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恋爱》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再一次恋爱》作者:匹老板 作品简介 恋爱可以很多次,但对象只能是一个 1v1,主受,破镜重圆 霸道大哥忠犬攻 X 前期欢脱后期沉静成长受 学生时期 郑元义:报复他! 1.接近他,成为他最好的朋友。 2.吃穷他,约着去小卖部,拿了东西就开溜,小老头儿,后面那位付钱。 3.烦死他,那位哥的请书?好嘞,一律回复“我也喜欢你!”脚踏n条船的死渣男活该被骂! 秦宇:还能怎么办?自己老婆,宠着呗。 久别重逢 郑元义:离我远点儿! 1.避。 怎么还来接近我? 2.追。 原来真的另有隐情? 秦宇: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1.避。 害怕!他要是讨厌我怎么办! 2.接近。 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想在他旁边待着! 3.逃。 我不配。 4.亲亲抱抱举高高。 他居然相信我,还给我重新来过的机会,我真的好爱他! (久别重逢后的故事穿插校园回忆) 第1章 回忆(一) 迷离闪烁的灯光,吧台前摇晃着的酒杯,偶尔从窗外刮来的冷风。 元义望着吧台里调酒的男人,他应该说什么,是久别的十年还是根本无法用具体数字表达的时间。 元义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时他的样子,冷得好像放不下任何人的眼眸,总是把不耐烦挂着的脸庞,轻易不会扬起的嘴角,然后望着他,随意地吐出嘴里的香烟烟雾,对他说:“你真的很烦。” 烦吗,是挺烦吧。 想到以前自己那天真得总觉得能拯救世界的样子,元义不禁轻笑,也难怪说他烦了。 秦宇:“十年。” 酒杯里酒的颜色淡得像一杯凉白开,确实像他这十八岁到二十八岁平淡无奇的十年。 元义:“十年,名字不错。” 对面的男人没有说话,一如第一次见他时冷淡的样子。 元义:“秦宇,真的好久不见。” 十年,太遥远了,遥远到他都快忘了两个人以前的相处模式,遥远到他看着眼前这个成熟、极具男性魅力的男人却在想念十年前的他们。 秦宇低着头,像是不在意的样子,但沉闷的胸腔、像堵着什么的喉头出卖了他表面的平静,他深吸一口气,发出的声音有些沙哑。 秦宇:“好久不见。” 元义微笑着将酒杯放在吧台上,摸了摸心脏。 以前总觉得这辈子不会再相见,也从不敢想象再次相见的场景,但当真的好久不见再重逢,原来自己的内心可以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十年,是足够淡忘很多事情了。 “我叫秦宇。” 北江市实验中学高一八班讲台上站着一个带有些戾气的男生,深邃的俊目凝视着教室里的学生,一双睫毛又黑又长,鼻挺如峰,眉黑如墨,皮肤比这个年纪男生普遍的阳光黄要偏白些,但仍是很健康的肤色。 这活脱脱的一个帅哥模样让八班好些女生看红了脸,也让好些男生看红了眼。 秦宇一开口,清透冷冽的声音让安静了好一会儿的高一八班又开始骚动起来。 前面嘀嘀咕咕的声音让从秦宇进教室开始就将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的元义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了前面几排你捅捅我,我捅捅你,把头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的女生,那一脸的花痴样看得元义忍不住吐槽。 元义:“一群花痴。” 王维:“你不是酸了吧?” 元义的同桌王维,名字很大家,人可不大家,天天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装学霸,可怜那点成绩永远在班级倒五徘徊,元义跟他同桌了半学期,关系一直算不上好,主要原因还是班门口经过一个帅哥时王维会问他“酸不酸?”,经过一对帅哥美女时会问他“酸不酸?”,经过一对丑男美女时还是会问他“酸不酸?”,搞得元义老是觉得是不是自己什么时候偷吃了他家的酸菜,他在变着法儿地提醒他。 元义:“我又没喝酸奶,酸什么?” 王维看着他嘿嘿直乐,一副“我懂的”的表情,“咱班转来这么一大帅哥,压力大吧?” 元义又看向杵在讲台上的秦宇,好像确实挺帅的,“你一丑成这样的都没压力,我有什么压力。” 王维啧啧两声,“嘴硬。” 元义瞪他一眼,哼了一声,“嘴硬个屁,长得帅顶屁用,性格又不行。” “性格不行?”王维又欣赏了一下讲台上的帅哥,“好像看起来是有点儿生人勿进,但也不能就说他性格不行吧?你别是看人家长得帅就诽谤人家吧。” 元义:“诽谤个屁!我之前见过他,他妈跟我妈是大学同学,我爸住院的时候,他妈带他来看过我爸。” 王维:“那他做啥事儿了,让你这么膈应他?” “他说我烦!” 元义有些咬牙切齿,他从小到大被打过被骂过,但从来没人用烦这个字形容过他,结果就在见秦宇的第一天他就品尝到了被人说烦的滋味儿。 “他妈带他去医院看我爸的那天,我去给我爸接热水,正巧看见他在热水房旁边抽烟,我以为他不知道那层楼不能抽烟就好心过去提醒他,他倒好,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说我烦,真是好心当驴肝肺,以为我吃饱了撑的想管他啊?” “那还确实挺横的。” 王维看着旁边义愤不平的元义,安慰他,“没事儿,一个班也可以不接触嘛,不搭理他就行了。不过话说回来,你爸怎么又住院了?不是上学期才住过院吗……又是因公?” 元义刚要说话,讲台上的班主任徐静又扯着她的大嗓门吼人了,也不知道这一小身板是怎么容纳一个大喇叭的。 元义目光追随着穿着衬衫牛仔裤的徐静,用手掩嘴,小声地跟旁边的王维说话,“上次是手臂骨折,这次是小腿骨折,每次出任务都受伤去医院,不知道的还以为医院才是他家呢,烦都烦死了。” 旁边的王维也学着元义的样子,用手掩嘴,“一级警司也要随时出任务啊?” 元义:“闲的呗。” “郑元义!王维!说什么呢?以为用手挡着嘴我就不知道你们在说话了?叽叽喳喳的,小鸡啄米呢?”徐静扯着她的大喇叭嗓子指控着讲小话的学生,那凶悍的样子也不知道哪个男人敢娶她,元义在心中为那名猛汉默哀。 消灭了下面叽叽喳喳的声音,徐静回归正题,“虽然秦宇是从县上转上来的,但人家的成绩可比你们好些人要好,你们可别欺负人家,大家好好相处。” 欺负……那凶神恶煞的样子他不欺负人就好了,这徐静不仅嗓门破,眼还瞎。 元义看着从讲台上走下来走向他斜后面空桌的秦宇,心里忍不住骂咧,还好秦宇一直目不斜视,当他陌生人一样,也省得他强忍心中烦躁打招呼。 也不知道他妈是怎么想的,千叮咛万嘱咐要他跟秦宇好好相处,还搬出几百年前她大学生涯里跟秦宇妈妈的友情小故事妄图打动他,可惜了,人家儿子根本没这个意思,不过这也正好合元义的意,最好两不相识,毫无交集。 第2章 回忆(二) 元义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时钟显示着凌晨2:17,窗外不算黑,城市里霓虹灯闪烁不明,偶尔有呼啸而过的车辆鸣笛,虽是半夜,但仍不放过一丝机会展示自己的繁华,像是永远不会疲倦。 元义躺在床上盯着从窗外照射到天花板上的光愣神。 有光有声音的夜晚很好,很热闹,很繁华,没有黑暗也没有孤独。 窸窸窣窣地爬起来坐着,元义拿起了床头柜的纸盒。 “啪嗒”,打火机擦出的火花照亮了元义有些苍白的脸庞,也点燃了像是可以救人命的香烟。 尼古丁的味道弥漫了空气,平静了元义的大脑和心脏。 他真的好久没有做过梦了…… 元义嘲讽一笑,昨天见秦宇时还在感慨内心的毫无波澜,结果今天的梦就出卖了他,原来自以为忘记了,结果十三年前的场景还可以那么清晰地重现在梦中。 教室里第一组第八排的他,第二组第九排的秦宇,穿着北江市实验中学标准黑白杠校服的他们,从刚开始的相看两相厌到现在的平淡如水还真是经历了千辛万苦。 元义就着手里的香烟深吸一口,烟雾便从他口中缓缓吐出。 被烟雾笼罩的脸庞有着柔和的轮廓,但黑暗中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冷却又那么的充满距离感。 看着伴随着明明灭灭路灯忽隐忽现的街道,元义好像看到了那条漆黑的街,那两个青春正好的少年。 “走那么快干嘛?赶着去投胎啊?” 昏黄的灯光照在少年挺拔的背影上,秦宇对身后一颠一跛小瘸子的咋咋呼呼充耳不闻,径自保持着他正常的行走速度。 “诶!你聋了?”元义托着他累赘的右脚,一瘸一拐地大步走,等走到嘶嘶抽冷气,又换成单脚蹦跶,直到蹦跶到秦宇旁边才罢休。 元义凑过脸去看旁边的秦宇,除了灯光照得他更轮廓分明了些,好像也没有什么异常。 元义:“你很讨厌我吗?” 秦宇:“讨厌。” 不带一丝思考,没有一点迟疑。 元义就纳闷了,就自己而言,论长相,他没有丑到人神共愤吧,甚至还是年级公认的帅哥,论性格,他自我觉得也挺好的,从来不主动挑事惹事,就秦宇而言,要是他是个看每个人都厌烦、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倒好说,可经过这将近三个月的观察,他除了对自己不太友好外,对别人都是正常相处态度,而且…… 元义想到了两个星期前的那节体育课。 实验中学高一每个班每星期都有固定的两节体育课,高一八班其中的一节就和十一班是同一时间段,虽说不是同一个体育老师,但自由活动后同年级学生之间约篮球赛是常态,八班跟十一班的约赛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按照上学期班级之间的实力相比,八班和十一班并没有什么悬殊,但谁知八班半途转来了一匹悍马,秦宇的加入瞬间给八班篮球队伍注入了一股猛力,打着打着十一班体育委员李龙就打红了眼,人一红眼就什么都顾不上,一心想着得分就忍不住下了黑手,一个顺拐就把用后背防他的八班陈睿拐跪了,后背一阵闷痛,腰都直不起来。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秦宇二话没说,直接丢了球,冲过去就把十一班体委摁在地上狂揍,打得李龙鼻血直飙,哭爹喊娘。 自那以后秦宇就在年级更火了,以前火的是脸蛋,现在火的是凶猛气质,就连班上的一众男生党都尊称他一声秦哥。 那件事之后,元义一路看着秦宇风光无限,总是幻想着他什么时候跌落神坛,可人家丝毫不骄不躁,该吃吃,该睡睡,该听课时还听课,自己却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小人似的,弄得元义好一段时间老是怀疑会不会真是自己小人了,但经过几次主动搭话后,元义就想明白了,得,人家是真不想搭理他,也是真膈应他。 身旁一直叽叽喳喳的小鸟像是遭到了巨大打击,突然安静下来沉默着走了好长一段路,崴了的脚让步伐不由自主地减慢,不知不觉间元义与秦宇又拉开了一段距离。 走在前面的秦宇看着路灯下被拉长的影子,想象着后面那个人的表情,生气了? 一直盯着前面人后脑勺愣神的元义被突然转过头来的秦宇吓了一跳。 而秦宇显然没料到后面的人一直瞪着自己的后脑勺,对视了几秒之后,秦宇冷了元义一眼又转过头去继续走他的路。 元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那凶猛的眼神又让他想到了秦宇打架时不把人揍死誓不罢休的凶猛姿态。 真害怕他会突然变成一只猎豹冲过来将他扑在地上咬成碎肉。 观察了好一会儿,元义才确定秦宇并没有弄死他的意图,好像刚刚对视的那几秒只是他自己的臆想,元义又忍不住蹦跶上前。 元义:“既然你那么讨厌我,刚刚又为什么帮我?” 就在刚才,当他1V5被堵在巷子里的时候,秦宇从天而降,一个飞踢打破了僵局,瞬间将局势扭转。 看到扑在人身上拼命撕斗的秦宇,被袭击了好几下的元义又重新燃起斗志,他用他标准的格斗术,秦宇用他不知从哪儿磨来的蛮横打法,硬是把五个人揍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秦宇:“免得你死太惨,我妈还要带我去参加你的葬礼。” 呵,搞半天,这战友还是上一辈人积德发下来的。 正义:“切,我还嫌你多事儿呢,我可是会专业格斗术的,1V5根本不在话下,你再晚来几秒,我就把他们全揍趴了。” 秦宇转过头去用目光追随着他慢慢下移,最后停在元义的脚上,那眼神好像在说:再晚几秒,你怕是会死。 元义也跟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脚,一脸不以为然,“我这是旋风踢的时候不小心给崴了,又不代表我不行。” 说着说着就把手臂搭在了秦宇身上,省力。 “看到我的旋风踢没?漂亮吧?” 秦宇一脸冷漠地将元义的手给掀开,回忆起了元义口中的旋风踢,修长的双腿配合着利落的抬腿、横踢动作,确实漂亮,可惜,“力道不足,速度不够。” 元义直勾勾地看着秦宇,眼睛都快瞪出来,这是第一个指出他旋风踢不足之处的同龄人,那说话的样子简直跟他的教练一模一样,然而被教练指出问题是一回事,被同龄人指出,而且是不对付的同龄人,那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元义很不服气,“您可真会说,有本事您来一个。” 听了这话,秦宇毫不推脱,将肩上的书包扔在路边,朝前面的绿化树几个疾步走过去,没有一点缓冲,伴随着飒飒风声,秦宇猛地一个侧旋转,速度快到眼花,穿着白球鞋的脚就踢上了树,那动作居然比教练还要潇洒几分。 无辜的树受到了外部的重力攻击,剧烈地摇晃着它的身躯,身躯上的叶子也像是受到了巨大惊吓,颤颤巍巍地沙沙落下。 元义被秦宇漂亮又极具杀伤力的旋风踢惊讶得呆愣了片刻,而后反应过来连吼三声“卧槽”,急切地单脚蹦跶过去,猛地抱住秦宇,在秦宇错愕的表情中大叫,“秦宇!秦哥!教我吧!我要学!” 以往秦宇打架时不管动作多帅气多嚣张,元义内心除了觉得残暴并没有任何感触,但今天的这个旋风踢瞬间踢到了元义的命脉,踢得元义放下任何尊严,眼里全是“牛逼”二字。 就这样被元义抱着蹦了好几下,秦宇回过神来,一把掀开元义,像躲瘟神一样急切地大步往前走。 元义在后面看着秦宇的慌不择路嘻嘻笑笑,“秦哥!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 秦宇转过头来瞪他,“谁跟你是兄弟!” 元义在后面蹦蹦跶跶,“你和我啊!我们是战友,也是兄弟。” 秦宇看着小瘸子脸上明媚的笑容,险些被晃了神,匆匆转过头去拉开两人的距离。 后面的小瘸子像是甩不丢的狗屁膏药,瘸腿瘸得像假的似的,秦宇在两个人的较量中越走越快,最后忍不住跑起来,听着身后人气急败坏的声音,秦宇的嘴角抹开了一丝笑容。 十六岁的少年,结冰是一刹那,融冰是一瞬间,纯粹得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可以将你拉入他的阵营,从此所有往事随风,与你称兄道弟,友情共此时。 第3章 “女朋友”(一) 时钟在床头滴滴答答地走着,一如窗外渐渐消失不见的两道身影,看着被烟头烫红的手指,元义不禁笑出了声,自己还真是像童话故事里卖火柴的小女孩,点一根火柴看见一次幻象,可惜小女孩的是梦想,他的是回忆,梦想是甜,回忆是苦。 就这样斜靠在床头坐着,元义没有再想任何事情,寂静的夜晚只剩下一个自己和弥漫房间的尼古丁。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阳台,房间里的烟灰缸已经满得不能再满。 揉了揉因为睡眠不足而布满血丝的眼睛,元义翻身下了床,夜晚是用来熬的,白天是用来工作的。 看着镜子前已经梳洗干净,穿着长白T工装裤,除了脸有些憔悴完全看不出熬夜痕迹的男人,元义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僵硬的笑容没有加分,反而让整个脸庞失去了它特有的味道。 算了,不笑了,他又不是卖笑的。 随手拿起旁边的包,元义出了门。 大学毕业后的五年,他换过三个工作,第一年是在大学实习的公司,因为顶头女上司想泡他,他辞职了,后两年是在一家影视公司,因为看他长得好看想挖他去做明星,他辞职了,而现在元义工作的地方是一家动画公司,在动画圈挺有名,没有上司想泡他,没有人挖他做明星,还很符合他的专业,他挺满意。 为了方便上班,元义租的房子离公司很近,开车二十分钟就到。 停好车从车里出来,元义听到有人跟他打招呼,抬眼望过去,先入眼的是一双修长苗条的美腿,接着是傲人的双峰和精致美丽的面孔,就连阅美女无数的元义都不得不承认,他的同事孙染真的很漂亮。 看着背载阳光朝自己走过来的元义,孙染忍不住春心荡漾,但荡漾归荡漾,她仍一如既往端着自己的女神架子一脸淡然,而且她牢记着自降女神身价主动跟男人打招呼的目的。 元义:“早。” 孙染:“早。昨天没喝多吧?” 元义:“没有,只喝了几小杯。” “那就好。”孙染笑笑,沉默着陪元义走了一会儿,又装作很随意地问:“昨天那个酒吧老板是你熟人啊?” 元义疑惑道:“酒吧老板?” 孙染:“对啊,他昨天不是还给你调酒吗?” 调酒……她说的好像是秦宇。 不过,昨天他不是跟自己说他只是个打工的吗,元义还以为他体验生活来了,搞半天人家只是低调啊,也对,好歹是个海外留学生,就算转业也得是个老板吧。 孙染看元义真是不知情的样子,“你不知道?” 元义:“嗯。他跟我说他只是个打工的。” 孙染不禁对昨晚一见倾心的男人更满意了,世间帅男人很多,像他这样有韵味还低调的帅男人可不多,看来自己的眼光挺绝。 “怎么会,你见过哪个服务员直接让收银免单的?”想起那桌上地上满满当当的酒瓶子,孙染忍不住咂舌,“那么多人去聚餐呢,又不是一个两个。” 元义:“免单了?为什么免单?” 孙染想起昨天元义跟那个男人说过话后,回来打个招呼就走了,不知道也正常,“你说为什么,当然是看你面子啊,我们谁都不认识他。” 元义愣了一下,丝毫想不明白秦宇为什么要这么做,按理说他们现在只是普通同学,甚至比普通同学更普通,不过回过神来又觉得无所谓了,也许是弥补那一点点愧疚心吧。 见元义没说话,孙染又开口了,“你们是认识的吧?” 元义:“嗯。以前的高中同学。” 孙染:“关系挺好的?” 元义不知道怎么回答,以前算好吗,单方面的好算好吗,他到现在都不能给这一关系下定义,他只知道现在确实挺不好的。 元义:“不熟。” 孙染:“不熟?不熟还给免单?” 元义:“他一直挺大方。” 孙染对这个男人更满意了,“那这人还挺不错。” 元义没说话。 沉默了一段时间,孙染说:“那你知道他有女朋友吗?” 侧眼看向旁边孙染带有红晕的脸颊,元义终于明白了从不跟男人主动搭讪的孙染今天为什么搭理他,秦宇还真是女人缘一如既往的好。 元义笑笑,“不知道,我真的跟他不熟。不过……” 停顿几秒,元义接着说,“喜欢就追吧,问旁人不如直接下手来得实际,你这么漂亮,会成功的。” 所有的疑问不如一个肯定的夸赞,孙染的脸更红了,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心里暖烘烘的,全身上下的勇气好像突然爆发,她在心中暗下决心,追,一定要追! 之后上班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忙,除了头两天偶尔有来感谢他朋友请客的同事,其他时间并没有什么改变,没有时间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元义乐得如此。 这天,元义像往常一样关了电脑准备回家,结果被砸在桌上的药止住了动作。 看向站在桌子旁的孙染,元义不禁疑惑,“这是什么?” 孙染:“药啊。” 元义:“我知道,我是想问你干嘛给我?” 孙染:“你前次不是说你女朋友这几个月老是犯鼻炎吗,我有一个医生朋友跟我说这种药对季节性鼻炎很有效,想着让你女朋友试试就拿来了。” 看着眼前的药,元义有些摸不清状况,“你这是……” 孙染的脸开始泛红,不自然地撩了撩头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谢谢你上次鼓励我追秦宇。” 元义心里咯噔一下,“你追到了?” 孙染腼腆笑笑,“还没呢,正在努力中。” 元义停顿几秒,说:“那你干嘛现在来感谢我,追到了来感谢也不迟啊。” 孙染脸更红了,隐隐约约带着点花痴样,看不真切,却又好像是那感觉,“不,要不是你鼓励我,我可能就错过那么一个完美的男人了,真的,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男人有他好。” 抛开感情而言,秦宇确实是一个很优质的男人,更何况喜欢一个人是会无时无刻美化他的存在。 元义:“有这么喜欢他?” 孙染毫不迟疑地点头。 元义看着孙染的样子,莫名的有一种熟悉感,抛开莫名的感觉,元义笑笑,“那你现在每天都在酒吧蹲点?” 孙染:“嗯。” 元义:“蹲得到吗?” 孙染:“运气好的时候连续几天都蹲得到,运气不好一个星期蹲不到都有。” 元义:“不累吗?” 孙染叹了口气,“可是喜欢啊,有什么办法。” 元义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喜欢一个人确实是什么都可以付出的,“确实,那就祝你好运吧。” 孙染:“谢谢。” 把桌上的药塞进元义的手,孙染说:“这药是涂抹型的,别忘了跟你女朋友说,对了,说明书也好好看看。” 元义:“嗯。替我女朋友谢谢你。” “不用。早点回去陪你女朋友吧。我走了。”孙染摆摆手大步流星地走了。 看着孙染赏心悦目的模特般身材配合着性感的走路姿势,元义不禁有些疑惑,秦宇为什么还不接受她?他不觉得秦宇是完完全全喜欢男人的。 直到孙染走出视线,元义才收回目光,他在想什么呢,他们已经不是可以肆无忌惮琢磨对方想法的关系了。 拧着手里的药去了停车场,元义离开了公司。 与其一个人想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去见见他女朋友,正好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他都有些想念那香喷喷的饭菜了。 第4章 “女朋友”(二) 回家扔了包,元义去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默默把心绪平定下来,又拿着桌子上的药和钥匙出门,按响了隔壁家的门铃。 他的“女朋友”是他的邻居。 没一会儿,门开了。张如欣看着眼前耽误她干坏事儿的不速之客,没好气地问:“干嘛?” 元义伸头看了看客厅里,顶着一双兔兔眼的方瞳桐正在往客厅的桌子上摆饭菜,嫩嫩的小脸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做饭给做热了,“我找我女朋友。” 张如欣恨恨地看着他,“要么给我滚,要么说事儿。” 看着眼前身材高挑,一头干练齐肩短发,气质与性格严重不符的张如欣,元义忍不住笑了,这女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暴躁。 元义扬了扬手里的药,“送药来的。” 张如欣接过来看了看,这药正好是她最近在给瞳桐找的药,可惜现在受众少,商家都快停产了,她去了好几家药店都没买到,“你怎么知道我们最近在找这个药?” 元义:“这我还真不知道。” 张如欣看元义的表情不像说假,不禁怀疑缘分还真这么奇妙? 张如欣:“哪来的?” 元义:“之前聚餐的时候不小心提了一句,说我女朋友有季节性鼻炎,结果有同事上了心,去问了她医生朋友,今天就把药给我送来了。” 张如欣蹙眉,“你还真把瞳桐当你女朋友了?” 元义忍不住逗逗她,“不好吗?又有女朋友照顾,又有男朋友疼,瞳桐多幸福啊。” 说着又忍不住朝客厅喊,“是吧瞳桐?” 刚把煲好的汤放上桌,方瞳桐不知道那两聊天的人怎么又搭上了自己,随意回道:“是……” 张如欣瞬间转过头来朝她嗖嗖发眼刀,方瞳桐忍不住把嘴里的话拐了个弯,“是……不是啊。” 看看杵在门口半天的两人,方瞳桐又说,“你们两个别在那儿站着了,快进来吃饭吧。” 元义:“来了。” 说着就越过张如欣,换鞋进了客厅。 张如欣跟着走过去,忍不住讽刺,“你同事知道你是个这德行吗?饭都吃不起,非要蹭。” 元义:“那当然不知道,我可会装了。” 元义像在自己家一样,驾轻就熟地往客厅地毯上一坐,等着她们坐过来开饭,“你还别说,习惯了坐地上吃饭,在餐桌上还就怎么吃都不香了。” 元义刚和她们认识的时候,她们在他面前的样子还是挺正经的,规规矩矩地在餐桌上吃饭,吃饭时也不看电视,结果多蹭了几顿饭之后,两人就开始原形毕露,时不时还讽刺他两句,真是世态炎凉人心不谷。 张如欣冷哼一声,没搭理他,径自去厨房寻摸她的小娇妻,搂搂抱抱地把刚洗好手的瞳桐提溜到饭桌前,又蹭着她开始吃饭。 看看旁边腻在一块儿的小妻妻,元义忍不住笑了,得,这顿饭还得配着狗粮吃。 方瞳桐:“你都好长一段时间没来蹭饭了。” 元义啃着手里的排骨,“怎么?想我了?” 张如欣防贼一样瞪着元义。 方瞳桐:“那倒不是,就是好奇你最近在干嘛。” 张如欣的眸光收敛了一点。 元义:“就工作呗,还能干嘛。” 看着眼光不停在他们身上流转的张如欣,元义开口,“你怎么老是防贼似的防着我啊?你不是知道我喜欢男的吗。” 张如欣:“你是这么说,但谁见你跟男的在一起过?这么多年连个男朋友都不交,你别是个假给吧。” 元义一脸无语地看着她,张如欣继续说,“我们家瞳桐那么可爱,谁知道你是不是处心积虑地接近她。” 元义听她越说越离谱,忍不住多夹了根排骨,“你怎么现在还落井下石了呢?什么叫处心积虑?当初不是你们请君入瓮把我给请进来的吗?” 元义到现在还记得这两人当初对他那友好的模样,一脸热切地请他吃饭,说是邻居之间的乔迁宴,那时候元义还纳闷,乔迁宴需要吃好几天吗? 但瞳桐做的饭实在太好吃,元义又忍不住诱惑,请了几天他就吃了几天,吃到最后这两人才说明意图:想让元义假扮男友拖着她们的爹妈,就只要偶尔视频的时候他在就行了。 如果是平时,他想都不想就会直接拒绝,奈何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元义考虑了几天还是答应了,唯一的要求是他可以随时蹭饭。 张如欣:“请君?那是请狼吧?” 元义不甘示弱,“那么怕我抢你家瞳桐,怎么不直接出柜,把我撵了得了。” 张如欣:“出柜那么简单啊?你怎么不出一个?” 元义:“早出了。” 饭桌突然安静下来,张如欣沉默吃了几口饭,又忍不住说,“真的?” 元义:“嗯。” 张如欣:“那你爹妈什么反应啊?” 元义:“刚开始肯定膈应啊,不过现在倒还好了。” 张如欣:“怎么就好了?怎么个好法?” 元义忍不住笑了,“这不是交了两个美若天仙的女朋友吗,可不就好了。” 张如欣气愤地看着元义,亏她还真相信他说的话,“滚吧你,你这张嘴欠的,迟早有一天遭报应。” 方瞳桐看着每次吃饭不吵吵两句就不舒服的两人,叹了口气,“要不你们出去吵吧,让我一个人安静吃会儿饭。” 张如欣瞬间安静了,讨好地往方瞳桐碗里夹肉,那样子,都忍不住摇尾巴了。 元义看着两人温馨的互动,心里有些羡慕,但又乐得单身的快乐,砸吧砸吧手里的嫩骨头,元义突然感觉到眉头一跳,紧接着右眼皮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纳闷地抬头朝张如欣看过去,张如欣正津津有味地拿综艺下饭,元义忍不住犯嘀咕,这张如欣别真是个乌鸦嘴吧。 第5章 黑武士 “元义……元义……” “你怎么不呼吸……” “你呼吸啊,你快呼吸啊……” “元义……元义!郑元义!” “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呼吸啊!你他妈的给我呼吸!” 耳边颤抖的声音若隐若现,元义浑身像被山压着一样沉重,被梦魇魇住的他脑海中存着些许意识,想醒醒不过来,但清晰的知道自己是在梦中,挣扎许久,久到元义已经浑身冷汗打湿了睡衣,才睁开了眼睛。 元义按住一直心率过快的心脏,快速打开了床头柜的台灯。 泛着亮光的灯照亮了整个房间,所有的家具都在原来的位置摆放着,乱扔的脏衣服也在,果盘里没吃完的水果也在。 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元义暗道:居然被鬼压床了。 下床跻着拖鞋去了阳台,呼吸了几口习习凉风,元义才感觉活了过来,他从小就很怕鬼压床,特别是一个人的时候。 城市里商业建筑的灯还在通宵达旦地亮着,不远处的小区大门已经关上了,小屋里的保安正坐着打瞌睡,元义有些羡慕,睡得可真香。 双手搭在阳台栏杆上,元义看着保安头点桌子醒一下,没一会儿又睡过去,头点桌子醒一下,没一会儿又睡过去,如此往复,看了大半个钟头,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无聊。 顿觉无趣,元义关好了阳台的窗,去了书房。 元义家的书房有一个飘窗,上面放着一张小榻榻米,适合晚上失眠的时候躺在上面看小漫画。 随便在书柜上拿了本柯南,元义走过去拉开窗帘躺下了,背后垫着的靠枕很软,榻榻米很舒适,如果书里的情节不那么恐怖的话,元义会觉得这个夜晚还是挺美好的。 悠悠翻着手里的漫画书,一页又一页,尽管有些时候会被漫画里死人的模样惊到,元义还是镇定地翻看着,直到看到最后,发现杀人凶手和自己所猜测的相差甚远,元义才放下了漫画书。 果然,自己当初放弃警校是正确的。 天已经蒙蒙亮,丝丝光线照着飘窗,也照着飘窗下的户外停车场。 户外停车场里的车不多,大多住在这个小区的都是社会中上层人士,爱车一般都放在室内停车场,风吹不着雨打不着,大多停在户外的车都是即将面临淘汰的。 元义将目光放在停车场周围的绿化带,缓解眼部疲劳,这也是他为什么每天用眼过度但从不近视的原因。 盯着看了好几分钟,直至感觉眼睛开始分泌生理泪水,元义才将目光收回。不经意间从停车区瞟过,他顿时瞪大了眼睛。 匆匆从一辆辆车中看过去,元义的目光定在了一辆黑色SUV身上。 雷克萨斯,元义最喜欢的车品牌,雷克萨斯LX570黑武士,元义最爱的车。 雷克萨斯家族式纺锤造型设计,镀络条的设计,黑色金属漆,没有多余的线条,极尽霸气。 男人对车的狂热和喜爱是与生俱来的,如果说元义对之前睡眠质量良好的保安是羡慕的话,那对于这张车的主人就是完全的嫉妒了。 元义死盯着停在那儿与周围车辆格格不入,像在山中称霸王的黑武士,眼眶都快红了,限量版黑武士,他可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 元义不禁在心里暗骂,这么好的一张车是要用生命去爱护的,这黑武士的狗主人是怎么想的,居然把它停在户外,要是下雨了怎么办,这么好的车都买了,还租不起一个室内停车位吗。 看着下面的黑武士,元义又转念一想,如果停在室内自己肯定就见不到它,这是不是说明这张黑武士和他有缘。 元义抬起手来看了眼手表,六点九分,还不到都市大众普遍出门时间。 匆匆洗了个澡,换了身休闲装,元义拿了点零钱和钥匙打开了门,站在门口想了想,又返回书房拿了张纸写了点什么,揣进裤兜出了门。 乘着电梯下楼,5楼,很快。 即将进入夏天的海城天亮得很早,外面花坛周围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晨跑,元义也装作出来晨跑的样子跟他们打招呼。 在楼下跑了一圈,元义绕了个小路,拐去了后面的户外停车场。 猫着眼睛往停车场里瞄,元义一眼就看到了那张醒目的黑武士。 绕着停车场跑了半圈,元义加快脚底的速度,像烟一样溜进了车之间的缝隙里,用车阻挡着身影,没一会儿就溜到了黑武士停着的那个车位。 好多年没这么偷偷摸摸过了,元义心里还隐隐有些怀念。 从五楼看黑武士和从眼前看黑武士果然是不同的两种感受,距离的缩近非但没有让元义幻灭,反而更震撼于这款车了,中大型车身设计符合元义心中对霸气的想象,金黑的车漆在阳光下熠熠发光,酷得像一名战士。 元义爱不释手地摸了一遍又一遍它的车身,想象着驾驶着它飘飘然的感觉,心里越是喜爱,就越是觉得它的主人是暴殄天物。 伸出手在裤兜里摸索了一下,元义把在书房里写了字的纸拿了出来,抻平手里皱巴巴的纸,将它夹在车的雨刮处,观察了半天,又觉得太刻意,拿下来折成了纸飞机,想了一下,随意放在了车头。 至于黑武士的狗主人来开车时它有没有被风刮跑,狗主人又会不会将它打开,那就看缘分吧。 恋恋不舍地看了黑武士好一会儿,元义终于收回了目光,在已经开始逐渐刺眼的阳光中溜出来回了家,独留纸飞机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关上家门,元义的右眼又开始狂跳起来,昨晚跳了将近三个小时,今天这一天还没开始多久又跳起来,元义暗想,今天不会真要发生什么事吧。 结果,一语成谶。 第6章 61路酒吧(一) 冷白色瓷砖,暖白色墙纸,看似不搭却又在窗外照射进的阳光下巧妙融合在一起,弥漫出不一样的味道。椅子上印着二次元女神的抱枕,桌子上印着动画经典台词的茶杯,墙上挂着的动画纪念挂件,全部都宣示着这是二次元的世界。 元义将办公桌上的电脑开机,骑着机动大摩托的动漫男人背景就显示了出来,这是他们公司最近的主题动画《骑摩托车的男孩》。 孙染走过来敲了敲元义的桌子,将元义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元义:“有事吗?” 元义转过来的时候,孙染发现元义的下眼圈有点黑,“怎么黑眼圈都出来了,昨天没睡好?” 元义摸了摸下眼皮,“嗯,昨天被鬼压床了。很明显吗?” 孙染:“没有很明显,一点点而已……鬼压床?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元义:“可能是吧,最近都没怎么休息好。” 孙染沉默了一会儿,说:“那身体还好吧?” 元义:“只是没休息好而已,身体没问题。” 孙染点了下头,“那就好。你一定要好好保养身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接下来好几个月都没什么休息时间了。” 元义有些奇怪,“什么?” 孙染拍了拍他的肩,“没关系,有我陪着你呢。”说着又对元义微微一笑,“上头找你,快去一趟吧。” 元义疑惑地看着孙染离开的背影,暗道:不会是又要出新动画了吧。 敲了敲面前雕工精细的纯手工木门,里面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请进。” 元义推开门走了进去,对面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正在摆弄桌上的茶具,从面容上看大约三十出头,眉眼温柔但轮廓刚硬,将柔与刚结合,沉淀出茶一样的味道。 元义:“彭哥,您找我?” 元义的部门负责人彭致远,为人温和,和大家相处毫无架子,无论老少都亲切地称呼他彭哥。 彭致远一只手持着茶壶倒茶,一只手指了指办公室里的沙发,“嗯,有点事儿找你,坐吧。” 元义看着彭致远不紧不慢的样子,心里也跟着沉淀下来,慢慢地踱着步子走过去沙发坐下了。 彭致远倒了两杯茶,其中一杯递给了元义,自己拿着一杯在元义旁边坐下,悠悠地品茶,悠悠地开口。 彭致远:“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吗?” 元义:“不知道。” 彭致远:“孙染没告诉你?” 元义摇了摇头,“她只说接下来几个月可能会很忙。” 彭致远笑了笑,散发出的气质更加温和,“等着。”彭致远起身到办公桌拿了份文件递给元义,示意他打开。 元义带着些莫名的心情打开了手里的文件,“深夜酒吧”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深夜酒吧》讲述的是一间白天不为外人所见,深夜却能在星星的指引下找到的酒吧,这间酒吧招待着妖魔鬼怪人,每一个都讲述着自己的故事,每一个故事都化作一颗星悬浮于酒吧中,当酒吧再也容纳不下一颗星,这些星星就会像蝴蝶一样飞出太空,永远消失在天际。 元义看到这个故事时,心中便觉得这就是他想做的动画,因此,在小组提案时举荐了《深夜酒吧》,也一致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但后来却因种种原因不得不搁置。 元义看着手里《深夜酒吧》的提案,表面很平静,内心却有些激动,“《深夜酒吧》?” 彭致远笑着看他,“嗯,打算动工了。” 元义脸上也浮现一丝笑意,“怎么这么突然?” 彭致远品着手中的茶,“突然吗?都准备一年了。” 细细想来,从《深夜酒吧》最初提案到现在确实已经有一年了。 彭致远接着说:“本来就决定做这个动画,只是因为一直找不到素材才暂时搁置着。” 对于很多提案来说,搁置就等于放弃,元义没想到彭致远一直将《深夜酒吧》放在心上,从来都没有放弃它。 元义:“那您是找到酒吧素材了?” 彭致远眼尾上扬,看得出他内心的满意,“找到了,你最近还去过。” 元义想了想,这几年他很少去酒吧,大多数去也是公司聚餐,而最近去过的酒吧……元义心里咯噔一下,“61路酒吧?” 彭致远点点头,“就是它。” 元义:“可它是后工业风格,不符合《深夜酒吧》的主题氛围吧。” 彭致远放下手里已经不再滚烫的茶水,耐心地对元义解释,“星星确实会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之前我也一直在往这方面努力,但结果不尽人意,直到后来我又重新去读这个故事,我发现我们都忽视了最关键的一点。” 元义脑海蒙蒙中有一个小黑点,但抓不住它,“什么?” 彭致远:“妖魔鬼怪人。” 元义如梦初醒。 彭致远:“能用星星引路并不难,能将不同种类不同性格的妖魔鬼怪留下才是真的难。吸引他们留下并让他们创造故事、分享故事,那个地方一定是可以热闹到极致,悲伤到极致,也可以静下心来讲自己的故事,它不只是要有星星的宁静。” 元义抓住了一直游荡在脑海中的黑点,他找到了脑海中对于《深夜酒吧》的感觉:“热闹到极致,悲伤到极致……61路酒吧是吗?” 彭致远很肯定,“它是。” 元义回想61路酒吧的样子,发现自己对61路酒吧的印象只停留于吧台前的秦宇。 彭致远有些纳闷,元义是一个很善于观察周围环境的人,不至于对61路酒吧毫无感触,“你那天喝多了?” 元义沉默了一会儿,说:“没有,只是遇到了以前的同学,忙着叙旧就没太注意。” 不是忙着,是想躲着,但自尊心只允许他潇洒面对。 彭致远点点头,“听说了,你高中同学是那家酒吧老板,最后还是他请的客。” 元义笑笑,“没想到还传到您耳朵里了。” 彭致远:“酒吧老板是个大帅哥,美女们总是喜欢议论的。” 元义:“您见过他了?” 彭致远没有发现元义有些不自在的表情,说:“嗯,你们聚餐那天我看到小晴发的朋友圈,觉得那个酒吧有点儿意思,之后就自己找了个时间去那儿待了一天,确定它就是我心中的深夜酒吧,心里一激动就把老板约出来面谈了。” 彭致远温和地笑笑,眼里流露出的是很纯粹对同性的欣赏,“他虽然年轻,但真的很酷也很有男性魅力,跟他见面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酒吧请的台面,不过一旦知道了他是酒吧老板,心里莫名的就认同了,还一点儿也不违和,真的挺奇怪。” 元义笑笑没说话。 彭致远试探道:“你和他……” 元义:“不太熟,真的。” 彭致远:“那应该没什么过节吧?” 元义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彭致远看元义的表情就明白了一切,一山不容二虎,两个长相内在都优秀的人同在一个班级,不是成为挚友就是成为敌人,元义既然说不太熟,就证明他们之间的过节是少不了的。 彭致远:“这就不太好办了。” 看到元义抬头看他,彭致远接着说:“我想让你和孙染负责酒吧的动画设计。” 酒吧是《深夜酒吧》故事的灵魂,如果选定的原型酒吧不是61路酒吧,元义肯定一口就答应了。 尽管知道元义和酒吧老板之间有些过节,但元义的迟疑还是让彭致远惊讶了一下,毕竟《深夜酒吧》是元义最钟意的故事,“很为难吗?” 元义不想放弃《深夜酒吧》的主体设计工作,他需要一个能说服自己重新跟秦宇的世界有所接触的理由,“我想去61路酒吧看看。” 彭致远拍了拍他的肩,给了他足够的信任,“去吧,无论最后你接不接这项工作,我都尊重你。” 彭致远总是用耐心包容着手下的每一位成员,尽管他才三十出头,成熟的为人作风却让人对他不得不尊敬,就算是元义这样从不屈服于权力的人,也心甘情愿地称呼他为“您”,年纪只是人表面的东西,真正能征服人的永远是内在的东西。 足够的信任感给了元义最大的安慰,“谢谢。” 第7章 61路酒吧(二) 从彭致远办公室出来没多久,孙染冲了杯咖啡又寻摸到了元义办公区。 自从元义鼓励孙染追秦宇之后,孙染对元义的态度便从平平淡淡过渡到了异常热情,导致公司里还传出他俩的绯闻,毕竟外貌出众的搭配总是深得大家关注。 孙染将手里的咖啡放到了元义桌上,元义这才发现盛咖啡的杯子是他的,上面画着他的代表图案—小蚂蚁。 元义将咖啡挪了个位置,让它放得更平稳,“谢谢。” 孙染见元义的神情很平淡,有些纳闷,按理说《深夜酒吧》开工元义应该挺高兴的,怎么看不出什么欣喜呢,“你知道了吧?深夜酒吧。” 元义:“知道了,恭喜你。” 孙染心里是高兴的,但表面却装出不以为意的样子,“有什么好恭喜的,任务越是重要责任就越大,还没有什么休息时间。” 元义不留余地地拆穿她,“是吗?我看你还挺高兴的,毕竟要去的是61路酒吧。” 孙染忍不住笑了,“去有什么用,人家又不肯见我。” 尽管话是这么说,但与梦中情人有工作上的联系,孙染内心还是很激动的,“而且你不是也去吗,有你监督着我,我可不敢乱来。” 元义:“不一定。” 孙染撇了撇嘴,“什么不一定啊,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死皮赖脸的?” 元义:“不是,我是说我不一定去。” 孙染有些惊讶,“不是已经确定你和我负责酒店动画设计吗?还是说,你没答应?” 元义没说话。 孙染:“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答应啊?” 元义:“没有不答应,只是想再考虑一下。” 孙染:“你还需要考虑吗?为什么啊?直接答应了不好吗?” 元义看向孙染,“我记得你以前不关心别人做什么的。” 孙染被噎住了,好半天没说出话来,“这……这还不是因为你是我喜欢的人的高中同学。” “这关系还挺绕。”元义把电脑关机,继续说:“谢谢您关心我,虽然我是你喜欢的人的高中同学,但是我和他的关系真的还不如你和他,所以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不去说不一定你还更有机会。” 孙染被戳破心思,脸微微泛红,“我又不是因为这个才关心你,我是真觉得你这个人挺好的。” “是吗?”