乐部训练了。 常规赛结束了,总决赛的安排就出来了,没有给他们很长时间休整,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他们必须要尽快从高压的疲劳状态改变,抓紧训练,研究对手的战术和打法,针对性地进行训练。 韩染是要首发上场的,也要跟他们一起训练,于是白天在医院照顾梁良,晚上就回俱乐部训练,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瘦了。 其他队友为了将就他的时间,也将大部分的训练挪到了晚上,白天主要是个人提升,晚上练团队协作。 俞唯晚上会来照顾梁良,说是这么说,但他往往睡得比猪还要死。 韩染其实不想让他接近梁良,但梁妈妈一个女人,不方便,没人比他更闲了,他们战队老早就淘汰了,有个人守在那,哪怕用处不大,但多少要安心些。 常规赛的时候,TTF和所有战队都交过手,综合分析下来,只有那支国外战队DR是他们最强劲的对手,也是最不好对付的。 韩染没参加那场比赛,只看了他们的复盘,DR打法突进,不跟他们打迂回,上来就火拼,容易打人个措手不及。 不过他们的单打能力一般,其中,他们那个狙击手乔司被周舟单杀了两局。 周舟习以为常,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可乔司是个小心眼的,记恨上了他,下了场,吃饭的时候,两队碰上面了,他故意从周舟身边过,把人撞到了,还把滚烫的菜汤倒在了他手上。 季杰马上带周舟去了医院,还好,处理的及时,没烫伤,擦了两天药就没事了。 米修是个暴脾气,当场就和乔司对上了,两队差点打起来,幸亏格林过来,及时阻止了他们,真要发生了暴力事件,两支队伍都别想打总决赛了,协会对于恶性暴力事件的管制是十分严格的。 乔司是中国人,从国内战队转到国外的,会说中国话。 他被队友拦下了,没和米修打起来,不情不愿地离开,经过米修身边,狠狠撞了下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咬着牙说了句,“好好看着那小子,要想拿总决赛的冠军,也得有命去拿才行。” 他嘴角上扬,冲米修轻蔑一笑。 米修愣了愣,他从身边走过,对着他的背影破口大骂,“我艹尼玛!你敢动他一个试试?有本事你就跟我打一架,别特么给老子玩阴的,给中国人丢脸!” 鱼龙混杂的职业战队,参次不齐的国际赛场,背地里玩的脏的人,不在少数。 第43章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韩染他们马上就要启程去首尔了,距离总决赛还有不到一个周。 总决赛的安排有两天,第一天淘汰一支队伍,决出前三,第二天抽签决定比赛顺序,决出前二和季军,其中有一支队伍会运气好,抽到轮空,只需要打一场比赛。 离开之前,韩染一直守在医院,随着分别的日子推进,他不舍的心情就越强烈,害怕同样的事情会又一次上演,怕在梁良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而他连一句问候都做不到,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像一把刀子,在每次午夜梦回,狠狠地扎在他心上,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是没有产生过放弃的念头,可一跟梁良说起这事,提及不想去韩国比赛,想留在医院陪他,他的情绪就会变得不稳定,很生气,气到不见他,不理他,不跟他说话。 这种事发生过两次,他吃过两次闭门羹,被生气的梁良关在门外,大冷天的,可怜巴巴地缩在走廊的长椅上,不论说什么软话,都不让他进。 最后还是梁妈妈看不下去了,心疼他,趁儿子睡着了,偷偷把人放了进去。 单人病房的床很大,白天挂了药水,梁良夜里睡得沉,有人进来也没醒。 他睡觉的时候不老实,容易压到受伤的手腕,所以,他的手腕被夹板和绷带固定住了,只能保持一个朝向,侧卧着睡,一晚上下来,不能翻身,经常睡得腰酸背痛的。 韩染走进去,驾轻就熟地爬上了他的床,从后面抱着他,胳膊搭在他的腰上,动作放得很轻,一通折腾也没把人吵醒。他会在梁良胳膊底下放一个枕头,让他没那么费力,拉着他的左手,与他十指相扣,看上去似乎是为了防止他乱动,实际上,一举两得。 爬床这件事,他这段时间没少做。一开始,梁良是拒绝的,心理上过不去,总觉得是背叛了俞唯,可耐不住韩染脸皮厚,各种软磨硬泡,振振有词地说是为了防止他睡觉乱动。 他睡觉有这么不老实吗?他半信半疑,可是连梁妈妈也跟韩染说辞一致,说他睡觉确实爱动,到后来,医生也站在了韩染那边,说他的手处于不稳定时期,一点也不能磕磕碰碰,有个人帮他看着,这是件好事。 他只好信了,因为他不觉得韩染有这么大的本领,可以说服所有人跟他串通一气。 实际上,这并不难,梁良的主治医师是韩爸爸的同班同学,为了儿子的性福,厚着脸皮找老同学帮帮忙,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于是,对于韩染每晚爬床的事,梁良也就懒得反抗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去了,只要不做一些很过分的事情,在能接受的范围以内,有人帮他看着,晚上也能睡得踏实点。 可韩染不是个安分的主,尤其是在梁良面前,禁欲了一个多月了,别说老实睡觉了,能管得住自己的下半身都不错了。所以,好不容易可以抱着睡觉了,偷偷摸摸吃豆腐的行为是少不了的,不让亲嘴,那就亲脖子,不让摸屁股,那就摸腿,总之,是不让自己吃亏的。 梁良很无奈,可是手又行动不便,只能任人鱼肉,如果因为这种事找人帮忙,那也实在有些丢人,但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情,时间久了,他已经对韩染的动手动脚免疫了,只是在梁妈妈面前还是会不好意思。 不过,韩染也不会做得太过分,把人逼急了,他一点便宜都占不到,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所以,他也不会在梁妈妈面前做出格的事。 被窝里很暖和,韩染在外面冻了一天,连外套也没穿,一进来,一身的冷气,直往里钻。 梁良轻声哼哼了句,皱着眉头,无意识地往另外一边挪了挪,韩染搂着他的腰,把人拽了回来。 这几天,他一个人睡,让已经习惯了有人抱着睡的他浑身不自在,扑腾许久才能睡得着,韩染一爬上来,他就本能地往他怀里缩,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呼吸渐渐平稳,睡得踏实了很多。 他好受了,韩染却是煎熬。 怀里抱着心心念念的人,温温热热的,白皙修长的脖颈露在外面,散发着勾人的香气。 他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动也不敢动一下,就怕一发不可收拾。 …… 只是这样不仅不解渴,反而更馋了,看得到,吃不着。 他束手束脚的,睁着眼到了天亮,中间半梦半醒的,迷糊过几次,很快就醒了,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记挂着梁良的手伤,时不时要起来帮他调整一下睡姿,所以不敢睡得太死。 第二天早上,梁良是被他弄醒的。 他困得很,眼睛都没睁开,韩染闹得他不安宁。 “会有人来的……”他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点沙哑的尾音。 没有挣扎的余地,像踩在云端,轻飘飘的。 韩染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哥,我关门了。” 他想骂人,可一开口就喘。 无声胜有声。 胡闹了好半天,一会儿要到医生查房的时间了,韩染这才放开他,帮他擦了擦腿,抱着他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回到房间,打开窗户通了通气,收拾好床铺。 梁良就像一只软脚虾,好半天都在余韵之中,回不过神来,乖乖地任人摆弄,让他张嘴就张嘴,韩染借机细细地品尝了一番他的甜美,险些又失控,还好临门一脚踩下了刹车,没耽误了正事。 给他穿裤子的时候,梁良没忍住,踹了他一脚,实在是太生气了。 韩染也不恼,还挺美滋滋的,顺势抓住他的脚踝,力气不大,却不容挣脱,勾唇笑了笑,心情好的不得了,在他的注视之下,低下头,堂而皇之地在他白嫩的脚背上亲了一口。 梁良惊呆了,骂了他一句,“你是变态吗?” “嗯,”韩染一本正经地点头,半真半假地对他说道,“只对你一个人变态,所以,你千万不要想离开我,否则,我就把你锁在床上。” 虽然这话听起来很中二,但梁良莫名觉得,这就是他做得出来的事。 他不说话了,连着早上的事情,一起记恨在了韩染头上,不想理他,而且,韩染说不想去打比赛的事,他还记着呢,没那么容易消气,总得让他张长记性。 医生这回只带了一个实习生来查房,那个笨笨的实习生还挺和他胃口的,只是憨了点,但好在勤快,勤能补拙。 一进屋就闻到空气中没散尽的麝香味儿,医生对气味是很敏感的,只是没点破,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瞪了韩染一眼,韩染无辜地眨了眨眼,冲他耸了耸肩。 自从知道医生是老爸的同学后,他就没那么拘束了,医生也把他当自家的小辈看待。 实习生呆头呆脑的,没收到老师的眼神暗示,吸了吸鼻子,直白地问道,“这什么味儿啊?” 梁良尴尬地无地自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羞得脸都红了,僵硬地回答道,“石楠花的味道,别人送的,说是净化空气用的。” “哦,”实习生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觉得这么熟悉呢,以前我们学校也种的这种花,把学生们折磨得够呛。” 梁良干笑,“呵呵……” 他往房间扫视了一圈,发出疑惑的声音,“咦?” 梁良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怎么了?” “花呢?” “花?”梁良想了想说道,“我扔了。” “扔了?”实习生一愣。 “对,”梁良肯定地点了点头,一脸嫌弃,说道,“那味太冲了,我受不了,让人拿出去扔了。” 实习生信了,还有些惋惜地说道,“虽然味道是不太好闻,不过确实可以净化空气,还挺不错的,闻习惯了就好了。” 梁良敷衍地点头。 韩染站在一边,笑意盈盈,梁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立马把笑容收敛了。 医生一头黑线,制止了实习生的东拉西扯,问了问梁良的情况,又看了看他的手,说道,“恢复的不错,气色也很好,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他又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带着实习生离开了,经过韩染身边,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这才几天就忍不住了?他本来身体就虚,再闹几回,别想出院了。” 韩染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实习生不明所以,还是把医生说的话写在梁良的观察记录里。 医生无语地瞪着他,“这个不用记。” “哦。” 他们走后,韩染又觍着脸去哄梁良,后者当他是空气,理都不理他,不让亲,不让抱。 韩染没法了,只得承诺道,“哥,你别生气了,我答应去首尔还不行吗?” 梁良斜着眼看他,半信半疑道,“真的?” 韩染不情不愿地点头。 “那好吧,我不生气了。”梁良心情一下就好了。 他想了想,用美色去换战队一个冠军,好像也不亏,毕竟拿了奖金,大头还是在他手里。 说服了自己以后,对于韩染的亲热,他也就来者不拒了,这会儿,韩染在他眼里就等同于三千万了。 没人会拒绝和money的亲近。 韩染也高兴,如愿以偿地亲了,摸了,抱了,梁良在他怀里,像只小猫,舒服了还会给点回应,哼哼唧唧的,要多勾人有多勾人。 第44章 韩染他们去首尔那天…… 韩染他们去首尔那天,梁良没去送,他在医院拆线,顺便办理了出院手续。 其实早就可以出院了,只是韩染不放心,一定要他在医院住着,现在他一走,梁良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 这段时间快把他憋出新的毛病了,趁着没人管,梁妈妈也拗不过他,马不停蹄地就出院了。 候机的时候,韩染还在一直和梁良视频,不放心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老老实实在家休息,不要到处乱跑,不要喝酒,不要熬夜,尤其不许和俞唯单独见面。 梁良虽然满口答应,但韩染心里也清楚,以他的性子,不可能会那么听话,于是又打电话给梁妈妈,让她看着点梁良,他这边也会尽快结束比赛回国。 “好,我会看着他,你在国外也要好好休息,注意身体。”梁妈妈柔声叮嘱道。 他这么关心梁良,她很欣慰,心想着,如果以后自己不在了,至少,儿子不会像她一样,孤零零一个人。 TTF到首尔的时候,来了很多粉丝接机,他们的人气一直很高,尤其是在亚洲地区,实力第一的战队总是让人追捧的。 和他们一起到达机场的还有DR战队,那支和他们有过节的战队,人气也不遑多让,但大多是国外的粉丝,热血激昂,高喊着“”。 国内的粉丝不甘示弱,大喊“TTF牛逼!” 双方你一句,我一句,对着吼,像是非要分出个高下,争得脸红脖子粗,吼得嗓子都哑了。 实际上,双方之间的唇枪舌剑在决赛名单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韩染是第一次和DR正面交锋,之前没见过乔司,只听说把周舟手给烫了,还差点和米修打起来,对这人没啥好印象,觉得他挺恶心的。 这会儿也没把人放在眼里,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带着队员们趾高气昂地从他面前走过,连个眼神都没施舍。 周舟扭头冲他做了个鬼脸,米修对着他比了个中指,TTF的所有人都没给他好脸色看。 他被人忽视了。 意识到这一点,乔司气得原地爆炸,被人瞧不起的感觉太憋屈了。 