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权臣白月光后我心慌慌》来自www.aqbxs.com 第1章 兄死叔就嫂 “金童玉女，天生的一对，合该你嫁到我们牧家。”一个瘦瘦的婶子朝着轿里的人比划笑说。 轿子里外满眼红色，锣鼓喧天，大红花轿颠得林雪薇摇头晃脑，几次想吐。 轿外另一边的胖婶使劲冲自己的姐妹牛春花使眼色。 什么叫合该嫁到牧家呀？ 人家上个男人就是从牧家出去的，只不过是过继出去，现在死了而已。 ‘兄死叔就嫂，姐死妹填房。’现在这桩婚事就是这么回事儿。 远哥儿家过继出去的三哥突然就死了。 不知怎的，去吊唁的时候远哥儿就看上了这个小寡妇，非要娶回来呢！ 而且还是不顾小寡妇的意愿，牧李两家人谈好了，把人家小寡妇给强娶回来的。 花轿里的人没说话，不高兴的冷哼一声。 胖婶干笑着解围，“我们家远哥儿是个秀才，还是个“廪生”。 每年官府给他发四两银子，每个月还有6斗大米，你嫁进我们牧家，往后好日子少不了，还是个秀才娘子呢。” 轿外两个婶子哈哈大笑。 林雪薇把心里的郁气往下压了压，脑海里闪过小秀才那天来吊唁的模样。 那模样比待在棺材里的李三都好不到哪儿去。 脸惨白惨白的，走路还得叫人扶着，就这我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更不用说小秀才对她就是个见色起意的色胚。 且瞧他那脸色和神态，不定也快去地府找李三去了。 过不多久她又成了寡妇，到时别人又会怎么评价她？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林雪薇冷冽的语气比早春的露水还凉，惊得两个婶子面面相觑，又很是尴尬。 瞧你说的什么话？ 林雪薇此时只知小秀才活不久，却不知他还是个克人的倒霉鬼。 谁靠近他他就克谁，狠起来连自己都克。 至此，到去牧家村的路上，轿外再无人劝她牧家有多好，以后要当个贤妻，孝敬公婆姑侄之类的话。 这些话和暗地里的警告跟威胁，从牧修远提亲开始，她不答应婚事就没有断过。 在她上轿子之前她甚至还被人看管，洗脑。 古代规矩严苛，容不得你一个女人忤逆触碰半分。 在家从夫，夫死从子。 没有儿子的就是族人说了算，人家叫你嫁你就得嫁，甚至没有你说话的一席之地。 林雪薇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古人的封建和可怕。 “落轿··” 随着一声亢奋的落轿，林雪薇松了口气，心也着了地，再不到地方她就要吐里面了。 没等她再有下一步的动作，外面的人闹哄哄，甚至还有人起了哄。 “牧兄，快去踢一脚轿门，往后啊新娘子就全听你的了。” “对。” 另外一个又附合高声笑道：“叫她往东她不敢往西，叫她铺床她不敢收被，要让她知道了，咱们才是她的依靠，她得听话。” 里面的林雪薇怔了怔，‘踢轿门’？ 旋即就明白了，这是给个下马威的意思呢。 林雪薇红盖头下娇艳红嫩的唇微抿，要当众给我难堪？ 你试试？ “别闹了，误了拜堂的时辰，再说我们乡下没这个规矩。” 安寒枫看牧修远眉头紧皱赶紧解围。 “能耽误多久，就片刻的事，踢了就把新妇领出来，再说新妇也不是头一回成婚，她应当也习惯了才是。” “易兄，今天大好的日子你少说两句，人家乡下不讲究这个。”有人在旁笑劝道。 “松云兄，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在教牧兄夫妻之道呢！ 毕竟牧兄是头婚什么都不懂，新妇又是个有经验的，谁知道她听不听话，万一还念着前边那个呢。” 易竹盛扇子轻轻的拍打在手心上，戏谑地笑。 牧修远是个廪生不错，深得学院的老师喜欢也不错。 可是那又如何？ 这么优秀的人现在还不是娶了个二婚妇？还不是考不了科举？ 牧修远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廪生是他荣耀的时刻，霉运会伴随着牧修远一生，谁也破不了这局。 且看牧修远现在这个病秧秧的样子，别说考科举了，能不能活到弱冠都成问题。 易竹盛暗暗爽着，脸上的笑容无限放大，整个人比新郎官都高兴。 “往后我们夫妻携手并进，没有谁谁压倒谁之说。 今日各位能来我牧某非常高兴，等一下在座的都多喝两杯，也算得上是对我们夫妻的一点祝福了。” 林雪薇正思忖着小秀才踢不踢轿门，再之后她要怎么去应对。 忽然眼前就出现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那手白白净净比之她一个女人的只好不差。 “娘子，某来接你了。” 声音干净清澈，林雪薇听出来他似乎很紧张，喉咙发紧，带着微微的颤。 林雪薇见过一次小秀才，是在李三的棺前。 据林雪薇所知李三过继出去后，跟亲生父母那边21年来没有联系过。 现在儿子死了，且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少不得要去送一送。 牧家那天来了十几口人，包括被人扶下牛马的牧修远。 当天她和牧修远只是打了声招呼，而后一家人围着李三的棺材守了一夜，次日送李三上山之后就散了。 可是过不多久李家就有人来劝她改嫁，她当时不从。 次日李家的人又来指责骂她，说她勾引小叔子，这才让小秀才一家威逼利诱李家，让她嫁过去。 神天佛祖的观世音菩萨。 李家人当时指天发誓，声泪俱下的说她不守妇道，先勾引的小秀才。 如果她不是穿来的，不是知道了前世原主被李家人污蔑扣上不守妇道的罪名沉了塘，她就信了他们的鬼话。 牧家怎么威胁李家的她不知道，她知道的是她要嫁给原主的小叔子。 这个小叔子和李三是同一娘生的，亲的不能再亲了。 林雪薇一个在五星红旗下长大的人，一个三观正得不能再正的人。 别说让她嫁给小叔子，光听听就够让她犯恶心的了。 林雪薇没动，手边又没有帕子，牵手肯定是不能牵的，她心里那关过不去啊！ 嫂子，小叔，多嗝应人啊！她怕她会呕吐。 盖头下林雪薇想着怎么糊弄过去，却不知此时的新郎官咬着唇，急的手微微地抖。 林雪薇再次往后缩时，那只修长的手猛的抓上了她，紧紧攥着一丝不松。 “娘子，时辰到了。” 林雪薇心砰砰地跳，似有冲破胸膛之意。 是气的。 第2章 狗咬狗,一嘴的毛 村里的人跟着两个当事人往祠堂的方向拜堂去。 牧修远此次成婚在乡下算得上很盛大。 新娘子坐花轿，只一样他们乡下就不可能有，更何况还有新娘子成箱成箱的嫁妆。 听说远哥儿掏空了家底，家里的钱全给了那小寡妇当聘礼。 这还不止，如果不是远哥儿的娘秋氏阻拦。 远哥儿还想卖了分家给的田地，全给小寡妇当嫁妆呢。 大家都想知道他给了这么多钱，小寡妇又带过来多少？ 同时更好奇小寡妇长得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好看。 让一向重规矩的牧秀才都不顾世人的眼光要娶自己的亲嫂嫂。 所以一窝蜂的都跟去瞧热闹了。 “狗咬狗，一嘴的毛。” 话音未落，女子立刻捂上了小女孩儿的嘴，肃声道： “可不兴胡说，那些人是小哥的同窗，他们全是读书人呢。” 女子话里全是崇敬，她目光怔怔的看去祠堂。 嫂子被小哥牵着手跨过火盆，小哥眼里全是她，一刻不停地傻笑着。 自从小哥13岁那年中了秀才，得了那样的病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笑过。 小哥顶着全族人的反对娶二嫂，这一刻她觉得值了。 “会读书又怎么样？”嘻嘻仰头扁嘴，发饰晃得叮叮作响，不以为意。 “会读书很厉害。” 女子看好笑的蹲下来摸着她的小辫子。 “哪个跟你说了会读书就厉害？我也读书了，那我就厉害了？” “你读书了？”女子声音高亢，带着惊讶。 “读了呀！”嘻嘻叹了口气，脸上全是苦恼，“谁家三岁的小孩子不读书呀！不读书就成小流氓了。” 这话是她妈妈送她去幼儿园时说的，她记着呢！ 可这姐姐说得不对，读书才不厉害呢！ 小流氓不用读书，她就想当小流氓，可是妈妈不让呀！ “嫂子她送你上学了？” “嫂子是谁？” 女孩儿眸光灿若繁星，一闪一闪的惹人怜爱，脸颊像朵花，阳光灿烂地盛开。 牧小花手摸上嘻嘻粉嘟嘟的脸颊，粗糙的手刮的嘻嘻闪躲，后退了一步。 她干笑着放下手，“你娘就是我嫂子，我是你小姑。” 牧小花又补了句，“亲的小姑，我们见过了呀。” “我不记得了。” 嘻嘻明亮的眼睛眨巴眨巴地望她，看得牧小花又忍不住想摸摸她。 “你年纪小不记得正常，再说那天人多，都顾着伤心的去看三哥了。” “三哥又是谁？”嘻嘻咬一口手里的果子仰头问道。 “我三哥就是你爹呀！” 想到那个早死的三哥，牧小花没由来的伤心，她三哥才24岁，怎么就死了呢！ “我没爹。” 来到这个没有大别墅和大汽车的地方已经····好久好久。 久到嘻嘻知道爹是爸爸，娘就是妈妈的意思了。 妈妈为什么要来这里度假？她想念她的奶茶和炸鸡，还想玩手机看电视。 还想她的小兔子和狗狗，妈妈什么时候回家呀！ 嘻嘻惆怅的吃完果子扔掉核，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手帕胡乱地擦，嘴里叹着气…… “我三哥，李三就是你爹，你怎么会没爹呢。” 三哥才离开几天嘻嘻就忘了，虽说这么大的孩子不记事，但也忘得太快了吧！ “爹？我连爸爸都没有怎么会有爹，我妈……” 嘻嘻想到妈妈说了在这里只能叫娘，否则以后一块糕点也没有。 奶茶已经没有了，再断了零嘴叫人还怎么活？ 嘻嘻嘴又立时刹了车。 “我没有爹，只有娘。”嘻嘻认真且自豪地说：“我一个娘顶得上别人两个爹，所以我没有爹也没关系。” 牧小花被侄女的话说得红了眼眶，她抓着嘻嘻的手，梗咽道：“嘻嘻，往后你不只有爹，还有家和家人。” 家？ 嘻嘻看了眼对面摇摇晃晃的草棚子，如果家是这样的我才要呢，我家有大别墅，三层的大别墅还有游泳池呢！ 嘻嘻脱口而出的话立刻又往下咽。 妈妈说了家里有大别墅的事情不能往外说，要低调。 谁知道你是不是来抢我家的大汽车和大别墅的？ 所以不能说，要忍住忍往了，嘻嘻脸憋得通红。 “走，小姑带你去找你娘。”牧小花站起来牵着她。 牧家因为牧修远的原因几年前已经分了家。 牧修远又因为自己的原因，住的地方离村子有点远，在村子的边缘上。 拜了堂后林雪薇被村里几个婶婶送到牧修远住的地方。 而酒席则在村里，所以这会儿在这里的全是自己人。 进了房间林雪薇自己掀开红盖头，头一件事情就是找女儿。 “我家嘻嘻你说有人带了，她们现在人在哪儿呢？” 林嘻嘻是个好动又爱玩儿的，平时错一下眼她准能给你惹祸。 今天大半天没吭声，所以林雪薇免不了要担心，就怕她磕了碰了，不敢说话。 “哎呦，红盖头不能现在揭开，要等远哥儿来才行，你坐回去，先坐回床上。” 胖婶这一出声，院外在看嫁妆聊天的人就都往里瞧。 鹅蛋脸，瑞凤眼，在她身上有种岁月安好的静谧。 嫁衣似火，惊鸿一撇，惊艳了在座的人。 身边的人因为里面在说话，一时间院里静了下来。 秋氏知道林雪薇好看，却不想这样一打扮起来能让所有的人都惊叹了。 且不说小儿子身上的毛病，这样的人能安安心心的跟远哥儿过日子？ 她怎么就不信呢！ 早知如此，当初死也要拉着儿子，不让他娶这个女人。 林雪薇不知此时的她不只婆婆对她有意见，连几个妯娌也互打眼色的震惊。 兄死叔就嫂，这事儿原本就不稀奇也没人管。 当下因为穷娶不到媳妇的人多了去了，为了孩子家庭，两家人并成一家也不稀奇。 可小叔子一个堂堂的秀才爷要娶一个寡妇？ 这个寡妇还是他嫂嫂，这事儿就很稀罕了。 李三死的时候她们几个妯娌都没去，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二嫂弟妹。 这二嫂弟妹美得叫人大吃一惊，胆子还有点大的样子。 “我这就叫人去找，你先坐回去啊，可不能坏了规矩。” 胖婶说罢又把盖头想给她盖上，才伸手要盖，门外远哥儿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牧修远人还没进房门，抬眼时就怔在那儿了。 第3章 该洞房了 他呆呆盯着新娶的媳妇看，直到林雪薇说话了他才反应过来。 “我找吨吨，你看见她了吗？” 林雪薇话毕就被胖婶强行盖红盖头。 “吨吨？”牧修远回头问他娘。 秋氏看到儿子呆愣愣的样子，脸红脖子粗，跟她话才说完又立即看向房间里面。 这么猴急，正在看谁就不用她多说了吧，秋氏气得暗地里翻了白眼。 瞧你个没出息的，真是; 小庙里的和尚··没见过大香火。 转瞬，秋氏又叹了气。 她儿子确实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否则就不会从李家回来后闹着要娶林雪薇了。 要知道小五这个儿子自小聪慧懂事，出格的事情更是不可能做过。 娶林雪薇算是头一回了。 “我这就让人去找。” 秋氏转身吩咐去了，那丫头也是她的亲孙女，我能欺负她了不成？ 房间里还有一些流程要走，转瞬又闹哄哄的，牧修远挑盖头时人无比的紧张。 林雪薇没注意到这些，但她听到牧修远··叹气了。 你怎么有脸叹气？ 没人逼着你娶我，这才娶回来就不耐烦了，谁还惯着你了。 牧修远揭开盖头，迎来了林雪薇的一个大白眼。 ··他当下捻着指尖，更不知所措了。 娶林雪薇不是他一时兴起，更不是他头脑发昏。 他认真且认真的思索了半个月，还是决定娶她。 哪怕他活下来了，哪怕他后半生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无耻不要脸，他也认了。 他就是想娶林雪薇。 林雪薇的对他态度他也想过，只要能把人娶回来。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不管她对他怎么样他都受着。 可现实是林雪薇只对他翻了个白眼便让他心中无数。 “··饿了吗？”吵闹的房间里牧修远嗫嚅问她。 林雪薇点了点头，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了，谁不饿呀！ “哎呦，来来来，我这里有饺子。” 说话间牛春花端了盘饺子上前，看着她笑道： “吃饺子吃饺子。” 林雪薇怔怔地接过筷子，她不明白，一群人看着她吃饺子？ “吃吧。”牧修远低头帮她托着碗，低垂温柔道：“你不是饿了吗？” 我是饿了，可她们看着我笑是几个意思？ 不管了，早上五点就被人拉起来梳妆饿到现在，已经饿得前胸托后背了。 林雪薇在十几只目光炯炯又带笑的目光下吃下饺子。 “……生的。”她话音刚落，屋里哄堂大笑。 林雪薇咬了大半个，剩下的就滚到盘子上。 不止饺子生，连馅都是生的，那半个她太饿，没嚼几下就咽下肚了。 “嫂子听到没有，秀才娘子说‘生’。” 林雪薇脸立刻就黑了，这是什么恶趣味？ 我生个毛线啊生。 “我们秀才爷也吃一个，孩子秀才娘子一个人也生不出来啊。”有个妇人打着趣笑。 ··我焯。 牧修远靠近她，林雪薇当下的不悦自然也注意到了。 他另只手轻轻晃了她袖子一下，而后拿过她手里的筷子，夹了那半个饺子 ··吃了。 接下来又有几个书生进来闹了一阵洞房。 什么‘五子登科，旺火早（枣）生，添双筷子，（寓意添子）’等等等等…… 闹到林雪薇头昏脑胀，烦不胜烦，最后开席了才让牧修远把所有人都支走了。 “娘。” “小嫂嫂。” 吨吨蹦哒着进来，身后跟着牧小花。 后者手里拿着饭菜，那味儿香得林雪薇肚子咕咕地响。 “小哥叫我拿过来的，他说今晚这边没什么事儿了，你们随意就好。 今天他们学院的老师都来了大半，他可能会在外面陪客陪晚一点，你困了的话就早些睡，不用等他。” 林雪薇点点头接过她手里的饭菜。 “你是小妹？” “嫂子，我是我们家里最小的，你叫我小六就行。 我爹娘生了六个孩子，大姐是家里的老大，现在家里就剩我一个没有成婚的。” 林雪薇太饿，只顾得上点头，牧家的情况她大致了解，反正现在已经嫁过来，不急这一时就是了。 饭后，月上柳梢头。 林雪薇卸下头上的钗和冠，按理说牧家是农户，不可能有这些东西。 牧修远从哪里搞的？ 牧小花从厨房里出来，刚想带吨吨去洗澡，看见五嫂在发呆，钗子也是随意放就立即上前收好。 “这些东西是小哥借来的，要还回去给人家。” 牧小花从角落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箱子，手里的钗和发冠细细擦好再放回去。 “借的？借谁的？” 林雪薇手抚摸袖子上的凤凰，这刺秀和布料一般人可买不起，双面绣呢。 牧小花说：“师母听说小哥想给你定婚服，但是时间太赶了来不及，就叫人送来的，过几日我洗好了再叫小哥给师母还回去。” “这师母人还挺好。” “是啊！”牧小花流恋的目光依依不舍的摸上箱子。 如果以后她成婚，有嫂子今天的一半好就好了，不，一小半也好。 今天嫂子的婚事盛大，也为牧家赚足了面子，这是每个女孩子都羡慕的存在。 牧小花回过神时林雪薇已经换上自己的衣服，只是一套很平常的家常服。 粗衣麻布，但在油灯下衬得嫂子美艳极了。 “水热了？”林雪薇问道。 “嫂子，我去给吨吨洗漱。” 牧小花说罢上前去抱，林吨吨吃饱喝足，今天又玩了整整一天，已经趴在桌上睡了。 “不用，她习惯我了。”林雪薇上前抱起女儿。 林吨吨是她一手带大，人又被她养得有些娇气了，有时候脾气上来了就动手，所以谁带她都不放心。 等林雪薇洗漱好已经是夜里的巳初，九点的样子。 这会儿村里的热闹声小了很多，她在院子里晾头发。 此刻身心俱疲，脚还疼的不行，但她无一丝睡意。 她愁。 愁自己，愁未来，愁林吨吨，愁她们以后怎么办。 她和原主一家莫名换了身份和时空。 原主一家承了她的家底，而她刚穿来就给李三办了葬礼，还把自己了赔进去。 这买卖亏了。 正思忖着未来的路怎么走，牧修远趔趔趄趄的开门进院子，他的身后跟着几个人。 这些人是牧修远的几个哥哥们。 当下林雪薇脑子‘轰隆’不停地响。 婚成了，该洞房了。 第4章 我一定好好吃药 “今晚吨吨跟我们睡，我是她亲奶，你放心吧。” 秋氏见这新妇也不上前来扶一下丈夫，当下不快了。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跟个木头似的，一点也不会疼人，也没眼力劲儿。 “我不放心。”林雪薇立刻就说：“吨吨不习惯你，她也不习惯没有我。” 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她当然要跟女儿睡在一起，万一吨吨半夜醒来吓到了呢？ “总是要习惯的。” 秋氏道：“家里又不是没有房间，以后就让吨吨自己睡一间。” 自家老娘此时在想什么没有人比当儿子的更清楚了。 小五（牧修远）自从溺过水后身体日渐不好。 具体得了什么病连大夫也瞧不出来，前段时间躺在床上都以为他要不行了。 后来又不知怎的就又好了点，参加完二哥二弟的丧事后更不得了，他能下地了。 后来身体也虚，但好歹也跟个正常人一样了。 现在又娶了夫人，娘肯定是想赶紧给小五留个后。 这不才顾不得三哥三弟百天百天就开始催了吗！ 林雪薇心道，洞房是不可能洞房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再说跟个古人生孩子，那个古人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小叔子，她是疯了才这样干。 寂静的夜里，月光明亮，婆媳就面对面对峙着。 秋氏不是个强势的婆婆，她自认为自己还是明理的。 儿子身体那样，又非要娶这个回来，她想要个孙子，她想儿子高高兴兴的怎么了？ 秋氏所有的强势在儿子想娶林雪薇，在林雪薇不愿意嫁的时候全展现了。 是她出面去跟林雪薇谈，是她话里话外威胁李家，让他们把林雪薇嫁过来。 自从儿子要娶林雪薇，她自己就去跟林雪薇谈了两次，两次的谈话都足已让林雪薇恼了秋氏这个婆婆。 你非要我进你们牧家是吧？那就别怪我当搅家精了。 牧二牧四看自家老娘和弟妹这样一时慌了神，弟妹眼里对老娘的不妥协让他们怀疑她能跟老娘干架。 这才大婚，族里又有很多人对弟妹不满，万一弟妹再搞出点什么，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 兄弟两个一个推一个让去解围，可老娘和弟妹互相瞪着又没打起来，怎么解？ 牧家的孩子出生时脑子大抵都给了牧修远。 家里除了李三，五个孩子有四个就是呆的。 这时醉醺醺的牧修远上前揪着老娘往门外去。 他好看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大着舌头，“娘辛苦了，你回去休息，儿子也休息。” “哎远哥儿，你让我把吨吨抱走，这样你们才好休息……” 秋氏话音未落，大门关上，立刻就上了锁。 秋氏呆了呆，而后气得砸门，“你个没出息的，有了媳妇忘了娘，我那也是为了你好……” 里面的女人明显要拿捏她呢！女人之间的暗流儿子瞧不出来不奇怪。 今天不把这个儿媳妇收服喽，以后林雪薇能站在小五头上撒野。 秋氏抱着今天要收服儿媳妇的想法，好声好气让儿子开门，开门让她收拾那个懒妇。 更深露种，里面又没了动静，秋氏到底还是让外边的两个儿子给劝走了。 牧修远家不算小，但床就只有一张，林雪薇也看出来了这床大概是为了结婚刚做的。 床不大，若是睡三个人倒也可以。 但林雪薇在她和牧修远之间放了个孩子大的枕头竖着。 牧修远洗漱出来时外边只有一个小小的地方，够他侧躺放半边的身子··而已。 林雪薇也不说话，静静看他想听他怎么说。 牧修远长得很俊俏，身高一米八几，驼峰鼻，眉眼温润柔和，看上去脾气也很好。 那双眼睛看人时有万千星辰，林雪薇就想不明白了，牧修远一个秀才眼界这么低吗？ 娶一个寡妇，还是一个可能让他士途有污点的寡妇，寒窗数十载，为个寡妇值吗？ 牧修远垂眸往下看，她脸上带着一撇嫌弃，光采照人，双目晶晶，神如秋蕙披霜。 林雪薇躺宽大的衣袖下放了把剪刀，但凡牧修远敢用强的，她一定一定剪了他。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宋苏轼 牧修远步子不稳走上前，长发垂到胸前，他红着脸，不知是醉还是害羞，但不难看出来他此刻是高兴的。 “娘子。”他俯身说。 他低沉婉转，不急不絮，倒是跟他人也差不多。 林雪薇转头躲开他伸过来摸脸的手。 牧修远也识趣，穿着亵衣脱鞋就躺下，转身手抱着枕头，眼睛笑盈盈地看她。 龙凤烛红火的烧着，照亮了整个房间，她目光的警惕印入他眼帘。 林雪薇半丝睡意也无，因为在她有生的27年里还是第二次跟男人睡在一块儿。 “娘子，我会对你好，就算我死了，牧家也能护着你，让你免受辱。” 辱？ 除了你，谁能辱我？ 忽而，林雪薇想到在原主的记忆里后来确实有受辱的经历，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了。 李三死后原主带着女儿深居简出。 但原主长得好看，这就免不了被人时常骚扰，而骚扰她的人则是李家的男人。 原主是块硬骨头，后来李家族长得不到手就恼羞成怒，联合家族的人污蔑她不守妇道，后来绑了沉塘。 原主重生后被吓得困在意识里不愿醒过来，恰巧现代的她在泳池里溺水就穿了过来。 连带着原主和她女儿也换了过来。 至于李三，林雪薇也不太清楚他有没有去现代。 她醒过来时李三已经死了，并且众人在商量丧事，林雪薇顺手推舟就同意了。 记忆里牧家的牧二后来去李家请过原主回来吊丧。 吊丧的主人公，正是她身边这位秀才爷。 距离牧修远去世时间似乎不太久，大约在夏天，就是几个月到半年的时间了。 “娘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吃药，一定好好看大夫，一定不会比你先走，留下你一个人孤苦伶仃。” 我不信。 牧修远说的话她连标点符号都不信，再说我有女儿，可去你的孤苦伶仃吧。 “娘子。” 牧修远口吃嗫嚅的扯她袖子，“娘子你陪我说说话。” 林雪薇闭着眼睛装睡，她已经做好又当寡妇的准备了。 第5章 婚契 牧修远不知抽了什么风，拉着她的袖子·嗦到下半夜。 原本没有睡意的她在这絮叨里哈欠连连。 后来在牧修远的呼噜声中林雪薇翻身一点点往外推··把牧修远挤下了床。 床离地不过半米，一个大男人摔不出个好歹来，且牧修远还抱着个枕头呢。 林雪薇抬脚把属于他的被子挑了下去，转头心安理得的抱着女儿睡大觉。 不怪她心狠，实在是她不习惯和人睡，除了林吨吨。 而且一个男人在她身边哈着酒气，臭都臭死，她还睡不睡了？ 林雪薇却不知在她睡着时牧修远起来吹灭了蜡烛，还呆呆站在床边对她傻笑许久。 转而又抱着被子枕头，心甘情愿的躺回地上。 次日。 林雪薇习惯了晚起，且昨天又累了一天。 古人起的一向都早，一日之计在于晨，现在又是早春，农活多到你想象不到。 “娘子，起床去吃早饭了，等会儿还要敬茶。” 万恶的古人啊！ 这才早上不到六点，她也才眯了一会而已，林雪薇被子盖过头，不想搭理他。 牧修远没再叫了，而是上去摇她，一不小心把林吨吨先摇醒了。 两人互相看了会儿，牧修远的手还在被子上抓着。 吨吨坐起来推开他的手，“你是谁呀？你干嘛进我们房间？你干嘛吵醒我们？” “……我。”牧修远被这一连三问问住了。 他对这个孩子没有一点准备，也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 爹，还是小叔？这个问题得叫他再想一想。 “你出去。”林吨吨凶巴巴的瞪他，“怎么能进女孩子的房间呢。” 牧修远呆了呆就笑了，一个尿床年纪的小孩儿，还懂得男女大防了？ “那你们现在快点起来，我叫人给你们留了野菜烙饼，这种野菜这个季节才有的。 奶奶烙的饼那是一绝，酥、脆，再加上独有的野菜，香得能把人舌头都吞下去。” “能把舌头都吞下去！真有这么好吃的饼？我不信。” 林吨吨被子底下的肚子咕咕地叫，说话时口水流到下巴。 她看不到，剩下的两人可全都看到了，眼睛亮晶晶的像只小馋猫。 “我带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牧修远朝她伸手。 牧修远很喜欢孩子，家里几个哥哥的孩子他都带过，但是照顾女孩儿这还是第一次。 林雪薇在床上看他笨手笨脚的帮林吨吨穿衣服。 满头大汗也穿不好，看不过去林雪薇就起身去帮忙。 “我很聪明，什么东西一次就学会了，以后我跟你一起照顾她。” 林雪薇抬眼看去，他眼里的诚意满满，林雪薇不说话，心里却道：我们不需要你。 敬茶的礼物在李家时已经有人准备好，全是给家里和族里几个得高望重的长辈。 女的抹额、衣服，男的鞋子、烟筒。 牧家在当地算不上一个大家族，在牧修远之前出过一个举人而已。 一个靠农耕的小家族出一个举人和一个秀才，在这时看来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所以即便是李家人多，但也怵牧家的道理。 为一个女人得罪牧家很没有必要，且不说牧修远已经在知府面前得过脸，谁没事又会去得罪他？ 一家三口牧修远扛着吨吨坐在肩膀上，另只手提着个篮子，里面装着见面礼。 “娘，小哥他们来了。”牧小花在门口看到赶紧进去通报。 牧修远带着媳妇女儿，踩着点进家门。 秋氏看到儿子手里的东西松了口气，好歹林雪薇没有蠢到连这些东西都不备。 其实她自己也给他们准备了一份，就怕林雪薇没准备这些东西下了小五的面子。 “来了啊。”秋氏说：“先给长辈敬茶再吃早饭。” 茶水已然备好，就等新妇了，到了这一刻又拜了堂，端着就没意思了。 林雪薇全程跟着牧修远叫人，她给长辈礼物，对面再回个荷包，里面意思意思放了点钱，茶就算是敬完了。 族里德高望重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有的甚至还出了五服，要不是看在牧修远的份上人家也不会专门来一趟。 吨吨惦记着牧修远说的饼，全程不在状态。 厨房里热火朝天，几个女人在里面忙活，敬了茶后林雪薇跟着牧修远在堂屋里陪客。 “这个小女娃你们有什么打算，李家的人怎么说，是要接回去呢还是在牧家？”族长兼村长牧角指着吨吨问道。 照理说李三过继出去了就是李家的人，他的后代当然也姓李，跟牧家没关系了。 可现在把这孩子带回来，人家那边的人不说？ “他们那房的人就剩下李三一个人，如今他也走了，我成婚之前就跟李家人说好了，往后吨吨不再是李家人，他们同意了。” 一个女孩子，她带走就带走了。 毕竟在他们看来女孩子不能延续香火，也迟早要嫁出去，林吨吨在他们眼里就是个拖油瓶赔钱货。 所以林雪薇当初说要带走女儿，他们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即便是李家人不答应，林雪薇也不可能把女儿留在李家那种吃人的地方。 “那找个时间取好名字，让这个小娃娃上族谱？”村长问牧修远。 李三死了，现在剩一个孩子，那孩子虽然是个女孩儿，但好歹是个延续。 观他们也有这样的想法，牧角就先提了，卖个好不是。 儿子年纪轻轻就走了，再加上对他的亏欠，秋氏一时间红了眼眶。 “该的，吨吨是小三的孩子，将来她出嫁了我们这些当爷爷奶奶的给她备一份嫁妆，让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他们这些做大伯小叔也会尽力照看她，给她寻门好亲，以后给她撑腰。”秋氏看着孙女梗咽说道。 林雪薇摸了摸女儿稚嫩的脸，对古人订亲、嫁的早这事心中很是反感。 大可不必，她的吨吨可以不嫁人，也可以晚点嫁人，现在聊这个为时尚早。 “反正我已经嫁过来了，上族谱这事儿不急。” 吨吨的户籍林雪薇心里早就有了成算，也不打算在这儿说出来。 你不急我急，秋氏心道，早点把这事儿办了以后下了地府她见了儿子也好交代。 只是…… 只是小五娶了他三嫂这事她又如何同小三交代？ 秋霞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变得更难看了。 “族谱这事不急那我们就先处理“婚契”的事。” 第6章 回娘家又吃又拿 牧角说到“婚契”这两个字牧修远猛地抬头看林雪薇，转而又微微低下头。 婚契本来牧修远送聘礼去的时候就该办了，那时候林雪薇避而不见，这事才撂下了。 今天大家都在这儿，且婚也成了，林雪薇刚拒绝了女儿上族谱的事。 如今却是不好再拒绝，一时也想不出来什么理由拒绝。 牧角说着话就拿出一张红色的纸，纸上有李家族长的签名，有牧角和牧修远的。 就差她和一个官府的盖章，她就要嫁鸡随鸡了。 别小瞧了这张纸，这纸是困住她的关键。 按了压，她就是牧修远的所有物，以后再想跑也难了。 “这事急了吧？” 秋氏在旁边问她，“快按个手指吧，按了好让村长拿去给官府盖章。” 人娶回来了还掏空了家底，就差张婚契了，这女人性情刚烈，为免日长梦多还是让她快些签了婚契的好。 秋氏又催促了一声。 林雪薇拖拖拉拉，脑子疯狂的转着该怎么拒绝这事。 林雪薇正微微的抬屁股起来，寻思着崴一下脚或者晕过去再拖个几天？ 垂眸间小秀才贴心的把婚契拿到了她眼前，整个人笑盈盈的，贴心极了，连按手印用的印泥也拿来了。 “娘子，按个手印就灯，用大拇指好一点。” 牧修远还给她示范了用哪个手指，小棉袄都没他贴心。 林雪薇悄悄骂了句脏话，深知躲不过去了，而且牧修远也不会让她躲。 林雪薇起身接过牧修远手里的婚契，转身拿过一旁的毛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小五媳妇你还会写字？”不止秋氏震惊，就连牧修远也惊讶了。 “认识几个字罢了。” 林雪薇签完字人明显泄了不少气，把手里红火的婚契给牧修远，她转头就出客厅。 再也不想在这地儿待了。 厨房里吨吨对着锅里的饼流口水，牧小花见状掏了张帕子给她擦，又笑她： “真是个小馋猫，等会儿饼烙出来第一锅奶奶一定会给你先尝的。” “尝一尝怎么够，我能吃两个。”吨吨伸了三根手指，叫旁边的女孩按下去一根。 “堂妹妹，这才是两个，刚刚你比的是三个。” 吨吨仰头看她，牧小花就介绍道：“这个是你大姐。” 吨吨就不答话了，怎么来这里旅个游亲戚还这么多，从前家里就她和妈妈。 “堂妹妹，等会儿用了早饭二姐姐带你去玩儿。”另一个女孩儿牵起她的手说。 “玩什么？” 亲戚虽然多，但这里好些地方还是很好玩的。 “去河边捉鱼，挖野菜，上山拾柴禾，采蘑菇。”牧二妹忽悠她。 “行。”吨吨心动得不行，重重的点了头，转而咽了口水又道：“吃了早餐再去。” “哎呦！我越看她越像我们小三小时候。”烙饼的花娘看向吨吨笑说。 小三去李家那年也是三岁，差不多跟吨吨一样大的年纪，真是越看越像啊。 “奶奶饼好了吗？”吨吨踮脚去看大锅。 “好了好了，”奶奶低头用手背摸了摸她的头，“不过你不能叫我奶奶，得叫我太奶奶，我是你太奶奶呀！” 花娘说着就梗咽了，当年秋氏生小三时难产，后来身体受损，小三这个孩子还是她一点点亲手带大的。 李三去了李家后又继承了李茂那个‘下九流’的工作。 就是去牢房里搬死尸，好听点的叫‘仵工’。 其实就是给没有人收尸的死人收尸，帮他们穿衣服，打点死后的一切。 按理说这是攒功德的事儿，可偏偏却不是，李茂一房现在死得只剩下个小娃娃了。 正想着从前的事儿，吨吨受不了这个香味，拉着花娘的裤子响亮道： “太奶奶我给你偿一下味道，看看够味了没有。” 这饼香死个人，吨吨咽着口水夸自己真是太机智了。 “好好好，给你偿一偿。”花娘温柔的看她笑。 烙饼的香混杂着野菜独有的味道，用吨吨的话说； 这饼香死个人。 一张手掌大的饼林雪薇吃了四张，直到打了嗝才放下。 “今天老二和小四送你大姐回家，剩下的人趁现在土松，全下地去翻地，你们几个小的就在家里干些家务。” 秋氏作为这个家的话事人，早饭刚过就给家里的人布置一天的工作。 牧家只是把牧修远一个人分出去了而已，人多，所以每天的家务事儿可不少。 喂鸡鸭猪，洗衣服，浇浇菜，再就是上山捡柴禾，快到点了要煮饭做菜，可不少呢。 秋氏撂下碗就点了点几个小的，“现在开春事多你们别给老娘皮，在家里要听小姑姑的话，否则就打屁股。” “知道了。”几个小的面色一紧，齐齐应道。 林雪薇这时才注意到这个大姑子，话很少，且一副很老实听话的样子。 姐夫也是这样，连带着两个外甥女也低着头安静的不行。 “姐姐嫁到别的镇上，来回要大半天，那边没有牛车，所以每次都是我们接送。”牧修远解释道。 林雪薇点点头，这古代就是不方便，随便走走就要大半天，且路还特别不好走。 秋氏夫妇生了六个孩子，牧大花是老大，姐夫叫童大壮，生了两个女儿，大的叫立春，小的叫谷雨。 牧二今年26岁，妻子张氏生了两儿一女，八岁的大姐，七岁的大娃和六岁的三娃。 李三过继。 牧四23岁，妻子王氏，生了一儿一女，儿子七岁叫二娃，女儿五岁叫二姐。 这一大家子能凑成两桌人了，这还是四代同堂，人多到叫林雪薇咂舌。 早餐过后该干嘛的干嘛去，院子一下安静了下来，牧修远被村长叫去帮忙。 牧有田不放心大女儿，没有下田，跟着媳妇跟前跟后的给女儿搬东西。 林吨吨又不愿意走，非得要跟几个姐姐玩，林雪薇第一次在别人家里这么尴尬。 连最小的二姐都忙着喂鸡，快70岁的奶奶也忙上忙下，剩她一个人站在院子里。 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娘，行了，够了别搬了，车都要给你装散架了。” 牧大花拉着娘的手，满脸通红，她帮不上娘家就算了，次次回娘家又吃又拿的。 自己父母给的也不是不能要，但她怕几个弟妹对此有意见，到时娘就不好做人了。 第7章 女秀才 “家里东西多吃不完，你小弟的同学老师拿了很多东西来，再不吃要坏了。” 秋氏又指挥牧有田，“你去我床边的箱笼上拿几块糖蒸酥酪，坐牛车大半天的，好让你女儿女婿有个垫巴。” “唉。”牧有田闷头闷脑的就去了。 林雪薇也是第一次见这个公公，牧大花似乎更像他，都是老实巴交的。 “娘，不用了，真的不用了。”牧大花看了眼弟媳在的方向急得出了身汗。 这些东西本该是弟媳的，爹娘给她的也够多的了，装了快一车。 再多的话惹得娘家人因为她吵架就是她的罪过了。 女儿扯她的动作大，秋氏也是这会儿才看到林雪薇。 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特意留下来看我给我女儿多少东西？ 那边的林雪薇不明所以，以为秋氏这样看她是嫌她不下地干活的意思。 别说她了，原主嫁给李三就没下过地，这还不止，连煮饭洗衣服都是李三请人做的。 上没公婆，下就有个女儿，早上醒来饭来张口，夜里有人暖被窝，原主的小日子过得跟地主婆都差不多了。 原主都没做过的事她又怎么可能会做？ 再说别说下地了，我连最简单的烧火都不会。 婆婆的目光皱了起来，林雪薇多少也懂点婆媳之间的道道。（平时电视她可没少看） 深知这个时候一步也不能退，否则以后就要被人骑在头上撒野了。 林雪薇被秋氏激了一把人立刻就镇定下来，她拿了把椅子放到旁边，淡定坐下。 下地是不可能下地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那边的秋氏被她的样子气得连呼吸也重了。 “我就说她是个不省心，偏你小弟那个人就像是被鬼迷了眼睛，非要娶她回来，不娶还不行！” “娘，要不然就不要拿这么多东西了，太多了，我们也吃不完。”牧大花发愁说。 万一她前脚一走后脚弟妹就找娘吵架怎么办！ 再说还有另外两个弟妹呢，娘应付得过来吗？ “拿，凭什么不拿。”秋氏看林雪薇轻蔑的样子更气了，“我们已经分家了，她还想管到我头上来不成？” 秋氏话音未落，大声又说道：“牧有田，给花儿装上两袋米，看她这么瘦我这个当娘的心疼。” 童大壮听到岳母这样说羞得脖子都红了。 想开口反驳家里是有饭吃的，但是家里的情况不允许他把这个脸挣回来。 现在家里是真的难，而且媳妇的肚子又不争气，他们这房没个儿子，所以他们一家在家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地位。 女婿吞吞吐吐的样子秋氏自然也看在眼里，她恨恨的咬牙忍了下去。 当年千挑万选给花儿找了这么个夫婿，结果呢？ 软蛋一个，连自己的媳妇女儿都不知道心疼。 牛车让秋氏装得满满当当，木架都压得咯吱响。 “娘，我们回去了，过年的时候再回来看你。”牧大花拉着秋氏的手依依不舍。 秋氏又一次后悔把女儿嫁的这么远。 从前家里穷，活是一天到晚的干，全是这个女儿帮衬她带着 福气以前这个大女儿没享过，现在家里日子好了，也轮不到她了。 现在不止她还没福享，童家的日子也压得女儿腰都直不起来了。 女儿才29岁，还这么年轻，可她已经有白头发了。 秋氏心揪疼的看他们远去，转身后泪水涟涟。 “等今年过年再让小二去接花儿回来，到时候让她们在家里多呆几天。”牧有田干巴巴的安慰。 秋氏点了点头，路过林雪薇时也暂时没空搭理她，拿了把铁锹就下地。 现在是开春，天也是阴的，正正好干活，哪家不是争分夺秒的干？ 她可不敢歇下。 林雪薇是不打算去的，她还准备和秋氏硬刚到底，所以泡了杯散茶定定坐着。 院外鸡鸭满地走，远处雾蒙蒙山叠着山，万物生长，大地春意盎然，处处是生机。 院里有棵挑树，树上结满了盛开的花，风一吹，粉嫩的挑花漱漱而下。 林雪薇就坐在树下，一呆就是小半天，茶凉了，桃花也落了满身。 秋氏回来时就看到小六在厨房里做饭，娘手里拿着衣服在她身边缝补。 连个最小的二姐还帮忙洗菜，偏她们母女俩个岁月静好。 一个不知道吃什么，吃得满嘴流油，一个就躺在那儿还躺了小半天，都懒得不行。 秋氏放下铁锹来到吨吨跟前，从上往下看她。 “你怎么还在这儿呢？” 其实她想问的事‘你们’怎么还在这儿？不回家做饭呐。 “留下来吃饭呐。”吨吨说：“晒过的鸡鸡真香。” 说罢丢了手上的骨头，一手的油就往身上擦，她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香的鸡腿儿。 香死个人了。 秋氏嫌弃的撇了撇嘴，立时抓着她的双手带去水缸前。 “那鸡鸡不是晒过的，是加了东西熏制再晒的，家里最后一只鸡了，算‘你们’有口福。”秋氏撇嘴说。 “好好吃。”吨吨重重强调道。 那可是肉呐，可不得好吃吗？秋氏抓了点草木灰，边帮她洗手边说： “本来这鸡留着春耕下田干活累的时候吃的，现在好了，便宜你们了。” 秋氏说话时撇了眼林雪薇，只见她这时才慢悠悠的伸懒腰。 秋氏做了半辈子的人，包括她自己在内。 她就没见过哪个新妇似林氏这般没有眼力劲儿的，小姑在厨房里忙得不行，你一个当嫂子的好意思在这睡懒觉？ 才这么想门口的花娘就头也不抬的说：“腊鸡是我叫小六煮的，我也想吃了。” 秋氏心道：我怎么就不信呢？这两日摆酒个个都吃了一肚子的油，按娘节俭的性子必定是哪只馋猫想吃了才做的。 “吨吨待会儿多吃点补补脑子，说不定家里以后还多出个女秀才呢？”牧小花在厨房里探头出来笑道。 她这句‘女秀才’叫院子的人都朝吨吨看去，个个都好奇得不得了。 “女秀才？”二嫂张氏弯腰抱起吨吨，问道：“就她？” 第8章 就湿了个身不至于吧 “四嫂，吨吨她上过学，如果小哥再指点她，考个秀才算什么，将来我们考举人去。”牧小花叉腰开玩笑说。 这时二嫂张氏也上前，她接过吨吨打量道： “从来就没听说过女子可以考秀才，吨吨读书就是再厉害也不行吧。” 秋氏当下一把从儿媳手里抢过吨吨，激动得不行：“你真的识字，还会读书？” “嗯呐，我上过学。” 十以内的加减法都算不出来，你还上过学呢！那股骄傲的劲像谁呢，丢死人了！ 林雪薇像是没眼看一般，她起身躲开了。 一群人围着吨吨，满足了她那颗大大的虚荣心，挺着个小肚子，头也高高仰起。 “快，给奶奶写一个。” 秋氏比所有的人都激动，当下男孩儿识字都难得，更何况还是个女孩子。 而且家里一有就有俩，往后出去可有得吹了，牧有田也靠近了看，憨厚的目光灼灼看着小孙女。 吨吨唇角的笑僵硬了下，其实她就会写一个字，直到秋氏再次催促，她才将将写下个‘林’字。 这字全程就一笔，至于她名字后面的两个？呵呵，没学过，也写不出来。 “大娃二娃快来看看这是个什么字。”吨吨真的写下字秋氏就更高兴了。 家里自从牧修远不上学后只要一有空就教两个侄子，可家里事多，牧修远的时间也有限，能教的也不多。 兄弟两个面面相觑，抓耳挠腮，不敢出声作深思状，因为这字他们都不认识。 “小妹妹你别是乱写的吧。”许久后二娃抬头说道。 那边林雪薇也忍着笑，吨吨没有乱写，别的字不好说，但是林这个字肯定会的。 只是当下的字和现代的不同，你不认识它，它也不认识你罢了。 辛辛苦苦学了大半年的字被人一下子就否定，吨吨气得甩了棍子叉腰，小小个人气势如虹： “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陆游 吨吨一句从前老师的口头禅镇得兄弟俩个逃似的走了。 被三岁的小妹妹教育，是羞得跑了。 (ノД)ノ┻━┻，吨吨满意的哼了哼拍拍脏手。 “哎呦我的天，不得了不得了，莫非我们牧家的祖坟冒青烟了，得了这么个小神童。” 秋氏抱起吨吨哈哈大笑，由内到外都透着欢喜。 小神童？ 端菜拿碗筷的林雪薇好笑的摇头，不过是小丫头不服气，唬人的小把戏罢了。 “小吨吨快告诉哥哥这叫什么字呀，你教教他们。”秋氏话里透着全是糖。 “林，‘林’吨吨的林。”吨吨仰头自得道。 “林吨吨？”秋氏面色一紧，“你怎么叫林吨吨呢？你不该叫牧吨吨也该叫李吨吨啊，怎么是林吨吨呢？” 吨吨高兴的笑容顿下，立刻就扁了嘴。 这一招妈妈都骗过她了，这个奶奶难道又想骗她认字？ “我问你，李吨吨、牧吨吨，林吨吨，这三个名字哪个好听。”吨吨认真道。 “好像是林吨吨好听一点？”秋氏问牧有田。 不管什么吨吨，孙女识字这事就足已让他高兴了。 而且似乎还比两个哥哥都厉害的样子，没看见气得两个孙子回房间还落了锁。 “哪个吨吨都行，我都喜欢。”牧有田傻笑说。 “怎么能是哪个呢。” 吨吨气鼓鼓道：“一个人一个姓，我就觉得林吨吨更好听。” 她心道：也更好写。 “林吨吨，那就叫林吨吨，”牧有田说：“反正也只是个小名，往后上族谱还是得取个大名的。” 秋氏也算是同意了没再说什么。 那边的林雪薇听牧有田这么一说当即垂下眼眸，吨吨不上牧家族谱，也不会姓李。 王氏见一家人都围着个小丫头转冷笑了声： 家里有两个孙女还不够你们疼的，人家姓李，你们上赶着什么，补偿李三吗？ 可李三现在已经死了。 “爹娘，吃饭了。”厨房里张氏扬声道。 “小五还没回来，你们先吃，我去村里找找。” “那你快去快回。” 秋氏也紧张道：“远哥儿都出去半天了，不知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秋氏瞥到林雪薇在这儿，立时又止了话头。 牧有田放下孙女就准备出去，这个小儿子自从7年前考了个秀才后就一直不让他们省心。 两次考举人都差点要了小五的命，其间更是有大大小小的灾祸。 这灾祸不止累得他倒霉，也连累他们这些家人朋友。 后来家里甚至被这霉运缠身，只要谁靠近小五，出门摔跤那都是轻的。 家里几个男人不信邪，后来都先后断了胳膊腿。 到了这个时候也容不得他们不信了，为了家里人，后来就干脆把小五给分出去了。 “不用出去找了，他回来了。”林雪薇道。 在他们说话时牧修远一身是泥就回来了。 “哎呦你这是掉哪了？” 秋氏赶紧上前，就连一直安静的花娘也放下手里的针线活站起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快去把衣服换下来，这天别瞧着不多冷，湿润湿润的也容易生病。”花娘关心道。 牧修远就这样话没来的及说，媳妇也没看两眼就被老娘拉走了。 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但叫林雪薇看来这牧修远被家里人宠得过分了，就湿了个身不至于吧？ “你是不是也好奇婆婆为什么这么紧张小叔子？” 在林雪薇诧异的时候王氏在她耳边轻声问。 “小叔子他身子不好。”王氏说。 牧修远身体不好她知道，原主的记忆里牧修远就是病死的。 可她跟牧修远加起来也算是相处了半天，牧修远看上去跟个正常人差不多啊！ 一个快病死的人怎么可能像牧修远那般，脸色还红润润的。 莫非是回光返照了？ “小叔子他……” 王氏正要跟林雪薇八卦牧修远的事情，不远处婆婆冷森森的声音传过来。 “吃饭也堵不上你们的嘴，下午别休息了，吃了饭你就下田。” 这话是对着林雪薇和王氏的方向说的，王氏身子缩了下就立刻怂叽叽的说‘好’。 说罢王氏就跑开了，原地只剩下林雪薇一人，秋氏不错眼的盯着林雪薇。 她不确定王氏跟林雪薇说了多少，所以一直观察她，想看她有什么反应。 第9章 分房睡 林雪薇习惯了每天要睡午觉，更何况下田是不可能下田的。 “下午我要睡觉，还要整理昨天的嫁妆，家里乱糟糟，很忙的”林雪薇说。 谁不忙啊？哪个人不忙啊？再说你那点就不叫事儿。 她看不出来林雪薇的想法，但她也不傻，冷着脸瞧林雪薇，想诈一诈她，看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不跟你们下田。” 林雪薇说完这话就环手于胸，她都打算好了，如果秋氏让她下田，那她就好好同她掰扯掰扯。 她嫁给牧修远嫁到乡下来，比不上之前的日子就算了，现在还要下田？ 我要是不干活你是不是就能休了我，那我还巴不得了。 “我什么时候叫你下田了？”秋氏也纳闷了，“新妇头三天不用干活，你也不是头婚了，装什么蒜啊？” 林雪薇启唇想说她是头婚，又想说：她还真不知道新妇头三天是不用干活的。 那边秋氏还冷笑道：“我们是两家人了，你干不干活关我什么事？” 两家人了？还真是。 林雪薇这会才想起来之前有人告诉她牧修远被分出来了自己单过。 既然已经分家，若没有什么大事当公婆的也确实是管不到她头上来。 林雪薇也是第一次穿来这里，所以两眼一抹黑，且原主的记忆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人情世故不用她懂，李三里里外外全料理完了，宠她跟宠个孩子似的。 所以原主大部分的记忆全是吃喝养孩子。 “怎么还用我提醒你吗？”秋氏特别好心道。 在这院子杵了大半天，原以为婆婆要拿捏她，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秋氏看了眼呆愣不说话的林雪薇，然后胜利般笑着转身离开。 林雪薇正骂自己蠢的可以，电视剧以后少看，全是些教人做脑残的玩意儿。 后边一个声音幽幽忍着笑道：“娘子，吃饭了。” 林雪薇一早上的气顿时冲到胸口。 昨晚这人·嗦了大半夜，一点对她有用的话都没有，这会儿你还看我笑话？ 你娘没义务提醒我，你干嘛去了？ “真是个蠢驴书生，一点用处都没有。” 林雪薇骂了人出了口气，提着裙子就进去吃饭。 20年来头一回被人骂蠢，外面的蠢驴书生很是怀疑人生，怔怔站了大半天。 桌上牧有田主动问小儿子，“挖了那块地河里的水就不淹到田里了吗？” 牧家村边上有条大河，每年只要下大雨河水上涨，辛苦种的稻谷一夜之间全淹没了。 一年两季稻谷，雨水又不定什么时候下，牧家人的田大部分全在河边的两岸。 年年只要一下大雨，粮食好一点的还剩点，不好的真是颗粒无收。 这些年要不是有个举人和秀才撑着，牧家村的人日子可没有这么好过。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举人免田税四百亩，而秀才免八十亩，所以如果没有个免田税，光交税也能把牧家村的人压死了。 可如今村里的举人老爷已经年方八十多，现如今也是躺在床上硬撑着了。 再加上小秀才的身体也不好，不定他比举人老爷先走一步也说不好呢？ 说句不好听的，万一他们都走了，村里的田税官府开始征收，村民到时怕是只能啃草根了！ 河水上涨这事儿困扰了他们不少年，牧修远也是翻了很多书才找了解决之道。 这不，他身体才好一点就被村长抓去干活了，现在牧家村可谓是在跟老天爷抢时间。 开春雨多，加上牧修远画出来的解决方案一般人看不懂，村长怕他两脚一蹬走了留下个烂摊子。 所以在抢时间。 “这个我也不好说。”牧修远道：“试过了才知道，但总是要试的吧。” 东西没做出来他也不敢保证会如何，好或不好总得有人去做，否则问题解决不了。 “你在外头要注意些，河水凉，能不下去就别下了，再说你叫别人下都行。” 秋氏才不管你什么河水不河水的。 谁的命也没儿子的重要，前阵子人都差点没了，现在又操心这些，是以十分担忧。 花娘放下筷子也说：“听你娘的，在外头你指挥就行，剩下的让他们去做。” 刚送走了一个孙子，她可不想再白发人送黑发人。 再说小孙子这个倒霉样，哪怕在家里躺着锅也能从天而降，更何况去河边？ 没瞧今天一身泥回家，准是又翻沟里去了。 “放心，您孙儿如今惜命着呢！”牧修远给奶奶夹了一筷子菜，转头就朝林雪薇笑。 早上吃的太多，又躺了大半天，林雪薇这会儿是真不饿，猛地有美男朝她靥笑。 如果放在平时林雪薇会沾沾自喜当了妈魅力依旧不减。 可如今…… 她更饱了。 “我饱了，你们慢吃哈。”林雪薇放下碗筷。 “再吃点。”牧修远劝她想给她夹菜。 “吃不下。”林雪薇干脆把碗收了走人。 牧家人多住的地方也大，正堂往外两边都有房间，四代同堂不可谓不幸福了。 林雪薇出来没多久牧修远带着吨吨也跟出来了。 “我送你们回去，昨晚没休息好回去再睡会儿？” 林雪薇点点头示意女儿先走。 早上她没注意方向，所以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着家。 路上牧修远跟她介绍了家里人，两个嫂子的性格，相处的方式处理的方法。 几个女人包括五个孩子牧修远都事无巨细地说。 由此可见牧修远是个有手段且细心的人，可这样一个人的眼光林雪薇不敢苟同。 她至今都不理解牧修远跟她见过一面就要娶她，莫非小秀才还是个恋爱脑？ 刚踢入牧修远的院子她就被狠狠的打了脸。 昨天白天盖着红盖头，晚上天又黑她看得不是很清楚，早上很赶也没仔细看。 如今一看这个院子林雪薇喜欢的不得了。 院子不大，有廊有亭，有花有秋千，有个小水池，还有假山上的潺潺流水。 这么一看牧修远是个有情调且会过日子的人。 房间一共四间，一间厨房一间卧室，一间杂物，另一间是书房。 “我运气不是很好，今晚开始我睡书房，你们就睡在卧室里吧。”牧修远道。 他的话让林雪薇有问下去的兴趣。 “运气不好？” 林雪薇觉得奇怪，费尽心思把她娶回来现在牧修远又主动分房睡？ 第10章 休书签爽快点 这运气看来比之她，牧修远似乎更怕那玩意儿啊，一个读书人也信这个？ “你别不信，我也不想这样的。”牧修远郁郁说。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娶了媳妇回来，谁不想搂着睡？ 可现实是他的情况不允许，且三哥还没到百天。 不想这样？ 你不想哪样啊？林雪薇更好奇了，眸光耀耀地看他。 “以后你就知道了，我自己也说不明白。” 事实上这些年他也想知道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这种霉运会找上他？ 又为什么偏偏是他？ 他，包括他身边的人只要接近他就开始倒霉。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不明白的事情他又怎么解释得了。 “村里我还要去帮忙，你自己行吗？” “行。” 林雪薇在牧修远悲怆的目光中恍了神，又在他带凉意的声音里回到现实。 “你去忙吧，我整理好嫁妆就躺一会儿。” “有事你去找小六，或是去村里找我，我一直都在。”牧修远叮嘱道。 “嗯。”林雪薇挥手，“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 牧修远在她送别的目光中一步三回头。 吨吨一进院子就蹿到边上的秋千架上来回的荡。 整个院子全是她的欢呼雀跃，就这一个宝她能抵上别人家的两个。 林雪薇在廊下静静的笑看着，她们穿过来那天一起在泳池里游泳，吨吨溺了水。 后来不知怎么她进去救时也一同溺了。 刚穿过来特别是牧李两家向她施压时，她甚至想过带着吨吨一头扎进水里，或许就能回去了。 后来她还是不敢，不敢拿吨吨的命去赌。 在这个时代对女子有千万种束缚，且女人只要成了亲就是男人的所有物。 她倒无所谓，她尽力去适应，可吨吨怎么办？她还那么小！ “妈妈快过来，我给你留了一半。”吨吨哈哈大笑的邀请她。 林雪薇走过去坐在女儿的边上，牧修远做的这个秋千很大，坐三个人都足已。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我想家了。”忽然间吨吨停下来问她。 “这里不好玩吗？”林雪薇低头给她拍身后的灰尘。 “好玩是好玩。” 吨吨示意了脚下的泥，“但是这里很脏，而且我想我的小兔子了。” 林雪薇不知道怎么安慰，就伸手摩挲了她的肩膀。 “妈妈，我家的大汽车呢，你去把大汽车开来，我们住在大汽车里。” “还有大别墅，家里的鱼要换水了，不然养死了我交不了作业，到时候全班就我交不了作业我脸要丢完了。” 林雪薇顿时心疼又好笑，她心道，往后这里没有大汽车，也没有大别墅了。 吨吨对她那天溺水的事情全忘了，现在一门心思的以为她们现在在度假。 要是真的在度假就好了！ “妈妈跟你老师请了长假，往后啊不用上学，也不用交作业了。” “真的！”吨吨眼睛忽的一亮，立刻从秋千上跳下来，“不用上学，不用写作业，不用识字？” 字还是要识的，这一点她可没说，但眼下为了哄女儿，她敷衍的点了点头。 顿时，院子里的欢呼声更大了，吨吨围着她‘万岁，万岁’地叫。 母女俩人敞开心扉的聊了会儿，吨吨沾上床就呼呼大睡，而她一丝睡意也无。 辗转半天睡不着，林雪薇起身来到杂物间。 里面放了十几个箱笼，一半是以前李三给原主买的，一半是牧修远给她买的。 原主的东西她不想给李家，除了不能换钱的剩下的她全卖出去，卖不出去的也全都带过来了。 原主爱美，首饰衣服不少，李三也是个宠妻的，只要原主要他就买，没钱就想办法搞钱再买。 就凭李三对妻子爱慕有加，言听计从，谁不说原主嫁了个好男人？ 可事实并不是这样。 事实是原主是省里小商户家的姑娘。 有次李三去省里办事儿，两人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李三一个‘忤工’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个侮气收尸的。 原主家虽然是小商户，但她是家里的独生女，人家父母是要招上门女婿的。 李三那个条件，且自己还是过继到李家的，这桩婚事一丝可能都没有。 如果原主和李三真的就放弃了，那他们还有后来吗？这不，转折马上就来了。 原主是个恋爱脑，父母不同意她就跟家里断了关系，李三就这样白得一个媳妇。 而林家因为女儿狠心，失了个女儿。 原主但凡不那么绝情，她被牧李两家逼婚时也不会这么束手无策了。 夫死父在，李家还真做不了主把她毫无顾虑的卖出去。 可惜原主这个恋爱脑早已和林家断绝关系。 再加上她那段时间被牧家人看管，所以才没法求救，不然也不会有今天了。 还得再跟林家的人联系上，尽早把吨吨的户籍放到林家里。 林雪薇始终都坚信只要她是披着原主的皮子，林家父母就不会这么狠心不管她们。 父母是儿女最坚硬的后盾，也是最值得儿女信任的人。 她不信牧家不信李家，却信一个未蒙面的林家。 林雪薇怔怔的站在窗前，陷入了回忆当中。 她父母俱在，记忆里她对父母的样子已经模糊。 虽然父母已经早早离婚，甚至互相老死不相往来，也从来都不联系她，但她知道这两个人的存在。 从小她缺席父母的陪伴，但物质的东西到毕业的工作，她都知道是有人精心挑选的。 她后来不信爱情，却对亲情这个东西深信不疑。 她记忆中的虽然不记得父母，但后来她想通了，因为她比同龄人上太多，慢慢的习惯了也不渴求那些父爱母爱。 后来随着年纪上去就想要个孩子，男孩女孩无所谓，只要他她健康就好。 后来她无婚有了吨吨。 有点钱，有点闲，没有老公，有个女儿，这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事儿。 可偏偏鬼老天爷看不惯她，把她弄来了这个鬼地方。 不过好在林家父母有点钱，而且牧修远快要挂了。 牧修远一死她到时候回林家给他守寡。 或是不用等到牧修远死，等她联系上林家，到时候她先休了这个短命的秀才。 如果小秀才休书签得爽快点，等他死了到时说不定她来给他拜拜。 第11章 小屁孩儿你站远点 “远哥儿，今天就到这吧，起风了你先回去，别让风给你吹病了，以后这里还得靠你呢。” 牧角放下铁锹就赶人，这可是个宝，可这个宝身子弱，不能累着他了。 牧修远想说我哪有这么弱，忽而脑海里一抹俏影闪开，他当即就点了头。 娘子头一天在家里，也不知道习惯不习惯，他得回去看看，万一娘子需要他呢？ “让两个人送你回去。”牧角话毕就点了两个人。 牧修远哭笑不得，他又不是孩子，也不是病得需要人抬，有这必要吗？ “不用，这里离家不远，我自己回去就行。” 牧修远很坚决的拒绝了，他身体有时是不好，但真的还没到那步。 说着话牧修远就走了，且跟平时不徐不疾不同，这回是快步的往回走。 “嘿，这成了婚的就是不一样啊，你们看远哥儿这会儿恨不得插翅飞回去呢。”有人笑着调侃道。 “成了婚好，成了婚有个念想，这不，你们看他是不是自从订下婚事后身子就好多了？”一个老者说道。 “还真是。” 另一个年轻人说道：“你们发现了没有，今天远叔才摔了一次，要是换作以前，就今天这工作量，他起码得摔个三、四次吧。” “滚犊子。”年轻人挨了自家父亲一脚，“你远叔也是你能调侃的？” 年轻人悻悻的当即走开。 他这话原说的也没错，以前只要跟远叔待久了，不只远叔自己，连他们都倒霉。 但是今天你看，除了早上远叔自己摔了一跤，剩下的人哪个有事了？ 远处也有人说：“看来这桩婚事还真是娶对了，我瞧着我们小秀才真的好多了，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他旁边的人冷哼一声，“现在你们讨论这个还为时尚早，之后怎么样谁又说得定？说不定是凑巧的呢。” “死鸭子嘴硬吧你就。”男人拿着早上去牧家得来的烟筒喜滋滋地吸。 “远哥儿最近的状态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还在这嘴硬呢，早上你不是也收了侄媳妇的一双鞋？” “我也回了一个荷包给她，我们两清了，再说就是我早上去喝了茶我也不认可她，是看在远儿哥的面上了。” 男人吸着烟筒呼噜呼噜地响，笑笑不说话。 自从牧修远要娶自家的寡嫂，村里的人分成三帮。 一帮觉得可以，顺便冲冲喜，毕竟那会儿牧修远已经是躺在床上了。 另一帮觉得不行，这帮人占大部分人。 他们都觉得就算要娶，娶个清清白白的不好吗？ 再说也不是没有人嫁给你啊，哪怕没有人嫁，我们也可以给你介绍啊！ 每家都有亲戚，凭你一个秀才爷还怕没媳妇？ 另外一帮则是看热闹的，你娶我看你热闹，不娶我们也是看热闹。 但这事归根到底只是牧修远一个人的事情，所以别说他们了，牧有田夫妻都做不了他的主。 其实牧有田夫妻也是希望儿子娶个清清白白的，可这事终是不能如他们愿了。 牧修远到家时听到杂物间传来很大的声音。 他拎着鞋子上前一看，娘子换下了早上的衣裙，正在捣鼓什么东西呢。 “你怎么不休息？”牧修远放下鞋子上前帮她抬箱子。 “换了个陌生地方睡不着。”林雪薇叹了声气，“你外面忙完了？” “今天忙完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做。” 牧修远看她白皙的手整个发红，手背还被划了一道红痕，牧修远顿时就心疼了。 他心道：幸好我回来了，否则待会儿又受伤了。 “娘子这些箱笼重，你来指挥我来搬就行。” 该搬开的也搬开了，剩下的剩分类了，分类好方便以后她找东西。 而且原主原来的一些贴身之物她不打算要，整理好出来送人的送人，烧了的烧了。 有人帮忙，天暗下来之前林雪薇终于整理好，且林雪薇有幸进了牧修远的书房。 书房很简陋，一个书架，一张书桌，一张罗汉床，书架上的书不多。 但罗汉床……林雪薇觉得牧修远躺在上面脚大概都舒展不开，得缩着才行。 她把给牧修远搬的被子放在上面，当做不知道。 占了人家的床按道理讲是该关心一下的，但那个人是牧修远，所以就算了。 “娘子识字，以后我书房的书也是你的。” 林雪薇在牧修远傻笑的目光中拿下一本书。 手掌厚的书在她手里倒了几次，字她认得，因为原主上过几年学。 即便如此，她眉头皱得能夹死个蚊子，因为古人习惯了竖着写字，而她看着这些字仿佛像是在看天书。 林雪薇翻了几页就把书放回去，为了挽尊，她说： “这些书应该是你们考学问的书，对我来说太深奥，再说也于我无用，就不看了。” “娘子说的是。”牧修远羞涩笑道：“在家里没事做时我就释些书卖出去，传播知识，自己还能养活自己。” 小秀才有这觉悟叫林雪薇大吃一惊。 古代读书人不是都自视甚高，眼睛朝天看？ 翻译的书拿来卖钱，小秀才还知道养活自己，比那些衣来伸手的好太多了，起码觉悟高，也足够自立了。 林雪薇就好奇了，她指了刚才拿的书，“一本能换多少银子？” “娘子，不少呢，看人吧。”牧修远顿了顿，“也看心情。”忽而他脸红扑扑的又保证道：“娘子放心，养活你们娘俩不成问题。” 林雪薇愣了愣，转头气笑了小声说：“笑话，我用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秀才养？” “娘子，我听力还不错，我是一家之主，你不能叫我小秀才。”牧修远上前一步力争，“你得叫我相公。” 林雪薇猛地转头，额头碰到一个硬邦邦的胸膛上，她摸着额头抬头，正正对上一双深邃墨色的眼眸。 “小屁孩儿你站远点，昨天是谁说以后我们不分彼此的，你一个秀才说话不算话啊？”林雪薇问道。 听了她的话，牧修远又气又羞，想给自己争取点反而被她叫成小屁孩儿了？ 牧修远当下耳朵红了，红色快速蔓延到脖颈上。 林雪薇再看他时牧修远整个人像只红透了的虾。 这只虾还想蹦哒呢。 第12章 男女大防 牧修远伸想给她摸摸额头，伸到一半的手叫她给打了下去，“注意男女大防。” “我们还要什么大防。”牧修远重重强调，“我们是夫妻，我们拜堂了，签契了。” 还敢给我提这事儿呢？林雪薇凶巴巴的看他，心道： 牧修远，你等着，等着我们解契，我休你的那天。 “别总娘子娘子的叫，叫的我发毛，我比你大，叫我薇姐吧。” “不行，不叫。” 牧修远忽的脸色就恢复正常，正经道：“如果我这样叫你人家要笑话我了。” 林雪薇道：“娶我你都不怕人家笑话，让你叫我一声姐你就怕了？有本事别娶啊。” “这是两码事。”牧修远气鼓鼓的样子，“再说我都快弱冠了，也是大人了……” “娘耶。”林雪薇突然很无语拍了自己的额头，不敢相信道：“你还没弱冠？？” “你不知道吗？”牧修远低头看她眼带疑惑说：“过几日才是我20岁的生辰。” 林雪薇心道，一个古代未成年的小屁孩，我跟你在这儿扯什么呢！ 林雪薇被他打击得不行。 小叔子？ 还这么小？ 可去你的吧。 她用力推开和牧修远的距离，也断了牧修远对她产生的红色泡泡。 “弟弟让开哈。”我都没空搭理你，林雪薇心道。 这声‘弟弟’让牧修远在房间里反省了许多。 他长得不算难看，相反的还似乎挺讨人喜欢。 这些年虽然他身体还有自身的原因不好，但家里的门槛说句不要脸的话，已经让人踩塌几回了。 年轻的小姑娘听说他身体不好，但是只要见了他也点头说想嫁过来。 且这些人还都不是农家的姑娘，商户，地主，都家里有点小钱小势的。 林雪薇不喜欢他是因为喜欢三哥那样的吗？ 三哥身高不到八尺，比他矮上一些，但三哥身上有一身硬邦邦大块的肌肉，林雪薇喜欢那样的？ 牧修远捏了捏自己胳膊上肉，有点软，再摸了摸胸肌，嗯，不够大。 那……练一练？ 转而牧修远就下定决心了，等河边的事一了就开始锻炼身体。 他也不是非要跟三哥比，他就是身子不好，想顺便练一练。 古代没有热水器，这里更没有可以伺候她的人，林雪薇出了书房就来厨房。 作为现代的一个城里孩子，虽然她父母不在身边，但事事有保姆亲力亲为。 烧火这种事情林雪薇别说做了，见都没见过，原主一个小姐就更是了。 所以当牧修远来到厨房时就看见她围着灶台转。 “怎么了呢？” 牧修远仿佛忘了刚才那些不愉快，伸手给她一个荷包。 “家用，里面的钱不多，但我可以再挣，我是男人，以后我来养家。”他说。 人生头一次有人说挣钱养她，林雪薇的压力顿时上来了，这钱她不能要。 “我手里有钱，还不少，这些你自己留着吧，男人嘛，出门在外以备不时之需。” 林雪薇没等他说话，指着灶台问他，“这个怎么用，我要烧水给吨吨洗澡，昨天太晚了她没洗，今天还闹我了。” “你……你从前没用过？” 牧修远怔了怔就把荷包收起来，能考上秀才这点情商他还是有的，只是娘子为什么不收他的钱？ 牧修远：哭唧唧…… “没有，以前李三在时他从来不让我进厨房的。”林雪薇跟着牧修远蹲在灶门前。 原主一个大小姐，李三费尽心思才拐跑的，这种粗活自然不用她做了。 秋氏在院子听到小五夫妻俩人聊到李三，原本叫他们吃饭的话也咽下去了。 她想了解三儿子。 这是娘子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到三哥，但牧修远没问李三，而是偏头说： “没事儿，你不会的以后都叫我做，我不会的可以去学，你不想做的不用做。” “那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了，”林雪薇说：“我除了吃饭什么都不会。” 这话有百分百的真实性，她在现代连厨房都很少下，家里有几个人，衣食住行，父母全都给她打点好了。 后来生了吨吨，家里还多了两个帮忙照顾的人。 “那你别做，以后我煮你吃，”牧修远笑道：“我再多赚点钱给娘子买两个下人。” “这个可以有。”林雪薇笑笑的应道。 外边的秋氏没叫他们，而是转身自己走出去了。 路上遇到村里的人她也只是麻木的打声招呼，直到回到那个吵闹的家里，被二姐一头撞上她才反应过来。 “要死了你，走路不看人撞到别人把你卖了赔钱。” 秋氏说着话就拉开二孙女，发现她不知错还傻笑着，抬手在她屁股上来了一下。 “去‘闲居’叫你小叔小婶回来吃饭。” 话音未落，二姐招了三娃，风一般的就跑了。 吨吨也想追上去，路过秋氏时叫她提了起来。 “你个路都走不稳的就别去了，没得待会儿我们还要去寻你回来吃饭。” 吨吨在秋氏手里咯咯笑，小脚晃得鞋子也掉了。 厨房里王氏看到了院子的一切，转身带嘲笑跟张氏说： “小叔盖了房子分了出去，饭还是一样在这吃，闲居，闲居，以前闲他自己，现在娶媳妇还闲了他媳妇了。 我们这是倒了多大的霉，伺候小叔子一个人还不够，现在还要伺候小婶子？” 张氏说：“你少说两句吧！小叔子在这里吃饭又不是不给家用。” “给了钱又怎么样？谁知道娘私下里是不是又给还回去了，娘有多疼这个小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王氏愤愤道。 四年前分家时家里有十五亩水田，三兄弟一人五亩，可公婆手一抬就给了小叔上等的五亩田。 现在一亩上等田就十五两银子，五亩一共是七十两呢。 自家公婆这心都偏向一处去了，那要是这样分的话你们干嘛不跟小儿子过算了？ 说到公婆养老的事情，张氏就瞥了眼长嫂。 公婆养老不跟小儿子，那必定是要跟大儿子了。 以后二哥养老，奶奶也还在，二嫂一家肯定三个都要一起养了。 好在她家男人排行第四，否则就轮到他们家了。 第13章 回门 饭后在老宅坐了会儿，这时的天黑得早，她提着灯笼，牧修远牵着女儿。 林雪薇跟在他们身后，这两人处得还挺好。 吨吨的性子开朗，或是牧修远也有意讨好吨吨，反正两人都玩得很好。 到家时锅里的水已经开，林雪薇这时才发现厨房很干净，除了个锅什么也没有。 之前还觉得牧修远会过日子，现在看来似乎也不尽然，‘君子远庖厨’啊这是。 吨吨闹了一天这会儿也没劲了，整个人缠在林雪薇的身边，说话声音也小了不少。 林雪薇看她的衣服又撕开了个口子，忍不住又说她： “小子都没你皮。” 她穿过来后觉得这里的衣服好看叫人买了两身，这才穿了几次就要缝！再说你娘我现在可没有这手艺。 人家自己当下就说了：“你大姑娘比小子厉害多了，妈妈你重男轻女。” “妈妈？”牧修远就好奇了，“妈妈是个什么称呼？” ‘妈妈’在当下也有这个词，是有钱有势的人称呼已婚下人的一种称呼。 但用妈妈比作娘，在这里那可是大不敬的事情。 吨吨不习惯叫娘，就算林雪薇纠正了她无数次也总要有个适应的阶段。 是以吨吨时不时的就会在人前叫错，而林雪薇就少不得要给女儿兜着。 “有奶就是妈，我这又给她喂奶又给她当下人的可不就是她的··林妈妈。”林雪薇舀水故意调侃道。 牧修远不理解，但是听到‘喂奶’这两个字就羞红了脸，也不好意思再多问了。 林雪薇眼角瞥了他一眼，只见牧修远努力板着张脸，试图想让自己正经些。 她转头就笑，小秀才还挺好忽悠的。 古代的夜很无聊很长，林雪薇这晚睡得很香。 次日还是被牧修远敲门唤醒的。 “回门？” 天还蒙蒙亮，林雪薇开了门像是没腰一样，倚在门上，额上戴着个什么东西，困得只睁一只眼睛。 肤如凝脂，眉目如画，那衣衫薄如蝉翼，牧修远被这一幕惊的微微低头不敢直视。 林雪薇倚靠在门上，没精神涩声问：“回什么门？” 牧修远捏了捏指间，咬咬唇，这才回神。 婚前他也打听到了娘子娘家的情况，岳家没人了。 但是既然她从李家出嫁，以后把李家当成娘家也不是未尝不可。 “我们今天回你娘家去祭拜一下奶奶，之后拿点东西再去李家吃个饭，你看怎么样？”牧修远小心道。 怎么样？ 林雪薇觉得不怎么样，且牧修远出得这个鬼主意叫人恼火。 李家把她卖了，她还提着东西颠颠的回去，她是有多傻才这样？ 再让她回李家此生都不可能，更何况李家前世还杀了原主，一个这样的家族她还敢回去，再让他们杀一次吗？ “不怎么样，不回，以后在我面前别提李家。” 林雪薇懒散的样子在牧修远问她回李家时直起了腰，小脾气也蹭蹭蹭地往上涨。 “我烦他们。” “那便不回了。” 牧修远连忙安抚她，说话更小心了：“我们回去看看奶奶她老人家就行，你说呢。” 这个林奶奶是李三给原主找的娘家，就是为了不让原主被人瞧不起，让她风光出嫁才找的一个家。 林奶奶没有家人，两年前已经死了，还是李三帮忙收的尸办的后事。 林雪薇没有理由拒绝去看望这样一个老人。 “嗯。”林雪薇取下眼罩又道：“待会儿我顺便去逛一下街买东西。” 牧修远想到昨晚她烧的贴身衣物，耳尖泛红，正色道： “我待会儿也去师公家看一下他，就不跟你去逛了，晚些再去找你们。” 林雪薇心道，小秀才是个不愚的，挺上道。 “行。” 林雪薇说罢就砰一下关上门，外边又传来牧修远的声音，“你们收拾好了就去老宅，吃了早饭我们就走。” 她应了一声，听到院子里传来关门声这才开门走去书房。 她们所在的县离省里并不远，求救信寄到省里最快也要三天。 不出一个星期原主的父母会到牧家，到时她们就能走了。 林雪薇没有想过留在牧家，只要找到林家的人，再让他们向牧家施压，有林家人护着，今后她还是能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秋氏一早给儿子儿媳备了回门礼，这当中少不了王氏在背后跟牧四嘀咕。 说：分了家还要我们给他准备这些东西，这跟没分家又有什么区别呢？ 又说：自己当年回门时可没这么多东西，如今娘的心全偏向小五了。 你个老四不上不下的，再不争取点以后我们娘几个就被人踩在脚下，家里的东西全分给二哥和小五，到时候你就什么也得不到。 牧四还在睡觉呢，耳边的人说完见他没反应，上前气得用力拍了他一巴掌大声道： “当初嫁给你真是瞎了眼了，三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来，我这么说为了我自己吗？我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家。” 牧四见状就又卷了一层被子，他不说话却不表示心里没有想法。 第一，爹娘帮小五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再者爹娘对他们哥儿几个没有谁多谁少之说。 第二，王氏总说小五占了家里很多便宜？其实不然。 小五分出去了没错，可他名下田地的粮食收成后也全是往老宅里拉。 第三，小五每个月还给了娘伙食费。 他一个秀才免税的田地就有八十亩，这些地除了自己家里的份额剩下的也全分出去了，他分文未取，所追究到底还是小五自己吃亏。 家里的女人只看到娘给了多少，却看不见小五付出了多少，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牧四不说话又挨了妻子一巴掌，直到外头秋氏说话她才消停了下来。 “好好的，东西我也给你们准备好了，怎么说不回就不回了？”秋氏问小儿子。 “不是不回，”牧修远说：“是不回李家了。” “为什么啊？” 秋氏很不理解，但牧修远可不傻，娘子这是恨上李家了，既然娘子恨李家，那娘子是不是更恨强迫人的他。 牧修远想通后一直闷闷不乐，秋氏想要个答应就一直追问小儿子。 第14章 血脉相连的孩子 “不回就不回吧。”牧有田说道：“反正吨吨以后上牧家的族谱，跟那边断了也好，以后他们好好的就行。” 牧修远闷不吭声的卸牛车上的东西，也赞同父亲的话。 三哥已经死了，剩个血脉相连的孩子，那孩子现在就在牧家。 以后跟不跟李家维持关系又有什么所谓？娘子说不去那他们便不去。 “是你媳妇自己说的？”花娘问小孙子。 秋氏在小儿子这声‘嗯’里走不出来。 她不理解林雪薇这么快就想甩开李家，那他对老三又有多少真心？ 李三这一房只剩下一个三岁的吨吨，昨天她套吨吨的话，那孩子还说她没有爹。 老三这才走了不到百天，这母女俩人心也是忒恨了，小的说没爹，现在大的连回去也懒得回去了。 再过几天林雪薇是不是就能忘了老三自己快活？ 可昨天她不是还跟小五念叨着李三的好，怎么人家对你这么好你转身就忘了呢？ 如果连林雪薇母女都不记得老三，那以后还会有谁把老三放在心上记着？ 她可怜的儿子啊！ 林雪薇到老宅时里面就闻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 果不其然，吨吨跑上前去抱秋氏的腿被她扯开了，她厉色大声斥道： “小丫头片子别来这里，没见我正在忙呢嘛。” 秋氏心道，我儿子养了你三年，你不到三个月就忘了她，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别来沾我。 但吨吨是这么好打发的吗？当她喜欢一个人时吨吨的脸皮比墙都厚。 “奶～我想吃昨天的饼。” 吨吨又黏上去，这回她学聪明了，手脚一块抱，小孩儿的手仿佛沾了胶，怎么扯也扯不开，秋氏又气道： “没有饼，今天只有番薯，你吃就吃，不吃滚。” 秋氏跟儿子孙子说话一贯就是这个语气，且她平时凶，家里几个女孩儿也算听话，这还是她第一次叫女孩儿滚。 要说平时只要她说了这句话，别说孙子了，儿子都得绕着她走，可今天秋氏遇到个刺头了，哎，她就不走。 吨吨道：“我才来了你家几天，饭也没吃几顿，我才不走呢，我要在你家多吃几顿饭，昨天你也邀请我了。” 没等秋氏说话，吨吨又说：“我娘有钱，大不了我跟你买总行了吧？” “不卖，不卖。” 秋氏心道，你娘有钱就了不起了吗？你娘的钱还不是我两个儿子的钱。 秋氏被她缠的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跳，那边林雪薇同样没什么胃口，一口咸菜一口粥。 还是起得太早了，这会估摸着六点半的样子。 既然牧修远家里有厨房，以后就干脆自己做饭，不然天天这个点来吃早餐她可受不住，再说她一个闲人天天在人家眼睛晃也碍眼。 “吨吨好像很喜欢娘。”张氏憨笑着说。 林雪薇进门两天也是今天才有机会跟二嫂说话。 牧修远说过这个长嫂为人憨厚，但是有些糊涂，糊涂林雪薇现在没察觉，憨厚她倒是瞧出来了。 “可不是喜欢，我们家五个孩子没有一个像她这样的，过不了多久她也成了娘的心头宝了吧。”对面的王氏说。 牧四端着粥走过来，给王氏夹了一筷子咸菜，他皮笑肉不笑说： “多吃点，今天小五要用牛，我跟二哥和爹去河边帮忙，地里的活全靠你了。” 王氏长得高壮，又一脸的凶相，被自家丈夫比作牛，还是在妯娌面前，顿时气得脸红了个透，张了几次嘴但她始终没有开口。 她可以关上房门骂丈夫，但不敢在人前不给牧四面子，毕竟这个可是一家之主。 她要是敢在人前下了牧四的面子，过后婆婆指定收拾她。 “弟妹，你嫂子说话不经过脑子的，以后她再说这样的话你就别理她。” 本来林雪薇是自己的嫂子，现在却叫弟妹，牧四还是硬着头皮叫的。 三哥和林雪薇成婚时他还去吃酒了，那会他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嫂子，所以这会对着林雪薇还是有些尴尬的。 林雪薇看了眼王氏，只见她脸色不好。 “嫂子就是心直口快，没有坏心思，我懂的。” 自己没吃亏，林雪薇也乐的给个面子，成年人的世界也不是非黑即白。 那边吨吨还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她缠着秋氏半天，秋氏终于松了口。 今天也没有去摘野菜，秋氏干脆就给她煮了个鸡蛋。 吨吨也不是就馋个鸡蛋，她就是享受这种撒娇的过程罢了，秋氏进房间拿鸡蛋，她也屁颠屁颠的跟进去。 鸡蛋煮好时除了几个大人，家里的女孩儿每个人都得了一个。 “我小妹妹真厉害！”二姐吃着香香的鸡蛋一脸崇拜。 奶奶多小气的人啊，平时一个鸡蛋恨不得让他们五个人一起分。 今天小妹妹夸了她几句，鸡蛋也有他们的份了，小妹妹这会的形象在她心里顿时高大上了起来。 “奶奶喜欢吨吨。”牧小花回道。 喜欢一个人时对她自然也就偏心了，谁让吨吨是三哥唯一的孩子。 “小妹妹是个大方的。”大姐看着眼前说。 她们几人拿着鸡蛋出门口送小叔，吨吨上了车就老成的跟秋氏说： “奶奶你别送了，我回来一定给你带好吃的。” 秋氏心道：你别自作多情了我不是来送你的。 又道：“别浪费钱买那东西了，家里有吃的。” “有吃的你不给我吃？” 吨吨大手一挥，“我娘有钱，你就别管了，你对我好我肯定是要孝顺你的。” 前面牧修远抿着嘴笑，林雪薇对女儿也很无奈，当即捂上她的嘴不让她再说。 整天叭叭的太能说了，再说你要孝顺也是先孝顺我，没良心的小家伙。 “我们走了啊。”林雪薇示意牧修远赶紧赶车，不然吨吨就没完了。 牧修远见状就挥鞭。 秋氏跟着车走两步，不放心扬声道：“你放手，她人小待会儿呼吸不过来了。” 林雪薇当即放了手，秋氏这样倒是衬得她像个后妈了。 出村的路不宽，两边的景色宜人，路过村里时牧修远还带上了几个村里的人。 林雪薇带着吨吨坐在前面，后面是几个女人无声的比划和到嘴边的嘲笑。 第15章 送信去林家 林雪薇抱着吨吨给她细数城里的好吃的，没看到牧修远冷冷的瞥了眼车厢后，那几个女人立时就闭上嘴。 去镇上要两个时辰，即是四个小时，在母女俩个快崩溃时终于看到城门口。 ··丰乐镇。 她穿来时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好奇，也出来过几次，丰乐镇不算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吧。 “远哥儿你们等一下什么时候回家，你跟我们说个时间到时候我们在这里等你。”一个婶子笑眯眯道。 “对，远哥儿你定个时间要不然等一下我们来早了。”另一嫂子也道。 牧修远抱着吨吨下牛车，转头就说： “各位嫂子等一下如果有车你们就先回吧，我今天带薇薇回门，不定会留到什么时候，之后再带薇薇去拜访师公，所以回去的时间不定。” “哦，对，你们今天回门啊。”嫂子干笑道：“回门怎么空手回？” “这就去买。” 应付完几个村里的人，牧修远突然内疚道： “让你受委屈了。” 林雪薇抬头看他，冷声说：“你那么聪明的人会想不到娶了我之后的后果吗？你想到了，可你还是没有放弃。 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了。” 林雪薇心道：你的道歉我不接受。 如果她是一个人倒也无所谓，可她不想女儿被卷入这种流言绯语里，她也不想让吨吨经历这些。 “我既娶了你便就能护你。”牧修远正色说：“薇薇你信我，我不会让人伤害你们，谁也不行。” 牧修远一个在古代未成的男孩子，说要保护她？林雪薇不信，甚至撇过头笑了。 在她看来牧修远就是个小弟弟，在现代的话还是个伸手跟父母要伙食费的小屁孩儿。 所以他的话林雪薇没有放在心上，但心情却是好了点。 “你不信我？”牧修远觉得有些难堪又无奈。 “走吧，快点去看奶奶，之后你忙你的，我逛我的。”林雪薇转头走向闹市。 林奶奶埋在东城那边的山头，到那后修理杂草再摆上供品拜几拜林雪薇就打算走了。 她的不上心牧修远却是看在了眼里，只觉得诧异。 他知道娘子和奶奶相依为命长大，但如今看娘子的样子，她和奶奶的关系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亲。 难道是关系不好？ 几个又回到城里，牧修远放下吨吨就试探道： “快中午了，要不然我带你们去师公家吃个午饭？” 太阳才升起，这会儿最多也就十点左右，你眼睛是不是书看多了，不好使？ 林雪薇摸了摸吨吨的垂髫，又拨弄了一下她头上铃铃响的头饰。 “不了，我们买的东西挺多，待会我们在放牛车城门旁边的酒家见。” 牧修远掩下眼底的失望，赶忙道：“我尽早出来找你们，如果买的东西多了，你给店家几个钱，他们会叫人给你提的。” “我知道。”林雪薇好笑的转身，挥手，“我们慢慢逛，你也别着急。” 离开牧修远后林雪薇就带着吨吨去吃了早餐，刚才只吃了鸡蛋，这会儿也该饿了。 丰乐镇算不上繁华，酒楼饭馆却是一应俱全，东西算不上好吃，却也不贵。 吨吨胃口向来好，且又饿了，一口气吃了一碗面。 “娘，去买首饰，还要买衣服，给姐姐们也买一点，我要给她们当见面礼。” 林雪薇觉得好笑，吨吨倒是和牧家的几个孩子玩得来，“她们给你什么见面礼了？” 吨吨嗦着面摇头，又迫不及待嘟起油花花的嘴撒娇，“娘～我要送，我就想送。” “送送送送送。”林雪薇拿出帕子给她擦嘴。 她手里不缺这两个钱，能让女儿满足自然是不会拒绝，至于赚钱的事情等回到林家再打算，现在想这个也没用。 再说林家就原主一个独生女，大抵不会看她被饿死的吧。 转瞬，林雪薇又不那么确定了，原主离开了几年，说不定原主爹弃号重练了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母女俩个出饭馆就去了驿站，林雪薇不知道驿站在哪，也是一路打听过去的。 得知不出省的信件三到五天才到，林雪薇在心里默默咒了这个落后的古代。 这要是换作在现代，不出省的快递快则当天，慢则次日就到。 现在信已经送出去，她也唯有等了！ 林雪薇带着女儿先去买首饰，再去布庄买几匹布。 正是穿新衣的好时节，开春了也可以到处去玩儿，再说女儿也喜欢，所以林雪薇挑了几匹鲜艳的颜色。 出了布庄看到粮油店，林雪薇想到空荡荡的厨房，一不小心又买了许多东西。 她虽然从不下厨，但厨房要用的东西还是清楚的。 买好后叫小二去把牛车拉来装上，等林雪薇到了跟牧修远约好的酒家时已经是下午，牧修远已经在哪等着了。 “这么多东西！” 足足有半车之多，牧修远佩服娘子的同时还下意识摸了自己的荷包。 娘子这般会花钱，他也得赶紧赚钱才行啊，否则昨天才说要养她，今天就说我没银子，那此不是很没脸？ “都是用得上的。”林雪薇把牵牛的绳子递到他手上，“我可没有乱花钱。” “你随便花，我可以挣钱的。”牧修远很是认真道。 林雪薇敛笑着瞥他一眼。 娘子出来一趟心情明显好了许多，至少跟他说话时已经带着笑了。 而牧修远则更高兴，不只得了娘子的好脸色，也因为今天师公给他取了‘字’。 “先出城，这里不让停牛车。”牧修远伸手扶她上车。 “林吨吨，你别调皮。” 林雪薇假装没看到，径直上去扯下吨吨，要抱着她坐在前面，吨吨最后也没去，躺在布匹上呼呼大睡。 而林雪薇则只能自己坐在前面和牧修远··独处了。 牛车进城需要两文钱，出城不需要，回家要两个时辰，林雪薇想想就觉得难熬。 牧修远注意到她的坐立不安，便主动道： “过几日是我的生辰。” 林雪薇先是不解，而后转头看他，心道：牧修远这是跟她讨礼物来了？ 第16章 她这是想干嘛呀 牛车徐徐走着，偶尔经过一个深坑颠得两人衣服摩擦在一起，靠得更近了。 牧修远不说话驾着牛车。 “提前祝你生辰快乐。”林雪薇敷衍道。 牧修远唇角勾了勾。 “我20岁了，也是个大人了。”说完话头一转，“今天师公给我取了个字。” “字？”林雪薇偏头看他。 牧修远以为她不懂，就道：“有些讲究一点的人家会在孩子20岁成人冠礼这天取个表‘字’来代替。 我家虽然是农户，我怎么说也是个秀才，且有老师和师公在，家里不办冠礼，所以师公今天给我取了个字。 往后我便是大人了。” 牧修远说完目光如炬望着她，这模样像只小狗干了件了不得的事情，乖乖摇尾巴等着主人夸奖他。 他们才相处几天，且牧修远又对她抱了那样的心思，林雪薇能说什么！ 她如今唯有冷着小秀才，等牧修远什么时候想清楚他们之间不可能了，主动结束这段荒唐的婚事最好。 没等林雪薇问牧修远他师公给他表了个什么字，能让这般高兴。 忽而，牛绳在牧修远的手里偏了道，直直往旁边的田冲去了。 路边离田的水沟足有两米高，牛掉下去了还得了？再说吨吨还在车上呢！ 这个傻秀才，一个恋爱脑，真真是傻到家里去了，驾着车呢也能开小差。 林雪薇当下抢过牧修远手里的牛绳，半直起腰用力收紧牛绳，使牛走回正道上。 “……娘子你没事儿吧。”牧修远看她脸红，且脸色很难看，当即就道：“娘子对不起，我看你看走神了。” 牧修远伸手去接牛绳，林雪薇用牛绳给他打了回去，白皙的手背登时就红了。 林雪薇转头看一看车后，见吨吨还呼呼大睡这才恼怒地厉声说： “牧修远，你对我如何都行，但是你敢伤了吨吨，我能跟你拼命。” “娘子，对不住。”牧修远顿时手足无措，转头去看吨吨又望向她。 他平时自认还是个很细心的人，今天也是太高兴了才一时昏头闪了神。 再加上本身运气不好，加之有娘子在身边他自己放松下来，警惕之心便没了。 “往后我一定不会让吨吨受伤，就算死也会护住她。” 林雪薇能怎么说，牧修远人虽然不大，但说出来的话不知为何总让人觉得心安。 在牧修远的轻声抱歉里林雪薇也冷静了下来。 “也是我说话说重了。”林雪薇顿了顿又道：“但我对吨吨的承诺是认真的。” “我亦然。”牧修远郑重保证道。 林雪薇就不说话了，牧修远对她是什么心思从眼睛，一个动作就看出来了。 一个正在跌入爱河中无法自拔的小青年，眼里写的全是‘娘子你看看我’。 林雪薇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还没见过猪跑吗？ 牧修远这会儿正处于他自己的热恋期，这种时候的人不论男女，什么保证什么誓言都是张口就来。 所以林雪薇没放在心上。 回家途中吨吨醒了，林雪薇回到后座陪她玩儿，此刻玩得开心，却不想刚到牧家，婆婆对着她便是一顿指责。 “哎呦，你们真是不当家不知油盐贵，米家里有了，你们这些锅碗瓢盆闲居也有，怎么连绿豆咸菜你们也买了好些，这些东西家里边全有。” 不是你说我们是两家人了，现在我自己想开火，这些东西当然要买，再说我也不知道家里有些东西啊！ 林雪薇还没出声，一旁的牧修远就上前道： “娘，是我的错，儿子想着既然儿子已经分出去了，以后自己做饭方便些，便自做主张买了，您别气。” 不气，怎么能不气呢？ 秋氏受伤的目光看向儿子，只觉得牧修远现在有了媳妇就忘了娘。 这才说了林氏两句你就帮她了，可我说错了吗？ 小五向来懂事，跟外边不识五谷杂粮的学子不一样。 他自小在外读书写字赚了钱还懂得帮家里分担柴米油盐，买的东西全是家里需要的。 以前家里条件不好，多余的他从来不买，因为他知道要攒钱，以后上京考试要用。 现在娶了个媳妇倒好，全贴她身上了，是你你不气？ “东西弟妹买了就买了，看样子你们是打算自己开火了？”王氏笑嘻嘻道。 说到开火，秋氏捂着胸口喘粗气。 以前是没办法了才把小五分出去，现在才娶了新妇没几天，你连我这个娘也不要了？ “二姐才拿了弟妹的东西，你少说两句。” 牧四扯着媳妇警告她少拱火，现在你还嫌家里不够乱，没见娘气得都发抖了？ “行了，你也别气了，刚才大夫不才说了叫你少动气吗？休息会儿吧！”牧有田拉着媳妇回房间。 “娘怎么了，”牧修远问两个哥哥，“看什么大夫？” “午饭前娘胸口疼，就叫隔壁村的大夫来看了，他说娘上火了，叫娘多休息。”牧二回道。 牧修远皱眉说：“怎么不去城里请大夫，隔壁村大夫是给牲畜看病的，他能看出什么来。” 王氏见小叔子不高兴了就道：“你四哥倒是想去请，但小五你们不是把牛车拉出去了吗。” 牧修远心道：牛车我们用了，但村里可不止一辆，别家没有了吗？ “娘她说没事，如果你不放心明天我们再去城里请大夫。”牧二说道。 林雪薇站在院子里听他们说话，一言不发。 忽然，从秋氏的房间里又传来她的说话声。 “我也不是要当着众人的面下她的脸，可你看她的样子，小三去世不到百天，她就穿红戴绿的。 连带着吨吨也学了她的样子，车上还有几匹颜色鲜艳的布，她这是想干嘛呀？她是不是忘了她才死了一个丈夫？” 林雪薇这才想起来古代死了家人要守孝，她和牧修远能成婚她猜也是赶在热孝前。 要不然李三一个当哥哥死了，牧修远肯定是要守孝的。 林雪薇凭着猜测猜出这一点，却不知牧家在李三去世不到百天娶她，也是想用她和牧修远的婚事给牧修远冲喜的意思。 听了母亲的话牧修远脸色当即不好，想进去说两句，袖子却被林雪薇拉住了。 第17章 李三身世 这会儿牧修远再进去也只是往秋氏心里头点火，绝不可能让她就此不说。 她也不想自己让人家母子两个心有隔阂，所以朝牧修远摇了摇头，示意他别管。 “你娘她也是因为小三的事情伤心了，从小三过世一直到现在，又因为小五的事情一直没睡过好觉，她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们当小辈的理解一下。”花娘上前抓着林雪薇的手泪眼婆娑地说。 其实小五媳妇是个好的，给不给李三守孝你们也把人家和小五的婚事给办了。 再说人家小媳妇新婚，衣服颜色也不是多鲜艳。 只是李三死了，小五媳妇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她这个媳妇心里头不好受，这不，就找地儿发泄了吗？ 可怜林氏就成了她的头号号发泄目标。 有了女儿林雪薇也多少理解当母亲的心，秋氏要伤心，怕是半年后还得再伤心一回了，因为小秀才也快去了。 “我们理解的。” 孙子走了，这位难道就好受了？林雪薇握着奶奶的手安慰她。 旁边的牧修远被她一句‘理解’感动的一塌糊涂，他的娘子是这世上最好的娘子。 昏暗的院子中，他的眸光里如同水波荡漾，起伏不定。 为了家庭和谐，林雪薇一家三口先撤回自家。 却不想半夜时牧二来敲门了，“小五，快起来，娘她发热了，小五。” 林雪薇刚到一个地方睡得并不安稳，牧二敲门不久她就听到了，牧修远起身去开门时她披件衣服也跟着起来。 开了门后两兄弟在那说：“二哥，娘怎么了？” “发热，而且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牧二说道：“爹的意思是去请大夫，你不是跟城里的陈大夫熟吗？大半夜的我们去请人家未必肯来，爹叫我叫上你一块儿去。” 这个陈大夫医术好，但也是出了名的脾气大，且人家轻易不接这种急诊。 小五经常在他那儿看病，也因为小五的病特殊，得了陈大夫的几分薄面，所以由小五出面兴许能把人请来。 “我跟你们去看看，兴许我能帮忙。”他们说话时林雪薇已经上前。 “好。”说罢三人提着灯笼往老宅去了。 此时的老宅除了个五岁的二姐全都让秋氏给吓醒了。 无他，只因今晚他们刚睡着不久，秋氏已经开始说胡话，牧有田一个男人难免粗心大意，以为妻子是放不下小三的死才絮叨几句。 后来花娘发现时原来是秋氏已经烧得人都迷糊了。 这会儿牧有田和牧四已经开始套牛车，房间里花娘抱着媳妇急的声泪俱下，埋怨道： “秋二娘啊秋二娘，平时你也不是个想不开的，怎么老是纠着小三的事情不放过自己，现在倒好，还把自己搞得病倒了，你干嘛呀你，你是不是想让我内疚死。” “娘！”秋氏声音突然高亢，她捶着自己的胸口道：“儿媳妇不怪你，真的不怪你们送小三出去，可媳妇心疼，心疼小三小小年纪就没了。 娘，早知道小三走得这么早，我们当年不应该听李茂的话，两家不来往，应该多去看看他的，小三肯定恨我这个当娘的这么恨心。” 秋氏病得满脸通红，眼睛也烧得通红，整个人焉焉的，说起李三时又亢奋的很。 儿媳妇这样更让花娘担心，担心她会不会熬不过去，担心她会不会死。 因此心里藏起来的秘密也忍不住哭着吐出来了。 “三娘你听娘跟你说，小三不是牧家的孩子，他是李家的孩子，李茂当年怕养不了这个孩子，后来就跟你爹商量，抱来家里养，你爹同意了。” 刚到房间门口就听到了这么个八卦，牧家兄弟和林雪薇几人面面相觑，也不着急进去了。 “难怪我觉得我跟李三不亲，原来他不是我亲三哥啊！”牧四小声跟兄弟说。 牧家两兄弟还没说话，从后面赶过来的牧有田一巴掌就打在牧四的后脑勺上。 “你三哥送去李家那年你才一岁，后来又没有相处过，你怎么跟他亲？” “爹。”牧四悻悻叫了声。 里面的秋氏却是不信，颇有种生无可恋的意思。 “娘你不用安慰我，安慰也没用，我就是个狠心的娘，把亲儿子丢在外头二十年，一次也没有去看过。” “怎么没看。” 花娘抽泣道：“小五不是经常带了他的消息回来给你们吗？三娘，小三的事情怪你爹，是他答应了李茂把李三放在牧家养的。 后来李茂自己不放心，一个人又寂寞，又说要把当年才三岁的小三接回去。” “当年你生那孩子难产，痛了一天一夜也没生下来，后来稳婆给你用了猛药，生下那孩子时她就已经死了，十斤的胖姑娘，可惜她命薄。” 花娘抱着秋氏，秋氏呜呜地哭说花娘骗她，转而又声嘶力竭地叫牧有田。 牧有田眼角带着泪光，深深吸了口气才进去，进去不多久牧有田就急匆匆出来了，他哽咽道： “我跟你们去请大夫，你娘她烧得已经不醒人事了，小四你在家里守着。” 说罢就分头行动了，这时已经是凌晨，林雪薇也跟着两个嫂子进去看秋氏。 此时的秋氏大汗淋漓，她昏迷中嘴巴喃喃自语，看起来已经是神志不清了。 屋里的灯有些暗，秋氏的床边又围着小六和几个孙子孙女，牧小花小声抽泣，剩下的几个小的也跟着哭。 林雪薇也是凑近时才发现，秋氏已经开始四肢僵硬，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且呼吸困难，手已经开始抽筋。 “你们全部出去外面，别在这里站了。” 林雪薇话毕床上的人身体开始张嘴大叫，强烈的抽搐，拼命的大口喘息。 “娘，你怎么了娘。”牧小花急的上去抓秋氏。 “三娘，三娘你别吓我，你怎么了啊！”花娘不知所措，手脚声音也抖了起来。 “婆婆她没事吧，她会不会死？”王氏突然害怕的叫起来，声音尖锐的可怕。 “你闭嘴。”牧四朝她厉色吼了一声。 “她只是惊厥了。” 林雪薇上前推开在床边的人，伸手把秋氏的头侧着。 第18章 少年夫妻老来伴 “惊厥？惊厥是什么，弟妹你知道怎么做，一定要救救娘。”张氏也慌乱道。 “嫂子，嫂子你要救救娘。”牧小花在后面泣不成声，“我求你了。” “惊厥救不了，只能让她自己结束，放心，我在呢。” 林雪薇固定住秋氏的头，尽量让她侧着，以防呕吐物把她搞窒息了。 她头也不回，说：“奶奶你先带几个小的出去，他们在这帮不上忙，别再给吓出什么来。” “对。”花娘拉上身边的大娃，转手又拉着大姐，喉咙发颤说：“我带他们出去，别让他们给你添乱了。” 说罢路过王氏时也把她一起叫出去了。这个孙媳妇？ 唉！不提也罢。 屋里，不多会儿秋氏安静下来后，牧四上前问道：“弟妹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家里有冰吗？娘发高烧，要马上降温。” 张氏皱着眉头，急的转圈，说：“这个时节哪来的冰？再说乡下也买不到。” 那边的牧四眼前一亮，“弟妹，冰水可以吗。” 这时节没有冰，可开春的夜里到处是凉的，在外的水就更是了，冻得人手指发红。 “可以，冰水虽然比不上冰块，但好歹能用，你现在就去提些来。” 林雪薇把秋氏吐出来的呕吐物连带枕头递给后面的张氏，又道： “你顺便去闲居我们的房间里拿一盒药过来，那药我今天买的，刚好用上了。” 惊厥过后的秋氏有些意识的，她看到，也听到，林雪薇有条不紊的安排。 小四‘诶’了一句后不久，她感觉有人喂了她药，后来脖子上不知道放了什么，凉凉的很舒服。 原本很麻的手脚也被林张两个媳妇搓得不麻了。 昏睡过去前张氏拿着毛巾放在她的后颈上，一脸佩服地说：“弟妹知道的还挺多，连给人治病都懂。” 林氏就回道：“吨吨小时候也惊厥过，那会儿我束手无策，也被吓到了，过后我问了大夫，又找了些医书看，会治病倒是也谈不上，有些经验罢了。” 秋氏再醒过来已经是早晨，被牧有田摇醒的。 她睁开眼时看到丈夫急的白了头，人也惴惴不安小心翼翼地问她： “三娘你感觉怎么样了，我给你请了大夫了。” 牧有田一脸疲惫，看到妻子睁开眼说没事时一抹泪光从眼角滑下。 少年夫妻老来伴，妻子是他此生最重要的伴侣，他们还有孙子的福气没享，小五也还没有后，幸好你没事。 牧有田话不多，粗糙的手发着抖摸上秋氏的额头，而后欣喜道： “不烧了，等吃了药身体就好了，再过不久你就能下地干活了。” 门外林雪薇听到这么朴实的情话有些遭不住想笑，虽然古人更保守，但用干活来关心人的大约也不会很多吧。 抿嘴转头却是看到牧修远一身狼狈，身上全是泥水，且泥水还滴答滴答地掉。 “你这是？” 林雪薇就纳闷了，同去三人，同回大夫加上个小童一共五人，怎么人家都没事，你却是一身的脏泥，你这是玩到田里去了？ 牧修远也不知道怎么说，其实摔沟里在他看来不算什么了，跟以前相比，起码没受伤不是。 可一连在娘子面前都是这个形象叫他挂不住脸，头一回他觉得摔沟里很丢人。 “我就说了我运气不好，现下你相信了吧！”牧修远脸色委屈又无奈。 林雪薇环手于胸打量了他一圈，要是换作以前她绝对不相信这种非科学的事。 可现在她在古代，就由不得她不信了。 “事不过三。”林雪薇说：“除非你再掉一次我就信你。” 旋即，牧修远苦笑道：“那你应该不用等多久了。” 那边牧家兄弟听到了也撇过头去笑，一天一回，运气来了有可能一天摔两回，弟妹如果想看，确实不用等很久。 “小五，水热了快去洗洗，别把身子冻病了。”厨房里烧热了水花娘就叫道。 “马上。”牧修远刚应完，给秋氏看病的陈大夫出来了，身后小童提着药箱，大夫六十多岁的样子。 “热退了，现在病人已经没事，让她卧床躺几天，注意别让她着惊了，药还是要吃，巩固一下身体。” 陈康出来后就端详林雪薇，牧家他来过几次，这个人眼生，肯定就是秀才夫人了。 “你做的不错，如果昨晚不是有你在，病人一直烧着的话我都未必敢治了，不死也得烧傻啊！”陈康呵呵笑说。 发高烧可大可小林雪薇自然也知道，就是现代医学发达，因为高烧惊厥变傻或是死了的人还算少吗？ “凑巧罢了。” 在一个大夫面前林雪薇还是很谦虚的，这些常识也多亏的家里爸妈请的家庭医生。 林雪薇以前也恨他们不管她，后来享受到那些奢侈生活和便利后渐渐的就不恨了。 她比别人得到了更多，那些强求不了的便不强求了吧。 “谦卑。”陈康又笑着虚虚点了她：“跟元满一样，不是个好出头的。” ‘元满’是谁？ 林雪薇大大的脑袋看牧修远，只见后者轻咳一声。 林雪薇顿时就懂了，牧修远的字叫‘元满’。 “您先坐会儿，我去洗漱一下，待会用了早饭再出去。”牧修远跟陈康说。 “嗯，正好，你来跟我说说昨晚你婆婆生病你是怎么处理的。” 陈康抚须，又点了点林雪薇，俏皮道：“秀才娘子别私藏哦。” 林雪薇没见过几个中医大夫，但这个好不正经，也颠覆了林雪薇对中医大夫的印象。 兴许是聊得来，或是林雪薇肚子里确实有点货，陈康在牧家一留便是一天。 林雪薇忽悠他给全家人把了脉，意外之喜发现王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 更意外的是牧修远。 忙了一天，又累了一天，用过晚饭后一家三口就回去了，回去的路上牧修远就跟她说了实话。 “我的身体确实不是很好，我也没想骗你，只是想找个好时机与你说。” 林雪薇转着灯笼心道：你身体不好我早就知道，还用你跟我说？ “娘子你……你不说话是生气了吗？”牧修远悄悄的瞥一眼她。 “没有。” 第19章 寿元无量,满载而归 林雪薇不说话就是好奇牧修远的病大夫瞧不出来。 不说能不能治好，起码牧修远的病得有个说法吧？ 现在大夫对他的病似乎也挺无奈的，今天陈大夫说了：牧修远的病时好，时不好。 好时下地干活不成问题，不好的也有过几次了，但那几次牧修远次次都活了下来。 “娘子，我以后好好看病，好好吃药，一定可以长命百岁，陪你到老。” 还是别了吧。林雪薇垂眸心道。 牧修远今晚似乎格外兴奋，一路上说个不停，老娘的病才好一点，今晚还要人守夜，他兴奋什么？ “元满？你师公对你好像有很高的期待。”林雪薇转移话题道。 “寿元无量，满载而归。”牧修远望月轻叹一声。 “寿元无量，倒是好理解，满载而归是什么意思？” “师公还是想我考科举，只是前两次都险些没了命，现在他不好直接提，便取了这个名字吧！” “那你呢？你还想考吗？”林雪薇好奇道。 牧修远摇了摇头，如果他没遇到娘子，寒窗苦读十几载，死也要死在路上。 他有野心，有胸怀，心有宏图，他想建功立业，想光耀门楣，想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还想流芳百世。 他不怕死，亦不惧，可遇到林雪薇后他怕了。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见了她一面就想娶她。 那天她跪在三哥棺椁前，抬头时顾盼神飞，宛如雪莲，仿佛时间都停止了。 那一刻他的心只为她一个人跳动，呼吸只为她一个人急促，心绪也只为她起伏。 那一刻也让牧修远下定了决心，父母不同意，绝食、胡闹，怎么也要把她娶回家。 后来娘子还真的让他娶回来了。 从前在镇上读书爹就没少让他打听三哥的情况，所以林雪薇这个人他也早就知道。 吊唁那天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林雪薇，从前他见过，但那时他对林雪薇并无任何想法。 直到在三哥的葬礼上，他被林雪薇那一眼勾走了魂魄。 吨吨拿着灯笼在前面走着，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儿，牧修远的沉默让林雪薇觉得他或许还是想向上走的。 只是奈何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允许罢了，林雪薇以前听过一种说法。 多智早夭，慧极必伤。 牧修远13岁中的秀才，秀才放在现代的话是个大学本科的学历了。 13岁上大学，这就是一个小变态了，所以你说他厉害不厉害？聪明不聪明？ 到了闲居，林雪薇进门之前牧修远看向她笑笑说：“如果往后的余生有你们陪着，做一个农夫也不是未尝不可。” 昏暗的月光下，衬得牧修远好看的脸更好看了。 含蓄婉约，美如冠玉。 林雪薇心里骂了句：果真是恋爱脑，连事业也不要了。 却又不得感叹牧修远美如冠玉的样子确实是长到她心坎里去了。 但此刻林雪薇人还是理智的，还是那句话，就算她没班上，在古代她也有个有钱的爹，种田是不可能种田的，你自己种个够好了。 “元满兄，”林雪薇含笑上前一步拍了拍他肩上的尘，“更深露重，早些歇息。” 其实林雪薇想说的是：恋爱脑，别痴心妄想了，早点睡，做个好梦。 猛然，牧修远全身似被春风轻轻拂过。 和煦的春雨沐浴着，他享受着从天而降的恩泽，柔柔的，暖暖的，幼小的嫩芽被这春风吹开了花苞，春天来了。 不，是他的春天来了。 林雪薇：神经病啊！ 牧修远送了母女两个回闲居，自己又木木然的回老宅替父亲守夜。 此时的老宅几个大人都还没睡，亲身经历了差点失去母亲的生死离别，牧小花的感触最深，她不敢想如果昨晚嫂子不在娘会不会离他们而去。 她只要一阖上眼想到的全是母亲昨晚生死一线，自己的无能为力。 “怎么还不睡？” 厨房里的火堆旁围着牧家的人，花娘抬头见小孙女出现在门口，就伸手拉她坐在她身旁。 “做恶梦了？” 花娘摸上孙女的手，手凉得发抖，她连忙拿起膝盖上的毯子给孙女盖上。 牧小花点点头又摇头。 本来是做恶梦的，梦里不只娘有事，而是她先看到了家人为小哥立的坟头。 坟前爹娘给小哥烧纸钱，还双双白了头，奶奶受不住哭晕了过去，两个哥哥急的香和蜡烛都没点就去扶。 后来奶奶瘫痪在床，娘也急火攻心开始神神叨叨，四嫂闹着要分家，二嫂本身也是耳根子软，又因为爹娘给三哥留了一份家产心怀芥蒂。 爹心力交瘁，两个哥哥压不住嫂子，家里的田产要变卖给奶奶和娘治病，两个嫂子闹着要回娘家。 后来王张两家娘家人联合帮嫂子分家，家分了，她把自己嫁给一个有钱的地主，奶奶和娘还是去了，爹后脚也随娘她们走了，从此她没家了。 梦里的一切如此的真实，她嫁了人每天也过得水深火热，当她准备自溢时有个温柔的声音从后面叫住了她： 【放心，我在呢。】 这话才说完似乎就有双手从梦里把她拉回现实，回到床上后她大口喘气的同时还在想着那个声音。 她没记错，那是她小嫂嫂的声音。 “你这是还没回过神呢，心没定恶梦就少不了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现在你娘没事了，安心吧，啊！”花娘握着孙女的手轻声哄道。 “昨晚我也是真的吓到了，当时我还想着干脆扛着娘追上牛车，而且你们那会刚走不久。”牧四心有余悸道。 “我那会儿也想叫四叔去把隔壁村的大夫请来，虽说那大夫不太会看病，但好歹比我们强不是。”张氏说。 牧二却是心道：幸好昨晚老四没带娘追出来，否则娘的病要重上加重了。 他们去城里的路上刚出了村牛车就翻了一次，人险些没翻到河里，后来回来的时候他很是提心吊胆，好在只有小五翻田里了，他们都没事！ 小五这运气虽然没以前这么夸张，但也好不到哪去，只是旁人比以前好点而已。 第20章 争吵 花娘望着几个孙子又是叹气又是摇头。 “家里几个男人没一个能顶事的，还是历练的少了，你爹在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撑起一个家。 再看看你们现在？ 遇到事情头一个就知道找小五，没了他你们就像个无头苍蝇，别忘了你们是哥哥，也别忘了你们是个男人。” 牧二挠了挠头，不好意思说：“小五见多识广，也是个秀才爷，什么事情到了他手里似乎都不是事，我们习惯了找他商量商量。” “你们找他商量，村里的人有事也找他帮忙，一天到晚的他就围着你们转了！他就没点自己的事情做吗？”花娘恨铁不成钢的瞪他。 “现在还多了弟妹。”张氏抿嘴笑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弟妹昨晚处事比我这个当嫂子的都厉害。” “可能也是弟妹多读了两本书的原因，识字的人是比我们这些普通人都厉害的。”王氏也附和道。 说罢王氏又给张氏一个眼神，示意她接话。 小叔子只是一个秀才就为家里谋了这么多的利益，她嫁过来牧家那会牧家并不富裕。 后来还是小叔子中了秀才后写字卖出去赚的。 平时县里的人上门求个字画，附近村的人时不时的为自家孩子来求取个名字，过年过节求个对联。 人家既是有求就不会空手上门，吃的、用的、穿的、银钱，多到你想象不到。 现在娶媳妇的银钱也是小叔子分出去后自己挣的。 识字这么赚钱，如果也送她家二娃去，那以后她岂不是躺着也有钱收了？ 再说有他小叔帮着指导功课，哪怕做不了官做个秀才也是好的。 王氏见张氏一动不动暗暗骂了句木头，又觉得张氏奸诈，坏人她做了，到时候你儿子也享受读书的好处？ 王氏摸了摸扁平的肚子撇嘴，她感觉这一胎一定是个男的，她得为她儿子谋福利。 “奶奶，您是一家之主，您肯定也希望曾孙都好的是吧，不如您跟爹娘提一提给家里几个孩子上学的事。 若是将来二娃他们考上了秀才也能帮衬家里，还会感谢小叔子和您的教诲，是吧二嫂？” 王氏点了张氏，后者虽然不说话但也动了一样的心思。 家里以前的泥砖到换成如今的青砖瓦房。 她是看得到也经历过。 小叔子的文质彬彬和为人处世的温文尔雅，没人比她更清楚这是读书才温养出来的。 如果她的大娃和三娃将来也成了那样的人，那她往后出去有面子，回娘家腰板也能立起来，无人再敢小瞧她。 “一个孩子每年束·一两银子，加上拜师礼，伙食费，过年过节给老师送点礼，更不用说笔墨纸砚全是钱。 当年光远哥儿一个人每年就要花费十几两，王氏，家里有三个男孩儿，你算一算这些花费是多少，上不上得起？”花娘直视她有条有理道。 倏地，牧四转头斥了声王氏，“没话你就别乱说。”转头又嘻笑道：“奶奶您别理她，王氏怎么会算数，您也太瞧得起她了。” 王氏却是不高兴的暗暗踩了脚牧四，不管孩子每年上学要花多少钱，反正家里没分家，钱也是由爹娘出。 再说每年做死做活钱也不到他们的手上，何不干脆让公婆把孩子送出去读书？ 这样我好歹有个盼头。 “奶奶。”王氏抬头笑道：“如果爹娘手上的钱不够可以用三哥的，反正三哥不是咱家亲生的，以前娘总说不能动那钱，现在可以了吧。” “王氏，你还没完了是吧。”牧四冷声警告她：“回房间睡觉去。” 说罢起身去拽她。 爹娘是给三哥留了钱，这钱他们兄弟也从小就知道。 平时娘只要给他们买了什么东西，回头就给三哥存一样的钱进去。 小到线头，大到娶媳妇的钱，娘都给三哥留了一份，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十几快二十两吧，这也是他的猜测。 本来这也是他们一家人的秘密，却不想有次他找娘要钱娘不给，所以唠叨抱怨了两句，恰巧叫王氏听到了。 王氏转头又跟二嫂说，妯娌俩立刻就去找娘印证了，后来为这事还大闹了一顿。 妯娌俩说：李三不在家里又过继了出去，凭什么要把属于她们的钱分出去？ 这话是自己媳妇说的，二嫂当时没有说话，却是点了头，他那会儿觉得媳妇丢脸，又无语极了。 爹娘给儿子钱要什么理由？哪怕李三过继出去了但他曾经也是爹娘的儿子。 你一个媳妇去公婆面前质问你怎么想，怎么敢的？ 后来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王氏被娘送回王家，而他则收获了亲爹的一顿好打。 那会儿他和王氏成亲没多久，后来听丈母娘说她怀孕了，也知错了，爹娘才让他去王家把人接回来。 当年的事情还不长教训呢，现在还敢提这茬，皮痒了是吧？牧四瞪着媳妇，只见王氏有恃无恐地挺起肚子。 “小叔子你也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吧？” 在所有的人怔愣时王氏突然站起来看着门外的人说： “小五，如果以后二娃有出息了也一定会孝敬你的，所以嫂子求你帮着劝劝娘，她一向最疼你了。” 牧修远其实刚才在门外也听了会儿，四嫂的意思他大致也明白，无非是让爹娘把留给三哥的钱分了。 旁的都好说，但就是这事即便他是娘最宠爱的儿子他也做不了主。 那些钱是娘对三哥二十多年的亏欠，也是一个母亲对孩子最后的一点念想。 他不敢，也不想去破坏。 “今天我替吨吨做主了。”月色下牧修远的脸冷俊严肃，他说：“娘留给三哥的钱我们吨吨不会拿，至于这个钱娘打算怎么用我们当儿子的管不着。” 当儿子的都管不着了，那当儿媳的又怎么好管？ “小叔子你有本事自然是看不上那些钱。”王氏干笑道：“我们就是个种地的， “全等着吃是爹娘不给他们吃还是虐待他们了？” 第21章 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牧小花站起来，她想到梦里嫂子也因为这个钱把家也闹散了，面色苍白气得声音发颤，道： “是我们当姑姑小叔的对他们不好，还是爷爷奶奶对他们几个不好了，少了他们吃的吗？连三伯的钱也敢肖想。” 牧小花的话在王氏脸上狠狠的打了个巴掌。 小六这是借着几个孩子说她贪墨娘给三伯的银钱，借此打她脸呢。 王氏也不是好惹的，当下就扬起头，说：“小六你一个女孩子娘家的事情少管，以后哥嫂会给你找户好人家的。” 牧小花气得咬牙，我爹娘不在还是怎么样，要你给我找婆家？ 她也听出来四嫂话里的另一个意思，这是叫她别多管闲事，否则以后她嫁出去了王氏就不管她的死活。 奶奶拉着她坐下来，这让牧小花更委屈了。 “你好大的脸，我小妹还用你找婆家？”牧四扬声道：王小草，你是这么当嫂子的吗？我小妹对你不够好？” “家里从二嫂生下大娃开始就全是她带，你自己倒是威风，天天耍嫂子脾气了。” 牧小花听到四哥这么说眼泪终于止不住，如洪水般喷涌而下。 她想不明白明明四哥也不是个糊涂的人，为什么在梦里还被四嫂拿捏住了。 “有奶奶爹娘在，有我们几个当哥哥的在，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呢，你以为你是谁，这样跟我妹妹说话。” “牧四，你再说一遍……”王氏话没说完就看见公公站在门外黑着脸。 “爹。”牧四见到自家爹像狗见到了自己怕的东西，夹紧了尾巴不敢出声。 王氏就更是了。 “吵什么，闹什么，你们不知道你娘在休息吗？散了。”牧有田厉声道。 平时牧有田在家里沉默寡言，但只要他出声了，谁都怕这个公公爹。 是以，一场谈话又无疾而终。 牧有田听说小儿子要守夜连忙把他赶回闲居，白天要去河边做事怎么可能还要儿子守夜。 再说今天白天儿子陪了陈大夫一整天就没休息过，再熬下去怎么得了。 牧修远叮嘱了父亲不要睡得太死便关上门走了。 那边牧有田刚回到房间里就发现妻子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别想了，有什么事情等你病好了再说。”牧有田细心的给妻子拉上被子。 秋氏盯着瓦片心骤然发疼，眼泪也哗哗地掉。 她想那个生出来短命的小三，想那个年纪轻轻就死了的小三，再想到家里媳妇儿子的不省心，这样还怎么养病？ “那孩子……” 夫妻二十多年，秋氏话没说完牧有田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放心。”牧有田躺在秋氏身边说道：“当年你生她出来没了呼吸后我请人算了算，给她找了处好地方，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房间里安静了会儿，秋氏又问道：“你跟我说说当年的事情。” 牧有田叹了声气，其实他不想再提，这事已经过去太久，说不定那孩子都投胎去了，但妻子要听。 “当年你难产，疼了一天一夜生出来后她被憋的没气了，恰巧那晚李茂叔上门跟爹说他怕李三留在家里养不活，你也知道李家干的这个工，也由不得他不信。” “那孩子没了，娘又怕你难过，爹又欠了李家的情，顺水推舟就养了。” 秋氏接话道：“我记得那年我醒过来后发现李三小小的一个，三斤左右，猫儿一样大，那天我抱着他哭了好久，觉得是我自己的错。” 牧有田心道：李三来家里已经是他出生十几天了，可想而知李三生出来的时候更小。 再说你有什么错？ 当年李三就那么点大，抱回家里时不知为何就天天哭，每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我都以为养不活了。 还是娘跟你付出了大量的心血才将他养大，你够对得起他了。 “当年我拼命的吃，想让自己奶水多一点，就是心疼他太小了，哪知……”秋氏哽咽痛哭，“哪知小三不是我的小三，我的小三出生就没了。” 牧有田拍了拍她哄道：“李三也是我们的小三，我们养了他，也给了他一条活路，族谱上现在他的名字也没有划掉，他还是我们的孩子。” “嗯。”秋氏连连点头。 她后来虽然没有养过李三，可这些年来对李三的关心不比家里的这几个少。 所以李三还是她儿子，王氏想吃她儿子的绝户？她想得不要太美。 妻子一下变得斗志昂扬，一下又萎靡了下来。 “明天你带我去看看那孩子，我想给她多烧点元宝蜡烛，这些年委屈她了。” 牧有田知道秋氏说的是那个婴儿的小三，他心道： 不委屈，这些年他一年就去烧几次纸钱，如果他忘了娘也会去，烧的全是好东西，所以不委屈。 “好。”牧有田道：“那座山有点高，等你好点了，再准备好东西我们就去。” 话说完不久秋氏像是安心了，没一会枕边就没了声音。 夜深，这两天发生太多事牧有田也累了，至于小五叫他别睡那么死的事？呵！早就被他抛到九宵云外去了。 平时劳动，体质也不算差，次日秋氏便下了床，但倒底也是生了场大病，所以身体还是有点虚。 秋氏出房间门时两个儿媳妇躲着她走，不用想她也知道她们两个心虚了。 家里的房子不隔音，有点什么事情声音不压住了大家就全知道。 更何况昨天王氏有意把话说得很大声，厨房离她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她就是病得晕过去也能让王氏吵醒了。 此刻她也没提昨天的茬，不聋不哑不作家翁，只要事情没闹到她跟前，秋氏也全当不知道了。 但儿媳妇总惦记她给小三的钱却是让秋氏很不开心的，因此一早上她脸色就很不好。 “娘你再进去休息会儿，田里的活儿我来做，今天再躺一天吧。”牧小花关心道。 “不用。”对着女儿时秋氏的脸色收了收，“我好多了，而且昨天睡了一天，腰疼着呢。” “用过早饭后，我给娘按按？”张氏很上道说。 第22章 大鱼吃小鱼 “不用了，我还没那么娇气。”秋氏的脸色又好了一分。 王氏却是回避着，不敢说话，假装自己很忙，在厨房里来回走动，手是空落落的。 屋檐下，花娘看到了此情此景就笑，自古以来儿媳不怕婆婆的在少数。 平时王氏对着小四嗓门大，可一见到秋氏就蔫了。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泥巴，这就是这个家里所有人的生存之道。 “小五媳妇怎么没来吃早饭？”花娘对着大姐说：“姐姐你跑一趟去叫婶婶过来吃早饭。” 大姐应了一声便跑出院子，王氏则撇嘴嘟囔说了一句什么，再抬头时婆婆站在她跟前。 “娘。”王氏干笑心突突地跳：“娘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秋氏冷着脸说：“待会儿吃了早饭你去翻屋后的地，再下场春雨也好种下育好的菜苗了。” 婆婆没找她算账王氏突然就放松了下来，她摸着肚子娇羞道：“娘我怀孕了，你让二嫂去做吧。” 嗯？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秋氏转头看婆婆，只见花娘点了点头说： “昨天陈大夫把脉把出来的，有两个月了。” “哦，这样啊！” 按照牧家以往的惯例，怀孕了是不用下地，也不用做苦力活，王氏高兴，因为在未来的一年里她都不用干活了。 秋氏看着四媳妇勾起得意的唇角觉得好笑。 你怀孕了又怎么样？ 想让我这个婆婆伺候你啊？凭你天天作我能伺候你？想什么美事呢！ “那就让小六和你换，往后家里的家务给你，三娃你自己带，她下地。”秋氏冷漠无情，布置了任务就走。 “家里不养闲人，想当姑奶奶回你娘家去。” 王氏不敢反驳，一旁的牧四眼看着自家媳妇的脸色从尴尬到讨好再到笑不出来。 整个就精彩极了。 早饭过后各司其职，全家剩个林雪薇最闲，她有意学做菜，也是无可奈何了，便回闲居准备大干一场。 吨吨听说此事也不去玩，跟前跟后，她就是从来没见过自家妈做菜，好奇了。 “你去玩儿，别在这碍手碍脚的。”林雪薇对着厨房手足无措，却不想在女儿面前落 “我看看。”吨吨不走还抱着厨房的柱子耍赖，头仰着，踮起脚尖去看灶台。 看来今天的脸是丢定了，林雪薇无奈，心道：现在叫你走你不走，待会儿你别后悔。 林雪薇虽然没有做过菜，但以前在家里也经常出入厨房，而且家里的煮饭阿姨手艺顶呱呱，那都是有证的，中西餐糕点一应俱全。 且阿姨看她喜欢吃，还经常跟她讲解菜的做法，所以林雪薇虽然没有实践经验，但信心还是有的，只是不多罢了。 起火，洗锅，油热放菜，翻炒，林雪薇觉得自己非常从容，信心满满，却没看此时吨吨脸上担忧和惊讶。 古代可没有煤气灶一说，林雪薇放了菜进锅没炒两下就得绕到另一边烧火。 烧火的草是松木草，丢一把进出眨眼间就烧没了，锅越来越旺锅底还红了，林雪薇不免有些手忙脚乱，怕炸锅，心也突突地跳。 一心二用，放没放盐也不知道，总之菜出锅时整洁的厨房乱成一锅粥，一把嫩绿的菜苗让她炒得漆黑。 “来，吨宝尝一尝娘的手艺。”林雪薇给女儿递筷子，满脸期待。 吨吨吃过的菜不少，但像这么黑又成一坨的青菜她还真没吃过。 犹豫片刻后吨吨接过筷子，在娘灼热的目光中夹了一根青菜往嘴里放。 舌头才碰到青菜吨吨就觉得不对劲了，咸，咸死个人了，而且她文化有限，很不好吃但又不知道怎么形容。 她庆幸的是她夹了根小的，所以生咽下去了。 “宝宝，妈妈的手艺怎么样，不错吧，是不是特别好吃。”林雪薇不确定问道。 吨吨犹犹豫豫不说话，拿筷子的手指一直抖，被咸的想吐舌头。 她知道此时不能打击妈妈的积极性，得鼓励她。 但这菜色没色，味又咸的很，叫人怎么夸才好，总不能夸盘子好看吧？ 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牧叔叔一身湿，披散着头发，手里拿着鞋，回来了。 吨吨眼睛登时一亮，“叔叔吃饭了吗，来吃点？” 女儿这么热情，牧修远当然是选择吃了。 “掉泥……”林雪薇想问他又掉泥里了？走近她才发现牧修远只是身子湿了，身上没有泥，“掉河里了？” 牧修远倒是乐观，他含笑说：“这下你总该信我运气不好了吧！” 他的话里很是无奈。 林雪薇心道：一连掉三天，我想不信都难了，一时看他的目光充满了关爱。 小秀才不止是个短命鬼，还是个倒霉蛋！ “叔叔，我娘做的菜，你来尝尝，再给娘点评点评？”吨吨积极的去拿筷子。 牧修远很是期待，走到桌前一看，笑容顿时就僵在脸上，“你炒的菜？” “这院子里只有我和林吨吨，还能是谁炒的？”林雪薇偏头反问她。 吨吨见状把筷子塞到牧修远的手里，她可爱皎洁笑道： “叔叔，可好吃了。” 青菜都炒黑了，牧修远心道：我不信。想是这么想他到底还是弯腰夹了根放嘴里。 “我多放了点酱油。”看他这么给面林雪薇解释道：“所以颜色有点不好看。” “味道怎么样？” 咸，涩，苦，还炒焦了，如果让牧修远说实话的话，还真不怎么样。 他表情管理的非常好。 “还行，就是有点咸了。”顿了顿牧修远还是说：“从没听说过炒青菜要放酱油的，下回别放了。” 吨吨在一旁狠狠的点头，娘做的不好吃指定就是放了太多酱油了。 林雪薇却是心道：她刚才也是把酱油当耗油放了，后来才想起来古代似乎是没有耗油的，刚才也是急了。 她倒也听劝，含笑点头又劝牧修远先去把衣服换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牧修远走时像是松了口气。 林雪薇转头这才尝下自己第一次做的菜，她喜滋滋觉得做菜原来就是那么回事儿，能有多难？ 却不想下一秒青菜就从自己的嘴里吐了出来，用难吃都不足以形容了。 第23章 怀孕了脑子不好使 “不好吃就不好吃，林吨吨你怎么还哄我呢！” 林雪薇搁下筷子当即给自己倒了杯水，吨吨见状也拿起自家娘剩下的半杯水，吨吨吨的喝下了。 水喝得太急，从她的唇角溢了不少出来，林雪薇气笑的掏出帕子给她擦。 “林吨吨。”林雪薇点了点她的头，“小人精。” “哄你还不行了。”吨吨努嘴，“小叔叔也哄了。” 林雪薇没说话，细长的食指点点她的眉心，小叔叔小叔叔，你倒是叫得顺嘴，可人家不是想来当你小叔叔的！ 这时牧修远匆匆换了衣服走出来，他笑道：“实在不行你别学，以后我来做。” 林雪薇仰头看他，揶揄道：“人不都说君子远庖厨？万一让别人知道你一个秀才公会做菜人家笑话你。” “那我便不做君子。”牧修远说：“做个厨子？” “做个会做饭的秀才。” 两人四目相对。 前者清明，后者如同春雨，绵绵密密，雨花纷扬，但却润物无声。 林雪薇在这种朦胧的气氛中怔了怔，急躁的心情片刻间被这突如来的春雨熨暖了。 直到牧修远轻咳一声，拿手里毛巾擦着湿漉漉的长发，有些口吃地说话时林雪薇才回过神来。 牧修远把昨晚在老宅里关于三哥那笔钱的事情说了。 他耳尖红红，垂眸说：“现在三哥不在，娘肯定会把那笔钱留给吨吨，我的意思是这钱我们吨吨就不要了。” 牧修远似乎也有自己的考量，他怕林雪薇误会，连忙抬头解释说： “一来三哥已经过继出去，再拿那笔钱留人话柄。二是为了那点钱让哥嫂心里对吨吨怀有芥蒂不好。” 牧修远说完二便不再说，其实林雪薇也知道，还有就是李三不是牧三，所以这钱更加拿不得。 这些钱林雪薇也没看在眼里，但听牧修远的意思是或许牧家人因为这个吵过架了。 牧修远看她没反应就又道：“十几二十两银子我译一本书就出来了，将来我能给吨吨的不只这个，娘子你信我，我将来一定会让我们吨吨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吨吨在旁边不明所以，啃着片糕点左顾右盼。 林雪薇又好笑又气的睨他一眼，牧修远这个便宜后爹入戏的倒是挺快。 且瞧着还适应良好。 林雪薇也不能说你快死了，这些就不劳您操心了。 “我知道了，如果你娘跟我提这个事情我会跟她说清楚，再说就算你不提，这钱我们也不会要的。” 林雪薇也不傻，她猜到牧修远现在来跟她说这个无非就是让她表个态。 她表就是了。 牧修远对着她羞涩一笑，“还是娘子明理。” 林雪薇听到他这话就故意拉下脸，“牧修远，要是今天我不明理就要这个钱呢？” 牧修远道：“娘执意要给，娘子有意拿那便要，只是以后怕是要不得安宁了。” 亲兄弟都要明算账，秋氏如果偏着一个外人且还是个死人，剩下的两个儿媳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 一如牧修远所说的，往后牧家会更热闹，这事还会时不时的被儿媳妇拿出来说道。 林雪薇没经历过这些，但碗不端平有失偏颇，就会引起另一方不满的道理还是懂的。 两人达成一致似乎让牧修远很高兴，一个下午他脸上的笑都在。 晚饭还是在老宅吃。 王氏炒的菜林雪薇说实话比不上她的厨艺好多少。 但不做菜的人是没有话语权的，所以林雪薇没说话，碗里的饭菜她吃的少，挑挑拣拣的样子引起了王氏的不满。 她阴阳怪气道：“既然弟妹一家以后要在老宅里吃饭了，不下地恐怕不行的吧！ 娘今天说了，家里不养吃白食儿的，想做姑奶奶就回你娘家去。” 说到这里，王氏捂嘴笑道：“哦我忘了，弟妹娘家已经没人了，所以弟妹你做不了姑奶奶了。” 张氏见婆婆脸色不好，急忙给王氏夹菜，暗示她不要太过分了。 这个妯娌向来没脑子，什么话都是想到就说，不分地点也不分场合，现在狂的也不给小叔子半分面子了！ 都知道五弟妹没娘家人了，可你这样说出来还嘲笑人家，为免也太过了些。 “谁说嫂子没娘家。”牧小花说：“李家是吨吨的家，往后也是嫂子的娘家。” 林雪薇那天回门说不回李家所有的人都看出来了，那是想跟那边的人断了的意思。 牧小花小，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也没有人跟她一个小孩子说这个。 所以当她说起李家是林雪薇娘家时王氏笑得更大声了。 牧小花不明所以地看向林雪薇，只见后者安抚的给了她一眼，搁下筷子就道： “正好有事同你们说，明天起我们自己开伙，就不过来吃早饭了，家里的家务四嫂你就自己辛苦点，我呢人笨手拙，帮不了你，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秋氏看到小五没说话，却是点了点头，认同了。 “你嫂子她就是怀孕了脑子不好使，没有不让你们回来吃饭的意思。” 牧四尴尬的跟牧修远解释，心里却是骂王氏是头猪。 当年你进门那会儿娘让你干活了吗？人家小五媳妇才来家里几天你就挑事，真是个搅家精。 林雪薇没有把王氏的话放在心上，其实也知道王氏的意思，就是以为她没娘家，想出手拿捏欺负她呗。 有一种人天生就这样，拿别人没有她有的东西使劲比，想以此凌驾在他人之上，并以此嘲笑人家。 牧四的做法和说法就更让林雪薇无言以对。 王氏脑子不好使是她怀孕之后的事吗？以前就好使了？ 怎么桌子上这么多人王氏不找，偏偏就找她的茬？ 还不是觉得她林雪薇没人撑腰，且算准了牧四又拿她王氏无可奈何，王氏这才无所顾忌地说话。 其实说白了，王氏之所以敢这样说话，这全是牧四久而久之惯出来的。 但凡王氏出声说出这样的话来，牧四立刻制止了，那她下次还敢这么畅所欲言吗？ “脑子不好使就多吃点核桃，那玩意儿补脑的。”吨吨头埋在碗里，听到四叔这么说就特别好心的提醒。 第24章 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她上幼儿园报名之前要面试，娘说她笨，怕她过不了关就买了核桃给她吃。 一吃吃了两个月，结果她面试就过了 所以脑子不好就吃核桃补补，肯定能补好的，只是以后看见核桃就想吐。 王氏脸色登时就变了变，她不知道核桃是什么，但她知道这话肯定不是好话。 牧四的意思她懂，就是骂她脑子不好了。 所以林吨吨嘴里的核桃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肯定也是骂人的话。 “核桃是什么？”牧四听进去了，还特别认真的问。 “胡桃。” 核桃在古代叫胡桃，林雪薇这么一说牧修远目光从狐疑到恍然大悟。 “这玩意儿真的能补脑？”牧四问牧修远。 牧修远当然不知道能不能补脑，但女儿说了，娘子又没反驳，想来是补的吧。 所以他点头了。 “娘，你给儿两个钱，我去买点来给我媳妇吃。” 牧四的理所当然让王氏的脸红了个透又很难堪，还有什么比自己丈夫说她脑子有病更难听的话？ 牧家没分家，家里所有的收成和赚来的钱都得上交，所以即便是牧四一个成年的大人也得伸手找母亲要钱。 因为牧家秋氏管钱。 “没有。”秋氏朝儿子翻了个大白眼，“别说给你两个钱了，就是给了你你也不知道去哪买。” 秋氏心道：再说你媳妇吃那东西也补不了，她脑不好也不是天生后生的，她就是贱的，一天不骂就找事儿。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就她一个搅事精。 牧四看向小五，只见一旁的小五媳妇说：“我们县里没得卖。” 县里的几个杂货铺林雪薇都去过了，核桃确实没有卖，再说了，就算有只怕牧四的两个钱也买不了。 接连几下牧四又问林雪薇有什么方子可以补脑，话里竟真的觉得自家媳妇这样是脑子出了问题了。 林雪薇无言以对，王氏更是敢怒不敢言，气得喘粗气，眼睛瞪得像铜铃。 离桌之前林雪薇还听到秋氏撇一看王氏，冷冷说： “明天你再敢糟蹋粮食往后就什么都不用做了。” 什么都不用做，你也不用在这个家待着了，王氏凭臆想猜测婆婆接下来的话。 她承认今晚是她故意把菜做的难吃，这是她对婆婆不满做出来的反抗。 可现在她又怂得抬不起头来，只得伸手去扯牧四想让他帮忙说两句好话。 牧四平时私下里没少挨媳妇的打，难得母亲要教训王氏，自是乐得装作什么也听不懂。 丈夫无用，王氏又把目光看向二嫂，这个嫂子是个憨的，肯定知道她的意思。 果然下一秒，张氏打着圆场笑说：“以前都是小妹煮，弟妹应该是太久没煮手生了，多煮几顿就好了。” 秋氏正视王氏，仿佛是在问她：是吗？ 有台阶了就赶紧下吧，王氏猛的点头又做保证。 那边林雪薇泡了一壶散茶，转头时桌上已经其乐融融，这一家子她觉得很有趣。 牧家就像一个公司，有老板，管理员，员工，而几个小孩儿就是临时工，上级管着下级，哪个都不能越界了，否则领导抓到就一顿敲打。 正喝着茶二姐不小心撞上她，林雪薇摸了摸她的头问她：“前天给你买的铃铛呢，怎么没带啊？” “娘说……”二姐话没说完牧四就抢了话道：“她娘给你放起来了，不年不节的戴那些东西干嘛。” 牧四说着话便瞪了一眼王氏，肯定是这婆娘收起来留着自己戴，再不是就想拿回娘家去给她娘家人炫耀。 这事也不是没有过，从前小五买给几个孩子的礼物她就是这么干的。 林雪薇不知道，就跟二姐说：“明天你拿出来戴，戴旧了再给你们买。” 跟二姐说完话林雪薇又看他们道：“女孩子有条件的话就对她好一点，否则以后出去了没见过世面叫人好骗……” 林雪薇话没说完王氏就嘲笑道：“我们乡下的孩子比不上你们在镇上的，她们没有机会出去，旁人也骗不到。” “再说她一个小丫头，迟早是别人家的，给她这么多干嘛，省点钱以后留给儿子娶媳妇不是更好。” 王氏摸了摸扁平的肚子仰头向林雪薇挑衅。 据她所知林雪薇嫁给李三也有几年了，这么多年才生了个小丫头，也太没用了。 不怪她嫁过来后不认李家，如果那边有个儿子，她还能说不认就不认？ 这种生了儿子就是家里功臣的想法林雪薇不敢苟同。 林雪薇也看出来了王氏一副有了儿子就大过天的模样。 王氏为此引以为傲，她说的就是再多也枉然。 再说她迟早要走，林雪薇无意掺与牧家的家事，只是低头摸了摸二姐的脸。 二姐兴许是牧小花带大的缘故，没有王氏身上说话时的尖酸，反而长得古灵精怪，怪讨人喜欢的。 秋氏看了眼桌上3岁的吨吨和7岁的二娃，前者吃饭时安静且身上很干净，不急不躁的捧起比她脸还大的碗。 后者一上桌眼睛就往桌上有肉的地方看，还整个趴在桌上吃，王氏夹肉给他了还不算，自己还要抢着去夹。 这就是林雪薇嘴里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而且这个孙子再让王氏带几年都成什么样了。 下一个王氏？ 牧修远不说见过多少世面，但他也深知教养对一个人有多重要。 你可以穷，可以饿，但你得教不是，王氏当着侄子的面说侄女不用给这么多，迟早是别人家的。 小孩就是一张白纸，父母教他怎么画他就是什么样的。 长此以往，在这种教训中侄子就理所应当觉得什么东西都应该是他的，妹妹也只是个迟早都嫁出去的外人而已。 这样说话以后他们兄妹的关系能好得了？ 桌上秋氏见二孙子伸手去盘里拿菜，她眼疾手快一巴掌打上二娃的手背。 王氏惊呼一声，她不敢说婆婆什么话，对着儿子指桑骂槐： “讨债鬼，缺了你吃的吗你这么猴急，家里的钱全在你奶奶那儿，以后馋了再叫奶奶给你买肉，你是她嫡亲的孙子，她会不给你买吗？” 第25章 表忠心 “瞧你说的什么话，”牧四见状就说：“他想吃肉就叫奶奶给他买，我娘打一下他也不行了？” 吨吨在这指责声中从袖子中拿出帕子来擦嘴，而后去身后找她娘去了。 林雪薇没有给她茶，倒了杯白水给她。 翌日 今天他们没有自己做饭，而是昨晚临走前秋氏说了今天要带林雪薇上山祭拜牧三。 就是那个刚出生就死的牧三。 所以一早在老宅吃了早饭，他们一家三口加上牧有田夫妇和牧小花一同上山了。 牧家村后面就有山，山看上去不高更像是丘陵，一层叠着一层，绵延不断。 牧修远父子提了两大袋的东西在一旁烧。 秋氏红着眼睛摸小土包，心里有一肚子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 她绕着小土包眼泪簌簌而下，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三姐儿，要好好的啊！” 林雪薇也是这时才知道原来牧三是个女孩儿。 听那天他们说牧三生出来的时候有十斤。 十斤的婴儿属于过大，顺产的概率不是很大，容易难产，所以产妇和小孩都比较危险。 在林雪薇看来秋氏痛了一天一夜才生下牧三，后来再生下三个孩子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如果是她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生了，因为疼在自己的身上才知道有多疼。 林雪薇没注意到此时的牧修远在看着她，兴许是注意到了也不在意。 因为这几天只要有她在，只要牧修远有空，他都会时不时的望向她。 那模样像极了一只狗看见了肉，恨不能马上抢了吃了。 留过夜？不存在的事。 在山上待了半天几人就下山，吨吨睡惯了午觉，牧有田抱在手里。 秋氏跟林雪薇走在一块，似乎有话要说，牧修远则在她们的身后慢了一步。 在秋氏组织语言时林雪薇也很有耐心的东瞧西瞧，且不说别的，这古代的风景简直是一级棒。 看风景正看得入神呢！忽然有人扯了她的衣袖，顷刻间林雪薇往后倒，后背贴上牧修远胸膛的同时两人往下掉。 林雪薇感觉到有双有力的臂膀护着她，也看到脚底下就有条很深的深沟。 她手抓在大腿粗的松木上，牧修远背后有杂草支撑着两人，所以才没往下掉。 林雪薇吓得快哭了，心里同时也骂上牧修远，你掉就算了，扯上我算怎么回事儿？ 路边上秋氏和牧小花都发出惊奇的叫声：“小哥小五这次居然没掉下去？！” 林雪薇头一次这样，被吓得发抖直喘气，她心道：我们是没掉下去，一定要掉下去了你们才开心呗？ 感觉腰被人抓得好疼，且那双炙热的手没有章法的乱动。 “你摸哪儿呢？” 林雪薇大声呵斥着身后的人，因为气急，声音又娇又喘，攀在松树上的手因为两个人的重量被磨得发红。 她身后的牧修远同样也不好受，闷声闷气道：“娘子你别乱动行不行！” 林雪薇气得想给他来一脚，我要是不动，在你扯我往下掉时我们现在已经摔断胳膊腿了。 幸好我机灵，眼疾手快抓了棵松树当救命绳。 “牧修远，把你的爪子从我腰上拿开。”林雪薇磨牙气道。 他苦笑，“娘子，拿开我就掉下去了。”牧修远此时痛并快乐着。 娘子身上又软又香，谁放手谁是傻子，再说 林雪薇力气不大，所以没办法带着牧修远上去，上面的人没有工具也没办法救他们。 牧修远的重量全靠林雪薇抓着的那棵松树顶着了。 而她平时就是个娇养的，哪里有什么力气啊！ 牧修远感觉到她体力不支也不敢贫嘴了，抓着娘子腰的手渐渐使力。 林雪薇感觉到手越发疼的同时身后的重量越重。 “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牧修远说话的声音离她的后颈很近，不经意间林雪薇感觉到牧修远身上的变化。 忽而想到什么她的脸唰一下就变红了。 “娘子，你……” 牧修远想问她是不是手疼了，看你脸都红了。 “闭嘴。” 林雪薇打断他即将问出口的话，却没能阻止牧修远在她耳边发出来的喘息声。 上去后牧修远倒是从容，林雪薇整个手心发红，火辣辣的疼。 吨吨拿在手里心疼的直吹。“呼呼就不疼了。” 牧修远其实也很愧疚，更想上去给娘子呼呼，只是奈何娘子不让。 “好疼啊！”林雪薇逗吨吨，“那你多呼几下。” 秋氏大概也是憋不住了，坐在林雪薇身边说：“其实本来我也没打算跟你说的，小五他有时运气不太好。” 林雪薇抬头看了眼牧修远，心道：我还用你说？ 但叫林雪薇看来运不运气的她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刚才牧修远拉她掉沟里了。 这不是运气的问题，是一个人人品的问题。 她更在意一个人的人品，牧修远这人的人品不行。 林雪薇不说话，瞥一眼牧修远便移开眼睛，这一眼就让牧修远的心高高提起，掰碎了仔细琢磨。 娘子她是什么意思？ 秋氏又说：“现在你们成婚了，我也不怕告诉你。” 说完秋氏松了口气。 林雪薇心道：这是以为一纸婚书就能拿捏住我了呗，要不然你也不能这么说啊！ 牧修远又看一眼娘子：她怎么想的，会不会嫌弃我？ 静了静，无人再说话。 牧小花喜欢这个小嫂子，也是为了活跃气氛，挑了点小哥以前的事情说。 不多时，歇好了脚大家又一块往山下走。 牧修远还是走在最后，这回变成了心事重重。 秋氏忽然转身看了眼身后的山，脸上表情悲悯，又看一眼林雪薇说： “我当年也是把李三当成自己的孩子，知道他不是我生的但对他的心亦如从前。” “吨吨这个孩子我会把她当成亲孙女疼，家里孩子们有的她也会有，所以你们在这个家里大可放心。” 秋氏眼角瞥一眼儿子，又说：“以后我会照顾你们母女俩，给你们撑腰。” 秋氏作为一个婆婆，知道李三不是她的儿子还说出了这翻话，这就很难得了。 婆婆既然都这么说了要是换作别的媳妇，必然是表一表忠心的。 林雪薇平时也不是个不识趣的人，但今天这忠心她还真不能表。 第26章 小富即可 却也不好不应下，她转移话题就道：“您的关爱我们收下了，以后等吨吨长大有本事了让她好好孝敬您。” 林雪薇绝口不提自己，牧修远的脚步顿了片刻，旋即又跟上。 她的话在秋氏听来似乎没什么问题。 听到小孙女以后要孝敬她，秋氏的心情更是好上了不少，抿嘴偷笑。 牧小花见状走到后面跟牧修远说：“也不知道我小嫂子有什么本事，娘这几天心情都不好，今天嫂子一逗，似乎就变好了。” 牧修远抬头怔怔看着娘子的背影，抿嘴不说话。 人他都娶回来了，娘子的心怎么他都是要捂热的。 这天过后，林雪薇便不再去老宅吃饭，也是她实在是起不来这么早。 而牧修远选择捂热娘子的心就是为她洗手做羹汤。 这天，林雪薇早上起来时牧修远已经去河边帮忙，灶上放了早餐和一张字条。 大概写的是：午饭等他回来再做。 在这之前小秀才并不会做菜，她跟牧修远比厨艺，牧修远倒是天份比她多一些。 如果用学习来排名，大概是牧修远小学毕业了，而她还在幼儿园小班。 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她聪明伶俐会败给厨艺这方面。 不过不怕，她找了个师傅教。 林雪薇带着女儿吃了早餐，早餐过后吨吨坐不住要出去玩。 她自己泡了杯茶去书房里挑一本书来打发时间。 原主可以对外面的事情不关心，但她还是要了解此刻外面的情况。 毕竟回了林家她也不好意思真的啃老，主要是她知道她不是原主父母亲生的，没这么厚的脸皮。 思来想去，她也不要大富大贵，开两个店面赚点小钱，小富即可。 所以更要了解外面的情况了！ 她数着手指算时间，距离寄给林家的信已经过去八天，现在也没个动静。 再找个时间寄一封，如果林家再没人来那她得重新再做个打算了。 怎么打算呢？ 林雪薇一时还真想不出来，拿书盖在脸上思索着。 牧小花和秋氏到时就看到她摊在躺椅上，睡着了。 秋氏就纳闷了，怎么每次她看到林氏，她不是在吃就是在睡。 现在开春正是种菜的时候，院子空荡荡的也不说挖地种一下。 这几天林氏天天去菜园里摘菜，王氏没少在身后嘀咕她，说林氏偷菜，说她懒。 起初她没注意，觉得刚种下去的菜怎么可能这么快能吃，今天就跟着女儿想过来看看林氏需不需要她帮忙。 结果呢？ 牧小花虽然是家里最小的，但眼力劲却是最好的。 眼见娘脸往下沉，她赶忙放下菜篮子上前去摇人。 “嫂子，我来了。” “嗯。”林雪薇说：“到点做菜了？” 她要请的师傅就是牧小花。 牧小花自从八岁起就开始学做菜，后来还成了家里厨房里的顶梁柱。 现在她在外面做农活，林雪薇就叫她每天挤点时间来指导指导。 牧小花喜欢这个嫂子，自是没有不从。 “我娘也来了。”牧小花笑着提醒她。 “婆婆来了？” 林雪薇拿下脸上的书，后者‘嗯’的应了一声。 说到‘婆婆’，秋氏又不得不提林氏对她的这个称呼。 别人的媳妇包括她家里的那两个，谁叫了不叫娘或是孩子的奶奶？ 偏她与众不同非要喊个不亲不热的‘婆婆’。 “正好到饭点了，婆婆你今天在这吃饭吧。” 且不论别的，林氏目前看起来还是不错的，至少是个大方的，吃东西也从来不吃独食。 秋氏原本拒绝的话到嘴边变成了点头。 话不多说，林雪薇带着牧小花兴冲冲的进厨房。 林氏不会做菜的事她知道，人家虽然不会做但是也愿意学不是。 秋氏看在眼里欣慰极了。 乡下人眼里处处是活儿，她在角落里拿了把铁锹就挖地，耳边好奇的往厨房里探。 里面林氏很是好问，多数都是她在说话。 门外吨吨看到自家娘在厨房里做菜，要进不进的。 直到奶奶喊了她一声她才决定今天不在家里吃饭了，她娘做的东西真是不吃也罢。 秋氏却是觉得奇怪，都要吃饭了你跑什么呀，还要我待会去找你啊？ 她追到门口时只看见吨吨的背影，秋氏叫了一声吨吨也没理，很是决绝的样子。 “臭丫头才回来几天就学坏了。”秋氏还嘀咕一句，“刚回来那会儿多听话呀！一定是跟她二姐学的。” 在门口望了会儿等来的却是儿子的归来。 秋氏看他今天没出什么事便松了口气。 牧修远说：“娘今天在家里吃饭吧，儿子这就去做。” “不用你做。” 秋氏被儿子暖到了笑笑说：“你的手是用来做学问的，哪用干这种粗活，林氏和你小妹做了。” 秋氏转身进去，没看见儿子带笑的脸僵硬了。 牧修远反应过来后越过秋氏急冲冲的跑去厨房。 他到时看到桌上摆了四个菜，娘子笑盈盈地对他说： “你回来啦，洗手拿碗吃饭吧。” 牧修远垂眸说道：“不是说好了等我回来再做吗？”又道：“其实我也不是很饿。” “在外面干了半天活怎么可能不饿？”林雪薇把他按在凳子上，贴心道：“我去拿碗，你坐着就行。” 秋氏在门口看到这一幕更欣慰了，儿子儿媳这么恩爱，离她抱孙子还远吗？ 不远了。 牧小花转身背对着小哥，哑声大笑。 秋氏坐下看到几个黑漆漆的菜，不是特别确定，“这菜是你做的？能吃。” 林雪薇特别乖的说：“是我做的，你别看它的卖相不好其实味道还可以。” “我刚刚试过了。”这句话是林雪薇对牧修远说的。 这话娘子次次煮菜时都说过，结果不是苦就是涩，再不然就是咸得不行，偏娘子觉得味道还不错。 他又不敢说实话，次次都吃了个精光，要了命了。 牧修远在娘子期待的目光里，起筷。 “不错吧？”林雪薇眼里透着欣喜。 “··还成。” 牧修远快速咽下嘴里的菜扒了好大一口饭。 林雪薇这才看问秋氏，“婆婆你尝尝，元满都说不错呢，你觉得好吃明天我再给你们做。” 牧小花这回是看着小哥笑，还做了个口型。 【嫂子明天再给你做。】 第27章 那个孽子呢 秋氏瞅着卖相虽然不好，但儿子都这么说了。 她起筷夹菜，说：“小丫头回来又出去了，”说罢菜放嘴里，“叫她还不理人，待会回来你说说她。” “好。”林雪薇应道。 林雪薇和牧修远都知道吨吨为什么不回来。 牧修远心道：如果这位不是亲娘子，他也不想回来了！ “哎呦我的天，你家的盐是偷来的吧？不用钱买的？” 林雪薇明亮的目光在秋氏的惊呼下黯淡了不少。 牧修远立即给娘倒了杯水，委婉的说：“要不然您涮一涮再吃。” 秋氏被儿子说的愣住了，吃个菜我还得涮一涮？费那劲干嘛！我不吃这个总行了吧。 这回秋氏起筷夹了猪肉，这肉煮得有些焦了，但看着比刚才的菜好看。 秋氏没有多想就放嘴里，腥，很腥，一股腥味从嘴里窜到鼻腔，让人想呕。 一时间秋氏的脸精神极了，说实话，如果换作是那两个媳妇她早就开骂了！ 这么大个人了把菜做成这样像话吗？ 再说这可是肉啊！肉这种精贵的东西不是怎么煮都好吃，你怎么它了？ 秋氏又夹了剩下的两个菜吃，真的一个比一个难吃。 “今晚我来教你做！” 秋氏当下就拍板了，一定是小六年纪小，不好教她嫂子，我来教。 “成。”林雪薇转瞬又笑嘻嘻的应了。 牧修远想说不用了，以后我来做便是，但看娘子这么积极向上也不好打击她。 也就不说话了。 秋氏觉得这不是什么难事，或者说教煮菜在她看来就算不上个事儿。 却不想教了林氏两天教到让她怀疑人生。 同一道菜，同样一个步骤，她手把手教，不错眼盯着，菜出锅时要么焦了，要么淡了，要么咸了。 总之没一个好菜。 秋氏想骂也骂不出口，因为林氏态度好到不行，轻声细语的，不懂也问，急了你说她两句人家也立刻就反省了。 虽然反省过后还是菜无好菜，但她认真的反省了。 这天午饭刚过，秋氏头痛的抚额坐在躺椅上。 她愁，愁林氏她连饭都不会做，愁儿子以后该怎么办，愁孙女以后怎么办？ 总不能让才三岁的吨吨给他们做饭吧？ 这林氏，哎，不提也罢。 秋氏现在甚至都不想看见林雪薇，看见了头就疼。 她活了几十年，就没见过女的不会做饭，而且她不止不会做饭她连缝衣服都不会。 以后她的儿子孙女怎么办哦，秋氏头痛的拍拍头。 亭子里，林雪薇还伸手去戳牧修远：“看你娘给我气的，你说她教我做菜，我给她买点什么礼物好。” 牧修远看了眼屋檐下，心道：你以后不进厨房，就是给娘最好的礼物了。 “你说买什么好？”牧修远反问她。 林雪薇装作不在意，拿过牧修远手上的宣纸，“明天我出街，到时候去看看。” 这两天没出去，所以信也没有送出去，林雪薇正找机会出去送信呢。 “行，明天我带你们出去逛逛街。”牧修远笑道。 林雪薇笑了笑，着了眼手里的宣纸就问道：“这是村里挖排水道的图纸？” 牧修远怔愣了下，偏头问她，“你看得懂？” “这有什么看不懂的。”林雪薇不以为然，“图纸不复杂啊，你画的。” 这上面有字，字迹明显是属于牧修远的。 牧修远说不上来的欢喜，想不到娘子还有这样一面，靠近她说：“嗯，我画的。” 林雪薇没有抬头，而是继续道：“排水渠道修好了，以后下的雨水全部排到这个地方。” 她点了点图纸，“那这里下一步是不是要修一座桥，否则村里的人要去对面的地还得绕上很大一圈。” “目前族里的没有这么多钱，再加上我们县里没有会做桥的师傅，我们的意思是先搭几块木头过渡一下，等以后有钱了再另寻他法。” “水涨起来再修桥难度就会再增加。”林雪薇抬头问他，“你们计划未来做一个什么样子的桥？” 他们鼻息相闻，彼此之间只剩一掌的距离。 牧修远耳尖微红，声音发颤，喉结涌动：“吊桥，娘子做个呆桥。” 林雪薇心脏猛的跳动，惊的她立刻推开牧修远，“你靠这么近想干嘛？” 说完话她才想起来人家娘还在呢，她和牧修远分房睡的事情家里谁都不知道。 牧修远不说出去，所以大家都以为他们圆房了。 青天白日人家娘还在确实不能欺负人，林雪薇软了语气又找补说：“老实点，今天晚上回房间再说。” 牧修远不知道娘子是为了堵他娘的口，当下欣喜得像个孩子。 娘子让他回房间睡了？他终于熬出来了！牧修远对着林雪薇展齿傻笑。 屋檐下的秋氏看他俩跟个孩子似的更愁了，索性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吊桥危险且寿命不长，我看你们也没钱买铁钉固定桥，我给你画张图。 桥用木头做，我看你们上山松木多的是，用老木做桥，越老越好，使用也久一点，不出意外几十年不成问题。” 林雪薇看他傻愣愣的，用毛笔敲了他的头，“可行？” “娘子还会做桥？还会画图？”牧修远诧异道。 “我还会打人。”林雪薇朝他比划拳头警告他，“以后离我三尺远，越界就打你。” 牧修远看着她小小的拳头暗暗痴笑，不放在眼里，却听话的收起笑往后挪了挪。 在林雪薇画图纸的时候老宅里的人已经炸开了锅。 “没听说过我五媳妇还有娘家，你们找错人了吧？” 你叫牧有田，林天富心道：那就没找错了。 林天富挺着个大肚子刚想往前，后面有人挤了上来，她大喝道： “林雪薇那个孽子呢？” 牧有田往门外指了指，女人怒气横生： “劳烦带路。” 大娃收到四叔的提示，抄小路一路狂奔，到闲居时人已经气喘吁吁。 “小叔，外面有人找小婶，他们说姓林，是小婶婶的爹娘，看着都好凶。” 牧修远转头问林雪薇，“娘子你还有爹娘？” 第28章 好疼好疼 林雪薇搁下笔，心道：没有，我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谁没有爹娘？”林雪薇反问他。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此时娘子似乎腰杆直了不少，人也精神了不少。 “林雪薇，你这个孽障啊！我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冤家，生生要折磨死我啊！” 女人一见到林雪薇，便气急的上前去打她。 那铁锤一样的巴掌落在她的身上··好疼好疼。 明明是原主造的孽，现在好了，尽数落在她身上。 林雪薇抓过近在眼前的牧修远来挡。 死道友不死贫道。 牧修远一个大男人挨点打不妨事，再说牧修远还欠她一个救命之恩呢。 却不想原主娘举起来的巴掌转了个弯，不打了，改揪。 揪着她的耳朵从牧修远身后拖出来。 “娘，好疼，你轻点轻点，手下留情。” 牧修远听到娘子喊疼，耳朵都扯红了，连忙上前去护。 “有话好好说，打架解决不了问题。” 牧修远自己也很蒙圈，即便他再聪明一时半会也不明白这种关系。 但他清楚眼前的妇人肯定是娘子的娘，因为娘子刚才叫她娘了。 “旁人打架确实是解决不了问题。”女人点了点林雪薇，“但她欠打。” 说罢林雪薇背上挨了一巴掌，女人问他： “你是谁啊？离远点，我教训自家孩子呢，你别管，我的巴掌可不长眼。” 话毕，林雪薇又挨了打。 “我是她相公，”牧修远上前拉着自家娘子，“你不能打我娘子，再打就打坏了。” 那巴掌把在背上发出来的轻脆声连他一个男人听了都怵，所以你不能再打了，心疼死他了！ “相公？” 女人拉林雪薇耳朵的手用了点力，巴掌又落在背上，“林雪薇你又长本事了啊，又替自己找了个相公！” “我，是我先找的娘子，错在我，您打我吧。” 牧修远急的围着女人转，“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关娘子的事。” “哼！”女人冷笑一声，林雪薇又挨了打。 “牧修远，你别说了。” 林雪薇想问他，你是来帮倒忙的吧！ 你说一句我挨一次打，我谢谢你，但你还是闭嘴吧！ 原主跟李三私奔又和父母断了亲，现在以为她还自己找了一个，不气才怪。 林雪薇只能自己顺从点再低头认个错，否则以原主娘的脾气还得再多挨几顿打。 “娘我真的知错了，圣人都会犯错，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改过。” 林雪薇在原主娘的手下卑微如尘，她还得靠人家呢，不卑微不成啊！ “知错了？”丁子画拉着她的耳朵，使得林雪薇也跟着起来，“你会知错？” 原主可能不知，但她一定知了。 是以，林雪薇再说话时已经带了哭腔，恨不得当场豁出去哭一顿，以此来证明她真的知道错了。 “你们聊。”丁氏提着林雪薇的耳朵跟丈夫说：“我带这个孽障去里面说说话。” 牧修远刚想跟上去，这场面他实在是不放心，却不想有人先叫了他。 “牧秀才，好久不见。”林天富笑眯眯的，看似好说话其实本人手断厉害着呢。 虽说此人的手段多用于经商，但牧修远见识过，所以才觉得厉害。 那边丁氏扯着女儿才走几步，门外一个孩子大声叫道： “你拉我娘做什么？” 丁氏看她看自己，便问道：“这小不点谁家的。” 林雪薇没说话，大人的事情没必要扯上吨吨。 秋氏好险没说出：你手里的是大孽障，那个叫小孽障。 林雪薇忍着耳朵的疼痛带着丁氏上楼梯进房间。 原主一家是经商的，主打买布匹、成衣，金银首饰那些，在省里算是小有名气。 父亲··林天富。 母亲··丁子画。 家里就她一女，旁的，堂的、亲的、表的一个都没有。 可以说如果没有李三，家里这些以后全是她的。 丁氏进了房间关上门，林雪薇急急忙忙的收东西，能带走的东西其实也不多，可要也可不要。 “吨吨的户籍你们上好了吗？上到林家了吧？” 跟女儿分开几年，丁氏原本不知如何跟女儿开口，却不想还是女儿先说话了。 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之前她和林天富在外面做生意。 昨晚下半夜才到家，管家把信给他们时夫妻两个马上就按信中所说给吨吨先办了户籍，然后才赶过来。 信上女儿简短的说了和牧秀才成婚之事。 牧秀才这个人她不认识，但林天富是认识的，并且还认识了不少年，且听林天富话里对他的全是赞叹。 13岁就中了廪生，且人家还是那一届的案首。 家里卖首饰的铺子旁边有一个书馆，听丈夫说牧修远少时就经常去那里抄书换钱。 有了钱就来他们铺子买首饰带给家人。 牧修远中秀才之前丈夫便认识他，人品也是经过林天富首肯的。 所以林雪薇想和离？ 门都没有。 “上了，按你说的就叫‘林正然’。” 忽而，丁氏想到刚刚在门外叫娘的孩子，莫非那个孩子就是这个孽障生的？ “上了就好。” 林雪薇了却了一桩心事笑得更开心了，她拿着个包袱上前说：“那我们走吧。” “走？”丁氏装傻，“我们走去哪？” “回家啊。” 林雪薇理所应当的说：“我现在出去就写一封休书给牧修远，他把我抢来一事你们当父母的不能饶了他。” 丁氏撂下杯子好奇道：“我们怎么不饶他，他可是秀才，我和你爹只是商人，士农工商，我们还要巴结他呢！” “这样啊！”林雪薇想了想说：“那就算了，便宜他了，我不追究他了。” “你这是想回家？” 林雪薇猛点头，“这乡下呆久了也烦，现在是早春，风景好是好，可到处是泥巴，且没人给我洗衣烧饭。” 林雪薇把手伸到丁氏面前，不枉她这几天受的罪了，此刻手上被烫了几处，虽说也上了药，但伤疤还在。 “你看我的手都变粗了，我想回家。” 丁氏觑着女儿有些无奈，怎么出去了几年还这么不懂事啊！你现在嫁人了你不懂吗？ 第29章 再配个小姐也使得 林雪薇不懂也不想懂，她和牧修远没有感情她懂什么！ 她现在只想回林家，搞事业，养女儿。 男人？可以不要的。 “你爹不同意你和离。” “什么？”林雪薇气得拍桌，“他凭什么？” “那你跟我说说为什么非要和离？” 丁氏说：“牧秀才那样的人配你绰绰有余，人家就是再配个小姐也使得。” “我管他配谁。”林雪薇说：“我不喜欢他，这个理由总成了吧？” “不成。”丁氏说。 “他身体不好，不上进还短命，运气特别差，我还是被他强迫嫁过来牧家的。”林雪薇拍着桌子说。 林雪薇在丁氏那句‘不成’里气得在房间里暴走，她万万没有想到原主父母才是她的拦路虎。 “我真的知错了，等日后回了家我全听你们的，以后让吨吨招个上门女婿，我们娘俩一起孝敬你们。”林雪薇咬牙切齿的说。 当初你这个当娘的都不招，你又凭什么指望你女儿招上门女婿？ 丁氏喝了口茶“不行”。 “小叔子娶自己的嫂子，说出去丢脸死了，我这辈子头都抬不起来了！” 林雪薇焦急的挤出两滴泪抓着丁氏的手，“娘，你管管我，求求你了还不行吗！” 丁氏缓缓朝她笑了笑，当林雪薇以为事情有转折时，丁氏说： “当年你和李三私奔你怎么不觉得丢脸，跟我们断绝父女关系的时候有想过我们吗？ 现在知道让我们管你，你早干嘛去了？李三不死你且想不到我们是你的父母呢！” 丁氏被这孽障气得心肝疼，林雪薇在打什么主意她清楚，无非是想用他们之名脱离牧家。 她在利用他们呢。 没完了是吧！ 林雪薇也同样气原主，瞧你办的什么破事！我要给人家当老婆了！ 林雪薇被丁氏看得全身发毛，她转身去开窗。 ··哦豁 窗外牧修远正正看着她。 林雪薇被吓一跳的同时还有些心虚，她刚刚没有因为想离开就诋毁牧修远吧？ 没有··的吧？！ 两人不说话，面面相觑。 林雪薇正不知所措时，后面传来丁氏气急败坏的咬牙声： “林雪薇，老娘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鸟，牧家的户籍你也敢偷了，你这个孽障这次又想跟谁私奔呢？” 当然是跟林吨吨了！ 不得不说有时候原主的性格跟她还是挺像的。 林雪薇面无表情，关上了窗。 紧接着，牧修远听到房间里传来砸杯子的声音，还有逃跑和挨打声。 他也面无表情的 ··走开了。 林雪薇再次出房门时是被牧小花叫出去的，因为要吃晚饭了。 “嫂子，你没事儿。”牧小花见她走得慢就关心道。 “我能有什么事啊！” 丁氏见她嘴硬就冷笑了声，屁股被打烂而已，能有什么事啊。 旋即，丁氏换了个笑脸问牧小花，“你是家里排第几个，小姑娘长得真好看。” 牧小花立刻就笑了，“我是家里最小的……” 从闲居到老宅不过七八分钟的距离，丁氏已经把牧家的情况从牧小花嘴里套出来了。 甚至连李三不是牧家的事牧小花也全盘托出。 林雪薇偷偷摸着屁股感叹，老油条骗小白花，丝毫不费事。 牧小花啊牧小花，小笨蛋啊小笨蛋，被老巫婆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到了老宅林雪薇迎面碰上原主的爹。 原主的爹娘简直就是古代版的美女与野兽。 丁氏像个大家闺秀，而原主爹五大三粗，为人很阔达，更像个土匪头子。 此刻的天还是亮着的，林天富看到女儿头上挂了彩，啧啧关心道： “又惹你娘生气了吧，下手也太重了，先吃饭，待会儿我去说说她。 怎么就不知道心疼自家闺女，把人都打成什么样了！” 这是林天富夫妻教女惯用的伎俩了，一个唱黑脸，过后一个再唱白脸。 林雪薇一个字都不信，你要是这么关心我，刚才怎么不去救我呀？ 刚才我在房间里挨打你在外面听不到？我猜我信不信？ 想是这么想，但眼下先卖原主爹的好，否则待会又挨丁氏一顿胖凑了。 林雪薇扁嘴，学原主记忆里的样子，勉强点点头。 太久没见女儿，林天富眼含泪光摸了摸女儿的头，说：“先吃饭，吃了饭再说。” 林雪薇心道：还有什么好说的？除非你帮我离婚。 想到她从牧修远那里偷来的户籍被丁氏没收了，林雪薇更加没胃口了。 而且屁股被打的疼死了，她根本就坐不下来吃饭。 林雪薇委委屈屈，拿碗夹了菜跟女儿蹲在一起。 “那个是我外婆？”吨吨用筷子指了丁氏又放下来。 林雪薇点点头。 “她好凶。”吨吨说。 林雪薇点点头。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按着打，还打得屁股都肿了，可不就是很凶！ 丁氏这几年对原主的怒火原主没福气，全被她承了，她这是倒了多大的霉了！ “我们吃，不管她了，跟个孩子似的，说她两句还不乐意了。” 丁氏招呼着牧家人，也解释了女儿为什么耍小性子。 林雪薇听到更憋屈了，明明是我屁股疼坐不下，我有那么小气吗？ 没有。 林雪薇更吃不下了。 月上柳梢头，吃饭的人没有散的意思，林雪薇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心思不愿意走。 夜里有些凉意，男人在一旁喝酒，而女人和孩子则搭起了火堆在烤火。 除了两个人外。 丁氏拉着秋氏在院外说话，林雪薇出于好奇就跟出去了，连着出去的还有牧修远。 秋氏也是这时才知道李三的媳妇原来是他拐来的。 两个儿子都拐了人家的闺女，她面对丁氏时脸都没了。 “李三他爹死的早，李茂是他爷爷，也在李三十三岁那年走了，李茂走的那年他就做了李家的活计。” 说到这个儿子，秋氏也是抹了好几把眼泪。 林雪薇则找个舒服的墙趴好，吃瓜。 原来牧家一直注意着李三，不然也不会这么清楚李三的动静了。 林雪薇太投入，没注意到身后站着牧修远。 第30章 大人全死光了 “家里的大人全死光了，所以才没个人教他为人处事。亲家，我是他娘，代他给你道歉了，真是对不住你们。” 丁氏连忙扶起她，心道：牧修远有长辈还是个有学问的秀才，长得也好看，怎么连他也拐走我闺女了？ 可见这跟家里有没有长辈教是两码事。 这就是他们的孽缘。 说实话，但凡今天闺女嫁的人不靠谱，她就是打断腿拖也拖着她回去。 牧家一家确实没话说，不然她今晚也不会来找秋氏说李三和女儿之前私奔的事了。 “你的道歉我应下了，都是当父母的，我只有这一个孽障，我比谁都希望她好。” 丁氏说到女儿真的又气又无奈。 她的停顿却是让秋氏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观林家条件好的不行，今天上门的还有马车，他们是拍马也比不上的。 如果亲家执意要把女儿带回去，那她的小五怎么办？ 秋氏紧张的后背都湿了。 丁氏说：“你家元满我很是满意，我当家的也满意，年纪轻轻就是个秀才了，上进又孝顺，我们的意思是就让他们夫妻俩个凑一凑过算了。” 秋氏松口气，笑了，到手的媳妇跑不了了。 那边的林雪薇却是不乐意了，她站起来叉着腰。 凑一凑？ 她和小秀才凑一凑？ 【想什么呢？！】林雪薇朝原主妈磨牙。 她身后的牧修远却是在原地晃了晃，笑了。 眨眼间，丁氏画风一转，抹起了眼泪。 林雪薇见状笑了。 【真是个戏精啊！】 牧修远也好奇踮脚去看。 “你是不知道我家那个孽障有多不听话。” 王氏拿出她今天收来的户籍，捂着胸口，说： “这户籍应该是她趁元满不注意时偷来的，今天她说她要和离我就防着她呢！ 没想到这孽障又偷了户籍，上次她像今天这么跟我说话还是和李三私奔那会儿。 我觉着不对劲趁她不注意才搜了她的行李，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居然说你们家把她强娶过来，还说如果我不同意她就和离带着吨吨离开。” “亲家，这户籍你收着，以后小孽障找你要你也别给，她胆大儿但是如果没有户籍也走不了多远！” 秋氏虽然不认识字，但亲家没有理由骗她的，秋氏心脏砰砰地跳。 哪个女人敢这么离经叛道？她这个儿媳妇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想是这么想，但她确实强迫林雪薇嫁给小五了，且再加上李三干的糊涂事，她也没脸说小五媳妇啊！ “……那我收了她就走不了了？”秋氏不确定道。 藏在暗处的林雪薇气笑了，哪家亲妈这么卖女儿？ 哦！她家的。 林雪薇此刻被原主妈气得丧失了理智。 刚想走出去，想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抢了两个老太太手里的户籍，带着女儿远走高飞算了。 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原主妈心也太黑了，张嘴就卖女儿，别不是个后妈吧？ 刚有动作，身后的人立即揽住她的腰，捂上她的嘴。 林雪薇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得动也不敢动，惊恐瞬间窜到全身，呼吸停滞。 “娘子。”身后的人带着酒气弯腰在她耳边含情道。 牧修远的手在她腰上箍得很紧，人被他按在怀里贴着，不容抗拒。 林雪薇仰头，他青筋紧绷，喉头滚动，眸光里的万千星辰变成了情.欲。 “别动。”他笑说。 林雪薇在他低沉的声音里仿佛被停格了，由着他处置。 “亲家放心，她们的户籍在你们手里，吨吨的户籍在我手里，她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小孽障的命根子我攥着呢！” “吨吨的户籍在你们手里，为什么？” 晓是秋氏再不懂也知道谁家的户籍谁管着的吧，吨吨不是牧家人也是李家人，怎么成了林家人了？ 王氏惊呼了一声，旋即又拍手气说：“当年李三要带她私奔，她要死要活，我们就把她关了起来。 后来她绝食，我们那会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要找个上门女婿的，否则林家根儿就断了呀！李三又不能上门，若大的家产怎么办啊？” 王氏问秋氏，“乡下的人哪怕有两间土房也想要个孩子继承，我们家虽然钱不多，但是在省里也算排得上号。 可她非要嫁，我们不同意，她绝食，上吊，一样样轮着来作死，后来李三知道了，有天上门就跪下了。 说他们生的第一个孩子就跟我们姓，女儿是亲生的，留来留去留成仇，没办法了，就成全他们了。” 原主妈编的故事简直一流，不去写小说都可惜了。 把原主的破事翻出来，还把她偷来的户籍交出去，玩了半天在这等着。 跟牧家抢孙女，跟她抢女儿呢！ 林雪薇当即踩了牧修远的脚，后者立刻松开。 再也听不下去了，后面的事情林雪薇也大概猜到了。 牧家因为两个儿子对她愧疚，且李三又答应了林家，所以吨吨户籍的事情基本已经落实，就是属于林家的。 可同样的，以后她再碰户籍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因为她有前科，且都怕她跑。 现在她和吨吨的户籍不在一处，再偷，难上加难。 上次得手也是因为她睡在牧修远的房间，而小秀才没有防着她。 闻而言之，一个字，往后她的日子‘难’了。 林雪薇气在胸口，所以走路也快，屁股因为心中有气，奇迹般的不疼了。 牧修远喝了酒，趔趄在后面追，刚拉住她的手，却被她给用力甩开了。 “别跟着我，烦不烦啊你！”林雪薇的小姐脾气顿时就爆发了。 她转身直视着牧修远，点着他的胸膛，一句一字道： “你是狗吗？滚开，不要跟着我，我烦你们。” 星月皎洁，纤尘不染。 今晚的月光亮的吓人，犹如此刻牧修远眸光中狂野汹涌的情愫。 他不说话，但你却让你感觉得到，也看得出来，这个人他心里是真的有你的。 林雪薇被这份无所畏惧的爱吓得后退几步，而后转身落荒而逃。 牧修远没有犹豫，再次追了上去。 第31章 偷户籍也要离开 回闲居的路边全是田，田里发出悦耳的蟋蟀鸣叫声，还有聒噪的蛙声。 忽然一个冲突声传入她的耳中，林雪薇不确定，转头时果然田埂上已经没了牧修远的身影。 想到什么林雪薇又立刻往回走。 不远外只见牧修远缓缓爬起来，脚一滑又掉田里去了。 “牧修远，你是傻子吗？你走路不看路的吗？” 林雪薇看他这般狼狈，也顾不上生气了，蹲在田埂上悠然自得笑他。 牧修远拖着打湿、脏了的身子来到她眼前。 林雪薇问他，“刚才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死我了。” 月色下，牧修远偏头，认真看她道：“在你说小叔子娶嫂子的时候。” 林雪薇脸上的笑顿了下来，她就是随口说的，而且她问的是刚刚，不是下午那会。 “真小气！”林雪薇伸手给他，“我拉你上来，今晚的账一笔勾销，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 朋友？ 谁要跟你做好朋友，今天才想起来跟我做好朋友了？ “我不帮你偷户籍。”牧修远带酒意认真说。 林雪薇尴尬了片刻，说：“我是那种叫你偷户籍的人吗？” “你不是让我滚？”牧修远又问她。 林雪薇轻咳了一下，其实刚才她是故意说的，就是想让牧修远厌恶她了。 当然了，也带着点私人的情绪，原主妈着实是气到她了，因此她才冲牧修远破口大骂。 “你还说我是狗了。” 牧修远眸光微缩，问她，“我在你心里真的只是狗吗？让你这么讨厌？” “你怎么这么小气？”林雪薇哭笑不得，“比我还小气。” “是吗？”牧修远执着的问她。 “不是。”林雪薇动了动手，“你还上不上来了！” 牧修远又朝她笑了，月圆花好，绚烂极了。 “我身上脏，你躲开点，而且你身上不是也有伤。” 霎时，林雪薇放下手，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他。 原来你也知道我今天下午挨打了呀。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牧修远，你老师教你做文章，难道没教你教人？” 林雪薇再不想理他，这古代的人都这么霸道吗？ 她一来就让人抢了做老婆，现在想回娘家也不行了。 看原主娘的意思是和离的事情应该是不可能了。 牧修远这回没追她，脸惨白惨白的跟在林雪薇后面。 别人怎么说他辱他都行，但这些话只要是从林雪薇嘴里说出来他就难受。 他不希望自己在爱的人前面是这个形象。 他也不是想偷听她们说话，今天丈母娘这么生气，一来就打人，他就是担心了。 再说如果他不偷听又怎知林雪薇还跟李三私奔过？ 私奔私奔。 所以娘子和李三感情很好，否则就不会私奔了。 娘子忘不了李三，所以才想就算偷户籍也要离开？ 此时牧修远的脑子里全是‘私奔’这两个字。 到了闲居门口，看到娘子关上房门牧修远清醒了。 私奔又如何？ 李三又怎么样？ 他和娘子未来还有几十年，他比得上李三。 而且丈母娘刚才也说了，他和娘子的婚事他们是认同的。 几十年时间足已让他把李三从娘子的心里剔除掉，再换上他牧修远的名字。 想通后牧修远大步走进家里，林雪薇这个人他是死也不会放手的。 便是死了墓碑上也要刻着她的名字。 小秀才把自己哄好一头扎进厨房里烧水，锅里放满水，灶里点了火架好柴，他乖觉的去打冷水洗漱自己。 等再次从浴间出来时他去敲房间的门。 “娘子，水热了，出来洗漱。” 林雪薇：不想理。 牧修远又敲：“娘子，夜里有些冷，还是早些洗漱为好，免得着凉了。” 林雪薇捂上耳朵：烦。 再敲：“娘子，你先拿换洗的衣服，我这就去给你把水提去浴室。” 都说事不过三，人家不答你你自己避开就是，一而再而三，一点边界感都没有。 转而，牧修远听到里面传来骂人的声音，好大一声‘滚’听得后面来人面色都变了变。 前者却是只尴尬的摸了一下鼻子。 在牧修远准备放弃，他身后传来一声轻咳，牧修远转身，旋即拱手道： “娘。” 丁氏对这个有礼貌的新女婿还是很满意的，且刚才她偷听了会他和女儿的相处，就更满意了。 也不知道她生的这个孽障积了多少的福气，前者有李三，后者有牧修远。 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秀才，身段放的如此低去哄她，这个孽障也不领情。 要说有问题就一定是她生不这个孽障有问题，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去叫她。” 丁氏对着女婿笑笑，转头时又换了张脸，牧修远想拦下来，奈何丈母娘太着急，话没说完就去推门。 林雪薇听到推门声，把盖在头上的被子掀开就骂。 “牧修远，你烦死了，我不洗，不洗，不洗，再吵我，我叫你好看。” 因为屁股疼她趴着睡，心里有气就盖了个脑袋，脚一半还在外面晃着，说话时气得一蹬一蹬的。 丁氏见状又气又好笑，几年不见小性子越发大了。 看来还是今天没打疼，敢这么说话？ 她左看右看，屋里没有趁手的工具，又着急上前打人，索性，她撸起袖子就上去，正正打在屁股上。 “··啊！牧修远！！” 林雪薇被打的那一瞬间不是觉得疼，而是气，转而又成了羞，她以为是牧修远打的，正转头准备破口大骂。 结果看见原主妈在床边指了指她，“你是现在去洗漱呢还是我先打你一顿。” 这是个选择题吗？ 不是。 所以林雪薇选择去洗漱。 她小心翼翼又快速的起身，绕开丁氏走，拿上衣服经过牧修远时用手指了他，嘴里还不动声色的骂骂咧咧。 【小人，你敢搬救兵？无耻之徒。】 牧修远则是一脸无辜又隐隐作笑，丈母娘的威力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无敌啊！ 林雪薇在丁氏一声轻咳的警告下，又快速出了房门。 “这小孽障，一天不打都不行，你往后少惯她，否则以后就不好管了。” 牧修远连忙说道：“哪里，这是娘子的小性情，惯一惯也没什么的。” 丁氏笑了，不得不说这个新女婿很得她的心。 第32章 屁股还疼着呢 夜里睡觉的时候母女三人一个房间，丁氏看女儿娴熟的照顾吨吨不免一阵感慨。 谁敢想到以前又懒又娇的女儿，时隔几年不见她成了娘，还会照顾别人了？ 丁氏感慨的同时又觉得心酸，女儿长大了，他们当父母的也变得可有可无了！ 事实上亦是如此，当年女儿跟李三走，她狠心不管，那时以为女儿以后过得不好，吃点苦头她就会回头了。 却不想林雪薇她狠心啊！这一走连个信都没有，当真是不要他们了。 林雪薇不知原主妈所想，她以为这一晚她会失眠，却不想一睡睡到太阳出来。 而丁氏则是对着这个没心没肺的‘亲生’女儿，一看就看了一晚。 次日，林雪薇还是被丁氏叫醒的。 “你是人妇了，有没有点自觉啊！”丁氏看太阳晒屁股了女儿还呼呼大睡很是无奈。 “元满已经去河边工作了，你妯娌和亲家一家也下地了，你怎么还睡得着？你天天这样啊？” “嗯呐。” 吨吨被吵醒了，听到外婆的话坐起来很是发愁的样子。 “不上学不睡觉干嘛去呀！这地方也不好玩，吃的也不多，人也不好玩！” 林雪薇比女儿还理所应当，她抢过丁氏手里的被子倒头就睡，理由还是现成的。 “我身上有伤，我要养伤，昨晚一宿都没睡好，让我再睡一个时辰。” 吨吨自然也是认同的，可没等她躺下，丁氏抱起来就说：“小孩儿觉少，外婆带你去吃早饭。” 不是很想吃，吨吨挣扎着，奈何外婆太霸道。 再次醒来··不知何时。 林雪薇屁股上的伤就更疼了，昨天原主妈狠心，鸡毛掸子都打断了。 此刻她虽然看不到，但摸出来屁股肿了一倍都不止。 万恶的原主，万恶的亲妈，心可真狠啊！ 林雪薇这一养伤就养了三天，连门都不出的那种。 秋氏知道此事来看了几次，还帮小五媳妇上了药，这伤在屁股腰上一条条的，都紫了，就是她看了都怵。 秋氏知道媳妇为什么挨打，就是因为她和李三私奔，几年不回家的事情嘛！ 她原本对媳妇偷户籍和把吨吨给林家一事不满，这几天看到小五媳妇这样，就是再多的气也全消了。 这亲家母当娘的心也狠，她生了六个孩子都没舍得这样打过，这一个她怎么下得去手呦！ “哎呦，你干嘛去，伤还没好呢不能下地。” 秋氏刚给媳妇上完药，转过头发现她已经下地了。 今天是第四天早上，林雪薇感觉自己好了很多便准备下床走走，其实也是不死心，她想找原主爹聊聊离婚的事。 林家到底还是林天富说了算，外面的事和家里的生意原主娘是不太管的。 “无聊死了。” 林雪薇边穿衣边下地，她也不说出去外头，只说：“我出去外面躺躺，晒晒太阳也有利于恢复伤。” 秋氏就不说什么了，出去外面躺还是可以的。 丁氏这会儿也在外面呢，秋氏在整理地，而她也在一边帮忙除草下种子。 印象里原主娘并不会种地，今天体验生活来了？ 林雪薇出去时两亲家已经聊开了，两个母亲的话题无非就是绕不开孩子。 今天的主角是她。 自从见到丁氏后，林雪薇几乎每天都听到原主娘在牧家人面前用‘孽障’比作她来作为开头。 今天也不例外。 “我那个孽障呦，从小就不是个省事儿的，六岁那年知道邻居家的姐姐习字，回来后就闹着我们她也要学。 后来好不容易给她请了个女教师，她还生生的把人给连夜气跑了。” 林雪薇摇晃着摇椅回忆，似乎真有那么回事儿。 原主为什么要把人气跑，还不是因为爹妈给她请了个绣娘回去。 原主要的是习字，识字的先生，又不是想学刺绣，且那绣娘心思不纯，想勾引原主爹，所以原主才把她吓跑了。 “还是那年，种，拿把剪子就剪开了，后来我当家的想修补人家都修不了。” “哎！”秋氏惊呼了一声，“双面绣？那玩意儿很贵的吧？” 虽说她的针线活不是很好，但双面绣她还是知道的。 那东西即便是一条帕子都要不少钱，一整套衣服价钱她都不敢想了。 “可不是贵！”丁氏说道：“那套衣服是我当家的特意找人订做要放在店里当镇店宝的，两个人绣了一年多，要两千两银子呢！” “我的乖乖。”秋氏停下手里的活惊呼道：“这么贵呢，她就给剪了？！” 秋氏心道：之前她还觉得林氏乱花钱。 现在看来不尽然了，至少她买的东西家里用得上，也是给几个孙子孙女的礼物。 跟两千两银子的衣服相比林氏花的那点钱就不叫钱！顶多叫过家家。 “剪了，剪成几大块，就是神仙来了也修不了。” 丁氏话锋又一转，“虽说这个小孽障不听话，但她的运气还是不错的，以前对我这个当娘的也万般好。” 秋氏以为亲家母又要提李三了，却不想不是，她边回忆边笑笑说： “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经商嘛，以前的生意也就是一般般，能养家糊口。 后来自从她出生后家里就不一样了，我当家的做什么就赚什么，前些年在外面经商也是到处走。 小伤有，大的伤几乎没有过，后来找了个人看，那师傅是青坛道观的观长……” “青坛道观？是市里那个出了名的青坛道观吗？”秋氏惊讶道。 “除了那个还能是那个？”丁氏笑笑道。 丁氏撇一眼女儿就说：“那师傅说她前生积了德，旺家旺宅，宜家宜室。” 林雪薇听到却是暗里翻了个白眼，原主旺家旺宅，还把自己旺死了是吧？ 您可真能吹。 丁氏看亲家母陷入了沉思，正正眼瞪女儿，那意思像是你敢拆老娘的台，老娘待会就叫你好看。 屁股还疼着呢！林雪薇哪敢拆老娘的台。 趁婆婆不注意她，林雪薇悄摸的溜出去了。 老娘此刻在吹牛，正是她找老爹摊牌的时候。 这乡下谁爱呆谁呆，反正她是不呆了。 第33章 小婿全听您的 林天富在干嘛呢？ 他在跟村里的人修桥。 他自小也是从村里出去的，做活那些也是懂一点，且男人嘛，就对那些有技术含量的东西感兴趣。 听说图纸是女儿画的，林天富就更自豪，更走不动道了。 “哎呀，老丈啊！真是没想到你堂堂一个商贾老板也会干这种体力活。”牧角笑道。 “村长，你想不到的多着呢，我亲家连木板车也会修，还会给牛看病。”这句话是牧有田的亲二弟牧有粮说的。 奶奶一共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牧有田，二儿子牧有粮，三儿子牧有水。 村里大部分人分家了都跟大儿子住，所以花娘也跟着大儿子住。 虽说牧有田和弟弟们已经分家，但彼此之间关系很好，这也多亏了有两个好长辈。 否则三个儿子一碗水端不平，成仇人的也不在少数。 “嗨！以前年轻时天南地北的走，车队里的车坏了也找不到人解决，久而久之就什么都会一点，但是不精。”林天富哈哈大笑道。 “像您这样的老板自己动手都在少数了，虽说不精但您还是很厉害了。”有人棒道。 “可不是，我媳妇村里我就认识一个货郎，那人没什么本事架子还大得很，听到天天从外面回来了还要他媳妇给他喂饭，钱倒是没拿回来多少。”有人附和道。 牧修远听到村里的人明里暗里的捧他岳父，再联想到娘子嫁到村里的那几天。 那几天只要娘子出发在路上，只要她从村里的人前面走过，过后等待她的一定是一顿鄙夷。 再看现在，自从岳父出现在村里，娘子没人说了，反倒还被村里的人夸上了天。 这让牧修远不由的感叹，钱是俗物，也是最击中人心的东西。 正思忖着，指头间看见娘子悠悠的走来了，不过不是找他，找岳父的。 且还是一脸讨好的跟上跟下，牧修远从来就没见过这样的娘子。 可爱极了。 村里在这里搭桥的一共分成几类人。 一是身上有点本事站在最里面，二是打下手的站在中间，三是看热闹的站在外围。 林雪薇有幸成了第四类人，来捣乱的，且还没人敢说她。 不过就是说了她也不听。 “去去去，一边玩去，你伤好了吗你就出来？”林天富嫌弃的推开她。 林雪薇心道：哪壶不开你提哪壶？ 林天富成为这些人中的第一类人，其实对搭桥这事他不懂，能站在这里也是因为有牧修远这个女婿在了。 村里的人给他面再加上他见多识广，所以他才能成为第一类人。 林雪薇看他也不忙，背手站着显得肚子更大了。 林雪薇没话找话，“不忙您出来一下，女儿有话要说，”林雪薇补道：“人命关天的事。” 林雪薇话还没说完林天富就忙了起来，还躲着她。 女儿想什么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对此只有六个字。 想和离？ 做梦吧。 见原主爹不理，林雪薇上前干脆就拉他衣袖。 “人命关天的事。” “我看你是伤好了。”林天富说：“回家找你娘去。” 说罢就跑远了。 林雪薇在原地思忖了会儿，顿时明白了老爹的意思。 过了会儿，她又跑过去问，“您什么时候回家？” 这就不好不答了。 林天富说：“看你娘吧，你娘说你什么时候听话，我们就什么时候走。” 说的什么话？ 林雪薇有些没想过来，她这几天老实着呢，什么时候不听话了？ 见原主爹又不理她，林雪薇只觉得没趣，丢下一句话就走。 林天富听到女儿说他们回家的时候她也要跟回去。 这就不好拒绝了，再拒绝就该把人惹恼了，但是夫人知道这事吗？ 这得问过夫人才行。 丁氏当然不知道，此刻她也忙着呢，忙着把女婿书房里的衣物搬回房间。 自她来到牧家村就一直跟女儿孙女睡，前几天女婿没有在房间拿衣物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今天进书房一看，我的个乖乖，夫妻俩个怕是成婚以来一直是分开睡的呢。 后来她就问了吨吨，果然如此，且吨吨还一副想当然的问娘为什么要和叔叔睡。 这还得了？ 这事要是让村里的人知道了，唾沫星子不淹死那个小孽障都不算完。 所以等林雪薇再次回家时才发现不对劲。 “您干嘛呢？” “你看我干嘛？”丁氏气得转头戳她额头，“你这么聪明你看不出来我想干嘛？” 林雪薇很不想知道，但是老娘拿着牧修远的衣服呢！ “您真是闲的！” 林雪薇气得上去抢，“我们的事情你别管行不行，再说吨吨又不是牧修远的女儿，在一块睡多尴尬啊！” 其实林雪薇更想说：两个没感情的人一块滚床单我总得图点什么才能滚吧！ 可现在我又不生二胎，图牧修远长得嫩吗？ “这事没你说话的份。”丁氏一个指头弹开她，“吨吨跟我们睡，等我问过元满，把放杂物的房间整理出来，以后那就是吨吨的房间。” “你是谁的妈？” 林雪薇气得吼她，“你是我的后妈吧，要不然你能这么祸害你亲闺女？” 丁氏又上手点她，显然也是被女儿气到了，她边点边说：“养你这么大，没得过你一个好脸色，我还不如一个老妈子呢。” 林雪薇故意气她，“老妈子干的活你可没干过，后妈没干的你全干了。” 丁氏挥手作状要打她，林雪薇被吓了一大跳，这后妈打人可不开玩笑，那是真打。 她后退，撞到一个胸膛上，那人那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从上往下看她。 抬眸间后妈笑嘻嘻的打招呼，“元满回来了，正好有事同你商量呢。” 她们的谈话牧修远听到了，且丈母娘刚才明明看见他了，说话也没有避开。 林雪薇在他的怀里呆了一瞬，便反射性的弹开，才站稳就听到牧修远徐徐地说： “全听您的，杂物间小婿过几天空出手就收拾出来。” 林雪薇当下就瞪他。 “我就说我不是亲生的，她向着你，你也向着她，现在看来你们才是亲母子。” 第34章 三天下不来床 丁氏这回拿了条杆子，心道：看你说的什么屁话？今天不打你是不成的了。 立时，牧修远伸手挡在她前面，脸色大变道： “娘，不可。” 前几日打的伤还没好，怎么又要打，这岳母也太凶了，瞧你把我娘子打成什么样了？ 都三天下不来床了！ 那天他要是知道岳母打得娘子三天下不来床，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就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岳母对亲女儿下手这般狠。 就像娘子说的那样，这事只有后娘才干的出来！ “再打要把人打坏了。”牧修远正色说：“娘，不可再打了。” 女婿都求情了，这个面子当然得给了。 丁氏警告的指了指林雪薇，收了杆才道：“她皮糙肉厚的，打不坏。” 转过头却是笑了。 牧修远想理论，话到嘴边，见岳母进房间这才歇下。 “真真是个老巫婆。”林雪薇看丁氏走了在牧修远身后又嚣张了起来。 牧修远哭笑不得，他不知道老巫婆是什么意思，但知道一定不是个好词。 “惹了娘恼还不是你受罪，何苦！” 牧修远又问她，“今天能下床了，可是好点了？” 其实还真不到下不了床的地步，她这几个有一大半是装的，但疼也是真疼。 哪知道原主娘是真狠啊！用的苦肉计人家瞧不上，所以这几天白装了。 林雪薇叹了口气，有气无力道：“何止能下床，打倒一头牛都不成问题。” 牧修远只觉得娘子被岳母欺负傻了，还伸手探了探娘子额头上的温度。 也没发热啊！ 林雪薇像看神经病那样看他，转而拍开他的手。 至于和牧修远睡觉的事？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反正牧修远又不是第一次睡地下，再让他睡一次·。 关于晚上睡觉的事情，林雪薇计划有二。 一，想办法让吨吨缠住她不放手，到时有个吨吨在，晾牧修远也不敢怎么样。 二就是让牧修远睡地下。 林雪薇想得挺美，晚饭的时候计划一就失败了。 这几天吨吨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老是喜欢缠着原主爹，听他讲生意经。 今晚是吨吨自己过来跟她说不跟她睡了，人家理由都是现成的。 外公会讲故事你不会。 得，计划一失败了，但还有计划二呢。 晚上洗漱好林雪薇回到房间才发现，被子只有一张。 里里外外她都叫牧修远找过了，杂物间被锁上了，被子真的只有一张。 还能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只能一块儿睡了呀！ 好在她和牧修远之间还隔了个枕头，否则她不敢想。 晓是这样，林雪薇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她睡像不好，旁边又有个陌生人在，且习惯了抱着女儿睡，所以睡不着。 牧修远：“睡不着？” 问的什么屁话！林雪薇叹气。 “我也睡不着。” 林雪薇心道：我知道你睡不着，还是激动的睡不着。 因为他们两人此时此刻像煎烙饼一样，不是你翻面，就是我翻面。 “娘子。” “娘子。” “娘子？” “有话就说。” “娘子，你为什么不喜欢我？”牧修远侧身躺问她。 林雪薇愣了一下，侧过身移开一点枕头仔细看他。 她前世遇到比牧修远优秀的人也有，且人家家世也不错，在爸妈的安排下她也相过几次亲。 后来是她自己看清了，有没有男人又有什么所谓，有个孩子不就行了？ 再说凭她的工作和爸妈的帮衬又不是养不起孩子。 有了吨吨后这个想法到穿过来之前就没变过。 现在牧修远猛的这样问林雪薇也想认真的回答一次。 “我遇到过不少比你还优秀的人，如果见一个就爱一个那你怕是还轮不上，再说我不喜欢比我小的。” “牧修远，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喜欢的不是我？” “怎么会？”牧修远好看的眉头皱起，正色道：“我喜欢的人就是你。” 林雪薇没有说话。 牧修远郁郁道：“我知道自己没有那么优秀，但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林雪薇还是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还忘不了李三？”牧修远小心翼翼道：“我可以让你忘了他。” 林雪薇原本垂下的目光猛地瞧上他。 小秀才在不知道李三不是他的亲哥的情况下还是坚持要娶她，怕不是本来就是个坏种吧？ 而且牧修远不叫三哥，改叫李三了？ 这人瞧着清风明月，心里还是个黑心肝儿的。 昏黄的烛火跳跃着，印在他的脸上，将牧修远那点龌龊的心思全写在了脸上。 “你怎么让我忘了他？”林雪薇靠近他，逗他：“我们夫妻五年，1825个日夜，你觉得你哪里比他好？” 林雪薇对他步步紧逼，而他一退再退。 骤然，林雪薇伸出手，拉过牧修远的衣领使他靠近，他们鼻息相闻，林雪薇听到了他如鼓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砰砰……” 林雪薇作势要吻他，那模样像极了只吃人的妖精。 牧修远动也动不了，紧张的连指尖也发抖。 呆愣由着妖精张开血盆大口，再将他一口吞下。 林雪薇半起的身子，在牧修远闭上眼睛时勾起了笑，在他忘记呼吸时突然松开手。 “··砰！”牧修远后背着地，掉到了床下。 林雪薇双膝跪在被子上，哈哈大笑指着骂他‘呆子’。 牧修远在她的嘲笑里红透了脸，紧紧咬着唇。 委屈又不敢发作。 娘子来家里这么久还是第一这样笑，牧修远不免有些看呆了，还希望她永远如此。 很快牧修远便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娘子骂他; “色胚书生。” 他不是，他才不是那样的人，所以上了床后他卷起被子，再也不想理人。 平时一本正经的人忽然发现他还会害羞？ 林雪薇去扯他的被子笑问他，“你不是说让我忘了李三，你先告诉我怎么忘？” 牧修远攥紧了被子不理，细看下手指紧张到发白。 他这么怂，林雪薇胆子越发大了，骑在他身上去拉被子，叫他色胚书生： “哎呀呀，原来你们学院不只教人识字，还教人怎么违背道德伦理啊！” “才不是学院教的。”被子下牧修远闷闷道。 “哦～”林雪薇一副懂了的表情，说：“原来坏的人只是你啊！” 牧修远：沉默。 他不承认他违背了道德伦理，他只是恰巧喜欢这个人而已。 第35章 媳妇是这么好当的 林雪薇的好心情到次日见到原主娘就结束了。 “··起床，太阳晒屁股了！”一早，一家人又干活去了，丁氏见女儿还赖床，进去二话不说就掀被子。 林雪薇不理，她便上前揪着女儿的耳朵，硬生生给拖下床。 “当人家媳妇是这么好当的？李三都把你惯坏了！” 丁氏指着洗漱的东西让她去洗漱。 林雪薇气呼呼没精打采的上前拿起摆好的洗漱用品。 其实要说惯坏，原主的爹娘宠原主那才叫惯坏。 从前没嫁人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除了上厕所是自己上的从来都不用她动手。 现在似乎变了，原主娘巴不得她跟着牧家人下地干，见不得她闲上一刻，今天不就是个例子了？ “要是不想干活还想睡懒觉，你娘我给你一个提议，马上跟元满圆房，给他生个大胖小子，到时候别说你想睡到日上三竿了，牧家还会把你捧在手心里当祖宗宠着。” 林雪薇刷牙的手停下，狐疑的看丁氏，她是怎么知道她和牧修远没有圆房的？ 难道是牧修远告的状？ 丁氏却神秘一笑，问道：“我的主意怎么样？” 怎么样？ “不怎么样。”林雪薇说：“您想什么呢，生个男孩子就能在牧家立足了？您这想法太狭隘了。” 丁氏虚虚点了点女儿，不是她狭隘，而是这世道本就是如此。 换句话说如果家家都不生儿子，那家里要用力气的农活谁干？ 见女儿一脸不认同，她无可奈何的转身甩袖，早知道孽障今天这么难管，当初就不应该让她识字，免得她有太多想法，还这么离经叛道。 吃了早饭林雪薇跟着原主娘收拾杂物间，里面的东西太多，就连丁氏也无从下手。 她叹了声气，“算了不收了，等农闲了让无满叫人再盖两间吧！” 问题是收拾出来了这么多东西也没地方放啊！ 林雪薇双手环胸，揶揄笑道：“您女婿现在可没钱，要不让泰水贴补点？” 牧修远的钱娶她的时候已经差不多用完，现在大概不剩多少了。 想再盖几间房子，而且还是青砖房？按古代的物价怕是得要个四五两银子。 “才嫁人几天就胳膊肘往外拐，几两银子我给了就给了呗，反正也是我孙女住。” “拿来。”林雪薇伸手。 丁氏把她的手一巴掌打下，笑盈盈道： “给也不是给你。” 话毕就往外走，还不忘叫上女儿，“你也跟着。” 女巫婆都发话了，林雪薇没法只能跟上了。 去哪呢？ 去老宅。 本来他们之前就自己煮饭了，后来丁氏夫妇一来，这几天都在这儿吃。 今天丁氏带她来做饭了，当然了，也轮不到她做，她就是来凑个人头的。 只是眼下没到饭点，丁氏陪着奶奶和王氏唠嗑。 “亲家奶奶，身体要是哪不舒服了要及时跟那些小辈说，可别强忍着。”丁氏道。 “其实都挺好的。” 花娘笑笑说：“除了偶尔腰疼，平时也不用怎么干活，门也少出，尽管不给后辈们添麻烦了，且活着吧！” 这话别说丁氏不认同，就连林雪薇都不认同，她拿张矮凳子到奶奶跟前坐下说： “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怎么能是给后辈添麻烦呢，您养他们小，他们养您老。 而且七十岁真不算老，您也别觉得自己没用，在您能力承受的范围内您该干嘛就干嘛，自己开心最重要。” 丁氏也笑着点头说：“您家媳妇儿子是我见过相处最和睦的一家，哪家分了家有个好吃的还巴巴端给老母亲？ 只有您家了。” 丁氏握上她的手，拍了拍道：“我这小孽障说的没错，您且好好活，开心的过，福气还在后头呢！” “可不兴这么说自家孩子。”花娘慈祥看着孙媳妇，笑得更开心了。 她不敢说家里条件多好，但要说儿子儿媳孝顺，那绝对是村里的头一户，分出去的两个儿子还时不时的关心她。 偶尔谁上街回来了给她带块布带个零嘴，几个媳妇经常给她做鞋子做抹额。 此时花娘咧着嘴，笑得像个孩子。 那边王氏就问道：“亲家母你们这是准备要回去了。” 林雪薇眼睛登时就亮了。 丁氏点点头，回道：“明天一早便回了。” “怎么不多玩几天，家里还没好好招待你们呢！”花娘听闻就道。 “怎么还没好好招呼，我们这几天吃好玩好，村子里的人也和善，如果不是家里的生意需要有人打理，我们当家的还不想回去呢！” 林雪薇去扯丁氏的衣服，那意思像是在说：娘，走的时候带上我们。 丁氏没好气的瞪了她。 王氏却是咽了咽口水，这亲家母一走往后家里就少吃了很多好吃的了。 那天亲家到的第二天跟村里买了一头猪杀，那猪杀了有八十多个，到今天还没吃完。 后来亲家母又托人在镇上买了很多糕点，这几天她仿佛包围在幸福里。 有吃不完的肉，吃不完的糕点，这是她二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幸福。 “亲家母家里有很多铺子吗？”王氏好奇道。 “不多。”丁氏说：“几个布庄，几个首饰铺子，挣口饭吃而已。” “……布庄跟首饰铺子加起来得有五六个吧，这还不多？”王氏咂舌。 如果让丁氏说那还真算不上好，但在牧家看来林家算得上顶顶有钱了。 也是因为眼界的问题了。 丁氏开玩笑说：“我当家的说了，如果以后要养老，我们就回村上盖个房子，到时候还请你们多多照顾了。” 林雪薇又去扯原主妈，带不带你给句话呀！ 丁氏没有理她。 不多时牧家人都下工回来了，而牧修远也是这时才知道丈母娘一家要回去了。 他瞧着娘子不说话，以为她难过了，一时就忘了昨晚被欺负的·迫，便上前安慰她： “家里到市里也才五个时辰，你什么时候想家了我再带你们回去，所以别难过了。” 林雪薇抬头看牧修远，觉得诧异，“你哪只眼睛见我难过了？” 牧修远不说话，指了指被她揉红的眼睛。 第36章 得了个儿子 “元满你别管她，让她来帮忙她自个拿个辣椒玩，玩完了还自己抹上眼睛了。” 丁氏又气又无奈，原想让女儿今天表现好一点她才好向亲家开口要人回家住几天。 却不想她这般笨，连辣椒也能抹到眼睛上！ 丁氏说完话便进厨房，一副没眼看的样子。 “嫂子刚才洗皮椒，没注意就擦眼睛上了，也不是在玩，她帮忙的。”牧小花忍不住为嫂子说了句公道话。 林雪薇欣慰的点点头，不愧是她的忠粉，对牧小花无条件的站在她这边林雪薇还是很高兴的。 “这皮椒吃着不辣，谁知道它辣眼睛！”林雪薇说道。 “当然辣眼睛！”牧修远笑道：“不论它辣不辣，是辣椒都辣眼睛。” 这会儿她是真知道了！ 老母亲脸色不好，林雪薇又怕她明天回家不带她，是以接下来的时间她特别老实。 饭后也陪着他们一起喝茶，忙前忙后又是泡茶又是拍马屁，看得牧修远目瞪口呆，原主娘子还有这一面呢！ 不怪牧修远惊讶，实在是这段时间娘子非常的冷淡，……其实也不是冷淡吧，就是对他们都非常的见外。 自从见到岳父岳母后人乖巧热情了许多，也愿意多同他们多说话了。 当牧修远听奶奶聊起明天要回去时他急忙挽留。 “岳母在家里多住几天，娘子许久不见您，定是想您了，等下次岳父有空了再让他来接您回去。” “对啊亲家，你们多住几天，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玩呢！”秋氏也劝道。 “家里还有事，你别以为我闲着，其实事也多着呢！天富在外边谈生意，我在家里边还要跟那些商贾的夫人维持好关系。 这不，后天就有一个宴会，那户人家得了个儿子，办满月酒呢，请了清河市所有的商户，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这次就先这样，等下次来你们家再多住几天。”丁氏笑眯眯说道。 秋氏咂舌，生了个儿子就请这么多人吃饭，这得花多少钱啊！果然是有钱人。 林雪薇抱着原主娘，摇了摇她的胳膊示意她。 吨吨也学着自家亲妈，摇了摇林雪薇的胳膊，母女俩个都齐齐看着丁氏。 