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在年代文赢麻了》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黑莲花在年代文赢麻了》 作者:回南 文案: 黎叶穿越为被穿书者篡改人生的年代文女主。 在文中,黎叶本为男主的妻子,拥有幸福的一生,却被拥有金手指的穿书者设计二婚嫁给村里的鳏夫,劳苦半生,最后却被暴怒的丈夫怀疑和男人通奸,殴打致死。 黎叶:……不如还是继续当黑莲花吧。 被夫家逐出家门? 可以,抚恤金、抚养费、生活费通通拿来。 被娘家恐吓卖掉孩子还钱? 那就干脆离开娘家,进城日子有滋有味,顺便养成未来大佬,等着躺赢。 被穿书者三番四次陷害? 那就借刀杀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直接把穿书者送进监狱。 对于黑莲花来说,与人斗,其乐无穷,无论到哪里都能过上好日子。 * 军人李开霁器宇轩昂,前程万里,只可惜因为家里愚昧被迫和目光短浅庸俗乏味的黎叶结婚。 旁人可惜,鼓励他离婚,追寻真爱。 李开霁确实不爱黎叶,只当她是责任,但他本无所谓真爱,何必离婚? 直到他满载荣誉归家,却发现他老婆跑了,孩子不见了,不明身份的女人谄笑着说自己才是他老婆? 李开霁:……他的责任有且只有一个就行了。 然而,当他找到了黎叶后,却发现曾经庸俗乏味的女人变了。 几年后,李开霁给领导打结婚报告,配偶那栏的名字没有变。 领导:……不是说责任吗? 李开霁:不,这是真爱。 内容标签:系统 穿书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黎叶┃配角:┃其它:接档文十年代吃货指北》求收藏,谢谢大家呀! 一句话简介:是时候展现黑莲花的真正技术了 立意:再困苦的环境也要发光发亮 第1章 “抓革命,促生产。” “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学大庆,鼓干劲,开展社会主义劳动竞赛。” 黎叶是被外面的声势浩大的口号声吵醒的。 等等,她不是刚斗倒了渣爹后妈继妹,正准备接手公司,开开心心从皇太女登基为帝吗?哪里来的艰苦奋斗口号? 黎叶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景象,灰白的墙壁,掉漆的横梁,侧边是雕花梳妆台,桌上有纸包着的谢馥春鹅蛋粉。 这是哪里? 正惊疑着,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一对中年男女闯进来。 王春华一进来,看到黎叶竟然还躺在床上,不禁冷笑,“你瞅瞅,我就说咱们的好嫂子咋就敢喝农药呢?这不好好躺在床上吗?” 李开国:“好了,不要说了,嫂子要休息呢……” “休息?她还好意思休息?”王春华薄削的眼皮子要飞到天上去了,“以前爸妈以为她是咱家的福星,大哥的恩人,一家人宠着捧着哄着。现在确定这就是个冒牌货,扫把星,凭什么还要我受委屈?” “不是我说,大哥的正门妻子还在外面呢,嫂子你要是要点脸,就应该自己收拾包袱滚出去!” 说到这,王春华扬眉吐气地瞟了黎叶一眼。 自从王春华嫁进李家,就没过个好日子,大小家务活全包了。 相反,黎叶不仅男人长得俊有出息,公婆还把她当掌上明珠,真是要啥有啥,一个外姓人在李家作威作福。 每天家务活不用干,就躺着等着吃喝,把那皮子养的是白皙透亮,还和个小姑娘一样鲜亮。 这能不把同为妯娌的王春华嫉妒得眼红? 偏这黎叶也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刁钻又蠢笨,仗着男人出息,公婆护着,作威作福,指着她当小丫鬟用呢! 原本王春华以为她这辈子没指望了,谁知道几天前,部队传来消息,大哥李开霁出任务为国牺牲了!然后,就有个姑娘跑来说,李开霁之所以会牺牲,都是因为黎叶这个扫把星! 这接二连三的,直接李家都吓傻了。 然而,这姑娘言之凿凿,由不得李家父母不相信。 原来当初李家父母算命,算出李开霁命中有大劫,必须娶一个有福气的妻子镇一镇,要不不仅李开霁英年早逝,连李家也会大祸临头。 这一算,就算到了黎叶头上。 于是,黎叶一乡村小土娃,这可不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 谁知到头来却是娶了个冒名顶替的扫把星进门!最后更是因为这扫把星,自家有出息的大儿子牺牲了! 李家父母受不了这刺激,直接两眼一翻,晕厥过去,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呢。 王春华止不住心中的得意,还在念念叨叨,“嫂子,要我说,你现在就收拾包袱,带着那几个小扫把星,赶紧滚出去,要不然等爸妈回来了……” 王春华的声音又吵又哑,像是没喝过水的鸭子嗓,吵得黎叶头疼,差点想一枕头过去让她闭嘴。 很快,黎叶就没时间理会王春华了,因为她脑海里浮现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这也让她意识到—— 她穿书了,穿到了八十年代,最离谱的这竟然还是一本年代文。 在黎叶的前半生,少年时代在继母手中委曲求全装疯卖傻,青年时期积攒力量阴谋阳谋轮番上阵,大半生都在和原生家庭斗争,好不容易才把这一家子送进监狱,接手黎家庞大的资产。 进监狱前,继母声嘶力竭辱骂她一定会有报应,永远不会有人爱她,一辈子活在阴谋诡计中。 事实上,黎叶非常享受这种耍手段玩弄别人命运的感觉。只是把这恶心的一家人送进监狱后,黎叶便有些倦了。 她想着,要不就安安分分做个好人,守着黎家庞大的资产“安享晚年”,这日子也不错。 但还没等她思索好人怎么当的时候,她这眼睛一睁一闭…… 一醒过来,就穿越到八十年代。 以黎叶贫乏的历史知识,对八十年代的印象大抵是——缺衣少食,家徒四壁,高考恢复,改革开放。 问题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小学毕业,高考无望。现在是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遥遥无期。 黎叶:……所以只剩缺衣少食和家徒四壁了吗? 她从渣爹手中抢来的庞大资产!! 最离谱的是,这还是本被穿越者篡改过的年代文。 本来黎叶作为书中的女主角,人虽蠢,却拥有美满幸福的生活。 然而,经过穿书者篡改剧情后,她,黎叶,现在已经被李家认为是冒牌福星,即将面临被逐出家门的悲惨结局。 按照穿书者为她设计的剧情,她将会被穿书者疯狂打脸,作为对照组,凸显出穿书者的真善美,之后还被穿书者陷害嫁给村里的鳏夫,最后被怀疑通奸殴打致死。 而穿书者则会取代她的位置,成为男主角的妻子,过上人人羡慕的幸福美满的生活。 总而言之,黎叶现在就是个凸显穿书者幸福的悲惨配角。 黎叶:……莫非这就是继母所说的报应? 但是,那一家子罪有应得,她把黎家人送进监狱,不知道多少人拍手叫好。 黎叶深沉思索,莫非是因为她想做一个好人的报应吧? 黎叶恍然大悟,果然,一朵黑莲花就不应该选择金盘洗手! 所以遵照穿书者设计的剧情就不必了,她还是想想这日子怎么过吧。 黎叶梳理了下原身的记忆,原身的娘家不在县城,而是在一个小山村。 她的父母有七个儿子,三个女儿,活下来的只有原身的三个哥哥和她自己。 按照她父母来说,最出息的就是她这个嫁到了县城的女儿了。也正是因为这样,原身一直对父母有求必应,各种补贴。 如果原主父母知道她被赶出李家,可想而知,他们的态度会发生何等翻天覆地的变化。 黎叶迅速理出了几个计划—— 第一,强行留在李家,和穿书者上演一场勾心斗角的宅斗。 第二,离开李家,回去娘家,低眉顺眼等着再被嫁出去。 第三,离开李家,离开娘家,去广阔的天地,过自己的好日子! 黎叶想都不用想,直接选了第三条。 其实按照黎叶的手段,穿书者必定不可能比得过她,将穿书者斗下去那是理所当然。 但问题是,李家值得她斗吗? 刚一醒来,黎叶就快速观察了李家,对比大部分人来说,李家的日子已经很不错了。 但对黎叶来说,这还远远不够。 更不要提那个对原身只有责任的男主了,年轻俊俏的小鲜肉不香吗? 至于不回娘家,那就更简单了,黎叶这辈子就没服过谁,让她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中? 不可能! 更何况,原身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实际上也才二十多岁,身体健康,容貌俊俏,这就是干事业的资本啊。 等等! 黎叶后知后觉:……两个孩子的妈? 这一晃神,就看到两个邋遢的黑小孩从门边钻了进来,对她傻乎乎笑,“娘,我饿了!” 黎叶:…… 她刚刚的人生计划可没有孩子的选项! 偏这时候,王春华因一直得不到黎叶的回应,恼羞成怒要扯她下床,“嫂子,你还有脸躺呢?赶紧带着你那两个讨债鬼滚出去……” 黎叶头脑一片空白,嘴唇都在颤抖。 孩子,她一个年方二十的人竟然就有了两个孩子…… 王春华越发急躁,动作更大了,“你可别装死,等爸妈回来了……” 黎叶瞟她一眼,突然大喊,“二妹,求你别推我!” 下一秒,黎叶顺着王春华的力道往床上一倒,尖叫一声,“好痛!” 然后,她眼睛一睁一闭,晕过去了。 王春华:??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晕倒的黎叶,整个人都懵了。 她,刚刚推了黎叶? 一旁的李开国被黎叶的尖叫吓了一跳,等看到黎叶晕倒后,脸都吓白了,指着王春华说,“你推大嫂干什么?是不是失心疯了?” 虽然李开国也看不惯黎叶的大小姐模样,但这到底还是自家大嫂,咋能直接上手了呢? 王春华百口莫辩,欲哭无泪,“不是,我没推她!她自己倒下去的!” 李开国将信将疑,“真的?你没动手她怎么就晕过去了呢?” 王春华额头青筋直冒,认定黎叶就是在诬陷自己,气势冲冲正要大骂时,就听到又传来了几声尖叫声。 “二婶,你为什么要推我娘!” “二婶,坏人,推我娘!坏人!” 王春华眼睛一瞪,“臭小子,闭嘴,我没推!” 那大点的黑小孩闻言,尖叫得更大声了,直接冲出门去,边走边大喊,“来人呀!二婶打死我娘了!快来人啊!” 王春华:…… 李开国:…… 躺在床上装晕的黎叶:…… 这就是她的便宜儿子吗? 不得不说,确实有几分她的机智。 “怎么了?发生啥事了?大宝,二宝,这是在干嘛呢?”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李家父母急匆匆赶过来了。 作者有话说: 接档文十年代吃货指北》求收藏,谢谢大家呀! 逄薇是一名五星级大厨,然而一睁眼,却突然穿越为年代文里的真千金。 真千金从小被养在乡下,早出晚归,过着背朝黄土面朝天的艰苦生活。假千金却从小被父母双亲娇宠着长大,如掌心宝。 成年时,原主终于被接回大院,但在优雅大方多才多艺的假千金面前,原主犹如百拙千丑的笨鸭子,遭人耻笑。 面对父母的偏袒,原主处处和假千金作对,想抢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结果却被假千金揭穿,最终成为了反派女配,结局凄凉。 穿书后,逄薇看着家徒四壁的黄泥瓦房,和排排坐亮晶晶看着她的逄家人,不禁陷入了沉思—— 去他娘的真假千金,她还是先解决温饱问题,然后再攒钱开一家火爆八十年代的小吃店吧。 至于爱情……咦,那边那个年轻俊俏的科学家,真的不考虑来一串香脆可口油而不腻的烤串吗? ** 戈献以为自己会把一生都献给科研,直到他遇到了逄薇。 他不重口腹,不懂美食,却每天都准时准点出现在她的店里。 逄薇笑着问:“咦,你很喜欢烤串吗?” 戈献跟着笑:“嗯。” 清心寡欲大半辈子的科学家有一天也有了俗世的欲望——他想把心上的那颗闪闪发光的星星带回家。 第2章 王春华一见,瞪大了眼睛,“爸妈,你这身体还没好,咋就出院了?” 李父忍不住一叹,“家里出了这事,咱俩哪还有心情折腾在医院呢?” 李开国连忙解释,“没事,就是春华和嫂子闹着玩呢,大宝和二宝这不是误会了呢……” 话还没说完,就听躺着床上的黎叶突然捂着脑袋喊疼。 然后,下一秒,她猛地坐起来,扶着额头,未语泪先流,好一副受尽委屈百口不敢言的模样。 李开国夫妇:…… 就连一向刁蛮泼辣的王春华也被吓到了,虽然她一向看不惯黎叶,但是也知道黎叶这人性子好强,绝不可能在众人面前流泪。 这一哭,该不会刚刚真的被推出毛病来了吧? 不,王春华惊觉,她刚刚真的没有推人! 怕自己被误会,王春华连忙大喊大叫,“大嫂,刚刚是闹着玩呢,我可没碰你!” 黎叶捂着额头,眼泪流得更凶了,抽抽噎噎说:“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二妹不就是想赶我走吗?” 王春华一听,这不就是火上浇油吗?立刻扯着嗓音大喊,“谁说要赶你走了!你可别胡说八道!我就没说过!” 说罢,她似乎觉得不保险,还特意加了一句,“我也没推过你!” 虽然王春华已经知道黎叶不是李家的福星,更不是大哥的恩人,但毕竟黎叶已经嫁进黎家这么多年,还生了两小孩,一男一女,在李家的地位还是相当稳固。 万一李父李母舍不得,脑子一不清醒,又把人留下来了,那按照黎叶那刁钻性子,自己以后的日子可不得更加憋屈? 黎叶幽幽叹了口气,不经意放下手,露出刚刚被撞了的通红的额头,“二妹你这说的什么话?我知道,刚刚肯定不是你推的我,都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了。” 闻言,李家父母都忍不住瞪了王春华一眼,就连李开国也忍不住连连摇头。 黎叶咋会不小心摔倒的呢? 这谎话编的,李家父母一听,就知道肯定是看不惯黎叶的王春华推的! 王春华:…… 黎叶努力止住泪水,那眼圈却更红了,瞧着就可怜兮兮。 “爸妈,还有二弟,这几年多谢你们的照顾了。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以前也是因为开霁忍耐我,如今开霁也不在了,我也没必要待在李家了,我现在就收拾包袱走人。” 李开国立刻说:“嫂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咱家里也没人要赶你,你就安心待着!” 说罢,他还特意瞪了一眼自家媳妇,要不是王春华推人,他至于这么低声下气吗? 王春华气得青筋直跳:……她是真没推! 李父叹了口气:“叶子,开国说得对,你又能走到哪里去呢?都是一家人,开霁走了就走了,咱们一家人安心过日子。” 王春华心口直跳,李父这么一开口,黎叶这不要脸不就顺其自然留下来了吗?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黎叶竟然摇头拒绝了。 “爸,这些年辛苦你们照顾,但我也知道我待着不走只是会让大家心里有疙瘩。” 说到这,李父李母脸色都不太对劲。 虽然他们都知道要破除封建迷信,但是老一辈,哪能这么容易说改就改呢? 当年那个算命大师说得言之凿凿,现在不就对上了吗? 如果当初不是娶了黎叶,也许李开霁就不会死呢? 黎叶注意到了这一点,垂着眼眸继续说:“所以,我还是离开吧,也不能再麻烦家里人了。我也知道,这些年给大家带来困扰了,我以后一个人在外面不会再这样了……” “等我离开后,也许大家生活就恢复正常了,冬天快到了,爸妈年纪大了,要记得防寒,尤其是爸,你腰不好,记得多穿点,以后就要辛苦二弟二弟妹和三弟照顾爸妈了……” 说着说着,她声音越来越小,眼圈越发的红,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明明她哭的声音不大,甚至还努力遏制哽咽,然而,越是如此,越是有感染力。 李父李母听着听着,只觉鼻头一酸,险险也跟着哭出来。 他们是再熟悉黎叶不过了,也知道黎叶是被他们两个宠坏了,仗着在李家的地位,发号指令,端的是一个霸王模样。 若是一个低眉顺眼的人说出这种话,他们只觉得正常。 然而,换成了一贯不懂事的黎叶竟然懂事了,他们却觉得心里泛酸,只觉黎叶到底是受委屈了。 说到底,这也不是黎叶的错,他们也怪不到黎叶头上。 李开国也觉得心一下子就软了,还泛着酸,只觉得自家媳妇这事是真做错了。 嫂子好歹在李家生活了三年,还给李家生了一对儿女,咋能赶人出去呢? 李开国走上前去,沉沉地说:“嫂子,你别说了,你就待在家里,我看有谁要赶你走。” 王春华:……这个谁,指的不会是她吧? 李父也忍不住再次动摇,“对,叶子啊,你别想那么多,没有人介意。” 李父李母本来对黎叶很不满,一是介意黎叶不是当初算命大师算出的李家福星,还连累李开霁丧命。二则是因为黎叶还闹着要喝农药自杀,闹得家门不宁,让整个李家成为大院的笑话。 然而,现在李父觉得这也不是黎叶的错,不仅自己丈夫没了,还得被人骂是扫把星,娘家也不是好相处。 她被李家娇惯久了,遇到这种打击挺不过去也正常。就算是换做正常人,估计也无法理智面对。 这么想着,李父更加真心了,“叶子,咱讲心里一句,你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小孩又能怎么过呢?留下来吧。” 黎叶却苦笑两声,“我知道大家对我的心意,但我却是一定要走。若是旁人怀疑我连累了开霁,怀疑就怀疑了,毕竟开霁走了这是事实。但那些黑心肠的人还怀疑我要连累李家,我把你们都当亲人,就算明知道是黑心肠那些人的谣言,我又怎么能安心呢?” 在场众人脸色都微微一变。 不得不说,这说到他们心坎上去了。 那成初初可是说了,黎叶不仅不是李家的福星,还有可能是灾星!只要黎叶在李家一天,他们李家就没有一天安宁! 说实话,要是放在十几二十年前,敢公开渲染封建迷信那是要拖去打靶的! 但这几年,政策也放松了不少,随着对周易的研究,算命这玩意便也就在民间又热乎起来了。 李家也是将信将疑,觉得不信,但是又偏偏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黎叶坚定地说,“所以,我还是走吧,我不能破坏这个家。” 说罢,她竟然真的从床上起来,径直地要往外面走。 看着她走出家门,众人更是心情复杂。 黎叶这是为了不连累他们真的要走啊…… 李父本来还想拦一拦,却发现老妻在腰间给他狠狠来一下。 当初在李家,李母是最宠黎叶的人。 然而现在,李母也是最恨不得黎叶赶紧走的人。 成初初暗地和她说了,家里之所以除了黎叶所生外没有一个小金孙出生,就是因为黎叶克李家! 只要黎叶在一天,李家就别想着儿孙满堂。 成初初还说,不仅黎叶克李家,黎叶那两个孩子也和李家八字不合! 成初初:“伯母,你想想,自从黎叶进门以来,李家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家宅安宁的时候?” 李母一想,可不是吗?那止是家宅不宁,明明就是鸡飞狗跳! 被李母一掐,李父立刻冷静下来,良心却更加不安了,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所有的钱塞给黎叶,“你一个人出去住哪呢?拿着钱,多少安心着。” 说罢,他还和李开国说,“老二,家里还有多少钱,赶紧给叶子拿去,咋能让人空手走?” 李开国二话不说就把身上的钱就给了黎叶,还吩咐王春华说:“春花,抽屉是不是还有钱?赶紧拿出来给叶子!” 王春华:…… 虽然黎叶如愿以偿走了,但她怎么就不得劲呢? 碍于李开国的黑脸,王春华到底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 黎叶勾唇一笑,走得更磨蹭了,边走还边推辞,“不用给我那么多钱,我出去最多就是买点衣服穿,有个地方住……” 这一说,李父立刻反应过来,“对,你咋就空手走呢?” 李母也有点良心不安了,到底还是疼了这么多年的,哪里会没有真感情? “叶子,你先别走,好歹先收拾下东西!” “春华,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帮叶子收拾东西,家里有什么都给叶子拿着。” 王春华不敢置信,给钱了不够,还要收拾东西?这是赶人走吗?! “妈!凭什么!她就不是我大嫂了!”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都不好看,李开国脸立刻拉下来了,“叫你去就去,恁多话赶什么!” “二媳妇,你这是做人媳妇的样子吗?” 黎叶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我也知道二妹一向看不惯我,我自己来收拾吧。” 这一下,王春华收到的死亡凝视更多了。 王春华:…… 等打包好细软,黎叶再次跨出大门,身边多了两个小黑孩。 俩小黑孩抽抽噎噎,“娘,你不要走,你不要我们了吗?” 黎叶:…… 想不到年纪轻轻就无痛当娘是这种感觉。 她蹲下来,真诚地问:“你们要跟我走吗?” 第3章 黎叶其实并不是一个好母亲,照顾孩子的事一向是李母负责,她则是比小孩子还要娇气。 跟她走,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 大点的那孩子突然抬起头,扫视了原本疼爱的他的爷爷奶奶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两人躲避的眼神。 除此外,还有二婶幸灾乐祸的神情。 矮点的李圆圆还分不清楚状况,萌萌地笑,“娘,我们都不要走好不好?” 李方方却抓住黎叶的手,坚定地说:“我们跟你一起走。” 黎叶眼圈更红了,感动地抱着两孩子,“孩子,我不是一个好母亲,也不会赚钱,但以后就算是吃馒头,我也一定会让你们平安长大的!” 李家众人:…… 他们先是为甩掉两个小灾星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然后良心更加不安了。 他们也是普通人,虽然忌讳所谓的命数,但到底还是自家孩子,哪里能做到冷漠无情呢? 李父是最先表态的,“开霁虽然走了,但他以前一直给家里交家用,既然方方圆圆跟你走,这钱我也拿给你。” 李母虽是不情愿,但到底还是点头了。 黎叶被他们娇宠了几年,连怎么生活都忘记了,要是再没有钱,要怎么活下去呢? 王春华:…… 李开霁是李家最有出息的儿子了,虽然出于保密的原因,他们不知道李开霁具体的职位。 但是,从他每个月都汇款的数额来看,绝对不小! 这么一大笔钱全部都给黎叶,王春华只觉得两眼一黑。 黎叶脸上先是为难,又是哀愁,接着就是坚定,“爸妈,这钱我肯定是不想拿你们的。但是,我要养大开霁留下来的孩子……” 她看了两小孩一眼,强忍着眼泪,“我先暂时收下,以后等到他们出息了,一定让他们还给你们。” 李父李母都忍不住跟着眼圈一红,他们何尝又不知道这是开霁留下来的唯二孩子呢? 但到底是…… 李母忍不住扶着黎叶,哽咽着说:“叶子,你这是长大了,但到底还是苦了你。” 李母心想,这孩子是长大了,这得吃了多少苦。 算了,她还是再偷偷多添点钱,免得在外面受尽委屈。 黎叶含着眼泪坚定点头,“爸妈,还有二弟,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过好日子的。” 等到要走的时候,黎叶突然欲言又止,“爸妈,我这就走了,但是这家里以后……” 看她脸上为难的神色,李父立刻问:“怎么了?是不是钱不够?那我们再添点。” 黎叶立刻摇头,看着他们的眼神有点纠结,“倒不是钱的问题,就是我走了以后,估计那个成初初得缠上你们吧?她作风可不好。” 一众人:…… 作风不好? 作风最不好的人就是你吧! 黎叶:“爸妈,你们也别说我陷害她,毕竟我都是要走的人,李家和我也没什么关系了,我就是担心你们啊!” “你们想想,这事情难道不觉得很怪异吗?成初初一十几岁的小女孩,从哪里知道你们当初找算命大师算命?又从哪里知道算命大师算错人?最巧合的是,怎么正确的人刚好就是她?你们不觉得太巧了吗?” 李父李母不禁一怔,可不是吗?怎么就全都撞上了呢? 黎叶继续说:“还有,成初初为什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就在开霁为国牺牲后说呢?究竟是因为她恰好这个时候才知道呢?还是因为她不敢在身为军人的开霁面前说呢?” 李父李母又是心里一疙瘩,可疑,实在是太可疑了。 他们当然不相信这是巧合,那不是巧合,就只能是成初初不敢在开霁身前说这话了?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黎叶嘴唇一勾,继续往下说:“最离奇的是,明明开霁已经牺牲了,那成初初竟然还要求和开霁的牌位结婚,就是要求一个名分。” “若是开霁还活着,他人长得俊前途又光明,多的是小姑娘瞧上他。但现在他人都不在了,成初初又从来没有见过开霁,怎么就偏要和开霁结婚呢?” 李父李母眉毛已经紧紧皱在一起了,相互对视间,都看到了对方的惊疑不定。 黎叶最后补刀,“只怕那成初初看中的不是开霁,而是……” 她没有说完,但正是这意犹未尽让一众人都大惊失色。 就连一向看不惯黎叶的王春华也忍不住捂住了心口。 虽然她和黎叶一直闹不愉快,但要真换了个成初初,难道就能相处和谐了吗? 最可怕的是,万一这成初初要的不是开霁,那岂不是看中了他们家开国?! 王春华脸色大变。 黎叶看着这一家人愁眉苦脸,惊疑不定,不禁微微一笑。 她和众人告别后,就拎着包袱,干净利落地往前走,脸上是毫无阴霾的明媚笑容。 虽然成初初针对是原主,不是她,但既然原主都因此喝农药去世了,她这个后来者自然有义务让成初初活得不痛快。 黎叶微微一笑,很好,八十年代的大好世界,她来了! 然后,下一秒,她就听到一道怯弱的童音—— “娘,我们去哪里?” 黎叶:……差点忘记还有两个拖油瓶了。 ** 黎叶和两个拖油瓶,溜溜达达地往大院外面走。 李家住在城中心,算是房价最贵的一块地方。 李家父母都是国企干部,其他人也都是在单位工作,一家人的地位都不错,收入更是可观。 也难怪黎叶知道要被赶出李家后就直接喝农药自杀,被这样家庭背景的人娇惯了几年,怎么可能还能在外面生活? 当然,也怨不得成初初一直耍尽手段就是为了要进李家的门。 恰巧是中午,休息的时间,一路走来,黎叶都没有遇到什么八卦的邻居。 黎叶有点遗憾,本来还想和邻居“情不自禁”一番呢,结果没给她机会。 正想着,突然一辆小轿车停在了她面前,然后里面的人猛地打开门,兴致盎然地站在黎叶面前。 黎叶一打眼,是一个衣着时髦梳着大油头戴大金表的一个年轻男人,金表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对方看到她先是感兴趣挑了下眉,然后疑惑地看向她身后的拖油瓶,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眼兴致更浓厚了,“小叶子,你这是被赶出家门了?” 他语气里蕴藏着难以掩饰的幸灾乐祸,“你之前是怎么和我说的?李家绝对不会让你滚出去?啧啧李家也真是心狠啊,连两三岁的小孩也要逐出家门,小叶子,你以后一个人拖着两小孩,要怎么生活?” 这看笑话的语气,这幸灾乐祸的表情,这直白粗浅的试探…… 黎叶不用翻原身的记忆,就知道来者不善。 这年轻男人是原身丈夫的“发小”邹子真,从小一个院长大。但说是发小,实则是被李开霁一路吊打的可怜兮兮的同辈。 对邹子真来说,李开霁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简直就是他一辈子的噩梦! 然而,就在前几天,这个噩梦竟然死了,还留下了一个美貌可人被逐出家门的黎叶! 邹子真本来就对黎叶有点意思,只是以前碍于李开霁不敢多做什么。但是现在…… 黎叶清楚地看出了邹子真眼中的势在必得,只可惜,黎叶对这种大油头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一句话都没说,径直地绕过邹子真往外面走。 邹子真一怔,“……” 不是,他这么大的人,黎叶是看不到吗? 眼见着黎叶马上就要离开了,邹子真连忙小跑着冲上去拦在黎叶前面,不解地道:“小叶子,你是没看到我吗?我问你话呢!” 黎叶停下来,看了看邹子真白皙的脸庞,又看了看他手上的金表。 邹子真忍不住挺起胸膛,洋洋得意,“小叶子,哥有话就直说了,现在李开霁死了,你又被赶出李家了,聪明人就应该懂得找个靠山了。” 邹子真自认为已经揣摩透黎叶现在的处境了。 她一无所有,没有工作,没有帮得上忙的家人,还拖着两个三岁小孩,偏偏本人又长得貌美可怜,没有男人她活得下去吗? 黎叶勾唇,“靠山?谁?” 邹子真胸膛更挺了,“当然是我。” 黎叶:“你要娶我?” 邹子真一愣,这光天化日,这黎叶咋有胆子说这种话? 他讷讷几句,“你毕竟是开霁的老婆,我怎么能娶你?” 邹子真盯上黎叶不是一天两天了,好不容易等到李开霁死了,黎叶被赶出家门了,这大好机会他怎么能错过? 他脸上挂起轻浮的笑容:“小叶子,你也应该长大了,很多事情不是结了婚才能干的……你看,哥哥有的是钱,你又缺钱……” 还没等他说完,他就看到黎叶突然一笑,“所以,你这是要对我耍流氓?” 邹子真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下一秒,他就听到黎叶突然放声大叫,“救命,有人耍流氓!” 邹子真:??! 黎叶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大庭广众之下,她一寡妇竟然敢喊耍流氓? 她就不怕被人骂不检点吗? 邹子真连忙解释:“小叶子,你瞎喊什么,我邹子真怎么会耍流氓?”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传来了一道浑厚的男人声音,“有人耍流氓?!这是不把我苏大爷放在眼里!” 第4章 守门的大爷一听自己的辖区竟然有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发生,直接拎起门边的扁担,雄赳赳气昂昂地就冲过来了,“谁?哪个流氓竟然敢欺负弱小妇女!” 正在努力解释的邹子真:…… 大爷,您这耳力是真的好啊! 邹子真气得脸庞发绿又发紫,“大爷,你听错了,哪里耍流氓了?这不是叶子被赶出李家,我和开霁又是好兄弟,只是想照顾她而已!” 苏大爷将信将疑,看了看邹子真,又看了看可怜兮兮的黎叶,“叶子,这小子说的是真的?” 邹子真本来以为黎叶肯定会反驳,正苦恼着如何应付过去的时候,就看到黎叶朝他一笑,“这么看来,是我误会了?” 邹子真大喜,“对,叶子肯定是你误会了!” 黎叶:“所以你只是想替李开霁照顾我?” 邹子真拼命点头,“对对对!” 下一秒,他看到黎叶嫣然一笑,“那你想怎么照顾我呢?” 邹子真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黎叶泪盈于睫,“所以你其实在骗我?” 苏大爷拎起扁担,虎视眈眈,杳然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邹子真毫不怀疑,只要他敢点头,苏大爷就敢来一场见义勇为。 他咬牙摇头,“叶子,你说的是什么话?我咋会骗你?” “开霁是我兄弟,我肯定要帮忙照顾你,”邹子真本来把口袋的钱掏出来,一抬头,就看到了黎叶似笑非笑的眼神。 邹子真:…… 他只好忍痛把金表脱下来,在苏大爷审视的目光中,递给了黎叶,“叶子,拿着,哥也没什么能帮到你的,这个表你拿去,把它当了,多少是一点钱。” 黎叶在他脸上不停打量,慢悠悠地说,“你这就客气了,我和你非亲非故,怎么能收你表呢?” 邹子真:“……求你了,收下吧。” 苏大爷的眼神已经要杀人了! 黎叶这才把那金表收下,一秒钟变脸,感动地说:“邹子真,你不愧是开霁的兄弟!相信开霁在天之灵,一定会记住你的恩情的!” 邹子真勉强笑:“……呵呵,那还是不用了。” 要是李开霁知道他敢觊觎黎叶…… 邹子真狠狠地打了个冷战。 黎叶对苏大爷道了谢,感谢他见义勇为,匡扶弱小的妇女群众。 苏大爷临走前,还特意警告邹子真,“小子,做个人,懂吗?耍流氓是犯法的!” 邹子真:“……懂。” 等到苏大爷走了,黎叶也笑眯眯地和邹子真告别。 临走前,还特意把俩黑乎乎的小孩往邹子真面前一推,“子真,要不是为了养这两小孩,我肯定是不会收你的表。” “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教育方方圆圆,让他们努力工作,日后一定会偿还你的金表的!” 方方圆圆:……咦,怎么要他们偿还的债务又多了一笔! 邹子真已经彻底没脾气了,甚至觉得黎叶不愧是李开霁的老婆,这克他的能力是一样一样的。 他蔫头蔫脑地往外面走,“不用了,就此别过吧。” 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恰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邹子真,你是肾虚吧?” 邹子真猛地回头,惊疑地看向一脸淡然的黎叶,“叶子,你刚刚说什么?!” 等反应过来,他立刻反驳,“我才没肾虚!你这是污蔑!” 见黎叶还是那淡然的笑容,邹子真更着急了,“真的,我跟你说,我有很多女朋友,我如果肾虚,我怎么会有那么多女朋友呢?” 黎叶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用说了,子真,你看看你,苍白的脸色,发白的皮肤,走几小步,就一头冷汗,你是不是肾虚你自己心里清楚!” 邹子真:…… 冷汗流的更加厉害了。 他不断地观察四周,咬牙切齿地说,“黎叶,你究竟要干什么!我金表都给你了,你还想要什么?我告诉你,你不要太过分!我拿你没办法,但是你可不要忘记我家里是干什么的!” 邹子真能这么肆无忌惮的混日子,家里的背景自然不简单。 他爸妈和李家父母都是国企的高层干部,家里不缺钱。但是最值得注意的是他外祖父家的背景,他外祖父曾经是军部后勤部的部长,舅舅是驻守海军副司令,有很强的军方背景。 即便他外祖父家不会为难黎叶,但是手下的人可就说不定了。 对于这个威胁,黎叶脸色丝毫没变,慢悠悠说:“子真,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不过就是感念于你的金表,想要帮帮你罢了。” 邹子真:“……你能帮我?谢谢,但是不用了,你给我保密就行了!” 黎叶遗憾叹气,“好吧,本来我还想给治好开霁的药方给你呢。” 邹子真惊骇欲裂,“啥玩意?你的意思是……李开霁也有肾虚?!” 最后的尾音,邹子真差点震惊到劈叉。 卧槽,没想到啊,李开霁瞧着高大威猛身强力壮竟然肾虚吗? 黎叶悲痛点头,“对,男人的难言之隐。” 邹子真一脸恍恍惚惚,仿佛这个世界已经崩塌,“李开霁……肾虚……” 瞧他那傻样,黎叶懒得等他反应过来了,直接带着两黑乎乎的拖油瓶走了。 作为一朵黑莲花,时刻谨记着如何利用一个人已经是本能。 如果邹子真不来招惹她还好,黎叶还能恪守下做人的基本准则。 但是既然邹子真硬是要凑上来…… 邹子真这人虽然作风不行,人也傻乎乎,容易被骗,但是他家庭背景却很值得注意。 搜索原身的记忆,黎叶知道,邹子真这人讲究的是一个你情我愿,做不来仗势欺人的事情。 所以,黎叶不介意直接他一点甜头,一个吸引他的甜头。 就算邹子真知道黎叶不怀好意,这个甜头他也不会忍着不吃的。 ** 黎叶径直路过了车站。 她并不打算下乡投奔原身的娘家,就那家吸血鬼的人家,能指望得上吗? 若是眼巴巴的去到那里,只怕迎来的是更加恶劣的欺辱。 黎叶根据脑海里的记忆,来到了距离李家较远的另外一个大院。 她先是在外面观察了下这大院的情况,是标准的四合院,建筑不算太旧,进进出出的人都比较体面,卫生情况也还行。 黎叶估计了下,这大院住的人估计有五六十人,对比一般的大院,已经算少人了。 黎叶先从包袱里掏出了一盒烟,这是在李家收拾时,李父塞的,在外面行走注重的就是一个人情。 她拿着那包烟,径直去了保安亭,看到了站那儿穿着军大衣的一大爷。 “大爷,”黎叶笑得甜甜的,“你知不知道这大院有没有人出租啊?” 保安大爷一抬头,看到黎叶就忍不住哎呦了声,好俊的一小姑娘! 皮肤又白又细,眼睛又黑又亮,还有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简直是他见过最俊俏的姑娘了。 大爷仔细一瞧,就看到了黎叶身上的料子,好家伙,一身的蓝黑色的确良,还拎着俩皮革背包,手上还戴着北京双菱石英表,这一看,就知道来头不小。 听清楚黎叶要租房,大爷又仔细打量了下,这次就注意到她身后的两小孩了,“姑娘,你要租房?” 一个单身女性带着两小孩来租房? 黎叶垂下头,抿着嘴唇,“我对象为国牺牲了,公公婆婆要赶我和两孩子出门,我一个弱小妇女,要不是真没办法了,也不会带着几个小孩来这里租房子。” “哎呦,我的天,你对象是烈士,你公公婆婆还这么狠心要赶你出门?!” 保安大爷那大嗓门一出,方圆百里都听见了,院子里立刻抛出了好几个看热闹的人。 “老孙,你说啥呢?哪个烈士牺牲了还被赶出来?” “娘哎,对象为国牺牲后,竟然被公公婆婆赶出来了?黑心啊!” 那几个看热闹的人立刻围上来,瞅着黎叶的目光像是机关枪,异常灼热。 “我瞧这姑娘家里条件也挺好的,那公婆咋就这么黑心?” “这你小孩吧?咋衣服都没一件好的,太埋汰人了!” “姑娘,你是真被赶出来了?你这是出什么事了?你公婆咋这么黑心肠呢?” 黎叶深刻的感受什么叫做一个人相当于五百只鸭子。 是的,人,而不是女人。 在这个娱乐新闻匮乏的八十年代,黎叶这一出故事,着实很吸引人瞩目。 黎叶也没让大家失望,眉眼低垂,声音哽咽,“我公婆是觉得我配不上我对象,他们要我和我对象离婚,然后让另外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嫁给我对象的牌位。” 啥? 离婚? 嫁给牌位? “哎呦,我的老天爷,闺女,你没瞎说吧?你那公婆真干出这种事?” “我看你这一身,你那公婆条件应该不错吧?咋脑子这么糊涂?” 黎叶声音哽咽,但却字正腔圆,务必把信息准确传递出去,“因为算命的说那小姑娘旺我公婆家,所以,所以我公婆就……” 这话没说完,但越是这样,越是引人遐想。 几个围观着看热闹的人,本来看她穿着得体,又带着石英表,人长得也漂亮,还以为她这是和家里闹矛盾了,才出来住房子呢。 没想到这么一俊俏的小姑娘竟然有如此悲伤凄惨的故事。 顿时,他们就觉得这小姑娘可怜极了! 不过,有头脑清醒的人提出了疑问,“你被公婆赶出来,咋不回娘家呢?” 第5章 众人一听,立刻点头,对啊,这没了婆家,不还是有娘家吗? 也不至于沦落到一个年轻女人带着两个小孩出来租房。 黎叶一听,眼圈立刻红了,像是触及到了什么伤心事,“我爸妈一听我被赶出来了,就觉得我丢家里人脸了,要安排我改嫁。” “我知道,我对娘家是个累赘,也不是不愿意改嫁,但是,”黎叶抽抽鼻子,怜爱地抚摸着俩拖油瓶,“但是,我爸妈嫌弃这两小孩拖累我,要把他们送走,我,我一个当娘的怎么舍得呢?” 说罢,她就忍不住蹲下来,抱着方方圆圆痛哭流涕,场面非常悲痛感人。 圆圆还傻乎乎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一个劲地说:“娘,不要哭,我给你糖糖。” 方方却已经了悟,立刻抱着黎叶,跟着大哭起来。 众人一听,简直是惨绝人寰,情深意切,凄凄惨惨,再也没有任何的怀疑和质疑了。 要不是被逼着没办法,一个年轻的母亲怎么会一个人沦落到大杂院来生活呢? 多么善良、质朴、伟大的母爱啊! 哪像别的寡妇,对象一死,立刻就改嫁,扔下小孩就不管了,前几年饥荒的时候,大桥底下不知道多少小孩的尸骨呢。 人间惨剧啊! 黎叶哭着哭着,眼眸却垂了下去。 她被婆家赶出来,是事实,不被娘家接受,也是事实。 但她却是主动离开李家,自己拒绝回娘家。 黎叶知道,在这个年代,虽说女人能顶半边天,但是在邻里邻间,对于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那肯定充满着流言蜚语。 所以,一开始,她就得给自己立一个在舆论之中的不败地位。 烈士的对象,为了孩子不愿意改嫁的母亲,谁还敢随意编排呢? 经过刚刚那一幕,一众人对黎叶的态度立刻就热情起来,甚至主动地给她介绍大院的情况。 有个绿衣服的大娘就直说了:“闺女,三楼刚好有户人家要出租。他们一对老夫妻,两个人都是工人,体面人家,家里收拾的是干干净净。要不是他们家儿子有出息,要接他们去京城,才不会出租呢。” 另外几人连连称是,“对,老董那房子好啊,坐北朝南,一厅两房,以后小孩大了也不用再另外租房子了。” 黎叶眉毛轻挑,询问道:“就是不知道这俩老人家愿不愿意租给我们。” 围观众人纷纷点头,“闺女,甭担心,你瞅着就是面善人家,又有善心,又有困难,老董不租给你们租给谁?” 等到来到老董家,果不其然,那老夫妻一听说了黎叶的悲惨故事,立刻就同意租给她了,甚至还主动提出了减租。 黎叶粗粗一看,也很喜欢这房子,虽然不够大,但估摸着也有六十平方,收拾得很妥当,窗边还有鲜花,桌几铺着碎花布,一瞧就知道房主人是爱好生活的人家。 黎叶立刻就同意租了,但她却不接受老董夫妇的减租。 要是她缺钱,那自然不会拒绝。 但是由于李家和邹子真的“慷慨解囊”,她现在还真不缺钱。 因此,黎叶很真挚地说:“虽然我被赶出来了,但是我那公婆却不是个小气抠搜的,也是给了我一点钱的,怎么能占你们的便宜呢?” 一群人听着,更是觉得黎叶绝对是个善良的好人家了。 那公婆都不知道是不是傻了,这么好的媳妇去哪里找? 瞅瞅,都到这地步了,还是给家里人说好话呢。 这一下,宾主尽欢,几人立刻签好了合同。 老董夫妇知道黎叶没有去处,二话不说,立刻开始收拾东西,“我和老伴过几天就要去京城了,这几天我们先去亲戚家挤挤,你们也别出去住什么招待所了,直接住进来。” 他们甚至只收拾了些衣服之类的东西,就准备走了。 至于家里的家具他们也没打算变卖,干脆就让黎叶用了。 走之前,董婶子还特意对黎叶说:“叶子啊,一个人生活很困难,邻里邻间的,你要是有啥事,尽管对大伙说,大伙肯定是能帮就帮。” 黎叶还没说话,几个凑热闹的婶子立刻就打包票了,“对,咱都是邻居,肯定能帮就帮,叶子你要是有啥事,直接说。” 不得不说,黎叶还是有点感动。 送别众人时,黎叶还特意翻出了皮革包,掏出了一小袋龙须糖,给众人都塞了一手。 “婶子,今天都麻烦大家了,这里有点糖,都别和我客气,大家拿回去尝尝。” 这大方劲,这说话方式,直接让一群婶子眉开眼笑。 她们本来不想占一小姑娘便宜,只是这龙须糖可是好东西,有时候买都买不到,要是带回去给家里的小孩吃,准能高兴好几天。 这么想着,她们也不推辞了,直接打包票,让黎叶要是有事尽管来找她们。 一群老婶子小心翼翼捧着龙须糖,眉开眼笑离开了,嘴里都说着这新来的姑娘会做人,善良,心底好,真是个好人!顺带着还谴责了黎叶那糊涂蛋的公公婆婆一番。 等到这群人走后,这一厅两房现在就只剩下黎叶和……两个小拖油瓶了。 黎叶看着簇拥在一起的两幼崽,不禁陷入了沉思。 那本年代文是怎么描述这俩来着? 李方方似乎是未来抓住了风口的商业大佬? 这么一位被描述得足智多谋聪慧异常的大佬,年幼时期会是一个单纯蠢萌的小孩吗? 似乎是黎叶打量的时间太长了,黑乎乎的小男孩猛地抬起头。 小男孩一身泥污,衣服破破烂烂,像是在哪里冒出来的小乞丐。但是,那一双黑色的眼睛却又大又圆,此刻正警惕地瞪着黎叶,像是两颗宝贵剔透的宝石,干净得像是能看穿人心。 黎叶勾唇笑笑,很好,看来这个包子似乎是芝麻馅儿的呢。 不愧是被称之为商界最璀璨明珠的商业大佬,小小年纪就已经能看透很多东西了。 只可惜这位大佬在成为首富后,却因为被曝出虐待继母等恐怖传闻,受到大众强烈批评,不得不退位让贤,隐于幕后。 他一直背负着骂名死去,直至多年后,后人方才发现,也许这位商业大佬从来没有所谓的虐待行为,相关虐待的事实也只是出于继母的只言片语和所谓的不堪一击的证据。 至于李圆圆,却彻底长歪了,小小年纪就和男人搞对象,后来更是经历多段悲惨的恋情,在接二连三的怀孕后难产而死。 这两个孩子,无论是出息或者是没出息,却都没有拥有过幸福的生活。 童年的时候没有,长大的时候更是没有。 也许是因为童年时期黎叶和成初初的斗争,这两位无一例外都没法经历一段正常的感情和家庭。 一个郁郁而终,一个难产而死,俱都是悲惨人生,让人扼腕叹息。 当然,现在不一样了。 黎叶根本没有死缠烂打留在李家,更加不屑于和成初初争斗,而是带着两小孩独自出来生活,自然就不会有所谓的不幸的童年。 李方方本来以为自己会被黎叶责骂、诘问或者打骂,然而,却只看到黎叶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忍不住一怔,那双剔透澄澈的眼眸浮现出不解。 黎叶蹲下来,笑眯眯地看他,“咋不叫人?叫妈妈。” 是时候感受下无痛当妈的快乐了。 本来严阵以待的李方方:“……” 小男孩涨红着一张脸,却硬是倔强地闭着嘴,不肯叫人。 黎叶究竟想干什么? 她根本就不是一个好妈妈,从小到大,基本都没有看过他们。 与之相反的是,李圆圆却立刻笑起来,相似的眼睛像是两颗黑溜溜的紫葡萄,忽闪忽闪,奶声奶气说:“妈妈,抱抱,圆圆要抱抱。” 像是个蠢萌蠢萌的小白兔。 黎叶立刻笑开了,毫不客气应了声,“哎!” 然而,她却丝毫没有抱人的意思。 开玩笑,三十多度的夏天,让她去抱一个一看就热量滚滚的小孩? 不可能的! 李圆圆丝毫没有不快,反而因为她应了声,笑得更加甜了,眨着圆溜溜的双眼,小奶音拖得长长的,“妈妈,圆圆好开心。” 黎叶忍不住双手捏了捏她胖乎乎的小脸,笑眯眯问:“圆圆为什么很开心呀?” 李圆圆不介意她的用劲,甚至挺起胸膛,把胖乎乎的小脸蛋往她手上送,雪白的皮肤漾起红晕。 因为妈妈愿意叫她了,还蹲下身来,全神贯注地看着圆圆,周围也没有其他不相干的人了,只有圆圆和哥哥,还有妈妈。 圆圆肯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了! 但她却没有再说,只是一个劲地笑,笑得黎叶心都软了。 果然别人家的小孩真的很可爱! 哦,不对,现在已经是她家的小孩了。 虽是这么说,黎叶吩咐起人来干活,可半点没有不好意思。 “圆圆,过来帮妈妈擦地板,要擦得干干净净哦!” “方方,你是哥哥,要帮忙擦窗子哦,还有扔垃圾。” 李方方满腹的阴谋诡计,就被这个命令给怔住了。 擦窗子?扔垃圾? 黎叶已经身体力行,开始搞卫生了。 李方方忍不住迷茫了,等等,这还是他好吃懒做的妈妈吗? 他还以为自己要开始住猪窝了? 看李方方愣在那里,黎叶压低了声音,“方方,不可以偷懒哦!” 蹲在地上卖力擦地板的李圆圆也拖着小奶音指责,“哥哥,偷懒是坏孩子哦,不可以做坏孩子!” 满肚子阴谋诡计的李方方:…… 这剧本是不是哪里不对?! 还有,他才不会偷懒! 第6章 忙碌了大半天,终于把房间收拾干净。 不到六十平的房子被分隔为一厅两房,房间很小,却收拾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两张床,一个陈旧的梳妆台,一套雕漆红木桌椅,一张四方桌,边上有橱柜,摆放着碗筷等,这就是他们的新家了。 比起李家,这里狭窄,简陋,甚至算得上是家徒四壁,但却让黎叶感到更加自在。 这是她一个人的家…… 哦,不,还有两个拖油瓶呢。 黎叶坐在嘎吱作响的椅子上,微笑着打量两个抱在一起的两小孩。 本来正在开心打转的两人不约而同感到一阵寒意升起。 尤其是李方方,他不敢置信自己竟然放松了警惕,由衷地欣赏起新家。 这才不是他和圆圆的家,只是那个女人的家! 李方方紧紧抱着李圆圆,警惕地看向黎叶。 黎叶却故意忽视了李方方,朝李圆圆招手,“圆圆,过来。” 李方方正想阻止,就看到自己的妹妹迫不及待挣脱了自己,像是只活泼的鸟儿蹦蹦跳跳冲到了黎叶怀里,甜甜蜜蜜叫了声,“妈妈。” 李方方不敢置信看着自己两手空空:…… 李圆圆你是不是傻?忘记这个女人之前经常打骂他们了吗?! 李圆圆五官可爱,小脸胖乎乎,只是刚刚卖力打扫,身上黑一块灰一块,脏兮兮,像只无家可归的小流浪猫。 黎叶笑眯眯说:“过来,妈妈给你洗澡澡。” 李圆圆下意识打了个冷战,不由得想起了黎叶之前嫌给他们洗澡麻烦,直接一桶冷水浇下来了事的恶劣行为。 李方方挺身而出,“圆圆,我给你洗!” 李圆圆纠结了片刻,胖乎乎的手指绕来绕去,间隙瞟了眼黎叶的温柔的笑容,又看了看李方方,最后大义凛然地挺起胸膛,坚定的说:“要妈妈洗!” 李方方:…… 我不可能有这么傻的妹妹! 李圆圆葡萄般的黑眼珠子透着亮光,甩着两条黑亮的小辫子,迈着小短腿,扯着黎叶的衣摆,视死如归朝洗澡房走去。 说是洗澡房,其实就是一个水泥房子,边上有个热水壶。 黎叶先是煮好水,然后倒在盆里,兑好凉水,试探好水温后,又从客厅拿了张小凳子,给李圆圆坐好,方才慢条斯理给小流浪猫洗澡。 小流浪猫胖乎乎的,还挺亲人,给她洗舒服了,还发出了呼噜噜的声音,瞧着黎叶的眼神黑亮黑亮像是能拉丝。 洗好后,黎叶给她包起来,现在倒不像是只流浪猫了,反倒像是只黏人青团子,一个劲往黎叶怀里挤。 等到头发干了,黎叶还给她扎了两个小揪揪,还用自己的粉红色的绢花给她绑上,瞧着像是个小哪吒。 被洗得舒服得就要睡过去的圆圆一看到镜子里自己的两个小揪揪,立刻就欣喜起来,到处摸摸。 真好看,比奶奶给她扎的还好看! 李圆圆忍不住冲黎叶傻乎乎一笑,她有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黎叶忍不住在她胖乎乎的小脸上一掐,满手的滑腻热乎,这手感可真好,“咱们家的圆圆可真好看!” 李圆圆本来被掐的有些疼,但是一听妈妈夸她,立刻骄傲地挺起胸膛。 黎叶把李圆圆抱出去,就发现李方方正蹲在洗澡房内,警惕地看着她们,像是只忠心耿耿的大狗。 似乎只要黎叶有什么不好的心思,他就不会不顾一切冲进去。 黎叶一笑,情不自禁要去逗他,“方方怎么蹲在地上了?是不是也想洗澡?” 黎叶把圆圆放下,要去抱他,“来,让妈妈抱抱,妈妈这就帮你洗澡。” 李方方像只受惊的小狗,猛地躲开黎叶伸过来的手,等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瞪她,脸蛋红透了,声音确实却是强壮的严厉,“不,我才不用你帮忙洗澡!” 说罢,他自己捧着盆子,一溜烟冲进了洗澡房,还大声喊,“你不许进来!我是男孩子!” 黎叶忍不住大笑,终于良心发现不再逗他。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认认真看着这一辈子的脸。 那是一张色若春花的脸,神态娇媚,加之肤如凝脂,螓首蛾眉,是个实实在在的纯天然大美人。 嘴角一弯,薄唇微抿,颊出就出现一个小小浅浅的梨涡,又娇又甜,叫人心都要醉了。 上辈子黎叶虽然也算得上是美女,但那是一种经过金钱堆砌起来的美,离不开昂贵的护肤品、定期的医美,大牌的化妆品等等。 而现在,镜子里出现的却是一张天然去雕饰的美人脸。 看着这张脸,黎叶终于明白,为什么穿书者要对原主这么大恶意了。 有些人美到你可以忽略她的任何缺点,在她面前,只觉得无地自容。 欣赏完原主的美貌,黎叶开始寻思如何解决温饱问题。 在刚刚大扫除的过程中,她就已经发现了,这屋子里虽然不缺家具,但确实是没有多余的粮食、蔬菜或者肉类,只有厨房几个瓶罐装着的油盐酱醋。 一直屁颠颠尾随的李圆圆奶声奶气说:“妈妈,我们可以喝油烟粥,哥哥会熬粥哦!” 刚刚从洗澡放出来的李方方:…… 既然打算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黎叶当然不会喝什么油盐粥。 她蹲下身子,学着李圆圆的声音说话,“圆圆,妈妈要去供销社买菜,你要乖乖待在家里哦。” 李圆圆摇摇头,“圆圆不待在家,圆圆要和妈妈一起去。” 虽然这个妈妈比以前的妈妈更好,但是李圆圆还是害怕这个妈妈会不要自己和哥哥,一个人走了。 黎叶眨着眼睛,“但是,妈妈不放心哥哥一个人在家,圆圆你可不可以帮妈妈看着哥哥,不让哥哥乱跑?” 李方方瞪大双眼,他会乱跑? 最离谱的是,李圆圆认真考虑片刻,竟然郑重点头,“好,圆圆帮妈妈看好哥哥,妈妈你快去吧。” 说罢,她还特意把李方方的手抱在怀里,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有好好听妈妈的话。 李方方恼羞成怒,“放手,我才不会乱跑。” 而且,他才是哥哥,应该是他看好妹妹才是。 黎叶笑眯眯地看着两人打闹,关好门,又拜托邻居王婶帮忙照顾下,就径直出去了。 在从李家来的路上,黎叶已经摸索清楚供销社的位置,一个人挎着皮革包蹬着小皮鞋就出去了。 一般非集市日,供销社早上五点就开始营业,基本七八点就已经收市了。 所以黎叶这时候过去基本买不到什么菜。 黎叶来到供销社门前,果然看到了已经关闭的大门,在大门外,还有些小摊贩在摆着菜,但看那成色,蔫蔫答答,不仅不新鲜,价钱还不便宜。 那些小摊贩一看到黎叶这模样,眼睛立刻亮起来,招呼一个比一个响亮,叫价也一个比一个高。 黎叶淡定自如,一个也不打算买,只是一个人站在角落处,装作一脸着急的模样。 等了差不多十来分钟,就有一个穿着严实弓着背双手揣着的男人走了过来,谨慎地问:“姑娘,你在这站着干嘛呢?” 黎叶脸色着急,语气忧愁地说:“我小孩闹脾气,硬是要吃虾,我这等了快大半天了,就是没看到有新鲜的虾,我这都不知道咋办!” 揣着兜的男人眼神先是一亮,又再次不着痕迹地打量了黎叶的穿着,尤其是在那精致的手表上顿了顿,方才顺着她的语气往下说:“那可不是,现在出海麻烦,纯靠人捞,能捞着几只虾?要真是有,你也来迟了,卖虾的一到,保证就给瓜分了。” 闻言,黎叶更急了,整张脸红通通的,皱着眉头说:“同志,我也不怕和你说,我那小孩脾气大,闹得慌,这不我托我亲戚特意从上海带回来的龙须糖都不吃了,就要吃那捞什子的虾,可把我气的,实在是没办法。” 这话一出,揣手的男人眼睛更加亮了,迫不及待地问,“姑娘,你说你有龙须糖?” 黎叶随意地从皮革包里掏出一小袋龙须糖,上面还印着老上海特产龙须糖几个大字,白丝丝的糖,看着人发馋。 揣兜男子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看黎叶的眼光彻底不同了。 黎叶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把糖往回收,“算了,估计今天这是买不着了,我还是回去哄哄那俩讨债鬼。” 一听黎叶要走,揣兜男子急了,连忙拦住她,低声说:“同志,别啊,我知道哪里有虾,你给我糖,我去给你买虾。” 黎叶不仅没有跟他走,反而后退了好几步,神色警惕地说,“同志,虽然我没读啥书,但你可别想骗我……” 这可把揣兜男子急的额头都冒汗了,好说歹说,黎叶就是不同意,神情还越来越怀疑了。 瞧那模样,仿佛揣兜男子再说点啥,黎叶就要报公安了。 揣兜男子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无奈摇头,“姑娘,我可真是没辙了,行吧,你要是不相信我,我带你去总可以了吧?” 黎叶嘴角微勾,但神色依旧不变,怀疑地问:“去哪里?” 第7章 “你要带我去哪里?” 揣兜男子犹豫了下,还是据实说:“黑市。” 黎叶嘴角一勾,要的就是这句话。 从暗巷里出来后,黎叶手上多了一个木桶,桶里有还在跳动的虾,一条肥硕的鱼,几把新鲜蔬菜,还有两捆鸡蛋,一袋米,只花了一袋龙须糖和三元钱。 比供销社的价格可便宜多了。 回到大杂院门口,黎叶往上一瞧,立刻就和正在窗外翘首以盼的李圆圆对上了视线。 李圆圆先是一愣,然后疯狂招手,“妈妈,圆圆有乖乖看着哥哥哦!” 王婶在旁边笑眯眯说:“叶子,回来了?你家小孩可听话了,一直乖乖在家,就是盼着你回来,在窗户看你呢。” 李圆圆小脸红通通的,胖乎乎的小手扭捏地扯着衣摆,可爱极了。 黎叶拎着木桶上楼,先是谢过王婶,然后进门,蹲下身子,摸了摸李圆圆的小脑袋瓜,又把龙须糖给她,“圆圆有帮妈妈看好哥哥吗?真乖,妈妈给圆圆买了最喜欢的虾,圆圆开心吗?” 李圆圆立刻欢呼起来,“喜欢!” 在黎叶离开的时候,哥哥一直说黎叶不会管他们,一个偷偷跑了。 她虽然嘴硬不相信,但却忍不住跑到窗户一直看着妈妈离开的方向。 现在妈妈终于回来了! 李圆圆满足地吃着糖,看向李方方的眼神骄傲极了。 笨蛋哥哥,妈妈才不会抛弃我们呢! 李方方:……蠢货。 喜欢吃虾的是这个女人才对! 黎叶:“妈妈给圆圆煮饭吃,圆圆要乖乖的哦。” 圆圆努力点头,像只幼猫一样,跟在黎叶身前身后。 虽然很可爱,但严重阻碍了黎叶的干饭大计。 黎叶看了看旁边气鼓鼓的李方方,突然从木桶里掏出两把菜,递给像条猫猫虫一样的圆圆,“圆圆,可以帮妈妈择菜吗?” 李圆圆立刻接过来,笑着说:“可以!” 等等,择菜是啥玩意? 李圆圆眨着一双黑葡萄的大眼睛,神情迷茫,“妈妈,圆圆不会择菜?” 黎叶微笑着说:“圆圆不会,哥哥肯定会,圆圆是个乖孩子,要向哥哥请教哦。” 在李圆圆心中,李方方一直很靠谱。 闻言,她立刻露齿一笑,颠颠地冲到李方方的位置,把菜塞到李方方怀里,催促说:“哥哥,快教圆圆择菜。” 李方方僵硬地看向手中的菜:“……” 择菜是什么玩意? 李圆圆看他一直僵硬,不由得怀疑问:“哥哥,难道你不会择菜吗?” 李方方当然不会! 但是,他看了看妹妹天真可爱的眼神,又瞥了一眼旁边似笑非笑的黎叶,坚定地说,“我当然会!” 不,不就是择菜吗? 李圆圆欢呼一声,“太好了,哥哥我们快来择菜吧!” 看着李方方僵硬地处理着菜,黎叶心情非常好。 很好,作为未来的商界大佬,想必区区的择菜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就是无痛当天才妈妈的快乐吗? 看来未来的日子会比她想象的有趣。 ** 成初初这段时间一直志得意满,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 很快,黎叶的一切都是她的了。 怀揣着激动的心情,成初初拎着装了满满鱼汤的保温盒来到了李父李母的医院。 然而,等到她来到之前的病房时,却发现李父李母竟然出院了! 成初初眉头紧皱,下意识觉得慌乱,又很快强自镇定。 她拎着鱼汤,踩着自行车,急急忙忙往李家走。 现在是紧要关头,她可不能错过。 在路上的时候,成初初还遇到了李家的老三——李开怀。 成初初先是自责自己不应该戳穿黎叶的谎言,让李父李母气急攻心入院,又担忧李父李母身体,特意煮了鱼汤过来探望李父李母。 李开怀本来就对成初初的印象很好,若不是成初初,只怕他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现在看她这般内疚,又如此懂事,不由得对黎叶的感官太差了。 黎叶也真是的,被揭穿就算了,还这么得理不饶人,简直就是泼妇。 “但现在伯父伯母出院回家,我却是不太方便去家里,主要是怕……”成初初刻意顿了顿,这才接着说:“不如开怀你替我送这鱼汤好了,也不用提我,不要让大家不高兴。” 李开怀越发义愤填膺,“你怕她干啥?该心虚的也不是你!放心,你跟着我来,我带你回家。” 然而,等到两人回到李家后,却发现黎叶竟然已经走了?! 就连大宝二宝也跟着黎叶走了。 成初初难以置信地问:“黎叶走了?黎叶咋可能走?” 不对劲! 那可是黎叶,好逸恶劳爱慕虚荣的黎叶! 她咋可能离开李家?要知道离开李家,她可就啥都没有了? 更何况,以她疲懒的性格,咋可能有能力养育两个小孩? 不可能! 对了,成初初恍然大悟,这一定就是黎叶的计谋了。 她必定是瞅着大势已去,所以干脆以退为进,自动带着两小孩离开李家,博取李家人的同情和愧疚。 然后,等到孤儿寡母在外面受尽委屈后,李家人自然而然会请他们回家,说不定还心疼的要死呢! 太歹毒了! 怪不得黎叶当初能上位,这份心计,令人发指。 王春华瞟她一眼,轻飘飘地说:“姑娘,咱们为啥要骗你?黎叶在不在,你眼睛难道瞅不出吗?” “真走了?咋就这么走了?她一个女人带着两孩子可咋办?” 回来的路上,李开怀还嘟嘟囔囔抱怨黎叶事儿精,要给成初初讨回公道,现在知道人走了,反而觉得空落落起来。 要真较真起来,这事和黎叶也没啥干系,她当初也不知道他们找错人啊! 咋能怪到黎叶头上去呢? 更何况,黎叶给他们大哥生儿育女,现在大哥走了,他们不仅没有好好照顾黎叶,还把人逼走了…… 成初初敏感地发现李开怀的情绪变了。 