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捕：男搭档前女友满天下》来自www.aqb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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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天降神捕
    “侯爷，您可要给我们四夫人做主啊。”丫鬟小荷指着二夫人恶狠狠地说道。
    “她自己烧炭自杀，能怨我吗？”二夫人指着小荷否认。
    小荷继续说道：“若不是你一直欺辱我们四夫人，她能自杀吗？”
    而坐在正中间的淮南侯，是一个脑袋两个大。自己醉酒刚醒便遇到了这么个事儿。
    今天凌晨，他刚收下不久的四姨太在房中烧炭自杀了。
    发现的时候，已经抢救不过来了。
    自己自收下四夫人不久，便将以前最得宠的二夫人抛之脑后。
    这也让二夫人醋意大发，平时没少找四夫人的麻烦。
    谁知道，怎么会逼得四夫人烧炭自杀了呢？
    而心烦意乱的不止是淮南侯，还有在暗处的青微。
    实在是手痒痒啊，密室杀人，伪装自杀，多好的案例啊。
    对于青微而言，命案不管太说不过去了。
    她想了想，应该影响不到正事儿，便飘身越入房中。
    突然飞入了一个女子，也把淮南侯吓了一跳，赶紧喊道：“来人，有刺客。”
    “不是刺客，这个认识吧。”青微也不着急，亮出了自己的腰牌。
    管家张永和门客李三殿一同惊呼：“西窗烛！”
    西窗烛是大离王朝皇帝直接管辖的一个特务机构，本朝的西窗烛负责人是皇帝的心腹秦正源。
    秦正源也被御封为广安公，手下有七位上使，二十位中使和七十多位下使。
    要说西窗烛的业务范围，可以说是，只要是大离皇帝能过问的事情，都可以管。
    这天下，哪有大离皇帝不能过问的事情呢？所以西窗烛的尊使到了哪里公干，其他官员都不敢得罪，要卖个面子的。
    但是，私底下恨西窗烛的官员也是不在少数。
    淮南侯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侯爷，但是西窗烛的大名还是很清楚的，便挥手让刚冲进来的侍卫退下。
    青微微微一笑：“我叫青微，来看看这桩命案。”
    管家张永赶紧向淮南侯解释：“是西窗烛的神捕青微。青上使是西窗烛的七大上使之一，年纪轻轻便已经入西窗烛有六七年了，解决了不少悬案和要案，被称为大离第一名捕。”
    说着张永更加激动：“侯爷！神捕青微从天而降，是多大的运气啊！”
    青微心想，你若是知道我干嘛来的，就不会觉得运气了。
    淮南侯赶紧施礼：“青上使，这个案子，不是自杀吗？”
    青微解释道：“若是自杀，理由极不充分。我先要问问时间线，一会儿再解释为什么不是自杀。”
    “好，上使请。”
    青微看向小荷：“你是四夫人的贴身丫鬟，你来说说。”
    小荷叙述道：“今天晚上，四夫人睡下后，我便也去房中休息。
    后来我发现自己手里那把四夫人房间的钥匙找不到了，四处寻找也没有找到。
    后来到了倒恭桶的时间，我到了四夫人房间外面，发现四夫人的房间是锁着的。她的房间很少反锁的。
    我没办法，只好到管家那里拿钥匙。”
    这时候管家接着说：“我是拿着大串钥匙去给开门的。安全起见我从不把钥匙给别人。结果我打开门，便闻到了很浓的烧炭味道。”
    小荷接着说：“我也闻到了，管家就进屋了，我赶紧去喊人。”
    青微问道：“管家进屋之后看到了什么？”
    管家张永回答：“我看到了房间中间的炭盆。于是我赶紧打开了前后窗通风，把炭盆扔出去，然后想抢救四夫人，可惜晚了。”
    青微问向小荷：“你那把钥匙找到了吗？”
    张永替小荷回答了：“在四夫人的屋内，后来等烧炭味道，我才点了灯，看到屋内地上有那把钥匙。”
    青微接着问小荷：“你进过四夫人房间吗？”
    “当然进过，但是自从夜里我跟管家打开房门问道烧炭味道后，我便去叫人了，没有进过。”
    青微突然喊向外面：“查怎么样了？”
    一个男子飞入了屋内。男子二十多岁，相貌俊朗，英武异常：“验过了，是烧炭而死。但是后脑有被击打的痕迹。”
    众人听后大惊，果然有他杀的可能。
    青微接着说：“我之所以说是没有自杀的理由，是因为四夫人现在可是占据上风的。
    李三殿，你是府上的门客吧。”
    李三殿点头。
    “李先生，生性风流，早就跟二夫人有染。现在四夫人进府之后，便去招惹四夫人。为了博取四夫人的好感，李先生还把跟二夫人的事情说给了四夫人。四夫人握着二夫人的把柄，怎么可能真的受二夫人欺负而自杀呢？”
    青微这一通解释，把淮南侯说得感觉头上顶了青青草原。
    而之所以能查出这些，还得益于刚才进来的男子，星华。
    星华年纪轻轻，身手虽然不俗，但是在人才济济的西窗烛还是中规中矩的。而且他也没有官家的出身，父母只是近些年才发些财的商人。没有资历和背景的他在二十岁就能晋升为中使，也多亏了他的特殊才能。他的师父是江湖中被称为千面游侠的玉云清，他继承了师父最得意的技艺··易容术。
    可别小瞧这个易容术，寻常的江湖中人在外游历的时候，想要简单做一些伪装，让仇家一时半刻认不出来还是容易的。但是若像星华这样可以短到半个时辰便能易容成见到过的真人的样子，除了千面游侠，还真没有人能做到。更何况，星华还有一个绝技便是口技，可以模仿任何人说话。你想想看，倘若没有口技，你就算易容成了别人的样子，一开口不就露馅了嘛。
    星华正是凭借这种绝技，时常伪装淮南府中的任务，不仅拿到了很多情报，还将府中的关系摸得明明白白的。
    李三殿大惊：“你胡说！”
    青微倒是笑着对李三殿说：“我在向着你说话。今天淮南侯醉酒自己一个人睡了，你便又去和二夫人厮混，所以你有不在场证明。”
    二夫人心想，那我也有。
    青微转身看向小荷：
    “凶手就是你。”
    第2章 遇到刺杀
    “我为什么杀我家四夫人？”小荷怒视青微。
    青微笑道：“因为你喜欢李三殿，但是李三殿为了追求四夫人，对你若即若离。你杀了四夫人，嫁祸给二夫人，好让李三殿只钟意你。”
    李三殿心想，若不是为了接近四夫人，我才不会撩你这个丫头呢。
    “可是我没有钥匙啊！”小荷依然嘴硬。
    管家张永应和道：“是啊。门打开之后，我没有离开过现场，等到大家来了之后，点了灯，就看到地上的钥匙了。小荷一直没进来过。”
    青微斩钉截铁说道：“小荷算准了。你打开门口，问道烧炭的味道，一定会打开窗户。这窗户虽然不能爬进去人，但是通过窗户扔钥匙的大小是有的。小荷便是在你打开窗户之后，端出去炭盆的时候，通过后窗扔的钥匙。”
    密室谜题揭开，但是小荷依然嘴硬：“你有什么证据！”
    青微笑道：“你和管家打开门之后，你应该第一时间进去救你家夫人，你却去喊人。在众人赶来之后，你却不进这个房间。你故意制造你没进过房间的情况，来强调你没有钥匙。”
    “而且房屋后面有脚印，你敢不敢让我们查看你的鞋底。”
    白天，淮南侯微笑着送走了从天而降的神探青微和中使星华。
    然后便命人将二夫人和李三殿乱棍打死。
    李三殿本想提醒淮南侯，注意这两个西窗烛的尊使来府上的目的，但是既然淮南侯要杀掉他，他也就不提醒了。
    “姐，既然咱们已经暴露了，是不是不继续查了。”星华只比青微小两岁，便一直喊青微姐。
    “嗯，也查差不多了。”青微想了想说，“回去吧。”
    “我想请三天假。”星华看没了任务，赶紧说道。
    青微笑着看星华：“又去见前女友？”
    星华没有回答，而是岔开了话题：“姐你要不就直接回去，万一淮南侯知道了咱们的目的。”
    青微笑道：“不怕，所有线索和情报已经送回去了。咱们三天后在松安郡外树林汇合吧。”
    三天之后，松安郡外的树林之中，一位一身青衣劲装的女子向前奔袭。她的身后，三个蒙面的黑衣人紧追不舍。
    女子突然停下了身子，站在了一处空地之中，这女子正是青微。
    三个黑衣人见状形成了三角围攻之势，将青微围在了中间，但是由于忌惮青微的身手，也不敢贸然出手，只能恶狠狠地看着她，寻找着出手的机会。
    “反正我也逃不掉了，你们说说，是谁派你们杀我的吧，也让我死个明白。”青微将剑往地下一杵，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
    黑衣人中身材最高的那个似乎是一个领头的，他没有理睬青微的话，给另外两个人使了一个眼色，三个人一齐提剑砍向青微。
    “哎呦，还真不傻啊。”青微见没有诓住这三个黑衣人，便也不敢怠慢，提剑谨慎应敌。
    四个人战在了一团，三个人围攻青微，招招是杀招。
    双拳难敌四手，青微也渐渐开始落了下风。
    “你再不出来，我可就死在这儿了。”青微对着天空发出了一声埋怨。
    话刚一说完，一个白发老者从天而降。老者从面容来看少说也有七十了，身上穿得是破破烂烂的，腰间系着麻绳，倘若不是手中拿着一柄宝剑，谁看见也不可能说这老者是一个习武之人。
    老者直接加入了战团。也许是之前观察足了战况，知道了三个黑衣人的虚实。老者没有跟身材最高的那个领头人过多纠缠，而是专门进攻那两个手下的。只因这三个人的实力参差不齐，领头人明显高出一筹。打群战嘛，都是先寻求突破口，攻击对方薄弱的部分。
    青微见状，也恍然大悟，跟着老者的节奏对敌。
    形势逐渐扭转，领头的黑衣人见状吹了一声口哨，在他的掩护下，另外两个黑衣人立刻逃走，毫不拖沓。领头的黑衣人在确定了手下已经逃远了之后，也在青微和老人的夹击之中抽身而走。
    老者提剑准备追赶。
    青微抬手阻止：“没有必要追了，小心中了计。而且追上了估计也没用，这种人也审不到什么。”
    老者用很轻的声音对青微说道：“姐，这些人，是淮南侯的人吗？”
    “你易容成这个样子叫我姐，我可不敢答应。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怎么知道是不是淮南侯的人？”青微嗔怒道。
    “老者”嬉皮笑脸道：“好了姐，又不是第一次易容嘛，你说这些人怎么可能不是淮南侯的人，他的地盘。”
    原来这个老者就是易容的星华。
    “我觉得有些地方还是不对劲儿。边走边说吧，到前面镇上看看，有没有卖马的。”青微向前走去。
    星华紧跟在她后面：“我的马就在不远处，你不回去取你的马吗？”
    “废话，取死马啊，我刚出城马就被他们杀了。”
    “是淮南侯的人吗？”星华问道。
    “不好说。”
    三个月之前，朝中有几名官员奏本弹劾淮南侯贪腐，被皇帝给压下去了。并非是皇帝信任淮南侯，只是淮南侯是五皇子的舅舅，是太子一党的人，此弹劾多半是涉及党争，必须小心处理。皇帝安排从不涉及党争的广安公秦正源暗中调查这件事，严明若有贪腐行为，绝不姑息，若是诬陷，也要有个结果。秦正源便交待青上使青微带着星华来秘密调查这件事。
    这些日子，青微和星华便在淮南一代查证淮南侯的贪腐案，果真查到了几桩淮南侯贪腐的实际证据。他们配合默契，收集到了一些物证，还瞒过了淮南侯的耳目将几个重要人证由几个下使悄悄护送回京城。可以说又是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唯一的意外便是淮安侯家中的那个案子。青微当时觉得也查得差不多了，可以回去了，便顺手破了案。
    星华跟青微请了三天假。但是两天前青微就感觉到有人跟踪，青微觉得这些人不敢轻易在松安城中下手，便也不急，等到了跟星华约好的时间，便艺高人胆大先带着跟踪者兜了兜圈子。然后青微出了城把他们引向与星华约好的碰头地点。
    可惜，还是没有消灭来刺杀他们的人。
    第3章 已有凶手的疑案
    “刚才其实挺险的，那个领头的身手不在我之下，我轻敌了。”青微边走边说。
    “那淮南侯也是笨，就算是宰了你又如何，证据跟证人我们都送到华阳城了，这时候可能都到了公爷的手中了。”星华笑着说道。
    “你盼着我被他们宰了吗？而且我早就教给过你，没有足够的证据不能下结论，你怎么能确定就是淮南侯做的呢？我在西窗烛这么多年，也算是破了不少的案子了，不知道结下了多少仇家，也不知道多少人恨我恨得牙根痒痒，想要除掉我出气。”
    星华依然笑嘻嘻地接着说，“是啊，咱们西窗烛这些年来，是得罪了这家得罪那家，把朝野上下都得罪光了。就说这次，淮南侯是太子的人，这次又是得罪了太子。宛州那个案子，得罪了四皇子的人。你说咱们把京城最有权势的两个人都得罪了，图什么。”
    “京城最有权势的可不是三四两位皇子，而是圣上。咱们西窗烛只效忠于圣上，不涉党争，咱们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好了，别操太多的心了。”青微教育星华道，“而且咱们办案子，讲究实事求是，也没冤枉了谁。他们恨就恨吧，现在有陛下做主，也不敢明目张胆对付咱们。”
    “怕就怕陛下百年之后，无论哪位皇子登基，都饶不了西窗烛。”星华叹了口气说道，“那时候，我就改头换面，在江湖中快活去喽。”
    “别想这么多了，未来什么样子谁能知道啊。做到自己问心无愧吧。”
    “那就不想了。那个，商量个事儿成不，这部要回京城去了嘛，能不能你先走啊，我再请几天假。”
    “你这是又怎么了？”青微对于这个吊儿郎当的下属也是无语了，“又要去哪儿浪啊。”
    “这件事，你不问我也要说的，兴许你也会跟我一起去。”星华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淮江对面，淮州府，三天前的一桩命案。”
    “三天前的命案？看你的样子，这案子不同凡响。但是再大的案子，刚刚三天，没传到淮南不奇怪。”青微也被星华勾起了兴致。
    “你知道弹劾淮南侯的官员中，最主要的那个人是谁吧。”
    “你问我还是我问你，赶紧说，什么事儿都没有个正经样子。”青微也是对这个弟弟一样的下属很是无语。
    “好，我说我说。淮州巡抚景玉山。对吧，姐。”星华赶紧说道。
    “这个人有巡察淮州之职，这次咱们调查这些事的过程，也能看出来他确实用心了，就是能力一般，若是有非凡的能力，也许都用不着我们来。”青微点点头。
    “他死了。”
    “什么？”青微听到这儿是吃了一惊，她刚刚还在猜测是多大的案子，能让星华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这么有兴趣，没想到这个案子还真是不小啊。
    星华看着青微吃惊的表情，心想果然是引起了这位无案不破的传奇上使的兴趣。
    “案子复杂吗？凶手是谁你有判断吗？是不是还没看出来手法？”青微对这个案子也不得不关心起来。
    “凶手已经被抓到了，当街刺杀，当场就被抓到了。一审就审出来动机了。”
    “那就是还不知道是不是雇凶杀人或者是谁豢养的杀手是吧。”
    “可是，凶手却不是这么说的。凶手叫做彭多，据称是淮州府旁边的季县人，他杀景玉山的理由非常简单，是景玉山强抢了他的妻子，后来还把他的妻子杀害，扔到了淮江之中。彭多一怒之下便在巡抚府门前一直等待机会，待景玉山出府的时候趁其不备，拿匕首捅死了景玉山。”
    “这事需要查查季县有没有彭多夫妻这两个人，是什么底细的。还要看看淮江是不是有女尸。还有就是，如果能查出来景玉山真的霸占过一个民妇，这件事也就能做实了。”说着，青微跟着星华来到了星华的马前。
    “姐，你骑马我来牵马。”星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废话，不然呢。”青微翻身上马。
    “到镇上我再买马，咱们立刻去淮州府。”
    来到了镇子，星华又买了一匹马，而青微也通过驿站发出了密报，向广安公汇报淮州府的事情，她已经在路上听到了星华对于这个案子的详细分析。
    彭多被捕之后，他刺杀景玉山的原因也不胫而走了。坊间便开始流传出了很多所谓的内幕事情，有人说自己曾经看到过巡抚的人当街强抢民女，也有的人说知道彭多这个人，在季县口碑不错是个大孝子，更有邪乎的人说晚上在淮江边上看到过长发的白衣女鬼。
    当地的百姓联名情愿，要求无罪释放彭多，甚至有人把彭多杀景玉山的案子编成了评书，评书中后来那个判处彭多死刑的官员，最后死得可惨了。
    第二天晚上，经过了一天一夜的跋涉，青微和星华终于来到了淮州府。
    两个人来到了一间客栈。
    “既然已经来了，就不着急了，咱们也等等上面的消息，这么大的官儿被杀了，京城肯定会安排官员来亲审这个案子，咱们慢慢调查，先多提供线索。”青微说着走进了客栈之中。
    “老板，两间上房。”星华进入客栈之后，就把一块碎银放到了桌子上。
    客栈老板笑嘻嘻地收下碎银，抬眼看了看进来的两个人，露出了“我什么都懂”的表情：“客官，就剩一间房了。”此时的星华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年轻帅气，一幅浪荡公子的皮囊。
    青微眉头一皱，她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普通人的任何心机都逃不过她的眼睛，虽然看透了客栈老板的想法，但是她心中也是不由得一烦。因为之前也时常遇到这样的事情，星华都会忍不住借着这种事儿耍耍嘴皮子，让她不得不发通火才完事。星华这个人，哪儿都好，就是对待美女总是忍不住去调笑。当然星华也没有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要不然早就被逐出西窗烛了。
    想着，青微就要开口训斥老板了，嗯，一定要赶在星华那张脸笑嘻嘻地转头看向她之前。
    第4章 我睡了别进来
    “别废话，这是我姐，你想什么呢，两间房。没有我们就走了。”星华居然先开口了。
    “是是，小的眼拙了，客官您请，二楼锦木，淮水两间。小二，带二位客官上楼。”老板碰了一鼻子灰，只能招呼小二拿出两个房间的钥匙。
    星华转身，给青微摆了一个请的手势，青微看了星华一眼，走在了前面，心想这个孩子若是不耍嘴皮子，还挺让人感觉不适应的。
    两个人身后，客栈老板自言自语道：“唉，小费又泡汤了。”
    上了楼，两个人分了房间。青微吩咐道：“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再调查。这个案子其实不会太复杂，就算是咱们查不出来也不要紧的，左右这个彭多难逃一死。”
    “是的，姐我回房了，早点儿休息。”星华行了个礼转身就要走。
    “唉！”青微突然叫住了星华，“在我给公爷去信的时候，你也寄出了一封信，而且也是加快的，你寄给谁的。”
    “姐，这件事也没必要瞒着你，这封信是去往川州的，是我的一个朋友。但是我不知道这封信有没有用，也不太好跟你解释太多的事情，你就别问了。”星华倒也是坦白。
    “私事？那我就不问了。”青微也不是不信任星华，只是刚才突然想叫住他便顺口问了一下。
    “嗯，是一件私事。”星华说罢回了房。
    “这个孩子。”青微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进西窗烛的时间比星华长多了，在星华面前总是忍不住拿出前辈的姿态。
    回到自己的房间，青微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一些疑团。
    尤其是星华有些反常。青微觉得自己在被星华催着来到了淮州府，这可不是星华的处事风格。
    想着青微来到了星华的房门外面。
    “星华你睡了吗？”
    “没有。”房中传来了声音。
    青微听后推开了门。谁知道推门的一刹那，星华改了口：“啊，不对我睡了，别进来。”
    青微已经打开了星华的房门，房内没有什么让人脸红的场景，青微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想了这些。
    房内，星华正在用毛笔沾着一些特殊的药水涂抹自己的脸，他在易容，而且一张同样帅气的脸出现在了星华的脸上，看样子是快画完了。
    “你在干什么？”青微问道。
    “易容啊！查案子方便，我不是一直这样吗？”星华也是挺无语的，本来他就是打算瞒着青微，自己一个人晚上出去的，谁知道易容的时候青微突然来访。第一声的没睡是没有过脑子便脱口而出，第二声的睡了是不想让青微进来，可惜是晚了，第三声的别进来是听到开门声之后的真实表达。
    “星华，这么晚了你查什么案子。而且你之前那一套老头子不是挺好的嘛，干嘛要易容成这个样子。”青微也没有说太直接，由一个帅哥易容成为另一个帅哥，有必要吗？但是青微若是这么直接说了，不就承认了星华是个帅哥了嘛。
    星华指着自己的脸说道：“这个人，复姓上官，是一个江湖侠客，几年前景玉山在永极郡任职的时候，他们有过几面之缘。对了姐，你怎么过来了，有事吗？”
    星华这是转移话题啊。青微没有察觉到星华的目的，坐到了星华对面说道：“我还是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看你的样子，是确信了这个案子必有隐情了。”
    “对啊，他刚弹劾淮南侯，他便被杀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再说了，我也是不信这个景玉山会做成那种事。”
    “可是，这景玉山风评也是很一般的。为人不孝，也有贪腐的传说，只是没有证据，又没有淮南侯那么夸张，才没被处理。而且贪财之人往往好色，免不了出现……”青微毕竟在西窗烛多年，对于有头有脸的朝廷大员还是相当了解的。
    “姐，这个景玉山我比你了解。他孝顺不孝顺都是多年前的事情了，无从考证。我也知道他确实贪财，但是他绝不好色。这点我可以肯定。”星华严肃地说道。
    “你怎么这么肯定，难道你就是那个复姓上官的侠士？”青微恍然大悟。
    “没错。”星华指着自己的脸说道，“这个人也是我凭空画出来的。”
    “所以你跟景玉山是旧识，所以要为他的死探求真相。啊，你原来愿意跟这种人做朋友啊。”青微鄙视的语气不由得冒了出来，仿佛是说星华也是那种不孝顺又贪财，还有好色的嫌疑的人。
    “姐你别打岔，我跟景玉山认识，但不是朋友，对他也没啥好印象。但是我知道他不是好色之人。景玉山只有一个妻子，很早就去世了，他自己一个人拉扯独女长大，可以说是又当爹又当妈。仕途之上有所建树之后，巴结他的人不少，这其中也有很多人给他介绍女子让他续弦，介绍的女子不乏贤良的，有姿色的，黄花大闺女也有不少，都被他回绝了。也有人用美色贿赂他，也都被他拒绝了。”
    “也许他个人爱好的问题，现在的朝中官员，有变态兴致的人不少，就喜欢那种强扭的瓜。”青微虽然已经信了星华的分析，但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姐，这话你别乱说，小心吏部的官员参你诽谤朝中官员。”
    “他们敢？不知道西窗烛是什么地方了？唉，你好好说，你什么时候这么正经了。”青微看到星华偶尔恢复了本性，还是更适应这个星华一些。
    “我接着说。我晚上打算做两个事情，一是要去见巡抚府中我的一个朋友，既然姐你也睡不着，那就让你去吧，我给那个朋友写封短信，你带去就行，询问下具体的情况。我去做另一件事。”
    “既然要见朋友，你亲自去合适，另一件还是我做吧。”青微知道该干活儿了，也不扭捏，从不挑活儿，该谁做什么就做什么。凡事亲力亲为，这也是青微能坐稳上使一职没有人诟病的原因。
    “另一件你做不了。”星华似乎没动脑子直接说道。
    对面的青微脸色难看了起来。
    第5章 景雅宁
    “不是不是，你做不太合适。”星华赶紧摇头道。他看到青微的脸色也不敢多贫嘴。
    “有什么是你做的了我做不了的？你要去青楼还是怎么的？”青微还最不服别人说她做不了了。
    “这当然不是，只是这个工作……怎么说呢，女孩子去不方便。”星华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但是心里已经乐开了花，青微的神态完全在星华的预料之内。
    “既然不是青楼，难道是浴池？这么晚了哪里会开？你说说看，怎么就不方便了。”
    “也不是这些地方了，就是，女孩子有些天然的劣势。”星华的表情依然欠抽。
    “女子怎么了，我比你差吗？说，我就不信了。”青微的兴致也被吊起来了，她最恨别人说女子不如男子了。
    “淮江畔，抓鬼。”星华看差不多了，说了出来，“姐，我怀疑是有人在控制淮州府的舆论，但是控制舆论，除了要有人煽动，不知情的百姓也必须参与进来才能形成气候。我猜测景玉山强抢民女的事情应该是传言，季县也应该有彭多这么个人因为太容易查了。但是，淮江闹鬼这事可能是有人假冒鬼魂，然后让不明真相的群众传播。”
    “没错，抓鬼这件事，还是挺重要的。如果成功将事半功倍。”青微听了星华的分析，便忽略了星华之前的小心思。
    “还是我来做吧。姐。”星华笑道。
    “我去。”青微若是一开始自己安排工作，肯定让星华去了。但是青微此时已经中了激将法，已经不能推掉了。
    青微走后，星华还是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他要去做的事情，青微才是真的做不了。
    星华接着又画了一阵子，这次画得很仔细，仿佛是女子见心上人之前的化妆一般。画完后，星华反复照了照铜镜，觉得应该跟三年前的那个样子一样了。
    星华来到了巡抚府中，翻墙进了府中，直接来到了后院，这里是巡抚府中的后宅。
    虽然已经比较晚了，但是府中还是有一间房间亮着灯。
    星华是知道这个房间的主人这些天都睡得很晚的。
    星华缓缓走到那个房间的门前，听见里面响起了轻柔的声音。
    “上官大哥，你在哪儿啊。雅儿快扛不住了，若不是要看着真凶伏法，雅儿恐怕早就随父亲而去了。”
    星华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推门而入：“对不起，雅儿，我来晚了。”
    房中的女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待看清楚来的人之后，便不顾一切扑到了对方的怀里。
    短暂的拥抱之后，星华轻轻推开了女孩。他知道，在两个人分手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已经都结束了。虽然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再爱上这个女孩了，但是他也知道女孩依然没有完全放开，最起码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女孩是最需要他的。
    需要他，他便来了，来为她解决现在的事情。然后，他还会离开，不会拖泥带水，不会吊着女孩。
    女孩便是景玉山的独女，景雅宁。如果说青微是那种英姿飒爽的如皓月般的女子。那么景雅宁就是典型的小家碧玉，如同水一般的轻柔。
    面对面看着女孩，星华也知道真正能安慰到她的不是温暖的胸膛，而是解决眼前的问题：“小雅，发生了什么事，我已经有所耳闻了，我想听听你的视角，也许会有帮助。”
    景雅宁平复了一下心情：“上官大哥，今年年初，家父调任淮州巡抚，我便随着家父来到了这里。”
    景雅宁慢慢地把经过讲了出来。
    景玉山自调任淮州巡抚以来，也是忙了很多，也很少去过问景雅宁，景雅宁便见父亲的次数越来越少了。直到三天前，景玉山早晨出府，是要出一趟门。景雅宁便去送行，送至门口，景雅宁便目送父亲上了轿。待刚刚起轿的时候，有个衣着粗糙的中年汉子拦住了轿子喊冤，被人拦了下来。府门口的混乱很快便引来了很多的百姓的围观，景玉山便不得不出了轿子。正当景玉山想说点儿什么的时候，那个中年汉子突然挣脱了衙役们的控制，直接冲到了景玉山的面前，从胸口掏出一把匕首便刺入了景玉山的胸膛。随后衙役们一拥而上，便控制住了那个中年汉子。
    “这帮衙役简直是饭桶，能让人这样就行刺成功了？”星华咒骂了一声。
    “唉。”景雅宁叹了口气，“当时我一着急，便晕了过去，醒来便听说父亲已经死了。他们审问了那个人。”
    “后面的我都知道了，那个人叫做彭多，说是为了自己的妻子才杀的人。”星华看着眼前的女孩，想象起了那日的场景，景雅宁当时目睹了血腥的一幕，该承受了多大的刺激啊。
    “上官大哥，我该怎么办啊！外面的那些百姓都逼着我们放了那个彭多，还说要告上京城，好好儿查查我爹，就算我爹死了他们也不放过我。上官大哥，你是知道我爹的，他怎么可能强抢民女啊！上官大哥，我好怕啊，我怕我一走出这座巡抚府，外面的人就把我……”景雅宁说道这里，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星华再次将胸口借给了伤心无助的女孩，他知道女孩的过去，这是一个从来没有过忧愁和苦恼的女孩，因为女孩被自己的父亲保护得太好了。女孩懂事之后恐怕只哭过两次，一次是她母亲逝世的时候，一次是和自己分手的时候。而这次父亲的意外离世，更是让女孩绝望到了极点，将花季和雨季中没有流过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星华这些年行走于大江南北，辗转于江湖和庙堂之中，也明白人言之险恶。如果说真的没有人去管这个女孩了，那这个女孩的结局将难免是悲惨的。
    “小雅，你不要怕。今天已经很晚了。明天早晨，你叫上几个对这件事熟悉而且现在在府中管事的人，我认识一下。你放心，这件事我是管到底了。”
    回到了客栈，星华看到青微已经在房中等他了。
    第6章 上官微
    “前女友？”青微劈头盖脸就是一个尖锐的问题。
    “嗯。你看到了？”星华也没打算隐瞒什么，“三年前，他爹在秦州任职的时候，我认识的景雅宁。刚认识的时候我不知道她的爹是个大官儿。而且那时候我还没加入西窗烛，就是个浪迹江湖的混混，哪里配得上那样的大家闺秀啊，我们就分手了。”
    青微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涌出了一丝酸意，她摇摇头压制住这奇怪的感觉，说道：“你们谈情说爱的戏码我没看到，只听了后半段重要的部分，你怎么看。”
    青微将话题转移到了正事上面。
    “还是明天问问几个府中主事的人再说吧，景雅宁虽然亲眼看见了凶手犯案的过程，但是毕竟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很多关键的地方容易被忽略掉。而且不管是不是党争，我们也要调查景玉山工作上面的事情，这些事情景雅宁也不会了解。”星华伸了一个懒腰，“姐，有什么收获？”
    “如你所料，那鬼是假的。”青微笑道，“可惜我没有抓到他。”
    “有身手？比你厉害？以你的身手都不能抓到，这人可不简单，背后恐怕……”星华疑惑道。
    “这么看这人是有一定的身手，但是我们没有交手，不知道这个人的深浅。当时他发现我要拔剑之后，便跳江逃走了。我是不会水的，便没有追。我想来你应该是来巡抚的府中找什么朋友了，便也来到了府中。也不难找，就那里亮着灯，但是我看见你俩抱着呢，我也就没进去。”青微觉得有时候调笑一下星华也挺有意思的。
    “更应该是源于党争了。寻常百姓的寻仇，怎么会有练家子来做这样的配合呢。”星华自动忽略了青微后面的话，“也有可能是，彭多是真的寻仇，然后政敌造舆论补刀。”
    “彭多杀人之后马上舆论声势就起来了。这两件事不是一方做的可能性不大。”
    “可惜，这次过后，那个‘鬼’恐怕不会再来了。”星华感叹道。刚才若是他去，也许会水的他有机会抓到那个“鬼”。可他是要去见前女友的啊，见前女友更重要。
    “无论如何，今天实在太晚了，明天再说罢。”青微伸了个懒腰，“我最后一个问题，我发现你前女友挺多啊。吉州的那个，还有上次宛州的那个，这次又一个，你到底有多少前女友啊！”
    星华难得不好意思了：“吉州那个是她主动的，宛州那个不是为了查案让我用的美男计嘛，不算数的。这个景姑娘算是吧，那时候我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是太懂。”
    “天朝十四州，是不是平均起来，一个州能有一个前女友啊！”说着青微走出了房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到哪个州都能遇见吧。”星华老老实实说道。
    “不对，不对。”青微回到了自己房间发现了问题，“我说的是平均每个州，他的意思可不是平均啊！”
    早晨，青微和星华就来到了巡抚府的门前。
    巡抚府的位置就选在了整个淮州府的最繁华的位置，而且巡抚府非常的新，毕竟景玉山也刚刚就任半年多的时间。看着府上华丽的大门和院墙，星华两个人也不得不承认之前对于景玉山的判断有些地方是准确的，这个景玉山确实称不上一个好官，起码他真就是一个贪财的人，而修建好这么漂亮的府邸，若是从来没有过贪腐行为，任谁也不信。
    尤其是星华知道，这个景玉山是没有任何的官宦家庭背景的，早年也没有其他营生。
    经过通禀，二人被带进了府中。
    今天算来已经是景玉山死去的第六天了，灵堂还没有撤下，但是根本没有人去灵堂拜祭。这个景玉山虽然有一些官场上的朋友，但是现在景玉山在群众中的口碑已经烂成了这个样子，很多人避之不及，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拜祭了。
    进入会客厅，迎出来的就是小姐景雅宁。同时会客厅中还站着三个男子，一位年长约六十岁上下的老人，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还有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人。
    星华和青微上前行礼，景雅宁看到青微的时候，明显变得有些不自然。青微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只觉得这个小姑娘也挺有意思的。
    景雅宁先做了介绍：“上官大哥，这位是家父的毕师爷，一直跟着家父，是家父公务上的顶梁柱。”景雅宁指了指最年长的那位。
    星华微笑致意，同时心中对这个毕师爷做了一个初步的判断：憨厚的老人，平时也没什么脾气，得过且过的那种。
    毕师爷也对着星华和青微的方向点了点头。
    “这个牛大哥一直追随家父，是家父最信任的人。”景雅宁有指向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抱拳示意。星华青微回礼。
    星华看这个人，知道这个人应该是府上的门客，门客一般来说，有的是在背后给主子出谋划策的人，有的是身怀武艺给主子做打手保镖的人，只不过一看这个门客性格比较直，不像是出主意的。不过星华一眼看出这个人根本就不会功夫，用抱拳礼也是摆个样子，也不像个打手保镖。
    最后景雅宁指向那个年轻人。年轻人没有等景雅宁回答，直接自我介绍：“鄙人是府上的管家，钱林。”
    景雅宁跟着补充道：“钱管家虽然年纪轻轻，但是能力很强，也在府上有五六年了。当管家也有三年了吧，把府上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这位是上官大哥。这位是……”景雅宁向三人介绍星华二人，但是不知道怎么介绍青微。
    “在下上官旭辉，这位是家姐上官微。”星华抢先答道。
    青微看到星华直接介绍自己是他的亲姐姐，也不反驳，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心中想着，景雅宁这小丫头肯定会巴结自己这个未来的大姑姐吧。
    当然此时也不是玩闹的时候，青微向众人说道：“我们应该先去给景大人鞠个躬，走吧，弟弟。”
    星华点头称是，还是大姐做事有分寸。
    几人也做了请的手势，钱管家上前面准备带路，这是青微又说话了：“我们还要瞻仰一下景大人的遗容，顺便检查一下他的伤口。”
    青微此话一出，顿时气奋开始不对。
    第7章 继续调查
    那个姓牛的中年人直接发话了：“检查什么伤口，不行，大人的遗容是谁想看就看的吗？你们是什么人啊，早晨大小姐把我们叫过来，说是有什么贵客，我牛强才来的。闹半天是两个不懂规矩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钱管家，送客。”
    钱林倒是很冷静：“这位上官姑娘是朝廷中人，牛大哥不要无礼。”
    “钱大哥，你怎么看出来上官姐姐是朝廷中人的？”景雅宁问道。其他人也对于钱林的判断很吃惊。
    “上官公子是小姐的朋友，就算是小姐并不认识其姐，上官姑娘也应该称呼景大人为景伯父或者景叔父。但是上官姑娘也尊称我家大人为景大人，可见上官姑娘是朝廷中人。牛大哥，大小姐请的这两位朋友，是来帮我们的。”钱林娓娓道来，也让青微和星华暗中称赞，这么年轻就能在一个巡抚的府中当管家，没有一点儿本事是不行的。
    “帮什么帮，小钱，景大人的死，数十双眼睛看着凶手呢，有什么可调查的？我不管你们说的什么动机啊什么的，我不关心，我知道的也不比你们多，你赶紧把景大人欠我的这三个月工钱结给我，让我拍屁股走人。”牛强依然气呼呼的。
    “这个等事了了再说。”钱林也是对牛强很无语。
    牛强骂骂咧咧地径直离开了。
    “两位笑话了，这边请。”钱林摇了摇头为青微和星华指路。
    “我们刚才确有冒犯，景伯父的遗容我们就不瞻仰了。回头问问仵作就好了。”星华挠了挠头说道。
    青微对星华的自作主张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说别的。难道这小子想深夜偷偷验尸？
    自始至终，毕师爷都没有说一句话。
    拜祭完了死者，几个人回到会客厅落座，毕师爷终于开口了：“姑娘，虽然从你的话中能听出你也是朝廷中人，但是这件事事关重大，还是请告知你的来历，如果有证明文书那就更好了。”
    青微见如此年长的老者都这么说了，也没有必要掩饰什么，便拿出了一个西窗烛的下使令牌亮了出来。其实她身上上使，中使和下使的令牌都有，想亮哪个亮哪个。这次亮下使的令牌，也是不想把调查的势头闹大。
    “没想到我家大人的这件案子，居然惊动了西窗烛。尊使请吩咐吧。”钱管家赶紧行礼。虽然对面只是一个下使，但是对于西窗烛的人，没人敢怠慢。
    “没有，我不是带着任务来的。我休假，是我弟弟拜托我来帮忙的。”说这话时，青微看向了景雅宁，弄得景雅宁怪不好意思的，“西窗烛的人，可以过问天下事，没有上边的任务，我不能来吗？”
    “当然，当然没问题。”钱林不停点头。
    “还是说说案子吧。案子的经过，谁先给说说。”青微进入了工作状态。
    景雅宁详细说了一遍，基本上跟昨晚景雅宁对星华说的一样。
    “毕师爷，钱管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了，那日大人心疼我年纪大了，没让我跟着，我一直都在巡抚衙门，没去送行。钱管家之前就外出了，没有在府中。只有小姐目睹了整个过程。”毕师爷说道。
    “哦？你那日没在府中。”青微向钱林问道。
    钱林从容答道：“嗯，大人安排我去川州半点儿事。事情比较重要，安排其他人不放心。”
    “川州，这么远。方便说什么事情吗？”
    钱林接着说：“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也不详细说了，就是送些礼给当地的朋友。只是我走后没有几日便收到了大人遇刺的消息。昨天下午才赶回来。”
    “那那个牛强呢？”
    “那个人，没什么本事，就知道拍大人马屁。那天大人本就是要带着他一起去的。但是他不讲规矩，大人上轿之后他就去后面找他要骑的马去了，等彭多出来的时候，他还慢悠悠的，真出了事儿他才赶到现场。”钱林气呼呼地说道。
    “不过听说，这个彭多倒是他给抓住的，或者说是几个人一起抓住彭多的，其中有他。”毕师爷补充道。
    “倒是个憨人。”青微点点头，“当时现场就这样了？”
    “大概就是这样吧。我已经安排人去找仵作了，不过仵作验尸之后也没说什么特别的。”钱林说道。
    “好吧，这个案子的重点也不在这里。我有几个问题，你们之前如果没有考虑过，应该派人去查查。”青微说道，“彭多这个说他是季县人，查过吗？”
    “查过，属实。彭多就是季县小港子村的人，在村子里名声也不错。”回答的还是钱林。
    “景大人有什么仇人吗？不死不休的那种。好好想想。”青微接着问。
    “没有，大人在官场上还是很小心的，没结过什么死仇。有的应该是太子一党的人吧，毕竟党争的事情您是一定知道的，也是不死不休的。”钱林答道。
    “党争的事情也是一个方向。还有就是景大人为官这么多年，有没有犯过什么错误或者是出过什么有争议的事情。”毕竟是当着死者的女儿和亲信，青微把话说得比较委婉。
    “这个最好是毕师爷回答吧，毕竟毕师爷跟着大人那么多年了，他比我清楚。”钱林如实回答。
    “这个我想想，大人没犯过什么错误，要不然也不会一直顺风顺水的。要说有争议嘛。七年前奉命抄家了一个知府，最后账目没有对上。”
    “五年前，大人在京城述职的时候，有人弹劾大人行贿。”
    “还有就是三年多以前的老管家犯了事，打伤了一个百姓。但是那次大人没做错，把老管家辞了还判了刑罚，只是那个百姓为了多要赔偿，一口咬定说大人是主谋。这件事惊动了上边，上边派下来了刺史调查，才给大人还了清白。”
    “别的好像没有了吧。”
    毕师爷如数家珍般说道。但是毕竟年纪大了，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这样吧，毕师爷，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全，您回去之后再想想，写在纸上。钱管家帮忙补充补充。”青微感觉毕师爷说的这些案子，还构不成那么大的仇恨。
    “好的尊使，还有什么要问的吗？”钱林应承道。
    几个人又说了一些这个案子其他的事情，没有聊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第8章 星华被怀疑
    时间慢慢快到正午了，青微伸了个懒腰说道：“有些事情，不是咱们坐在这里说就能想通的，明天上午咱们再碰头。我们姐弟在阳光客栈，有什么事也可以随时找我们。毕师爷，钱管家，今天二位需要深入调查一下彭多，越详细越好，尤其是他的妻子。还有就是明天给我提供牛强的来历和那几日的行踪。下午我想见一见彭多。”
    “遵命，我来安排。”钱林说道，“二位贵客，府中也有客房，不如在府中休息吧，去客栈有些太见外了吧。而且都这个时间了，府中准备了薄酒，二位方便的话请到宴会厅用餐。”
    景雅宁也点头，大眼睛看着星华。
    “不方便。”
    青微拉了一下星华站起来就往外走，星华知道青微最讨厌的就是应酬，尤其是饭局上的应酬，便跟着青微往外走。
    钱林跟景雅宁赶紧跟上来。
    星华怕两个人误会，赶紧对景雅宁说道：“姐姐在的西窗烛规矩特别多，你别介意。我随时来看你。我姐姐可厉害了，肯定能还你爹清白的。”
    景雅宁点点头。
    钱林大喊着安排下人：“把厨房做的那些菜放到食盒里面，一会儿送到阳光客栈。别凉了。”
    星华和青微二人出了巡抚府之后，青微便开口问向星华：“为什么不让我验尸。”
    “我已经验过了。没什么特殊的，就是利刃伤，是彭多用匕首刺穿了景玉山的胸膛。从伤口来看，彭多也不是什么高明的练家子，但是他的这一击看起来又准又狠，应该是他反复练过的。”星华答道。
    “哦，原来你跟我请了几天假，是来看你的景雅宁了啊。”青微恍然大悟，“怪不得你第一时间知道了凶案。”
    “我只是想看看她过得怎么样了。远远看上她一眼就好。你也知道我易容成了一个糟老头子，她也不知道我去了。案发之后我悄悄查验了尸体，本来也觉得没那么复杂，在那里待了一天事态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我便赶紧回去找你。”
    “要是你自己能处理，是不是就不回来了。那我就死在小树林了。”青微有点生气了。
    “你别生气了，我也是以为只是一个晚归的小错误而已。”星华也知道自己差点儿酿成追悔莫及的大祸。
    “其实你也是算准了我一定会跟你去淮州了。”
    “姐姐这么聪明，这案子还不是手到擒来啊。姐，你觉得这罪魁祸首是谁？”
    “你。”
    “西窗烛铁规第一条：各位尊使之间要团结互助。姐你居然要怀疑我。”星华对青微的这个判断还是吃了一惊。
    “我怀疑你当然是有理由的。”青微的表情倒不像是开玩笑。
    “要是别的案子，我扭头就回京城报道，不帮你了。你说你的理由。”
    “第一，这几天你请假来的就是淮州府，你来做什么？来作案。”青微又回到了办案状态。
    “我早就承认了，我就是来淮州府了，怎么了？来淮南公干，松安那几个郡有什么意思吗？来了淮州不去最繁荣的淮州府转转多可惜啊，而且案子都办差不多了。”
    “第二，你有杀景玉山的动机。我觉得动机很充足。当年你要娶景雅宁，景玉山一定不同意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籍籍无名的江湖游侠，便拆散了你们，你怀恨在心，这便是杀机。”
    “我要是杀了景玉山，更娶不了景雅宁了，这个杀机我不认。”面对犀利的青微，星华的语气落了下风。
    “第三，便是手法，你易容成了彭多的样子行凶，还编造了一个杀人理由，编造这个杀人理由的目的就是拖延时间。然后你逃出牢房，找到彭多。花钱让他替你坐几天牢，等到事情过去差不多了你再把他救出来。”
    “姐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吧，我杀了人就跑不好嘛，还要花钱找人顶包不是多此一举吗。”
    “第四，你找来我，目的就是引导我将这起案子定为党争，这样就永远没有人怀疑到你头上了。”青微总结完毕，眼神颇有意味地看着星华，“你的回答我很不满意。你也是审过犯人的，知道是不是足够坦白我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好好说。”
    “咱别在大街上说这些成不？”这时候，两个人已经回到了客栈的门口。
    两人上楼回到了星华的房中。青微坐下看着星华，星华被青微的气势震慑，都没敢落座。
    “我说还不行嘛。我来淮州府就是想看看景雅宁。我知道她爹来淮州做巡抚了，我只是想看看她过得怎么样了，我们早就结束了，我就远远看看就好了。你也看到了，我易容成那个样子，景雅宁也认不出我来的。我就去看了几眼她。”
    “那我说你的杀机，错了吗？”
    “姐你猜的很准确。当初她爹就是因为我是一个游侠才不愿意把景雅宁嫁给我的，不过我不恨他，他当时说我留在他的身边，他给我某个差事，我年纪轻轻又会武功，很容易有所建树的。”
    “那不挺好的啊。又是抱得美人归，还有了一个当大官儿的老丈人，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那不成赘婿了嘛。再说了，我可不想当什么官儿，行走江湖多么的自在啊。”
    “现在你不是也入了西窗烛嘛。”
    “咱们跟那些当官儿的不一样。我接着说，那天她爹跟我聊了很多，我也特别理解他，毕竟他一个做父亲的，为女儿的将来考虑无可厚非，而且考虑得很周到。我当时也没想到后来能进西窗烛，只是个小游侠，景雅宁是个涉世未深的官家小姐，让她跟我闯荡江湖吗？当初我们分手的时候也是好聚好散的，景雅宁也明白她父亲的意思。这些年一切都过去了，我看她的时候也知道她一切都好。若没有后来发生的这个案子，她也不会需要我出来的。”
    “你的话还算诚恳，不像编的。”青微点点头，但是表情依然严肃。
    第9章 情敌
    “至于你怀疑我易容成彭多，那是无稽之谈了。你可以看看彭多，身材不高，跟毕师爷差不多吧。我这么修长，跟钱林牛强差不多，我易容成他们才合理吧。”
    “你也没多高啊。”
    “我这个身高正合适，再高就没法易容成女的了。”星华的话是实话，他的身高确实不低，但是身高与他相仿的女侠也不是没有，若是再高一点儿，就真是凤毛麟角了。
    “赶紧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
    “最后一个问题？有什么可回答的。姐你那么厉害，都说你是西窗烛第一神探，啊，不对是大离王朝第一神探。遇到这个案子，有现成的能人不请过来，我傻吗？我要是真要控制这个案子，干嘛要请姐你这么厉害的人来啊，找个麻瓜不是更好啊！”
    “嗯，你还是懂事儿的。”青微严肃的表情舒展开来。
    “不是，姐啊，你要是想让我夸夸你直接说，别这样行不。我可受不得你怀疑我。”此时的星华也看出来青微是在逗他。
    “我不这么问题，你怎么会说出来当初的事情啊。其实景雅宁小姑娘不错，现在也是孤苦无依的，需要有个人照顾。”
    星华顿时觉得是被耍得死死的。青微整这么一出，就是出于八卦之心吗？
    “私人的事情，等干完正事再说。姐，你正经说说，最怀疑的人是谁。”
    “你……”
    “姐咱说正经的呢。”
    “情敌。”青微说话大喘气了一下。
    “你是说，钱林？你也看出他对景雅宁有意思了？不是，姐，咱不是说好不谈私人的事情吗？我跟景雅宁都已经结束了，谁愿意追求她跟我没有关系，不算情敌吧。”
    青微此时心情挺痛快的，平时星华都喜欢调笑她，对于这个弟弟她也不好每次都发火。但是只要遇到星华的前女友，星华就立刻落了被动，只有被调笑的份儿了。
    青微自己不知道的是，因为这些女孩只是前女友，她才能很自然地拿来开玩笑。若是现女友，估计她自己先会感到不是滋味吧。
    “钱林这个人，你也看到了，能力非常强。能力这么强的人怎么甘心当一个小小的管家？”青微说道，“当然了，巡抚这种朝廷大员的管家，这种水平的也不少，但是这么年轻就甘心当管家这种位置的，就不正常了。”
    “这人是不简单。但是，前朝还有人为了追求自己心仪的女子，去给人家当家丁的呢，也不奇怪。”
    “但是这个人有一点非常奇怪。他是一个管家，应该称呼景玉山为老爷，可是他称呼景玉山为大人。这就说明，景玉山不仅让他管理后院，也让他参与前院的事情，而且估计让他参与了不少。”青微这里说的后院，指的是后宅，是一个管家该管辖的。而前院的事就是一些公务了。
    “是啊，这种人，若是也操心前院的事情，不给个出路说不过去。想娶大小姐，管家的身份可不行。”
    “这府中诸多事务，我们还要指望钱林帮忙，所以调查他的事情必须暗中进行。”青微安排道，“下午我看看彭多。”
    “现在不是审他的最好时机吧。”
    “我只是看看，见没见过他。”青微点头对星华的见解赞同，“你死见过他的，我若也不认识他，他就不太可能是淮南侯的人。”
    青微和星华这段时间一直在查淮南侯的贪腐案，见多了淮南侯府中进进出出的人。
    “太子，五皇子跟八皇子他们是一派的，手下的官员众多，若是安排杀手，不一定安排淮南侯的人来吧。”
    青微笑了笑，这官场上的事情，星华了解得还不是很详细，看得也不是太清楚。
    “这些人，都是靠利益联系的。同一派系的人之间起冲突的也不在少数。这次淮南侯惹的事情，断没有让其他人帮着善后的道理。因为淮南侯本身也是个没有本事的人，也容易被太子他们舍弃。而且太子无论安排的谁，都为了自己不受牵连，不会卖命做事。咱们处理案子，这些道理也必须明白。”
    “这也只是推测吧，而且淮南侯是五皇子的舅舅，五皇子应该有帮他的理由吧。”星华一听青微将朝堂上的事情，就脑仁儿疼。
    “那是你不了解五皇子，五皇子就是个拍马屁的，一直跟在太子后面。他手下没有实权，就连淮南侯遇事都直接汇报太子不会先跟五皇子说。五皇子也不会做这种事。”青微知道星华对朝堂上的事情兴趣乏乏，但是这些都是他要了解的，否则在办事的时候指不定得罪什么人呢。
    星华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这些日子一直跟着青微，他对朝堂上的事情也越来越了解了，他虽然兴趣不大，但是耐不住青微总是说，他也会记住一些。
    “照你说的，不像是党争。但是我还是不相信景玉山会强抢民女。”星华依然坚持自己对景玉山的判断。
    “接着调查吧。”
    下午，青微和星华再次来到了景玉山的府中，接待他们的是管家钱林。
    钱林迎上来笑脸道：“上官尊使，上官公子。钱某安排了衙役带上官尊使去审问彭多。上官公子是否就不跟着了，我家小姐有请。”
    “那弟弟就去见景姑娘吧，我也不是要审钱林，就是看看他。”说着青微便往前走，几个衙役赶紧跟了上去。
    星华跟着钱林向后宅走去。
    走着走着，星华把手搭在了钱林的肩上。“钱管家，这方向不是去往小姐的房间吧？”
    钱林很冷静，微笑着看一下星华：“自然，其实想要跟上官公子有话说的人，是在下。请。”
    星华想想自己也没有拒绝他的理由，而且星华也知道钱林准备要对他说的话，无论如何都一定会对这个案子的侦破有不小的帮助。
    于是星华也是艺高人胆大，跟着钱林继续往前走。
    两个人来到了一间房内，这是钱林的房间。
    第10章 钱林口中的真相
    在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钱林请星华坐下，然后微笑着说道：“上官公子跟小姐的关系，在下也是知道的。”
    星华想起了之前青微称钱林为他的情敌，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说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就不要再提了。都过去了。”
    “是啊，虽然上官公子并不是我家大人的女婿，但是上官公子也不算外人，是吧。”
    “钱管家，有事就直说吧，别说这些客套话了。”
    “那我就直奔主题吧。”说着钱林从怀里拿出了两锭金元宝，向星华的方向送去。
    星华见状赶紧往外推。钱林说道：“这不是给上官公子的，而是给尊姐的。”
    “那这事就更是使不得了，我姐在西窗烛这么多年，一直本本分分，清清白白的，而且你也看出来了，她脾气这样暴躁，你若是想贿赂她，她肯定先在你身上开了个窟窿。”
    “不敢不敢，还是我见外了。”钱林赶紧说的，“这些年跟着景大人，时间长了，有些风气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是我冒失了。”说着钱林躬身施礼，“这次请上官公子过来，也是想请上官公子跟尊姐好好说说这个案子，还是就定义为党争什么的好了。这样的话，对于大人身后的名声也不会有什么太大影响“。
    “这你放心吧，我也是对景大人也是非常了解的，他绝对不可能做出强抢民女的事情，西窗烛办案，你放心，绝对能够查明真相，还景大人清白的。至于是不是党争都无所谓，只要还了景大人清白就好。”
    “哎呀，对，我原本也是想，只要还了景大人的清白就好，但是这悠悠众人之口，岂是真相能够堵住的呀。”
    星华听着钱林话里有话，并没有接着说，而是等着钱林继续说。钱林顿了一下说道：“其实这个案子也并不复杂。我还是知道一些的。这个案子上面，大人绝对没有做过强抢民女的事，更不可能要人性命了，但是这个彭多的话也没有错。”
    “钱管家既然知道这个案子的详细情况，就直说吧。”
    “这个事要从大概20多天前那说起吧。那时候，我还没有外出，陪着大人到酒楼喝酒。同时陪着大人们还有几个混混，当然大人不认为他们是混混，但是要我说那些人就是当地的流氓。这些人只是手里有些钱，所以来巴结大人。你也知道大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贪财，对于这些人也是来者不拒。喝酒的时候，大人看向窗外，然后指着楼下的一个女子说道，这个人长的还真是挺像大人逝去的妻子的。其实当时的大人也就是看见那个人想起自己过世的妻子，有感而发，说说而已。但是那几个混混会错了意，以为这是得到了大人的暗示。他们觉得这是巴结大人的一个机会。”
    星华听到这里，心想这女子应该就是彭多的妻子了。
    “后面的事情其实大人就不知道了，这几个人呢，想抢来那个女子献给大人，那女子自然不同意。几个人抢的时候就一不小心把女子推到了淮江里面。这些人知道大人虽然可以跟他们关系已经很好了，但是大人遇到公事一向是十分严格的，死人的案子绝对不会乱来。上官公子也应该听说过三年前管家的那个案子吧。”
    “嗯，今天上午毕师爷也提到了这个案子。当初我认识大人的时候，还是这个老管家。我觉得这个老管家的事情，大人的处理一点儿问题没有。”
    钱林接着说：“嗯，对对，那个案子挺有名的，所以这些混混也知道如果这事儿跟大人说了，恐怕大人不会去保他们，于是他们中的一个人就悄悄地跟我说了，想让我给他们出个主意。我哪里做得了这么大的主儿啊，但是我又怕得罪他们，便也没有把这件事向大人汇报，后来那几个人便逃了，不知所踪。”
    星华接着问道：“彭多就没有报官吗？他可是死了老婆啊。”
    “我审问彭多的时候，彭多说了，他不敢报官。那几个人抢人的时候都说了自己是巡抚的人，要把女人送给巡抚大人的。彭多就以为是景大人安排的人去想的，哪里敢报官呀，跑了过来告景大人本人吗。”
    “那这个彭多，就没有想过进京告御状吗？”
    “怎么没有想过呀？但是你也知道，当年大人在京城述职的时候被人弹劾的事情吧。那件事情都没有对大人有如何影响。大人经常拿这件事情往外说。当地的老百姓嘛，听了都觉景大人在京城有很强的靠山。所以这个彭多也不敢到京城告御状。”
    星华想，这个弹劾的事情本来就是诬告，没有什么事很正常的。但是，老百姓可不会这么想，再加上景大人也喜欢吹个牛，一传十十传百，就都以为景大人在京城有人了。这样对于景大人树立官威帮助不小，但是口碑却必然受不好的影响。
    “不过景大人上头确实有人。大人是四皇子的人。但是现在看来，在四皇子的眼里，大人也算是可有可无吧。”钱林无奈地说道。
    “你接着说吧。”
    钱林想了想：“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后来彭多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便……他也是一个可怜人啊。我昨天回来之后，便安排人给他改善了改善伙食，也算是尽点儿人情。”
    “若是想要还原整个事件的真相，必须要找到那几个混混。能找人画出这几个混混的画像吗？具体是几个人？”
    “这都好说，具体一共有四个人，他们的相貌也好画出来，毕竟那天吃饭我也在场，我都记得。但是我觉得就算还原了案件的真相，景大人的名声也就完了。”
    “怎么还原了整个事件，也不能给景大人洗刷脏水了吗？”
    钱林黯然说道：“人言是最尖锐的利剑。当初老管家的案子，到了最后仍然有不少的老百姓还是坚持认为罪魁祸首是大人。这次也一样，我们可以向上说，大人根本没有参与，强抢民女和致人跳河的事情都跟大人无关。圣上圣明相信了真相，但是老百姓会信吗？老百姓还是认为这几个混混根本就是大人安排的。”
    钱林的话，不难理解。若是这真的是整个事件的真相，那么真相在民间的版本，与现在恐怕没什么两样。
    第11章 破案就是做减法
    “钱管家，这件事我不可能瞒着家姐。不过您放心，这件事还有很多疑点，在完全调查清楚之前，我们不会上报的。”
    钱管家此时早就收好了金元宝。他没有想到这个上官旭辉居然是如此的一个视金钱如粪土的人，他倒是对上官旭辉刮目相看了。他并不知道星华的身家，这些钱对于星华而言，还真的是毛毛雨。
    星华的心中也有了一丝不解，这个钱管家出手如此阔绰。究竟是原本景大人的人就是这个行事风格，还是这个钱管家另有所谋不怀好意呢？反正他没拿这个钱，也就不多想了。
    “姐，今天看见了这个彭多，有什么收获吗？以前有没有见过？”回到客栈，星华迫不及待地跟青微一起研究案件。
    “没有，看样子并不是淮南侯的人，除非淮南侯伏线千里，早就安排好了这个计策，很早就把他派出来了。但是我不是很相信淮南侯有这个水平。不过，我进一步觉得，钱林这个管家可不是一般的人。昨天钱林刚回来的，回来便安排了牢房里的人，给这个彭多好吃好喝的，让他在牢里生活得舒舒服服。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说彭多也是杀害他家大人的直接凶手。”
    “如果如他们所预料的，这次刺杀是因为党争的话，那么这个彭多就是一个重要的人证了。彭多如果是别的大人物派来的，彭多的结局只有死路一条，因为死人的嘴才是最牢靠的。彭多也抱了必死之心，一旦案件调查有了一些眉目，彭多一死就会掩饰很多东西。钱林让彭多活得舒舒服服的，就是保留他的求生欲，留着他的命大有用处。以后再问他一些问题，会配合很多”
    “姐，这个钱林，确实不简单，但是我觉得这次是你想多了。”说到这里，星华一五一十地将他与钱林的对话告诉了青微，“在钱林的眼中，也许彭多只是一个可怜人吧。”
    青微听完了星华的描述，沉默了良久，淡淡的说道：“这样很多事情就能讲得通了。但是，我们还是要从多方面来进行验证，看看这是不是就是最后的答案。破案就是做减法，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才能留下最后真实的东西。
    如果按照他的这个方向，我们最先要做的就是找到那四个混混。但是那四个混混是杀了彭多媳妇就逃走了，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二十天了，那几个混混，不一定跑到哪儿去了，说不定分散逃的。
    而且他们如果听说了因为这个事情，景大人都被人刺杀了，就会更加小心谨慎，不敢抛头露面了。还有就是，钱林这个人还是要查查，就咱们两个人也是不太容易调查他的。”
    “嗯，确实是人手不足。我想过问问景雅宁，但是我想问景雅宁也问不出什么来。现在在她的眼里，这个钱林已经是家里面的支柱了。”
    “放心吧，星华，不用着急。明天上午，老冯一伙儿就会来。他也会带不少的下士。人手就够了。”
    “老冯过来？是冯元大哥吗？我之前跟他都没有合作过。”
    老冯的名字叫冯元，也是西窗烛的中使。
    “是冯元。老冯在西窗烛待了很多年了，一直兢兢业业的，能力也不错的，在西窗烛很受同人们的尊敬。虽是一个中使，跟你一样。但是在西窗烛里面，他不轻易说话，但是如果说了比一些上使的分量都足，比如我。
    之所以之前一直没有被重用，也是因为以前的一位上使老艾的原因。老冯是老艾的部下，一直以来对老艾是忠心耿耿，老艾也是说一不二。
    有一年，圣上带着公爷去打猎，公爷也带了咱们西窗烛的一些人，其中就有老艾跟老冯。那次打猎，其实老冯打的是最多的。
    打猎就跟打仗一样，打仗的时候，人们就会割下敌人的头颅，用敌方的人头计算军功，论功行赏。而打猎呢，就用野兽的尾巴来计数。那次打猎，其实老冯打到的野兽最多，但是老艾呢，却把老冯的尾巴要了过去。
    结果那次老冯没有什么得到什么嘉奖，老艾却拿了第一名，圣上奖励了老艾。也是在那一次，老艾在朝中出了名，后来也被太子看中，加入到了太子麾下。
    老艾为了前途，离开西窗烛了，也没带着老冯。西窗烛向来不涉党争，老艾这样的上使投奔一个皇子，是为人不齿的。明眼人都知道这件事跟老冯没有关系，但是老冯却因此得不到重用。”
    青微详细介绍了老冯冯元的情况。
    星华知道，青微之所以要跟他将这么多关于冯元的情况，其实是怕他明天那句话说错了得罪了冯元，心中越是感激，星华越不愿意表达出来：“姐，你跟我说这么多，是怕我不尊重老冯吗？你放心，我这个人最讲礼貌的了。”
    青微也是无语，这人讲礼貌？
    沉默了一阵子，青微叹了一口气，说道：“今天你听到钱林说的话，是我们遇到的第二个版本，也可以推翻了表面上的第一个版本。我们第一次接近了看似的真相。你可知道这个真相对于景雅宁意味着什么？”
    听青微提到了景雅宁的事情，星华也不再嬉皮笑脸：“无论是什么结果，对于景雅宁来说，都是残酷的。就算是景玉山的死是因为党争，在百姓的口中，也是不光彩的。”
    “你不能让景雅宁一个人面对这一切。要么把她托付给钱林，要么你把她带走。”说道让星华带走景雅宁，青微的心中有些不自在。但是她很清楚，星华带走景雅宁是最好的结果。
    “所以我们必须好好调查钱林，哪怕他真的是其他势力安插在景玉山身边的卧底，只要他跟景玉山的死没有关系，他就可以好好照顾小雅。”星华认真地说道。
    “你是不是傻，或者你就是不负责任。景雅宁喜欢的不是钱林，是你。你就没有想过娶景雅宁吗？”青微是真生气了。
    “可是我已经不爱她了。”
    第12章 冯元到来
    “她喜欢的是上官旭辉。”星华面无表情说道。
    “没想到你是这种人。”青微气呼呼地拍桌子离开房间。
    “现在说这个早了点儿吧，也许会有转机的。”星华喃喃说道。
    “星华，你给我像个男人一样。”青微在门外对星华说道，“就算是还了景大人清白，足够的抚慰金到了景雅宁的手里，她一个女孩子也不能生活下去。你若是不管她，我管！但是，我就当没有你这么个朋友了，我认错你了！”
    青微之所以出门才头也不回说这些，是因为她的泪水已经流了出来，她不想让星华看到。
    次日，冯元来到了客栈，随行的还有几名下使。
    青微和星华迎出来将冯元领到了客栈楼上。
    青微星华两个人没有说话，但是星华看着青微，也知道自己这个“姐姐”也是用心良苦。
    他知道昨天晚上青微去找了景雅宁。
    青微是去找了景雅宁，也没有跟景雅宁说什么关于星华的事情，只是两个人聊了聊天。
    青微多希望自己发现景雅宁是一个自私、虚伪、工于心计的女子啊，这样她就绝对不会逼着星华娶景雅宁了。
    但是她失望了，景雅宁干净得就像一张白纸一样，青微阅人无数不会看错。
    更让青微失望的是，景雅宁干净得有些无趣，她无法想象这样的女孩，跟星华这样浑身上下写满了不安分的男孩如何生活一辈子。
    进入房间之后，众人落座，冯元先开口了：“星中使这是又易容了，不愧是千面游侠的得意门生。”
    在西窗烛中两个人是见过面的，所以冯元见过星华的本来面目。
    星华客客气气地说道：“也是为了查案方便。冯大哥一路辛苦了，一直都很钦佩冯大哥，这次是小弟第一次跟冯大哥合作，还请冯大哥多多指点。”
    冯元一笑，显然十分受用：“兄弟客气了，不过这次恐怕咱们没必要查这个案子。青上使让下属带人过来，下属不敢不来，来之前公爷说了一句，让青上使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得了。”
    星华听后如同被雷击了一般。西窗烛里以公爷为尊，说一不二。青微又是最听公爷的话了，恐怕青微是不会接着查下去了。
    青微微微一笑：“冯大哥，公爷的原话就是这么说的？有说别的吗？”
    “那倒没有。”
    “三个月之前公爷安排我来淮州查案，我带着星华主查淮南侯，你负责查其他官员，对吧。”
    “自然，这其他官员包括景玉山，而且我已经找公爷复命了，也管不着景玉山的事情了。”
    青微点点头：“冯大哥复命了，但是我还没有回京复命。我怀疑景玉山的死跟淮南侯有关，我在这里查案，是自己该做的事情吧。”
    星华暗自称赞青微真够义气，话张嘴就来。这个淮南侯也是当了挡箭牌了，其实青微最不怀疑的就是淮南侯了。
    青微坚持留下来，也是因为昨天跟景雅宁待了一会儿，可怜这个女孩。如果是以往，青微最不愿意查的就是这种关系到党争的案子了。
    冯元听着青微的话，也乐了。像冯元这样的西窗烛老人，是西窗烛的中坚力量，本身也知道升迁到上使是没有什么希望了，做事也就由着本心了：“那就好办了。冯某带着弟兄们来这里，也不是来办什么案子的，只是上使叫我们过来的。但是中使和下使遇到了上使，上使有什么吩咐，我们照着办就是了。”
    青微见冯元这么上道，也不想让他为难：“将来若是公爷问起来，就都说是我的主意，公爷最疼我了，不会怪罪的。”
    星华向青微投去了感激的目光，被青微直接无视了。
    青微向冯元问道：“有景玉山的详细信息吧。”
    冯元这几个月在调查淮州上下大大小小官员，对于淮南侯贪腐案的主要检举人景玉山，自然是调查得清清楚楚。
    “景玉山出身普普通通，自幼父母双亡，只有过一个妻子，早些年也丧偶了，他也只有一个女儿，就是这个原配妻子所生。景玉山曾经在汉州，秦州，燕州，齐州等多地任职，由于没有背景和靠山，升职比较慢。但是因为家中没有什么老人，就没有什么累赘，所以可以到各地任职，也算是他的优势。”
    “他没有背景吗？我听说他跟川王关系不错，现在是四皇子一派的人。”青微问道。
    川王是当今圣上的弟弟，一直住在川州封地。这个人是一个闲散王爷，与世无争，逍遥自在，万事随心。
    “据我们调查，他说自己跟川王有交情，纯属是自抬身价。景玉山爱吹牛，他是经常去巴结川王，川王都懒得搭理他，也懒得否认。几乎每年他都派人给川王送礼，川王从来没有收过。”冯元说到这里，星华不由得轻啊一声，青微想起来钱林说过前几日要到川州公干，想来是去给川王送礼去了。
    “至于加入四皇子一派，是属实的。但是四皇子并不在乎他这种没有门阀，人脉资源不丰富的人。不过他这种官员四皇子也不能拒之千里之外，他效忠是他的事情，四皇子也没把景玉山当成心腹。这次的事情一出来，景玉山死了就没有任何价值了，百姓又那么传景玉山，四皇子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更难办了。”
    “至于景玉山这个人，有一定的能力。但是好大喜功，又十分贪财。只不过做得十分小心，我没有抓到他贪腐的把柄。但是根据调查，他能够升官，也是花了不少银子的。若是说他没有来钱的手段，谁也不信。这个人毛病这么多，唯独不好色，也因为这些年他把心思放在了照顾女儿上面，他的女儿景雅宁颇有贤淑美名，可惜到了快二十岁了还没有嫁人，许是眼光太高了。”
    “我倒是觉得是眼光太差了。”青微插了这么一嘴，弄得冯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第13章 青微安排
    青微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不合时宜，便赶紧岔开话题，接着问道：“有没有景玉山手下的资料。”
    “因为景玉山把钱看得太重了，愿意为他卖命的手下不多。他有一个师爷，姓毕，岁数已经七十五了。由于找不到更便宜的了，景玉山一直在用。这个毕师爷本来就是孤身一人，跟着景玉山也就是为了混个温饱，谈不上有多高的水平。还有一个跟班叫做牛强，也不是什么人物。但是我们调查到这个牛强的来历很有问题。”
    “哦？这个牛强之前我们有些忽略了，我只是觉得他只是一个无勇无谋的小人物。”青微说道。
    “上使说的没错，确实是个一无是处的小人物。但是这个牛强，是在当年景玉山查抄荷城知府曲同章的时候，开始跟着景玉山的。而当时查抄曲同章的时候，有些账目出了问题，后来因为这个曲同章跟那时的明家关系非凡，就没有细查。而牛强那时候是曲同章的一个狗腿子。”
    明家！当年的明家，是大皇子最大支柱。青微倒吸一口气，不会要查到这么复杂的地步吧。
    青微想了想，若是想得面面俱到，把什么都往复杂了查，什么案子都不要破了。
    当年扶持大皇子的明家倒台，大皇子也被派到了吉州看守皇陵，无召不得入京。若是当时大皇子伏线千里安排一些人做卧底，伺机东山再起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这么重要的卧底，没有必要对付景玉山吧。他也没有对付景玉山的动机，景玉山可没有参与过明家倒台的事情。
    于是青微说道：“冯大哥，你知道咱们最近办的案子，有没有牵扯到大皇子的吗？若是没有，这条线就没必要深挖。”
    冯元想了一下道：“没有，我早年也算是见过大皇子的，明家倒台之后，大皇子就心灰意冷了，这么多年来一直偏安一隅。”
    青微继续问道：“那个管家钱林，有什么特别的吗？”
    冯元说道：“管家钱林，当初在燕州的一个私塾教书。据说是汉州干旱那年的难民，父母在流亡的时候去世了，他随着难民从汉州来到燕州，饿倒在了一家书塾门口，被书塾老先生救了。书塾老先生教给他读书写字，让他留在了当地，做了一个教书先生。五年前，老先生病逝，书塾也被老先生的侄子抢占了。钱林便打算回汉州，半路上正好遇到景玉山府中招人，便进了景玉山的府中。由于为人踏实，读过书，能力又出色。三年前老管家犯事之后，便当上了府中的管家。”
    星华问道：“那这个钱林具体是哪里的人，他的来历资料可靠吗？”
    “钱林说的那个村子，肯定是遭遇了旱灾，我派人去查过，现在村子早就没了。”
    青微感叹道：“那样的话，既不能肯定钱林就是那里人，也无法否定。那个书塾老年生查过吗？”
    “查过。那个老年生不是一般人，曾经是宁王的人。后来宁王事败之后，就回了老家教书，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离开过。一般人不知道他这层身份”
    宁王是当今圣上的哥哥，也是当初跟皇帝争夺天下的人，只不过宁王是最后的失败者。
    宁王的故事比大皇子的故事还要久远。
    青微挠了挠头：“又是大皇子，又是宁王什么的。这些人是不可能对景玉山有动作的，不用多想了吧，巧合而已。也不算巧合吧，这天下就这么大，人与人的关系错综复杂，很容易牵扯到很多无关紧要的东西。”
    “是，所以我们调查的时候，也没有太在意。”冯元称是。
    星华觉得自己真的需要补补课了，这么多大人物，实在是让人头大。
    “这件事要保密，这个钱林是个不错的人，我们也不是怀疑他，只是因为他挺有本事的，必须摸清楚。但是他若是年纪轻轻就被人扣上宁王旧人的帽子，就害了他了。”青微想了想说道。
    “这是自然，咱们西窗烛可是讲人性的地方。”冯元点了点头。他就是个讲道理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冒着被责备的风险留下来帮青微了。
    “好吧，
    “首先，老冯你安排两个人，去季县小港村详细调查一下彭多这个人的情况，包括彭多的性格特点，近几年家里的情况，有什么相熟的人在村里。尤其要了解的是他的妻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越详细越好，这个人是整个案子的核心人物。”
    “另外，安排人秘密到淮江，试试能不能打捞起来什么尸体。我一会儿会计算一下现在淮江的流速，然后我会在地图标记一些大概的地点，重点查找和打捞我画的位置。”
    “还有就是，一会儿巡抚衙门会送来四张画像。我写下几个地点，安排人拿着这四张画像到这几个地点打听打听，找找这四个人。这四个人有可能在一起，也有可能分开逃了，这几个地点是他们最可能藏身的地方。在去之前，到本地打听打听这四个人是不是当地的混混或者乡绅恶霸。”
    “安排个脚程快的。我昨天给蓝上使去了一封信，也快到了。我让他办的事情是画一幅画。现在我再给他写一封信，带上信交给他。”
    蓝上使可能是西窗烛七位上使里最有钱的人了。他家底并不殷实，钱全是他自己挣的。因为蓝上使是大离朝有名的画家，他随便一幅画，都能卖上成百上千两银子。
    青微安排完工作，站起来说道：“要注意，也许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太多了，一定要快。”
    冯元和星华心中赞叹，真是一个女中豪杰。
    不多一会儿，巡抚衙门送来了四个混混的画像，同时还送来了仵作报告和毕师爷钱管家整理的景玉山当官以来处理的争议事务。
    看到厚厚一摞的景玉山当官以来处理的争议事务，青微和星华头都大了。
    第14章 入狱
    青微翻看着说道：“我今天是光做排除法了。有些明显没多大关系的直接去掉吧。”
    “是啊，这个案子。十三年前，湘东匪寇作乱，景玉山作为地方官，协助军方剿匪，后来有人弹劾说这次剿匪连匪首的八十岁老母和未成年孩子都斩了，太过残忍。”星华拿着一个案子说道。
    “剿匪的事情是军方做的，跟这个地方官员有什么关系。而且剿匪讲究除恶务尽，这种事情不会有人追究的。你看我这个案子，十年前，景玉山治理水患，修建堤坝，后来三百劳工索要工钱。”青微也翻起一个案子。
    “这造谣的人都不懂实际情况。修建堤坝这种事，不需要劳工，都是当地百姓有力的出力。估计是卖石材的人为了索要石材钱找的人。”
    就这样，星华和青微翻看了巡抚衙门提供的所有的卷宗，也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东西。
    “虽然白费了力气，但是毕竟兄弟们来了，整个调查工作方便多了。”星华伸了伸懒腰，感叹道。
    “别墨迹了。我不是说说而已，时间真的并不多了。”青微严肃地说道。
    当天下午，青微又去找景雅宁。星华也不知道青微跟景雅宁到底有什么可聊的，这两个女孩完完全全是不同的类型，也不知道有什么共同语言。
    星华有一点担心的地方，就是在景雅宁的眼里，青微是他的姐姐，姐姐这样频繁去找她，有给弟弟相看媳妇的感觉。
    星华是不打算再去追求景雅宁了，但是青微说的一点没错，此时的景雅宁，已经真的是无依无靠了，星华不帮她，她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唉，星华想了想，也罢，这件事情过后，让景雅宁去跟他的父母生活一段时间吧。虽然这还是会让景雅宁误会是公公婆婆相看儿媳妇，但这也是目前星华唯一能给景雅宁想到的去处。
    假如父母真的特别喜欢景雅宁，要替自己做主，那是不是就认命了算了呢？
    星华不愿意往后想象。
    青微的安排下，西窗烛的兄弟们已经开始调查了。星华有心帮着做，但是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参与的部分。
    所幸，他去找了一趟衙门，在毕师爷的安排下，住进了牢房之中。
    星华又做了一些简单的易容，化身成了一个中年汉子。这次易容他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易容技术，而是只是在上官旭辉这张脸的基础上做了做伪装，他不会轻易在毕师爷这种外人面前暴露易容术的。
    由于彭多的案子太重大了，他不仅被安排到了牢房的单间，而且他的牢房四周都没有安排其他的犯人。因此当星华被带进去，并且安排到了彭多隔壁的时候，彭多还是愣了一下。
    星华先是在牢房里待了一会儿，假装适应了一下牢房生活。差不多了，星华便起来跟彭多这个“邻居”打招呼，但是彭多并不理睬。星华也不着急，这个人越不爱说话，越可能藏着天大的秘密。
    下午吃饭的时间，彭多得到的依然是丰盛的晚餐，但是星华只有一个干冷的馒头。
    “喂！凭什么啊！凭什么给他那么多，就给我一个馒头！”星华冲着外面大喊，但是外面都没有人应答。
    星华咒骂着：“一帮狗腿子。老子早晨就没吃饭，中午审问也不给饭吃，下午就给这么多，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一边说着，星华一边踱步，走到了彭多房间边上。
    “喂，大哥，能行行好不，给我点儿成吗？你那里这么多，反正一个人也吃不完。”星华装出了一幅可怜兮兮的模样。
    彭多扔给了星华一个馒头，又把一盘子菜递到了星华房中。
    “谢谢大哥，饿死我了，大哥是本地人不？”星华拿起馒头，就着菜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彭多一直没有说话。星华的满腔热情仿佛扑到了冰上。
    “大哥怎么不说话啊，我叫徐虎，就住北街，出来之后上我家坐坐。”星华继续搭讪，语速虽然不快，但是心中还是挺着急的。有几个兄弟已经去彭多的家里调查了，如果自己用这种方法套出来的东西还不如他们，就有够丢人的了。
    “出不去了。”彭多终于开口了，虽然只是几个人，但是开了这个口子，就挡不住热情的星华了。
    “咋出不去了，一看你就是上头有人，给你吃这么好。还能出不去。”星华装作恍然大悟说道，“妈呀，断头饭啊！大哥，我不是故意要抢你的饭的，对不住大哥，大哥到了那边别惦记着小弟吃你这两口饭成不。成不大哥！求你了大哥。”
    “不是断头饭，他们每次给我的都不错。你这人怎么这么烦啊！”彭多也是感觉很无语，“我是犯了命案，但是敢判我的人还没到呢。”
    “啊，不是，大哥，小弟不是盼着你死啊，咱们刚认识，我这不是诅咒你啊。大哥杀过人是吧，牛（敏感词），小弟佩服佩服。”
    此时此刻的彭多，恐怕已经开始怀念这些天安静的日子了。
    “那个，大哥啊，你是小弟的偶像呐！商量个事儿行不，我出去之前，每顿饭你能不能都分我点儿啊。小弟也是个有钱人，等小弟出去了，加倍奉还。”
    “行了，不就是两口饭嘛，有你的。”彭多不耐烦地说道。
    “谢大哥，谢大哥!大哥家住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吗？”星华赶紧说道。
    “我是季县人，家里没人了，你不用还我。”
    “啊，大哥对不起，我不该问的。大哥怎么称呼，将来怎么也得有个人给你烧纸啊。”星华继续喋喋不休。
    “用不着。”
    “别啊，大哥总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吧，要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我姓彭，家住在季县县城西边小港村，就我一家姓彭的，好打听，你要是有时间，到我老母亲坟前，给我老母亲烧几张纸也可以。”彭多叹了一口气说道。
    “只有老母亲吗？大哥，嫂子是不是改嫁了？”
    彭多一脸黑线，这人说话怎么如此不过脑子啊。
    第15章 牛强闹事
    “大哥，我跟你一样，我那婆娘就是，我一输钱就跟我闹，还找了个杀猪的，要不是那个杀猪的有刀，我非揍扁了这对狗男女不可。那我也烧了他家猪圈。大哥不用告诉我嫂子去哪了，我自己打听，肯定给大哥出了这口恶气。”
    此时的彭多，已经后悔怎么把家里的住址告诉了眼前的这个泼皮无赖了：“没有，你别瞎说。我媳妇死了。”
    “埋哪儿了，我也去烧纸。”
    “死在淮江了。”
    “没事儿，彭大哥，这女人就跟衣服似的。我要是能出去，我也不找那个黄脸婆了。等我赢了钱，我就去醉花楼买一个。买回来先揍饱了她，那才能老实。一个婊子，随便揍。”星华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仿佛是真的在打人一样。
    “风尘女子也是人，你怎么能随意殴打。”彭多气呼呼地说道。
    “大哥，婊子！万人骑，你还当是个宝啊。我花钱买的就是我的，要我我就打瘸了她，要不跟人跑了怎么办！”星华继续添油加醋。
    “烂人！”彭多咒骂一声转过身去，不再理会星华。
    星华再多次试图跟彭多搭讪，彭多再也没有搭理星华。
    “你们是不是找死啊！瞎安排牢房。”过了一段时间，牢头走了进来，“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这个牢房周围，不能关人！给他换个地方关着！”
    “大人，都满了没地方了。”
    “那就带到城南牢房去。”
    听到这个声音，星华知道，捞他的人来了。
    第二天一早，青微、冯元和星华再次坐在一起商量。
    “听说你昨天去了一趟大牢，怎么样，有什么收获。”青微先问了问星华。
    “这个彭多，不是个一般人。嘴巴很紧，但是我还是有一个重要的收获。”星华自豪地说道，“这个彭多的妻子，很有可能是一个从良的妓女。”
    “这我早就猜到了。彭多打了这么多年光棍了，还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很有可能是从烟花之地赎回来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就用这个试探试探彭多。风尘女子，守节，坠河。”
    “这，什么意思？”冯元没有听明白。
    “彭多媳妇的死因，都说是遭到了强抢，然后不从，不幸落水的。如果他媳妇是风尘女子，这件事就值得推敲了。”青微说道。
    “可是，风尘女子从良之后，恪守妇道，守身如玉的大有人在，不比寻常女子差的。”冯元反对道。
    “不错。我并没有任何瞧不起风尘女子的意思。但是当时那个情景，彭多媳妇任何的反应都是正常的。若是当时彭多媳妇听说是让她去服侍大官儿，选择了顺从，这个计划就泡汤了。”星华接着说道。
    “如果这个案子是给彭多布的局，那么他的这个媳妇就应该是布局的人之一，她是重要的一环。”青微说道，“一般说来，一些关键环节的关键人，必须在这个计划的掌控之下。”
    “别的地方还有什么进展吗？”星华问道。
    “调查彭多的人已经回来了。彭多只能勉强算是季县半个本地人吧。十多年前，他背着自己的瘸腿老母亲来到了季县。
    他老母亲是季县的娘家，说是婆家遭了灾，只能带着儿子回来投亲。但是他老母亲的亲人当时已经早就没了，幸好老宅子还在。
    他母亲能说出村里的很多事情，口音又跟当地人一样，便没有人怀疑什么。当地人看他们母子可怜，总是接济他们母子。彭多本人老实能干，特别孝顺母亲，就是太穷了，一直也说不上媳妇。后来勤快生活好点儿，也不愿意说了。
    三年前，彭多认识了一个行商，就有时候他把老母亲托付给街坊，自己跟着行商出去跑跑商，也不敢出太远的门儿，挣回来了一点儿钱。
    一年多以前，老母亲去世了。
    又过了半年多，他从外面带回去了一个漂亮媳妇。人们都说他是怕娶了媳妇，媳妇欺负瘸腿老妈，才一直不娶的，真是个大孝子。
    彭多对新娶的媳妇可好了，经常带媳妇去府城里买东西，这个媳妇脾气不大好，又什么都不会干，还经常骂彭多，彭多从不还嘴。”
    “这背景没有什么问题。彭多的行商老板有消息吗？”
    “没有，街坊们都没见过那个老板。估计是不好找了，彭多犯了命案他肯定躲得远远的了。”
    这时候有人汇报，说是那个管家钱林和牛强在巡抚衙门门口吵了起来。
    听到这个消息，星华和青微赶紧下了楼，快步向巡抚衙门走去。
    对于他们这两个经常查案的人而言，风平浪静是最难受的状态。而这次两个人的冲突，也许在话语间能不经意流出什么新的信息或者秘密。
    可是当两个人来到巡抚衙门门口的时候，却没有看到冲突的一方牛强，只有管家钱林站在巡抚衙门的门口，独自在风中凌乱。
    星华赶紧走上前，说道：“钱大哥，刚才是怎么回事？我听人说牛强过来你们起了争执，他要做什么？”
    “没事没事，上官公子挂念了，一点儿小事而已。
    牛强这个人吧，总是吵吵着说大人欠他三个月的工钱，让我结给他。
    我是担心，如果结给了他，他跑路了，各位大人需要找他问话就找不到了。但是没办法，我怕他总是在这里大吵大闹，还说大人欠他工钱什么的，影响了大人的声誉，于是我就把钱先结给他了。
    我也警告他了，任何巡抚内院外院的人，如果在案子结束之前敢离开，不仅会被怀疑，而且将被法办，不管跟案子有没有关系，一律要抓回来打板子。”
    “三个月的工钱？景大人欠他这么长时间的工钱吗？你们的工钱都欠着呢嘛？还是说你们的工钱都是这样过了很晚才给？”青微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上官尊使，不是这样的，外院人的工钱由毕师爷负责，内院人的工钱由我负责，都是按时发放的。虽然都说大人有些抠门，工钱比较少，但是我跟毕师爷都很注意，从来没有亏欠过。”
    青微听罢点点头。虽然景玉山把钱看得很重，但是影响他声誉的事情他还是不会做的，
    第16章 激将法
    “这个牛强的工钱一直都是大人直接给，给多少我们也不知道。这次牛强要的就非常多，我们也没地方查证，只能按照他说的数儿给他了。”
    “他这明显是在诳你们啊，你就给他了？”星华一直对牛强看不上眼。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第一时间汇报了小姐，小姐也是心地善良，就让他拿走了。”
    再次回到客栈，两个人也向冯元说了这个牛强的事情。
    “姐，这个牛强需要派人看着，不能让他跑了。”
    “不急，他白天不会走的。”青微问向冯元，“还有空闲人手吗？”
    “我算吗？”冯元笑道。冯元带来的人都被青微一股脑派出去了，没办法，西窗烛虽然厉害，但是能进西窗烛的人才太少了。
    “那就从找尸体的人里调回来一个，盯着牛强，记住了他走就让他走，跟着就行，记下跟他的行程和接触过的人，随时汇报。”
    “姐，不是去季县调查彭多的人完事了吗？用他们啊，淮江捞尸可是个难度不小的活儿，就别从那里抽人了。”
    “季县的人我另有安排。这次淮江的捞尸，不复杂。我看了淮江的流域和流速，淮江确实是一个抛尸的好地方。
    我通过计算淮江的水力，参照《河川志》和范阳先生的《河川注》，结合淮江两岸的情况和周围的山川地貌，得出了结论。
    在这里抛尸的话，尸体会很快冲到很远的地方，而有几个地方岸边是最容易被冲上东西的，只不过人迹罕至。
    我安排的人乘船到那几个地方周围查看，应该很快就有收获。”
    没有过去多久，就有人来向青微汇到，说找到了一具尸体。
    可惜是一具男尸。
    青微说不急，接着找，以找到五具尸体为目标。
    “我要的那几个人的信息，总部那里回复了没有？”青微问道。
    冯元回答：“之前发了快信，请兄弟们核实，刚刚已经收到初步回信了。”
    星华听了之后，又在内心赞叹了一声青微的办事安排。
    之前就他们两个人查案的时候，明显感到人手不足，等到冯元带人来了之后才缓解。那时候，星华就觉得人手充足了，他以为青微也会有这种感觉。
    但是在人手充足了以后，青微还是把一些不太重要不太着急的工作通过信件安排其他人做了。这证明了青微对于人员的安排是有远虑的。
    青微说道：“很好，继续查，把拿过来的这些初步信息拿过来吧。”
    冯元拿来递给了青微，同时说道：“其实查这几个人的消息让咱们这儿的人做就好了，送回到总部找人核实，难免有人会给公爷打小报告，说你不听他的还在查这个案子。”
    青微微微一笑：“冯大哥算是官场上的老人了，应该很清楚，公爷不让我查这个案子的原因。”
    “在官场上，跟那些老油条比我嫩多了，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公爷也怕太得罪太子一党了。”
    青微点头道：“冯大哥的话没错，但是却不知道公爷的深意。公爷之所以只是口头说让我不管这件事，就是猜到了我一定会管这件事。所以我不怕公爷知道我还在查案。公爷对我的了解，比当父母的都清楚。”
    “那公爷是支持我们查这个案子？”星华问道，如果查案能得到公爷的支持，那很多事情都好办多了。
    “他不好直接支持。我们查了这么多案子，十个得有六七个涉及到太子一党，你可知为何？”青微继续解释。
    “还不是他们太过奸滑，目无朝纲和法纪。”星华愤愤地说道。
    “这是其中之一，更主要的是，我们接到的任务，多数跟太子有关。”
    “姐你详细点儿说。他们不做那些，我们办案也找不到他们头上。”星华又进入了好学生的状态。
    “如今这天下，德行不端的官员何止他们几个？我就不绕弯子了。简单说就是，陛下要用我们西窗烛来削弱太子的势力。”
    冯元听着不住点头：“我觉得我这些年白混了。青上使说得太有道理了。
    太子、五皇子跟八皇子拧成一股绳，这些年势力发展太快了。四皇子单兵作战，六皇子韬光养晦，大皇子二皇子七皇子外放，九皇子跟十皇子年纪太小，根本无法跟他们抗衡啊。”
    “这里目前只有四皇子能跟太子他们掰掰手腕，四皇子的母亲又是当今皇后。
    这些年我们就办了两起四皇子派别的案子，而且都是不太重要的官员。可以说陛下在保四皇子，来跟太子一党掰掰手腕。
    所以我们西窗烛插手这个案子，也符合西窗烛这些年办案的大方向。所以咱们目前查案是不会扰乱公爷的布局的。”
    “青上使这么一说我就安心了，假如公爷手书不让咱们查案，咱们就只能回去了。没办完回去多不甘心啊。现在看既然公爷默许，咱们可以踏踏实实查这个案子了。”冯元心悦诚服。
    “不能不紧不慢的，咱们要加快时间。案子发生后不久，淮州总督就被叫到京里挨训去了，估计快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会带着陛下的意思来处理这个案子。这个时候，公爷一定不会让咱们插手了，若是不小心忤逆了圣意，就显得咱们水平低了。”
    “可是若是真相跟圣意不一致呢？”星华忍不住说道。
    冯元叹了口气，这个小伙子还是不成熟。
    “真相，只有咱们在意。”青微倒是没有反驳星华的幼稚想法，“所以咱们必须在淮州总督回来，公爷让咱们停止调查的手书到来之前，有个实质的进展。否则，不仅仅是真相难以浮出水面，咱们的水平也会被世人笑话。”
    “不能让人看扁了，我去盯着那几个下使的调查。太慢了。”冯元说道，他不知道自己也是中了青微的激将法。
    “冯大哥，星华的想法还是有些不成熟。我再给他上上课，你赶紧去忙吧。”青微说完，冯元点了点头离开了。走的时候步伐如风，看样子真的是着急了。
    第17章 特殊任务
    “姐，我知道自己不成熟，但是就是改不了，也不想改。”星华嘟囔道。
    “不想改就不改吧，我也一样。”青微笑道，“追求真相难道还错了？”
    “你不是留下我来教训的吗？”星华发现青微跟自己是一种人。
    “当然不是，我是要你知道，我们查案，如履薄冰，一步走错便没有了回头路。你要继续查吗？
    如果我们不查，无论查案的人给出的原因如何，彭多都会偿命。
    之后，我们把景雅宁带回京城，妥善安置。有关这个案子的一切都会变得不重要了，也挺好的。如何？”
    “姐，如果那样，小雅恐怕一辈子都将背着奸臣之女的重担。景玉山便有任何冤屈都没有人伸张。就算她嫁人了，也抬不起头来。
    而我，我觉得我再也不会去查案了，因为我查的不是真相，而是利益。”星华激动地说道。
    “好，无论如何，我们姐弟来抗。可能走到最后的还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做好准备。姐也想保持着追求真相的初心。”青微也心中澎湃。
    “姐你留我下来，不是光要说这些吧。听人说这叫鸡汤，是有着奇怪的味道。”星华岔开了话题，让这男孩煽情太难了，调情倒是在行。
    “我留下你是有一个关键的任务。”
    “没问题老大，你弟弟我的能力你是知道的，保证完成任务。”听到青微表示自己也是追求真相的人，星华心情大好，也恢复了平时说话的风格。
    “我请来了一个人，中年妇女。我把她安排在了一个秘密的小院儿内，我带你去见这个人，然后……”
    不能不说，青微的激将法很有效果。
    冯元作为西窗烛的老人，是最讲面子的。若是没个什么结果就灰溜溜地回去了，肯定被同仁耻笑。
    青微是上使没人敢说什么，星华脸皮厚不在乎什么，他冯元可不能跌了份啊。
    下午晚些时候，淮江找到的尸体已经达到了三具，而且都是男尸。
    其实淮江之中的尸体已经经过冲刷得面目全非，经过水中的浸泡也已经臃肿。
    但是西窗烛有不少以前做过仵作的下使，这次冯元就带来了一个，正好能对这些的尸体做更专业的检查。
    而其他地方的调查也有关键的进展。
    晚上，三个人再次碰头的时候，冯元汇报了一个重要消息。
    “尊使，之前您拿来的四张画像，让兄弟们先问问本地，再出去查查周边有没有同样的人，现在兄弟们本地问好了，已经早就开始周边的调查了。”
    “看样子，是有情况了。”青微一种早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是的。这里面有三个人，就是当地的乡绅。是那种仗着手里有点儿钱，就经常做欺男霸女勾当的混混。
    我们说他们是混混，但是他们在当地也算是混迹多年的人，新来这里的官员都要会一会他们这些地头小爬虫的。只是这一个人，根本没有百姓见过啊。”老冯指着其中一张画像说道。
    这四张画像，就是钱林提供的，那天晚上跟他和景玉山吃饭的四个人的画像。
    青微点了点头：“这四张画留在我这里吧。星华，你怎么看？”
    星华像一个小学生一样老老实实地回答青微老师的问题：“这第四个人，应该就是整个事件的谋划者或者说引导整个事件发展的人。”
    青微笑着接着问：“说说你的猜测吧。”
    星华觉得是得到了青微的肯定，便接着说道：“某个大人物准备对付景玉山，便安排了手下一个能人来到了淮州府。”
    星华说着指了指这第四张画像里的人：“然后，这个人结识了本地的三个混混，得到了跟景玉山吃饭的机会。”
    星华见青微没有回话，接着说道：“然后这个人安排人将彭多和彭多妻子引到酒楼
    见到景玉山对彭多妻子有兴趣，这个人就跟其他三个人商议，然后他们四个接着给景玉山送美人的理由，去强抢彭多的妻子。这个人略施手段，彭多妻子丧命，然后怂恿彭多杀景玉山复仇。”
    冯元赞叹道：“星兄弟的分析很有道理。这个人既然不是本地人，出现在了这里，就有他的目的。最后为了防止身份暴露，杀了三个同伴灭口。这三具男尸就是这三个混混。”
    “我看之前白教你了。”青微倒是不满意了，“你也说过彭多的妻子是风尘女子出身，如果在强抢的时候，彭多的妻子不反抗怎么办？”
    “姐，你听我细细说来。如果这个人参与了强抢的整个过程，那么他完全有能力在强抢的过程中假装失手把彭多妻子推下去啊。就算彭多是风尘女子出身，遇到强抢的人，一开始的抗拒是必须有的。”星华觉得自己分析得很有道理。
    “我知道了。你小子非要否认彭多的妻子是这起案件的参与者之一，是偷懒了。”青微突然发觉到星华的异常。
    冯元倒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偷懒啊？
    星华委屈地说道：“我不是偷懒，你知道的，那个大娘太热情了，我有点儿受不了。”
    青微心中偷笑，看样子星华也有在女人面前吃瘪的时候：“这位大姐虽然年纪大了些，有些对年轻男子缺乏抵抗，但是我让你同她做的事，却是破案的关键，这件事非你不可，不能偷懒。”
    星华只能点头。
    青微接着说道：“你没有翻看衙门的问询记录和调查记录。这个毕师爷当师爷几十年了，做事是有分寸的，那些记录的一些细节很重要。
    彭多的记录里面说，他并没有看到自己妻子被强抢而溺亡的过程，只是听别人都这么说的。
    而调查记录里面写的，可以翻看所有淮江边上人的记录，几乎所有人的都说没看见，但是听说是这么个情况。
    有的人说自己看到了，但是都离太远没有看清，连几个人，是男是女，在做什么，都无法说清。”
    “这么关键的问题，府上那三位都不说？”星华惊道。
    第18章 皇子来临
    “毕师爷是个得过且过的师爷，只负责记录，下一步的分析研判，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你看他从来没有跟咱们讨论过案件。
    钱管家先入为主，知道酒楼上的事情，那几个混混又找过他说明情况，便先入为主认为强抢的事情确实是存在了的。至于这个牛强，脑子不是什么时候都转的。”
    “我想起来了一个细节。钱管家跟我描述的时候，说的是那些混混其中的一个人向他汇报的情况，而不是这几个混混一起跟他说的。而那个向他汇报的混混，恐怕就是这个幕后黑手。”星华补充道。
    “若是彭多妻子只是无辜的人的话，也会死掉来做实这件事情的真实性的。但是我们没有找到女尸，毕竟淮江是最好的抛尸地点。”青微说道。
    当然也有江水湍急的原因，但是三个男尸都找到了，唯独没有找到女尸，概率也有些小了吧。
    冯元跟着说：“是啊。我觉得，要是给景玉山泼脏水，留着一具死掉的美艳女尸是最有力的。如果有彭多妻子的尸体，也更容易激怒彭多。”
    “所以我还是倾向于这个彭多的妻子就是参与者或者关键人物之一，所以没有被灭口。”青微看向星华。
    “明白，保证保质保量完成任务，绝不偷懒。”星华听着青微和冯元的分析，已经服气了。
    没有等多久，又有了一个崭新的进展。
    第二天一大早，青微三人就收到了关于牛强的汇报。
    “这个牛强死了。晚上牛强就偷偷跑了。小付兄弟按照你的安排跟着，这个牛强逃跑的方向是齐州的方向，逃到了苍县的时候，碰到了一个蒙面人。蒙面人跟他说了几句话之后，两个人便一起走。”冯元讲述道。
    “蒙面人？难道是？”星华和青微同时想到可能是非本地的那个混混。
    “走了一会儿，到了深山之中，那个蒙面人突然提剑把牛强杀了。事发突然，小付兄弟也没有办法阻止。然后蒙面人就跑了，小付兄弟就接着跟着蒙面人。他有不错的身手，似乎也知道了在被跟踪，便甩掉了小付兄弟。”
    “无妨，这个蒙面人若是没有把握甩掉咱们的人，是不会现身的。”青微没有责备冯元的手下办事不利，“让小付兄弟去搜一搜牛强的家里，着重注意有没有什么信件之类的东西。”
    “搜了，没有什么太多有用的东西。这个牛强孤家寡人一个，这次是铁了心跑路，不回来了。倒是他的尸体里，发现了一些信件？”
    星华沉声问道：“小付兄弟先去追那个蒙面人，再回来还能发现这些信件，难道是有人故意让咱们发现的？”
    青微倒是没有太在意这些：“信上写的什么意思。”
    “就是有人邀请牛强到齐州共事，写信的人从话语上应该是牛强上个东家时的同事。”冯元沉吟道：“也就是曲同章那里的人。”
    “在这个时候，案子没结就逃跑，还能有官员敢要？”青微知道，现在的官员都是小心谨慎的，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不是官员，好像是个什么富商。而且那个来信的人说自己给牛强想好了新身份和化名。”
    “这有些太欲盖弥彰了吧。”星华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就是让咱们以为牛强畏罪潜逃。”
    青微还是感觉有些别扭：“信上应该有地址和联系人吧，否则牛强不会随身携带这个信件。可以查查，但是估计查不到什么。”
    冯元点头：“已经安排人查了。查到也没有用，对方可以否认联系过牛强。故意留给咱们的，就不怕咱们查。”
    “也可能不是故意留给咱们的，可能对方人手不够才没有回收尸体。”青微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星华和冯元对青微的这个分析，有些不理解。办了这么大事儿，会人手不够？收尸安排一个人就成。
    “真相逐渐浮出水面了。星华，你做好你的事情，等你准备好了，我的几个关键的证据到手了，就是揭开真相的时候。”青微觉得自己快能看到终点了。
    “我让兄弟们加快进度。”冯元也是觉得自己仿佛年轻了几岁。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是衙门的人。那个人来了之后便拱手汇报：“几位尊使，总督大人有请。”
    三个人闻言大惊，这个总督大人果然还是回来了。
    前往总督府的路上，青微还是不放心地跟星华说道：“这个总督毕竟是一品大员，说什么话听着就行了，有意见保留。只要话不说死，下来咱们单独调查的事跟他无关。”
    星华点点头。
    来到了总督府衙门，在门口，青微又叮嘱了一句星华：“别看对面是一品大员，咱们西窗烛不需要下跪。”
    冯元也笑着说道：“咱们也不要求他这个总督跪咱们。”
    星华也跟着笑了，其实也不用教他什么，青微和冯元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就好了。
    三个人走到了衙门大厅之内，意外地看到，坐在最中间的那个人，居然不是总督，而是年纪轻轻的一个男子，不过这名男子身上穿的镶金边蟒袍和袍子上面的绣文昭示着他的身份定是一个皇子。而头冠并无宝珠也说明了他并不是一个亲王。
    皇子上垂手坐着的人，从服饰上就能判断出就是总督陈大人。而下垂手也坐着一名品阶不低的官员，那个官员还跟冯元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三个人走到了近前。青微面对皇子，也没有下跪，而是拱手施礼。冯元见上面坐着的是一个皇子，赶紧跪了下来。虽说西窗烛的人是不会去跪这个总督的，但是西窗烛毕竟是皇帝直管的，皇子也在一定程度上是代表皇帝的，跪皇子也是无可厚非的。
    这就苦了星华了，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星华知道自己最好随着冯元来，因为一是跟冯元级别相同，二是青微是女子也许只是不便下跪。但是星华的内心深处还是不想跪的，于是他一犹豫，也就没跟着跪。
    第19章 软弱的五皇子
    台上的皇子倒是没有在意，而是微笑着说道：“几位尊使辛苦了，赐座。”
    众人落座以后，皇子下垂手的官员笑着介绍道：“这几位都是西窗烛的中流砥柱，青上使青微殿下是有耳闻的吧，女中豪杰屡破大案。另外两位是中使冯元和星华。”此时的星华已经恢复了本来的面貌。
    “艾大人果然还是对西窗烛是相当了解的啊，五殿下有艾大人助力，能省心不少。”青微笑着说道，这话说着是一点儿也没有谦恭的意思，显然在这个五殿
    “青上使谬赞了，能够出身西窗烛，也是艾某的毕生荣幸。”这艾大人也是个老油条。
    星华听了他们的对话，也就明白了上面坐着的人是五皇子，而他旁边的艾大人，正是西窗烛原来的上使，冯元的老上司。
    “这次景大人的案子，各位尊使辛苦了。接圣上谕旨，由本宫主理此案，本地总督陈大人负责案件的审理和侦破。请青上使同陈大人做好移交。”虽然有消息说五皇子不久应该会封王，但是他还是谨慎的没有自称本王。
    “五殿下，您有所不知，这西窗烛办案，与朝中其他官员办案向来是两条线，井水不犯河水。
    我们只是向陛下如实汇报调查情况，不会参与案件的审判，与总督大人是截然不同的。
    地方官员，无权让西窗烛提供任何东西。皇子也不能干涉西窗烛的事情。”青微依然不卑不亢。
    “青上使听本宫一言，来之前，本宫特地向秦公请教了。秦公明确说了西窗烛事务繁忙，不便插手景大人的案子，秦公也有手书一封，让本宫代为转交青上使。”
    说着有人递过来了一封信。青微扫了一眼信上的字迹，确实是广安公的笔体，也便没有打开，直接收到了自己的怀中：“多谢殿下。只是这个案子本人要不要接着办，就不劳殿下费心了。”
    “青上使，本宫相信这案子在陈大人的处理下，必定会水落石出的。”五皇子也没有发火。
    “青微也相信陈大人，以五殿下之才，辅以像陈大人，艾大人这样的朝堂重臣，定能为死者伸张正义。”青微嘴上并不含糊，“只是我们也没什么进展，交接也没什么可交接的，五殿下请便。”
    “青上使，其实你说的没错，本官无权干涉西窗烛办案。但是广安公的手书很清楚。如果谁再插手这个案子，也不会是西窗烛的意思，西窗烛可护不了短。
    私下查案，若是有什么违背刑律的行为，任何后果自负。”陈大人说道。因为一直五皇子也没说什么狠话，那么这个红脸需要他来做。
    “多谢五殿下和陈大人提醒，希望几位大人的处理，能让百姓们信服吧。既然不需要我们破案，那告辞了。”青微施礼，转身就要离开，冯元和星华赶紧跟上。
    “老冯，这么多年你一直很听我的话，我没害过你，干嘛这么犟啊，别管闲事了。”
    “西窗烛管的是天下所有不平事，这是艾大人教给我的话。冯某一直记得，现在艾大人不是西窗烛的人了，还请收起命令我的嘴脸。”冯元头也不回说道。
    三人走出了衙门，青微的额上也渗出了汗珠。即使五皇子一直以来客客气气的，但是他毕竟是一个皇子，高贵身份所散发出来的威严仍是不能忽视的。
    “姐，你真厉害，没见过也能肯定这是五皇子。”星华看气奋有些紧张，赶紧说话缓和情绪。
    “这太好判断了。三皇子是太子，四皇子、六皇子和八皇子都封了王，服饰上面可以看出这个人还没有封王，肯定是五皇子。”青微也是不厌其烦给星华解释，“大皇子二皇子七皇子不在京城，也不会接这个任务的。九皇子十皇子还未成年。”
    “这个五皇子，脾气似乎不错。”星华继续问道。
    “我下来再给你分析这个皇子的情况。先说说咱们要做的。”青微打断了星华的问话，“冯大哥，你带着兄弟们走吧。”
    冯元大惊：“青上使把老哥我看扁了，管他皇子还是总督，我光棍儿一个毫不在乎。”
    “但是，我们要考虑公爷的处境。公爷都已经给了手书了，想必是陛下的意思。而且，没有必要这么多人呆在淮州城里。你带人离开不假，但是兄弟们有更重要的任务。”
    “什么任务？”冯元听到不是真的赶他走，也不说别的了。
    “如果找到彭多的妻子，一切都迎刃而解。”
    “可是青上使，这彭多的妻子没有画像。彭多肯定不说，他们村其他见过彭多妻子的人，文化程度都不高，让他们描述咱们人来画像的方法我试过，行不通。”冯元提出了疑问。
    青微拿出了一张画像，上面是一张七分酷似景雅宁的脸，但是显得年纪大了一些。青微递给了冯元：“这张画找当地人核实过了，八九不离十。”
    冯元表示佩服。
    “有一个基础的模板就好画了。记住，暗中找，别打草惊蛇。”青微将具体方法略过，“星华，你将咱们其中一个兄弟易容成你的样子。”
    “姐，你是让他们以为我也走了？但是，为什么不再弄一个假的你？”星华也在为青微着想。
    “那样显得我怕了他们。”青微意气风发，“若是连这个草包皇子都怕了，以后就别在西窗烛混了。”
    冯元知道青微有自己的底气，但是星华也豪迈了起来：“那我也不需要逃避。你说过，无论如何，我们姐弟一起来抗！”
    冯元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满眼都是自己二十多岁时的样子。
    冯元带人走后，青微和星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又是星华先开口了：“下一步，我们做什么？”
    “交待你的事情，做完了吗？”青微问道。
    “没问题了，放心好了，万无一失。”星华拍着胸脯说道。
    第20章 彭多越狱
    “你的消息准确吗？”青微又问。
    “准确，信在这里，虽然你不方便看，但是意思我都跟你说了。”星华的话虽然也勾起了青微的八卦之心，但是青微没有抢星华的信。
    “那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姐，既然现在没有什么事，我就问下你。你让冯元他们去四处找彭多的妻子，只是想让他们离开是非之地吧。”星华将自己的疑问说出。
    “也不瞒你了，说说理由。老冯都没看出来，你怎么看出来的？”
    “找一个活人，比死人难多了。就算找到了，这个女人也不会说实话，说实话的话会被灭口。”
    “你的话没错。所以我们要走的这一步棋，极其凶险，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我们虽然有赌的成分，但是此时的我，其实也不怕失败了。”星华自信地说道。
    “姐，我再问你几个问题吧。”
    “说吧。”
    “你说五皇子是不是这些皇子里面最菜的啊。”
    “今天看来是这样的。
    第一，他居然去跟陛下要下审理这个案子的差事，我肯定陛下不会主动给他的，因为这个案子没有皇子也能审，因为淮南侯的关系，给他等于是害他。
    第二，他坚持来这里，说明他的判断是淮南侯做的这件事。这判断能力也是拙劣。
    第三，总督陈大人是四皇子的人，他跟这么老奸巨猾的人一起做事必定吃亏。”
    “可是他这个人脾气很好啊。”星华还是给五皇子找到了一个优点。
    “是啊，脾气不好怎么能跟太子混啊。他毕竟是皇子，还是小心吧。”
    就这样过去了一天，一切风平浪静的。
    总督陈大人查了一天的案子，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进展。
    他查案的方式也简单，就是审问彭多，本来在牢里还算舒坦的彭多，这下可是受了罪了。但是彭多依然咬牙坚持自己之前说过的话，陈大人也没有好办法。五皇子倒是清闲，他也听说冯元带人走了，青微没有跟着一起走，居然还请人到阳光客栈请青微过去谈话，但是阳光客栈回话说是，虽然没有退房，但是人并不知道在哪里了。
    入夜，一处空旷的出租宅院当中，青微和星华先后跳了进去。这处宅院是青微租下的，之前一直用来给星华做特训。
    “果然还是失败了啊。”星华摇摇头。
    青微倒是没有表现出那么的失落，可能也是对刚刚失败了的结果有所预计：“这一夜，才刚刚开始呢。”
    监牢之中，彭多趴在地上休息。今天，那个总督突然回来了，然后便开始审问他。总督的审问很简单，就是用刑。屁股挨了不少板子的彭多此时只能趴着。他知道自己的处境，若是按照陈大人诱导的方式说话，自己已经完了。
    若是自己咬紧牙关，按照之前说的说下去，这个地方高官在众怒之下还真不敢轻易下定论。
    唉，饭菜也没有以前好了。彭多勉强地吃着牢饭。
    外面的狱卒倒是改善了伙食，还有了酒。总督回来了就是不一样。
    彭多正想着，那些狱卒居然都晕倒在地了。
    与此同时，进来了四个人，都身穿黑衣，蒙着面。领头的女子虽然蒙着面，但是说话的声音还是让彭多惊喜。
    “当家的，赶紧跟我走。”
    说着，有人找到了牢房钥匙。将牢房门打开之后，一个人进来也帮彭多把身上的枷锁打开了。
    “是你，怎么回事？”彭多很着急，他多想问问眼前的这个蒙面女子具体的情况。但是他怕这一切是一个圈套，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骗局。
    “你受伤了？”蒙面女子关切道。然后她对着隔着她一起来的一个男子说道：“你背着他。”
    然后女子对彭多说：“没时间多说了。这个陈总督回来了，他着急结案，要直接杀了你了事。我听说了就赶紧来救你了。”
    “呃。”彭多还是没有敢多说话，但是心中有些感动，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都一起生活这么长时间了。
    女子带着彭多来到了一处院落，找到一个房间将彭多安置在了房间之中：“这里很安全，现在城门关了暂时出不去，但是你放心，明天会有人送你出去的。”说完女子被人叫离了房间。
    彭多心中疑问颇多，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话。
    “夫人，东家请你过去。”是个男子的声音。
    “他这么着急吗？要确保我男人安全才算。”女子不耐烦地说道。
    “夫人，我们会保证他的安全的。东家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你赶紧去吧，他说翻脸就翻脸的。”
    “好吧，你等下。”说着，女子走到了房间的门口。
    此时女子和彭多虽然一个在房内，一个在房外，但是实际上只隔着一层门板。
    “我知道你都听到了。你明天逃走之后，有多远逃多远不要回来找我了。我们以后……”女子声音哽咽着说道。
    “为什么。”彭多已经心中滴血了，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为了救你，我答应了东家的要求。对不起，以后你再找一个吧。”说着，女子带着哭腔跑远了。
    彭多呆立在了原地，回味着自己妻子的话，虽然很多事情都没有明说，但是谁都可以猜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彭多忍住臀部的剧痛，冲出了房门。来到院门的时候，一个持剑男子挡住了他的去路。
    “让我走。”彭多急切地说道。
    “现在你可走不了。我要保证你的安全。外边有很多抓你的人。”男子的声音就是刚才叫彭多妻子出去的那个声音。
    “好，我不走，你告诉我，你们东家究竟是谁？”彭多没有直接往外闯。
    “东家就是东家，哪那么多废话啊。东家救你一命，就老实呆着。你放心，东家懂怜香惜玉，他对女人可是最上心的了。”男子说着，语气也变得猥琐起来。
    彭多听了男子的话，心中更是涌出了一股无名之火。趁男子不注意，彭多冲出了院门，快步向外奔去，不在乎自己的疼痛。
    彭多来到了大街上，此时已经很晚了，街上没有什么人。否则一个身穿牢服的人必定会引起骚乱。但是彭多也不敢明目张胆在街上走动，他避着人群往一个地方走去。
    第21章 关键进展
    那是一处普普通通的院落，但是考究的装饰证明了这家的主人并不是粗鄙的平民。
    彭多小心翼翼地进入了院中。院中安静，这家的主人似乎也没请什么下人。他走到了一间灯光灰蒙蒙的房间，看到了房中的人之后，他便走了进去。
    这家主人看到了彭多，大吃一惊，先是走出房间查看是不是有人跟踪，确认了没有人之后，将彭多拉了进来，按在了自己桌子对面的椅子上：“你怎么出来了？疯了吗来这里。”
    “刚回来的总督，要杀我，阿秀救了我。”彭多着急地说。
    “不可能，阿秀不在淮州府。”这家主人反驳道，“你是不是被骗了？”
    彭多怒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那个东家到底是谁？你说过这件事都是你安排的，怎么会冒出来一个东家。”
    “什么东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彭多接着说：“为了报仇，我听你的，哪怕让我死我也不怕。你说会好好安置阿秀的，结果呢？我就问你，东家到底是谁？你不要再骗我啦。让我死也死个明白。”
    这家主人愣了一下，说道：“好吧，我说，当然是为了报仇，但是有人有别的目的，合作一下也不是不行。阿秀一直在那个人那里，也是为了你能在牢里老实点儿。”