在他心里,够格当他对手的只有韩染,在国外的时候,他早就想和他一较高下了,可是对方居然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实在太令人生气了。 当年,他在国内战队不被重视,经常坐冷板凳,上不了首发,这才一气之下转到了国外战队,还因此赔付了大笔违约金。 没想到,国外战队队友水平参差不齐,依旧给不了他梦寐以求的荣誉和掌声。 这回能突进总决赛,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所以,只能赢,不能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一定要站在最高处,把TTF踩在脚底,让那些轻视他的人全部后悔。 他身后跟着的一个女生,看着韩染的背影,若有所思。 TTF队员从他身边走过,乔司用蹩脚的洋文对着他们的背影骂了两句。 周舟听不懂,伸个脑袋过去问米修,“前辈,他在说什么?是在骂我们吗?” 米修敲了敲他的脑袋,借机教育他,“上英语课让你不好好听,连对手夸你的话都听不懂。” “他在夸我们吗?可他看起来很生气。”周舟睁着大眼睛,明显不太信。 米修挑了挑眉,双手抱在胸前说道,“他说我们很厉害,是他见过最强的战队,上次比赛被我们打得哇哇叫,他害怕极了,这次希望爸爸们下手轻点。” 他这话一说完,周舟就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了,面无表情地走开了,默默离他远点。 智商低是会传染的。 “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米修走过去,揽着他的肩膀,继续跟他吹牛。 自从周舟来了战队,季杰轻松了不少,因为米修祸害的对象就变成了那个单纯好骗的小朋友。 抽签那天是战队经理去的,他的运气说好也不好,说坏也不坏,第一天抽到的是另外一支国外战队,实力稍弱些,第二天没抽到轮空。 TTF内部高兴不起来,因为这意味着,第一天他们压力很小,第二天却要连着打两场高强度的比赛。 虽然有些不公平,但赛制就是如此。米修忿忿不平地抱怨道,“也不知道那个乔司走了什么狗屎运,那种烂人,居然还能被他们抽到轮空。” 格林给大家打了打气,让他们回房间休息了。 正式比赛那天,TTF是第二场,DR和另一支国内战队是第一场,韩染他们在后台休息,看比赛,对着他们的打法指指点点的。 每支战队都有单独的休息室。 忽然,他们休息室过来了个女生,长得很干净,长头发,礼貌地敲了敲门。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她,她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你们好,我叫小兰,是DR的战队经理。” “哟,同行啊,”格林走上去,开玩笑似地问道,“你找我们有事吗?不会是来打探敌情的吧?” “不是,”小兰摆了摆手,连忙否认,看向韩染说道,“我是来找韩神的。” 韩染一直在玩手机,给梁良发消息,听到这,抬起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看手机,说道,“战队上的事找格林。” 小兰有些尴尬,“不是战队上的事,是我个人,有些私事想和你谈一谈。” 她这话一出,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几双八卦的眼珠子滴溜溜地在他俩之间来回打量。 韩染动作一顿,又看了她一眼,觉得好像有点眼熟,于是把手机收了起来,皱眉看着她,问道,“我认识你吗?” 她本来想出去再说的,可韩染不配合,无奈之下,她只得当着众人的面,轻声说道,“以前和梁良交往的时候,我们见过一面,不过时间有点久了,你不记得也正常。” 前女友?! 这劲爆的消息一出,所有人都不淡定了,吃瓜的心思蠢蠢欲动,前女友和现男友碰一起的场面,这是怎样的修罗场? 米修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恨不得把梁良也叫过来,再搬个凳子,坐着嗑瓜子。 他偷偷摸摸拍了张照片给梁良发过去,不过,梁良没理他。 梁良不仅没有理他,也没回韩染的消息,让他有点担心,怕又发生上次的事情,所以一直在看手机,心神不宁,马上就要上场比赛了,他始终静不下心来。 他一直没回,电话没人接,梁妈妈也不知道他去哪了,说是一大早就出门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韩染心里开始打鼓。 听到这女生是梁良前女友,韩染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耷拉着一张脸,冷冷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小兰看了看房间里其他人,微微一笑,柔声问道,“我们出去谈吧,这里好像不太方便说话,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可以在这说。” 韩染眉头一皱,二话不说,起身往外走,小兰愣了下,连忙追了上去。 米修惋惜地叹了口气,差点没忍住追上去偷听墙角,被正义使者周舟拉住了,义正言辞地说他不能这样。 他气得狠狠揉了揉他做好的头发,弄成乱蓬蓬的鸡窝。 周舟眼睛一红,委屈巴巴地找经理告状去了。 DR的选手和替补都去外场了,休息室没人,小兰和韩染在里面。 小兰支支吾吾的,半天没有说话,韩染冷着一张脸的样子太吓人了,战队的队员们都很尊敬她,没人跟她这么说过话。 小女生,心思容易敏感些。 韩染有些不耐烦,“要说什么快说,我还要比赛。” 小兰浑身一抖,深吸了口气说道,“梁良的手不能打比赛了,你知道这事吗?” 韩染蓦地盯着她,目光如炬,眼神犀利,冷冰冰的,如同一条紧追不舍地毒蛇,吓得她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知道他手伤的事?” 小兰老老实实把看到梁良诊断书的事说了,但是隐瞒了朋友拍照那件事。 韩染听完,陷入了沉默。 其实,在梁良做完手术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猜测了,一直没问医生,一方面,怕梁良知道实情会伤心,另一方面,他接受不了。 他坚持电竞这条路这么久,不过是为了陪着一个人,如果梁良退役,他或许也不会再继续了。 “如果你想说的就是这个,那么我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吗?没事我先走了。”韩染淡淡道。 小兰一愣,急着问道,“他以后打不了职业了,可能会退役,你一点都不在意吗?” 韩染皱着眉头,冷冷地说道,“无论他做什么决定,我都会陪着他,用不着你操心。” 他转身就走,小兰又叫住了他。 “你到底要说什么?”他满脸的不耐烦。 小兰嗫嚅了半天,对他说道,“请你离开梁良。” “什么?”韩染以为自己听错了,冷笑一声,“凭什么?” “电竞是他的梦想,为了实现梦想,他做了很多努力,答应和你在一起也是这个原因,可是现在他手受伤了,不能打比赛,你们已经没有在一起的必要了。” 小兰急急地说道,“而且,你是韩神,和你在一起,时时刻刻都会提醒着他,不能打比赛这件事,你难道想看他每天都过得不开心吗?” 韩染头一次对女生爆粗口,“关你屁事!你拿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这话?前女友?你家住海边吗?管这么宽,有这闲功夫,先去医院看看脑子。” 小兰被他一通怼得脸色绯红,咬着唇,眼眶慢慢红了。 韩染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一分钟也不想待下去了,两个人的空间,连空气都令人窒息。 小兰在他身后,带着哭腔大喊,“他根本就不爱你。” “我和他在一起五年,我很了解他,他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会答应你的所有要求,可这是他的温柔使然,他对你根本就没有爱的。” 这么多年了,梁良依旧是她的意难平。 小兰捂着脸小声哭了起来,心里很委屈,她那么爱梁良,可是得到的,也只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温柔体贴,宠着她,纵着她,只是不爱她。 如果当初她没有提分手,也许梁良永远都不会离开她。 韩染脚步一顿,冷漠地看着她。 她抽抽噎噎的,吸了吸鼻子,说道,“他不爱你,所以,把他还给我好不好?” 韩染看着她没说话,只是想不明白,梁良以前的眼光怎么会这么差?都不挑的吗? 还是说,以前的梁良,只要有人追就会答应?毕竟,他从来不会拒绝别人。 这么想着,心里吃味,他又把自己酸到了。 小兰眼巴巴地等着他的回答。 忽然,门被人推开了,梁良走了进来,笑吟吟地说道,“谁说我不爱他了?” 韩染浑身僵硬,难以置信地回过头。 “哥?!” 梁良嘟了嘟嘴,给了他一个飞吻,眨了眨眼,双手张开,没个正形地说道,“来吧,宝贝,给你抱抱。” 第45章 “哥,你怎么来了?…… “哥,你怎么来了?”韩染走过去想抱他,他却把手缩了回去,往旁边走了一步,躲开了。 韩染顿了下,顺势握住了他的手。 他右手上的绷带还没有拆,但是手术的切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韩染双手捧着他的手腕,小心翼翼的,仔仔细细地看了看。 “你的手怎么样了,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我不是让你多住几天吗?还疼不疼?医生怎么说?”他有些责备地问道。 梁良不动声色地把手缩了回去,“没事了,早就可以出院了,是你太小心了。” 他的语气里带了些埋怨,怪韩染逼着他在医院住了那么长时间,人都要闲得长毛了。 他们两个寻常的相处,看在小兰的眼里,却是那么的刺目,她红着眼,眼泪无声地往下落,不知不觉中,梁良又在她伤痕累累的心上撒了一把盐。 上一场的比赛已经结束了,工作人员进来通知他们,米修过来叫韩染,看见梁良也是大吃一惊,“队长,你怎么在这儿?你什么时候到的?” 梁良嘴角上扬,冲他笑了下,“总决赛怎么能少了我呢?我是来看你们拿冠军的,一定要加油啊!” “是!”米修嘿嘿一笑,抬手敬了个礼,“队长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打哭对面的。” “去吧。”梁良拍了拍他的肩膀。 米修跑开了,韩染也要上场了,他依依不舍地看着梁良,目光缱绻,温柔似水,拉着他的左手小拇指,舍不得放手。 梁良失笑,抽回自己的手,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一步,站在他面前,和他离得很近,面对面,稍稍踮起脚尖,捧着他的脸,在他的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韩染眼前一亮,扶着他的腰,反客为主,深入的吻了下去。 好一会儿,他才意犹未尽地松开手。 梁良气息微喘,伸手拍了拍他的脸,笑着问道,“这下满意了?可以安心去打比赛了吗?” 韩染勾唇笑了笑,低头在他湿润的唇面上舔了下,哑声说道,“等我。” 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等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拐角,所有队员都去到了外场,梁良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回头看向小兰。 小兰跌坐在沙发上,手脚发软,提不起力气,亲眼目睹了那俩人之间的亲密,她的心里一片冰凉,脸上的泪痕干了,弄花了她的妆,双眼无神地看着门口。 为什么一切会不一样呢? 梁良在韩染面前就像换了一个人,不再是有距离感的温柔,而是变得有血有肉,会撒娇,会生气,会服软。 她嫉妒得快要发狂了,梁良从没有在她面前展现过这一面,如果早一些看到他这样子,她也许就舍不得放手了,之前交往的时候,她的任性,她的小脾气,也不过是为了让梁良多关心她一些。 “你还好吗?”梁良柔声问道,“要不要喝水?” 小兰的脸色不太好看,有些苍白,他倒了杯水,递给她。 她双手接过,轻声说了句,“谢谢。” “要不要跟我出去走走?”梁良冲她笑了笑,“好不容易来一趟首尔,不去逛一逛,那也太可惜了,听说这附近有很多好吃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她对韩染说的那些话,梁良应该都听见了,可是他看上去一点也不生气,依旧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和记忆里穿白衬衫的少年一模一样。 这么多年,除了棱角更温润了些,什么也没有变,还是她喜欢的那个样子。 “好。”她点了点头,捧着水杯喝了一小口,然后把杯子放下,站起身,跟着梁良走出了门。 TTF的半决赛,梁良没有去看,不是他不关心,而是他足够信任他的队员们。 他带着小兰在附近走了走,一前一后,看上去不像情侣,像是一对兄妹,哥哥带着妹妹,路过一些路边的小摊,买了一些小吃,边吃边走。 他们是一个学校的,不是同一个专业,有很多共同话题可以聊。 青春是最美好的回忆。 梁良带着小兰走走停停,偶尔回忆过去,聊一聊曾经,但是闭口不提韩染。 小兰跟在他的身后,低着头,亦步亦趋,食不知味地吃着手里的东西,偶尔回应一声,摸不透他是什么心思。 吃了东西,逛了商场,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们的比赛快结束了,梁良才带着小兰回去。 在赛场的门口,他们没有进去。 梁良把手里的冰淇淋递给小兰,笑着说道,“你以前最喜欢吃这个,这是我最后一次买给你了,以后,希望你可以找到那个专门给你买冰淇淋的人。” 小兰鼻子酸酸的,眼睛又红了,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翻涌而出,哽咽着问道,“为什么是他?” 梁良想了想说道,“他对我很好,我应该挺喜欢他的,那种感觉和别人不太一样,虽然他总是惹我生气,但每次看见他,又会忍不住心跳得很快,这大概,就是别人说的心动吧。” 小兰咬着下唇,握着冰淇淋,一不小心捏碎了下边的蛋卷,化了的冰淇淋滴到了她的手上。 