果然,黎叶这手段厉害啊,太奸诈了! 成初初没有把内心的不满表现出来,反而表情更加愧疚了,“叶子咋就走了呢?难道是因为我揭穿了那个谎言吗?” “都怪我,如果我一直假装不知道,一直不告诉你们就好了。但是,正是因为这个谎言,让开霁哥都牺牲了,我……”成初初抽泣一声,“我这也是怕啊,伯父伯母你们都是好人,我咋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出意外呢?” “都是我的错,我现在就去给黎叶赔礼道歉,也许算命大师算错了呢,也许除了开霁哥,别人就不会出意外了呢?你们等着,我现在就把叶子找回来!” 此话一出,本来还意动的众人立刻神色骤变。 不得不说,成初初这口才着实了得,句句都是毒刺,扎进了成家人的心中。 黎叶无辜,难道他们就不无辜了吗? 李开霁多厉害的一个人,他们可是最清楚了的了。然而,就连李开霁也中了毒手,更何况他们呢? 说不定就是死于非命啊! 众人齐齐一震,越发觉得成初初做得太对了!多好的一个人啊,咋会有错呢? 反倒是黎叶,虽然在外面孤儿寡母,但也是自己作的,和他们无关! 要真留在李家,出啥事咋办? 李母拉住作势要走的成初初,感激地拍了拍她的手,“初初,你这孩子就是太心善了?这和你有啥关系呢?叶子要走,也是她自己的意愿,咋能怪你呢?” 成初初低下头,不好意思说:“我……我就怕是叶子要给我让位呢,虽然说我才是开霁哥的命定之人,但是毕竟于礼不合……”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李开怀恍然大悟说:“原来叶子是为了给你腾位子啊!唉,她也是傻的,你又不是李家人,又不认识我大哥,咋就需要给你腾位置呢?” 本来正想顺理成章提出嫁给李开霁牌位的成初初:“……” 这李开怀傻的吧?! 什么叫做给她腾位置?那只是她谦虚,那本来就应该是她的位置! 还有,什么叫不是李家人?要不是为了当李家人,成为李开霁的夫人,她成初初需要如此费尽心思谋划吗? 好了,这傻子一说,把成初初的话头堵得死死的,成初初就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继续说了。 但是,要是李父李母主动提及…… 成初初把期盼的目光看向了李父李母。 两人却下意识回避了她的目光。 不知道为啥,他们现在看成初初,总觉得心里怪怪的,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当初黎叶说的话—— 谁知道成初初一个黄花大闺女硬是要嫁给李开霁的牌位,图的是啥呢? 李父清了清嗓音,目光自然地从成初初移到了李开国李开怀的身上,“开国,开怀,虽然叶子走了,但到底还是你们的嫂子,要是遇到了,记得多照顾点。你们嫂子也是为了咱们好,这才带着孩子离开,走之前,也很舍不得你们,要咱们好好照顾自己……” 说着说着,李父也忍不住红了红眼圈,“唉,也是因为这事,你们嫂子算是懂事了……” 李开怀也忍不住虎目含泪,哽咽道:“嫂子以前是最不懂事的。” 当初黎叶为了吃到新鲜的虾,让他蹲在码头守了几天几夜。现在竟然主动离开李家,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生活…… 说到底,都是为了他们啊! 成初初看着眼前一家人痛哭流涕的感人肺腑画面,只觉得要气炸了。 黎叶那个狡猾奸诈的女人是为了李家人才离开李家? 你们这群人是疯了吗?明明就是黎叶不得不离开李家! 临走前,说几句不疼不痒的话就让你们感动了?就改观了?就要继续给人提供帮助了? 脑子是不是被吃了! 第8章 黎叶还不知道自己这么快就让李家人和成初初起了缝隙。 现在,她面临着一个重要的难题,那就是——应该如何在八十年代的厨房进行烹饪? 上一辈子,黎家经营着国内著名的餐饮公司,作为黎家十几年的太子女,黎叶自然不会对烹饪陌生,还有着一手好厨艺。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她得会用这水泥砌成的炉灶才行。 黎叶蹲在炉灶,看着前面的柴木,和李方方李圆圆面面相窥。 李方方冷笑:“呵,你不会吧?” 黎叶一向养尊处优,咋可能会烧柴? 黎叶反问:“你会?” 李方方一噎:“……不会。” 他再怎么天才,也是个小孩子,李家人咋可能让他轻易玩火? 黎叶拍拍手起来,轻描淡写往外走。 李方方忍不住呛她,“不煮了?” 黎叶瞟了他一眼,“哥哥,遇到难题就放弃,这不是一个好孩子应该有的品格。” 李方方:“……” 这女人真的好讨厌! 等看到黎叶往门外走,李方方这才意识到黎叶这是要出去请教邻居去了。 以她刚刚和那些邻居搞好的关系,邻居们还不是倾囊相助? 本来想看黎叶热闹的李方方只觉得满肚子气,不过,在黎叶跨出大门的时候,李方方这才臭着一张脸说:“你记得顺便问下别人怎么拿烈士抚恤金。” 黎叶挑眉,“啥意思?” 黎叶不是没想着要拿李开霁的烈士抚恤金,但是在离开李家之前,她借着收拾行李的时机到处摸索,却都没找到李开霁的烈士证。 为了避免初来乍到就和李家撕破脸,黎叶便按捺不提。 但既然李方方这么一说…… 李方方强忍着得意,脱下鞋子,从三层鞋垫的中间抽出了一张薄薄的纸——赫然就是李开霁的烈士证! “我爸的烈士抚恤金,我们对半分。” 黎叶不动声色地挑眉,好家伙,不愧是以后的商界大佬,这心机这手段比之许多成年人还要优秀。 要不是他年纪太小,自己去政府部门办理领取抚恤金,别人肯定不会理他,指不定这笔钱他会一个人私吞。 更何况,他也没有存折,真打钱也打不到他账户。 “你一开始应该不是想要给我吧?”黎叶突然问,“那给谁?成初初?” 李方方不敢置信地看向黎叶,表情又慌乱又惊悚。 黎叶便知道,她这是猜对了。 果然,这位未来的大佬是打量着要和成初初做交易呢。 怪不得在原着里,烈士证最后回到了成初初的手里。 成初初借此成为李开霁的遗孀,不仅领取了李开霁的烈士抚恤费,还趁机拿到了了政府部门的某个工作岗位,端的是光鲜亮丽,一本万利 那么,黎叶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第一,办理《烈士抚恤金领取证》,定期拿抚恤金。 第二,将政府部门的工作岗位拿到手。 当然,这些动作一定要快,要不然等到李家或者是成初初反应过来,必定不会就此罢休,那可就麻烦了。 黎叶久久不说话,李方方忍不住心头一慌。 到底还是小孩,李方方忍痛说:“你以前那么不靠谱,我咋可能把烈士证给你?大不了……你六我四。” 黎叶醒过神来,不说话,还是似笑非笑看着他。 李方方:“……你七我三可以了吧?” 李方方:“……黎叶你太过分了!最多你八我二,不能再少了!” 黎叶却是忍不住一笑,未来大佬逗起来还挺可爱的。 “可以。” 黎叶抽走了李方方手上的烈士证,看着李方方欣喜的表情,神色自若地说:“不过,我是你妈,钱我帮你收着。” 李方方震惊地看着她,在他小小的年纪里,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黎叶慈爱一笑,“放心,我是你妈,我还能骗你不成?” 说罢,她便拿着那张烈士证,摇曳生姿地往外面走去。 开玩笑,她可是要帮李开霁养着这两个拖油瓶好几年,收他点抚恤费,怎么了? 李方方瞪着黎叶的身影越走越远,到底还是没追上去,只是气鼓鼓蹲着,像条翻车的河豚。 一直置身于事外的李园园突然把菜篮子塞到李方方怀里,“哥哥,菜还没择完呢。” 李方方:“……” 为何他小小年纪就觉得马上就要英年早逝了? ** 黎叶收好烈士证,抓了小半娄子虾,就往邻居王婶家去。 一进去,就看到三四个小孩正在扯窗外的大树,摘叶子比赛谁的叶子最坚韧。 一看到黎叶来了,那群小孩都眼睛眨都不眨得看向她。 大杂院啥时候有这么好看的姐姐?! 黎叶分不清楚哪个是王婶家的小孩,便都一视同仁地给他们拿糖,还举着竹篮笑着说:“我给王婶带了虾,晚上做给你们吃,好不好?” 一群小孩迫不及待上来抢糖,看着那活蹦乱跳的虾,一个个张大嘴,口水都流出来了。 也确实是流出来了。 有个小男孩吸溜了一声,“好!谢谢漂亮姐姐!” 紧接着,他朝后大喊,“妈,快出来,漂亮姐姐带了虾!” 王婶边擦着围裙边走了出来,一看到黎叶就笑了,“我琢磨着哪里来的漂亮姐姐,寻思着应该是你了。” 她目光一转移,就看到了几个小孩手里的糖,立刻冲上去,劈手就要抢回来,“你咋吃姐姐的糖?很贵的!赶紧还给姐姐!” 黎叶连忙说道:“婶子,就几颗糖,让孩子尝尝。” 几个孩子见机立刻扔进嘴里,喊着谢谢姐姐,就一哄而散。 这把王婶看得青筋直跳,黎叶多命苦的人啊,她本来还想好好照顾人家,现在反倒是占尽了人家的便宜。 黎叶顺势把手上的虾递过去,“婶子,初来乍到的,我也没啥好东西,刚巧我对象的战友给我送了虾,拿点给你们尝尝。” 王婶一看到那虾就惊了,连忙推辞,“叶子,你瞧瞧你这是要干啥?这虾可是稀罕东西,你对象战友给你的,你就收着,给我干啥?” 虾本来就稀罕,更何况这虾还这么新鲜生龙活虎,那就更加珍贵了。 黎叶却硬是把虾给她放下了,嗔怪道:“婶子,几只虾而已,就是吃个新鲜。之前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带我们租到房子呢,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互帮互助那是应该的,我以后还有的是要麻烦你的地方呢。” 不得不说,黎叶这语言艺术确实是臻至完美了。 这一番话,把王婶说得那是高兴得合不拢嘴,“叶子,婶子没看错,你果然是个善良的好孩子。那这虾,嫂子就收下了,以后有啥事你尽管来找嫂子,嫂子能帮的肯定帮!” 王婶本来就有点意动了,这可是虾,多稀罕的东西,能给孩子尝尝可太好了。再给黎叶这么一说,便也就满心欢喜收下了。 她再一次坚定,黎叶肯定是个好孩子啊!又善良,又大方,又乐于助人,再也没有比她更好的人。 因此,当黎叶想要请教如何生火时,她二话不说就立刻上手教学,硬是看着黎叶亲自生好火方才放心。 等到黎叶询问领取抚恤金的事情后,虽然王婶也不太清楚,但是她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人脉广啊! 三下五除二,不过问了几个人,就把相关事情给弄得清清楚楚了。 还有个邻居,听说了黎叶的事儿,二话不说,立刻托人给黎叶在财政部找了熟人,明天一早儿过去,就给她办手续。 临走前,王婶并几个邻居硬是要给黎叶自己家种的蔬菜什么的,黎叶大大方方收下,“大家都是邻居,我也不跟大家客气了,我们这孤儿寡母刚来,确实是连生火都成问题,谢谢大家的照顾。” 看着黎叶收下,大伙儿更是喜欢她了,觉得她这性子够大气,是个实在人。 这年头,谁家都艰难,但是人情往来,就是要有来有往,真要是一个劲地送礼,那反而落了下乘。 从王婶家里出来的时候,黎叶忍不住勾唇一笑。 这个年代的人们可真是淳朴。 这些糖和虾送得可是再值得没有了。 解决了这一个难题,黎叶开始想办法考虑如何拿到一个合适的工作岗位了。 原着中,成初初托人搞了一个小学老师的岗位。 这时候,高考刚恢复,老师还是很受人尊敬的。 但是,黎叶可没有那个性子给人当小学老师。更何况,她这人俗,爱钱,爱权,教书育人确实是不适合她。 回家后。 李圆圆邀功地给她看菜,“妈妈,择好了!” 黎叶轻抚她发顶,笑眯眯地夸她乖,然后把从王婶那里拿来的菜给她,“圆圆可真棒,这么棒的圆圆能不能帮妈妈把菜放好?” 被夸奖的圆圆捧着那篮几乎要有她半人重的蔬菜高高兴兴地走了。 李方方这才过来,臭着张脸问:“问出来了吗?” 黎叶:“当然。” 李方方先是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皱紧眉头,“但不知道证件啥时候才能办下来,就怕晚了……” 想来他也知道自己拿着的烈士证的手段不太光彩。 黎叶淡定地说:“放心,不会晚,我们有熟人。” 李方方诧异问:“我们有熟人?” 虽然李家也算得上是小富人家,但家里人都是在国企上班,在政府部门哪里来的人脉? 黎叶笑眯眯地说:“你知道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能通过七个人认识吗?” 李方方先是一愣,继而就恍然大悟,“是那些邻居对不对?” 李方方看黎叶的眼神立刻就不一样了。 他一直以为黎叶和那些邻居打好交道是无用功,然而没想到,这才短短时间,那些邻居就已经帮他们这么多了! 李方方咬唇,突然问她:“黎叶,你真的是我妈妈吗?” 真的是那个暴躁脾气差还一点用都没有的废物妈妈吗? 他妈妈不可能这么聪明! 第9章 李方方才五岁,丁点大,背脊却挺得很直,白皙的脸庞还带着点婴儿肥,但是那浓密的睫羽下却是一双审视的眼眸。 那深邃幽深的眼神一直凝视着黎叶,仿佛要透过她这具熟悉的躯壳看到掩藏在下面的陌生的灵魂。 不像是孩子的眼神。 黎叶感叹,被怀疑不是原主了? 这可真刺激。 李方方抿唇,“黎叶,你究竟是不是我的妈妈?” 虽然这眼神很渗人,但说到底,眼前这个小孩才四五岁,黎叶着实怕不起来,甚至有点想笑。 她先是架好锅,放好水,量了两杯米,自言自语:“两杯米,我们三个人,应该够了吧?” 被忽视的李方方一愣,“黎叶,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不要以为我是个小孩子,你就可以糊弄我,你根本就不是那个贪慕虚荣安逸恶劳自私自利的黎叶!” 虽然李方方还小,但他早就知道了,很多大人都不一定比他聪明。 他很肯定,这个所谓的黎叶根本就不是他的妈妈!甚至和那个贪慕虚荣欺软怕硬的糊涂蛋黎叶简直就是截然相反! 当初爸爸牺牲,成初初上门揭穿谎言,要赶黎叶出李家的时候,黎叶口不择言说一切的灾祸都是由他和李圆圆引起的。 只要把他们两兄妹沉塘了,一切就会恢复正常。 想到这,李方方忍不住愤怒屈辱地握紧拳头,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还没等他想完,就感觉头上被人摸了摸,黎叶特有的慢悠悠腔调响起,“虾没剥,剥皮去虾线,再拿来给妈。” 满腹阴谋诡计恶毒心肠的李方方:…… 紧接着,怀里就多出了一盘虾。 知道死期将近的虾正在努力乱跳,希望逃过一劫,给李方方溅出了满脸水。 李方方脸皮子也跟着抽了抽,不敢置信地看向黎叶,“我才五岁!” 怎么能让一个五岁的孩子做这么多活! 这像个妈妈的样吗? 黎叶微笑,“哥哥不会吗?” 感受到黎叶威胁的眼神,李方方咬牙点头:“……好我会。” 呵,区区一盘虾,咋能难倒他天资聪颖的李方方! 李方方雄赳赳气昂昂地捧着那半桶虾,然后……被拖得踉踉跄跄去大厅剥虾了。 走到门口时,李方方突然回头,似乎做出了什么至关重要的决定,“从今天开始,黎叶只有一个。” 所以,无论那个黎叶究竟去了哪里,他和李圆圆都绝对不会承认她。 他们的妈妈,有一个就够了。 说罢,李方方挺直脊梁,虎虎生威……准备研究剥虾去了。 黎叶幽幽说了句,“哥哥,你说错了,我是黎叶,一直都是那个爱慕虚荣安逸恶劳自私自利的黎叶哦。” 李方方一僵,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她,“真的是你?” ** 等到李方方走后,黎叶忍不住大笑。 门后传来李方方气急败坏的声音,“你是不是在笑我?等我,我马上就研究出来怎么快速剥虾了!” 黎叶笑得更大声了。 黎叶从来没想过要在两个孩子面前装作是原主。 一方面,是因为原着中的李方方堪称未来的反派大佬,智商的巅峰,黎叶可没有信心能瞒着这种人一辈子。 另一方面,黎叶也并不打算套着别人的性格过一辈,否则,就原主那个性,她能憋屈死。 既然如此,黎叶也就放飞自我了,她相信以李方方这种聪明人,自然会知道怎么才是最佳的选择。 不过,她可没准备留话头。 无论是谁,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不是原主。否则,这不是给自己徒增麻烦吗? 虽然早有预料,但不得不说,未来大佬的反应还挺可爱的。 黎叶架好柴火,开始蒸饭,忍不住感慨,怪不得说别人家的孩子好玩。 这穿书赠送的孩子可不就给她单调的人生增添了许多乐趣吗? 黎叶打算做一个丝瓜鸡蛋汤,一道爆炒大虾,还有一道蒜蓉菜心。 那条大鲫鱼先养着,留着明天吃。 放在现代社会,这些菜肴算不了什么,放在八十年代,可妥妥算是大餐了。 先煮水,再切好葱花,紧接着把蒜剁成泥,然后再把丝瓜去皮切段,鸡蛋打散打匀在碗里,准备工作便是完成了。 紧接着,架锅起油,待到锅里油热到八成,把切好的葱花大蒜扔进去大火爆炒,待到葱花大蒜特有的香气弥漫后,将丝瓜放进去,待到丝瓜半软,开始放水,最后再放鸡蛋。 短短几分钟,这个狭窄的厨房就先后传出了花生油浓烈的香气,葱花蒜泥的辛辣气味,丝瓜的清香,鸡蛋的醇厚…… 各色各异的气味混杂一起,形成了一股强烈的灼灼逼人的美食的芬芳,叫人一闻,五脏六腑都打起了鼓——好饿! 紧接着,才是好浓好香。 偏偏这香味还霸道得很,轻而易举就传了出去,袭人肺腑。 王婶本来也在训斥孩子,闻到这香味,直接定不住了,脑袋一个劲往他们这儿伸,“叶子,是你在煮饭吧?这煮的是啥?可太香了!” 黎叶眼疾手快地把汤端下来,再煮久点,火候就不对了,“王婶,我在煮丝瓜鸡蛋汤呢。” 虽然这年头大家伙过得贫困,但丝瓜鸡蛋汤倒也不是吃不起的玩意,大家也不是没煮过。 然而问题是,谁也没有煮过像黎叶这般浓香的丝瓜鸡蛋汤,勾得院子里的小孩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一个劲地拉着妈妈喊,“妈妈,我也要喝丝瓜鸡蛋汤。” 其他邻居都忍不住探头来看,只是看不出啥玩意,便大声问,“叶子,咱也不是没做过丝瓜鸡蛋汤,咋你的闻着这么香?” 被香味勾着受不了的李圆圆跑过来,看着那锅汤眼睛都直了,听到旁边的邻居一问,立刻大喊,“那是因为我妈妈的厨艺可好了!” “我妈妈在家里一直都会煮饭,会煮很多很好吃的菜给圆圆吃!” 大杂院的人一听,不由得纷纷点头,对黎叶的标签又多了一个——擅厨。 一个简简单单的丝瓜鸡蛋汤都这么好喝,那做别的大菜,得有多好吃啊! 好不容易才剥完虾的李方方:…… 这妹妹果然是傻了。 黎叶在李家养尊处优,咋可能会煮饭?哪里来的厨艺好? 偏偏那个黎叶还特坦然地承认了,“对,没错,我厨艺确实很不错。” 李方方:她竟然还加了个“很”! 事实上,这道汤煮的好喝并不难,只要舍得放油,放葱,放蒜,放鸡蛋,味道差不到哪里去。 只是这年头大家煮汤大多就是煮开水,再放丝瓜,和一点点的鸡蛋,哪里像黎叶一般原料放得多操作还复杂? 要真的让大伙知道她弄一锅汤又是放油又是放葱,到底不好。 初来乍到,他们孤儿寡母还是安分守己点好。 黎叶肯定点头,没错,她的厨艺确实是很好。 黎叶奖励性地拍拍李圆圆毛茸茸的脑袋,笑着问:“圆圆要不要先喝一碗汤?” 李圆圆极其渴望地看了那锅香气扑鼻的丝瓜汤一眼,然后又用尽全身的力气扭转小脑袋瓜,沉重道:“不,我不喝。” 她知道还有虾呢! 要是先喝了汤,吃不了虾咋办? 李圆圆很认真掰手指,到时候她要一碗汤,一只虾吃着,这就再美味不过了! 黎叶忍不住夸她,“圆圆真棒!” 李方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还不知道这蠢妹妹在想什么吗? 肯定是觉得提前喝了汤就吃不下虾了。 待汤煮好,整的饭也好了,黎叶便把蒸饭拿起来。 这饭倒是平平无奇,但是因为在蒸饭前,黎叶先提前用水、油、盐泡过大米,蒸完后,一打开,这饭粒便就粒粒分明,莹白剔透,让人一看,就食指大开。 重新热锅,下油,下姜葱蒜爆炒,熟悉的香味传来。接着下剥好虾线的大虾,不断翻炒,直至均匀。 鲜虾与热油一接触,立刻炸裂,伴随着“滋滋”的作响,强烈的鲜虾气味便被激发出来,又香又甜,叫人口舌生津“。 本来已经回屋子的王婶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把脖子伸的老长,一个劲去嗅,片刻忍不住晕乎乎地说:“叶子,这可太他娘的香了。” 一对比之下,他们吃的简直不是人吃的玩意! 黎叶微微一笑,她虽然不是什么大厨,但因为家庭的缘故,却有一手好厨艺。 否则,餐厅里面那群老古董也不会轻而易举就让她上位。 王婶这一瞧,就刚好瞧到黎叶倒清水、酱油、料酒,然后大火收汁,最后撒上葱花,香气异常的爆炒大虾就做好了。 王婶努力咽了咽喉咙,然后就听到了自己丢人的吞口水声,“……” “对了,叶子,你厨艺这么好,难道是因为在你公公婆婆家每天下厨才练出来的吗?”王婶赶紧转移话题,要不然她真怕自己这张脸要丢干净了。 黎叶在李家,当然不可能每天煮饭,那就不是她干的事情。 然而,此时此刻,黎叶却面不改色点头,“也不是每天,就是需要我煮饭的时候,我肯定不能推辞。” 这句话模棱两可,王婶却立刻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要不是每天努力煮饭,哪里来的这么好的厨艺呢? 叶子那婆家,实在是糊涂啊! 多么好的一媳妇啊! 被王婶这么一嚷嚷,再加上香气着实逼人,大杂院里的小孩们都忍不住跑过来,趴着门缝往里面瞧。 这一瞧,就认出来了。 “是给糖的姐姐!” “是最漂亮的姐姐!” “是会煮好吃的姐姐!” 李圆圆感受到了威胁,冲出来,小小的一个人挡在所有孩子面前,奶声奶气地强调,“是我的妈妈,是我的妈妈给我煮的好吃的菜!” 不可以抢她的妈妈。 小孩儿们看着饭桌上那色香味俱全的大菜,又看了看在这个狭窄的房子里显得熠熠生辉的黎叶。 头一回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五味杂陈。 不行,他们也要漂亮的妈妈,和好吃的大虾。 于是,等到小孩们回去后,不约而同受到了家庭男女混打。 “啥玩意?敢嫌弃老娘,老娘打死你!” “竟敢说你老子做的菜不好吃?给我滚出去,别吃了!” 在这哭闹打骂中,黎叶一家人温馨地吃了晚饭。 今天真是和谐的一天。 第10章 饭桌已经摆好饭。 黎叶坐在一侧,李方方和李圆圆在她的左右手侧。 李方方看着这位置,犹豫了下,还是坐在了李圆圆的同一侧,并且插进了李圆圆和黎叶的中间,把两人隔开来。 李方方现在已经被黎叶搞迷糊了,实在不知道黎叶究竟是霸占了原来的黎叶身体的恶鬼,还是说……这还是黎叶,只是迷途知返改头换面要重新做人? 不管怎么样,李方方都不放心妹妹离她太近。 李方方警惕地看了黎叶一眼,心想,我是哥哥,我要保护好傻妹妹。 李圆圆却不知道李方方复杂的心思,奶声奶气地说:“哥哥,你不能吃太快,把圆圆的虾都吃了,要给圆圆留一点。” 李方方瞟了矮胖的妹妹一眼,高傲地说:“我又不喜欢吃虾。” 李圆圆想到以往李方方在饮食上面的挑剔,不由得恍然大悟点点头,对哦,她哥哥又不喜欢吃饭,肯定不会和她抢妈妈煮的虾。 一坐下,李圆圆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埋头苦吃了,边吃还边惊喜的大喊,“好吃!” 看着李圆圆那没出息的模样,李方方不禁嘴角一撇,不就几碟菜吗?能好吃的什么程度? 等到李方方也坐下来,就被这扑鼻强烈的香气近距离袭击了。 他甚至下意识地伸长脖子,似乎要捕捉这缕香气。 下一秒,他就听到了黎叶的笑声。 李方方猛地抬头,就看到黎叶一本正经地吃饭,还给李圆圆夹了菜,“圆圆,不能只吃虾,要多吃蔬菜。” 李方方:“……” 他忿忿不平地想,这女人根本不会煮饭,这菜肯定是中看不中用,肯定不好吃! 李方方装作不在意地夹起一只大虾,虾已经被剥了头和壳,只剩下漂亮的虾尾还缀着,方便拿着吃,在灯光下,漂亮的不可思议,闪烁着让人食指大开的光芒。 李方方吞咽了口水,然后情不自禁地往口中一放,一咬…… “嗯!”他忍不住惊叹出声。 在咬下的那一瞬间,q弹的虾肉猛地回弹,被锁住的汁水瞬间在唇舌之间爆开,美味以无可抵抗的力量向人席卷而来。 香! 继而再咀嚼,就是满口的鲜!紧接着就能尝到葱花的温辛,蒜泥的呛辣,等恋恋不舍地吞下后,方才隐隐回味起余调的属于海鲜的那份甜来。 太好吃了,李方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虾。 再夹起蒜泥菜心,刚出嫩芽的菜心清脆,混合着蒜泥的独特香气,组合成了最经典的组合,让舌尖回味无穷。 即便是最不爱吃蔬菜的方方圆圆两人也都忍不住大快朵颐。 李方方甚至忍不住想,如果所有的蔬菜都能像这盘蒜泥菜心这么好吃,那他也不是不能每天都吃蔬菜。 等到肚子传来抗议,李方方这才惊觉,自己这一顿饭竟然吃了以往的一倍有多! 李圆圆看着李方方打着饱嗝的模样,忍不住用控诉的目光看向他,说好的不和她抢呢! 李方方小脸涨红,忍不住偷偷瞟了眼黎叶,黎叶没发现他吃多了吧? 他心想,不管这个黎叶到底是谁,如果每天都能吃到她煮的饭,日子都变得有盼头了。 ** 邹家。 邹家也在吃饭。 只是比起黎叶他们的和谐有趣,邹子真却显得格外漫不经心。 他饭没吃多少,倒是一直往杯里倒酒,一杯接着一杯喝。 那模样,看得邹子妍眉头紧皱,不高兴问:“邹子真,你咋回事?这是家里,不是你的酒局!要喝滚出去喝。” 邹子真更不耐烦地回:“关你屁事,管好你自己。” 比起他喝酒,邹子妍追着男人跑不是更加丢脸吗? 邹子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越想越气,忍不住嘲讽道:“邹子真,你这么颓废?该不会还在想着那个黎叶吧?” “现在开霁大哥牺牲了,你是不是就要和那个扫把星搞在一起了?” 当初成初初上门揭穿黎叶非李开霁的命定之人时,特意挑了晚上,大伙儿都在的时候,要“揭穿”黎叶的真面目。 几乎整个大院都知道这事儿。 大部分人都对所谓的算命将信将疑,但这不阻碍他们看李家的热闹。 黎叶当初可是因为这算命,被李家捧在手心宠了几年,现在被揭穿这命定之人竟然是假的…… 本来黎叶就因为人长得好,嫁的又是大院里独一份的李开霁,偏偏本人又横行霸道遭人厌,现在知道黎叶落魄了,谁不是等着看笑话呢? 然而,下一秒,就听到邹子真说:“邹子妍,你是不是有病?黎叶已经带着两个娃娃离开李家了。” “什么?!” 就连沉默吃饭的邹父邹母也忍不住加入了话题。 邹母不可思议说:“真走了?李家舍得?” 当初,黎叶在李家可真是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现在就因为算命,竟然就把人弃之如敝履了? 邹子妍也不敢相信,质疑道:“邹子真,你开玩笑的吧?那可是黎叶,她舍得离开李家?还带着两小孩?” 黎叶这是有多想不开?死缠烂打留在李家不好吗? 邹子真嫌弃地说:“你以为人家和你一样不要脸吗?我早就说过了,叶子人品好,人家这是为了不拖累李家呢。” 这一番话,说得邹家一家人都有点恍恍惚惚。 他们和李家可是近邻,对李家这个媳妇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可以说,他们生平就从来没有见过如黎叶这么恶劣的性格。 没想到的是,这样的黎叶不仅没有撒泼打闹留在李家,反而果断的带着两个小孩自己出去生活了? 这……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众人齐齐沉浸在这个爆炸的消息,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邹母神色复杂地说:“开霁这才刚牺牲,李家竟然就让叶子带着两小孩出去过日子,这事情做的不地道。” 本来邹母也看不惯黎叶,但是当黎叶主动离开后,她这心就开始偏了。 不仅对黎叶往日作威作福视而不见,甚至觉得是李家处理事情不对。 当初也是李家把人宠成这样,现在就因为这劳什子的算命,就把人赶走了? 这不是胡闹吗? 就连邹父也紧皱眉头低斥了一声,“糊涂!” 邹子妍倒是紧抓着之前的话题不放,“大哥,你之前可是一直对人家有意思,现在不是正好吗?” 邹子真好歹长得还不错,有钱有事业,一本人才,想要哄这孤儿寡母,那岂不是手到擒来? 邹母责怪地看她,“子妍,不要拿叶子开玩笑,人家以后日子已经够难的了。” 虽然邹母现在对黎叶很同情,但真要让黎叶进门,她第一个不同意! 邹子真不耐烦地说:“够了,我说了我对叶子一点心思都没有,那是我兄弟的女人!” 其实邹子真荤素不忌,不要说是兄弟的女人,就算是他爹在外面的女人,他也照搞无误。 但每当这时候,邹子真就忍不住想起当初和黎叶分别的场面。 那一番话,一直在他耳边缭绕。 李开霁……真的曾经不举吗? 黎叶……又真的有那种药吗? 邹子真吞了吞口水,有点兴奋,如果真的拿到了那种药,他岂不是终于可以体验做男人的真正感觉了? 看来,是时候找个合适的机会见见黎叶了。 ** 吃饱喝足,黎叶快乐地准备睡觉。 这个房子只有两个房间,黎叶本来寻思着两兄妹年纪还小,打算自己住一间,让方圆两人睡一间。 没想到李圆圆却黏着她不放,硬是不肯和她分开。 黎叶瞟了眼一脸阴沉的李方方,笑着说:“圆圆和我睡的话,哥哥就只能一个人睡了,圆圆忍心吗?” 李圆圆明显有点犹豫,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黎叶,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紧紧抱着黎叶的大腿,转过头,像是个大人模样奶声奶气对李方方说:“哥哥是个大孩子了,要学会勇敢,要一个人睡哦!” 李方方:“……” 这妹妹蠢死算了! 难道已经忘记了以前黎叶对他们非打即骂了吗?咋现在这么要好?还敢抱着她睡?就不怕大半夜把她给买了! 李方方恨恨地说:“你不也是孩子,你为啥不勇敢?” 李圆圆明显被难住了,揪着头上的揪揪努力思考,皱着一张包子脸,突然恍然大悟,大声说:“因为圆圆是小孩子,哥哥是大孩子,大孩子才要勇敢,圆圆不用勇敢。” 黎叶忍不住笑了,原来大佬的妹妹小时候口才也这么了得。 李圆圆还特意拍了拍哥哥的脑袋,甜甜腻腻地说:“而且圆圆有世界上最勇敢的哥哥,所以圆圆就不需要勇敢了。” 本来一肚子气的李方方:…… 他泄气地把李圆圆的脑袋揉乱,“哼,你就一张嘴会说!” 说罢,他就迈着两条小短腿回自己房间了。 看那鼓劲劲,黎叶一看就知道,这是被哄好了。 黎叶又忍不住发笑,这对兄妹还真挺讨人喜欢。 等到和圆圆一起睡觉,黎叶就更觉得这个奶团子讨人喜欢了。 奶团子暖呼呼的,一个劲往她怀里挤,胖乎乎的小脸蛋搁在她脖颈里,喷着热乎乎的气。 奶团子睡前还凑在她耳边,细声细气说:“妈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圆圆超级喜欢你!” 说罢,奶团子就害羞地笑笑,然后幸福地睡过去了。 黎叶搂着热乎乎的一个团子,只觉得哪里都软乎乎的,不自禁也笑了笑。 “好吧,妈妈也有点点爱你们。” 第11章 “初初,叶子刚离开,家里乱糟糟的,实在是不适合招待客人。你瞧,现在天色也快晚了,你家里人也担心你,要不我让开怀送你回家?” 成初初躺在床上,正是安眠时刻,心里却越发烦闷,越想越气,甚至有种剧情脱离自己掌控的恐慌感。 按照原计划,她先是利用探访李家父母,降低两人心房,再打着给黎叶道歉的名号,光明正大去到李家。 以黎叶的性格,肯定会大吵大闹,如此一来,委屈的她自然而言就会被内疚的李家父母留客。 然而,一切都乱了! 李家父母根本就没想着要留她下来。 更可怕的是,黎叶竟然自己离开了离家。 成初初当然希望黎叶滚出李家,但是绝对不能是黎叶提出李家。 相反,应该是在她顺理成章入住李家后,黎叶越发疯狂,歇斯底里处处针对她,最后被忍无可忍的李家人赶出李家,流落街头,无人依靠! 这才是她的结局。 而不是打了她措手不及,主动离开,赢得了李家人的尊重和怜惜,甚至还有同情和内疚。 李父甚至主动嘱托李开国李开怀要主动照顾黎叶?! 这家人是疯了吗? 他们难道忘记了吗?黎叶根本不是李家的福星,她成初初才是! 凭什么捧着一个扫把星,而把她成初初冷落一边? 成初初暗恨,心想,她绝对不能让剧情脱离自己的掌控。 她才是女主角! 她一定要做点什么,绝对不能让黎叶爬起来! ** 天亮。 夏天天亮的早,霞光从窗户洒进来,将人轻轻唤醒。 黎叶很久没有睡这么舒服了,像是把所有的疲惫都洗刷干净。 上辈子,她一直有失眠的困扰,每天在床上闭上眼睛,脑子里却想着的都是阴谋诡计。 然而,昨天睡着的时候,她却什么都没有想,抱着热乎乎的小奶团子舒适地沉入梦乡。 等到她起来后,却发现李方方李圆圆两人早就已经醒了。 两人乖乖地洗刷完,然后乖乖地蹲在她床边……等她醒来。 猝不及防,黎叶差点没被床边放大的两张脸给吓坏。 她捂住心跳,“你们炖在这里干啥?” 李圆圆捧着脸蛋,乖乖回答:“妈妈,我们饿啦。” 李方方故意捏着声音说话,“妈妈,我也饿啦。” 黎叶:“……” 这是不是就是书里面说的讨债鬼? 大早上的就让她起来做饭? 黎叶漱口后,对李方方微微一笑,“哥哥,来。” 李方方心头一震,话都没说,转身就跳…… 下一秒,眼疾手快的黎叶一把拎起了他的领子,把人往厨房里拖,慈爱地说:“哥哥,你已经是大孩子了,为了更好地照顾自己和妹妹,快来和妈妈学怎么煮饭。” 本来还在努力挣扎的李方方听着这话,愣了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动了,过了几秒,才羞恼地说:“我知道了,把我放下来。” 他李方方啥时候被人这么提着?! 太丢人了。 黎叶把人放下后,便没管他了,去厨房煮今天的早餐。 既然要打定主意好好过日子,黎叶便也就没打算辜负一日三餐。 她准备煮个青菜虾仁粥,早上喝粥养胃。 照例让俩孩子洗菜择菜,把虾处理干净。 黎叶则是先用冷水浸泡大米,待到米粒膨胀,颗颗分明后,再用大火煮开,期间沿顺时针同一方向搅动,待到煮开后,再转文火,并加入少许食用油。 其实应该是要加入色拉油,这样可以让粥更“出稠”,且色泽更好,入口更滑。 只是这里可找不着色拉油,黎叶只好遗憾地用食用油代替。 紧接着,黎叶再把青菜切碎,虾仁切段,再分别另外用水焯一下,过熟去味后,方放入粥中。 粥正是出稠的时候,待虾仁和菜粒放下,特有的大米的浓稠香气,虾仁的海鲜鲜气,菜粒的清新爽然,便被一起激发出来,形成混合的鲜明的又和谐的香气。 在一天的清晨,叫人一闻,就觉得腹肌肚饿,垂涎三尺。 这年头,大家都不富裕,大多数人早餐都是随便糊弄一番,要不就是昨天剩下的饭,要不就是烙好的饼,甚至还有不知道藏了多久的干面馒头。 如此一来,就显得黎叶这一家的香味尤其诱人。 尤其是大院的小孩子,都快被香薰了。 他们顺着香味一看,就发现又是昨天那个漂亮姐姐家! 呜呜呜,他们好想换一个妈妈。 紧接着,又是一顿男女混合打。 “我是没给你吃还是没给你喝?瞧你这蠢样!” “这不是有馒头吗?再不吃就崩吃了。” 但,香味可不仅如此。 只见黎叶热好锅,放下油,便就利落地打下了鸡蛋。 这都是农家买的土鸡蛋,可不是后世纯吃饲料长大的粉鸡。 没调料,没有多余的处理,仅仅是和热油一接触,那股子土鸡蛋的特有的香气就炸出来了。 黄橙橙的蛋黄,白嫩嫩的蛋白,叫溜进来的圆圆看傻了眼。 她不断吞咽,一定很好吃…… 煎荷包蛋并不难,最重要的就是要注意火候。 黎叶看得准,待到荷包蛋稍稍变色,就反面,等到香气越发醇厚,她就知道该出锅了。 她一连煎了三个,微微泛焦的是两小孩,糖心的则是她自己的。 黎叶好笑地看着不断吞口水的圆圆,“圆圆,帮妈妈端菜出去,马上就可以吃早餐了。” 圆圆立刻激动地大喊,“好!” 黎叶丝毫没有劳役童工的愧疚感,笑眯眯地看着矮冬瓜摇摇晃晃地端着荷包蛋出去。 她可从来没打算给任何人当老妈子。 养孩子可以,但是养废物不可以。 而且,她可是指望着以后抱大佬大腿。那么现在,不趁大佬小的时候,好好培养大佬,这咋可以呢? 抱着这种心态,黎叶更加心安理得了。 大杂院就是这点不好。 他们吃饭的时候,总是有人似有若无地经过,眼珠子一往他们饭桌瞟,就怔住了。 吞口水的声音不绝于耳。 看着这群傻愣愣的孩子,圆圆更快乐了,还故意吃的更慢了,就是要馋外面的小孩。 隔壁王婶又忍不住过来了,实在是太香了! 要不是觉得捧着饭碗到别人家里吃饭,不太体面,她都想拿两个馒头,直接蹲在黎叶门口,开吃。 趁着这香味吃,想必馒头都会好吃几分吧? “叶子呀,你这大清早的吃些什么呢?” 黎叶笑了笑,“没啥,就熬了些粥,还有煎了个鸡蛋。” “叶子呀,我知道你家里条件好,但是也别怪婶子多话,你现在毕竟还带着两个小孩呢,哪能天天这样吃?” 有几个小孩跟着说,“对,我爹娘说了,这叫败家,糟蹋粮食!” 黎叶倒是没管小孩的胡言乱语,只是皱着眉头,垂着眼眸,对王婶说:“婶子,我咋会怪你呢?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这不是刚离开李家,我一想着以后这两孩子要跟着我挨饿了,我这心情就……” 黎叶捂住嘴,哽咽一声,满含辛酸。 本来还觉得黎叶浪费的王婶:…… 她也忍不住跟着心酸了下,对啊,叶子说得对,要是没有被赶出来,她和那两孩子那至于沦落成这般模样? 不就是早餐吃的好一点吗?都是为了孩子啊! 咋就不能理解呢? 被黎叶这么一哭,王婶再也留不下去了,叉着腰痛骂了一群过来围观的小孩。 “啥叫败家,啥叫糟蹋粮食?没吃进你肚子里就是浪费是吧?” “都滚滚!” 孩子一哄而散,王婶也搓着手红着脸回去了,“叶子,你们吃,我也想回去了。” 黎叶含笑看着她离去。 人一走,黎叶他们又开始快乐的午饭。 黎叶琢磨着,这大院虽然好,但到底人多眼杂,等赚到钱,还是要寻思着搬出去才好。 吃完饭,又特意向两小孩教导如何才能把碗筷洗得更快更干净后,黎叶就准备出门了。 只是,这次她刚要踏出大门,圆圆就抱住了她的大腿。 “妈妈,圆圆舍不得妈妈,可不可以带上圆圆?” 眨着一双大眼睛,可乖可怜极了。 黎叶本来不想答应,但转念一想,笑着说,“那圆圆乖不乖?” 圆圆瞪大两双眼,满是期待,迫不及待点头,“乖,圆圆是世界上最乖的小孩。” 黎叶抱起她,狠狠亲了亲,“行,那妈妈就和圆圆一起出去。” 黎叶转头对李方方说:“那哥哥留下?” 李方方怎么可能放心让这两个人一起出去? 李圆圆还甜甜笑,“哥哥,你要乖乖在家里呆着哦,不要让圆圆和妈妈担心。” 李方方青筋直跳。 片刻,他迎着黎叶似笑非笑的眼神,硬着皮头说:“妈妈,方方也舍不得你。” 他闭紧双眼,羞恼得不敢看她们。 果不其然,下一秒传来了黎叶不加掩饰的大笑。 李方方恼羞成怒,“黎叶,你不要太过分了。” 下一秒,他突然被一个温暖的散发着香气的怀抱抱了起来。 李方方瞪大双眼,看着黎叶轻轻地用额头蹭了蹭他,微笑着说:“妈妈也舍不得哥哥,那咱们今天就一家人一起出去吧。” 李方方脸颊爆红,一句话也说不出去。 他侧眼看去,就看到李圆圆比着鬼脸看他,双手在脸上比了个羞羞的表情。 “哥哥,羞羞。” 李方方:“……” 第12章 临出门前,黎叶先是从皮革包拿了一袋龙须糖,想了想,又多拿了一条中华烟和几条丝巾。 这都是临走前从李家带走的,走人情的好东西。 财政处就在中心区,离大杂院差不多六七公里。 黎叶就一拖二,慢悠悠地从大杂院走过去。 一路上,无论遇到谁,她都相当坦然自在地打招呼。 “哎,婶子,吃早饭呢?” “对,我是叶子,刚搬进来的。” “可不是吗?这就我那小孩,我对象是军人,前不久牺牲。没办法,日子不都这么过嘛……” 李方方很确定黎叶之前绝对和这里的人不熟悉,但是,不过说了两三句,那些人对待黎叶的态度就立刻变了,瞅她的眼神跟瞅自家姑娘一般热切。 从来没有遇到社交属性点满分的李方方:“……厉害了。” 李方方忍不住呛她,“你不怕来不及吗?” 这慢吞吞的,知道的知道她是去拿抚恤金,不知道以为去春游呢。 黎叶笑笑,“不,这个时间点刚刚好。” 确实,这个时间刚刚好可以避开李家众人上班时间。 虽然她对李家不感冒,但现在这个时候,人单力薄,尽量不要和李家起冲突。 更何况以黎叶对成初初这种人的了解,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如此一来,他们低调行事就很有必要了。 等到了财政处,黎叶却赫然发现大门外正排队的竟然就是刚刚念叨着的成初初和李开怀! 李方方紧张说:“那个女人怎么在?!” 黎叶挑高眉头,说什么来着,就知道这人心怀鬼胎。 这个时候来财政处,只怕和他们的目的一样。 如果他们跟着排队,只怕会立刻被成初初认出来。 要是闹大,这可就麻烦了。 李方方挺身而出:“我去引开他们吧。” 黎叶:“怎么引?” 李方方沉着说:“我待会就去那边掏一袋泥巴,砸在他们身上,三叔和那个成初初都是体面人,绝对不会顶着泥巴继续排队。” 本来满脑子阴谋诡计的黎叶顿了顿,“……啥?” 李方方以为黎叶认为这个计划不够谨慎,他试图让计划变得更加周密,“那要不再加点牛粪?” 黎叶看李方方的眼神瞬间就不一样了,这位大佬比她还不择手段啊! 远处正在排队的成初初突然浑身一震,有些惊慌地看向四周。 李开怀疑问:“咋了?” 成初初勉强笑,“没事,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拿抚恤金的事情。” 李开怀满不在乎,“开霁哥为国牺牲那是众所周知,咱们来拿抚恤金天经地义,有啥好担心?” 成初初一听,也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努力压了压心里的慌乱,不断强调,“对,你说得没错,咱们这是天经地义。” 她才是李开霁的命定之人,那李开霁的抚恤金不就应该是她拿的吗? 至于黎叶,不过是一个抢了她男人的恶心女人而已。 这么一想,成初初越发理直气壮起来。 黎叶最终还是没有采取李方方的意见,她暂时还没进化到可以接受自己的小孩去掏牛粪! 她没跟着排队,反而是走到侧门,对一旁的保安说:“大哥,我是小芳的妹子,你能帮我叫下她吗?” 保安眉头一皱,本来想赶人,眼睛就和一盒中华烟对上了。 呦呵,上海货,大户人家! 保安和蔼地笑,顺便不经意地收起了那盒中华烟,“呦,你就是小芳的妹子?她昨天是有提过一嘴,你等下,我这就把人叫出来。” 等保安一进去,黎叶突然从包里掏出条丝巾,倒是没有要送人,而是自己系上了。 那丝巾是红色的,极艳极烈的颜色,本来是极不易衬人的颜色,但在黎叶白皙的脖颈上,竟然是如此恰到好处。 李方方迷惑极了,黎叶瞧着不像是在意自己容貌的人,咋突然不对劲起来? 小芳本来正在办公室和其他姑娘说着八卦,讨论最近流行的妆发和服装。 被保安叫出去的时候,心里是十分不愿意。 她愿意帮人插个队就不错了,现在还要她亲自去见她? 那黎叶啥玩意? 小芳越想越生气,等走到门口,火气已经攒满了,正要像黎叶倾泻而出,愤怒的目光就和那条红艳艳的丝巾对上了。 “懂不懂得……”小芳的话语硬生生转了个向,脸上还挤出笑容,“呦,是叶子吧?早等着你了。” 本来还琢磨着这条丝巾有啥作用的李方方,“……厉害了。” 黎叶一点也不吃惊她的热切,也亲亲热热地说:“是小芳吧?我早就听婶子提过你了,只是你比婶子说的年轻多了,穿的又时髦,要不是你叫我,我差点就不敢认了。” 小芳笑得更加真实了,眼光不经意的从黎叶丝巾、穿着、鞋子还有那皮革包一扫而过,语气更热乎了,“瞧妹子你说的这是,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她主动说:“你这是来办理领取抚恤金的证明书吧?” 黎叶点头,又为难地看了看正在排队的成初初两人,“大姐,我也不怕家丑外扬了,就坦白和你说吧。我那对象一死,我对象家就把我和两孩子赶出来了,现在他们家还在那排队要先领了我对象的抚恤金,我这,我这还要养两小孩呢,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你了。” 当初王婶托了小芳这个熟人帮忙,但没有把黎叶这糟心事说出去,只是说是个可怜人。 听到黎叶这遭遇,小芳忍不住义愤填膺,“你对象家这也太坏了吧?就该去妇联那告他们!这都干的啥事?还有没有王法了?” 她主动对黎叶说:“叶子,你放心,有姐在,打包票没事。” 小芳本来要带黎叶进办公室,但对上那两个小孩,却犯了难,“叶子,姐和你说个实话,咱们之前领导说过了,上班期间不能带小孩,你看你要是相信我,我就找个妹子帮你看着这小孩,你跟我进去,我尽快帮你登记你再出来?” 要是只有李圆圆一个,黎叶绝对不放心。 但是……黎叶对上了李方方的眼神,微笑着点头,“姐,你这里可是政府机构,再正气的地方没有了,我难道害怕小孩在这里出事吗?” 小芳被说得那叫一个心旷神怡,她最骄傲的事情就是在政府部门办事了。 黎叶嘱托了李方方几句,就跟着人进去办事了。 另一头,成初初却陷入了难处,她不敢置信的大喊,“我对象就是为国牺牲的,凭啥不给我们抚恤金?” 柜台的工作人员翻了个白眼,“闹什么闹?这里是财政处,要闹滚闹!” 成初初啥时候被人这么下脸面? 要放在现代社会,成初初恨恨地想,她绝对会记住对方工号,投诉到这人被辞退为止! 成初初暗恨,却努力微笑,“大姐,我这不是太着急了吗?我那对象可是校级军官,那是为国牺牲,我还有两孩子,我这不是太着急了吗?” 听说对方是校级单位,大姐总算缓和下脸色,“行吧,也不是我难为你,这就是制度流程。要领取抚恤金,你得先拿烈士证和结婚证来办理抚恤金领取登记表,这样才会打到你的账户上。” “要不然你以为哪个阿猫阿狗来领抚恤金,咱们都给啊?我这是财政处,不是慈善单位。” 成初初脸颊涨红,明知道这个大姐不可能知道她干的事,但是那句阿猫阿狗却让她觉得自己脸面丢尽了。 成初初恶毒地想,等到李开霁回来,她一定要向李开霁告状,让李开霁把这个恶毒的女人处理掉,最好让她丢掉工作岗位,悔恨不已。 一番心理安慰,成初初总算平和了些,迫不及待地对李开怀说,“快点,快把烈士证和结婚证拿出来。” 李开怀面带难色,小声说:“初初,你是不是犯傻了?结婚证咋会在咱们手里呢?那肯定是在嫂子手里。” 成初初一僵,被嫂子这个称呼刺了下,咬着牙说:“那烈士证呢?烈士证总不会也给黎叶拿走了吧?” 她不相信李家父母不知道烈士证的重要性,那是事关抚恤金的! 这可是一个校级军官牺牲后的抚恤金,每个月有30块呢! 李开怀脸色更难看了,“那烈士证本来是爹娘收着的,一直没让别人碰呢,但不知道咋地,突然就不见了。” “不见了?!咋会不见了?是不是被黎叶偷了!”成初初忍不住尖叫,指责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们咋就不收好?” 李开怀就算是再好的脾气,都忍不住紧皱眉头,“初初,叶子的为人你是最清楚不过了,她虽然有时候任性了点,霸道了点,但到底性子还是好的,咋会偷家里的东西呢?你是不是昏头了?” 成初初一口鲜血梗在喉头,黎叶性子还是好的?这绝对是个笑话! 就那个奸险狡诈的黎叶? 然而,不等他们继续吵闹,排在后面的人已经等不及了,不耐烦地说:“你们到底办不办?不办就让开,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 “我们当然办!”成初初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努力挤出微笑对柜台说,“大姐,要是烈士证和结婚证不见了咋办?能不能有特殊通道?” 这么一说,大姐看他们的眼神就不对劲了,充满了怀疑,“都不见了?烈士证刚发吧?结婚证也能不见?” 不会真的是来骗抚恤金的吧? 她刚刚可是看到这两个男女在吵架呢,别不是这个男的是这个女的情人,这个女的带着情人来拿牺牲的对象的抚恤金? 这么一想,大姐看他们两个的眼神就更加嫌弃了。 那可是守护他们的军人,这一男一女竟然趁军人牺牲了,就勾搭在一起,可真不要脸! 要是再几年前,她肯定要让派出所把这对狗男女抓起来。 李开怀劝她,“初初,要不然咱们先回去吧?” 成初初断然否定,“不行,不能就这么走了,这事一定要闹个明白!” “你想闹啥?”大姐不客气地说,“没有结婚证和烈士证,再咋闹,说不办就不办!” 排队的人也跟着指责,“妹子,甭难为人家干部,证件丢了就赶紧去补办,咋这么自私自利呢?你知道耽误大家的多少时间了?” “对啊!咋这么不讲道理?看穿的斯斯文文的,没想到人品这么差,绝对不是进步分子!” 成初初本来想躺在地上,大闹一出,指责大姐背叛人民不体恤人民压榨老百姓的血汗钱等等…… 但这时候,骂他们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就算成初初再豁的出去也不可能和几十号人一起争吵。 更何况,李开怀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看她的眼神已经不对劲了。 等等,成初初倏然一惊,她这是咋了?为了一笔抚恤金,就在李开怀面前原形毕露了? 不行,成初初紧抿嘴唇,在没有成功嫁给李开霁之前,绝对不能和李家人闹翻。 成初初抿着唇,梨涡又深又圆,歉意地说:“开怀哥,我就是太担心你们拿不到抚恤金了,一时失态了。” “既然证件不见了,那我们就去补□□件,再过来吧。” 黎叶那个卑劣的女人根本不配得到那么光辉耀眼的人生。 李开霁是她的,抚恤金也是她的,黎叶的一切都应该是她的才对。 一定来得及的。 第13章 领取抚恤金这件事,比黎叶想象的还要简单。 在她一踏进办公室,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黎叶的身上。 一方面是,极少数人能踏进办公室,除非是办事员的很亲近的关系。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黎叶实在是太……潮了。 现在这个年代,正是老百姓追求个性追求潮流但是迫于生产力低下的时候。 因此,像黎叶这一身“潮”样,那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不仅有钱,还得有关系。 有个穿桃红色裙子约莫二十来岁的姑娘一看到黎叶,眼睛就移不开了,和同伴说,“我咋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丝巾呢?” 那同伴说:“甭说丝巾,那裙子也不一般,看看那个花样,那个款式,咱们这里哪里有?绝对是头一份!” “还有,你看她那发型,那是啥辫子来着?咋编的?可太好看了!” 因此,当小芳要给黎叶办理抚恤金领取登记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女同事都来帮忙了。 你一言我一语,就快手快脚把所有的登记表都办好了。 在黎叶提出不方便再使用李开霁的账户时,那个桃红色的姑娘直接帮她开了一个个人账户。 “妹子,放心,以后抚恤金就会定期打在账户里了。” 也是黎叶赶上了好时候,这时候政府刚宣布重新调整抚恤金,改成了定期按照级别发放。 李开霁牺牲前是校级军官,那也就是说一个月有30块钱的抚恤金。 对于这时候的物价来说,绝对是大数额了。 黎叶感叹道,李开霁这半死不活的可算是干了点好事。 虽然等到李开霁“复活”,取消被认定“牺牲”,这笔抚恤金肯定是要还回去。 但到时候,要还肯定是李开霁自己还。 黎叶微笑,毕竟她可是辛辛苦苦给“亡夫”养大了两个小孩,这笔钱总不可能她出吧? 等到李开霁复活后升官发财,那到时候营养费、抚养费、精神损失费、离婚分财产等等总要安排上吧? 在黎叶畅想五年后啃李开霁,十年后啃李方方的美好生活时,有个桃红色的姑娘打断了她。 桃红色姑娘搓搓手,“叶子,我是陈丽,你叫我丽丽就好了。” 黎叶热情地和她握手,“丽丽同志,刚刚可是辛苦你了,要不是你们对咱们老百姓的照顾,我可真是心急如焚,感谢你们这些为老百姓着想无私奉献的干部!” 陈丽被她夸得脸颊都通红了,连自己来的目的都忘记了,心想,我原来是这么无私奉献的人吗? 她略带梦幻地笑,“哪里哪里,为人民服务嘛,这不就是咱们干部的职责吗?你以后有啥需要,尽管来找我。” 本来等着小丽开口的众人:……没出息! 最后,还是小芳挺身而出,笑着说:“叶子,今天这抚恤金也给你办好了,你以后就定期领取就是了。如果有啥问题,尽管来找我们,我们一定会帮你解决。” 小芳实在是怕了黎叶那张嘴,不等她说话,赶紧说:“叶子,是这样,我看你这丝巾是真好看,你这是哪买的?” 黎叶有点遗憾地闭嘴,她原本还准备了许多的模范话没说呢,还寻思着给他们领导写个表扬信呢。 但一听小芳的话头,黎叶眼睛就亮了。 她特意挺直脊梁,伸长脖子,让那条亮红色的丝巾在白皙纤长的脖子上更加显眼。 黎叶摸着那丝巾,带着点骄傲说:“这可是上海货,我对象托上海的朋友给我寄的!” “哎呦,我就说是上海货!” “你看看,这材质,这亮度,这可太好看了。” “怪不得是上海货呢,就是比咱们这靓多了。” 小芳忍不住追问:“那叶子,你那朋友能不能给咱们也多带几条?” 其余人立刻表态,“对对,咱们知道行情的,绝对不会亏待你,你说个价,咱们绝对不会还价。” 说实话,黎叶包里现在就有多的两条丝巾,全是她缠着李开霁托战友寄回来的,确确实实的上海货。 但是……黎叶转了转眼珠子,为难说:“说实话,我也不是不想给你们带,你们今天是真的帮了我大忙,只是我这丝巾可不仅仅是上海货这么简单,这在上海那也是稀缺货,人家店铺还要搞限额购买的,不是啥高级客户,都买不到的!” “哦豁。” 一群人齐齐倒吸一口气,看那条丝巾更加热切了。 好看是一方面,稀缺又是另一方面。 若是别人都没有,就自己有,那不就证明自己家关系大吗? 黎叶还嫌火候不够,从脖子上脱下丝巾,“姐妹们,甭说我骗你们,你们自己摸摸,那材质就不一样了。” 小芳第一个抢到,其他人就不敢和她抢了,万一撕破了那可就造孽了! 小芳一摸,就忍不住惊叹,“我的娘,这丝巾咋就冰冰凉凉的?又顺又滑,还不刺手,这手感,可绝了。” 其他人也跟着摸,那手指摸上去像是被吸住一样,好丝滑,比最好的丝绸还要高级的触感。 还有那红色,又正又艳,再吸睛不过了。 一群人咋舌,对黎叶有了新的认识。 有关系能搞到这种稀缺丝巾,那能是普通人吗? 一群人最后恋恋不舍地将丝巾还回给黎叶,那眼珠子就黏在了丝巾上,眼睁睁地看着黎叶把丝巾拿回去,又叠了个时髦的结系在了脖子上。 一群女人又是羡慕又是感慨,要不说这黎叶不一般呢,不仅丝巾不一般,连系丝巾的方法都不一样。 这可太出众了! 见此,小芳拉着黎叶,急切说:“叶子,真没办法了吗?咱们可以等,等一年半载也行,你能不能让你那对象的朋友想想办法。” 黎叶装作有些为难的样子,“也不是说不可以,普通的的上海丝巾还好,但我这可是稀缺货……” 见黎叶这么说,众人就知道,拿不出点东西来,黎叶是不会松口的。 这时,一个一直没有说话但是站在中心位置的约莫三四十来岁的女人开口了。 黎叶听着周围的女人似乎叫她……朱主任? “叶子,咱们都不是外人了,我这也有个内部消息,就是咱们国家对为国牺牲的军人的家属会有补贴,包括但不限于金钱的补贴,也有关于工作岗位的帮扶。” 这话一出,黎叶忍不住松了口气,眼角漫出笑意。 她装作震惊的模样,“主任,你可不骗我?国家真的帮忙安排岗位?” 朱主任似乎是这一群人里的头,很权威地点了点头,“我骗你干啥?只是这帮扶工作,但是也有高低之分……” 说着说着,她声音也就小了下来,“刚好,我就认识有人可以帮忙分配。” 这话虽然没明说,但黎叶立刻就懂了。 这意思就是,那个人可以帮忙分配合适的工作岗位! 黎叶呼吸急促,她是知道当初成初初被分配的岗位可就是一个乡镇的小学老师。 听著名头还不错,但是那乡镇小学在山卡拉的地方,过不了几年,因为城区建立了新的小学,就被取缔了。 成初初的小学老师的岗位自然就被撤了。 黎叶也跟着放低了声音,“主任,也不瞒你说了,我现在要养这两孩子,确实是压力很大。” 她顿了顿,突然咬了咬牙,坚定的说,“主任说得对,咱们都不是外人,我就给姐妹们一个准话了。” “我马上就写信让我朋友帮忙从上海带些丝巾回来,全要最新的最流行的最稀缺的货。” 围着黎叶的女人们立刻眉开眼笑,跟一朵朵灿烂的花儿一样,美不胜收。 只是花儿们马上就开始抢了,“那我要两条。” “我三条,一条红色,一条蓝色,再要一条桃花色。” “我给我朋友也带一条,她年底就要结婚了,有条上海的丝巾,不知道多出风头。” 等到黎叶把众人要的货量都登记好,面对众人殷殷的目光,她有点为难地说:“也不瞒大家,我那丝巾是真的难拿,所以可能时间有点久,说不得得有个三四个月。” 听她这么说,众人不怒反喜。 黎叶越说难拿,越说久到,她们越发觉得这丝巾难得,一个个拍着胸膛说:“没事,叶子,咱们都能等。” “对,你让你朋友使劲拿,有多少给多少,咱们都包圆了。” 最后众人还要抢先给钱,做定金,黎叶立刻拒绝了,诚恳的说:“难道我还不相信各位姐妹吗?” “大家放心,这钱我先垫着,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办公室的女人们顿时觉得黎叶更加顺眼了。 瞅瞅,多诚心诚意办事的人啊! 本来只打算随意嘱托一句的朱主任觉得自己咋能这么对这么诚心诚意的叶子? 不行,她暗中下决心,得去盯着那人那个最好的差事,这才能对得住黎叶啊! 黎叶进去办公室,是小芳带着进去的。 等黎叶出来,办公室竟然一群人簇拥着送出来,还亲亲热热打招呼,让她下次有空再来。 本来正在偷偷摸摸吸烟的保安:…… 他看了看被众人簇拥着的黎叶,再看了看刚刚黎叶塞给他的中华烟,陷入了沉思。 自己这是遇到了低调的大佬了? 等到人潮散去,黎叶正想去找李方方圆圆,就看到保安谄笑着走过来。 “哎呦,姑娘,你说我这咋好收你的烟?拿着,以后你要是来,大爷一定给你开门!” 黎叶却没有顺势收下,反而真诚地推回去,“大爷,你这说的是啥话?我这给你烟是看你尽忠职守,别人以为你就是一天天守着大门,瞧着轻松,但是咱们老百姓可都知道,你这可是给财政部守卫安全!财政部可离不开你们的兢兢业业,咱们老百姓最是你的辛苦了!” 这一番话,说得保安大爷那可是心里进了温水,那个温热感动。 他眼含老泪,只觉得平生终于遇到了知己,哽咽道:“叶子啊,你真是个明白人啊!以后有啥事,尽管来找大爷,别看大爷一声老骨头,但是有的是力气!” 士为知己者死,他保安大爷,也有今天啊! 保安大爷只觉得今天的烟都格外壮人心志。 和保安大爷依依惜别后,黎叶开始找李方方李圆圆。 但是,黎叶却发现两个小孩竟然不见了?! “什么?被人接走了?” “被谁?” 第14章 从财政处走出来,成初初一直是黑着脸,让那张原本清秀的脸竟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李开怀似不经意地默默离远了一点,从原本两人并肩而行到现在中间仿佛还能再插进一个大活人。 刚刚在财政处,成初初那副歇斯底里的模样有点吓到了他了。 李开怀虽然不聪明,但是也不傻,不会没注意到成初初这判若两人的模样。 本来两人约定了要一起去国营大饭店吃饭,但是走到分叉口的时候,李开怀突然以身体不舒服先自行回去了。 不等成初初开口要安慰几句,李开怀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兔子突然就跑了。 正打算展现自己善良贤惠的成初初:…… 这段时间简直就是流年不利! 先是财政处以没有烈士证和结婚证拒绝领取抚恤金,紧接着就是李开怀那个傻子竟然开始怀疑她了! 最让成初初觉得愤怒的是,财政处的那帮人竟然在私底下传她和李开怀乱搞男女关系来抚恤金! 成初初快呕死了。 就李开怀那傻子,要不是他是李开霁的兄弟,成初初根本就不会正眼瞧他,更不要说乱搞男女关系了。 除了李开霁,这个小地方根本没有人能配得上她成初初。 自从黎叶那贱女人无缘无故离开李家后,所有的事情全乱套了! 成初初越想越愤怒,觉得财政处这事绝对不能善罢甘休。 万一这离谱的流言传到了李家,影响到她和李开霁牌位结婚咋办? 不行,她一定要成为李开霁的夫人。 这般想罢,成初初直接掉头回财政处。 正好趁李开怀不在,她可以以财政处无缘无故污蔑妇女清白为由逼迫财政处给她安排工作! 成初初越想越得意,最好就是能进政府部门,坐办公室,吹冷气,瞧着体面又舒适。 然而,等她一回到财政处,却发现大门口那里竟然是…… “李方方,李圆圆,你们咋在这里!” 成初初忍不住尖叫出声,疯了般冲到两小孩身边,大声质问。 李圆圆被吓了一跳,原本红润的脸颊被吓得发白,躲在了李方方瘦弱的脊背后,“……成姐姐。” “不要叫我姐姐!”成初初想揪着她的领子出来,却被李方方挡住了。 李方方眼神冷厉地看向她,“成初初,你要干啥!” 一旁帮忙看着方方圆圆的一个年轻姑娘都被吓坏了,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成初初察觉到周围异样的目光,不仅脸颊涨红。 