丁氏则很是无奈，我也没说不带你啊！瞧你们急的。 牧修远见状不知为何心直跳，直到岳母提出要带娘子回去住几天心才恢复正常。 原来在这儿呢！ 牧修远和牧家人还没说话，牧小花就插嘴道：“嫂子这么多年没回家，定是也想家了吧。” 林雪薇正愁怎么插话呢，这不就送上门来了？ 她立刻就说：“可不是，有五年没回去了，以前小不懂事，后来要面子，出来后就没再回去过，我也想家了。” 林雪薇说完话挨着丁氏郁郁寡欢的样子。 丁氏却是冷笑一声：你这个小孽障会想家？老娘怎么不信呢！ 林雪薇这话说得牧有田夫妇一阵心虚，秋氏自己也是有女儿的，一年见两次都嫌少，五年不见女儿她不敢想象。 更何况亲家母家中就小五媳妇一个孩子，哪有母亲不想孩子的，定是也想，只是亲家忍着呢！ 林天富也配合说：“逢年过节家里桌上就摆了两双筷子，每每你娘都要哭一场，次次过完节都病几天，你说你啊！”林天富点了点女儿。 林雪薇：我不信，怎么想我见面还打我？ 牧有田当下就拍板说：“亲家你们明天回去就带小五媳妇回去，住十天半个月都没问题。” 牧有田又跟林雪薇说：“回家了要好好孝敬爹娘，小五媳妇不用着急回来。” 林雪薇乖巧严肃的点头。 至于牧修远，这会儿大人一时还顾不上他，且父母都发话了，他岂有不同意之理？ 下午还要去河边干活，丈夫都要走了女儿还像个木桩子似的坐在那儿。 女婿频频看着女儿，明显是有话说呢，女儿看见了也当做看不见，目光撇开了。 丁氏见状就掐了女儿的腰，暗示她去送送。 林雪薇对小秀才黏人这事儿没法，只得起身去送了。 “娘子要回家昨晚怎么没跟我提？”牧修远问。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林雪薇反问他，“干嘛，你不许我回去？” 这时吨吨从远处跑来，眼见就要撞到林雪薇的身上，牧修远一把截住了她。 吨吨在他的手里哈哈大笑，林雪薇把女儿接过。 “不是。”牧修远又问，“娘子在娘里要住几天？到时候我去接你们。” 林雪薇心道：刚才你爹娘要我回去尽孝道，你说我住几天？ “半个月。” 牧修远想说太久了，他和娘子成婚都没半个月呢，眼下又要分开半个月。 想是这么想，话可不敢说出来，牧修远白净的脸上面全是纠结，林雪薇一下就猜到他是舍不得了。 “你爹他们走远了，你还不赶紧干活去？” 牧修远一走远吨吨就问她，“叔叔想当我爸爸？” 牧修远的心思不难猜，就是三岁的吨吨也看出来了。 但吨吨不知，此时她口中的叔叔已经成了她名义上的爸爸，古人的爸爸。 林雪薇还没说话，吨吨捂着嘴笑，又道：“小叔叔长得这么帅气，我愿意。” 林雪薇气笑的推开她，你愿意什么你愿意，啥都不懂你就愿意了，人家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小傻子！ “去跟姐姐玩吧，明天我们要回外婆家了。” 以后说不定就不回来这里了，这次回家哪怕是跟原主爹娘一哭二闹三上吊，她也要做个决择出来的。 吨吨黏着她，明显是要睡午觉了，林雪薇刚抱起来哄没多久，远处大娃飞速的往这里跑，一见到他就带着哭腔。 “婶婶，小叔叔他掉进河边的沙子里了。” “慢慢说。”林雪薇放下吨吨安抚他。 “我们在河边玩，小石头玩着玩着就进水里，他在沙子里越陷越深，小叔路过看见就去救他，结果也陷下去了，怎么办，婶婶怎么办，沙子陷到小叔叔的胸口了！” 河边？沙子？ 林雪薇思忖了片刻后下了决断，应该是他们踩到流沙了，在河边人往下陷，林雪薇想到的只有这个。 第37章 救牧修远 她拉过大娃往院子里去，边走边说：“你去家里拿根粗绳，越长越好，快去。” 林雪薇则转身去了牛棚，林天富夫妇来的那天坐的马车，马车是上有两匹马拉着。 现下马就在牛棚里。 林雪薇和大娃进院子时大娃边哭边进去，而她则是一脸严肃的跑去后院，这可把里面的女人急坏了。 “这是怎么了？”秋氏猛的站起来，直觉告诉她儿子出事。 “小叔叔在河边出事了。”大娃没作停留，径直跑去杂物间找粗绳。 秋氏被孙子一句‘出事了’吓得脸色发白。 “出什么事儿了你好好说。”丁氏连忙问道。 大娃还没回答呢后院就传来马蹄声，想到女儿刚才去了后院，丁氏心一提。 没有马鞍林雪薇怎么敢骑马？小孽障也不怕掉下来马踩死她啊！ 丁氏急得脸都红了，刚想去后院看看，结果小孽障已经骑上马出来了。 “大娃，绳子呢？” 这时院子里还剩下一群家里的女人和孩子，当她们看到林雪薇骑着马出来时都惊讶的张大嘴巴。 “婶婶，家里最长的只有这根绳子了。”大娃回神后立即上前把绳子递上去。 林雪薇接上，另只手勒紧马绳，拿粗绳的手拍了马屁股，打马就走。 “带上我，妈妈还有我呐，还有我。” 吨吨这会儿也不困了，见到自家娘骑马，整个人都清醒了，立刻挥手要追上去。 丁氏抓住了她的衣领，前面当娘的还说：“宝宝，等回来娘再带你玩。” 说罢马带着人飞奔出了院子，身后留下一片尘土飞扬。 “你小心点。”丁氏看到心都要跳出来了，指责也顾不上，就剩下担心了。 “好险家里的大门够大。”王氏见状怔怔说：“否则弟妹骑马就出不去了。” 秋氏望着这样一幕嘴都合不上，小五媳妇竟连马都会骑？！ 牧小花在这些人当中是最兴奋也是最快回过神来的。 “大娃，小哥怎么了？” 听到女儿的话，秋氏抓着孙子紧随其后。 一群人跟在马后面，大娃就气喘吁吁的解释。 河边离牧家的距离不远，走路十分钟左右，林雪薇骑马也就几分钟。 等她到河边时那里站了很多人，包括要去河边做工的牧有田父子都在。 林天富听到马蹄声转过头去看，是女儿，再看到她手里的粗绳时顿时就明白了。 “快让开，用绳子绑到身上，再用马把人拉出来。” 林天富这会儿也汗颜，一群老爷们也没个女娃娃机灵，刚才下了两个人去救，结果还差点陷下去出不来。 林雪薇到时人群已经让开一条道来，这时她才看到牧修远。 他肩膀上顶着一个五岁的男孩子，此刻沙子已经快到他的肩膀上，再晚十分钟人怕是就全陷进去了。 “你们别动，越动人就越往下走。” 林雪薇说：“你们怎么样了？我把绳子丢给你们，拉你们上来，。” 牧修远说道：“让小石头先上去，我还好。” 牧修远也早就发现了，人越挣扎就越往下掉的快，所以他尽量放松了。 但不得不说他还是有些害怕的，无形的恐惧包围着他，由其是刚才连着两个人都没有办法下来的时候。 可此刻看到娘子心突然就安了。 “远哥周围的沙子人踩上去就往下陷，人根本就下不去，绳子丢下去了小石头也上不来。”牧角头上全是汗，跟林雪薇说道。 岸边离女婿陷进去的地方有二十米远，一条绳子林天富怕不够长，又拿起手边的绳子接上。 林雪薇叫人把绳子用杆递过去，叮嘱牧修远： “绳子绑到小石头的腰上，你平着把他放在流沙上，让他不要动，我们拉他过来。” 小石头小，一直不停的发抖还哭，好在还算听话。 岸边小石头的母亲也哭得险些晕过去，一直问林雪薇，“你这个方法能不能救我儿子，你到底行不行？” 小石头的奶奶也急的不行，质问她：“你一个女娃娃什么都不懂，你能救出我孙子吗？要不然让别人来。” “你们这么厉害干脆就自己救得了呗？”牧四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跳，“我弟弟人还在 “要不是为了小石头我弟弟能差点没命？” “两个娘们你们别胡说八道，一边哭去，别耽误我们救人。”说这话的人是小石头的爷爷。 牧修远把绳子给小石头绑上，叫他平躺在沙子上，这时沙子已经盖到他的手臂上。 秋氏一行人到时也是急的在岸上流泪跺脚，“怎么会这样，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从来就没听说过沙子还会吃人。” 一帮男人拉着绳子，在林雪薇的指挥下也不敢拉快。 林雪薇这时才说：“这叫流沙，人一旦陷进去了靠自己很难出来，今天要不是牧修远在，这小孩早就没了。” “流沙是什么？”有村民问，“从未听说过。” “就跟沼泽一样，道理都差不多。以前没有现在有了，可能是你们挖水道河里的水位下浅，这才露出来的，以前不是没有，只是在水下罢了。” “这么说来还不是怪远哥儿叫人挖的水道，要不然我孙子也不会掉下去了。”小石头的奶奶哭天喊地的埋怨。 “挖水道之前我就在村里开了会的，让你们管好自家的孩子，现在出事了全赖在元满身上，你们要脸不要，怎么不说你们做家人的有问题？”牧角转头怒斥道。 林雪薇也说：“为什么是一群男孩子大中午的来河边？还不是你们自己惯出来的，全是闲的没事干了。” 丁氏看女婿半天不动，急得呵斥女儿，“你们别聊了行不行，先救我女婿啊，他不动了不会出事了吧？” 林雪薇心道：头还在外面的呢能出什么事？ 秋氏和花娘急的都扯着喉咙喊，“儿啊！你没事吧？” “孙啊！你没事吧？” “没事呢！” 牧修远应了一句便不再说话，但也没能让岸上的人放下心来。 第38章 现在·有了 这时小石头已经被人拉过来了，离几米之遥小石头奶奶就跑过去扑了上去，抱着失而复得的孙子嗷嗷的哭。 “你回来再抱行不行，我们要绳子救人！” 牧角气得青筋暴起，人都回来了你急什么？人家的孙子还在 而且元满还是因为救小石头才陷下去的，现在情况危急，你们当真是不可理喻。 小石头爷爷黑着脸上前推开妻子，解了绳子递给拿杆子上的人。 绳子到牧修远手上时沙子已到了他的脖子。 “绳子绑在手上，你陷得太深不好拉，可能会有些遭罪。” 林雪薇在岸上说话时牧修远已经绑好绳子，他有好多话还没跟娘子说。 且他还没让娘子忘了李三，他才不想死这么早。 “我没事，你拉吧。”牧修远动了下绳子看着娘子说。 “千万不要挣扎，你别动就行。”林雪薇不放心叮嘱道：“动了就拉不出来了。” “我晓得。”他说。 再说他现在全在沙子里，就是想动也难了。 “闺女，要用马拉吗？”林天富问女儿。 林雪薇翻身上马，道：“陷得太深，如果沙子到腰上人可能有办法拉出来，这会已经不行了，用马试试。” 说罢，林雪薇看了眼牧修远在的地方打马转头，这事急不来，她轻拍着马往前。 牧修远原本惶恐的心被自家娘子帅气的上马给迷住了。 娘子竟还会骑马？ 牧修远：星星眼。 很快牧修远再也顾不上看娘子，因为手上的绳扯着他往前。 绳子隔着衣袖的布料摩擦着，手像是被人吊起来，人垂直的挂着，双臂开始发疼，但人被拖出来了一点。 “一定不能动，你闭上眼睛别看就行了，要放松。”林雪薇不放心转头叮嘱他。 “知道。” 牧修远应的同时闭上双眼，调整呼吸尽量放松自己。 疼痛渐渐从手臂到肩膀，喉咙上的窒息感少了，呼吸也变得顺畅了。 牧修远感觉到有人像拔萝卜一样慢慢把他拔出来。 “我们一起把他拉出来，牧修远，出来后你还是别动，你附近全是流沙，别又陷进去了。” 娘子话毕牧修远就睁开眼睛，只见村里的人开始抓上绳子，吭哧吭哧的··拔他。 比起刚才的缓慢，此刻牧修远觉得到自己正快速的被上往上拉，而后是拖着走。 等牧修远到了人前，花娘扑了上去，手又轻轻的去捶他，“远哥儿啊！你可把奶奶吓死了。” 这时牧修远已经脱力，他无奈笑道：“你看孙儿这不是没事了吗？” “好悬没事！”秋氏蹲在他身体，眼睛也哭红了，“这次要不是你媳妇在，你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牧有田也想说两句儿子，刚才谁都没办法，沙子又陷得很快，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幸好儿子没事。 这会儿人多，村里的人都来了，牧有田忍了下来，道： “先让他回去吧！” 牧修远身体疲软，被牧二和牧四扶了起来，林雪薇在外围，带着女儿在等他。 吨吨已经坐在马背上，她高兴的晃着腿，叫村里的大人小孩都羡慕的不行。 牛在这个时候就已经非常难得，更何况还是马，而且还是一只刚刚救了人的马。 此刻林吨吨成了村里所有人都羡慕的对象。 “把他扶上来，我带他回去，你们去忙吧。”林雪薇跟两个大伯哥说。 河很大，两岸的水下浅了很多，村长正召集人口做排查看什么地方还有流沙，免得今天的事情再次发生。 村里正缺人手，牧家这两个壮汉肯定要去帮忙的。 丁氏原本想说骑马危险，却被林天富给拉住了。 “你帮我把衣裳带回去，我也去帮忙。”又指着女儿的方向道：“少说两句，免得明天回家了她同你闹。” 女儿是什么脾气夫妻俩个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个十分要面子的人。 夫人这几天对女儿又是打又是骂，也就是仗着女儿对他们这些年来的惭愧才忍着。 你且等着，等她回了家肯定要找夫人算账的。 丁氏气得拿衣服甩了丈夫，“我活该她跟我闹！这些年来我当黑脸你当白脸，现在黑脸我唱了，你又劝我少说两句，林天富，合着你谁也不想得罪呗？” 林天富见妻子这么说逃似的走了，他是这么想，可每次都被夫人看穿了。 那边林雪薇牵着马，牧修远抱着女儿，身后跟着一群女人孩子，可把她们给羡慕坏了。 秋氏这时则是想起了昨天亲家母跟她说的话。 似乎从儿子遇到小五媳妇，小五身体就渐渐的好了。 后来他们成婚后儿子不再犯病，霉运也少了，小五媳妇进门才多久就救了小五两次。 莫非这林氏真的是个福娃娃，专门来拯救小五的？ 秋氏嘀嘀咕咕的跟婆婆说了，还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如果林氏是个有福气的，那为什么不旺李三？” 花娘想了很久才说：“可能是李家风水本来就不好，要不然一房人能全死了？” 说完，抬头看着孙子孙媳妇说：“金童玉女太相配了，这样媳妇合该是我家的，我家小五的眼光太好了。” “就是说啊！”秋氏也咧着嘴笑道。 牧修远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是下半夜，睁开眼就看到娘子在他怀里，手抱着他，脚还抱搭在他的身上。 原来这么温柔的娘子睡起觉来这么的··豪迈吗？ 牧修远动也不敢动，更舍不得推开她，而且娘子身上好香，好软，好好抱。 他伸手把挡在娘子额前的一捋发拿开，娘子恬恬的睡脸尽收他的眼底。 这样的人他娶到了，不可思议～ 转而想到娘子家的情况又吐了口气，还好他手脚够快，否则娘子就成别人家的娘子了。 长这么大他第一次抱一个女人，也第一次同女人挨得这么近。 其实中秀才那年知府请他们吃酒，饭局上为了拉笼，也给在座的秀才都送两个瘦马。 当时他觉得不妥，以年纪小为由拒绝知府大人。 所以他不是没有机会，他只是不想罢了，遇到娘子之前那方面一点心思也没有。 似乎现在··有了。 第39章 是你先抱上我的 牧修远舍不得推开，尴尬又煎熬的抱着，当中的滋味儿真是欢愉又透着几分烦躁。 天渐渐亮了，林雪薇翻身，再翻身，翻不过来她脑子立刻就清醒了。 牧修远原以为娘子醒过来会恼怒，却不想她这么恼怒，当下就给了他一拳。 在他惊呼时又给了他一脚，而后快速的跑下床，痛斥的指着他。 “牧修远，原本以为你是个君子，却不想是个趁人之危的无耻之徒。” “我不是，我没有，明明是你自己抱上我的。”牧修远哭笑不得的解释。 林雪薇甩袖，看着牧修远捂着被她打红了的眼睛，哼了一声就道： “我先抱的你你推开我不就行了，谁叫你还抱的这么紧，你活该被打。” 牧修远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娘子有些凶，久久后他才放下手嗫嚅道： “我舍不得松开，你是第一次抱我，且天亮过后你又要走了……” 林雪薇刚又想骂他无耻，就听到门外面传来的声音，大概是原主娘醒了。 她还想回家呢，此刻不宜再生事端，否则原主娘不带她回家怎么办？ 终究是气不过，林雪薇抬手虚虚点了点牧修远，见他也心虚了这才放下手。 “今天要回家了不同他计较。”林雪薇哼了一声便去找衣服换。 那一拳正正打在他的眼睛上，牧修远摸着眼睛下床，眨巴眨巴的来到娘子身后问她： “娘子，住十天行不行，到时候我去接你们回家。” 林雪薇回头，含笑，“当然不行，少一天都不行。” 她心道：若是运气好牧修远就不用去接她回来了。 想是这么想林雪薇衣服和行李还是拿了点，原主家里有她的衣服，所以她才帮吨吨拿了两套换洗的。 剩下的不够穿再做，家里就是开布庄的，衣服还能少得了？ 林雪薇收东西时牧修远一直偷偷看她，脸上很是不舍，却又不敢再说话了。 在老宅吃过早餐，上车之前牧修远给了她一个荷包。 “娘子，你们好好玩，不用担心家里。” 林雪薇怔了怔，旋即看向手里的荷包，还是他们成亲第二天牧修远在书房里面给她的那个荷包。 “正是农忙时节，家里忙的很，不用你去接她，到时我让家丁送她们娘俩回来。”丁氏忍着笑道。 对这个女婿如果开始她有五分满意的话现在就是八分，挺好脾气的一个人，且元满眼里心里全是女儿。 “对，家里有下人呢，到时候我们让下人送，女婿你在家里好好看书，明年不是要考科举了吗，别耽误你事了。”林天富哈哈大笑道。 牧修远低头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林雪薇则是打量他，牧修远身体不好的事情原主爹娘看来不知道。 且牧修远好像也说他不考科举了，这事原主爹不可能没问，所以牧修远说谎了？ 林雪薇偏头看他，不知为何牧修远被娘子看得身后汗毛都起来了。 话不多说，从丰乐镇去到清河要四个时辰，再晚的话到了家里天都要黑了，一番话别后林雪薇便带着女儿上马车。 古代的马车没有她想象中的简陋，很大，坐四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吨吨舍不得哥哥姐姐，上去了还拉开布帘说回来要给他们带礼物。 牧修远则默默的看向自家娘子，在他不舍的目光中岳父还是驾着车走了。 当马车的轮子咕噜噜在路上转着时林雪薇很是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 丁氏把这些看到眼里，没由来的心高高提起。 自从女儿说要和离他们不同意后她便不再提，凭女儿的脾气不提不代表她就放下了。 正如林天富所说，且等着吧，这事还没完呢！ 林雪薇放松下来后天都是亮着的，她东摸摸西摸摸，还主动跟林天富搭话： “爹，我们街上那家猪肘子还在吗？” “在呢。” 林天富回头问女儿，笑道：“我儿想吃了？” 林雪薇上前挤开原主娘，掀开帘子就欢喜道：“吃，今晚到了家你给我买。” 她又问：“肘子店旁边的糕点店铺还开着呢吗？” “开着呢，我儿也馋了吧？”林天富问她。 “是呢，太久没吃了，爹你今晚全都给女儿买一份回来，咱爷俩今晚喝一杯。” “成。” 林天富爽快的应了，自从女儿离家后在家里他都好久没有醉过了。 “今晚我们爷俩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成。”林雪薇笑咪咪道。 成个鬼！ 小孽障指不定灌醉了丈夫另有所图，丁氏还没出声呢就叫女儿一屁股挤到后面去了。 丁氏和孙女互看了会儿，吨吨就嗫嗫道：“我也要吃，外婆也要给我买一份。” 真的个讨债鬼，大的诡计多端，小的也是个精的，随她娘小时候了。 “买，全城的小食全给你买一份，但酒我们就不喝了，小孩可不能喝酒。” “好吧。”吨吨问道：“外婆，那我喝果汁成吗？” 果汁？ 果汁是个什么东西？ 丁氏刚想拒绝，对上孙女湿漉漉的目光就道： “喝果汁行。” 丁氏问前面的林天富，“富贵儿，天食楼的浆水晚上有卖吗？你孙女想吃了。” 同时林雪薇也在想：浆水是个什么东西，这玩意儿能吃，听都没听说过。 “有，我们到家才下午，到时候我让人送到家里来。” 话毕，林天富跟女儿介绍说：“这浆水啊是前几年在清河卖的一种吃食，从什么地方流传过来的。 夏天的时候生意可好了，里面卖了很多种味道的浆水，我儿有时间再出去逛逛。” “可我没银子啊！爹爹支持一点，以后我一定还。” 女儿的话叫后面的丁氏翻了个白眼，小孽障骗钱的招数真是一成不变！ “行，我儿要多少就去账房找你罗叔，可别亏待了自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林天富又看了眼吨吨，笑道：“也给我们的乖孙孙买一份。” 吨吨躁动的心顿时就安下来了，她虽然不知道要买什么，但是娘想要的绝对是好东西，要一份就对了。 丁氏哼了哼，“你就惯着她们吧！” 林天富哈哈大笑说他惯得起。 第40章 一辈子不许出林家 林家的房子位于清河市的正中央。 两进的房子，因为林家人不多，所以也就没有买这么大，毕竟买了也没人住啊！ 虽说房子不大，却精致得很，原主和父母住在一个院子里。 而院子里有一座两层的小阁楼，这是原主娘买下房子后特意找人给原主做的。 阁楼进去是客厅，少时原主没少和小姐妹来这聚会，大屏风后面有楼梯直上二楼。 二楼有三个房间，其中一个最大的是原主的房间，旁边一个小一点的是客房。 还有一个最小的在楼梯边上，那个房间是给伺候原主下人住的。 自从她不在后下人也搬出去了。 所以现在整个阁楼都是空的，原主爹娘去牧家村之前叫人打扫过了，所以现在里面除了没人，拎包就可以入住。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林雪薇刚踏进家门不久，就迎来了一抱。 小丫头叫绿意，比原主小五岁，和原主一同长大，同吃同住同睡，绿意会走时就跟在她身边伺候了。 说是丫头，其实也跟小姐妹差不多，原主有什么吃的用的全都有她的一份。 林雪薇瞧着她还梳着未嫁的发髻，惊讶道： “你还没嫁人？！” “小姐，我不嫁人，我还要伺候你呢！” 绿意呜呜地哭。 十八岁的女孩在古代大多数已经成为娘了，十八岁还没嫁的除了身不由己的丫头就是家里得宠的小姐。 有钱有势的人家舍不得女儿就会让她们晚些嫁。 绿意又是怎么回事儿，按理说她跟原主这么亲近，原主父母会给她找个好人家啊！ 林雪薇看向母亲，后者以为女儿责怪她，丁氏没好气道： “嫁什么嫁，当年她由着你同李三在暗地里来往，我罚她一辈子不许出林家。” “哎呦小可怜啊！” 林雪薇摸摸绿意的头开玩笑说：“碰上这么个主家真是倒了大霉了，别怕啊，以后你家小姐给你做主。” 丁氏气笑了，抬起手来作势要打她，一旁的林妈妈赶紧拦下解释道： “可不是主家不好，夫人也给她说了几个了，这个臭丫头连秀才都看不上，非说不嫁人要等着小姐回来伺候呢！” 说话之人正是绿意的母亲林妈妈，她是母亲身边颇为信任的人，也是家里的老人了。 林妈妈笑中带泪，对绿意故意恶狠狠说道：“现在你家小姐回来了，老娘瞧你还有什么借口不成婚，再不嫁人我让小姐把你丢出去。” “啧啧啧。”林雪薇故作抱紧了绿意说：“我这才离开几天，怎么家里个个都成母老虎了，专门欺负小绿意。” “不止欺负她。”丁氏似笑非笑，“我们这两个母老虎还要把她卖了。” ‘哇哇哇哇哇哇……” 绿意哭的不能自已，却不是因为夫人说要把她卖了，而是高兴小姐终于回来了。 当年小姐因为李三和家里闹翻了，她为此愧疚不已，整日整日睡不着觉。 恨自己为什么当小姐和李三的中间人给他们传信，又恨自己不能拦住他们。 小姐走后家里夫人和老爷时不时的挨声叹气，互相责怪，为此还差点和离。 现在小姐回来了，家才是家。 林雪薇拉着哭唧唧的绿意上小阁楼。 她还没见过古代的小阁楼怎么样，为此好奇的很。 丁氏转头问林妈妈，“小小姐有人跟着了吗？看好了，可别让她摔着了。” 林妈妈擦掉眼角的泪，立即应道：“我叫阿忠跟去了，夫人放心。” 阿忠也是林妈妈和罗叔的儿子叫罗忠，比绿意小四岁。 吨吨进了宅子后也对这个古香古色的宅子很感兴趣，求得大人同意后就探索去了。 “小小姐刚才我看了，跟小姐小时候像极了，两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林妈妈拭泪激动的说。 丁氏也笑道：“人长得像是，性子更像，母女俩个都是鬼精鬼精的……” “··外婆。 正说着话呢，远处吨吨欢快的朝丁氏跑来，丁氏连忙蹲下把人抱住，还没等她开口，林吨吨就说道： “外婆，你家真漂亮，我好喜欢啊！” 丁氏点了点她的鼻子，笑意爬到脸上，刚想说话，耳边传来女儿的声音： “林吨吨喜欢？以后这里的东西全是你的。” 林雪薇人站在廊下，手撑在栏杆上，理直气壮的说。 “小小姐改姓了吗？”林妈妈捂嘴欢喜道：“牧家和李家的人同意了？！” 丁氏看了眼女儿就跟林妈妈笑说：“他们没反对，也不枉这个小孽障受此皮肉之苦了，也是牧家人老实，否则改姓这事怕是没那么容易。” “哎呦！您对小姐动手了？”林妈妈跺脚问道。 “皮外伤，现在好的差不多了，要是不用点手段牧家人可不会对我们心软！” 这个法子还是她和林天富一起想出来的。 想让牧家人对吨吨的事情松手，就只能从李三和女儿身上做文章了。 也幸好女儿在信中说了全部的实情，否则给吨吨改姓的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林妈妈拍掌高兴道：“哎呦！这下林家又有后了。” 她看了眼吨吨又道：“虽然说小小姐不是男孩子可惜了，但好在姓是改过来了，以后让小小姐招个赘婿，林家就有后了！” 丁氏看着女儿哼了哼道：“招赘婿这事就别想了，女儿都指望不上呢！” 林雪薇摸了摸鼻子心道：这于我有什么干系。 转而又想，原来原主妈在牧家对她这么刻薄不是因为气她和李三私奔，原来是做戏给牧家人看啊！ 话又说回来了，牧修远他不是聪明，他看出来了吗？ 林雪薇摸了摸还疼的屁股，她就说记忆里原主爹娘对原主那是百依百顺的。 怎么突然对她又是打又是骂，原来两老是在做戏呢！ 这么说接下来她要提的事情爹娘多半会同意啦？ 倏地，林雪薇眼睛一亮，远外林天富招手。 “儿啊，吃的爹买回来了，过来前厅，咱爷俩好好的喝上一杯，今晚不醉不归。” 林雪薇脚底抹油，‘诶’的一声便下楼。 第41章 老爹在外边养人 月上柳梢头。 林雪薇和林天富还没醉，丁氏却已经醉得拉着女儿点着她额头说： “你和元满和离的事情没戏，没戏，所以你别想了。” 林雪薇晃了几下，倏地瞪大了眼睛怒问道： “为什么？凭什么？你们凭什么不同意，这是我的事，我要离，要离。” 丁氏抱着女儿的头，打个酒嗝，眼泪汪汪的看她说： “儿啊，就是让你和离了又当如何？男人都是一个样，这个不好下一个就能好了？” “我不找男人。” 林雪薇站起来趔趄几步，指天发誓说：“我自己过，绝不找男人。” 丁氏定定看了她一会儿，而后哈哈大笑，“我的儿啊！你糊涂了吗？良家女儿不嫁人，你做梦！！” 丁氏靠近她耳朵说：“夏朝有规定，和离或者是死了丈夫的，一年之内必须再婚，否则官府会给你再配一个。” “良家女子不成婚。”丁氏摇摇头摆手，“不可能。” 林雪薇觉得不对，如果这么说的话原主前世不结婚不也没事吗？ “肯定还有别的办法吧？”林雪薇问林天富。 “不成婚的良家女子就去官府申请一块贞节牌坊，如若守住了就被视为贞洁烈女，死后官府出钱大葬。” “守不住呢？”林雪薇问。 “守不住轻则你自己死。”丁氏抢话说：“重则连累家族子孙三代不得科举。” 林雪薇一下子就被点通了，前世原主被李家人沉塘，那时边上全站满了人，没有一个人上前来帮她求情。 她以为是李家人冷漠无情，却不想原来是他们的利益绑在了一起。 如若这时谁敢开口，下场无一例外，就是个‘死’。 难怪啊难怪！ 难怪夏朝有明令禁止公民私下动用私刑，李氏族人还敢藐视律法把她悄悄的沉了塘。 原来是在李三死了之后原主就申请了个贞节牌坊。 怪不得李家人要给她安一个这样的罪名，原来是有恃无恐。 这样一来就是她被他们私下处死了，也无人会说什么。 毕竟这是她林氏守不住，死了就死了吧，李家族里还能保全名声。 他们把原主沉塘时一定是这么想的。 冗长的安静后。 “那就申请一个吧。”林雪薇把手里的杯子掷在桌上，掷地有声道。 “不行。” “不行。” 林天富夫妇异口同声的阻止了。 丁氏抓着女儿的手问她，“你才二十二岁，你连明天的事情都不敢确定，你就敢做此决定？” 丁氏说：“儿啊，出去了几年你怎么还是没有长大，未来几十年你要给李三守着？我不答应。” 林天富也说：“你娘只说了其一，还有其二。” 林雪薇还没有问，林天富就道：“这一辈子你只能穿素衣，且不能出门，万一守不住了，林家都要为你陪葬。” 林雪薇无言。 沉默的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就灌，古代不结婚的条件太苛刻了。 光是守着就难，还要加个素衣，还加个不能出门，这简直是要她的命。 思忖间丁氏已经醉的不行，她抱着林雪薇说： “儿啊！元满心里有你，加上有我和你爹帮衬，以后的日子你能比我过得好。” 丁氏的眼泪掉进林雪薇的脖颈里，烫的她发疼，林雪薇不自觉的抱着她。 “儿啊，做人要学会知足，男人嘛，就是这么回事，能过日子就成。” 林雪薇心道：这是话里边有话？ “你娘喝醉了。”林天富干笑道：“我扶你娘回去休息，你也早点回去吧。” 丁氏抱着女儿不撒手，声声叫林天富滚，记忆里原主爹娘不曾当着她的面吵过架。 原主娘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如今这般似是受了委屈了。 林天富没有什么亲人，丁氏也是娘家没人，他们白手起家互相扶持这么多年，夫妻感情一向不错。 观原主娘现在这样似乎不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 林天富叫下拿备好的解酒汤上来，母女俩人他一人灌了一碗。 “夜深了，你先回去睡，我们爷俩下次再喝，你娘喝醉了，我不放心她一个人。” 说罢，林天富往外叫了一声，绿意在门外候着，听到老爷叫赶忙进来。 “扶你家小姐回去睡，今晚你守着她，可别让她喝醉酒了到处跑。” “诶。”绿意福了身上就上去扶自家小姐。 林雪薇此时也有些醉了，她飘飘然抱着酒瓶子，往解酒的碗里倒了一碗酒，绿意拦不住眼睁睁看着小姐喝了。 后来林雪薇喝醉了，还是绿意叫了两个人给抬回去的。 春雨如牛毛，细如银丝。 林雪薇醒来时雨轻轻敲打着窗，窗外笼罩着一层白烟。 密密匝匝的雨不紧不慢地下，窗台上的绿叶也嫩了不少，连空气也变得清新了。 “小姐，你醒了？可是饿了？”绿意上前问道。 林雪薇睁开眼不说话，没力气般，手摆动了一下。 “小姐，快下午了，你吃点东西再睡。”绿意上前把垂在床前的幔纱挂了起来。 林雪薇翻身躺平，目光望着房梁，想得却是昨天原主爹娘的话。 她想守。 可也得顾着林天富夫妇，再说正如他们所说，未来几十年她连今天的事情都不确定，又如何确定她能不能守得住？ 林雪薇心里烦躁，很是用力的拍着额头。 绿意虽然五年不见自家小姐了，可莫名的知道她此刻在愁什么，绿意觉得自己不成婚这件事情是对的。 没瞧见小姐现在也烦着呢吗！ 屋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林雪薇起身打开窗。 凉风一吹，雨花一打，人突然清醒了。 即来之，则安之。 丁氏昨天都说了不会不管她，婚既然离不成了，那就顺其自然吧！ 绿意给小姐倒了杯热茶，顺手把窗关上，现在这天还是有些凉的，万一把小姐给吹病了她娘肯定先打她一顿。 “我不在的几年，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林雪薇抿了口茶来到洗漱水前用毛巾先擦了手。 绿意摇头，没出什么事啊，都挺好的。 挺好的？林雪薇不信。 她转头看绿意说：“我爹这几年有没有在外边养人？” 第42章 想屁吃吧你 这话把绿意给问住了，说不养吧，养了。 说养吧，老爷也从不在外边过夜，且以前出去应酬的时候夫人都跟着，这几年也不吵这方面的架。 但外面确实是养了一个女人的，这事夫人也知道，因为那边的花销夫人每个月都叫她娘送去了。 绿意的心里话全写在了脸上，林雪薇又怎会不知？ 她手里的毛巾往脸盆一丢，水花四溅。 “人养哪了？” “小姐……这、这、这，我可没有说啊！”绿意摆手，吓得带哭脸。 林雪薇心道：你虽然没有说，但和说了也没区别。 “你是谁的人？”林雪薇转身叉腰正色问她。 “我自然跟小姐是一头的。”绿意上前拧毛巾以表忠心。 林雪薇接过毛巾，绿意不情不愿道：“人养在天水苑了，养了三年，是个瘦马，别人塞给老爷的。” 林雪薇眼眸微眯。 “小姐，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你别跟我娘说是我说的，否则我娘会打死我的。”绿意带哭腔恳求。 上回挨打还是小姐跟李三走后，娘打她就是因为她给小姐跑腿去找李三了。 后来小姐跟李三走，娘背着老爷和夫人按着她打了一顿，打得可狠了，躺了有差不多半个月呢！ 绿意无意识摸了摸屁股，那边林雪薇去翻柜子找衣服，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可把绿意给吓得不轻。 “那个女人的卖身契是不是我娘收起来了？”林雪薇边穿衣服边问道。 绿意只得点头。 “是啊，夫人收着呢。” “待会儿你跟我去我娘的院子，我吸引婆子的注意你就进去偷出来。” 林雪薇说完话便转头，可不管绿意的脸色有多难看。 “放心，有我在谁也不敢打你。” 林雪薇自觉特别霸气的一句话却叫绿意一点也不放心。 小姐你在是能护住我，可你并不是天天在家啊！ 且等着，今天这事要是闹得大了她娘肯定会收拾她。 话不多说，林雪薇吃完早餐时正好绿意提着几盒点心过来了。 林雪薇先一步出去，绿意拿着点头跟上，到了原主娘的院子就有人围了上来。 “小姐您这是？”一个守院的婆子问道。 林雪薇指了指绿意手里的点心笑道：“我这不是才回来吗，这些年辛苦你们了，我叫绿意买了点点心给大家。” 林雪薇左右看了一眼，“郑婆婆，我走了几年家里可进新人了？不知道拿的这些吃的够不够，不够再叫人买。” “够了够了，小姐有心了。” 叫郑婆子的笑着上前接过绿意手里的点心，转头就跟另外一个婆子说： “如意，你去把院里的下人叫来给小姐认认脸。” 郑婆子跟林雪薇说：“小姐不在的几年里夫人院子里也换了一些人，老奴叫他们过来认认脸。” 林雪薇含笑，“那就再好不过了，省得以后在外头看见了还不认识自家人。” 叫如意的离开后郑婆子又道：“老奴去给小姐倒杯茶，您先坐着。” 林雪薇拉住她，笑看着绿意嗔道：“这小丫头真是被我娘惯坏了，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不快去倒茶去。” 绿意无奈‘诶’了声便快速离开，那身影仿佛像是后面有东西在追她。 “别说她了。”郑婆子抿嘴笑道：“夫人对我们也好，上个月家里每个人都给长了一百文工钱呢！” 林雪薇拍了拍她的手逗她，“夫人对你们好，你家小姐我也能对你们好，这个月多给你们发一个月的工钱。” “真的？”这时如意领着下人过来，听到这个消息也顾不得了，欢喜问道。 林雪薇还没说话呢郑婆子就肃起一张脸，道： “真的还是假的，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林妈妈在院里管内的话郑婆子就管外，她是林家发达之初林天富买的第一批下人。 在内宅里她有很大的话语权，所以当下就不敢有人说话了。 郑婆子见状就满意了，她转头跟林雪薇介绍道： “自小姐走后夫人遣散了三家人，后来家里又买了一房下人打理草坪子，外院巡逻的不够用也买了几个，夜里他们要轮流巡逻，小姐您看全在这儿了，您跟他们训训话。” 林雪薇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夏朝又不许女人经商，家里是林天富夫妇做主，她当个白吃白喝的小废物就成。 但绿意还没有出来，她就捡着几句话说了。 不得不说丁氏招的几个护院深得她心，以后作威作福的资本不就有了？ 正巧，今天用上了。 “小姐，找到了。” 绿意抱着匣子站在拱门外等她，郑婆子当下就觉得不好了，要完了。 正这么想呢，自家小姐就点了四个护院，还让他们把吃饭的家伙拿上。 “小姐……您、您这是干嘛呀！”郑婆子不安道。 “放心，我不打架。” 说罢林雪薇带着伞，带着人就出去了。 小姐这么说，郑婆子更不安了，上回小姐这么说的时候是她十岁那年。 小姐不知从哪听说老爷养了个妾在外边，结果不只带人去收拾了那个妾，还转头就把人家一家子都发卖了。 从此小姐在家里名声大噪，甚至还传到外边去了。 今天又是这般，很难不让人多想，郑婆子急的拍手，点了一个人就道： “你去洪家找夫人，就说小姐带人出去了。” “就这么说？”被点到的人一头雾水。 “就照我说的话怎么说，夫人应该能听懂的。” 那人一走，婆子如意急忙问道：“郑姐姐，刚才小姐说给我们多发一个月的工钱，这事是真的吗？” 真的假的又如何？ 郑婆子气得想吐血，真让小姐把外面的人发卖了，到时候老爷夫人还给你们发钱？ 做梦吧！ 而且刚才绿意手里拿的匣子肯定是她从夫人房间里偷出来的。 夫人房里的东西让人偷了，虽说那人是自己人，但东西确定是在她们的看护下丢了。 到时候老爷一个失责的罪名下来他们全部都得挨板子，还想要工钱？ “想屁吃吧你。”郑婆子狠狠的啐了她一口。 第43章 奸情事发 绿意不止拿了那个女人的卖身契，还拿了天水苑的房契，这两样东西放在一起，她就一块拿出来了。 林雪薇接过卖身契一看，女人叫夏浅浅，比她大几岁，卖身契是三年前过户的。 她听绿意说了原主娘每个月都差人送钱去天水苑，心里不知为何觉得发酸。 做妻子的还要替丈夫管着外面那些莺莺燕燕，怪不得原主娘昨晚对她说出那样的话，想必也是伤心了。 说到原主娘林雪薇不免一顿唏嘘。 年轻时，她和林天富成亲六年肚子半点也没鼓起来，后来吃了不少药也无用。 夫妻俩都是没什么家人的人，又都喜欢孩子，后来丁氏给林天富买了一个女人。 往后的几年里一个接一个，全养在了外边，可是外面的女人一个有动静的都没有。 就在这时丁氏怀孕了，怀的原主，以前丁氏吃过的药太多，身子早就不如从前。 千难万难，险些把命赔进去了才生下原主。 原主也是十岁那年才知道她自以为老实的老爹在外面养了女人要生儿子。 原主的脾气本来就不好，这还得了，她打上门去了。 事后还拎着菜刀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还扬言让他林天富断子绝孙。 折磨了这么多年才得了原主这么一个宝贝。 晓是林天富再不愿意承认自己有问题，到了这会儿也不得不承认。 再说折磨了这么多年他累了，也深感对不住妻子，后来应了原主，他把外面的女人全都遣散了。 昨天丁氏一说林雪薇就想到了这件事情。 既然她现在做了原主，老娘现在受了委屈，这事她知道了当然不能不管，想在她眼前养小老婆？ 不要想得太美。 自家小姐轻轻扣着匣子，敲得绿意忧心忡忡。 刚才去厨房拿点心之前已经叫人去通知夫人了。 也不知道夫人能不能提前赶到天水苑！ 如果赶不到…… 如果赶不到，绿意看了眼脸已经黑了的小姐。 她可拦不住小姐啊！绿意两行清泪无声落下。 她的屁股要保不住了！ 天水苑。 房间里，女人焦虑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旁的男人则边安慰她边给她出主意。 “浅浅，你怕什么，你现在是他的妾，只要你约林天富在天水苑里住上一夜，你肚子里，我们的孩子就能名正言顺的生下来。 如果生下个儿子，以后林家的财产就全是我们的了。” 男人说到最后就越发激动起来，走到女人身边抱住她，深情道：“只要你生下孩子，我们就可以拿着林家的财产，逍遥的过下半辈子了。” “浅浅，你不是想和我一直在一起吗？”男人说：“有了钱我们一辈子不分开。” 林雪薇刚到这里就听到这段话，刚才雨势太大，她们在外面叫了半天的门无人应，林雪薇拿着钥匙就开门进来了。 却不想正好看到戏文里最高潮的一幕。 绿意气得骂道：“丧了良心的东西，不止偷人还想谋林家的财产，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姓罗。” 说罢，绿意抬脚要踢门，叫一旁的小姐给拦住了。 林雪薇作了一个别出声的手势，示意绿意继续听下去。 有钱有钱，夏浅浅恨不得推开眼前的男人，她不知道有钱的好处吗？可林天富从来就没有来看她。 三年来一次也没有。 当年她的前主子为了讨好林天富，就把她推到林天富的床上。 那天林天富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她凭着经验成功赖上林天富。 后来林天富就给她买下这座宅子，让她吃喝不愁，可是也从来不来这里。 所以别说把她肚子里的孩子赖在林天富身上了，她连林天富的人都见不着怎么赖？ 现在怀有身孕她比谁都怕，她怕事发主家会要了她的命。 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打，如果打了她这辈子都有可能生不了孩子了。 她们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人早就已经被人灌了绝育的药，现在怀孕已经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 如果打了这个孩子，那她下半辈子再无依靠，所以即便她怕事发被主家打死，这个孩子她也不能打。 “天盛，你是童生，如果你跟林天富要了我他一定会给，你帮帮我？”夏浅浅转头看他啜泣道。 去跟一个商贾要你一个瘦马，我这个童生还要不要脸了？刘天盛心道。 再说要了你又能如何？你还真以为我能娶你为妻不成？ 不过就是看你有点钱，且偷着玩儿刺激而已，真把自己当成一个香勃勃了？ 他家里家境贫寒，已经供不起他读书，不做点什么的话这辈子就这样了。 他知道林天富家里只有一个女儿，且女儿已经出嫁，若大的家产无人承。 原本他靠近这个女人的心思就不纯，现在夏浅浅还想就这样一走了之？ 他怎么可能让她就这样走了，林家他还没有得到呐。 “我帮你。” 刘天盛摸上夏浅浅的肚子，垂眸温柔道： “有了林家我们的孩子出来后就能衣食无忧，等我以后考上科举了你是夫人，我们的儿子就是小少爷，浅浅，这样的日子你不想要吗？” 刘天盛给怀里的女人画了一个大大的饼。 夏浅浅仰望着他，脑海里想的是他说的未来，嘴里不由自主地说：“想。” 这样的日子神仙也不换，她当然想，可她也理智，想和做得到是两码事。 林天富这个人太小心了，她根本就接近不了他。 刘天盛咧嘴笑说：“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今晚林天富一定会出现在天水苑，到时候你把握时机就行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夏浅浅惊讶道。 “林天富身边驾车的仆人，他在赌场输了五十两银子，赌场的人限他一个月后还钱，不然就剁了他的手，他缺钱，我找他连手了。” 刘天盛在夏浅浅崇拜的目光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阴鸷道： “这是断肠草，一个月后你找大夫诊断怀孕的事情，到时候我们就杀了林天富，丁氏一个女人不足为惧。” “浅浅，等你生下儿子，到时我们再送丁氏上路，林家就是我们的了。” 第44章 通奸者游街示众 绿意气得牙齿磨得咯咯地响，这对狗男女真不要脸，不止谋财还害命？ 林雪薇在绿意耳边耳语几句，绿意虽然不放心小姐在这里，却也知道此时去通知老爷来处理才要紧。 她吩咐带来的几个护院保护好小姐，没拿伞自己转身就往雨中跑去。 里面的人还在做春秋大梦，夏浅浅依偎在刘天盛怀里不放心问道： “自从林天富带我回来后就把我安置在这里，一次也没有来过，我们就这一次机会，那个小童能把他骗来吗？”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而后刘天盛又奸笑说：“他不来才好，便宜了我们在这鬼混了。” 他挑起夏浅浅的下巴，想到即将到手的林家，心情大好，盯着夏浅浅说： “难道浅浅喜欢那个大腹便便的老头子不成？他哪有我厉害，娘子你说是吧。” 夏浅浅低头嘤咛一声，伸手捶打一下他的肩膀，没等自己附合他。 门外清晰的一声，声音宛如夺命的恶鬼： “把门踢开。” 她当即吓得缩在刘天盛怀里，而后者更是吓得不敢动，目光恐惧的看向门外。 门被人一脚就踢开，随之而来的是： “把他们绑起来。” “你是谁？”夏浅浅惊恐的瞪她，“你进错门了吧，这里是我家。” 刘天盛倒是比她还聪明一些，看出来了来的人眼中很镇定。 他推开夏浅浅就想翻窗跑，不管此刻进来的是谁，传出去了他还能有好名声？ 且夏朝有律法，通奸者流放三千里，而三千里外是个石厂，去了那里他还能活？ 刘天盛想逃，可抵不过身强体壮的护院。 林天富家里的护院那是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很是有一把子力气，一个人就能把刘天盛按倒在地上。 “你到底是谁，你要干嘛？”夏浅浅大声的质问她。 刘天盛也说：“入室抢劫被抓到了打三十仗，判流放三千里，你们、你们……” 刘天盛的话在看到林雪薇手上的钥匙时开始变得结结巴巴，而后再不敢说话。 林雪薇收了伞，迈进去，打量着里面的陈设问刘天盛。 “你通奸在先，谋人性命在后，官府会怎么判你？” “小姐。”一旁的护院抱拳道：“夏朝通奸打五十仗，判流放三千里。” “这谋杀就……” “杀人未遂，被我们当场抓获，按夏朝律法先罢了你的童生之名再数罪并罚； 服役五年，仗打五十，游街示众。” 林雪薇问道：“我说的可对？” 刘天盛身子抖如筛糠。 “小姐聪慧，大差不差就是这样。”带头的护院憨笑道。 林雪薇笑笑。 这也是她前几天挨了打后躺在床上无聊，翻了牧修远的书看来的。 林雪薇又朝夏浅浅看去，“今天我来是想给你一条生路，却不想你不止通奸，还想谋害我家人性命。 你在这里住了三年，除了我父亲不来，我家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小姐。”夏浅浅朝她跪下，浑身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咯咯咯地响，“林家待妾不薄，求小姐留妾一命，妾知错了，知错了。” 夏朝亦有明令家仆不得随意处死，可是夏浅浅明白，林家只要对她有怨恨，想让她生不如死的法子多的是。 比如一碗药给她灌下去，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再比如打了她一顿再把她买出去。 私妓，营妓，随便一个都能让她生不如死。 所以夏浅浅头磕的绑绑响，只求林家的人留她一命。 刘天盛是童生平民官府会处置，夏浅浅这种其实还是奴才，属于私人物品，官府处罚后还得还给主家处置。 但凡刚才在刘天盛提出给林天富下药时她犹豫一下，林雪薇怎么着都会留她一命。 可夏浅浅没有犹豫。 原主前世在李三死后娘家人没有来接她回去，这样想来应该就是此刻被刘天盛和夏浅浅合谋害了。 要不然也说不通林家夫妇在女儿最需要的时候没有出现，如果死了，也就说得通了。 这样一来这两个人林雪薇如何也不会放过了。 只是她说了不算，这种事情林家夫妇不会让她掺和。 被绑好的刘天盛也呜呜呜地叫，连同他的嘴护院也捂上了。 不多时绿意带着林天富回来了。 正如林雪薇所想，刚到人还没站定，老爹大手一挥就让她回去吧。 林雪薇知道林天富的意思，这是想保护她。 林雪薇也不逞强，却又不想给他好脸色看，手上的钥匙往林天富身后的下人丢去。 冷脸哼了哼，用力甩袖这才离开。 林雪薇架子端得足，唬得林天富在原地怔了片刻。 她没拿伞就冲出雨中，大雨磅礴，林天富见状就喊： “绿意，拿伞跟上，别让你家小姐淋雨。” 话音未落，绿意捡起地下的伞赶忙跟上。 “唉……这哪是女儿啊！”林天富叹气，“我这是给自己生了个祖宗呢！” “小姐这是生气了？”下人不明所以。 “还用问！”林天富望着雨中惆怅道：“且还没完呢，回去了还得同我算账。” “老爷，明勇怎么处理。”跟来的下人问道。 明勇就是那个给他架车的小童，绿意找到他跟他说了后林天富就让人把他抓起来了。 “打包一起送去官府，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林天富冷笑说。 他白手起家，从来就不是什么圣人。 他们都做到这一步了显然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即如此，那便成全他们。 下人劝道：“老爷，这样一来以后家里的生意怕是会受影响，而且现在夏浅浅是您的人，事情曝光了对您……” 下人说到这里顿了顿，林天富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夏浅浅是他的人，现在偷了人，事情如果曝光了全城的人都知道他戴了顶帽子。 以后出来谈生意人家恐怕得笑话死他。 如果是以前林天富肯定悄悄的处理了，可现在…… 现在不同以前，他没那么大的志气了，有点钱养家糊口，让夫人女儿无忧便可。 名不名声的随他去吧，他已经看开了。 林天富目光森然地看刘天感，转身就道： “报官府吧。” 第45章 人连夜处理 孙家。 丁氏今天带着孙女来参加孙家的满月酒，本来想吃了饭后找个借口就走。 却不想中途林天富有事走了，她作为林家的女主人，不得不留下来撑到最后。 “这孙通海老爷子也是老树发芽了，七十多岁的人了竟还整出一个儿子来，听说那个女人本来是他儿子的，后来老爷子看上，就占了去了。” 说是老树发芽，要叫丁氏说都说的委婉了，孙子都快成家了，还整出个儿子来，老不要脸才是真。 “真是个老不羞的，还大张旗鼓的摆满月酒，当真以为是自己宝刀未老？别不是孩子是别个的吧？”曹氏靠在丁氏的耳边悄咪咪地咬耳朵。 孩子究竟是谁的谁也不知道，反正是孙家的总没错。 宴席摆在前厅里，男女各一边，男宾客都捧着孙老爷子，而女宾客这边看热闹说八卦的占大半。 丁氏朝老闺蜜笑了笑，又去扯她，“添丁了，总归是件好事的，你少说两句，人家今天可高兴着呢！” “青河的商户全在这了，可不就是高兴？” 曹氏说：“昨天我家那个还羡慕孙老太爷来着，他觉得自己比老太爷年轻，愣是抱着我折腾了一宿，说想要个女儿。” 曹氏暧昧的睨她一眼。 “我就不信你家的不是。”曹氏又挨近丁氏说：“你今年才43岁，要不然再调理调理身体，咱也老蚌怀珠，生他一个？” “去你的。” 丁氏气笑的推开她，·目道：“你少拿我开涮，想生你自己生去。” 曹氏想拉着闺蜜再给她洗洗脑。 她自觉快当奶奶了再生一个很丢脸，可自家老爷这么一说还真给把她说动心了。 她生了一串儿子，个个都是皮的，现在想要个乖乖巧巧的女儿怎么了？ 但脸不能让她一个人丢，这不，她想拉着好友一块丢。 曹氏想再说服好友时中间多了个阻碍，那双传神的眼睛滴溜溜的就瞧着你，她问道： “外婆，什么叫老蚌怀珠，那珠子好看吗？” “不好看。”曹氏干笑，立时捂上吨吨的嘴，省得别人听到要笑话她了。 丁氏嗔了眼曹氏，“孩子还在呢你胡说八道什么，别把她给教坏了。” 曹氏揉着吨吨的脸，整个喜欢的不行，她就想生一个这样的，又听话又乖。 “雪薇这丫头我过两天得了空去看看她。” 曹氏心道：顺便问一下她吃什么能生出眼睛这么大的女儿来，她也好想要一个。 “那你抓紧把时间空出来，”丁氏说：“不定她在家里住到哪天呢。” 说罢，丁氏在吨吨的耳边说了句话，只见吨吨立刻哭闹着要回去。 丁氏拿起桌上的酒杯，敬了一杯就道： “我家的皮猴子闹了，各位姐姐见谅，我就先回去了，咱们下次再聚，到时候我组个局，姐姐们赏脸来吃个饭。” “理解的理解的。” “妹妹请的我们到时一定到。”有人应道。 曹氏一脸艳羡的看着好友先溜了，又醋吨吨这么小个人就这么机灵，她可太喜欢这样的乖乖了，必须要生一个。 丁氏刚出门在等自家马车，等了片刻是林天富来了。 “你这是？”丁氏问，“不是店里有事要忙？” 忙什么呀！林天富心道：刚刚忙着捉奸去了。 他伸手从林妈妈手里抱过吨吨，留下一句话便扬长而去，连车也不上了。 丁氏觉得奇怪，林天富很少这样什么都不交代的，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夫人，上车说。” 丁氏这时才看到驾车的小童换了一个人。 车上林妈妈说道：“午饭之前绿意那个丫头叫人来给我递话了。 她说小姐已经察觉老爷在外面养人的事情，叫您速去。 我看您那会儿在吃午饭，过了不久老爷又离席，想着应该是老爷赶去处理，便也没去同您说。” “刚才在外面时老爷告诉我，他说夏氏和人通奸，又怀了身孕，还想下毒害他，被小姐当场抓了个正着，现在叫管家送去官府，公事公办了。” 丁氏听到这些话紧蹙的眉头这才松了。 “此事若是搞得人尽皆知了，恐对家里的生意和老爷都不利，要不然您去劝劝老爷，忍下这口气算了。” 车轮子快速转着，丁氏扯着手中的帕子笑道： “劝什么，不劝，本来就想不好用什么借口打发夏氏这才养了几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由头。 他林天富不在意头上多顶帽子，人也是他带回来的，告官把事做绝了就做绝了吧，我瞧着以后谁还敢明目张胆的把女人送到他床上。” “可毕竟夏氏是主薄送的人，老爷这样以后可不好做人，家里的生意也少不得要跟官府的人打交道。”林妈妈忧心忡忡道。 丁氏却是比她想得开，林天富既然已经出手，事情想来在他可控的范围内。 再说老这么养着夏氏也不是个办法，即便她知道林天富不跟夏氏睡在一块儿，她心里也恪得慌。 她主动买回来跟林天富自己从外面带回来的是两码事。 而且如今他们都年事已高，再也禁不住折腾了。 夏氏既然已经起了要夺林家的心思，那这个人便留不得了。 “天水苑挂出去吧。”丁氏说道。 “是。”林妈妈发愁道：“小姐今天这样做会不会让老爷对您心生嫌隙？万一老爷恼恨了您……” 她至今都记得小姐十岁那年知道老爷在外面养了别的女人后，很是闹了一顿。 后来老爷又转过头来找夫人大吵了一架，那一架吵得夫人都说要和离了。 她现在想起来都后怕。 “不会。”丁氏好笑的拍拍林妈妈的手安抚道：“他自个都管不住自己的孩子，有什么理由冲我发脾气？” “而且他这几天肯定不敢回家，怕雪薇和他闹呢。” “其实养夏氏也是老爷迫不得已，小姐会理解的。” 丁氏摇头反驳林妈妈的话，“她要是理解就不会第一时间知道林天富在外边有女人就杀过去了。 她的眼里可容不得沙子。 若不是昨晚她喝了点酒没反应过来，这事儿都不用留过夜，她当天就能给你处理了。” 第46章 外边的女人能生 林妈妈愣了愣，问道：“夫人昨晚是故意在小姐面前说的那些话吗？” 夫人这么聪明的人会猜不到小姐知道了这事后有什么反应吗？ 她知道。 所以才给小姐露了点口风，让小姐知道此事。 夫人也明白小姐要是知道有夏氏这么一个人在肯定不会留她在林家。 所以夫人是故意的。 丁氏抿嘴笑道：“夏氏的事情我和林天富都不好处理，你家小姐就是这个合适的人，她去不会让人诟病，就是黄主薄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林妈妈拍了拍胸口，纳纳道：“夫人您这样做也不怕坏了小姐的名声，万一今天的事情传出去了，小姐落下个善妒的名声可怎么好！” “她啊！”丁氏无奈，“哪里还有什么名声？当年她把我们置在外面的女人全打跑了，那时名声就不在了。” 当年小姐打的那一架，现在林妈妈想想都觉得好笑。 幸好当年小姐才十岁，若是再大一点，这一架恐怕会毁了她的！ 车窗外烟雨蒙蒙，雨水细细密密敲打着车窗，在这令人心情烦躁的天气里丁氏心绪骤然变的越发好了。 可这样的好心情在她进小阁楼时看到女儿就没了。 外面下着雨，且梯子又滑得很，她一袭青衣，一手拿着伞，一手扶着梯子，脖子伸到隔壁听墙角去了。 为什么丁氏知道女儿此刻在听墙角？ 因为这事她以前没少干。 “孟家这是又怎么了？”丁氏问站在屋檐下的绿意。 绿意吓了一跳，回过神后无视自家娘瞪她的目光，福了一礼才道： “回夫人的话，孟家姐姐去年不是和离了吗，刚好满一年，今天官府的人上门来询问，小姐知道后就上去了。” 绿意指了墙边，还补了句，“奴婢拦不住。” “拦不住还是不想拦？” 林妈妈看了眼夫人的脸色，说：“9尺的墙现在还下着雨，万一你家小姐摔下来了老娘剥了你的皮。” 她把伞递给绿意，“现在去叫你家小姐下来。” 绿意接过伞，嘟囔道：“小姐以前经常爬，身手好着呢，掉下来也没事。 倒是你，小姐才回来就想剥我的皮，你想都不要想，如今我也是有人撑腰的人了。” 林妈妈抬手作势要打她，绿意吓得拔腿就跑。 丁氏见状抚着额头笑叹道：“小的不懂事，大的也不懂事，愁死人了。” 林妈妈也叹气说：“小丫头这下有人撑腰，就更不会嫁人了。” “小姐，小姐……”绿意到了墙边轻声叫。 林雪薇不想理她，看得正紧要呢，随手提起衣裙，免得绿意拉扯烦她。 “小姐，夫人回来了。” 林雪薇这才低头看她，又抬头看远处，丁氏在屋檐下跟郑婆婆在聊什么东西呢，脸上全是好笑和无奈。 “知道了，你别吵吵。”说罢林雪薇不再理她。 孟家。 “孟夫人不必惊慌，此次我们也是按例上门问问罢了。”衙差甲道。 孟夫人王氏紧张的扯了扯手里的帕子，干笑着不说话。 衙差乙问道：“如今你们家是怎么打算的，是自己找呢，还是要官媒给你们介绍一个女婿？” 衙差甲说：“对，我们大人要过问，要登记一下的。” “我们自己找吧。”孟老爷回道：“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那就再好不过了。”衙差乙又问，“按例孟小姐半年内要把自己嫁出去，否则我们兄弟下次来就是收罚款和给您带个女婿来了。” “自是自是。”孟夫人很是惆怅地说：“规矩我们都懂的，你们只管放心。” 林雪薇看到孟老爷给两个衙差手里塞了个荷包便不想再看了。 这个事情似乎比她想象中严肃多了，还有专门的人去跟进，当真是一点空子也不给人钻。 这条律法未免也太过霸道了，不拿女人当人啊！ 林雪薇下来时衣衫湿了大半，丁氏瞧着女儿脸色不好，就道： “你孟姐姐如何了？” 林雪薇叹着气的上前，“家里可有长一点的面条？” 丁氏和林妈妈不明所以，绿意就问道：“小姐你要多长的面条，我这就叫人去搓。” 林雪薇有气无力，上了台阶把伞给绿意，说：“不用多长，能上吊就行。” 这该死的古代，谁爱呆谁呆，吊一吊没准能回去也不一定呢！ 丁氏含笑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娘我没骗你吧，这会儿你还用不着上吊，真像你孟姐姐那样，为娘亲手给你搓，到时你自己吊吧！” “呸呸呸，夫人小姐可别瞎说，大好的福气还没享呢，哪能说这些话！” 丁氏转头跟郑婆婆笑说：“就按你家小姐中午说的，家里的下人多给一个月的工资，我等会儿跟罗叔说一声，明天让他们去取就成。” 郑婆婆‘诶’了一声，望着小姐的目光越发慈祥。 她以为夫人会责怪她们，再不就是罚工钱。 谁让小姐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把东西偷出去了。 却没想到夫人不只不怪他们，还多给了一个月的工钱。 “今天跟小姐去天水苑的护院每人再赏三百文钱。”丁氏道。 主人赏完了，紧接着林妈妈又敲打道： “今天的事情到底还是你们失职，也是小姐回来了夫人高兴才不计较，否则主家东西不见了，后果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 “是。”郑婆婆诚惶诚恐，恭敬道：“下不为例，奴婢回去就给他们紧紧皮子。” 林雪薇看到这一幕才惊觉自己此刻在一个什么地方。 她在古代，而不是一个人人平等的现代。 “发什么怔！”丁氏又点了她的额头，“衣服湿了，不想喝药就回去换。” 林雪薇木木然，走了两步又回头问，“我崽呢？” 丁氏抿嘴笑道：“你崽你爹抱出去炫耀了，若不是怕太高调引起牧家不满，吨吨改姓的事情你爹一定大摆宴席。” 林雪薇想起什么，哼了哼，边进小阁楼边说： “改什么姓，用得着我们改姓吗？明儿个我就带着我们吨吨改姓牧，让外面的女人再给他生一个。” 第47章 总觉得对不住他 林雪薇调头看丁氏，“天水苑那个不是有了，让他领回来养呗，他不是稀罕儿子？ 以后林家有后，他老了还有人给端茶倒水，死了有人给他烧纸，反正我他是指望不上了！” 林妈妈垂下眼眸带笑，夫人说的没错，夏氏的事情且没完，小姐准是得闹一闹，给老爷紧紧皮子的。 丁氏忍不住给林天富说句公道话，“其实你爹还好，他不曾去过天水苑，夏氏也是别人送给他的。” 林雪薇听到这话就停下脚步，不高兴道： “您可真是贤惠到没边了，还隔这儿替他说情呢，刚才人家叫我滚了，还叫我别插手他的事情呢。” 丁氏皱眉，“林天富他这么跟我儿说话了？” 林雪薇理直气壮，指了绿意，轻飘飘看她。 “你说他说没说。” 绿意腰杆顿时都直了，有力并且用力的点头，“回小姐，回夫人，老爷说了。” 林妈妈气得隔空点她，用你一个小丫头在这煽风点火？ 她撸起袖子凶巴巴的瞪绿意，待会我一定会收拾你的。 绿意往前一步靠近自家小姐，朝母亲偷偷扮了个鬼脸。 老爷刚才确实不叫小姐管，还一去就叫小姐走了，小姐说的也没错，今天你打我我也是这么说的。 丁氏也不知道信没信，反正脸色当下就变了，挑拨完林雪薇拍拍屁股就走。 至于丁氏找不找林天富算账？林雪薇觉得肯定找。 当下夏朝的规矩对女子严苛，就这样原主还敢与人私奔，这性子就是林天富夫妇给惯出来的。 观现在的情况原主和李三私奔的事情林天富已经帮原主擦好屁股，但不知对外他们怎么说呢？ “我当年和李三走了，爹娘对外怎么说。”林雪薇上到二楼才问绿意。 “还能怎么说？”丁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和你爹对外说你喜欢个乡下小子，死活都要嫁，我们想让你吃点苦头，一气之下就不管你了。” 这话真真假假，虽说对原主的名声也不好，但比起私奔却是好多了。 下人提着热水进房间，眨眼间一个浴桶的水便满了，丁氏挥手让绿意退下，坐在边上伺候着女儿。 “夏朝及笄之年的女子便要上报，最迟不可超过二十岁出嫁，你这么大一个人哪里瞒得过去？当然得有个说法了。 李三给你找的那户人家，其实是你爹给你找的，这事李三不知道，但你的户籍是你爹送去给李三的。” 丁氏一巴掌轻拍在女儿的背上，·目道：“不然你以为你用什么身份和李三在衙门登记成婚？没良心的东西！” 林雪薇为什么坚信林家会帮她，因为记忆林天富夫妇就是很疼她的。 原主是个没福气的。 “娘。”林雪薇这回叫得心甘情愿，“我以后都听您和爹的，叫往东绝不往西。” 丁氏表示怀疑，撒花的手一顿，看她道：“那你早日给我生个外孙。” 林雪薇：…… 一上来就用绝招，这谁敢应啊！ ··沉默。 丁氏气笑的抓了一把花往女儿脑袋上砸，“你不是说听我的，这会又装傻，林雪薇，你是不是还忘不了李三？” “怎么可能。” 林雪薇的立即否认，让丁氏觉得她做贼心虚。 “那你为何不同元满圆房？”丁氏紧紧盯着她。 林雪薇：总不能说让我跟一个陌生人睡，我下不去手吧！ 而且牧修远比她小这么多，过不去心里那关。 再说她之前光想着跑路了，哪还会想到这个啊！ “这事得再缓缓，再说李三才死不久，我马上又找了个，总觉得对不住他……” 林雪薇想拉李三出来挡一挡，却不想丁氏听到女儿这样说有些来气。 她瓢起一勺冷水，朝女儿的头泼去，林雪薇被水冻得一激灵，惊叫一声。 “你觉得对不住李三怎么就不觉得对不住我们呢？老娘拉扯你这么大可不是让你就光记着他一个人的……” 丁氏站起来骂了她好一会儿，林雪薇觉得莫名其妙，好端端的怎么还生气了。 绿意在外面听到动静赶忙进去，只见夫人咬紧牙关拧着小姐的耳朵骂道： “小孽障，你是不气死我不休了……” 绿意手足无措上前，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小姐又说了什么话气着夫人了？！ 林雪薇自己也纳闷她踩到什么雷了，丁氏气冲冲的走出她的房间。 门外林妈妈守着，见状上前关了房门才说： “人都回来了您又何必急于一时，小姐尽早会有自己的生活，一辈子那么长，她总不可能记得李三一辈子吧！” 丁氏摇头叹气，眼里的恼怒已然换成忧愁，她走到栏杆前望着前方说： “李三死在他们最相爱之时，我就是怕这小孽障想不开一起跟着去了。” 丁氏转头看林妈妈说：“文翠！些日子我见她一点悲伤也无，我怕啊！我怕这小孽障想不开啊！” “不会的。”林妈妈上前安慰道：“还有小小姐在呢，小姐肯定舍得女儿的。” “谁知道呢！”久久后丁氏才吐出这句话。 林妈妈被她说得心也吊了起来，主仆两个愁眉不展，房间里林雪薇跟绿意抱怨道： “这乡下哪哪都不好，出门也带一脚的泥。” 林雪薇躺在浴桶上，由着绿意给她搓泥，还不忘给绿意一件件的数。 “还要处理婆媳关系，妯娌关系，小姑子、和村里人的关系，总之好麻烦！” “幸好我不嫁人。”绿意也应道：“自个过多好，挣钱还能自己花。” “有高见。”林雪薇对她竖起大拇指，“你不嫁人这事你家小姐同意了。” 绿意惊呼一声，挨近林雪薇，说：“小姐，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我不嫁人了，谁也不嫁，你可得给我撑腰。” “撑。”林雪薇给了她一记媚眼，“这个腰你家小姐给你撑定了。” 绿意兴奋的直跺脚，小姐回来了看以后谁还敢逼她。 夏朝对是女子的下人倒是宽和很多，只要你不是平民，嫁不嫁人都随你。 林雪薇再次哀嚎，这该死、万恶的古代啊！ 第48章 心如刀割 春雨之际，万物复苏，这雨一下便下了几天。 这几天林雪薇吃瓜也吃了个饱，隔壁孟家孟姐姐的，还有自家的。 她老爹戴帽子的事情在城里传了个遍。 天水苑的事情林雪薇以为林天富会私下里解决，却不想把这事闹到公堂之上了。 “我爹这是干嘛呢，他不怕以后出去丢人？” 这天天气甚好，丁氏拿着几样款式的衣服让她挑选，说是过几天家里宴请客人。 林雪薇对古代的宴会还是颇为期待的。 “丢人？”丁氏说：“你爹要的就是丢人，这样以后别人再给他塞人他才好拒绝。” 说到塞人，林雪薇怔愣了片刻。 “我离家后我爹在外边还养人吗？您跟我说句实话。” 丁氏挑衣服的手顿了顿，旋即含笑望向女儿，摇头。 当年林天富的女人大半都是她买的，安置在外边也不全是为了女儿，是两人同意的。 那时他们都一致觉得不能因为女人而破烂家庭。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没有儿子确实不行，偌大的家业他们老了怎么办？ 后来即便是女儿出生了他们也是这种想法，只是这个想法在后来就慢慢的改变了。 也是因为没有，生不出来了才没折腾的。 可能也是累了。 他们都累了。 这世上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分享自己的丈夫，林天富纳妾还是她主动提的。 成婚六年肚子都没有鼓起来过，眼看着丈夫焦心的晚上睡不着，她自己又是个不争气的，她能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纳了呗。 后来伤感情啊！ 她和林天富的情分一天不如一天，即便是女儿出生了，她只要想到置在外面的女人。 只要看到每个月往外掏出的月钱，这些事情，一件件，一桩桩都让她心如刀割。 即便是林天富从不在外面过夜也安抚不了她的心。 后来她远离丈夫，他们夫妻的心越走越远，远到贴不到一块儿去了。 十岁那年女儿一闹，林天富把家里的东西全砸了，那天他们吵了一晚上的架。 离了十多年的心也因为那一架又奇迹般的粘好了。 “您跟我说实话。”林雪薇上前抓着她的手，说：“女儿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霎时，丁氏露齿大笑，脸上的皱纹也笑出来了，她开玩笑道： “你还能给我怎么做主，又替我打回去？” 林雪薇摇头，正色道：“打回去算什么，儿有更狠的，去父留子。” 门外林天富听到女儿的话抱着吨吨很是尴尬。 而后他点了点吨吨的鼻子，作害怕状道： “你娘太凶，外公就不进去给你挑裙子了，午睡过后外公来接你，今儿个带你上山求平安去。” “中。”吨吨拍拍外公的肩膀，示意放她下来。 里面林雪薇躲开娘伸过来的巴掌，认真道：“我让牧修远上门，以后我们娘俩就有人撑腰了。” “元满一个秀才来给你家当上门女婿，你好大的脸。”丁氏冷笑啐她一口。 林雪薇啧了一声，抬手把肩膀上的衣服拉下，又给丁氏抛了个媚眼。 “他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秀才，要拿下他还不简单？” 一旁的绿意乐的直笑，门外林妈妈也捂着嘴笑。 “小小姐回来了。”林妈妈叫了一声。 屋里林雪薇听到这话当即拉上衣服，一下子就正经起来了，丁氏见状就说： “当年元满中了秀才，后来又得陛下夸赞，知府宴请了清河所有的举人秀才，听说还塞了两个女人给他，你说他有没有见过世面？” 林雪薇怔了怔，却不是因为女人的事。 “牧修远一个小秀才得陛下夸赞！他做了什么？” 丁氏上前点了点女儿的额头，无奈道：“你啊你啊！要我说你什么好，你竟如此不在乎元满吗？” 林雪薇心道：我以前都不认识他又何来在乎之说？ 丁氏坐在女儿身边，似在回忆，望向她说： “听说那年陛下给所有考生出了道题，元满回答得很好，知府大人过目后就递上去了，后来陛下给元满所在的书院起了个名字。” “什么名字？”林雪薇话音刚落，挨了丁氏一个白眼。 “明珠学院。” “‘明珠’之意不用我多作解释了吧？”丁氏说。 “那道题的题目是什么？”林雪薇好奇问道。 “夏朝往上数两代帝王，我们的‘贞善’帝同隔壁邻国‘西州’，打了整整三十年的仗。 多年前西州那边递了和解书过来，想开通两国之间的‘昌州’作为双方一个贸易的交换点，改善改善两国之间的关系。” “朝堂上大臣们争论不休，一派说：爷爷才和人家打完架，孙子就上去和好，这丢脸啊！不可不可。 另一派则觉得有利可图，可以和解，毕竟对双方都好嘛，吵了几年也没个定论。 索性，陛下就把问题丢出来了，让学子们答，考试考得好的卷子可直接往上递。 元满作为清河第一名的秀才，他的卷子就到陛下跟前了，虽然后来事情不了了之。 但陛下却赐了一块牌匾给元满之前的书院。” “这也不能说明陛下赐牌匾就是因为牧修远吧。” “一同交上去的卷子这么多，为何陛下独独给清河赐牌匾？” 丁氏说：“牌匾下来后知府大人又请了清河有头有脸的人海吃一顿，还当众夸了元满的文章做得好，这还不足以证明吗？” “当众夸一个13岁的孩子，这跟要他命有何区别？” 林雪薇皱眉，要知道人的嫉妒心有时候很可怕，一个13岁的孩子要面对这个，牧修远当年是怎么过来的？ “所以啊！”丁氏说：“元满后来就没去学院了，再后来考了两次也不中，注意他的人就更少了。” 听娘这么说林雪薇都有点怀疑牧修远是故意装作身体不好，回避外面的人。 可她见过他身体不好的时候，瞧着也不像是装的。 牌匾才下来人就病了，未免大过巧合，谁会信啊？ 而且牧修远和她成婚后身体似乎也正常，并没有在李三葬礼上那般严重。 现在还能下地干活，所以牧修远是装的吧？ 第49章 去父留子 此后几天林雪薇要不在外面逛，要不丁氏带她去参宴，要不就在家里看小说。 原主自从识字后就买了很多话本子。 妖精的、豪侠、爱情，还有经典的书生与富家女。 种类和尺度都足已让林雪薇这个现代人咂舌，一度废寝忘食。 这天看得正入迷呢，失踪了好些天的老爹又出现在她眼前，手里还抱了瓶酒。 “儿啊！你快回去了，今天我们爷俩喝一个，上次喝得不尽兴。” 可不是。 林雪薇搁下手中的书，算算时间，她回来林家已经有十天，也是快到回去的时候了！ 林雪薇瞥了眼外面，现在大白天的就喝酒？林雪薇扶着案桌起来，来到客厅。 “那女儿陪您喝一个。” 林天富招呼着下人把下酒菜拿上来，林雪薇坐下才发现，上面全是原主爱吃的。 自从她那天去天水苑捉奸后，林天富就一直躲着她，天天带着吨吨在外边玩，偶尔还叫下人送些小吃回来。 今天突然来找她喝酒，这是真的舍不得她了？ 林雪薇问道：“夏氏如何处理了，她可是怀了身孕。” 林天富干笑，旋即又说：“你爹我也不是狠心的人，我成全他们了。” 成全夏浅浅和刘天盛？ “刘天盛被判了流放三千里，这么说夏氏也跟去了？” 林雪薇给老爹倒了杯酒。 “去了。”林天富说：“夫唱妇随嘛。” 她就说被戴了帽子谁还会这么大方，原来在这等着呢！ 要知道古代的徭役可不轻松，特别是像这种戴罪之身的，不去掉半条命就不错了。 夏氏也跟去，以前的日子多半是不好过了，除了每天劳作，恐怕还要忍受刘天盛的谩骂。 林雪薇和林天富就这么你问一句，我答一句喝着。 当然了，是林天富问，她爱搭不理。 直到两人喝得微醺，林天富拉着她的袖子抹眼泪。 “儿啊！你不似从前了，心里早就没有我这个父亲，你嫌弃我啊！” 林天富本来是假哭的，但想到前几天女儿说的去父留子，他是真的伤心了，他委屈啊！他有一肚子的苦水。 他拼死拼活了一辈子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她们母女俩个有好日子过？ 现在可好，连去父留子都出来了。 妻子骂得真真是没错，他生了个小孽障啊！ “这又从何说起？” 林雪薇扯回袖子，心道：我心里从来就没有过你，又何来嫌弃之说？ 顶多就是觉得你渣，不想搭理你罢了。 “你看你看。” 林天富指了她收回去的袖子，伤心道：“碰都不让碰了，还说不是嫌弃我？你从前可不这样，再说你对你娘也似对为父现在这般吗？” 林雪薇正经看他，“男女大防，这能一样吗？我娘能在我洗漱时进我的房间，您能进吗？” “进肯定是不能进的。”林天富双手拍着大腿：“但你这样为免太伤为父的心了，前几日你还想去父留子呢！亏我牵肠挂肚了你这么多年。” 说到伤人心林雪薇忍不住要跟林天富掰扯掰扯了。 “我娘嫁了你这么多年，为你林家操持家业，还陪你去外地进货，年轻时陪着你风里来雨里去的，为你林家拼死生下我，她图什么呀？” 林雪薇说到这里站起来叉腰，围着林天富转。 “图您长得貌似潘安？ 还是图您家财万贯？ 或是图您人刚到不惑之年就喝出了这么大个肚子？” 外面偷听的丁氏捂着嘴直乐，前几日林天富这话也对她说了一遍，她那会怼了他。 也直言女儿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当晚她还警告过林天富，如若他敢做对不住她的事情，她就按女儿说的那样办。 ‘去父留子’。 说完林雪薇就坐下，给林天富倒了杯酒，声音软了点，又说： “当然了，女儿也知道您是有我们的，女儿和娘心里也有您，那天的话女儿见娘伤心，也是话赶话说出来了！” 林雪薇话锋又一转，猝然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 吓得林天富手里的酒晃了出来，也吓得偷听的丁氏直拍胸口。 “可您千不该万不该还在外边养人，那年您是怎么答应女儿的您忘了吗？” 林天富望着女儿诚恳的目光点头，他没忘啊。 他们虽然养了夏氏但后来也没怎么样嘛。 “那天娘跟我说要同您和离，女儿为了安抚她才说了那等不孝之话，女儿也是为了这个家，您倒好，今儿个借着喝酒之意上这来问罪来了！” 林雪薇故作伤心的给自己灌了杯酒。 女儿这一行为给林天富整蒙了，我今天来这问罪来了？ 明明不是啊。 他就是想要女儿知道他这些年来也不容易，想让女儿也关心关心他罢了。 可林雪薇她说了什么？ “你娘那天当真跟你说了要同我和离的话？”林天富狐疑道。 “啊！”林雪薇特别大声，“说了，又叫女儿给拦下了，要不然您以为您在外边养人这事是怎么过去的？” 林雪薇自得道：“全靠您女儿帮您说情了，要不然这个家得散。” 说罢，她还严肃的敲了敲桌子。 林天富怔怔的往妻子在的方向看一眼，又看了女儿一眼，而后给自己倒了杯酒。 因为心里有事，不多久林天富也喝不不去了。 才出了小阁楼，看见妻子在边上等他，林天富上去，一言难尽的看妻子。 忍无可忍才甩袖说：“雪薇变成这样定是那李三教的，他个短命鬼把我女儿偷走五年，瞧瞧都教成什么样了？满口胡说八道，没一句真话。” 丁氏也颇为无语，女儿以前虽然也调皮，但说话还是挺老实的。 现在整个滑，比市井里的小混混还滑上几分。 如若不是她和林天富通了气，他们险些被她的话给诓骗去了。 事到如今丁氏也没什么好说的，更愁了。 “女儿的真面目还是藏着些好，若是叫元满知道了可怎么好，脾气凶，现在还爱耍小聪明了，这样的女人谁家敢要？” 林天富不认同妻子这么说女儿，却赞同的她要把女儿的性子藏好一点。 牧修远这个女婿他很满意，可别让女儿被人退货了呀！ 第50章 捍卫老师的清白 “日后我们夫妻说的话你可别到她跟前说了！” 林天富叹气又觉得好笑，“你没听她刚才是怎么数落我的，光是说你这个当娘的不容易，我对不住你了！我也不容易，也没听她夸一句。” 林天富背着手，气骂了句，“讨债鬼。” 丁氏抿嘴直笑。 她也是在女儿小时候讲过以前和林天富白手起家的事，却不想女儿到如今还记得。 “这次夏氏的事情她没同你闹，你就知足吧，若是换成上次那样，我看你怕不怕？”丁氏跟丈夫说。 林天富想到上次因为女儿发现他们外边的事，拿着菜刀就架在颈侧威胁他。 他至今想起来还是怕的。 “这性子这么烈随了谁的！”林天富跟妻子抱怨。 丁氏睨他一眼，把玩着帕子说：“反正不随我。” 沉默半天，林天富也说：“也不随我，我要是像她这样能有如今？” 丁氏点点头，生意场上像他们这种没有靠山的，性子太弱太软了都不行。 像女儿这般眼里不容沙子，又这样强硬的更不行。 林天富发愁，“万一那天元满发现她的真面目，到时你也给我搓根面条吧！ 丢人啊！” 丁氏嗔他一眼。 旋即想到那天女儿说：小秀才没见过世面的话。当下就笑了同丈夫说： “说不定你女儿能把他勾得六亲不认呢。” “就她？”林天富指了指小阁楼，“如若真是这样我就天天烧高香。” “那你等着烧高香吧。”丁氏意味不明道。 这些事情林雪薇当然不知道，林天富一走吨吨睡醒了午觉下来，她抱着女儿窝在客厅里讲故事。 一讲便是讲半天。 次日林家摆宴，等林雪薇把客人送走后天色还早。 “我们出去逛逛？” “去天香楼买糯叽叽的芋泥小丸子。”吨吨当下眼睛发光说。 林雪薇回来林家这么多天了也才出去过几次。 吨吨就不同了，林天富天天带着她往外跑，不到太阳下山都不回家。 林天富是个喜欢哄小孩儿，又是个爱吃的。 所以清河上下有好吃的吨吨差不多都尝了个遍，哪儿有好吃的她一准知道。 “那你们早去早回，家里我叫人备了晚饭，你们别在外边吃了。”丁氏叮嘱道。 “收到。”吨吨抢话。 林家住的地方是住宅区，出去的话还是有点远的，她们也没叫车，走着出去了。 绿意带着吨吨走在前面，林雪薇离她们也仅一步之遥，这会儿大概下午四点左右，街上的行人和叫卖声也不少。 “娘买云片糕，”吨吨走到一个摊位前指着说：“外公说了外婆喜欢吃。” ‘云片糕’，呈米白色，有股淡淡的米香和桂花味，软软糯糯，越嚼越香。 “卖。”林雪薇应完又朝摊主说：“您给我拿一点。” “要多一点，我给林奶奶也分一些。”吨吨仰头道。 “那便买多一点。” 林雪薇心道：反正这会她们也不差钱，说罢，林雪薇叫绿意给钱。 到天香楼时绿意手上提了不少东西。 这会儿人不多，但她们要打包回去吃，所以就去二楼的包间里等了。 进了包间吨吨又拿刚才买的小吃出来吃。 “小姐，你也吃一点，刚才在席上也没动几筷子。” 林雪薇想也不想的拒绝绿意，林家的伙食太好，老爹和吨吨又时常给她带吃的。 她一天到晚下来嘴就没停过，最近总觉得自己胖了不少，所以得减肥，不吃了。 “我娘要减肥，”林吨吨知母莫若女，“她不吃了，我们自己吃。” 说罢林吨吨的小胖手又往桌子上的小食抓去。 “小姐才不胖，这样正正好。”绿意捧道。 “是吗？” 林雪薇听到这话也乐了，低头捏了捏肚子，发现真的有没长肉。 再抬头时林雪薇的笑意更甚了。 底下的巷子不靠近路边，站着三个人，再往前是路口，应该是要分开，所以他们停顿在原地说话。 “按我译的书先看着，如有不懂的标出来，下次我出来再教你。”牧修远说。 “知道，麻烦老师了。”男孩儿作揖，又忙道：“现在已经不早，您又赶不回去了，要不去学生家里住一晚？” 牧修远没有跟他说自己有地儿去，摇了头肃着脸道：“下次我要检查你的功课，再不及格休怪我打手心了。” 老师打手心，那是真的疼，一戒尺下来手都要肿了，更何况可不止打一下。 姜星河往后身子缩了缩，急忙应了句，“学生不敢偷懒，老师布置的功课定会记……” 牧修远凝目看他。 姜星河见状口吃又改了话，“学生一定会背下来，到时再请教老师。” 牧修远这才点了点头。 他头顶上的林雪薇觉得有趣，她见过牧修远孝顺父母，和讨好她的一面。 这般凶的倒是头一回见，就忍不住想捉弄捉弄他。 她随手解人腰间的荷包，里面装着的正是今天绿意给她摘的花。 用来当香膏用的。 林雪薇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花，花很清香，但放了一天的花有些蔫了。 林雪薇抓了一点就往牧修远的身上丢，人侧着身子倚在木栏上，笑盈盈道： “公子今晚没地儿去？不如去我家吧，”林雪薇捂着嘴笑，“奴家缺个暖床的。” 牧修远看到她先是惊喜而后有些羞涩。 姜星河却是气得不行，青天白日的，老师当街，还当着他的面被人调戏了，这还得了，把他放哪去了？ “休得胡言乱语，你是哪家的姑娘，小心我让人打你板子。” 林雪薇没有理会小屁孩儿的叫唤，对楼下的牧修远娇声娇气地说： “公子，你来不来呀！给奴家句实话，奴家家里的床很大，躺下公子不成问题。” 去吗？ 当然去了。 牧修远转头交代姜星河让他早些回去，他十几天未见娘子，早就已经相思入骨。 娘子姐邀，定是要去的。 姜星河却是惊的拦住老师的去路。 那女人瞧着就不是良家女子，老师年纪轻轻怎可被那种人勾了去？ 肯定不行，他要捍卫老师的清白。 第51章 书呆子真好玩儿 “老师不可，您若是想要女人学生给你找个身家清白的，这样的不干净。” 楼上的林雪薇不笑了，撑着下巴倚在栏杆上。 话说古代的孩子好早熟啊，才多大一点就知道找个身家清白的女人了？ “小屁孩儿一个。”林雪薇好笑的喃喃道。 “公子这是瞧不上奴家了？”林雪薇煽风点火，“是觉得人家配不上你？” “当然不是。”牧修远立刻就认真的反驳了。 没等他跟姜星河解释一番，上头一个软绵绵，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 “小叔叔。” “诶。”牧修远甜甜的朝她挥手，“小叔叔这就上去找你和娘。” 姜星河呆若傻鹅，上头的人看样子是老师认识的人？ 转过头，牧修远已经收了笑对着姜星河厉声道： “回去把论语‘里仁’篇抄三遍，下次我要检查。” 林雪薇听得点了头，牧修远倒是个严师，但还不够，她拱了个火。 “这个小孩儿刚才说什么要送你个女人？” “抄十遍。” 姜星河原本就不好看的脸在老师说抄十遍的时候更难看了。 一旁的下人瞧着自家少爷眼泪都快掉了。 “少爷，奴才觉得这个女人像牧夫子的夫人，那天喝酒您没去看新娘子，奴才去了，真是越看越像。” “那你为什么不早些提醒本少爷，害得你家少爷丢了这么大的脸，还被罚抄了！” 姜星河低头跟仆从说着话，脸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红了一大片。 他朝林雪薇深深作了几个揖后撒腿便跑。 林雪薇笑出了声，道：“书呆子真好玩儿。” 牧修远进到包间刚好听到这话，娘子的目光是看着外面的，所以书呆子不是在说他？ 他抱着吨吨上前，巷子里姜星河早就没了影，思来想去，娘子口中的书呆子大概是说姜星河了。 功课还是太少了，下回再加点，牧修远敛眉心道。 “他是老师介绍给我的一个学生。”牧修远主动解释：“我教了他两年，是个挺机灵的小孩儿。” “机灵。”林雪薇认同的点点头，“他要是不机灵方才也不会主动说给你找个女人了，你可以啊牧修远！” 牧修远：“……” “娘子你听我解释……” “不听。” 这时店里的伙计把她们要的东西提上来，并且还说了句，“客人您的单刚才知县家的小公子买过了。” “小机灵鬼还是知县家的儿子呢？”林雪薇凑到牧修远的跟前去问他。 “是个庶子。” 牧修远脸微微的红，吨吨觉得有趣就上手去戳。 “叔叔，你为什么脸红，你很热吗？” 牧修远在娘子充满恶趣味的目光里紧紧抿着嘴。 “叔叔刚才上来的急，所以脸才红了。”林雪薇笑道：“东西买好了，我们现在回家，你……” 牧修远截了她的话，“我跟你们回去。” 绿意在这位新姑爷的身后笑的直发抖，这位新姑爷实在是太好玩了。 人呆呆的，还听小姐的话，跟前面那位很不一样。 林雪薇点点头就带头下楼，身后吨吨缠着牧修远，问候了家里的人一遍。 再从天香楼里出来，太阳西斜，牧修远抱着吨吨跟上她，林雪薇不说话，他就细细的打量，吨吨问他话他也回得漫不经心。 绿意在身后看到新姑爷这样只觉得自家小姐大厉害了，这是已经拿下新姑爷了啊！ 回家的路上吨吨已经跟林雪薇报备了过几天他们回村里要买的礼物。 林雪薇同意了。 牧修远还没进林家，吨吨知道他没来过林家，整个人热心的不行，进门后拉着他到处逛，等再见到娘子时已经是吃晚饭的时候了。 “元满啊，今天难得，我们爷俩喝一杯？”林天富招呼着女婿。 本来今晚他有应酬不回来吃饭的，妻子差人来叫他，他辞了饭局，快马加鞭的就回来了。 “好。”牧修远应道：“只是我酒量不好，爹您担待些。” 林雪薇刚想给自己也倒一杯，才抬手去拿酒壶，桌下丁氏打了她一巴掌，还笑咪咪的瞪了她。 得，这是不让喝了！ 林雪薇手转了个弯，拿旁的东西去了。 丁氏接过话就说：“明天元满你没事吧，没事的话喝醉了也没事，在家睡一觉，我让雪薇照顾你。” “没什么事儿。” 牧修远敬了一杯岳父，再去敬一杯岳母，“家里没什么事儿，我可以在这跟娘子陪你们往几天。” “那可太好了。”丁氏欢喜道。 林天富问道：“村里的桥修好了？春耕怎么样了？” 接下来全是聊一些琐碎之事，吨吨听着都要睡着了，后来叫下人给抱走了。 林雪薇也无聊的很，几次想溜，叫丁氏给瞪下来了。 酒喝着喝着，岳婿两个就开始掏心窝子了。 “爹，我不怕你笑话我。”牧修远大着舌头说：“我就是喜欢我家娘子，在我三哥的葬礼上就喜欢了。” 林天富虽然也喝醉了，但理智还在呢，他和妻子交换一眼，就问女婿： “竟这么早？” “不算早。”牧修远摇头很是严肃的说：“我们早就认识，要是我能早些认识娘子，还有他李三什么事啊！” 听到这里林雪薇八卦的心也被勾起了。 “要是你早认识我，还能来我家里提亲不成？我不嫁人，倒是缺个上门的。” 丁氏笑着轻打女儿一下，又跟牧修远说：“元满，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我能。”牧修远脸红扑扑的，晃着脑袋平视她傻笑说：“我给你当上门女婿。” “喝醉了。”林雪薇指着牧修远对父母说。 牧修远倏地抓住了她的手，眼神带笑，有几分迷离。 炙热的手包襄着她，林雪薇想抽出来却被抓得更紧了。 牧修远把手放在桌下，攥紧了，把玩着。 丁氏夫妇见状也当看不见，毕竟人家是正经夫妻，他们有什么好说的？ 不好说不好说。 “娘子。”牧修远说：“我没醉，我是认真的。” 这话别说林雪薇不信，丁氏夫妇也是不信的。 但这并不妨碍林天富感动的一塌糊涂。 第52章 娘子,不可 “元满啊！”林天富大声叹气，“不怕跟你说句，我家这孩子她和别人不一样。” 桌下丁氏猛的踹他一脚，你怎么还自爆了呢！ 说好的不让元满知道女儿的真性情，两杯酒下肚，显得你能了呗？ 林雪薇看得一头雾水。 “爹。”牧修远又转头，“娘，我喜欢娘子，她什么样我都喜欢。” “她凶，还狂得很！” 林天富不顾妻子的阻拦，把桌子拍得哐哐响。 “这话怎么说？” 林雪薇就纳闷了。 我哪凶？ 我又怎么狂了？ 你搞什么飞机。 这是喝醉了？ “我娘子才不是这样的。” 牧修远把他们牵着的手摆在台面上，梗着脖子反驳。 林雪薇又纳闷的看他，我哪样啊？说的你好像认识我一样。 她用力把手抽出来，林天富像是找到了她的罪证一样，激动的指着她说： “你看你看，当丈夫的碰一下你都不行，上次我要抓她的衣袖，她也是这般对我。” 林天富还示范了甩衣袖的动作，隔空虚虚点了女儿悲伤道： “伤人心呐！” “这就是岳父你的不对了。”牧修远护短看她说：“我娘子甩得对。” 林天富顿时撸起袖子想同女婿掰扯掰扯。 我养这么大一个女儿，想同她亲近亲近; ··怎么了？ 丁氏见状就拉着林天富往外走，边走边说： “谁把乌家的烈酒拿出来了，怪不得你爹这么没分寸，乌家的酒可是出了名的烈，怪不得在这发酒疯呢！” 一旁伺候的下人赶紧上前察看，而后一脸慌张的看向自家小姐。 林雪薇还能怎么说，原来是真喝醉了啊。 “把菜撤了吧，让人把解酒汤拿去小阁楼。” 说罢，林雪薇看牧修远，“你自己能走吗？” 牧修远呆愣愣的看她，笑着点点头，“我能。” 林雪薇听到这话就站了起来，牧修远不动她就知道这人肯定醉得走不了了。 幸好小阁楼离这不远！ 林雪薇扶着他趔趔趄趄的往前走，牧修远好在也听话，叫抬腿抬腿，叫放下放下。 小阁楼除了绿意睡了一间，还剩一间客房和她的房间，没等林雪薇扶他去客房，绿意站出来就说： “小姐，客房的床在姑爷进家门后不久夫人给叫下人给拆了。” 得，林雪薇正想转身带牧修远去睡绿意的房间。 绿意又说：“小姐，我的房间也没床了，今晚我不睡在小阁楼。” 林雪薇气得翻了白眼，“帮我扶着他，重死了。” 主仆两合力，只能把牧修远扶到她床上去了，此时的牧修远已经睡死过去。 “叫人备水和醒酒汤，我要淋浴。”林雪薇说着话便甩了几下手。 牧修远这么大个个子，重也是真重。 水来了林雪薇才想起来淋浴和她的房间是连在一起的，只是中间隔个屏风而已。 林雪薇看了眼已经睡过去的牧修远，当下也不想管了，顺其自然吧。 婚离又离不了，除了凑合还能怎么着啊！ 再说…… 林雪薇上去捏着牧修远的脸仔细端详。 再说牧修远长得还算好看，要是真发生点什么，吃亏的也不是她。 “小姐，解酒汤来了，水也备好了。” “你去休息吧。”林雪薇接过绿意手里的汤。 “您一个人行吗？” “行。”林雪薇看了眼床上，道：“不就是照顾一个醉鬼吗，怎么不行啊！” “小姐你有事就大声喊，楼下有下人守夜。”话毕，绿意就退下带上门。 温热的解酒汤林雪薇手法粗鲁的往牧修远嘴里灌。 但奇怪的事他的衣衫没有沾上一滴解酒汤。 搁下碗，伸了个懒腰，林雪薇就往屏风后面去。 床上的人呼吸粗重，翻个身，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唇，脚抬起来往下放，又翻了个身。 林雪薇知道有人在房间，且牧修远翻来翻去的动静很大，不多会她就出来了。 擦着湿发来到床前，只见牧修远一直舔着唇，林雪薇猜想可能是渴了，便给他倒水。 水喝完安静了会，林雪薇坐在床边发呆，牧修远突然手伸向空中抓，眸光氤氲微睁。 “··娘子。” 林雪薇观察半天，发现牧修远是真的醉得没有感觉了，但手一直朝空中抓去，似乎想抓住什么。 而他口中一直叫着娘子。 林雪薇恍神之际，牧修远嚅嚅叫道：“林！雪！薇。” 这还是她认识牧修远这么多天以来小秀才第一次叫她的全名。 林雪薇凑前去看他，触不及防，手被牧修远抓住，这回攥得更紧，林雪薇用了很大的力气也拿不回来。 林雪薇去扣他的手，反而被他不耐烦的甩开了。 夜已深，林雪薇连蜡烛也没有吹，索性就躺在牧修远的身边。 而他从始至终都没醒。 翌日。 林雪薇这个不吃早餐的醒过来时已经九点，外面又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她翻身时看到牧修远正席地而坐在地上看书，连她醒了也未察觉。 地下她铺子一张草席，草席上又放了张软绵绵的薄被。 所以即便是这样的天气也不会觉得冷。 牧修远手里的书则是她近几天看的小说。 这本小说不是那么正常的小说，带了点色，而此刻牧修远看得是津津有味，跟平时正经的他很不一样。 “不问自取是为偷，小秀才，我说留你住一夜，可没说让你偷翻我的书。” “··娘子。” 牧修远被人当场抓包，有些不知所措，旋即想到什么，耳尖红红的站起来。 林雪薇抓着被子裹在身上，步子不稳的朝他走去。 “书好看吗？” 牧修远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而后抿嘴，微微启唇正色说：“这书不适合娘子看。” 林雪薇点头敛了笑，仰头道：“不适合我看适合你看，你做人有两套标准啊？” 牧修远慌张的把书往身后藏，嗫嚅道：“娘子你听我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听。”林雪薇绕着他转了一圈，在他眼前站定才说：“除非你帮我一个忙。” 牧修远松了口气，点头，“娘子，你说帮什么忙。” 林雪薇忍着笑，心道：帮什么忙？ 反正肯定不是好事了。 第53章 做点刺激的 林雪薇听到他同意后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拿了衣服去屏风后面换。 牧修远见状立即转身，而后心跳呼吸声急促。 拿书的指尖手都在微微地抖，脸刷一下红了个透，脚在原地走不是，不走也不是。 林雪薇出来时看到的正是他此刻这样。 当下也顾不上调侃他，林雪薇简单的洗漱一下，拿了个簪子把头发挽起来，拉着牧修远的袖子就往楼下去。 绿意在底下正无聊呢，听到声音立刻起来，看到自家小姐急匆匆的，就道： “小姐，今天夫人和老爷不在家吃饭，他们带着小小姐去洛家赴宴了。” 这事林雪薇当然知道，昨天在宴席上她听人聊了，今天要牧修远帮忙也跟此有关。 “知道了。”林雪薇放下牧修远的衣袖就往外走，“你不用跟，我带你家姑爷去家里转一转。” “小姐，外面下雨呢，您带把伞。”绿意叮嘱道。 “放心吧，我来照顾她。”牧修远说罢拿起屋檐下的伞。 绿意听到姑爷这么说倒是很放心，转头就叫人上去收拾小姐的房间。 路上娘子走得急，并不像她说的那样把他带去家里逛一逛，牧修远皱起眉头。 下雨的天又湿又冷，林雪薇当然不可能带他出来逛。 这些天她一直想找机会再探丁氏的房间，她怕丁氏没有跟她说实话。 其实别瞧着她这位娘在家里的话语权高，但也别忘了古代的男人都强势。 如果林天富非要在外面养女人，当妻子的也没有办法。 她怕丁氏为了她委屈自己，这不，今天用牧修远来做借口再探一探梧桐苑。 丁氏和林天富住的院子就在她小阁楼的不远处。 叫··梧桐苑。 林雪薇刚踏进梧桐苑，就有下人通知郑婆婆。 郑婆婆起初吓了一跳，拍手喃喃道：“这位祖宗又来干嘛来了呦！” 当她看到自家小姐带着新姑爷后就松了口气。 林雪薇假装没看到郑婆婆放松的脸色，只挽着牧修远的手笑说： “我娘院子里不是种了很多花吗？你家姑爷想看，这不，我就带他来了。” 牧修远拿伞的手指动了几下，又看了眼娘子。 我想看花？ 自家的新姑爷有多厉害郑婆婆早就听说了。 这会还听小姐说姑爷喜欢她们院子里的花，自是喜不自胜，还想在前头给姑爷小姐带路。 郑婆婆刚想说话，林雪薇就羞答答地说：“我和夫君去看就行，也让他教教我。” 郑婆婆也是过来人，这话她当然也听懂了，小姐和姑爷在培养感情，她们当下人的可不好去打扰。 郑婆婆立刻就道：“小姐您和姑爷慢慢赏花，我看着他们，不让下人去打扰。” “那再好不过了。”林雪薇回了一礼笑道。 到了这会牧修远也看出不对劲来了。 但是娘子叫他夫君诶。 夫君，不是叫小秀才，也不是有名有姓的叫他牧修远。 而是叫‘夫君’诶。 牧修远木木呆任由娘子拉着他走，人也呆呆的望着娘子。 “我成你夫君了？” 林雪薇看到他的样子哭笑不得，她心道：叫你祖宗都行，谁让你帮了我大忙了。 进了院子右拐，再走上一段路遇到在丁氏身边伺候的丫头，林妈妈不在，林雪薇三言两语就打发了。 林雪薇没有从正门进丁氏的房间。 而是走了小径去后花园，那里才是丁氏种花的地方。 林雪薇到了丁氏房间的窗户下便停住脚步，她跟牧修远说：“你在这赏花吧，我去去就来。” 雨细细密密地下，且瞧着今天会下一整天，下着雨我赏得哪门子的花？而且娘子你要干嘛去？ 牧修远这么想着，刚想问，只见娘子来到窗户下，打开窗户就开始往里爬。 窗外离地面得有一米多高，且看娘子笨手笨脚的，万一人摔下来了可怎么好。 “自个家，娘子你干嘛呢，好好的有门不走！”牧修远丢下伞拿手去顾着她。 林雪薇以为小秀才拦着她钻，急忙就道： “你小点声，我们偷东西呢，万一把人招来了……” “偷东西！？” 牧修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看娘子还往里钻，且里面的装饰他一猜就知道是谁的房间了。 “这是爹娘的房间，娘子你不好这样……” 牧修远的手抓在她的腰上，使她动弹不得，林雪薇气得不轻，恼怒道： “什么我不好这样，牧修远，我劝你小声点，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人。” 林雪薇踹了他一脚，“牧修远，你给我放手。” 这一脚踹在牧修远的肩膀上，虽说不痛但留下个印子，最重要的是娘子她生气了。 牧修远没有办法，只得放手，松开手了他还不放心，忍不住叮嘱道： “娘子，你小点心，别摔着了！” 林雪薇把鞋子踢下，赤脚进到房间就开始找。 记忆里原主发现林天富在外面养女人，也是在他们房间找到那些人的卖身契了。 那天她发现这个事情后世界观崩塌。 紧跟着朝林天富大闹一场，所以具体在什么位置找到的卖身契记忆里没有了。 所以这会儿林雪薇只能一步步找。 窗外牧修远急的掉冷汗，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真是又羞又急。 “娘子，你拿什么？” 牧修远都不好意思说‘偷’这个字。 林雪薇不说话，忙着呢。 牧修远急的在窗下来回转，“娘子，你找到了吗？” 林雪薇：沉默。 “娘子，你找到了就出来吧。”牧修远趴窗户上叫。 “正找着呢！”林雪薇不看他，冷漠无情道： “要不然你先回去吧，反正用不上你了。” 回去？ 当然不可能。 牧修远想了想就转身往门口去，他想进去把娘子叫出来，有什么东西问爹娘要就是了。 何需要用偷？ 再不行好好商量呀！万一被爹娘知道娘子来他们房间偷东西，牧修远觉得肯定要完。 所以他打算从门口进去把娘子带走。 至于爬窗？ 他一个读书人，爬窗是不可能爬窗的。 与此同时，梧桐苑外丁氏急匆匆的往里走。 第54章 小孽障还不满足 “夫人您这是？”郑婆婆上前问道。 “给洛家的礼我忘了拿了，回家来拿一趟。” “小姐也在里面呢，她带姑爷在后院赏花。”郑婆婆捂嘴笑道。 丁氏不走了，站定了不确定道：“下雨天，赏花？” 又道：“没有听老头子说过元满喜欢花啊！” 郑婆婆似想到什么，不敢相信地瞥一眼夫人，说：“总不能是小姐带着姑爷来梧桐苑偷东西了吧。” 话毕，丁氏在原地跺了一下脚，气得磨牙骂了句： “这个泼猴！” 丁氏急的往院子去，想到什么又回头叮嘱郑婆婆，“今天这事别往外说。” 说罢，丁氏边走边气说：“元满一个读书人，羽毛这般重要，万一传出去他在岳家偷东西，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丁氏又恨恨咬牙道：“这个小猢狲真真是一天不惹事都不行，欠打了！全是林天富给惯出来的！” 郑婆婆忍了又忍，记着自己是下人的身份，好险没说小姐这般胡闹这里边有您的一大半功劳。 梧桐苑里牧修远进了院子，找了一会儿才找到娘子在那个房间。 而此时林雪薇也早就被下人察觉了，正是因为牧修远在外面叫唤‘娘子’了。 “真是干啥啥不行，叫娘子他第一名。” 林雪薇见到牧修远，当下就拿手中的账本丢过去。 “牧修远，你就是我成功路上的绊脚石，有你真是我的福气。” 林雪薇气得双目冒火。 牧修远接过本子，吭哧道：“娘子，我们这样做不光彩，你要什么问娘要，她这么疼你，一定给你的。” 门外丁氏刚到，听到这话也点了点头，你要什么你老娘我不给啊？ 偏偏带着我女婿来做贼，这要是传出去了你不用做人，我女婿还是要做人的。 林雪薇叉腰，“我要林家的财产她能给我双手奉上吗？那我不得来偷啊？” 这话给牧修远问倒了，他没有想到自家娘子这般贪心，还想要家里的财产了？ 岳父岳母还年轻，身体尚且也健康，这样不妥吧？ 这话没等他说出来，对面他娘子又道： “那要不然等她今晚回来你帮我问问，我娘拿你当半个儿子，你问她自是同意的。” “我……”牧修远结巴又好笑道：“我不敢问。” “那我就只能偷了。” 林雪薇理直气壮，“谁叫你这般胆小没用，只能我自己上了！” “娘子，你别逗我了。” 牧修远上前去拉她，情急道：“今日你闯爹娘房间之事我跟娘说，就说是我带头闯的，我们现在回去吧。” “不回。”