她置若罔闻,深深地看着梁良问道,“那我呢?你爱过我吗?” 梁良轻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你是一个好姑娘,好到让我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是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人。” 小兰自嘲一笑,“说这么多,你根本就没爱过我。” 梁良没反驳,算是默认了。 她把冰淇淋扔进了垃圾桶,擦了擦手,转身微笑,“我会放下你的,一定会有比你更好的人。” 梁良点头,“会的。” “走吧,回去了,他们应该打完比赛了。” 他们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乔司,他出来找小兰。 梁良看见乔司,微微一愣,他对这人有印象。 这是当年把天才少年逼得退役的那位前辈,那时他刚入行,和那位天才少年是同期青训生,只不过天才少年很快就被提拔去了首发。 发生那件事以后,虽然各方都被封口了,但还是有一些知情之人,比如梁良。 乔司不认识他,只是问了小兰一句,“他是谁?” 梁良主动自我介绍,“梁良,TTF的队长。” “队长?”乔司眯着眼打量他,听到他的名字,眼神一下就变了,颇有深意地看着他,冲他伸出手,“你好,梁队长,久闻大名。” “你好。”梁良和他握手,感觉到他的微微用力,面上笑嘻嘻的,像是故意跟他较劲。 他皱着眉把手抽了出来。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他对这个人没有好感,看着他的笑,一阵反胃,连忙找个借口离开了,连小兰也顾不上了。 乔司盯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喃喃道,“队长。” 小兰上前一步,问道,“刚才的比赛,哪个战队赢了?” 乔司抬了抬下巴,指着梁良的背影,低声说道,“TTF。” “哦。”小兰一点也不意外。 “对了,”乔司问她,“那个梁队长,她的手是不是受伤了?我看好像缠着绷带呢。” 小兰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反问道,“你想做什么?” 乔司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挑了挑眉,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对我们最有威胁的战队是TTF,而他们有实力的选手,除了韩和梁,就只有那个叫周舟的小孩,梁良手有伤,如果周舟也不能上场比赛,那冠军岂不是非我们莫属?” “你不要乱来,”小兰拉住他的胳膊,厉声说道,“要想赢,就光明正大的去赢,靠背地里使手段得来的冠军,那也是不光彩的,会被人骂一辈子。” “好了,我知道了,”乔司冲她笑笑,“我只是说着玩的,你不要太紧张了,我是很有职业道德的,怎么会做那种事呢?” 他扶着小兰的肩膀,推着她往回走。 小兰才到DR战队没两年,她因为梁良选择了这个行业,在此之前,没有接触过,对他们过去的事情并不了解。 另一边,梁良回到休息室,里面漆黑一片,他摸索着墙上的灯的开关,忽然被人握住了手腕,从背后抵着他,把他压在了墙上,手脚都束缚住。 “韩染?” “哥。”韩染趴在他耳边,声音沙哑地开口说道,低头轻闻他颈间的发香。 “你做什么?放开我。”他像一只巨大的壁虎贴在墙上,动弹不得,不舒服地皱着眉头,扭动着身体。 韩染和他谈条件,“哥,我赢了比赛,你是不是应该奖励我?” 识时务者为俊杰,在这样的弱势地位之下,他选择向韩染服软,无奈地说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韩染低低在他耳边呢喃了句,火热的呼吸烫得他耳朵尖都红了。 “不行,”他一口拒绝了,“想都不要想。” 韩染把他的脸转过来,深深地吻了上去,在黑暗中,看不见彼此,房间里寂静无声,耳畔传来粗重的喘息和黏腻的水声。 “放开!”他不舒服地挣扎。 “你不答应我就不放。”韩染严肃地说道。 梁良气笑了,他想了想,放软了声音,说了句,“手疼……” 果然,韩染立马松开了他,打开了灯,仔细的查看他做了手术的那个手腕,一脸自责的神情,口中连连说道,“哪里疼?是不是我压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不小心。” 梁良心虚了,抽回手,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咳了两声,淡淡道,“不疼了。” 他绕过韩染,走到后面的沙发上,坐着,翘着个二郎腿。 韩染是关心则乱,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被他骗了,跟过去,在他面前蹲下,一脸期待的表情,看着他,“哥,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没有。”梁良摇了摇头,拿了个苹果啃。 韩染显而易见得失落了,不信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会在小兰面前那样说?” 梁良看了他一眼,狠狠地咬了口苹果,说道,“虽然我不记得了,但你是我男朋友,只有我可以欺负,我当然要帮你了。” “可你不是不信我是你男朋友吗?”韩染又问道。 一说起这个,梁良就来气,愤愤地磨了磨牙,气呼呼地瞪着他,捏紧了手里的苹果,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还好意思说?你是变态吗?怎么会在电脑里存那种视频?” 他有一回用了韩染的电脑,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带锁的文件,试着用了他的生日,轻易就破解了。 一点进去,让他目瞪口呆,里面全是让他面红耳赤的小视频和照片,无一例外,主角都是他。 他又气又恼,冲动之下,立马就定了来韩国的机票,本来是想兴师问罪的,误打误撞又碰见了他和小兰的那番对话。 没办法,谁让他天生就护短呢? 但是秋后算账,为时不晚,该算还是得算,这事可没那么容易过去。 韩染愣住了,第一反应是问他,“你把视频删了?” 梁良气得站起身,把苹果往桌子上一放,双手叉腰,朝他大吼道,“不删,留着养老吗?” 第46章 韩染拉他坐下来,“…… 韩染拉他坐下来,“哥,你别生气,小心手。” 梁良瞪他一眼。 他笑了笑,小心地捧着他的手,低头亲了亲,像是在念咒语一般,轻声嘀咕道,“快点好起来。” 梁良哭笑不得,抽回手,又继续啃苹果,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地骂了句,“幼稚。” 过了一会儿,他这边还没消气,格林带着队员们进来了。 “去不去楼下吃饭?”他问梁良。 赛场主办方有提供饭菜,不过太韩式了,他们吃不惯,好在楼下有中餐厅。 “走吧,我请客。”梁良起身跟他们往外走,搭着周舟的肩膀,逗他玩,问也不问韩染的意见。 他知道,不管他在哪,韩染总会跟在他身边的。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去了楼下中餐厅,引起了不小的动静,来这附近的,不少是观赛的观众,认识他们,发出小声的哇塞,兴奋地讨论着。 有些胆子大点的女生,直接上去找他们要合照,要签名,一时之间,整个餐厅好不热闹。 韩染是最不习惯应付这种场面的,冷着一张脸,站在梁良身边,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不过,也没人上前,只敢偷偷拿手机拍他,被他瞥了一眼,紧张得手机都拿不稳,差点掉地上,慌慌张张移开镜头,去拍其他人了。 TTF的队员很好说话,对支持他们的观众,很乐意满足他们的要求。 尤其是米修,沉醉其中,享受小女生们的吹捧,笑得十分灿烂,像只开屏的花孔雀。 上菜了,大家识趣地散开,没再打扰他们。 第二天还有比赛,那是一场硬仗,他们不能太放松,匆匆忙忙吃了饭就回酒店,大家都没吃得痛快。 出门的时候,跑过来一个女生,手里抱着个盒子,天气冷的缘故,鼻尖冻得红红的。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兴奋地看着梁良,把盒子双手递给他。 “梁神,我喜欢你很久了,从你第一场比赛,我就在关注你了,你的每场比赛我都有去现场。”女生很激动,说话语速都加快了。 梁良冲着她微笑,接过她的礼物,说了句,“谢谢。” 盒子里是两个手工勾的毛线娃娃,很可爱,一个表情酷酷的,另一个脸上有两团红晕,看上去很可爱,两个娃娃亲昵地拉着手。 他愣了下。 女生小声对他说道,“希望你和韩神永远在一起,一直好好的,我会继续支持你们的。” 梁良看着她,她俏皮地眨了眨眼,跑开了。 他笑了笑,把东西塞韩染怀里,让他抱着。 回去的路上,米修嘟嘟囔囔的,说餐厅的食物不好吃,不够辣,他没吃尽兴,酒店的床睡着也不舒服,太硬了,总之,他是哪都不满意。 “行了,”梁良走在后面,忍无可忍地朝他屁股上踢了一下,说道,“让你来打比赛的,又不是让你旅游来了,好好打,拿了冠军,回国我请你吃大餐。” 米修挑了挑眉,指着他道,“队长,说话算数。” 韩染拿手里的盒子把他的手打了下去。 “放心吧,我至于骗你吗?”梁良哭笑不得地说道,“拿了奖金,你想吃几顿大餐都行,现在,你就赶紧回去休息,明天好好打比赛。” 他朝他挥了挥手,“去吧。” 米修他们回房间了,韩染不困,梁良陪着他到处走走,压马路消消食。 其实这附近他和小兰逛过,就几个小时前,但这事不能让韩染知道,否则,他不定得酸成什么样。 他装作第一次逛的样子,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只是惊呼的样子稍微有点敷衍。 天黑了,街头的夜市很热闹,人也很多,他们进去转了一圈,好不容易才挤出来了,累得够呛。 两人站在路边,累得气喘吁吁,相视一笑。 韩染伸手帮他擦掉嘴角的酱,那是吃烤串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梁良看着他,下意识地伸舌头去舔他摸的地方,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 湿湿软软的,如同一道电流划过他的心上,他立马收回手,脸上的神色有些慌乱。 他不动声色地捻了捻指尖,依旧心跳如雷,半天没办法平静下来,不停地做着深呼吸。 梁良把一切看在眼里,乐不可支,嘴欠地笑话他,“哟,韩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纯情了?还会不好意思了?” 韩染脚步一顿,扭头深深地看着他。 原本想的是他脸皮薄,这里是闹市街头,人来人往的,怕自己忍不住欺负他,他会害羞。 可梁良偏不信邪,硬要作死,主动凑上来撩拨,那就怪不得他了。 他把人拉进漆黑的小巷子,压在墙上,深深地吻住了他。 旁边不停有人经过,虽然光影背面,看不清他们的脸,但两个人这个姿势,不难猜测他们在做什么。 梁良睁大眼睛,紧张得不得了,浑身僵硬,死死咬着牙关,韩染入不得门,急得在他腰间掐了下,惹得他惊呼的瞬间,一张嘴,他就趁虚而入。 他把人亲得软了身子,趴在他肩膀上喘气。 一双手不老实地伸进了他的裤子里。 梁良惊恐地瞪着眼睛,左手按着他,拼命地摇头,“不行,这里好多人,会被人看到的。” 说曹操,曹操到。 旁边有人停下了脚步,谨慎地看向他们,没有冒然走过去,用韩语问道,“要不要帮忙?” 他问的是梁良,因为,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梁良好像在韩染被“欺负”。 韩染会几句简单的韩语,回绝了他,“不用,他是我男朋友。” 梁良想说话,但是被他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好心的路人一听是两个男生,尴尬地离开了。 韩染没打算在这对他做什么,被按住的手,隔着薄薄的内裤,不安分地捏了把柔软的臀肉,伏在他耳边问道,“哥,我纯吗?” 梁良又点头又摇头,慌乱极了。 韩染失笑,放过了他,帮他整理好衣服,带着他回去了。 路上经过一个DIY的小摊,梁良不喜欢这些小玩意,但还是被韩染拉着买了对情侣手机壳,一黑一白,没有多余的样式,上面写了彼此的名字。 像是做了标记,宣示主权,韩染很喜欢这对手机壳,还拍了照,发朋友圈。 一群人在下面留言,“虐狗是犯法的。” 韩染高冷得一句也没回,但是心里挺美,越多人知道他和梁良的关系,他就越开心。 他们在外面闲逛了没多久就回去了,格林见他们回来,打了声招呼,问道,“周舟呢?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吗?” 他朝他们身后张望了下,没看见人。 梁良愣了,疑惑道,“我们没和他在一起啊,他不是和你们一起先回来了吗?” “不是你叫他下去的吗?”格林反问道。 “我什么时候叫他下去了?”梁良懵了,“我一直和韩染一起,刚刚才回来。” 格林脸色凝重,沉声道,“我刚刚在和他讨论明天的比赛,酒店的大堂经理过来,说是你找他,让他下去帮忙搬东西。” “我没有,”梁良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了,自我安慰道,“先别急,我打个电话问问他。” 电话铃声在他的房间响起,他走得急,没带手机。 “你们上来的时候也没看见他吗?” “没有。”韩染摇了摇头,“我下去看看。” “我也去。” 格林和梁良急急忙忙跟上去。 异国他乡,周舟一个小朋友,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走丢了,或者被人骗了,那可就麻烦了。 他们到楼下却没看到格林说的那个大堂经理,到前台一问,压根就没有这个人,这才意识到,他们被人骗了。 他们怕周舟出事,慌张地跑向门外。 “队长!” 周舟在马路对面出现,大喊了梁良一声,冲他们挥了挥手,看了看四周,确保安全以后,过斑马线,边走边说道,“我去商场找不到你,还以为……” “砰!” 梁良看见他完好无损,刚松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怪自己太杞人忧天了。 