她努力平和气息,佯作和蔼对那个年轻的姑娘说:“姑娘,我是这两小孩的娘,我有事要问他们。” 李圆圆从李方方背后窜出来,大声说,“你才不是我娘!你没有我娘好看!” 说罢,她又迅速躲回到李方方的背后。 周围人看成初初的目光更加诡异了。 “现在这个年头咋还有人想给别人当娘?” “该不会是人贩子吧?要是人贩子,现在得报公安啊!” “看这俩娃娃长得恁好看,哪是这女人能生出来的?” 接连被戳了多次心窝子的成初初要气炸了,冲到李方方背后扯着李圆圆的胳膊拖了出来,“李圆圆,你还敢说谎?!我就是你娘!你爹死了,不还得我给养着你们两个拖油瓶?” 李圆圆被扯得发痛,眼圈通红着,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还很有骨气地说:“你才不是我娘!我也不是拖油瓶!” 成初初看着这两个小兔崽子,气得快要炸了。 她早就该知道,黎叶那个奸猾狡诈的贱人,咋会放过李开霁的付赎金呢? 说不定带着这两个拖油瓶过来,就是为了打同情牌! 不行,成初初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属于自己的抚恤金被黎叶夺去! 成初初猛地抱起李园园,把她的头压向自己,不让她说话,又对围观的指指点点的群众说:“大家误会了,这就是我两小孩,前不久我没给他们买糖,这是和我闹别扭呢。” 她边说边匆匆抱着李圆圆往外面跑,还扭头凶狠的对李方方说:“李方方,跟上。” 李方方到底还是个小孩子,没料到成初初突然发难,一时不查竟然被成初初把李圆圆夺走了。 他一言不发,扫视了下围观群众。 很明显,大多数人其实还是不愿意多管闲事。听成初初这么说,又想着人贩子还没这么猖狂敢在政府部门面前搞事,便大多信了成初初。 不过,也有几个谨慎的人还是开口问了句,“娃娃,那到底是不是你们的娘?” 按道理来说,李方方当下肯定是否认,如此便可以得到路人的帮助。 但是,李方方看着成初初急匆匆的背影,眉头轻挑。 这个成初初到底还是个麻烦,若是这次无法解决,只怕领取抚恤金的事情还有得磨。 于是,李方方突然抹了两把眼泪,不顾周围人的询问,追着成初初走,边走边喊,“把我妹妹还给我,坏人,快把妹妹还给我。” 没说这坏人到底是不是他妈妈,只说抢了他妹妹。 言语之间,很是暧昧。 就这情况,围观群众和那个年轻姑娘都蒙了,不知道给咋办。 有人犹豫着说:“应该没有拐子这么猖狂吧?” 这可是政府部门! 正说着,黎叶就出来了。 那个年轻姑娘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刻冲了上去,火急火燎地说:“姑娘,你那两孩子被人抢走了!” 黎叶心弦猛地提起来,沉着声问:“咋回事?为啥会不见?” 光天化日抢孩子?不可能吧! 那姑娘吓坏了,红着眼睛说话颠三倒四。 倒是刚刚那几个围观群众,你一言我一语地帮忙说清楚了。 黎叶一听,就知道那个谎说自己是方方圆圆母亲的估计就是成初初本人了。 只是,成初初为啥要带走两个小孩呢? 本来黎叶还很着急,但是听到了李方方竟然啥都没说,直接跟着跑过去,就忍不住挑了挑眉。 她可不相信以未来大佬的心机,竟然会想不出任何的比直接跟上去更好的方法。 那么,他这举动的意义是啥呢? 黎叶一笑,只怕是要给她作伐子。 于是,黎叶便立刻跟着变了脸,红着眼圈,失神落魄地说:“他们把我赶出家门,还要把我的两个孩子抢走吗?” 本来只是犹豫着要不要见义勇为的路人,甫一听到这么震撼的八卦,精神陡然一阵,立刻变得义愤填膺起来。 “姑娘,你仔细说说,这发生了啥?” “竟然有人抢孩子?这到底是咋回事?你快说说,咱哥几个都是练家子的,一个能打两!” “为啥要赶你出来呢?”有伶俐的人立刻动起脑筋,“刚刚那个白衣服女人说是那两个小孩的娘,难道是你对象搞外遇,要娶新老婆?” 这一话一出,群情振奋。 他们这里是小镇,治安、民风都格外好,都多少年了,终于听到一个如此震撼的八卦! 黎叶抽噎了一声,先是否定,但还不等众人失望,她又继续说:“我对象都牺牲了,咋会搞外遇呢?” “只是我对象家嫌弃我扫把星,带坏家门,就把我赶出家门,要给我对象的牌位娶一个旺他们家的女人。”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黎叶痛哭失声,“那个女人不仅要抢我对象的抚恤金,现在还要把我小孩也抢走了。老天爷,我的命咋这么苦啊!” “豁!” 众人齐齐倒抽一声冷气,淳朴的八十年代人民哪里听过如此刺激的剧情? 每一个人都忍不住露出了不虚此行的表情,紧接着就是义愤填膺了。 有一个穿花衣服的大姐立刻跳出来,为这个刺激的剧情添油加醋,“这位姑娘没说错,我可以作证!” “那个女的瞧着就不是好人,刚刚在我的柜台,没有烈士证和结婚证,就想要领抚恤金,”花衣服大姐愤怒的说,“幸亏我尽忠职守,是是实实在在为人民办事,这才愣是没让她得逞呢!” 这么一听,淳朴的人民哪里还坐得住呢?立刻说要去报公安。 黎叶红着眼圈,感谢大家的见义勇为,然后就踉踉跄跄地说要回她对象家找人。 她失声痛哭,“我什么都不求,只是为了找到我孩子。” 立刻就有人要和她一起去。 于是,本来正是李家人温馨地吃着晚饭的时间,突然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冲了进来。 李家人纷纷目瞪口呆,捧着碗筷不知所措。 李父站起来,皱着眉头问:“你们这是擅闯民宅,想干啥?信不信我报治安队抓你们?” 还没说完,王春华就看到被扶着的黎叶,立刻尖叫,“黎叶,我就知道你这人奸猾,肯定不会就这么离开李家。现在你带着这么多人来李家,想做啥?!” 其余李家人也看到了黎叶,纷纷心头一震,甚至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他们本来就觉得以黎叶的性子,会安安分分离开李家本来就是个笑话。 现在这个预感成真了,他们反而诡异地送了一口气。 知道黎叶这是来报复他们,李家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这么一来,他们反而不觉得把黎叶赶出去有多愧疚,反而有一种心里—— 看,当初就说要把她赶出去吧?要不然以她那性子,迟早给李家遭殃! 然而,还没等李家人开始兴师问罪,黎叶先哭了—— “爸妈,你们赶我出去就算了,让我和方方圆圆流离失所从不过问也算了,我也不敢对你们有一点的怨言。只是,方方圆圆就是我的心肝,你们咋能把他们两个抢走啊!你们这是要了我的命啊!” “啥玩意?!” 李家人都蒙了,方方圆圆被抢走了?还是被他们抢走了! 胡说八道! 围观群众却都很愤怒,一个劲地说,“看你们还是干部呢,瞅瞅这干的是啥事?竟然欺负弱小妇女,赶紧把孩子还给人家!” “瞧着一个个人模狗样,没想到竟是这么没阴德,晦气!” 李家人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最离谱的是,过了会,公安竟然也上门了。 第15章 公安上门调查情况,闲杂人等全部清场。 屋内,便只剩下几个来调查的同志、黎叶、以及李家一家人。 李家人只觉得天上掉了一口大黑锅,从来没有如此冤枉过。 “同志,我们冤枉啊,我们都是体面人家,咋会抢孩子呢?” “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方方圆圆本来就是我们离家的孩子,何必去抢呢?” 紧接着,王春华嗤笑一声,骂骂咧咧说,“那就是两个小扫把星,只要沾上了,就会倒大霉,咱们可不会抢这晦气玩意。” 这话一出,黎叶立刻应景地哽咽了几声。 公安看王春华的眼光立刻不善了,还有个女同志仗义说话,“你这人咋说话呢?要相信科学,不能搞封建迷信,再这样公安要把你抓紧去教育教育。” 王春华立刻吓得缩起了脖子,啥都不敢说了。 李开国看到自家净拖后腿的媳妇,不由得叹了口气,解释道:“公安同志,我这媳妇有时候就是没啥脑子,但她说得也是真话,当初我们让两个孩子走了,咋会再把孩子抢回来呢。” 说这话时,李开国有点不敢看黎叶。 不得不说,知道黎叶不是来报复后,他们现在说到当初把黎叶赶出去这件事,又变得不自在起来。 女同志步步紧逼,“有关群众举报说是成初初带走了两个小孩,成初初不是你们要给牺牲的军人同志娶的妻子吗?” “更何况,有人举报说成初初可是和李开怀一起去冒领抚恤金,抢孩子咋可能和你们没关系!” 一听到李开怀这个名字,黎叶立刻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李开怀,似乎不能相信李开怀竟然能干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李开怀:…… 他就知道和成初初混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事呢! 一通问话,到底没问出什么。 搜索无果,现在最重要还是找到成初初和孩子在哪里。 黎叶啥也没说,立刻跟着公安同志去找人。 李家人自然也不可能坐在家里干等,要不然等着人戳脊梁骨骂死。 一边找,王春华还一边骂骂咧咧,“都说黎叶是扫把星,那个成初初也不遑多让,一个比一个晦气!” 李家人没说啥,但也忍不住点点头。 可不是吗?那个成初初都给他们惹出多少麻烦了。 ** 众人分头行动找人。 一远离人群,黎叶立刻冷静下来。 成初初是为了逼问两个孩子才带走方方圆圆,那么他们肯定不会离财政处多远,但又要远离人群,那就只有…… 黎叶拐进了小巷子,又往里面走了几步,果不其然听到了成初初的声音。 成初初一把推到了李方方,又扯着李圆圆的耳朵在那里大骂,“没用的小崽子,听到了没有,我才是你娘,你要不听我的话,以后可没人会养你,你爹回来以后头一个扔掉的就是你们。” 李圆圆白着脸,害怕极了,哭得嗓子都哑了,“我爹已经死了,我只有一个娘,我不会听你的话。” 成初初忍不住打了李圆圆几巴掌,“你是不是傻?听着,你回去立刻把家里的结婚证和烈士证偷出来,不然你就别想回李家了……” 话还没说完,成初初就被背后一股更多的力气推到了,整个人摔在地上。 成初初发出吃痛的尖叫声,下意识要扯着李圆圆当垫底,却把黎叶一脚踩在了手指上。 成初初痛得激烈尖叫,面容扭曲,不由自主痛苦,“杀人了,救命啊!”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李家的大媳妇,李开霁是我对象,等他回来,他一定会打死你的!” 黎叶冷笑一声,“哦,是吗?” 成初初的尖叫声陡然停住,不敢置信地看向黎叶,“竟然是你!” 黎叶踩着她的手指更加用力,“刚刚不是很狂吗?打人不是很爽吗?” “现在呢,现在是不是也很爽?” 说着,黎叶踩着的手指更加用力几分,成初初不由得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声,“痛,好痛,黎叶你赶紧放开,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黎叶不介意成初初用任何手段对付自己,因为一开始,他们两个就站在了对立面上。 但是,所有的手段都不应该用在小孩身上。 这是她的底线,也应该是人类的底线。 黎叶不仅没有放手,反而瞬间打了三巴掌,把她打得那是头昏脑涨。 紧接着,黎叶一把把李圆圆背上,又抱起被推倒的李方方。 这一抱,她才发现李方方的额头竟然被划伤了,鲜血竟然涌了出来。 黎叶看成初初的眼神更加冰冷了。 然后,黎叶不再管倒在地上骂骂咧咧的成初初,抱着两个小孩,转身就跑,边跑还边哭着喊,“来人啊,救命啊,有人要杀人啊!” 黎叶踹成初初那一脚极狠,成初初踉跄了几次,多没有成功站起来,恨得直骂,“黎叶,你就是个贱人,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黎叶抱着两个小孩,往巷子出口跑,还专门往人群的地方走,边走边喊救命。 李圆圆本来就吓坏了,听到黎叶喊救命,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哑着声音喊救命。 李方方听着李圆圆嘶哑的声音,心疼极了,但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了。 他在黎叶的怀里转了下,特意把额头上的伤口露出来,鲜血顺着额头蔓延开来,看着格外凄凉,“救命,有没有人能救救我们。” 几个公安同志和李家人也在附近搜索,一听到三人凄惨的呼喊声,都忍不住被吓了一跳。 李母被吓得脸色惨白,差点一个踉跄倒下了,喃喃自语,“咋回事?有人杀人了?叶子呢,叶子咋了?” 李开怀要来扶母亲,被李母一个大耳光刮过去,“没听到喊救命吗?还不赶紧去救人?” 几个公安同志已经立刻拔腿往声源处冲了过去,就怕有个万一。 就在这时,巷子外有几个听着呼救的人猛地一顿,二话不说也跟着冲了过来。 这两人恰好还是黎叶的熟人,正好就是邹子真和邹子妍两兄妹。 ** 邹子真一听到有人喊救命,想都没想就要跑去救人。 邹子妍吓了一大跳,喊道:“邹子真,就你这个身板,救啥人?没得把自己填了进去!” 但邹子真充耳不闻,跑的更加快了。 没办法,邹子妍只能跟着一起跑。 可跑着跑着,她就看到向他们跑过来的人竟然是跑着两个孩子的黎叶?! 虽然黎叶现在披头散发,眼圈发红,形容狼狈,但那一身狐媚子确实掩饰不住的。 竟然是黎叶! 她不是已经离开李家了吗?咋又回来了? 现在竟然还大喊救命? 等等,邹子妍的脚步慢了下来,这该不会是黎叶的计谋吧? 对,这才像黎叶啊! 本来她就不相信黎叶竟然会乖乖地离开李家,毕竟离开了李家,黎叶可就一无所有了。 有头脑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做选择,更何况黎叶那爱慕虚荣的女人。 瞅瞅,这不就被她说中了?现在黎叶不就是在自导自演吗? 估摸着被人追杀是假,借此机会重回李家是真。 说不定,还不仅仅是为了重回李家,以黎叶的性子,不会还想再钓一个傻子金龟婿吧? 邹子妍突然冲邹子真大喊,“邹子真,快停下来,那是黎叶,你想被她缠上吗?” 本来一股脑往前冲的邹子真闻言,顿了顿,他这才醒觉这竟然是黎叶! 他忍不住想起了当初和黎叶见面时,自己被拿捏的死死的画面。 还有自己那个秘密…… 想着想着,他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 第16章 黎叶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个人的闹剧。 对她来说,就邹子真这身板,说不定还没有自己能打,难道还能指望他把自己从成初初的魔爪下拯救出来吗? 黎叶径直往几个公安同志方向冲,一股劲地冲到了一个公安女同志的怀里,泪流满面地说:“公安同志,求你救救我们,有人要杀我们母子三人!” 那位公安同志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黎叶怀里的李方鲜血糊了满脸的惨状,吓了一大跳。 恰好这个时候,“杀人凶手”冲了过来。 连挨了几脚的成初初已经要气疯了,她不敢相信,一个书里的蠢货竟然敢这样对自己。 怕打不过黎叶,成初初还把自己的鞋脱了下来,披头散发拎着个皮鞋边冲边喊,“黎叶,我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所有人!” 黎叶抖得更害怕了。 几位公安同志立刻把黎叶等人护在身后,那位女同志细心地安抚着黎叶,“没事,别怕,有我们在,我们不会再让你们受到伤害的!” 成初初披头散发,一时半会看不清楚眼前这几个拦截自己的是什么人,叫嚣道:“你们是谁?是不是要护着黎叶这个贱人!赶紧滚开,要不然我和你们没完!” “你要和谁没完!”一个身体强壮的公安同志正义大喊,“成初初,你涉嫌故意杀人,已经被逮捕了!” 下一秒,成初初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被两个公安干净利落地反绞压在了地上。 围观群众立刻大喊,“好!赶紧把这个疯女人拉走!” “太可怕了,这里竟然有杀人凶手,咱们这小镇都平安多少年了。” 陡然被人压在了地上,一向心高气傲的成初初咋能忍受软如此屈辱? 她拼命大喊,“王八蛋!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竟然敢这样对我!我告诉你们,我要去公安局告你们!你们死定了!” 然而,和成初初想象的不一样,把她压在地上的力道更加大了。 还有一道雄浑的男声从头上传来,“我们就是公安局的,你马上就可以跟我们一起回公安局了。” 本来叫嚣着的成初初:“!!” 公安?!这两个人竟然是公安! 本来发烫的头脑彻底冷静下来了。 她一冷静下来,回想起自己刚才干的事情,不由得浑身打了冷汗。 她刚刚都干了些什么! 成初初不敢置信地想,她是疯了吗?咋会干出这种事情? 她不认为自己打李方方李圆圆有什么问题,因为她自认为是李开霁的未来的夫人,那么替李开霁教训他的子女那是天经地义。 但是,无论如何,这都不能被外人看到,更何况还是警察! 对了,成初初愤恨的目光通过重任的重重身影落到了黎叶身上。 肯定都是黎叶这个贱人搞的鬼,要不是黎叶,她绝对不会如此冲动! 邹子真两兄妹看到这一幕都蒙了。 他们本来都以为这是黎叶自导自演的闹剧,然而没想到连公安都出动了! 而且这要杀人竟然是前几天李家口口声声所说的心地善良的成初初? 这都啥跟啥? 另一边的李家人终于也气喘吁吁地赶上来了。 这一来,就看到了成初初破口大骂的狰狞模样。 一群人都吓傻了。 成初初竟然要杀黎叶?这不可能吧? 但是想想以往成初初对黎叶的偏见,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 李母心里忍不住一慌,要是犯事的是成初初,那岂不是真的要被公安拿进监狱? 不行,成初初不能出事,至少不是现在! 想到这,她立刻催促李开国两兄弟赶紧过去救人。 李方方眼睛利,就想上去阻拦,却被黎叶拦住了。 黎叶抚摸着李方方的脑袋,“疼不?” 李方方抿着唇,“不疼。” 下一秒,李方方就知道为啥黎叶不让他去阻拦了。 因为李开国和李开怀也被公安拿下了,罪名就是妨碍执行公务。 李母一看到这场面,人都吓蒙了。 这咋就阻碍公务了呢? 她就想去救成初初,可没打算把自己两个儿子都给搭进去。 想到这,李母连忙调转方向,想去求黎叶放过成初初和李开国两兄弟。 黎叶却根本不会给李母开口的机会。 两人眼神一对接,黎叶眼圈一红,踉踉跄跄冲到了李母的面前,未语泪先流,“妈,你终于来救我了!” 这让李母咋开的了口? 只得先把人揽住,再询问情况,“叶子啊,这是咋回事?初初咋会杀人呢?” 黎叶痛哭失声,“妈,初初这是恨上我们了啊!” “她说是我抢了开霁,又抢了开霁的小孩,现在她要杀了我,再把方方圆圆抢回去,这样她和开霁就是幸福的一家了。” 黎叶抱着李母,哭得不成声,但是话语却毫不含糊,每一个字都要得极清楚。 旁边围观的路人纷纷倒抽一口冷气,议论纷纷,不敢相信他们小镇竟有如此惊世骇俗之世。 李母初是不信,但是想到了成初初本人对李开霁的执念,说不定还真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但这时候肯定是不能承认的,她只得劝解黎叶,“叶子啊,这其中说不定是有啥误会?开霁都走了,初初咋能和他成为幸福的一家呢?” “妈,成初初已经疯了,她坚信开霁还活着,迟早能回来,”黎叶眼泪更加汹涌了,“方方圆圆不肯跟她走,她就要打方方圆圆,下手忒重,你瞅瞅,方方额头都出血了,圆圆被扯得胳膊都红了!” 本来已经止住哭泣的圆圆看到妈妈指着自己,不禁继续嚎啕大哭,边哭还边往妈妈怀里钻,“妈妈,好痛,圆圆好怕。” 听到圆圆嘶哑的哭声,黎叶也心疼极了,顾不得算计李母,把人揽进怀里,好好安慰,“圆圆不要怕,妈妈在这里,还有公安在这里,咱们不怕坏人。” 李方方倒是没哭,只是那张鲜血沾满的脸,已经说明了一切。 旁观的人一看到这两小孩这么凄惨,忍不住愤怒地指责—— “造孽啊!这么小的小孩都下的了手。” “这凶手叫啥?成初初是吧?咋会有这么狠毒的人家啊!” “为了一个死了的男人就要杀人,打人家的娃,这女娃娃是不是有精神病啊!” 黎叶把李方方叫来,仔细观察他的伤口。 其实就在刚才跑路的时候,黎叶就已经粗略的看了下他的伤口。 伤口不大,就指甲长,但是因为小孩子皮肤嫩,白皙,就显得这流出来的鲜血格外恐怖。 但是按道理来说,像这种不深的伤口,应该十来分钟就愈合了,不可能糊一脸。 黎叶看了看格外镇静的李方方,没有错过他眼眸深处的心虚。 得,这位未来大佬为了报复,还真的下的了手。 只是黎叶向来不赞成为了报复别人就伤害自己身体的做法。 是得找个机会好好教育一下这位大佬了。 “叶子呀,妈先替初初给你道个歉。只是初初还小,你能不能给她个机会,向公安求求情,说清楚状况,咱们都是一家人……” 第17章 “叶子啊,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你想想,初初终究还是年纪轻,不懂啥大道理,这次你能不能就放过她……” 李母本来要求情的话,对着黎叶那不敢置信的眼神,再也说不下去了。 她也不是不知道自己为成初初求情有多不合时宜。 听听围观群众的议论,马上就要把她塑造为助纣为虐的恶毒婆婆了。 李母更不是不心疼方方圆圆,看着方方那满额头的鲜血,听着圆圆哭得嘶哑的嗓音,她也恨不得冲上去打成初初一番。 都是孩子呢!这不是造孽吗?! 但是,说到底,成初初也是为了他们家李开霁才造的孽。 要不是李开霁,成初初一个黄花大闺女何必掺和进这间烂糟事呢? 当然,李母要保成初初的另外一个原因则是,成初初可是当初算命大师算中的有益于李家的那个人! 成初初甚至开口保证,只要她能嫁入李家,必能旺离家的门楣,就连早就已经被宣布为牺牲的李开霁也能平安归来。 李母能不心动吗? 即便她知道这么做对黎叶母子三人不公平,但是,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家的福星成初初就这么被拘留啊! 一旦拘留,成初初一辈子都被毁了! “妈,你就是这么想的吗?我和方方圆圆三个人的认命都比不上成初初一个人吗?”黎叶紧紧地盯着李母,似是泣血而问,“三条人命啊!方方圆圆可都是你们李家的骨肉,连个外人都比不上吗?” 李母被质问得脸颊涨红,讷讷无言,“叶子,你说这说得啥话,咋就扯到人命了……” 话还没说完,突然就听到黎叶大喊,“方方,方方,你咋了!” 盯着满额头鲜血的李方方头一歪,眼睛一闭,晕过去了。 李方方可不愿意听李母在这里胡说八道,他绝对不会放过成初初! 黎叶抱起李方方,冲向公安同志,泪流满面,“公安同志,求求你救救我儿子,他被成初初打得晕过去了。” 那位女同志本来打算等逮捕完成初初,就把人送去诊所。 没想到成初初竟然下手如此狠辣,把小孩竟然摔得晕过去了。 造孽啊! 立刻有公安同志把黎叶三人送到诊所,又把成初初和李开国两兄弟押到公安局。 这场闹剧,暂时落下了帷幕。 ** 诊所。 李方方一开始只是装晕,但到底年纪小,额头又出了血,在黎叶沉稳的怀抱中,不知不觉就真的晕过去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妹妹李圆圆正躺在隔壁睡得正香。 而黎叶……黎叶正在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充斥着一种秋后算账的威胁感。 李方方难得有些心虚,他清了清嗓音,装起了虚弱,“有没有水,我想喝水。” 黎叶表情和蔼,声音温柔,但话里的内容却格外冷厉,“没有。” 李方方一噎,“那吃的呢。” 黎叶:“也没有。” 李方方:“有什么?” 黎叶:“什么都没有。” 黎叶环抱着胸,居高临下地看向他,“不是很行吗?还喝啥水,吃啥东西,我还以为你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就可以上天了呢。” 李方方知道,这是秋后算账来了,忍不住给自己辩解,“这是最好的机会,你不也想摆脱成初初和李家人吗?” “最好的机会?”黎叶重复一遍,“最好的机会,就是圆圆差点被扯掉胳膊,你差点被摔破脑袋。” 李方方抿着嘴,“……我考虑过这个问题,我原本以为她不敢下手的……” 按照李方方的设想,成初初如果还想进李家,肯定不可能现在就和他们撕破脸皮,最多就是辱骂他们几句。 然而,李方方属实没想到,成初初竟然这么疯,说下手就下手,毫无顾忌。 黎叶语气更加重,“你没想到?那你有没有想到要是我没有及时赶到,你们两个会有啥结果?” “李方方,就算你再怎么聪明,你要记得,你现在才五岁。甭管你想得有多周到,但要是别人不和你讲道理,捂住你们的嘴,扭断你们的脖子,随便往运河里一扔,谁都不会发现你们死了,懂吗!”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个道理还要我教你吗?” 黎叶说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但那一字一句却戳疼了李方方的心。 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人教过李方方类似的道理。 以前的黎叶不会,李家众人更加不会。 他就像是一株肆意生长的野草,仗着自己聪明,耍了许多小计谋,便以为自己较旁人有多聪明,行事越发毫无忌惮。 但黎叶这一番话,却让他猛地清醒过来。 他看向李圆圆,李圆圆现在睡得正香,脸上还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黎叶刚刚已经给李圆圆擦干净了脸,又给她扎了好看的鞭子,圆圆又是那个可爱漂亮的小仙童了。 但越是这样,越是让李方方回忆起,刚刚成初初虐打李圆圆时,自己的无能为力。 那种屈辱感,绝望感,悔恨感,让李方方记忆犹新。 那是他的妹妹…… 他垂下头,闷闷道:“我知道了。” 说罢,他又补充了句,“我以后不会这么冲动了。” 李方方暗下决心,以后不能只想着咋和别人博弈,还要想着会不会遇到什么傻子,直接掀翻了棋盘。 “是吗?那可太好了,只是……”黎叶声音轻快地说,“为了让你长长记忆,我还是要给你一个教训。” 本来垂着脑袋反思的李方方猛地抬起头,“什么意思?” 黎叶猛地把李方方抱起来,夹在胳膊和大腿中间,然后脱下了他的裤子,露出了未来大佬白皙圆润的屁股蛋子…… 紧接着,她对着李方方惊恐的表情,微笑说:“哥哥,你知道孩子做错事情,妈妈应该如何教育他吗?” 下一秒,诊所传出来了惨无人道的惨叫声。 听得周围路过的人心生寒意。 很快,公安局的同志过来了,先是慰问一番,然后再给黎叶做笔录。 黎叶的情绪说来就来,眸中泛起浅浅的泪花,强忍着悲痛,将事情细细说来—— “……同志,我家的情况你们也是知道的,这事难道就能怪我吗?我当初咋就知道算命大师还能算错人呢?这不一知道,我也没死皮赖脸地要留在他们李家,带着我两个小孩就出来了……” “但是,我没想到,就都这样了,成初初还不肯放过我。她要是只针对我就算了,可怜我那孩子,圆圆才三岁啊,我平时都不舍得骂她,成初初竟然扯着她胳膊这样殴打她!” “还有方方,公安同志,你们都是看到了的,那么多的鲜血,就算是我们大人也经不住,更何况他一个五岁大的小孩……” 说着说着,忍耐已久的泪意汹涌而出,黎叶椎心饮泣,“同志,我就两个孩子了,我一想到成初初竟然这样虐打他们,我就再也忍不住了的,都是我这个做娘的没用……” 这一番话,说得来做笔录的两个同志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在来诊所之前,他们已经给李母等人做了笔录。 李母一再强调成初初年纪小,只是一时想不开,再加上当初算命算错,也是情有可原。 李家人还出动了相关的人脉和资源,公安同志本来也不想闹大,就让他们双方道个歉进行经济补偿,这事也就算了。 然而此时此刻,他们看着黎叶的泪水潸然,只觉触目恸心。 他们也是儿女的人,设身处地一想,只觉浑身发寒。 那么小的孩子,咋能下得了手?! 好狠毒的女人! 现在可是新社会了,全国严打,扫黑除恶,成初初竟然还敢光天化日之下虐打儿童喊打喊杀,必须要处理,严肃处理! 临走之前,公安同志郑重说:“黎叶同志,你放心,我们公安机关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作恶之人!” 另一边,李家也知道了成初初以涉嫌故意杀人被公安机关暂时拘押。 一家人都震惊到无言以对。 李家人也算是体面人家了,咋都没想到竟然有人蠢到当街喊打喊杀,还被人逮着虐打儿童! 她以为她成初初谁啊?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但是,李家人还真得保住成初初。 他们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成初初被拘留,被判罪,被流放农场,甚至是打靶枪杀。 成初初死了事小,李家的兴旺事大。 李母一想到,李开霁能平安回来,就忍不住心头发烫,连忙就让李父去活动关系,还有已经被放出来的李开国两兄弟和儿媳妇去求黎叶。 王春华虽然也不满成初初这根搞屎棍干出的傻事,但也知道兹事体大,只得怏怏去了诊所。 人未到声先至。 “叶子啊,我可都是听说了,这件事情就是你做得不对了。都是一家人,咋能这么心胸狭窄呢?” 第18章 王春华一开口,黎叶就知道她所为何来。 “叶子呀,不是当弟妹的说你呀,你都是当娘的人了,咋这么久还不懂事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不就是个误会吗?咱们自家人说开就好了。” 对于这种颠倒黑白的话,黎叶脸色丝毫不变。 黎叶本来就不是啥好脾气的人,就是没道理,也能掰扯出几分道理,更何况现在她可是站在了道德线的制高点。 不等王春华继续说,黎叶顿时就抽泣起来了。 她也不反驳,王春华一边说,她就一边静静地哭。 这场面,说不尽的凄凉和悲怆。 叫人一看,就觉得黎叶受尽了委屈,更加觉得一旁说风凉话的王春华简直是没有良心到了极点。 本来不想掺和别人家事的其他病人也忍不住开口了,“春华,没见着你们家叶子哭了吗?咋还说这些话呢?” “要我说,本来就是你们家做错了,现在口头说两句就像过去了?没门!” 黎叶哭到最后,就连跟随而来的李开国两兄弟都被哭得神情尴尬,脸色涨红,一分钟也留不下去了。 等到最后,就连诊所的医生也亲自出来赶人,“你们都从哪里来的?懂不懂规矩?诊所是随便进的吗?” 把人赶走后,医生一脸同情地对黎叶说:“叶子,放心歇着吧,咱们一定不会再让那些坏人进来了。” 黎叶感激地对医生和病人们道谢。 就简简单单地一顿哭,黎叶终于把李家这烦人的一家人送走了,攒得了几天休闲的时间。 不过,等到王春华一群人无功而返后,李家人合计一番,知道这件事不能随便了了,便想着再找些其他人去劝黎叶。 正好邹家兄妹当初也在场,黎叶也一贯和邹子妍熟稔,让他们两兄妹去劝劝黎叶那是最好不过了。 更何况,邹家也是体面人家,黎叶终究不好在他们面前哭了吧? 这回指定能成! ** 李方方和李圆圆都是皮肉伤,虽然看着可怖,但实际并无大碍。 不过,黎叶担忧会不会有啥潜伏症,还是坚持在医院住了几天。 再说,伤害者一方依旧还住在医院,终究还是有些优势,这也避免了李家人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唯一一个不方便的地方就是医院不能开火,因此这两天黎叶都是只能在医院附近买饭吃。 这年头,有的吃就不错了,大多人没心情研究烹饪技术。 因此,虽然黎叶买的饭,有鱼有肉,两兄妹还是蔫哒哒吃着。 李圆圆一边扒饭一边可怜兮兮地对黎叶说:“妈妈,圆圆想吃你煮的饭,这个不好吃。” 黎叶微笑着给她舀回偷偷夹出来的青椒,“不可以挑食哦,要全部乖乖吃光。” 李圆圆只好委委屈屈全都吃了。 不知道为啥,明明黎叶瞅着十分和善,但李圆圆还真的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黎叶瞧她一副蔫哒哒的模样,知道她这回是受委屈了,“圆圆乖乖吃饭了,是个好孩子,妈妈给圆圆一个礼物好不好?” 李圆圆立刻高兴起来,甚至还努力塞了一大口青椒,“好!” 黎叶一视同仁地对李方方说:“哥哥也有哦。” 李方方冷酷抬起头,“我不需要。” ** 等到下午,李圆圆就知道礼物是什么了,竟然是一大捧的花! 她年纪小,还不知道是什么花,只看着蓝的、红的、黄的拥拥簇簇,就好像收集了一个春天,好看极了! 李圆圆眼睛亮闪闪:“是花!” 黎叶拆了几朵小花给她玩,又拿过花瓶来插花,“是的,是给圆圆和方方的花花。” 黎叶心想,以往探病都是要带花的,她做的没错吧? 她果然是个好妈妈! 黎叶心满意足地想。 “妈妈再给圆圆做一个花环好不好?” “好!” “给哥哥也做一个好不好?” “我不要。” “不能不要。” 邹子真和邹子妍两兄妹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其乐融融的一幕。 邹子妍忍不住嗤笑一声。 她是再清楚黎叶不过的了,就黎叶那性子,能耐得下心去养孩子? 这是做给谁看? 这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虚伪。 不过,这和邹子妍无关,她这次来就是要劝黎叶放过成初初一马。 她本来并不想来掺和这破事,属实是李家的面子不得不给,而且她那个蠢大哥立刻就答应了,为了防止她大哥和黎叶两人独处,邹子妍不得不也答应了。 昨晚,李母再三说明黎叶不好相处,让他们多体谅。 但邹子妍并不以为然。 她对黎叶很了解。 黎叶这种人,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要是黎叶还是李家夫人,李开霁的对象,那自然不会给她邹子妍面子。 但是现在,她邹子妍还是邹家的唯一的千金,她黎叶可已经是下里巴人了。 黎叶敢得罪她吗? 劝她原谅成初初这件事,岂不是手到擒来? 想到这,邹子妍快邹子真一步,快把当先来到黎叶面前。 黎叶正在做花环,纤细的手指灵巧地编织着,一个漂亮仙气的花环很快成型了。 察觉到有人靠近,她抬起头,发现是邹子妍。 黎叶默默地转了个身,这人挡住她的光线了。 邹子妍:这是没见到她? 邹子妍再次站在了黎叶面前。 黎叶再次默默转移了一个位置,顺带翻了个白眼,这人咋就这么讨厌? 没发现她在做花环吗? 邹子真忍不住嗤笑,他就说吧,现在的叶子可不是好相处的。 他那个傻妹妹竟然就这么冲上去了。 邹子妍脸色涨红了,忿忿开口,“黎叶,你瞎了吗?没见着我吗?” 不等黎叶说话,她径直就在里黎叶面前坐下了,“黎叶,今天是我和我哥来找你,但你别误会,我哥就是来陪我的,主要是我来找你有事。” 邹子妍担心黎叶会不会瞧上她哥,立刻就开口给她哥撇清楚关系。 “黎叶,我听说成初初被抓……” 黎叶抬头,当着她的面翻了个白眼,“这位朋友,你没看到我正在编织花环吗?你自己啥体型不知道?你挡光了。” 邹子真笑得更大声了。 黎叶这不就是在暗示他妹妹虎背熊腰吗? 不得不说,黎叶这嘴是真狠啊,一戳就戳到了他妹妹最在意的地方了。 邹子妍整个人都懵了。 以前的黎叶确实不好相处,但是以前的黎叶见高踩底啊!最多就是窝里横,可不敢得罪邹家的千金。 因此,他们以前最多也就是河水不犯井水。 但是今天,黎叶这恶劣的态度,硬生生把邹子妍气得高血压都要犯了。 她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咋敢这么和她说话? 难道是因为昨天晚上,看到她拦着邹子真不让她去救她们了? 那最后黎叶和这两小孩不也没啥事吗?至于这么小气吗? 邹子妍越想越生气,“黎叶,你这是说话的态度吗?我过来也是想帮你,难道你以为得罪李家会对你们有好处吗?” 第19章 黎叶根本就懒得理她,她也不是谁来都算计都演戏的好吧? “好了!” 黎叶满意地看着手上的花环,花团锦簇,仙气满满,心想,自己这摆弄花的手艺还没丢。 说起来,现在正是吃槐花的时候,槐花饼,槐花糕…… 想着想着,黎叶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李圆圆迫不及待就带上来,向李方方炫耀,“哥哥,快看,圆圆是不是很可爱?” 李方方皱着眉头,终究还是不能昧着良心说难看,“……还行吧。” 李圆圆已经习惯了她哥那傲娇的性格,甭想从他那张嘴里听到啥好话,一个人小心翼翼捧着那花环嘚瑟,“妈妈,圆圆是不是你最好看的宝贝?” 黎叶非常捧场,“对,仙女!” 邹子妍人都麻了,这一家人都是看不到她吗? 她这么大一个人,你们竟然好意思当着她的面在这儿其乐融融? 尤其是看到李圆圆黏糊糊地夸着黎叶的时候,邹子妍内心更是烦躁,她本来了就想过来说几句,黎叶一同意,她立刻就离开。 但是现在都几点了?她竟然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在黎叶身上? 邹子妍忍不住冲上去,一把扯过黎叶的胳膊,大声说:“黎叶,你是聋了吗?没听到我和你说话吗?” 这回,黎叶总算是看她了。 只是连带着病房里其他人也看向了她,议论纷纷,“咋又有人来看叶子了?” “是不是和昨天一伙的?” “瞧着像。” “那是不是要报警?” 一旁看热闹的邹子真一听,哪里还敢放任自己的妹妹不管? 他连忙上来和稀泥,把两人分开,“唉呀,你们两个以前不是玩的很好吗?都是姐妹了,都冷静点,还在医院呢。” 说两人是姐妹,也有点道理。 毕竟两人都在一个大院,李家和邹家是邻居,两家的地位又差不多,两人的年纪也差不多,黎叶和邹子妍自然而然玩到了一起,经常交流些服装化妆品啥的。 只是,等到李开霁一牺牲,黎叶被赶走,邹子妍却开始提防往日的“姐妹”和自己的哥哥搞上,这段所谓的姐妹情就显得格外的虚伪作呕了。 黎叶嗤笑一声,冷冷的目光像是要把邹子妍剖开,“姐妹?有些人配吗?” 邹子妍被她看得打了个冷战,脊背里升起一股寒意,但听到黎叶这番话的时候,她忍不住涨红了脸,紧咬牙关,“黎叶,你啥意思?到底谁不配?” 黎叶冷冷一笑,“啥意思?我说你虚伪,懂吗?” 邹子妍头脑一片空白,不敢想象一向欺软怕硬的黎叶竟敢骂自己虚伪? 她脸色红绿紫转了个遍,最后黑沉沉的,强烈的愤怒和被揭穿的心虚让她忍不住尖叫一声,声嘶力竭大喊,“贱人,你才虚伪!你才恶心!” “你就是个扫把星,李家待你这么好,你最后竟然这么报答李家,不仅害死了李开霁,现在还想害死成初初,你才是最恶心的人!” 李圆圆被吓了一跳,忍不住想起了昨天的成初初,害怕得眼圈通红。 黎叶立刻把她抱起来,害怕她心理创伤,连忙安慰她,“圆圆,没事,妈妈在这里。” 李方方迟了一步,就挡在了黎叶面前,冷厉地看向邹子妍,“邹子妍,你想干什么?” 看着这边的事态似乎升级了,旁边的人也忍不住提起了心弦,“不是,你们想干啥?人家孤儿寡母的,这是想动手?” “我想干什么?我让你给我道歉,我还要你们立刻原谅成初初……” 黎叶冷冷地掀了掀眼皮,“你谁?” 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把本来气在头上的邹子妍刺激得差点要晕过去。 一直关注着的众人忍不住一笑,“嘿,这姑娘说话有点意思。” 邹子妍注意到,这其中以她哥的笑声最大。 邹子妍:……天理何在! 李圆圆还在抖,黎叶怕她留下心理阴影,抱起她准备离去。 然而,她这若无其事的举动却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成功让邹子妍神经崩断了。 “不行,你不能走!” 她伸出手就要去抓住黎叶,却没想到被抱着的李圆圆尖叫着咬了一口。 邹子妍一吃痛,直接甩在了黎叶手上,勾着黎叶手腕上的那串金珠子崩断,整个掉落在了地上。 李圆圆害怕尖叫,“不要打我。” 李方方大喊,“不要碰我妹妹。” 黎叶沉吟片刻,跟着喊,“我的金珠子。” 路人大喊,“来人啊!有人抢劫啊!” 等等,抢劫? 场面立刻就混乱了,旁观众人终于找到机会见义勇为,立刻就把动手打人兼抢劫的邹子妍摁住了。 没来得及动手的人本来还在可惜,这一瞅着旁边傻站着的邹子真,立刻振臂高呼,“这还有一个!” “他打人了吗?” “管他呢,不是说她哥吗?铁定一伙的!” 邹子真:?!! 黎叶:…… ** 黎叶再一次对八十年代的人民的淳朴和……身手不凡有了新的认识。 她本来并不打算把事情闹大,但是当时气氛烘托到那里了,她就喊了一声金珠子,也就是想让邹子妍赔一串新的罢了。 然而,下一秒,旁观众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冲上来,大展身手,不过几下就把邹子妍和……邹子真给摁下了。 其余人只能可惜地去报公安去了。 黎叶当时整个人都是蒙的,不知道事情咋就变成了这样? 看着邹子妍吃人的眼神,还有越发激烈的辱骂,她默默就把解释的话语吞了回去。 望天,既然她这么担心成初初,不如就去和成初初作伴吧。 不管如何,整件事情都很离谱。 离谱到公安过来的时候也觉得很离谱。 离谱到邹家人被叫过来保释的时候更加觉得离谱。 坐在公安局,邹母现在脑子还是空的。 公安:“……事情就是这样,你懂了吗?” 邹母:“……我不懂。” 她是真的不懂,一开始,邹子真和邹子妍不是受李家所托,去劝黎叶原谅成初初,让成初初平安回家吗? 这怎么两人去了,成初初不仅没有被释放,反而是这两兄妹被送进公安局了呢? 公安局来家里的时候,邹母差点没有晕厥过去。 然后,就像是葫芦娃救爷爷一样,邹母现在还得去求黎叶,让黎叶帮忙给邹家兄妹说说话。 黎叶倒是相当好说话,“伯母,这本来就是一场误会,我知道他们俩就是一时想不开。” 在黎叶的配合下,邹子真和邹子妍很快就被放出来。 邹母现在看黎叶那是哪里都好,主动就给黎叶赔偿了几条金珠子,拉着人不断说感激的话,“叶子啊,伯母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以前都是我们看错了你,真的有事情的时候,才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啊!” “子真和子妍这次是真的做错了,伯母回去就好好教导他们,教导他们要向你学习!” 黎叶微笑:“伯母说笑了,子真和子妍很优秀,这不过就是一时行差踏错。” 见她这落落大方的模样,邹母更觉得黎叶品格好了。 甚至觉得,要不是黎叶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她也不是不能同意邹子真和黎叶这门婚事。 毕竟,自家的儿子多混蛋自己心知肚明,说不定娶了黎叶,还能定下心来。 黎叶带着小孩走了,为了安慰两个小孩,她觉得带他们去吃一顿好的。 邹家。 回到家后,邹母忍不住感叹,“叶子这是真变了啊,现在多好一个人啊。虽然她以前是有点小性子,但那时还小,年纪轻,想不开,现在一个人带着两个小孩,这不就生性了吗?” “倒是你们两个,这都多大了?还不长点脑子。你们两兄妹到底是咋回事?不是劝人释放成初初吗?咋把自己给搞到公安局去了?” 两兄妹不发一言:…… 尤其是邹子妍,脸色发紫,像是中毒了一样。 她,邹子妍,平生从未有过如此屈辱。 邹子真瞟了她一眼,忍不住惊叹,“邹子妍,你今天的脸色可以开画廊了。” 这么多个色,竟然可以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脸上。 邹子妍:…… 邹子真:“妈,你看,现在是黑色的了!” 当晚,邹家差点发生了一例惊悚骇闻的妹弑兄案。 ** 出院那天,黎叶带着方方圆圆去了国营大饭店,打算吃一顿好的。 不过,在去饭店前,她先去了邮局。 被成初初这一闹,她差点就把答应给财政处几个同志带丝巾的事情给忘记了。 作者有话说: 接档文十年代吃货指北》求收藏,谢谢大家呀! 逄薇是一名五星级大厨,然而一睁眼,却突然穿越为年代文里的真千金。 真千金从小被养在乡下,早出晚归,过着背朝黄土面朝天的艰苦生活。假千金却从小被父母双亲娇宠着长大,如掌心宝。 成年时,原主终于被接回大院,但在优雅大方多才多艺的假千金面前,原主犹如百拙千丑的笨鸭子,遭人耻笑。 面对父母的偏袒,原主处处和假千金作对,想抢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结果却被假千金揭穿,最终成为了反派女配,结局凄凉。 穿书后,逄薇看着家徒四壁的黄泥瓦房,和排排坐亮晶晶看着她的逄家人,不禁陷入了沉思—— 去他娘的真假千金,她还是先解决温饱问题,然后再攒钱开一家火爆八十年代的小吃店吧。 至于爱情……咦,那边那个年轻俊俏的科学家,真的不考虑来一串香脆可口油而不腻的烤串吗? ** 戈献以为自己会把一生都献给科研,直到他遇到了逄薇。 他不重口腹,不懂美食,却每天都准时准点出现在她的店里。 逄薇笑着问:“咦,你很喜欢烤串吗?” 戈献跟着笑:“嗯。” 清心寡欲大半辈子的科学家有一天也有了俗世的欲望——他想把心上的那颗闪闪发光的星星带回家。 第20章 黎叶在信上托李开霁的战友带些时髦的丝巾寄回来,又随信寄了足够的钱,戳上邮票,给寄到上海去了。 李方方看着她这一系列的动作,瞪圆了眼睛,“你竟然真的打算从上海给他们带丝巾回来?” 黎叶并没有把李方方当做小孩,在住院那几天,就把和财政处的几个小姑娘的交易说了出来。 李方方一听,就知道这是条生财的好方法。 但他万万没想到,黎叶竟然老老实实找人从上海带丝巾回来…… 黎叶:“要不然你以为我咋办?” 李方方斟酌地说:“一般人也很难分得清楚是否从上海带的货……我看过你的丝巾,也就是编织的方式、颜色时髦点,但是材料仿佛没大差,要是找些相熟的人,应该可以……” 他没说明白,但黎叶一听,就知道李方方意欲何为。 她忍不住用惊异的眼光看向李方方,应该说一句不愧是大佬吗? 年纪轻轻,就开始考虑如何山寨了? 不得不说,这条路不是不行。 在小镇上的人哪里能分辨得出是不是上海货呢?只要黎叶这个时髦人坚持是从上海来的货,她们给了钱,就是不是,也会主动骗自己说是。 黎叶一手牵着一个小朋友,慢悠悠地往国营大饭店走,“方方,你要记住一件事情,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聪明人。你觉得你是第一个想到这个方法的人吗?” 李方方一震,抿着嘴,不说话。 黎叶摸了摸他的头,“哥哥,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可以赚钱的方法。但是,生而为人,有些钱可以赚有些钱不可以赚。” “既然我说了是上海货,那无论如何,这肯定就是上海货。这是一个商人的立足之处。” 上辈子黎叶能够把渣爹后妈斗下去,当然不可能仅仅只靠阴谋诡计。 她能执掌黎氏集团,获得人心,比的就是一个问心无愧。 黎叶自小就记得一句话,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一个诚字。 她没打算要矫正未来大佬这偏执的性子,她也没那个能力,但是,最起码作为李方方的妈妈,她有必要把道理讲给他听。 至于他听不听,那是他的事情。 李方方跟着她走了一段路,临到饭店门口的时候,问她:“那钱呢?你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么一大笔钱不要?” 让朋友帮忙带货物,能带多少?能带多久? 他就不相信黎叶不动心。 黎叶微微一笑,“哥哥,如果待会儿你把香菜、葱、蒜末都吃了,妈妈就告诉你。” 这兄妹也真是奇怪,一个不吃香菜,一个不吃青椒。 李方方:“……我其实也没那么想知道。” 不过,知道黎叶早有打算,李方方就放心了。 他心想,果然,眼前这个女人果然胸有成竹 让人很安心。 饭店。 最近从邹家和李家那里赚了不少钱,黎叶相当大方,直接点了个两肉一菜一汤,一个白切鸡,一个红烧扣肉,一道水滚白菜,一道菌菇瘦肉汤。 这年头,能点上这些菜,可都是大户人家了。 服务员端上来的时候,看他们几个的眼神相当不一样,甚至还招待了一番,“同志,慢吃。” 和旁边被服务员呵斥的客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国营大饭店的厨师的手艺还是有保证的,三人吃得津津有味。 不过,吃到一半,李家人找上门来了。 看到黎叶他们这大快朵颐的模样,大伙儿都有点愣怔。 这黎叶离开李家的小日子过得可以啊。 黎叶似乎对他们的到来一点都不觉得意外,笑眯眯地招呼他们坐下,“爸妈,二弟三弟二弟妹,来,坐啊。” 黎叶交了服务员,还要加菜,却被王春华给连忙拦住了,“嫂子,不用了,咱们都是吃过了再来的。” 黎叶一脸遗憾地说,“嘿,还想请大家吃顿饭呢。” 王春华一面赔笑,一面暗骂,以她对黎叶的了解,这顿饭吃到最后,买单的是他们! 不过,经过这几天的闹剧,王春华现在可不敢对黎叶大呼小叫了。 她可是听说了黎叶的战绩,那可是一连把成初初、李开国两兄弟,邹子真两兄妹都送进了公安局的狠人!这种人是她能惹得起的吗? 最惨的还是那成初初,现在还在被警局拘留呢。 李母坐了下来,脸色有些不自然,“叶子啊,你咋出院了还不告诉我们呢?” 害他们扑了个空。 黎叶垂下眼眸,“爸妈,我带方方圆圆住了这么久的院,也没人来看看,就算是来也是说些不干边的事情。待在那里也是无用。” 被她这大刺刺一说,大伙儿的脸面都有些火辣辣。 可不是嘛?方方圆圆住院这几天,李家人虽然去了,可都是为了成初初求情,却没慰问过方方圆圆半句。 李母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还是李父摇头叹气,诚恳的对方方圆圆说:“方方圆圆,爷爷知道这段时间苦了你们了,现在身体咋了?好了没?” 李方方只是点了点头,没说啥话。 李圆圆怯生生看了他们一眼,也跟着李方方不说话。 李父看着这一幕,就知道自家这些事儿,到底是让方方圆圆寒了心。 他心里也不好受,但总觉得小孩子不太重要,现在寒了心,长大了知道他们的亲缘关系,总能弥补好关系。 他又是叹了叹气,对黎叶说:“叶子,我得替成初初给你们道个歉,她是真做错了,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对小孩下手……” 黎叶放下筷子,就看着李父说话,一言不发。 直到李父说道嗓子沙哑,脸色涨红,黎叶这才开口。 “爸,我知道你们疼爱成初初,我也没想着和她比重要性。但是方方圆圆呢?方方圆圆可是你的孙子孙女,也比不过成初初一个外人吗?” 李父喉咙艰涩,“……这也不是比不比得过的事情……” 说这话时,他一直不敢看方方圆圆。 黎叶继续说:“爸,你是知道我的,我这性子是不好,但却是重感情,一直把你们看做家人。当初你们要我走,我二话没说就带着孩子走了。” 说着说着,黎叶就忍不住眼圈泛红,更加诚恳地对李父说:“爸,你说就我这性子,是我想违背你们的意思吗?还是说你觉得我会主动害李家?” 李父被她哭得坐立不安,连忙摆手,“当然不是,叶子,我们也知道,你绝对不是这种人……” 黎叶却不说话了,一个劲地哭。 王春华就是看不惯她这个劲,忍不住呛了一句,“嫂子,你哭又有啥用?这不就是你强撑着不松口吗?你要是松口了,放过成初初,咱们这不就又是一家人和和美美吗?” 黎叶泪眼朦胧,带头问了一句,“一家人?你们是和成初初一家人,还是和方方圆圆一家人呢?” 一句话,问得李家人哑口无言。 李开国忍不住骂了自家媳妇一句,“春华,咋说话的?不会说话就闭嘴!” 黎叶继续泪眼朦胧,“二弟,我知道你们是一家人,别为了我伤和气。” 李开国更生气了,对着王春华恨铁不成钢,“春花,你瞅瞅你这嘴,又丑又贱,就应该听听嫂子咋说话的,向嫂子学习学习。” 王春华:…… 她就知道,黎叶绝对是她的劫难! 有黎叶的一天,她就绝对不会过得舒心。 ko了一个,黎叶又再次转移视线,看着李父李母的目光真诚极了。 再也没有一个人比她再真诚的了。 “爸妈,我又何必说这些话来骗你们呢?但是你们想想,我又何尝想过去害成初初?当初我都能主动退让了,现在又何必干这些勾当来陷害成初初?” “抢孩子的是成初初,喊打喊杀的是成初初,扯了圆圆胳膊打了方方额头的也是成初初,难道这一切还能是我逼迫她的吗?” “如果不是我逼迫的话,你们想想,这岂不就是出自于成初初的内心?爸妈,如果这一切都是成初初自己的想法,这个人得多狠毒得多狠辣啊!” 黎叶说话抑扬顿挫,说到最后,语调还添上了些阴森森的味道,“爸妈,这种人你们都敢护着?” 李家人被她说得寒毛都起来了:……似乎有点道理? 黎叶神情更加恳切了,“爸妈,这可是在大街上,成初初都敢光天化日之下虐打方方圆圆了。你们难道就没有设想过,万一这次你们护着她了,她做下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都没有受到任何的处罚,那她下次会咋样?” 李家人忍不住一惊,那岂不是就要…… “没错!”黎叶慷慨激昂的说:“那就越发纵容她!她这次敢在众人面前虐打孩子,那下次呢?等到你们让她住在李家,这次没有了路人,她会不会越发猖狂?” 黎叶慢慢把视线移到了李父李母身上,那眼神,让李父李母相当有压力,“成初初连小孩都敢虐打,那老人呢?爸妈,你们真的敢和成初初一个人相处吗?你们难道忘记方方圆圆的惨状了吗?她敢在方方额头上开瓢,那自然就敢在爸妈你们头上开瓢啊!” 李父李母被说得不寒而栗。 本来他们心里就潜意识觉得成初初这人不太对劲,精神有点问题,性子又格外暴躁,现在又被黎叶一说,他们也忍不住连想起来。 越想越觉得,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啊! 他们也步入了老年,要真搏斗起来,还真不一定比能挡得住成初初啊! 黎叶重重叹息一声,“当然,我这只是说了个猜想,毕竟成初初这人太诡异了,我一直不明白为啥她一定要进李家呢?为啥一定要嫁给开霁的牌位呢?这对她有啥好处呢?” 王春华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对着黎叶大喊,“嫂子,你说得对,一定不能放过成初初!” 王春华忽然想到,成初初坚持要嫁给李开霁,但李开霁又已经牺牲了,那岂不是说成初初觊觎的不是李开霁,而是他们家开国! 一想到这,王春华整个人都激动了。 不得不说,她确实很讨厌黎叶,也确实很担心城处处会不会就是李家的福星。 但是这一切都比不过对自己丈夫的占有欲。 如果李开国被成初初这狐媚子勾了去,那她都不是李家人,李家人兴衰关她何事! 她甚至还反过来劝李开国李开怀,“嫂子说得有道理,现在真不知道成初初这是怀着哪门子的心思。” “她可是敢光明正大抢孩子的,这种人,能是好人吗?” “要是她在咱们家继续犯事,哪天杀人了,那岂不是连累咱们家?咱们家可全都是高级干部,要是被人举报了,那咱们这干部还能当吗?” 一群人不由得纷纷点头,对啊,就是这个理! 一时之间,偌大的国营饭店竟然寂静无声。 黎叶没主动往下说,反而劝慰他们:“当然,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想,说不定成初初只是……突然之间精神不太正常呢?” “我也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爸妈你毕竟对我这么好,你们要是坚持我去谅解成初初,我也不是不可以。” “不行!” “等等,不能谅解。” 李家人同时出声,一家人不由得尴尬的看了看。 过来求黎叶谅解成初初的是他们,但让黎叶不要放过成初初的也是他们。 李家人自己也觉得尴尬。 最后,还是李父总结陈词,“叶子,这件事就先这样,咱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家,一切都留给公安同志处置。” 说罢,一行人就告辞了。 黎叶微笑着看向他们离开,放过成初初,那是不可能的。 她倒是不介意和穿书者见招拆招,毕竟这也是乐趣嘛。 只是,这种“乐趣”不应该牵连到旁人身上,尤其是孩子身上。 否则,那就过了。 这也怪不得黎叶要送人进局子了。 用完饭,黎叶牵着方方圆圆,一家三口快快乐乐压马路回家。 只是一回到家,就发现家门口守着两个人呢。 正是邹子真邹子妍。 原来邹父听说了今天早上这桩事后,强硬地压着他们过来给黎叶道歉。 邹子真倒是挺大方,利落地就过来等着了,更何况,他确实也是有事要找黎叶。 这几天,他算是看出来,黎叶这还真是有点东西。 说不得,那药方,她还真拿的出来。 邹子妍则是不甘不愿了,顶着张臭脸怪声怪气说:“黎叶,我告诉你……” 只是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黎叶惊恐的看着他们,“你们难道是来追杀我们?” 啥玩意? 黎叶仿佛更加惊惧了,“在医院你们喊打喊杀不够,抢我的金珠子不够,现在竟然要追到我们的住处来吗?你们就这样不肯放过我们孤儿寡母吗?” 邹子真眼皮子直跳,一股熟悉的冲动涌上心头,连忙大喊,“黎叶,我们是来道歉……” 只是,他说得太晚了,下一秒黎叶尖叫出声,“杀人了,救命啊!” 保安大爷利落地冲了出来,“谁?哪个孙子竟然敢在大爷的辖区闹事?”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整个大杂院的灯也跟着亮起来,一群光着上半身打赤膊的男人冲了下来,“哪个不要命的敢在咱们这里杀人?” 被团团包围的邹子真邹子妍:…… 他们两个是真的麻了。 有人立刻要过来押下他们,有人已经要去报公安,还有人已经认出他们了,“这不就是那天欺负叶子的兄妹吗?竟然还敢再来?” “不不不,各位大哥,你们误会了!” 邹子真用尽了自己这一辈子所有的速度飞快地解释,“……事情就是这样,我们真的是来道歉,绝对不是要闹事!” 一群人将信将疑,“真的吗?” 邹子妍还待反驳,邹子真已经相当熟门熟路地脱下自己的手表,拿出票票,以及邹家的各种各样的补贴递给了黎叶,“叶子,哥没骗你吧?这都是咱家为了表示歉意,专门给你的。” 邹子妍:……她哥为啥这么熟练? 而且,邹母不是只准备了那些补贴吗?啥时候还要给金表和票票了? 下一秒,她就察觉到黎叶的目光不经意地停留在她脖颈的金链子上。 邹子妍默默地捂住了脖子:…… 到底谁才是心怀不轨的那个? 意识到不会再有收获,黎叶只好遗憾地收下,还反打一棒,“你们也真是的,道歉就道歉,干嘛凶神恶煞站在门外,吓死我了。” 一群人跟着念叨,“可不是,吓坏我们了。” 既然没啥大事,一群人就散了,各回各家。 黎叶相当感激地道谢,“谢谢大家伙了!” “嘿,没事,都是邻居嘛,应该的。” “对对,叶子你前几天还给我那几个小崽子分了糖,说啥客气话。” “就是,咱们都是邻居,应该守望相助嘛。” 黎叶笑着送别了过来见义勇为的邻居和大爷,又转过头看向邹子真和邹子妍,脸上的笑容立刻就下去了,“不是来道歉吗?既然道完了,还愣在这儿干啥?” 察觉到黎叶截然不同态度的两人:…… 回去的路上,邹子妍忍不住发脾气,“她黎叶算个啥玩意?敢这么对咱们邹家!” 邹子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突然说了一句,“邹子妍,你怕她?” 邹子妍:“……我是邹家的女儿,我为啥会怕她!!” 邹子真看她外厉内荏的模样,摸了摸下巴,认真地重复,“你果然怕她。” 邹子妍:“……” 这个大哥果然不能要了。 作者有话说: 一更 第21章 回到家后,黎叶召开了第一届家庭会议,参与者有她,李方方,和李圆圆。 会议主题是有关于家庭成员的未来学习或者就业方向。 黎叶:“明天我再去财政处一趟,抓紧把工作岗位落实下来。” 李方方紧皱眉头,“这个确实要快。” 他对远在乡下的外公外婆舅舅等人的人品并不放心,就怕黎家人获悉黎叶被赶出家门,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李方方又问:“你打算选择啥工作岗位?” 对此,李方方表示很是烦恼,因为在他的印象里,黎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干不了体力活,但本人又没文化,没技能,应该也干不了啥技术活。 感受着李方方那看废物的眼神,黎叶:…… 黎叶:“哥哥,你觉得呢?” 