林雪薇打下他的手，“财产还没偷到呢！” 门外丁氏又气又好笑，这个小孽障运气怎么都这般好，次次闯祸了还有人擦屁股。 现在元满还没跟她睡在一块呢也处处护着她。 就这样小孽障还不满足。 丁氏转头，看见打扫用的鸡毛掸子。 她拿在手上甩了几下，小孽障今天不打是不行的了。 “林雪薇，看给你能的，想要钱是吧，你站在哪别走，老娘这就给你拿。” 林雪薇看到丁氏，当即踹了牧修远一脚，怒道： “看你个小呆子办的好事，以后偷东西这种事情别叫我，让我娘逮到了吧！” 牧修远似被雷劈了一般呆愣在原地。 他知道娘子没有心，却没有想到她坑他都不带犹豫的。 丁氏拿掸子指着她，气笑道：“林雪薇，你从老娘肚子爬出来的，你什么样老娘不清楚，攀扯元满算什么，不是要钱吗？有本事你别走。” 丁氏走到他们面前，眼看掸子就要打下来。 林雪薇拉了牧修远出来挡，装傻充愣回道： “什么！娘你既然这般喜欢你女婿，那我走。” 说罢，林雪薇绕过桌子，赤脚踮起往外跑，那样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丁氏见状瞪大了眼，指着女儿对女婿说： “快追上去，这泼猴没穿鞋子，外面碎石多，别让她被扎着了！” 这一刻岳母让牧修远觉得，莫怪娘子如此放肆，原来是有人惯出来的。 再说林雪薇，她之前被丁氏打怕了，再加上丁氏那是真的打。 所以出了房间门，不停留的就往外跑，连伞都没拿。 牧修远在身后追，“娘子等等，下着雨呢！”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林雪薇虽然是用跑的，穿着足衣，但不习惯没鞋子，所以慢一些。 等牧修远追上她时，他们已经出了梧桐苑，牧修远拉住她： “娘子，娘没有追出来，你不能再跑了，小心石子划伤脚！” 林雪薇先是拿手弹了他的额头，才说：“脚上穿着足衣呢，能有什么事？” 又道：“怪你，我东西都没有拿到手。” 林雪薇朝他磨牙。 “娘子你要找什么，我帮你去问问岳母。”牧修远看她这么凶其实也心虚。 林雪薇认真道：“都要用到偷了，她怎么可能主动给我，就是这样我才去偷的。” 牧修远摸了摸鼻子。 人家偷东西时都心虚的不行，怎么到了娘子这里她不只理直气壮，还特别有理。 下着雨，伞又不大，两人靠得很近，近到彼此之间只剩下两拳的距离。 林雪薇望着那双星辰一样闪烁的目光，呆了呆。 小秀才长得确实好看，且人孝顺又听话，这不，还一点脾气也没有，任打任踹。 牧修远却是被她看得有些局促，“娘子，你为何这般看我，我脸上有什么吗？” “有。”林雪薇特别认真，想到前世的土味情话。 “有什么？” 牧修远急的用湿湿的手往脸上擦，平时怎样狼狈都行，但在娘子面前他不想丢脸。 莫非是刚才他写东西，墨水沾脸上了？ “有点帅气。”林雪薇说完就偏头好奇的看他。 牧修远的脖子刷一下就红了，红色缓缓蔓延到脸上。 林雪薇觉得惊奇。 小秀才也太容易害羞了，天天脸红可还行？ 牧修远不止脸红，他的心也跳得厉害。 那股激烈恨不得冲破胸膛，以此来展示他此刻的害羞和兴奋之情。 牧修远没有听过这样的情话，一时难以自抑，望向娘子的目光越发炙热坦荡。 第55章 不道德叫人不齿 而此时的林雪薇在干嘛呢？她的耳朵已经朝后竖起，听起隔壁孟家的八卦了。 隔壁孟家有三儿一女，女儿是孟老爷和夫人生的嫡女。 由于孟家也是做布庄生意，跟林家是竞争对手，两家又住得近，所以平时就少不了攀比了。 大人和大人，小孩儿跟小孩儿。 原主家就只有她一个孩子，孟家有个比原主大三岁的姐姐。 自小原主就经常爬墙头偷窥这个姐姐，孟姐姐有的她第二天也必须要有。 原主习字也是因为这个姐姐的原因了。 林雪薇来到林家后也爱上了爬墙。 但她不是要比什么，她就是好奇这位孟姐姐和离回家了，什么时候把自己嫁出去。 因为这个孟姐姐让她联想到她自己，如果这位有办法让自己不成婚，那是不是就表示她可以和离了呢？ 所以这些天她都是抱着学习的态度去偷窥。 不，是爬墙头。 林雪薇在牧修远感动到不行，想再次向她表达爱意的时候提着裙子··跑开了。 牧修远怔了怔，不明白娘子为何跑，但此刻正下着雨呢，他拿着伞追上去了。 不多时牧修远见自家娘子爬上梯子，他急的上手去拽。 林雪薇早就防着他了，所以裙角在牧修远的手里片刻间就被抽了出来。 同时，牧修远还听到了墙那边的一个女人说： “今天无论如何你都要出去见一见那人，这是方圆十里我能找到最好的就一个了，而且人家还是个读书人，听说了你的情况人家也没有嫌弃我们家，还说可以见一面。” 年轻的女人就道：“我不去，我也不会给人当后娘的，娘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自己都生了两个孩子，还不想给人当后娘？你以为你是黄花大闺女吗，现在的男人随便你挑？” 牧修远听到这里赶忙去拉娘子，说是拉，其实就不敢用力，只是碰了一下她的脚踝。 “娘子，非礼勿听，我们这样属于品德低下之人，很不道德，让人不齿……” 林雪薇就这样被他念了小半天的经，雨越下越大，她站在屋檐下也被打湿了不少。 关键是牧修远的样子，那是又气又急，眉目间无奈又带着几分忍耐。 这个时候的牧修远，让林雪薇觉得她要是再不听话，底下的人可不管你三七二十一，直接打包了带走的。 这时，孟家里那位孟家姐姐扬声问道：“林妹妹，你觉得我娘给我介绍的人如何？我该不该去会会他。” 底下的牧修远听到这声‘林妹妹’立时呆若木鸡，整个人都不好了。 偷听被人家主人抓了个现行，若是他恨不得当场挖个坑把自个儿埋了。 林雪薇看他发傻的样子笑出了声。 同时还往上爬一个梯子，趴在瓦片上很认真道： “姐姐不想去那我们就不去，方圆十里没有好男人咱们就把眼光放低点。不求他多有本事，老实本分就行。” 孟明安当即对她竖起大拇指，“还是妹妹通透，娘，您就按妹妹说的给我找一个，女儿要老实本分的。” 雨太大，不知是不是牧修远的错觉，他觉得隔壁的姐姐挨了她娘的两巴掌。 孟夫人打完女儿朝林雪薇嗤笑道：“你自个找了个秀才，转头就叫你孟姐姐找个老实本分的，安的什么心？” 林家女儿嫁了个秀才的事情这几天被林天富到处说。 还生了个粉嫩、伶俐的孙女，最重要的是这个孩子她姓林，这就很难得了。 所以不怪林天富到处炫耀，那是人家女儿给他长脸了。 此刻林雪薇听孟夫人这么问，她把胸前的湿发往后甩，就说： “我安的当然是好心，凭我姐姐的条件嫁个读书人也使得，但是为什么要委屈自己给人家当后娘？” 林雪薇仰头自叹，“若是我，有钱有颜，我得找个好看的，衬我心意的，作什么要去人家家里当个煮饭的妈妈。” 林雪薇话毕，牧修远的手就握上了她的脚踝，淋了这么久的雨，身子早就凉了。 但牧修远的手心是热的，炽热的手碰上发凉的脚踝，烫得她打了个寒碜。 “松开。” 林雪薇话音未落，脚踝上的手仿佛握得更紧了。 他修长的手背上青筋凸起，雨水一打越显莹白，叫人生出几分世俗的欲望。 林雪薇俯视了那只手几秒便收回目光。 牧修远抿着唇，无声看她说：“下来。” 生气了？ 林雪薇尝试着动了一下脚，牧修远用了点力把她往下扯。 顿时吓得林雪薇脚软。 “牧修远，别开玩笑。”林雪薇扶紧梯子哭着脸道：“我怕高。” 牧修远想笑却又不敢笑，心道：我怎么就不信呢，怕高还敢爬这么高？ “姐姐，我们下次再聊。”林雪薇怂唧唧道：“我这边有事呢。” 孟明安却是兴奋的不行，她拍着手掌说：“妹妹不愧是嫁了两回的，想事情想得就是比我们通透。” 孟夫人似乎也被她说的打开了新世纪的大门，欢喜道： “下回我给你孟姐姐找两个人带回来，到时候就麻烦雪薇你给她出出主意，毕竟你比她经验多嘛！” 林雪薇不想说话了，因为隔壁的人说话都不好听。 “你背我回去。” 林雪薇没有下梯子，直接对牧修远说。 牧修远看她没有开玩笑，当下把伞给她就转身。 林雪薇跳上去，双手攀在他的肩膀上。 牧修远掂了掂她就走。 “刚才吓死我了，再有下次我就翻脸。”林雪薇在他的耳边说。 “嗯。”牧修远耳尖红，保证道：“绝不有下次了。” “好乖。”她说。 雨水打在伞上，噼里啪啦杂乱不一，犹如此刻牧修远忽上忽下的心情。 凉风吹过，令他清醒了几分，他转头问道： “那我达到娘子的要求了吗？” “什么？”林雪薇低头。 “老实本分的。” 牧修远又问道：“我可衬娘子的心意？” 老实本分你没有，林雪薇心道：心意嘛，倒是挺衬。 牧修远一脸期盼。 林雪薇靠在他耳边说： “太凶。” 第56章 你陪我疯一次吧 牧修远哭笑不得，早知她喜欢温柔的刚才就不拽她脚了，哄破嘴皮子他也要把人给哄下来。 “太凶的我不要。”林雪薇高举伞，朗声大笑说。 顿时，牧修远觉得他错过了好多。 回到小阁楼，绿意已经把水备好，客房也有，牧修远去那边洗了。 淋了雨头发也湿了大半，春夏交替之际，正是容易发烧感冒之时。 古代生病了只有中药可以吃，林雪薇这会可不敢作。 滚烫的的姜汤下了喉，林雪薇拿着一本书在看，旁边点了炭火烤头发，绿意在帮后面帮擦头发。 不多时牧修远进来了，林雪薇没有抬头，指了指手边的瓦罐。 绿意心领神会，在小姐的碗里倒了一碗。 “喝点姜汤，要不然你生病了你岳母指定找我算账。” “不会。” 牧修远笃定地放下毛巾，但还是把姜汤喝了。 林雪薇这才抬头说：“肯定会，我爹娘最喜欢你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在牧家村的时候林天富夫妇对他可好了。 跟人聊天的开头都是我家元满，我家元满的。 这让林雪薇一度怀疑牧修远才是他们亲生的。 牧修远把碗搁下，甜丝丝的姜汤似乎也抹平不了他的疑虑，他不解道： “娘子为何这样想？” 林雪薇也认真了，她靠在椅子上，放松道：“只要我跟你站在一起，他们第一个问候的人肯定是你。” 牧修远回忆了一下，似乎真是这样，但还有一种说法。 他说：“每次我姐夫来我家里的时候我娘都是嘘寒问暖，杀鸡宰鹅。 哪怕我大姐在夫家受了委屈我娘亦是如此招待他，后来小妹好奇就问了句; 我娘说她之所以对姐夫这样是想让大姐在婆家受委屈后姐夫念着她点好，护一护大姐。我想岳父岳母大概也是这般想的吧！” 林雪薇陷入了沉思。 不知何时绿意已经悄悄退下，房间里只剩下她和牧修远。 牧修远看她的头发还在滴水，便起身去给她擦，经过了这么多天牧修远也清楚娘子不喜别人碰她。 所以牧修远很有分寸，只擦头发。 林雪薇的书反着放在膝上，牧修远看到了正面。 “为何想看夏朝的律法？娘子想知道什么，问我即可，我对夏朝的律法倒背如流。” 林雪薇这才回神，仰头和他对视，问道： “那你与我说说夏朝为何对女子如此霸道，非要逼着人家嫁，不嫁还不行！” 牧修远的手顿了顿，他虽然之前不提，可也没忘了娘子偷户籍还有要和离的事情。 现下娘子这么问，大概是还不死心了。 再想想刚才娘子同隔壁那位孟姐姐说的话，牧修远心里打起了鼓，他停下手说道： “‘贞善’帝在位时边境不安，连续打了几十年的仗，后来夏朝人数下降了许多，这才有了这条明令。” 国家人少了，没有人手可用怎么办？ 当然是得想办法努力造人了，不然没人保家卫国呀！ “原来如此。” 林雪薇示意牧修远坐下，她把脚拿起，竖起膝盖踩在凳子上，又问： “那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也安定了，为何这条律法还在，没有人提出来废除掉吗？” “并不是。”牧修远把毛巾搭在边上，说：“有人提了，且很多年就提了，但是上面的人争论不体，毕竟是贞善帝颁发的，所以一时半会恐怕不会有定论。” 话毕，娘子把下巴放在膝盖上。 牧修远看不见她所想，但娘子白皙可爱的脚趾头轻轻的上下点，似乎在也在思忖着。 “夏朝不想成婚的女子除了拿官府给的贞节牌坊，可还有别的出路。” “有。” 林雪薇心跳漏了一拍，精神立刻就来了，“是什么？” “剃发，当姑子。” 林雪薇听他这么说气又泄了下来，有气无力道： “贞节牌坊在以前那是守了二十年寡才发的，现在这么容易就给，那是赌上一家人的命了，这当夏朝的姑子怕是门槛更高吧！” 牧修远拿毛巾上前，说道：“娘子英明。” 英明个屁！ 林雪薇心中万马奔腾。 “夏朝的姑子需得两个有官职在身的人担保，且一生不能还俗，否则……” 否则什么牧修远没有说下去，但林雪薇猜出来了。 “否则就死是吧！” 林雪薇站起来跺脚，“这什么帝未免也太过霸道，肯定是个特别特别厉害的人……” 牧修远被娘子说的后背顿时发凉，贞善帝可不是谁都能议论的，那是要杀头的。 牧修远当即捂上她的嘴，严肃道：“娘子，慎言。” 林雪薇立刻咬了他一口，心里很不爽，但还是道：“放心，我有分寸，不会在人前乱说的，我惜命着呢！” 说罢，不顾牧修远红了的脸，坐下给自己倒了碗姜汤，发了片刻呆。 她仰头灌了碗姜汤，而此刻的牧修远脸更红了，那是他才用过的碗…… “我认命了。”林雪薇乍然悲凉说。 这次是真认命了，留在这个该死的古代，接受这里不平等又该死的律法。 “娘子。” 牧修远不安的上前轻拍她的肩膀，目光里全是担忧。 “娘子，你怎么了？” 林雪薇忽然含笑看他。 那笑如春日里的暖阳，微微一照就能让一颗种子生根发芽，长得枝繁叶茂直破苍穹。 牧修远在这个如火炉一般笑里失了魂，入了迷，不自觉的想靠近她; 还想干点别的事…… “牧修远。”林雪薇拉下他的衣襟，他们鼻息相闻，林雪薇轻言浅笑：“你陪我疯一次吧！” 牧修远骤不及防地被她吻上，激烈莽撞的吻里是青涩交错舌。 他们亲密的相抵，衣料之间的磨蹭擦起了火花。 唇齿间的舔舐声让他窒息了片刻，此时他不是个君子，他还是个凡夫俗子。 他还想要更多…… 牧修远身上淌了汗，欲.望像焚身的烈火吞噬着他，烧得他不像个正常人。 他进步飞快。 林雪薇很快就投降缴械，她仰高着脖闭眸喘息。 脸上的放纵和承受更像迷魂汤，令人痴迷深陷。 牧修远吻着她，脸上的温柔化成了凶猛，眉间皆是得逞后的欢.愉。 窗外雨水淅淅沥沥，很有节奏地敲打着窗。 屋里狂风暴雨，雷声轰鸣，直到夜深…… 第57章 昨晚是我猛浪了 次日。 林雪薇是被饿醒的。 昨天疯了，她和牧修远疯了一夜，她也饿了一天。 此刻人像散了架一般，仿佛身上的零件不是自己。 身上又酸又痛，个种滋味真是无法言表。 “有吃的嘛？饿死了！” 林雪薇躺在被窝里没有动，牧修远在她边上，不知看什么正看得入神。 牧修远立刻就应她，“有呢。”他放下手里的书上前，坐在床边关心道：“可有哪里不舒服？” “哪都疼！”林雪薇声音沙哑，“但我更饿。” 牧修远手指摩擦着她的额头，轻声哄道：“叫绿意给你备了粥，现在温着呢，先吃了再洗漱？” “嗯。” 林雪薇靠在床头，有人给她喂了一碗粥才方缓过来，他们没有说话，后来林雪薇自己又吃了一碗。 “缓一下再吃，不然待会儿要难受了。” 说罢，牧修远又在床上伺候她梳洗，林雪薇这时才缓过来。 今天阳光明媚，窗外鸟语花香，林雪薇掀被要下床。 因为身上疼，走起路来只能一步步走，牧修远不知是愧还是害羞，抿着唇不说话。 直到林雪薇沉沉的吸了口气，他才着急道：“要不然我去请个大夫来瞧瞧？” 林雪薇指了太阳晒到的地方，示意去那边，转头又看他，幽幽道： “别了吧，你叫我怎么跟人家说，说我身子弱，被你折腾坏了？太丢人了！” 牧修远脸红，轻咳了下，不敢看她，但目光却在她白皙的手腕上停留。 那里有着一排牙印。 “昨晚是我猛浪了。”他嗫嚅道。 刚坐下林雪薇问他，“现在几时了，你今天是不是跟同窗有约？怎么还在家。” 牧修远拿薄被给她盖上，就道：“巳正了，今天不去了，我留下来照顾娘子。” “别呀！”林雪薇说：“有事你就去忙，家里有绿意呢，再说我今天不出去了，不用人照顾。” 话毕，房间里陷入了冗长的安静。 其实林雪薇也看出来了，这会他们两个人都尴尬着呢！ “绿意是绿意，我是我，总归我留下来会好一点。” 牧修远蹲在她面前，手攥着被子抬头看她，小心翼翼问道：“娘子，你是不是后悔了，后悔和我昨晚……” 牧修远唇动了几次，始终都没能把 林雪薇卷了卷被子，有些好笑的看他。 “我昨晚又没喝酒，清醒着呢，知道自己在干嘛，倒是你，醒来就是一副被我欺负了的良家妇男模样！” 刚才醒来见他这样确实有几分后悔的，总觉得自己把一个小孩儿给欺负了！ 但吃都吃了，又有什么好说的，且听他怎么说吧！ 牧修远抓着她的手握着，仰头看她笑了笑。 醒来后，他的心其实一直都是悬着的，昨晚之前娘子又说了那样的话。 他以为娘子是一时的冲动，贪图时下的欢愉，现在看来不是的 “娘子不后悔就好。”他说：“我亦不后悔。” 林雪薇没有把手抽出来，而是揶揄道： “你不用这么小心，我又不会吃人，倒是你，平时装的挺好，其实内里又凶又横。” 又凶又横吗？ 这一点牧修远是承认的，其实他知道不过是他自己的心在作祟罢了。 他昨晚吃醋了，吃了李三的醋，那种时候他能想到李三，可见他还是在意李三的。 牧修远捏着她的手指不说话，脸上带了委屈也不自觉。 “今天你不是和同窗有约，去吧，我能照顾好自己。”林雪薇又旧事重提。 “其实去不去都行，不过就是几个秀才攒的局，聊的也是那些与我们无关的政事，无事悲伤秋怀罢了。” “怎么说？”林雪薇问道。 “秀才往上是举人，举人往上才是做官，做了官也不能随心所欲对朝堂上的事情指指点点。 考举人就淘汰了大部分人，所以才说他们无事悲伤秋怀，其实说白了还是闲的，我才不想跟他们一样把饭叫饥。” 林雪薇被他的话惹笑了。 “娘子，你不认同？”牧修远问道。 林雪薇细长的食指点了点他的眉心，说道： “每个阶层的圈子都不一样，你就是再有能力也得一步步往上爬，每个阶层上的人能力也不一样，职位和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多。 你现在还是个秀才，想这么多干嘛，把秀才该做的都做了就行，旁的不用想。” 牧修远垂眸思忖。 林雪薇见状就靠在椅子上，太阳暖洋洋，晒得她闭眼舒服地喟叹一声。 牧修远年少成名，看他平时对谁都温和有礼，刚才那一番话林雪薇也听出来了，他还是有点心高气傲的。 但人家13岁就中了秀才，骄傲一点也没什么，他值得。 可骄傲自满却是不行，还得多出去走走，取长补短，否则见识少，格局就不会大。 林雪薇拿脚去蹭他，“星月楼不是刚出了一道甜品，叫桃花糕，回来给我带。” 他觉得娘子的话有理，但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林雪薇靠近他道：“你不出去同人应酬又怎知外面的事，刚愎自用的人心胸都小，你瞧着也不像那种人啊！” “娘子的嘴真甜。”牧修远没忍住弯腰亲了她额头一下，又说：“难怪岳母对你又爱又恨，时常拿你没办法。” 林雪薇好笑不已，扶着他的手站起来： “你岳母给你准备了几套衣服，我去给你拿。” 牧修远忙跟上，颠颠的跟她来到放衣服的地方。 林雪薇打开柜子没一会，后面的人说：“娘子，你的衣服都太素了。” 他又想到他们成亲那天娘子穿的嫁衣。 “你穿颜色鲜艳一点的衣服才好看，”牧修远看了眼她，顿了顿，“更好看。” 她穿衣服本来就不喜欢穿素衣，颜色当然是越艳越好。 可她不是在给李三守孝吗，丁氏怕她被人说，所以才给她准备的素衣。 牧修远这么聪明的人当然也猜出来了，他没有说话。 林雪薇转身把衣服塞给他，“去换吧。” 牧修远握上她的手，情意绵绵，“娘子帮我穿。” “我不会啊！” “我教你。”他说。 第58章 昨晚他们还叫了水 牧修远刚出门不久，林雪薇昏昏欲睡时绿意来敲门。 “小姐，午食你在小阁楼用还是下去用，今天就夫人一个人在家。” 昨天一天都没出去了，今天肯定要下去的，要不然别人不定怎么笑话她呢！ “午饭去 林雪薇说罢就起身换衣服，绿意在门外等不多久她就开门出去了。 这会她身上虽然也酸痛，但到底还是能忍的。 林雪薇下去时正好看见罗叔拿着本账本准备进客厅。 “罗叔您找我娘？” 这个罗叔的是绿意的父亲，大名罗天佑，他跟父亲最早，管外面生意的账本。 “小姐。”罗叔朝她拱了手就道：“平南镇杂货铺的账本要拿给夫人过目一下。” “平南镇？杂货铺？”林雪薇问道：“我们家什么时候在开了个杂货铺？” 开杂货铺挣的钱不多，且事多又杂，老爹应该看不上这些小钱。 但平南镇这个地方却叫林雪薇放在了心上。 因为那是原主嫁的镇子，就在丰乐镇旁边，两个镇隔得并不远。 罗叔看小姐感兴趣就把账本递上去。 林雪薇接过翻开，不多时便蹙起了眉头。 “我帮你拿去给我娘吧。”林雪薇话毕罗叔躬身退下。 客厅里菜已经上齐，丁氏此刻知道女儿和元满已经圆房。 她心里高兴，但又怕表现出来了让女儿恼，索性就装作不知道了。 “先喝碗汤。” 林雪薇也没急着谈账本的事，接过丁氏手中的汤。 丁氏眉眼间的欢喜真是藏也藏不住，昨天一天都没出房门，她不难猜出丁氏肯定知道了点什么。 而且昨晚他们还叫了水。 此刻林雪薇面对老娘若隐若现的笑那个尴尬呀！ “你们有什么打算啊？”丁氏没忍住，问了句。 “什么什么打算？”林雪薇不看她，只喝汤。 “孩子，生孩子啊！”丁氏撂下筷子一脸严肃。 “你今年已经二十三了，才生了吨吨一个孩子，别人家像你这么大的不说三五个，最少两个都有了，你看看你！” 丁氏叹了好大声气。 她其实更担心女儿会不会遗传他们不多子这条命。 “元满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一家人都等着呢！” 林雪薇把碗递给下人，不多时绿意盛了半碗米饭给她，丁氏起筷子给女儿夹菜，苦口婆心说： “趁着你们都年轻还能生，你早点做打算。” 说实话，这个问题林雪薇就没想过，再说还早着呢，而且二十三岁真不算大。 但说到‘打算’这个问题，就不得不让林雪薇想到牧修远的情况了。 记忆里牧修远在这个夏天死，所以她是应该早点做打算的。 “城里有好大夫吗？”林雪薇停下筷子问丁氏，“牧修远他身子不好，多找两个大夫给他瞧瞧。” 丁氏默默看着女儿，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 正说着你的问题呢！怎么又扯到元满了？再说你把女婿连名带姓的叫，这好吗？ 林雪薇这才想起来自己没跟丁氏说清楚牧修远的情况，当下便挑着说了一些。 丁氏却是惊讶不已，“听说女婿运气不好，没听过他病得如此严重啊！” 林雪薇给绿意一个眼神，绿意当即把候在门外的下人叫了下去。 她这才跟丁氏说：“李三去的时候我瞧着他的脸色就不好了，那时还是公爹和两个伯伯扶他下的牛车，那个样子可比李三好不到哪去……”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丁氏不信嗔怪地看女儿一眼，“哪有你这样说人的。” 当时一个死人和一个活人，有你这么比较的吗？ 听下人说昨天元满还叫了两次水到房间，这样的人会身体不好？我怎么就不信呢？ 丁氏听女儿说起李三时心也打起了鼓。 看她风轻云淡的样子，那个死鬼李三女儿忘了最好。 其实她和林天富都不喜欢李三，一是觉得李三这人做事不光明，二来是因为他的职业和家里的情况。 反正很不喜就对了。 丁氏缓缓口了口气，话题又重新提上了，但这次她也顺着女儿说： “既然你觉得元满身体不好，明天我找个大夫，你们也一起看看吧。” 丁氏忙说：“这个大夫贵着呢，一份钱给两个人看病，这样我们也不亏。” “那大夫很厉害？”林雪薇侧目看丁氏，那目光看得她的心砰砰直跳。 “夫人请的可是城东的冷大夫？”绿意上前跟自家小姐咬耳朵，“小姐，那大夫可厉害了，连女子身上的月信几号来他都知道。” “这么厉害？”林雪薇狐疑道 丁氏点点头。 绿意又说：“小姐，这个冷大夫特别不好请，上门问诊一次就要十两银子，这还不包括药钱。” 林雪薇就道：“那你这样说的话明天吨吨也别让她出去了，留下来一起瞧瞧。” 林雪薇看向丁氏，后者无奈地点点头。 看病多严肃的事情，你当人家来发糖呢！ 还要约着一块儿？ 眼见女儿没吃太多饭，丁氏又给盛了一碗汤就说： “以后在人前，”丁氏瞥了一眼绿意，“包括在这个丫头面前，你不许直呼元满的名字。” “为什么？”林雪薇皱眉，“这您也要管？” “你这是不敬！”丁氏语重心长道：“你见过哪家女人直呼丈夫名字的，你那几个妯娌可有。” 林雪薇想了想，毫不犹豫就说：“别人家没有，但我家有，这是我家的家传，我管别家有没有呢。 连个名字也不许人提，还叫不叫人活了？” “不是不叫你提。”丁氏说：“男人在外面都要面子，人前你机灵点，关上门谁又管得到你。” 林雪薇不说话，重重的搁下碗，心道：这该死的封建古代，女人成了婚还得在自己的姓氏面前加上丈夫的姓。 而女人在人前直呼丈夫的名字还要被长辈耳提面命说不尊重他。 当真是不让人活了！ 丁氏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小孽障这是要发脾气了？ 没等丁氏想怎么哄一下女儿，林雪薇把手边的账本给她，言简意赅： “把在平南镇的这个杂货铺关了吧。” 第59章 我肯定是要休夫的 “好。”丁氏不问缘由当即就道：“等今天你爹回来了我跟他说一声。” 林雪薇却是怔了怔，“您不问女儿为什么？” “不问。”丁氏放下账本就看女儿笑说：“我们开这个杂货铺本来就是想接近你。” “李家的人会做蜡烛，你爹有渠道，这个铺子就是收李家人做的蜡烛，但这个东西不挣钱啊！月月亏，现在我女儿说不开那便不开了。”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话林雪薇是深有体会的，因为以前也有两个人在身后给她遮风挡雨。 丁氏不想知道她为什么要关这个铺子，但林雪薇还是想跟她说一声的，因为这关乎原主前世的仇。 “李家族人在李三死后逼我嫁给牧修远，他们把我和吨吨关起来，威胁逼迫我。” 林雪薇说：“而且李家族长还想侮辱我，您也知道，女儿性子烈，后来把他打伤了，没人给女儿撑腰，这事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此有此理！” 丁氏听到女儿这么说，气得红了眼拍着桌子，“我就说李家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好胆，连我儿也敢欺负，当真以为我林家没人了？” 丁氏转身，握着女儿的手，另只手摸上她的脸，着急又心疼道：“我儿受委屈了，你怎么忍到现在才说？” 又道：“如若今天不是碰到你罗叔拿账本来，你是不是就不说出来了！” 林雪薇用力挤出两滴泪，悲伤说：“女儿也想早点说，但您一见女儿又是打又是骂的，女儿不敢说啊！” 丁氏轻打她一下，骂道：“为娘为什么打你？是你没良心啊！辛辛苦苦养了你十几年，你说跑就跑了，五年来一个信也不叫人带回来。” 霎时，林雪薇也想到了吨吨，如果吨吨为了个男人也这样做，她见面肯定也会先打一顿再谈其他。 “女儿知错了。”林雪薇这回是真的掉眼泪了。 她的惶恐和不安似乎在此刻得到了归宿。 “儿啊，娘和爹一定不会放过李家，一定会给他们一个教训。” 林雪薇把这事告诉丁氏，正是这个意思。 前世原主和女儿被李家人沉塘的恨和怨气，一直到现在都被她压在心底。 想让她此生都安，就唯有让这口气出出来。 林雪薇前脚从客厅出去，后脚丁氏就叫下人去把林天富找回来。 跟林妈妈说起李三时丁氏还是咬牙切齿的，她用力拍着桌子，怒道： “当年李三从我们手里偷偷带走了雪薇，他后来又回来跪在我和林天富面前保证。 他说他绝不会让雪薇受半点委屈，可现在雪薇不是这样说的，李家人欺我女儿，他们该死。” 林妈妈上前，也怒道：“这个李三确实是做到了，要怪就怪李家人太恶毒，欺负小姐没娘家，这是以为我们小姐没有靠山，想让她吃哑巴亏呢。” 丁氏抹着眼泪，手捶着胸口，恨得不行，恨李三，恨李家人。 她的女儿她是含在嘴里长大的，就是怕她磕着碰着了，现在倒好，外人欺负到她头上去了。 “这事不能善了，非得狠狠地给他们一个教训不可。” 林妈妈也赞同夫人这句话，她家小姐可不是没有靠山，老爷夫人都在呢，且轮不到李家给小姐做主。 这边主仆俩气得恨不得提刀去李家砍他们两刀。 那边林雪薇告了状回到小阁楼沾床就睡。 绿意心疼自家小姐的遭遇，一直在床边陪着她，直到姑爷回来了方才退下。 睡梦里觉得有人在她眼前晃，林雪薇以为是女儿，睁开眼，却是牧修远带笑看着她，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娘子，你醒了？” 任谁被吵醒了都不会高兴，林雪薇翻身不想理他。 牧修远上手去扯她的被子，目若繁星，道：“别睡了，再睡今晚就睡不着了。” “叫什么娘子，以后别那样叫了。”林雪薇阴阳怪气道：“以后叫我牧林氏吧！” 这是怎的？出门前不是还好好的？牧修远回头看绿意。 绿意给姑爷倒水，见状就道：“姑爷，是夫人说的，刚才夫人骂我家小姐了，她说以后不许连名带姓的叫姑爷。” 绿意端茶上前，牧修远伸手接过，她自己还加了一句：“夫人还说小姐以后再这么叫的话就断了她的月钱。” 林雪薇唇角勾起，给了绿意一个‘上道’的表情。 “娘子，这不关我的事，你以后爱怎么叫就这么叫，可不能生我的气啊！”牧修远委屈巴巴双手奉上茶。 林雪薇起身，坐在床上不依不饶，道：“不关你的事却与你有关，现下你丈母娘就是这么说我了。” “那我去跟岳母说道说道，就说我喜欢娘子这么叫我，我欢喜着呢。” 林雪薇往前凑，认真的看他，问道：“那你是真的喜欢我这么叫你吗？” 牧修远没有犹豫就说：“不反感算喜欢吗？” 林雪薇笑了笑没说话，接过他的茶起身才说： “这世上的规矩全是要求女子这般那般，活着真累，但凡你迂腐一点，我肯定是要休夫的。” 绿意被自家小姐惊世骇俗的话吓得打翻了茶壶，反应过来后她立刻退出房间拉上门，乖乖在远处守着。 牧修远感叹这小丫头有眼力劲，同时上前抱着娘子，温柔垂眸说：“娘子还没有告诉我，我合格了吗？” 牧修远还记得那天她在墙头上跟隔壁孟姐姐说的话。 林雪薇转身，他们鼻息相间，牧修远凑上去，在她的颈窝处闻了闻，是花香的味道。 “我现在不打算要孩子，你丈母娘今天给我下令了，她好凶，骂我了！”林雪薇说。 牧修远揽着她的腰，与她对视，含笑说： “那便不要，日子是我们过的，我们自己说了算，再说我们不是还有吨吨？以后她就是我们的女儿。” 林雪薇静静看他，发现这人的目光赤诚得很，林雪薇手攀在他的肩膀上。 “当真？” “我不会骗你。”牧修远吻着她，“永远不会。” 林雪薇竭尽所能回应着这个吻。 第60章 触其者,必死 不多时，林雪薇拉着他撒娇，“我娘给你请了大夫，你明天配合一下。” 牧修远乖巧地点头，眉目含情，还不忘问，“娘子你还没有说，我到底合格了吗？” 林雪薇食指挑起他的下巴，认真道：“相公这般好，怎么能便宜了外人……” 你个小呆子，姐收了。 林雪薇剩下的话被他汹涌的情愫淹死肚里。 牧修远抱着她抵在窗上，热烈放肆的占有。 她不是没有过追求者，却被一个毛头小子撩得心也起了涟漪。 没有温度的目光也跟着沦陷，他们无所顾忌地啃咬放纵，激烈的交融。 傍晚时分，林天富带着吨吨回来了，还带了两匹马。 小阁楼后面就是后院，那儿有一片空旷的地，林天富在那里教吨吨骑马，吨吨的笑声传到小阁楼上。 那声音洋洋盈耳很是欢快，别提有多动听了。 “夏朝商人也可以随便买马，没有什么规定吗？比如一家商户只能有几匹？” 牧修远对自家娘子许多事情一知半解似乎已经习惯了，他抱着娘子，倚在窗边，正好看到吨吨在下边骑马。 牧修远捻着她的发梢说：“如果有战争的话朝廷给商人的马一般都有数。 现在是和平时期，夏朝和别的国家相处得还算好，所以马就有富盈的。 但马也分三六九等，像商人的话一般都是用‘民马’，且现在不定量。” “那这么说的话平民也能用马了？”林雪薇回头看他。 牧修远笑出了声，点了她的鼻子说：“一匹民马也要三十几两，且还不算上草料的钱，再者它还没有牛好使，平民谁用得起？” 林雪薇一脸严肃，拱手道：“元满兄，受教了。” 牧修远搭上她的手，很好说话道：“雪薇兄，客气，客气了。” 林雪薇抬手想给他一下，楼下的吨吨已经看到他们，她在马背上扬手： “娘，下来骑马。” “娘子还会骑马？”牧修远偏头看。 “你家娘子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林雪薇脸色一变，“你等会儿去陪她玩儿，我还疼着呢！” “娘，下来呀！” “我跟你娘就来。” 牧修远说罢朝娘子伸手，“我来陪她玩，保证她玩儿得尽兴，娘子你休息即可。” 这话林雪薇是信的，牧修远在家里的时候就特别讨孩子喜欢，大娃几个都很黏他。 林雪薇搭上他的手，就下去了。 硬道： “吨吨跟你小叔玩一下，外公去喝口水。” 吨吨朝他摆手跟娘亲撒娇，“娘，你陪我骑。” “小叔陪你。”说罢，牧修远不给吨吨拒绝的机会，翻身上去，打马就走。 “牧修远也会骑马？” 林天富解疑道：“明珠学院有君子六艺，骑马算什么，改天让女婿给你吹一个。” 吹什么，吹箫吗？ 没等林雪薇再问，林天富跑去找自家媳妇喝茶了。 “叫你早些回来你跑去买马，”丁氏嗔怪地看他一眼，“下人没跟你说我有事同你商量吗？” 林天富接过媳妇递过来的荣，开着小差吐槽她。 一点鸡毛蒜皮叫什么有事，次次有事叫我回来不是挑布料就是量尺寸。 你这点也叫事？ 水喝完，茶杯一搁，林天富就说：“今天马场新来的马，小丫头都叫了几天了，就是想要一匹，我这个当外公的总不能叫她失望吧！” 丁氏睨他一眼，靠近一步就小声把中午的事情说了。 顿时，林天富转身看着女儿，而后面色极差地来回走几步，再怒斥道： “什么玩意儿，敢欺负我林天富的女儿？老子不把他的皮扒了就不姓林。” 丁氏拉他衣袖，看了不远处的女婿一眼就说：“你小声点，这事不能叫元满知道，否则他会怎么想。” 林天富回头看了女婿，皱眉问媳妇： “那个李家的族长叫什么名字，老子这就去收拾他，不然他以为我林家没人了。” “把你那身痞气收起来。”丁氏着急说：“这事不能扯上女儿，所以你最好不要露面。” “那你说怎么做？” 林天富眼里是阴戾。 这事丁氏还真想过了，她和林天富白手起家，人当然也不可能善良到哪儿去。 再说对方触了她的逆鳞，不咬死那人就算不错了。 “你女儿说了，平南镇的铺子不开了，你用这个做由头，让李家的族人恨上李钟文，这样也算出口气了。” 林天富赞同媳妇说的话，却不赞同她只是出口气就算了，他要李钟文，李家族长身败名裂，以后再也抬不起头来。 说罢，林天富晚饭也吃不下了，转头就去安排。 他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也没什么权势，但妻女却是他的底线，触其者，必死。 这晚吨吨跟林雪薇睡，林吨吨似乎也习惯了古代的作息，兴许也是玩累了，这天她早早就在林雪薇怀里睡了。 牧修远在不远处坐着，手里的书看不下去，他看的是眼前的人。 他观察过了，娘子在人前有好多样。 在爹娘面前乖巧恭顺，在岳父岳母面前肆无忌惮，但有所保留。 在他面前则想什么就说什么，什么惊世骇俗的话都敢说，似乎真的不怕他会对她怎么样，亦或许是不在乎。 在吨吨面前的时候温柔，很温柔，且满心满眼全是林吨吨，像是别的再也装不下了。 林雪薇哄好女儿，翻身从枕头下拿出一本话本，正翻着页，眼前黑了一片。 抬头时是牧修远挡在那，他把她的光全挡住了。 林雪薇挪一下他就跟着挪一下。 “幼不幼稚啊！”林雪薇笑说：“让开。” 牧修远上前，蹲在她面前，拿走她手上的话本。 “娘子，我给你念。” 牧修远的声线不似少年音，声带有几分前世她刷视频时里面的‘攻’音。 还有点禁欲的感觉。 林雪薇这会儿看牧修远有几分不正常了，她挪进去一个位置，拍了拍床边。 “上来。” 林雪薇揶揄道：“相公，须得你家娘子我满意，否则没有下一次了。” “包娘子满意。” 第61章 偷配避孕药 “肾气亏虚，精血不足。”大夫侧头低垂，又抬头问林雪薇，“你是不是经常腰膝酸软，或是小腹冷。” 林雪薇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肾虚，但腰膝酸软和小腹冷正如大夫说的那般。 她不说话，点了点头。 “冷大夫，我女儿这个是不是得调养，不是什么大毛病吧？”丁氏紧张地扯帕子。 “无碍。”大夫说罢转头在桌上写下方子，“调理个几剂药即可。” 丁氏松了口气，想到大夫刚才也给女婿把脉了，但却不说话，她心又提起。 忐忑不安问道：“那我女婿的身体可有什么不妥？” 话毕，母女两个动作齐齐看向大夫。 林雪薇其实心也提着，她主要是目前对牧修远这个相公很满意，不想再折腾了。 说实话，如果牧修远真的有什么病，她此刻贴钱也要治好他，毕竟这个男人难得。 当事人则没有半点紧张，若是以前他或许不安，可自从他和娘子结合后，不知为什么，身体似乎总有一股劲儿。 那股劲抻着他，使他更有力量，对未来有更多的期许。 “他啊！”大夫抬头看一眼，又继续动笔说：“阳气充足，精气旺盛，没什么大的问题，也不需要吃药。 夫妻俩感情好，互相调和调和就行了。” 林雪薇和牧修远对视一瞬，眨眼又尴尬地移开。 丁氏则扯着帕子笑得合不拢嘴，女婿身体这般好，那离她抱外孙的日子肯定不远了。 被晾在一旁的吨吨见没人提她，自己就上前了，她把手递到大夫跟前。 “也给我瞧瞧。” 大夫愣了愣，收了钱的，看几个不是看？他搁下笔，微微仰头把脉。 刚把上，吨吨就迫不及待了，“我不用吃药吧？” 大夫不说话，放下手又示意她换一只手，把上又微微仰头，不紧不慢的样子可把吨吨急坏了。 “我不用吃药是不是？”大夫白发苍苍，又很是迟钝，吨吨伸头过去大声道：“我天天都吃饭，我不挑食。” “我听得到！”大夫松开手还揉了下耳朵。 “你没事，不用吃药，身体倍棒，好着呢！”大夫话里带着几分无奈。 丁氏则是笑开了花，她上前抱住吨吨就说： “我们这么能吃，还能跑能跳，有什么事，就是你娘非说要让大夫给你把脉。” 在现代她们家里有家庭医生，半年做一次全身检查，对这方面林雪薇没什么操心的，倒是她对自己肾虚觉得惊奇。 林雪薇就跟丁氏说：“脉都把完了您不是还有事？忙去吧，这里没什么事了。” 丁氏点点头，她也是不放心才在家里候着的，现在女儿女婿都没事，就继续忙去了。 她带着吨吨前脚刚走，林雪薇后脚就支开绿意，转头问冷大夫： “您那儿有没有避孕的药，我这两年都不打算生。” 冷大夫愣了愣，这事儿也算稀奇事了，他看一眼当事人，再看一眼当事人的丈夫。 当事人的丈夫没有说话，而是跟她坐在一块，这很明显，人家夫妻都商量好了。 “有，就是贵。”大夫迟迟才说。 “我要了。” 牧修远接话道：您帮我们开一点，不要跟我娘说。”又问：“这药可伤身体？” “不伤，就是贵。”大夫吹干墨迹说。 牧修远也松了口气，转头看娘子时，发现她在看他笑。 她虽然来古代时间短，没有接触过太多的人。 但牧修远这样的人说实话，非常难得了。 林雪薇也知道不生孩子不现实，别说牧家，这关她连在丁氏那里就过不了。 牧修远虽然赞同她，林雪薇也有意经营好这桩婚姻，所以就免不了跟他解释。 大夫一走，房门一关，房间里只剩夫妻两个，林雪薇就解释道： “我也不是不想生孩子，就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牧修远拉上她的手，轻声道：“这事不急，你若不想生可以不生，都好商量。” 在牧修远看来他现在能把娘子娶到手，身体健康已是万万幸，旁的都随缘。 以前他都觉得自己活不到弱冠之年，现在活过了，且还凭本事娶到了个自己爱的人。 所以他凡事都比旁人看得开，而且他也看出来了，妻子对这事有些不喜。 既是不喜，那他们不要也可，他家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独生子，上面还有几个哥哥呢。 不存在香不香火的问题。 “你这人，”林雪薇深深看着他，“当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的吗？” 妻子不想跟丈夫生孩子，这多多少少涉及到一点尊严的问题了，但牧修远似乎是真的不在乎的。 “莫不是我真的捡到一个宝了？那我运气还挺好。”林雪薇拉着他的手笑。 牧修远也笑，“那娘子是喜欢有脾气的还是没脾气的？我都随娘子。” 油嘴滑舌，林雪薇心道。 林雪薇拉着他坐下，转移话题，问他，“昨日去赴宴可玩高兴了？” “高兴说不上。”牧修远仰头，目光跟随着她，“却有收获。” “哦？” 牧修远像是很高兴与她分享，滔滔不绝地说昨天发生的事情。 总的来说明年又要开始为期三年一次的‘乡试’啦，所以昨天的宴会上特别热闹，聊的自然也是这方面的事情。 “大夫都说了你身体没毛病，那你不想试一试？” 试一试他当然想试，可是前两次都差点死在考场上，所以关心他的人都怕了。 后来母亲甚至已经把他的好些书都收起来了，勒令他以后不许再想。 他的心就一直没有平静过，昨天去赴了宴后就更加躁动了。 林雪薇不知道他的那些事情，就劝他，“当个农夫碌碌无为一生你也不甘心，去做个商人更不可能。” 士农工商，林雪薇笃定牧修远弯不下腰做商人。 “还是说你想当个教书先生？”林雪薇说：“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想。” 想吗？牧修远问自己。 他不想这么平凡。 尤其是看到妻子家的条件这么好后就更不想了。 好比刚才，看病把个脉，二十两就出去了。 二十两银子在乡下，不吃不喝三年才存到。 第62章 富婆养小白脸的快乐 他不想娘子委屈巴巴跟他过这样的日子。 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更不许他伸手朝岳家要钱。 所以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这么平凡。 “娘子以为呢？” 这些话和心里的抱负牧修远不知道同谁说。 这些年病怏怏地躺在床上，没几个知心的朋友，还害得家里人这么惨，他内疚，心里也憋屈着呢。 开蒙就遇上了个好老师，六艺科科次次都是优，明珠学院榜上他的成绩到现在都无人超越。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憋屈，他不信鬼不信佛，后来每每霉运来临之时他都特别想问问老天爷。 他究竟是得罪哪位老神仙了，害他害得如此惨。 “你还年轻，才二十岁，”林雪薇给他倒了杯茶，“有大把光阴，这次不行就下次，拾起信心再出发。” “我给你做后盾。”林雪薇说罢拿杯子跟他碰了下。 牧修远站起来，骤然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沉声叫了句： “娘子。” 仅仅一刻，便让牧修远觉得，只要娘子开口，哪怕粉身碎骨他也可以。 望着那张很有吸引力的笑脸，还有那个满眼都是她的人，林雪薇不自觉也笑了。 林雪薇忽然感觉到了富婆养小白脸的快乐，甚至还想在他身上再砸点钱。 “相公。”林雪薇撑上桌子附身过去，热情洋溢，牧修远以为她要做点什么的时候她兀然道：“去逛街吗？” 牧修远面带失望，咽下口水，笑不出来了。 这么可爱一男的，林雪薇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脸。 “明天回家，给公婆嫂子带点礼物，去吗？” 牧修远当然去了，他们还带上了林吨吨。 这一天逛了一天，这一夜林雪薇心胸烦闷，她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牧修远伸手一捞，把她抱在怀里，温柔低垂道：“等家里收了稻谷，到时我再陪你们回来，嗯？” 林雪薇被他的一句话给说怔了，他懂她此刻在烦什么。 林雪薇把脸贴在他的颈窝处，鼻尖蹭了蹭，呼吸洒在上面，温热濡湿，她说： “以前没得到过就不当回事，现在得到了竟一下也不想放手了，我一想到我回了家，以后这个家里就剩下他们两老相依为命就难受。” 林雪薇仰头问他，语带迷茫，“相公，你有没有觉得我这样黏人不好。” 牧修远心道：好极了，可惜娘子黏的人不是他。 他拍了拍娘子的背，轻言哄道：“娘子是家中唯一的孩子，又这么多年不回家，黏人正常，不放心也正常，以后为夫多陪你回来。” 说到‘回来’这个词，林雪薇在心里不免又想骂句鬼老天爷把她弄到这里来。 古代嫁了人在娘家住十天半个月的几乎特别少，公婆丈夫支持，她其实也算破例了。 林雪薇贴了贴他，说：“跟你说句实话，本来我想着办完李三的葬礼就带吨吨回娘家，后来是你抢先了一步，李家人就把我关起来了。” 初来这里她自个也迷茫惶恐，后来牧修远来提亲，李家人直接威胁她。 她那小姐的性子不懂得掩饰，当场扯下李家人的脸皮，拒绝了这门亲事。 所以就被关了！ 牧修远也望着娘子，他不说话，但眼睛有话要说，林雪薇也看出来了，是一种庆幸。 庆幸什么？ 当然是庆幸他下手早，否则娘子他可就娶不回去了。 牧修远拍了拍她的背，轻轻咳一声，这才说： “那我应该会跟李家人打听你，再上林家来提亲，岳父岳母这般喜欢我，我们这门婚事肯定不难。” 林雪薇抬手捏着他的下巴揶揄道：“他们喜欢是他们的事，你这般嫩的我不喜欢。” 她放手，手往被里缩，假设说道：“我一哭二闹三上吊，就不嫁，他们可做不了我的主，肯定得依着我。” 牧修远捏捏她的后颈，亲了亲她的发顶说：“所以才说我下手早，否则娘子就有可能不是我家的娘子了！” 林雪薇躺平望着房梁，心里同时也在想。 夏朝这样的制度，如果那时牧修远来提亲，她知道这人不是她的亲小叔，这门亲事还是有可能会成的。 一是林家父母老实好拿捏，且牧修远已经被分出来了。 二来他们对李三有些情分，嫁过去了林家父母会护她几分。 要说再找个老实的上门女婿其实也难。 你怎知他不是想图你家的钱？再说不是活不下去了不会有人愿意当上门女婿。 再者，一个凡夫俗子，长得一般，皮肤黝黑，五天不刷牙，三天不洗澡，大字也不识一个，你敢要？ 反正她是不敢的。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嫁给牧修远才让自己不亏了！ 这么想着林雪薇就看向牧修远，恰巧牧修远也有事想问她，也看着她。 若是他再长个几岁，关于李三他提都不会在娘子面前提，可他如今只是个毛头小子，憋不住就想问。 “娘子，李三在你心里很重要吗？你如今还记得他几分？”牧修远转头看她，连眼神到表情都是小心翼翼。 一分都记不住，李三于她就是个陌生人，但李三现在是她名义上的亡夫。 我要说不记得这个人了你也不可能相信啊！毕竟原主曾经为了李三连父母都抛弃了。 林雪薇说：“我现在是诚心想跟你过日子的，你再给我多点时间。” 说罢，林雪薇叫他去把蜡烛熄了就闭上眼睛。 牧修远此刻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娘子跟岳父岳母出来之前还想同他和离，这才半个月就想跟他过日子了？ 牧修远不明白娘子为何变得这么快，但心里却是不相信她说的话。 或许娘子正如她那天对隔壁孟姐姐说的那样。 嫁谁都行，对方老实听话就成。 他可比娘子口中那些老实听话好得太多了，为何娘子就不能喜欢他，哪怕图他什么，或是馋他一点呢？ 牧修远对自己自身的外在还算满意，偏娘子说了，她不喜欢嫩的。 心里有诸多话想问，被子底下娘子轻踹他一脚。 “牧修远，熄火，明天卯时起不来床我就不跟你回家了，你也别想回去。” 第63章 你家姑爷还年轻呢 牧修远还能说什么，掀被，起身熄火。 刚上床，娘子就抱上来，这是不曾有过的事情，因为之前娘子睡觉都不抱他的。 这一刻牧修远烦躁的心因为她的亲密立时定了下来。 他下巴蹭了蹭娘子发顶，呢喃笑了声。 而林雪薇跟他聊了一会儿心绪也被抚平了。 他们在夜里依偎着，窗外寂静无风，两颗陌生的心润物无声般渐渐靠近。 翌日。 卯时的天还没大亮，大概五六点的样子，林家门外传来女孩儿的哭声。 林妈妈拉着绿意，觉得她又丢脸又好笑，十八岁的大姑娘了，耍着赖像个小孩一样，非要跟着小姐回家。 “有事您差人去陈家村找女儿，”林雪薇说完又往里面看了看，“我爹怎么不出来送我，别是也怕当我面舍不得，哭出来丢人吧。” 丁氏笑着弹女儿的额头，就道：“哪有女婿走岳父还巴巴去送的，你爹昨晚回来了，在里面睡觉呢。” 自从她跟林天富说了李家，他那天过后就忙了起来，昨天叫下人递了句话，说去平南，过两天再回来。 丁氏对此没说什么，收拾李家她也是迫不及待的，如果不是女婿在家里她要招待，肯定也会跟林天富一块出去。 但林雪薇不知道啊！她拉着哭唧唧的绿意到角落里，严肃地叮嘱她。 “家里你可盯好了，我爹要是有什么花花肠子你马上告诉我。” 上回在娘房间里她搜出了不少东西，房屋地契，下人的卖身契，一大堆的账本，却唯独没有年轻女人的卖身契。 虽说没有搜到，但留个心眼总没错，她回牧家村后绿意肯定会回梧桐苑，叫绿意盯着她才放心。 绿意点头又道：“小姐，我跟你回去吧，我会做衣服，还会煮饭收拾屋子，我吃少一点，尽量不发脾气，你带我走吧……” 绿意哭的那叫一个伤心，说的那些话也让她心动，毕竟大半全是她不会做的。 这样一个小可爱其实她也想打包带走，但娘不让。 不远处林妈妈见女儿这样，气得上前揪她耳朵，“别为难你家小姐，她在娘家带一个丫头回去叫人家怎么想，再说你家姑爷还年轻呢……” 话里带着深意，林雪薇没注意听不出来，但林妈妈的苦心她是知道的，因为昨天丁氏就说了。 如果丫头当初是陪嫁的，你带回去就带回去了，现在带回来你公婆怎么想？ 就怕他们以为我们林家看不起他们牧家，所以绿意还真带不了。 林雪薇当下拿开林妈妈的手，跟绿意保证道：“你叫我想想用什么理由拐你回家。” 回家的这半个月全是绿意在照顾她，这么懂事又忠心的小可爱林雪薇也舍不得，给她擦眼泪还安慰她： “等着下次再带回去，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话绿意也懂，昨天她行李都打包好了，夫人也跟她解释了，可她还是难过。 她舍不得小姐。 林妈妈又气又好笑，把她拉进去了，再让她哭下去人家还以为她们把她卖了呢！ 那边丁氏很舍不得吨吨，拉着她说了许久的话，还是林雪薇看不下去了才隔开她们。 看着女儿女婿架着马车出了巷子，丁氏才把手放下，她在原地呆了许久，最后还是林妈妈给劝回去的。 “咱家这个新姑爷那是没得说，”林妈妈小声道： “绿意还跟我说了，他给小姐洗小衣呢！这是被我们小姐拿捏住了，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什么时候想小姐了，您再去看她一趟呗。” “又不像前边那个一样偷偷摸摸的，咱家小姐可是姑爷正经娶回去的。” 丁氏听她这么说就笑了，“元满确实比她自个找的那个好太多了，可惜这个小孽障不肯承认。” 丁氏话毕又道：“去平南镇的马车备好了吗？我去找老爷去。” “早就备好了。”林妈妈说：“您想什么时候去？” “现在。”说罢，丁氏敛了笑就进门。 那头，牧修远抱着吨吨驾马车，马是岳父买给吨吨的，本来还有一匹是给娘子，但那匹娘子没要。 林雪薇也不是嫌弃马不好，而是她怕从娘家带太多东西回去牧修远脸上不好看。 是以才拒绝了。 马车没有棚，就一个简陋的车架，上面除了放她们的行李外还有一些回礼。 当时他们离开牧家时牧家也给了东西的，所以女儿再回去的话丁氏就回了点。 吨吨趴在牧修远身上昏昏欲睡，牧修远还驾着车她不放心，出了城她就道： “你抱她，我来赶车。” “娘子，你行吗？”牧修远愣了下。 “能行。”怀里的吨吨抢话，骄傲道：“就没有我娘不会的东西。” 林雪薇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袋，“别把你娘想得这么厉害，万一我不会岂不是很没脸？” 林雪薇说罢接过马绳，她站起来跟牧修远换了个位置。 “放心，上次不也是我赶的牛车吗。”她说。 虽是这么说，但牧修远还是很不放心。 他紧张盯了一会儿后才发现，娘子赶的稳着呢！ “你看，我就说我娘行。”吨吨抬头看小叔笑道。 “你不困了？”牧修远摸了摸她的脑袋。 吨吨摇头笑嘻嘻的就往他怀里扑。 “还没有问过你，”牧修远偏头看她，“吨吨这个名字的由来？” “生她的时候太小了，”林雪薇说：“才四斤多点，我怕养不活，成天担心，头发一把把地掉，后来就起了这个名字，图个好意头。” “也是奇怪了，自从不叫宝宝改叫吨吨后，这个小丫头就特别好养活，不然她现在也不可能胖嘟嘟的！” “我才不胖，”吨吨反驳，转头问牧修远：“我这叫可爱，是吧小叔？” 牧修远捏了捏她的脸，重重点头说：“我们这叫可爱，你娘瞎说。” 紧接着吨吨哼了哼自家娘亲，林雪薇抽空看女儿一眼，又瞪了牧修远。 “你们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站在一条线上了？” “我小叔想当我爹，不得讨好我嘛？”吨吨问：“是吧小叔。” 第64章 她要强,吹牛呢 “是。”牧修远一字一句说：“我要给吨吨当爹，也要给林雪薇当相公，所以我要讨好你们，吨吨喜欢小叔吗？” 林雪薇心跳漏了一拍，不是怕吨吨不喜欢牧修远。 而是那句‘给林雪薇当相公’的话。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牧修远这句话听起来像情话。 “喜欢。”林吨吨大声眉开眼笑道：“叔叔会教我骑马，还给我喂饭，又哄我睡觉，我喜欢叔叔。” 林吨吨转头去扯林雪薇，“娘，你让小叔给我当爸爸吧，我好喜欢好喜欢他。” 牧修远诧异地看林雪薇，爸爸又是个什么称呼？ 怎么母女两个有时候从嘴里说出来的词他好像都不认识一样！ 是他孤陋寡闻了？ “爸爸就是爹的意思了。”林雪薇说罢重重地在吨吨额头上弹一下作为惩罚。 牧修远下意识的护吨吨，给她摸了摸额头，又惊又喜，大喜过望后低头问吨吨： “吨吨想让我做你爹？” 吨吨自己也摸着额头，悻悻问：“小叔不想做吗……” “不，”牧修远打断她的话，看林雪薇说：“我想，很想。” 林雪薇没看他，却能感觉到牧修远此刻发自内心的高兴，当后爹也能这么高兴，这也是少数人了吧！ 这天是阴天，拂过来的风微微的凉，但林雪薇不觉得冷，因为身边有个小太阳照着她，路途也不无聊了。 四个时辰，八个小时，等林雪薇他们到牧家村时已经下午，刚到家门口秋氏带着几个孙子便围了上来。 她伸手抱吨吨，看到马车先是惊讶，再看到半车的东西时忍不住问了： “不是说好了等你二哥出去接你们，这辆马车和车上的东西怎么回事儿？你们莫不是打劫岳家了？” “马是我的，”吨吨迫不及待欢喜道：“是我外公送给我的，我娘也有。” “乖乖！”秋氏绕着马转一圈，咂舌，“亲家也忒有钱了，一出手就是两匹马。” “奶奶喜欢我送你一匹，”吨吨忙道：“这匹不行，等下回回外公家我去马场给你挑一匹。” 很是大方的样子。 秋氏欣慰又好笑，“这马很贵，我们吨吨有心了，奶奶又不会骑就不要了。” “不会可以学嘛！”吨吨拍胸口，“包在我娘身上。” 林雪薇刚下地活动筋骨，莫名其妙就得了个任务。 你娘我谢谢你。 “小五媳妇你骑马很厉害？”秋氏抬头狐疑问她。 牧修远也停下卸货的手，顿在原地看娘子。 上回吨吨骑马时娘子也说会骑马，但那几天她身体不适，后来就没骑。 牧修远此刻也好奇着呢，娘子不只会驾车还会骑马，莫不是以前岳父岳母教的？ 上回在河边那次他命悬一线，也没怎么注意。 “不止会，”吨吨比画激动道：“我娘可厉害了，不止拿了奖，还得了第一名……” 林雪薇当即上前捂了女儿的嘴，再让她说下去马甲不保，她们恐有生命危险。 古代的人对神鬼之事颇为忌惮，吨吨又时常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她的心都要操碎了！ 骑马一事她自小就会，得奖也是她想让女儿崇拜才去参加的，所以真算不上什么，但在这里就不好圆场了。 原主会骑马，但也是三脚猫的功夫，得奖什么的更不可能，清河没人举办这种赛事。 即便有，也不可能是女子参加，所以，林吨吨啊林吨吨，你还是太闲了。 “就会点皮毛。”林雪薇暗暗瞪了女儿一眼，“这孩子她要强，吹牛呢。” 林雪薇好不容易才圆了场，转个身吨吨就在秋氏耳边说：“奶奶，我娘说做人要低调，不让我露财。” 秋氏连连点头称赞，“这话你娘说对了。” 林雪薇听到了，很是无奈，这些天林吨吨在外面玩疯了，是时候给她紧紧皮子了。 牧修远不让她拿重东西，她进了院子就问秋氏：“爹和二哥他们下地了？” “下了。”秋氏放下吨吨就说：“你爹去种玉米了，小二和小四带媳妇回岳家帮忙春耕，去了两天，应该也是今天回来，你奶奶在睡觉呢。” 秋氏又问儿子，“赶了半天路可饿了，要吃点吗？” “我要吃菜饼。” 林雪薇捂上女儿的嘴，连忙道：“饿了，我们有什么就吃什么，不挑的。” 林吨吨在她怀里咿咿呀呀地反抗，出来了这么久她就馋这一口了，现下她要吃。 秋氏睨了林雪薇一眼，好笑地上前从她怀里拉吨吨出来。 “就是一顿野菜饼子，你老凶她做什么，虽说麻烦一点，但我给她做就是了。” “太麻烦了。”林雪薇道：“我们随便吃点就成。” 牧修远和几个侄子卸马车上的东西，刚想说他来做，只是声还没出，奶奶在屋里便扬声道： “我来做吧，你们做的哪有我好吃。” 说罢，屋里传来····的声音，林雪薇虚虚指了女儿，只见她欢快的往里跑，嘴还甜得不行。 “那可太好了，我也觉得我曾祖母做的最好吃，家里谁都没有您做得香。” 秋氏听闻跺了一下脚，气恼跟林雪薇道：“真是个小没良心的，白心疼她了。” 牧修远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吨吨和娘子不愧是母子俩，那小性子是一模一样的。 叫人又爱又恨。 趁着奶奶做饼的功夫，林雪薇把买回来的礼物给分了。 秋氏和奶奶都给了个手镯，两个嫂子买了银簪子，几个孩子就更简单了，女儿戴的，男孩儿玩的。 “太贵重了。”手镯秋氏拿到手上爱不释手。 “我们经常干农活戴这个也不方便，万一碎了要心疼死。”又问媳妇，“这东西肯定很贵吧？” “不算贵，我爹认识那家卖玉石的人，石头是自己买回来，开了再叫人打的手镯，我手气好，挑了个好料了，只付了个石头的钱所以不贵。” 林雪薇拿起手镯又解释道：“这两个手镯种水好，都是玻璃种的，您的是青色，紫色要奶奶才压得住。” 这两个手镯质量非常好，如果在现代的话，价格大概在五十万以上。 第65章 谁没爹啊 林雪薇怕她们不重视，真的把手镯给碎了，就赶忙解释道：“这手镯可以拿来当传家宝了，您好好收着啊！” 那天她在石场挑了两块石头，开出来两块都是好的。 有人当场想买下，她识货就没卖，转头让人做了四个手镯一串手持和一串手串。 她娘得了两个手镯，剩下的两个她带回来了，手持和手串也是她的。 秋氏听媳妇这么说赶紧拿下，“这般贵重的东西我可不能收，你自己留着戴吧。” 林雪薇阻止她，“我有呢，这玩意儿要人养，没人气它也不值钱了。 您拿着戴，以后哪个孙子儿子孝顺就传给他们，不合您心意了一个也别给，砸了去，让他们后悔去吧。” 秋氏觉得惊奇，“这玩意儿还能让他们往后都孝顺我？！” 可不是，林雪薇心道：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的。 牧修远虽然没见过翡翠，但多少也知一点，他拿着娘子给奶奶的手镯放在手上看。 娘子刚走，他就跟秋氏比画着手说：“这一个手镯保守估计得是这个数。” “十两？”秋氏狐疑，心道：还真贵，这么贵重的东西媳妇也舍得给她！ 秋氏感叹一声。 牧修远摇头。 秋氏笑容顿了顿，“比十两还多，不会是一百两吧！” 牧修远又摇头。 这下给秋氏惊着了，她捂着嘴不敢相信。 “不止一百两？” 再往后她都不敢猜了，久久才道：“你媳妇是真大方啊！这么贵的东西说送就送了？”又问：“儿子，这玩意儿到底值多少钱啊？” 牧修远严肃说：“在有的人眼前它分文不值，但在喜欢它的人眼里它值万钱。” 秋氏这下彻底说不出话来了，这媳妇她不是大方，她是傻憨傻憨的。 林雪薇在从厨房出去时婆婆用那种关爱的目光看她，一时令她觉得莫名其妙极了。 她吃饼的时候秋氏和奶奶在远处嘀嘀咕咕的，后来奶奶又是那般眼神看她，林雪薇看着牧修远想听他解释。 是不是刚才你趁我不在，说我坏话了？ 饼子吃完，解了饥，林雪薇和牧修远拿着行李回闲居，吨吨陪着几个哥哥姐姐看马。 路上牧修远也不说话，就牵着她的手，遇到村里的熟人他还挺自在，这么黏人，半分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进了家门，林雪薇甩开他的手，偏头就道：“刚才你在你娘面前怎么编排我了？” 牧修远却是捏了她的鼻子说：“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说送人就送人了？” “那是你娘不是别人，”林雪薇仰头说：“我有钱，讨好她们不行吗？” “行。”牧修远给她捋一捋碎发，“就是觉得你给的东西太贵重了。” 林雪薇走进去，边走边说：“不识货的人也就拿来当石头来把玩，人家才不会觉得贵重，只觉得稀奇。” “那你就不怕她们随手送人了？”牧修远跟上说：“刚才我跟娘说了手镯值万钱。” “难怪你娘刚才那般看我。”林雪薇停顿回头说：“她肯定是觉得我傻。” “那也是你娘。” 牧修远说：“东西既然送出去了，也得让她们认你这份好，否则不就白送了？让她知道她这个媳妇有多大方，往后她什么事情都偏着你。” 林雪薇含笑打他一下：“牧修远，你胳膊肘往外拐，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儿子得气死。” 牧修远拉着她去杂物间的方向，说：“娘子想要儿子，那为夫再努力努力。” 林雪薇捏着他的指尖笑，头一次觉得牧修远这个人有些腹黑且坏。 牧修远推开杂物间的门，里面俨然焕然一新，不再是一个堆满杂物的房子，而是一个清清爽爽的房间。 里面有张小床，床边有个床头柜，有化妆台，有张书桌，桌子放着几簇野花。 “这个房间是给吨吨准备的，比不上娘子家，你看看有什么缺的，我再补上去。” 林雪薇走进去细细地打端，在乡下有间房间就算不错了，家里的二姐现在还跟王氏他们夫妇俩个住在一块。 而且这个房间不错，通风好，打开窗一看外面是田。 此刻的田里已经插好秧，一眼望去绿油油，风吹动时小苗还摇摆着，田间蛐蛐小鸟声不断，悦耳极了。 “很好，你有心了。”许多后林雪薇说：“这里的视野很开阔，风景也不错。” 牧修远抱上去，贴着她，依偎着。 林雪薇碰了碰边上的野花，回头笑道：“我相公的眼光不错。” 牧修远亲了亲她的侧脸，不置可否，他的眼光确实好，这一点他不否认。 牧家。 自从林雪薇两口子走后婆媳两个拿着镯子戴了又褪。 舍不得又欢喜得不行，眼里溢出来的笑，叫人看着眼都红。 牧有田和牧小花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们这样。 牧小花听说嫂子回来了便想去找她，让秋氏给叫住了。 “你嫂子也给你带了礼物了，我去给你拿。” 说罢起身进房间。 “我嫂子给我买了什么？”牧小花欢喜的跟上去。 外头牧有田听娘说亲家送了一匹马给孙女，当即丢下铁锹就去后院。 那步伐比平时家里吃肉时还跑得快，花娘看儿子的背影，抿嘴笑了。 “妹妹，等明天马休息好了让我骑一下。”二娃说。 “妹妹我也要骑。”三娃不甘示弱，也挤了上去。 “我先骑。”大娃忙道：“我是大哥，让我先。” “大姐还是大姐呢，”二姐说：“你怎么不让她先？” “都有份都有份。”吨吨站在中间拉架，“我让我爹爹带你们去村里转一圈。” “爹爹？”大姐问道：“小妹妹你不是没有爹了吗？” 怎么没爹？谁没爹啊！ 吨吨在心里反驳，脸上不高兴，转瞬又得意扬扬笑说： “我有爹了，我娘给我找的，我爹就是小叔叔啦！” “小妹妹，那你以后叫小叔叔叫爹？”三娃问道。 “嗯呐。”吨吨仰头道。 第66章 拿人当傻子了 “我也要小叔叔当我爹。”二姐说道：“小妹妹，我们以后一起叫小叔叔爹。” “这怎么行。”大姐忙道：“你爹是四叔叔，你自己有爹，不能乱叫。” “小妹妹都能叫为什么我不能叫？”二姐扁嘴不依：“我不喜欢我爹，我也想让小叔叔给我当爹。” 吨吨跺了脚一下脚，很不高兴道：“我才不要我爹爹给你当爹。” 三个小男孩儿都面面相觑，好好的在看马，怎么还吵起来了，还为这种小事吵架，都叫不就好了？ 实属不明白女孩子！ 牧有田到的时候几个孩子闹得正不可开交。 他也不管几个孙子孙女闹什么，他眼里只有马，径直地上前去摸，人欢喜得不行。 傍晚的时候牧二和牧四都回来了，有礼物收而且还是个银簪子，妯娌两个当然高兴。 “我们弟妹真是大方，不愧是城里人啊，见面就送这么贵的簪子。”王氏拿着簪子比画，迫不及待就往头上插。 张氏拿着簪子也爱不释手地摸，这么好看的簪子她也是第一次看到。 以前她买的款式没这么好看不说，手工也差很多，粗糙得很，但价钱相对来说就便宜很多了。 那边秋氏在把玩着自己的手镯，听到小四媳妇这么说当下白了她一眼。 人家买了礼物给你，你不谢就算了呗，瞧你自己说的什么话，合着拿人当傻子了？ “不会说话你就闭嘴吧！”秋氏冷脸看着四媳妇说：“你当城里人真的都这么大方？也就雪薇拿你们当嫂子才给你们准备的，别拿了人家东西还好赖不知。” 王氏干笑了一声。 一旁的张氏打圆场道：“娘，这东西很贵吧，我们收下好吗？” 王氏在心里鄙夷了一下，东西弟妹既然都送了，你有什么不好收的？她这个嫂子真是老实的过头了。 那边秋氏也在想，手镯都这么贵了两个簪子应当也是不便宜的吧，她刚才也没问媳妇。 “那就谢谢弟妹了，”王氏赶紧应道：“她有心了。” 秋氏这回却是转身白了四儿子一眼，这么小家气的儿媳妇她以前就瞧不上。 王氏就是牧四自个找的，要不是牧四非要娶，她说什么也不会让她进门。 人小家子气就不说了，有时候说话还容易得罪人，她心也不算歹毒，就是说话难听。 牧四摸了摸鼻子，在自家老娘吃人的目光中跑了，跑去后院看马去了。 林雪薇和牧修远进院子时里面静悄悄的，人全在后院看马呢。 林雪薇连汗血宝马都见过，委实对一只普普通通的马不感兴趣。 牧修远跟她打了声招呼就去后院，奶奶拍了拍她旁边的凳子示意她来坐。 花娘手上补着衣服，林雪薇拿起来瞧了瞧。 似乎每次看见老太太她不是在补衣服就是在纳鞋子。 人反正就是闲不下来，手上总有活儿干。 林雪薇拿走她手上的东西，轻声说： “别补了，这都几个洞了，我们不要了，您教我编条流苏穗子，相公身上太空了，不挂点东西不好看。” 林雪薇从手里撸下一串手持，又道：“这是我送给相公的礼物，就差一条流苏了，小妹说您手艺好，教我一下。” 花娘笑着摸上那串手持，小小的一个珠子，串成了一串，瞧着还挺好看的。 “给远哥儿的？”花娘咧牙问她。 “是呢。”林雪薇点了点老太太手里的手镯说道：“这两个东西是一块料子下来的，这色您孙子压得住。” 老太太手里的镯子颜色淡一点，而她拿来做手持的料子更紫，做下来的成品更好看。 老太太高兴地不行，不是因为什么手持。 而是她听出来了小夫妻感情似乎变好了，没听到孙媳妇都叫孙子相公了吗！ “好，我教你。”花娘忙道：“不过我做出来的花样可没有外边的好看。” 林雪薇靠近她低声说：“我们不管花样，做出来的就是心意，相公会喜欢的，您帮我保密，我做好了再给他一个惊喜。” 花娘听闻，也学她小声，还用食指放在唇上‘嘘’地一声。 林雪薇挨着她笑了。 晚上牧修远叫了几个人来吃饭，这次吃完饭她没有先走，跟奶奶玩了一会儿，顺便等他。 “弟妹你家是不是很有钱？亲家这是送马又送一大车子东西的，得花不少钱吧？” 饭后没有活要做，这个时候又正是大家干了一天的活，正是放松的时候。 女人围在一块儿家长里短，像林雪薇这样的新媳妇和秦小妹这种没嫁地少说话，旁人可没少说，这不，王氏一开口就问林家的事了。 “几间铺子，也算是丰衣足食了。”她说。 这话王氏一点也不信，一匹马比牛还贵，林家眼睛不眨一下就给吨吨一个小儿买了，家里肯定还有很多钱。 而且听吨吨说她娘在外公家里也有一匹马，也是刚买的，两匹马说买就买，还是给两个女孩儿，莫不是林家的金子都堆成山了？ 秋氏也问：“上回亲家在我也没好意思问，林家没有过继孩子吗？” “没有呢。”林雪薇接过小妹给的浦扇驱赶蚊子，“我家就我一个孩子，往后也不打算过继，怎么我爹上回没跟你们提？” “这没有儿子怎么行？”张氏皱眉说道：“那家里此不是断了香火？” 王氏也抿笑着接话，“弟妹你一个女孩儿，又嫁了出来，家里的事情不是你说了算吧？” 林雪薇打着扇子，放松地反问她，“你也知道我家只有我一个孩子，我说了能算。” 张氏和王氏两妯娌被她的话惊到说不出来话。 从来就没听说过出嫁女还能管娘家的事情，而且还是过继继承香火的大事。 其实别说她们，秋氏也惊得张开嘴，心里充满了疑问。 “这么大的事情是你一个女人能做主的？”她问。 他们聊天的声音可不小，远处喝酒的男人都八卦着呢，也竖起耳朵来听。 这种事情林雪薇也乐得与他们分享，毕竟都不是什么秘密，她认真的坐好，把林天富的身份娓娓道来。 第67章 亲家赚钱跟玩儿似的 “我爹呢从小就是个命苦的，爹不疼娘不爱，从小吃草根和百家饭长大。” “这个我听亲家上次说过，”花娘道：“后来亲家十岁那年被他爹娘七两银子卖给伢子，22岁那年因为身染重疾，主人家好心就放他出去了，他运气好熬过来了，后面才开始做生意的。” 奶奶说对了一半，这里边其实还有另一半。 老爹的病当然不是运气好才熬过来的，听娘说那会老爹已经被主人丢去乱葬岗了，还是她找大夫给救回来的 丁氏从前也是个下人出身，她运气好，跟了个性子好的小姐，还是个二等丫头。 那个小姐出嫁之时问她愿不愿意跟去夫家。 这里的丫头跟小姐去夫家还有另外一个意思。 小姐们的陪嫁丫头，如果小姐和姑爷有需要的话，那你就得上，这种需要当然也包括陪睡了。 丁氏自小在府里，那里面她早就厌倦了，当下跪在小姐面前说她不愿去。 小姐欣赏她的性子，知道她在外边有个相好的（林天富），就赐了一份嫁妆和给了她‘放良书’。 丁氏出来后就跟林天富拜堂成亲，那会儿的林天富头脑精明也有点小钱，两人这样白手起家了。 当然了，这些事情大冗长，就很没有必要说了。 林雪薇接过奶奶的话，徐徐道：“后来我爹认识我娘，他们成婚后就开始天南地北的去做生意。” 她摇着扇子，语气灰谐，“东边缺什么西边有，那就去西边进货，同时西边没有的东边有，那他们就顺便带回来。 就这样他们来回倒腾，总算是有了点小钱，后来来到清河，就在这里安顿下来了。” “别弟妹这么说亲家赚钱跟玩儿似的。” 王氏猛点头，也同意丈夫的话，就这样来回走钱就出来了，可不想简单？ “玩儿？”林雪薇摇头笑道：“那是你把事情想得简单了，我爹身上有两个致命的刀伤，小的伤更是无数，多少次都死里逃生了！” 男人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说话了，都静悄悄的。 牧有田打了牧四一巴掌，严肃说道：“就连我们这里都出现了山匪，你以为外面的钱那么好捡？ 想出去挣钱你得胆子够大，其次你得有钱，再就是有人脉，这三者缺一不可，真当你出去就能捡钱了？作梦吧你，有这样的便宜事也轮不上你个傻小子。” 牧四摸着头无言以对。 公公这话林雪薇认同，但他反应是不是大了些？ “亲家这份家业挣得也着实不容易。”秋氏叹道。 王氏不认同婆婆说的话，有什么东西是容易的？种田还得靠天吃饭呢。 这么大一件家业吃点苦很正常，亲家不也这样过来了？ 有道是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现在年轻吃苦，以后老来享福。 就是因为公婆不同意牧四去经商，否则现在他们四房肯定都发财了。 怕这怕哪，三个儿子把两个攥在手里紧紧握着，还这不许哪不许的，难道他们真的以为种田能发家不成？ 就是我相信种田能发家我儿子也等不了了，二娃今年已经七岁，再不开蒙就迟了！ 这边王氏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旁边的张是不解道： “亲家现在已经发家，就应该过继个儿子了吧，要不然林家岂不是没人了？” “怎么没人？”林雪薇笑道：“我还姓林，再不济还有林吨吨，她也是林家人。” “这怎么能一样，女孩子始终都是要嫁出去的，顶梁柱和当家的只能是男人。” 张氏又道：“亲家就没有想过回老家过继一个？他现在有钱，花点钱买断也行啊。” 当然不行。 林雪薇觉得若是按老爹的脾气，这钱就是撒到江里也不会给老家的人。 再退一步，老爹想把林家给他们，她还在呢，丁氏能打老爹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所以这事半分可能性都没有，不会过继，林家还是林家人的，包括属于她和女儿。 “这么说来以后林家是吨吨的！”王氏震惊地说。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但吨吨一个孩子现在可不能承受这个，谁知道会不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人别有用心？ “四嫂你想什么呢，我爹娘今年才四十多岁，还年轻着呢，现在说这个为时尚早。”林雪薇垂眸拍了拍扇子说。 王氏不听这个，她比谁都激动，林家这么有钱就全给一个娃娃了？ “什么为时尚早，亲家要是不过继儿子，那那些东西不全都是我们吨吨的了吗？” 王氏顿了顿，“既然林家没有儿子，早晚都是。” 这话秋氏就很不爱听了，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样？亦或是说你也觉得我们手上的东西迟早是你们的？ 原来你这么早就开始惦记我的东西了？ 老娘今年也才五十多岁，身体强壮，且有得活呢，你怕是白等了。 秋氏想到今天小五媳妇跟她说的话，冷言冷语道： “屁的早晚，以后哪个孝顺我就疼谁，那些个不知好歹的我连根毛都不给。” 王.不知好歹.氏，又被婆婆给瞪了一眼。 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极了，大家一块儿坐在这说话，婆婆好端端的，干什么又瞪她，她没说什么话啊！ 张氏眉头皱得更深了，她不理解，还觉得林家的人有问题，儿子不稀罕，稀罕女儿？ 花娘站起来打圆场，“老·，熬不住了，我去洗漱，今晚早点休息。” 林雪薇在她旁边坐着，听到她这样说连忙起来扶。 那边牧修远也起来给奶奶打水去了。 虽说花娘身体好，这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能做，但有人孝顺她还是很高兴的。 屋里花娘收拾要换洗的衣服，还边跟孙媳妇说： “外边你嫂子她们两个说的话你别管，王氏瞧着说话心直口快，但心可不好。 张氏嘛看着孝顺听话，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碰到她的利益她才不跟你计较。” 花娘叹气摇头，“也就你娘觉得这两个媳妇她能拿捏，其实不然哦！” 第68章 夜好长 跟进来的小妹深以为然，在梦里爹要拿钱出来给娘和奶奶治病，这两个嫂子不就马上跳出来威胁分家了？ 后来家散了，这份功劳两个嫂子首当其冲。 父母和善，兄友弟恭，她以前也一直以为他们家是村里最幸福的，后来才知; 不过尔尔。 此刻牧小花不得不佩服奶奶的心思，但也不解，奶奶明知道两个嫂子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不出手管呢？ 林雪薇听了奶奶的话笑了笑说：“放心吧奶奶，我们刚才就是聊聊天了。” 她话音刚落，外面牧修远已经在叫她回去了。 花娘笑着挥手，示意她赶紧出去。 林雪薇出去之前对牧小花说：“明天你得了空去找我，我一天都在家。” “诶！”牧小花应道。 出去时吨吨已经骑在牧修远的肩膀上，一直‘驾，驾’的大笑。 天色已晚，林雪薇打着灯笼走在前面，出了老宅很远一段路后才问牧修远。 “二嫂似乎对家里有没有男丁这事反应很大？” 这话如果娘子不主动问，他也不会说，毕竟是别人的隐私，且那人还是长嫂。 牧修远转手把吨吨横抱着手里，跟她并排走说：“嫂子娘家女孩多，又全是喜欢男孩子的，久而久之就那样了。” “怪不得。”林雪薇转着手里的灯笼。 “我看四哥似乎想经商，四嫂也是愿意的，那是爹跟娘不同意？”林雪薇又问。 牧修远点点头，“经商又怎么会这么简单？以前是因为我的原因爹娘不许四哥做。 后来我分出来后四哥倒是出去做过几天卖货郎，可能是太辛苦也可能是赚不到钱，亏了一些钱后就不做了？” 最后几句牧修远含糊提过。 “卖货郎？”林雪薇问：“什么样的卖货郎？” “就是挑个担子到处走，卖点胰子线头手帕的那种。” 林雪薇诧异，“就卖这些能赚什么钱？还不如去外面做点苦力活，一天还能挣个十几文钱呢！” “所以啊！挣不到钱，一天到晚也不着家，认识的也全是一些女人，天天带着一身胭粉味回家，四嫂就不让他去了。” 这事牧修远原本不想提，但谁让娘子好奇呢！ 林雪薇转头看牧修远，就道：“你也知道我爹是经商的，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就开口，他还年轻，带一个徒弟不成问题。” “再说吧。” 林雪薇侧目，这句话让她觉得牧修远似乎不看好牧四？ 牧修远并不是不看好四哥而是现在牧家要什么没什么，娘子家人好，但并不代表他可以无限的索取。 科举之事看来不用想了，娘子说的也没错，要他去经商不可能，去做一个教书先生更不可能。 因为他有抱负，一句‘先生’不是他想要的。 到了家林雪薇给女儿洗漱，等她洗好出来的时候牧修远已经在哄吨吨睡觉。 她没过去，回了自己的房间，吨吨从来没有自己一个人睡过，牧修远能把她哄住？ 林雪薇一点都不信。 事实上还真能，牧修远再次回房间时是自己一个人，且已经洗漱过了。 “她没闹？！” “没有。”牧修远上前拿过毛巾给她擦头发，“吨吨脾气挺好，她像你。” 林雪薇就纳闷了，“我脾气好？你是这样认为的？” 牧修远顿了顿，忽的凑近她，把她挤在凳子边上，凳子很大，牧修远抬膝跪在边上，俯身道：“娘子，你是在怀疑我的眼光？” 嘴都伸到眼前了，林雪薇只要稍微一抬头就能碰到，而且这人手还不老实，林雪薇再傻也知道他想干嘛了。 “娘子，还疼吗？” 牧修远脸颊微红，手指从她手背一路到肩上，停在她的锁骨处，氤氲的目光望着她。 自从那晚疯狂过后到现在，除了那天在窗台上吻了半天，后来两个人搂在一块睡，都老实得不行。 忍不住了顶多就是抱一下。 第一次因为他们手下又没个轻重，林雪薇是真疼，但牧修远为什么那天过后不要她，这她还真不知道。 林雪薇用手捏开他的爪子，哄道：“你乖乖的。” 身上疼是不疼了，但今天坐了一天车，屁股疼，腰疼，且现在累得很，她双眼皮都要打架了。 牧修远悻悻拿过她手里的丝线缠绕起来，抿嘴不说话。 他墨色的头发垂在前面，牧修远挨近她，发梢在她脸上轻轻扫过，林雪薇仰头，对上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 牧修远目光里把她的慵懒印在眸子上，顷刻间林雪薇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她凑上去，柔软相碰，一探到底。 身强体壮的小伙子不用挑逗，火一下窜到顶，片刻间就把主动权握在手上。 林雪薇不甘示弱地回击，他们势均力敌。 牧修远嗅着她的味道，双手抚在她濡湿的发上，火光闪闪，带酒气的吻叫人沉酣。 林雪薇叹息地唤他，发出的声音转瞬即逝，在牧修远狠狠压向她的时候林雪薇无声抗拒，指了指床。 身上的人似没看到一般，仓促间她的手腕被捏得泛了红，他把自己的手压了上来，霸道的要十指相扣。 四肢纠缠着，林雪薇挣脱手要去够扶手，牧修远把她拽了回来要贴着…… “娘子……”牧修远在她脖颈上耳语，话不成话。 林雪薇闭眸喘息，发出的声音更叫他疯狂…… ··这夜好长。 次日。 林雪薇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凉透，她躺在床上拍着额头沉思。 思了半天才肯定，她昨天应该是输在体力上了。 太阳高挂，这个点再不起来待会儿有人来了，明天村里一准把她传成懒媳妇。 林雪薇爬起来，走两步，身上不舒服，但比上次好得多了。 牧修远身子弱有病这样的话肯定是他故意传出去的吧？ 昨天赶了一天马车，夜里晚上还有劲儿，她现在打死都不相信牧修远有病了。 若是天天再这样下去，有病的人是她才对，如果她病了，那一定是累病的。 林雪薇出了房间，此时外面也没人，这个点吨吨肯定早就出去玩了。 她在洗漱的地方看见一张纸条，写的人叮嘱她吃早餐，午饭等他回来再做。 小秀才在床上凶是凶了点，但他贴心，林雪薇决定不计较昨晚的事情了。 她拿起纸条失笑，在上面亲了亲。 第69章 王氏憋着坏 早餐过后不久，吨吨和二姐跑回来了。 “吵架了……”吨吨还没说完就大口喘气。 二姐接话道：“小叔和奶奶吵架了，吵得可凶了。”二姐抬手对着吨吨示意了一下，“小叔还被奶奶打了。” 林雪薇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秋氏宠牧修远那是宠到骨子里的，怎么可能打他？ 不过这事她既然知道了，是该过去看一看的。 林雪薇回房子拿了个簪子把头发挽上，大步往外走。 老宅这边秋氏此刻确实是生气了，且还气得不轻，她站在屋檐下胸口上下起伏。 前两次儿子考科举还是在半道上叫人给抬回来的。 第一次你可以说是意外，那第二次还是吗？ 这么多巧合加在一起你不信也得信，所以她不想儿子折腾了，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重要，咱不强求了不行吗？ 可小五他偏不！ 前一年趁儿子卧病在床，藏了他好些书起来，就是怕他哪天看书看死在桌上。 秋氏这话可不是瞎说，儿子以前在书桌前病得都咳血，那几本书她还好好收着呢。 今天她才刚下地，小四媳妇就来说了，说小叔开了书房，正搬书呢！ 听到这话还得了？这不是要她命呢吗？ 所以她就赶回来了。 一起回来的还有牧有田和两个儿子，当时秋氏的脸色太难看，病又刚好，作为丈夫儿子都担心，就都回来了。 “儿啊！”秋氏悲怆道：“咱就没那条命，你好好地呆在我们身边不好吗？” “小叔，你听娘一句劝，你自己的身体情况自己不清楚吗？娘不让你读不是害你，她是心疼你呢！除了读书我们也还有别的出路不是吗？” 牧小花听到四嫂这么说只觉得她没有那么好心帮小哥说话，只怕是不知憋着什么坏。 王氏确实有自己的打算，如果再让小叔读书，往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虽说他们和小叔已经分家，但是如果小叔要考科举，公婆肯定会全力相帮，到时二娃想上学，还轮得到他吗。 她示意了一眼二嫂，如果张氏这次也不表态，那以后有什么事情她再也不出头。 王氏这样想，心里却是半点也不慌，这位二嫂可比谁都想自家儿子出息，她就不信这次张氏还能当缩头乌龟？ 张氏确实急了，不然也不会跟着回来了。 大娃已经八岁，要说开蒙其实已经晚了，如果小叔再读书，那她的儿子以后恐怕再无出头之日。 “是啊小叔，”张氏附合妯娌说：“大家都希望你好好的，学院的老师也说你功课不错，要不然这样，你在村里开个私塾教教大娃他们，以后他们有出息了也会感谢你的。” 秋氏点头，老二媳妇的这个主意不错。 “那怎么行？” 牧小花反驳道：“二嫂你也说我小哥功课好，如果在村里开私塾岂不是屈才？而且你怎么知道小哥就一定能教出几个侄子有出息？” “小妹你这话说得有些瞧不起人了。”张氏看她说：“小叔学习有天赋，现在身体又不好，我们也不要他多教，就教家里的几个孩子都教不出来吗？小妹你是看不起你小哥还是看不起你侄子？” 原本牧小花就不是个会说话的人，现在好了，被张氏顶得说不出话来。 她张嘴想说她没有瞧不起谁，但又觉得这句话太弱了，几息间她的脸胀红。 秋氏左看一个右看一个，今天这话题是不是聊歪了？ 怎么说着说着好似都吵起来了？ 边上的花娘对秋氏感到失望，让自家媳妇带沟里去了还不自觉，笨呐！ 她刚想说话，门外小孙媳妇的声音传来，她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当下就安了，抬起的屁股稳稳当当又坐下。 “呦！真热闹，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林雪薇进院子时看到牧修远被堵在角落里，本来很正常的目光看到她的时候就变了，湿漉漉的好不可怜。 牧小花替小哥委屈，抢在众人前就把话说了。 林雪薇听到小妹的话，眼睛忽的一亮。 她知道牧修远这样的人不会甘于平庸，却不想他还挺有魄力，才两天就想明白了？ 林雪薇说：“你们的问题呢我也了解了，不过我们已经分家，咱们各扫门前雪。” “弟妹你是什么意思？”张氏不解问道。 边上的牧修远唇角上扬，有些事情作为当事人不好说，但娘子却可以说。 “意思呢你们送你们家的小孩儿去上学，我送我家的。”林雪薇摊开手，笑道：“我们各不相干。” “还有什么问题吗？” 牧四听到弟妹这句就去撞小弟，他也不说话，坏心眼儿地笑。 牧修远难得在众人面前脸都红了。 娘子这般说话就不对，他过了冠礼，早就不是小孩儿，再说这话也不能当众说啊！ 牧修远抚额，今儿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秋氏觉得小五媳妇的话，对，也不对。 怎么说着说着远哥儿又去上学了呢？ “我。”秋氏站出来，“我有话要说。” 林雪薇颔首：“娘，您说。” 秋氏顿了顿，之前还叫婆婆呢，这会怎么喊娘了？ “小五身体不好，不能去上学……”秋氏拍手，“万一……万一那啥了呢！？” “哪啥啊？” 林雪薇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问。 秋氏看着媳妇水灵灵的目光忽然不说话了，好像她没跟小五媳妇说过儿子身体不好的事情。 之前她怕和媳妇说了万一媳妇跑了呢？现在媳妇有靠山就更不能说了。 林雪薇看自家婆婆为难，就说道：“您放心，相公是我亲相公，再说我娘请了大夫给他把脉了，身体好着呢！” 秋氏听到这话更关心了，她上前靠近林雪薇，“给远哥把脉的大夫怎么说？” 林雪薇和牧修远对视一眼，只见他脸红，猛的摇头。 第70章 林氏她凭什么不同意 这下不止秋氏好奇，在场的人包括林吨吨都齐齐仰头看着她。 秋氏扯了扯媳妇的袖子道：“你悄悄的跟我说，城里的大夫怎么说的？” 牧修远旁边的牧四也八卦道：“城里的大夫莫不是比我们镇上的好，真能瞧出你的病情来？” 顿了顿又道：“也不是啊，之前我们也是请了清河的大夫来给你看病，他们也没瞧出什么来啊！” 瞧是瞧出来了，但瞧出别的来了，牧修远心道。 婆婆太热情，林雪薇无奈俯耳跟她说了。 霎时，秋氏乐得牙花子都笑了出来，这让在场的人更好奇大夫到底把出了个什么脉。 秋氏不说，自个偷着乐。 “听弟妹的意思是让小叔以后读书了？”张氏慌乱道：“弟妹怕是不知，小叔他身子不好，有几次还差点不行了，我们这样也是为他好。” 张氏这话说得让林雪薇重新评估了她这个人。 但秋氏却不这么想，她先是不敢相信，而且气得头顶冒火。 老二媳妇这是什么意思？ 当小五媳妇的面说出这种话，你是觉得你小叔子现在太安逸让雪薇跟他闹一闹？ 张氏明明知她有意跟林氏瞒着远哥儿的事情，现在当众说出来是几个意思？ 有意还是无意？ “我相公身体好不好我最清楚。” 林雪薇暗暗叹了声气，昨晚牧修远抱着她折腾了一夜，今天还有劲在这里搬书，现在打死她也不相信牧修远身体不好这句话了。 林雪薇抿嘴笑道：“嫂子你怎么说好似比我还了解相公？” 嫂子比妻子还了解人家的相公，这话张氏可不敢应。 “弟妹你说笑了……” “既然嫂子你不是这个意思那我便安心了。” 林雪薇打断她又道：“相公读书的花费爹娘你们不用操心，这个钱相公自己能挣，再不行还有我在。” 林雪薇说罢朝秋氏递去一包银子，“爹娘你们别不信，相公现在是我们知县老爷儿子的老师，人家一年就给了三十两的束修，这钱是知县家刚给的，相公拿给我了。” 这钱在林雪薇碰到牧修远当天，他们去逛街的时候他就上交了。 三十两银子，把一个荷包撑得满满的，秋氏欣喜若狂，“我儿真的给大人的儿子当老师了？” 秋氏说话的时候张氏的脸色就变了。 她想的果然没有错，连大人的儿子都请小叔来教，小叔比她以为的还要优秀。 只是现在看来让小叔教大娃似乎不可能了，林氏好像不同意，她为什么不同意？ 小叔有现在还不是一家人省吃俭用供出来的，林氏她凭什么不同意？ 小叔要回报也是回报家里的人，凭什么对外人这么好？都有这个时间收学生了怎么就教不了她家大娃了？ 眨眼间，张氏一脸怨气。，牧二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他按下不表。 “这个学生是我老师介绍的，”牧修远说：“他们知道我生病要花钱，怕钱不趁手就给知县介绍我了，儿子也是怕你们不同意，所以才瞒下此事，爹娘莫怪。” “不怪不怪。”秋氏高兴地上去扶儿子起来，笑得比花儿还艳。 她的儿子比她以为的还要优秀呢！ 女人说了大半天，这时牧有田才开口说：“雪薇，以后远哥儿就麻烦你照顾了，他读书钱的事情我们想办法，就不麻烦林家了。” 牧有田作为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当家的主人，他不能让儿子欠林家更多，如果儿子明年还想再考试，那考就是了，他也支持儿子。 关键是自己的亲儿子他什么样的性格当爹的会不知道吗？远哥儿要是想办这事儿，那是谁都拦不住。 所以不管了，再者他也为这个儿子骄傲着呢！ 13岁的秀才整个清河就出了他一个，每每想到这个当父亲的那别提有多骄傲了！ 林雪薇回道：“这事倒也好办，以后相公我来管，只是给相公出钱读书这事原也不麻烦，里面的道道也多呢。” “哦？”秋氏奴好奇道。 “像清河一些富商都会支持自己看得上的秀才或者举人，送金银财宝……”林雪薇说到这里就瞥了眼牧修远，“或者美人来讨好。” “这也算是一种投资吧，现在我帮你，以后你有本事了我到时候有所求你也帮帮我的意思。” “乖乖，”秋氏咂嘴，“照你这么说这有钱人到底是大方还是傻。” 林雪薇好笑道：“送点钱送个美人，万一那人高中了，以后给你十倍的回报，人家可不傻，精着呢。” “商人可不做亏本的买卖。”林雪薇不自觉道。 这话叫秋氏看了她一眼，商人不做亏本的买卖，那按小五媳妇的意思，如果林家帮了她儿子，那这买卖不能亏呗？ 昨晚小五媳妇都说了，林家以后是她和吨吨的。 那要是儿子读书林家出钱，以后儿子在小五媳妇面前头都抬不起来。 那是不是以后林氏欺负她儿子，她也不能说了？ 秋氏想到这里立刻惊醒，这不行，这怎么能行呢！ 她当下就跟两个儿子说：“你小弟要读书，这事儿你们怎么看呐？” “这有什么好说的，”牧四揽上牧修远的肩膀，骄傲道：“我弟弟跟我们不一样，他是凤凰，迟早有一天会飞出清河，我们到时候也能鸡犬升天，跟着一块儿飞。” 还凤凰？还鸡犬升天？王氏在心上鄙夷道：真的到了那个时候看人家带不带你飞？ 牧二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直接就道：“我听爹娘的，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张氏的脸因为丈夫的话刷一下就白了。 说来说去还是让小叔子去书院读书了，那她们刚才说了半天白说了。 牧修远给父母兄长行了个鞠躬礼就徐徐道：“今年不去书院，明年的话还不确定，可能也是在家里温习。” 张氏因为小叔子的话脸更白了，她得罪了婆婆，小叔子又说他不用去书院了？！ 张氏和王氏的脸顿时都有些难堪。 “不去就不去吧。”秋氏也不懂这些，当下就说：“你能在家里更好，我还能时时看着你，否则不放心。” 第71章 做一辈子的老黄牛 以前不放心儿子的身体，刚才听林氏这么一说又怕他不顾及地胡乱来。 儿子在眼前她还能时时关注他的情况，不去学院更好。 事情定了，林雪薇拍手招呼几个小朋友，“搬书。” 牧修远以前在老宅这里有个房间，虽然他已经被分出去了，但秋氏保留着，从牧修远那儿收来的书就放在这儿。 张氏竹篮打水一场空，原本她想劝小叔子教大娃他们读书的，现在看来不可能了。 转瞬又想到如果今天不是有林氏在，或许这事就成了！ 那边的秋氏经过今天这一遭，算是有点明白两个儿媳妇的想法了。 牧有田不可能说儿媳妇的是非，他也从来不管这些事，所以秋氏找婆婆去了。 “娘你说刚才王氏和张氏是什么意思？她们似乎对小五去书院有很大的意见？” 花娘这才抬头看她，心道：我的傻媳妇呦，你怎么这么笨。 花娘抬手想点她一下，秋氏没有闪躲，抬到一半花娘想到要给媳妇脸，放下手，没好气道： “一家人紧着一个，你说她们有没有意见？再说大娃他们已经长大，做娘为孩子打算的总不会错，她们也早就跟你提了要送大娃和二娃去开蒙，你是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 当然是不行了。 家里根本就供不起两个孙子读书。 以前做的才够一大家子吃，也是从小五考中秀才后，家里免了税日子才好一点。 满打满算一年到头下来就不剩多少钱，送孙子去读书这事她不想吗？ 孙子也是她的亲孙子，但家里确实是供不起啊！ “娘，我再去敲打敲打她们，免得她们以为牧家真的有金山银山供她们使。” 秋氏才起步，花娘拦了下来就挥手道：“不用，现在她们已经尝到了甜头，你去说什么也无用。” 娘说的甜头秋氏都懂，无非就是十里八乡有事求儿子，人家提着东西来老宅这边。 那些人对小五那是很恭敬的，东西也给不老少。 王张二人久而久之知道读书人的好处，心里这才想送儿子去读书，以后儿子高中了她们也有脸。 可你怎么不想想自己家是什么情况，供得起两个孩子吗？ 秋氏想到这里顿时就恼了，“那也不能放任她们这样下去吧，别到时妯娌两个搅得他们兄弟反目成仇了。” 要说她的几个儿女，秋氏那是顶顶满意的，兄妹之间的感情也不错。 她可不能让王张二人在牧家兄弟中间挑拨离间，否则非得气死不可。 “先看看情况吧。”花娘说：“反正你这会过去说什么她们都听不进去，人家还以为是你这个婆婆偏心小五，打压小二和小四呢！” “她们是这么想的？”秋氏觉得不可思议。 花娘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今天这事儿她也算是看出来了！ 王张二人对给儿子上学的事情已经魔障了，这学非上不可，事儿往后还有得闹。 且没完呢！ 张氏在房间里叠衣服，牧二躺在床上，她问丈夫，“刚才你怎么那样说话呢？” 牧二没睁眼，问道：“我刚才那样说话了？” 张氏久久没吭声，她和王氏不同，她连大声反驳丈夫都需要勇气。 牧二则是个直性子，平时说话直，傻愣愣的，女人心里想什么他从来不猜，你爱说不说，我呢，爱猜不猜。 许久后张氏鼓起勇气扬声问他：“你就不想你儿子有出息吗？”她声音又小了点说：“你给家里做了一辈子的老黄牛，也想我儿子跟你一样？” 牧二听到这里这才睁开眼睛正视她，“你是对小五不满还是对我爹娘的安排不满？” 张氏慌张地摆手，道：“我没有对公婆的安排不满，公婆对我挺好的。” 公婆对你挺好的。 牧二心道：那你就是对我弟弟不满了？ 他起身下地，指着张氏身上的衣服问她： “这料子就是年前人家上门求春联送的礼吧，我们家和小五已经分家了，小五的东西怎么在你手上了。” ‘窃盗’可是犯了七出之条，这个张氏必须要跟丈夫解释清楚的。 她焦急的移动脚步，汗从头上往下滴，“这块布料是婆婆给我的，可不是我自个偷来的，当家的你信我。” 牧二边穿衣服边说：“小五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他一直视你为长嫂，对几个侄子侄女也是有求必应，对吧。” 张氏点点头，小叔对她和几个孩子那是没话说的，每出出街上连带着也给她带零食。 但当家的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牧二就道：“你知道我小弟好就行，你得记着他的好，我给老牧家当黄牛我愿意，你呢也管不着。” 张氏被牧二这样一凶眼眶发红，是委屈还是别的她也分不出来，她只知道牧二怨她了，可她也是为了儿子啊！ “你今天的意思我也明白了，”牧二出去之前跟她说：“大娃上学这事不可能，你断了这个念想吧！” 说罢，牧二出了房门。 其实关于大娃不上学这事牧二以为有两点。 一呢，就像娘说的那样没钱，二来是他没本事，他不认为自己能供出一个秀才。 他本身的性格就不争不抢，脑子也不多灵活，人家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别人没想到的他更想不到。 说白了，他就是没出息，他还想这辈子就这样也挺好的。 攒点钱给儿子娶媳妇，然后好好种田跟父母养老。 张氏太瞧得起他，也看不清楚她自己，心高有什么用？你得有本事匹配啊！ 闲居这里林雪薇给牧修远布置书房，她问牧修远： “你今天去搬书没点计策，就直接莽着干了？万一我不去你打算怎么办？” 牧修远听到这话拿书的手一顿，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透过缝隙看她，含笑说： “娘子你大概不了解我的性格，我要干的事情谁也拦不住，再说，对自己的家人哪需要什么计策！” 林雪薇走到他对面，也拿下一本书，她看到牧修远半张脸，揶揄道： “秀才公这么厉害啊！跟你家娘子说说如果我不去救场，今天你打算怎么出来？” 第72章 娘子说的有道理 “有奶奶在，”牧修远说：“我娘就算不同意也没有办法，她不会和奶奶吵架的，爹就更不用说了，他其实也是想我去试试的，当然了，这还得看我自己。” “两个兄长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们还是比较支持我的……” 牧修远说到这里就停下，他只说了兄长支持，没说嫂子支不支持，其实林雪薇也大概猜到了，张、王两个嫂子心里有别的打算。 牧修远敛下目光不知道在想什么，林雪薇以为他难过，就靠前去安慰他： “我听两个嫂子的意思也想送孩子去学堂，其实这个事也能理解，谁不想自己的孩子将来有出息再衣锦还乡？我要是有儿子我也会送。” 别说儿子了，吨吨她都准备给她找个老师了，成天就这么混着也不是个事啊！ 找个老师，学什么都行，反正就是先学着呗。 “现在家里的条件一般，爹和娘分不出精力和钱来帮他们，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别的等你有能力了再说。” 其实林雪薇想叫他自私点，家里的情况就这样了，你现在想这个没有用。 因为以你目前来说也帮不上忙，好好学习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 “娘子说得有道理，吾受教了。”牧修远回道。 林雪薇有几分欣慰，小秀才还是听劝的。 “我就比你多吃了点盐，”林雪薇说：“你听进去就行。” 林雪薇低头的瞬间，对面的人迟疑道：“那吾要是不受教呢？” 林雪薇心道：小秀才这是开始叛逆了？她抬头，对面的人一脸认真。 “那相公你想如何？”林雪薇反问他，“你有什么好法子去安抚两位嫂子？” 虽说牧修远已经被分了出来，他们自己独立再加上她父母帮衬，生活完全没问题。 但牧修远是秋氏最疼的小儿子，秋氏不可能对这个儿子完全放手。 对他和牧二牧四也难免不同，肯定是在牧修远身上花的精力更多一点。 久而久之有时候做事情就容易偏向牧修远。 牧修远是弟弟，牧二和牧四无所谓这个偏心，但王、张二人又不是秋氏亲生的，久了肯定不高兴啊！ 亲生的有兄弟情，不会计较这个，妯娌就不一定了。 牧修远抿嘴不说话，他刚才在老宅不出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一个得益者有些话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是在说风凉话，他不是不体谅嫂嫂，他现在也只顾得上他自己而已。 人人都有私心，他也不例外，但嫂子叫他在家里教大娃这个确实过了。 这事别说他，奶奶第一个就不会同意，如果在村里开了这个先例，往后亲叔叔送两个孙子过来你收不收？ 村长、族老送过来的你收不收？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他自己也复习不了。 