下一秒,一声巨响,一辆黑色汽车冲了出来,周舟在他面前被撞飞,飞出去十几米,在地上滚了两圈,失去了意识。 黑色汽车撞了人,疾驰而去,逃离了现场。 “周舟!” 格林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 梁良僵在原地,双腿如有千斤重,抬不起来,血色充斥了他的视线,仿佛落进了红色的深海里,让他快要不能呼吸了。 韩染立马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肉体砸在地上的闷响,在梁良脑海里无限放大,他的世界一片寂静,耳边只有粗重的喘息声。 “哥!梁良!”韩染不停地叫他。 现场一片混乱,警笛声的嗡鸣把他拽回了现实,大口大口喘息着。 “哥,你没事吧?”韩染担忧地看着他。 他摇了摇头,满眼通红,拉着韩染,一起上了救护车,跟着去了医院。 一路上,他紧紧握着周舟的手,看着他满脸是血,呼吸微弱,了无生机的样子,让他感觉浑身冰冷。 韩染也红了眼,紧紧抱住他,在他耳边低声安慰道,“他不会有事的。” 周舟被送进了急救室。 不一会儿,季杰和米修也赶了过来。 第47章 “怎么回事?”米修…… “怎么回事?”米修问道,声音都在颤抖。 “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开的车,撞了人就跑。”格林红着眼,又气又急,破口大骂,“妈的,老子一定要逮住那个狗X的,弄死他。” 季杰担心地问道,“周舟怎么样了?” 格林摇了摇头,“人在里头,医生抢救呢,头上,身上流了好多血,也不知道伤哪了,我都不敢碰他。” 几个高大的男生们通通红了眼。 梁良站在旁边,靠着墙,浑身不自觉发抖。 韩染一脸的担忧,紧紧握着他的手,给他力量和支持,一直在他耳边轻声安慰道,“别怕,他不会有事的。” 梁良看着他,眼睛涩涩的,像兔子眼一样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他的神情那么无助,像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没事的。”韩染轻轻抱住了他。 手术做了一个多小时,漫长得好像过了一天,外面的人等得越来越焦急,内心不安。 米修在手术室门外来回踱步,不停地低头看手机里一分一秒缓慢流逝的时间。 叹气声此消彼长。 韩染出去抽了根烟,梁良眼下没有心情管他,他只有用这个方法才能排解异常烦躁的情绪。 医生从里面出来,梁良走过去,急切地问道,“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是个韩国人,听不懂他的话,韩染从外面回来,一身的冷气,吹散了身上的烟味儿,但依旧有些呛人。 梁良顾不上那么多,比划了半天,医生也听不懂,他很无奈,还有点生气,跑过去把韩染拉过来,让他翻译。 韩染又问了医生一遍。 “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你们可以放心了,”医生摘下口罩,松了口气,长时间的手术让他精疲力竭,对守在外面的家属说道,“不过他的伤势过重,陷入了暂时性休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还需要继续观察。” 韩染听得皱起了眉,梁良拉着他的胳膊,焦急的问道,“怎么了?医生说什么了?” 他只好如实把医生的话重复了一遍。 几个人陷入了沉默,这说明,周舟伤的很重。 周舟是个孤儿,小的时候,爸爸妈妈死于车祸,他一直跟着小姨生活。 可是小姨也有自己的家庭,不可能时时刻刻顾得上他,当然也不会干预他的决定,无论他选择什么样的路,小姨都是支持的。 所以,他打职业的过程挺顺利的。 进入战队后,他把战队当成了家,把队友们当成了他的亲人,对每一个队友都很好,真诚相待,对米修他们也很尊敬,连食堂阿姨都很喜欢他。 他是一个很乖,很听话的小孩,哪怕生活过得不尽如人意,他也长成了一个乐观的人,对电竞充满了热情。 可是这样积极向上的小孩,却从没得到过上天的眷顾。 梁良听到他没有生命危险,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浑身一轻,像是一股气被抽走了,提不起劲来,双腿发软,不受控制地往后倒。 “哥!”韩染一直关注着他的状态,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搂着他的腰,扶着他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休息,“你没事吧?我带你回去休息,这里有格林守着。” 格林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你们明天还要比赛,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边守着,有事再通知你们。” “我要在这里守着他。”梁良摇了摇头,拒绝道。 “不行,”韩染不由分说,强硬地抱着他往外走,“你才出院,身体受不了的,医生说了,让你好好休息。” 梁良拗不过他,只好同意回去,让他把自己放了下来。 这件事不是一般的交通事故,司机肇事逃逸,韩国的警方已经介入调查。 他们去警局做了笔录。 虽然格林让他们回酒店休息,明天还有比赛,可是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人睡得着。 周舟暂时没有了生命危险,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观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中度脑震荡,全身上下多处骨折。 不过,他们又面临着另一个问题,明天的比赛,谁可以代替他的位置上场? 梁良是不可能的,他的手伤初愈,提点重物都困难,更别提长时间操控鼠标和键盘,他的身体肯定吃不消的。 韩染不可能让他上场的。 那就只有让替补上了,周舟的替补没有和他们磨合太长时间,缺少团队的训练,本以为是万无一失,谁也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 天才不是一抓一大把,这一届的青训生,有实力的没几个,比得上周舟的没有。 而这一次联赛的对手很强劲,尤其是国外那支DR战队,从上一次交手来看,有点难缠。 如果让替补上场,那就意味着,他们放弃了冠军的机会。 这个选择看似艰难,实则是没得选。 他们回到酒店,巧的是,乔司跟他们住在同一个酒店,两个战队的人在走廊相遇,明天就是对手,此时此刻已经硝烟味儿十足。 梁良没心情跟他们做面子功夫,笑都懒得冲他笑一下,直接从他身边走过。 乔司嘴角上扬,笑得一脸得意,这一抹笑容被米修看在了眼里,火冒三丈,走过去抓着他的衣领,把人摔在了墙上,压着他,咬牙切齿地问道,“是不是你做的?” 他想起了常规赛结束那天,乔司走的时候,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 “好好看着那小子,要想拿总决赛的冠军,也得有命去拿才行。” 乔司轻蔑一笑,“你们那个小朋友,明天应该不能参加比赛了吧?” 米修握紧了拳头,一拳砸在了他耳边。 “如果你不想打明天的比赛,尽管动手。”乔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看见他隐忍的表情,压抑的怒火,哈哈大笑了起来。 “是不是你?”米修咬着牙又问了一遍,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 乔司笑够了,看着他,不以为然地说道,“是我安排的又怎么样?你有证据吗?” 小兰听见这话,震惊地看着他,瞪大了眼睛,嘴唇都在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说了那么多,他一句都没听进去,还是用了这些下作的手段。 可是周舟发生事故的时候,乔司和他们都在休息室里开会,一步也没有离开过,又是什么时候去安排的这些事呢? 米修赤红着双眼,恨不得把眼前的人撕碎了。 盛怒之下,失去了理智,忍不住就要动手,只是他抡起的拳头被梁良拦下了。 “队长,你放开我,别拦着我,我今天一定要打死他。”米修愤怒地大吼大叫,不敢用力挣扎,怕伤到梁良的手。 “然后呢?”梁良已经冷静了下来,淡淡地说道,“打死他,从此与电竞无缘,然后进去蹲一辈子,是吗?” 一盆冷水兜头泼下,米修大叫了一声,抡起拳头,愤怒地在他耳边的墙上狠狠砸了两下。 他收回了握紧的拳头,骨节处被砸的通红。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米修赤红着眼瞪着他,朝他脸上啐了一口,头也不回地走了。 乔司双手抱胸,靠在墙上,悠闲地看着他走过去。 梁良走过去,冷冷地看着他,漆黑的瞳孔中没有一丝感情,说道,“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他仿佛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拍了拍手,打量的视线移到他缠着绷带的右手上,轻笑出声,不屑地说道,“好啊,我也很想看看,你会怎么让我付出代价?用这只废了的右手吗?哈哈哈……” 韩染大步走上去,抓着他的衣服,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废了你。” “韩染!” “乔司!” 两边的队友同时过去劝架。 梁良拉住韩染,让他别冲动。 联盟对于选手暴力事件的管制是很严格的,一经发现,立即废除比赛资格,没有回旋的余地。 酒店有监控,还有其他非职业的人,无数双眼睛,无数双耳朵,无数张嘴巴,实在不是个好地方。 乔司甩开他的手,掸了掸衣服,舔了舔腮帮子内侧,手背擦了擦嘴角,疼得嘶了一声。 他咬着牙说道,“我今天心情好,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我是有底线的,不会每次都这么包容,希望你不要太过分,期待在明天的赛场上见到你。” 他带着队员们离开,走到一半,转过身,对梁良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你们队那个小朋友能有今天,多亏了梁队长呢。” “你什么意思?”梁良紧紧盯着他。 他笑得很有深意,但是不肯多说,嘴角破了皮,挂着血丝,脸上被打了一拳头,腮帮子红红的,笑的时候会扯到伤口,疼得他脸像抽搐了一样。 “你把话说明白。”韩染厉道。 乔司微微一笑,目的达成,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韩染想追上去,被梁良拉住了,“忍一忍,等我们打完明天的比赛,我不会放过他的。” 他默默握紧了拳头。 所有人,一夜无眠。 第48章 周舟还在重症监护室…… 周舟还在重症监护室,一晚上都没醒过来,格林一直在医院守着,哪也不敢去,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他还没跟周舟小姨联系,因为人在国外,就算告诉了她,也只是让她干着急,所以,他跟梁良商量了一下,决定等周舟情况稳定些再给她打电话。 第二天的赛程不会因为他们战队出了事而有所延迟,如期进行。 周舟受伤的事很快在网上传开了,车祸的视频流出,但大部分都是事后拍的,事故发生的很突然,没有人拍到肇事车辆和司机。 由于韩国警方介入调查了这件事,所以那段街道的监控被他们调走了,梁良他们无法得知真相。 这件事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大家不仅关注他的伤势,还担心今天的比赛,TTF会让哪个队员上场? 之前,梁良力排众议,让周舟代替他上首发,就引起过一次激烈的讨论,网上的舆论一边倒,骂声一片,骂战队,骂梁良,指责他们不重视比赛。 粉丝们对他很失望,一些喜欢了他很多年的老观众也选择了离开。 后来,隐隐约约传出梁良手受伤的事情,风波才消停了一些。 总决赛,他们是唯一一支国内战队,观众们对他们寄予了厚望,出了周舟这件事后,网络上又出现了一些声音,希望梁良可以重新回到赛场。 梁良不是不想去,他那么热爱打职业,很想让自己的身影出现在总决赛的赛场上,可是,他的状态不允许。 昨天晚上临阵磨枪,让周舟的替补奇奇和米修他们练了几场配合,结果不尽如人意,和TTF往日的水平相差很远。 队员们的心情都很沉重,尤其是那个替补的小朋友,压力很大,紧张得浑身都在发抖。 候场的时候,他们在休息室,面色凝重,心里担心着周舟,对今天的比赛也没把握。 米修想活跃气氛,但是没人笑得出来,他自己也笑得很勉强。 季杰在一旁安抚那个替补。 他们第一场要对的是YG,以第三名晋级的战队,能拿到这个名次的,没有一支战队是省油的灯。 总决赛的对局是BO 3,三局两胜。 TTF队内商议过后,还是决定让替补上场。 梁良想要上场,被韩染一票否决了。 因为配合的不好,每一场比赛都打得很艰难,持续时间长,劳心费力,精神高度集中,非常消耗体力。 两场比赛用了一个多小时,可是比分却不让人满意,1比1平,最后的关键局决定了他们会止步于此,还是可以拿到争夺冠军的机会。 后台休息室,气氛十分严肃,目前的局面对他们非常不利。 网络上有不少人在抨击奇奇,嫌他菜,操作滞后,战斗鲁莽,一直在拖后腿,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集体在官博下面评论,让战队换人。 奇奇内疚得哭了,一直在跟他们说对不起,“都是我拖累了你们,二十分钟那一波,如果不是为了救我,我们也不会输给他们,都怪我,对不起。” 季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怪你,你已经发挥的很好了,没事了,比赛已经结束,我们就不提了,想一想下一场比赛该怎么打吧,最后一局,绝对不能输了。” “我来吧。”梁良又一次提出上场。 韩染想也没想就要拒绝,梁良拉着他的手,一脸认真地说道,“奇奇的状态不适合再继续了,不然必输无疑,这是最后一场比赛,我们不能再输了。” “可是你的手?”韩染内心很纠结,低头看着他的手,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怎么都不放心。 