元义把电脑桌上面的钥匙、手机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一骨碌塞进衣服口袋,站起了身,“其实我也觉得我这个人挺好的。你好好上班吧,我先走了。” 孙染拦住了元义,“你去哪儿?” “61路酒吧。”元义补充道:“请假了的。” 孙染这才让了道,脸上满是羡慕嫉妒恨,工作时间不用上班还可以去秦宇的酒吧,这是她做梦都想的。 算了,孙染安慰自己,这种日子就快轮到她了。 61路酒吧开在海城南环路沿海的地方,因风景一绝、装修风格独树一帜而在酒吧遍地的海城脱颖而出,无论是明星网红还是贵家公子哥儿,只要是喜欢混迹于酒吧场所的基本都去过那儿,而且大多数经此一去从此不知归路。 元义公司聚餐之所以选在那儿也是奔着它的名气。 尽管知道61路酒吧的各种好评不会是空穴来风,元义还是抱着一丝也许不过如此的心态,毕竟之前来的一次他并没有太关注酒吧环境,脑子里耳朵边全是吵闹的声音,其他的就只剩下了在吧台调酒的秦宇。 61路酒吧周围没有什么商业广场,只有一个海城富人聚集的别墅区,别墅区花海一片,别墅三三两两的坐落其中,还有着海城最大的海相陪,海城人们都喜欢称这里为海城天堂。 住在这条街的人不是富豪就是权贵,但贵人多事,将酒吧开在这里,可以说是最大胆也最有野心的做法。 61路酒吧沿海而置,元义站在61路酒吧门口甚至感受到了丝丝海风。 面前的酒吧大门仍是元义上次来看见的样子,有两个集装箱大小,外表也跟集装箱大同小异,只是贴墙凸出的部分只有集装箱三分之一的长度,门上绘制着“sixty-one 61”白色图案,其余均由黑漆覆盖,与四周的黑色墙体融为一体,形成一个黑暗通道。 元义踩着地上铺着的黑白格地毯上前,伸出手摸了摸。 果然是用两个集装箱拼接而成的,可是…… 元义有些纳闷,明明他印象中进去的通道没有那么宽。 带着一丝怀疑,他把手放在了左边挂着铁链的门拉环上,无论多么使劲,门都拉不开。 元义后退了两步,观察了一下集装箱大门,突然灵光一闪,上前握住了右边挂着银色铃铛的拉环,果然,轻轻一使力,门就开了。 “两个通道……”元义喃喃自语。 怪不得自己会觉得通道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宽,原来两个集装箱的中心接触面根本没有被掏空,反而自然地形成了两个通道。 “有点儿意思。”元义把打开的一丝缝隙重新关上。 尽管很好奇这两个通道是不是通往同一个地方,但元义还是决定先去看看之前就吸引了他注意的外围墙绘。 元义退离酒吧大门,寻找了一个可以将整个墙体尽收眼底的地方。 酒吧大门连接着的墙体是由黑漆做底的,但由于覆盖黑漆的墙绘较多,黑漆凸显的部分并不是很多,因此巧妙地规避了黑色墙体的压抑感、怪异感。 其中最让元义称绝的当属墙绘的色彩搭配。 大多数人为了保险起见,喜欢将黑色与白色相搭,避免鲜艳颜色与之碰撞,形成不伦不类的样子,但61路酒吧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墙绘的颜色各色各样,看似随意,其实另有门道。 例如元义现在正在观察的红日与撒旦。 撒旦形象以灰白为主,将颜色从黑过渡到白,周围线条使之呈现出撕裂墙体、冲出禁锢的状态,在这样的视觉效果下,撒旦左上角色彩鲜艳的红日就更突出其嗜血性,让整个画面融为一体,缺一不可。 除此之外,撒旦周围布满颜色各异的蝴蝶,这些蝴蝶的颜色是经过淡调的,元义猜测,这是标准色与白色搭配调改的,颜色鲜明又不显突兀。 元义掏出手机对准左右墙体拍了两张全景照,转而继续观察右墙。 与左墙的红日与撒旦不同,右墙绘制的是红日与玫瑰花。 大片的红色玫瑰花林布于墙面,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右墙右下角的红日与左墙左上角的红日呈斜对角对称,四周散布着的灰白底色蝙蝠也好像与撒旦的蝴蝶有着某种联系。 元义情不自禁地用目光描绘墙体,一遍又一遍。红日与撒旦,红日与玫瑰花,集装箱大门…… 元义突然灵魂一震,如果集装箱凹凸不平的表面象征着水波纹,那红日与撒旦、红日与玫瑰花是不是象征着以水为镜,两两互为影? 如果真是这样,那便可以说玫瑰花的影子是撒旦,撒旦的影子是玫瑰花,这个墙绘师真正想表达的是,撒旦代表丑恶,玫瑰花代表美好,但丑恶与美好之间从没有明显的界限,撒旦本就是天使,只是一念之差才坠入地狱,妖魔鬼怪人原本就是一家。 太妙了,元义啧啧称奇,不知道绘制这面墙的墙绘师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居然有如此巧妙的想法,而且画工也堪称一绝。 元义又忍不住掏出手机,想给左右墙绘来一个合照,好拿回家去继续琢磨,可惜拍照键还没来得及按下,就被后面的人阻止了。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不允许拍照。” 第8章 小弟(一) 元义寻着声音转过头去,发现身后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眉目清秀身材高挑。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里不允许拍照。” 元义划拉了一下手里的手机,然后把手机举到男人眼前,“已经删掉了,你可以检查一下。” 面前的男人看了一眼手机,又穿过手机看清了元义的脸,脸上的表情从严肃过渡到了惊喜,再从惊喜过渡到了欣喜若狂。 他猛地抓住元义举着的手,“不用删!不用删!” 元义疑惑地看着他,怎么突然这么激动…… 元义:“不是说不能拍照吗?” “你可以!” 男人扒拉开面前挡住他视线的手机,握着元义的手激动得颤抖,“义哥!真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到你!这就是上天安排的缘分啊!” 隐隐作痛的手让元义忍不住皱眉,克制住即将爆发的脾气,元义说:“你认错人了,我确定我没见过你。” 元义使劲想把手抽出来,但刚要成功又被男人攥住了,“不是不是!义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元义:“不记得!不知道!不认识!” “我是肖旗啊!” 元义的满腔怒气被堵在了喉咙口,他呆愣片刻,神情讷讷地问:“你,你说你是谁?” 面前的男人一脸久别重逢的欣喜,“我!肖旗!我是肖旗!” 元义的记忆瞬间追溯到了他高一的时候。 “起来吧,他们都跑了。”元义脱下身上已经布满泥泞的校服,反手一甩搭在了肩上。 靠着墙蹲在角落的小男孩在害怕的情绪中瑟瑟发抖,他身上的校服已经脏得不成样,上面参差不齐的大脚印尤为明显。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婴儿肥的脸上糊着眼泪和鼻涕。 元义伸出手想把他拉起来,结果拧着他的校服领子轻轻使劲,整个人都被提起来了。 脸上有着婴儿肥,身上却没有二两肉,再加上这动不动就哭的脾气,怪不得会被欺负。 元义看着面前嘴一撇,哭劲儿又要复发的男孩,“不准哭!都多大的人了,动不动就哭。” 小男孩使劲憋住了即将出眶的眼泪,小声反驳他,“我,我还小,我才初一。” 元义被他委屈巴巴的小可怜样儿给逗乐了,“初一还小?我初一的时候都可以一挑三了。” 男孩子红彤彤的大眼睛泛着光,眼神里带着崇拜,“真的吗?” 元义:“当然是真的,骗你干嘛。” 初一的他一挑三根本不在话下,就是挑完会被四年级的表弟、三年级的堂弟、一年级的外甥哭着告家长。 元义把手里绘着奥特曼图案的书包递给小男孩,“拿着,你的书包,要不是你运气好遇到我,你的书包现在就在江里了。” 小男孩接过书包,小声道谢,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元义忍不住跟他多说几句,“都初一的人了,还喜欢奥特曼啊?” 小男孩拿校服袖子擦了擦奥特曼沾了泥泞的脸,“喜欢,我一辈子都喜欢奥特曼。” 元义:“30岁喜欢,50岁喜欢,70岁了还喜欢?” 小男孩坚定地点头,“嗯!” “说到奥特曼你还一点都不怂了。” 元义伸手使劲蹂躏了下他的脑袋,毛茸茸的头发变成了鸡窝,“行了,带着你的奥特曼回家去吧,我也要回家吃饭了。” 小男孩急忙拉住了想离开的元义,元义转过头来看他,“怎么了?怕他们再来找你啊?放心吧,我帮你好好收拾了他们一顿,他们不敢再来找你了。” 小男孩没有放手,开始自顾自地自我介绍:“我叫肖旗,今年13岁,是北江市实验中学初中部一年级的学生,我喜欢奥特曼,喜欢薯条,不喜欢爸爸,不喜欢……” “停停停!”元义打断了他,“你这是在干嘛?自我介绍?” “嗯。”肖旗又懦懦地低下头,“不喜欢爸爸,不喜欢小胖,不喜欢……唔唔唔。” 元义捂住了肖旗的嘴,“你怎么还又继续上了?我不想听你的自我介绍,好好说话听到没?” 见肖旗点点头,元义才放开了他,“说吧,为什么要自我介绍?” “我想……”肖旗越说越小声,元义完全听不清。 元义:“大声点,听不见。” 肖旗:“我想……你……”还是苍蝇般嗡嗡嗡的声音。 元义无奈了,“想说什么就说,大声点,我又不会打你。” 肖旗终于鼓足勇气,“我想和你做朋友!” 元义愣了片刻,噗嗤一乐,“你想跟我做朋友?就凭你这个矮冬瓜?” 肖旗的脸涨得通红,“我会长高的,像奥特曼一样高!” 元义忍不住质疑,“你到底是初中生还是小学生啊?” 肖旗很耿直,“初中生。” 元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一根筋的脑子连讽刺都不过瘾,“行了,快回家去吧,你见过高一的和初一的做朋友吗?这都差阶段了,别想些有的没的。” 肖旗不放弃,瘦弱的小身板挡在元义身前,“我叫肖旗,今年13岁,是北江市实验中学初中部一年级的学生……” 肖旗像唐僧念经一样叭叭个没完,听得元义脑子发疼,“你怎么又开始了,别念了,念得头疼!” 肖旗顶着怯怯的眼睛看他,“你可以和我做朋友吗?” 元义:“不可以!” 肖旗:“我叫肖旗,今年13岁,是北江市实验中学初中部一年级的学生……” 元义重新捂住了他的嘴,“谁教你的?这么个损招!别念了,听到没?再念我真的打你了!” 肖旗被吓到了,忙不奢地点头。 等元义松开他的嘴,他才小声说,“这不是损招,是妈妈说想和别人交朋友就要真诚。” 元义:“真诚?念经是哪门子的真诚?” 肖旗的脸涨得更红了,“我没有念经,我只是想让你了解我。” 元义:“行吧,那你说说你为什么想跟我做朋友?就因为我帮了你?” “不是!”肖旗很坚定,“因为你厉害!我身边都没有可以一挑三的人,连小胖都打不赢三个,你,你真的很厉害……” 元义被肖旗的一脸认真给说服了,整个人都膨胀起来,“你就这么想跟我做朋友?” 肖旗忙不奢地点头。 元义更膨胀了,“我不跟差阶段的小屁孩儿做朋友,但是看在你这么崇拜我的份上,我可以勉强收你当我小弟。” 肖旗很高兴,“我愿意!” “你结婚呢?还愿意……”元义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心里别提有多美了,“以后你就叫我大哥吧,我叫你小弟。” 肖旗的嘴都咧到了耳根,他兴奋得声音都大了,“大哥!” 元义哈哈大笑两声,“以后哥罩着你,再有谁敢欺负你,你就来告诉哥!” 就因为这一句 “大哥”,元义两天后被堵在了小巷里,也就是1V5被秦宇营救的那次。 “大哥”好听,肖旗有他的元义大哥,小胖有他的大胖大哥,大哥与大哥的巅峰对决,最终还是以元义的胜利划上圆满的句号。 之后元义再见肖旗就不再是一个人。 第9章 小弟(二) 元义:“小弟,打个招呼,这是我秦哥。” 肖旗表面怯生生的,但心里很兴奋,大哥的秦哥,岂不是比大哥还厉害,“我,我叫肖旗,是大哥的小弟,大大哥,很高兴认识你。” 元义乐了,“怎么见个人还结巴了?你怎不大大大大大哥呢?” 肖旗红着脸小声反驳,“我没有结巴,大哥的大哥就是大大哥。” 元义哈哈笑了两声,指着肖旗对秦宇说:“有趣吧?我小弟。” 秦宇看着面前的肥脸瘦猴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充话费送的?” 元义瞪了秦宇一眼,“怎么说话的?我小弟可厉害了!” 秦宇双手交叉叠在胸口,一副拭目以待的样子。 元义拍拍肖旗的背,“来,小弟,给秦哥表演一个三秒落泪。” 肖旗疑惑地看了元义一眼,元义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大哥让他这么做,肯定有大哥的道理!肖旗认真地点点头,开始酝酿心情,果然不出三秒,肖旗的眼泪就唰唰唰地往下掉,红彤彤的双眼,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好不精彩。 “停!”元义一出声,肖旗就立马止住了眼泪。 “怎么样?”元义兴冲冲地看向秦宇,“收放自如!完全哭得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秦宇的表情很正常,但说出的话极具讽刺意味,“挺好的,有利于助长敌人威风。” 肖旗瞬间撇了嘴,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 元义伸出手拍拍他的头,安慰他:“别听他瞎说,再不济,我们被告状的时候还可以倒打一耙嘛。” 肖旗使劲吸了一下鼻涕,那颗眼泪终于还是没有往下掉。 一直在看戏的秦宇看着看着就皱起了眉,他丝毫不顾及元义刚哄好人的感受,也不顾及肖旗的弦泪欲滴,伸手就给了肖旗一个暴栗。 这猝不及防的动作,让元义都愣了片刻。 反应过来后,元义立马将肖旗护在身后,怒目而视,“你干嘛打他?虽然你是我秦哥,但他也是我小弟,他是我罩的,你不能欺负他!” 秦宇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径自走到元义面前,伸手绕过他,又给了后面的人三个暴栗,那声音之沉闷,听得元义都感觉到了痛。 终于,肖旗不负所望,哇哇大哭起来。 元义瞬间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要先安慰肖旗,还是要先跟秦宇打上几个回合,想了想,还是选择了后者。 “你欺负我小弟,就是不给我面子!”元义伸手一个勾拳,被秦宇一掌握住。 他捏着元义的拳头,冷眼看他,“旋风踢不想学了?” 元义瞬间萎了,他悻悻地收回手,有些委屈,“谁让你打我小弟的……” 秦宇不以为然,“给你个机会,让他还手。” 元义疑惑地看他,“啊?” 秦宇有些不耐烦,“让他还手!不然我就一直打他!”说着,又给了肖旗一个暴栗。 元义突然就兴奋了,矮冬瓜跳起脚来打豹子,比他自己打豹子还令他兴奋。 他开始用各种方法诱导肖旗。 “小弟,听到了没?快打他!这么好的机会别错过了!” “你打他啊小弟!你不打他他就会一直打你!他都打你那么多下了!再不还手,你头都要被打爆了!” “你动手啊!不要怕,出了事儿大哥罩着你!” “打他!用连环拳锤死他!” “你快还手啊!还了手你就是这条街最牛的仔了!” “肖旗!不能怂!当我的小弟,就不能怂!” “打他!把你哭的力气都拿出来!” “你不敢还手,奥特曼都鄙视你!” “……” 元义说得口干舌燥,连肖旗的偶像奥特曼都搬了出来,可肖旗还是除了哭就是哭,一点反抗的意味都没有。 看着他的满头包,元义有些急了,“你再不还手,我就不是你大哥了!你也不是我小弟!我们从此分道扬镳!路上遇到了也不打招呼!” 肖旗抽抽搭搭的,“可,可你说过的,你会罩,罩着我的,你是我大哥,我,我是你小弟……呜呜呜……” 元义很严肃,“我后悔了!我不要你这个小弟了!” 肖旗被唬住了,他开始哭得更大声,“呜呜呜呜呜呜……你不能不要我!呜呜呜呜呜……” 元义吼他:“那你就还手!” 肖旗的哭声更加洪亮了,他很害怕秦宇,但他不想失去一个厉害的大哥,他开始闭着眼摆着手臂乱挥,连着打了元义好几下。 元义差点被气笑了,“让你打他,你打我干嘛!” 肖旗擦了擦眼泪,一边大声哭,一边朝秦宇的位置乱挥着拳头,“呜呜呜呜呜……我打了!我打了!呜呜呜呜……” 秦宇:“不够!继续!” 肖旗被吓得两条腿打颤,哇哇哭着还是不忘记挥拳,甚至还加重了力道,但打在秦宇身上还是像挠痒痒一样。 秦宇:“没吃饭吗?使劲!” 肖旗哇哇哭着使出了吃奶的劲。 元义都有些搞不懂秦宇的所作所为了,“行了吧?我觉得够了。” 见秦宇没说话,元义伸手将肖旗这个泪人拉开,“别哭了!你看你打了不也还活着吗。” 肖旗努力忍住不再大哭,但还是因为哭太久哭太凶而不停地打着嗝。“嗝,你还认我这个,嗝,小弟吗?” 元义把肖旗的校服撩起来,呼噜了一把肖旗的脸,“服了你了,我认还不行吗?” 秦宇忍不住把元义拉开,皱着眉问他,“你是在当大哥还是在当爹?” 没等元义回答,他又将矛头指向肖旗,“动不动就哭,什么德行?是个男人就用拳头解决问题!哭有什么用?” 肖旗眼眶更红了,“可,嗝,我打不过,嗝,他们。” 秦宇:“打不过你就不停地打!总有一天打得过!” 秦宇:“听到没?!”。 肖旗使劲点点头。 秦宇:“说话!” 肖旗:“听见了。” 秦宇:“大点声!” 肖旗:“听见了!” 从那以后,元义的小弟就变成了他们两人的小弟,一直跟着他们征战沙场。 元义去格斗馆时会带上他,让他在旁边学个一招半式,秦宇打架时会带上他,不管他是在旁边加油助威,还是穿梭在里面打酱油,都必须在那儿待着、看着,有时还会命令他挥拳打人,不愿意就打,打了还哭那就继续打,如此往复。 就在这暴力处置下,肖旗渐渐大胆起来,虽然仍是个矮冬瓜,但有时候还是会晃着他的小胳膊打人,人也不再唯唯诺诺,变得会说会笑。 直到后来元义和秦宇的感情发生变化,他才渐渐跟肖旗疏远,高考过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尽管如此,元义对肖旗的印象还是非常深刻的,毕竟肖旗是他二十多年以来唯一的小弟。 第10章 小弟(三) 元义看着面前的男人,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是肖旗?” 肖旗使劲点头,“是我!义哥,你的小弟肖旗!” 元义表情讷讷的,“你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肖旗嘿嘿笑了两声,“高中的时候突然就蹿个儿了,我自己都没想到能长这么高。” 元义指挥他,“你转个圈儿给我看看?” “没问题!”肖旗马上就转了个360度的标准圆圈,又站定在元义面前,“怎么样?” 元义还是无法将眼前的人跟十三年前的肖旗联系在一起,“完全看不出来……你这蹿个儿也不是这么蹿的吧,你是不是偷偷打激素了?” 肖旗嘿嘿直乐,“秦哥刚见我的时候还问我是不是吃猪饲料了,哪有猪饲料只管蹿个儿不管长肉的,还是你说的话有点儿谱气。” 尽管这么多年过去,“秦宇”这个名字还是轻而易举地牵动元义的神经,元义的心情瞬间就低了下来,“你现在在给秦宇做事?” “嗯!”肖旗点点头,没注意到元义突然变低的情绪,“秦哥出来以后我就一直跟着他。” 元义:“出来?” 肖旗的笑容在脸上凝固了几秒,继而又不自然地笑起来,“哈哈哈……对啊,出来,从学校里出来嘛……哈哈哈……” 元义丝毫不在意肖旗不自然的哈哈哈,毕竟这么多年不见,他也不知道肖旗是不是从呜呜怪进化成了哈哈怪。 元义:“他大学出来你还没毕业吧?正在读大一?” 肖旗停止了笑,摸摸鼻头,有些尴尬,“没有,我高考没考上,干脆就不读了,一直零七零八地打杂工,后来遇到秦哥,我才跟着他去了北城。” 元义安慰他,“没考上也没什么,你现在过得不也挺好的吗。” 肖旗一脸的怅然,“对啊,还好又遇到了秦哥,不然我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元义不想再继续这个动不动就秦宇的话题,将对话岔开了,“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也算梦想成真了吧?” 肖旗有些不明白,“啊?” 元义忍不住乐出声,“奥特曼啊!你不是做梦都想跟奥特曼一样高吗?你不会连自己的偶像都忘了吧?” 肖旗很窘迫,“义哥,你就别笑我了,有些时候我自己想起来都觉得不太好意思……” 元义还是乐,“说吧,现在多高了?有奥特曼高了没?” 肖旗忍着窘迫回答他,“我现在185,有奥特曼高没……我都忘了奥特曼有多高了……” 元义更忍不住逗他了,“不是说奥特曼是你一辈子的偶像吗?30岁喜欢,50岁喜欢,70岁了还喜欢?” 肖旗脸都快红了,“我,我这不是还没到三十吗……” 元义哈哈笑了起来,拍了拍肖旗的肩,确实现在拍肩都要费点儿劲了,“都是比我高的人了,还这么不经逗。” 肖旗突然就不窘迫了,开始一脸兴奋,“真的吗?我真的比你高了?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他伸出手比了比元义跟他的头顶高度,更兴奋了,“好像是真的啊!” 元义笑着看他,“你就比我高个三公分,当然不怎么看得出来。” “不啊!”肖旗反驳他,“秦哥也比我高三公分,但我就觉得特明显!” 元义:“那是因为你在意别人比你高。” 元义在心里叹了口气,肖旗的外表虽然变了,但脑子却一点儿没变,一样的一根筋,扭都扭不过来。 肖旗质疑,“是吗?” 元义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说:“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的样子。” 肖旗:“为什么啊?现在这样不帅吗?” 元义:“你现在确实帅,但我真的不希望帅气的躯壳里装着的是你以前那个一根筋的脑子,所以你还是用以前的那个躯壳跟我说话吧,那样的身体匹配你的脑子才不会让我有混乱的感觉。” 肖旗嘿嘿直乐,“其实我平时不这样的,我只有在你们面前才这样,只有你们才让我觉得放松。” 元义:“你们?” 肖旗:“嗯!你和秦哥!” 元义真想割了自己的舌头,多此一问。 元义:“不过,我是真的挺喜欢你以前的样子,婴儿肥的小脸多可爱啊,现在怎么就没了呢……” 肖旗掐掐自己的脸,很紧致,“不知道啊,好像蹿着个儿蹿着个儿的脸上的肉也没了,可能长到骨头上了?” 元义啧啧两声,“那你可真会长。高中的时候没少人追你吧?” 肖旗一想到这个就满脸自豪,“那是,高一的时候猛长,高二的时候就有很多人追我了。” 元义:“没谈个恋爱?” 肖旗有些害羞,“没有,想着要好好学习呢。” 元义没好意思说接下来的话。 肖旗看出了元义的欲言又止,不好意思地嘿嘿两声,“对了,义哥,你怎么来这儿了?是不是秦哥叫你来的?” 元义:“不是,是工作上的一些事。现在不太方便说,之后确定了再告诉你。” 肖旗点点头,一点儿不在意,“没事儿,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那我们现在进去坐坐?” 元义点点头,“嗯。正好我想进去看看。” 肖旗高兴地给元义引路,嘴里还叭叭个没完。 元义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他叫了一声肖旗,肖旗转过头来看他,“怎么了义哥?” 元义不想再拐弯抹角,直接引入主题:“你千万别在秦宇面前提我,我们现在的关系真的挺不好的。” 肖旗惊讶了,“怎么会?为什么啊?” 元义:“他不太喜欢我。” 肖旗更惊讶了,“怎么可能?秦哥可喜欢你了!” 元义没说话。 肖旗:“我说真的!” 元义完全没当真,“是是是,反正你别在他面前提我就对了。” 肖旗还想说点什么,元义打断了他,“行了,走吧,我没多少时间在这待了,下午还得赶回去上班。” 肖旗最终还是没多说什么,他伸手勾住元义的肩,“行!走吧!小弟带你好好看看我们这些年辛苦打下的江山!” 第11章 小弟(四) 元义跟着肖旗进了61路酒吧右边的通道,通道很长,三分钟都走不完,两侧的墙灯忽闪不明,昏暗的灯光打在集装箱内部蓝色的墙纸上,还真是水波纹的样子。 元义走在通道一圈圈的光晕里,却像是走在水里,他伸手摸了摸集装箱壁,很冰凉。 元义:“你们左边的通道要比这儿短得多。” 元义记得上次进入通道后,两边的墙灯很明亮,照在白色集装箱壁上,甚至有些刺眼,但就是因为这刺眼的灯光,明明是一眼就可以看到的内部空间,站在通道里却什么也看不清楚,不然元义也不会在进入酒吧后才发现秦宇的存在。 肖旗:“嗯,这都是有原因的。” 元义很好奇,“什么原因?为了让后面的空间更神秘?” 肖旗笑着摇摇头,“等下你就知道了。” 元义在肖旗的神秘中想象着通道对面的样子,一边希望不是那么的令人惊艳,却又一边暗暗期待着。就这样带着复杂的心情跟着肖旗一步一步踏在水波纹里,元义终于来到了尽头。 刚从通道出来,元义就被惊艳了,一眼望去全是波光粼粼的大海,在阳光下散发着海洋的光芒。原来,长通道不是为了营造神秘的氛围,而是为了让酒吧空间前移,离海更近。 元义绕过随意摆放着的沙发和玻璃桌,走到与整个室内空间一样大的阳台,暖暖的海风呼呼地吹到他脸上,吹得他整个人舒服极了。 肖旗走过来带着元义去到阳台尽头,倚在防护栏上吹着更加惬意的风,“怎么样?舒服吧?” 元义看着脚下不停打浪的海水,感受着阳光与海风,没有一点迟疑,“嗯,很舒服。” 然后又轻轻笑了两声,“感觉像飘在海上,整个人都静了。” 得到元义的肯定,肖旗很高兴,“对啊,每次我一心情不好就会来这里,看看大海,吹吹海风,就觉得什么都好了。” 元义转过头去看他,“你还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肖旗:“当然啊,酒吧里的烦事儿多着呢,什么闹事儿啊,进货啊,招人啊,全都要管。” 元义忍不住问:“秦宇呢?他不是老板吗?全让你一个人管?” 肖旗叹了口气,语气很无奈,“以前在京都的时候,秦哥倒是什么事儿都亲力亲为,想让他停都不停,但自从来了海城,他就变了。” 肖旗又叹了口气,像个抱怨老公常年不着家的媳妇儿,“唉,他现在常年不见踪影,神龙见尾不见首的,酒吧有点事儿打个电话问他一下,他都让我自己琢磨着办,也不知道他一天在忙活些什么……” 在忙活些什么……元义想了想,应该是在忙活孙染吧。 元义忍着心里有些奇怪的情绪,笑了笑:“那你现在还是个经理了?” “算是吧。”肖旗嘿嘿笑了两声,“我自己给自己封的。” 见元义有些疑惑,肖旗接着说,“秦哥跟大老板不讲这些,谁行谁就来管事儿,没什么经理的说法,但我觉着我这个位置不就是经理吗,所以一般客户找经理我就默认着去了,也没解释过。” 元义:“大老板?” “嗯。”肖旗点点头,“你应该不知道,其实秦哥不算真正的老板,京都的61路酒吧最初是大老板开的,后来秦哥去了以后,大老板才放手让秦哥倒腾,海城的这个酒吧地段也是后来大老板买的。” 元义一愣,怪不得那天晚上秦宇说他只是个打工的。 元义:“那你们怎么都说秦宇是老板?” 肖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反正最后都是秦哥的,早老板晚老板都是老板。” 元义听得越来越糊涂,肖旗却不愿意再说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你们现在不是关系不好吗,我们就不要提秦哥了。” 元义被噎住了,想继续问却没好意思。 肖旗眯着眼睛感受远处的阳光,“这里没让你失望吧?” 元义转过身去背对海洋,背靠防护栏观察着对面的室内空间,室内的装饰很简单,米白色的花纹墙纸,简易不规则垂线吊灯,沙发、玻璃茶几随意摆放着,没有整齐、对称的讲究,但每个摆放的位置都是元义认为最为舒适的。 柔软的沙发,不远处的大海,美味的下午茶,光是想想,都知道有多惬意。 元义:“没有,这是我认为最舒服的感觉了。” 元义又转过身去直面大海,“怎么会想到建这么大一个阳台?这都可以开个小型party了吧?” 肖旗:“这都是设计师设计的,秦哥觉得可以就照着建了。对了,外面的那个墙绘也是他画的。” 元义很惊讶,“室内设计、外墙墙绘都是他一个人?” 肖旗点点头,“对,这人可牛了。” 元义瞬间对这个设计师充满了好奇,“你知道他是谁吗?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肖旗:“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更别提联系方式了,至于他是谁,可能只有秦哥知道吧。” 元义有些遗憾,“我还挺想见见他的……” “你可以去问秦哥啊!”肖旗继而又想到了什么,“对不起,我又忘了你跟秦哥现在关系不好了。” 元义怀疑肖旗有在无意间把人噎死的本领。 刚想张口说什么,肖旗又一脸兴奋地指着不远处行驶过来的游艇对他说:“义哥你看!那是我们的游艇,厉害吧?” 元义看向不远处,是豪华双体小型游艇,挺酷的,“你们业务还挺广泛啊?这种游艇很贵吧?” 肖旗一脸自豪,“有秦哥在钱都不是问题,除了这艘,我们还有垂钓艇、家用艇呢。” 元义忍不住咂舌,“挺牛。” 看着游艇平稳地行驶在海上,激起不高的浪花,元义又问:“租的人挺多吧?” “嗯,来租的都是些有钱人,租个几天几夜的都有,出手也大方。”肖旗忍不住笑了,“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本钱就回来了。” 元义挺佩服,胆子大的人果然适合做生意。 肖旗转过头来看他,“义哥,要不要下去坐坐?” 元义摇摇头拒绝了,“今天就不了,我还想去左边通道里看看。”说着又转过头来看肖旗,“方便吗?” 肖旗:“有什么不方便的?只要你说,不方便我都给你弄方便!” 元义乐了,“你这个小弟果然没白收。” 肖旗嘿嘿笑了两声,“走吧,带我大哥去看看!” 第12章 答应 肖旗没有带元义走外面的通道,而是领着他在室内绕了绕,去了一个小门前。 肖旗:“那边的酒吧晚上才营业,白天的时候外面的大门都是锁着的,我们要过去,都是走的这道小门。” 元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你们都是怎么称呼这两边酒吧的?总不能一直这边那边的吧。” 肖旗:“我们都是依大门的数字叫的,左边的门上是6,那晚上营业的酒吧就是6号,右边的门上是1,那白天营业的酒吧就是1号。” 元义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肖旗将门把手一扭,门开了。 “进来吧义哥。”肖旗让了让身体,让元义先进去。 元义也没客气,脚下一迈就进入另一个世界。 跟那天晚上闪烁着五颜六色灯光的场景不同,映入元义眼帘的,是在窗外阳光照射下极具欣赏意味的酒吧。 几乎占满一半墙的复古深红色原木大型红酒柜,旁边立着黑色大理石长吧台,吧台呈不规则波浪形,大约可以坐十到二十个人不等,面前的高脚凳紧贴着整齐环放。 吧台后方是占满另一半墙的铁架酒柜,铁架悬空于墙上,放着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酒。 元义抬眼看向中二层的卡座,其实无论是第一次来这里,还是现在站在这里,元义第一眼先看到的都是这个中二层设计。 蜿蜒而上的铁质楼梯,贴墙而建的中空二层,既节约了空间,又能在这个绝佳位置将酒吧尽收眼底。 独立于众多酒柜的木质小酒柜,深红色的环形沙发,透明玻璃不规则桌体,是中二层这个空间的绝佳搭配。 还有随意摆放的复古火车头模型摆件,小型仿古蒸汽机车铁艺展览道具,贴墙而建的蒸汽管灯具,棕红色砖纹墙纸,土灰色大理石地砖,无一不显示出这是后工业的时代。 元义转过身去看肖旗,“可以开灯看看吗?” 肖旗:“当然,你等等。” 说着,肖旗就走到窗边,将厚重的窗帘拉起来,室内一下就变得漆黑无比。 没过多久,伴随着总闸打开的声音,酒吧又开始明亮起来,但在元义的眼里,现在明亮的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吧台上清透的无数束白色小灯光,墙壁上泛着淡黄光芒的壁灯,天花板上用长长短短的线垂吊下来的不规则灯泡,闪烁着五颜六色灯光的蒸汽管灯,每一样不同形状不同大小不同光色的灯具,在黑暗中苏醒,相互争奇斗艳又相互配合着。 元义在这个世界里找到了熟悉感,这就是那天包容着群魔乱舞的地方。 酒杯碰撞的声音、舞池跳动的音乐好像又回到了元义的耳朵里,让他觉得这里本该就是这样的,每一样东西、每一个声音都充斥着热闹,却又带着浓浓的悲伤。 元义站在闪烁着的灯光里,满心都是不真实的感觉,就像那天看到吧台后的秦宇,总觉得自己在梦里,触不到任何真实。 元义走过在灯光下反射着各种光芒的地砖,来到窗边,“唰”地一声将窗帘拉开了,窗外照射进的阳光才让他觉得回到了人间。 他转过头去看站在总闸前的肖旗,“把灯关了吧。” 肖旗点点头,拉下了总闸,一切又恢复到了最初的样子。 元义的表情终于放松下来,他抬手看看手表,对肖旗说:“快十二点了,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肖旗很高兴,“行啊!想吃什么?这么多年没见,吃点儿好的?” “今天恐怕吃不了太好的,随便吃点吧,吃完我还得赶回去上班。”元义拍了拍肖旗的肩,“就是委屈我这么多年没见的小弟了,下次哥再请你吃顿好的。” 肖旗完全不在意,“有什么好委屈的,只要是和义哥一起吃,吃什么都不委屈。” 元义轻笑了两声,“你现在这嘴是真甜,以前可是半天只蹦出一声哭来。” 肖旗叹了口气,“唉,这不都是经历了社会的毒打吗……” 说完,元义没笑,自己却乐了,“哈哈哈,我瞎说的,其实我对你说的话句句都是掏心窝的,真的,你和秦哥就是我的再造父母。” 元义很嫌弃,“我可不想要这么大一个便宜儿子。” 肖旗嘿嘿直乐,“不要便宜儿子,那要个便宜弟弟吧?既然大哥赶时间,那弟弟带大哥去吃碗拉面怎么样?” 元义没忍住也乐了,“那就走吧,便宜弟弟。” 拉面的味道其实很一般,但因为对面一直叽叽喳喳说个没完、问个没完的肖旗,元义吃得很轻松、很舒服,以至于下午回到公司,心情也一直很好。 工作室里大家已经进入了午休阶段,抱着动漫女神抱枕仰躺在椅子上的男人,趴在电脑桌上留着口水的女人,以各种奇形怪状的姿势沉入梦乡,不管旁边的是谁,不管有没有人注意他,以自己最舒适的状态享受着来之不易的一小时。 这熟悉的场景让元义忍不住低笑,原本就好的心情更加好了。 他低头帮旁边毯子掉到地上的同事捡了毯子,确认放好不会再掉之后,转头看向另一边彭致远的办公室,发现办公室的门开着,外面还堆了几个大箱子。 带着几分好奇,元义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咚咚。”很轻的敲门声。 背对门摆弄着花草的彭致远转过身来,发现元义站在门口,忍不住嘴角上扬,“你来得正好,过来帮忙。” 元义抬脚进了办公室,看到彭致远办公室里已经摆了三排白兰花盆栽,忍不住问,“怎么这么多花?” 彭致远拿着小刀割开了旁边的箱子,又从里面拿出了两盆盆栽,还是白兰花,“都是朋友送的,我打算给你们一人发一盆。” 元义:“都是白兰花?” 彭致远:“嗯。” 元义忍不住咂舌:“您朋友是开花店的?” 彭致远指挥元义把门外的箱子搬进来,“不是,他买来送我的。” 元义转身把堆在门外的箱子搬进来放在地上,“女的?” 彭致远又拿着小刀割开了箱子,轻笑出了声,“男的,哪儿会有女的送我花,看上我的女人都没有这个情调。” 元义忍不住笑了,“彭哥这么优秀,哪还缺有情调的女人。”说着,又从外面搬进来一个箱子。 彭致远苦笑,“喜欢我的女人不是二婚就是小姑娘,二婚的觉得送花不现实,小姑娘又等着你给她送花,你说,有情调的女人在哪儿?” 元义接过彭致远手里的刀,把刚搬进来的箱子打开,“那不都是因为您浑身散发着老成的气质,一看就是不需要女人哄着的。” 彭致远忍不住逗他:“你是在说我老?” “不是。”元义看向他,“您的脸看着是三十出头,但整个老干部的气质却是四五十岁。” 彭致远:“那不也是老吗?” 元义摇头,“那可不是老,非但不老,反而还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彭致远故意刁难他,“哪种独特的魅力?” 元义笑着说:“老的魅力?” 彭致远轻笑出声,“臭小子。”一边说着,一边把最后一盆盆栽拿了出来。 看着摆了五排,一排十盆,一共五十盆的白兰花盆栽,元义说:“真是大手笔,我们部门一共就二十多个人,都可以一人发两盆了。” 彭致远制止了元义的想法,“那可不行,一个人只有一盆。” 元义笑着调侃他,“彭哥,您什么时候这么抠了?我记得您以前挺大方的啊。” 彭致远丝毫不在意元义的调侃,“这可不是我说的,是我朋友要求的,一人只能拿一盆,多的不给。” 元义:“送多少他都管啊?” 彭致远:“谁说不是呢,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听命办事呗。” 元义:“那其他的花呢?您拿回家?” “换个主语。”彭志远说,“是你拿回家。” 元义迷惑了,“我?” 彭致远点头表示他没有听错,“这是我要求的。” 元义连忙拒绝,“我可不要,又不是送我的。” 彭致远看着他,表情很微妙,“你怎么知道不是送你的?” 元义一脸理所当然,“您朋友送的花,当然不可能是送我的。” 彭致远笑笑没说话。 手里没了活儿,元义又想起了正事。 元义:“彭哥,《深夜酒吧》的事,我想好了。” 彭致远抬头看他。 元义神情很认真,“我去。” 彭致远脸上浮现出果然不出他所料的神情,他点点头,说:“那就好好准备吧,下个星期你和孙染就不用来公司了,专心去61路酒吧忙正事。” 元义:“嗯。” 彭致远笑着拍拍他的肩,“这件事交给你我最放心,没有谁能比你更懂《深夜酒吧》的意义,加油,好好干,我相信你。” 元义笑着点头。 没有人比他更懂《深夜酒吧》的意义,可也是他差点在“秦宇”这个名字下放弃《深夜酒吧》,还好,61路酒吧说服了他,所有的艺术不应该止于个人的情感,它应该是生动的,富有生命的,元义愿意暂时放下所有过去所有未来,只执着于眼前的这一个《深夜酒吧》。 第13章 白兰花(一) 下班回到家的时候,元义抱着两个大箱子,原因无他,全靠彭致远的硬塞加威胁。 彭致远:“你把这些剩下的花给拿回家去,在这儿占地方。” 彭致远:“我家太小了,放不下,而且我也不会养花。” 彭致远:“你车停哪儿的?我给你塞后备箱去。” 彭致远:“你不拿走,我就只好亲自送去你家了。” 最后元义只好妥协,但也只答应拿走十盆,想着先好好养着,到时候彭致远的朋友问起,也好还给他。 刚出公寓电梯门,元义就看见了正在拿钥匙开门的方瞳桐。 方瞳桐听见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打了个招呼,“下班了?” 元义:“嗯。张如欣呢?” 方瞳桐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的门就开了。 张如欣探出头来,“找你姑奶奶干嘛?” 元义:“我可没你这么丑的姑奶奶。” 张如欣瞪他一眼,看向他手里的箱子,“抱的什么?” 元义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箱子啊。” 张如欣眼睛瞪得更大了,“我问你里面是什么!” 元义:“你猜?” 张如欣一把把袖子撸起来,做出一副要打架的姿态,“猜你姥姥的猜,今天我非要跟你打一架!” 元义忍不住笑了,好像惹恼张如欣是多大的乐趣似的。 方瞳桐急忙把想穿着拖鞋蹦跶出去的张如欣推进门内,“你要是敢穿着拖鞋出去,你今天就一个人睡吧。” 张如欣瞬间就退后了两步,斜眼瞪着元义。 元义笑笑没理张如欣,转而看向方瞳桐,“喜欢白兰花吗?” 方瞳桐点点头,“挺喜欢的,小时候最喜欢把它别在衣服上了,特别香。” 元义抬着下巴示意了一下手里的箱子,“那你想不想养养?” 方瞳桐看向元义手里的箱子,有些兴奋,“这是白兰花?怎么都没闻到香味?” “还没到开花的时候呢,不过也快了。”元义将手里的箱子放在了她们家门口,继续说:“想养吗?给你们养几天?” 张如欣冷哼一声,“就养几天?我还以为你要送呢。” 元义:“这不是我的,我可送不了,我只是帮别人先养着。” 张如欣:“所以你找上我们了?” 元义:“什么叫找上?我刚出电梯就遇到瞳桐,刚好瞳桐也喜欢白兰花,这是缘分。” 继而元义想了想,又说:“不过,不想养也没事,我搬回家去自己养,就是可怜这些花遇到个不靠谱的饲养员。” 说着,又要将两箱花搬走。 方瞳桐拦住了他,又转过去一脸期待地对张如欣说,“宝,我们养养看吧,好不好?” 一声宝把张如欣的心都叫化了,就是方瞳桐让她去摘星星她都愿意。 忍着让元义得逞的不甘,张如欣忍辱负重地点点头,“养吧。” 方瞳桐很高兴,“元义,麻烦你帮忙抱进来了。” 元义笑笑,“没问题。” 把所有白兰花盆栽拿出来放上阳台,元义如释重负,虽然他也喜欢白兰花,但他却是真的照顾不好这些植物,只要是花啊、草啊,一在他手下,十有九死。 从阳台出来后,元义去厕所洗了个手,听见张如欣在外面说,“瞳桐让你吃了饭再走,但我觉得你不吃也可以。” 元义洗完手从厕所走了出来,“嗯。” 张如欣:“嗯什么?” 元义:“嗯,听见了。” 张如欣:“然后呢?” 元义:“等着吃饭啊。” 张如欣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元义也不再跟她逗凭,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看着看着,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转过头去看张如欣,“你们家哪个房间可以看到户外停车场?” 张如欣不耐烦地指了指东边的客房,又继续看她的电视。 元义丝毫不在意,径自根据她指的位置进了客房,如愿以偿地看到了户外停车场。 早上停在那儿耀武扬威的黑武士现在也丝毫未动地停在那儿耀武扬威,一样的酷劲一样的霸气,却在斜下的夕阳里更吸引人的注意。 元义借着夕阳的余晖寻找着白色纸飞机,车上没有,地上没有,停车场周围的绿化带里也没有。 去哪儿了呢……被车主拿走了?还是被风吹到地上,清洁工扫掉了? 应该是被扫掉了吧……元义安慰自己。 早上扔纸飞机时很果断,现在却暗自后悔,后悔自己幼稚的行为。 没有了纸飞机的踪影,元义也没有了把它拿回的心,就这样倚着窗,欣赏着外面的黑武士,怎么看都不腻。 感觉元义很久没有出去,张如欣寻摸了过来。 张如欣:“你在这儿干嘛呢?” 元义转过身去对她勾勾手,“过来。” 张如欣带着疑惑过去了,“怎么了?” 元义用眼神示意她看向停车场里的黑武士,“怎么样?那辆车。” 张如欣看了一眼,说:“挺酷的。” 元义:“还有呢?” 张如欣:“没了啊,还有什么?” 元义无奈地问:“你知道那是什么车吗?” 张如欣:“不知道。” 元义:“雷克萨斯LX限量版黑武士。” 张如欣看他,“黑武士?变形金刚?” 元义都快窒息了,“……果然不能跟女人谈车。” 张如欣很理所当然,“这不是常识吗?男人跟女人谈车就像女人跟男人谈口红,你说我不懂,我说你不听。” 元义难得一次发自内心地肯定她,“你说得很对。” 张如欣毫不谦虚,“当然。” 说完又伸手指了指停车场里的黑武士,“你在这儿待那么半天,就是为了看这辆车?” 元义点头,“我们男人看车就像你们女人逛街一样,多久都不嫌累。” 