林雪薇看他在思索，就劝道：“别想了，除非你有钱才能解决这事，否则无解。” 她翻开手里的书，无意识呢喃着：“钱是王八蛋，长得真好看。” 牧修远扑哧一下笑了。 林雪薇收起书偏头看他，“我这么说相公会不会觉得我市侩？会不会觉得我现实。” “现实？”牧修远嘴里品着这个词，绕过书架拿走她手上的书，“不觉得。” “哦？”林雪薇懒散的腰顿时就站直了，展齿笑道：“怎么说？” 牧修远学她偏头想了想，“过日子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些东西的前提都是钱，所以娘子不市俭，是睿智。” 林雪薇给了他一个上道的眼神，“看不出来你一个君子还懂柴米油盐啊！我以为你只会死读书，不懂变通。” “我才不是。”他说：“我是农家出生，娘生下我四十天后就抱着下地，我如何不懂这些？” 牧修远抱上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语气忽然变得黏糊，“娘子刚才怎么跟娘说了？全说了还是……” “全说了。”林雪薇打破了牧修远的侥幸。 “谁叫你昨晚这么凶，我这叫死道友不死贫道，以后你娘盯着你，看你还敢乱来。” “我错了。” 牧修远手放在她的腰上，还帮着柔了柔，林雪薇酸软的腰没有因为他柔一下就好，反而痒，让他们贴得更近了。 “你错了但是你不改。”林雪薇说：“牧修远，你就是个披着人皮的坏种，我现在算是看清你了。” “娘子你别瞎说。”他在她耳边温柔垂眸道：“我是个君子，只要娘子你说不要，我不会强迫人的，娘子，你说是吧？” 林雪薇心道：你不强迫人，你只是让我不说话而已。 “坏种君子，”林雪薇正视他：“这个称呼倒是配得上相公的人面兽心。” “……娘子！”牧修远在她耳边浅笑。 牧修远读书这事在家里算是定了下来，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内里波涛汹涌。 王、张二人在丈夫的警告下对此事没再提，而秋氏知道儿子要读书，天天汤水不断。 林雪薇和吨吨因为牧修远的原因，连带着被喂了三天，今天秋氏一如既往的提了一罐汤水过来。 “今天是鲫鱼汤。”秋氏把汤给儿媳妇，又远眺着看书房，“远哥儿在里面？” “是啊！”天不亮就进去了。”林雪薇接过汤才道。 林雪薇没说的是天不亮牧修远就进厨房，给她们做了早餐，帮着吨吨洗漱完，吨吨出去玩了他才进书房。 午饭牧修远嫌她煮得难吃，一般不让她做，她切好菜备好东西牧修远才从书房里出来，午觉过后又进书房，晚上就陪着她们打发时间。 连续几天都是这样，但林雪薇看出了他心不在焉。 “你拿去先让他把汤喝了，待会凉了不好喝。” 鲫鱼汤还是小五媳妇教她做的，把鲫鱼煎得两面金黄，再加开水进去煮。 水开放点豆腐，家里没有豆腐她放了蘑菇，汤好之后出锅前撒点葱花，奶白的汤再放点葱花做点缀，香得叫人直咽口水。 “小妹，你也过来喝。”林雪薇叫了牧修远又叫小妹。 院子空荡荡，林雪薇原本想种点花，奈何婆婆不乐意，花就改成种菜了。 可菜她也不会种啊！所以小妹就来帮忙了。 第73章 赚来的钱要上交 秋氏听到了她也不说什么，林氏只喝一小碗，吨吨又是个不识货的，小丫头嘴挑得很，不爱喝汤。 说什么她比较喜欢喝奶奶，奶奶是个什么东西她不懂，但应该挺贵的吧。 因为林氏说了，他们乡下这地方没有。 林雪薇今天有话要跟秋氏说，所以也叫她过来坐了。 秋氏屁股才坐下，林雪薇给她盛了一碗汤就问道：“听说有人给小妹说亲了？” 秋氏转头，原本刚才在这里喝汤的女儿此刻已经躲到厨房里去了。 牧修远来到桌前缓缓坐下，也同样好奇地看母亲。 小妹说亲这事他没听谁说，还是今天小妹自己主动跟娘子提的。 意思只有一个，不想嫁，或是说不想嫁这么早。 “是啊，谁跟你们提的，”秋氏诧异道：“这事我没在家提过啊。” “家里什么时候有媒婆上门了？”牧修远问，“我们没见过啊，对方家里是什么条件，家里有几口人，都是干什么的？” 林雪薇喝着汤暗暗道：原来古代的相亲和现代的并无区别嘛，也问人家有几口人的。 “八字没一撇呢！”秋氏嗔怪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对方条件还可以。” 条件怎么好了？”林雪薇好奇道。 秋氏想了想，搁下碗就说：“没分家，一大家子都在一起住，给你小妹介绍的那个是那家人的小儿子，媒婆说他自个挺上进的，在清河外面一家酒楼里做小二，为人豪爽开朗，比你小妹大六岁。” 林雪薇问：“清河的酒楼我熟啊，什么酒楼？” “万象楼。”秋氏兴奋道：“听说那个孩子每个月都有五百钱，这还不算上人家客人打赏的，而且你妹子那个人你也知道，她性子闷，所以你妹夫就必须要找一个开朗的，否则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牧修远和娘子对视一眼，他垂眸眉头紧锁，似乎对这个人不满意。 厨房里的牧小花蹲在灶台角下，满脸痛苦，梦里她嫁人后过的日子那就不叫人过的日子，悲凉极了。 所以现在才对嫁人这事这么反感，她不是不想嫁人，而是不想嫁这么早，也不想嫁得这么随便。 爹娘不听她的，奶奶也觉得那家人条件好，她没人诉说，思来想去只能来找小嫂子，请她帮忙说说情了。 外面秋氏对那个未来女婿夸得天花乱坠，林雪薇没忍住笑了一声，这叫什么好条件？ 兴许是她的笑声太大，引起秋氏母子的注意，他们俩同一时间都看着她。 “小五媳妇你觉得怎么样？”秋氏问她。 怎么样？ “不怎么样。”林雪薇不止说了牧修远的心声，还说了自己的。 “一个月五百钱，又还没分家，钱可是要上交？” “父母在不分家，”牧修远说：“赚来的钱不管多少都要上交。” “对啊！”秋氏拍着膝盖说：“正是这个理。”当她看见小五媳妇的目光时又不确定了，“你们城里人不用交的？” 这……林雪薇还真不知道，但这个不是重点。 今天的重点是不论男方有多好，是牧小花不想嫁，那她就只能拿着显微镜找茬了。 “钱要上交，家也不分，那以后小妹和他成婚了他在城里上工，小妹在家里洗衣做饭孝顺公婆？” “……应该的啊！”秋氏望着儿媳妇不敢相信的目光，语气迟疑了。 林雪薇拍手，问道：“没钱，丈夫还不在身边，小妹嫁过去图他什么？” “都是这样过来的啊！”秋氏说：“等以后有了孩子，分出来日子就好了。” 古代都讲究父母在不分家，一般来说要等到父母其中一个去了才分。 有能活的，重孙都见了，四代同堂都有可能。 像牧修远这种已经属于特例了，林雪薇忽然觉得她好幸运。 她看了眼牧修远就跟婆婆说：“您这是让女儿过去赌呢，赌她下半辈子早点分家过好日子？我觉得悬。” “怎么说？”秋氏问她，“大部分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怎么到小妹这就悬了？” 同时，秋氏也觉得媳妇说的对，可婚事不就是赌的吗？过日子总要两人相处过，夫妻之间磨合才好的啊！ 林雪薇直言道：“咱家的条件您大可往上找，这个不行，跑堂的大多油嘴滑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您觉得这样的人小妹能相处？” 林雪薇说：“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是宁愿您找个穷一点的，最好父母都不在了，还能拿捏得住，您就在这附近找，想女儿了还能看一眼。” 媳妇最后一句话当真是说到她心里去了。 大女儿嫁得老远，钱不钱的，女婿又似个呆瓜一样的，大姐嫁了这么多年她就没有去过几次，女儿受了多少委屈她都不知道，问了也不说的。 “有相公在，您眼光大可往上看，找这种就不合适了。”林雪薇说完看牧修远，“我依稀记得万象楼的工人有两种契约。” 牧修远眉头松了点才说：“万象楼做得很大，在夏朝每个地方都有分店，对工人的规矩也严格，菜品也很有排面，在清河属于一等一的了。” 他轻咳一声：“里面太贵，我就去过一次。” 林雪薇捂嘴笑了，小秀才还挺老实，没有因为面子就乱吹牛。 秋氏看到这一幕提着的心也放下了，这小夫妻好像感情还不错，似乎更好了呢。 牧修远恢复正常后，又道：“娘子说对了，据我所知，像这酒家为了防止泄露自家酒楼的秘密，有两种契约。 一种简单点就是卖身契，另一种复杂点，需要个有身份的人担保，属于长工，出了什么事情担保人负责。” 牧修远问秋氏，“听娘所说那个人是个乡下人，一个乡下人谁给他做担保进万象楼？一个乡长都没办法给他做这个担保，他找的什么关系？” “小五你的意思是那个人说谎了还是媒婆说谎了？” 秋氏顿时惊瞪大眼睛，她没有想到还遇上这事了！ 牧修远摇头，“兴许人家自个有本事进去也不一定，儿子的意思是小妹绝对不能嫁给一个卖了身的人。” 第74章 其心可诛 否则生出来的孩子是别人家的奴才不说，他们还会得罪酒楼的老板。 夏朝有明令，秀才的直系亲属不能卖身，一经察觉，买方就要接受制裁。 如果他们在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买了身的情况下把小妹嫁过去，那万象楼的负责人就得放了那个人的自由身。 万一那人知道酒楼菜单上的秘方，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得罪的是一个酒楼。 “对方可说了这桩婚事会给我们家什么条件？”林雪薇问秋氏。 此时的秋氏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他们家这是被人给算计了吗？ “他们那边说给彩礼二十两银子。” “乡下姑娘的彩礼一般也就是几两银子，他们家这么大方您没问过为什么？” “问了呀！”秋氏看着媳妇扬声激动道：“他们说喜欢我家小妹，而且我家家风好，所以就多给了点。” 当时她听到‘家风好’这句话时人已经飘飘然。 后来虽说男方家的情况问的也细，但心里上对他们已经有了好感。 “男方的人见过小妹了？”牧修远问。 秋氏不说话，瞪大了眼睛猛的摇头，转瞬拍着大腿站起来往外走，边走边骂： “老娘这就叫人去打听，如果他们敢骗婚，老娘非剥了他们的皮不可……” 林雪薇和牧修远面面相觑，林雪薇问他： “写封信叫我爹打听一下？这种事情叫我爹问一声万象楼的负责人，那个小子签的是什么契约就行了。” “如果他是冲着你，想用你的身份来脱离万象楼，那这个小子就其心可诛了。” 牧修远也是想到了这个，他严肃地点头，“娘子说的是，为夫这就去写。” 说罢，起身就走。 林雪薇在他那句‘为夫’里怔了怔，回过神后气笑了看他的背影说： “得寸进尺的小屁孩儿，还自称起为夫来了？” 牧修远听到她这句话，进书房门槛时被绊了一下，而后是一声尴尬的轻咳声。 林雪薇见过哑然失笑。 紧接着，牧小花从厨房里出来，她紧皱眉头，目光恍惚，这副模样任谁都看出来她不高兴了。 林雪薇揽上她的肩跟她说：“放心吧，你不想嫁你小哥就一定不会让你嫁的。” 牧小花转头看了眼书房，而后抿着嘴不说话。 “你娘现在去找人打听，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不管男方有没有说谎，今天我和你小哥的话已经在她的心里埋了根刺，这桩婚事不成了。” 没有父母明明知道男方说了谎还把女儿推进火坑里去的，虽说这事也不一定是真的，但让秋氏觉得嗝应了，这桩婚事就不成了。 “这次的婚事不成，”牧小花绞着手看嫂子，问她，“那下次呢？下次有人再来家里说亲，娘肯定还得答应！” “你傻呀！”林雪薇摸摸她的头，“如果这次的事情是真的，”她语气顿了顿，“不管它几分真假，你在你娘面前装着难过几天。 到时候我再吹吹风，保证让你等你小哥高中了再风风光光的把你嫁出去。” 牧小花被她哄得想笑又不敢笑，小心翼翼道：“嫂子，这样真的可行吗？” “嫂子，我也不是不想嫁，我是不想嫁得这么早，更不想嫁得这么糊涂。” “傻姑娘！”林雪薇挨着她叹了口气，“你嫂子我厉害着呢，你且等着吧，我定会把你留成老姑娘的。” 说罢，林雪薇扬声问里面写字的人，“牧修远，咱们夏朝的姑娘最晚可以几岁嫁出去来着？” “二十。”里面的人肃声道：“再迟就不行了。” “听到没。”林雪薇碰了碰牧小花的脸，嬉笑道：“高兴点，你小哥都同意你不嫁这么早了。” 里面的牧修远听到自家娘子这么说，顿时哭笑不得。 他立刻拿上写好的信走出书房，他怕再慢一点自家娘子该叫小妹别嫁了。 娘子这张嘴呦，有时候真是叫人又爱又恨！ “我这就叫人把信给岳父送去。”牧修远出来后说。 这么急？ “那行。”林雪薇又说：“趁着现在天气好，有荠菜，我和小妹去挖点，咱们今晚包馄饨吃。” 牧修远点头，“别走远了，待会我去找你们。” 林雪薇暗道：走远了我还能丢了不成？ 想是这么想林雪薇还是乖乖地点头了。 “嫂子，小哥他对你真好。”牧小花艳羡道。 林雪薇跟牧小花在廊下换鞋子拿工具，见状就回道： “我是他媳妇，他不对我好对谁好？” 林雪薇心道：我都没好意思跟你说，你小哥还怕我跑路了呢！ 林雪薇曾经无意识地问了牧修远关于户籍的事情，结果牧修远半天不理她。 笑死，现在她已经放弃跑路这个想法了好吗？ 但牧修远偏偏就不信，自个在书房里生了一晚上的闷气。 值得一说的是，小秀才第二天照常给她做早餐，这个点真的戳得人心痒痒啊！ 这个季节雨多，一场春雨下来，地里的野菜绿油油、水嫩嫩地往上长。 春天的野菜有很多，林雪薇最喜欢吃的是荠菜，包上一顿饺子或者馄饨，鲜得叫人想再添一碗 村子前面人多，有荠菜但是经常有人去那挖，牧小花带着嫂子往山下去，那里安静荠菜又嫩又多。 这会儿正是早晨，在外干活的人有不少，村里的人见了林雪薇有的叫侄媳妇，有的叫嫂子，叫奶奶的都有。 林雪薇回来这几天明显感觉到了牧家人的热情，之前她和牧修远成婚那会，她接到的可全是嘲笑。 “嫂子你看她们的嘴脸。”牧小花努嘴不高兴。 林雪薇自己倒还好，见惯了这种两副面孔的人。 “有本事的人在那里人家都捧着你，有钱也算一种本事，我命好，投了个好胎。” 前世今生她的命都好，莫不是她前前世烧香烧多了？ 林雪薇这么想，脸上同时也笑眯眯的。 牧小花回头时正巧看到她笑，不自觉地问：“嫂子你怎么会看上三哥？” 说完牧小花又连忙摆手解释，“我也不是说三哥不好意思，就是好奇才问问，嫂子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说。” 第75章 再玩下去待会要生病的 李三和原主的事情也没什么不好说。 就是双方都看上眼了，虽说两人的结局不好，但那个是他们之间外在的原因。 原主找的这个李三没有负她，她和李三之间的情意也算对得起她不顾一切地奔赴了。 这两人总的就一句话来形容，‘情深命薄， 林雪薇简单地跟牧小花说了原主和李三之间的故事。 牧小花之前听亲家母说过嫂子跟三哥的事情，但这个故事从嫂子嘴里说出来跟她之前听到很不一样。 亲家母对三哥有诸多埋怨，而嫂子说得特别有感觉，又叫人意难平。 就是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明明他们都很好，但是不得以又分开了。 “嫂子你现在对三哥是什么感觉，还有小哥，小哥对你也特别好。” 牧小花从嫂子的视角知道嫂子和李三的关系，但她有私心，她想为小哥说句话。 李三于她而言是个外人，牧修远对她现在来说··有些关系了。 如果在之中选一个，李三和牧修远两个人对她来说，这就不是个选择题。 “那就选个对我特别好的吧。”林雪薇笑道：“我喜欢别人对我偏爱。” 这话牧小花一时没捋明白，之后就不说话了。 她们摘了一篮子荠菜牧修远还没有来找她。 林雪薇看到 林雪薇好奇，就指了那儿问牧小花，她道：“嫂子，那是小麦。” “我们这地方还能种小麦？”林雪薇诧异道。 嫂子没嫁之前没有接触过这些，嫁给三哥后，三哥家住得离镇子近，手上有工钱，也不种田。 理所当然，牧小花就以为她不懂，便解释道：“夏初收了小麦种水稻，秋天收了水稻种冬小麦，两种作物都可以种，看自家的需求。” 林雪薇指着村前面，“那里只种水稻，我原以为我们这地方只能种水稻呢，却不想连大麦也能种。” 牧小花说：“咱这地方种出来的小麦特别出名，小麦卖出的价钱比水稻都高，所以种小麦的人家也有不少呢。” 好吧，是她见识少了，林雪薇又指着那条小溪说：“我们去那里玩儿，等你小哥来找了再回去。” 说罢，她自己先下去了，牧小花拿小锄头追在她后边问：“嫂子，万一小哥不来找呢？我们还回不回去了。” 林雪薇开玩笑道：“那他完了，他要没媳妇儿了。” 牧小花看着嫂子的背影呆了呆，嫂子和小哥的相处方式她觉得新奇。 连她四嫂这么凶的女人还得伺候四哥洗脚，但嫂子不是，她对小哥不凶，而小哥对她体贴极了。 都说君子远庖厨，别说君子了，就是家里的男人从不下厨房。 可小哥一个读书人还下，他不止下，做出来的东西好吃，还不许嫂子下。 那天她偶然去闲居，碰到小哥下厨，她当时下意识的关上门，这事如果让外人知道了，嫂子一定会被骂。 转瞬又想，小哥的手那是写文章的手，怎可做这些？ 更何况小哥是个男人，他怎么可以下厨呢？ 牧小花去劝了，但最终劝说无果。 那天开始她战战兢兢，就怕哪天事发了，如果真的到了那天，她不敢想象娘和奶奶对嫂子会怎么想。 这边牧小花发怔，那头林雪薇看见河里有小鱼小虾，撸起袖子裙子就下河。 篮子装着荠菜，她把篮子里的荠菜往外倒，用篮子捞鱼虾。 一篮子下去捞上来还真不少，且都活蹦乱跳的。 “小妹，你去摘几张大叶子回来装，我多捞点回去煎着吃。”林雪薇兴奋的大叫。 牧小花听到了当即跑过去，好言劝道：“嫂子，这东西它扎嘴，而且不好吃。” “怎么会。”她说：“多放点油煎，最好吃了，你快去摘。”林雪薇指着小溪旁边的大叶子，“多摘几张。” 这几天湿润润的，偶尔下点水雨，春天又是繁殖的季节，所以河边很多小河虾。 这玩意儿以前她和吨吨在农场里捞过也做过来吃，什么季节吃什么东西，最是相配不过了。 所以林雪薇像是捡到宝一样，心里同时也在吐槽古人不会吃东西。 这小河虾难得，要是放在现代，几十块钱一斤你也没地方去买。 牧小花原本没有兴趣的，这玩意儿有什么好捞？没肉，吃到嘴里扎嘴还费油，所以在乡下基本上没有人吃。 但看嫂子这么兴奋她的心也被勾了起来，一个捞一个捡，玩得不亦乐乎。 牧修远跟吨吨到时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水到她的小腿处，时常弯腰又用脚去踩草丛，不湿就怪了。 “不能再玩了，”牧修远放下吨吨就去抓她，“再玩下去待会要生病的。” “你少诓我。”林雪薇用水撒他的脸，笑道：“现在这天气我会生病？” 牧修远躲开水滴，朝她伸手过去，“没开玩笑，天虽然不冷了但水是凉的……” 牧修远话音未落，不远处传来一阵悦耳的童声： “爹爹，这水真的是凉的……” 吨吨说罢还用手去·水，脚还往小溪里去，笑得可开心了。 “快去把她捉上来。”林雪薇去打牧修远的手。 牧修远回了她一个埋怨的目光，不敢耽误，因为吨吨已经往水下跳了。 吨吨那模样欢乐死了，还打着水咯咯咯地笑。 而林雪薇则冲这会儿功夫又捞了两篮子上来。 最后还是让牧修远把篮子抢走了才上岸。 “没个娘样。” 牧修远嘴里骂着人，一边把自己的长衫脱下来赶紧把吨吨给包上，要是生病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林雪薇拧着湿衣服也骂吨吨，“给你闲的，明天我就送你去上学，到时候多给你报几个班，叫你不听话还自己往水里跑。” 林雪薇伸手要点吨吨的额头，牧修远抱着躲开了。 吨吨见状就抱着牧修远的脖子撒娇：“爹爹我不想上学。” “叫娘娘也不管用。”林雪薇没好气瞪她，“越来越野，还不听话了！” “我听爹爹的，”吨吨古灵精怪嘟着嘴，“爹爹我不上学，我要在家里陪你读书。” 第76章 你轻点啊 牧修远点了点她的鼻子，“不听话的人今天就要被惩罚，爹爹听你娘的。” 吨吨又转头去求娘亲，林雪薇给她一个冷笑： “小崽子，晚了。” 顿时，吨吨抱着牧修远哼哼唧唧说她错了。 女儿这么喜欢牧修远，这是林雪薇没有想到的，在这世上她可以给女儿任何东西，唯独父爱她代替不了。 这个问题她以前就想过了，一辈子那么长，她没有办法委屈自己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 林雪薇以为女儿会缺少的东西，却不想在这里补上了。 “想什么呢！叫你都不应。”牧修远来到她眼前，没好气瞥着她半湿的衣服道：“赶紧回去换衣服吧，跟个孩子似的还玩水。” 她这可不是在玩水，林雪薇说：“我在捞河虾呢，这玩意儿可好吃了。” “对。”吨吨拍手叫道：“好吃又好玩。” 吨吨嘴里的好玩指的是玩水，牧修远点点她的额头，眼睛却是看着林雪薇。 “不许玩了，回家。” 林雪薇欢快地朝他敬了个礼，“收到。” 牧修远被她逗笑了，总觉得娘子会特别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到了家里牧小花给吨吨换衣服，林雪薇回房间换，牧修远在屋檐下看着一兜的河虾很是苦恼。 这东西能好吃？ 林雪薇出来时就看到他眉头紧皱。 “信送出去了？”她倚靠在门上，头发散开，拨弄着问牧修远。 “四哥亲自去了。” 林雪薇点点头，“你四哥生性豪爽，我爹又找到酒友啦，小老头可能喝酒了。” “那也是你四哥！”牧修远站起来人很无奈。 林雪薇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上前挽他的手臂，轻轻打自己的嘴，讨好道： “相公，我错了。” 牧修远当即拿下她的手，像是更不高兴了。 他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但娘子这样说话总让他觉得他们之间有距离。 “还不高兴啊！”林雪薇伸脸过去，“那我给你打一下好了，你轻点啊！” 牧修远没打，揪了她的脸，靠近说： “确实该打。” “那你打。”林雪薇往他跟前凑。 牧修远当然舍不得打了，只轻轻扯了几下她的脸。 河虾依着林雪薇，炒了，馄饨也是荠菜肉馅，香得吨吨直咂嘴，吃了个肚圆。 牧修远从这天开始也不温书了，天天被娘子拉出去外面晃悠，不是下河就是上山。 用娘子的话说反正你也看不进去。 牧修远之前虽然在书房里看书，但他心不在焉林雪薇也看出来了。 反正看不下去，何不放松自己？她上午跟着牧修远去找野菜捉虾，下午跟他上山打柴，牧修远打柴她摘蘑菇。 晚饭过后牧修远在村里教吨吨和几个侄子侄女骑马。 玩了几天，这天林雪薇想上山去野炊，牧四回来了。 他带着消息回来了。 牧家是本地人，想打听点事情只要用心其实也不难。 给小妹说亲的那户人家虽然远，但谁家没个远点的远房亲戚？ 那天秋氏出了闲居后回家提了条腊肉就出去了。 不到三天，那家人的信息全入她耳，也叫她当下发了很大的火。 那家人姓周，给小妹介绍的人叫周六哥。 说起这个周六哥也是可怜，虽然是家里最小的，但爹不疼娘不爱，五岁时被父母卖给一个老员外当下人。 不过听说那个老员外人好，在他十八岁那年就给了他自由身。 听到这里这个人似乎没有什么问题，毕竟人家已经是自由之身，也没事了是吧。 如果只是这样秋氏也没那么气了，这样的孩子她不会因此看小他，反而觉得他见过世面更想再了解他。 之前媒婆就是这么跟她说的，但媒婆却没提周六哥是被父母卖了，也没说周家家里那些个烂事。 她舍了一条腊肉出去才打听出来，周家有六个儿子，剩下的五个在家里都不合。 兄弟之间还互相动手了，同一个屋檐下都打得不可开交，妯娌和妯娌更是处不来。 周家在本村的名声也是出了名的臭，村里人见到周家人都绕着走的程度。 当秋氏听到这些时已经一肚子火，都准备上媒婆家给她几个大比兜了。 我跟你家是有仇吗你要这么坑害我家？拿这种媒人钱你有没有良心的？ 秋氏刚想招呼两个弟妹上门打人，出门就迎上了牧四。 说到牧四，这几天过得那是精彩极了。 这个先安下不表，只说他带着弟弟给的任务回来了。 牧四在门口碰到娘，知道她要去干架后赶忙拉住了。 他说：“您要去也先等儿子给您说明白了再去，要定他们死罪儿子这里有证据呢。” 小五叫小四去送信的事情她知道，听老头子说了，秋氏就问了，“什么证据？” 牧四不说，非说等小弟来了他才肯说。 大孙子跑得最快，眼下又不在家，不止大孙子不在，这会儿家里的几个孩子都不在。 他们在哪呢？ 全在闲居这里，林雪薇正组织人手准备上山野炊呢。 结果当然全去不成了！ 门外来了个叔叔家的孩子，人家火急火燎的跑来说叫他们赶紧回老宅。 牧修远夫妇对视一眼，都以为出大事了呢，就火急火燎的回老宅了。 结果到了老宅看见牧四就明白是什么事了。 这会家里没外人，全是自家的兄弟叔婶，牧四就把这几天打听到周六哥的事情说了。 “那天我到了亲家家里，”牧四说罢看着林雪薇说：“弟妹你家好有钱，宅子也在咱们清河的富人区……” 秋氏本来屏住呼吸听儿子说，现在他又扯到另一边，当即就上手打他并怒吼道： “说重点，你老娘现在心里几把火，正烧得旺呢，你是不是想试一下？” 林雪薇捂嘴笑了一下，女儿差点被人坑骗了，当母亲不急就怪了。 偏偏这个四伯是个心太的，惹人打也很有一手。 牧四挨了母亲一下打，立刻恢复正经了就道： “亲家公知道我去为什么后，当晚就把万象楼的负责人约出来喝酒了，我们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周小六他跟万象楼签的是卖身契。” 林雪薇和牧修远对视一眼，果然如他们如料的那般。 第77章 真他娘的无耻 “他签了卖身契还找一个秀才家的妹妹做媳妇？大哥，”二叔牧有粮说：“这小子想利用远哥儿脱身，真他娘的无耻。” 村里也不乏缺脑子好使的人，听牧四这么一说，家里的几个男人都猜到了。 牧有田当下拍着桌子，老实巴交的脸上少见地露出愤怒，他问牧四： “你可见着那小子了？这小子心是黑的吧，他瞒着这个身份想让我们得罪万象楼？” “是这个理，”三叔牧有水接话道：“幸好我们去打听了，否则把小妹嫁过去，那个小子占了便宜，我们牧家成了的冤大头，周家的人要笑死了。” “何止见到！” 说到这个牧四像是吃了个苍蝇般，忍着恶心说：“听万象楼的负责人说以前周小六是何员外保他在万象楼做的小二，后来是他自个想往上爬才主动签了卖身契。” 牧修远问：“一个员外为什么会帮一个下人做保？他救了员外的命？” 一旁的林雪薇也点点头做认同状，除了这个她也想不出来一个主子为什么帮仆人。 毕竟身份有碍，古代人更讲究这个，更何况帮周小六做了保，如果周小六在店里犯了什么事情，何员外要负责的。 牧四赞赏地看了眼小弟，同时又自豪，他家小弟就是聪明，一问就问到重点上了。 牧四侧身，神秘兮兮道：“万象楼的负责人说，何员外他有个癖好，喜欢鲜嫩的小子，周小六他就长那样儿。” 牧修远一时没明白，不止他不明白，在座地都不明白。 林雪薇却是明白了，作为一个现代人，特别是她出生在一个科技发达的现代，她要不明白，此不是显得她落伍了？ 牧四啧的一声，万象楼的负责人跟他们说的时候他也跟这些人一样，懵了。 后来亲家公偷偷跟他说了，他才恍然大悟。 “何员外他有龙阳之好。”牧四拍大腿说。 牧修远眼睛登时一亮，第一反应是去看娘子，结果她津津有味地笑。 林雪薇看到牧修远在看她时笑容一僵，随后牧修远朝她努努嘴。 那意思是：你赶紧撤了，这不是你能听的，免得脏了你的耳朵。 林雪薇不走，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直到牧修远用眯眯眼看她，林雪薇这才搬着矮凳撤离了。 跟牧修远相处了这么多天，林雪薇多少也算了解他，通常牧修远看人眯着眼时就表示他的耐心不多了。 为这种小事惹他生气很没有必要，所以林雪薇撤了。 秋氏却是气得恨不得咬碎银牙，虽然说这桩婚事没成，但被人算计到这种地步也够让人生气的了。 牧有田也被恶心坏了，他还没说话呢，牧二气的捶墙： “那小子现在在哪呢，不收拾他一顿说不过去啊，明知道自己这样还祸害我们家！” 牧四就道：“万象楼的负责人知道小弟的名字后也气周小六呢，当场叫人打断了他的手，现在关起来了，听亲家公的意思是周小六会被发卖到矿厂，以后再出来就难了。” “那酒楼的老板怎会认识远哥儿？”花娘就好奇了。 说到这个牧四也有一肚子话要说，清河这么远，连放个牛车都要三文钱，他们平时出清河也少，根本就不知道自家弟弟在清河原来这般有名。 这几天在清河，亲家公带他玩了几天，他这也是才知道的，反正只要提牧修远这个名字，多半的商人都认识。 “娘。”秋氏气得牙齿磨得咯咯响：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媳妇这口气不出不行，今儿个非砸了媒婆家和周家不可。” “大嫂，多叫几个人，不然别人以为我们牧家人好欺负，下回不定又算计谁呢。” 说话的人正是二叔的妻子陆大香。 “就是，我把几个小姐妹都叫上，郝媒婆干了这种缺德事，今天必须撕烂她的嘴，不然这事都不算完。” 这位是三叔的媳妇叫陆小香，两位婶婶是堂姐妹，自小感情好，连嫁人也嫁一块了。 嫁过来后又多了秋氏这个姐妹，三妯娌处成姐妹，可以说是世间罕见了，这点叫林雪薇都羡慕不已。 “你这两个婶婶家里是杀猪的，说话嗓子就大了点。”花娘跟林雪薇解释。 林雪薇手里扯着不知名的叶子，她看两位婶婶，说： “两位婶婶气势这么强，原来家里是杀猪的啊！这就怪不得了。” 花娘说：“你别怕，她们也是讲理的。” “我不怕啊。” 林雪薇诧异地看奶奶，然后又顺着奶奶的目光看地下，地上叶子掉了满地，全是她撕碎的。 林雪薇干笑，她真的不怕，只是被婆婆和婶婶之间的友谊感动到了。 如果她也有支持她一起去的干仗的小姐妹，那将是一件骄傲且了不得的事情。 正想着呢，秋氏带着小姐妹气势汹汹地去约人了，剩下的几个男人也要跟去，为了护着自家媳妇，也为了一口气。 不过几个男人先去后院套牛车了。 花娘站在屋檐下说：“远哥儿你别去了，别待会儿打起来打到你了。” 牧修远摇头，正色道：“我不打架，我同他们讲理去。” 这给林雪薇说得都无语了，你娘去干仗，你在边上讲理？ 她此刻已经能想象到那个画面了。 一群女人打得不可开交，尘土飞扬，扇着巴掌，扯着头发，牧修远在边上讲理。 当哥哥的为小妹讨个公道，林雪薇没有阻止他，就说：“小妹未婚，这事闹大了对她的名声不好，你们要讲理就找个由头讲。” 这么斯文的？ 一旁的王氏也很无语，小叔还认真地点头了。 这让王氏怀疑小叔是不是真的讲理去了。 她想跟去现场参观，但是奈何大着肚子，张氏作为长嫂，她也跟着去了。 至于林雪薇，从头到尾没有人想到要叫她。 林雪薇把他们送到门外，就往院子里回。 此刻院子空荡荡，林雪薇问奶奶，“今晚是不是好些人在家里吃饭，家里没菜吧。” 人家帮了忙，没有道理不请吃饭的。 第78章 一巴掌就能打飞你 花娘点头，赞赏地看向林雪薇，她刚才也气呢，倒是还没想到这一点。 花娘刚点了头，林雪薇就道：“娘和嫂子不在家，那晚饭孙媳妇就来安排了？” 这会儿已经下午，再说出去买菜也已经迟了。 林雪薇找了个小堂弟让他回陆家买只四五十斤的小乳猪，打算今天来个烤乳猪。 陆家在隔壁村，是卖猪的，人家在镇子上也有店。 听说牧家要个小乳猪，起初陆八不相信，这么小的猪怎么吃？ 他怕是小外甥传错了话，不确定，所以就把小猪拉来牧家了。 林雪薇在厨房里准备腌制小乳猪的料，听到有人在门外叫就出去了。 花娘也是这个才知道自家孙媳妇买了头猪，得知猪是拿来做菜的，小老太太自个儿掏了腰包。 这钱可不少，将近五百文呢！ 老太太好不容易绣帕子才挣了点钱，全被林雪薇一口气败完了，王氏看得眼睛直突突。 她刚想说话，老太太轻轻瞥了她一眼。 王氏登时把嘴抿上了，她可以跟婆婆杠两句，但是如果她敢说老太太，且等着吧，牧四一定捶她。 她不是怕老太太，她是怕牧四捶她。 外边杀猪，牧小花要进厨房帮忙，林雪薇推开她叫她回房间里哭。 “不伤心点怎么让别人信你被人羞辱了，以后你娘还叫人给你介绍对象。”林雪薇说罢往她手里放两个辣椒。 牧小花也听话，出了厨房就回房间。 睡也好，发呆也好，反正听嫂子的话这几天不理人。 她不想嫁人，所以这个罪就得受。 陆八好奇这个小乳猪怎么吃的，就留下来帮忙了。 在院子里挖坑，钉木架，小猪腌入味了把猪串起来，用炭火慢烤，整个过程他帮了不少忙，慢慢见证了一只烤乳猪的诞生。 林雪薇也是闲下来才发现女儿不见了，大姐就道：“小妹妹跟小叔叔去了。” 人家打架她跟去！而且牧修远还让她去了？ 林雪薇感觉不是很好，果不其然，晚上一群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回来时林吨吨也在人群里面，脸还叫人抓花了。 人家脸虽然花了，但身上有一股子劲，向上迸发的劲儿，而且骄傲着呢！ 下巴高高抬着，双手叉腰，肚子也凸起来了。 林雪薇看到她脸上的伤，当下心疼得不行，脸上被指甲划了几道，而且都破皮了。 可你看到她那样，冷水也不好往下泼了。 自从吨吨受伤后牧修远就愧疚得不行，回去还怕被娘子恼了。 上次娘子警告他吨吨要是出了事情跟他拼命的话他还记着呢，回来的路上他心里其实很忐忑。 就怕娘子跟他吵架。 现下娘子不说话，他却是不能不说。 牧修远来到林雪薇跟前，刚想说话呢就挨了娘子一记冷眼，没等林雪薇问什么情况。 秋氏抱着吨吨到她跟前亲了又亲，把今天的事情说了。 “这个小家伙可不得了，今天在周家见我让周家那个老妇人打了，她上去就咬啊！凶得不得了，哎呦我的小乖乖，你这么小还知道护着奶奶，以后就是奶奶的最爱了……” 秋氏激动得不行，抓着吨吨亲几口，“奶奶这么多儿子女儿孙子孙女，就你一个得了我的心，往后奶奶只疼你一个人……” 夸张了吧，林雪薇心道。 吨吨让所有女人夸了一路，说她有大将风范，这会儿正飘飘然呢。 至于自家娘亲的脸色？天太黑了瞧不见。 林雪薇打断滔滔不绝的婆婆，说：“饿了吧，您先去吃饭吧，我们刚才吃了。” 这会儿天已经全黑了，家里一群老弱妇孺还有孕妇，所以他们刚才都吃饭了，但烤猪没吃，等他们回来才动。 回来的人远远就闻到香味，才到门口就看见院子中间有火，所以进了门个个都往那去。 出去大半天，又吵了半天的架，回来再闻到这股肉味谁受得了？这会大家都吃开了，那边正闹哄哄的。 秋氏听儿媳妇这样一说，肚子又咕咕地叫，她没有犹豫带着吨吨吃肉去了，剩下夫妻两个对视了会儿。 林雪薇忙了大半天，身上一股烤肉味，头发热得也全贴脸上了，脸颊上还沾着灰。 牧修远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此时想骂人又不得不忍住的样子，笑出了声。 林雪薇也顾不得院子里人多，当下就掐了他的腰。 “牧修远，你还敢笑。” 林雪薇确实是忍着气呢，她想维护自己的形象这才没有骂人，要不然她得骂死牧修远。 “娘子……” 牧修远想去抓她的手，林雪薇没让，这会人多，在古代要是他们黏黏糊糊的，一准有人笑话。 “你赶紧吃饭去。”林雪薇没好气道：“回家关了门再找你算账。” 大家都高兴，而且连吨吨本人都高兴得不行，她不想当那个落井下石的人。 牧修远前脚刚走，林雪薇叫大姐给小妹拿点烤肉，她自个拿着煤灯去屋后掐点消炎止痛的药。 那药听奶奶说作用很多，屋后有一大丛。 林雪薇再回来时牧修远给她拿了一碗肉，在屋檐下喂着吨吨吃饭。 远处的人吃了饭就开始喝酒，又把今天的事情拿出来说了一遍。 她把药汁擦在吨吨的伤口处，小家伙疼得咝咝地叫。 林雪薇弹了她额头一下，恼道：“下回大人打架你还敢不敢上前了？你个小不点人家一巴掌就能打飞你。” 吨吨嘟嘴表示不服，但她聪明，不回嘴。 这情商叫牧修远叹为观止，吨吨很明显她是知道怎么应付娘子的。 林雪薇从牧修远手里拿过吨吨的饭碗，跟他道：“你去吃饭吧，我来。” 牧修远没有推迟，指着边上的肉叫她吃，闻了半天肉味其实林雪薇已经没有胃口了，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牧修远去到人前刚坐下来，牧四贱兮兮上前道：“弟妹生气了？哄不好了吧？” 牧修远没有看牧四，用桌子上的刀割肉吃。 他家娘子可不是乡野村妇，人家是讲理的。 牧四又说：“哥看你在弟妹面前也太卑微了，如果吨吨是你的孩子，今天她受了伤你顶多就是心疼，刚才哪里还用苦着脸回来，到了家里还得去弟妹跟前告罪。” 第79章 我是真心想跟你日子 不是，如果吨吨是他的孩子他也会如此，白白嫩嫩的一张脸叫人打了，谁不难受？ 牧修远一个侧肘打到牧四的胸膛上，他徐徐道：“少说我娘子的坏话，她大方着呢，根本不需要我哄。” 牧四哼了一声，显然是不相信的，刚才弟妹明明给小弟脸色看了，他仰头喝了口酒，再去倒时酒坛里的酒没了。 边上小香婶婶说：“这酒兑了水，喝着不够味儿。” 秋氏就道：“不兑水可不是这个价，姜九家的酒全是这样，专坑我们乡下人。” “这么好的菜没有酒，可惜了。”大香婶婶说。 “那我再叫人去买点回来？”牧有田说道。 “不用了大哥，”牧有粮说：“酒回来肉也吃完了。” “大哥，下回吧，下回我出酒出肉请你们吃。”陆八哈哈说道。 牧有田应承着，这话他却没有放在心上。 姜九家不是本村人，离这远着呢，现下去买也来不及了，酒没了，所以大家吃肉聊天，也很是痛快，尤其是今天打赢了场仗。 那边牧四跟小弟悄悄地说：“你知道我这次去林家在那里听到什么了吗？” “什么？”牧修远抬头。 “我发现你岳父在平南镇为难李家的人，而且李族长还被你岳父送进牢里去了。” 牧修远放下筷子蹙眉道：“你确定你没有喝醉？” 这怎么可能，印象里岳父不是这般不讲理的人。 牧四摇头，“我在林家住了两晚。”说道这个牧四不禁感叹一声，又竖起拇指：“你岳父家里的床那是顶顶好。” 边上的牧二一脚踹过去，不耐烦道：“说回正题。” 正好奇着呢，又被他扯到别的上面去了，次次说话没个重点，烦不烦人。 “我第一天到林家的时候高床软枕，还有人伺候着，睡不着觉就去院子坐了会儿，听他们家的下人说的。” “说李家的族人从前对弟妹不好，亲家公知道后把在平南镇开的铺子关了，还把李家的族长送进牢里去了。” 牧四跟两个兄弟咬耳朵，“这事儿八九不离十，回家前我去了趟平南镇，那里一家收李家人做蜡烛的杂货铺在弟妹和你从清河回来没几天就关了，你们说奇不奇怪。” “奇怪。”牧二接话：“事情哪有这么巧的，定是弟妹在家里跟亲家说了什么林家才报复李家的。” 牧四见自家二哥没话了，叹了一声，他这个好哥哥怎么这么单纯？ 林家能报复李家那对牧家怎么想？ 他可没忘记当初他娘上李家门强迫弟妹嫁过来的事，开始弟妹都拒绝了的。 结果正合娘意，回来一跟小弟说，得了，这位差点就醒不过来了，后来好不容易醒过来了还闹绝食。 他看小弟也不说话，就问道：“这事你怎么看？” 怎么看？ 叫牧修远说他此刻没有想法，但这件事情已经在他心里过了一遍。 娘子跟他现在的感情很好，想知道什么问她便是了。 所以他此刻还算淡定。 “我在信中跟岳父提了让他带你做生意的事情，他怎么说？”牧修远问牧四。 牧四拍了膝盖就道：“亲家回了信的，在我的包裹里，他也跟我说了，说可以亲自带我，但我犹豫了。” “小五都帮你问了，亲家也答应带你了，你还犹豫什么？”牧二不理解。 牧四看了眼兄长，忽然掩下眼里的失望，苦涩道： “我当然知道小弟为我拉下脸他有多难，但你不知道我这两天经历了什么，我觉得我以前把经商想得太简单了。” 他这几天跟着亲家，亲眼见了林家的商铺，也见过亲家算盘打得啪啪响，还见过林家一天入了多少账。 那数目简直叫人想都不敢想，而且亲家带着他去了清河的酒楼，他甚至还见到到了传闻中一夜千金的歌伎。 人家仅仅是弹了一首曲儿，就挣了他们这些泥腿子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牧四在他仅有的二十，年里，他认识的词形容不了这几天的经历，只能说超出他认知的范围了。 越是见识过那些东西，他越是自卑，他觉得自己是个村夫，真的就是个村夫。 旁边的牧二急得挠头，“人家愿意带你，还能让你少走一些弯路，怎么关键时刻你就怂呢？你不是喜欢经商吗？那就干啊！” 牧四对着大哥苦笑，如果真的有这么简单的话就好了！ 月上柳梢头，林吨吨在老宅洗漱了后人也开始钓鱼了，林雪薇准备带着女儿撤离。 叫人跟牧修远打了个招呼就想走，却不想牧修远也要跟着她回去。 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难得安静了会儿，但这种时刻很快就让牧修远打破了。 “岳父对付李家，是娘子的意思还是谁的意思？” 林雪薇听他这么一说便顿下脚步，偏头看他。 牧修远抱着吨吨，手还轻轻给她拍着背，望向她时目光一如之前清澈。 林雪薇忽然想知道，如果让牧修远知道林家对付李家是她提出来的，他会怎么想。 “我提的。”林雪薇还有时间点的说了：“就在你去赴宴那天，我知道家里一直帮衬李家，我不高兴，也不喜欢他们，所以就叫我娘把铺子关了，至于李族长，他活该。“ 牧修远一时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所以他没有反应。 林雪薇觉得无趣，提着灯笼就走了。 牧修远在原地停了会儿才追上去，“我也不是打听林家的什么隐私，就是好奇岳父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 如果他对李三还有气，对付的应该不是李家，毕竟你们当年的事情与李家何干？” “李三都死了，”林雪薇看他，“就算他没死，我爹对付李三是想让我守寡吗？” “我恨的是不是李家人，你想问的是这个吗？” 牧修远垂眸点头，“我猜到了，只是不敢往下想。” “你是怕我恨的人其实是你才不敢想吧？” 第80章 他不好好读书想干嘛 林雪薇语气清朗，再出声时明如月：“牧修远，我答应跟你过日子了就不会记着从前的事，更不会记恨你。” 惊喜来得太快，牧修远此刻似被雷劈了一般，但他的理智立刻又回来了。 “那李三呢？”牧修远咽下口水问：“你以后还会记得李三吗？” “牧修远，我最后跟你说一次。”林雪薇转身正视他，“我是真心想跟你过日子的。” 林雪薇背对着他冲他招手，“李三是谁，不记得了。” 牧修远不自觉地在原主跺脚，这种兴奋已经有多少年不曾发生了？上次还是在他考中秀才那会儿。 林雪薇发现牧修远这个人有个小毛病，他高兴的时候就喜欢干活，还有就是话特别的多。 回到闲居洗漱好，她此时此刻困得不行，牧修远抱着她嘴里滔滔不绝，越说越兴奋。 “我写了信问爹，说让他带带四哥经商，本是好意，却不想现在四哥反而退缩了。” 林雪薇在他怀里昏昏欲睡不想说话，今天忙了大半天，早就累死了，现在账都懒得同你算，哪有功夫应付你啊！ 牧修远凑到她跟前，愣是将她给吻醒了。 “啊！为什么？”林雪薇眼睛都没睁开，用手推开他的脸，敷衍着他。 牧修远不答，月光下她唇若丹霞，睫毛弯弯，他抬手在她脸颊上轻轻地搓。 “虽说是四哥退缩了，但岳父还是答应帮我了，你说这个情未来怎么还？” “若是我开口了你哪用还这个情啊！”林雪薇说：“你半天不睡想的是这个？” “不是，我是太开心了，人活着，欠了什么情都能还，但娘子的话一辈子只能听一次，所以我是开心。” 林雪薇平躺卷了被子，打着哈欠疲惫道：“你这个人太好骗，刚才的话你怎知不是我骗你的？” “我才不傻。”牧修远又跟上去把人往怀里抱，细语看她说：“你当真以为我读书读傻了，真话和假话都不会分辨吗？” “书呆子书呆子，这句话总不能是古人胡说的吧？”林雪薇仰头看他，带笑意。 “那古人还说小女子小女子，但我瞧着我家娘子不像什么小女子，娘子的心胸比我都不差什么。” “我的真面目你瞧出来了？”林雪薇仰头看他。 牧修远给她拉被，想了一下才说：“岳父聪慧，娘子是他生的自是也不差的…… 林雪薇哈欠连连，困得眼泪都出来了，等他把话说完。 “我知道岳父是有意让四哥听到那些下人说对付李家的话，目的应该是想敲打牧家，岳父怕牧家待你不好。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岳父他们很爱娘子。” 林雪薇没有反驳，事实就是这样。 如果按照牧修远所说，那些话是爹故意安排人说的，那他会猜不到牧修远想到了吗？ 他一定猜到，但还是担上牧修远厌恶他的风险这么做了。 正如牧修远以上说的这样，他希望女儿在牧家过得好，无人敢欺负，所以他不介意露出他的爪牙。 现在牧修远把话和她摊开说，这是信任她，或许也是自信自己不会落到那一步。 牧修远一直看着她，林雪薇眼睛是垂着的，所以他猜不到娘子此刻怎么想。 他下巴蹭着她的发顶，林雪薇看他说：“我爹之前说他累了，再没有当初创业时的朝气，以后守着几个铺子和我们娘俩，衣食无忧便可。 我现在这么说是想让你记着他点好，未来如果牧林两家有冲突，我会毫不犹豫选林家，牧修远，我不是那种嫁夫随夫的人，你懂吗？” “我懂。”牧修远亲亲她的额头，“只要有我在的一天，牧林两家不会有冲突，我也不要你委曲求全。” 林雪薇满意了，牧修远这个人的品德别说在这个男权时代了，就是在现代都难得，打着灯笼都难找的那种。 “困了，这回你可别说话了，明天又不是说不了。”林雪薇主动抱了他，不多时就在牧修远怀里沉酣。 牧修远这一晚却是睡不着觉，脑海里全是和娘子未来的画面。 次日林雪薇在整理牧四帮忙带回来的东西。 之前她跟牧修远提过的书，这些书在林家都有，却不想牧修远记住了，还叫老娘整理了一起拿回来。 老爹回的信她也看了，信中对牧修远客客气气的，写给她的那封却是正常多了。 刚把书分类好，秋氏火急火燎的上门来了。 “你小妹不知道咋了，锁了门把自己关在家里，昨晚到现在都不出门。” 林雪薇心道：还能有咋，要是她十六岁有人逼她嫁人，她能把天都捅破了。 现在小妹也只是不出门而已，够收敛的了。 秋氏扭头不见儿子，又问：“小五呐，怎么不在家啊！” “下田了。”林雪薇放下手里的书来到屋檐下，“田里不是长杂草了吗，他带着吨吨去拔了。” “哪用得着他做这个啊！”秋氏拍手，很是发愁的样子，“他身体没事儿吧？” 这话婆婆天天问，林雪薇的好性子也被她问得不耐烦了，“好着呢！” 昨晚一晚没睡，早早去田里抓泥鳅，回来后又给她们煮了泥鳅粥，现在又下田了。 这精力旺盛得林雪薇瞧着都怕，不过好在这人劲儿没有往她身上使，否则她肯定要回娘家了。 “又说要考举人，现在他不好好读书想干嘛？” 秋氏伸长脖子问她：“我瞧着小五最近心烦意乱的，心就没有定过，他可有跟你说过为什么吗？” 连秋氏这个马大哈也看出来牧修远心绪乱了，可想而知他心里有多烦了。 她之前问过牧修远，但这个人咬死不说，昨晚他们在床上聊了半天话，林雪薇倒是揪到了个线头。 “应该是烦家里的事情，两位嫂子想送儿子去读书，但家里的情况就这样，您一直压着两个嫂子，长此以往下来嫂子她们绝对会暴发。 到时候一吵架兄弟失和，婆媳怨恨，他把这种事情归咎到自己身上了，心里烦又解决不了，所以就看不进去书。” 第81章 我宠我儿子也有错了 秋氏听她这么一说，喘着粗气，在屋檐下大步来回走动，“这关小五什么事，他怎么会这么想？” 林雪薇说：“怎么没事？您自己没有发现吗，您的心全在您小儿子身上了。” 秋氏停下步子怒呵一声，“我宠我儿子也有错了？” “宠儿子没错。”林雪薇平静道：“问题是嫂子她们的需求你无视了，为家里付出了这么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你说她们会怨谁？” “家里的资源有限，我肯定会先紧着我儿子，她们才来家里几年现在敢这么想了？简直反了天了。” 秋氏说罢怒气冲冲的要出去，林雪薇肯定不能让她出啊，回去了百分百吵起来。 她大步走下去，拉着秋氏把她按在桌前，倒了杯水才说：“您先听儿媳把话说完，之后您想干嘛都行。” 秋氏胸前堵着口气，她自认为对儿媳妇够好的了，父母在，不有私财，这是更古不变的道理。 家里不论谁赚了钱的都必须要上交，就连小五亦是如此，后来儿子分出去后小五的钱她没再要。 农忙时在家里忙农活，闲时牧家三父子就进城里做短工，一天十五到二十文，一年也能做上三四个月。 这个钱原本也是要上交的，她当过儿媳妇，知道里面的难处。 所以这个钱她只拿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让两个儿子拿回小家了。 原本她没把两个儿媳妇的话放在眼里，现在儿子这样叫她不得不重视了。 怎么的？ 你们是觉得你们自己厉害能供你儿子上学堂还是咋的？ 她就是对王张二人太好了，才让她们敢叫嚣着叫她儿子在家帮她们带孩子。 上回的事情她隐忍着没发，今天这气不出是不行了，要不然以后叫她们妯娌俩个爬到她头上去。 林雪薇把水推给秋氏，言简意赅说道： “相公已经叫四哥从商了，我爹对这方面有些门道，让他带着四哥不成问题。 以后他赚了钱也能贴补家里，家里矛盾少了相公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们怎么不和我们商量呢？”秋氏怔了怔。 虽然说他们兄弟已经分家，小四行商对小五没有影响，但这也是大事，而且还是求人的事，你们就自己做决定了？ 林雪薇摊开手甩锅，“您儿子也是昨晚才和我说的，这不，您来之前我才看完家书，我爹精力不似从前，本来不想带人的，相公写信去求了，一个女婿半个儿，我家又只有我一个孩子，他们对相公自然也看重，这不，爹答应了。” 古代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底，如果牧修远以后考科举考中了，牧家就鸡犬升天。 她这么说就是想让牧家记着林家的情，她不要什么，牧家给足林家面子就行。 牧家目前看来是挺憨厚老实，但再往后看谁知道呢！ “这事儿是他们兄弟两个偷偷去办的？”秋氏一脸震惊的问林雪薇。 “相公叫四哥出去打听周小六的事情，应该是顺便把这事办了吧，事先媳妇也不知情。”林雪薇特别无辜。 “哎呦！”秋氏当下拉着林雪薇的手，很内疚，“这……这求你家办事远哥儿怎么不知会你一声呢？” “是啊！”林雪薇也说！“他这样做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秋氏：“……也不是这么说，远哥儿他还是很在乎你的，等会我帮你说说他。” 林雪薇一脸我不信的样子，秋氏咬牙，“我一定会给你交代。” 她这才点头了。 秋氏前脚刚走，思来想去林雪薇觉得不安，还是决定去找牧修远一趟。 牧修远分家时分了五亩水田，田在她回林家的时候已经种好，这会秧苗不止长得亭亭玉立，连草都是。 林雪薇到时牧修远在拔草，吨吨连带着几个姐姐弟弟在田边捉泥鳅。 她过去时吨吨正好抓到一条黄鳝，正兴奋呢，抬头看见她立马跑上来分享。 林雪薇对这种长长的、滑不溜秋的东西向来退避三尺。 吨吨也知道，因为家里有个农场，三不五时母女两个就去那儿玩。 她看见娘跑越加兴奋，拿着黄鳝就咯咯笑着追上去。 林雪薇围着田绕了半圈，捡了条棍子这个皮孩子才怕。 牧修远在田中间笑弯了腰，腰上还另了个装杂草的小竹筐，拔了的草他就往里放。 林雪薇就看不惯他笑得这么开心，把棍子往他面前掷去，扬声道： “火烧眉毛了还笑，你现在马上回老宅，你老娘今天可能要大展神威了。” “大展神威？”牧修远边朝她走边不解。 林雪薇把事情的经过跟他说了一遍，却不想牧修远不往前走了，而是道： “反正迟早也要吵一架，吵就吵吧。” 话毕还说：“娘子你赶紧回去吧，田里有蚂蝗。” 林雪薇不动，他又抬头笑道：“林吨吨又来了。” 她看过去，果真，皮孩子见她手里的棍子没了又欢快地往回追了。 “林吨吨，你很开心是吧。”林雪薇边跑边冷笑，回头道：“等我整理好书籍老娘亲自教你读书。” 她一个高材生还教不了一个小屁孩儿了？ 这么想着身后有个声音高兴道：“娘亲你别跑啊，女儿想跟你亲香亲香。” 林雪薇上了田梗头也不回，林吨吨，可去你的亲香吧！回家了叫你好看。 话说到秋氏。 小五媳妇虽然也劝过她了现在别闹，等以后家里有钱就好了。 她不知道家里什么时候有钱，但眼下火已经烧到眉毛了。 她手上攥着点棺材本，两个儿媳妇天天惦记，换作是谁谁不气？ 刚进院子，两个儿媳妇都在屋檐下缝东西，秋氏想找个由头把话题挑起。 却不想牧四没看他老娘的眼色，伸手就要钱。 “娘，给二百文钱儿子扯块布，以后我儿子要用。” 刚怀上你就知道王氏怀的是个儿子了？你们夫妇俩个问仙问来的嘛？ “你们的钱呢，去年打短工加起来差不多有一两银子，钱哪去了？” 王氏听婆婆这么一问，心里咯登一下，娘家小弟过年相看，她给她娘了。 第82章 啃夫家补贴娘家 按理说她只是嫁给牧家又不是卖给他家了，补贴点钱给娘家无可厚非。 虽说这钱给得是多了点，她不说出来也无人知晓，但看婆婆今天这架势王氏不知为何觉得要完了。 王氏这么想，自家的丈夫也不给力，牧四就说：“王氏她说花完了。” 牧四没有当过家，对钱也没什么概念，再加上婆娘总在他面前抱怨没钱用。 之前出去清河，身上没有钱，他不是找王氏要了两百文钱嘛。 王氏那会儿说这钱是留给肚子里的孩子买布料用的，那钱他花完了，所以今天就来找老母亲来要钱来了。 “你们身上的钱还剩多少，现在拿出来给我看看。” 张王二人看婆婆这样心里不免都咯噔一下。 王氏紧张极了，站起来悻悻说：“娘您别听牧四胡说，媳妇身上有钱呢，哪用得着您出这个钱啊！” 用不着我出这个钱？ 你们身上从上到下，从一个线头到回娘家的礼哪次不是我操办的，我出的钱还少了？ 两个媳妇现在这个表情，秋氏一看就有鬼。 “钱花完了？”她问：“花哪去了你们给我报个账。” “怎么可能呢。”王氏干笑着又看张氏。 张氏看到婆婆这样就站起来，结巴道：“娘，没有乱花钱，都给孩子存起来了。” “现在就去拿出来我看看？”秋氏话音未落，张王二人的脸刷一下就变白了。 都是过来人，这下秋氏还有什么不懂的？ 如果是以前这钱我给你了，你拿去补贴一点给娘家我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可你们拿了牧家的钱回娘家，现在还来搅和夫家是吧？ “老四，套牛车把她们俩送回去，这样的媳妇我家是不敢要了。” 口口声声说想送儿子去开蒙，自己打算一分钱不出，想空手套白狼，还想欺负我儿子？秋氏这次是动了真怒。 “……娘，何至于此！”牧四惊讶道。 秋氏冷着脸，任由王张二人扑通跪在她面前。 “娘我们知错了。” “娘我们知错了。” 张王二人异口同声说。 “你们只是想啃夫家补贴娘家，你们何错之有？”秋氏冷笑大声道：“牧家容不下你们这尊大佛，老四套车。” 花娘在房间里听到动静没有出来阻止，上回这妯娌两个敢那样想就该教训了。 现在秋氏寻着这个由头给她们打一棒子还不算晚，敢算计到小五身上，欠收拾了。 若是雪薇是个硬脾气的，你们这样算计小五，上回妯娌几个肯定都要吵一架了。 好在她聪明，及时化解了，否则三个妯娌吵起来，你们让牧家兄弟以后如何自处？ “娘。”二人跪着来到秋氏脚下声泪俱下，张氏说：“你给我们点时间，我们一定把钱拿回来。” “对。”王氏泣声道：“我们一定把钱全拿回去，我们知错了娘。” 这二人这样让秋氏觉得不对劲，她忽然想到什么，厉声问道：“你们拿了多少钱回去？不会全给了吧。” 王氏不敢应，只呜呜地哭，所有的钱，每年丈夫挣的，甚至过年过节婆婆给孩子买的布她都拿回去了。 张氏嫁来比王氏更早，牧二身上有把子力气，又是个闲不下来的。 除了每年出去做散工，平时上山寻点野物菌子卖，城里的人稀罕这个，所以这些年来也存了一笔小钱的。 这个婆婆也知，她从不过问，散工的钱加上这个，少说也有十两。 为了每次回家有点面子，她全都贴给娘家了…… 秋氏看她们这副表情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被气得头昏脑涨。 “败家的娘们……” 秋氏朝牧四怒斥道：“还等什么，赶紧套马车送她们回去，什么时候把钱要回来了什么时候再接她们回来……” 林雪薇再次走进老宅时就看到张王二人站在屋檐下拿着个包裹声嘶力竭地哭。 还是来迟了，而且秋氏像是吃了称坨一样，对她说：“你别劝我了，这两个败家娘们要败了我牧家啊！” 林雪薇不明所以想再劝两句，毕竟古代夫家把媳妇送回娘家那可是大事。 就不说大娃和二娃的面子了，里边还有一个孕妇呢，而且这事更让两个嫂子哥哥没脸。 林雪薇刚张嘴，奶奶的房间开了个门缝，花娘朝她招手，示意她进来。 林雪薇看了看秋氏的脸色，转头就进了奶奶的房间。 花娘和牧小花一个房间，此时牧小花也在里面。 若是她还没有做梦之前，今天两位嫂子的事情她也会劝，现在不会了。 这两个嫂子在梦里之所以能逼着牧家后来分家，除了身后有娘家就是看中了爹不忍心拖累二哥和四哥。 今天娘让她们回去要钱，这钱不可能要得回来，没听说过吞进去的东西人家还能给你们再吐出来的。 往后张王二人能依靠的只能是夫家，而且经此一事她们再不敢作妖。 这对牧家来说算好事，她没有理由去帮她们的。 花娘拉着林雪薇来到床边，边坐上去边说： “这事你别管了，以后她们就老实了，我看她们还敢不敢欺负小五。” 林雪薇知道奶奶疼牧修远，就小声说：“小惩一下就行了，送回娘家没必要。 四嫂已经被四哥送回去过一次，再送以后还让她怎么做人？再说她还怀着身子呢！” 花娘拉着林雪薇的手，把张王二人这些年来拿钱补贴娘家人的事情说了。 林雪薇呆了下，在这个二两银子都能娶一个媳妇的年代，给了娘家人这么多钱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但林雪薇身为女性，知道如果今天她们两个就这样送回去，肯定要屈辱死。 她不认同，可没等她再说什么，屋外几个孩子大哭，听着声音像是二姐和三娃的。 大姐也啜泣地问奶奶：这是怎么了？奶奶你饶我阿娘这一次，她再也不敢了。 张氏抱着女儿呜呜地哭，王氏不甘示弱，也抱着三娃大声哭泣。 秋氏这回是铁了心要收拾她们的，谁求情也没用，她大喝一声，“老四，把你儿子和媳妇一起送回去，我看王家拿了我家的钱敢不养我孙子？” 王氏见婆婆不心软哭得更大声了，但她还有理智，却是不敢带儿子回去的。 这次回去肯定要看娘家人的脸色，且还不知道要住多久，她怎么敢带儿子回去？ 第83章 急火攻心 牧修远不放心，还是回来了，这会儿在门外跟牧四了解情况，却不想也被两个嫂子的行为震惊到了。 “私房钱全给娘家人了？你确定吗？” 牧修远都不相信这话，平时两个嫂子有多节俭他是知道的，省下来的钱给别人花，他怎么就不信呢，真有这么蠢的人？ “刚才大哥叫嫂子把钱拿出来，嫂子拿不出来，他掉头就叫娘做主吧。” 当弟弟的不好说长嫂，但牧四了解自家的情况。 “我家那个是真没钱了，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上次丈母娘说小舅子年底摆酒，叫我们支持点呢。 我那会是拒绝了的，后来回来后你嫂子又叫我挑货去卖，想来她私下里答应丈母娘支持小舅子摆酒了吧。“ 牧四自己无所谓，反正他没钱，经此一事娘肯定也不会再给钱王氏。 以前那些也拿不回来了，就当打水漂了吧！ 但娘要治儿媳妇他还是插不了手的，没见兄长都不敢管？要是他敢过问娘也会叫他一起滚蛋。 牧四说：“要不然你帮我进去劝劝娘，这事本来就不好听，再闹大了我们兄弟也没脸了，更何况还送回岳家去！” 牧修远能怎么办，只能进去了。 他才进了院子，几个侄子侄女往他怀里扑，都求他帮忙跟奶奶求个情。 个个都哭得跟花猫似的，又全是他看大的，哪能不心疼啊！ 牧修远张嘴，秋氏立马大声朝外道：“牧老四，老娘使唤不了你了是吧，那我叫你爹去，也叫他带上几个兄弟去王家问问他们养的什么女儿。” 秋氏轻轻瞥一眼王氏，后者立刻收声，是被婆婆的态度吓得收声了。 万一真让公爹送回去，她的脸也彻底没了。 屋里的林雪薇听到这就马上挣脱花娘的手，转身大步往外走，木门突兀吱呀一声，大家都往她那儿看。 林雪薇看到牧修远时松了口气，就笑道： “田里不是有活儿吗？四哥没有空让相公去送吧。” 牧四都不用谁打眼色，丢下牛绳一阵风似的跑了，弟弟送媳妇回娘家对外怎么说都成。 如果今天他和哭哭啼啼的王氏出了村子，不定外面的人怎么说呢，毕竟王氏可是有过前科的人！ 牧修远也有眼力劲，上前接过两个嫂嫂的包裹说： “四哥没空，我送两位嫂嫂回去。” 秋氏怒瞪儿子一眼，刚想开口林雪薇就说： “娘，我看小妹的气色不好，是不是被周家的事情气病了，要不您去看一眼？” 聪明的人早就趁她们说话时已经跑了，连带着几个小孩子也跑了。 屋里牧小花吃着小嫂子刚刚拿来的糕点跟奶奶说：“嫂子还是太善良了，干什么还帮她们。” 花娘作势要打她，牧小花躲开了，花娘才道： “这样处理再好不过，还不算闹得太难看，否则媳妇拿了钱补贴娘家，你两个哥哥不知情，传出去他们还有脸？” 屋外有动静，牧小花赶紧收起糕点躺下，花娘还帮着孙女擦了擦嘴，想起昨晚小孙女的知心话真是又气又好笑。 说什么小哥小嫂子已经同意她晚点嫁了，她自己现在也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她想她的婚事晚点再说。 花娘问她要多晚？ 小孙女说：嫂子要把她留成老姑娘。 这话花娘不认同，留成老姑娘到时候不是你挑人家，而是人家挑你了！ 这么想着她还给小孙女提了提被角盖了半张脸。 秋氏听说女儿身体不好更发愁，忙不迭就进来了，她走到床前想把手放上去。 花娘拿开她的手就道：“还有些发热呢！” “娘，我让有田去请个大夫来瞧瞧？” “不用。”花娘挥挥手，“可能是急火攻心，休息两天就好了。” 牧小花在被窝里不吱声，昨晚奶奶虽然没有说帮她，但你看，现在不就帮了？ 秋氏拍手道：“小五媳妇儿有药，我去问她要点。” 花娘拉住秋氏的手臂，心道：小五媳妇儿那有药我能不知道吗？但你女儿现在没事，那药用不上。 她说：“急火攻心，周家那事儿你怎么看呀！” 牧小花呼吸一滞。 秋氏以为婆婆对周家还喜，当即就急道：“娘，这桩婚事已经不成了，我们再另外找吧，我就不信找不到比周家好的。” 说到后面有几分堵气的意思了。 花娘怔了怔，问她：“在乡下找个彩礼比周家高的，你还要怎么找啊？” 说到这个，昨晚她也想过了，咬牙道：“大不了我花几个钱出去外面找官媒。” 乡下人找官媒？花娘觉得自个儿媳妇魔障了，她伸手进被窝，掐孙女的腰。 里面的人半天不给反应，她就道：“你女儿哭了，你哄哄吧。” 话音刚落，牧小花似乎明白奶奶的意思了，她先是小声啜泣，再拿昨天嫂子给的辣椒往眼睛上抹。 霎时眼泪哗哗就掉。 秋氏掀开被窝，看见女儿红肿的眼睛顿时也哭了。 花娘说：“这孩子懂事，昨晚哭了一晚上。” 秋氏推开婆婆抱上去，嘴里抱怨道：“娘你昨晚怎么不叫我呢？” 花娘都不想说话了，孙女手上有辣椒，真哭假哭我怎么知道啊！ 但她不想嫁却是真的。 这样想着，花娘留下空间给母女俩个，到外面去了。 此时的院子空荡荡，几个孩子全不见了，她顺手关上门，难得耳根清净。 牧家的几个毛孩子全让林雪薇带回闲居了。 正到晌午，她煮了一锅面条，一人两碗全分了。 “婶婶，叔叔送娘回去了，娘还会回来吗？”大姐作为女孩儿，心思更敏感细腻。 “会的。”林雪薇停下筷子说道：“大人的事情复杂，你就当你娘回外婆家住几天了吧！” “那娘什么时候回来？”二姐问道。 “十天半个月，外婆家里好玩，要是我吃饱了肚再回来。”林吨吨抢答。 第84章 你家祖坟冒青烟了 大姐欲言又止，大娃像是没有胃口一样，愁眉苦脸说： “外婆家里才不好玩，不干活要挨骂，吃饭也不能吃饱，外婆每次给娘分饭，红薯多过米饭，娘回去又要挨饿了。” 大姐听到这句话就小声啜泣，八岁也不小，该懂的都懂了，此次娘为什么被送回外婆家，她知道为什么。 以前只要外婆在娘面前说没有钱娘就给。 她也不是没有劝过，但母亲总说她没有良心，而且还要她以后也要如此。 她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但也不敢反驳，其实她是羡慕小妹妹的。 全家人都宠她，她外婆外公喜欢她，就连小叔叔也更喜欢小妹妹。 午饭过后几个孩子没有走，院子里有空地，大姐带头带着弟弟妹妹帮她翻地。 其实说真的，这样懂事的孩子村里都少有，哪个小孩儿不爱玩呀？但家里这几个似乎都特别听长姐的话。 下午的时候牧修远回来了，几个孩子围上来问。 “叔叔我娘回家了吗？” “叔叔我娘回外婆家什么时候才回来？” “叔叔我奶奶如果不生气了娘就能回家了吧？” 牧修远是个特别有耐心的人，孩子问的那些问题全都一一答了。 再回神时娘子给他端了一碗红薯糖水上来。 “吃饭了吗？”林雪薇问他：“要不要去给你煮碗面条？” 林雪薇厨艺不好，但煮出来的东西还是能吃的。 牧修远接过她手里的糖水，摇头说：“刚才在路边吃了，现在不饿。” 他坐下，吃了口糖水看着院子里几个孩子沉默不语。 “这几个孩子性子都不错，”林雪薇执笔写字，边道：“你家祖坟冒青烟了。” 这话牧修远没有反驳，家里的几个孩子是他看大的，品性如何他清楚。 “终是牧家给不了他们一个好的前程。”牧修远吃着红薯发怔说。 两个男孩子，大娃和二娃他断断续续带了几年，大姐其实也聪慧，每每见他教大娃她一靠近二嫂就会说她。 其实不只牧修远，连娘都看出来二嫂有些重男轻女。 比如吃东西，不论什么东西都是家里的男孩子先吃，或是东西直接给大娃他们兄弟，大姐什么都没有。 以前都在一个家里住，这种事要么他不许，要么娘就让他们把东西平分了。 大姐别瞧着她小，长姐的势从小就是他和娘给她立的，所以下边几个小的不敢不听。 板起脸来的时候也像模像样，几个小的都怕她。 林雪薇不知道牧修远在想什么，忙碌地整理自己需要的东西。 牧修远吃空了碗才回神看她，“娘子这是在写什么？” “乡下的地方不好找老师，我整理点资料打算自己教林吨吨，免得她上山下河，久了管不住。” 林雪薇自己认为，虽然女性在这里厉害没有用，但自身最起码要用本事。 有了本事，使不使出来是你的事，但她希望女儿到了紧要关头这些本事可以护住她。 林雪薇跟牧修远解释了，又怕他觉得自己思想太超前了，就多说了句。 “我们不主动害人，但是最自保本事起码要有，相公，你能理解我吗？” 牧修远突然变得正正经经，正视她。 第一次见牧修远这样，林雪薇自省了，自省过后还是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没有毛病。 “你不赞同？” 在林雪薇准备撤的时候牧修远就说了，“娘子，放一只羊是放，两只也是放，不如把家里面的几只都放了？”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林雪薇明白，这样没有开蒙的孩子就像张白纸，你在上面画什么，它就是什么样的。 好比说，她觉得人人平等，但这个世界它不是啊！这些东西教出来了，以后不是耽误了孩子吗？ 再说两个嫂子都盼着自家儿子成才，她教出来的孩子一定是离经叛道的。 所以林雪薇拒绝了。 “这事没得聊。” 她收拾东西准备撤了，因为有时候牧修远这个人死脑筋。你不让？嘿，我偏干。 牧修远怎么可能让她走，起身上手就抓着她，把她禁锢在椅子上。 “娘子，再聊一聊。” 聊个屁，林雪薇知道这人真是如同她想的那样，犯起轴来了。 “不聊。” 挣扎时林雪薇的鞋掉了，发髫也乱了，牧修远力气大她挣不开，脸也红了。 林雪薇的脚抵在他的腿上不让他靠近，但牧修远手长，她整个人都在他的怀里。 牧修远眼里带着些许得意，不仅不以此为羞，还笑着说：“就你这点力气够干嘛的，还比不上大姐呢。” 说她不如一个孩子，林雪薇气死了，“有本事你放开，我们打一架。” 牧修远觉得更好笑了，笃定道：“你肯定打不过我。” 林雪薇正想反驳，从牧修远身后传来两道声音： “哎呦，我们姐妹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 另一个笑道：“姐姐，要不然我们晚点再来？” 牧修远听到婶婶的声音立刻松开她，林雪薇尴尬地笑，又踢着牧修远叫他捡鞋。 鞋子早就飞到几米远去了，牧修远弯腰去捡，边说道：“婶婶上门有事。” 林雪薇暗暗踹了他一脚，心道：肉都拿上门来了，肯定是有事相求啊！ 这么想着她快速把头发挽起，赶紧起身倒茶。 “哎呦，确实是有事。”大小香上前，把手里好大块的五花肉递给一旁的大姐。 大姐看小叔叔点了头，收下就往厨房跑去。 两个婶婶都是特别爽朗的人，可坐下来后就开始有些扭捏了。 她们有意无意地看娘子，牧修远就问：“这事可是和娘子有关？” 被点了名林雪薇开始有点懵，片刻后灵光一闪，她主动试探道：“婶婶今天来是和那天烤猪有关？” 大香拍着巴掌朝她竖起大拇指，“侄媳妇聪慧。” 林雪薇笑了笑又问，“你们上门可是要拿那天烤猪的方子。” 小香不好意思道：“不是拿，是买，那天我家小弟吃了烤猪后就一直想着了。 回去跟家人商量后就想跟你们买下这个方子，想以后在外边开个铺子专门干这个，这不，就托我们上门问问你们的意思。” 第85章 吨吨嫁人 大香还没说话，小香也还没说给多少钱买这个方子，林雪薇直接就道： “不用买，我这就给你们写，那天陆七叔也跟着我做过，大致上他都明白，只是那天太仓促了做出来的烤肉最多才七分，如果有充足的时间来准备，肯定还会更好吃。” 笔墨砚手边就有，林雪薇提笔就写，这时候大姐从厨房里端来两碗红薯糖水。 见到婶婶写字一脸的艳羡，她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婶婶身后看她写字。 小香吃惊侄媳妇这么爽快，又不敢相信道：“方子的钱你不要了？” 大香听闻挥手打断妹妹的话，笑道：“一码归一码，这个钱还是要给的。” 这个钱林雪薇还真看不上，不是嫌钱少，而是觉得这玩意儿发展起来难。 现在一斤猪肉都要十几文，你费这个劲儿把猪烤出来再拿去卖，价钱肯定要往上走，否则白费人力物力了。 但这个时代的人都穷得要命，一斤猪肉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吃一回，所以卖这个东西给底层的人难。 想卖给有钱人，没点关系的人家还真不一定看上眼，一个平民你也挤不上去。 林雪薇坚持不要钱，又把自己的想法跟她们说了。 大小香似乎没有放在心上，只道：“侄媳妇以后吃的烤肉陆家都包了。” 林雪薇这次倒是没有拒绝，笔无声在纸上写着，大小香看了都咋舌。 “听说吨吨也上过学，现在可好，一家三口都是厉害的。”小香捂嘴笑道。 “她就会两个唬人的字。”林雪薇道：“骗骗几个哥哥姐姐还成，出去外面可上不了大堂。” “会两个字也比我们强，再说不是还有你在吗？闲时你也可以教她。” 大香说：“虽说女人识字没什么用，但以后说亲也是个加分项不是。” 小香猛点头，识字的女子在乡下人家可是抢着要的。 林雪薇干笑，“这事还早着呢，谁知道以后，我教她读书写字是想她识礼，以后帮爹娘看看账本什么的……” 吨吨嫁人？林雪薇心道：这个问题她想都没想过。 牧修远知道娘子不喜这个话题，便叉开道： “你们来之前娘子也是这般打算的，这不，明天就开始给吨吨上课了。” 他指了桌上的书。 桌上的书很杂，书、数、画、礼、乐，唯独没有女子应读的书。 如果男人考科举要，四书，五经，六艺的话。 那《女诫》、《女训》、《女论语》、《女范捷录》，就是女子的四书五经。 娘子准备的课程说实话，如果吨吨不是个女孩儿，他以为是奔着前程去的。 “真的自己教啊！”大香惊讶得瞪大眼睛，“我刚才也是随便说说的。” 林雪薇解释，“就是带着玩的，不算教。” 说罢，她把手里写好的纸拿给两个婶婶。 “有不懂的你们再问我，我就在家里。” 大小香千恩万谢地走了，夫妇两个看不见她们的背影才往里走。 牧修远佩服自家娘子的心胸，一个方子说给就给了。 边上林雪薇想到两个婶婶提来的肉，兴奋地跟牧修远说：“今晚用那块肉做个扣肉吃吧？” “娘子，何为扣肉？”牧修远偏头看她。 林雪薇不说话，拉着牧修远去厨房。 肉很大块，而且全是五香肉，差不多有二十斤呢。 在这方面的事情牧修远当然依了她，一个指挥一个做，林雪薇还叫大姐去老宅拿几个大芋头过来。 一个走，院子里的毛孩子个个都走了，再回来时一人抱着一块大芋头。 大姐听小叔叔说今天在闲居吃饭就主动打下手，早上抓的黄鳝她杀的那叫一个利落。 拍晕，放血，划肚子，掏内脏、剥骨头，再按照婶婶说的切成段备用。 林雪薇在边上惊得直拍手赞叹她厉害。 “长姐就是长姐，这风范，这气度，就是厉害啊！” 牧修远好笑地说：“乡下的孩子哪个不会干这个？”又道：“不过我家大姐确实比别人厉害。” 大姐原本还有些闷闷的脸，听到这些话咧着嘴笑了。 听说今晚在闲居吃饭，牧小花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出门来帮忙做晚饭。 每次只要有小姑在，大姐才像个孩子，牧小花进了闲居就赶她出去玩，大姐丢下手里的活，蹦跳着跑了。 林雪薇也是这时才发现，院子里的孩子全去外面玩了。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大姐的懂事刻到骨子里，她不是不想出去玩，她知道家里有活要干。 “娘答应我了，她说今年之内不给我相亲了。”牧小花黏着嫂子跟她分享好消息。 “那我明年再给你想个理由拖一下。” “谢谢嫂子。”牧小花高兴的抱上她撒娇，“嫂子你真好。” 对此，一旁的牧修远选择性失聪，反正他说了也不算。 晚间吃饭的时候牧修远叫了两个叔叔过来。 肉还剩很多，而且林雪薇也做了两个婶婶家的份，叫牧小花端过去了。 牧家兄弟感情好，牧有田底下的两个弟弟对兄长更是敬重，老娘又在兄长家养着。 所以平时家里有二两肉兄弟俩也分一半给老娘，像今天家里有大菜，做侄子的也应当孝敬一下叔叔。 炸过的扣肉再加上芋头蒸了一个多时辰。 肉香扑鼻，打开盖子的时候香得叫人直咽口水。 饭桌上一人吃了块肉解了馋才喟叹一声。 “人生也不过如此了，要说吃还是侄媳妇会吃。”牧有水朝她竖起大拇指。 这会儿的人吃肉因为肚里缺少油水，爱吃肥的，但油花花的肥肉吃下了肚总归是不舒服的。 今天这肉炖得软烂，再加上放了梅菜，一点也不腻，林雪薇拿着汤汁拌饭，吃到肚子挺起来才放下碗。 “这道菜是从岭南那边传过来的，我也是试着做了做，没想到成了。” 这话牧修远一点也不信，明天今天娘子指挥他的时候可从容了。 林雪薇又对着黄鳝下筷，活着的黄鳝可怕，但爆炒过的黄鳝香得叫人想多吃两筷子。 第86章 找根面条吊给你看 日子悄然无声息地过着。 牧修远自己看不进去书，又是农闲时，干脆就带着三个侄子读书了。 秋氏知道林雪薇带着吨吨学习后又丢了两个插班生给她，大姐和二姐。 这姐俩平时的任务就是打个猪草洗点衣服，剩下的也轮不到她们做。 丢来给小五媳妇这里学点东西不比她们去外头玩泥巴强？所以秋氏就把她们带来闲居了。 林雪薇之前在牧修远说时不教男孩子，女孩儿她倒是可以带一带的。 不说多厉害，带出来的孩子以后她不吃亏，懂得争取，保护自己就成。 牧小花闲时拿着针线活来闲居，久而久之林雪薇也从牛品出了点什么，就拉着她一块学习了。 今年牧四没有出去外面打散工，让林雪薇诧异的是他私底下来找牧修远认字。 牧修远跟她说的时候她还挺惊讶的。 转而又想，兴许是牧四还想经商，否则早不学晚不学，现在学这个东西干嘛？ 牧修远当场肯定了她的猜想。 不多久，王张二人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离牧修远送她们去娘家也不过才十天，听婆婆说给出去的钱两位嫂子没有拿回来，她们也和娘家人断了关系。 林雪薇当时问道：血脉之情，真的能断了？ 秋氏当时冷冷的笑说：就且看往后吧。 4、5月正是瓜果飘香的季节，天开始闷热，在这个没有空调冰箱的时代，林雪薇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过。 原以为雨季过后就没有雨，却不想一场大雨连下三天，把地里快熟的麦子闷出了芽。 雨停后村里的人全出动了，现在割也已经来不及了。 牧家自己家就种了两亩，牧修远一亩，老宅种了一亩，麦子拉回来时所有的人都已筋疲力尽，也同样面色难看。 这两天是林雪薇来古代之后听人骂最多脏话的几天。 她原以为古人会含蓄很多，却不想下着大雨，雷声轰轰地响，他们还敢指着老天爷骂，而且还是一群大男人。 林雪薇见了世面又不免觉得可悲。 古代看天吃饭真不是说说而已，现在一场雨，如果家里的地全种了麦子的，就算再种一季也只是够交税而已。 所以说一年就白干了！ 林雪薇去村里转了一圈，之后再不想出去。 牧家村有些人家可以免税的尚且如此，外面那些家里只有两亩地的她实在是不敢想象他们今后怎么过。 吃糠咽菜？还是不吃主食只挖野菜吃？ 林雪薇回到老宅时婆婆捂着胸口坐在屋檐下，看着院子里的麦子说不出话来。 牧修远见她一身狼狈顾不得身上没穿蓑衣前去拉她上屋檐下避雨。 村里一般发生这种天灾都会互帮互助，别的她也帮不上忙，但她会驾车，所以刚才她去村里帮人拉麦子了。 拉了大半天，雨又哗哗地下，村里孤儿寡母的人家可不少，看一个成年人眼泪不受控制地落，她真是又累又难受。 这种滋味儿真是…… “马车和牛车借出去了。”牧有田问道。 “借出去了，外面还有人在收麦子呢……” 林雪薇话音未落，她那个操心的公公不顾疲累，说要自己盯着才放心，说罢快步出了院子。 一头牛一匹马，四十多两银子，都能盖座大大的青砖瓦房了，也不怪牧有田不放心。 若是其中有一匹伤了，百分百他今晚睡不着觉。 他们说话时牧修远翻了她的手看，嫩白的手掌刮破了皮，有指甲盖大小，还渗着血呢。 刚才在外面其实她已经包扎过了，但架不住牧修远眼尖，他心疼啊！ 牧修远往她手里吹了几口气，蹙着眉就说：“干嘛非要逞强，麦子已经发了芽，也不多你那一会儿。” 林雪薇认同他的话，却道：“跟了你这么你应该也知道我不是个急性子的人。 但是今天我看到她们站在田里痛哭的样子，我真是恨不得多双手，所以一时就顾不上了。” 她示意了受伤的手，“我都已经疼成这样了你还骂我？待会儿我不受这个委屈找根面条吊给你看。” 牧修远这会吊着张脸，心疼死了，一点笑也挤不出来。 屋檐底下躲雨的毛孩子们，尤其是林吨吨，还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听她这么说，张开大嘴就哈哈大笑。 林雪薇气死了，秋氏看她一张笑脸也愁死了，心比肚子还大，这就是个没良心的。 我愁的眉毛都要掉了，结果你的笑声比雷公还大，这要是换作别个孩子，早就一顿竹笋炒肉送给她了。 也就是这位现在是她的心头肉她才没舍得动。 王氏还添柴加火，“书都读到哪去了，家里现在都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 林雪薇夫妻还没说话呢，秋氏就仰头问她，“你一个二十快三十岁的人没活明白，好意思问个三岁的孩子？” 秋氏指了她家二娃，“如果我记得没错二娃三岁的时候还尿裤子，人家吨吨不只敢自己睡，还会读书写字了。” 林氏教几个女孩子的时候她去偷看过几次。 吨吨一个三岁的孩子念书都比二娃念得好，自个孩子还没管好想伸手管别人家的，真是先吃萝卜淡操心。 王氏被婆婆骂得蔫巴巴，自从她从娘家回来，婆婆看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秋氏看不惯她当然也是有原因的，王氏在王家住了几天后找了人传话，叫牧四去接她回来，否则她就把孩子打了再相一个，不回来了。 传话的人当时跟牧四说，后来叫她听到了，秋氏一个婆婆当然不可能受她这个鸟气。 叫了大香特意去了王家一趟，叫她赶紧相，马上嫁，她家好放鞭炮迎新人。 这些话为了儿子的面子，家里也就牧有田跟婆婆和两个妯娌知道。 王氏回来后之前的福利全没了，活还要干，秋氏这个婆婆也正面钢了她几回。 别人都不明白秋氏为什么这么不给她脸，只有花娘知道王氏这是踩到她的底线了。 平时怎么都行，但是你不拿我儿子当个男人就不行。 王氏回来后家里的两个孩子，二娃和二姐秋氏都不让她管。 两个孩子二姐她以前也不怎么管的，一个丫头片子而已，无所谓。 但二娃和她不亲她也闹了几回。 二娃为什么和她不亲？ 还不是孩子生出来后她就没带过，全是当时9岁的小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自己没个娘样还想孩子同你亲？想屁吃吧你。 第87章 放一个秘密武器 通常家里的女人说话男人都不插嘴的，牧家三兄弟似个闷葫芦一般杵在屋檐下。 林雪薇见气氛尴尬，就说偏头问牧修远：“我知道有一个法子，可以让这些麦子变成酒，要不要试试？” 她刚才也是想到这个，才火急火燎地赶回来。 “麦子变成酒？”牧四来了兴趣，“怎么做？” 院子的大人同时都看着林雪薇，牧修远更是知道娘子不会空口白牙说这些话。 因为之前娘子教过他的东西，用她的话说从来就没有翻过车。 林雪薇看着院子的麦子说：“先脱粒再烘干，这个事情我有把握做出来。” 她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她以前在农场里做过几次。 旁边的吨吨似乎想到什么，跑到秋氏身边咬耳朵，“酒鬼要做酒啦！” 林雪薇虽然没有听到她说什么，但女儿鬼头鬼脑的样子让她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用麦子做啤酒在古代看来是奢侈了点，但是如果做出来了以后拿来赚钱也行。 牧修远将来如果再往上走肯定需要更多的钱。 牧家已经分家，这事让牧四牵头，爹前期出财力和宣传，她觉得这事可行。 反正麦子已经长了芽，卖不出去了也是自家消费。 秋氏这会儿看到这些东西就心肝疼，几个儿子都同意了，所以就随便他们折腾吧。 脱粒烤干后他们熬了一夜磨麦芽，之后在锅里上缸隔67度的热水糖化一个小时。 林雪薇不会看水的温度，这个就要奶奶这种厨房老手来看了，小老太太也全程配合。 一个小时后洗槽，糖汁从屉子和纺布流到锅里。 流下来的糖水很浑浊，下一步再把锅里的麦芽糖澄清，清澈后的糖汁金灿灿，黄澄澄的，样子别提有多喜人了。 牧家人没见过酿酒，所以都熬夜陪着，他们亲眼见证一捧生了芽的麦子熬成糖汁，再成酒的过程。 花娘看着锅里惊诧，“这就成了？这就是你说的啤酒？” 所有的人围着厨房里，等着她回答。 林雪薇好笑地摇头，“这个也只是好了一半，后面还有工序呢。” “还有什么工序？”牧四着急道。 “大火熬煮一个小时，之后再放一个秘密武器，这个酒多半就成了。”林雪薇拍着缸很有自信。 “什么秘密武器？”秋氏连忙问道 现在已经天亮，那东西药铺就有得卖。 现代人叫那个东西叫啤酒花，但它在古代是一株药，叫‘蛇麻花’。 加了这个东西进去能中和啤酒的甜味，还能让它产生诱人的气泡。 如果以后要用啤酒赚钱，这一步就得保密了。 林雪薇在牧修远耳边说了一句话，他立时走出厨房，进来后手上的纸递给牧四。 牧四不懂他们夫妻两个要搞什么东东，但他听小弟的话，跟母亲拿了钱就出去。 外面王氏对着嫂子使眼色，又悄悄道：“姓牧的这是拿我们当外人了。” 这话张氏可不敢应，相比娘家牧家简直就是天堂。 她在娘家有干不完的活儿，肚子也没饱过一顿，就这样还被人嫌是个弃妇。 在牧家没有人给她脸色看，饭也管饱，活干不了也没人逼着你，心情不好歇上一天婆家人还嘘寒问暖的。 这次的事情后她真是看明白了谁是人是狗。 王氏说牧家人不拿他们当自己人？其实不然。 这次跳出牧家后她看得更清楚了，牧家待她很好，只是她们不知足而已。 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婆婆还让大姐二姐去读书，这事别说全村，全镇都少有。 张氏已经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站在那一边，对王氏的挑拨离间她不搭理，转头提着衣服去河边了。 王氏见她这种态度，气得骂了句脏话，“什么玩意儿？以前什么活都推给自己的女儿，现在可好，这是让婆家人给唬住，怕了？” 王氏想起娘家娘和嫂子的话，腰杆挺得直直的，她和张氏不一样，娘和嫂子说了，她们会永远给她撑腰的，所以她才不怕离了牧家没去处。 镇上来回骑马不远，也就半个多小时左右，一家人吃了个早餐牧四就回来了。 林雪薇接过东西看没问题后，糖汁再次倒入锅中，锅里的糖汁沸腾了，她加入啤酒花。 厨房里顿时充斥着一股苦味和甜味，莫名的味道把凑热闹的王氏熏得直往外跑，登时哇哇吐了一地。 秋氏给儿子个眼色叫他去看看，但此时的牧四对自家媳妇有了三分反感。 无他，只因王氏说她回娘家的十天里相了两回亲。 还得意洋洋的告诉他，她王玉凤不是没有人要的，就算大着肚子也紧俏得很。 牧四着实被她给恶心到了，大着肚子，且他们还是夫妻的情况下去相看？ 王家一家真是个牛人。 牧四都不敢想如果让娘知道了此事，他娘会不会约小姐妹上门去打架。 秋氏看儿子跟个木头一样，不高兴啧了他，你个当丈夫的不去让我去啊？ 迫于压力，牧四还是去了，再不去肯定要挨巴掌的，再说王氏自己也说了，这一胎怀得有些艰难，他应当还是要去关心一下的。 厨房里，林雪薇下了啤酒花后盖上盖子闷了一会儿。 之后又把干净的坛子消毒备用，开盖二次放啤酒花，退火冷却麦汁，过滤装坛。 “这次成了吧？” 牧有田摸着坛子爱不释手，男人就没有不爱酒的，如果自家会做酒，以后岂不是有喝不完的酒？ 他咧着嘴笑，被秋氏瞪了一眼，然后骂了句酒鬼。 牧有田自顾自的傻笑，也不反驳，他没别的爱好，就是有菜的时候爱酌两杯。 林雪薇拍拍坛子笑道：“还要发酵半个月，酒做好了儿媳陪您小酌两杯。” 牧有田哈哈大笑，有人陪喝酒，还有人撑腰，再好不过了。 第88章 家里需要钱 笑过后，林雪薇一脸陶醉说：“发酵的这半个月慢慢观察，之后再放点糖二次发酵，这啤酒就成了，酒度数不高，清凉冰爽。” 林雪薇大声宣布，豪情万丈，“这个夏天有救啦！” 牧修远看着她宠溺的笑，上得厅堂，还哄得了人。 他攒了多少福气才娶到这样的夫人！ “接下来我们就商量一下，怎么让它变成钱。” “变成钱？”秋氏惊诧。 牧四正好走来厨房门口，听到这句话后很感兴趣接道：“弟妹是说这个酒能卖钱！” “家里需要钱，日后相公考科举也需要钱，正好用它来挣钱。”林雪薇问一旁的牧修远，“相公以为我说得如何，可行否？” “可行。”话毕，夫妻两个相视一笑。 不知为何，现在牧修远给她的感觉似乎牧修远懂她在想什么，难不成这人成精了？ “怎么就可行了？”秋氏不明白左顾右盼。 “出去说吧，”林雪薇用手扇扇头上的汗，闷闷道：“厨房有点热。” 众人又来到院子里，牧小花给他们沏了壶茶。 “小五媳妇，刚才你说用酒赚钱这事儿怎么说？”刚坐下来后秋氏迫不及待问。 “就是我说的这样，用我现在做出来的酒赚钱。” 秋氏不明白，但林雪薇说出这样的话后家里的几个男人都在想这事的可行之处。 细想可行，可是家里没钱，这事又怎么运作？ 这事且不说牧家怎么想，还得林雪薇自己来开个头。 “如果你们觉得可行就叫上我爹一起做，前期他出钱出人脉，牧家只管做酒。 至于分成和其他的细节，我没有做过生意就不多嘴了，到时候我爹来了你们可以一起商量。” 牧有田在嘴里过两遍儿媳妇的话，而后眉头紧皱。 “照你这么说的话亲家岂不是吃亏了。” 亏不亏的看人怎么想吧，如果和别人做生意，按老爹以前的性格，我前期出钱又出人脉，分成肯定会多要。 但现在他合作的对象是他的女婿，且这里面有利可图，酒毕竟是少数人才做出来的东西，而且可以长远、长久地卖，所以老爹一定会让步。 其实老爹做出这个让步大多数也是因为她，想让她在牧家好过一点。 林雪薇想说如果吃亏到时候牧家少拿点分成不就成了，可话到嘴边就转了个弯。 “这事做成了往后好商量，眼下是麦子被水泡了，我们先收过来烘干。 以牧家现在的情况没办法一下子收这么多麦子，所以现在叫人通知我爹拿钱过来，把麦子收了才要紧。” 泡了水的麦子已经卖不出去了，要卖也是贱卖，昨晚多少人为此睡不着觉，所以林雪薇想尽快把这事确认下来，然后把泡了水的麦子收了。 这个大的事情牧有田当然要问儿子，牧四不用说，本来他就迷茫，现在只觉得致富大道就在前方了。 牧二更不用说了，本身也没什么主见，老爹说干就干，不干就不干，反正他跟着。 牧修远跟爹说了自己的想法，“家里的侄子侄女都不错，是块料子，如今家里的情况确实需要改变，儿子以后往上走也需要银子，现在这个机会难得，天时地利都有了，就差您一个点头了。” 秋氏放在膝盖上的手骤然捏出了汗，莫名变得紧张。 牧家兄弟也都看着牧家的当家人，而牧有田则看着地下不出声。 冗长的安静后…… 牧有田抬头看小儿子，热泪盈眶，说：“既然你们都上进，为父就更不能拖你们后腿了，那就干吧！” 牧四激动地欢呼一声，剩下的人都松口气，笑了。 牧修远还好，牧有田的决定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 牧有田看向儿媳妇严谨道：“还得麻烦小五媳妇跟亲家说一声，事成之后我们绝不占亲家的便宜，亲家给个辛苦钱就行。” “这事可以等我爹来了之后大家坐下来一起谈。” 林雪薇边说话边拔头上的簪子，她伸出去后就说： “二哥和四哥拿这个去给我爹，你们把事情原委告诉他，他会明白的。” 牧四接过簪子迟疑道：“事关重大，弟妹不写封信告知吗？” 直接就这样去了他怕亲家不相信他，毕竟这可是大事，不得严谨一点？ 林雪薇笑道：“四哥只管去，这是我和爹娘之前就约定好的暗号。” 这种大事弟妹应该不会开玩笑才是，牧二和牧四吊着一颗心就走了。 剩下的人在村子里收麦子，昨晚林雪薇熬了一夜，到现在精力早就没有了。 牧修远给她的手换了次药就叫她回去休息，昨晚的细节他都已经记在心里，留娘子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林雪薇没有推脱，她此时也确实很累。 牧家人要去村里收麦子，大小都出动了，剩下王氏在原地喃喃自语觉得他们都疯了。 “攒了一辈子的钱，不给孙子读书现在听一个进门才几个月的媳妇拿去霍霍了？ 那可是牧家的钱，而且老婆子手里的那些钱她也有份的，凭什么全给五房了？” 王氏不敢相信，她和张氏磨了老婆子这么久，老婆子始终一毛不拔。 现在五房上下嘴皮子一说，他们就把钱掏出来了！ 老婆子的心不是偏的，这是没在他们身上吧？ 钱不给他们四房，以后还要他们养老，凭什么？ 王氏想到这里火气很大，她在院子里来回走动，而后回趟房间就气冲冲地出去了。 牧家要收那些发了芽的麦子，村里的人谁都不理解，年长一辈的人都纷纷出来劝。 “有田，你可别干傻事，你收这个做什么，还收这么多，不得把你们的棺材本都赔进去啊！” 另一个老爷子则没这么温柔了，说： “牧有田，你饭吃多了力气没地儿撒是吧，非得把攒下的钱霍霍完了才甘心？” 此刻说话的人正是和牧有田爷爷一个排行的亲兄弟，牧有田叫他二叔。 “二叔，我们心里有数哩。”牧有田说：“麦子是收来做酒的，小五媳妇手上有个会做酒的方子。” 第89章 她蛮不讲理 牧安何不信他，却信牧修远，他上前问牧修远：“远哥儿，你爹说的可是真的？” 牧修远正色道：“是的二爷爷，酒昨晚娘子已经做出来了，侄孙带您去看看。” 牧安何拐杖指前面，示意牧修远带头。 两人刚走，就有人拉麦子来了，这是女人叫孙二娘，是村里的寡妇。 “秋婶，可是你家要收麦子？”女人一脸愁苦。 “收。”秋氏忙道：“只是我们只收脱了粒的。” 女人松口气，笑了。 只要他们收，别说是脱粒了，叫她磨了都成，因为不用担心今年税钱交不上去了！ 村民见牧有田真的收麦子，都赶紧往家跑。 十万火急的样子，就怕慢一步他就不收了。 “哎呦！你家小五真是娶了座金山回来啊，爹娘有钱，现在她自己还会赚钱。”有人跟秋氏说道。 秋氏满眼带笑。 旁边的人又说：“自从远哥儿娶了林氏后就没请过大夫了，莫不是林氏她旺夫？” “哎呦，你这么说还真是，现在天天见远哥儿在外走，不似以前总躺着了。” 被她们一说，秋氏才想起来亲家母之前跟她说过的话。 亲家母说她生了小五媳妇之后家里生意才好的。 而且自己林氏嫁进来后远哥儿就真的没有请过大夫了。 “我奶奶说我小嫂子耳垂厚有福气，看来是真的。”牧小花也笑说道。 花娘在一旁咧开嘴笑，这孙媳妇真真是娶对了。 此时花娘并不知，牧家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而此时的主角睡得正酣，她醒来的时候老娘来了。 林雪薇还是被丁氏揪着耳朵给叫醒的。 “小猪猪，太阳晒屁股·。”林吨吨在她的脚下，拿着根鸡毛笑嘻嘻挠她。 林雪薇半起身，坐势要踢她，丁氏见状，当即在女儿小腿上拍了一巴掌。 “你敢踢她试试？” 林雪薇不知为何，真就想试试，她趁林吨吨不注意，伸脚轻轻点她的肩膀，林吨吨本来是蹲着的，立即往后仰。 丁氏吓一跳，赶紧去扶孙女，见吨吨没事后转头就拿被子给女儿蒙上，对着她连输巴掌。 吨吨见了不仅没帮，笑呵呵地骑上去打自家妈。 林雪薇挣脱不开，在被子里面叫着牧修远的名字。 丁氏听到女儿又直呼女婿的名字，巴掌声更大了。 林雪薇得以从被子里出来时才恍然自己睡了一天一夜，她什么时候这么能睡了？ “赶紧起来，”丁氏去柜子里给女儿拿衣服边说道：“牧家的人现在可都在老宅干活呢，收了一院子的麦子。” 林雪薇吹了吹落在额前的碎发，呆愣愣问道：“我爹也来了？你们赶夜路啊！” 丁氏拿衣服过来给她，就说：“牧家两兄弟找到家里来时我和你爹就分头行动了。 我来找你，牧家兄弟跟着你爹去乡下收麦子了，这雨可不止你们这里下，别的地方也下，所以后面的事情多着呢，你赶紧起来洗漱。” 林雪薇把脚从床上挪下，手撑在床上好奇道：“女儿一句话也没让人带去，您和爹就信了？万一女儿做不成，岂不是害了你们人财两失？” 丁氏不客气道：“我原本是不信你的，你自个什么样我生的我能不知，偏你爹信元满，他听说你那两个大伯子说元满也参与了此事就信了。” 言下之意，他们是信牧修远，并不是信她。 林雪薇拍了拍大腿，撕破脸道：“得，我是捡来的。” 牧修远进家门时房间里传来娘子的惨叫声。 这场面连吨吨也熟悉了，她在爹爹怀里咬耳朵说：“外婆说我娘不乖了就要打，外婆肯定在打我娘。” 牧修远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问道：“那吨吨不乖是不是也要挨打。” 林吨吨特别认真道：“刚才我娘打我了，我才没有不乖，她蛮不讲理。” 这话牧修远一个字都不信，娘子对林吨吨通常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哪里舍得动她一下！ “对。”牧修远附合她，“你娘她蛮不讲理。” “也不是。”吨吨突然又不高兴了说：“我娘她还是讲理的，你不许这么说我娘。” 牧修远还能怎么说？他另只手轻轻打嘴巴说错了错了。 吨吨顿时眉开眼笑，抱着他甜甜地叫了句‘爹爹。’ 牧修远唇角勾起，母女俩个怎么都这么好骗。 不过三天，牧家的院子都堆满了麦子，因为要烘干，家里的人手不够就叫了帮手来。 这一忙就忙了十天，期间牧四抽了个空带牧家十几个人去王家把接王氏回来。 婆婆说王氏回趟娘家把肚子里的孩子折腾没了。 林雪薇再次见王氏的时候发现她人变了很多，不似以前那么尖锐。 林雪薇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有个员外看上王氏，说她八字好想花大价钱买她回去做个妾。 结果王氏不愿意，王家的人又是囚禁又是打胎。 村和村之间又不远，牧家人听到风声赶过去时才看见王氏那般狼狈。 两家人因此撕破脸，打了一架，牧四才把媳妇抢回来。 孩子没了，又对人家的媳妇这样，王牧两家人再不可能成为亲戚。 牧四带王氏回来那晚他问王氏：如果你不想和我过日子了我放你离开。 结果是王氏不愿意和离，抓着他的手呜呜地哭。 此后王氏就一直在房间里坐小月子，没出来过。 王氏这事就算是过去了，这天他们迎来了啤酒开坛。 之前说啤酒发酵半个月，今天就是半个月之期。 林雪薇提前叫了老爹准备冰块，又找陆家买了两个烤乳猪。 明月清风，闻着稻香味，听着蛐蛐唱曲，家人齐聚，有酒有肉··开喝。 开坛时闻到淡淡的酒香，碗里放了冰块，酒倾斜而下。 第一杯酒，牧有田和林天富客气地互相推搡几下。 牧修远再倒时林雪薇拿了第三碗酒，在自家老娘的怒视下一饮而尽。 围着的人看她都呆呆的，不是被她吓着了，而是好奇味道如何。 林雪薇打了个嗝，而后眼睛都亮了，豪爽的洪声道： “爽。” 旁人都惊喜地不行，相处久了都知道小五媳妇嘴挑，现在她这么说大家都安心了。 第90章 拉着公爹结拜 女儿这么没有形象丁氏有心说她几句，却不想先被秋氏拉开了，她说道： “难得今天高兴，亲家母看在我的面子上少说雪薇两句，这些天她也累坏了，今天难得放松。” 丁氏不知为何，当下觉得心酸，她处处在秋氏面前拘着女儿，等来的就是这一天。 她虽然没有婆婆，却知道当媳妇的难处，所以才在牧家人面前假装对女儿凶。 现在秋氏是真的把女儿放在心上了，她又猛然觉得心里缺少了一块什么东西。 以前不觉得，现在才察觉，像是自己护着的珍宝在她猝不及防时被人抢走了。 丁氏这么想着，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海碗，女儿把碗口放在她的嘴边，目若星河，说： “娘你快尝尝。” 就那么一下下，她觉得她值了，付出什么都值了。 平顺甘醇，很清爽，加了冰块能压住它的苦味，下喉之后脑海里只有两个字来形容它‘凉爽’。 “这玩意儿很适合夏天喝，它不像米酒那种苦，口感也没有那么淳厚，但它胜在清爽，香醇回甘。” 林雪薇对丁氏竖起大拇指，喝一口就能品出啤酒的优点，果真是厉害。 而且这个啤酒跟她前世喝过的一模一样，她觉得这买卖成了，狠狠地松了口气。 这半个月她的压力很大，来自村里人质疑的声音，还有老爹和牧家人对她的支持。 短短半个月他们把收来的大麦全部都制成了酒，一共就有几万斤，所以她的压力非常大。 她怕把事情搞砸了，还怕把牧家人好不容易攒到的钱打水漂，更怕老爹投入这么多钱和精力没得到收获。 好在，她成功了。 这晚，林雪薇抱着酒大喝特喝，一会儿抱着丁氏撒娇，一会儿去牧修远面前一口一句敬他说： “弟弟，咱们走一个。” 林雪薇这些行为不用负责任，谁让她喝醉了呢！ 最后林雪薇醉倒在丁氏的怀里，还是牧修远抱她回去的。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很吵，听着像是有人要走的意思，她不敢赖床，立刻就起床了。 来到外面的时候院子只有三个人，林吨吨，老娘和牧修远。 牧修远在帮忙搬行李，丁氏和吨吨在旁边打闹。 丁氏和林天富来这之后一直就是跟吨吨住的，现在行李搬上外面的马车。 意思不言而喻。 林雪薇的不舍之情一下就涌上心头，一时间没有想到女儿今天为什么没有在她醒来的第一时间打招呼。 她披头散发，两眼无神，脑子还沉沉的，闷闷道：“娘你们这是要回去了？” 丁氏似乎才看到她一样，转头回道：“这里已经稳定，我和你爹回去准备卖酒的事宜，装修、打点、招人工，这些全是事呢。” 丁氏看女儿有气无力地下来，面无精神，像是被人偷了魂魄般，没好气道： “老娘身上诸多优点，偏你一点没有遗传到，全遗传了林富贵身上的臭毛病……” 林富贵是老娘给老爹取的名，现代的人对这种称呼都统称为‘爱称’。 但丁氏一般情况下都不这么叫老爹的，气得不行又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才叫他一声‘林富贵’。 林雪薇这会头昏脑涨，根本就不想听她念叨，甚至还想跟老娘回林家。 她下来后挤开女儿抱着老娘，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想问她不走行不行？ 结果丁氏又继续气说：“你爹昨天丢人丢到外面去了。” 林雪薇没有接话。 她又道：“喝醉酒拉着亲家对着月亮要结拜，我和你婆婆拉都拉不住……” 丁氏抬手点点她的额头，“你也是，见你爹这样你就有样学样……” 林雪薇木木然问道：“我也拉着公爹结拜啦？” 丁氏气笑了用力点她额头，“你拉着元满要结拜。” “哦！”林雪薇听到不是拉着公爹结拜就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松得早了。 丁氏见她这样就不想说话了，昨天女儿拉着元满说要当结拜成姐弟。 元满当然不愿意，就哄骗她拜了堂，两人后来在村长的主持下拜了月亮又拜高堂。 说丢人吧也丢，但女儿成婚两次才就拜过他们一次，说实话，昨晚她和林富贵都觉得无憾了，真的。 