梁良活动了一下手腕,说道,“我的手没事,医生也说了,恢复得很好,你就让我试试吧。” 他抱住他,轻声在他耳边说道,“相信我。” “好吧,”比赛马上开始了,韩染松了口,沉声道,“如果你的手不舒服,马上叫暂停,换人,不许强撑。” “好。” 梁良的上场鼓舞了士气,仿佛给观众们吃了定心丸。 粉丝们不清楚他的伤势,网上的谣言也只是道听途说,半真半假,所以,他们依旧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精神振奋,大喊着TTF的口号。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炒得火热,梁良压力很大,手心都出汗了。 他没把握能打好这场比赛,能不能坚持下来都是个问题,可是观众们的期待让他不得不全力以赴。 比赛正式开始,他才发现,他高估了自己。 出院以后他就没怎么训练过,对于恢复情况,他心里也没底,那些自信的话不过说来安抚人的,让他们不要担心他,放手去打。 在真正的实战中,一切远比他想象的复杂,他的右手几乎用不上力气,灵活度大不如前,稍微高难度一点的动作,手就会发抖,腕骨传来一阵阵刺痛,让他难以忍受。 他不动于色,虽然额头出了好多冷汗,但还是可以保持冷静,专注操作。 由于手腕的限制,他打的有点保守,不敢突进,错失了好几拨机会,频频失误,引起了观众们的不满,议论纷纷,觉得他今天不在状态。 谩骂声无风自起,电竞观众们对于选手总是苛刻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韩染第一时间就察觉到梁良的不对劲了,和平时的打法相差太大了,总感觉有所顾忌。 “队长,你还好吗?”他在全队麦里问了一句,想要叫暂停。 梁良一开始没回答,他担心地又问了一遍,被裁判警告了,不许谈论和比赛无关的事。 “我没事,专注比赛,小心75度方向。”梁良轻声说道,声音听起来有点虚,有气无力的,好在他说话的时候麦里很安静。 对方战队很重视这一次机会,打得异常凶猛。 他们见识过TTF的实力,不敢有所保留,只能殊死一搏,置之死地而后生,不成功便成仁。 比赛一分一秒地推进,梁良的心一点一点凉了下去,他认清了自己,也接受了现实,他的手真的不再适合打职业了,明显感觉和队友们配合起来有些吃力,很多次,心有余而力不足,操作跟不上意识。 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出现在赛场上了。 不过,虽然操作不行,但这么多年的训练,意识是无可取代的,一场游戏的胜利,操作和意识缺一不可。 比赛的局面进入到白热化阶段,双方僵持不下,异常焦灼,在这关键的时候,梁良腕骨传来一阵钻心的疼,手一抖,射击偏离了轨道,不仅打草惊蛇,还暴露了自己和队友的位置,犯了个致命的错误,现场一片唏嘘之声。 梁良手心湿的几乎握不住鼠标,额头的汗顺着眼角滑落到他的眼睛里,让他睁不开眼,长长的睫毛黏在了一起,不停地眨眼。 他扔了个烟雾弹,掩护队友转移,以自己做诱饵,把人引开,但寡不敌众,被人击倒,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血量掉的很快,这已经是他的二倒了。 众人的心都捏紧了,还好韩染及时赶到,从背后偷袭,和队友们前后包抄,一番极限操作,扭转了对他们不利的局面。 观众们松了口气,从头到尾,心情忽上忽下的,像坐过山车一样刺激。 米修连忙跑过去把梁良扶了起来。 这场比赛持续了四十分钟,虽然打得很艰难,但梁良凭借着和韩染多年的默契,打了一波配合,成功收下了对面的人头,拿下了这场比赛,台下响起了巨大的欢呼声。 他们挺进了冠亚军争夺赛,下一个要面对的对手是DR战队,是乔司那个人渣。 比赛结束,梁良迟迟没有从座位上站起来,他手疼的厉害,身上没力气,双腿发软。 韩染走过去扶了他一把,他借力站了起来,被半抱着走向了后台。 观众席上在庆祝,欢呼雀跃的同时也关注着他这边,经此一战,他手受伤的事大概是藏不住了。 果然,“梁良失误”“梁良手受伤”等热点很快在网上发酵,引发众议。 休息室,韩染在给梁良上药,临时从药店买来的镇痛喷雾,他的脸色阴沉如水,周身冰冷的气息让人退避三舍,所有人安安静静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梁良半天才缓过来,手腕上冰冰凉凉的,有点麻木的感觉,没那么疼了。 他低头看着蹲在他面前,盛怒的韩染,有点点心虚,小声说道,“我没事了,已经不疼了,你别担心。” 韩染动作一顿,收起药瓶,小心翼翼地给他换了干净的绷带,紧了紧拳头,忍不住冲他低吼了一句,“我不是告诉过你,受不了就马上暂停,为什么不听?” 梁良咬了咬唇,委屈巴巴地说道,“当时的情况,换人来不及的。” “那你就可以不顾自己的身体吗?”韩染沉声问道,气得发出了一声冷笑。 梁良不说话了。 韩染看着他这样子,立马就心软了,赤红着眼,把额头抵在他的手背上,哑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在生你的气,可是,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怕你受伤,怕我无能为力,对不起……” 梁良伸手抱住他,轻声说道,“是我太自私了,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上场比赛,我不想轻易放弃。” “不会的。”韩染郑重地给他承诺,“只要有我在,你可以永远打比赛,我会一直在你身后。” 我会永远弥补你的失误。 梁良没有说话,电子竞技,菜是原罪,他已经预料了之后的舆论了,职业比赛永远不缺有能力的人,没有谁是无可取代的。 中场休息的时间,他刷了刷微博,果不其然,网上全是在骂他的。 他和小兰在韩国街头散步的照片流了出来,被无限放大,有人指责他不务正业,一心扑在谈恋爱上,更有人直接跑到他的微博下面留言,让他退役,不要拖累战队。 韩染抽走了他的手机,不让他看这些糟心的话,自己却拿着手机和恶毒网友们对线,直接拿大号问候他们全家,一时之间,TTF的风评又下降了一个等级。 梁良没拦着他,有些人说话的确太过分了些,哪怕他的状态不如之前了,一样可以带着队友们拼进决赛。 他比想象中冷静得多,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觉得有些惋惜,热爱开场,失望收场。 第二场比赛,和实力很强的DR战队,梁良没办法再上场了,奇奇心态受挫,操作平平,即使韩染力挽狂澜,可是兵败如山倒,结果可想而知,他们依旧输了。 乔司如愿以偿拿到了冠军,站在领奖台上,笑得一脸得意。 看着他站在上面,捧着奖杯,冠冕堂皇地说着获奖感言,米修气得吐血,恨不得冲上去撕烂他那张虚假的面具,把他做的事公之于众,让他受千夫所指。 梁良平静地看着台上,眼神深邃,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乔司挑衅地冲他笑了笑,伸出手,大拇指向下。 梁良不恼,回了他一个微笑。 比赛结束了,与梁良相关的话题热度居高不下,“TTF输了”一直挂在热搜第一。 赛后两个小时,TTF官方宣布,梁良退役。 一片哗然。 “当一个人死了,所有人开始怀念他。” 第49章 韩染又生气了。 …… 韩染又生气了。 退役这件事,梁良压根没跟他商量,私自做了决定,让运营发了对外声明,直到消息在网上爆炸,他仍蒙在鼓里。 医院不让太多人陪护,所以只留了格林和米修两个人在那守着周舟。 酒店房间,韩染坐在沙发上生闷气,心情烦躁,忍不住拿了支烟叼在嘴里,又顾及梁良不喜欢烟味,放下了手里的打火机,没点火,只咬着尝了尝味。 “退役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他淡淡地问道,平静的表面之下暗藏着惊涛骇浪。 梁良自知理亏,在他身边坐下,轻声说道,“退役是早晚的事,我的手已经不适合再打职业了,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公布,转移关注点,减少战队的压力,是我能为战队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所以你就打算一个人担下这一切吗?”韩染问道。 他没说话。 韩染微垂着眼眸,轻叹了口气,悠悠地说道,“哥,你到底记不记得,你还有个男朋友?你不用什么都自己扛的,我可以陪你一起。” “我记得。”梁良乖巧地点了点头。 实际上,由于记忆错乱,他对这个男朋友还没有很习惯,不过他存在感太强了,忽视不了而已。 他往韩染身边蹭了蹭,握住他的手,一脸认真地说道,“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会再瞒着你了。” 韩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的信任度在他这,几乎为零了。 他总是这样,轻易许下承诺,一次次地相信他,又一次次的失望,可是下一次,还是会选择相信,抱有期望,也许他会说到做到的。 “我陪你一起退出。”韩染冷静地做出了决定。 整理 “不行!”梁良猛得站起身,沉声劝道,“你不要任性,你很适合打职业,TTF也很需要你,而且,这是你的梦想,我们还没拿到世界冠军呢,你不要感情用事,将来你会后悔的。” “没有你,我拿冠军有什么意义?”韩染深深地看着他,目光委屈,像一只受伤的野兽。 他把人拉过来,坐在腿上,脸埋在他颈窝,低声喃喃,“冠军不是我的梦想,你才是,除了你,我什么都不想要。” “那你就更不应该退出了,”梁良抱着他的脑袋,摸了摸他软软的头发,语气温柔地劝道,“职业是我们共同的追求,可是我走不到终点了,你要带着我的那一份坚持下去,继续努力,不要让我有遗憾。” “我不想一个人坚持。”他闷闷地说道。 “你不是一个人,TTF所有队员都会在,”梁良说道,“而且,我还会一直陪着你们的,只是换了种方式,怎么说我也是战队的负责人,不会跑路的,放心。” 韩染抬头看着他,问道,“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梁良摇了摇头。 他没说话,无奈地闭了闭眼,吐了嘴里的烟,把人压在沙发上亲了一顿,发泄着他的不满和郁闷。 忽然有人敲门,梁良从他怀里挣脱,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小兰,脸色不太好,一脸纠结的表情,欲言又止。 他们住的酒店是主办方安排的,所有战队都住一起,只是楼层不同,小兰能找到他们的房间不足为奇。 “小兰,你有事找我吗?” 韩染一听见她的名字,立马起身走了过去,站在梁良身后,占有欲十足地搂着他的腰。 梁良对他的动手动脚习以为常了,小兰有些不自在,目光总是忍不住落在他腰间的那条胳膊上。 “有事吗?”韩染语气冷冷的,不耐烦地问道。 梁良眉头一皱,胳膊肘往后拐了他一下,啧了声,轻斥道,“对女生别这么凶。” 韩染板着一张脸,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笑得很僵硬。 小兰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犹豫了半天,从包包里掏了张纸条递给他,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 梁良拿着纸条,愣在原地,问道,“这是什么?” 小兰看了看四周,推门走了进去,把门关上,小声跟他们说道,“这是我偷偷从乔司的手机上找到的,比赛前几天,我听到他给这个号码打过电话,提到过车祸什么的,离得太远,我没听清,我怀疑跟周舟出车祸有关,当时我只以是他的朋友出车祸了,没想过会是要害周舟。” 直到周舟出车祸那天晚上,他们在走廊相遇,听见乔司对梁良说的那些话,小兰才把一切都联系了起来,周舟的事情可能真的和乔司有关,只不过她没有证据。 “对不起,”小兰对他们道歉,“我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你们。” 她忍不住小声哭了起来,“如果我早点告诉你们,早点发现他的不对劲,周舟就不会有事了。” 韩染沉下脸。 “不怪你,都是那个人渣的错,我不会放过他的。”梁良轻声安慰她,低下头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她蓦地睁大了眼睛,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不确定地问道,“真的可以吗?会不会有危险。” “相信我。”梁良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咬了咬下唇,艰难地点了点头。 他又安慰了她两句,把她送回了房间。 小兰走后,他们拨通了那个号码。 “喂?谁呀?”电话那头是个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像是上了岁数的人,说的还是中文。 梁良和韩染对视一眼,有点意外。 为了不打草惊蛇,梁良瞎编了句,“先生您好,平安保险您看您有需要吗?” “不需要,不需要,滚滚滚……”那边语气十分不耐烦,骂骂咧咧地挂了电话。 梁良拿着手机,若有所思。 “怎么了?”韩染问道。 他犹豫了下说道,“这个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但是想不起来是谁。” 记忆混乱导致他对于许多人和声音对不上号,努力去想就会头疼得受不了。 “好了,别想了。”韩染抱住他,低声道,“等今晚就知道了。” 下午的时候,他们去了趟医院看周舟,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两天了都还没醒,医生说他的情况很稳定,可以不用太担心,但是不可能不担心。 从医院出来,他们就去了警察厅,目前最重要的是抓到伤害周舟的凶手。 肇事司机是直接事故责任人,至于他是不是受人指使,和乔司有没有关系,还要找到人以后才知道。 其实,他们都知道和乔司脱不了干系,连他自己都不否认,只是没有证据,谁也奈何不了他。 警方那边的调查开展得并不顺利,事发路段是监控死角,他们查看了沿途的其他监控,有拍到肇事车辆的车牌号,看不清司机的脸。 他们根据车牌号找到了车主,但并不是司机本人,车主表示,早在两个月前车钥匙丢了,车也被人偷了,他还在有关部门做了遗失登记,警察进行了核实,车主没有说谎。 