张如欣哼了一声,“所以说,我不喜欢男人。” 元义也学着张如欣哼了一声,“所以说,我也不喜欢女人。” 张如欣瞪他,瞪了没一会儿把自己给瞪乐了。 元义也忍不住笑出声。 笑着笑着,元义晃眼看见黑武士车底下好像有一个白色的东西。 元义喊了一声张如欣,“你看看那辆车底下是不是有一个纸飞机?” 张如欣伸头去看,“哪儿有纸飞机?” 元义:“车后轮胎那儿,是不是?” 张如欣仔细看了一下,“你是不是眼神不太好?我怎么看都像塑料袋。” 说着,外面就刮起了小风,车底下的白色垃圾就被吹了出来,果然是个塑料袋。 感觉元义的表情有些失望,张如欣问,“你在找纸飞机?什么纸飞机?为什么有纸飞机?哪来的纸飞机?跟你有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问句把元义问住了,也不知道先回答哪个问题。 沉默了一会儿,元义说,“我干了件蠢事。” 一听到元义自己揭短,张如欣立马来了兴趣,“什么蠢事?快分享分享,让我乐一乐。” 元义低头看她,“你这个样子是想让我说,还是想让我不说?” 张如欣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说说嘛,我保证不笑话你。” 明知道张如欣的话不可信,元义还是开口了,“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有点儿看不惯这张车的主人,把它停在这儿,每天不是风吹就是雨打,明明这么好的车都买了,就是不愿意给他买个室内停车位……” 张如欣:“所以你就折纸飞机来砸它?既然你不好好对它那我就帮你毁掉它?” 元义被逗笑了,“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一个纸飞机能砸出什么来?” 张如欣催他,“那你快说,你到底干什么了?” 元义继续说:“纸飞机确实是我折的,但是我是为了警醒车主。” 张如欣忍不住笑出声,“用纸飞机警醒他?你警醒什么啊?让他飞得更高看得更远?哈哈哈哈,你可逗死我了。” 元义不理会她的嘲笑,“纸飞机里写了字的。” 张如欣暂时止了笑,问:“什么字?” 元义有些尴尬,“……请好好爱护他。” 张如欣瞬间爆发出炸裂式的笑声,“哈哈哈哈哈!请好好爱护它?您老父亲托孤呢?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我不行了,哈哈哈哈!我不能一个人乐!我要去告诉瞳桐!哈哈哈哈哈哈……” 张如欣魔鬼般的笑声逐渐远去,元义无奈地苦笑,算了,随便笑吧,如果他怕被笑话的话也不会告诉她了。 伸手关了窗,元义转身离开。 离去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里英俊挺拔,映在窗户上,映在车镜里,也映在车里人的眼里。 雷克萨斯LX的车窗被缓缓打开,一颗烟头无声地掉落在地上。 后视镜里的男人,轮廓分明,眉眼深邃,他的神情淡然,眼里却好像藏着些什么。 第14章 白兰花(二) 三个人像往常一样吃着饭,方瞳桐又问起了白兰花的事。 方瞳桐:“这些花是谁的啊?” 元义喝着汤,说:“彭哥的。” 方瞳桐和张如欣知道元义的很多事情,也知道彭哥是元义他们部门的负责人。 方瞳桐:“他为什么要让你养?” 元义:“他说他不会养花,但我觉得他就是不想照顾这些脆弱的小生命。” 张如欣冷哼了一声,“那他让你帮他养,你就养啊?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元义十分意外地看向张如欣,“你这是在替我打抱不平?” 张如欣毫不扭捏,“当然。” 元义更意外了,“你怎么突然转性了?吃错药了还是被附身了?” “滚吧你。”张如欣骂了他一句,“我只是看在你当了我一下午乐子的份上,同情一下你而已。” 元义笑了笑,没反驳。 阳台上的白兰花在风中摇曳着舞姿,虽然现在还只是个小骨朵,但却可爱得方瞳桐心尖发颤。 方瞳桐忍不住又问:“这花你什么时候还回去?” 元义看出了方瞳桐对这花的喜爱,“还不知道呢,这花是彭哥的朋友送他的,他自己说是送我,但保不准他朋友会要回去。” 元义吃了一口饭,继续说,“他朋友可抠了,要求部门里的人一人只能拿一盆,其他的必须要彭哥带回家去,彭哥让我把这些花拿走,我心里都有点发虚。” 方瞳桐觉得有些可惜,“他朋友不会上门找你要吧?” 元义:“应该不会,他朋友不知道我是谁,最多只是让彭哥要回去。” 元义转头看向阳台上的白兰花,其实他是很喜欢白兰花的,高中的时候也养过好几盆白兰花,可惜再怎么精心照料,最后还是死了。 如果他不是植物杀手的话,他应该会把这些白兰花带回家去好好养着吧。 元义继续低头吃饭,对方瞳桐说:“如果彭哥他朋友不来要,这些花就送你了。” 方瞳桐很高兴,“真的吗?” 元义:“嗯。” “那我要好好祈祷着,让他不要想起这些花。”方瞳桐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花,心里更是喜爱了。 张如欣看着方瞳桐对花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有些醋了。 张如欣看向元义,“我记得你不是也喜欢白兰花吗?要不你自己拿回去养?” 元义拒绝了,“如果你想让它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方瞳桐也看向元义,“对啊,我都忘了,你也喜欢白兰花的,你要不要拿一些去养养?如果你怕养不活的话,我可以随时去帮你看看的。” 张如欣瞪大眼睛,“什么?你还想去他家?” 方瞳桐没理她,继续说:“其实白兰花很好养活的,只要多注意着,不缺水,它自己都能活。” 元义有些心动了。 张如欣瞪他,“你养不活的!别想了,都放这儿让瞳桐养着!” “好吧。”元义扒拉了一口饭,说:“那我拿一盆养养看。” 方瞳桐很高兴,“嗯。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它肯定不会死。” 张如欣愤愤地咬着筷子,像是在咬元义的肉,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总有一天给这些耽误她谈恋爱的破花处理了。 之后的几天,元义除了照常上下班,其余的时间都在为《深夜酒吧》酒店动画设计做准备。他将《深夜酒吧》原剧本看了一遍又一遍,将里面的建筑细节整理在册,分析61路酒吧可采纳的素材,规避现实与动画的破次感,争取以最有效的方式达到最优。 他带回家的白兰花被放置在了书房,独独的一盆,工作时抬头就可以看见。每当看见它生机勃勃、摇曳生姿,元义的心里都会很安慰,工作时也更加有动力。 偶尔,元义还会对着窗外的雷克萨斯LX发呆,户外停车场里的车三三两两地被开走又开回来,黑武士都停在那里不挪分毫,有些时候元义甚至怀疑它被主人抛弃了。 带着“千里马虽有,而伯乐不常有”的心情,元义每看见黑武士车身的灰多积一分,就对它的主人多讨厌一分,但却也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替它不平。 生活忙忙碌碌,星期一的时候,孙染和元义在公司收拾了一些需要的东西,去了61路酒吧。 一路上,孙染都很激动,坐在副驾驶上说个不停,元义开着车,偶尔附和两句,至于孙染说了什么他也没听进去,只知道她一直“秦宇”个没完。 听说了元义公司跟61路酒吧有合作的肖旗,很早的就带了一帮员工,站在酒吧大门门口,排成两排,迎接他的义哥。 元义刚下车,就被庞大的阵仗吓了一跳,一声震耳欲聋的“义哥早上好!”差点把元义的脸都给好没了。 他忙止住想上前拥抱他的肖旗,手抵着他的胸口,说:“你这是干嘛呢?” 肖旗很是理所当然,“给我义哥排面啊!” 元义无奈地看着他,“我不需要排面,你别给我整这些。” 肖旗有些受伤,“你不喜欢吗?” 尽管不忍心,元义还是要说,“嗯,不喜欢。” 肖旗委屈巴巴的样子像极了元义印象中的那个矮冬瓜,他忍不住心软,“其实你不用准备这些的,有你在这儿等着我,我就觉得足够了。”说完,自己都忍不住掉鸡皮疙瘩。 肖旗听了元义的话立马就不悲伤了,他嘿嘿笑了两声,“既然你不喜欢那以后就不弄了。” 元义孺子可教地拍拍他的肩,又肖旗身后的员工说:“你们不用在这儿站着了,忙你们的去吧。” 员工们踌躇着没敢动。 肖旗转过身去一脸严肃,“没听见义哥说的吗?还愣着干嘛?” 员工们立马撒丫子溜了。 元义啧啧两声,“还挺威风啊。” 肖旗害羞地摸摸脑袋,“没办法啊,不凶一点管不住人。” 元义:“挺好的。” 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一切的孙染,忍不住插了进来。 孙染:“你们认识啊?” 肖旗这才注意到孙染的存在,“你怎么又来了?秦哥现在不在!” 孙染的脸立马红了,“我不是来找他的。” 肖旗:“那你来干嘛的?” 元义替她解释,“她是我同事,也是来工作的。” 听到是元义的同事,肖旗对孙染的态度才好了点,“哦。” 孙染还是问,“你们认识?” 肖旗:“义哥是我大哥,你说我们认不认识?” 孙染:“亲的?” 肖旗:“不是,拜的。” “拜的?”孙染有些不可思议,“元义,你以前还混过啊?” 元义笑笑,“怎么可能,都是闹着玩儿的。” 肖旗一脸认真,“我是真把你当我大哥的!” 元义安慰他,“我也是真把你当我小弟的。” 肖旗这才放了心。 看到元义和肖旗的关系这么好,孙染心里很高兴,借着元义的光接近肖旗,再借着肖旗接近秦宇,她感觉自己的感情生活即将迎来春天。 一旁的元义和肖旗丝毫没注意孙染乐滋滋的表情,自顾自地聊着天。 肖旗:“义哥,你们取素材是个什么取法?看上什么拿什么?我听秦哥说半天都没听明白……” 公司与酒吧的合作,一直是彭致远跟秦宇在谈,因此元义一点儿也不意外秦宇跟肖旗说这些,毕竟这是交接工作的必备过程。 元义被肖旗的说法逗笑了,“看上什么拿什么?你乐意吗?” “如果是你,我挺乐意的。”肖旗指了指孙染,“如果是她,那肯定不行。” 元义无奈地笑笑,“怪不得你现在还是单身。” 肖旗撇撇嘴,“就算我单身,我也看不上她。” 元义看了一眼走在旁边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孙染,问:“为什么?我觉得她挺优秀的啊。” 肖旗也不否认,只是说:“就她缠着秦哥这件事,我就膈应她。” 元义试探他,“你秦哥身边的女人你都膈应吧?” 肖旗点头,“是啊,我觉得她们都配不上秦哥。” 元义无奈地笑笑,“那你觉得你秦哥得配什么样的女人?” 肖旗一点儿也没有犹豫,“就得配你这样的!” 元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心里咯噔一下。 肖旗叹了口气,继续说:“可惜你是个男的,你要是个女的,这身材这长相!你们俩走在一起,绝对妥妥的神仙眷侣!” 元义暗自松了一口气,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那你是找不到这样的嫂子了。” 肖旗嘿嘿直乐,“我也这么觉得。” 第15章 白兰花(三) 之前孙染和元义就商量过了,她想负责以海为主题的1号酒吧,因此元义直接去了旁边的6号,从上次的那道小门。 元义把背包里的笔记本电脑和摄像机拿出来摆放在酒吧吧台上,跟一直守在他旁边的肖旗说话,“你不用去忙吗?” 肖旗一直好奇地看着元义的设备,“不用,早上酒吧没什么人,不上班的都在睡大觉呢……义哥,这些东西都是用来取素材的?” “嗯。”元义说,“先用摄像机把有参考价值的东西或场景拍下来,再进行处理加工。” 肖旗很失望,“那我们岂不是很快就结束合作了?” 元义:“没那么快,有些无法用相机还原的地方,还得用其他方式记录下来。” 肖旗:“什么方式啊?” 元义:“文字数据还有绘画。” 肖旗放心了,“那还挺复杂的,应该要花挺长时间吧?” 元义没有直接回答,只说:“看情况。” 肖旗:“那我希望情况多一点,你就可以在这儿待久一点。” 元义笑笑,“不嫌我烦啊?” 肖旗:“当然!谁敢嫌我打谁!” 元义笑着摇摇头。 将吧台上的电脑打开,元义伸手把摄像机挂在了脖子上,“好了,我要工作了,你是去忙你的还是在这儿看着?” 肖旗有些羞涩,“我有点儿想在这儿看你工作……不过我会不会打扰到你啊?如果打扰你的话,我这就走。” 元义:“只是先拍拍,没什么打扰的,你在这儿刚好可以给我当个讲解员。” 肖旗一点儿也不推辞,“讲解员啊?讲解员找我就对了!我以前可是当过导游的,可有工作经验了!” 元义乐了,“你还当过导游?” “嗯!”肖旗很是自豪,“高中毕业以后,我干过很多工作呢,厨师、网管、服务员、导游我都干过,对了,我还当过两天模特呢,就是没成功,嘿嘿。” 元义乐得更欢了,他竖起大拇指,“是个人才!” 肖旗嘿嘿直乐,“那是。” 元义笑了好一会儿,才拍拍他的肩,说:“那走吧,肖大人才,先去中二层看看。” 肖旗笑着跟在元义身后,“好嘞!” 从铁质楼梯上去,元义发现中二层空间确实要比从下往上看时大,一样的木质小酒柜、深红色的环形沙发、透明玻璃不规则桌体,在正面的视角下显得更大气,旁边墙面上还挂着从下面注意不到的轮胎工艺。 贴墙挂着的轮胎跟普通汽车轮胎无异,但少了普通轮胎的橡胶味,周身涂满彩绘,将张狂与文艺融汇一体。 其实这些都是酒吧常用的装饰,但它还是让元义感到意外,因为被切掉里层的轮胎里养着花。 元义看着轮胎里的花,很是惊讶,“白兰花?” 肖旗点点头,“嗯。这些花都是秦哥养的。” 元义心里咯噔一下,“秦宇养的……他为什么要养白兰花?” 肖旗很理所当然,“因为秦哥喜欢啊,他可喜欢白兰花了,在北城的时候他除了管理酒吧,搞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其他时间都在养白兰花,你都不知道,他家有一个小院儿,里面全被他栽满了白兰花,更夸张的是,他居然还移栽了两大棵白兰树,每次花期去他家,我都被那香味儿呛个半死,他倒好!还讽刺我不懂欣赏,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欣赏花来干嘛,他就是喜欢白兰花喜欢到魔怔了……” 元义的脑袋一直在肖旗的话语里嗡嗡作响,已经完全听不清肖旗后面说了些什么,脑袋里一直循环着的,只有秦宇和白兰花。 那个时候是他和秦宇最甜蜜的时候,是他在路边看见白兰花的一句喜欢,秦宇就会为他买来很多很多的喜欢,是他们可以因为喜欢搬去学校外租的房子,每天拥抱在一起入睡,是元义每天每天照看着秦宇带给他的喜欢,是喜欢每枯萎一分元义就难过一分。 阳台上曾经摆得满满当当的二十盆白兰花,现在只剩下日渐枯萎的六盆,元义转过头去喊正在做试卷的秦宇,满脸愁容,“秦哥,小十五又快撑不住了。” 秦宇闻言停了笔,走到阳台搂住元义,将下巴搁在他肩上蹭了会儿,说:“我看着挺好的。” 元义撇嘴,“好什么好,你每次都说好,结果还是一盆接一盆的死。” 秦宇亲了亲元义撇着的嘴,“没事,死完了再买。” 元义:“那要是又死完了呢?” 秦宇没有一点迟疑,“那就再买。” 元义:“买多少死多少呢?” 秦宇还是那句话,“那就再买。” 元义乐了,“那你以后给我买一个小院儿的白兰花,每天死一盆,我看你心不心疼。” 秦宇也笑,“只要你不心疼我就不心疼。” 元义转过身来捏秦宇的脸,“你怎么这么肉麻?以前多高冷一人,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了?” 秦宇也笑着低头看他,“那你呢?怎么变这么可爱了?” “去你的。”元义骂了一句。 秦宇伸手拥住他,感受着他的温度。 秦宇:“以后我们买一个带小院的房子,种满你最喜欢的白兰花。” 元义靠在秦宇的怀里,“我还要两棵白兰树,超大的那种!” 秦宇笑笑,“没问题。” 说着就低下头去亲吻怀里的元义,元义捂住了他的嘴,“注意着点儿,这在阳台呢。” 秦宇将他的手拿下来吻了吻,满脸得逞的笑意。 元义笑着骂他,却全是甜蜜。 两人笑闹着的身影印在时光里,像是阳光温暖了吹过的风,他们温暖了彼此的岁月。 “义哥。” 肖旗的声音让元义回了神,脸上毫无血色。 肖旗很担心,“义哥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脸色这么不好?哪儿不舒服吗?” “没事。”元义低垂眼睑,“你可以去帮我倒杯水吗?” 肖旗立马答应,“没问题,你去沙发上坐会儿吧,我马上就来。”说完,又不放心地补了一句,“你等着我,别走啊。” 元义点头。 肖旗走了之后,元义顶着心里剧烈的情绪拍下了白兰花。 很多人都喜欢白兰花,说不一定秦宇也很喜欢,只是自己以前不知道而已。 以前的事都是自己不停地在意,秦宇肯定早就忘了,他种白兰只是单纯的喜欢,无关其他。 元义不停地暗示自己,秦宇是讨厌他的。 第16章 糗事(一) “义哥,水来了,你快喝吧。”肖旗把端来的水递给元义,又从包里掏出几颗糖来,“我跟员工要的,怕你是因为低血糖才这样。” 元义把水和糖都接了过来,“谢谢。” 肖旗摆手,“你不用跟我说谢,义哥,应该感谢你的是我,要是没有你和秦哥,我可能现在还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傻子。” 元义喝了几口水,“……你以前跟我们在一块儿可没少受罪。” “那都是我应该受的,谁让我以前那么怂。”肖旗一脸无所谓,“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 元义笑了笑,剥了颗糖放进嘴里,甜得有些发腻,但心情却好了不少。 之后,肖旗就跟着元义在6号酒吧各个地方拍照,期间肖旗还不停地给他解说,元义才发现61路酒吧每一处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工艺品摆放的位置、桌椅摆放的位置、酒柜摆放的位置乃至很多东西摆放的位置都很巧妙,它的目的不在于应该摆放在哪,而是在于想要它摆放在哪,就像隔壁1号酒吧的沙发和玻璃桌,看似随意,但却恰到好处。 墙上的报纸、复古火车头模型摆件、小型仿古蒸汽机车铁艺展览道具,每一样工艺品都很考究,大体和细节都做到了最大程度的还原,就连材质都与原型相差无二。 一圈下来,元义拍下的可用素材已经很多,但东西在精不在多,元义还得从中删掉不是那么满意的,除此之外,因为光线、色彩等多种因素而无法用相机完美还原的一些实物,元义还要从中标注,确认下一步是放弃还是采用其他方式记录。 一个上午,肖旗就一直跟着元义折腾,元义拍照时他在旁边解说,元义坐在电脑前处理照片时他在一旁守着,元义在酒吧各个地方确认细节他也在旁边瞎晃悠,总之,元义去哪儿他在哪儿,像一只跟屁虫。 最终还是元义先耐不住了,“先去吃饭吧。” 守得云开见月明,肖旗很高兴,“那就走吧!” 元义将电脑关机,把电脑和摄像机一起放进了背包,将背包背上,“先去叫孙染。” 肖旗很不乐意,“叫她干嘛?她那竹竿样儿,一看就是不用吃饭的。” 元义无奈地笑笑,“别老是针对她,万一有一天她成了你嫂子,你巴结她都来不及。” 肖旗一脸惊恐,“什么?!义哥,你喜欢她?” 元义更无奈了,“我说的是你另一个哥。” 肖旗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喜欢她,想让她当我嫂子呢……” 正义:“怎么可能。” “那我就放心了。”肖旗说,“反正秦哥也不会喜欢她。” 元义:“不要那么早下定论,很多事情都说不清,不然‘打脸’这个词是怎么来的?” 肖旗完全不当一回事,“我相信我秦哥,我秦哥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元义的心瞬间紧了一下。 肖旗继续说,“他不止不喜欢女人,他还很讨厌女人,不对,男人也讨厌。”肖旗凑近元义小声说,“你知道吗,以前还有好几个男的追过他,全都被收拾了,啧啧,那惨样,我都不敢回忆。” 元义发现,他真的不能跟肖旗谈论有关秦宇的事,甚至连提都不能提,不然自己总有一天魂归故里。 元义不再理会肖旗,背着包走了。 肖旗连忙追上他,“干嘛去?” 元义:“叫孙染去。” 肖旗又开始不乐意了,“你怎么老是孙染孙染的?你不是不喜欢她吗?” 元义:“我改主意了。” 肖旗:“什么?” 元义:“我打算从今天开始喜欢她。” 肖旗愣了几秒后,一个劲儿地叫唤,“别啊!义哥!你不能喜欢她!她不配你!真的!义哥!她真的配不上你!你别走啊!你听我说……” 元义把高冷的背影独留给他,自己却走在前面忍不住笑了。 元义叫上孙染,和肖旗一起去了一家中菜馆。 等待上菜的时候,肖旗的目光一直被椅子上的背包吸引。 肖旗:“义哥,你们干嘛都把包随身带着啊?不重吗?我看着都沉。” 坐在元义旁边的孙染说话了,“这些都是很重要的东西,放在酒吧不放心。” 肖旗看她一眼,一副‘我问你了吗’的表情,继续跟元义说话,“放在酒吧没问题的,我可以让员工帮你看着点,背着多沉啊。” 孙染还是插嘴,“电脑里、相机里全是公司最重要的东西,一点儿也不能马虎,而且这些都属于商业机密,要是泄露一点点,我和元义的职业生涯就到此为止了。” 肖旗被元义的那句‘我打算从今天开始喜欢她’吓出了后遗症,在孙染说话时也不停地注意她的用语,“你跟义哥很熟吗?一直元义元义的,我都不敢叫元义!” 肖旗的明显针对让孙染有些恼了,“那你说我应该叫什么?” 肖旗:“你就叫名字啊!非不把姓叫上!” 孙染瞪他,“好的,郑元义!” “不行!”肖旗立马否定,“显得不尊重我义哥!你干脆跟着我叫,叫义哥!” 孙染恨得牙痒痒,“好的,义哥!” “不行!”肖旗又立马否定,“显得多熟似的!你别叫了你!以后话都别跟我义哥说!” 孙染咬牙切齿地转过头去对元义说:“元义,你怎么就收了这么个小弟?你是按照傻子的标准收的吗?” 原本为了早日追到秦宇,孙染还打算借着元义接近肖旗,顺便讨好讨好他,结果肖旗在元义面前也这么不给她面子,孙染也不想再跟他客套了,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加上以前来酒吧蹲守的日子,她对肖旗的耐心已经到尽头了。 肖旗:“说谁傻子呢你?也不知道是谁,整天傻子似的缠着秦哥!结果发现缠不住,现在又来缠我义哥!” 孙染冷笑,“是,我是傻子似的,但你就不一样了,你根本就是傻子。” 肖旗:“傻子也比你好,晃着个竹竿一样的腿,也不知道哪天就断了。” 孙染:“你!” 肖旗:“你你你你你!你什么你?” 一直在旁边默默喝茶的元义终于听不下去了,“行了,公众场合呢,差不多得了。” 孙染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肖旗也学着孙染的样子矫揉造作地哼了一声,惹得孙染怒目而视。 然而大获全胜的肖旗丝毫不再理会对面的孙染,自顾自地跟他的义哥说话。 肖旗:“义哥,既然你们的东西这么重要,那以后我帮你背着。” 元义:“不用,又没有多沉。” 肖旗:“哪不沉啊?一台笔记本,一台摄像机呢,多沉。” 孙染哼了一声,“舔狗。” 肖旗不理她,继续说:“说真的,我都没想到你会来干这一行,我一直以为你会去当刑警,还有秦哥也是。” 一听到‘秦哥’,孙染就竖起了耳朵。 元义沉默了一会儿,说:“世事难料。” “是啊。”肖旗叹了一口气,“我也从来没想过秦哥会……” 元义顺口一问,“会什么?” 肖旗反应过来,立马转移了话题,“对了义哥,你现在还会格斗术吗?” 元义之前是随便问问,根本没有过多在意,因此也没有察觉到肖旗转移话题的僵硬。 元义:“会一点,但都忘得差不多了。” 孙染还是没忍住插话,“元义,你还会格斗术啊?” 肖旗这次没有故意膈应她,反而一脸自豪地说:“那是,我义哥格斗术可厉害了,以前在学校可是出了名的。” 元义无奈,“那是以前。” 肖旗不当一回事儿,“那也厉害。” 孙染:“那秦宇呢?” 孙染想问的其实是秦宇以前在学校出不出名,但肖旗会错了意。 肖旗:“秦哥当然也会格斗术,但那都是义哥教的!” 孙染有些惊讶,“元义这么厉害?” “当然!”肖旗说,“以前学校安全宣讲的时候,义哥和秦哥还一起上台表演过呢!” 想到这件事,肖旗在自豪过后,又开始忍不住憋笑,“学校安全宣讲的时候,他们可厉害了 ,他们……噗。” 肖旗继续憋笑,“他们在台上……噗嗤。” 肖旗脸都憋红了,“他们,他们……” 孙染:“你发神经呢?” 肖旗终于忍不住大笑出来,“你都不知道,他们……哈哈哈哈哈,他们在台上,哈哈哈哈……” 第17章 糗事(二) 高一下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元义被班主任徐静叫去了办公室。 元义:“老师,您找我?” “嗯。”徐静对元义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徐静:“最近学习状态怎么样?” 元义:“挺好的。” 徐静点头,“那就行,不要因为快放假了就开始放松,期末考还是要好好考,假期也要好好看书。” 元义点头,“嗯,知道。” 徐静:“其实这次我找你来是有件事跟你说,学校放假前会组织一次安全宣讲,你知道吧?” 元义:“知道。” 徐静:“这次宣讲除了宣讲之外,学校还安排了一个防护动作示范环节,这你知道吗?” 元义:“知道,听说还会请真正的警员来表演。” 徐静点头,“原本是这么定的,但那边的警员临时有些状况,来不了了,所以,元义,你是会格斗术的吧?” 元义愣了,“老师,您不会是要我去表演吧?” 徐静笑了,“真聪明!学校就是这么决定的,你会格斗术,还有一个警官老爸,这个人非你莫属!” 元义连忙拒绝,“我不行的老师,我只是些花拳绣腿,根本拿不上台面,而且我连秦宇都打不过!” 徐静眼睛一亮,“秦宇?对啊!你把他也叫上,一个演施暴者一个演被害人,多完美!” 元义还想说什么,“老师……” 徐静打断了他,“老师相信你!下去好好准备吧。” 元义:“不是,老师……” 徐静充耳不闻,“诶!唐老师,那天你跟我说那个学生怎么样了?” “哪个啊?” “就谈恋爱的那个啊,他不是被家长带回去了吗?回来了没啊?” “他啊,早就回来了……” 用这种方式来拒绝元义的拒绝,元义已经见怪不怪了。 算了,尽管很不情愿,但想到还有秦宇陪他,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对了!”徐静叫住他,“表演的时候一定要慢动作加解说啊!记住!慢动作加解说!” 从办公室里出来,元义就遇上了刚上完厕所回教室的秦宇。 元义蹦跶着上前揽住他的脖子,“秦哥!好消息!” 秦宇虽然一直都是那副冷脸,但几个月的相处下来,他的脸上已经少了很多不耐烦,“有屁就放。” 元义故作神秘,“你知道刚才徐静找我什么事吗?” 秦宇没理他。 元义只好自己回答,“她跟我说学校安全宣讲请的警员不来了,要换人上去表演,你知道换成谁了吗?” 秦宇还是没说话。 元义又自顾自地回答,“他居然换成了……”一个大喘气,“我和你。” 秦宇:“我去找徐静。” “别啊!”元义拦住了他,“你去找徐静,我就得一个人上了!” 秦宇没理他,还是往前走。 元义一个大跳跳到了秦宇背上,拖住他不让他往前走,“秦哥,跟我一起表演不好吗?” 秦宇:“不好。” 元义:“你就忍心我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上去丢脸吗?” 秦宇冷哼,“你也知道那是丢脸?” 元义一个劲儿地在他背上晃悠,“我这不是没办法吗,师命难违啊。你就陪我嘛,我保证不让你丢脸,真的!” 秦宇没说话。 元义又开始用自己的头撞秦宇的头,“求你了,你一个人上台害怕。” 秦宇:“别撞了。” 元义将无赖行为表现得淋漓尽致,“你答应了我就不撞了,你不答应我就一直撞!” 秦宇无奈,“你是傻子吗?” 元义:“只要你答应,傻子我也认!” 秦宇败给他了,虽然动作粗鲁地把他扔地上,但也没再往徐静办公室走,转身打算回教室。 元义明白他这是答应了,在后面追着他一个劲儿地乐,“哈哈哈哈哈哈哈,秦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爱你,啵啵啵,哈哈哈哈哈……” 秦宇:“滚!” 离学校安全宣讲只有四天,元义和秦宇的时间十分紧迫,他们除了后两天的期末考之外,其他时间都一直在练习,虽然不是想出尽风头,但也希望不要丢脸。 可惜,事与愿违。 秦宇忍着仅存一点的耐心将地上的元义拉起来,“这是第几次了?” 元义也很无奈,“我跟你说过了,我真的平衡力不行……要不,我们别慢动作了?” 秦宇:“好。” “好?”秦宇爽快了,元义又不爽快了,“那会不会被徐静念叨死?” 秦宇:“死也是你自找的。” “那还是算了。”元义拍拍屁股上的灰,嘟囔着,“非要慢动作加解说,算个什么事儿嘛……” 秦宇直接给他屁股上来了一脚,“快练,我不想到时候跟你一起丢脸。” 秦宇的一脚看起来来势凶猛,其实根本没使多少力,元义连痛都没怎么痛,但元义偏偏看不惯秦宇打他,每次都非要用撒泼耍赖来治他。 元义装作被秦宇踢得很痛的样子,龇牙咧嘴地往地上一跪,直嚷嚷,“痛痛痛痛痛,痛死了……” 秦宇见惯了他的把戏,“别装了,起来。” 元义还是捂着屁股不动弹,“痛死了,起不来!” 秦宇又踢了他一脚,“起来!” 元义这次直接捂着屁股趴下了,嘴里一声也不嚷嚷。 秦宇蹲在他身边,拧他的耳朵,“我让你起来!” 秦宇这次是真的用了劲,拧得元义好一阵痛,但他硬是忍住了。 趴着的人一声不吭,甚至连呼吸都没怎么听见,秦宇有些纳闷,不会真的踢坏了吧,可他根本没使力啊…… 秦宇伸手拽住元义的胳膊,将他翻了个身,翻过来的人双眼紧闭,脸在白炽灯的灯光下有些惨白。 尽管知道这极大可能是元义的把戏,但秦宇心里还是有些慌了,他拍了拍元义的脸,“喂,郑元义,你……” 秦宇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诈尸似的人以言而不及迅雷之势翻身骑在了身下。 元义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坐在他身上一个劲儿地狞笑,“让你踢我屁股,看我不掐死你!” 秦宇有点温度的双眼瞬间变冷。 元义在秦宇的眼神中渐渐怂了,手上没敢使劲,但还是掐着他不放。 秦宇:“到底还练不练了?” 元义在飒飒眼刀中收回了手,翻身站起来,“练!练还不行吗……” 秦宇瞪着他也从地上起来,“刚才那个动作,再来一遍。” “知道了。”元义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腕,“前几次我都是没经验才摔的,这次我绝对可以成功,你等着吧。” “接招!”元义将重心移至左腿,左腿支撑弯曲,身体微向左转,同时右腿提膝上抬,大腿带动小腿向前秦宇纵向弹踢。 秦宇提醒他,“解说。” 元义:“左弹踢!重心移至左腿,右腿提膝上抬,向前纵向弹踢。” 秦宇立马伸手捏住了元义踢过来那支腿的脚腕,“坚持住,用肘击。” 元义一只腿在秦宇手里,只剩另一只支撑着整个身体的平衡,还没来得及使出下一招,整个人都因为平衡力晃悠起来,后面直接一只腿在地上不停蹦跶,“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摔了,你快放手!” 秦宇还是捏着他的脚腕子,“你尽量保持平衡!” 元义一个劲地蹦跶,“保不了,啊啊啊啊啊啊,快放手,我真的要摔了!” 秦宇伸手过去拧住他的衣领,帮他稳住身体的同时将他靠拢自己,“快点做下一个还击动作!” “好好好好好,我来了!”元义也很急切,想用左肘去撞击秦宇的手臂。 结果一个不稳,“啪叽”。 又摔一个屁股蹲儿。 秦宇:“……” 元义这次是真摔疼了,疼得嘶嘶抽气,还满是委屈,“明明连续动作我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怎么一加上解说停顿的那几秒我就平衡不了呢,疼死我了……” 秦宇:“只能说你平衡力太差了。” 元义:“那我有什么办法……” 秦宇:“平衡力是可以练的。” 元义:“可是就这几天了,我怎么练啊……” 秦宇:“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听见还有办法,元义满是期待,“什么?” 秦宇:“换角色,你当施暴者,我当受害者。” 元义瞬间黯淡了,“不换不行吗……” 秦宇:“如果你可以。” 元义独自黯淡了一会儿,等屁股恢复知觉,又一个鲤鱼打挺起来,“我不相信!”他说,“再来!” 一样的左弹踢,一样的被捏脚踝,一样的结局。 秦宇:“……” 连元义自己都无奈了,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看来我是真做不了慢动作……要不,我们还是换角色吧……” 秦宇看出了元义满是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使劲把地上的人拽起来,“右腿平衡力怎么样?” 元义:“不知道。” 秦宇:“使右弹踢。” 元义:“啊?” 秦宇:“换成右腿保持平衡,如果这你也不行,那就换角色。” 元义明白了秦宇的意图,“你还要给我机会啊?” 秦宇:“不要吗?那就算了。” “要要要!”元义立马笑了,“右弹腿是吧,这就来。” 重新换动作换方位,对于两个相互配合的人来说是很容易失误的,毕竟使招和接招都要靠第一反应,当你已经习惯了之前的动作,你的第一反应很有可能会让你使出之前的动作,而不是重新调整之后的动作。 但秦宇不一样,他不相信条件反射,他只相信他自己。 “接招!”元义将之前的左弹腿换成了右弹腿,朝秦宇踢过去,“右弹腿!” 秦宇立马接住了他的腿,之前捏着的右脚腕变成了左脚腕。 秉着最后一次机会的决心,元义努力将身体平衡住,“肘击!” 伸出左肘撞击秦宇的手臂,动作结束之时,元义的脚踝从秦宇手里脱落,成功回落到地上。 元义满是兴奋,抱住秦宇一个劲儿地蹦跶,“成功了!右踢腿真的可以!” 秦宇的脸瞬间黑了,他真的很怕元义抱着他蹦跶,但他每一次兴奋都会这样,“别蹦了!” 元义瞬间僵住了,“对不起,我忘了。” 元义好像又听见了之前秦宇对他的不满。 “你为什么老是喜欢抱着人蹦跶?” “你到底还抱着多少人这样蹦跶过?” “把你这个坏毛病改了!跳得人浑身难受!” 元义放开了秦宇,站在一旁厚着脸皮嘿嘿直乐,“不蹦了不蹦了,以后真的不蹦了,不过啊,秦哥,看来我们换不了角色了,你还得当你的坏蛋大流氓,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宇:“……” 第18章 糗事(三) 克服了弹腿的难关,秦宇和元义这几天的练习没再出什么差错,一切都在顺利地进行着,但当真的到了安全宣讲这天,元义还是免不了紧张。 坐在台下最前面的位置,元义忍不住腿肚子发软,“怎么这么多人啊……” 秦宇:“你还有这么怂的时候?” 元义撇嘴,“虽然以前不是没有上过台,但对着初中部高中部那么多人,我可是头一次,而且我在你面前不是一直都很怂吗……” 秦宇只抓住了前半句的重点,“你以前上台表演过?” “当然了。”元义一想到就乐了,“以前幼儿园六一儿童节时候,我跟着班上一大票女生上去跳舞,老师还给我点了颗美人痣,哈哈哈哈哈哈……” 秦宇很淡定,“嗯。” 元义转过头看他,“不好笑吗?” 秦宇的眼睛一触到元义的脸,脑海中立马浮现出贴着美人痣的元义小屁孩儿在台上扭着他的小圆屁股,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哈哈哈哈……” 元义嘴角抽了抽,“您这反应可真够快的。” 秦宇还是在那儿乐得肩膀发抖,乐得坐在后面几排的人一阵难以相信。 “你看秦宇那是在笑吗?” “笑怎么了?他又不是没笑过。” “对啊对啊,秦宇虽然很少笑,但是一笑起来那个帅啊,啧啧啧。” “请收起你的哈喇子,老女人。” “不是啊,你们仔细看,他都笑到发抖了。” “你看错了吧,秦宇会那么笑吗?” “好像是真的诶……他,他是在哭吧?” “……你给我哭一个哈哈声出来。” “呃。” 虽然是元义先起的头,但秦宇一个劲地嘲笑他,笑得他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他戳了戳秦宇的肩膀,“可以了吧?你都笑半天了。” 秦宇抬起头来,不同于平时笑的冷淡随意,脸上满是明朗的笑容,像是拨开了乌云,透出里面的光芒。 元义被秦宇这样的笑容晃了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悠悠开口,“秦哥,你笑起来真好看。” 秦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有些尴尬地转过身去。 元义发现他的耳朵有些红了,瞬间被自己的猜测惊到,“秦哥,你害羞了?” 秦宇的耳朵更红了,“滚!” 元义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特别兴奋,“秦哥!你居然也会害羞?” 秦宇:“我没有。” “真的吗?”元义凑过去瞧他,“那你耳朵为什么这么红啊?” 秦宇:“热的。” 元义:“哈哈哈哈哈,秦宇居然会害羞,害羞了还死不承认,哈哈哈哈哈哈……” “谢谢李老师为我们带来的精彩的宣讲,接下来,我们有请高一八班郑元义同学和秦宇同学给我们带来防身术教学表演,大家掌声欢迎!” “啪啪啪啪啪啪!” 台上主持人的声音救了元义让他免死于秦宇之手,但也让他好不容易不紧张的小心脏又开始砰砰直跳。 元义:“完了,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秦宇伸手将他从座位上提起来,“走了。” 两人并肩往台上走,元义还不忘了保持微笑。 秦宇:“别紧张,深呼吸。” 元义听了他的话,默默做了个深呼吸,但当站在台上看见那片人山人海,还是忍不住紧张。 主持人带领他们走到指定的位置,“郑元义同学和秦宇同学将这次的防身术融入了格斗术技巧,相信将是精彩至极,大家在欣赏的同时不要忘了学习动作,当然也不要忘记鼓掌,好了,话不多说,下面舞台交给他们。” 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元义深吸一口气,对秦宇示意,“开始吧。” 然后转过身去装作在路上悠闲行走的样子。 秦宇扮演的是施暴者,不需要多的铺垫,冲上去一把抓住元义的肩膀。 元义反手钳住他,带着他的手一个旋转,压制在他的背上,“反钳术。” 元义说完,秦宇立马伸出另一只手去掐住他的脖子,想令他有窒息感从而放开他,元义确实放开了他,但钳住了他另一只手,使劲一拧带着秦宇的身体一起旋转上背,一个过肩摔,秦宇躺在了事先准备好的防护垫上,“鲤鱼过龙门。” “好!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完了,好不容易进入状态,突然炸裂的声音又让元义头脑一片空白。 趁着拉秦宇起身的空档,元义急忙问:“下一招是什么来着?” 一片寂静之后,台下发出狂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是不是忘记他戴着麦了!哈哈哈哈!” 元义在反应过来之后脸都红了,艹,他居然给忘了!这次丢人丢大发了…… 因为全程不需要说话,秦宇没戴麦,人也很镇定,“右弹腿。” 台下各种笑声说话声混杂在一起,元义只听见了“弹腿”两个字。 弹腿,对,下一个动作就是弹腿了。 弹腿…… 右弹腿还是左弹腿来着? 完了。 台下已经在老师的维持秩序下安静,秦宇也站起来做好又一重击的准备,元义欲言又止。 算了,看直觉吧,直接上! “乘胜追击!”元义将重心移至左腿,左腿支撑弯曲,身体微向左转,同时右腿提膝上抬,大腿带动小腿向前秦宇纵向弹踢。 当秦宇注视着元义动作的第一秒,他就知道,废了。 秦宇伸手捏住元义的脚腕,满脸黑线。 看到秦宇的表情,感受着右腿的不停晃悠,元义也知道了,这次是真完了。 但是,不能一个人完! 在跌下去的前一秒,元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秦宇的衣领,秦宇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表情,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元义抓着一起跌在地上。 后背撞击硬地,元义一阵闷痛,但心里更多的是拉人垫背的爽快。 秦宇带着怒气撑起身来瞪他,一副想掐死他但又碍于人多无从下手的样子。 元义噗嗤一下乐了,看着秦宇就像看着一只怒气冲冲的小奶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元义从麦里传出来的一连串的笑声点燃了台下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观众,一阵比之前每一次都激烈的笑声响彻了北江市实验中学的天空。 秦宇听着台下的笑声,看着身下人欠揍的笑容,心里又是愤怒又是无奈,短暂的怒视之后,莫名被这种笑声感染,自己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无数的哈哈声贯彻四方,身下人的笑声混合着自己的笑声,秦宇这才发现,原来同流合污的感觉,这么好。 第19章 糗事(四) 肖旗:“哈哈哈哈哈,你都不知道,义哥摔下来时那必须拉人垫背的狠绝样配上秦哥脸上那错愕的表情有多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元义无奈,“都多久的事了,亏你还记得那么清楚。” 孙染也忍不住一直乐,“元义,你还有这么不靠谱的时候呢?” 元义有些尴尬,“别说了。” 孙染:“想不到秦宇也有被坑的时候,哈哈哈哈哈……” 肖旗还是乐得哈哈直笑,“秦哥以前被义哥坑得还少吗,口口声声叫着秦哥,结果对着他秦哥两天一小坑,三天一大坑。” 孙染很感兴趣,“怎么说?” 肖旗被点燃了分享乐趣的欲望,“这还得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秦哥还很讨厌义哥的时候……对了,你知道为什么秦哥最开始很讨厌义哥吗?” 孙染:“为什么?” 肖旗又开始哈哈哈,“说出来你别不信,因为,因为秦哥他妈和他继父是义哥妈妈说媒好上的!” 孙染也乐了,脸上全是‘我要听八卦’,已经忘记了‘女神’为何物,“还有这回事?” 肖旗点头,“义哥妈妈和秦哥妈妈是大学舍友,关系可好了,后来秦哥他爸和他妈离婚之后,义哥妈妈就一直想让她再找一个,但秦哥妈妈是个好女人,怕秦哥太小受欺负,一直到秦哥上高中了才考虑这事,结果让义哥妈妈一说媒,就成了。” 孙染:“所以秦宇讨厌元义,都是在迁怒他?” “对啊,那时候我特别不敢相信,因为我根本没想到秦哥会是这样的人……”肖旗说,“不过仔细想想,自己的妈跟自己相依为命十几年,突然掺进来一个陌生男人,是我我也不平衡。” 孙染:“话是这么说,但是秦宇因为这个讨厌元义,怎么就这么好笑呢,哈哈哈哈……” 孙染脸都笑得有些发酸,“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 肖旗满是自豪,“这都是我以前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琢磨出来的,厉害吧?” 