昨晚林富贵虽然喝醉了，但掉的眼泪却是真真切切的。 舍不得啊！ 后来又拉着元满卑微的不行，叫他一定要对女儿好，如果将来不好了一定要他看在今天的份上，女儿全须全尾的要给他们送回来。 这话给元满当时吓坏了，元满当着众人的面还跪下来发誓了。 昨晚发生的一切真是让她此生难忘，太深刻了。 林雪薇黏着丁氏，吨吨分都分不开她们，林雪薇问道： “娘，不走行不行啊！再陪女儿几天。” 从他们来村里的第一天，天天就都在忙，没时间闲下来过，现在好不容易松口气，怎么就要走了呢！ 她想带老娘去挖野菜，想带她去捉河虾，还想带她上山摘蘑菇。 旁边的林吨吨气得跺脚，她不告诉娘要去外婆家果然是对的。 这么想着，林吨吨跟着爹爹冲进房间里收衣服，让娘伤心去吧，她才不告诉娘。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他们说要回去准备了。 毕竟第一批酒已经好了，后面的也快了，是时候回去准备后面卖酒的事宜了。 元满知道后也要跟出去，元满要走，女儿和孙女就不可能留下来，所以她商量着捉弄一下女儿。 元满不同意，丁氏叫他只要你到时不出声就行了。 这不才有了这一幕。 “不走不行。”丁氏正色道：“早一天开店，就能早一天赚到钱。” “也不早这一天。”林雪薇摇她的手撒娇。 丁氏很享受这种感觉，心里很受用，但嘴依然硬。 直到林雪薇看到牧修远从房间里拿了包裹里面，才惊喜地把矛头指向最小的人。 “林吨吨，不得了，连我你也敢骗了。” 吨吨看娘这样欢喜地哈哈大笑，满院子躲开母亲。 林雪薇追不上她就怨牧修远，后者只看着她笑，笑得林雪薇心里发毛。 第91章 家业给你都成 吃过早餐一行人就出发了，他们只带了几坛酒，剩下的后面再叫人回来拉。 跟他们一起出去的还有牧四，他跟在老爹身边做事，以后牧家起来了还得靠他撑起。 牧有田把他们送走后，秋氏就说：“也不知道小五怎么想的，他想读书为何还要参与买卖的事情，万一被人知道，他以后怎么办？” 夏朝有明令，有官身的人一律不得经商，虽说儿子没有官身，但你还要再往上走不是。 如果以后考上了，人家把你今天的事情翻出来，寒窗苦读十几年，你亏不亏啊！ 秋氏因此愁眉不展。 牧有田安抚道：“放心，有林老弟在呢，这里边的深浅他知道，他会劝小五的。” 秋氏听到他那句‘林老弟’真是又笑又好气，亲家处成兄弟的也就他们家了吧！ 真是不知道这两个老家伙怎么想的！ “再不然还有儿媳妇在，她也会从旁劝的。” 秋氏听到这话当即点了点头，对儿媳妇她就没有不放心的，雪薇她靠谱。 林天富赶着马车，牧修远抱着吨吨陪岳父在外边坐，牧四骑着吨吨的马在边上跟着。 牧修远还没说话呢，林天富就苦口婆心说： “你跟出去玩两天就行了，生意上的事情可不能插手，多少眼睛都看着你呢，你自己还巴巴地把证据往人家手上送。” 林天富对比牧有田，他比牧有田他们更明白女婿如今的处境。 但凡牧修远身上沾了泥，多的是人要踩他。 明珠学院有多少人都等着看他笑话，现在你居然还想插手商贩的事情？ “我不插手，就是跟出去看看。”牧修远摸了摸吨吨的头发说：“就跟在你们身后学着。” 这是说他们要出去做生意的时候，他要跟去看看。 林天富当下就说：“不行，你要是说不想读书了我随你折腾，家业给你都成，还要读书这个就沾不得。” 一旁的牧四听到这话直咂嘴巴，小弟这是走了什么运哦，岳父对他还这么好。 连家业都给了！ 牧修远就不说话了，他也知道事情有风险，但是如果不看见卖酒这事起来了，他怎么也放不下心去读书的。 林天富却是后悔得不行，早知道女婿想插手生意，他半夜就走，喝醉酒了也要走。 今天要出来之后牧老哥拉着他说了这事，他当时嘴巴都是苦的。 女儿说得真真是没错，小秀才有时候的脑袋就是木头做的，不听人讲，还死犟。 林天富看他抿嘴不松口，想着苦肉计兴许管用，转脸重重叹气就说： “原本我都打算有多少钱都不挣了，忙了半辈子现在有了点钱也是够够的了，就盼着你们生个孩子，我就安心了。 雪薇让我放不下心，现在你还这样，你们夫妇两个真是让人操心，非得把我剩下的半条命拿去了不可？” 小秀才想管生意上的事情林雪薇还真不知道，也是现在听他们说才知道的。 牧修远怎么想她清楚，无非就是想着家里有钱不耽误他考科举，又可以让家里的几个侄子早点受到教育。 外边的牧修远听到岳父这么说特别不好意思道： “是我们给岳父拖后腿了，卖酒这事除了您女婿也想不出来牧家还能与谁合作。” 牧修远这话不无道理，今天但凡谁跟牧家合作的，人家才不管你家有几个秀才，蛋糕肯定要吃大份的。 现在这酒的分成也出来了，说真的，林家也是挣了个辛苦钱而已。 方子是女儿出的，她占百分之五十，牧家百分之三十，林家百分之二十。 牧家以后只做酒，林家负责卖出去，在外找店铺和打点一切事业。 总的来说以后卖酒的生意牧家主内，林家主外，而林雪薇负责年底的拿分红。 林天富听女婿这么说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是嫌女婿给他拖后腿这个意思吗？ 林天富挥着鞭子真诚说道：“现在你们还年轻，又这么有志气，需要我们，能帮的我们一定会帮。 我们已经把你当成了半个儿子，心也是跟你爹一样的，做到不能做了为止，能帮一点是一点，所以生意这块我还是那句话，你不能插手。” 话到这里再说下去就有些不知好歹了，牧修远这会儿也不敢多说了。 原本他也只是想跟去看看，却不想几位长辈反应都这么大。 马车里面林雪薇也同样在想，说实话，四十多岁在她看来并不老，正值壮年时，也是发力且有力的时候。 但古人能活过六十的都很少，所以之前林天富夫妇已经有隐退的念头了。 这次再把酒搞出来，林雪薇也在老爹眼里看到了野心。 酒能卖到什么程度她不知道，但人只要有了野心还怕什么呢？ 林雪薇把头伸到外面，对着老爹一顿猛夸。 林吨吨也是个嘴甜的，母女俩个比着来，夸得林天富心花怒放，甚至把荷包都掏出来给了她们。 牧修远在这种气氛里问岳父大人，“爹，您对我这么好，万一明年我又考不中您会对我失望吗？” “·！”林天富对此倒是没有太大的执念，“你中我们为你高兴，不中那我们只当攒经验了，下回再考呗。” 帘子后面的丁氏也说：“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我和你爹都认为只要你们会生孩子就行，旁的都不重要。” 林天富哈哈大笑没有否认。 林雪薇和牧修远两个对视一眼，都不敢说话。 林雪薇放下帘子钻回车厢里，她此时心道：你们还是盼着牧修远高中吧。 这事女儿办不到啊！ 林雪薇开小差，没有看到丁氏唇角隐隐带着笑。 坐车快坐到崩溃时，家终于到了。 林雪薇本来想跳下马车，却不想被身后的丁氏给拉住了，牧修远这个时候也把手伸到了她面前。 下了车不多久，绿意从里面冲出来想抱她。 “小姐。” 人未到声就先到了，不过她还没到林雪薇的跟前，却叫丁氏给拉住了。 丁氏对旁边的林妈妈说：“去请个大夫回来，越快越好。” 都不明白丁氏的意思，但林家人似乎都习惯了夫人经常请大夫的事情。 所以大家都不以为然，也无人去问为什么。 第92章 指望你高中 坐了一路车，人早就累得不行了。 但林雪薇还记得牧修远想跟去做生意的事情，既然知道了，就免不了多说他两句。 进了小阁楼后门还来不及关，林雪薇气势汹汹，食指点点他的肩膀。 “家里有我一个不懂事儿的就成，你的任务是好好读书，以后挣取给考个举人回来。”林雪薇叉腰看他，“指望我生孩子，还不如指望你高中呢。” 古代生孩子就这条件，万一有个什么了人救不回来怎么办？隐患太多，而且她还没有心理准备。 现在牧修远又跟她站在同一线上了，所以这个问题暂时不考虑。 牧修远抓着她的手往怀里拉，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说： “本来我就是好奇想去看看，结果你们都反对，那便算了吧！” 林雪薇听出了他的郁闷，就轻言安慰他，“都是为了你好，为这点事情闹得他们都不开心，而且让自己身上沾了风险，不值得。” 牧修远嗯了一声却不放手，抱她抱得更紧了。 林雪薇摸摸他的背，哄道：“好弟弟，真听话。” “才不是弟弟。”牧修远在她耳边撒娇，“是夫君。” 林雪薇第一次听他说得这么甜，偏头看他，笑了。 他们四目相对，火光四射，正要靠近想做点什么时，听到门外传来走路的声音。 牧修远拉着她的手看出去，是丈母娘带着一个大夫上来了。 “娘，我们没事，您这是干嘛呢？”林雪薇不解。 丁氏却是神神秘秘对她一笑道：“你有没有事，我这个当娘的会不知道吗？” “我有什么事？”顿了顿，林雪薇看牧修远道：“难道是你身体不好了？” 丁氏边‘呸呸呸’，边带大夫进房间边笑说： “你怀孕了！” “不可能。” 林雪薇当下就否认了，她怀孕了她会不知道？ 丁氏示意来的大夫上前，唇角的笑就没停过。 丁氏的话林雪薇一点也没信，还觉得老娘是不是想孙子想魔障了。 牧修远也懵着呢，他对这方面的知识全靠娘子科普，而且娘子像是也不多懂的样子。 但每次两人完事后娘子都不忘吃药的，现在丈母娘这么一说，娘子又这般笃定，他一时也不知该相信谁。 “夫人请坐。” 跟来的大夫请她上坐，就是把个脉，这点小事林雪薇没说什么，便依了老娘。 把完左手把右手，在场的人只有林雪薇最淡定。 她只是月经不调而已，这老毛病原主以前就有了所以她不担心。 丁氏盯着女儿又盯大夫。 牧修远除了咽口水还是咽口水，··他紧张了。 林雪薇看他这样觉得好笑，就笑了，丁氏心里骂她是个没心肝的，月事几个月不来竟也不当回事。 不多时后，大夫收了手，拱手道喜： “恭喜两位，有了。”大夫比了手指，“怀了两个月了，恭喜恭喜。” 大好的天，林雪薇只觉得大夫的话晴天霹雳。 而牧修远也没有反应过来，人呆呆的。 丁氏拍着手掌哈哈大笑，问了大夫要注意什么，转头就叫绿意送他出去。 林雪薇还是不敢相信问丁氏，“这不可能的，那个大夫说错了还是把错脉了？”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丁氏抿嘴笑问。 林雪薇当然不敢说我自个叫大夫配了避孕药吃，她张了嘴又合上。 要是把这事跟老娘说了，今天这顿打非挨不可了。 丁氏看她冷笑说：“不要以为你叫冷大夫配了药的事情我不知道，你那药叫老娘给换了，也不看看是谁给的诊费，人家会听你的？” 林雪薇顿时呆若木鸡。 她说了什么她说了什么？林雪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头看向牧修远。 后者第一次见娘子这样也不知道说什么，他把手伸到娘子面前想安慰她，只是话又无从说起，毕竟这事已成现实，逃避也没用。 “您怎么能这样呢？”林雪薇气得站起来理论。 丁氏却是不想理女儿，扭着屁股摸了摸手上的镯子，美美地走了。 她还得去告诉林富贵这个好消息呢，哪有空在这儿听你说话。 丁氏一走，夫妻两人对视半天，林雪薇问他： “你高兴吗？” 高兴。但是你现在的表情我敢说高兴吗？ 林雪薇看见牧修远指尖发着抖，他紧紧抿着嘴，努力压制自己的心情。 他想伸手去跟娘子说两句话，眨眼间又把手收回去了。 因为娘子现在不说话，他也看不出来她所想。 林雪薇此刻想的是女儿，她突然就怀孕了，吨吨会怎么想？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以为她不要她了？ 林雪薇坐在椅子上不说话，牧修远上前把她抱在怀里，声音低哑地问： “娘子，你怎么想的？” 林雪薇反问她，“你怎么想的？怀的是你的孩子。” “我··高兴。”牧修远弯腰额贴额跟她说。 “娘子，我高兴。” 话音刚落，有个声音从楼下跑上来，那步子又快又稳，听声音还兴奋得很。 “我有弟弟了？……听说我有弟弟了？？”林吨吨人没进，声就先到了。 一进门就开始找，找了东边找西边，连窗户都打开伸头去看，一高兴就什么都忘了。 “妈咪，我弟弟呢？” 牧修远都不顾不得她口中的‘妈咪’是个什么称呼，见她踩在凳子上，半个身子都往外伸了，吓得赶紧去抱下来。 “弟弟还小呢，在你娘的肚子里。”牧修远严肃道：“这里是二楼，万一掉下去了可怎么好。” 又骂了句‘皮孩子’才放她下来。 林吨吨笑嘻嘻的，脚着地又去找林雪薇，听说弟弟在娘肚子里，她上手去摸，肚子是扁的，什么都没有。 林吨吨仰头问她，“难道是外婆骗我的？” “外婆没骗，只是弟弟还小，要七个月后才从娘的肚子出来。”林雪薇跟她比画，“现在弟弟才绿豆这么大……” 林雪薇话音未落，吨吨就掉头往外走，语气特别坚定，“一定是娘你吃东西吃少了弟弟才这么小，娘你等着，我这就去拿吃的来，这回你可不能再挑食了啊……” 说罢，带着跟她来的仆人，哗啦啦又跑下去了。 第93章 把孩子打了 牧修远上前，林雪薇拉着他的手，看门外说：“你们都高兴，就我一个人不高兴显得我扫兴了……” 牧修远正色道：“胡说，娘子高兴才是最重要的。”他顿了顿，“岳母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 “换了我的药是为了我好？”林雪薇仰头问他。 “她可能是想你早点生个孩子，在牧家能早点立住脚跟，岳母心是好的，可事情办岔了。” 林雪薇看他劝了半天也不敢说他岳母一句不是，就嘲讽他： “人家当墙头草摇摆不定，你比墙头草还高级一点，你是中央空调，两头都暖啊！” 牧修远不懂中央空调是什么意思，但娘子的话他却是懂了，这是说他谁都不得罪，两头说好话。 牧修远承认他两头都不想得罪，毕竟都是祖宗呢。 “若是娘子不想生，生了这个我们就不要了。”牧修远正色道：“只要娘子把孩子生下来，我来带。” 牧修远没有想过把孩子打了这样的问题，其一是他没想过，其二他不了解怀了的孩子还能不要。 林雪薇故意唬他说：“相公，这孩子我们不要了吧？” “……不要了是什么意思？”牧修远不敢乱想，盯着林雪薇久久才问。 林雪薇拉着他的手，逗他，“找个大夫开剂药，把孩子打了。” “不可。”牧修远听她这么说，脸色登时变得苍白。 “这还不是个孩子。”林雪薇认真道：“你当他是颗绿豆，我也不怕疼，打了吧。” “不行。” 牧修远的话又气又恼，恼什么他清楚，那是他的孩子，怎么就是颗绿豆，还不能要了？ 又气她不爱惜身子，这种话张口就来。 “我不同意。” 牧修远说罢就要出门，林雪薇拉住他，“你干嘛去？” “找个能管你的人去。”牧修远被气得脸红，声音也发着抖，步子迈得很大。 这个家里除了老娘谁还管得了她，刚才她胡说的这些话万一叫丁氏知道了，丁氏非得打得她屁股开花不可。 “骗你的骗你的。” 林雪薇拉着牧修远面带祈求，“我瞧着好玩才逗逗你，你这人可真没趣儿，我不逗了还不成吗？” 牧修远这次是真的恼了，“有你这么逗人的吗？你说的话我能信吗？” 林雪薇张开手拦在门口不让他出，情真意切，“孩子我没有想过不要，就是觉得你呆，想逗逗你了，牧修远，你要是就这么下去告状，待会我要挨打了……” 林雪薇话音未落，牧修远便吻了上来。 这吻如同突然决堤的洪水，凶猛湍急，势不可挡。 而她就像是岸上受了惊的马，疯狂想逃，眨眼间被咆哮的洪水拖进了漩涡里…… “林雪薇，你没有良心。”过后林雪薇被他抱在怀里喘息。 而牧修远又气又恼，仿佛还不解气，拉开她肩膀上的衣服，红着眼泪就咬下去。 林雪薇吃痛地挣扎想推开他，人却被他抱得更紧，牧修远不顾她的求饶，此刻只想让她承受他的怒火。 林雪薇以为牧修远是没有脾气的，毕竟他对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今天不幸，她见识到了。 肩膀被他咬出了牙印，疼得眼泪直掉牧修远才放开她，并且不哄她。 这事过后两人都尴尬，不，只有她尴尬，兴许是太兴奋了，亦或者是牧修远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他两天两夜都没合眼。 全家人都因为她怀孕了高兴，下人的银钱又涨了，在林家的几天里牧修远都守着她。 回去村里那天老娘跟他们回去，同行多了个绿意。 林雪薇猜到什么却没有问，牧修远也默认了。 回到村里丁氏第一时间就拉着秋氏报喜，她抹着眼泪跟秋氏说： “秋姐姐，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和孩子她爹都是个命不好的人，年轻的时候也折腾过，折腾了好些年才得了个女儿，后来我忧心啊！我怕她跟我们一样，是个难有孕的，现在好了，她怀上了……” “怀上了！”秋氏回过神后拍着大腿洪声道。 牧修远在一旁说话：“娘子怀了两个月了。” 所有的人都看着林雪薇，她半点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在猜她老娘要做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家里大部分人都是高兴的。 秋氏眼泛泪花，同样握着丁氏叫妹妹，“我家小五你也知道，他身体不好，如今有后可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秋氏原本也不指望儿子有后，好好活着，别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就成。 没想到这才成婚几个月，他们就有后啦？ 秋氏的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扑扑地落，她话不成话跟丁妹妹说： “雪薇她是个有福气的，顶顶好的媳妇，丁妹妹啊！雪薇来我家是牧家祖坟冒青烟了啊……” 林雪薇揶揄牧修远，“哪天找个时间去看看，看看是不是你家的祖坟冒青烟了。” 牧修远忍着笑拍了一下她的手背，示意她住嘴。 自从那天牧修远咬了他，或许是父凭子贵，她感觉牧修远腰杆都直了不少。 后面还管着她，孕妇不让做不让沾的东西，一律不让她碰，恼了还动手拍她，就像现在这样。 那边丁氏顺势指着绿意就道：“我就这一个小孽障，她还是个不省心的，现在怀了身孕我不能时时看着，所以就派了个人来管着她。 秋姐姐，我怕啊！连睡觉梦里也怕她把孩子给作没了，秋姐姐，你能理解我吗？” 秋姐姐理解了，她激动地说：“丁妹妹，你的心情我理解，我大女儿怀孕那年我也恨不得贴身跟着，好不容易才怀上了，就怕她年轻驮不住。 这事你安排就好，我们保证不插手。” 丁氏好一阵谢，绿意顺理成章就留下来了。 林雪薇在旁边看得是心服口服，转瞬，丁氏坐不久就要连夜走。 林雪薇不知道她不在这里过夜，得知后也没有心情开玩笑了，这一别怕是几个月后才见面。 林雪薇送她出门，丁氏倒是比女儿爽快得多，“家里事多，我要尽早回去帮忙……” 林雪薇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丁氏小声叮嘱女儿： “等过了明年就好了，年底分红牧家有了钱，明年元满肯定要回书院的，到时候他会把你带在身边，你在家里好好养胎啊！” 林雪薇不说话猛点头。 第94章 奶奶气晕过去了 老娘这一走也带走了林雪薇的魂。 她曾经以为自己是个感情淡薄的人，没想到来到这里才半年不到就颠覆了她之前的想象。 丁氏夫妇的维护她看在眼里，那是对她这个女儿是掏心掏肺地好，这种好不计成本，不求回报。 林雪薇望着离开的马车突然眼眶湿润，这份爱，她何德何能？ 她下意识抓了自己的手臂，身后传来脚步声，牧修远上前握住她的手。 “娘跟你说了什么？” 林雪薇也不瞒他。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养胎，他们对我也只有这些要求了。” “娘说得对。”牧修远在她耳边说。 林雪薇仰头看他，笑了笑，一滴眼泪从眼角落下，牧修远伸手去拭。 “舍不得娘？” “舍不得。”林雪薇跟他实话实说。 “我不孝，本该在他们身边尽孝的，现在他们到了养老的年纪还要为我们奔波。” 牧修远揽住她的肩，有些愧疚道：“是我无用。” 林雪薇当即踩了他一脚，正色说：“这样的话以后别再我面前说第二遍，我想要的不是你这句‘无用’。” 牧修远顿了顿。 林雪薇又说：“牧修远，我的眼光很高的，但凡你达不到我的要求你以为我会要你？早就在爹娘第一次上你家门的时候就逼你和离了。 我们更不可能有孩子。 牧修远，你很好，不要在我面前贬低你自己。” “娘子，我错了。” 林雪薇心道：错认得还挺快。 牧修远不是个笨的人，当下就跟她保证，“爹和娘的好我会记在心里。” “一辈子不许忘。”林雪薇白皙的食指点点他的胸膛。 牧修远抓住了顺着她，宠溺道：“一辈子都不忘。” 在乡下的日子后来有了绿意的加入林雪薇更闲了。 她除了管家里几个孩子功课，别的一概不用管。 牧修远也忙，忙着在村里建酒厂，忙着收割稻谷，忙着给几个侄子布置功课，还忙着照顾她。 一天到晚脚不着地，人也黑了一圈，但精神状态很好，一天到晚傻乐呵呵的。 秋氏说牧修远现在这个样子像极了公公当年听到她怀大姑姐的时候。 当时公公听到自家媳妇怀孕了，手里的锄头不小砸在脚背上，当场就见了血，但就是这样也不碍他高兴。 牧修远如今就是这么一个状态了。 家里平时要去村外收麦子，做酒的工序又多，加上自家人还请了不少。 老宅人多，进进出出的人也不少，秋氏把她看得跟眼珠子一样，轻易不让她去那边。 这天刚过中秋，家里的男人去外村收麦子。 牧修远带着吨吨回林家过节，她肚子已经五个月了，没人敢让她回去。 毕竟远，而且路上还颠簸，回去就吃个饭，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十六这天家里全是女人和孩子，林雪薇刚睡醒午觉，这天气再加上大着肚子，热得人心火直冒，正找扇子呢。 牧小花慌慌张张的进来就说：“嫂子，家里来了个女人胡说八道，她说她是姐夫在外边的女人，还叫牧家识趣点接大姐离开童家，让大姐把位置挪出来她才好生儿子……” “不知羞耻……” 林雪薇正要骂呢，绿意手里拿着扇子就从房间里骂着出来了。 “哪家的女人这么不要脸，上嫡母娘家骂人来了？” 绿意这话就不对。 “平民不许纳妾，哪有嫡母庶母之分，你慢慢说大姐怎么了？”林雪薇蹙眉道。 “大姐现在不知道，那个女人在家里闹呢，还把奶奶气晕过去了。” 这还得了？ 林雪薇抓着绿意的手说：“我们过去看看。” 自家小姐这肚子听亲家母说比一般人都大，而且怕以后难生出来，近来一直在控制食欲，心情本就不好。 现下好了，哪个倒霉蛋惹到她头上来了。 林雪薇虽然大着肚子，但步子可不慢，人还没到老宅呢，里面就传来一个嘶吼的嘲笑声： “你家女儿生不出儿子，趁早让她滚出童家，自个生不出蛋还占着窝，她倒贴男人，恬不知耻……” “童家的人不拿她当人看，她在童家没儿子，现在带着两个赔钱货做牛做马的求人家留下她呢……” 秋氏捂着发疼的胸口靠在墙上，手发抖指着她。 林雪薇见状脸色登时就不好了，她跟绿意说：“绑起来，堵上她的嘴。” 绿意别的本事没有，她自小见惯了母亲怎么惩罚下人的，所以执行能力强。 手上没有帕子，绿意脱了鞋子扯下罗袜，撕开，叫牧小花去拿绳来。 径直的上去从后面给了她一脚，女人往前倒下后绿意把她两只手往背上叠。 膝盖压住她的手再用撕开的罗袜把她的嘴堵上，结结实实的用罗袜绑了。 这些动作一气呵成，绿意也不过是用了片刻时间，牧小花也快，在绿意绑好女人的嘴巴后两人合力把她捆起来了。 林雪薇上前看秋氏没事又进去看奶奶。 “你怎么来了？”奶奶躺在床上看到她就伸手。 林雪薇上去检查了一翻才担心说：“何必为了那样的人动气，把身体气出好歹来了不值得。” “道理都懂，就是难受。”花娘抓着她的手低泣道：“你是不知道你大姐这个人，老实巴交的，有委屈也从来不说的。” 花娘的手指颤颤巍巍指着外面说：“这事八九不离十了，要不然这个女人能上家门来闹？” 林雪薇安抚她，“不管是真是假，也要亲口问，亲眼看了才确认，万一她就是故意来恶心我们的呢？” “那童家是真厉害，那个女人也厉害，她恶心到我们了。” 老太太紧紧抓着她的手，哭泣道：“雪薇啊！你也知道的，童家现在发达了，他们那边要开运河，占了不少地，听说官府的人要补贴给那些人家一户一百多两银子呢！” 一百多两银子多吗？ 很多。 至少牧家现在是比不上的，牧家目前为止存款没有了，外债还欠了不少。 她手上之前牧修远给的钱也全部拿去建酒厂了，这几个月钱只出不进。 第95章 人凶得不得了 全家人除了牧修远整日乐呵呵外，旁人每天真是头都抬不起来的。 因为欠了一身债呢，愁啊！愁得夜里都睡不着觉。 现在又发生这样的事情，怎么能不叫人崩溃呢！ 乡下的女人被人休，十里八村就没几个。 如果童家现在休了大姐，她以后怎么办？两个女儿怎么办？所以家里的两个女人就受不了了。 林雪薇觉得应该是她们知道了点什么。 要不然不至于一个女人上门挑衅就崩溃成这样。 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林雪薇拍拍花娘的手背说：“您手上这个镯子能买下几个童家，咱家也不会一直这样，等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她看着奶奶说：“如果大姐在那边不开心了那我们就接回来养，牧家三兄弟还养不了三个女人了？” “三个？”花娘不解。 林雪薇安慰她，“良家不得纳妾，大姐为他家守过孝他们轻易休不得。 若是童家想要大姐走，我们就把两个外甥女带回来，如果童家不让，这婚我们不离。 他们想要男孩儿给童家传宗接代，急的是他们，并非我们。” “真的可以这样吗？”花娘浑浊的眼睛登时就亮了。 门外的秋氏听到了也冲进来，跪在花娘床前哭道：“娘，这气我们不受了，我要把我女儿接回来，她现在在童家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一家人哪怕是吃糠咽菜，喝粥水，也比大姐待在童家被人欺负的强。” 花娘一巴掌打上去，秋氏不敢躲，花娘哽咽道：“当年你千挑万选选了个什么玩意儿，嫁头牛都比嫁他童家强啊！” “娘，儿媳错了。”秋氏抱着花娘呜呜地哭。 林雪薇来到院子里，女人也听到了她们的谈话，见到她后得意地笑。 林雪薇一个动作绿意就知道自家小姐要干嘛。 她上前把女人嘴上的罗袜拿下，没等女人说话，林雪薇一巴掌就照着她的脸打去。 这巴掌打得女人偏了头，嘴角还渗了血。 院子里站着的张王两人都吓了一跳，谁都没有想到平时见人就笑盈盈的弟妹下手这么狠，一上来就打。 而且打的还是脸。 女人半边的脸都肿了，她不敢相信，还想破口大骂，绿意当然不可能让她骂自家小姐，也扬手扇了她一巴掌。 完了还边堵她的嘴边骂道：“什么东西，连个妾都不是就敢上门挑衅，真当自己特别厉害，有个玩意儿会生孩子了不起？我呸。” 完了绿意还不解气一般，“小姐，送她去见官。” 私闯民宅，上门挑衅滋事，送去衙门最少也要打个几板子。 林雪薇点头，人家都打上门来了，她也不用客气，正好拿这个女人来立威，省得以后人人都以为牧家好欺负。 “……这会不会不太好，太严重了吧！”王氏迟疑道。 乡下人吵吵闹闹打架都很正常，可告上衙门从来就没有过的。 绿意当做听不懂她的话，就说：“牧四嫂放心，咱们镇上有自家的伙计呢，不用我家小姐出面的。” 林雪薇也笑眯眯地跟两个嫂子说：“我爹娘怕我被人欺负，前些日子在我们镇上开了个布庄呢，没想到派来的人刚好用上了。” 王氏：我是这个意思吗？ 同时大家都觉得以前她们都小看林雪薇这个人了。 屋里花娘也说：“这样处理再好不过，以后看谁还敢上家里来挑衅。” 绿意去村里借了牛车，也不用人陪，叮嘱牧小花帮她照顾自家小姐，驾着车就出去了。 小姐这般厉害，当丫头的也不遑多让，一时间村里的人又重新打量林雪薇这个人了。 林雪薇才不管你们怎么想，叫牧小花照顾奶奶，带着几个孩子回闲居，大姐一路上都佩服不已。 刚才那个女人撒泼时谁都拿她没办法，奶奶也上手打了两下，但那个女人嘴皮子利索，专挑奶奶疼的地方骂。 婶婶一过去战斗就停了，还把事情漂漂亮亮地处理了。 所以这会儿她对婶婶崇拜不已。 “童家真的同意大姑姑回来吗？”大姐跟上婶婶的脚步仰头问她。 林雪薇看她好奇，也有心教她，就说：“当你对某件事情特别想要时就越要控制好情绪，否则让对手知道了人家就会拿捏你。” “同理，我们已经知道童家想要什么，提出来的条件还怕他们不接受吗。” “夏朝良民不可纳妾，在你大姑姑没和离之前如果他们让对方怀孕了，去衙门一告一个准，童家现在想抱孙子，你说说这事现在谁急啊？” “童家，现在他们的把柄在我们手上了。”大娃说：“如果童家不放大姑姑和表姐，那我们就拖，他们拖不起，我们有的是时间。” 林雪薇点点头，二娃欲言又止，还是道：“童家如果想娶新妇，办法也不只一个，让前面那个人死掉就好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大姐气得扬手要打他，“那是我们姑姑，你不帮她帮童家。” 林雪薇赶紧拦下就说：“二娃说得有道理，所以明天让你爷爷去把你姑姑接回来住，这样童家的人就伤害不到她了。” “姑姑嫁到他们家十几年，还生了两个孩子，他们当真如此狠心？”大姐不敢相信道。 林雪薇之前只教了他们世间美好，今天正好借此事教教他们点别的。 “人心的恶是你们想象不到的，为了利益都可以舍弃。人不止一面，你们好好观摩，以后出门在外也要留个心眼，别把真心轻易交出去了。” “……做人好难。”六岁的三娃憋了半天才说。 林雪薇气笑了，你个小屁孩今年才几岁你就做人好难了，以后且有你难的时候。 二姐接话道：“再难还有写字难？” 婶婶在这儿呢，怕功课更多，这话上面几个懂事的哥哥姐姐可不敢应。 二姐叹了声气，要是小妹妹在这里一定会给她这个面子，因为小妹妹也觉得写字好难。 且不说几个毛孩子，晚上牧修远也到家了，听了这事后林雪薇第一次看见他发火。 人凶得不得了。 第96章 把我大孙女害惨了 “娘你们早知大姐现在是什么处境为什么不早点说呢，我们三兄弟再没用一个姐姐还养不了吗？” 别说林雪薇了，秋氏也是头一次看见小儿子发火，她赶紧解释道： “上次你成亲大姐回来的时候只跟我们说了他们那边有人收地，后来还是我和你奶奶猜测如果童家有了钱可能会做妖，但我们也真没有想到他们想休妻啊！” 秋氏说完看着婆婆，也想让婆婆帮忙说句话，花娘不负她所望，安抚小孙子说： “以前都觉得他童大壮老实、听话，如果不是发达了他会休妻？现在有钱就看不起你大姐了！” 花娘说到这个又忍不住骂了牧有田一顿，“当初你们非要亲自挑女婿，现在好了，挑了一个这么个玩意儿，把我大孙女害惨了。” 牧有田垂着头不说话，大姐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那会挑女婿也没什么经验。 他当时就跟妻子想着挑个可以过日子的。 过日子要什么样的男人呀？老实本分的。 所以他们夫妇两个就往那个方向去挑了。 “童家如果真的敢对不住大姐我们对他们也不用这么客气了。”牧二气红了眼说：“这个亏我们不吃，明天一早去童家要个说法。” 牧修远马上就道：“说法我们要。但凡大姐如果不愿意待在童家我们就让他们马上放人，两个外甥女也要带走。” 牧有粮说：“大姐好说，可要把孩子带走不是这么容易的，而且她们姓童。” 花娘和秋氏原本也觉得不可能，但今天小五媳妇都那样说了，想来还是有可能的吧？ 牧修远刚回到家他们就聊这事，所以秋氏还没跟儿子通气，却不想她儿子此时也跟儿媳妇想到一块儿去了。 大姐如果舍不得孩子，那他也有办法把两个外甥女带出童家，办法虽然卑鄙，但只要姐姐高兴，他也顾不得了。 牧修远得知来闹事的妇人被娘子送了官后，便对自家娘子十分敬佩。 这样的人不送官留着恶心他们吗？ 接下来牧修远就跟大家说了明天去童家的计划，他想的其实跟林雪薇的差不多。 童家如果不愿意把孩子给他们，那便拖着。 但凡他们敢纳妾的，牧修远眼底闪过一道寒光。 ‘有妻更娶’者，徒一年，到时他们便一起去见官。 晚上牧修远睡不着觉，是被气的，他摸着林雪薇高耸的肚子说： “原本我是希望这一胎是个女孩儿，孩子像你或者像我，还能跟吨吨作伴。 但今天过后就不是这么想了，这世间对女子太过苛刻，我想他是个男孩儿，以后他能和我一起保护你们娘俩。” 林雪薇今晚难得没有安慰他，手叠在他的手背上，道： “我一直都知道这世间的女子难，所以我想生个儿子，希望他可以不受束缚。” 牧修远叹气，又听她道：“现在我的要求又往下降了，不管生男还是生女，我希望他她能平安就行。” 林雪薇看向他说：“你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对吧。” 牧修远额抵额跟她保证，“我一定会保护你们，不让你们受伤害。” 林雪薇也说：“我也能保护你，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夫妇两个一夜未眠，不止他们，牧家几个除了在外的牧四都没有睡着。 童家很远，个个都心急如焚，天蒙蒙亮吃了早饭后十几个兄弟浩浩荡荡就出发了。 林雪薇挺着肚子心也悬着，就怕牧修远跟人动手了，她无心做事就跟奶奶提议道： “大姐回来了让她住我们那吧，把元满的书房挪到我们房间里，现在我肚子大了，绿意又不懂这个，大姐肯定有经验，让她带带我。” 她说这些话花娘自是不信的，都生了一个孩子了哪能不懂这个啊！ 闲居离村子偏，大姐又是和离回来的，小五媳妇这是怕她被村里人说，这才叫大姐去闲居那边住呢。 花娘问：“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远哥儿以后看书那就只能在房间里看了。” 牧修远都已经几个月不进书房了，天天晚上都在房间里一边看书一边陪她。 所以书房现在已经闲置出来了。 林雪薇跟奶奶解释后老太太也爽快，除了她，在家里的人都动了起来。 今天去童家秋氏没喊小姐妹，带着家里几个女人都去了，说实话，如果林雪薇不是怀孕了她也要跟去看看。 毕竟这事着实气人，生不了儿子不一定是女方的问题，但男方一定有问题。 男性染色体才是决定女性生男生女的关键，但这事在古代却是不好说。 且说现在。 林雪薇带着几个孩子和奶奶清空书房。 几个小子饭也不是白吃的，力气大得很，快到下午的时候书房搬空了，就等男人回来把床装上。 床老宅有，只是那是个大工程，几个小孩和老人就显吃力了，所以要等男人回来了再弄。 林雪薇给钱大姐让她去陆家买半边猪回来，老太太给拦住了。 “不用半边，太多了吃不完，而且还是自家人，随便吃吃就成了。” 花娘给大姐比了个手指，“买两斤就行了。” 两斤肉加上两个叔叔家的人，一人才分得一块吧，林雪薇哭笑不得。 她忽然想起来牧修远跟她说过，老太太的私房钱已经全拿出来盖酒厂用了。 不止她，牧家的人连牧小花存了16年的私房钱也全拿出来用了。 家里近来处处缺钱，只能去借，后来老太太知道后就把私房钱全拿出来了。 这会身上肯定光秃秃的，也难怪她抠了。 林雪薇叫吨吨去她放钱的地方拿个红色的荷包来。 没叫绿意那是因为绿意今天不在家里，婆婆昨天也被绿意的麻利吓到了，所以她借出去用了。 秋氏还偷偷跟她说：“一个绿意就顶了你两个嫂子。” 林雪薇对此深以为然，昨天两个嫂子确实是帮不上什么忙。 花娘狐疑。 结果吨吨拿了荷包边跑出来边说：“娘，好多金子。” 林雪薇跟花娘说：“这个钱是这几个月卖酒的钱，昨天元满回来听了姐姐的事情后忘记给爹娘了。” 第97章 去晦气,迎接新生 她把一包银子塞给老太太，笑道：“这回买半边猪您没意见了吧？也当是给大姐做脸了。” 花娘双手接上一大包银子，激动地有些不知所措，“酒才卖三个月就得了这么多银子？” 林雪薇解释道：“也是我们赶上好时候了，前阵子外面的诗会和聚会多，酒卖得多，银子自然就多些。” 其实林雪薇没说的是老爹和老娘不知搭进去多少人情面子了。 万事开头难，就算他们现在有了敲门砖（酒），这生意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好好好。”花娘没算有多少钱，拿着这个钱热泪盈眶。 大姐问道：“太奶奶，那买多少肉呢？” “按你婶婶说的买。”花娘说：“你婶婶要给你姑姑做脸，这个钱不能省了。” 花娘看着林雪薇说：“童家小看我家女孩儿，我们自家更要爱护，再买几封炮回来放，气死他们童家。” 老太太玩儿得挺花，林雪薇当然支持了。 “买，气死童家。” 她话音刚落，院子里几个小毛孩也兴奋道： “气死童家。” 花娘高兴，自己又回老宅抓了两只鸭子来杀。 林雪薇带着几个孩子处理猪肉，不知不觉日落西斜，去了整整一天的人也回来了。 秋氏回来见到儿媳妇就笑，林雪薇看见他们这样心也放下了。 花娘远远看见大孙女回来了，不自觉地朝她伸手。 牧大花带着两个女儿上来，拉着她们跪在花娘脚下哽咽道：“奶奶，孙女给您丢脸了。” “说的什么混账话。”花娘伸手打她的背，“你要是早这样少受多少苦了！” 花娘拉起娘仨，赶紧问儿媳，“今天这事你们怎么个办法？” “离了。” 秋氏扬声说：“我女儿再也不受他们那个鸟气了，娘你是不知道，我们刚到童家的时候她那个婆婆还叫她跪下在院子里，大早上的……” 秋氏说到这里仿佛还带着气，别说她了，一整个牧家村谁家让儿媳妇下跪啊！ “我气不过，当下就按着那个老婆子打，老婆子当然不干了，后来什么都没说，大家就先打了一架……” 说到今天可真是刺激啊！秋氏到现在还发着抖，也是到今天才知道读书的好处。 “娘你不去不知道，今天小五问得他们族长都不敢说话了，那张嘴绝了！”秋氏朝婆婆竖起大拇指。 旁边的小香婶婶也比画道：“童家后来不想和离，还想拖着大姐儿呢！ 后来远哥儿说：夏朝有律法，受了辱的女子可避回娘家。 童家人气不过又说：休了大姐儿。远哥儿回：无故休妻，让他们上公堂对簿。 童家不服，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大姐生不出儿子是为不孝。远哥当下就叫他们多读点书。” 大香接话，跟林雪薇说：“我们当时也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后来回来的路上远哥儿解释了; 他说：这句话后面还有半句‘舜不告而娶，为无后也。’” 林雪薇笑道：“这句话的意思是;后代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而不是没有子嗣。” 大香哈哈大笑，“正是这个意思，你们当时没看见童家的脸色有多难看。” 小香也拍着手叫绝，“娘，我长这么大头一回觉得原来读书还是有用的，全族人都吵不过远哥儿一个，后来连族长也被远哥儿气走了……” 林雪薇这时才问：“我相公没有动手吧？” 在林雪薇的印象里，秀才都是比较弱的，即便是牧修远是个秀才，也不弱。 但林雪薇下意识的还是觉得他应该不会打架。 秋氏就不说话了，今早去之前儿媳妇拉着她，叫她看好儿子。 小儿子是她的命，秋氏当时也应下了，不会让儿子打架的。 哪知今天先动手的人是她，后来儿子看见姐姐受辱，没忍住，就动手了。 大香抢着说：“远哥儿去衙门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秀才被打也是罪。” “他没受伤吧？”林雪薇没有生气，只是无奈。 “好着呢。” 秋氏干笑着挥手，“今天不是跟童家闹翻了吗，小五说不用给他们面子，去衙门给大姐办手续，顺道告他们，他叫我们先回来，你二哥也跟去了，放心吧。” 林雪薇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他不受伤就行，这事她昨天和牧修远捋过了，牧修远心里有成算。 却不想一旁的牧大花愧疚道：“是我连累小弟了。” 林雪薇看她白了的发根心头发酸，这个女人怕是嫁去童家后就没有过过好日子。 她抓着牧大花的手说：“一家人不说连累，如果有一天他身陷囹圄，大姐你会对他这个弟弟袖手旁观吗？” 不会。 一旁的牧小花暗暗道：梦里她不知道大姐在童家的日子不好过，但大姐后来也回来了，只是大姐无能为力罢了！ 此刻牧大花毫不犹豫说道：“他是我弟弟，是我的亲人，我没办法不管他的。” “这不就行了。”林雪薇笑道：“这就是家人，你们是亲姐弟，以后互相依靠。” 牧大花今天哭了一路，她以为眼泪哭干了，却不想被弟妹这么一说，眼泪簌簌而下。 她悬着的心不知为何在此刻突然落了地。 回来的路上爹娘弟弟都安慰她，叫她不要有负担，不要害怕，可她还是怕。 毕竟她已经嫁出去了，现在回来又带着两个女儿，她怕拖累父母兄弟，可她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只能依靠父母兄弟。 牧大花难过又激动，花娘却是想得开，洪声道：“大娃二娃，你们把炮拿去村里放，有人问就说你大姑姑回来了……” “诶……”两个小子应完，几兄弟拿着之前买好的炮就欢喜地走了。 “娘，你这是？”大、小香连同秋氏都不解，好端端又不是节日，怎么还放炮了？ 老太太朗声笑道：“去晦气，迎接新生。” 最后一句话是孙媳妇刚才跟她说的。 牧有田得知孙子要去放炮，知道缘由后他也去了。 小五说得没错，父母兄弟才有女儿最大的底气。 他女儿又没有错，错的是童家瞎了眼，他要给他女儿撑腰，他的女儿谁也别想欺负。 第98章 钱生钱的摇钱树 牧修远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这事的第二天，得知娘子把大姐安排在闲居住，他抱着林雪薇感动得不行。 “大姐这个时候正是需要空间的时候，闲居这里最多也只是几个孩子来，娘子这个做法好极了，让大姐可以静下心来不用看别人的眼色。” 离婚在现代尚且都被人看不起，更何况还是在这个封建的时代。 林雪薇拍拍他说：“我能做的只有这个，剩下的还得看大姐如何想开了。” 牧修远点点头，他们能做的也只是给大姐一个屋檐遮雨，外面的纷扰还得她自己想开。 夫妻两人在房间里说了一会儿话，外面大娃说奶奶叫小叔叔去老宅商量事情。 林雪薇和牧修远过去的时候那边已经在聊上了，牧有田见了他就问道： “亲家给你的钱是这几个月的分红？” 牧修远扶着娘子坐下才说：“是，他知道家里要盖酒厂，怕钱不趁手就叫我拿回来了，一共三百三十四两。” 剩下不知情的人听他这么说都吸了口气，三百多两银子在农家一辈子都挣不到。 有了这钱在乡下当个地主都使得，没见童家才分了一百多两银子人就飘了吗。 “这么多？”王氏吃惊道：“这个酒竟这么挣钱吗？” 她想到当初因为婆家人拿钱出来支持弟妹做酒，她不屑的事情就一顿脸红。 谁敢想到这酒竟是棵钱生钱的摇钱树！ “主要是靠岳父的关系酒才卖的这般好，要不然现在我们还是无头苍蝇到处钻呢！”牧修远叹气说。 “你岳父知道我们钱不趁手才叫你拿回来的？” 牧修远点点头就说：“岳父说他在外边卖酒，自家后院不能起火了，要我们有难处的话就开口。” 秋氏了解儿子，就问他，“这事可是你跟你岳父提的？” 牧修远没有否认，“与其你们满世界去借钱，还不如我同岳父开口呢。” 林雪薇也说：“这事没什么不好开口的，我爹也想我们把酒做好，现在有钱了，精力不用分出去，多好。” 秋氏嗔她一眼，笑道：“我又不骂小五，你这么急着帮他说话做什么。” 林雪薇干笑一声，她把牧修远当成自己人了，下意识的就想护。 牧修远笑了一下，桌子底下两人的手十指相扣。 牧有田却是很高兴，正如儿子儿媳所说，有了钱之后他们就不用有顾虑了。 牧修远见气氛好，就把大姐的事情也说了：“昨天去了衙门一趟，我把两个外甥女的姓也改了，改姓牧。” 牧修远正色大姐说：“你还是我们大姐，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两个外甥女更不是外人，以后让她们跟着娘子学点东西，有我们兄弟在，绝对不会让你们受委屈。” 牧大花流着眼泪点头，牧二也说：“大姐放心在家里住，我们兄弟就是你的依靠。” 秋氏边给女儿擦眼泪边说：“你看你兄弟都是好的，前边那个就别想了，以后娘再给你找一个。” 林雪薇都无语了，大姑子现在这情况怕是都恨不得出家了吧。 手糙得不像话，人老了十多岁，吃了这么多苦，谁还敢找男人啊！ 正如林雪薇所想，牧大花拼命摇头说不想嫁了，以后在家里侍奉奶奶孝敬爹娘。 秋氏当然不愿意女儿守活寡，刚想劝，林雪薇拉了婆婆衣袖一下就问牧修远。 “外甥女的名字你也改了吧，既然姓都改了，干脆让她们把名字也改了。” “改了。”牧修远说：“立春叫：牧微尘。谷雨叫：牧微末。” 花娘在口中把这两个名字嚼了几遍就说：“大姐跟二姐还没有名字，干脆就让她们四姐妹排一个字，今天小五也给姐妹俩取个名字吧。” 牧修远看两个嫂子，她们都没有意见。 外人来找小叔子取名字那都是要给钱的，今天她们也是沾了光了。 牧修远低垂一下，看了眼大姐就说：“大姐就叫微光，二姐叫微雨吧。” 有光有雨还有尘，牧修远这是打算要种啥呢？谁也不知，也无人去问。 牧大花在娘家的日子从忐忑不定到默然接受，她以为回来后会被王氏冷嘲热讽，却不想不止没，相反的日子还过得特别有盼头。 两个女儿平时跟着几个表妹表弟做点家务事，闲下来的时候就跟着小五媳妇读书习字。 家里每个人都很忙，她也不例外，酒厂刚起，哪哪都需要人手，小弟说在他明年出去读书前把家里安排好。 她还听娘说现在家里有钱了，明年三个小侄子也跟小弟一起出去读书。 她在这样的日子里完全想不起来童家，更想不起来童大壮这个人。 她只觉得回到娘家后处处都好，人有劲儿了，前方的路有光，吃得饱，也没人给她委屈受。 两个女儿也没有干不完的活，家人之间偶尔有点小别扭，但好在所有的人心全是拧成一团的。 这样的日子她觉得美极了，真是神仙也不换。 一晃来到年底。 林雪薇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陪的情况下过年，她前世也不是没有朋友，但她们都有家人，所以她记事起每年过年都是冷冷清清的。 后来有了女儿，好是好了点，但这么热闹的却是没有过。 “听说城里今天不宵禁，嫂子，”牧小花问道：“不宵禁肯定好玩吧。” 林雪薇回忆道：“街上的灯亮如白昼，有很多人，很多花灯，还有很多节目，毕竟一年一次嘛。” 牧修远抓着她的手觉得愧疚，原本娘子也可以在外面玩的，现在只能在这里陪他了。 王氏说：“今年吨吨陪着丁婶他们过年，林家今年就不会这么冷清了，往年就他们两个人过年，实在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过来的，多可怜呐！” 若是以前大家都觉得王氏这话是故意说的。 这半年来她的改变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从前说话总是带着刺的人现在像是换了一个人，变得爽朗了不少。 牧四虽然只跟在林天富身边几个月，却是多多少少了解老叔这个人的。 “老叔他们可不像乡下人有儿万事足，虽说没儿子，但人家看得开，该怎么过还怎么过，我回来那天老叔订了万象楼最好的席面，一顿几十两银子呢，用来大年夜吃。” 第99章 改变不了命远 牧四出去几个月，变化大到秋氏这个娘都差点认不出来，他回村那天很有派头。 骑着马回来的，身后还带了一个随从和一辆马车。 整个人意气风发，春光满面，让她一下子还认不出来，险些以为是哪家的少爷从家里跑出来乡下玩。 林雪薇也觉得老爹和老娘是她见过最开明的一对古人了，人家有自己的生活，重心没有全放在女儿的身上。 这样挺好的。 “就他们三个人过个年一桌菜就花了这么多钱？”花娘震惊道。 “外边的人都这样。”牧四说：“人家的三十两相当于我们三两银子，不算多了。” 牧大花接话：“那吨吨今晚肯定出去外面玩的吧！” “一定会出的。”二姐接话道：“吨吨都说了，会给我留一盏兔子花灯，等过两天我们出去了她再给我。” 过几天牧家全家人去林家拜年，顺便聊一下明年的发展。 林雪薇肚子现在已经七个月，外边又天寒地冻的，没人敢让她出去。 桌子底下牧修远握着她的手，林雪薇的心不知为何，一下子就被填满了。 她朝牧修远笑了笑。 今天过年，饭后要守夜，一家人在闲居围着火聊天。 秋氏感叹到，“没想到我们家还有今天，年后几个小孙子全上学堂，这事要是放在从前，我想都不敢想。” “小四回来那天带了五百两多两银子回来，这事你就敢想了？”花娘笑她。 秋氏搓了搓脸才看着林雪薇说：“牧家能有今天，全都多亏了小五媳妇儿。” 牧有田跟几个小的说：“往后你们可不能忘了你们婶婶，没有她就没有牧家的今天，你们也上不了学，改变不了命远。” 几个孩子都异口同声的应了。 林雪薇不习惯这样的气氛，打着圆场说：“大家努力才有牧家的今天，往后牧家再更上一层，在座的各位都功不可没。” 更上一层？还要更上哪层？牧大花不明所以。 牧有田听到儿媳妇这么说就立时看向儿子。 后者突然压力巨大，好笑的拍拍自家娘子的手。 这都是没影的事儿。 这晚，林雪薇给了牧修远一个大大的压岁红包，就压在他的枕头底下。 古代的年特别是在乡下，每天除了窜门还是窜门，林雪薇也是来这里后第一次去村里人家里。 牧修远带她去见了那位举人，那人躺在床上，一副枯萎之相。 听说牧修远开春要去书院，还要去考试时，暗淡的目光忽的就亮了。 他拉着牧修远叮嘱了很多，还把村长给招来交代后事。 兴许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就叮嘱后人不用给他守孝。 虽说牧修远跟他出了五服，不用守三个月，但如果他死在牧修远考试前，那牧修远是不能去考试的。 因为要回来奔丧。 还叮嘱村长如果他到了那天，碍着远哥儿的前程了一定要毫不犹豫把他除族。 平民考科举有多难，这条路他走过他清楚，他不在乎自己被不被除族，他帮不上后人，却不能给他们拖后腿。 老爷子看得很透，林雪薇哭的时候还去安慰她。 除族对古代人来说那可是大事，可眼前这位却是连考虑都没有考虑。 夫妻俩从举人老爷家里出来的时候心情是沉重的，原本牧修远只想带娘子出来走走，顺便拜个早年，却不想…… 今天的事情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走完了家里所有的亲戚，牧家人丢下夫妻俩个就出去浪了。 这一去连奶奶也去，他们在清河待了四天才回来。 年一过家里又开始忙起来，牧修远也准备出去外面读书，他肯定是要带娘子走的。 林雪薇自己也不想待在这里，一是在乡下生孩子她怕有危险，二来牧修远不在家里万一她生了牧修远不在她身边，她会慌的。 儿媳妇肚子快八个月了，秋氏当然不愿意让她出去，万一路上出事了呢？ 再说儿媳妇生孩子她这个做婆婆的不守着怎么成？ 所以儿子才提了提，秋氏想都没想就立即反对。 “这事不成。” 牧修远就不是个这么容易放弃的人，你不让我带，那我便偷偷的带。 林雪薇指着他说他傻，让他看她的。 林雪薇来到秋氏跟前对着她哭，哭到她心软，哭到她没有办法。 后来还是奶奶开口让她跟出去的，花娘还骂牧修远，说他没用，这点小事还要你媳妇亲自办。 转头又跟林雪薇说，下次他再这样你告诉我，奶奶帮你收拾他。 林雪薇哭的眼睛都肿了，她是真哭。 一想到要在乡下生孩子，生孩子的时候屁股底下垫的是稻草。 而且是一群没什么医学常识的婆子给她接生，假哭也成了真哭，她是真的怕。 她抽泣，牧修远在旁边心疼死了，这一幕也把秋氏看得目瞪口呆又心疼。 “有事你好好同我说，我又不是无理取闹的人，现在哭成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个恶婆婆呢！” 林雪薇顶嘴，“我这就是在好好说，您儿子主意可大了，还想着带我偷偷的出去呢，我还有良心，好歹还想来说服您。” 秋氏听儿媳妇这么一说，当下就朝儿子举了巴掌，一下就拍在他的肩膀上。 “她不懂事就算了，大着肚子火气本来就大，你怎么也不懂事，真不怕出事啊！” “我们在路上慢慢的走，能出什么事？”牧修远不敢再惹母亲，老实挨了一下。 林雪薇哭了一场，心里的郁气好多了，难得看小秀才挨打，又添了把火。 “您儿子主意可大了，还说我们半夜走。” 牧修远埋怨的看她，又挨了老娘一巴掌。 “你这是要气死老娘，雪薇出了事我怎么同丁姐姐交代？你这是想我愧疚死。” 牧修远苦笑，“哪有这么严重，马车上绿意垫了厚厚的被子，一点也不震……” 虽然说他们搬出去的过程有曲折，但也好歹都同意了。 牧修远先出去找房子，后来又带着几个侄子侄女出去，最后才是她出。 她出去那天春风和煦，大地一片生机勃勃。 正是她来到这里的第一年，一切都是刚刚好。 第100章 男人不能进产房 牧家在清河没有买房子，而是租了一个很大的院子。 由于牧四也在清河，所以大家都在一块儿住。 牧小花跟出来照顾几个侄子侄女，牧修远也给几个小侄子找了个学院。 三个男孩儿名字也有了，大娃叫牧子儒，二娃叫牧子昂，三娃叫牧子乐。 哥儿仨第一次上学每天都乐呵呵的，后来知道夫子严厉，人收敛了不少。 几个女孩子就简单多了，教她们的又是自家婶婶，有的吃还有的玩，每天简直不要太快乐。 今年过后家里多了很多工人，每天男人进进出出的，再加上林雪薇怕吨吨没有伴，求了自家婆婆把她们带上。 家里的孩子安排好，牧修远也去了学院，早上去，晚上回，林雪薇得空还去接他。 上回接人放学还是林吨吨，现在接老公，林雪薇觉得挺新鲜的。 渐渐的林雪薇发现牧修远经常一个人独来独往，便暗暗猜测他是不是没有朋友。 还是说学霸都是这样，不用交朋友的？ 相对在家里牧修远的懒散，来这里之后林雪薇看出他的努力来了。 每天看书看到十二点，早上六点不到又在门外摇头晃脑地读。 除了吃饭睡觉，基本上他都是书不离手。 林雪薇见证了一位古人学霸，更是佩服他每天睡不到六个小时。 家里的毛孩子也懂事，不轻易大喊大叫，每天回来后也是自己安静的练字。 在这个紧张的气氛中林雪薇肚子更笨重了，经常一坐下来就让人扶起来。 来这里后老娘也找过人给她探脉了，无事，正常。 但这肚子比怀林吨吨时还笨重，林雪薇能做的只能多走走，到时能好生一点。 天越来越热，丁氏心里也急躁得很，都说生孩子的女人一脚迈进棺材里，她就一个女儿，怎么可能不怕？ 临近生产，林雪薇反而变得没心没肺了，该吃吃该睡睡，丁氏却是愁得觉也没睡好，就怕女儿出事了。 这天一早，林雪薇隐隐觉得不对劲儿，正给几个孩子上课呢，她感觉下身湿了。 叫牧小花把几个孩子带回牧家，之前她们商量过的，林雪薇不想孩子们有阴影。 牧小花见亲家母已经安排人去请产婆，绿意也在这里，犹豫过后就带着几个侄女走了。 牧小花前脚刚走，林雪薇差人去叫牧修远回去的同时还叫绿意备水洗头。 丁氏听到了好一顿说：“都要生了还洗什么？”又问：“好端端的你请元满回来干什么？” 林雪薇说：“他是孩子爹，不请他回来看看他还以为我生孩子很容易，以后他有花花肠子了也好让他想想今天我有多辛苦。” 丁氏听女儿这么说，哭笑不得，觉得不对，但却转头叫绿意去接姑爷回来。 林雪薇非要去洗头，当老娘的没有办法，一边说她，还得一边伺候她。 她自己也特别有理，“现在不洗明天你让我洗吗？” “这还用说吗？”丁氏气呼呼的给她抓头，“你是第一次生孩子吗连这个都问。” “一个月不能洗哪个受得住，现在肚子还不是很疼，我还要洗澡。” 头都洗了，丁氏能怎么说，只能从了她呗。 这一路折腾下来，牧修远也回家了，他是跑进来的，到家看见娘子脸色发白躺在床上，他心疼得不行。 牧修远刚摸上她的脸，丁氏就叫他出产房。 林雪薇此时羊水虽然破，肚子也疼，但还生不出来呢，她攥紧牧修远的衣袖咬着唇不松口。 牧修远却是想都没想，摇头，说：“我要陪娘子。” “男人不能进产房。”产婆说：“这是规矩。” 他拿着帕子给娘子擦汗，倔强道：“我要是重规矩她现在还是我三嫂呢。” 产婆惊讶的张嘴。 林雪薇觉得羞耻，用力扯他袖子示意他闭嘴，把人家吓跑了你来接生吗。 丁氏原本也觉得不合规矩，现下拿着帕子捂嘴笑。 牧修远却是特别认真说：“她原本是我三嫂，我好不容易才抢过来的，现在她难受我恨不得替她，怎么可能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受罪……” “闭嘴吧你！” 林雪薇羞耻的咬唇，人家都恨不得把这丑事藏起来，你倒好，自个往外说。 读书读傻了吧？ 林雪薇骂了声书呆子。 丁氏见女儿还没生，拉着产婆出去给他们留下空间。 天气热，又疼的厉害，林雪薇眼泪汗水哗哗地流。 牧修远给她擦汗的手都是抖着，心也跟着她疼。 “再也不生了，我们生完这个再也不要了。” 林雪薇颤抖说：“现下你终于知道我为什么不想生孩子了吧？疼死了……” “是我的错……”牧修远看到她疼得面目狰狞，开始语无伦次，“不生了行吗？这孩子我们不要了……” 林雪薇仰头大口呼吸，以前生过林吨吨，家里请了最好的医生和助产师，她知道怎么调整，也明白生孩子的过程。 还不是发力的时候她也不敢发力，抓着牧修远的手委屈得声音都变了。 “非要我生，现在给你生了你又不要，干脆你写份和离书，把我们扫地出门算了……” “我不敢。” “嗯？”林雪薇在床上疼的要死，听到他这话就立即看他，牧修远摸着她的肚子，自己都没发觉说了什么。 回神后当即扇了自己一记耳光，林雪薇拦都拦不住。 “出去。” “娘子我错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林雪薇被他气得眼泪和着笑一起，脸色看不出喜悲。 “傻子，去叫产婆进来，我要生了。” 牧修远听到这话立刻叫了起来，产婆进来，帘子一拉。 “开了八指，夫人可以用力了。” 林雪薇这下再忍不住，痛苦地叫了出来。 牧修远还没出去，听到她这样叫脸色苍白无助地叫‘娘子’。 “出去。”林雪薇声音嘶哑地吼他。 没生之前她可以没有负担的让牧修远陪，现在要生了却怎么都不愿意他在这里。 过程太难看，她怕牧修远有阴影。 牧修远当然不愿意，眼见产婆已经解开她的衣服，林雪薇难得跟牧修远发了火。 “再不出去，以后你别想见我。” 牧修远这回不敢犹豫。 丁氏推他出去还顺手锁上了门，门不锁，依着他的脾气待会儿还得闯进来。 第101章 林雪薇牧修远,合葬 虽说开了八指，却不是这么容易生的。 女儿疼得在里面叫，外面那个敲门没人理，又去敲窗说‘他在’。 女儿叫一声他在窗外唤一声，丁氏原本也只是紧张，后来被他叫得眼泪都下来了。 女人对男人的要求真不高，她疼了累了有人问候一句就满足了。 元满这样的她活了半辈子也才碰见过一次，就是现在。 他对女儿如何丁氏全看在眼里，那是当宝似的护着。 且不说以后女婿如何，但眼下这样的人难得。 快正午的时候孩子出来了，生出来的那一刻林雪薇松了口气。 她以为眼泪流干了，却不想看见牧修远从窗户爬进来时眼睛不自觉地从眼角滑下。 原来在所以人照顾孩子和产妇时，牧修远悄悄地在外面把窗给拆了。 “娘子。” 牧修远冲过来，拉着她的手贴在脸上。 霎时，林雪薇手上被打湿了，牧修远滴下来的泪珠是烫的，烫得她心颤。 林雪薇跟他相处这么久，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性格，坚韧、倔强、骄傲。牧修远怎么会哭呢，不可能的。 丁氏看不见女婿的脸，房间里还有味，她抱着出生儿，说：“孩子生完了，元满你抱薇薇回去吧。” 牧修远没有问孩子的情况，当下就抱着娘子就走。 丁氏和产婆都怔了怔，产婆笑道：“您家的情况我给人接生了一辈子，还是第一回遇到。” 丁氏也想说，她活了辈子，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绿意在门外问道：“夫人，小姐可是生了？生了个小小姐还是小少爷？” “男孩儿，重七斤多呢。”产婆说完笑道：“您家终于遇见一个正常人了。” 话音未落，院外林天富边进来边喊着：”生了吗？男的女的？” “老爷，小姐生了个男孩儿，有七斤重呢！” 林天富到绿意跟前的时候，丁氏抱着孩子出来了，出生的孩子眼睛半睁开，脸上白白净净。 “你瞧，外孙又压手又白净，这样的孩子少见。” 林天富也不怕抱小孩儿，接过就哈哈大笑，“小子长得还挺胖，像他外公。” 丁氏好笑地抿嘴，林天富这一年忙得焦头烂额，人也瘦了三十多斤，显得更年轻了，现在外孙可不像他。 “女儿怎么样了？”林天富探头进产房。 “让元满抱回去了。”丁氏笑道。 林天富当即想转身去看女儿，却是被丁氏给拉住了，这会儿进去碍人家眼吗？ 牧修远此时抱着林雪薇无声地哭，眼泪从林雪薇的脖颈滑下，他语气很是认真说： “我不能没有你，我觉得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的。” 在原主的记忆里牧修远是早死的，原则上说如果没有她在，牧修远已经不在了。 “别瞎说！”她一个刚生了孩子的反而要安慰丈夫，有个说理儿的地吗？ 牧修远仿佛才想起什么，起身给娘子盖了被子，他低垂道：“我没有开玩笑，刚才我想通了，如果你不在，这日子我是一天也过不下去的。” 林雪薇有气无力，心道：合着刚才我疼得要死，你在外面神游了呗？ “累。” 牧修远抓着她的手，指腹摩挲她的额间，温柔道：“你休息吧，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陪你。” 林雪薇没有说话，她阖上眼睛休息，是真的累了。 不多时岳母抱着孩子进来了，牧修远上前接过，这才看清楚孩子的脸。 他觉得神奇。 “牧家村已经叫人去通知了，你好好陪她就成。”丁氏上前看了女儿，小声道。 牧修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麻烦娘找个奶娘，我不想娘子再受这么多罪。” 丁氏顿了顿，找奶娘她不反对，但让丁氏觉得惊奇的是女婿的态度。 她下意识看了眼床上，莫非这些都是女儿教的？ 没有人教他，只是以前娘子在他面前提过一次，那时他不懂，也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娘子遭了罪，他只想娘子怎么舒服怎么过。 “成。”丁氏也不瞒他，“本来就已经给你们找好了的，还怕你们不愿意呢。” 岳母这话说了一半，牧修远却是懂了，他说：“您只管把人叫来，我娘那里我去说，辛苦您了。” 丁氏挥手笑道：“不辛苦，只要你们俩都好好好的，我高兴着呢。” 牧修远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抱着儿子深深鞠了个躬。 丁氏更高兴了，又叮嘱女婿厨房煮了鸡汤，等人醒了让她喝了汤再睡。 牧修远赶紧应下。 丁氏着急忙慌的去给外孙找奶娘。 奶娘找好了这事丁氏没说谎，自从女儿跟她说了后她就已经在找了。 原本还想着怎么让女婿接受奶娘呢，却不想他先提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丁氏走路都带着风。 林雪薇醒来鸡汤喝了几口便喝不下了，她盯着儿子的脸看了会儿，疑惑道： “像谁啊！” “像你。”牧修远说：“谁生的就像谁。” 林雪薇抬眼看他，却被他扶着躺下了，林雪薇再看他。 小秀才今天中午还哭得伤心，现在人就恢复正常了？ 林雪薇轻咳一下，“聊聊？” “聊什么？” 林雪薇心道：中午你都哭成啥样了，鼻子都哭红了，莫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你为什么没朋友呀？”林雪薇问他，“平时休假约出去走走多好啊。” “谁说我没朋友？” 牧修远却是不想和她聊这个，强制她闭上眼睛休息。 “那你中午哭什么，我吓着你了？”林雪薇说完又觉得不对，“这点事情还把你吓到了不成？” “是吓到了。” 牧修远握着她的手，声音发颤，目光正色，“中午在门外的时候我连我死后墓碑上写什么字都想好了。” “天景32年，四月初四，儿媳;林雪薇，儿子;牧修远，合葬……” 林雪薇气得瞪大眼睛，还想拿枕头抡他，大好的日子你跟我说这个？ 林雪薇在脑海里想了百种折磨他的点子，最后干脆拉上被子盖过头。 眼不见为净，闷声没好气道：“你滚。” 第102章 没奶给孩子吃 “好好好，远哥儿这下有后了！”听说儿媳妇生了，秋氏放下手里的活儿带着丈夫和大女儿出来了。 秋氏抱到孩子那一刻，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跟丁氏说：“我也不怕妹妹笑话，原来远哥儿那个身体，我已经做好他无儿无女的准备了，现在简直像是在做梦。” 丁氏听到这里就笑着安慰她，“真真实实生了个大胖小子，可不是在做梦呢。” 说到孩子，秋氏问道：“雪薇怎么样了，她没事儿吧？” “好着呢。”丁氏指了房间，笑说：“她在里面休息。” “那我去看看她。”秋氏把孩子交给牧有田，提着裙子就进房间。 房间里林雪薇夫妻俩人听到脚步声，牧修远示意她闭眼，林雪薇没明白，但她也听话，就闭上了。 她听到婆婆进来说话时压着声音问牧修远她的身体状况。 完了婆婆又叫牧修远照顾好她，接下来是牧修远清冷的说话声。 “孩子我叫岳母给他找了个奶娘。” 秋氏听到吓了一跳，问道：“可是雪薇没奶给孩子吃？我知道几个下奶的法子，要不然叫她试一试？” “再不行找几个婆子来给她按按，通通奶，那些婆子有经验可试一试。” 牧修远听母亲这么说当下就不舒服，乡下的婆子哪个不是粗手粗脚的，让她们给娘子按，那得多疼啊！ 再说他不想娘子再遭这种罪了。 一想到自己袒胸露背被婆子围起来按胸部，林雪薇听着头皮发麻。 牧修远当下就说：“奶娘已经找好了，儿子是不想娘子再受罪了，昨天娘子生产时很是凶险，您是不知道昨天儿子的心情，恨不得跟着我娘子一块去才好……” 他话音未落，秋氏眉头皱起，扬手打了他一下，“大好的日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秋氏被儿子的话气得心肝疼，当下也顾不得奶娘不奶娘的事情了。 “你这是想气死你老娘？” 牧修远却是很认真地说：“儿子是说真的，今天也想跟您说一声，我和娘子以后就只一个孩子，再也不生了！ 昨天的事儿子再也不想经历了，您是不知道儿子昨天有多绝望，真是恨不得亲身代替她……” 秋氏被儿子说得鸡皮疙瘩都起了。 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清楚，现在都用上‘绝望’这个字了，叫他好好照顾产妇，当下就去找了丁氏，让她把昨天生产时的事情说一遍。 丁氏不明所以，自己女儿生的孩子，她也想牧家人记着女儿的好，当然是有多夸张就说多夸张了。 丁氏还带秋氏去看被女婿卸下来的窗户，秋氏又自己脑补了那个场面，她心软了。 当晚秋氏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跟牧有田说：“看小五媳妇屁股小，以前就觉得她不好生产，现在真应验了。” 儿媳妇屁股小，好不好生产，牧有田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去讨论，他给妻子拉被子，示意他有在听。 秋氏又把生产时的情况和他说了，牧有田没应，动了一下。 秋氏又说：“丁姐姐家就只有一个女儿，我有五个我一个都不想少，更何况她家才有一个，那得多珍贵啊！” 牧有田：这个话题他倒是可以说上一说。 “可不是。”他说：“好不容易养了这么大，当然是最好一个也不能少了。” 秋氏见丈夫没听出来她的暗示，心里骂了句木头，就说：“小五媳妇要是出了事，我们以后怎么跟亲家交代？” 牧有田不明白了，现在不好好的吗？能出什么事儿啊。 秋氏看他还听不出来，气得呼吸声都大了，恼道：“你儿子可是说了，他媳妇要是出事他也不活了。” 牧有田低头看妻子，狐疑道：“这不像咱小五说出来的话。” 听到丈夫不相信她，秋氏伸手捏着他腰间的软肉，咬牙切齿道：“你儿子今天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你不信我？” 牧有田躲了几下没躲开自家媳妇的魔爪，他连忙道： “我儿子真的这么说了，这不像他平时说的话啊。” 听到丈夫不再质疑，秋氏这才放开手，“我也没有想到他能这么说，今天他这一说，我当下都糊涂了，没有想到他把雪薇看得这么重。” 夫妇俩沉默半晌，牧有田问她，“那你怎么想的？” 黑暗里秋氏的声音听不出喜乐，她说：“人家都到我跟前说了，还能怎么想。” 夫妻多年牧有田知道妻子心中恼了，他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如今小五有今天，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有儿有女，足够了。” 这还不止，秋氏心道：她儿子的变化她还看不见吗，成婚以后儿子明显心态更好了。 “那就这样了，以后随他们怎么样吧，不管了。”秋氏仰头问丈夫。 牧有田看她，忽地笑了笑，“说了半天你就是想让我以后不管他们了是吧。” 秋氏没有否认，掐着他的腰，儿子是亲儿子，儿媳妇也是好的。 虽然说孙子少了，但也不是没有，总的一句话，她满足了，但她不知道牧有田怎么想，所以才来试探一下。 “你儿子非池中鱼。”牧有田拿开妻子的手，暗道：老娘们下手真重，往死里掐啊！又说：“他心里装的可不止生孩子那点事，有了个孙子我也算是有交代了，以后不管他们，随他们过去吧。 夫妇俩个和和美美，不比旁的强？” 秋氏听他这么说就笑他，“老木头还知道什么叫和和美美了。” 牧有田咂嘴，他哪能不知道啊！转身按着老妻一顿亲，得意道：“这不就是和和美美。” 秋氏觉得好笑，一脚踹开他，又道： “别闹了，明天要和丁姐姐去给孩子算个小名，要早起呢，我们都说好了的。” 若是平时牧有田就听话了，但今天不同，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拉着老妻摇了半宿的床。 他说的夫妻和美可不止是亲一下，怎么也得打一场架吧！ 第103章 贵人的命 “外婆，奶奶，我娘给我生了一个弟弟。”林吨吨兴奋地比画，“这么大的一个小弟弟。” 丁氏和秋氏原本今天出来去给孩子算算的，结果一进家门，吨吨那个兴奋的声音震耳欲聋，听得人恨不得马上给她堵上。 “你娘是生了个弟弟，但可不是给你生的。”丁氏笑盈盈地上前说。 “可不是。”秋氏也说：“我听这丫头的意思是拿她弟弟当玩具了。” 几个孩子在林家住，今天才接回来，听说自家娘生了孩子，最高兴的莫过于吨吨了。 别人都有哥哥姐姐，今天她也能当姐姐了，想不高兴都难。 但唯一不好的是弟弟他还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要是弟弟会走路，她就可以带弟弟去骑马了。 娘说要等弟弟长大，可弟弟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秋氏抱起孙女，见小五媳妇在门外站着，当下就惊道： “现在在坐月子呢，可不能下床那么早。” “站一会儿没事，躺得我腰都要断了！”林雪薇扶着牧修远的手说。 丁氏见状也连忙说：“真是个倔驴，怎么还不听劝呢。” 秋氏就跟儿子说：“这事我们有经验，听我们的错不了，现在下地早了，以后腰就容易疼。” 两个娘的嘴那是一个能说，牧修远对这方面就是个小白，谁说的有理就听谁的。 当下就要扶着娘子回床上躺着，林雪薇被按着躺了三天，也是躺出脾气来了。 离开她们的视线就跟牧修远抱怨，“两个老古董，不能洗澡，走动一下不行，少喝一点汤也不行，还不能吃青菜，再这样下去我要疯了，你想个办法打发她们走。” 门外丁氏听到女儿这么说，脑袋突突地疼，笑骂了句‘臭丫头’就走了。 牧修远无奈地笑，坐月子呢，两个娘都说了不能惯着娘子，否则落下病根，以后要受罪了。 “我想想办法。” 林雪薇瞥他一眼就躺下，想办法敷衍我是吧？ 刚想说话，门外婆婆进来了，她笑道：“小四有名字了，叫‘多宝’。” 只是个乳名，夫妇俩个没说什么，乐得接受了。 秋氏又笑道：“这孩子大师算过了都说他命好呢，紫微星，天生不愁吃喝。” 昨天林雪薇就听说她们去算命了，她以前不信命的，但也好奇，就让老娘也帮吨吨算了。 “吨吨人家怎么说？” 说到吨吨，秋氏原本也担心的，毕竟是李家的孩子，李家人的命格她就不想说了，全家都没了，还能有多好？ 去之前她还忐忑呢，后来大师算了后发现是真好，秋氏当下就拍手说： “吨吨的命格比多宝的好呢，大师说了，八字日坐财星，贵人的命呢。” 林雪薇就纳闷了，贵人的命，怎么个贵法呢？ 再问婆婆时她神神秘秘回避了，拉着牧修远到一边说： “昨晚我也问过你爹了，他说随便你们以后怎么样，只要你们好好的。” “谢谢爹娘成全。” 儿子的脸色忽然变得郑重，秋氏睨他一眼，想到关于吨吨命格的事情就少不了打量儿子。 刚才她和丁姐姐给小儿子一家四口都算了。 大师说他儿子身边的三个人都是他的救星，有她们在，定能护着儿子前程似锦，也能佑牧家繁荣昌盛。 母子三个都是儿子的福星，秋氏是个特别信命的人，所以她信林氏救了她儿子。 牧修远不知母亲所想，他把要说的话在肚里过了一遍就说：“岳母那里还得麻烦娘去说说，您也知道林家人丁凋零，怕她再逼娘子生。” 秋氏没细想儿子的话，当下拍着胸脯说包在她身上。 他们母子的谈话林雪薇零碎听到一点，正探头呢，牧修远就过来了。 他二话不说就给她盖被子，全然不把她之前劝的话放在心里。 “科学做月子，这个天热得要死，再盖我就要发臭了。” “胡说。”牧修远一本正经地说：“娘子什么时候都是香的。” 林雪薇笑了，不得不说这个月子比上次生吨吨时坐得开心，至少牧修远对她的关怀是肉眼可见的。 更何况还有两个妈呢。 “你刚才跟婆婆说了什么？”林雪薇好奇问他。 牧修远摸了摸儿子的脸，偏头看她，如实道：“我跟我娘说了，以后就多宝一个儿子，再也不生了。” “婆婆同意了？”林雪薇从牧修远脸上知道了答应，却忍不住又问了句。 “同意了，只是岳母那里还不好说，不过你放心，有我娘出手，八九不离十了。” 林雪薇朝他勾勾手指，牧修远听话的靠近，他以为娘子会亲亲他，却不想…… 却不想娘子揪着他的脸颊笑道：“打着灯笼都难找的老公，居然被我找到了，稀奇真稀奇。” 牧修远似乎听懂了娘子口中‘老公’的意思。 他眉眼如画，带笑说：“男人的脸不能随便摸。” 林雪薇不依，还捏了一把，揶揄道：“做娘子的都不能摸，那你想给谁摸？” 牧修远听到这话怔了怔，双手包住她的手，宠溺道： “娘子当然摸得，我身上就没有什么地方娘子摸不得的，娘子随便摸。” “巧言令色。”林雪薇笑骂了一句。 没等牧修远再说话，躺在林雪薇身边的多宝哭了。 这个时候的孩子哭，不是饿就是拉，才喂了不到半个钟，大概率是拉粑粑了。 牧修远没有叫奶娘，主动抱他放在一旁的婴儿床上，拿下包被检查。 林雪薇望着这一幕，竟觉得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她一个不婚族结婚，不可思议还找了个体贴又听话的··小老公。 不可思议她还给小老公生了个儿子。 不可思议小老公很爱她。 这一刻林雪薇突然觉得幸福，在现代她没有牵挂，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好。 是什么风把她吹来了古代，还让她找到了牧修远这个人来做老公。 她不信命，但这一刻她信了，她在现代缺的东西似乎在这里都能弥补。 这一刻她也想好好爱在乎她的人。 林雪薇说：“牧修远，你从来不说你爱我，你不说我感觉不到。” 若是以前牧修远肯定要羞死，但现在他不会。 牧修远当下抬眼看她，目带笑意：“我爱你，那你现在知道了吧。” 林雪薇浅笑应道：“听到了，我也爱你。” 话音未落，牧修远扑上来抱了她。薄薄的被子，林雪薇感觉到底下的心跳声。 那声音如雷如鼓，震林雪薇也跟着颤栗。 第104章 咱家的老祖宗 牧修远在家里陪她坐了四十天的月子，期间因为村里有事要忙秋氏呆了半个月。 后来林雪薇的月子还是老娘和大姑子伺候的。 一月睡，二月闹，林雪薇带过孩子，知道第二个月孩子会出现肠胀气肠绞痛。 飞机抱、排气操、趴趴睡全给安排上，这一系列看得家里几个女人瞠目结舌。 特别是她们看见林雪薇把孩子反着抱时，每次心都提到了噪子眼。 牧修远是个心大的，或许也是相信自家娘子，他还带头那样抱着儿子。 由于他们在外面，孩子太小了没有带老家过满月，大家就一致商量等孩子过了百天再办个百日宴。 一个奶娘两个大小姑子，林雪薇带孩子轻松很多。 孩子白天有人轮流带，她出了月子后还继续教几个孩子习字。 晚上多宝才跟他们睡，一个小时喝一个奶，喝奶的时候再抱去给奶娘，剩余的都是林雪薇和牧修远一起带。 在这炎热又忙碌的日子终于迎来了多宝的百天。 此时已是七月份，离举人的乡试只有一个月。 牧修远这次回家给儿子办百日宴就不出来学院了，等到秋闱再出来考乡试。 此次回家一大家子都回，所以东西多，人也多，老爹老娘跟着一起回去，有他们在林雪薇更不用操心了。 早上用过早餐，三辆马车浩浩荡荡地往家里赶，到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花娘见了几个曾孙曾孙女，一下不知该叫哪个，仅半年不见，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几个曾孙都高出了一个头，曾孙女个个都亭亭玉立，她险些都不敢认了。 这半年个个都忙得脚不着地，每个月学院也有两天假，但谁也没空送他们回来。 “奶奶。”牧大花叫道。 花娘把手伸出去，怔愣地把孙女往回拉，看见孙女如今变了个样，她高兴，欣慰呀！ 牧大花话音刚落，剩下的小辈也个个来她面前打招呼。 花娘咧着嘴一直笑，就没停下来过。 “好好好，都成大姑娘大伙子了，还是你们婶婶会养人，养得真不错。” 林雪薇在最后面的马车，这会才抱着儿子往前去，听到这话她笑道： “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他们全是两个姑子帮忙带的，我每天就是吃吃喝喝，提前享清福了。” 林雪薇说着话把多宝抱到花娘面前告诉他，“多宝啊，这是咱家的老祖宗，你要叫太奶奶的。” “才这么点大，他哪会叫啊。” 花娘伸手要抱多宝，林雪薇就真的递给她了，七十多岁不算老，老太太以前还跟牧小花经常去种菜呢。 孙媳妇这般相信她，花娘更高兴了，把曾孙抱着手上，秋氏在旁边逗弄孙子笑道： “这小子一个月不见，好像又胖了点。” 虽说家里忙，但多宝可是秋氏心里的金疙瘩，这两个月她也出去看了孙子几次。 林雪薇就说：“奶娘的奶水好，他吃得多。” 那边张、王两个嫂子看完了儿子又去看女儿，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儿子女儿如今都变了一个模样，有人家说的公子和小姐的派头了。 公子小姐有派头，但也怕血脉压制，牧小花一声令下，几位公子和小姐转身就去搬行李。 另一边牧有田问儿子，“考试之前不出去了？” 牧修远就说：“不出了，老师也叫儿子回来放松放松，调整一下心情。” 主要是前两次考试都是考前出的事，他在老师跟前晃悠，老师日日恨不得上茅房都跟着他。 这让他的压力很大，所以借口儿子百日宴，他要回来避一避，老师也不知怎么想，竟也毫不犹豫就应了。 旁边的林天富说道：“努力了这么久，现在放松一下，也有益之后的考试。” 丁氏看着几个孩子搬着成箱成箱的书抿嘴不说话。 要说回来放松她才不相信，谁放松心情还把这么多书放在身边的。 这考科举真不是一般人能考的，除了有学识外，毅力和坚持就少不了。 她这半年一直跟在女儿女婿身边，风雨无阻，女婿每天看书至少看五个时辰。 女儿坐月子他也没闲下来，一边照顾多宝和女儿，一边还要看书。 反正每天至于要看足五个时辰，哪天少看了晚上不睡觉也得补上。 一行人回到闲居，林雪薇才发现这里扩大了一半都不止。 之前婆婆出去，林雪薇也听她说了，却不想回来的时候房间多了这么多。 秋氏就说：“还是跟你们住在外面一样，雪薇你们一家四口住后面，前面就让你小姑子带着几个女孩儿住，男孩儿全住老宅，省得他们太吵，吵着小五看书了。” 林雪薇没有意见，吨吨逛了一圈却不依了，扯着牧修远的袖子说： “爹爹我的秋千没有了，我还想和姐姐们在秋千下练字呢。” 在秋千下练字，亏你想得出来，林雪薇伸手揪她的包包头，手却被牧修远拿开了。 牧修远摸了摸吨吨的头，含笑道：“明天你弟弟摆酒没有空，后天就给你安排上。” 吨吨听到高兴的不行，一直晃着牧修远的衣袖，几个女孩子也很高兴。 秋氏就笑她小人精，“人家练字都在书房，就你最独特，非要在秋千下练。” “那字写得跟鸡爪子似的，在秋千下就能练好了？”丁氏也笑道。 丁氏和秋氏以姐妹相称，所以几个孩子也叫丁氏奶奶。 二姐摇头正色说道：“丁奶奶你就不懂了吧，婶婶说这叫情趣，有了情趣心情就好，心情好则事半功倍。” 我是这么教你们的？林雪薇敛笑。 其实谁都知道这是小孩贪玩了，但谁也没拆穿。 闲居这边有房间，丁氏就跟着女儿住了。 多宝的百日宴牧家办得很大，跟当初他们结婚都差不多了。 林雪薇以为牧修远没有朋友，毕竟出去大半年，他也没有请人来家里坐坐，却不想百日宴那天家里来了很多他的同学和几个老师。 这一天大家都很忙，林雪薇被牧修远带着见了他的同学和几位老师。 宴席散去之时已经是傍晚，牧修远难得喝醉了。 第105章 把儿子嫁出去 林雪薇见婆婆脸色不好，就解释道：“今天他高兴，又难得松懈，就喝醉了。” 儿子以前身体不好，当娘的也少不了时时管他，现在也下意识地想管。 媳妇一开口她才恍惚，儿子长大了，娶媳妇了，以后也有人代替她的位置了。 秋氏想到这里没由来的不高兴。 嘴一扁，林雪薇见她那个样子觉得不妙心提了起来。 丁氏见状上前。 秋氏拉着她就哭，“丁姐姐啊！我今天怎么有种把儿子嫁出去的感觉呢··” 丁氏听她这么说好笑得不行。 旁边的牧有田看见妻子发酒疯没有上前，他抚着头呆愣愣坐着。 花娘上前叫孙媳妇把孙子扶回来休息，又跟孙媳妇说： “你不用管你娘，她今天太高兴喝醉了。” 林雪薇这才察觉原来婆婆是喝醉了啊！ 有人照顾婆婆，林雪薇和牧小花就扶着牧修远回去了。 到了闲居牧小花就要走，外边收尾的事情还有很多，今天家里大半人都喝醉了，只能她去接手那些事儿了。 林雪薇伺候牧修远睡下，刚想离开去帮忙，却不想牧修远不让她走，还捏着她的手指撒娇，“娘子今天真好看。” 林雪薇今天一身玫红素衣，衬得人比花娇，她本身也是个爱打扮的，今天是个好日子，就用了点力。 却不想把一个醉汉给迷住了，林雪薇当下也不急着走了，跪在床前平视他，含笑问道：“怎么好看啦？” 头上的发饰晃得叮铃响，牧修远眸光呆滞，笑得像个二傻子，伸手去摸头饰，唇角勾起，嗫嚅道： “日出有盼，日落有念，心有所期，忙而不茫。” 林雪薇偏头看他，这话分明不是夸人，示爱还差不多，她伸手拍着他的背，哄道： “还有吗？” 牧修远目光微潋。 “山野万万里，余生路漫漫，日暮酒杯淡饭，一半一半。” 林雪薇在牧修远的甜言蜜语里哄睡了他，心在此刻像是也有了归宿。 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后来的一个月里牧修远就没有闲过，天天看书看到半夜，唯一放松的时间就是夜里抱娘子那会儿。 林雪薇觉得这种辛苦不亚于高考，当年她高考都没有那么辛苦，因为她是保送的。 但以她的条件就算她学习不好，家里的父母对她也另有安排。 在这种焦虑的日子里还是迎来了高考，不，是乡试。 古代的乡试要用整整九天九夜，考完了才放出来。 光是这一点，就比现代的高考难多了。 在一个几平米的房间呆九天九夜，万一被分到厕所旁边，别说考了，光是闻到那个味就熊把人熏晕过去。 更何况期间的吃喝还要在小房间里完成。 从牧修远进考场的那一刻起林雪薇的心就没静下来过，连隔壁家的姐姐约她出来玩她也心不在焉的。 此次出来考试，他们谁也没带，就夫妻俩人，出来后他们直接来林家住。 林雪薇在小阁楼上成天烦躁地来回走，担心啊！ 毕竟在古代这种考试关乎人生，成了出路就广，败了下次再考就是三年后了。 林雪薇在这九天里吃不下，人愣是瘦了一大圈，之前坐月子积攒的肉全没了。 丁氏看女儿这样还觉得神奇，对着她啧啧称奇。 人闲了就得找件事干，否则都要疯了。 林雪薇见到自家老爹变好看了，突然想起上回她查的事情还没有着落呢。 后来虽然有绿意帮她盯着，绿意也说没发觉老爷在外面养人，但你不确定也始终不放心不是。 所以这天林雪薇光明正大的去搜房间，当然了，都选在了老爹老娘不在家的时候。 不知怎的，林雪薇也怀疑自己的运气有问题了，次次干坏事都叫人抓住。 这次也不例外，她和绿意在老娘房间里翻东西呢，说今天不在家里吃饭的老娘突然就杀了个回马枪。 “你干嘛呢！”丁氏看女儿心虚的样子很是无奈，“贼眉鼠眼的，有什么事情你不能当面问我吗？” 林雪薇被她这么一问，就立刻变得理直气壮了，她挺胸，仰头道： “老头子以前是个爹样，现在瘦了还长成个大叔样，我就不信他没有花花肠子，正查他呢！” 林雪薇脸色恶狠狠，道：“要是叫我知道他有了花花肠子，我定不饶他。” 末了她瞥了眼丁氏说：“您也真是的，他在外边养人您分明也知道了，为什么不管管他。” 丁氏见女儿气急败坏不敢笑，暗道：她不管。那是因为那些女人是她找的。 再说上回那事儿过了十三年，你怎么还扯出来说呢！ “那你找出什么来了？”丁氏问女儿。 林雪薇没看她，自顾自地翻，虽说没找出来，但她也不放心不是。 她说：“如果这次牧修远考中了，明年我们就上京，以后我在家里就少了，万一那老头子趁我不在欺负你……” “你们明年要上京。” 丁氏有些语无伦次了，又重新问，“元满如果考中了要上京，你也要跟去？” 林雪薇转头看丁氏，奇怪她反应这么大，就解释道： “书文里那些大官不是都喜欢傍下捉婿？我不跟去万一小相公被人家捉去了，到时我哭都来不及。” 丁氏笑女儿终于直视丈夫了，又难过女儿要离开她，一时又喜又悲，扬声道： “别找了，你当你老娘是软柿子呢，林家的财产全在我手里，林富贵敢有花花肠子，老娘让他去讨饭。” 林天富从外边进来，听到母女的对话当下就看向女儿，特别嫌弃的样子。 仿佛在说：怎么你一回来就搞事，挑拨我们夫妻感情？ 林雪薇当然不怕他，还狠狠地瞪了回去。 林天富没好气道：“你家小相公提前出来了，你老头子刚接回来呢，你不去看看？” 丁氏原本回来就是想告诉女儿这个消息，却不想听下人说她在梧桐苑，女儿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她能不懂她？ 林雪薇听到这个消息目光登时一亮。 老爹站在门口挡着，她怕挨打，翻窗户出去了。 丁氏气得骂她泼猴，完了还骂林富贵把窗户修这么大，方便女儿做贼。 林富贵都无语了，她学不好你就全赖我呗？ 林富贵不敢顶嘴。 第106章 还远远不够 林雪薇从窗户走，除了怕老爹外还有一个原因，窗户离小阁楼近。 出了梧桐苑她直奔小阁楼，在楼下看见绿意叫下人提水上去。 绿意看见她还兴奋说：“小姐，姑爷回来了，现下在二楼呢。” 林雪薇应了声飞奔上楼。 后面是绿意的笑声。 她承认她不矜持，但见自己的老公要什么矜持？ 牧修远也听到她的声音了，在楼梯口等她呢。 这几日真是…… 林雪薇上楼梯就看见他，仰头一瞧，人瘦了好多。 本来之前就瘦，现在成个骨架子了。 牧修远阻拦她靠近，林雪薇不解，他脸颊发红道： “我身上有味儿。” “有味？”林雪薇都不带犹豫地，“我又不嫌你。” 很快林雪薇就打脸了，这种臭不是馊味，而是一股子屎味。 牧修远看她吭哧想逃又不逃的样子就笑了。 “我运气不好，被安排到茅厕旁。”牧修远顿了顿又道：“离茅厕仅一墙之隔。” 林雪薇顿时呲牙咧嘴，古代全是旱厕，她已经能想象到那个场景了，亏得牧修远能忍这么多天。 “辛苦了。”林雪薇嘴里这么说，手却是拉着他往浴室去，“我给你洗洗。” 牧修远看着她翘着的兰花指笑了。 这几日何止辛苦？还特别煎熬，那地儿简直不是人呆的，所以他提前出来了。 林雪薇给他狠狠地搓了，连脚趾头都没放过，期间牧修远累地已经昏昏欲睡。 还是林雪薇逼着他喝了鸡汤才给睡的。 林雪薇也陪着他睡，只是睡不多久就起了。 家里处处静悄悄，想来是老娘吩咐了的，牧修远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 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是半夜，都说人高兴了就想也让别人分享这种喜悦。 牧修远醒来看见娘子睡在他旁边，薄薄的纱在月光下若隐若现，诱得他直吞咽。 这半年来因为儿子有人进进出出的，再加上他要看书，过得那是和尚一般的日子。 现在身边就他们两个人，娘子又这般诱人，再不干点别的他还是男人吗？ 牧修远翻身吻了上去，不可阻挡之势向前挺进。 林雪薇睁开眼手已经被他压在床头，吻像没有预告的暴风雨，呼啸而至。 他眼含春水。 林雪薇被抚摸的地方发麻发烫，黑暗里是交错的喘息声。 他们鼻息相闻，亲密无间地相抵，听到了彼此心脏跳动的声音。 衣衫被扯掉，月色下是诱人冰凉的触感。 林雪薇被他吻得喘息，还不忘再想，小秀才的骨头硌得人是真疼啊！ 她眼里的沦陷成了种勾引，更是让牧修远疯狂。 在这双眸光里他觉得他可以让他们都疯狂。 林雪薇承受不起这般激烈的情.潮，手往外伸，才伸一半便被他拽回。 牧修远不想让她逃，连休息都不行，此时他想放纵，还想浇透了她。 林雪薇淌着汗闭眸喘息，听到他耳语说：“这怎么能够，远远不够。” 这种疯狂直到林雪薇连动一下的劲都没有才算过了。 牧修远在林家养了三天身子，这三天闭门不出。 所有人都以为是牧修远在养身子，只有林雪薇知道，其实小秀才的身子好着呢。 这几天在房里恨不得敲了她的骨头一并吸进去。 小秀才在人前装得人模狗样，在她面前却是原形毕露。 儿子女儿都在家，这天两人等不及放榜要回家，林雪薇连站着腿都是软的，没骨头一样靠在绿意身上。 她解释她累了，偏她老娘相信女婿刚考完试没心情干那事。 还以为她又通宵看小说了，这事之前林雪薇也不是没有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次次通宵双目无神，精气神都没有。 丁氏那会儿还说她的魂魄让话本子吸去了，这次丁氏当然也以为女儿又通宵了，门口人多，这才忍下没说她。 林雪薇冤死了，不管他们自个爬上车，她现在的腿和身上的骨头感觉都不是自己的，又酸又麻。 时间不早，丁氏叮嘱两句也放他们离开了。 看女儿女婿这般她觉得这次考试悬了，要不是考不好女婿为何提前出来，现在又急着回去？定是没有考好了。 女婿没中举人明年就不用进京，她以为她是高兴的，可女儿说她要做官太太，女婿这次如果考不中，夫妻俩人不会吵架吧？ 丁氏愁死了，站在原地看马车离去，久久未动。 车上林雪薇打着哈欠靠在牧修远的肩膀上。 “你才是她亲生的，她信你多过信我。” 牧修远把她的头固定好，好笑道：“这种醋也要吃？” 林雪薇闭眸回道：“就吃，我爱吃，你管得着吗？” 牧修远摸了摸她的脸，还觉得娘子现在的小性子和吨吨像极了。 “她刚才的眼神你看见了吧。”林雪薇伸手捏牧修远的腰，“你有没有跟她解释，我们是不放心孩子在家才回去的。” “说了。”牧修远拉了她的手放在手里把玩，“娘她不相信我说的话，还以为我找借口回家呢！” 林雪薇就笑了靠在他的脖颈说：“看来她也不信你。” 牧修远捏着她的手指不说话，岳母对娘子如何谁看不出来，要不是他是林雪薇的丈夫岳母都懒得搭理他。 也就娘子看不清乱吃飞醋而已。 “睡吧。”牧修远抱着她温柔道：“到家了再叫你。” 林雪薇是真的累了，靠在他肩上不多时就睡了。 夫妻俩人一到家门口，家里的人都惊讶得不行，原本他们都以为放榜了才回来的。 现在一回来，牧家人好像都觉得儿子这次考试可能也黄了。 牧修远解释了想孩子才回来的，但没有人相信，林雪薇在旁边笑得不行，还挨了他一记埋怨。 乡试一个月才出来，中间还有个八月十五，两人都一致决定不在外面呆这么久，毕竟多宝才几个月呢，虽然有人带但也不放心啊！ 八月十五团圆月，林家也来和牧家一起来，两家人对牧修远的考试缄口不提，外人问了两家家长统一回复。 “元满还小，今年才22岁呢，下次再考也行，这次就当去混个经验了。” 第107章 报喜的来了 林雪薇每每听到这里都觉得两位家长开明。 而牧修远本人直接就摆烂了，他教几个侄女外甥女骑马，天天在村里像个无业游民一样晃悠。 夫妻两个此举都让牧林两家人更觉得牧修远这次考试吹了，村里的人不知道八月底才放榜，慢慢的也不提这事了。 林雪薇说实话，她不知道牧修远考得如何，但小秀才如果这么努力还不中，那就只能下次再考呗。 努力过了达不到自己的期待，只能收拾好心情，复盘再干过了。 所以林雪薇尽量给他一个让他放松的环境，别的还真帮不上忙。 这天牧修远在村里教几个女孩子骑马，林雪薇在酒厂里帮忙，酒厂离老宅不远，林雪薇看见牧四骑着马回来了。 他见了林雪薇和自家爹，招手洪声，兴奋道：“弟妹，爹，小五中了，中了解元。” “解元？”牧有田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牧修远中了‘解元’林雪薇还挺惊讶的，她手上的水往后甩几下，还没反应过来。 “解元，第一名呢。” “第一名。”牧有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你小弟得了第一名吗？” “是，举人第一名叫解元。”牧四又笑道：“爹，小弟在哪呢，后面有官差来报喜，我去找他回来。” 林雪薇指了村尾，“他在 牧四打马就走，林雪薇回头跟发愣的公公说：“爹，我回家叫娘准备一下红包和茶水待会招呼客人。” “诶。”牧有田这一瞬间眼里仿佛透着光。 牧四的声音不小，且村头有敲锣的声音，在酒厂的人一下子全知道了。 林雪薇走后身后全是道喜的声音，她的心情从刚才的平静换成了兴奋，小秀才的努力总算有回报了。 “奶奶，娘，相公中了举人。” 林雪薇人没到老宅，声音就先到了，像只喜雀，声音悦耳动听。 “当真？” 花娘在屋檐下站起来，秋氏从厨房里冲出来。 林雪薇含笑指了外面，“听到没有，报喜的来了，四哥去村里找相公了。” 花娘还发着怔，秋氏在原地一直拍手掌，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娘，你去准备点红包待会要给报喜的人，让他们也高兴高兴，我去泡茶。” “好好好。”秋氏连连应着，转头回房间拿钱，想到什么又回头跟儿媳妇交代，“拿碧螺春出来，那茶好喝，招待人再合适不过了。” 林雪薇应了一声。 敲锣的声音越来越近，牧修远是跑回来的，进家门第一件事就冲到厨房里，高兴的抱起林雪薇扬声笑道： “娘子，中了。” “傻子，我手上拿着开水。”林雪薇又气又急，看他那傻样忍不住笑了。 敲锣声到家门口。 林雪薇催促他，“举人老爷，快出去吧，现在才是你的高光时刻。” 牧修远目光灼灼放下她，拿下她手里的茶水拉着她的手腕一块走出厨房。 林雪薇的耳边是一句句的道喜声，转而是炮仗的声音。 炮放了很久，连同敲锣和唢呐很大声，震耳欲聋。 “举人老爷，大家都等着您参加‘鹿鸣宴’呢，您这会儿就要跟我们出去了。”一个报喜欢官差展齿笑道。 跟官差一同来的还有一匹马，马上挂着一个红绸花，这马跟家里的民马不一样，这是官马。 “我去给你拿几件换洗的衣服。”林雪薇当下就说。 牧有田请了几个官差进去喝茶，牧修远则跟着娘子回闲居去了。 招待他们用不着他，此次去参加鹿鸣宴少则半个月，多则还不定呢！ 牧修远跟在娘子身后，看着她给他搭配衣服。 这种宴会少不了喝酒，林雪薇不放心叮嘱他，“有时间的话你回林家，叫我爹给你配上几个人……” 牧修远打断她的话，“娘子这个我知道，你还有什么旁的要说吗？” 林雪薇本来不想扫兴的，看他这么识趣，上前给他换了衣服，还拍拍不存在的尘。 “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万一人家有不长眼的瞧上你了你一定要拒绝……” 林雪薇手摸上他的领口，拉近，笑意不达眼底。 “我这人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独生女，不喜欢突然多个姐姐妹妹的。” “懂？” 牧修远特别乖巧笑了笑，顺势在她唇角偷啄一下。 “我懂，娘子一定是我们家的独生女。” 林雪薇满意了，放手。 牧修远拔下她头上的簪子，头发瞬间倾斜落下，阳光打在脸上，衬得她皮肤粉白无瑕。 牧修远靠近，吻下去。 林雪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同样热烈的回应。 “等我。”在她眼角落下一吻，转身没有再回头。 林雪薇看他狠心又狼狈的样子，一边挽发一边笑。 林雪薇这一等便等了他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她也挺忙的。 牧修远中了举后家里的酒更好卖了，差不多每天都有人来拉酒，十里八乡的人也上门买几斤沾沾喜气。 她忙里偷闲，还把家里要盖房子的设计图赶出来了。 “五进的院子。” “这么大？”秋氏看着纸上画的房子咂嘴。 “家里人多，您又说二哥和四哥不分家，五进也不算大了，人有这么多呢。” “今年两个嫂子又怀上了，明年家里又多添两个人口。 一大家子住，在乡下盖房子又花不了多少钱，索性就一次性到位。 盖房子可是个大工程，省得以后再忙活。” 牧有田也同意儿媳妇的话，最重要的是儿子现在是举人了，且家里有闲钱，盖座大房子才显得有面子。 牧有田虽然老实巴交，但也是爱面子的，再说盖房子又不是浪费钱，盖了就住，家里几代人住在一块，房子宽敞也舒服点。 王、张二人虽然看不懂图纸，但听弟妹说房子盖好后一家一个院子，以后还要买仆人，当下也欢喜地不行，恨不得公婆立刻点头，马上盖。 一家人正说着话呢，院子传来吨吨的呼叫声： “娘，我爹爹回来了。” 林雪薇顿了一下，算算日子，牧修远去了整整一个月。 终于回来了！ 第108章 童家有事相求 牧修远这一回来就带来了一个同学，且这个同学也是和他同一届的举人。 林雪薇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后来才知道，他们结婚那天有人起哄叫牧修远踢轿门，他帮过牧修远说过话。 此人叫安寒枫，跟牧修远是好友，也是年后约着一起上京考试的。 古代交通不便，上京又路途遥远，中间谁也不能保证发生什么，所以就一块去了，互相有个照应。 牧修远之所以回来这么晚，也是在安家童家有事相求待了几天。 他知道家里要摆酒庆祝，所以带了好友回来。 牧家终于等到儿子回来，流水席一摆就摆了三天，第四天整个牧家都静悄悄的。 都累得狠狠睡了几天。 流水席过后便是要给盖新房子，这一块牧修远很感兴趣，他连书都不看了，全程参与进去。 林雪薇这全心带娃，多宝从出生到现在也有差不多五个月了。 年后他们上京，奶娘不打算带，正计划满六个月就把奶给戒了。 这天林雪薇陪着儿子在村里玩，远远就看见一群人往老宅去，如今牧修远的名声那是响当当的。 22岁的举人有，但少之又少，是以天天都有陌生人来家里，林雪薇也没放在心上。 一旁的婶子见她没动，就诧异道：“远哥儿媳妇你不回去看看吗？刚才来的人好像是你大姑子前婆家的人。” 她怔了怔，“童家？” 童家人除了童大壮她谁都没见过，按理说牧修远是小弟，小弟结婚大姐夫家里人要给面子全都到场的。 但上回牧家兄弟只送了童大壮跟大姐和两个孩子回去。 所以他们成婚时童家那边的当家人没有来，人没见过林雪薇当然也就不认识了。 只是现在两家已成陌路人，他们上门来干嘛？ 牧修远上次把事情做的绝，凡是在童家和他动手了的他全把他们告了。 这些人不论男女，个个都挨了一顿板子。 “我看他们还提了不少东西上门，想来是有事相求。”婶子笑道。 牧童两家隔得这么远，再说之前也闹过了，牧修远刚中了举人，这节骨眼上还能有什么事儿相求？ 想到这里，林雪薇把儿子给奶娘，交代她回闲居看着几个女孩子。 童家人走之前别让她们出闲居，自己则匆匆回老宅。 她倒要看一看人可以不要脸到什么程度。 此时的林雪薇不知，童家人不要脸的程度比她以为的还要多。 老宅。 一个吊梢眼的妇人唇红脸白，说话时秋氏还看见她脸上的粉沫往下掉。 “亲家……” 秋氏挥手，不耐烦打断她，“哪个跟你是亲家，我们两家如今已经是陌路人，仇家都差不多了。” 眼前的人正是大女儿的前婆婆，秋氏也想不明白以前为什么会觉得牧家是老实人。 