李方方斟酌良久,突然灵光一闪,“要不你去妇联吧,我感觉你很适合调解。” 黎叶:??? 她属实是没想明白其中的逻辑,“您是从哪方面看出我擅长调解?” 她自己咋没发现还有这种才华? 李方方信誓旦旦地说:“因为你比闹上门来的人更厉害,她们会哭,你比她们更会哭,这就是一门绝技。如此一来,她们如果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对你毫无办法。” 黎叶:“……哥哥,你还是闭嘴吧。” “对了,哥哥,你今年五岁,”黎叶沉吟,“也应该是到了要上学的时候了吧?” 李方方额头青筋跳了跳,“我才虚岁五岁,别人家都是周岁六岁才上学。” 虽然说这年头大家都流行早上学,但虚岁五岁真的太早了。 “没什么别人家,”黎叶一锤定音,“哥哥,妈妈相信你的智商,区区小学的知识,你一定会手到擒来。” 李方方不读书,留在家里干啥呢? 每天给她干家务?还是盯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动歪脑筋? 比起干这种事情,黎叶还出更倾向于让他上学去,现在祖国积贫积弱,以未来大佬这种智商,不努力学习报效祖国那不就是可惜了吗? 没有理会李方方的纠结,黎叶一把抱起李圆圆,“第一届家庭会议完美结束!现在是时候给小猪猪洗白白了~” 李圆圆被她逗得一笑,真的像只小猪仔一样在她怀里乱拱。 李方方看着她们两个的背影,听着两人的欢声笑语,不知不觉陷入了怔愣。 黎叶的身材并不是很高大,但她抱着李圆圆却走得很沉稳,似乎那单薄的肩膀可以轻而易举撑起一个家。 李方方咬了咬嘴唇,“家庭会议么……” 李圆圆在黎叶肩头向李方方招手,“哥哥,快来,不能不洗澡哦!要不然就是臭臭哥哥了。” “我才不臭!” ** 在去财政处之前,黎叶先去了躺黑市,补充物资。 这次不用人带,她也熟门熟路地避着人群,来到了小巷子的尽头深处。 买了米、面、肉和菜后,她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反而是站在街口等待。 直到看到第一次带她进来的那个男人后,黎叶勾唇一笑,慢慢踱步过去,目光不经意地从他手腕上的潮流的石英表划过,轻声问:“哥,有虾吗?” 那人先是一惊,看到黎叶,立刻笑出来,“大妹子,是你呢?” “有,当然有,哥这里的虾不错吧?新鲜得很!” 才过了几天,揣兜男人不知道去了哪里,脸色黑了一个层次,警惕地观察四周后,对黎叶说:“妹子,这几天风头有点紧,你跟我来。” 黎叶毫不担忧,直接跟着他左转右拐,来到了巷子深处的某个小院处。 这小院掩在两棵大榕树旁边,若不是有人带着过来,只怕还真很难找得到。 揣兜男子看她神态自若,不由夸道:“妹子,你这胆子可以啊。” 一般姑娘家,哪里敢和他一个大男人随便乱走?不怕被他买了? 黎叶勾唇一笑,“大哥,你一看就是正当人家,我有啥好怕的?” 揣兜男子喜滋滋摸着脸,“妹子,有眼光,来,进院子来,哥给你个折扣。” 黎叶施施然就跟上去了。 事实上,黎叶当然不会是因为男人面善,才跟着他钻巷子。 只是这几天黎叶熟悉了周围的环境,特意打听了最近的码头,这才发现这边的码头根本就没有男人上次买卖的基围虾。 若是黎叶没记错,基围虾似乎只生产在广东福建一带,以壳薄肉嫩味鲜出名。 黎叶笑眯眯,状似随意问:“大哥,这还是像上回那样会的基围虾吗?” 揣兜男子:“哎,妹子,没想到你还挺会吃的啊!没错,就是基围虾,那虾鲜得很呢!” 黎叶:“哦,咱们这边没这虾吧?只怕得到广东一带沿海吧?” “可不是吗?跑一趟可麻烦了……”揣兜男子倏地顿住,转过身来,死死地盯着黎叶,“妹子,你说这话是啥意思?” 黎叶单刀直入,“大哥,你们这是在深圳沿海那带捕的虾吧?” 揣兜男子审视地看着黎叶,片刻,轻轻摇头,脸上带着些笑意,“妹子,你这就猜错了,这虾确实是从广东来的的,却不是在深圳,而是在湛江那带,你猜错了。” 不知道何时,院子里有走出了一个长袖妇女,不断点头附和,“对对,咱们都是在湛江那边捕鱼,都是合法经营,妹子,你就放心吧。” “虾能从湛江来,这表……”黎叶轻笑,目光从揣兜男子的石英表一划而过,“没理由这英纳格也是从湛江来的吧?” “哥,嫂子,咱们真诚点,你们是从深圳来的吧?” 英纳格是瑞士的高端家族传承品牌,八十年代初在香港风靡一时,后被香港收购,直到九十年代才正式进入大陆市场。 从黎叶说出深圳两个字后,两人的态度顿时变了,目光中是掩藏不住的凶恶煞气。 那揣兜男子甚至悄悄地走到了院子旁的木工箱,黎叶一瞟,就瞟到了里面藏着的斧子锯子等。 但是,黎叶经商过程中,看过的凶神恶煞亡命之徒多了是了。 就揣兜男子和长袖妇女,黎叶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敢沾上性命。 “大妹子,你大概是脑子糊涂了,”长袖妇女的声音低了下去,“你要知道,既然说错了话,那你也只能留下来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揣兜男子突然举起斧头,长袖妇女拿着麻绳,齐齐向黎叶冲来,像是张牙舞爪的海底总动员。 即便在这个关键时刻,黎叶也没忍住,轻笑出声。 举着斧头的揣兜男人,拿着麻绳的妇女:…… 这是不是太不给他们面子了? 黎叶直接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哥,嫂子,甭忙活了,咱们说正事吧,我过来是有个合作想跟你们谈。” “你们应该是从深圳那带走私钟表等小玩意,明面上就用捕鱼虾为掩饰?这生意做不长的,你们要不要考虑和我合作?” 两人:??? 他们都忍不住怔愣在了原地,互相看看,都看到了对方的茫然和惊愕。 实在是黎叶话语中的内容太过于惊悚了,这妹子不仅看出来他们是从深圳走私钟表,竟然还主动说要和他们合作? 揣兜男子依旧紧紧抓着斧头,死死盯住黎叶,“妹子,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没必要嘴硬。但是,你要知道,走私可不是开玩笑的,那是拿人命拼出来的血路,妹子你轻轻松一句话就要和我们合作,可能吗?” 长袖妇女倒是放下了麻绳,脸上带了笑意,来打和场,“妹子,你这是从哪里来的消息,咋就知道我们是走私呢?你也不要怪我们俩大惊小怪,实在是走私……” “是杀头的事情,”黎叶轻轻松松接上了话,“放在古时候,就是抄家灭族。放在现在,要是让公安知道,走私数额过大的话,性命也是保不住的。” “妹子,你难道是想举报我们?!” 这话一出,本来和缓的气氛立刻就紧张起来,揣兜男子把斧头抓得死死的,青筋崩了出来。 黎叶装模作样地摇头,“大哥,嫂子,我既然是要来谈合作,自然不可能要举报你们。” “事实上,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还可以先给你们一个内部消息。” “今年八月份,国家将会大力整治走私犯罪,尤其是深圳香港那带的走私行为,一旦被抓获,将从重处理,不仅查获扣押船货,并将会对走私分子进行有罪判决。” 黎叶微微一笑,“大哥,你懂得应该比我多,你应该很清楚,一旦国家出手,对走私市场将会是什么样的打击。当然,比钱更重要的是,还是人的性命。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是吗?” 揣兜男子和长袖妇女都是一脸震惊。 东南沿海的走私活动泛滥成灾,尤其猖獗,即便是国家多次出手,也难以抑制。 但是,按照黎叶的意思,国家这次将会是大规模的大范围的进行严厉打击。 在这种环境中,他们这种小规模的船队一旦陷进去,那肯定就完了! 两人脸色煞白,拿着武器的手都在颤抖。 尤其是长袖妇女,她本来就不赞同干这一行,那就是把脑袋拴在了腰带上,拿命在赚钱! 她那叫一个心惊胆战,颤颤巍巍地问:“妹子,你没吓我们吧?这不可能吧?这都走私这么多年了,国家咋突然就下手了呢?而且前两个月听行里的大哥说风头慢慢就放松了……” 黎叶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嫂子,你想想,这几年走私你赚了多少钱?这赚的都是国家的钱!国家能忍的了你们吗?而且,前两个月风头放松,说不定就是国家在养猪仔,等到你们这些人违法犯罪赚够钱后就……” 黎叶声音变得阴沉沉,“就一刀宰掉。” 说到最后,长袖妇女甚至忍不住尖叫一声,眼眶通红,一脸惊悚害怕的模样。 就连揣兜男子也结结实实打了个冷战,“我们,我们都是迫不得已啊,我们都是良民啊!” 黎叶摇头,“大哥,嫂子,我这也是看你们走私规模不大,人还行,这才给你们透露消息。要是你们不珍惜,那就……” 这句话让人浮想联翩。 两人脸色惨白,噤若寒蝉。 这时,揣兜男子看黎叶的眼神已经毫无凶煞之气,反而掩饰不住的求救,“妹子,你,你这消息是真的吗?” “当然,我对象可是校级军官,”黎叶大方地说,“我在小镇还挺有名的,你们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我那对象虽然死了,但他留下的战友非常照顾我,这还是他们给我托的信,让我最近少来黑市。” 托成初初这一闹,黎叶相信,自己在小镇上绝对是如雷贯耳。 两人越发害怕,揣兜男子越发拿不住斧头了,一个踉跄,就扔掉了。 “妹子,那可咋办?算哥求求你了,你是有见识有文化的人,你能给哥指条生路吗?” 两人见黎叶说得信誓旦旦,是不敢不信啊! 黎叶:“生路哪用我指导?你们金盘洗手不就行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面露难色,“大妹子,你是不知道我们这船队养活了多少人,哪能说不做就不做。” “你们既然有船队,那为啥只把目光看向了走私?”黎叶给他们分析,“完全可以在内海跑,就一个上海,已经能满足你们了吧?” “只是,上海,上海终究还是……小了点。” 上海倒是不小,但比起利润,哪里能和走私相提并论? 黎叶坦然一笑,“那你们就好好抉择了,到底是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当然,如果你们觉得是命重要,我们倒是可以好好谈谈合作。如果是钱重要,那我们就没必要再谈了。” 黎叶言尽于此,便也就不再劝说,直接转头就走。 走到一半,黎叶突然又回头了。 两人吓得够呛,面色像是刷了多层白漆,嘴唇颤抖着,声音哽咽,“妹子,又咋了?” 难道还有更惊悚的噩耗?他们的心脏受不了了啊! 黎叶从容地说:“差点忘记了,我的虾呢?要两斤,最新鲜的。” “你还惦记着你的虾啊!” 揣兜男子也算是服了,这又是斧头,又是麻绳,又是走私,又是杀头,这人咋还惦记着那虾? 黎叶当然不会忘记这虾,以后要是他们放弃了走私,那这虾估计也就吃不着了。 这可是正宗的基围虾哎!吃一顿少一顿啊! 最后,揣兜男子给黎叶兜了一桶满满,还给她打了个半价。 黎叶欢天喜地拎着一桶虾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刚来的时候,揣兜男子神色轻松,现在看着黎叶远去的背影,跟死了亲爹一样,神色颓丧,“这回总算走了。” 长袖妇女心理慌乱,“当家的,那女的不像是在说谎啊!咱们这可该咋办啊!” 揣兜男子重重叹了口气,“咱们能咋办?当然是去问大哥了!” 回去的途中,黎叶还特意去了旧书摊,专门让人给她捡了一堆小学资料。 “姑娘,你要几年级的?” “一到五年级,语文数学都要,对了,多拿点试卷练习题。” “……妹子,你家有五个小孩?” 黎叶笑意吟吟说:“没,就一个。” 但她相信,区区五个年级的资料,大佬肯定是手到擒来。 从未听说过鸡娃的老板大受震撼,“……你家这孩子可以啊!” 黎叶与有荣焉,“对,他说要报效祖国,从现在开始,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老板愈发敬佩甚至还主动给她搭了几本机械的课外书,“妹子,国家需要你的孩子啊!” 黎叶郑重点头,“没错,为国家而读书!” 等回到家,还遇到了王婶。 本来正在纳凉的王婶看到那一个□□包袋,人都傻了,“叶子,这是啥啊?” 黎叶笑眯眯说:“方方要上学了,这是给他准备的资料呢。” 王婶:“……这是不是太多了?得多少钱啊!” 她家里有三个小孩,都没有黎叶这一袋麻包袋的资料多啊! 黎叶装模作样叹气,“没办法,方方喜欢,再穷不能穷孩子。” 王婶看黎叶的目光顿时不一样了,感叹道:“叶子啊,你可真是一个好母亲!” 瞅瞅,多为小孩着想啊! 要知道现在的书可不便宜,方方喜欢,就买,真豪气! 黎叶赞同点头,对,她就是这么一个负责任的好妈妈。 回到家,方方和圆圆两个人正在蒸饭。 家里虽然没有菜,米还是有的。 他们先蒸了饭,等黎叶回来,就只用煮菜了。 看到黎叶回来,李圆圆立刻从厨房跳出来,“妈妈,你终于回来了!圆圆好想你!” 黎叶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笑眯眯说:“乖,妈妈给圆圆带了麦芽糖哦!” 圆圆欢呼出声,捧着麦芽糖快快乐乐去啃了。 李方方一出来,却是第一眼看到了那个麻包袋,有一个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这是啥?” “这是给哥哥的礼物。” 李圆圆迅速冲过来,“礼物?圆圆有吗?” 黎叶:“圆圆有麦芽糖了,这是给哥哥的。等到圆圆长大了,妈妈才给圆圆买哦。” 李圆圆垂头丧气地叹气,“哎,人总是不能太贪心。” 她又立刻催促李方方打开,“哥哥,快打开看看是什么!” 黎叶也鼓舞地看向他,“哥哥,你肯定会喜欢的。” 李方方颤抖地打开了麻包袋,然后就看到了那里面倾泻而出的书。 瞬间,他一个豆丁差点被一麻包袋的书籍给掩盖了。 李圆圆目瞪口呆地看向这一幕,“……是,是书吗?” 黎叶欢快拍掌,“除了书,还有试卷,还有练习册,在读书之前,哥哥要努力做完哦!” 李圆圆看了看书,有看了看自己的麦芽糖,飞快地跑了,“哥哥,圆圆去吃糖糖了。” 长大好可怕,她不要长大了! 李方方从书山里爬出来,眉头直跳,咬牙切齿,“这是什么!” 黎叶慈祥地拍了拍他的脑袋,“这是希望啊!” 李方方满脸问号,“啥玩意?” 黎叶:“你不是想要李家后悔吗?你不是想爬的比李家更高吗?这就是你实现愿望的希望。” 李方方到底年纪还小,狐疑问:“真的吗?” 黎叶诚恳极了,“不骗你。” 李方方一脸若有所思把书籍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认真研究。 黎叶看着他的背影,一脸欣慰。 她要送李方方上学,给他买书,倒不是突发奇想。 原着对李方方的刻画并不多,只知道他智商高超,心性狠辣,童年不幸,长大成人倒是干出了一番大事业。 黎叶却发现,李方方聪明是聪明,但这聪明却没用在正途上。 他野蛮生长,却一路走向悲惨的结局。 黎叶不懂教育,更加不懂天才的心思。 但是,黎叶深沉地想,如果心思不正当,那肯定是作业不够多。 相信经过了作业的毒打,大佬肯定会洗心革面,深刻意识到了现代社会知识的重要性。 黎叶快乐地对圆圆说:“圆圆,过来陪妈妈煮饭,不要打扰哥哥学习。” 圆圆想只花蝴蝶就飞过来,“好的!” 李方方拖着麻包袋的动作顿了顿,转头回去,恰巧看到了圆圆冲向黎叶的场景。 在李家,他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圆圆如此开心。 刚开始,他们还会渴望母亲的疼爱,但是时间久了,连圆圆也知道,不应该去渴望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可这几天,他们似乎又触及到了那遥不可及的东西。 李方方本来紧皱的眉头一点点地松开,拎着麻包袋的动作也轻快起来。 他想,如果那个女人希望他学习好,那他就努力去学习。 只要她不要再丢下他们了。 第二天。 黎叶一醒来,就发现小小的房子弥漫着粥煮开的香气。 她走出去一看,就发现李方方正站在凳子上,搅拌着什么。 李方方:“起来了?粥可以了。” 别的不说,李方方的学习能力是真的可以。 煮了一个皮蛋瘦肉粥,一碟过水菜心,桌面上还有一小碟腌好的榨菜。 清淡又不失味道,很合时宜的一餐。 黎叶忍不住赞叹,不愧是大佬,有她几分风范。 看来以后还可以教他做更多的大菜了,解放双手就在眼前! 李方方被黎叶那渴望的眼神给吓到了,“……你还在这里干啥?今天不是要分配工作吗?” 黎叶把两人留在了房子,又拜托隔壁王婶帮忙照看,就径直去了财政处。 财政处的保安大爷牢牢记住了她,黎叶还没走进,他就已经笑容满面地敞开大门了,“叶子,来了?” 等到了办公室,远远就看到小芳在等着了,“叶子,你可终于来了!” 黎叶小跑着两步过去,“小芳,劳烦你等我了。” 小芳笑容满面,“叶子,瞧你说的,咱们谁跟谁啊!” 为牺牲军人的家属提供工作岗位本来就是当地的政策,现在就是要挑一个好一点的岗位。 小芳偷偷摸摸拿了一本帐子出来,上面罗列着一些工作岗位、工作地点、薪资等等,“叶子,咱们朱主任可是专门托了她对象才给你搞来这么多合适的岗位,全都是抢手货,你仔细瞧瞧。” 黎叶一喜,话不多说,立刻就对比起来。 初一看,黎叶就知道,小芳没有糊弄她,这里面大部分都是相当抢手的工作岗位。 成初初当初谋划的那个小学的老师的岗位甚至都没资格罗列在上面。 小芳强烈向她推荐,“叶子,你看,这个文工团的助理工作,又体面又高薪。要不去咱们单位饭堂也不错,虽然名头不好听,但是那边福利好啊,上班时间吃吃喝喝,下班还可以打包带走。再不就考虑这个采购部的协助岗位,虽然累了点,但是补贴高!” 黎叶却没有把视线放在小芳的强烈推荐上,反而一眼就看到了某个角落处的几个小字。 小芳笑道:“叶子,你想好了没有?趁着今天空暇,咱们刚好就把手续都办了,免得你再跑一趟。” 黎叶爽快点头,“行,那就镇政府的妇联干部一职吧。” 小芳怔愣,“妇联?叶子你确定吗?” 妇联可是公认的钱少事多,还要经常处理群众问题,一整个劳累命。 咋看都不轻松啊! 更何况,妇联可不是重点部门,连趁机捞点油水也没有这个机会。 小芳特意把比较看好的岗位放在了第一排,没想到黎叶竟然挑了个中后排。 “对,就这个岗位吧,适合我。” 上辈子搞了一辈子的饮食,回到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暂时还没有资源给她瞎搞。 指不定李方方说得没错,她确实挺适合妇联这个岗位的,为广大妇女处理问题。 更何况,这部门应该没有啥需要搞阴谋诡计的地方,说不定还能瞅准时间摸摸鱼。 然而,听到这话的小芳却觉得黎叶是不是撞到脑子了,“叶子……你不用和我们客气啊,一个妇联的岗位,不适合,真不适合!” “小芳,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黎叶拉着小芳的手,郑重地说,“但是,我也应该知恩图报,见好就收,一个妇联的岗位对我来说,已经是非常满足了。” “虽然我知道文工团、食堂和采购部的工作岗位更好,但是我也同样知道你们给我拿这岗位承受了来自各方面的压力。除了我之外,应该还有其他领导的亲戚朋友想走后门的吧?” 小芳连连点头,“可不是嘛?为了给你抢这个岗位……” 黎叶露出了感动的神情,再一次打断她,“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为我做出牺牲啊!” 小芳:“倒也称不上是牺牲……” “咋就不是呢?”黎叶叹了叹气,“你不要掩饰了,我都懂的。现在可是严打期间,如果你们只是给我弄了一个普通的岗位,上面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要是你们给我弄了那么好的岗位,万一被有心人举报了,那这岂不是连累了你们的仕途!” 小芳浑身一震,她咋就没想到这方面来呢? 被黎叶一提醒,她立刻就想起最近的红头文件,上面确实是在多个方面开展了严打。 虽然不一定涉及到办公系统的人情往来,但万一呢…… 小芳看黎叶的目光充满了感激,“叶子啊,你这……你这可真是为了我们着想啊!” 黎叶让小芳不用说客气话,然后两人一起去办公室登记办手续去了。 一见是黎叶,办公室众人就围了上去。 但等到他们知道黎叶选择了妇联,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七嘴八舌地讨论,“你咋选了这个岗位啊?你知不知道这个岗位老辛苦了,又没钱又没地位。” 确实,以他们镇政府的贫困,哪里有钱和时间重视妇联工作? 黎叶脸上露出了郑重的神色,“每一个工作岗位都是神圣的,我不在乎它的辛不辛苦,值不值钱,只要能为人民服务就好了。” 围观人顿时觉得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片神圣的红色。 原来叶子竟然是如此爱国敬业奉献的人吗? 刚办好手续的小芳走出来,认真说道:“叶子这么选择都是为了我们呢!” 在众人好奇地询问下,小芳细细解释了其中的原因。 众人恍然大悟,若有所思,再次看向黎叶的时候,似乎觉得她的背后出现了一个耀眼的白色光圈。 “原来是怕我们被举报啊!我就说呢,叶子可细心可体贴了。” “我早就说过了叶子是个好人,别人都盼着我们给他们弄个好工作,哪里会顾虑会不会给我们了麻烦呢?” 黎叶很清楚,人们虽然不喜欢成为善良的一味奉献的人,但却喜欢和这种人做朋友。 她微微一笑,“小芳同志说笑了,其实我选择这个岗位都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 然而,难得她说了一次实话,却没有一个人相信她。 大家纷纷表示已经理解了黎叶的品格和情操,再也没有比黎叶更好更体贴的人。 等到黎叶表示自己已经写信托上海的朋友寄丝巾,但由于路途遥远,可能暂时送不到后,众人纷纷表示这都是小问题。 “叶子,咱们都相信你。” “叶子,你办事,我们放心!” 工作岗位登记完成后,小芳送黎叶出来。 正要告别的时候,黎叶突然小声对小芳说:“姐,我还托我朋友带了些上海的石英表,全是出名的牌子,要不要给你留一块?” 小芳的眼睛立刻亮了,连忙拉着黎叶去到一个角落处说话,“真的?你真的能搞到上海的石英表?就是那啥东方……” “东方双狮,”黎叶补充说,“还有些瑞士的牌子,都有。” 小芳激动得打了个颤,忍不住搓手,“叶子啊,姐真是没认错你啊!劳烦你给姐留两块,不不,三块!价钱好商量。” 黎叶立刻答应下来,“好,小芳姐帮了我这么多,这是应该的。不过,因为石英表太难买了,所以很难给所有姐妹都买到,所以小芳姐记得要保守秘密……” 小芳根本没想到有这一遭。 黎叶这话的意思是,这石英表是独给她一份! 本来小芳虽然觉得黎叶这人能出,但是她帮忙找工作岗位,黎叶帮忙买丝巾,大家就刚好扯平了。 没想到黎叶还能买到最抢手的钟表!还是偷偷告诉她,别的小姐妹都没有! 小芳内心顿时又是激动又是羞愧,没想到黎叶还有这种好事等着她呢。 她一把揽住黎叶,感激地说:“叶子,可真是谢谢你了,你放心,姐一定会保守秘密,我真的是不知道如何感谢你才好了!” 就冲这份心,就不是一般人有的。 当初,她不过是出于丝巾的份上,才出面帮忙。但没想到,黎叶竟然是如此知恩图报的人啊! 要不是小芳的儿子还在读小学,她差点都想要如此优秀的同志成为自己的儿媳妇了。 和小芳分开后,黎叶便拿着报到证,去镇政府附近晃悠了。 ** 在黎叶慢悠悠地设想未来的工作生涯的时候,另一边,成初初已经快疯了,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她差点冲脱警卫的禁锢,张牙舞爪怒吼,“我是无辜的!听到没有,一切都是黎叶的阴谋诡计,你们去抓她啊,那个贱人才是凶手!” 审讯的公安“嘭”地拍了下桌子,厉声喝道:“成初初,这里是公安局,不是你撒泼的地方!” 另一位女同志脸色铁青地说:“成初初,你干了这些勾当,现在还不承认错误吗?” “闭嘴!你们都疯了,我做错了什么?我什么都没有错!我是李开霁的老婆,我教训那两个兔崽子有啥错!都是黎叶那个贱人,要不是黎叶那个贱人大惊小怪,我咋会被你们捉住?” 成初初脸色涨成猪肝色,眼珠子全是血丝,分外吓人,“赶紧放了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李开霁的老婆,你们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成初初,你究竟认不认罪!” “不,我没错,我认什么罪!” 审讯陷入了困境,迫不得已,公安局只好把李家父母请来。 李家父母刚就坐,本来像是个疯子般的成初初陡然冷静下来了。 她梳了梳凌乱的头发,又着急地摆弄好衣领,这才端端正正坐在了李父李母面前,乖巧地笑道:“爸妈,你们来了?” 李父李母你差点没被她这一声爸妈送走。 李母打了个冷战,强行微笑,“初初,这次你是真的做错了,爸妈给你找好了退路,只要你承认错误,公安会网开一面,减少你的拘役……”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成初初歇斯底里的咆哮。 “我没错,凭啥让我承认错误?!” “是那个贱人的阴谋,你们快去揭穿她啊!” “我告诉你们,你们不要想着诬陷我,你们等着吧,没有我,李家就是要等死!你们全家人都要死!” 被成初初这一番诅咒,李父李母两个老人家差点没有晕厥过去。 他们自认为也对成初初够好了,这段时间一直为成初初奔波,舍下了多少脸面,没想到成初初竟然是如此报答他们! 李父忍不住拍桌子,“成初初,你疯了吗?这与我们何干?不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吗?” 李父到底还是有点威严,这愤怒的斥骂起码让成初初冷静下来了。 李父松了口气,继续说:“我知道你怨恨叶子,但这一切和叶子有啥关系呢?虽然她才是我们李家的儿媳妇,是开霁的对象,但她现在都自愿离开了李家,你为啥还要纠结她呢?” 成初初差点没被李父这番话恶心死,怨气冲天地说:“我才是李开霁的老婆!本来一切都是我的,是我的,是她抢了我的人生!”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李父不断摇头,他已经发现成初初这是钻进了死路了,“你再咋狡辩都是没用的,有大量的人证物证证明你强抢孩子,虐打小孩,还要当街杀人,而黎叶和两个孩子只是受害者。现在是严打期间,上面抓得很严,黎叶又不肯给你出谅解书,我们根本不可能把你保释出来。” “看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份上,李家已经和公安局打了招呼,你虽然有意图袭击但到底没有造成恶劣后果,所以很可能只是判罚监、禁一年半载,你放心地进去,不会有人欺负你,等到你们出来,李家会好好地对待你……” 像他们这种小镇,讲究的是一个人情社会。 但是现在严打期间,就算他们李家人脉再牛逼,也不敢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去捞犯人。 万一李家的对家就瞅准这个机会,直接给上头举报,一查,这不就阖家富贵了吗? 他们又不是嫌命长! 更何况,黎叶那一番话到底给李家留下了心理阴影。 他们真的能大大方方地接纳要杀人的成初初吗? 所以,为了李家的前途,为了李家所有人的生命安全,成初初必须进监狱。 当这一番话说出来的时候,李父只觉得浑身轻松,仿佛甩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他率先起身,沉着脸说:“成初初,你就好好接受法律制裁吧,在监狱里反思自己错误的行为。” 李母也跟着走了,“好自为之吧。” 成初初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两个人竟然就这么狠心地离开了,“等等,你们回来啊!我是成初初啊,我是你们李家的福星,是李开霁的对象!你们不能这样!” 成初初不顾一切地尖叫,辱骂,哭泣,然而,这一切都无法阻止她被放弃了这一个事实。 很快,她的审判就下来了。 由于没有造成恶劣的后果,又有李家人帮忙打招呼,所以她只是被判监、禁一年半。 送她一程的公安感慨,“你也是赶上好时候了,要是再前面几年,那得送农场改造的!” 就成初初这幅身板,要真在农场待个一年半载,人都给废了。 然而,即便成初初在监狱衣食无忧,还有李家人时常给她送吃的送喝的,她依旧怨气冲天。 成初初对自己的穿书生涯设想得很完美,代替原女主,成为天命之子李开霁的夫人,一辈子衣食无忧大富大贵做人上人。 然而,事到如今,她却被送进了监狱。 每在监狱呆上一天,成初初对于黎叶的怨恨就多上一份。 然而,她现在最恨的不仅仅是黎叶,还有李家人。 如果不是李家人放弃了她,她咋会沦落到监狱呢? 成初初喃喃自语,等到我出来,等到李开霁回来…… ** 黎叶很快就知道了成初初被判处监、禁一年半的消息。 这还是李家人特意来告诉她的。 李开怀一脸羞愧,“嫂子,我们都是被成初初骗了,其实我们都很想你,要不你回来吧。” 黎叶差点没吐出来。 不等她拒绝,一贯傻乎乎笑的李圆圆突然身手敏捷冲出来,一把把大门关上,大声喊,“我们有自己的家了,不会回去的!” 说罢,她还一脸紧张的看向黎叶。 黎叶愣了楞,忍不住蹲下来,揪了胖乎乎的奶团子一把,满手的滑腻柔软。 她由衷感叹,“圆圆,你咋能这么可爱呢?” 简直是要骗人生女孩啊! 等等,她已经无痛当妈了啊!这个可爱的女孩是她的女儿哎! 黎叶顿时满足地把李圆圆抱进怀里,“圆圆,别怕,这里才是咱们的家,咱们唯一的家。” 李圆圆顿时满足笑了,还朝李方方招手,“哥哥,快过来。” 等到李方方不情不愿过来,黎叶便眼疾手快把他扯过来,一把抱住了两个奶团子。 “啊~这就是幸福吗?” 被搁在门外的李开怀:“……等等,我就这么没存在感吗?” 没得到任何回应,李开怀只得悻悻回去了。 李方方问:“虽然成初初被捉了是好事,但是等到她一年半后被放出来,估计会报复咱们。” 李方方设身处地想,如果他是成初初,绝对不会让黎叶好过。 黎叶笑眯眯地说:“那就等她来吧。” 能有一年半的自由生活也不错, 至于报复,黎叶从来不怕。 李方方却煞气沉沉地说,“为了避免报复,我们应该把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要不我们……” 李方方对黎叶比划了一个割脖子的姿势,看得黎叶嘴角抽抽。 黎叶沉声说:“哥哥,教科书预习了吗?练习册做了吗?试卷做了吗?” “没做还不快去做!” 本来一脑子阴谋诡计的李方方:“……” 他不想读书了! 作者有话说: 二更 第22章 上班第一天,黎叶就知道,这个地方来对了。 黎叶特意穿了军绿色裙子,明艳大方又得体,还特意将披肩的头发挽了髻,显得成熟了不少。 她在镜子里打量几下,还真别说,看起来倒真有妇联干部劝架的那架势,看起来特别有气质和威信。 黎叶现在走出去,只怕没多少人会在喊她妹子了。 早上天没亮,黎叶就已经来到了镇政府处,大门已经开门了,有个标配的穿着军绿色军装的大爷正在抽烟。 黎叶抬头看,镇政府的办公室建的特别气派,五层的高楼,连绵几十里,被分割成一个个办公室,看上去井井有条。 镇政府后面还有个块平地,开垦着种了些蔬菜,瞧这特别鲜嫩。 黎叶觉得这地方的的食堂绝对不错。 军绿色的大爷一直警惕地看着黎叶,等到黎叶说明来意,他才放松神情,操着本地口音说:“呦,你就是妇联新来的干事啊?” “妇联办公室就在二楼,对,没错,一直往右走,最尽头就是了。” 黎叶爬到了二楼,走到尽头,看到那个狭窄的办公室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她抬头,再三确认了门侧边的油漆确实是写着——延川镇镇政府妇女联合会工作处。 看来,小芳说得没错,在延川镇,妇联是真的没有地位。 不过,这也很正常。 毕竟即便30多年后,在老百姓心中,妇联也并不是多关键多重要的部门。 更何况现在可是八十年代,大家甚至还没有解决衣食住行等基础问题,更何况去关心妇女的权利问题。 黎叶感叹,看来这地方是来对了。 绝对是摸鱼的好地方! 她玩弄了一辈子的阴谋诡计,也是时候做个快乐安闲的好人,每天摸摸鱼,然后快乐下班了吧? 黎叶信心满满的推开门,准备迎接着自己的新生活。 办公室里已经坐了两个年轻的干事,正好一男一女。 黎叶看了下两个人桌子前的铭牌,发现男的叫张光辉,女的叫田可甜。 还有两个还没来的干事,一个是文乐,一个是齐娇。 一般有些人脉关系的大都不愿意来妇联,所以这些年轻的干事应该都是凭借真实实力考进来的。 当然,应该本身的能力也不会太强,否则也不会被调派来妇联这个不受重视的办事处。 黎叶心想,那她岂不就是办公室唯一一个走关系进来的人了? 看来,她来到这里之后,摸鱼就更加理所当然了。 毕竟她是走后门进来的没有能力的但是有后台背景的人啊! 还没等黎叶打招呼,里面两人已经聊开了,应该是没有察觉到黎叶的到来。 张光辉道:“小甜,你有没有听说今天要来一个新人?” 田可甜立刻压低声音,“早听说了,现在又不是公开招聘的时间,一准就是走关系进来的。我向主任打听了,据说后台还很硬,有好几个人和主任打个招呼要好好照顾她呢。” 黎叶心想,财政处的姐妹们还真是给力。 张光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这新人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有背景干嘛进咱们妇联,不知道咱们这里就是被大家遗忘的办公室吗?有点心气的人都不会想留在妇联。” 田可甜也纳闷来着,这多少年了,连妇联这种地方也有关系户看得上? 要知道当初她被分配来妇联,那可是要死要活的,家里人找了无数的关系就是为了调离这个鬼地方,只是愣是没找到说上话的人帮忙。 从毕业之后,她就一直在妇联待着,都待了快五六年了,活儿倒是不多,就是一点盼头都没有。上面也不重视,自己也干不出实绩,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个普普通通的妇联基层干部。 别人以为她在镇政府工作有多风光,只有她知道这日子真是一点盼头都没有! 在这里待着,就甭想着往上爬,一辈子都在妇联这破地方耽误了。 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个蠢货搞了关系要进来,真是稀奇了。 “这进来了个关系户,只怕过不了几天,就被咱们这妇联吓跑了,哭着喊着要调离呢。” “呵呵,我也不相信她有这个耐性能在妇联待着,只是人家运气好,有后台,就算一点能力都没有,到时候想走还不是轻而易举?倒是我们这些高材生,一辈子就浪费在这里了。” 黎叶感叹,好大的怨气啊。 不过,听着两位的说话,这妇联还真是毫无存在感。 很好,未来可期啊!实在是个上班的好地方。 黎叶满脸笑容地敲了敲大门,“大家好,我是今天来入职的新人黎叶。” 两人本来还在热烈讨论黎叶的事情,没想到乍听到有人来入职,差点没吓到从椅子上滚下去。 不过,两人到底还是在妇联这个调节办事处待了很多年,别的不敢说,但是脸皮肯定是厚了不少。 张光辉立刻上来热情握手,“黎叶是吧?欢迎欢迎,咱们刚刚还讨论你呢,想着现在还有同志愿意来妇联吃苦干实事,实在是个好同志。” 黎叶也非常热情用力回握,“哪里哪里,两位在妇联坚持了这么久,才值得我敬佩,我一定会好好向两位学习,为老百姓做实事,为妇女解决实际问题。” 两人脸色顿时有点僵硬,但很快又寒暄起来。 不一会儿,本来还很僵硬的气氛顿时就变得热情融洽了。 在三人热情寒暄的时候,另外两个干事也进来了。 于是,新的一轮寒暄又开始了。 等到田主任进来,招呼黎叶过去登记谈话的时候,办公室才恢复正常。 田主任给大家互相介绍,“这就是黎叶同志,以后就是咱们妇联的新同志,大家鼓掌欢迎。” 其余四个干事立刻鼓掌,尤其是张光辉和田可甜,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咋的,鼓掌鼓得尤其卖劲。 黎叶笑着和大家打招呼,落落大方,“以后就要和大家一起努力工作了,我初来乍到,有不懂的地方劳烦大家教导,以后一定会全心全意和大家一起为人民服务,不会辜负咱们妇联这块金字招牌。” 四个干事倒是有可有无地听着这些话,田主任倒是高看了黎叶一眼。 她就喜欢这些有干劲愿意服务群众的干部! 本来因为黎叶是走关系进来的,田主任还是有点不高兴呢。 现在一看,她心想,这黎叶不愧是为国牺牲的军官的家属,这觉悟,实在是太高了。 他们妇联就是需要这种同志。 因此,田主任倒是有心让黎叶更加融入集体,笑着问:“刚刚进来看你们聊得还挺开心啊,这都互相认识了吧?” “对,我一进来,张光辉同志和田可甜同志就已经热烈欢迎我了,还带我参观了下办公室呢。刚刚也和文乐齐娇打了招呼,大家都是好同志,我们相处得很愉快。” 其余几个干事立刻摆着笑脸对黎叶点头,只是眼中可是隐藏不住的轻视。 想来大家对这位依靠牺牲军人的荣光才进妇联的家属多少有点想法。 当然,在田主任面前,没有人会蠢到把这种想法表现出来。 田主任自然也没注意,等到大家都互相认识后,就把黎叶叫到她办公室,完成相关入职手续了。 等到两人一出办公室,几位干事纷纷松了一口气。 办公室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有关于黎叶的讨论。 田可甜有些紧张,“刚刚她该不会是听到了吧?” 在人背后说闲话还被人抓到那可太丢人了。 张光辉皱了皱眉头,“应该不会吧,那门那么远,听不到吧?更何况,真听到了,现在还不立刻哭着喊着要调离妇联?哪能这么淡定?” 田可甜一想,有点道理。 文乐和齐娇也就入了闲聊。 文乐性格文静,人比较内向,倒没说什么。 但齐娇家里条件比较好,人也长得好看,性格自然不会太好。 闻言,她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瞧你们两个耗子胆,就算她真的听到了又咋样?不就是个牺牲军人的家属吗?就算再有背景,那还不是靠她老公?现在她老公都死了,你们还怕啥?” 众人一听,只觉有道理。 这么一来,办公室众人倒是确定了如何对待黎叶的态度了。 明面上过得去就算了,至于背地里…… 那可就说不定了。 在去人事处办理手续的路上,田主任就询问黎叶的情况,并且介绍妇联的相关情况。 在知道黎叶家里还有两个小孩后,田主任相当大方地表示,以后她可以晚点来,早点走,方便照顾小孩。 黎叶不知道多少次觉得,她从来没有如此热爱上班过! 还是社会主义好啊! 等到办好手续,黎叶就拿到了妇联干部的证件,以后就是妇联的正式干事了。 虽然职称不高,只是基层干部,但每个月也有50块钱的工资,再加上李开霁每个月的30块的抚恤,那么黎叶每个月就有80块钱收入。 在这个年代,这个小县,80块钱已经算是非常高的收入了。 中午还可以在镇政府的饭堂吃一顿饭,只是晚上饭堂就不开门了。 除此之外,单位干部的小孩还可以就近入学。这么一来,李方方和李圆圆的学籍问题也顺带解决了。 黎叶表示非常满意。 唯一值得烦闷的就是办公室的人际关系了,但是黎叶是极其自我的人,就办公室那些斗争,还不值得让她烦心。 等到办好手续,田主任聊得兴起,还顺带带着她走了一圈其他干事处,算是大家都认识了下。 这时候,黎叶就相当镇定地掏出笔记本,把认识的人的名字一个个记下来。 她早就猜到了估计有这一回,早早就准备好了笔记本。 人脉就是财富,虽然现在只是点头之交,但人与人的交往嘛,不就是从认识名字开始吗? 这一笔记本,可都是以后的发家致富的秘籍啊! 田主任看到这一幕,对黎叶更加欣赏了,“黎叶同志,你这个努力工作的态度非常不错,好好保持。” 这可是第一个想到要用笔记本记录名字的人,以往那些干事直接就来混个脸熟就算了。 果然,黎叶是个好同志啊! 黎叶相当谦虚地笑着说:“哪里哪里,我还要继续向田主任学习,努力为人民服务。” 等回到办公室,田主任就宣布了接下来妇联的工作。 主要就是努力解决妇女儿童的生活、就业、权利等等问题,以及协调解决老百姓的家庭生活和谐问题等等,还有加强对妇女儿童权利的宣传等等 很大,很空,没有细化的解决措施。 这也意味着……没啥事做。 而其余干事也一副习以为常的态度,干看着点头,倒是啥也没有提出来。 等到田主任发表完讲话,众人也一哄而散。 办公室又陷入了平静而惬意的氛围。 黎叶望着窗边的绿植,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好地方啊。 只是,干坐着也太无聊了,黎叶这般想着,便去田主任那里拿了些上头传达的红头文件,以及往年妇联举办的活动宣传等等。 再次赢得了田主任的赞誉,以及办公室众人的漠视。 中午,还没到下班时间,办公室已经没人了。 当然,到底是提前下班,还是说几个人抱团特意留下黎叶,那就说不清楚了。 黎叶跟着人群,晃荡着来到了食堂,一路上还相当熟稔地和来往见过的同志打招呼。 “洪军同志,你好,我是今天新来的黎叶。” “对对,今天早上咱们见过呢。” “这是叶来芳同志吧?我是妇联处的,你是宣传部的同志吧?咱们以后应该有很多合作的地方吧?” 这一路上打招呼过来,镇政府办公室其余人都惊讶地发现,这位新进来的干事有点东西啊,这么多人,她竟然全都认识。 而且,看着熟稔的态度,看这自然的打招呼模式,看着不让人生厌的交谈方式,这……绝对是个人才啊! 于是乎,秉承着和优秀同志较好的想法,大家都非常热情地互相讨论。 还有同志招呼她,“黎叶同志,过来这边,这个窗口的红烧肉一绝!” 黎叶便就笑容满面地过去,把饭盒和凭证递了过去。 窗口的大师傅瞅了她一眼,笑眯眯地说:“是新同志吧?刚刚听大家伙说你叫黎叶?” 黎叶露出一个非常符合社交礼仪的热诚笑容,“对,师傅,我叫黎叶,今天刚来。” 那师傅乐呵呵地抬手给她舀了块最大的颜色鲜亮的红烧肉,“同志,你可太瘦了,要多吃点。” 周围的干事纷纷向她投来羡慕的眼神,这肉多大啊! 虽然大家午饭免费,但是能吃得多少嘛,倒也不一定。 看那大师傅的手势,给黎叶的红烧肉几乎快是别人的两倍了。 黎叶也没拒绝,口甜地连续说了几个谢谢,哄得大师傅也乐呵呵,“同志,下回还来啊!” 打完饭后,立刻又有几个女同志叫她过去吃饭。 几个女同志相当热情地和她交流,讨论,介绍镇政府的相关事宜。 有个女同志忍不住感叹,“叶子,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同志,咋就被分配到了妇联?那地方可不好出头。” 黎叶眨了眨水润润的大眼睛,瞧着特别单纯,“我也不知道为啥被分配到了妇联。不过,我也只是因为对象牺牲了才能被政府分配工作,要是分配到了好的工作反而是对有能力的同志的不公平。所以能留在妇联,我已经很感激了。” “而且,我发现政府办的同志都特别热情,特别友好,对我们这些新进来的干事非常照顾。我第一次来上班,你们就特意告诉我哪个窗口好吃,还怕我生面带着我一起吃饭,你们真的是太好了,我都不知道咋感谢你们才好。” 被黎叶这么一夸,几位女同志都忍不住笑开眉眼,“叶子,你这说的是啥话,咱们都是同事,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你以后要是有啥困难,可不要自己扛着,直接来找我们,大家商量着一起解决。” “谢谢大家,我就知道大家都是好同志。” 黎叶的表情非常到位,三分感激五分感动还有两份不好意思,让人一瞧,就觉得这肯定是个懂得感恩的好同志啊! 几位女同志都忍不住心里一软,心想,她们只不过是说场面话,这位同志竟然就当真了,这么认真感谢她们。 不知道为何,她们心中突然涌上一种责任感,这么实诚的同志可不多了,听说对象牺牲了,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大家都是同事,以后要是有工作接触,应该要多多照顾才对…… 等到张光辉几人吃完午饭,从食堂一侧离开,就看到了黎叶和几个女同志说说笑笑得不亦乐乎的场面。 张光辉忍不住愣住了,“这是黎叶?她不是头一回来吗?咋有熟人?” 黎叶猜的没错,妇联几位同事却是是心照不宣提前下班来饭堂吃饭。 倒也没有啥坏心思,就是简单地抱团想法罢了,顺带着还给黎叶一个小小的教训。 刚刚他们几个人吃饭,还忍不住笑着讨论黎叶一个人能不能找到食堂,一个人吃饭有多萧瑟之类。 结果,等到他们吃完饭回头一看,黎叶和几个宣传部的同志不知道说说笑笑有多开心呢。 田可甜忍不住探头去看,咋舌道:“这几位都是宣传部的同志吧?他们不是一向很高傲,看不起咱们妇联处的干事吗?现在这会咋这么平易近人了?” “平易近人?装的吧,”齐娇嗤笑,“宣传部那群人最会惺惺作态了,说不定黎叶现在坐立难安呢……” 刚说完,就发现黎叶瞅见他们了。 四人正想装模作样打招呼,就发现黎叶的目光从他们的身上自然而言地移走,继续和宣传部的几人语笑风声。 四人:…… 这是真的没见到他们吗?! ** 快乐工作一天后,和几个新认识的女同事依依惜别后,黎叶开始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她还特意经过了国营饭店,打包了几样菜式,用来庆祝第一天上班完满结束。 只是,等到她快乐地踏着夕阳回到大院时,却被门外一个眼熟的婶子拦住了。 这个婶子穿着老旧的衣服,一声简朴,偏那双吊飞的眼睛藏不住的精光。 黎叶记得,这似乎是他们家隔壁的那个陈婶子? 还没等黎叶开口,陈婶子已经迫不及待地冲过来,眉飞色舞地说:“唉呀,叶子呀,你今天咋不在家?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娘家来人了!” 娘家来人了? 黎叶挑了挑眉头,这是咋回事? 她记得,原主的娘家可是在延川镇下属的农林公社,离这里得有七八十公里,咋会无缘无故突然上来呢? 除非是……他们从别人那里知道了黎叶被赶出李家的消息。 但是,黎叶和李家绝对不可能主动告知黎家,那原主的娘家又是从谁哪里知道了这件事情呢? 虽然有诸多疑问,但是黎叶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神态轻松,“陈婶子,你想多了,我娘家可是在农林公社,现在又是农忙时间,咋会突然来找我呢?” 说罢,她就直接避开挡路的陈婶子,径直进入了大院。 陈婶子:……等等,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黎叶难道不想知道来的人是谁,为啥而来,现在又去了那里吗? 咋会这么平静? 陈婶子一时不察,还真让黎叶躲开了。 顾不了太多,陈婶子连忙追上去,等到黎叶走进了大院中间,方才询问,“黎叶,你娘家人都来了,你咋这么淡定?” “那就是个骗子,不是真的娘家人,”黎叶语气平静的说,“我有啥好不淡定呢?” 陈婶子:??? 你人都没见到,就给人家盖戳这是个骗子了? 这合理吗? 但是,想到之前收到的东西,陈婶子一咬牙,放声高呼,“叶子啊,你这态度可不行!来的人可是你哥哥,亲哥哥,你咋这么冷血啊!你哥哥一听说你被李家赶出来,就立刻从公社下面上来要给你讨个公道呢!还要带你回公社,找个好男人嫁了呢!你赶紧打扫干净房间,腾出房子让你哥哥住着,好让他给你出头。” 现在正好是下班时间,院子里多的是人。 陈婶子声音又大,内容又充满了引人入胜的词语,不一会儿,院子各层楼的窗户纷纷探出了好奇的头颅。 这是咋回事? 似乎听说黎叶被赶出夫家大门,竟然没有告知娘家吗? 感受到四面八方传来的好奇目光的黎叶:…… 看来在这个缺乏娱乐内容的年代,大家对人情八卦都很感兴趣啊。 不等黎叶回话,陈婶子继续嚷嚷了,“你哥哥还说让你把那两个小孩扔回李家呢,他们李家的种为啥要让你来养?” “听婶子一句劝,那两个小孩就是拖油瓶,你还是赶紧丢掉,要不然哪个好男人肯要你啊!没有那两个小孩,你哥才好再给你找一个好人家。” “不要!娘是我们的!” 突然,楼梯处传来一声尖叫。 紧接着,两个软乎乎的小团子跑了下来,一人抱住了黎叶一条大腿。 李圆圆抬头,湿漉漉的大眼睛闪着亮光,“妈妈,你不会不要我们的对吧?” 李方方没说话,只是抱着黎叶的大腿的力度更大了。 看到这两个拖油瓶下来,陈婶子的气焰更嚣张了,“哎呦,你们这两个小崽子,要是真心疼你们妈妈,就应该为你们妈妈着想。按我说,你们最好就自己滚蛋,这样你妈妈还能找个好人家,要不然尽给你们俩小崽子拖累了。” 俩小团子脸色煞白,看着就要哭出来了。 黎叶没管腿上俩挂件,一脸惊讶地看向陈婶子,“婶子,你这是思春了?早说啊,你要是想嫁人给大家说一句,有好对象肯定推荐给你啊。” 陈婶子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黎叶是怎么做到端着一身优雅气质淡定地说出思春这侮辱性极强的两个字。 陈婶子都一把年纪了,还被人如此编排,差点要被气疯,“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不懂羞耻,会不会说话,你一个寡妇张口闭嘴就这些玩意,肯定没有男人要你!” 黎叶轻皱眉毛,脸色茫然,显得格外无辜,“陈婶子,你误会了,我这是真心想给你解决问题呢。毕竟你喋喋不休总扯着改嫁不放,又是二婚,又是抛弃拖油瓶,又是要找个好男人嫁了,我这听着……不就像是陈婶子不甘寂寞要找第二春了嘛,要不然一般人哪能对我这个当娘的说这些,你说对不?” 陈婶子脸色铁青,捂着心脏努力呼吸,不行了,她真的晕厥过去了! “我……哪里是想我自己,那是你哥来了,是你哥要给你改嫁!” “现在是农忙时候,我哥咋会过来呢?”黎叶一脸同情的看向陈婶子,“更何况,我早就和家里人谈过了,我娘可支持我离开李家呢,毕竟我们家虽然穷,但不像是一般人自请自重,格外注重尊严,咋可能会让我纠缠李家不放呢?所以,陈婶子,那真的是个骗子,你就是心肠太好了,才会被骗。” 陈婶子还待要说,黎叶已经截住了她的话头,“不过,想必以你的年龄,不会看不出那是个骗子,那就是说陈婶子你是故意提出来的,为的就是有个合理的理由好改嫁?” 黎叶捂住嘴,似乎惊觉自己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哎呦!” “噗呲!” 围观群众忍不住发出了笑声,不管是相信的还是不相信的,看向陈婶子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陈婶子都是年过半百的人,想不到还有这个心思要改嫁。 不过也是,陈婶子那对象瞧着瘦巴巴的,说不定也没那个能力了,陈婶子要是想改嫁那也不是不能理解。 陈婶子气得快喘不过气来了,捂着胸口,颤抖着手指说:“滚蛋,你们全家才要改嫁,你们全家才是骗子……” “陈婶子,我咋觉得你脑子也不太正常?”黎叶脸上的同情的神色更加明显了,“是你要改嫁,是假扮我哥的那个人是骗子,你不要弄糊涂了。” 陈婶子好不容易一口气吞下去,抓住时间反驳,“那就是你哥!苍蝇不叮无缝蛋,要他不是你哥,为啥要来找你,你们孤儿寡母有啥好骗得!” 黎叶没想到陈婶子一把年纪,头脑还是挺清楚的嘛。 黎叶叹了叹气,“我这刚被李家赶出来,就立刻联系了我娘家。要不然我孤儿寡母的,哪敢在这里租房子?难道不怕受欺负吗?就是因为我娘想着我在这里有工作,方方圆圆在镇上能上好的小学,这才坚持让我留在镇上呢。” “要不然以李家的地位,我们一家人真的闹上去,能有啥好脸面?指不定我工作没有了,方方圆圆也上不了学,那就惨了。大家伙评评理,若是那人真的是我哥,会不在乎我的处境吗?会一意孤行要替我到李家闹事吗?不可能的嘛!我娘家这么好,竟然有骗子来冒充他们,我是真的太寒心了。” 磕瓜子看热闹的人不由得纷纷点头,本来残留的一点点质疑瞬间消失了。 黎叶刚搬进来,他们就听说了黎叶娘家不让他们回去。咋可能人都安稳地住下来了,又突然要人回去嫁了呢?这不合理啊! 他们倒是知道这一带有小偷骗子团伙,但是没想到这骗子竟然敢骗到他们大院来了,这可真是欺人太甚了! 不行,看来最近要注意点周围的陌生人,家家户户都有孩子呢,可不能让这些骗子混进来了。 “那……那骗子骗你们干啥!”陈婶子紧紧抓着这个问题,像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眼神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对,为啥就骗你们家呢!你们家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小孩,有啥好骗的,除非是要骗色……” 还没等陈婶子说完,黎叶昂高下巴,淡定地说:“因为我今天在镇政府入职了,这骗子图谋甚大,我怀疑他是间谍,我马上就去报警。” “豁!” 吃瓜群众纷纷发出了惊讶的语气,“叶子,你有工作了?” “镇政府的工作,那可了不得啊!” “那叶子不就是干部了?以后咱们受欺负了叶子是不是就能替咱们主持公道了?” 还有人紧张起来,“这么一说,那个骗子真的很可以,该不会是要博取叶子信任,偷盗国家机密吧?” 现在还是八十年代初,有关间谍运动还深深刻在了老一辈的心理。 这头一开,立刻就有人要去报警。 陈婶子一看到这个场景,哪里敢让他们去报警? 她连忙揽住黎叶,又疯狂大骂,“你们是不是疯了?那咋可能是骗子?一个个想间谍想疯了……” “咔嚓!” 本来正在滔滔不绝的陈婶子突然整个人摔在了地上,摔了个马大哈,还是脸朝下,场面一时有些惨烈。 黎叶神色惊慌,连忙去扶她,“陈婶子,你咋了?好端端的咋突然摔倒了?我都说你一把年纪了,要注意身体健康,不要时时刻刻想着要改嫁……” 陈婶子:……这丫头片子现在还要误她名声! 陈婶子正想着要和黎叶拼了,就发现黎叶不但没有扶她起来,反而一脚踩在了她腰上。 “哎呦,我的老腰!”陈婶子发出尖利的惨叫。 黎叶连忙躲开,娇娇弱弱地说:“唉呀,陈婶子,你这腰太粗了,我一时半会看不准,不好意思踩到了,你这么大年纪了,不会和我计较吧。” 陈婶子眼前一黑,好悬没有晕过,“你个贱……” 黎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突然凑到她耳边,略带笑意低声说:“陈婶子,看来你收了不少东西呀?” 陈婶子一惊,浑身上下似是窜上了寒意,“不,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看来那个还真是我哥?他收买你干什呢?”黎叶一边继续不经意踩在陈婶子身上,一边轻描淡写地说:“是逼迫我在大院面前承认他是我哥的身份?还是要霸占我的房子和财产,亦或者是要对方方圆圆下手?” 黎叶声音越来越轻,“还是说……三者皆有?把我的财产霸占了,然后把方方圆圆卖掉,最后再把我嫁出去?说不定还要借着我的名头在李家捞一笔?” 陈婶子浑身一抖,不敢置信地看向黎叶。 那男人和她商谈的时候,周围明明一个人都没有的! 黎叶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 陈婶子感觉到了何谓不寒而栗,甚至觉得黎叶这张娇艳的面容仿佛地狱来的恶魔。 太恐怖了。 陈婶子:“叶子,你想多了,你哥咋会做这种事情……” “砰砰。” 黎叶突然一脚踩在陈婶子的手指上,在陈婶子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声时,迅速地抢过陈婶子上手的袋子,装作不经意地撕开袋子洒在了地上。 一袋子的土豆洒了出来,但是在那土豆下压着的赫然是一沓粮票、油票和肉票。 陈婶子:我的票! 然而,还不等陈婶子冲上去抢回来,黎叶突然眼眶一红,不敢置信地看向陈婶子,“陈婶子,你之所以一直宣扬那个骗子是我哥,是不是就是因为那个骗子给了粮票!我没想到陈婶子你竟然是这么恶毒的人!我们孤儿寡母到底哪里得罪你了?竟然让你帮助那个可恶的骗子这样来陷害我们!” 从那沓票据洒出来后,围观群众就发出了惊呼声。 等到黎叶揭穿是骗子收买陈婶子的票据后,围观群众更加激动了,义愤填膺,纷纷发表吃瓜感言。 陈婶子惊骇瞪大双眼,连身上尖锐的疼痛都感受不到了,不断挥舞手臂,连忙辩解,“不是,这都是我们陈家的票,对,都是我儿子拿回来的,是我们家的!” 黎叶拿过票据一看,指着票据上的“农林公社所属”六个大字,悲伤极了,“陈婶子,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敢承认吗?你儿子咋可能会拿到公社的粮票?这就是那个骗子专门从我娘家那个公社拿来的票,没想到你心肠如此狠毒,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被揭穿一切的陈婶子只觉得自己仿佛没穿衣服,被扔在了大街上,周围全是对她指指点点的邻居街坊。 陈婶子哪里受得了如此的屈辱和惨烈的下场?心里的那根弦瞬间就崩断了,直接就跳起来,要去撕破黎叶那张脸。 “贱人,我要杀了你,票是我们自家的……” 黎叶毫不费力就躲开了陈婶子的攻击,只是神色越发凄怆,语气悲愤,“陈婶子,你要干啥!你竟然还要杀人灭口吗!” “救命啊,要杀人了!” 围观群众一看这吵架变成了打架,再演变成了杀人,哪里还敢看热闹? 一群人迅速从楼上跑下来,边跑边劝,“陈婶子,你这就过分了啊,自己做错了事竟然还要杀人,你这个行为恶劣的很!” 像只八爪鱼一般胡乱挥舞的陈婶子:……啊啊啊她才没有要杀人! 陈婶子甚至头一回感受到啥叫做六月飞霜。 太冤了,从头到尾她都太冤了。 王婶头一个冲了下来,身手敏捷从后面一个虎跃,砸在了陈婶子身上。 后面呼啦啦一群人迅速摁脚的摁脚,按手的按手,还有个趁机把布袋塞进陈婶子嘴里的。 不一会儿,叫嚷着杀人的陈婶子就迅速被热心群众给控制住了。 那效率,把黎叶都惊住了。 她不由得沉思,为啥这一番动作看上去如此熟练? 王婶整个人趴在了陈婶子身上,“老陈啊,你说你这是在干啥?就是要欺负人家叶子是吧?那可是骗子,你竟然还敢凑份?说不定就是个间谍,你还收了人家的票据,你就是同伙了!” 邻居们也七嘴八舌地劝,“对啊,陈婶子,你咋就中了那个骗子的奸计?咱们都是邻居,要好好相处才对。” “不是说陈婶子想二婚吗?我估摸着那个骗子估计长得贼俊,陈婶子这一时色令智昏,这就犯下了大错!” 被摁倒在地上的陈婶子瞪大了双眼,奋力反抗,她的一世清名啊! 她真的想打死当初收了那个骗子票据的自己了,这黎叶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惹的! 就她那张嘴,就能颠倒黑白,她斗不过啊! 等等,那是黎叶他哥,才不是骗子! 黎叶眼眶通红,神情悲壮,“陈婶子,我以为大家都是相亲相爱的好邻居,但没想到你竟然要害我,还要联合外面的骗子来陷害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坠入罪恶的深渊,我现在就去报警,一定要公安查查这到底咋回事!要让公安还我一个清白!” 被捂住嘴的陈婶子:……到底谁才要还清白啊! 不对,报警?不行,不能报警! 陈婶子扭动得更加厉害了,再加上刚才被黎叶暗中偷踩,还有身上这乱七八糟的众人,陈婶子只觉得痛不欲生,悲不自胜。 这简直就像是个噩梦,还是醒不来的噩梦。 李圆圆哽咽着,“对,报警,一定要报警!让公安把坏人都抓走!” 李方方扯了扯黎叶,抿着嘴唇,“妈,你去报警吧,我会看好妹妹的。” 黎叶差点没被李方方那一声妈喊得魂飞魄散。 明明李圆圆喊她妈,黎叶还觉得浑身舒坦。 但轮到李方方喊她妈,黎叶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总觉得这位大佬挖了个坑在等她。 黎叶郑重点头,“好,我这就去报警。” 所以大佬你就不要再叫她妈了,她怕折寿。 看黎叶仿佛真的要去报警,而陈婶子又像是只小猪仔被众人压制着,陈婶子她对象终于忍不住了,拎着个老烟枪,一路冲进来—— “哎呦,大家都误会了,我这婆娘就是脑子一时不清楚,被别人骗了,大家不要小题大做了。” 陈大爷向众人赔笑,“我让我那蠢婆娘给大家道歉,劳烦大家了,大家也早早回去,早些歇着,今天可都辛苦了。” 王婶恶声恶气地说:“呵呵,道歉?我看你那婆娘可都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 陈大爷急了,真怕这些人去报警,一杆烟枪就砸在了陈婶子身上,“你个蠢婆娘,还愣在这里干啥?赶紧道歉!” 