孙染看向元义,询求真实性。 元义无奈地点点头。 肖旗说的确实八九不离十,但他还说漏了一点,那就是秦宇妈妈和他的继父其实大学就认识了,而且他的继父在大学时就暗恋着他妈妈,只是碍于秦宇亲爸的存在才没有表白,他也一直单身着,直到博士毕业也没有结婚,元义妈妈的存在只是给了他们两人一个再次相遇的契机。 但是这些都无所谓了,他也不想讲给这两个八卦的人听。 一看到当事人肯定,孙染对肖旗八卦的真实性就不再质疑,“那元义坑秦宇也是因为这件事?” “是,但也不全是,哎呀,我也说不明白,反正最开始是因为这个。”肖旗说,“义哥刚知道秦哥是因为这个讨厌他的时候,郁闷了好一阵,但后面他就开始打击报复了,每天对着秦哥还是一样笑嘻嘻的,秦哥长秦哥短,背地里却不干好事。” 肖旗悄悄看了一眼元义,发现元义脸上并没有什么不爽的表情,才接着说,“你都不知道,义哥以前会约秦哥去小卖部,自己拿了想吃的零食就跑,让秦哥在后面给他付钱。” 孙染:“秦宇乐意啊?” “当然不乐意啊,但小卖部的老头儿知道义哥跟秦哥关系好,非拉着让走后面的秦哥付钱,秦哥打也打不得跑也跑不掉,能有什么办法,乖乖付了呗。”肖旗说,“还有啊,以前义哥还会偷偷在秦哥抽屉里翻他的情书,把他的情书全部看了之后统一回信‘我也喜欢你’,哈哈哈哈哈哈,什么歪瓜裂枣全部给你引来,扰得你不得安宁,对了,鄙人还有幸看见过五女在教室门口争夺秦哥的盛况,当时可乐得我啊,哈哈哈……这些全都是拜义哥所赐。” 孙染乐得花枝乱颤:“这也太绝了吧……” 肖旗:“这算什么,更绝的还在后头呢!” 元义脸都快绿了。 肖旗自顾自地沉浸在他的回忆里,“义哥为了折腾秦哥可是煞费苦心呢,他知道秦哥讨厌他妈连带着讨厌他,一回家就跟他妈吹嘘说他跟秦哥的关系有多好,让他妈隔三差五地让秦哥去他家吃饭,有些时候还顺带捎上他继父,一饭桌上全是看着就吃不下饭的人,秦哥那脸绿的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孙染也笑,“你怎么知道他脸绿了?你看见了?” 肖旗一副‘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的样子,“想象都可以想象得出来,是吧?”又看向元义。 元义不知道当时秦宇的脸绿没绿,但他知道他现在的脸是真的绿了。 肖旗注意到元义的窘迫,尴尬地笑了两声,“我好像确实讲太多了哈,不说了不说了。” 孙染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怎么就不说了?后面呢?” 肖旗递给她一个之后再说的眼神,嘴上却不是那么回事,“不说了不说了,后面没什么可说的了。” 肖旗:“服务员!怎么还不上菜啊?这都多久了?” “请稍等!马上就来!” 孙染明白了他的意思,期待着下一次八卦交流。 元义仔细想想,其实后面也确实没什么可以讲的了,无非就是,最开始的大坑小坑是纯粹的打击报复,而后面的大坑小坑就是习惯使然,不,更准确来说,习惯里还掺杂着一点青春期想吸引在意的人注意的小心思,但这也仅限于元义知道了。 第20章 下雨天(一) 接下来的好几天元义都在61路酒吧做数据采样,把每一样确定的可用素材的数据比例记录在图片上。 这段期间,秦宇没有出现过一次,正如肖旗之前说的,来无影去无踪,甚至是像根本没有这个人,让元义从最开始的惴惴不安到现在放心至极,心里更加确信接这个工作是正确的。 当然,这段时间里还是有让元义无奈的事。 自从上次肖旗和孙染八卦交流了之后,这两人就开始打得火热,前两天肖旗还会缠着他,后几天就开始隔三差五地跟孙染混在一起,每次元义去找他们,两人都坐在一块儿一脸兴奋地聊着,但一看见他,两人又默契地缄口,所以元义一直都不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但他知道他和秦宇以前的那些事儿肯定被扒拉得裤裆都不剩了。 而且他发现,只要每增加一次和肖旗聊天的次数,孙染看他的眼神就越是冒心心,但不是对男人的那种冒心心,而是对小萌宠的冒心心。 小萌宠…… 元义每一想到这三个字和孙染的眼神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更过分的是,最近几次他跟孙染说话,孙染还会用‘你好可爱’来形容他,他可是个爷们儿啊,他不需要可爱! 后来元义就学聪明了,只要孙染一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他就走得远远儿的,让她逮都逮不着。但他却越来越怀疑自己在肖旗眼里是个什么样,居然能把孙染给带偏了…… 琢磨了好几天,元义也没琢磨出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倒是琢磨着琢磨着把数据琢磨完了。 元义将最后一批图片放入文件夹,伸了个懒腰。 好累啊…… 还好明天可以睡个懒觉。 元义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又回到书房去飘窗瘫着了,把裤兜里的手机掏出来看看,还没到23:00。 接到元义电话的时候,肖旗刚洗完澡。 肖旗:“怎么了义哥?” 难得一次给肖旗打电话的时候周围没有嘈杂的声音,元义问:“你没在酒吧?” 肖旗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旁边,坐在沙发上擦头发,“没呢,我今天休息。怎么了?” 元义没再多问,“没事,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明天晚上我才去酒吧。” 肖旗:“你白天不来吗?” 元义:“嗯,我需要的那些数据整理得差不多了。” “啊,这么快啊……”肖旗有些失望,“那你晚上是来玩吗?” 元义:“差不多吧,就是去感受一下氛围。” 61路酒吧隐私性很强,很保护客人的隐私,不允许有任何关于客人的信息泄露,元义不想让肖旗为难,没有告诉他想晚上去酒吧是因为昼夜光感问题,怕肖旗会为了他破例让他带设备进去,而且元义也不敢保证设备记录不会被窃取。 不过没关系,没有设备,他还有眼睛和大脑。 失望过后,肖旗又开始兴奋,“真的是玩吗?纯玩?” 元义:“嗯,纯得不能再纯。” 肖旗:“太好了!明天我就让他们清场,我们哥几个好好玩!” 元义拒绝,他本来就是去解决光感问题顺便感受气氛的,没了去玩的人还怎么感受气氛,“别了,我就是去玩的,都没人了还怎么玩?” 肖旗:“不是还有我和秦哥吗?” 元义:“秦宇……” 肖旗感受到了元义语气的变化,反应过来,“对不起义哥,我又忘了你现在跟秦哥关系不好了。” 元义:“……”所以你什么时候记得过。 肖旗:“那行吧,明天你来了直接找我,酒吧晚上鱼龙混杂的,我陪着你玩儿放心点。” 肖旗莫名的保护欲让元义又想到了这几天的不对劲,“……肖旗,你还把我当大哥吗?” 要不是元义语气不像是兴师问罪,肖旗就跪下表忠心了,“当然啊!你一辈子都是我大哥!” 元义:“那你到底有什么问题?还是说我有问题?” 肖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什么问题?” 元义难以开口,难道要问‘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你到底给孙染灌输了些什么思想?’,算了,他怕肖旗说出自己不想听的话。 元义:“……算了,没什么。” 肖旗:“啊?哦……” 元义:“明天酒吧见,我挂了。” 挂断了电话,肖旗看向身边的人。 肖旗:“秦哥,你这大半夜的怎么来我这儿了?” 秦宇还沉浸在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中,没说话。 肖旗:“不是,你来这儿不是有事说吗?怎么在这儿坐半天反而失魂落魄起来了?” 肖旗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了看手机,“不会是因为义哥吧?” 秦宇把头仰靠在沙发背上,没说话。 肖旗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说:“那你这不是找虐吗,难受还非要叫我开免提……” 秦宇朝他飞了个眼刀,肖旗立马闭嘴了。 安静了好一会儿,秦宇才开口,“他最近在酒吧怎么样?” 明明很清楚秦宇问的是谁,肖旗偏偏要欠揍地问:“谁啊?谁怎么样?” 秦宇:“……元义。” 肖旗乐了,还真够忍辱负重的,“你问我义哥啊,我可不能告诉你,我得保护我义哥的隐私。” 秦宇眼神凌厉地看着他。 肖旗不乐了,“咳,义哥挺好的,工作得挺好,吃得也挺好,身体倍儿棒!” 秦宇知道元义过得挺好的,但他就是需要个肯定的答案才能放心。 肖旗观察着秦宇的神色,“秦哥,既然你这么关心他,为什么还要躲着他啊?” 秦宇没有回答他,只是问:“他……有女朋友了?” 肖旗点头,“好像是,孙染说义哥有女朋友,我也听到过义哥跟他女朋友打电话,好像跟他女朋友说家里钥匙放哪儿,让她浇花来着。” 秦宇脑海中浮现出他在车里看见的场景,明明早就接受了这一事实,但每次一听到一想到一看到都还是抑不住心痛。 秦宇:“……白兰花?” 肖旗:“白兰花?我不知道他养的什么花……秦哥,你别是养白兰花养到魔怔了。” 秦宇没理他,“孙染是谁?” “不是吧……”肖旗惊讶,“她不就是之前一直缠着你的那女的吗?你连她名字都不知道?” 秦宇点了一下头表示他知道了,“没事了,我走了。” 肖旗拉住他,“你来就是问这些?” 秦宇把他的手拿开,他一直都很不喜欢别人碰自己。 肖旗已经习惯了,一点也不介意,“你消失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好不容易肯来见我一次,结果就问义哥的事儿?” 秦宇一脸理所当然。 肖旗:“不是我说,你和义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义哥说你们现在关系不好,但我看你这关心他的样子,也不像不好啊。” “我总感觉你们之间没那么简单……”肖旗琢磨了会儿,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难道你进去跟义哥有关?” 秦宇打断了他的瞎琢磨,“跟你没关系。” 肖旗撇嘴,“我这不是关心你们嘛……” 秦宇:“没事我走了。” 肖旗:“就走了?你都不问问酒吧的事?你就对我这么放心,不怕我卷款私逃了?” 秦宇冷冷地抛出一句,“你不敢。” 不是你不会,而是你不敢,把肖旗透析得淋漓尽致。 怂的本质是与生俱来的,他秦哥还真是了解他。 肖旗:“……” 第21章 下雨天(二) 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和肖旗约好了酒吧见,可惜天公不作美,从元义懒觉起床后,外面就下着大雨,到了晚上也没停,反而有越演越烈的架势。 站在窗边看被大雨反复摧残的雷克萨斯,元义接到了肖旗的电话。 肖旗:“义哥,今天雨实在太大了,没办法,酒吧只能歇业了。” 元义:“嗯,那我们下次再约吧。” 肖旗:“好,那今天你就好好在家休息啊。” 元义没有直接答应他,只是问:“你有酒吧备用钥匙吗?” 肖旗:“当然有,怎么了?” 元义:“我想去坐会儿。” 肖旗惊讶,“今天晚上?现在?” 元义一直都很好奇雨天里的61路酒吧是什么感觉,没有一个人,只有哗哗啦啦的大雨作陪,会不会比想象中的更孤独。 “嗯。”元义说,“如果可以的话。” 肖旗:“没什么不可以的,只是雨这么大,你为什么非要去啊?而且下雨天开车挺危险的。” 元义:“找点感觉。” 肖旗听不懂元义的意思,“啊?” 元义没有过多解释,“我都五年车龄了,不会出事的,你住哪儿?我现在去找你拿钥匙。” 尽管很奇怪,肖旗也没有多问,“不用,不用来找我,酒吧大门两边的灯里有备用钥匙,你在那儿拿就行了。” 61路酒吧集装箱大门的两边确实有贴墙的两盏木质灯,里面是镂空设计,确实可以在里面藏东西,只是把钥匙藏在这么明目张胆的地方,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元义:“……你就不怕被别人发现?” 肖旗很自信,“不会,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要发现早就发现了。” 对于肖旗的心大,元义不知道该说什么,“……行吧,谢了。” 肖旗:“我都说过了,不用跟我说谢的,义哥。” 为防止肖旗继续叭叭,元义敷衍地嗯了两声。 肖旗:“那你出发了告诉我,我去陪你。” 元义拒绝,“不是说了下次再约吗,今天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好不容易不用上班,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肖旗:“那怎么行啊,大晚上的一个人在酒吧,多吓人啊!” 元义不禁又怀疑自己在肖旗心目中的形象还是不是当初那个顶天立地的大哥,“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 肖旗还想说什么,元义打断了他,“好了,别婆婆妈妈了,就这样,我一个人去,如果你还把我当哥,就好好在家待着。” 无论是13岁的肖旗还是25岁的肖旗,元义的威胁都还是那么有效。 肖旗:“好吧……那你开车注意安全。” 元义:“嗯,会的。” 出门前,元义想想还是把设备带上了,将摄像机开机检查了一下,没什么问题,电也满格,确定之后元义想把摄像机重新放回包里,但突然想到了什么,拿着摄影机走向了窗边,‘咔嚓’一声,风雨中傲然停立的黑武士就被存进了相机。 元义欣赏着相机里黑武士的坚强和孤独,对黑武士的主人又多了一丝不满。 接到肖旗电话的时候,秦宇刚要睡着,整个人有着被打扰睡眠的烦躁,原本想直接挂断,但还是接了。 电话一接通,里面就传来肖旗欠揍的声音,“秦哥,你在哪儿呢?” 秦宇忍着烦躁,说:“酒吧。” 肖旗:“你又跑去酒吧睡觉了?” 说着又嘟嘟囔囔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到下雨天你就跑去酒吧睡觉,在家睡不香吗……” 秦宇不想听他的叽叽歪歪,皱眉说:“有事说事。” 肖旗这才又奔着主题去,“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告诉你一声,等下义哥要去酒吧。” 秦宇的心一抖,睡意全无,“什么时候?” 肖旗:“他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好像是,半个小时之前?现在应该快到了吧。” 秦宇愣了片刻之后骂道:“你怎么不早说?!” 肖旗被秦宇的语气吓了一跳,连忙解释:“我这不是现在才想起来你可能在酒吧吗,我是真的一想起来就立马给你打电话了,真的是立马!” 秦宇没听他解释,立马翻身下了沙发,慌里慌张地撞翻了旁边的小茶几,连带着旁边的旁边的椅子也翻了,传到肖旗的耳朵里,就是噼里啪啦好一顿响。 反应这么大的吗?这得多在意啊…… 肖旗暗自琢磨,这两人还真是不简单。 挂断电话,秦宇手忙脚乱地把弄倒的小木茶几和椅子扶起来,还没来得及检查有没有遗漏,秦宇就听到了汽车驶过来的声音,下雨的哗哗声很大,但车轮在地上滚动的声音在他的耳里却异常清晰。 也不管还有没有没扶的东西,秦宇就闪进了隔壁晚上营业的6号酒吧,因为他想到了一件更要紧的事。 每次秦宇来酒吧,都会习惯性地到6号中二层抽烟,好从更高的角度观察整个酒吧,今天也不例外,他到中二层抽了半个小时的烟,把钱包随手扔在了桌上。 秦宇害怕钱包被元义发现,因为里面放着元义的照片,一打开就可以看见。 他直接几个跨步上了中二层,拿上钱包的时候,隐约听到了车熄火的声音。 来不及想跟元义重逢后第一次相见自己是怎么装出淡定的姿态的,秦宇满心想的都是不能让元义看见他。 翻过中二层的防护栏,秦宇直接从上面跳了下来,速度之迅猛,动作之敏捷。 连一点缓冲的时间都没有,秦宇就翻进吧台里蹲下,用吧台掩护自己身体,确实是藏人的好地方。 元义从车里出来,打着伞走到酒吧门口的时候,发现写着6的那扇门是开着的。 怎么回事,不会是进贼了吧…… 带着诧异,元义摸索了一下藏在灯里的钥匙。 钥匙还在,难道是员工忘记关门了?不至于这么大意吧?还是说,里面有人? 猜测了各种原因,元义都不敢往另一个方面想,心里一直默念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他伸手推开了门,里面很黑,只有远处窗外的一丝丝光亮透进来。穿过通道走进室内空间,元义开了一盏大灯,灯光照亮了整个酒吧。 巡视了一圈,一样的格局,一样的物品,没有少一样东西,也没有多一个人。 到底怎么回事? 元义寻摸着又走到了去另外一个空间的小门,难道在海景酒吧? 把门打开,入眼的还是一片黑,只有阳台外雨水和大海的碰撞发出声响。 元义开了壁灯,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除了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怪。 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定没有人藏在哪里,元义又关上了门,回了隔壁。期间,他给肖旗发了个消息。 元义:怎么酒吧门是开着的?会不会是进贼了? 肖旗知道来龙去脉,想方设法掩护秦宇,他很快回复:肯定是小苏那丫头!每次她值班都忘记关门! 元义:今天下着雨还值班? 肖旗:有些客人下雨天也会来,白天就让她守着了。 肖旗:这个小苏!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下次我真要好好骂醒她! 跟肖旗来来回回聊了几句,元义放了心。 原本趁着元义去隔壁的这几分钟,秦宇可以从通道溜走,可他迟疑了一下,靠着吧台坐下了。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打在窗上啪啪作响。 元义将大灯关掉,打开了五颜六色闪烁的墙灯,大雨中无人的酒吧,再闪耀的颜色也救不了它的孤独,反而在强烈的色彩碰撞下比往常更加凄冷,元义关掉了墙灯,但也没有再打开大灯。 他就随着黑暗坐在离窗边最近的沙发上,看着外面的大雨发呆。 明明是为工作而来,但当真深处其中,一点工作的欲望都没了,难道这就是彭致远之前说的‘它是可以悲伤到极致’? 可能是吧,不然怎么会突然就觉得压抑呢。 秦宇最初透过外面的光只能隐约看到元义的背影,但随着眼睛逐渐适应黑暗,秦宇甚至能看清楚元义在做什么。 可他什么都没做,就这样静静坐着。 默默注视着他的背影,秦宇心里越来越难受。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元义,好像四周都笼罩着悲伤,明明以前的他开朗又爱笑,虽然有些时候很会折腾人,但却是真的能让人感到温暖,可是现在他却有种连自己都温暖不了的感觉。 也对,经历了那件事,谁也不可能不变的。 秦宇目光黯下来,低头不再看他,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出去抱住他,让自己好不容易装出的不在意功亏一篑。 他记得自己跟元义酒吧重逢时,背对他调酒的手有多颤抖,平复心绪花了多大的心力,也记得十年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元义看他的眼神有多憎恨。 他不敢再赌,怕元义知道他真正的想法,怕他用恶心的目光看他,也怕打扰他现在的生活。 独自挣扎了好几分钟,秦宇还是忍不住抬头去看元义,这偷来的时间,他最终还是没舍得放过。 窗外的闪电照亮了元义的脸庞,秦宇想到了很多事情。 下雨,闪电,打雷,是他最讨厌的。 第22章 下雨天(三) 窗外下着磅礴大雨,偶尔伴随几道闪电,秦宇坐在教室里很是烦躁。 高二的他们,因为被家长勒令住校的原因,推迟了晚自习的时间,尽管这样,从天黑就开始下着大雨到了现在也不见消停。 走读生早就走完了,住校生也三三两两走得差不多了,元义转后头去叫旁边组的秦宇,“秦哥,还不走吗?” 他和秦宇住在同一间宿舍,被老母亲强行安排的。 元义是发现了,把秦宇转进他的学校他的班级,安排他们住同一间宿舍,他们的老妈势必把他们捆绑在一起。 但随着他和秦宇关系慢慢变好,他也不介意那么多了。 秦宇忍着烦躁翻了翻桌上的辅导书,“再等会儿。” 这么用功啊,元义啧啧两声,也转过头去看他的书。 时间过去很久,中间元义问了秦宇很多次要不要走,秦宇都说再等会儿,最后一次,元义看了看手表,又转过去跟秦宇说:“秦哥,回去了吧,快熄灯了。” 秦宇看了看手表,确实很晚了,但外面的雨还是那么大,雷声也会惊得人耳朵疼。 但没理由再拖了,熄灯之后没有热水,他是没关系,但是元义…… 秦宇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书,把书包跨上,“走吧。” 元义什么也没拿,像个甩手掌柜。 不到必要时刻他从来不带书回宿舍,秦宇因为这个说过他好几回,但元义全当耳旁风,后来秦宇直接不说了,一到熄灯后允许开台灯那半小时,他就把自己的书塞给他,强迫他看。 后来元义就更猖狂了,连期中和期末也当着他的甩手掌柜,因为他知道秦宇肯定会捎上他的那一份。 到了教学楼下面,秦宇看到地上积着水,心里更是烦躁。 元义把一直放在教室抽屉里,好不容易可以派上用场的伞打开,“怎么积了这么多水啊,照这样走回宿舍,鞋子都打湿完了吧。” 秦宇没说话,直接下了最后一级台阶,一半的鞋就没入了水里,雨水很凉,通过皮肤透进了骨子里。 秦宇忍不住皱眉。 元义看出了秦宇的烦躁,只当他是烦鞋子里进了水。 他站在比秦宇高一级的台阶上,把伞顶在他的头上,朝他招手,“你过来一点。” 秦宇以为他是出于一起打伞的目的叫他过去,没有犹豫地朝他靠近了一步。 结果,元义‘嘿咻’一声,跳上了他的背,不要脸地嘻嘻笑道:“秦哥,既然你的鞋子已经打湿了,那就不要再加一双冤枉鞋了呗。” 自从高一期末考之后的班级聚餐,元义从秦宇的‘酒后真言’中得知他讨厌自己的真正原因以来,他就一直逮着机会折腾他。 他以为秦宇总有一天会发飙,但事实是,他使出浑身解数,秦宇却越来越没有波澜,甚至有些时候还任由他为所欲为? 秦宇感受到元义呼在他耳边的热气,闪躲了一下,“滚下去!” “我不!”元义理直气壮,“我们是同学!我们是舍友!我们还是兄弟!我们应该互帮互助!” 秦宇想把他甩下去,可惜元义缠人的功力越来越强,他没有把他甩掉。 秦宇:“互帮互助?你帮我什么了?” 元义:“打伞啊!我现在不是正帮你打着伞吗?” 元义把秦宇的脖子勒得更紧了,腿还使劲缠着他的腰,生怕他把他丢出去。 秦宇伸手使劲扒了他几回,元义都没松手,反而越来越缠上来。 元义:“哼!你是甩不掉我的!” 秦宇扭过头去瞪他,但因为距离太近,嘴唇差点蹭上元义的发顶。 秦宇愣了一下,随后僵硬地扭回头去。 秦宇:“……好,我背你。” 说着,还配合地用手托住了他的膝弯,防止他掉下去。 “我就知道我秦哥是个爽快人!”元义嘻嘻笑着,他秦哥的承受能力还真是越来越强了。 但走了一小会儿,他就不那么想了。 秦宇先是好好地托着他,后来就偶尔放开一只手去扒拉元义手里的雨伞。 元义刚开始还不知道他在干嘛,后来发现自己脖子里灌进的雨水越来越多,他才知道他的意图。 元义被雨水冰得直往秦宇背上拱,“冰死了!秦哥!” “嗯?死了吗?”秦宇扒拉了一下雨伞。 元义被冰得嗷嗷叫。 秦宇:“这不是还能叫吗?” 元义极其懊悔,果然人不能占便宜,现在鞋子是保住了,但衣服还是没了。 元义越来越往秦宇背上贴,好像这样就可以少挨到一点雨,“秦哥!我错了!你别玩了!” 秦宇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元义身上的温度,他的心跳,还有他被冻得微微发抖的身体,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秦宇又伸手扒拉了一下雨伞。 一帕拉雨水灌进脖子,流到背里,元义被凉意激起了报复心。 秦宇收回手重新托住元义的膝弯,不远处闪过了一道闪电。 还没来得及烦躁,秦宇就感觉耳朵一热,一样柔软温暖的东西贴在他的耳朵上,还狠狠地嘬了一口。 秦宇:“……?!” 元义亲他?! 秦宇被自己的认知惊到了,整只耳朵瞬间从里到外红透了。 他猛地把元义拧下来,“你干嘛?!” 元义也不再管地上有没有积水,站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狞笑,“你不是膈应跟别人身体接触吗?今天我就好好让你膈应膈应!你不是折磨我吗?我也折磨死你!” 说着,又要跳过来亲他,那架势像是要嘬死他一样。 秦宇把他推开,力量大得惊人,要不是元义是个练家子,可能还会站不住。 秦宇怒骂他,“神经病啊你!给我滚远点儿!” 看到秦宇膈应了,元义也就爽快了,他哈哈直笑,“我不!我今天非亲死你!” “你他妈敢靠近我,我整死你!”秦宇再次推开想扑上来的元义,转身就往宿舍楼急速奔跑,雨也管不上了,闪电也管不上了,打雷更管不上了,他的脑中只有一串的‘艹艹艹艹艹艹’。 元义看着他躲鬼一样的样子,乐得喘不上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跑那么快干嘛?等等我啊!我来了!哈哈哈哈哈……” 之后,秦宇对雨天的印象就彻底改变了,从童年阴影变成了元义的吻,但也是因为秦宇对雨天消减了很多的厌烦,元义在很久以后才得知秦宇对雨天的厌恶。 好像是他们在一起一年之后,高三的那个寒假。 北江市的冬天很少下雨,但那个寒假,秦宇和元义窝在他们的出租屋里,感受了一场磅礴大雨。 外面的雨哗哗下着,秦宇和元义坐在地上刷着题。 突然想到了什么,秦宇对坐在旁边的元义说:“其实我特别讨厌下雨。” 元义抬起头来看他,“是吗?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秦宇:“以前是觉得没必要,现在是没那么讨厌了。” 元义:“为什么?” 秦宇抬眼看他,“都让一只小兔崽子给治好了。” 元义很警觉地盯着他,“谁啊?小兔崽子是谁?你出轨了?” 秦宇无奈地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就是你这只小兔崽子。” “我?”元义疑惑了,“我干什么了?” 秦宇说起了那个雨天发生的事,还有那个恶作剧的吻。 元义嘻嘻笑道:“所以我这是弄巧成拙了?” 秦宇纠正他,“不,是弄拙成巧。” 元义也觉得这个词比较恰当,默认了。 元义:“你为什么会讨厌下雨天啊?” 秦宇从不会跟别人提起的事,他能毫不保留地告诉他,“因为我爸。” 这是元义从秦宇口中听到的为数不多的爸,他端正了坐姿,认真听秦宇说话。 秦宇现在已经能很平淡地说出这件事,“我爸第一次喝醉酒打了我妈,就是在一个下雨天。” 元义很震惊,“你,你爸爸?他会家暴?” 秦宇:“没那么夸张,那是唯一一次,而且我妈挨了一巴掌,就及时踹开他,拉着我进卧室把门锁了。” 秦宇没告诉他他爸在外面踹了整整两个钟头的门,剧烈的碰撞声,刺耳的打雷声,他妈妈抱着他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他怕元义会心疼。 但尽管省略了很多细节,元义还是很心疼,“你当时多大啊?” 秦宇:“大概小学三年级吧。” 小学三年级,还是个可爱的小秦宇啊,元义更心疼了,他伸手掐掐秦宇的脸颊,语气全是心疼,“还这么小啊……” 秦宇把他的手拿下来,跟自己十指相扣,安慰他,“没事儿,也就那一次而已,我妈很理智的,过了那晚,她就果断跟我爸离婚了,之后没再发生过什么。” “没事个屁!”元义骂他,“没事儿你那么讨厌雨天?” 秦宇辩解,“白天下雨我就不讨厌,不打雷不闪电的雨天我也不讨厌。” 元义瞪他,“我听你继续掰。” 秦宇笑着搂住了他,“真的早就没事了。” 秦宇:“你不用心疼我,我说这件事不是为了让你心疼的,我只是想把我的一切都告诉你。” 然后低头轻啄了一下元义的耳朵,“而且,我还有这个。” 想到自己恶作剧的一个吻对秦宇的意义这么大,元义又是心疼又是庆幸,“那以后每个雨天我都亲亲你,防止复发。” 秦宇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不打雷不闪电,出着太阳下的雨也算吗?” 元义一咬牙,“算!” 秦宇从来没有这么喜欢雨天过,“那我现在就要。” 元义:“刚刚不是亲过了吗?” 秦宇:“刚刚的不算,要从你做承诺以后算起。” “……行。”元义亲了一口秦宇的脸,“这回总算了吧?” 秦宇没有故意再讨亲亲,只是问:“要是你以后食言呢?” 元义没有一丝迟疑,“我不会。” 秦宇:“万一呢?” 元义想了想说,“那就任由你处置。” “真的?”秦宇看着他笑得很腹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用绳子把你绑回家,让你三天三夜都下不了床。” 元义一点儿也不怕,甚至还有点兴奋,“悉听尊便!” 第23章 巧遇(一) 元义食言了,秦宇也食言了。 他们现在同处一个空间,元义看雨,秦宇看他,没有亲吻,也没有绑回家的戏码,他们就像两个陌生人,谁都不会先说话。 不过还好,秦宇庆幸,还能这样偷偷地看着他。 但偷来的时间总是要还的,就算不愿意,上帝也会强行收回。 秦宇的手机毫无征兆地响了一声,是微信消息提醒音。 元义呆了,秦宇也呆了。 呆愣片刻他们同时做出了反应,秦宇立马按住音量键关了静音,元义僵硬地转过头去看声音传来的地方。 秦宇忐忑,元义更忐忑,无人的酒吧,漆黑的夜,伴随着雷雨的雨天,怎么都像鬼故事里面的场景。 尽管活到二十八岁,经历了很多事情,但对‘鬼’这种东西的害怕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 周围的环境还是那么黑,了无人气的样子,伴随着外面滴滴答答地下雨声,很有一种阴森的气息,元义咽了下口水,思考着要不要去看看,但想想很多鬼故事里,都是这一看看出的事儿,也没敢轻举妄动。 但也不能不动啊,万一是贼呢,元义如坐针毡,就算害怕,也得把灯给打开啊。 元义心砰砰跳着,疾步走去墙边把灯给开了。 秦宇不知道元义会不会来一探究竟,趁着灯光掩盖手机亮光的机会,给肖旗发了个消息。 聊天屏幕上的消息就停留在前一分钟,是肖旗发来的,上面写着“秦哥,你逃掉没?”,也就是让秦宇暴露的那条消息。 果然是这小子不干好事儿,秦宇恨不得把他揍成个残废。 秦宇没时间骂他,直奔主题。 秦宇:我没跑成,你快想办法把元义支走。 肖旗:什么?你在哪儿?他在哪儿? 秦宇:酒吧。 哦豁,意思是要玩儿脱了呗,肖旗立马脑补了整个事情经过,他秦哥是怎么努力都没有逃出义哥的十面埋伏。 肖旗:怎么支啊?我去酒吧也来不及了啊! 秦宇:给他打电话! 肖旗:说什么? 秦宇:随便!快点! 肖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动了动小脑袋瓜,灵光一闪。 已经琢磨着,开始蠢蠢欲动的元义被突然打来的电话吓了一跳,听到是自己手机响了,他暗自松了一口气,看到是肖旗给他打的电话,他更是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肖旗:“义哥,你还在酒吧?” 元义的声音有些慌张,“嗯,我还在酒吧,你现在在哪儿?我觉得酒吧有点儿不对劲。” 他没有明说他可能遇鬼了,怕肖旗觉得他迷信还胆子小。 肖旗的语气怪怪的,像知道些什么,“怎么了?怎么不对劲?” 元义环视了一周,确定没有奇怪的东西,但还是降低了音量,“我刚刚就在这坐着,突然听到了一声微信提示音,不是我手机发出来的,像是在吧台后面。” 肖旗沉默了,怪不得秦宇让他说鬼,是想让他借题发挥啊。 元义:“你怎么不说话?会不会是贼啊?” 肖旗重新开口,声音变得沙哑,“义哥,快回家去,现在。” 元义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 肖旗继续用刚才的音调跟他说话,通过手机传出来,有些诡异,“不是贼。” 元义冷汗都出来了,“那,那是?” 肖旗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说,“不止一次,这样的事情不止一次……他,小米,他……” 肖旗的欲言又止恰到好处,气氛渲染得元义魂都快没了,他不知道小米怎么了,但他知道自己是快被吓死了。 肖旗空洞的声音继续传来,“小米死的时候,他好惨,有人拖着他的腿,不,不是人,不是,那绝对不是人……” 肖旗的声音和说话的内容让元义冷汗直冒,甚至脑子里控制不住地浮现画面,他听不下去了,把手机一股脑儿塞进裤兜里,咽咽口水瞥了一眼吧台处,他不敢细看,也不敢多看,果断背上背包,慌乱又急切地跑出了酒吧,连灯都忘了关。 坐在车里,元义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缓解了好一会儿,又带着最后一点点胆子去酒吧门口把门锁了。 他把车驶离酒吧,给肖旗打了个电话。 元义的声音有些发紧,“肖旗,酒吧大门我锁了,但是里面的灯我没有关,我也不敢再进去关了,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然后果断挂了电话,怕肖旗嘴里再蹦出什么小米的字眼。 确定元义驶远了,秦宇才从吧台后翻出来,一直蜷缩着的双腿有些发麻。 他坐在沙发上按摩了一会儿,给肖旗回了电话。 肖旗一直等着秦宇给他电话,好向他邀功。 肖旗:“秦哥,怎么样?我演技好吧!” 秦宇骂他,“好个屁!” 肖旗委屈,明明帮了他,怎么还挨骂了呢。 秦宇:“你随便一个理由支开他都行,说什么鬼?你不知道他怕鬼吗?脸都给你吓白了!” 秦宇想到元义本来就白的脸被肖旗吓得更加惨白,就忍不住后悔,就不应该找肖旗的,他明知道肖旗不靠谱。 明白了秦宇是在心疼元义,肖旗立马就不委屈了,也跟着后悔,“真的啊?义哥脸都白了?早知道我就不说这个了,随便找个理由都比装有鬼好,你说义哥不会恨我吧?” 秦宇:“恨了最好。” 肖旗轻哼了一声,“我相信义哥,义哥不会恨我的,他最疼我这个小弟了,过几天他还要请我吃大餐呢。” 秦宇冷笑,“好好吃,不噎死别回来。” 肖旗听出了秦宇话里的酸味,故意说,“对了秦哥,你要不要去啊?只有我和义哥两个人诶。” “哎呀。”肖旗又做作地叫了一声,“我怎么又忘了,你跟义哥现在关系不好,去不了,去不了。” 秦宇:“……” “找揍?”秦宇的声音更冷了。 肖旗是属于撩完就怂的类型,他嘿嘿直笑,“开玩笑,开玩笑呢,嘿嘿嘿,秦哥,你还不回家啊?” 秦宇在沙发上躺下,之前他就听见关门落锁的声音了,确定是元义锁了门,也没想再去试试能不能打开,“不回了,你明天早点来给我开门。” 肖旗结合秦宇的话,想到了之前元义跟他说锁了门,肖旗更乐了,“您这是给义哥锁里面了?” 肖旗:“秦哥,你说你,明明可以打声招呼,好好从正门出去的,非要躲着不见他,现在还给锁酒吧里了,哈哈哈哈……你图什么呢你?哈哈哈……” 秦宇:“……” 肖旗毫不收敛,“到最后,还让义哥以为你是鬼,连个人样儿都没有,你说说你,哈哈哈……” “……” 秦宇开口,“图你的奖金。” 肖旗没有反应过来“哈哈哈哈,什么?” 秦宇的声音毫无起伏,“你的奖金,没了。” 肖旗:“哈哈哈……” 肖旗:“……嗯?” 肖旗:“呃。” 肖旗:“……” 第24章 巧遇(二) 元义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外面一抹黑,还在下着雨,只是没有之前他出门的时候大了。 一路上,他都在疑神疑鬼,不停地通过后视镜看车后座,进电梯也不停地回头看有没有人,一个人在电梯里也不停地环视,生怕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带回家。 直到进了家门,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电视放着,开水烧着,听着熟悉的声音,待在熟悉的环境里,他才觉得稍微安全了一点。 元义裹着毛毯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放着隔壁小两口最喜欢看的综艺节目,里面的嘉宾嘻嘻哈哈笑做一团,但元义笑不出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给自己泡了杯静心的茶。虽说大晚上喝茶影响睡眠,但不喝他肯定也是睡不着。 捧着杯子喝了几口,元义身体暖了过来,电视里也放到了平时张如欣和方瞳桐笑得最凶的桥段,想到她们,元义总算找到了点人味儿。 等到喝完一杯茶,放完一期节目,元义也静下来了,但静下来之后他就察觉到了不对。 酒吧开着的门,突然响起的微信提醒音,肖旗恰好的电话,还有故意吓唬人的音调,哪哪儿都不对。 带着强烈的直觉他找到了之前要了他联系方式的陈愿的微信,现在太晚了,他不好直接给她发通话,先发了个消息询问她。 元义:睡了吗? 陈愿是61路酒吧上白班的女员工,待人很亲切,特别是对元义,就连上次肖旗给他的糖也是跟她要的。 看到元义主动给她发消息,陈愿都快高兴疯了,平时她给元义发消息,元义都是爱答不理的,这次居然主动找她,是不是说明,石头快被捂化了? 她很快回复:还没有呢,刚敷完面膜。 元义才不管她刚刚在干嘛,直接问:方便通话吗? 如果说陈愿刚刚是快高兴疯了,那她现在就是彻底疯了,她激动得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儿,又坐起来清了清嗓子,回复:方便的。 元义收到消息,就立马打了语音过去。 陈愿激动得手抖,差点按错了键。 元义:“不好意思啊,这么晚打扰你。” 陈愿听到元义清透好听的声音,差点昏厥了,她尽量克制住自己,说:“没有没有,我还没打算睡呢。” 元义嗯了一声,没再跟她客套,直接问她,“你知道小米吗?” 陈愿不知道元义为什么突然提起小米,有些奇怪,“知道啊,小米不是死了很久了吗?” 元义心中一跳,但又想到一个人谈起另一个人的死亡不可能那么轻描淡写,又试探着问她:“小米是?” 陈愿:“肖经理的小仓鼠啊,胖乎乎的,可讨人喜欢了,以前肖经理经常把它带到酒吧去,我们都会拿好吃的喂它,只是可惜后来死了。” 肖旗果然在骗他,元义没有被人捉弄后生气的感觉,反而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灵异事件,一切都好说。 元义:“它是怎么死的?” 陈愿:“撑死的。” 元义:“……” 挂了通话,元义彻底放了心,整个人都感觉到了倦意,折腾了那么久,他也没了立马找肖旗兴师问罪的欲望,只是想着,可以好好睡个觉了。 虽说因为疲倦很快睡着,但之前神经高度紧绷和心里潜藏的害怕情绪让元义睡得很不安稳,极度缺乏安全感让他又梦到了那个场景,红色的,像血一样,他溺在里面,死不掉,但也活不了。 元义醒过来的时候还很早,不到六点。 外面的雨下了一夜,时大时小,到现在也没停。海城连续好几天下雨是常有的事,只是难免影响人起床的心情。 想到61路酒吧的灯可能开了一夜,元义给肖旗发了消息。 元义:我知道小米是谁了,如果你想解释的话我可以听,但如果昨晚你只是单纯地捉弄我,你就一句话也不用说了。 元义:昨天下了一晚上的雨,我估计你也没去关灯,你好好睡吧,我去关。 元义:祝你好梦。 元义发的这些消息是明显带着怨念的,一想到自己不安稳地睡了一个晚上,肖旗却沉沦在香甜的梦中,他就想把他揪起来,让他也睡不了觉。 但酒吧是自己执意要去的,突如其来的微信提醒音也是真实存在的,想到这些,他又手下留情了。 元义洗漱完毕后,直接开车去了61路酒吧。 61路酒吧还是元义离开前的样子,他落上的锁还完好无损地锁在门上。 元义从灯里掏出钥匙开了门,开前还环顾四周确定了没人,生怕自己暴露了肖旗藏钥匙的地方。 推开门,通道尽头的酒吧空间很暗,只有窗外透进来隐隐约约的清晨亮光,没有一点被炽光灯照亮的样子。 元义疑惑了,难道昨天肖旗还真来关了灯?但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心里抖了一下,不会的不会的,那都是肖旗骗他的。 带着复杂的情绪,元义穿过通道走了进去,里面不是特别黑,虽然天还没完全亮开,但也不影响他看清里面的东西。 元义没有看见人,也没有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他走过去总闸处检查了一下,发现总闸被关了,放下了心,看来真是肖旗昨晚来关了灯。 秦宇很警觉,就算是在睡梦中也是如此,刚刚他就感觉到了有人进酒吧,想着是肖旗,就没有动弹。 谁知这“肖旗”在楼下晃悠了半天,也没想到上中二层来找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蠢。 秦宇没睁开眼,嗓音沙哑地提醒他,“这儿。” 他的声音很小,但却在空荡的酒吧里硬是被元义听到了。 元义吓了一大跳,有人说话?! 秦宇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发出的动静落入了元义的耳朵里。 是中二层发出来的声音,元义呆愣片刻,肯定是人,他安慰自己,白天不会有鬼的,不对,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都是自己吓自己。 可是,既然有人,外面的门怎么会是锁着的? 元义踌躇着没敢动。 秦宇等了“肖旗”半天,都不见他上来,以为他没听见,又加大音量说,“这儿。” 这么多年过去,再加上秦宇刚睡醒的沙哑声,元义没有听出来是他。只知道是有个男人在说话。 男人的声音很正常,不是传统鬼片中女鬼勾引人阴森刺耳的声音,元义稍微放下心,看来是真的有人。他不再迟疑,提步上了中二层。 等跨上最后一级台阶,元义看见沙发上确实躺着人,彻底放下了心,但当看清那个人的脸,放下的心又瞬间被提了起来。 怎么会是秦宇?! 秦宇很高,半条腿都搭在了沙发外面,眉宇之间全是戾气,“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他没有睁眼,所以不知道对面站着的是元义,“我让你早点来,但也没让你这么早,不知道会影响别人睡觉吗?” 还是一如既往的起床气,元义没吭声。 这“肖旗”今天是怎么回事,以前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现在半天哼不出一声,秦宇皱着眉睁开了眼睛。 看到元义的那一秒,他愣住了。 元义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嗨。” 