    彭多失去了耐心：“那个东家到底是谁，你就放心把阿秀交给别人？你答应我要好好安置好她的。”
    这家主人却是不急：“那个人势力不小，我也没办法。”
    彭多上前揪住了这家主人的衣领：“我只要你告诉我，那个东家是谁！”
    这时候，彭多才看清楚对方的脸，虽然跟自己以为的这个人几乎一模一样，还是有细微的不同的：“你不是？”
    星华叹了口气：“时间太紧也没画好。”
    说着，星华从怀中掏出一块湿布，开始擦拭自己的脸：“不过你刚才所说的话，足够了。”
    彭多呆坐在地，不再言语。
    星华笑道：“这张脸的主人也已经招了，但是他的口供不重要。如今你刚才的话已经证明了你知道自己的妻子并没有死，整件事都是你们的计划，我们也知道了你跟这张脸的主人的关系，这些就已经能推翻之前你的所有话了。彭多，你输了。”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的鼓掌声音，五皇子的声音传来：“西窗烛果然不同凡响，本宫见识到了。星少侠年轻有为，手段不俗，大有前途啊。”
    星华挠了挠头，看样子又有一个人知道了自己易容和口技的能力，唉，这个人还不能灭口：“五殿下谬赞，既然五殿下也已然听到了，我就省得汇报了。”星华清楚，今天做的，只是揭开这个案件始末的第一步，后面的审理也很重要，尤其是两个主要谋划者的分开审理，交给陈总督太不放心了。
    五皇子笑道：“只不过，劫狱的罪状，不知道星少侠承担得起承担不起了。”
    星华也笑了，并不理会五皇子的威胁，而是冲着外面大喊：“田大哥，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听清楚了吧。”
    外面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是。”
    星华接着说：“把该带走的带走吧。”
    “好。”还是一个字。
    星华叹了一声：“高手都这么高冷吗，多一个字都不说。”
    这时候，一个黑衣人飞入了房中，一手抓住彭多，又飞了出去，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
    五皇子带着一众手下看蒙了。他们没有想到有人会有如此的速度，也没有想到星华能当着五皇子叫人把彭多带走。
    “来人，把星华拿下，若是让他也逃了，你们就给本宫哪凉快哪待着去。”五皇子赶紧下达了下一步指令。
    星华倒是笑了：“五殿下，是回衙门吗？不用劳烦诸位兄弟搀扶，一起走吧。”
    说着，星华倒是配合，让众人把他绑上了。
    一路走着，五皇子突然说道：“星少侠，你我并无仇怨，其实本宫也只是想交个朋友，你若是愿意赏个面子，劫狱的事，没有人会乱说。”
    星华倒也不急：“五殿下是以为，拿捏住了在下的把柄了？我们西窗烛办案，劫狱这种事儿不算什么。”
    “可是，秦正源已经手书不让你们办这个案子，你别想拿西窗烛当挡箭牌。”
    星华也不想多说：“那就看看喽。”
    五皇子带着星华走进了衙门的大厅，见到大厅果然灯火通明的。
    刚一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五皇子心想，坏了，这尊佛怎么来了？
    “小五回来了啊，都长这么大了啊，来让皇叔看看。”
    五皇子赶紧快步走上前去，对面前的老人行礼：“皇叔，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啊。”
    星华也跟着行了礼：“川王殿下，西窗烛星华有礼了。”
    原来来人就是皇帝的弟弟川王，川王一直独善其身，在封地川州逍遥自在，谁知道真的来到了这个淮州城。
    川王哈哈大笑：“你就是星华啊，慕容在信中说了，果然年轻有为。干得不错，那个青丫头也挺好，现在正在审那两个人呢。”
    川王有转身看向五皇子：“怎么把星华绑上了，赶紧松绑。”
    五皇子解释道：“皇叔，这个星华犯下了劫狱的大罪。”
    “劫狱？不可能。哦，我知道了，他是为了办案，不是真劫狱，等审完了就把人都带回来了。”
    五皇子依然不松口：“皇叔，西窗烛已经明确表示不参与这个案子的侦破了，有广安公手书为证。”
    川王怒道：“西窗烛不查，本王查查不行吗？以本王跟秦正源的关系，用他几个人还用问他吗？这件事我会亲自跟皇兄说，小五啊，你这次做得挺好，就是还欠磨炼。”
    五皇子此时哪敢说别的啊，若是这位王爷跟父皇说他滥用职权或者目无尊长都无所谓，若是跟皇帝说他欠磨炼，就是说他能力不行，这样恐怕以后很难出头了。
    给星华松绑了之后，五皇子也被川王赶回住处休息了。
    第22章 彭多招供
    很快除了川王的下人，现场就只有星华和川王了。
    星华倒也不拿自己当外人，问向川王：“王爷，我有个疑问。其实王爷您跟景玉山并无交情，不知道为何王爷愿意因为一封信便千里迢迢赶来淮州出这个头。”
    川王听完，哈哈笑道：“当然，我是看不上景玉山这种人的。但是，景玉山的女儿小雅，却跟小女彤心是闺中密友。
    这次也是彤心非要我过来，说是不放心小雅。
    小雅这个丫头我之前也见过，是个好孩子，我挺喜欢的。所以呢，这次我打算带小雅回川州，就认作我的干女儿了。”
    紫心是川王的女儿李彤心郡主。以前跟星华易容成的游侠慕容兮恒认识了。
    这次星华便是给彤心郡主写的信，诉说了淮州这起案子的经过。
    原本星华是以为川王跟景玉山有交情，想让川王为景玉山的死安置好景雅宁，谁知道得到川王认可的就是景雅宁本人，这个忙川王当然是要帮的了。
    星华摸了摸脑袋说道：“原来景小姐跟郡主是闺中密友啊，真是无巧不成书了。不知道彤心郡主是不是跟着王爷来了？”
    “她本来是想来的，但是练功到了关键的时刻，若是舟车劳顿来这么远的地方，之前的努力都会前功尽弃了。所以她没有来。
    啊，对了，慕容少侠来了没有，他应该也会来帮忙吧。”川王说完这话的时候，星华长出了一口气。
    “没有，他也有别的事情吧，耽搁了。”星华搪塞了过去。
    “唉，这俩孩子都因为别的事情耽搁了啊。不知道为什么，小雅虽然也想认我这个义父，但是好像是有些不想走。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她跟我们走，没有坏处的，你们能帮我劝劝她吗？”
    星华重重点了点头：“等案子结了，我跟她说吧。”
    川王微笑着说道：“等星少侠的消息。不知怎的，就是感觉星少侠对胃口。”
    案件的审理分为了两个部分，一个是审理彭多，另一个是审理那个彭多夜里去找的同伙。彭多的审理很顺利，因为经过星华的精彩表演，彭多已经瞒不住了，他将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说了。
    “我其实不是本地人，而是湘州人。湘东的所谓匪寇作乱，就是几个人占山为王，人不多就是地势复杂长久以来朝廷没有在意便能存在那么长时间。”
    “而我，那时候还小，只是匪寇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匪首十多年前曾经抢过一个路过的送亲队伍，将新娘抢作了压寨夫人。夫人对我倒是特别好，认我做了干儿子。”
    “在山寨的日子虽然苦了点儿，但那些人毕竟也都是我的兄弟。后来朝廷剿匪，战乱之中，我便背着我干娘逃了出去。”
    “我没有家了，但是我干娘还记得自己的娘家。我们逃到了干娘的娘家淮州季县小港村，干娘的家人已经没有了，因为当初干娘被抢亲的时候，家里的青壮年早就被寨主杀了。
    “我们在那里住了下来。干娘就说我是她的儿子，给我改名姓彭，这个姓原本是她要嫁的那户人家的姓。”
    “原本我们是很平静的生活着，我也怕干娘的行踪暴露，便很少与人接触，不敢出去挣钱，也没敢娶媳妇。”
    “可是三年前来了一个人，他自称是一个行商，但是我知道他不是。他说他也是湘州人，在湘东那次平乱中失去了其他家人。他说他想复仇。”
    “可是我不想，我还要照顾我娘啊。一年多以前，我娘病死了。那个人又来了。他知道我没钱给我娘出殡，便给了我一笔钱，让我跟着他做事还他。我想反正我娘也死了，我也不怕被人发现身份了，便用了他的钱，跟着他出去行商了。”
    “后来我果然挣了钱，他还给我找了个媳妇。虽然媳妇是青楼出身，但是我很爱她。”
    “半年前，我还完了欠他的钱，他便让我带着媳妇回家了。我和媳妇阿秀便回到了小港村生活，这段日子安宁而无虑，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可是不久前，那个人带走了阿秀。他说我如果按照他的做，他就保证阿秀的安全。而他要我做的，就是刺杀景玉山，然后按照他编造的口供来说。”
    青微听到这里，也就明白了整个过程，但还是问了彭多几个问题：“你可知道杀了景玉山，你也活不了了吗？”
    彭多叹了口气：“我知道，他虽然承诺会把我救出来，但是我也没指望他。只要阿秀不死，我死了也无所谓。而且他给了我杀景玉山最充分的理由。当年带队剿灭湘东我们山寨的人，就是景玉山。我就算是死了，杀掉景玉山也值了。”
    “景玉山只是地方官，剿匪的事情，是要军队来做的。”
    彭多点头：“我们普通百姓哪知道军队是谁带的啊。我们只认识当地的地方官，而且他确实参与了，还因为剿匪有功，升了官儿。”
    青微也叹了一口气道：“你是一个可怜人，早早当了山匪也不是你能逃避的。但是律法就是律法，即使是被人要挟，恐怕将来的判罚也不会乐观。”
    彭多跪下说道：“大人，我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但是这件事阿秀是无辜的啊，能不能放过她。”
    青微点了点头：“我不负责断案，但是我觉得整件事，阿秀只做了两件事，嫁给你，被人带走。她没有罪的。”
    彭多点头感谢，然后长出了一口气。
    这边顺利审完，另一边却遇到了很大的困难。
    青微看了星华一眼，对他说道：“这个人，你试试吧。”
    星华想了一下，说道：“我当然会去，但是还要请景小姐一起走一趟了。”
    另一个房间之中，管家钱林被锁着手脚。但是他一言不发。
    审讯的人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若是小喽·就能撬开他的嘴，他就不是钱林了。
    星华走了进来：“钱大哥，别来无恙啊。”
    第23章 有人想知道真相
    钱林看到了已经恢复本来面貌的星华，叹了口气说道：“上官兄弟果然不同凡响，居然有这等手段。若不是钱某谨慎，恐怕早就着了你的道儿了。”
    原本星华易容成为了彭多，假装逃出来找钱林套话，但是钱林不是一般人，根本套不出来任何东西。第一次行动就失败了。青微和星华只能靠着田大哥的身手，抓了钱林，采取了第二套方案。
    “钱大哥，无妨，虽然我没有套出你的话，但是彭多已经都招了，你知道他才是这个案子的凶手，你的供词是不是有，也左右不了大局了。”星华很轻松地说着。
    “那你们直接宰了我省事了，反正也没人管得了你们西窗烛。”钱林嗤笑道。
    “我其实也不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这个幕后黑手，但是有人想知道。”星华一侧身，景雅宁走了出来。
    景雅宁看着钱林，幽怨地说道：“钱大哥，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不是你害的我爹。”
    钱林看着眼前的景雅宁，突然变得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小姐，是不是我，重要吗？”
    钱林曾经发誓，自己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报仇。当他开始复仇计划的那一刻，便永失挚爱了。
    永失挚爱，就是粉身碎骨的感觉。
    钱林已经心如死灰了。景雅宁已经在之前听青微说过了彭多的供词，已经知道了钱林就是整个事件的罪魁祸首。钱林知道无论自己说不说，是不是会被判刑，自己在景雅宁心中，已经被判了死刑了。
    倒不如，面对心爱的人，再诚实一回吧。
    “我是湘东人，出生在一座山上。那时候山上有一伙儿人占山为王，但是我们只是半山腰上普普通通的山民，跟反贼是不同的。”
    “但是那个景玉山是当时的地方官，由他带路领着军队去剿匪。他为了增加功绩，竟然对军队说我们这个村子的村民跟反贼也是一伙儿的，让军队屠戮了我们这个村。”
    青微听后也是震惊。之前青微跟星华就说过，军功是按照人头来定的。没想到有的人为了能获得更多的人头，竟会把魔爪伸向无辜的百姓。
    “我侥幸逃脱，便向北逃亡。逃亡途中我谎称自己是遭了旱灾的流民，因为我不敢说自己的来历，我的村子已经成了反贼的村子了。”
    “后来我在汉州遇到了一位深藏不露的老人，他教给了我不少本事。”
    星华想起了调查时提到的那个宁王旧部，肯定是个有本事的人。
    “老人死后，我便开始了报仇计划。五年前，我进入了景玉山的府中打工，因为我不计较得失，干活也比一般人强，逐渐也受到了景玉山的重用。我看准时机给老管家下了个套，他便犯了事，我借机当上了府中的管家。”钱林这描述也还原了当初老管家案件的真相。
    “后来我一次外出公干的时候，偶然去了淮州，在淮州城边的季县，看到了进县城买米的彭多。我一眼便认出了他是一个湘东山寨的旧人。”
    “当年我还小的时候，村里老人就让我们必须记住山寨上人的样子，见到必须躲着，山寨人也不是很多，我脑子好便都记住了。”
    “我认出彭多以后，便跟踪他，并且调查了他的基本情况。我原本很诚挚地告诉他我的来历，以及想要跟他一起报仇。但是他没有那个勇气了。”
    “因为那人家中有老人需要照顾。”青微反驳道。
    “对，他是那么说的，但说白了还是没有勇气。我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留下了人注意他。两年前他娘去世之后，我又找到了他。我也没说别的，只是借给了他一笔钱。他为了还钱跟着我离开了小港村。”
    “通过接触，我终于找到了他的弱点。我将自己从青楼赎回的姬妾给了他当老婆，他果然对那个女人言听计从。与此同时，在我的建议和运作下，景玉山也决定争取调到富庶的淮州。”
    “半年前，景玉山调任淮州之际，我让彭多带着那个女人回到了季县。”
    “彭多值得你花费这么大的心思吗?”星华不解道。
    “我必须让景玉山身败名裂。我其实想直接杀他易如反掌。”钱林笑道，“我的计划里，需要的一个当地百姓，一个老实本分口碑不错，又有个漂亮老婆的人。彭多是最适合的。而且我找的这个人，光挟持不行，他也对景玉山有仇才能干得坚决。”
    青微听到这里也点点头：“果然彭多是一个最好的人选。后面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你挟持了阿秀让彭多就范。然后呢，你对星华讲的那段是怎么回事？那三个死去的混混和另一个外地的混混呢？”
    “我对上官少侠讲的那段，当然是我编的，没有酒楼一瞥，也没有混混们抢人，更没有人找我出主意。那个外地的混混也是我臆造的人。”
    “很好，很聪明。那个故事如果被我们采纳了，景玉山在百姓心中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青微思索道，“而这个外地人，是你的伏笔，我们若不信彭多杀人的理由，往党争的方向想，这个臆造的人正符合党争特点，他是你的替罪羊。”
    “我还有一个替罪羊，便是牛强。他的逃跑是对我最好的保护，但是不知道为何你们不怀疑他而是怀疑我。”钱林眼神黯淡，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漏了马脚。
    “这个问题，我一会儿再回答你，因为你的疑问不止这一个。那三个混混你为什么要杀？舆论也是你搞的吧。”
    钱林只能接着说：“那三个混混是本地的恶霸，在淮州欺男霸女多年，还有人命，干尽了坏事。因为他们有钱，跟当地的地方官都攀上关系，没有人对付得了他们。我便借这个机会收了他们，没想到尸体居然被你们找到了。”
    “舆论的事情当然是我弄的，鬼就是我装的，景玉山死之前我就扮过鬼，后来出去办事就停了，直到赶回来那天晚上我想再扮一次，结果还遇到青尊使了。”
    第24章 青微的判断
    “你身手不错。”青微突然满含深意地赞扬了一句。
    “谢谢。其实这就是大概的过程吧。还有就是牛强是我杀的。我看出来他拿了工钱就会走的。便在路上截杀了他，还伪装成他有人接应的样子。”
    “钱管家，多谢配合。”青微听完钱林的话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也让我死个明白，两位尊使能否解答我几个问题。”
    “请讲。”
    “为什么怀疑我，我觉得牛强选择逃走的时刻起，他明明是最值得怀疑的。”
    “牛强的底细，我们其实也清楚了。他就是曲同章案中，跟景玉山合谋，私吞了大量赃款的人，所以牛强才跟着景玉山这么多年，景玉山都单独给他发不少的工钱的原因。这是封口费。”
    “你一定通过话语让牛强以为我们也在调查旧案，而且之前就给了牛强信件，让他去齐州发展。牛强怕调查到这个案子，把他查出来，便逃走了。当他有了这个逃走的理由，那他就不是因为这个案子而逃的。”
    “这样只是降低了嫌疑，却没有排除掉。”钱林还是不明白自己在哪里暴露了。
    “我找大画师画了两幅画，一幅是景雅宁的画像。还有一幅，便是景雅宁母亲的画像。
    本来景雅宁母亲不喜被画，并没有画像留下来，但是我让大画师根据景雅宁的画像和从吏部找来的景玉山的画像，再根据我提供的情报，大致画出了景雅宁母亲的画像。”
    “什么情报？”轮到星华不明白了。
    “你记得，我跟景小姐单独说了两天话吗？其实只是闲聊些什么。但是，我很细致地问过景小姐她这么漂亮，是像父亲还是像母亲，哪里像父亲，哪里像母亲。从她的描述，我提炼出了她母亲的特点，再结合她的画像，便可以画出大概景雅宁母亲的画像。”
    景雅宁也是吃了一惊，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唠家常，没想到也被青微捕捉到了这么多的信息。
    “我让人拿着两幅画去向小港村的村民核实，究竟是哪一幅更像是钱多媳妇的样貌，结果更像的居然是景雅宁的画像。你是五年前进府的，牛强是七年前进府的，而景夫人是六年前去世的，你没有见过景夫人，你以为景夫人跟景小姐相貌应该很相似的。其实你的那段楼上一瞥的情节多此一举，反而暴露了自己，但是可惜没有后悔药可吃的。”
    “唉，是多此一举了。有时候自己编的故事，会把自己骗到，就按照那个编下去了。”
    青微接着说：“而且那三个男子尸体一打捞上来，我就更确定是你了。”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我们没有打捞到彭多妻子的尸体。其实彭多妻子的尸体如果出现，对你们整个计划是大有好处的，但是一直没有出现的原因，要么是她就是一个谋划者，要么就是你舍不得杀她。她的容貌貌似景雅宁，你才舍不得杀她的，对吧。”
    “当初应酬的时候，在青楼见到她的时候，我便感觉她特别像景小姐。于是我把她赎了回去。有时候我能在她身上找到一些慰藉，毕竟我也知道自己跟小姐是不可能的。但是，也许是她认为我连个妾室的身份都给不了她，便看上了彭多。本来这个对于彭多的美人计我也不舍不得用她的，但是我也不能拒绝她的请求。唉，若不是用的她，我也不会这样就暴露了。”
    “是你太出色了。你这样的人甘心给景玉山当管家，势必会引起我们的注意。”星华由衷的感叹。
    “然后你们就敢用易容成彭多的方式试探我？”钱林问道。
    “那次我们也没指望成功，也算是一个演习吧。我把彭多的一个邻居请来，让星华模仿彭多妻子的说话声音，邻居进行辨别。”
    “我们还根据景雅宁的画像，让邻居指出有哪些跟彭多妻子的地方不一样，应该是什么情况。星华有这方面天赋，声音模仿得八九不离十，就能骗过所有人。相貌就算是比较像，但是一定瞒不过枕边人彭多。”
    “于是我们就设计了一个蒙面劫狱的桥段。在利用彭多爱妻心切，知道他一定会找你的。便让星华伪装成你等着他来。”
    “如果给我足够的时间，我能扮得跟你丝毫不差，钱大哥。但是时间紧迫我只能画个大概。所以我们将房间的暗度调暗，才没有让彭多第一时间看出破绽。”星华补充道。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怎么知道我对我家小姐的感情。”钱林也没什么要问的了。
    “在我们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看出来了。”星华直接回答。
    青微补充道：“而且，你其实有的是时间逃，或者去川州公干的时候，假装没有收到景玉山的死讯，继续到往川州，到时候尘埃落定了再回来。但是你担心景雅宁，所以你还是回来了。”
    “唉，我若是真的担心她，可能不会做这些了。在我心里，可能仇恨更重吧。”
    “你问完了，我还剩一个问题。”青微突然说道，“为什么刺杀我。”
    星华听到青微的问话，也吃了一惊。当初在松安郡外的那个高手，居然是钱林？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钱林没有回答，不过这样的问话等于是默认了。
    “盯着我这几天，我的调查没有受到干扰。若是淮南侯的人，不会坐视不管。而且你回来的时间跟我和星华过来的时间一致。况且景玉山遇害的时候，身边没有高手的情况有违常理。”青微如实说道。
    “其实是景大人上面的人的主意，你若是在查淮南侯案子的时候死了，西窗烛跟太子一党的仇恨算是结下了，淮南侯也恐怕罪加一等。所以我带着府上的两个高手借着外出公干的机会去刺杀你。也正因为我把有身手的人带走了，彭多才有机可乘。”
    “其实就算你们成功了，西窗烛也会查个明白的，到时候查到了景玉山，也查不到四皇子头上。这个景玉山，还真是个冤大头。”青微感叹道。
    第25章 五皇子的心思
    走出了审问的地方，青微和星华在前面走着，身后是景雅宁。
    走了一段路，景雅宁叫住了星华：“你是星华尊使吧。我有话跟你说。”
    星华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景雅宁。
    景雅宁不是傻子，已经知道了星华和上官旭辉，其实是一个人。
    青微继续往前走，头也不回说道：“我回客栈了，你们多聊会儿。”
    星华和景雅宁并排走在月下，任谁看着他们，都以为他们是一对璧人。
    只是两个人之间，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其实我已经都忘了你了，真的。”景雅宁先开口了，“我爹去世之前，你也来过是吧。”
    星华点点头。当初是他跟青微请了假，易容成一个老者，来到了淮州府，只为看上景雅宁一眼。
    知道了景雅宁过得很好，也许内心的牵挂就会少一点儿。
    “那时候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但是我知道你在附近。只不过，我的心中已经没有波澜了。”
    景雅宁说出来的，就是自己的真实想法。
    星华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的心中，也早就没有波澜了。
    “父亲死得那样不明不白，我突然没了依靠，才想起了你，才在那天夜里说出那样的话。”景雅宁勉强挤出一个浅笑，“只不过，后来你那么尽心尽力帮我的忙，我天真地以为，我们也许又可以在一起了。”
    星华也是自嘲一般笑了笑，当初听冯元说川王和景玉山没有交情的时候，他也认为自己不能丢下无依无靠的景雅宁，也许真的要重新和景雅宁在一起了。川王的到来，也让星华如释重负。
    “今天看到了你真正的样子，我才知道，自己爱的那个人，不是你。”
    星华有些不太理解。因为自己本来的容貌，是绝对不输给上官旭辉的。
    但是可惜的是，景雅宁喜欢的样子，是那个不在世间存在的容貌。
    “我明白。小雅。我最后叫你一声小雅吧。很抱歉我当初没有用真面貌与你相识，因为当初还没来得及说这些，就被你的父亲劝走了。用了真面目，也是同样的结局。就当是，那个上官旭辉，已经死了吧。”
    景雅宁摇头道：“也许你用了真面目，我就不会喜欢上你了。把你的斗篷给我吧，我要为上官旭辉立一个衣冠冢。你说的，他已经死了。”
    星华点点头，将身后的斗篷解下，递给了景雅宁。
    从此以后，再也不用那张脸了。
    景雅宁接过斗篷，莞尔一笑：“而且，我不会为上官旭辉守寡的。”
    星华相信，景雅宁，会找到自己的幸福的。
    青微来到了客栈里，有一个不速之客在等她。
    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发现了房中的桌子旁边，坐着一个自己没有想到的人。
    “五殿下，这样，不合规矩吧。”青微虽然说得很严肃，但是依然保持着微笑。
    虽然青微的容貌不算倾国倾城，但也是英气干练。不过青微很清楚自己也不可能让五皇子冒着得罪西窗烛的危险，做出什么禽兽行为。
    当然五皇子身边没有带什么人，真想做什么，估计直接就被青微按在地上了。
    五皇子微笑：“只有我一个人，没人看到。再说了，以青上使的身手，我怎么敢有不规矩的举止呢。”
    五皇子此时自称的我，而不是本宫。
    仅仅是这个自称的改变，让青微感觉到这个五皇子，比自己当初的判断要不简单。
    “五皇子有话跟我说？”
    “坐。”五皇子指了指面前的座位，“这是你的房间，让你站着不合适吧。”
    青微也没有拘泥俗礼，在五皇子的面前坐下了。
    五皇子先说话了：“我们几个兄弟都知道，父皇和广安公有说过，想把你嫁给其中一个皇子，你知道吧。”
    青微点点头：“我当然知道，公爷还说过，嫁给谁，由我自己来选。”
    五皇子露出了一个温暖的微笑：“我知道青上使不着急选择，也知道这件事恐怕关系到西窗烛的未来。”
    虽然嫁人之后，青微肯定就要离开西窗烛了，但是以青微在西窗烛的地位，西窗烛和她所嫁的皇子也不可能完全没有关系。
    青微心中猜测五皇子要说什么，便顺口答道：“没错。”
    五皇子接着说道：“大哥年纪比较长，而且已经娶妻，夫妻伉俪情深。二哥常年在西南军中，恐怕这几年难回京城。太子殿下和四哥都已经娶妻。六弟和子书姑娘的事情人尽皆知。七弟已经出家。八弟也不是能守着一个女人一辈子的人。九弟十弟年纪太小。青微姑娘，你应该是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吧。”
    五皇子这话说得，意思太明显了。
    青微听他说完也笑了：“五殿下，青微也可以选择不嫁皇子的。”
    “当然当然。”五皇子没有反驳，“我也没有说别的什么。表面意思，说说事实而已。”
    青微觉得这个五皇子更有趣了，便忍不住说道：“实话实说，殿下不要怪罪。我觉得殿下不应该来淮州的。”
    五皇子哈哈一笑：“青上使，很多人都这么说，尤其是我马上要封王的节骨眼儿上，确实不该为了淮南侯趟这趟浑水，对吧。”
    青微点点头。
    五皇子继续说道：“可是，我在来之前，就已经确定肯定不是淮南侯干的。他没这个脑子，既杀了人，还给这个人泼了脏水。要是他，直接杀了算了，泼什么脏水啊。”
    青微插话道：“可是，也许他身边的谋士会出这样的主意。”
    五皇子苦笑道：“这样的谋士他也不会用。即使我判断错了，也没有关系，是有足够大的容错空间的。因为我已经打算放弃淮南侯了。我的这个舅舅，不学无术毫无德操，若不是我母亲的关系，他当不了这个侯爷。他可不会给我什么助力。”
    放弃淮南侯？青微心想，这果然是皇家无亲情啊。
    “假如真的是他做的，我大义灭亲，百姓会如何说我？都会是称赞吧。”
    青微接话道：“若是不是他做的，天下百姓会说因为你包庇的结果。”
    第26章 淮州案终
    “我跟父皇已经商议好了淮南侯的处理方式，要比你们提供的线索能给的惩罚还要重得多。景玉山案件的结果会在处理了淮南侯以后才公布，到时候淮南侯已死，谁还在意是不是他做的？”五皇子语气寡淡，仿佛要被处死的那个人不是自己的舅舅。
    青微默然，这个案件的真相在皇室眼中，原来这么不重要。
    五皇子补充道：“这个淮州总督陈大人，虽然是四哥的人，但是是个谄媚惯了的人。我们合作的时候，我稍微使使手段，他表面上一定会一直围着我转。四哥是个小心眼儿，以后肯定会排挤他。我们有过合作，很容易就拉拢过来了。一个州的最大官员能够为我所用，难道不值得跑一趟吗？”
    青微听了五皇子的话，也不由得心中暗叹，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深谙朝中风云变化，没想到真是坐井观天了。
    五皇子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道：“我跟你说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这些话，我早就想找个人说说了，谢谢了啊，说出来痛快多了。我就不打扰了。”
    青微见五皇子要走，也站了起来，不过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五皇子的才能，为什么要寄人篱下依附于太子呢？”
    这话也是青微脱口而出的，话语中青微已经完全认可了五皇子的能力和手段。
    五皇子愣了一下，自嘲了一声说道：“你不知道，母家没有背景和依靠的皇子有多难。”
    青微接着问：“为什么是太子？不是四皇子或者六皇子呢？”
    “因为太子一党，更容易垮台。”五皇子似乎是故意打哈哈，“开玩笑的，不必当真。也不知道为何，会什么都跟你说。”
    青微看着五皇子离去的背影，想着也许下次见面，五皇子就不是现在这样的地位了。
    案件终于告一段落，后面的一系列繁琐的过程，也没必要等了。西窗烛办的案子，陈总督也不敢有什么小动作。五皇子便先回京了。
    然后是川王带着景雅宁走了，走的时候，景雅宁也没有多看星华一眼。
    只有川王嘟嘟囔囔说着：“小雅，你以前的男朋友死了不要紧，义父给你物色个更好的。”
    青微和星华又要上路了，他们准备回京城复命了。
    虽然五皇子曾经邀请两个人和他一起回去，但是青微也不愿意跟五皇子有过多的交集。
    她便直截了当，以还有要事为理由回绝了。
    谁知道，一语成谶。
    其实两个人还是不愿意回京的，毕竟这个案子，大面上他们还是没有按照广安公的意思去办的。
    虽然事情的结局还是不错的，也没有得罪皇子，而且广安公完全理解他们，但是表面的职责和惩戒还是少不了的。
    这一天下午，两个人来到路边的一个驿站，找了一个茶水摊，要了两壶茶水，坐了下来歇脚。
    “明天下午应该就能到华阳城了。”青微叹息道，“也不知道在京城，等待咱们的又会是什么。”
    星华伸了个懒腰：“还真是不想回京城啊，在外边做事多自在啊。”
    西窗烛的中使，在没有任务的时候，是不用每天坐班的。
    所以在星华在京城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帮家里打理生意，这美容的生意，即使能遇到形形色色的美女，但是也无聊得很。
    “京城无聊吗？是因为京城没有你的女朋友吧。”青微打趣道。
    星华挠挠脑袋：“现在哪儿都没有我的女朋友，我目前是个单身汉。”
    “我表述有问题，也就京城没有前女友吧。”青微继续打趣道。
    星华摆摆手，也不想多说这种事，赶紧用茶水堵住自己的嘴。
    这时候，一匹快马疾奔而来，停在了两个人的身边。
    马上的人翻身下马，两人看去，正是一个西窗烛的下使。
    下使径直来到青微和星华面前，躬身一礼：“青上使，星中使，急报。”
    “快讲。”青微看到有事情发生，便停止了嬉笑，重新摆出了一副严肃的面孔。
    “紫上使中了暗器，暗器上面有不明毒药，现在正在新水县北河客栈。”
    新水县倒是在不远处。
    星华听罢赶紧拿出一块碎银子扔给茶水摊老板，快步去取马。
    青微问来通报的人：“怎么受伤的，你知道吗？”
    “属下不知，紫上使知道两位尊使会经过这条路，让我来通知两位尊使，请两位尊使移驾新水县。”
    看样子，具体的情况需要当面问了。
    “既然是中毒，有没有人去京城请绿上使？”青微焦急地问。
    绿上使是西窗烛用毒和解毒的高手。
    “去京城汇报了，但是紫上使说绿上使不在京城，恐怕一时半刻找不到绿上使。”
    青微听后倒吸了一口气，怎么就突然中毒了呢？
    紫上使，名叫方紫衣，年纪比青微小三岁，比星华还小一岁。她是广安公的嫡传弟子，身手在西窗烛中是数一数二的，所以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上使，也没有人说她是因为广安公的关系。
    青微和紫衣作为上使中唯二的年轻女孩子，很自然地成为了闺中密友。
    这个方紫衣，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女，行为举止很是泼辣。西窗烛里的人都比她年纪大不少，一些小事儿都尽量让着她，她也知道分寸，绝不会不尊重年长的前辈。
    但是，唯独星华对这个小魔女缺少对于上使的尊重和对于小妹妹的照顾，经常没事儿故意气气方紫衣。方紫衣也是十分看不起星华的小伎俩。
    两个人经常冲突和拌嘴。不过要是交起手来，星华是吃亏的，只不过方紫衣也有分寸不会伤到星华。
    这时候，星华已经把马牵来了。两个人翻身上马，向新水县奔去。
    青微看着比自己还着急的星华，心中不禁疑问：他比我这个当闺蜜的还着急吗？
    看样子，两个人私下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并没有因为经常的冲突而交恶。
    两个人很快来到了新水县的北河客栈，找到了方紫衣的房间。
    第27章 方紫衣的心思
    进入房间，青微快步来到了方紫衣的床前，查看方紫衣的伤势。
    星华也赶紧凑了上来。
    方紫衣虽然身体虚弱，看到了青微还是露出了笑容，只是看到星华也进来了，便瞪了一眼星华。
    因为青微在查看方紫衣肩头的伤，星华便赶紧扭过了头。
    “我也看不出来是什么毒。”青微摇摇头说道，“怎么回事？”
    方紫衣稍微挪了挪身子，说道：“我护送临邑王以及安和郡主进京，结果遭到了魔教的袭击。那个领头的人用暗器打伤了我，劫走了郡主。”
    青微和星华听罢倒吸了一口气，这郡主落到了魔教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青微赶紧问：“那些魔教的人，现在在哪？”
    方紫衣说：“我们的人有跟着他们的，那个领头的，应该是向正南的方向去了。”
    青微赶紧说：“我们必须抓住那个领头的，一是抢回郡主，二是给你找到解药。”
    方紫衣弱弱地说：“首要任务就是抢回郡主。我这个毒，恐怕等不到解药了。这毒太诡异，我浑身虚弱，伤口麻麻的，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星华这时候说道：“你一定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
    方紫衣看了一眼星华，微笑表示感谢，然后说：“我还有一个心愿未了，姐，你能从我的包裹里拿来一卷画轴吗。”
    青微不知道她的用意，但还是去找到了方紫衣的包裹，拿出了一卷画轴。
    画轴打开，一副男子的肖像画映入了青微和星华的眼帘。
    画中画的，是一个年轻帅气的青年侠客。
    青微不禁看了一眼身边的星华。
    方紫衣柔柔地说道：“请姐姐在我死后，找到这个人，告诉他，我的死讯，也要告诉他，我喜欢他。”
    青微赶紧收起画卷，放在了方紫衣的床头，正色说道：“那个人会知道的。有消息了我先去追魔教的人。你先休息，星华，你跟我出来。”
    走到了没人的地方，青微盯着星华：“看样子我说错了啊，你在京城也有前女友啊。”
    星华赶紧高举双手示意投降：“姐，那是她个人意愿，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这不能算前女友吧。”
    原来，青微认出了画像中人的脸，是星华曾经易容过的样子。
    “你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青微依然表情严肃，但是话语中有那么一股八卦的味道。
    “没什么。当初戴着这幅面孔查案子，偶遇方紫衣。当时她没认出我来，还是挺客气的。我也是难得见她用那种态度跟我说话，便没有告诉她我的身份。后来我们合作得很成功，事儿办得很顺利。然后我们就各奔东西了啊，就没有了。后面我们也没见过啊。”星华赶紧解释。
    “哦，原来她是暗恋啊。”青微心中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满足感，但是一想到方紫衣身中剧毒，有生命危险，她便又严肃起来。
    “一会儿有消息了之后，我会去追魔教的人，你在这里，负责跟紫衣解释清楚。不能让她不明不白死去。”
    星华只能同意，他想，方紫衣知道了一直喜欢的人是自己的话，恐怕会羞愧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吧。
    当夜，青微便得到了消息，听说那个魔教领头的到了多林寺。
    这多林寺是佛教圣地，寺中高手众多，也不知道这魔教中人为什么去那个地方。
    青微赶紧连夜赶赴多林寺。
    而清晨，星华出现在了方紫衣的房内。
    “怎么是你？”方紫衣看到星华也是一脑门子气。
    “青微姐去追那个魔教的人了。”星华此时心中打鼓，已经没了平时跟方紫衣斗嘴时候的气焰。
    “你是不是个废物，不跟着青微姐去追人？青微姐连我都打不过，一个人怎么对付那个魔教魔头啊。”方紫衣说着，十分恼怒。
    星华此时已经低下了头：“我也想一起去的，但是青微姐不放心你，才让我留下来的。”
    “你能做什么啊，这里有很多下人呢。你一个大男人在这儿，很不方便。”方紫衣发现了星华的异常，“你这人一贯喜欢气我，怎么，知道我命不久矣，心软了？”
    “你胡说什么啊，这么晦气的话不能再说了。这毒药兴许十天半个月才要命呢，那时候青微姐早就把解药要回来了。”星华赶紧制止方紫衣的话。
    “那你还不赶紧帮忙抢解药啊。还有，安和郡主是个大美女，你若是救了她，兴许……”方紫衣打趣道。
    星华却没有跟方紫衣斗嘴的兴致，直接问道：“那个画像中的男子，是谁啊。”
    方紫衣听到星华的话，也安静了下来。
    半晌之后，方紫衣淡淡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办案时遇到的一个侠士罢了，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这个人还不错，仅此而已。昨天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他了。”
    虽然方紫衣的话很轻，但是星华也在话语中读出了她心中的思念。
    她越是思念，星华的心中越是难受。
    “你是西窗烛最年轻的上使，你前途无量，不应该喜欢上一个来历不明、不知是敌是友的陌生人。”星华细声道。
    “我昨天只是一时糊涂，才说喜欢他的。其实我也不是那种喜欢。”方紫衣否认。
    突然，方紫衣看着星华的表情，感觉着星华的异常，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你莫不是喜欢我？”方紫衣冷不防问道。
    方紫衣想，这个猜测，很有道理，他一定是昨天听到我说有喜欢的人，今天才这样失落的。他还在一直劝我不要喜欢这个人，应该就是这么回事。
    星华的话语依然平和：“你不要傻了，我若是喜欢你，早就说了。”
    方紫衣没有想到星华会这样平静，她知道假如自己的猜测是真的，星华一定会着急赶紧否认。但是星华没有。
    幸好猜错了，被这样一个没谱的人喜欢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没有就好。”方紫衣惨然一笑，“天下这么大，那个人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
    星华自嘲得一笑。若是方紫衣一味地想着那个人，他倒是可以试着劝劝。但是方紫衣此时表现出了豁达，即使是悲观所掩饰的豁达，他也没办法劝什么了。
    第28章 小高僧
    “紫上使，这个人是谁，我似乎有些眉目了。我去查，你一定要坚持到我把这个人带到你面前的时候。答应我，好吗。”星华严肃地说道。
    没办法，只能试着拖一拖了。
    方紫衣点头：“我就暂且信你一次吧。但是你现在不能去找他，你要去接应青微姐，知道吗？”
    听到方紫衣这句话，星华明白方紫衣还是冷静的，不会因为中毒产生消极的想法。
    他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方紫衣赶紧说：“那还不快滚！”
    星华赶紧一溜烟离开了方紫衣的房间。
    一路策马疾驰，星华来到了多林寺的山脚下。
    这里是一个小县城，因为挨着多林寺，来多林寺上香的人基本上都会经过这里，所以这里发展得还算是比较繁华。
    星华心想，此时倒是着急不得，先填饱了肚子再说吧。
    星华选了一个最豪华的酒楼，找了一个位置便坐了下来。
    他随随便便点了几个菜，便让店小二赶紧准备。
    这时候，静了下来，星华想起了这几天遇到的这两个女孩。
    景雅宁和方紫衣。
    这两个女孩，都爱上了易容以后的自己。景雅宁在看到自己真实的容貌之后，对自己没了感觉。方紫衣更是十分嫌弃现实中的自己。
    星华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嘲地想着：难道自己的真实容貌就这么不让人喜欢吗？不能啊。
    星华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究竟易容之后的我，还是我吗？
    那没有易容的我，若是做着违心的事情，算是真正的我吗？
    想着想着，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星华的心情开始烦躁。
    “阿弥陀佛。”一个破衣破裤的小和尚走进了酒楼之中。
    还没等和尚开口，酒楼的老板喊道：“这儿没钱，出去！”
    小和尚当然不往外走，而是微微一笑：“这位施主，相逢即是有缘，小僧请施主结个善缘。”
    星华抬眼看去，这小和尚大概有二十岁吧。他虽然衣着破旧，但是面容俊朗，身姿挺拔，看上去气质不凡。
    酒店老板态度依然恶劣：“结什么善缘，我在这儿开店这么多年，只跟多林寺的僧人结善缘。”
    原来，多林寺的香火旺，寺中有钱，多林寺的僧人都很讲究穿戴，这个小和尚一看就不是多林寺的人。
    而多林寺的和尚，这县城的百姓是不敢惹的。
    小和尚笑道：“多林寺僧人参的是什么佛，小僧便参的什么佛，有区别吗？”
    酒店老板也不想跟他讨论什么佛法，便不耐烦地说：“多林寺僧人参的是佛当然跟你不一样了，人家寺庙里的供奉的佛像都是大佛。”
    小和尚听罢笑道：“佛像大小是工人做的，所参之佛是心中想的。你又怎么知道，多林寺僧人心中的佛，与小僧心中的佛，孰大孰小呢？”
    星华听到这里，赶紧高声何止了酒店老板：“老板，就让这位小高僧来我这儿吃吧，再上两个上等的斋菜。”
    既然客人发话了，酒店老板也就不能阻止了。
    小和尚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星华的对面。
    “施主，有心事。”
    星华倒是没有多在意小和尚这句一语中的的话，毕竟人若是有心事，是会写在脸上的，星华的心事便写在了脸上。
    星华一笑：“我有个问题，想请教小高僧。”
    “施主请讲。”小和尚微笑应答，并没有吃桌上的菜。
    “一个人，有我的灵魂，但是却没有我的身体。另一个人，有我的身体，但是却装着别人的灵魂。请问，哪一个能算是我本人？”
    小和尚保持着微笑，开口说道：“都不是你。”
    星华听罢大笑：“你是佛门中人，佛门中人修的是来世。今生的所有忍耐都是为了来世的福泽。照你这么说，来世的你，就不是你了？那你修行还有何用。”
    小和尚脾气很好，说道：“依小僧所想，所有的修行，并非是为了来世，不过是为了今世的心安罢了。施主，小僧问你，别人说喜欢你的灵魂，不喜欢你的身体，你会高兴吗？别人无论是唾弃你的灵魂，还是厌恶你的身体，你都不会开心吧。只有你的身心归一，才是真正的你。”
    “那那些是什么呢？”星华心中逐渐有了答案。
    “那些是你的一面，却不是真正的你。”小和尚起身鞠了一躬，“感谢施主的盛情，贫僧吃饱了。”
    “你这……”星华感到了奇怪。这小和尚明明一口没吃。
    小和尚回头笑对星华：“那人若不是你，那人的所得所失，便与你无关。”
    星华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时候，一个青衣女子突然冲进了酒楼，来到了星华面前。
    正是青微。
    “你给我易容成男子，这多林寺不让女子进入。”青微急切地说道。
    “今日的多林寺，恐怕不让外人进入，无论男女。”小和尚突然接口道。
    “你怎么知道？”星华脱口而出问道。
    “因为小僧就来自多林寺，多林寺出事了。”小和尚神色云淡风轻，似乎多林寺也没出什么大事。
    星华没想到，这小和尚居然是多林寺的人，刚才酒楼老板那么说话，他都不说自己的来历。
    不过刚才小和尚一口饭菜都没有吃，想来也不是真来化缘的。
    “什么事？”星华急问。
    难道和魔教中人有关？
    小和尚答道：“方丈大师圆寂了。死于非命，凶手不详。”
    听到这话，青微来了兴趣：“我们是衙门里的人，这下可以进去了吧。”
    小和尚笑道：“多林寺内部的事情，从不让衙门插手。”
    星华赶紧说：“这位是天下第一名捕，西窗烛上使青微，她定能为方丈伸张正义。”
    小和尚摇头：“这是多林寺的规矩，在多林寺，面子更重要。”
    这面子比方丈还重要啊！
    青微和星华此时犯难了，若是别的地方，两个人就直接跳进去了。
    小和尚又笑了，他一直在微笑，仿佛死了方丈对于他而言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不过，小僧可以带你们进去。”
    第29章 方丈之死
    一路之上，小和尚的速度丝毫不必青微和星华两个练家子慢。动起来，他们才发现小和尚也是有底子的。
    星华问小和尚：“大师怎么称呼？”
    小和尚回答：“贫僧法号观惠。”
    “啊？”青微突然惊呼。
    星华没想到青微会对小和尚的法号有这么大的反应，看向青微。
    青微轻声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小和尚笑道：“我就是出家人，观惠和尚。”
    青微和星华跟着小和尚观惠从侧门进入了多林寺。多林寺非常大，三个人先来到了一间边缘的独立院子。
    “两位先随我来这里。青施主还是需要换上男装的。”
    青微和星华刚进入院中，便看到院子里有一位容貌端庄的中年女子。
    星华大惊，这多林寺中居然有女人？
    女子微笑着问：“惠儿，这几位是你的朋友吗？”
    观惠回答道：“母亲，是孩儿刚认识的朋友。”
    说着，观惠领着星华和青微进了屋。
    星华开始给青微易容。
    观惠走出屋外。
    女人伸头看了看青微，笑着问：“他们是哪里来的啊。”
    观惠如实回答：“他们是朝廷的人。”
    没想到原本满脸慈祥的女人竟然突然变了脸色：“你为什么结交朝廷的人？”
    观惠赶紧解释：“母亲不必担心，这两位朋友很真诚的，没有别的私心的。”
    而屋中的两人，眼神对了一下。
    “现在你知道他是谁了吧。”青微问向星华。
    星华点点头：“七皇子，李玄惠。”
    青微也点了下头，表示了肯定：“另一位便是以前的如嫔娘娘了。”
    星华问青微：“你刚才听到他的法号，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青微笑道：“是的。这多林寺中，‘观’字辈的高僧，都是五十岁以上的。他顶多二十。”
    星华恍然大悟：“所以是，他出家的时候，没有人敢收他为徒，只能收他为师弟了。”
    青微嘱咐道：“虽然他没有掩饰他的身份，也一定知道咱们能猜到他是谁，但是咱们最好还是称呼他为‘观惠’。”
    星华点头表示明白。
    星华化完之后，青微变成了一个英气十足的男子。
    观惠带着两个人往多林寺的大殿走去。
    来到了大殿门口，殿内传出了争吵的声音。
    “师弟是要包庇那个白衫教的小子吧。”
    “师兄莫不是想找个替罪羊草草了事吧。”
    白衫教就是朝廷口中的魔教。
    这时候，三人走入了大殿。
    殿内的吵闹声音暂时中止，齐齐看向门口。
    殿内有三个五十多岁的老和尚，他们看到进来的是观惠的时候，或多或少露出了惊异的神情。
    “小师弟，难得来一次大殿啊，这两位是？”居中的一个较胖的老和尚问道。
    观惠介绍道：“大师兄，这两位是西窗烛的朋友。”
    青微和星华赶紧躬身施礼。
    几人听说来的是朝廷的人，并不算惊讶，因为他们也知道观惠的身份。
    观惠的大师兄说道：“既然是小师弟的朋友，贫僧观慈有礼了。本寺有要事要办，请二位施主到客房休息。”
    观惠赶紧说：“这两位是西窗烛的名捕，办过很多大案的，方丈师兄的事情……”
    观慈摇头道：“这件事与朝廷无关，是多林寺内部的事情。”
    一个高个子和尚插嘴道：“师兄，莫不是心虚了不成？”
    观慈眉头一皱：“观嗔，你这什么意思？”
    观嗔笑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怀疑师兄你。”
    最后一个矮瘦的和尚赶紧拉架：“师兄师弟你们别吵了，当着外人呢。”
    这时候，青微高声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多林寺也不例外。这里发生了命案，朝廷必须要查，这是律法，若是有人干扰官差办案，依法严惩。我不管你武功有多高强，再强也强不过朝廷的铁蹄。我想谁也不想生活在全国的追杀之下。”
    青微这几句话说完，所有人都被镇住了。
    观嗔倒是首先说道：“对对，既然是西窗烛神捕，那贫僧全力配合。”
    “那您说一下，案件具体的过程。”
    观嗔开始娓娓道来。
    多林寺的方丈观痴，是凭借武功压制三个师兄观慈、观悲和观嗔而当上方丈的。三个人都有不服。
    今天早晨，方丈就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房中，已经没有头颅了。
    当时经过检查，死亡时间应该是亥时四刻和子时四刻之间。
    “肯定是大师兄杀的，大师兄早就想当方丈了，一定是他杀的。”说到最后，观嗔补充道。
    无头尸？青微大吃一惊，难道死者不一定是方丈？
    观慈直接怼道：“胡说八道。”
    两个人都盯着对方，充满了火药味。
    观悲补充道：“还有一件事很奇怪。方丈是死在了自己的房内，但是房内并无打斗的痕迹，以方丈的武功，就算是偷袭，也不可能有人能悄无声息地杀了他。”
    青微问道：“有没有可能是毒药或者迷药的作用。”
    观悲道：“这也排除了，方丈房中门窗紧闭，到了早晨我们进入了房间的时候，一点儿异味都没有。而且检查方丈的尸体，根本没有中毒的迹象。”
    青微继续问：“那可以确定死亡时间是亥时四刻和子时四刻之间是吧。这段时间有人见过方丈吗？”
    观悲接着说：“这段时间很晚了。杂役和尚负责我们院中的巡逻。
    亥时的时候，是止风巡逻，他说注意到只有方丈房间是灭灯的，我们三个的房间都是亮着灯的，能隐约看见我们的影子。
    亥时四刻，是止水巡逻，止水说所有人房间都灭灯了。
    子时是止木巡逻，止木说只有方丈的房间是亮着灯的，还能隐约看见方丈的影子，别人的房间都是黑的。
    子时四刻的时候，又是止风巡逻，他说那时候所有人的房间都是黑的了。他们巡逻的时间都是两刻。”
    青微仔细记下了观悲的描述，自言自语说道：“方丈的房间很奇怪，其他人正常。”
    观嗔补充道：“这些杂役和尚，必须保证两个人在。止风巡逻的时候，止水看院门。止水巡逻的时候，止木看院门。止木巡逻的时候，止风看院门。那晚上就是这三个人值班。”
    青微心想，也就是说，大门处一直有一到两个人把守。
    这时，星华脱口而出：“监视型密室？”
    第30章 嫌疑人信飞舟
    密室这个概念，是前朝一位神秘高人提出来的，大多数人都听过这个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
    青微想了一下，否定道：“还不算，巡逻的时候不会是面面俱到，而且有一半的时间，是两个人在院门口。武林高手是可以翻墙而入的。”
    观嗔说道：“而且凶手若是我们三个中的一个，就不算是密室了。”
    这话还是明显在说观慈。
    青微也不去管两个人的斗嘴，安排道：“我去检查下方丈的尸体，既然是无头尸，可能死者真不是方丈本人。”
    “应该是他没错。”观嗔说道，“方丈身上有一处近期练功时候的擦伤，找几个服侍过方丈洗澡的杂役和尚确认过，确实如此。而且方丈近些年身上有几处癣，也是对应的。”
    青微点头：“我也会确认些其他地方。”
    接着对星华说：“星华你去盘问一下那三个巡逻的人。”
    星华领命。
    七皇子观惠问道：“那贫僧做什么啊。”
    青微说道：“你是多林寺中人，不太方便参与调查吧。”
    观惠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他们可不拿贫僧当多林寺中人吧。而且谁都知道，贫僧不可能跟寺中人结怨，也不会去争方丈之位。”
    三个老和尚都点点头。他们对于七皇子的恭维程度，让人根本不信他们所说的不在乎朝廷的话。
    “那好吧。”青微想了想，“观惠大师，你就负责检查下几位大师院中，看看有什么发现。”
    青微然后对着观慈、观悲和观嗔三位年长的和尚说道：“有劳三位大师整理一下方丈生前的仇敌情况，越详细越好。”
    三个人点头应诺。
    青微接着又说：“之前几位谈到的白衫教的小子，是怎么回事？”
    观慈说道：“昨天又两个人来寺中借宿。观悲师弟看其中一个也是习武之人，便让他们进来了。但是，早晨事发的时候，贫僧认出来其中一个人是白衫教的少教主。于是，贫僧将这两个人关了起来，严加看管。”
    青微问道：“你怀疑是白衫教少教主杀的方丈？”
    观慈愤愤地说：“贫僧认为，就是他干的。方丈师弟的颈部是被利刃劈开的，寺中众人和借宿的人都没有刀剑。这白衫教的武功很邪门，也许藏了利刃。”
    青微赶紧说：“检查完方丈的尸体，我要跟这个白衫教少教主好好谈谈。”
    说罢，几人分头行动。
    青微来到了停放方丈尸体的房间，仔细检查。
    她发现虽说多林寺这三个老和尚的格局不是很大，但是多林寺还是藏龙卧虎的，其实他们检查方丈尸体，给出的信息还是准确的。
    此时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天的时间，青微对于方丈的死亡时间的判断恐怕并没有他们给出的准确，青微分析大概也是他们提供的时间，丑时四刻和子时四刻之间。
    而方丈尸体除了观嗔说的几个特点外，青微着重检查了方丈的手掌、脚和小腿，确实是一个老和尚应有的样子。
    看样子确实是方丈本人。
    那凶手为什么要造一具无头尸呢？
    青微暂且把这个问题存疑，继续检查。
    果然颈部的刀口确实是利刃所为。所有人来多林寺是要解剑的，但是并不能排除来的客人或者寺中高手偷偷藏着利刃。
    检查完了方丈的尸体，青微走出了停放尸体的房间，便碰上了星华。
    在青微的询问下，星华答道：“没错，这几个人的回答跟老和尚们说的一样。”
    青微追问道：“这几个杂役和尚是什么样的人，身手如何。”
    星华如实回答：“都是五十多岁，看起来都很老实本分。也看不出来有什么身手。若是武僧，恐怕也沦落不到当杂役的地步。”
    青微点头道：“先跟我去看看魔教少主吧。”
    青微和星华两个人来到了关押白衫教少教主的房间，发现房中是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身穿白衫，身高跟星华差不多，古铜色皮肤，容貌俊朗，眼神深邃。
    另一个人身穿淡蓝色外衣，身材较矮，皮肤白皙，容貌俊秀，眼神清澈。
    那两个人看到青微和星华进来也很惊讶。
    青微对着两个人说：“我们是多林寺安排来查这个案子的。”
    然后青微冲着其中那个古铜色皮肤的人说道：“你就是白衫教的少教主吧，你先跟我出来。”
    然后青微冲着星华使了一个眼色，吩咐道：“你负责审问这个人。”
    青微将魔教少主带到了另外一个房间，请对方坐下，然后问道：“白衫教少教主，怎么称呼？”
    魔教少主从容说道：“白衫教信飞舟。”
    “我记得，白衫教的教主是姓邱的啊。”
    信飞舟如实回答：“邱教主是我师父，他没有儿子，计划将白衫教传给我。”
    青微点点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接着问：“你来多林寺什么目的。”
    信飞舟含糊答道：“多林寺是天下武学的至尊圣地，我仰慕这里。”
    青微也不逼问他来的目的，直截了当说道：“昨天上午，你们白衫教袭击了临邑王的队伍，是不是你做的。”
    信飞舟笑了：“原来你是朝廷的人啊，你不是来查方丈之死这个案子的，你是来找我的。不错，是我带人干的。”
    既然对方坦诚，青微也很坦诚：“我是朝廷中人不假，来找你也不假。但是此时你被多林寺的僧人关在这里，最好你老实一点儿。”
    信飞舟依然在冷笑：“我老实？现在我是多林寺的怀疑对象，你能拿我怎么样？你若是杀我尽管试试，想要带我走，恐怕那帮老和尚先会不干。”
    青微倒是信心十足：“那就拭目以待了。”
    说罢，青微离开了。
    青微来到了外面，看到了星华一个人在外面等她。
    青微的怒气一下子顶到了头顶：“你是不是傻啊，看不出来那个人是女的？我把信飞舟引走，就是给你机会救出来郡主的。”
    星华此时无奈的说道：“我是想带她走，可是她坚决不走。”
    青微听罢也开始问自己，难道那个女人不是安和郡主？
    第31章 又一个前女友
    星华无奈地说道：“其实那个女孩我也认识，她的名字叫做何沁儿，并不是安和郡主。”
    “你认识？”青微看了看星华，恍然大悟道：“这个莫不是也是你的前女友？”
    “算是吧。我们交往的时间并不长。”星华把声音放得很小，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青微还是很冷静的，对星华说道：“你具体说说，这个何沁儿，和白衫教的信飞舟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他们认识。”星华仔细说道：“两年前，我在宛州游历的时候，认识了一个侠女，就是何沁儿。我们一起惩治了当地的两个恶霸，又将一个当官的给送去衙门法办了。”
    青微想了想，两年前她还没认识星华呢。
    星华接着说：“后来，我们约定好一起离开宛州，到各地游历，可是到了要走时间，我等在约定好的地点，却一直等不到她的出现。”
    “然后你们就结束了？”青微听着这个故事，虽然短暂，但是也是充满遗憾的。
    星华叹了一口气，喃喃说道：“是啊，仿佛她没有出现在我的世界中一样。”
    青微接着问：“那今天她有没有认出你来？”
    星华摇头：“没有。当初我是易容成了别的样子，今天她没有认出我来。”
    青微想了一下说道：“你用的假身份，她也许也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星华听了青微的话，眼睛瞪得大大的，吃惊不小。
    青微接着说：“你和这个何沁儿是在宛州认识的，而临邑王的封地就在宛州，他也一直住在宛州。”
    “而且，何沁儿的姓氏是‘何’，安和郡主的名字安和的名字也是‘和’，不是凑巧吧，应该是起化名的一种方法。”
    “另外，当初她没有跟你私奔，也许就是被临邑王扣下了。”
    星华此时对青微的猜测坚信不疑，但是依然是有一个疑问：“那她今天为什么不跟我走？”
    青微笑着说：“也许，她已经喜欢上了这个白衫教的少主信飞舟吧。”
    星华潜意识里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便说道：“一定是这个信飞舟用了什么邪门的手段，让何沁儿不敢跟我们走。”
    青微也理解星华的心情，但是感觉,信飞舟今天那么放心的跟自己走，一定是安和郡主自愿跟着他的，所以信飞舟也不怕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
    不过她也不愿意刺激星华，还是说道：“这也是我的猜测。”
    星华依然嘴硬：“我这就易容成当年的夏侯寻欢，看看沁儿到底跟谁走。”
    青微没有阻止他，如果能用这种方式带走安和郡主，也算是可以交差了。
    “那就这么办吧。晚上我再想办法把信飞舟引出来，你去找安和郡主。”
    当夜，青微又来到了关押信飞舟和安和郡主的房间。
    进门之后，青微微笑着对信飞舟说：“我们做一个交易如何？”
    信飞舟也笑了：“看样子，朋友你是明白了根本奈何不了我。”
    青微只能点点头：“不错，确实这帮腐朽老和尚爱面子，我也不能为难你。不过，我想你也不愿意在这里待一辈子吧。”
    信飞舟正色道：“那好吧，你先说说你的交易建议。”
    青微看着信飞舟，说道：“很简单，你如果是杀死方丈的真凶，那我也无话可说。此时多林寺众僧人怀疑的是你，如果我能帮你洗刷嫌疑，我要求你做一件小事。”
    信飞舟虽然肯定在这里关着暂时没有危险，但是他也是想要自由的。
    于是他同意道：“很好，我相信你们西窗烛的查案能力。不过你说出你到底要我做什么事呢？”
    青微也不隐瞒：“你劫持郡主的时候，暗器打伤了我一个朋友，我要你暗器上毒药的解药。”
    信飞舟略微思索片刻，笑道：“哦，原来那个姑娘是你的朋友啊，功夫不错。我也没想到能打中她，可以，这个交易我不吃亏。”
    青微接着说：“我需要你跟我一起查案，这样有利于为你洗刷嫌疑。”
    信飞舟点头：“当然。呆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
    “那么，走吧。”青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信飞舟和何沁儿两个人就要往外走。
    青微制止道：“慢着，多林寺的和尚怕你跑了，要把你的同伴留在这个房间。”
    信飞舟不高兴地说：“怕我跑了？我若是想跑，他们也拦不了我。”
    青微点头：“你却是有本事逃走，但那样于你洗刷嫌疑没有益处。”
    这时候，何沁儿说话了：“信大哥，我就在这儿等着你吧。我虽然不如你，但是自保没问题。”
    信飞舟无奈说道：“那好吧。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青微带着信飞舟来到了观慈等人的院子里。
    在下午，七皇子观惠发现了一处异常的地方。
    青微指着方丈观痴房屋的右外墙方式，血迹是被暂时掩埋了，但是还是被这里的观惠大师发现了。”
    信飞舟想了想说：“这里是不是案发地点？”
    青微否定道：“不是，这些血迹太轻了，根本不可能是。而且也没有经过打斗的迹象。”
    信飞舟苦笑着说：“你让我帮你分析，我这脑子可不够，你先拿我当嫌疑人审问我吧。”
    青微心想，我带你来这里只是为了多耽误一些时间。
    青微正色道：“好，那么方丈遇害的那段时间，你在哪里，做了什么？”
    信飞舟摇摇头：“这位朋友，不知道怎么称呼。我连方丈什么时候遇害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呢?”
    其实青微这句话也有试探的意味，既然没试出来，便正常问下去：“你可以叫我青微，那昨天整个夜里，你都做了什么？”
    信飞舟说道：“青兄弟，昨天夜里我一直在自己的房间。”
    青微脸色变得严肃，厉色道：“你最好配合我，昨天夜里有人见到你出去了。”
    “哦，好吧，我记起来了。”信飞舟摆出一副无赖的嘴脸，“我还真的出去了。”
    “你好好说，我这是在帮你，你去做了什么？”青微此时觉得，这个信飞舟有时候跟星华还挺像的。
    第32章 夏侯寻欢出现
    信飞舟回答：“什么也没做，转了一圈儿，就回来了。”
    青微见他依然不配合，便拿出了最后的武器：“信少侠，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配合吧。若是我没有猜错，你房中的人，就是安和郡主吧。”
    信飞舟倒是毫不在意：“嗯，这也不难猜。”
    “你虽然身手不俗，但是多林寺这么多位高僧，单独带走安和郡主，并不困难。到时候，信少侠，不配合也得配合。”
    信飞舟一愣神，随即又恢复了满不在乎的语气：“那没办法，算是劫持郡主失败了呗。”
    青微继续威胁：“信少侠可不是劫持吧。你跟安和郡主的关系，我也是猜到的。此次安和郡主入京，是为了和北蒙国和亲吧。你就这么希望我们把郡主送回去？”
    和亲之事，也是青微的猜测。
    临邑王通常进京，根本没有必要带着云英未嫁的安和郡主。这次带郡主去，只能有两个原因。
    一是和亲，二是赐婚。
    赐婚是不可能，临邑王是个二等王，也没有兵权，皇帝没有通过赐婚给他进行笼络的必要。便只有和亲一种可能了。
    而现在北边，大离国正在和北唐国打仗，北蒙是北唐的邻国，大离国是准备和北蒙合作的。
    所以，安和郡主入京，只有和亲北蒙这一种可能。
    信飞舟显然是被青微的话震慑到了。他可以被冤枉，甚至可以被那些多林寺的和尚杀死。
    但是他绝不能让安和郡主到荒无人烟，气候寒冷的北蒙国和亲。
    信飞舟陷入了沉默。
    青微见说的话有用，接着说：“而且，多林寺方丈的死，可不单单是你一个人顶罪就能了结的。你也不想连累白衫教吧。”
    这句话正好说中了信飞舟的弱点。
    信飞舟的武功，是可以带着安和郡主逃走的。
    信飞舟之所以没有一走了之，一方面是他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另一方面，是他如果走了，就是做贼心虚，就坐实了是他杀害方丈的事情，那样会连累白衫教的。
    白衫教虽然势力很大，但是还不敢得罪被称为武林泰山北斗的多林寺的。
    信飞舟只能重重点头：“青兄弟绝非一般的人，信某佩服。”
    青微接着说：“既然信少侠已经明白了破解这个案子的重要性和必要性，还希望你能配合。”
    信飞舟说道：“我昨晚去了一个地方。我是在那里等人的，可惜，没有等到我想要找的人。”
    “有没有人在那里见到过你？”
    “没有。”
    青微听了直摇头，这样的话，还是没有不在场证明。
    “方便带我去看看是哪个地方吗？”青微想，看看那里的情况也许能找到有用的东西。
    信飞舟一挥手：“青兄弟，请。”
    两个人来到了多林寺西侧的一处空地才能合抱住。
    青微看这个地方比较偏，离寺中各个和尚休息的地方特别远，不由得感叹道：“确实是晚上与人约见的好地方。”
    信飞舟点点头，然后指了指树皮：“你看那里。”
    青微走过去看，发现树皮上有一个地方刻了一把小剑，一把小弓和一个小斧头。这些都比较新，显然才刻上去不久。
    “这是你等人的时候，无聊刻上去的？”青微问道。
    信飞舟摇摇头：“这是我刻下去约人见面的记号。只可惜，白刻了。”
    青微观察了一圈周围的环境，说道：“看样子，这里不太可能有人见到你来过。”
    信飞舟也说道：“既然无法证明我来过，那也无法证明我没有来过。”
    青微也只能继续问：“你的武功如何，与寺中那些高僧相比，怎么样？”
    信飞舟冷然道：“估计打不过那三个老和尚。其实我是想试试的，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恐怕不合适。”
    信飞舟的武功，能高于方紫衣，肯定也明显高于青微。但是他毕竟年轻，跟已经在寺中修行几十年的和尚比，还是有差距的。
    自然信飞舟也不可能是靠武力杀方丈的人。
    只是这个简单的道理，多林寺的老和尚们不信。
    青微接着说：“也许问这些你不愿意回答，但是我还是要问问。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要见的是什么人。”
    信飞舟摆摆手：“这件事，述在下不方便透露。不是不信任青兄弟。”
    青微心想，你就是不信任我。
    但是青微这个时候也不会强人所难的。
    回到了住的地方，看到了星华只有一个人，青微便知道，“夏侯寻欢”也失手了。
    “唉，物是人非事事休啊。”星华感叹道，“原本就是她当初放了我的鸽子，为什么她就这么容易移情别恋了呢？”
    青微倒是理解星华的失落，但是对于星华这种多情的种子，就是同情不来。
    青微说道：“还是你的魅力不够。这信飞舟人长得帅，武功又高，更重要的是，对女孩痴心。”
    “姐你莫不是也看上他了？”星华问道。
    青微矢口否认：“不可能。你不要胡说。”
    星华也不敢多开玩笑，便开始询问刚才的情况。
    青微如实说了，然后询问星华。
    星华怅然若失道：“我易容成了夏侯寻欢去见她，她见到我起初是表现出了惊喜，但是我能感受到她的克制，也刻意保持了与我的距离。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意识到，她已经不喜欢我了。”
    青微点点头：“我的判断没有错，她是和信飞舟好上了。”
    星华也不否认：“对。但是我想这里毕竟是多林寺，信飞舟又被认为是杀人凶手，非常危险。我应该劝她离开这里。但是她很坚决，执意不走。”
    青微接口道：“她不会抛下信飞舟不管的。”
    星华接着说：“我那时马上亮出了身份，说我是朝廷的人，一定会为信飞舟主持公道的，让她先离开。但是她仍然不信任我。”
    青微无奈地摇摇头：“星华啊，我就少教给了你两句。安和郡主是绝对不可能跟朝廷的人走的。”
    看到星华疑问的表情，青微把安和郡主将会和亲的猜测说给了星华听。
    星华听罢，也是下了决心：“我们一定要保护安和郡主，不能让她去和亲。”
    青微问道：“若不和亲，就要嫁给信飞舟，你舍得吗？”
    星华叹了口气：“她喜欢信飞舟，嫁给这个人，挺好的。”
    第33章 星华暴露
    “那么，你不怕这个信飞舟是杀人凶手吗？”青微问向星华。
    青微这么问，星华也知道意思。之前的钱林也是这种情况。星华明知道钱林有重大嫌疑，但还是希望不是钱林，钱林就可以照顾景雅宁了。
    谁知道这次，与之前的情况这么像。
    星华摇了摇头：“这次绝对不是这个信飞舟。”
    青微看着如此肯定的星华，居然笑了：“说说，为什么不是他？”
    星华分析道：“如果这个信飞舟来多林寺的目的是来杀人，是绝对不会带着安和郡主的。他大可以把郡主安置在别的地方，自己一个人来。他带着自己喜欢的郡主来，不会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青微肯定道：“不错，有进步。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来多林寺到底是要做什么？”
    星华说：“原本我以为他来这里只是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捕，但是按照你的描述，他是来见一个人的。”
    青微点头道：“不错。他是来见一个人的。他这话应该没有骗我。我也在猜想他是准备去见谁，但是无法肯定。”
    “在这个被追捕的时候来见别人，有这个必要吗？”星华表示了不解。
    青微笑着说：“他也许不在乎朝廷的追捕，毕竟连紫衣这样的高手都不是他的对手。我已经飞鸽传书让附近的兄弟给我提供一些资料，相信这些资料明天就能到。到了之后，便可以解释很多事情了。”
    “那明天我们做什么？”
    青微想了想说：“明天的首要任务，便是找两样东西。”
    星华抢答道：“凶器和人头。”
    青微肯定道：“不错。即使按照院中僧人说的，死者一定是方丈，但是一时间找不到人头，一时间不敢肯定死者的身份。至于凶器也很重要。这里的僧人没有这种利刃。有些杂役僧人也许会有一些镰刀之类的工具，但是这不可能是这种农具能造成的切口。”
    星华道：“不理解为什么要把人头藏起来。”
    青微说道：“有很多种解释，目前先找到再说吧。”
    星华焦急地问：“那方紫衣的毒怎么办。”
    青微说：“我明天跟这个信飞舟再说。我觉得我是可以说动他的。”
    转日早晨，青微安排星华和观惠带着寺中的一些僧人到处寻找线索，包括寺内，也包括多林寺周围的山上。
    而青微再次来到了信飞舟和安和郡主关押的地方。
    青微直接跟信飞舟说：“信少侠。虽说还没有洗刷你的嫌疑，但是，我那个朋友的毒，也不能耽误了啊。”
    信飞舟笑嘻嘻地说：“既然你的事情没有做完，就别要求我满足你的要求。”
    青微摆摆手：“没有，我没有求你解毒。要求你解毒的人，是安和郡主。”
    安和郡主听完吃了一惊，这个人为什么要让自己去求信飞舟呢？
    青微冲着安和郡主说道：“郡主。你这次脱身，自然是咱们这位信飞舟侠士的功劳。但是，在他抢走你的时候，用暗器打伤了我的朋友。我的这位朋友，是西窗烛的高层，这次护送你们父子进京，也是来帮助你父亲临邑王的。如果她死在了信飞舟少侠的手里，不仅对信少侠没有任何好处，而且会让令尊欠西窗烛一个大大的人情。”
    青微开始观察安和郡主的表情，发现她还是很在乎自己的父亲的。
    青微便接着说：“令尊欠人情是小事，就怕若是让人知道了这次信少侠的劫持与你有关，恐怕令尊会被人怀疑参与谋划此事。那么令尊就会把西窗烛给得罪透了。我们公爷是一个特别护短的人，若是他私下有什么报复手段，也是没有人能查得出来的。”
    西窗烛的手段，安和郡主也是知道的。
    此时的青微，就差把“我会告诉公爷”这六个字写在脸上了。
    青微的话，既是讲道理，也是威胁。
    安和郡主也不想为了自己能够逃脱和亲的命运，伤害到无辜的人，便将询问的眼光投向信飞舟。
    信飞舟看着心上人的眼神，马上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信飞舟点头道：“罢了。青兄弟果然很通人情，我实话实说，那位朋友的命，没有危险的。”
    说着，信飞舟看向安和郡主：“我带人来救你出来，怎么可能要伤害你父亲的人呢，也许护送你进京的人，会有陪你长大的长辈呢。所以我带的暗器，也都没有涂毒。那些只是白衫教特制的麻药而已。”
    “麻药？”青微知道信飞舟在此时是不会骗人的。
    “这种麻药，会让人身体虚弱，四肢无力，伤口有一种麻麻的感觉，这麻药也是为了让敌人失去战斗能力，过两三天就慢慢恢复正常了。”
    青微心中嗤笑，这个方紫衣，先入为主以为魔教中人擅用毒，在暗器上面淬的一定是毒药，而且症状跟毒药类似，便以为中了毒。
    青微点头道：“我相信信少侠的话。而且我也保证我们的约定不变，我会找到真凶，替信少侠洗刷嫌疑的。”
    与此同时，新水县的客栈之内，绿上使检查了方紫衣的伤势：“没事的，不是毒药。”
    方紫衣大声辩驳：“怎么可能不是毒药呢？”
    绿上使皱着眉头说道：“你在怀疑我的判断吗？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麻药，但是这个绝对不是毒药，错不了的，过不了多久你就能生龙活虎了。”
    说着，绿上使不经意间打开了床头的画轴：“咦？这个人？”
    方紫衣只是听到绿上使的判断，心中顾着大喜，没想到绿上使打开了画轴。
    绿上使说道：“你这里怎么会有星华的画像，是他留下的吗？”
    方紫衣赶紧说：“这个人哪里是星华啊。”
    绿上使也没多想就跟方紫衣说道：“这肯定是星华啊。是他易容过的样子，我见过几次，他易容成这个样子办事。”
    此时的方紫衣，脸上火辣辣的。
    她心中不停的咒骂：“这个可恶的星华，太气人了。”
    同时，她已经没有了对画中人的任何思念。
    而正在山上寻找的星华，感受到山中的寒意，打了个喷嚏。
    第34章 多林寺旧事
    众人白天在寺内、寺外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
    中午吃斋饭的时候，观惠、青微和星华单独在他们的客房用膳。
    观惠说道：“太难了。啼山太大了，不太好找。寺内翻了个遍，基本上肯定，是没有可能找到了。”
    星华想了想说：“也许真的被凶手抛到了那个悬崖之下了，若是那样，就没办法找了。”
    观惠突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贫僧倒是觉得，如果是凶手把方丈的头颅和凶器抛到了悬崖之下的话。那么这个信飞舟。就肯定不是凶手了。”
    青微点点头：“是啊，啼山的地势复杂，悬崖峭壁太多。天黑之后，想要安全地去找个悬崖扔掉那些东西，恐怕不是本寺的人，是不可能做到了。”
    观惠说道：“这样就应该可以排除信飞舟的嫌疑了吧，我去汇报给三位师兄。”
    “不着急。”青微慢慢说，“这只是我们的猜测，那天月光皎洁，若是信飞舟运气好，还是有可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悬崖的。还有就是凶器的问题。多林寺的和尚，除了你们‘观’字辈的高僧，别人都不是单独住的，想要藏利刃，恐怕不可能。”
    “嗯，如果藏到了寺外呢？”星华提出了疑问。
    青微说道：“有可能，但是也比较难。”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星华问青微：“关于方丈观痴的资料，你看了吗，如何？”
    青微说道：“多林寺的和尚，表面上我佛慈悲，但还是以强手为尊的。观痴本来是观慈等三人的师弟，因为身手比那三个人高，便得了掌门之位。他其实是个杀伐果决的和尚，这么多年，还是挺多仇家的。”
    说着，一个老和尚进来了，居然是观嗔。
    众人赶紧给观嗔行礼，观嗔回礼之后，三人请观嗔坐下。
    观嗔说道：“听说今天上午，大家并没有找到什么。”
    青微点头说道：“是啊，观嗔大师，啼山地势复杂，恐怕不太容易找到我们要找的东西。”
    观嗔说道：“若是说方丈是被利刃割颈而亡，主要就是找到利刃是吧。”
    青微回答道：“大师，确实如此，可惜寺中没有人有这样的武器，即使以前有，估计也已经被丢弃了吧。”
    观嗔想了想说：“提起利刃伤，倒是让老衲想起了一件往事。”
    众人赶紧仔细听着。
    观嗔娓娓道来：“十年前，我们‘观’字辈的选方丈。当时因为武林中不太平，所以师父圆寂之前立下规矩，要武功最高的人来做方丈之位。谁知道，在比武选方丈之前一天，原本大家都以为武功最高的三师兄观贪，竟然死于非命。”
    星华忍不住惊呼一声，想不到这佛门圣地多林寺，也有为了方丈之位不择手段的事情发生。
    观嗔接着说：“当时查看观贪的尸体，便能判断他是被利刃刺死的。”
    青微赶紧问道：“找到凶手了吗？”
    观嗔摇摇头：“没有，其实当时大家的心都在选方丈上面，最有希望的人死了，谁都有些幸灾乐祸。而且凶器是利刃，大家都觉得是外人做的，这件事便无人问津了。”
    “后来呢？”观惠听到多林寺的过去事，也来了兴趣。
    “后来便是五师弟观痴当了方丈。其实我还是挺奇怪的，我知道五师弟当时那段时间习武很刻苦，但是他一直都不是大师兄的对手，没想到那次比武，他赢了大师兄。”
    “所以他得了方丈之位，而观慈大师意外失败，恐怕心中会不服吧。”星华问道。
    观嗔微微点头：“就是这个结果，我便开始怀疑大师兄了。我觉得应该是大师兄杀的三师兄，然后他也受了内伤，所以才败给五师弟的。”
    “您之所以怀疑观慈大师，便是这个原因。”青微一直在消化观嗔给的信息。
    观嗔肯定地说：“一定是大师兄，首先他有动机，杀了方丈他可以坐上方丈之位。其次，他武功在方丈之上，换作旁人没有这个能力。第三，凶器恐怕就是当年杀害三师兄观贪的凶器。”
    “这些都是你的猜测，根本没有十足的证据啊。”青微否定道，“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才下手呢。”
    “这就是我怀疑他的第四个理由。”观嗔压低声音说道，“我曾经见过他在山下县城悄悄回见过一些神秘的人，他恐怕与旁人有勾结。”
    观嗔说完，看了几个人一眼，说道：“目前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出家人不打妄语，绝无虚言。”
    “那你二师兄观悲大师，你为什么不怀疑？”
    观嗔解释道：“二师兄和方丈大师关系很好的，需要寺中的事务都是二师兄打理，方丈也很放心。二师兄其实权力跟当方丈没什么区别，没必要杀了方丈。万一新方丈是别人他就白忙活了。”
    青微表示了感谢，观嗔便退下了。
    星华赶紧问：“姐，这个老和尚的话，可信吗？”
    观惠先说了：“这个四师兄，虽然为人奸滑，但还是没有说过什么谎话的。”
    青微听了观惠的话，还是说：“可惜这些都是他的猜测，根本没有证据。”
    观惠补充说道：“而且，当初不知道。但是最近这几年，观慈大师兄的武功是远不如方丈五师兄的。”
    青微能看出来观惠会武功，也不会低，但是一定不是那几个老和尚的对手，怎么敢这么判断呢？
    观惠知道两个人怀疑他所说的话的依据，便说：“这不是我看出来的，是我师父看出来的。”
    “你师父？你师父不是圆寂了很久了吗？”星华问道。
    观惠坦白说道：“并不是多林寺的师父，而是单独拜的老师。师父的武功极高，我的功夫都是跟他学的。”
    青微点点头，名师出高徒，观惠年纪轻轻便身手不凡，他的师父一定也不简单。
    只是这件事八成与案件无关，青微便没有追问。
    观惠接着说道：“而且老师还说过一件事，我记得，他说多林寺里卧虎藏龙，恐怕有身手极其恐怖的高手存在，这几位师兄的功夫都不够看。”
    青微听罢倒吸了一口气，恐怖的高手？
    星华喃喃道：“若是恐怖高手所为，就复杂了。那种级别的高手，就算站在你面前，你都根本看不出来他的深浅。”
    青微摇摇头：“若是顶级的高手，是没有必要这样大费周章的，直接杀掉了事。”
    随后，青微对星华说道：“下午我还要见一见信飞舟，你要不要再试试？”
    星华知道青微说的是安和郡主的事情，连忙摇头：“算了算了。”
    第35章 神秘人
    相见地点还是在大槐树下，青微看着信飞舟，信心十足问道：“你是来找你的父亲吧。”
    信飞舟吃了一惊，但还是没有直接承认：“青兄弟，何以见得呢？”
    青微微微一笑：“我让人查了下，你这姓氏也算是很不常见，在江湖之中，只有一个姓‘信’的名人，便是宛州三虎中的老大，信龙。”
    信飞舟保持着冷静：“虽然说我的姓氏并不常见，但是也不算稀少。总不能姓‘信’的都是亲属吧。而且这个宛州三虎我也听说过，根本就是十五年前的人物了。”
    青微接着说：“不错，他们是十五年前的人物了，而且是十五年前突然销声匿迹的。我有理由相信，他们十五年前一定经历过什么。结果，在寺中人给我整理的方丈的一些事情中，我找到了答案。”
    “哦，愿闻其详。”信飞舟也产生了兴趣。
    青微说道：“当年的宛州三虎，武功其实是平平的，而且江湖中的名气也不是褒贬不一。他们相约来到了多林寺，想要盗取多林寺中的武学秘籍。但是听说他们分赃不均，起了内讧，惊动了多林寺。结果三虎中的老三董豹被当时还不是方丈的观痴当场打死，另外两虎下落不明。”
    信飞舟听罢吸了一口气：“这种事情，也只有多林寺的人和逃走的两虎才会知道。我一个白衫教的人，是不会知道的。”
    青微点点头：“就算信龙真是你的父亲，他也不一定告诉你。”
    信飞舟也跟着点点头：“所以，这就是你所说的我杀掉观痴大师的动机？”
    青微严肃地说道：“我说过你一定不是凶手，便不是。也许你的父亲还在寺中，你就是来找他的。”
    信飞舟说：“你不要随便给我安亲戚了。我只知道自己的师父一个亲人。”
    “那你为什么在树上雕刻那些东西？那些应该是你小的时候你父亲给你做的玩具吧。算一算，他失踪的时候，你应该只有五六岁。”
    “你烦不烦啊，我说过我没有父亲。”信飞舟急了，“再说了，有又怎么样，你给我找出来啊。”
    青微摆摆手：“没什么。这件事，与你而言很重要，于我而言，仅仅是凶案的一种猜想而已。”
    “你怀疑他。”信飞舟的表情突然变了。
    这让青微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我怀疑他，但是，这件事也许并不这么简单。”青微倒也是坦白，“还有很多秘密没有揭开呢。”
    信飞舟无奈说道：“我就假设，你说的都是对的，这个信龙是凶手，可是信龙若是有一个孩子，这十五年来，他为什么一直留在多林寺，连看都不去看他的孩子一眼，为什么？就为了报仇吗？还是为了这多林寺的武林秘籍？又或是，想在这个多林寺当一个和尚？”
    信飞舟的话，虽然在问青微，但是也像是再问另一个人。
    青微见信飞舟有些激动，便说道：“也许，他有难言之隐呢。你要知道，一个当父亲的，若是遇了难处，是不愿意对子女说的。”
    信飞舟听罢点点头，用极小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可是，我已经长大了，可以帮他了。”
    这句话青微自然没有听见。
    这时候，突然一道身影划过，青微便晕倒了。
    “你是？”信飞舟看到一个五十多岁身穿破旧僧服的老和尚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他看着这个老和尚，某种冥冥之中的羁绊让信飞舟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
    老和尚点头道：“你长大了，很好，比我年轻的时候强太多了。”
    信飞舟扑了上去，不管老和尚身上的污秽，一把抱住了老和尚，泪如雨下。
    老和尚也没有避开，两个人沉默了良久，所有的一切都胜过千言万语。
    半晌过后，老和尚悠悠说道：“若没有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我真的就杀掉这个人了，他知道的太多了。”
    信飞舟赶紧阻止道：“父亲，他是个好人，一直在想着为孩儿洗刷冤屈。”
    老和尚咬咬牙，说道：“那就留了他的命，废了他的脑子。”
    信飞舟刚要接着阻止，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虽然很洪亮，但是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的，于信飞舟父子而言，这声音似乎是单独让他们听到的，即使他们身边站着第三个人，那个人也听不到。
    “不可，不可枉造杀孽。”
    老和尚信龙赶紧恭敬地说道：“师父慈悲，徒儿谨遵师父指示。”
    “唉，你还是杀气太重。”声音再次响起，“唉？这孩子，骨骼惊奇，还真是个万里挑一的练武奇才啊，若是好好教导，肯定不你强啊。”
    谁知道听了老和尚师父的话，信龙噗通跪倒在地：“师父，我知道飞舟是个武学奇才，在年轻一辈中也是鲜有敌手，但是不能让他留在多林寺学武啊，他还有广阔的天下要闯荡的，呆在这里当一个和尚，武功再高又有什么用啊，而且他已经有心上人了，快要成亲了。”
    信飞舟见到父亲跪下了，自己赶紧也跟着跪了下来：“师公，飞舟不愿出家。”
    “哈哈，飞舟的资质确实比你强，但是老衲说的不是飞舟，而是这个孩子。”
    话音刚落，地上躺着的青微的身体突然飞了起来，然后居然自己飞走了。
    信龙知道自己师父深不可测的手段，没有什么，但是信飞舟是惊呆了，若不是已经有了安和郡主这位红颜知己，他没准真的愿意跟着这位师公习武。
    “你们父子接着叙旧吧。”声音逐渐越来越远。
    信龙长出了一口气。
    “父亲，你愿意跟我走吗？我们回白衫教去。”信飞舟急切地问道。
    信龙叹了口气：“孩子，我已经习惯了多林寺的生活，回去做什么？你有你的事儿，我这个老头儿跟着你吗？这就当是我的家了，你没有事儿的时候来看看我就好了。”
    信飞舟也明白父亲的意思，便也不再勉强，而是又说道：“对了，爹，晚上你能还来这里吗？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信龙笑了：“是儿媳妇吧。现在就去吧，我晚上还有事儿呢。”
    第36章 藏经阁
    青微缓缓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奇怪的陌生地方。她还隐隐能问出一股奇特的味道。
    “这里是多林寺的藏经阁最高层，平时是没有人过来的。”一阵苍老而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
    藏经阁？这可是多林寺的禁地啊。
    青微做了起来，看到有一个老和尚在窗前晒竹简做的书。刚才闻到的应该就是这个味道。
    “大师，是您救了我吗？”青微回忆起自己突然晕倒的场景。
    老和尚说道：“谈不上，那个人也没有打算要你的命。施主命不该绝罢了。”
    “您知道打晕我的人是谁吗？”青微赶紧问道。
    老和尚捋了捋胡子：“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青微见老和尚也是坦白，便也没有继续追问。
    “那请问恩人法号，能否告知？”青微见对方是救命恩人，便要知道恩人的称呼。
    老和尚接着说：“施主，打晕你的人，并不重要。老衲解救你的事，也不重要。老衲在这座藏经阁待了七八十年了吧，这几十年来没有人称呼过老衲的法号，老衲早就忘记了。”
    青微也不多问，继续表示感谢：“大师菩萨心肠。大恩不言谢，这里是多林寺的禁地，我就不逗留了。”
    老和尚却没有放青微走的打算：“不用担心那些人，他们不会来这里的。”
    话说到这里，老和尚稍微一挥手，几个书架立刻从左边移到了右边。
    这些书架都是实木做成的，非常沉重，而老和尚竟然可以隔空移动它们，也让青微吃了一惊。
    这多林寺果然是卧虎藏龙的地方。
    “施主没有觉得身体的变化吗？”老和尚问道。
    经老和尚一问，青微赶紧检查自己的内息，却惊人地发现，自己体内的真气异常充裕，而且运转起来，比原来要顺畅多了。
    老和尚哈哈笑道：“施主骨骼惊奇，是个练武的好胚子。老衲打通了施主的奇经八脉，又送给了施主一缕真气。”
    听到这里，青微赶紧施礼：“感谢大师的恩赐。”
    但是青微也想，自己和这个老和尚萍水相逢、非亲非故，他为什么要这么慷慨啊？
    老和尚接着说：“老衲见过很多练武的奇才，但是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你愿不愿意留在多林寺出家为僧，老衲收你为徒，将毕生所学悉数相赠，如何？”
    能得到这样一位深不可测的武学宗师的青睐，是江湖上所有青年才俊梦寐以求的事情。
    可惜，青微身为西窗烛上使，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可能留下来学武。
    更何况，青微是个女的，怎么能出家当多林寺的和尚呢？
    青微也是震惊：难道这老和尚给自己打通奇经八脉，灌输真气的时候，没看出来自己是女的？
    想到这里，青微拒绝道：“大师的好意，晚辈心领了，但是晚辈有要事在身，不能留下。”
    老和尚居然笑了：“施主，跟老衲习武的好处，施主自然清楚。老衲有个犟脾气，若是施主不答应，恐怕施主走不出多林寺的寺门。”
    青微也没想到老和尚这么犟，厉声道：“大师这是怎么了？要开杀戒吗？”
    老和尚摇摇头：“老衲自然不会开杀戒，但是，老衲可以让施主每次都走不出去。”
    青微知道以老和尚的武功，自然可以办到。
    于是青微只能说道：“可惜，我是当不了和尚的，因为我是一个女人。”
    “女人？”老和尚吃了一惊，“原来你是女人？是跟别人不一样。老衲只听说过女人，自从幼时进了藏经阁，就没见过女人。”
    老和尚的话，也让青微哭笑不得，这多林寺的规矩，还真是害人不浅啊。
    “那我可以走了吗？”青微问道。
    老和尚摆摆手：“去吧，去吧。阿弥陀佛。”
    青微赶紧悄悄离开了藏经阁。
    回到查案的地方，青微听说又有新的发现。
    观惠带着青微和星华来到了啼山的一处空地。
    空地的一个地方，发现了大量的血迹。
    “这地方，确实是适合比武的，凶手应该是把方丈大师引到了这个地方，再下手杀的方丈。”星华分析道。
    “对，这就更说明凶手不是信飞舟了，他不熟悉啼山的地形，找不到这么好的地方。”观惠下了结论。
    青微点点头：“而且，如果是方丈引信飞舟到的这个地方比武，信飞舟又不是方丈的对手。”
    “只可惜，这些仍然只是我们的推测，三个老和尚是不会采信的。”星华叹了口气。
    青微来到血迹的位置，仔细观察。
    “血迹比较新，应该就是近期的血迹，而且量很大，这个量应该是砍头之后能流出来的血量，可以确定大概率是死者的。”青微分析道。
    “只是这血迹，似乎，形状很奇怪。”青微又分析道，“不像是人被砍头之后，血喷出来形成的。”
    星华凑近了看，也附和说：“这血迹的形状，是向一个方向的。”
    “也就是说，是那个人被杀死或者打晕倒地之后，再被砍的头。”青微下了结论。
    几个人同时倒吸了一口气，已经足以杀掉方丈了，居然还要把整个头砍下来。
    青微分析道：“可能致命伤在头部，而致命伤能显示出凶手的武功路数。”
    观惠突然惊呼：“二师兄的金刚掌？”
    青微和星华同时看向观惠。
    观惠娓娓道来：“二师兄观悲善于使用金刚掌，而且二师兄右手少了一根小拇指。”
    青微点头道：“是啊，如果在方丈的头上发现四指的掌印，就会直接锁定凶手了。”
    “所以要把头砍下来。”星华补充道。
    青微接着说：“既然这里是案发地点，那么可能头颅和凶器也不会离这里太远。”
    观惠摇摇头：“找过了没有。这里前面十多丈的地方有一处悬崖，深不见底。恐怕头颅和凶器被抛下悬崖了。”
    “那更证明了凶手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还能知道那里有悬崖。我们站在这里根本看不出来对面是什么。”
    星华问道：“如此便不能锁定观悲大师就是凶手了吗？他如果也想当方丈，应该算是有动机吧。”
    青微接口道：“不能锁定。有动机的人太多了。”
    第37章 女大三,挺好
    青微、星华和观惠三个人又在附近检查了一下，根据附近的情况，已经可以确定这里确实经过了激烈的打斗。
    星华叹息道：“明明有了十足的把握确定不可能是信飞舟做的，可就是无法说服他们。”
    青微倒是习以为常了：“因为我们需要说服的不是这三个老和尚，还有多林寺的所有僧人。现在没有了方丈，他们三个就是方丈，他们必须为多林寺负责。不过与我而言，重要的是找到真凶，至于是不是信飞舟，是要事实来给予答案的。”
    观惠这时候接道：“时间也不早了，快到晚膳的时间了。我母亲让我请二位朋友到我们的小院儿用膳，请二位一定赏脸。”
    青微赶紧说：“如嫔娘娘客气了，我们哪担当得起啊。”
    观惠摆摆手：“这里没有皇子，自然也没有娘娘。既然是朋友，就当是吃个便饭，而且院中也有休息的地方，比寺中的客房安静多了，晚上就在院中休息吧。”
    青微只能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观惠突然提议道：“两位朋友是朝廷的人，我已经跟母亲说过了。但是请两位一定不要透露自己是西窗烛的人。”
    星华脱口而出自己的疑问：“这是为何？”
    青微已经知道了原因，便向星华娓娓道来。
    二十三年前，庆阳侯的女儿岳如筠入宫，被册封为如嫔，一时也是很得宠。
    可是三年之后，庆阳侯居然开始谋划造反了。而造反的事情被西窗烛的尊使发现，造反一事还没有开始就被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庆阳侯因谋逆之罪被满门抄斩，只有怀了身孕、对造反之事毫不知情的如嫔保住了性命。
    后来，如嫔生下了七皇子李玄惠，带着七皇子一起住到了冷宫之中。直到七皇子八岁的时候，如嫔带发出家为尼，李玄惠当了小和尚，两个人才搬出了皇宫，来到了多林寺。
    星华听了这个往事，看了一眼七皇子观惠，叹息道：“这件事与你们母子本没有关系，陛下不该怪罪你们的。”
    这句话若是让旁人听到，星华算是犯了大逆不道的罪。但是这里的两个人不会多嘴的。
    观惠叹了口气：“发生那种事，没赐死我们母子，就是侥幸了。”
    青微也附和道：“其实，陛下把你们母子安排到多林寺，也是为了保护你们。庆阳侯倒台后，如嫔娘娘没有了任何庙堂之上的根基，你作为一个皇子，是很危险的。如果有其他皇子刺杀你，恐怕你活不下去。只有在多林寺中，你才能得到保护。”
    观惠点点头。
    星华又问：“这庆阳侯的谋反，是他自己的事情。西窗烛查出来他的谋反，只是分内之事，如嫔娘娘为何要憎恨西窗烛呢？”
    青微也想到了原因：“西窗烛办案，不讲究江湖道义。我想，当初的事情，西窗烛之所以能够提前得知谋反之事，恐怕是用了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
    观惠笑着说道：“这些我都不清楚，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仅仅是恨意而已，当儿子的顺着她来就好了。”
    青微点头：“就按观惠大师说的办。”
    说着，两个人跟着观惠来到了他和如嫔住的院子。
    如嫔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虽然都是素食，但是也十分考究，可见如嫔是见过世面的女人，而且这些年的自力更生，也让她变成了一个良母。
    如嫔是知道青微是女子的，吃饭的时候不停看向青微，把青微看得很不好意思。
    “不知道青姑娘，今年芳龄几何？”如嫔问道。
    虽然问得唐突，但是青微还是如实回答：“伯母，青微今年二十二岁，快二十三了。”
    如嫔笑道：“很好，很好。惠儿也快二十了，女大三，挺好，挺好。”
    如嫔的话让星华忍不住把刚塞到嘴里的饭喷了出来。
    观惠也是一脸尴尬，摸着自己光溜溜的圆脑袋不知道说什么好。
    星华在整个吃饭的时候很尴尬，这顿饭明明就是如嫔娘娘特地给青微做的。自己就是个蹭吃蹭喝的。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如嫔赶紧让观惠去开门。
    观惠来到外面之后，传来了观惠惊喜地声音：“师父，您回来了！”
    星华和青微对视一眼，这个案子有转机了。
    因为杀害方丈观痴的凶手，是一个隐匿在多林寺中的高手，这个高手的武功很有可能在观痴之上。
    在现在找不到凶器和头颅的情况下，若是这个高人就藏在寺中不显山露水，谁也没有办法。
    但是如果是观惠师父这种顶级强者的话，也许可以看出那个凶手的真正实力，揪出来那个凶手。
    正想着，观惠领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走进了房内。
    星华和青微见到这个人，也不禁感叹。这人身材挺拔，相貌平平，但是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来的气质，是完全不同于其他人的。
    给人的感觉是，这个人虽然从衣着到相貌，都是一个俗世之人。但是比之那些多林寺的高僧，他更有气质或者说更有禅意。
    观惠给星华和青微做了介绍，也将两个人介绍给了自己的师父，只不过也隐藏了星华和青微来自西窗烛的事情。
    观惠的师父莫忘尘听罢，淡淡地说道：“这个观痴方丈，也并不是什么得道的高僧，死了倒不可惜。”
    莫忘尘的话，其实是代表了江湖人士的普遍想法的。恶人死了，便是一件快事。
    但是于青微这样的名捕而言，生命平等，即使死的是一个乞丐，也必须让随意剥夺他人生命的人付出代价。
    青微说道：“莫前辈所言极是。但是，这件事也关系到白衫教少教主信飞舟的生命安全，我们也是为了能够替他洗刷嫌疑。”
    莫忘尘倒是轻轻点了点头：“这个白衫教倒是不错。虽然人们常常称他们是魔教，但是他们做起事来，很多时候比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或者达官贵人光明磊落得多。”
    青微赶紧说道：“既然前辈也比较认可白衫教，希望前辈能够帮我们破解此案。”
    莫忘尘却摇摇头：“我不会帮你们的。你们来自哪个衙门口，我已经猜出来了。”
    青微大惊，没想到这莫忘尘眼光如此毒辣。
    若不是如嫔娘娘在场，可能他就直接说出“西窗烛”三个字了。
    第38章 刺杀
    吃过了晚膳，星华和青微留在了院中，而那个莫忘尘居然离开了。
    观惠说，他的这个师父，神出鬼没，不过肯定不会为了吃一顿饭特地回来的，应该还是在附近活动。
    夜晚，望着月光，三个人的话题依然是多林寺的事情。
    观惠看着天空，叹息道：“其实，我跟多林寺的僧人们还是有感情的。尤其是这里的那些十多岁的小和尚和那些杂役和尚。他们来到寺中的时间有长有短，原因各异，性格也不同，但是都很淳朴，没有长时间习武养成的戾气。”
    青微问道：“你有没有想过离开多林寺，回朝。”
    观惠摇摇头：“回去干什么？三哥、四哥跟六哥都干得挺好的，无论他们谁当了皇帝，都会让大离王朝更加强盛的。”
    青微听着观惠的话，感觉他有一些言不由衷。
    观惠叹息道：“而且，谁当了这个皇帝，又有什么区别呢？”
    青微和星华听了他的话，也是吃了一惊。谁当这个掌权者，区别可大了。两人不由得问观惠这么说的意思。
    “天下，是苍生的天下，不是某一个人的天下。若是登上皇位倒行逆施，不顾万民苍生，这皇帝便坐不安稳。若是循规蹈矩，按部就班，也就跟律法之下的平民没有区别了。”
    星华心想：这七皇子的见地就是不凡。
    青微心想：这七皇子口头上说不愿意回朝，实际上没少琢磨这些事情。
    观惠最后叹了一声：“母亲觉得，宫外很好，自在得多。母亲去哪里，我便要留在哪里。”
    几个人沉默了良久，星华先打破了平静：“观惠。你的师父是叫莫忘尘吧，怎么在江湖中没有听过他的名号啊。”
    观惠倒是没有多解释：“师父是那种世外高人，不在乎名利。”
    星华点点头，没有接着问。
    青微倒是很奇怪，星华为何有些没礼貌地问了这么一句。
    深夜，几个人都去休息了。星华和观惠一个房间，青微和如嫔娘娘一个房间。
    也不记得到了多晚，一个神秘的黑衣人潜入到了这座别院。
    神秘黑衣人直接来到了观惠和星华的房间。
    他发现有两个人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仔细判断了一下，找到了那个没有头发的人，正是观惠。
    黑衣人一掌打向观惠，幸好他寻找观惠的时候耽误了一些时间，也让时刻保持警惕的观惠和星华醒了过来。
    观惠发现偷袭的人功力不浅，也不恋战，赶紧向外跑去。
    星华也明白了观惠的想法，只要逃到有人的地方，多林寺的高手就可以保护他们。
    于是星华也逃到了外面。
    但是观惠也没有向多林寺内院的方向逃，因为他的母亲如嫔还在这个别院内。
    黑衣人一击不成，也不敢追观惠，他居然十分熟悉这个别院的结构，竟然直接冲向了如嫔娘娘的房间。
    星华和观惠见状齐呼一声不好，也赶紧追过去，但是距离有些远。
    而刚进入如嫔娘娘的房间，迎面就遇到了一掌。
    正是青微，青微这一掌，和黑衣人碰了个十对十。
    青微自己感觉这一掌，与当初的自己大有不同了。
    黑衣人退了一步，青微退了三步。
    可见即使青微的功力今非昔比，也逊色于来偷袭的黑衣人。
    黑衣人震退了青微之后，也不管青微，直接攻向手无缚鸡之力的如嫔娘娘。
    冲进了房间的星华和观惠眼看着来不及去救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闪入，直接拦下了黑衣人，一掌便将黑衣人打得口吐鲜血。
    又一掌下来，黑衣人已经没有了反抗的能力。
    来的人正是莫忘尘。
    莫忘尘走过去，直接将黑衣人的黑布揭开。
    竟然是观慈。
    观惠大惊，想要致自己与死地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大师兄。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观慈大师。”莫忘尘微笑。
    “想不到你居然回来了，我运气不好。”
    这观惠此时已经不自称老衲或者贫僧了。
    莫忘尘笑道：“你倒是做了准备的，可惜，佛祖绝对不会帮你这种人。”
    观惠激动地问道：“大师兄，你为什么要刺杀我们母子？”
    观慈冷哼一声，便一言不发。
    青微笑道：“看样子，你的四师弟跟我们说的一点儿没错，你这段时间接触了不少的外人，恐怕被收买了。”
    “谋杀皇子的罪行可不小，绝对不是你自己的主意，说，你背后的人是谁？”莫忘尘盯着观慈。
    观慈也知道落到了莫忘尘手里，自己已经失败了，便一言不发。
    莫忘尘也不是那种善于逼供的人，便也不再审问。
    星华向青微问道：“是不是找多林寺的和尚讨个公道？”
    青微点头：“这件事多林寺脱不了干系，不能就这么算了。”
    莫忘尘冷哼道：“多林寺，忝为佛门圣地。他们虚伪得很，甚至可能为了自己寺院的利益和面子做任何事情。”
    青微说道：“我们的人有一些就在山下，能不能让我们把这个老和尚带走？我们有的是手段让他说实话。”
    原本青微以为，以莫忘尘对于西窗烛的不屑，莫忘尘是不愿意把这个观慈交给多林寺的。
    谁知道莫忘尘却点了点头：“没错，你们的手段确实了得，这样吧，我废了他的武功，你们把他带走，小心点儿。”
    为了安全起见，观惠和如嫔娘娘留在别院中，莫忘尘在这里，完全可以保护好两个人的安全。
    由青微和星华将观慈带下山。
    青微和星华押解观慈下山的途中，倒是一路安全。
    “姐，我觉得，多林寺僧人跟这件事也没有太多关系。”星华突然跟青微说。
    青微笑着说：“你很有进步，说说你的理由。”
    “观慈的攻击对象是两个人，七皇子和如嫔娘娘。如果他在寺中有同伙，应该起码两个来。”
    青微点点头：“但是，我们必须控制下多林寺。”
    到了山下的县城，青微将观慈交给了西窗烛的人，
    这次来接应他们的，是西窗烛的另一个中使，叫做谢超。
    谢超能力出色，无论黑道白道都混得很开。这个人在西窗烛内人缘很好，因为他有一个非常受欢迎的优点，就是消息灵通，而且不吝分享。尤其是对于江湖和庙堂的一些风流韵事，他是了如指掌。
    而谢超也带来了一个劲爆的消息。
    第39章 看到了不该看的
    谢超带来了一个劲爆无比的小道消息：当年的如嫔和七皇子之所以会被送出宫，不仅仅是因为庆阳侯谋反的事情。听说是因为这个如嫔娘娘做出了对不起陛下的事情。
    青微愕然，这谢中使果然是对这种事情很了解啊，连皇帝的八卦都知道。
    但是，想想端庄稳重的如嫔娘娘，这传闻多半是不准确的。
    青微又安排了一些事情交给谢超办，也收了一些新的情报，便和星华踏上了返回啼山多林寺的道路。
    一路之上，星华和青微对于观慈的刺杀，有了不同的看法。
    星华说道：“姐，我觉得这次观慈刺杀七皇子和如嫔娘娘，一定与方丈之死的案件有关。有人帮他解决了方丈，助他登上方丈的位置。他替那个人解决七皇子，还了人情，也扼杀了一个皇位竞争者。”
    青微嗤笑道：“挺好，会分析了。但是你之前分析的，可是观慈没有同伙啊。”
    “多林寺中是没有。那个杀害观痴的人，怎么可能留在寺中，多半是早就走了。”星华给出自己的解释。
    但是青微不这么想：“顺着你的思路想，有一点问题。观慈的身手不及观痴，想杀观痴必须要有帮手，二打一才能成功。可这次他为什么放走那个帮手，自己一个人来的？”
    星华给出解释：“因为观惠的武功差他很多，没必要两个人。”
    青微耐心做了解释：“所以，你的想法有道理，也有矛盾的地方。”
    星华嘴硬说道：“你的分析虽然在理，但是毕竟是猜测，也不能排除观慈的嫌疑。”
    青微点点头：“是啊，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猜测。但是，我有一个断案技巧，是我排除观慈是凶手的理由。”
    还有技巧？星华发现青微这个神捕，年纪轻轻已经是经验丰富了。
    “凶手将死者尸体转移到了其房间内，而不是抛落悬崖，是为了大家能够及时发现尸体，这样是让大家能够判断出死者的死亡时间。”青微慢慢解说。
    星华听着，感觉到有些深奥：“姐，那凶手为什么帮大家判断死者死亡时间呢？”
    “因为他有意利用时间线掩饰自己，洗脱自己的嫌疑。”青微下了结论，“而观慈、观悲和观嗔三位大师，因为是住在和死者一个院子里，所以他们有作案时间，所以在时间线上面，是完全无法洗刷自己嫌疑的。根据我的这个理论，这三个人不是真凶，他们不能用死亡时间做文章。”
    “太深奥了。姐，你就直接给我说结论就好了。”星华挠挠脑袋。
    青微笑道：“我已经想好对策了，是时候发挥你的优势了。”
    回到了多林寺观惠的院子，两个人分开。星华返回观惠的房间，而青微返回如嫔娘娘的房间。
    因为担心吵到了如嫔娘娘休息，青微蹑手蹑脚的轻轻进屋。
    但是，当她开门进去的时候，发现如嫔娘娘的房间亮着煤油灯，屋里还有另一个人。
    是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赤裸着上身坐在床边。
    而如嫔娘娘坐在男人身边，她的右手在男人的后背轻轻抚摸。
    这场景太惊人了！
    青微仔细一看，原来如嫔娘娘左手里拿着一个药罐，右手正在给那个男人上药。
    这个男人正是莫忘尘。
    青微顿时觉得自己似乎是撞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但是看到是如嫔娘娘在给莫忘尘上药，也就觉得自己似乎是想多了。
    两个人看到青微进来，也吃了一惊。
    不过这两个人毕竟已经是超过四十岁的中年人了，没有出现一些手足无措的反应。
    莫忘尘站了起来，轻声对如嫔娘娘说道：“辛苦您了，其实只是一些皮外伤。”
    如嫔娘娘回答道：“先生的伤可不轻，需要每日按时抹药的。”
    青微原本是想出去马上的，但是见两人神色如常，也就不好意思这个时候避嫌了。
    莫忘尘披上外衣，向门口走去。
    经过青微的时候，莫忘尘缓缓说了一句。
    “姑娘的内力浑厚，不像是自己修炼的。奇经八脉也被强行开启。姑娘的师父在下已经猜到是谁了，那是个怪人，姑娘可要小心。”
    青微听罢大吃一惊，她知道莫忘尘说的肯定不是自己的本门师父，而是那个藏经阁的老和尚。
    青微笑道：“确实是个怪人，不过我可没有拜他为师。”
    “没有最好。所谓欲速而不达，还是循序渐进的好。”
    莫忘尘说罢，走出了房间。
    青微转身对如嫔娘娘说道：“娘娘放心，青微不是个多嘴的人。”
    青微此时想到了，谢超说过的关于如嫔娘娘的轶事。现在看如嫔娘娘和莫忘尘之间的举止，或许那个传闻有可能是属实的。这如嫔娘娘似乎没有表面上那么圣洁。
    而莫忘尘会不会就是去皇宫和如嫔娘娘私会的人呢？
    以莫忘尘的身手，皇宫这种地方也是出入自由的吧。
    如嫔娘娘微笑：“多谢姑娘好意。莫先生受了伤，疗伤是不应该考虑太多避讳的。但是人言可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外面，星华也在等待莫忘尘。
    “哦？星少侠，你在等我啊。”莫忘尘也是吃惊于这些西窗烛的人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星华倒是直接问道：“莫前辈，可认识玉云清？”
    莫忘尘笑道：“千面游侠，谁人不知呢？”
    “前辈不必掩饰什么，你脸上的易容术，天地间只有我跟我师父能够做出来。”
    “原来是云清的高徒啊。”莫忘尘的神情缓和，“尊师确实是我少数的几个朋友之一。”
    星华也笑了：“前辈，小侄有事相求。”
    莫忘尘摇摇头：“我不会帮你们西窗烛做事的。”
    星华早就料到莫忘尘会这样说，他也准备好了自己的说辞：
    “小侄只是请前辈，在关键时刻，救我一命。”
    转天上午，一大批官兵包围了多林寺。
    领兵带队的人，正是谢超。
    谢超站在大殿中央，对着观悲、观嗔两个大和尚训话：
    “你们谁是主事的啊！”
    第40章 信飞舟慌了
    “你们现在谁主事啊？你们多林寺口口声声说慈悲为怀，只问江湖不问庙堂。但是昨日深夜，你们‘观’字辈的首徒刺杀皇子，这又怎么解释？”谢超大喊。身边的士兵也是全副武装，威风凛凛。
    观悲赶紧回答：“这位施主，敝寺方丈日前圆寂，目前寺里没有选出新方丈呢。多林寺一向是遵纪守法的，怎么能说敝寺首徒刺杀皇子呢？”
    谢超怒目圆睁：“怎么？本官还骗你们不成？昨日深夜，观慈和尚刺杀七皇子，被当场抓获，还想抵赖？你们谁是同伙？”
    观嗔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老衲跟观慈没有关系。寺里都知道我们一直不和的。”
    观悲问道：“刺杀七皇子？可是说刺杀的是观惠师弟？”
    谢超点头：“不错，正是。”
    观悲继续说：“我们师兄弟一向和睦，对观惠也是一直当做忘年交，这其中缘由，恐怕不是本寺内部造成的，还请施主明察。”
    谢超微笑道：“你这个和尚倒是很有主意，既然没有主事的，那暂时由你来负责。我们要搜查多林寺寺内寺外上上下下，还要盘问多林寺的和尚。”
    观悲想了想，答道：“多林寺一定全力配合，只是此地是佛门清静之地，还请施主少安排些人。”
    谢超也不愿意跟多林寺的僧人闹太僵，毕竟目的也达到了，便点头道：“可以，如查出来与贵寺无关，自然还贵寺一个公道。”
    谢超便开始了如火如荼的调查工作，而方丈之死的调查，似乎也停滞了。
    青微又开始跟观悲和观嗔两个大和尚了解情况，自然也是什么新的消息都问不出来。
    期间，两个老和尚都问青微怎么看不到星华了，青微淡淡说道：“星华负责押送观慈进京。”
    而观惠也找到了青微，提出来他遇到刺杀的事情，很有可能是朝中人的阴谋，与多林寺无关。他不愿意牵涉到多林寺，想就此作罢。
    青微给了观惠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只简单一句话，便打发了观惠。
    “观惠大师，你看我像是只在乎皇子性命的人吗？”
    这句话，让观惠明白，青微这样做，有深一层的意思。
    而官兵接管了多林寺的一切防务，控制多林寺内的人员，最尴尬的人就是信飞舟了。
    原本信飞舟觉得，多林寺虽然囚禁了他，但是实际上，多林寺是最安全的地方，既能够保护安和郡主，又可以保证自己的不被朝廷的人抓到。
    可是这时，他和安和郡主二人，已经被朝廷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围在了客房之中，若不是青微没有下达抓人的命令，恐怕这些朝廷的官兵，就要冲进去将他抓捕了。
    于是，他开始慌了，非常慌。
    即使他有着非凡的身手，逃出去也不是难事。但是要想保护住安和郡主的安全，两个人一起冲出去，他还是一点儿把握没有。
    而他对于方丈被杀案，有了新的猜测，而这个猜测也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眼下，信飞舟急需要解决的事情，需要青微的帮助。