陈婶子瞪大双眼,挣扎得更厉害了。 陈大爷一看,以为她还不服气呢,连忙又是几个烟枪大力打在了陈婶子身上,“说话呀!快道歉!” “唉呀,你个傻婆娘竟敢不听我说话!” 砸着砸着,陈大爷是真的砸出火气来了,面目狰狞地说,“你信不信我休了你,让你滚回你家!” 陈婶子快疯了,眼珠子像是要瞪出来,整个人像条被迫上岸的鱼,挣扎得快要把王婶给掀翻了。 这时,一个弱弱的声音传了出来,“我刚刚似乎把陈婶子的嘴塞住了……”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了陈婶子的嘴,果然那里塞着一个布袋呢。 所以,刚刚不是她不想道歉,而是…… 众人纷纷清清喉咙,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 等到陈婶子口中的布袋被扯出来,她是半点不驯的心思都没有了,张口就来,“叶子啊,是婶子对不住你啊!” “都是那个骗子骗了婶子,婶子也是无辜的啊!” 作者有话说: 三更 第23章 “叶子,是婶子不对,婶子这就给你道歉,你就原谅婶子这一回吧?” 陈婶子心想,这黎叶到底还年轻,人也和善,说不定脸皮一薄,被她说几句这事就过去了。 然而,在邻居心目中一向很好说话的黎叶却微笑地摇摇头,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了最严厉的话语,“婶子,要是旁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和你计较,但这可是涉及到了骗子团伙作案,甚至有可能是间谍收买,我如果这么轻易放过你,万一真出了啥事,咱们大院可咋办呢?” “所以,为了以儆效尤,更是为了咱们大院众人的安全,我还是报警吧,是是非非等公安查清楚查明白再说。” 陈大爷拿着烟枪的手一抖,不顾陈婶子还在哀哀叫痛,又是“啪啪”两杆烟枪敲了下去,“最恶毒妇人心,我们陈家没你这个丢人的媳妇。今儿你要是不能叫叶子原谅你,你也甭留在大院丢人了,早早就滚回你家去。” 他们老陈家虽然气焰嚣张,但到底还是平民百姓,真闹到警察局去,他们能讨到啥好处吗? 要是影响到他们儿子工作,孙子上学,他们老陈家就完蛋了! 陈婶子身上也疼,心里也疼,还浑身冒着寒气,这是真知道怕了,“叶子,是我错了,一切都是婶娘的错,是婶娘不应该一时贪小便宜,拿了那骗子的票据,你就原谅婶子吧,我绝对不会再犯了。” 陈婶子慌忙把散落在一地的票据都攒起来给黎叶,“叶子,你看,票据都在这里呢,婶子保管一张都不拿。” 说这话时,陈婶子脸上满是心疼,但她也能分的清楚事情轻重,要真闹到报警去,这几张票据顶啥作用? 陈婶子现在是恨死黎叶她哥了,这一家人就没一个好相处的! 陈大爷甚至还跪下来,要给黎叶磕头,“叶子啊,大爷给你跪下来了,你就放过我们陈家这一回。” 本来正在看热闹的众人看到这一幕,也觉得这事过了,便就像是墙头草,又摆向了陈家这一边,纷纷劝说起黎叶来。 “叶子,大家都是邻居,陈婶子都知道错了,要不然这事就这样吧。” “对啊,都在大院里住着,要是闹到警察局就不好看了。” “老陈家确实不是啥好人家,但是陈大爷也五十多岁了,都快进坑里的人了,一把年纪都给你跪下了,你也甭跟他们计较了吧。” …… 听着这些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话语,李方方眼眸里燃起了火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和不公平。 下一秒,他就感受到了头顶上突然传来一个柔和的抚摸,是黎叶。 黎叶轻轻摸了下他毛茸茸的脑袋,没看他,倒是对众人说:“大家说的对,邻居一场,我也不应该计较太多。但是,今天虽然我侥幸没有被骗,但是我担心大院其他人的安全,要是那个骗子发现行骗失败,对陈婶子怀恨在心……” 黎叶意犹未尽的一番话,却让看热闹的众人不由得心中一惊。 要是这只是老陈家和黎叶之间的纠葛,他们自然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要是这桩事情涉及到了他们自身的财产人身安全,那大家自然就谨慎多了。 “有道理啊,那骗子就在咱们这一带盘踞呢,谁知道会不会恼羞成怒铤而走险。” “要不还是报公安吧,让公安过来查查,咱们好心安啊。” 这一反转,把老陈家吓得够呛。 陈婶子心慌了,口不择言,“不会的,那个骗子不会再回来……” 那本来就是黎叶的哥哥,咋可能会回来骗大院其他人呢? 黎叶轻描淡写地说:“那可不一定,你又不是骗子,你咋知道人家是咋想的呢?” 围观群众纷纷觉得里也说得有道理,甚至后悔刚刚拦着黎叶报警了。 被众人一逼迫,陈婶子吓得哆哆嗦嗦,混乱之中突然想了个馊主意,“对了,我知道那个骗子长啥样,我要是看到他我就喊大家出来,这样大家就不会被骗了。” “好主意!” 在众人还在思考的时候,黎叶已经一锤定音,似乎就在等陈婶子说这句话,“婶子,那为了大家伙的安全,你以后每天就在大院门口守着吧,要是看到那个骗子的踪影,立刻喊大院大家拿家伙出来,给那个骗子狠狠一个教训。” 众人一听,觉得有道理啊,便也就闹着要陈婶子应诺,甚至还有人自愿去监督陈婶子每天值守。 陈婶子都蒙了,她只是随口说一句,结果黎叶竟然真的答应了? 每天从早到晚守在大门口,她这不是自愿找罪受吗? 更何况,那就不是个骗子,那是黎叶她哥! 那要真是看到了,陈婶子她是喊人还是不喊人呢? 这时,陈婶子突然听到了黎叶温柔的嗓音,“婶子,你这是不同意?” 陈婶子浑身一震,从来没有如此迅速过,“不,我当然没问题,明天我就上大门口蹲着!” 死道友不死贫道,陈婶子现在坚信,那就是个骗子! 天色昏沉,既然没有热闹看了,大家也就逐渐解散回家。 黎叶也牵着两个奶团子,慢慢走回家。 她今天从国营饭店打包了饭菜,不用下厨煮饭。 一家人围在饭桌前,吃着国营大饭店的大师傅手艺,好不惬意。 李圆圆吃着,还抬起头来,特别认真地说:“妈妈,还是你煮的好吃。” 黎叶笑得眉眼弯弯,哎呦,怪不得别人说女儿是贴心棉袄呢,时不时就暖你一下。 黎叶:“那下次让哥哥跟着妈妈好好学厨艺,这样哥哥也能煮很好吃的饭菜啦!” 李方方:…… 这究竟是咋扯到他头上来的? 不过,面对着李圆圆孺慕和崇拜的眼神,李方方深沉点头,“交给我吧。” 他一定会继承黎叶一手好厨艺的! 饭罢,李方方犹豫问:“那不是个骗子吧?” 黎叶勾唇,“不管他以前是不是,现在只能是。” 不是也得是。 李方方恍然大悟,一脸学到了的表情。 等等,大佬你学到了啥?黎叶连忙转移话题。 “虽然骗子的事情暂时解决了,但是既然我哥过来了,那么我娘家人估计也快了。” 黎叶问李方方,“你应该不会喜欢和他们一起生活吧?” 李方方硬生生打了个冷战,快速点头,“你想怎么做?我一定配合!” 虽然李方方不喜欢李家,不喜欢以前的黎叶,但是这一切都比不上对黎叶娘家人的厌恶。 那简直不能称得上是人,而像是一群闻着血腥味就吃上来的蚂蟥。 偏偏还甩不掉,时时刻刻在你面前恶心你。 在他们还没有离开李家之前,黎家那群人一找着劲儿就要上李家一躺,那是连吃带拿啥都不放过,比强盗还疯狂。 但是李家因为黎叶这个大宝贝,还半句话都不说,纵着黎家人的心越来越大。 黎叶那几个小侄子小侄女甚至还敢背地里欺负李方方和李圆圆,专挑大人看不到的地方欺负殴打他们。 李圆圆每回去告状,却又没找到伤痕,反而被黎叶那几个小侄子小侄女反骂回来。 虽然李方方也没让他们好过,但终究不是啥好的回忆。 尤其是黎家人还对钱财格外看重,李方方虽然不当家,但也知道自从离开了李家,他们三个人的用钱肯定会紧缺。 要是这黎家人过来吃他们的喝他们的抢他们钱甚至还要打他和妹妹,李方方绝对不能忍受! 李方方眸色深沉,“黎叶,你不会因为他们是你的娘家人,就放过他们吧?” 他确实是有点担心,因为以前的黎叶就疯狂地用婆家的东西去补贴娘家,就是为了她娘她哥的一句夸奖。 “放过他们?”黎叶温柔地笑,“哥哥,你在说什么?那是我们的亲人,我当然会好好照顾他们啊。” 明明是再温柔不过的话语,李方方却陡然放下心来。 他心想,这个黎叶究竟还是不是以前的黎叶?明显比以前的黎叶有脑子多了! 还是说他爹死了之后,他娘就清醒了? 李方方沉吟,莫不是人死了对象后就能获得智力上的加成? 这么一来,他爹死了倒也是件好事。 李方方:“那你打算怎么做?我是个小孩,他们不会太警惕我,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交给我。” 这是李方方的切身之谈,那些大人总是过于高傲,看不起小孩,却每次都被他耍的团团转。 但听完他这句话,本来脸色温柔的黎叶却猛地拉下了脸,神情凶恶地说:“哥哥,你是不是忘记了成初初那件事情了?” “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现在和李圆圆就能下去陪你那短命爹了!” 李方方一哽,强行辩解,“那,那就是个意外……” “没有意外,”黎叶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一个手就把他不安分的小脑袋摁住了,“哥哥,这是我们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就开开心心过你的童年好了。” “哦,不对,”黎叶深沉思索,“哥哥,你是个天才,天才是不能拥有幸福的童年的,所以,那一麻包袋的资料做完了吗?” 本来正想证明自己的李方方愣住了,“……那,那资料太多了!” 他已经很努力学习了,但是他本来只会认字,现在要靠自学学习语文和数学,一年级一年级学习,还要做题,肯定不可能这么快就把资料给写完了! 黎叶用谴责的目光看向李方方,“哥哥,不能偷懒哦!” 李方方:“……我没有偷懒!” 黎叶:“圆圆,妈妈去上班的时候,你要看着哥哥认真学习哦。要是哥哥没有认真学习,你就告诉妈妈,回来妈妈就打哥哥屁股。” 本来没咋听懂的李园园陡然兴奋起来,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说:“好的,圆圆一定盯紧哥哥!” 咦嗨,哥哥要被打屁股了~ 李方方……李方方愤而去学习了。 他保证,再过一个月,他一定会把资料全部看完,证明给黎叶看的。 回到房间学习的时候,李方方做着做着试卷,却忍不住把目光移到了黎叶身上。 黎叶一个人坐在客厅,拿着些票据,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但是,灯光从她头上倾斜而下,让她整个人仿佛散发着温润的橘黄的光芒,格外温暖。 李方方看了很久,要不是李圆圆突然叫他,他还一直愣在那里。 但是,写着写着,李方方还是忍不住勾起嘴角。 这是不是就是被人保护起来的感觉? 本来一直担忧这那家吸血鬼找上门来,但此时此刻,李方方却觉得格外安心。 自从他爹死后,他和圆圆倒是有了一个很好很好的妈妈。 ** 老黎家的人确实正在上来的路上。 黎叶的那位哥哥一直在试图进入大院,但是因为有骗子的事情在先,大院众人对于陌生人十分警觉。 因此,黎叶哥哥一靠近大院,就被审问。 待到黎一明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黎叶的哥哥时,陡然就发现眼前审问他的人眼睛都亮了,大声喊,“快喊陈婶子过来,骗子出现了!” 黎一明大惊,惊慌失措地说,“我不是骗子啊!我是黎叶哥哥,你快喊她出来,她一出来就认出我了。” 其余几个邻居一看,更加坚定这是骗子了,纷纷振臂高呼,“骗子来了,大伙快抄家伙啊!” 一直紧绷心弦的大院众人立刻随手拿了衣架、扁担或者是球拍,就冲下来了,“骗子在哪里?” 黎一明看到这一幕,简直是吓得心魂剧裂,转头就跑,边跑还边惨叫,“我不是骗子啊!我真的是黎叶的哥哥黎一明啊!” 他简直是想不明白,为啥这群城里人这么野蛮,一言不合就认定他是骗子,还出动了几十个人操着家伙来打他。 更离谱的是,前不久收了他票据的那个婶子竟然一看到他,就中气十足地大喊,“就是他!就是那个骗子!” 于是乎,本来还在犹豫观看的其余邻居也纷纷操起了家伙,加入了追逐骗子的大军,“岂有此理,现在的骗子骗人还用同一个话术,这是欺负我们大院众人没有脑子吗!” 黎一明简直是要哭了,用上了九牛二虎之力,拼了命就往外面跑,风中还残存着他哭泣中和着惨叫的声音,“救命啊,我真的不是骗子啊!” 他好冤啊! 这些城里人真的好不讲道理啊! 在被追逐几条街后,好不容易才甩开抄家伙大军的黎一明望着远方的夕阳,泪眼朦胧,“娘,你啥时候上来?你儿子被欺负惨了!” 他刚刚被衣架、晾衣杆、马桶塞纷纷揍了个遍,现在浑身都疼,还散发着些奇怪的异味。 怪不得村子里的人家都不愿意进城了,这个鬼地方真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 这几天,黎家的三餐一直非常丰盛。 仿佛就像是有上顿没下顿一般,黎叶把家里有的没的全煮了,李圆圆每天都吃得肚子圆滚滚,尤其满足。 李方方:“……咱们家里这是发财了吗?” 要不然这天天大鱼大肉,就是以前地主家也顶不住啊! 黎叶把最后一块鱼肉夹走,细细品尝其中的鲜味,方才分外遗憾地说:“这估计就是咱们仅有的几天吃喝玩乐的时间了。” 等到老黎家人来了,他们家就要开始天天馒头配酱菜了、 李方方脸色非常难看,“那咱们岂不是要挨饿一年半载?” 他忧心忡忡的想,李圆圆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咋能天天馒头包子呢? 黎叶慢条斯理的看他一眼,“一年半载?不,我保证他们待不了一个月就会主动离开。” 李方方一怔,“主动离开?不可能,他们脸皮厚的很。” 明知道在黎叶这里,有吃有喝还有人伺候,咋可能主动离开。 黎叶很肯定地说:“不,我相信我妈妈会体谅我的艰辛,早日回老家的。” 李方方狐疑:“这样子吗?” 难道他外婆还是个体贴女儿的不成? 不,李方方猛地摇头,老黎家的人怎么可能是这么善良的人家?没打砸烧抢就不错了! 黎叶对老黎家的人要来这件事,表现的很淡然。 只是,她还是在暗地里做了很多准备。 要真让这群人霸占她的家,第一个受不了的就是黎叶。 接下来几天,黎叶照常上班,只是下班的时候,却没有立刻回家,反而是特意留在大院和邻居们唠嗑。 自从邻居们知道她在镇政府上班后,对待她的态度更加和善了,自然非常欢迎她加入她们的谈话。 期间,众人不可避免的谈到了“骗子事件”。 “陈婶子最近都在门外站着呢,只是自从我们追着他打了一次后,就再也没见到那个骗子。” “真是可惜了,那次要是逮着那骗子就直接送公安,也不用咱们这么担惊受怕。” “这些骗子可狡猾了,我听说这一带一直有骗子团伙盯着呢,就等着给咱们一个狠的。” 黎叶听到他们这里还真的有一个骗子团伙后,就陷入了沉思。 骗子啊,多好的栽赃陷害的替罪羊啊! 于是,她更加深入地加入了和邻居们的八卦谈论。 面对邻居们对于她娘家诸多事情的好奇询问,黎叶相当坦然,大大方方就告知了—— “婶子们,我和我娘家的关系可好了。我娘最疼的就是我了,当知道我被赶出李家后,不仅没有责怪我,还让我安心在镇上好好生活。我也特别喜欢我娘和我哥哥,在我还在李家的时候,我知道家里困难,就每个月都会给家里补贴些票据和钱财,虽然不多,但是也让家里生活过好了点。” 立刻就有人问,“叶子啊,你每个月都给娘家钱啊?那给多少啊?” 黎叶说:“没多少,就每个月50块钱吧。” “50块钱啊!” “50块钱还没多少啊!” 黎叶遗憾地说,“不过,我现在被李家赶出来,又一个人带着小孩,倒是身无分文了,再也没钱给娘家了,但是我娘也没有怪过我,我们黎家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有婶子就看不得她这样,意味深长地说:“叶子,你对你娘家是好心肠,但你娘家对你可不就是这样了。” 其余婶子也不断点头,脸上带着些看惯人情世故的微妙表情。 她们现在觉得黎叶还是太年轻了,看不懂这个人情社会,竟然傻乎乎地以为她娘家爱她呢。 也不想想,黎叶以前每个月给家里寄50块,这都几年了,也都攒成一笔巨款了吧? 然而,等到女儿被赶出李家后,她娘家不仅没有替她出头,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孤儿寡母在外面谋生活,半点钱也没有寄过来。 啧啧啧,钱都不肯给,咋可能有几分感情? 黎叶脸色立刻就不好了,似乎被戳中了什么似的,急急忙忙找补,“不是的,你们误会了,我娘咋会是这种人?我对象牺牲后,我拿到了一笔抚恤金要寄给我娘家,我娘都推脱了好几回才收下呢。” 这又引起了轩然大波,众婶子们脸上都浮现了炙热的神色。 “呦呵,叶子你对象的抚恤金也寄回家了?” “你对象是高级军官吧?好大一笔钱吧!” “作孽啊!你那娘衤糀家不是人啊,这么大一笔钱也吞下了?” “这么说,虽然你娘家是在公社,但是你娘家很有钱啊!” 黎叶慌忙说:“婶子们,我娘对我真的很好的,你们是没见过她才会误会,等到你见到她,你们就知道了。” 邻居们都纷纷露出了我都懂的同情的神色,没有和这个可怜的寡妇继续争辩,纷纷都说:“行吧,毕竟有哪个娘不爱自己的女儿呢?” 黎叶仿佛也安心了,不断重复,“对,我娘都是推脱了好几次才收下我的钱呢,她要是不在乎我,可能第一时间就收下钱了。” 几个聚在一起八卦的婶子们都不由得露出了心领意会的眼神。 这个叶子啊,还是太年轻了。 这都不懂她娘就是贪图她钱啊! 现在她没钱了,她那娘家哪里还会给她好脸色哦! 黎叶又再次强调,似乎不经意地说:“前不久不是有骗子来冒充我哥吗?我特意去信给我娘家,让他们上来住一段时间。等到他们上来,你们就知道我娘家不是那种人了,他们都是定定善良的人家。” 众人又是一阵惊诧,“叶子,你娘家要来了?” 呦呵,那岂不就是能见到那个吸自己女儿血吸到腰缠万贯的老太太了? 这个事情实在是太刺激了,给大院众人平凡的生活投掷下了炸弹。 仅仅几天,有关于黎叶和她娘家的“相亲相爱”以及黎叶娘家要过来的事情就传遍了大院,甚至已经成为了最近大院最新的你不能不知道的新鲜事榜首。 黎叶现在每次回家,就能听到几个聚在一起的邻居正在小声议论。 “哎呦,老刘啊,你还不知道吧?就咱们最新搬进来的那个叶子啊,可惨了,她那娘家竟然连她对象的抚恤金都拿呢!” “对对,我听说了,据说以前她还每个月给她娘家大钱呢!” 等到后来,这传闻越来越夸张,甚至是大院外的人都知道了。 “老孙媳妇,你听说了没?大院的黎叶娘家人可有钱了!” “她娘家人不是下面公社吗?咋会有钱呢?” “你是不知道,黎叶以前每个月给他们打100块呢!打了快六年了!而且她对象有几千块的抚恤金全在她娘家手里呢!” 那老孙媳妇整个人都震惊了,一再而求证,“不会吧?哪里来的这么多钱?那黎叶她娘家手里岂不是有几千块了?” “对,一准没错!他们公社下面也没啥用钱的地方,说不定还比几千块还多呢!” 老孙媳妇神情微妙,“没想到一个公社的老太太竟然有这么多钱……” 其余人都忍不住眼红,“可不是嘛?我咋就没有黎叶这么好的女儿!” 不能说是好,这是已经蠢到家了! “对了,叶子娘家人这几天就要上来,到时候咱们可要见识一下这么有手段的老太太了。” 这些人还在讨论,老孙媳妇已经急急忙忙走了,“婶子们,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这几天就要上来了,那可要提前做好准备了。 ** 客运站大厅。 “奶奶,咱们还要等到啥时候啊!为啥不让姑姑叫人来接咱们?” 柯红梅紧紧抱着胸前的包裹,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周围路过的每一个人。 闻言,她狠狠地瞪了黎暖暖一眼,“你是不是傻?咱们这次来千万不能让你姐知道!要是让她知道了,咱们就拿不到钱了!” 之前就是因为她那傻儿子黎一明坏了事,才害得他们老黎家现在要偷偷摸摸上城,打的就是要让黎叶措手不及的计划。 要是黎叶提前知道他们要上来,把家里的好东西都收起来咋办? 黎暖暖因为长得俊,有几分像黎叶,被想着要傍高枝柯红梅捧在手心,就打算着再找一个人傻钱多的亲家,好继续吸血过好日子呢。 黎暖暖也知道柯红梅的打算,但不但不觉得难过,反而更加心高气傲起来。 她当然知道自家姑姑嫁的有多好,那可是直接成为了城里人,住大房子,还有佣人伺候,每天不用上班就吃喝玩乐,还能每个月给家里打钱,那对于他们老黎家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黎暖暖见过几次黎叶,不得不承认黎叶确实是长得好看,但她自认为自己也不差,黎叶能榜上高枝,她铁定也能! 现在黎叶已经被赶出李家了,说不定以后这个村子里人人羡慕的金凤凰还得靠自己呢! 这般想着,黎暖暖更加气傲心高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姑姑有多听你话,咱们到那边,说几句好话,她不就乖乖捧着钱过来了,有啥好怕的?” 想着以往黎叶对自己的言听计从,柯红梅也不由得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了自傲的神色,“我可是她娘,她敢不听我的话?!” 黎暖暖开始怂恿她,“对,奶奶,就该是这样子。等到咱们去到那边,你就让姑姑给咱们钱,还有城里面那些稀罕的东西。对了,之前大伯不是说姑姑还在镇政府工作吗?到时候也让她给咱们找一个镇政府的工作!” 黎暖暖已经忍不住遐想了,到时候她如果进了镇政府工作,凭她的美貌和心计,金龟婿岂不是手到擒来? 说不定比黎叶那个死鬼对象还要厉害呢! 想到这,黎暖暖越发心情激动,她那姑父虽然人非常冷厉,但长得尤其俊,她就没见过比她姑父还要俊俏的男人了! 柯红梅也忍不住畅想起来,“对,让她给你们安排工作,咱们一家人都上镇上工作,还要轻松的有体面的工作,最好都是做办公室的……” 两人正幻想着,就听到了旁边传来几声嗤笑声。 “呦呵,这是谁在这里白日做梦呢?还想着一家人都在镇政府工作?这是失心疯了吧?” 柯红梅最是受不了别人的嘲笑,她在老黎家当家做主了一辈子,哪里容得了别人看不起她? 她拎着包袱,狠狠地瞪着那几个嘲笑的人,脸红脖子粗地骂道:“哪里来的鳖孙子?没见识就是没见识,知不知道我是谁?你再敢这样说话,小心我让公安把你们统统抓进去农场改造!” 黎暖暖也忍不住抬起下巴,“不仅要去改造,还要把你们统统都抓去枪毙!” 她可是直到现在已经没有农场改造了,但这不还有枪毙吗? 那几个人看着柯红梅这两人这么盛气凌人,也不由得有点心惊,该不会真的惹到了哪个大佬的乡下亲戚了吧? “听两位的语气,似乎家里很了不得啊?不知道两位是哪里的人家?” 这时,围观群众有个穿着不起眼的人凑热闹问了句。 柯红梅不就是公社里的普通的老百姓吗?咋可能是了不得的人家? 但一想到黎叶和在镇上也颇有实力的李家,她就忍不住挺胸抬头,理直气壮地说:“我女儿一家可了不得了,他们全家都是高级干部,大院里住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我女儿对象还是校级军官,认识的全是些高级军官,再说我女儿虽然混的差了点,那也是镇政府坐办公室的!” 说着说着,就连柯红梅也觉得自己很了不得,更加咄咄逼人起来,“你们要是看不起我,以为我就是只会种田的老农民,我就去告诉我女儿,回头她让公安把你们都抓起来,统统枪毙!” 众人都忍不住有点惊讶,听起来,这老太太女儿一家还真不是普通人家啊! 那个穿着不起眼的年轻人又问:“老太太,你甭是糊弄我们的吧?你女儿要真是这么厉害,咋你穿的这么朴素?还没人开车来接你们?” “那是因为我老太太聪明,晓得财不外露,这才穿的普通点,”柯红梅轻蔑地笑笑,紧紧地抱住身上的包袱,“至于没人来接我们,那是因为我没告诉我女儿,想给我女儿一个惊喜,要不然一个车队过来接我们。” 围观群众看她说得这么自信,胸有成竹,半点不带虚心的表情,也忍不住跟着捧场,“哎呦,老太太,刚刚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对啊,老太太,你可真是生了个好女儿,不仅自己嫁得好,这还帮扶娘家,你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老太太被捧得越发舒心,忍不住洋洋得意地说:“我也不是只靠我女儿养的老太太,我还年轻,还干得动,今儿上城就是要让我女儿帮我在城里找个工作呢!” “你们一家这么多人,你女儿能找几个工作啊?” “怕啥?我女婿家有的是钱,家里也有地位,我们一家人去到镇上,就让我女儿帮我和我孙女找工作,让我那亲家帮我大儿子二儿子找工作,我们一家人以后都在城里当干部了!” 柯红梅已经想好了,必须抓着李家把黎叶赶出去这件事狠狠咬下李家一块肉,不给他们安排做办公室的工作,他们可不依! 一想到以后一家人都是高级干部,柯红梅就忍不住心花荡漾。 有些人就看不得柯红梅这得意洋洋的模样,“老太太,找工作也不是这么快的事情,你们一家可不少人,留在城里可不是一笔小的开销。”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柯红梅嘴巴一撇,“你那是普通人家才操这种心,我女儿可有钱了,以前我们在乡下就每个月给50块,现在我们进城了,每个月不给200块像话吗?而且,我女儿他对象还牺牲了,听说有几千块的抚恤金,这不给我们一半不合理吧?” 每个月200块! 还有几千块的抚恤金! 围观群众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哎呦,这老太太是真有钱啊! 只是,有些人更加看不惯她了,心里觉得这一家人是不是疯了?女儿对象都牺牲了,竟然还想着要抢抚恤金?还要给每个人找工作?甚至每个月都要给200块? 这是哪里来的极品一家? 也有人更加捧场了,羡慕地说:“哎呦,老太太,你这是天生好命啊!” 被这些人这么一捧,老太太也越发觉得自己命中带贵,下半辈子都是享福的了,再也没有比她更有地位的人了。 而之前一直在提问的衣着不起眼的年轻人笑了笑,眼神从柯红梅紧紧抱着的那个包袱一扫而过,然后默不作声地退出了围观群众中。 门口处几个男人和他眼神目光相碰,又很快移开。 柯红梅一群人站在客运站的大门口相当显眼。 不过,陆陆续续有人离开了,慢慢地,大门前就只剩下了柯红梅一行人。 黎暖暖不满道:“奶奶,大伯咋还没来接咱们?要不还是让姑姑来接咱们吧。” 大伯是个没本事的,一准是让他们走路过去。 但是李家可是有小汽车的,说不定姑姑会开小汽车来接他们。 柯红梅也拿不准咋自家大儿子还不过来,正要张口大骂时,突然发现客运站有人大喊,“唉呀,有人杀人了,快快跑!” 柯红梅下意识就回头过去看,就发现有一个男人竟然拿着刀向自己冲来。 柯红梅吓得魂飞魄散,紧紧抱着包袱就要逃跑。 谁知道她那个不争气的孙女竟然一腿软就坐在了地上,抓着她的裤腿哭泣,“奶奶,我好怕,我站不起来了。” 就被这么一耽误,那个拿刀的男子就冲上来了,凶神恶煞地说:“把包袱给我!” 柯红梅虽然害怕,但还是紧紧抱着包袱,外厉内荏大喊,“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女儿是当大官的,小心她抓你们去枪毙!” 她本来就打算趁机留在了城里,不回乡下了,因此包袱里可是收着了他们一家人的钱财票据,要是被抢了,他们全家人就都完蛋了! 然而,还不等柯红梅继续放狠话,那个拿刀男子直接一脚就揣在了老太太的腰上,伸手就要去抢老太太的包袱。 “哎呦,我的腰……” 柯红梅整个人被踢到了在地上,腰肢剧烈疼痛,一时半会竟然站不起来了。 但是,当她发现包袱快要被抢走的时候,整个人顿时就激动了,咬牙切齿地大喊,“这是老娘的包袱,你敢抢老娘,老娘和你拼了!” 这老太太力气还挺大,一时半会,拿刀男子竟然抢不过来。 眼看着公安就要过来,拿刀男子面目狰狞,恶狠狠地说:“这是你逼我的,不要怪我!” 下一秒,拿刀男子手一挥,刀子一切,柯红梅发出惨烈的尖叫—— “我的手指,我的手指!” 柯红梅右手两指竟然直接被切下来,鲜血迅速染红了整个手掌,那被切下来的手指还在地上痉挛。 柯红梅还在惨叫,痛得欲生欲死,却看到拿刀男子拿着她的包袱转头就跑了。 “我的包袱!” 柯红梅凄厉惨叫,竟然比切断手指还要凄惨。 她顾不得地上还在抽搐的手指,直接甩着满手的血往外面冲,“抢东西了!快来人啊!” 作者有话说: 四更 第24章 “有人抢东西啦!” “杀人啦!流血啦!” 整个客运站都乱了,不明所以的路人神色惊慌,尖叫着慌乱逃窜。 柯红梅顾不得旁人,一个劲地就去追拿刀男人,刚好就碰到了她那不争气的傻儿子。 黎一明看到柯红梅鲜血淋漓的手掌,吓到人都傻了,“娘,你这是咋了?咱们赶紧去医院啊!” “还去啥医院!”柯红梅面目狰狞大喊,“快去追那个拿刀的男人,那个杀千刀的把咱们家的钱都抢走了!” 黎一明可是知道自家娘把家里大多数的钱都带过来了,一听这个噩耗,差点晕过去,立刻拔腿就跑,“我这就去!” 黎一明一出现,柯红梅总算是清醒点了,立刻就去喊黎暖暖,“你从侧门绕过去,这样快点,把那个拿刀男人给截住!” 黎暖暖一个女的,哪里敢去追拿着刀的凶神恶煞的男人? 但是,她可是知道那包袱里的钱有她一份的嫁妆钱! 要是这包袱没了,她的嫁妆也就没了! 就算是她长得还不错,但是城里人哪里会要一个给不起嫁妆的女人? 她立马就往侧门冲,“奶奶,我知道了,一定会把人给拦下来的!” 到底还是侧门近,黎暖暖一从侧门冲出去,就正好和拿刀的男人迎头撞上。 黎一明也赶到了,正在和拿刀男子搏斗。 黎暖暖心里一喜,立刻就要冲上去帮忙,“站住,把咱们家钱还回来!” 结果,还没等她冲上去,突然旁边有一个年轻的男人狠狠地给了她一手肘。 “妹子,不该你掺和的就甭掺和。” 说完,他又是一个勾腿,直接就把黎暖暖脸朝下摔在了地上。 这里是县城的客运站,地上可不是泥巴,全是坚硬的砂石水泥。 黎暖暖只觉得整张脸都又疼又麻,被石头扎到的地方还尖锐的疼痛,她一摸,往日靓丽的脸竟然凹凸不平,甚至还有鲜血流下来。 她,她的脸,她最引以为傲的脸! 没有这张脸,她凭啥嫁城里人? 黎暖暖脑子里的神经陡然崩断,横眉怒目冲上去,“你竟然敢动我的脸?我要杀了你!” 黎暖暖一个没有经过训练的乡下女人当然不可能打得这种偷盗骗抢团伙,只是她也知道男人可是有致命弱点的—— 趁年轻男人不注意,黎暖暖一脚狠狠踹在了年轻男人的命根子上。 年轻男人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捂着□□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看那面目铁青,可以知道应该是疼到了极点。 黎暖暖顿时心情愉悦,“别以为我姑奶奶好欺负!” 说罢,她甚至已经忘记了两个人的武力差距,冲到男人面前,对着男人的□□处又是狠狠几脚。 黎暖暖也是公社的人,平日里是做惯农活的,力气比不上年轻男人,但是也绝对比一般女人的力气大! 就那么几脚,差点没把年轻男人的命根子踩烂。 年轻男人痛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不停地大口呼吸,抱着□□像条蠕虫一样不断打滚,“贱人……” 他本来看在她是女人的份上,不想跟她过多计较,打算把人拦下来就算了。 只是,现在自己的命根子被踢到,还不知道后半生的幸福有没有保证,他怎么能忍? 年轻男人甚至不管□□剧烈的疼痛了,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来,朝着黎暖暖的胸前狠狠一拳…… “啊啊啊!” 黎暖暖惨叫一声,脸色霎时间变得铁青,捂住胸膛蜷缩起来,“好痛……” 年轻男人可不会怜悯她,又是一拳打了个对称,“你让我做不了男人,你也别想做女人!” 年轻男人可没有手下留情,那一拳可是实打实的用力,甚至把黎暖暖的胸前打成了凹下去。 黎暖暖身体本来正在发育期,敏感得很,现在却被男人全力一打,痛得她差点没原地去世。 “好痛啊!救命啊!有人耍流氓!” “快点,送我去医院,我的胸啊!” 黎暖暖痛得涕泗横流,哀嚎不已,“快点救我,我是要嫁人的!我对象是城里的大官!我要嫁到最有钱的人家!我不能出事!” 而另一边,拿刀男子已经厌烦了和黎一明打斗,狠厉地说:“放手,难道你也想和那个老太婆一样没有手指吗?” 本来头脑发热要抢包袱的黎一明犹豫了片刻,他可是看到了自家娘那惨状,两根手指被切断了,整个手掌都是血。 他可不想也没有两个手指,否则,他还咋在城里当大官啊! 拿刀男子趁机转身就跑,但黎一明很快就清醒过来了,紧跟着追上,恐吓道:“你知道我们家是谁吗?我妹夫是军人,你难道想被枪毙吗?” 黎一明虽然知道拿刀男子威胁很大,但是他更知道这个包袱可是全家人的钱财! 要是没了这个包袱,那这么多年他们攒的钱可都没有了! 现在黎叶可是被赶出李家了,以后可没有人再给他们寄钱了。 等到榨干黎叶最后一分钱,那他们岂不是再也没有收入了? 拿刀男子已经厌烦了,他们团伙本来也不是什么杀人抢劫的凶恶罪犯,这刀也就是拿出来装装场面,结果没想到这一家人这么难缠,这真的是要钱不要命了! 为此,他转过身来,目光凶光大作,想着直接给这男人几刀让他知道滋味…… 结果,年轻男人突然冲上来一个飞踢就踹在了黎一明的□□上,甚至还冲上去整个人飞起来踩在了黎一明的□□上,还踩了几次! 黎一明“嗷”一声惨叫着倒地,那□□竟然还留出了血和透明的液体,一股恶臭的味道传来…… “我的命根子!” 黎一明痛得整个人要晕厥过去了,眼泪遍布全脸,痛不欲生,“我的宝贝根子啊!快来人,救我啊!快把我带去医院!” 年轻男人恨恨地说:“要怪,就怪你侄女!” 就算是要做太监,也不能他一个人做太监! 年轻男子看着黎一明那张和黎暖暖极为相似的脸,越看越憋屈,一怒之下,把拿刀男子的刀抢了,冲上去对准那张英俊的脸左右就是两刀! 黎一明这是脸上又疼,□□又疼,脑子已经疼得蒙掉了,一瞬间竟然不知道是捂住上面的脸好,还是捂住下面的□□好。 拿刀男子都蒙了,“……这是咋回事?” 年轻男人把倒还给他,拉着拿刀男子就跑,“还愣在这里干啥?赶紧跑!” 拿刀男子都蒙了,还忍不住回头看了几次黎一明的惨状,犹豫地说:“成泥了吧?” 嘶,那可是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 年轻男子愤恨地说:“那是他应得的!” 拿刀男子吞了吞口水,心想,还不如被他捅几刀呢,起码他肯定会避开致命处。 两人跑到了侧门,刚好经过了黎暖暖。 拿刀男子一眼就看到了黎暖暖胸前那不明显的凹陷,忍不住迟疑地说:“这是咋了?” 刚刚不还是正常女人的模样吗? 年轻男人冷冷一笑,眼中浮现了屈辱的神色,“呵呵,她让我做不成男人,也别想着自己一个人轻松。” 拿刀男子忍不住沉默了,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年轻男人的□□处,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刀,忍不住发出了感叹—— 想不到这年头,拿刀也不好使了。 总觉得他们正宗的偷盗抢掠团体的行事风格要向一些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 黎叶暂时还不知道在客运站发生的一切。 她现在照常上班,每天被主任体谅地“迟到早退”,闲余时间就和镇政府其他办公室的人交流感情,下班就和大院里的邻居讨论她娘到底爱不爱她的事宜。 这种快乐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上头红头文件发下来了。 田主任召集大家开了个会议,主要是要领会上头文件的精神,并且加强对妇女儿童权利的宣传,让老百姓们意识到生男生女都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等精神。 田主任:“这个月是妇女儿童权利宣传月,作为妇联的干部,大家要一马当先加强宣传。” 办公室众人纷纷点头,表情激昂,表示自己必定不会辜负组织的寄托,用实际行动推动妇女儿童权利建设。 至于实际行动是什么嘛…… 这个有待商榷。 田主任有点失望,但也习惯了,“那就按照往年宣传月的做法。接下来这个月,我和你们一起去各个公社下乡宣传,加深老百姓对于咱们妇联工作的理解,提高对妇女儿童权利的认识。” 他娘的,全是一群吃干饭的。 天天都抱怨在妇联没有上升的空间,但是自己又不努力,又没有创新性想法,往哪儿什去? 就是因为有这些吃干饭的,他们镇政府的妇联工作天天被点名批评。 黎叶举手发问:“主任,我们是直接对接老百姓宣传吗?” 齐娇嗤笑一声,“那公社这么多人?我们就这几个人,真要对接老百姓,那岂不是人都干傻了?” 田主任不满地看了齐娇一眼,“黎叶同志刚来,对我们的工作不熟悉是正常的,大家都是妇联工作者,应该互相帮忙,众志成城。” 张光辉看出了田主任的意思,立刻笑着对黎叶解释:“黎叶同志,你误会了,我们妇联工作一般不会直接对接到群众,而是对公社的干部直接进行培训,再由干部对辖区群众进行教育。” 黎叶又问:“每年都是吗?” 张光辉:“一般八月是咱们妇联的宣传月,所以咱们都会在这个月进行宣传。” 言下之意就是每年就这个月会下乡宣传。 黎叶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这种宣传方式能有多大的作用。 本来黎叶也打算当个出头鸟,毕竟入乡随俗才是摸鱼的最佳方法。 但是,黎叶微微一笑,这不老黎家的人刚好就来了吗? 这老黎家的人一看就十分欠缺有关妇女儿童权利方面的培训。 于是,等到会议结束后,黎叶敲响了田主任的门。 田主任对黎叶还是很有好感的,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事情,笑着问她:“黎叶同志,这几天在办公室咋样?还习惯吗?” 若是一般人,只怕现在就会告状办公室其余人联合孤立她。 但是久经办公室斗争的黎叶明白,这种告状除了会增加办公室其余同事的仇恨和上司对你的能力的怀疑之外,毫无用处。 所以,黎叶只字不提,反而夸众人都很好,还不经意提出了宣传部几个同志都很照顾她。 田主任脸上又温和了许多,“对,咱们和宣传部的同志经常合作,是应该和他们好好打交道。” 等到田主任询问黎叶的来意后,黎叶脸上就显露出了些许忐忑不安,似乎是不知道应不应该提出了这个建议。 “田主任,你刚才不是提到了妇联宣传月吗?关于这一点,我琢磨了一个点子。只是我年纪小,又是新人,不知道是否合适,所以想请您指导指导。” 田主任一听,立刻就精神了,摆正了姿势,“说,这有啥好不意思?” 可终于有人提出了建议! 这个月再这么下去,他们小镇就要继续成为宣传工作不力的典型了! “我是觉得咱们之前的下乡宣传是非常到位的,只是我想着咱们都下了这么多年乡,也对干部们进行了多次培训,只怕这个措施已经不是太有效力了。” 田主任不断点头,她这是自己知道自己事,这哪里是没有效力,这是根本一点效力都没有了! 现在他们下乡,干部们都对他们那一套话术了如指掌了,总是敷衍这就过去了。 这能有啥效果? 田主任催促:“你继续说。” 黎叶:“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看全国各地的妇联工作,发现一些模范区域的妇联工作一直很先进,例如福海市他们就是通过每年在各个公社开展有关于妇联的电影来加强宣传。我觉得这个方式就很有效,又贴近生活,又让老百姓乐于接受,非常有利于我们对妇联工作的宣传。” 闻言,田主任脸上露出了难色,“黎叶同志啊,也不是我们不想开展电影宣传,只是……” 只是他们一个贫困小镇,哪里来的钱去看电影? “当然,我也明白咱们工作的难处,自然不会想着要开展电影宣传,”黎叶说,“但我们是可以学习这个模式的。老百姓之所以喜欢看电影,那不就是因为是新鲜事物,而且寓教于乐吗?我们虽然开不了电影,但我们完全可以办一个话剧展啊!咱们小镇不是有几个话剧团吗?” 田主任猛地抬头,一拍大腿,“唉呀,黎叶同志,这个提议可以!” 她咋就没想到呢?他们没有先进的电影,但不还有传统的话剧吗? 播不了电影,演不了话剧吗? 被田主任一肯定,黎叶脸上就慢慢多了自信,“而且话剧更加简单,我们完全可以是自己写剧本,把需要加强宣传的地方通过剧本表现出来了,再让话剧团表演,这不就能在老百姓的欢声笑语中潜移默化加强宣传了吗?” “对,你说得有道理,让我想想,”田主任开始慎重起来。 她越是合计,越是发现黎叶这个点子可以啊! 没想到这么久他们办公室终于来了个没吃干饭的! 果然,牺牲军人的家属为人民服务的决心更加强烈。 田主任坐不住了,站起来不断地斟酌,“办话剧是可以的,剧本也可以我们自己写,就是这个话剧团……” 毕竟现在离那几年也过去不久,虽然现在倒是不禁话剧,但那几年对于话剧团还是打击很大。 他们现在要找到合适的话剧团还真不一定。 “叶子,关于话剧团这个事情,你有没有别的想法?” 不知不觉,田主任竟然主动询问黎叶的意见了。 黎叶本来寻思着随便找个话剧团就可以开演了,毕竟是下乡巡演,倒也不用太精致了。 只是,田主任一说,她就想起来了,现在可不像现代,找一个合适且能下乡的话剧团也不容易。 黎叶一琢磨,试探着说:“主任,我觉得咱们这个话剧团重点还是在宣传,所以我们只要把好剧本的关就可以了,关于表演的人选倒是可以放开些……” 田主任本来以为黎叶会说让他们妇联的人上,结果黎叶话音一转,“我记得咱们市不是有一个沿海经济大学?我们可不可以和沿海经济大学合作,大家一起来办这个宣传?” 黎叶这还是从现代社会得来的灵感,最有素质最有才华最有时间还可以免费白嫖的铁定属大学生无误! 更何况,在现在这个年代,大学生更加淳朴。而且他们如果打着是为了对群众加强妇女儿童权利宣传的说法,应该…… 田主任一听,这还要扯上市里的大学,就忍不住犹豫了。 “叶子啊,这大学可是在市区,咱们这不好请啊。” 黎叶说:“田主任,就是因为市区咱们才要去请。你看,咱们如果通过了市里头,那市政府不就肯定知道咱们有再努力宣传了吗?到时候咱们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更何况,要真是能请到沿海经济大学的同志,那咱们这个活动就更加有规模性了,宣传的范围也更加大了,那到时候的效果说不定还能评上模范呢!” “唉呀……模范啊……” 他们镇的妇联工作已经连续被点名批评五年了,难道今年终于可以翻身评模范了吗? 田主任目光忍不住露出了向往的神色,那可是模范啊!在她的带领下,拿到了模范,这,这得多光荣啊! 而且黎叶说的对啊,就算到时候宣传没效果,这不还有市区给他们背书吗? 看在他们那么努力的份上,今年应该不会再拿他们来作为典型批评了吧? “行,叶子,就听你的!咱们今年就这么干!” “只是,”田主任还是有点担心,“叶子,你说会不会有点太劳师动众了?咱们只是妇联……” 妇联一向都是镇政府最没有存在感的部门了。 黎叶立刻说:“主任,这我可就要说你一句了,就因为咱们是妇联,所以才要更加兴师动众!这几年咱们的妇联工作是真的没有跟上啊,还有许多的妇女同志还在遭受压迫,很多儿童还没有获得相应的照顾,咱们的工作是非常伟大是非常有意义的,一想到还有这么多人等待咱们去拯救,咱们自己咋还能自轻自怜呢!” “要的就是一个兴师动众,大动干戈,咱们今年要好好把妇联工作往前推进!” “我相信,在田主任你的带领下,咱们一定会大获成功,让咱们妇联工作越来越好!” 黎叶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也成功把田主任也说得激动昂扬起来了! 那可不,她可是妇联主任,可不就要带领大家把工作往前推进吗! 田主任一拍桌子,“行,我今天就和书记商量,争取这两天就把事情定下来!” 黎叶自告奋勇,“主任,我愿意去写剧本!” “好,叶子同志,这就交给你了。” 两人一商量,互相都是斗志满满,志气昂扬,决心要干出一件大事。 当然,黎叶要干的是两件大事。 一回到办公室,黎叶就立刻开始写剧本——这也是她提议要办话剧的原因。 黎叶上辈子没干过多少文书工作,但是她直接以老黎家众人为原型,写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文采飞扬。 写到一半,她还特意去找这几年的文件,学习大家说话的腔调和术语,中间还找了本毛选,专门摘抄了有关的话语,让整个剧本既情节曲折,引人入胜,又文字典雅,用词合适,还有毛选当背书。 总而言之,是一本非常符合时代特色的剧本。 黎叶这一番动作,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几个人悄咪咪地去门外商量—— 张光辉:“这黎叶刚刚是不是悄悄去了主任办公室?” 田可甜皱着眉头,“该不会是趁我们不注意偷偷抱大腿吧?” 在黎叶没来之前,他们几个都是抱团行动,甚至还隐隐约约仗着人多不把田主任放在眼里。 但是现在黎叶竟然主动投向了田主任,不免让他们有点不安。 “就算她投奔了田主任又咋样?”齐娇嗤笑,“咱们妇联咋样你们又不知道?干的全是一模一样的工作,难道你们以为她抱上田主任的大腿,就不用干这些活了吗?” 闻言,几人都不由的安心下来了,“确实,咱们干的活都是一样的,她再咋样也出不了头。” 齐娇看向黎叶努力查资料的模样,更加觉得可笑了,“只怕是田主任在哄她呢,这么努力看资料有啥用?到头来还不是困在咱们妇联?” 张光辉也舒了一口气,笑着说:“那可不,要真升职,那也是要论资排辈,无论如何她一个新人也是越不过咱们头上去。” 几人安心地回到了办公室。 不过,因为知道黎叶投向了田主任,众人对她的态度更加的肆无忌惮了,排外排得其余办公室都知道了。 当然,黎叶也是丝毫不在意对了。 就一个妇联办公室的斗争,她的眼光还没这么窄。 她现在可是要策划一场大戏呢。 想想黎叶就忍不住兴奋。 ** 黎叶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把剧本的大纲写完了。 期间,她非常沉迷,甚至一度觉得自己指不定相当有写作的天赋。 黎叶感叹:“原来老黎家还是有点作用的。” 例如,成为话剧里坏人的原型,那简直是让她下笔如有神啊! 因为今天下班迟了,她出办公室的时候,已是夕阳满天,大片的橘黄色洒在道路上。 格外的温暖又分外宁静。 黎叶路过菜市场的时候,还顺带买了些青菜和馒头。 等回到大院,一如既往看到了大院婶子们的聚集身影。 黎叶现在可是大院的明星,一看到她回来,立刻有人招呼,“叶子,回来了?今天晚了点。” 还有人看到她今天只买了些蔬菜,便好奇问:“叶子,你们家今天咋没买肉呢?是谁生病了吗?” 黎叶一家人天天吃肉这是大院众人都知道的事情。 黎叶一脸不好意思说:“我娘家人这几天就要过来了,我想着攒些钱,等他们过来后让他们吃好点。” 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愚孝的女儿,大家听着都忍不住劝她,“叶子,你现在也是有家庭的人了,不能只看着你娘家啊!” “他们就上来几天,”黎叶道,“也吃不了多久,我和方方圆圆挨饿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他们能吃好喝好,毕竟我娘也是辛苦了一辈子,我现在虽然也没多少钱,还是孤儿寡母,但是既然他们上来了,我咋样都不能亏待他们。” 一向能说会道的婶子们都愣住了,这……这天底下还真有这么纯善的人啊! 之前有关于黎叶和她娘家的故事流传的时候,还有些人不相信黎叶真的每个月寄钱回去,甚至还把亡夫的抚恤金也补贴给家里。 但是现在一看,这指不定是真的! 黎叶这是真的被她娘家哄傻了啊! 于是,有关于老黎家的传闻又多了一条——据说黎叶一家挨饿也要让她娘家人吃好喝好呢! 那老黎家也真是好意思,竟然带着一家人上门打秋风呢。 黎叶佯作不知,拎着两袋绿油油的蔬菜就上楼了。 回到家的第一句,就是问李方方,“方方,今天的资料做完了吗?” 正在努力学习的李方方差点没把铅笔掰断,咬牙切齿地说:“快了!” 他已经自学到四年级了,再给他一点时间,他保管把五年级的内容也全部学完! 李圆圆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兴奋地说:“妈妈,圆圆都在认真监督哥哥学习哦!” 黎叶蹲下来,直接把她抱了满怀,夸她,“圆圆真棒!” 李圆圆就心满意足地露出了笑容,好颠颠地给她拿袋子,小小一个人已经像话像样地去倒水洗菜了。 李方方也没再学习,直接出来生火淘米。 正在一家人其乐融融煮饭的时候,突然有人窜了进来,大喊:“叶子,你娘出事了!” “什么?我娘出事了!我娘为啥会出事!” 黎叶神色惊慌,立刻冲出去,似乎一点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追着询问:“到底是咋回事?” 那人又着急又激动地说:“我也不知道,我就在楼下听着,似乎是客运站有人抢劫,你娘被抢了,手掌都被剁掉了,现在被运到人民医院了,说是等着钱做手术呢!你赶紧去看看吧!” 很快,又有人陆陆续续上来给黎叶提醒了,“叶子,你娘出事了!” “叶子,你哥也出事了。” “叶子,完了,你侄女也出事了。” 大半个院子的人都过来了,由此可知黎叶这段时间在大院塑造的愚孝的人设有多成功。 黎叶紧皱眉头,眼底立刻浮现泪光,不敢置信的摇头,“不,我不相信!我娘多本分的人啊,咋会出事呢?” 有人催她,“叶子,我们骗你干嘛?听说现在都在医院躺着呢,等着钱做手术呢!” “不!你们在骗我!我娘绝对不会出事!” 黎叶恰到好处地开始尖叫,脸上是承受不住的惊恐和彷徨,然后下一刻,她脸色发白,捂着额头,竟然是惊吓到晕厥过去了。 李方方当机立断冲过去给她垫背,惊慌大喊,“快来人啊,我娘晕过去了!” 李圆圆也哭了,“娘,你不要出事啊!” 上来催促的人都惊了,这咋就突然晕过去了? 连忙就有人过来帮忙扶好黎叶,又让人去烧水给黎叶灌下去。 王婶一脸愤恨,“我就说她娘家的人都不是省事的,为啥别人就没被抢劫,就他们几个被抢劫了?现在出事了,结果遭罪的还是叶子!” 本来还有点迷惑黎叶为啥会晕过去的众人陡然醒悟,对啊,黎叶对她娘家的感情多深厚啊,这肯定是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自己的娘被人砍的事情啊! 哎,多纯孝的一个人啊! 刚刚几个有不好猜想的人纷纷羞愧的低下了头,他们刚刚还以为黎叶是为了不去交手术费才装晕呢。 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叶子咋会是那种人呢? 一群人热热闹闹,又是烧水,又是去找药,又是去叫医生,忙碌得不亦乐乎,就是把某几个正在等交手术费的老黎家几人给忘掉了。 赤脚医生一来,立刻神情肯定地说:“肯定过于悲伤晕厥过去了,没啥大事,待我摁几下人中便可。” 果不其然,待赤脚医生摁了几下人中和太阳穴,黎叶就慢悠悠地清醒过来,迷迷茫茫地睁开眼睛,“我这是咋了?” 王婶扑到她前面,心疼地说:“叶子,你这是太悲伤晕过去了。” “对啊,叶子,你听到你娘手掌被砍掉后过于悲伤晕过去了。” “啥?!我娘真的被砍掉手掌了?”黎叶脸上露出了悲伤到无与复加的表情,眼睛一眨,眼泪一落,白眼一翻,竟然又晕过去了。 一群人又热热闹闹地重复了下刚才的流程,烧热水,掐人中,摁太阳穴,好不容易才让人又悠悠转醒。 众人都有些骄傲,看,他们把人救回来了,还是两次! 以后如果再遇到有人昏迷,就有他们大展拳脚的机会了 众人再次重复了黎叶的娘手掌被砍掉的消息,甚至有点期待地看向她。 黎叶神情悲愤,但是又强行撑着,脆弱且坚强地说:“竟然有如此恶徒,实在是太歹毒了!不行,我不能晕过去,我一定要撑着去医院,我娘还是在等着我呢。” 说罢,她就坚强地站起来,虽然脚步打着踉跄,但还是坚强挣扎地要冲去医院。 众人看她不再晕过去,甚至还有点遗憾,哎呦,本来还想再练习一下如何叫醒晕厥过去的病人呢。 走之前,黎叶特意把方方圆圆托给王婶照看。 老黎家的人死不死不重要,但要是她两个可可爱爱的小拖油瓶出问题了,那不行。 王婶仿佛接受了什么意义重大的任务,凝重地点头,“放心,我会看着他们的,你快去医院吧。” 黎叶点点头,“我现在马上就去!” 紧接着,她带上了钱,就冲下了楼,一路飞奔去医院。 大院的人送她下楼,一行人,那是浩浩荡荡,说有显眼有多显眼。 偏偏被围在其中的黎叶还脸色煞白,时不时还用袖子抹眼泪,一看就很有故事的样子! 于是,这一路下来,不断有人询问发生了事情。 不等黎叶开口,就有人七口八舌地帮忙说明原因。 很快,整个大院乃至于周围的人都知道—— 黎叶娘家人在车站被砍了,据说钱全被抢了,黎叶因为太过于悲伤晕倒了几次,还不顾身体带着全部的钱去医院给她娘做手术了! 凡是听了这件事的人无不感叹一句,黎叶是真的孝顺啊! 孝顺到她娘家人明显就不值得她这么孝顺啊! ** 老黎家一家人在医院快疯了。 他们的钱全部被抢了,现在身上是一分钱都没有,医院咋可能给他们做手术? 护士只是帮他们止血,要做手术可以,那得钱先到! 无论老黎家的人好说歹说,又威胁医院自家的人多有地位,多有权势,反正医院就是一句话——没钱不做! 当然,如果是危及生命,医院还是会以人道主义为本,提前做手术。 但这不没事吗?虽然两个手指没了,虽然□□成泥了,胸部凹陷了,但这几位不还命硬着吗? 在漫长的等待中,在持续的饥饿中,黎暖暖和黎一明甚至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 他们只觉得又累又渴又饿,异常地焦躁和绝望。 当然,这一切都比不上柯红梅。 她是实打实被切断了两个手指,虽然医生给她止血了,但整个人还是因为疼痛浑身抽搐。 柯红梅愤恨地骂:“那贱货咋还没来?我真是白养了个女儿,养了这么多年,关键关头一点作用都没有!早知道我当初就应该把她送人算了!” 黎暖暖也跟着骂,“奶奶,你就是太宠着姑姑了,宠到她现在心都大了,竟然都不把我们放心上了!等到见面了,你一定要狠狠骂她,让她把钱都拿出来补偿我们,要不然我们就白吃这个亏了!” 一想到这,黎暖暖都忍不住心疼,他们全家的钱啊,攒了几十年的钱啊,刚刚全部被抢了啊! 如果不从黎叶那里继续掏钱,他们可就真的实打实的身无分文了! 黎一明一想到自己在大院被众人打骂,又摸了摸□□现在毫无感觉的泥状物体,忍不住暴怒道:“暖暖说得对,咱们就是对黎叶太客气了,这次她要是不如我们愿,得狠狠打她一顿,扒了她的贱皮子,好叫她知道到底是谁家的女儿!” 又等了好一会,本来处于盛怒状态的老黎家人都变得疲乏不堪了。 护士来催了好几次交医药费,但人还是没来。 黎暖暖忍不住问:“姑姑……是不是故意不来了?” 闻言,柯红梅和黎一明的脸皮都拉了下来,脸色又青又白还转黑。 要黎叶真的不来,那他们手术咋办?他们吃啥喝啥住哪儿? 黎一明绝望地喃喃,“不会的,她可是黎叶啊,她咋能不来?” 以前黎叶多听家里话啊,要钱给钱,现在不就离了个婚吗?咋就突然不顾家里人了呢? 不可能的! 黎一明忍不住对他娘哭:“娘,咋办啊?我会不会以后就绝种了?” 他下面那根东西已经没有感觉了。 闻言,黎暖暖脸色也更加难看了,她胸口倒是没啥事,但是越来越痛了。 她可是女孩子家,要是没有那对东西,那还能称得上是女人吗? 她可是知道那些男人肤浅得很,看女人看脸,但要真说娶女人,那可都盯着那对东西去的! 黎暖暖立志要嫁得比黎叶更好,万一没有那对东西了,有钱人不要她咋办? 黎暖暖也忍不住哭道:“奶奶,我不想这样下去啊,咋办啊!” 柯红梅破口就骂,“哭有啥用?我没了两根手指头,都没哭,你们哭啥!” 只是,骂完以后,柯红梅看了看自己的胸前,脸色有些犹豫。 那个包袱确实是有他们老黎家大半钱财,但也是大半而已,以柯红梅的谨慎,当然不可能把所有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所以,她偷偷把小部分的钱缝在了内衣里。 这些钱是绝对够他们一家三人做手术的。 但是,柯红梅面露凶光,“不行,一定要那个贱丫头付钱!” 她的大半的钱可都是被人抢走了,现在这小半部分可都是她的棺材本了,绝对不能用了! 而且,能用黎叶的钱,她干嘛要用自己的钱呢? 手术早做晚做不都是一个样吗? 这点疼痛,她能忍。 柯红梅咬牙切齿地想,极力忽略手上的疼痛。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已经开始设想等黎叶一来,她要如何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女儿了。 正在这时,黎暖暖突然大叫,“是姑姑,我看到姑姑了!” 作者有话说: 五更! 第25章 众人纷纷抬头看过去,还没确认是不是黎叶,就已经炸开了。 柯红梅像只暴怒的狮子般跳起来责骂,“黎叶你个贱皮子,死哪里去了?这都大半天还不过来?!你这是打着活活熬死你娘的念头啊!” 黎暖暖直翻白眼,牙齿恨得格格作响,“姑姑,你好狠毒的心啊,这是故意不来救咱们啊!这都有三个小时了,你是不是纯心耽误我们做手术啊!” 黎一明没说话,但是紧皱的眉头,铁青的脸,迸射着凶光的眼眸,无一不表明了他对黎叶的不满和仇恨。 这几个人对待黎叶不像是亲人,倒像是仇敌冤家。 黎叶内心没有半点波动,脸上却挂着恰到好处的着急和激动,急急忙忙就冲过去,“娘,我可终于找到你们了!” 刚刚黎叶离得远,柯红梅等人还没有看准,然而此刻,等到黎叶走过来时,他们便不由得愣住了。 黎叶应该是着急的,走得很快,但是仪态极好,不仅没有急促狼狈的模样,还分外优雅得体。 等到人再走进了点,那张娇柔的脸便暴露在了灯光下。 老黎家的人一直都知道黎叶长得好,要不然也不能嫁到城里的李家。 但是,他们如今再看黎叶,却觉得和以前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了。 明明还是那个五官,那个身材,但是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了,仿佛明珠蒙尘后的蜕变,那股子惊艳一下子就出来了。 黎暖暖是最受震撼的人,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黎叶,那光滑的皮肤,嫣红的唇,顾盼神飞的眼,还有那格外生动好看的姿态…… 不一样了,绝对不一样了! 黎暖暖以前觉得自己比之黎叶也差不了多少,而且自己还比黎叶年轻几岁,她本来以为这趟来城里指不定自己就比离婚丧夫的黎叶好看呢。 然而,如今她们二人要是站在一起,却是云泥之比,差的太多了,黎暖暖甚至下意识想捂住脸。 然后,就被自己脸上的纱布给惊醒了。 她的脸! 黎叶这是第一次看到老黎家的人,然而一看,她就知道这铁定是老黎家的人了。 不得不说,这老黎家的人长得都还不错,五官端正,身材挺拔,男的女的在人群中都算是出众的一拨。 柯红梅也快五十多岁的人了,在这个人均寿命才68岁左右的年代,绝对能称得上是一个老太太了。 老太太满脸的褶子,眼神上吊,隐有精光闪烁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老太太。 然而,即便如此,依旧可以从那堆叠的褶子,粗糙的黑皮肤,看得出老太太的五官优越,想必年轻的时候也是村里的一枝花。 怪不得能生得出黎叶。 黎一明是老太太的大儿子,黎叶的大哥,长相自然也不会差,单论五官,能赞一句英俊,只是他现在脸色铁青,冷汗直流,兼之眼神凶光毕露,就像是大街小巷里流窜的老流氓。 黎暖暖是黎叶二哥的女儿,但只比黎叶小六岁,长得还不错,只是那时刻闪烁着算计的眼眸叫人一看就不喜欢。 黎叶心想,虽然这一家人都长得不错,但是那浑身算计的气质,却愣是让这群人格外地显眼——毕竟极品的气息那是几条街都掩盖不住的,和普通人是有壁的。 柯红梅率先回过神来,叉着腰就开始骂:“黎叶,你这是翅膀硬了连家里老娘都不管了?这都几个小时了,你就算是爬也爬来了!” 黎叶嘴巴一憋,眼底里就蓄起了薄薄的泪,“娘,你咋能这么看我!我对你的感情有多深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一听你们出了事,我整个人就慌了,立刻就晕了过去。幸亏我的邻居给我叫了医生,又帮忙照顾我,我这才侥幸醒过来。