秦宇翻身起来坐着,很尴尬,“你怎么在这?” 秦宇的声音很低沉,平时说话也没有什么起伏,元义理所当然地将他的话理解成了质问。 元义收起了笑,低垂下来的睫毛遮住了他眼里的情绪,“我只是来看看灯有没有关。” 秦宇低着头不敢看他,怕自己现在凌乱的样子让他讨厌,也怕看见他冷淡的眼神,“关了。” 但在元义眼里,秦宇现在的样子就是看自己一眼都觉得烦,对着他的侧脸写着“生人勿进”。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嗯,我知道了,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这就走。” 元义转身下了台阶,秦宇想拉住他,但没敢。 原本打算直接回家,但还没走出酒吧,元义就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折了回去。 秦宇没料到元义会回来,错愕地抬头看他。 他真的变了很多,五官更深刻了,眼神更凌厉了,浑身的戾气也不像以前一样嚣张地外露,反而沉淀下来,自内而外地散发出狠厉的气质。 元义看着这张脸,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他低垂下眼眸,眼睛掩盖在阴影里,“昨天晚上是你。” 他没有问“昨天晚上是你吗?”,而是肯定地说“昨天晚上是你。”,他不给秦宇任何辩解的机会,只是通知他他知道了。 秦宇没有惊讶,从元义站在这里发现他开始,他就知道他会想明白的,他一直都很聪明。 “嗯。”秦宇说,“是我。” 对于他的坦然,元义并不意外,他一直都这样,敢做就敢承认。 元义:“什么时候在这儿的?” 秦宇:“你来之前。” 元义沉默了。 元义:“为什么?” 秦宇没说话。 元义:“为什么躲起来?你在躲我?” 秦宇还是没说话。 元义:“……你就一句话都不想跟我说?” 秦宇辩解不了,因为没有一个理由可以说明他没有在躲他,他只能回答,“是,我在躲你。” 果然。 元义笑了,“你就这么讨厌我?宁愿躲着也不愿意大大方方地打个招呼?” 秦宇不知道应不应该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元义:“……既然这样,以后还是尽量别见面吧。” 元义转身准备离开。 “对了。”他背对着秦宇,“你上次装得挺好的。” 元义走了,这次没有回头。 秦宇坐在沙发上,疲惫得像刚刚才打完一场仗,他把头靠在沙发背上,深呼一口气,才算缓解了一点难受的情绪,他怎么可能会讨厌他呢,明明最怕被他讨厌的就是自己啊。 第25章 生病(一) 肖旗醒来的时候,差点被元义发来的信息吓个半死。 他连床都没来得及爬起来,就给元义打了电话。 肖旗:“义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昨天就是想让你回家,不是故意想吓你的,真的!你原谅我吧!” 元义:“嗯。” 元义的声音毫无起伏,就像随口答应一样。 肖旗又继续解释:“其实实话告诉你吧,我昨天就是为了掩护一个人,他他他,他,就是他,嗯……所以,你别怪我,我都是被逼的!” “你不用说了。”元义打断了他,“我都知道了。” 肖旗惊讶,“啊?你都知道了?” 元义:“嗯,我知道是秦宇。” 肖旗噎住了,“你,你怎么知道的?” “撞上了。”元义说,“今天早上。” 肖旗只注意到元义说他知道了他在骗他,自动忽略了下面的信息,他很懵,“啊?在酒吧吗?你去酒吧了?” 元义一听就知道他没看完消息就打过来了,“好好读读我给你发的信息,我挂了。” “别别别!别挂!”肖旗拦住了他,急忙问出自己最在意的事情,“你,你怪我吗?” 元义沉默了一会儿,反问他:“用鬼来吓唬我,是你自己想的吗?” 肖旗满是愧疚,“……确实是我想的,对不起啊义哥,我知道你怕鬼,但我没想到你这么怕。” 他还以为…… 元义:“算了,下不为例。” 肖旗:“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 肖旗替自己放下心,又为秦宇揪心,“那秦哥……” 元义:“没有意外的话,不会再见了。” 肖旗慌了,“那可不行啊!你们以前多好啊,好得像一个人似的!怎么说不见就不见呢?这样真的不行啊,义哥!” 元义没理他,只是问,“酒吧今天营业吗?” 肖旗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说到这个,“啊?不营了吧,还下着雨呢,我也想趁这个机会让员工好好休息几天。” 现在的肖旗已经代劳了酒吧的一切事情,秦宇连过问都不过问。 元义:“嗯,今天晚上我可能还要过去一趟,昨天想处理的光感问题还没处理。” 肖旗:“要我陪你吗?” 元义想了想,“好。” 经历了昨天的事,元义发现,还是把肖旗带在身边的好。 肖旗:“那我晚上来接你,你记得把地址发给我。” 元义:“不用,我自己开车去。” 肖旗可怜巴巴地说:“我就是想多跟你说会儿话。” 元义心软答应了,但挂电话之前还是提醒了他,“我今晚去酒吧这件事你最好告诉秦宇一声,免得他不知道又撞上。” 肖旗:“……知道了。” 元义:“我的工作没剩多少了,这几天我会加快速度的,要不了多久他就不用再躲我了,你让他放心吧。” 肖旗:“义哥……” 元义:“晚上见。” 挂了电话之后,元义躺回床上闭上了眼睛,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都说回笼觉最香,事实也确实如此,元义一点梦都没有做,睡得很沉很安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 元义起床给自己下了碗面条,面条很香,但元义没吃多少。 收拾了碗筷,元义去书房继续处理工作,素材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他最近在着手开始设计酒吧场景。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元义走过去窗边,把白兰花拿了回来。 最近他出去之前都喜欢将白兰花摆在飘窗旁,想着黑武士孤独,白兰花也孤独,把它放在可以互相观望的地方,好像两个生命就可以不那么孤独。对于他而言,它们都是有生命的。 元义把白兰花摆在了书桌上,拿起了一旁的摄像机。 他走到窗边,缩近镜头距离,给了户外停车场里的雷克萨斯一个特写。 翻看着昨天和今天黑武士的照片,元义发现,黑武士在雨水的冲刷下熠熠生辉了不少,很明显车主已经很久没给它洗过澡了。 晴天的时候,敷上一层灰没人洗个澡,雨天的时候,漆冲掉一层也没人遮个雨棚,还真是遇人不淑。 再觉得可惜、同情,元义也成为不了他的主人,摒除杂念,他重新投身于工作中。 肖旗来接元义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肖旗:“不好意思啊义哥,路上堵车了,来晚了点儿。” 下了两天的雨,尽管时大时小,但还是有好几条路被淹了一节,又是堵车又是绕路,肖旗确实花了不少时间。 元义按按太阳穴,“没事,走吧。” 从刚刚开始,元义就觉得脑袋在隐隐作痛,但想着可能是工作用脑过度的原因,也就没当一回事。 肖旗:“义哥,这边的道儿我不太熟,你看看是不是走导航上这条路?” 元义重新在导航上输入了路线,“刚刚那条虽然离酒吧更近,但容易堵车,走这条吧,更省时间。” “好。”肖旗开车上了路。 一路上,肖旗都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元义也有问必回,但每次说的话都没几个字,一副神情恹恹的样子。 肖旗感觉到了元义的异常,“义哥,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元义:“没有,只是有点头疼。” 肖旗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担心,“怎么会头疼?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元义:“不用,就是工作累了而已。” 肖旗:“那你今天要不就别去酒吧了?都工作累了还怎么工作啊?回去休息吧,好吗?” 元义很坚持,“去。” 肖旗:“……因为秦哥吗?” 元义没说话。 肖旗叹了口气,“义哥,你没必要这样的,秦哥他不讨厌见到你,他就是……” “肖旗。”元义说:“我想睡会儿。” 肖旗没能继续说下去,他嗯了一声,把空调温度调高了点,“你睡吧。” 到了酒吧之后,元义没再跟肖旗说一句话,不是因为不想说,而是没力气。 忍受着逐渐剧烈的头痛,元义还是坚持把工作做完了,因为光感问题只存在于个别物件或场景上,所以他一个晚上就可以完成。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在即将凌晨才结束工作。 肖旗在一旁看着元义难受得一直喝水,不停地劝他,但无论说多少次,元义都坚持把工作完成再说。 见元义终于停下,肖旗才松了口气,他走过去他身边探了探他的额头,有点发热。 肖旗:“义哥,你好像有点发烧。” 元义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身体体温的不正常,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沙哑,“……可能是,先回家吧。” 肖旗:“嗓子都哑了……不用去医院吗?” 元义:“不用,我家里备着退烧药的,而且也只是点低烧,没事的。” 肖旗确实也感觉到元义的额头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烫,听他这么说,想着回家好好休息可能会好一点,于是点点头,先送元义回了家。 元义在路上睡了一觉,最后还是被肖旗叫醒的。 肖旗还是不放心,“要不我留下来照顾你吧?” 元义打开车门,头重脚轻地下了地,“不用,我睡一觉就好了,你回家吧。” 肖旗打开车门走了下来,“那我送你上楼。” 元义皱着眉对他摆摆手,示意他快走,“我是小姑娘吗?需要你送?” 说着就转身进了小区。 元义走路的样子比平时少了许多精神气,甚至看起来有些虚弱,肖旗一路看着他进了单元楼,也没有上车离开,他掏出手机给秦宇打了个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遇到跟元义有关的事,他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秦宇。 秦宇不同以往的打五个接一个,或是响铃最后两秒才接起来,这次很快接了电话。 秦宇:“什么事?” 肖旗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他说:“义哥生病了。” 第26章 生病(二) 肖旗按照秦宇的指示,把车停在了小区里,自己一个人进了元义居住的单元楼,据秦宇所说,元义住在366,3号单元楼第六层6号房。 肖旗按响了门铃,等了很久,才有人来开门。 门打开,里面站着的果然是元义。 元义刚从浴室出来,自然开门晚了点,他看到门口站着的肖旗,很诧异,“你不是走了吗?” 他回家时肖旗并没有跟上来,自然就以为肖旗开车回了家。 肖旗看见门里元义的装束更是诧异,带着水渍的头发,舒适宽松的睡衣,怎么看都是刚洗完澡,“你不是发着烧吗?怎么还洗澡了?” 元义给肖旗找了双拖鞋,让他进来,“身上有汗不舒服。” 肖旗换了拖鞋走了进去,脸上满是忧心,“再有汗那也不能洗啊,要是发烧更严重了怎么办?” 元义安慰他,“真的没事的,我现在已经不怎么烧了。” 肖旗不信,伸手摸了摸元义的额头,还是有些发热,但明显没之前热了。 肖旗收回手,“好像真有点退了。” 元义:“放心吧,我吃了退烧药的。” 肖旗没再多说什么。 元义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一点了,“今天太晚了,你要不要在这儿住下?” 肖旗正愁要怎么开口让元义将他留下,结果元义倒先开口了,他忙不奢地点头,“好,我也想留下来照顾你。” “照顾就不用了。”元义说,“你自己好好睡吧。” 元义给他指了客房和厕所的位置,“客房的床单我之前换过了,都是干净的,厕所洗漱台的柜子里也有新的洗漱用品。” 他又从卧室里拿了一套睡衣给肖旗,“这套睡衣是新的,你穿吧。” 他义哥生着病还不忘了照顾他,肖旗都快感动哭了,“我知道了,义哥,你快去睡吧,别管我了。” 元义确实还有些头晕,人也很困,他点点头,“那你自便。” 肖旗:“嗯,晚安。” 元义:“晚安。” 肖旗洗完澡换上了元义的睡衣,虽然睡衣是新的,但明显元义洗过,上面有香香的洗衣液味道,穿起来很舒服。 因为平时都一个人在家,元义没有关卧室门的习惯,肖旗直接走了进去。 元义睡得很熟,但还是因为身体不舒适的原因皱着眉头。 肖旗俯身试了他额头,果然像秦宇说的,已经差不多退烧了。 之前打电话时,秦宇就告诉他,元义是见药快的体质,吃了药,不用多久就会退烧。 暂时没有什么问题,肖旗移步去了客房,脚步放得很轻,生怕吵到元义。 他闭着眼睛睡了一会儿,但没敢睡太死。 肖旗醒来的时候是两个小时之后,凌晨三点多,被秦宇的电话叫醒的。 秦宇:“开门。” 肖旗的表情丝毫不惊讶,他起身给秦宇开了门,动作很轻。 秦宇脱了鞋,直接绕过他进了元义家。 肖旗将门关上,跟在他身后小声说话:“秦哥,你这样直接进来,真的不会被义哥发现吗?” 秦宇:“不会。” 他很肯定,因为他知道,元义一旦生病,就会在睡觉时进入深睡眠,就算中途醒来也是迷迷糊糊的,眯着眼睛看看就又睡了。 见秦宇这么肯定,肖旗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问他,“说真的,你家怎么会在这个小区啊?刚刚打电话听你说,我都震惊了。之前怎么问你都不说,结果现在告诉我你就住在义哥的小区……” 肖旗嘀嘀咕咕:“早知道我也搬来这个小区了,你俩倒好,住得那么近,把我一个人扔在孤苦伶仃的地方……” 肖旗想了想,“也不对,义哥现在可讨厌你了,你肯定是为了偷窥他以解相思之情,才搬来的,肯定是这样,你个变态。” 肖旗自说自话,丝毫不给秦宇说话的机会。 走到元义卧室门口,秦宇给了肖旗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他进去以后一句话也别说。 肖旗立马闭了嘴。 元义还像之前一样睡在那儿,因为没开灯的原因,看不清楚他的状态。 秦宇走进去开了床灯,将灯光调到了最暗。 脸上全是虚汗,脸颊红扑扑的,眉头因为难受而皱起,秦宇看着他,感觉心被狠狠掐了一下。 肖旗用电子温度计在元义额头上量了一下,还真又烧起来了。 他想到了之前秦宇说的话,“他会很快退烧,但也会反复,你留下来给我开门,等他睡熟了我再来。” 肖旗暗道:这得有多在意多了解,才能事事记在心里啊。 秦宇让肖旗去取了凉水和毛巾,自己坐在元义旁边给他轻揉太阳穴,让他睡得更安稳些。 碰到元义皮肤的那一秒,秦宇顿了一下,十年了,重新又触碰到他,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肖旗把毛巾打湿递给了秦宇,秦宇接过敷在了元义额头上。 这么多年没见秦宇照顾过谁,肖旗有些不放心,“这样行吗?” 秦宇没说话,把毛巾整理好,继续轻揉元义的太阳穴,看着他的目光特别温柔。 肖旗被这样的秦宇激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在元义卧室里待了没几分钟,肖旗越来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电灯泡,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终于忍不住了,“我去客厅坐会儿,你有事就叫我。” 听秦宇嗯了一声,他立马逃了。 旁边没了走来走去不消停的肖旗,秦宇感觉清净了不少。 他注视着床上的元义,手里一刻也没停下,好不容易眉头舒缓了,秦宇怕自己一停,他又皱起来。 床上的人没有什么变化,一样又白又嫩的皮肤,一样俊朗的五官,但秦宇知道他真的变了很多,他不会再耍赖,不会再撒娇,不会再折腾人,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地大笑,尽管如此,他还是喜欢他,甚至比以前更喜欢。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动作,元义晕晕乎乎的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年前,每次自己发烧秦宇都守在旁边的日子。 他不自觉地喊出声,“秦宇……” 秦宇僵住了,以为元义发现了是自己在照顾他。 床上的人就像是说梦话一样,之后好长时间都没有动静。 秦宇放下心,但取而代之的全是震颤和苦涩,他不知道元义是出于什么唤出的这一声,但他害怕,怕他让自己燃起一点点希望。 他伸手将元义额头上的毛巾拿了下来,无论换多少次,拿下来的毛巾都是热的。 他想了想,去客厅拿了酒精,重新换了一盆温水,打算用酒精给元义降温。 肖旗说是去客厅坐会儿,不知不觉就自己睡着了,秦宇看了他一眼,没叫醒他。 回了卧室,秦宇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走到床边把元义的睡衣扣子打开了。 元义的身上泛着不自然的红色。 秦宇没有多想什么,用加了酒精的温水把毛巾打湿,为元义擦拭身体。 擦身体是个体力活儿,擦喜欢的人的身体更是,秦宇擦完之后,额头上、鼻尖上都有了汗水。 他把元义的衣服穿好,出去叫了肖旗。 秦宇:“你去叫醒他,给他喂杯水。” 肖旗迷迷糊糊的,看见秦宇都出汗了,忍不住嘴欠,“你这是对我义哥干什么了?满头大汗的……” 秦宇疲惫地瞥他一眼,他立马噤声了。 秦宇:“别让他知道我在这。” 肖旗进去叫醒了元义,元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肖旗?” 肖旗把他扶起来坐着,“是我,义哥,你又发烧了。” 元义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他哑着嗓子说:“……嗯,退烧药我放在客厅的桌子上。” 肖旗知道他的意思,“你之前已经吃过了,现在再吃一回,不见得会有多大的作用,而且是药三分毒,吃多了也不好。 肖旗把水递到了他手里,“你放心,我已经给你物理降温了,忍一忍,等会儿退烧了就好了。” 怪不得一直觉得有人在照顾他,原来是肖旗。 身上的丝丝凉意袭来,元义心情很复杂,晕晕乎乎的,潜意识里居然还会觉得是秦宇在照顾他,真是没救了。 元义喝了水,把水杯递给了肖旗,“谢谢。” 肖旗接过了水杯,“那你好好休息吧义哥,我先出去了。” 元义点点头又躺下了,发烧让他整个人很乏力。 迷迷糊糊地睡着,他感觉又有人走了进来,站在他的床边注视了他很久,他很想开口,但没有力气。 很久之后,他感觉到什么东西放在自己的额头嘀了一声,脑袋里懵懵的,反应了半天,才想出来那是电子温度计。 旁边的人好像确定了温度计上的数字,终于松了一口气,弯腰温柔地扒了扒他额前的碎发。 凑过来的人浑身都是熟悉的味道,连碰到他额头的手都是熟悉的温度,元义晃然回到了高中的那个出租屋,他无力地抓住秦宇还没有离开的手,声音沙哑但全是撒娇意味,他说:“秦哥,再让我睡会儿,就,一小会儿……” 然后沉沉睡去。 第27章 聚餐(一) 元义是在阵阵饭香味里醒来的,外面下了好几天的雨已经停了,天气很好。 下床去了客厅,肖旗正在往餐桌上摆碗筷。总是冷秋秋的家,突然多了点人气儿,元义还有些不习惯。 听见动静,肖旗转过头来看他,发现元义气色比昨晚好了不少,已经不怎么看得出病容,他忍不住在心里啧啧两声,看来秦宇照顾人还真有一套。 收起脑子里的乱七八糟,肖旗对他说:“我正要叫你呢你就醒了,不过刚好,快来吃饭吧。” 元义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几点了?” 肖旗:“快十一点了吧。” 元义点点头,“你先吃着,我去洗漱。” 看元义进了洗手间,肖旗想想,把桌上的青菜粥放在了最远的地方。 元义洗漱完坐到了餐桌上,发现肖旗还没有动筷。 元义:“不是说不用等我吗?” 肖旗嘿嘿笑着,“一个人吃饭不香。” 肖旗指指桌上好几样卖相很好的菜,“这些都是我让玉仙厨送来的,很清淡,你看看合不合胃口。” 玉仙厨是海城很有名的餐厅,味道好,价钱也合适,元义不用尝都知道差不到哪儿去。 为了不浪费肖旗的心意,他每一样都尝了一遍,都说不错。 最后,他将目光定在了最远处的青菜粥上,“那也是玉仙厨做的吗?” 肖旗愣了一下,又笑着回答:“是啊,你要吃吗?我帮你端过来?” 元义:“嗯,我想尝尝。” 元义接过了肖旗递过来的青菜粥,用勺子舀了一口放进嘴里,味道很清不油腻,青菜还带着一丝甜味,是他喜欢的味道。 见元义自从尝了青菜粥后就不再动筷夹其他的东西,肖旗忍不住问:“好吃吗?” 元义点头,“挺好吃的,你要吃点吗?” 肖旗:“不了,你吃吧。” 话是这么说,但一会儿之后,眼看元义碗里的青菜粥越来越少,肖旗按捺不住了,他拿起手边的勺子迅速地伸进元义的碗里挖了一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粥喂进嘴里。 随后眼睛一亮,脸上是出乎意料的表情,“居然还挺好吃?” 元义被肖旗做贼一样的动作逗笑了,“玉仙厨的东西不都挺好吃吗?” 肖旗嘿嘿两声,“只是没想到这么好吃。” 元义把面前乘着粥的碗挪到了肖旗面前,“那你都把它吃了吧。” 肖旗看了一眼面前的粥,有些蠢蠢欲动,“你不吃了吗?都给我?” 元义:“我没什么胃口,你吃。” 肖旗没再推辞,几口下去就把粥吃了个一干二净。 吃过饭后,肖旗和元义一起收拾了碗筷,见家里没有什么需要照顾的,元义也好得差不多了,肖旗打算去趟酒吧。 肖旗:“义哥,你今天还去酒吧吗?” 元义:“不了,今天打算休息。” 肖旗点点头,“你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了,每天忙成这样,身体都累垮了,说不一定这次生病也是你身体太过劳累的预警。” 元义笑了笑没说什么。 肖旗叹了口气,“那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元义点头,“路上小心。” 肖旗换好鞋准备出门,元义又叫住了他。 肖旗转过头来。 元义:“昨晚忘了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家住这儿的?” 元义的表情很微妙,好像在试探什么。 肖旗没有任何异常,回答得很自然,“你告诉我的啊。” 元义:“我?” 肖旗点头,“嗯,在车上的时候,你当时头晕,可能没太注意我们的对话。” 元义观察了他一会儿,没再多问,“昨晚谢谢你了。” 肖旗:“义哥,你不用……” 元义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该说的我还是要说。” 肖旗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嗯了一声,转身走了。 肖旗离开之后,元义也换了身衣服出了门,之前一直在忙工作,也没注意到家里很多生活用品都快没了,冰箱也是空荡荡的。所以他打算去超市买点东西,顺便洗洗病气。 元义家小区附近就有一家大型连锁超市,里面的东西很齐全,走路到那儿也只要十多分钟。 从超市采购完回来,元义手里大包小包提着很多东西,洗发水、沐浴露、可乐、薯片、卫生纸,生活用品、度日零食,应有尽有。 尽管手里的东西有点儿重,元义还是没有先回家放东西,径直路过自家的单元楼去了后面。 户外停车场里的车很多都被罩上了雨棚,一辆还带着水汽、泛着光泽的雷克萨斯停在里面,还是那么显眼。 元义把袋子挂在了停车场外的栏杆上,从里面拿出新买的擦车专用毛巾进了停车场。 元义这次直接大大方方地来到了雷克萨斯的车位,因为上次是偷偷摸摸地扔小纸条儿,而这次他是做好事。 元义摸摸雷克萨斯的车身,湿漉漉的,“小可怜,还好你遇上我了。” 说完就拿起手里的毛巾,开始擦拭它车身上的水渍。 一辆车的运动量,还是一辆大型suv,这对刚刚生过病的人来说还是不小的,擦完之后元义的后背不可避免地蒙上了一层薄汗。 虽然身体很累,但面前焕然一新的雷克萨斯让元义充满了成就感。 这才是霸气黑武士本该有的样子啊。 元义:“要不你跟我回家吧?我一定好好把你供起来。” 雷克萨斯不会说话,只会什么都感受不到地停在那儿,供他观赏。 元义在心里叹了口气,要是真可以带回家就好了。 元义拿起手里的毛巾,没再多加逗留,回了家。 之后的好几天元义都在家里工作,直到整理完最后的一点东西,元义才又去了61路酒吧,做最后的收尾和道别。 这天,彭致远也去了。 他拍拍身旁元义的肩,“你发给我的材料我看了,做得不错。” 元义点点头,也没跟他客套,要是辛苦了这么久做出来的东西还只是一般,那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辛苦什么了。 彭致远:“听说你最近生病了?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 想到肖旗那八卦样儿,元义一听就知道是他说的,“不是,只是不小心淋了点雨,小病,已经好了。” 彭致远:“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元义嗯了一声,“一直都注意着。” “你要是一直都注意着就好了……”彭致远说,“拿回去的那几盆白兰花怎么样了?” 提到白兰花,元义还算有点兴致,“挺好的,还没死。” 彭致远:“没死就算好了?” 元义点头,“对我来说是这样。” 彭致远盯了他一会儿,发现他没有任何开玩笑的痕迹,没忍住笑了,“这么惨?” 元义也笑了,“是啊,著名的植物杀手。” 彭致远跟元义又在酒吧门口聊了几句,直到肖旗凑上来。 肖旗:“义哥,你们聊什么呢?” 元义转过头来看他,“没什么,随便聊聊。” 彭致远也转过头来看他,“小旗。” 肖旗撇嘴,“叔,我叫肖旗,不叫小旗。” 彭致远无奈地笑了笑,“你都叫我叔了,我还不能叫小旗?” 自肖旗见到彭致远以来,每次一遇到他必叫叔叔好,态度之诚恳,毫无调侃之意,弄得彭致远每次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有个走失的侄子。 肖旗以为彭致远在怪他把他叫老了,“可你不就像我叔吗,其他的称呼我老感觉怪怪的……” 彭致远:“我看着这么老?” 肖旗:“脸不老,心老。” 彭致远叹了口气,对元义说:“果然是你小弟。” 元义忍不住笑了,“我可没这样的小弟。” 肖旗惊了,“义哥,你怎么突然不认我了呢?我做错什么了?” 元义摸摸他的头,人都比他高了,还是一样的傻,“没有不认你,侄子乖。” 说完,旁边的彭致远也跟着笑起来。 肖旗终于反应过来,他叫彭致远叔,元义叫彭致远哥,这样的辈分算下来,自己还真算是元义的侄子。 肖旗哇哇大叫,“义哥!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为了占点小便宜,小弟都不要了!” 元义笑够了停下来,“要的要的,这么好的小弟怎么能不要呢。” 说完,就看见孙染就从酒吧里小跑出来,气喘吁吁的。 孙染:“呼,等久了吧?不好意思啊,突然有点肚子疼,去上了个厕所。” 元义发现孙染换了条裤子,应该不是她的,有些短,衬得露出的脚踝很好看。 瞬间明白了一切,元义安慰她,“没事,上车吧。” 彭致远也点点头,“上车。” 想着今天是元义他们结束工作的最后一天,彭致远作为合作方代表打算请酒吧管理人吃个不算散伙饭的散伙饭。 对于公司和酒吧来说,这算是官方饭局,毕竟这是签过合同的合作,但因为参加饭局的人都是熟人,这次的饭局显得很随意,他们没有选择昂贵的高级会所,而是去了可以吃得很畅快的烤肉店。 点好菜,把菜单递还给服务员,孙染问:“秦宇真的不来吗?” 肖旗:“啊?啊,好像是吧。”然后很微妙地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元义。 元义感受到了肖旗的目光,但没说什么,他当然知道自己在的地方秦宇不会来,不然也不会这么放心地跟来了。 孙染看了一眼彭致远,彭致远也看向她,“放心吧,我和他现在算朋友,不存在给不给合作方面子的问题。” 孙染点点头,放心地烤起肉来,但还是抑不住失望。 三个男人也识趣地没再提秦宇,吃着烤肉聊着家常,一切很融洽和谐的样子。 肖旗刚把一盘生肉放上烤盘,服务员就上来了。 “先生,女士,打扰了,门外有位先生说是你们的朋友,请问要将他带进来吗?” 彭致远:“带他进来吧,再加副碗筷。” 服务员:“好的。” 孙染疑惑,“还有人吗?” 彭致远点头,“嗯,是我的朋友。” 孙染:“谁啊?” 彭致远笑了笑,没回答她。 元义突然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第28章 聚餐(二) 彭致远:“过来坐,等你很久了。” 秦宇跟随着服务员走过来,元义看着他,意识到心中的预感被落实,呼吸都停了一瞬。 孙染很惊喜,脸上是抑不住的高兴,“秦宇?你不是不来吗?彭哥!干嘛骗我们啊?” 彭致远笑道:“不是想给你们个惊喜吗。” 等秦宇在旁边坐下,彭志远又小声对他说:“我就知道你会来。” 秦宇没说话。 肖旗明显什么都不知道,看了一眼元义,又看向秦宇,“秦哥,你不是说你不来吗?” 秦宇:“……彭致远叫我来的。” 肖旗纳闷,“叔?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明明他苦口婆心那么久秦宇都不肯答应。 彭致远温和地笑,“明明一直都很好。” 秦宇是一个很慢热的人,很少那么短的时间接纳一个朋友,肖旗吃味地撇了撇嘴。 元义不知道秦宇为什么会来,也从没想过他会来,他听着他们的对话,脸色越来越不好,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 他站起身,打了个招呼,“我去趟洗手间。” 元义的动作有些突兀,但彭致远丝毫没有意外,“嗯,快去快回。” 肖旗注视了元义离开的背影一会儿,又把目光挪回来偷瞄秦宇。 秦宇的脸色很正常,旁边的孙染在一个劲儿地给他夹肉。 感受到秦宇的目光也看向他,肖旗立马低下头吃菜,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 但秦宇并没有注意到肖旗这里,只是随意地扫视了一眼,就站起来,“我也去趟洗手间。” 说完,就沿着元义刚刚走过的路离开了饭桌,只剩饭桌上的几个人坐在那儿面面相觑。 秦宇走进洗手间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正在洗手台洗手的元义,他停了脚步,没有继续往里走,而是站在了元义后面几步远。 元义抬起头来发现了镜子里映出的秦宇,以为是错觉,呆愣了好几秒,随后又恢复正常,低头甩了甩手上的水,抽了张纸巾擦干了。 原本打算直接无视他从旁边走过去,结果秦宇往左挪了一步,元义差点撞到他身上。 在元义反应过来之初,秦宇很自觉地退后一步拉开了距离,对他说:“我有话跟你说。” 元义迟疑了几秒,“……说。” 秦宇企图开口好几次,但话到嘴边又没有说下去,沉默了好一会儿,沉默到元义在这样的气氛中感觉到忍受不住的不自在,他忍不住说:“不说我走了。” 秦宇终于开口,“我没有讨厌你,我躲着你不是因为我讨厌你。” 元义没有料到秦宇会跟他说这个,沉默几秒后问他:“……那是为什么?” 秦宇:“……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元义:“所以呢?” 秦宇:“所以……” 秦宇:“所以,我不想跟你再也不见。” 元义的眼眶都有些泛红,他冷笑出声,“可是我,很讨厌你。” “我跟你一样,第一次见面的淡然都是装的,一见到你,我就想藏起来,一想到以前的事我就恨不得回去重过一遍,巴不得从来都不认识你。” 秦宇不敢注视他的目光,怕触上去看到的全是仇恨,“……对不起。” 元义:“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因为什么?因为愧疚吗?你跟我说了那些话,打破了我所有对未来的计划,又消失了十年,现在想弥补你的愧疚心,想跟我像普通同学那样相处,想营造岁月静好的样子,怎么可能呢……” “……没错,最开始我确实跟你想的一样,抹掉所有过去,就当作是最普通的高中同学,但是……凭什么呢?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对以前的事这么耿耿于怀?” 元义用着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歇斯底里的话,整个人站在那儿倔强又孤独。 秦宇很想上前抱住他,但硬生生忍住了,他开口,还是那句话,“对不起。” 元义:“不,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当初的选择是对的,是我太自私了。” 他都明白的,只是太不甘了,忍着剧烈跳动的神经,在能清晰听到对方带着复杂情绪的呼吸声中胸闷得喘不过气,元义按了按自己太阳穴,经过秦宇身边,“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如你所愿。” 等秦宇整理好情绪回了餐桌,元义已经神态自如地坐在那儿跟其他人聊天,看见他,甚至还礼貌地笑了笑。 秦宇瞬间明白了元义所说的如你所愿。 如你所愿,当你最普通的同学,如你所愿,维护你的岁月静好。 秦宇没有丝毫的开心,甚至重逢以来从未有过的愤怒像暴风一样席卷而来,他忍不住攥紧拳头,恨不得掀了这碍眼的桌子。 感受到秦宇和元义之间情绪的变化,也感受到了秦宇没由来的怒气,彭致远伸手拽他来坐着,拍了拍他的肩,“怎么去了那么久?我们肉都吃了好几轮了。” “对啊。”孙染很委屈,“你看你盘子里,全是我给你烤的肉,现在肉都冷了……” 秦宇说出的话没有任何温度,“不需要。” 整个空间像被冻住了一样冷,桌上的人都凝固了,就连彭致远都没反应过来开口圆场。 结果还是肖旗先说话,“我都跟你说了,秦哥不喜欢吃肉,让你别烤你非要烤,自作多情了吧?” 说的话没多少技术含量,但好歹也为孙染解了围,毕竟这么些日子相处,就算再讨厌她缠着秦宇,多少也会有点儿革命友情。 孙染脸色虽然很不好,但还是借着梯子下了,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对着肖旗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餐桌上又恢复了安静,甚至还带着点尴尬。 彭致远咳嗽了一声,“你们想不想喝点什么?我叫服务员来点。” 肖旗:“行啊,来点酒?” 元义:“等下还得开车呢。” 彭致远:“没事儿,找代驾就行。孙染,你呢?喝点果汁?” 孙染情绪挺低落的,她勉强笑笑,“好,橙汁吧。” 彭致远叫来服务员点了单。 服务员:“请问酒水果汁都加冰吗?” 元义看了一眼孙染,发现她正在发呆,两眼直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服务员问了什么估计也没听到。 元义看向服务员,替她回答:“橙汁不加冰,谢谢。” 服务员:“好的。” 闻言,大家都扭头看向元义,每个人眼中都有不同的情绪,元义没理睬,用烤肉夹给烤盘里的肉翻了个身。 孙染这才明白过来元义好像知道了点儿什么,白皙的脸开始泛红,“你,知道……” 元义:“嗯,看出来了。” 孙染尴尬地笑笑:“果然是有女朋友的……” 元义没说话。 餐桌上的气氛更微妙了,不过还好,这家烤肉店服务态度很好,酒水上得很快,微妙的气氛没有弥漫多久。 第29章 聚餐(三) 彭致远的酒量很好,为了活跃气氛,一直不停地跟肖旗拼酒,之所以是肖旗,主要因为秦宇他惹不起,元义他不忍心。 肖旗毕竟是在社会打拼这么多年的各种职业从事者,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跟彭致远喝了将近半小时,白的啤的全混了个遍,两人都没有倒下的预兆,反倒还激起了胜负欲。 元义看不下去了,“你们还是少喝点吧,喝多了难受。” 彭致远摆摆手,“没事儿,好久没遇到这么强劲的对手,我可不得好好满足一下我的胜负欲。” 肖旗:“就是,我今儿就跟叔两个,不醉不归!” 元义无奈,“那你们等下怎么回家?” 彭致远看向肖旗,“你家住哪儿?” 说到这个,肖旗还极其怨念地看了一眼秦宇,他报了个小区名字,“可远了呢……”离我秦哥和义哥可远了呢…… 彭致远:“这也不远啊,刚好在我家附近,等下我叫个代驾就把咋俩捎回家了。” 说着还能再喝几台,其实彭致远已经有些微醺了,他抬手揉了揉元义的头发,挺宠溺地看他,“这下放心了吧?” 元义刚想把他的手哈拉下来,结果被秦宇抢了先,他脸色有些黑,不知道是从之前一直黑到现在还是缓和了之后又黑了。 秦宇攥着彭致远手腕的劲有些大,“我陪你们喝。” 彭致远脸色一点没变,笑着说,“那再好不过。” 元义看着这一幕,什么也没说,拿起旁边的茶壶给脸色煞白的孙染倒了一杯热茶。 正在看着这几个奇奇怪怪的男人发呆的孙染顿了一下,察觉到元义的动作,心里觉得还挺温暖的。 她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谢谢。” 元义察觉到她的气色不太好,关心道:“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先回去休息?我可以帮你跟彭哥说一声。” 孙染没说话,抬眼看向了秦宇,刚好秦宇也正在看着他们这边的动静,四目相对,倏然一惊。 惊的是孙染,淡然挪开目光的是秦宇。 孙染顿时委屈极了,她从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从没这么舔着脸地去接近一个人,结果换来了什么,换来了无视,换来了可有可无。她有时候甚至会想,要不就让他讨厌自己吧,这样还可以说明她在他心里是有些分量的。 倏然一惊之后,孙染的脸色更白了,她低头看向茶杯,低沉地又说了一遍,“谢谢。” 元义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要再说一遍,甚至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孙染接下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孙染突然站起身,伸手一把抢过肖旗手里刚开瓶的白酒,一句话也没说,咕噜噜地狂往嘴里灌,直到被烈酒的烈劲呛了个狠,才停下来猛烈地咳嗽。 肖旗呆愣地保持着握酒瓶的动作,虽然那早就空空如也。他茫然地看着给孙染端茶送水、拍背顺气的元义,“这……这是干啥呢?” 反应过来的彭致远忙给不停咳嗽的孙染递纸巾,埋怨道:“谁喝酒这么喝的?还是白酒吹瓶灌?你是不要命了还是怎么的?” 虽是埋怨,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元义给孙染喂了一口白开水,“好点了吗?” 孙染勉强忍住咳嗽,但脸已经是不正常的红色,她捏了捏自己的喉咙,明明这里烧得要命,却远没有胸中的沉闷感来得剧烈。 她深吸了几口气,说出来的声音都是沙哑的,“对不起。” 也许其他人不知道这对不起是何故,但元义知道,爱而不得不就是这种滋味,他品尝过的,也难受过的。 元义:“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你只是对不起你自己。 一句话激起心中千般情绪,孙染没忍住,眼泪夺眶而出,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呜呜咽咽地哭出声来。 餐桌上谁也没说话,谁也不敢去安慰,只有周围的目光时不时窥探他们这里的动静。 好几分钟过去,孙染终于停下了,她抹干净脸上的泪花,恢复她那原本的女神模样,她看向秦宇,眼里是坚定。 孙染:“秦宇,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秦宇还是那冷漠的样子,像是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跟他无关,他看了一眼元义,又收回目光。 秦宇:“我不喜欢你。” 冷漠得让人心颤。 孙染:“我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但是,喜欢你真的太累了,我不想喜欢了,我放弃了。” 秦宇没有说话,孙染继续道:“总有一天你也会喜欢上一个人,我希望那个人比你更冷漠,让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秦宇:“……早就知道了。 很小的声音,孙染感觉听见了,又好像秦宇从没开口。 但她一点也不想去想了,她只觉得这几句话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她什么也不想知道什么也不想去想,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思及此处,孙染果真脑袋一沉,掀开桌面上的酒瓶,趴在桌上便呼呼大睡,脸上还染着酒精上头的红晕。 元义愣了一下,凑上前去看了一眼孙染,确认只是醉了的嗜睡症状后松了口气,“好像醉了……” 随即考虑到现状,又说:“要不我先送她回去吧?” 彭致远也被孙染这突如其来的操作整迷惑了,“这真是……你知道她家在哪儿吗?” 元义:“嗯,之前有一次夜班顺路送过她回家。” 彭致远叹口气,“那也只能这样了。” 不过几分钟这顿饭的进程就一下被拉了大半,肖旗也没了继续拼酒的心情,“叔,我看今天这顿饭要不就到这吧,咱之后都得闲了又约出来好好喝喝,就我们两人,多畅快。” 彭志远知道桌上没一个人还有兴致,也乐见止于此,便说,“那我们就散了?”目光看向秦宇,征求他的意见。 秦宇嗯了一声,没多说话。 彭志远松了口气,要知道尽管他在职场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对于秦宇这样的人物也还是挺束的,更何况秦宇的心情显而易见的不好。 肖旗这才想起秦宇这个大麻烦,他立马叫住准备去搀扶孙染的元义,“诶诶义哥,你不是开了车吗,那就顺便把秦哥也一起捎回去吧,他刚好就住你那,那附近。” 肖旗慌张地看了秦宇一眼,差点说漏嘴,吓死个人。 还好,秦宇不知道坐那儿沉思个什么,没理会肖旗的言外之意。 