警方沿着行车路线找到了被丢弃在废弃工厂的肇事车辆,行车记录仪已经被人拿走了,他们对车内进行了指纹收集,想拿回去做比对。 调查陷入了僵局。 他们从警察局失望而归。 求人不如求己,警察办案讲证据,就算怀疑乔司,也查不到他的头上去,所以,梁良他们找了一个警察厅的朋友,帮忙查了小兰给的那个号码的定位,自己找了过去。 定位在一个边缘的城区,他们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到,房屋比较破败,政府正在重新规划,大部分居民都搬走了,人很少。 他们打算给那个号码再打一次电话,找个理由把人骗出来。 “先休息一下吧。”韩染对他说道,跑到马路对面给他买水。 他在公交车站下的车,等韩染回来的时候,他正在思考用什么借口把人骗出来,忽然听到了个熟悉的声音,正是那天接电话的男人。 一个戴着口罩,戴着帽子,戴着墨镜,全副武装的中年男人从他身边经过,身材有些发福,压低了声音在打电话,语气有些不耐烦,隐约听到一些“警察”“打钱”之类的字眼。 梁良心跳飞快,肯定就是这个声音,悄悄跟了上去。 韩染回来就没见到人。 他追着那个男人到了一个马上要拆迁的楼房,男人一直在打电话,没注意到他,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 梁良守在楼梯拐角处,给韩染发了个定位,告诉他自己在这。 他走近了些,听着房间里的动静小了,估计是打完电话了,敲了敲门。 “谁呀?”里面大喊了一声,叮叮哐哐的,像是在收拾东西。 “快递。”梁良用蹩脚的韩语说道。 那人听不懂,没理他,他又敲了敲门,坚持不懈,把人吵得烦了,气冲冲地打开门,吼道,“再特么敲一下,劳资弄死你。” 一开门,两人都愣了。 梁良震惊地看着眼前之人,看清了他的脸,一瞬间,如同坠入冰窖,浑身冰冷,脸色煞白,嘴唇都在发抖,难以置信地问道,“爸?” 那人也愣了,条件反射就要关门,梁良伸出一只脚,卡住了门缝。 “你在做什么?”梁良生气地质问他,往他身后看,他正在打包行李,地上大大小小的包和箱子。 “你要逃跑?”他问道。 “关你屁事,”男人大吼了一声,关不上门,索性放他进来,弯着腰继续收拾行李,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管到你劳资头上了。” 梁良身体里的血液好像凝固了,握紧了颤抖的双手,浑身脱力地扶住了墙,咬着牙问道,“周舟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第50章 “我不认识你说的什…… “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周舟。”男人大吼道,“你赶紧走,别妨碍我搬家。” “那乔司呢?乔司你总该认识了吧,是不是他让你去撞人的?”梁良按住他的行李,急切地问道,气得双眼发红。 男人目光闪躲,“你说的这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让开,别挡路。” “如果不是心里有鬼,你为什么要搬家?”梁良一再逼问。 男人不耐烦地说道,“这里要拆迁,都走光了,我为什么不能走?你烦不烦,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爸,赶紧给我让开,别耽误我时间。” 梁良死活不让,堵在门口,一把抢过他的手机,翻到最近的通话记录,打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怎么会?”他满脸的震惊,明明几分钟前他还在和这个号码打电话。 “跟你说了,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些人,滚开。”男人气愤地抢回手机,拉着行李就要往外走。 梁良眼尖地看见垃圾桶有撕碎的照片,跑过去捡起来,正是周舟,他拿着照片质问男人,“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如果你不认识他,为什么会有他的照片?” 男人气急了,把箱子往地上一扔,阴骛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如蛇蝎一般,让人后背发凉,恶狠狠地说道,“人是我撞的又怎么样?我是你亲爹,有本事你报警让人来抓我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梁良震惊到声音颤抖,红着眼眶,几乎失声,“他和你无冤无仇。” 男人不以为然,冷哼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收钱办事,我管他跟我有没有仇。” 梁良厉声道,“你这是犯法的,你怎么会走上这条路?” 男人咬牙切齿地说道,“还不是怪你们母子俩,一点钱都不给我,让我怎么活?没有钱我会死的,那些人会把我大卸八块的。” “那些人?”梁良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居然借高利贷?” 今日之事,一次次突破了他的认知,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不是个好人,只是没想到,他会坏到这种地步。 “那你也不能帮乔司那种人办事啊?他就是个人渣。”梁良感觉身心俱疲,手上提不起一丝力气。 “可是他有钱,”男人面露讥笑,不屑道,“你是我亲儿子又怎么样?他能帮我还钱,你呢?你只会瞧不起我。” 他说完,又要拉着行李出门,梁良一把拽住他,沉声道,“你不许走,跟我去自首。” 男人有些吃惊,看着他,笑出了声,骂道,“怎么,你要亲手把你劳资送进去吃牢饭吗?你妈可真是养了个好儿子,我这么多年供你吃,供你穿,到头来,你就是这么对我?白眼狼。” “不许你说我妈,你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梁良瞪着他,厉声道,“错了就是错了,不管你是谁,你都要为你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楼下忽然响起了警笛声,男人这才开始慌了。 “你居然报警?你个不孝子!”他大骂梁良,见他不念亲情,甩开他的手就往外跑,行李也不要了。 梁良也愣了,他没报警。 和警察一起来的还有韩染,他找不到梁良,怕他有危险,报了警,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检察厅的逮捕令。 车内提取到了男人的指纹,证据充分,予以批捕。 梁良右手没力气,被他挣脱了开,连忙追了出去,拉住了他的衣服。 “跟我去自首!” “我不去,放开我!” 两人在楼梯间推搡,梁良手疼,还使不上力气,一不小心被男人推了下去,本能地抓住了他的衣服,两个人一起滚下了楼梯。 男人给他做了垫背,但他还是撞到了脑袋,眼前一黑,意识渐渐模糊,手里还死死抓着爬起来想跑的男人,男人把衣服一脱,往外跑,碰上了进来的警察。 “哥!”耳边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他松了口气,完全失去了意识。 警察和韩染及时赶到,抓住了男人,把梁良送进了医院。 事后,警方通过搜查,在楼下垃圾桶找到了损坏的行车记录仪,经过技术还原,确定了就是男人驾驶偷来的汽车撞伤了周舟。 男人自己也招认了。 梁良只是磕到了头,暂时失去了意识,但是并不严重,几个小时就醒了。 韩染守在他床边,紧张得不敢呼吸,一见他醒了,小心翼翼地把他扶起来,柔声问道,“哥,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只是看着他,不说话,眼神似乎和之前不一样了,爱意明显,温柔得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哥,你是不是想起来了?”韩染一颗心提了起来,紧张得放轻了呼吸,试探地问道。 梁良微微一笑,双手抱着他的脖子,仰起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四目相对,只是眼神之间的交流,无需言语,韩染就明白了一切。 “哥。”韩染抱着他,哑声在他耳边喊道。 这些日子,明明是一个人,他却始终认为不一样,记忆错乱的梁良,哪怕骨子里依旧护短,可总觉得是不属于他的,只是这个记得他们所有过往的梁良,才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那个男人在哪?我想去见见他。”梁良轻声开口道,声音有点沙沙的。 韩染给他倒了杯水,关心道,“他在警察局接受调查,你刚醒,要不要多休息一会儿,晚一点再去看他吧。” 梁良摇了摇头,“有些事我必须要问清楚。” 他掀开被子下床,头晕得厉害,脚下一软,直往地上扑,韩染眼疾手快地把他拉进了怀里,紧紧抱着他。 “没事吧?”他焦急地问道。 “没事,就是有点头晕,我适应一下就好了。”梁良声音很轻,整个人气虚体弱,但还是强撑着往外走,抓着韩染的胳膊,一半的力气都靠在他身上。 他们还没走出医院门口,米修跑过来,兴奋地说道,“周舟醒了。” 医生说过,只要醒了就没什么大碍了。 “走吧,我们先去看周舟。”韩染说道,想扶着梁良过去,却发现他站在原地不动,浑身僵硬。 “怎么了?”他问道。 梁良觉得身上特别冷,心更冷,轻声说道,“我不敢去见他。” 一想到是他的亲生父亲把周舟害成这个样子的,他就自责得无法呼吸。 周舟那么信任他,那么尊敬他,可却因为他爸,受了那么重的伤,错过了比赛,连以后还能不能打职业都尚未可知,一想到这些,他就害怕得挪不动脚步,怕看到周舟失望的眼神。 “不怪你,”韩染抱紧了他,低声安慰道,“你是你,他是他,那些事是他做的,周舟不会怪你的。” 梁良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韩染一直抱着他,柔声安抚,让他一点点平静下来。 他在门外踌躇了好半天,才鼓起勇气推门进去。 一看到周舟,他的眼睛就红了,鼻子酸酸的,很想哭,心里也不舒服。 本来活蹦乱跳的小朋友,躺病床上,蔫巴巴的,脸色苍白,头上缠了绷带,手上打了石膏,可怜巴巴的,招人心疼。 周舟还不知道撞他的人是梁良他爸,他们没来得及告诉他,而且,人才刚醒,不能受刺激,这事关系重大,得缓缓再说。 他只知道肇事司机被抓住了。 看见梁良,他眼前一亮,虚弱地问道,“队长,我们比赛赢了吗?” 他醒来关心的第一件事就是比赛,问格林他们,什么也没说,一个劲地扯开话题。 梁良没有直接回答,对他笑了笑,“大家都打的很好。” 周舟隐约猜到了结果,没再追问,心里有点失落和自责,如果他小心一点,过马路多看两眼,也许就不会出事,那他们就可以拿冠军了。 “对不起。”他小声说道。 梁良鼻头一酸,哽咽道,“你不用内疚,这又不怪你,你快好起来,以后还有无数个拿冠军的机会呢。” 周舟看了看自己的打着石膏的右手,紧张地问道,“队长,我还能打比赛吗?我的手有没有事?” 也许是止痛药的作用,他的右手感觉不到疼,只觉得木木的,没什么知觉,胳膊不受他控制,抬不起来。 这种感觉让他害怕。 “当然可以打比赛,等你再好些,我们就回国,我带你去国内最好的医院,一定让你的手完好如初。”梁良强装轻松地安慰他。 其实,医生私底下告诉过他们,周舟的手伤到了神经,很有可能没办法恢复得和从前一样了。 周舟咬着唇,眼睛红了。 他不愿意去想最坏的结果,但又不得不有那样的准备了。 格林从外面进来,看见梁良头上的伤,惊讶地问道,“你的头又受伤了吗?没事吧?” 大家这才关注到他额头上的伤。 “没事,磕了下,”梁良无法面对伤心的周舟,只匆匆对他说了句,“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 他说完,落荒而逃,韩染连忙追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周舟难过得想哭,可是队友们都关心着他,他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抬起头冲他们笑,可是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 他再也忍不住,把脸埋在被子里,闷声呜咽,哭声听得人心纠了起来,让人心疼。 米修他们都红了眼,默默叹气。 第51章 梁良不顾自己的身体…… 梁良不顾自己的身体,和韩染一起去了警察局,见到了暂时被关押在那里的男人。 男人不愿意见他,他谎称是乔司,见到了。 警察带着男人出来,他带着手铐,脚镣,胡子拉碴,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他看见梁良,一脸烦躁,表情立马就变了,本来还很悠闲,看不出是马上要进监狱的人,下一秒,阴沉着脸,转身就要走,被警察压了回去。 梁良在他对面坐下,双眼通红,咬着牙问道,“你不是说不认识乔司吗?” 男人往椅子上一靠,看着他,嗤笑一声,“我不认识他,不过,除了你以外,谁我都愿意见。” 梁良已经麻木了,他从小对这个父亲就没有感情,因为梁妈妈的关系,心里头记恨着他。 他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为什么要包庇他?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男人有些不耐烦,“我说了,我不认识他,你要问这个我没什么好说的。” 他向警察抬手,表示自己要回去。 “只要你说出是受他指使,你就可以少做几年牢。” 梁良双手撑在桌子上,站起身,身体向前倾,盯着他,急切地吼道,“你说啊!承认你是受他指使。” 男人歪了歪头,好笑地看着他,说道,“我为什么要说?这里面挺好的,有吃有喝,还不用担心高利贷的追杀,这一切还要多亏了你呢,我的好儿子。” 他站起身,靠近梁良耳边,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说,你们就没有证据,没我的证词,你们就拿他没办法。” 他大笑了起来,看着梁良愤怒的样子,心情很好,说道,“很生气对吧?你们越生气,我就越开心。” 他的眼神一变,阴险狠辣,恶狠狠地说道,“谁让你们母子把事情做的那么绝,一点后路都不给我留,逼得我有家不能回,逃到国外,活得不见天日,我也要让你们尝尝无能为力的滋味。” 