    于是他让人汇报给了青微，说是有要事相商。
    青微也猜到了，这么多人围占了多林寺，信飞舟一定心中不快。
    青微正好有些事情还不能离了信飞舟，便独自来见他。
    刚一见面，信飞舟便开始埋怨：“外面这么多的官兵，你若是说没有打算把我和安和郡主困在这里，我是不信的。没想到你也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我错信你了。”
    青微笑道：“你既然不信我，叫我来做什么？你其实很清楚，这件事我并没有告诉他们。否则他们早就冲进来抓你们了。”
    信飞舟依然表现出对青微的不满：“可是来了这么多官兵，你要作何解释？为了方丈的案子，没必要这样大费周章吧。”
    青微先是感叹于来的同僚们嘴很紧，没有说出来调查的是什么事情。
    同时，青微也在思索需要透露给信飞舟多少东西。
    想了一下，七皇子遇到刺杀一事，来自朝堂之上，而白衫教与朝廷的各方势力都没有什么关系，应该不用顾忌这个白衫教，便坦承说道：“这件事属于机密，不是信不过信少侠，而是此事非同小可。”
    “你们朝廷的人就是麻烦，什么事情都说是机密，可大多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信飞舟倒是了解朝廷中人的作风。
    青微故意说道：“有些事情可不是小事，比如皇子遇刺之事。”
    信飞舟毫不掩饰地大惊：“什么？这种事？”
    青微摇头道：“我说了吗？我什么也没说。这个寺庙的和尚，一向是当着人一套，背后一套。”
    信飞舟也听安和郡主说过，寺中有一位和尚是朝廷的七皇子，法号观惠。他此时已经听明白了，在寺中的七皇子观惠遇刺了，而刺客是多林寺的人。
    信飞舟对这个观惠还是有些善意的，便接着问道：“那观惠和尚没事吧。”
    青微笑着说：“没死呢。”
    信飞舟放心地点点头。
    青微心想，若是直接说出观惠遇刺的事情，信飞舟多半是不信的。如果这样如此间接地讲出，信飞舟自然深信不疑。
    青微接着问道：“信少侠叫我过来，不是来数落我，也不是来打听情况的吧。”
    信飞舟见说到了正事，便正色道：“我找青兄弟，是想跟青兄弟重新定一下交易的内容。”
    青微点点头：“愿闻其详。”
    信飞舟说：“我愿意承认自己是杀害方丈的凶手，请你保护好安和郡主，不要让她被抓回去了。”
    “你是来砸我饭碗的吗？”青微怒道，“我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神捕，要是这样破案，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信飞舟说：“人们只是判断能不能破案，我也会帮你”
    “你是不是没有搞清楚问题？”青微嗤笑道，“你说自己承认是杀害方丈的凶手，于我们有什么好处？我来这里查方丈的案子，是因为抓你，恰逢其会，手痒痒而已。”
    信飞舟看着青微，有些不相信她这种云淡风轻的语气：手痒痒？就这么简单？
    第41章 向高人学艺
    青微接着说：“你不会以为，我要破这个案子，是给多林寺破的吗？朝廷需要讨好多林寺吗？”
    信飞舟还是嘴硬：“我就是凶手。”
    青微泰然自若道：“那好，你来说说你行凶的具体时间，说，几时几刻。”
    信飞舟一时间语塞了一下，显然是谎话还没有编好。
    青微依然面带微笑：“我要的是真凶，我要的是还原真相。”
    信飞舟只能稍微有些低下了头，盘算着自己还有什么筹码，可以说服青微。
    青微继续说：“而且，我活腻歪了吗？为什么要帮你呢？你知道私藏郡主是什么罪过吗？而且在国家大义面前，我更不能这样做了。”
    信飞舟恨声道：“国家大义？哼，要牺牲一个女孩子来掩饰朝堂上面那些人的无能？”
    青微冷峻道：“和亲之事，古往今来就有。这不过这次落到了你们的头上。姑且抛开和亲的事。你想过没有，如果安和郡主知道你为了她送死了，她如何自处？她宁愿去和亲也不会让你送死的。”
    信飞舟硬着头皮说：“那就不告诉她。”
    青微摇摇头：“我不告诉她可以，但是她傻吗？她可能不在乎你的生死吗？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信飞舟一咬牙，说道：“那这件事就此作罢。我求你一件事，有一个少侠隐藏在多林寺中，你能不能找到他，让他来单独见我。”
    “这个人，是叫夏侯寻欢吧。”青微已经猜到了信飞舟的想法。
    星华易容成夏侯寻欢来找安和郡主的事情，相信安和郡主也告诉了信飞舟。原本信飞舟信任安和郡主，也是不会在乎一个前男友的出现的。但是，此时此刻，让夏侯寻欢带走安和郡主成为了信飞舟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只是信飞舟不曾想到，青微居然认识这个夏侯寻欢。
    青微摇摇头道：“这个夏侯寻欢的武功太差，比你差远了。你都无法逃脱，他更没有办法了。”
    信飞舟还在坚持：“你们严加看管的是我，对他能不能网开一面。”
    青微冷然道：“那个人也没有能力保护安和郡主。你应该知道的，把安和郡主推给他等于害了他。”
    信飞舟明白了青微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他也不可能真的放心让别人带安和离开。
    青微摆了下手：“信少侠，这样吧，我提几个要求，如果你能答应我，我便全力确保安和郡主的安全，如何？”
    信飞舟赶紧说：“好的，别说几个要求，十个二十个多不在话下。”
    青微心想：若是让你卖了白衫教呢？
    当然青微也不会这么做的。一码归一码，朝廷虽然一直准备对付白衫教，若是灭了白衫教肯定是大功一件，但是青微可不是好大喜功的人，她也以半个江湖人士自居，绝不会做出有违江湖道义的事情出来。
    只是她的这个要求，虽说表面平平无奇，但仔细想来倒还真是有趣。
    而这个要求，也在将来，改变了整个天下的格局。
    青微悄悄地来到了藏经阁的顶层。
    若是以往，她是没可能上去的，但是现在多林寺上上下下都被朝廷控制住了，自然也没有人能阻拦她了。
    只是观悲和尚发话，若是有任何佛经遗失，就算是拼了多林寺百年基业不要，也要讨个说法。
    他表面上说的是佛经，实际上说的是武功秘籍。
    青微自然可以当着他的面发誓，绝对不会乱动任何东西。
    到了最顶层，青微在周围没有看到任何人，但是她知道那个老和尚一定在。
    青微喊道：“老和尚，在就出来吧。”
    老和尚便悄然出现在了青微的面前：“阿弥陀佛，施主为何去而复返，是改变主意了吗？”
    青微摇摇头说：“这不是我自己能够决定的，首先，我是女子，是不可能到多林寺当和尚的，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其次，我自己是有师父的，不可能拜您为师，另外找个师父。最后，我在朝中是有职务的，也没有时间跟着你学武。”
    老和尚显然十分惋惜，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施主还有什么要跟老衲说的呢？”
    青微随即问道：“大师，您一定要收我为徒，目的是什么呢？有什么是我学了高超武功能为你做的呢？”
    原本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问题，却把老和尚难住了。
    想了好一会儿，老和尚开口道：“施主，其实老衲的身手，在多林寺中也够用了，而且老衲其实也有一个天分不差的徒弟，只是跟你比，有些差距吧。”
    老和尚接着说：“老衲教给你武学，也没有什么要你为老衲做的事情，只是看你天赋异禀，有些心痒痒罢了。”
    青微笑道：“您是想探究下武学的边际吧。”
    没想到青微用了这么一个特殊的表达方式来形容自己的想法，老和尚一时半刻也没有明白过来。
    不过老和尚大概理解的意思是，青微说他想要教出一个有更高武功的人。
    老和尚摇摇头说：“学武之路漫长，恐怕，就算你的天赋再好，等你能超越我的时候，我早就作古了。”
    青微淡然一笑：“看样子，这是一条不归路啊。”
    不过老和尚倒是很坦然：“不过，即使不能亲眼看到，老衲也想要培养出来这么一个才甘心。”
    青微见老和尚的话已经松动，便赶紧说道：“其实大师只不过想培养我达到一定的武学高度而已，至于我是不是一个多林寺的和尚，重要吗？”
    老和尚想了一下：“不重要。若是诚心向善，是否是佛门中人，的确不重要。即使是佛门中人，也有很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
    青微倒是没有想到老和尚的心态会发生了变化。之前老和尚以限制自由相逼，要教青微武功。
    青微坦露出自己女子的身份以后，老和尚知道青微不能入多林寺，便放弃了。
    可见老和尚还是想给多林寺留一个武功高强的徒弟的。
    哪知道今天，老和尚改变了想法，不拘泥于是不是多林寺的和尚了。
    这件最大的阻碍，就这样不是问题了。
    第42章 深云涧
    “另外，第二件事也不重要。”青微接着说，“若是继承了您的武学衣钵，至于是不是要拜您为师，也无所谓吧。”
    “的确，虽无师徒之名，但有师徒之实，也不影响武学传承。”老和尚顺着青微的意思说。
    看样子老和尚是非要收青微为徒了。
    “至于第三个问题，您觉得是问题吗？”
    老和尚想了想，说道：“武学传承，有没有人指点区别是很大的，老衲当然希望你能够在我身边，接受我的指导。”
    “若是您能够跟着晚辈，一方面您的年纪大了，晚辈可以随时尽孝，另一方面您可以随时指导晚辈的武功，您看如何？”
    青微提出了自己的最大目的。
    若是能够忽悠这个天下最强战力跟在自己身边，就不怕任何强大的敌人了。
    在江湖上可以说是“畅通无阻”了。
    老和尚思索了片刻，摇头道：“老衲是不会离开这里的，老衲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舍不得这里的佛经。”
    青微此时想起来进来之前观悲的抗议和自己许下的誓言，打消了把佛经也搬走的念头。
    青微还是想争取一下：“佛经这种事情好解决，到处都有卖的。”
    老和尚当然也不是单单为了看佛经，他又说道：“而且，老衲知道自己其实根本与外界格格不入，连男女都分不清楚，又怎么能好好生活下去呢？说到底，这里是老衲的家，是老衲的根。老衲就像是一棵大树，有怎么能够离开根呢？”
    青微见老和尚态度坚决，也知道这样子肯定是劝不动了。
    虽然很失望，但是青微还是理解老和尚的想法。
    不过老和尚还是说道：“就算是老衲没有办法一直指导你的武学，但是你隔段时间便过来一趟，老衲相信也能对你有不小的帮助。”
    老和尚看了一眼青微，继续说道：“而且，学武讲究的是自我领悟。老衲教你是不能把你培养成为超过老衲的高手的。而且老衲也有圆寂的一天，你必须要靠自己的。”
    青微听罢，赶紧跪倒在地，真诚地说道：“晚辈青微，感谢大师的厚爱，虽然跟大师没有师徒之名，但是晚辈心中，会将大师视为晚辈的师父的。”
    老和尚严肃地说道：“没有师徒之名也好，将来若让老衲知道了你有作奸犯科的行为，老衲也不会避讳犯杀戒。”
    青微连连称是。
    老和尚拿出来了两本书，说道：“这两本，不是多林寺的经书和武学秘籍，只是老衲多年来自己的一些心得随笔，你拿去看吧。”
    青微赶紧接过书，放入怀中。若是让观悲看见了自己带着两本书出来，恐怕要发生误会了。
    老和尚又说：“老衲的法号，自己都不记得了。老衲也在寺中收了一个不成器的徒弟，也不是什么得道的高僧，也不算是你的师兄，就不给你介绍了。”
    青微也坦白说：“晚辈的师父，是钟天魁将军。晚辈从小就跟他学的武艺。”
    老和尚叹息道：“不认识啊，不过看你的现在修为，你的师父比较在乎外家修炼法门。”
    青微心想，令千万西北番邦异族闻风丧胆的钟将军，居然还有不认识他的人。不过老和尚的分析很对，像钟天魁这样的武将，所注重的，更多是身体的强壮和迅捷，忽视了内功修为。自己若不是进入西窗烛之后对内功有所涉猎，也不敢踏足到能人辈出的江湖之中。
    青微诚心对老和尚说道：“晚辈有件事，想麻烦前辈。这件事，恐怕天底下只有前辈能够做到。”
    这也是青微来找老和尚的最初目的，没想到老和尚真的要教给她武功。
    青微带着老和尚来到了方丈遇害的那个悬崖之上。
    此时这里原本是有一些官兵在的，那里的官兵已经往悬崖之下续了绳索，但是绳索很长但是依然没有续到最
    为了保证老和尚的清静，青微早就把那些官兵调走了。
    青微和老和尚来到悬崖边，青微指着但是这悬崖太高了，
    老和尚看了下，也知道即使自己的武功再高，也不可能越到
    静静等了一会儿，老和尚沉吟道：“这个地方，确实深不见底，从上面下去难度太大。，但是，若是有一定的身手，应该没问题。”
    青微看到了希望，果然询问老和尚还是有用的。
    若是没有在多林寺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和尚指点，谁也不知道这悬崖底下到底是什么。
    这里是不缺有一定身手的人的。虽然有些远了，但是还是可以到达那里的。
    转天清晨，几个人组成了一个小队伍，前往深云涧。
    这几个人是青微、观惠、观悲、观嗔、谢超、信飞舟以及一位老人和一个中年人一对父子。
    这对父子正是老和尚和星华。因为要带多林寺的和尚一同前往，老和尚为了隐藏身份，星华给他易了容。而星华也为了下一步行动方便，也换了容貌。
    老和尚带着众人，沿着一条非常艰难的小路走着，寻找前往深云涧的路。
    走过了一段路，几个人来到了一个高约几十米的小矮山前。
    “翻过了这座矮山，对面便是深云涧了。”老和尚指着小矮山说道。
    其他人在周围看了看，没有看到能穿山而过的路径。
    “阿弥陀佛，这位老施主，这里有路吗？”观悲问道。
    老和尚也是几十年来第一次被人叫做施主，感觉挺奇怪的。
    “直接上去吧。”老和尚轻描淡写的一句，让其他人都惊呆了。
    跳上去吗？
    其他人都以为这对父子是青微找来带路的当地人，并不知道他们的武功根基。尤其是老和尚深不可测他们看不出来，星华修为较低他们没当回事。
    他们觉得这对父子是太高估多林寺高僧的武功了。
    第43章 重大发现
    观惠赶紧问道：“我们没有带攀爬的工具，如何上去呢？”
    老和尚轻笑一声，也没有回话，而是拽起了观惠。
    老和尚跃向矮山，脚踩着矮山边缘，蹭蹭蹭蹭几步便跳到了矮山之上。
    老和尚将观惠放下的时候，观惠只觉得自己是上了天一般。
    众人都惊呆了，齐声感叹于老和尚的轻功。
    这时候大家都不敢以为他们只是山中的村民了。
    老和尚如法炮制，将其他人也送上了矮山。
    几个人继续往前走，走到了山顶的尽头，又没了路。
    面前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渊。
    众人一齐将目光投向了老和尚。
    老和尚说道：“跳下去吧，诸位都是身手不凡的人，轻功都不错，大家跳下去就行了，相信老夫吧。”
    这一路走来，有不少这样的地方需要往下跳，众人都顺利跃下。但是这样深不见底的地方，还是第一次。
    众人犹豫的时候，老和尚先跳了下去。
    众人赶紧前往悬崖边上往下看，虽然看不到什么东西，但是从底下传来了一声高呼：
    “众生皆苦，善哉善哉。”
    看样子老和尚还活着。
    除了青微和星华，其他人都疑问他为什么要说佛语。
    众人于是放下心来，同时跳了下去。
    当众人急速下坠，马上就要落地的时候，都后悔了。
    没想到居然这么高，掉下去真的会摔死的。
    青微也感觉是不是老和尚高估了她的实力。
    可是即将落地的时候，青微感觉自己的身体被软绵绵的气流拖住了，缓缓落到了地面上。
    转身看看其他人，也是同样的情况。
    众人再次惊讶起来：这老人家不仅仅轻功了得，内力也是如此深不可测。
    尤其是信飞舟，更是吃惊不已。他是见过他的师公隔空控制青微的手法的，此时的他似乎已经猜到了眼前老者的身份，但是他也不是多嘴的人。
    老和尚笑笑说：“好了，前面就是深云涧了，要找什么东西就尽快吧。”
    算算时间已经快正午了，一会儿还要返回呢，众人赶紧开始寻找。
    寻找了一段时间，首先找到的是凶器。
    那是一把软剑，可以弯折的那种。
    观嗔和尚捡起了软剑，看了一下说道：“这是江湖中比较常见的一种剑，可以别在腰间，当成是腰带一类的东西，这样藏起来，是排查不到的。”
    观悲接着说：“也就是说，凶手是利用这把软剑的特点，缠在腰间，带入到我寺中的？”
    “那方丈遇害那天，有什么人来多林寺寄宿吗？”青微问道。
    观悲看向信飞舟：“只有信施主和他的朋友两个人。”
    信飞舟怒视道：“那就是我杀的，行了吧。”
    说来人的心思也是奇怪，之前信飞舟否认，多林寺的和尚都说他是凶手。现在信飞舟承认，多林寺的和尚反而觉得他是在说气话了。
    观惠比信飞舟年纪小不了几岁，交流起来更顺利些，便对信飞舟说：“咱们俩来这里，是负责找东西的，判断凶手的事情，今天不探讨案情了。”
    旁边的星华用中年人的声音说道：“几位稍安勿躁，还是先找找方丈的首级吧。”
    青微也跟着说道：“时间已经不早了，若是天黑之前不能赶回去，就麻烦了。”
    几个人也知道现在不是拌嘴的时候，便投入了寻找头颅的工作之中。
    又过了很长时间，终于找到了方丈的首级，找到的人是观惠。
    青微赶紧过去看，大吃一惊。
    过了几天了，方丈的首级已经被不少虫蚁侵食，面目全非了。
    但是奇怪的是，面部掀起了一层干皮，并没有被吃掉。
    青微见此，赶紧叫星华过来看。
    众人都围了过来，星华看见骇然失色道：“这是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其他人都吃了一惊，尤其是多林寺的三个和尚，他们没想到方丈居然戴着人皮面具。
    青微接着问：“说说人皮面具的具体特点。”
    “天下间，易容成为别人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用特殊的药水，药粉，材料和手法，将一个人的脸易容成为别的样子。这种方法难度很大，手法复杂，寻常人办不到。”
    旁边的观悲说道：“据我所知，只有千面游侠玉云清和他的门人会这一项能力，他的门人也不多。”
    星华笑道：“没错，以为这项手法操作难度很大，学起来也很复杂，不是有天赋的人是学不会的。所以其他人如果要易容成别的样子，只能采用第二种方法：人皮面具。”
    星华顿了一下，说：“这人皮面具，就是将一个刚死不久的人的面皮剥下来，用特殊的药水浸泡。很快便会成为一个人皮面具，戴上人皮面具，就能改变容貌。但是这人皮面具有几个缺点，一个便是只能易容成为死掉的这个人的样貌，而不能易容成为其他的样子。另一个缺点便是，人皮面具取下来很困难，如果佩戴时间长了，就跟原来的肉长在一起，揭不下来了。”
    青微不由得追问：“你看这张面具，是不是戴的时间长了？”
    “没错。”星华抚摸着面具，说道，“起码有十几年了，面具内侧已经发干，若不是这头颅的本来脸部被虫蚁侵食，恐怕都无法掀开了。而且这面具时间长了之后，被药水浸染时间长了，有一股一般人闻不到的味道，虫蚁是不会去触碰这面具的。”
    众人赶紧去看，发现跟星华讲的一样。
    “当然，世界上能人辈出，恐怕若是有其他的方法，也说不准。”
    青微打断道：“不必管别的方法了，我就是想听听关于人皮面具的事情。看样子是十多年前，有人杀了方丈大师，假扮成了方丈大师的样子。几位大师，我猜测没有问题吧。”
    观悲高声说道：“阿弥陀佛，想不到老衲等人一直尊崇的方丈，居然是别人假扮的。”
    观嗔也说：“是啊，以前一直以为五师弟武功进步飞速，但是性格上太多狠辣。以为是因为他当上了方丈，更随心所欲了一些。没想到居然是换了个人。”
    青微说道：“事已至此，我还需要让带来的仵作好好看看。”
    第44章 新的尸骨
    见已经找到了想找的东西，星华问道：“那我们现在回去吗？”
    青微想了想，说道：“如果现在回去的话，到寺中应该离天黑还有一定的时间，我们还是在找找看看有什么别的有用东西吧。等到非回去不可的时候，再回去吧。”
    几人同意，有开始分头寻找。
    不过，因为已经达到了目的，找到了想要找的东西。大家的心情都放松了很多，后面的寻找也没有明确的目的。
    星华易容成为了一个中年人，信飞舟又有心事，青微又是女孩，只有观惠有着年轻人的洒脱。
    观惠找到了一个最高的树，跳到了树的最顶端，向
    毕竟是一个皇子，也没有人管他。
    但是他也不是为了上去玩的，这里视野最好，他也是很仔细的观察周围的。
    突然，他发现了什么东西，赶紧喊众人。
    “那边那棵树，挂着什么东西，很奇怪。”
    观嗔和尚和信飞舟离观惠指的那棵树比较近，他们赶紧奔向那里。
    来到那棵树，观嗔和信飞舟发现树上有一些骨头，似乎是人骨。他们赶紧喊众人。
    其他人也来到那个地方。
    看到这场景，青微赶紧说：“这应该是上面掉下来的死尸，时间太长了，腐化得只剩下了骨骸。应该有一些骨骸掉到了地上，长年累月被落叶和泥沙埋在了树下不太深的地方。”
    众人听到她的分析，开始在树下的地上赶紧刨，果然发现了很多骨骸。
    大家将这些骨骸放在一起，可以确定是一个人的，只不过很多已经残缺了。
    青微初步检查了一下，说道：“死亡时间超过了十年，甚至可能达到了小二十年。”
    “有没有可能，看出来死者的身份？”观嗔问道。
    因为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想来估计其他人也与他猜测的一样。
    青微摇摇头：“这里除了尸骸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尸体上的一些残留的布料也不是僧袍的。”
    “但是，能在这里发现尸体，这人应该是从悬崖上面掉下来的。”信飞舟分析道，“或者是死后被扔下来的，这能不能判断？”
    青微说道：“如果是落在了地上，骨头会全摔碎，会掩饰其他的外伤。但是落到了树上，应该只有一道摔伤，也许可以看看其他位置有没有伤。但是现在这具骸骨时间太长了，需要带回去让专业的仵作看看。”
    老和尚也说：“时间不早了，再耽误真的太晚了。”
    于是青微下了命令：“那咱们都回去吧。”
    几个人说罢收拾了一下这具尸骸，一起离开了此处，原路返回。
    先是来到了之跳下来的地方。这里比那座小矮山要高很多了，没想到老和尚还是可以将几个人一一送上去，也让这几个多林寺和白衫教的高手心中惊叹。
    回到寺中，老和尚和星华两“父子”先离开了，信飞舟也让到了客房，剩下的人便来到了大殿，商议后面的事情。
    这里虽然青微比较年轻，但是此时众人还是都在听取她的意见。
    青微看着观悲和观嗔两个老和尚，说道：“今天收获不少，首先我想听听你们两位大师的高见。”
    观悲赶紧说：“不敢不敢。今天发现的那个头颅，恐怕不是方丈师弟的。”
    青微说道：“也可以说，是你们方丈的，却不是观痴和尚的。”
    “死亡时间一定是在最近，但是从他头颅上面人皮面具的情况来看，这个人有易容。既然有易容，那就一定不是原本的相貌，他肯定不是观痴师弟。”观嗔补充道。
    青微点点头，她就是要让这几个老和尚自己说出来这种猜测。
    青微接着说：“那后来发现的那具骸骨，你们怎么看呢。”
    观嗔抢先答道：“那一定是……”
    话刚说一半，旁边的观悲用手指捅了一下观嗔，观嗔立马住嘴了。
    观悲说道：“请尊使让我跟师弟单独聊聊。”
    “请。”青微手掌伸平向外指。
    观悲和观嗔走了出去，到外面商量。
    商量了很长时间，观嗔和观悲回来了。
    观悲笑嘻嘻地说：“这具骸骨，时间太长了，也判断不出来是谁的，也许跟多林寺无关。而且，之前的死者，既然已经确定了不是我寺的观痴大师，我寺也就不过多追究了。兴许杀人的，还能算是多林寺的恩人呢。”
    青微故意再次确认，问道：“这事就这么算了？”
    观悲点点头：“嗯，既然死者不是本寺的人，就算了吧。”
    青微接着说：“那不能就这么算了，既然死者身份存疑，便是一桩无主的迷案。按律法也是不能善罢甘休的。”
    观悲赶紧说：“那是自然，多林寺一定全力配合。”
    “那好吧，我会跟上面汇报的。”说罢，青微带着谢超和观惠离开了大殿。
    回到了几个人临时找的一个安全保密的据点，跟星华汇合，几个人又开始了商议。
    “看样子，尊使对于这两个老和尚的反应，早就有准备啊。”谢超叹道。
    青微解释说：“这两个老和尚还是看出来的，我们表面上在调查七皇子的遇刺一事，实际上还是重点在查方丈的命案。所以，他们认为，这件案子不追究了，朝廷的人就会很快撤了。”
    “所以说，于他们而言，谁是死者，谁是凶手不重要，多林寺的脸面和地位才重要。”星华补充道，“而且他们也觉得，事情挺明显的。”
    “对，我们和他们的想法一致，那具尸骸就是观痴的，而头颅是一个伪装观痴十五年一直藏在多林寺的人，这个人应该就是杀害观痴的凶手。”青微说道。
    谢超点点头：“他们的仇人已经死了，也不在乎谁杀了这个仇人了。”
    星华突然说：“那我们还有查这个案子的必要吗？明天让他们放了信飞舟和安和郡主不就没事了吗？”
    青微摇摇头：“虽然今天的调查结果让事情突然发展得很快，但是，为了让安和郡主的事情能有一个更理想的局面，我们还需要做一些事情。”
    第45章 这破地方,我再也不来了
    星华听到青微说道安和郡主，也想到，若是现在就收手了，顶多是让安和郡主和信飞舟继续逃亡。
    如果是那样，于安和郡主而言，虽然免于和亲，但是却与父亲永别，跟信飞舟的结合也变得名不正言不顺。
    青微接着说：“虽然情况有变，但是星华，你准备的事情，继续推进，计划不变。另外，我还需要你给造个人出来。”
    星华点头：“没问题，姐你就吩咐，包在我身上。”
    青微又问：“你之前说的，没问题吧，他是说能保证你的安全吧。”
    星华拍了拍胸口：“没问题，咱们就麻烦他这一件事。还替他保守这么重大的风流秘事呢。”
    谢超听到这里耳朵都直了：“什么风流秘事？”
    青微赶紧打岔：“没什么，你听他这么不正经呢。谢大哥，还是要安排仵作好好看看这个尸骸和头颅，有新的发现随时汇报我。”
    第二天一早，青微找到了信飞舟：“那些老和尚不打算追究这起命案了。也就不会强留你和安和郡主了。”
    信飞舟前日也跟着青微等人去悬崖下了，知道戴着人皮面具头颅和那具陈年骸骨的事情，也猜到了大概情况，对于多林寺放他们走的结果，也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但是他还是很感谢青微的言而有信的：“大恩不言谢。之前的承诺，我会兑现的，不过要先安顿好郡主。”
    青微点点头：“我清楚你的为人，这件事才放心交给你的。不过，你离开之前，有必要见见那个人，把话说清楚。”
    信飞舟低头行礼：“全听青兄弟安排。”
    青微突然放松了嗓子，恢复原来的说话声音：“你就别叫我青兄弟了。”
    信飞舟先是一惊，然后也笑了：“感谢青女侠的坦承。”
    青微接着说：“你的身份，最好不要在多林寺见他。”
    信飞舟点点头，此时他是完全信任青微的。
    青微最后说道：“我安排好了地方，你和郡主一起去吧。”
    信飞舟离开多林寺的时候，观嗔和观悲两个和尚还是客客气气的，毕竟关了白衫教的少主这么长时间，结果死的人还不是他们的方丈，是有些不好意思。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们不想进一步得罪白衫教。
    信飞舟见识了他们的嘴脸，还是有些反感的，说起话来，便有些趾高气昂。
    “这破地方，我再也不来了。”
    当天下午，一个朝廷的将军骑着高头大马，押解着信飞舟，同时安和郡主也坐在马上，被官兵驱赶着回到了多林寺。
    青微走了出来：“赵将军，这是为何？”
    那个赵将军指了指信飞舟和安和郡主，回答道：“青上使，好久不见啊。你不会不认识这两个人吧。”
    青微厉声说道：“安和郡主我自然认识。这个男的我认不认识，与你无关。”
    赵将军接着说：“既然青上使认识郡主，就好解释了。这个男的是白衫教的少教主信飞舟，是他劫持了郡主。”
    “那你把他押解回京啊，带到多林寺算什么，这里是佛门圣地。”青微的语气依然强硬。
    “不急，不着急押解回京。很多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呢。我了解，是多林寺窝藏了这个信飞舟一段时间，所以带他来对峙。”赵将军语气玩味，“也不知道，青上使为何也在多林寺。”
    “西窗烛的事情，你无权过问。”青微怒道，“多林寺中也有一位贵人，你是知道的，你敢打扰他的清修吗？”
    赵将军笑道：“我是奉命行事，谁也拦不了。”
    信飞舟突然说道：“你们就别演戏了，把我们诓骗到那里的，不就是你吗？回来就回来，我还就习惯住在多林寺了。”
    青微听罢，气鼓鼓地说：“这事我不管了。”
    虽然说不管了，深夜，青微还是潜入到了关押信飞舟的房间。
    “你来做什么。”信飞舟气道。
    青微依然在解释：“这个姓赵的，跟我不是一路人。但是这事也怨我，他跟的人，是处处打压我们西窗烛的。这次不着急回京，就是要抓我的把柄，治我的罪，参我一个帮助匪徒劫持郡主的罪状。”
    信飞舟冷哼一声：“你来见我做什么，来教我怎么应付审问吗？是要我无论如何也不承认跟你的关系吗？”
    青微摇摇头：“不用，今天下午我已经跟他交涉了很多了，他之所以一直没有问你话，也是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
    信飞舟依然没有好脸色：“那他怎么知道我的路线的。”
    青微叹息了一声，说：“恐怕我手底下有他的人，是我失察了。我若是想要把郡主救回去，何必多此一举呢。”
    “也对。”信飞舟听这话也明白了青微的立场，“那么，他下一步会如何？”
    “我刚才说了，他都没有必要跟你说什么，你说你的结局是什么？”青微反问道。
    “这……我还是有一些利用价值的吧，可以用来对付你们。”信飞舟说道。
    “你如果死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青微解释道，“而且你必须死，这样才能保全皇室的脸面。而安和郡主会被带回去，该去哪儿去哪儿。你觉得会有第二种结果吗？”
    信飞舟此时也明白，只有自己死了，朝廷才能放心把安和郡主嫁到北蒙国去。
    但是他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那么，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呢？”
    青微反问他：“你还信任我吗？”
    信飞舟点点头：“我当然信任你，因为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离开安和郡主，以你的身手，应该不难吧。等到其他合适的时机在动手把安和郡主抢回来。”
    “其他合适的时机？你的意思是？要我此时离开安和？我做不到。”
    “你可以在和亲的路上把她抢回来。”
    “那时候，恐怕防御会更加严。”信飞舟摇摇头。
    青微叹息道：“唉，说到底，你还是不信任我们。那只好祝你好运了。”
    说罢，青微离开了。
    第46章 星华又被认出来了
    深夜，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潜入了信飞舟的房间。
    “孩子，快跟我走。”黑衣人焦急地对信飞舟说道。
    “我不走，我要去救安和。”信飞舟摇摇头。
    黑衣人叹了一下气，说道：“当然，我们去救她。”
    说着，信飞舟跟着黑衣人悄悄离开了房间，往安和郡主的房间走去。
    非常顺利，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安和郡主的房间，拉着惊魂未定的安和郡主，就往外逃。
    沿途也遇到了一些官兵的阻拦，都被黑衣人一招就给打晕了，没有引来更多的官兵。
    来到了多林寺外，黑衣人停下了脚步：“孩子，你们赶紧下山吧。”
    “您不跟我们走吗？”信飞舟问道。
    黑衣人摇摇头，不无遗憾地说道：“我走不了。你们快走吧，让他们发现就不好走了。”
    “不行，您必须跟我们走，这里没有什么可待的，回去多好。”信飞舟非常着急。
    黑衣人无奈说道：“孩子，你已经长大了，为父没有必要一直跟在你身边。这次能见到你，见到儿媳妇，我已经很满足了。”
    信飞舟的眼睛直愣愣看着黑衣人，突然鼓足勇气，抱向黑衣人。
    黑衣人也伸开双臂，搂住了信飞舟。
    两个人深深相拥，久久没有说话。
    信飞舟的手悄悄伸向黑衣人的面纱，准备要揭下来。
    在即将揭开黑衣人面纱的时候，黑衣人一用力，将信飞舟震了出去。
    信飞舟摔了一跤，赶紧站了起来，一边拍打自己身上的尘土，一边嘀咕道：“父亲，我只是想在临别前再看看你的脸。”
    黑衣人笑道：“好儿子，没这个必要吧。敢耍我，信不信我要了你的命。”
    信飞舟此时已经知道了自己已经暴露，用起了自己原有的声音，说道：“你怎么看出来是我的。”
    声音是星华的。
    信飞舟大笑：“我儿和安和郡主情意绵绵，正是亲密无间的时候。刚才逃出来的时候，你对安和这丫头可不是这种感觉。”
    星华叹了口气：“看样子当正人君子是真吃亏啊，早知道占一些便宜了。好吧，我承认我被你识破了，但是你也没有救出信飞舟。”
    黑衣人摇摇头：“你可以当人质的。”
    刚一说罢，黑衣人光速来到星华面前，伸手就要抓星华。
    星华见状赶紧后退，只不过，明显比黑衣人慢很多。
    这个关键时刻，从星华的后方窜出来了一个人，伸手将黑衣人的手臂挡出。
    来的人是莫忘尘。
    黑衣人见来的是莫忘尘，怒道：“怎么是你，你也要多管闲事吗？”
    莫忘尘摇摇头：“非也，我若是帮他们，你早就落网了。这个人是我的友人之徒，我只是答应了要保护他。”
    黑衣人咬着牙点点头：“也罢。我认栽。”
    说着，黑衣人揪起了安和郡主，就往一个漆黑的地方跑去。
    星华想要追赶，看到莫忘尘没有动，便也停止了脚步。
    黑衣人笑道：“你怎么不追啊？”
    星华挠了挠脑袋：“我可不敢，您也不追啊？”
    “我只答应了保护你，没打算帮你们。而且这个人跟我还算认识。”
    星华回味刚才两个人的对话，问道：“这个人武功非常高，不过听刚才你们对话的意思，他还是不如您的吧。”
    “交过手，我只是险胜而已。”莫忘尘也没有隐瞒什么。
    说到这里，莫忘尘想起了之前自己受的伤，以及岳如筠给他上药时候的场景。
    早晨，杂役和尚止木早早起床，给寺中的其他和尚打水。打完水后，止木和尚开始打扫多林寺中间的广场，这里是寺中武僧们练功的地方，地方非常宽敞。
    止木发现，有一个俗家服饰的人一直在一棵大树
    青微见止木扫到了离自己不太远的地方，一般声调的说话对方应该能很清晰地听到，便敞开了话匣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应该称呼您为师兄，但是没办法，我没有拜那个老和尚为师。”
    止木和尚没有回答青微的话，依然在扫地。
    青微接着说：“老和尚之所以愿意教我武功，第一天见我是因为我的天赋他很满意。而第二次我提出那么苛刻的条件他都能答应，因为你输给了那个人。”
    止木和尚短暂愣了一下，但是随即又恢复了动作。
    “其实你被老和尚‘软禁’在这多林寺中，也有好处，学到了高超的武功，好报仇雪恨啊。”
    止木听着青微的话，明白青微就是跟自己说的，但是他必须要装糊涂：“施主，您是在跟我说话吗？”
    “不然呢？”青微露出一个明知故问的表情，“止木大师，又或者，叫您信龙前辈。”
    “可是，贫僧不知道施主在说什么。”止木依然没有停下手中的扫帚。
    “哎呀，其实我一直在帮你。你没必要否认什么。”青微显得不耐烦了，“要不要听听你杀人的过程？”
    “贫僧说了，施主的话贫僧听不明白。”
    “你很清楚我在说什么。”青微故意压低了声音，“你可以永远困在这个多林寺中，但是，你希望信飞舟和安和郡主一直逃亡在外吗？整天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
    止木听到这里，手中的扫帚停了下来。
    青微接着说：“我把一切说出来，也是为了你能信任我的话。否则，我的安排信飞舟也不会轻易去听。”
    见止木依然没有说话，青微恢复了较高的声调：“那我就说说你的杀人过程吧。”
    “方丈观痴，或者说是那个死者吧。他的死亡时间应该在亥时四刻以后，子时之前。你与他交手，杀掉他之后，先将他的首级扔下悬崖，然后将尸体带回院中。等到子时你巡逻的时候，将死者放到了他的房中。就这么简单。”
    “死亡时间是子时之前，但是你子时去巡逻，你的证词让人们以为子时死者还活着，这样子时以后你在巡逻，便有了不在场证明。”
    青微说这些的时候，惊动了寺中的和尚们和观悲、观嗔两位大师。
    大家都聚拢到了广场之上。
    而谢超、赵将军带着官兵们也来了。
    第47章 两个凶手认罪
    观悲大师听罢问道：“这是个很简单的手段。你的意思是，凶手是止木？他一个杂役和尚，怎么可能杀掉方丈呢？”
    多林寺就像是一个小朝廷，有着自己等级制度。武僧对于低等的杂役和尚，是很不屑的，杂役和尚也没有机会学到武功。
    青微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反驳道：“打住，他想杀你也能随便杀。而且，死者可不是你们的观痴大师。”
    青微接着说：“这是个嫌疑人作为证人，做伪证的手法，确确实实一点儿也不复杂。但是你们多林寺对于杂役和尚一直很轻视，所以才忽略了他们的嫌疑。其实多林寺卧虎藏龙，有很多高手是你们想象不到的。”
    观悲赶紧称是。
    青微看着止木，继续说：“而下一个我要解答的是，你为什么要把死者的头颅砍下来。”
    赵将军此时搭话了：“我听说，很多案件中，凶手把死者的头颅砍下来，是为了掩饰死者的身份。一般死的人都不是大家以为的那个人。”
    青微点点头：“没错，这次也是凶手为了掩饰死者的身份。但是这次有一点恰恰相反，就是死的人就是大家以为的那个人，但是如果有头颅的话，大家会发现死者另有其人。”
    大家听后便知道了，这个死者是有人皮面具的，若割掉他的头颅，大家都会肯定死者是观痴大师。
    赵将军接着问：“做实死者是观痴大师这件事，对于止木有什么好处。”
    青微接着说：“这就要从十五年前的一件往事说起了，止木大师，是你来讲还是我来讲？”
    止木此时笑了起来：“你讲吧，错的我再补充。”
    青微笑道：“好的。我只是推测，有些细节确实要询问您。”
    “十五年前，宛州三虎来到多林寺，想要盗取多林寺中的武学秘籍。但是三虎董豹身死，另外两虎下落不明。这件事几位大师是知道的，对吧。”
    观悲和观嗔同时点了点头。
    青微接着说：“其实，老大信龙因为一些原因，困在了多林寺中，成为了一个杂役和尚。而老二雷鹰，杀死了观痴和尚，易容成了观痴和尚的样子。后来雷鹰参加了方丈的竞选，居然成为了多林寺的方丈。”
    “也就是说，止木就是信龙？”观悲大惊，“他处心积虑藏在多林寺这么多年，为的是杀害自己的结义弟弟？”
    “因为董豹的死，便是雷鹰所为。具体原因我不知道。我开始以为雷鹰也死在了多林寺，又或者是逃走了。”止木和尚终于开口了，“但是，十几天前，方丈的服侍和尚得了重感冒，我在方丈沐浴的时候来给他添水，看到了他后背上的胎记，才认出他就是雷鹰。”
    “而且信龙前辈留在多林寺也有其他原因，并非处心积虑。这就不必跟两位大师细说了。”青微补充道，“他手刃不义的结拜兄弟，与你多林寺无关吧。”
    观悲和观嗔此时已经惊呆了，连忙问道：“那从崖底找到的尸体，就是观痴了？”
    “应该没错。止木大师，你们之间打斗的地点，是雷鹰选的吧。”青微看向止木。
    “算是他选的吧。他经常晚上到那里习武。我便也熟悉了一下那里的地形。”
    “所以说，雷鹰是熟悉那里的，因为他杀害观痴的地点就是那里，所以在悬崖到的尸骸，就是观痴大师的。”
    赵将军又问了：“我还有两个疑问，其一是为什么这个雷鹰当了方丈之后，要偷偷去练武，另一个疑问就是砍人的软剑哪里来的，止木大师可不是一个人住，能一直藏着这把剑吗？”
    “佛剑诀。”观嗔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脱口而出，“我寺之前有一本秘籍，叫做佛剑诀。因为太过狠毒，被封在了藏经阁中，那里封存的东西，只有历任方丈才能翻看。”
    青微接道：“那应该是这样的。我得到的情报，雷鹰当年善于使用的武器就是剑。他来到多林寺成为了观痴之后，武功路数上面肯定和观痴有所不同，必须找到一个适合的修炼方法。他便选择了《佛剑诀》。”
    “这也就是他偷学的原因。”观嗔回忆起当初的事情，“怪不得三师兄观贪会死于非命，原来是正常比武他不敢用剑，所以才秘密杀了三师兄。”
    青微没有在意观嗔对于往事的分析，将思路拉了回来：“所以，雷鹰身边一直藏着一把剑，就是这把软剑。他以为用这把剑使出佛剑诀就能对付信龙，谁知道还是技不如人。”
    赵将军听罢，嘟嘟囔囔道：“你分析得很好，但是这个案子，也没什么意义了，是他们宛州三虎内部的事情。把大家都招呼到这里来，除了听了一个当年的故事，就是听你一顿分析。这也没有什么用啊。”
    “你别着急。”青微接着说，“我是要说说另一个案子。”
    “还有什么案子？”赵将军问，“观痴是雷鹰杀死的，雷鹰是信龙杀死的。”
    “不对。”青微摇摇头，“雷鹰参与了击杀观痴的过程，但是并不是唯一的凶手。”
    “啊？”观悲和观嗔同时惊呼。
    “在观痴的尸骸中，发现了他的受伤部位。虽然只是大腿部位的骨头，但是损毁的印记还是很清晰。”青微看向观悲，“观悲大师，我们发现的是四指掌印。”
    观嗔吃惊地看向观悲。他很清楚观悲的四指以及他出色的金刚掌掌法。
    “真没想到，你们朝廷的仵作这么厉害，十五年前的伤还能验出来。”
    “能验出来掌印，已经验不出来四指了，我诳你的。”青微笑了，“大师果然是不打妄语的人。”
    其实青微之所以在这时候才说出观痴之死的猜测，是因为前面的分析把自己抬到了一个神捕的高度，说出来的话可信度极高。这个时候，一诈观悲，观悲就露馅了。
    观悲不怒反笑：“果然是闻名天下的神捕。”
    第48章 师徒惜别
    观悲问道：“你为什么怀疑老衲。”
    “雷鹰想掩饰自己的身份，很难，必须有人能掩护他。而且他成为方丈之后，与你关系一直很好，寺中大小事务都是你做主，可见你们之间的关系很不一般。我只是怀疑你，所以诈一下。”
    观悲无奈摇摇头：“想不到，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这么容易就暴露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以为做了一件没有人知道的事情，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的心。”
    青微平静地说道：“你也不必懊悔，其实我们如果把尸骸带回去，由西窗烛的人仔细检查，是可以检查计算出当时的掌力的。估计多林寺金刚掌的修为，无人能跟您相比。”
    观悲倒是已经坦然：“不必了，老衲倒是觉得心里轻松多了。”
    青微转身看向观嗔和尚，从容说道：“事已至此，多林寺的一些事情，还是请观嗔大师来主持吧。”
    观嗔是有过当方丈的心思的，这时候突然只剩下自己一个“观”字辈的了，寺中以后大小事务都自己说了算了，观嗔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他赶紧惶恐说道：“全听青尊使安排。”
    青微柔声道：“那我就提几个建议，希望大师采纳。”
    观嗔赶紧摆手：“不敢不敢。”
    青微正色道：“首先是止木大师。止木大师杀死的是自己的结义二弟雷鹰，也是清理门户，也是为多林寺除掉了一个鸠占鹊巢的恶人。多林寺不得为难止木大师。”
    观嗔赶忙说：“那是自然。只是，既然止木大师当初入我多林寺是另有目的的。那么止木大师的多林寺杂役和尚身份就不能作数了。其实，以止木大师的修为，如果止木大师愿意，可以入我寺中当一名高级武僧。”
    “只不过，这件事需要经过罗汉堂的同意。”观嗔话锋一转说道。
    这件事情表面上看很简单，信龙的武功高强，能够留在多林寺中为多林寺所用，于多林寺有百利而无一害。
    但是观嗔有自己的私心。他刚刚坐到了方丈的位置，若是寺中留着一个武功卓绝的和尚，难免会对自己的位置构成威胁。观嗔碍于面子，不能直接拒绝，只能把罗汉堂搬出来了。
    只是青微很清楚信龙的想法，他已经没有办法留在多林寺中了，他的武功暴露，留在寺中有诸多不便。
    观嗔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信龙听罢赶紧说道：“观嗔大师，止木入多林寺本就是阴差阳错的事情，向佛之心也不坚定，不能留在寺中了。”
    观嗔摆出了一副很遗憾的表情，心里却乐开了花。
    信龙接着又说：“但是老朽在多林寺待了十多年，对这里是有感情的。以后多林寺若是有用得着信某的地方，信某一定不遗余力。”
    此时的信龙自称也发生了变化。
    青微接着说：“至于观悲大师如何处理，我们就不过问了。”
    观嗔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观悲在寺中威望很高，若是没有旁人撑腰，贸然处理了观悲，寺中恐怕会惹来非议。
    看到了观嗔眼中的为难，观悲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阿弥陀佛，观悲自知罪孽深重，愿意长居菩提塔，为逝者念往生咒。”
    多林寺僧人不会亲手杀掉自己人的，观悲的选择，是最重的惩罚。
    而且观悲自愿入菩提塔，旁人也不会说什么。
    观嗔和观悲四目相对，都双手合十，向对方深深行了一礼。
    青微笑道：“既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我等就不打扰了。”
    说罢，青微准备带着众人离开多林寺。
    出寺之前，青微和信龙来到了藏经阁外。
    一位老和尚，背风而立，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眼中已经湿润。
    信龙噗通跪倒在地，也是泪如雨下：“师父。徒儿向您辞行。”
    老和尚叹了口气：“唉，既然你做不了多林寺的和尚了，我也就不强留你了。”
    青微小心翼翼说道：“其实我已经猜到了，真相揭开的那一刻，止木大师便无法留在多林寺了。我没有顾及您的感受，请您责罚。”
    老和尚摇了摇头：“老衲怎么会怪你呢。其实老衲早就后悔用那种方式强留止木了。”
    说着，老和尚似乎回忆起了往事：“三十年前，老衲与白象寺的方丈切磋武艺，斗了个三天三夜，不分胜负。我们两个人相约，三十年后，让我们的徒弟比武，来分胜负。可惜过了十五年，老衲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传人，直到看到止木的时候。”
    “老衲强迫止木拜老衲为师，让止木必须学老衲的武功，限制止木不得下啼山，都是为了约定的那场比武。”
    “徒儿无能。”信龙深深低下了头。
    看样子比武是输了。此时青微也明白了老和尚为什么突然转变态度，即使自己不能当和尚也要收自己为徒的原因。
    老和尚没有责备信龙：“不怨你。那天你们的比武，老衲看得很清楚，这些年来你很用功，但是那个人比你更轻松，你输在了境界上。”
    “另外，老衲强留你在多林寺，还有一个原因的。”
    信龙和青微仔细听着，老和尚接着解释：“宛州三虎当年也是毁誉参半，我先是害怕你离开之后为祸一方。但是后来我发现你品行不坏，没有做过什么错事，只是交友不慎，便留你在寺中远离损友。没想到……”
    老和尚没想到的是，损友也在寺中。
    信龙此时神色激动：“师父用心良苦。”
    老和尚摇摇头：“老衲太自我了，忽略了你的感受。以后天高路远，好自为之吧。”
    然后。老和尚又看看青微：“以后路过多林寺的时候，来藏经阁，让老衲检查一下你用不用功。”
    青微受到信龙的感染，此时也已经满脸泪珠。
    其实，如青微刚才坦白的那样，她是有私心的。她所做的一切，也是促使了信龙的暴露，这样做，对于信飞舟来讲是很好的结果，也能让信飞舟心服口服按照她的意思去办。
    但是这样就只能迫使老和尚和信龙师徒的分离。
    第49章 尘埃落定
    师徒分离和父子分离，青微选择揭示了真相，等于是选择了后者。
    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是青微还是忽略了老和尚对于信龙的感情。
    但是老和尚的境界很高，一切都看明白了，不会去怨恨青微的。
    这个无敌于世的无名老僧，也有在乎的人。
    一个是徒弟信龙，另一个便是青微了。
    青微拜别了老和尚，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刻苦习武，就算是打不过那个击败信龙的高手，将来若是遇到那个高手的徒弟，也不能输了。
    此时，在啼山下县城之中等待的七皇子观惠，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告别了老和尚，信龙准备和青微等人向啼山
    刚出了寺门，信龙突然对青微说道：“尊使稍微等一下，我去接个人。”
    话音刚落，一个紫衣少女走了过来，正是方紫衣。
    “不用接了，我过来了。”方紫衣嫣然一笑。
    信龙没有见过方紫衣，不知道对方是谁。
    青微赶紧介绍：“这是我们西窗烛的紫上使，方紫衣。”
    信龙见是西窗烛的上使，也便客客气气说道：“这位姑娘，我与你素不相识，自然不会去刻意去接你的。我想要去接的另有其人。”
    青微笑道：“你要去接的是她，没错的。”
    连青微也这么说，信龙有些不知所措。
    青微问道：“信前辈，您没有问我为什么知道你不是一个杂役和尚，而是身怀绝技的高手呢？”
    信龙答道：“我猜是师父，或者是昨夜救下假扮吾儿的那个人的高手告诉你们的。”
    青微否认道：“当然不是，两位都是世外高人，不喜欢和朝廷打交道，而且讲江湖规矩，我们没有从他们口中询问什么。”
    青微也不卖关子，解释道：“昨天让星华假扮信飞舟的计划，只是表面的策略，实际上，安和郡主是我们这位紫上使假扮的。”
    信龙点点头：“好计谋。一环接一环。我通过安和郡主的反应判断信飞舟有假，却没想到这安和郡主也是假的。”
    这是很高明的手段，如果是直接判断安和郡主的真假，也是不太难的。星华训练了方紫衣学习安和的说话语调，学得自然没有星华像。安和是和信龙说过话的，虽然不多。但信龙若是心中存疑，仔细去听，也许有机会判断出来。
    但是当信龙把安和郡主作为判断信飞舟身份的参考的时候，便自然而然将安和郡主当成了真的。
    信龙接着说：“紫上使也有手段。我因为师父的限制，不能下啼山，只能把她安置在多林寺的一间废旧空屋内。紫上使让我把面纱留下，给她作为掩饰用。这样既看到了我的脸，也没有暴露自己。”
    方紫衣细声道：“前辈过奖了。”
    信龙也是豁达之人，笑道：“你们不会把安和那丫头藏起来了或者带走了吧。”
    青微回答：“郡主一直都和令郎在一起，他们在山下的一间客栈等您呢。”
    来到了山下，众人聚齐了。所有人都恢复了本来面目，原来，赵将军是冯元易容的，他听说了星华和青微又遇到了情况，快马加鞭赶来支援。
    “信少侠，这次你服了吧。”青微对着信飞舟笑着说道。
    “当然服了。”信飞舟不由得不服，青微既揭开了一新一旧两起案件的真相，又帮他洗脱了嫌疑，把他和安和郡主顺利带出了多林寺。
    更主要的是，原本他来多林寺的最大希望是带父亲信龙离开，在见识到老和尚神乎其神的身手之后绝望了。
    但是这件事居然让青微办妥了。
    他不得不佩服青微的手段。
    而她还有更深一层的计划。
    “既然服了，就要言而有信，当七殿下的保镖。”青微眼神灼灼。
    青微早就有这个打算，而且在那次去崖底寻找线索的时候，便看出两个人还是很投缘的。
    七皇子观惠遇刺的事情，让众人都清楚了多林寺已经不能给予七皇子保护了，七皇子也没有留在那里的必要了。
    而他的师父又神出鬼没，给他安排一个绝世高手当保镖，才能确保安全。
    信飞舟是最好的人选，而且把信龙带下了啼山之后，这个保镖等于是买一送一了。
    更何况，安和郡主还是七皇子的远房妹妹，有这么一层亲戚关系在呢。
    对于信飞舟而言，这保镖工作也不是永久的，当七皇子回到朝堂之上的时候，便是结束的一天。
    那时候，护卫皇子有功的他，便能让白衫教逐渐扭转在朝中人心中的地位。
    若是七皇子最后当了皇帝或者重要的王爷，那么信飞舟甚至可以有足够的资本和地位与安和郡主相配。
    安和郡主也可以再次见到自己的父亲临邑王。
    当然，毫无根基和势力的七皇子继承大宝的这种可能性，现在看来似乎微乎其微。
    但是未来如何，谁说得准呢？
    信飞舟点点头：“当然，观惠大师。哦不，该叫您七皇子殿下了，以后，请多多指教。”
    观惠也是懂得收买人心的：“信大哥不必客气，叫我玄惠就好。”
    离开了多林寺，就没有观惠和尚这个人了，七皇子李玄惠的大名，将响彻十四州的上空。
    李玄惠对青微说道：“青上使，至于我们离开多林寺的事情，我想西窗烛诸位最好装作不知。”
    西窗烛众人点点头。李玄惠这么做，也是不愿意连累西窗烛。
    李玄惠接着说：“我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多林寺的，感谢他们这段时间的照顾，同时也托他们把我的另一封信转交给父皇。”
    李玄惠考虑是很周全的，若是让西窗烛去上呈给皇帝，难免惹来皇帝的猜忌。
    “给父皇的那封信，我只是说因为遇到了刺杀，为了躲避刺杀，才不得不离开多林寺找地方躲避的，至于躲在哪里，躲多长时间，我没有写。”
    既然没有向皇帝汇报躲在哪里，躲避多长时间，那什么时候出现，就是李玄惠和如嫔娘娘说了算了。
    第50章 回京
    青微也很佩服李玄惠考虑得这么周到：“嗯。这样陛下也不会责怪你没有向他汇报躲避的情况，因为信是通过多林寺呈上去的，而多林寺的人又是刺杀的贼人。为了安全你不说清楚，很正常不过。”
    “而且，我们躲到了天涯海角，父皇也不会在意的。”李玄惠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流露出了失落。
    “我们只需如实汇报，是观惠和尚参与了刺杀这件事就好了，别的也不会说的。”青微话中的别的事情，自然是莫忘尘解救如嫔和李玄惠母子的事情。
    两个聪明人之间对话，确实省心不少。
    这时候，信飞舟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信龙说道：“父亲，孩儿还有一件事，请父亲帮忙。”
    信龙点点头：“你说。”
    其他人也很好奇，又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办吗？
    “有一位朋友，不知道去向，也许还困在多林寺，父亲能不能回去找找，那个朋友如果已经走了还好。就怕遇到了什么麻烦，他功夫很低微。”信飞舟说这话时，不经意握紧了安和郡主的手。
    青微听罢赶紧问：“你说的那个朋友，是夏侯寻欢吗？”
    信飞舟点头：“正是。”
    “他是你的情敌，你要救他？”青微心中暗笑，不过还是挺佩服信飞舟的胸怀的。
    信飞舟肃然道：“我相信安和。而且他知道我们被困多林寺之后，不顾危险，即使自己武功低微，也要舍身去救安和。这种恩情我是绝对不能忘的。”
    星华听着信飞舟连说了两遍“武功低微”这种话，脸红红的。
    没想到，安和郡主制止了信飞舟的话：“飞舟，不用去找了。夏侯少侠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信飞舟随着安和郡主的目光，看向了星华，心中顿时明白了星华就是夏侯寻欢的事实。
    星华只能硬着头皮承认：“没错，我就是那个武功低微的夏侯寻欢。信少侠，当时为了能够单独救出郡主，我只能想到易容成夏侯寻欢的计划，如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信飞舟也知道，以西窗烛当时的处境，采用这种手段再正常不过，便也不会责怪星华什么。
    星华问向安和郡主：“郡主，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安和郡主大笑：“这种吊儿郎当的人，天下找不出第二个了。”
    星华又羞愧得涨红了脸。
    安和郡主能够认出星华，当然是因为两个人交往过一段时间，安和郡主人又聪明。
    但是，当着信飞舟，这种话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不过，星华的易容之术确实厉害，最后破案的过程中表现得不错。”没想到是方紫衣替星华说了话，让星华挽回了一些颜面。
    众人便都赞叹起星华的易容术来。
    聚散也是人生的常态，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青微望着远去的几个背影，不由得唏嘘。
    信龙，信飞舟，安和郡主，李玄惠，如嫔娘娘，他们一起上路了。
    也许在看不到的地方，莫忘尘也悄然跟随着。
    青微见过了五皇子李玄·和七皇子李玄惠，不由得将两个人做一个比较。
    青微当时告别李玄·的时候，感叹等再见到他的时候，他会有很大变化。
    而青微此时想到，再见到李玄惠的时候，李玄惠恐怕将惊艳所有的人。
    跨过山河大海，穿过人潮人海的皇子，与那些朝堂之上只知道权谋诡计的皇子，是不一样的。
    终于回到了京城，青微和星华也回到了西窗烛复命。
    秦正源也在西窗烛，青微两个人把这次出去的的经过向秦正源汇报了。
    说完在淮州的事情后，秦正源面无表情说道：“像淮南侯这种皇亲贵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是该精简了。陛下的手段虽然重了些，但是也有自己的理由。这件事就此作罢。”
    青微和星华又介绍了在多林寺的经历。
    虽然青微隐去了学艺老和尚的事情，也隐瞒了信飞舟给李玄惠当护卫的事情，因为这些与案件关系并不大。
    但是青微还是不敢隐瞒信飞舟和安和郡主的事情。
    秦正源是个老狐狸，经验丰富，心思缜密。青微和星华知道骗不了他，他也会为两个人私放郡主的事情掩饰。
    果然，秦正源听完两个人的汇报，只说了一句话：“安和郡主是最后一天被信龙和信飞舟带走的吧，你们几个的身手，追不上他们有情可原。”
    青微和星华瞬间明白了秦正源的意思。
    秦正源这是教他们说谎呢。
    秦正源又说：“至于安和郡主是不是心甘情愿跟信飞舟走的，也不要乱猜。临邑王教育子女还是有口皆碑的，别让旁人以为他的女儿只知道儿女私情，不顾国家大义。”
    青微和星华赶紧一个劲儿地点头称是。
    最后，秦正源让星华离开，单独留下了青微。
    “这些天，武功长进不小。”秦正源一眼便发现了青微的功力提升，但是也不细问，“你让人押回来的那个和尚，死了。不过正好，问也问不出什么，有人灭口正好会漏出马脚。但是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就算查到了什么，陛下也不会深追的。”
    青微心想，你要是真不让我插手，就不会跟我说这些了。你的意思只是不让我没经过你的允许就插手。
    不过青微也清楚，目前她没有深追这件事的必要。
    秦正源又说：“这次见到七皇子，感觉如何？”
    青微简单回答：“人中龙凤。”
    秦正源点点头：“陛下一直有意，让你嫁给一个皇子。朝中的几个皇子，除了老六我都看不上眼。这个老六又跟两个女人纠缠不清。如果你觉得七皇子不错，倒是一件好事，年纪上你也大他不多。”
    青微一头黑线，原来秦正源问她感觉如何，是这个感觉啊。自己给七皇子那种评价，也是出于本心，没想过别的。
    青微赶紧说：“他是个和尚啊。”
    秦正源和声细语道：“他若是回京，自然就不是和尚了。如嫔娘娘又比宫里那几个主子好相处多了。你考虑考虑吧。”
    青微嘟囔道：“陛下为什么非要我嫁给一个皇子啊。”
    第51章 典当行里的拍卖
    “陛下赏识你呗。”秦正源满面春风道，“这件事陛下跟我说过很多次了，肯定是认真的。”
    “我还想在西窗烛多待几年呢。”青微一点儿也没有受到皇帝赏识时该有的兴奋。
    秦正源也说：“再看看吧。还不知道这将来形势怎么发展呢。”
    是啊，青微知道，几位皇子之间的竞争已经日趋白热化，搞不好用不了多久，就将有人退出历史的舞台了。
    若是嫁给一个失败者，轻则远离京城，重则万劫不复。
    青微行礼之后，离开了。
    在京城的这段日子，还算平静。
    五皇子被封了王，居然是淮王。这样就可以说明五皇子的封地就是当初的淮南侯所在地淮州。
    看样子，这个地方的总督陈大人果然被五皇子拉拢过去了，要不然五皇子也不会放心选择淮州为封地。
    而五皇子的封王也是皇帝制衡的一些手段。
    五皇子的开府宴，居然也邀请了青微和星华。青微可不愿意跟五皇子有太多的接触，不仅是因为不想现在就牵扯到朝堂纷争之中，也是不想面对五皇子的殷勤。
    青微不去，星华自然也是不去的，他最不喜欢这种场合了。
    四皇子李玄悫和六皇子李玄思在早些时候，都被派到北唐打仗去了，据说形势还挺好，捷报频传。
    因此，这两派势力获得了很大的提升。此消彼长，太子一派的优势逐渐被蚕食。
    而青微利用在京城难得的自由时间，开始刻苦训练老和尚给她的武学心法。
    老和尚不愧是武学宗师，就算是简单的一两句心得，都让青微受益匪浅，青微的武功也是一日千里。
    看着自己有些破旧的佩剑，青微觉得是时候换一件趁手的兵器了。
    这一天，青微闲来无事，便到兵器市场去淘淘宝。
    但是可惜兵器市场里面的东西，都是一些凡品，以青微现在的武功，是用不上的。
    从兵器市场出来，恰好遇到了西窗烛的另一位上使，蓝上使。
    “兰大哥，你在这里啊。”青微上前打招呼。
    蓝上使名叫兰笔拙，虽然在西窗烛上使之中排名第六，仅次于排在第五位的青微。但是青微的年纪比蓝上使要小很多，所以青微一直都喊蓝上使为“兰大哥”或者“蓝六哥”。
    蓝上使看到青微，也非常惊喜，答道：“是你啊。我有一幅画，要在典当行喊卖，便过来看看。你呢？”
    喊卖，就是一个类似于现代的拍卖会的拍卖形式，在那个时代，多用于典当行或者青楼。
    “唉，我本来想来看看有什么趁手的兵器，可惜这兵器行里面都是凡品，根本找不到合适的。”青微失落地说道。
    蓝上使笑道：“那是当然，五妹的身手，兵器行的武器怎么可能配得上呢。其实，想买到上等的兵刃，应该去典当行碰碰运气的。”
    蓝上使一眼就看出青微已经今非昔比了。
    青微疑问：“这典当行东西那么杂，什么都有，武器更是少见，怎么可能买到好武器呢。”
    蓝上使解释道：“江湖中很多侠士，清高得很，也穷得很。走投无路的时候，会典当掉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你猜是什么东西。”
    青微听完明白了，便答道：“那些人身上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啊。只有武器算得上值钱。”
    蓝上使接着说：“对。不过毕竟是少数，能遇到也会引来一些争抢。”
    青微点了点头：“反正也闲来无事，看看去吧。”
    两个人来到了典当行的喊卖现场，登记了一下，领了一个号牌，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青微和蓝上使一边等待，蓝上使一边给青微介绍：“这里是京城最大的典当行了，而且老板是一个很有商业头脑和商业操守的人，喊卖的手段也是他推广的，往往能将比较一般的商品卖出远超实际价格的高价。”
    青微听罢点点头，也清楚能在某一领域成为京城中的翘楚，没有一点儿手段是不可能的。
    青微明白，蓝上使也是怕第一次来典当行喊卖场的青微一时冲动多花了钱。
    两人正交谈着，喊卖场的喊卖师走上了中间的台子。
    看到这个喊卖师，蓝上使嘟囔了一句：“看样子今天没有什么特别昂贵的东西了，如果有的话，老板是会亲自上台主持的。”
    青微有些失望地说：“看样子没有这个福分了。”
    但是青微也没有急着走，还是要陪着蓝上使看看他的画能不能卖出个好价钱。
    “各位来宾，欢迎来到我们典当行的喊卖现场，我是今天的主持人阿贝。喊卖的规则大家应该都很熟悉了，为了让第一次来的朋友能够了解，我再介绍一下。”
    “今天要出售的有六件商品。每件商品我都会详细介绍的。然后我会给这件商品一个底价，然后请诸位贵宾喊价竞买，价高者得。大家都明白了吧。”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不是第一次来了，对喊卖的规则流程熟悉得很。就算是像青微这样的第一次来的人，也很快理解了喊卖的规则。
    前两件商品，一个是古玩，一个是珠宝，虽然都惹来了一些爱好者的争抢竞价，但是青微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第三件商品是一幅不知名画师的字画，没想到蓝上使居然出手，花了三百两银子抢到了。
    当工作人员把字画递到蓝上使手中的时候，青微扫了一眼画的内容。
    她是不懂画的，但是她看见蓝上使打开看了这一眼，便收起来了，不像是那种爱不释手的感觉，便问道：“蓝大哥，你这种书画大家，眼光应该很高的吧，这幅字画有什么名堂啊。”
    蓝上使笑道：“这幅画居然在我的画前面卖，是我没有想到的。我出的这个价格，肯定是过高了。不过这样一来，我的那副画的价格只会更高。”
    青微随即也明白了这个道理。这种喊卖会，越晚出场的商品，往往价值会越大。
    阿贝这个时候又说道：“第四件商品，是我们典当行第一次出售的种类，是一个丫鬟。”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议论纷纷。
    第52章 皇子与世子
    在这个时代，一些下人被当成商品卖来卖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这种交易往往是私下的。
    也有专门贩卖下人的牙行，典当行出现卖人的情况倒是新鲜。
    青微想，既然是典当行有了这件商品，应该是这个丫鬟的主人把丫鬟典当了。
    大家都知道，要是把自己的下人卖掉，当铺比牙行的价格肯定低很多。
    所以，典当行又一个丫鬟倒是个新鲜事。
    阿贝接着说：“这个丫鬟岁数不大，但是也出自大户人家。她两年前原本是南恒那个狗贼府中的丫鬟，后来充官之后，几经流转，到了我们典当行。不需要培养，直接就可以使唤，而且还是个雏儿。”
    南恒？青微和蓝上使对视一眼。
    南恒是以前的丞相，两年前因为被查出来勾结北唐国，被满门抄斩了。
    不过那个案子，西窗烛并没有参与，因为南恒和蓝上使有一定的交情，西窗烛需要避嫌。
    这个案子有诸多的疑点，青微还是有兴趣的，但是仅仅是兴趣而已，也没有刻意去查过。
    当那个丫鬟送到台上的时候，台下人都爆发出了嘘声。
    这个丫鬟虽然长得很清秀，但是在那些达官贵族的眼中，只能算是相貌平平了。
    其实这也是因为那些人的期待有些过高了，人家典当行卖的是丫鬟，他们的心里不自然地就往花魁的方向去想了。
    青微看到人上来之后，倒是开始对这个南恒府中的丫鬟来了兴趣。
    “起价是五十两，每次加价不少于五两。”
    这个价格，比刚才那副画要高一些，但是看在场人的反应，恐怕达不到刚才那副画的成交价格。
    毕竟那个价格，到牙行甚至青楼买一个更漂亮的黄花闺女都足够了。
    “五十两。”蓝上使第一个喊价。
    青微明白，蓝上使想带回那个丫鬟，也是为了给故友南恒丞相做些事。
    只不过，有人还是不愿意让蓝上使这么轻易把人买走的。
    有人加了价。
    几轮喊价下来，已经到了一百两，蓝上使不接着喊了。
    看样子他跟南丞相的交情也不是特别的深。
    “一百二十两。”青微突然喊话了。
    这也让蓝上使大吃了一惊，他以为青微是帮他喊的，便赶紧说：“青上使，这个丫鬟我是不认识的，没有非买下不可的。”
    青微严肃地说道：“蓝大哥，是小妹自己想要买下。”
    只是，之前跟蓝上使竞争的声音再次响起：“一百三十两。”
    青微马上又出了新的价格。
    价格逐渐涨到了惊人的五百两，场下众人开始议论纷纷，没想到一个平平无奇的小丫鬟，居然能飙到这么高的价格。
    喊卖这种营销方式果然能创造奇迹。
    “五百一十两。”那个声音又响起。
    “五百五！”青微又跟了价。
    “五百五十五。”对面给了一个能气炸人的价格。
    但是规则规定了最少加五两，这么出价也不违规。
    “六百两！”青微一怒之下喊道。
    然后青微小声对蓝上使说：“我身上钱不够了，你能帮我添点儿吗？”
    喊卖场的规矩是当场一手交钱一手提货，这也是防止有人不认账。
    蓝上使说道：“我倒是带了一些，咱们一共多少啊。”
    虽然蓝上使不知道青微为什么非要买这个侍女，但是还是表示支持。
    但是两个人带来的钱加一起，也不多了。
    当价格提升到了八百两的时候，蓝上使站了出来：“劳驾，这件商品的价格，已经提到了这个数字，我建议把它放到最后。”
    蓝上使这么说的用意也很明显，他要让自己的画先卖出去，就又能有钱了。
    只是，有人不同意了，台下传出了声音：“这样做恐怕坏了规矩吧。”
    阿贝让大家先等等，自己下去请示典当行的大老板。过了一会儿，阿贝回来了，否决了蓝上使的建议。
    青微不禁暗叹，这个大老板果然不是一般人，不为了这一单能够卖出高价而坏了规矩，有做生意的魄力。
    这时候，对方出到了八百零五两。
    虽然只增加了五两，但是蓝上使和青微都沉默了。
    青微劝自己，大多的时候，买东西是不能冲动的。
    “一千两。”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喊一千两的人不仅喊出了一个让人吃惊的价格，而且居然直接站了起来。
    喊价的人居然是五皇子，淮王李玄·。
    五皇子走到了青微的座位旁边，原本在青微座位旁边的人，见状识趣地离开了。
    李玄·就这样直接坐到了青微的身边。
    这举动让人们都明白，他是给青微喊的。
    青微直接对五皇子说道：“请殿下回到自己的座位。”
    “一直想感谢在淮州，青上使帮本王破案，这个丫鬟就当是本王的谢礼了。”五皇子此时自己都觉得自己豪迈。
    “喊卖还没结束呢，殿下说得太早了。”青微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态。
    五皇子似乎心情不错，居然高冷地说道：“本王喊价了，别人就不敢喊了。”
    话音刚落，对面的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一千零五两。”
    五皇子噌地站起来，愤怒地说道：“阿卢，看看是谁，这么没规矩。”
    这句话虽然是对自己的手下阿卢说的，但是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在太子面前怂得像条狗的五皇子，在平民百姓面前，也是够嚣张的。
    “怎么了，淮王殿下，我可没破坏规矩。规矩定好的，最低加价五两。”一个人站了起来，毫无惧色看着李玄·。
    李玄·看清楚了作对的人，咬牙切齿道：“好啊，没想到是你。朱英瑞，你要跟本王作对吗？”
    青微和蓝上使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知道了那个人的身份。
    朱英瑞，松阳侯世子。他原本不在京城长大，一直跟父亲在西南的松阳，似乎是刚到京城不久。
    松阳侯一直以来与世无争，对几位皇子对客客气气。没想到他这个世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敢跟五皇子叫板。
    第53章 什么才叫有钱人
    朱英瑞也不让步：“不敢不敢，是我先喊价的，那时候殿下你可没说话呢。要不是拿到了台面上的商品，就算是这里的老板免费给你，我都没意见。只是到了这个喊卖台上，就是价高者得，是这里的规矩。莫不是殿下想硬抢吗？”
    “那好。一千一百两。”五皇子也怕有人说自己是硬抢的。
    “一千一百零五两。”
    “一千二百两。”
    “一千二百零五两。”
    ……
    价格很快到了一千五百零五两。
    看着数字，目前的最高价明显是朱英瑞的。
    五皇子马上要喊出一千八百两的时候，被人打断了。
    “殿下，不能再加了，这件事若是传到陛下耳中，殿下积攒的好形象，就会受损了。”旁边一个谋士样子的人对着五皇子小声说。
    李玄·气急，为了面子，李玄·是一时冲动，此时经过谋士提醒，他也知道自己是失态了，只能笑着说了句：“既然世子想要，就让给世子了。”
    说着，五皇子也不好意思去看青微，灰溜溜地走了。
    青微见五皇子这样狼狈，心想，起码短时间内，五皇子不好意思来骚扰了。
    朱英瑞也悄悄松了一口气，自己拿家底儿跟皇子较劲，也快撑不住了。
    正在这时，又一个声音响起。
    “一千六百两。”
    青微听到之后大喜，怎么这个财神来了？
    而看热闹的众人以为这场精彩较量就要结束的时候，又出现了新的竞争者，不由得一同爆发起了欢呼声。
    朱英瑞赶紧又开始加价：“一千六百零五两。”
    此时，星华从人堆里站了出来，走向了刚刚五皇子留下的位置，一边走一边喊：
    “一千六百一十两。”
    台下的欢呼声变成了嘘声。
    两个人你来我往又开始了报价，只是这次，价格涨得有点儿慢。
    后来价格定在了一千六百五十两，朱英瑞没有再加下去。
    因为若是再加价，恐怕朱英瑞要一路要饭回松阳了。
    只是不知道若是五皇子知道了最后的这个成交价，会作何感想。
    星华把银票递上，典当行的人把那个丫鬟带到了星华面前。
    星华指了指青微，对小丫鬟说：“你跟着她吧。”
    青微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南丞相府中做什么。”
    小丫鬟怯生生说道：“我叫小丹，是服侍南家小姐的。”
    青微哦了一声：“你等下跟我们回去吧，我们等看完了那副画卖多少钱再走。”
    蓝上使笑道：“最好不要压轴，这幅画可到不了一千六百多两。压轴的商品若是卖不出最高价，是很丢人的。”
    星华笑道：“蓝大哥，你的画原本不是压轴，现在也算压轴了。因为压轴的商品我已经提前买走了，就剩你的了。”
    “壕无人性。”蓝上使骂道。
    最后，蓝上使的画卖到了五百两，也不少了。
    青微带着买来的小丹，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那是一处小院子，位置也有些偏僻，只不过里西窗烛比较近。
    青微虽然是西窗烛的上使，朝廷的俸禄不少，按照规定也可以买到规格不低的宅邸。但是，她由于只有一个人住，性格又很随意，便选了这里。
    星华和蓝上使一起来到了青微的住处，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来的。
    两个人之所以跟过来看看，当然是因为心中很奇怪，不知道青微为什么要花大价钱买来这么一个相貌平平的小丫鬟。
    以青微的性情，也不需要有个丫鬟伺候。
    进入屋中，青微让小丹坐下。小丹赶忙惶恐地站在旁边，一连地说她一个小丫鬟是不能落座的。
    青微也不是拘泥俗礼之人，不坐就先不坐吧。
    等到蓝上使和星华坐下之后，青微直接问道：“小丹，你并不是南丞相的府上的丫鬟，对吧。”
    小丹摇头道：“姑娘，那典当铺贩子不是说了嘛，能骗您吗？”
    “那些人不敢骗人，因为他们也不知道，你应该是南丞相的女儿吧。”
    此话一出，房中的另外三个人都吃了一惊。
    不过小丹感觉否认。
    此时，最一头雾水的人，要数星华了。
    青蓝两上使和身为南丞相府中下人的小丹，都是有对南丞相的案子有一定了解的，但是星华华并不知道这些。
    蓝上使看出来星华心中的疑问，便向他介绍了南丞相的那件案子。
    两年前，朝中发生的一件大事。
    朝中首辅南丞相，被人诬陷结交北唐国的人。
    官兵在南丞相的家中搜到了许多勾结北唐国的证据，南丞相的家人被满门抄斩，府中的下人充公。
    但是南丞相在朝中一向刚正不阿，很多人都认为他绝对不是这种人，一定是被人诬陷的。
    只不过，南丞相在朝中不依附于任何势力，他的性格也让他得罪了不少人。
    太子和其他皇子在他当职的时候，表面上都是客客气气的，一出了事，没有一个替他说话的。
    听完了蓝上使的介绍，星华也听出了南丞相的这件案子，是非同小可的。
    “姐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南丞相的女儿为了能够保住性命，和自己的侍女互换了身份。眼前的这个人，是南丞相的女儿。而真正的丫鬟小丹，已经代替南丞相的女儿，被处死了。”
    青微点头：“应该是这样吧。而且今天，你看松阳侯的世子，也是准备花大价钱把她买回去。若是寻常侍女，他怎么可能肯花这么多钱？”
    “可是，侍女和小姐区别可大了。在死囚之中换人，那些刑部的人是吃干饭的吗？”
    青微解释道：“这事也不刑部的人，这个南丞相的女儿，一直以来都在外跟着她的师父学武，只是案发前几个月才回到京城。而且，她一个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女孩子，与京中的各个大家闺秀没有任何的共同语言，所以很少出门跟别人打交道，京中见过她的人也特别的少，所以危机时刻换个身份并不难。”
    说着，青微转头看一下小丹：“而这个女孩，我观察她应该是身手不凡。”
    第54章 小丫鬟
    小丹赶紧否认道：“姑娘，您开什么玩笑，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丫鬟。”
    星华倒是没有看出小丹有功夫。
    南上使的修为是高于星华的，他之前没有在意，现在端详了一会儿小丹，点点头说：“确实，这女孩儿有一定的身手，我也是离这么近，仔细看才看出来的，想不到青微你当时离那么远，就能看出来。”
    若是以前，蓝上使的武功是在青微之上的。
    但是，也许是蓝上使没有仔细看，也许是如今的青微今非昔比，蓝上使已经不是对手了。
    青微便在典当行中先看出来了。
    青微笑着对小丹说：“你不必担心，既然没有当众戳穿你，就不会把为难你的。难道还需要我们试出你的武功吗？”
    小丹连忙说道：“不敢不敢，姑娘，我是一直跟着我家小姐的，是她的贴身丫鬟。就算她去学武，我也在身边跟着，跟着小姐的这段时间，我也从小姐那里学了些皮毛功夫。”
    青微见她有很深的防备，便说：“我等都很敬重南丞相的为人，知道此事应该有一些冤情。”
    青微正说着话，突然跳到了小丹的面前，伸出一掌攻向小丹。
    小丹赶紧下意识伸出两个手掌，挡了一下。
    这一挡，小丹连退了七八步才站稳。
    “难道我猜错了？”青微自言自语的说。
    这一次突然试探，青微是有意为之的。她想看一看小丹的身手到底如何。
    这一试探，青微发现小丹的武功是确实稀疏平常。
    要知道，教给南丞相女儿武功的人，可是云州大名鼎鼎的关大侠和关大娘。
    两个人亲手教出的徒弟，武功是不可能如此稀松平常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南小姐的资质实在太差。但是如果资质真的那么差的话，第一次见面，关大侠和关大娘估计就会把南小姐退回去了。两位高人不可能碍于朝中丞相的面子做违心的事情，若是南小姐没有一定的天赋，两个人不会收为徒弟。
    也许真的就像小丹说的那样，她就是一个丫鬟，只是跟在南小姐身边学了一些皮毛功夫，没有经过高人的针对性指点。
    青微自嘲地说一句：“看样子是我想多了。”
    像青微这样的神捕，平时做其他事的时候，也难免会想得多一些。
    她往往能够发现许多旁人无法发现的东西。
    但是，事情都有它的不确定性。有时候想多了，反而会陷入一些自己的思维定式中去。
    “唉，不是的话那太可惜了。”蓝上使还是非常欣赏那个南丞相的为人的。他也清楚，南丞相很有可能是被人陷害的。
    此时，面前的小丹并不是南丞相的女儿，那就是说明，他的女儿十有八九是真的香消玉殒了。
    青微随后对小丹说：“我们并不是坏人，把你买回来也是因为敬重南丞相的为人。也许在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们会调查清楚这个案子。如果南丞相真的是被冤枉的，我们也会想办法为他翻案，但是这件事情必须保密，你能做到吧。”
    小丹点点头：“小姐对我很好，我也希望她能翻案。”
    “但是，寻找真相的路是漫长的，你也不要着急。”青微补充道。
    小丹感激得就要下跪。
    青微赶紧扶住小丹，又说：“另外还有一件事是我不太明白的，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典当行里，这个地方可不是买卖丫鬟的好地方。”
    小丹短暂沉默了一下，幽幽的说道：“那年丞相家出事以后，我们几个丫鬟都被充了公。后来也被变卖了。当时我的第二个主子便把我买下来了。后来，他因为有事离开了京城，不方便带着我，也不愿意把我卖掉，所以便把我当给了典当行。”
    青微思索了一下，说道：“看样子你的第二个主人对你也很不错。只不过他遇到了一些麻烦吧。把你典当给典当行的目的，也是为了将来回到京城还能把你赎回去。而他又不能轻易给你自由，是因为你毕竟是罪臣府中出来的人。”
    按照大离王朝的律法，犯了大罪的罪臣府中出来的下人是要终生为奴为婢的，就算是嫁人，连个小妾都当不了。
    如果小丹的第二个主人给她自由，让她离开。那么官府的人知道了还会把她抓回去，重新变卖。
    小丹听着青微的话，也明白了自己的第二任主人为什么要把自己送到典当行了。
    小丹这一年在典当行中，一直都在为典当行做工。虽然自己得不到什么报酬，但是有了吃饭穿衣和可以住的地方。
    更主要的是，自己还是属于第二任主人的，他一定也是想着，等他回到京城，就可以把自己赎回去。
    只可惜，过了典当的日期，他都没有出现。于是自己便成了典当行的死当，成为了典当行的商品，被典当行拍卖。
    青微又说：“如果你方便告诉我们，你的第二任主人在哪儿。我也可以把你送还给他。”
    小丹摇摇头：“我若是知道他在哪儿就好了。”
    青微看出来小丹不想告知第二任主人是谁，便也不为难她，没有再往下说。
    青微便嘱咐道：“那好吧，这段时间，你去星华少侠的脂粉店里帮忙。你应该知道，真正花钱买了你的是他。”
    提起今天买小丹的事情，虽然是星华花的钱，但是青微心中还是很肉疼的。一千六百两啊！关键是没有买到南小姐本人，失策啊。
    小丹赶紧看向星华，星华倒是没有肉疼的感觉，想来这“点儿”钱根本算不得什么。
    星华点点头说：“店里管吃住的，工钱也照给。你现在就去吧，就说是星华安排的。”
    星华知道青微自己一个人喜欢安静，不愿意有人照顾。这样安排，小丹晚上也不用回到青微住的这个地方。
    小丹起身道谢离开，去星华的店铺报到。
    星华看了一眼蓝上使，说道：“蓝大哥，我有件事要单独跟青上使说，能否……”
    蓝上使听罢笑了：“好的。”
    蓝上使随即便离开了。
    房中只剩下了星华和青微两个人。
    第55章 星华表白
    虽然两个人在办案的时候，经常独处。但是此事的气氛不知道为何竟然那么尴尬。
    “有事儿吗？”青微先打破了沉默。
    星华把随身携带的佩剑放在了桌子上，把剑拔出来一截。
    宝剑拔出来的一刻，一道寒光射出。虽然谁都知道只是反光，但是也显示出宝剑的锐气。
    仿佛是一道剑气从剑中射出。
    “这个是今天最后一件喊卖品，我提前买下来了，送给你。”
    星华说这句话的时候，居然非常的羞涩，与以往的作风颇为不同。
    青微抬眼看着奇怪的星华，心中有了自己的猜想。
    “这剑多少钱，我给你。”青微不以为意道。
    “没多少，都说了送你的。”星华细声说。
    青微清楚，既然能力压蓝上使的画作，成为压轴的商品，一定价格不菲。
    而且星华是提前买下来的，显然价格要远高于底价。
    青微把剑归入剑鞘，把剑往星华的方向一推：“你拿走，我不能要。”
    “别呀，这种剑我可驾驭不了。你现在的身手今非昔比，普通的剑已经不适合你了。”星华赶紧又把剑往青微的方向推了推。
    “你说实话，为什么要送我剑。你不要骗我，你说的话是真是假我一眼便能看出来。”青微的表情变得严肃。
    星华看到青微是这样的表情，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心虚的情绪。
    “没别的意思。”星华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不对劲儿。”青微也不愿意兜圈子了，“你以前追女孩子，是不是都用这种砸钱的方式？”
    被说中了心事，星华满脸通红，嘴里喃喃道：“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看着星华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情，青微也觉得头大：“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也许是那次在树林遇到钱林一伙人那次吧，我特别紧张。”
    青微又问：“你知道我比你大两岁,也不介意。”
    星华涩然道：“我不在乎这些的。”
    青微接着质问：“我是你的上司，经常欺压你，你也不在乎？”
    星华低着头说：“你都是为了我好。”
    整个对话过程，仿佛星华是一个情场菜鸟，而青微才是个老手。
    青微正色道：“但是，我很介意你的过去。你有那么多前女友，我也怕跟你不能走到最后。”
    星华急道：“不会的，这次我不一样。”
    青微厉色道：“你每次都不一样。我不能接受你，我会很介意自己的恋人有那么多的前任的。”
    星华垂下了头：“那些以前的事情，都结束了。这次我的心很乱。也许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也许是我冲动了，我会在今后的日子里证明的，我不再是那个浪荡的人了。”
    青微觉得自己说的话，还是太轻了。既然无法同意他的追求，就必须拒绝得彻底。即使青微心中略过了一丝不舍。
    于是，青微咬咬牙说道：“而且，你根本不配。你是不知道的，陛下跟公爷交代了，打算把我许配给一个皇子，由我来挑选。你怎么跟皇子争？”
    星华大吃一惊，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着：“怎么可能。”
    青微看出了星华的疑惑，便拿出了最有力的证据：“这件事你可以去问公爷，但是必须保密。”
    星华自然不会去问公爷，但是也不会去质疑青微这句话的准确性。
    “是我唐突了，我走了。”星华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青微见星华离开的时候没有把那把剑带走，急道：“你剑。”
    说完之后也后悔了，这句话有歧义，也不知道星华会不会误会。
    后来，青微到星华的店铺找星华，想要把剑退还给星华，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星华的影子。
    青微只能找到星华的父母，让星华的父母把剑转交。
    星华的父母认识青微，也不知道为什么青微在见他们的时候，表情十分怪异。
    几天之后，青微接到了一个特殊的任务，目的地是甘州北境。
    于是青微再次来到星华的店铺和家中去找星华，通知他这次任务。
    结果，还是没有见到星华。
    此时的青微便明白了，星华是暂时不好意思和自己见面了。
    青微自言自语了一句：“还真是个孩子呢。”
    然后，她留下了一封信，交待星华到北境，在六皇子的军队汇合，便自己一个人上路了。
    走了两天一夜，青微来到了角山之中。角山已经在秦州地界了，离甘州的距离也并不是很远。
    这是一片苍茫的群山，只有一条小路从一大片的树林之间穿过。
    走着走着，青微听到了前面有一股嘈杂的声音。
    一个楞呵呵的声音响起：“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打此路过，留下……”
    “等等，当家的，这个轿子是粉红色的，看样子里面坐的应该是个女眷。”一个猥琐的声音出现，显然是个小喽·。
    “太好了，那让我先劫个色。”被称为“当家的”劫匪头领开心极了。
    然后又传来了女子的声音，听女子的口音像是京城那边的人：“各位大爷。既然是来发财的，我们这里有一些银两，请你们收下，然后放我们过去吧。我们要到甘州找亲戚，等到找到之后。我们还会拿银子回来，再孝敬各位大爷。请各位大爷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吧。免得脏了各位大爷的刀。”
    “放你们过去。行啊，你个小丫头看着很水灵，不如你留下来，我就放其他人过去。”是那个劫匪首领的声音。
    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女孩儿咬着牙，带着哭声说道：“可以，那就请你们一定要言而有信。”
    领头的山水笑着说：“当然当然，我们一向是言而有信的。但是，放你们走之前，你要让我们先看看，车里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丫鬟听了大惊，这样岂不是坏了？
    几个丫鬟和车夫都很紧张的，护在了车的周围，害怕那些劫匪靠近。
    车中传出了一个轻柔的声音。
    “各位大哥，我的父亲是朝廷命官，一向爱民如子。你们可以把我们留下，但请你们不要伤害我们，我们派一个人回去，拿银子把我赎回去。可以吗？”
    第56章 子书晨
    劫匪头领听罢，居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算了吧，哪知道来赎你的，是银子还是官兵？我们在这角山之中，潇洒快活，不想招惹那些什么官老爷。”
    “那我们把钱财都留下，你们能不能放我们走？走了之后，没有人会提起你们。”
    “钱你们当然要留下，但是人也就别走了。我们山寨在深山之中，几次官兵来都找不到我们。我就不信你的什么当大官儿的父亲还能找到你。”劫匪头领笑得更放肆了。
    说到这里，劫匪头领催马往前走：“本来呢，只是想看看你的相貌。可是呢，你既然说自己是大官的女儿那我就不能放你走了。我非要先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如果是你爹贪污腐败，让你吃得好喝得好，胖的像头猪，我就把你宰了。如果是你保养的好，貌美如花，你们就跟我都回山里去，你做我的压寨夫人，哈哈哈。”
    青微闯荡大江南北这么多年了，由于自己是一个貌美的女子，遇到山中的劫匪情况也不少了。
    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利用自己江湖经验丰富的优势，巧妙避过那些劫匪。
    可是今天，听到有女子被劫匪拦住，自己如果不出手，后果将不堪设想。
    另外，自己的武功已经今非昔比，倒是想练一练手。
    这也是青微武功大为改善之后的第一次出手吧。
    “呔！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拦路抢劫，丧尽天良，视律法于无物，真是好大的胆子。”青微大叫着催马冲了出来。
    各个劫匪看到一个妙龄女子手持宝剑，骑马赶来的时候，先是一惊。
    等到他们看到青微的面目之后，反而都惊喜起来。
    尤其是劫匪的头领，他心里想，今天难道是走了桃花运不成？
    “兄弟们，上！”劫匪头领一声令下。一共二十多个劫匪，一起挥动武器攻了过来。
    若是直接动手，以青微现在的武功，也根本不怕这二十多个劫匪。
    只是青微为了保护马车里面和周围的众人，决定擒贼先擒王，首先冲向了劫匪的头领。
    此时的青微，反而觉得骑马不方便了。于是她先弃了马，直接用轻功飞到了劫匪头领的身后，坐到了劫匪头领的马背上。
    劫匪头领一惊，这也太快了吧。劫匪头领瞬间感觉到了自己的危险。
    他情急之下，赶紧挥动自己手中的大斧子，往后背砍去。
    但是，他的速度比之青微，差远了。青微轻松用剑刺穿了劫匪头领的后心。
    这个一心觉得自己走了桃花运的劫匪头领，走了黄泉路。
    只是这一过程非常短，出了一点儿小小的意外。
    劫匪头领的斧子还是到了，当然没有砍到青微。但是青微拔剑不及，把青微的剑给砍断了。
    青微心想：唉，这把剑陪着我很多年了，是到了退休的时候了。
    青微赶紧向后撤，离开了马背，在地面上站定。
    同时她的断剑和劫匪头领的尸体一同掉下马来。
    一众劫匪看到自己的头领被人一招制服，死于非命，开始骚乱起来。
    但是他们也都是欺软怕硬之徒，看到青微手里没了武器，便都以为青微没了威胁。
    这帮劫匪便准备一拥而上，一声声的喊道：“为当家的报仇雪恨！杀了这个女贼人！”
    他们也不想想，到底谁才是贼人。
    青微跃跃欲试，准备大开杀戒了。最近一想起星华，青微就心中烦躁，此时的二十几个劫匪，正好是发泄一通的对象。
    正在这个时候，又想起了星华的青微听到星华的声音传来：“姐，接着。”
    同时星华买的那把宝剑也向她飞来。
    其实对付这些小喽·，青微就是使用这一双肉掌，都是根本不惧怕的。
    但是星华把宝剑扔过来，她不接也没办法，于是她接剑在手，杀向敌人。
    这时候，星华也赶到了。两人两剑，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将所有的劫匪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战斗完毕，青微想把剑扔还给星华。
    谁知道星华双手一摊：“这把剑就暂时借给你了。谁让你的剑坏了呢。就算你武功高，不用剑也成。但是行走江湖，带着一把宝剑在身上，也是顺眼一些的。”
    青微想了一下，回道：“那好吧，我先借用一下。这次任务恐怕并不简单，等到任务完成了，你再把剑收过去。”
    星华听到青微没有拒绝，很高兴。他接着便把剑鞘扔给了青微。
    青微把剑鞘接住，还剑入鞘。然后两人向那辆马车走去。
    青微没有去打扰马车中的人，只是对那个领头的丫鬟说道：“听口音你们是京城来的人。这样翻山越岭太危险了，不知几位要去哪里？我可以给一些安全的建议。”
    丫鬟拱手施礼，说道：“感谢两位侠士的救命之恩。只是我家小姐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不便相告。”
    但是，当丫鬟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马车中的小姐突然开口了：“是青微姐姐吗？”
    青微听到车中人的话，吃了一惊。
    之前车中小姐跟劫匪也说了话，青微就觉得耳熟，但是离得太远不敢确认。
    此时车中人先问了青微，青微便也知道了车中人的身份。
    “子书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星华听了也吃了一惊，难道车中就是京中盛传，钟情于六皇子李玄思的，户部尚书子书守信之女子书晨？
    青微问到这里，车的门帘掀开了。一个妙龄女子钻了出来，正是子书晨。
    这个子书晨长得秀丽恬静，身型显得非常柔弱。但是从她凌厉的双眼和爽朗的动作来看，她也绝不是一个扭扭捏捏的大小姐。
    子书晨从京城来到这个地方向北去，而六皇子李玄思正在北境与北唐人交锋。
    很明显，子书晨就是要去找六皇子的，没想到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居然也是如此的坚决勇敢之人。
    能够带人到达这里，可见其非常敢爱敢恨，只是为了找六皇子，这样的选择显然太过冲动了。
    若是今天没有遇到青微二人，后果不堪设想。
    第57章 女孩的芳心
    青微首先介绍了星华和子书晨，然后问向子书晨小姐：“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你是去找……”
    青微虽然没有明确说出来，但是她的意思很明显，就是问子书晨是不是去找六皇子李玄思。
    子书晨似乎心里有所顾忌，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反问道：“青微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又有案子要办吗？”
    青微虽然看出来，子书晨似乎是有一些顾忌，没有直接说去寻找六皇子李玄思。但是青微的这个猜测肯定是八九不离十的，除了去找六皇子，也没有其他的原因让子书晨离开京城优越的环境，风尘仆仆向北赶。
    于是青微说道：“前线大捷，陛下让我去接应四皇子和六皇子，处理一些别的事情。我们也是要去往前线的，只不过两只队伍都将班师回朝。”
    子书晨听罢大喜：“真的？胜利了吗？前线将领都准备回来了吗？你真的没有骗我吗？”
    青微点了点头，说道：“怎么会骗你呢。公务在身，就此别过。子书小姐，还是回去吧。”
    子书晨以为青微说出两支队伍胜利，即将班师回朝的话，是为了让她能够拨转车头，回到京城。
    但是她希望青微的话并不是骗她，而是真的胜利了。
    青微说出战斗大捷的事情，其实并不是欺骗，而是确实如此。
    但是由于有其他的任务，她和星华必须去往前线，找两个队伍会合。
    当然她说出来，也是真的希望子书晨能够回华阳城。
    没想到，子书晨并没有想要回京城的意思。
    子书晨拜别了青微和星华，居然方向还是要继续北上。
    青微赶紧又追上马车，赶紧对子书晨说道：“子书小姐为什么还要往北去，恕我直言，你应该是去找六皇子吧。”
    子书晨听到青微的话，说道：“青微姐姐，你猜的没错，我就是去找他。我有要事要跟他说。”
    青微焦急地跟子书晨说道：“这次大捷，我军班师回朝。六房子肯定会跟着回来的，他是不可能在北境驻扎的。子书小姐，有什么事儿还是回京城等他。”
    子书晨执拗道：“青微姐姐，别拦我了，我真的是要快点儿见到他的。”
    青微不知道子书晨居然是这么固执的一个女孩。想来也是，子书晨若不是固执，也不会喜欢六皇子那么久了。
    青微接着说：“而且北上这一路上，不一定还会遇到什么危险的。你去太危险了。而且若是跟大队伍擦肩而过，就更耽误时间了。回京城等他应该是最保险的，你们已经分开这么久了，也不在乎这两三天的时间。”
    谁知道，子书晨还是摇摇头：“我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一刻钟我都不愿意耽误。”
    青微怎么也想不明白，子书晨到底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能这么着急跟六皇子说。
    最后，青微咬咬牙说：“这样吧，既然我们的目的地都是北上，那么不如同路走，互相也有个照应。”
    两拨人便结伴，一路北上，晚上的时候，到了一个驿站，找了一个客栈住了下来。
    客栈里的人们开始谈论起北方战争胜利的消息，子书晨才确信青微的话不假。
    夜里，其他人都睡下了，星华和青微才有机会单独见面。
    并没有担心中可能会有的尴尬，两个人只是在商谈这次的任务。
    星华对子书晨的事情，心中还有很多疑问，便先询问：“这个子书晨，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她真的就像外界传的那样，是和六皇子相恋，将来要当六皇子王妃的人吗？”
    青微柔声说：“这子书晨的事情，我还是有所了解的。”
    说着，青微娓娓道来子书晨的故事。
    子书晨，是户部尚书子书守信的独生女。她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而尚书子书守信也没有续弦，对子书晨十分宠爱。因此她也养成了大小姐的脾气秉性。
    但是子书晨天生丽质，而且身份又如此高贵，可以说是华阳城中百里挑一的美人，喜欢她的男子不计其数。但是，寻常的男子怎么可能入得了子书晨的慧眼呢？
    子书晨在很小的时候便入宫伴读，结识了很多富家子弟，尤其是和她同龄的人。
    在她的眼中，同龄人中，六皇子是最出色的，无论人品相貌还是本领出身都完美无缺的。
    子书晨和六皇子一起长大，一颗芳心也挂在了他的身上。在六皇子的面前，子书晨才能收起平时的高傲。
    后来他们两个人都成年了，子书晨长成了一个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而六皇子也十分帅气了。
    子书晨经常去找六皇子，但是六皇子却只顾着读书习武，不见子书晨。
    即使子书晨想方设法找机会跟他“偶遇”，找他说话，他也是躲躲闪闪的。
    当然，六皇子也不是傻子，肯定知道子书晨的心思。但是六皇子的心思，子书晨却看不透。
    再后来，六皇子出宫开府，有了自己的府邸。很快，出色的六皇子崭露头角，赢得朝野上下的认可，被封了王。
    虽然京城很多大家闺秀都倾心于六皇子，但是从长相和家世来看，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子书晨。
    听完了青微关于子书晨的介绍，星华点点头：“看样子，这个子书小姐是一个单纯的人。咱们护送她跟六皇子的队伍汇合，就好了。”
    青微眉头微皱：“若是这么简单就好了。星华，你就不问问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吗？”
    星华惊讶道：“任务？不是你信中说的，接应两支队伍吗？”
    青微摇摇头：“我信中所说，不可能全盘托出的，真正的任务需要当面交待给你，防止被别人知道。”
    星华听完更加惊讶，从青微的话语中，星华似乎听出来，这次的任务似乎非同小可。
    青微感受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偷听，依然压低了声音说道：“六皇子李玄思，在攻打乌锦城的时候，失踪了，生死未卜。”
    第58章 失踪
    星华倒吸了一口凉气。
    六皇子失踪，生死未卜。
    青微的话可以说是很严谨，没有发现尸首，便只能说是失踪。
    但是，星华也听出来了。在北境战场之上，失踪意味着很有可能已经牺牲，生死未卜就是代表了九死一生。
    青微接着说：“具体的情况，我们跟六皇子班师回朝的队伍汇合之后，再详细看看吧。只是有几件事需要提前跟你说清楚。”
    星华耐心听着。
    “第一，六皇子失踪的事情，虽然千真万确，但是不能对任何人说起，若是说起，可能会害了六皇子，更有可能会乱了军心。”
    星华点点头，之所以一直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六皇子的失踪，没有对外公布任何消息，是因为六皇子有可能因为受伤或者迷路等原因，身在北境附近。
    若是六皇子失踪的消息外露，北唐国的人或者其他皇子的人也会去寻找六皇子，他落入任何一方的手里，都是死路一条。
    另一方面，六皇子的队伍虽然取得大胜，班师回朝。但是北境还是留下了不少将士把守的。将士们因为大捷士气正旺，若是听说在战斗中折损了皇子，恐怕士气肯定大打折扣，到时候敌人反攻，胜利的果实也许会得而复失。
    “第二，这件事不能告诉子书晨，现在看来这个女孩单纯无城府，有可能守不住秘密。”
    星华点点头，但是还是提出了一个自己的看法：“可是我倒是觉得，子书晨似乎是知道什么事情，否则不可能要坚持来北境找六皇子。”
    青微也看出来了，但是她冷静很多，否定道：“只能想办法探出她的口风，我们不能泄露半句。这是纪律，也是完成任务的必然要求。”
    星华此时已经想到了另一个疑问：“既然是六皇子失踪了，六皇子队伍里面的人会不知道，那么多人，就没有一个人泄露出去？”
    青微赞道：“可见六皇子的人，治军严明，不该这些将领和士兵打听的事情，绝不乱打听。其实我们得到消息也是通过的黄上使，他是军中的军师。他把消息传给公爷，公爷马上汇报了陛下，才和陛下商定由西窗烛秘密调查。”
    星华思索了片刻：“六皇子会不会还在北境？听说那里山川众多，地势复杂。”
    青微从容道：“公爷不是没有想到，他已经安排了别人去北境调查。”
    说着，青微感叹一声：“这件事一定不简单，牵扯到两支胜利而归的军队，我们这里也只有两个人。你听着，我安排你去四皇子的队伍中探听情报。”
    星华想到自己要跟青微分开，虽然有些许不舍，但是他也是有分寸顾大局的人，知道这是自己应该去做的事情，必须知道轻重。
    青微接着安排：“你也知道，咱们西窗烛的橙上使在四皇子那个队伍里做将军，此时他也还不知道六皇子失踪的事情，你见机行事，决定是否要向他全盘托出。”
    星华点点头，他知道，若是将一切告诉橙上使，那么根据职位的高低，星华只需要听从橙上使指挥即可，自己身上的担子就会轻很多。
    若是以往，星华乐得轻松，听安排做要求自己做的事情就行了。
    可是现在，星华心中涌起了一种冲动，决心要试着独自完成自己该做的事情。
    他最近特别想要成为西窗烛的上使，追上青微的步伐。
    向青微证明自己的能力。
    第二天，青微和星华跟着子书晨的马车，继续上路。
    这一路上，青微让子书晨带的下人骑她的马，自己钻进了子书晨的马车之中，与子书晨聊天。
    子书晨肯定是不知道青微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以为是青微为人热情。
    两个人很快便聊了起来，来打发沿途中的枯燥。
    两个人的话题，很快就转到了六皇子李玄思的身上。
    子书晨向青微娓娓道来，似乎她熟悉六皇子的一切。
    但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青微是不会关心的，青微只会关心大事。
    “这次六殿下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有没有第一时间给你写信报喜啊。”青微不经意问道。
    “青微姐姐，你是知道的。他打了胜仗的消息，还是你告诉我的呢。”
    “哦，我忘了。”青微挠挠头，“那平时，他经常给你写信吗？有没有向你描述一下战场上的情况？我去过全国各地办案，唯独没有边境，真想知道那里什么样子。”
    谁知道，子书晨神情落寞，怅然道：“他哪里有时间给我写信啊。也不知道我写的信，他收到没有。”
    看到子书晨这种表情，青微瞬间明白。很多人都在传说，子书晨对于六皇子李玄思的爱慕是一厢情愿的，看起来确实如此。
    青微又想起了广安公秦正源说过一句话，六皇子跟两个女人纠缠不清。
    其中一个女人，应该就是一直追求六皇子的子书晨姑娘。
    另一个女人是谁呢？这也是很重要的情报，有很大的参考价值。
    青微不知道，但是子书晨应该知道吧。
    青微想到这里，看似安慰，实际上试探，说道：“他一定是太忙了。子书姑娘，我听西窗烛里的人说，六殿下这次大捷回京之后，可能要准备娶妻的事情了，而且听说这次肯定是陛下的赐婚了。恭喜子书姑娘了。”
    子书晨愣了一下：“恭喜我什么啊，我都没有听说过这件事。这消息确切吗？”
    青微继续说道：“都是坊间传闻，但是无风不起浪，应该八九不离十。子书姑娘没有听说过，或许是六殿下想给姑娘一个惊喜。下次见面，恐怕子书姑娘就是秦王妃了。”
    六皇子李玄思被封为秦王，封王的时间比五皇子还早。
    子书晨的脸色变得更难看：“别叫我什么亲王妃，这新娘估计不是我。”
    青微装作大吃一惊：“怎么可能，谁能比得了子书姑娘啊。”
    子书晨吐出了一个名字：“卓佩兰。”
    青微听到这个名字，心中暗道：原来是她，早该想到的。
    第59章 牛角城
    卓佩兰，北境攻打乌锦城的卓家军，便是卓佩兰执掌的。
    卓佩兰到北境军中短短一年时间，便成长为了巾帼女将军，北境的神话。也是这次大捷的最大功臣。
    怪不得在京城，人们除了子书晨，在李玄思的身边没有见到过什么合适的秦王妃人选，原来这个人是在千里之外的北境。
    与尚书之女子书晨相比，卓佩兰的身世也不逞多让。卓佩兰是大氏族卓家的人，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很多皇亲国戚和文官武将，都愿意跟氏族攀上亲戚。
    而那些大氏族，虽然根基很深，但是大多数子孙过于安逸，不求上进。他们便也愿意跟有能力，有权力的人联姻。
    而卓家一直跟六皇子李玄思走得很近，应该是很愿意促成李玄思和卓佩兰的亲事的。
    至于当事双方什么意思，就不得而知了。
    子书晨看到青微陷入了沉默，明白青微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子书晨一直以来因为这件事，非常苦闷，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便开始大吐苦水：“青微姐姐，这个卓佩兰，我是没见过的，听说是一年半之前，卓家送到秦王府上的，卓家安得什么心，谁都知道。”
    青微赶紧问：“那这个卓佩兰怎么突然就成了个女将军呢？”
    子书晨冷哼一声：“还不是玄思哥哥一直惯着她，她要什么都给她。她不是个安分人，就知道舞刀弄枪的。她说想上战场，玄思哥哥都依着她，给她安排好了。”
    青微听着子书晨的话，心知各人的视角是不同的。
    估计是卓佩兰从小习武，有上阵杀敌，报效国家的志向。六皇子便成全了她，将她送到了战场。
    她若只是玩玩而已，不可能成为一位名将，短短一年时间将队伍打造成为大名鼎鼎的卓家军。
    青微自然不会和子书晨抬杠，她接着问子书晨：“那这个卓佩兰，跟六殿下真的有……”
    青微说道这里，子书晨突然有了笑容：“其实，玄思哥哥有多喜欢卓佩兰我不知道，但是这个卓佩兰并不喜欢玄思哥哥，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身在福中不知福。”
    又是一个重要情报。
    “唉，俗话说日久生情。玄思哥哥去北境几个月了，恐怕她会感动到吧。”子书晨的兴致又逐渐低落，“若是陛下赐婚了，就算是她不喜欢玄思哥哥，她也会嫁给玄思哥哥吧。”
    青微看着此时的子书晨，心中也替她难过。
    若不是另有所爱，就算李玄思是一个大冰块，遇到子书晨这样的女孩，也早就该化了吧。
    “子书姑娘，我觉得你不应该去找六殿下。你这样做，太跌身价了。”青微很自然转向下一个问题，“也许六殿下喜欢卓佩兰，就是因为卓佩兰不接受六殿下，显得卓佩兰多高贵。”
    “我也知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个道理，可惜我做不到不去找玄思哥哥。”
    青微双眼紧盯着子书晨：“尤其是这次，子书姑娘，你千里迢迢来这里，不会是来表白的吧。”
    子书晨摇摇头：“我想见到他，看到他一切安好，能和他说上几句话，我就死而无憾了。”
    青微听罢大惊，这子书晨，怎么个情况？难道是自己编造的那个皇帝要给六皇子赐婚的谎言，让子书晨绝望了，有了殉情的打算。
    青微心中涌出了巨大的愧疚，也就不能再试探了，赶紧低声安慰子书晨。
    子书晨还是说：“只要玄思哥哥好，什么都好。”
    青微心想，一定要嘱咐好子书晨的丫鬟，看紧了子书晨，不能让她做出什么傻事来。
    一路向北，几个人在天黑前来到了又一个驿站。子书晨一行安顿好了住处，而青微和星华也收到了一些情报。
    “看样子，明天就能跟凯旋的队伍汇合了。”青微看了情报，心情放松地说道。
    星华赶紧问：“哪支队伍？你的还是我的？”
    青微柔声道：“两支队伍，他们的距离不远。”
    星华先是一喜，随即兴奋的情绪转退。
    这两支队伍，分别隶属于四皇子和六皇子，两个人在朝堂之上一直是水火不容的。
    恐怕就算是两支队伍并驾齐驱在一条路上前进，都不可能合二为一。
    这就意味着，星华还是要和青微暂时分开。
    一夜无话，早晨青微、星华和子书晨继续赶路，很快来到了一座城池之外。
    这座城池是牛角城。因为城中有两座高塔，远远看去，就像是牛角一样。所以这座城被称为牛角城。
    来到城门前。青微说了一句：“进城。”
    星华赶紧问：“姐，没必要去城里。这座城里的地形挺崎岖的。咱们若是绕过城去，能近不少呢。”
    青微笑道：“你来过这里？”
    星华称是。
    青微坚持说道：“进去吧，到站了。”
    星华一听，大喜：“你是说……”
    “凯旋的两支队伍都会来城里。”
    车中的子书晨听到这句话，掀开帘子，看向牛角城，眼中也充满了希冀。
    进城之后，星华便开始打听城中最好的客栈在哪里。
    青微打断了星华，直接安排道：“去城主府吧。四皇子他们，肯定会去那里的。我们在那里等他们。”
    星华也知道青微所说很有道理。
    若是皇子到来，当地官员没有不迎接的胆子。
    只是星华心中有自己的顾虑。
    “姐，既然要暗查一些事情，没有必要直接露面吧，我觉得还是暗中进行比较好。”
    星华说着看了一眼子书晨的马车，确定子书晨那个位置不会听到他们的谈话。
    青微摇摇头：“什么都不了解就隐在暗处调查，只会做很多无用功，这个道理你早该明白了。”
    星华又说：“那能不能先让我找个地方，易容成为另一个样子，这样做很多事都能方便许多。”
    “不行，这次是要见四皇子，不以真面貌示人，太没有规矩了。而且咱们西窗烛的两位上使还在，你为什么要易容？”青微坚决否定了星华的想法。
    否定完了之后，青微开始怀疑星华为什么突然这么多事儿。
    仅仅想了一个呼吸的时间，青微便想到了答案。
    “这城主府中，有你的前女友吧。”
    第60章 四皇子
    以前，青微还是没少因为前女友的事情调侃星华的，星华大多时候脸皮也够厚。
    但是这次，青微已经知晓了星华的心意，两个人的关系便已经大有不同。
    此时的星华，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青微豁达得多：“是什么人，怎么回事呢？”
    既然青微问到，星华便如实说：“宿城主的千金，宿娴。”
    “你是用原来面貌和她交往的？”
    星华摸摸鼻子道：“是啊。”
    “走吧，她若是没嫁人，也不方便出来见客的。”青微冲着星华一摆手，“若是已经嫁人了，也许早就不在牛角城了。”
    星华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走了。虽然可能不会见到宿娴，但是，见到宿城主也是很尴尬的事情。
    来到了城主府的门口，发现那里居然挂着很多白布，还有不少白事的东西。
    难道这里有人去世了？
    星华赶紧拉住一个路过的商贩：“这位大哥，城主府中，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商贩很热情：“这位姑娘，听口音是外地人啊。唉，你不知道，这里的宿城主，前天因为病，去世了啊。”