元义听了后立马就想拒绝,但又突然想到刚才在卫生间跟秦宇说的气话,把话给咽回去了,“…可以啊,顺路的话就一起吧。” 他期待着秦宇能识时务,然后拒绝,然而…… 秦宇没有多加犹豫,“麻烦你了。” 元义:“……” 肖旗应喝道:“对对,麻烦你了义哥,感恩感恩!” 彭致远:“辛苦你了,元义,就麻烦你把那醉鬼跟这大老板送回去了。” 元义如鲠在喉,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不辛苦,应该的,而且顺路嘛……” 肖旗嘿嘿笑着,帮忙把孙染扛上了车,又把秦宇塞进了副驾驶,拍拍元义的肩膀,“注意安全啊义哥。” 元义总觉得他那笑容渗得慌,“你也是,照顾好我们领导。” 肖旗两指一挥,没个正形,“保证完成任务!” 第30章 吃醋(一) 凭借着之前送孙染回家的记忆,元义在导航里输入孙染小区的名字,尽管是和上班不一样的路段,但从这儿出发也还是比元义家的小区要近一些。 元义把车启动,装作不经意地问旁边他一直想要忽略的存在,“对了,你家住哪儿啊?” 秦宇没有回答。 元义:“……秦宇?” 秦宇很轻地“嗯”了一声,但没有下文。 元义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你家住哪儿?” 又是很长的一阵沉默。 元义顿时就有些来气了,虽然之前在洗手间一直是自己在自说自话,但他认为普通同学普通相处这件事是达成了共识的,秦宇现在这爱搭不理的样子真让他有些窝火。 元义:“没有拒绝让我送回家的是你,怎么,现在后悔了?” 仍然没有回应。 这下元义疑惑了,趁着等红灯,他转过去好好打量了一下旁边的秦宇。 高挺的鼻梁,紧闭的双眼,睫毛在昏暗的灯光里越发长得突出,相比十年前更加明晰的轮廓,皱着的眉头,好熟悉,又好陌生。 元义感到心头一震,慌忙挪开了目光。 他睡着了,不是装的。 那声很轻的“嗯”好像也只是听见自己名字的条件反射。 尽管不知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但那也只是一瞬间,28岁总比18岁善于压抑自己太多。 孙染是海城本地人,和父母住在一起,叫醒她之后自己也认得回家的路,元义没费多大的劲儿就把她送回了家。 真正麻烦的反而是旁边这位还在呼呼大睡的男人。 迟疑了一会儿,元义还是决定硬着头皮叫醒他,毕竟没有其他办法。 元义:“秦宇?” 秦宇:“……嗯。” 还是闭着眼睛,明显没清醒。 元义:“秦宇,你醒醒。” 秦宇:“……嗯?” 这次是带着情绪波动的回答,元义松了口气,看来是醒了点儿。 元义:“告诉我你家的地址,我送你回去。” 秦宇:“……嗯。” 这是只会说这个字了吗,元义一个头两个大,没忍住伸手推了他一下,“诶,醒醒!” 秦宇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慢吞吞地把眼睛睁开。 元义看着他先是盯着前面晃神,然后转过头来盯着元义,不再把目光挪开。 再怎么迟钝,元义也发现秦宇的不对劲了。 受不了秦宇近乎于赤裸的眼神,元义默默地移开对视的目光,死死盯着面前的方向盘,“你……你是不是喝多了?” 秦宇完全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在他移开目光的那一瞬间,他满脑子只有“他怎么不看我?他为什么不看我!” 巨大的拉力从手臂传来,还没来得及惊呼,元义就被拽进了温暖结实的怀抱。 元义:“!!!你干嘛?!” 秦宇死死地抱住元义,把他不停挣扎的双手牢牢地固定在怀里,越抱越紧,像是要揉进骨血里。 元义有些慌了,秦宇的力气真的好大,18岁时他尚还有一丝反抗的余地,现在的他居然拼尽全力挣扎,都不能离开这个怀抱。 挣扎不开,不代表秦宇感受不到怀里人的抗拒,他伸手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元义的后背,温柔得像是在抚慰跟主人闹小脾气的小猫。 元义突然就安静了,他感觉到秦宇把头埋进他的脖子里,不停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甚至偶尔还有嘴唇轻轻擦过的温度。 秦宇:“对不起。” 说话时擦过的风让元义的耳朵克制不住地红了,但相比于元义复杂的心情,这也只是无关紧要。 秦宇:“对不起。” 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对不起能让过去的一切都过去吗…… 鼻头好酸好酸,酸到眼眶发红,酸到喉咙发梗,酸到元义想狠狠抽自己一耳光,骂自己没出息。 秦宇:“对不起,我不应该故意不理你,不应该用汪菲来气你……对不起,对不起……” 秦宇:“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元义只觉“嗡”地一声,头脑一片空白。 高二结束的那个冬天,元义他们班组织了一次高二最后的聚餐。 因为人很多,班长用班费包了好几个大桌,如果是以前,元义肯定是要挨着秦宇坐的,但现在却一反常态,不仅没坐一起,还没坐一桌。 王维:“觉不觉得这像最后的晚餐。” 自坐下来,旁边的王维不知道念叨那最后的晚餐念叨了多少遍,念叨得元义脑袋疼。 元义:“滚啊!能不能说点好的!” 王维嘿了一声,“你也不像是饭前还图个吉利话的人啊。” 坐在王维旁边的语文课代表张小胖意味深长地拍拍王维的肩膀,“跟秦哥吵架呢,心情不好,你说你,撞什么枪口呢。” 元义:“放屁!谁心情不好?我心情好着呢!” 顶着那表情,居然也能说出心情好这三字儿。 张小胖:“是是是,是我眼睛瞎眼睛瞎。” 元义愤怒地挥挥拳头,“张小胖!你找死?” 张小胖诶诶两声,急忙攥住元义虚张声势的手,“元义你快看,那不是隔壁班的班花吗!” 王维:“哟!给秦宇送情书那个?她怎么来了?” 元义的脸由红转黑,他使力把张小胖的手挥开,张小胖翘着板凳角差点失衡,“唉哟!差点摔死我!” 元义:“让你坐没坐相。” 王维用胳膊肘戳戳元义,“诶,秦宇真跟那隔壁班花好上了?” 元义顶着两火烧云似的眼睛看向要求在秦宇旁边加凳子的隔壁班花汪菲,没好气地回答:“不知道!” 张小胖凑过来,调侃道:“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啊?秦哥给汪菲的告白答复不还是你写的吗?” 元义都快气死了,之前为了整秦宇,他作死地给秦宇收到的情书写答复,其中就有这个汪菲,他到现在都记得,汪菲满心欢喜地跑到他们班门口等秦宇,结果知道情书不是秦宇回复的时候哭得有多梨花带雨。 但也是那次,元义突然就心软了,他觉得捉弄秦宇连带着牵连其他人确实不太好,就没再有过回复情书的恶作剧。 当然,他认为自己就是良心发现,绝对不是因为汪菲长得好看,哭起来也很好看。 元义:“那是我故意整他的!看不出来吗?” 王维啧啧两声,“早就看出来了,表面跟人好得跟什么似的,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骚操作。” 元义:“滚蛋!” 张小胖:“不过啊,要我说,你当初就应该帮他通通拒绝,什么美女啊金钱啊全都如云烟!你看看现在!美食在手,美女在怀,多幸福啊!” 元义恨得咬牙切齿,“美食在手?美女在怀?跟谁没有似的。” 元义站起来围着桌子绕了大半圈,踢了一下班长的凳子,“班长,换个位子。” 顿时,整个饭桌上的人都开始起哄,哟哟声此起彼伏。 班长也嘻嘻哈哈让位,“你早坐这儿不就完了吗,还非得来让位这一出。” 元义也就在无数的起哄声中坐下,旁边的文艺委员早就红了脸,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元义:“吃你们的!瞎起什么哄!” “明白明白!” “吃起来朋友们!别管那些个臭情侣!” “哈哈哈哈…” 元义这才低头小声说,“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文艺委员羞红着脸很轻地说了声“嗯”。 从这个位子斜眼看过去,元义可以将秦宇那桌的情况尽收眼底,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好几次看过去的目光都跟秦宇撞在一起,而每次撞在一起,都以元义的瞪眼收尾。 明明是为了让自己更理直气壮,但他心里却一点也不开心。 第31章 吃醋(二) 最后那顿饭是怎么吃完的,元义记不清了,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走在回家的路上,后面还跟了只跟屁虫。 憋闷了半天,元义停住脚步,“你是不是有病!跟着我干嘛!” 他不回头也知道后面跟着他的是谁。 秦宇:“你不要跟她在一起。” 元义转过身来看着他,“干你屁事儿。” 秦宇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情绪,“你不要跟她在一起。” 元义一字一句,“凭什么?你是谁啊?” 秦宇抬头看他,脸上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却吓了元义一跳,他往前走了一步,元义立马往后退了一大步。 元义:“你干嘛?!” 秦宇加快速度朝元义走过去,吓得元义掉头就跑。 元义掉头就跑的行为让秦宇一下就受不了了,他像疯了一样,用百米冲刺的劲儿冲到元义面前,抓住元义就往怀里拽,这样还不够,还想低头去找元义的嘴。 惊魂未定的元义被扑面而来的酒气一下给熏了一脸,急忙伸手捂住了秦宇的嘴,“等,等下!” 做贼心虚似的瞅瞅周围,元义把秦宇拽进了旁边一个没人的小巷。 刚拽进去,秦宇又生生扑过来紧紧抱住他,勒得他肋骨生疼。 元义拍拍他的手,“松点松点!疼!” 秦宇这才松了点,低头凑上来又想吻他。 元义吓得立马扭头,但脸颊还是被亲了个结实。 元义:“能不能好好说话!” 秦宇叹了口气,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妥协了。 元义:“你跟汪菲怎么回事?” 秦宇悠悠开口,“我故意的。” 元义:“什么?” 秦宇:“我喜欢你。” 秦宇刚刚的行为元义就有些猜到了,但真真切切从他口中听到这句话,元义的心脏还是骤停了一瞬。 秦宇:“我喜欢你,但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 元义:“……所以……你就用汪菲来试探我?” 秦宇:“嗯。” 元义:“结果呢?” 秦宇:“你吃醋了,你喜欢我。” 元义:“我没有。” 秦宇不停地拱他的脖子,“你有。” 元义推开他,“我没有!” 站在面前的元义脸上有明显的怒意,秦宇有些慌了,“你……” 元义:“我不喜欢你!我喜欢文艺委员!” 秦宇明显呆愣了几秒,产生了严重的自我怀疑,他几次想要开口,但都没成功。明明是应该难过震惊的,但情绪来不及汹涌,他所有的怀疑在下一秒元义不停落下的眼泪中土崩瓦解。 秦宇慌了,他低下头来不停地给元义擦眼泪,可落下来的泪越来越大颗,越来越密集,“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哭了啊?你别哭啊,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元义忍不住越哭越大声,“秦宇,你就是个傻叉!” 秦宇:“是是是,我是,只要你别哭了,我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好不好?” 元义:“我,我之前还觉得我有病,你,你就是个渣男!” 秦宇还在不停地擦着眼泪,“是是是,我是……” 元义:“你,你上上个星期跟汪菲一起去食堂,你还借她笔记,上个星期体育课,她给你送水,你还接了,我,我难过得死了,就心揪在一起的那种难过,你知道吗!” 秦宇又开心又心疼,暗骂自己应该早点坦白,“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 元义:“我,我觉得我生病了,我不正常,我喜欢男生,我,我是个……” 秦宇止住他的话语,心疼得不行,“不是,不是的,这是正常的,我们只是喜欢上了对方而已,不关乎性别。” 元义哽咽着,“我之前一直躲着你,我,我害怕,我怕你发现我不对劲,我怕你知道我喜欢你,我怕你觉得我有病……” 秦宇紧紧抱住他,“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我只是想让你认清自己的心,我怕坦白之后,你会躲着我远离我……虽然你还是躲了我两个星期……” 元义:“我,我不敢去找你,我自己也才发现我对你是那种心思,我,我害怕,但是后来我想通了,我觉得你对我这么好,你肯定也是喜欢我的,可,可是你如果喜欢女生怎么办?你今天还把她带来吃饭了,你肯定是喜欢女生了……” 元义又哇地一声哭出来,秦宇无奈地把他搂得更紧了,“我没有带她来,我最开始就跟她说清楚了,她只是在配合我演戏……” 秦宇:“我今天想跟你坦白的……我看见你跟文艺委员坐在一起,我真的忍不住,而且,我们已经两个星期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秦宇:“你知道的,我只喜欢你。” 元义:“如,如果我不喜欢你呢?” 秦宇:“那我就努力让你喜欢我。” 元义终于止住哭,“你早就看出来了,你就是存心不让我好过!” 秦宇轻笑道:“也就是一点点,感情哪有百分百的确定,我就是在赌那一点点可能。” 元义:“听不懂听不懂!” 秦宇:“听不懂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我喜欢你,我是你男朋友就行了。” 元义哼了一声,但上扬的嘴角出卖了他的好心情,“臭不要脸!我还没答应呢!” 秦宇低下头来凑近看他,眼神里尽是温柔,“那你答不答应?” 元义傲娇地扭过头不看他,抿着嘴不说话。 红红的眼眶,湿润的眼角,明明开心却要抿着唇装高冷,秦宇只觉得可爱死了。 他伸手钳住元义的下巴,扭过来看向自己,“这可是你自找的啊。” 低头吻住元义的嘴唇,秦宇先是轻轻地碰了碰,摩擦几下,然后伸出舌头一遍又一遍地舔过元义的唇缝,感觉到元义没有那么僵硬之后,将舌头伸进去撬开贝齿,捉到元义的舌头,不停地吸绕舔咬。 起初是极尽温柔,但少年的喜欢哪是那么容易克制,只恨不得越烧越凶,越烧越烈。 到后来,元义被吻得腿软站不住,只得靠在秦宇怀里苟延残喘,“好,好了,我答应,我答应了,男朋友。” 第32章 爱车(一) 最后,元义还是把秦宇带回了家。 整个高中时光,他的生命里除了秦宇还是秦宇,开心是因为他,不开心也是因为他,他知道他因为爸爸的原因很讨厌酒精,也知道他其实一杯就倒。 醉了爱睡觉,也爱说胡话。 把秦宇扛上沙发,元义坐在茶几上喘粗气。 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微月光,明明很昏暗,但沙发上秦宇的眉眼却那么的清晰。 元义觉得自己烂透了,明明心早就死过一回,现在却在莫名的熟悉感中又痛又痒。 他讽刺一笑,从卧室拿了床毛毯往秦宇身上随意一扔便转身去了书房。 他爱工作,工作爱他。 ……爱个屁啊! 元义觉得头疼得要命,只要一想到秦宇在他家的沙发上睡得正香,他就开始走神,工作什么的根本没法专心。 果然,只要一碰上秦宇,他所有的节奏都会被打乱。 当天晚上,元义又一次做了噩梦,他这次的噩梦不同于往常满眼的红色,而是梦到了十年前他跟秦宇的最后一次见面,秦宇对他说:“分手吧。” 秦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所有的意识渐渐回笼,他的第一感觉是头疼,第二是在想他在哪里。 但当他微微打量他就知道了,他在元义的家。 尽管上次来是黑灯瞎火,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不是记忆好,而是感觉,是在一起同居过365天的潜意识和第六感。 秦宇揉揉脑袋坐起来,一眼就看到了茶几上的字条,上面写着“餐桌上有醒酒汤,我女朋友煮的。”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但却碍眼极了。 “女朋友”,对啊,他早就回归了正常人的生活,他有女朋友,以后会结婚生子,老有所依,如果忽略掉心脏的钝痛,这真是最美好的结果。 秦宇双手捂脸使劲搓了好几下,好像这样能让自己更认清现实。 沉闷地呼出一口气,他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在北城的时候,他不停地工作工作,只为了不想起他,听说他有了女朋友,他觉得自己应该祝福他。 可当他真的跟他同处一个城市,他又开始蠢蠢欲动,直到再次见面,他又开始一次又一次地忽略那“女朋友”的存在,忘了自己的初心。 不该的,实在不该的,到如今,还得元义这个当事人来提醒自己。 “我有女朋友,你别越界。” 秦宇逃似的离开了,醒酒汤他没动,昨晚盖在身上的毛毯也叠的好好的放在沙发上,就像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元义同酒吧的工作已经完成,他跟元义也再没有机会接触,刚好,一切都从这里结束。 元义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生活,定时定点上下班,平淡无奇。 如果不是偶尔孙染和彭致远会提到那个熟悉的人名,还有偶尔和肖旗的约饭,元义会以为十年后的相遇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 不过,这样很好。 下班回到家,元义照例去看书房的白兰花,还是很可人的样子,跟下面停车场里的雷克萨斯一样可人。 元义很欣慰,看来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卸下花草杀手的勋章了。 不过,其中很大的功劳还属于方瞳桐,还得是可爱兔兔无微不至的悉心照料才能打破他的魔咒。 很久没有串门吃饭,元义坐在瞳桐他们家还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元义:“嗯,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 张如欣啧啧两声,“看你那猴样儿,你怎么忍住这么多天不来蹭饭的?还得让我老婆亲自去请你。” 元义:“那还得是瞳桐想我了,对不对?” 说完,还对方瞳桐抛了个媚眼。 张如欣忍不住呕了一声,“得,这下家里又可以一个月不买油了。” 尽管被怼了,元义还是笑容满面,对啊,这浓浓的亲切感才是他应该有的生活嘛,秦宇什么的,算个什么,凭什么来搅乱他的生活。 张如欣:“这么多天不见,你好像脑子更不好使了……骂你,还笑那么开心……” 方瞳桐听着这吵闹声,这才对过味来,这么多天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果然问题出在这。 方瞳桐对元义说:“我今天做了你喜欢吃的红烧肉,你多吃点。” 张如欣哼了一声,把吃味体现得淋漓尽致,“你为什么要给他做红烧肉!我吃醋了!” 方瞳桐无奈地夹了一大块豆腐塞进张如欣的嘴,“除了红烧肉,其他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张如欣克制不住地嘴角上扬,对元义做了个得瑟的臭表情。 元义才不理他,本来就是她老婆,也不知道在争个什么劲。 方瞳桐斟酌再三开口,“对了元义,那天我看见有个男人从你家出来,那是谁啊?” 张如欣接口道:“对啊,是谁啊?瞳桐最近还担心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元义愣了一瞬,最近出入他家的也就秦宇一个,没想到这都让她们给撞上了。 元义:“啊?啊,一个同事。” 本来就有工作上的往来,算是同事,这么说也不算骗人。 张如欣:“同事?不像是你们这一行的啊,反而感觉是个能打的。” 方瞳桐点点头,“对啊,而且还很帅。” 张如欣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方瞳桐立马闭嘴了。 爱吃醋的女人惹不起。 元义故作不在意地说:“怎么了?你们这是看不起我们这一行的吗?干这行的美女帅哥最多了好不好?看我不就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张如欣故意呕了他一下,“不要脸!” 方瞳桐嘟囔着,“气质不一样。” 但元义跟张如欣忙着吵架呢,瞳桐说的话小声得他们谁都没听见,不过她也没想让他们听见。 自元义只是轻描淡写地用同事盖过,她就知道这个人肯定是元义不想说的,而这样藏着掖着的人,如果不是暧昧对象,那便是老情人。 虽然能猜个大概,方瞳桐还是不想太过于介入别人的隐私,毕竟朋友是不同于爱人的。 看这两人吵架的架势倒是很足,方瞳桐叹口气,伸手捂住了张如欣的嘴,这才结束了这两人口水征伐。 方瞳桐:“好好吃饭。” 张如欣:“唔唔(好的)。” 这下,张如欣乖乖吃饭了,她吃掉最后一块红烧肉,对元义说:“你不是喜欢楼下停车场那辆啥雷斯的?” 元义:“……它叫雷克萨斯。” 张如欣:“诶呀,管它啥名儿,反正就是我今天看见他车窗里面夹了张纸,好像是车主留的,不知道是不是要转卖了。” 元义吃惊了一下,他还以为这辆车真的被遗忘了, “你从哪儿看到的?” 张如欣:“就上次那个房间,从窗子那儿看见的。” 感觉到元义的意图,张如欣又补充道:“从那儿看不见纸上写的字,你还不如下楼去看,如果真是要卖,你就买了呗。” 元义:“……那我也买不起啊……” 张如欣:“二手的,能便宜很多,实在不行,你就讲讲价呗。” 元义感觉还真有那么点道理,如果价钱可以接受,那他岂不是可以拥有一直心心念念的爱车了。 元义突然觉得,好像人生也不是那么糟糕。 第33章 爱车(二) 跟女生一起吃饭,速度无疑是越来越慢的,等到元义从楼上下到停车场,外面的天已经是黑洞洞的了。 他想到刚才瞳桐跟他说的话,不禁轻笑出声。 “其实如欣在发现那张纸条的时候就下去看了,确实是车主的联系方式,她不好意思说,还让我不要说。” 真是嘴硬心软的可爱家伙。 元义举起手机对白纸拍了张照,没有任何迟疑便申请了添加好友。 很可爱的卡通头像,网名“我是你爸爸”,性别男,19岁,外加一句“今天的我你爱搭不理,明天的我你高攀不起。哼!”个性签名。 这……这……这…… 中二少年富二代?靠谱吗…… 元义想想还是添加了好友,反正问问也不碍事。 好友申请通过时,元义刚洗完澡出来,“滴滴”两声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我是你爸爸:你好呀^O^/ 元义:“……” 给朕请安:你好 给朕请安:请问你是雷克萨斯车主吗 我是你爸爸:我是哦,你想买车吗(?o ? o?) “你是车主吗?不,我是你爸爸。” 元义莫名脑补,诡异的感觉遍布全身。 给朕请安:是的,有这个意向,方便问一下你的定价吗 我是你爸爸:10w哦(/\)害羞 中二少年用颜文字他可以理解,那这个害羞又是什么鬼,现在的小青年都这样吗…… 而且,10w?!是家里多有钱给他这样造? 给朕请安:10w?你是不是输错了 我是你爸爸:d(?д??)你是觉得太贵了吗?那5w怎么样呀 给朕请安:不是……你真的是自己的车转卖吗? 我是你爸爸:当然啊,这可是我的爱车呀,我可舍不得了呢( .?? _ .?? )嘤嘤嘤~ 我是你爸爸:可是我最近被我老爹停卡了,他说我乱花钱≥﹏≤,我明明没有嘛…… 我是你爸爸:急转急转哦,没有零花钱用啦T_T 果真是不懂世间疾苦的公子哥。 给朕请安:你确定10w转吗? 我是你爸爸:如果你诚心要的话,1w也是可以商量的哦(*?︶?*) 给朕请安:……你怎么不说直接送我了呢 我是你爸爸:你好坏,你好贪心( .?? _ .?? )嘤嘤嘤~好吧,其实送你也不是不可以啦 元义感觉灵魂都受到了冲击。 给朕请安:你是诈骗吧?!你是吧?! 我是你爸爸:讨厌啦!我不是!可以给你看证明啦!╰(‵□')╯ 元义在万言难尽中查收了一大批文件资料,有身份信息购车信息还有落户信息等,就差把他家几亩地几口人给交代清楚了。 葛,葛涵,车主。 元义留了个心眼,给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去了个信息,朋友回复说,确实有葛涵这个人,金融大亨的小公子,之前在一个聚会上见过。 信息一一对上了,元义松了口气,还好不是骗子。但这小青年真的诡异得比骗子还像骗子。 给朕请安:好了,我相信了…… 我是你爸爸:嘻嘻,我才不会骗人呢⊙⊙ 给朕请安:你确定10w转吗? 我是你爸爸:确定呀,你问了好几遍啦,你好啰嗦呀(? ○ Д ○)? 我是你爸爸:买不买买不买嘛<(‘^’)> 给朕请安:买…… 我是你爸爸:嘻嘻嘻,材料我都会准备齐全的哦,准备好了我会联系你哒,带你去办手续ヽ(*’з‘*)? 给朕请安:好的 互道了晚安之后,元义立马给车主备注了名字。可怕,太可怕了,元义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我和我是你爸爸聊天,他告诉我只要10w我就可以拥有自己的爱车!10w!相当于白捡的价格!” 给朕请安在颜文字和我是你爸爸的世界里精神错乱。 半个小时不到的聊天,决定了雷克萨斯的去向,而他,即将拥有梦中情车。 诡异!太诡异了! 然而,真正诡异的是五天后元义在咖啡店里跟车主的面面相觑。 其实也不算面面相觑,毕竟旁边还有一个一直叭叭的私人律师。 律师:“您了解清楚了吗?郑先生。” 元义合上面前的文件点点头。 一条一列他看得很清楚,哪怕是细节处他也看得仔仔细细。 元义:“我还有一个问题,是针对葛先生的。” 葛涵端正身体,“你问。” 元义:“我想你应该知道这辆车的价值,就算是二手你给我的价格也太低了,你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元义补充道:“我不相信你上次缺零花钱的说法,毕竟这还站着一个聘用价格昂贵的律师。” 葛涵眼睛一亮,“我还以为你会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然后在背后骂我傻子,结果你还真的很聪明啊。” 这就是……中二少年的脑回路? 而且,他怎么感觉自己被骂了? 元义无语凝噎,“……谢谢。” 葛涵哈哈两声,还真像聊天时爱发的颜文字一样可爱,“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啦!” 葛涵小声说:“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小黑的监控一直是开着的。” 元义倏然像遭了雷劈,那那那他所有在别人车前痴汉的行为不都被看见了吗! 见元义脸色瞬间不好了,葛涵哈哈笑着安慰道:“我就是喜欢你这种真心爱车的人呀,还帮忙擦车呢,你也不怕车主是个坏蛋,来找你碰瓷。” 元义呵呵笑了两声,这车主,也没好到哪儿去好吗。 葛涵:“哎呀!对了!你可以告诉我你之前放在我车上的那张纸飞机是什么意思嘛?我之后查监控再去看,小飞机都飞没啦!” 元义尴尬的快疯了,“哈哈,没有什么意思,就是祝愿你飞得高看得远,哈哈。” 葛涵意味深长地说:“哦~那好吧。其实,我说我爸骂我乱花钱是真的,虽然我很爱我的每辆车,但车太多了,有时候真的爱不过来……” 元义真的很想掐死他。 葛涵:“所以就想给一些流落在外的孩子们找个归宿啦,我觉得你是个好归宿。” 葛涵:“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元义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但他觉得他本身也没什么可图的东西,就算是10w,那也不够富二代塞牙缝的。 他接受了这个回答,在文件上签了字。 律师:“后续的补办的一些手续我们会通过邮寄方式交付给您,感谢配合。” 葛涵把车钥匙给了元义,“好啦,这辆车现在属于你啦,你最好还是找人好好检一下车哦,有什么问题记得找我。” 无论是约定还是交付,节奏快得元义有些招架不住,“现在还没到真正交付的日期。” 葛涵哎呀一声,“不就缺个最后手续嘛,你拿着,我揣兜里还嫌重呢!” 元义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虽然觉得很诡异,但还是想说声谢谢,我真的很喜欢这辆车,我会好好对它的。” 葛涵孺子可教地点点头,“嘻嘻,小黑就交给你啦!” 整个过程不超过半小时。 元义总结,富二代很忙,做一件事绝不超过半小时,就算是中二的富二代也一样。 第34章 喝醉 拥有了爱车的元义很高兴,他忍不住请方瞳桐和张如欣吃了顿饭,两天之后,又请肖旗吃了顿饭。 虽然肖旗的心情看起来不是很好,但那也只是小插曲。 其间,葛涵还找他聊过几次天,每次只是问问他在干嘛,聊聊家常。元义突然又觉得,其实富二代偶尔也是挺闲的? 不过没事,这也只是个小插曲。 直至跟肖旗吃完饭的三天后,元义接到了他的电话。 对面肖旗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义哥,你最近有没有跟秦哥联系啊?” 肖旗知道他跟秦宇关系不好,很少在他面前提秦宇,所以元义有些意外,“没有啊……他怎么了?” 肖旗:“我已经快一个星期找不到他人了。” 元义想到了最后一次跟秦宇见面…… “餐桌上有醒酒汤,我女朋友煮的。” 不会的,秦宇怎么会因为他纸条上的一句话就闹失踪呢…… 元义没有说话,肖旗也安静了。 最后,还是肖旗的叹息打破了沉默,“义哥,你能告诉我你跟秦哥到底怎么了吗?” 他们到底怎么了…… 元义低下眼眸,胸口很沉,“我们,在一起过,然后分手了。” 他以为肖旗会大吃一惊,然后大叫:怎么会这样!然后缓慢消化,直至接受。 然而事实却相反,肖旗没有任何夸张的反应,很平静地说:“……果然是这样。” 也对,肖旗待在秦宇身边这么多年,是最了解他的,他和秦宇之前怪异的氛围,他不可能没有察觉。 元义:“觉得奇怪吗?两个男人的恋爱。” 肖旗:“为什么奇怪?真正奇怪的是你们。” 元义有些意外,“什么?” 肖旗:“明明互相在意,却什么都不说,自以为做着对对方好的事情,其实蠢得要死。” 肖旗:“你知道吗?上次你发烧生病,根本不是我照顾的你。他说,你发烧见药快,容易反复,然后守了你整整一夜。那碗青菜粥,你以为真的是玉仙厨做的吗?那是他怕你醒的早,早上六点熬着两大熊猫眼回家煮的。” 肖旗:“你老是说他讨厌你,如果这就是讨厌的话,我希望有个人能一直这么讨厌我。” 肖旗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清清楚楚地落在了元义的耳朵里,他好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脑袋和耳朵嗡嗡作响。 肖旗接着说:“你不要再装聋作哑了,你明明什么都察觉到了,为什么就是不承认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喜欢你呢。” 元义慌了,“不,不是的,是他跟我分的手,他说过的,他不喜欢我了。” 肖旗:“我不知道你们曾经发生过什么,但就现在而言,不喜欢?那绝对不可能。” 元义:“……如果是因为愧疚呢?” 肖旗:“愧疚?如果没有一点爱,至少我是做不到这一地步的。” 元义如鲠在喉。 肖旗:“义哥,其实我很不想说这些,毕竟这是你们俩的事。但是现在真的只有你能帮忙了……把秦哥找回来吧,好吗?酒吧很多事情都还等着他……” 肖旗:“而且……他失踪其实跟你有关吧……” 外面的天已经大黑,居民楼里却是灯火通明。尽管如此,元义还是晕晕乎乎的靠墙站着,看什么都模模糊糊。 红扑扑的两个脸颊,尽显醉态,但却生动活泼了不少。 他从裤兜里费劲地掏出手机,眯着眼睛仔细比对手机跟门上的数字,嘴里嘟嘟囔囔,“5,0,6,哈哈,就是这里。” 他撑墙站稳,伸手啪啪啪地拍门,声音大得整个楼道都充满回音。 元义:“开门!开门!” 里面传来了拖鞋踢踏踢踏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个中年妇女开了门。 见门外是个明显喝醉了酒不认识的年轻人,中年妇女破口大骂:“谁啊你是!什么酒疯子来敲我家的门!赶紧滚回你家去!什么人啊!大晚上的到处发酒疯!” 元义迷迷糊糊的凑上去定睛一看,“你是谁啊?秦宇呢?”然后扯着嗓子对门里面喊,“秦宇!秦宇!” 中年妇女不认识什么秦宇,她伸手跟元义推搡起来,“这里没有什么秦宇!快走快走!不然我报警了!” 元义一个不稳摔得嗷嗷叫。 中年妇女:“你别在我家门口碰瓷啊!我都没使劲儿推你!” 然后跟周围开门看热闹的邻居寻求证人,“你们都看清楚了啊,是他来乱敲门的啊,可不关我的事!” 元义耳朵嗡嗡,不知道这大妈到底在叭叭个什么,一个劲儿的瞎喊,“秦宇!秦宇!” 啪嗒,509的房门开了。 秦宇最开始听见元义的声音时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但越来越真实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就坐不住了。 看见走廊里坐在地上,一个劲儿叫他的元义,他惊了一跳,“别动他!是我朋友。” 大妈见是前段时间才搬来的帅小伙,怪不得她没听过什么秦宇。 哼了一声,大妈说:“赶紧把你朋友领走,现在这些个年轻人真是。” 秦宇小跑过去把元义抱起来,让他挂在自己身上,有个支撑。 秦宇:“没什么好看的,都散了。” 两个帅哥,一个醉鬼,一个凶巴巴,看热闹的人唏嘘两声,都关门回家了。 听见秦宇的声音,元义摆摆脑袋,左瞅瞅秦宇的脸,右瞅瞅秦宇的脸。 秦宇被他看得有些害羞,咳嗽一声,一言不发带他进了家里。 尽管秦宇力气很大,很结实,但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还是不容小觑的,更何况是成年男人的拉力加惯力。 因此,秦宇原本只是想把元义放到沙发上,结果却跟元义一起栽到了上面,而元义的手还死死的抱着他的脖子。 元义:“你是谁呀?为什么抱着我?” 这样的紧密相贴的姿势,秦宇只觉耳边脖子边全是元义的气息。 浓浓的酒味儿,但一点也不难闻,甚至甜到秦宇耳朵脖子红了一大块。 秦宇:“我是秦宇……是你抱着我。” 元义反应了一瞬,说道:“啊!对!我是来找秦宇的!” 元义箍住秦宇的脑袋,凑到眼前看了个仔细,“秦宇?你说,你为什么玩儿失踪?” 鼻尖对着鼻尖的距离,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秦宇心跳快了好几拍,他反复的暗示自己,元义喝醉了,他不知道自己越界的举动。 秦宇:“我没有玩儿失踪。” 元义定定地看着他,“那为什么肖旗说他找不到你人?” 秦宇:“是肖旗让你来的?” 元义仔细想了想,点头,“对呀!我小弟让我来的。” 果然,如果不是肖旗,如果不是酒精,元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现在躺在他的沙发上。 那一瞬间,秦宇觉得自己无比清醒,“我只是生病了,不想管那些。” 元义咦了一声,额头抵住额头,“生病了?不热啊。” 秦宇拉开一点距离,“前两天就好了。” 元义:“哦。” 他直直地看向秦宇,眼神单纯直白得让秦宇恍惚看见了十年前的元义。 元义:“肖旗说你喜欢我。” 秦宇心跳漏了半拍,他错开眼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元义:“他骗人,你明明说你不喜欢我了的。” 秦宇:“……” 不是的。 元义强迫秦宇的眼神看向自己,“为什么不敢看我?你喜欢我?” 秦宇看着面前这个从青葱岁月喜欢到现在的人,否认的话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 元义一字一句,“你后悔了?” 秦宇不知道他所谓的后悔是什么,但他确确实实的后悔了,后悔这么多年没能陪在他身边,看着他长大。 秦宇垂下眼眸,“……嗯,我后悔了。” 这两个星期以来紧绷的神经因为元义的突然出现不停跳动,现在又因为这一句话彻底断了,他紧紧地抱住身下的元义,把头深深地埋进他的脖子里,湿润的泪水全都打在了元义的皮肤上。 元义伸手摸摸秦宇浓密的头发,然后抬起他的脸,捧着,两人的眼眶都红红的,“你也会哭啊。” 原来从没在他面前哭过的男人,眼泪也是热热的。 元义拉近两人的距离,伸出舌头舔走了秦宇脸上快要滴下的泪水。 他细细地品味,“咸的。” 秦宇愣住了,他立马起身,却又被元义使劲拉回,身体贴得更为紧密。 元义:“跑什么。” 秦宇挣扎着想要再次起身,但元义强硬得死死搂住他的脖子。 在不停的起身拉回中,秦宇怕不小心伤到元义,从不敢使劲,结果却让情况更糟。 元义盯着他泛红的脸,“你ying了。” 秦宇很尴尬,“放开我吧。” 元义没说话,也没放开他,他凑上去叼住秦宇的嘴唇,轻轻地咬了一口,反复吮吸,整个耳边全是口水粘腻的声音。 元义:“想要吗?做吧。” 秦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元义:“我说,做吧。” 餐桌上有醒酒汤,我女朋友煮的。 秦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是有女朋友的人。” 女朋友?元义感觉自己脑袋卡机了,他反应不过来,“你有女朋友?” 喝醉酒的元义只觉得这是秦宇不想跟他上床的推辞借口,他哼了一声,用尽力气翻身跟秦宇调了个上下位置,“呼,你好重。” 他不等秦宇说话动作,一个劲儿的往后挪,直到跟那硬邦邦的东西打了照面。 秦宇吓了一跳,想把他拎起来,“你干嘛?” 元义一巴掌打开他的手,褪下秦宇的休闲裤,把大东西抓了出来,“哇!好久不见啊!你好像更大了!” 挠痒痒般呼出的气体,湿润温暖的口腔,秦宇舒服得快死了,他所有的坚持、底线、道德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第35章 十八岁(一) 十八岁,最好的年纪,却是元义一生中最大的分水岭。 蹦蹦跳跳上了搂,一推开门,元义就看见了坐在床上翻看相册的秦宇。 他立马就扑了过去,嘻嘻哈哈笑个不停,“秦哥!我明天十八岁了!” 这么久的相处,秦宇想不了解他都难,在他扑过来之际,反应极快地抱住他,“小心点,老这样冒冒失失的。” 元义才不管,他凑过去亲他,又重复道:“我明天十八岁了!” 秦宇拍拍他的脑袋,“我知道,生日礼物准备好了,明天就给你。” 元义摇头,“我不是说这个。” 秦宇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就是故意不接这个小色鬼的岔。 秦宇:“知道你邀请了学长,我不会吃醋生气的。” 元义瞪他,“你就装吧你就!” 秦宇忍不住笑出声,“明天才十八岁呢,明天再说。” 元义:“今天过了十二点,也是明天!” 秦宇噎住了,“……这是在你家。” 元义:“我锁门了,没事的。” 秦宇:“……我没经验,会很痛,而且我们什么东西都没准备。” 元义嘿嘿笑着,神神秘秘地从床头柜翻出一盒四四方方的东西和一罐不知名液体交到秦宇手里。 元义:“我都准备好了。” 秦宇原本是想在元义生日过后,多看几部视频,多查点资料,在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下,确保元义不会受伤不会难受。 但没想到这个人那么猴急。 秦宇:“真的要现在吗?明天可是你的生日,你要忙一天的。” 现在离十二点也就十分钟了,也不知道元义是故意凑点上来的,还是纯属巧合。 见秦宇犹犹豫豫的,元义故意说道:“怎么这么磨叽,你不会不行吧?我看你平时也不像不行的样子啊。” 说完还捏了一把秦宇下面那圆圆鼓鼓的东西。 秦宇瞬间起了火,“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可是你自找的。” 他翻身把元义压在了身下,一手撑着,一手探进元义的衣服,朝那柔软的小粉圆狠掐了一把。 元义惊呼出声,“痛!” 秦宇:“现在就痛了?真正痛的还在后头呢。” 窗外刚露鱼肚白,元义就睁开了还在困乏的双眼,全身上下又酸又痛,特别是后面那里异常明显。 明明昨天秦宇心疼他是第一次,只做了两次,第二次还故意加快了速度,但全身的感觉还是告诉他无福消受。 缓缓翻了个身,元义对上秦宇正在熟睡的脸,他仔仔细细地把秦宇的眉眼看了个遍,最后还忍不住上手碰了碰他的嘴唇。 元义:“……怎么这么好看呢。” 秦宇弯了嘴角,把他搂进怀里,“怎么醒这么早?” 元义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醒的?” 秦宇:“刚刚。” 元义哼了一声,嗔道:“你别碰我,浑身上下痛死了,都怪你。” 秦宇伸手给他揉腰,“我昨天不是没提醒你啊。” 元义拿开他的手,撑着腰起床。 秦宇:“干嘛去?” 元义:“上厕所去。” 秦宇:“房间里有厕所,你出去干嘛?” 元义转过头来瞪他一眼,“想去楼下的豪华卫生间,怎么?有意见?” 秦宇忍不住笑出声,“没意见,快去快回。” 看着元义渐渐离开视线的背影,秦宇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如果曾经的所有经历都是为了遇见他,那他觉得哪怕十倍千倍的苦难都是值得的。 时至今日,元义已经记不太清自己跨出房门后发生的事情,虽然它永远是午夜梦回的噩梦。 纪回,元义和秦宇的同校学长,北城大学高材生,曾经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回学校为学子加油打气。 元义认识他完全出于偶然。 优秀毕业生代表回校演讲结束之后,元义蹲在足球场草坪上等买水的秦宇,阳光很大,撒在他身上,很温暖很耀眼。 “同学,这是你的学生卡吗?” 好舒服的声音,元义抬头。 纪回,站在台上闪闪发光的,站在台下也特别卓越的,真正耀眼的人。 元义不禁愣住了。 眼前的人噗嗤笑出声,“想什么呢,小学弟。” 当时元义在想什么呢,他在想,哇,原来这才是真正被上天宠爱的人。 不同于对秦宇的喜欢,他很喜欢这位学长,出于崇拜的喜欢。 而从崇拜到信任,仅仅需要偶尔的帮助与宽慰。 学长知道他跟秦宇的关系,非但不觉得奇怪,还会帮忙协调他们的小矛盾,在学习上也帮助了他们很多。 元义很感激他,是学长,也是朋友。 但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直至十八岁当天,元义才明白,所谓的丢失学生卡,所谓的朋友学弟,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十八岁的前一个星期,元义交给了纪回一张图纸,上面画着的是两枚戒指,他自己设计的。 