这才有了两个钱行事竟这般难看，女儿才三十岁就已经有了白头，在童家的日子可想而知。 现在好不容易才养得好一点，你一句示弱我就让你接回去了，凭你脸大吗？ 牧家的男人知道童家带了不少东西上门，也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回来了。 他们在院子里有的劈柴，有的在发呆，反正都不说话，任童家人怎么猜。 牧四则目光幽幽瞧着童家人，上回去接大姐他没在，今天刚好他在家，他倒要看看童家今天想干嘛。 “夫妻之间哪能不吵架，大壮我们也说过他了，那女人我们也连夜休了她，今天我们来家里，就是想接大花回去的，以后大壮再跟大花吵，我们当父母的一定站在儿媳妇这边。” 吴氏说得深情并茂，把他们家要换新媳妇的事情竟说成了夫妻之间吵个架？ 好不要脸。 秋氏没问别的，就好奇道：“新娶的媳妇你们休了？” 吴氏用力点头。 “休了。” 自从知道牧家开了酒厂，发达后她都后悔死了。 牧大花虽然生不了儿子，但牧家有钱啊，补贴女儿肯定少不了，而且他们还有小儿子，大不了让小儿子给大儿子过继一个孩子。 牧家人发达这事村里的人都知道，个个都嘲笑他家。 之前她鸭子嘴硬死不承认，后来又听说小舅子中了举人。 这还得了，她连夜叫人写了休书，带着儿子赶来了。 当下秋氏听她这么说嘲讽道：“你家不要儿子了？不怕童大壮死了没人摔盆？” 上回他们去童家，吴氏可是这么理直气壮跟她说的。 吴氏干笑道：“生不了就生不了吧，这种事情勉强不来，大不了以后让我家小儿子给大房过继一个。” 秋氏对着她笑，笑里带着恨意，“不用过继，童大壮他活该没有儿子。我女儿也不会跟你们回去的，滚吧。” 秋氏最后一句话是对着童大壮说的，这个男人真是没用到了极点。 娶了两个媳妇他一个大男人愣是一句话也没有，现在两个媳妇没了就知道皱着个眉头，真是啥都不是。 吴氏看这老婆子这么决绝当下给儿子使了个眼色。 童大壮毫不犹豫走到屋檐下，对着牧大花跪下，他祈求道：“媳妇，跟我回去吧，以后我肯定对你好，肯定会跟你好好过日子，我知道错了。” 牧大花被他的行为吓了一跳，跟这个男人在一起这么多年，她什么时候见他这样过，一时吓得站起来想逃。 林雪薇进来的时候正巧看到这一幕，她心一提，就怕牧大花答应跟他回去。 说实话，男人多的是，没有必要在童大壮这棵树上吊死，她这么想也是看不起童大壮这个人的。 愚孝，老婆孩子不护，成天抿嘴话也不多。 家里还一堆烂事，这样的男人要他干什么？ 童大壮看媳妇想躲伸手去抱她的腿，眨眼间泪流满面。 他真的后悔了，自从大花走后家里谁谁都看他不顺眼，以前娘骂他没用还有媳妇帮他说话。 现在新娶的这个也骂他没用，不是说他干活没用，而是说他在床上没用。 童大壮也是这时才知道他们没有儿子是他没用，大花以前从来都没有嫌弃他，现在这个天天指桑骂槐地骂。 他原以为娶了新媳妇后是新开始，却不想新的哪有旧的好。 第109章 诚心来求和的 牧四脾气本来就不好，看他这样当下上前一脚踹过去。 童大壮往后仰去，被踹得肩膀火辣辣地疼。 吴氏等人惊呼一声，却是没有想到牧家会动手。 “我们好好说话，今天也是诚心来求和的，你们怎么还打人呢？” 吴氏上前扶起儿子，她不是心疼儿子，却是害怕牧家人今天的态度。 直觉告诉她，今天牧大花这个媳妇她带不回去了。 秋氏当下拿着他们带来的东西往他们砸去。 “去你娘的诚心，你们的猪肝烂心自个收着吧，别拿出来恶心我们了。” 秋氏再次吼道：“滚出我牧家，否则别怪我挠你。” “媳妇媳妇……”童大壮一男人见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一个劲地哭。 “没有你们娘仨我怎么办，我怎么活啊！” 牧大花听他这么说，脸色苍白，心被绞得发疼。 她可没有忘记童大壮当初是怎么在和离书上按手印，还面带窃喜地说不要两个女儿和她的。 这才过了多久，童大壮仿佛不记得有这事了，竟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 “恶心至极。” 这次不用牧四动手，牧大花跑上前，一巴掌甩在童大壮的脸上。 所有人都惊呆了，都没有想到向来温顺，说话都不敢大声的牧大花甩了他一巴掌。 林雪薇觉得这一巴掌打得好，同时不乏也有人觉得爽。 秋氏这个当娘的腰杆更硬了，“滚出牧家，我女儿此生不再入你童家门。” 童家人听她这么说，包括童大壮在内，心都凉了。 牧家人都愤怒地看着他们，在童家人想退出牧家时，后面传来一个女人的说话声。 “嫂子，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你也要为两个孩子考虑考虑吧，父母和离，你让立春和谷雨以后怎么嫁人。” 林雪薇看到原本应该呆在闲居看书的姐妹俩出现在这里，面色一冷。 牧小花气喘吁吁地进了院子，绿意今天不在闲居，否则还拦不下一个女人了？ 说话之人正是童大壮的弟媳，她刚才进村后找了一圈，终于把姐妹俩个找来了。 她不信为了两个女儿以后，嫂子不跟她们回去。 也是以前她没有想通才让婆婆给大哥娶了个新妇。 现在她想明白了，以后把儿子过继给大房，大房的一切就全是他们二房的。 只要大嫂回去，大房没有儿子，一个儿子给他们就给他们了，大不了以后再抢回来。 牧大花当下脸色发白。 杨氏看她这样得意地笑，孩子是母亲的软肋，牧大花要是敢不回童家，以后两个女儿名声不好，谁敢娶她们？ 林雪薇看了姐妹俩一眼就说：“这就不劳你操心了，这两个孩子我很喜欢，以后给她们找个依靠我们当舅舅舅妈的当仁不让。” 牧修远也冷着脸给姐姐撑腰，“我娘子教出来的孩子没有一个是差的，找个夫君而已，算不上难事。” 牧四和牧二也表态，“我们兄弟能养她们娘仨一辈子，以后也能给她们撑腰。” 两个女孩儿也不是糊涂的人，谁待她们好谁待她们不好她们还看不出来吗？ 姐姐牧微尘目光坚韧，当下拉着妹妹朝童大壮跪下。 她磕了三个头，抬头看童大壮，肃声道： “自从上次你推开说不要我姐妹，我们心里便不再有童家，养育之恩今天我们姐妹就当还你了，以后我们不再姓童，我叫牧微尘，您日后好自为之。” 牧微尘说罢站起来，拉着妹妹冲出老宅，她不想母亲再回童家，就算她和妹妹以后嫁不出去当姑子也不想她回。 回来外婆家后她才知道她们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从前的事情在她这里可以翻篇。 但母亲不行，母亲不欠童家的，凭什么还要回去被他们欺负？ 林雪薇示意牧小花追出去，牧有田说话了，目光同样带着恨意。 “两家现在已经是陌路人，以后不要再来往了，你们今天上门来是个什么心思我们明白，从牧家这里你们讨不到什么好处。 我希望两家以后在外边碰到了也不要打招呼，没有必要，我也不会原谅你家干的那些事。” 他上次也是去了童家才知道，吴氏给童大壮找的新妇在女儿还在童家的时候就住进去了。 他们带女儿回来那天大外孙女跪在地上求童大壮认个错，童大壮竟连面也不敢露，还在屋里呵斥女儿滚。 但凡童大壮有点良心的他也能跟童家好声好气，但童家全家上下没个好东西。 童大壮作为丈夫不忠，作为孩子父亲无情无义，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滚吧。”牧有田肃着脸朝他们挥手。 当家人已经发话，事情也没有转圜的余地，童家灰溜溜地往外走。 女孩儿的名声很重要，万一童家利用两个外甥女的身份再做出什么事情来。 牧修远想了想就冷声警告他们，“日后我家女孩儿名声在外有半点损害，我一并算在童家头上。” 童家无人敢应，逃似的跑出牧家村。 童家一走，牧大花抱着秋氏呜呜地哭，秋氏摸着女儿发抖的身子心疼死了。 “十里八乡的，老娘非要找个比童家好的，再给你置办一份厚厚的嫁妆，风风火火的把你嫁出去。” 牧大花听到自家娘这么说，哭得更大声了。 牧家兄弟都挺不是滋味儿，牧四就说：“大姐不想嫁就不要逼她了，随她吧。” 牧二也说：“也不是只有嫁人这一条路，以后四弟在外边做生意，小五要上京赶考，考上也在外边了，家里我和大姐互相照看也挺好的。” “你们懂什么。” 秋氏呵斥儿子，女儿年纪轻轻，她才不想让她守活寡。 以后他和牧有田老了，剩下的几个弟弟和妹妹有儿子孙子陪着，两个外孙女也嫁出去了，到时候让女儿一个人怎么办，孤苦伶仃吗？ 所以女儿不成婚在她这儿就不成，她不同意。 小五中了举人后，家里有不少人上门给两个女儿介绍，她非得给女儿挑个好的不可。 牧修远看向娘子，想让她帮忙劝劝，娘也不知怎的，娘子说的话她就没有怀疑过。 第110章 金榜题名 林雪薇看见牧修远给她使了眼色，当下拉着婆婆就走到一旁。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她们聊了什么，但这天之后秋氏在家里没有再提起两个女儿的婚事，有人再上门介绍，她好声好气地说要再留女儿几年。 事后牧修远也好奇，但他问了娘子也不说。 日子热热闹闹的过着。 眨眼间就到了年，牧林两家人的关系越发好，今年牧家叫老爹和老娘来家里过年。 林雪薇瞧着两家人都快好成一家了。 欣慰的同时离别也来了。 上京要走十五天的路程，会试是在三月份，还得留点时间路上出什么状况，再就是要提前到那里做准备。 所以他们定在了一月中旬出发。 牧修远抱着哭唧唧的女儿跪下给奶奶磕了几个头。 吨吨人虽然小，但人聪明，知道离开是什么意思。 而且这一去再回来还不知是何时，牧家现在有钱，供牧修远读书绰绰有余。 他们打算如果这次不中，就在洛京住下，所以别说吨吨不舍，就是林雪薇也是笑里带着泪光的。 人和人的感情初始是陌生的，但相处过后也能炙热如火，林雪薇虽然才跟他们相处两年，但不得不说他们也慢慢的走进了她的心里。 次日在清河，林雪薇也告别了老爹和老娘。 对比牧家人，林雪薇更在意林天富夫妇。 他们为她做的一切她都清楚，而且她在林天富夫妻身上感觉到了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爱。 到今天为止她已经把他们当成了亲生父母，所以为他们着想的更多。 她想让他们承欢膝下，想让他们有个美好的晚年，她还想给他们养老。 “洛京富贵迷人眼，到了那你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就成，别的不用你操心。” 丁氏拉着女儿叮嘱她。 她相比女儿的情绪似乎更放松，安排好家里就去洛京和女儿女婿团聚，细细算来分开也不过几个月而已。 所以她情绪还好。 “你们一定要来找我。” 丁氏嘴上安慰女儿，心里却是高兴女儿这样的。 “你啊！”丁氏点点她的额头，“可算是长大了。” 话里竟全是欣慰。 今年清河去洛京赶考的就有四个举人，除了牧修远和安寒枫拖家带口外别的人都是自己去。 牧家今天除了奶奶和两个怀孕的嫂子没有出来，其余的人都出来送他们了。 包括几个孩子。 五个女孩抱在一块哭，真是半点矜持也没有的，吨吨嘴里还一直念叨着： “姐姐一定要来找我啊……” 秋氏抱着孙子叮嘱儿子钱给他藏哪了，完了不放心，转头又去叮嘱儿媳妇。 旁的人家长也叮嘱着自己的儿子路上小心。 眼看天越发亮，林天富就开口让他们起程。 他年轻时经常在外经商，知道路线，给他们订了上京的路线，又找了几个打手跟着，再没有不放心的了。 林雪薇拉着女儿，牧修远抱着儿子。 大家都不舍，丁氏眼泪都下来了，两个姑子也抹着眼泪，几个女孩儿更不用说了，从昨天哭到现在。 车轮子快速转着，一个转弯亲人便消失在了眼前。 吨吨趴在窗口，身子都伸出去了半个，她没有眼泪，挥手朝外面喊： “姐姐，你们一定要来找我啊……” 远处当即就有回应了。 “我们一定去找你的。” “妹妹一路平安··” “妹妹到了一定要给我们写信啊··” “祝小舅舅;金榜题名，不负韶华不负卿··” 这句话是牧微尘说的。 林雪薇听到了就看着牧修远笑，“别人都想你金榜题名，她不止想你金榜题名，还让你不要做负心汉呢。” 牧修远把女儿从窗户上抱下来，看着娘子笑道： “这孩子是个护短的，娘子没有白教。” “那是··”林雪薇自己也特别自豪。 夫妻俩有说有笑，林吨吨在那抽泣，伤心得不行。 牧修远摸摸头安慰她，“等过几个月外公外婆去找我们了，再叫他们把姐姐们带上，鼻涕虫，别哭了。” 林吨吨不听，头埋在他怀里呜，光呜呜了，半滴眼泪都没有，林雪薇猜想，大概是哭干了吧。 林雪薇逗弄着儿子，此次上京除了绿意她们谁也没带，爹娘在林家挑了个手上功夫不错的家丁赶车。 他们就这六个人了，行李带得也不多，钱却是没少带，剩下的到了洛京再买。 此后的十天里全是赶路，直到人快崩溃时终于换了水路，水路在江上飘三天。 林雪薇狠狠地松了口气。 这天他们准备换水路，一帮人在岸上等着船来。 此前林雪薇还带着父女三人去逛街，狠狠买了一堆吃的、用的。 牧修远抱着儿子和几个一起上京的举人站在一起。 方如萱，安寒枫的妻子过来就笑嘻嘻地说：“还是弟妹教夫有方啊！举人老爷也能让他对你服服贴贴的。” 古人，别说古人了，就是现代人似牧修远这般抱着亲儿子跟人聊学识的都少之又少。 牧修远，算是在这群人里最最难得的人了。 他不止抱着儿子跟人聊学识，他还特别从容淡定。 码头上人多，路过看见的都时不时瞧他一眼。 但他似乎没看见般，还晃着身上哄儿子。 林雪薇不明白方如萱这话是什么意思，但知道方如萱看不起她。 不，应该是林家。 士农工商，林家是商人，而方家是寒门，从小父母教的三从四德，所以林雪薇好多行为方如萱都看不过去。 牧修远怎么说也是个举人，林氏竟这般不给他脸。 一路上她看见牧修远一个男人光围着林氏转了，连林氏的女儿也这般不要脸。 明明不是亲生的，还一口一个爹爹地叫，小小年纪就如此，长大了还得了？ “不如妹妹也教教姐姐，怎么让一个这样的男人败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林雪薇冷眼看她，方如萱是赶路赶疯了吗？还是叫安寒枫刚纳的小妾逼疯了？ 听说鹿鸣宴的时候知府还给中了举的举人塞了两个女人，安寒枫收了一个，此刻那人就带在身边。 第111章 甜死个人了 赶路的这几天也单独带着，林雪薇偶尔还听到从他们马车里传来的笑声。 方如萱一个正妻这样说话，怕不是被年轻貌美的小妾气得失了智？ 你要不要听一下你说了什么？ 林雪薇回道：“夫人累了就去休息吧。” 林雪薇原本是好心才这么说，却不想换来方如萱的讽刺一笑。 “也是。”方如萱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说道：“你一个商人，还是牧举人的嫂子，如果不是使了什么手段，那样的人怎么会看得上你。” 她承认林氏确有几分姿色，但同时她也相信一定是林氏勾引了牧修远。 否则牧修远又怎么可能娶林氏，还把人哄成现在这个样子。 牧修远把心全放在女人身上，这样的人以后肯定没有出息。 即便有出息，以后林氏的下场一定也很惨。 林雪薇看她这样也干脆把脸撕破了。 “闲吃萝卜淡操心，有这个时间在这教训我你还是多照一下镜子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哪有点大妇的样。” 林雪薇这话对方如萱来说如同诛心了。 她给相公生了三个孩子，今年三十岁。 现在相公往上走，往后家中小妾只多不少。 相公的三十岁是而立之年，而她，已是半老徐娘。 她之前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被外人一提，背后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她此时此刻，真是一点大妇的样子都没有吗？ 以后相公会让貌美如花的女子取代她的地位吗？ 方如萱不敢再想了。 林雪薇刚离开方如萱的范围船就来了。 牧修远没让她动，带着人把行李和马车先上船，之后才下来接她们母子。 林雪薇对刚才和方如萱的谈话闭口不提。 安寒枫有意讨好牧修远她不是看不出来，方如萱作为一个妻子看不出来自己的丈夫这般，以后有的是苦头叫她吃。 她不想理也懒得管方如萱，合不来就不用来往，方如萱也不是她要讨好的对象。 上了船后林雪薇直接睡下了，这些天马不停蹄地赶车，人早就累得没劲儿了。 船上没有隔音，人又特别多，放个屁也能听到的程度，林雪薇在这嘈杂的声音里睡到第二天。 还是牧修远把她摇醒的。 牧修远在她额头上摸了摸，又给她拉被子盖严实。 一月份的江上很冷，又正是化冰的时候。 牧修远附身，鼻尖蹭了蹭她的脸，温柔道：“昨天晚上你发热了，还好带着药。” 林雪薇抬眼看他，话没来得急说，牧修远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就道： “放心，我发现后第一时间把孩子们隔开了。” 林雪薇听他这么说就彻底的放松了。 “病了正好，今天有借口躺一天了。” 牧修远指尖弹了下她的额头，林雪薇下意识往被子里缩，外面传来他没好气的声音： “想偷懒我还不让你偷了，生病了可不好受。” 林雪薇在被窝里闭眸顶嘴，“又不是我自己想生病，你不说我还感觉不到呢。” 牧修远心疼她，隔着被子抱着人晃了晃，“到地方再找个人跟你一起带孩子。” 林雪薇嗯了一声。 睡了一夜人精神了很多，只是头还有些晕，牧修远喂她吃了早餐又吃药，不多久吨吨来敲门了。 “娘··” 林雪薇应了一声。 牧修远当即起身去开门，门外牧修远不让吨吨进去，吨吨立时就扁嘴，拉着牧修远的袖子摇，很不高兴的样子。 林雪薇哄她，“娘怕把病过给你，远远地见一面就行了，明天好了娘就出去。” 林雪薇养孩子都特别小心，更何况船上可没有大夫，万一孩子生病了可是大事。 后来林吨吨一个时辰就来敲一次门。 你不应她，不开门让她见上一面，她就不走，林雪薇被她烦得不行。 人家还美其名曰; “我是来请安的。” 隔壁房的夫人听到乐得不行，她指着声音的来处说： “请安若是都像她这么请，别说我不烦，府里那些娇滴滴的侍妾腿都要走断了吧。” 旁边的杜妈妈也抿嘴笑，“谁家得了这么一个宝贝，还不得乐死啊！” 主仆两个很有默契地相视而笑，一个放下手里的书，一个给主子拿披风，就出去了。 吨吨见娘挺好的，眉头皱着也放心了，她转身准备往外走，边上跟着大叔正是林天富给女婿的人。 此人叫大葵，很普通的一个人，在林家平时就养马，不与人交往，话也非常少。 绿意要带小少爷，小姐要出来只能是他跟着了。 吨吨离开后没有回房间，而是来到甲板上。 她本来就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船上就这么点地方，可憋死她了。 来到甲板上看着碧蓝的天，水波荡漾，她张开双手，身后的大葵立刻就明白了。 他上前抱起吨吨放在栏杆上，吨吨趴稳后张开双手，迎着风就啊啊啊地叫。 五岁在现代是小朋友，但在古代已经有人教你应该成熟稳重了。 苏欢颜出来就见到她这样，一时发了愣。 自从懂事起她身边就有四个妈妈，这些人不止管她的衣食住行，还管她不能做出丢家族颜面的事情。 父亲护国有功，她被皇上指给六皇子当王妃，所以她从小就被人管束。 少时一个步子都不能走错，像小丫头这般张牙舞爪嗷嗷地叫更是不可能有。 所以一出来看见这个场面她愣住了。 “她好快乐。”苏欢颜不自觉地笑。 杜妈妈也笑，她跟在小姐身边二十年，小姐从小也是她奶大的，此刻小姐在想什么，没人比她清楚。 “小孩儿嘛，乡下丫头都这样，父母开明，又不盼着她长进，管教就松了。” 杜妈妈说完话就立时闭上嘴巴，她侧头一看，自家小姐果然不笑了。 小姐在原地站了片刻，脚忽然就动了，往那丫头的方向走去。 苏欢颜上前准备把她抱下来，大葵见她没有恶意就没拦着，却不想吨吨不乐意了。 “我还要再看看。” 回头见抱她的人长得好看，又问，“姐姐你是谁，别人家的孩子可不兴乱抱。” 苏欢颜又笑了，这一笑右唇上还有个梨窝。 吨吨瞧着，想甜死谁呢。 第112章 你长得好看也不行 苏欢颜把她抱在怀里没放下，指着滔滔不绝的江水，吓唬她说： “掉下去你就见不着你娘了，趴在上面多危险啊！” “我大葵爷爷会功夫，他一定会接住我，不让我掉下去的。”吨吨特别自信。 苏欢颜放下她，给她捋了捋凌乱的衣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啦？” “我五岁了。”又道：“我娘说女孩子的名字不能告诉陌生人，我就不说了。” 苏欢颜和杜妈妈相视一笑，杜妈妈问，“我们都是女眷告诉一下名字也无妨。” “对，我叫苏欢颜，你叫什么？”苏欢颜眉眼弯弯，不自觉摇她的手。 吨吨抿嘴摇头，认真道：“说了不能说，你长得好看也不行。” 苏欢颜觉得她好玩，点点她的鼻子，“今天不说，但我们是朋友了，下次如果再遇见，总可以说了吧？” 她问吨吨，“你们这是要进洛京？我家就在洛京。” 这个倒是可以说，吨吨兴奋道：“我爹爹要去考试，我跟娘和弟弟陪爹来的。” 苏欢颜听到刚才从隔壁传来的声音只觉得羡慕。 光是听那对夫妇的对话她就觉得他们感情很好，又生了一双儿女，女儿还这般可爱，再美不过的事了！ 苏欢颜摸着吨吨的小脸蛋笑道：“那姐姐就先祝你爹爹金榜题名啦！” 吨吨不明白考会试的含义，却知道这是好话。 “谢谢姐姐。” 风大，不好让一个孩子在这儿多呆，苏欢颜把她推到仆人身边，就说： “回去吧，要是你生病了明天可就见不到你娘了。” 这话林吨吨听进去了，她和大葵边走边回头，忽然说： “姐姐你也早点回房间，要开心哦。” 杜妈妈听到她的话心里一酸，连一个小儿也看出来自家小姐不开心了。 苏欢颜却是挥手应了她。 吨吨一走，主仆两个还在，杜妈妈上前小声劝她： “夫人喜欢孩子，何不自己生一个，男女都好，反正孩子出来了也是养在自己身边，还能陪陪您。” 眨眼间，苏欢颜脸色又恢复到之前在船舱的样子。 冷淡、疏离。 她俯瞰着江水不说话，心里却是在想，生出来的孩子如若都似她这般，婚事、人生不能做主，还不如不生。 她自己尚且都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何必再拖累他人。 杜妈妈看自家小姐这样眉头紧蹙，旋即叹了声气。 小姐五岁那年夫人便离世，后来老爷立了功，她是嫡女陛下就给苏家许了门亲事，指给了皇子。 陛下的皇子一共有七个，当时还没定下许给谁，小姐及笄过后便许给了六皇子，十八岁那年两人才成婚。 六皇子叫南云霆，一个非常讲究原则又很冷漠的人。 自家小姐的性情本来就有些郁郁，又遇上这么个夫君，成婚两年夫妻感情淡如水。 一个不主动，两个都不主动，感情不淡就怪了。 此次她们跟着小姐回老家祭拜夫人，小姐想静静，就带着她一个人上了这艘船。 她原本以为这样小姐心情能好一点，现在好是好了，可这种好也是短暂的！ 离洛京越近，苏欢颜的心思越重，洛京在她看来就是个牢笼，而六皇子府邸就是她的牢房。 次日。 苏欢颜在甲板上见到了小丫头的爹娘。 他们比她想象的要好，男俊女俏，男人手上抱着儿子，小丫头母亲在陪着她玩儿。 苏欢颜还知道了小丫头的名字。 此次坐船回来原本是想放松一下，没想到遇到一个有趣的丫头，心情就真的好了不少。 林雪薇他们停船靠岸时已经是下午，下了船附近没有客栈，匆匆忙忙的准备赶车。 天黑之前要是还没有找到客栈，今晚就露宿街头了。 边上一队人马安安静静的等着，马和轿车的样式一看就不简单，林雪薇对这些没有研究，但却好奇。 牧修远一个古代人又读了不少书，所以他知道。 牧修远说：“车外的装饰是红色，还有轿车四匹马拉着，这车的主人应该是三品以上或是亲王的家属。” 夫妻俩人也就是闲话一谈，剩下有眼力见的人也看出来了。 谁也不敢去叨扰贵人，毕竟他们都是普通人。 装好行李，忙不迭的就要赶路了。 苏欢颜在窗台边看着船上的人全走完了才下船。 林雪薇等人这一赶路原本两天的路程硬是走了五天。 眼见到达洛京，中间方如萱生病了。 他们在一个城里呆了两天，剩下两个跟来的举人等不了，脱离队伍自己去洛京。 而牧修远选择在原地等安寒枫夫妇，所以当他们到洛京后已经是下船后的第五天了。 这天他们找了个客栈休息，一群人正在吃饭，安寒枫问道：“我们找个大一点的院子住在一起吧，大家也可以互相照顾。” 饭桌上安寒枫说出这话的时候除了他自己，似乎所有的人都有话要说。 林雪薇喂着儿子吃米糊，脑子闪过一千个拒绝的想法，她在想怎么拒绝安寒枫的请求才显得大家面子好看。 方如萱也有她自己的想法，林雪薇带着两个孩子，两个仆人，一天到晚吵得人脑瓜子疼。 再说她不想和林雪薇住在一起，她不喜欢林雪薇。 此次出行他们有五人，她带了个妈妈，相公带了个仆人，再加上新纳的小妾李弦歌，一共才五人。 牧家六个人，这房费可不好分担。 牧修远也有他自己的想法，他看出来娘子似乎和方氏合不来。 方氏病了两天娘子也没有去看过，按娘子的性格如果不是讨厌对方，这样撕破脸皮的事情她做不来的。 所以…… 牧修远说：“安兄，不必了，我们可能要租个大点的房子，过几个月岳父和岳母要过去与我们团聚，到时候应该会住在一起。” 安寒枫这才恍然，“他们要来洛京开店。” “开店不开店的还不知道。”牧修远说：“他们不放心娘子远行，肯定要跟过来看看的。” 按岳父的性格知道他们在洛京住下，开店是一定会开的，毕竟娘子嫁给他后岳父就在他们镇上开了个布庄。 第113章 还能少得了你 在清河酒卖得很好，在这里就不知如何了，岳父岳母定是要守着娘子的，所以一定会弄个营生。 “林家父母这般不放心妹妹，出来几个月也要跟着，既然这样妹妹留在老家不是更好？”方如萱笑吟吟说。 林雪薇不说话，牧修远就道：“忘了跟安兄说，此次我们来洛京，短期内就不打算回去了，这次不中就下次，要不然也不至于拖家带口。” 安寒枫和方如萱都怔了怔，这个他们却是没有想到的，不过牧修远现在确实有这个实力留在洛京定居。 且不说林家会帮她，牧家卖了一年多的酒，生意似乎也挺好的。 安寒枫当然是羡慕的。 方如萱敛下笑，干巴巴说：“看来牧林两家这两年赚了不少钱。” 林雪薇把儿子喂饱了，抱他递给旁边的绿意，边说： “不算多，但让我家相公安心读书还是够的，我也能在他身边陪他，这是我们全家人的意愿。” 方如萱这下彻底笑不出来了，相公要上京考试，原本是不打算带她的，公婆也不愿意她出来，毕竟儿子女儿都在家，且她还要侍奉公婆。 后来还是她回娘家求了父亲，父亲知道相公带着小妾来赶考，找相公去好说了一顿。 原本他们已经定下行程，后来她又塞了进来，这事林雪薇都不用想，中间肯定是方如萱操作的。 毕竟老公的小三年轻貌美，作为老婆不跟着能放心？ 但要叫林雪薇说，跟着他们看他们恩恩爱爱，这能比刀子剜肉好多少？ 不过也没有办法，谁让在古代小妾是合法的！且正妻还不能沾酸吃醋，否则就是善妒。 善妒的女人在夏朝的律法里被休了也是合法的！ 林雪薇见方如萱不再说话便也不多说。 饭后夫妻俩人回到房间里，刚要说话，听到隔壁隐约传来安寒枫骂方氏的声音。 不一会儿安寒枫就摔门出去了，同时又传来敲门的声音。 林雪薇和牧修远对视一眼，都不用想安寒枫摔门之后去哪里，一定是去找小妾了。 “明天找房子，我们也尽早搬出去吧，这里太吵了！” 现在洛京的客栈基本上已经住满，全是从全国各地赶来考试的举人。 而此时已是2月出头，离考试不到一个月了。 “好。” 牧修远应完的次日林雪薇还没醒呢，他自个带着大葵和吨吨就出去了。 林雪薇再次见到他已经是中午。 “房子找到了，有点偏僻，但那里很安静，环境却是不错的，也够大，到时候家里来人了也能住下。” 下午牧修远带她们去看了，进门有一个平台，边上种了些竹子，再往里走是个拱门，拱门后面是前院。 “这房子虽然只有一进，但住一家人肯定是够的了。”牙人笑着介绍道。 房子足足有十几间，后院有条长廊，一个池塘，一个小小的草坪。 池塘里还有些鱼，只是水有些脏了，找人清理一下再养些鲤鱼，以后天天有鱼吃。 林雪薇看着挺喜欢，转身给牧修远示意了一下。 牧修远秒懂，当下就跟牙人讲价了，夫妻俩人打配合，一个要租，一个不租，谈下了一个漂亮的价钱。 “哎呦！”牙人叹气笑道：“从我手上出了这么多房子，你们是头一个让我占不着便宜还乐意的人。” “真不愧是举人，您相公要是这届不中，干脆也来做牙人得了……” 说到这里牙人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平时他说话还挺溜的，怎么今天像是被鬼迷了，净说些不吉利的话。 “说错话了您别生气，举人老爷您一定会高中的，瞧我这张嘴真是……” 林雪薇和牧修远没有计较，反而好笑道： “吉利的话是锦上添花，你的意思我们明白，中不中也不是你说了算，还得看自身的实力。” 林雪薇说完看向牧修远。 他也笑道：“娘子说得没错，你的嘴要是真有这么灵还用做牙人？自个在家里设座庙，收收香火钱就好了。” 牙人被他们逗笑了，心里想的这一家人还挺豁达。 转头想像他们说的那个场景，自个乐了大半天。 找到房子一家人都不想等了，收拾两天就入住。 牧修远带安寒枫去认了门，此后就宅在家里的。。 别的举人交友玩乐，要么就约着一块谈天说地，他倒好，闷在家里陪孩子，或是看书，或是整理池塘。 林雪薇喜欢这个池塘，又交了三年的租金，所以打算把池塘清理出来养鱼。 牧修远知道娘子的想法后，带着大葵一起清理。 林雪薇本来还想叫他出去多和人接触的，现在倒好，更叫不动了！ 家里不够林吨吨玩儿，小丫头也被洛京的富贵迷了眼，天天要出去逛街。 一天有半天是在外面玩的，每天回来还带了不少新鲜的吃食。 今天午觉过后她要出去，多宝最近长牙老不舒服，林雪薇就没有跟她出去。 “早点回来哦！”林雪薇忙不迭追出去叮嘱她。 “知道了。”林吨吨回头大声说：“今天鸿福斋出了新的点心，我买了趁热拿回来给你们吃。” 林雪薇不放心说：“买不到就不要勉强，明天让你爹爹再陪你去也成。” 绿意朝小姐晃着手上的篮子，笑道：“小姐放心，我们一定买得到。” 吨吨爱玩儿，碰上个什么都顺着她的绿意，林雪薇掐指一算，今天她们不到晚饭前不会回来了。 她没来得及挥手，两人欢快的就跑了。 脚踩青砖，头顶着朦朦细雨，手上拿把竹伞。 伞面上有个小女孩儿，正是林雪薇给她画的，下着雨也阻挡不了吨吨此时的快乐。 “先去给弟弟买羊奶糕，再去·爹爹买宣纸。 买了定胜糕，回来的时候给大葵爷爷带黄酒，那酒烈，大葵爷爷喜欢喝，昨天给他买了一瓶，他都喝完了。” 所有人都有了，就她没有，绿意调侃道：“小小姐，您是不是忘了我了。” 吨吨回头，把伞移开了看她胖呼呼的腰，老气道： “还能少得了你！” 绿意哈哈大笑。 第114章 多了我可没钱给 “看样子今天是排不到了！”绿意叹气。 到了买定胜糕的文芳斋，前面排了一个长长的队伍，定胜糕每天是限量卖的，眼看她们是轮不到她们了！ “小小姐，我们先回去吧，明天再让姑爷陪你来？” 吨吨不愿意，本来就是想特意买给爹爹吃的。 人家都说吃了这个糕点定能中状元，要是爹爹来陪她买，不灵了怎么办？ 吨吨没动，望着那条长长的队伍发呆，伞下的脸因为发怔手偏了，叫人逮了个正着。 苏欢颜在二楼的窗台上望下去，正看见小丫头一双渴望的目光盯着人家的点心铺。 “又见面了。” 洛京这么大，她原以为她们不会再见面，却不想才分开不到半个月，又见到了。 苏欢颜突然想到之前在船上和小丫头玩。 她说如果她们再见面的话她就告诉她她的名字。 苏欢颜挥手叫来丫头，侧身在丫头耳边说了几句话，片刻后丫头匆匆往楼下去。 吨吨正准备离开，一步三回头，却被人给叫住了。 主仆俩听到丫头的来意，再抬头看见一个熟人，那人绿意也认识，毕竟一起坐了几天的船呢。 “小小姐，上去吗？” 吨吨正正经经地说：“夫人都请了，不上去就显得我们失礼了。” 旁边的丫头听她这么说话，抿嘴直笑，这么小一个人，说出来的话像个大人。 吨吨想着，定胜糕买不到了，回家又无事可做，就去玩一下呗。 主仆俩就跟上去了。 娘说这里的人分三六九等，以前她没觉得。 当她站进夫人所在的楼时，娘说的那种三六九等她突然就悟了。 她们所在的楼叫宝钗阁，顾名思义就是买女子首饰的地方。 这地儿比她以前进过的首饰铺子还大，光楼梯就有两间，二楼的房间是招待客人用的，一个客人一间房，有专门的人去伺候。 自家的首饰铺子只有一个铺面，二楼的也有，但像这么大这么豪华的却是没有。 “小丫头，又见面了。”进了门夫人朝她招手。 绿意拿着伞跟一群小丫头站在门外，吨吨上前问好。 苏欢颜俯身，点了她的鼻子笑问，“上回在船上你怎么说来着？” 吨吨呆了呆。 她陪着夫人玩了几天，说过的话也不少，具体说了什么话怎么可能记得？ 苏欢颜见她这样就提示她，“你说下回要是在洛京见到我了跟我说你的名字。” 吨吨被她这么一说，当即看绿意就道： “还有这事？” 绿意摇头表示不知道。 苏欢颜看她们主仆这样故意叹了口气，转身来到桌前坐下，顺手倒了杯茶。 吨吨就见不得这样的女子伤心，上前就一顿好哄，苏欢颜心情好了便问： “你在楼下站了这么久，嘴馋他家的糕点了？” 文芳斋的糕点好吃，但却比不上宫里的，可迷住一个小丫头也够够的了。 林吨吨看自己在夫人心里竟是这般形象，免不了要解释一番。 “可不是我自个吃，给我爹爹买的，人家都说吃了定胜糕就一定会胜，我也想我爹爹当个状元。” 苏欢颜看她有些恼，还气鼓鼓的，就没有跟她说这个只是文芳斋的掌柜为了自家生意搞出来的噱头。 每隔三年文芳斋的生意就这几个月最好，就是吃定了像他们这样的人买罢了。 苏欢颜点了点她气成猪的脸，笑道： “我给你买吧，让你爹爹吃了以后保证中状元。” 吨吨顿时瞪大了眼，惊喜来得太快，她有点不敢相信。 苏欢颜转头跟门外的人不要钱的说：“去文芳斋把所有的糕点都买一份，也让小丫头尝一尝。” 吨吨听了赶紧去拉她的袖子，着急道：“姐姐不要这么多，我们只够买一份的钱，多了我可没钱给。” 二两银子还是她攒了好几天才攒到的，这定胜糕要不是爹爹要考状元她才不买，死贵死贵的，一份还只有四块！ 苏欢颜被她逗笑了，当下就大气道：“姐姐请你，不要你出钱。” 这点小钱苏欢颜没有放在眼里，她给别人的见面礼连这点的零头都不止了。 吨吨抓着她的袖子不放手，有条有理地说：“不能让你请这么多钱，我娘要是知道了会生气，要骂我的。” 小丫头的娘苏欢颜也见过，在船上甲板的时候还聊过几句，这话倒是像她说的。 “那就请你吃定胜糕。”苏欢颜也不勉强她。 说了这句话后小丫头的脸色都放松了不少。 “谢谢姐姐。”吨吨立即又说：“我也不能白吃你的，要不然我娘还得骂我。” 苏欢颜说：“你娘好凶哦。” 这话林吨吨可不认同，连连摇头解释，她娘才不凶呢。 苏欢颜在她们说话的时候挥手叫人去买。 六王妃要买的东西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片刻后丫头就提着一份点心上来了。 绿意打开一看，转头朝里面的夫人福了一礼。 苏欢颜见状也不留她们了，“定胜糕要趁热才好吃，你回去后可别忘了，我们可约好了，下次天气好点你陪我出去走走，这个糕点就是你欠我的人情债。” 吨吨拍胸脯特别豪气就说：“忘不了，你别瞧我人小，我过目不忘呢。” “是吗。” 这话苏欢颜没信，以为小丫头在吹牛呢，绿意却是在门外忍得肩膀直打颤。 小小姐记性虽好，但总被小姐说没用到正途上，小姐常说她白长了个好脑子。 吨吨跟姐姐约了下次见面，脚刚迈出门口，忽然转头看她，高兴说： “姐姐，我叫林正然。” “林正然，姐姐记住你了。”苏欢颜也笑道。 吨吨刚走下楼不多久，苏欢颜挥手，便有一个丫头跟了上去。 不多时，楼下出现一辆豪华的马车，片刻后门外多了个带刀侍卫。 “王妃，王爷来接您回家了。” 苏欢颜点点头就往外走。 侍卫一时回不过神来，平时对着主子都不爱搭理，今天自家王妃居然回应他了？ 简直不敢相信！ 苏欢颜下楼，上车，车里有个二十多岁的男子。 男子相貌堂堂，眼窝深邃，身上透着一股凉气，精雕细刻般的面容更显他冷俊。 南云霆搁下手里的书，细细打量自己的王妃，不难看出来她今天心情似乎很好。 “遇见什么开心的事了？”南云霆偏头问她。 苏欢颜垂眸，唇角带笑，摆弄自己的裙子，说： “遇见个老朋友了。” 态度冷淡，叫人问了一句便觉得没趣。。 南云霆见状也不问了，车厢里霎时安静下来。 车外的侍卫都替自家两个主子感到尴尬。 一个不主动，两个不爱搭腔，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主子不好了他们当下人的能好？！ 第115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再说林雪薇，知道女儿答应和别人单独出去的时候气得拘了她在家里关了三天。 今天敢乱答应别人这种请求，明天不定答应人家什么呢，虽说那个女人她也有过几面之缘，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林雪薇想给女儿一个教训，这才狠狠地罚她，不止禁出门，还罚她抄了三天的书。 林吨吨为此苦不堪言。 这天院子里的池子整理出来了，林雪薇还发现在池子里面有两条金色的龙蝶鲤。 龙蝶鲤两个成人巴掌大小，全身带金，尾巴和两腮都有蝴蝶一样的翅膀。 阳光的照耀下金光闪闪，越显耀眼。 两条鱼在桶里神龙摆尾，活泼地不行，一直不停地打转、吐泡泡，还朝他们呲水。 夫妻俩人面面相觑，若是红色的留下也没什么，可它们是金色的。 这个颜色除了当今陛下可没人敢用，现在家里养了这么两条东西，若是别人不知道就没事，知道了叫人怎么想？ 林雪薇也明白这个道理，问牧修远“杀了？” 这种鱼在现代多得是，在林雪薇看来杀了也不可惜，但牧修远没见过。 他抿嘴不说话，这么漂亮的鱼，杀了可惜，不杀养在家里也不行。 吨吨听到家里抓到两条稀罕的鱼，丢下笔就往后院去。 到时父母的脸色她没看，见了桶里的鱼伸手就要去抓。 牧修远赶紧伸手拦下，“这个可不能让你这么玩儿，要是玩死了怎么办？” “不就一条鱼。”林吨吨道：“只是长得漂亮了一点。” 母女俩个都不把这鱼放在眼里，牧修远忽然也不觉得它们有这么珍贵了。 “不能杀。”牧修远说：“找个时间我拿去山上放生了吧，毕竟生物有灵，遇到了也是缘分，不能遭贱了。” 牧修远这话让林雪薇想到了自己，她以前从来不信神佛，但现在信了。 不然她和女儿出现在这里又如何解释？ 正想着呢，远处绿意匆匆走过来说：“小姐，姑爷，门外有客，安举人带着两位朋友上门来拜访了。” 夫妻俩人安置好了鱼，一同去迎客，安寒枫带来的也是两个举人。 “弟妹。” “弟妹。” “弟妹，今日上门叨扰了，我们来找元满玩。”安寒枫客气地朝她弯腰拱手。 林雪薇在牧修远身后回了三人一礼，就敛笑道： “哪里，你们上门我还高兴呢，省得相公整日闷在家里读书。” 大家寒暄一翻后牧修远带着他们去落坐，林雪薇则叫绿意和大葵去买酒和下酒菜，看样子今天他们自己能聊一天。 大葵和绿意出门不久，门外来了一辆很旧的马车，林雪薇抱着儿子出去迎，轿车里的女人就下车了。 此人正是苏欢颜，这几天天气好，想着和人有约，临时就找上门来了。 “不请自来，牧夫人别见怪。” 牧夫人··林雪薇，还没反应过来呢，儿子就叫苏欢颜给抱走了。 “本来想递了帖子再上门，今天正好出现在这附近，就顺带过来了，我家有个温泉山庄，想请你们去泡温泉。” 若是平时林雪薇就去了，毕竟她也喜欢泡温泉，可今天家里有客，她还真走不开。 林雪薇说：“我家小门小户，你想什么时候上门都行，我们进去聊吧。” 苏欢颜今天穿得很平常，平时为人也低调，所以一时半会没人猜出她的身份。 林雪薇看她年轻也以为是她嫁了个好家庭而已。 再说人家有意交好，她也没有道理往外推。 且人家客气着呢，一接触就让人觉得舒服，想来家里的教养也挺好。 那边吨吨看见她来了，又高兴又不高兴。 朝她们跑了一半，而后停下就嘟着嘴，悠悠走来。 苏欢颜看她的脸色就觉得奇怪，这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 林雪薇没好气道：“字写完了吗，还不快回去写？” “还写呐！”吨吨上前抱着娘的大腿撒娇，“今天不写了行不行，今天姐姐都来找我玩了，改日再写吧娘～” 林雪薇还能怎么说，只能从了她呗。 得知苏欢颜是来请她去泡温泉的，吨吨高兴得不行，围着林雪薇撒欢。 苏欢颜也高兴的直笑。 林雪薇看她们这样都不忍心说今天她要留在家里照顾客人，去不了。 林雪薇最后还是说了，两人肉眼可见地拉下脸。 “这么想出去啊！”林雪薇叹气问女儿。 吨吨嘟着嘴，写了几天的字，三天都不给出门了，试问哪个小孩子能开心呢？ 杜妈妈见自己小姐不高兴了，直言笑道：“今早天气好，我家小姐也盼着呢，不曾想您家里今天有客人。” 林雪薇看苏欢颜的脸色有些郁郁，就解释道： “是挺不巧的，他们前脚刚到，你们就到了。” 多宝这个年纪正是好动的时候，在他们说话时，抓着苏欢颜的耳饰就要放嘴里。 小孩子东西抓得都紧，他又是忽然抓的，苏欢颜猝不及防疼的惊叫了一声。 围在她身边的杜妈妈和林雪薇见状就急了，杜妈妈解救小姐，林雪薇扬手作势要打他，苏欢颜拦着不让打。 不多时人救下来了，苏欢颜的耳朵也被儿子拉扯红了。 林雪薇尴尬死了，吨吨则点着弟弟的头骂了他几句。 不到一岁的孩子他懂什么，呲牙咧嘴的凶回去。 也不是多疼，缓过来后苏欢颜说了句话解围。 “你家孩子养得真好。” 苏欢颜说的好是胖嘟嘟、白嫩嫩，教得也好。 林雪薇则更尴尬了，儿子刚抓了人家呢！ 第116章 你娘真这么厉害 “坏小子，皮着呢！”林雪薇点了儿子的头，咬牙切齿道：“特别难带。” “孩子您自己带呢？”杜妈妈震惊道。 林雪薇说：“孩子放在自己身边养更放心，但也不全是我自己带，我相公平时也带，正想找个妈妈搭把手呢。” 苏欢颜这才发觉她们进门到现在没看到下人，而且夫妇俩个自己带孩子！在她的观念里这一条根本就没有。 男人怎么会帮女人带孩子呢？但在船上的时候小丫头的爹确实是孩子不离手的。 要不带着小丫头，要不带着皮小子。 林雪薇抱着儿子看女儿和苏欢颜都黏在一块儿去了。 她也心疼吨吨来这里后没人陪她玩，一下心软就松口了，“既然如此要不然你们出去玩吧，我今天是走不开的。” 林吨吨高兴地跳起来欢呼，苏欢颜也高兴，但想到什么就说：“庄子离这远，要住一晚可以吗？” 林雪薇怔了怔，这是她没有想到的，她以为温泉就在附近呢。 “娘～”林吨吨去拉她的衣服使劲儿地摇，“不就是住一晚吗，我想去。” 但凡谁被关了三天，得知可以出去，就没有不想出去的，谁还想在家里呀！ 苏欢颜见状也自报家门，但她报的是娘家的家门。 她娘家门槛不高，也就是个四品官，完了还给杜妈妈使个眼色，杜妈妈见状就上前抱过林雪薇手上的多宝。 “夫人，奴婢留下来给你当人质。” 林雪薇笑不是，不笑也不是，古代人把自己的奶娘看得都重，原本嘴边要拒绝的话也咽回去了。 “行吧！” 林雪薇话毕，林吨吨和苏欢颜牵着手欢呼，之后两人就收拾行李去了。 “我家夫人好久都没有这么高兴了！”杜妈妈看着自家小姐的背影怔怔说。 苏欢颜身上有些郁郁的气质，这种气质却不是天生的，大概率是环境造成的。 古代的女人就不好做，就算像苏欢颜这种有钱有势的人家大抵也不好过。 凌晨五点就要起来请安，一天三次，谁受得住啊！ 林雪薇说：“找点你家夫人喜欢干的事，注意力分散开了也许会好一点。” 杜妈妈拍孩子背的手一顿，这个她却是没有想到的。 前院人多，林雪薇没有让吨吨去跟牧修远说一声，叫了大葵陪吨吨出门，她就再没有不放心的。 大葵曾经是一个镖师，年轻时得罪了人，全家都被仇人杀死了。 据爹说那人有钱有势大葵一个平头百姓无可奈何，那以后大葵心如死灰就开始流浪，直到遇到爹。 爹收留了他在家里养马，他功夫不错，此次出远门爹不放心，就叫了大葵陪他们。 她见过大葵出手，有大葵陪着吨吨，她还是放心的。 林吨吨出门林雪薇没有出送，两人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反正再回头时绿意说她们已经出门了。 而身为奶娘的杜妈妈真的被苏欢颜丢下了…… “这鱼……” 林吨吨出门前听说她们要去山里，还不忘提鱼上车。 “爹爹说这鱼不养家里，今天爹爹没空，我们待会儿路过水潭丢下它们就行了。” 桶里的两条龙蝶鲤听说主人要丢下它们，登时在桶里拍打起来，吨吨不留情面把盖子盖上，动作非常利索。 苏欢颜听她这么说也明白她爹爹为什么不把鱼养家里了，这鱼要是养了，回头叫人发现命可就没了。 “这鱼丢山里可惜了。”苏欢颜摸摸吨吨的头说：“我给它们找个地方吧，保证它们喜欢。” 这天底下怕是没有比宫里更适合它们待了。 吨吨没意见，爹爹说丢山里，但丢哪不是丢。 出了城门两人都乐呵呵地换了辆更豪华的马车。 车上有很多吃的，苏欢颜还说：“本来想跟你娘交个朋友的，但你娘今天没空。” 林吨吨吃着没吃过的糕点，吭哧道：“小弟弟不好带，我娘平时可忙了，等她给小弟弟找到个妈妈带，我娘说非要把洛京走遍不可。” 苏欢颜好笑道：“洛京很大，你娘走得完？” 林吨吨抬头不容置喙道：“你别小瞧一个女人逛街的能力，我爹爹说了，三个男人都逛不过我娘。” 苏欢颜抿嘴直笑，坐姿也不知不地的放松，不像平时那样端着了。 她笑过之后就好奇了，“你娘真这么厉害？” “老厉害了！” 林吨吨摇头又叹气，似不想再提，反正她娘逛街的能力是她见过最厉害的。 去温泉山庄的路要两个时辰，路上两人的嘴就没停过。 听得外面的贴身丫头几次想掀帘看看是不是自家平时冷淡矜持的主子。 林吨吨这边开心的不行，家里的牧修远心里却是带着几分不耐烦应付着。 “牧兄以为西绒对我们夏朝递过来的和解书有几分真？你当年往陛下跟前递的文章我也看过了。 你说西绒和夏朝的贸易可开通，还列出了几条对夏朝有利的条款，万一西绒趁此打入我夏朝呢，牧兄又如何说？” 另一个人也说：“西绒的铁骑是出了名的厉害，历史上有记载，当年和先祖有一场仗，西绒出了三千的铁骑，我们这边有一万多人，我们不止输了，一万多人一个也不剩。 牧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夏朝国门对西绒大开，那边关的百姓会不会有朝一日被西绒的铁骑再次踏过？” 牧修远脸色不好看，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寒枫带来的两个人见状相视一笑。 安寒枫尴尬的打圆场，原本他以为遇到的这两个人对牧修远好奇，想见见他，顺便聊一聊当下的时局。 却不想这两个人打着崇拜的旗号让他帮忙引荐，原来是来这质问人来了！ 安寒枫此刻后悔死了，早知如此这两个朋友不交也罢？ 下午，牧修远再次送他们出门，望着那两个人离开的背影，安寒枫才愧疚说： “是为兄识人不清，原本以为他们跟我们是一路人。” 第117章 敢揣测圣意 当年陛下给的考题安寒枫做了，他也是跟牧修远一样，赞成打开国门的。 但这事也过去好多年了，后来朝堂上虽然也有争辩，但 牧修远说了声无事又说：明天起闭门不见客。 还有二十天就考会试，他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打嘴仗的事情上。 安寒枫也说他回去后就开始闭门读书，他们会试上再见。 牧修远目送好友离开，转过头来就心事重重。 他关上门下意识就去找自家娘子，林雪薇此时在跟杜妈妈讲育儿经。 杜妈妈生过孩子，却一生未嫁，后来被夫人捡到府上，给刚出生的小姐当起了奶妈。 她唯一养过的孩子也就只有自家小姐，来了牧家发现林氏和她养孩子的方法不同。 一个好奇，一个解答，不知不觉聊了大半天。 门外林雪薇听到绿意说姑爷来了，杜妈妈抱起多宝就要回避。 那速度快到叫林雪薇目瞪口呆，为未也太识趣了。 一直说找个妈妈带儿子，但都没找。 杜妈妈抱着儿子从他身边路过，牧修远也以为是娘子找到妈妈了，恍神中也就没问。 林雪薇看他心不在焉，就先说话了，“怎么了？” 牧修远不说，上前伸手把她往怀里搂。 杜妈妈回头看到这一幕，心里想的是自家小姐，如果小姐和丈夫也能如此，那她就是死也无憾了。 “你家小姐和姑爷的感情一直都这么好？” 绿意不置可否，甚至还有些骄傲。 “一直都这么好，我家姑爷从来不和小姐红脸，反而对她跟养女儿似的。” 最后那半句话是在家时娘跟她说的。 娘说姑爷就连桌子上的菜尝了咸淡再叫小姐吃，这不就是跟养女儿一样嘛。 两人在屋外的远处，目光望着屋里，杜妈妈已经此刻的脑海里想的却是自家小姐。 哪怕王爷对小姐比牧家公子好那么一点点，她家小姐也不至于这么不开心了！ 屋里的气氛却不如外面人想的好，林雪薇跟他相处了两年，早就瞧出他不开心了。 “跟他们聊的不好？”林雪薇在他的怀里偏头看他。 牧修远对娘子那是知无不言的，闷闷的就直言了。 林雪薇想到那次和娘谈话后，她去把牧修远写的那篇文章找出来看了。 说实话，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有这么宽的胸襟，很难得了。 林雪薇跟他的想法是一样的，并且还多了一点。 “打输了不怕，怕的是别人在进步的时候我们固步自封。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只有一种声音，否则成什么了？ 从陛下给你们出的考题到现在都这么多年了，为什么现在外面还在讨论？” “为什么？”牧修远看她道。 林雪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 “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上面的人也跟我们是一个想法。否则他只要拍一拍桌子，伴君如伴虎， 牧修远恍了一下神就笑了，他轻轻捏着她的下巴，在她唇角落下一吻。 “这么聪明的娘子是谁家的？”他自问自答，“我家的。” 林雪薇暗道：娘子是你家的，但有没有可能也是因为我读过的书多才这么聪明？ “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不开心，大家又不是一路的人。” 林雪薇说：“考科举本来就是一个人的事情，且这条路越往上走就越孤独。 他们说不定只是你在路上需要绕过的石子而已，你何必分精力给他们，我们大度点，不跟他们计较了。” 牧修远抱着娘子晃，他是开心的，也被安慰到了。 此前他也这么想，没必要跟他们争论这些，但娘子居然懂他，所以他更高兴了。 牧修远突然正色道：“别人走这条路是孤独的，但我不是，我有娘子，娘子会一直陪我，所以我才不孤独。” “嗯，我陪你。”林雪薇拍拍他的后背笑道：“天涯海角，我都陪着你。” 两人在房间里腻歪，此时的林吨吨皱着眉头叹气。 “你相公好凶。” 苏欢颜被她说得喉头一哽，又反驳不了。 南云霆那张脸整天就是黑的，跟欠了他八百两银子一样，连她这个正妻也没得过他一个好脸色。 所以苏欢颜帮不了南云霆说话，也不想帮。 本来以为今天的庄子上就她们在，却不想南云霆已经先她们一步来了！ 她们刚到，苏欢颜就带着吨吨去请安，结果南云霆在办公，对她们也爱搭不理的。 林吨吨还从来没见过别人说话不笑的，才有了以上那句话。 “我们忍忍，说不定他下午就走了。”苏欢颜说：“他长得也确实有点凶，我都怕他呢！” 吨吨一副我明白你，同情你的眼神。 门外的南云霆摸着大拇指上的扳指脸上面无表情。 本来他想来陪王妃去吃午饭，却不想听到她们在议论他，他凶吗？ 王妃还怕他？ 可笑。 王妃怎么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凶不凶，那脸色叫人看一次就再不想看第二次。 他转头往外走，门外几个贴身丫头心突突地跳。 南云霆走了十步之后停下脚步，他转身又往里走： “传午膳。” 有钱人的午饭叫林吨吨大开眼界，不是饭菜有多好，桌上也只是家常菜而已。 叫林吨吨大开眼界的事情是他们吃饭不说话的。 这顿饭吃得叫人憋屈死了，原本姐姐话不少的，但现下姐姐为什么不说话？ 林吨吨扯了苏欢颜的袖子叫她夹菜，苏欢颜不说话，给她夹了。 “谢谢姐姐。” 苏欢颜当即对她笑了下。 桌子足足能坐下十个人，也不怪人家孩子夹不到菜了，南云霆想到之前小孩儿说他凶的话，拿着公筷也给她夹了。 南云霆暗道：本王菜都给你夹了，现在不凶了吧？ 林吨吨抬头。 “谢谢叔叔。” 南云霆拿筷子的手都变得僵硬，他不敢相信道： “你叫她姐姐叫我叔叔，你读过书吗？” 林吨吨老实说了，“读了的，但读得不好。” 南云霆听她这么说就撂下筷子，苏欢颜心一提，猜不透南云霆想干嘛，他也不是个这么小气的人啊，一个称呼而已。 第118章 小小年纪还挺凶 林吨吨以为来这儿又被人逼着读书，不开心就道： “吃饭呢，不聊这个。” 内心os：烦死了。 南云霆看她小脸很不高兴的样子也暗道：小丫头，小小年纪还挺凶。 他喝汤，顺手还给她们俩倒了一碗，又问：“你是哪家孩子啊，怎么以前没见你来玩儿过？” 吨吨看他不问学习也乐得跟他聊天，乐呵呵道： “我是牧家的孩子，我叫林正然，爹爹叫牧修远。” “牧修远？”南云霆看苏欢颜默默道：“这个名字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苏欢颜摇头说不可能，“她家人第一次上亲赶考。”苏欢颜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份也不叫南云霆王爷，只说：“您可能听错了，或者是她爹爹和别人重名了。” 南云霆听她这么解释不置可否，同时也好奇。 “你姓林你爹爹姓牧，你家什么情况啊？” 苏欢颜觉得王爷今天的问题有点多，但她没有打断，其实她也好奇着呢。 林吨吨立刻就说：“很难理解吗，我跟我娘姓不行，你们连这也要问？” 夫妇俩个被她说得面色一窘，夏朝没有律法规定子女不能随母姓，所以很好理解。 苏欢颜却是更觉好奇，能让自己的孩子随自己姓，小丫头的母亲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林吨吨是个从不委屈自己的人，哪怕在别人家也绝不会让自己饿肚子。 苏欢颜平时为了保持身材，且又有人管着，米饭最多吃几口，今天不自觉陪着她吃了一小碗。 南云霆为了迁就她们，看小丫头这么有胃口，没忍住添了一碗饭。 饭后她们打算去泡温泉的，但是刚吃饱去泡对身子不好，苏欢颜就提议去看那两条带回来的龙蝶鲤。 庄子很大，养鱼的池子却不大，里面的锦鲤可不少，红的白的，红白色的。 那两条刚带回来的龙蝶鲤也被苏欢颜叫人放了下去。 她叫人去拿了鱼食来，两人喂着鱼打发时间。 那边南云霆离了饭桌就叫人把幕僚叫到书房去。 牧修远这个名字他听着确实熟，且不止听过一次。 但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在哪儿听到，所以就叫幕僚过来问了。 书房里南云霆批着奏折，两个幕僚垂眸思忖，过了片刻，穿青衣的男人先说话了。 “王爷说她家的人是上京来赶考的，又姓牧，是不是当年陛下夸过的那个少年。” 幕僚这一提示，南云霆瞬间就想起来牧修远是谁了。 当年关于西绒上折子来求和，顺便开通两国贸易的问题父皇出了个考题。 这个考题不只给了 从全国每个省递上来的卷子加起来共有十几万份，但最得父皇心的就只有一份。 便是这个叫牧修远的人。 这事很少人知道，如果他母亲不是宠妃他也不可能知道父皇独独喜欢那份卷子。 后来他不服气，去找来那份卷子看。 别人要么立场坚定支持开通两国贸易，要么就是直接说西绒狼子野心。 第三种声音也有，就是保持中立。但通篇看下来全是堆砌词藻的废话和马屁。 唯独牧修远那份是在认认真真地答题。 首先，他支持开通两国之间的贸易。 其次，他列了几条条款还有对夏朝有利的条件。 最后，才提自己为什么想开通两国贸易这个想法。 虽说当年这份卷子在现在看来有几分稚嫩，但从他的字里行间不难看出这是一个干实事且有几分本事的人。 牧修远当年写这份卷子的时候才十几岁，但在谁看来都很难得了。 后来牧修远沉没了一段时间，两次会试都没有他的名字，慢慢也没人记得他了。 却不想此次这个人竟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 这几年父皇每年都对西绒要和好的折子置之不理。 其实他心里有个想法，他觉得父皇是认同牧修远的想法的。 有没有可能父皇是在等，等这个提想法的人去接手昌州？ 南云霆想到这一点后霎时呼吸一滞，他的动作很大，两个幕僚立刻上前关心。 南云霆挥手说无碍，但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如果父皇真是这么想的，那他这些年肯定在等牧修远。 如今父皇年事已高，生性多疑，王妃怎么和牧家认识的？父皇又会怎么想他？ 这么想，南云霆抬头问外面的人，“王妃去哪儿。” 守在门口的侍卫回道：“还在庄子上，听王妃的下人说她们留在这里过夜。” 南云霆怔了一下，就起身出去说：“带路。” 南云霆去了院子找不到人，又去了趟养鱼的池子。 远远的听到她们的笑声和打闹声，再走近看见她们趴在栏杆上喂鱼。 南云霆站在那儿没有上前，成婚两年他知道苏欢颜是个什么样的人。 非常无趣的一个人，在苏欢颜心里做事情似乎都有条框，她不论做什么事情绝不超出那条框，连笑她也不多。 今天看到她这样已经是例外了，至少他是第一次见到她这般不要形象。 两人四仰八叉地趴在栏杆上，平时的贤淑也不顾了，还露齿哈哈大笑。 平时连个笑都吝啬给本王，今天有什么值得你这般笑的？南云霆大步迈过去。 林吨吨看见南云霆朝她们走来也不怕他了，刚才在饭桌上聊了会儿天，她觉得他们已经熟了，还扬手招呼： “叔叔，来喂鱼啊！” 南云霆被她这声叔叔叫得心梗，虽然甜，但是叫叔叔是不是不对呢？ 苏欢颜听到吨吨叫叔叔，下意识地起身行礼。 南云霆看了眼又变正经的苏欢颜，转头问林吨吨： “我和你姐姐是夫妻，你叫我叔叔叫她姐姐，合适吗？辈分是不是乱了？” “一个称呼而已。”吨吨看他脸又黑了，当即嘟嘴问：“那我该叫你什么？” 南云霆在原地思忖了会儿，就说：“我比你爹大，你叫我一声伯伯也使得。” 叔叔和伯伯有什么区别？林吨吨不明白大人的那点心思，但还是叫了声伯伯。 苏欢颜平白无故大了一个辈分，不止心里不高兴，连脸上的笑也没了。 头一次觉得南云霆这个人当真是小气得很。 第119章 二女抢一男 消完食两人要去泡温泉，南云霆却是盯着池子里的鱼在发呆。 边上的仆人见状就说：“王爷，这鱼是王妃带回来的，听王妃的意思是鱼是从林小姐家带回来的。” 南云霆看着两条金色的鱼只觉得脑瓜子疼。 “真会给我找事啊！” 这鱼家里养不得，若是被别人知道再添油加醋报给父皇，他就完了。 “这个女人！” 南云霆望向温泉的方向带着几分无奈，平时挺聪明的，怎么今天干这糊涂事。 他们夫妻是一体的，要是他出事了她能好了？ 下午听说她们要去林子玩，南云霆难得放下公务，跟着一块儿去了。 吃晚饭的时候南云霆没在，用了晚饭也无事可做，苏欢颜带着吨吨玩了会就准备上床睡觉。 其实说是睡觉，但两人在床上玩了大半天，快睡觉时吨吨抱着她说： “姐姐你给我讲个故事吧，在家里娘都是这么哄我睡觉的。” 这可把苏欢颜给难住了，别说讲故事了，她连自己的生活都是挺无趣的。 “……姐姐不会。” “讲故事这么简单怎么不会，我一个小孩子都会。” “真不会。”苏欢颜为难的看她说。 吨吨觉得她可怜兮兮的，今天又听说她没有娘，顿时拍着胸口就说： “我会，我给你讲吧。” 两人说话时南云霆已经在外间，他原本今晚想来这里歇息的，却不想有人先他一步了。 本打算回避，听到小丫头说要讲故事也不走了，他长这么大也从来没听过故事呢！ 南云霆叫下人拿张薄被，就睡在了外间。 外面的动静苏欢颜也知道了，原本想去看一下，却不想腰被人抱着，起不来。 故事也正式开始了。 二女抢一男。 男人左右逢源，两头骗，后来被两个女子识破一脚踹了。 最后男人什么也得不到，两女的成了好朋友，还找到了属于她们的幸福。 南云霆在外间听到这个故事只觉得有趣，这跟他看过的话本子不一样啊！ 听完他还意犹未尽。 “还有吗？” 林吨吨听到陌生的声音吓了一跳，苏欢颜赶紧给她拍拍背哄着。 南云霆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只觉得稀奇，自家王妃多冷淡的一个人啊，现在也变得这么温情了？ 头一次南云霆觉得家里有个孩子确实不错，但自家王妃好像不喜欢孩子。 听 从前他不在意，可现在看苏欢颜对别人家孩子都这么好，这是不想给他生？ 苏欢颜虽然也想听，但是夜已深，哄着吨吨睡觉。 外间的南云霆听到她们平稳的呼吸声，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次日林吨吨很高兴，早饭吃得也快，因为今天要回家了。 苏欢颜舍不得她，但也没多留，人家父母肯定也着急，给她装了半车吃的。 林吨吨知道要回家，脸上的雀跃挡不住，早饭过后喜滋滋地往外跑。 苏欢颜在后面追出来送她，叫她慢点。 到了门口见到南云霆也在，似乎打算出门的样子，林吨吨主动打招呼，又说： “今天我要回家啦，在你家我玩得很开心，谢谢招待。” 南云霆诧异道：“玩得开心不多留两天？” “不了。” 林吨吨提裙子迈出门槛，但门槛太高得扶墙才行，没等她扶墙，南云霆抱起她。 人生第一次抱孩子，南云霆第一感觉小丫头好轻。 林吨吨下地说了句谢谢，又说：“我娘和爹爹肯定想我了，我得回去了。” 第一次见面得送你点什么，要不然显得我失礼了。 南云霆说：“昨天在山上骑的马你不是很喜欢，喜欢就带回去吧。” 林吨吨抬头看他，登时吓了好大一跳。 上回拿姐姐给的点心回去我娘就罚我写了三天的字。 再收你们的马我三年都不用出门了！ 苏欢颜到门口刚好听到他们的对话。 南云霆再转头时，林吨吨已经爬上马车了。 赶车的人正是和林吨吨一起来的大葵，上了车吨吨就叫他赶紧走，十万火急的样子。 南云霆看她这个样子脸就往下拉了，本王有这么恐怖？让你这么害怕？ 苏欢颜忍着笑，但眉头是舒展开的，她想到点心的事情就跟南云霆解释了。 南云霆听了脸色倒是好了点，还说： “怪不得昨天问她读书的事情她不高兴，原来是才放出来，牧家的家教还挺严。” 苏欢颜点头不说话，却是眉眼弯弯。 “跟本王进宫一趟。” 苏欢颜不解，不过年不过节的进宫干嘛？ 南云霆暗暗瞪她，指了侍卫提着的桶，桶里装的正是林吨吨带来的两条鱼。 “这东西烫手，得赶紧交上去了，否则……” 否则不用南云霆说什么她也明白，本来她也想带回来给南云霆处理的，现在他主动提她也不用求了。 苏欢颜也不用带什么，跟着她就走，上马车时南云霆还扶她上去。 以前南云霆也扶过她，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次是不一样的。 他们上了车，窗外一个侍卫问：“主子，送给林小姐的马给她送过去吗？” 苏欢颜当下就把话截住了，“不能送，否则牧夫人又要罚小丫头了。” 南云霆看她这么紧张觉得好笑，上回苏欢颜这么紧张的还是他们新婚夜那晚。 苏欢颜见南云霆不说话就伸手去拉南云霆的衣袖，成婚两年，头一次跟他示弱。 “马不能送。” 南云霆不理。 苏欢颜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还晃了几下他的袖子。 “嗯，听你的，不送。” 南云霆话音刚落就看到她笑了，苏欢颜想抽回手，却被南云霆抓住握着。 头一次手被人这么包裹着，苏欢颜觉得不舒服，并且他的手心很烫。 后来的路上一个找机会想抽回手，一个不给她机会拿回去。 苏欢颜就这样防了他一路，直到到了宫门口南云霆才放开她的手。 再说林吨吨，她上车才知道，车上不只多了个女人，还多了好多东西。 车已经离开庄子，望着陌生的女人和半车东西，她觉得她要完了。 收了人家这么多东西，这次真的要被娘关三年了！ 第120章 今天终于实现了 “娘，容妈妈和车上那些东西不是我自个要的，我上车他们就在了。” 林吨吨见了自家娘，头一件事就是解释。 牧修远抱起女儿，朝她后面看去，只见一个差不多四十岁的妇人跟在吨吨后面。 “夫人老爷好，奴家叫容佩兰，是我家夫人叫我过的，她说以后我就是牧家人了，随你们处置。”说罢还双手奉上自己的卖身契。 牧修远夫妇俩个面面相觑，林雪薇接过卖身契，旁边的杜妈妈笑道： “佩兰能来你家是她的福气，她这人平时不争不抢的，在府里不冒头，一心想找个地方养老，今天终于实现了！” 容佩兰笑笑解释道：“昨天夫人打发人回府里问我们，奴婢听说您家的情况就来了。” 容佩兰看这夫妻俩人似乎还在状况外，补了一句： “杜姐姐说的没错，奴婢是自愿来的，夫人也说了，您若是不要奴婢，叫奴婢原路返回即可。” 她在王府里实在是过厌烦了那样的日子，总幻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出来，今天好不容易出来，她希望她能留下。 家里确实缺个妈妈，眼前这个也一定比外面的好，但林雪薇不确定收不收。 她看向牧修远，只见后者诚恳说：“我家里情况很普通，父母还在乡下耕种，如果你不介意就留下来，我们夫妻俩个日后给你养老。” 容佩兰听到他说‘养老’两个字的时候怔了怔，旋即笑着福了个礼。 “那奴婢先谢过老爷了，奴婢愿意留下来。” 她想换个地方生活，小门小户有小门小户的好处。 观这夫妻俩的面相他们大抵都是很好说话的人，她的要求也不高，每天能心安理得睡个好觉就行。 杜妈妈很为她高兴。 牧修远夫妇给她们留下空间说话，带着儿女回避了。 “苏欢颜不简单。”问清楚女儿这两天的事情后，林雪薇先说话了。 牧修远说：“先看后面如何吧，我看她只是单纯喜欢吨吨，兴许不掺杂什么目的，再说现在家里缺人，收下这个有利无害，而且人家也有诚意，卖身契都送上门来了。” 林雪薇对这种送人当成礼物的行为不敢苟同，她问牧修远，“如果以后你再往上走，人家给你送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卖身契也一并给你了，那你是不是就收下了？” 牧修远今天心好，假装深思，逗她：“我眼光很高的，那得看看有多漂亮了。” 林雪薇想也不想，“腿长腰软，人间尤物。”靠近他问道：“相公喜欢哪有样？” 林吨吨带着儿子在他们不远处，牧修远也不敢对她胡来，揽着她的腰认真道： “都喜欢。” 林雪薇看他享受的样子轻啧一声，心里骂了句狗男人，你果然和外面的人一样。 牧修远捏着她的下巴认真调笑道：“别人有的我娘子全有了，所以要一个就够了。” “油嘴滑舌。”林雪薇不听他解释，伸手去掐他的腰，并且警告他，“以后敢有花花肠子我一定叫你好看。” 林雪薇这个人看着好说话，其实内心霸道得很，她的贴身东西旁人不许沾，沾了的一概不要。 男人自然也不例外。 那你以为牧修远也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 他有的是耐心，小火慢熬，势必把林雪薇熬成他一个人的不可。 牧修远抱上她，温柔耳语道：“那娘子可得把为夫看好了，别叫让外面的狐狸精抢走了，不然你哭死去吧。” 林雪薇斜眼睨他，如今的牧修远已然不像两年前那般清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长开了，玉树临风，美如冠玉。 本来这两样在牧修远身上能加不少分，现在再加个学霸人设，人家不得抢着要？ “把你自个管好就成，你要是敢对不住我，我让你辈子都……” 林雪薇想说‘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我’，却不想后来的话被他堵在嘴里。 牧修远把她抱到墙的另一边，避开了所有人，粗暴地啃咬她，似带着气般，咬得她眼眶含泪也没松开手。 吻里他说道：“再敢说这样的话……我就这样对你。” 林雪薇头一次知道小举人凶起来的时候也是很凶的，唇都咬破了，求饶也不管用。 家里添了个人，林雪薇对儿子也彻底放开手了，白天陪牧修远看书，下午夜幕降临的时候一家人出去走走。 在牧修远去考试前，林雪薇过了一把红袖添香的瘾，直到把牧修远再次送进考场，她才回过神来。 牧修远去考试她紧张吗？ 并不紧张。 还是那句话，努力过后剩下的就只能交给天意了。 母女三人才回到家里，苏欢颜又来了，距离上次她来玩，还是约吨吨那次。 这次苏欢颜也是来约她去泡温泉的。 老公不在，家也不用她看，林雪薇当然选择去了。 再次接触苏欢颜，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的身份不只是一个夫人这么简单。 首先有一个温泉庄园的人就不可能是个普通人。 再者是苏欢颜身上的气质和她身边人的教养，这些东西也看出来她们都不简单。 苏欢颜不说她也不会傻到去问，毕竟这是隐私。 其次苏欢颜对她们就像招待朋友一样，林雪薇更不可能问那些了。 三个女人带着多宝在温泉里泡澡，多宝不到一岁，大家又穿着衣服，所以也没这么多避讳。 苏欢颜看着林雪薇带着儿子玩，思绪飘远了。 想到上次南云霆问她怎么认识牧家的人，又把牧修远的事情和她说了下。 总之就是一句话，可以先处着，对他们有好处。 南云霆作为一个正统王爷，又想要那个位置，拉笼有本事的人她能理解。 但她对牧家人别无心思，只是觉得合眼缘想交个朋友，可南云霆把她的真心说成利益，这让她有点恼。 所以她第一次对南云霆发了脾气，那天把南云霆吓得都愣了半天。 苏欢颜想到那天就想笑，谁敢想一个冷面王爷被她凶了之后气得辗转反侧，整夜睡不着觉的。 她自己都不敢想象原来南云霆还有这样的一面。 第121章 你的女人这么多 后来两人和好也非常的离奇，南云霆要抱她，她不给。 推来推去南云霆恼火地要她生个孩子，这事苏欢颜当然不会应了。 她也不是不喜欢孩子，她是怕她的孩子生出来后没有人爱。 南云霆作为一个王爷，他的心不会放在后宅。 而她自己也没有信心养好孩子，所以把话和南云霆说清楚后苏欢颜就叫他去和别的女人生。 府上的妾侍也有几个，她也是第一次把南云霆推出去，却不想这个男人不走。 还气得抱着她胡来。 都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那一晚过后她和南云霆的关系似乎好了不少。 那天开始，南云霆每晚都抱着她说他白天发生的事，也要她说说府里的事情。 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竟然好了很多。 苏欢颜对他也有了许些笑意，南云霆对她更是嘘寒问暖，在外遇见什么新鲜的吃食，好看的玩意儿，也叫人巴巴送来她面前来讨好。 成婚两年以来，虽然之前南云霆把府中的权势给了她，但她知道，她第一次把南云霆当成丈夫。 或许南云霆以前也是这般想的，要不然以前他为何这么冷漠，现在却不是冰块脸了？ 林雪薇在庄子上玩了几天，庄子后山可以骑马，几个女人玩得乐不思蜀，直到男主人找来了。 这天她们在后山挖野菜，远远地有个带刀侍卫来了，很恭敬就说老爷来了。 苏欢颜似乎也才想起来她有丈夫的事实，恍然大悟问： “他来干嘛？” 旁边的林吨吨就说：“伯伯这一点做得就不够我爹好，我们来这都五天了他才知道来找媳妇。” 苏欢颜哈哈大笑。 林雪薇却是作势要打女儿，林吨吨这张嘴说话没个度，气死人了。 侍卫似乎有话要说，更是替主子委屈，他家王爷要去帮忙监考，也才被放出来呢。 回府后听说王妃在这里，骑着马就出来了。 林雪薇问苏欢颜她要不要过去问个安，苏欢颜拒绝了。 她难得交到一个好朋友，不想林雪薇以后在她面前拘谨，所以不打算曝光身份。 她带着吨吨过去请安，林吨吨又是个不认生的，乐颠颠跟去了。 后来的两天林吨吨都和苏欢颜睡在一起。 据女儿所说她每天晚上还得讲故事哄人睡觉。 在庄子的第八天，早上所有人都回城，明天会试结束，林雪薇肯定要亲自去接人的。 看着母子三人进门，苏欢颜忧心忡忡，“你说这次会试有没有牧修远的名字？” 南云霆想也不想说：“牧修远举人的成绩不错，但比他好的人比比皆是，不到公布出来那天我也不好说。” 苏欢颜脸色眼肉可见的发愁，她看着牧家大门说： “人家相公考试吃不下睡不着，她们家的人倒是豁达，温泉山庄的野菜嫩笋全让她们母女挖完了。 当真是不发愁啊！” 南云霆难得笑了，他也是头一回遇见这样的人。 苏欢颜说：“我倒是想牧修远能高中，这样对她们都有好处。” 南云霆见自家王妃连这个也愁上了，伸手捏着她的脸说：”少操心别人家的事，你家爷也不见你关心。” 苏欢颜看他直言道：“你的女人这么多，少我一个不少，但我的朋友就林雪薇一个，我能不上点心吗？” 这些话如果是以前苏欢颜绝对不会跟南云霆说。 现在两人坦白后反而什么话都好说了，苏欢颜也不怕他，或是说她不指望南云霆如何，所以无所畏惧。 南云霆似乎也懂她的意思，气肯定是气的，气得想发狂咬人。 但归根结底，还是他自己没有本事叫媳妇喜欢上。 南云霆不承认自己无能，反而信心又增强了，一辈子那么长，他不信苏欢颜没有依赖他的一天。 把苏欢颜放糖水里泡着，他不信在他有生之年拿不下苏欢颜这个无情的女人。 “凭牧修远的本事天空才是他的归处，如果这次飞不了，下次总能飞，而且……” 南云霆看媳妇的侧脸顿了顿，俯耳细声说道：“而且父皇如果看重他，不会再任由他浪费三年的。” 苏欢颜震惊，转头。 这一晚林雪薇失眠了，她也不是真的如外人所想不紧张，她只是压下了那份紧张。 所有人都睡后林雪薇自己在走廊上坐到天微微亮。 天一亮，林雪薇带着女儿和大葵去接牧修远。 没让儿子第一时间见爹，实在是人太多她们挤不进去。 牧修远出来后果不其然又瘦了一圈，这古代的考试一般人都受不了，毕竟一呆就是几天几夜。 接牧修远回来后他睡了两天一夜，之后牧修远可忙了，不像之前那样宅着。 带她出去应酬，还经常请人到家里坐坐。 会试公布在四月底，牧修远这一个月就没闲下来过。 公布会试那天夫妇俩个心也挺大，睡过头了，后来还是容妈妈到窗边去叫他们。 头一天晚上两人都喝了点酒，所以起来时林雪薇的头还晕着呢！ 她坐起来，坐不住又一头栽进牧修远的怀里。 “上了年纪通宵喝酒，真是要了老命了！” 牧修远抱着她笑出了声，安慰道：“娘子才24岁，正当风华呢！” “三十一了！”林雪薇闷闷道：”算虚岁的话，今年都三十二了。” 林雪薇头脑不清晰，话就脱口而出。 牧修远以为她还醉呢也不在意，轻轻拍她的背想让她舒服点。 昨晚睡觉前他紧张，所以娘子就陪他喝了点酒，却不想小酌变豪饮，从桌上喝到了床上，两人放纵了一夜。 林雪薇摸上他的脸还不忘叮嘱他，“你酒品不错但酒量不行，还是买两个人跟着你吧，万一在外面喝醉了把人家当成我了怎么办？” 牧修远知道她不放心也没拒绝，但两人现在脚都软，起不来，索性就不起了。 门外容妈妈叫绿意和大葵去发榜的地方等着，也不催他们了，抱着多宝在大门外等着。 一直等到快到巳时夫人和老爷才出来，随之而来的是绿意和女儿的报喜声。 第122章 未来前途无量 远远的林吨吨就喊：“娘，爹爹考中了，进了一甲。” 古代会试的排名是，一甲三名，称为“三鼎甲”，皆赐进士及第。 第二甲若干，若干名，赐进士出身。 第三甲若干名，赐同进士出身。 牧修远进了一甲就是说他考进前三名了！ 林雪薇还在喜悦中，住他们旁边的邻居已经上门道喜。 他们都知道这家新搬来的人是上京来考试的。 但男主人之前进进出出总不看书，所以对他也没抱有太大的期待，却不想人家中了，还进了一甲。 这可是能直接面见圣颜的幸事，而且未来前途无量。 都想沾沾他家的喜事，是以巷子一下就热闹起来，紧接着是敲锣打鼓的报喜和烟雾缭绕的爆竹声。 都知道这里有人中了前三甲，附近的人全挤过来看热闹，更多的是想沾沾这份喜气。 林雪薇没有想到一下子要招呼这么多人，之前买的茶水糕点眼看没有。 在她准备叫人出去买的时候，杜妈妈带着几个人和一车东西过来帮忙招呼人。 不止附近的邻居，慢慢地跟牧修远玩过的人都来了，这些人中全是落榜的人。 包括安寒枫，他也不意外落榜了。 为什么林雪薇说不意外，因为古代的官就不是这么好考的。 十几万人，到最后高中的也不过才一千多人，这比例不论怎么算，输的胜算更大。 就算你学习好，外在的因素也有很多，就拿安寒枫来说，他们来这后他的心就没定下来过。 有天傍晚他们出去散步，碰到安寒枫和一群学子在酒楼里谈天说地，旁边还有小娘子弹琴唱歌陪着。 牧修远当时说了句，“安兄心不静。” 牧修远这个人从来不在背地里说人坏话的，他那时这么说可想而知当时的安寒枫有多能玩了。 果真，不过两天，牧修远又跑来跟前和她说：“安兄又纳了一房小妾。” 林雪薇当时都无语了，你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你都不清楚，还考什么试啊？ 这样的例子不止发生在安寒枫身上，很多从小地方的学子都被洛京的富贵迷了眼。 洛京没有宵禁一说，所有玩乐的场合十二时辰开着。 随便进一家酒家里面的女人都是有点小姿色。 她们会唱会跳，能说会哄，还温柔解人意，这样的温柔乡大抵没有人能拒绝的了吧！ 你问朝廷为什么不管？ 林雪薇猜想，如果连这点自制力也没有，就是让你当了官又如何？ 家里一连热闹了几天，这天林雪薇刚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准备闭门谢客。 牧修远中了一甲，一个月后还有殿试，牧修远需要安静，而她则是不想招待人了。 只是门没关上，却先迎来了方如萱。 两人自从在客栈分别后就没有见过面，林雪薇自认和她的关系不怎么样，但也打开门把人迎进来了。 坐在客厅里，林雪薇叫绿意给她倒杯茶。 “家里这几天来的人多，客厅有点乱，嫂子别介意。”林雪薇示意她喝茶。 方如萱垂眸喝了口茶，敛下眼底的羡慕。 林雪薇的命真不是一般的好，本来前几天她们还是一样的身份。 眨眼间林雪薇就成了官太太，这样的转变让她始料不及。 想到相公叮嘱她要和林雪薇打好关系，她挤出一抹浅笑说：“知道妹妹你家里人少，忙不过来，这不，姐姐带了个人来帮你。” 方如萱说罢示意她旁边带面纱的女子上前。 墨芷嫣听话的上前，低头恭敬地朝林雪薇行了个礼。 虽然女子戴着面纱，但眉眼间都透着欢喜，不难看出来她此刻的高兴。 跟在一个前途无量的进士身边，大概没有人是不高兴的吧。 知道方如萱的来意后，林雪薇靠在椅子上，唇角勾着一丝冷笑，没有叫人起身。 客厅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方如萱见她不识趣，还好言相劝。 “妹妹，元满弟是要往上走的人，以后这样的事情可少不了，我们作为正妻的该大度一点，为相公排忧解难。” 林雪薇看方如萱一眼就笑了，神他妈排忧解难。 她努嘴叫墨芷嫣把面纱摘了。 墨芷嫣不明白她笑什么，但也听话，当即拿下。 十七八岁，正是一个女人最青涩最美的时候，墨芷嫣好看，却还差点意思。 方如萱以为林雪薇愿意收下了，就笑道： “妹妹这样是对的，平时元满弟读书够辛苦的了，有个人陪着他你也放心不是。” 方如萱看了眼墨芷嫣，作为一个过来人对林雪薇说： “卖身契捏在我们手上，谅她们也不敢如何，而且她们出楼前被楼里的妈妈灌了绝子药，妹妹放心让她伺候。” 墨芷嫣低下头，连表情也未曾变过。 林雪薇倚靠在椅子上，表情淡淡地说：“嫂子你都这样说了，那你还是带回去吧。” 林雪薇在她伤口上撒盐，“我家的是熬出来了！您家相公下一届还要考试，更为辛苦，带回去给他排忧解难，说不定下次就能高中了。” 林雪薇也懒得应付她，说罢，起身往外走： “绿意，送客。” 方如萱登时站起来，看着她的背影磨牙，林雪薇当真不给她这个面子？ “夫人，请吧。”绿意也不客气道。 什么人呐，就见不得她家小姐过得好是吧，还特意去买个妓子屁颠颠送来。 自个过得不好，非要拖着我家小姐下水。 臭不要脸。 方如萱还被一个丫头瞧不起，顿时脸面尽失。 “不知好歹。”她站起来甩袖出去。 绿意见她这样更是白她一眼，跟上去，马车还没走绿意当着她的面关上大门。 按着她家小姐的脾气，这个女人已经被列入黑名单了，下次再登门除非和安寒枫来，否则别想进她家大门。 所以绿意也不用对她客气，脸面也没给她。 那边林雪薇出了客厅就去后院，此时苏欢颜和林吨吨他们在那儿喂鱼。 苏欢颜见了她还说：“又拒绝一个，这样下去你能拒绝完吗？ 这种送女人的行径在他们看来就是一种礼仪、社交，连女人都尚且这么认为。” 第123章 粉身碎骨 “那我不管。”林雪薇拿过儿子手上鱼食往下撒，“我醋性大，家里一个妹妹都不能有。”林雪薇顿了顿，“大不了把这件事情当事业干了。” 这个时代的女人不就是管着后宅那点事！她还不信她管不了牧修远纳妾了。 林吨吨接话，气昂昂道：“来一个灭一个，来两个灭一双。” 苏欢颜好笑地看她们母女俩，抬头时正好看见牧修远摸着鼻子回避了。 “正好。”苏欢颜说：“今天上门就是来跟你说件事儿的。” 林雪薇都不用想，“有人榜下捉婿看上牧修远了。” 苏欢颜知道她这个好友聪明，也不卖关子了。 “有个女孩儿，今年满十八，名叫梁风竹……” 说到这里苏欢颜似乎在回忆什么，“这个女人半年前有一次去上香，回来的路上头被磕过一次后人性情就大变。 她是家里意外得来的孩子，全家所有人都宠着她，之前也不是没有给她张罗婚事，只是她都看不上。” “自从你们进京后她似乎特别注意你们。” 苏欢颜指了外面说：“你家出去不远处有家米铺，铺子是我的嫁妆，里面的人杜妈妈也熟。 他们告诉我，米铺对面经常有辆轿车停在那，时间也恰好是你们散步的时候，你说巧不巧？” 林雪薇转头问她，“车里的人是梁风竹？” “我已经帮你打听过了，里面的人正是她。”苏欢颜停顿了下，“而且我得到了一个消息，她求太后给她赐婚，赐婚的对象正是你家小相公。” 苏欢颜说到这里已经有点看戏的意思在了。 林雪薇让苏欢颜失望了，她本人倒是挺淡定的。 “一个名门望女如此不要脸，她的家人不管？” “管了。”苏欢颜说：“但他们管不住，也不可能让她干出抢人夫婿这种丑事，宫里的太后跟她死后的奶奶有些交情，所以她进宫去求的。” “此事你们不知也正常，但在我们的圈子里大家都知道，都在看她的笑话呢。” “那你说这婚能赐成吗？”林雪薇问她。 苏欢颜摇头，“不好说，毕竟人老了想法一时一样，谁都不好猜。” 苏欢颜今天来告诉她这件事情是想让她做好准备，梁风竹说了，她可以做平妻。 平妻是什么东西，那是一种在夏朝律法上没有人承认的身份。 只是民间的商贾用来哄骗外面女人的甜言蜜语。 说白了，平妻还是个妾，只是好听一点而已。 梁风竹一个嫡女如此不要脸，当真是丢尽了洛京名门望族的脸。 苏欢颜走时已经是傍晚，牧修远习惯性地要拉着她出去散步。 林雪薇听到那样的事情后心里还是膈应的，她把苏欢颜跟她说的事情告诉牧修远。 却不想牧修远第一反应是抱着她撒娇，“娘子说的没错，外面的女人都好可怕。” 若是平时林雪薇肯定会打趣一番。 但现在却是没有心情了，任谁知道自己的老公被人窥探、觊觎都不会开心的吧。 “我们没权没势，处于下风，这事如果成真，上面赐了婚，你当如何。” 这事林雪薇已经想好最坏的打算，但她要听牧修远怎么说，毕竟他才是主角。 牧修远捋了捋她的头发，肃声看她说：“只当家里养了条狗，把她关起来，我们过我们的日子。” 林雪薇登时仰头看他，什么时候牧修远变得这么凶了？ 牧修远抱着她不让她看，他知道自己是有点坏，但这是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如果梁风竹真敢破坏他的姻缘，他不介意把她当条狗来养。 怀里的人不说话，牧修远忐忑不安，问她： “娘子可是怕了！” 嗅着她的味道，牧修远还有点委屈，“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我不允许有谁站在我们之间，谁都不行。” 牧修远少见地叫她的名字，俯视她：“林雪薇，你明白吗？” 林雪薇仰头看他，正想说话，牧修远就亲了下来，他似乎不想听她表达她的想法。 这一吻很温柔，但林雪薇连呼吸也是他给予的。 他霸道的不让她反抗，强势的态度让林雪薇头一次觉得这个男孩儿已经长大，他可以为她撑起一片天了。 “林雪薇，这次你听我的，嗯？” 林雪薇被他吻得眼含泪珠，手扶在他的肩膀上。 牧修远抱着她的腰亲密地相抵，鼻尖相碰，吻上她的眼角，目光在她脸上留恋。 “林雪薇，我好爱你，你知道吗……” 林雪薇启唇，牧修远已经吻上了她带笑的唇。 “我们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牧修远哄着她，“好吗。” 林雪薇大脑缺氧，竟被一个小男生哄着点了头。 “你说的，”牧修远眼角泛红，亲亲她的唇说：“林雪薇，不要骗我，我凶起来我自己都怕。” 林雪薇手捧上他的脸，调笑道：“你凶一个我看看。” 话音未落，房间里是衣裙被撕破的声音，她的裙子在牧修远手中成了碎片…… “我想……做。” 林雪薇看这架势有些害怕，“还要出去散步呢……” 牧修远打断她，把她放在书桌上，撕着她的衣裙，吻着她，喘息冷笑道： “不出，再也不出了，我只是娘子的，她算个什么东西……” 牧修远没再让她说话，他们谁也不提，房间里也只剩下两人激烈的心跳和喘息声…… 门外远外，梁风竹等到太阳落山也没有等到她想见到的人，她失望地放下帘子。 一旁的丫头小心翼翼问：“小姐，我们要回去吗。” 梁风竹一双好看的瑞凤眼眨巴眨巴的，脸上是悲伤的神色。 前世牧修远一生无妻，她得不到他，今生她回来了，牧修远却又已成婚。 他们真是没有缘分吗？ 这么想着她很快否认了，牧修远今生已经娶妻，说明他还是喜欢女人的，要不然怎么可能生了个儿子？ 她放下尊严和一切，就不信今生还谋不了他身边的一个位置。 妾、奴婢，都行，她只要牧修远能看她一眼。 梁风竹掀开布帘，再次看了眼那个巷子，此时的她已经是泪眼婆娑。 她没有退路了，她一定要成为牧修远的人，哪怕众叛亲离，粉身碎骨也无所谓。 第124章 你这个朋友不简单 梁家家主叫梁有为，工部左侍郎，正三品。 梁风竹刚进家门不久，便迎来了母亲一个巴掌。 “你疯了吗？为了一个梦境，为了一个男人便置梁家人于不顾，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以后你梁家的女子还怎么嫁人，让她们如何自处？” 梁风竹这个女儿是她老蚌怀珠四十岁那年生下来的，为此全家上下都捧着女儿，导致让她任性至极。 梁南氏叫南尔若，一个出了五服闲散郡王的庶出女儿。 她一生要强，却不想人到老年是她的宝贝女儿让她颜面尽失。 女儿这样做也仅是为了一个梦。 为了一个梦死活要嫁给一个陌生男人，甚至不惜抛弃家族和他们？ 梁风竹捂着脸，不敢相信疼爱她的娘竟然打了她。 “娘，这不是一个梦……” 梁风竹想说：这不是一个梦，这是她上辈子经历过的事，亲身经历过的。 唯一不同的是这世的牧郎成婚了，而且比前世早了六年高中，身子也好好的。 前世牧郎虽然英年早逝，但一生不可谓不精彩。 27岁那年高中，一连“三元及第”。 后来陛下派他去西州上任，他仅用了三年就把西州那个贫瘠之地治理得繁荣兴旺。 后来国库大半的银子也是出来于西州。 牧郎44岁那年离逝，走前他说服西绒和夏朝签了个百年‘檀渊之盟’。 六王爷南云霆后来上位，之长子为太子，继位后封牧郎为帝师。 此前牧郎为夏朝做了许多贡献，并且给后世的学子留下大量的书籍以供学习。 牧郎是她前世看得见摸不着的人，也是她后来只能藏在心里难以启齿的天光。 与其再嫁给一个凡夫俗子，浑浑噩噩地过一生。 不如跟在自己爱的人身边，为奴为婢也好。 牧郎为何与前世不同，她猜想可能牧郎跟她一样，重来了一世。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缘分，能让他们再次相遇，能让她和她爱的人再续前缘。 此刻，南尔若见女儿一副羞红脸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她到底生了什么玩意儿？ 南尔若冷着脸甩袖出去，跟女儿身边伺候的人说：“再让你家小姐出门，你们也不必活着了。” 院子里的丫头妈妈都脸色一白，夫人这是动真格的了。 “娘··” 梁风竹惊的一叫，这怎么可以。 她还要在陛下下旨让牧郎去西州之前把她和牧郎的婚事定下来呢！怎么可以让她不出门，这不是要她命吗？ 南尔若头也不回跟身边的人说：“把房间封起来。” “是。” 话音刚落，跟在南尔若身边的妈妈朝一个方向挥人，霎时，出来了很多人，这些人手上拿着木板和工具。 梁风竹见了要叫，想叫母亲把主意撤回去，却不想被几个身边的丫头给拦住了。 院子的大门关上，紧接着下人在外面用木板把窗和门堵上了，梁风竹心如死灰。 外面的南尔若同样也不好受，如果女儿爱的那个人没有妻儿，也只是个普通人，那她想嫁就嫁了。 可牧修远已经娶妻生儿，且听丈夫说陛下很看重这届的进士，上面已经下旨，殿试比往年提前了。 再者女儿已经把事情闹大，她就是想棒打牧修远和他那位的姻缘也不成了。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梁家，但凡她今天真的敢这么做了，明天就会有人参梁家一本。 所以她不敢冒这种险，梁家也不是梁风竹一个人的家，还有老爷和儿子的前程呢。 南尔若气女儿不争气，又气牧修远勾引女儿，否则女儿能被人骗成现在这样？ 她寒着脸叫人把院子看好，转身就走了。 殿试提前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事，但好在只提前十天，索性也不妨事。 而且奇怪的是近几天没再见到那辆马车，没等林雪薇细想，家里来人了。 来的人有牧四和林家夫妇，家里的几个男孩儿女孩儿跟两个大小姑子全来了。 小小的院子原本还挺宽，一下子就变得小了。 “我们商量好了要来这里开几家店，你婆婆知道后就想让他们出来见见世面。” 丁氏跟女儿说：“你大姑子被县里的人上门问了一次，她不想嫁，索性你婆婆就叫我们顺便带出来了。” 牧小花接过话不好意思说：“我是自己想出来的，待在家里天天有人上门来说亲，烦都烦死了。” 牧大花比较拘谨：“我们是不是给弟妹添麻烦了？” 林雪薇在客厅里坐着，听到家里几个女孩儿在外面欢呼雀跃。 庆祝她们再次相遇，一下子觉得这种感觉很不错。 牧家人都好相处，她并不排斥，反而很喜欢一家人在一起的这种感觉。 林雪薇笑道：“不麻烦，只是家里现在有点小了，得再买个大房子才行。” 林雪薇虽是这么说，但手上却是真的有个大房子。 房子的地契是苏欢颜送的，还是因为那两条鱼。 五进的院子，原本想这两天去看的，却不想老家来人了。 林天富笑道：“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好好养身子才是要紧事，看你都瘦了不少！” 丁氏也说牧修远：“她减肥你也不说说，看人都瘦成什么样了！” 1米68，90斤不算瘦，很正常的身材，但在父母看来已经是皮包骨了。 牧修远苦笑不说话，娘子要是听他的话他做梦都会笑。 “小弟也瘦了。”牧大花打圆场说：“定是弟妹日夜照顾他，把人累瘦的。” 接下来当然是聊牧修远高中的事情了。 按例应该是留京三年，现在人又多，以后可能也要招待客人什么的，所以这个小宅明显不够用了。 又休息了两天，林雪薇就带他们去看了那座宅子。 宅子很大，还是全新的，有几个花园和假山，拎包就可以入住。 丁氏转了一圈后跟女儿说：“你这个朋友不简单。” 林雪薇深以为然，把鱼的事情说了。 母女俩默契的没有再提，却对另外一事有疑虑。 “元满中了进士，以后再往上走肯定会有不少人巴结，你要做好理准备。” 丁氏思虑再三还是没有忍住和女儿说。 第125章 不想惯着她 男人嘛，就那么回事儿，她和林天富都没有想到女婿的步子竟迈得这么快。 林家如今已经帮不上牧家什么了，她怕女儿受委屈。 林雪薇也懂母亲怎么想，她抱着丁氏的手把牧修远给她许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简单的说了下。 并且十分肯定地说：“如果牧修远真的有背弃诺言的那一天，女儿不会自暴自弃，因为女儿还有你们。 我活着不光为了爱情，我首先是自己，其次才是最爱的你们，娘不必为我忧心。 女儿明白着呢。” 丁氏欣慰女儿长大了，还悄悄说：“元满很好。我出来前你公婆也跟我保证过了，牧家人没满四十岁前，在有子嗣的情况下都不许纳妾。” “这话可不像我公婆说出来的话。” 丁氏点了点女儿笑说：“你们出来之后，你公公跟你爹出去做了几个月，人家长了不少见识呢。” 又悄悄看前面的人说：“你四伯有了花花肠子，叫你公爹一棒子打回去了。” 林雪薇看着前面的牧四惊讶，问道：“四哥在外面有人了？！” “做生意嘛！”丁氏说：“难免的。” 林雪薇一下子说不出来话，喉头犯恶心。 男人当真是只有挂在墙上才能老实。 牧修远带着岳父走在前边，回头看一眼娘子，挨了她一记白眼。 牧修远：莫名其妙。 娘家人婆家人来了，林雪薇当起了甩手掌柜，有他们在向来也不用她做什么事。 林雪薇陪着牧修远，直到把他送入宫考殿试。 考殿试这天不能吃东西，连水也只能抿几下解渴，这也是怕在大殿上出丑，毕竟当面还要考试呢。 林雪薇心疼他，却也只能随波逐流。 进宫这天天还未亮，一顶轿子已经在门外等着了，这就是一甲的待遇，旁的人只能自己去宫门口等着。 林雪薇给他穿衣服，见他紧张就打趣他。 “听说，往年插花游街的时候洛京的女子会拿自己绣的荷包、帕子丢到喜欢的人身上？” “这是夏朝的惯例了。” 牧修远话里还有些郁闷，自家娘子别说绣荷包了，她连栽荷包都不会。 这几日他一直跟着娘子，娘子连帕子也没有给他准备。 当下她这么说，牧修远以为娘子吃醋了，再不敢多想，立刻就道： “我已经有家室，再拿人家的东西像什么话，娘子放心，不论谁给我丢，你家相公一概不接。” “这只是一种祝福，你接了就接了呗。” 林雪薇说话时绕到他后面整理衣服，看他有点不高兴，就哄道： “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如果今天插花游街的人里面有你，我丢的你一定要捡哦。” 牧修远笑了，而后又怔了怔，“万一我不在里面呢？” 虽说牧修远进了一甲，状元、榜眼、探花，里面总有一个是他，但这事不到最后谁又敢肯定？ 所以牧修远才说‘万一’。 “万一呢？” ”万一里面的人没有你，回来我一定亲手交到你手上。”林雪薇举手保证。 牧修远在她含笑的目光中抱上她，吻着她。 而后温柔说： “娘子，等我回来。” 牧修远一走家里的人也睡不着了，今天的日子在夏朝算是比较重大的日子。 林雪薇提前定了个包间，为的就是看牧修远骑马插花游街。 人生难得一次，古书里不都说了吗，人有四喜。 ‘金榜题名’就是其中一喜。 用过早餐后一家人上街，此时的街道上已经人声鼎沸，比往前热闹几倍不止。 林雪薇带着一串孩子和家人，直接来到订好的包间。 包间不算大，刚好够一家人坐。 牧四进了门就感叹洛京的物价，“这小小的一个房间就要二十两一天，当真是贵啊！也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在这里开个店。” 此次他们来洛京正是有这个想法，在清河这几年赚了点钱，所以还想把生意扩大。 林天富也是这么想的，自从女儿把外孙女改了姓后他身上总有一股子劲儿。 他觉得他还能再干个二十年，给女儿和外孙女多留点钱以备她们不时之需。 林雪薇给他们倒了杯茶就说：“慢慢来吧，这事也急不来，洛京的水深，找个靠山再谈其他。” 牧修远虽然已经高中，但职位应该不会很高，现在牧、林两家得稳着来。 这事儿林雪薇之前在家里就跟他们谈过了，老爹听进去了，也赞同她。 现在做生意的同时还得多考虑女婿，凡事得以他的前程为重。 所以开店的事情还真急不来。 几个孩子坐不住，去楼下逛街去了。 牧修远也说，等安定下来后大娃他们全送去上学，几个女孩儿还是林雪薇带着。 正聊着天，忽然有人来敲门，说要请牧夫人。 这里的牧夫人只有一位，那就是林雪薇。 林雪薇看来人一脸强势，而且她们跟她在的是同一个楼层，不想闹得太难看。 林雪薇在老娘和老爹担忧的眼神中就过去了。 一进门一股凉意席卷全身，对面隔着一个屏风隐约坐着一个女人。 见她进来了也不说话，先晾着她。 林雪薇是什么人，哪能由着她晾，自顾自坐下，还给自己倒了杯茶。 南尔若在屏风后看见她这样咬碎了银牙，牧修远不简单，就连林氏也不简单。 她从屏风后走出来，俯瞰端视着林氏，牧修远和林氏的身份她早就叫人去查过了。 林氏不过是一个商人的女儿而已。 只是这样一个普通人为何见到她是一副不卑不亢的姿态？ 这不可能是一个小商户人家出来的女儿。 一个小商户能培养出这样一个女儿吗？ 林雪薇看她出来了，放下杯子站起来，不说话。 两人对视了片刻后，南尔若蹙眉问她： “你可知道我是谁？” 这话给林雪薇问无语了，她记性好，确定以及肯定，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记得没错的话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林雪薇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是有猜测，但她不问。 有些事情谁率先开口，便落了下乘。 眼前的人一副高傲姿态，林雪薇不想惯着她。 第126章 你配得上他吗 久久后南尔若身边的人才开口，先把她的身世介绍一遍，而后再把梁家介绍一遍。 林雪薇听到姓‘梁’一副确实如此的表情。 她没有说话，同时也好奇南尔若想说什么。 “林小姐的家世我知道，小门商户，一年入的账也不过才几千两。” 南尔若笑摸着她手上价值连城的镯子，语带鄙夷道：“如今你夫君高中，林小姐以为你配得上他吗？我若是你就自请下堂。” 她的目的林雪薇知道了，很无语，很荒唐，这一幕竟然发生在她身上。 若是前世谁敢这么跟她说话，她绝对一杯水就泼出去。 现如今嘛，正如这个女人所说她家世不好，还真的不能用强硬的手段。 南尔若看林雪薇不说话，以为她听进去了，又道：“只要林小姐自请下堂，我保证让你林家赚得不止这点银子，林小姐以为如何？” “不如何。”林雪薇搁下茶杯站起来，似笑非笑看她说：“梁家的家风今天我这个小门小户的见识过了，好多天没见梁小姐了，她还好吗？” 南尔若下意识地抓起杯子想砸她。 此有此理，给你脸你不要脸，还揶揄起梁家来了，你配吗？ 同时南尔若心里也很震撼，林雪薇她怎么知道女儿的事情？女儿没有去找过她，这事也没有传开才对啊！ “林小姐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南尔若抓起茶杯往地上一摔，恶狠狠道。 南尔若话音刚落，门外喧哗了片刻，而后有人一脚踹开了门，林雪薇看去，是老爹和老娘来了。 “薇薇，你没事吧？”夫妻俩人进了门就紧张问道。 之前女儿被人带走他就不放心，且那些人一看就不善，夫妇俩个就跟来了。 现在一个陌生女人对女儿摔杯子，幸好他们跟来了。 丁氏捂着砰砰跳的胸口，是气的，她上前把女儿护在身后，一副护幼崽的样子。 林雪薇朝老爹笑了笑摇头，心里的底气又多了一层，她身站着他们，所以更无所顾忌了。 “这位是林夫人吧，我看林家的家教也不怎么样嘛。” 南尔若带来的几个下人见见林家夫妻来势汹汹，就挡在南尔若前面。 林雪薇站在老娘身后好笑道：“林家的家教再怎么样也比你家好，当娘的代替女儿上门叫原配下堂，梁夫人，要不然我们去外面说道说道，谁家更没家教？” 丁氏惊讶地回头看女儿，林天富则气得脸黑，这是来羞辱他女儿的？ 他当下也不顾了，在门外大声道： “青天白日的就叫原配下堂，你眼里是没有王法吗？还是说洛京你家一手遮天了……” 林天富没有指名道姓地骂，但句句话都让南尔若没脸再呆，今天人本来就多，门外不多时就有人好奇围上来了。 南尔若拿着帕子挡脸，怒火中烧，逃似的走了。 丁氏拉着女儿的手也气道：“这洛京看来也不是什么家的家风都好，竟还有这般不要脸的人……” 年轻的时候她和丈夫走南闯北，什么事情没遇过，今天女儿这事在以前那叫小场面。 可今天主角换成女儿，她就替女儿委屈了。 南尔若带的人全走了，林天富合上门脸上也是一言难尽，女婿这才上京不到半年，就招了朵桃花了？ 牧修远在他心里温润、淳厚，但今天这也是事实。 梁家已经找上门，事情林雪薇也没有必要瞒住父母了。 林天富夫妇听女儿说完更觉得梁家女儿不要脸。 “那他们家照今天看来是来叫你自己走，让他们家女儿上位了？”丁氏知道一切后气得面红耳赤。 林雪薇倒是很淡定，跟父母说了牧修远的打算。 “这是最差的结果，不过你们放心，牧修远和我都不会坐以待毙的。” 