    青微和星华听后大惊，青微问星华：“这个城主的身体，这么差吗？”
    星华点点头：“是啊，宿城主名叫宿亭云，他是一个勤勤恳恳的好城主，不过因为操劳，他的身体一直不好，没想到……”
    青微听后眉头紧蹙，可惜了一位好官员啊。
    不是命案就好，这次带着任务来的，最好不要节外生枝。
    青微将打听到的情况跟子书晨也说了，三个人决定先前往城主府。
    经过通禀，子书晨、青微和星华先进入了城主府。
    三个人先见到了城主府的管家，管家姓何，是个老实人。何管家告诉青微等人，昨天晚上，四皇子一行已经来到了城主府，而六皇子一行人并没有过来。
    听到这个消息，子书晨着急地说道：“我要去城北大门等六皇子，一会儿我再跟六皇子一起过来。”
    说罢就急冲冲地离开了。
    弄得何管家和青微、星华几个人面面相觑。
    青微笑道：“何管家不必在意这些，这位是户部尚书家的大小姐，一向风风火火。”
    何管家赶紧说：“怪不得，这大户人家的千金就是不同凡响。”
    这时候，何管家突然认出了星华：“你是赫连少侠吧，你终于回来了啊，小姐见到你一定很高兴。这么多年没见了，真是大变样啊。”
    星华赶紧承认：“何叔叔，您还是这么老当益壮。”
    何管家笑道：“哪里哪里，哦对了，你现在在哪儿发财啊。对了，瞧我这个脑子，刚才你们说过，你已经是京城里官老爷了。”
    “什么官老爷啊，我就是个当差的。”星华赶紧表现出谦恭的态度，“宿叔叔怎么会突然……”
    何管家叹了一口气：“唉，说来真是老天无眼啊，城主那么好的人，为了牛角城，兢兢业业，累得得了一身的病，才这么早就撇下小姐不管了啊。”
    说着，何管家又开始抹起了眼泪。
    城主不同于朝廷的县令，是在非中原地区的一种特殊的管理人员。城主多为德高望重的当地人，负责城中的一切事务，是有高度的自治权力的，也掌管着当地的地方武装。朝廷也会给予适当的俸禄。
    但是这些当城主的，毕竟没有升迁的机会，在官场上的话语权是极小的，所以，争取朝廷钱银支持方面，有他自己的难处。
    而像宿城主这样的为民着想的好城主，想要管理好牛角城这样的贫瘠小城，更是难上加难。
    星华和青微听了何管家的话，也是心中由衷地敬佩宿城主。
    青微赶紧说道：“让我们去给宿城主鞠个躬。”
    来到了祠堂，星华远远就看见了宿娴的身影。
    宿娴身着孝服，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她也看见了星华，只是依照当地习俗给青微和星华行了礼，并没有跟星华多说什么。
    即使她的眼睛告诉星华，她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跟星华讲，但是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宿娴也没有时间跟星华说什么其他的话。
    星华和青微只是以两个客人的身份吊唁了宿城主，便被何管家带到了主客厅。
    星华和青微要面对另一位皇子，四皇子李玄悫。
    这是他们将要面对的第三个皇子。
    见到四皇子，青微和星华行了礼，如同见五皇子那样，没有跪拜。
    “西窗烛青微、星华拜见越王殿下。”
    四皇子李玄悫的封地是在富庶的越州，被封为越王。
    如果说，五皇子给他们的印象是隐忍，七皇子给他们的印象是高深。
    那么四皇子给他们的印象是高傲。
    李玄悫见两个人年轻，觉得两个人不会是什么大人物，便对于青微和星华的到来并不在意，只让他们坐在了一旁。
    不过，西窗烛的橙上使，这次四皇子队伍中的主帅，将军程一山很热情地做了介绍。
    “青上使是我们西窗烛七位上使中排名第五的，也是最年轻的两位上使之一。在江湖之中，有神捕的美誉。星华也是中使中的佼佼者。”
    这时候，四皇子才赶紧又看向青微和星华两个人，露出了和善的表情。
    但是他的和善，还是充满了高傲。
    “原来是青上使啊，久仰久仰。”四皇子赶紧客气道，“星中使也是年轻有为啊。”
    “越王殿下过奖了。”青微笑道，“听闻殿下大获全胜，青微在此恭喜殿下了。”
    四皇子听到青微提起大捷之事，也是哈哈大笑：“全都依仗父皇的高瞻远瞩，众将官的勇猛无畏。”
    然后四皇子不忘恭维一下西窗烛：“这头功，应该属于程将军。西窗烛真是人才济济啊，程将军真是治军有方，才能有此大胜。”
    橙上使赶紧谦虚地说了几句恭维四皇子的话。
    不过四皇子说的也是事实，西窗烛确实是人才济济，而且分布在各个领域，连军队都有西窗烛上使的身影。
    四皇子又说：“这第二功臣，就是冷军师了，冷军师智计无双，才能拿下乌锥城。本王来给青上使介绍下冷军师。”
    这时候，一个三十多岁的文人站了起来，向四皇子和青微行礼。
    青微和星华看到这个人的眼神，不由得心中一颤。
    一个眼神便能让人不寒而栗。
    第61章 所谓的功臣
    文人冷冷地说：“在下冷傲。”
    青微赶紧还礼：“久仰。”
    然后，四皇子又介绍了两个副将给青微和星华。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青微便跟四皇子说：“这次我们来，是有一些事情要跟橙上使单独交待，能否让我们三个先行退下。”
    四皇子也清楚，西窗烛内部的事情，是不会当着他说的。
    四皇子点点头：“几位请便。”
    三个人一齐退下。
    退下的过程中，青微轻声对星华说：“别乱说话，一切听我的。”
    星华明白，是青微不让他提关于六皇子失踪的事情。
    三个人来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客房，各自落座以后，橙上使问道：“五妹，几位来这里，是要调查什么吧。”
    青微虽然不会告诉橙上使什么，但是也不会骗他：“是要调查一些事情，但是是与四皇子无关的，我们在这里等六皇子。”
    橙上使点点头：“哦，不知道六皇子的凯旋队伍，到了哪里。”
    青微自信地说：“一定会来的，这里是回去的必经之路。如果六皇子的人，听说了宿城主的死讯，也会来吊唁的。”
    青微又问：“今天，我有件事有些不太明白。你看凯旋之后，四皇子情绪高涨，但是其他人却感觉有些压抑，不知道为什么是这种气氛。”
    橙上使叹了口气，说道：“我本不想多嘴，但是这件事早晚会被所有人知道的，我也就说了吧。”
    橙上使的眼睛不知道为何，变得发红：“乌锥城拿下之前，越王殿下，下了命令，若是拿下乌锥城，便要屠城。”
    屠城？
    这个词一出来，青微和星华都感觉不寒而栗。
    所谓屠城，就是在战争分出胜负之后，胜利者对失败者的一次大屠杀。
    不分军民，不分老幼，不分男女。
    由于屠城太过残忍，屠城一方的将领，往往会受到世人的唾骂。
    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出现过屠城的事情了。
    橙上使接着说：“那天，鲜血流满了所有街道。哀嚎声、惨叫声、喊杀声响彻了整座城。我们的士兵们冲进了城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很多女人为了不被侮辱，都自杀了。但是有的士兵连死尸都不放过……”
    青微和星华仿佛已经看到了乌锥城当时的惨状。
    对于那场战争的主帅程一山而言，那是一场噩梦。
    不仅是受害者的噩梦，也是参与屠戮者的噩梦。
    橙上使捶胸顿足：“都怪我，我若是早些打下乌锥城，陛下就不必派四皇子过来了。”
    青微和星华对视一眼，都对这个四皇子有了新的看法。
    青微小心翼翼说道：“程二哥，恕我直言，这个四皇子这么做，恐怕对自己的名声有莫大的坏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橙上使回答道：“是啊，但是你知道的，咱们这个陛下，也是个杀伐果决的人，即使为了悠悠众口斥责四皇子两句，也是不会真的在意这件事的。而且，四皇子也是有替罪羊的，就是这个军师冷傲。屠城的计划，便是冷傲的主意。四皇子听说六皇子拿下了乌锦城，便急于攻下乌锥城。”
    星华叹息道：“这屠城之计，就这么有效吗？说到底还是城破之后的做法。”
    橙上使摇摇头：“星兄弟，你是不知道屠城之计的毒辣。这里的士兵，和乌锥城的战争已经十多年了。有很多兄弟都死在了乌锥城兵士的手中，和乌锥城有着血海深仇。而且，我们也一直在招募当地的青壮年入伍，他们的很多亲人，都死在了北唐人的手里。”
    “城破之后屠城的承诺，激起了战士们的兽性，这种兽性之下，战斗力自然得以提升。之前很多时候，我们离胜利都是咫尺之遥，而这决定性的一段距离，依靠这屠城的承诺激发出来了。城破之后，也没有人能约束压抑了许久的战士们了。”
    青微此时也对这个冷傲刮目相看了。僵持的战争之中，往往最后一步是最难的，能找到最后一步的钥匙，往往依靠的就是军中谋士的智计。
    而冷傲这个人，能够找到突破口，又能够为了胜利，无所不用其极，还真是可怕的人。
    四皇子有这样一个人辅佐，将来回到京城之中，恐怕是少不了一些狠辣的算计。
    也许六皇子的事，也是出自他的手笔。
    “这个冷傲，程二哥了解多少？”青微问起自己最感兴趣的这个人。
    “非常聪明，手段高明。但是这个人很孤僻，不合群。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件事，他跟兰六弟认识。”
    “什么？兰六哥？他们怎么会认识？”青微听完吃了一惊，“这两个人，我是实在联系不到一起。”
    “也没什么奇怪的。”橙上使说道，“这个冷傲只有一个爱好，就是文玩书画。他经常光顾兰六弟的画斋。听说四皇子收服这个冷傲，也是花了大价钱，给了冷傲一幅妖僧了晦的画作。”
    妖僧了晦是书画大家，造诣上在蓝上使之上，再加上是已死之人，他的画价值要高得多。
    青微蹙眉道：“这么聪明的人，不怕当了四皇子的替罪羊吗？陛下要是真怪罪下来，他不就没命了吗？”
    橙上使也沉默了，他也没想到这一点。
    青微接着说：“他提出这个建议的场合是怎么样的？若是只有你们几个的私人场合，恐怕替罪羊就不是他了。”
    听到青微的这句话，橙上使的额头冒出了汗，说话也开始结结巴巴：“五妹，你的意思是，四皇子，他会诬陷我吗？”
    “那几个副将还不够格。你身为主帅，才是背黑锅的最佳人选。”青微一针见血指出了问题所在，
    “你也看到了。刚刚，四皇子把你定为了头号功臣，这个头号功臣，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此时橙上使已经懵了，原来四皇子的“礼贤下士”，可不是那么让人好受的。
    “五妹，这下如何是好啊。要不要禀告公爷？”
    “当然要禀告了，但是，既然他准备要拿你顶罪，也不会太顾忌咱们西窗烛。”
    “那有好办法吗？”
    “当然，西窗烛不可能冤枉人，也不会让人轻易冤枉。”
    第62章 卓莅
    青微思索了一下，说道：“有些时候，与其据理力争，不如不求有功。捧杀也许是最有效的武器。”
    橙上使惊问：“这是何意？”
    青微解释道：“我们就把这个最大功劳，还给冷傲吧。”
    “如今，每个人对于屠城一事讳莫如深，无人提及。我们不如把消息放出去，大肆宣传冷傲的计谋多高明，这样所有人都知道这屠城之计，是出自冷傲军师的手笔了。”
    “其实，大家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屠城只是北唐国在谈判桌上的说辞，也是朝堂上自诩清高的官员的武器。寻常百姓，是不能自己想象屠城的场景的，对北唐国的仇恨也让人失去了理性判断。冷傲会成为口口相传的大功之人的。”
    “你这手段，也挺毒的。”星华不由得调侃了一句。
    青微知道，星华的话，是不会有恶意的。
    但是橙上使不知道两个人的关系，便替青微说道：“这可不是狠毒，对待敌人，必须心狠手辣。”
    星华调侃的话，倒是被橙上使误会了，赶紧说道：“程大哥教训得是，我还是太嫩了。”
    橙上使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教训人，便没有再说什么。
    倒是青微提星华说了话：“你这么说没错，我就是个毒辣的人。朝堂之上，毒辣也不是坏话。光毒辣可不行，同样的事情，做到什么程度，也有区别的。”
    青微接着说：“若是我猜测得不错，程二哥你的信件，估计逃不过四皇子的眼了。包括跟你单独接触了这么时间的我们两个人，也会被四皇子暗中监视。目前不知道身边有哪些他的人，所以我们都不要轻易往外传递这方面的消息。”
    “不能传递出去消息，就有些难办了。你刚才说的舆论，最好是在京城传开。”橙上使陷入了思考。
    “我们不行，有一个人一定行。”青微想到了一个人，“黄上使。”
    此时此刻，黄上使等人已经进入了城主府，他们一起拜祭宿城主。
    这些人中，自然没有六皇子李玄思。
    而跟他们在城门口汇合，一起进来的子书晨，因为没有见到六皇子，一直耷拉着脸，一幅不高兴的样子。
    很快他们拜祭完毕，而青微三个人也碰完了头，他们都同时回到了会客厅。
    “怎么，六弟没跟你们一起？”四皇子貌似关心地说道。
    黄上使黄自远应道：“是的，越王殿下。秦王殿下说是想去看看自己封地的宅邸建得如何了，便单独前往秦州了。”
    四皇子倒是没往下问，只是调侃了几句。
    这黄自远在六皇子的军中，与冷傲一样，也是一名军师。但是与冷傲截然不同的是，黄自远是一个八面玲珑的外向人，处事圆滑有心机，各方面都安排得妥妥贴贴的。
    随后，青微、星华跟黄自远打了招呼，黄自远也跟橙上使打了招呼。
    四皇子调侃道：“你们西窗烛还有趣，听说七位上使都是以一敌百的人物。想不到小小的牛角城，居然汇聚了三位上使，这里还真是宝地啊。”
    此时四皇子的恭维，在橙上使的耳中，更多的是讽刺。
    “这么说来，西窗烛果然不同凡响，居然有七位像黄大哥一样的高人。”说话的人，坐在对着橙上使的位置，是一个女子。
    这女子就是卓佩兰了吧。
    相比于子书晨，卓佩兰的相貌不遑多让。但是这些日子的军旅生涯，也让她的肌肤附上了一层黝黑的颜色。加上修长的身材和结实的臂膀，相比于小巧可人的子书晨，卓佩兰女人的柔美不够，但是英气却十足。
    青微观察卓佩兰，清楚这个人的武功，恐怕比自己低不了太多。
    自己是有奇遇的，而卓佩兰能有这样的身手，恐怕天赋不会差，也许也经历了高人的指点。
    黄自远谦虚道：“卓将军才是女中豪杰呢，西窗烛里，哪有卓将军这样的人物啊。”
    随后，黄上使便向青微和星华引见了卓佩兰和她的三个副将。
    其中一个副将引起了青微的注意。
    因为那个副将的身手，连青微也看不出虚实高低，恐怕跟青微是不相上下的，肯定在卓佩兰之上。
    青微也记住了那个副将的名字，卓莅。
    看样子，应该与卓佩兰同出自卓家。
    青微故技重施，向卓佩兰说道：“这次我们来，也是广安公有要事要交待给黄上使，请允许我们失陪一下。”
    卓佩兰点头说：“请便。”
    青微和四皇子也打了声招呼，便带着星华和黄上使离开了。
    “此消息当真？”来到了没人的屋子，青微焦急地询问黄上使。
    “我怎么可能骗公爷呢。千真万确。”黄上使皱眉道，“就在攻下乌锦城的前一天。”
    “六皇子失踪的事情，有多少人知道？”青微问道。
    “只有我们三个人。我、卓佩兰和卓莅。”黄自远回答。
    “卓莅？他也知道？”青微觉得，有三个副将，偏偏只有卓莅知道，有一些奇怪。
    “是啊。情况是这样的，也是卓莅跟我们说的。”黄自远娓娓道来当初发生的事情。
    四皇子和六皇子同时分别被皇帝派往程一山和卓佩兰的军队，很明显有一个竞争的意味。
    六皇子来到了卓佩兰的军队以后，也是兢兢业业，对军务很上心。但是因为乌锦城易守难攻，没有取得实质性的成绩。
    六皇子通过情报，也能够知道四皇子的情况。四皇子的部队虽然也不顺利，但是硬实力是够的，可能用不了多久就能顺利的攻下乌锥城了。他的心里十分的焦急。
    有一天，四皇子在视察周围环境时，发现乌锦城的西边有一座山，他便想到，假如能够率领部队走山路，包抄到达乌锦城的后面，攻下乌锦城的把握就非常大了。
    于是，他没有跟任何人商量，决定自己带极少的人试着走一走山路，看能不能找到一条路能够直插对方的腹地。
    这种行动非常危险，那里的山路非常复杂，很容易走失方向，而且深入到敌军的腹地这种行为非常危险，一旦让北唐国得到消息，他就相当于羊入虎口。
    但是，六皇子艺高人胆大。他只是带了卓莅和少数七八个人，出发了。
    可能是他觉得有卓莅这样的高手保护，应该是很安全的。
    第63章 失踪之谜
    他们前往山中，走了整整一天，终于绕了过去，找到了绕道乌锦城的路。
    夜里，因为山中野兽太多，他们没有进山，而是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休息。
    四皇子让卓莅等人轮流在周围巡逻，然后他便把那天走的线路画在了一张小纸上。
    可是当夜，也不知道是因为不走运还是走漏了风声。他们居然遇到了乌锦城的巡逻部队。
    面对来截杀的敌人，他们且战且退，折损了几名手下。六皇子在卓莅的掩护下，藏进了密林深处。
    他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如果巡逻部队招起来着大队人马，后果将不堪设想。
    关键时刻，六皇子对卓莅说：“我们已经达到了目的，摸清了这个路线，只要我们有人能活着回去，把路线告诉卓佩兰将军，我们就一定能够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你的武功最好一定可以冲出去，这样我的死也就有意义了。”
    卓莅情绪很激动，对六皇子说：“我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我要带你冲出去，我就算死也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你。”
    但是两个人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卓莅一个人突围还是有机会的，若是带着一个武功稍微低一些的累赘，卓莅也很可能无法回去。
    “我命令你，必须回去，把这幅路线图带回去。不要让我的死毫无意义，我想我作为一个皇子能够为国家做到这些也死而无憾。”
    说完，六皇子便冲向了一个方向，给卓莅离开创造了机会。
    说道这里，黄上使也是面露惋惜之色：“卓副将回来之后，便把那张图交给了我和卓将军。后来，我们便依靠这张图，包抄到了乌锦城后方，前后夹击，拿下了乌锦城。”
    青微听了黄上使的描述，也知道恐怕六皇子凶多吉少了。那个卓莅都没有把握突围，何况是一个皇子呢。
    “我给公爷的信中，也写得很明白了。这种情况下，派你们过来恐怕也于事无补。”黄上使肃穆道。
    “唉，六皇子是公爷最看重的皇子，也许他希望能有奇迹吧。”青微是一个相信奇迹的人，她不会这么放弃的。
    “只有卓莅一个人突围了吗？”青微开始询问。
    “对，只有他一个人。”
    青微分析道：“我觉得，六皇子被发现绝对不是意外。很可能军中有奸细，把消息泄露给了乌锦城。”
    “你是在怀疑卓莅，不可能的。”黄自远否定道，“他若是奸细，怎么可能把路线图交给我们呢。”
    青微摇摇头：“我不是说他是北唐的奸细，我认为他可能是其他皇子的奸细，就为了除掉六皇子。”
    黄自远再次否定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卓莅从小跟着六皇子，两个人虽是主仆，情同兄弟。他若是杀六皇子，随时可以动手。”
    黄自远接着说：“卓莅跟着她的族姐卓佩兰一起来的北境，感情也是不错的。你也知道六皇子和卓将军的关系。”
    青微回应道：“我也是才知道的。”
    “所以，这个出卖六皇子的人是谁，是不是真的有人出卖了六皇子，我也不敢肯定。”黄上使道，“卓莅回来后，只将这件事告诉了卓佩兰和我。卓佩兰让我们一定要保密。”
    “卓佩兰的安排，初衷是好的。为了不扰乱了军心，但是说六皇子去了秦州看府邸，有些不妥。”青微分析道，“这会让京城支持六皇子的人以为，六皇子的意思是想要离开京城到秦州。那些想追随六皇子的人会因此放弃。”
    “哦，这个借口是我想的，是我欠妥了。”黄上使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六皇子都凶多吉少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确切的消息，不能放弃。现在这件事也不能外泄，否则六皇子就危险了。应该没有死在北唐人手里或者被北唐人捉了，否则消息早就出来了。”
    黄上使冷冷道：“落在自己人手里，更可怕。”
    这里他说的自己人，自然是其他皇子，六皇子的骨肉兄弟。
    “还有件事，关于程二哥的，需要您帮忙。”说着，青微将橙上使的事情说了一遍。
    黄上使皱眉道：“屠城一事，我也听说了，想来不久就会传到京城。你觉得四皇子真的会为那么一个小小谋士得罪咱们西窗烛吗？”
    同行是冤家，这边的军师黄自远是看不起那边的军师冷傲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有这个预感。”青微觉得自己的判断应该没有错，况且这个冷傲也不能算是普通的小谋士啊。
    冷傲恐怕，可以算一个大大的毒士了。
    “也好，我就按你安排的来办。我只是把事实传出去，也给这个小谋士宣传宣传。”黄上使冷然道，“四皇子大捷之后，如日中天，恐怕太子都已经撼动不了他了，我们西窗烛也不能与他翻脸。这个罪魁祸首，只能是冷傲。”
    与黄上使密谈之后，几个人又回到了大厅。此时，前来吊唁的宾客已经不多了，宿城主的女儿宿娴也回到了主客厅。
    只听见四皇子的声音在主客厅中回荡：“宿城主是朝中众臣的楷模，一生兢兢业业，为了牛角城的事业无私奉献。本王一定要向父王汇报，嘉奖宿城主。宿姑娘，不如跟本王回京城，本王一定会妥善安置，京城的环境，比在这西北风沙漫天的牛角城还好多了。”
    听到这里，在场人都明白了四皇子的用意。这个四皇子已经娶妻，但是不影响他纳妾啊。
    青微抬眼看了一下星华。
    星华眉心蹙了蹙，也自然不敢说什么。
    宿娴的余光也瞟了一下星华，然后大大方方回复道：“多谢越王殿下好意，民女习惯了西北的风沙，不奢望能在京城生活。”
    四皇子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应允，便也不强求，保持着微笑说道：“还希望宿姑娘可以考虑。”
    四皇子想的是，等你考虑到我可能将来继承大统，嫁给我就是妃嫔，就会上赶着跟我走了。
    第64章 又一件八卦
    在座的众人，有皇子，有将军，还有谋士。大家都向宿娴表示了慰问，宿娴也礼貌得回应，做得很有分寸。
    星华看着宿娴，觉得宿娴真的是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深情的西北女孩了。
    她长大了，自己也变了。
    太阳临近下山，众人也陆续离开了主客厅。
    由于宿城主的去世，宿娴承担起了府中上上下下的一应事务。她想得非常周到，为各位贵客安排了客房，又很妥帖地安排了晚膳。晚膳过后，众宾客也都回到了自己的客房。
    星华向青微询问：“下一步，需要我做什么。”
    “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我在来之前，让人去寻找六皇子的画像，估计不会太晚就到了。等画像到了以后，结合画像和黄上使的直观感受，你试着易容成六皇子，再进行下一步。”青微做了部署。
    星华听后便明白了青微的大致计划。若是星华易容成六皇子出现，那么出卖六皇子的那个人，会是第一个慌了的人。
    “那今天的任务是什么呢？”
    “你要去见见宿娴，这时候她需要你的安慰。”青微说这话的时候，想起了景雅宁。
    只不过景雅宁的父亲和宿城主比起来是截然不同的。
    “还是不去了吧。这个时候我去找她，容易惹人闲话。而且你也看到了，四皇子的意思，太明显了，我再找她不太好吧。”星华悻悻说。
    青微调侃道：“你是怕得罪了四皇子？”
    “我会怕他吗？”星华辩白，“我可不怕什么皇子。我只是不想让四皇子误会了宿娴。”
    青微插嘴道：“所以说，你希望的是，四皇子把宿娴带走？你可是知道的，四皇子是已经成家了的人。若是宿娴入了越王府，恐怕连个侧室都未必能混上。”
    星华点头，目光变得暗淡。宿娴相当于是一个县官的女儿，档次太低。四皇子能看上她，也就是因为她的长相。没有母家的扶持，在王府之中，恐怕也如履薄冰。
    青微接着说：“你觉得，她会幸福吗？”
    星华嘀咕道：“全看她自己的选择了。”
    “这个世界上，很多无依无靠的女子，都是身不由己的。”青微轻声道，“你这人挺奇怪的，别人都是巴不得前女友惦念一辈子，你却把前女友往外推。”
    星华垂下了眼睑：“她们若能幸福，有什么不可的呢？”
    青微接着说：“我也不会逼你做什么，只是希望你不要做出后悔的事情。”
    两个人都沉默了许久，青微才开始布置下一步计划。
    “首先，我们需要重点关注两个人，这两个人很奇怪，你猜猜看。”
    星华想了一下，说道：“我觉得是冷傲和卓莅。”
    青微点点头：“卓莅是一个很值得关注的人，从小跟着六皇子，在那种情况下，虽然自己回来有情可原，但是这么直接就放弃六皇子了，有些蹊跷。”
    星华说道：“大家总是从敌国和党争角度分析，或许有些人有其他的理由害六皇子。”
    青微沉声道：“另一个需要注意的人，不是冷傲。冷傲这个人虽然是个行为诡异、高深莫测的人，但是恐怕很难在他身上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事情。”
    “那另一个人是谁呢？”
    青微解释道：“子书晨。她若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也不会千里迢迢来找六皇子了。”
    “那我们去找他们。”
    “是我去找他们，你不用去了。”青微冷冷地说道。
    “不是，姐，你还是坚持让我去找那个宿娴吗？”星华有些着急，“这也不急于今晚吧。”
    青微严肃地说：“不是你不要误会，你愿意去不愿意去都跟我无关，我只是嫌你是个累赘。”
    星华气急：“这么直接吗？我就这么差吗？”
    “当然，这个卓莅的内力，不在我之下。你若是去找他，一定会被发现的。”
    星华听罢，知道这是实情，也不再说什么。
    他去查探子书晨这个云英未嫁的女孩，也很不方便。
    青微去往子书晨的房间，并没有找到子书晨。
    然后，她又去卓莅的房间，发现卓莅也不在房内。
    于是青微四处寻找，居然在后花园发现了他们两个都在。
    一股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这两个人深夜在一起，虽然可以想象他们是在说关于六皇子的事情，但是卓莅看向子书晨的眼神，让青微一眼就看出有问题。
    “你到底说不说？”子书晨的位置背对着青微的方向，但是青微能够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子书晨已经眼含泪水了。
    “子书小姐，我有什么可说的啊。六殿下就是去了秦州。”看样子卓莅还是很有原则的，连子书晨也不能透露。
    “他没有去秦州，对吧。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你老老实实跟我说。”子书晨非常焦急。
    “你怎么……”卓莅差点把“你怎么知道的”这几个字说出口，但是他还是咽下了这句话。
    “你怎么这么说呢，你不要诅咒殿下行吗？”卓莅改口说道。
    子书晨神色黯然道：“为什么连你也骗我，为什么……”
    突然，子书晨情绪激动道：“我要去找他，我必须找到他。”
    “子书小姐，我能说的都跟你说了。请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殿下他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你也做不了什么。”
    子书晨听了卓莅的话，渐渐安静了下来：“卓莅，我要你必须做一件事。有人要杀害六殿下，我亲耳听到了，你一定要告诉六皇子，让他小心。”
    “好，我答应你。”卓莅郑重地说道，“你早些回去吧，被人看见了不好。”
    子书晨点点头，离开了。
    青微听到这里，也明白了子书晨来的原因，她只是想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六皇子。
    但是，这个单纯的女孩没有想过，每天都有人算计着六皇子，想致其于死地。
    她听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而六皇子，肯定是时时小心谨慎。
    “出来吧。”卓莅冷冷地说道。
    青微大吃一惊。难道被发现了？不可能啊。这个卓莅也非常年轻，不可能这么快就发现的。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出来：“卓将军，你可真是个多情的种子啊。”
    第65章 即将到来的特殊一夜
    冷傲从暗处走了出来。
    青微也吃了一惊，自己的位置离冷傲是远了点儿，比卓莅不容易发现很正常。
    但是这也说明了这个冷傲也是有一定的身手的。
    “你是那个越王手下的军师？”卓莅认出了冷傲。
    看着卓莅凌厉的眼神，冷傲依然保持着微笑：“卓将军，久仰久仰。”
    “我跟子书小姐没什么，也不怕你偷听。但是你这小人做派，却让人很不齿。”
    冷傲的表情虽然人畜无害，但是话语却不含糊：“我若是要偷听，在你喊我的时候，我扭头就走也无妨，你也不敢大声声张来追我。”
    卓莅并不想跟冷傲纠缠，便干脆说：“此事就此打住，告辞了。”
    “难道，卓将军不想争取子书小姐的芳心吗？”冷傲抛出了一个重要的话题。
    “与你无关。”卓莅平静地说。
    “跟在六皇子身边，你永远没有机会。”
    卓莅显然听出来了冷傲是在挑拨他与六皇子的关系，肃然道：“所以，我才在一年前离开了六皇子，前往北境从军，就是想出人头地。要争取什么，就要光明正大的。”
    冷傲对卓莅的回答并不意外，而是笑着说道：“投入四皇子麾下，你会得到更多的机会。”
    卓莅摆出一副嗤笑的神态，说道：“六皇子已经给予了我足够的施展空间，我更不会因为你这缥缈的承诺而背主的。”
    “在四皇子麾下，才容易娶到子书小姐。”冷傲悠悠说道，“子书尚书是四皇子的人。”
    “什么？”卓莅吃了一惊。
    卓莅喜欢子书晨，他自然也去了解了很多关于子书晨的东西，包括子书晨的父亲。
    一直以来，子书晨的父亲都是以一个中立的姿态立于朝堂之中，不依附于任何一个皇子。即使子书晨喜欢六皇子的事情，满城皆知。但是子书晨一天不嫁进秦王府，子书守信一天不会倒向六皇子。
    即使子书晨嫁进了秦王府，子书守信也不一定会参与党争。
    而冷傲透露出来的这个消息，卓莅是不愿意相信的。
    “当然，这是我们吸纳你的诚意。你想想看，子书晨会从哪里获悉有人要对付六皇子？”
    卓莅想了一下，也明白了。
    子书晨是一个大家闺秀，虽然可能会有一些交际，没准会到别人家做客，但也不是能一个人随意走动的。
    所以，子书晨听见有人密谋对付六皇子，恐怕就是在自己家里偷听到的。
    而密谋的人，很有可能是子书守信本人。
    其实，青微在听到子书晨的话的时候，也想到了对付六皇子的人，可能是子书尚书。
    但是，冷傲居然也想到了，可见这个冷傲也不是一般的人，有一定的才能。
    冷傲看出来卓莅明白了，接着说：“所以，卓将军，子书晨的父亲是四皇子的人，你若是也在四皇子麾下，你们就是一家人了。”
    看样子，冷傲对招募卓莅是志在必得，既透露给了卓莅重要情报，又把卓莅最想要的东西摆在了卓莅面前。
    只是，这冷傲还是小瞧了卓莅。
    卓莅没有过多犹豫，用一种阴冷的笑容回应了冷傲。
    “冷先生，我若想娶到心爱的女孩，首先我必须算个人吧。我要是当了狗，自己都活不下去。”
    说罢，卓莅直接离开了。
    冷傲的表情并没有太多失落，似乎一切也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也相信，即使卓莅知道了子书尚书的立场，为了子书晨也不会往外说的。
    而且，空口无凭。
    躲在暗处的青微，此时已经完全不怀疑卓莅了。
    原本她还以为，卓莅可能为了子书晨，除掉六皇子这个子书晨钟情的人。
    现在看来，毕竟卓莅和六皇子李玄思从小一起长大，若是让卓莅在李玄思和子书晨之间二选一，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李玄思。
    青微回到了自己的客房附近，没有回屋，而是去星华的客房。
    但是，星华的客房没有人。
    这时候，一个小丫鬟经过，看见了青微，主动说道：“这位贵客，这间屋的少侠，刚刚跟我家小姐走了。他乘坐小姐的车，去北院了。”
    “北院？”青微到了城主府也了解了一下这里的构造，没见到有什么北院啊。
    小丫鬟解释道：“对，是北院。北院不在这里，是小姐单独住的地方，是在牛角城城北。您这里能看见牛角城双塔的南塔。在北院能看见北塔。”
    “哦，你家小姐原来没住在城主府啊，居然住在离这里这么远的地方。”青微感叹道。
    这星华跟宿娴去了离众人这么远的地方，若是发生点儿什么，也没人知道。
    青微的心中涌出了一丝醋意。她赶紧强行压了下来，是自己让他去的，自己的决定，含泪也要支持。
    “是啊。我家小姐可喜欢牛角城的塔了，即使是自己的住的地方，也选择了能看见塔的宅院。”
    小丫鬟是一个很八卦的人，她见到青微，把藏在心中的事讲给了青微听：“原来是没有这个北院的，小姐也住在城主府。后来听说小姐得了一种病，不喜欢见人。城主便建了北院，让小姐搬过去住了。当时北院虽然很大，但是只有小姐的贴身丫鬟和几个随从在那里。”
    “后来小姐身体恢复了，才搬回来。”
    青微也跟着八卦道：“小姐得了什么病啊，这么奇怪。”
    小丫鬟刻意压低了声音，说：“我来府里晚，听别人说，是相思病。”
    此时的星华，已经随着宿娴来到了城主府的北院。
    “赫连大哥，宿娴这次请你过来，也只是叙叙旧。城主府人多眼杂，这里是以前我住过的地方，安静多了。”宿娴轻声说道。
    但是此时的气氛很暧昧，独处真的有助于两个人感情的升温。
    只是星华知道，自己已经不会再回头了。
    既来之则安之，等把自己想要说的话说出来，便告辞吧。
    “小一，倒酒。”宿娴安排身边的侍女，“唉，半年前小涵嫁人以后，连个能说句体己话的人都没了。”
    小涵是以前宿娴的贴身丫鬟，跟星华见过。
    星华从宿娴的话语中读出了孤单。
    这一夜，会发生什么呢？
    第66章 凶案
    清晨，星华从自己的房间醒来。
    昨夜，他被酒精麻痹了自己的精神。但是，他只是醉了，一时间不省人事，并没有做出趁人之危的事情。
    但是，他想起昨晚宿娴倚在窗前，看着窗外古塔的样子，也有些恍惚。
    他们都变了。
    星华的房门被青微敲开。
    “你昨夜，风流快活吧。”青微调侃道。
    星华摇摇头：“没有，我只是陪她聊聊天，喝了一些酒。”
    青微也清楚星华的性格，在宿娴父亲还没有下葬的时候，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的。
    而且，青微感受到星华对自己是认真的，即使在其他的时间地点，也不会风流放荡的。
    但是，现在并不是纠结这事儿的时候。
    “昨夜的事情，先不提了，出大事了。”青微急道。
    星华大惊，还有比六皇子失踪更大的事儿吗？
    还真有。
    四皇子死了。
    四皇子是在早晨被众人发现的，被人用绳索勒住了脖子，直接毙命，恐怕都没来得及呼救。
    四皇子军队的人把整个牛角城封锁了，任何人都不能出城。
    但是，城主府的防备本来就因为皇子的到来很严密，估计凶手就在城主府中。
    军队也把整个城主府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一个苍蝇也飞不出去。
    橙上使满脸都是紧张，大声维持着现场的秩序：“所有人等，都不要离开城主府。几位同僚，请集中在会客厅内，听青微上使的安排。”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青微身上。因为青微的神捕之名，天下人皆知。
    而且，其他人都分成了两个派系，四皇子一方和六皇子一方，只有青微、星华和宿娴是中立的。
    青微看向众人，只觉得眼前的众生相有些特别。
    卓佩兰和卓莅两个人一脸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是不屑于做暗杀这种事的，也知道这种事对于整个江山社稷和大离王朝的稳固没有好处。
    子书晨和宿娴刚刚也随众人见过四皇子的尸体，见到了四皇子死亡的恐怖模样。两个人都战战兢兢的，有些惊魂未定。
    黄自远独自在一旁坐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最奇怪的人就是冷傲了，他的眼睛一直在提溜乱转，不停地看向在场的众人，似乎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判断这个凶案的各种可能性。
    若是论起动机，卓佩兰、卓莅、子书晨这些亲六皇子的人是最有嫌疑的。而且这些人若是以为六皇子被四皇子用奸计害死，恐怕会铤而走险为四皇子报仇。
    但是，这件事会这么简单而直接吗？
    青微安排仵作对四皇子的尸体进行详细的检查，又安排了一些人一起查看四皇子房间周围的情况。
    然后青微就让众人回自己的房间，但不能离开城主府。
    星华的心情很矛盾，他思索了很久，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把青微单独叫到了一旁。
    “你有什么发现？”青微现在还是特别在意星华的意见的，星华的进步不小。
    星华脸色很难看：“我觉得凶手是宿娴。”
    青微也很吃惊星华会“大义灭亲”，她赶紧询问星华的理由。
    星华依然心情低落，但还是强迫自己说出自己该说的事情。
    “昨夜我坐着宿娴的马车，到了宿娴居住的北院。那里离这里很远，再加上牛角城是个山城，地势起伏很大，坐车过去要一个时辰。”
    “我是在戌时走的，到了那里大概是亥时。后来我们一起喝酒，不知道怎么了，我便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看到宿娴倚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古塔。而我很快又睡着了。后来，我在丑时才醒来，然后便自己回去了。”
    青微似乎在星华的话语中也捕捉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星华接着说：“我想，在将军府中，宿娴也应该有一间自己的房间。布局应该跟北院的房间一样，而在窗口，也可以看到古塔，只不过是另一座。”
    “你的意思是，宿娴是在利用你做不在场证明。”
    星华重重点了点头：“是。你曾经教过我的手法，利用两个一模一样的房间所做的不在场证明。我随着宿娴去北院。然后她灌醉我去的将军府，杀掉四皇子。她在自己的房间把我叫醒，让我以为还在她北院的房间。接着她再弄晕我，带回北院。”
    青微肯定了星华的猜测：“很像，这就是标准的一个不在场证明制作手法。破解这个手法，就是找到那个一模一样的房间。”
    星华点头：“这个房间，一问就知道。”
    “动机呢？”青微想了想，自问自答道，“因为她不想委身于四皇子。”
    星华其实不太相信这样的动机，但是想到昨天宿娴温柔的眼神，又觉得这动机还是有可能产生的。
    星华叹了口气，若不是自己的突然出现，也许宿娴会愿意选择和四皇子走吧。
    如果那样的话，宿娴就不会动手了。
    归根到底，还是星华害的。
    两个人很快找到了他们要找的一些东西。
    青微认认真真地看着星华，说道：“你准备去揭穿宿娴杀人的事情吗？”
    案子是星华想到的，应该由星华去阐述他的观点。
    但是，让星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宿娴的罪状公之于众，将宿娴推入死亡的深渊，星华会这么做吗？
    星华长长吐了一口气：“姐，若是你，你会这么做吗？”
    “什么意思？”青微反问星华，“你是说，若是我发现凶手是我以前的恋人，我会不会包庇呢？”
    星华点点头：“我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
    青微笑道：“我倒是一直没有恋人，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但是，我想，若是我真心在乎的人犯了案，我可能会装一个哑巴。”
    星华咀嚼着青微的话，心中想着，那么关键就是，宿娴是不是自己一直在乎的人呢？
    星华不知道什么叫做真心在乎，这种感觉也许是一种害怕对方受伤害的心情吧。
    那么，自己亏欠了宿娴那么多，真的不愿意看到宿娴再受到什么伤害了啊。
    做出了决定，星华严肃地对青微说道：“姐，你会帮我吧。”
    第67章 大侦探冷傲
    青微其实早就能够猜到星华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星华是一个多情的人，也是一个深情的人。
    无论对于以前的爱，还是现在的同情，他都会保护宿娴的。
    而青微并没有说实话，于青微而言，即使是最亲近的人犯了命案，她依然会将其绳之以法。
    对于青微，最亲近的人可能就是如父亲一般的秦正源了。
    青微从小无父无母，是秦正源一直抚养自己长大。青微把秦正源当成了自己的父亲。
    秦正源又何尝不是把青微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呢？秦正源没有娶妻，自然也没有子女。
    但是若是有一天，青微发现秦正源站在了普遍公理的对立面，青微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若是犯了律法的人是星华呢？
    青微想到这里，也笑了，那更要“弄死”他了。
    青微安排道：“该怎么查还是要怎么查。星华，你所说的一切，还是不要透露给任何人。”
    星华点点头，希望可以找到别的凶手。
    两个人投入了调查之中。
    青微询问了城主府的下人们，四皇子最晚被人发现的时间都是酉时左右的时候了，天黑以后，就没有人见过四皇子。
    而且很快，搜查城主府的人就发现了凶器，就是一根随处可见，普普通通的粗绳子。
    凶手大大方方把绳子扔到了马厩，似乎是不怕被人找到。
    事实也是如此，这个凶器没有任何参考价值，只能排除子书晨这样弱不禁风女孩的嫌疑。
    星华心中也是好奇，想顺便找了一下宿娴的那个房间，便询问了城主府下人，来到了宿娴的房门外面。
    叩门之后，房中传来了宿娴的询问声。
    “是我。”星华回应，没有直接推门进去。
    “哦，是叫你赫连大哥呢，还是星尊使呢？”宿娴的声音很冷漠。
    星华记起，昨夜宿娴还是有邀请星华留宿的，但是即使已经很晚了，星华还是坚持回到了自己的客房。
    难道因此宿娴生气了？
    “娴儿，你生气了？”星华小心翼翼询问。
    宿娴传来了埋怨的声音：“我哪里敢啊，星尊使。你这刚一来，便搅乱了我父亲的葬礼。今天可是我父亲出殡的日子，你居然为了一个登徒子一样的皇子，让人把我城主府围得水泄不通。你们就这样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吗？”
    星华其实是想反驳的，那帮来的人，都比自己官儿大，自己可不敢指使他们封锁城主府啊。
    但是星华没有说什么，他知道宿娴肯定知道这件事自己能做的有限。宿娴这么说也是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
    “这件事好商量的，我可以进来吗？”星华试着询问。
    “不可以。这是我的闺房，你不能进来。”宿娴拒绝道。
    星华无语，昨天那里也是你的闺房啊。
    两个人僵持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向星华的方向走来。
    冷傲笑着对星华说：“星尊使，果然是风流出少年啊。”
    星华很不喜欢这个冷傲，而且在这种场合下，这个冷傲在宿娴的房间外出现，也不是什么正经人能做的事情。
    星华狠狠瞪了冷傲一眼，没有搭理冷傲。
    但是冷傲仿佛没有看见星华的冷眼，而是依然热情地说：“星尊使想要进入宿姑娘的闺房，我来帮你啊。”
    说着，冷傲趁星华没有什么防备，突然一推星华。星华跌跌撞撞便进入了宿娴的房内。
    星华和宿娴四目相对，宿娴也没有想到星华这样性格的人，敢直接闯进来。
    与此同时，冷傲的手腕一抖，一枚石子飞出，正好打在了星华的腿弯处。
    星华一吃痛，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冷傲阴森的声音传了出来：“让你跪美女，也不算委屈你。”
    星华和宿娴两个人都臊了个大红脸。
    星华赶紧说一声抱歉，退出了宿娴的房间。
    虽然这一切只是在很短的时间发生，但是星华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宿娴在城主府的房间，果然和在北院的闺房布置一模一样。
    而且从窗户也能看到古塔的样子。
    星华退出宿娴的房间之后，再来找冷傲算账，冷傲已经没了踪影。
    算了，没必要跟这种人较劲。
    星华继续进行着别的调查，没过多久，被人告知橙上使着急所有人去主客厅集合。
    众人都赶到的时候，橙上使对着大家说道：“冷军师叫大家来这里，说是有话要说。”
    原来是冷傲啊，众人看着这个神秘的军师，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而星华看着冷傲，心中涌现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冷傲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已经知道杀害四殿下的凶手是谁了。”
    说着，冷傲的手指向了宿娴：“就是宿姑娘。”
    宿娴赶紧否认：“胡说，我有什么动机吗？你们不要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冷傲笑道：“动机很简单，你有自己喜欢的人，不想委身于四皇子，对吧。”
    冷傲说着，貌似不经意间看了一眼星华。
    “至于你说自己是弱女子，可你是会武功的。”
    宿娴回应道：“相比于诸位的身手，我这点儿皮毛功夫上不得台面。我当然算一个弱女子了。而且你的理由我不认，跟着四皇子有什么不好？而且我也没有喜欢的人。”
    冷傲风轻云淡道：“你大可以狡辩。星尊使，请你把你昨夜的所见所闻告诉大家吧。”
    星华支支吾吾道：“什么所见所闻？你在说什么？”
    冷傲目光犀利：“就是星尊使告诉青上使的事情啊，是你说还是让我复述一遍？”
    青微听后大怒：“你偷听我们说话！”
    “事无不可对人言，希望青上使和星尊使理解。”冷傲的表情虽然是面露微笑，但是却是一副欠揍的模样。
    星华不愿意搭理冷傲，但是在场众人都看着自己，便硬着头皮把昨夜的经过讲了一遍。
    当然只是单纯说了过程，并没有说自己的猜测。
    众人只是在星华的话语中读出了，宿娴确实另有所爱，这人就是星华。
    至于其他的东西，并不明显。
    冷傲慢慢解释，将宿娴如何利用星华做不在场证明的过程讲解了一遍。
    而后，冷傲补充了一句：“我也安排人去查看了北院的情况，确实有一间和这里宿姑娘闺房一模一样的房间。”
    “宿姑娘，你作何解释啊？”
    第68章 那就诛心吧
    宿娴听到冷傲的话，变得冷静了许多，可能是不打算装了。
    她从容自若道：“不错，你所描述的事情，都是属实的。但是，也都是你的猜测，请拿出实际的证据。”
    冷傲也是胸有成竹，他笑道：“我已经让人拷问了这里的车夫，车夫也可以证明，昨夜在北院的时候，他的马车虽然只走了一个来回，但是马却更加疲惫。我想，你应该偷偷驾着马车回来了一趟。”
    冷傲所说的一个来回，一个是宿娴一来一回，还有一个指的是说宿娴带着星华回城主府的这种猜测。
    宿娴笑道：“这里的马，有时候吃不到好的草料，有时候休息不好，都会疲惫的。冷军师的说法太牵强了吧。”
    冷傲并不着急，又说：“是，这只是一个佐证。但是，我也拷问了这城主府附近的居民，有人证明说子时左右听见了马蹄声。”
    这冷傲确实是一个毒士，寻找人证，用的方式全是拷问。
    这样的人想出屠城的主意，并不奇怪。
    “冷先生，这样随意拷问人，不好吧。”黄自远一向看不惯冷傲，此时不由得仗义执言。
    冷傲也同样看不过黄自远这种略显迂腐的军师，反击道：“你这是妇人之仁，若是不能有个结果，回去之后，怎么向圣上交待呢？”
    说罢，冷傲不再理会黄自远，继续质问宿娴：“其实，不光能找到人证，物证我也找到了。”
    随即，冷傲拿出了一个账本一样的东西：“这一本是城主府旁边药铺的账目，上面写得很清楚，昨天，你差人在药铺购买了一种强力的安眠药物。昨夜你前半夜跟星华尊使在一起，直到丑时星尊使才离开。那时你才开始休息，应该用不到这安眠药物吧。”
    “父亲去世之后，我一直休息不好，用这种药怎么了？”宿娴依然在否认。
    “你说谎！”冷傲增强了语调，“我拷问过你的丫鬟，你前天晚上休息得很好，那时候你父亲已经去世了，你怎么昨天才想起来买安眠药物？”
    在前一天休息很好的情况下，确实不会刻意去买安眠药物。
    冷傲的咄咄逼人，让众人都对宿娴起了同情的心理。
    但是事关重大，没有人敢出口说什么。
    除了星华。
    星华怒道：“够了，冷傲军师。你的所有推测，都是建立在猜想之上的。若是宿姑娘杀的四皇子，她为什么用绳子勒死四皇子？她虽然会武，但是毕竟是一个弱女子。在她自己的家中，找一个利刃再简单不过了。”
    冷傲似乎也猜到了会有人这样问，目光幽沉一直盯着宿娴：“你之所以不使用利刃，说到底还是因为你的时间紧迫，若是不小心沾到了衣服上面，恐怕会被星尊使发现。”
    宿娴辩解道：“冷军师，这些全都是你的猜测而已。”
    冷傲狠狠地说道：“猜测怎么了？任何判断都是从猜测而起的。只要是确定了你的嫌疑，后面的事儿，严刑拷问就是了。”
    在场众人听了，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星华着急得说道：“是不是严刑拷打岂是你说了算的？”
    冷傲针锋相对：“你们西窗烛，干的严刑拷打的事情还少吗？”
    这话其实也不错，西窗烛查案，不所不用其极，任何手段是都不会避讳的。
    宿娴突然开口承认了：“我承认，你猜的很多地方都没有错。我是在利用星尊使，也是用你说的方法制造了不在场证明，确实是在子时的时候回到了城主府。”
    冷傲表现出了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看吧，不吓唬吓唬是不会说实话的。”
    “但是。”宿娴话锋一转，“我并没有杀四皇子，我到的时候，四皇子已经死了。”
    “强词夺理。”冷傲凶神恶煞道：“你既然处心积虑完成了自己的计划，到了四皇子那里，就一定会动手的。你编造出来一个被人捷足先登的谎话，太拙劣了。”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我既然看到了四皇子已死，便没有了动手的必要。”宿娴红着眼答道。
    但是她的这个解释，在场的人都是不信的，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冷傲笑道：“若是要杀四皇子，在座的众人，乌锥城的诸位，这一路之上有的是机会。乌锦城的诸位，你们怎么看？”
    言下之意便是，众人若是信了宿娴的话，那么嫌疑就落到了卓家军这一方。
    卓佩兰不耐烦道：“我们怎么看，与你无关。”
    冷傲也不敢跟这个巾帼英雄斗嘴，接着给宿娴施压：“就算你说的属实，你有杀四皇子的行动，也是要带到京城接受审问的。”
    “我没有。”宿娴依然嘴硬。
    “那你为什么那个时候去见四皇子？”
    “私事。”宿娴的话逐渐缺少说服力。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青微看不下去了：“冷军师，你这句句诛心，是何居心啊？”
    冷傲自然寸步不让，看着眼前的西窗烛神捕，有一种在较量中取得胜利的姿态：“青上使，难道你这么个天下闻名的神捕，看不出来宿娴姑娘就是这次的真凶吗？”
    青微笑道：“倒是你更像是一个神捕呀。只是冷傲对待宿姑娘的方式，有些太让人不齿了。”
    “天底下不齿我的人那么多，不在乎多你一个。”
    青微从容自若道：“很好。既然冷军师要诛心，那我就诛心给你看。”
    说罢，青微面向众人：“既然冷军师要审案，就让他随便说。但是，若是判断错了。冤枉了宿姑娘，你可以不在乎，但是，若是因此错过了断案的绝佳时机，让真凶逃脱，这个责任，你担待得起吗？”
    冷傲顿时语塞。他来参与破案，也是一时兴起，若是能找到真凶，好好在朝廷之上表现表现，对于将来的前程自然是有很大帮助。
    但是，此时青微将他架在了火上，若是参与破案的过程中，出了什么闪失，或者被有心之人陷害，自己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况且他也不能确定宿娴是不是真凶，这么做本就是赌一把。
    没想到，青微偏让他拿出自己的赌注。
    这个时候的冷傲也不肯嘴软：“那若真凶就是宿娴，你又担待得起吗？”
    第69章 打脸冷傲
    面对冷傲的咄咄逼人，青微又笑了。
    “冷军师，我想有件事你应该想想清楚。我可不是代表我的个人。若是有判断错了的地方，作为西窗烛的上使，是我的无能。西窗烛会有处理我的意见，陛下若是怪罪下来，也只会怪罪西窗烛，我只管办案就好了。”
    听了青微的话，冷傲顿时语塞了，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青微随后话锋一转：“冷军师，我知道四皇子的突然去世，对你打击很大。但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急着找到凶手，早些回京的。宿姑娘更着急，她的父亲因为咱们的封城还没有下葬。”
    目前这里面，官职最大的就是橙上使了。他听到青微的这句话，赶紧语气带着歉意说道：“哎呀，是我疏忽了。宿城主出殡要紧，这样吧，我安排人，护送宿姑娘完成后面的事情。”
    虽说是护送，但是谁都知道，他安排的人目的也是监视。
    青微接着说道：“我知道大家都希望早日回京。我会尽快将调查到的情况向京城汇报，得到了应允，我们便都可以走了。”
    众人都赶紧表示愿意配合。
    此时的冷傲，也清楚了，自己无论做到什么程度，都不得不听从更高层次人的安排。
    人在矮檐下，头必须要低下去。
    正在这时，有人递来了一张纸。
    青微拿到之后，笑着对众人说：“这便是仵作提供的报告。上面说得很清楚，越王殿下的死亡时间，是亥时到子时之间。”
    众人听罢明白，宿娴所说的子时看到四皇子已死的话，并不是谎言。
    而冷傲这位让北境敌军威风丧胆的军师，此时脸呼呼的疼。
    大家散去之后，冷傲走到青微身边，躬身施礼：“青上使，受教了。”
    冷傲如此态度，并不是折服于青微的判断。毕竟最后的这个结果，还是依靠的是仵作的报告。
    但是青微搬出来西窗烛来压他的手段很高明，让自己不得不收敛起来。
    冷傲心想，看样子西窗烛这个朝廷中的特殊机构，是万万得罪不得的。
    青微看周围无人，轻声对冷傲说：“其实，冷军师，也是有杀害四皇子动机的吧。”
    冷傲嗔怒道：“青上使不要乱说话。”
    青微冷然道：“屠城之事，是冷军师的主意。这种事情必然会惹来众怒，四皇子可能会拿你来应对陛下的雷霆之怒。四皇子一死，便成了屠城之事的最好的替罪羊。”
    冷傲摇摇头：“我只是一个军师，所有的一切都是统帅的命令。”
    青微心中想，自己当初所猜测得确实一字不差。
    看样子，四皇子和冷傲是要将罪名扣到橙上使的头上。
    青微悠悠说：“可是谁都知道是你的主意，你若是还坚持是统帅的命令，难道是以为我们西窗烛有些事情查不出来吗？”
    冷傲是个聪明人，瞬间明白了青微的言下之意。
    若是还将这件事推到橙上使头上，那么就是跟西窗烛作对。
    因为秦正源不知为何，不喜四皇子。四皇子也就跟西窗烛不太对付。
    而将罪责推向橙上使，进而对付西窗烛是四皇子的意思。如今，四皇子已死，自己没有对付西窗烛的必要。
    这个锅，还是死了的四皇子自己背吧。
    想到这里，冷傲满面春风看着青微：“多谢青上使体谅。冷某明白。”
    青微冷冷道：“如冷军师这样有大才的人，西窗烛可是有不少呢。”
    入夜，青微和星华坐在一起讨论案情。
    “姐，这个仵作的报告，是真的吗？”星华觉得，一定是青微在不遗余力帮助宿娴，才这样做的。
    青微却摇摇头：“仵作的报告，岂能作假？这里又不是只有一个仵作，而且军中也有一些军医一同参与了检查。我想作假也不可能。”
    星华听后更高兴了：“那就是说，宿娴不是真凶了？那太好了。”
    青微却没有那么乐观：“也难说。况且，她虽未亲口承认有谋害四皇子的意图，恐怕也必须带回京城，被拷问为何深夜去四皇子房间。最后恐怕也难逃律法的惩罚。”
    星华意识到了这一点，也开始担心起来。
    青微叹了一口气，说：“我会争取帮她在回京前不受伤害的。不过当务之急就是找到真凶。没有真凶，她永远是头号嫌疑人。”
    星华问道：“你有怀疑的人吗？”
    青微陷入了沉思。
    想了好一会儿，青微开口道：“虽然冷傲的行为很跳脱，但是以他军师的性格和地位，想要表现自己赢得以后的机会，这样做虽然感觉怪怪的，但是还说得过去。”
    “橙上使人老实，而且也没有充足的动机。黄上使、两位卓将军虽然与四皇子没有私仇，但是毕竟跟着六皇子，党派不同。只是六皇子生死未卜，当务之急不是对付四皇子。子书晨一个弱女子，也动不了手。”青微一个人一个人数着。
    “你说，这几个六皇子的人，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想要给六皇子报仇，所以杀了四皇子？”星华提出自己的猜测。
    青微引导星华说出自己的想法：“那你觉得，这三个人谁最有可能。”
    “黄上使自然排除，因为他是我们西窗烛的人，就算是想追随六皇子不成，也有出路。卓佩兰和卓莅之间，卓佩兰可能性更大吧，毕竟她和六皇子关系匪浅。”
    “若是要想嫁入六皇子府中，就不会跑到战场上来了。”青微补充道，“恐怕六皇子对她的感情，只是一厢情愿吧。关于她，有一件事很离谱。”
    “离谱？”
    青微解释道：“我让人给送来的情报上看。在卓家，卓莅那一支的地位很高的，卓佩兰那一支非常不起眼。可是从军时，卓莅的地位始终低于卓佩兰。论武功卓佩兰也不如卓莅。为何会这样呢？卓莅对卓佩兰也是很尊敬的。”
    星华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做统帅讲究的是兵法，不是比武功高低。”
    “不对，他们刚入伍的时候，那时都不是要领军的，那时候卓佩兰起点就比卓莅高，更像是卓莅故意让着的。”青微还是觉得不对劲儿。
    “那应该是六皇子这么安排的吧。”
    两个人对于六皇子的想法，也没有讨论出什么来。
    星华走后，青微看着手中的纸自言自语：
    “迷药？有点儿意思。”
    第70章 黑衣人
    入夜，在睡着之前，青微还在想六皇子的事情。
    星华的这些疑问是很正常的猜测。
    任谁都以为是六皇子在照顾卓佩兰。
    但是，青微却不相信，既然六皇子钟情于卓佩兰，便不应该送她到北境前线，就算是送了，也是希望她体验够了那里的生活，早些回去。
    可是，实际上的情况却有些不一样。
    也许，六皇子和卓佩兰之间的感情，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第二天早晨，星华又神神秘秘找到了青微。
    “有情况。”星华风风火火地坐下直接说道。
    青微虽然刚刚起床，还有些困意。但是她听到星华这样说，也明白了星华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昨夜，我本来是想去冷傲那里探听一下虚实。”星华轻声说，“可是，遇到了一个黑衣人。”
    青微大吃一惊：“你昨天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可知道，你的身手，在这些人里面算是低的了。”
    星华搔搔头说道：“姐，你别生气，我也是为了能破案啊。你听我说的重点啊。”
    “你说吧。”青微也是无语，这个星华虽然表面上对自己言听计从，但是也有自己的小主意。
    星华接着说：“那个冷傲我倒是没有机会探听到什么。但是遇到了一个黑衣人。黑衣人见我赶紧逃走，我本来想喊人的，但是还是想亲手抓到他，便直接追过去。”
    星华虽是这么说，但是青微知道，星华之所以没有喊人，也是怕这个黑衣人是宿娴或者宿娴的人。
    “但是这个人轻功了得，我没有追上，他到了一个地方便找不到了，而那个地方，在卓莅的客房附近。”
    青微心想，这个人也是怪倒霉的，慌不择路跑去了身手最好的人的方向。
    可是星华接下来的话让青微起了疑问：“我当时去找卓莅，问他有没有发现有个黑衣人经过，他居然说没见到。”
    青微点点头说：“这就是你觉得奇怪的地方吧。卓莅的身手，怎么可能没见到那个人呢。”
    星华连声道：“对对对，你说，那个人有没有可能是失踪的六皇子？”
    “有可能。”青微也想到了这一点，“若是六皇子，那么卓莅为其隐藏行踪，就说得过去了。只是，六皇子是突围回来了，还是一直在附近呢？”
    “若是刚突围回来，为什么不现身？若是一直在附近，他又要做什么呢？”
    星华突然提出了一个想法：“会不会，六皇子杀了四皇子？”
    青微坚决说道：“不会。若是那样，他就不应该昨晚现身这里。”
    随后，青微一笑：“还没确定昨天晚上那个人就是六皇子呢。”
    星华也笑了：“是想得有点儿多了，四皇子的死，六皇子的失踪，不知道之间有什么联系。”
    青微安排道：“我们要尽快有个结论。因为大部队是着急班师回朝的，朝野上下都看着呢，不能耽搁太长时间。六皇子的失踪瞒不了多久，四皇子的死也很快就会传到陛下耳朵里面，今天要抓紧时间处理。我觉得很快就会收到让我们回去的命令。”
    “那就不查了吗？”星华奇道。
    “查，怎么可能不查。但是这些人是要回去的，回去之后接着查。这里的那些线索，若是摸不干净，后续的调查会很难。”青微皱眉道。
    此时的星华，居然支支吾吾地说：“要回去了吗？带着宿娴回京城吗？回去之后，宿娴恐怕……”
    “这是早晚的事情，有结果她也会被带去京城。”突然，青微明白了星华的想法，“你不会准备，回京城的时候，放宿娴离开吧。”
    星华心想，什么事情都瞒不住这个聪明得可怕的女人啊。
    青微见星华没有反驳，便知道自己又猜对了，便赶紧劝解：“你应该知道，若是这么做了，真凶就会得以瞒天过海，宿娴就真的要背上这个黑锅了。”
    星华赶紧称是。
    但是青微知道，自己的这种话是劝不住星华的。
    与其这样，还不如帮一把。
    若是宿娴逃走的时候，被人发现是星华做的，那掉脑袋的就是星华了。
    青微肃声道：“还有时间，你不要冲动。今天你的任务，便是了解清楚六皇子的身手和与卓佩兰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星华应诺。
    星华走后，青微心情很乱。
    星华的想法，难道是带着宿娴远走高飞，以后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若是这样，星华的父母怎么办？
    以星华的易容术，也许这些问题都不难解决。
    但是，宿娴这就是要一直跟着星华了。
    那个烦人的星华，有了宿娴，应该不会再来烦自己了吧。
    那样，自己会开心吗？
    青微想着想着，走到了后花园。
    居然在后花园中，遇到了宿娴。
    宿娴见到青微来了，对青微报以微笑。
    青微走到了宿娴身边，与她攀谈起来。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两个人聊了没多久，还是没有避开关于星华的话题。
    宿娴听到青微这么问，眼睛看向后花园的人工湖，陷入了对往事的沉思，悠悠说道：“那年，父亲带着我和侍女小涵，去漠北镇去看我的外祖父。回家的途中居然遇到了劫匪，是星华救下了我们。”
    “后来，父亲邀请他到牛角城来玩，登双塔，看夜景，住了一阵子。”
    青微听到这里，也是想，自己来牛角城也有几天了，这双塔的夜景，还没来得及看呢。
    “那你们怎么分开的？”青微又问。
    “因为，他不喜欢这里。这里气候干燥，昼夜温差大，而且粮食贫瘠。父亲以身作则，也很简朴。他不愿意留在这里继续生活。”
    停顿了一下，宿娴接着说：“其实他那时要是跟父亲说带我走，父亲也不会阻拦的。只是……”
    “只是，星华也是体谅你的父亲，不想让他失去你这个唯一的亲人。你父亲也不能跟你们走，牛角城地处大西北，军事地位也很重要，离不开宿城主这样的人才。”青微接口道。
    宿娴叹了口气：“什么军事地位，我不懂。我只知道，我是被牢牢困到这个地方了。”
    “那你以后什么打算？”青微尝试问道。
    “打算？我还有命做什么打算吗？”
    第71章 身世
    “难道姑娘要坐以待毙吗？”青微忍不住问道。
    “你是在同情我吗？你打算帮我吗？”宿娴淡然一笑，“算了吧。连星华，我都不能完全信任了，也不求你能帮什么。你我萍水相逢，你就是替我说了几句好话而已。”
    虽然宿娴这么说，但是青微从她的话语中读出了一种胸有成竹的意味，这个女子也许有自己的打算。
    “那就看看吧。”青微也不是非要当什么“救苦救难的菩萨”，这个人不需要帮忙，就不多说什么了。
    很快，整体上的调查已经接近了尾声，该查的东西都查了，虽然没有任何头绪，但是留在牛角城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众人所要等待的，也只是京城方面的回信。
    一旦京城方面要求大军班师回朝，所有人都要动身。
    青微将自己与宿娴的对话，讲给了星华听，也提出来了一个自己的疑问：“这个宿娴的武功，是你教的吗？”
    星华点点头：“那时候，我还没有进西窗烛，手上的功夫都是师父教的。我也是只教给了她一招半式，用来防身。”
    青微面露狐疑之色：“这事情恐怕不简单。如果你只教给她一招半式，她怎么能避过这么多人到达四皇子的房间呢？而且，我查看了你们乘坐的马车，特别宽大。这种马车虽然载重大，比较舒适，但是非常慢。既然她能进入四皇子房间的话，应该是有一定的轻功底子的。她若是自己用轻功来回岂不是更快？”
    星华想了下，猜测道：“也许这几年她另有学艺。”
    青微皱眉道：“若是有人帮忙，就更复杂了。这个人也许是她不需要你帮忙就能逃脱的倚重。”
    星华还是在担心：“但愿同行的这些高手，不要多管闲事吧。”
    青微心想，他们才是乐于见到宿娴逃跑的人呢。
    “哦，对了。”青微笑道，“今天下午，我要见一个人。”
    下午，城中的一大片松树林中，卓佩兰如约而至，却遭到了埋伏。
    动手的是一个黑衣蒙面女子，女子手持一把宝剑攻击卓佩兰，卓佩兰拔出随身佩剑迎敌。
    两个人一来一回斗在一处，几个回合下来，不分胜负。
    卓佩兰虚晃一剑，倒退一步，哈哈大笑：“青上使，好强的身手啊。再打下去，恐怕小妹我就要输了啊。”
    卓佩兰显然已经猜到了青微的身份。
    青微摘超群，手痒痒，特地来请卓将军切磋切磋。”
    卓佩兰笑道：“这四皇子的案子那么紧张，你还有心情玩闹。”
    “当然不是单纯地玩闹，我只是想请你单独出来，见一位故人。”
    说着，一个女子从树林之中走了出来，竟然是小丹。
    小丹眼神直直盯着卓佩兰，卓佩兰看到小丹也流露出了一丝惊喜。
    “不，青姑娘，我不认识她。”小丹竟然先开口了。
    卓佩兰也回话：“什么故人，我没有见过这个姑娘。”
    青微莞尔一笑：“你们主仆二人，倒是情深啊。不过南姑娘，你放心，小丹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你我也不算外人。我既然单独约你出来，就是不想你的身份被外人知道。”
    青微已经把卓佩兰的称呼改成了南姑娘。
    是的，青微猜测，卓佩兰的真实身份，便是当年被满门抄斩的南丞相的女儿，南舒。
    “我叫卓佩兰，不是什么南姑娘。青上使今天好奇怪啊。”卓佩兰的话语充满了不屑。
    但是，这种不屑反而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卓将军，就是当初的南丞相之女。刚刚试探了一下你的身手，之前我刚买下小丹的时候，也跟小丹切磋了一下。你们的路数有非常大的相似之处。”青微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而且，西窗烛的手段你也许有所耳闻，拿到你的画像，并不难。若不是广安公同情南相，南姑娘的身份早就瞒不住了。”
    卓佩兰依然不松口：“我若是一个逃犯，躲在深山老林之中不好吗？为什么要来当这个将军？你不会要说我打算带兵谋反吧。”
    “自然不会，虽然你已经是这个攻打乌锦城军队的指挥者，但是兵权并不在你那里，你没有造反之心。”青微倒是没有往造反那方面想。
    攻打乌锦城和乌锥城的两支队伍，虽然分别由卓佩兰和橙上使带队，但是拿着兵符的人都是地方守备的元帅。
    “那我一个与北唐国勾结的人的女儿，为什么要带兵去打北唐国呢？你可不能随便猜测。”
    青微信心满满说：“这就是你的伟大之处。你就是要打下北唐国，让世人知道，南丞相并不是勾结北唐国的卖国贼，南丞相是含冤而死的。北唐国的乌锦城是南丞相的女儿打下来的，若是叛徒怎么可能去打下北唐的城池呢。”
    似是被说中了心事，再加上青微谎称西窗烛有自己的画像，卓佩兰开始动摇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青微见到卓佩兰的表情，接着说道：“小丹，刚刚你说没见过这个人。若是将来查出来她就是南舒，你知道自己犯的这是什么罪吗？”
    小丹却是不卑不亢：“这个人我确实不认识，我家小姐已经被朝廷杀了，我早就想要跟着她去了，你们随便怎么都行。”
    青微点点头：“很好。你们主仆二人，一个忠于国家朝廷，一个忠于自己的主人，都是人物。我只是想要帮你们，若是真为难你们，也就不在这里废话了。若不是关系到六皇子的安危，我也懒得跟你们说这些。”
    说罢，青微气鼓鼓地转身就走。
    提到六皇子的安危，卓佩兰有些沉不住气了，她急忙喊道：“青上使，等等。”
    正在这时，一个同样身穿黑衣的人从远处飞了过来。
    那个人大喊道：“这个人，不能留了。”
    说着，蒙面黑衣人提剑刺向了青微。
    青微见到这个人的身手，不由得惊叹：“好快的身形。”
    第72章 李玄思
    青微笑道：“你终于还是出现了，不过你不是我的对手。”
    黑衣人举剑刺向青微，青微挥剑迎敌，逐渐也占据了上风。
    卓佩兰见状，也知道不能再犹豫了，也加入了战团，两个人联手对付青微。
    青微双拳难敌四手，且战且退。
    突然，青微奔向了小丹的方向，一把钳住小丹，把剑架到了小丹的脖子上：“都往后退。”
    卓佩兰见状，赶紧停住，不敢向前。
    黑衣人笑道：“你觉得这能威胁到我吗？”
    青微柳目一竖：“那你就试试啊，六殿下。”
    黑衣人也不否认什么，笑道：“不愧是天下闻名的神捕，居然猜到了我的身份。”
    青微云淡风轻道：“谢六殿下夸奖，我就是想要引殿下现身的，不用猜你的身份。”
    “哦，那我倒是低估了青上使了。说说吧，想干什么？”六皇子李玄思并没有否认。
    青微正色道：“没想做什么。我刚才已经说了，我愿意帮助你们。”
    “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西窗烛若是知道南姑娘的相貌，早就抓人了。而且可以借此打压我。”六皇子神色极不友好。
    青微赶紧解释：“广安公很敬重殿下的为人和能力，没有对付你的意思。”
    六皇子狠狠道：“没有？你不知道吗？这些年来，秦正源表面上只忠于父皇，可背地里一直暗中帮着四哥。他做了什么，我会不知道？”
    青微听后一愣。
    六皇子说这话的时候，不像是在说谎。
    难道西窗烛一直处于中立是在做样子？
    应该只是六皇子的主观想法吧。
    六皇子见青微的表情，也猜到她不知道其中的许多事情，便接着说道：“里面的弯弯绕绕，我不便细说，而且四哥已经死了，将来你们西窗烛愿意帮助我，我也是不敢信任的。”
    青微感觉，这个六皇子对于西窗烛的恨意，比七皇子还多。
    青微见状说道：“抛开西窗烛的立场，为了小丹，为了南姑娘的壮举，我也愿意争取尽全力帮你们。你信与不信，也不重要。”
    说着，青微将小丹抛向六皇子，急速向后飞去：“反正你们两个也杀不了我。”
    只留下六皇子和南舒面面相觑。
    入夜，星华来到了青微的房间，说起了今天的事情。
    “真是气死我了，若不是你早有交待，我刚才就杀了那个六皇子，我打赌他一定猜不到我会出手。他这个人居然要杀你。”星华气冲冲说道。
    “他也是为了自保，不信任任何人是应该的。”青微倒是不生气，“怎么样，南舒怎么安置你的？”
    “她让我先躲在城中的一个客栈里面，等不封城了，再逃出去。”
    原来，刚才的小丹，正是星华假扮的。
    “还有什么消息吗？”青微问道。
    “这两个人，还是挺单纯的。”星华笑道，“并不像军中所传的那样，是男女朋友关系。”
    “说正经的。”青微嗔怒。
    “这就是正经的。看样子，南舒并不喜欢六皇子，或者说对六皇子没有男女之情。但是六皇子对于南舒的爱意，瞎子都能看出来。”
    “瞎子怎么看啊。你查到的，就这？”青微有时候真对星华挺无语的。
    星华接着说：“等六皇子走后，南舒居然对我说，‘六皇子这样，不能告诉师兄’看着南舒提起她师兄时的表情，估计南舒喜欢的是她师兄。”
    “师兄？”青微刚刚还不想让星华把重点放在这些感情上的琐事上。如今听到了另一个八卦的消息，也有些勾起了兴趣。
    这是什么修罗场啊。子书晨喜欢李玄思，李玄思喜欢南舒，南舒喜欢她师兄。这场景真刺激。
    不过跟眼前的人比起来，这算不得什么。
    景雅宁喜欢星华，李彤心喜欢星华，安和喜欢星华，宿娴喜欢星华，方紫衣也喜欢星华，偏偏星华喜欢的是我青微，我厉害吧。
    停止胡思乱想，青微接着问：“你没露出马脚吧，估计南舒和她师兄的事情，小丹是知道的。”
    星华低声道：“不会，我很谨慎的。”
    青微接着问道：“说正经的吧。”
    星华也恢复了严肃：“正经的事情就是，南舒和六皇子像是久别重逢，看样子昨夜六皇子没有去找她。”
    青微颔首道：“六皇子倒是正人君子，他们若没有那种关系，六皇子晚上是不会去找她的。”
    星华话锋一转：“但是，六皇子却不肯现身，还要悄悄跟着大部队，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南舒不想让他冒险，但是他并没有听进去。”
    青微皱眉想了想：“他为什么要躲在暗处？这样太危险了啊。不仅安全得不到保证，若是被人抓住，恐怕会被误会成为杀害四皇子的真凶。”
    青微顿了一下，又说：“不过他既然不想现身，有他自己的打算，我们也就不干扰了。”
    星华又说：“他们商量了一些事，都是一些军方的事情。虽然是已经拿下了战斗，准备班师回朝了，但他们还是在约束自己的部队，我听了也很敬佩他们，是为百姓着想的好皇子、好将军。”
    星华虽然没有详细说，青微也能明白，他们说的应该是一些约束部队不要惊扰百姓。管理部队走什么样的路线才能不惹人非议之类的话。
    青微柔声道：“先这样吧，有些事情，也不能干预太多。”
    又商议了一些别的事情，星华离开了青微的房间。
    哪知道刚离开没多久，星华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字条。
    青微接过字条，打开一看：
    请今夜子时，后花园凉亭一会。
    星华说：“我刚回屋，就发现桌子上有这么一张纸条。”
    青微问道：“这字迹，是宿娴的吗？”
    星华摇摇头：“我不知道，当年我也没有见过她的字。这些年分开了，也没有过书信往来，不认识她的字迹。不过，应该没有别人约我吧。”
    青微笑道：“说不准，你的魅力，挺没道理的。”
    星华听这话，也不知道是夸他还是在损他。
    青微这时不知为何来了兴致：“不如打个赌，我猜不是她，敢赌吗？”
    “赌就赌。”星华也是不服输的人。
    第73章 善良的女孩
    在星华赴约的时候，青微也不打算闲着。
    本来是打算去看看那个约见星华的人会跟他说些什么的，但是她觉得有必要去见见子书晨了。
    既然子书晨知道些什么，而六皇子又没有出什么事儿，别不担心子书晨会泄露出一些东西对六皇子不利了。
    敲开了子书晨的门，看到她还没有休息。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又不知道六皇子的安危。所以子书晨显得很憔悴。
    而且从她的脸上看，似乎还刚刚哭过。
    青微进来后，拉着子书晨的手，微笑着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的人传来消息，在秦州见到了六皇子，而且把四皇子出事儿的消息带给了六皇子。也许六皇子会来这里，也可能会直接回京。”
    子书晨听到六皇子李玄思安然无恙的消息，有些震惊：“你说的是真的？他没事儿吗？”
    “没事儿啊，六皇子是什么人啊，怎么会有事儿？你别担心了。”青微安慰道。
    子书晨长出一口气：“那就好，能带我去见他吗？”
    “这肯定是不行的。”青微眉头一皱，“虽然大家都知道你是最不可能杀害四皇子的人了，但是毕竟没有找到真凶。所有人都是有嫌疑的。你还不能离开。”
    子书晨无奈地点点头：“那好吧。青微姐姐，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能不能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出六皇子的行踪。”
    青微笑道：“当然，我答应你。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关心六皇子的安危，他离开京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啊。难道你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子书晨害羞得低下了头：“没有。”
    青微看着她的表情，也不着急，而是慢慢引导：“其实我们已经查到了，对不起子书姑娘，可能回去之后，令尊会……”
    青微故意放慢语速，看着子书晨的反应。
    子书晨果然花容失色。
    青微接着说：“但是与令尊合谋的人，还没有头绪。若是你能立功，也许可以减轻令尊的责罚。”
    子书晨听罢陷入了思索，然后咬了咬牙说道：“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我记得他的声音，也许会有用。”
    青微心中明了，果然如自己分析的一样。可惜这个子书晨只是一个大家闺秀，还是太单纯了，稍微一诈就说出了实情。
    青微微笑道：“那就有劳子书姑娘了。子书姑娘，这案子的事情也要暂时帮我保密。”
    子书晨点头道：“与我而言，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不会说的。”
    青微接着说：“剩下的事儿，就交给我们西窗烛吧。”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正当青微打算告辞的时候，子书晨又开口了。
    “青微姐姐，你能不能帮帮宿娴姑娘。”
    青微诧异道：“我已经帮她暂时洗脱嫌疑了啊。”
    子书晨着急地说：“可是她有意图杀害皇子的嫌疑，这也是要杀头的啊！到了京城，也要被用刑的啊。”
    青微心中感叹，这个子书晨也太在乎别人了吧。自己家里的事情还自身难保呢，却这么关心别人。
    青微问道：“子书姑娘，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宿姑娘的事情？”
    子书晨说着又哭了：“她太可怜了。父亲刚刚死，就发生这么一档子事情。原本她想让星华帮助她的，但是星华那个没良心的，竟然见死不救，太气人了。”
    青微听到子书晨这么说星华，有些不高兴。
    她给星华辩驳道：“星华怎么了，这时候怎么帮她啊。”
    “他没怎么吗？”子书晨越说越气，“你知道为什么宿城主要建一个北院吗？当初星华离开之后，宿姑娘得了重病，其实就是相思之症，身体很弱不愿意见任何人。”
    “宿城主见女儿那样，便建了一个北院，装饰得很宿姑娘原来住的地方一模一样，也能看见古塔。宿娴有两年时间一直住在那里，稍微有了些起色。若不是宿城主突然出事，她也许会一直住在那里。”
    听到了子书晨的描述，青微也能想象到宿娴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当初和星华分手的时候，可以克制住自己的脆弱，但是见不到星华之后，才知道思念有多难受。
    这个星华，还真是处处惹春愁啊。
    但是，子书晨怎么这么清楚？
    想到这里，青微心中的几个疑问逐渐明朗，但是仍然有很多不理解的事情，没有得到答案。
    “子书小姐，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帮宿姑娘呢？”青微问道。
    “当然是放她走啊！”子书晨毫不犹豫地说，“不能让她进京啊。”
    青微不由问道：“怎么放啊。这里的守备很严，城外又驻扎着那么多的士兵。”
    “那就离开的路上放了她。”子书晨想了想说道。
    “哦，那让我想想吧。”青微敷衍道。
    子书晨握住青微的手：“你要帮我啊，我爹的事情，还有宿姑娘的事情。”
    青微点点头：“回去劝劝你爹，该招供的地方招供。”
    离开了子书晨的房间，青微回到自己客房的时候，见到星华果然已经赴约回来了。
    星华惨然一笑：“我赢了，确实是宿姑娘。”
    但是他的神情丝毫没有赢得赌约的兴奋。
    青微一怔，自己这么聪明的人，也有输给星华的时候。
    青微问道：“她找你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啊，就是带她离开这里。”星华肃然道，“她也不想死在京城。”
    青微更是疑惑了，之前宿娴可不是这样打算的。
    “你同意了？”青微追问道。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但是，我只是说帮她离开这里，而不是带着她离开这里。”星华着重强调了“带着她”三个字。
    青微明白，星华的意思是，救下宿娴，让她一个人走，而不是和她一起走。
    宿娴是西北边城的女孩，身上又有功夫，虽然一个女孩子行走江湖躲避朝廷的抓捕有诸多难处，但毕竟是不同于景雅宁那样的柔弱女子的。
    这也是星华准备让她自己一个人离开的理由。
    青微心中的滋味却怪怪的，她不知道这个宿娴的葫芦里到底是装的什么药。
    青微整理了一下心中的猜想，笑道：“她宿娴有自己的计划，你问我干嘛。”
    第74章 六皇子的经历
    “青上使，你找卓家姐弟约见本王，有事儿吗？”六皇子出现在了房内。
    “当然有事儿了，秦王殿下。”青微微笑着看着六皇子李玄思，“我们做个交易吧。”
    青微先是找到了卓莅和南舒，表示了要再见见六皇子。
    卓莅先是表示不知道青微在说什么。
    而南舒表示自己没有办法联系到六皇子。
    然后卓莅和南舒两个人一对视，卓莅便明白了，卓莅一直跟六皇子有联系，之前星华追六皇子那次也是卓莅做的掩护。
    此时，卓莅不仅知道了六皇子已经跟南舒见过面了，而且连青微也见过六皇子了。
    卓莅也不再掩饰什么，联系了六皇子。
    于是，四个人汇集在了城内的一家客栈当中。
    “等等，这家客栈是小丹住的，但是她没在这里。”南舒焦急地说，“青微，你没有把她怎么样吧。”
    六皇子此时却笑了：“你的那个丫鬟，没有来。”
    南舒看着六皇子，奇道：“没有来？什么意思。”
    “千面游侠的徒弟，名不虚传。”六皇子不由得赞叹道，“星华少侠的本事，别人不知道，本王还不知道吗？”
    千面游侠的名号，江湖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南舒自然也听过。六皇子的意思，是星华是千面游侠的徒弟，南舒就明白了那日的小丹就是星华扮的。
    “过奖了。”青微笑道，“西窗烛中人才济济，殿下想必早就见识过了。”
    “嗯。依我看，无论是才智过人的黄上使，还是骁勇善战的橙上使，都及不过无事不通的青上使。”六皇子赞叹道。
    青微明知道是客套话，依然很受用，也笑道：“无论是地位崇高的三皇子，还是已经殒命的四皇子，都及不过手段高明的六皇子啊。”
    谁知道六皇子居然黯然一笑，看向卓莅和南舒的方向：“经过这次的北境经历，我倒是特羡慕二哥。他一直在西南边境镇守，庇护王朝江山，那才是好儿郎该做的事情。真不想在京城之中尔虞我诈啊。”
    这句话也给了青微很大触动，经历了战争的人，也许都会对于朝堂上的党争嗤之以鼻吧。
    六皇子话锋一转：“但是，回了京城，我也不打算再出来了。”
    “说远了，说说你的交易方案吧。”
    青微很直接：“我帮你找到身边的奸细，你回牛角城主持大局。”
    “你还需要我主持大局？不是有橙上使在吗？这边还有两位卓将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六皇子问道。
    “你还是很有用的。”青微笑道，“起码是个皇子，不是吗？”
    “是个鱼饵吧。好吧，成交，我也不亏。”六皇子点了点头，“那就看你能不能找到我身边的奸细了。”
    “还请殿下把之前的经历好好讲一遍。”
    六皇子慢慢叙述了在乌锦城发生的一切，基本上和黄上使说的一样。
    “虽然遇到了围堵，但是因为我的轻功非常好，所以还是不虚的。”六皇子说道。
    青微心中由衷赞叹，六皇子的轻功，何止是非常好啊，简直可以称为举世无双。
    “当时我逃走的方向是相反的，所以北唐人也以为我向他们国境内逃的，所以一直没有找到我。”六皇子叙述着整个经过，“可是，我想，这次遇到敌人的围堵，绝对不是偶然的，恐怕有人给北唐人透露了我的行踪。于是我就没有返回队伍，而是借着这次机会，暗中查探到底奸细是谁。”
    “是个好办法。”青微赞道，“有没有什么收获？”
    “没有。其实我的调查目标也不多，就是黄上使和另外几位副将。但是一点儿也没有发现问题。这些人不可能勾结北唐的。”六皇子很无奈地摇摇头。
    青微听到这里，没有提子书晨的事情。毕竟子书尚书是在京城的，可能参与了，但是不会是直接起作用的人。
    六皇子接着说：“而且这件事我一直就很奇怪。”
    “其实，这件事，我认为肯定是有人提前告知了北唐人，否则在那个位置，绝对不会出现北唐的巡逻。可就是查不出来。没有人有可能勾结到北唐。”六皇子也很懊恼。
    “这个计划，之前真的没有人知道吗？”青微再一次确认。
    “没有，就算是黄上使和卓将军也不知道。出发之前，我和卓莅都没有跟这几个一起去的兄弟说。到了山林中，就算是有奸细，也没有机会出去报信。”六皇子还是没有头绪，“这本就是一步险棋，还好我赌赢了。”
    “赢了就是好棋。”青微眉心蹙了蹙，“这计划是你想到的吗？”
    “是我想的。还在京城的时候，我便准备着有朝一日能够上阵杀敌，所以没少学习兵书兵法。这种方式，也是那时候从别人那里请教的。”
    “方便告诉我是谁教的吗？”青微仿佛抓到了新的突破口。
    “不方便。”
    “明白。”
    即使六皇子没有告诉青微，青微也猜到了方向。
    一定是一个不能透露姓名的人。那么这个人多半是一个有名有姓又身份特殊的人。
    “我所知就是这些了。”六皇子结束了对于当时情况的描述。
    青微不由追问：“殿下，有一件事，我觉得奇怪。为什么您执意要用这么冒险的方法啊，这样太冒进了。”
    六皇子沉默了一会儿，仿佛在考虑该不该说。
    最后，他还是秉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想法，缓缓说道：
    “青上使，你应该知道现在朝堂的局面。你们西窗烛为父皇做了很多事情，尤其是针对太子，处理了很多案子。半年前，我和四哥准备出征的时候，太子那一派，已经开始式微了。”
    青微听到这里，也有些吃惊。她是办了不少棘手的案子，对太子一派有所削弱。没想到，西窗烛针对太子的调查还有不少。
    “许多卷宗都压在父皇那里，随时可以对太子发难，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次出征前，父皇单独叫我跟四哥说话，透露了废太子的打算。”
    废太子？
    青微听后无比震惊。
    废立太子，是一件大事啊。
    第75章 班师回朝
    六皇子慢慢解释：“太子被废，那么离新立太子就不远了。你知道朝堂之上，有竞争力的皇子中，只有我不是嫡子。”
    青微当然是知道的。
    皇子中，有四个嫡子。
    大皇子的母亲，是皇帝李士武的原配妻子。当年李士武和宁王夺嫡的时候，大皇子的母亲死在了乱军之中。大皇子是一个嫡皇子。
    三皇子的母亲，是李士武的第一任皇后。但是在生八皇子的时候，难产而死。也在那个时候，为了告慰亡者，李士武将三皇子立为了太子。三皇子和八皇子也是嫡皇子。
    四皇子的母亲，是原本的贵妃，在先皇后去世之后，被立为了皇后。四皇子小时候没有得到嫡子的待遇，但是也算是一个嫡皇子。
    而六皇子的母亲韩贵妃虽然受宠，但是多到底也只是一个宠妃。
    而一旦三皇子被废，有竞争力的便是四皇子、六皇子和八皇子。六皇子是唯一的庶皇子。
    “你也别小瞧了其他皇子。”青微随口一说。她指的当然是五皇子和七皇子。
    但是六皇子并没有在意青微的话。
    “其他皇子也很优秀。但是当时父皇只留下了我们两个，便是准备在我们两个之间，有一个选择。他提出了明年‘中正定品’的事情。”
    中正定品，就是由中正对于各地包括官员在内的知名人物，进行评级和评语。这很大程度上左右了官吏的任用、升迁、贬谪和罢黜。
    六皇子接着说道：“父皇说，我们两个各带领一支队伍，谁先拿下北唐的城池，就有谁来主持明年的‘中正定品’。”
    青微听到此处，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中正定品，往往由中立的皇子或者宗亲来主持。此刻选择四皇子和六皇子，将直接打破平衡局面。
    在这两个皇子看来，是李士武在确定下一个太子人选。
    “所以，你们两个便用尽全力来争取先拿下目标。”
    “对，但是我选择的乌锦城易守难攻，不走这步险棋，不可能成功。”六皇子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南舒。
    这个眼色有很深的意味。
    如果不是因为南舒在那里，六皇子一定不会选择最难的乌锦城。
    不知道南舒有没有明白。
    青微又忍不住问道：“那你没有必要亲自去啊。”
    “我对自己的轻功有信心。”六皇子解释道。
    “你的这个理由可无法站住脚。”青微莞尔一笑，“其实那个人不仅教给了你这个方法，而且告诉了你乌锦城周边大概的情况，所以你才必须亲自去。”
    六皇子神色大变：“原来如此。”
    青微继续解释：“你现在已经清楚，谁才是那个出卖你的人了吧。”
    “是个人才，能不能多利用他一下呢？”六皇子也笑道，“聪明人，看破不说破。”
    青微点头：“
    “星华尊使吧。我这张脸，可以暂时借他一下。”
    所以人离开之后，只剩下了六皇子李玄思和卓莅。
    “刚刚我说话的时候，是有表露出怀疑南姑娘的态度吧。”李玄思轻声问道。
    卓莅忙说：“殿下，南姑娘自幼习武，性格直爽，不是那种心思缜密的人。”
    李玄思叹了口气：“我倒是希望，她以为我怀疑她。”
    “既然选了这一步，她恐怕不会回头了。”卓莅也叹了口气，“不过殿下，已经到了这一步，您要跟她划清界限。稍有不慎，陛下震怒，您这些年的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我又何尝不知啊。但是，她又不愿意等我。若是我能顺利登基，她的冤屈不就可以昭雪了嘛。”
    同一时间，青微也在问南舒，为何要参军，而不是等六皇子帮忙。
    “他如果登基，确实可以为南家平反昭雪。但是，我虽然是一个武人，但也是懂的。一是子翻父案，对于他的名声会有影响。二是会有很多人怀疑平反的真实性。”南舒眉头紧锁，“而且，我也不愿意连累到他。”
    “你想的是回京之后，受到封赏的时候挑明身份？那你必死无疑啊。”青微急道。
    “那又如何，没有死在抄家之时，没有死在战场之上。我已经幸运多了。等到封赏的时候那么多人看到，这件事会传得天下皆知。人们就知道南家不是勾结北唐的人了。”
    “你是何苦啊。”青微也对这个倔强的女孩没有办法。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告诉主子，我不会这么做的。”一个阴沉的声音传出来。
    “别废话，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主子已经怀疑你的忠心了。”
    阴沉声音接着说：“行了，我知道了。”
    第二天，青微宣布了得到了京城的消息，可以动身回京了。
    众人便开始准备起了回京的事宜。
    虽然在青微的努力下，众人并没有将宿娴按照犯人那样看管。
    但是，宿娴仍然必须跟着一起回京，同时被监视了起来。
    过了两天，来到了瑾南县，大部队在县外安营扎寨。
    很多当地的百姓，听说北境打胜仗的士兵们都从县外经过，都自发来到县外，为将士们送来衣物和水果。
    一位副将将一些水果送来给青微和星华品尝。
    “有劳了。”青微看着这位满脸老实的副将。
    没有人能看出来，几天之前，这位副将还是在乌锥城中，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恶魔。
    副将开心道：“百姓们见到将士们可高兴了，有人还放起了鞭炮。”
    “这里离北境这么远，老百姓居然也有这个觉悟。”星华叹道。
    “谁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打胜仗啊。”副将挠了挠头，“当然，不打仗更好。”
    青微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将军，当日乌锥城破之后的情景，真如传说一般吗？”
    副将变了脸色，嘴唇不由得颤抖了起来：“那日，简直是一场噩梦。战斗前，冷军师的一番话，鼓舞了士气，同时也将战士们的情绪拉到了一个不可控的高度。所有人都红了眼，杀进了城中，停不下来，直到整个乌锥城没有了一个北唐人。冷静下来之后，所有人都不敢回忆。那天以后，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都天天做噩梦。”
    青微和星华听完之后，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当人性的恶被激发出来，毁掉的不仅仅是别人，还有自己。
    第76章 伊人已逝
    当夜，夜空很美，烟花也很美，但是有的人不会在意这些。
    “你怎么知道的？”宿娴听到子书晨的话，不由得喊出了声音。
    子书晨做出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指了指帐外。
    帐外便是看守宿娴的人。
    为了保险起见，都是由副将带队进行看守。
    “我算清楚了他们轮班的时间。”子书晨轻声道，“但是我只能引走卓莅，还有那么多士兵呢。你要想清楚。”
    宿娴可怜兮兮地说道：“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到了京城必死无疑，只能赌一赌了。”
    “那些士兵也是无辜的，而且都是卓莅的手下，你可不能伤害他们啊。”子书晨单纯地说道。
    “当然，都是咱们大离的将士。”宿娴不假思索地回答。
    子书晨站了起来，眼神失望地过去抱了一下宿娴：“以后也许就不能再见面了。”
    宿娴也红着眼说道：“姐妹，好运。”
    宿娴真的逃出去了。
    她逃到了一处树林之中。
    她在等人，但是等人的人若是等不到要等的人，心情会特别焦虑。
    不久，终于有人来了，但是并不是宿娴想等的人。
    “宿姑娘，在等人吗？”青微和星华满脸笑容地出现了。
    “我还真的以为，你们会帮我呢。”宿娴知道，自己已经失败了。
    “你是杀害四皇子的凶手，我要的就是将你绳之以法。”青微坚决说道。
    宿娴问道：“四皇子的死亡时间不对啊，我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因为你的手法表面上是想利用星华做不在场证明，实际上就是想让大家以为你是去晚了。”青微耐心做着分析，“你根本没有不在场证明。”
    是啊，人们往往以为她因为去晚了，做不在场证明失败。实际上，她也和其他人一样，是没有任何不在场证明的。
    “照你的意思，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这样混淆视听？我这么多此一举为了什么啊？反而惹得人们怀疑我有意谋杀皇子，要带到京城受审。”宿娴依然保持冷静的微笑，“而且，我记得你说过四皇子的死亡时间吧，那个时候，我应该跟星华在北院吧。”
    “对，但是我既然说你没有不在场证明，我就能推翻你。”青微也信心满满。
    这个时候，卓佩兰和卓莅也带人到了，同时到的还有橙上使。可以说两支队伍的人都围了过来。
    “因为在酉时以后，没有人见过四皇子。你可以在酉时到戌时之间，用迷药把他弄晕。然后放到了你的那辆大马车中。我检查了马车，你的座位底下是可以放人的。然后你和星华到了北院之后，你用药迷晕了星华，再杀掉四皇子。那个时间就是亥时左右。”
    众人听完倒吸一口冷气，这青微的分析太清晰了。而且，不得不承认，宿娴的筹谋也太周密了。
    青微接着说：“然后你便带着死去的四皇子和迷晕的星华回到了城主府，到了那里是子时。你将四皇子的尸体放回四皇子客房去。然后在你的房间叫醒星华，又迷晕星华，再回到北院。”
    宿娴笑道：“青微姐姐果然经验丰富。但是你说我的动机是什么？不愿意跟四皇子回京城？而且没有证据啊。”
    青微眉头一皱：“我不会以为，不愿意嫁给四皇子这种牵强的理由，就能让你杀人。不过，你有足够的理由杀他。你是北唐国的人。”
    “笑话，我是宿城主的女儿，也是朝廷登记在内的官员家属，你竟然说我不是大离的子民？”宿娴笑道。
    “而且，你们不了解我，但是星华还不了解我吗？我也很了解他啊！我们多年前就认识了。”宿娴的目光投向星华。
    星华目光落寞地说道：“你是了解我，你也了解我和宿娴之间的一切，但你不是她，你是一直陪伴她的小涵。”
    “我是小涵？”宿娴气呼呼地说道，“你的眼瞎吗？不认识小涵吗？”
    “因为你用了宿娴的人皮面具。”星华恶狠狠地说道，“你太狠了。”
    青微补充道：“你一直跟着宿娴身边，对她非常了解，学她也学得很像，连星华都被你骗了。但是让我们怀疑你的身份的是，你给星华的那张纸条。”
    “笔迹吗？我就是这种笔迹，你可以在城主府中找到我的一些东西，上面有字迹。”
    星华摇摇头：“其实我并不知道宿娴的笔迹，想必你为了冒充她，也做了模仿。真正暴露的，是你约我在后院小亭子相见。”
    青微顺着说道：“而宿城主的名字，叫做宿亭云。你若是他的女儿，应该有所避讳。”
    其实小涵是知道宿城主的名字的，但是在城主府中，没有人当面叫过他的名字，也没有人私下提。小涵便忽略了。
    星华接着说：“其实，今天我易容成了子书晨，来设这个圈套。最后，我跟你拥抱了一下，那时候，我便发现了你的人皮面具。”
    “而且，你曾经跟星华说过，小涵已经嫁人了。但是我们调查了一下，城主府的人们都是听说小涵已经嫁人走了，但是谁都没有见到过小涵出嫁。他们都说宿娴和小涵主仆情深，但是小涵出嫁得太随意了。”
    听到这里，小涵知道已经瞒不住了，她缓缓揭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新的面孔。
    她跟“观痴”不同，她戴的时间短，皮肤和面具还没有粘在一起。
    众人看着这张不输给宿娴的精致面庞，也不禁惊叹人皮面具的神奇。
    小涵转向星华：“让你失望了。”
    “是啊。”星华失望地说道，“我真的希望你是宿娴啊。”
    既然有了宿娴的人皮面具，就意味着，恐怕宿娴已经死了。
    “她，死了？”星华颤声问道。
    小涵也低下了头：“若是她还活着，怎么可能有这张面具啊。我可不忍心在活人的脸上生生剥
    “可是，你还是杀害了她。枉你们主仆情深。”青微怒道。
    “我杀了她？你怎么知道是我杀了她？我承认我用慢性毒药谋害宿城主，为了让四皇子他们来吊唁算好日子杀了他。但是我没有杀宿娴。”
    小涵看向星华：“你才是杀害宿小姐的凶手。”
    第77章 我也想小姐了
    小涵的话音刚落，众人齐齐怒视于她。
    橙上使更是恶狠狠说道：“胡说八道。星华是我们西窗烛的中使，也是多年以来第一次回甘州，你说他是凶手，简直是诬告陷害。”
    倒是星华很平静，沮丧地说道：“是啊，我才是杀害宿小姐的凶手。”
    青微明白了星华的意思，为了让众人不去误会星华，青微柔声说道：“当初你们的相遇、相识与相爱，原本就是很偶然的事情。你也不会想到离开之后，她会一直念念不忘，甚至忧思成疾。这些都不是你能左右的。”
    众人听后才明白，宿娴姑娘的死，是因为对于星华的思念。
    若是这么说，星华是应该算是“杀害”宿娴的间接凶手。
    但是感情这种东西，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若是一方寻死腻活拴住另一方，对于双方而言，都是很残酷和煎熬的事情。
    只可惜牛角城的这个姑娘，把一切的眷恋和不舍埋在了自己的心里，越陷越深，将自己牢牢困住，无法自拔。
    而牛角城城主宿亭云，一心牛角城的百姓，对自己女儿不够关心。虽然见到女儿不愿意见生人的情况，为女儿单独建了北院。但是他并没有足够关心女儿，以至于宿姑娘香消玉殒，也让小涵有了可乘之机，得到了女儿的人皮面具。
    “虽然你承认了杀害宿城主，也承认了杀四皇子的动机。但是我还是要跟大家说清楚。我们在北院找到了四皇子的随身玉佩，应该就是你搬运四皇子被迷晕的身体或者是尸体的时候不小心掉的。”青微将大家对于星华的关注之中拉过来，“而且，四皇子身体内检测到了有迷药的成分。”
    “既然你们早就看出来是我动的手，为什么没有在城主府就缉拿我？”小涵问道。
    她这一问，也是想知道，星华他们是不是因为想要包庇宿娴，才直到现在才说的。
    星华没有否认：“若你真的是宿娴，我也不知道我会怎么选择。但是，没有如果。”
    “够了。”小涵点点头，“也不枉宿小姐对你的一片痴心。”
    青微接着说：“而且，当我怀疑你不是宿小姐的时候，也犹豫了。”
    说到这里，青微想到自己因此还打赌输给了星华呢。
    “当时我们意识到你可能是小涵的时候，也不知道你的动机，便没有直接缉捕你，直到今天。”
    小涵点点头：“今天，我准备逃走，便联系了我的同伴。这些同伴暴露了我北唐人的身份。”
    星华也应声道：“是啊。这些人我也认出来了，就是当时我初遇你们时遇到的那些劫匪。而他们也是一直埋伏在大离境内的北唐细作。”
    小涵叹了口气：“都被你们发现了。”
    青微心中仍有疑问：“我倒是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其实，你若是只想杀掉四皇子，大可不必继续伪装宿娴姑娘的。你在牛角城直接杀了宿城主，直接逃走是最安全的方案。当时已经确定了六皇子不会来牛角城的，其他人也不值得你动手。”
    小涵恶狠狠说：“我当然是想要让你们大离更乱一些的。但是没想过要动六皇子的事情，皇子的死也不会给我记什么大功了。我杀掉四皇子，也只是因为他下令屠城，让乌锥城无人生还。”
    小涵的眼光望着北方：“那里有我的所有亲人。”
    “那你就应该杀掉四皇子之后，立刻遁走。”
    小涵冷笑一声：“反正是要死的人了，有些话也不怕说出来让人笑话了。我之所以没有走，还让大家以为我有杀害四皇子的行为，应该送去京城法办，是因为我在赌。”
    小涵看了一眼星华，然后移开了目光：“我在赌，那个人会不会去救宿小姐，会不会带我走。若是能以宿小姐的身份跟那个人共度余生，就算是颠沛流离，步步惊心吗，面对着大离朝廷和北唐暗使的双重追杀，也余生无憾了。”
    听了小涵的话，大家都明白了。
    当初那些宿城主遇到劫匪，星华见义勇为。俘获的，并不只有一颗芳心。
    只是那时的小涵，卧底在了牛角城当一个丫鬟，没有资格去大胆追求自己的心上人。
    星华得知了小涵的心意，也想起了往事。
    当年在牛角城中，他跟宿娴郎情妾意，如胶似漆的时候，小涵都在身边。他们也只是觉得小涵是一个丫鬟，是服侍他们的一个小姑娘。没想到那时的小涵，心中又是有多压抑。
    星华淡淡说了一声：“对不起，职责所在，不能离开。”
    小涵惨然一笑：“幸好，若是顶着小姐的身份跟你度过一生，恐怕你也永远不知道我的心意了。”
    青微笑道：“小涵姑娘，跟我们回去吧。虽说谋害皇子和朝廷命官是死罪，你北唐细作的身份，也必定会难逃一死。但是未来的时间里，星华会尽量多陪着你的。”
    这也是青微和星华能为小涵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四皇子是罪有应得，杀害宿城主的事情却是让人难以容忍的。
    但是，若是基于小涵北唐细作的身份，各为其主，倒是可以理解的。
    宿城主是大离的栋梁，也是北唐的心腹大患。虽是一个小小的城主，却起着不次于朝中大员的作用。
    小涵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也想小姐了。”
    说罢，只见小涵的嘴角流出了鲜血。
    众人见状大惊失色，离小涵最近的星华和青微赶紧跳了过去。
    星华赶紧抱起身体变软，正要倒下的小涵。
    青微先是点住小涵的几处穴道，然后抓起小涵的手臂，为她号脉。
    然后，青微落寞地向星华摇了摇头。
    星华看向小涵：“你早就准备好自杀了。”
    小涵声音微弱地说：“自从当上暗使的第一天，我就做好了随时送死的准备。那日我安排人埋伏准备杀宿城主的时候，见到了你，我便悄悄让那些人撤离了。我当时想的很幼稚，我想我若是杀了宿城主，就必须永远当暗使，回不了头了。”
    小涵的眼角流下一行眼泪：“后来你走了。宿小姐的心死了。我的心也死了，便不在乎能不能回头了。”
    说完，小涵的手垂了下去。
    第78章 冷傲高手
    小涵死后，星华和青微还是给她安葬了。
    原本，小涵的罪行，尸体都是要送到京城的。
    但是，这么做已经没有意义了。
    在场的卓佩兰、卓莅和橙上使都不是外人，也不会多嘴。
    大家一致商定，都说是小涵畏罪跳崖了。
    反正也抓住了几个北唐国的细作，也是完全可以交差了。
    众人回到了大营之中，准备继续启程。
    而不久，卓佩兰接到了圣旨。
    圣旨上，让卓佩兰带一部分士兵，到川州巡视川州那里的几个城池，指点那里的城防。
    而卓佩兰接到圣旨的时候一脸疑惑，不知道皇帝为何如此安排。
    青微笑着对卓佩兰说道：“恭喜卓将军，这川州被称为天府之州，那里的景色优美，美食很有特色，而且离这里也不远。这次巡视川州，是一个悠差，也算是一次嘉奖了。”
    橙上使笑道：“当然算是嘉奖了。一般是受到了高度评价的将领才有资格去指点别处的城防。卓将军年轻有为，便得到陛下的如此青睐，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黄上使遗憾地说道：“只是这样，就错过了庆功会了。陛下一定会给大家办一场庆功宴的，也会在太极殿召见大家的。”
    卓佩兰心中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啊。
    青微知道，这一定是六皇子的手笔。
    虽然六皇子也知道，不可能永远阻止卓佩兰面圣，但是能拖一下是一下吧。
    卓佩兰便稍微调整，带着一些人马一起赶赴川州了。
    当夜，冷傲也往西方而去，但是，却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冷先生，为何私自脱离部队啊？”青微笑着对冷傲说道。
    冷傲见到是青微，心中虽然着急，但是还是很冷静地说道：“青上使，你是知道的。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屠城是我出的主意。我若是回到京城，圣上震怒之下，我不就死翘翘了吗？”
    青微笑道：“冷先生说笑了。你明明在追一个人，我都看见了。”
    冷傲还想继续掩饰，说道：“青上使，你就让我过去吧。我逃跑也好，追人也罢，其实跟你也没什么关系。怎么，在牛角城顶撞了你，你还要报复不成？”
    青微不紧不慢说：“我岂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而且，冷先生追的人，是一位皇子，我刚才也看到了。我身为朝廷的命官，哪有不管的道理？”
    冷傲见被青微识破了，便也不急了，冷笑了一声：“既然青上使觉得我是在追一位皇子，我倒是奇了怪了，我这是为何啊？”
    青微拱了一下手：“冷先生是一位高人，表面上是四皇子的智囊，暗地里却为六皇子效力。而实际上，你的主子却是太子殿下。”
    冷傲哈哈大笑：“青上使，你也太有想象力了吧。”
    青微接着说：“朝中三位皇子三足鼎立，你一直跟着四皇子，却给六皇子提出了攻破乌锦城的计划。六皇子暗中探查乌锦城小路的时候，也是你告知了乌锦城的人，想要致六皇子于死地。”
    冷傲笑道：“你有什么证据？”
    青微也不废话：“证据？六皇子就是证据啊。”
    冷傲气急：“真是笑话。我本是四皇子的人，四皇子死后投靠哪个皇子不行啊。六皇子得不到我就想诬陷我，他的话没人会信。”
    青微也笑了：“冷先生，你要搞清楚，我可不是在办案。只有办案才讲究证据。”
    青微又说：“你猜到六皇子一直就在附近，也准备杀了六皇子。但是卓佩兰接到了前往川州的命令，你猜想六皇子也会跟着卓佩兰去川州，便打算跟着去，路上伺机杀了六皇子。四、六两位皇子一死，就没人能威胁太子了。”
    冷傲见全被青微说中了，便恢复到了冷静的状态。
    他看着青微，哈哈大笑了一阵子，然后冷冷说道：“不得不说，你是个聪明人，我的全盘计划，都被你说中了。以屠城之计让四皇子成为众矢之的，四皇子的死虽然是个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六皇子能逃出生天我倒是没有想到，想必他也是藏拙了。你算的，也是太准了。”
    “不过。”冷傲突然眼神犀利，“有一件事，你算错了。”
    青微听罢赶紧将身边的宝剑取了出来。
    冷傲也拔出宝剑：“你低估了我的实力。”
    话音刚落，冷傲便提剑刺了过来。
    “你以为我只有三十多岁，其实老夫已经五十多了。”
    青微听罢大惊失色。
    原本，青微觉得，冷傲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再怎么习武，也不应该有多高的修为。
    但是他若是五十岁的人，长相能保持得这么显年轻，内修不会低的。
    很快，冷傲便占据了上风。
    这时候，刚刚还往西方跑的六皇子回来了。他也提剑加入了战斗，帮着青微对抗冷傲。
    但是，两个人联手起来，也不是冷傲的对手。
    形势严峻了起来。
    一个照面的时候，冷傲抓住一个机会，提剑刺向了青微。
    此时的青微已经来不及躲闪了。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千钧一发的时候，六皇子挡在了青微的面前，而冷傲的剑已经刺入了六皇子的胸膛。
    “星华！”青微见状大喊。
    原来，来的人不是六皇子，而是易容成六皇子的星华。
    此时的六皇子，早就回到了京城之中。
    当初，青微让六皇子见一个人，并不单单是星华，而是子书晨。
    然后，六皇子带着子书晨先返回京城了。大部队速度慢，他们快多了。
    回京之后，六皇子便向皇帝讨了让卓佩兰巡视川州的圣旨。
    后来的六皇子和子书晨，都是星华假扮的。
    冷傲原本刺向的青微的时候，就打算在六皇子解救的时候转而刺向六皇子，没想到星华直接用身体来挡。
    但是，当他听到青微喊的是星华的时候，也知道自己又上了这对组合的当了。
    他明白，刺杀六皇子的计划是彻底失败了。
    但是，面前这两个人，还是必须要杀死的，他们知道得太多了。
    冷傲将剑拔出，又刺了过来。
    第79章 救第二次
    “完了。”青微心中暗叫。
    看样子要死在这里了。
    认命吧，和星华死在一起，也是不错的。
    这一瞬间，青微把眼睛都闭上了。
    然而，救星来了。
    从不远处蹿出一个人，借着月光找到了他们。
    这个人用剑镗开冷傲的剑，然后举剑刺向冷傲。
    冷傲见状也赶紧闪避。
    电光火石之间，那人就划伤了冷傲的手臂。
    此时的冷傲，也看出，对方的身手远胜过自己。
    冷傲也不敢怠慢，消失在了树林中。
    许是因为关心星华的伤势，来的人也不去追，直接来到了星华和青微的身边。
    青微看到，这个来的人居然是莫忘尘。
    “这人是谁？”莫忘尘看着青微抱着一个陌生男子，而青微的脸上的焦急能看出来与这个男子关系不一般，便问道。
    “这是星华，他易容成了别人的样子。”青微哭着说道。
    “哦。”莫忘尘赶紧去查看星华的伤势。
    半晌，莫忘尘长出了一口气：“遇到了我，他死不了。”
    青微也转忧为喜：“谢莫前辈相救。”
    莫忘尘笑道：“我当初答应救他一命，没想到要救他第二次。我要带他走，回去疗伤，一起吗？”
    青微也想要跟着一起去，但是后续有些事还没有做完，便问道：“前辈，他这伤重吗？”
    “你看他重不重啊？若不是习武之人，早就没命了。他也没个半年恢复不了。怎么，你不信我？”
    “不敢。不知前辈带他到何处疗伤，我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再去找你们。”青微只能如此决定。
    莫忘尘笑道：“你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事业心太重了。西窗烛没了你就不能转了吗？也罢，等安顿好了他，我会找人通知你的。”