他想要在十八岁时,自己最重要的日子,给秦宇最重要的承诺。 纪回当时笑得很开心,还取笑他人不大浪漫因子倒不少,还说,他的朋友是专业人士,一个星期后取到的戒指一定包他满意。 当天早上,元义不是图那豪华卫生间,而是图那不能被秦宇发现的惊喜,他依着纪回的话,上了停在家门口纪回的车。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记得自己醒来时,映入眼帘的全是红色,好红好红,像血一样红。 纪回说。 “你看,这里像什么?像不像一个巨大的子宫?像不像回到了妈妈的肚子里?你喜欢吗?这是我送给你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多温暖啊,妈妈的肚子多温暖啊,所以妹妹才舍不得离开,直到死,也要躲在妈妈的子宫里。” “你知道吗?我原本可以不是孤儿的,我可以有温柔的妈妈,严厉的爸爸,可爱的妹妹。” “都是你们害的!都是你该死的爸害的!缉毒警!狗屁的缉毒警!两颗子弹,三条生命!谁来还!谁来还!” “携带毒品……哈哈哈,携带毒品!要不是为了钱,要不是为了钱!” “你们都给我去死!去死!不,你不能死,我可爱的妹妹死后,你就出生了,你说,你是不是我的妹妹,是不是!” “对对对,预产期是同一天,你就是我的妹妹,我的妹妹没死,没死……” “妹妹别怕,哥哥不会让你死的,哥哥会让你在妈妈的肚子里好好长大,你要乖哦。” 疯子,他就是个被遗弃的疯子。 元义被蒙上眼睛投进了一个水池里,他以为他会窒息,他会死,但是没有。 他从不敢回忆自己在水池里待的三天三夜,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但他总是听到一个声音说:求求你,一定要活着。 被解救的那天,元义感受到了被熟悉怀抱拥抱的温度,听见了曾每天在他耳边说早安的声音含着哭腔求他醒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不清,什么都看不清。 都是幻觉,妈妈告诉他,秦宇从没出现在那里。 真正醒来的时候,元义躺在医院里。 除了没日没夜陪在他身边的父母,警察和心理医生是来得最多的。 警察说,他爸爸之前从警外出所受的伤并不全是意外,很多都是纪回一手策划的,而最后一起,是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天,纪回对他爸爸的车动了手脚,好在发现及时,没出什么意外,而纪回已经被击毙了。 警察还询问了他很多问题,他都回答了,但也有很多没说。 比如,他觉得纪回真的好聪明。 他摸过,那个类似于子宫的四壁,软的,滑的,像真正的血肉组织,而那个水池,能让人呼吸。 如果不是仇恨,也许他会成为一名科学家。 又比如,他没死,是纪回故意的。 那三天三夜漫长的时间里,他能听见纪回说话。 有时是阳光耀眼的学长,有时是亲切温柔的朋友,有时是失去亲人的可怜孤儿,更多的,还是癫狂的犯罪者。 而被解救前,纪回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如果你真是我的妹妹该多好啊。” 第36章 十八岁(二) 夏天,一整年中最阳光明媚的季节,好像什么都充满希望。 可是希望什么时候会来呢。 元义拒绝了心理疏导,他在等,在等那个人的出现。 而出院前一天,他终于等到了。 秦宇:“我们分手吧。” 时隔一个月的第一次见面,他对他说了第一句话。 元义看着他,为什么才是一个月没见,却好像隔了好几年,“这是我们在一起以来,你第一次见到我时没有笑。” 秦宇:“我们分手吧。” 元义:“你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我一直在等你。” 秦宇:“我们分手吧。” 元义:“你吃苹果吗?我妈刚削好的。” 秦宇:“我说,我们分手吧。” 元义撑不住了,他忍不住发抖,“……为什么?” 秦宇:“我累了,跟你在一起好累,我不知道你爸到底得罪了多少人,跟你在一起每一秒钟我都害怕会有生命危险。” 秦宇:“我要去美国留学了,我爸在那边,虽然他也许会家暴,但比跟你在一起安全多了,我们以后不会再见了。” 元义:“……那警校呢?” 秦宇:“不去了,跟你一起考上的学校也没什么意思,你自己去上吧,那不是你的梦想吗。” 当秦宇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元义这一个月以来联系不上秦宇的不安预感全部被摁进胸里,难受到呼吸困难,难受到眼泪止不住的流,“……你还喜欢我吗?” 秦宇:“不喜欢了。” 多么坚定的“不喜欢了”,一下就否定了他们这么久以来所有的感情。 元义用力抓住手下的被单,“……知道了,你走吧。” 秦宇的选择是正确的,真正自私得哪怕知道会给对方带来危险却仍不肯放手的是自己,他连死缠烂打的资格都没有。 没关系,他不是不能接受分手,他只是暂时无法接受跟秦宇再无瓜葛,再无属于两个人的未来。 没关系,都会好起来的,时间会治愈一切。 元义妈妈进来时,病房里只有元义一个人,他蜷缩在床上不停地捏着正在颤抖的双手。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来,然后对她笑,“妈,我接受心理疏导。” 元义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他感觉全身上下酸痛无比,跟十八岁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意识渐渐回笼,元义听见了厨房发出的细碎声响。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因为没有拖鞋,他直接光脚踩地溜达去了厨房。 好熟悉的场景,就像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出租屋。 也许是眼神太过赤裸,秦宇有了细微感觉,然后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好几秒后又很默契地移开视线。 秦宇:“你醒了?怎么不穿鞋。” 元义有些尴尬,“那个,我没找到鞋。” 秦宇下意识的想去把他抱起来,又及时收手了。他指了一下旁边的凳子,“你坐着,我去给你拿。” 毕竟在别人家,元义很乖巧的坐那儿了。 看着蹲下给他穿鞋的秦宇,元义忍不住开口,“你刚刚是想抱我吗?” 秦宇:“……不是。” 穿好了鞋,秦宇站了起来,“马上就可以吃饭了,你去客厅等会儿。” 元义:“好。” 秦宇做的菜很清淡,特别适合元义这种纵欲过度过度的人。 一口一口吃着面前的青菜粥,元义试探道:“上次我生病你也做了这个。” 秦宇噎了一下,没说话。 元义:“为什么要来照顾我?” 秦宇:“……肖旗跟你说的?” 元义:“嗯。” 秦宇不敢看他,“你发烧那天,肖旗给我打了电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就过去了。” 元义:“那为什么要煮粥呢?也是肖旗拜托的?” 秦宇:“……嗯。” 元义轻笑了一声,放下勺子,看着他,“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你特别会说谎,有时候又觉得你一点也不会说谎。” 吃完饭,元义本来打算帮忙洗个碗,但被秦宇拒绝了,他也不好意思在强上了人家之后继续在人家家里赖着,换回自己的衣服,道个别,回了自己家。 躺到自己的大床上,元义深深吐出一口气。 没重逢之前,他的脑海里最深刻的永远是医院里的最后一面,他心里梗着的永远是那句“不喜欢了”,他很少去回忆,因为他害怕,而重逢以来,他也一直在逃避,一直在暗示自己不要重蹈覆辙,可经过昨天那一晚,秦宇的种种表现都让他觉得一切都好像不是他所认为的。 他总觉得,十年前的分手没有那么简单。 之后的几天,元义还是像往常一样两点一线上下班,直到临近休息日,他才察觉到不对劲。 为什么他的微信这几天都没有什么动静? 虽说他本来就是淡社交的人,但话多的中二少年原车主开始不说话了,动不动就跟他约饭的小弟也没动静了,是不是证明世界真的变奇怪了? 不过,真正让元义耿耿于怀的还是,那天之后秦宇真的就再没有联系过他。 也对,不过一晚上,人家可能根本没当回事儿。 元义脑海中的想法又开始消极起来。 这什么小弟,还说人家喜欢他说得头头是道,结果自己也像被洗脑了一样。 元义没忍住,给肖旗去了个语音。 给朕请安:语音(最近忙什么呢) 肖旗回得很快,就像盯手机候着似的。 61酒吧欢迎您:语音(唉,忙酒吧的事儿啊义哥,累死我了) 给朕请安:语音(以前也没见你忙成这样啊,最近生意很旺吗) 叮叮叮— 元义被肖旗突然发过来的语音通话吓了一跳,点了两下按了接听。 元义:“吓我一跳,怎么突然打过来?” 肖旗:“不是,义哥,你不知道吗?” 元义一头雾水,“知道什么?” 肖旗:“秦哥要回北城了,他让我全全接盘酒吧,海城的这些他都不管了,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都知道的!” 元义脑袋嗡了一声,“我,我不知道,他要回北城了?” 肖旗:“对啊!不是你撵他走的吗?” 元义:“我没有!” 肖旗:“啊?我前几天问秦哥见到你了没,他说见到了,但是对你做了不好的事,然后就说要回北城,我还以为是你让他走呢,我以为我又做错事了,这几天都不敢联系你,敢情不是啊?” 元义:“……我没有让他走,算了,之后再跟你说,我去找他。” 肖旗连忙答应,“诶诶好,你快去快去。” 元义慌慌忙忙出门,连拖鞋都没换,他一边小跑,一边想。 那天晚上他确确实实是因为心情烦闷喝醉了,但跟秦宇上床并不是完全出于酒后乱性的行为,他总是想着肖旗跟他说的话,一边害怕,又一边忍不住去试探。 明明都被自己发现了一些端倪,为什么现在又要离开。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第37章 喜欢(一) 记忆中的长廊,敞开着的家门,整整齐齐堆在墙旁边的纸箱子,元义有些慌了。 他一个箭步冲进去,秦宇家里果然像被洗劫一空的样子,不过幸好,他看着背对着他将杂物放进纸箱的秦宇,幸好他还没走。 元义:“你在干嘛?” 早在元义进门的时候秦宇就听到动静了,但他没有回头,也没有看他。 秦宇:“收拾行李。” 元义:“收拾行李干嘛?” 秦宇:“回北城。” 元义嘲讽一笑,“怎么?把人给上了就想着跑?你就这么怂?这么多年一点儿没变。” 秦宇终于有反应了,他站起来转身,脸上满是疲惫,看着元义的眼睛也全是说不清的情绪。 秦宇:“你别再来招我了。” 元义一阵怒火攻心,“我招你?你想来海城就来海城,想突然出现就突然出现,想消失就消失,现在还说是我招你?” 秦宇沉默片刻,“对不起,是我的错。” 元义更怒了,“对不起对不起,见面以来你除了对不起还会说什么?你十年前不是很硬气吗,说分手就分手,说不喜欢就不喜欢,现在又来说什么对不起?你难道不应该说,滚啊,你好烦,离我远点儿!” 秦宇心里像被揪了一下,他最害怕的就是元义这个样子,把自己说得一文不值的样子。 他伸手去拉元义,“不是,你不烦,你不要这么说。” 元义用力甩开他的手,“呵,不烦?不烦你走什么?不烦你说什么回北城?而且干脆连酒吧都不要了?” 秦宇看了一眼空落落的手心,心里很不是滋味,“是我不应该打扰你,你应该有更好的生活。” 有女朋友,有妻子,有孩子,有甜甜蜜蜜的,正常人的生活。 元义:“那你告诉我什么是更好的生活?从十年前开始我的生活就再也好不了了!” 秦宇心里咯噔一下,他伸手抓住元义的手臂,然后撩开袖子,两道明晃晃的疤正布在上面。 那天晚上环境太黑,他居然都没有察觉到。 秦宇:“你不是进行心理治疗了吗?为什么……” 元义抽回自己的手,把袖子放下,“关你什么事?” 秦宇真的慌了,他看着元义,语气很急切,“什么时候的?怎么来的?” 元义嗤笑一声,“紧张什么?你以为是最近的?这都是十年前的疤了。” 怪不得,怪不得当初他妈去看他时提到元义的欲言又止。 元义:“你跟我说分手之后,我自杀过好几回呢,不过。” 元义一字一句,“这又关你什么事?” 秦宇一瞬间所有的认知都崩塌了,看到元义手臂上疤的痕迹,他以为是当初那灰暗、没有希望的三天三夜让元义在得救后也选择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逃避阴影,而他说到心理治疗,也是元义妈妈承诺过会给元义安排最全面的心理治愈。 可是为什么…… 秦宇:“分手之后?” 元义轻笑道:“对啊,你才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很自豪吧?” 秦宇呆愣片刻,心脏快被自责的感觉搅碎,他上前去抱住元义,发出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秦宇:“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对不起。” 元义:“放开我!” 元义奋力地挣开了秦宇,秦宇失去了唯一支撑他的东西,崩溃地抱头蹲了下去。 秦宇:“为什么会是这样……” 看到秦宇崩溃的动作,感觉到秦宇强烈压抑的情绪,元义错愕地看着他,愤怒报复的心情渐渐淡去,最终还是心软了。 他蹲下身,想去看秦宇的表情,“其实,你也不用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从进门见到秦宇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脱离了轨道,他原本不想说这些的,可是话一开头,就收不回了。 秦宇抬起头来看他,眼眶红得要命,“你打我吧。” 见元义没有反应,他又重复道:“你打我吧,是我做错了……” 元义心梗了一下,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他。 秦宇害怕了,他伸手去捏住元义的手,一下又一下地往自己胸口上打。 明明元义没有使力,声音却一下比一下更加沉闷。 元义突然就红了眼眶,他看着秦宇,认真道:“如果重新来过,你还会和我分手吗?” 秦宇把元义的手压在自己的心口上,抱住他,急切地说,“不会,打死也不会了。” 元义:“你还喜欢我吗?” 一直忍在眼眶里的眼泪决堤而出,秦宇哽咽着道:“喜欢,一直都在,喜欢着。” 元义也忍不住哽咽,“证明给我看。” 秦宇放开元义,看向他的双眼全是道不清的情绪,但最多的却是坚定,他伸手捏住了元义的下巴,重重地吻了下去。 紧紧抓着身下被汗水打湿的被单,元义又疼又爽地仰起了脖子,他抬手去抓秦宇的手腕。 元义:“弄在里面吧。” 两次擦枪走火都来得太突然,什么工具都没准备,结果每次都是捞过床头的护手霜,直接提枪就上。 虽然粗糙,但元义还能受的住。 听到元义的话,秦宇立马否决,“不行,会生病。” 元义紧了紧捏他手腕的手,“我想要。” 秦宇还是坚定,“那也不行,拉肚子不说,还有可能会发烧。” 元义调侃道:“你不是最会照顾发烧的病人吗。” 秦宇非但不生气,反而忍不住嘴角上扬,这样会表达欲望,会调侃他的元义,他真的太久太久没见了。 看到开心成这样的秦宇,元义以为他笑话自己贪心又幼稚,捏了一把秦宇的腱子肉。 元义:“我要在上面。” 除了一些莫名的坚持,秦宇在床上还是挺会照顾元义的,他捏住元义的细腰,带着他调了个位置。 两人位置变了,但小秦宇却一点也没挪位,甚至在元义的小屋里住得更深。 元义闷哼一声,原本伙食就很好的小秦宇又长胖长高了些许。 元义骂了他一句,“你是畜牲吗?” 然后占据着主动权毫无章法地饲养小秦宇。 秦宇无奈地去扶住他左右摇摆的腰,用适合的力度去带动元义动作,元义也很有悟性,给小秦宇喂得饱饱的。 最后,小秦宇吃撑了,忍不住哗哗吐了出来,吐得元义小屋里到处都是。 秦宇舒服得完全失去了理智,直到现在才意识到状况。 他把小秦宇从小屋里拎了出来,顺着姿势坐起来,直接把元义整个抱在了怀里。 秦宇:“你这样不行,得去弄出来。” 目的达到了,元义也挺配合,“知道了。” 说着就要从秦宇怀里出来翻身下床,但秦宇窟住了他,直接抱起他就朝洗漱间走。 秦宇:“我帮你。” 我帮你,就像十八岁时一样。 第38章 喜欢(二) 不像平常太阳打在身上,然后被唤醒的感觉,元义醒来时,房间里只有蒙蒙亮,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作响。 动了动酸软的身体,元义伸出光溜溜的手臂把手机拿过来接了,甚至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元义:“喂。” 对面传来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您好,请问是郑元义先生吗?” 元义:“我是。” “是这样的,有一件您的快递已经放在单元快递柜处了,箱号已经用短信的方式发给您,请注意查收,及时取件。” 元义很少网购,第一秒想到的就是雷克萨斯的手续原件。 元义:“好的,谢谢。” 挂了电话,元义缓缓睁开了眼睛,还是昨晚那个颠龙倒凤的地方,摸摸旁边的位置,已经一片冰凉。 元义心沉了沉。 “嗡嗡嗡……” 看向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手机,元义有些纳闷,不至于人逃了,手机也忘了吧。 寻着声响找过去,元义在床头柜抽屉里发现了一部手机。 手机还亮着,来电人显示“葛涵”。 心里咯噔一下,手比脑子快,他接起了电话。 电话对面果然是他所认识的那个葛涵,虽然只见过一次面,但那个声音,他记得。 葛涵:“秦哥,事情都办妥了,手续原件什么的我都让人寄给他了,你就放心吧。” 一切都超乎意料,元义在呆愣片刻后,心脏开始咚咚狂跳,他出声,嗓子有些沙哑。 元义:“他是谁?” 元义:“……是我吗?” 秦宇推开房门进来时,元义正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他有些意外,“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走过去在床边坐下,秦宇用手背探了一下元义的额头,还好,是正常的温度。 秦宇:“饿了吗?想不想吃点东西?” 看着温柔的秦宇,元义有些恍惚,他们真的好像以前谈恋爱的样子。 定定神,元义开口,“为什么这么做?” 秦宇懵了,“什么?” 元义:“葛涵,雷克萨斯,我都知道了。” 心里咯噔一下,秦宇看向捏在元义手里的手机,他真是太大意了。 元义盯着他,“为什么要以葛涵的名义买这辆车,设下一个圈,伙同他来一起骗我?用这么低的价格让我买下来,你到底是为什么?” 没想到他都知道了,秦宇看着他深究到底的表情,妥协了,“其实我想送给你的,但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收。” 早就猜到了秦宇的心思,元义一点也不意外,他想要的不过是确定,是亲耳听见。 元义:“所以你布下好大一个圈,以葛涵的名义买下那辆车,停在我家楼下故意招惹我,再制造一个转卖的机会,随意用一个理由让我以最低的价格买回去?” 所有的计谋被元义一五一十的描述出来,秦宇有些难为情,“是。” 元义:“为什么?想弥补我?” 秦宇:“不是,我……” 秦宇止住了话,没再说下去。 元义也不纠缠,继续问:“所以监控也是假的?” 秦宇耳朵都红了半截,“这个是真的。” 元义:“用来干嘛?让你的谎话更有力的证据?” 秦宇立马否决,“不是,我只是想多看看你。” 想埋在心里的话还是被说出来,秦宇在元义面前,从来都无法一直理智。 元义简直一言难尽,“你知不知道你很像一个变态?” 秦宇整只耳朵都红透了,他咳嗽一声,“对不起。” 这样的态度,元义都不好意思发作,他叹口气,“你跟葛涵怎么认识的?你都不怕他直接卷车私逃了。” 秦宇:“之前在北城认识的,他爷爷是大老板的朋友,他不会,也不敢。” 元义已经第二次听到大老板这个人,“大老板?” 秦宇:“对,61路真正的老板。” 元义心里犯嘀咕,“男的女的?” 秦宇:“糟老头子一个。” 咳嗽一声掩饰自己心里的龌龊心思,元义又开口:“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秦宇沉默了。 太多太多,多到说不完,重到不敢说。 他从元义手里拿过了手机,然后摆弄一番,重新递给元义。 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聊天记录,还有那两个熟悉的ID,元义震惊了。 元义:“一直找我聊天的,不是葛涵,是你?” 秦宇点头。 元义:“为什么?” 秦宇垂下眼眸,明知道不应该说,但他还是控制不了,“对不起,就算知道了你有女朋友,我还是不能完完全全放下你。” 元义沉默了,他以为永远不会再爱他的男人,居然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不停地爱着他。 肖旗说的没错,不是愧疚,是喜欢,而且自从上次擦枪走火之后,他潜意识里不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元义:“你就没有想过,我会不喜欢那辆车吗。” 秦宇没有犹豫,“你喜欢,我知道。” 对于他的喜好,他从来都不需要迟疑。 元义看向他,直直望进他的眼眸里,“十年前的事你还是不想说吗?” 秦宇捏紧了拳头,心里沉闷得要命,他知道的,元义很聪明。 秦宇:“说什么?” 元义深深地望着他好几秒,就像是想要把他看透,看进他的心里。 收回目光,元义说:“没什么。” 跟秦宇一起吃过午饭,元义被舒舒服服地安置在了沙发里,盖着小毛毯,电视里放着的是他之前跟方瞳桐他们一起看过的综艺。 摸摸圆鼓鼓的小肚子,元义觉得一切都好梦幻,之前一直对秦宇避之不及,没想到现在却在人家家里被照顾得服服帖帖。 秦宇洗完碗擦着手出来时,元义也听着动静望过去,还是那双骨骼分明的手,但好像大了些也粗糙了些。 元义:“我们这算不算偷情?” 秦宇没想到元义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一瞬。 看着秦宇突然严肃的表情,突然僵硬的身体,元义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元义:“傻子。” 元义的反应给了秦宇好大一个惊喜,他不确定地走近他,“什么意思?” 元义刚想说些什么,突然手机响了,给了秦宇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他接了起来。 元义的电话打了多久,秦宇就在旁边心情焦急地等了多久。 但元义的电话越打越不对劲,直至挂了电话,他才转过头来看向秦宇。 元义:“出事了。” 第39章 试用期(一) 元义赶去方瞳桐家时,门掩着一条缝,方瞳桐正脸色苍白地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看起来异常单薄。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来,脸上全是未干的泪痕。 元义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秦宇也紧随其后。 注意到瞳桐的目光,元义开口解释,“我朋友。” 方瞳桐点点头,开口的声音是哭泣过后的沉闷,“对不起,元义。” 元义无奈地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没关系,我也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就在刚才,元义接到了方瞳桐爸爸的电话,一接电话就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说元义是渣男,道德败坏,脚踏两只船。 元义:“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方瞳桐看向他,两只兔兔眼里不仅是委屈,还有惶恐不安,“我爸妈还有如欣爸妈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元义特别惊讶,不明白事情怎么会突然从渣男演变成这样,“你一五一十好好说。” 方瞳桐:“我和如欣一个大学,还是同班,这你是知道的,我爸妈跟她爸妈之前就因为实习的事情联系过,我以为也只是在我们没毕业的时候,结果他们前两天又联系上了,想约着一起来看我们,聊着聊着,就发现了他们的女婿是同一个人。” 旁边越来越冰冷的氛围,让元义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 方瞳桐看向秦宇,“不要误会,元义没有脚踏两条船,是我们找他帮的忙。” 元义脸上浮现了一点红晕,是他表现太明显了吗,为什么方瞳桐一眼看穿,他咳嗽一声,“你解释什么,继续说。” 方瞳桐:“他们知道之后,如欣妈妈立马就打电话给如欣了,如欣特别平静,宽慰了她妈妈几句,说她会处理好的,但是我没想到……” 方瞳桐的声音开始哽咽,“她出柜了,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说的,明明我一直在她身边。” 其实元义并不意外,张如欣一直都是一个想到什么直接做的人。 元义:“她人呢?” 方瞳桐:“她爸把她带走了,我好害怕,我怎么求也不能把她留住,是我的错,是我让她瞒着的,是我让她骗人。” 方瞳桐自责得两只手捏住的裙子全是褶皱,她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手背上。 方瞳桐:“我不知道我爸哪里来的你电话,真的对不起。” 元义:“你刚刚说,你们爸妈都……” 方瞳桐点点头,“在你到我家之前,我都跟我爸说清楚了,包括我和如欣的关系。” 元义作为一个旁观者,一直都明白瞳桐对待感情是慎重的,正是因为太爱太在乎,所以不敢冒险,他不觉得瞳桐的做法是错的,这是缓兵之计,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罢了。 才短短几天时间,两个人的生活都翻天覆地,元义理解,但不知道怎么宽慰。 他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方瞳桐,“没事的,这件事太突然了,你们爸妈也需要时间接受,也许要不了多久,你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方瞳桐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和鼻涕,“你不用安慰我,其实我都想明白了,我想要的只是和如欣在一起,不管家里接不接受,我都不会放弃的。” 元义松了口气,“你这样想就对了,别哭了,张如欣要是看到你哭成这个样子,指不定从哪儿蹦出来数落我。” 方瞳桐忍不住笑了,“我哭,她数落你干什么?” 元义:“反正只要我在你旁边,但凡你有一点儿不对劲,她都想方设法数落我。” 原本这么悲伤严肃的事,被元义这么一搅和,方瞳桐心情都好了大半。 方瞳桐:“我订了最快的车回家,可能要待好长一段时间。” 元义:“多长?” 方瞳桐:“那就得看这场拉锯战有多长了。” 元义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他是真心想要她们好,“祝成功,我等你们回来,好邻居。” 刚用钥匙开了家门,还没来得及跨步,元义就被秦宇直接拎进去了。 他咚一声关了门,把元义堵到了墙角。 秦宇:“你没有女朋友?” 元义看着只跟他有一丝距离的秦宇,迟疑地点头。 秦宇:“为什么要骗我?” 元义:“……当然是为了跟你保持距离。” 秦宇:“那为什么之后又来找我?还跟我……” 元义不好意思了,“你去问肖旗他跟我说了些什么,我就是被他洗脑了,你别多想。” 秦宇露出失望的表情,但还是不甘心,“来找我需要喝酒?” 元义:“想到以前的事了,心情不好。” 元义才不想告诉他,酒壮怂人胆。 秦宇:“那昨天呢?听到我要离开那么生气?” 元义推开他,“因为你吃干抹净就跑,不负责任!” 秦宇捕捉到了元义发出的信息,试探问道:“你想要我负责吗?” 元义越是不好意思,就越喜欢虚张声势,“不然呢?当然,如果你想当一夜qing,那我也没问题,昨天的就算是售后服务!” 秦宇的心情简直大起大落,他伸手去拉住脚底抹油想开溜的元义,“我不要一夜qing也不要售后服务,我想负责。” 元义忍不住嘴角上扬,但又立马装出一幅为难又大发慈悲的样子,思考了好几秒,说:“既然你这么想负责……那好吧,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秦宇喜悦的心情简直无语言表,他把元义拉回撞进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感觉到秦宇的开心,元义也跟着开心起来,“你可别高兴得太早,试用期三个月。” 秦宇:“就算是一年、十年、一百年都可以。” 元义哼了一声,“你倒想的美。” 秦宇松开元义,捧起他的脸,郑重地在他的额头落下了一个吻。 秦宇:“谢谢。” 谢谢你,没有女朋友,谢谢你,还愿意相信我,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秦宇爱惨了这个别别扭扭的男孩子,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 第40章 试用期(二) 简约古朴的办公室里,一直皱着眉低头沉思的彭致远终于抬起头,他往元义坐的位置挪过去,开始讨论元义最新修改的设计原件。 彭致远:“最新的这版设计稿不错,但是有些地方是不是可以这样考虑一下,你看,像酒吧的这个空间……” 半个小时后。 彭致远把文件递还给元义,然后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快点下班吧。” 元义接过来,重新扫描了一遍文件的标注,确定没遗漏后合上。 元义:“好,彭哥你也别太晚,早点回家,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彭致远无奈地笑笑,他最近确实经常加班到午夜,“知道了。” 刚想挥挥手让元义快走,彭致远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听说秦宇最近都在接你上下班?你们同居了?” 彭致远简直语出惊人,元义慌忙解释:“没有,哪有的事,他跟我一个小区的,顺路而已。” 彭致远意味深长地笑笑,“那么紧张干嘛,我就随便猜猜,再随便问问。” 元义总感觉彭致远知道些什么,但没直接问,毕竟有些问题还是不戳破的好,“彭哥,你太坏了。” 彭致远哈哈两声,催促他,“快下班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刚从彭致远办公室出来,元义就看见好几个女同事背着包又从电梯里跑回来,个个的衣服上都有水渍。 元义:“下雨了?” 走在最前面的女生回答,“对呀,突然就下了,这个鬼天气……没办法,只有再跑回来拿伞咯。你才下班?” 元义:“嗯,跟彭哥说了点儿稿子的事。” 女生:“那你还不赶紧的。” 元义疑惑,“什么?” 女生:“你朋友一直在楼下等你呢,我出门就看见他车了,真的雷打不动,日月可鉴。” 元义被噎住了,“你瞎说什么呢?” 女生嘿嘿笑着,“不跟你说了,我妈还等我回家吃饭呢。” 元义挥挥手,一转头就看见了孙染,他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孙染插着手,“吓着你了?” 元义点点头,然后仔细看了一眼孙染的表情,有些心虚。 孙染:“看我干嘛?肖旗都告诉我了。” 元义尴尬地摸摸鼻头,“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你知道,这个事儿不太好说。” 孙染:“你说的这个事儿指的是老情人的关系还是恋人的关系啊?” 元义:“还没恋呢,嗯……没正式恋呢。” 孙染噗嗤一声笑出来,“看来治秦宇的人还得是你。” 元义错愕地看向她,他还以为…… 孙染:“干嘛?以为我兴师问罪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就说我到底哪里出错了,原来一开始性别就不对!” 孙染止住元义:“你别急着反驳我,让我留点女孩子的自尊心,就让我以为我是优秀的,是秦宇的问题。” 元义松了口气,笑笑说:“不用以为,你确实很优秀,是秦宇的问题,是他太给了。” 孙染哈哈笑起来,“这还差不多。不过啊,你也别说他,你俩半斤八两。” 最开始跟孙染共事时,元义确实不太喜欢她,因为她在工作上绝大多数都以自己的利益出发,对同事冷漠,有时候还会造成别人的难堪。 但是现在,元义无奈地笑笑,果然事物都是有两面性的。 收拾好东西下楼去,外面果然淅淅沥沥下着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秦宇停车的位置很好,元义一滴雨都没淋到,直接上了车。 元义:“等多久了?” 秦宇探过身去给元义系好安全带,“没多久。” 看着近在咫尺的秦宇,元义有一刹那的心跳加速,“你以后别来接我了,我自己开车挺好的,而且遇上加班什么的,你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秦宇亲吻了一下元义的脸颊,“没事儿,我愿意等,而且我喜欢跟你一起回家的感觉。” 其实彭致远说得也没错,他俩最近几乎都在元义家待着,就算元义把秦宇赶回他自己家去,没过两小时秦宇又会偷摸着过来,也跟同居没什么两样了。 元义捂住被亲吻的脸颊,“干嘛呢登徒子?你还在试用期呢。” 秦宇已经好几天没碰过元义了,连亲吻都没有,他每次想要亲近他,元义都会用试用期来作为警告,让他安守本分。 得不到的时候还好,现在能得到了,那馋味儿只会越演越烈,他真的真的快馋死了。 秦宇直起身子,“明天星期六。” 元义:“然后呢?” 秦宇:“肖旗让我问你,想不想去酒吧玩。” 元义:“玩什么?” 秦宇:“看你想玩什么。” 元义:“可以啊。那个游艇我还挺感兴趣的。” 秦宇迟疑了会儿,说:“那是要出海的……” 元义:“我知道啊,不出海坐游艇干什么?” 秦宇忍不住看了一眼元义,结果把元义吓了个够呛,“看我干嘛?看前面!你开车呢兄弟!” 秦宇也没纠结“兄弟”这两字儿,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就怕戳到元义的伤疤,“你……不害怕吗?” 元义听了秦宇的话,意味深长地转过头去看他,“你是觉得我会害怕水吗?觉得我会想起那件事?” 秦宇沉默了几秒,轻声地“嗯”。 元义盯着他,开口:“案发现场是被保护的,相关资料也是高度保密的,你怎么知道有水?” 秦宇心里咯噔一下。 元义没有意外,简单陈述:“你去过那里。” 秦宇嘴唇开开合合,最后还是放弃了。 元义看出了秦宇的欲言又止,“不用想怎么回答我,好好开车,我的命可在你手上的。” 这下秦宇不敢分心了,他脑海中浮现出最后一个想法,猜到了就猜到了吧,坦诚是恋人之间所必需的,也许这就是元义不肯真正接受他的原因。 元义:“明天的游艇之旅推到后天吧。” 秦宇:“为什么?” 元义:“给你兑换一下试用期福利。” 秦宇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元义故意说道:“福~利~哦~” 秦宇突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喉结滚动,“……是我想的那种福利吗?” 元义看他一眼,又傲娇地看向前方,“不要吗?不要算了。” 惊喜来得太突然,秦宇控制不住地扬起了嘴角,“要!我要。” 元义切了一声,转过头去看向窗外,印在玻璃上的是那已经好久不见的明媚笑容。 第41章 甜蜜日常(一) 幸运的是,元义碰巧把时间推到星期天。 相较星期六阴沉沉的天气,星期天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大晴天。 因为明天又是工作日的原因,元义拒绝了肖旗在游艇上过夜的提议,选了个小型但同样带有休息室、淋浴室的垂钓艇。 当游艇真正驶入大海,围绕着自己的全是洒满阳光的海洋时,元义兴奋极了。 他用手肘碰了碰同样靠着栏杆的秦宇,“像不像高三那个暑假。” 秦宇回想起了那时候,当时升学压力大,学校只给了一个星期的假期,他们也没浪费,约了几个同学一起出海玩儿。 秦宇的脸上满是笑意,“记得。” 元义看向他的侧脸,在阳光熠熠下的笑容特别温柔,“哦?还记得些什么?” 秦宇:“记得你当时掉海了,回去还烧了两天。” 元义噗嗤一声笑出来,“没少折磨你吧。” 秦宇的嘴角就没有放下过,“确实。” 元义:“不过啊,还真得谢谢你这个大恩人,如果不是你把我捞起来,我可能都去阎王那儿喝茶了。” 秦宇笑容一僵,正色看向他,“别说这种话。” 四目相对,元义给秦宇严肃认真的神情看怂了,他别开头,“知道了,你好凶。” 意识到自己有点严肃了,秦宇也别过头看向大海,神情恢复自然。 元义:“所以刚刚上船之前你才强烈要求我穿好救生衣?” 秦宇没说话。 元义:“我已经28岁了,不是以前那个不懂事的小孩儿,你不用担心我会再掉下去。” 他停顿了一会儿,又说,“而且,如果我又掉下去,不是还有你吗。” 元义看向秦宇,“你会救我的。” “诶诶诶!你们快看我钓到了什么!” 元义和秦宇朝背后咋咋呼呼的人望过去,肖旗拿着条大鱼,邀功似的朝他们使劲显摆,“这么大条鱼!我们中午饭有着落了!够我们做好几个菜呢!” 元义看着那两排整齐的大白牙,乐了,“是,我们的大功臣。” 游艇里休息室外面的空间是个小型厨房,设施齐全,佐料、配菜也齐全。 秦宇和肖旗两个大男人挤在那儿小小的空间里,元义在旁边转悠得直想笑。 元义:“我帮你们吧。” 肖旗挥舞着刀具处理鱼,“不用!你就站着看吧义哥,或者去歇着。” 旁边的秦宇也在处理着另一条鱼,是他之后又钓的,“想怎么吃?” 肖旗:“刺身!” 秦宇:“没问你。” 元义强忍笑意,“想吃辣的。” 秦宇:“麻辣鱼?” 元义:“好。” 肖旗哼哼两声,“欺负单身狗!” 元义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吃饭的时候,他们在露天台搭了个简约小桌子,元义哼哧哼哧夹着鱼块往嘴里送,又辣又爽。 他一边吃一边对肖旗说:“对了,你跟孙染说了我们的关系?” 肖旗还是如愿用自己钓的鱼做了刺身,嘴里塞满美味,他嘟嘟囔囔,“得哇,内个女惹,内天在酒坐上嗦的好好的要发气秦哥了,掐几天又抛来找秦哥,窝当然得告诉她谁是正房。(对啊,那个女人,那天在酒桌上说的好好的要放弃秦哥了,前几天又跑来找秦哥,我当然得告诉她谁是正房。)” 元义倒是没想到孙染在那之后又找过秦宇,他想了想还是说:“其实她也挺好的,你对女孩子温柔一点。” 肖旗撇了撇嘴,“哦。” 他放下筷子,将两只手的大拇指碰在一起。 “所以你们是真的和好了吗?” 秦宇:“还在试用期。” 元义抬头去看他,秦宇表情很坦荡。 这么乖?都不觉得不甘心的? 肖旗:“啊?” 反应片刻,肖旗哈哈大笑,“秦哥!你也有今天!” 肖旗没忍住对元义竖了个大拇指,“义哥,真有你的!” 肖旗:“不过啊秦哥,你是不是忘了件事?” 秦宇全程很淡定,“什么事?” 肖旗:“给我涨奖金啊!我可是你的大助攻!” 秦宇:“嗯,奖。” 答应得这么爽快,肖旗知道秦宇是真栽了,他在那儿乐得直笑,但尽管笑得多前仰后翻,他手里的鱼倒是从没掉过。 元义摸了摸有些泛红的脸颊,默默把头放得更低。 他害羞个什么劲儿啊…… 为了挽留什么也没干的闲人尊严,元义强烈包揽了洗炊具的活儿,他把两人赶了出去,一个人在厨房折腾。 但老是里面外面溜达的人,让他洗碗都没落得清净。 元义放好最后一个干净的碗,开始洗锅,“你干嘛呢,监督员?” 秦宇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但还是没离开。 元义:“放心吧,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洗过多少次碗了,不会坏事儿的。” 元义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洗碗是在两个人高三租的房子里,他们自住在一起以来,秦宇总想方设法地给他改善伙食,他不太好意思,提出自己干洗碗的活儿。 但他从小被惯着长大,没做过饭没洗过碗,不清楚剂量,放多了洗洁精,滑得摔了不知道几个碗,去捡碎玻璃还划伤了手。自那之后,秦宇再没让他洗过碗,不管元义意愿多强烈。 果然,人不能立flag。 元义刚说完“不会坏事儿”,开着的水龙头就像受到了刺激似的,开始分道扬镳,朝着四处开枪,活像那不听话的叛逆儿子。 乱滋的水龙头滋得元义眼睛都挣不来,突如其来的凉水打在身上,冰得他“啊”了一声。 还好秦宇及时冲过来替元义挡住水流,关上了水龙头,不然元义不知道会有多惨。 元义伸手去抹了把脸,睁开眼,发现两个人都像落汤鸡似的面对面站在那儿,别提有多狼狈。 他笑了起来,“它自己窜稀了,可不怪我。” 秦宇也笑了,“嗯,不怪你。” 他把元义额头上贴着的湿发撩向耳后,“快去用热水洗洗,你整个人都湿透了。” 元义:“你先去,你比我湿得还凶。” 秦宇坚持,“你去,会感冒的。” 元义:“那就一起洗。” 秦宇直直望进他的眼睛,耳根渐渐发红。 秦宇:“好。” 最后,元义在淋浴室里活活被折腾了两小时,才被秦宇抱去了休息室。休息室的床不大,但是很软。 秦宇搂着他,“睡会儿吧,晚饭叫你。” 元义想回答,但却只发出了哼唧声,他累得眼皮疲软,沉沉睡去。 直到后来晚饭时,肖旗看向元义那充满深意的眼神,让元义窘迫得恨不得打死秦宇,然后再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42章 甜蜜日常(二) 秦宇感觉最近元义以前那股娇纵劲儿有些被养回来了,他乐得如此,甚至特别希望如此。 他买完早餐回来,刚把东西放下,就听见了元义在找人。 “秦宇?” 秦宇克制不住地笑容满面,元义醒来就开始找他的下意识行为,已经好一段时间了。他感觉,特别好。 打开房间门,秦宇在睡眼惺忪的元义旁边坐下,“醒了?” 元义被秦宇灿烂得快开花儿了的笑容闪得眼都花了。秦宇最近老是这个表情看他,虽然很甜,但他老慎得慌。 要知道,就算是在他们高中热恋时,秦宇都很少有这个表情。 元义:“嗯,饿了。” 秦宇去衣柜里找了件外衣给元义披上,最近天气开始转凉了。 秦宇:“起来吧,我买了灌汤包。” 元义两眼发光,“真的?” 没想到他昨晚睡前随意的一句“想吃灌汤包”,秦宇今天一大早就给他实现了。 