要不然说不定我现在都来不了这里呢……后来我一醒,我就立刻冲了过来,那是连车等不及了,直接走过来的,我这么一番苦心,娘你竟然这样看我!” 柯红梅当然知道黎叶这孩子有多听她的话,只是她下意识就冲黎叶发火,心里知道黎叶这就是个外面横,对娘家人不知道多温柔小意,就算自己责骂,她最多也就默默垂泪,忍气吞声就过去了。 但是,她着实没想到这回黎叶哭是哭了,却半点没耽误她倒打一把,听听她那语气,竟然还都是他们的错了? 柯红梅简直是被她哭得浑身难受,下意识就骂:“你这孩子说话就说话,哭啥?忍着!” 黎暖暖吊着眼梢就质问:“姑姑,你们家不是很有钱吗?为啥还要走路,不能直接打车过来吗?” 黎叶捂着嘴,震惊地说,“对啊,还可以打车,我咋不知道呢?” 黎暖暖还要质问,黎叶就一脸恍然大悟地说:“我想起来了,我那不是太悲伤了,太担心娘了吗?这脑子一短路,可不就想不到了吗?暖暖,你还太小,不理解我这种担忧的情绪,所以你才能理智思考啊!” 黎暖暖:??? 这黎叶啥意思?这不是说她不如她关心柯红梅吗? 黎暖暖气得要死,偏偏嘴皮子不灵活,愣是说不出话来。 柯红梅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但不管如何,黎叶迟到了就是她的不对,正待要骂,就听到黎叶说—— “对了,娘,我把家里的钱都带来了,不是说要手术吗?咱们赶紧吧!” 柯红梅一震,跟着说:“对,做手术要紧。” 被黎叶这巧言善辩了大半天,柯红梅差点就忘记了最要紧的事情了! 黎暖暖和黎一明也是赶紧去叫护士,他们等着要做手术呢! 为了争夺谁先做手术,两人差点还打起来。 “我是大伯,我优先。” “我是你侄女,你应该让我。” “我的宝贝命根子有问题,我先。” “那我的胸还没有了,咋不我先?” 两人还在继续争吵,突然听到黎叶非常惊诧地大喊—— “哎呦,大伯,你的命根子被踹成泥了?这可咋办?还能救吗?该不会以后你就变成没根的太监了吧?那我大伯娘以后不久活守寡吗?” 黎一明:…… 还不等两人阻止,黎叶又以更加震惊更加响亮的声音说—— “啥玩意?不仅大伯你下面的玩意废了,暖暖你上面的玩意也废了?哎呦!这可咋办啊,传出去我们老黎家的脸都丢光了,一个不是男人,一个不是女人,咱们老黎家这是做了多大的孽啊!” 黎暖暖:…… 柯红梅:……他娘的你这么大声是生怕别人听不到吗? 下一秒,四周好奇的、疑问的、惊奇的、震惊的眼神纷纷汇聚而至。 远一点的路人还特意假装从他们面前经过,然后那双探照灯一般的视线一个劲往黎一明和黎暖暖瞅。 看完后,那些人的表情还相当生动和后怕。 有些男的还忍不住当场摸了把自己的下面,确认还在后,方才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这些微动作,那叫一个意味深长,在黎暖暖和黎一明两人脆弱的心中狠狠插上了一刀。 两人脸色黑白青灰转了个遍,最后都变成了猪肝般的青紫色,凶神恶煞地冲着黎叶喊:“黎叶,闭嘴!” 黎叶相当无助地往后退了几步,悲伤地说:“大伯,暖暖,你们为啥不否认,难道真的都没救了吗?” 她捂住嘴,抽泣了几声,“真是造孽啊!我们老黎家这到底是做了哪门子的坏事,竟然有这样的报应啊!大伯,暖暖,你们要好好反省一下啊!唉呀,不过,这都是我的无心之言,你们要是不听,我又能有啥办法呢?” 两人都快气疯了,脖颈青筋毕露,不停急促喘气,像是两个破旧的马上就要爆炸的风箱。 黎叶这个贱人,她是不是故意的?还说啥报应?还要反省?这不就是在暗示他们坏事做尽,如今恶果来了吗? 如果黎叶知道两人的心里话,一定会爽快点头,对,她就是故意的。 说实话,她之前一直在大院里暗示老黎家有很多钱,确实是要引起大院骗子团伙的注意力。 但她原本以为,这骗子团伙最多就是把这一家人的钱财骗走乱,怎么都没想到不仅钱没了,现在连半条命都快没了。 黎叶啧啧称叹,这个骗子团伙属实有点凶,是时候要去警察局报下案,揭发这些骗子,好给他们老黎家讨回公道呢。 听着黎叶那戳人肺腑的无心之言,又感受到整个医院若有似无的打量视线,柯红梅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 黎叶这丫头有毒啊! 柯红梅到底还是见多识广,硬生生忍了这口气,咬着牙关说:“闭嘴,不要再说话,去交钱,咱们先把手术做了。” 黎叶恍然大悟的说:“原来还能做手术啊,早说啊,我还以为大伯和暖暖这是废了呢,原来这是半废啊!害我一直在担忧大伯娘咋办,还有暖暖救不出去咋办!” 老黎家三人:…… 柯红梅甚至觉得,自己当初为啥没掏钱先做了手术?而是在这里承受着黎叶的“无心之言”? 黎叶没打算立刻就把人惹毛,说了几句话后,便爽快地掏钱去手术室里。 老黎家三人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黎叶可算是走了。 正当三人着急而充满期盼地等待手术室,黎叶终于带着医生过来了。 然而,黎叶的表情相当地难看,还一直以一种自以为小心翼翼的眼神看着他们。 “娘,大伯,暖暖,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啊!” 三人顿时毛骨悚然,开口就骂:“黎叶,闭嘴!” 他们现在不想听到黎叶的任何一句话。 最先就诊的是柯红梅。 柯红梅竟然还记得从车站拿回了自己的两个手指,急切的说:“医生,手指都在这里呢,劳烦你帮忙。” 然而,医生一看到那两个手指,就忍不住骂道:“你们疯了?为啥要用盐埋着俩手指?” 柯红梅茫然地说:“医生,咱们乡下人家都是这样腌东西,我这不是怕它掉下来坏了吗?” 黎叶差点没笑出声来,但很快又收敛笑意,装着很急切地问:“医生,这可咋办啊?” 医生差点没晕过去,这个年代能做手指缝补手术已经算是很了不起。 但是,就算他医术再精明,也不可能把两个被盐腌入味的手指给缝回去吧? 这不是在瞎搞吗? 医生黑着脸说:“我能咋办?我是医生,又不是大罗神仙,你们都把它们给腌了,咋不还干脆煮了吃了?” 柯红梅吓得魂飞魄散,脸色煞白地追着医生问:“医生,我不能没有手指啊!没有手指那就是废人了!” 更何况,她断的都是右手的手指,没有了右手,她那就啥都干不了! 以前柯红梅还经常嘲笑村子里的那个残废佬,嫌弃人家断手啥都干不了只能乞讨,肯定是上辈子坏事做太多这辈子才造孽,现在连她也变成残废了吗? 黎叶心里乐开花,偏偏脸上还比谁都急切,“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娘吧,我娘本来就长得糟蹋,现在有没有手了,你让我娘咋有脸活下去!” 老黎家三人:…… 医生:……咦,是不是有啥不对劲? 医生摇了摇脑袋,以为是自己压力太大听错了,“你们交钱交太晚了,要是刚送过来医院立刻就做手术,这可能还有机会。现在都已经过去了四五个小时了,咋还有可能?” 四五个小时啊,已经腌入味了啊! 柯红梅脸色煞白,只觉透心寒意侵骨而噬。 刚送来就做医院……就不用断手…… 这句话一直在柯红梅的心里徘徊,她是有钱的啊!就在她的内衣里啊! 如果,如果她当初不是想着让黎叶来交钱,而是自己先交了钱,那岂不就是能保住手指了吗! 医生无奈摇头,“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反正我是没办法了。” 柯红梅仿佛被谁堵住了喉咙,嘴巴张张合合,就是说不出话来。 黎叶察觉到了异常,看了她一会,立刻醒悟过来。 看来这个老太太是有私房钱啊,这是后悔了? 那黎叶肯定要让她更加后悔啊! “医生,你的意思是如果刚送来就做手术其实是可以保住手指的吗?”黎叶红着眼圈,恶狠狠地诅咒,“都怪那些骗子!要不是那些骗子抢走了我们家的钱,我娘哪里需要等到我过来!我好恨啊,要是我们有钱,我娘立刻就能手术了!” 听完黎叶这一番话,本来就满心怨愤的柯红梅脑中的神经陡然一崩,喉咙里憋着的那一口气愣是呼不出来,整个人突然抽搐起来,手指不断颤抖,喉咙发出“赫赫”的声音。 像是癫痫发作,相当可怕,黎一明和黎暖暖两人都被吓到了,站在一旁不敢上前。 黎叶却顾不得这恐怖的症状,整个人冲上去,着急地抱着老太太拼命摇晃,大声呐喊,“娘啊!娘啊!你咋了!你可不能丢掉我们就撒手人寰啊!” 老太太被她摇晃得像是空中的风筝,已经不是抽搐了,这是痉挛了。 医生都被她惊住了,连忙上前去拦人,“姑娘,冷静点,快放手!” 黎叶硬是不放,痛哭流涕,仿佛精神都已经崩溃了,“不,娘,你不能走啊!我们老黎家不过没有你啊!” 任是谁看,都是一副孝顺到极致的模样。 医生护士们也大受感动,当然,如果这位姑娘不那么激动摇晃她娘,方便他们过去抢救,那他们应该会更加感动。 黎叶不断哀嚎,直到几乎整个医院都能听到她的情不自禁的哭泣,方才恍然大悟地放下手,哀求医生,“医生,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娘啊,虽然我娘平时尖酸刻薄,从不做好事,但她毕竟年纪大了,请你们一定要救救她啊!” 老黎家人:…… 柯红梅差点没硬生生靠着自己清醒过来,这黎叶是不是撞到脑子了,竟然如此编排她?! 等到她醒过来,一定不会放过她! 医生迅速过来抢救,发现人只是情绪过于激动,血压飙升导致昏厥,松了一口气,“没多大问题,把她放病床上歇息一会就好。” 医生脸色有点为难:“这是手指我们是真的接不上了。” 说这话时,医生一直窥探着老黎家的人的脸色,脚步微微后移,随时准备逃跑。 毕竟,这时候的医患关系已很紧张啊! 尤其是老黎家一看就不是讲道理的人家,万一接受不了这个消息,直接一刀捅过来该咋办? “医生,你放心,我们都明白的。” 之前一直表现的非常激动的黎叶此刻竟然格外的宽宏大量,含着眼泪说:“医生,我们要感谢你还来不及呢,要不是我们做错了事情,现在如何会导致这种结果呢?” “所以,医生,我们都能理解的,我们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恶霸人家,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这么没有素质在医院里□□闹的。” 医生有点感动,想不到这恶霸一家竟然还有如此讲道理的人! 看这位姑娘刚刚还如此担忧母亲,现在就强忍着悲伤去谅解他们,不容易啊,真是好姑娘啊! 而此刻正愤怒地抄起椅子的黎一明:“……” 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内涵了? “医生,那我大伯和侄女呢?他们还有救吗?” 于是,黎一明默默放下了椅子,紧张地盯着医生。 医生:“这位患者海绵体破裂,我们可以试试,尽力而为,但估计会对那方面的能力造成障碍,以后生育会有些许影响。” 黎一明还没有接受这个消息,就听到黎叶那大嗓门极其震惊地说—— “啥玩意?我以我大伯是真的废了!我大伯还没有孩子啊!这可咋办呢!” “大伯,没想到我刚刚一语成箴,你真的不行了!但没关系,我们都是一家人,我绝对不会因此而看不起你的!” 周围本来一直都在偷偷关注他们的群众纷纷投来探照灯一般的视线,眼神中充满了探寻,一直在黎一明的□□打量。 黎一明耳朵利,还能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这是真的废了,连手术都救不了了。” “白长这么俊的脸,那玩意废了,这男人还有啥用啊” 黎一明脸色铁青,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是自己不行了更加难以接受,还是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不行了更加让人崩溃。 这时,黎叶格外体贴地说:“放心,大伯,我知道这是难言之隐,我一定不会告诉大伯娘的。” 她又对黎暖暖说:“听到了吗?为了大伯好,我们一定不能把这消息传到公社,我是在县城里工作生活的,所以暖暖你一定要守住嘴巴啊!要是在公社里听到了传闻,那我大伯还咋有脸活着啊!” 黎暖暖:……他娘的也不想想这里有多少人知道了!这有可能瞒得住吗?! 黎一明却管不了这么多了,完全被黎叶带歪了,恶狠狠地看向黎暖暖,“暖暖,听到了没有,要是让我在公社听到了类似的传闻,我就打折你的腿!” 黎暖暖震惊地看向这无耻的两个人,这不就是要把锅扣在她的身上吗?! 这么多人都知道了,公社不就是迟早知道吗?她守口如瓶有啥用! 然而,不等她给自己辩解,黎叶已经让医生开单了,又同情地对黎一明说:“大伯,放心去吧,我会让医生给你用最好的药的!” 等到黎一明被推进手术室,柯红梅也躺在了病床,现在站着的人只剩下了黎暖暖。 不知道为啥,黎暖暖突然觉得后背一凉。 她颤颤巍巍对黎叶说:“姑姑,我可是你侄女啊!” 黎叶笑得更加温柔了,略带诧异地说:“傻孩子,我当然知道啊!你可是姑姑的侄女,姑姑咋会害你呢?” 黎暖暖也觉得按照以前黎叶那窝囊废的性格,肯定不敢对自己说三道四。 但不知道为何,现在单独对上黎叶,她还是觉得怕,一种遇上了食物链顶端的那种害怕。 黎叶相当温柔,招呼医生给她问诊,还专门找了个女医生。 女医生:“没啥事,就是软组织挫伤,开点药涂段时间就行。” 黎暖暖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又着急追问:“那医生,我这高度还能复原吗?” 黎叶诧异地说:“暖暖,你这有啥高度?你以前不也是凹陷下去的嘛?” 黎暖暖:…… 她用杀人的眼光看向黎叶,之前对黎叶的害怕飞到天外去了,恶狠狠地说:“姑姑,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的。” 黎叶哀怨地闭上嘴,低声说:“我也是关心你嘛。” 女医生肯定地说:“没事,你才十六岁,正在发育呢。” 黎暖暖顿时如释重负,只觉得天都亮了。 太好了,她保住了她的胸,她肯定能嫁一个有钱人了。 老黎家一家三个人,有两个要住院,黎叶便拿着票据去缴费登记。 这次给钱,她给的那叫一个心旷神怡。 这种事情再来几次,她也绝对甘心情愿做付钱的冤大头啊! 由于柯红梅和黎一明要住院两天,黎叶特意去和田主任请假。 田主任被老黎家的遭遇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甚至憋不出啥安慰的话语,只能僵着脸说:“叶子啊,知道你看重家里人,但是也不要累着自己。” 这老黎家这是有多倒霉啊,咋这种事情都能遇得到? 黎叶感激点头,“主任,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对了,我的剧本的大纲已经写完了,这几天也会在医院好好创作。” 田主任安慰她,“没事,你在医院也很辛苦,估计也写不出什么来,可以等到回来再继续。” 反正书记那边还没空见她,这件事儿还有的磨。 黎叶却很有信心,“主任,因为我娘家这件事情,我非常有灵感,你就等着瞧吧。” 田主任先是下意识说好,目送他离去后,才觉得是不是哪里有点不对劲? 为啥一个宣传妇女儿童权利的剧本能和老黎家扯上关系? 黎叶还回家一趟,拜托王婶帮忙照顾一下方方圆圆,赛了她两百块。 王婶下意识推脱,“叶子,我咋能收你的钱?现在你家里有人住院,我当然不能拿你的钱。” 黎叶还是坚持要给,“王婶,你放心拿着吧,我娘家那边我肯定会拿出全部积蓄去救人的。但是,我也不能让方方圆圆在你家白吃白喝,你就拿着吧,照顾两个孩子也不容易。” 王婶这才收下,“对了,叶子,你们家这是咋回事呢?” 黎叶立刻露出了悲伤的神情,“王婶,我本来不想对外说的,但是你一直照顾我,你在我心中就像是和亲人一样,所以我也就不隐瞒了。” “我娘和拿刀的劫匪搏斗,被剁了两个手指,但这还好,毕竟人还活着,也没太大影响。” 王婶下意识惊呼,“这还叫还好?” 那另外一个得多惨啊! 黎叶面色更加难过了,说话还吞吞吐吐,“我那大伯到也没啥大事,就是□□被人家踩烂了,就是那玩意也没用了,以后连个人送终都没有了。” 王婶震惊,“不会吧?真没用了?” 黎叶肯定地点头,又再三叮嘱,“王婶,这件事太损我大伯的脸面了,要是传出去,我大伯娘肯定要跟他闹离婚,你可一定要帮我保密啊!” 王婶仿佛灵魂出窍,一个劲点头,声音飘忽地说:“子孙根被踩烂了啊……” 黎叶又和方方圆圆叮嘱几句,就笑眯眯地继续去照顾老黎家了。 至于大院最近又流行啥八卦新闻,那就是她管不了的了。 毕竟对于这些每天谈论“新鲜事”的婶娘来说,你越是不让她说啥,她越是要说啥,而且还意味深长地让听众一定要帮忙保密。 这时候,一般听众也是会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一定会保密。 当然最后的结果嘛…… ** 柯红梅接受自己少了两个手指的事实非常快。 只是,她的脾气变得更加暴躁。 住院期间,她看谁都不顺眼,连一贯被捧在手心上的黎暖暖也经常被骂,更何况黎叶。 黎叶也不和她对骂,低眉顺眼地任由她责骂,只是眼底的泪却汹涌而来,每每还情不自禁地哽咽出声,“娘,你骂我吧,我知道你是因为少了两个手指,心里难受,这才没事找事。但没关系,娘,你就骂我吧,我还年轻,我顶得住。” 说罢,她又继续哭,只是哭声越发地凄厉无助,而且响亮,而且扰民。 柯红梅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他娘的,黎叶这不就是在内涵她不讲道理吗? 然而即便柯红梅停止了责骂,黎叶也无法停下哭泣,哭得整个医院都知道住院部来了个老太太因为手指被剁掉就每天没事找事。 因此,每当柯红梅又要继续暴怒骂人时,不等黎叶开始哭,立刻就有正义的路人呵斥老太太。 “老太太,你这手指不就是你自己作没的吗?现在骂人也没用啊!” “老太太,快闭嘴吧,你看看你女儿多担心你,每天哭,小心哭坏了眼睛,让她也赶紧闭嘴吧,再哭下去我们都不用睡了。” 气得老太太连院都不住了,急着要办理出院回黎叶的屋子去。 在黎叶她屋骂她,总没有这些莫名其妙的路人了吧? 黎一明一脸震惊,“娘,我还没好呢!” 医生可是让他住院三天,这第一天就要出院,万一耽误了他的子孙根的恢复咋办? 本来就没啥希望了,现在还提前出院,这不就更加一点恢复的可能都没有了吗? 柯红梅冷笑几声,“你和你那媳妇本来就是没蛋生的玩意,结婚十几年都没孩子,你这玩意原本也没啥用,废了就是废了!” 黎一明愣了愣,然后抱头痛哭。 一个大男人愣是哭成了泪人儿。 黎叶敬佩的看向老太太,要不咋说老太太道行深,这捅刀子那是直接冲着七寸去的啊。 于是,一家人利落地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一行人还经过了菜市场。 黎暖暖一看到菜市场的肉,立刻就走不动了,“姑姑,咱们今天吃肉吗?” 她在公社那可是吃不了肉的,就算是有肉,也得留给弟弟吃,作为女孩子是半分都尝不到。 柯红梅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是肉啊! 他们公社可没有养殖场,想吃个肉那是难于上青天,还是城里好啊,这么肉就放在菜市场买卖。 柯红梅立刻下命令,“黎叶,你现在就去买肉,今晚咱们家要吃好的。” 黎暖暖立刻闪着精光说:“我要吃牛肉,我一个人能吃一斤。” 黎一明也不甘示弱,“我是男人,我能吃三斤。” 柯红梅扭头对黎叶说:“那就买六斤牛肉,你侄女一斤,你大伯三斤,你娘两斤,还要买点猪鸭鸡鱼啥的,这才是像样的菜式。” 黎叶瞪大双眼,“可是家里还有方方圆圆呢,要是买六斤,方方圆圆不就……” 柯红梅瞪她,“那两个小兔崽子又不是咱们老黎家的种,我管他们去死!早就该把他们扔回李家,没得平白让咱们给他们家养孩子,这像话吗?” 她又接着说:“黎叶,你也是,这几年在外面吃的油水多了,也甭吃肉了,跟着你那两个小兔崽子一起吃菜。你老娘在公社下面可是吃尽苦头了,现在上来就是来享福的,你可不能和我们炝肉吃。” 听着这一番极其不公平的话语,黎叶心里半点波澜都没有,只是表情非常担忧,“娘,倒也不是我不给你吃肉,只是你们要不就是刚做完手术,要不就是有伤没愈合,按照医嘱,就应该吃清淡点。” 柯红梅三人哪能不知道要吃清淡点? 但是他们馋肉都多久了,而且如今可是来城里了,吃肉都不用花自己钱,这咋能不吃回本? 更何况,老黎家人现在看黎叶那叫一个不顺眼,黎叶越是让他们吃清淡点,他们越是要多吃肉,最好把黎叶家里吃得倾家荡产,那才能让他们这些被抢了钱的人心理平衡。 黎叶不甘不愿地说:“行吧,那咱们今晚就吃肉吧,你们在这儿等一下,我去菜市场买点菜。” 柯红梅立刻阻止了她,眼神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不行,你留在这儿,我们三个去买菜,你给钱就行了。” 黎暖暖马上说:“姑姑,我看着你兜里有钱!” 要是让黎叶去买菜,指不定黎叶就抠门只买一点蔬菜呢,他们才不是那种傻子,肯定是要自己去买! 黎叶不情不愿地把兜里的钱都掏出来,正想数几张出来,结果被眼疾手快地黎暖暖全抢走了。 黎暖暖得意洋洋地瞥黎叶一眼:“奶奶,大伯,咱们走,今晚要吃一顿好的!” 黎叶眼睁睁地目睹着这三个身残志坚的人冲去菜市场风卷云残地买肉,嘴角勾起一抹笑。 买吧,买吧,最好多买一点。 有人要主动贡献笑话,她怎么能不看呢? ** 黎叶掏钱掏的相当爽快,二十几块钱全给了出去。 老黎家的人也不辱使命地花光了,三个人扛着半边猪,一只老母鸡,十斤牛肉,还有些鲜虾螃蟹花甲等出来了。 那叫一个气势磅礴,来来往往的群众无不以震惊的目光看向他们。 这,这是过年都没有的盛宴吧? 大户人家啊! 老黎家的人更加得意洋洋,只觉得自己的地位到底是不一样,那些羡慕看向他们的人简直就像是土包子一样。 柯红梅拿着肉,意气风发地对黎叶说:“赶紧带路,肉要赶紧吃。” 黎叶看着这三个身残志坚却偏偏扛着猪拿着鸡的人的人,不由得由衷感叹,是三个狠人啊! 尤其是她大伯,此时此刻扛着猪,仿佛已经忘怀了□□的疼痛。 啧啧,非同常人。 一行人进了大院,引起了万众瞩目。 大院里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向老黎家这夸张的造型。 有人结结巴巴地说:“他娘的,那是半只猪吗?” 更多的人开始吞咽口水了,“早听说黎叶为了给娘家人吃好喝好,这几天都在吃糠咽菜,但是……这他娘的也太夸张了吧!” 这看着像是几十人的分量啊! 还有几个人看着黎一明陷入沉思,“这男人咋瞧着有点眼熟?” 不过因为黎一明脸上被划了两刀,虽然伤痕不深,但也被纱布裹着,一时半会大院的人倒是认不出他就是之前的骗子。 要不然,只怕又有一场追逐大战要上演了。 老黎家一行人进了屋后,相当自在,仿佛自己就是这个屋子的主人,脱鞋的脱鞋,翻箱倒柜的翻箱倒柜,黎暖暖还直接冲到黎叶衣柜去找衣服。 黎暖暖:“姑姑,这衣服好适合我,送我吧。” 虽是这么问,黎暖暖却已经把衣服拿走了,杳然一副主人家的模样。 黎叶也不生气,只是温柔的说:“暖暖,姑姑也想给你,但是姑姑的裙子都是修身的,但是你……” 黎叶意味深长地扫视了一下黎暖暖干瘪的身材,尤其是在那尚且还凹陷的胸膛瞄了一眼,同情地说:“姑姑的衣服你咋可能穿进去呢?” 黎暖暖僵硬了,拿着裙子的手指用力到青筋都蹦起来了,“……呵呵,姑姑你说笑了。” 黎叶的表情更加同情了,“没事,姑姑都理解,你要是想穿,你就穿吧,左右都是在家里,姑姑也不会笑你。” “不穿了!” 黎暖暖愤怒地把衣服扔回去,黎叶这么一说,她咋可能还有心情穿上去? 这就是在暗示她东施效颦,丑的一批吗? 黎暖暖才不受这个气! 柯红梅直接踩在了椅子上,开始发号施令,“黎叶,还愣在这里干啥?快去煮饭!” 黎叶低眉顺眼地说:“好,娘,我这就去,但是我觉得咱们这么少人,不用吃这么多东西,我看就割半刀猪肉,再拌点红薯饭吃算了。这么多肉,咱们可以腌好,能吃上一个月呢!” 老黎家买这么多肉就打算一晚上吃好,能让黎叶扣扣搜搜吃上一年半载吗? 柯红梅下意识骂道:“没见识的贱皮子,就这么点肉,吃上一个月?你这是要虐待你老娘!” 柯红梅现在一看到黎叶就生气,尤其是那张低眉顺眼的脸,越看越生气! 明明这闺女也没逆着自己来,偏偏她的一举一动就是格外让人不舒服。 柯红梅翻了个白眼,“滚滚滚,不用你来煮了,没见识的贱皮子。” 她又扯着嗓音喊,“黎暖暖,快去煮饭!” 黎暖暖只得不甘不愿去了厨房。 以前她在乡下也是负责一家饮食,还以为来到城里,就能让黎叶做牛做马,自己等着享受呢。 谁知道黎叶这么扣扣搜搜,就这么一点肉,竟然都不舍得放。 黎暖暖经过黎叶时,还特别意有所指地说:“一看就知道你不是享福的命” 这是内涵黎叶被李家赶出来呢。 黎叶一点也不生气,只是心疼地说:“暖暖啊,你小心点啊,那么多的肉,咱没必要一天吃完啊!” 她越是这么说,老黎家的人越是不肯让她靠近厨房。 就连黎一明也专门出来守在厨房,就怕黎叶过来不让他们吃肉呢。 于是乎,黎叶只能又心疼又悲伤地出门去接方方圆圆了。 第26章 “妈妈,你终于回来了,圆圆好想你啊!” 在看到黎叶的第一眼,李圆圆就惊喜地瞪大双眼,整个人都像黎叶扑了过去、 黎叶接了个满怀,笑着摸摸她的脑袋,“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吃饭?” 奶团子心虚地避开了她的眼神,“有……吧。” 李方方走过来,毫不客气地揭穿她,“她每天就吃那么一点儿。” 李圆圆沮丧地低下头,“没有妈妈煮的好吃。” 黎叶忍不住亲了她一下,满口的奶香味,“过几天妈妈就给圆圆煮好吃的。” 王婶正在厨房煮饭,闻言,走出来笑呵呵地说:“叶子,你们家煮的是什么?闻着老香了。” 而且还都是肉香。 黎叶笑着说:“都是我娘喜欢吃的东西,有半只猪,十斤牛肉,还有老母鸡,还有些海鲜。” 从黎叶说半只猪开始,王婶就忍不住张大了嘴,结结巴巴地说:“你娘喜欢吃这么多东西啊……” 这老黎家就算是打秋风,这也太过分了吧? 嗅着八卦气息的邻居们也纷纷围了上来,“叶子,你们家咋买这么多东西?” “好家伙,我刚刚看着那半只猪,差点以为自己白日做梦呢,都花了多少钱?” 黎叶笑眯眯地说:“没办法,我娘这几天做了手术,我是想着给她弄清淡点,好养身体,但是我娘就是好这一口,硬是要吃肉,买都买了,总不能拦着她不吃吧?” “也没多少钱,”黎叶风轻云淡地说,“差不多也就二十来块钱吧。” “二十来块!” “这还没多少钱?!” 邻居们都是一阵咋舌,心想,这老黎家下手是真的狠啊! 一顿饭二十块,那这一日三餐岂不就是六十块,一个月不就要一百八十块了吗? 有部分心算快的人都忍不住瞠目结舌,这老黎家是饿死鬼投胎吗?这是逮着黎叶要吃穷她啊! 偏偏黎叶还一脸无私奉献的圣洁模样,“没关系,虽然这已经是我半个月的工资,但谁让他们是我的亲人呢,就算是吃再多也是应该的。只要我娘喜欢,我就是死了也要满足他们的。” 顿时,邻居们看立业的目光更加同情了—— 大概就是看隔壁家大傻子的模样。 除了同情,还有点羡慕。 他们家咋就没有这么傻乎乎的女儿呢?儿子也行啊! “叶子,那你娘家人伤势咋样?我听说……你大伯父不能人道了啊!” 这人问的很小声,但是周围的邻居都没有露出震惊的神色,反而一脸好奇地看向黎叶。 黎叶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泄密了。 王婶一脸尴尬,“大家都是邻居,迟早也是要知道的,我想着咱们都是能保密的人,也就不在乎了。” “对啊,叶子,你就说说情况,咱们保证一定不会往外面说。” “我今儿专门瞅了眼那扛猪的男人,似乎是见他走路姿势有点别扭。” 黎叶刻意沉默了半晌,待到众人的目光纷纷变得了然后,这才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意味说——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我也没必要瞒着大家了。这话说来实在是羞耻,我那大伯据说是因为踹了劫匪的子孙袋,然后就被别人报复,又踩了回来……那劫匪可恨的很,还专门跳起来往下面踩,医生也是尽力了,只是……” 黎叶深深叹了一口气,“非人力可为啊!”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在场的男人,都情不自禁的捂住了自己的□□。 一个年轻力壮的劫匪从半空中跳下来砸在了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嘶!” 好多人的表情都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真是想像一下,都痛到不行了。 有人安慰她,“叶子,也不要怪那个医生,这种情况,医生也是尽力了。” 也有人打破砂锅问到底,“既然都变成泥了,那玩意……还有用吗?” 黎叶表情变得悲愤,“当然是没用了,我大伯已经不是一个男人了!可惜我大伯娘……至今都没有小孩……” 围观众人都非常同情,只是这怪得了谁呢? “叶子啊,你也不要太伤心了,总的来说,你大伯也不亏啊,他不也把别人的子孙袋搞坏了吗?” “哎,所以说那天有两个男人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啊!” 大家意犹未尽地砸吧了嘴巴,又关心起黎叶的的侄女,“那你侄女呢?听说是胸部有问题?” 王婶奋勇当先,“我知道,听说是胸都给打凹陷下去了!” 众人又是一阵倒抽冷气。 只是这回,表情怪异的变成了在场的女人。 有些结过婚的妇人甚至直接摸了摸胸,砸吧嘴道:“呦呵,没有这玩意不比没有子孙袋强啊!” “叶子,那你这侄女为啥给别人打了?” 总不可能也是因为和匪徒搏斗了吧? 黎叶的表情变得不好意思了,“这个……我是真的不好意思和大家说,也没什么理由,就是她不小心被打了。” 刚刚黎叶大伯被踩爆了子孙根,黎叶都没有不好意思,现在却露出了这种表情,立刻引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她越是退却,众人越是追问原因。 “叶子,咱们都是邻居,有啥不好意思?” “对啊,我们口都很紧的,放心,我们肯定会保密的!” 黎叶更加羞恼了,嘴巴张张合合,才细弱地说:“听说,我侄女被别人打胸的原因是因为她对一个年轻英俊的后生耍流氓呢,她看人家长得好,竟然直接就把手……” 众人立刻催促她,眼眸满是强烈的求知欲,“就把手咋了?” 黎叶一捂脸,羞耻地说:“就把手伸到人家裤兜里去了!然后不小心太用力了,把那年轻英俊后生的子孙根也捏得半废了!” 众人又是一阵倒抽冷气,只是这回,无论是男是女,都忍不住露出了极度震惊的表情。 男的耍流氓他们听说的多了,现在竟然还有女流氓了?而且还把人家的那玩意儿也废了? 众人内心交战了许久,衡量了一下,认为现在生男生女都一样平等,既然男流氓是值得谴责,那女流氓也不能被包庇。 围观群众出神了几分钟后,立刻纷纷强烈谴责,表达对这种行为的强烈不满。 “哎呦,真是羞死人了,你侄女瞧着也不大,咋就开始想这种东西,想就算了,咋能动手呢?” “这……这就是在耍流氓啊!这是要枪毙的啊!你侄女要放在古代,那是要浸猪笼的!” “叶子,你那侄女是不是失心疯了?一个女孩子咋能干出这种丢人的事情?” 这年代,耍流氓还是很严重的罪行。情节严重,甚至会被判处枪毙。 只是一般来说,耍流氓的都是男流氓,所以黎暖暖这个女流氓的行为在众人眼里,真的是特别猥琐龌龊,简直就是女性的当代耻辱! 黎叶眼圈都红了,哀哀切切地说:“我当初也不敢相信呢,我那侄女也才十六岁,能懂啥事呢?只是别人说的言之凿凿,甚至亲眼所见,我哪能不相信?” “都十六岁了,那可不小了,都能嫁人了!” “你这侄女真是被教坏了,铁定是你娘没好好管教她,要不然一个正经人家的姑娘咋会对男孩子耍流氓呢?” 黎叶眼底蓄起泪,“我也觉得我侄女是被教坏了,我便就专门找了个机会教育她,结果她说她耍流氓是因为那个男人不仅长得英俊,还有钱,她想要嫁给一个有钱的城里人,我一个当姑姑的,是真的教不了啊!” 我的老天爷啊!黎叶这侄女是真的奇葩啊! 为了嫁给有钱人,竟然直接非礼人家? 这种奇葩的大事肯定要好好和旁人分享分享啊! 他们大院平静了许久,自从黎叶搬进来后,真是见识到了人性的多样性啊! 吃完瓜,大家都一脸兴奋的回去了。 看那表情,估计还意犹未尽,想必还有下一场探讨大会。 不过,围观群众都不由得对老黎家起了厌恶的心情。 这一家子,除了黎叶,还真的都是歹竹,瞧瞧这都什么人呢! 还有那个黎暖暖,更要注意点,竟然为了嫁给有钱人就出这种手段。 他们可要让自己的儿子远离一点,毕竟他们自认为自己的儿子长得很帅,而且城里面总是比下面的公社要有钱,要是被这黎暖暖盯上了可咋办? 吃瓜群众快乐离去,黎叶也快乐地带着方方圆圆回家。 说实话,黎叶实在是不想让方方圆圆和老黎家一家人接触。 她这好不容易才把大佬的性格扳回来,万一因为近墨者黑,性格又扭曲黑化了咋办? 至于靠近自己,那当然是近朱者赤。 但是,老黎家毕竟还是她娘家,要真是把人拘着不让见人就说不过去了。 因此,黎叶小心叮嘱了李方方,让他注意保护自己和圆圆。 要是出啥问题,不要硬扛硬,直接大哭跑出去叫人。 李方方一言难尽地看向黎叶,很想辩解自己绝对不会大哭。 但是,在黎叶的压迫下,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 回到家里。 老黎家一家人都在厨房大动干戈。 毕竟这么多肉,就黎暖暖一个,肯定是料理不完的。 柯红梅骂骂咧咧地进了厨房,“都是白干饭的,没福气的贱皮子,连肉都不会做!” 只是,她右手的伤口一接触到水,剧烈的疼痛,柯红梅骂的更加难听了。 圆圆一进来,就被吓住了,红着眼圈要哭不哭。 黎叶没有去哄,她知道她越是哄,柯红梅越是会针对。 而且,活在这种家庭,李圆圆总该是要学会无视一些话语。 对于李方方李圆圆的到来,老黎家一家人都没有兴趣。 对于他们来说,这两个姓李的小崽子就是两个拖油瓶,是他们老黎家替李家养的小崽子,迟早要给人还回去。 黎叶松了一口气,无视总是比辱骂好。 等到饭菜上桌,老黎家像是几十年没有吃过饭,风卷云残愣是把大半肉都吃进肚子了。 方方圆圆都被吓到了,他们哪里见过这仿佛饿死鬼投胎一般的情形? 黎叶静静地看着他们吃,然后就在三人吃不下去的时候,叹了一口气,“哎呦,看来是吃不完了,那刚好可以留到明天吃。” 柯红梅怒目一瞪,“谁说我吃不完的?!” 黎叶一句话,硬生生让这三个人又再次敞开肚皮吃了一回。 直到这三人是真的吃不下去,看到肉都要呕吐的模样,黎叶方才轻飘飘地说,“看来娘你们是吃腻了肉,那我们明天就吃菜吧。” “不行,明天继续吃肉!” “姑姑,你不能亏待我们,哪里有让上门来的家人吃蔬菜的道理?” 黎叶似笑非笑地想,家人?这是哪门子的家人? 不过,既然这些家人希望在手术不久后大鱼大肉,那作为体贴的孝顺的女儿,黎叶当然会满足他们。 等到吃饱喝足,柯红梅的脑子终于上线了。 她懒洋洋地剃着牙,“叶子,你那婆家是咋回事?明天我让你哥带着你上门去要个说法,咱们老黎家的人可不能被白白欺负。” 黎叶眼睛一亮,满怀希望说:“娘,你是让哥给我讨回公道吗?你可以让他们给我道歉吗?然后让我再回李家?” 柯红梅脸一僵,劈头盖脸骂道:“没出息,要啥道歉,那肯定是要钱!他们用些劳什子理由把你赶出来,那肯定是要给赔偿!” “不给个三千块,这事就没完!” “除了钱,还要给咱们家安排工作!” “对,给你娘,你侄女还有你大伯都先安排工作,等到你二伯和二伯娘还有侄子进城,再给他们安排别的工作。” 黎叶答应的相当爽快,“你们是我最亲的娘家人,这是应该的。” 柯红梅顺心地点了点头,对嘛,这才是黎叶应该有的模样。 之前那逮谁对谁还一言不合就流眼泪,可真是让柯红梅憋屈坏了。 黎叶的退让,越发让柯红梅嚣张起来了。 她一向惯会得寸进尺,又继续问道:“还有你当初是为啥被赶出来?那成初初是咋回事?听说是李家的福星?” 柯红梅毫不客气地下命令,“明天你先去找那个成初初一趟,威胁她让她帮忙在那两个老东西面前说话,不给你钱和工作,就甭想着在李家名正言顺当大太太!” 黎叶欲言又止,“这……恐怕是有点难。” 柯红梅立刻翻脸了,“让你去找一个人,这就为难你了?我养你这么大,连这点事儿都差遣不了你了?” 黎叶道:“娘,既然是你开口,我当然是听你的。但问题是,成初初现在被关进了监狱,我这是真的没办法啊。” 当然,如果老黎家一家人也被关进监狱,那倒是可以和成初初执手相看泪眼了。 “成初初进监狱了?” “成初初不是李家福星吗?李家能让她进监狱?!” 老黎家同时发问,均是一脸不可置信。 他们可是知道这李家对于成初初那一套有多相信,要不然黎叶给李家生了唯一一对金孙也不至于落到被赶出家门的地步。 然而,这么地位稳固的成初初竟然进了监狱? 这……这咋可能? 柯红梅一改本来懒散的姿态,一个激灵就挺起腰来,口里的牙签把舌头戳出血来。 只是,柯红梅现在可管不了这,冲着黎叶大声问:“成初初被关进监狱了?不可能,她当初可是答应过我……” 黎叶眯着眼问:“成初初答应你们什么?” 柯红梅知道失言,脸色有一瞬间的煞白,又很快变得更加盛气凌人,“她能答应我什么?她一个城里人,我们都是公社的农民,又不认识,能答应我什么?你就是听错了,都是当娘的人,咋耳朵都不中用了!” 黎暖暖也跟着指责,“对啊,奶奶刚才说是成初初咋会被关进监狱,姑姑你听到什么了?” “对,黎叶你不要误会,”黎一明瞬间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用尖锐的声音说:“你就是耳朵听错了,不要管这些小事情,赶紧回答娘的话。” 老黎家三人都咬口坚信是黎叶听错了。 李方方正要说话,黎叶给了他一个眼神,他便继续安静下来。 黎叶:“是吗?那看来真的是我听错了。” 老黎家都不易察觉地松了一口气。 这坎儿一过,柯红梅又继续理直气壮地追问成初初的下落了。 柯红梅只见过成初初几次,但是就这几次交锋,已经让她知道这个年轻的女孩子绝对不是一个好招架的角色。 尤其是和她那个傻女儿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柯红梅本来并不打算和成初初做这个交易,毕竟黎叶可是每个月都会给家里打钱,而成初初最多给她一笔巨款。 这怎么选,有脑子的人都知道。 但是,一和成初初接触,柯红梅就知道,自己那个蠢女儿绝对斗不过成初初。 既然黎叶被赶出李家已成定局,那么她这个当娘的为了弥补损失和成初初做个交易,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么聪明有手段的成初初竟然进了监狱?! 柯红梅实在是不理解。 黎叶叹了一口气,神色略带愤恨,“那成初初嫉恨我是李开霁明媒正娶的夫人,但是这又已成定局无法改变,她就直接抢走了我和李开霁孩子方方和圆圆,还当街打骂,甚至还要杀了我……” “路人实在是看不过眼,帮我报了警,警察就把成初初逮捕了,然后成初初就因为涉嫌犯罪被送进了监狱。” 黎叶三言两言情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了,但是老黎家三人都蒙了,一脸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的模样。 整间屋子都没有人说话。 除了震惊的老黎家三人,李方方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黎叶这一番话初听不能说是有错,但是细细一品,却全都是可以琢磨的地方。 李方方看了黎叶一眼,没有说话。 还是柯红梅最快清醒过来,追着黎叶问:“黎叶,你没骗我们吧?就算成初初真的是因为嫉恨你,但就因为虐打了这两个兔崽子,李家人就任由城处处被宋进监狱?” 黎叶先看了李方方一眼,发现大佬的拳头紧紧握住,嘴唇也抿得紧紧的。 黎叶:“娘,你这话就说的有偏颇了。虽然那成初初才是李开霁的命中之人,但是到底方方圆圆才是李家的正宗儿孙,而我更是李家疼了几年的儿媳妇,李家人选择放弃成初初不是很容易理解吗?” 老黎家:…… 好像有点道理啊! 不,等等,这和李家放弃成初初有啥关系呢?李家难道不会两者兼得吗? 更何况,重点难道不是成处处为啥会被送到监狱去吗 老黎家对成处处都有一定的了解,知道这是个难缠的货色,这种人咋会在大街上给人做这种落下把柄的行为? 这怎么想,都觉得这里面肯定不是黎叶说得这么简单。 柯红梅铁青着脸问:“黎叶,成初初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人,这里面究竟是咋回事,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娘,你这是不怀疑我吗?”黎叶突然一脸震惊地指责柯红梅,“娘,难道我在你心中是这么狠毒的女人吗?难道我已经不是你们印象里那个单纯美貌又可爱的黎叶了吗?” 黎叶紧紧地盯着老黎家,似乎老黎家不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黎叶就要翻脸了。 老黎家三人差点没被黎叶那一连串的形容词给送走,为啥就突然扯到了单纯美貌又可爱? 这之间有关系吗? 只是,老黎家心知,现在只能稳住黎叶,问清楚情况,万万不能和她起冲突,因此,都只能强忍着恶心点了点头,虚弱地说:“叶子,你说得对,你还是娘心目中的那个单纯可爱有美貌的心肝宝贝。” 说完后,柯红梅差点没吐出来。 黎叶满意的点头,“对嘛,所以成初初之所以被送进监狱这就很理所当然了吗?” 黎暖暖脱口而出,“哪里理所当然了?更何况,为啥路人要帮你报警呢?难道他们不是应该认为成初初是那两个小崽子的娘才对吗?” 既然是娘亲教训小孩,哪家的路人会去多管闲事呢? 黎叶理所当然地说:“那当然是因为我非常美貌动人又单纯可爱啊!” 不等老黎家做出反应,黎叶突然拉着李方方到自己身边,指着他的脸问:“你们看,这是什么?” 老黎家:“……这是什么?” 黎叶:“这当然就是只有单纯美貌又可爱的小仙女才能生得出来的小仙男,你们知道像李方方这种颜值出众的男孩子有多难得吗?他那死鬼爹就不说了,但是他娘肯定得更加容貌出众方才能出生这种小孩!” “所以,你们用脑子想想,成初初有可能是这两个小孩的母亲吗?就凭她那含糊长相,半秃头发,粗糙皮肤,还有肮脏的心灵,路人就算是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成初初绝对不可能是方方圆圆的母亲。” “这么一来,她不就肯定是虐打儿童了吗?甚至还有可能涉嫌拐卖儿童等罪名!” “路人选择报警,那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老黎家:…… 一时半会,他们实在是搞不清楚其中的对错。 他们本能觉得有点扯,但是黎叶偏偏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而且细细一想,似乎也确实是有点道理。 以成初初那底子,确实是生不出那两个小崽子…… 黎暖暖是最支持这个说法的人,“奶奶,有这可能啊,毕竟那成初初那副德行,确实是和咱们老黎家的人有壁。” 说起来,在李开霁没死之前,黎暖暖也不是没肖想过这个姐夫。 毕竟李开霁家里有钱,自己有前途,人还长得俊,身材还格外高大,那体格一看就不是什么虚软货色,简直是满足了黎暖暖所有的要求。 她这么多年一直没嫁,也不是没打着等黎叶老了,自己正好年华正好,便可以趁虚而入。 黎叶能嫁入李家,她比黎叶年轻,比黎叶颜值……就差了那么一点点,为啥就不能嫁入李家呢? 这是这几年,面对黎暖暖明里暗里的勾引,李开霁一直不为所动,甚至颇为厌烦,黎暖暖才不得不放弃这个诱人的想法。 而等到李开霁牺牲的消息传来,黎暖暖甚至有一种快意的感觉,约莫就像是——让你没选择我,死了也是活该。 所以,等到成初初坚持要嫁给李开霁的牌位,黎暖暖心里十分复杂,下意识就不喜欢这个人。 黎暖暖自言自语说:“那成初初长的那么寒碜,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开霁哥才不会瞧上她。” 黎叶耳朵灵,看了她一眼,又移开了视线。 不得不说,原主还真是活的憋屈啊。 这老黎家一家就没有一个善茬子。 黎叶扫了一眼想法各异的三人,笑着问:“如果你们坚持要去见成初初,那我也不是不能去监狱申请,到时候你们可以三个人一起组队去监狱探望成初初。” 柯红梅立刻跳起来反驳,黑着脸骂人,“晦气!我们是啥身份的人,能去监狱吗?去了那地方,得倒霉一辈子。” 他们现在可是整个公社都知道的大人物,要是传出去他们去了监狱,那不是白白遭人笑话吗? 柯红梅甚至心想,那个成初初就是个样子货,当初和她信誓旦旦保证自己的计划有多周密,骗的自己和那个算命大师篡改了证据,结果呢? 结果答应给自己的钱那是一分没给,自己倒是进了监狱去了。 那她柯红梅岂不就是白帮忙了?还害得黎叶被踢出李家,那真的是亏大本了! 老黎家三人都是知道当初交易的,此时此刻,都只觉得气血翻腾,心里暗骂那成初初真是没鬼用。 黎暖暖甚至忍不住代入来想,如果她是成初初,肯定不会这么优柔寡断,竟然在大街上就对两个小鬼头动手,这不是傻子吗? 要真是看那两个小崽子不惯,就应该把两个小崽子拐带到没人的地方,直接掐断脖子,埋进土里,不就一了百了了吗? 真是没用的货色! 竟然还敢肖想嫁给开霁哥的牌位,进监狱也是活该。 除此之外,老黎家三人虽然对成初初有诸多不满,但是也知道事也至此,自己也无法改变。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重新调整对黎叶的态度了。 一开始,他们以为黎叶已经被提出李家了,自然就像这废物利用,等着被利用干净了,那就随便扔掉,避免拖累他们。 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现在要取代黎叶的成初初进监狱,那黎叶岂不又是李家的好儿媳了? 看来,以后还是要提高对黎叶的重视,还是不能随便吆喝五六,面子上还是要稳着,尽量把人给看好了,等到取得信任后…… “哎呦,娘的宝贝心肝啊!”柯红梅突然站起来,拉着黎叶的手掌,满脸心疼,“你可真是受苦了啊,没想到成初初那个造孽的,竟然敢这么对娘的宝贝心肝,娘可真是心疼死了。” 闻言,黎叶笑了笑,“娘,我刚刚还以为你更加心疼成初初呢。” 柯红梅脸一僵,立刻转移话题,“你这孩子真是的,这说的是啥话?你才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娘不心疼你心疼谁?” 说罢,她又笑着说,“对了,叶子,现在咱们全家可都靠你了,听说你现在还在镇政府工作,那就是城里面的大官了啊,以后咱们老黎家的工作就拜托你了。” 黎叶挑眉,对这一番图穷匕见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 帮忙找工作? 开玩笑,给他们找个挑粪的工作黎叶都嫌弃对方侮辱了大粪。 黎一明眼光可看不到这么远,既然现在已经从成初初那里讨不了好处,当然就只能盯着黎叶一只羊来薅了。 黎一明小声提醒,“娘,妹夫的抚恤金……” 黎暖暖也反应过来了,“对,姑父的抚恤金,听说是一笔大钱呢!” 黎暖暖对李开霁的心情非常复杂,但是无论如何,都不想错过这个高级军官姑父的抚恤金。 她心头火热,要是有个几千块,她多少也能分的几百块吧? 在下面公社,哪个女孩子有几百块的嫁妆,那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 她铁定能嫁得比黎叶更好。 说不定还能嫁给市长的公子呢,那她以后就是市长的儿媳妇了了。 柯红梅倒是没有立刻提抚恤金,反而安慰地说:“叶子,我听说开霁已经牺牲了吧?” “这么多个女婿,我就最喜欢开霁了,”说罢,柯红梅尝尝叹了一口气,“只可惜天妒英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就留下你和两个孩子相依为命,孤儿寡母,这以后生活可咋办呢?” 黎叶相当配合,“对啊,这可咋办呢?” 柯红梅脸上露出了笑意,“照我说,你们孤儿寡母在外面,又没有一个男人,肯定会被欺负。要不然,你们回公社生活,咱们老黎家的根都在那里,铁定不会有人欺负你们。” 黎叶笑着说:“那多不好啊,你们生活也困难啊。” 柯红梅一拍大腿,“这就是了,你们毕竟也是三张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们要是回来咱们也不能白养你们不是?还是要交一点生活费,也不用多,就三千块吧,咱们老黎家肯定会给你养老送终。” 黎叶差点没笑出来,这柯红梅是不是真的以为她傻? 她在县城里生活得好好,还有好工作,方方圆圆也有好学校,但是放着好日子不过,回去公社给老黎家做牛做马? 她是疯了不成? 更何况,在老黎家过着那些艰苦生活,还要给三千块? 在这个年代,三千块绝对是一笔巨款了,够一家三口衣食无忧好多年了。 黎叶似笑非笑地说:“娘,我哪里来的三千块?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拿不出这笔钱。” “更何况,我若是回了公社,可就拿不到抚恤金了。当然,如果老黎家能养我们,那这笔抚恤金要不要都罢了。” “不行,抚恤金咋能不要!”柯红梅尖锐的声音像是劈了叉,又怀疑地问:“李开霁的抚恤金你现在还没拿?” “拿我倒是拿了,”黎叶无辜地说,“只是这抚恤金不是一笔到账,而是每个月给我三十块钱,要是我回了公社,人家自然就不回白给了。” 三十块钱! 老黎家三人都忍不住鼻孔大张,急促喘气。 虽然他们张口闭口就是三千块,但也是因为知道黎叶不可能拿出三千块,信口开河罢了。 但是三十块就不一样了,他们对三千块没有概念,但是肯定知道每个月三十块意味着什么。 放在他们乡下,一家人每个月也就十来块的生活费。 但是,黎叶啥都不用干,竟然每个月就有三十块钱了! 柯红梅抖着声音说:“没有三千块,每个月三十块也行,钱呢?拿给我,我给你收着。” 黎叶面露难色,“我倒也不是不想给娘收着,只是这钱另有去处。” “什么!钱没了?!” 一涉及到钱的问题,老黎家三人都跳起来了。 这么一笔巨款,要是没了,他们能心疼得要死。 柯红梅红着眼追问:“咋回事?好端端的钱咋会不见呢!快说,钱到底哪里去了?” 黎叶:“娘,这抚恤金我不是已经给你了吗?” 老黎家三人都蒙了,给柯红梅了?他们咋不知道? 下一秒,三人像是被点着了尾巴的老鼠,齐刷刷跳起来,对黎叶怒目而视,“黎叶,你个贱货,是不是想把钱独吞了?这种谎言你都敢说?” 柯红梅连连冷笑,“黎叶,你少来耍花样,我告诉你,今儿你要是不把钱拿出来,你就甭想走出这个大门!” 面对老黎家三人的暴怒,黎叶十分从容。 她看了看四周,小声对柯红梅说:“娘,我老实告诉你,这钱我拿去做生意了。” 柯红梅一抖,正要责骂,就看到黎叶给她比了个手势,让她安静。 黎叶又继续小声地说:“还是杀头的生意。” 柯红梅的脸色顿时就变了,煞黑煞黑的,就要破口大骂,结果黎叶又来了一句,“但是利润极大!” 柯红梅那满腔的怒意就梗在了心头。 那可是杀头的生意,用脑子想想都知道,其中的利润会有多大。 柯红梅心里一片火热,还不会是翻倍的利润吧? 三十块,翻倍就是六十块。 三百块,翻倍就是六百块。 柯红梅只是单纯一算,都差点头脑发热到喘不过气来。 回过神后,她第一时间就拉着黎叶进屋说话,还让黎暖暖和黎一明滚回客厅,不能偷听。 黎暖暖瞪大了眼睛,“奶奶,我为啥不能听啊?没有我们两个在旁边,小心黎叶蒙骗你!” 刚才黎叶说话小声,两人都没听见是什么内容。 但是黎暖暖对她奶多了解啊,一看那脸色,就知道黎叶说了啥了不得的话。 黎暖暖也是心头着急,她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那么大一笔钱,绝对不能少了她的份! 黎一明也附和道:“对啊,娘,有啥是我们不能知道的事情?” 黎叶也跟着说:“对啊,娘,其实也没啥见不得人的,都是一家人,有啥不能说的?” 本来还在犹豫的柯红梅立刻下定了决心,恶狠狠地瞪了老黎家两人一眼,“都当我死了是吧?我的话都不管用了是吧?赶紧给我滚出去!” 两人:…… 靠,黎叶道到底说了啥?咋老太太一副马上就要杀人的表情? 虽然他们非常好奇,但是老太太还是积威多年,脸皮一拉下来,黎一明和黎暖暖还是心有余悸,乖乖就出去了。 方方圆圆也非常自觉地往王婶家跑。 屋子便就只剩下黎叶两人了。 黎暖暖被赶出去后,心想,这事就不能这样过去了。 她和大伯对视一眼,两人都心知肚明地往外面走。 既然黎叶不说,难道他们不会去问吗? 这大院总该有几个知道黎叶在买啥关子吧? 黎暖暖一向知道自己长得不错,上了年纪的人家都喜欢把她当自家孙女看。 她当然也非常利用这种优势,逢人就笑,自然而然地走到了大院几个凑在一起说闲话的婶娘附近。 听了几句,她就更加自然地插进了话,“婶娘们,你们都是大院里的人吧?我是黎叶她侄女,今儿刚来的,一看到你们就特别有亲切感,就像是我娘一样。” 几个婶娘纷纷被她吓了一跳,等发现她就是黎叶那侄女时,更是觉得晦气。 一听她说竟然觉得和她们亲切,还像是娘一样,有好几个婶娘立刻就跳了起来,像是避脏东西一样就往外面跑,“哎呦,今儿这风水不好,我先回家了。” 另外几个婶娘也觉得不自在,嫌弃地扫了黎暖暖几眼后,就撇着嘴回家去了,“散了散了,都散了。” 黎暖暖:?? 她人都蒙了,这一副避之唯恐而不及是啥意思? 就算她一向引以为傲的亲和力失效了,也不至于一副看脏东西一样地看向她吧? 黎暖暖气得都要哭了,红着眼圈问黎一明:“他们城里人是不是有病?” 黎一明非常认真地点点头,“对,他们城里人可不是有病吗?” 等等,黎一明突然想到,自己之前可是因为一些不知名的原因被这大院的人追着来打…… 若是他这张脸好了,被认出来了,岂不又是遍地鸡毛? 想到当初□□的疼痛,他深深地下定了决心—— 这张英俊的脸暂时还是隐藏在纱布下吧。 房间里面,却是爆发了剧烈的争吵。 但很快,在大院的人注意之前,又恢复了平静,却像是汹涌的大海下隐藏的平静。 似乎马上就要再起波澜。 第27章 屋子里面。 黎叶还假装不解地问:“娘,为啥咱们要偷偷躲起来说?这也没啥见不得人的,咱们都是一家人,有钱要一起分啊!” 柯红梅狠狠地瞪了黎叶一眼,深深觉得这个女儿真是傻脑筋,一家人难道就要均分钱财了吗? 开玩笑,钱当然是要抓在她这个老太太手上。 老太太心里很清楚,她现在弄丢了家里的钱,又没了两个手指,在家里的地位已经下降了不少,若是这笔巨款还不握在自己的手里,那这老黎家还有谁会听自己的话? 柯红梅没搭理她,着急地问:“你刚刚说的那个杀头的生意是啥回事?” 黎叶支支吾吾地说:“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只是这不好说出去,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老太太眼睛一瞪,严厉地说,“我是你娘,有啥不能说的?赶紧说!” 柯红梅心里忐忑不安,甚至忍不住怀疑地看向黎叶,这兔崽子该不会是在糊弄自己吧? 她一个女人子家家,哪里来认识的杀头的生意?又哪里来的渠道去加入人家的生意呢? 柯红梅越想越不对劲,尖锐地大喊,“黎叶,你该不会是在糊弄我吧?赶紧交代,钱到底去哪里了?你要是不老师,小心我扒了你的贱皮子!” “娘,你可是我最亲的娘了,我咋会糊弄你呢?”黎叶一脸忧伤地说,“我瞒着谁都不会瞒着你。” 柯红梅可不吃她这一套,甚至已经随手拿起了衣架,“你到底说不说?” 黎叶见好就收,左右看看,确认真的没人后,才郑重地说:“娘,你知道走私吗?” “啪!” 柯红梅正愣在原地,手上的衣架猛地摔在了地上。 好一会儿,柯红梅方才回过神来,紧张地问黎叶:“你什么意思?难道那杀头的生意该不会是……走私?!” 说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柯红梅的声音放得很低很低,似乎也知道这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但是,这放低的声音完全压抑不住她内心的惶恐和激动。 走私啊,要是被抓到,轻则进监狱,重则……那就真的是要去见阎罗王的啊! 但是,和巨大的风险相对,这巨大的利益也是肉眼可见。 柯红梅心内一片滚烫,她虽然是农村里的老太太,但是见多识广,前几年还有走私的犯人被拖去游街示众,她还亲眼目睹被杀头了呢! 但是,更叫柯红梅记住的是,旁边的人讨论这杀头的人赚了几万块呢! 柯红梅不断吞咽口水,手指焦灼地搅在一起,“叶丫头,你真不是在糊弄你娘,你真的和那走私的搭上门路了?” “对,我那每个月的抚恤金就是直接给到了那人手里,他说年底再给我发利息,差一点就翻一番,好一点能翻好几十番呢。” “啪嗒!” 柯红梅整个人跌落在地上,不断喃喃自语:“几十番……” 老天爷啊!那岂不是说她也能做万元户了吗? 但柯红梅很快就反应过来,“钱要年底才回来?那万一别人骗了你,卷款潜逃了咋办?” 黎叶露出了信心满满的神色,“娘,你放心,他们的据点我都知道呢,要是他们真的卷款潜逃,我就去报公安,那他们那个据点所有人都得死。” 听了这一番话,棵红梅连连点头,心想,这傻女儿还是有一点像自己的。 想来,也不是全傻,在钱财方面还是有点灵性的。 柯红梅思来想去,觉得这生意说不定还真的能做,“不过,李开霁不是高级军官吗?咋每个月的抚恤金才三十块钱?” 若是每个月有一百块钱投进去走私,那岂不是一本万利?她下半辈子都可以躺着收钱了。 黎叶忍不住冷笑,瞧瞧,之前还说李开霁是她最喜欢的女婿,但是现在提到李开霁牺牲了,却满口都是抚恤金,半点不提生死,更加没有半分对女儿的安抚。 柯红梅见她不说话,大力的推了推她的胳膊,追着问:“快说啊,那钱有没有可能多点?还有,年底到底啥时候有钱?有没有准确时间?” 黎叶:“娘,每个月三十块钱已经很多了,他们镇政府还帮忙安排了工作,这已经很体贴军人了。至于年底是啥时候,倒也没和我说,但是相比实在年前,他们也要发钱过年。” 年前! 那也可以,柯红梅一合计,过年也就两三个月的事情了! 柯红梅现在看黎叶的眼神又满是宠爱了,一个劲地说:“不愧是娘的好女儿,咱们老黎家就你最出息了,一家人可都指望你了。” 不过,柯红梅被金钱蒙蔽的大脑还是很快冷静下来,狐疑地看向黎叶,“等等,那你刚刚为啥说那钱已经给到我手里了?” 柯红梅心想,这贱货该不会是打着瞒天过海的主意吧?说是把钱给了自己,但实际上自己私吞了? 拿自己岂不是给这个蠢女儿摆了一道? 黎叶茫然地说:“娘,不是你说抚恤金应该给你的吗?” 柯红梅一怒,“蠢丫头,我是让你把钱给我,这钱都没到手,哪里算是给了我?” 黎叶更加茫然了,“可是,因为走私一事事关重大,那边只认抚恤金的主人,要是娘你不承认这抚恤金是你的,岂不是就要到我手里了?” 黎叶越说越慢,神情有点恍然大悟的感觉,眼眸中还越来越亮,“哎呦,娘,其实你说的对,这钱也不在你的手中,要不然还是我收着吧,就说这抚恤金都是我的。” “等等,不行!”柯红梅反射性就拒绝,她可太熟悉黎叶这神情了,一看就知道这丫头是打着自己收钱的准备呢! 要是知道具体的抚恤金的数额,柯红梅倒是不介意让黎叶先过手。 但是这拿去做生意,最后能有多少钱还不得而知呢,要是黎叶从中间一过手,给她折半,她岂不也是不知道? 柯红梅神色复杂,心理纠葛万分。 黎叶见状,更是语气轻松的说,“娘,别纠结了,你说得有道理,这钱还是先到我手里吧,我待会儿出去就和大家说抚恤金我一个人收着,谁也没给。” 柯红梅心中的天秤陡然就歪掉了,她本来就倾向于自己收着钱,被黎叶这一说,更是心头坚定,“不行,丫头,这还是娘担着着这名头。” 黎叶反而不同意,“娘,不就是个名头吗?没啥差别,你刚刚不还担心自己拿不到钱吗?所以不如还是让我……” 柯红梅还硬生生扯了个笑容,“叶子,这你就说错了,娘担着这名头还是为你好呢。毕竟女儿孝顺母亲,那是天经地义,你要是自己把着这抚恤金,一分钱都不分给你娘,那别人可是会笑话我们老黎家没家教的,你难道愿意别人骂你是不孝女吗?” “好吧……”黎叶一脸憋屈,委委屈屈地说,“你是我娘,我也只能听你的。” 柯红梅:“就是,你不就应该听我的吗?这钱既然已经拿去走私,那就放着,不过,你得先告诉我,那走私的据点在哪儿?” 黎叶不情不愿说:“就在黑市那边,巷子里面的小院。” 一听到是在黑市,柯红梅顿时觉得更加有把握了。 她也清楚在黑市许多说不清楚来源的货物,有几个走势贩子那是再合理不过了。 