    “青微在此谢过前辈了。”青微恭敬地行了一礼。
    莫忘尘用真气将青微扶起：“不必客气。你们是惠儿的朋友，我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出事。”
    见到青微依然有些不放心，莫忘尘接着说：“刚才那个人，是什么人啊？”
    “那人名叫冷傲，是四皇子身边的谋士。”青微回答道。
    “没听过，不过不重要了。那人虽然武功高于你，但是你也不用担心。我的剑上有剧毒，无人能解。他不会再回来攻击你了。”
    青微听后，心中感叹。
    这高手就是不一样，这种身手的人，剑上还要淬毒。
    真是太谨慎了。
    想来她和星华来截杀冷傲，就是太冒失了，没想到两个人加在一起都不是对方的对手。
    莫忘尘听到青微提起四皇子，便问道：“听说四皇子已死，属实吗？”
    “属实。”青微如实回答。
    “也不知道是哪个皇子害的。”莫忘尘也没有细问，“给星华治病要紧，我这就告辞了。”
    “前辈请。”青微目送莫忘尘带着星华离开。
    莫忘尘最后的一句话，似乎是寻常人的正常猜测。
    但是却在提醒青微。
    也许，北唐人小涵杀四皇子，除了报仇以外，还真与其他皇子有关呢。
    回到了班师回朝的队伍之后，一路无话。
    众人回到了京城。
    皇帝非常高兴地迎接了两个队伍，他也给了程一山和卓佩兰两位统帅足够的褒赏，只是南舒身在川州，赏赐是暂时放在了六皇子的府邸。
    卓莅由于战功赫赫，也得以晋升。他现在的地位，已经今非昔比了。人年轻，武功又高，出身大氏族，又与现在如日中天的六皇子关系密切，京城之中很多贵胄，都愿意将自家的小姐嫁给卓莅。他现在，就算是娶一个尚书之女，也是配得上的。更何况那位尚书已经在自己女儿的劝说下辞官了。
    青微随着橙上使和黄上使回到了西窗烛复命，面见秦正源。
    秦正源的褒奖自然不少，他也让三位上使先在京城休息休息。
    谁知道，橙上使却闲不住。
    他已经习惯了军营里和战场上的生活，即使身为西窗烛的上使，难以通过军功获得应得的军衔，但是他也是愿意继续投入军营之中，为大离王朝守护边疆，直到马革裹尸还的那一天。
    秦正源应允，并上报了皇帝。
    很快圣旨也下来了，程一山被派往了西南边境。
    一切似乎归于了平静。
    只是这天，黄上使被秦正源叫去了西窗烛，他刚进屋，看到了秦正源和青微在场，气氛有些不对劲儿。
    “自远。这次辛苦了。”秦正源淡淡说道，“只是，青上使有一些事情，想问问你。”
    黄上使笑道：“也许青上使这个问题，早就可以问了。但是留到了此时，回到西窗烛内部才问出来，是想内部处理吧。”
    青微也笑了：“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黄三哥，坦白说吧。”
    黄上使打趣道：“你倒是问啊，就让我坦白。”
    青微见黄上使没有直接交待，便娓娓道来：“六皇子李玄思一直觉得，身边有四皇子的耳目。他很清楚卓佩兰和卓莅不可能背叛他，也排除了其他人的嫌疑。唯独因为你是西窗烛的人，他没有明确告诉我他的怀疑，但是他早就以为你就是四皇子的人了。你其实一直很危险的。”
    “那五妹，你又怎么认为的呢？你觉得我是吗？”
    “你是。当初我并不认为，四皇子安插过去的卧底，一定处在高层。但是一件事让我改变了想法，就是六皇子的失踪。”青微慢慢说道，“一定有人将六皇子失踪的事情和九死一生的情景透露给了四皇子。而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你们三个人。排除掉他们两个的话，只有你了。”
    “那你为何认为，一定有人将这件事泄露给了四皇子呢？”
    “因为四皇子的状态。当初陛下同时派出两位皇子去往北境，约定谁能够率先攻下北唐的城池，谁就获得明年中正定品的主事权，对于这两位皇子而言，这个主事权太重要了。而率先攻下北唐的人，就是六皇子。虽然后来四皇子也顺利拿下了乌锥城，但是与他而言，已经输了，除非六皇子出了事儿。”
    青微顿了顿说道：“偏偏四皇子在牛角城表现出来的情绪，任谁都以为他是胜利者。所以我判断，他一定知道了六皇子出了事，处于了九死一生的境地。”
    “这人，果然没有什么城府。”黄上使倒是坦然。
    第80章 星华怎么样
    青微对于黄上使的坦白，还是很意外的。
    她已经做好了与黄上使唇枪舌战的打算。
    而且，她也准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将所有利弊对黄上使讲清楚。
    毕竟四皇子已经不在了，黄上使此时抽身出来，并不困难。
    看来黄上使也明白了，这件事既然已经摆到西窗烛的内部解决。坦白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欺骗广安公的后果是更加严重的。
    秦正源冷静地说道：“自远啊。这件事就这样吧。你也清楚，咱们西窗烛是不涉及党争的，你可知为何。”
    黄自远回答道：“如果我们涉及党政，便有失败的可能，到时候西窗烛将不复存在。如果不参与，无论谁上来。我们都还是有利用的价值的。”
    “是啊。”秦正源叹了一口气，似乎想起了往事一般，“当年的元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元家的事情，青微也是知道的。
    当年大离王朝立国是李、元两位先祖南征北战，纵横捭阖打下来的。但是，江山只有一个，这个江山的皇帝也只能有一位。
    太祖登基那日，指着大离王朝的版图，笑道：“昭烈，这天下有一半是你的，你先来选。”
    元昭烈跪倒，双手将象征着兵权的佩剑举过头顶：“陛下，这万里江山只有一个主人，我不要。请您收回兵权，这天下已经太平，只求您不要忘了为了这太平死去的兄弟们。”
    太祖没有接过元昭烈的佩剑，哈哈笑道：“这江山社稷，还需要贤弟来守卫。传朕旨意，封元昭烈为燕王，世袭罔替，与李氏共享江山。”
    燕州，是京城华阳城的所在地。燕王，可不是一个异姓王这么简单。
    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燕王的兵权一直在削弱，但是一直是朝中最强大的势力。
    直到当朝皇帝李士武和宁王夺嫡的时候。
    当时的燕王是支持宁王的，在李士武胜利之后，元家便落了个满门抄斩的地步。
    连元家都因为参与夺嫡而失去了一切，更何况西窗烛这样的小衙门。
    黄自远也想起了元家，不由得沉默了。
    “你既然已经违背了西窗烛的铁律，那么你就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
    黄自远听后，咕咚跪倒，眼含热泪说道：“多谢公爷。”
    这其实是对于黄自远最好的结局。
    没有处罚黄自远，便没有人知道黄自远投靠四皇子的事情。逐出西窗烛的处罚虽然严厉，但是也没有处死严厉。
    而且，有诸多离开西窗烛的人，他们必定会成为各大势力竞相追逐的目标。只是与西窗烛没有了任何关系，也失去了西窗烛的庇佑。从此以后他必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只是从黄自远的眼中，青微看到了诸多的不舍。她很清楚，黄自远加入西窗烛这么多年，心一直在这里。
    即使他违背了西窗烛的铁律，但是他一定有自己的考虑和苦衷。
    即使他有着更高的志向，他也一定不会出卖西窗烛，踩着西窗烛上位。
    黄自远退下之后。
    青微小心翼翼地安慰秦正源：“公爷，黄三哥虽然离开了西窗烛，但是他对西窗烛的感情还是不容置喙的。将来，他也会以西窗烛的准则要求自己的。”
    西窗烛的第一准则，就是忠诚。
    秦正源听着青微的话，沉默了良久，突然他问了一句：“星华这孩子怎么样？”
    这一句问的，青微羞红了脸。
    之前秦正源便经常问青微，这个皇子怎么样？那个皇子怎么样的。
    今天，秦正源又问青微星华怎么样，让青微大吃一惊。
    难道说，秦正源知道了什么？
    但这件事，只有星华和青微两个人知道，又是谁看出来的呢？
    “还，还好，就，就那样吧。”青微支支吾吾回答。
    “什么叫还好？什么叫就那样啊？他跟着你走南闯北这么长的时间了，这人人品如何，水平如何，你就没有一个判断吗？”
    “啊，这样啊。”青微大·，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黄自远离开西窗烛。而程一山也跟我说过，自己想安安心心留在军中。程一山的辞呈我暂时没有同意，但是黄自远是肯定要走了。如今空出了一个上使的位置，你觉得星华怎么样？”
    “他还有些嫩吧。像冯元、谢超他们这样就还好。”
    秦正源哈哈大笑：“青微，若是不了解你的人，可能是会以为你跟星华之间的配合不是很好呢。哪个上司不希望自己的下属更进一步啊，都是违心地夸赞自己的人。”
    “没有没有，我只是就事论事。星华与我的配合肯定没问题，他的易容术没少帮我的忙。而且现在也进步不小，很有自己的想法，对西窗烛也是忠心耿耿的。但是。他还没有到能独当一面担任上司的标准。”
    “你的标准啊，或许比我还高。”秦正源打趣道，“也不是马上就提拔他，让他在多锻炼锻炼吧。你带着他多办一些案子，多教教他。啊，对了，你说他被一个叫做莫忘尘的人带走疗伤了。据我所知，那个人在江湖之中没有什么名号，也许是化名。这个人有何特点？”
    青微将莫忘尘的情况详细介绍了一遍。
    秦正源想了想说道：“居然说那个人是易容的，那恐怕他应该是成名已久的高人了，只是不方便以真面目示人。好在此人是友非敌。以后与此人交往要多加小心，更要足够尊重。”
    又想了一下，秦正源补充道：“只不过这个人，为何要收七皇子为徒呢？是单纯看中了七皇子的人品资质还是想染指朝中之事，就不得而知了。”
    此时的青微心中暗想，或许是看在了如嫔娘娘的面子上。
    只不过这话是不能对秦正源讲的。
    回到了自己的家中。青微也收到了星华的来信。
    星华信中说自己目前在药王谷疗伤。
    看样子，星华恢复得不错，而能够得到药王谷这样的江湖势力帮助，可见莫忘尘也绝非等闲之辈。
    朝廷上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只不过朝廷的格局已然发生了变化。
    六皇子的状况如日中天，他的势力也开始左右朝局。
    终于，决定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第81章 宫中迷案
    太子被废，贬为汉王，即刻前往汉州封地。
    这一消息，并不意外。
    在废太子的诏书颁布之前，皇帝让秦正源带着青微面了次圣。
    之前关于冷傲毒计，勾结北唐暗害六皇子李玄思的事情，青微只告诉了秦正源，没有写在上报皇帝的诏书之中。因为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太子参与这件事的证据，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停留在猜测。
    但是秦正源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皇帝。
    皇帝当面问了青微这件事的情况，青微也如实汇报。
    看样子这件事虽然看不出跟太子有什么关系，但是也促使了皇帝下决心废除太子。
    废太子离开京城，前往汉州的路上，又出事儿了。
    废太子遭到了一伙神秘人的偷袭，殒命在了半路。
    一时间，朝野震荡。
    为了查出废太子的死因，找到杀害废太子的罪魁祸首，皇帝将调查这件事的任务，又交给了西窗烛。
    而西窗烛派出的人，并不是青微，而是红上使。
    因为在红上使才是西窗烛中天花板一样的存在。
    虽然，青微有着“天下第一神捕”、“天下第一女神捕”之类的称谓。但是青微的这些本事，都是从红上使那里学的。红上使一向低调，如同闲云野鹤一枚，在江湖中的声望并不响亮。
    但是青微很清楚，自己根本比不了红上使，真正的天下第一神捕，只能是红上使。
    红上使的年纪已经五十岁左右了，跟秦正源相仿，是七位尊使中的大姐。
    红上使一生没有嫁人，一直在江湖各州游历，神出鬼没的。除非遇上特别大的案子，她才会出现。而且只有秦正源一个人才能联系上她。
    这次是刚刚被废的太子遇害，秦正源保险起见，不得不召回了红上使。
    红上使破案，向来独来独往，就算是青微，也不能给她打下手。
    青微没有接到这个大案子，也乐得清静。
    毕竟大案也不一定是奇案和疑案，往往很无聊的。
    青微练练武，给星华写写信，倒也自在。
    她想着如果再这么闲，就去药王谷看看星华。
    闲吗？嫌闲的话，就忙起来吧。
    又有案子发生了。
    皇帝的胡常在，死在了韩贵妃的宫中。
    这本是宫廷内部的一个案子，却因为一时查不出个所以然，而且牵扯过广，皇帝指名点姓让青微来调查。
    “这表面上是宫中的斗争戏码，却不像是争风吃醋的事儿。”秦正源向青微说道，“这两个人，都四十多岁了。胡常在是二皇子的母亲，韩贵妃是六皇子的母亲。”
    “六皇子的母亲？”青微又想起了那个轻功盖世，胆智过人的六皇子。
    “是啊，因此，陛下龙颜大怒，收回了六皇子明年中正定品的主事权。”秦正源说道。
    “这两个人岁数也不小了，确实不像是因为吃醋产生的冲突。”青微顺着秦正源的思路分析。
    “是啊。而且，韩贵妃虽然四十多岁了，但还是挺受宠的，皇帝经常到她的伊水宫留宿。胡常在是个老人了，是进宫最早的人之一。但是她家境不好，以前是做侍女的。加上年纪最长，儿子也不在京城，早就看淡了，从来没有争过宠。”秦正源向青微介绍起了宫中的事情。
    青微点点头，用心记了下来。
    秦正源叹了一口气：“最近陛下心情很不好，你多加小心。”
    是啊，连续死了两个儿子，这下又没了一个老婆，心情能好才怪呢。
    秦正源又说：“这次胡常在的死因，初步调查为中毒。所以，我安排绿上使跟你一起来查这个案子。虽然他的排名在你前面，但是毕竟是破案，还是以你为主。你们要好好配合。”
    “既然有绿四哥帮忙，相信会是事半功倍的。”青微应声道。
    “大内总管孟公公，是陛下的心腹。你多向他请教，不是让你揣测圣意，但是你必须要按照陛下的意思来查。”秦正源最后又提醒道。
    按照陛下的意思来查？
    看样子，这个死了一个老婆的皇帝，关心的不是真凶是谁，也不是给自己的胡常在平反昭雪，而是还打算用用帝王之术啊。
    虽然奉旨到宫中查案，但是规矩特别多。绿上使虽然是来配合青微的，但是毕竟是一个男子，只能做验尸这样的工作，或者是检查从宫里送出来的东西。
    这个时候，青微开始怀念星华了，若是有善于易容的星华在，就可以通过易容把绿上使送到宫中帮忙了。
    “先去拜见韩贵妃吧。”孟公公带着青微，边往前走边说道。
    “拜见？”青微惊得忍不住叫出了声。
    此时的韩贵妃，应该算是嫌疑人吧，还在伊水宫吗？
    “怎么？不懂规矩吗？皇后娘娘身体欠安，不见客。皇后之下便是韩贵妃。你今日在宫中走动，还必须得到宫内主子的允许。”孟公公傲慢地说道。
    “案发地点就是伊水宫吧，那韩贵妃还住在那里？”青微问道。
    “难不成还不让韩贵妃住在自己的宫殿了吗？”孟公公怒目道，“难道你还想真查这个案子？”
    青微不懂宫中的规矩，虽然对于孟公公这个大内总管已经很克制了，但还是正色说道：“我是奉陛下的命令调查这个案子，当然要查了。”
    孟公公也是大怒道：“好你个，你个……咳咳咳。”
    孟公公忍不住一连串咳嗽，不停地喘着粗气。
    毕竟孟公公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了，而且看样子这些日子也很憔悴，想必是为宫中的事情操劳不少。
    此时这一气，孟公公的身体不禁颤抖起来。
    旁边的小太监连忙过来搀扶。
    青微虽然觉得自己占理，但是看到这么一个老人被自己气成这个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
    不过让青微认怂是不可能的。
    青微看着孟公公说道：“孟公公一把年纪了，就不劳烦孟公公了，我自己去伊水宫。”
    说罢就往前走。
    孟公公赶紧让身边的小太监跟上青微。
    “这姑奶奶啊，她又不认识伊水宫，快跟上，走错了就坏了。这脾气跟宫里的公主们似的。”
    第82章 韩贵妃
    青微在前面还是听见了孟公公的话的。
    她也是心中好笑。这个孟公公还真是一个外冷内热的好人。
    表面上孟公公不苟言笑，非常严厉。实际上也是为了维护宫里的规矩，不至于让青微一不小心做出什么僭越的行为，或是得罪什么宫里的贵人。
    来到了韩贵妃的寝宫，先是有宫女进去通禀。
    很快，青微便被韩贵妃请进了伊水宫。
    青微抬眼便看见了坐在正中的韩贵妃。
    韩贵妃是六皇子的母亲，年纪估计也四十多岁了。
    但是，韩贵妃保持得非常好，肌肤细嫩，容貌俊美，身材纤细，有着与年龄不符的魅力。
    难怪她一直受宠。
    而看韩贵妃的眉眼，和六皇子确实有几分相似，真不愧是母子。
    青微向来见人不会跪的，便只是施了一个万福：“青微拜见贵妃娘娘。”
    韩贵妃依然冷着脸：“赐座。”
    有宫女搬过来一把椅子。青微谢恩之后便坐了下来。
    “听说，你是来查胡常在那个案子的？”韩贵妃冷冷问道。
    “是的娘娘，奉陛下的旨意，由西窗烛出面调查这个案子。”青微如实回答。
    “那查到什么了吗？”韩贵妃一副与自己无关的表情。
    “没有，民女这也是刚进宫。”青微话里的意思就是，你这儿是我要查的第一站。
    “那就查吧。”韩贵妃冷峻地说道：“该说的，本宫已经跟陛下说过了。出事那天，这里也被搜完了。你看看还有什么可查的？”
    青微心想：当天就搜完了？那现在查什么还有什么意义呢？
    “请问娘娘，当时胡常在来看娘娘的时候，现场都有什么人呢？”青微只能试探性地问话。
    “本宫说过了，本宫知道的都已经跟陛下说了。”韩贵妃不以为意道。
    这可是青微破获大小各类案件以来遇到的最大的麻烦。
    这是最不配合的嫌疑人了，偏偏自己还没有办法。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青微这样劝自己。
    “搜也没什么可搜的，话你也问完了。你没别的事儿了吧。”韩贵妃似乎是下了逐客令。
    青微知道留在这里，还真什么也查不到。
    必须从长计议，寻找突破口。
    “是娘娘。那民女就告辞了。”青微站起来，躬身施礼。
    “没让你走。”韩贵妃摆了摆手，“其他人都退下吧，本宫有话要单独问青微姑娘。”
    一众宫女和跟着青微过来的小太监连忙告退，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了韩贵妃和青微两个人。
    青微心中非常疑惑。
    难道她要贿赂我不成？
    韩贵妃将自己坐的椅子稍微向青微的位置挪了挪。
    青微不知所以，赶忙过去要帮韩贵妃。
    韩贵妃摆摆手让青微坐下，青微依言落座。
    “青微姑娘前不久是跟北境大军一起回来的吧。”韩贵妃问道。
    “是的，娘娘。”青微小心翼翼回答。
    “那个卓佩兰你见过了吧，怎么样啊？”韩贵妃的语气与刚才完全不一样。
    青微差点儿没从椅子上掉下来。
    原来韩贵妃单独留下自己，是要问这些事儿啊。
    也是，韩贵妃再高高在上，也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青微赶紧答道：“卓将军人中龙凤，武功卓绝，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我没问这些。”韩贵妃打断了青微的话。
    也对，青微重新组织语言说：“卓佩兰姑娘，长相俊美，身材高挑，人也本分。虽然是个巾帼英雄，但是脾气很好。”
    韩贵妃满意地点点头：“那照你看，思儿对她如何？”
    青微如实回答：“秦王殿下对卓姑娘应该是情根深种了。”
    韩贵妃接着问：“那这个卓姑娘对思儿如何。”
    “恐怕卓姑娘对秦王殿下没有男女之情。”
    “哦。”韩贵妃的表情明显变得失落。
    “娘娘。”青微见状叫了一声。
    韩贵妃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平复了一下情绪，娓娓道来：“唉，思儿难得喜欢一个女孩子啊。很早之前，思儿有过一个十分中意的女孩的。那个女孩也是个大家闺秀，其父亲也是个肱股之臣。”
    青微心想，这女孩我貌似也认识。
    “只可惜先是女孩离开了家学习，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女孩跟他父亲都去世了。思儿一直想念那个女孩，对于其他的适龄姑娘都看不上眼，本宫这个当娘的，是看在眼里愁在心里啊。”
    青微明白，这个女孩果然认识。
    “后来听说了有传言说思儿喜欢北境那个卓家的女孩。原本我是不太愿意的，毕竟是一个舞刀弄枪的粗鄙人。但是，这也比他总是挂念着那个死去的女孩好啊。”
    青微听到这里忙附和道：“娘娘，秦王殿下不是简单人物，相信会找到自己的真爱的。”
    韩贵妃点点头：“但愿如此吧。思儿回来的时候，还说这次交了几个朋友，特别是对你赞赏有加。本宫还以为你们能有可能呢。后来一打听，他还是中意那个卓佩兰，本宫也就死心了，他喜欢就喜欢，随他去吧。”
    青微听到这里一头黑线，怎么自己就这么吸引皇子吗？
    韩贵妃接着说：“既然青微姑娘是思儿和卓姑娘的朋友，那么就请青微姑娘有时间劝劝思儿，别那么死心眼。将来思儿也不可能只娶一房的。”
    嗯，你也知道他死心眼儿啊。
    但是青微可不会把心中吐槽的话说出来：“是娘娘，青微遵命。”
    先应下来再说吧。一直也没再见到六皇子啊。
    而且，这六皇子也不会将西窗烛的人当朋友的。
    离开了伊水宫，青微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准备充分，进宫有些盲目了。
    宫中是不能随便进出的，也不能长时间逗留。所以，在宫中查案不能像以往那样全方面调查。
    必须要先将一切都先了解清楚，再有目的地谨慎出手。
    今天见了韩贵妃，就先了解一下韩贵妃吧。
    有一个人，肯定能帮到自己。
    青微回到了西窗烛，见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中使谢超。
    “谢大哥，这件事你一定要帮我。”
    谢超拼了命地摇头：“宫里的事情，我哪儿知道啊。”
    “小妹若是以西窗烛上使的身份，命令你必须配合呢？”青微剑眉一竖，正色说道。
    “那，我必须谨遵上使大人吩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83章 胡常在往事
    “要问谁的？”谢超看四周无人，便准备要打开话匣子。
    “都有啊？”青微也是大吃一惊。
    这后宫圈真乱。
    谢超赶忙说道：“不是不是，可不是你理解的都有八卦之事啊。不过后宫的每一位主子、太监、宫女和侍卫，也都是登记在册的。起码都有一些资料的。”
    “那好吧，先说说第一嫌疑人，韩贵妃吧。”
    “韩贵妃，大学士韩通的妹妹，六皇子的母亲，就这些。”谢超快速答道。
    “就这些？”青微有些失望地说道。
    谢超笑道：“没有别的了，连绯闻都没听过。韩贵妃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家里本就管得严。再加上一进宫就得到盛宠，不会闹出什么绯闻的。不过大家都说，这个韩贵妃虽然很受宠，但是这么多年都无法更进一步。估计以后就指望她儿子了。”
    青微点点头，刚刚的见面，也让青微对于韩贵妃有了自己的印象。确实，虽然这个韩贵妃很得宠，教育出的儿子也挺不简单。但是她确实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贵妃形象，有时候也挺单纯的。
    现在六皇子是势头最盛的皇子了。若不是出了这种事情，六皇子被封为太子也是迟早的事儿。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要打压六皇子，才设计陷害韩贵妃呢？同时对付了二皇子和六皇子，真是个一石二鸟的好计谋。
    那就不好从韩贵妃那里着手查什么了。
    青微接着问道：“那就再说说死者胡常在吧。”
    谢超微微一笑：“这个胡常在倒是值得说道说道。”
    咦？想不到，看上去平平无奇、与世无争的胡常在，竟然是个有故事的人。
    “陛下潜龙之时，原配夫人，就是已故的端肃皇后。而胡贵妃本名胡宝珠，就是端肃皇后的贴身侍女，两个人情同姐妹。那时候陛下只有端肃皇后一个王妃。后来端肃皇后怀了孩子，结果陛下就背着端肃皇后宠幸了胡宝珠。”
    什么？青微听罢也是心中感叹，果然是一个大八卦。
    其实，女主子的贴身侍女陪男主子这种事，并不稀奇。但是谢超的描述中，开始皇帝李士武还是没有动胡宝珠的，但是在端肃皇后身怀六甲的时候去霸占她的贴身侍女，这件事就做得太不地道了。
    “那正值陛下与宁王争位的时候，京中大乱，身怀六甲的端肃皇后和胡宝珠也仓皇逃离了陛下的王府，与陛下失散了。后来陛下英明神武，平定了宁王的叛乱，消灭了那些贼人，登上了皇位。但是在那战乱中，端肃皇后死不见尸，只有明家救下了端肃皇后的孩子，也就是当今的大皇子。”
    青微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因为有救命之恩，大皇子跟明家一直关系紧密。不曾想到后来明家倒台，牵连了大皇子被外放吉州。
    也可以说，因为有大皇子的撑腰，明家逐渐膨胀，才导致了满门被灭的结果。
    “而后来，胡宝珠居然抱着一个孩子，回到了京城，说是陛下的骨肉。细问才知道，她一直混在难民堆里，跟着难民大潮逃难。直到天下安定，听说陛下登基，才敢回到京城。她是一个人走回来的，所以慢了些，到了京城的时候，二皇子已经三岁了。”
    “想来，这个孩子就是二皇子了。”青微插嘴道。
    谢超点点头：“是啊，就是现在的二皇子。”
    “只是这个孩子在难民堆里出生。他的身世，陛下没有怀疑过吗？”青微提出了疑问。
    “开始陛下可能是有所怀疑的。但是这个孩子越长越像陛下，跟小时候的陛下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因此也就没有人怀疑了。”
    “哦。”青微听到这里，心中对于胡宝珠涌出了深深的敬意。
    她可以想象到，这样一位母亲，在战乱之中躲避追杀，在难民堆中生下孩子，一路保护孩子，一步一个脚印回到京城，带着孩子找寻孩子的父亲。见到孩子父亲之后，还要被孩子的父亲怀疑，直到孩子长开了才等到了安定。谁知道却死于非命。
    “即使没了嫌疑，他们母子的日子也不好过。胡宝珠出身低微，父母早就双亡了。而且端肃皇后的娘家也没人了。胡常在一直很低调，也不争宠，自己一个人住在最简朴的宫殿。”谢超接着说。
    青微想起了五皇子曾经说过的话，没有母家庇护的皇子有时候连普通人都不如。
    那时的大皇子起码还有个明家撑腰，二皇子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啊。
    “不过二皇子很要强，刚成年就去参了军，这些年也是屡立战功。虽然二皇子没有人脉夺嫡，但是谁都能看出来，不管谁将来继承大统，二皇子必定是一个重要的藩王。宫里再也没有人欺负胡常在了。”谢超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可惜啊，胡常在至死都没等到二皇子回京娶妻生子的一天。”
    青微也跟着一声叹息，心中也涌出了一定要为胡常在主持公道的决心。
    “那这个胡常在，不像是有什么仇家的样子啊。”青微的思绪回到了案件本身。
    “看当年的故事，结合胡常在的性格，也不会有什么仇家。不过，后宫之内的事情，谁说得准啊。也许是最近得罪了什么人。”谢超的意思就是，他的资料库也早就该更新了。
    “只是这后宫之事，不是我们这些人能说得清的。”青微觉得更加迷茫了。
    “不过有个人，还真跟胡常在关系不错，应该能帮到我们。”谢超突然想起了什么，“孟公公。”
    “是啊。大内总管孟公公，他肯定了解宫内的事情。而且这个孟公公的性格其实不错，他作为大内总管，每个主子都要照顾到，应该会很照顾胡常在的。”青微也想到了外冷内热的孟公公，“但是他会帮忙吗？”
    “一定会的。”谢超肯定地说道，“这个孟公公，跟胡常在有莫大的渊源。”
    “什么渊源？”青微竖起了耳朵。
    “以前啊，孟公公喜欢胡常在。”
    第84章 命苦的孟公公
    这，怎么可能？
    青微一直想要听的八卦，居然这么惊世骇俗！
    “对食？”青微脱口而出了这么一个词。
    “什么对食啊。我说的是以前。”谢超赶紧说道，“当年胡常在还服侍端肃皇后的时候，就是陛下的府中的管事，那些家丁下人，都是孟公公在管。那时候陛下一个亲王，并没有太监服侍。”
    “当时，一个是跟随亲王左右的家丁，一个是伺候王妃的侍女。一来二去也看对了眼。据说，开始的时候，陛下和端肃皇后还默认了两个人的关系，打算等过个一两年，给他们把婚事办了。哪知道……”谢超没有继续说下去。
    青微也明白了。后来的故事，便是在端肃皇后怀有身孕期间，李士武强占了胡宝珠。
    “后来陛下登基之后，考虑让孟公公净身，当大内总管。那时的孟公公心灰意冷，无心再找一个媳妇，也就随着陛下的意思办了。”谢超把整个经过叙述完毕。
    听到这里，青微心中对于孟公公充满了同情。
    想起看到孟公公憔悴的眼神，青微知道，胡常在死后，这些日子孟公公肯定是心里很痛苦的。
    “能不能约到孟公公，最好能单独跟他谈谈。”青微问道。
    谢超想了想说：“不好约。这个孟公公毕竟是陛下身边的人，一直谨言慎行。他为了避嫌，从不结交皇亲贵族和朝臣。”
    皇帝身边的人，真是莫大的讽刺啊。
    青微心想，我若是孟公公，早杀了李士武报仇了。
    青微思索片刻，喃喃道：“也许孟公公是那种可以为胡常在报仇的人。只是，他既然对陛下这么忠诚，想必他知道的他已经都说出来了，应该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谢超点点头：“对，他也不会知道太多。不过青上使，我觉得，你这次查案的思路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了？”
    “有些没有章法和思路。是不是星华不在身边有些不踏实啊。”谢超满脸八卦说道。
    青微羞得脸上通红，这个谢超，还真是爱打听这种事。
    “你休要乱说。”青微正色道。
    谢超依然嬉皮笑脸：“开个玩笑。不过你的思路确实有问题，这件事你最好多跟公爷沟通下。”
    “对。案件本身的内容，空空荡荡的，找不到任何突破口。而这么空空荡荡的，本身就是疑点。”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来到了西窗烛秦正源的房间，青微看到广安公秦正源正在自己的座位上悠闲地喝茶。
    看似很悠闲，实际上青微了解广安公，广安公是不喜欢喝茶的。他只有在用心思考事情的时候，才会喝茶。
    “公爷。”青微上前躬身施礼。
    “今天进宫，查得怎么样了。”秦正源抬眼问道。
    青微如实回答：“见到了韩贵妃。也查阅了之前调查的资料。没什么进展。”
    “哦，没有就没有吧。”秦正源看似非常淡定地说道，“后宫之事，本就不该是我们西窗烛该管的。”
    秦正源的这种态度也是让青微很吃惊。
    之前是秦正源让自己和绿上使调查的啊，那个时候秦正源还是很上心的。
    “公爷，这个案子，若是咱们查不出什么来，陛下会不会怪罪？”青微小心询问。
    “他若是怪罪，也怪罪不到咱们头上。这还不是他自己造的孽啊！”秦正源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
    “公爷，慎言！”青微赶紧提醒。
    毕竟，在西窗烛中，虽然一般人也不能随便到秦正源的房间来。但是保不齐有没有皇帝安插在西窗烛的耳目。
    秦正源苦笑道：“你不用担心，就算他亲耳听到这句话，也不会怎样。”
    “公爷，这个案子，我一直没有头绪。”青微如实说道。
    秦正源慢慢说道：“这个案子，陛下要的是一个结果，而不是真相。只要是这把刀不落到咱们惹不起的人头上，咱们就能交差了。”
    “可是，难道真相不重要吗？”青微急道。
    “我一直怎么教你的，怎么还这么幼稚？”秦正源也不愿意解释什么。
    “公爷，不是您教的我，是红上使教我如何办案的。她就教我一定要秉公执法，还世间一个公道。”青微严肃说道。
    这是青微第一次顶撞秦正源。
    也许是为了命苦的胡常在，也许是为了守卫边关的二皇子，也许是为了殚精竭虑的孟公公。青微觉得自己必须要给胡常在一个交待。
    听到青微提起红上使，秦正源也不好说别的了。
    这个性格泼辣、嫉恶如仇的红上使，才是整个西窗烛食物链顶端的存在。
    “那你就查吧。有什么进展先向我汇报，不要自作主张。”
    青微接着问：“那到底哪些人是必须小心的，不能怀疑到那些人头上。”
    秦正源思索了一下：“自然是皇后的人，韩贵妃的人。”
    青微气急。整个后宫，现在除了皇后的人就是韩贵妃的人，难道要怀疑唯一对胡常在好的孟公公？
    秦正源又说：“要有一定的进展，但是一定不能有最后的结果。现在还不是时候。”
    “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等二皇子回来的时候。”秦正源慢慢说，“胡常在出事之后，便已经安排人快马加鞭赶赴西南边境，去向二皇子报丧。二皇子一定立马赶到。现在算来，再有四五天二皇子就应该到了。”
    四五天？青微心想，公爷你是想多了，照目前的进度，四五天是破不了案的。
    不过倒是不用必须破案，只要有一定的进展就可以。而进展可能需要看绿上使那里了。
    “能有什么进展啊。”绿上使泄气地说，“胡常在中的毒，特点很普通，很多毒药都有，根本判断不出来是什么毒。”
    “连您都判断不出来吗？”青上使也是大失所望。
    “你以为判断毒药，只需要看看死者，闻一闻就知道了那么简单？下毒的工具我都拿不到，怎么查啊。”
    青微提出了设想：“有没有可能是茶杯或者点心什么的？”
    “查过了。”绿上使说道，“没有问题。也许是被处理掉了，也许是直接一口气进肚了。”
    “那怎么办啊。”青微也无能为力了。
    “能怎么办。”绿上使一摊手，“我已经跟公爷请假了，出去转一圈，走亲访友，散散心。”
    第85章 六皇子的烦恼
    从绿上使那里出来，青微更加失落。
    连一向对毒药痴迷上瘾的绿上使都对这个案子避而远之，自己又如何是好呢。
    走着走着，迎面遇到一个熟人，卓莅。
    卓莅见到青微，快步走上前：“青上使，秦王殿下有请。”
    虽然这个时间，不适合见嫌疑人韩贵妃的儿子。但是青微需要有人启发自己的灵感，还是去见一见吧。
    此时的青微又想起了星华，不知道他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路上，青微询问了卓莅关于子书晨的情况。
    “子书小姐跟着子书大人回了老家。我见过子书大人了，也把整个情况也跟他说了。他说不反对我去追求子书小姐，但是这件事需要先放一放。”卓莅简单说道。
    青微想了想，对卓莅说：“子书大人这次辞官，虽然说没有人知道原因，但是都知道是子书大人犯了错，而且错误还不小。若是此时跟子书大人联姻，对于六皇子的声名，并不好。”
    “是啊。”卓莅叹了一口气，“更何况她还是喜欢殿下的，我也只是一厢情愿。”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希望卓将军能如愿。”青微由衷地祝福。她对子书晨和卓莅的观感都特别好，希望他们可以幸福。但是感情这东西，实在是强求不来。
    来到了秦王府，青微发现秦王府并没有想象中的奢华，而是很质朴实用。别人的前院都是种一些花花草草的，就算是习武之人，也只会把演武场放在后院。只有六皇子把演武场放在了前院。
    “因为后院也是演武场。”卓莅如是说，“殿下可不喜欢什么花草，若是喜欢，各地官员送的花花草草，都是名贵的，打理起来花销过大。”
    青微心中暗赞。
    李玄思出来迎接，把青微让进了会客厅。
    不知道是为什么，相比于朝中的其他官员，跟青微说话，六皇子感觉放松多了：“青上使请猜，本王这次请上使来，所为何事。”
    “一定是贵妃娘娘的事情了。”青微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李玄思先是一愣，然后笑道：“青上使也有猜错的时候啊。胡常在的死，肯定不是母妃所为，也撼动不了母妃什么。”
    李玄思说得倒是轻松，因为这事，把李玄思用命换来的中正定品主事权都剥夺了。
    “而且，父皇也不让我管这件事。我倒是悄悄进过宫了，跟母妃也谈了，可以肯定不是母妃所为，没这个必要。”
    是啊，青微和六皇子的判断是一样的。
    “那一定就是为了南姑娘了。”青微猜向另一个方向。
    “对，她快回来了。”
    “这么快？”青微也是大惊。南舒去川州巡视，是六皇子的缓兵之计，是不想让她过早回京城送死。
    “是啊，她已经巡视了大多数城池，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
    南舒此次川州之行，少说也要巡视十多个城池，没想到这么快。可见她归心似箭。
    “殿下还有什么好办法能劝住她吗？”青微尝试着问。
    六皇子叹息一声：“我已经请了能跟她说话的人来劝，可惜效果甚微，青上使一向智谋过人，不知道青上使有什么主意。”
    “我能有什么主意，都是她自己的选择，难不成，把她劫走不成？”青微随口一说。
    “这倒是一个主意。”这倒是提醒了六皇子。
    “劫走？”青微也是无语，这六皇子怎么想的。
    六皇子点点头：“我不怕她恨我，我只是希望，她能够安全。只是劫走之后，下一步要如何啊。如何安置她啊，毕竟平反昭雪的过程是漫长的，她又如何愿意干等啊。”
    是啊，南舒若是愿意干等，就不会放着安逸的秦王府不呆，跑去遥远的北境了。
    青微想了想，小心翼翼说道：“既然殿下不希望她送死，又不在乎她是如何对你，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快说。”六皇子急道。
    “不知道南姑娘的师兄是谁。”
    其实也就是青微这种憨憨，敢出这种主意。把南舒送到她喜欢的师兄那里，就是断了南舒和六皇子之间的可能。
    青微前脚衷心祝福卓莅和子书晨，后脚就让南舒去她师兄那里，真是一点儿也不为六皇子着想啊。
    此刻心疼六皇子一分钟。
    “唉，我也不知道。”六皇子叹息道，“她没说过。我又岂是小人。我若是知道的话，也不会挟私报复的。”
    如此青微便没了主意，就算是用星华的易容术，把南舒安置在一个地方，没有人真心实意看着，南舒也一定不会老老实实的。
    “也请青上使给想个办法。”
    一时也没有个主意，两个人也只能这样了。
    离开了秦王府，青微的脑子更乱了。
    一方面要破胡常在被杀案，一方面要帮六皇子拦着南舒，太难了。
    边走边想，青微开始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这两件事有一个共同的关键人物。
    韩贵妃。
    这个人貌似是两件事的联系纽带，又貌似跟两件事没有太重要的关系。
    虽说是胡常在案子的第一嫌疑人，但是青微根据以往的判断这个嫌疑人的嫌疑其实很小。
    虽然韩贵妃特别关心六皇子和“卓佩兰”的事情，但是所起的作用应该是很小的。
    不过，调查胡常在的事情，韩贵妃若是能用心配合，就会有重要的进展。
    而韩贵妃，特别想知道的这件事，恰恰青微是特别清楚的，只不过能告诉她的不多。
    对，就这么办。虽然这么做损了一些，但是并无恶意，相信六皇子也不会记仇吧。
    想到这里，青微折返回到了秦王府。
    “你说让我给南姑娘写封信？没用的，我给她去过很多信，她根本不听。”六皇子摇头道。
    “你直接写信肯定没用，照我的意思来写。”青微催促道。
    “好吧。”六皇子让人去准备笔墨纸砚。
    六皇子果然是个疑人不用的人。
    “为了防止信落到别人手里，称呼必须还是卓佩兰。”青微提醒道。
    “这是自然，我也一向是这么写的。”
    第86章 套路母子二人
    “就写到这儿吧。”六皇子李玄思放下笔，“青上使果然是才思敏捷，能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青微表示了一下谦虚，说道：“殿下过奖了。这个方法也是效仿殿下的缓兵之计，还是必须从长计议的。”
    李玄思点点头：“胡常在所中之毒，真的如此？”
    青微说道：“这只是一种猜测，胡常在是吃了桂花糕之后毙命的。不过也许毒是无味道的。”
    原来，青微让李玄思写的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李玄思向南舒讲述了宫中发生的事情，尤其是胡常在在韩贵妃的伊水宫中中毒身亡的事情。
    信中说，皇帝震怒，不仅仅剥夺了六皇子的中正定品主事权，还将六皇子和韩贵妃严加看管，情况比较紧急。
    由于被看得很紧，六皇子只能求助于南舒。因为南舒以前曾在江湖之上走动，比较熟悉江湖之事。希望南舒帮忙查一查有什么毒是桂花味道的，这样也许能顺藤摸瓜找到真凶。
    这样一来，接到了密信的南舒，就不能直接回京了。她需要在江湖中帮忙寻找这种毒药，以洗脱韩贵妃的嫌疑。
    按照南舒的性格，以及往日六皇子对她的恩情，这个忙她一定会帮。
    这样短时间南舒也就回不了京城了。
    不过，如果案子告破，或者南舒真的查到了什么，她还是会回来的。
    青微收好六皇子的信件，笑道：“六皇子接着被严加看管吧，我去了。”
    “这封信就劳烦青上使安排人送了，若是我安排的人，恐怕就不像是被严加看管了。”
    青微离开了秦王府，便直接赶往皇宫。
    通过孟公公，青微又来到了韩贵妃的伊水宫。
    进了伊水宫，青微便见到了韩贵妃。
    她的身边还有一个人，年纪轻轻，容貌秀美，衣着靓丽，可能是哪个公主吧。
    “青上使，来，本宫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施贵人。”韩贵妃指着年轻女子说道。
    青微赶紧行礼。心中却暗想，这个施贵人比我还小啊，居然是宫中的贵人，这个皇帝果然是老不正经啊。
    韩贵妃接着说道：“施贵人是住在伊水宫西偏殿的，跟本宫是邻居。”
    施贵人看着青微，笑道：“很少有女眷进宫的，怎么娘娘是给秦王殿下相看王妃吗？”
    “哪里哪里。”韩贵妃赶紧制止了施贵人的想象，“这位可是西窗烛的上使，陛下安排她来调查胡常在的事情。那天你也在场，回头让她审审你。”
    施贵人赶紧摆手：“不敢不敢，是我唐突了。”
    青微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心中暗想，还以为自己多出名呢，碰到谁都会来一句久仰久仰。没想到这个施贵人还真是不认识自己。
    青微也不愿意继续听两个人的对话，直截了当说道：“贵妃娘娘，青微想单独跟您说几句话。”
    “那好吧。”韩贵妃应道。
    施贵人听到，赶紧起身告辞：“正好，我还要回我的西偏殿看看十皇子呢。”
    说罢，施贵人和一众下人都撤了下去，只留下了青微和韩贵妃两个人。
    “贵妃娘娘，青微想跟您谈谈合作。”青微神秘地说道。
    “说说看。”韩贵妃也不摆架子，直接说道。
    “这个合作建立在，我充分信任贵妃娘娘，也认为贵妃娘娘不会是胡常在案件的真凶。而贵妃娘娘，能够全力配合我查案。”
    “本宫一直很配合你。”韩贵妃有些兴趣乏乏，“本宫本就不是真凶，不需要你的信任。”
    “为表示我的诚意，我会随时向您汇报所知道的六皇子的情况。”青微继续说道。
    韩贵妃有些不悦：“本宫儿子的情况，用你来汇报吗？”
    青微也不多说，掏出了那封信件：“这封是六皇子写给卓佩兰将军的信件，娘娘想看吗？”
    “本宫为什么要看思儿的信呢？”韩贵妃神情稍微缓和，“不过当母亲的，儿子又不是外人，看看也无妨。”
    天下的母亲果然是一个样。
    “这就是我的诚意。”
    “你这个诚意很特别，这封信怎么会在你手上。”
    青微笑着说：“是秦王殿下让我帮他送的。”
    韩贵妃点了点头：“也好。问吧，你想知道什么。”
    青微问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韩贵妃停顿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路，淡淡说道：“那天之前，这个胡常在来过本宫这里几次，挺奇怪的。毕竟这二十多年来，她是很少跟人走动的。本宫还以为她是有事求于本宫呢，碍于这么多年的面子，本宫也不打算驳她的面子。”
    胡常在若是有求于韩贵妃，只能是一件事，就是想让二皇子回京。
    “后来她也没说过什么特别的事情。而且本宫也听说她也经常到皇后和其他娘娘那里走动，便就以为她只是突然无聊了而已。说实话，那几日接触下来，本宫觉得跟她有些投缘了，毕竟思儿和她家二皇子都没娶妻，本宫和她两个都是挺着急的。”
    “那天她又来了，跟往常一样。当时本宫这里还有施贵人，大家聊得都很好。结果她只是吃了一口桂花糕，就跌倒在地，死了。”
    “那这个桂花糕哪里来的，还有吗？”青微也查看过案件卷宗，但是还是要亲口问问韩贵妃。
    “是内务府送来的，在盒子里密封的，当时胡常在进来之前，刚打开的。其他的桂花糕都检查过了，听说是都没毒。她的那块比较小，她是一口吞下的，没有剩的。”韩贵妃详细说道，“这就是整个过程，和当时本宫向陛下汇报的一样。”
    青微默默点点头，虽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但是也让青微对于现场状况的认知更直观了。
    “娘娘，这个施贵人有没有可能碰到桂花糕啊。她出身如何？”青微又问道。
    韩贵妃答道：“施贵人是一个小县丞的女儿，可惜那个县丞早就去世了，家中没什么人了。当时情况谁也没多在意，她也有拿桂花糕吃，但是她吃了就没事，应该是有可能碰到吧。”
    “那这个施贵人性格如何，宫中有什么仇家没有？”
    韩贵妃笑道：“我算是一个吧。”
    第87章 初见皇后
    “您？您开玩笑吧。”青微赔笑道。
    “是啊。可是这也是事实，同一个屋檐下的女人，为了一个男人争宠，也是常有的事情。有时候陛下明明都翻了她的牌子，却扭头就转到了本宫这里，本宫也是没办法的。不过她倒是不敢说什么。”
    青微心中暗道，就这么点儿小事，应该是不至于的。
    韩贵妃说罢，看向青微。
    青微会意，将六皇子的信双手奉上。
    这虽然有些不是很讲义气。但是本朝律例，为人父母是可以拆看子女的信的。
    韩贵妃看完信，笑了：“本宫问你，六皇子府附近，真的有陛下的人在看着？”
    青微如实回答：“没有，六皇子是很自由的。”
    “这孩子，是开窍了吗？知道怎么哄女孩子了？是啊，你付出再多有什么用，让她帮你做些事，也许能有好的效果。”韩贵妃非常乐观地说道。
    韩贵妃是不会猜到六皇子让南舒去查什么毒药的真正目的的。
    青微听了，不由得苦笑，自己也没想到还会有这种效果。
    韩贵妃又道：“罢了，也不算是骗人，是要多加注意一下。陛下对于思儿的暗查，还少嘛。”
    青微笑道：“其他皇子的盯梢，也不会少的。”
    “现在能拿得出手的皇子，又剩下几个了呢，陛下什么时候能放心这个唯一成才的皇子啊。”韩贵妃不由得感叹道。
    真是亲妈滤镜啊，难不成其他皇子连成才都不算。
    离开了伊水宫，青微准备离开皇宫的时候，被告知皇后召见。
    青微赶紧跟着传信的小太监，来到了坤宁宫。
    初见皇后的时候，青微感觉到了威严。但是她也明显观察到了皇后眉眼之中的憔悴。
    毕竟四皇子才去世不久。
    皇后看着青微，面无表情问道：“查得怎么样了？”
    青微如实汇报：“并无多少进展。”
    皇后表情一颤：“你们西窗烛里的人，都像你那样说话这么直接吗？”
    青微一愣，旋即明白。
    朝廷中风气使然，下属汇报任务进展的时候，即使做的工作是“依托答辩”，也必须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即使说的是另“依托答辩”，也必须那样说。
    青微赶紧回复：“回娘娘，青微不敢欺瞒娘娘，所以才如实这么说。”
    皇后柔声道：“倒是个机灵孩子。哀家信任秦卿，信任你们西窗烛。但是哀家老了，宫里的事情也管得少了，再加上哀家的儿子也没了。现在上上下下都是那个韩贵妃的人，你们能查出来什么就怪了。”
    青微知道皇后话里有话，矛头直指韩贵妃。
    青微小心翼翼说道：“青微是在是查不出什么，也不能随意定谁的罪。还请娘娘明示。”
    跟这些后宫女人说话，弯弯绕绕太多，还是有话直说得好。
    皇后也不废话：“这还能是谁干的？她说糕点盒子没打开过，就真没打开过吗？她说胡常在自己拿的点心吃，就真是她自己拿的吗？会不会是强喂的呢？胡常在身边又不带宫女，在场全是她的人。”
    皇后连续说了一大串疑点。
    这些也是青微想过的，但是都只是猜测，青微实在是拿不出怀疑的根据。
    皇后歇了一下，喝了口茶，又说：“这件事，你必须给胡常在一个交代。”
    既然皇后愿意插手这件事，那么青微就不能忽视，必须该利用的东西利用到位。
    “娘娘，这个韩贵妃和胡常在有什么过节啊，为什么要置胡常在于死地啊。听说胡常在是个老实人，在宫中这么多年了一直与世无争。”青微赶紧问。
    毕竟要说宫中的错综复杂的关系，皇后娘娘应该是最清楚的了。
    皇后娘娘撇撇嘴说道：“胡常在在宫里这么多年，是不受宠。但是她若真是个安分人，能背着怀孕的主子爬上龙床吗？她有的是手段。”
    青微想，你这也太主观了吧。
    皇后接着说：“以前不争不抢是没有必要。而且她就算是接着本本分分的，韩贵妃也不可能不防着她。你可是知道，现在六皇子是什么地位。”
    青微点头，现在朝野上下都知道六皇子的地位。
    “你想想看。老三老四都死了。”说到这里，皇后抹了一下眼角的泪，“老大老七被赶出了京城，老五窝囊老八骄纵，老九老十太小了。谁才是老六的最大威胁呢。”
    这些皇子，可以说都算是皇后的孩子，所以皇后可以称呼他们为老几。
    青微虽然知道老五窝囊不是表面现象，但是也不会当场反驳皇后。这皇后把所有错误选项都提出来了，她心中的正确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可是二皇子在云州啊。”青微把二皇子说了出来。
    “是啊，可是二皇子回京不就是陛下一句话的事儿嘛。不过，能向陛下提出建议二皇子回来的人，只有胡常在一个人。这韩贵妃是想，杀了胡常在，就没人向陛下说这件事了。”皇后分析道。
    青微算是被皇后的分析折服了。
    虽然皇后的主观意愿很强烈，在后宫的权力之争中，皇后和韩贵妃是死对头。而四皇子的死，多多少少也是跟六皇子的内斗有关系。这两个后宫中权力最大的女人，早已处在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谁一旦出了问题，另一个人必须给予致命一击。
    抛去主观因素，这个杀人动机还是成立的。确实是胡贵妃的死，让前朝后宫没有一个人会在乎二皇子了。
    “唉，可惜哀家的孩子没了。否则哪里轮到韩贵妃这么大胆。陛下也是顾忌着老六，才这么纵容韩贵妃的。哼，她既然不想让老二回来，这次他回来奔丧，哀家定要让陛下把老二留到京城，绝对不能顺了这个韩贵妃的意。”皇后恶狠狠说道。
    青微此时明白了一句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原本孤立无援的二皇子，此时却成了被拉拢的对象。
    不过，二皇子有军方支持，若是再得到皇后的一臂之力，还真有机跟六皇子，掰一掰手腕。
    皇后看了一眼青微：“跟你说这么多，你明白了吗？”
    “青微明白。”
    “你不会明白。”皇后说道：“给哀家办一件事。”
    第88章 秦正源的手段
    青微揣着皇后娘娘给的一个信封出了宫。
    摸着这个信封，青微臆测，这里面装的会不会是银票啊。
    回到了西窗烛，见到了秦正源，青微将皇后的信交到了秦正源手中，又将与皇后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向秦正源道来。
    秦正源看着皇后的信，又思索了片刻青微的话，缓缓说道：“其实陛下的意思，也是打压韩贵妃和六皇子。只不过我本想装糊涂，不愿意得罪他们的。”
    青微问道：“这陛下已经剥夺了六皇子中正定品的主事权，已经削弱了六皇子的势力了。”
    秦正源淡淡说：“如果三、四两位皇子还在的话，这中正定品的主事权非常重要。如今两位皇子先后陨命，六皇子已经扭转并且完全掌控了局面，这主事权就不那么重要了。”
    青微低声道：“陛下的意思，是还继续打压六皇子？陛下怎么会突然要打压六皇子啊。”
    “因为陛下一向是如此，采取的就是制衡之术。三皇子当上太子的时候扶持四皇子，四皇子逐渐势大的时候推出来六皇子。现在六皇子一家独大，就开始打压六皇子。”
    青微想起来，苗疆有一种神奇的东西，叫做“蛊”。许多毒虫放到一个地方，让这些毒虫互相撕咬，啃食。最后活下来的那只毒虫，有着无与伦比的特殊毒性，称为“蛊”。而这个过程，称为“养蛊”。
    皇帝李士武就是要均衡各个皇子的实力，最后胜出的那个皇子，手段和谋略肯定练出来了，才有足够的实力继承他的皇位。
    只是这种方法让骨肉相残，如毒虫一样相互撕咬，太残酷了。
    青微惊道：“公爷，那陛下是要治韩贵妃的罪，让我们当这个坏人的话，您若是违背了圣意，会不会……”
    秦正源冷哼一声：“他既然不心疼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咱们用不着不心疼。你该查你的查你的，我用手段给韩贵妃些压力。”
    “若是真凶不是韩贵妃，怎么办？岂不是堕了西窗烛的威名？”青微现在关心的还是真相如何。
    秦正源正色道：“真相是什么，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陛下说的才算。我们需要等的，是陛下的一个明确的态度。”
    青微只能沉默了。
    只是一个人命案。但这也是一件皇帝的家务事。
    之后的两天时间，青微也没有查到什么。
    这次的案子确实让人头疼。
    还是上手时间晚了。等到青微接手这个案子的时候，案发时间已经过去几天了，很多东西都发生了改变。
    而这天，皇后娘娘又将青微叫到了宫中。
    再见到皇后的时候，皇后看起来心情好多了。
    她先是禀退了其他人，留下了青微的时候，开口便笑着说道：“秦卿真是好手段啊，让这韩贵妃紧张得不得了。”
    青微听到这话一愣，随即明白了一些。
    秦正源对青微说的，给韩贵妃一些压力。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而皇后却以为是她的拉拢起了效果，秦正源真的要对付韩贵妃。
    青微只能含糊说道：“皇后娘娘，这些只是一些小手段，让真凶露出破绽。但是，归根到底，她若不是真凶，也没有破绽可暴露。”
    皇后听到青微的话，居然哈哈大笑：“真是一个实在姑娘，希望你永远不会懂。你知道吗，原本我就挺喜欢你的，虽然没有召见过你，但还是远远见过你几面。”
    青微听到这里，不知是真的，还是皇后的拉拢，只能陪着笑。
    皇后接着说：“当初还想过让你跟着悫儿，当个侧王妃。只可惜悫儿没这个福气。”
    青微听罢暗道：谢了，这福气不要也罢。
    但是青微只能顺着皇后的意思说：“娘娘言重了。”
    “也罢，让你主理这个案子，也算是缘分。”皇后冲外面喊了一声：“进来吧。”
    这时候，从殿外走进来了一位不到三十岁的男子。男子面容俊朗，身材挺拔，肌肤呈古铜色，步伐稳健。
    仔细一看，这个人的容貌跟当今圣上有很多相似之处。
    再结合男子的服饰，青微可以断定，这个人就是胡常在的儿子，二皇子李玄忌。
    青微也是一惊，这二皇子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二皇子冲着皇后跪倒在地：“母后。”
    “好孩子快起来。”皇后满面堆笑，指着青微说道，“这位是西窗烛的上使，青微。她负责这次你母亲的案子。”
    二皇子对着青微躬身施礼：“久闻大名，这次有劳青上使了。”
    青微也是礼貌性地还礼：“殿下言重了，都是分内之事。”
    皇后接着说：“这孩子一直在西南边境，忙于边境的战事，把自己的事儿都耽误了，一直没有婚配。今天上午刚回来，也是十多年来第一次回京。这次回来，哀家已经跟陛下说了，就先不走了。”
    青微记得皇后在之前就提过这件事，看样子不是说说而已。
    二皇子站在旁边没有说话。似乎这件事并不像皇后想的那样重要。
    看样子二皇子实在是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
    皇后指着青微说道：“老二啊，这个女孩你看如何？跟你一样也是个喜欢舞刀弄枪的孩子。你若是能中意，哀家就跟广安公说下。”
    二皇子严肃地说道：“母后，儿臣的母亲刚刚去世，儿臣不考虑娶妻。”
    皇后见二皇子的态度十分坚决，这种事也不能勉强，便只得说道：“那这事就先放着。胡姐姐当初也是常来哀家这里作客的，每次来都操心你的婚事，我想她也不会怪罪你的。”
    二皇子仍然不为所动。
    此时的青微就显得很尴尬了，告辞准备离开。
    可是皇后还在说：“青上使既然负责胡姐姐的案子，那么你们就要多接触接触啊。”
    青微赶紧逃一样地离开了后宫。
    回到了西窗烛，屁股都没坐热，就又有人来请她了。
    来的人是六皇子府上的人，说是六皇子有请。
    其实青微此时有些不太好意思见韩贵妃和六皇子。但是既然六皇子派人来请，一定有要事，便只能前往赴约。
    第89章 师兄
    来到了六皇子李玄思的府上，青微被直接带到了会客厅之中。
    青微进入会客厅，发现会客厅中还有别人。
    是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都是大约四十五岁左右。
    青微一眼就看出来两个人是深不可测的高手。
    其身手绝对远高于青微自己的。
    李玄思果然是个有号召力的皇子，能得到这两个人为他所用，李玄思又是如虎添翼。
    六皇子先给几个人做了介绍。
    “这位是西窗烛的青上使，青微。天下第一神捕，南姑娘的身份，其实青上使早就推测出来了。但是她为了保护南姑娘，没有向其他人提起，还一直在帮助我们，可以信任。”
    “这两位是云州大侠关氏贤伉俪，是南姑娘的师父师娘。”
    关氏夫妇看着青微，笑道：“久闻天下第一神捕大名，感谢为小徒的事情隐瞒。”
    青微早就听说过关大侠关大娘的威名，也恭维道：“两位前辈的威名才是无人不知。晚辈很敬重南姑娘的为人，也不希望她出事儿。”
    关大娘叹了口气：“可惜啊，这孩子太犟了。我们接到六皇子的信之后，非常震惊，赶紧赶赴川州找她。可是，我们也劝不动她啊。”
    关大侠也怅然道：“连把她捆起来带走的心都有了。”
    六皇子附和道：“我其实也这么想过，但肯定不是个办法。所以，请青上使给出个主意。”
    青微实在是没有别的好办法了，也知道六皇子是真心想要保住南舒，便试探地说道：“两位大侠，听说南姑娘有一个师兄，让她这位师兄劝劝如何？”
    这位师兄才是南舒喜欢的人，青微之前在六皇子面前提过这个师兄，六皇子并没有表示出一些忌讳和不悦，所以青微敢在关大侠夫妻面前询问关于南舒师兄的事情。
    只是没等关大侠夫妻开口，有下人来到会客厅汇报。
    二皇子在大门外面等待。
    二皇子居然来了六皇子府，还真是挺奇怪的。
    六皇子看了一眼关大侠和关大娘：“两位前辈，要不要先到后院歇息一下。”
    言下之意其实是让两位回避。
    哪知道关大侠笑道：“没有什么避人的事儿，让他直接进来吧。”
    这不像是一向谨慎的关大侠的作风。
    六皇子带着满心的疑问，去门口迎接二皇子。
    没过多久，两兄弟挽着手走进了会客厅。
    青微了解，这两兄弟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六皇子出征北境之前，还去信向二皇子请教战场上的问题呢。
    只不过，两个人手挽手的时候，心中有多少真情意，就不好说了。
    二皇子走到了会客厅中，抬眼便看见了坐在客位的关大侠和关大娘。
    二皇子赶紧快步上前，双膝跪倒：“拜见师父师娘，两位老人家安好。”
    关大侠和关大娘赶紧把二皇子扶了起来：“玄忌快起来，这边关辛苦吧，都给饿瘦了。”
    六皇子李玄思和青微都惊得瞪大了眼睛。
    南舒一直心仪的师兄，居然是二皇子！
    这也太狗血了吧。
    其实也不难想，二皇子自小在云州长大，而练得一身好功夫，没有高手教是不可能的。
    而南舒之所以一直没有透露自己喜欢的人是谁，也是怕他们兄弟反目。她本就认为自己是个活不长久的人，等自己死了，兄弟俩都喜欢自己的事情，就不重要了。
    而此时，因为关大侠认可青微的主意，又心思耿直不会想太多，便没有回避直接与徒弟相认。
    六皇子此时的心情如坠冰窟。若是旁人，他定是要争一争。甚至如果能查到是谁，暗中用些残忍的手段也未必不可。
    但是对手是自己的二哥，就另当别论了。
    二皇子看到师父师娘来了，便知道众人商量的事情，恐怕跟南舒有关。
    六皇子详细介绍了现在的情况。
    二皇子叹息道：“是啊，她太犟了。六弟这些年做了这么多，真是天大的恩情啊。”
    六皇子摆摆手：“都是自家兄弟，别说这些了，不过说实话，她一天没有嫁给皇兄，就还不算是我的皇嫂，我可还有机会。”
    二皇子点点头：“是啊，公平竞争。当年出事以后，我悄悄回了京城，结果被父皇的人发现了，被父皇关了起来。”
    原来之所以当年南丞相案案发之时，没有二皇子的消息，原来还有这件事。
    想来若是被其他皇子发现，这私自离开前线的罪名，就算不是死罪，也会被剥夺皇子身份的。
    当然就算是没被发现，以二皇子的地位，能做的也很有限。
    “后来，舒儿到了北境前线，我才知道她逃出生天了。只是，我曾经多次跟她通信件，也从她的信中猜到了她的计划，却怎么也劝不动她。”
    青微心想，看样子自己的主意也没有效果，南舒的师兄也劝不动她。
    六皇子心想，卓莅这个废物，两个人通信这种事情都没发现。
    “我想了一个人也许可以劝劝她，就是她的贴身侍女小丹。我安排松阳侯世子到京城找小丹的下落。虽然后来好不容易打听到了，但是在一次喊卖中，还是没有把小丹买下来。”
    青微听到这里，急道：“这朱英瑞是你的人？”
    二皇子点点头：“青上使认识？”
    青微笑道：“当然，那次喊卖，买下小丹的人就是我们。”
    二皇子惊讶道：“那小丹现在在哪儿？”
    青微回答：“就在京城，二殿下若是想见，随时可以。”
    二皇子大喜道：“太好了，一会我就跟你去。”
    “只不过她只是一个下人，真的能劝动她吗？”六皇子提出了疑问。
    “只能说有可能吧。”二皇子回答。
    “试试吧，秦王殿下有所不知。这个小丹姑娘还是挺懂舒儿心思的，有时候说话比我们这当师父的管用。”关大娘插嘴道。
    二皇子接着说：“我这次来，也是来跟六弟说舒儿的事情的，没想到师父师娘也在。”
    六皇子心中羡慕不已，二哥可以叫她舒儿，而自己只能叫她南姑娘。
    “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跟六弟说清楚。”二皇子突然正色道，“皇后娘娘，要扶持我参与夺嫡。”
    第90章 星华归来
    六皇子对于皇后将要扶持一个皇子是早有猜测的，也猜过这个人最有可能的是战功赫赫的二皇子。
    但是没想到二皇子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
    二皇子接着说：“我虽然没什么兴趣，但是还是没有拒绝。”
    六皇子此刻却震惊了，他了解自己的二哥，二哥才不会对皇位有兴趣的。
    难道一切都是他以前的伪装？
    青微也是十分奇怪，这个二皇子，看起来跟六皇子关系不错，怎么会突然参与夺嫡了呢？
    而且还主动说出来。
    也许只有一个目的，一个和六皇子一样的目的。
    青微试探问道：“二殿下，参与夺嫡难道是为了南姑娘。”
    “自然，这是很大的一个原因。”二皇子答道，“另外我很清楚，皇后娘娘手下那么多人，不可能不管了。她一定会找一个皇子来养在膝下，来巩固对这些人的掌控。若是我不同意，她也会去找其他人。与其让五弟或者两个幼年的弟弟参加夺嫡与六弟和八弟为敌，倒不如我来揽下这个重任。”
    六皇子听罢也明白，对于江山社稷而言，相比于让其他人上位，倒不如让江山归于一个耿直无私的李玄忌。
    二皇子接着说：“更何况，六弟的为人我虽然信任，但是也听到了不少他的坏话。若是他真的变了，我也不排除取而代之的可能性。”
    这夺嫡之路本就是布满了荆棘与鲜血，六皇子也绝不是愚昧优柔寡断的人，所以用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也是不可能避免的。只是六皇子都是有分寸的。
    六皇子躬身施礼：“二哥教训的是。这夺嫡之路本就如此，二哥也应该理解。”
    二皇子正色道：“我当然理解，也清楚你并非手段毒辣，那些事情也都是有根据的。只是若是有构陷忠良和欺压百姓的事情发生，为兄可不会答应。”
    “当然。”六皇子不假思索回答。
    经过了南丞相的事情，两位皇子对于构陷忠良的事情，都是深恶痛绝的。而至于欺压百姓，更是为人所不齿。
    二皇子哈哈大笑：“如此甚好。那在这里，当着我的师父师娘，我跟你立下第二个君子协定。不管谁最后夺嫡成功，都要全力为南丞相平反。”
    六皇子应和道：“没问题，而且可以加一条，先一致对外，不互相打压。这样才能保证胜利者最大可能在你我兄弟之间。”
    二皇子点点头：“可以。我还可以向你承诺，只要你初心不变，我可以在合适的时候退出。”
    就这样，兄弟两人将两个君子协定口头定了下来。
    青微心想，也许这个协定，会改变整个大离王朝的未来。
    最后，二皇子说道：“我相信六弟，其实也相信韩贵妃的为人。但是母亲的案子谁也说不准，还请青上使费心。”
    青微笑道：“当然，这是分内之事。只不过二殿下，你是想要一个真相，还是一个结果呢？”
    二皇子也很聪明，立刻明白了青微话中的意思，他平静地回答：“我一个当儿子的，自然想要明明白白的。但是这真相也不是那么容易浮出水面的，请青上使量力而行吧。任何结果，我都是可以接受的。”
    青微心中感激二皇子的理解，但是她对自己说，就算是赌上自己的声名，也要还原一个真实的结果，而不是一个最好的结果。
    离开了六皇子府，青微迎面遇到了一个西窗烛的下使。下使向青微打了招呼，青微便明白这位下使是来找她的。
    “公爷有话说，陛下知道了您来了两次六皇子府中，交代公爷说，让你要么可以跑跑六皇子府，那样就别去伊水宫了。若是还想去伊水宫查案，就不能再来六皇子府上了。”
    青微点了点头：“麻烦大哥回复公爷，我知道了，不会再来六皇子府了。”
    青微每次来六皇子的府上，都是很小心的，没有人跟踪。那么就说明六皇子府上有皇帝的眼线。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恐怕每个皇子身边都安插了皇帝的人。
    至于这个二选一，其实很容易选择。若是要破胡常在的案子，伊水宫是必须经常去的，所以六皇子的府上就不必再去了。
    若是六皇子真的有事情要商量，大不了去别的地方暗中商量。六皇子知道是皇帝不让她去六皇子府的，也一定会理解的。
    往后的三天里，没有一切的进展。青微去了几次伊水宫和其他的地方，一无所获。
    而绿上使的罢工，也让她得不到任何的新消息，焦急之下，青微只得回到西窗烛衙门，翻阅一些文字资料来压制烦躁。
    胡乱翻着关于毒药的书，还是没有头绪。
    “你这样翻书，翻坏了会让公爷责备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青微惊喜地转头，看到了微笑着的星华。
    “你伤好了？”青微激动地问道。
    “当然，药王谷的威名可不是盖的。”星华兴奋地说道。
    “这么快啊。”青微也是兴奋不已，用手拍了拍星华的肩膀。
    “哎呦，轻点儿。”星华咧起了嘴。
    青微赶紧收回了手：“你不是说好了吗？怎么？”
    星华笑道：“是好了，只是还没好利索。”
    “那你不等到完全好利索了再回来。”青微埋怨道。
    “可是你需要帮忙啊。是绿上使告诉了我这个案子的情况。”星华揉着肩膀。
    青微感动坏了，她看到，星华早就不是那个只知道偷懒的小孩子了。
    “绿四哥，我以为他出去走亲访友了呢，原来是去找你了，看样子是想易容进宫。”青微觉得误会绿上使了。
    “话不能随便说啊，我的妹子。易容进宫可是杀头得到罪过啊。”绿上使的声音传来，“我也没骗你，就是去走亲访友了。这药王谷，可是我的师门。”
    绿上使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师门，也没有人多嘴问。估计整个西窗烛之中，只有秦正源知道他是来自药王谷的。
    青微听到绿上使的声音，大喜说道：“对对对，没人要易容进宫的。不过，公爷让绿四哥必须配合小妹，小妹的安排四哥必须服从的。”
    绿上使笑道：“你说什么我也不敢易容进宫。”
    第91章 特立独行的女孩
    绿上使的这一顿反复推辞有些奇怪，若不是要想易容，为什么要去找星华呢？
    但是青微也不方便问，也不会强迫他，便将这几天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绿上使。
    绿上使沉声道：“其实，我也是很希望可以清清楚楚找到案件的真相，但是，目前我能做的确实有限。不过有一个人能帮忙，那个人已经去见公爷了，一会儿就过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里的时候，青微发现星华的表情有一些异样。
    过了没多久，一阵银铃般的声音传来。
    “星大哥，我已经跟你们那个公爷说了，他同意我帮着你办案。”
    走进来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身白衣白裙，走起路来一蹦一蹦的，非常轻灵。姑娘眼睛大大的，似乎会说话。
    星华的神情更加不自在，这也让青微一下子就猜到了姑娘跟星华的关系。
    青微看了一眼绿上使。
    绿上使笑道：“这位便是我的小师妹，也是药王谷谷主的独女。她自小在药王谷中长大，有着非常高的学习药物毒药的天赋，目前的造诣是远胜于我的。”
    绿上使已经是江湖之中数一数二的行医和用毒的高手了，居然这个小师妹年纪轻轻便超过了绿上使，可见药王谷的神奇。
    小师妹大眼睛忽闪忽闪看着青微，笑道：“师兄说笑了，我江湖阅历太浅，跟师兄比不了。”
    青微心中赞叹，是个懂礼貌的小姑娘。
    然后小姑娘便用话语告诉了青微，自己只是实事求是，也并不是那么懂礼貌。
    “星华，这就是你常说的那个上司吗？也不是很凶啊。”
    弄得星华只能悻悻向青微解释：“我是不愿意她跟着来，才说你凶巴巴的。”
    青微勉强在小姑娘面前挤出一个微笑：“我叫青微，感谢你过来帮忙。”
    小姑娘看到一个漂亮的大姐姐冲着她微笑，又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凶恶，便开心地打招呼：“我叫白芳菲，青微姐姐好。”
    青微端详着这个小女孩，伸出手来跟她握手。
    白芳菲也将手伸了过去，谁知道握手的时候，青微感觉到手中发热。
    不过此时的青微内力足够，运起内力将手中的毒素逼出。
    她也明白这是白芳菲开的一个玩笑，因为这点儿毒性根本不致命。但是她也对于这个小姑娘的手段有了新的认识，能这样不经意间直接用手下毒，除了对于毒药的特性充分了解以外，用毒的自信心也是充足的。
    小姑娘白芳菲一愣，随即笑道：“青微姐姐好强的内力啊。”
    青微看到自己逼出来的毒素也没有对白芳菲产生任何的作用，更加惊讶于她对于毒药得到掌握了。
    绿上使嗔怒道：“休得无礼。”
    但是这话也说得毫无底气。这绿上使对于毒药的痴迷，全西窗烛的人都是领教过的，连青微和方紫衣这样的女上使都被绿上使试探过。
    这药王谷的人，都是这样特立独行吗？
    白芳菲转身笑眯眯对星华说道：“她果然像你所说的，这么有本事。”
    星华一脸黑线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青微也不愿意纠结这些东西，便将整个案件的情况又向白芳菲说了一遍。
    白芳菲听后陷入了思索，看样子这个女孩虽然性情洒脱，但也是个药痴毒痴，认真起来有着完全不同以往的沉静。
    “时间过去太久了，是有些棘手。”白芳菲看向绿上使，“带我去看看尸体吧。”
    绿上使笑道：“你不怕味道难闻就跟我走吧。”
    白芳菲又冲着星华说：“星大哥一起去吗？”
    星华摆摆手：“我可受不了那个味道，也不懂这些，你们去吧。”
    相对于白芳菲而言，似乎是中毒而死的尸体比星华还要吸引人。白芳菲便跟着绿上使离开了。
    房内只剩下了青微和星华两个人。
    青微知道星华是有话要说，因为星华工作起来还是不管不顾的，根本不是受不了死尸的味道。
    可能他受不了的是白芳菲的热情。
    “这个姑娘……”青微看着星华问道。
    星华赶忙解释：“我到了药王谷刚认识的，谷主的女儿，我的伤也是她治好的，她确实医术高超，否则不会好这么快的。”
    青微笑道：“救命之恩，是可以以身相许的。”
    星华也听出来青微话语中的调侃，知道青微并不是生气，便长出一口气。
    “姐，我只是当她是普通朋友。”
    青微接着说：“对，你有些改变啊，若是当初，起码暂时会在一起试试。不过，你既然不喜欢她，也要说清楚。”
    “说了啊。不过，这姑娘性格很直爽，这次跟过来，表面上跟老谷主说是跟着我闯闯，实际上还是来看看案件，毕竟是一起毒杀案。”
    青微叹道：“这话说的，看样子老谷主对你也是相当地满意啊。”
    星华挠了挠后脑勺：“也不是，这个白姑娘在药王谷就是小魔王，谷主巴不得她早点儿嫁出去。”
    虽然星华这么说，当时既然老谷主放心让白芳菲跟着绿上使和星华走，也是对星华的人品相当认可。
    青微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对星华说：“对这个案子怎么看？”
    “自杀。”星华说道，“胡常在为了让自己而儿子能够回京，不得不采取的方式。”
    青微点头：“可以想象，早就人老珠黄的胡常在，恐怕连见陛下一面都难，但是她一旦去世，二皇子就会回京，那时二皇子因为母亲去世暂时留下来，也顺理成章了。”
    星华接着说：“陷害韩贵妃，但是不治韩贵妃的罪，也是为了削弱六皇子。这么做的人，要么是皇后，要么是前太子一党。”
    “你忽略了一个人，当今圣上。”青微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所以要在出事之后，根本不去罚韩贵妃，而且直接拿走了六皇子中正定品的主事权。陛下这一连串的动作，还是为了平衡局面，打压冒了头的六皇子。胡常在不得不听陛下的话。”
    正在这时候，有人来报。
    “胡常在的案子，有人招供了。”
    第92章 施贵人招供
    招供的人是施贵人，也是一个青微意想不到的人。
    所以，带着满心的疑问，青微申请单独跟施贵人谈谈。
    “贵人，你说说，为什么要杀胡常在。”青微询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杀人动机。
    施贵人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淡淡说道：“理由很简单，我为了上位，赢得圣心。”
    “可是这个胡常在，是对于争宠的人来讲，是最没有威胁的。”
    “因为她虽然是一个常在，但是单独住在一个宫内。而我，却不得不寄人篱下，住在伊水宫西偏殿。你不知道，这韩贵人争宠手段高明，而且盛气凌人。有时候，陛下明明已经翻了我的牌子，但是到了伊水宫反而去她的宫里。若是胡常在死了，她的宫殿就空出来了。我生下了十皇子，是最有资格住在那里的人。”
    “这理由？”青微无法相信，施贵人这么做，是为了搬一个家。
    “这就是理由。我若是有能力，第一个要杀的是韩贵妃。可惜可惜，那个女人不好对付，我只能杀了胡常在，嫁祸给她。但是很可惜，扳不倒她。”
    青微眉头紧皱，难道这宫中的女人竟然如此偏激？
    青微摇摇头：“你这个理由，恐怕没有人可以相信。为了能换一个宫殿，就要下此毒手？”
    施贵人冷笑一声：“所以，没有人怀疑到我。”
    “那你为什么又招供了？”
    施贵人无奈说道：“因为杀人的滋味真不好受，自那以后，我一直在做噩梦，这份内疚让我根本没有可能原谅我自己，装作什么都没有做过一样。”
    虽然施贵人的说法，都有自己的理由，但是青微也无法装作认可她的说法。
    “施贵人，您是在保护什么人吗？你的这些理由，就算是我信了，陛下也不会信的，实在是太牵强了。”
    青微想，这杀人动机可以臆想，但是手法是不能凭空捏造的。
    于是青微接着问：“那么请施贵人好好想想，你是怎么杀的人。”
    施贵人慢慢说道：“是这么回事。我知道胡常在经常到韩贵妃那里做客，便早早做了准备，找宫外的人要了一副毒药。那天等到胡常在来了，我也去了伊水宫正殿，趁人不备把毒药下在了糕点里面，这个胡常在吃了之后就死了。”
    青微插嘴问道：“什么毒药？”
    “我不知道毒药的名字，只知道是一种吃下去就要人命的毒药。”施贵人谨慎地说道。
    青微知道这是施贵人当时看到的场景，就算是骗人，也是有鼻子有眼的。然后施贵人也不说别的，因为说多了漏洞就大。
    暂时找不到直接辩驳施贵人的理由，青微只能换一个方向。
    “施贵人，你是知道的，谋害宫中的主子，可不仅仅是死罪那么简单，是要抄家灭门的。”
    施贵人苦笑道：“我的父亲原本是一个小小的县丞，因为闹了瘟疫，父母都去世了，抄家就抄家吧。”
    “那十皇子呢？你有没有为十皇子考虑呢？”青微相信十皇子一定是施贵人最看重的。
    “唉，我争宠当然也是为了我的这个孩子。只不过失败了。不过他毕竟是陛下的孩子，无论我犯下什么罪，他还这么小，什么都不知道，陛下一定不会迁怒于他的。”提起十皇子，施贵人还是很在意的。
    “你不会不想后果吧。就算是留下了十皇子，陛下一定会将他交给其他娘娘抚养。等到他长大了，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想？他一个罪妃之子，又如何在朝中立足？若是韩贵妃迁怒于他，又有谁能保护得了呢？”
    青微替施贵人分析了将来的后果。
    “我当时没有想过能暴露，考虑不周。不过，我相信陛下会善待他的。”施贵人说到最后，心里已经很没底了，所以声音越来越微弱。
    青微冷笑一声：“贵人，您这是何苦啊。你说的这些，陛下就算是我不多管闲事，如实呈给陛下，陛下会信吗？”
    施贵人喃喃自语：“这也是他最想要的结果吧。”
    青微还是听到了施贵人的话。
    是啊，皇帝现在只是想给二皇子一个交代，给天下那些明眼人一个交代而已。他一直没动韩贵妃便是不想动她。此时，一个没有背景根基，也不是十分受宠的施贵人，是最好的替罪羊。
    就算施贵人的动机不够充分，就算施贵人招供的理由过于牵强，皇帝一定会收起自己的疑问，做出足够狠的处罚。
    青微有心帮助施贵人，但是她知道，即使自己不向皇帝汇报，施贵人还会将自己的说辞，说给别人听。总会有人汇报给皇帝的。
    偏偏施贵人一心求死。估计只要确保自己的话到了皇帝的耳朵里，施贵人估计会选择自尽，来做实这件事。
    青微想到这里，也想到了阻止这件事的办法。
    “姑娘的意思，老奴明白了。只是姑娘就这么确定，老奴会多管闲事帮这么忙呢？”孟公公冷然道。
    “我确信。公公这些年来一直很照顾胡常在母子，也希望胡常在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吧。”青微选择找孟公公的帮忙，就是抓准了孟公公对于胡常在的在乎。
    可是孟公公摇摇头：“姑娘，你错了。老奴照顾他们母子是分内的事。而且，老奴只忠于陛下一个人，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青微见第一层的说辞没有打动孟公公，便转而拿出第二层的说辞。
    “孟公公，你我都心知肚明，陛下是会应下施贵人的供词，治施贵人的死罪。但是这个案件的情况若是如此下定论，天下人会信吗？”
    孟公公依然坚持：“天下人不信又如何？我只在乎陛下怎么看。”
    “不对，有一个人你也必须在乎。”青微道，“二皇子殿下。他会信吗？到时候，他会继续追求真相。追求真相没错，但是这就忤逆了圣意。他这样出身军旅，脾气暴躁的人，恐怕会很吃亏的。”
    二皇子正是孟公公最为重视的人，他是看着二皇子长大的，自然知道二皇子真的会如青微说的那样做的。
    青微看着正在犹豫的孟公公，期望着他能够明白自己的苦心。
    第93章 毒药的特点
    过了一会儿，孟公公悠悠说道：“你只需要老奴看好了施贵人，不让她自杀？”
    “对，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但是很重要。若是施贵人自杀了，那么别人都会说她是畏罪自杀的，到时候就坐实了她是凶手的事情，也就无法再调查下去了。”青微点出了这件事的关键所在。
    孟公公点点头：“保护宫中妃嫔，是我的职责所在。”
    回到了西窗烛，青微依然在思索现在的情况。与青微而言，最最棘手的不是查不到线索，而是有一个人承认自己是凶手，但是青微知道那个人不是，偏偏还无法证明那个人说谎了。
    “这不是很好吗？”广安公倒是很坦然，仿佛对于他而言这也是个好结果。
    “可是公爷，这施贵人，明明就是替别人背黑锅的。她怎么可能是凶手呢？”
    秦正源微微一笑：“你既然肯定她是替凶手背黑锅的，那么你说这个真凶，怎么能指使得动施贵人呢？她有把柄在别人身上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
    虽然按照施贵人在宫中的行事作风，她确实没有什么可能落到别人身上的把柄。但是皇后和韩贵妃，都是很容易指使动施贵人的。
    秦正源接着说：“陛下知道这件事后，发了雷霆大怒。但是奇怪的一件事是，韩贵妃居然给施贵人求情。陛下自然不会饶了施贵人，但是不会牵连到十皇子的。韩贵妃便借故让十皇子寄养到她的名下。”
    青微听罢点点头。
    这就很明显了。能够指使那个施贵人的人，一定是用十皇子的安危要挟施贵人。而作为效命的条件，一定是照顾好十皇子。
    这个被陷害的韩贵妃可以不计前嫌，收下十皇子。若是没有什么私下的交易，是不可能的。
    只可惜，缕清楚了这些，却还是无计可施。
    秦正源接着提醒青微：“这施贵人的说辞虽然很简单，但是只要抓住了一个漏洞，就可以瓦解她整个说法的逻辑。”
    青微思索片刻，问道：“绿上使那里，有情况吗？”
    秦正源摇摇头：“还在验尸，你去看看吧。”
    青微躬身告辞。
    半路之上，居然遇到了谢超中使，谢超听到青微要去找绿上使他们，便决定一起去。
    青微向谢超提起了施贵人招供这件事。
    谢超知道青微开始对施贵人展开调查了，便提供了自己掌握的线索。
    “这个施贵人出身不高，是来自一个小县城，她的父亲是一个县丞。那时候，县城爆发了瘟疫。他父亲果断封城，治理得井井有条。但是人不能跟天斗，死人越来越多。那个时候，施贵人正在外面游玩归来，在城外听说了瘟疫的事情，也没有办法进城，便直接前往华阳城求援。”
    青微记得那次瘟疫，确实是因为朝廷的支援及时，那场瘟疫被成功战胜了。
    但是那场瘟疫也夺去了很多人的生命，其中就包括当地的县丞夫妇。
    “后来瘟疫被扑灭后，为了表彰施县丞的贡献，陛下直接将年纪轻轻的施贵人收入后宫之中，以示隆恩。这施贵人在宫中其实是举步维艰的，直到十皇子出生才稍微好一些。”
    青微听到这个故事，冷笑道：“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嫁给陛下，算是恩典吗？”
    谢超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慎言。不过确实，施贵人挺可怜的。听说她原本是有心上人的，听说也死在了那场瘟疫之中。想想当时的场景，她在城外，心上人在城内，这种分别的场景太让人动容了。”
    青微也听得心揪揪的。
    “而且，陛下收施贵人入宫这种事，施贵人也是没有办法抗旨啊。”谢超说到最后叹息道，“也许十皇子是她唯一的支柱了。”
    青微蹙眉道：“这后宫，真是杀人不眨眼的地方啊。”
    说着说着，两个人来到了停放胡常在尸体的地方。
    星华因为青微入宫，无事可做，也来到了这里。
    进屋之后，谢超和青微看到，绿上使和星华站得远远的，而白芳菲非常细致地在检查尸体。
    绿上使看到青微二人进来，连忙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青微不敢说话，怕打扰到专心致志的白芳菲，也安静地站在远远的地方。
    又过了很长时间，白芳菲缓缓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道：“谢天谢地，总算是完事儿了。”
    几人听到白芳菲的话赶紧围了过来，但是又被这里的味道呛得不敢靠前。
    白芳菲摆摆手，示意众人在外面说。
    众人来到院中，白芳菲先是笑着对绿上使说道：“师兄的功力有退步啊，怎么没有发现是什么毒药啊。”
    绿上使老脸一红：“这毒性太普通了，好几种毒药都是这个样子的。”
    白芳菲笑道：“师兄说得不错，但是师兄忽略了一个细节。这毒药中掺杂这一种别的东西。我尝了一下，是糖。”
    众人都感觉自己开始反胃，这个白芳菲也太拼了吧。
    青微问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她当时吃了点心。”
    白芳菲摇摇头：“青上使有所不知，这点心的糖为糖粉，而这种跟毒药混合起来的糖，是一种特殊植物提取出来的，是块状的。”
    青微接着问：“那都到了腹中，融化了，不就混在一起了吗？”
    白芳菲接着解释：“这种块状的我之所以称之为糖，因为是甜的。但是它的成分和普通糖粉是不太一样的。这种糖进入腹中，融化得比较慢。我刚刚用了很多办法，终于还是提取出来了这种糖，证实了确实用过。而且毒药在糖的包裹之中，也充分接触，有很多相融了。”
    “为什么要用糖把毒药包裹起来啊。”众人都不解为什么这么麻烦。
    “急性毒药转慢性毒药。”白芳菲做了解释，“不过这种糖我只是从书中学过，具体产地在哪儿我已经忘了。”
    “那为什么不直接用慢性毒药啊。”星华提出了疑问。
    这个问题，青微直接回答了：“因为这样，仵作查验死因的时候，查出来的死因是急性毒药，而不是慢性毒药。也就是说，凶手在胡常在没有进入伊水宫的时候就下了毒，而且为的就是嫁祸伊水宫的人。”
    “那就不是施贵人了。”
    第94章 劝说
    “什么？施贵人？”众人齐问。
    青微便将今日入宫审问施贵人的过程讲了一遍。
    然后，为了让大家清楚施贵人的为人，也将谢超对于施贵人的描述说了一遍。
    最后，青微叹息道：“只可惜，这个施贵人明明不是真凶，但是有难言之隐，一口咬定自己的罪行，有寻思之心，也不知道怎么劝才好。”
    星华轻声说：“姐，让我去试试吧。”
    “你去？”青微惊叫，然后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白芳菲和绿上使一脸的吃惊。
    星华红着脸说道：“是故人。”
    青微调笑道：“是旧人吧。”
    星华似乎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我以为她也染了瘟疫，已经死了呢。”
    “现在的她，心也死了。”
    白芳菲和绿上使此时已经听明白了，这个施贵人，居然是星华的前女友。
    青微说道：“你若去，要易容成女人的样子。这个施贵人虽然已经认罪了，但是由于是自己说的，陛下没有让她入狱，她还住在自己的偏殿里。你一个男子不能随便进宫。”
    星华点点头：“那我回去易容，一个时辰之后西窗烛里见吧。”
    青微点头，然后看向白芳菲：“白姑娘，这次要不要一起？”
    白芳菲摇摇头：“我可不想见某人的前女友。反正刚才这一番检查，我的脑子有些累了，上街上转转吧，放松放松。”
    “也好。”青微觉得劝施贵人而已，白芳菲确实不必跟着。
    青微带着易容好的星华，来到了伊水宫的西偏殿。
    进入西偏殿中，让其他下人都退下了，殿中只剩下了施贵人一个人。
    施贵人抬头，看见了青微和一个陌生女子走来，又低下了头，轻声说道：“你还来做什么，我没什么可说的了，该说的已经都说了。”
    星华示意了一下青微，青微会意，说道：“不是我来找你，而是这个人。”
    说罢，青微直接离开了，到了屋子外面等待。
    “我不认识你，你找我做什么。”施贵人扫了一眼来人，也不抬头，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星华恢复自己本来的声音说道：“这可不是你本来的样子。你原本是很勇敢的。”
    是啊，一个敢于面对疫情，进京求援的奇女子，是最勇敢的。
    施贵人听到了星华的声音，猛然抬起了头，她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
    但是随即，她又低下了头。
    “你来做什么，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施贵人喃喃说道。
    一场瘟疫毁掉了两个人的联系。星华以为心上人已经陨命，几经寻找依然无法找到。施贵人因为瘟疫只身赴京，最后却被皇帝收入宫中。
    “我知道一切已经结束了。但是我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你应该振奋起来，有什么事儿憋在心里不好，说出来，我会帮你的。”星华温柔地说道。
    施贵人苦笑一声：“进宫这一天，我的心就已经死了，又能憋什么事儿啊。”
    星华慢慢说：“我知道你这些年很不容易，旁人羡慕的地位，于你而言，更像是一个牢笼。但是你还有希望不是？你还有一个十皇子，他是你最重要的希望，不是吗？你忍心丢下一个刚满周岁的儿子吗？”
    施贵人摇摇头：“你错了，十皇子不是我的希望，我从来不指望自己的荣辱富贵。我更不想让他背负这些，我只是想让他平安喜乐。”
    星华接着说道：“那为了他，你也不应该蒙受这不白之冤。你死了，他怎么办？他就成了一个失去亲娘的皇子了，而他的亲娘谋杀其他妃嫔，陷害贵妃。你让他如何与二皇子和六皇子相处啊？”
    施贵人黯然道：“他本就出身跟其他人比不了。”
    星华和青微之前也分析了施贵人的处境，便一针见血说道：“你是想让他寄养在韩贵妃身边吧。这可不是你的作风，你做事很果断的。”
    施贵人没想到星华直接这么说，便否认道：“身后之事，我没有想。”
    星华坚决说道：“你想了。我是了解你的，你不可能不往后考虑。而且韩贵妃已经向陛下许下要照顾十皇子的话，显然是说给你听的，让你好好的认罪，对吧。你和韩贵妃达成了什么约定，由你来替她顶罪，而她照顾十皇子，保全十皇子，对吧。”
    施贵人面对着世间最了解自己的星华，已经无话可说了。
    星华接着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种承诺，能不能兑现呢？就算是韩贵妃是那种讲诚信的人，但是保不齐她每日看到十皇子，想到若是十皇子长大之后知道真相，知道韩贵妃是逼死他母亲的人，必是韩贵妃的心头大患啊。那时候，韩贵妃会留他吗？”
    施贵人听了如坠冰窟。是啊，韩贵妃的承诺，只是口头的君子之约。将来若是韩贵妃背信弃义，她又不能化成厉鬼来复仇。
    星华见到施贵人有所动摇，便准备给她画下该走的路：“此事与你本毫无关系，我们会帮你想好说辞，也有证据证明你绝非真凶。韩贵妃那里我们也有办法去交待，好吗？”
    原本施贵人在宫中孤立无援，习惯了依附于伊水宫主殿的韩贵妃。如今突然星华回来了，她似乎找到了真正可以信任的人，可以不用处处受韩贵妃制约了。
    施贵人听了，悠悠说道：“这宫中，步步惊心，我替韩贵妃承担这些，也是为了十皇子的安危。我若是不照着她的意思做，她想对付十皇子，太轻松了。”
    星华点点头：“十皇子的安危，由你来守护才是最安全的。我有一个地方不明白，这韩贵妃本就不是凶手，她为何要让你去顶罪啊。”
    施贵人想了一下，开口道：“因为她怕自己成为牺牲品，虽然她不是真凶，但是陛下也许会把她打成真凶。”
    这也跟青微与星华的猜测一致，说到底，还是在宫中人人自危。
    “这件事情之后，你还会留在宫里吗？”星华试探问道，毕竟施贵人进宫也是被逼无奈的。
    第95章 嚣张的八皇子
    施贵人摇摇头说道：“算了吧。我一个人带着十皇子能去哪儿呢？陛下肯定会找的，到时候颠沛流离，怎么生活下去啊。”
    星华刚刚也只是随口一问，此时也想到问得有些不妥。
    施贵人接着说：“本来，我的心已经死了。早就想过可能再见到你，但是已经结束了。何况现在还有了一个孩子。你不要想太多了。我们当初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你也没有必要为了我耽误了大好前程。就当我是留恋宫中的富贵吧。”
    星华点点头，喃喃道：“都结束了。”
    离开了宫中，青微也向星华说了一下她刚才已经去过了伊水宫的主殿，见到了韩贵妃。
    “那个韩贵妃倒是坦承，她知道我们查出了毒药是延时性的之后，也承认了是为了洗脱嫌疑，让施贵人顶缸的。既然已经能够完全洗脱嫌疑，她也不会为难施贵人。”
    青微说罢，星华赶紧问道：“她这转变有些太随便了，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认了呢？”
    青微继续说道：“这韩贵妃似乎是出完让施贵人顶罪的主意就后悔了，她还是有些不忍心的。”
    “希望如此吧。”星华提醒道，“只是，施贵人已经认了罪了。此时如果改口，说大了，就是欺君之罪，也是不小的罪行。”
    青微早有对策，说道：“让施贵人说，是有一个黑衣人悄悄去了她的宫殿，给十皇子喂了毒药，威胁她这么说的。如果施贵人不这么说，就不给十皇子解药。但是我们帮十皇子解了毒，所以施贵人才肯说实话。”
    星华听了青微编的话，也没有更好的主意，便依言回去了一趟，告诉了施贵人。
    两人出宫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晚了。他们叫上了绿上使和白芳菲等人，来到京城的一家比较热闹的酒楼，准备好好放松一下。
    众人落座之后，白芳菲先说话了：“这京城真大，人也真多。可是一点儿也不好玩，远没有江南景色秀美。更没有沿海的气候舒服。”
    绿上使了解白芳菲的性格，笑道：“小师妹，你是不知道京城最无聊的地方是什么。是街上走的那么多人，一串暗器扎死十个，有八个是达官贵人，剩下两个，是达官贵人的亲朋。”
    白芳菲点点头：“回头试试。”
    众人听完头大了，这丫头还真敢这么干。
    几个人吃着饭，来了七八个不速之客。
    他们过来就围在了几人的桌子旁边，一个领头的大声说道：“我是府尹衙门的捕头，这个姑娘今天伤了人，我们要带她回去。”
    众人看向白芳菲。
    白芳菲淡淡说道：“几个流氓泼皮不长眼，想调戏我，被我收拾了。放心，就是麻药，死不了。”
    看来白芳菲还是有分寸的。
    绿上使抬眼看了看那个捕头：“你听见了吧，死不了。”
    捕头显然没受过这种轻视，怒道：“什么？死不了就算了，必须带回去审问。”
    星华也不正眼看那个捕头，亮了亮西窗烛的腰牌：“我们是你能带走的吗？”
    捕头见到了腰牌，知道了是西窗烛的人，不敢上前直接抓。但是，他有些为难，便小心说道：“什么意思？”
    “还问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滚蛋！”青微怒了，这府尹衙门的人，这么不长眼了吗？
    “怎么？还有人要拘捕不成？”随着声音，走上来了一个年纪轻轻的贵公子，从着装上看，华丽异常。
    那个捕头屁颠屁颠跑到了贵公子跟前，轻声说道：“宛王殿下，是西窗烛的人。”
    原来来的人是八皇子，宛王李玄悠。
    八皇子怒道：“西窗烛怎么了，西窗烛就能随便打本王的人吗？”
    原来那些意图调戏白芳菲的人，居然是八皇子的狗腿子。
    说着，八皇子来到了青微等人桌子前面，冷笑道：“秦正源没在啊，就算是他在，也休想阻止本王带走这个人。”
    说着，他用手指向白芳菲，眼神中充满了欲望。
    白芳菲笑道：“原来，那几个傻子说要把我献给的人，是你啊，怎么，听说你还是个什么王爷？”
    八皇子自信地说道：“后悔了吧。没事儿，今天晚上跟本王走，之前的事儿就一笔勾销了。”
    正在悠闲喝酒的星华忍俊不禁，一口酒喷到了桌子上。
    八皇子刚要发火，就听见星华笑着说：“白姑娘，要不你去一趟？”
    白芳菲也笑道：“想不到我这么有魅力，就是不知道皇子的构造跟旁人有什么不同，我身上的十八种毒药，是不是有效。”
    “大胆！”八皇子原本以为对方是服软了，听到十八种毒药的话的时候，再傻也明白对面分明是不拿自己当回事。
    青微没想到，同样是一个爹生出来的孩子，八皇子怎么就跟其他皇子的差距那么大呢？
    星华跃跃欲试，准备好了出手。
    青微不想把事情闹大，慢慢说道：“宛王殿下，这位白姑娘是西窗烛的贵客，闹不愉快的话，于您的名声很不好。我们西窗烛的人，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动起手来，难免有得罪的地方。”
    青微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火，已经很客气了。若不是念在跟其他几位皇子的交情上面，早就先下手了。
    可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八皇子居然哈哈大笑：“我的人也是以一敌百的好手，而且
    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来到了楼上，正是五皇子。
    五皇子来到事发地点，先是看到了青微几人。
    五皇子赶紧一拱手，说道：“青上使、绿上使、星兄弟，几位都不是外人。八皇弟，误会，算了吧。”
    哪知道八皇子根本不听五皇子的话，怒道：“为什么算了，这几个人根本没把皇室放在眼里。”
    五皇子急道：“皇弟，看在五哥的面子上，走吧。”
    八皇子却是根本不给五皇子面子：“哥什么哥，凭什么给你面子。我是嫡皇子，京城唯一的嫡皇子。”
    五皇子见劝不了八皇子，转过头对青微等人说道：“你们还是离开这里吧，若是伤了宛王，难免会有些不好解释的。”
    听到这话，八皇子更加生气了。
    第96章 你们杀过人吗
    看着八皇子即将发作的脸色，白芳菲轻声道：“一会儿你们可以直接走。这些小角色我一个人就能搞定。”
    青微明白，若是用毒，来多少人都一样。
    但是用毒确实有自己的局限性。
    青微也轻声对白芳菲说道：“还是一起吧，用毒容易伤及无辜。”
    白芳菲点头道：“也对，不过必须给这个小子一点儿教训。”
    “上。”八皇子一声令下。
    “住手！”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又一个人走了上来。
    又是一位皇子。
    这家店今天算是蓬荜生辉了。
    “二、二哥，你也来趟这趟浑水？”八皇子见到来的人，也是一惊。
    二皇子李玄忌来到了桌子前面，拔出了佩剑，插到了地上。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大口，然后笑道：“这帮人来管京城的治安，真不让人放心。我问你们，你们杀过人吗？”
    几个捕快和八皇子的狗腿子愣住了。
    他们听见八皇子叫二哥了。知道了眼前是镇守西南边关的二皇子，他们心里也打颤，这位爷可是真正上过战场，杀过敌人的人啊。
    二皇子接着笑道：“我教你们啊。两军对垒，必须心狠手辣，一招置人于死地，要是让对方能爬起来，下一个死的就是你喽。”
    这话说的，让离着最近的那个捕头感觉，二皇子随时都可能先下手为强拿了自己的小命。
    这捕头不由得倒退了几步。他这一倒退，其他人也跟着退了退。
    八皇子见状也慌了，忙道：“二哥，你让开。”
    “我凭什么听你的？”
    八皇子颤颤巍巍说道：“我是嫡皇子。”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彻整个酒楼。
    八皇子捂着通红的脸蛋怒道：“你敢打我！我是嫡皇子。你一个庶出的皇子算什么东西？”
    二皇子狠狠盯着八皇子，说道：“嫡皇子？嫡皇子怎么了？嫡皇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一切还不是你母亲赐予的，关你什么事？我今天就替瑞慈皇后好好教训教训你。当年的瑞慈皇后若是知道拼了性命生下的是你这么个纨绔，肯定后悔死了。”
    说着，二皇子啪啪又是两记耳光。
    五皇子见状，赶紧拉着八皇子往楼下走。
    八皇子嘴上一直骂骂咧咧的，说是一定要找父皇去评理。实际上他也不敢留在酒楼了，脚下的步伐根本没有停。
    八皇子的人很快也都散去了，没了八皇子，这些乌合之众也不敢造次。
    青微等人上前表示感谢。
    二皇子摆摆手：“都是我这当哥哥的没有教训到位。这些年一直不在京城，跟这些弟弟不亲。”
    白芳菲失望地说道：“可惜是个皇子，若是旁人，我先试试我的毒蜈蚣。”
    这件事，也让青微对白芳菲的感观有了改变。原本她见到白芳菲说话随便，又风风火火追着星华来到京城，应该是个做事随便的小魔女。
    但是先是看到白芳菲心无旁骛不怕脏臭地验尸，又看到她遇到坏人时明明可以解气地大开杀戒，做事仍然有分寸。更是为了不连累朋友打算一个人扛。
    青微觉得白芳菲更是一个既有外在又有内涵的人。
    想来也是，药王谷老谷主那么仙风道骨、医者仁心的和蔼老人，怎么可能教出一个不着调的女儿呢。
    几个人又坐下喝了几杯酒，闲聊了一会儿之后，天色太晚了，就都离开了。
    往回走的时候，星华又问青微：“今天有见到两个皇子，现在有希望的皇子，都见到过了，你最看好哪个？”
    青微随口道：“都不看好。”
    是啊，这几个皇子，她一个都不想嫁。
    “啊，总不能无人继承皇位吧。”星华一愣。
    青微随即明白，原来星华说的是夺嫡之事啊，是自己想多了。
    青微赶紧说道：“原本这嫡庶之别在皇室还是很重要的。但是这唯一在京城的嫡皇子居然是这个样子，我自然是觉得这些人还真是没有谁有绝对的优势。”
    星华叹曰：“咱们这个陛下啊，也是不想让谁有绝对的优势。他一直在制衡这些人。”
    青微点点头：“现在势头最盛的六皇子，反而因为胡常在的案子被陛下无端打压。而八皇子五皇子一派，继承了太子的根基，仍然不容小觑。但是这一派以八皇子为中心。若是以五皇子为核心，恐怕要厉害得多。”
    星华问道：“今天的二皇子，很强势啊。而且又有战功。你看怎么样？”
    青微接着说：“是啊。而且二皇子回来之后，得到了皇后的支持，也就得到了四皇子遗留下来的一些势力，是夺嫡的第三股势力。三足鼎立，你说下，你看好哪个，希望哪个能成功。”
    星华摇摇头：“我不知道，算是都不看好，我反而希望的是最后成功的是观惠和尚。”
    “人家是七皇子李玄惠。你这太有个人倾向了。”青微摇摇头。
    这星华跟李玄惠关系最好，但是偏偏李玄惠是目前希望最小的。
    星华喃喃道：“谁说得准啊，陛下若是坚持这种方式，搞不好将来只剩下一个了，就会把观惠叫回京城，打决赛。”
    还别说，星华的这个想法很别致。
    青微都开始憧憬了李玄惠这个秃脑袋回京与其他皇子周旋的样子了。
    只是李玄惠愿意回京，如嫔娘娘未必愿意。
    说着说着，两个人回到了西窗烛。
    两人原本打算取一些自己的东西，就各自回自己的住处休息了。
    没想到西窗烛中，秦正源的房间还亮着灯，而秦正源等的人就是他们两个。
    “这施贵人肯定不是真凶。”秦正源开门见山说道。
    青微等人还没来得及向秦正源汇报今天的进展，秦正源就直接说出了他的结论。
    “公爷盛名，确实不是她。”青微随即将今天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当然有些需要避讳的地方，青微选择了隐瞒。
    秦正源听完之后，喃喃道：“难道不是韩贵妃。”
    青微点头道：“可以确定不是韩贵妃，而是针对韩贵妃的陷害。”
    秦正源突然直接说道：“能不能做成韩贵妃就是真凶的样子？”
    第97章 八皇子的口味
    “为什么？”星华忍不住问道。
    秦正源抬眼看了一眼星华，也让星华忍不住缩了一下脑袋。
    “陛下的主意。”秦正源淡定说道。
    “哦。不过很难办。”星华小心回答。
    秦正源看着青微，不冷不热说：“你看怎么处理吧。”
    青微冷冷说道：“不怎么处理，该谁是真凶，谁就是真凶。”
    星华没有想到一向忠于秦正源的青微会直接拒绝，惊讶地看着青微。但是他也清楚青微就是这样的性子。
    秦正源依然面目表情说道：“食君之禄，你应该知道怎么办。”
    “但是这不是陛下的意思。”青微表情依然阴冷，“而是公爷，您的意思吧。”
    秦正源一怔，没有说话。
    青微接着说：“陛下如果要对付韩贵妃，根本不需要西窗烛插手。他在利用这件事削了六皇子主事中正定品的权利之后，便没有了继续动韩贵妃的打算。他之所以切断韩贵妃和六皇子的联系，只是便于进一步削弱六皇子。他若是要直接拿下韩贵妃，没有必要这么做。”
    秦正源笑道：“陛下的想法，岂是你能猜到的。”
    青微也笑了：“可是公爷的想法，我却猜到了一些。其实公爷一直是支持四皇子的。表面上公正办案，既打压了太子一派，又打压了四皇子和六皇子一派。但是打压太子的手段比较狠，打压四皇子的行动都是做做样子。”
    秦正源脸色变得很难看。
    “而四皇子死后，您依然没有变，那么就证明，你说到底其实是皇后一派的人。”
    秦正源听到这里，摇摇头：“青微，有时候太聪明了不好。我跟你说过，西窗烛若是要长久，必须左右逢源，不能代表一个人的利益。西窗烛这么多年来也是一直这样做的。”
    “对。”青微肯定道：“我只是说您个人的做法。”
    秦正源怒道：“我就代表了西窗烛，西窗烛就是我的一切，你不要乱说。”
    青微淡然道：“青微没有乱说，这也是公爷让我敬佩的地方。只是公爷，有些东西，是您教给我的，有些东西，是红上使教给我的。”
    秦正源听到青微提到了红上使，也沉默了下来。
    不久，秦正源终于开口：“把金牌留下，你们下去吧。”
    金牌是御赐查这件案子的凭证，秦正源扣下金牌，青微就不能进宫了。
    夜色之中，星华小心翼翼问青微：“姐，下一步怎么办？要直接汇报陛下吗？”
    青微摇摇头：“没有公爷，我们的调查情况很难达到圣听。”
    “那怎么办？施贵人岂不是很危险？”
    青微笑道：“可以采取其他的途径的。六皇子不让见，五皇子不能依靠。”
    “你是说二皇子？”星华问道。
    青微却摇摇头：“二皇子很奇怪。他似乎对于胡常在的死并不那么上心。我们现在也难以进宫通过韩贵妃的路子上报陛下了。”
    “那怎么办？”
    “八皇子能帮我们。”
    “……”
    第二天，八卦传闻在市井之间传来了。
    “喂，你听说了吗？西窗烛负责查胡常在案子的人，得罪了八皇子，不敢出门了，还上交了查案的金牌。”
    “那有什么奇怪的啊，八皇子多强势啊。不过你给说说，怎么得罪的啊。”
    “这八皇子看上了查案子的人里面的仵作，所以人家躲起来了。”
    “仵作？这八皇子口味够重的啊。”
    “可不咋的，八皇子就喜欢那个味儿。”
    坊间的传闻越传越邪乎，但是核心的内容就是西窗烛的人得罪了八皇子，那些人都不敢出门查案了。
    天子脚下，任何关于皇子的话，都会传到皇帝耳朵里的。
    皇帝李士武倒是不在乎八皇子跟西窗烛有什么过节，但是涉及到了查案，还是要问一问的。
    他先是召见了秦正源，秦正源当然否认了，只是说金牌是他收回的，因为查案的人办事不利。
    可是李士武倒是觉得，是秦正源太圆滑了，不愿意得罪了八皇子。李士武是知道的，这次查案的人是秦正源一直赞不绝口的青微，是不会办事不利的。
    因此李士武安排人去调查了一下，调查结果是八皇子确实是想要抢查案人中的仵作，而且还在酒楼与青微等人发生了冲突，若不是二皇子和五皇子调停，当时还不好收场了。
    于是，李士武下令，召八皇子和青微前往养心殿。
    来到了养心殿，李士武劈头盖脸对着八皇子就是一顿大骂。
    八皇子只能受着，心里是不断地咒骂青微。但是想到青微能打小报告打到自己父皇那里，也是不好惹的人。
    以后要想报复，必须要谨慎了。
    “青爱卿，以后受了委屈，尽管跟朕说，不能说不干就不干了，耽误了查案子怎么办？”李士武还是很严肃地批评青微，毕竟他也是一个护短的人。
    “是的，陛下，青微不敢了。”
    “朕问你，这个仵作是你们西窗烛的人吗？此人如何。”李士武虽然骂了八皇子，但是他还是打算把八皇子看中的女人赏给八皇子。
    青微如实说道：“不是我们西窗烛的人，她是这次查案我们请的帮手。她父亲是毒手药王，她继承了他父亲的衣钵，是个对毒药有深厚造诣的人。”
    其实药王谷谷主有很多外号，比如圣手菩萨、济世药师什么的。但是毒手药王这个名号，容易让人望而生畏。
    八皇子听到青微的话，知道青微不敢欺骗皇帝，不由得后怕。
    如果抢一个浑身是毒的姑娘回去，岂能有命在？
    李士武听罢，也就打消了将女人赏给八皇子的打算。
    青微又说：“青微也不是要耽误查案，是案件已经有了实质进展。”
    说罢，青微看了一眼八皇子。
    李士武会意，让八皇子先退下了。
    青微将早已准备的汇报呈了上去。
    孟公公接过汇报，转给了李士武。
    李士武拿起汇报，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皱起了眉头。
    “这份报告属实？”
    “不敢欺瞒。”
    李士武叹息一声：“这结果先不好跟任何人讲，容朕想想。”
    “陛下，不如这样……”青微说出了自己的主意。
    李士武听着，不由得点了点头。
    第98章 面见二皇子
    离开了养心殿，青微正要往外走，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青上使留步。”
    青微回头一看，正是大内总管孟公公。
    孟公公小碎步追了上来：“青上使，能否借一步说话。”
    两个人来到了一个没有其他人的角落，孟公公压低声音说道：“青上使，刚刚您跟陛下说的，老奴知道是为了二皇子好。但是，以二皇子的直性子，恐怕会冲撞了不该得罪的人。”
    刚才，李士武最大的顾忌，实际上就是皇后和二皇子的联手。皇后背后的势力很强大，以至于都可以托起四皇子这样的不太成器的皇子。而二皇子这些年在军方有很高的威望，不只是在西南军中，就算是在其他的军队，也有不错的口碑。若是这两方势力联手，恐怕连李士武都寝食难安。
    但是这些话不是李士武能够说出口的，青微看出来李士武的想法，也不能明说。
    青微只是说，陛下是不是担心二皇子无法接受事实。
    李士武一听青微提到二皇子，便试着让青微说说如何向二皇子说出案件的情况。
    青微便说出了，恐怕皇后早就对胡常在的死知情。
    确实这件事，皇后也扮演者非常特殊的作用。她对胡常在的自杀早就知情，甚至有可能就是她的主意。
    二皇子和皇后之间的维系，只是李士武这样的人以为的，靠的是利益至上。
    但是青微清楚二皇子的为人，恐怕不会跟皇后毫无嫌隙。
    所以，青微的计划，与其说是帮助皇帝试探二皇子，不如说是让皇帝看清楚二皇子的态度。
    孟公公自然了解二皇子，也清楚青微的目的。
    但是，他担心的是，一旦事情摆到明面上来，二皇子将如何跟皇后对话，会不会心直口快得罪了皇后。
    青微谨慎说道：“我之所以要先提出来，就是担心的这个。若是皇后私下里跟二皇子说话，二皇子问起来，两个人一定会发生冲突。若是有陛下在场，或许会有所顾忌。”
    孟公公点点头，他所担心的事情，若是私下发生，真的可能会像青微说的那样，倒不如像青微那样推动一下。
    青微接着说：“到时候，公公您一定在场的，希望您可以帮助二皇子。”
    孟公公赶紧说道：“老奴定会从中调和。”
    离开了后宫，青微心中一直无法平静。这是一招险棋，但是却是无奈之举。
    想着想着，青微往回走，到了西窗烛门口的时候，迎面却遇到了一个熟人。
    “师兄！你怎么在这儿？”青微向一个武将模样的人打招呼。
    这个人正是青微的师兄，大将军钟天魁的长子钟文龙。
    钟文龙见到青微，高兴地说道：“师妹，我就是来看看你。哎呀，终于等到你了。”
    青微笑道：“师兄不必在这里等待，这里有会客厅的。”
    钟文龙挠挠脑袋：“那多不好意思啊。”
    青微对于这个憨厚的师兄，非常敬佩。钟文龙在军中是一点儿架子没有，根本就是一个老好人。
    青微无奈道：“会客厅就是这样用的，要么怎么叫会客厅啊。师兄，请。”
    钟文龙红着脸说道：“不必了。我就是看看你，没事儿就好。哦对了，我收到了家里的信，说是三个月之后文虎成亲。到时候你也一定要去啊。”
    “一定去，看样子二师兄是走到了你前面，大师兄你可要抓紧啊。”青微笑道。
    “你别说我了……”
    对于这个不善于交际的师兄，青微只能主动搭话：“师兄，你不是一直在二皇子帐下吗？这番二皇子回京，你们是一起回来的吗？为什么前几天没看见你呢？”
    钟文龙憨憨说道：“我刚到的，二皇子比我先走。我也是给二皇子送信才赶回来的。”
    “送信？”青微奇道，“京中的信？”
    “是啊。”钟文龙点头。
    青微没有问信中的内容，知道问了钟文龙也会回答不知道。
    但是青微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信了。
    突然之间，青微明白了很多东西。
    而且，一个大胆的猜测从她的脑中浮现。
    这个猜测蕴含着一个惊天的大秘密，也关系着一个重要人物的性命。
    “糟了。”青微想到，若是按照自己之前告诉皇帝的计划，恐怕会有麻烦。
    “师兄，我要去见二皇子，立刻，马上。”青微急道。
    “好吧，跟我走。”钟文龙看到青微的焦急，也不犹豫，拉着青微坐上了他的马。
    来到了二皇子的住处，钟文龙和青微赶紧往里走。
    由于有钟文龙带路，也没有人阻拦，两个人径直来到了大厅。
    二皇子见到青微来了，赶紧出来迎接。
    来到了大厅之内，没想到星华和小丹也在。
    星华笑道：“我来送小丹过来，前几日小丹出门进货了，今天才回来。”
    青微点点头，今天的事情，多一个人说比较好。
    青微对二皇子说道：“云王殿下，我有话要跟您说，能否让钟将军和小丹姑娘回避一下。”
    二皇子点头。钟文龙和小丹也赶紧退下了。
    青微直接跟二皇子说：“胡常在的案件，我已经查清楚了。”
    二皇子一惊，然后淡淡说道：“青上使先跟本王说，有些不合规矩吧，还是先汇报父皇比较合适。”