林雪薇给父母倒了杯茶，“我既然决定和牧修远共渡一生，当然是选择相信他。 而且正如南尔若所说，牧家现在太弱小了，我们就是想做点什么在他们看来也是不痛不痒的，所以先这样吧，有本事梁家就让女儿做妾。” 林雪薇温柔的眸子闪过一道幽光。 她信牧修远真的能把梁风竹当狗养的。 外人和女儿女婿，林天富夫妇当然是相信女儿的。 “还是林家太弱了。”林天富看着女儿低声道：“要不然我儿又何必受这种委屈。” 林雪薇上前抱着老爹的手撒娇安慰他，“林家可不弱，爹和娘就是女儿的靠山，一辈子都是，对吧？” 丁氏摸了摸女儿的头，终于笑了，“当然，我们一辈子都是你的靠山。” 林天富却是比母女俩个想得现实多了。 女婿当真是这么想的吗？ 看着母女俩的笑脸，他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来。 林雪薇跟父母说：“今日之事先别告诉相公，今天过后他且有得忙呢，找个时间我再同他说。” 林雪薇知道她和牧修远站在同一阵线上，所以关于梁家所有的事必须要共享，以防被他们打个措手不及。 丁氏听女儿的话，林天富面上点头，心里却不这么想。 梁家今天已经踩在他的底线上，这事必须要女婿一个正面的态度，否则他恐怕会睡不着觉。 但凡牧修远做出让他不能接受的决定，林天富暗想着，大不了带着女儿妻子外孙，找个地方重新来过。 丁氏母女不知他所想，这个包间比他们租的大，乐呵呵地把牧家人叫过来了。 快辰时的时候城里突然沸腾起来，隔着很远，他们听到从皇宫的方向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这声音可比前几次听到的还要震撼人心，叫人激动。 林雪薇在现代比这大的场面都见过，所以还好。 但她身边的人包括林吨吨都特别激动。 “肯定是小哥他们朝我们这里走来了。”牧小花在栏杆上兴奋说。 “肯定是他们，今天除了游街没有别的热闹了。”丁氏高兴的接话。 所有的人都翘首以盼，不多时一队人马缓缓走来，楼两边的女子往下丢帕子荷包。 林雪薇的目光却只在一个人身上，他一身红衣，‘似锦平冠，’骑马坐在三人中的第二个位置。 第127章 自请下堂 丁氏不确定问道：“元满可是榜眼？” 旁边的牧微尘立刻就接话，“外婆，一甲的进士衣服都一样，但是帽子不一样。 你看前头那个戴双翅冲天冠的是状元，榜眼是长翅冠，探花才是似锦平冠。” “我爹爹是探花，叫探花的才最好看。” 林吨吨才不管你第几名，总之最好看的是爹爹。 丁氏高兴地说：“看来你们小舅妈没有白教你们读书，都聪明着呢。” 他们说话的时候楼下的队伍越走越近，几个女孩儿当即转身去翻她们带出来的包裹。 林雪薇看见他们一包裹的荷包帕子好生无语，这是不是有点太多了，而且…… “你们什么时候准备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们听说中了的进士游街可以丢荷包，所以早就准备了。”牧小花问她，“嫂子你没有准备吗？” 站在栏杆旁上牧家的几个男孩儿都看她。 绿意接到小姐的眼色，在她们好奇的目光中拿了个红色的绣球出来。 丁氏看到女儿得意的笑脸，好笑道：“拿这个丢下去就你显得最独特了，但元满会接你的？” 绣球在这儿的寓意可不一样，谁会接啊！ “你们等着。”林雪薇给了他们一个笑脸。 牧修远骑着马接受祝福时一路上那是一个荷包帕子都不接。 直到快走到一家酒楼前，头上有人喊爹爹。 牧修远抬头，上面林吨吨立刻就朝他丢下一个荷包。 紧接着几个外甥女和侄女也丢了，一时间牧修远空了的手接得满满当当。 再抬头时自家娘子手里拿着个绣球，在他惊讶的目光中绣球正中他的怀中。 旁边两个和他在一起的进士调笑道： “牧兄，接了小娘子的绣球可就要做人家的女婿了。” 另一个也笑道：“一路上不接荷包，敢情在这儿等着呢。” 牧修远此刻的目光只有娘子，娘子说的惊喜莫非就是这个？他怎么觉得有点宣誓主权的意思呢？ 但他也高兴，抬头朝娘子直愣愣傻笑，又跟两位解释道：“上面那个是我娘子，净爱搞这些小花样……” 牧修远声音可不小，又一副炫耀的语气，当下听到的人都一致往上看。 能被圣上封为探花郎，样貌肯定差不了，探花郎的妻子那肯定更好看吧，毕竟那样的人眼光能差得了？ 众人抬头看楼上，只见丢绣球的女人一袭红衣，笑脸如画，端着是国色天香。 探花郎的目光真是不错，娘子也美极了。 另一家酒楼上梁风竹也看到了这一幕，她心里醋意横生，脸上表情狰狞，手里的帕子无意识被她撕成几段。 “林氏到底有什么魅力，竟让牧郎对她另眼相看，要不是我回来迟了，陪牧郎考科举还有你什么事啊！” 旁边的丫头身子直发抖，嘴里一直催促着小姐回去，万一让夫人知道小姐偷跑出来，她今天就死定了。 当梁风竹知道牧修远是探花郎后，也顾不上林雪薇了。 她痴迷望着楼下走远的牧修远喃喃细语： “不对啊，前世牧郎明明是连中三元的，莫非是牧郎想低调，才不想连中三元的？” 一时间除了这个她也想不到别的了，直到彻底看不见牧修远梁风竹才回家。 此时在梁家南尔若已经在等着女儿，一院子的人都看不住一个人，南尔若目光冷冷看着跪在地上的下人。 见到女儿的那一刻，南尔若脸上的情绪没有半点起伏，她给了旁边的妈妈一个眼神。 妈妈立即上前，把跟在小姐身边的丫头压下。 小丫头知道自己要面临着什么，立刻哀嚎叫道： “小姐，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小姐··” “堵上她的嘴再打。” 南尔若轻飘飘一句，一个鲜活的生命在大家的见证下活生生被打死了。 梁风竹崩溃的朝母亲大叫，“阿灵和我一起长大，如同姐妹一般，母亲这么狠心要断女儿的手吗？” 南尔若挥手叫下人下去，转头就朝女儿怒斥道：“拿一个卑贱的下人当姐妹，看来还是我太惯着你了，让你这个小姐当得太舒服了。” 梁风竹被母亲的样子吓得连连后退，她更惊讶的是母亲现在对她的态度已经这般不耐烦了吗？ 你们爱我，让我嫁给我爱的人不行吗？ 我想找个我喜欢的人有什么错，你们要处处阻拦？ 难道让我像前世那样嫁个自己不爱的人，悲凉后悔地过一生吗？ 重来一次，那样的日子她再也不想过了。 南尔若看女儿这样气得两眼冒火，太后迟迟不下旨让女儿去做平妻，心里怕是也瞧不上女儿这般上赶着。 所以她才想自己去找林雪薇谈一谈。 给点钱让她自请下堂，却不想这个女人硬气啊，还反过来讥讽她梁家家教不好。 她年过半百，堂堂一个郡主，都多少年不受这种气了，今天可算是叫她遇上了。 南尔若看着女儿说：“能争取的我也帮你争取了，林氏不愿意下堂，梁家的女儿不可能为妾，你死了这条心吧。” 梁风竹脸色一白，不敢相信问道：“娘你去找过林氏了，为什么要去找她？” “为什么？”说到这个南尔若火气就上来了，“还不是为了你，你爹说了，再让你疯下去就送你去庙里烧香。” 去庙里无非就是两个下场，一，青灯古佛一生，二，死在里边。 女儿是她亲生的，虽说现在浑了点，但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死吧。 南尔若处处为女儿考虑，慈母般的心梁风竹却是看不见，此刻，她眼红红的质问母亲： “要是让牧郎知道你去找林氏，牧郎他就不要我了，娘，你毁了女儿的幸福……” 南尔若怔了怔，不敢相信这是从她以前乖乖巧巧女儿嘴里说出来的话。 “娘，你害惨女儿了！”梁风竹声嘶力竭冲南尔若喊。 “疯了，疯了，你真是疯了……”南尔若指着女儿说。 梁风竹确实疯了。 她想到她回来到现在一直小心翼翼地筹谋要嫁给牧郎，却眨眼间被母亲毁了，想到这个她就想疯。 母亲这般打林氏的脸，牧郎还会要她？ 梁风竹不敢再想。 南尔若命人又把门窗都封死了，这回只留下一个递饭菜的小口。 想到牧郎不要她，梁风竹心如死灰，不再反抗。 第128章 不是什么好去处 牧修远再次踏进家门时已经是深夜。 忙了整整一天明明人已经很累，但此刻他的双眸却是熠熠生辉。 一身进士服更显得人俊俏无比，比平时还多几分严谨。 家人都没睡，全在客厅里等着他，按列，游街过后就面见陛下，再把官职确认下来。 这个流程大家都知道，所以都等着他回来怎么说。 知道牧修远进门后，所有的人都屏息站起来。 却不想他进门头一件事先去抱了林雪薇。 林雪薇自己也懵，她手在牧修远腰上，就呆在那儿。 这是高兴坏了？ 现在客厅里人这么多，这跟平时在人前拘谨的牧修远差远了。 平时林雪薇要在人前牵他的手，牧修远死活不给，今天这样反差还挺大。 女婿这样林天富夫妇却是很高兴的，至少说明女儿女婿感情好。 而且女儿今天告诉他们的话之前信五分现在信了八分，女婿心里对女儿还是很看重的。 很好很好，两老都特别欣慰的点头。 牧四觉得牙酸，要是二哥在这儿他肯定会跟二哥一起揶揄弟弟，但此刻二哥不在，所以他只是别过头笑笑。 牧大花姐妹相视一笑，也害羞的转头回避了。 幸好孩子们不在，否则今晚不知道该有多热闹。 林雪薇见老爹轻咳一声，她才抬手拍拍牧修远，问他： “怎么样了？大家都等着你说话呢。” “是留下来吧？”林天富迫不及待问道。 牧修远也不卖关子了，先是摇头，再说： “外放。” “外放？”林天富惊讶道：“不可能的啊，怎么会外放呢。” 所有的人之前都觉得不可能外放，就连牧修远也以为，要不然也不会让娘子租个三年的院子了。 “不止我。”牧修远说：“剩下的两个也是外放。” “你去哪？”丁氏关心道：“几品官。” “七品县令。”牧修远恭敬道：“外放到西州。” 林天富夫妇肉眼可见的担忧，牧家姐弟茫然不知。 林雪薇却是深有所思，这一届的进士打破了以前的惯例，现在牧修远去西州，这是巧合吗？ 她不信什么巧合。 丁氏皱眉问道：“好好的怎么会外放到那种地方？” 牧小花急道：“丁姨，可是有什么不对劲？” “没什么不对劲。”林天富回道：“只是西州和西绒是边界，那地方贫瘠，且因为以前和西绒总打仗的原因民风彪悍，总之不是什么好去处。” 牧大花听他们这么一说，也担心的不得了，“那我们不去行不行。” 牧修远抚额无奈道：“圣旨已下，只要人不死就得去，而且或许那里不是人们所传出来的那样。” 林雪薇见状也说：“每个地方都有恶民，你们也别多虑了，那地方是边界，你们以为上面的人不在意吗？肯定在人家的把控下呢。 再者，伤害朝廷命官，那些人是不想要命了吗？” 牧修远听自家娘子这么说，好笑的同时又捂上她的嘴。 娘子说出来的话有道理，但就是没有敬畏之心。 事已定，谁都没法改变，累了一天，牧修远也不想再说什么，交待了一句： “陛下给了两个月时间，除去去述职路上的一个月，还有一个月省亲时间，我在想要不要回家一趟……” 他在考虑，不确定，所以让家里人帮他想想。 牧修远话才说完，拉着娘子依偎在她身上就回去了。 放松下来后他是真累了，只想拉着娘子睡他个三天三夜，谁也不见，什么事情都不想管。 事实上他只睡了一天一夜，这一天一夜也没什么人上牧家的门。 一个被派到那种地方去的七品官，身后还没个靠山，基本上也到头了，所以人家才懒得费心巴结你。 林天富这两天愁的不行，西州他虽然没有去过，却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 穷地方！ 有多穷呢？ 以前年轻的时候听和他一起走南闯北商贩说过，穷到一身衣服一家人轮流来穿。 谁今天有事出门衣服就谁穿出去，不出门的就赤身裸体躺在家里。 而且那地方成天飞沙漫天，出个门都能带一身土回去，能有多好？ 所以林天富愁，愁死了。 房间里牧修远夫妻却是很放松的，你抱着我，我抱着你，一个睡眼朦胧，一个闭目养神。 林雪薇跟他分析，“你们殿试的考题还是有关于西州和西绒的话题，你又被外放到西州，我觉得这事儿太巧。” 这个问题牧修远也想过了，只是不敢往深了想。 现在就他们夫妻，牧修远对自家娘子那是跟他一个人似的，没什么是不能说的。 他耳语道：“昨天出了宫门后我又被个太监叫住了，他对我说了一句话。” 林雪薇不说话，看他。 牧修远就小声说：“那太监是陛下身边的人，他叫我在西州安心待着。 娘子对这事怎么看。” 怎么看？ 林雪薇躺平蹙眉，过了很久才不确定说： “如果上面的人同意打开这条贸易之路，现在又还没有动作，恐怕是想让你在那里待久一点，会不会是连任？” 牧修远给了她一个似是而非的目光。 转头又把她拥入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垂眸看她说： “如果真是这样，西州那种气候，以后恐怕要委屈娘子陪你家相公待六年了！” 林雪薇笑道：“以后你要给我挣个诰命，我吃不了亏，不用做什么就得个诰命，我还赚了呢。” 牧修远轻抚她的额头，满足的用下巴蹭蹭她，用她平时说话的语气说： “以后你家相公努力搞事业，一定给娘子挣个最高的诰命，让你们都过好日子。” “对我来说，现在就已经是好日子了。” 林雪薇在他胸膛闭眸暗想，有老公，有女儿、儿子，我以前做梦都不会想这些，现在全实现了。 来古代这一趟，遇见牧修远，她觉得她值了。 牧修远却不这么想，他觉得他家娘子值得更好的，娘子现在拥有的不是他给的。 他想靠自己给娘子锦衣玉食，让娘子受人尊重，还想让世人都知道他家娘子的好。 第129章 再不然就叫姐姐 牧修远想的美，对未来也抱有憧憬，却不想很快就被人打脸了。 跟他们同一届的状元叫‘方蒙’，他是土生土长的洛京人士，且家里的父母也是做官的。 这样的人家中了状元，肯定是要大摆宴席的。 宴席上就又有人提议了，干脆组个局，让这一届中了的人聚个会，拉近一下关系，以后大家有个难事，也好知道谁家的门往哪开嘛。 宴席开了，牧修远也带着自家娘子去了。 进去后男女分开坐，所以夫妻俩人定了个时间什么时候碰面，就分开走了。 林雪薇刚进去时还挺受欢迎的，毕竟长得好看，可等她介绍自己的身份后那些夫人就开始远离她。 初始她不明白，直到叫绿意去打听了。 “小姐。”绿意在她耳边义愤填膺道：“这些人不知从哪里听说姑爷被陛下放弃了，所以才冷落我们的。” 林雪薇霎时就明白了，也理解她们，毕竟都是陌生人，开始就是冲着利益来的。 人家在他们身上捞不到好处，自然也就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和精力来应付你了。 你问林雪薇为什么不主动一点和人交谈？ 林雪薇觉得没有必要。 牧修远马上就要外放，就算现在她去讨好人家，这关系三五年内他们用不上。 而且就凭这一天人家能和你好到哪儿去？ 再说三五年后人家都不一定还认识你，这之中大家也都会有变化。 所以她也觉得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处一些对自己目前用不上的关系。 此次外放什么都还不好说，至少目前来说参加这种聚会对他们来说是多余的。 林雪薇带着绿意去跟主人告别，在女主人别有深意的目光中走出院子。 此时的牧修远早已等在外面，正想叫人去叫娘子呢。 他这边坐了冷板凳，夫妻同利，娘子那边又能好多少？ 牧修远想到自家娘子一人孤零零坐着，他心疼。 这个宴会怎么也待不下去，所以就出来了。 林雪薇到门外时看到他少见的来回踱步，眉头也皱着，就猜想着自家小相公在那边肯定受委屈了。 牧修远抬起头时看见她，夫妻俩个都不想对方担心，下意识朝对方笑。 林雪薇走上前，牧修远拉着她的手跟她对视，林雪薇先说话了，她偏头含笑道： “西州那边风沙大，太阳也晒，我想多买点护肤品过去，要不然以后皮肤变粗糙了怎么办。” 牧修远也笑说：“那边的情况我也是两眼一抹黑，正打算这两天去买点书，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牧修远说完夫妻俩人相视而笑，不提宴会，一切尽在不言中。 牧修远拉着娘子上马车，先陪着她去逛街买东西，之后再去买书。 不过让牧修远失望了，娘子满载而归，而他什么都买不到，关于西州的书，洛京似乎都没有。 难得的好日光，他们牵着手走在街上，西阳倾斜，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牧修远听说娘子想听曲儿，就带着她去听曲。 听她说想游夜船，牧修远就带着她游夜船。 洛京不宵禁，男人带着女人夜不归宿的大把，但相公带着自家娘子夜不归宿的牧修远是头一个。 这一玩他们五天都没有回家，两个人没有负担，在洛京想去哪就去哪。 这天才进家门，林雪薇挨了老娘一记白眼。 牧修远帮她挡了半个，林雪薇伸手去抱儿子，却不想儿子有些认生了。 一岁的孩子早就长了牙，还颤颤巍巍地能走几步，又个个都宠着他，所以多宝的脾气很大，见陌生人要抱他，小拳头就挥上来了。 丁氏嗔怪道：“活该他不认识你，都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贪玩，一去就去这么多天，吨吨她们也有样学样，找你爹拿钱听曲儿去了！” 这个时候林雪薇都通常装傻不说话，因为有人帮她说。 果然，母亲话音刚落，牧修远就解释道： “不关薇薇的事，是我不回来的，她来洛京半年就没好好去玩过，之前要照顾多宝，后来又照顾我，辛苦得不行，人都熬瘦了……” 丁氏看女婿护犊子的样子觉得好笑，我又不是后娘，瞧你护成什么样了！ 而且出去才五天，怎么回来称呼也变了，以前都叫她‘娘子’，现在怎么跟他们一样叫‘薇薇’了？ 林雪薇听到牧修远这么叫，抬手掐他的腰，并且怒视警告他，“没大没小……” 牧修远抓着她的手，只笑不说话，他以后都要这么叫，再不然就叫姐姐。 他可没有忘记那天情到深处时叫了声姐姐，跟娘子在一起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她脸红，整个人都有趣极了。 丁氏见状也伸手去打女儿，她暗道：你才没大没小，元满再怎么说他是你相公，怎么叫你都行。 女婿拉开女儿不让她打，丁氏心里是高兴的，但嘴还是说到：“加起来都多大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想起这两天苏欢颜送的丹，丁氏就说了。 苏欢颜从来不送她书的，想到牧修远需要的东西，她拉着牧修远径直去书房。 后面丁氏又说：“你公婆来信了，也放在书房里。” 林雪薇应了一声。 进到书房，林雪薇先去找信，牧修远则去找书。 不多时夫妻俩人同时抬头，林雪薇说： “爹娘知道你高中很为你高兴，叫你不必浪费时间回家，家里有他们打点，老师那里爹娘也去拜访过了，他们在家里也挺好的，叫你好好的……” 牧修远点点头也说：“这些书全是关于西州的书，我用得上。” 林雪薇上前，把书信给他，拿过他手里的书翻开看。 苏欢颜的身份其实只要他们出去打听肯定都会知道，但他们没有去打听，也对这个人有了几分猜测。 人家想告诉他们的时候自然会告诉，现在不说，他们也当是个朋友处着了。 牧修远看着信，信中的事情刚才娘子只说了一半，还有另外一半话。 他伸手把娘子抱进怀里，拿着手里的信认真对她念。 信读完了牧修远在她耳旁问她，“我爹娘叫我不许有花花肠子，也不准我纳妾，更不准有什么通房，还说我要是负了你便打断我的腿……” 第130章 牧郎 林雪薇装模作样地看信，假装替他愤怒道： “我相公这般好，怎么会干这种事，定是有人在爹娘面前瞎说什么话了。” 牧修远很认真地嗯了声，再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捏她的脸就笑了： “林雪薇，我就不信这话岳母就没有跟你说过，要不然你会这般淡定？” “没大没小……” 林雪薇话音未落，牧修远单手搂住她的脖子亲上唇角。 “能不能叫……” 林雪薇不说话，温柔地抚摸他的发梢，直视他，主动吻上去。 “有什么不能叫你，你想叫什么都行。” 一连好多天没见过梁家人，林雪薇以为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她们应该也放弃了，却不想人家却主动找上他们。 这天，林雪薇和苏欢颜有约，一早起来就去赴约。 牧修远也没在家里闲着，约了人去酒楼吃酒，顺便打听一下西州目前的情况。 林雪薇和苏欢颜在湖上泛湖，还带了家里的几个女孩子都来了。 说来也奇怪，林雪薇发现苏欢颜特别喜欢小女孩，就爱看她们玩闹。 两人在船舱里聊天，苏欢颜喝着茶说：“游街那天梁家的主母去找你，我们圈子里的人现在都在看她笑话呢。” 说到这个林雪薇也挺无语的，她也很不明白。 “一个嫡女上赶着做妾，梁大人就不说什么？” “怎么没说。”苏欢颜端起茶杯撇了口茶沫子说：“陛下都过问了，以前梁大人有多宠梁风竹，现在大概就有多气她吧，梁家人也因为她，家族里订了婚的姑娘让人家给退回来了，你说气不气？” 林雪薇没见过梁风竹这个人，今天来也是想跟苏欢颜打听一下她这个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林雪薇还想了解对手，却不想此时的正主已经找上牧修远了。 牧修远刚把客人送走，正准备回去的时候被一个姑娘找上门来了。 且那姑娘看他的眼神像只饿犬看到了久违的肉包子似的，目光黏上甩都甩不掉。 “牧郎……” 梁风竹眼眶里含着泪，没忍住，叫了他。 牧修远第一反应是后退几步，第二反应反省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上她了。 反省片刻后，他得出来一个结论，这个女人他根本就不认识。 “姑娘，你找错人了。” 牧修远说罢想走，却被她堵在门口走不了。 “姑娘，让一下。” 梁风竹没让，她还伤心死了，太后不同意赐婚，父母兄弟说她丢尽家族的脸面，也要把她送走。 今天她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就是想来告诉牧郎，想让他带她走。 “牧郎，我好想你……” 忽然，牧修远脑海里闪过一个名字，这个人就是那个姓梁的？ “姑娘可是姓梁……” 牧修远话音未落，梁风竹眼睛登时一亮，她笑了。 但牧修远却是又往后退了几步，心里还同时给她打上了一个疯子的标签。 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人竟这般疯狂，可不就是个疯子？ 牧修远此时完全忘了他当初第一次见自家娘子时也是要死要活的想把人娶回家。 但此时此刻牧修远只想远离梁风竹这种人。 他深知，孤男寡女在一个房间里，到时候就算是他不想娶，只怕也由不得他了。 “牧郎，你认出我来了吗？我是风竹啊！” 梁风竹一直把牧修远当成和她一样的人，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的，就怕惊扰了他。 前世她嫁的夫君跟牧郎是朋友，她时不时能见牧郎一面，心也早就随着牧郎的变化开始慢慢爱上牧郎。 甚至在牧郎离逝后她对他茶饭不思，后来也跟着去了。 现在重来一世，她什么都不要，只要能和牧郎在一起，做牛做马都行。 之所以她没有找上林雪薇，那是她觉得林氏做不了牧郎的主。 她的牧郎说一不二，在这个世上就连陛下都听他的。 所以林雪薇算什么，她只是运气好，肯定是牧郎的父母以孝道之名逼着牧郎娶她的。 娶她的目的无非就是传宗接代罢了。 她吃林雪薇的醋，毕竟她是牧郎的第一个女人，但她也清楚，林氏为牧家开枝散叶了，她赶不走她。 无奈，只能接受了。 “牧郎，我心系于你，你带我走吧，我们一起去西州，远离这里，今生我未嫁人，我还干干净净的……” 梁风竹说到这个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发亮的，她还清清白白的，她现在配得上牧郎。 ‘今生’？ 牧修远敏感的从她嘴里听到一个词。 什么意思，难道姓梁的真的疯了吗，要不然怎么可能用到‘今生’这个词。 难不成还有前世吗？ 想是这么想，牧修远没打算理她，毕竟谁会和一个疯女人计较。 牧修远再次重复，面无表情，冷漠地说：“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牧郎我怎么会认错人呢！你可是我夜夜梦里都能梦见的人啊！”梁风竹目光缠绵眷恋地凝望着他。 牧修远被她的话恶心到了，脸上温润的表情不加掩饰地闪过不耐烦。 “姑娘自重，我已经有娘子了，我很爱她，也很爱我们的家，我的心里除了她，不会再容下其他的女人。” 梁风竹被他的‘很爱她’刺激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牧郎怎么可能爱一个女人？ 这不可能的。 前世牧郎无妻无子，连父母都没有，听说有兄弟，但和兄弟的关系已经破裂。 他连离逝那天都是孤零零的，他怎么可能会爱人？ “你骗我的对不对？” 梁风竹身上摇摇欲坠，说话声音颤抖。 牧修远不厌其烦地说：“姑娘应该是病了，要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应该找个大夫好好看看，而不是在这里破坏别人的名声。” “不可能的，你怎么会爱人呢，你怎么会爱上林氏，你骗我的，一定是骗我的，那个女人只是个小门小户的妇人，她也只是个传宗接代的工具，她怎么值得被你爱……” 牧修远听到她这么形容自己的娘子，脸顿时黑了，也沉寂得可怕。 第131章 上赶着给男人做妾 梁风竹还在继续，用发疯似的表情看他，动作也不似常人，魔怔道： “她一个二手货，还是你名义上的嫂子，怎么值得你这样的人爱她，她哪一点配？” 牧修远被她的话激怒了，也不再躲开她，目光沉沉看着门外的大葵说： “把她捆起来，我亲自上梁家一趟。” 大葵解下自己的裤腰带，木着脸上前，认识自家姑爷快三年，头一次见姑爷这般不给人面子。 “我不要回去，牧郎，他们会把我送走的，我不回去，我错了，我不应该吃姐姐的醋……” 梁风竹跑到牧修远前面跌坐在他的脚下，抓着他的袍子，声泪俱下地祈求他。 牧修远觉得恶心，把袍子扯回来。 他脾气是好，但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他有软肋，这个软肋就是林雪薇，触及者，必死。 从梁家出来后牧修远直接去了趟吏部，拿了自己要去西州上任所有相关的文书。 他以为要三五天才拿到，却不想前后不过一个时辰。 “牧大人，一路顺风。” 牧修远从那人手里接过文书时觉得诧异。 诧异一个正五品官对他一个正七品的这么客气。 牧修远弯腰拱手，“借大人吉言，告辞。” 林雪薇带着几个女孩儿到家时正看到大家在收拾行李。 牧修远还没说话呢，丁氏就气冲冲地跟女儿说： “嫌我们家小门小户，自己家里倒是个大户了，也不见他们能把女儿教好，这般不要脸的上赶着给男人做妾，简直闻所未闻。” 牧修远在旁边点点头，赞同岳母的话，林雪薇一头雾水，望向自家小相公。 牧修远把中午梁风竹来找他的事情说了。 林雪薇不解地看忙前忙后收拾东西的人，问道： “那我们这是要走？” “不走等着那个女人又找上门来吗？” 丁氏特别有经验说：“我们再不走，下次人家就该直接把自个送上门来了！” 牧修远觉得那画面恐怖，下意识往娘子身边旁。 “这样匆匆走，似乎有些太狼狈了。”林雪薇说：“又不是我们的问题，凭什么要我们走？” 丁氏想说话，旁边的牧修远苦笑说，“不走不行，今天我亲自把梁风竹送到梁家了，梁大人看着很生气的样子，我怕他事后报复我们。” 小相公这么凶，这是林雪薇没有想到的。 牧修远此举已经是当众打梁家人耳光了，难怪要走呢！ 林雪薇听他这么说，还怕他觉得没面子，就安慰他： “胳膊拧不过大腿，你的做法是对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们现在势弱，走也是一种策略。” 牧修远听她这么安慰好笑不已，头埋在她的肩膀上笑。 林雪薇掐他的胳膊，心道：老娘在给你挽回点面子呢，有什么好笑的？ 丁氏看到这一幕，怎么说呢，是彻彻底底的安心了。 “我老爹呢？”林雪薇问道。 “去找镖局了。”丁氏说：“这么多人上路怕不安全，找队人马护送。” 丁氏还催促女儿，“去把你们的东西收一收，能不要的别要了，等你爹找到人护送，我们立刻就回家。” “回家？”林雪薇诧异道。 “元满说了，反正还有时间，回家望一眼亲家婆。” 林雪薇这才想起来，奶奶今年已经七十多，如果牧修远要连任，按古代人的寿命下次再见面只怕都不好说。 旁边的牧修远也说：“以后再尽孝就难了，就想着带多宝回家再看一眼老祖宗。” 林雪薇握上他的手，点点头，她转头叫容妈妈，让她代替她去跟苏欢颜道声别。 来洛京半年多，她就这一个朋友，这声道别还是很有必要的。 当容妈妈再次进王府的时候觉得恍如隔世。 苏欢颜正在和南云霆用晚饭，听完容妈妈的话后气笑了，她放下筷子就怒道： “梁家竟这般不要脸了，我就不信他们连自己的女儿也看不住，定是南尔若故意把人放出去的，她这是以为牧修远和别的男人一样，见是个女人就收，恶心谁呢。” “慎言。” 南云霆等妻子把话说完才说这话，南尔若虽然出了五服，但对他们怎么说也是长辈，万一叫人听去了…… 南云霆挥手叫下人退下，苏欢颜这才瞪他。 “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但这话不能在人前说，要谨小慎微……” 南云霆还想再说两句话，梁风竹却是不想听了，刚才听容妈妈的意思是他们有可能明天就要走。 西州贫瘠，她要去给她们收拾点药材，万一用得上呢。 想到梁家把人逼到这个份上，梁风竹又不免一顿生气。 南云霆拉着她，问道：“饭没吃完，干嘛去呀？” “梁家真恶心。”苏欢颜气说：“本来以为她们十天半个月再走，我叫人去寻了几味药材，现在还在路上呢！” “西州那个地方，气侯不好，我给她们母子备点药。” “我私库有，待会你找自忠拿钥匙。”南云霆想也不想说：“以后我私库你管着。” “……你这是干嘛？”苏欢颜不解。 “信你才让你管了。”南云霆攥紧她的手坚定说：“我们是夫妻，一条心才对。” 苏欢颜笑了，摇着他的手撒娇，“你陪我去拿。” “不行。” 南云霆轻轻弹了她的额头，小声说： “牧修远要提前走，我现在要进宫一趟跟父皇说一声，父皇上次还在犹豫给不给牧修远西州的人手。 牧修远一介书生，西州现在很乱，如果没有人手帮忙，他很难在西州站稳脚跟。” “那你去吧。” 苏欢颜马上放手，牧修远如果出事了，林雪薇母子能好？她还想她们以后见面呢，所以她们母子必须要好好的。 “没良心。”南云霆狠狠的刮了她的鼻子。 第二天清晨，当牧家人准备要出发的时候，家里突然迎来了一顶低调的轿子。 牧修远把来人请到书房，此时的书房已经空荡荡，来的人是一位老太监。 在牧修远好奇的目光中太监从袖子里拿出一块令牌。 “这令牌可调动西州城两千人马，陛下对牧大人的期许大人可不要辜负了啊！” 牧修远当即跪下，怔然地双手接过令牌。 第132章 喜事 太监扶他站起来，笑说：“牧大人可是好奇为何夏朝能人这么多，陛下会选你去西州？” 太监这样问话，明显是受人明示了，受谁明示，自是不用多想。 太监没等他说话，恭敬徐徐学着陛下的语气道： “朝中能人不少，但都是一些老古董、老狐狸了！ 难得出现一个与众不同，跟他们背道而行的，还是一个农家之子，朕倒是想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 “牧大人。”太监说：“陛下对牧大人在殿试答的卷子很满意，牧大人此去西州，可不要辜负圣意啊！” 牧修远拱手，糊糊又带着几分明了应了一声。 太监笑着甩手上的拂尘往外走，刚才他说的那句话是陛下九年前看到卷子时候说的。 那会儿牧大人卷子上的答案确实与旁人的与众不同，陛下这才记住了他这个人。 九年过去，少年的气势只增不减。 此次在殿试上的卷子听陛下说牧大人的想法更成熟了。 陛下还说，这样的人给他一个状元都委屈他了，后来为了不让牧大人太出头，索性陛下就给了他一个探花。 牧修远这辈子只要不作死，前途自是不用说。 到了外面见到牧家人，公公含笑行了一礼，接过递来的荷包，谢过他们挽留才往外走。 门外停了几辆马车，看到这一幕，不免又想起梁家，梁家的女儿也是叫人开了眼了。 不只开了眼，把一个官员逼硬生生的给逼走，也让陛下开了眼了。 目送公公离开，林天富夫妇面面相觑，他们也是见过世面的，这宫里陛下身边的人猛地对他们脸色这般好。 莫非这一趟是喜事？ 屋里牧修远没有这么乐观，他拿着令牌对娘子苦笑，“看来这一趟去西州，大抵是不会太平了。” 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文官上任上边还赶着发人的，林雪薇也是头一次听过。 想是这么想，但不可能打击他啊！ 林雪薇宽慰道：“富贵险中求，哪有人的路都是顺畅的，不都是·过去的吗。” 前面的路再不好走，但也有个人陪着他走，牧修远拉着她的手笑了。 出去后牧修远对刚才令牌的事情闭口不言，只跟岳父岳母说别声张。 天微微亮，一家人就准备出发了。 到了城外的亭子上，苏欢颜在那儿等着了。 “此去一别再见面最少要六年，你们要保重。”苏欢颜拉着林雪薇的手说。 牧修远连任的事情应该不会有几个人知道，苏欢颜这么说，更加让林雪薇觉得她的身份不简单。 苏欢颜也不笨，看林雪薇眼里带着诧异，开口想解释，却不想林雪薇打断了她。 “我是清河林家女，是家中的独生女，我知道你叫苏欢颜，朝中有人做官，这就够了，其他的不重要。” 苏欢颜笑了，她和林雪薇认识的时候就是用的娘家人的身份，也是这么跟林雪薇介绍自己的。 却不想林雪薇明知道她的身份有问题，还愿意和她交朋友，待她如从前。 “姐姐，一路保重。” 林雪薇也笑道：“听说西州有很多好吃、好玩的，待我们到了那里再给你写信。” “姨姨保重，等我们安定下来了再给你写信。”林吨吨挥手道。 “姨姨保重。” “姨姨保重。” 几个女孩子探头挥手。 苏欢颜看到这一幕，情绪少见外露，一时红了眼眶。 她跟牧家人相处起来是舒服的，不然也不会相处了这么多，难得交到一个好友，这就要分别了，情绪难免低落。 南云霆从车上下来，搂着她安慰道：“会再见面的，少则六年。” 牧修远要去西州上任六年的事情还是南云霆跟她说的。 夏朝很少官员会留任，但她没有再问下去，南云霆跟她说这些话已经是破例了。 这段时间她也想明白了，正如林雪薇所说，改变不了现状，索性就加入吧。 府里的女人不少，她不知道为南云霆为什么非要和她生孩子，但苏欢颜也想通了。 她靠近南云霆耳边小声说话，话没说完，却见他似被雷劈了一般，怔怔地看她。 苏欢颜被他的反应弄笑了，又补了句，“只是月信推迟了，还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怀上了，你没事吧。” 南云霆没事，只是平时冷漠的脸忽然就笑了，激动的抱着她转了一圈，而后看她昵喃道：“不管是不是怀上孩子，这也是个好开始，不是吗？” “是。”苏欢颜也笑道：“这是个好的开始。” 林雪薇不知道这个好消息，当初她这样劝好友，也只是想让她好好的，心里有念想，才有活下去的盼头。 林雪薇此时却不知，梁风竹知道牧修远走后在梁家闹了很大一通脾气。 南尔若和梁大人虽说气女儿不争气，但更多的还是想她好，要不然也不会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偷跑出去了。 府邸上下几百个人，难道真以为他们看不住一个弱女子吗？如若真是那样，外人不得笑话死梁家人无能。 苏欢颜之所以能偷跑出去，说白了，还是有人放纵的。 但今天不同，得知牧修远出了洛京，梁风竹也想跟出去，被梁大人知道后，他忍无可忍，甩了女儿一巴掌。 “还闹什么？全家人陪着你闹了这么久，你还嫌闹得不够吗？你要不要出去打听现在外面的人怎么说梁家？ 要不要去看一下你那个因为你被退婚回来的侄女现在成什么样了。” 梁风竹捂着发疼的脸颊，目光震惊又委屈，她眼泪如雨般簌簌而下，啼哭道： “那又怎么样，是她自己不够好才让人家退婚的，关我什么事，您别什么都赖我，我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梁大人见女儿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气得口不择言： “你不知羞耻，好好一个嫡女追着一个男人做妾，人家现在不要你，你不要脸我们还要呐……” “老爷……”南尔若惊得打断梁大人的话，“当爹的都这么说女儿，你让外人怎么想，你这是要她的命啊！” 梁风竹听到母亲帮她说话，气势一下又强了，她咬牙沉声道： “女儿就是喜欢牧郎，这辈子非他不嫁，您不让女儿嫁，让女儿去死好了，省得女儿给梁家丢脸……” 第133章 初嫁从亲,再嫁由身 梁大人气得面目狰狞，他手指颤抖指着女儿，又指向发妻，怒斥道： “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女儿，为了个男人不顾梁家人颜面，现在还拿死来威胁我们，她好得很，好得很……” 梁大人说到最后竟有一丝无力感。 梁风竹见父母对她无可奈何，心里越发渴望去西州。 重活一世，如果还不能跟牧郎在一起，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前世对牧郎的渴望早就超出了爱，她没有忘记前世临死前对自己说过的话。 今生无论如何也要和牧郎在一起。 梁家的事情上面的人也听说了，晚间的时候一位公公高调地进了梁家，手上拿的是圣旨。 圣旨大概的意思是：梁大人老了，朝中今年上来的人不少，你也是时候退位让给年轻人，在家中颐养千年了。” 梁大人不解陛下何意，也被这个圣旨弄得脸面尽失。 他承认他是老了，但也没到做不动的地步吧？ 而且就算是辞官，也是陛下暗示，他再上折子。 如今陛下当众下圣旨，跟打他的脸什么区别？ 梁大人知道圣旨已下，改变不了什么，但怎么死的他还是想问清楚，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啊！ 刚想说话，宣圣旨的公公就笑说了： “陛下口瑜。” 梁大人在公公那个笑容里感觉到了不安。 “梁家五小姐陛下批准了，可终身不嫁。” 梁大人脑子倏地‘轰’地一声，之前的不明白似乎在这一刻忽然明了。 家事你都处理不好，还想处理国事？ 公公什么时候走的梁大人都不知道，南尔若去扶他起来的时候发觉自家老爷一下子满头白发。 在场的梁家人谁都不敢说话，唯有梁风竹一个人在地上痛哭。 陛下终身不许她嫁，那她和牧郎怎么办？ 怎么办？ 这一刻梁风竹感觉到她完了，连眼前都是黑的。 梁大人，不，梁之荣推开老妻的手，步履维艰地往书房去，面上没有表情，语气十分冰冷地说： “五小姐得了臆症，即刻送去青云庵。” 说罢，他转头，给了老妻一个深不见底的目光。 “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靠近五小姐。” 梁风竹听到这句话，吓得瘫痪在地上，她惊叫哭道：“爹，你怎么这么狠心，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青云庵听上去是个庵堂，其实那里是专门关押女人的地方， 洛京哪家小姐夫人犯了错的全往那儿地方送。 进去的人一辈子也出不来，要么老死在里面，要么就死在里面。 “爹··” 梁风竹见她爹头也不回，更害怕了，她爬起来去找南尔若，祈求道： “娘，你放我走吧，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我去西州找牧郎，我去找他··” 梁风竹此刻想得是，牧郎这么厉害，哪怕陛下现在嫌弃梁家了，只要有牧郎在，梁家的福气还在后面呢。 南尔若却是觉得女儿魔障了，疯了。 你是看不见梁家为了你才被陛下下旨撸了官吗？ 这个时候我们再放任你去找牧修远，梁家就真的到头了。 再说，你一个弱女子，你连洛京都出不去就被外面的人给生啃了。 南尔若后悔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这么惯着她，让她任性妄为，到了此时此刻还想着她自己。 她任由管家把女儿拉走，眼睁睁看女儿被捆了带上车。 到了此刻，她也无能为力了，毕竟梁家不只女儿，她还有儿子、孙子，总不能置他们不顾吧。 梁家的事情告一段落，在林雪薇等人拼命赶路的时候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陛下颁布圣旨，大概意思是，即日起；女子姻缘‘初嫁从亲，再嫁由身’。 也就是说婚姻自由了，离了以后嫁不嫁都随你。 牧修远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是庆幸，庆幸他和娘子有了个儿子，有了牵扯，想分也分不开了。 当初岳父岳母第一次来牧家，娘子偷户籍都要跑路的行为他至今都没忘。 而且跟娘子越久，感觉就越了解她，如果当初不是夏朝有这条律法在，娘子在牧家来找她后，一定会跟他和离的。 这一点牧修远深知。 当天牧大花听到这个消息，抱着林雪薇哭了半天。 林雪薇知道，自从他们说回家后牧大花就一直心绪不宁，她就是怕回家后又要面对无休止的催婚。 以前这事由不得她，现在陛下都说了，‘再嫁由身’，她终于能自己选一次了。 “我不想嫁。” 她对男人已经失望，那条路已经走过，再也不想走了。 牧大花抱着弟妹眼泪半天都止不住，看得林雪薇夫妻俩都心疼死了。 林雪薇安慰她，却是看着牧修远说：“去西州上任，带上微尘姐妹俩，不好让大姐跟她们母女分离……” 牧修远不犹豫说：“一块儿带上，有大姐在旁边，你也能轻松点。” 有下人在能有多累？ 他这么说其实谁都明白，是在维护姐姐的自尊心而已。 本来这次牧修远还想着说服父母让大姐跟他们去西州，现在律法一出来，嫁不嫁人这事儿也就不急了。 就像娘子说的，有阴影没事，玩儿个三五年，遇见合适的就嫁。 不嫁也行，以后有他们兄弟在，护一个姐姐还护不住吗？ 夫妻俩人好一顿安慰，这才把牧大花的情绪给安抚好。 旁边的几辆车一直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牧四笑着跟几个侄子侄女小妹说： “你们小舅妈的心胸是我见过比男人还宽敞的女人，她不管待你们还是谁都很大气，叫人心服口服，以后你们若是能学到她三分，这辈子不论你们在哪里，也受用无穷了。” 牧小花也说：“自家小嫂嫂来到家里才有我们的今天，往后我们都要感恩，可不能伤了她的心啊。” 牧小花如今已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剩下的几个女孩儿也是“小荷才露尖尖角”，个顶个的知礼大方。 这些全是林雪薇这两年带在身边教出来了。 林雪薇的初心也是想给女儿找几个伴，却不想她们自己特别争气，样样都拿得出手。 牧四摸了摸女儿的头，心里也很感激弟妹，牧家没有她，就没有今天。 第134章 小的主打陪伴 回家的路上很顺利，跟来时不同，这次他们快马加鞭，日夜赶路，原本半个月的路程足足缩短了三天。 路过清河时他们停留一天，牧修远带着她去见明珠学院的老师。 顺便谈谈把几个男孩子留下来读书的事情。 去西州变数太多，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稳定下来。 所以牧修远决定把家里几个男孩子丢到书院去念书，几个女孩儿则带出去长长见识。 牧修远和老师在书房里聊了大半天，聊什么不知道，但出来后人似乎轻松了不少。 次日，早早起来赶路，这次赶路用的是好马，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牧家村。 “婶子，你家远哥儿回来了，快出来看看呐。” 秋氏原本在酒厂里忙，听到这话起初还不敢相信，只觉得是幻觉。 牧有田亦如此，还笑自己魔怔了。 虽然是他们叫儿子不用回来了，但儿子在外，又怎么可能不想他。 只是怕耽误儿子，都忍着这股思念罢了。 “有田，远哥儿回来了，你们在干嘛呢，叫了也不应，儿子还要不要了？” 秋氏这才回过神来，惊喜地‘啊啊啊’往酒厂外跑去。 身后的人说，他们回老宅了。 如今的牧家老宅可不是以前的那个小院子，而是刚做好不久，五进的大房子。 屋里，花娘抱着小孙子激动的掉眼泪。 “瘦了，也长得更俊了，你没好好吃饭吗？” 旁边的牧四想到他们一行人狼狈的逃出洛京就笑了。 “小弟要是长得不俊，人家千金小姐也不能追着说要嫁给他，还说为奴为婢都行……” “你说什么？”秋氏一进门就听到四儿子这么说，震惊得不行。 “四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牧修远无奈，说好了以后不谈这个的，也别在老人家面前提，怎么才进门就又提了。 秋氏听他们兄弟俩这样一说，人立刻就急了，他们家可不能干抛妻弃子的事儿。 如果儿子做了对不起儿媳妇的事，她怕是会死不瞑目。 “你们快说说怎么回事儿。”秋氏也顾不得小儿子刚回来，急得上前质问他。 紧随其后的牧有田没有看到亲家，就问道：“天富老弟没有跟你们回来吗？” 林雪薇回道：“一起回了的，只是清河的生意出了问题，我爹娘在清河留两天。” 秋氏听到这里更急了，别是小儿子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儿媳妇的事儿吧。 牧修远跟母亲和家里人解释，林雪薇也帮他说话，一番话下来思念之情没了，转而是秋氏的义愤填膺的怒火。 “幸好这次有亲家母在，否则你们小年轻家里没个长辈，人家肯定拿捏你们……” 花娘当着众人的面敦敦教诲牧修远： “远哥儿啊，咱家可不兴纳什么妾，一个女人再大方也容不下另一女人，如果你真的纳妾了，恐家宅不宁啊！” 牧修远知道奶奶的意思，纳妾更加不可能，他想让娘子帮他说句话，娘子只顾着抿嘴笑，看他的笑话了。 盘问完儿子，秋氏转头从婆婆手上接过多宝，听儿子的意思在家里留不到几天，再不抱孙子，以后再见面可就长大，到时候就不给抱啦！ 张、王二人大着肚子，看着也快临盆的样子。 花娘看到几个曾孙女去了洛京变化很大，也很是高兴。 牧家人人都好那才是真的好，这也归功于孙媳妇，如果没有她这么大方，不遗余力地教导，恐怕她们还是村姑。 得知小孙子说要带曾孙女去西州，花娘都不用想。 “全带去。” 花娘也不是个眼界小的人，她跟小孙子说：“她们跟着你们是小姐，未来能找个好人家，要是陪着我们在村里，再好也不过是嫁个地主了。” “奶奶都想她们好，全带去吧。”花娘转头握着林雪薇的手，正色说：“女子活在这世上本来就不容易，要是嫁错了人那是一辈子的事……” 秋氏和牧有田听到这里下意识看向大女儿，只见她这趟出去再回来的时候精神头好了很多，也更有自信了。 以前刚从童家回来的时候跟人说话头都不抬的，特别自卑。 后来日子一天天地过，眼看一年之期要到，又要相亲嫁出去了，那会儿她的精神头更差，连饭都吃不下了。 知道亲家母要出去，她和牧有田商量过后决定让亲家母帮忙带出去躲躲。 女儿不想嫁人，他们当然也不想逼她，看女儿这样难道他们就不心疼吗？ 果真，这一次出去出对了，要是当初又把女儿匆匆嫁出去，现在出了新律法，他们得后悔死。 那边花娘还在和林雪薇说：“只是那样就辛苦你了，一下子带这么多个孩子。” 林雪薇笑说：“我不辛苦，管她们的衣食住行就行了，剩下的有下人伺候呢。” 说到下人，这次几个女孩儿去洛京后林雪薇给她们每人都配了两个下人，一大一小。 大的照顾她们，小的主打陪伴。 男孩儿什么都没有，牧修远说了，自己动手，所以林雪薇才没有给他们配侍从。 牧家目前来说用这个配制还是用得起的。 这两年啤酒的生意远超他们的想象，林雪薇光收红利就收到手软。 晚上秋氏跟两个女儿睡，她也有话想私下问女儿。 大部分是大女儿在答，小女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今天小女儿已经十八岁，十八正是一个女孩儿最好的年纪。 她也听小五媳妇儿的话，这两年也不给女儿说亲了。 现在儿子已经高中，女儿又十八岁了，再不说亲，就说不过去了吧，别到时候留成老姑娘了！ 牧大花知道妹妹怎么想的，她想跟去他们去西州。 她也有心想替妹妹说两句好话，但娘不会同意妹妹去西州的，毕竟妹妹和她不同。 秋氏直接问小女儿，“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啊？前阵子有户人家来家里说亲了，那人是个秀才，我瞧着也挺好的，要不然趁着你嫂子在，让她陪你去相看，给你出出主意？” 牧小花不说话，心烦意乱，她不想相看，更不想成婚，但这个事情要是叫娘知道了，免不了又要担心她了！ 第135章 男人要出轨 牧修远回家大概可以待个七八天，牧角作为一族之长，牧修远又有了出息，这是喜事，当然要昭告祖先。 村里的流水席原本要摆三天的，又恰巧碰上多宝满一岁，爷爷奶奶心疼未来几年见不到孙子，干脆就顺便给他办了个周岁宴。 宴会上有人提议牧修远把官服拿出来。 好小子有眼光，一下就看中了牧修远的官印，刚放下来就去抓官印，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热闹了五天后，家里的气氛开始低迷，老爹带着人给牧修远在客厅里规划未来一个月后的路线。 牧修远上任是有时间限制的，他必须要在那个时间到达西州，所以得提前做规划。 几个女人在厨房里准备晚上的晚餐，家里其实也买了下人，专门做饭收拾屋子的。 但林雪薇不是想临走前给公婆留个好印象嘛，所以就跟着她们进厨房了。 两个姑子掌火，她们当嫂子的打下手，林雪薇做的菜上不了台面，谁也不让她做。 王氏扶着肚子挨近她，嘴里全是好听的话，她以前可不这样的，只是这次林雪薇回来王氏才跟她说些好听的话。 林雪薇猜想是因为她帮王氏带二妹了，却不想不是。 王氏前脚刚走，后脚张氏就问她，“你知道为什么你四嫂变了这么多吗？” 林雪薇回道：“应该是我帮忙带二妹，四哥叮嘱她要好好跟我说话？” 张氏神秘笑笑，走到她面前才说道： “四叔之前不是在外面做生意嘛，他在外边有了个相好的，虽然这事已经被公婆压下来了，但四弟妹还是怕，怕公婆有天压不住四叔，也怕公婆走了后四叔把人带回家。” 林雪薇听到这里就纳闷了，“这跟她讨好我有什么关系，她应该讨好公婆才是啊？” 张氏睨她一眼，说道：“你怎么还不明白呀，除了公婆，四叔最听的就是五叔的话，讨好你，以后如果四叔再有花花肠子，让五叔去管四叔才是她的目的。” 林雪薇暗道：一个男人要出轨，谁去管也没用。 再说弟弟去叫哥哥不要在外边乱来，这事儿牧修远绝对干不出来。 小相公纯良，最多也只能保证四房嫡子的利益，旁的哥哥要找几个女人，他还真管不了。 “四嫂她找错人了。”林雪薇说：“以我对相公的了解，这事他不会管的，我要是四嫂，让公婆临走前留条遗训不比讨好谁管用？” 张氏似乎被她点醒了一般，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牧二作为牧家的长子，今年四叔去了洛京后家里的生意都是他在管，偶尔也在外边留宿，其实她也担心。 担心有天牧二从外面带个女人回家，今天弟妹这么一说，似乎留遗训这条路比五叔出手更靠谱。 林雪薇见她有些不舒服就叫她回房休息，看着张氏笨重的身子，林雪薇忽然觉得没趣极了。 她也听出来刚才张氏嘴里的试探，但两个大伯要找女人这事牧修远还真管不了。 大家分居两地不说，总不能让牧修远时时盯着两个哥哥的裤腰带吧！ 这像话吗？ 再说大家都是成年人，谁又管得了谁？ 忽然在这一刻，林雪薇觉得犯恶心，男人有钱就变坏这话真真是没错的。 牧家这才发迹多久，牧家兄弟的花花肠子就露出来了！ 不想再想他们的事情，林雪薇的心情也一下变得不好。 那边的牧小花也心事重重，牧大花见状就说： “你跟娘实话实说吧，不想嫁人这事也不能勉强啊！” 牧小花把干草往灶口里塞，心不在焉的干笑一声：“算了，不说了，就这样吧，以后你们全出去了，我留在家里正好尽孝。” 四哥要跟去西州开酒厂，二哥应该也没什么时间待在家里，大姐也走了，细想来只能是她留在家里了。 总不能五个孩子全都不在身边吧，再说爹娘奶奶都在，她又用什么理由跟在哥哥身边？没得被人家笑话。 牧大花还想再劝，妹妹又不说话了。 牧小花似乎想通了，晚上找到娘就说： “不要秀才，您给女儿找个脚踏实地，老实有孝心的，最好是能在我们酒厂里找一个，有你们在旁边看着女儿也放心。” 秋氏被女儿的话吓了好大一跳，怎么家里现在条件好了，反而要找个普普通通的？ 女儿认真的样子秋氏反而不敢应了。 她是想女儿早点成婚没错，但不是让女儿随便找一个老实的男人。 童大壮够老实吧，后来又如何了？ 丈夫根本不懂这个，秋氏当下就去找亲家母，她把女儿和她说的话复述一遍。 丁氏听到了却是有几分明白的，还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现在家里几个女人这样，还不是薇薇那个死丫头教出来的。 亲家一直对那个小孽障赞赏有加，其实丁氏心里还是有愧的。 女儿不愿意再生孩子，其实她知道是女儿的主意。 小孽障把女婿哄得团团转，现在又把小姑子和牧家人哄得都围着她团团转。 这些事情丁氏全看在眼里，现在牧小花这般想，她都不用想肯定是女儿那套‘不想嫁就别嫁，嫂子有钱，嫂子养你’。 丁氏现在面对亲家母，又羞又气。 小孽障太久没收拾，又欠打了。 丁氏把亲家母说服后，转头就去女儿房间。 林雪薇这会儿正抱着儿子教他以后别做渣男，不巧，被找过来的丁氏听到。 丁氏更气了，一岁的孩子你跟他说这些干什么，没得污了外孙的耳朵，闲的是吧？老娘这就给你松松皮子。 她上去，二话不说就揪着女儿的耳朵扯她问道：“你跟你小姑子说什么了？” 林雪薇疼的当下放开儿子，不明所以，半起身道： “我跟她说什么了，您别冤枉我。” 看女儿装傻，丁氏气笑了，手也更用力了。 “她今天找你婆婆说要嫁个老实本分的人，你婆婆都来找我了，这话她从前可不会说。” 林雪薇眼角瞥到牧修远，连忙叫他来救驾。 老娘要收拾她，除了牧修远劝，谁也不管用。 第136章 这是我的底线 牧修远好一顿说岳母才抱着儿子走出房门，再看娘子耳朵被扯红了。 他心疼又好笑问道：“娘做什么又打你了。” “问得好，”林雪薇边揉耳朵边说：“我也想知道呢，进来才说两句话就打我了。” “娘说什么了。”牧修远问。 林雪薇怔了怔，看他说：“娘说小妹要在家里找个人嫁了，我娘说是我教她这么说的，简直莫名其妙，随便找个人嫁还不如单着呢，小妹今年才十八岁，也不急吧。” 牧修远对娘子的话一阵无语，乡下的十八岁可不小了。 有的人家都生两个孩子了，就娘子觉得十八岁还小。 牧修远捏她的嘴，凑近她说：“说话这般口无遮拦，难怪岳母要生气了。” 林雪薇推开他躺下，她说的是真心话，十八岁在现代才高中毕业，还是个孩子呢。 真是和这些古人说不通！ 林雪薇闷闷不乐翻身背对着他，牧修远熄灯上床，抱着她关心道： “怎么不开心了？” 林雪薇这时闻到他身上的酒味，熏得人头都晕了。 “喝了多少？”林雪薇掀开被子透气转身问他。 “一点点，人都在嘛，我不好不喝。”牧修远心虚，轻言浅笑贴在她的颈窝说。 看他那样分明是喝得微醺了，要不然也不会话里带着傻气。 林雪薇抬手，拿了他胸前的头发弄开玩，牧修远也不说话，陪着她熬。 快睡着的时候林雪薇才问他，“四哥在外面有人了？” 牧修远反应过来后有些无奈，笑道：“想了一晚上就是在想这个啊？” 林雪薇也不怕他笑话，在他怀里仰头说：“你们男人有钱就变坏，你现在尚且还好，要是以后有权有势呢，会不会也跟他们一样？” 牧修远没回答她的问道，反而狐疑额抵着额道：“林雪薇可不是这样没有自信的人，你应该说如果以后我在外面有人了，一定会叫我好看。” 这话倒是像她以前说过的话，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他们生了个儿子，牧林两家的生意搅和在一起，再说到了那时牧修远已经长本事，她一个没权没势的人，还怎么要他好看？ 林雪薇现在跟他说这些，也完全是被家里两个妯娌影响了，身边的人全是三妻四妾，也容不得她不多想。 她信牧修远现在不变，但未来谁又说得清呢！ 林雪薇没有刚来时候的那股劲儿了，她在想，她是不是也快被这样的环境同化了。 林雪薇在他怀里认真说道：“如果真的到了那天，就算我不跟你和离，我们也会‘相敬如宾’。牧修远，我不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男人，这是我的底线。” 牧修远脸颊贴着她的额头，比她还要认真说： “我们不会有相敬如宾的那天，一辈子很长，林雪薇，你且等着瞧。” 林雪薇不说话，但此时此刻她是相信牧修远的。 往后正如牧修远说得那样‘且等着瞧吧’。 次日，秋氏心事重重，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拿东西还不小心摔了几次。 林雪薇以为是担心儿子去上任，便也没在意。 毕竟不只她心情不好，连奶奶也舍不得他们，一整天都把多宝抱在手里呢。 第二天早早就要起启，这晚一家人吃过晚饭后，在外面坐在一起聊天。 这会儿也没有外人，全是自家人，老爹和老娘要陪他们去西州，也是明天一块出发。 几个孩子安安静静陪着父母，王氏则黏在牧四身边，牧四也跟他们一起出去。 林雪薇拿张毛毯出去时，外面的人已经聊开了。 老爹在跟牧家人说明天以及之后的路怎么走，大概计划他们多少天到西州。 牧有田夫妇最远也就出过清河，听得云里雾里的，但却特别认真。 花娘也听不懂，但不妨碍她陪着他们一块坐着听。 林雪薇拿着毛毯给奶奶盖上，顺势坐在她身边。 花娘似乎也有话跟她说，拉着她的手笑着不松开。 林雪薇没等她说话就先说了，“您在家里要是哪不舒服了一定别忍着，叫爹娘马上去请大夫，现在家里也有马车了，特别方便。” 花娘笑眯眯地听孙媳妇说，时不时还乖乖的点头。 “现在家里不是请了厨娘吗，如果饭菜太硬吃不下，不用怕，也直接跟她们说，不行我们就换人，咱家现在有钱了，还怕请不到厨子吗？” 林雪薇一副土豪口气道。 花娘拍拍她的手，心里特别高兴有人关心她，人老了太硬的东西都不爱吃。 家里这么多人，愣是没有人发现这一点，孙媳妇这才回来几天一眼就看出来了。 花娘笑道：“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用这么麻烦，能吃饱就行，没有这么讲究。” 这话林雪薇就不爱听了，花了钱的，如果连主人的饭菜做的都不合胃口，那还要厨娘干嘛。 牧修远在一旁听的也是眉头皱起，家里现在条件好了，难道连口吃的也不能顺心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再说老人家吃太硬的东西容易消化不良，肚子如果长期胀气，这能好受了？ 他抱着儿子递给一旁的容妈妈，刚想搭话，娘子就先说了。 “我们这次去西州少则三年，多则六年……” 牧修远不明白娘子为什么说这个，但知道她肯定在劝奶奶，便没有打断她的话。 “您是不知道，洛京的灯笼都比清河的好看十倍都不止，而且人家的店也不打烊，通宵到天明……” 林雪薇给奶奶说着洛京好玩的、好吃的，老太太听得两眼发愣，目光闪烁。 “洛京真的有这么好看，每晚灯火通明？” 面对老太太的怀疑林雪薇不加思索地说： “您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您孙子回京做京官的那天我们把您稍上，带您去陛下在的洛京，享荣华富贵，再让您儿子给你挣个诰命夫人当当……” 老太太让林雪薇哄得笑的牙不见眼。 牧修远脸红的伸手去掐娘子，这牛皮是不是扯大了。 平时跟你开玩笑说挣诰命，那就是夫妻俩的闺房话，都知道是开玩笑的，怎么今天你还拿出来骗人了？ 第137章 公婆也看弟妹脸色 林雪薇才不管你，甩开小相公的手又继续哄。 “您现在可是老夫人，家里谁也没您大，不高兴了您就朝他们吼，日子过得舒坦心情才好，心情好了才能长命百岁，长命百岁了还怕看不到您孙子给您挣诰命的那天？” 老太太想到她也能有诰命，忽然就精神抖擞起来了，抓着孙媳妇的手哈哈大笑。 牧修远则被娘子逗得又气又恼，小嘴这般能扯，不怪昨晚挨岳母打了，活该打的。 远处秋氏看得咂嘴，她知道这个小儿媳妇嘴甜，却不想她原来说话也那么好听。 她不管别人怎么想，她就爱听这样的好话，秋氏跟旁边的丁氏笑说： “家里一家子人也比不过薇薇会说话，看把娘哄得多开心。” 丁氏谦虚掩嘴笑道：“她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嘴上功夫厉害，但气人的时候也是真气人。” 丁氏这话一出秋氏就不认同了，连连给儿媳妇说好话。 说真的，得这样一个儿媳妇，是他们家三生有幸。 秋氏看着郁郁寡欢的小女儿，再看几眼落落大方的孙女以及外孙女。 她不得不承认林氏确实是厉害的，几个孩子包括两个女儿自从跟了她后人简直变了个样，改头换面了一般。 林氏待她们从来不偏袒，吨吨有的几个女孩一样有，这几年她都看在眼里。 小女儿的心事她怎么会不明白，无非就是不想呆在家里，再说她出去见了世面，还愿意嫁给村里人？ 无非说的是气话罢了。 如果林氏是其他两个儿媳妇，她一个当婆婆的开口了也就开口了，可林氏不是她们。 林家已经帮了牧家太多，再开这个口，说实话，挺不好意思的。 一家人聊到大半夜，快散的时候秋氏厚着脸皮过去找小儿媳妇，犹豫半天还是说了： “明天你们去西州，把你小妹也带上吧，如今牧家村已经容不下她的心了，我们就是硬把人留下来也没用。” 牧小花听了脸一红，她看着嫂子张了几次嘴，拒绝娘的话说不出口。 正如娘所说，见过世面后她就静不下心来待在村里了。 她想跟着嫂子出去看看，哪怕以后嫁个普通人也无所谓，她现在就是想出去外面。 这事林雪薇没有想过，所以她怔了一瞬，牧修远见状就接话道： “小妹今年已经满十八，再跟我们出去耽误她说亲，往后再找就不好找了。” 牧小花听小哥这么说肉眼可见的失望。 但她很快又说服自己，乡下的姑娘人家十八岁都已经成婚了，现在像她这种情况已经是少之又少。 更何况爹娘还保证在她出嫁的时候给她一大笔嫁妆，这个村里谁都没有过，所以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她敛下失望，花娘想帮孙女说两句话，却不想秋氏这个当娘的先说了。 她很不好意思看着丁氏说：“这正是我想麻烦丁姐姐的地方，你们也跟去那边，丁姐姐如果看到合适的人家，就帮我做主把婚事订了吧。” 被委以重任的丁氏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婚姻大事，就推给她一个外人，是不是太儿戏了？ 秋氏又连忙说：“丁姐姐你看着处理，我相信你。” 丁氏好笑的不行，想拒绝的话到嘴边也咽下了。 牧四和女婿都在，她最多也是牵个头，剩下的让他们兄弟俩折腾就行，事关一个女孩儿的终身，她也不敢大包大揽。 丁氏点点头就同意了。 紧接着，所有人都看向林雪薇。 林雪薇这回也反应过来了，正想答应呢，老娘说： “她有什么不好同意的，全家就她最闲了。” 林雪薇刚想反驳老娘的话，但想想，确实是这样的。 只要有老爹和老娘在，再加上大姑子，基本上她都是那个最闲的。 更何况牧小花不是个闲人，也帮了她很多，再说凭她和牧小花的关系，她也没有道理不同意这事啊。 “我没有意见。”林雪薇含笑说。 儿媳妇没有意见秋氏狠狠的松了口气，她也放心了。 张、王二人却不这么想，此刻她们才感觉到家里的变化，似乎自从小叔子高中后连公婆也看弟妹的脸色了。 今天小妹的事情要是换作是她们，婆婆绝对不会和她们商量，而是直接告诉她们。 因为家里向来如此，更何况家没分，怎么可能轮到她们做主，告诉你一声已然是给你面子了。 那边牧有田也是才知道妻子的打算，但他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只说： “小妹以后麻烦小五媳妇和弟妹了。” 之所以没说麻烦儿子，那是因为他和儿子是一家人。 林雪薇微微朝公公颔首，回了句‘不麻烦’。 花娘看到一家人和和美美不知道有多开心，一整晚都笑得合不拢嘴。 夜已深，明天还要赶路，一家人就散了。 回到房间，牧修远抱着娇妻猛亲：“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胡子扎的人很疼，林雪薇嫌弃得不行，推半天推不开他，只能任由他亲。 被牧修远亲得生无可恋，林雪薇才说： “不要以为你刚刚说的话是拒绝婆婆，其实你是在提醒婆婆小妹也不小了，婆婆这才叫我娘帮着做媒人。” “我家娘子就是聪明。”说罢又是压着人好一顿亲。 明知她怕痒怕疼还来这一下，要说牧修远不是故意的鬼才信。 在林雪薇的怒吼下牧修远这才放过她，而后是冗长的安静。 林雪薇这才惊觉，小相公可能是舍不得行为才这么反常。 知道后林雪薇也没有说话，而是抱着他，依偎着他。 牧修远似乎也知道她的意思，拍拍她的背示意她没事。 天蒙蒙时家里的人全都起来了，热闹的吃了个早饭，沉默的装行李上马车。 到了此刻大人都好，能抑制情绪，几个女孩儿已经哭成了泪人，全都舍不得。 秋氏抱着多宝，一手拉丁氏郑重说：“丁姐姐麻烦你了，以后到了那边你代替我全权作主，哪个小妖精敢上门，你就替我打出去。” 林雪薇在旁边眼泪都笑出来了。 上次四伯不小心把梁风竹的事情说了后，婆婆气得咬牙切齿，到现在还记得呢。 牧修远去扯她袖子让她别太过分了。 这事是真的丢脸，娘知道后当天拉着他去祠堂发誓，让他以后离别的女人三尺远，那天全村的人都知道了。 他从小到大就没这么丢脸过，真不想提这事了！ 第138章 视为不祥 一年后。 一年时间足已让牧修远在西州站稳脚跟，且以前纯良的小相公逐渐变成一只小狐狸。 西州广阔，风沙漫天，一年只有两个季节，不是夏，就是冬，且环境很干燥。 林雪薇也是适应很久才适应过来的。 这天，本该在衙门办公的牧修远匆匆往家里来，怀里正抱着个婴儿，一脸沉重。 “这是……” 没等林雪薇问，牧修远已经把手里的信件递给她。 信是苏欢颜写的，信上说她生了双胞胎儿子，但双胞胎在她夫家家族里视为不祥，无奈之下苏欢颜想到她…… 林雪薇怔怔地看牧修远，夫妻俩个对视了片刻后，她问道： “孩子是谁送来的？” 说到这个牧修远也很无奈，来人只有一个侍卫和一个妈妈，妈妈把孩子送到我办公的地方，简单交代了下就走了。 “所以……” 牧修远看了眼怀里的孩子，打断娘子的话： “所以这孩子现在除了我们再没有亲人了，除了信和身上的衣服包被，一样东西都没有。” “那我们养了？” 信上苏欢颜说了，以后孩子就叫‘牧安居’，意思也不言而喻了，就是让他们帮着养了。 牧修远也听过别人说什么双胎不吉利的话。 但自己的孩子他怎么也不相信说不要就不要的，更何况凭苏欢颜那种不缺吃喝的家庭，孩子怎么可能会不要。 他觉得以后苏欢颜肯定还会再找个借口让孩子回家，所以就没有太在意。 “先养着吧，给咱儿子做做伴也行，反正那小子几个姐姐都不愿意和他玩儿。” 林雪薇看了眼不满两个月的孩子很是无语，这么点大，还要吃奶呢，多宝跟他玩吐泡泡？ 夫妻俩正说着话呢，牧修远怀里的小孩儿就哭了，他特别有经验说：“应该是尿了，那个妈妈临走前喂了这小子一顿奶，还不到一个时辰呢。” “是个小子？”林雪薇问。 “牧安居，有哪家母亲给女儿取一个这样的名字。”牧修远无语道。 话不多说，牧修远去给孩子换尿片，拿的还是儿子之前用过的。 林雪薇立刻叫人去外边找个奶妈，不能让孩子饿着啊。 好在都是亲手养过孩子的，两人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闲下来后林雪薇才终于想到苏欢颜，连一个孩子也容不下，她究竟嫁了个什么家庭？ 早知道之前问一下，要不然现在也不至于干着急了。 家里凭空出来一个小弟弟，这叫所有的人都惊讶不已。 丁氏抱着新鲜出炉的外孙爱不释手。 以前她拼了命也生不出男孩儿，现在好了，到了女儿这人家直接给送上门来了。 有些时候她不得不感叹这个臭丫头的运气是真的好。 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这辈子撞到大运了！ 丁氏在房间里抱着外孙，看女儿在桌前写字，写了又丢，纸丢了几张，人很是烦躁。 “干嘛呢你？”丁氏走过去关心道。 林雪薇抬头看母亲，目光少见的忧心，“我担心这孩子的娘，在信中她也说得不清不楚，我怕她出事了。” “你写信直接问她不就完了。”丁氏给女儿出主意。 “我怕这个时候给她写信会让她造成负担，万一害了她怎么办？” 古代的宅斗剧林雪薇也是看过几部的。 苏欢颜的娘家身份没有问题，但她肯定是高嫁。 这个时候写信去问，万一叫人抓到了把柄，反而害了苏欢颜怎么办？ 洛京他们无人可用，想打听点事情难如登天。 林雪薇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他们不能只顾着现在。 京中的局势也要跟进，否则牧修远再有脑子也没用。 现在关键她现在要知道苏欢颜在洛京是不是出事了。 林雪薇把自己的想法和老娘说，丁氏想了一会儿才说： “这还不简单，随便在洛京开个铺子，再找一房信得过的人去守着，以后让他们递消息就行了。” 林雪薇也觉得可行，就让老娘这么办了。 往反洛京再加上打听，两个多月过去了，关于苏欢颜的信才出现在林雪薇的手上。 林雪薇叫自己的人直接去当初他们租房子的米铺打听。 那个铺子当初苏欢颜说过，是她自己的嫁妆。 这回苏欢颜在信中坦白了自己的身份，林雪薇也是这时才知道原来苏欢颜是王妃。 而且这个六王妃现在处境不太好，因为六王爷和双生子的缘故，六王爷被陛下勒令在家里休息，工作也被撸了。 信上苏欢颜说她一切都好，现在六王爷不用上朝，夫妻俩关上门，在家里安养孩子。 林雪薇看到这里也是松了口气，还好好友没事。 同时林雪薇也在想，他们那种身份的人就算是有事了，她可能还真的帮不上忙呢！ 晚上牧修远回来就看见娘子逗着牧安居。 几个月的孩子哪需要逗，但这也说明了娘子心情好。 牧修远官服都没脱，上前抱着她，连同孩子也一块儿拥入怀中，“洛京来信了。” “来了。”林雪薇笑道：“他们母子都没事儿。” 林雪薇还把苏欢颜的身份简单说了下，牧修远对这个六王爷似乎有印象。 他说：“在殿试上我见过他，当时陛下也让几个皇子考试了，他的卷子后来我也看了，跟我的立场差不多，只不过他的字里行间多了几分犀利。” 林雪薇听到他们立场相同就更高兴了，至少以后她和苏欢颜的友情不会因为男人的立场而发生争执。 六王爷文章里的犀利林雪薇就更不会在意了，毕竟身份摆在哪呢，一个王爷，你说他没点心机，这正常吗？ 林雪薇不想聊这个，抬头问他，“给孩子取个小名，不能老叫他宝宝呀！” 牧修远也在想，皇室容不下双生子，六王爷送出来大概率也认不回去了，否则还能有命在？ “既然父母给孩子取了‘安居’，那肯定是希望他平安顺遂的，我们就叫他……” “‘是宜’。”林雪薇笑说：“小名就叫是宜吧，什么都合适的意思。” 牧修远手弄了一下孩子的脸，赞同道：“小是宜。” 家里从此多了个成员，后来六王爷上位。 小是宜前面有爹开路，身后有人撑腰，在洛京横着走。 第139章 当官的老爷回家了 五年后。 牧修远治理西州有功，连跳三级为中书省右司，即刻上任。 彼时的林雪薇已经28岁，牧修远也正当年华。 “看什么？”回程的路上牧修远问发呆的娘子。 马车跑得飞快，连带着一行人的焦急。 此次回京述职，大概以后会在洛京定居，路过牧家村。 牧修远想到娘子五年前对奶奶的承诺，说带她去洛京看花灯。 如今奶奶不到八十岁，信里爹娘总说奶奶身体好。 所以牧修远想回家一趟看看，如果可以，想带奶奶去洛京，以后奉养她老人家。 此刻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剩下的人在另外的马车里。 林雪薇看他笑说：“觉得这一趟回来心情忽然就变了很多，好像更开阔了。” 牧修远握着娘子的手，心情也非常激动，他道：“可能是长大了心绪有变化了？” “兴许吧。”林雪薇望着窗外陌生的景色，心不在焉道。 现在的牧家村变化很大，因为这几年家里的酒卖得很好。 很多人慕名而来，牧家村也改名叫牧家镇了。 记忆里回家的路也变得很陌生，好在牧修远名气大，一问人家就都知道，他们一行人一路问回去的。 另外一辆马车里，是宜掀开布帘，虎头虎脑地问几个姐姐，“这是我爹娘的老家？” “对。”牧薇尘笑说：“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只是家还没到呢，我们不急啊。” 牧薇末把多宝从另一个窗户拉下来，警告他乖一点。 七岁的孩子猫嫌狗厌，多宝正是到了这个年纪，她也想不明白，自家小舅舅这么温柔，怎么偏偏生了个皮小子。 另一边的是宜也皮得很，挨了亲姐姐一巴掌。 林吨吨，不，现在叫林正然了。 此时的林正然已经十二岁，稚气未脱，但长姐的气势可不小，一声令下两个弟弟马上就安静下来面面相觑。 相差两岁的兄弟俩得到了所有人的偏爱。 所以行事难免有些骄纵，但好在兄弟俩会看人眼色行事，否则不知道要挨多少打。 看他们安静下来，牧薇尘好笑不已，她舍不得打是没错，但三表妹可不惯着兄弟俩。 太久没有回家，那边车厢里牧大花也紧张的不行。 这些年来她没有嫁人，帮着四弟管理酒厂的生意。 父母在信里也催过她再找，只是她都没有松口，这次再回去，怕是又得当面催了。 牧大花把事情想得悲观，但没有想到这次回家时间很赶，她的终身大事谁都来不及问。 快到下午的时候牧修远终于看到自家老宅了。 他带着娘子上去敲门，开门的下人得知是自家在外当官的老爷后，惊得直往后院跑去。 “老夫人，老爷回家了，当官的老爷回家了··” 林雪薇听到捂着笑弯了腰，牧修远看着下人的背影耳尖泛红，太尴尬了。 “别笑了！”他小声咬牙道：“给你家老爷留点面子。” 林雪薇听他称自己为老爷，笑得更大声了。 牧修远不管她，拉着她直接进去，身后几个儿子女儿全跟上，哗啦啦的一群人。 秋氏在家里睡午觉呢，听到下人一喊，推开床上的牧有田，鞋子胡乱提上急道： “你儿子回来了，没想到比信里写得还提前两天。” 牧有田赶忙起来，边穿衣服边说：“上面的人要他马上回去，他想慢点也不行啊……” 回头一看，老妻已经跑出来了，人影都没了！ 再出去时，儿子带着儿媳妇跪在娘面前，老妻在旁边捂着脸掉眼泪。 牧修远见到爹叫了声，牧有田还没反应过来，干巴巴应了一声。 这时秋氏才朝儿子扑上去大哭特哭，“我的儿啊··” 多宝带着弟弟往后挪，下了好大一跳。 对奶奶他是不记得了，但有奶奶这个人他还是知道的。 他知道他不只有奶奶，还有个太奶奶。 旁边一双濡湿慈祥的目光盯着他，多宝朝那老奶奶叫了一声，“太奶奶。” 刚才跟着爹娘叫过，但不妨碍他再叫一次。 花娘眼眶湿润，甜甜的应了一声，还朝他伸手过来。 多宝先去看娘，只见娘朝他点头，耳边父亲说： “娘，儿回来了。” 是宜见没有人理他，也不甘示弱地说： “奶奶，孙子回来了。” 秋氏这才反应过来，她当即丢下儿子，去扶儿媳妇和孙子起来，末了还叫后面的人都起来。 看见女人如今长得这般好看秋氏一时间还不太敢认。 上次见大女儿是在四年前，小女儿成婚的时候，他们去了西州，后来就没再去过。 秋氏伸出去的手又带着不确定，牧大花上前一把抱上去，依恋地叫了声娘。 如果说刚才见了儿子能忍住泪水，这会儿秋氏却是彻底忍不住了，呜呜地大哭。 牧有田手忙脚乱想安慰她们，但母女的声音盖过了他的安慰声。 他和儿子对视了会，就忍着心酸问儿子，“这次能在家里待几天？” 牧有田现在已经习惯了儿子每次的匆忙。 但儿子告诉他只在家里待三天的时候他就不说话了。 林雪薇看清楚了一个父亲眼里的失望和心疼，她笑着打圆场说： “这次我们这么赶回来就是想在家里留几天，顺便看奶奶身体怎么样，如果奶奶身体好，就一道上京定居。” 惊喜来的太忽然，花娘抓着曾孙的手不敢相信，反应过来后立刻就说： “别看我年纪大了，但我身体特别好，每餐能吃两碗饭呢，天天还种了些花花草草。” 说罢，眼神示意儿媳妇帮她说话。 秋氏此时正喜极而泣呢，哪顾得上婆婆。 牧有田作为儿子，母亲怎么想的他当然清楚，一直念叨着远哥儿远哥儿的！ 现在人好不容易回来了，又说来接他们进京的，他也不会撒谎，实话实说道： “娘这几年身体真的不错，别看她年纪不小了……” 花娘听到儿子提她的年纪，气得恼道： “不是叫你说这个。” “别看她年纪不小了，但身体跟五十多岁的老太太似的。” 牧有田说到最后还摸了下鼻子。 儿子话毕，花娘目光如炬盯着孙媳妇，看得林雪薇都忍不住笑了。 “如果您的身体没有问题，那我们就一起回洛京。” 第140章 开族学 听到这话，老太太高兴的手舞足蹈。 “摆几桌？”牧有田笑着跟小儿子说。 牧修远知道他回来了，家里一定会摆酒，这就是他为什么拼命赶路回来的原因。 岳父岳母受不了像他们这般赶路，在后面跟着呢。 牧修远苦笑道：“儿子只能在家里待三天，第三天清晨就要赶路去清河看望老师。” 三天时间还得挤出一天去看老师，所以他的时间真的不多。 “应该的。”秋氏听了儿子的话忙道：“那为娘给你们备好东西，到时候一起拿去。” 没有老师哪有儿子现在，这些年来儿子虽然不在家，但这层关系他们也一直维持着。 逢年过节，两方都很客气的送礼，更何况几个孙子都在明珠学院学习呢。 说到学院，秋氏立即叫来下人去学院把几个孙子都接回来。 小叔回来了，几个侄子可不得见几面吗，再说让儿子考考孙子，看他们学得怎么样。 林雪薇见状就说：“麻烦娘了，这些日子一直赶路，备礼这事儿媳还真没有想过呢。” 秋氏笑得很开心，“所以才说你们年轻，好多人情世故都不懂，不过你放心，有你娘在，以后娘教你。” 林雪薇笑着应了声。 旁边的牧大花见弟妹哄着娘也笑了。 这些年在昌州丁姨安心带两个侄子，后宅家里的事情全是弟妹操持。 刚开始那两年小弟在昌州举步维艰，全靠弟妹约那些文臣武官的家眷吃喝玩乐维持关系。 昌州的女人因为受过战乱的关系，思想上特别开放，能喝酒，还爱玩儿。 那会儿弟妹为了讨好她们，几乎天天喝醉酒，第二天又被拉去跑马。 一群女人就逮着她欺负，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弟妹还能做到长袖善舞，家里外面两不误。 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想不到给小弟老师备礼，只是哄着娘罢了。 这晚叫了好多人来家里吃饭，牧修远喝得醉过去了。 回房间后抱着林雪薇声声‘娘子娘子’地叫，林雪薇还伺候他一晚上。 “醉鬼烦死了！”睡前她给了牧修远一脚。 后者已经熟睡，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得回来，就算照顾了牧修远一晚上林雪薇也不敢居功，早早的就起来了。 出来见了婆婆后，秋氏心疼儿子，也不让他起来。 林雪薇跟张氏打了声招呼，这几年除了他们一房，剩下的两房后来又生了两个儿子。 “弟妹，听他们昨晚说公婆和奶奶要跟你们上京？” “是啊。”林雪薇说：“如今相公已经回京，天子脚下，一点错那些史官都会放大，为官者最忌讳的就是不忠不孝……” 林雪薇说了一半，剩下一半让他们自己去猜吧。 按牧家村的习俗，一般都是长房给父母养老，现在他们要接几位老人走，没有一个像样的理由这不是在打长房的脸吗？ 林雪薇不知道昨晚牧修远怎么跟牧二说的，但为了牧二的颜面，必须要有个理由。 果然下一秒，张氏的脸色好了很多。 他们走后家里得长房守着，双方都有意打理好这层关系，所以聊得特别好。 张氏比林雪薇还要热情，毕竟家里几个儿子以后都就靠五房拉拔。 林雪薇也关心道：“大娃今年考童生了吧？” 说到这个张氏笑得合不拢嘴，“是呢，也快了。” 婆婆昨天叫人去接儿子回来，想的怕也是叫小叔给儿子指导一下。 毕竟大娃是长孙，大孙子婆婆也是很看重的。 正说着话呢，前院传来几道惊呼声。 张氏忙道：“应该是大娃他们回来了，在跟前厅跟几个妹妹打招呼呢。” 张氏的大女儿跟着老娘和牧四夫妻在后边，现在前厅就他们昨晚带回来的几个孩子。 正发着呆，张氏就欲言又止的看她。 林雪薇也不是个笨的人，当即就笑道： “我去喊相公起来。” 这么说着，后面传来婆婆的声音，她声音上扬，“哪用喊呀，教大娃晚点教也行，也不差这会儿了。” 张氏脸上的笑就微敛下来，回道：“婆婆说的对。” 林雪薇打圆场说：“相公就在家里待两天，能和他们相处的时间也不多，睡觉今晚再早点睡也行。” 儿媳妇都这么说了，秋氏还能怎么说？ 正说着话呢，进来三个小男生，个个长得文质彬彬，都很有精气神。 他们见到林雪薇，异口同声地拱手问礼，“婶婶。” 林雪薇笑着应了，见到他们那一刻，林雪薇心里突然有个想法，那就是牧家要起来了。 少年强则国强。 这话是没错的。 牧修远回来比在外边都忙，一整天林雪薇都没见他。 正当林雪薇以为今晚又要伺候醉鬼，人家稳稳的走回来了。 此时已是深夜，却正是林雪薇最忙的时候。 牧修远洗漱过后，带着一身酒味和湿气回来了。 娘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他进来了也没有抬头，牧修远擦着湿发上前，低头想亲亲她，却被她书桌上的东西给吸引了。 林雪薇伸了个懒腰才站起来，把牧修远按在椅子上，拿过他的毛巾给他擦头发。 牧修远的目光则在她写的纸上，一盏茶过后，牧修远目光震惊的转向她。 林雪薇先说话了，“我们办个族学吧，这些年在昌州我们也赚了不少钱，开个族学还是绰绰有余的。” 西州和昌州的贸易之路如今已经稳定，这几年牧修远上任期间为朝廷赚了不少钱。 同样的，林雪薇作为第一批吃螃蟹的人，也赚得盆满钵满。 就连家里几个小女孩儿都有了属于自己的私房钱，全是这几年她带着赚的。 说句不怕闪了舌头的话，那些钱足够她们这辈子衣食无忧。 牧修远怔怔地看自家娘子，办族学他想过，毕竟谁不想自己的家族繁荣昌盛。 但是他忙，实在是空不出手来办这些事情。 却不想娘子已经想到他前头去了，这怎么能叫人不动容呢。 牧修远伸手摸向她的颈侧，仰头吻了上去。 林雪薇被他的操作弄懵了，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小相公这几年对付她那是一个得心应手，林雪薇被吻得意乱情迷，族学的事情也当他同意了。 第141章 锦上添花 因为他们再待一天就要离开牧家镇，次日一早，林雪薇把村里的族长和族老叫来商量族学的事情。 这事是她先提出来的，她主事，牧修远在旁边帮忙补充。 林雪薇昨天花了一天时间做计划，再加上前世的一些想法，所以没人比她更清楚这个族学要怎么办。 中午的时候老娘一群人也终于到牧家了。 得知她要办族学，说了句操心的命就去吃席。 牧家给牧修远办了流水席，这会儿所有人都去吃席，剩她一个人还在完善计划。 可不就是操心的命！ 其实林雪薇是想留下来等族学稳定了再上京去找牧修远。 奈何小相公不松口，而且梁风竹这个女人也是个定时炸弹，索性就没再提留下来的事情。 林雪薇出计划和钱，牧修远出面找老师，这事儿也就定下来了。 第二天要去访客，秋氏盯着儿子别让他喝醉了。 同时，花娘也欢欢喜喜地收拾东西。 她想过了，这次上洛京下次再回来怕就是她死的时候了，所以这几天她把她所有的私房全收了，带上一起走。 不过她不跟孙子走，亲家说了，他们可以慢慢走，一两个月到洛京也不妨事。 毕竟他们又不需要上京述职，他们此次上京是跟着孙子享荣华富贵去的。 花娘想到这里就笑的牙不见眼，孙媳妇是这么跟她们说的。 离述职时间紧，怕是得日夜兼程，所以次日牧修远夫妻谁也没带就上路了。 慢慢走不舒坦吗，非得跟他们一样拼命赶路，如果有得选，牧修远也想慢慢走。 族学之事交给村长和族老，他们很看重此事，林雪薇虽然也担心，但也没有办法，只能之后书信里说了。 这回的告别就显得没那么沉重，毕竟分别不久还会再见面。 倒是林雪薇看着这山青水秀的地方有几分不舍。 车轱辘快速转着，牧修远看见娘子眼中的惆怅，忍不住搂着安慰她： “以后老了我们回来这里养老，只是到时候儿女长大，只怕就剩下我们俩了！” 林雪薇想起前世听过的一句话，‘少年夫妻，老来伴’。 她转头看牧修远笑道：“有你陪着也不错，儿女有儿女要过的生活，我们也有我们的。” “对。”牧修远轻笑抵着她的额头说。 夫妻俩人正说着话，忽然从车座底下传来一个声音：“娘，救命，救救我··” 听这声音是小儿子，林雪薇吓了一大跳。 她起身，牧修远掀底座，儿子缩着脚就躺在底座下，目光调皮看他们，还笑嘻嘻的。 牧修远骂了句‘皮小子’，赶紧把他提出来。 林雪薇扬手要打他。 娘生气了，是宜可不敢躲，结结实实屁股挨了一巴掌。 “谁叫你偷跑上来的？”林雪薇气道：“你不是跟哥哥在睡觉吗？” 人家自己还特别有理，就哽着脖子说了：“我知道你们要走，还想不带我走，我自个儿长腿，爬上来的。” 车没有减速，怕给他们撞出个好歹来，牧修远拉着娘子和儿子坐下。 儿子气呼呼的，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牧修远暗道：之所以他们今天这么早离开，就是怕这小子知道不带上他，哭闹把场面弄得难看。 再说赶路的滋味儿可不好受，没舍得让他受这个罪。 却不想这小子鬼精鬼精的，心里早就密谋上了，这下好了，舍不得也得舍得了。 夫妻俩人对视一眼，心里都不约而同地想，正好带他回去见他亲爹娘了。 这几年家里几个孩子的东西全是苏欢颜准备的。 虽然没有明说，但都知道当娘的肯定记挂着他。 林雪薇气他皮还气他难教，扬手还想再打他，却不想牧修远早一步给抱开了。 是宜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也是他一手养大的，娘子这般生气，一巴掌打下来还得了？ 牧修远的举动换来林雪薇瞪了他一眼。 是宜把脸埋在父亲怀里，他不服气，但是怕挨打。 苏欢颜见了小儿子心里万般滋味儿。 在洛京城外，苏欢颜算到林雪薇夫妻大概什么时候到，所以在那等了好几天。 终于有天，她等到了。 等到了好友，还等到了出生后不久就被抱走的儿子。 苏欢颜见到儿子的那一刹那就认出了他，因为小儿子和大儿子还是有点像的。 林雪薇见到好友的瞬间，推着儿子到她跟前： “是宜，这位就是对你特别好的姨娘，你抱抱她。” 是宜怔怔地看娘，他知道有个姨娘对他很好，但见面就抱不太好吧…… 是宜还有些扭捏，忽然整个人就被一双手臂给抱住了。 姨娘抱他抱得很紧，险些叫人喘不过气来。 “去温泉山庄住几天吧？”跟儿子短暂的相处过后，苏欢颜祈求的目光看向林雪薇。 林雪薇当然同意了，她转身去车上跟牧修远说明。 夫妻俩就分开了，一个回去述职，一个去温泉山庄。 林雪薇这趟也没有白去，一路上苏欢颜跟她说如今朝中的形势。 当然了，这些话大部分都是南云霆跟她说的，南云霆前几年被排除在权力之外，但这几年凭着手腕又回去了。 如今陛下年事已高，他得陛下看重，那个位置他的机会也不小。 苏欢颜拿着糕点喂儿子，恨不得叫他多吃点。 一边还严肃说：“这几年牧修远在昌州给陛下赚了很多钱，陛下对他很看重，他们眼都红着呢，如今他在京中的势头很猛，还是低调点为好。” 苏欢颜没有和林雪薇绕弯子，直接道： “陛下近两年来身体不好，牧修远回京后肯定会有人拉笼他，几个王爷和朝臣，这个时候你们千万不要站队，一旦站错，牧家也到头了。” 这话如果是她以前，她会委婉地跟林雪薇说，但现在不同，她的儿子也姓牧。 牧家不好了儿子能好吗？ 苏欢颜口中说的不要站队，包括他们。 南云霆跟她说过，得到牧修远锦上添花。 但如果牧修远不站队，他同样有胜算。 苏欢颜的意思林雪薇懂，牧家如今有点根基，别的不求，只求稳。 林雪薇含笑跟好友说：“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牧家只忠君。” 苏欢颜拿起桌上的茶和好友碰了下，也是同样的笑。 跟聪明人聊天就是舒服。 第142章 【完结一】 天景四十一年，在牧修远和众人的谈和下，西州和夏朝签下了百年‘澶渊之盟’的盟约。 同年，文贤帝驾崩，六王爷南云霆继位，改国号为‘元丰’年。 同年，牧修远是户部右侍郎’，正三品。 元丰三年，丁氏被皇后封为‘和福’郡夫人。 丁氏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知女儿和皇后是多年好友，但一给就给了个郡夫人是不是给得太多了？ 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这个郡夫人其实是苏欢颜为了感谢丁氏这些年照顾是宜才封赏的。 是宜当年送去昌州时才不到两个月，后来林雪薇和牧修远很忙，大多时候都照顾不到。 那时恰巧丁氏有空，她又喜欢孩子，后来就一直都是她照顾是宜这个小外孙。 在苏欢颜看来，能把她儿子养大的人给个郡夫人都少了，只是现在牧家风头不宜太盛，否则就是害了他们。 除孝过后林正然刚好二十岁，同年，苏欢颜下了个懿旨，把她和是宜凑成了一对…… 林雪薇收到懿旨后人也是懵的，外面有不少人都知道是宜不是她亲生的，凑成了一对也不要紧。 要紧的是姐弟俩个忽然就别扭起来了，拜了堂之后是宜太小，姐弟俩相差六岁呢！林雪薇没让他们住一块儿。 六王爷登基后是宜没有认回去，毕竟这事是先帝在的时候办的，若是现在认回去了，这不是在打先帝的脸吗？ 这桩婚事林雪薇自己也挺满意的，女儿不用嫁出去，儿子还是自己的，再好不过了。 但姐弟两个却不这么想，姐弟一夜之间成了夫妻，俩人都下意识的避开彼此。 林雪薇瞧着怕是得适应一段时间哦。 如今牧林两家的生意很好，不算大富大贵，但也小有钱。 家里也挺和睦，公婆跟他们五房住在一起。 当年牧修远上京述职时，林雪薇在家隔壁买了一座房子。 两座房子的中间开了一道门，如今相当于老爹和老娘也跟他们住在一起。 后来林雪薇时常在想，如果在现代，她的日子能过得像现在这般热闹吗？ 答案是否定的。 如果她没有来这里，在现代的日子她能想象得到。 做着一份体面的工作，闲时跟朋友出去喝茶旅游。 偶尔给女儿去开开家长会，放个小长假就出国度假。 她以前能想到让自己过得更充实的只有这些。 她现在想起前世，不是想否认以前的生活不好，只是跟现在有了比较，她更喜欢现在。 现在的她有好多软肋，有血有肉，还有一大群爱她的人。 这样的日子怎么能不叫人沉迷呢。 越在意就越害怕失去，她偶尔带着一头冷汗从梦中惊醒，醒过来后才发现，她身边始终都有一个人在陪着她。 牧修远就是那个踩着七彩祥云来娶她的意中人，把她从深渊里拽了出来，还给她许了一个一生一世的诺言。 这晚，林雪薇照例从梦中惊醒，牧修远这次没再问她梦到了什么，因为娘子还是跟以前一样，肯定什么都不会说。 牧修远虽然没问，却用力的抱紧她。 那力道仿佛要把她柔进骨子里，让她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跟她在一起这么多年，夜夜耳鬓厮磨，娘子不对劲牧修远早就察觉到了。 为什么娘子跟别人不同，想法、看法、做法，甚至想思上比他看到的还要多。 娘子这么与众不同，绝对不是岳父岳母教出来的。 随着他年纪越大，就越发觉得娘子神秘不简单。 牧修远拐弯抹角问过了，却什么答案也得不到。 娘子说：或许等她快死了她才会把自己的秘密跟他说。 娘子身上有什么秘密？这是牧修远一生都想追求的答案。 林雪薇什么都可以跟牧修远分享，唯独这个秘密吊了牧修远一辈子。 奶奶在她九十岁那年去逝，是喜丧。 朝中事务繁冗，牧修远也才为奶奶守了百天的孝。 随着奶奶离开，林雪薇才惊觉原来人真的会死，后来她更用力的活好每一天。 这一年，她和牧修远四十多岁。 这一年，牧修远已经是从一品的首辅。 十几年后，牧修远和她分别送走了公婆和老爹老娘。 这时的林雪薇已经是筋疲力尽，爹娘走后不久她病倒了。 此刻的牧修远已经是个老头，还是个俊俏的老头子。 他坐在床前抱着她，一手强行掰开她的嘴一手喂药，声声悲凄求她活下来。 林雪薇对林氏夫妻的感情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竟然这般深入骨髓。 林氏夫妻一走，似乎也把她的魂魄也带走了。 昏睡里林雪薇知道牧修远给她喂药，床边还站着几个儿女。 但林雪薇此刻想到的不是他们，而是想到曾经她和牧修远结婚时的那个小院子。 院子不大，有花有草，还有个秋千。 秋千后来是牧修远告诉她，说是知道她有个女儿，特意给正然做的…… 梦醒睁开眼后，林雪薇知道她活过来了，她摸上牧修远发皱的脸，有气无力笑道： “辞官吧，回家。” 大儿子娶媳妇后，管家权林雪薇交出去了。 但府里上下的人都知道，家里的大事，老太太··林雪薇，说了算。 林雪薇叫牧修远辞官，那是连陛下都留不住人的。 这天一早，两辆马车低调的从洛京城出去。 牧修远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都以为他会在首辅的位置上为陛下做到死。 却不想才年过六十，那个位置说丢下就丢下。 就连南云霆也没有想到，林氏在牧修远心里这般重要，这点是他远远也比不上的。 此时苏欢颜站在宫里的城墙上，望着城外发呆。 只有她明白林雪薇为什么叫牧修远辞官。 只因她在林雪薇面前提了句‘近来陛下一直夸是宜，太子对是宜有些忌惮了’。 林雪薇为了保护小儿子，也怕他们兄弟手足相残才离开的。 林雪薇这个母亲比她当得好，她虽然也爱小儿子，但也仅限给他赏赐点什么。 五根手指有长短，她的心偏向了太子，所以林雪薇害怕了。 害怕是宜最终会落得一个不好的下场，所以他们走了。 唯一的好朋友走了！ 苏欢颜牙齿打着冷颤，喃喃自语：“这里可真冷啊！” 话毕，身后一个嬷嬷拿披风给她披上，关心道： “主子，回去吧，首辅夫人他们应该出城了。” 苏欢颜望着远方不说话，心里清楚，凭林雪薇的脾气，她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第143章 【终章】 马车里，牧修远看着娘子，眼泪都快下来了，他猜到娘子的所作所为后又气又恨。 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非得把自己弄到这个地步，花麻有剧毒，多吃一点你人就没了。 林雪薇这会儿比之前好了很多，虽然牧修远不说话，但他这几天的表现足已说明了一切。 她要他辞官，牧修远照做了，要他带小儿子一家一起走，牧修远也照做了。 之前林雪薇没跟牧修远商量，也带着一份决绝的意思。 自古上位者卸磨杀驴的人还少吗？ 当年南云霆上去后撸了多少人下来？又扶持了多少自己的人上去。 这个时候再不走，等太子上去后回头再来收拾你们父子俩。 所以林雪薇就吃了点毒药装病，逼着牧修远辞官，带着碍人家眼的小儿子跑了。 林雪薇给自己倒了杯水，特别深情地来一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牧修远气得黑着脸，他可以为孩子付出没错，却不是用这种方法。 娘子躺在床上的那几天，看着她进气多，出气少，他连活下去的动力都没了。 现在还这么说话，这跟拿刀往他的身上扎有什么区别？ 牧修远当即推开她，车都没叫停就要下车。 林雪薇怕他把老骨头给摔了，急的吼道：“牧修远，一大把年纪了你小心点，还拿自己和小伙子比呢。” 她这是嫌我老不中用了，所以才什么都不和我商量了是吧？牧修远更气了。 牧修远跟女儿换了位置，上车见到小儿子就一通骂。 是宜抱着才五岁的女儿挡在胸前，心里暗道：老爹年纪上去，脾气也上来了，从前这么温柔的一个人，现在却这么暴躁，这几个月天天如此。 那边林正然也劝自己妈：“您偷吃毒药是个人都气，想让我爹辞官您直接说不就行了，非得来这么一下，那天吓得我爹都想给您殉情了！” 林雪薇垂眸，转着桌子的杯子，有些事情不用孩子们知道，免得他们心里有负担。 对于牧修远辞官的事情，她了解牧修远。 如果牧修远知道是这事儿，他只会从中周旋，不会弄到现在辞官这一步。 而她要的是一劳永逸。 牧修远虽然忽然离开，但大儿子还在朝中，以后无论是陛下还是太子，想到牧修远今天，他们只会给牧家留几分颜面。 新帝上位，大儿子才会受到重用，如果这个时候牧修远还在上面，那就有些难看了。 换句话说，牧修远已经做到到头了，这个官再当下去只会惹人烦，权衡之下林雪薇才想到逼他下来。 男人对权力的执着让她不敢赌，更何况里面还有个是宜。 一家一个权臣，还有个皇子，你让太子怎么睡得着觉？ 牧修远越厉害，太子就对牧家越上心，此时不走，等着将来太子上位后全家去挖野菜吗？ 所以说，只有牧修远走了，一切就平静了。 事实上正如林雪薇所想，太子亲眼看着弟弟出洛京当天，多添了一碗饭。 牧修远这一生气，足足气了两个月。 两个月不跟林雪薇说话，但还是关心她的，平常一切都没变，只是不跟她说话而已。 牧大人忽然闲下来后不习惯，天天感觉好忙，闲不下来，但又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正值初夏，河里好多小鱼小虾，就带着小孙女去河边捉鱼虾，完了回去再给一家人煮饭。 林雪薇难得放松，什么都不用管，还不用应酬，每天睡到自然醒，醒来后还有现成的饭吃。 这样的日子重复了好多天，熟悉的场景让林雪薇一下子回到她和牧修远结婚那年。 那年她刚嫁给牧修远，饭不会做，田也不会种，跟林雪薇不同，牧修远什么都会一点。 再细想，似乎大多数时候都是牧修远包容她多一点。 晚饭过后，一家人在院子里乘凉，牧修远跟小儿子说：“你明天去村里买几亩田，我们种点稻谷，以后自供自足。” 是宜没反对，反而特别兴奋，带着女儿马上就去找村长。 林正然问他：“你真的打算在家种田种地了？多浪费啊！” “浪费什么？”牧修远问。 “要不然您去族里教学吧，他们肯定欢迎您。” “不去。”牧修远坚定道。 再转头没看见娘子，在书房里忙了一晚上不知道在忙什么。 牧修远假装不在意去娘子面前拿东西，发现她在画图。 图上的地基不是很大，正正好够一家人住，闲居早就住不了人了，所以林雪薇打算再盖一间，以后就在这里养老了。 牧修远看到那张图后自己在外面呆了大半夜。 他再进房间的时候里面静悄悄的，以为娘子睡了，却不想牧修远才抱上她。 林雪薇也伸手抱了他，这是他们隔了两个月后的第一个抱，林雪薇在他怀里嘀咕道： “想通了没有？” 是在问他辞官的事情。 牧修远下巴摩挲她的发顶，黑夜里笑叹了一声： “权力是个可怕又让人上瘾的东西，险些叫我魔怔了。” 牧修远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问她，“女儿叫我去教书，你觉得怎么样？” 林雪薇没有回答他的话，年纪上去了，熬了半个晚上早就受不住，放松后睡过去了。 牧修远给她拉被子，拍拍她的背，也笑着入睡了。 次日一早，牧修远冷着两个月的脸终于有笑容了。 他跟女儿商量说：“我去教书吧，赚点钱给你娘买好吃的。” 林正然听了哭笑不得，同时松口气，爹娘终于和好了，天气也晴朗了！ 乡下的日子过得很慢，全是鸡零狗碎的事，但林雪薇要的就是这样鸡零狗碎的日子。 很久后新帝上位。 牧是宜收到亲哥哥的来信，信上叫他有空回去看看额娘，父皇和他都希望他能回洛京定居。 他一目十行，信看了随手就丢，没放在心上。 晚上林正然回来，捡到了就问他，“那你回去吗？” 她问的是你，而不是我们。 牧是宜抱着姐姐就亲，气她把‘我们’这两个字分开。 林正然抵不过他的力气，索性就随他胡作非为。 快睡觉的时候牧是宜在她耳边嗤笑说：“老子哪也不去，就在牧家镇给爹娘养老。” 林正然听到他这么说，也不困了，缠上去··吻着他。 到了这个年纪别人不分房也也要床睡，偏偏到了他们这里还越来越黏糊。 有天，林雪薇睡得正香，牧修远半夜突然把她摇醒。 然后问她：“林雪薇，藏在你身上的到底是什么秘密，现在可以说了吧？” 林雪薇气得骂了句： “··神经病。” 牧修远一直都想知道的秘密，后来他们家五代同堂了也没能知道…… ·· 书到这里就完结啦，感谢宝子们七十八天来的陪伴！ 岁月静好，我们不散。 下本见?～(′ε｀) 【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