那可是走私的巨大利润啊! 柯红梅只要一想,就忍不住心头滚烫,满脑子的富贵荣华的遐想。 至于黎叶会不会骗自己这个问题,柯红梅当然也有想过。 但是,一来,她了解自己的女儿,那是玩玩不可能有这个脑子想出这么周密的计划。二来,就算黎叶有这个脑子,以黎叶对老黎家的感情,也绝对不会就这么冷血来算计老黎家。三来……柯红梅当然也不可能什么都没做就一厢情愿地相信黎叶。 只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稳住黎叶。 万万不可能把这个摇钱树给吓跑了。 因此,柯红梅特意说了许多好话,那张老脸柔和下来,硬生生扯出了温柔的笑容,多肉麻的话语也说的出去。 黎叶一边听,一边抖鸡皮疙瘩,一边感叹,怪不得黎叶被老黎家拿捏得死死的,柯红梅这张嘴啊,着实是有些厉害。 不过,很可惜,黎叶不是原身,可没有什么对老黎家的深切感情。 但她却装作很感动的模样,似乎真的在为自己和柯红梅的绝美母女情而流泪,“娘,你别说了,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被坏人骗,才帮我收着抚恤金,我都懂的。” 柯红梅满脸感慨,“你懂就好,这个世界上有哪个娘不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而考虑呢?” 黎叶红着眼圈,一把把房间里收着的钱都拿出来给柯红梅,“娘,这里是一百块,我的全部积蓄了,既然你喜欢吃肉,那么你就全部拿去卖肉吧。” 哎呦!意外之喜啊!这可是一百块啊! 柯红梅整张脸的褶子都笑开了,她就说黎叶没那个胆子来骗自己吧? 看看,这不是被她哄得死心塌地的吗? 有了这一百块,她就能过上地主太太的日子,每天大鱼大肉,多令人羡慕的生活啊! 更不要说等到了年底她还有几千上万块的收入,那到时候她就是最富有的老太太了,整个老黎家都要仰她鼻息生活。 尤其是公社下面的那些花老太陈老太全都比不上她黎太来得风光。 柯红梅笑得牙齿都露出来,“好,娘听你的,明天就去买肉吃!” 这生活可太舒服了,舒服到柯红梅甚至忘记自己没有了两个手指。 至于医生叮嘱说要饮食清淡? 那没用的医生懂什么?全天下还有啥比肉更养人的东西了? 不吃肉伤口才好的慢呢。 等到黎叶和柯红梅达成了一致,两人笑容满面地推开了房门。 门外的黎一明和黎暖暖,差点没被两个人明媚的笑容给吓坏。 这,这才进去一会儿,咋就像是中邪了一样? 黎暖暖颤颤巍巍地问:“奶,你这是咋了?是不是那个贱人给你喂毒药了?” 这俨然就是一副被黎叶骗的神魂颠倒的模样啊! 柯红梅的老脸立刻一拉,叉着腰河东狮吼,“喂毒药?你这孩子是不是脑子坏了?竟然敢这样咒你奶?我和你说,我好得很!还有,对你姑姑客气点,这是你姑姑,你要尊重她知道吗?” 黎暖暖被骂得一愣一愣的,完了,自家奶这是真的有毛病了。 老黎家最看不起黎叶的不就是她自己吗? 黎一明坚强地站出来,脑子一心想着钱,“娘,那抚恤金去哪里了?黎叶这贱丫头说抚恤金在你手里,这肯定是骗人的吧?到底在哪里?赶紧让她拿出来,咱们分了。” “分分分,你就想着分?”柯红梅更生气了,把自己的儿子骂的狗血临头,“你妹妹还晓得把钱给我保管,你呢?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惦记着你娘的这一点钱,你丢不丢人啊?” 黎一明都被骂傻了,一脸的空白。 他娘是不是疯了,这抚恤金不是在黎叶手里吗?咋能说是惦记着他娘的钱? 两人被莫名其妙的骂了一顿,神情都非常茫然。 以往柯红梅责怪黎叶,两人挺的那叫一个爽。 可是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他们被骂,那滋味可就不好受了。 偏偏柯红梅还凶得很,完全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谁要是想要提出异议,她就叉腰挺胸,目光中闪烁着凶光,仿佛守护着财宝的恶龙。 柯红梅:“好了,统统都闭嘴!抚恤金都在我的手里,你们不要再打听了,老娘还没死呢,你们一个两个就听着老娘的钱?这是想造反了不成?” 黎一明,黎暖暖:…… 他们非常肯定,柯红梅绝对是疯了。 屋子内顿时都安静了。 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倒是出现了问题,毕竟黎叶家里就两个房间。 老黎家三人都想单独住一个房间,不过碍于房间实在是不够,只能是黎叶一家三口住一个房间,柯红梅和黎暖暖住一个房间,黎一明在客厅打地铺。 黎一明第一个反对,还想着把黎叶一家人赶出去打地铺,他睡一个房间。 只是柯红梅顾念这现在还是要对黎叶好一点,强行摁着他去了客厅,这才作罢。 ** 天亮。 黎叶把方方圆圆托付给了王婶,照常去上班。 等人一走,柯红梅立刻带着黎一明和黎暖暖去了黑市。 等到了黎叶所说的位置,果不其然是一个小型的黑市。 她心头火热,顺着巷子深处走了不远,却是发现了几个小院,但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走私的房子。 柯红梅一咬牙,让黎一明去那几个小院问路。 黎一明一脸迷惑,“娘,为啥要问路啊?咱们不是买了菜就回家了吗?” 柯红梅虎着一张脸,“让你去就去!” 黎一明摸不知脑袋,只能乖乖去问路。 问到前面两家,那两家人倒是非常热情,还要带着黎一明亲自去那地方。 只是,问到第三家,事情就不对劲了。 那小院的男人尤其地健壮,而且神情警惕,无论黎一明问啥,他都是摇头回答不知道。 柯红梅心顿时就安稳了,看向那个巷子深处的院子只觉满脑袋都是金钱的画面了。 黎叶没骗她,这个黑市真的有走私的团伙! 黎暖暖迅速意识到了什么,“奶奶,是不是昨天黎叶和你说了什么?” 柯红梅顿时警惕起来,“没有什么,小孩子家家懂啥,不要瞎问。” 黎叶说得没错,这可是杀头的大事,可不能让旁人知道! 柯红梅对老黎家的人品非常清楚,要是让老黎家那些吸血虫知道了,铁定会打这笔钱的主意。 这钱还是要握在自己的手里方才安心。 黎一明和黎暖暖对视一眼,知道柯红梅肯定是有事情瞒着他们啊! 老黎家三人心怀鬼胎,倒是没有当场撕破脸,反而继续去了监狱附近打听。 他们也没啥认识的人,便装模作样地和路人打探最近监狱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结果,还真给他们问到了。 延川镇很小,几乎没啥特大案件发生,那个监狱从建成到现在也没多少人进去体验过。 因此,成初初这件事情简直就像是在这个平静的小镇里投入了炸弹,引起极大的波澜,几乎是人尽所知了。 更何况,成初初本身就很有探讨性,不仅要嫁给别人老公的牌位,还虐打那人家里的小孩,甚至还当街威胁人家老婆要杀了别人! 这简直就是连环爆炸新闻啊! 那路人信誓旦旦地说:“你们要是问那成初初,那绝对是被关进监狱了,听说还被判了一年半呢!” “要我说,还是判的轻了,这情节实在是恶劣,应该关个十年八年!” “嘿,别说了,听说人家有背景呢,能关进去一年半载,已经是咱们小镇的公安机关有能力了!” 听到这个消息,老黎家三人心都凉了。 这个成初初,真是败事有余成事不足! 黎暖暖最年轻,忍不住骂道:“那成初初真是没出息的,现在闹成这样,咱们可咋办?” 柯红梅也是恨,“都怪咱们善良,被那成初初给骗了,要不然你姑姑还是李家媳妇呢!” 黎一明皱紧眉头,心疼死了,“对啊,以前黎叶对咱们都是有求必应,还每个月寄钱回家,现在可啥都没有了!” 一想到是成初初让他们沦落到这种尴尬的情景,三人都不由得恨上了成初初。 柯红梅冷笑着说:“她不要以为她躲进了监狱,这事就完了,等到她被放出来,咱们再好好算这笔账!” 黎暖暖立刻眉开眼笑,“对,奶奶,咱们要好好给她一个教训!” 黎一明倒是有点担忧,“只是咱们也有把柄在那成初初手里,毕竟是咱们带着她去找到那个算命大师,威胁算命大师改了判词,要是她给咱们供出去……” 柯红梅却是分外冷静,“不会的,咱们被供出去大不了就被黎叶恨上,但那丫头又没啥本事,恨就恨。不过成初初可不一样,要是被曝出去,李家头一个不会放过她。” “更何况,黎叶对咱们老黎家有求必应,就算她恨上咱们,说几句好话就是了。” 其余两人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便都喜笑颜开,等着在城里过上好日子了。 倒是柯红梅,此刻对黎叶更加放心了。 走私啊…… 想不到她这老婆子,一把年纪了还能有这种机遇。 另一边,镇政府妇联办公室。 自从老黎家住进来后,黎叶那叫一个灵感充沛,写起文章来不知道天地是何物。 不过几天,她就把剧本交给了田主任。 这个行动力,顿时让生活在一群咸鱼中间的田主任差点没感动得当场落泪。 他们妇联办公室终于出了个不吃干饭的啊! 瞧瞧,这个速度,这个办事效率,这个对工作上心的态度,果然是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的好同志啊! 田主任郑重说:“黎叶同志,我会好好查阅的。” “另外,我已经和书记谈过了,书记对我们这个想法非常支持,”说到这,田主任就忍不住满脸放光,“书记让我们放手去做,有啥问题尽管找他去帮忙!” 黎叶立刻问:“那大学那边?” 田主任笑着说:“就知道你要问这个呢,我已经和书记谈过了,书记让我们这边出个申请书,他会帮忙和大学沟通。” 话剧演出两件最艰难的事情都解决了,黎叶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结果发现,田主任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笑。 田主任更是心里火热,一想到这个创新的宣传方式是由她带领的,她就忍不住浑身激动,愣是坐都坐不住,只想着马上就要举办完成。 黎叶:“主任,我相信在你的带领下,我们一定会成功顺利的完成任务的!” 田主任慷慨激昂,“对,我们妇联一定会有光明的未来!” 自从完成了剧本创作,黎叶回家的时间更早了。 这几天,老黎家过得可都是神仙的日子。 肉,管够。饭,尽管吃。 时不时还有黎叶从国营饭店打包红烧肉回来,叫老黎家三人吃的那叫一个红光满面。 每天晚上,黎家的厨房都会准时传出香味,而且还都是肉香。 那叫一个销魂荡魄啊! 大院里甚至有孩子每到饭点,就直接蹲在黎家,嗅着肉味开饭,就连白馒头也啃得下去了。 当然,他们这番作态,也有向老黎家讨吃的意思。 毕竟他们爹娘说了,每天晚上老李家都有吃不完的肉扔垃圾了。 要是扔垃圾,还不如给他们吃呢。 只是,柯红梅对这些讨吃的小崽子可丝毫没有好感,不仅没有给肉吃的想法,更是每次见到都会大骂特骂,从小孩骂到大人甚至是祖宗三代。 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就算是明知道她在骂自己,众人也丝毫不敢上前理论。 对此,大院众人早就已经是愤慨不平,甚至觉得怪不得这一家人又是断手指,又是没子孙根,又是胸部凹陷,原来这是自己造孽呢! 只是可惜黎叶啊,多好的一个姑娘,自己带着孩子吃素也要供着老黎家三人大鱼大肉。 真是被她娘家人拖累了啊! 当然,老黎家三人可不会在意大院众人得想法。 在他们看来,这些邻居们肯定是嫉妒他们能过上好日子呢,多丑陋的心灵啊! 无所事事,吃喝玩乐几天,老黎家再次把安排工作的事情提上了事宜。 黎叶一脸委屈地说:“娘,这事真的不是我不帮你们,就连我这个工作本来也就是镇政府帮忙安排,我去哪里给你们找工作?” 紧接着,她又表示,自己这段时间特意和办公室的主任走的很近,等到时机成熟,她就让主任帮忙找下工作。 老黎家本来还想提一嘴李家,但是一想到成初初,他们又觉得不保险,又被黎叶一劝,便都安心的继续在城里享福,等着黎叶办公室的主任给他们安排好工作。 但是,黎暖暖却有不同的想法。 她上来县城,可不是要一份好工作,而是要嫁一个好老公! 这段时间,她一直都打扮得漂漂亮亮,专门往大院附近逛荡,本想着邂逅几个年轻英俊的男人,谈一段跨越了城镇和公社之间的感人恋情,谁知道这城里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有病,一看到她,立刻就吓到面色惨白惊叫逃跑。 他们边跑,还边大喊,“娘说的那个非礼男人的妖怪来了!” 成初初:??? 这城里人果然脑子有病。 但没关系,成初初知道要找到一个有钱的老公,肯定不会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她必须不折不挠,历经磨难,方才得正大道。 所以,她特意把范围扩大了点,不仅限于大院…… 很快,她就发现了一个英俊且年轻,而且一看就很有钱的公子哥。 这公子哥还每天定点定时来大院晃荡,伸着个脑袋,似乎在找什么。 成初初顿时就觉得,这个肯定是上天赐给自己的最好的老公了。 她特意梳妆打扮了下,犹豫了下,还是悄悄溜进了黎叶的房间,从衣柜里拿了个白色长外套,又硬生生套进了鞋子,再到梳妆台用碎花绳子绑了个头发,还抹了点谢馥春蛋粉,要不是她不会化妆,铁定还得把黎叶那抽屉里的瓶瓶罐罐全给糟蹋了。 站在镜子前,黎暖暖只觉得自己焕然一新,甚至还有姐姐的几分俏丽,显得格外动人可爱。 更何况,她可比黎叶年轻。 黎叶都能钓到一个好男人,她黎暖暖咋不能? 这般想着,就在某个下午,黎暖暖截住了那个一直在大院徘徊的公子哥。 她甜甜一笑,“同志,这几天一直都看到你在咱们院子外徘徊,你是要找人吗?我在这个大院住了很久,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需要我帮忙?” 那个公子哥一看到她,神情就愣住了,眼神直愣愣地盯着,一动不动。 黎暖暖被看得脸红,又心里激动,甚至忍不住高高挺起了胸部,力图让自己更加性感动人。 她心想,果不其然这些男人都是看颜色的,这不她都不需要使什么手段,这呆头鹅不就手到擒来了吗? 那呆头鹅愣了很久,方才缓缓地问了一句话,“你……是黎叶的妹妹?” 黎叶?! 咋哪里都有她? 黎暖暖脱口而出,“你也认识黎叶?” 呆头鹅顿时失笑,“我当然认识她,我可是她的子真哥哥。” 原来,这个男人竟然就是邹子真。 黎暖暖一听到邹子真这个称呼,一颗心顿时就如坠冰窟。 子真哥哥? 孤男寡女,竟然叫得如此亲密? 黎叶这贱女人,都被夫家赶出家门了,竟然如此不知羞耻,随便勾搭男人,还叫人子真哥哥…… 真是太不要脸了! 不过,与此同时,黎暖暖却觉得,这未尝不是可乘之机。 还是那句话,她和黎叶长得有几分相像,又比黎叶年轻,想来这些看皮相的男人肯定知道谁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这么想着,黎暖暖的笑容更加甜美了,“对,你就是我姑姑口中的子真哥哥吧?我是她侄女,黎暖暖,你可以叫我暖暖,姑姑经常提起你。” “什么?叶子经常提起我?”邹子真硬生生打了个寒颤,惊疑不定地问:“她……她为啥经常提起我啊!我没犯事儿啊!” 不得不说,就这两回见面,黎叶给邹子真留下了极其浓烈的心理阴影,被黎叶惦记,那能是好事情吗? 本来正大打算拉近关系的黎暖暖都蒙了,这男人为啥一副惊悚的表情? 黎叶当然从来没有提过这位子真哥哥,但是这两人难道不是称呼子真哥哥的关系吗? 这子真哥哥的反应明显不对劲啊! 或者说,这是在装模作样? 黎暖暖顿时恍然,对了,毕竟这两人一个男未婚,一个女已寡,确实是应该避嫌,想来这是在她面前装呢。 一想到这两个狗男女竟然干出这种不知羞耻的事情,黎暖暖就是一翻怒气喷涌。 她头脑一不清醒,突然冲过去,抓着邹子真问:“子真哥哥,姑姑可以,难道我不可以吗?” 虽然这是黎暖暖的冲动之举,但细细想来,她又觉得这指不定是神来之笔。 这个狗男人竟然都有脸做出了这种拨云撩雨的事情,还和黎叶这个寡妇搞在了一起,说不定就是喜欢这种直白的男女之欢的感觉。 想必自己这么主动大单诉说爱意,必定能让子真哥哥对自己印象深刻。 “啥玩意?” 本来正满脑子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黎叶,又啥时候去询问黎叶补肾的药方究竟有没有用的邹子真人都傻了。 他甚至还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坏了,黎叶可以,可以什么? 她不可以,又不可以什么? 邹子真:“……姑娘,请你自重。” 这姑娘真的是黎叶的侄女吗?这画风咋就不一样呢? 一想到当初黎叶拒绝了自己的包养,并且提出了自己有上好的补肾药,邹子真就不由得有些感慨。 再次看向黎暖暖就更加嫌弃了,他忍不住道:“姑娘,你在想啥呢?你和你姑姑可差太远了。” 黎暖暖不服气,“哪里差太远了?我们不是长得差不多吗?” 而且,她穿着黎叶的衣服、鞋子,用着黎叶的滑蛋粉,再加上五官的相似,那不就是和黎叶一模一样了吗? 听到这一番话,邹子真忍不住失笑。 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知羞耻的女人,本来还想嘲笑几句,但又惊觉眼前这女的可是黎叶的侄女。 他暂时还不知道黎叶对这个侄女是什么看法,要是这侄女回头往黎叶一告状,把锅扣到自己的头上,那自己不就要冤死? 邹子真不耐烦地瞟了她两眼,对这个粗制烂糙的仿冒品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且……这胸是不是长反方向了? 邹子真撇着嘴说:“哪里不一样?看看你这胸,你不就知道哪里不一样了吗?” 说罢,知道这是等不到黎叶的邹子真翩然而去。 虽然邹子真肾虚,那也是因为早年在太多女人肚皮上乱搞这才搞出的问题。 见惯女人的邹子真能看不穿黎暖暖的把戏? 要钓男人可以,要是黎暖暖知情识趣,邹子真也不介意和她来一段。 虽然他肾不行,但是男人能让女人快乐的方法还是有很多的。 只是问题是,黎暖暖这个往黎叶模仿还模仿得一点都不像的行为可太恶心人了。 邹子真就算是真的勾搭不上黎叶,也没必要和以前各比不上的黎暖暖掺和吧?那岂不是自降身价吗? 邹子真倒是走的爽快,黎暖暖确实要气疯了。 她静静的站在原地,牙齿咬得紧紧,手指关节咔咔作响,眼神里满是屈辱和怒火。 这狗男人竟敢如此侮辱她? 她黎暖暖,可是从小到大就知道自己要嫁一个有钱男人! 她这么年轻漂亮,哪里就比不上黎叶了? 越想越气,黎暖暖像阵龙卷风一般冲回了黎家,路上看到了正在读书的李方方,看到那张相似的面容,更是怒从心头起,猛地把坐在板凳上认真学习的李方方踹了个倒翻。 李方方整个人跌倒在地上,手掌、胳膊肘都擦出血来。 一旁蹲着的李圆圆吓到哭了,连忙爬到李方方身边,握着他的手吹吹,“哥哥,不疼,圆圆吹吹。” 李方方紧抿着唇,一句疼也没叫,那双冷厉的眼眸微微上扬,一瞬不瞬地盯着黎暖暖,仿若炼狱里的恶鬼。 黎暖暖被他盯得浑身一冷,甚至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但很快,她又想起这只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孩,她竟然被这么小的小孩吓住了? 黎暖暖冷冷一笑,骂道:“看什么看?你这个扫把星的兔崽子,把眼珠子给我放好,要不然姑奶奶迟早要帮你把它挖掉!” 李圆圆哭得更大声了,“坏人,走,走开。” 黎暖暖还想顺势打李圆圆几巴掌,但是被李方方紧紧盯着,不知道为何愣是迈不出步伐,便只是随口骂几句了事,“一家子的扫门星,带坏我老黎家门楣,早就应该随便扔了陈塘算了,白费粮食。” 等到人走了,李方方把李圆圆抱起来,搂在怀里安慰,“没事,哥哥不疼。” 李圆圆哭着说:“哥哥,那是坏人,我不要坏人住在咱们家里。” 李方方幽幽应了声,“好,哥哥答应你,一定不会再让他们住在这里。” “哥哥,你流血了,我去叫婶子。” “嗯。”李方方又补了句,“哥哥不疼。” 他会让这一家人都付出代价的。 黎暖暖回到屋子里,越想越生气,甚至忍不住哭出来。 她想不明白,为啥她会和黎叶差那么多? 黎叶随随便便就能勾引那么多男人为她死心塌地,她为啥就不可以? 邹子真那句“你胸就和她不一样”一直在黎暖暖脑子里徘徊,恍若魔咒。 黎暖暖恍恍惚惚了一下午,突然眼神看向了衣柜,喃喃自语,“那如果胸部也一样,我是不是就能代替她了?” 说着说着,她突然站起来,慢慢走向了衣柜,翻遍了柜子里,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侧边的柜子里摆放着黎叶的贴身衣物,这时候有些家里富裕的人家已经穿上了胸罩。 只是,黎暖暖一直在公社,柯红梅向来也不会在这方面提醒她,她自然也就没见过这种城里的胸罩。 但是这玩意还是很形象,一看就懂,黎暖暖折腾了几下,这就穿上了。 虽然似乎是型号不合适,穿着空垮垮,但是到底还是有支撑作用,本来视觉上略显凹陷的胸部顿时就拔地而起。 黎暖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忍不住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看,这不就一样了吗?” 她还抹了黎叶的口脂,再次打扮了一下,镜子里面的年轻女人多了几分时尚,少了几分土气。 乍一看,还真有几分美人的感觉。 黎暖暖甚至都舍不得离开,一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甚至开始想象明天邹子真看见自己,是会何等的惊艳。 她回忆起邹子真手上那金灿灿的手表,更是觉得心头激荡。 要是她能嫁给邹子真,她就能过得比黎叶更好了。 也许黎暖暖才是老黎家最出息的女儿。 但很快,想到邹子真恶劣的态度,黎暖暖的脸又拉了下来。 她紧紧地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又觉得,里面的人虽然漂亮,却略显呆滞。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她仿佛狂躁般把身上的衣服全部扔掉,又在衣柜中疯狂翻找,“一定会有一件一样的!” 然后,她突然看到了衣柜旁边的方方圆圆的衣服。 她像是中了邪一般拿起了李圆圆的衣服,脑海里出现了刚刚李圆圆那小崽子的模样。 李圆圆虽然还小,但是却继承了她妈妈的美貌,长得尤其动人可爱。 黎暖暖眼睛失神,“如果我不一样,那她女儿呢?她女儿是不是就一样了?” 这天晚上。 黎叶下班回来,看到李方方身上多处的伤痕,脸色顿时就沉下去了。 黎叶看向老黎家,语气平静,“谁干的?” 柯红梅想打和场,“都是一家人,不就是些磕磕碰碰的小伤吗?有啥好担心的?快坐下来吃饭了。” 黎叶没有回她,还是那句话,“谁干的?” 她的目光从柯红梅和黎一明的身上一扫而过,最后停留在了黎暖暖身上,轻轻地说:“你做的?” 黎暖暖顿时浑身发寒。 第28章 黎暖暖勾起嘴角,向梨叶装乖卖巧,“姑姑,你干嘛这么生气?我不就是看着方方不认真学习,教训他一下吗?有啥问题呢?” 黎叶没说话,慢慢走近她,然后抬起手掌,“啪啪”就给了黎暖暖两个耳光。 黎暖暖捂住脸,不敢置信的说:“你敢打我?” 黎叶笑了笑,紧接着又是两巴掌。 黎暖暖怒火冲天,像个疯子一般冲上来,就要和黎叶扭打起来。 黎叶只是略微一避,在黎暖暖冲势未减的时候,抬起手掌,又在那张被主人格外爱惜的脸蛋上打了几巴掌,只打得黎暖暖双颊肿胀,像是个猪头一般。 柯红梅紧跟着就冲上来,“黎叶,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竟然敢打你侄女,老娘这就给你教训教训……” 话还没说完,王婶听到屋子的喧闹过来看看情况,“叶子,咋了,发生啥事了?” 等看到柯红梅竟然想打黎叶,王婶想也没想就冲上去和她扭打成一番,“好你个老妖婆,吃叶子的,喝叶子的,竟然还敢打叶子?” 王婶到底还是年轻,虽然柯红梅性格更加凶煞,愣是两人打了个有来有回。 很快,屋子内传来的吵闹声惊动了大院众人。 院子里其他人也跑了进来,“发生啥事了?咋打起来了?” 李方方抿着嘴,含着泪,“暖暖姐打了我,娘要教训暖暖姐,奶奶就要打我娘。” 短短几句话,就把来龙去脉交代的一清二楚。 李方方生的俊俏,又继承了黎叶那一身白皮子,上午被磕碰的伤痕现在肿胀发黑,格外恐怖。 大院众人一看,这老黎家的黎暖暖对着这么一个小孩子,竟然下手如此狠毒,都纷纷指指点点,怒骂老黎家简直是恩将仇报。 黎一明看着自家娘和侄女都在挨打,大吼一声,也要冲上去帮忙。 黎叶皱眉看着他,黎一明到底还是男人,年轻力壮,要真是打起来,恐怕讨不到好处。 结果,还没等黎叶想办法,突然听到大院里传来了陈婶子尖锐的声音—— “是那个骗子!骗子又来了!” 满屋子顿时像是被摁下了暂停键,陷入了短暂的茫然。 黎一明先是茫然,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陡然惊觉,今儿在家里放松了警惕竟然没有绑纱布…… 瞬间,他就忍不住回想起了之前被大院众人追杀的可怕场面。 这一刻,他哪里还有空理会自己的娘亲和侄女,还是保命为上,立刻朝着大门拔腿就跑。 这也像是一个信号,预示着大院的追逐战正式开始—— “街坊们,骗子又来了,抄家伙,咱们上!” “什么!那个该死的骗子竟然还敢再来?” “这次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本来正在搏斗的老黎家另外两个人都愣住了,茫然地看着黎一明拔腿就跑,又茫然地看着大院众人潮水般向着黎一明的方向涌了出去,嘴里还喊打喊杀…… 这他娘的城里人是不是有病?! 这一晚,大院众人一夜未眠。 黎一明到底还是被追上了,虽然强行狡辩自己不是骗子,而是黎叶的哥哥,但是追的兴起的街坊们可不接受这个解释,直接就以骗子处理。 最后,黎一明再次哀嚎着被送进了医院。 而柯红梅和王婶的搏斗,则是在黎叶的帮助下,以年轻力壮的王婶成功胜出。 黎暖暖已经被打成猪头,怀疑人生。 第二天,老黎家三人看着对方的惨状,甚至忍不住抱头痛哭。 这他娘的城里是真的不好混啊。 屋内只剩下黎叶和方方圆圆。 黎叶找出医药箱,给李方方处理伤口。 经过一下午的发酵,李方方的伤口变得格外可怕。 李方方垂着眸,“对不起。” 黎叶:“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李方方:“我给你添麻烦了。” 他知道黎叶的计划正在进行中,自己意外受伤,肯定会带来干扰。 而且,黎叶还为了他,直接和老黎家三人扯破了脸皮。 黎叶:“要道歉的不是你。” 等到伤口都处理完后,黎叶抬起头,双眼亮闪闪,“不能再等了,今晚就行动。” 李方方神色一振,“好的,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 黎叶的神情有点漂移,“这倒是不用。” 毕竟这个手段实在是有点难以启齿…… 本来,黎叶还一直犹豫要不要执行,等到她回到房间,看到一地狼藉,尤其是那柜子里少的几件贴身衣物,愤怒的情绪达到了巅峰。 她不知道黎暖暖为啥要拿自己的贴身衣物,但是想也知道不可有什么好事。 黎叶深吸一口气,叮嘱李方方,“哥哥,听着,今晚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李方方一头雾水,但还是答应下来了。 黎叶却已经下定决心了,这老黎家是不能留了。 这天晚上,大院里格外不安稳。 狗叫声,鸡鸣声,还有深夜黑暗处来去飞快的人影,映衬得格外阴森。 第二天早上一醒来,大院众人都觉得昨天肯定是有事情发生了。 “说不定是招惹到脏东西了。” “对,快点看看,有没有丢什么鸡鸭鹅!” 大家找了一圈,发现没什么丢失的,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突然就听到王婶扭扭捏捏地说—— “我,我好像不见了一件上衣。” “可能是被吹走了吧?总不可能拿一件上衣吧?” “不,不是那种上衣,哎呦,羞死人了,就是穿在最里面的上衣。” 她这么一说,其他人就懂了,好几个婶娘当场就回去找自己的衣架。 又是几处惊呼声传来—— “我家的上衣也不见了!” “我的也是……” “作孽啊!我那件还是桃红色的,究竟是谁这么丧心病狂?” 一众婶娘都怒了,到底是哪里来的宵小狂徒,竟敢占她们便宜? 大院里从来没有发生过如此恶劣的盗窃事件! 必须要解决,还要严肃解决,以儆效尤,要不然他们院里的婶娘们都要没脸见人了! “到底是哪里来的狂贼,竟然敢来咱们大院闹事?” “我想起来了,我就说昨天晚上为啥狗子叫了一晚上,想来就是那个小贼在作案啊!” “对对对,赶紧查一查,看看到底是哪个小偷这么色胆包天!” 林婶子尤其愤怒,一张大嗓门吼得整个大院都知道了,“这天杀的小偷觊觎老娘的美色,竟然把老娘的三件胸罩都偷了!太可恨了,要是被我逮到,老娘要踩烂他的□□!” 闻讯而来的街坊们:…… 觊觎美色? 这林婶子甚至已经不是半老徐娘的状态了,而是含乳弄孙,满头白发,这小偷也是荤素不忌啊! 等到众人一合计,发现这小偷偷的竟然还都是上了年纪的婶娘们的上衣,反而是小姑娘的上衣没失窃。 这真是让众人摸不着头脑,只能把原因推却到这小偷口味独特上了。 这时,黎叶刚下班回来,关切问:“婶娘们,你们这是在干啥呢?” 众婶娘们立刻忿忿不平地把内衣失窃案告诉了黎叶,“叶子,你是不知道这小偷有多丧心病狂啊!咱们这么多婶娘的内衣,愣是偷了一个一干二净!” “对啊,大姑娘的倒是不偷,反而把目光对准了咱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这居心叵测啊!” 还有个奶奶已经有了怀疑目标,“说不定就是隔壁街老苏家的儿子的同学他爹的外甥干的!每次我一经过那里,那小子就色眯眯的看着我,铁定是他没错了!” 黎叶看了一眼这位满脸的褶皱和老人斑,深深吸了一口气。 还是赶紧把人交待出来,要不然那位……啥的外甥可真是太倒霉了。 黎叶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气愤,“这小偷也太过分了吧?咋能偷别人的内衣?” 她又问:“婶娘们,你们有找过院子里面吗?是咱们大院里面的人偷的,还是外面的人偷的?” 听到她这问题,众人都是一愣,随即恍然,“对啊,咱们大院晚上也是有人守着的,外面的小偷哪里这么容易就溜进来?说不定就家贼难防!” 更何况,这外面的小偷,辛辛苦苦溜进来,就为了几个婶娘的内衣,这也太得不偿失了吧? 王婶立刻怀疑道:“咱们大院里都是知根知底的,绝对没有这些不知羞耻的二流子,该不会这个小偷就是……老黎家的那个大骗子吧?” 众人一合计,觉得有道理啊! 他们本来就觉得黎一明这人贼眉鼠眼,之前还被林婶子逮着在他们大院外面溜达,而且又被大院众人追打,说不定就是报复呢! 就算不是报复,肯定也是这人心理变态! 林婶子头一个大骂,“好家伙,我就说这男人瞧着不正派,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知道老婆子不可能喜欢他,就暗中出这种手段吧?呸!老婆子绝对不会屈服的!” 其他婶娘也是纷纷点头,“对啊,他都能是个骗子了,现在咋就不能是个小偷?” 黎叶:…… 等等,她是真的没打算把这个罪名安排在黎一明身上。 虽然这位大伯不是啥好东西,但起码还没有对黎叶他们做出了实际的伤害,黎叶倒也没有如此急切的想要除掉他。 只是没想到,这位大伯真的是太招大院的仇恨。 这事儿一出,大伙儿竟然有志一同的怀疑他。 黎叶连忙解释:“……婶娘们,你们真的是怪错我大伯了,他昨天还被打进了医院,今儿才出院,昨晚咋可能半夜起来偷内衣呢?” “哎呦!对啊,那骗子进医院了?” 众人一想,按照昨天黎一明那伤势惨重的模样,确实不可能身残志坚爬起来半夜偷内衣。 但如果不是黎一明,还能是谁呢? 众人不由得陷入了苦苦思索。 黎叶沉吟道:“瞎想也没用,不如咱们去搜搜大院吧,说不准有什么意外收获。” 其他人纷纷赞同黎叶的意见。 反正现在也陷入了困境,干脆搜搜大院,指不定有什么意外收获。 谁知道众人还真的找到了线索——就在黎家的窗户下有一个小土堆,大院几个活泼的小孩随意一翻,竟然在那个小土坑里面找到了一堆被剪碎的上衣! 街坊们都惊呆了,这小偷不仅仅是把内衣偷了,竟然还专门剪碎了埋在土里。 这,这简直是令人发指啊! 王婶看到自己桃红色的内已经被剪成碎片,不由得悲从中来,“这天杀的小偷,竟然剪碎了我的内衣,天杀的,我这都是高档货!可不便宜啊!” 另外几个婶娘也发现了自己的内衣,瞬间也怒了,偷内衣就算了,竟然还剪碎,这他娘的是什么意思? 还嫌弃她们不成? 虽然她们已经不是三四十岁的大姑娘,但也才五六十出头,正是娇艳的时候,这是瞧不起谁呢? 林婶子倒是提出了不同的意见,“这个小偷只怕不单纯,要真是那些二流子,偷内衣就算了,为啥要剪碎呢?瞅着不像是色心起了,倒像是泄愤……” 其他婶娘也被唤回了神智,“对啊,为啥要剪碎呢?更可疑的是,为啥就咱们这些妇人被剪碎了内衣,那些小姑娘却无事发生呢?” 就在这时,黎叶突然惊呼出声,“该不会是嫉妒吧?我那侄女就是因为胸部凹陷了,所以前不久还偷拿了我的内衣……” 说到一半,黎叶突然顿住了,还连忙说:“不,我刚刚啥都没说,我可能是一时半会脑子不清楚,说错了话,婶子们莫怪。” “等等,”陈婶子一双利眼紧紧盯着她,“不,你没说错,肯定就是你那侄女嫉妒我们有胸!” 王婶也是一脸恍然大悟,赞同说:“对啊,肯定就是这样,说不得那个黎暖暖就是因为自己没胸了这才嫉妒咱们,因此要剪碎咱们的内衣泄愤呢!” 其他人一听,更是觉得非常有道理,“铁定没错了,她连她姑姑的内衣都偷了,简直是丧心病狂啊!” “不行,咱们得报公安啊,这种报复社会的人留在身边简直是让人寝食难安。” “对对,咱们还得贴画报,把这贱人的模样给画出去,好让其他人警惕!” 黎叶眼圈一红,眸中闪烁着不敢相信的泪花,“不,不可能的,虽然我那侄女之前才因为非礼年轻男人被打瘪了胸,但是即便如此,我也想信她的品行,肯定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王婶却一副抓到了马脚的模样,“哎呦,差点忘了这竟然还是有前科!叶子,你那侄女就是人不可貌相啊!连非礼俊俏后生这种无耻的事情都能做出来,现在偷我们的内衣还剪碎算的了什么?不用说了,肯定是你那侄女干的!” 黎叶更加紧张了,泪水越蓄越多,“不,不可能的,虽然那土坑就在我们黎家下面,但是这什么都说明不了……” 顿时,众人又找到了一个证据,“这土坑都在你家下面了,肯定就是她了!” 有人见黎叶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还特意来安慰她,“叶子啊,你不用再给你那侄女说话了,我们都知道你娘家没一个好东西!” “对,你娘家那群人一过来,咱们大院就没有安宁,先是有骗子,然后又有小偷,这一天天的没玩没了了。” 有些跑过来看热闹的非大院的人也纷纷点头,“有道理啊,老黎家不还有一个男的是骗子吗?那再出一个嫉恨她人的小偷也很有道理啊!” “对啊,我那天还看到他们去黑市买了几只羊呢,能去黑市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可不是,他们天天大鱼大肉,传出来的香味我们院子外面的人都能闻到,还每天都倒剩菜剩饭,这真是太造孽了!” “就是,听说他们被抢劫了,现在花的都是黎叶的钱吧?这老瓜皮脸皮太厚了,黎叶一家孤儿寡母,他们竟然也好意思?” 越是讨论,大家越是觉得这老黎家一家人越是罄竹难书,简直就是社会的败类,人类的耻辱,不关进监狱简直不能雪恨! 怒上心头,立刻就有婶娘要去公安报警。 还有人专门拦着黎叶,“叶子,你可是镇政府的干部,可不能公私不分,咱们今天是绝对要处理那黎暖暖的!” 黎叶一副伤心到不能自已的模样,闻言,露出了坚强的表情,“婶娘,你说得对,我,我可是干部,一定不能愧对人民。” “我就在这儿等着公安,要是真是我那侄女做的,我一定会压着她给大家赔礼道歉!” 众人听了,却都纷纷摇头,“不行,就赔礼道歉可是太便宜她了!” “必须严肃处理!” “对,一定要让她悔不当初!” 听着这些讨论,黎叶的表情更加悲伤,嘴角却偷偷上扬。 处理吧,越是严肃越好。 黎暖暖不是仗着自己是长辈,要教训李方方和李圆圆吗? 那现在她自己作为嫌疑人,也是时候被法律法规教训教训了。 ** 公安机关。 一向平静地公安机关这会儿显得格外热闹,一群五六十岁的婶娘涌进了大厅,要求警察同志给她们一个交代! 年轻的小警官都蒙了,从来没见过如此大场面。 他有些弱气地问:“婶子们,你们该不会是误会了吧?这人才十六岁,还是女孩子,咋会偷你们的……你们的内衣呢?还特意剪碎了,这没必要吧?” 说到内衣,年轻的小警官还抖了抖。 王婶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子上,气势凛然说:“咋不可能?警察同志,你是不知道那个黎暖暖有多变态,她之前还非礼俊俏的男孩子,现在又把魔爪伸向了我们这些半老徐娘,这人心思歹毒得很,你们赶紧把她抓了!” 警察同志听到非礼这个词,又是一抖,紧接着又听到了半老徐娘,更是一抖。 他深吸一口气,“行吧,你们稍等,我让两个同志跟你们过去了解一下情况。” 警察同志过来了解情况的时候,老黎家三人正在厨房大动干戈。 柯红梅吃饱喝足,躺在沙发上,“啧啧,今天这牛肉太韧了,我这牙口这点没扯断。” 黎暖暖嫌弃道:“奶奶,哪里有大户人家天天自己煮饭?咱们现在可都是有钱人了,就应该去大饭店吃饭,哪用自己辛辛苦苦煮饭?” 翘着二郎腿的黎一明摸了摸肚子,脸色有些不自然,这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吃肉吃多了,他感觉肠胃格外不舒服。 尤其是伤口,隐隐作疼,不知道为啥一直不愈合,还有些黄色的脓液流了出来。 但是,一听到黎暖暖说要去大饭店吃饭,他立刻举手同意,“对,娘,咱们现在今时不同往日,可不再是老农民了,肯定是要去饭店吃饭!” 柯红梅昨天又从黎叶那里掏了不少钱,闻言,立刻痛快地说:“行,咱们明天就去大饭店尝尝鲜。” 她儿子说得的,他们现在又不是什么下里巴人了,肯定要有些有格调的行为,去大饭店让别人伺候吃饭这才符合他们的身份。 然而,正在外面的警察同志一听到这话,就忍不住狠狠皱起了眉头。 刚刚在外面,他们已经向大院众人了解了情况,知道这老黎家都是暂住在黎家,吃的喝的都是黎叶出钱。 但实在是没想到,这一家人竟然如此厚颜无耻,用着女儿的钱还要天天大鱼大肉,浪费食物,现在还要去大饭店吃饭…… 简直就是一家吸血虫! 那位年轻的警察同志忍不住喝道:“谁是黎暖暖?站出来!有事情要向你了解。” 听到这声音,老黎家的人才反应过来,看着门外的警察和黑压压的人群,都忍不住愣神了。 这,这是警察同志?! 老黎家三人脸色瞬间煞白,尤其是柯红梅,现在害怕极了。 一瞬间,她的心绪繁乱,该不会是走私的事情暴露了吧? 那,那这可是杀头的大事啊! 柯红梅扯着一个大嗓门就喊,“警察同志,我是无辜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黎叶的错!” “对,都是黎叶教唆我的,我一个老太太能知道什么?” 一旁的黎叶瞬间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难过地说:“娘,你在说什么啊!” 年轻的警官看了看柯红梅,又看了看黎叶,总觉得里面隐藏着什么。 尤其是柯红梅,这个表情实在是太让人奇怪了,就像是做了什么坏事现在被揭发出来的表情…… 只是,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年轻男人喝道:“我问的是黎暖暖,黎暖暖人呢?” 被他一问,柯红梅这才回过神来,原来不是走私事件暴露了? 柯红梅深深松了一口气,手脚都回暖了,拍着胸口说:“幸好,幸好……” 她整个表现,让两个公安同志的表情更加警惕了。 这其中没有鬼祟,他们才不信! 警察同志深深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继续问:“不要再让我问第三遍,黎暖暖是谁?” 黎暖暖站了出来,镇定地说:“警察同志,我就是黎暖暖。” 虽然黎暖暖强装淡定,但是她颤抖的手脚,发白的脸色,还是出卖了她。 警察同志沉声道:“黎暖暖,你知道你犯了什么事吗?” 黎暖暖被他这话惊到了,犯事?她一个姑娘家家咋会犯事呢? 突然,黎暖暖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黎叶,“贱人,是你诬陷我对吗?” 人群中的黎叶向她缓缓地勾起了唇角,下一秒,那抹笑容却变成了苦涩的微笑,“暖暖,事到如今,你还要挣扎吗?坦白从宽,抗拒从容,你……就老实交代吧!” 交代?她什么都没做,她交代什么?! 黎暖暖现在已经确认了,肯定就是黎叶搞的鬼! 一想到她以后可能蹲监狱,美好的人生自此消失,黎暖暖脑海中的那根弦顿时就崩断了—— 她突然整个人向黎叶冲了过去,张牙舞爪地威胁,“贱人,我是清白的,都是你诬陷我,我要撕烂你的嘴!” 警察同志都蒙了,属实是没见过如此嚣张的嫌疑人。 当着他们的面打人,是真的以为他们都是酒囊饭桶不成? 黎暖暖还没有冲到黎叶面前,已经被警察同志一个虎扑给控制住了。 另外一个警察连忙上前,把黎暖暖死死摁在了地上。 黎暖暖拼命抬头看,就发现黎叶正站在她前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微微勾唇一笑,说不尽的肆意风流。 是她! 如果说刚刚黎暖暖还只是怀疑,现在她已经可以确定了,这绝对是黎叶搞的鬼。 黎暖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扭头冲警察大喊,“警察同志,你们快看黎叶,你笑得多开心啊!肯定是因为她的阴谋诡计得逞了!你们不要被她蒙骗啊,我是冤枉的,一切都是她做的,你们快把她抓住啊!” 警察同志见她说得言之凿凿,狐疑地看向了人群中的黎叶,恰巧就看到了黎叶红了眼圈,眼底的泪泛起又强行压下。 黎叶哽咽道:“暖暖,我自认为对你也是问心无愧,就算我们全家忍饥挨饿也要供你们大鱼大肉,我对你们的心意难道还是假的吗?你怎么能怀疑我呢?” 邻居们也纷纷替黎叶说话,仗义执言,“对啊,警察同志,你一定不要被这小兔崽子给蒙骗啊!这小姑娘年纪轻轻,但是变态的很!你是不知道啊!她之前还非礼了一个年轻的英俊后生,现在又来偷我们的内衣,简直是人神共愤啊!” 警察同志也忍不住点头,黎暖暖只是一面之词,但是黎叶既有物证,老李家还在她这里好吃好喝供着呢,又有物证,这么多街坊邻里替她说话,总不能全是黎叶请来的托吧? 可见,平时的言行举止街坊邻里们都看在心里呢! “贱人,你们都是贱人!” 黎暖暖一听这群人竟然这如此龌龊的罪名强行加在自己的身上,又想起平时这些人逼自己如蛇蝎,更是让她愤恨交加,弱视眼神能杀死人,恐怕现在她已经大开杀戒了。 “我怎么可能去偷你们的内衣?!”黎暖暖激动辩驳,“就你们这群死老太婆的内衣,我还嫌臭的慌,我才不会碰那些恶心的玩意,真让我见着了,我铁定全给剪掉!” 王婶更加激动地说:“警察同志,你看,她自己也承认了是她把我们的内衣剪碎了,赶紧把她抓了!” 陈婶子悲愤地说:“我那三条内衣啊,全是牌子货啊!很贵的!” 黎叶忍着悲伤,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大家放心,只要确定是我侄女干的,我这个姑姑肯定不可能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一定会承担其赔偿责任的。” 她这么一说,大院里的人都忍不住赞叹,“哎呦,我就知道,叶子是个有担当的人啊!” “对啊,反而是他们老黎家,都给黎叶了出了多少麻烦了,现在还要黎叶来赔偿。” “那可不是,刚刚那没良心的竟然还诬陷是黎叶栽赃她,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丧心病狂的人啊!” 黎暖暖整个人都懵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不是偷内衣吗?咋又剪碎了? 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否认,“你们是疯了吗?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既没有偷你们的内衣,更加不可能剪碎你们的衣服,我他娘的是闲着没事干吗?” “那可不是!”陈婶子也下意识说,“你们一家三人可不就等在家里混吃等死,全靠黎叶养着,天天大鱼大肉,养的那是一个肥头猪耳,面目可憎!” 黎暖暖气得脸色铁青,张口结舌,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黎家另外两个人也懵了,张着嘴,怎么都想不清楚这到底是咋回事。 反而是黎叶又再次挺身而出,悲痛地说:“暖暖,事到如今,你还挣扎什么呢?公安机关已经掌握了你犯罪的证据,人证物证俱全,你没必要继续狡辩了,我们都已经清楚了你的恶行。” 黎暖暖差点没被她这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表情恶心到要吐,“你他娘不要假装好心,你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黎叶转头,抹了抹眼泪,对警察说:“警察同志,对不住了,我这侄女实在是顽固不灵,我这个当姑姑的实在是没用,管教不了她,给你们添麻烦了。” 警察同志反而安慰了她,“黎叶同志,你也要放宽心,这是你侄女的错,你没必要代她道歉,倒是你自己不能太善良了啊,有些事情没必要以为强忍着……” 说罢,他还特别意味深长的看向了老黎家另外两人。 柯红梅,黎一明:……要不你就直接报我们的名字吧? 柯红梅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黎暖暖被抓,要不然,这张牌可就废了! 她辛辛苦苦把黎暖暖养大成人,不就是为了让她嫁个好人家,好继续补贴老黎家吗? 要是黎暖暖被抓进去,有那个有钱人还会愿意要她? 那她养这个孙女不就白养了吗? 十几年了啊!都花了多少钱啊! 柯红梅帮黎暖暖说话,“警察同志啊,我这孙女一向善良单纯,那是杀鸡都不敢,更何况去偷什么内裤,那都是污蔑,你千万要给我们这些无辜的老百姓主持公道啊!” “呸!” 王婶第一个跳出来,“好你个不要脸的老妖婆,这种不要脸的话你竟然张口就来,你们家善良无辜?瞧瞧外面的垃圾车,全是你们家浪费的食物!这你们还善良?” “还有你那黎暖暖,就是个心理变态,你就问问她,她有没有捏坏过别人年轻英俊的男人的小雀儿?” 因着有公安警官在现场,王婶还特意用词文雅了点。 只是,看那两个警察同志的脸色,似乎也没什么作用。 黎暖暖脸色相当难看,结结巴巴地说:“那就是个误会,我是不小心……” “是吧!警察同志,这臭丫头已经承认了!就她抓男人□□,变态的很!” 黎暖暖火冒三丈,要不是现在被摁在地上,她铁定要冲过去和王婶打起来,“你个老太婆闭嘴!我太娘的才不变态,牛那只是一个误会!” “好了,”警察同志皱着眉头打断了她的辩解,“我就问你一句,到底有没有偷大院的……胸罩,有没有把胸罩都剪碎!” 黎暖暖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没有!” 她又不是变态,为什么要去偷这些老太婆的内衣? 还特意剪碎? 黎暖暖觉得这些警察都疯了,这明摆着不可能的事情,他们竟然还敢来质问她? “那行,”警察同志冷静的说:“既然你不承认,那我们就去找搜查下你的房间。” 警察同志对于犯人不承认犯罪,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这时候,就得把证据摆出来。 铁证如山,轮不到她不承认! 黎暖暖,“搜啊!你们都去搜啊!我没做过,怕什么!” 黎暖暖甚至气势汹汹地挣脱了两个警察的禁锢,一马当先地领着众人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但是,在踏进门之前,她心脏突然跳了一下。 她猛地回头,就发现黎叶在人群中正静静地看着她。 见她看过来,黎叶便就勾起了嘴角,对她微微一笑,口型微动,“黎暖暖,你完了。” 黎暖暖瞬间僵住,面色一片空白。 是黎叶,她承认了。 她既然敢承认,那么就代表房间里…… 黎暖暖突然间尖叫一声,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冲向了大门。 “不好,她要逃跑!” “赶紧追!” 虽然黎暖暖爆发了强大的求生欲,但是到到底还是个年轻女子,不过几步,就被身手不凡的年轻警察给逮住了。 这回,可没有人敢大意了。 年轻警察直接一个手铐给她铐住了,“给我老实呆着!” 黎暖暖一脸煞白,心如死灰僵坐在那里。 两个警察互相对看,这一看,就知道是有情况啊! 于是,两人立刻进屋子搜查。 搜的第一圈,一无所获。 等到第二圈,两人搜到了衣柜,就发现里面有些女人的贴身衣物。 正尴尬着想要退出去时,却听到黎叶突然大喊,“那是我的内衣!” 她不敢置信的看向黎暖暖,“暖暖,你到底做了什么!” 两个警察顿时神情一凛,但顾念着这是女人家的隐私,便请王婶去提替他们在仔细翻查了下。 结果,就从那个衣柜里翻出了两件黎叶的内衣,还有压在柜子深处的一把剪刀。 本来面如死灰的黎暖暖看到这两样东西,更是神色灰败。 完了,全都完了。 年轻的警察蹲下来,问她:“这内衣是你自己的吗?” 黎暖暖咬着牙,“不是。” 警察:“那是你偷你姑姑的?” 黎暖暖辩驳,“我姑姑的不就是我的吗?那不叫偷,那只是……借,对,借!” “借?”警察同志失笑,“黎暖暖,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吗?” 怎么会有人去借别人的内衣呢? 这里面肯定是心怀不轨! 王婶只觉大快人心,“呵呵,你这臭丫头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吧?有你这样的人在我们大院,简直是让人寝食难安,警察同志,赶紧将她抓走!” 大院其他人也是振臂高呼,“对,警察同志,干净把人抓走!” 面对群情汹涌,警察同志也觉得自己责任重大,“黎暖暖,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即便已经知道自己被坑了,但此时此刻,黎暖暖还是止不住的惊慌。 一旦被抓走,她就真的彻彻底底完蛋了。 她是进城来过好生活的,不是进监狱的! 黎暖暖惊慌失措大喊,“奶奶,你救救我,我以后的钱都给你,你快救救我啊!” 柯红梅也吓得踉踉跄跄冲过去喊冤,“警察同志,我们家一向与人为善,真的是冤枉啊!” 黎一明也拖着肿胀难忍的腹部,追了上去,“对啊,同志,冤枉啊!” 大院众人则是拍手叫好,“好啊!这一家子总算是进去了,我可真是受够他们了!这一天天的,没一天顺心的!” 黎叶看着老黎家三人痛哭流涕的模样,轻轻一笑。 哭吧,有的是哭的时候。 不过,昨天应该多打几巴掌的。 等到黎暖暖进去了,那可就打不到了。 等到人潮散去,李圆圆冲过来扑进黎叶的怀抱,“娘,坏人走了吗?” 黎叶摸摸她的头,“走了一个。” 李圆圆皱了皱鼻子,又很快高兴地说,“那就少了一个欺负我们的认了。” 黎叶笑容一敛,“他们会一个个消失的。” 这时,李方方走过来,表情一言难尽,“想不到你……” 黎叶顿时一抖,不得不说,这确实有点难登大雅之堂。 但李方方说完那句话,竟然一脸深有体会的表情,“不过,粗糙是粗糙,但好用也是好用。” 黎叶:?? 大佬,答应我,请不要随随便便长歪了好吗? 第29章 柯红梅就是个普通的农村老太太,哪里见过这等场面? 以往,也有犯人被押解着游街,或者是在讲台上□□,她看着不知道多幸灾乐祸,甚至还对犯人家属指指点点。 但是现在这种事情发生在她的头上,她就忍不住害怕了。 以前柯红梅在公社撒泼无往不利,现在来到了城里,这才知道,不是哪里都能让她撒泼的! 她眼睁睁看着黎暖暖被押走,一转头,就看到黎叶事不关己的站在一旁,心头火一烧,直接冲过去拎起了手臂,就想打黎叶几巴掌,“黎叶,你个贱货,是不是你诬陷暖暖?!” 黎叶轻轻一避,就躲过了老太太的冲势。 但是,她却捂住脸,发出了不敢置信的质问,“娘,你竟然打我?你竟然为了黎暖暖那个变态打我?” “娘,你就是再疼爱暖暖,也要遵纪守法,做个好公民啊!要不然黎暖暖就是你们的下场啊!你想想,这黎暖暖进城以后,干的都是啥事啊!不仅在穿着我的衣服招摇撞骗,甚至还对邻居们恶言相向,有时还打骂方方圆圆,这一回更加恶劣,竟然不知羞耻偷窃婶娘们的内衣,还剪碎埋掉,这简直就是骇人听闻啊!” 黎叶含着泪对柯红梅说:“娘,你清醒点啊!黎暖暖她犯法了啊!不给她一点教训,她只会越来越无法无天,你难道希望咱们纯善之家的老黎家因为她而蒙羞吗?” 本来大院众人的视线都在带走了黎暖暖的一行人身上,黎叶这一惊呼,立刻把众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了。 王婶狠狠地推开柯红梅,“你个老妖婆,真是无法无天了,叶子这还不是为了你们家好吗?你们一家简直就是白眼狼,竟然怀疑叶子会诬陷你们,呸!你们家做了那么多坏事,还用别人诬陷你们吗?” “对啊,老黎家你们一家人是啥人,咱们都是心里清楚,”大院众人纷纷仗义执言,“你们一家都是歹竹,黎暖暖之所以这么坏,还是你们家的家教出了问题!” 黎叶趁机说:“对啊,娘,我们现在之所以要揭发黎暖暖,那都是为了咱们老黎家着想啊!咱们老黎家就应该和这种思想有问题的坏分子断绝关系!” “断绝关系”这一个词语一出来,柯红梅差点没一腿软,跪了下去。 断绝关系? 这咋就要断绝关系了! 黎暖暖可是老黎家的摇钱树,不行,咋都不能断绝关系! 柯红梅叉腰狂喷,“我柯红梅不是吓大的!你就在这里胡说八道吧!黎暖暖生是我们老黎家的人,死也是我们老黎家的鬼!倒是你黎叶,我之前还真是被你骗了,没想到你真真是面善心恶啊!竟然眼睁睁看着你那侄女被押走,一点儿没想着要去救她,你真的是好狠毒的心啊!” 黎叶眉头紧皱,“娘,你在说什么呢?我可是镇里的干部,怎么可能知法犯法?身为干部,就应该义不容辞地揭发黎暖暖的罪行!并且坚决黎暖暖这种犯罪分子拉开距离!” 柯红梅还要再说,黎叶突然低声问她,“娘,你可不要老糊涂了,现在黎暖暖可是被公安机关抓走了,我们现在不和她划清楚界限,万一公安机关注意到我们头上来怎么办?” 柯红梅:“注意就注意,我们一家人清清白白……” 黎叶:“你不会忘记咱们在走私了吧?” 这话,黎叶说得极小声,几乎就在柯红梅的耳边说话。 但是,就是这微弱的声音,却让柯红梅的腿更软了,甚至跌倒在了地上。 偏偏,黎叶还不肯放过她,在她耳边轻声说,“娘,暖暖最多不过就是寻衅挑事,偷盗失窃,判不了死刑,但我们可不一样,要是被发现了,那可是杀头的大事啊!” 柯红梅彻底软瘫在地上了,双目无神。 杀头的大事…… 黎一明不知道他们两个在卖什么关子,不耐烦地大喊,“黎叶,你不要再花言巧语了,我们是不会被你欺骗的! “你赶紧找人把暖暖放出来,要不然小心我们活剐了你!” 黎叶不再看向柯红梅,委屈地对黎一明说:“大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那可是公安机关,我就是一个小小干部,人家才不会给我面子。” 黎一明口不择言,“那你就立刻去求李家,让他们家帮忙把暖暖放出来!” 黎叶:“李家连成初初都救不了,怎么可能救得了暖暖呢?” 黎一明面露凶光,“那你就去承认是自己栽赃陷害了暖暖,把暖暖放出来!” 黎叶更委屈了,“大伯,我知道你是喜欢暖暖,但是也不能是非不分啊!我们可是守法的公民,怎么可以欺骗公安机关呢?人证物证俱全,黎暖暖怎么可能逃脱的了法律的制裁?” 黎一明立刻就被激怒了,“黎叶,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暖暖救出来,要不然……” 还不等黎一明说完要不然,柯红梅突然出声阻止了他,“不行,不能去救暖暖。” “什么?”黎一明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向柯红梅,“娘,你在说什么?那可是暖暖!这明摆着就是黎叶这贱人陷害她!” 然而,柯红梅的态度非常坚定,“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 就连一旁看热闹的王婶都有点愣住了,不可思议的说:”老妖婆,没想到,你也有讲道理的一天。” 柯红梅当然不是不想救回黎暖暖,问题是,柯红梅害怕啊! 若不是黎叶提醒,她差点就忘记了自己头上还背着走私这个大事了! 以前她想着走私能赚大钱,便就满心欢喜,头脑里满是金钱的芬芳,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但是如今公安机关上到家门来了,她才恍然,这除了赚大钱,还会掉脑袋的! 一想到自己的脑袋会被砍掉,柯红梅忍不住浑身发寒。 王婶手指头指着柯红梅骂道:“老妖婆,既然你已经明白了,那就脑袋清醒一点,要不是你们家这行为不端,黎暖暖也不会被抓走,现在还连累黎叶给你们赔钱呢!” 柯红梅咬紧牙关,目露凶光等着王婶,却没有以往的嚣张气势。 王婶自觉得自己这是把老妖婆讲服了,心里得意洋洋,想着那件桃红色的内衣也算死得其所了。 黎叶微笑着看向这一幕,心想,当初结交大院众人真是再英明不过了。 有这些人在,倒显得她格外无辜又可怜了。 之后得找个机会好好报答人家。 黎暖暖被警察带走,蜂拥在黎家的众人也慢慢散去。 临走前,他们都纷纷前来安慰黎叶,“叶子,我们都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放心,你不用愧疚。” 黎叶甜甜地点头。 当然,她肯定不会愧疚,应该愧疚的从来不是她。 等人都走了,黎家便陷入了死亡般的窒息。 仿佛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如同雕塑般僵硬的柯红梅突然抓着黎叶问:“暖暖什么时候被放出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 黎叶的目光变得非常怪异,轻声说:“你想见她,那很快了。” 柯红梅被她吓到,猛地放开了手,尖叫问:“黎叶,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暗示很快就会把我也送进去监狱?” 黎一明捂着越发疼痛肚子,还是坚强的质问黎叶,“对,你这个毒妇,你究竟想做什么?我们老黎家有什么对不起你?” 黎叶惊诧地说:“娘,大伯,你们是怎么了?这是中邪了吗?” “我的意思明明是,警察很快就会找我们去做笔录了啊!你们不就很快能在警察局看到黎暖暖了吗?” 一听到警察局这三个字,本来还憋着一股气的柯红梅顿时瘫软在地,颤颤巍巍地说:“还要去警察局?能不去吗?” 本来还很高兴的黎一明不敢置信的看向柯红梅,“娘,你是疯了吗?” 黎一明已经蒙了,从今天开始,所有的事情都出乎他的意料。 先是黎暖暖被抓,紧接着最诡异的是,他娘竟然站在了黎叶这边。 黎叶究竟是给他娘吃了什么玩意? 他娘已经疯了! 面对柯红梅的质问,黎叶无奈地摇摇头,“娘,你在想什么呢?我们可是黎暖暖的家属,肯定会被叫去询问情况的啊!” 说罢,黎叶蹲下来,对柯红梅说:“娘,你到时候可是要说话注意一点。” “要不然,咱们就不是暂时去见暖暖了,而是一直和暖暖在一起了。” “一家人蹲牢房,似乎也不错?” 地上突然传来一股腥臭味。 黎叶一看,顿时就嫌恶地移开了眼睛。 这老婆娘竟然直接吓尿了。 黎叶替喝农药自杀的原主可惜啊,就这么一家人,值得吗? ** 第二天。 警察还没来找老黎家问话。 柯红梅已经坐不住了,她昨天晚上越想越怕,甚至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就梦着自己一直重复被杀头。 