    青微莞尔道：“已经上报陛下了，不过有些事情，需要告知殿下。陛下的心思，也许我们比您更清楚，京城不是个太平地方，希望殿下早做打算。”
    二皇子也笑了：“京城不太平？京城能有边关不太平吗？有什么事情请青上使直说，本王不喜欢弯弯绕绕的。”
    “那好，青微也不喜欢废话，殿下是一位人人称颂的孝子，却似乎并不关心常在娘娘的死因。”
    二皇子冷冷说道：“我若是不关心，就不会留你在这里说话了。”
    星华赶紧插嘴道：“殿下，青微上使绝对没有恶意。”
    青微摆手示意星华不用着急：“您早就知道真相。您留我在这里，是因为您想知道我是不是猜对了，也就是想知道是不是陛下知道了。”
    “那就请青上使说说吧，本王的母亲因何而死。”
    青微用低沉的语气说道：“胡常在娘娘，是个苦命人。”
    第99章 胡常在的心思
    “胡常在娘娘，对殿下您，付出了所有。”
    “事情的开始，先从四皇子的意外薨逝说起吧。四皇子死后，整个皇后一脉，失去了主心骨，面临着瓦解的危险。这也是皇后所不愿看到的。而胡娘娘正是看到了这一机会。如果这股强大的势力，能够为你所用，那么你将从一个边缘皇子，一跃成为了夺嫡的大热门。”
    “然而，你不是皇后的最好选择，因为你年纪太大了，在你的心里，早就认定了胡娘娘才是唯一的娘，若是你将来夺嫡胜利，继承皇位，即使你可以尊皇后娘娘为太后，但是宫中最有分量和影响力的人，一定是胡娘娘。除非……”
    青微顿了一下。
    而星华在旁边听着，也明白了青微的意思。
    除非，胡宝珠娘娘不在了。
    “胡娘娘为了你能够得到皇后的支持，自愿牺牲自己。这样，皇后就可以顺理成章扶持你上位，等你登基，她就是唯一的太后。这也是皇后不愿意选五皇子、九皇子和十皇子的原因。甚至是母亲早已出宫的七皇子。因为他们的母亲都还在人世。”
    “所以，胡娘娘跟皇后达成了秘密协定。而为了让胡常在的死有意义，也为了皇后能够扫除异己，同时帮你在夺嫡路上减少阻力。胡娘娘不仅要死，还要去陷害韩贵妃。”
    二皇子冷哼一声：“陷害？你有什么依据？”
    青微解释道：“胡娘娘所中之毒，验出来是直接毙命的毒药，实际上是延时毒药。”
    说到这里，青微将白芳菲的分析又复述了一遍。
    二皇子静静着听着，不置可否。
    “这就是胡娘娘去世的真相。”
    二皇子随即问道：“这一切，你都跟父皇说了？”
    青微淡淡道：“对。”
    “这只是猜测。”
    “胡娘娘当天，并没有去其他地方，而是直接去了伊水宫，别人没有下毒的机会。而且这种复杂的毒药，应该不是胡娘娘能准备的，应该是皇后的手笔。只不过，胡娘娘已死，陛下不会去怪罪任何人。至于皇后，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是她的主意。”
    “所以说，一切都没有意义。”二皇子冷笑道，“你来跟我说这些，也没有意义。”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跟陛下说的话，以及陛下的意思是什么。”
    二皇子哈哈大笑：“父皇的意思，我再明白不过。他就是想把事情引向他希望的方向，让我认为，整件事都是皇后的主意，我母亲的死，也是皇后的阴谋。对吧。”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对。你若对皇后产生了怨怼，你留在京城就没有了意义。”青微说道，“所以，你应该离开这里。你离开了，陛下对你的猜忌就没有了。”
    二皇子摆摆手：“他就是怕别人联合起来，就算是不拿他怎么样，他也害怕。”
    青微没有敢接二皇子的话。
    二皇子突然问向青微：“青上使觉得，本王是会怎么选择的？”
    青微回答道：“本来，我相信，以云王殿下的性格，是不愿意趟京城这趟浑水的。但是现在我改变了我的想法。我觉得您会参与进来的，甚至会和皇后因为利益而保持维系。”
    “是因为那天我跟老六说过自己会夺嫡吗？那天我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跟老六达成和平协定，进而促使他必须去管南丞相的案子。”
    “我明白。只是我之所以推翻原本的想法，并不是因为你跟六皇子的协定。而是今天，师兄来给你送信。”
    “哦，那封信，钟文龙跟你说了什么？那封信他都没看过。”
    青微自信地说：“他的为人你清楚，他不可能看，更不可能告诉我。但是我肯定能猜到信中的内容。这是一封报丧的加急，就是来告诉你胡娘娘的死讯。”
    “你来京城的时间，是要比胡娘娘的死讯早很多的。因为你早就提前知道了胡娘娘的即将去世的消息。而这件事，只能是胡娘娘提前告诉你的。”
    “就算是她把计划提前告诉我了，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可是，她没有必要提前告诉你。”青微黯然说道：“胡娘娘是一位伟大的母亲，她决定要用生命来帮助你，是不可能告诉你的，一是不愿意让你有机会赶回来阻止她，二就是怕你提前回来，因为一个未经召见便私自回京的罪名被陛下责罚。”
    “所以，她在给你去了一封信之后，便很紧急地启动了她的计划。害怕你从字里行间猜出来她的想法。”
    “但是，我还是提前回来了，可惜晚了。”二皇子接口道。
    这也直接向青微证实了，确实在之前有一封胡常在写给二皇子的信。
    “是啊，你真的从她的信中猜到了她的想法。”青微淡淡说道，“云王殿下，这封信，真的有必要写给你吗？是普通的告别信吗？如果是一封普普通通的告别信，胡娘娘完全可以留在京城，等你来京城的时候会有人带给你。甚至，她应该已经留在皇后娘娘那里一封信，让她带给你的。那封信里完全可以诉说离别之意，交代牵挂之事。”
    “事实上，她确实留在了皇后娘娘那里一封信。那封信，也是让我不要对皇后娘娘有任何的埋怨，一切都是她的意思。”二皇子点点头说道。
    青微的猜测太准确了。
    “所以说，之前她给你的信似乎是毫无意义的，反而引起了你的猜测。”青微顿了一下，然后说道，“而且，我查过了，根本没有任何信件从胡娘娘那里寄出，甚至前些日子也根本没有从京城寄给云州西南边境的信件。”
    “是啊，不过我也承认了有那封信。”
    青微继续说：“所以，是专人送过去的信。应该是胡娘娘托绝对值得信任的人送的信。这封信的内容之重要，不言而喻。”
    “你既然知道这封信很重要，本王也就直说了，这封信的内容，就算是本王死了，也不会告诉你的。”
    “云王殿下不必如此，信的内容，我已经猜到了。”
    “这你也能猜到？”二皇子这次是真的不相信青微能猜到。
    青微笑道：“关于您的身世。”
    第100章 惊人的身世
    “我的身世？”二皇子摇摇头，“你想象力太丰富了。我的身世没什么特别的，我的长相本就跟父皇特别像，没有人能怀疑我有其他的身世。”
    “我并没有说你不是皇子，而是要说，你的母亲并不是胡常在，而是端肃皇后。”青微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李玄忌的表情，“你不是二皇子，你是大皇子。”
    李玄忌的眼神流露出一闪而过的动容，还是被青微捕捉到了。
    李玄忌摇摇头：“我就是二皇子，大皇子是我大哥，他是吉王现在在吉州。”
    青微也不接话，而是接着说道：“当年端肃皇后生下了大皇子，后来因为战乱走失了。恐怕并不是她一直带着大皇子，而是她的贴身侍女胡宝珠。然而，她还是跟胡宝珠走散了。”
    “端肃皇后落到了明家手里，或者是明家得知了端肃皇后的死讯。同时明家也许也知道了端肃皇后的儿子遗失在了战乱之中。他们为了能够巩固统治或者窃取帝位，将一个明家的同岁婴孩伪装成了大皇子。这个大皇子就是吉王李玄恩。后来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
    后来的故事便是，明家过于势大，惹得皇帝李士武的猜忌和不满。李士武的手段也不是明家可以抵抗的。明家被灭了门，李玄恩被外放到了吉州看守祖陵。
    “这故事可不能随便编啊。”李玄忌苦笑道。
    青微接着讲：“而胡宝珠其实并没有，她一直带着大皇子颠沛流离。后来，天下太平，但是京中出了一个大皇子。胡宝珠知道，自己是保护不了真正的大皇子的。如果把他带到京城，将真相告诉陛下，将面临同明家对峙的局面。当时的明家势大，陛下就算是相信了她，也会违心偏向明家的。”
    李玄忌自言自语道：“父皇确实是这样的人。”
    青微点头表示也认同李玄忌的评价：“但是当时，若是不回京接受陛下的庇护，混迹在流民之中，早晚是要饿死的。胡宝珠想到，自己曾经被陛下侵犯过，时间也正好在战乱之前不久。她便回到京城，谎称自己生下了二皇子，便将大皇子说成二皇子交给陛下。这虽然让大皇子的地位由嫡出皇子变成了庶出皇子，但是也低调地保住了性命。也使得胡宝珠能够留在宫中，成为了常在。”
    “不过，这也受到了父皇的猜忌，因此，父皇给我取名为‘忌’。”李玄忌插嘴道，“若不是长得像他，我可能都会莫名其妙死去。”
    青微说道：“后面的故事不用我再赘述了吧。我想，你一直一颗心扑到了西南边境，胡娘娘在宫中与世无争，你们没有理由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去争的。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是想为你争取本应属于你的东西。”
    “你猜得不错，不过，这嫡长子的身份，就能说明储君之位应该属于我吗？大哥他原本是嫡长子的啊，可最后却是那样的结果。”李玄忌冷冷说道，“你猜测的这个故事，有意义吗？”
    “即使没有这个故事，胡娘娘也会为你争取大位而牺牲。所以就案件本身而言，你的身份是否得到证实，都没有区别。”青微顺着说道，“可是，于你而言，却大有不同。而你的态度不同，陛下对你的态度就不同。”
    “好啊，你给详细分析分析。”李玄忌仿佛是来了兴致一般，这现实朝中状况比往事更加重要。
    “陛下应该没有得到胡娘娘的告知，他还不知道你的嫡长子身份。他只是想扶持你来对付六皇子，而不想你成为下一个四皇子。他了解你，知道你做事直来直去，对于权利并不上心，因此会利用胡娘娘的自杀来挑拨你和皇后的关系。这样你不会跟皇后完全联合。”
    “但是，如果你一心想要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并且胡娘娘并非你的亲生母亲的话，你会为了权利隐忍，和皇后虚与委蛇，开始利用和吸纳皇后的势力。你便成为了下一个四皇子，甚至因为你的军功和人心，比四皇子难对付百倍。”
    “你若是走这样的路，危险的人只能是你自己。”
    李玄忌问道：“所以你是来提醒我，不能轻易上了皇后的贼船？”
    青微点点头，说道：“对。若是没有我猜到的那个故事，你一定会跟皇后划清界限的。但是你若真的是嫡长子，你恐怕会选择和皇后联合。所以我还要猜到你的真实身份才能劝你。”
    李玄忌抬头，看了眼窗外的景色，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想多了。第一，与我而言，嫡子和庶子并无区别，打老八的时候你们也听到了。”
    “第二，父皇并不知道我的母亲是谁，我也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是端肃皇后的儿子。”
    “第三，我是不会为了夺嫡跟皇后虚与委蛇的，她毕竟参与了教唆胡娘娘自杀，对于我而言，胡娘娘永远是我的亲娘。”
    “第四，我的身份若是公开，那个吉州的人恐怕就要丢了性命，那可是我叫了三十年大哥的人啊。”
    其实，青微也是担心的是大皇子的安危，毕竟，整个故事里面，他才是最可怜的人。
    还是婴儿的时候，就要跟亲生父母分别，顶着一个假的身份过活。因为原本的身份，只能依附于明家，唯明家是从。明家倒台的时候，他也受到了牵连，远离京城，在苦寒之地守着其实不是自己祖先的陵寝。
    也许真相总会有揭开的一天，但是对于他而言显得残酷的真相，越晚越好。
    李玄忌又说：“为了表示和皇后划清界限，我还是会向父皇奏请，回到云州戍边。那里才属于我。”
    听到这里，青微悬着的心也放下了，自己是多虑了。
    这可能是最好的结果了。
    李玄忌补充道：“不过，要将舒儿的事情安排妥善再走。”
    青微点头，是该考虑这件事了。
    这时候，已经两章没怎么说话的星华开口了：“听说，她去药王谷了。”
    第101章 劝慰秦正源
    “药王谷？”李玄忌想了一下说道：“是啊，要查我们让她找的毒药，去药王谷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我们要找给皇后提供那种特殊的糖类物质的人，也需要到药王谷问问。”青微补充道。
    青微说的糖类物质，就是当时胡常在服下的那种包裹着毒药的糖，那种糖的产地白芳菲不记得了。如果找到产地，就能找到是谁提供给皇后那毒药了。
    “嗯，具体谁去一趟，还是等六弟过来再商量吧。”李玄忌说道。
    “可是我们不能见六皇子，而且现在的情况，你跟他也不宜走得太近。”青微提醒道。
    “六弟的轻功，甩开盯梢的人不难。”李玄忌笑道。
    等到六皇子和卓莅来到二皇子府中，几人开始商议。
    “虽然这个案子基本上算是可以交差了，但是我恐怕暂时还是脱不了身，星华你去吧。”青微先安排道。
    星华点头：“是啊，毕竟是要去查这个案件的毒药，去一个西窗烛的人合适。”
    青微接着说：“毕竟是要去药王谷，人家的地盘。最好是有那里的人一起。虽然白芳菲姑娘并不知道南姑娘的事情，但是还是请她一起比较好。”
    李玄忌同意道：“当然，我们此行目的自然是阻止舒儿回京，但是表面的目的应该是查那种特殊毒药的消息。”
    李玄思附合道：“是啊。小丹姑娘必须去的。另外，还谁去比较合适呢？”
    “你们二位皇子，最好只去一个人。”青微分析道，“这件事还是不要太招摇了，两位皇子同去会惹陛下的猜忌。而且同去太容易暴露南姑娘了。”
    李玄忌坚持说：“我不管别人，反正我是必须去的。”
    李玄思微微点头：“好吧，既然二皇兄去，那再好不过了。这样吧，让卓莅去吧，他来保护大家，我也放心点儿。”
    虽然李玄忌的身手，并不需要什么人保护。但是李玄忌也明白李玄思的心情，不适合自己去，但是实在是太关心这件事了，只能安排卓莅前去。
    青微总结道：“好了，星华、云王殿下，卓将军和小丹姑娘去。我回去请白姑娘一起。”
    “我不回去。”白芳菲摇头道。
    “这也是为了查案啊。你说的，以前在书中见过的，相信老谷主或者谷中的那些师兄师姐们有人会知道。”青微没想到白芳菲居然选择了拒绝。
    “那也不用我回去啊。”
    “而且，星华也是要去的，你不一起吗？”青微只能拿出来星华。
    “我的姐，你真以为我出来是为了追这个星华？”白芳菲笑道，“我承认，我是喜欢星华。但是，人家又不喜欢我，我干嘛要死皮赖脸的啊。而且，我出来的主要原因是在谷中太没意思了，就是出来转转，放松放松。等京城转腻了，我还要去别的地方。”
    青微无语了，这是不可能劝动了。
    旁边的绿上使接口道：“那好吧，我就陪五妹走一趟吧。”
    青微赶紧表示感谢。
    绿上使也说，这就是分内之事。
    当日晚些时候，星华等人就辞别了青微，上路了。
    第二日，一切都已经有了结果。
    即使皇后再三否认不清楚胡常在想要自杀的事情，但是皇帝李士武为了分化她和李玄忌，依然坚持那种说法。
    经此一役，皇后不仅没有争取到李玄忌的支持，而且也惹了皇帝的猜忌。
    听说皇后因此大病一场，不知是苦肉计来博取皇帝的同情，还是真的伤心难过。
    皇后受挫，广安公秦正源的心情也不怎么高兴。
    “公爷，您找我。”青微来到了秦正源的面前。
    秦正源冷冷说道：“青上使这次的案子办得不错，陛下高度称赞了青上使的办案能力。”
    这语气不像是在夸赞。
    青微岂能不知道秦正源的意思，低声道：“公爷是在埋怨青微吗？”
    “不敢不敢。”秦正源阴声说道，“陛下都夸奖了，我若是有什么不满，岂不是违背了陛下的意思？”
    青微淡淡说道：“这件事，青微这么做。也是为了公爷，为了西窗烛。”
    “为了我？”秦正源冷哼一声，“忤逆我的意思倒是为了我好了？”
    青微接着说：“公爷之前也教给过青微，必须了解陛下的想法，至于案件的真相，并不重要。”
    “不过，你还是揭开了案件的真相。”
    “既然真相不重要，揭开又有什么关系呢。”青微说道，“陛下的意思，公爷一定是很明白的，目的就是权衡各方势力。所以，借着这个案子，陛下先剥夺了六皇子的中正定品主事权，即使现在真相大白，韩贵妃没有过错，也没有将六皇子的主事权交还。”
    “是啊，因为他本就不打算归还。”秦正源插嘴道。
    “是啊，所以，陛下不愿意看到皇后娘娘跟二皇子的联手，那么不论什么结果，只要二皇子和皇后娘娘联手，陛下就必须有动作。若是他们的联手，有西窗烛的参与，那么陛下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咱们西窗烛。就算查不到咱们头上，也会想方设法对付二皇子和皇后娘娘的。”
    秦正源沉默了。他知道青微的话是对的。
    他想要借助这件事帮着皇后扳倒韩贵妃，也明白真相并不重要。他却以为这个不重要的真相，是导致他失败的原因。
    青微是在劝秦正源，所以不断强调这真相不重要。
    但是，真相是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因为真相是经得住考验的。
    假如真相并非这样，也许二皇子真的会倒向皇后，也许韩贵妃会展示出自己的手段而使局面更加复杂。
    更有可能的是，西窗烛一直以来经营出来的中立形象，不复存在。
    “青微啊。你就不好奇，我明明一直教你要保持中立姿态，这次为什么偏偏要帮助皇后娘娘呢？”秦正源突然问道。
    他对于青微的称呼又从“青上使”变回了“青微”。
    这也说明他也不埋怨青微了。
    青微笑道：“因为皇后娘娘的那封信吧。”
    秦正源点点头：“有些事情，我不能坐视不管。”
    第102章 再遇川王
    青微小心翼翼地说道：“其实，您和皇后娘娘的渊源，我也是有所耳闻的。”
    秦正源没好气地说道：“是谢超告诉你的吧。这个浑蛋！”
    青微心里对谢超说：是他自己猜出来的啊，我可没有出卖你。
    青微轻声说：“青微理解公爷的心情，公爷终生不娶，也是因为难忘旧情吧。”
    秦正源赶紧说：“不能这么说，她已经是皇后了，我又怎么能痴心妄想呢。当年我跟陛下私交其实没有现在这么密切，毕竟他只是一个亲王。后来他继位后，提拔了我做这西窗烛的主事，对我是有知遇之恩的，我也会感激一辈子。”
    “当时，西窗烛最有手段和本事的人就是皇后了。但是她入了宫，做了妃子，我才有了机会。能没有背景，在宫中逐步做到皇后，在朝廷上培植了那么强的势力，她的能力，不是别人能比的。”
    青微问道：“原来皇后娘娘是咱们西窗烛的老人儿了啊。您那时在西窗烛就喜欢她了？”
    “是啊。那时候，她是上使，我是中使。她一直带着我做事，教给了我很多东西，后来还举荐我做了上使。我在她的面前，一直很自卑，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是。”秦正源回忆起了往事，眼神也变得迷离。
    而青微却感觉这个剧情，怎么那么熟悉呢？
    这不就跟自己和星华的故事是一样的吗？
    如果自己像他们希望的那样嫁给一个皇子，也许也会走皇后娘娘的老路。
    而星华的成长速度，谁也说不准他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西窗烛的主事。
    秦正源接着说道：“她知道我的心思，但是，我却不知道她眼里，我究竟是算什么。”
    青微看着眼前的秦正源，想象着他年轻时候的样貌，心想这么帅气的小伙子，皇后娘娘应该不可能一点儿都不心动吧。
    “后来呢，不看开也得看开了。我也是有分寸的，知道西窗烛的宗旨，也绝对不会去招惹她。但是实话实说，在办案的时候，我还是刻意去帮着她的儿子四皇子的。对太子的案子就严一些，对四皇子的案子就有些避重就轻了。”
    虽然秦正源说得很含糊，但是青微想起了六皇子当初的话，知道实际上西窗烛办案子的倾向性还是很明显的，只不过没人能抓住把柄，也不算是什么把柄罢了。
    “直到四皇子的去世。”秦正源接着说，“我能感受到她的丧子之痛，却无能为力。其实，四皇子不是她唯一的孩子，她后来还生过一个儿子，只是出生不久夭折了。那以后她便落下了病根，一直不好。这次四皇子的去世，让她的病情更加重了。”
    这句话也让青微想起了见到皇后娘娘的样子，她确实是显得很憔悴。
    “这次她托你给我的信，字里行间尽是托付之意，我便知道她的病情又加重了。我想，若是能扳倒韩贵妃，也许她的病情能好一点儿。”说完，秦正源低下了头，后面的故事也不用讲了，青微都经历了。
    “公爷，吉人自有天相，相信皇后娘娘的病会好的，我这里有一个朋友，是名医世家，不如让她进宫给皇后娘娘看看？”青微小心翼翼说道。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可是这人的师父都进宫给皇后娘娘看过，都没用的。心病还需心药医。”
    “老谷主进过宫？”青微诧异道。
    “什么老谷主啊。白姑娘的师父是药王谷的一位长老，就她那个性格，她亲爹还真是教不了她。”提到古灵精怪的白芳菲，话题由沉重变得轻松了一些。
    “没事你就退下吧。”
    青微听到这儿，依言退了出去。
    来到了外面，遇到了白芳菲，白芳菲很自然地挽上了青微的手臂，两个人开心地逛起了街。
    两个人来到了最繁华的一个区域，却迎面遇到了一个不愿意碰到的人，让原本很好的心情变得不爽了起来。
    八皇子李玄悠也看到了她们，也显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青微二人可不怕李玄悠，尤其是当初的事情让皇帝骂了李玄悠一顿。但是癞蛤蟆不咬人它膈应人啊。
    这迎面遇到，避无可避。李玄悠走了过来：“这不是青上使，白姑娘嘛。”
    青微和白芳菲只能做了一个万福：“宛王殿下，有礼了。”
    “相请不如偶遇，之前的事情多有得罪，不如让小王做东，给两位朋友赔个不是。”
    也不知这八殿下是真的色胆包天，还是实在怕了青微她们，居然敢邀请两人吃饭。
    其实八皇子的想法也很简单，自己的手下随身会带一些蒙汗药、春药之类的东西。眼前的两个美女，若是中了招儿，不就任自己为所欲为了嘛。正好出了因为她们被皇帝责骂、李玄忌毒打的恶气。
    先不说青微二人不可能赏脸给跟他同餐，就是真一起吃饭了。这里有用药的祖宗，他的奸计也不可能得逞。
    “不必了，在下有公务在身，请殿下让路。”青微干脆说道。
    “唉，不管是什么公务，都是要吃饭的对不对啊。”八皇子依然死皮赖脸地拦着。
    青微和白芳菲已经准备动手了，八皇子的这帮歪瓜裂枣是拦不住她们的。
    这时候，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你小子皮痒痒了是吧。”
    李玄悠心想，我知道李玄忌出门儿了，还有谁敢揍我？
    李玄悠转过身去，循着声音望去，看到来人之后，赶紧溜走了。
    川王哈哈笑着走了过来：“跑得还真快。”
    青微赶紧上前施礼：“王爷。”
    没想到白芳菲也认识川王，也上前行了礼。
    川王笑道：“你们两个丫头，正好有事要问你们，这边有间酒楼，上去吧。”
    上楼之后，要了一个包间，保证了周围没有人。
    川王先说道：“星华在京城吗？这小子，居然那么多身份，幸好景雅宁告诉我们了，要不然我们还蒙在鼓里呢。”
    青微回答道：“他不在。景姑娘来了吗？”
    “没有，不过小女彤心跟我过来的。只是此时在药王谷。”
    “什么？”青微惊得瞪大了眼睛。
    星华去了药王谷，又能遇到前女友了？
    第103章 爱收义女的川王
    青微不禁问道：“您还是谁的身体不舒服吗？为何要去药王谷？”
    川王投来了感激的目光，说道：“倒不是，一些私事。青微丫头，本王问你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
    青微马上表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川王接着说道：“你知道当年南丞相的案子吧。”
    青微点点头，她太知道了。
    “你了解这件案子的情况吗？本王觉得这件案子有些蹊跷。”
    青微摇摇头说道：“王爷，十分抱歉。其实我也感觉这个案子有很多的疑点。但是王爷，这件案子不是西窗烛办的。我没有从西窗烛内部找到任何关于这个案子的信息。”
    川王疑问：“你也调查过这个案子？你为什么调查这个案子？”
    青微心想，你都能调查，我怎么不能。
    但是她不会这么说，而是答道：“其实就是好奇。对于这件案子，我一直觉得是冤案。南丞相的为人，老百姓都有目共睹的。”
    川王点点头：“是啊，他怎么可能是那个北唐的奸细呢？他那些年把整个朝堂管理得井井有条。若是北唐的奸细，早就乱来了。”
    青微接着说：“而且，他满门忠烈被斩首，居然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太令人奇怪了。”
    川王皱眉道：“不过，要说西窗烛毫不知情，本王是不信的。秦正源本王是了解的，若是没参与这个案子，这个案子判成了这个样子，他一定会有所表示的。”
    “也许判成这样是陛下的意思，公爷对陛下是忠心耿耿的。”青微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有些不信。
    川王眉心蹙了蹙：“青微丫头，本王拿你没当外人，有些话可以对你讲的。这南丞相的案子里，陛下的意思本王猜不到，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是不可能要对付南丞相的。”
    “那……”青微也犯迷糊了。
    秦正源和皇帝都没有对这个案子有任何的争议，但是他们却都是不希望南丞相死的，这事儿有些矛盾。
    “不得不说，君心似海深，猜不透猜不透，本王也没兴趣瞎猜。”川王喃喃说道。
    青微赶紧问道：“王爷您是想为南丞相翻案？”
    川王摇头：“不能说翻案。但是，我想要知道的，是这个案子的真相，让死者安心，让生者保全。”
    让死者安心，让生者保全。
    让死者安心的意思，青微理解。但是这句让生者保全，却是很奇怪了。
    生者，川王知道这南丞相那里还有生者？
    突然，一些线索向青微的脑中涌来。
    南舒刚刚到川州巡视。
    南舒去了药王谷，而李彤心也去了药王谷。
    而李彤心去药王谷根本不是为了求医问药。
    川王来京城专门为了南丞相的案子。
    这些线索连了起来，结合川王的话，让青微捕捉到了一个可能发生的事实：
    川王也知道了南舒的身份！
    想到这里，青微的心情有些激动。
    这件事真的有了转机！若是川王肯仗义执言，那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也许有机会完成。
    “王爷。星华曾经买了一个侍女，这个侍女，有些来头。”青微找到了一个出发点来说这件事。
    “哦，什么来头？这小子还会买侍女？”川王不知道青微为何突然提起这么一件事。
    “这个侍女，以前是服侍南丞相的女儿南舒的。”青微回答道，“前几天，星华带着那个侍女，去了药王谷，此刻应该已经跟彤心郡主碰面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川王问道。
    青微红着眼答道：“因为这件事情上面，王爷和我的目标都是一样的，请王爷信任。”
    “好，本王相信你，而且这件事本王还是需要你的。不过青微，这件事本王第一个要做的便是去见陛下，该说的一定要当着他的面说清。但是说完之后，我干预这件事的情况会暴露，所以私下调查的事情，拜托你了。”
    “在所不辞。”
    川王也是聪明人，很快便明白了青微为什么要强调星华是带着南舒的侍女去的药王谷。但是一来这里还坐着白芳菲，他不知道白芳菲知道多少。二来他也不能完全确信青微知道南舒的事情，便有深意地说道：“我打算收卓佩兰这个小姑娘当我的义女，你觉得怎么样呢？”
    青微也心照不宣说道：“王爷其实不应该这么结交军方将领的。但是卓将军做王爷的义女，倒是正合适。”
    “哈哈哈，你也这么认为吗？”
    辞别了川王，早就憋坏了的白芳菲看着青微，问道：“这里面似乎有故事，青微姐姐，捡能讲的讲讲。”
    青微想着估计除了少数能讲的，也没什么可讲的，便笑道：“这个故事，我也是一知半解。也就是一个朝廷的大官好像被冤枉了，我们想给他翻案。”
    白芳菲也懂事，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也就不再问了，而是喃喃说道：“你们说了这么多的人名，除了李彤心姐姐，我是一个不认识。”
    “你认识李彤心？说来我都没见过她，还想让人画一张她的画像呢。”
    每遇到一个星华的前女友，青微都会请蓝上使画一张画像。目前蓝上使正在潜心绘制施贵人的画像呢。
    “画像做什么？”白芳菲不禁问道。
    “美女的画像，必须收集。”青微调笑道，“回头也让画作天下闻名的蓝上使给你画一幅。”
    白芳菲笑道：“先给彤心姐姐画吧，说来我都好久没见到她的，怪想她的。”
    “那你为什么不回药王谷见她一面啊。”青微问道。
    “唉，先不见了吧。当初彤心姐姐说起她的心上人失踪了，我曾经拍着胸脯向她保证帮她找回来，可是怎么找啊。我还没有兑现承诺，不好意思回去。”
    青微听到这里，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白芳菲看着莫名其妙的青微，急问道：“青微姐姐，你这是笑什么啊。”
    “你放心吧。彤心郡主已经找到那个男的了。”
    “你怎么知道，那个男的在哪？”白芳菲问道。
    “现在就在药王谷里啊！”
    第104章 案件尾声
    白芳菲听到这里，哦了一声，显然是明白了。
    她柔声说道：“我知道了。二皇子排除，因为他们是堂兄妹。绿上使排除，因为他年纪太大了。卓莅将军排除，因为若是他，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青微也笑了：“白姑娘很聪明，明白他是个风流人了吧。”
    白芳菲揉揉脑袋：“星华居然跟彤心姐姐有过一段儿过去。虽然想起来挺有意思的，但是我还是有些挫败感。为什么彤心姐姐的魅力比我大这么多。”
    青微细声道：“很多时候，两个人之间擦出火花，一定要两个都互相喜欢，不一定要都有魅力。也并非有魅力的人都能吸引别人。当时的心态、情景和很多细小的东西都起着很重要的作用。”
    当然，青微这也不是在劝慰白芳菲，因为白芳菲的洒脱也不用劝慰。
    白芳菲轻松说道：“是啊。青微姐姐，其实这些天我早就明白了。星华大哥不喜欢我的原因，是因为他现在喜欢着别人。”
    “哦？”青微顿感好奇，不知道白芳菲倒是发现了什么，便问道：“那你看他应该是喜欢谁呢？”
    “你啊。”白芳菲肯定道：“只有看你的时候，他的眼神才不一样。而且，你也喜欢他，只不过或许你自己都没有察觉。或者你太会控制自己的感情了。但是有些东西是掩饰不了的。”
    青微这时已经羞红了脸，只能尴尬说道：“你别乱猜，我怎么可能喜欢那个小男人。”
    只是说话的语气，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白芳菲微笑着看着青微，想起了刚才青微说的话：“有些时候，就算是两个人互相喜欢，也不一定能擦出火花。但是，两个人继续接触下去，兴许某一个时刻，这火花就出来了，还能形成燎原之势呢。”
    “死丫头别嘲笑我了。”青微羞涩地说道。
    白芳菲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问道：“我知道当时星华大哥初到药王谷的时候，是受了伤的，而且是为了救你受的伤，你就一点儿没有感觉吗？救命之恩啊。”
    青微回想当时的情景，还真是没有往男女之情，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上面想。毕竟那时候时间太紧迫了。
    但是，当时看到星华受伤濒死的情况，青微恨不得当时受伤的是她自己。
    “算了，别说这些了，吃饭。”青微打断了这个话题。
    白芳菲吐了吐舌头：“若是能有人为我不顾生命，我可恨不得以身相许。”
    “别随便说这种话，很灵的。”
    后面的日子，还是挺平稳的，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
    胡常在的案子结得也挺快，毕竟是自杀，没有什么需要严加审问的人。而这个结果可以说是皆大欢喜，也可以说是都有损失。
    韩贵妃和六皇子失去了中正定品的主事权。即使最后的结论说明了这件事跟韩贵妃没有关系，但是皇帝也没有提明年主事权还让六皇子负责这件事。
    皇后原本想要利用胡常在的遗言拉拢二皇子的，也以失败告终，还惹得二皇子认为其有诱导胡常在自杀的嫌疑。
    至于皇帝李士武，虽说是利用这件事平衡各个势力，将帝王的权术玩儿得飞起。但是，也开始失去了很多人的忠心。
    而另一件青微关心的事情，自然就是南舒的事情。
    星华等人从药王谷回来之后，也把结果告诉了青微。
    川王曾经去了一次药王谷，而且还跟南舒单独有过接触。南舒随着川王和李彤心离开了，具体去了哪里不知道。
    虽然说跟川王离开而没有回到京，让李玄忌等人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但是青微还是感觉有些奇怪。
    一是青微在不久前就看见了川王，也就是说川王在从药王谷出来之后又返回的京城。
    二是南舒这么明显地不回京复命，跟着藩王离开，是一个大忌。毕竟她还是一个领着大军的将领。
    不过，青微无法一直追踪川王的动态，而且很多事情都是南舒自愿的，青微也没有办法。
    实际上，大家都一直认为，还是必须要信任川王的，他也是目前唯一能帮助南舒的人。因为无论哪一位皇子，都无法取代川王在李士武心中的地位。
    青微和星华向秦正源请了假。秦正源也没问什么就批准了。
    毕竟这次的案子，青微和秦正源形成了正面的冲突，即使最后很多的事情都说开了，但是两个人都无法回到以前的样子了。
    青微也知道了自己现在的身手，还是无法做到绝对安全的。星华的那次受伤也让她后怕不已。于是借着这次请假，青微决定回一次多林寺，跟老和尚好好学习一下。
    而星华还是需要回药王谷调养，提前回来再加上四处奔波，星华的伤又有些反复。
    至于白芳菲，她并没有回到药王谷，而是接到了药王谷的任务，让她去了汉州。当然，她也乐得又不用回家了。可以在江湖中继续游历。这也是她连续两次不跟星华同回药王谷，也说明了两个人之间的火花，已经不可能擦出来了。
    二皇子这段时间因为要处理胡常在的丧事，暂时留在了京城。但是谁都知道，用不了多久，他一定还会向皇帝申请，回到云州封地和当地的军营，继续守护西南屏障。
    而最神秘的，是关大侠夫妻。他们两个突然之间就消失了。想来两位高人毕竟是江湖中人，不可能长时间跟着二皇子或者六皇子留在京城。神出鬼没的动向和来去自如的洒脱也符合他们的性格。
    青微留在了多林寺两个月个月，自身的武功修为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但是，她也不能一直留在那里。
    这天，她因为一件私事要做，拜别了老和尚。
    老和尚竟然有些不舍，眼中含泪。
    这场景让青微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位自己都不知道高寿的老和尚，终究难免有圆寂的一天。
    这只是预感，不能阻止青微，让她停下脚步。
    而青微的这件私事，又将会揭开一件崭新的奇案。
    第105章 江中奇遇
    青微要去的地方，是自己师父钟天魁的家。
    因为她之前听自己的大师兄钟文龙说了，二师兄钟文腾即将娶亲，邀请她去参加婚宴。
    从多林寺出来，青微一人独自赶赴越州。
    这一天，青微来到了琼江畔，过江之后，就离越阳城不远了。
    青微原本打算自己租一条船渡江的，但是来到了江畔，发现那里只停泊着一艘不大的渡船。
    而且渡船是那种特别普通的人力渡船，不仅比较小，而且是拼租的，船家要等客人足了才开船。
    青微来到渡船的时候，船上四个位置已经被占了两个。其中一个是一个精壮男子，看上去有些拳脚功夫的。
    另一个是一个抱着小孩儿的妇女，小孩睡得很踏实。
    青微也不是一个娇贵的人，便还是走上了船。
    抱小孩的妇女问向船夫：“船家，能不能快点开船啊。我这儿挺急的。”
    船家不耐烦地说：“你若是付两个人的钱，我就开船。”
    这句话刚说出口，妇女便住了嘴。
    其实青微有心帮忙的，但是她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有经验的，在这个时候，还是不应出这个头。
    精壮男子也不理会。
    没过多久，等来了第四个要渡江的人。那是一个年纪不算大的男子，身穿干净的青衣，一副穷酸书生的做派。
    青衣书生上船刚坐下，船便开了。
    青微见来人也不是什么特殊的人，便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那个抱小孩的妇人身上。
    抱着小孩的妇人一直很谨慎地观察周围的人，只是孩子在船的颠簸之下睡得更实了。
    青衣书生缩在最角落的地方，显得很局促。
    倒是精壮男子最大胆，站起来走到甲板之上跟船家攀谈，兴致到了居然还唱起了当地的歌。
    船行进得也不慢，很快就到了湖中心。
    突然，船开始颠簸，而且颠簸得越来越剧烈，不像是河水的偶然激流造成的。
    随着船家的一声惊呼，六名彪形大汉嗖的一声蹿上了船。
    这六名大汉都浑身湿透，手持钢刀，一人一个控制住了船上的所有人。而余下的一个领头的哈哈大笑：“都给老子放老实点儿，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要不然，管杀不管埋。给你扔江里喂王八。”
    船家吓得瑟瑟发抖，把收到的船钱双手奉上。
    最胆小的是那个青衣书生，把自己随身的包裹都打开了。还别说，虽然看上去是一个穷酸书生，但是身上也没少带银两。
    精壮男子很镇定。
    那个抱小孩的妇女嘴里不停地说着：“我没钱我没钱。”但是手不自觉地护住身上仅带的一个小包裹。
    而青微虽然被其中一个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但是心里是很有底的。只是自己不会水，不敢轻易动手。而且她害怕一旦乱了，有可能伤到孩子。
    所以她镇定地等待机会。
    为首的水贼看到了青微，眼睛放起了光。
    他快步走到了青微跟前，笑嘻嘻地说道：“哦，这位小娘子，随我们回去做个压寨夫人吧。”
    青微心想，本小娘子可是拿着佩剑的你没看见吗？是你们惹得起的吗？
    奇怪的是，那个胆小的书生突然冲了过来，跪倒在那些人的身前，乞求道：“各位大爷，要钱的话我这里还有，能不能不要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为首的水贼听罢更气了：“你活腻歪了吧，竟然说我们做的是伤天害理的事情？”
    说着，水贼首领举起了钢刀，砍向了青衣书生。
    青衣书生惊慌地后退，眼看就要被砍到了。
    此时的青微已经不可能再等待了。说到底这个蠢蠢的青衣书生是为了自己才惹怒了水贼的，青微不可能袖手旁观。
    青微也不含糊，一息之间手起剑落，那个水贼首领的脑袋就搬了家。
    在场的水贼乱了阵脚，青微趁着这些水贼没有反应过来，晃动身形，几步在船上转了个遍，将所有水贼干净利落地消灭干净。
    这是在转瞬之间发生的事情，也让在场的其他人都惊得张大了嘴。
    青微笑着对众人说：“不用害怕，我就是官府中人。麻烦船家接着开船，到岸之后，马上报官，诸位留下给做个见证。”
    等渡船到岸之后，精壮男子先说道：“各位稍等，我去报官。”
    “不用了。”青微对青衣书生说道：“这位大哥，你去报官吧。”
    青衣男子听到这里不敢怠慢，快步去报官了。
    精壮男子奇道：“为什么不让我去，我腿脚更利落。”
    青微笑道：“让他去吧，顺便换一条裤子。”
    这时候，抱小孩的妇女说道：“我有急事，就先走了啊，这么多人呢，也不用我给做什么见证。”
    “慢着，你不能走。”青微喝道，“把孩子留下。”
    妇女奇道：“你这是要做什么，还不让人走了，我又不是水贼，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
    青微拿手中的剑在妇女面前晃了晃：“凭什么？凭你是一个人贩子。”
    妇女听罢急道：“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啊。我怎么就是人贩子了？”
    青微眼神恶狠狠地看着妇女：“你当然是。我早就看出来了，这孩子不是睡着了，而是你给他吃了安眠的药物。这孩子的状态很明显。而且，一个妇女抱着这么小的孩子出远门，连个装东西的包裹都不带？”
    妇女听到这里，也急了，将孩子向青微抛去，转身就跑。
    这点儿小伎俩哪里难得住青微，青微一手接住孩子，一手用没有出鞘的剑鞘击向妇女的腿后，妇女吃痛，摔倒在地。
    “麻烦这位大哥看住她。”青微抱着孩子对精壮男子说道。
    精壮男子抓着妇女埋怨道：“你想走，我还想走呢。我也有急事啊。”
    青微命令道：“都不能走，不走的给赏赐，逃跑的给一剑。”
    没过多久，当地的衙门中人到了。青微亮了一下西窗烛的令牌，让衙门的人将众人全带回了衙门。
    到了衙门，当地的县令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跪倒迎接，青微严肃地批评了县令的管理不善，然后指着那个妇女让县令带走审问。
    精壮男子简单说了船上的情况，便说有急事需要先离开。
    青微笑道：“你不能走，还没领赏呢。”
    第106章 来到钟府
    精壮男子推辞道：“不用了，无功不受禄。”
    青微突然变了脸色：“你当然受之有愧了。你的同伴都死了。”
    精壮男子大惊：“你开什么玩笑啊。”
    青微示意将这个人押解起来。衙门的人立刻上来给精壮男子捆了起来。
    精壮男子碍于之前青微展示的超强实力，也不敢反抗，怕被直接击杀。
    精壮男子嘴硬道：“你只是诬陷啊。”
    青微不紧不慢解释道：“在如此复杂的江面行凶，没有个内应是不保险的，你在船上也给同伴发了信号，同伴才知道了位置，来劫船的。”
    精壮男子辩解道：“我那只是在唱歌，坐船的时候放松而已。”
    青微接着说：“而且，那些水贼出来的时候，人数正好合适，那水贼对你显然比较客气，你也配合得很好。”
    精壮男子又要狡辩，被青微打断：“你就不要浪费时间了，稍微调查一下你，你就露馅了。还是好好的戴罪立功吧，兴许能留下性命。”
    “好吧，那我就不跟你做口舌之争了。让衙门口来查吧。”精壮男子好整以暇说道。
    看着精壮男子的态度，青微瞬间明白。
    这人根本没有被抓到的惊恐和不安，恐怕是已经有逃脱的把握了。
    论身手这人不可能自行逃脱，只能是因为官贼勾结了。
    想到这里，青微严肃地对当地县令说道：“有官员密奏陛下，说这里官贼勾结严重。本使和几位同仁便奉命来此秘密调查，县令大人不可泄露本使的调查秘密。”
    县令赶紧称是，并且让人送上一箱子银两说是作为盘缠。
    青微自然推辞掉。不过这么一来，这县令估计上级的暗查，起码暂时不敢轻易把那个水贼放掉了。
    至于剿匪一事，实际上一个县官能做的有限，青微准备通知奏请上面支援进行剿匪。剿匪完毕之后，是否有官贼勾结的情况，审了就知道了。
    办完了县衙的事情，青微继续南下进入了越阳城。
    刚进入越城，青微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那个青衣书生。
    青衣书生也见到了青微，赶紧行礼：“姑娘……啊不对，官爷，您也来越阳城啊。”
    青微笑道：“这位公子有缘了，因私出门在外，就不要叫什么官爷了，叫我青微好了。还没来得及感谢刚才公子的勇为呢。”
    青衣书生不好意思说道：“在下怀伟。刚才真是见笑了。青微姑娘，您是初到越阳城吗？您知道越阳城的钟府在哪里吗？”
    青微奇道：“你也是去钟府吗？是去参加婚宴吗？”
    怀伟摇头：“不是，我没听说有什么婚宴，是一个朋友邀请我去的。听姑娘的话，姑娘也是打算去钟府的？”
    青微回道：“是啊。你跟我走吧，早年我曾来过这里，知道钟府的位置。”
    很快到了钟府，经过通传，青微进府去拜见钟天魁。
    而这个怀伟来找的人居然是钟家的三公子钟文海。
    再见到钟天魁的时候，青微觉得他比之前苍老了很多。
    钟天魁是一种传统的武将，岁月的冲刷让他失去了年轻时候的英气，但是武将的气质还是让他举手投足间尽显稳重。
    因为受伤的缘故，钟天魁已经有几年没有去过战场了，而这几年在老家养伤的日子虽然安全多了，但是荒废了武功也让原本身材魁梧的他佝偻了许多。
    而与钟天魁同时迎接青微还有钟天魁的侧室吴氏。吴氏是大公子钟文龙和二公子钟文腾的生母。原本吴氏就是钟天魁的发妻，生下了两个公子。
    但是这钟天魁不知从哪里带回来了一个怀了孕的女子，不仅生下了三公子钟文海，而且被立为了正室，反而吴氏变成了侧室。
    若不是吴氏憨厚，家中难免会鸡犬不宁。但是这件事也影响了钟天魁的声誉，以至于立下赫赫战功仍然在官场上很失败。
    不过这次青微见到是吴氏在操持家务，后来打听正房窦氏一直身体不好，很多年来在后院静养，近年来更是直接搬到了后山山上的禅院之中，不见外人，连这次钟文腾的婚事都不能参与了。
    见面寒暄之后，钟天魁首先说道：“你的信我也收到了，本来你也是个好学之人，这些年也有很多高人指导你，你也无需向我汇报。”
    青微低着头说：“只是这次的老僧比较特殊，他对我真的就像是对徒弟一样，倾囊相授。而且，我内心深处也将他看作了师父一般的人物。”
    钟天魁柔和地说道：“那是一件好事啊，而且你这样坦白跟我说，我也很欣慰的。这样吧，我这个不称职的师父就破例，允许你再拜其他师父，而你是不是愿意再叫我一声师父，你随意。”
    青微听后特别感动，虽然她也不是拘泥于俗礼的人，但是起码的规矩礼貌她还是懂的，所以她一直不肯称呼老和尚师父，也不会拜在老和尚门下。这也不是因为碍于钟天魁的面子。
    钟天魁能够体会青微的真诚，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青微好。
    青微赶紧说：“您永远是我的师父，我也永远会叫您师父的。”
    钟天魁笑道：“我本就是一个武将，教给你的有限。谁说的一个人只能拜一个习武的老师？战场上的武将和江湖中的高手教徒弟的方式本来就不同。这区别就跟唱戏和弹弦一样。唱戏的和弹弦的都能有不同师父，凭什么上战场的和闯江湖的不能有不同师父？”
    青微感激地说道：“师父，这件事还是徒儿自己掌握吧。您的意思徒儿明白。”
    “好孩子，这件事你就别纠结了，没人敢嚼舌根。”
    青微不是怕人嚼舌根，而是真心希望得到两位师父的理解。
    青微于是把话题拉回到了正事上面。
    “师父，这次二师兄的新娘子，是怎么样的人啊？”
    钟天魁苦笑一声：“你一会可以去见见她，她就在府上。”
    青微听罢奇怪。一般情况下，妻子即将过门的时候是要留在娘家的。
    而且，钟天魁的表情似乎是不太满意。
    第107章 娄姑娘
    青微于是问道：“师父，这新娘子什么来历，难道没有娘家？”
    钟天魁淡淡说：“这女孩据说是家中遭了意外，只剩下了她和一个侍女逃了出来。虽说是这样来历不明，但是文腾认准了，我也没有办法。”
    “来历不明？您都没有查查吗？”青微了解师父，不可能这么随便的。
    “这女孩说是梯县人，家中失火父母去世家业毁了。我查了，是有这么一档子事。但是我阅人无数，总觉得这女孩不像是寻常的大家闺秀。”钟天魁无奈道，“不聋不哑不做家翁，我也不好多干涉什么。”
    “也是，难得二师兄能看上一位姑娘，他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成家了。”青微安慰道，“师父您也别多操心了，后面的日子是他们过。”
    “是啊，你这二师兄也不成器，不过人倒是老实。有我这老骨头一天命在，就没有人能欺负他。”
    二公子钟文腾与其兄不同，他没有什么习武的天赋，钟天魁便没有教给过他武功。而且他生来愚钝，也学不会书塾里面的东西。再加上他性格太憨厚，也不是个经商的材料。所以这么多年来也就荒废在家里了，只是偶尔出门收收租子，过得倒也平稳。只是这个钟文腾性格虽好，对待感情却执拗得很，一直没有喜欢的姑娘。
    而大公子钟文龙善武，三公子钟文海善于经商，都有不错的前途。只是二位也都忙于事业，荒废了自己的感情问题。
    “一会儿我去见见未来的嫂子，也给您出出主意。”青微只能如此安慰道。
    吴氏在旁边说话了：“老爷啊，我瞅着这姑娘就不错，人也水灵，你就别操心了。”
    钟天魁埋怨一声：“你懂什么。”
    吴氏赶紧闭嘴不再说话。
    这时候，钟家三位兄弟过来了。他们见了青微，也是一阵寒暄。
    相对于憨厚老实的老大和老二，这老三钟文海就圆滑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遗传于那个一直没有露过面的窦氏，又也许这些年经商练就的性格。
    只是这一家子给人的感觉，便是不太像是喜事将近的样子，除了没什么心眼儿的吴氏。
    “二师兄，听说未来的嫂子就在府中，是不是带我见见啊。”青微问向钟文腾。
    钟文腾赶紧说道：“当然当然，这就去？”
    “不然呢？”青微微笑。
    初见娄玉颜之时，青微的第一印象就是“媚”。
    这是一个典型的艳丽美人，肌肤胜雪、身材修长。她的脸型匀称，唇齿相宜，尤其是眼睛，如朝晨的露珠般清澈。
    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很难让人相信她会嫁给一个像钟文腾那样老实甚至可以说无趣的人。
    尤其是青微这样看人准确的人来看，她的感觉就是：这女孩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而娄玉颜的侍女小萍，也是那种身形婀娜，眉眼如画的女孩。不像是一个侍女。
    不过娄玉颜还是很懂礼貌的，友善地与青微交谈着，也能看得出来是受过书香门第教育的。也许是钟天魁多虑了。
    娄玉颜的知书达理反而将身边站着的钟文腾衬托出来了，钟文腾木讷的就像是一个傻子。
    从娄玉颜的住处出来，青微单独问向钟文腾：“二师兄是怎么认识娄姑娘的？”
    钟文腾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去年年底到梯县收租，认识的娄姑娘，她那时候去投亲戚，结果没有找到那个亲戚。”
    青微听到这里笑道：“二师兄，我叫她娄姑娘，你怎么也这么叫她啊。”
    钟文腾听青微这样笑话他，自己也羞红了脸。
    “你呀，是不是连人家的手也没拉过呢啊！”
    钟文腾用声如细纹的话自言自语道：“也不是。”
    旁边的青微笑得更加大声了。
    说着，钟文腾将青微带到了客房处。
    “师妹，这里是你的房间。前面那里有几位是父亲的朋友在住，右边的那排房间住着是我的几个朋友。还有后面有个房间住着三弟的一个朋友，今天刚来的。大多数是男的，只有两三个女眷。有什么事你就叫这里的郑嬷嬷。”
    青微点点头，她知道那个后面房间住着的，就是今天遇到的青衣书生怀伟。
    深夜，青微听到了后面房间传来了轻微的声音。
    其实这里房间的隔音效果不算差，但是青微的内力实在是太深厚了，而后面房间传来的话太奇怪了，让青微忍不住去仔细听。
    “你叫我来是因为这事儿。”是怀伟的声音。
    钟文海的声音传了过来：“当然了，不然呢？咱们本来是说好了老死不相往来的。”
    “你说的是真的？”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当初的事儿到底怎么回事？办砸了？”钟文海刻意压低声音质问。
    “是。可是……可是我不敢跟你说。”怀伟战战兢兢说道。
    “你胆小？我出门回来差点儿吓死。”钟文海气道。
    怀伟小心翼翼问道：“可是，你确定是那个人吗。”
    “我骗你不成，你留在这儿会见到的。”
    怀伟开始沉默。
    钟文海又问：“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随后传出来拳头砸墙的声音。
    “那三个人简直是禽兽。”怀伟狠狠说道。
    钟文海的声音传来：“我明白了，后来呢？”
    “后来的事儿我就不知道了。”
    两个人又同时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钟文海悠悠说道：“那件事她知道多少？”
    “我不知道，应该，应该是不知道吧。”怀伟结结巴巴说道。
    “应该？不知道？不知道她会找过来？”钟文海气呼呼说道，“想想能怎么办吧。”
    “她一个弱女子应该不会怎么样咱们吧。”
    “走一步算一步，自求多福吧。”
    青微听了他们的话，有一种预感，就是他们说的人，很有可能是娄玉颜姑娘。
    只是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青微就猜不到了，他们也不可能明说。
    唉，青微不由得叹息，走到哪里哪里出事儿，看样子自己就不应该到这里来。
    第108章 封侯
    第二天一早，青微便起来了。她一直在思索自己究竟如何处理自己听到的这件事情。
    若是直接问钟文海或者怀伟，恐怕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若是去打听娄玉颜，更是莫名其妙。
    因为这件事说的是不是娄玉颜都很难说。
    想着还是侧面跟钟天魁说说吧。
    “你是问他们三个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有人成亲。哈哈，这些年还真是把我跟吴氏急坏了。”钟天魁笑道，“你也知道文龙一直在边关，顾不上。文腾这孩子脑子就不往那里想。倒是文海，一直不娶妻是有一定原因的。”
    “哦？什么原因。”青微赶紧问道。
    “唉。原来在很早的时候啊，我跟川王有一次开玩笑，说是将来一定结一个儿女亲家。只是说说而已，谁也没真的当真。可是后来，我那个老婆子吴氏有一次开玩笑似的提起了这件事。本也没什么，可是有一次文海去川州办事，路过川王府去拜会了一下川王，居然见到了川王的独女，彤心郡主。”
    青微听到这里吃了一惊：“李彤心，钟文海，有点儿意思。”
    “这孩子真是气迷心了。我见过彤心郡主，他怎么配得上人家啊。”钟天魁气道。
    青微不知道为什么钟天魁这个做父亲的为什么这么说自己的儿子，于是劝慰道：“毕竟是您的嫡子，若真能在一起也是不错的。”
    “你不了解这孩子，他是被吴氏给惯坏了啊。我是不可能让他去娶彤心郡主祸害人家的。”钟天魁不知是恨铁不成钢还是真看不上钟文海。
    只是钟天魁一直在提吴氏，却不提钟文海的亲生母亲窦氏，着实是有些奇怪。
    青微尝试着问道：“师父，看样子吴夫人对孩子们是真好啊，就算不是亲生的也很用心啊。”
    “是啊，这些孩子都是她带大的。”
    “窦夫人身体一直不好吗？”青微接着问道。
    “身体一直不好，所以她一直也不见人，这些孩子也顾不上。”
    “那我应该去看看的啊。”青微赶紧把话跟上。
    “不必了，她不喜欢见生人。”钟天魁一口回绝。
    青微依然坚持：“师父，我不算外人吧。应该探望探望的。”
    “孩子，听师父的，别去了。”
    青微没有继续说什么，虽然钟天魁这么做不太合理，但是既然他说了，自己便不能再坚持了。
    但是以防万一，青微还是将昨天听到的事情如实跟钟天魁讲了一遍。
    钟天魁听罢，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次天腾成亲，我还是请了一些朋友的，远处的朋友提前到访的，都住在客房了，也很难说到底是说的是谁。”
    “时间上对不上，这个怀伟应该是从较远的地方来的，从文海写信叫他到他过来，有一定时间了。不太像新来的客人。”
    “也没说就住在府上的人，也许是越阳城的人。”钟天魁仍旧这样说，显然是不想让青微参与此事。
    青微听罢也不再提了，只是提醒道：“还请师父小心。”
    钟天魁知道青微的好意，说道：“我会的，我安排个高手暗中保护文海，只有在他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保护他的人才会出现。”
    青微点头准备退下。
    这时候，有下人汇报，朝廷的大内总管孟公公来宣旨了。
    钟天魁赶紧向外走去。而青微听说来宣旨的居然是孟公公，也准备去看看。一来，她关心到底是什么样的旨意，能惊动大内总管来宣旨。二来，她也来看看孟公公这个老熟人。
    青微来到了会客厅，这里已经到了很多人了，都是来看看这京城的旨意到底是什么。青微看到有些人就是这次参加喜宴的客人，其中怀伟也在内。
    孟公公往里走的时候，看见了青微，还微笑了一下和青微打了一个招呼。
    孟公公走到了会客厅最里面最正中间的位置。
    为首的是钟天魁，身边是她的侧夫人吴氏。
    后面是三个儿子：钟文龙、钟文腾和钟文海。
    青微心想，这么大的事情，这窦氏还是不肯露面啊，到底是什么病呢？
    孟公公展开圣旨，高声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将军钟天魁恪尽职守，为国尽忠，屡立战功，威震四海。着册封为定西侯，钦此。”
    “谢主隆恩。”钟天魁带着家人齐齐喊道。
    孟公公将圣旨递了过去，钟天魁连忙道谢。
    孟公公笑着说道：“钟将军，啊不对，应该叫做钟侯爷了。这可是难得的恩赐啊。陛下此番册封，也是听说了钟侯爷家中喜事将近，特来给侯爷再加一喜啊。”
    钟天魁赶紧冲着京城的方向叩了叩头，说道：“陛下对臣子的厚爱，钟某无以为报，定当尽心为国，奋勇杀敌。”
    孟公公问道：“喜事是什么时候啊？”
    钟天魁赶紧回答：“后天。”
    孟公公便接口道：“那咱家可要留下来，喝一杯喜酒再走啊。”
    钟天魁客气道：“那真是蓬荜生辉了。”
    孟公公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要提醒侯爷，侯爷需要拟一道谢恩的折子上呈陛下。同时，侯爷必须上报世子人选。听闻侯爷有三位公子，请在三位公子中选择一位作为世子，朝廷会重点关照的。”
    这确定世子，原本是有惯例的，通常情况下都会由嫡子来担任。但是本朝讲究的是孝道，如同立太子一样，是由皇帝直接定夺的，不一定是嫡皇子。钟天魁家中情况比较特殊，所以这个世子的人选，也不能确定是钟文海，需要由钟天魁自己决定。
    孟公公的提醒也是给钟天魁考虑时间，毕竟从钟天魁的表情上看，他似乎对封侯没有心理准备。自然，他也应该没有考虑过这个定西侯世子，该由谁来担任。
    “通常这世子由嫡子担任。”孟公公好心提醒了一句。
    谁知道钟天魁点点头说：“吾长子次子出生之时，吴氏为正室。三个犬子都可算作嫡子。”
    钟天魁说这话时，青微察觉到钟文海的表情明显变了。
    第109章 世子人选
    钟天魁接着道：“这世子之位，理应交由长子文龙来坐。”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尤其是钟文海，忍不住喊了一句：“父亲。”
    显然他是极不愿意的。
    法，有些争论和值得讨论的地方。
    大家清楚钟家的情况。大公子钟文龙长期在外征战，可以说很好地继承了其父亲的衣钵，也是屡立战功，在军中也有着不错的职位。
    二公子钟文腾资质平平，也无欲无求，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钟天魁根本不可能把家业交到他的手中。
    三公子钟文海虽说是一直在经商，但也不是什么大商人，只是在维持家业。若是说成为世子，无论是继续经商还是走上朝堂，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更主要的是，钟文海的母亲是正室，他的嫡子之位，没有争议。
    钟天魁看着已经有些着急的钟文海，怒道：“你有意见了？这件事我说了算，就这么定了。”
    钟文海急道：“父亲，三思啊。”
    钟天魁觉得自己丢了面子，便更生气地说：“你懂不懂规矩，这是你说话的场合吗？给我滚出去！”
    钟文海听罢，也不认错，气冲冲地走了。
    钟文龙和钟文腾赶紧过来安慰钟天魁，倒是吴氏看了一眼钟天魁，示意了一下，就去追钟文海，应该去安抚他。
    钟文龙轻声跟钟天魁说：“父亲不必为难，我在军中这些年比较顺利，没有必要顶个世子的名头。”
    其实，钟天魁对军营太了解了，这种头衔一点儿用处都没有。而且目前钟文龙年纪轻轻，他的表现和功绩比当年的钟天魁不差，如果顺利的话，他凭借自己的能力封侯也有很大的机会。
    但是钟天魁还是坚持自己的决定，咬着牙说道：“这老三被宠坏成了什么样子，还想当世子？我不能看着他把这个家败了。”
    青微看到这里，也感觉到了奇怪。按道理说，世子之位是可以改的，往往先让嫡子先做做，若是真不是这块料，留下遗愿这世袭的爵位给谁就可以了啊。钟天魁有这个必要现在就定下来吗？
    孟公公也在旁边劝道：“侯爷消消气，索性咱家这不今天还不回京嘛，再考虑考虑，不急。”
    就这样，一个皆大欢喜的封侯宣旨，从喜剧变成了闹剧。
    孟公公被安排到了一处客房之中休息。
    刚刚安排好，青微便来拜会。
    孟公公高兴地迎接了青微，让青微坐下了。
    青微对这位长者还是非常敬重的，虽然孟公公没有什么大本事，但是一直兢兢业业、忠心耿耿的，算是后宫中的一缕清流。
    青微先询问了宫中几位娘娘是否安康。
    孟公公回答道：“皇后娘娘还那样，她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已经不再主理宫中的事情，大小事宜交给了韩贵妃和屏妃来做。”
    这屏妃是五皇子的生母，也就是淮南侯的姐姐。看样子五皇子也是不甘寂寞，逐渐展露手段。
    “施贵人状态好多了，现在一心扑在了十皇子的抚养上面。咱家按照当初你出的主意，让内务府专门到星中使家的店铺，给她带一些养颜的药品。她每次收到药品的时候都很欢喜。”
    青微的这个方式，也是让施贵人能有些精神寄托。
    “后来，其他的主子发现了这件事。”
    “什么？被发现了？”青微听后大惊失色，但是吃惊之后，觉得倒也没有什么背人的事情。
    “没什么。”孟公公平静地说道，“其他娘娘也纷纷要求内务府供应来自星中使店铺的养颜药品，他们家可是赚大发了。”
    青微长出了一口气，现在真是有些草木皆兵了，对这个星华实在是太不放心了。
    “那诸位皇子怎么样了？”青微接着问道。
    孟公公想了想说道：“都还好吧。二殿下一直在华阳城中，想尽快回到云州。六皇子还算是顺利，一直很受大家的拥戴。就是宛王殿下似乎不太顺当。”
    “那个八皇子怎么了？”青微忍住笑问道。
    “就是前不久，北蒙的汗王来到了华阳城，他还带来了北蒙的公主，准备和咱们和亲。那个北蒙的公主长得是很水灵的，一点儿也不像是那种在北蒙风沙之中长大的女孩。陛下本来打算让淮王殿下娶北蒙公主的，但是宛王殿下居然跳出来争，把陛下气得够呛。”
    青微听罢无奈地摇摇头。本来五皇子淮王和八皇子宛王是一个派系的，都是太子三皇子的跟班。三皇子死后，这宛王仗着自己是嫡皇子，一点儿也不给其五哥面子，当初在京城因为白芳菲的事情就能看出来了。这种人怎么可能有什么大的作为呢，五皇子也够能忍的。
    “孟公公，五皇子就这么任由八皇子欺负吗？”青微问道。
    孟公公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五皇子怎么咽的下这口气的我是不知道，但是他有自己的想法，跟陛下说了之后，应该是得到了陛下的一些承诺，才做出了让步。”
    青微明白了，这就是五皇子的高明之处。跟皇帝讲一个小小的条件，既争取了一些利益，又不会跟八皇子正面冲突，同时还挽回了面子。早晚有一天，八皇子会将自己的底牌拱手交到五皇子手里。
    “这事儿还没完呢。”孟公公接着说道，“事情定下来之后，北蒙汗王就回去了，留下了公主在宫里。公主就需要先跟韩贵妃和屏妃两位娘娘学习中原礼仪。八皇子也接着这机会想要多接触接触这个未婚妻。谁知道这北蒙公主性格确实够泼辣，可算是让八皇子够喝一壶的了。”
    说到这里，孟公公也笑了，仿佛回想起了在宫中看到的情景。
    青微也跟着笑了，相必这八皇子已经万分后悔了。
    “现在是八皇子想要悔婚，可是让陛下好好骂了一顿。”孟公公接着说道，“然后又被北蒙公主好一顿治。”
    若是北蒙公主能降住这个八皇子，让他改邪归正，倒是个好事。
    第110章 星华到来
    说到最后，自然谈到了今天的事情。
    青微倒是觉得孟公公对今天发生的钟文海不满世子人选的情况不是很诧异，便问了孟公公的情况。
    孟公公沉吟了一下，说道：“因为这种事不是没有发生过。咱家也不是没有感到奇怪，只是这事儿发生在钟侯爷家中不算太奇怪。毕竟正如钟侯爷说的那样，他是娶的第二房夫人后将第二房夫人提为了正室，所以之前的孩子也能算是嫡子。更何况，嫡子又如何，庶子又如何。钟侯爷这种行伍出来的人，讲究强者为尊，嫡庶之别并不看重。”
    青微顺着孟公公说道：“是啊，只是这位正房夫人应该出个面才好。”
    孟公公摇头道：“听说他的正房窦氏身体有恙不宜见人，从来不过问府上的任何事情。这三公子一直由吴氏养大。若是钟侯爷治理家务事还要劳烦一个病恹恹的女人，也太没有水平了吧。”
    “看来公公对钟侯爷府上的事情还是比较清楚的啊。”
    孟公公嗔道：“你这丫头，在取笑咱家不成？咱家可不是八卦之人，只是这件事很多人知道，而且咱家来的时候，可是稍微了解了一下的。”
    青微倒是没有什么取笑的意思，也许是这种家务事让身为太监的孟公公有些敏感。不过孟公公来之前还要简单做做功课，还是体现出来了他的负责。
    留着心中的些许疑问，青微和孟公公匆匆道别，回到自己的房中。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青微嘟囔着躺在了床上休息。
    这钟文海一心想要当这个世子的原因，青微可是已经猜到了。
    还是为了李彤心。
    毕竟他若只是一个商人，就算是家世显赫，但是毕竟会矮人家一头。
    如果是侯府世子，可就不一样了。
    商人的地位与世子的位置相比，可以说是浮萍之比大树。
    即使世子的位置仍然不及王府的郡主，但是起码是相差无几了。
    一个王府郡主嫁给一个商人，不可能的。但是他若是将来继承了爵位，夫人就是侯府夫人了，这倒是可以吸引郡主屈尊的。
    但是他只是看中了李彤心的外在，根本对李彤心毫不了解。
    当初李彤心是中意于身为一个江湖游侠的星华的。身份地位在她看来是一点儿分量都没有的。
    这钟文海还真是痴心妄想。
    下午青微闲来无事在越阳城中转了转，晚上又回到钟府。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这天也是婚礼前的一天。
    而这天，来了一位新的客人，是青微很熟悉的。
    二皇子李玄忌来了，随他一同来的人居然是星华。
    钟天魁等人赶紧来迎接。
    钟天魁激动地说：“云王殿下，您怎么大驾光临了啊。”
    李玄忌赶紧扶着钟天魁笑道：“钟叔叔，文龙是我的好兄弟，他的弟弟成亲这么大的喜事，我怎么能不来呢。”
    钟文龙在身边也赶紧说道：“殿下您太客气了，寒舍简陋，赶紧里面请。”说着往里面让。
    孟公公赶紧来给李玄忌见礼，李玄忌一把拉住孟公公。
    在李玄忌眼里，这孟公公真的就是慈祥长辈一样的人。
    而且是偌大的皇宫之中，唯一一个真心对李玄忌好的人。
    李玄忌看到了青微，也来打了招呼。
    青微自然礼貌行了礼。
    谁知道当着这么多的人，李玄忌转身对星华说道：“看吧，我说什么来着，青微姑娘在这里吧。你还想到处去找呢，跟着我来对了吧。”
    这话一出，青微这样豁达的人都羞红了脸。
    而星华的脸更红了。
    青微想要岔开话题，说道：“殿下这次是特地过来，还是回云州路过的？”
    谁知道李玄忌根本不接话，而是自顾自跟青微说：“这星华伤好之后回到华阳城，没见到你可失望了。我记得文龙说过他弟弟结婚的事情，也知道你是钟叔叔的徒弟，便猜测你回来的。我便跟星华打赌，带他来了这里。幸好你在，我赌赢了。”
    李玄忌说话一直自称“我”，而不是“本王”。
    同时他一直称呼钟天魁为“钟叔叔”，可见他的亲切和低姿态。
    青微知道跟这位皇子也不用太讲规矩，便佯装生气道：“殿下，若再提这种事，休怪我要翻脸了。”
    李玄忌赶紧表示不敢。
    只是青微看到这钟天魁一直在打量着星华，知道李玄忌的话还是起到了不小的效果了。
    李玄忌笑道：“父皇已经恩准了，我可以回云州前线了。所以我就稍微绕了个弯儿就过来了。我们云州的大军很快就能取得大捷了，正是我必须回去的时候，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有这个理由，相信皇帝李士武是一定会放李玄忌回去的。
    但是有心气气李玄忌，青微拱手说道：“那提前恭喜云王殿下了，相信大捷班师回朝的日子不远了，很快咱们又会在京城相见了。”
    不过旁人是不知道李玄忌是不愿意呆在京城的，所以别人听着这话也只是恭维。
    李玄忌哈哈大笑打着哈哈。
    只有了解李玄忌的钟文龙明白，但是一边是自己的上司兼好哥们儿，一边是从小认识的小师妹，这种开玩笑的斗嘴他也只能是两不帮了，便开口说道：“边关战士一心抗敌，不敢想家啊。”
    钟文龙出面这么说，青微也就不跟李玄忌计较了。
    给这个新任世子一个面子。
    只是这个世子没有世子的威严，还不如那个朱英瑞呢。
    青微看向星华，问道：“星中使，你出京经过了公爷同意了吗？”
    星华赶紧说道：“这次不是请假，是接了一个任务。”
    青微一听有任务，别的事情就全忘了，说道：“什么任务，下来单独说。”
    李玄忌打岔道：“不是什么任务，就是个陈年旧案。是蓝上使给他出的主意。开始公爷不批假，后来蓝上使教星华，以查案为由出来的。”
    星华怕青微责怪，赶紧悄声对青微说道：“是个越州的案子，我再单独汇报。”
    青微点点头。
    第111章 连环杀人案
    安顿好了李玄忌和星华的住处，星华便来单独见青微。
    “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了？”青微首先关心的还是星华的身体。
    “嗯，没事了。”星华点点头，“回去之后老谷主亲自给调理的。白姑娘有事儿一直都没有回谷。”
    青微知道白芳菲确实有事儿，没想到星华能有这么大面子能劳烦老谷主给治病。
    很快他们的话题就回到了之前说的案子上面。
    星华简单说道：“其实就是一起连环杀人案，死者有三个人，都是煜县当地的泼皮无赖。这三个人死亡的手法相近，可以肯定是一个人所为，只是没有一点儿头绪。我观察案子卷宗，感觉可以定为是江湖仇杀。”
    “泼皮无赖会惹上江湖恩怨？不会是为了结案才这么写的吧。”青微提出了疑问。
    因为朝廷处理凶杀案，有一个原则，就是若是涉及到了江湖恩怨，如果地方官员无法破案，是不会追究官员无能失职的责任的。
    星华老老实实说道：“没有，这案子之所以能引起咱们西窗烛的重视，是因为当地官员根本没有归入江湖恩怨的范围。可是，我却几乎可以肯定是江湖恩怨无疑，甚至与我们师门有关？”
    “啊？什么意思？”青微更吃惊了。
    星华接着说道：“有一个死者死因是背部被利刃所刺穿，当时仵作对于伤口的记录和分析，认为凶器是剪刀。但是，我感觉伤口的状态明显不像，倒像是我们师门的一种剑法所伤？”
    青微听到这里，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是嘲笑你们师门啊，你们是以易容和口技为特点的师门传承，而且传承的人很少，怎么就能确定是你们师门的武功造成的呢？”
    青微说得委婉，实际上的意思就是星华的师门传承武功不会太成熟，这样判断有些偶然的因素应该考虑进去。
    星华赶紧解释道：“这是我们师门武功的一些缺陷。有些连招如果没有用好会出现这样的伤口。当然中原武学博大精深，可能别的门派和能人有类似的招式，但是我觉得还是保险起见好好查查，所以赶紧过来让你给参谋参谋。”
    青微笑道：“原来是真有事儿啊，我以为你来的目的真如二皇子所言的呢。”
    星华羞涩地说道：“他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青微不再提这件事，而是开始分析星华说的案子。
    “这三个泼皮无赖有什么案底吗？或者说有什么仇人吗？”
    星华说道：“案底倒是不多，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更多的是像抢了姑娘送去青楼卖钱。在赌场合伙算计人。甚至他们据说还走私一些南蟑地区的让人上瘾的药物来卖。”
    青微听到这里，心想这恐怕真是江湖人士除暴安良，为民除害。
    “更详细的情报，会有咱们的兄弟汇总呈报过来的。”
    青微点点头，总结道：“等更详细的情报来了再说吧。你可以联系一下你的师父和其他同门，如果真的是你们的人所为，这种惩恶扬善的事情，朝廷是不会追究的。”
    星华点点头。
    随即，青微也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向星华做了简单介绍。
    听到那个怀伟和三公子钟文海之间谈话内容的时候，星华问道：“需要我通过易容打探一下情况吗？”
    青微说道：“不必了，目前来看也许是我多虑了。”
    星华摇摇头说：“没有，这件事应该不简单。你说过感觉这个怀伟畏畏缩缩的，但是在救你的时候表现出了难得的勇气，对吧。”
    青微给予肯定的回复。
    星华接着说：“根据我对于男性的认知和了解。一个人突然做出反常的表现，可能是受到了一些外部的刺激。也就是说，他身上恐怕有故事。”
    青微此时也明白了星华所说的：“有人曾经在他面前欺辱女孩子，这成为了他的心理阴影。所以他看到那些贼人走向我的时候，出现了如此大的反应。可是，这种想法有些牵强，而且，如何判断他当初的经历呢？”
    星华说道：“更主要的是，他这种反应，又是否跟这次他来这里有关呢？”
    青微想了想说道：“师父说安排高人来保护钟文海的安全，但是这怀伟的安全，却是没有人来保护的。万一他出事了，也不太好。”
    星华点点头：“这人毕竟是一个男的，暗中保护他的任务就交给我吧。”
    青微没有阻止，因为她觉得，自己走到哪里都会发生命案，这虽然与自己无关，但还是小心一些的好，能避免一些就避免吧。
    当夜无话。
    原本青微是打算到处转转，也许能有所收获的。
    但是她也跟那个娄姑娘不熟，不想刻意去找她说话。
    其实是内心深处，青微就一直认为这个娄姑娘很可疑，但是也不像是坏人。她根本就是希望离她远一些，不让她真的卷入什么事情中去。
    青微没有什么女孩子可说话，便只能想到去找孟公公说话。
    但是孟公公不在房中，听服侍的人说，这孟公公之前去找李玄忌殿下了。
    可是青微再来到李玄忌的房间，发现李玄忌也不在。
    算了，明天就是婚宴了。
    等婚宴结束后，只要没发生什么事情，自己就告辞，带着星华查一查星华负责的那个案子。
    这里应该就不会发生什么了。
    许是自己真的太敏感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夜色逐渐深了的时候，居然响起了敲门声。
    “是我。”是星华的声音。
    青微知道星华并非登徒子，这个时间来一定有要事，便也不顾及深夜男女共处一室的风言风语了，赶紧打开了门。
    星华进门之后，就说道：“果然，有人准备刺杀怀伟，不过被我救下来了。”
    青微听到很着急地问道：“看清楚刺客了吗？是男是女？你认识吗？是钟家的人吗？”
    星华回答：“虽然没见到长相，但是这人我认识，女的，不是钟家的人。”
    青微听到这里，笑着问道：“又是前女友？”
    第112章 意想不到的死者
    星华略微点点头：“算是吧。”
    青微顿时来了兴趣：“展开说说。”
    星华便慢慢说：“她叫苹湮，是一位青楼女子。”
    青微扑哧笑了，然后她也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连忙解释道：“对不起，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觉得以你的魅力，没有必要去找一个青楼女子的。”
    星华倒是没有怪罪青微，而是继续说：“她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是那种只卖艺不卖身的女孩。认识的时候，我也是看到了她的舞蹈才被她吸引的，后来才知道她是青楼的。”
    青微明白，这种女孩叫做·倌儿，没有一些本事才艺傍身是当不了·倌儿的。
    虽然·倌儿不卖身，但是身在那种地方，自己要苦练歌舞，辛辛苦苦表演，却没有那些卖身的女孩挣得多生活得好，很多·倌儿都慢慢沦落成了红倌儿。
    所以，这些女孩的命运往往也不会那么好。
    于是青微问道：“你们既然相恋，你又那么有钱，为什么不给她赎身啊。”
    星华叹了一口气：“我也想啊，可是她不肯，她一方面是舍不得那些一起的姐妹。那些姐妹如果失去了她这个领舞的，根本接不到活儿，恐怕很快就会沦为红倌儿。她自己也是有一些积蓄的，我也给她留了不少。虽然后来分手了，但是她还是告诉我，等她安顿好了姐妹们，便拿钱给自己赎身。”
    青微听到这里也叹了一口气：“唉，若是老鸨子知道她的想法，不断给她安排新人，她哪有赎身的一天啊。不过，我倒是觉得，她还真是一个讲义气的好姑娘，你们分手真是可惜了。”
    星华惋惜道：“是啊，是一个讲义气的好姑娘。不过可惜的是，她出身那里，让她太自卑了。只有在青楼才能挺起腰板。若是跟着我走，离开青楼那种地方，她也会以自己出身青楼而总觉得抬不起头来的。”
    青微接着问道：“那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刺杀怀伟呢？”
    星华说道：“这就不得而知了。我当初怕她受欺负，教给了她一些功夫，她学得也很快，一般人是伤害不了她的。”
    青微明白了星华的意思，接着说道：“也就是说，那三个泼皮无赖，可能是她杀的？”
    星华点点头：“对，这就能对上了，确实是我们门派的手法。”
    “只可惜她一击不成，恐怕不会再出现了。”青微叹息道，“这偌大的越阳城，不太好找啊。”
    “而且我倒是真心希望她可以逃走。”星华陷入了思索。
    青微安慰道：“这连环杀人案，可以定义为江湖恩怨了。”
    “是啊，不过有些事情我希望知道更多，等着咱们的人能早些把详细资料拿过来吧。”
    突然，青微惊问道：“你来我这里，那个怀伟不会有危险吧。若是苹湮去而复返，怎么办？”
    星华倒是不着急，笑着说：“不会的，现在他已经不是怀伟了。”
    青微旋即明白，这星华一定是将怀伟易容成了别的样子。
    于是，青微说道：“明天白天再给他画过来吧。然后把这件事告诉公爷。明天婚宴就结束了，你的那个连环杀人案也不用继续查了，赶紧打道回府吧。”
    星华称是。
    一夜过去。
    早早的，星华就给怀伟卸了妆。
    但是，还是出事儿了。
    由于新娘子就住在钟府，是在本府中接新娘子的。所以整个流程都是在府中进行的，没有那么多耽误时间的情节，不用起一个大早。
    当下人们来到新郎官钟文腾的房间，打算给他也打扮打扮的时候，发现了他已经死去。
    于是整个钟府乱作一团，钟天魁赶紧让人将青微请过去看看。
    青微和星华快步来到了钟文腾的房间。
    青微发现，钟文腾右手拿着匕首，而匕首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
    青微自己检查了一些周围的布置和尸体的状态。
    虽然还需要仵作进行进一步的检查和判断，但是青微此时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答案。
    青微看了一眼星华，星华小声说道：“又是自杀。”
    青微跟着叹了口气。
    星华的判断和自己一样，但是她怎么也不会认为一个即将迎来大喜事的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选择自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只是这钟文腾的状态来看，几乎可以排除任何他杀的可能。
    身上没有被限制和挤压的状态，说明不是被挟持。
    胸口的喷溅血液很完整，证明他面前没有人。
    他是靠在凳子上自杀的，而凳子是顶着墙的，说明背后也没有人。凳子一边是桌子，一边是床，也没有人能隔着桌子控制他。床上也没有人待过的痕迹。
    最最重要的依据是，房间是反锁的。青微和星华研究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推翻密室的方法。
    青微单独找到了钟天魁，说道：“师父，请节哀，能否借一步说话。”
    钟天魁跟着青微来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青微将自己的初步判断跟钟天魁讲了。
    钟天魁冷静了一下，缓缓说道：“自杀？怎么可能呢？我一直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奇怪。就这样平白无故没有征兆就自杀了？他今天可是要成亲的啊。你知道吗？他为了能够娶娄姑娘求了我很久啊，怎么能马上要娶到就自杀了呢？”
    青微赶紧安慰道：“师父，我也知道，这只是在现场的初步判断，具体的还是需要仵作来看看的。我这么说也是让您有个心理准备。而且，我也觉得他没有自杀的理由，只有找到自杀的理由才能下结论。您一定帮我回想一下。”
    “没有，我找不到理由。也许你可以去问问娄姑娘。”
    钟天魁安排人去叫娄姑娘。
    娄姑娘的眼睛也很红，显然也是哭过了的。
    此时单独见到了钟天魁和青微，她还是稳定了一下情绪，并且安慰了钟天魁两句。
    钟天魁叹息道：“孩子，发生这种事，你也受委屈了。你家里的情况我也是知道的，如果不嫌弃的话，你以后还可以住在这里。将来想嫁人了，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好归宿。”
    娄姑娘哭着摇了摇头。
    第113章 案件进展
    娄姑娘摇头说道：“我生是钟家的人，钟文腾死后，我会为他守寡的。我不是赖在钟家不走，我会找一个地方为他守寡的，您不用管我。”
    钟天魁不明白娄姑娘为什么这么做，不知如何是好。
    青微见状，轻声对娄姑娘说道：“娄姑娘，此事容后再议。现在还是先把二师兄的丧事安排好。可惜了，喜事变成了丧事。”
    娄玉颜点头。
    青微接着说：“现在只是有件事实在是想不到原因，就是二师兄看起来是自杀的，但是我们根本没有找到他自杀的理由。你是他最亲近的人了，你有察觉到什么不太正常的地方吗？”
    娄玉颜，想了想，无奈道：“青姑娘，恕我不能提供什么帮助。文腾这个人你们也都是清楚的，是个很讲规矩的人，婚前跟我单独见面的次数也不多。他也不是个外向的人，没有跟我说过什么交心的话。”
    青微见也没有办法从娄玉颜那里得知什么事情，便跟钟天魁对视了一眼。
    钟天魁叹了口气说道：“那好吧，娄姑娘，你去吧，不要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
    娄玉颜也说：“您也节哀，死者已矣，还为了生者着想，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说完，娄玉颜也退下了。
    临离开房间的时候，青微突然问道：“娄姑娘是否认识那个叫怀伟的人？”
    娄玉颜定住，镇定地摇头道：“不认识。”
    青微接着问：“那三公子钟文海姑娘应该认识吧。”
    “自然，来钟府也住了几个月了，肯定是见过三公子的。有何不妥？”
    “没有。”当着钟天魁，青微也不能多问什么，便没有追问。
    娄玉颜离开后，钟天魁问道：“微儿，你刚才在娄姑娘面前提到文海，是什么意思？”
    青微摇头道：“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试探一下。”
    钟天魁信了青微的话，说道：“这文海是不会招惹娄姑娘的，毕竟他一颗心扑在那个彤心郡主身上。而且我们钟家可不是那种人家，不会出伤风败俗的事情的。”
    青微便顺着问道：“师父，你可知道怀伟那个人。”
    钟天魁说道：“之前你提到他的时候，我便安排人去调查了一下，现在还没有回信。但是我也问过文海，这个怀伟来是做什么，他说是个朋友，只是路过而已。”
    路过？青微知道怀伟是特意到钟府来的，而且是钟文海特意送信让怀伟来的。至于他们之间有什么故事，就不得而知了。
    青微赶紧说道：“有一件事情，还没来得及跟师父汇报。昨天，有人刺杀怀伟，不过，让我们的人给救下来了。”
    “刺杀？”钟天魁问道，“刺客捉到了吗？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刺杀怀伟？”
    “没有。”青微挑一些能讲的跟钟天魁说道，“刺客虽然没有捉到，但是可以确定大致身份了。是一起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或者说，是一位江湖义士。”
    “江湖义士？何以见得？”
    青微接着说道：“这个刺客，是连续杀了三个人，这三个人，都是泼皮流氓，专干欺男霸女的勾当，还走私禁药，全是十恶不赦之徒。”
    “这三个人是认识的吗？”钟天魁还是抓住了重点。
    “这三个人就是合伙做坏事的。”
    钟天魁微微思索了一下，说道：“照这么说，这个怀伟，一定是跟这三个人有关了。哼，表面看上去是个老实的书生，实际上竟然跟那些人勾结。”
    “还不能下这个定论。但是这个怀伟毕竟是三师弟的朋友，还是不得不注意下的。”青微提醒道。
    钟天魁点点头。
    这时候，有人来报，是李玄忌皇子请青微过去。
    青微不敢怠慢，赶紧离开。
    到了二皇子的房间，青微看到孟公公也在。
    两个人也是很关心这起案子的情况。青微也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做了汇报。
    “自杀？不可能吧。”孟公公跟李玄忌对视了一眼，喃喃说道。
    两个人一定都想到了几个月之前的胡常在的案子，她就是自杀的。
    两个人不由得将两个案子联系到了一起，虽然这两个案子除了都是自杀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这件事情，有一点很奇怪。”李玄忌提出了一个疑问。
    “殿下请讲。”青微赶紧问。
    “以我看来，自杀的话，一定是有遗书的。生生自杀不给后人留下句话的可能不大。”李玄忌想起了胡常在自杀前就曾经给自己去信。
    “对。”青微肯定道，“但是现场并没有留下什么遗书。”
    “那就是他会把遗书单独留给某个人或者某些人。”李玄忌说道，“除非是自杀伪装成他杀，或者是他杀伪装成自杀。”
    青微沉吟道：“不是没考虑过是他杀伪装成的自杀，只是现场的所有迹象都指向了自杀，连房间都是密闭的，在破解了密室的诡计之前，无法确定是他杀的。”
    “那如果说他将遗书留给了什么人，他会留给谁呢？”孟公公问道。
    孟公公和李玄忌对钟家的情况还是不太了解的，便只能问青微。
    青微回答道：“二师兄跟师父虽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还是有隔阂的，他跟大师兄关系好，跟三师弟关系稍微一般，但是没有大问题。跟吴氏也还算亲近，但是由于二师兄不是很会说话，所以也谈不上太亲密。”
    “确实是个老实人。”李玄忌低声道。
    “那他那个新娘子呢？”孟公公问道。
    “止于礼。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看上了这个姑娘，也不知道这个姑娘是怎么看上的他。总觉得两个人不像是未婚夫妻。”青微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李玄忌想了想，说道：“若是有遗书，钟家父子应该会拿出来的。除非遗书中有什么不该说的隐情。”
    孟公公补充道：“若是有隐情，不说隐情便是，他们不会明明有遗书还让官差这么费力查案的。”
    “遗书的事情，是调查的一个方向，但是目前也只能这样了。”青微叹了口气说道。
    这时候，有人过来汇报青微，又有新的发现。
    第114章 疯子
    “说。”李玄忌让汇报的人直接说。
    汇报的官差说道：“在死者房间的窗户纸上，发现了一个孔洞。”
    “那有什么啊。”孟公公说道，“也许是早晨起来找他的下人捅出来的。早晨下人来叫他的时候他没有应答，下人们会查看的。”
    官差说道：“不是，已经排查了下人，没有人捅窗户纸。而且每天都有人去各个房间查看，所以说这个洞很可能就是昨天晚上被捅出来的。”
    青微想了一下，说道：“知道了。没别的事儿就下去吧，仵作查出来死亡时间，第一时间汇报我们。”
    官差依言下去了。
    李玄忌问向青微：“青上使，这能说明什么啊。”
    青微笑道：“说明很多问题。怎么会有人来钟文腾的房间看看而什么都不做呢？那个人来这里到底要看什么呢？”
    “对呀，这个人为什么来那里偷看呢？”李玄忌思索了一下，说道，“那个人会不会是知道了有事情要发生？”
    “所以，才会到那里看看，钟文腾是不是真的要自杀。”青微沉声道。
    “遗书？”李玄忌突然说了出来。
    “是啊，这个人也许是看见了钟文腾的遗书，才去看看钟文腾是不是真的要自杀的。”青微说道，“也许那个人想阻止钟文腾自杀，但是发现已经晚了。”
    “那这个人会是谁呢？这个人隐藏了遗书是为了什么呢？”
    “我到处看看吧，指望这些官差能发现的有限。”青微向李玄忌请示了一下，便离开了。
    青微到了现场，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青微来到了声音发出的地点，竟然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在钟文腾的门口哭闹。
    “这个人是谁啊？”青微问向身边的钟府下人郑嬷嬷。
    郑嬷嬷说道：“姑娘有所不知，这个人叫做小秀，原本是这里的丫鬟，可是几个月之前突然疯了。夫人和二少爷可怜她，便把她安置在了偏房，每天好吃好喝养着。”
    “疯了？那她为什么到二少爷门口哭闹啊。”
    郑嬷嬷接着说：“嗨，还能因为什么啊，这个小秀一直跟着二少爷，有感情的，这下二少爷突然死了，她接受不了啊。”
    青微点点头，向前走去。
    只听见这小秀一直在喊：
    “都是那个贱女人害的，那女人就不是个好东西。”
    “若不是那个贱人，二少爷也不会那么无情啊。”
    “那个女人就是个扫把星，克死了家里父母，还克死了二少爷，她怎么不去死啊。”
    还有的话更难听。
    青微觉得，这样子也不是特别的疯癫啊。
    于是青微走过去，看着小秀，直接将小秀拎了起来。
    小秀挣扎着接着咒骂。
    青微用只有小秀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觉得那个女人可疑，你若是想知道二公子死亡的真相，要配合一下我。”
    小秀虽然没有停止咒骂，但是几句话之间还是小声说道：“好，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听到小秀这么说，青微直接拎着小秀离开了此地。
    来到了自己的房间，青微将小秀放下。
    小秀也停止了咒骂，很正常地说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青微看着满脸污秽的小秀，说道：“我是衙门里专门查案的人，而且死的人是我的师兄，我想要帮助他找到真相。”
    谁知道小秀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原来是你，二公子跟我说过，他有一个师妹特别有本事，善于查案。我相信你，你一定要查清楚。”
    青微没想到居然得到了二公子这么大的认可，而且这件事也说明这个小秀跟二公子确实关系不一般。
    于是青微问道：“你是什么人，跟二公子什么关系。”
    小秀如实回答道：“我叫小秀，从小跟着二公子，是二公子的贴身侍女。”
    青微接着问：“你为什么要装疯？”
    小秀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原本，二公子跟我关系很好的，我一直照顾二公子。直到几个月之前，二公子出门，带回来了一个女孩，并且跟老爷说要娶那个女孩为妻。”
    小秀说的女孩，肯定就是娄玉颜。
    小秀接着说：“我原本是喜欢二公子的，而且我知道二公子对我好，也没别的女孩子，我痴心妄想地以为自己将来能给二公子做个妾室，一直服侍二公子就很好。谁知道二公子居然喜欢上了别人，当时我一时想不开，就有些精神上的问题了。”
    青微点头表示理解。
    “本来也只是一些事情想不开，做事有些偏激了。后来二少爷可怜我，就安排我在偏房住着，慢慢地我也就好起来了。但是我怕我好起来了，有自理能力了，二少爷就会赶我走，我为了能先在他身边，便没有将自己正常了的事情跟他说。本来我打算他们成亲了之后就走的，谁知道今天居然……”
    小秀边哭边说，言辞真切，让人动容。
    青微也可怜这个痴情的女孩，不停安抚着小秀。
    过了一会儿，小秀停止了哭泣，直直看着青微，说道：“您一定要给二公子做主啊，他不会自杀的。”
    青微问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小秀说道：“二公子最在乎这个家了，他自杀的话，让老爷夫人怎么办啊。二公子是个本分人，处处小心谨慎，就是为了钟家，为了钟家的声誉和家人的幸福啊。”
    青微点点头：“我知道，可是你帮我想想，二公子有什么仇人吗？”
    “没有，二公子老老实实的一个人，就算是出门收租子，也是能少收就少收，根本不会得罪人。要说他有什么仇人，打死也不可能。”小秀如是说，虽然这话也许有感情色彩在里面，但是也是事实。
    青微接着问：“那你觉得二公子在性格上有什么缺点或者缺陷吗？”
    小秀想了想，说道：“老好人，不懂拒绝。还有就是太倔强了，本来大家都劝他说那个女人来历不明，不让他娶，他犟得谁的话也不听。”
    青微听罢，明白这个小秀句句不离那个女人，看样子可以从她嘴里知道一些关于娄玉颜的情况。
    第115章 苹湮
    “那你就说说娄玉颜姑娘吧，那个女人是怎么样的人。”青微直接问道。
    小秀说道：“开始，我当时以为她一定就是一个狐狸精。特别是她的那个侍女小萍，有一次，我偷偷观察她们，哪知道那个小萍，突然嗖的一下就没影了。”
    青微听了她的话，一愣，随即明白，这小萍是会轻功的。
    小秀没等青微提出自己的观点，接着说道：“当时我突然疯了，也是受到了她这一下的惊吓。不过我后来想想，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武功吧。毕竟我也是从将军府长大的，老爷和大公子都有很好的功夫，应该也能这么快就飞走。”
    青微没有继续纠结小萍会武功这件事，而是轻声道：“像狐狸精只是你对她的第一印象，后来你感觉这个人怎么样。”
    小秀慢慢说道：“其实啊，这个娄姑娘倒是不像是坏人，对下人也很好，也不是个搬弄是非的心机女人。只不过，我因为二公子的关系，就是看不惯她。有句话我说的没错，她确实是个扫把星啊，听说当时她全家都没了，怎么就她活下来了呢。而且我感觉她不是喜欢二公子，就是想当钟府的少奶奶，要下半辈子能安稳富足的生活。”
    已经是第二个人说二公子钟文腾和娄玉颜不像是未婚夫妻了。不过确实，这二公子若是一个因循守旧的人，婚前是不会有什么亲昵的行为的。
    至于嫁给二公子是图个富贵人家这种想法，其实也是无可厚非的。
    青微此时已经了解了一个大概了，毕竟以小秀那个身份都说不出来娄玉颜什么实质的缺点，看样子这个姑娘还是不错的。
    青微又安慰了一会儿小秀，这时候，星华来找她了。
    星华进屋之后，看到了青微正在安抚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女孩，便是一愣。
    青微笑着让小秀先回去，询问星华什么情况。
    因为青微发现自从钟文腾死亡的消息传来，她和星华到现场查看之后，星华便突然消失了，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青微问道：“大家都忙着查案，你去哪儿了。”
    星华坐下，缓缓说道：“我去找苹湮了，你知道苹湮是谁吗？”
    青微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猜测，而星华这么一问，说明苹湮就在府上，更加印证了青微的猜测。
    于是青微直接说出了她的猜测：“这个苹湮，就是娄玉颜的侍女小萍吧。”
    “啊，你真是料事如神啊。”星华赞叹道，“你怎么猜出来的，不会只是因为她的名字有个‘萍’吧。我打听了一下，两个字是不一样的。”
    青微笑道：“我得到的线索是，有人曾经看到小萍嗖的一下跳走了，这显然就是说明她有功夫。”
    星华问道：“你这个线索怎么来的啊。”
    青微倒是不掩饰：“你看到刚才那个女孩了吧，本是个疯子，就是被小萍给吓疯的。”
    星华肯定说道：“一定不是故意吓她的。”
    青微也不再纠结这件事，而是问道：“你跟苹湮见面了？都说了什么，她说了她为什么杀怀伟了吗？”
    星华点点头：“对，我都问了。她承认了之前的那些人都是她杀的，不过跟娄玉颜无关。而且重要的是，她十分肯定地说，那个怀伟也参与那几个泼皮无赖拐卖妇女到青楼卖钱这种事。”
    “确切吗？”青微不禁问道。
    星华不知道青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肯定道：“苹湮不会骗我的吧。”
    青微解释了自己的疑问：“之前我们分析过怀伟这个人了，应该不坏。尤其是他在江上豁出性命想要保护我的行为，按理说不会去做拐卖妇女这勾当啊。”
    星华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人都是有两面性的，他参与拐卖妇女是为了赚钱，而想救你是心中的道义。”
    “不对不对。”青微还是有很大疑惑，“拐卖妇女的人，将女人就没有当人看，而是当成了一种货物。你想想，这种已经将妇女当成了货物的人，会舍身去帮助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女人吗？”
    “也许因为你漂亮啊。”星华只能找了这么一句解释。
    青微接着说：“可能这之中有什么误会，你能不能让苹湮姑娘不要轻易动手啊。”
    星华点点头，说道：“只是，他若真是那种人渣，若是放过了，会不会有更多的人遇害呢？”
    青微保证道：“这件事，我会安排人查清楚，这怀伟若是真的是作奸犯科的人，大离王朝的律法会处置的，就别让苹湮姑娘再造杀孽了。”
    星华只能认同青微的做法。
    星华又说：“我也问了她这个娄玉颜姑娘的情况，她还是跟娄姑娘有很深的感情的，没有说娄姑娘一个‘不’字。”
    “是啊，我了解的这个姑娘也不错。”青微想了想说，“只是有一点很奇怪。苹湮怎么就成了娄玉颜的贴身丫鬟的呢？”
    星华回答说：“也许是娄玉颜给她赎了身吧，或者两个人交好，苹湮自己赎了身。”
    青微摇摇头：“不对。一个是大家闺秀，一个是青楼女子，她们怎么认识的呢？”
    星华接着回答：“可能是苹湮完成了自己的目标，给自己赎了身。后来她才遇到的娄玉颜。”
    “那也不对。娄玉颜的家人可不是傻子，他们可以很容易查到苹湮的来历。他们怎么可能让一个青楼女子给自家的大小姐当贴身丫鬟的呢？不怕这个青楼女子把自己的大小姐给教坏了吗？”
    “也许是在娄玉颜家里出事了之后，她们才认识的。”星华又想到了一个解释。
    “那更不对了。”青微还是继续反驳，“那样的话，她们的关系就不是小姐和丫鬟之间的关系了。”
    星华此时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只能敷衍道：“我不是当事人，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似乎并不重要。”
    青微沉吟道：“有些看似不重要的事情没往往有一些隐晦的信息。”
    星华点头，说道：“她们的关系奇怪的地方可不止这点。”
    青微看向星华，急道：“有什么事儿，快说。”
    第116章 娄姑娘,开个价吧
    “还能有什么奇怪的关系？”青微预感到了星华的观点一定不简单。
    星华酝酿了一会儿，说道：“怎么说呢，虽然是两个女孩子，但是我总感觉她们有一种情侣的感觉。”
    “这么畸形的吗？”青微谨慎地说道，“你这个想法有些邪恶啊。”
    星华肯定道：“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种感觉，但是今天一眼看到她们两个的时候，我就突然有这种感觉了。若非如此，苹湮她当初离开我之后，再见我的状态不会是这样的。”
    青微思索片刻，说道：“我不是不相信你的判断，只是这感觉太过诡异，注意下就好了。”
    接着，青微说道：“原有判断也没有什么变化，这个案子大概是自杀。而且那个连环杀人案也可以定为江湖中的事情。”
    星华点头表示明白，然后他又问道：“那下一步做什么呢？”
    青微安排道：“到处探查探查吧，刚才我就想转转的，发现了那个小秀，被打断了。”
    来到了外面，青微和星华开始搜查这个钟府，尤其是钟文腾的院落。
    青微来到了钟文腾房间外面，就是那个被捅了一个洞的窗户外面。
    那里是一处小的花池，从窗户往外望就能看到一大片花草地，景色还是不错的。
    青微在花池处仔细搜查着，连每一个脚印都不放过。
    可惜为了搜查，这里来的人太多了，留下了太多的脚印，失去了参考价值。
    仔细寻找之下，青微看到了一棵花花杆的倒刺之上，挂上了一小片的翠绿色布条。
    这种布条，不可能是官差或者侯府下人衣服上面的。
    是谁的呢？这里的女眷不多，女贵宾也不多，颜色如此艳丽的布料，莫非真的是娄玉颜的？
    但是，就算是找到了这个也不能轻易抓娄玉颜逼问，必须谨慎地防止她毁掉什么证据。
    于是，压下心中的疑问，青微决定自己一个人找娄玉颜谈谈。
    来到了娄玉颜的住处，青微小心翼翼敲门进去了。
    “青姑娘来了啊。我刚才跟你说过了，不用安慰我了。”娄玉颜看到青微到来，和气地说道。
    青微也没有按她的话离开，而是到了房中坐了下来，也和和气气说道：“娄姑娘，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青姑娘，你不是在查案吗，来我这个地方做什么？”娄玉颜不解说道。
    “我就是在查案，查案不光要探查现场，更要与相关人交谈，获得信心。我刚才去过很多人的地方了，现下来到了你这里了。娄姑娘就按照我的规矩，跟我聊两句吧。”
    娄玉颜倒是很随性，点头同意。
    青微一针见血问道：“你知道小秀吧。”
    “小秀，我知道啊。这丫头一直是二公子的贴身丫鬟，对二公子忠心耿耿的。我本来挺喜欢她的，可是这丫头对我很敌视，我想也是她喜欢二公子的缘故。后来不知道为何她疯了，现下还在府上。”
    “她是怎么疯的？”青微追问道。
    “她怎么疯的我怎会知道？不过确实可惜了，原本我还建议二公子收她做一个侧房呢，不过二公子不同意。”娄玉颜轻描淡写说道。
    “不同意，为什么啊？”
    “能有什么原因啊，二公子一颗心都在我身上，容不下旁人。”娄玉颜一边说，一边用手帕沾了沾眼角的泪。
    青微心中是不愿意相信的，但是此时二公子已经去世，也无法验证娄玉颜的说法是真是假了。
    “那若是他杀，有没有可能是这个小秀因爱生恨杀的二公子？”青微提出了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假设。
    不是为了尝试一个新的可能，单纯就是试探娄玉颜的反应。
    “不可能的。她若是要杀人，肯定是杀我的。她就算是疯了都一直维护二公子，不可能杀二公子的。”
    看样子，娄玉颜是不会将黑锅甩到一个丫鬟的头上了。
    这样做也对。
    青微接着问：“娄姑娘知道二公子有什么仇家吗？”
    “没有。他是个大好人，怎么会跟人结死仇呢？”娄玉颜对二公子的评价和别人没有区别。
    “那他若是自杀，有什么自杀的理由吗？”
    娄玉颜呆住了一会儿，缓缓说道：“二公子这个人，是个心里藏得住事儿的人，很多事情都不会跟别人讲的。我嫁给这个人，说实话也是为了有个好归宿，真跟他一起生活实在是无趣。所以说，我真的很难说他到底有什么心事，能最后造成他自杀这种局面。”
    “好吧，娄姑娘还有什么补充吗？”青微依例问道。
    娄玉颜摇摇头。
    青微看向苹湮，问道：“小萍姑娘有什么要说的吗？”
    苹湮冷冷一笑：“没什么了，该说的不都跟星华说了嘛，他肯定会告诉你的。”
    听到这话，青微一惊。
    这句话体现了苹湮做人办事的洒脱，但是也恰恰说明了，她能当着娄玉颜这么直接说出来，那她的一切所作所为，并没有避着娄玉颜，甚至可能娄玉颜都有参与。
    娄玉颜转头看了苹湮一眼：“原来你见到那个人了啊。”
    苹湮也看着娄玉颜：“是啊，不过一切都过去了。”
    这两个人对视的眼神，让青微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看样子，星华的预感不无道理。
    于是，青微打算下一记猛药看看。
    “既然都知道了，那就直截了当说了吧。”青微笑道，“星华这孩子，一直跟着我做事。他的父母都是本分的生意人，没什么主意，我这个当干姐姐的，很多事情能做主。娄姑娘，开个价吧，我想要苹湮的自由身。她和星华本就是两情相悦的，希望娄姑娘成全。”
    娄玉颜还没来得及说话，苹湮抢着说道：“多谢好意，我们已经结束了。”
    “苹湮姑娘不要不好意思，难得久别重逢，不要再错过了。星华那孩子虽然表面放下了，实际上心里还惦记着姑娘。”
    苹湮急道：“我早就不喜欢他了，这件事就别提了。”
    一边说这话，苹湮一边看着娄玉颜。
    青微心想，果然啊。
    第117章 婚约由来
    问到这里，也没有什么更多要问的了。
    青微基本上可以确定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
    当然，应该不是那种肮脏的关系。
    但是两个人彼此之间的依恋和依靠，却不是像主仆或者友人那么简单的。
    青微只能告辞，离开了两个人的房间。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久，钟天魁安排了一个人过来。
    那个人是一身小厮的打扮，很明显是钟府的下人。
    那个小厮先自我介绍道：“青姑娘，我叫阿豪，是二公子的随从，从小跟二公子一起长大，没离开过二公子，就算是二公子出门收租，都是小的跟着的。”
    青微明白这个人在整个案子的重要性，说道：“阿豪兄弟，有些事情需要询问一下。这些事情关乎到二公子死亡的真相，希望你可以帮忙。”
    阿豪赶紧跪下说道：“如果青姑娘能给我家公子的死一个公道，阿豪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的。”
    “赶紧起来，他是我的师兄，我不会坐视不管的。”青微摆了摆手。
    星华见状赶紧把阿豪搀扶起来，还拽过了一把椅子让阿豪坐下。
    青微开始询问：“二公子有什么仇家没有？”
    阿豪肯定地说道：“没有。绝对没有，二公子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仇家呢？”
    “我问话，不需要你的主观判断，现在也不是维护二公子声誉的时候。你说的话，不该说的我也是不会往外说的。”青微提醒道。
    阿豪点头称是，接着说道：“是啊，青姑娘，我会如实说的。这二公子确实没有什么仇家，连路上遇到拌嘴的都没有。”
    青微闻言，也基本确定了二公子确实不是被仇杀的。
    青微又问道：“那你说说，二公子跟娄姑娘是怎么认识的？”
    阿豪神神秘秘说道：“这就是小的要来向青姑娘汇报的事情。”
    “四个月之前，我跟着二公子到饮州收租子，路过了随县。当时全是山路，我们又被贼人抢走了马匹，幸亏我够机灵，把银票藏在了裤腿里面，才不至于身无分文。”
    “但是荒山野岭的，没有个驿馆和客栈，我们主仆二人也很着急。走着走着，远处山上看到了有灯光，我们便过去了。”
    “等我们到了那里，看到果然是一户人家。我敲开了门，有一个小女孩开的门，这个小女孩就是现在府上的小萍姑娘。”
    听到这里，青微和星华都明白了，房子里住的应该是娄玉颜。
    “我跟姑娘说借宿一宿，小萍姑娘也同意了。可是当我跟二公子走进去的时候，才发现房中只有娄姑娘和小萍姑娘两个人。二公子当即表示要离开另寻他处。但是小萍姑娘很热情，她说她们并不介意，而且方圆五里根本没有其他人家，晚上还有野狼出没。没有办法，我们便住在那里了。”
    “我们的水喝完了，只能喝她们给提供的酒水。二公子本是不喜饮酒的，但是在遭遇山贼的时候，水袋被山贼的大刀割破了，没有水了，我跟二公子便多喝几口酒，谁知道酒还挺烈的，很快我就醉倒睡着了。”
    听到这里，青微和星华互相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神看出来了疑惑，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阿豪接着说道：“早晨我醒来，那个小萍姑娘居然用刀架在二公子的脖子上，而二公子衣衫不整竟然在娄姑娘的床上！”
    “啊？”青微忍不住大吃一惊，没想到两个人的相遇竟然是这个样子。
    “后来，二公子承诺娶娄姑娘为妻，这件事才算个完。接着娄姑娘和小萍姑娘就跟着我们回越阳城了。”
    星华忍不住说道：“这恐怕是一个圈套。”
    是啊，以苹湮的身手，怎么可能让二公子侵犯了娄玉颜呢？
    阿豪赶紧说道：“是啊，我也这么跟二公子说的。但是二公子说确实是他酒后失态，毁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必须负责。”
    最后，阿豪说道：“后来二公子将娄姑娘带回来之后，亲自向老爷请示了要娶娄姑娘的事情，但是当时的具体情况，谁都没有说，老爷夫人都以为只是他跟娄姑娘一见钟情的。”
    星华皱着眉头说道：“想来这钟二公子心思太多单纯，没想到有春情酒这种害人的东西。”
    阿豪赶紧说：“青姑娘、星公子，虽然说是二公子中了圈套，但是人言可畏，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对二公子的声誉也是有很差影响的。”
    青微淡淡说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往外说的。二公子虽然和娄姑娘的结合是一场意外，但是他究竟有没有喜欢过娄姑娘，你看得出来吗？”
    阿豪赶紧说：“他是喜欢娄姑娘的。他虽然没跟任何人说过，但是我能看出来，只可惜她总是觉得亏欠娄姑娘，根本不敢跟娄姑娘有太亲近的举动。”
    青微的神情变得很落寞，她依然深深同情二公子的遭遇。因为她清楚，这娄姑娘根本就不喜欢二公子钟文腾。
    娄姑娘要嫁给钟文腾，往简单了说，可能只是求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若是往复杂了想，似乎是需要展开一个不小的阴谋和计划。
    阿豪接着说道：“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青微点点头，让阿豪先退下。
    阿豪退下之后，星华问道：“怎么办，要不要告诉侯爷这件事？”
    青微说道：“没必要，现在需要我们分析整个事情中，娄玉颜和苹湮到底是什么目的。往简单的说，她们想要留在钟府，又不想要钟文腾碰娄玉颜，可能在婚宴前一天下手杀了钟文腾。然后以守寡为由留在钟府。这种假设有一些不太合理的漏洞。”
    “是啊，怀伟的出现太奇怪了，真的是巧合吗？她们真的是要留在钟府吗？没有了二公子的庇护她们放心待在这里吗？而且密室之谜还没有解开。”星华一连串提出了几个问题。
    青微说道：“这些都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苹湮为什么要杀怀伟，真的是为民除害吗？”
    第118章 暴怒的钟天魁
    星华问道：“这感觉倒是个小问题，杀怀伟只是顺手的事情吧。”
    青微摇摇头：“这么多的疑问，都没有否定娄玉颜来这里仅仅是为了有个安身立命之所的情况，只有这件事才真的违背她这个目的。星华，还需要抓紧调查啊。”
    星华点头道：“我大概明白了调查的方向了，希望能接近真相吧。”
    青微叹了一口气，说道：“也许真相已经在我们眼前了，我们只有完全看清楚了真相，才能找到揭开真相的最好方式。”
    怀伟的房间，钟文海缓缓走了进去。
    “文海，你二哥的死，跟小舟有关系吗？”怀伟看到钟文海之后，焦急地问道。
    钟文海无助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怀伟听罢，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呆呆坐在那里。
    钟文海盯着怀伟，狠狠地说：“你要逃走，对不对？”
    怀伟说话的语气很虚：“你在胡说什么啊。”
    钟文海说道：“我听说衙门的人了，你被人刺杀了。你肯定怕了不是？你想逃走对不对，丢下我一个人不管了？”
    怀伟依然小声说道：“三公子，你在钟家有庇护，我没有。”
    “那我哥怎么死了？你说啊，他也是钟家的人。他能在钟家被人杀死，我也可能啊。为什么要杀他啊。”钟文海气愤地说道。
    怀伟想了一会儿，说道：“小舟突然嫁给你二哥的事情，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我刚知道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我二哥会不会是小舟杀的？”钟文海突然问道。
    “当初的事情，你二哥根本没有参与过啊。不过，她是不是为了报复你，才从你的家人入手的？而你二哥是最好对付的那个。”怀伟分析道。
    “当初的事情？她还是知道了吗？是你说的吗？是不是？”钟文海愤怒地说道。
    怀伟赶紧摇头否认：“怎么可能，我都差点被杀死了。”
    “这是她的动机吗？那她是怎么杀的呢？”钟文海喃喃自语道。
    最后，钟文海恶狠狠说道：“你最好放弃逃跑的念头，先不说离了钟府你更容易被杀。就算是她们不杀你，若是擅自离开，我也饶不了你。”
    青微将刚刚钟文海与怀伟的对话说给了钟天魁。
    其实，刚刚的钟文海就是星华易容的，他的目的便是套怀伟的话，进一步了解钟文海和怀伟当年与娄玉颜的故事。
    目前已知的就是，娄玉颜的真实名字是小舟，而确实娄玉颜和钟文海、怀伟是有恩怨的。也就说明了，娄玉颜有对付钟家的动机。