他说完被警察拉走了,两个人架着他,他还费力地扭头,挑衅地看着梁良,笑得一脸得意。 “呵,”梁良轻笑,长舒了口气,冷声道,“你以为什么都不说,我就拿他没有办法了吗?刚刚不过给你一次减刑的机会,你不肯要,那就怪不得我了。” “你什么意思?”男人停下脚步,瞪着他。 梁良单挑了挑眉,没回答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你把话说清楚!”男人大吼大叫,扑过去想抓他,被警察按在了墙上,脸被挤压得变形,脖子通红,不依不饶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他急得跟警察告发,但是韩国警察听不懂他的语言。 他并不是关心乔司,只是害怕乔司出事后,殃及池鱼,他就真的没办法从这里面出去了。 乔司答应他,万一东窗事发,让他认下一切,他会想办法把他从里面弄出来,还给了他一大笔钱。 他实在缺钱,而且,高利贷公司的人天天找他,走投无路,只好干这些铤而走险的事。 他不信乔司,又别无选择。 梁良气冲冲地走出门,阳光刺眼,晃得他有点头晕,一个没站稳,身边的韩染扶住了他。 他把头搁在韩染的肩膀上缓了缓。 “你没事吧?”韩染担忧地问道,低声责备道,“医生都说了,让你多观察几天,不要下床走动,偏不听,又头疼了吧?” 梁良抱着他,把冰凉的手伸进他的衣服口袋,里面热乎乎的,和他十指紧握,指尖都变得温暖了。 他的脸贴着韩染的下巴蹭了蹭,软软的,像只小猫一样,神情很沮丧,闭着眼,轻声说道,“韩染,我心里空空的。” 韩染低头亲了亲他的眸子,柔声说道,“把我装进去就不空了。” 梁良失笑,“那你可要多吃点,太瘦了,装不满。” “好。” 韩染陪他回医院,守着他睡了一觉,好好休息了一下午,也许因为头上有伤,他迷迷糊糊的,做了很多梦,怎么也醒不过来了,能听见韩染和别人说话的声音,可是眼皮子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 等他醒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 他接了个电话就拉着韩染出门了,出了主城区,去了个叫九龙的村镇。 这里经济落后,村民贫穷,远离城区,人烟稀少,设施落后,路灯大部分都是坏的,马路也是坑坑洼洼。 由于昨天下了雨,一路的泥泞,走起路来,一脚水,一脚泥。 乔司弄了一身的泥和水,费了很大功夫才来到这,整个人十分狼狈,他想不通,小兰怎么会约这个偏远破败的地方见面? 他喜欢小兰很久了,只是她一直不松口。 昨天她来找他,一脸的娇羞,说有重要的事跟他说,白天不好意思说出口,所以约了他今天晚上见面。 乔司乐了,满口答应下来,如果她要说的是那件事的话,那么一切都是值得。 为了今天晚上,他还特意买了身新衣服,只是被这破马路弄得一塌糊涂。 他想想就来气,一脚踢在路旁锈了的路灯杆子上,扑簌簌落下些漆皮,把他的头发也弄脏了,气得他大叫,连蹦带跳地躲出去老远。 他在约定的地点等了半天小兰也没来。 这里手机没信号,打不了电话,但他又不想无功而返,以为小兰来了,但是没找到他,于是打着手机灯光,借助仅存的几盏微弱的路灯,往前走,找人。 “小兰?” 这地方没人,靠近海边,湿气重,阴森森的,背后传来些怪叫,让他后背毛毛的,寒意自尾椎骨往上爬。 他大声喊小兰的名字给自己壮胆,但空荡荡的,只有他自己的回音。 村上的房子破烂,多是些老房子,长得都差不多,在阴暗的胡同小巷中七拐八拐的,很容易迷失了方向。 乔司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手机快没电了,时间很晚了,再迟就没有回去的巴士了,他放弃找小兰,往回走,寻着光的方向走。 忽然,经过一条乌漆麻黑的小巷子时,里面传来了一些动静,似乎是人声。 “有人在里面吗?”他打着手电往里看,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手机忽然没电关机了。 “草。”他低声咒骂了句。 路灯昏暗,照不清地面,他不小心踩到了根枯朽的树杈,啪得一声,吓了一跳,低头看了看,骂骂咧咧地用脚把树杈碾成了木渣。 “什么破地方……”他不满地嘟囔。 忽然,视线里多了一双运动鞋,有人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心里咯噔一下,心跳飞快,蓦地抬起头,借助昏黄的灯光,看见是梁良,反而松了一口气。 “大晚上的,你在这里装神弄鬼的做什么?”他没好气地问道,眼神轻蔑,嘲笑道,“难不成是输给了我,跑这里来哭鼻子了?” 梁良不与他逞口舌之快,冷哼了声,淡淡道,“我看是你心里有鬼,所以才会被我吓到。” “你什么意思?” 梁良冷冷地看着他,灯光下,他的眼睛特别亮,“你伤害了周舟,怎么可以这么心安理得?他现在都还躺在医院,难道你就不会良心不安,睡不着吗?” 他像是听到了个笑话,大笑了两声,说道,“我为什么要不安?是他不敬前辈在先,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他运气不好,做了你的替补。” 他勾起嘴角,意味深长地说道,“对了,我能拿到冠军,还要多亏了梁队的爸爸呢,没有他,我还不一定能赢,亏欠周舟的人,是你,他最爱的队长。” 梁良脸色发白,后退了两步,靠着墙站。 乔司冷下脸说道,“我要先走了,冠军选手可是很忙的,有各种采访要出席,没功夫在这陪你唠嗑,如果真的觉得对不起周舟,那就想办法让你爸多坐几年牢,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站住。”梁良叫住他,狠厉地说道,“我说过,你会为你做的事付出代价。” 乔司笑了,扭头看着他,看了看他的手,不屑地说道,“好啊,你要让我怎么付出代价?用你那拧不开瓶盖的右手?还是打电话叫警察叔叔抓我?” “不自量力。” 他话音刚落,就被人从后面敲了一棍子,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然后被人勒着脖子,拖进了黑乎乎的巷子,扔在冰冷泥泞的地上。 他晕了十几分钟,很快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地上,手脚被绑住了。 眼前很黑,等他适应了光线,看见梁良双手抱胸站在他面前,韩染一身黑衣,站在他身后,戴着手套,手里拎着个棍子,两人有说有笑的。 他感到了害怕。 “这么快就醒了?”梁良惊讶地看着他,笑道,“身体不错啊,我以为至少要睡半个小时呢。” “你们要做什么?”他强壮镇定地问道,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 梁良摊了摊手,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道,“看不出来吗?这是你最喜欢的做法呀,有矛盾,我们私下解决,就不麻烦警察叔叔了。” 梁良冲他笑得眉眼弯弯,看起来人畜无害,他却觉得心底一片冰凉。 “何必跟他废话?”韩染冷声说道,拎着棍子走过去,不由分说地揍了他一顿,没下死手,没想真把他打死,专挑着肉厚的地方打。 乔司发出惨叫,缩成一团,护着自己的头。 梁良冷冷地看着他。 棍子噼里啪啦地落在他身上,乔司痛苦地大叫道,“你们这是绑架,是犯法的!” 梁良一抬手,韩染动作停了下来。 他走过去,面无表情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乔司,踢了他一脚,用棍子挑起他的下巴,看着他一脸的泥和血,嫌弃地摇了摇头,“啧,你不是很嚣张吗?继续横啊。” “我如果有什么事,警察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仍旧嘴硬。 梁良嗤笑,“警察?你都不怕,我会怕吗?” 他用棍子拍了拍他的脸,咬了咬牙,冷声说道,“这里没有人,没有监控,连手机信号都到不了,天又这么黑,你凭什么说打你的是我呢?” “没有证据,韩国检察官不予起诉,这一点,你比我清楚,还运用得炉火纯青,我只学到了你的一点皮毛。”他捏着手指比划了一下。 “无耻。”乔司面目狰狞地盯着他,破口大骂。 梁良冷哼,“不过是你自己咎由自取,自食恶果,怪不得别人。” 他挑了挑眉,把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得罪了周舟最爱的队长。” “呸!”乔司是个硬骨头,不肯示弱,朝他吐了一口血沫,吼道,“有本事就打死我,否则,等我回去,绝不会善罢甘休!” 梁良点头,微微一笑,“我等着,我就喜欢你这种抗揍的,不然多没意思,你放心,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会要你命,只是让你一报还一报,感受一下那些被你伤害的人所承受的痛苦。” 他往后退了两步,韩染上前,漫不经心地踩在乔司的脚踝上,一点点用力。 这对乔司来说,是绵长的折磨,无休止的疼痛,直到,踝骨处咔嚓一声,他仰着头,发出撕心裂肺地惨叫。 “啊!” 梁良皱了皱眉,嫌弃地捂住了耳朵。 韩染用尽全力的一棍子打在了他的膝盖上,他目眦欲裂,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疼得发不出声音,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一下,是你欠当年那个青训生的,如果不是你,也许站在领奖台上的人就是他。”韩染冷冷地说道。 “啊!不要……” 乔司又发出了痛苦的尖叫,韩染一棍子砸在了他的手上,手上传来尖锐的刺痛,他这下知道害怕了,眼泪鼻涕流了一脸,苦苦哀求道,“别打我手,求求你,我还要打比赛,我的手不能有事。” 韩染面不改色,一脸冷漠,咬着牙说道,“那你伤害周舟的时候,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不是我,不是我,”他惊慌失措地说道,“是梁志康做的,不关我的事。” “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吗?”韩染冷笑,没有一点同情,毫不留情地又敲了两棍子下去,彻底废了他的胳膊。 “这两下是替周舟打的,我要你永远记住他的痛苦。” 乔司疼得意识模糊,生理泪水失控地往外流,骨头已经错位,把薄薄的皮肤顶出鼓包,胳膊和小腿软趴趴地吊着,像两坨坏死的烂肉。 梁良走过去,踩住了他另一只手的手指,刺激得他又清醒了过来。 “不要打了……” 他满眼的绝望,心知右手大约是保不住了,可他不想两只手都废掉,做一个完完全全的废物。 “我猜,梁志康死活不肯供出你,一定是因为你答应了他,能把他弄出来,是吗?” 梁良蹲在他旁边,淡淡道,“我劝你最好想办法让他再也出不来,不然,我看见他就会生气,一生气我就想起你,一想起你,我就会想打你,我能收拾你一次,就能收拾你两次。” 他笑了笑,挪开了脚,幽幽地说道,“所以,乔队长知道该怎么做的,对吧?” “一只手,一条腿,换一个冠军,不亏。”韩染嘲笑道,一棍子甩在地上,他耳膜都要震裂了,吓得浑身一抖,连连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知道就好。”梁良笑着点头。 乔司松了口气,晕了过去,韩染踢了他两脚,没反应。 对付这种人,只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两人清理了现场的脚印,走出了小巷,在巷口见到了小兰,她的脸色不太好,乔司的惨叫听得她头皮发麻。 “谢谢。”梁良轻声对她说道。 小兰摇了摇头,捏紧了背包绳,“不用谢我,我不是帮你,是在帮我自己,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打职业,和他共处一队,迟早会有很多事端,我不想毁了整个战队。” 梁良关心地问了句,“如果他醒过来,你会不会有麻烦?” 小兰勉强笑了笑,“不会的,不用担心我,只要我咬死不认,说我今晚只是迷路了,他怀疑不到我头上的。” “而且,”她有些不忍地看了看巷子里,一片漆黑,什么也没看见,女生总是容易心软,“他以后打不了游戏了,应该很快就会离开战队的。” “走吧,我们回去。”韩染搂着梁良的腰,带着他往外走。 他们借了朋友的车开过来的,顺路把小兰送回了酒店。 那天晚上下了大暴雨,所有痕迹被冲刷得一干二净,乔司晕死在冰冷的地上,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早上被上岸歇脚的渔夫发现,报了警,送进了医院。 他发高烧,两三天人都没醒,第四天的时候,好不容易醒了,警察第一时间就过来找他做笔录。 巧的是,那天韩染他们在医院看周舟。 秉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原则,他们顺路去看了乔司,还很体贴地陪着他做笔录,因为他手脚骨折,动作不是很方便。 有他们两个陪着,乔司不敢胡言乱语,只说是自己在那迷了路,天黑地滑,不小心跌倒了。 第52章 完结 周舟在首尔的医院住了一…… 周舟在首尔的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外伤基本痊愈,他们就刻不容缓地回了国。 他们在这儿一天也待不下去了,吃不好,睡不好,水土不服,每个队员都瘦了一圈。 只有周舟,因为抗生素的副作用,长胖了点,加上有梁良他们陪着,每天轮班得守着他,他的状态一直恢复的不错。 周舟回国后,被转去了A市的医院,国内顶尖的医院,在这方面颇有经验,汇集了全国各地的专家。 其中,韩染的那位叔叔,也就是梁良的主治医师,在查看了周舟的病历,以及做了进一步的详细检查以后,对他们说道,“周舟这个情况,虽然有点复杂,不过没有首尔医院说的那么绝对,通过手术,是可以完全恢复成以前的样子的。” 得知这一消息,所有人都很开心,梁良在开心之余,冷静下来,紧张地问道,“那这种手术成功的概率有多少?” 医生看了他一眼,认真地说道,“如果不出现你那种情况,大概有60%左右,这已经是很高的把握了,你们可以放心的一点是,在这种手术方面,国内医院的技术一直是领先。” 言下之意,国外医院说治不好,那是他们水平不行。 梁良高兴归高兴,但也没有完全把心放回肚子里,他对周舟充满了内疚,不希望他有一点的闪失。 手术越快越好,安排在了一个周以后。 