不过也不算没想到,秦宇一直都是这样,只要是元义说想要的,都会去给他实现,十年前是,现在也是。 元义拉拢外衣,屁颠儿屁颠儿跑去了客厅,桌子上放着他爱的灌汤包,还有盖着金黄荷包蛋的面条。 他在沙发上坐下,一边把灌汤包往嘴里塞一边说:“怎么还有面条呢?” 秦宇看着他猴急的样子,无奈地笑笑,“小心烫,慢点吃。” 秦宇:“面条我原本想自己做的,但你昨天不是说想吃灌汤包吗,做了去买怕面条凉了,买了去做怕灌汤包凉了,只好一起买回来了。” 元义:“我吃灌汤包就行了,干嘛非得有面条?” 秦宇在他旁边坐下,眼神宠溺,说:“生日快乐。” 元义愣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看他,“今天是我生日?” 秦宇拍拍他的头,“还是这么迷糊,自己生日都不记得。” 然后抓了他拿过包子的手擦了个遍,把筷子递给他,“快吃吧,等下凉了。” 元义莫名有些害羞,觉得自己太久没谈恋爱,人都纯情了不少,他接过筷子,乖巧地点头。 这样的元义让秦宇原本就软的心更软了个透,见他吃进第一口,连忙说:“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听见这熟悉又朴素的祝福语,元义差点被吃进的面条呛住,急急忙忙喝了口汤,他缓过气来,“你干嘛呢?” 秦宇咳嗽一声,没说话,定定地望着他。 四目相对,元义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说这个干嘛?你不是嫌土吗?” 高中的那几年,每次秦宇过生日,元义都会赶在他吃面条的第一口说一句诸如此类的祝福语,秦宇每次都会让他闭嘴,说土没新意,就算是在一起之后秦宇也会委婉地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说“宝,我们以后还是省掉这个环节吧”,结果都会被元义“长寿面的第一口祝福语最灵验”堵回去。 秦宇:“不土,挺好的。” “你现在是在啪啪打自己的脸?”元义嘟嘟囔囔,“你以前可是都不让我说的……” 秦宇忍不住轻轻捏了一下元义的脸蛋儿,“以前是我不懂,真挺灵验的,快吃吧。” 元义反应迅速地捂住脸颊,可惜太晚了,“登徒子!” 秦宇最近老处于两人在热恋中的状态,试用期什么的经常被他抛之脑后,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好意思,我忘了。” 元义懒得跟他计较,拿着筷子继续吃他的面,“什么灵验……一点儿都不灵验。” 秦宇:“嘀嘀咕咕什么呢?” 元义:“我说那些个祝福语你以后也别说了。” 秦宇:“怎么了?不是挺好的吗,你看我现在健健康康,活得好好的。” 元义:“那我还说了百年好合呢,怎么还让我们分开了那……”么久。 元义住嘴了,低下头安静吃面。 秦宇也安静了,他把手肘撑在腿上斟酌了会儿,还是决定开口,“为什么愿意重新在一起呢?” 元义:“还没愿意。” 秦宇:“为什么给我机会?明明我什么都没有解释……” 元义“啪”一声放下筷子,他一直忍着不问,没想到这人还主动说起了,“你也知道你什么都没解释过?” 秦宇看向他,眼神很复杂,好像更多的是对元义的担心。 跟他对视了好几秒,元义叹口气,“算了,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的。” 然后无奈地向秦宇摊开手。 秦宇愣住了,缓缓将自己的手覆上去。 元义无情地挥开了他,“生日礼物!” 秦宇这才尴尬地笑笑,“准备了,我去给你拿。” 秦宇很快又回到了元义的身边,刚坐下,元义就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快点。” 秦宇也没磨蹭,将手里的小盒子递给元义。 接过盒子的一瞬间,元义心脏砰砰狂跳,像是有种预感,他勉强笑笑,“这么小,你不会是敷衍我的吧?” 秦宇没说话,用眼神示意他打开。 元义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稍稍克制心里的悸动,低下头打开了盒子。 漂亮的蓝丝绒礼盒,四周凌厉的轮廓被磨得方方圆圆,大方又温柔,里面整齐可爱的乳白色小软床上躺着两枚简约大方的戒指,戒指上的小钻石被打磨成小星球的样子,仔细看,还能看见星球里面雕刻的小小蚂蚁。 果然。 预感落实,元义反而平静下来,他摘下两枚戒指往里层看,两个“Y”安安静静地躺在各自的地盘上。 这是两枚一模一样的戒指,但这是情侣戒,元义知道,因为这是他设计的。 元义:“从我手里薅出来的吧?” 想了一肚子腹稿准备开口的秦宇愣住了,而后又反应过来,他从不该质疑元义的聪明才智。 秦宇:“你猜到了?” 元义:“嗯。我死死捏在手里三天没放手的东西,我当然一眼就认出来。” 纪回坏归坏,答应别人办到的东西却一样也不落,元义还得感谢他,让他在那难熬的时间里捏着冰冷的钻石又多了一份生的欲望。 秦宇心疼地握住了他的手。 元义反握住他,“你是第一个找到我的吧?” 秦宇看着他,“是。” 对啊,怎么可能不是他呢,那午夜梦回呼唤他的声音,他明明记得那么清楚,为什么当初要质疑呢,为什么当初不再多一点信任呢,为什么他们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 元义不想再去后悔,他松开手抱住秦宇,“那三天……你是怎么过的?” 秦宇沉默一阵,缓缓开口,“忘了。” 忘了,只知道“找,一定要找到他,哪怕是死,也要再见到他”。 元义知道秦宇不想说,不再追问,他蹭了蹭发痒的鼻头,“谢谢你。” 还有,对不起。 秦宇的一声暗示性咳嗽打破了浓情蜜意的氛围,“你是不是鼻涕往我衣服上蹭呢。” 元义满脸黑线地推开他,“滚!真下头!” 秦宇忍不住笑了,凑过去又想抱住他,元义不配合,两个人推搡起来,推搡着就又滚上了沙发,意识到情况不对,元义伸手抵住秦宇的胸口,“停!不能再继续了!” 秦宇死死盯着他,眼里全是欲火。 元义:“你昨天折腾到半夜,今天还想?我这老腰还要不要了?” 秦宇深吸一口气,无奈地坐起来,顺带拉起元义,“明天。” 元义坐好,然后忍不住靠着他哈哈大笑,“贪吃的小屁孩儿。” 第43章 甜蜜日常(三) 好歹是一年一次的生日,元义爸妈当然不会忘了这宝贝儿子,吃完早餐没多久就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元义妈妈:“宝贝儿子,祝你生日快乐!” 元义:“谢谢妈。” 元义妈妈:“本来前两天想着去陪你过生日的,结果你爸单位有事儿,又去不了,委屈我们宝贝儿子了。” 元义爸爸没出镜,却一直在偷偷摸摸听两人说话,还忍不住插嘴,“委屈啥啊委屈,一大男人,过个生日还不得了了?” 元义妈妈转过头去瞪他一眼,“我跟我儿子说话呢,你滚开!” 元义对这两人打打闹闹式的恩爱都习惯了,他笑着说:“反正都快退休了,让我爸别那么忙了,我嘛,你也别担心,有人陪我过生日。” 电话刚进来时,秦宇是想回避的,但元义看出了他的意图,握住他的手,说“没关系”。 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些坐立不安,元义妈妈知道他们曾经的关系,要是发现他在这儿,肯定会接受不了。 他怕自己的再次出现会破坏元义跟她妈妈母慈子孝的关系。 元义妈妈:“谁啊?” 元义卖了关子,“你猜猜看。” 元义妈妈:“我哪儿猜得到啊,臭小子。” 元义转头看了眼秦宇,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把镜头挪了挪,对准了秦宇,跟他一起入了镜,“你看这是谁?你们很久没见面了吧。” 秦宇吓了一跳,急忙捂住了摄像头,还关掉了扬声器,“元义,别这样。” 元义:“怎么了?别怕,丑媳妇总得见公婆的。” “不是。”秦宇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你妈妈知道我们关系的。” 元义一点也不惊讶,还歪着头看他,嘴角带着笑意,“什么关系?” 秦宇看着他,有些无奈,“这是件很严肃的事情。” 元义噗嗤乐出来,“那么紧张干嘛?” 没等秦宇回应,元义重新拿过手机,“不说了啊妈,我玩儿去了。” 对面的元义妈妈还处于呆愣的状态,前段时间元义突然告诉他女朋友那事儿是假的的时候,她就有点预感了,但突然见到秦宇,她还是惊了一下。 听见元义的话,她迟疑地说:“诶,好,好好玩儿。” 挂了电话,元义拍拍秦宇的肩,“你告诉她的?什么时候?” 秦宇刚刚留意了元义妈妈的表情,他以为她会抓狂的,结果却比他想象的平静了太多。 他觉得奇怪,但还是一五一十回答了元义,“嗯,我们分手那天。” 元义故意惊叹一声,“哇!那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之前他告诉张如欣和方瞳桐他出柜了,那是真的,就在他和秦宇分手的当天,他告诉妈妈,他很难受,他失恋了,对象是秦宇。 当时的他处在一种特别悲伤的情绪里,居然连妈妈平静得奇怪的状态都没在意,现在想起来,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元义:“可惜还是被你抢先了一步。” 秦宇愣住了,那时为了让元义妈妈少些芥蒂,他一直都在强调是自己主动的,是自己先跨出那一步的,元义其实一直都在被迫接受,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元义会…… 秦宇:“你其实不用说的……” 元义扬眉,“不好意思,当时太难受了,没忍住。” 秦宇看着他,内心自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话安慰他。 元义无所谓地贴了下他的手,“我们去看电影吧?” 事已至此,确实说再多也没用了,秦宇反握住他的手,两只叠交的手特别温暖,“嗯,好。” 因为是休息日,看电影的人还挺多的,情侣牵着手,朋友肩并肩,买爆米花的、买奶茶可乐的声音此起彼伏。 元义坐在休息区,划拉划拉秦宇的手机,然后递还回去,“就看这个吧。” 秦宇把手机接过来,迟疑一下,“爱情片?” 元义点头,“对啊。” 秦宇:“……你不是不喜欢吗?” 元义嘻嘻笑着凑过去,“你还记得呢?” 秦宇:“当然记得。” 元义一直以来都不喜欢爱情片,觉得浓浓稠稠的腻得慌,他更喜欢的是悬疑片之类的。 但是,这爱情片,可是他们爱情开始的导火索。 秦宇买了最近时间的票,取完票也差不多可以进场了。他们进去,然后在最后一排落座。 元义咕噜咕噜喝着手里的可乐,脸上的笑意显露他的好心情,“就是这个位置,你坐左边,我坐右边。” 如果是别人可能会惊讶于元义的好记性,但秦宇不会,因为他脑海里的这个场景清晰得就像昨天。 十一年前,高二。 坐在电影院里最后一排的元义生气地嘀嘀咕咕,“你看看那几个大人,有没有把我们小的放在眼里!” 秦宇看向坐在前几排的两对老夫老妻,元义爸妈、他妈和继父,其乐融融,甜甜蜜蜜。 元义:“好不容易周末,非拉我们来陪他们作乐,作乐也就算了,还非得看什么爱情片!难看死了!” 秦宇把手搭在元义座椅靠背上,像是把人圈进了自己怀里,他轻轻拍拍元义的肩,“别气了,要不我带你偷偷溜走?” 元义撇嘴,“算了,我可不想回去还被说是不孝子。” 秦宇忍不住笑了,“要不要吃爆米花?” 元义:“要。” 秦宇伸手捏出一颗爆米花投喂进元义嘴里,元义咔擦咔擦吃起来。 元义:“很甜。” 秦宇:“甜吗?” 说着,又捏了一颗喂进自己的嘴里,果然很甜。 元义看着秦宇的动作,脸上浮现一丝红晕,他刚才吃爆米花时好像嘴唇还碰到了秦宇的手…… 秦宇见他愣愣地看着自己,有些疑惑,“怎么了?” 元义:“你最近好像很喜欢喂我吃东西……” 秦宇不自然地咳嗽一声,“是吗……” 元义尴尬地坐正身子,“看电影,开始了。” 秦宇也转过去正襟危坐,但没看多久,两人都被无聊的剧情感染得昏昏欲睡,不自觉地软下身体,又依偎在了一起。 元义靠着秦宇,把头搭在他的肩上,“爱情片,真够无聊的。” 秦宇很赞同,往元义嘴里塞了一个爆米花。 元义:“还要。” 秦宇又往他嘴里塞了一个。 但闭着眼睛的元义,大脑都快休息了,他吃着爆米花,感觉自己的口水在昏昏欲睡中快要滴下,他忍不住吸了一下,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投喂食物的秦宇意识到自己被舔了手指,耳根都红了个透,他拿着爆米花湿润的手不知道该不该收回去。 舔到一个有温度的东西,元义立马惊醒了,他看向秦宇,心脏咚咚跳个不停,“我,我不是故意的。” 秦宇看着他张张合合的双唇,喉结滚动,忍住凑上去的冲动,他没说话,转过头去继续看电影。 但两人之间的暧昧氛围却是怎么也去不掉了。 这是元义第一次深刻感受到他和秦宇之间不正常的氛围。 回想起以前的种种,元义忍不住调侃道:“你这人就是怂,你要当时直接上了,哪儿还有之后冷战的那几个星期。” 秦宇:“被舔的是我你都要躲着,我要是再得寸进止一点,你岂不是要一辈子不理我。” 元义才不承认,“我才不会,你当时要是亲了我我肯定对你负责。” 秦宇:“那现在呢?” 元义不说话。 刚巧电影开始,熄了灯,秦宇乘机凑到元义跟前去,只差一厘米就可以亲上,“现在呢?” 元义还是不说话。 秦宇轻笑一声,直接吻了上去。 秦宇:“好了,你得对我负责了。” 元义:“臭流氓。” 面前闪烁着的电影光照到元义脸上,得逞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秦宇无奈地揉揉他细软的头发,果然还是那个别扭又可爱的小男孩儿。 第44章 受伤(一) 61路酒吧。 肖旗:“恭喜义哥终审通过!大家举杯!” 孙染随着众人站起来,嘴里嘀嘀咕咕,“人东道主都没说话,你倒是会瞎起哄。” 元义不在意地笑笑,“小弟帮我带气氛这是应该的啊,而且后面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现在也只是稿子过了。” 听到这话,孙染叹了口气,“对啊,我这part都还没过呢。” 元义跟她碰了下杯,“放轻松,没问题的。” 孙染点点头,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她一直挺要强的,元义那part完工了,她难免有些压力。 元义坐下后和身边的秦宇又碰了一次杯,“不尴尬吧?” 秦宇:“什么?” 元义:“你和孙染。” 秦宇轻笑一声把酒饮了,然后凑近他,“我怎么好像……闻到了一股脑酸味儿?” 元义给了他一肘子,“去你的。” 秦宇:“怕我尴尬还让她来?” 元义瞪着眼睛看他,“你还真尴尬啊!” 秦宇无奈的笑笑,捏捏小醋包的脸蛋儿,“什么感觉都没有,只对你有感觉。” 元义忍不住抖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可越来越吓人了。” 原本秦宇是想闭馆,他们自己庆祝的,但元义拒绝了,觉得在酒吧庆祝也挺好的,这不,群魔乱舞,特别high。 中途,元义尿急,去了趟卫生间,秦宇也跟着去了,但十分钟后出来的却只有元义,而且面色坨红。 “你给我放开!” 元义一惊,孙染的声音?他寻声走到了卫生间旁边的拐角处,入目的果然是孙染,还有一名陌生男子。男子一副醉态,拉着孙染不让她走,嘴里还各种恶心的调戏话语。 他急步过去推开醉汉,把孙柒拉到自己身后,“你谁啊?大庭广众调戏良家妇女?” 元义的突然出现让被吓坏了的孙染充满了安全感,如果没有这令人发指的台词,她觉得她会义无反顾地爱上他。 醉汉被推得踉跄,站稳之后愤怒地看向元义,“你又是谁啊你?这小娘们是你马子?” 元义: “嘴巴放干净点儿!” 醉汉步伐不稳地朝他们走过去, “嘿?还不乐意听了?你哥哥我跟你说一句话都是你这小白脸的福气!” 看清元义的脸之后他又猥琐笑起来,“不过,你这小白脸好像长得比那小娘们还漂亮,要不你跟哥哥算了,哥哥男女不忌的。” 元义被这老男人说得恶心死了,他把孙染拉开离自己好几步远的地方,冲上去就是一拳, “给老子滚!” 如果是之间的元义他可能就直接将孙染带走,息事宁人了,但这段时间属实被秦宇养回了许多青春期的气性,突然来的怒气想压都压不住。 醉汉没来得及反应,活生生接了这结实的一拳,疼得他呲牙裂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元义:“是你今天走运在这个酒吧里,要是在其他地方看我不好好教你做人!” “走。”他拉住孙染的手臂将她带走。 孙染表情木木地跟在后面亦步亦趋,事实上她早被man得春心萌动,她在心里哀嚎,为什么,为什么全世界的好男人都是男人的! “小心!” 突然从另一个方向冲出来的秦宇让元义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随着秦宇的目光向后看去,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秦宇便一把将孙染推开,然后将他护在了怀里。 元义的视线里一片黑暗,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是秦宇的闷哼声。 他的心脏克制不住地怦怦狂跳,所有的不安感袭卷全身。 当元义的世界重新恢复光明,秦宇已经将那个醉汉按在地上狂揍,砸在身上的声音沉闷得像是用石头砸人,可想而知秦宇用了多大的力气。 看见秦宇头顶全是血的那一瞬间,元义脑袋嗡嗡作响,就连哪里来的力气冲上去都不知道,他拉住秦宇,说出来的声音都是擅抖的,“别打了,跟我去医院!” 听见元义颤抖的声音,秦宇这才意识到自己当下暴虐的行为,他慌张地撒开手,“我……我……” 元义哪还在意秦宇在想什么,眼里只有那血淋淋的伤口,他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去捂住那流血的地方,又怕弄疼他,眼泪克制不住地往下掉,他骂道:“听见没!你他妈跟我去医院!” 秦宇这才注意到元义的状态,他把元义抱住搀着他站起来,往地上一看,全是碎掉的玻璃,心里不由得感到庆幸,幸好,幸好来得及时。 “没什么大事,就是口子划得有点深,带他去缝两针。” 听到这话,元义终于把心落了回去,他看向秦宇,想跟他说些什么,却发现秦宇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医生,他跟着望过去,这才发现刚刚一直被心神不宁打扰得连外貌都没仔细看的医生居然是个禁欲型大帅哥! 元义的心情突然一下从“怎么办怎么办”过渡到“刚刚怎么没疼死他”。他在这儿心神不宁的,就怕情况严重或者有什么后遗症,结果当事人可好,悠哉悠哉地看帅哥? 小护士:“习医生,崔医生刚刚下班了,要不你给他缝两针?” 习靳迟疑了一下,“嗯。你去我办公室跟初南说一声,让他等我一会儿。” 小护士很高兴,“好嘞!保证完成任务!” 习靳头疼地再次嘱咐,“说完就走,别说多余的话,别问多余的问题。” 小护士嘿嘿笑着,“绝对不问!”怎么可能不问呢,她作为鲸南cp粉怎么可能放弃抠糖呢! 习医生虽然年轻,但手法娴熟,伤口很快就处理好了。 秦宇观察了半天这个习医生,还是决定问问,“习医生?” 习靳头也不抬,“嗯。” 秦宇:“你有什么兄弟吗?例如双胞胎之类的?” 习勒: “没有。” 秦宇:“那远房亲戚呢?长得很像的?” 习靳:“没有。” 兄弟?双胞胎?远房亲戚?这不是熟悉的搭讪话术是什么?元义脸都绿了,他打断了还想再问些什么的秦宇,说: “习医生,辛苦你了,要不等下一起吃个宵夜吧?” 听见“宵夜”一词,习靳神情都柔和了许多,他不觉想起那个还在等他的男人,“不了,我爱人还在等我。” 元义一愣,然后意味深长地看向秦宇,“哦~有爱人了啊~习医生这么年轻,没想到都结婚了。 ” 秦宇听出了元义的言外之意,咳嗽一声,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习医生很像我之前认识的一个人。” 元义微笑着看他,“是吗?” 秦宇两眼真诚地看着他。 元义微笑:“你觉得我信吗?” 秦宇:“……信。” 元义仍旧微笑,轻轻地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滚。” 第45章 受伤(二) 彭致远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元义正开着小黑行驶在公路上,清晨的道路行车并不多,大多都是忙于生计的大货车,他开得很畅快,对小黑也更是满意。 调整了一下蓝牙耳机,元义接起电话,“喂,彭哥。” 可能因为太早,彭致远传过来的声音还带着慵懒,“你现在在哪儿呢?” 元义:“回家的路上。” 彭致远松了口气,“这就对了,有什么话好好说,别置气,别离家出走,回家去好好跟秦宇谈谈啊。” 元义轻笑一声,“秦宇告诉你的?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彭致远:“他大早上的打电话来,问我知不知道你去哪儿了,说一大早就找不见你人,昨天晚上你也对他爱搭不理的。” 元义瞄了眼打进来又自动挂掉的秦宇电话,说:“那彭哥你帮我跟他说,让他别担心,到时间我自己会回去的。” 彭致远疑惑了,“你刚刚不是说你回家了吗?” 元义:“昂,回老家。” 彭致远:“吵得这么严重啊?还得回娘家?” 元义:“没,没吵,有件事得回去一趟。” 彭致远叹了口气,打心里就觉得元义是闹别扭了,“有些事儿虽然秦宇不让我告诉你,但我想想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 元义没想到这通电话竟还有意外之获,“什么事?” 彭致远仔细想了想,决定从头说起。 彭致远:“我第一次见到秦宇时就直接点明了酒吧合作的意图,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态度特别坚决,我以为这事儿真就这样了,但还是不死心地给了他一张名片。结果你猜怎么着?” 没等元义说话,他又继续道:“他念了一遍公司的名字,然后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叫郑元义的人。” 元义愣了一下。 彭致远:“他是真的一直在关注你。” 元义:“…然后呢?” 彭致远:“然后,我就告诉他当然认识,并且你就是这个项目的提案人。” 元义:“…所以他答应了。” “对。”彭致远说,“我一直都知道你们的关系不简单,但我最开始确实没有往恋人那个方向想,直到白兰花的那次。” 彭致远:“还记得吗?我送你的白兰花?” 怎么可能不记得,现在都还在他房间里活得滋润得很。 元义:“当然记得。”他已经猜到彭致远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彭致远:“那其实是秦宇送的,虽然他只说了一句让我分给公司的人,但我知道他真正想给的是你,你就是公司里唯一的那个人。对了,那花好像还是他自己种的。” 自己种的?这元义倒是没想到。但仔细一想,肖旗曾经说过,秦宇在北城种了一院子的白兰花,可北城和海城隔了那么远…… 彭致远:“而且啊无论是请他帮什么忙,只要是牵扯到你,他从来都不犹豫,干脆得我都心动了。” 彭致远:“不过,起初那段时间,他是有意避着你的,我能看出来。我猜,应该是因为你的女朋友?” 元义:“……这么明显吗?” 彭致远哈哈笑了两声,“阅历多了,难勉比别人多看到些东西。” 元义:“那女友是假的。” 彭致远:“我听说了。其实我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秦宇比你看到的要喜欢你多得多,在这个世界上,遇到两个人相爱的人太难了,更何况是你们这种情况。所以,好好珍惜彼此,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彭致远的话说到了元义的心坎里,更坚定了他回家的心。 元义:“谢谢你彭哥。也想请你帮我告诉他,在家好好等我回来。对了,顺带请个假。” 彭致远笑了,“臭小子,回来记得补假条。” 元义很快到了机场。他把小黑安置在停车场后去赶了飞机。飞机很快,几个小时后他便到了江城。 正在吃午饭的夫妻俩看着门口突然出现的元义一时愣住了,随即就是特别惊喜。元义妈妈放下筷子,跑去元义跟前,帮忙拿东西递拖鞋,“儿子,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还带了这么多东西?” 元义把包放下,洗洗手特别自觉地拿碗乘饭,“你不是一直嚷嚷着想吃海城的特产吗?刚好我这次回来有点事儿问你,就一起买回来了。” 一听是有事要问她,元义妈妈的惊喜感都减了一半,早就知道元义会回来,但没想到他这么沉不住气, “知道你想问些什么,吃完饭再说。” 元义点点头,“当然啦,我不急。” 不急这么早的赶回家?元义妈妈重新拿起筷子,叹了口气,他这儿子果然被吃得死死的。 吃完午饭,元义很自觉地收拾了碗筷。 元义妈妈看着自家儿子这逐渐利索的动作,又叹了口气。 等元义忙完,坐上沙发,元义妈妈早就等着了。 元义妈妈:“说吧,要问些什么?” 元义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从最想知道的问起,“妈,十年前秦宇根本没出国吧?” 元义妈妈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对,他没有出国。” 元义:“那他…… ” 元义妈妈打断他,“算了,你别问了,我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你。” “那时候你失踪,我们所有人都急坏了,特别是秦宇,他每天骑着个电动车大街小巷地找你,直到实在撑不住才回家吃一口饭,这还是你秦阿姨告诉我的。我们都不知道最后他是怎么找到你的,他报了警,却没能等警察到了再行动。他……杀了那个人……” 果然一切都是慌言,秦宇从没出现在那里是假的,秦宇出国是假的,就连纪回被击毙也是假的。 元义:“所以他……可是,这是绑架罪啊,就算他失手杀人,也不应该被判刑的啊……” 元义妈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孩子,他不是防卫过当也不是失手杀人,他……足足捅了那人十七刀……而且那人是有精神病史的,这你也知道……我们已经尽最大的能力去减刑了。” 十七刀。 元义摊软地坐在沙发上,所以这就是秦宇一直不愿意解释的原因吗。 元义妈妈拍拍他的肩膀,“其实秦宇出来后有找过你,我那时候不知道你女友的事是假的,所以告诉了他,后来我也只是听他妈妈说,他去了北城。” 元义:“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元义妈妈:“十年前是秦宇让我瞒着你的,他为了堵住我的嘴,还告诉了我你们的关系,对不起儿子,虽然这是秦宇的要求,但妈妈当时确实存了私心。” 元义:“……这不怪你,这对于你们来说,确实难接受。” 元义妈妈:“唉,他出来后我原本是想告诉你的,哪怕是弥补一下我的欠疚心,但他却说,如果我这么做了就是在葬送你们两个人的幸福……其实,你们两个人现在又重新走到一起,我内心还是挺乐意的,就像多了一个儿子,毕竟小宇也是妈妈看着长大的。” 元义妈妈:“但是元义,我希望你能想清楚,当初小宇暴虐性的杀人行为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如果你真的决定跟他在一起……” 元义打断了她,“妈,如果当初被绑架的是秦宇,在外面苦苦寻找三天从不合眼的人是我,我想,我也会这么做的。所以,你不用说了,我早就决定这辈子就是他了。” 元义妈妈握住了他的手,笑了起来,“对,你早就长大了,有自己的判断力,是我,老是还把你当小孩儿。” 元义反握住她的手。 元义妈妈看着他,“妈妈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元义:“你问。” 元义妈妈:“你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元义:”……” 元义妈妈恨铁不成刚地甩开元义的手,“没出息的家伙!” 第46章 表白(完结) 钥匙插入门锁中发出“咔哒”的声音,躺在沙发上打盹的秦宇一下惊醒过来,他跻着拖鞋着急忙慌地跑过去,等不及门后的人推开门,一下把门拉开。 元义吃惊地抬头看他,“你还没睡呢?” 现在是半夜一点,本想在家睡一晚再赶回来的元义,还是没抵住自己的归心似箭。 秦宇:“嗯,在等你。” 元义一边脱鞋一边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拿着,“我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也没说会来你家,你这不是瞎等吗。” 秦宇:“我这不也等到了。” 元义换好拖鞋去了客厅,往沙发就是一躺,“真舒服,累死我了。” 秦宇跟过去把他上半身拉起来,然后顺势坐下,让元义舒舒服服地躺在自己怀里,自觉地开始给他捏肩。 秦宇:“彭致远说……你回家了?” 元义嗯了一声,“有点事儿找我妈。” 秦宇:“那个习医生,他跟之前的酒吧壁画师长得很像,所以我才多看了两眼,你别多想。” 元义躺在他怀里,不免觉得好笑,“很像吗?” 奏宇:“像,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元义:“万一就是同一个人呢?” 秦宇:“不是同一个人,我确定。” “世界上长得相像的人很多,说不定是两个人长相的共同特征正好撞上你脸盲点了。”元义抬眼看他,“你干嘛那么在意?” 秦宇手上的动作不停,“没有在意……你之前不是说想见那位壁画师吗……” 很少能从这样的角度看秦宇,元义忍不住用手指戳戳他的下巴,“什么时候?我记得我只跟肖旗说过啊。” 想了想,他又掐住了秦宇的下巴,“好啊你,你到底从肖旗那儿打听了我多少事?上次的监控也是,你还真是个老变态。” 秦宇被元义掐得痒痒的,脑袋躲了一下,伸手将元义的爪子攥进手心里,“所以你没有因为昨晚的事生气吗?” 元义:“谁说我没生气?我气死了!哪有人想也不想冲上去给花瓶砸的?你以为你是铁金刚吗?” 秦宇终于有了丝笑容,他玩着元义细长的手指,开口,“我还以为你真吃大醋了。” 元义瞪他, “我说正经的,以后再有这种事儿,你第一要保的是你自己,听到没?别一天到晚瞎逞能。” 秦宇:“嗯,知道了。” 答应归答应,但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就又是另一码事儿了。 元义在秦宇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身躺着,“诶,问你个问题,如果说我有女朋友那事儿是真的,你真的就这么放弃我了吗?” 秦宇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垂眸,“我不知道。” 元义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说是呢。” 秦宇:“以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真正同处一个城市,你又经常在我眼前打转,我才发现放弃真的很难。” 元义:“那还真得感谢你们大老板了,把你发配到海城来。” 秦宇:“确实,如果不是他,可能我连来这里的勇气都没有。” 元义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双手攀上秦宇的脖子,说出的话全是蜜味儿,“帅哥,亲亲我。” 撒娇的元义很少见,秦宇有些意外,“干嘛?” 元义:“亲亲我,我给你一个大奖励。” 虽然带着疑惑,但秦宇还是照做了,他捧住元义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轻轻一碰,元义像耗光了电的机器人突然插上了电源,条件反射似的坐起来。 元义:“叮。密码正确。” 还好秦宇闪得快,不然就被撞个正着。 元义转过头去看他,“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复古的原木茶几,浅棕色的圆弧沙发,所有熟悉的家具都在告诉秦宇这是元义在海城的家,但…… 用白色相框封住的干枯白兰花标本,绿色毛毛虫整蛊玩具,带着帽子的小棕熊玩偶,印着小蚂蚁和宇宙小行星的情侣水杯,这所有的东西,无一不让秦宇恍惚。 他走上前去触碰它们,每一样都是真实的,“我以为这些东西早就不在了……” 元义:“我出院之后回过一趟出租屋,还是觉得舍不得,就把它们都带走了,这些年也一直好好地放着。” 元义说的话让秦宇特别心疼,他无法想象元义当时看着这些东西是怎样的心情,更何况那时元义的心理状态还致使他直接放弃了警校,选择在修养一段时间后重新复读。 秦宇:“你这次回家……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元义从他手上接过毛毛虫,拉下毛毛虫屁股后面的引线,让它在桌子上“嘎哒嘎哒”地蠕动。 元义:“嗯,我妈都告诉我了,十年前你为我做的所有事,还有分手后你去了哪里。” 秦宇的手不自觉捏紧,脸色越来越苍白,“……你害怕我吗?” 元义抬眼看他,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不怕,永远都不会怕。” 元义站直,直勾勾地盯着他,“奖励,还想要吗?” 元义的坚定让秦宇所有的不安落回原位,他回视他,回答,“想要。” “那么。”元义说:“恭喜你,你成功转正了。” 秦宇看着他,心里各般滋味掺在一起,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 元义无奈地笑了笑,低头将事先藏好的戒指从沙发垫下拿出来,然后说:“秦宇,我喜欢你,我想以结婚为前提对你提出交往,你愿意吗? ” 秦宇直愣愣地看着他,心脏不停地狂跳着,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元义简单恨铁不成刚,一个字一个字教他,“你就说你愿意。” 秦宇:“ …我愿意。” 元义打开戒指盒,将尺寸稍微大一点的一枚拿出来,然后伸手拉过秦宇的手,缓缓将戒指套进了秦宇的无名指,“这下终于物归原主了。” 他将戒指盒塞进秦宇的手里,“现在该你给我戴了。” 秦宇渐渐平复心情,他将那枚孤零零的戒指拿出来,单膝跪下。 元义被秦宇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去伸手拉他,“你干嘛啊?没让你跪着戴啊。” 秦宇牵住他的手,但没借势起来,他安慰性地捏捏他小拇指,然后说:“郑元义,从十六岁开始你闯入我的世界,我的世界就只看得见你一个人,只有你能让我开心难过,只有你能让我体会到爱一个人的滋味,无论是少年、中年还是老年,我的爱都只属于你,所以,我请求你,成为我的爱人,成为我爱的必需品。” 元义被秦宇的告白唬得一愣一愣的,他在感动之余,还有些好笑,“虽然你的告白深情得像是读书那会儿摘抄的非主流爱情语录,但我还是想跟你说,我愿意,特别特别愿意。” 戴着一模一样戒指的两人紧紧地相拥,元义幸福得想落泪。 秦宇:“我爱你。” 元义:“我也爱你。” 秦宇:“同居吗?” 元义:“同居吧。” 两人相视一笑,这就是从青春年少走过来的无限默契。 第47章 番外 北城之旅 元义工作暂时告一段落之后休了年假,趁此机会跟秦宇去了北城的小院儿。 小院儿不大,种满了芳香四溢的白兰花,掺在其中的两棵白兰树尤为突出。 摸摸白兰树小叶尖,元义说:“你可真是个细节怪物。” 正在小院儿里摆弄茶具的秦宇转过头去看他。 元义:“我以前说什么想要不会死的白兰花,想要种在院里的白兰树,全都是在撒娇,想要你说好听的话哄我,哪是真要你做这些,你也怪傻的……” 秦宇看着元义向自己走过来,然后在石桌对面坐下,端起茶杯就开始喝,“小心烫!” 元义被烫得直哈气,“没事儿,没,没事儿?” 秦宇急忙将旁边的凉水递过去,冒冒失失的,还好用的不是开水。 咕咚咕咚喝下一碗凉水,元义已经没有大碍,“我发现啊,人无论多少岁,一旦谈恋爱智商一定会降低。” 秦宇无奈地看他,嘴角似兴非笑,其实心里十分赞同。 元义:“对了,你之前跟我说过要讲讲你们大老板的。” 元义一直都很好奇他们大老板,就算明天就要见面,也克制不住八卦。 秦宇想了想,确实没什么好隐瞒的,告诉元义也算是把自己的这些年告诉他,“我跟大老板认识是在里面的时候,他跟我不一样,我是真的杀了人,但他是被诬陷的。” “那时候他的酒吧还只是个小酒馆,他也是真的倒霉,低调了那么久,还是被一些地痞流氓盯上了,看上了他的地皮,但大老板又不肯卖,结果就让人在酒馆里藏毒诬陷了。” “那地痞也算是厉害,做的太天衣无缝的……不过还好,大老板在里面呆了一年不到就洗清嫌疑带出去了,好像是他一位朋友帮了他。” 秦宇还记得刚见到大老板时,他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了,但却特别有精神气,让人猜不透他的真实年龄。 那时候,老头子看他刚成年的样子,经常跟他说着鸡汤文学,让他好好改造早点出去,说他看起来是个会有出息的小伙子。 秦宇最不适应的阶段是跟老头子一起走过来的,他真的把他当成了亲人,老头子也真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孙子,出狱前还告诉他,如果出去后没有落脚地,可以去北城找他,他打算把小酒馆搬去北城了。 老头儿:“俗话说得好,惹不起,我躲得起。” 元义:“老头儿是个洒脱人。” 秦宇:“是,特别洒脱。” 白由的人,往往都特别洒脱。因为无牵无挂,像浮萍。 老头儿的家是个典型的四合院,家里的家具几乎都是用原木做的,特别古朴。 “来来来,快进来。” 果然是个有精神气的老头儿,现在正坐在客厅里笑着朝他们招手。 秦宇很随意地带着元义进门去,轻车孰路,可见秦宇在北城的那几年是这里的常客。 老头儿:“你就是小元义吧?这么些年老是从小宇口中听到你,今儿总算是见到了。” 老头儿很随和,元义放松了不少,“爷爷好。” 老头儿眼睛一亮,“诶,是爷爷,爷爷好啊,你这孩子可比小宇讨人喜欢,那小子见着我就老头儿,秦老头的叫,可真是个混小子。” 元义乐了,“您也姓秦?” 老头儿爽朗地笑了两声,“对啊,老头儿我本名秦朗,跟小宇也是注定的爷孙缘分,刚巧,他差个爷,我也差个孙。” 秦宇无奈,“秦老头儿,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浑不吝。” 老头儿用手指敲敲桌子,告状道:“听见没小元义?这就是你相好,说话这么大逆不道,你可得好好把他压住了,别让他骑到你头上去。” 元义就差红脸羞了,他可不敢随便答应,因为人骑没骑头上去他不知道,但身是早骑上去了。 “秦老头,你别在那儿瞎说,我们家都是老婆做主。”秦宇凑过去看元义,“对吧? 老婆。” 无形撩人最撩人,这下元义真红脸羞了。 老头儿叹口气,对元义说:“你呀,真是被他吃得死死的,跟我年轻时一个样儿,不过也不算亏,那小子也被你吃得死死的。” 元义不好意思地笑笑,“秦爷爷,怎么说?” 老头儿:“那小子刚来跟我时,一天到晚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不停地干活儿,我还以为他上辈子欠了我债来还债来了,结果后来才知道是受了情伤,果然不管表面看着多成熟,实际上还是个孩子。” “对了。”老头儿降低音量, “有次我还见这小子躲吧台后面哭呢,怂蛋儿一个。” 秦宇听得模模糊糊,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话,“说什么呢老头儿?” 元义噗嗤一乐。 老头儿:“说你小怂蛋一个,喜欢不敢追,怂在这北城,还得让我推你出去。” 这是大实话。 秦宇咳嗽一声,没反驳,“别给我都抖出了。” 老头嘲笑,“哈哈,这还怕我说了,果然是个小怂蛋。” 元义:“对了,秦爷爷,您刚刚说我跟您年轻时一个样儿……能讲讲吗?” 老头看着他,笑容没下去过,“想知道?” 元义点头。 老头儿神神秘秘,“这可不能告诉你们,这是我的秘密。” 老头儿牵过元义和秦宇的手,将他们两的手叠交在一起,不断握紧,“你们只需要知道,相爱不容易,厮守更艰难,珍惜眼前人。” 两只紧握的手不断升温。 元义与秦宇对视。 是的,珍惜眼前人。 第48章 番外 两年后 简约现代双层小别墅里,一伙人举着酒杯,欢声笑语。 肖旗:“恭喜《深夜酒吧》收视率破纪录!” 方瞳桐、张如欣:“恭喜恭喜。” 彭致远:“不容易啊,好事多磨。” 元义叹口气,这两年还真是为了这个动画操碎了心,“确实不容易。” 彭致远:“可惜小孙同志没来,又被他爸妈拉去相亲了。” 秦宇:“那你呢?还不着急吗?” 元义:“是啊,快五六十的人了。” 彭致远差点被噎够呛,“这两口子真是越来越损了。” 大家默默点头。 肖旗:“对了,还得恭喜这越来越损的小两口喜提新房!” 元义哈哈大笑,朝秦宇碰杯,“同乐同乐。” 张如欣:“你倒是乐了。” 元义:“那可不,我这小白脸的生活可滋润得很。” 元义一普通上班族,哪来的钱买这小别墅,他就是一蹭老公房住的小白脸,偶尔还当当小娇妻。 张如欣:“美得你。” 确实挺美的,事业顺利,爱情甜蜜,元义总觉得,也许过去那近十年所有不意都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但世上哪有完美毫无残缺的东西,就像去年年底大老板突然病危离世。 大老板去世了,把名下的不动产都给了秦宇,包括北城和海城的酒吧,以及大老板的在北城的四合院住宅,而钱都捐给了孤儿院。 “我把你当做我最优秀的合伙人,也把你当做我的亲孙子,谢谢这么多年来对我这个老头子的照顾,我一生无儿无女,你是我唯一能立下遗嘱的继承人。” “你必须收下,因为这是我在世上仅存的一点东西了。谢谢你这些年来对我的照顾。” “不用难过,你应该为我开心,我等这一刻已经太久太久,我终于可以再见到他了。” 冬天的火锅果然是最爽的,热气腾腾,温暖又美味。 元义嘴角上扬,看向秦宇,“如果这是电视剧的话,是不是就该从这里结尾了。” 秦宇回望他,“也许。” 他伸手牵住元义的手,“但我们是生活,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元义:“你会一直牵着我吗?” 秦宇:“嗯,永远不放开。” 肖旗猛拍一下桌子,“你们两有没有听我说话!” 元义吓一跳,“什么话?” 肖旗:“我说酒吧最近怪怪的,总有些奇奇怪怪的灵异事件。” 秦宇:“喝多了?” 所有人都忍不住笑出声。 有对象没兄弟的东西,两人都是。 肖旗愤懑,看看那对恩爱妻妻,又看看那对狗夫夫,最后看看单身狗彭致远。 无奈地叹口气,但愿没什么大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