    而钟家的人中，钟文腾是最容易对付的。
    再加上之前找到的布料，在破解掉密室手法之前，最大的嫌疑人便是娄玉颜。
    钟天魁沉思了良久，叫来了下人，说道：“请大公子，三公子和娄姑娘过来。”
    很快，这三个人都到了。
    钟天魁冷冷地说道：“衙门已经有了初步推断，但是这毕竟是钟家的家事，朝廷也要尊重我这个一家之主的意见。”
    说着，钟天魁看向娄玉颜：“娄姑娘，我知道钟家有人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我希望你能说出来。你放心，我们钟家人绝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若是说的属实，我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娄玉颜并没有多说话，而是摇摇头：“没有。”
    “真的没有？这里有西窗烛的上使在，你可以放心，我若是处事不公，上使会将一切呈文上面，我一样吃不了兜着走。”
    娄玉颜依然没有直说：“侯爷，您和二公子对我都特别的好。”
    青微站在旁边心中着急，师父这种问法，能问到什么就怪了。
    这时候，钟天魁转眼看向钟文海：“娄姑娘说我跟老二都对她很好，那就是别人对她不好了？文海，你说呢？”
    钟文海顿时心虚，但是也硬着头皮说：“我一个当弟弟的，也不敢说什么。”
    钟天魁又看向娄玉颜，说道：“既然没有人对你不好，你为什么杀文腾啊？”
    娄玉颜赶紧跪倒：“侯爷，您不能冤枉人啊，我怎么可能杀二公子啊，他是我的未婚夫婿啊。”
    钟天魁怒道：“冤枉你？官差在现场发现了你的衣服碎片，你还想要抵赖？”
    娄玉颜急道：“就一些衣服碎片就说我是凶手？那碎片谁知道是谁的啊，也许是有人诬陷的呢。而且凶器呢？作案方法呢？作案时间呢？”
    钟天魁接着说：“凶器就在文腾的身上，时间自有仵作可以给出，作案方法也不难查。”
    娄玉颜又说：“你这是想要把黑锅扣到我的头上，我对天发誓，我若是杀害了二公子，天打五雷轰！”
    青微赶紧出来打圆场：“娄姑娘，侯爷也不是要怀疑你，只是有些人的供词对你很不利，你若是不说清楚来钟家的目的，和一些人的恩怨，恐怕被冤枉了啊。”
    娄玉颜惨然一笑：“反正二公子已经死了，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杀了我吧，让我到黄泉路上，跟二公子团聚吧。”
    “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文龙，把我的剑拿过来。”钟天魁恶狠狠说道。
    “爹，三思啊，这其中还有很多没说清楚的事情呢。”钟文龙可不会真按照其父的吩咐去拿剑。
    “无所谓，我这双掌，也能拍死这个扫把星！”钟天魁站了起来，举起了手掌。
    钟文龙赶紧将其父抱住：“父亲，这么多官兵呢，别这样。”
    娄玉颜冷声说道：“扫把星？呵呵，一口一个有证据，要杀我还不是信了那些人的鬼话，以为是我克死的二公子？真是迂腐可笑。”
    钟天魁似是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一把将钟文龙甩开，快步来到了娄玉颜身前。
    “嘴硬的话，留到下去以后跟阎王说吧。”
    说着，钟天魁一掌就要落下了。
    而被甩开的钟文龙想站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娄玉颜已经闭上了眼睛，她清楚这个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定西侯，杀自己这样的弱女子太简单了。
    第119章 暴怒的钟天魁
    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直暴跳如雷，无论谁拦着都准备要直接杀掉娄玉颜的钟天魁，被一直没有反应的青微拦下了。
    “师父，让我先问问吧。”
    “哼，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居然敢拦下我。我现在打不过你，你要保她，就要拿出证据，否则就别插手。”钟天魁气呼呼地说道。
    青微点头表示同意，然后看向娄玉颜：“娄姑娘，我这里得到了仵作的报告，明确了二公子的死亡方式和死亡时间，我且问你，昨夜的亥时到子时这段时间，你在做什么，有人能证明吗？”
    娄玉颜想了想，说道：“我一个人在自己房间内，没有人可以证明。”
    一个即将出嫁的新娘，在新婚前夜在房中休息，很正常的。
    但是青微却追问道：“娄姑娘，有些事情请你如实告知。”
    “那你为什么问我，不问问别人？”娄玉颜嘴犟道。
    青微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假装不明白，说道：“别人？现在是在怀疑你，别人能证明你的清白吗？”
    青微转身看向其他人：“那你们都说说吧。大师兄？”
    见到青微点名，钟文龙先说话了：“我昨天一直在院中习武，府上的武师可以证明。”
    青微又看向钟文海，钟文海缓缓说道：“我在看书，书童可以证明。”
    “三师弟不是一向不喜欢读书吗？怎么会看书？”青微笑着问钟文海。
    钟文海结结巴巴说道：“是一些关于经商方面的书籍。”
    青微不再搭理钟文海，又转身对娄玉颜说道：“我昨天那个时候去拜见了二殿下和孟公公，他们不在，但是他们的下人能证明我去了。而且后来星华可以证明我在自己的房间。”
    娄玉颜冷哼一声：“都是你们自己人，你们说什么是什么。再说了，那皇子和公公不是没在吗？你怎么不敢去调查他们？”
    青微真的有调查他们的好奇心，但是眼下却要先解决这件事。
    青微回头看向钟天魁：“师父，就这样吧。”
    钟天魁居然换了一副表情，说道：“娄姑娘，那个时间段，你是有不在场证明的，但是你却宁愿死也不说出来，你是在维护谁吧。钟家的声誉，是一言一行做出来的，不是谁能掩饰就掩饰得了的。”
    原本不被怀疑了，但是娄玉颜却脸色大变，更是瘫坐在地上。
    钟天魁示意青微扶起了娄玉颜，然后说道：“娄姑娘回房休息吧。后面的事情，就真的是钟家内部的事情了。”
    娄玉颜见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便依言告退了。
    娄玉颜前脚刚走出房门，钟天魁便怒视钟文海：“孽子，跪下！”
    钟文海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但是，不知道其父到底知道多少的钟文海，依然嘴硬：“父亲，为什么这么说。”
    钟天魁怒道：“你还给我装傻？为了你的安全，我特地安排了你武叔叔暗中保护你，谁知道让他撞见你和娄玉颜私会，你这逆子，不顾礼义廉耻。是要坏了钟家的规矩，让天下人耻笑啊。”
    钟文海此时知道了已经瞒不住了，赶紧说道：“昨夜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钟天魁更加生气，说道：“你还想做什么？”
    钟文海转移视线，说道：“那你为什么只罚我啊，是那个姓娄的约的我见面。”
    哪想到，钟天魁听了这话，更气了：“来人，给我拿戒尺来！”
    刚刚就算是以生命相威胁，娄玉颜都没有说出是跟钟文海在一起的，可是钟天魁刚骂两句钟文海，他就把责任往娄姑娘身上推。
    这算是把钟天魁彻底激怒了。
    在他眼里，不讲道义才是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这次整个审问，其实是青微和钟天魁提前商量好了的。
    他们之前就知道了仵作报告中的内容，得知了二公子钟文腾的死亡时间。而钟天魁早就从老武的那里知道了昨天娄玉颜和钟文海相会的事情。
    老武也是一个对于八卦故事十分感兴趣的人。（谁不是呢？）
    从两个人的对话得知，两个人是有过去的，但是因为一些原因两个人并没有走到一起。娄玉颜一直想要知道当初分开的一些事情，而钟文海却一直想要知道这娄玉颜来钟府到底要做什么。
    甚至钟文海一直在劝娄玉颜不要嫁给钟文腾，而是离开钟府。
    两个人确实没有做什么，但是这样夜深人静的地方私会，已经是大忌了。
    从威胁娄玉颜开始，青微就一直在观察钟文海的表情，越看越气，这人简直不算个男人！
    之前的推断，青微都是先入为主，根据怀伟和钟文海的对话，认为娄玉颜是来钟家寻仇的。
    但是，从娄玉颜的角度来看，她不知道钟文海参与了迫害她的事情，因此，她来钟府，与其说是寻仇，不如说是还想见钟文海一面。
    可是钟文海一直躲着她，钟文海是心中有愧，害怕面对娄玉颜。而娄玉颜以为钟文海是顾忌钟家的面子不敢与她见面。
    直到娄玉颜与钟文腾婚礼的前一晚，钟文海若是再躲着，娄玉颜就嫁入钟家了，一切都晚了，钟文海才不得不现身。
    若是钟文海知道那三个泼皮无赖的下场，估计昨夜是绝对不敢跟娄玉颜见面的。
    只是，若是娄玉颜不是来找钟文海报仇的，那她来仅仅是为了见钟文海一面吗？有这么必要大费周章吗？
    带着这些疑问，青微知道，还是很有再见一见娄玉颜，跟她当面谈一谈的必要的。
    而此时，钟天魁已经举起了手中的戒尺。
    而听到消息的吴氏也跑了过来。
    她看到钟天魁用戒尺用力抽打着钟文海的后背，而钟文海跪在地上，不停地求饶，眼泪都流出来了。
    吴氏赶紧扑过来，挡在了钟天魁和钟文海之间。
    钟天魁只能暂时停下，怒道：“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我被那个女人骗了。”钟文海也生气地喊道。
    钟天魁更气了，避开吴氏再一次抽向钟文海。
    “你个孽子，钟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孬种！”
    第120章 四人商议
    在钟天魁准备要打钟文海的时候，青微就已经离开了房间。
    因为用戒尺抽打钟文海是需要钟文海脱去上衣的，所以青微不方便在房中待着了。
    而且青微也知道没有了留下来的必要，剧情已经都走完了。
    回到了自己房间不久，青微得到了星华传过来的消息，于是她动身前往了娄玉颜的房间。
    来到了娄玉颜的房间，房中坐着三个人，娄玉颜、苹湮和星华。
    三个人都安静地不发一言，显然是都被娄玉颜悲观的情绪所感染。
    三个人看到青微进来，竟是苹湮先说话了：“青姑娘，刚才星华已经都跟我说了，这个钟文海太不是东西了。”
    青微冲着苹湮微笑着点点头，轻声说道：“苹湮姑娘的故事星华也跟我说了，我很佩服姑娘，这次娄姑娘的事情，相信也是苹湮姑娘才能仗义执言。”
    苹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说这个了，我跟小舟本就情同姐妹，她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小舟就是娄玉颜的真实姓名，在星华伪装成钟文海的时候，怀伟曾经提到小舟的名字。
    青微转向小舟，说道：“小舟姑娘，刚才演的那一段，其实是侯爷想要你说出当初的事情，也是让你看出这个钟文海的本来面目，现在你已经看到了，希望你能说出整个真相。”
    小舟缓缓说道：“刚才拿杀我吓唬我，我都没说，为什么让我现在说？”
    青微保持着微笑：“因为我们知道你没有杀二公子，基本上肯定他是自杀。但是我们想要一个真相，一个交代。”
    “另外，我们需要知道你跟三公子的事情。对于钟家而言，这件事必须清楚，而且必须有个处理方式，才能无愧于心，无愧于家族的地位，即使是这件事过错方是钟家的少爷。对于我而言，这件事关系着一个友人的未来，也希望真正了解这个钟文海，虽说现在可以肯定他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青微所说的友人，自然就是李彤心郡主。现在以青微的态度，一定会劝川王取消之前的婚约的。
    “这些与我无关。”小舟轻声说道。
    “但是，我知道了你的故事，才能还你一个完整的经过。你现在还是不知道这钟文海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吧。”青微肯定地说道。
    小舟没有回话。
    但是苹湮等不及了，插嘴道：“他是什么角色？他能是什么角色啊！就是他参与迫害了小舟，只不过就算是到了目前为止，小舟还是不相信。”
    青微点点头：“看样子苹湮姑娘没少劝解小舟姑娘啊。我相信小舟姑娘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一天这个答案没有证实，小舟姑娘一直都在骗自己。此时，来到了钟府，已经离真相这么近了，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交代呢？”
    小舟依然没有说话。就算是已经对于钟文海死了心，她依然不愿意相信触手可及的事实。
    苹湮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急道：“你不说我说。”
    小舟想要阻止苹湮，但是她也知道苹湮是为了她好。
    “当年，我初遇小舟，是在青楼。她是被人卖过来的，卖过来的时候，身上受了不少的外伤，还刚刚被人糟蹋了。”
    听到这里，星华和青微很动容，但是他们也知道，这种事情，在青楼，每天都在发生。
    “后来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虽然她是红倌儿，我是·倌儿，但是我从来没有瞧不起她，也在交往中知道了她的故事。她家道中落，寄养在亲戚家中。后来认识了一个年轻公子，并且与年轻公子相恋了。但是她的亲戚想让她嫁给一个富商之子。她等来了年轻公子，并且与年轻公子准备私奔。”
    青微明白，这个年轻公子说的就是钟文海。
    “可是在私奔那天，年轻公子没有到来，来的人是年轻公子的一个朋友。”苹湮接着说道。
    “是那个怀伟吗？”青微问道。
    “对。”苹湮说着，“那个怀伟只是说钟文海让他来的。但是他们遇到了三个流氓，那三个流氓打伤了怀伟，糟蹋了小舟，还把她卖给了青楼。这就是整个故事的经过。”
    “小舟没有想过去找钟文海吗？”青微问道。
    这时候，小舟开口了：“在苹湮帮我赎身之后，我曾经来过越阳城，但是，钟文海都不在，而且我听到钟家的下人都说他要娶一个郡主为妻了。我也知道自己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身，根本配不上他了，便没有得到结果便不再去找了。”
    “后来，你们就杀了那三个流氓？”星华问道。
    苹湮点点头：“是的。还多亏了你教我的功夫，得以血刃那三个人渣。而且在杀他们的时候，有两个人都供出了当年欺辱小舟，是因为原本怀伟想要导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但是他们见到小舟的美貌之后便动了邪心，也就不管答应怀伟的事情了。”
    青微想起了初次见到怀伟的情景，那时的怀伟也许也想起了当初三个流氓欺辱小舟的事情，才突然鼓起勇气想要救了青微。
    “可惜这个怀伟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直到前几天在钟府才看见他。”苹湮说着，看向小舟，“你说，他若不是心虚，怎么可能躲起来那么长时间呢？他若不是钟文海安排的，怎么那天来的是他而不是钟文海呢？还有就是他为什么见到你之后要把怀伟叫来呢？”
    小舟无法回答，因为这一切的答案都是显而易见的。
    “那天我本来打算从怀伟口里问出一些话的，但是被一个傻子给搅黄了。”苹湮气气地说道。
    那个傻子此时手里不停地搓着，很深感歉意说道：“对不起，这事儿我搞砸了。”
    青微此时却笑了：“没关系的，你再问一遍啊，那个傻子要是再干预，就打折他的腿。”
    苹湮听了这话不停点头，然后又忍不住摇头道：“这个傻丫头啊，她是只有亲耳听到钟文海说，才能死心。”
    第121章 遗书
    “那就让你亲耳听见。”青微直接说道，“现在可以说说二公子的事情了吧。”
    “这件事开始于我们的一个计划。本来那时也只是偶尔知道了钟家二公子路过的事情，我便化妆成了一个山贼，抢了二公子的马匹，让他跟仆人不得不走着。算准了他们一定会到一个空宅子寄宿，而我跟小舟就等在了那里。”苹湮缓缓说道。
    后面的故事，青微便知道了。这个二公子以为自己毁了小舟的清白，要娶了小舟。她们也就顺理成章进入了钟府。
    “那么，娄玉颜这个身份，钟家怎么就没有查出破绽呢？”
    小舟解释道：“这个娄玉颜是我幼时的玩伴，家中确实因为失火，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后来，她寄养在了亲戚家中，不久就嫁人了。只不过为了嫁人的时候不被人说是扫把星，改了名字。若是只调查娄玉颜这个名字，只能调查到她嫁人之前的消息。”
    青微接着问：“来到钟府之后，他们没有再调查你，真的打算让你嫁给二公子，你就也这么打算的。”
    小舟摇摇头：“怎么可能，我一个残花败柳之身，哪能骗钟文腾一辈子啊。我本是打算最后跟钟文海说清楚，便离开的。但是这钟文海一直顾左右而言他，根本没法谈。哪知道因为这次相见，竟出了意外。”
    青微瞪大了眼睛，她知道马上就要说钟文腾自杀的事情了。
    小舟缓缓拿出了一张纸，说道：“那日他应该是发现了我跟钟文海相见的事情，等我跟钟文海分开，回到房间，便发现了这个。”
    青微接过这张纸，看了起来。
    娄姑娘，当初的承诺娶你，是我对不起你。我毁了你的清白，你恨我我不怨你。我以为你愿意跟我回家，嫁给我，你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地原谅我的。
    但是，我没有想到你恨我居然恨得那么深，竟然用这种手段来报复我。我看到了你私会文海的事情。他是我的弟弟，你是我的未婚妻，你们两个若是发生什么，整个钟家的声誉就全完了。
    我求求你，你若是恨，就恨我一个人，不要连累整个钟家。看样子，我娶你无法弥补我的过错，无法让你解气的话，我只有用我的命来偿还了。希望我死以后，你能够隐瞒私会文海的事情，也不要再招惹文海了，更不要伤害钟家的声誉了。对你的亏欠，若是一命不够，来世加倍偿还。
    青微和星华看着这句句血泪的遗书，久久不能平静。
    都说钟文腾是最在乎钟家声誉的人，这么看来一点儿没错。钟家的声誉，比他的命还重要。
    而此时的小舟已经泪流满面。
    “当时，我很着急，赶紧去二公子的房间。但是房间锁着，我赶紧穿过花池，到窗子那里往里看，他的房间灯没有吹灭，我清楚地看到他已经坐在那里自杀了。他流了那么多的血，可以肯定已经没有救了。我便没有进他的房间。”
    青微清楚，她这么做是对的，已经确定了人死了，再进去就更洗不清嫌疑了。
    青微拿着那封遗书，说道：“这封遗书，我觉得还是有必要交给钟天魁侯爷，毕竟这是判断二公子死因的最决定性的东西。你想知道一些东西，他同样想要知道。而作为死者的父亲，他也有权利知道自己儿子的死因。”
    小舟点点头说道：“可以，今天看到他着急的样子，我便已经决定要告诉他一切了，只是二公子的遗书中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跟钟文海私会的事情，我便没有说。”
    青微收好了那封遗书，接着说道：“无论你信不信，我还是要让你知道，这件事本就是你和苹湮猜测的那样。我曾经听到过怀伟和钟文海的对话，也让星华假扮过钟文海去试探怀伟。可以确定的是，虽然钟文海不知道你被人欺负，被卖到青楼的事情，他也是在这次怀伟来了之后才知道的。不过，他跟怀伟之间一定有一些关于你的交易。”
    苹湮补充道：“也就是说，原本就是钟文海将小舟引出来要私奔的，只不过私奔的时候，换成了怀伟。这钟文海这么恶心啊。”
    “而且为了能够争取到小舟的芳心，怀伟导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结果搞砸了。但是那三个流氓的事情钟文海不知道，这件演戏的事，钟文海知不知道就很难说了。”青微转向苹湮问道，“想知道整个真相的人，是你吧，苹湮姑娘。”
    “没错，若是这个猜测得到证实，钟文海该承受应有的惩罚必须承受。若是钟文海参与了那三个流氓的事情，那他必须死！”苹湮狠狠说道。
    星华此时明白了起初的猜测是正确的，苹湮对于小舟的感情，似乎已经超出了普通朋友的范围。即使是苹湮自己都没有发现。
    而青微也明白了。
    她之前就猜到了，苹湮和小舟之所以认识，是因为小舟也是青楼之人。
    青楼的女子被压迫久了，见惯了那些男人的丑恶嘴脸，片面地以为世间男子大都是这样的。
    她们会对男人产生最大程度的厌恶，久而久之就会将依恋的方向转移向一个奇怪的位置。连她们自己都没有察觉。
    另外，青微也很清楚，小舟对于苹湮的感情又是另一种。苹湮是赎下小舟的人，小舟唯一的依靠。
    “苹湮姑娘。既然我的话你也不信，那就由你来亲自审问试一试吧。”青微想了一下，安排道，“至于钟文海，也好办。星华，这个忙你帮不帮吧。”
    “我当然帮了。”星华说道，“这件事说实话还是我的责任呢。”
    苹湮说道：“我不会埋怨你的，怀伟还是可以审的不是？而且我的功夫是你教的，我用你的功夫审人，怎么会抱怨你打断了呢？”
    谁知道星华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若不是我的原因，整个故事的悲剧都不会发生了，我才是这个事情发生的源头。”
    第122章 万恶之源星华
    随后，星华问小舟：“你的那个亲戚，是不是姓陈，住在浦县。”
    小舟不由得惊呼：“你怎么知道？”
    “那年，我的父母催我找个姑娘成亲，还说要给我安排一门婚事，是浦县陈家，据说姑娘贤淑，人也很漂亮。当时我有着一个女友，便一直敷衍。后来跟女友分手后，父母再问，我便没有拒绝。但是我也不想贸然成婚，便想着去浦县陈家伺机跟那个女孩见一面。等有了时间，自己一个人悄悄到了浦县，却没有见到那个女孩。听周围人风言风语，说是那个女孩跟人私奔了。我当时也没想什么，只是觉得女孩敢爱敢恨，自己追求幸福挺好的。幸好没有听长辈的嫁给我。”
    “他家是做生意的，还是挺有钱的。”青微补充道。
    只是青微在想，有没有必要给小舟也来一幅画像了。
    小舟听到这里就完全明白了，当初亲戚给安排的婚事，居然是星华。
    “等等，时间不对啊。”苹湮突然发现了什么，“你和我分开的时间，离小舟被卖到青楼的时间，有两个月呢。”
    星华低声说道：“这两个月之间，我又谈了一个，只不过分手了。”
    苹湮听罢气得都跳起来了：“你这真可以说是无缝衔接了！”
    小舟却无奈感叹造化弄人，当初给自己安排的婚事，居然是苹湮的前男友。当初若是苹湮和星华没有分开，星华会断然拒绝婚事，那么就没有亲人逼婚，不得不和钟文海私奔的故事了。也就没有后来的悲剧了。
    而身旁的青微瞪大了眼睛看着星华，一脸八卦地问道：“这个两个月的，我认识吗？”
    星华无奈道：“姐，别打岔成不？”
    青微不再八卦，而是问向小舟：“既然这件事因星华而起，那我们就帮到底。我的想法很简单，审过了怀伟之后，星华易容成怀伟，套出钟文海的话。”
    小舟和苹湮点点头，只是星华想着，这件事我责任这么大吗？
    青微接着说：“不过有件事你们必须答应我。这件事就算是钟文海做得不对，但是他毕竟不是主犯，主犯是那三个死了的人渣。按照律法，他即使有所欺骗，但是也不至于是死罪，希望你们可以饶他不死。毕竟因为这件事，他的哥哥已经配上性命了。”
    小舟缓缓说道：“不是我们饶不饶他的事情，我们也没有能力杀他。”
    星华补充道：“在钟家，他已经永远抬不起头来了。”
    苹湮急冲冲说道：“那我现在就去审怀伟，审完之后就去找钟文海。”
    星华也说：“我去化妆。”
    两人走后，青微淡淡地问小舟：“以后有什么打算？”
    小舟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不知为何，我从来没有考虑过未来。不过苹湮想过，完事之后，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生活，远离世间喧嚣。”
    青微笑道：“你们还这么年轻，还有着大好的时光呢，怎么显得跟老人似的？”
    “经历了这些事情，仿佛已经过了一辈子。”小舟目光呆滞，似乎是想起了当年的悲惨时光。
    青微却还在追问：“你有没有想过苹湮？她现在已经赎身了，又遇到了星华，他们会不会旧情复燃？”
    小舟目光暗淡：“我没有想过这些，但是总觉得，苹湮的那段感情已经结束了，他们应该不会再在一起了吧。”
    “感情的事情，谁说得准呢。”青微顺着说道。
    小舟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温柔起来：“那就更好了。我也希望苹湮能有一个好的归宿，这些年，一直都是她在帮助我，是我欠她太多了。”
    “那你怎么办？”
    小舟叹了一口气：“我自己找一个地方安度余生呗。浦县肯定是不能回了，太丢人了。其实我今天想过，若是真的能嫁给钟文腾那样的人，肯定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情，唉，好人命短啊！”
    青微笑道：“因为好人，在乎的东西太多了。”
    很快，星华化妆完毕，而苹湮也在怀伟那里套出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但是，当他们即将展开行动的时候，得知了一个无奈的消息。
    钟文海不在家。
    青微赶紧去打探情况。
    原来，钟文海被钟天魁教训之后，越想越气。
    他不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而是埋怨父亲的向着外人，养母的见死不救和大哥的冷漠无情。
    他觉得自己在家里人人都厌恶，于是他跑到山上，找亲生母亲去了。
    青微无奈，先去找钟天魁问问吧。
    青微将钟文腾的遗书递给了钟天魁。
    钟天魁看过了遗书，也老泪纵横：“没想到啊，这腾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钟家的声誉。唉，钟家要什么破声誉啊，我要的是你们啊。”
    青微小心说道：“说到底，这件事虽然与娄姑娘有关，但是娄姑娘并没有错。”
    青微大致将目前自己所知道的故事，跟钟天魁讲了一遍。
    钟天魁伤心道：“说到底，还是因为文海那个逆子。唉，你去跟娄姑娘，啊不对，小舟姑娘说吧，这件事是钟家欠她的，会承担她的未来一切开销。钟文海是他母亲唯一的孩子，而他母亲身体一直特别不好。为了老人的身体，就先饶这个逆子一命吧。若是将来他母亲去世了，我一定绑着钟文海跪到她的面前，任凭她发落。”
    青微承诺道：“我会转达的，相信小舟姑娘会理解的。若是钟文海的母亲也因为心疼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就是莫大的罪过了。已经失去了一个无辜之人了，不能再失去了。”
    钟天魁叹了口气：“这个案子就到这里吧。我要去亲自汇报给云王殿下了。他来钟府遇到这么一档子事儿，是我的失礼。”
    青微听到这里，才记起，李玄忌还在钟府呢，怎么忘了这么一位了呢。
    婚宴没有参加成，又心系着西南的战事，估计李玄忌也准备要走了吧。而孟公公也会离开。两个人的方向是不一样的。
    从钟天魁房中出来，青微去找星华，却没有见到星华。
    她又去找小舟，也没有见到小舟和苹湮。
    真是奇怪，他们三个人会去哪儿呢？难道三个人私奔了？
    第123章 山中别院
    等了很久，星华、小舟和苹湮三个人回来了。
    原来三个人是去了山中窦氏的别院。
    “也是奇怪，一个夫人的别院，比钟府还守卫森严。”星华坐下便说道。
    “倒也正常。”青微回了一句。
    钟府的守卫，其实就是个摆设，或者说是给别人看的排场。
    有钟天魁和钟文龙坐镇，这些守卫也是多余的。
    所以钟府的守卫多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有个混饱饭的地方就好。
    “这钟文海刚进了别院门就被赶出来了，但是僵持了一会儿还是让他进去了。”苹湮说道。
    “其实，这窦夫人的别院钟文海也是基本不去的，本他就跟亲母不亲近，自己也是吴氏养大的。不过到了这个时候，钟府他也待不下去了，只能藏在那里了。”小舟之前了解钟家的情况，便说道，“但毕竟是生母，那里又没有钟天魁管。可能他要在那儿待上些日子了。”
    青微想了想，说道：“若是在那里，就不方便化妆成怀伟过去了，毕竟是窦夫人的别院。”
    星华也点点头：“想进去也进不了啊。我倒是能勉强在晚上进去，苹湮的身手是进不去的。小舟就更别说了。”
    小丹说道：“短时间他也不会出来的。我也不会长时间留在钟府之中。”
    青微叹了口气：“要不就这样算了吧，真相已经摆在眼前了。”
    小丹和苹湮对视一眼，苹湮先说话了：“那就只能这样了，但是若是他日在江湖中碰上了钟文海，我还是会忍不住揍他个十拳八拳。”
    青微听到两人松口，心中也是顺了气儿，便说道：“好，我去跟师父说吧。”
    小丹阻止道：“还是我去当面跟钟叔叔说吧。我也明白了钟叔叔的苦衷，但是我有我的尊严，我不会要他一文钱的。”
    “若是有需要，尽管开口，从朋友的角度我和星华会帮忙的。”
    苹湮笑道：“我们又不是娇贵的小姐，饿不死的。”
    随后苹湮又拉着青微的手说道：“小丹把你说的话告诉我了。谢谢，星华是个好男人，但是我们之间真的已经结束了。”
    青微淡淡一笑：“也好，毕竟小丹还是需要人陪伴的。”
    苹湮温柔地说：“以后的星华，就拜托你了。”
    这话说的，让青微羞红了脸。
    怎么谁都看出来了啊。
    天刚刚黑的时候，星华又去找了青微。
    “去吗？”星华问道。
    “去。”青微回答。
    两个人其实都意识到了这个山中别院，很有问题。
    只是之前当着苹湮和小丹，不方便说出来。
    “这窦夫人到底有多神秘，我跟着师父这么多年，居然就没有露过面。而且连钟文腾婚礼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下来。”青微说出自己的疑惑。
    “你是没有见到山中那座别院，守备森严程度仿佛是那里关着一个大魔头。”星华也描述着。
    “以前是窦氏身体不好，一直单独居住就不见人。后来师父在山中建了别院，她就病情加重搬到那里了，就好像……”
    星华接口道：“就好像这病就是等到了别院建好了，才发作的。”
    青微笑道：“越来越好奇了，必须看看。”
    来到了山中别院，青微也不得不承认，星华的描述一点儿也不夸张，守备非常森严。
    别院其实挺大的，但是可以预见别院的很多房间都没有住人，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别院的四周院墙高高的，甚至有几个高的观望台供家丁和护卫站岗。四周的一切都尽收眼底，真是一个苍蝇也飞不进去。
    青微的好奇心更重了。
    虽然别院的主人是青微的师父，悄悄进去很不礼貌。
    但是星华和青微用打探钟文海的借口劝自己必须进去。
    别院守备森严只是针对普通人，以他们的身手，在夜里进去也没有什么人能发现。
    两个人在院中小心寻找，幸好是青微的听力完全是变态级别的，她听到了一个方向有说话的声音，便带着星华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两人来到了一个房间外面，听到了里面钟文海的埋怨。
    “老管家啊，他们怎么就都这么无情啊。”
    青微和星华在窗户上稍微捅出一个圆洞，向里面看去。
    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说道：“三公子啊，你就没觉得自己有问题吗？”
    钟文海怒道：“连你也埋怨我是不是？你当天也见了，我跟那小舟根本就什么都没发生，老爷子怎么就一个劲儿说我的不是啊。”
    老管家苦口婆心道：“三公子，我一个下人，不该说什么，但是你做得真不地道。”
    “行了行了，一个个的。连我娘都不见我，是我亲娘吗？从来对我不管不顾的。我也是气糊涂了，她就没当有我这么个儿子，我怎么就上赶着来这儿了呢。”
    老管家只能耐心劝解钟文海，但是他的劝解仿佛是对牛弹琴，钟文海是根本听不下去。
    青微听了，真恨不得想进去给钟文海几巴掌。
    过一会儿，走进来了一个小姑娘。
    “三公子，夫人让我给您带个话。”
    钟文海赶紧问道：“小乐姑娘，我娘愿意见我了？”
    小乐姑娘摇摇头：“夫人让我告诉三公子，府上的消息，娄姑娘已经准备离开钟府了。夫人的意思，娄姑娘走后，你就下山回府去吧。”
    钟文海急道：“我不，我不回去。我要见我娘，她是我亲娘啊。小乐姑娘，麻烦转告我娘，他们对我不好，我不回去，我要见她。”
    小乐说道：“夫人之前就说了，不会见你。这里粗茶淡饭的，不合三公子的胃口，还是请回吧。”
    钟文海乞求道：“小乐姑娘，麻烦你再跟我娘说说吧。”
    小乐冷冷道：“抱歉，我只负责转达夫人的意思。夫人也说过，三公子的命令，小乐不必遵守。”
    说罢，小乐转身就走。钟文海想拦也没敢拦。
    青微拽了星华一下，做了个走的手势。
    星华顿时明白，青微的意思就是跟着这个小乐，这样就能见到那个神秘的窦夫人。
    第124章 慈母窦氏
    青微和星华跟着这个小乐姑娘左拐右拐，到了一个不起眼的房间。
    “夫人，三公子不肯回去，还是吵着要见您。”
    屋内传来了一个很有底气的中年女子声音：“闹够了就回去了，这个逆子，就按我之前说的给他安排饮食。”
    小乐应了一声离开了。
    青微来到屋子侧面，悄悄将窗户捅了一个小洞，往里面看。
    一个中年女子坐在桌前。女子容貌典雅，一看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既美丽又有气质的女人。
    想必这就是窦夫人了。只是这窦夫人根本不像是生了大病的人。
    而窦夫人的身前，还坐着一个年轻男子，竟然是二皇子李玄忌。
    李玄忌开口了：“母亲，弟弟这件事办得确实太不妥了，但是也不能不管他呀。”
    窦夫人狠狠道：“不妥？岂止是不妥这么简单？为了追求郡主，抛弃恋人。还要让自己的朋友接着演戏接盘？结果演砸了，害得那个女孩多惨啊。”
    听到这里，青微和星华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的眼中看到了惊讶。
    若是没有猜错，这个神神秘秘的窦夫人，竟然是李玄忌的生母，皇帝李士武的原配妻子，大家都以为死了的端肃皇后！
    李玄忌叹了口气：“是啊，缺乏管教。”
    窦夫人愤愤道：“骨子里就不是个好种。我本就不愿意认这个儿子，一看见就想起在明家的悲惨过去。这孩子便一直由吴氏照顾。这吴氏是个老实本分的人，钟文腾就随的她。吴氏生怕跟钟文海生分，便对他比对自己儿子还好，全给惯坏了。”
    “明家狼子野心，明奈的儿子，也不是个老实人。”李玄忌随着窦夫人说道。
    青微听到这里也明白了。
    当初宁王之乱之时，端肃皇后被明家遇到。根据之前李玄忌看到胡常在遗书上面说的，端肃皇后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谎称孩子已经死了。于是明家便囚禁了端肃皇后，还拿一个明家的孩子谎称是端肃皇后的孩子，送到了宫中，这就是现在的吉王。
    这一切都是明家家主明奈的手笔。如此看来，端肃皇后并没有被明家杀掉灭口，而是明奈色胆包天，侵犯了端肃皇后。
    后来端肃皇后应该是被钟天魁所救，当时已经怀有了身孕，恐怕无法堕胎了。于是钟天魁就对外谎称这个女子姓窦，怀的孩子是他的。也是碍于端肃皇后的身份，钟天魁自然不能让她做侧室。
    一直以来，钟天魁都将端肃皇后保护得很好。
    开始是明家势力太大，端肃皇后也不敢回京与李士武相认。后来生下了明奈的孩子之后，更无法进宫了。她就只能留在钟府，藏匿起来。
    只听见窦夫人又说话了：“唉，没办法。你什么时候走啊。”
    “我还想多陪陪您呢。”李玄忌的表情是青微从来没有见过的。
    窦夫人叹了一口气：“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对钟文海是这样，对你亦是如此。也希望你能永远当宝珠是你的母亲，你明白吗？”
    李玄忌赶紧说道：“母亲，您和她都是我的母亲，生养之恩都不能忘记的。”
    窦夫人接着说：“你可知，宝珠做的那么多事情，归根结底就为了一件事。”
    “知道，为了孩儿的嫡长子身份可以大白于天下，更是为了我能夺回我的太子之位。但是母亲，谁说的嫡长子就必须是储君啊，储君是自己争取的，能人方可胜任。而且我从来没有计划过争夺这个。”
    “那是你一直都没想过这些。别看我一直身处这大院之中，对于天下之事，我也是了解的。你可以不争，但是若是一个昏庸之人成为储君，受苦受难的还是天下百姓啊。能人居之？李士武我是太了解了，他选人用人标准可不是你有没有本事。”窦夫人冷冷说道。
    “孩儿明白。”李玄忌低头说道。
    “不过，你做得很对。”窦夫人话锋一转，“这些年为了和平安宁你做了不少，这样才能问心无愧，只有做好自己的事儿，不太在乎名利，才能过得心安理得。我了解了你的性格，也更加感谢宝珠这些年对你的评价。”
    “孩儿能不让母亲失望，这些年就没白流汗。”李玄忌心中涌出了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窦夫人接着说：“孩子，我觉得，下一步你应该依然按照你的风格来做。因为你并不是混迹朝堂勾心斗角的人，盲目参与进去只能是被人算计落了下风。好歹这个李士武早晚会知道你的嫡长子身份，就别着急了。我知道，将来六皇子和五皇子八皇子斗得不可开交两败俱伤的时候，或者是一方击溃另一方，一家独大的时候，就是李士武要重用你的时候。”
    听了窦夫人的话，不仅是李玄忌惊呆了，连门外的星华和青微也惊叹于这端肃皇后的朝廷时局的了解和判断。
    青微也明白，窦夫人提出的这个规划，一方面是源于她对李士武的了解，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了李玄忌的情况。
    与其劝李玄忌参与夺嫡，不如顺着李玄忌让他继续做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情，不仅保护了李玄忌，让其免于成为众矢之的，也能让李玄忌继续积累，韬光养晦。
    这不愧是能当皇后的人。
    “母亲，还有一件事，吉州那面的那个人，怎么办？”李玄忌问道。
    这个人自然指的是大皇子吉王李玄恕。
    “你若是将宝珠的遗书给李士武看了，这个人必死无疑。”窦夫人看着李玄忌，“你是还顾忌你们的兄弟之情？”
    谁知道李玄忌摇摇头：“以前是顾忌，可是现在，我恨不得他早点儿死。”
    这句话说的，青微和星华也愣住了。
    青微清晰地记得，李玄忌就是因为顾忌吉王的安危，才不恢复嫡长子身份的。
    可是怎么这么快，李玄忌的态度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难道说这千里之外的吉王，也不甘寂寞，做了什么吗？
    第125章 吉王陨落
    窦夫人也立刻询问。
    李玄忌说道：“当初胡娘娘的自杀，是皇后教唆的不假，但是用了一味特殊的药，而这个药的出处，我也查到了。”
    当初星华跟着李玄忌等人去药王谷，虽说目的是劝解南舒，但是李玄忌也是为了调查那种特殊糖的来源。当时李玄忌单独问了谷主，谷主也回答他了，至于来源是什么，李玄忌也没有跟星华等人讲。
    毕竟这是李玄忌自己的事情，而且在当时是一件无人在意的小事，所以就没有人刻意追问。
    李玄忌接着说道：“当时的那种糖，产地是极北之地吉州。吉王的地盘。”
    “也就是说，这个吉王恐怕跟皇后娘娘早有联系。甚至很可能在四皇子意外身死之前。”
    吉王毕竟是一个王爷，他本人也是处心积虑要回京城，必须四处打点好了。他投靠皇后并不奇怪。
    四皇子当时虽然强势，但是毕竟是孤军奋战，不像是太子，身边有五皇子和八皇子。皇后给他争取一个大皇子做助力，一点儿也不奇怪。
    “你的意思是，宝珠的死，李玄恕也有参与？”窦夫人也是一惊。
    “对。而且恐怕，胡娘娘的自杀计划，皇后娘娘的角色，不是简单的帮忙或者教唆。而是一个圈套。”
    窦夫人摇摇头：“按照现在的地位，你更值得皇后扶持。但是宝珠的死，确实与李萱苏脱不了干系。”
    “李玄恕必须付出代价，更何况他本就不是个皇子。皇后我暂时动不了，就算是真动手，恐怕会连累到孟公公。”
    窦夫人想了想，说道：“那这样吧，你继续韬光养晦的计划不变。你去见李士武，将宝珠的信给他看。但是你跟他说，你还是愿意只认宝珠做你的母亲，不在乎嫡长子的地位。这样说的话，李士武是不会公开真相的，因为他要顾忌他的皇家脸面。但是他也知道了李玄恕是个冒牌货。”
    李士武知道了吉王是个冒牌货，自然不可能留他在这世间。
    青微更赞叹于窦夫人的手段。只可惜窦夫人的儿子，是这个一心办事，只求无愧于心的二皇子李玄忌。毕竟胡常在就跟钟府的吴氏一样，对待自己的养子不敢严管。若是窦夫人亲自教育李玄忌，或者李玄忌是五皇子六皇子那样的人，早就一飞冲天了，甚至可能都没李士武什么事儿了。
    “那我就先跟孟公公回趟华阳城。”李玄忌说道。
    窦夫人点头道：“嗯，早点儿回去，阿德不能长期不在皇宫的。”
    阿德就是指的孟公公。
    “是。”
    “还有就是钟文海，也不能不管。”窦夫人叹了口气，“我会让他跟着文龙去军营锻炼，就算是不会武功，做点儿别的也好。你也照应照应吧，毕竟是你的同母弟弟。”
    “孩儿遵命。”李玄忌恭敬地说道。
    毕竟还是自己的儿子，就算是再不喜欢，也要为他的长远着想。
    窦夫人还是懂人心的。钟文海这个样子，只有军队才能历练回来，虽然辛苦，虽然危险，但是在钟家的庇护下不知悔改，将来可能还会犯类似的错误，那是更危险的。
    而军中有李玄忌和钟文龙两个哥哥护着，也不会太受委屈。
    窦夫人的手段，的确是高。
    离开了山中别院，星华青微的心情都很复杂。
    这一行，获得的信息太多了。
    “这件事，只能当是没有发生过吧。”青微平静地说。
    星华也明白，比起回到那个牢笼一般的皇宫，这里才是端肃皇后最好的归宿。
    对于端肃皇后而言，她本就是一个没有依靠的人，能够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已经算是她最后的愿望了。
    至于李玄忌，是一个孝子。他受到了胡常在良好的教育，在失去了胡常在之后又获得了母爱，无疑是幸福的。他无心争位，但是，身为实际上的嫡长子，却可以成为永远悬在其他皇子头顶的一把利刃，让他们不敢有其他作奸犯科的行为。
    对于钟文海，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端肃皇后被明奈欺辱之后，生下了这个孩子。而明家又已经覆灭，钟文海虽然也得到了养父和养母的疼爱，但是没有亲生父母的管教，养成了不好的性格。不知道自己身世的他，居然还妄想着当世子，继承侯爵的爵位，太天真了。
    不过，对于大皇子李玄恕来说，他的未来却是最残酷的。
    果然，一个月之后，一封圣旨来到了吉州，随着圣旨到来的，竟然还有一壶毒酒。
    李玄恕端着毒酒，立在凛冽的北风中，望着远处的山川。
    那里是李家的皇陵，更是陪伴李玄恕十多年的地方。
    “公公，你先退下吧，本王不会为难你的。”
    传旨的公公依言退下了。
    他虽然有监督李玄恕自裁的职责，但是他也清楚，李玄恕不可能抗旨，因为抗旨的话，他将面临比喝下毒酒痛苦一万倍的死法。
    “王爷。都结束了。”身边的护卫语气悲怆。
    李玄恕看了看那个人，惨笑道：“阿生，你这样子，像是要跟我一起走啊。”
    阿生的泪水已经涌下：“王爷，您走了，我也不愿意活了。”
    李玄恕摇摇头：“你不能死，我还需要你办一件事情。你记得那年我乔装回京，买下的那个姑娘吧。”
    阿生痛心道：“是小丹姑娘吧。刚刚查到，她被典当行卖掉了，买她的人家不错，她一直在脂粉铺干活儿。”
    “现在可以告诉她我的事儿了。你去吧，保护她一生吧。”李玄恕目光逐渐由明变暗，低头看着手中的毒酒，浑身开始颤抖起来。
    阿生知道这也是李玄恕最后的愿望了。
    李玄恕突然哈哈大笑，笑声中带着哽咽。
    他冲着李家的皇陵大喊起来：
    “父皇，你好狠心啊！父亲，你害得我好苦啊！”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父亲和父皇并不是同一个人。
    一杯毒酒入肚，李玄恕，大皇子，吉王殿下，就此谢幕。
    故事回到现在，青微和星华觉得，越州钟府的故事，也该有个结束了。
    第126章 离开钟家
    转日，小舟和苹湮也离开了钟家。
    看样子，她们是一刻也不愿意多待。
    怀伟也走了，没来得及跟钟文海辞别就走了，只留下了一封告别的书信。
    他临行之时，也告诉了青微故事的关键。
    当年原本钟文海和小舟相爱，但是钟文海见到了彤心郡主之后，便打算离开小舟的。
    他看出来怀伟也是喜欢小舟的，便打算成全两个人。
    于是他约小舟私奔，让怀伟安排一个英雄救美的戏码，结果才酿成大错。
    青微听了怀伟的讲述，只是微微一笑：“这故事我早就猜到了。”
    当日，李玄忌和孟公公也准备动身回京了，临行前，李玄忌特意交代了钟文龙不少西南边境的事宜，林林总总一大堆，说个没完。
    旁边的孟公公坐不住了：“要不然我一个人回去吧。你要带的东西，我替你转交。”
    李玄忌听到这里，想了一下，说道：“那就劳烦孟总管了。”
    然后，李玄忌的脸上居然露出了非常开心的笑容。
    这李玄忌，是有多不想回京城啊！
    孟公公收好李玄忌递过来的信，转身看向青微和星华：“两位尊使，一起走吗？”
    星华没有说话，青微先拒绝道：“还有别的案子，就不跟孟公公同行了。”
    孟公公给了两个人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笑道：“那只能你们一起走了，我懂我懂。”
    当日下午，青微和星华也辞别了钟天魁，踏上了回京的征途。
    “姐，真的又有案子吗？”星华在路上问道。“没有，我只是不愿意跟别人同行。跟着孟公公，还得吃他的住他的。请他我有请不起，这种大太监最讲究吃喝的享受了。”青微淡淡道。她就是这样不喜欢应酬的女孩。
    “哦。”星华开始找话题，“也不知道这个钟文海什么时候回去，窦夫人给他安排得很妥帖。”
    “马上他就下山了。”青微分析道，“二皇子留在钟府时间肯定不会长，他回西南必须带上钟文龙。按照窦夫人安排，也会带上钟文海，所以钟文海很快就会下山的。”
    “是啊，希望这次他能吸取教训，好好做人。”星华说道，“不过他有一点做得不错，就是没想着脚踏两只船。”
    “可惜这个怀伟，是个怂人，没有能力保护小舟。”青微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不对！星华，咱们需要回去！”
    星华见到青微突然的变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便跟着青微向回赶去。
    他们的方向不是钟府，而是越阳城外的山中别院。
    “分头上山，别院门口汇合。”来到了山中，因为山上地势复杂，岔路口太多，青微决定和星华分开上山，“若是遇到下山的钟文海，先让他回别院。若是路上有意外，用西窗烛的信号弹。”星华应诺，先选择了一条路走上去。
    在半路上，青微远远地就看见了钟文海，但还是来晚了。
    山路之上，一个人轰然倒地，他的周围有三个人。
    一个是怀伟，另外两个是苹湮和小舟。
    而倒下的那个人，是钟文海。
    苹湮手中拿着剑，剑的尖端在滴血。
    三个人也看见了远处往这里赶过来的青微，怀伟说了一声：“分头走！”
    说罢，三个人选择了三个完全不同的方向逃走。
    而及时赶到现场的青微没有追任何一个人，而是稍微检查了一下钟文海的情况，然后抱起身受重伤的钟文海，往山下快步走去。
    临走之前还是放出了信号弹。
    怀伟快步逃走，但是他却遇到了星华。
    他知道自己这种普通的书生，根本不可能斗得过星华。
    但是他也看到刚才看到自己杀人的只有青微一个人，这个星华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他主动跟走过来的星华打招呼：“星尊使，你怎么在这儿？”
    星华见到了怀伟，也快步走了过来，笑道：“怀伟大哥，怎么在这人见到你了啊。”
    怀伟嘻嘻一笑：“嗨，这不是听说文海去了山上，我去看看他嘛。”
    “那你怎么下山啊？”星华问道。
    “看完了就下山了啊。”怀伟敷衍道，“你这是做什么？”
    “没事儿，练练功，山中空气好。”星华哈哈笑道，“一起回去吧？”
    怀伟知道若是回去，见了青微，就完了。于是他摇头道：“不了不了，我也想到处转转呢。”
    谁知道星华的手搭上了怀伟的肩膀：“哎呀，一起回去吧，一个人太不安全了。这山上听说有猛兽和毒蛇，遇到就完了。”
    怀伟无奈赔笑道：“那好吧，星兄弟请。”说罢，怀伟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
    星华也微笑着比划了一个同样的手势，依然保持搭着怀伟肩膀的姿势，一起往下走。
    可是怀伟心急如焚，进了越阳城，就走不了了啊。
    “星兄弟，我内急，稍等啊。”说着，怀伟摆脱星华，找了一个较高的灌木丛，钻了进去。怀伟听见星华在外面大喊：“怀伟大哥，小心蛇啊！”
    怀伟来到了一个可以保证星华看不到的地方，赶紧连滚带爬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跑了有大约四五百丈，星华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怀伟大哥，也是奇怪，就这么短的出恭距离，你还能迷了路，若是让你一个人走，太危险了。”星华笑着。
    怀伟只能尴尬也报以微笑，两人继续并肩下山。
    怀伟悄然走着走着来到稍微靠后得到位置，悄悄掏出了一把匕首，趁着星华不备，向星华的后背扎去。
    星华却笑了起来：“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啊。”说完，星华快速伸手按住怀伟的手腕，匕首应声落地。
    然后星华漂亮地一个转身，将怀伟的手臂按在其身后，牢牢制住。
    怀伟吃疼之下，发出了痛苦的叫声。
    “我们西窗烛的人，若是没这么点儿洞察力，早就死了十回八回了。”星华哈哈大笑，“我也当一回名捕，快问，我为什么会怀疑你。”
    怀伟大汗，无奈问道：“你为什么怀疑我。”
    第127章 星华的推理
    星华忍着笑咳了一声，缓缓说道：“第一，你说是进山看钟文海，刚下山准备回去。但是你不知道山中别院守备森严，根本不可能让你见到钟文海的，你在说谎。”
    “第二，刚刚看到你的时候，你本来就是急着下山，我一问你，你就说不着急要转一转，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第三，你一向胆小，又有人准备追杀你，你怎么可能自己一个人这么出来呢？”
    星华最后总结道：“所以我一直试探你，怎么样，露出马脚了吧。”
    “啊对，还有第四。这第四嘛，我也就是跟你玩玩，耗耗时间，也好让那两位姑娘逃走。”
    怀伟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星华押着怀伟回到钟府的时候，钟府又乱成了一团，应该是忙着抢救钟文海。
    刚进大门，就有人送上了手镣脚镣，将怀伟铐了起来。可以看出来青微已经将怀伟等人杀害钟文海的事情告诉了钟天魁。
    星华将怀伟带到了钟天魁的面前，在场的还有李玄忌，钟文龙和青微。
    怀伟冷哼一声，把脖子一甩：“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我可不是杀你儿子的凶手，杀人的是那个侍女。”
    青微盯着怀伟，目光冰冷：“我也亲眼看到，杀人的是小萍。但是怀伟，你也是这样出事儿就往女人身上推的吗？”
    怀伟嘴硬道：“事实如此。”
    青微摇摇头，狠狠道：“你错了，你以为可以瞒得了我们吗？你才是这个罪魁祸首。”
    怀伟咬牙切齿道：“抓不住真凶，就要拿我抵罪吗？”
    青微叹了口气，说道：“你掩饰得很好，若是能早点发现你的阴谋，钟文海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
    “什么？”怀伟惊道，“他没死？”
    “是啊，他没死你很失望吧。他若是死了，就真死无对证了。”青微说道，“不想听听我的推理吗？”
    怀伟没好气地说道：“你们西窗烛怎么都一个毛病啊，不想听。”
    星华从旁边接茬道：“我想听，说说。”
    青微冲着星华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我原本忽略了一个疑问，就是你之前是不是真的隐姓埋名了。若是真的隐姓埋名了，钟文海是怎么找到你的。”
    “钟文海之所以能联系到你，是因为你本就没有隐姓埋名。小舟一个弱女子被卖到了青楼，本就没有威胁了，你根本没有必要隐姓埋名。”
    “那么这么说来，小舟和苹湮之前一定曾经找过你，甚至想过杀了你。你面对死亡的威胁，会怎么做呢？”
    旁边的钟天魁愤怒地说道：“结果你将一切的罪行都推给了文海。”
    青微点点头：“你一定是这么做的。为了印证这个说法，小舟和苹湮自然会想办法混进钟府。而你在得到了钟文海的消息之后，赶紧过来，也是怕你的谎言暴露。但是你来了之后发现，钟文海一直躲着小舟，小舟没有机会问他。”
    “于是，你就在话语中威胁钟文海，告诉他那三个流氓死了的事儿，让钟文海不敢随便跟小舟说话。”
    怀伟反驳道：“什么罪魁祸首啊，罪魁祸首那三个流氓不是死了吗？”
    “对，是死了，但是那三个流氓只是你找来的，为的是装成英雄救美，这个故事大家都知道了。而你作为找来这些流氓的人，不也算是帮凶吗？”
    “你错了，那三个人是钟文海找的。”怀伟否认道。
    “你还在撒谎，你以为钟文海不会醒来了吗？”青微剑眉一竖，“是你找的。”
    “你有证据吗？”
    “事发地点不是越阳城，是你的家，你找来三个无赖太容易了。而且，重要的是，在这里你的话。当初星华以为苹湮要杀你，才来解救的。其实是苹湮在和你接头。只不过因为她们不信任我，便顺着我的判断说是准备杀你。”
    “而如果是钟文海找来的人，你可以在跟钟文海说话的时候，直接诱导钟文海说出那三个人是他找来的这种话。让小舟和苹湮偷偷听着，就可以做实你的话了。但是你没有，你跟钟文海说的话都是模棱两可，避重就轻，所以当初找来流氓的人，是你。”
    怀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说道：“你的说法太牵强了。”
    “不急，等钟文海醒来再对峙。不过你应该知道，就算这件事你永不承认，单单刺杀钟文海这一项，就足够钟家对付你的了。”
    “所以，不需要你承认。”青微转身看向钟天魁，“只要师父认为我的判断是对的，就够了。”
    钟天魁点点头：“当然，这个推理无懈可击。”
    怀伟听了这话，已经明白，自己已经完了。
    “想要杀人的是小萍啊。”
    青微接着说：“她们两个都是被你蛊惑的。”
    钟天魁也说：“我们钟家不会找这种可怜女孩寻仇的。”窗外传来了一声清亮的女孩声音：“多谢侯爷大义。”
    是苹湮的声音，想来刚才青微的推理，苹湮也是听到了。青微接着说：“对于钟文海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苹湮想要一剑毙命也不难。但是她还是手下留情了，因为她也清楚，就算是她信了你的话，认为那三个流氓是钟文海的人，钟文海也罪不至死，扎一剑给个教训，也让小舟出了恶气，就可以了。”
    “但是怀伟，你却是先怕了。当初小舟和苹湮质问你的时候，你若是说出真相，诚恳承认错误，她们也是不会要你的命的。如今你的一个谎言，不仅引来了这么多的麻烦，还让钟家二兄弟一死一伤，而你，也将要面对的是……”
    青微说道这里，没接着说下去。
    她的意思就是，这怀伟是死还是活，就留给钟家了。
    钟天魁接口道：“你是死是活，等着文海醒了之后再说吧。你们毕竟曾经是朋友，若他愿意原谅你，就饶了你这条命。”
    “不必了，我都不愿意饶我自己。”怀伟惨然一笑，低下了头。
    第128章 突然出现的cp
    就这样，越阳城的一系列案件和事件，也算是彻底告一段落了。
    星华和青微正式踏上了返回京城的路途。
    这一路上，风景都不错。
    星华和青微的心情也随着事件的解决逐渐变得好转了。
    这一天，两个人来到了丘城，离华阳城还剩下不到两天的路程。
    两个人早早的投了宿，在客栈休息。
    星华也要了当地最好的美食，让客栈小二将这些饭菜送到了房中食用。
    青微看着眼前的饭菜，不由得赞美道：“老百姓对于美食的研究是与生俱来的，这里距离华阳城这么近，还能有如此颇具特色的美食。”
    星华也赞叹道：“这里的饭菜，简单方便，但是清爽可口，确实不俗。”
    青微吃上一口菜，仔细回味，说道：“嗯，我在京城美食中品到过类似的。想来后天就到京城了吧，又不知京城如今是什么样的形势。”
    “还好吧，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发展着。姐，我觉得不管谁是最后的胜利者，都与你我关系不大。做好本职工作即可。”星华也吃了一口桌上的菜，“大不了辞官不做。”
    “与你无关，恐怕与我有莫大的关系。”青微小声嘀咕了一句。
    星华虽然也听到了，但是也没有在意。
    星华以为是青微是太在乎百姓的生活了，有些杞人忧天的意味。
    但是青微知道自己的命运不由得跟朝廷大事紧密相连。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左右自己的终身大事，也许自己真的就如同当朝皇后那样，离开西窗烛，嫁入皇室，然后再利用自己在西窗烛积累的力量为自己服务。
    自己真的会变成这样的人吗？
    想着想着，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谁啊。”星华问道，随即起身开门。
    门外一个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何当共剪西窗烛，有华阳城来的密信，青上使，星中使。”
    青微和星华随即明白，是西窗烛的兄弟。
    两人将来人让进来，来的人是一个下使，他也做停留，只是将手中的信交到了星华手中，便离开了。
    星华将信拆开，也没有看遍递给了青微。
    青微拿着信看了看，递还给了星华。
    星华也看了一遍信，不由得问道：“为什么不让我们回去？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青微摇摇头：“你没有注意到，这封信的意思是，不让我回去。你还是可以回去的。”
    “你不回去我回去干什么。”星华嘟囔道。
    “你任性，咱们不是出来度假的。你回去就是帮我查查，为什么公爷不让我回去，这京城虽然不太平，但是还没有让我怕的东西呢。”
    星华点了点头：“那你去哪里？”
    青微想了一下，说道：“事发太突然，我还没有决定好去哪里。师父那里刚出来，不方便回去。多林寺也不方便，因为我现在练功到一段落了，老和尚说让我多历练历练再回去找他。”
    星华说道：“你准备一个地方吧，我若是得到确切的情报，好第一时间通知你。”
    “干脆就留在这里吧。”青微说道，“若是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你回去先问公爷，但是我觉得他既然没有在信中明说，一定有自己的打算，就算是问他他也未必会告诉你。”
    星华点点头。
    “若是十天之内你没有回复，我就不能留在这里了，这里离华阳城太近了。我会选择往西走，直接赴川州，你可以沿着这一道找我。”青微又做了安排。
    星华顿时会意，能阻止青微回京城的，恐怕真的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青微见星华神色紧张，安慰道：“放心，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整个京城上上下下，谁有这个闲工夫对付我啊。”
    星华坚定地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都不足为惧。”
    第二天，星华继续踏上了前往华阳城的征程，而青微留在了这个有美食的小城之中。
    又过了两天，青微都闲出毛病了，总感觉外面不发生个命案，都对不起自己特意留在这里。
    由于太无聊了，青微选择在客栈的二层靠窗的位置吃饭。吃着自己精心挑选的饭菜，青微却听到了外面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这人也不长眼睛，我相公就在那里呢，你居然敢调戏我。”
    青微认出是白芳菲的声音，便循声向窗外看。
    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富家公子，正在手拿扇子，正对着白芳菲，一脸猥琐。
    白芳菲也不害怕，笑嘻嘻的看着眼前这个不长眼的公子哥。
    青微却心想，这白芳菲虽然也是个大美女，但是怎么就比别人更招惹纨绔子弟啊。
    其实青微也想到了原因。白芳菲衣着一向随便，看不出是江湖人士。像青微这种不怒自威的气质和身上带着的佩剑的侠女，谁敢调戏啊。
    “你看样子想自己出手吧。”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这声音传过来，也让青微吃了个大惊。
    居然是七皇子李玄惠，他们两个怎么在一起呢？
    “不用你管，算他有眼光，我打发了就是了。”白芳菲慵懒地说道，完全无视眼前的这个欲行不轨的人。
    “既然你说他有眼光，就别弄死他。”李玄惠的语气是他从来没有用过的。
    白芳菲呸了一声：“他还不配用我的药。”
    话音刚落，白芳菲就突然一拳击向纨绔子弟。
    青微已经预见到了将要发生的场景，就是这个倒霉蛋会向很远处飞出去。
    可是，一个灰衣中年人拦住了白芳菲的攻击，倒是将白芳菲震出去了两三步。
    见到这情景，李玄惠突然闪到了白芳菲和那灰衣中年人的中间。
    这一步的身手，让青微也不得不惊叹，李玄惠的身手又有了很大的进步。
    “这位前辈，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就多管闲事，恐怕会有损前辈声誉。”李玄惠还是很客气地说道。
    灰衣中年人冷冷看着李玄惠，只说了一句：“不是误会。”
    而那个纨绔子弟突然耀武扬威了起来。
    “崔叔叔，给我教训这两个家伙！”
    第129章 崔先生
    “是的，少爷。”这个身手不凡的灰衣中年人居然如此听纨绔公子的话。
    李玄惠见状，便抽出了佩剑。他刚才看了灰衣中年人的身手，知道自己单打独斗很难占上风。
    而白芳菲却笑了：“惠哥哥，你一个人成吗，用我帮忙吗？”
    李玄惠却拒绝道：“还是算了吧，你帮忙会死人的。”
    “怎么这么慈悲啊，还以为自己是和尚啊。”
    两个人自顾自地对话，完全不管对面的对手。
    在他们眼里，这灰衣人毕竟是个高手，就算是那个纨绔子弟发了命令，也不会真的不讲江湖规矩，无理取闹、以大欺小。
    灰衣人拔剑便刺向了李玄惠，李玄惠从容应对。
    两个人打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吸引了很多人驻足观看。
    而青微所在的客栈二楼是观看的最佳地点，那里的客人和一些跑堂的都挤在窗口观看。
    “少东家又惹事了啊。”
    “这家早晚让他给败了。”
    “没事，老板娘有钱。”
    青微听着客栈里那些跑堂的对话，也明白这个纨绔子弟居然是这里的少东家。
    更让青微吃惊的是灰衣人的身手，这样身手的人居然要依附于这个小城的一个小小客栈？
    打着打着，李玄惠开始落了下风，毕竟年龄差太多，武学积累就有限了。
    见势不妙，李玄惠虚晃一剑跳出圈外。
    “你这大叔，好不讲江湖规矩，还来真的啊。我跟你讲，若是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内人一定先让你家公子上路。”
    灰衣人倒是毫无惧色：“她没有这个速度。”
    这两人的一通比武，倒是让青微看出了门道。
    青微冲着
    高兴。
    而灰衣人看到青微手里拿着西窗烛上使的令牌晃了晃，居然点了点头。
    他转身对那个客栈少东家说道：“少爷，走吧，回去晚了夫人该担心了。”
    客栈少东家不依不饶道：“崔叔叔，先不走，收拾完了他们再走。”
    灰衣人也不敢不从，但是有不能再出手了，只能低声说：“走吧，我杀不了他们。”
    谁知道客栈少东家急了：“杀不了，怎么可能，你是不是没有……”
    刚说到这里，客栈少东家突然捂住了肚子，哎呦哎呦叫了起来。
    “算你们走运。”
    说到这里，客栈少东家急忙忙地往客栈里面跑去，看样子是去找茅厕。
    灰衣人赶紧追了过去。
    而白芳菲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若是要杀人，用不着速度。这次先给你们点儿教训，下次可就换别的药了啊。”
    看样子打斗结束了，围观众人散去。
    青微冲着李玄惠和白芳菲摆了摆手，两个人也走上了客栈酒楼。
    两人落座之后，青微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个人，问道：“你们这是？”
    刚刚，白芳菲称呼李玄惠相公，而李玄惠也介绍白芳菲为内人。
    白芳菲赶紧说道：“没有没有。”
    而李玄惠接口道：“还没成亲呢。”
    这话基本也证实了两个人的特殊关系。
    青微笑着问白芳菲：“说说，怎么认识的，又怎么在一起的？”
    白芳菲也不是扭捏之人，直接说道：“我遇到了刺杀，他救的我。”
    “刺杀？”
    李玄惠补充道：“是针对我的刺杀，但是人很多，有人要对芳菲下手，我不能不管的。”
    青微接着问白芳菲：“你不是去救人了吗？怎么会跟七殿下在一起？”
    “是去救人了，不过救的人是他的人。”白芳菲回答道。
    李玄惠解释道：“是信龙大叔。我们经常遭到暗杀，幸好信龙大叔和飞舟一直保护我，只是有一次杀手太狠了，信龙大叔受了伤。”
    青微听到这里也明白。莫忘尘当初能将星华送到药王谷，证明他和药王谷是有一定交情的。若是信龙受了重伤，他也是可以请到药王谷相助的。没想到这一相助，药王老人家把闺女还搭上了。
    不过看两个人之间的互动，还是很有爱的。
    “那信龙大叔和信飞舟也在附近吗？”青微赶紧问道，按礼节应该去看看的。
    “没有，师父让我去见个人，我便和芳菲出来了。”
    见个人？青微听罢吃了一惊，能让一个皇子亲自去见，想来这个人绝不是一般人。
    但是青微也知道不该问的不问，便把好奇压在心底。
    这时候，一个客栈账房先生一样的人走了过来。
    “几位客官。”账房先生先行一礼。
    “哦，刚才我让加的菜，还没好吗？”青微见来了生人，便不再问白芳菲话。
    账房先生恭敬地说道：“刚才那个人，是我家少东家。刚才几位得罪了少东家，还是换一家用餐吧。”
    “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白芳菲不满道。
    “几位客官稍安勿躁，这次的饭费免单。实在是不好意思，也不怕几位笑话，有时候若是这里的客人得罪了少东家，他可能给饭菜里面下药。”账房先生老老实实说道。
    “什么药？泻药吗？”白芳菲说着哈哈大笑。
    青微和李玄惠也跟着笑了起来，这少东家居然以为对白芳菲下药能有用。
    青微看着有些为难的账房先生说：“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你放心，我们不怕。我且问你，刚才你家少东家称呼为‘崔叔叔’的人，是你家的护卫吗？”
    账房先生如实回答道：“是啊，不过也算是一个管事的，他只听我家夫人和少东家的话。”
    “你家老爷呢？”李玄惠问道。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听账房先生的意思，似乎没有老爷。
    但是账房先生却说：“从来没见过我家老爷，也不敢问。”
    青微示意李玄惠不要问这个，接着问道：“这位崔叔叔，来这里多久了？”
    账房先生想了一下，说道：“有十多年了吧，夫人他们来这儿的时候就带着这位崔先生了。”
    青微点点头，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答案。
    第130章 方紫衣到来
    “那就请您给这位崔先生带个话，说是我请他见一面。他来的话，叫我，我在天字三号房间。”青微缓缓交代。
    账房先生却说：“可是，他这个人不喜与人交往，我恐怕请不来他。”
    “放心，他回来的，你就说我就是亮令牌的那个人。”
    账房先生依言退下。
    白芳菲问道：“青微姐姐，你认识那个灰衣中年人吗？”
    青微摇了摇头：“不认识，但是我能猜到他是谁。”
    李玄惠向白芳菲示意了一下，说道：“应该是他们西窗烛内部的事情，咱们就不问了。”
    刚才李玄惠和白芳菲都看到了青微展示西窗烛上使令牌的事情，李玄惠便有所猜到了，但是他知道西窗烛的事情，最好少打听。
    青微也明白李玄惠的意思，岔开话题问道：“你们要去哪里啊。”
    “我们要穿过京城向北，师父等着我们呢，具体到哪里，现在也不知道。”李玄惠回答，“现在天色尚早，吃过了午膳之后，我们就此别过了。”
    “那就请吧。”青微说道。
    白芳菲见状急问：“青微姐姐不回京城吗？顺路还有个照应。”
    青微拒绝道：“我的目的地不是京城，而且我才不要跟着你们呢，太别扭了。”
    白芳菲赶紧问：“那星华大哥没有跟你一起吗？”
    “他有别的事情。”青微简单回话。
    吃完了饭，李玄惠、白芳菲二人跟青微道了别。
    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青微说不出来的一股情愫涌上心头。
    青微不由得羡慕起了这两个人。
    年轻、快乐、敢爱敢恨。
    吃过午膳不久，那个崔姓灰衣人果然来了。
    青微冲着他一抱拳，说道：“若是没猜错的话，您应该就是崔忠崔上使了。”
    崔忠见身份被猜到，也不否认，也回问道：“请问姑娘，是姓青还是姓方啊？”
    青微听罢也明白，此时的崔忠还是对西窗烛相当了解的，便恭恭敬敬说道：“晚辈青微。”
    崔忠叹了口气：“久闻了。我本不想跟你见面的，毕竟我早就不是西窗烛的人了。”
    青微摇摇头：“不，您永远是西窗烛的人。”
    原来这个崔忠，是西窗烛的上使。在当年的上使中，是和当今皇后、秦正源、红上使等人齐名的存在。而且崔忠还是秦正源的师弟，两个人的关系非常要好。
    “公爷这些年一直念叨着崔上使呢。”
    崔忠无奈一笑：“你叫我来，就是说这些的吗？”
    “崔上使，今天你家少爷惹到的那两个人，最好不要再招惹了。”
    “可以。”
    “唉，你现在的东家到底是什么人啊，能让你如此忠心。”青微问道。
    其实青微真正想知道的就是这个，至于让他不再招惹李玄惠这个事儿，只是提起这件事的引子，毕竟青微也清楚，崔忠他想招惹也讨不到好处。
    “这就不劳烦青上使费心了。”崔忠冷冷回答。
    青微不知，以崔忠的能力和在西窗烛立下的功绩，根本没有必要呆在这个小城里面，守着一个纨绔子弟。
    而且青微也没有听说崔忠犯过什么事儿，秦正源偶尔提起崔忠也没有什么忌讳。
    所以，青微的目的还是能不能劝崔忠回到西窗烛，比现在崔忠做得要痛快多了，总觉得现在的崔忠，过得太憋屈了。
    但是不知是崔忠的谨慎还是真不打算离开，崔忠对于青微的目的也应该是能猜到的，但就是兴趣乏乏。
    青微想只有把秦正源抬出来了。
    “崔上使，若是公爷知道你就在离华阳城不远的这个地方，一定会很高兴来看你的。”
    哪知道崔忠不为所动，依然不以为然道：“他不会过来的，没什么事，我就告辞了。”
    说着，崔忠转身就走。
    青微从其身后说道：“崔上使，既然你不愿意见公爷，那我是否可以把见到你的事情汇报给他呢？”
    崔忠头也不回，平静地说道：“你随意。”
    青微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的意思。
    这崔忠既不愿意回去，更不愿意见秦正源，却并不阻止自己汇报给秦正源。
    那么只能有一种解释了，秦正源也知道他在这里，但是秦正源也没办法。
    为什么呢？
    青微干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暂时不去想。
    又过了两天，一切风平浪静，并没有得到什么来自京城的消息。按理说就算是没有消息，星华也应该回个话才对的。
    而这期间，青微曾经询问过这里得到账房先生和跑堂的，关于客栈老板娘的事情。
    这老板娘一个人带着孩子，她的男人一直没有出现过，但是从老板娘平时的话语举止来看，她的男人应该也没有去世。
    而老板娘非常有钱，不仅仅开了这一家饱含了大酒楼的大客栈，而且在本地还有一些钱庄和绸缎庄，可以说是本地的首富。
    关键是这老板娘不仅有钱，人也长得非常漂亮。虽然儿子已经那么大了，但是还是保养得非常好的，根本看不出来她已经四十多岁了。
    难道？青微不由得想起了莫忘尘和如嫔娘娘。
    也许崔忠留下来的理由就是这个老板娘。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青微觉得若是这么来看，就好理解崔忠为什么不愿意回去了。
    正想着，青微的门被叩响了。
    “姐，开门，是我。”传来了一个轻灵的声音。
    青微赶紧过去打开了门，将来人迎了进来。
    “紫衣，你怎么来了？”
    原来来人是方紫衣，西窗烛的紫上使。
    方紫衣进门之后，坐下说道：“是星华拜托我过来的，他走不开。”
    “走不开？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吗？”青微急道。
    “没有吧。他走不开只是公爷不让他出京。”方紫衣回答道。
    青微心里却清楚，秦正源不让星华出来，才证明这个情况并不简单，现在青微已经不放心广安公了。
    “那星华让你转达什么了吗？”青微赶紧问道。
    方紫衣回答说：“他说你让他调查的事情已经调查好了，也知道为什么不让你回京了。”
    第131章 私奔还是生米煮成熟饭
    “快，说说，公爷为什么不让我回去。”青微急着说道。
    方紫衣有意压低了声音，显得她的话神秘兮兮的。
    “陛下已经给你安排了赐婚，你若是回去，就会马上得到陛下得到召见，赐了婚，一切就晚了。”
    青微听罢大惊失色：“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打算晚些时候听我的意见吗？”
    方紫衣皱着眉说道：“陛下的意思谁知道啊，只是你就不关心陛下打算将你赐婚给谁吗？”
    “不关心，谁我都没兴趣。”青微不以为然道。
    方紫衣依然神秘地说：“没兴趣可以猜嘛。”
    “五皇子，这还用猜吗？”青微肯定答道。
    皇帝若是赐婚，绝对不会空穴来风，无中生有。
    一定是有皇子提及了自己。
    而二皇子和六皇子钟情南舒，八皇子对自己又充满了恶意，至于七皇子，别说已经心有所属，就算是没有，也没有机会见到皇帝，更别说提要求了。
    能求皇帝赐婚的人，只有五皇子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方紫衣感叹道，“所以千万不要回去。”
    “我一直不回去，陛下就不能直接下旨给西窗烛嘛，不回去也不是个办法啊。”青微愤愤说道，“这五皇子也不是不了解我的性格，他若是用这种手段逼我，他定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你跟星华赶紧私奔了好。”
    “好什么啊。等等？你怎么知道我跟他？不对，我跟他怎么了，你可别瞎说啊。”青微羞赧地说道。
    方紫衣笑道：“现在全西窗烛的人都知道了。其实也挺好的，这个星华虽然没什么本事，不过大家都挺喜欢他的，都说他有好多优点，你跟着他肯定不会吃亏。”
    青微不想要纠结这问题，岔开话题道：“既然公爷不让我回去，那么他也不同意这门赐婚了？他会忤逆陛下的意思吗？”
    方紫衣摇摇头：“公爷的态度，很奇怪。若是跟你说的一样，他不让你回去，那么他就是要反对的。但是他不是这样，他跟我们说的却是让希望你能够嫁到皇室。”
    “什么？这么矛盾吗？”青微知道方紫衣的判断能力是不差的，方紫衣并没有认为秦正源的话是违心的，那么这话便也是秦正源的真实想法。
    方紫衣接着说：“这件事谁也指望不上。星华也拜托了六皇子和韩贵妃帮忙。韩贵妃是乐意帮忙的，但是她还是没有成功，陛下根本就没有给韩贵妃说这件事的机会。”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青微的心情烦躁了起来，“不行，我要回华阳城，我要用剑抵着五皇子李玄·，让他好好说说到底是什么回事。”
    “别冲动。会有办法的。”方紫衣开始劝解青微，“要不，先回多林寺躲躲，毕竟那里是佛门圣地，陛下也没有办法的。”
    “那我出家好了。”青微愤愤说了一句。
    “搞不好，会定为欺君之罪的啊！”
    青微往座位上一摊：“那怎么办，你给我出个主意。”
    “要不你跟星华生米煮成熟饭怎么样？”方紫衣也没有想到什么好主意。
    “滚！那可是你以前喜欢的男人啊。”青微愤愤道。
    “别说，我喜欢的不是他。”方紫衣赶紧否认，“姐，你一向冷静的，能想出好的对策来啊。”
    青微无奈道：“什么对策啊，皇权是我能挑战的吗？我不会认命，大不了一走了之，但是这也算是认输了。”
    “既然你都这么想了，那就更应该冷静了，没到最危急的时刻呢。”方紫衣说道。
    青微看着方紫衣的表情，心中也是十分感激。
    方紫衣说得对，现在不是烦躁的时候，应该冷静下来。
    “那咱们分析分析，陛下为什么会将我指婚给五皇子啊？”青微冷静地说，“没有理由啊。五皇子要求的，陛下也不会轻易答应的。”
    “不知道，因为这是内部消息，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达成了什么约定。”方紫衣说道，“而且，消息也没有公布出来啊，圣旨也没有下呢，一切都有变数的。”
    “什么都没公布出来？那这个消息哪来的？”青微突然问道，仿佛是抓到了一根稻草。
    “这消息自然来自宫里，有十多天了吧，应该是可靠的。”
    “应该？”青微仔细思考着。
    这种消息不会是捕风捉影，但是一直不坐实，就好似有变化的余地的。
    结合李玄忌和孟公公曾经跟青微说过的那些宫中的轶事，青微展开联想。
    这事情的根源出在那个北蒙公主身上。
    北蒙公主和亲，原本选择的是五皇子。但是八皇子色欲熏心，非要娶这个北蒙公主，也让五皇子大失面子。
    后来的结果是，五皇子忍让了。
    也许真正让五皇子忍让的事情是他得到了皇帝的某些承诺，比如给他安排一个他满意婚事的承诺。
    而五皇子的选择就是青微。
    在皇帝眼里，青微只是西窗烛的一个捕快，就算是中流砥柱也还是个捕快。
    青微一没有家族背景，二没有氏族庇护，能嫁到皇室是烧了高香的了，没有可能有怨言。
    于是皇帝就顺水推舟同意了五皇子的请求。
    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青微想着自己的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
    若这是这样，倒也不是没有周旋的余地。
    听闻这八皇子和北蒙公主闹得不是很融洽，迟早会暴露出问题。若是他们之间崩了，那这个和亲的担子，还是会落回五皇子的头上，那么青微担心的事情就不复存在了。
    想到这里，青微暂时放下心来，将自己的分析一五一十说给了方紫衣。
    方紫衣想了想，说道：“姐你这么长时间不回华阳城，对华阳城还是很了解的。不错，这北蒙公主的事情就是这么回事。但是，你有所不知。最近几天，这北蒙公主和八皇子已经打得火热了，恐怕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要成亲了。”
    “什么？还有这种事。”青微听罢又泄了气。
    这北蒙公主是什么品位啊！
    第132章 父亲
    不过既然想到了这一层，这条线还是要追的。
    青微让方紫衣向星华转达，一定要好好看看北蒙公主的事情。
    方紫衣点点头：“放心吧，不光星华，我也会好好查查的。”
    两个人说到这里，都陷入了思考。
    这件事，倒成了青微目前为止遇到的最大危机。
    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青微开始说别的事情。
    “对了紫衣，有件事情是我没想到的。”青微说道，“你知道之前西窗烛有一位上使，叫做崔忠吗？”
    方紫衣一愣：“记得。是师父的师弟吧。”
    “什么师父的师弟啊，直接说师叔好了。”青微柔声说道，“前几天我看见他了。”
    “你认识他？他离开的时候，你我都不大吧，还没进西窗烛呢。”方紫衣惊道。
    “我自然是不认识他，但是我认识公爷的武功路数，我见到的这个人，武功路数跟公爷几乎一模一样，而且也姓崔。于是我就掏出了西窗烛的上使令牌，表明身份。然后我也试探了一下他，问他是不是上使崔忠，他没有否认。”
    方紫衣急道：“他在哪儿？你有没有劝他回西窗烛？”
    “没有用的，他不愿意回去。我把公爷搬出来都没有，铁了心要留在这里。”青微指了指脚下，“这家客栈的东家，就是他一直保护的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守在这座小城里。”
    “哦。”方紫衣点了点头，“他不愿意回西窗烛，也没办法。可能他们早就看开了很多事情了。”
    “也许是吧。”青微看着现在还很早，接着问道，“你是直接回华阳城吗？”
    “明天回去。”方紫衣说道，“我也定一间客栈吧。”
    “跟我挤一挤吧，这房间挺宽敞的，床也够大。”
    方紫衣摇头道：“我还是一个人住吧，两个人不习惯。”
    青微嗔笑道：“人长大了，毛病还多了。也不知道以前是谁经常吵着要跟我一起睡的。”
    方紫衣红着脸说：“人家长大了嘛。”
    “是啊，长大了，也该嫁人了。”青微接着调笑。
    虽然青微没有说什么，但是她早就看出来了方紫衣有心事。她绝对没有必要留宿一天再走，更没有必要单独开一个房间。
    更让青微疑惑的是，一路风尘仆仆赶过来的方紫衣，却没有选择在客栈休息，而是直接出门了。
    后来方紫衣回来和青微一起吃了晚膳。
    等到天色刚刚变黑的时候，方紫衣又悄悄出门去了。
    而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的青微，也跟着出门了。
    以青微现在的身手，方紫衣是不会发现青微跟踪的。
    方紫衣来到了一处小院子，看她来这里的熟悉程度，应该是白天踩过点儿了。
    方紫衣刚刚落到了院子中间，院中房间内就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喊声：“什么人？”
    这声音，正是崔忠的。
    “能见个面吗？”方紫衣小心翼翼问道。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多有不便。”崔忠冷冷说道。
    “我是方紫衣，可以见一面吗？”方紫衣急切地问道。
    而青微看着两个人，心中已经猜到了两个人的关系。
    他是她的爹吧。
    “方紫衣？西窗烛的上使是吧，那也是不方便的。”崔忠依然拒绝见面。
    “我娘是方蕊！”方紫衣大声喊道。
    崔忠那边沉默了。
    方紫衣接着喊道：“我娘是你杀的吧。”
    青微此时惊得合不拢嘴，这么刺激的吗？
    崔忠幽幽说道：“是又如何，你也是报不了仇的。”
    “我没有说要报仇的事，我只是想问你，你为什么要杀她？”方紫衣的喊话已经带着哭腔了。
    可是崔忠的回答一直是冷冰冰的：“我是不会说的。”
    此时的青微，脑中已经恶补到了一出大戏。
    崔忠为了那个客栈的老板娘，杀了自己的结发妻子，丢下自己的亲生女儿，放弃了自己西窗烛的事业和地位，毅然决然离开了京城，和那个客栈老板娘隐居了起来。
    只是这个隐居的地点，离京城还是显得有些近。
    “你必须告诉我答案。”方紫衣急道。
    崔忠回答厉声道：“有很多人都可以给你答案。”
    “可是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没这个必要，姑娘请回吧。”崔忠泰然道。
    方紫衣也知道问不到自己想要听到的东西，便失望道：“好，我走。但是我还会来的。”
    “姑娘，你来多少遍也一样。回华阳城吧。”
    方紫衣说道：“我会回去，但是办完了事儿，我还会来的，你一直在这儿吧。”
    “我在不在这里，不取决于我。”崔忠的话充满了消极。
    方紫衣突然拿出来了一支古萧。她吹奏了一支悲凉的曲子。
    青微也听着方紫衣的这个曲子，曲调悠扬但是充满了压抑的情绪，仿佛诉说着一个古老的故事，男子与恋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突然男子用棍子敲打这恋人的头颅，一下比一下狠。恋人仿佛看着男子，却并不反抗，一动不动，任由自己的头顶流下了鲜血。直到了恋人的死去，一切都归于了平静。
    一曲终了，青微都忍不住要哭出来了。
    方紫衣缓缓说道：“您保重。”
    然后方紫衣飘然离开。
    青微有心闯进房中，将那个崔忠拎到方紫衣面前。
    但是她也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们家自己的事情，自己没有必要参与其中。
    只是，此时的方紫衣需要安慰。
    青微也回到客栈，直接走进方紫衣的房间。
    方紫衣一愣，看看青微的穿着，再看看自己同样的穿着，她也明白了青微刚才去了哪里。
    “他是你父亲？”青微直接问道。
    方紫衣缓缓点点头。
    “其实你应该是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的，只不过你想要他亲口说出来，对吧。”
    青微走过去，扶住了方紫衣的肩膀，颤声说道：“你这是何必呀。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亲口对你说呢？”
    “我不知道。”
    “告诉我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青微低声说，“我也许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第133章 金屋藏娇
    “我父亲他，原来是西窗烛的上使，这你是知道的吧。”方紫衣轻声说道。
    “我知道这崔忠原本就是西窗烛的上使，而也是刚刚才猜测的，他是你的父亲的。”青微如实回答。
    “是啊。外公和舅舅他们，都如此恨他，怎么可能让人提起我们的关系呢。”方紫衣缓缓说道，“那时我还很小，有一天父亲喝多了酒，误杀了母亲。”
    “喝多了酒？”青微心中一震，这酒后误事的故事，青微是听多了。但是能喝多了将自己的妻子杀害，还真是个新鲜事儿。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事情，西窗烛现在明令禁酒，执行公务期间和在京城待命期间不得饮酒。
    但是，这个规定红上使不必遵守。
    “后来出事后不久，我父亲就不见了。按照我外公说的，已经将他关押了起来。他能够从天牢逃出来，应该是当初西窗烛的手笔。后来这个案子没有任何判罚就没了下文。”
    “是啊，酒后杀人本就不一定是死刑，更何况是丈夫杀自己的妻子。”青微说完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律法说到底是男人们拟定的。女子杀夫必是死刑，丈夫杀妻子却是从来不是死刑。
    方紫衣的母亲是高官之女，尚且如此，何况寻常百姓啊。
    后来方紫衣一直被养在外公家里，也改跟了母姓方。
    而崔忠之所以一直躲着没有露面，也许是真的就害怕了方紫衣外公和舅舅的报复。
    “青微姐姐，你说我爹他真的是无意间杀的母亲吗？”方紫衣心情复杂地说，“我要怎么做啊。”
    青微沉默了片刻，说道：“你打算怎么样？问这些有意义吗？就算他亲口跟你说了，你就一定能相信吗？”
    “我不知道。”方紫衣不住摇头。
    “还有，你是要认这个父亲吗？你已经成年了。有必要认他吗？无论是不是醉酒，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你母亲是他杀的这是事实，你没给母亲报仇就算是便宜他了。”
    “可是……可是我……”方紫衣脑子嗡嗡的，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这样吧，你若是真想知道些什么，你留下来。以你的洞察力和判断力，也许会有答案的。切忌意气用事。”青微最后说道。
    “可是你回京吗？万一被人看见，可能会被陛下召见的。”方紫衣急道。
    “没事的，我先去找星华，让他给我易个容。可以易容成你的样子吧，这样你也不用急着回去了。”青微易容成方紫衣，是有必要跟方紫衣提前说的。
    方紫衣点点头：“就是你的声音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啊。”青微学着方紫衣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虽然青微不会像星华那样模仿任何人说话，但是跟方紫衣接触多了，自然就能学个八九不离十。
    “太像了。”方紫衣赞道。
    “若是暴露了，应该也不至于无路可退。陛下一直没直接下旨，可能也是要单独和我谈谈。”青微想了想。
    方紫衣点点头：“我会尽快把这里的事情解决好的。”
    第二天一早，青微就上路了。
    一直到了深夜，青微才赶到了华阳城。
    青微小心翼翼地，直接来到了星华的住处。
    星华本就是一个人住在一个小院子里的，青微在夜晚到访，虽然若是让人发现难免产生误会，但是以青微的身手，也不会暴露的。
    果然，青微很轻松来到了星华所住的地方。
    翻身跳到了院中，青微缓缓推了一下星华的房门。
    房门是锁着的，青微就悄声喊了一下。
    “星华，开门是我。”
    里面居然无人应答，这让青微很是奇怪，星华不在吗？他去了哪里？
    不敢高声叫，青微悄然藏在了星华院中的偏房之中。
    等了非常久的时间，一个身影飘到了院中，竟然是星华。
    青微也是心中起疑，星华回到自己的家中，怎么还这样神神秘秘小心翼翼的呢？
    只见星华来到自己的房间，轻声唤了两句什么，房间的门竟然开了。
    青微赶紧走出偏房，来到星华的房门外面，很八卦地听着。
    “星华大哥，你可是回来了。”一个柔美的女声传来，“刚才有人叫门，我都没敢开。”
    星华说道：“嗯，小心点儿好。这是我带回来的吃的，你饿了吧。”
    女子感激地说道：“真是多亏了你了，我确实是真的饿了。”
    “那就趁热吃吧。”
    青微心中暗想，怪不得不去找我，这是被困到温柔乡里了是吧。
    后来这女子一直在吃饭，两个人也没有说什么话，青微便不再偷听，回到了偏房。
    青微不知道自己是在生星华闷气还是吃醋了怎么的，就是特别烦躁。
    于是她在偏房中找了一个地方打坐。
    不多一会儿，星华抱着被子来到了偏房。
    他一眼看到了正在打坐的青微，吃惊之下差点儿叫出声来。
    青微看到星华抱着被子。便知道他并没有跟屋中的女子发生什么，心中也就长出了一口气。
    但是她依然嘴不饶人：“怎么了星少侠，舍得出来了？”
    星华见到青微自然很高兴，他笑着说道：“要知道你回来了，我早就过来了。”
    “这人是谁？”青微问道。
    “你猜啊。”星华说道，这话倒是让青微很无语。
    “我猜，我怎么猜。是你前女友？”
    星华点点头：“算是吧，但是你应该能猜到她的真实身份，现在满城风雨找这个人呢。”
    青微摇摇头：“我刚刚悄悄回来，怎么知道现在满城风雨在找的人是谁呢？”
    “原来如此。”星华顿了顿说道，“这个人是北蒙公主。”
    “北蒙公主？她不是在皇宫里吗？怎么会到了你这里，还惹得满城寻找？”
    星华冷哼一声：“还不是宛王那个纨绔害得。”
    “这宛王不是准备娶了这个北蒙公主吗？发生了什么？展开说说。”
    星华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北蒙公主将宛王砍伤了，宛王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这么大的事儿？”
    第134章 又下线一个
    星华慢慢将事情的经过解释了一遍。
    这八皇子李玄悠看上了北蒙公主玉娜，而北蒙公主本就是来和亲的，也没有表现出对八皇子的态度，让自我感觉良好李玄悠以为这北蒙公主很快就要嫁给他了。
    于是李玄悠便经常迫不及待地去找玉娜，可以用不断骚扰来形容。
    就在昨夜，李玄悠又在喝多了之后回到皇宫，去找玉娜。
    玉娜当然不会在深更半夜和李玄悠相会了，便躲着李玄悠。
    谁知道李玄悠借着酒劲儿想要轻薄玉娜。
    李玄悠是一个大草包，而玉娜可是草原上的女孩，而且曾经凭借自身的身手，到南离游历。
    也是在游历的时候认识了星华。
    玉娜一怒之下拔剑刺向了李玄悠，出手之后才发现这李玄悠是一点儿功夫都没有。
    眼看李玄悠胸口中剑流了不少血，玉娜赶紧逃离了皇宫。
    幸好仓皇逃跑的玉娜遇到了星华，星华将其藏在了自己的住处。
    星华也在一直帮忙打听宫中的情况，得知外面确实查得很严，都在搜捕玉娜。
    “那你可以给她易容之后带她走啊。”
    “我已经给她易了容，但是现在华阳城门不让出去。等过些日子没这么严了，要带她走还是有机会的。”
    青微想到自己为了避人耳目，躲过了华阳城门口的盘查。但是城门口确实很奇怪，只有进去的，没有出去的。
    “小心一些吧。”青微说道，“这件事是个意外，但却可能影响两国的邦交和整个天下的格局。”
    星华也点了点头：“是啊，也不知道她的未来在哪儿。你说，她若是回到北蒙，这北蒙国主会不会为了两国的邦交，大义灭亲呢？”
    青微摇摇头：“我不知道，北蒙为了和我们的贸易往来，都打算牺牲最美丽公主的幸福来和亲了。送来和亲和送来受死倒是没什么区别。”
    星华叹了一口气：“希望她可以隐姓埋名，安度一生吧。”
    两个人许久没有说话，都在为玉娜的将来担忧。
    倒是青微先打破了平静：“你家中还有别的房间吗？”
    “别的房间，不能住人。”星华无奈说道。
    青微微微点了下头：“你赶紧睡吧，我接着打坐。”
    “哦。”星华知道青微的洒脱，也不多说什么，和衣找了一个位置躺了下来，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青微打坐之时，也是心中难以平静，这一夜，不止他们两个人无眠。
    第二天天亮，星华和青微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给青微易容，按照青微的意思，星华给青微易容成了方紫衣的样貌。
    易容花了比较长的时间，等星华给青微易容好的时候，已经巳时了。
    星华准备出去看看玉娜。
    “别让她知道我在这里，她知道了容易多想。”青微提醒道。
    星华回答明白。
    但是到了星华的房间，却没有见到玉娜。
    星华着急地将这件事告诉了青微。
    “你不要着急，若是玉娜被人带走了，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她应该是想看看是不是很容易出去。她易了容，应该是安全的。”
    星华听完青微的话，也稍微放了心。
    “我到处找找看，顺便也打听打听现在的情况。”星华说道。
    青微点点头：“你去吧，我顶着这张脸到西窗烛转一圈，让大家以为方紫衣还在京城。”
    说完两个人分头行动。
    青微这边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在西窗烛转了一圈，跟认识的人打打招呼，便又回到了星华的住处。
    为了防止玉娜多心，青微没有从正门进去，依然是用轻功跳入院中。
    玉娜没有回来，青微便来到偏房一个不容易被一眼发现的角落里等待。
    又过了一段时间，玉娜还是回来了。
    青微在暗处观察，这星华的易容术确实高超，仔细看也看不出玉娜是易容过的。
    青微不知道玉娜的容貌，但是看玉娜那草原女孩修长的身材，就知道她一定是个大美人。
    只是这个大美人的情绪非常非常低落，仿佛随时都要哭出来。
    是啊，经历了这么严重的事情，这个脆弱的小女孩又怎么能独自承受得了啊。
    青微从暗处看着，不去打扰这个女孩。
    只是青微想不明白，玉娜这个有身手的女孩，怎么会将李玄悠伤得那么重啊。
    又过了一段时间，星华回来了。星华先找了一圈，发现了玉娜回来了，长出了一口气。
    然而星华的一句话让面前的玉娜和在暗处偷看的青微大为震惊。
    “李玄悠死了。”
    “不可能！”玉娜居然大叫起来，“我是将他扎伤了，也不轻，但是没有刺中要害，你们大离的那些太医是吃干饭的吗？”
    星华缓缓说道：“我得到的消息是，他是中毒而死的。”
    “怎么可能？”玉娜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了。
    而在外面偷看的青微实在是忍不住了，大步走了进来：“这件事有问题。”
    玉娜见到了突然进来了一个人，吓得下意识躲在了星华的身后。
    但是这种闪躲，也藏不住自己的身形。
    星华赶紧说道：“不要怕，自己人。”
    玉娜长出了一口气。
    星华赶紧问道：“姐，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
    青微看向玉娜：“你在宫中生活，可以带剑吗？”
    “不让带的。”玉娜说道，“但是我为了自保，悄悄带了一把短的软剑藏在了腰间。”
    青微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接着问：“那你这把剑淬毒了？”
    “没有吧。”玉娜声音不自觉地放轻，
    “没有吧？”青微注意到了玉娜的不自然，“你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淬毒？这软剑是你的吗？”
    玉娜摇摇头，没有说话。
    星华急了：“都什么节骨眼儿上了，你还要隐瞒什么吗？”
    玉娜的神色明显慌张了起来。
    青微看到这里，马上会意。
    她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对玉娜说道：“照这么说，你在皇宫还有同谋？你是早有预谋的？原来你们北蒙的安排本就不是为了和亲啊！”
    玉娜听到青微这么说，真的急了：“没有没有，你不要乱说。”
    第135章 渣男
    “那就请你老老实实交代，这把软剑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青微佯装发怒道。
    星华这些年一直跟着青微，太了解青微了，知道青微这么做就是做做样子。
    而且星华也很清楚，这把软剑的来源是非常重要的，无法回避的问题。
    所以星华并没有替玉娜说一句话。
    玉娜缓缓地说道：“是一个你们大离的人给我的，他绝对不是我们北蒙的人。”
    “你还是不愿意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啊。”青微冷笑了一声。
    玉娜又陷入了沉默。
    不过青微已经猜到了一些，便继续试探：“其实，我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上午你就是去找的那个人吧。用我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吗？”
    “不。”玉娜急道，“那个人跟我没有关系的。”
    青微继续施加压力：“那个人是在利用你。他若是真心对你，你上午就不会吃闭门羹了。”
    青微已经猜到了玉娜上午一定没有见到想见的人。一是玉娜回来时候的失落神情。二是玉娜已经易容好了，若是那个人对玉娜是真心的，玉娜没有理由回到星华住处。
    “他，他在忙别的。”玉娜小声说道。
    “他在忙着摘取胜利果实吧。”青微冷笑一声，“李玄·，真是好手段啊。”
    玉娜听到这个名字从青微口中说出，彻底懵了。
    其实也不难猜，首先可以确认一定是一个男性。能接触到玉娜，而且有机会将这种特殊兵刃带到皇宫的人，本就不多。五皇子李玄·的母亲和韩贵妃一起协理后宫诸事，李玄·带进来一把软剑也不难。
    至于动机呢。李玄·的动机非常充足，一旦八皇子身死，那么就可以直接接管前太子留下来的势力，再也没有人跟他争了。而其他皇子，只剩下六皇子有可能了。但是六皇子巴不得那股势力在这个草包八皇子手中，并不会主动出手杀了八皇子。
    论阴谋手段，李玄·是个高手。
    最初皇帝李士武的意思，便是尚未娶妻的李玄·和北蒙公主和亲。因此，李玄·有机会提前接触玉娜。李玄·通过自己的手腕，便将玉娜的芳心俘获。
    但是他可不是要娶玉娜的，他利用八皇子的好色，让八皇子上了圈套，自己假意很委屈地让了出来，同时也争取到了皇帝的首肯可以自由选择王妃。
    而八皇子不断纠缠玉娜之下，五皇子给了玉娜一把淬了毒的软剑，他很清楚，玉娜若是拔剑，只能是伤害八皇子。
    至于案发当日，八皇子喝多了去纠缠玉娜，甚至想要一亲芳泽，恐怕也是李玄·煽风点火的手笔。
    可怜的玉娜，成了夺嫡阴谋的牺牲品。
    “这五皇子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仅设计杀死跟自己一直同一阵营的弟弟，甚至不怕牺牲掉两个国家的长久和平。”星华叹道。
    “别说了，这一切都怪我。是我瞎了眼，是我太冲动。”玉娜痛苦地说道。
    “若是当初你和星华两个没有分开，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了。”青微叹了一口气，“两个人的感情，怎么能这么轻言放弃呢啊。”
    原本青微这句话就是给星华听的。
    但是玉娜却自责道：“当初是我太想念家乡了，才提出的分手。不过现在已经晚了。”
    原来当初两个人的分手，是玉娜提出来的。
    星华问向青微：“姐，有没有破局之法？”
    青微想了想，摇了摇头：“暂时没有，这个局太难破了。整个事件，五皇子几乎是没有参与的。”
    “没有吗？姐你再想想。”星华着急道，“怎么可能没有破绽呢？”
    青微揉了揉脑袋，陷入了思索。
    星华和玉娜也安静了下来，生怕打扰了青微的思索。
    过了一会儿，青微吐出了一口气：“等待。”
    “等待？”星华和玉娜大吃一惊，这是什么办法？
    “因为肯定还有下一步行动。”青微说道，“其实，五皇子想要除掉八皇子，太容易了。他没必要大费周章来布这么一个他不能完全掌控，随时可能半途而废的局。”
    “所以，这个局还没完。”青微接着说道，“所以还要等他的下一步行动。”
    “干等吗？”星华问道。
    青微揉了揉脑袋：“你能猜到他下一步对付的是谁吧。”
    “六皇子？”星华脱口而出。
    “对的。”青微笑道，“或者说，很可能是韩贵妃。因为是韩贵妃和五皇子的母亲屏妃在协理后宫。”
    “得提醒六皇子一下才行。”星华赶紧说道。
    青微点点头：“你去吧。”
    然后，青微看向了玉娜：“你回忆一下细节吧，特别是关于韩贵妃和屏妃的。”
    “那我想想吧。”
    玉娜本就是个洒脱得有些大条的女孩，对于很多的细节都不会在意的。她只是说了自己在宫中的衣食起居几乎都是韩贵妃安排的。
    这让青微更加为难了，屏妃肯定是听了五皇子的安排，刻意回避了，不跟玉娜接触。
    如此的局面也真的没有合适的对策。
    稍晚的时候，星华回来了。
    在八皇子案件刚刚发生的时候，六皇子就意识到了案件的特殊性。
    他虽然没有直接怀疑五皇子或者是什么人，但是也知道发生这种事情，负责协理后宫和北蒙公主起居的韩贵妃会遇到很多麻烦。
    所以六皇子还是有所准备的。
    虽然他也不清楚五皇子的下一步计划在哪儿，但是他在京中根植的势力，让这种事情都不可能威胁到他和韩贵妃。
    青微明白，这种事若是六皇子毫无防备，那他就不可能有本事夺嫡了。
    毕竟要身居高位，敏感性还是非常重要的。
    “可是，下一步要怎么做呢？”星华问道。
    “等下吧，应该没有人会找到这里。”青微无奈地说道，“我真的是没有好办法。因为没有办法去现场，也得不到太多有效的信息。”
    星华仿佛是第一次看到青微如此的不自信。
    也许，是跟她换了一副不属于她的面孔有关。
    第136章 红上使
    两天后，虽然华阳城守备依然森严，华阳城城门依然有很多官兵严密盘查，但是已经可以放人出城了。
    毕竟如果禁止华阳城的人出城，这个华阳城整个城池的正常生活秩序是会受到影响的。
    星华和青微也就开始着手准备带玉娜逃出华阳城。
    同时，一封给星华的信送到了。
    星华拆开了信，仔细看了一遍，把信交给了青微：
    “看样子，有救了。”
    玉娜的美眸亮了，看向青微，自己真的有救了吗？
    青微接过信一看。
    “确实，这就像是黑夜之中亮起的一束火光。红色的火光。”
    星华问道：“那我们，准备出城？”
    青微笑道：“准备吧，玉娜，虽然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帮你洗脱嫌疑。但是
    “我明白。青微姐姐，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我还是要感谢你，谢谢你无私地帮助我。”玉娜感激地说道。
    星华笑道：“还有我呢啊。”
    玉娜和青微同时白了星华一眼，不过玉娜的内心中还是很感激星华的。
    三个人通过星华的易容术，很轻松地逃过了城门口的排查。
    三个人骑着马一路南下，来到了丘城，找到了那家最大的客栈。
    来到丘城的时候，正是正午，所以三个人刚登上客栈二楼，就看见了方紫衣。而她的对面坐着一位身着红色长袍的中年女子。
    虽然女子已经四十多岁了，但是精神十足，浑身上下散发着英武之气。
    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仿佛应该是青微二十年之后应该变成的样子。
    红袍女子正在拿个酒瓶直接喝着酒，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其豪迈之姿。
    青微和星华齐声打招呼：“红上使。”
    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西窗烛七位上使之首，智勇双全才貌无双的红上使。
    红上使笑道：“来了啊，双胞胎啊。”
    对面的方紫衣也笑了。
    原来此时，青微还是方紫衣的容貌。
    青微也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红上使接着说：“你们先过去把妆卸了，等我喝完了，到房中再谈。”
    青微和星华赶紧退下了，返回之前订的房间。
    玉娜由于不认识红上使和方紫衣两个人，便跟着青微和星华走了。
    等到青微恢复了自己本来的容貌，红上使和方紫衣也酒足饭饱了，五个人凑到了一间房中。
    “你的担忧，紫衣已经跟我说了。不就是不想嫁给五皇子嘛，不想嫁就不嫁，反正就算你想嫁到皇家，我也不让你嫁给李玄·这个阴险的人。”红上使直接说道。
    青微点了点头，看样子红上使早就对这个李玄·很了解了。
    星华问道：“那若是陛下下了赐婚的旨意，怎么办啊。”
    红上使慢慢说：“下了旨也不怕，暂时不回京城就是了。不回京城就怎么也不可能嫁给他啊。你放心，我会去信跟秦正源说的。”
    红上使从来没有称呼秦正源为公爷，只直呼其姓名。
    青微又问：“这次公爷也做不了主，不敢同意我的请假一事。若是陛下执意召见我，他也是不能违逆的。”
    红上使冷哼一声：“我没打算管他同不同意，只是通知他一声。你放心吧，这件事我担着就成。而且你放心，
    青微和星华自然知道红上使的能力和在西窗烛的地位。
    原本在上一代中，秦正源是喜欢当今皇后娘娘的，而红上使喜欢秦正源。结果造成了秦正源终身未娶和红上使终身未嫁，即使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红上使和秦正源都保持着正当纯洁的关系。这也是因为秦正源的痴心和红上使的洒脱。在这种特殊的关系下，红上使在秦正源面前说一不二。
    之前就说过，红上使才是西窗烛中食物链顶端的存在。
    说清楚了一件事，青微就将京中发生的事情向红上使说了一遍，而且将玉娜介绍给了红上使和方紫衣。
    红上使听罢感叹一声：“这两年，没少死皇子啊。”
    是啊，先是牛角城中四皇子遇害，然后是三皇子赴汉州途中遇袭身亡。这次又轮到了八皇子。
    他们还不知道大皇子也是命不久矣。
    “又是五皇子的手笔啊。”红上使对青微说道，“和你躲着赐婚一样，等。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定居起来。”
    “这也要等吗？等到什么时候啊。”青微问道。
    “不知道，但是不会太久的。”红上使说道，“你们可以放心，朝廷寻找的力度不会很大的。这八皇子活着算是个宝，死了就死了没人会在意的。”
    红上使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朝中众人，要么是他们那一派的，现在都靠向了五皇子。五皇子当然不希望抓到玉娜了，容易被玉娜说出不利于他的话。玉娜逃亡在外对于他而讲是最好的。当初玉娜去找过五皇子的，五皇子要是真心抓玉娜，当时就抓了。”
    众人听到这里，不由得点点头，红上使太了解时局了。
    “中立的或者对立的人，也不需要抓到玉娜，他们跟八皇子对峙了这么长时间，对八皇子的死能否得到个公道并不在意的。而咱们那个陛下，冷血得很，没有必要为一个死了的皇子动肝火。”
    “最是无情帝王家啊。”星华忍不住感叹一声。
    “而且，北蒙和大离之间的邦交才是最重要的。这关系到了两个国家之间的利益。不会因为一个皇子的死而令两国的皇帝改变战略的。而玉娜假如出现了，反而会陷双方于两难的境地。”
    最后，红上使顿了一下，总结道：“总之，你们只需要躲起来，保护好自己就好了。现在朝中的局面非常的不稳定，可以这么说吧，早晚五皇子和六皇子之间会分出一个胜负，而且二皇子和七皇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只要等到五皇子垮台的那一天，玉娜就可以将真相抛出。到时候，陛下是选择两国的邦交，还是一个将要放弃的皇子，不用猜就知道了吧。”
    第137章 没死
    “那就好说了。”青微心情放松了很多，“多谢红上使的点拨。”
    红上使豪爽地说道：“你我还客气什么？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这段时间算是给你放一个假，好好到喜欢的地方玩一会儿吧。这个玩也要有人陪着才有意思不是嘛。那我就好人做到底，也给星华请了假吧，你们两个一起。”
    青微已经习惯了西窗烛里各个人的调侃了。
    而且以红上使的性格，不调侃调侃她和星华的事情，就不是她红上使了。
    而星华微微一笑：“还是红姨好。”
    “叫什么姨啊，显老。”红上使嗔怒道。
    “那也不敢叫姐啊。”星华无奈道。
    青微轻松地笑了一声，然后问向方紫衣：“你那件事如何了？”
    “差不了吧。”方紫衣含糊说道。
    当时红上使很直接：“很多事情是紫衣不知道的，我已经跟她说了。虽然有些个别的情况我们都不了解，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的表面真相就如大家看到的那样就行了。紫衣也知道这事的特殊性，暂时先放着吧。青微啊，本来这件事不应该不跟你说的，但是偏偏这件事关系到一个朝廷的秘密，所以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明白，理解。”红上使说完这句话，青微也知道这件事肯定跟自己没有半文钱的关系，便不再过问。
    “紫衣想请假吗？”红上使问向方紫衣。
    “请假干嘛啊。跟着他们俩吗？算了吧。我才不想当这个煤油灯呢。”方紫衣笑道。
    红上使点点头：“也好，尽快回京吧。”
    “这段时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依我看，我们两个还是护送玉娜回北蒙吧。”青微想到，“北蒙国主毕竟是玉娜的父亲，若是能够隐瞒住玉娜的身份，应该可以保护好玉娜。”
    红上使肯定地说道：“是的，不过要见机行事，人心隔肚皮。”
    玉娜弱弱说道：“放心吧，北蒙国也不是摇尾乞怜的国家。父亲知道了我的委屈，不会把我交给大离的。”
    就这样，几个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好了。只是这个煤油灯，方紫衣虽然没有当，但是玉娜是没办法躲了。
    转天，红上使跟诸位分别。青微、星华、玉娜和方紫衣一起北上。
    到了华阳城，方紫衣回到西窗烛，其他三个人继续北上。
    这一天，来到了丰城。
    丰城是华阳城以北的一座小城，这里民风淳朴，曾经是北蒙和大离的交界，前往北蒙必须经过丰城，
    “听说这里的面食不错。”随着离华阳城越来越远，青微此时心情已经越来越轻松了。
    “那就尝尝吧。”说着，星华已经开始打听此处最大的餐馆了。
    玉娜看着星华，突然笑了一声。
    青微看到玉娜也轻松了不少，知道她是离自己家乡越近，心情越好。
    也可以理解当初为什么为了回北蒙而和星华分手了。她还是太爱北蒙了。
    青微问玉娜为什么发笑。
    玉娜轻声对青微说道：“你有没有觉得，星华这个人这么有钱，可是却不会主动花钱，都是你发话了他才会行动？”
    青微无奈说了句：“这有什么啊。本来他就是这么个没主见的人。”
    玉娜笑得更美了：“没主见的男人适合一个有主见的女人管着。”
    “你们啊。”青微也不理解，怎么这玉娜也这么说。
    “而且你们也很有夫妻相。”玉娜接着说。
    因为离华阳城比较远了，青微和玉娜已经恢复了本来相貌。