梁良比自己做手术还紧张,身体一直在发抖,全靠韩染抱着他,不然站都站不稳。 护士进进出出好几趟,医生也进去好几个,每一次开门关门都牵动着他的心。 他心跳的飞快,几乎到了嗓子眼。 四个小时后,手术室门口的灯灭了,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摘下口罩,对他们笑了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手术很成功。 梁良腿一软,跌坐在地上,TTF的队员们全都围在手术室门口,开心地大笑,陪他一起坐在地上,然后被值班的护士撵了出去。 韩国法院的判决很快就下来了,那个男人因故意伤害罪,情节恶劣,被判了七年□□。 宣判那天,只有乔司去了现场,胳膊上都还缠着绷带,走路一瘸一拐的。 他看见乔司冲他笑,知道他反水了,勃然大怒,猛地挣脱狱警,朝他扑了过去,大喊着要杀了他。 乔司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眼底流转着隐忍的怒火。 他在法庭上翻供,由于证据不足,不予受理,还因为扰乱法庭秩序,倍追加了一年的刑期。 他被押上警车,送往看守所的时候,乔司对他说道,“不要怪我,这都是你好儿子的意思。” 男人双目赤红,挣扎着想从车子上跳下来,被死死地压住。 乔司跟监狱的人打过招呼,男人后半生大约都会在监狱里度过,而且,在里头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他看着警车走远,又看了看自己没有知觉的右手,没有悔意,只有愤怒。 可是,他已经被战队开除了,没有资本和梁良他们斗下去了。 周舟年轻,生命力顽强,手恢复得很快,才四五个周的时间,就已经可以灵活地操控鼠标和键盘了,操作丝毫不逊于以前,经常不顾医嘱,半夜偷偷溜出病房,回基地和米修他们一起训练。 不过好在,教练没有给他们布置很重的训练任务,上一次联赛刚刚结束,有两三个月的休赛期,他们可以好好放松,训练的目的只是为了保持手感。 六个周左右的时间,周舟完全康复,从医院出来,回到战队,梁良这才敢把肇事司机是他爸的事情告诉他,之前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 周舟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不吵不闹,也不怨他。 这反而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心里更内疚了,轻声问道,“你不怪我吗?” 周舟疑惑地问道,“既然是队长的爸爸做的,那我为什么要怪你呢?而且,坏人已经受到了惩罚,我的手也没事,队长,你就不用放在心上了。” 他虽然还是个小孩,但心思细腻,察觉到这几个月来,梁良一直不是很开心,而且对他格外的好,像是在弥补他。 他悄悄问过经理,格林含糊地向他透露过几句。 他特别认真地对梁良说道,“队长,你一点也不欠我的,真的,我非常感谢你把我选进一队,没有你,我可能连世界赛的赛场都见不到。” 梁良心里堵得慌,自责道,“可如果不是我让你做我的替补,你也不会遭这些罪。” 周舟圆溜溜地眼珠子转了转,灵光一现,嘿嘿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对他说道,“队长如果真的觉得亏欠了我,那就多给我发一点工资,下个月小姨过生日,我想给她买个包包。” 他到一队的时间不长,做青训生的时候又没有什么工资,所以算得上是口袋空空,没有积蓄。 梁良失笑,“好,马上给你涨工资,连我的那份都给你。” 他从桌子上拿了份文件递给周舟,“这个给你,签个字吧。” “这是什么?”周舟疑惑地打开看了看,“战队转让协议,受让方,周舟。” “不、不行,这个我不能要!”他吓得立马还了回去,仿佛那是一个□□,有多远躲多远,神色慌张,脸都吓白了。 “拿着吧,这样我心里好受些。”梁良劝他。 “队长,你不要我们了吗?”他瘪着嘴,眼泪汪汪地问道。 梁良哭笑不得,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说道,“我不会离开你们的,我还要看着你们拿冠军呢,我只是有点累了,不想再管这么多事了。” 韩染不爽地把他的手拉了回来,揣进自己的口袋里,冷冷地对周舟说道,“让你拿你就拿着。” 战队转让这件事,梁良早就和他商量过了,他尊重他的一切决定,不想再看到他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一开口,周舟就不敢拒绝了,弱弱地问道,“可是,除了打游戏,我什么都不会,万一亏了怎么办?” 梁良好笑,“你放心,格林会帮你的。” “那、那好吧。”周舟不情不愿地收下了,放进了柜子里,锁好,没有签字,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先放在我这里,等你什么时候不累了,你再回来,我把它还给你。” 梁良笑着摇了摇头。 在门外偷听墙角的米修几个闯了进来,缠着周舟,让他请客。 周舟被他们逗得脸色红红的,像个苹果,又乖又可爱,他们说什么都答应,让涨工资也答应,让请客也答应。 格林无奈地扶额,嘟囔道,“照你这么做老板,不出三天,战队就倒闭了。” 梁良和韩染趁大家热热闹闹地讨论去哪吃饭的时候,悄悄牵着手走了出去。 站在俱乐部门口的台阶上,梁良张开双手,拥抱阳光,长舒了一口气,感觉一身轻松。 这种感觉真好。 韩染站在底下一个台阶,宠溺地抬头看着他,他整个人揉进了阳光之中,温柔而又朦胧。 梁良低头看着他,向前迈了一步,扑进了他的怀里,开玩笑似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韩队长,我失业了。” “没事,我养你。”韩染又一次抱紧了他。 这一次,他不会消失了。 全文完。 第53章 番外 没有轻松很久,新赛季很…… 没有轻松很久,新赛季很快开始了,这一次,TTF战队做了万全的准备,势必要拿下这一次的冠军,以弥补之前的遗憾。 队内开始紧锣密鼓的训练,韩染一天到晚泡在训练室,和梁良见面的时间很少。 梁良把战队转给了周舟,无事一身轻,之后,他就不怎么去训练室了,一个人去了国外旅游。 不过,这是有条件的。 以韩染的占有欲,怎么可能会同意梁良离开身边?平时,哪怕训练再忙,也恨不得把他绑在眼皮子底下。 这回,他肯松口,让梁良一个人出国玩,完全是因为梁良答应了他,等他们拿冠军那天,他一定会回来,而且,还会乖乖和他去领证。 两相权衡之下,韩染觉得,让梁良身上打上他的标签,成为他法律上的配偶,这一点似乎更有吸引力,这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临走那天晚上,他冠冕堂皇地说,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人,他舍不得,还以这个理由,把未来几个月的利息都提前收了。 由于闹得实在太过分了点,兔子急了还咬人,把梁良惹炸毛了,一脚把他踹下床,房门一关,深更半夜的,让他在外面站着吹冷风,有家不能回,有床不能睡,有老婆不能抱。 第二天早上,他没告诉任何人,偷偷摸摸坐飞机走了。 韩染气坏了,打他电话又关机,一整天训练室都是低气压,阴云密布。 米修他们训练中出了点小失误,被骂的狗血淋头。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他们,有苦不能说,谁让韩染是队长呢? 梁良走得很干脆,下了飞机才给韩染回消息,平安到达,让他不用担心。 他相信战队的实力,所以也不担心,只要没有乔司那种人捣乱,冠军一定会被他们收入囊中的。 另外,走之前,韩染跟他约法三章,他转头就抛诸脑后,当耳旁风,忘得一干二净,电话不接,消息不回,玩得乐不思蜀。 好不容易有一个人的悠闲时光,他自然要好好享受,至于韩染,天高皇帝远的,管不着他。 如果不是比赛走不开,韩染很可能直接冲过去抓人了,他每天都很暴躁。 梁良每去一个地点,都会发朋友圈,看似是分享,其实是在告诉韩染,他还活着。 也正是因为这样,韩染还能忍得住,不然,早就不管不顾地追过去了。 比赛持续的时间很长,层层筛选,打了有半年之久。 韩染带领TTF战队,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成功冲进总决赛,拿下了冠军,实现了他们一直以来的目标。 夺冠之夜,他们在后台,兴奋地讨论着要去哪里庆祝,只有韩染,冷着一张脸,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梁良说过会在总决赛这天回来,可是到现在都不见人影。 他今天的朋友圈也没有更新,不知去向。 忽然有人敲门,韩染眼前一亮,急急忙忙跑过去开门,可是眼前的人却让他大失所望。 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只是个快递小哥。 “韩先生是吗?这是您的花。”快递小哥抱着一大束玫瑰。 “谁送的?”米修他们八卦地凑过来看,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束花,没有卡片。 周舟抿着嘴笑了笑,眨了眨眼,调侃道,“不会是韩神的爱慕者送的吧?这可不行,我得告诉队长。” 这半年来,他跟着米修他们学坏了不少。 韩染眉头一皱。 快递小哥说道,“一个先生下的单,说是恭喜你们夺得冠军。” 韩染一愣,喜上眉梢,拉着他的胳膊,急切地问道,“他在哪?” “外面。” 韩染把花往米修怀里一塞,冲了出去。 那人背对着他,在看漫天的烟花,是主办方为了观众们准备的。 火光照亮了他的身影,在韩染眼中无限放大。 “哥!”他在烟火的鸣响中大声喊道。 梁良扭头看着他,笑意盈盈,眉眼如初,瘦了点,但是神采奕奕。 梁良朝他跑了过去,扑进了他的怀里,被牢牢抱住。 “哥,我好想你。”韩染紧紧抱着他,恨不得把他揉进身体里。 梁良轻笑,得意洋洋地在他耳边说道,“我说了今天会回来的,没骗你吧。” “嗯。”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松开手,深深地看着许久不见的人。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韩染再也挪不开目光,温柔地抚摸着他的侧脸,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唇,缠绵悱恻,纠缠不休。 队员们和观众都出来看烟花。 赛后全程直播,导播很懂地把镜头切给了拥吻的两个人。 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拥抱,深吻,不顾一切,接受羡慕的眼光和祝福。 之后,韩染向俱乐部请了一个周的假,美其名曰,带梁良去海边度假。 可是,他们住进酒店后,一个周都没出门。 这几个月欠下的,一个周,远远不够。 迟则生变,梁良好不容易能下床了,韩染就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去领了证,在教堂办了婚礼。 他一天也不想等了。 婚礼那天,TTF所有队员都来了,依旧是一群单身狗,除了周舟。 所有人都没想到,周舟居然带了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美女过来。 美女说是他对象,比他还高,穿着小白裙,一头大波浪,长发及臀,简直是人间尤物。 除了,胸平了点。 不过,朋友妻不可欺,美女好看是好看,但是哥几个,也就多看了两眼,没有别的心思。 反而是周舟,站在她身边,显得小鸟依人,有点奇怪,但是又莫名和谐。 米修他们嘴欠,逗他玩,问他怎么把女朋友拐到手的? 他脸色红红的,有点不好意思,支支吾吾,什么也说不出来。 两个男生的婚礼,比较简单,梁良向来是个怕麻烦的人。 在教父的主持下,交换了对戒,双方家长见了面,他们就回酒店休息了,春宵一刻值千金。 回去之前,还发生了一件事。 在教堂后面的洗手间,梁良也做了回偷听墙角的人,听得他面红耳赤。 一个隔间的门没关严实,里面隐隐约约传出奇怪的声音。 他一开始没往那方面想,以为有人要帮忙,走过去,通过门缝,好奇地往里看,惊得瞪大了眼睛。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周舟被“美女”压在墙上,亲得气喘吁吁,眸子湿润,嘴唇红肿。 他一把捂住嘴,屏住呼吸,生怕被发现,小心翼翼地躲在门后。 似乎发现了个不得了秘密。 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奇怪。 周舟一直在喘,美女的声音跟刚刚判若两人,低沉沙哑,一直在说话。 “他就是你最喜欢的队长?” “屁股抬高点,不然我就把他叫进来,让他看看你这样子。” “放松。” “是不是一想到他在外面,你就更兴奋了?” “唔!”周舟带着哭腔,软声软气地求饶,“别弄了……” 他实在受不住了,哭着骂了句,“变态。” “还有更变态的,你要不要试试?”美女低低地笑着。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里头的人安静片刻,发出隐忍的呜咽。 梁良听不下去了,蹑手蹑脚地退出去,脸上烫得厉害。 他在外面小解,站在那,半天尿不出来。 忽然,美女从里面走了出来,一个人。 她看见他,挑了挑眉,嘴角上扬,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裙子一掀,比他都大。 梁良原地石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惊讶地合不拢嘴。 “你、你、你!” 美女点头,笑着说道,“是我。” 她放下裙子去洗手,梁良一直盯着她,修长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上面沾着白色的东西。 他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眼花了。 她洗完手又进里头的隔间了。 梁良晕晕乎乎地走出去,撞进了韩染怀里。 “这是怎么了?” “周舟,厉害。”他没头没脑地对韩染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