    “等等？”青微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虽然是熟悉的身影，但是由于只是一瞬之间，青微没认出来是谁。
    青微赶紧示意玉娜禁声，然后自己追了过去。
    等跟着这个身影来到了一处院落，青微才看清楚，那个人就是南舒！
    青微非常意外居然看到了南舒。
    因为当初南舒凯旋的时候，本来打算面圣申冤，但是众人劝阻之下，尤其是川王出面之下，南舒没有鲁莽。
    川王还收了南舒为义女。
    青微一直以为南舒会跟在川王身边的。
    但是，南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更让青微意想不到的是，院中还有三个人等着南舒。
    一个便是七皇子李玄惠，另一个是李玄惠的心上人白芳菲。
    他们怎么会遇到一起了呢？
    第三个人，更是让青微震惊。
    这个人居然是南舒的父亲，南丞相。
    他不是死了吗？
    当初南丞相因为家中被搜出了与北唐勾结的信件，被定为叛国。这种高官这种大罪，关押是非常谨慎和森严的，根本不可能逃出来的。而且后来南丞相就在午门外被斩首了，全城的百姓都看到了。
    但是他确确实实出现在了这里，而且和南舒的亲密来看，绝对是如假包换，实实在在的南丞相。
    青微真是完完全全没有想到。
    于是青微有心听一下他们的讲话，但是他们的对话太普通了，分明就是南丞相在给李玄惠上课，而上课的内容居然是一些治国之道。
    正在这时，一个意料之中的人出现在了青微身旁，正是追过来的星华。
    青微看到星华，一皱眉。
    一个狠厉的眼神，让星华明白青微的意思是，你不照顾着玉娜，来这里作甚？
    不过晚了。
    李玄惠已经冲着他们两个的方向喊道：“这位朋友，为何鬼鬼祟祟的，何不现身一会啊。”
    无奈，青微带着星华落入了院中。
    李玄惠看到是青微和星华，也是松了一口气。
    星华走过来和李玄惠来了一个友善的拥抱，可见两人之间的友谊确实不浅。
    青微也和白芳菲、南舒微笑致意。
    然后青微和星华一起拜见了南丞相。
    南丞相笑着说道：“早就听了舒儿说过青上使的事情，以前在朝堂跟青上使只有几面之缘，没想到青上使竟然如此相信老夫。”
    青微赶紧说道：“南丞相，您的为人，全华阳城的百姓都是清楚的，怎么可能是北唐的卧底呢。您一定是被冤枉的。”
    南丞相哈哈大笑说道：“没什么冤枉的，我就是北唐国安插在大离的卧底。”
    第138章 到达北蒙
    青微听罢尴尬地说道：“您这是开玩笑吧。”
    南丞相依然保持着自己和善的表情：“青微上使不是外人，我就把真相告诉你们吧。其实我是北唐卧底的事情，连陛下都知道。”
    “十八年前，那时我带着内人和两个女儿在甘州任职。在巡视甘州北部林区的时候，遇到了北唐的骑兵。当时我和内人被骑兵活捉了。我们被带到了北唐当时的一个汗王那里。北唐汗王没有杀我们，而是要我回到大离，做他们的卧底。”
    “那个时候，他们用内人的性命要挟，我只能答应。后来我被放了回去，而内人被扣下了。为了表示顺从，我还不得不将尚在襁褓之中的两个女儿送到北唐一个。这样，不管是为了妻子，还是女儿，我都不能欺骗他们，必须为他们卖命。”
    “为了妻子和二女儿的性命，我忍了。在后来的日子里，我身为大离国的子民，为了大离国也不可能真的当什么卧底，只能将大离国的一些无关紧要的情报或者是略微过时的消息。”
    “就这样，过去了十多年。这期间，我一路升迁，居然做到了丞相。但是我知道，我的位置越高，越危险。”
    听着南丞相的话，青微和星华也感受到了南丞相的为难和无奈。南丞相不愧是一个当当正正的大离子民。
    南丞相接着说道：“当了丞相之后，北唐国逼得更紧了。我勉强搪塞着。后来，传来了内人身死的消息。”
    “啊。”青微忍不住一声惊呼。
    “那时，我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内人的死其实是自杀，当时正是北唐和大离关系最紧张的时期，边境不断发生冲突。内人之所以自杀，就是因为她想用她的死，切断我和北唐的联系，让我没有顾忌对抗北唐。而那时，我已经没有了二女儿的消息。”
    青微此时此刻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南丞相的二女儿在襁褓之中便被送到了北唐国，恐怕她已经以为自己就是个北唐人了。
    南丞相继续说：“于是，我将整个事情的经过，秘密汇报给了陛下。而陛下，也考虑到了我二女儿的安危，设下了一个缓兵之计。假意我卧底的身份被发现，然后用一个死刑犯替我被斩首。我悄悄躲起来。而陛下也派人秘密前往北唐，调查我二女儿的下落。”
    南舒接口道：“当初我能被六皇子救出来，也是陛下故意卖了个破绽。”
    青微和星华此时已经完完全全明白了整个事件的真相了。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川王后来找了皇帝之后，很顺利地安抚了南舒。
    南丞相说道：“为了调查我二女儿的下落，前不久，连周大侠夫妇也惊动了。舒儿请两位高人远赴北唐，也是为了我做了很多事情。”
    “师父师母对我就像是对亲生女儿一样，他们也希望能帮我找到妹妹。而且陛下还亲自接见了他们，请他们帮忙。”
    青微心中明白，找寻南舒妹妹的事情，是需要在北唐各个地方详细调查的，那肯定能查到很多对大离有利的东西。这皇帝能请到周大侠夫妻，肯定会礼贤下士的。
    “而且，七殿下也请了尊师相助，真是感激不尽。”南丞相看向李玄惠。
    李玄惠谦虚说道：“哪里哪里，这几日陪着南丞相，玄惠学到了不少东西，玄惠已将南丞相当成了师长一般的人。相信师父也是因为敬重您才愿意接下这件事的。”
    星华听到这里惊呼：“莫先生也去北唐了？那太好了。”
    青微听到这里，也很明白了。
    莫忘尘这么做真的是用心良苦。
    而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可以将李玄惠留在南丞相身边，不仅让李玄惠学到很多处理国家大事和在朝为官的知识，而且也与南丞相多加亲近。
    无论是不是能找到南丞相的二女儿，南丞相回到华阳城官复原职也是早晚的事情。到时候这个朝廷第一重臣对于皇子的夺嫡也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二皇子和六皇子跟南舒的关系，神秘莫测的莫忘尘也许也是知道的。那对于这个必须拉拢的南丞相，七皇子也不能不考虑。
    “青上使这是去哪儿啊。”南舒问道。
    “北蒙，办点儿事。”青微回道。
    南舒以为是西窗烛的案子，便没有接着问。
    而青微原本想着北蒙的事情完了，可以顺便去一趟北唐，帮助南舒找找妹妹。
    但是，青微此时考虑到，这件事七皇子已经参与进来了，而南舒与二皇子六皇子又关系不一般。
    这件事已经开始与党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了，自己还是不要插手了。
    于是，青微便没有多嘴，而是跟几个人寒暄之后，带着星华离开了。
    青微没有想到的是，青微难得的没有多管闲事，却险些酿成一场大祸，甚至影响到了整个大离王朝的走向。
    回到了刚进城的地方，青微和星华找到了玉娜，三个人开始寻找落脚和用膳的地方。
    玉娜没有询问两个人去了哪里，为什么走了那么长的时间。
    青微和星华也没有告诉玉娜什么。
    毕竟玉娜不是大离的人，就算是大离的人，南丞相没有死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会随便跟人讲的。
    同理，青微和星华也没有告诉南丞相等人他们是带着北蒙公主玉娜来的，毕竟现在玉娜还是个通缉犯，是杀害大离皇子的凶手。
    一路无话，青微和星华带着玉娜来到了北蒙的境内。
    这北蒙国都是由蒙人组成的。那里的人以放牧为生，所以都善于骑马。曾经他们是很有战斗力的，也曾经侵占了中原王朝北方的土地，一时为一方霸主。
    但是随着北蒙的发展壮大，人口越来越多，只能过度饲养牛羊，导致了环境恶化，国力逐渐衰退，无法和大离抗衡，也经常被西边的北唐欺负。
    若不是北蒙的余威还在，大离也不会和北蒙结盟。
    所以北蒙对于和大离结盟的需求是很强烈的，根本还是对抗北唐。
    “所以说，你还是谨慎下，别直接和你父亲说。”青微提醒道。
    这时星华突然说：“我有一计。”
    第139章 被识破了
    北蒙国主这些天心情自然是糟透了。
    他早就知道了玉娜伤害八皇子李玄悠致死的事情。
    而一方面他们和大离的合作面临着很大的挑战，另一方面，他也十分担心女儿的安危。
    “父亲。”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显得那样的失真。
    “我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北蒙国主苦笑一声。
    回过神来，北蒙国主看到那个自己牵肠挂肚的人就在面前。
    “父亲。”玉娜又轻呼一声。
    北蒙国主看了一下四周无人，将玉娜拉进了一个没人的大帐。
    “你怎么回来了？”北蒙国主急道。
    玉娜轻声说：“我被大离全国通缉了，只能回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北蒙国主神情激动，“你没事吧。”
    “没事，大离那里也有两个朋友，他们帮我逃出来的。”玉娜说道，“您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杀八皇子呢？”
    “杀就杀了，没事。你饿了吧。”当父亲的总是关心孩子是不是吃得饱。
    “不饿。”玉娜眼中含泪说道。
    “怎么能不饿啊，你在这儿等着，我先给你拿点儿吃的。”说完，北蒙国主离开了大帐。
    没有过多长时间。大帐门被打开了，北蒙国主回来了。
    跟着他一起回来的，是北蒙的几十位全副武装的士兵。
    玉娜看到这个情景，眼眶都红了：“父亲，您真的忍心把我送还给大离吗？”
    哪知道北蒙国主哈哈大笑：“我当然会把你送回去了。你这个奸细！”
    玉娜大惊：“什么意思。”
    “我难道还认不出自己的女儿吗？你是大离派来的奸细吧，目的就是查找我女儿的下落。”
    “玉娜”见北蒙国主认出来了，也不再掩饰，用男声说道：“您真是好手段。我扮得不像吗？”
    原来竟是星华。
    星华的计划是，若这北蒙国主六亲不认，抓住玉娜打算送还大离，起码他一个假冒的是容易脱身的。
    “你很像，相信在大离地位也不低，能够接触到宫里的人才能如此了解我的女儿。但是父女连心，任何人想要假冒我的女儿，我都会很轻松察觉到问题的。”北蒙国主眼神犀利地看着星华。
    星华冷笑道：“被你发现了怎么样。我是大离的特使，你根本不能杀我。而且是你女儿杀我大离皇子在先，我来这里假扮她也是来调查这个杀人凶手的下落。你若是不顾两国邦交，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北蒙国主不卑不亢说道：“我女儿是杀人凶手？你放屁。我也是知道你们大离这个八皇子是什么货色的。还想要娶我女儿，呸！我不会杀你，你回去把话带给李士武。他自己没有管好儿子别赖我女儿，我女儿要是在你们大离境内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北蒙铁蹄定会挥师南下！别提什么邦交，到时候我们和北唐合作，看你是不是能应付过来。”
    星华听后大为感动，但是演戏还是演全套。
    “好好，有骨气。但是你就不为你的子民想想吗？我大离国百万雄兵，你北蒙拿什么抵抗？到时候受苦受难的可是你们的百姓啊。”
    北蒙国主没有回答，他带来的几十个士兵齐声喊道：“北蒙百姓，誓死捍卫国主，捍卫公主，捍卫北蒙尊严！”
    北蒙国主哈哈大笑：“你们百万雄师？我北蒙，人人皆会骑马，皆可作战！”
    “既然您如此执迷不悟，那就等我给你一份大礼吧。”说完这句一语双关的话，星华迈着方步向外走去。
    这几步路虽然普通，但是也不好走，因为这数十位士兵的眼神如刀子一般寒冷。
    星华自嘲道，我这是何苦啊。不过倒是想试探的都试探出来了。
    星华离开后，北蒙国主让将士们都撤出大帐，自己独自一人坐在帐中发呆。
    大起大落之后，往往伴随着大悲。
    但是北蒙国主的眼神依旧坚定。
    “父亲。”一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怎么还不……”北蒙国主怒道，转过身，对上了一个永远不会忘怀的眼神。
    “是我，我真的回来了。”玉娜缓缓走向北蒙国主。
    北蒙国主再也忍不住跳了起来，一步迈向了玉娜，将玉娜拥入怀中：“孩子，是父亲错了。父亲不该把你送到大离和亲，父亲以为你是真的喜欢大离的生活，喜欢大离的男子。可是他们没一个好人。父亲再也不会让你离开了。”
    玉娜的眼中泪水也已经涌出：“父亲，是女儿冲动，是女儿遇人不淑，是女儿不顾大局。”
    “不，玉娜，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青微和星华此时已经悄然远离了北蒙的营帐。
    两个人都已经放下心来，玉娜是安全的了。
    “你说，北蒙会不会为了玉娜的事情，和北唐合作对抗大离？”星华问道。
    青微一笑：“咱们那个陛下啊，儿子多，死几个不是问题。他不会傻到这么意气用事的，顶多在谈判中多占一些便宜。”
    这种对于子女缺乏父爱的父亲，偏偏更适合当这个皇帝。
    青微接着说：“而且，我也跟玉娜交代好了。只需要稍加等待，大离这里有红上使在，会给她一个公平的说法的。”
    星华点点头：“如此最好了。”
    “说到底，你还是这个罪魁祸首。北蒙国主之所以肯让玉娜去大离和亲，还不是他看出来女儿向往大离的生活啊。她为什么向往大离，你心里没数吗？”青微半发怒，半开玩笑地对星华说道。
    星华无奈说：“似乎很多事情，我都是罪魁祸首。我真是罪恶滔天罄竹难书啊。所以上天派来你救赎我。”
    “少贫嘴了，下一步去哪儿？”青微嗔怒一声。
    “要不要去北唐啊，找一找南舒的妹妹。”星华问道。
    “不去。若是打算去，在丰城我就问南丞相了。问了之后至少有足够的情报，这样毫无头绪就去，没用的。”青微否定道。
    “那我倒是有一个好去处，川州。”星华说道，“景雅宁要成亲了，我收到了请帖。”
    “啊？新郎是谁啊？”
    第140章 谁是扫把星
    “这人你也见过，就是川王身边的田大哥。”
    青微听到这里也由衷替景雅宁开心，不过还是忍不住说道：“他啊，这个人不善言辞。他跟温柔不多语的景雅宁在一起，不闷吗？”
    星华也笑了：“不会吧，我倒是觉得两个人蛮般配的。”
    青微点点头：“田大哥人很可靠，武功又高，景雅宁一定会幸福的。”
    “那我们去看看吗？”
    青微却犹豫了：“请的你，又不是我，还是你自己去吧。”
    “不是请柬，只是一封信。不过信上说了让我们两个一起去的。你有什么顾忌吗？我这个当前男友的都没说什么。”星华无奈道。
    青微冷笑一声：“你倒是坦然啊。这么说吧，我觉得自己是个扫把星，参加婚宴恐怕会出事儿。”
    “川王嫁女儿，怎么可能出事儿呢。田大哥和景雅宁又都是本本分分的人，你就放心吧。”星华坚持道。
    青微也看出来了星华真的想去看看，再加上此时确实没有别的事情，青微便点了头。
    从大离北面的北蒙国都，到大离偏西南的川州，这段路程确实不算近。
    一路无话，走了很长时间，青微和星华终于到了川州的蜀城。
    蜀城是风景优美的地方，而且位于群山环抱的地方，确实是一个养老的好地方，这里作为一个闲散王爷的封地，再合适不过了。
    青微没有来过川州，但是星华来过。星华带着青微来到了川王府。
    不得不说，川王才是众多王爷中最会生活的一个，川王府非常大，也很阔气，看来川王还是很懂得经营的。
    随着管家的指引，青微和星华来到了川王的会客厅。
    还没有来到会客厅内，就听到门内传来了川王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我很满意，不过我做不了主。你看小雅的这个婚事，就是他们两个自己决定的。”
    “皇叔真是开明啊，不过这件事肯定需要您首肯的，后面能不能成就看他们了。”
    青微和星华相视一笑，听声音，二皇子李玄忌也在。
    青微心中一惊。当初钟文腾的婚事，二皇子就来了，结果就出事了。别又出事。到时候是自己还是二皇子谁是扫把星很难说的。
    想着想着，青微和星华进入了会客厅。
    会客厅主位坐着的就是川王爷，他的身边就是二皇子云王李玄忌。
    川王下首站着的是这次婚宴的主角田先生。李玄忌下首坐着的是他的副将，定西侯世子钟文龙。
    青微和星华向川王和李玄忌行了礼，又跟钟文龙打了招呼。
    然后两个人便恭喜了田先生。
    一向冷酷的田先生得到了新婚祝福，也是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王爷刚才什么事儿这么开心啊。”青微落座之后问道。
    川王笑着说：“什么事儿？本王倒是不觉得是个开心事儿。玄忌还是你告诉青丫头吧。”
    李玄忌也满面春风说道：“川王殿下嫁了一个干女儿了，也该考虑考虑亲女儿的事情了。”
    “所以这就是你不请自来的目的吗？”川王插嘴问道。
    李玄忌点点头：“我想给川王殿下介绍一门亲事。”
    青微听到这里有些明白了，不过也不直接说明，而是笑道：“彤心郡主的夫君，必须好好选。年纪不能大，但是大个几岁肯定也不是问题。而且最好武功高超，比不了田大哥也不应该差太多。最好是军旅出身，这样跟王爷性格合得来。最好不苟言笑，这样的人靠谱。若是出身尊贵最好了，起码要是个侯府的世子。”
    青微这一顿描述，就差把“钟文龙”三个字写到桌子上了。
    “没那么多条件。”川王摇了摇头，“只要是彤心愿意就行。”
    李玄忌插嘴道：“彤妹那里我这个做哥哥的也能说说。”
    坐在李玄忌身边的钟文龙已经是脸色通红了。
    “郡主什么时候回来啊？”青微问道。
    “谁知道呢。她去找舒儿了，她们应该一起回来。”川王说了一句。
    “哦，我算是知道二殿下不请自来的真正目的了。”青微故意将声音语调放大，同时看向李玄忌。
    其实李玄忌确实是这个目的。景雅宁成亲，同为川王义女的南舒，可以算是景雅宁的姐妹了，不可能不到场。李玄忌来这里，当然是想再见到心上人。
    “哦，原来如此啊。不过念在你这次大捷的功劳上，皇叔我就不计较了。”川王提到李玄忌大捷，心情大好，“青丫头，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刚刚没几天呢，西南军大捷，将南疆敌寇逐到了岚江对岸，同时把西南横江国贼人赶到了大山脉南边。”
    李玄忌接口道：“这次的胜利，他们元气大伤，估计十年以内不敢来犯了。”
    “那就恭喜了。”青微听着也十分振奋，这次李玄忌的功绩，绝对不亚于当初六皇子大破北唐军。
    “这次的最大功臣，当然是钟将军了，世子再现乃父之风。”李玄忌当着川王的面又夸赞起了钟文龙。
    “另外，也要感谢西窗烛了。”李玄忌提起这场大捷，也滔滔不绝说道。
    “感谢我们？”
    “这次西窗烛将橙上使安排到了西南军中。橙上使经验丰富，用兵勇猛，屡立奇功。”
    青微听后，也为橙上使感到高兴。橙上使的未来，看样子不在西窗烛，而是在军营当中。
    这时候，有下人来报，说是郡主和南小姐回来了。
    下人的话刚出口，李玄忌和钟文龙同时站了起来。
    这有趣的场景，只有青微敢肆无忌惮地笑出了声音。
    两个人进入会客厅之后，冲着在场的宾客都打了招呼行了礼。青微终于见到了李彤心的样貌，心中也是赞叹，这李彤心虽然不高，脸上也一直露着灿烂的微笑，但是确实能看出来是一个干练之人。
    尤其是李彤心行了的时候，也看到了星华。但是她的神色特别自然，一看就是一个拿的起来放的下去女孩。
    而南舒向众人行礼的时候，难以避免地要迎来李玄忌炽热的眼神。
    第141章 扫把星身份做实
    而南舒看向李玄忌的眼神，是饱含深情充满深意的。
    这也让青微明白了一个自己一直忽略的问题。
    原本他们两个就是情侣啊。而在南丞相出事的时候，二皇子和六皇子是同时都为了南舒奔波的，只不过六皇子在皇帝的放水之下，救出来南舒。
    二皇子和六皇子是约定了公平竞争，但是这竞争怎么可能公平呢？二皇子和南舒之间的感情，岂是对六皇子的感激可以取代的？
    而且就算是二皇子的势力比不了六皇子，最后六皇子夺嫡成功甚至最后登基，南舒也不会抛弃二皇子的。
    而青微之所以一直在观望两个皇子追求南舒的结果，是先入为主以为六皇子是有机会的。
    实际上，这只是六皇子的一厢情愿。
    川王自然也知道这帮年轻人的感情纠葛，笑道：“这次嫁一个女儿，下次争取两个女儿一起嫁出去。”
    几个人坐下寒暄了几句，又有下人来汇报了。
    说是六皇子来了。
    青微顿时觉得故事越来越精彩了。
    李玄思也来了啊，有趣有趣。
    李玄思进门之后，向川王行了礼，又跟诸位打了招呼。
    李玄忌和李玄思兄弟之间还是很友善的，两个人挨着坐到了一起。
    “玄思啊，你怎么大老远从华阳城跑过来了。”川王问道。
    李玄思一拱手，说道：“听彤妹提起了小雅姑娘大婚。既然是皇叔的女儿，我不来喝杯喜酒不太合适。”
    川王笑道：“你这理由比起你二皇兄可就差远了，他为了有个借口过来，特地给我带来了一个女婿人选。”
    川王说着，目光投向了钟文龙。
    在座的诸位都是聪明人，尤其是聪慧的李彤心。
    就这么一句话一个眼神，李彤心便明白了这个李玄忌过来带着的这个钟文龙世子，应该就是给自己介绍的。
    李彤心便悄悄观察着钟文龙，不由得心里给这个老实的少年将军打分。
    李玄思赶紧不无尴尬地说道：“皇叔说笑了。小侄这次来川州，也是为了中正定品之事，中正定品已经开始，各个中正官也开始奔赴各州考察。川州这么重要的地方，小侄怎么可能不亲自来呢。”
    这川州一不临边境，二不临京城，三不临海港，四不临良田，根本就是存在感最低的州。李玄思亲自来这个州，显然就是个纯纯的借口。
    众人也不说破，都嘻嘻哈哈的，整个会客厅呈现出了一幅和谐的景象。
    尤其是当川王再次提到了西南大捷的事情的时候，众人一齐向李玄忌和钟文龙祝福。
    李玄思的祝福一看就是由衷的，发自肺腑的。
    最高兴的是南舒了，她太清楚这个西南大捷的意义了。
    连李彤心看向钟文龙的眼神都起了变化。
    婚礼的时间是在两天以后，川王给各位来宾安排到了非常舒适的客房中休息。
    估计这两天，还会有不少的贵宾会到场，比如青微的师父钟天魁。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青微先去找了南舒。
    青微问起了北唐那里周大侠夫妇和莫忘尘的情况。
    南舒告诉青微，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
    青微也询问了是否需要帮忙，因为星华的易容术也许会收到奇效。
    南舒很坦诚地告诉青微，星华的师父也去了北唐，有千面游侠的易容术帮忙，也没有必要麻烦星华了。
    南舒记起，这千面游侠和莫忘尘关系匪浅，看样子莫忘尘帮助南丞相是真心实意的。
    “青姑娘，我还没来得及跟星华少爷说呢，我想回到小姐身边，但是赎身的钱实在是负担不起。”小丹在一旁说道。
    “不用付了。”青微豪爽地说道。
    说完之后，她感觉到了一些不妥。毕竟是星华买下的人，又花了那么多的钱，自己做主确实有些冲动了。
    南舒摇摇头：“钱我是会还的，不过我倒是不用小丹一直在身边伺候，毕竟我将来还是要上战场的。只希望青姑娘能帮忙给小丹找一个好人家。”
    “不，小丹不嫁人。”小丹嘟着嘴说道。
    “还上什么战场啊。”青微笑道，“有二皇子纵横捭阖大离十四州，就用不到你上战场。”
    南舒点点头：“二殿下经常给我写信，说关于战场上的事情。”
    青微听到这里，再次为六皇子默哀了三秒钟。
    没过多久，青微离开了南舒的房间，她的下一个目的地，是准新娘景雅宁。
    和景雅宁的交流，非常纯粹，没有掺杂任何的其他东西。
    当初在淮州，青微和景雅宁私下的交流就很融洽，谁知道青微竟然是留着心眼儿试探景雅宁。
    如今两个人再次见面，依然十分亲密，仿佛是认识多年的朋友。
    离开了景雅宁的房间，受到了新婚新娘子幸福感受的影响，青微感觉到了非常的轻松和舒畅。
    青微回到了自己的房内，美美睡上了一觉，心想大家都这么和谐，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若是再有什么意外发生，这个扫把星也必须是李玄忌，跟青微没关系。
    转日早晨，果然又双··出事了。
    这次出事的人是二皇子李玄忌，他中了毒。
    既然李玄忌是受害者，那么就不能算是扫把星，真正的扫把星还是青微。
    青微和星华直接来到了李玄忌的房间，看到李玄忌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旁边南舒在悉心照顾，满脸的焦急。
    李玄思等人守在后面。
    青微看到李玄思的神色也是充满了担忧。
    “大师兄，怎么回事？”青微问向钟文龙。
    钟文龙叹了一口气：“早晨刚刚发生的事情，云王殿下中了毒。”
    “怎么中的毒？有没有怀疑的对象？”青微迅速切换到了查案模式。
    “下毒的是小丹，她今天给云王送的早饭，结果殿下吃下早饭就中毒昏迷不醒了。”
    “早饭？那有可能是厨子，或者是配菜的师傅，也有可能端上来的时候，经过了别人的手，都查了吗？”青微焦急地说道。
    小丹和南舒情同姐妹，不可能刺杀二皇子的。
    但是钟文龙摇摇头：“没有必要，小丹已经认了。”
    第142章 残
    “认了？她故意的？她的动机是什么？”青微更加不敢相信了。
    “这些还是等南小姐来问吧。”钟文龙无奈说道。
    “哎呀，还等什么啊，起码要问出来是什么毒药啊。”青微急道。
    钟文龙又说了：“小丹已经拿出来解药了，南小姐给殿下服用了。”
    青微是无语了：“这也敢让他服下？谁知道是不是解药。”
    钟文龙说道：“也请了郎中，快过来了。”
    青微算是明白了当初李玄忌为什么说南舒最信任的人是小丹了。
    不过青微也清楚，若是小丹真的打算致李玄忌于死地，直接用一个立即毙命的毒药就好了，没有必要下毒之后再骗南舒让李玄忌再服下毒药。
    但是对于小丹下毒又拿解药的做法，青微还是不明白。
    “我要去见小丹，我要问问她。”青微实在是忍不住了。
    钟文龙很无奈地看了一眼南舒，南舒见是青微，稍微点了点头。
    于是钟文龙前面带路，青微便直接离开了李玄忌的房间。
    到了一个小的房间，钟文龙让青微进去，自己则没有一同进入。
    因为钟文龙知道，若是青微要问什么，自己在场的话，小丹未必会说。
    青微走入了房中，一眼便看见了被绑住双手双腿，坐在床边的小丹。
    此时的小丹面无表情，似乎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青微缓缓坐到了小丹面前，脸上保持着和小丹一样不悲不怒的神情。
    “你家小姐没有立刻处理你，我想她应该能够理解你的苦衷。但是你也知道李玄忌的身份，就算是他能捡回来这条命，你也难逃一死，你也明白吧。”青微缓缓说道。
    小丹说：“是啊。不过你可以放心，这李玄忌死不了的。”
    青微接着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偏要这么做。这李玄忌对南舒不好吗？还是你觉得他配不上南舒？又或者李玄忌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小丹笑了：“没有，都没有。青上使，我是不会隐瞒什么的，但是我只会跟大小姐说。”
    “可是，是你家大小姐让我来的。”青微说道，“你被关起来之后，她不让任何人接近你。这也是在保护你，你也知道吧。”
    小丹点点头。
    “可是你要清楚的是，她现在根本离不开二皇子，所以，有什么话还请你说清楚。我会转达的。”
    小丹执拗道：“那我就等李玄忌醒了，再跟大小姐说吧。”
    “我需要确认二皇子是不是真的没有生命危险了。”青微也在坚持。
    “我可以保证，那解药完全有效。”
    “副作用呢？你总不会说着解完毒没有副作用吧，你不会做这么多此一举的事儿吧。”青微无奈问道。
    “当然有，他的下半身恐怕行动起来不太方便了。”小丹恶狠狠地说。
    青微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若是成了残疾，就算李玄忌有意夺嫡，也不可能做什么了。
    残疾的人，很难继承皇位的。
    青微接着说道：“你可知他成了残疾的后果。”
    “当然知道。那样他就当不成皇帝了。那样起码可以和小姐一生一世一双人地在一起了。”小丹天真地说道。
    “你对南小姐可真是忠心啊。但是会害了她。”青微狠狠看着小丹，“你意图杀害二皇子，你家小姐也会受到牵连的，搞不好无法嫁入皇室了。”
    “我不是你和星华的侍女吗？跟南舒姑娘有什么关系。”小丹的话让青微很是受伤。
    “别，你是星华的人，跟我无关。”青微接着说，“话说回来，就算是二皇子保住了南小姐，他成了残疾会不会怕拖累南小姐而离开她？就算是不离开，你让南小姐嫁给一个残废是你对她好？我算是服了你这想法了。”
    “只是不太灵便而已，又不是全瘫了。南小姐跟他之间的感情，不可能这么轻易结束的，我太了解他们了。”小丹仍然十分固执。
    “还有一件事，有可能会完完全全害了你家小姐。”青微说道，“将来他们还是要上战场的，贤王伉俪保家卫国是一个美谈，而且可以互相照顾。可是现在这样的话，二皇子还怎么保护南小姐？将来战场上刀剑无眼，可马虎不得。”
    说到这里，小丹的脸色才稍微变了变。
    趁热打铁，青微接着说：“其实我已经猜到了你动手的原因，不过，我想南姑娘想让你亲口告诉她。”
    “不，她之所以不问，是因为我告诉她之后，便是我死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一天不见我，我一天就不会自裁。”
    “自裁什么，李玄忌又死不了。”青微着急之下也直接说了二皇子的名字。
    “伤害一个皇子，不是死罪吗？”小丹淡淡心道，这不是你说的嘛。
    “李玄忌又不是小心眼儿，你没准还帮了他呢。”青微笑道，“若不是你帮他用了这个苦肉计，又怎么能让李玄思退出这场较量呢。”
    这是青微的判断，也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个小小的伤病无法拆散李玄忌和南舒，也会让李玄思看到李玄忌和南舒之间的感情。而对于一个受了这种伤病的二哥，李玄思是不可能再争什么了。
    “唉，既然你不愿意跟我说，南舒又不会来见你。那么就让我来告诉南舒吧。”
    小丹坚持说道：“可是，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用不着。”青微说道，“我其实已经知道了你动手的原因。只不过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傻亲自动手。”
    “你猜到原因？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知道呢？”小丹自信地说道。
    “唉，小丹。你不要小瞧了西窗烛。我知道这个原因，也是出于好意，没想到无意间知道了这个秘密。后来我又知道了二皇子的秘密。二皇子的秘密让我知道了二皇子那么做的动机，二皇子做的那件事，确实是有些狠辣，但是其内幕可不是你想象中的夺嫡这么简单。”
    青微看着小丹的双眼：“说到对这件事来龙去脉最清楚的人，偏偏是我这个旁观者。”
    “现在到我问你了，想知道你动手伤害李玄忌的真相吗？”
    第143章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虽然青微的话听起来有些毛病，但确实如此。
    小丹点点头：“请说，也让我死个明白。”
    “那我还是不说了。你不能死。犯了错就要想办法偿还，而不是为了解脱而寻死。反正你心上人也死了，你若是真不想嫁人，就留在他们两个身边好好照顾他们吧。”
    小丹听到这里一笑，“你果然是知道的啊。”
    “对，这件事还要从当初买了你说起。”青微娓娓道来，“当时我就有疑问，怎么会有人把奴仆卖到了典当行呢？典当行的收购价，是远低于牙行和黑市的，也低于私底下的交易。唯一的解释，就是你的那个原主人想要把你赎回去。你们之间还是有感情的。”
    “我呢，也是出于好意，便安排人开始调查这件事情。因为我的想法便是把你还给那个喜欢你的原主人。但是调查并不顺利，直到不久前，才查到，那个人竟然是大皇子李玄恕。”
    “因为大皇子不允许私自进京的，所以我调查起来遇到了意料之外的阻力。而大皇子李玄恕是前不久死的，死于陛下御赐的毒酒，这件事谁都是知道的。”
    小丹点点头：“而之所以陛下突然赐死李玄恕，是因为李玄忌给陛下写了一封密信。李玄忌就这样心狠手辣除掉了他的长兄，除掉了这个对他最没有威胁的人。这也是我杀害他的原因，只不过为了南小姐，我没有要了李玄忌的命。”
    “是嘛，我就说你不知道这件事的很多情节。我就捡着能说的告诉你。”青微笑道，“李玄恕的死，也是他的咎由自取。你就没有想过，当初这个李玄恕为什么会悄悄来到京城？”
    “不知道，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他就是大皇子。我若是知道，也不会那么痴心妄想了。”小丹默默道。
    青微接着说：“因为他不甘心呆在吉州这样苦寒的小地方。他来到京城是为了走动，争取调回来。而他正是在这个时候，悄悄勾结了当朝皇后。而李玄忌母亲胡常在的死，提供毒药的人，竟是李玄恕。”
    “怎么可能？”小丹惊道，“你有什么证据这么说？”
    青微也不做解释：“这件事，不光二皇子知道。我想，药王谷的人也清楚其中的缘由。你可以让你家小姐询问二皇子，若是不信也可以回忆一下，当初你和二皇子去药王谷的时候，二皇子询问药王谷其母亲自杀用药的情况。”
    小丹沉默了。她已经信了青微的话，她也是很了解二皇子的，二皇子杀大皇子肯定是有原因的，毕竟大皇子并不能成为二皇子夺嫡路上的绊脚石，更何况二皇子也不想夺嫡。
    青微接着说：“至于大皇子的死，是陛下的旨意。你就不想想，就凭一封密信，就能置大皇子于死地吗？这说到底还是他早就该死了，二皇子只不过阐述了一些事实罢了。至于他的心中到底说了什么，你肯定也没有看到吧。”
    小丹点了点头。
    “说这么多，也是为了消除你对二皇子的敌意。其实二皇子一直都很在乎大皇子的，那是他唯一的哥哥。他若是想，早就可以让大皇子身首异处。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可惜，大皇子触碰到了二皇子的逆鳞，这人便是胡常在。”
    “我希望你可以赎罪，但是也要二皇子和南姑娘愿意继续接纳你才行。”青微说完，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回到了李玄忌的房内，听说川州最好的大夫也来了。
    经过大夫的医治，可以确定李玄忌的命是保住了，而且没过多长时间，李玄忌也苏醒了，只不过仍然虚弱。
    房中没有留太多人，只有南舒陪着李玄忌。
    走出房门的时候，青微看到李玄思的眼中也含着眼泪。
    青微悄悄跟李玄思说道：“二殿下并无大碍，六殿下可以放心了吧。”
    李玄思苦笑一声：“是啊，你知道吗？我只是在一瞬间觉得他若是死了，我是不是有机会了呢？但是看到南舒看他的眼神，心中的焦急，我就知道，我是根本没有机会的，若是二哥死了，南姑娘恐怕会随他而去。”
    “所以我说六殿下可以放心了。”青微笑道，“这种事情，本就是不能勉强的。二殿下遭此大劫，却也许可以因祸得福。”
    “因祸得福？何来福呢？”
    青微看着李玄思：“南小姐不就是福吗？”
    李玄思摇了摇头：“南小姐本就是二哥的。”
    “其实，你也看出来，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不会轻易有所改变的。他们之所以一直有些疏远，并不单单是南丞相案子的事情。”
    李玄思直接坦白道：“我很清楚，我让他们为难了。这次我也看明白了，再坚持下去，也没有意义。”
    “所以说，因祸得福嘛。南小姐因此就更不会离开二殿下了。而且，你应该能看出来，二殿下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要夺嫡，只不过因为形势所迫，也是陛下需要一个参与夺嫡的人。如今他落下病根，也就可以急流勇退了。这也是他最想看到的事情。你还记得当初他告诉你他要夺嫡的事情吧。”
    “是啊。他竟然直接告诉了我，可以看来他根本就不想赢。”李玄思望向天空，若有所思说道，“我宁愿失去喜欢的人，也不愿意失去二哥。”
    “你这句话，若是放在以往，可能别人不会信。但是今天你的表现，就是这样的。”青微由衷说道。
    六皇子为了南舒做了很多很多，“放弃”是最后一件事。
    “若不是不能让五哥上位，我也是随时可以放弃夺嫡的。”六皇子苦笑道，“也为了母妃。”
    韩贵妃和五皇子的母亲屏妃也不和睦，估计也是皇帝李士武的手腕。若是五皇子称帝，这屏妃就是太后，韩贵妃的日子并不好过。
    “二哥也醒了，明天的这场婚礼肯定是照常举行的。”
    “对了，可能用不了多久，又要有喜事了，你一定参加。”六皇子突然对青微说道。
    “什么喜事？你竟然敢邀请我？你知不知道我参加的婚礼就没有能顺顺利利的？”青微惊呼。
    第144章 诸事已定
    “我不管这些，他们愿意请你就请你。不过我相信，他们不会信这些的。”李玄思笑道。
    青微微微点头：“我猜是卓莅吧。”
    “对，他和子书晨。”李玄思提到两个人，也很开心，“卓莅也走上了东北的战场，不过那里的棒国人不堪一击，用不了多久就能回京，到时候就能跟子书晨成亲了。”
    “他们还真走到了一起？那你可要真的要暂时一个人了。”
    李玄思表面上非常洒脱，说道：“一个人也挺好的啊，我想我会遇到真正属于我的那个人的。”
    “祝你幸福。”青微由衷地祝福，“希望你能再遇到一个南舒那样的女孩。”
    “谢谢，也祝福你和星华。”
    青微这次也懒得再反驳了。
    第二天，田先生和景雅宁的婚礼正常举行，两个人全程都很幸福地笑着。就算是盖着盖头，人们也能感觉到景雅宁幸福的微笑。
    李玄忌恢复得不错，是可以出席婚礼的。
    这也看得出小丹提供的解药是很有效的。
    “我理解你，给我下毒是为了皇兄报仇，给我解药是为了舒儿之恩。我跟皇兄之间，算不得手足相残，但是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可以出去转转，等心情平复了，再来找我们。”
    李玄忌很大度地对小丹说。
    其实他也是要等事件风头过去了再让小丹回来。
    “你不杀我吗？你应该杀了我的，我这也是刺杀皇子的死罪，而且你留我在你们身边，不怕我又动手伤害了你们吗？”小丹问道。
    “不怕，你第一次没杀我，就不会出手第二次了。”李玄忌自信地说道。
    小丹接着问：“那你为什么放我走？我可能不回来了。”
    “随意。”李玄忌笑道，“其实，父皇那次的旨意，是尸骨无存。但是我悄悄找到了皇兄的尸体，安葬在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只有我和我的副将刘龙知道，我让刘龙跟你一起走，你一定想要看看皇兄安葬的地方吧。”
    小丹没想到，她以为是大仇，没想到竟然是大恩。
    青微和星华也暂时留在了川王府中，因为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去处。
    李玄忌因为受伤，开始也留在了那里。直到毒差不多好了，才起程回京。只可惜，腿落下了病根，未来只能是一瘸一拐了。
    南舒和他一起回去了。不同的是，李玄忌回去是为了领取西南大捷的封赏，同时也将会向皇帝陈明自己已经不会参与夺嫡了。南舒回去是会直接北上的，继续陪着在丰城的南丞相。
    钟文龙没有和李玄忌同行，这些天他跟李彤心发展迅速，可以说是打得火热。没想到一向木讷的钟文龙，却在热情的李彤心面前展现出了自己的男子气概。
    李玄思是第一个回京城的，表面洒脱的他，深深掩饰了心中的无尽失落。
    又过了两个月，星华和青微终于收到了红上使的来信。
    “诸事已定，可回京。”
    虽然星华和青微对于京城，也不是十分留恋。但是既然可以回去了，他们两个便也愿意尽早回去。
    辞别了川王一家，星华和青微踏上了返回京城的旅途。
    一路无话，两个人终于回到了华阳城。
    两个人最先做的事情，就是回到西窗烛。红上使也在西窗烛，而秦正源并不在。
    三个人见面，免不了一阵寒暄。
    “这五皇子完了，现在已经在天牢之中了。我也将北蒙公主杀八皇子的事情跟陛下汇报了，这次五皇子李玄·算是多案并一案了。”红上使说道。
    青微大吃一惊，没想到红上使说了帮她解决这件事，没想到直接解决了这件事的当事人。
    “他犯了什么错，直接入狱了？”
    红上使哈哈笑道：“可不是一般的错啊。青微，你不妨猜猜。”
    “你一直在追查太子之死，难道说太子之死是五皇子的手笔？他们可是一派的啊。”青微奇道。
    红上使比了一个大拇哥：“聪明。八皇子也是五皇子一派的，他不也杀了嘛。越是一派的，之间的利益冲突就越大。”
    “唉，说到底五皇子才是最勤勉的那个，可惜没有用在正途上。”青微叹息一声。
    红上使接着说：“不得不说，他才是陛下最希望见到的那种皇子。陛下认为，只有历经磨难，才能成为真正的君王。”
    “陛下的这种育儿法，也只能在皇家用。”
    “所以上个月，陛下召回了七皇子，而且赐封为齐王，封地齐州，予以重用。”红上使介绍说。
    青微听罢，非常吃惊，但是也觉得在情理之中：“是啊，大皇子自裁，二皇子腿疾，三皇子、四皇子、八皇子身死，五皇子下了大狱，九皇子十皇子还小，就只剩下七皇子能制约六皇子了。这也是陛下唯一的办法。”
    “何止是制约这么简单啊。七皇子短短一个月，已经得到了朝野的一致认可。我是不懂朝堂之事的，但是听说要不了多久，就能和六皇子分庭抗礼了。”红上使叹道。
    “这么夸张？”青微也没想到，“这七皇子李玄惠是不错，但是再强的人，也不可能一个月达到这样的地位啊。陛下亲手扶持都做不到的。”
    “可是这就实实在在发生了。”
    青微接着问：“那七皇子的生母如嫔娘娘怎么样啊，回宫了吗？”
    “没有，听说生病了，还在外面修养。陛下也特旨可以暂时不回宫。”
    青微心中明白，这七皇子的生母，恐怕是不愿意回到皇帝的身边了。
    青微不由地叹了一句：“这六皇子和七皇子的夺嫡，希望是最后一次了吧。”
    红上使笑道：“是吧，也不剩什么了。”
    青微接着说：“他们俩都不错，记得六皇子都说过，只要不是五皇子就行。”
    红上使也说道：“还别说，陛下的这个选继承人的方式，结果还不错。”
    青微苦笑一声：“希望吧，也不知道晚年他会不会更希望众皇子围在他身边的幸福。”
    这时，有人传来了口谕，让青微入宫觐见。
    青微不由得一惊，刚回来就被宣进宫？
    第145章 秘密的诱惑
    青微进宫后，皇帝交代了一项任务。
    前往天牢，去见已经身陷囹圄，对任何人都一言不发的李玄·五皇子。
    青微心中猜测，皇帝或许误以为五皇子对她有好感，所以想在五皇子离开前再见她一面。
    毕竟，作为一个将要赴死之人，见上一面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青微来到天牢，见到了被关在单独一层的李玄·。
    这类犯人必须被关押在规格最高的牢房，可能是因为他们心中仍然隐藏着许多秘密，不宜与其他人接触。
    李玄·的精神状态比青微想象的要好得多，他看起来不像是一个随时可能被皇帝处决的人。
    他坐在茅草堆上，抬起头，看见来的人是青微，露出微笑道：“没想到你会来。”
    “听说你被关进来后就一直沉默寡言，不理睬任何人。看来我很荣幸，居然能让殿下这么给面子。”青微冷冷地说道。
    李玄·自嘲地笑了一声：“青上使，一直在我心中，你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人。”
    "嗯，很荣幸。但你应该明白，我不是自己想来的。如果没有皇上的命令，我无法进入这里。"青微不想再浪费时间与李玄·废话，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玄·微笑着回答道：“我并没有什么话要说。毕竟，即便我离世，我的母亲也难以幸免。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和朋友。”
    "确实如此，你亲手杀害了自己的哥哥和弟弟，这是你自己的行为所导致的后果。"
    李玄·悲哀地笑了笑，说："七百年前，曾有一位无双的战将。他杀死了自己的两位义父，遭到了世人的唾骂。但是没有人想过，那两位义父都是意图谋取天下的叛逆。如果那位战将得到了天下，还会有人唾弃他吗？"
    “那时候是乱世，现在情况不同了。”青微直戳李玄·的问题。
    “如今只有大离一国吗？你应该知道老八是何货色，他欺压百姓，让多少人惨死在他的手下。如果不是他不顾两国邦交，去招惹那个北蒙公主，我也不会对他下手。”
    “那太子呢？”李玄·的眼中充满了仇恨：“他是最应该死的。我们兄弟之间的斗争只是内部矛盾，但他却勾结北唐，差点儿害死老六。他若是将来登基，肯定有把柄落在北唐国手里，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大离。”
    李玄·的话，也证实了青微当年的猜测，果然出卖李玄思，让其险些被困在乌锦城外的人，正是当时的太子，后来的汉王。
    “唉，你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啊，你应该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青微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李玄·倒是很自然地说道：“说实话，没有。我算到了太子的案子，会是西窗烛在办，以为真的就万事大吉了。”
    “你的意思是？你跟我们西窗烛……”真是个惊人的消息，这西窗烛居然暗中和五皇子联手。
    “呵呵。”李玄·笑道，“你真以为西窗烛是中立的吗？”
    这时候青微也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五皇子和六皇子争得势同水火。而皇后与韩贵妃之间的矛盾也是解不开的，皇后势必会支持五皇子。
    皇后的态度决定了秦正源的态度，所以西窗烛已经偏向了五皇子。
    “只可惜，你没有想到，西窗烛办案的人，是一向刚正不阿，办案如神的红上使。”
    李玄·点点头：“我以为西窗烛只有你一个死心眼儿的神捕呢。当初案发之时，你本来也是没有别的任务的，按理说应该让你去的。但是父皇其实已经怀疑我和老六老八了，我就安排人跟父皇说了你嫁入皇室的事情，父皇便没有安排你去查这个可能关于皇子的案子。没想到啊，没想到，把你换掉了，却换来了一个更厉害的。”
    青微叹道：“都算是命吧。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无论怎么算计，都无法改变什么。长话短说吧。我可不是来陪你聊天来的，你一定有需要我做的事情吧。”
    李玄·倒是不客气：“你这么聪明，应该是能猜到的。”
    “屏妃娘娘的事情吧。只是娘娘一颗心扑在了你身上，就算是陛下不愿意牵扯到她，可是她恐怕也不会独活。”青微无奈地说。
    “我有办法，不过只有你能帮我。”李玄·神秘地说道。
    “别介，别戴高帽。我能帮就帮，不能帮就不帮，我可不愿意掺和你们皇家的事儿。”青微赶紧摇了摇头，“若是有危险，我就不管了啊。”
    “放心，你甚至可以跟父皇报备一下。当然，也不是让你白做，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这对于青微来说，是一个非常非常大的诱惑。
    “谁的主意？”皇帝李士武坐在养心殿正中，面无表情地看着
    “是臣女的主意。您刚才也说了，不希望屏妃娘娘有什么三长两短的。”青微小心翼翼回答。
    李士武刚刚随着青微的话，表达了他不希望屏妃有任何意外的心情。
    作为一个皇帝和丈夫，他只能这么说。
    而且，李士武也早就预料到，即使他不惩罚，屏妃也会随五皇子而去，他没有必要扮演坏人的角色。
    然而，这个聪明绝顶的青上使，在李玄·的牢房之中转了一圈，居然提出了这么一个保护屏妃的办法，真是个让人头痛的人。
    “咳咳。”李士武突然不断咳嗽了几声。
    青微也感觉到这个皇帝的身体确实是大不如前了。
    俗语说，过慧易夭，意思是聪明的人往往难以长寿，这句话本无道理。
    不过看这个皇帝，虽然不能算是太聪慧的人，但是太心机了，心机得会算计身边每一个人。
    心机过甚，就难免过于劳心。
    帝王身边的那些“贤妻”、“孝子”相伴，心情也不会太顺。
    孟公公见状，赶紧过去递上一杯温茶。
    李士武喝了口茶水，顿了一下又问道：“你再说一遍，什么计划？”
    第146章 圆寂
    冷宫之中，屏妃过得倒还是不错，毕竟很多事情她都没有参与，李士武还是对她很宽厚的。只是心死了，精神状态就差很多了。
    青微不是第一个来见她的人，但却是第一个能跟她说上话的。
    “你是说，·儿有一个儿子？”屏妃惊得瞪大了眼睛。
    青微点点头：“是，他有一个儿子。”
    “是你的吗？”
    青微赶紧摇头：“怎么可能是我的啊，我跟淮王殿下清清白白的。”
    屏妃暗叫可惜，不过没有太多在意是不是青微的孩子，而是急忙问道：“你怎么知道的？那孩子的母亲是谁？孩子怎么来的？孩子现在在哪里？”
    青微缓缓解释道：“您应该知道，陛下曾经有意指婚我和五殿下的。”
    屏妃点点头，这种事儿她一个当母亲的不可能不知道。
    “当然，我不可能随便嫁人的。我便动用了西窗烛的人来私下调查这五殿下的为人。”青微开始编。
    虽然私下调查皇子是一个大罪，但是毕竟李玄·已经垮了，就没有人会在意这个了。
    “西窗烛的实力您是知道的，我们便调查五殿下有一个私生子。孩子的母亲是一个江湖人士，生下孩子之后就去世了。因此五皇子便没有跟任何人透露过自己有一个儿子的事情。”
    “现在这个孩子被寄养在云华山上。”
    屏妃听到这里激动不已：“太好了。不过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这孩子的事情。尤其是陛下。”
    青微摇摇头：“不可能了，西窗烛查出来的事情，怎么可能瞒着陛下啊。不过您放心，陛下也心疼这个孙子，五殿下的事情，不会牵连到这个孩子的。陛下也不会责罚您，只是您不能留在宫里了。”
    “他真是这个意思？”屏妃不可思议地问道。
    毕竟她也是了解李士武的，李士武居然能这么仁慈她是没想到的。
    “是陛下的意思。他念在跟您的感情上，不忍您跟着五殿下。而且这个孩子没有了父母，必须有一个亲人照顾的。不过陛下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都行。”屏妃激动道，“只要让我照顾这个孩子，就算是这孩子长大成人之后让我去死都行。”
    青微微微一笑，说道：“第一，这孩子肯定是不能继承淮王之位的。”
    屏妃不住点头：“当然，不敢有这个奢望。”
    “第二，孩子的身世你不能告诉他。”
    屏妃肯定道：“我知道，他是怕这孩子长大了报仇。他能有什么能力跟皇帝寻仇啊，我为了他的安全也不会说的。”
    “第三，你绝对不能带这个孩子回华阳城。”
    屏妃会意，这孩子不寻仇，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存在，否则对他而言也很危险。
    屏妃急道：“这些条件我都答应，就请陛下高抬贵手吧。”
    青微也很高兴屏妃能够信了她的话，便赶紧说道：“那就等五殿下的事情有个结果，就带屏妃娘娘出宫，去云华山隐居。陛下还说了，不管娘娘带这个孩子去哪儿，他都安排了人暗中跟踪。”
    屏妃点点头，她觉得，只能靠自己保护这个孩子了，自己不能垮。
    这也是青微想要的效果。
    当然没有李玄·私生子这个孩子，而是青微找了一个孤儿。
    这孩子顶着李玄·私生子这个名头，就像是一盏灯一样，给了屏妃活下去的希望。
    屏妃为了照顾这个孩子，肯定是不会轻易自杀的，她一定会为了这个孩子活下去的。
    而李士武为了防止这个孩子真的以为自己是李玄·的儿子，将来走上复仇之路，也安排了人进行暗中监视。
    也许等屏妃寿终正寝的时候，李士武会狠下心来让人除掉这个孩子。
    但是，以李士武现在的身体状态，估计不能撑到屏妃先死的那天。
    办完了这件事，就到了李玄·服刑的日子了。对于这个出身并不显赫的五殿下而言，能够走到这一步也是很不容易的。只不过，成王败寇，历史对于李玄·的评价，不会很高，甚至可能要低于一无是处的三皇子。
    但是李玄·才是那个真的用心在夺嫡的人。
    从此，朝堂变成了二龙戏珠的局面。
    六皇子和七皇子两个人都是那种光明磊落的人，他们是不会用阴谋诡计来打压对方的。
    这也让西窗烛和青微的工作量小了不少。
    青微也请了假，去到了多林寺。
    老和尚的生命，也走到了终点。
    可能，这世间知道老和尚的人不会超过十个。
    而且，将来的史书之中，也不会记载一个多林寺的扫地老僧。
    但是，若是没有老和尚的爱才和教导，青微可能早就葬身在查案的途中了，大离国的历史还真的就发生改变了。
    信龙也来了，不是因为得到了什么消息，而只是因为心有灵犀。
    老和尚弥留之际，信龙和青微守在身旁。
    “人本就如尘土，有的随风飞扬，有的一直守在一个地方。既是尘土，生死又有什么区别呢。生不带须臾，死不带外物。贫僧一生，最大的缺点就是痴于武学。到头来，才知道武才是最大的贪，最大的嗔，最大的痴。止木，抱歉了。青微，谢谢了。”
    说罢，老和尚闭上了眼睛。
    老和尚入土之后，信龙盯着老和尚的坟墓，却对青微说道：“没有师父，就没有我。有时候我想，若没有在多林寺这二十多年，以我交友不慎的情况看，恐怕是不能有什么好结果的。唯一遗憾的是，输掉了那场比试。”
    青微记得，应该是老和尚和莫忘尘的比试。
    “当年师父和南相国寺的住持无方大师是故交，两个人曾经大战三天三夜不分胜负，于是便约定各自找一个徒弟再来比试。唉，这也许就应了师父圆寂之前说的贪嗔痴吧。如今师父圆寂，南相国寺也早就破败了，真应了师父说的，尽归尘土了。”
    青微点了点头：“是啊，这胜负之欲，终成空啊。”
    “等等？”青微突然捕捉到了什么，“你是说南相国寺。”
    第147章 六皇子的女人
    “对啊，南相国寺，有什么问题吗？”信龙回答道。他不知道为什么青微有这么大的反应。
    “没有。”青微回了一声便没有接着往下问。
    她想了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这南相国寺和庆阳侯之间的关系匪浅。当初南相国寺就在庆阳侯府所在的县城附近，而听说庆阳侯也是很信佛的。
    庆阳侯就是七皇子的外祖父，当初因为谋反被平定了。
    辞别了信龙之后，青微和星华踏上了游历的旅程。
    虽然说两个人当初在破获这个案件的时候，也是走遍了整个大离朝大江南北的，很多美丽的景色也是见怪不怪了。
    但是，游山玩水的重点不是山山水水，而是身边的人，此时没有压力的两个人心境是大不相同的，而且彼此之间的关系也是今非昔比了。游历了大半年，两个人走到一起已经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这期间两个人刻意避着华阳城，不回去。
    因为两个人都很清楚，必须远离华阳城才能避免介入到六皇子和七皇子两个人的内斗之中。即使两个人之间的内斗是和平的，是君子的，是绝对不会刺刀见红的。但是剑拔弩张的气氛是肯定少不了的，两个人都是青微和星华的好友，干脆就是谁也不帮。
    就这样过了大半年的时间，两个人也正好游历到了燕州，也就是华阳城所在的地方，只不过离华阳城还有一段距离，大概不到一天的行程。
    但是，他们收到了西窗烛的密报，密报是卓莅发给他们的。
    这密报的内容让两个人大吃一惊，赶紧赶回到了华阳城。
    密报的内容是：秦王殿下中毒了，生命垂危。
    两个人来到了华阳城中的秦王府，卓莅出来迎接了他们。
    “六殿下怎么样了？”青微焦急地问道。
    卓莅叹了口气：“幸好发现得及时，而且太医院的大夫十分高明，暂时压制住了毒性，但是若是没有下一步有效的处置，恐怕……”
    卓莅没有往下说，但是青微和星华还是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怎么会突然中毒呢？”青微问道。
    “唉。”卓莅说道：“我一直在棒国那里打仗，两个月之前刚回来。哪知道回来的时候，秦王变化太大了。”
    青微也听说了，这段时间的夺嫡之争，原本是二龙戏珠的局面。可是很快便演变成了此消彼长的姿态。七皇子势头越来越猛，已经超过了六皇子，并且将六皇子甩在身后，差距越来越大了。
    短短几个月之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卓莅接着说道：“六皇子已经很长时间不理朝政了。”
    “怎么可能？他虽然对七皇子很不错，但是为了韩贵妃他也是要争一争的啊。更何况他本来优势就很大的。”青微不解问道。
    卓莅摇了摇头：“他无心这些了。我也是回来之后才知道的。他不知道在哪里捡回来了一个女人，叫做蔷薇。他便被这女人迷住了，整日泡在这女人身边，什么事情都不管。可是这女人不知道是谁派来的，竟然给殿下下了一种慢性毒药。殿下在前几日突然晕倒，才让太医来看，发现这种情况。”
    “可以确定是这个女人给下的？”青微还是秉承着负责任的态度提出了疑问。
    “开始是怀疑，于是我们跟西窗烛反映了这事。是绿上使过来查的，可以肯定是那个女人下的毒。那个女人虽然承认了下毒，却不肯说是谁指使的。有人猜她是七皇子派来的，也有人说是敌国派来的，但是都无法证实。”
    “西窗烛其实一直都知道你们游历到哪里的。于是绿上使便说你们就在不远的地方，还是把你们请过来了。”
    卓莅说完，看着青微和星华两个人，似乎是看着最后的希望。
    青微赶紧说：“绿上使也没有办法吗？”
    卓莅摇摇头：“没有，绿上使也无能为力。”
    “这只能去请药王谷帮忙了，解毒的事情，他们是最专业的。”
    “已经派人去请了，但是只怕殿下撑不到他们来。”
    青微问道：“六皇子怎么会突然沉溺于女色呢？他跟卓佩兰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
    卓莅点点头：“我当然知道了。她已经去了云州，确定和二殿下在一起了。殿下已经死心了，起码跟我是这么说的。不过殿下他沉迷于这个女人，也是因为之前的事情。”
    “之前的事情？”青微大吃一惊。
    “你见到那个人就知道了。”
    青微和星华来到了关押蔷薇的牢房。
    见到那个女人脸庞的时候，他们便明白了一切。
    蔷薇的长相，跟南舒简直是一模一样的。
    青微直接就猜到，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南舒的双胞胎妹妹。
    怪不得李玄思会将已经逝去的情感，寄托到了这个女人身上。
    南丞相仍在人世，已经南丞相案子的真相这一系列的故事，李玄思是不知道的，所以他也不知道南丞相有一个女儿被留在了北唐。
    所以，李玄思便没有想过这个蔷薇可能是南舒的妹妹。
    更不知道这个蔷薇，来自于北唐。
    若他知道的话，应该能够猜到蔷薇是间谍。
    不得不说北唐培养的这个间谍太厉害了，阴差阳错便顺顺利利来到了六皇子身边，下毒成功。
    卓莅是熟悉南舒的，自然是对六殿下钟情于蔷薇的事情理解的，也欣慰六殿下走出之前的感情。
    青微和星华走到了那个女人的面前。
    女人看到来人，并不认识，只是冷冷说道：“赶紧杀了我吧，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青微冷笑道：“我们已经知道想知道的事情了，若是可以的话，早就把你杀了。”
    蔷薇固执道：“你们知道什么？我只是痛恨于这个人仗着是个皇子，霸占我，才下的毒。”
    “呵呵，不仅要杀六殿下，还要泼脏水。蔷薇姑娘，若不是你的亲人保护，你早就死了。”
    “我的亲人？我没有亲人。”蔷薇把脸一横。
    “在北唐你是没有亲人，但是在大离，你有。”
    第148章 手足之情
    听到北唐两个字，又结合青微说的话，蔷薇脸上的惊讶稍纵即逝。
    但是她还是故作镇定地说道：“你别乱说，我在哪里都没有亲人。”
    “我会找到他们来见你的。你的父亲和姐姐一直在找你。”青微笑着说道。
    蔷薇并没有答话，而是倔强地闭上了眼睛。
    青微也知道暂时没有必要问什么了，只要南舒和南丞相来了，蔷薇会将所有知道的东西说出来的。
    但是蔷薇毕竟是一个大离人，她根本不可能得到北唐的真正信任，她所知道的也一定很有限。
    离开了牢房，星华问道：“是否要给二皇子去信呢？现在南丞相也在云州吧，让他们过来吗？”
    青微点点头：“嗯，必须等他们过来，毕竟是骨肉亲人，相信南丞相他们会感化蔷薇的。”
    星华继续问：“要不要给你易容成南舒的样子呢？这样能提前问出来什么。”
    “没有用的。我想这个蔷薇也不会知道解药的解法，更不会知道更多的情报，毕竟她不可能得到北唐的充分信任。”
    卓莅接口道：“是，自从她被擒之后，没有人来救过她，应该已经是一个弃子了。”
    青微想到蔷薇的遭遇，不由得叹了口气：“我刚才跟她说的话，给了她希望，她应该不会自杀了吧。”
    然后，青微跟卓莅说道：“药王谷的人不一定能请到，请到也要等很多天才能到。现在华阳城中，医术最好的人在齐王府中，可以让她来看看。”
    卓莅说道：“殿下刚出事的时候，齐王也来看了，但是我们的人都很戒备，齐王也没有细看。齐王走后，他派来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但是被管家拦下来了，没让进门。毕竟两个皇子还是一直在竞争的，也不知道这个毒是不是齐王的人下的。”
    “毒是北唐的人下的，这一点基本上可以确定了。那个小姑娘我也猜到是谁了，我说的就是请她来看看。”青微说道，“你们把她拒之门外了？”
    卓莅如实说道：“是啊，一个小姑娘，自称是齐王的人。管家觉得肯定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便也没讲什么礼节。”
    青微嗤笑道：“不是什么大人物？那个是齐王妃好不。”
    卓莅大惊：“齐王妃？齐王殿下也有心上人了？”
    星华在旁边吐槽道：“怪不得你们斗不过齐王呢，对他太不了解了。”
    青微无奈说道：“我去请吧。”
    白芳菲来到秦王府的时候，被人拦下了。
    都是李玄思的一些心腹重臣。
    他们拦下的原因很明确，秦王生死未卜，不能让齐王的人来看。
    “不看可不行，这可是李玄惠交给我的任务，我必须完成。”白芳菲怒道。
    青微看着白芳菲，想到若是以往，白芳菲一定会留下一句“不看就不看”转身就走了。
    可见白芳菲对李玄惠是真的全心全意，李玄惠为了救自己的哥哥，也是实实在在的。
    只不过，秦王府的这帮迂腐之人，是充满成见的。
    青微问道：“现在秦王府中，谁说了算啊？”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站出来。
    卓莅虽然一直是李玄思的头号臂膀，也是在东北打完仗之后被晋升为将军。而且自李玄思出事之后，一直跑上跑下的。
    但是他以前只是李玄思的一个侍卫，不敢在那些重臣和谋士面前托大。
    而其他的人，都是各司其职，这件事牵扯太大，没有人敢站出来做主。
    青微见没有人肯站出来，但就是拦着，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星华见状，急着说道：“你们是想六殿下出事儿吗？大夫来了都不让进？”
    只是星华的话没有人在意。
    这时候，一阵马蹄声传来，然后快步走来了一个人。
    众人见到这人后大惊。
    来人正是七皇子，如今炙手可热的齐王殿下李玄惠。
    而李玄惠身边的人，大家也认识，正是信飞舟。
    此时的信飞舟已经在兵部谋了一个职务，而且前途光明。
    他之所以要投入到朝廷之中，一方面是为了安和郡主和临邑王，另一方面也是受了李玄惠的影响。
    至于白衫教，已经不再是人们口中的魔教了，现在是一个朝廷官方认证的爱国民间组织。
    李玄惠和信飞舟直接走到了院中。
    秦王的那些心腹，也向李玄惠见了礼，但是还是守着大门不让他们进。
    李玄惠怒道：“我带着神医来看自己的皇兄，你们凭什么阻拦？”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
    “谁知道你安得什么心啊。”
    “就这小姑娘还是什么神医？”
    “秦王府的事情不劳烦齐王挂怀。”
    李玄惠是越来越着急，甚至大声说道：“皇兄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担待得起吗？”
    “那也与你无关。”
    “太医们都给看了，齐王请回吧。”
    青微看着也是干着急。
    李玄惠一咬牙说道：“若是我们不能给皇兄治好，我情愿辞去齐王的封号。”
    可是那帮人还是不应，因为李玄思若是死了，李玄惠辞不辞齐王已经没有意义了。
    白芳菲倒是小声说道：“你别替我夸海口，这太医院可不是庸才待的地方，我不比他们强多少，没看到秦王我也没把握。”
    李玄惠轻声说了一句“我信你”，便指着其中几个人又怒道：“你们几个，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私底下的所作所为，本王是给皇兄面子没动你们，今天若是敢忤逆本王，明天就等着被弹劾吧。”
    李玄惠指的那几个人由于心虚，没了话说。
    但是还有不少人仍然固执得并不退让。
    “殿下这么做，有些危险吧。”星华小声提醒道。
    毕竟在秦王府中，这些行为在不了解七皇子的人眼中看来，应该是会误认为七皇子是没有毒死六皇子，打算补一下毒药来的。
    李玄惠很自信地说道：“我很放心，有青微星华两位尊使在，一定能找到真凶的，我不用背这个黑锅。”
    青微答道：“已经找到了。”
    这话一出，信飞舟动了。
    信飞舟居然飞到了卓莅的身边。
    “得罪了。”
    说罢，信飞舟用短剑抵住了卓莅的喉咙。
    第149章 双龙会
    在场众人是都震惊了。
    卓莅忙喊道：“让他们进去，你们是让我死吗？”
    又有不少人不由得让开了。
    但是仍然有一些老顽固不怕死地堵在了门口。
    相信在场的青微、星华、李玄惠和白芳菲可以很轻松的用武力搞定这些人的，但是给李玄思检查也是需要有安静的空间的，这也不是个办法。
    众人开始僵持起来。
    正在这时，大门处传来了一声高喊。
    众人听出来了是孟公公的声音。
    “贵妃娘娘到！”
    来的人正是李玄思的生母，韩贵妃。
    韩贵妃倒是没变，依然风采奕奕。
    韩贵妃和孟公公走到了院中，看到院中剑拔弩张的形势，也是吃惊不小。
    “青上使，怎么回事。”韩贵妃并没有搭理正在给他见礼的李玄惠，而是问向自己可以信任的青微。
    青微将整个经过简要告诉了韩贵妃。
    韩贵妃看了一眼白芳菲，说了一声：“白姑娘，有劳了。”
    这也就给这个僵局定了基调。
    韩贵妃都发话了，其他人也不敢有异议，纷纷退下。
    韩贵妃和白芳菲两个人进入了李玄思的房间，其他人只能在门外等候。
    孟公公先跟李玄惠说道：“七殿下，想不到您也是很关心六殿下的毒啊。”
    “唉，毕竟是我的皇兄啊，有芳菲在我身旁，我若是不让她看看，于心难安。”李玄惠老老实实说道。
    孟公公见状，心中不由得感叹。
    这皇帝李士武对自己儿子，都没有李玄惠这个当弟弟的对兄长好啊。
    青微看到身边的信飞舟和卓莅已经坐在了一起，似乎还在谈着什么，便清楚了刚才的两个人只是在演戏，以卓莅的身手，信飞舟还真擒不住。
    等了很长时间，房门打开了。
    韩贵妃缓缓走出了房间，准备离开。
    她毕竟是宫中的娘娘，就算是自己的儿子生命垂危，也必须老老实实回到宫里等待。今天能出来看一眼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韩贵妃临走之前对白芳菲说道：“若是能救老六的命，无论什么代价本宫都愿意付。”
    白芳菲点点头，只是说了会尽力而为的。
    韩贵妃走后，李玄惠赶紧询问白芳菲情况。
    白芳菲淡淡吐出了两个字：“云谷。”
    云谷之毒，据说是无解的。尤其是已经出现症状的云谷之毒。
    “怎么会是这么凶猛的毒？这是慢性毒药啊。”卓莅急着问道。
    白芳菲解释道：“云谷之毒本就是慢性毒药。开始积累的时候根本让人无法察觉。它的歹毒之处，就在于难以解除的，而不是下毒的方式。”
    “难以解除？”青微发现了白芳菲话语中的意思，“也就是说，还是可以解的，是不是？”
    白芳菲点点头：“可以解是可以解，但是解药却不知道在哪儿。”
    “无论是什么解药，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为殿下拿到。”卓莅坚定地说道。
    白芳菲淡淡地说：“离魂珠，你们听说过吗？”
    众人摇头，只是青微想了起来。
    “二十年前曾经现身江湖的至宝，离魂珠？”青微不由得说道，“我记得，这个离魂珠当时在妖僧了晦的手里，但是他早就死了啊。这宝珠也随着他的死，不知所踪了。”
    众人一起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当初妖僧了晦神出鬼没，死于了战争之中。
    若是他掌握的离魂珠被人得到了，不应该一直没有消息。
    只是李玄惠一声不吭走出了房间，留下了一句话。
    “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我都要保住六哥的命。”
    后来发生的故事，实际上青微已经算是一个旁观者了。
    这几个月里，先是南丞相和南舒的回京，他们用心将整个过程都讲给了蔷薇听。
    蔷薇看到与自己如此相似的南舒，也看到了自己有几分相像的南丞相。再加上血脉联系带来的特殊感觉，她逐渐也信了。
    最后，蔷薇认可了自己的身份，也认了南丞相这个父亲和南舒这个姐姐，一家人总算团聚了。
    更令人惊喜的是，六皇子李玄思的毒也解了。
    由于青微和星华没有过问，并不知道李玄思是如何解毒的。
    不久之后，一件影响了整个朝堂的大事发生了。
    李玄思强烈要求离开华阳城这个权力的中心，前往秦州封地做一个逍遥王爷。
    这也就昭示着李玄思彻底放弃了夺嫡，放弃了与李玄惠的储君之争。
    诸位皇子，已经没有了能跟李玄惠一争高下的人了。
    李玄思离京的那天，青微和星华选择了送行。但是他们没有在京中的秦王府送行，而是打算在京城以西半里外的一座小山的凉亭之中等待李玄思。
    但是，等他们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在那里等待了。
    七皇子李玄惠。
    两个人同李玄惠打了招呼，和李玄惠一起等待。
    李玄惠也是个随便的人，而且他与李玄思相见，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等了没有多久，李玄思的马车队伍缓缓走来。
    李玄思看到了等待的李玄惠，让马车停下，自己在蔷薇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
    蔷薇就这样搀着李玄思来到了凉亭之中，来见李玄惠。
    看样子，李玄思此次去秦州，没有带卓莅，而是带了蔷薇。
    卓莅毕竟已经在军中处于非常重要的位置，是不可能还屈尊去跟在一个外放王爷的身边了。
    他还有公务在身。
    李玄思来到了凉亭之中，缓缓坐下，先开口了：“七弟啊，我就知道你会来送我的，这里也选得很好。”
    李玄惠黯然说道：“为什么要走。你走了之后，我在京中就没有哥哥了。”
    李玄思笑了笑：“旁人都说华阳城中你是最希望我走的，实际上除了母妃，你最舍不得我。”
    “你知道的，就算你什么都不去争取，我也能护你周全的。为了不跟我争，你也没必要走啊。”李玄惠喃喃说道，“在京城陪着我，甚至帮助我，不好吗？”
    “你应该知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我只要一天在京中，一天便有人琢磨着不顺从你。这道理你是一定懂的。”李玄思话锋一转，“不如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第150章 纨绔之死
    “为什么要救我？”
    李玄惠奇道：“这是问题吗？你是我的哥哥啊，我救你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可是，那个离魂珠，可不是一般的东西。”李玄思很肯定地说道：“我知道，这离魂珠原本一定不在你手上，否则在白姑娘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拿出来了。你能够在短时间内拿出来，我倒是不稀奇。但是你如何劝动别人交出来的？”
    李玄惠听到这里叹了口气：“六哥，我知道你应该能够猜到这些。我只是说了你我年幼时的事情。那时候，我舅舅刚刚造反失败，我和母亲在宫中举步维艰，当时我还小，只有你和韩娘娘一直照顾我们，我们才挨到能出宫的那天。”
    “那时，我只是因为有了弟弟，心中喜欢，才会照顾你的，那时候我也很小，是母妃教育的。”
    “对，贵妃娘娘是个大好人。”
    “所以，请照顾好我母妃。”李玄思做了最后的托付。
    李玄惠急道：“为了贵妃娘娘，你难道不能暂时不走吗？”
    李玄惠反复挽留李玄思，显然是真心实意的。
    李玄思叹息道：“因为在京城之中，确实是身不由己的。你记得吗？那日在多林寺，你和如嫔娘娘被观慈和尚刺杀的事情吗？”
    李玄惠点点头。
    身后的青微和星华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他们也是那次刺杀事件的亲历者。
    李玄思接着说：“观慈是我的人。”
    李玄惠和青微星华不由得都大吃一惊。
    也就是说，这次刺杀事件的幕后指使者，竟然是六皇子李玄思。
    “为什么？”李玄惠声音颤抖地问道。
    李玄思倒是微笑着说：“我说了身不由己嘛，我也是被人命令的。”
    李玄思没有接着说下去，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能命令他的人，这世间只有一个。
    “你就让我走吧，我若是留下来辅佐你，有人就坐不住了。”李玄思意味深长地说道。
    李玄惠很聪明，没有接着说下去。也知道李玄思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那，六哥，你还会回来吗？”
    “当然，所以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不用太在意。”李玄思恢复了乐观的神情：“很快卓莅大婚的时候，我会回来的。你跟白郎中大婚的时候，我也会回来的。二哥大婚也肯定会在华阳城办，我也会看着他跟南舒姑娘喜结连理的。”
    说着，李玄思握住了蔷薇的手：“我们成亲的时候，也会回京的。”
    蔷薇露出的笑容，如朝霞一样美丽。
    李玄惠也露出了微笑。
    “不过，你的登基大典，我就在秦州跪拜吧。”
    李玄思说着站起了身：“母妃就拜托你了。”
    然后，李玄思又笑着对星华说：“秦州可是个好地方，听说你哪个州都有前女友，除了秦州吧。”
    星华小声说道：“秦州也有。”
    青微暗中掐了星华一把。
    李玄思走后，似乎万事都归于平静。
    虽然李士武一直没有立李玄惠为太子，但是谁都知道，李士武的身体，等不到九皇子和十皇子成人的那天了，夺嫡纷争已经有了结果。
    只是这天，又发生了意外。
    青微在西窗烛的时候，方紫衣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姐，出事了，公爷受伤了，你跟星华赶紧过去看看吧。”
    青微和星华大惊失色，赶快跟着方紫衣离开了。
    他们去的地方，居然是华阳城外的高城，但是也离华阳城不远。
    来到了高城，青微和星华发现那里守备森严，看样子出事儿的可不止秦正源。一个西窗烛主事遇刺没必要惊动那么多的人。
    青微和星华来到了高城的一家最大的客栈，客栈已经清场了，而且被官兵团团围住。
    他们走入客栈之中，见到了受伤不轻的秦正源。
    秦正源在外屋的床上侧卧，蓝上使陪在身边。
    而屋内还站着一个人，竟然是崔忠。
    而且青微可以明显感觉到崔忠的状态很不对劲儿。
    “难道说，陛下他在……”青微指了指里屋。
    秦正源微微点头。
    青微心下了然，这一定是李士武带着秦正源微服出巡，遇到了袭击。
    “我的伤不碍事，陛下也经过了太医的治疗，没什么危险了。”秦正源缓缓说道，“让你来，就是查查这起伏击案的情况。我们抓到了一个贼人，正在
    青微冷静地暗暗分析了一下，首先对崔忠说道：“崔上使能否借一步说话。”
    崔忠也不能拒绝，跟着青微出了房间。
    “崔上使，到底发生了什么？”青微开门见山问道。
    “唉。”崔忠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情，眼神发红说道，“夫人和少爷他们，都死了。”
    青微顿时明白了很多。
    她知道很多事情崔忠是不能说出来的。
    包括他自己为什么一直没有回西窗烛，包括他一直忠于的夫人和少爷是什么人，也包括了他内心深处的矛盾心情。
    “夫人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猜，那个少爷，也是个皇子吧。”青微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崔忠惊讶的表情，也说明了青微猜得一字不差。
    李士武非要微服出巡来见那个夫人和少爷，是因为夫人是他金屋藏娇的情人，而这个少爷是他的亲儿子。
    现在朝堂之上只剩下李玄惠一个皇子，李士武居然还要拉出来一个私生子跟李玄惠分庭抗礼，这李士武还真是死脑筋。
    他此行也是要看看这个私生子怎么样，就算是一个纨绔，只要是不痴呆，不残废，就可以扶一下试试。
    崔忠淡淡说道：“我跟着老秦护送陛下，夫人和少爷回京的路上，遇到了袭击。那伙人打伤了陛下和老秦，还要去杀少爷。是夫人挡在了少爷前面，她为了保护少爷，被人先杀死了。可是那帮人拼了命的要少爷的命，又下了毒手。”
    青微点点头，这是个很重要的细节。
    虽然养出来一个废物，但是这个夫人也是一个伟大的母亲。
    “我们抓了一个活的，老秦说你可能认识。”崔忠说道。
    第151章 东窝岛后裔
    抓到的这个贼人，还真是青微和星华的老熟人。
    “冷先生，没想到是你啊。”青微看着面前的冷傲，冷冷地说道。
    冷傲见到来的人是青微，也并不觉得意外，而是很自然地说：“你是没想到我能活着吧，就那点儿毒，还杀不了我。”
    “是啊，不过，我想我也是从你身上问不出来什么东西的，是吧。”青微很清楚，冷傲可不是一般人，不管是西窗烛的酷刑还是利诱，都无法撬动冷傲的嘴。
    冷傲冷哼一声：“那你可以回了。”
    “不急不急。”青微好整以暇说，“冷先生，不如说说，这次动手刺杀皇上，又是谁指使的你。”
    “我说了你们会信吗？倒不如不说，反正刺杀皇帝是没有商量余地的死刑，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冷傲把脸一横。
    “我听说，你被关起来之后一言不发，现在倒是开口了，证明你还是想要说点儿什么的。冷先生，想说什么就说说吧，等下了地狱，就没法说了。”
    冷傲哈哈一笑：“好啊。我反正想杀的人已经杀掉了，就是那个东窝岛的女人和她的孽种。”
    “什么？你是说那个夫人是东窝岛的人？”青微听罢大惊。
    随即青微也明白了很多事情。
    东窝岛是大离东边的一个遥远海岛。那里多山地，物产匮乏。东窝岛的人经常装扮成海盗到中原劫掠。
    后来中原的人一鼓作气将东窝岛彻底铲平了，但是仍然时不时有东窝岛的余孽留在中原做着破坏和平的事情。
    当然也有东窝岛的后裔是讲道理的，知道是自己祖先的过错，自觉隐藏起自己的身份，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原人。只是这些人也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被排挤。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中原人已经不敢轻易信任东窝岛的人了。
    若是说那个崔忠一直照顾的夫人是东窝岛的后裔，那么李士武不接她入宫而是金屋藏娇养在外面的事情就讲得通了。
    冷傲接着说：“我这是为了民族大义，死得其所。”
    “杀害无辜居然还振振有词。”青微怒道，“死到临头就别嘴硬了，这次真的是跟你见的最后一面了。”
    说罢青微就离开了。
    第二天，秦正源将青微单独叫到了房内。
    “陛下身体好转，可以回京了。”
    青微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虽然现在京城有李玄惠坐镇，但是李玄惠毕竟不是太子。若是皇帝突然驾崩，那华阳城肯定会乱套。
    “那就好，冷傲了，那个人不简单，恐怕不能从他那里问出有用的东西。”青微如实说道。
    秦正源摇摇头：“不，不用查了。陛下刚才跟我说了，这次刺杀就当是没有发生过，把那个冷傲宰了就算完事儿了。”
    青微惊道：“不查了？陛下的意思？”
    秦正源说道：“我敢随便传话吗？自然是陛下的意思，你能明白吧。”
    “明白。因为这个冷傲的参与，可以肯定不是北唐人干的。”青微也明白了。
    当年与北唐的大战，冷傲是使出了屠城的毒计的。
    他若是北唐人，肯定不会如此残忍对待自己的同胞。
    如果这次的刺杀不是北唐人干的，那只有一种可能。
    七皇子李玄惠。
    但李士武已经不能纠结这件事了。那个东窝岛血统的私生子已经死了，他除了两个幼儿皇子，只有李玄惠这一个儿子了。犯不上跟这个在九子夺嫡中胜出的儿子争什么了，而且这个儿子确实羽翼丰满，能力出众，也算是自己特殊方式培养出来的完美接班人。
    “其实我也发现了，这帮刺客，表面上是在刺杀陛下，实际上没有下死手。这个冷傲的武功确实高，我拼了老命仗着人多才擒下，他若是想杀陛下，陛下已经死了。他们的真正目的就是那对母子。”秦正源想了想说道。
    青微明白，为了江山稳固交接，李玄惠也不会杀他的这个父亲的。
    青微说道：“既然陛下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需要我们调查什么，那么这件事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不行。”秦正源坚决说道，“必须查到西窗烛内的卧底。我们来的时候非常秘密，居然还是被人知道了，一定是有卧底的。你必须查到这个卧底。”
    青微听到秦正源的安排，其实心里是有些不愿的。
    这个卧底查出来难度不小，而且就算是卧底，也是七皇子安插的卧底，也不能怎么样。七皇子是将来的皇帝，在西窗烛安插自己的人也是很正常的。
    说到底，秦正源这么做，还是为了巩固自己在西窗烛的统治力。
    但是青微还是接下了这个安排。
    因为她也好奇啊。
    这次皇帝秘密出巡的安排，是西窗烛全权负责的。
    七位上使之中，红上使秦正源指使不动，橙上使在边疆，黄上使已经辞职，三位上使没有参与。
    绿上使和青微自己跟李玄惠有一定的关系，秦正源也就瞒着他们了。
    所以，秦正源安排了蓝上使和紫上使跟着。
    这卧底是蓝上使呢，还是紫上使呢？
    也可能是他们带来的中使甚至下使。
    是个不小的工作。
    回到了京城，青微倒是没有急着查这个卧底的事情，似乎秦正源安排的这个工作，是个可有可无的任务。
    但是青微跟星华说过秦正源的这个任务，星华却用了心。
    “我查到，紫上使这里有一些可疑。”星华跟青微说道。
    青微不耐烦说：“你这样怀疑方紫衣，不怕她揍你吗？”
    “我也是怕她被骗啊。她的外公和舅舅，可都是七皇子一派的人。”星华嘟囔道。
    “现在朝野上下，哪个不是七皇子的人呢？”青微不知道星华怎么突然这么幼稚。
    “不，这两个人，早早就站队七皇子了，甚至在七皇子刚回到京城，还没有起势的时候。”
    星华这么一说，青微也警惕起来。
    虽然青微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方紫衣与这件事无关，但星华的这个发现还是应该注意的。
    “咱们去见一个人，我想他应该了解这些。”
    第152章 真迹
    “老崔他，走了。”青微和星华来找崔忠的时候，秦正源这么跟他们说。
    “走了？”青微奇道，“怎么能走呢？去哪儿了呢，什么时候回来。”
    “他已经结束了自己的使命，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秦正源语气平静地说道。
    在他的眼里，崔忠是一个老伙计，是有感情的。
    “使命？哦，保护那个东窝国的女人就是他的使命啊。”青微不屑地说道。
    真是让人感到不爽啊。一个西窗烛的上使，却要隐姓埋名近二十年来保护皇帝的女人，真是讽刺。
    秦正源听出了青微的言外之意：“忠诚是西窗烛的第一守则。而且当年的事情，并不是一纸皇命那么简单。”
    青微也不愿意多讲这些，而是接着说崔忠的事儿。
    “那既然他无意留在西窗烛，也没有必要远走高飞啊。他不是还有方紫衣呢吗？他就不管自己的女儿了？”
    秦正源肃然道：“我也这么跟他说过，但是，他走得很坚决，似乎和紫衣没什么感情。”
    没感情？怎么可能？
    青微可不信崔忠是那么一个无情无义之人，
    除非他依然有什么难言之隐。
    而这个难言之隐，很明显就是当年杀妻之事。
    青微只能询问秦正源：“这紫上使的外公和舅舅，还在记恨崔上使吗？是不是崔上使离开，是为了躲避他们？”
    秦正源点点头：“他们之间的嫌隙，恐怕是不会消除的了。我想崔忠之所以不考虑紫衣，也是觉得紫衣有外公和舅舅保护，不会有什么问题。”
    青微无奈道：“崔上使当年的离开，既然不是因为杀妻而怕朝廷通缉，那他杀妻应该是另有隐情的了。您知不知道有何隐情啊？”
    秦正源满含深意地说道：“我当然知道其中的隐情，不过没有必要告诉你。而且此一时彼一时，这时局不一样了，黑的能变成白的，白的也能变成黑的。”
    说完，秦正源起身离开了。
    只留下星华在那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青微已经全明白了。
    “这，消息断了？”星华问道。
    青微抿嘴一笑：“本来也没怀疑方紫衣，只不过有些事情不太明白。现在我已经明白了。”
    “那你就快说吧，别吊着我胃口了。”
    “当年崔忠杀妻，之所以没有被判刑，而是借着这个理由隐姓埋名秘密接受着陛下的命令，是因为他杀妻不是罪行。”
    “结合当时的时间点，正是庆阳侯谋反的时候。崔忠的妻子，岳父和大舅哥都暗中参与了庆阳侯的谋反。所以，崔忠杀妻是在诛杀反贼。”
    青微娓娓道来。
    “可是，既然他们参与了谋反，那么这么多年来，陛下也没有对付方紫衣的外祖父和舅舅啊。”星华提出疑问。
    青微想了想说道：“也许是证据不足吧，或许当时崔忠只查到了自己妻子的罪证。还有可能是庆阳侯已经伏诛，陛下看他们还算忠心，又在用人之际，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也只是猜测吧。”星华嘟囔了一句。
    “对，原本是猜测。但是刚才公爷的话印证了猜测。他说黑的也能变成白的。意思就是现在是七皇子李玄惠的天下了，李玄惠的外祖父就是庆阳侯，庆阳侯的人现在也是李玄惠的人，辅佐李玄惠已经名正言顺了。”
    星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方紫衣外祖父和舅舅如此坚决地效忠李玄惠，因为他们是庆阳侯旧人啊。”
    “这也就是崔忠无法留在华阳城的理由。若只是一般的人，大不了不见面就是了。但是方紫衣的外祖父和舅舅已经是朝廷的顶梁柱了，就是惹不起只能躲着的人了。”青微说到这里忍不住也感叹道，“果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星华看着青微，也陷入了思索。
    若是哪一天，自己和青微站到了对立面上，又是不是下得了杀手呢？
    青微接着说道：“这次陛下微服出巡，公爷能放心安排方紫衣跟着，没有避讳她外祖父和舅舅的身份，就证明方紫衣是没有站队。”
    “是啊，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站队呢。”星华还是很了解方紫衣的，“西窗烛的任务，她都是很用心去做的，不会做吃里扒外的事情。”
    青微也点点头，毕竟方紫衣若是有异心，她一定会干脆退出西窗烛，也不会做出任何表里不一的事情。
    “那，那个卧底难道是……”星华试探性地问道。
    青微直截了当说出自己的判断：
    “蓝上使。”
    青微和星华是在蓝上使的画舫见的蓝上使。
    此时此刻，蓝上使正在认真地作画。
    面对青微和星华的当面质问，蓝上使很风轻云淡地笑着，没有停下手中的画笔：
    “你们是试探，还是想碰碰运气？”
    青微不屑地说道：“蓝六哥，你应该知道，小妹在西窗烛，就是靠这种判断力吃饭的。”
    “判断力？排除法嘛，这我也会。”蓝上使依然笑着，“可以给我一个有力的依据吗？”
    青微倒也不着急拿出证据，而是先亮明立场：“蓝六哥不用在意，就算是你承认了，我也是不会告诉公爷的。”
    “那你更没有必要查了。”蓝上使眼都不抬，继续勾勒着一处轮廓。
    青微笑道：“我不是好奇嘛，猜到的事情，明明知道是真相，若没有当事人的承认，也是不敢轻易下结论的。”
    蓝上使的画笔正在勾勒一只猛虎：“好奇会害死猫的。猛虎也可能被好奇害死。”
    青微也知道，有时候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但是青微也清楚，那个能杀她的人，看在老和尚的面子上，也不可能动自己。
    青微突然问道：“蓝六哥，小妹一只都知道，你很崇拜妖僧了晦吧。”
    蓝上使的笔停住了，但是他还是轻松说道：“不错，喜欢画的人，没有不喜欢了晦的吧。”
    “是啊，你的画舫中也挂着很多妖僧了晦的真迹呢。”青微话锋一转，“不过，当初跟小妹一起在典当行买下的那幅，怎么没挂出来呢？”
    第153章 新的任务
    “那幅画？那幅可不是妖僧了晦的画啊。”蓝上使否认道，“那只是一幅不知名画师的作品，我拍下它也是为了给自己的画提价。”
    青微摇摇头：“那幅就是妖僧了晦的画，只不过是他后期的画。”
    妖僧了晦，是当年庆阳侯手下的第一号谋士，当年庆阳侯谋反的事情被西窗烛查到，朝廷派出了西窗烛和两支军队提前动手，庆阳侯府陷入了一片血海之中。而妖僧了晦也在那场浩劫之中丧生，年纪只有二十多岁。
    他留世的画作，也都是二十岁前的作品，怎么会有后期一说呢？
    但是，蓝上使骤变的脸色和没有第一时间纠正青微这样的行为，却说明这其中，还是有故事的。
    青微接着说：“当年的了晦，没有死。但是一无所有的他，也许是为了积攒一些启动资金，又做了一些画，有的署名是了晦，有的时间过去久了，不能署自己的名字了，便以别的无名画师的名义来卖画换钱。这也是无奈之举，这些画作有可能暴露他生还的消息。”
    蓝上使听着越来越震惊，仿佛是青微亲眼所见一般。
    青微肯定地说道：“你就是怕那幅画暴露了了晦还健在的事实，才买下那幅画的。当初我猜到了晦未死的时候，便刻意留意过他的画风，你买那幅画的时候，我瞥了一眼，记下来了，应该没错。”
    蓝上使感叹道：“青上使真是洞察力惊人啊，只是这么一瞬间，便能记住，留在西窗烛真是屈才了。”
    “不过，那幅画我早就销毁了，没证据了。”
    青微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蓝六哥上当了。我才不知道妖僧了晦的画是什么样子呢。当年的画我也不记得了。我只是当时感觉奇怪，随便猜测而已，想不到蓝六哥居然真的把那副画毁了，这也就印证了我的猜测是对的。”
    蓝上使很无语，还真让青微给诳了一下。
    但是他也不得不叹服，青微的判断确实太准确了。
    青微接着说道：“你放心，就算我猜到了了晦是谁，我也不会多嘴的。毕竟他是七皇子的师父，我可惹不起。而且他跟我们也是颇有渊源的。”
    蓝上使已经明白，青微真的已经猜到了妖僧了晦到底是谁。
    青微见蓝上使已经停下了手中的笔，虽然站在那里依然气质出众，但是脸颊已经有了汗珠，便决定一鼓作气，把事情说开。
    “还有一点，就是那个冷傲，他也是你们的人。冷傲当初没有死，就是因为了晦的放水。这次加入到刺杀队伍中，也是想要混淆视听让陛下以为刺杀的是北唐国的人。”
    “我记得，当初冷傲结识六皇子的地点，便是你的画室吧。”
    蓝上使坦然一笑：“青上使，物证没了，你这是连人证都找了啊。只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汇报公爷，把我逐出西窗烛吗？”
    见蓝上使已经变相承认了，青微也将语气放平和：“我刚才说了，我不会乱说话的。刚刚公爷教给我，白的会变成黑的，黑的也会变成白的。我想他也是告诉我，他也明白时代变了这个道理。”
    蓝上使的表情依然保持淡定：“有些事情，其实早有定数。你以为公爷让你来查卧底，就是单纯的查卧底吗？你不查他也只会怀疑我。”
    青微也听明白了，这是要让她当这个得罪人的人。
    “不过我倒是不怕，因为他怀疑我是怀疑我，我在他心中，更多的是轻视吧。”蓝上使放下手中的笔，拿起画来掸了掸，“这也是我自保的手段。”
    是啊，秦正源可能最看不上的就是蓝上使了，就连年纪轻轻的青微都排在蓝上使前面。也是因为蓝上使似乎是不问世事，没立过什么大功。
    但这正是蓝上使的保护色，没有被猜忌。
    就算是猜忌，也因为内心深处觉得他掀不起什么浪来，不会深究。
    谁知道蓝上使掀起的浪，若是想，都能把皇帝掀翻。
    将来若是李玄惠称帝，这蓝上使也不会去当西窗烛主事，但是却会像颗钉子一样插在西窗烛中，让皇帝随时随刻盯着西窗烛。
    后来，青微也没有将怀疑蓝上使的事情告诉秦正源。
    又过了半个月，青微得到了皇帝李士武的秘密召见。
    见面地点是御书房。
    皇帝是单独召见的青微，连孟公公都没有跟在身边。
    “青爱卿，朕还是很信任你的。”皇帝上来就表示了信任，也是帝王的一贯手段。
    这种说法青微也是不会反驳的，便行礼表示受宠若惊。
    “朕有一件事需要你秘密调查，你必须保密，任何人都不能知道。包括秦正源。”李士武低声说道。
    青微不知道这李士武葫芦里究竟是卖得什么药，调查事情连他最信任的秦正源都不能知道吗？
    青微不是多嘴的人，便赶紧表示遵命。
    李士武下意识看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人，轻声说道：“你帮朕确定一下，李玄惠到底是不是朕的亲生儿子。”
    青微听到李士武的问话，大惊失色。
    原来李士武一直怀疑李玄惠是不是他亲生的。
    坊间一直有传闻，如嫔娘娘曾与人私通。
    李士武就算是信任如嫔娘娘也不得不忍不住怀疑。
    而且，李玄惠回京这么长时间了，如嫔娘娘一直没有跟着回来，一直说是在养病，怕传染了后宫。
    但是，真有病假有病谁也没见过，也许就是躲着李士武呢。
    如今天下大势将定，若是李士武将太子之位传给李玄惠，必须先确认李玄惠的皇子身份。
    说什么也不能将皇位给了外人。
    而这件事关乎到了李士武的脸面。
    所以李士武不会跟秦正源或者红上使来说的。
    青微知道这件事太关键了，为了江山社稷的稳固，青微应该交给李士武的答案便是李玄惠是真的皇子。
    但是，青微办案这么多年，要的就是真相。
    即使最后不得不撒一个谎，也必须自己先查清楚了。
    第154章 明月如水二十秋
    青微是通过蓝上使约见的莫忘尘，因为这件事情毕竟关乎到李玄惠的身份问题，不宜惊动他。
    莫忘尘来到京城的时间已经是二十天以后的事情了。
    在星华的家中，青微和星华秘密约见了莫忘尘。
    对于青微，莫忘尘还是给予了很大的善意的。
    “听蓝子说，你猜到了我的真实身份？”莫忘尘开门见山问道。
    青微点点头：“没想到您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高僧了晦。”
    莫忘尘自嘲一笑：“是妖僧了晦吧。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
    青微直接了断问道：“七皇子李玄惠是不是您的儿子？”
    莫忘尘也惊讶于青微的直接，但是他也不恼怒：“你都说是皇子了，怎么可能是我的孩子？你不要随便说话。”
    青微接着说道：“希望你不要骗我，这件事对我很重要。因为我的身份，也是一个秘密。”
    “你的身份和惠儿有什么关系？难道说这皇帝还想撮合你们俩？”
    青微点点头：“”
    莫忘尘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皇帝竟是打的这个算盘。呵呵，有意思。”
    两个人的对话让星华丈二摸不着头脑，但是他暂时没有多问。
    “可以告诉我真相了吧。别说你跟如嫔娘娘没有关系，那天夜里我也是亲眼所见的。”青微提起了当年多林寺外如嫔娘娘给莫忘尘上药的情况。
    莫忘尘倒是没有否认，而是呆呆地说道：“都那么大年纪的人了，重要吗？”
    其实，莫忘尘和如嫔娘娘都四十多岁了，并不算老。
    莫忘尘的话虽然是在避重就轻，但是也没有否认青微的猜测。
    这个时候，不否认就是等于承认了。
    “你们有故事？”青微见状问道。
    这莫忘尘若是妖僧了晦，肯定和如嫔娘娘是有过过去的。
    莫忘尘娓娓道来：“那要从三十多年前说起了。我本是一个孤儿，被师父收养，成为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在南相国寺里面长大。”
    “那时候，庆阳侯经常上山去寺庙里面进香。他会带着他的小女儿岳如筠。岳如筠和我都只有五六岁，大人们说他们的事情，我们便一起玩儿，一晃就是十多年。”
    “直到我们都长成大孩子了。她出落得明艳漂亮，而我也是不仅佛法有成，庆阳侯经常请我来讲佛法，而且还有绘画的造诣，画出的作品也能卖出给价钱。”
    “这一天，岳如筠问我，愿不愿意为了她还俗。我当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愿意’那两个字竟然直到她离开，也说不出口。”
    “后来我想了有一个月的时间，最后，我决定了。我告别了师父，离开了南相国寺。”
    “到了庆阳侯府，我先去找了庆阳侯。我自然不能直接说是来找岳如筠的，只是说来投靠庆阳侯。庆阳侯之前在寺里就很赏识我，于是便将我留下。可是我留下之后，一打听，才知道岳如筠刚刚不久前几天，已经入了宫，当了皇帝李士武的妃嫔。”
    “这件事与我而言如晴天霹雳一般。对于李士武而言，召岳如筠入宫只是一个笼络庆阳侯的手段。对于庆阳侯而言，他也不敢抗旨。岳如筠已经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我身上，但是我的怯懦和犹豫让这一切都晚了。”
    说到这里，莫忘尘神情激动了起来，仿佛这件往事就算是过了二十年，依然让他感受到蚀骨钻心的痛楚。
    “那一天，我仿佛一夜之间入魔。我觉得，我失去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夺回来。即使生灵涂炭，即使地覆天翻。”
    青微和星华听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这了晦和尚被称为妖僧还真是不冤枉。
    “从那以后，我便趁着给庆阳侯讲佛的时候，不断灌输想要他造反的思想，引起他的野心。我也在帮他打理侯府事务的时候，为他筹谋，准备谋反。当时准备妥当，准备起兵之前，我来到了华阳城，潜入了皇宫之中。”
    “我是打算带岳如筠走的，因为若是庆阳侯起兵，她就会被牵连。但是那时她已经怀了李士武的孩子，不愿意离开。我有几次去宫里劝她，都没成功。让我没想到的是，庆阳侯的阴谋，还是被你们西窗烛查到了，结果便功亏一篑。”
    “岳如筠被软禁了起来，我没有办法去见她了。而我赶回到庆阳侯府的时候，一切也已经晚了，所有人都死了。由于我在赶赴华阳城之前，为了掩人耳目，让一个朋友假扮我，装成我一直都在侯府的样子，而这个朋友也死了。世间已经没有了晦这个和尚了。”
    青微和星华知道，那次谋反之后，皇帝将庆阳侯的最大谋士了晦定为了妖僧，但是他的画却因为还算是只关山水风月，没有被禁封。反而因为了晦的死，水涨船高，价格不菲。
    莫忘尘接着说：“那之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如不是坏了身孕，生下了一个皇子，岳如筠也早就被牵连斩首了。当然若没有这个孩子，也许她跟我走了。”
    “你说，这孩子可能是我的吗？”莫忘尘反问青微。
    青微听罢点了点头：“若是你的孩子，那如嫔娘娘早就离开这个阴冷的皇宫了。”
    莫忘尘继续讲：“后来，我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她们母子，无论是在冷宫还是宫外。惠儿也很聪明，很争气。我便悄悄给他筹谋，我想，若是有一天，他站在了朝堂之上，便是豁出了我这条老命，也要保他周全。”
    夺嫡之路，要么胜利，要么死亡。莫忘尘说是保全李玄惠，手段自然是帮李玄惠登上权力的最高层。
    青微听到这里，叹了一句：“你也是个痴情之人啊。”
    莫忘尘冷哼一声：“若不是这部小说凉凉的，我的故事是可以出番外的。你有责任的。”
    青微也气道：“作者的锅，跟我这个主角有什么关系啊，让我这个主角跟着凉。”
    “二十年了，惠儿也长大了，也有自己喜欢的姑娘了。”莫忘尘叹道，“你证实了惠儿的身份不假，但是你不会为了这个狗屁的传言，嫁给惠儿吧。”
    “不敢不敢。”
    第155章 不作死,好好活
    “按照你的调查，如嫔没有做过对不起朕的事情了？”李士武看过青微递上来的报告，放在一旁。
    青微小心翼翼回答：“可以确定，齐王殿下确实是您的皇子。”
    青微心说，李玄惠是你儿子不假，如嫔娘娘有没有做出什么事儿来，可就不知道了。
    “你确定？”
    青微谨慎地说道：“陛下，西窗烛只管陈述现有的事实。当年如嫔娘娘怀了齐王殿下的时候，庆阳侯府的所有有能力悄然进宫的人，都在庆阳侯府中。”
    当年因为庆阳侯谋反一事，庆阳侯府中所有重要人物的动向，西窗烛都调查得清清楚楚。青微呈给皇帝的那些资料都是当年的东西，造不得假。
    李士武点点头：“嗯，辛苦了。其实朕也不是非要怀疑惠儿。而且他刚出生的时候，朕也安排了御医滴血认亲了，只是这滴血认亲毕竟是土办法，未必准确。若不是惠儿回来这么长时间了，如嫔都称病不愿意回宫，朕心中难免有些不踏实。”
    “如嫔娘娘不愿意回宫，反而证明了她的清白。陛下请想，若是如嫔娘娘对陛下心中有愧，是不敢违背陛下的意思的。”
    李士武也明白青微的话中之意，无奈说道：“是啊，看样子她还在生朕的气。但是她的父亲毕竟是反贼，朕没杀了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算了，随她去吧。”
    青微心中涌出了对于后宫女子的怜悯。
    女子入宫之后，便必须和本家断了联系，就算是想回去省亲，也是难上加难的。
    既然是断了联系，那么庆阳侯谋反一事，还要牵连到如嫔娘娘吗？
    李士武缓缓看向青微，问道：“这次帮了朕的大忙，朕有一个大的奖赏给你。”
    青微心想，别，您的大奖赏我可承担不起。
    李士武接着说道：“朕打算将你赐婚给惠儿，而且赐婚之后，惠儿将是东宫太子。你将是太子妃。”
    青微赶紧跪下说道：“陛下万万不可。齐王殿下有心上人，臣女也有心上人啊。”
    “朕的话不管用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惠儿有心上人怎么了？他的婚事朕做主了。朕知道他的那个心上人，只是个江湖女子，大不了当个侧室，也算是她高攀了。至于你的心上人，朕可以给他足够的钱，也可以给他安排一门婚事。”
    这李士武是不知道星华手里的钱，不比皇帝少多少。
    青微强硬回答道：“陛下，请您收回成命。若是逼婚，会寒了臣子的心。”
    毕竟青微在西窗烛地位斐然，若是皇帝逼迫，朝中难免人人自危，朝局不稳。
    李士武似乎不在乎朝堂之上的声音，接着说道：“你从小无父无母，秦正源和钟天魁能做主吧，他们是不会违逆朕的旨意的。”
    “那青微只能以死来表决心了。”青微直直看着李士武，“陛下该不会以为，臣女只是说笑吧。”
    “死？不值当吧。”李士武并不认为青微会真的自杀，“青上使可不是那种死脑筋的人。”
    “臣女不是死脑筋，而是在以死威胁陛下。”
    青微坚定的眼神让李士武忍不住一惊：“威胁朕？你死能威胁得了朕吗？”
    “对。陛下不敢让臣女死吧。”
    李士武神色变得震惊：“你知道了什么？”
    青微也不隐瞒，笑道：“陛下刚说臣女无父无母，但是天下哪有无父无母的人，臣女的父母只是死了而已。臣女的祖先，是燕王元昭烈，对吧。”
    （关于燕王元昭烈的故事，请回看第八十章内容。）
    “你怎么知道的？”李士武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
    青微笑而不语，她之所以知道自己的身世，也是已故的淮王李玄·告诉她的，来报答她保全屏妃娘娘的性命。
    “你都知道多少？”李士武脸色铁青，但却也问不出什么。
    青微面对圣怒，心中也是有所畏惧的。
    但是她知道，在这件事上若是妥协，结局将是悲剧的。
    “我都知道。当年的太祖和燕王元昭烈患难之中情同手足，感情可比金坚。他们曾立下重誓，同富贵共命运。李氏一脉断了，元家一脉也不能幸免，反之亦然。”
    “这同富贵的命运一直延续到了您和宁王的夺嫡之战。宁王输了，元昭烈的后辈，当时的燕王也输了。成王败寇，元家按理是不能留的。但是，如果灭门元家，那按照当年的誓言，李家也将走向覆灭。”
    “您还是信这个的。于是陛下您留下了燕王最小的一个儿子，等到那个人生下了一个女孩再将其处死，而那个女孩就是我。你的想法是将来把我嫁给储君，然后生下的男孩继承皇位，这样以后大离的皇帝就将拥有李氏和元氏两家的血脉，自然不会受誓言的束缚了。”
    “您一直在筛选继承人，直到现在您知道了继承人一定是李玄惠的时候，便准备将我指婚给他，完成你的目的。可是陛下，若是执意将我嫁给李玄惠，我就自刎于您的身前，元氏一脉就断掉了。”
    李士武听完青微的话，身体不断地颤抖。
    他实在是气得够呛，他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也不知道为何青微有如此的勇气来说出那样的话，还以死来威胁他。
    他有心一气之下让人砍了青微的脑袋，但是他不敢赌。
    他甘愿冒着被元氏后辈复仇的风险，处心积虑留下元氏这一点儿血脉，也是因为他对于太祖和元昭烈之间的誓言是深信不疑的。
    百年来，大离朝太祖的形象一直被神化，越传越邪乎。李氏子孙都深信不疑。所以太祖这一毒誓，也似乎有太祖的魔力一般，没有人敢怀疑。
    “你……你，下去吧。”许久，李士武缓缓吐出了一句话。
    这句话也证明青微赌赢了。
    青微施礼退下，也留下一句话：“陛下放心，青微清楚，这元氏参与夺嫡，被抄了家，成王败寇没有什么冤枉的。青微没有复仇的念头。为了李氏王朝的千秋大业，青微也会告诫后人，绝不作死，好好活着的。”
    第156章 大结局
    三天之后，一封影响大离王朝历史的诏书下来了。
    立皇七子李玄惠为太子，并且监国，处理一应国事。
    李士武也因病退出了朝堂，彻底离开了权力的漩涡。
    一年之后，李玄惠娶白芳菲为太子妃。
    两年后，李士武和皇后先后病逝。
    李士武史称武帝，历史地位还是颇高的。
    没有人会记得他曾经与宁王手足相残，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为了选定合适的继承人，任由几个儿子掀起了你死我活的夺嫡之战。
    由于李士武在任上重创了北唐国，东北棒国和西南疆各国，获得了武帝的庙号。
    这也是他永远的功绩，为世人称颂。
    李玄惠顺理成章继位，改国号晦忌，史称惠帝。
    李玄惠立白氏芳菲为后，一生再未选妃，成为了少有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皇帝。
    也曾有不少朝中大臣想要将自己的女儿送到宫中，但是一打听皇后的出身背景，知道了皇后用毒手段天下无双，便都打了退堂鼓。
    不过白芳菲打理后宫，也难度不大。更让人称道的是，她打理后宫的日子里，御医们是最清闲的。
    而李玄惠也接回了如嫔娘娘，尊为太后。
    韩贵妃被尊为太妃，特搬往秦州，母子团聚。韩贵妃很幸福地在秦州照顾李玄思和蔷薇生的孩子。有时候李玄忌和南舒会带着他们的孩子去秦州做客。
    施贵人也被破例尊为了太妃。李玄惠特意也给他的两个幼弟封了王。施太妃可以在十皇子长大之后带着他出宫，从此自由自在。
    而在文治武功方面，李玄惠也做得很好。
    李玄惠召回原丞相南恒主理朝政。虽然朝中大臣颇有非议，毕竟南恒是云王李玄忌和秦王李玄思的岳父。但是国师莫忘尘力挺南恒老丞相，满朝文武再无人敢有怨言。
    谁都知道，国师莫忘尘可是皇帝李玄惠最器重的人，是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的人。他的话比李玄惠还好使。
    在南恒和莫忘尘的打理下，整个大离王朝政通人和，百业俱兴，一片繁荣景象。
    武治方面，李玄惠没有创下其父那样的大功绩。
    因为周边各番邦小国没有人敢惹大离国了，没仗可打，自然就无功可立。
    大离国赢得和平，靠的是实力，不是和亲。听说北蒙国有一位曾经和亲失败的公主，成为了北蒙驻扎大离的外交大使，为其他各国树立了标杆。
    传闻这位大使还嫁给了一个大离国的年轻将军。
    而提到李玄惠手中的大将军们，人们流传着一句话：
    东卓莅，西文龙，南一山，北飞舟。
    卓莅，官至东将军，娶妻罪臣之女子书晨。史书中评价他为四大将军中武功第一。由于其早年跟随秦王李玄思，而其岳父子书守信也曾勾结前朝皇子，人们普遍认为其应该不会得到李玄惠的重用。但是李玄惠一句“朕相信皇兄的眼光”给予了卓莅高度评价。
    钟文龙，官至西将军，娶妻川王之女李彤心。史书中评价他为四大将军中最受将士们拥戴的。也有人说他因为早年跟随云王李玄忌，未必能够得到李玄惠信任。但是钟文龙出身侯府，又是川王郡马，地位卓绝。李玄惠评价其为“忠厚、忠诚、忠君”的“三忠将军”。
    程一山，官至南将军，是四大将军中稍微年长的人。史书中评价他为四大将军中治军第一名。由于其出身西窗烛，李玄惠也允许他保留西窗烛上使身份。
    信飞舟，官至北将军，娶妻临邑王之女安和。史书中评价他为四大将军中智谋第一。信飞舟出身草莽，能一路获得重用，也给了江湖中的那些能人异士报效国家的希望。信飞舟也是皇帝李玄惠最最器重和信任的武将。李玄惠曾说，就算是皇后白芳菲背叛他，信飞舟也不会。不知为何，李玄惠说完这句话之后拉了三天肚子，御医们也不敢说什么。
    至于西窗烛，已经经过了更新换代。秦正源和红上使已经退休了，目前的西窗烛由蓝上使执掌，当然他已经不是上使了。
    这么做也保证了西窗烛的绝对忠心。
    方紫衣也成为了西窗烛中的中流砥柱，后来嫁给了一个科举状元，生活美满幸福。听说婚礼之时有一位蒙面大侠伫立在高处，还为他们用萧吹了一段祝福的乐曲。
    青微和星华离开了西窗烛，他们虽然隐退，但是还是没有完全脱离了朝堂。李玄惠若是有什么棘手的事儿，也还是会去请青微和星华的。
    这一天，星华和青微隐居的山中群贤集聚。
    连皇帝李玄惠和皇后白芳菲都来了。
    “都给本宫让开，让本宫来。”白芳菲推开众人，就要往青微的房间走。
    一众稳婆赶紧过来拦阻：“皇后娘娘，这接生的活儿，怎么能让您来啊。”
    白芳菲一瞪眼：“瞧不起我怎么的？本宫什么不会啊？比尔等强多了。青微这次怀的多胎，很容易出事儿，我可放心不下。”
    “可是这生孩子会有血污，恐怕……”
    “怕什么？本宫生大皇子的时候，不也是亲自在场吗？”白芳菲不顾其他人阻拦，执意要亲自给青微接生。
    李玄惠远远看着也不阻拦，而是不停发笑。
    只是李玄惠身边的星华不停转圈。
    “哎呀你别转了。有皇后在肯定没事儿。”李玄惠按住了紧张不已的星华，“这么沉不住气啊。”
    星华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喃喃道：“对对，一定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行了，别紧张。刚才朕说的，你同意吧。”
    星华无奈道：“我做不了主，还是问青微吧。”
    “怂。”李玄惠鄙视了一下星华，“是不是男人啊。这次青微怀得是多胎，只要有一胎是女孩，就指婚给我的大皇子。将来很可能是皇后的啊，不好吗？”
    “青微说过，以后孩子的婚姻让孩子自己做主。”星华回答道。
    李玄惠是明白了，青微是早有准备，预料到了他有给孩子指腹为婚的打算。
    看样子，只能指望好好培养自己的大皇子，看能不能入了青微的法眼了。
    过了很久，房中开始传出了孩子的哭声，星华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一个老婆子走了出来：“恭喜恭喜，恭喜星爷，三个小公子。母子平安。”
    星华高兴地原地直蹦。
    “太好了，母子平安。我有儿子了，我有了三个儿子，哈哈哈。”
    对于星华这么有钱的人来说，三个儿子也养得起。
    李玄惠在旁边也很替星华高兴。
    只是这一下三个小公子，定娃娃亲的计划只能搁浅了。
    “看样子，得赶紧跟皇后再生一个小公主。”李玄惠想着，“不行不行，若是这星华的儿子，都随他们父亲那样风流，可不成。”
    “孩子他爹给孩子取名吧。”众人一起起哄。
    星华挠挠脑袋，无奈说：“没想好呢啊，要不请陛下赐名。”
    “你没想好。”李玄惠气道，“真服了你了。让朕赐名？信不信我用你前女友的名字给你儿子取名。”
    “我这才仨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