断掉的头颅遍布广场。 吓到她早上一清早就醒过来了,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不言不语。 柯红梅越想越怕,截住了要上班的黎叶,“叶子,我想着这件事情不能这么过去,你待会儿下班再去李家一趟,让他们帮我们求求情。” 黎叶挑眉,没想到这个老太太倒是对黎暖暖还有点感情,“娘,你确定要李家帮黎暖暖一把吗?” 柯红梅急促摇头,“不是帮黎暖暖,是帮我们!” 黎叶难得愣住了,“你说什么?” 柯红梅嫌弃的看她一眼,“你这个蠢丫头,怎么就没想到啊!咱们那件事情要是被发现,那就都完蛋了!你赶紧去李家给他们透透风声,万一到时候东窗事发,还可以让他们替咱们说说话。” 黎叶差点没笑出来,找李家就是这件事情? 看来,还是她小看了这个老太太啊。 老太太狠起来,可就没有旁人什么事情了。 老太太还在念叨,“李家人不能不念旧情,要不然咱们就去他们单位闹,他们把你赶出来的事情我们还没和他计较呢!” 黎叶像是漫不经心提了一句,“又不是他们想赶我出来,这不是有人从中作梗吗?” 柯红梅:“还不是成初初那贱丫头,没出息……”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顿住,看着黎叶表情僵硬,“你刚刚说了什么?” 黎叶心知肚明,“娘,应该是我问你刚刚说了什么。” 柯红梅死死地盯着她,“你知道了?” 黎叶:“我知道什么?我又应该知道什么?” 柯红梅深吸一口气,“黎叶,现在不是你闹脾气的时候,你应该知道,咱们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是真的被杀头,你甭想着独善其身,我一定会把你供出去的!要死大家一起死!” 黎叶仿佛很震惊的说:“娘,你在说什么?什么闹脾气?” “我只是觉得,咱们去找李家可不会有好下场,”黎叶主动转移话题,“毕竟走私可是最恶劣的犯罪行为,李家那几个都是国家干部,思想境界高,断然是看不得这种违法犯罪的事情发生!若是他们知道了,只怕不仅不会帮忙,还会主动接发我们呢。” 黎叶:“娘,你确定要告诉李家吗?” 一室寂静。 柯红梅哆嗦着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 如同黎叶所说,很快,警察同志就来带他们去警察局做笔录。 只是在去的路上,黎叶和老黎家另外两人遭受到了完全不一样的待遇。 黎叶忐忑不安地问:“警察同志,我那侄女怎么样了?有老实交代吗?她还是个孩子,有什么闹脾气的地方,请你们万万担带着。” 一说到黎暖暖,那个带他们过去的警察同志就厌恶的皱了皱眉,“你们家的那个侄女哪里需要我们担待?” 黎暖暖那嚣张撒泼的模样,就像是把公安局党成立自己家里呢。 还真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不成吗? “你那侄女威风得很,不仅没有承认犯罪,还反咬一口,认为是你诬陷了她。” 黎叶琢磨着“反咬”这一词,便忍不住微微一笑。 她先是难过地蹙了蹙眉,又理解的叹了一口气,“我那侄女是家里受宠惯了,一向是这个性子,从来不会承认自己犯了错误。 “至于她说是我栽赃陷害,”黎叶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似乎对黎暖暖的无理取闹习以为常,“警察同志,我一定会配合你们调查的,相信你们会还我一个清白。” 就算黎叶不说,警察同志也相信她是清白的。警察局根本没有几个人相信黎暖暖那些气急败坏的拉扯,甚至还觉得她是恩将仇报,这是硬扯着自己的姑姑下水呢。 更何况,他们早就提前做了调查,知道这老黎家一家人有多过分。 黎叶每天吃素,他们家竟然一天天大鱼大肉,还浪费粮食! 这能是什么好人家呢? 反倒是黎叶,不仅每个月打钱回家,还是镇上的干部,端的是一个优雅成熟的女性,怎么可能会做出栽赃陷害这种事情? 反过来还差不多! 黎叶感动地擦了擦眼睛,“警察同志,谢谢你们相信我。我亲亲侄女诬陷我,反而是你们这些陌生人相信我,你们真的是为人民服务的好警察啊!” 那警察同志被她夸得脸色通红,挠头笑道:“黎叶同志,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然而,等到柯红梅想插进两人的谈话,探寻黎暖暖最近的情况的时候,却遭到了警察的呵斥,“急什么?等到你去到不就见着了吗?” 老黎家:…… 岂有此理,这城里的警察竟然还还看人下菜碟! 警察局。 黎叶已经拘留室,就看到黎暖暖。 拘留室并不大,更加没有床褥所言,因此黎暖暖是硬生生被拷住手脚,在大厅上坐了一晚上。 她面色惨白,眼圈发黑,精心打理的头发现在凌乱披散,像是哪里来的疯婆子。 一看到柯红梅,她就立刻冲上去和柯红梅抱头痛哭,“奶奶,你一定要救我啊!这里好可怕,我是被冤枉的!” 柯红梅也抹着眼泪说:“放心,暖暖,奶奶一定会救你的!你就安心等着!” 黎叶讽刺一笑。 得到柯红梅的保证,黎暖暖的情绪中与稳定下来了。 只是,一看到笑着的黎叶,她脑中的神经又绷断了,像是个疯子一般向黎叶冲了过来,“贱人,都是你陷害我!要不是你,我根本就不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要不是黎叶,她怎么可能被怀疑偷内衣?甚至还是因为嫉妒对方的胸比自己大这种奇葩的理由? 至于黎暖暖房间的内衣,黎暖暖更是觉得这肯定是黎叶给自己挖的现陷阱,要不然为什么黎叶明知道自己喜欢在她衣柜里拿衣服,还在衣柜里放内衣呢? 这不就是在专门给她挖坑吗? 真是好狠毒的女人啊! 只是,黎暖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黎叶要这样对自己。 她最多不就是打了李方方李圆圆吗?但是,那就是两个没爹的拖油瓶,黎叶迟早是要再嫁的,这两个拖油瓶不就是两个累赘吗?她替她教训几下有什么不应该的吗? 在黎暖暖扑过来的那一刻,黎叶就已经红了眼圈,眼底的泪水蓄势待发。 只是,警察局的公安还是非常训练有序,不等黎暖暖扑过来,就已经把疯魔的黎暖暖给控制住了。 黎叶瞬间就把眼泪收起来外,还有点遗憾,没有派上用场。 黎暖暖:“贱人,都是你陷害我,我不放过你的,我迟早要杀了你!” 黎叶难过地说:“暖暖,我为什么要害你?你是我的侄女,我还想着给你找一份好工作,我怎么可能会害你呢?” 警察同志见状,立刻喝斥,“在警察局喊打喊杀,你有没有一点敬畏法度的威严?” 黎暖暖立刻就被吓住了,脸色惨白,讷讷几句,“我没想杀人,我就是说说。” 昨天晚上,她在警察局是大闹了一场。 然而,警察局的警察根本就无动于衷,冷眼看着她苦恼挣扎。 后来,在她挣扎划花了两个女警察的脸后,还被狠狠警告,说是要告她袭警。 黎暖暖委屈坏了,他们以前几个女孩子打架,虽不是朝着脸去的呢? 那几个女警察也是要控制住她,若是她们能好好的和她说话,把黎叶抓了,那她至于划花她们的脸吗? 经过这一次,黎暖暖是着实不敢再在警察局大闹了。 警察同志眼睛一瞪,“还愣在这里干啥?道歉!” 黎暖暖不敢置信地说:“你让我道歉?明明就是她在陷害我!” 黎叶也是强颜欢笑地说:“没事,警察同志,不用道歉,我已经习惯了,毕竟她是我侄女,我应该让这她……” 警察同志不赞同地看她,“黎叶同志,这我就要说你一下了,你就是太宠着你娘家人,才让他们这么目无法规,这时候,你就应该要恨,不狠狠教育几番,这些二流子是不会听进去的。” 黎暖暖快疯了,二流子,她是二流子? 她可是要嫁城里人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二流子? “道歉!” 只是,在警察的威迫下,黎暖暖还是不甘不愿道歉,“姑姑,我不是故意要骂你的。” 黎叶微笑地说:“没事,侄女,我知道这是你的本性,我会原谅你的。” 只是,法律不会原谅你的。 黎暖暖恶狠狠地瞪着她。 等到两人对峙的环节,黎暖暖又是翻来覆去那几句话,什么都是黎叶陷害我,肯定是她自己偷的内衣,又嫁祸给我…… 警察同志已经熟悉她那一套了,便转过身去问黎叶,“黎叶,你有什么想说的?” 黎叶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暖暖,若是别的,姑姑还可以让你,只是这事关大院的财产人生安全,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帮你背这个锅。” “警察同志,首先第一点,我对我娘家的人真是千般好,他们要什么我给什么,从来没有一句不是。” 警察同志点头,心想,确实是没有作案动机。 昨天他们走访的时候,整个大院都是知道黎叶对她娘家人有多好,堪称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怎么可能突然之间要陷害她娘家人呢? 黎叶继续说:“第二,黎暖暖一直说是我偷的内衣……但是,我为什么要去偷呢?暖暖是因为她的胸凹陷下去,见不得别人凸起来,但是我不是啊……” 说着说着,她还有点脸红,“警察同志,说这些事情,真是有点不敢出口…… 那警察同志也是有点脸红,但还是端正地点了点头。 没错,是这么个道理,黎叶根本没理由干这事。 倒是黎暖暖,人证物证俱全。 一听这话,黎暖暖就坐不住了,发疯了般大喊,“不,我根本不介意我的胸是凹陷的,你是污蔑我!” 黎叶受伤地说:“如果你不介意,那么你为什么要偷我的胸罩呢?” 黎暖暖本来辩驳的话语顿时就卡在了喉咙。 为什么呢? 因为她想完全取代黎叶啊! 但是,黎暖暖更是知道,这话绝对不能说出口。 因此,她只是死死地重复,“都是她害我的……” 警察同志不禁摇头,这个黎暖暖的心理底线真是脆弱,这还没什么呢就自己崩溃了。 警察同志继续问:“还有,黎暖暖坚持自己当初没有非礼年轻男性……” 黎叶顿时震惊说:“不可能啊!整个车站的人都看到了!就是她干的!” 警察一哽,“整个车站?” 黎叶点头,“对啊,当初我娘家人在客运站被抢劫,就有人看到了暖暖手掐断了别人的……那玩意,所以那人才要打暖暖的胸。至于我大伯,也是受了无妄之灾,听说也是因为那个人怀恨在心,所以才……” “什么?!我是被牵连的?” 警察还没有反应,一旁一直沉默听着的黎一明突然跳起来,不敢置信地指着黎暖暖骂道:“臭丫头,当初都是你连累了我?” 黎暖暖泪流满面,“大伯,我都是被迫无奈,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黎一明红着眼,指关节咔咔作响,“你以为你一句不是故意就可以带过去了?就因为你惹怒了他,我才会被废了!” “要不是因为你,我现在还是正常男人!” “对,都是因为你!” “贱货,我要杀了你!” 说罢,黎一明竟然赤红着眼冲向了黎暖暖,抬手就打。 黎暖暖尖叫出声,却因为被烤着无处可躲,“大伯,我错了,好痛啊!快救我啊!” 警察同志实在是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警察局公然殴打他人,一瞬间都愣住了,就一时粗心大意,黎暖暖就已经被打成了猪头。 警察连忙上去拉着黎一明,又因为黎一明不顾管教,继续想冲上去打人,警察只能在他手上也上拷了。 于是,老黎家三人,竟然有两个人都拷上了。 黎叶看向柯红梅,遗憾地看向了她的手腕。 还少一个人呢。 柯红梅愣是硬生生被她看得出了一身冷汗。 警察同志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更加深刻地明白——老黎家这一家人都不太正常! 他警告黎一明:“听着,这里是公安机关,不是你们随意撒泼的地方,懂吗?” 黎一明却觉得更加愤怒了,“劳什么子的公安机关,老子被废了,咋没见你们给老子出头'' “你们就是社会的败类,专门贪污腐败,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屈服在你们这邪恶势力下的,我要杀了你们……” 警察听不下去了,言辞警告,“黎一明,我警告你,你如果再继续妨碍警察执行公务……”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黎一明突然大叫一声,捧着肚子摔倒在地上,“好痛,好痛!” 几个警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闹剧吓到了,有个年轻警察甚至举高了双手,“我们可没有碰你,你可不要碰瓷!” 一开始,警察都以为他这是为了躲避惩罚而故作姿态。 就连柯红梅也是这么想自己的儿子,甚至还暗暗给他叫好。 就不相信这种情况下警察还能和黎一明计较。 然而,持续了整整五分钟,黎一明都在惨叫,而且叫声越来越虚弱,脸色煞白,汗水瀑布,众人这才知道—— “出事了!赶紧送医院!” “他娘的,这人年轻力壮,咋突然到地上就不行了呢?” “吐白沫了,我日,这该不会是有传染病吧?” 本来审讯的房间乱成一锅粥,好几个警察把人送医院去了,看看是什么问题。 柯红梅人都蒙了,这好端端的,他儿子咋出问题了呢? 柯红梅把视线定格在了黎叶身上,“黎叶,是你对不对?你就是一个丧门星,你害了黎暖暖不够,你现在还要来祸害你的大伯吗?你最后是不是还想要我死?” 黎叶的神情比柯红梅还要迷茫,“娘,你在说什么害大伯?” “肯定是你下毒害了他!” “但是,厨房都是你们自己在把控的啊!大伯平时吃什么,你们没有印象吗?” 柯红梅一愣,还真就是这样。 就算黎叶有那个想法,也没有那个条件,黎一明只吃了家里的东西咋可能中毒呢? 柯红梅瘫软在地上,这个在老黎家作威作福的老太太头一次感受到了走投无路。 她孙女现在因为盗窃被拘留,儿子因为不明原因被送进了监狱,而她更是牵涉到了走私的杀头大罪! 这日子要怎么过啊! 他们老黎家安安分分,到底是惹到了那路神仙,以至于遭受到这样的报应? 闹剧散场,审讯继续。 黎暖暖已经被吓蒙了,现在警察问什么都木着一张脸不言不语。 不得已,警察只能继续询问黎叶。 警察:“黎叶同志,你还有其他方面的证据吗?” 黎叶一脸为难的神情,警察同志立刻发表声明,“黎暖暖已经牵涉到了盗窃,你现在出来揭发她,是大义灭亲,是值得鼓励,千万不能被重视亲情而罔顾法律。” 黎叶点点头,仿佛下定了决心,“警察同志,其实那天晚上我有看到暖暖房间的灯……一夜长亮。” “那天晚上,我只是偶然起来上厕所,结果却发现一向很早睡的暖暖的房间竟然是亮着的,而且还有些奇怪的声音。” “因为之前我因着她打了我小孩,我又打了回去,想着她应该是恼着我的,便就没有进去查看。但是现在一看,确实是疑点重重。” 警察一震,精神振奋,这是一个新的切入点啊! 很快,大院众人还有当天车站的一些人便就被叫了过来。 大院里来得是王婶和陈婶子。 一听说是晚上有开灯,两人迅速思量,拍着脑袋恍然大悟,“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那天晚上大院格外不平静,狗一直在叫,我们都怀疑是脏东西,因此晚上都起来查看,这么一说,那天晚上黎暖暖的屋子一直都是亮着的。” 陈婶子难得赞同她,“对,那臭丫头的房间就在我对面,我看的清清楚楚,当时我还觉得他们老黎家人还真是有钱,大晚上也不关灯睡觉呢。” 紧接着,是车站的路人。 虽然已经隔了几天,一说起这件事情,他们还是立刻神情激动地点头,“对,警官,我可以作证,那个小姑娘确实是把那个年轻男人的命根子给废掉了!” “对,我也可以作证,绝对不会骗人,因为当时侯那个男人惨叫得特别……让人感同身受。” 闻言,黎暖暖脸色青黑,若不是被拘着,只怕要立刻冲过去和几个路人拼命。 “你们说谎,那就是个误会,我那天虽然亮灯了,但是是因为我那天在照镜子,我照了一晚上的镜子,哪里都没有去。” “至于车站,那就是个误会,那个年轻人挡了我的路,让我追不上抢匪,我这才打他的,都是误会!”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 这是什么奇葩剧情? 什么都是误会,这个世界上咋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呢? 黎叶:“暖暖,你就算是找借口,这个借口也太烂了,你这又不是什么绝色大美人,为啥要突然照一晚上的镜子呢?” 其他人都纷纷点头,对啊,就算是绝色大美人,每天看都看习惯了,还需要大晚上打灯照镜子? 这不是变态吗? 警察同志也根本不相信她的辩解,连真凭实据都拿不出来,这些牵强的解释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相信? 再说,如果真如黎暖暖所言,她是清清白白的,那事情是水做的? 难道真的是一直被老黎家拖累的黎叶做的吗? 别说笑了。 黎叶叹气,“暖暖,你就认罚吧,这罪责也不重,也许过几年就出来了。” “几年?!” 柯红梅和黎暖暖同时发出惊呼。 他们两个都不接收这个结果,几年啊!一个女人最魅力的时光啊! 蹲了几年大牢出来,黎暖暖还有那个脸面去嫁人吗? 柯红梅越想越气,却怎么都想不出救黎暖暖的办法。 更何况,她也怕自己要是救不了黎暖暖,黎暖暖反水怎么办? 当初和成初初交易的时候,因为她很看好黎暖暖,可没可以瞒着她。 要是黎暖暖把这一切都爆出去,黎叶和李家岂不都知道是他们搞得鬼吗? 等等,柯红梅突然抬起头,猛地看向黎叶。 那目光不像是看向自己的女儿,反倒像是看向了自己的杀父仇人。 柯红梅想明白了,什么都想明白了。 刚开始,老黎家进城之前,就让黎一明提前去大院蹲守。 谁知道,黎一明却被当成了骗子被狠狠追着打。 柯红梅当时候还以为只是意外,还怪黎一明没出息,贼眉鼠眼,才会当做是骗子。 紧接着,他们老黎家照常进城,然而一到车站,他们就被抢了,还被切掉了手指,黎一明失去了生育能力,黎暖暖倒是只是软组织损伤,但是他们却因为黎叶来迟而导致手术推迟。 但是,黎叶很快就表示自己有钱,让他们大吃大喝,也就是那时候起大院所有人看他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柯红梅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这一路上,环环相扣,无论哪个环节都多了一个黎叶! 柯红梅立刻冲着黎叶大喊,“你个贱人,这是在挖坑给老娘跳啊!好哇!所有人都以为你是多么孝顺的女人,谁知道你的内心是这么恶毒啊!我们本来是打算让你安排好工作然后就准备离开,但是就是因为你一直让我们在家里大吃大喝,我们这才在大院留了这么长时间。否则,暖暖根本就不会去偷衣服,一明也根本不会有事!” 闻言,警察同志看了柯红梅一眼,问黎叶:“是有这回事吗?” 黎叶很坦然,“对,确实是这样。” “但是一开始,我是觉得大伯刚做完手术,不应该吃太油腻的东西,所以并不打算给我娘太多钱,但是我娘……硬是逼着我拿了抚恤金,要去买肉,我没办法,只能给了。” “至于不给他们找工作,警察同志,我也只是镇政府的一个普通干部,他们以为我有多了不起,但是你们肯定知道,我们这种虽然说是干部,但也就是普通人,怎么可能帮他们安排工作呢?” 柯红梅心中顿时一冷,她就说当初为什么黎叶坚持要自己承认抚恤金在她手里,原来是这个原因! 为了让那些走私分子明确钱要给到她手里,棵红梅甚至还当众宣扬了自己有抚恤金,而这件事情大院众人都是知道的。 果不其然,还不等警察问话,大院的热心群众就踊跃发言了,“对,我听说了!” “对,听说有三十块钱呢!” “听说他们一天就用了三十块钱的伙食了呢!” 柯红梅气得心口痛,已经完全确定自己被黎叶算计了。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黎叶这贱人让黎暖暖进了监狱,让黎一明进了医院,现在是轮到她了吗? 柯红梅突然诡异一笑,黎叶以为这就拿捏着她了吗? 她柯红梅也不是吃素长大的,既然黎叶要她死,那就大家一起死! 不管如何,黎叶这个贱人是元凶,肯定会比她更惨。 柯红梅:“警察同志,我要向你们举报黎叶参与了走私犯罪!那笔抚恤金根本不在我的手里,而是被她投资去了走私,她还说年底能翻几番呢!” 一言既出,震惊四座。 就连本来被这场闹剧脑得头晕眼花的老警察也一跃而起,现在可是一点都不无聊了。 走私啊!上面正抓得沸沸扬扬,没想到连他们这个小镇也潜伏着走私吗? 要是真的能抓到一笔,那他们这一年的绩效都满足了啊! 老警官激动问:“柯红梅,你确定吗?那是走私!” 柯红梅信誓旦旦:“警察同志,我绝对不会骗你!我甚至还知道那个走私的据点在哪里,你们过去肯定能人赃俱获!” 这一次,所有人都坐不住了,还有人迅速去打报告请示上级。 要是真的,那他们可就要发了。 老警官也立刻让人关上了警察局大门,所有人都不许进出。 要是真逮到了大于,现在所有人都不许进出,就怕有人通风报信。 柯红梅得意洋洋地瞟了黎叶一眼,心想,现在轮到你慌了吧? 黎叶神情确实是不一样,但不是惊慌,而是不敢置信。 “娘,你为了救暖暖,竟然这样诬陷我吗?”黎叶失声痛哭,“我真的是你女儿吗?” 柯红梅先是下意识吐了一口口水,“呸,老娘就没有你这么个忤逆女儿!” 然后,她就忍不住心里一慌,黎叶为啥还有心情演戏? 难道她不是已经把黎叶最大的秘密暴露出来了吗? 第30章 柯红梅紧紧地盯着黎叶,想不通为什么黎叶不害怕。 事实上,黎叶不仅没有害怕,甚至在柯红梅看过来的时候,还对她肉笑了笑。 但等到警察一看过来,她又立马换成了一脸委屈被冤枉的模样。 看得柯红梅满肚子怨气,脸一阵青一阵白,这该死的黎叶! 柯红梅紧紧捏住手指,“女儿,你不要挣扎了,承认错误吧,抗拒从严,坦白从宽,娘是不会包庇你的!” 柯红梅把黎叶说给黎暖暖的话原封不动返还,面上还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不同于黎暖暖的惊慌失措,胡乱攀扯,黎叶显得格外淡定,也分外坦然,似乎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涉嫌犯罪。 面对整个警局的如临大敌,黎叶爽快地说:“警察同志,我知道走私这件事□□关重大,不是随随便便辩解几句就可以应付过去。要想要弄清楚究竟有没有参与走私这个行为,不如你们直接去黑市的那个院子,直接把人带来,大家双方一对峙,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柯红梅连连点头,“对,警察同志,你们赶紧去黑市抓人,要是去晚了,被他们跑掉了,那可就完蛋了!” 正说着,柯红梅突然发现不对劲,刚才提出这个建议的可正是黎叶! 若真是参与了走私,黎叶还会如此坦然地提出可以当面对峙? 果不其然,原本紧紧盯着她的警方面容也和缓了。 几个警察一合计,干脆让黎叶留在了警局,把柯红梅带到了黑市的地方,让她指认抓人。 很快,一行人就带着黑市里那个疑似走私的夫妇回来了。 对黎暖暖的审讯,比起对这夫妇的审讯,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仅仅是列队的警察就足足有十来个,甚至还有持枪的武警,场面非常严肃。 面对着凝肃的气氛,一开始头脑发热手舞足蹈指认出走私夫妇的柯红梅头脑倏地终于冷静下来了。 看着这重重的警察,层层关卡,她忍不住问自己,我这都做了什么? 要真的是走私,虽然黎叶作为主谋肯定会被枪毙,但是她这个帮凶难道就能苟活了吗? 柯红梅浑身一冷,尤其是她想到了黎叶刚才意义不明的微笑,更觉得如置身万丈深渊。 警局马上开始审讯。 警察:“李康,有证人指认你从事走私生意,你认还是不认?” 李康就是黎叶之前见过的揣兜男子,闻言,立刻露出了被冒犯的表情,扯着大嗓门喊:“开什么玩笑!我们夫妇就是一对普普通通的渔民,来往买卖全是海鲜,有谁家的走私就走私海鲜?这是嫌钱腥吗?” 警察皱着眉问:“问你话就好好答,少来反讽。” 柯红梅生怕李康狡辩成功,连忙指认道:“警察同志,就是他!就是他和我那个不成器的女儿勾勾搭搭,两人一起密谋着要做走私生意呢!我女儿每个月要给他30块钱呢,我最是看不得这些败坏分子,因此特意来揭发他们的罪行!” “对了,虽然黎叶是我的亲生女儿,但是你们放心,我这个人的思想特别先进,法律意识强烈,绝对不会包庇她的恶行,你们赶紧抓她吧!抓了以后就枪毙她!这样才是对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安全的负责。” 柯红梅自觉自己这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大义凛然,想必警察同志对她的认知肯定改观了吧? 几个警察确实是以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却是觉得这个老婆子的这一番话着实是讽刺。 刚才,他们审讯黎暖暖的时候,人证物证俱全,这个老婆子还哭着喊着闹着上吊要他们放了黎暖暖呢。 现在,走私案一切都未知的时候,柯红梅竟然就要叫嚣着要枪毙自己的亲生女儿? 众人联想到了之前大院对这老黎家一家人的看法,更是对柯红梅多了几分鄙夷,再往黎叶那方向一看,果不其然,看到她难过的低下了头。 想必这位一心想着娘家的黎叶同志,此刻肯定会非常的难过吧,说不定还在流泪了。 这么好的人咋摊上这种人家啊! 面对柯红梅这种质疑,李康则是冷冷一笑,“这到底是哪里来的疯婆子?你知道走私是什么东西吗?就想着走私?而且每个月30块钱就要走私了?” 李康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微笑,“臭老婆子,哪怕是我们这种单纯的渔民人家也知道,30块钱都不够一艘船开出港口呢,你每个月30块钱就想着掺和走私?你做梦吧!” 柯红梅愣住了,“什么?不可能!她明明和我说是三十块钱,而且那可是三十块钱呢,每个月三十块钱呢!” 对一般人家来说,三十块钱确实是一笔巨款了。 但在做的警察都知道,走私是一项成本就极高的生意,单单出海一趟花费的金钱、时间、精力就不小,尤其是在冒着巨大的风险的前提下,想以每个月三十块钱掺和进去那肯定就是在做梦。 柯红梅还在喃喃自语,“不,不可能,肯定是你们在骗我,你们一群骗子联合起来骗我一个老婆子……” 几个警察已经觉得自己是被耍了,哪里来的走私,这明明就是一个疯婆子在胡说八道! 一想到就是因为这个疯婆子胡言乱语,唬得他们如此兴师动众,几个警察就一阵恼火。 “柯红梅,你之前说黎叶和李康合作走私,但是又拿不出真凭实据,现在已经证明了两个人确实没有金钱往来,你又不相信,你究竟有没有一句话是真的?你又知不知道这里是公安机关,你撒谎欺骗警察知道是犯法了吗?“ 一句犯法,顿时就让柯红梅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不,警察同志,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对了,可能他们只是骗我是三十块钱,说不定他们是私底下是每个月三百块,三千块呢!” “对,肯定是这样,我前不久去黑市,就看到这个李康鬼鬼祟祟,如果不是心里有鬼,他为什么行为异常?而且,他还有船,警察同志,这犯罪条件都有了,他怎么可能是无辜的?” 李康嗤笑一声,“警察同志,你不要再听这个疯婆子在这里胡言乱语,干脆去查查我的渔船不就行了吗?” “虽然我的渔船确实是开出了延川的辖区,但最多就是去了趟上海,绝对没有往深圳走,警察同志,这一查就知道了,我断然是不可能骗你的!” 几个警察面面相窥,都同意了,直接去与海监局那边查记录。 一查,就发现李康的船确实是没有出过深圳辖区。 现在已经是真相大白了。 黎叶忧愁地叹气,“娘啊,现在证明人家是清白的,那你就是栽赃陷害了,你知道欺骗公安,栽赃走私,也是可以杀头的大事吗?你怎么就老糊涂了啊……” 柯红梅猛地就瘫软在了地上了,腥臭味在裤子上传来,竟然又被硬生生给吓尿了。 王婶一看到昔日和自己对打的老妖婆变成如今这模样,顿时觉得心怀舒畅,“呵呵,老妖婆,你也有今天!” 被王婶一激,柯红梅竟然硬生生地从惧怕中清醒过来。 感受到裤子湿润的柯红梅顿时就计上心来,猛地在地上打滚,“哎呦,我的手指疼,快送我去医院,我要疼死了!” 柯红梅这么大一个人,竟然还真的舍得下来脸皮,一边尿裤子一边打滚。 柯红梅想得很美,不是都说有什么保外就医吗?就算警察要抓她,那她现在手指出了问题,肯定要先送到医院就诊啊! 到那时候,她大不了半夜偷偷跑回公社,回到他们黎家村,看谁敢抓她! 柯红梅觉得自己简直是命不该绝啊! 围观众人:…… 就连王婶也忍不住甘拜下风,柯红梅这个老太太是个人物啊! 黎叶则是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李康,刚好就和李康对上了视线。 在警察局,两人什么都没说,平平淡淡地相识,又平平淡淡地移开。 只是,两人的嘴角都勾起了一抹笑容。 看柯红梅在地上打滚,黎暖暖眼睛一转,计上心来,竟然也倒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胸,哀哀嚎叫,“哎呦,救命啊,我的胸好痛啊,快来送我去医院!” 在这么一瞬间,祖孙两人竟然同时产生了——之前抢劫犯切了手指、打了胸竟然是个好事啊! 一众警察:…… 这老黎家真是时时刻刻都在挑战人类的底线。 也有人敬佩的看向了黎叶,能对这么一家子心甘情愿地付出,黎叶也不是一般人啊! 面对这种视线,黎叶脸皮一僵,又默默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担忧地看向两人,“娘,暖暖,你们怎么了?难道真的是犯病了吗?” 闻言,柯红梅和黎暖暖疯狂点头,两人扭曲的姿势更加夸张了。 看上去倒是不像手指疼或者胸疼,倒像是癫痫发作了。 场面有点吓人。 尤其是众人一看到柯红梅那湿漉漉的裤子,又觉得吓人之余还有点恶心。 黎叶又继续担心地说:“娘,暖暖,是不是以前的旧伤发作了?我早就让你们不要吃太多肉,要不然太油腻了,对伤口愈合不好。你们硬是不听,天天大鱼大肉,这不报应就来了吗?你们知错了吗?” 柯红梅和黎暖暖一听,黎叶竟然还给他们找了个借口,顿时都大力地点头。 “对,没错,这几天吃太多肉了,弄得我伤口发作了。” “哎呦,我的胸好疼,肯定是因为吃太多肉了,吸收不了,要去医院诊断、” 两人表演的非常投入,非常有灵魂,还卖力惨叫。 但是,渐渐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两人都觉得自己的手指的伤口处、胸口被打的地方竟然还真的隐隐作疼。 随之而来的还有腹部的巨疼,伴随着强烈的呕吐的感觉。 这些征兆其实早就有了,尤其是他们肉吃得越多,就越明显,疼痛就越剧烈。 但是,老黎家三人哪里吃过这么多肉?更何况还是黎叶花钱买的肉,那当然是大吃大喝啦! 前段时间一直仗着自己的身体胡吃海塞,但是今天也许是情绪变化太激烈,又或者是一天经历了太多事情,这被压抑的感觉竟然瞬间爆发了。 不仅是肠胃疼痛,伤口更是溃烂般的尖锐痛感,两人哀嚎着哀嚎着,竟然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惨烈。 只是,气息却越来越微弱,柯红梅甚至吐起了白沫。 本来还在感叹这两人为了逃脱法律的制裁还真是豁的出去的众人,看到两人竟然还口吐白沫,甚至手脚抽搐,终于知道大事不好了。 “他娘的,这两人是真的有病啊!救护车!” “这老黎家究竟是怎么回事?前面倒了一个黎一明,现在另外两个也倒了?这是不是就是报应啊!” “等等,单位的车刚刚送了黎一明了,现在没车了咋办?” “你傻啊?单位不是还有个挑粪车吗?就用那个吧!” 于是,老黎家三人都被送往了医院。 警察局众人望着空荡荡的审讯室,不禁一阵无语。 嫌疑人、嫌疑人家属、证人都被送往了医院,这他娘的还怎么审讯? 不过,因为指证黎叶走私的柯红梅发病了,这场无厘头的指证自然而就取消了。 当然,实际上就算柯红梅没发病,按照她指证时毫无逻辑,对峙时心虚胆寒的模样,众人都知道,这柯红梅绝对是在说谎话! 所谓的走私自然就是无稽之谈。 只是,黎暖暖涉嫌盗窃,寻衅挑食,破坏大院人民安稳生活却是证据确凿的事情。 黎暖暖只要病好了,就会被立刻送往监狱,但因为她隶属于延川镇的下辖公社,被送进公社的农场也说不定。 听完判罚,黎叶垂下了眼眸,掩住了眸间的笑意。 黎叶知道,她这次把黎暖暖送进监狱,就是和老黎家扯破了脸皮,必定会遭受到老黎家的疯狂保护。 以他们家法治观念的薄弱,无论老黎家如何铤而走险,黎叶也不会觉得震惊。 说不定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 但是,黎叶却不能不这么做。 黎暖暖对李方方和李圆圆抱有极大的恶意,她看向方方圆圆的眼神格外让人恶心,鸡皮疙瘩全往外冒。 送她进农场几年,家里起码还能过段安稳的日子。 至于来自老黎家的报复,黎叶微微一笑。 那就来吧,只要他们动了,黎叶就有理由把他们都送进去。 几个警察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劝慰黎叶:“黎叶同志,虽然他们都是你的家人,但是这种家人,不要也罢,你还是要多多保重自己。” 有个老警察稍显凝重地说:“黎叶同志,老黎家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家,日后你要多加注意,若是有什么麻烦,尽管来警察局找我们。” 黎叶眼眸垂得更低,泪珠却悄然滑落,“当初我还在李家,和我娘家相处得不知道多愉快。只是为什么我一被赶出家门,他们就变了脸面呢?”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纵坏了暖暖,如果不是我每天供他们吃喝,暖暖也就不会进监狱,他们也不会因此进医院,我,我都做了什么啊!” 说罢,泪珠滚动得更加频繁了。 几个警察都是男同志,一看到黎叶在他们面前落泪,都慌了,连忙上前安慰—— “黎叶同志,你不要哭了,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对啊对啊,明明就是他们老黎家一家人不知感恩,本性就坏,还贪得无厌,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就是,也不看看叶子同志你对他们家有多好,我们所有人都是知道的,每天大鱼大肉,那可是神仙才有的日子!” 几个警察同志都是走访了周围情况,自然是知道黎叶对老黎家有多么的上心,自然对柯红梅刚才反咬一口的做法尤为的恶心。 就算不提黎叶对他们家做的事情,仅仅黎叶是她亲生女儿这一点,柯红梅就不应该栽赃陷害走私! 要知道,情节严重是真的会被判处死刑。 还有几个警察同志当场就表示,为了预防老黎家的报复,他们会加强对大院的巡逻,保证人民群众的人生和财产安全。 黎叶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悲伤,向众人道谢,“警察同志,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的帮忙,如果没有你们,我还不知道如何是好。” “为了不耽误你们的工作,我们几个就先走了。” 几个年轻警察被她夸得脸红,连连摇头,“哪里哪里,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还让黎叶赶紧走,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 ** 医院。 黎暖暖一醒来,就立刻冲向柯红梅的病床,紧紧抱住她,“奶奶,你救救我啊!我不想进监狱!” 黎暖暖是真的怕了,在被送来医院的时候,她其实还没有完全昏过去,就听着几个警察同志在外面念叨着,约莫要判个两三年呢。 两三年?! 一年她都嫌多,更何况两三年? 两三年出来,她都成为像黎叶一样的老女人了,那还有什么用? 醒过来的黎一明冷冷的哼一声,不仅没有帮忙求情,还煽风点火,“娘,你可别听这个臭丫头的,什么救不救,她自己干的变态事情自己负责,关我们什么事?” 很明显,黎一明对自己被废了这件事情还是耿耿于怀。 黎暖暖怒火冲天,却还是硬生生压下来了,继续对柯红梅说:“奶奶,我可是你亲孙女啊,你不能不管我啊!” 黎一明继续冷笑,“黎叶还是我娘的亲闺女呢,我娘也没管她。你不用想了,以我娘的铁石心肠心狠手辣,才不会理你呢!” 一旁的柯红梅:……什么叫做铁石心肠心狠手来啊?! 就算真的是,这话是能随便说出来的吗? 柯红梅:“……暖暖,这事我也尽力,也就两三年,等你出来了,咱们老黎家会好好待你的。” 柯红梅心里也苦啊,是她不想救吗?是她救不了啊! 她这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到警察局了,一想到刚才对峙的时候,那群警察凶神恶煞说着要枪毙的模样,柯红梅就一阵手脚发麻。 要是再掺和进黎暖暖这件事情,她再次被抓回警察局,那可咋办? 她已经一把年纪了,受不得惊了。 所以无论如何,黎暖暖都不能救。 黎暖暖不敢置信地看着柯红梅,“奶奶,我可是你亲孙女啊,你还说要给我挑个好人家,让我光扬黎家门楣,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黎一明继续煽风点火,“你都能偷别人家内衣,做出这种龌龊无耻的事情,还有哪家的好人家要你?你就算是给别人家做妾,人家也嫌弃你下贱!” 黎暖暖脸色煞白,眼眸却满是仇恨,盯着黎一明就像是在盯着杀父仇人。 黎一明却丝毫不怕,就黎暖暖这丫头片子能做出什么事情呢? 要真论起报复,他现在更想给这臭丫头狠狠一顿揍,打得她浑身叫喊才对。 似乎是为了打动柯红梅,黎暖暖强忍着恼怒咬着牙说:“娘,我偷黎叶的内衣都是有用处的……黎叶其实暗地里和一个特别有钱的公子哥勾搭上了,我就是为了把人抢过来,才装扮成黎叶的模样呢!“ 柯红梅一听有钱的公子哥,立刻就坐不住了,连忙问:“真的?多有钱?能有钱过李家?” 黎暖暖:“对,那人叫邹子真,家里可都是军队任职,比李家有钱有势多了,人也比李开霁温和许多。” 黎一明冷笑,“呵呵,人家都和叶子好上了,还能看得上你?” “……我虽然没有黎叶漂亮,但是我比她年轻,我又穿着她的衣服,打扮的和她一样,那不就是年轻版的黎叶了吗?”黎暖暖深吸一口气,胸有成竹地说,“那个邹子真一看到我,立刻就被我迷住了。” 柯红梅顿时更加激动了,比李家还要有钱又势,人又比李开霁要好骗许多,这……这就是一条大鱼啊! 柯红梅也不计较黎暖暖害的自己受的这一顿折磨了,温情暖暖地说:“暖暖啊,奶就知道,你是奶的骄傲,咱们老黎家可就要靠你了,你可要笼络好那个邹子真啊!” 黎暖暖心喜,“那奶你什么时候救我出去?” 柯红梅:“……” 是她不想救吗? 钱,和自己的命,柯红梅当然选自己的命。 她转头一想,“不对啊,既然那个邹子真已经对你神魂颠倒了,那你还怕什么?直接让那个邹子真娶你啊!” 黎一明起哄,“对啊,对啊,黎暖暖,你不会是骗我娘的吧?” 黎暖暖脸一僵,“怎么会呢?只是……对,只是我还想嫁入邹家呢,如果他来救我,那不就知道我被抓进了监狱了吗?那我还怎么嫁入他们家?这不就是因小失大了吗?” 柯红梅转念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不过,人,她还是不会救的。 柯红梅不再说话。 黎暖暖看着自己的亲奶奶回避自己的眼神,自己的亲大伯幸灾乐祸地笑,只觉心头怒火直烧,恨不得当场就和这两人同归于尽。 但是,黎暖暖到底还是老黎家人,可不敢舍得自己的性命去拼。 两三年就两三年吧,黎叶这孤儿寡母都能钓到公子哥。 她不信她不行! 黎暖暖咬牙切齿地说:“奶,想让我乖乖去坐监狱可以,但是李开霁的抚恤金要给我!要不然,你们就别怪我!” 柯红梅:“……” 天杀的,这他娘的抚恤金压根就不在她手里! 那就是一个谎言,她就连看都没看到那笔抚恤金! 一想到这该死的抚恤金,柯红梅就忍不住想到那杀千刀的走私。 她恶狠狠地说:“老娘没有抚恤金,一分钱都没有1” 虽然柯红梅难得说真话,黎暖暖却一个字都不相信。 “好,很好,”黎暖暖一字一句地说,“奶奶,你做事这么绝,那以后就不要怪我了。” 柯红梅瞪大眼睛,立刻大叫,“黎暖暖,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这关我什么事?难道不是黎叶害的你这样的吗?有本事你找她啊!” 黎暖暖确实也记恨上了黎叶,但是比起黎叶,她现在更恨的是见死不救的老黎家。 她迟早有一天会让老黎家付出代价的! 至于黎叶…… 不知道为何,黎暖暖一想起这个名字,就忍不住发抖。 说实话,只要一想到黎叶干的事情,她现在压根没有这个胆量去报复黎叶。 ** 黎暖暖刚从医院出来,又立刻被转运到警察局。 这次虽然没有皮肉之苦,却饱受精神上的折磨。 黎叶亲自从医院把老黎家两人接回家,依旧是大鱼大肉。 然而,在病床上躺了三天的两人,这回是真的不敢吃肉了。 医生警告他们,若是再不注意饮食,整个胰脏都要被切掉。 他们虽然是没文化的乡下人,但到底还是知道,人是不可能没有胰脏活着的! 虽然这大鱼大肉是真的快乐,他们却是真的不敢吃了! 老黎家两人在家里瑟瑟发抖,疑神疑鬼的时候,黎暖暖的判罚终于下来了。 如黎叶所想,确实判的不重,只是在农场劳动改造两年。 想想也是,毕竟黎暖暖其实也就是犯了盗窃一罪,但是盗窃金额较小,若不是因为盗窃物件比较特殊,引起的社会影响较大,可能根本不会判罚两年。 知道判罚后,黎叶只是可惜地摇摇头,柯红梅却是要哭瞎了。 “暖暖啊,奶奶的心肝宝贝,没有你,奶奶可咋办啊?!” 哭的那叫一个天崩地裂,惨绝人寰。 等到黎暖暖真的判罚后,柯红梅这颗姗姗来迟的慈母心也就回来了。 一想到在这个孙女身上花的心思全打水漂了,柯红梅就心如刀割。 黎一明倒是不哭,也毫无悲伤,眼神里甚至全是仇恨得报的快感和遗憾,“那个臭丫头可算是被罚了,照我说,两年还是太轻了,就应该让她在农场里面改造个三五年。” 就这么一个小小地方,一个人大哭,一个人痛骂,倒是挺新奇。 只是,柯红梅那个公鸭嗓实在是难听,在邻居接二连三来投诉,而柯红梅依旧自顾自的大哭后,黎叶兰兰来了一句,“娘,看来你实在是很伤心啊,如果实在是忧心暖暖,不如我送你们一起进去怎么样?” 倏地,整个房间都安静了。 柯红梅硬生生把眼眶中的泪水逼回去,用衣袖狠狠抽了抽鼻涕,闷声闷气说:“谁哭了,我没哭。” 只是一说完,她又觉得自己竟然给黎叶吓到了,有损威严,又不服输的挑衅道:“娘的乖女儿,你可真是行啊,别人都以为你有多善良,实际上最狠妇人心就是你了!我那孙女多可怜多单纯啊,硬生生被你给折磨到尽了农场,你良心痛不痛啊!” 柯红梅现在可算是想明白了,什么让他们安心在家里等着,什么让他们每天大鱼大肉供着,这全都是由阴谋诡计的! 一想到他们三人因为吃太多肉,伤口护发溃烂,肠胃疼痛异常,留下诸多后遗症,柯红梅就一阵脸色煞白又转紫。 好狠毒的女人啊! 黎叶笑眯眯地说:“娘,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暖暖之所以被送进去监狱,那是因为她咎由自取,至于你们三人伤口复发,留下后遗症,那是因为你们……就没那条命享福啊!” 柯红梅气得气血上涌,牙关嘎嘎作响,“你个贱丫头,少来和老娘做戏,以为老娘看不出你的把戏吗?等着吧,你干了这么多坏事,警察同志迟早要把你抓住,枪毙你!” 黎叶笑得更开心了,“是吗?那我可真是害怕,那警察是因为什么事情来抓我?是因为我供着你们大吃大喝?还是因为我揭发了黎暖暖的阴谋诡计?亦或者是我和别人一起走私?” 黎叶越是说,柯红梅越是生气,然而等到她最后一个话音落下,顿时有一股凉气直冲柯红梅脑门。 走私! 这个词仿佛是一个刀剑,瞬间就剖开了柯红梅外厉内荏的那颗心。 想想啊,从头到尾想想啊,柯红梅浑身发冷,她突然发现这一切都在黎叶的控制之中。 也许……她早就看穿了老黎家的把戏,却一直没有戳穿,反而设下了一个又一个陷阱,看着他们茫然无知地踏入陷阱后,就一个人在背后发笑。 天呐,老天爷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女人? 柯红梅想的更深一层,当初那个成初初被送进了监狱,同样也是因为涉嫌谋杀黎叶才会被审判,该不会也是因为黎叶从中作梗吧? 越想,柯红梅越是发寒。 尤其是黎叶现在还笑意吟吟地看向她,“娘,你在想什么呢?为什么突然发抖了呢?是冷吗?要不然我给你一床被子吧?” “现在暖暖也被关进去了,你的房间可是只有你一个人了,小心冷。” 一瞬间,柯红梅甚至不敢喘气。 来了,黎叶这是要对付她了! 好狠的心啊,她都已经丢了两个手指,没了全副身家,黎叶竟然还不肯放过她,现在又要给她设下新的陷阱了…… 不行,她不能再在这里呆下了了,否则连小名都没有了! “我要回公社!”柯红梅突然大叫,“对,我要回乡下去,我要回家,你快送我回家!” 黎叶诧异地问:“娘,你在说什么呢?城里这么好,你为什么要回家呢?” 城里好? 柯红梅冷笑一声,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城里再好,可都没有命重要! 柯红梅自以为识破了黎叶的计谋,冷笑道:“我不仅要回家,我现在就要回,你赶紧给我定回家的车票。” 黎一明都蒙了,这突如其来的,怎么就要回家了? 虽然黎暖暖被送进了监狱,但是按照黎一明说,就是那个丑丫头罪有应得。 他可是黎叶大伯,难道黎叶还敢对自己做什么吗? 在这里有吃有喝,说不定还有份好工作,为什么要回家呢? 黎一明不满地道:“娘,咱们为啥要回家?在叶子这里待得不是好好的嘛?” 柯红梅恨铁不成钢地看向黎一明,这蠢儿子,脑子真的是进了水了,眼瞅着命都要没了,还惦记着在城里享福呢。 没听到黎叶说他们没有享福的命吗? 这就是在□□裸暗示,如果他们继续留下来享福,那就顺带着把命都留下来吧! 柯红梅冷笑一声,“行,你想留就自己留下来吧,反正我是肯定要回去的。” “你如果要留下来,就自个儿去和黎叶一起住吧,老娘等着给你收尸!” 黎一明:“……娘,你这是在闹什么啊?” 说实话,要是真的让他自己和黎叶一起住,黎一明还真的没有这个胆量。 因此,面对柯红梅的威胁,黎一明只能闷闷去收拾行李了。 面对老黎家两人坚持要回家,黎叶显得格外不舍,一个劲地喊,“娘,大伯,你们这是怎么了啊?为什么要回家?难道是我待你们还不够好吗?” “只要你们愿意留下来,我会继续给你们钱,让你们每天吃好喝好,大鱼大肉,改天还给你们找好工作,这不都是你们渴望的东西吗?” 黎叶不说还好,一说什么大鱼大肉,两人齐刷刷抖打了个冷战。 短时间内,他们都不想听到这个词了! “闭嘴!”柯红梅恶狠狠地说:“老娘马上就要走了,老娘不怕你,你赶紧给老娘买车票去,要最好的车票!否则,你不是要好名声吗?老娘立刻冲出去骂你不孝!” 黎家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大院的顶流,因此,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立刻就有人来围观。 王婶一向走在吃瓜的第一阵地,拿着锅铲就问:“叶子,咋了?这两个老货又欺负你了?” 其余邻居也来了,还没了解事情的情况,就开始先站队了,“老黎家,你们家是真的不是人,叶子对你们多好啊!你们竟然还敢欺负她,小心有报应啊!” 老黎家:……他娘的这些城里人真的好没有道理,他们只是想回个家! 能不能了解事情真相再发表你们的言论! 黎叶委委屈屈说:“大家误会了,我娘他们没有欺负我,只是他们怪我没有救暖暖,现在闹着脾气要回家呢。当初说好了要让他们在城里享福,我怎么能让他们就这么回家了呢?” 王婶立刻就跟着骂了,“老妖婆,你是不是脑袋进水了?黎暖暖那是自作自受,怪得了黎叶吗?为了这么一点小事你就要回家?” “等等,你要回家?”王婶声音立刻高上了一个调,“老黎家的,你这是真的良心发现了?知道自己拖累了叶子,这是要回家了啊?!” 这句话恍若炸弹,砸在了众人心中。 惊愕几秒后,邻居们纷纷热情鼓励,“哎呦,回家那可太好了,是不是今天回?要不要帮忙收拾?” “我的老天爷,你们可终于回去了!我可等了多久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大家都是邻居,可千万不要客气!” “现在快中午了,你们买票没?再不买票就来不及了!” “还没买票?那怎么行!等着,我大伯的女儿的对象就是在客运站上班,我立刻让他们给你们留两张票,头等票!” 不过三言两语,一群人迅速就确定了老黎家的回家事情,甚至还帮他们订了票,打包好了行李,还借了车要送他们去车站。 简直就是人间好邻居啊!多么和睦友好的邻里关系! 老黎家两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拿着行李箱,站在客运站的大门了。 两人都麻了,他娘的,之前对他们恶言相对,现在倒是热心帮助了?生怕他们看不出你们是有多嫌弃他们吗?! 这群城里人简直就是有病! “等等,”柯红梅突然大叫,“老娘还没问那个臭丫头给钱呢!” 他们已经打算回乡下了,当然就不担心黎叶算计他们了。 那柯红梅还怕什么?当然是要趁机向黎叶索取钱财啊!不给他们一千块绝对不能轻而易举地离开! 黎一明也是一惊,挑起来说:“没钱那可不行,我现在就回去……” “救命!你们是干什么的!” 突然,一群人从四面八方冲过来,簇拥着他们就往客运站的车子跑,知道把人都摁在了车上,用安全带捆着,再目送着两人离去,一行人这才安心。 王婶得意洋洋地说:“是吧,我就说这两人不会乖乖走的吧?还是要咱们为民除害!” 另外几个人都忍不住赞叹,“王婶,果然还是你有经验啊!对付这种恶人,就不能用太温柔的方法!” 王婶谦虚说:“还要继续学习,咱们回去吧,这回可就安乐了。” 第31章 第3章 送走老黎家三人,黎叶还有点遗憾。 她专门给他们创作的剧本,他们还没来得及看呢。 那剧本可是蕴含了老黎家这群极品的精神,简直就是集极品之大全,非常具有教育意义。 不过,没关系,黎叶一定会发挥干部敢做能做的精神,把话剧送到乡。 老黎家看没看到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他人都看到了。 “既然人已经走了,那也没办法。为了庆祝他们滚蛋,今天晚上就吃一顿好的!” 这几天为了让老黎家吃最多的肉,黎叶三人那真是几乎都是在吃素。 一想到油焖大虾,清蒸排骨,红烧鸭子,黎叶口水都要出来了。 民以食为天,为了庆祝,今天晚上她要拿出看家的本事! 黎叶直接去了菜市场,鸭子来一只,排骨来半斤,大虾来两手…… 要不是为了维持自己孝顺的人设,黎叶几乎想把菜市场给搬空。 回去的路上,她经过了邮局,这才突然想到,前不久她寄了信去上海。 这段时间一直被老黎家几人盯着,黎叶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一直都没有去邮局。 现在想想,信应该已经送到了。 果不其然,她才刚踏进邮局,就有人招呼她,“是黎叶同志吧?有你的包裹!” 包裹里有一封信和一个袋子。 黎叶先打开信,来信的人果然是李开霁的战友。 信封开头,这位同志先是安慰了黎叶,然后又缅怀了李开霁在世之前的事迹,最后还表示他和李开霁感情深厚,如果黎叶遇到了任何困难,尽管写信去找他。 信里还表示,如果黎叶在延川镇过不下去,尽管来上海找他。他虽然没什么权势,但是让黎叶一家三口在上海安安稳稳衣食无忧还是可以做到的。 一看到这话,黎叶就忍不住挑了挑眉。 在这个年代,能说出让一家三口在上海都衣食无忧这种话,这人要不然就是说谎成精,要不然肯定就是身价不菲。 而这人应该就是后者了。 看来,李开霁的战友应该身价不菲。 若是换成是原主,现在只怕迫不及待就要去上海投奔这个战友。 但是黎叶到底不喜欢给人养着,这年头,靠山山倒,还不如靠自己双手为好。 不过,虽是如此,这段关系还是要维护好。 黎叶当场就在邮局买了信封,写了一封信寄回给李开霁的战友。 先是表达了自己对于李开霁战友帮助的感激,然后有共同缅怀了一番牺牲的李开霁本人,最后又表示自己对李开霁十分深情,虽然李家把她赶出家门,但是她还是会驻守在李开霁的故乡,把她和李开霁的两个孩子养大成人。 这一封信,语言朴素平时,但是感情却是刻骨铭心。 一看,就觉得写信之人对于李开霁必定是用情至深。 黎叶检查了几次,就满意地寄回去了。 她当然不可能喜欢什么李开霁,但是这位李开霁着实不是一般人。 等到他从“复活”归来,不给用情至深还帮他带大了两个小孩的妻子一些补偿,那说不过去吧? 离开邮局后,黎叶方才拆开那个小包袱。 果不其然,里面是颜色各异的丝巾,非常鲜亮,也非常时髦,还有印着上海世贸的标签,一看就是正牌货。 黎叶定了九件,但是却给她寄了十五件,多余的让她自己留着穿。 除此之外,包袱里还有她上次寄过去的钱。 黎叶一愣,然后忍不住笑着说:“看来,李开霁这人人品应该不错。” 要不然他的战友也不会对一个死去的战友的妻子这么照顾。 等黎叶美滋滋地回到家后,却发现自己家里走廊挂着棉被毛巾之类的,湿漉漉一片。 若不是她知道老黎家已经被送走了,差点以为这两人又爬回来祸害她家了呢。 等到走进去,才发现,原来是方方圆圆一看到老黎家两人走了,立刻兴奋地把被子衣服全拿出去洗了。 两人还相当勤恳地扫地拖地,似乎想要把老黎家三个人的气息全部擦掉。 一看到黎叶回来,李圆圆立刻惊喜大叫,“妈妈,你回来了!” 拖把也不要了,她径直像黎叶冲过来,一把保住了黎叶的大腿,用黏糊糊的小奶音说:“妈妈,那几个人终于走了,圆圆好开心啊!” 确实是肉眼可见的开心,那双黑亮亮的大眼睛现在完成了月牙模样。 黎叶忍不住狠狠亲了她一口,“对,以后家里就只有妈妈和哥哥了。” 听到这准话,李圆圆笑得更加开心了,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太好了,圆圆不喜欢他们。” 想了想,奶团子又担心地问:“那以后坏人们还会不会再来呀?” 再来? 黎叶忍不住笑了笑,想起了今天柯红梅那拔腿就跑的模样,摇了摇头,“放心,他们不敢再来了。” 起码两年之内,在黎暖暖出来之前,他们是没那个胆量在踏入这个房间了。 不过,一想到老黎家的人知道自己家的地址,随时都可以找上门来,黎叶就有点说不出的恶心。 想来,还是要攒点钱,早日在市中心卖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才比较安心。 李方方也凑过来,冷峻的脸上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愉悦之情,却还是用着小奶音威胁道:“幸亏他们走得早,要不然让他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李方方从黎叶这一系列的行为深受启发,深刻意识到,做事情不能只有狠,不能只想着同归于尽,有时候一些有趣的手段,反而会取得意想不到的结果。 黎叶虽然不知道李方方在想什么,但是看到他那个微笑,黎叶就一阵恶寒。 黎叶摸了摸李方方的头,严肃问:“哥哥,资料做完了吗?马上就要开学了,你可不能比别的小孩落后啊!” 李方方得意洋洋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作业,又是作业! 李方方小小的年纪体验到了什么叫做鸡娃,并且对此深恶痛绝,但无计可施。 他幽幽地说:“马上了,我就只剩下五年级的作业了。” 他都学到五年级了,到时候一开学,怎么可能会比不上别的小孩子? 黎叶看出了他的不服气,“哥哥,你的眼光不能局限在延川镇,要看远一点,看到整个国家,甚至是全世界。” “你要想想,在你不努力的时候,有无数的同龄人正在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的机会,疯狂读书,疯狂学习,疯狂跳级,趁着年纪轻轻,就已经参与到了重大的科研之中去,为咱们祖国贡献力量,为咱们的人民作出了杰出的奉献。” 黎叶郑重地对李方方说:“哥哥,你是个天才,你不应该陷在延川镇,你要走出去,知道吗?妈妈等着你成为圆圆的榜样,还有妈妈的骄傲!” 骄傲? 他吗? 李方方忍不住问:“你……会以我为傲吗?” 要不是他,也许黎叶现在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再次嫁人,而不必辛辛苦苦的工作养活他们。 他这样的累赘,也能成为别人的骄傲吗? 黎叶蹲下来,按着他,一字一句说:“对,哥哥,以后你不仅会成为妈妈的骄傲,甚至还是祖国的骄傲,人民的骄傲。” 李方方一怔,不知道为什么,眼眶湿润了。 他也郑重地看着黎叶,“好,我会努力的!” 说完,他就信誓旦旦地回到了书房,拿出五年级的资料书,认真地看起来。 那满满斗志的模样,仿佛是用尽了的电池,再被充满了电。 又拥有了再继续努力的动力。 黎叶看着他的背影,一脸欣慰。 很好,又把大佬忽悠住了。 这种智商超群的大佬还是去认真学习,给祖国做贡献吧。 就不要和他们这些心肠黑漆麻黑的普通人一起搞阴谋诡计了。 第二天。 黎叶向田主任请了个假,理由就是老黎家离开了,她伤心过度,准备去供销社大采购,给老黎家寄回家。 田主任当然是听说了老黎家那些奇葩的事情,闻言,一脸欲说还休地给黎叶批了假。 等到黎叶走后,她还是忍不住感慨,“黎叶这同志,能力是有的,就是心太软了,以后得吃大亏。” 幸亏柯红梅不知道田主任的评价,要不然她能呕死。 请完假,黎叶先装模作样去供销社走了一圈,然后就去了财政处。 开玩笑,她怎么可能给老黎家寄东西? 没让他们把这些日子吃的喝的吐出来,就不错了! 财政处。 那守门的保安大爷还记着她,一看到她,就笑意吟吟地给他开门:“叶子,来了啊?” 黎叶也笑着和他打了招呼,一走进办公室,立刻就有人注意到她。 “黎叶,是黎叶来了!” “哎呦,黎叶同志,你可总算来了,我们可想死你了!” 小芳挤开人群,立刻冲到了黎叶面前,一看到黎叶的颜色,立刻就是一喜,“到了?” 黎叶笑着说:“到了。” 这话一出,办公室的女同志都忍不住欢呼。 黎叶接着问:“只是,要在这里看吗?毕竟是办公室,我担心影响不好。” 小芳正想让她就在这里打开呢,一听,有道理。 虽然他们管的不严,但到底还是工作的地方,如果被哪个群众举报,那可就完蛋了。 朱主任大手一挥:“没事,去我办公室。” 于是,一群人呼啦啦地冲进了朱主任的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黎叶才把挎包打开,被包装的整整齐齐的丝巾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黎叶还特意在灯光下打开包装,小心翼翼的把丝巾拿出来。 那一瞬间,所有人屏息以待,看着这条小小的丝巾从黎叶的手上拿出来,放在灯光上,仿佛星星一般闪耀,格外耀眼好看。 “我的娘,这也太好看了!” 良久,方才有人长长叹气,目光却丝毫没有从丝巾上转移。 黎叶看的出来他们迫不及待想要摸摸,却装作没有发现,拿着那条丝巾给他们仔细看,“姐妹们,这绝对是上海最新的款式,你们可以问问你们的亲戚朋友,绝对没有见过这么时髦的丝巾。” “看看,这颜色多么洋气,这布料多么舒服,摸起来又亲肤又不会扎人,系在脖子上不知道有多漂亮呢!” “你们知道这款丝巾和普通的丝巾有什么区别吗?”黎叶还特意提问,引得一群人苦苦思索。 黎叶隔了几秒方才揭露答案,“姐妹们,就是这个暗扣啊!你摸摸你们脖子上丝巾的扣子,是不是都在明面上?既不好看又累赘!但是这上海来的丝巾就是不一样,人家的纽扣都是在里面的,做的都是暗扣,既大方又得体,顶顶的时髦!” 众人情不自禁往脖子上一摸,发现还真是这样! 这下子,众人看向这包里的丝巾更加热切了,恨不得立刻就要拥有一条。 本来她们刚看到这丝巾的时候,觉得虽然是好看,但是也说不出好看在哪里。 但是现在被黎叶这么一说,她们顿时觉得自己脖子上的丝巾简直都不敢带出来了,实在是太土了! 小芳迫不及待地说:“叶子,甭说了,我们都知道你给我们挑了这好的丝巾,快说吧,多少钱一条,我们绝对没二话!” 黎叶恰到好处地显露出了一些难色,“各位同志,我当初是让我那个朋友挑了最好的档次的丝巾,所以这一批的丝巾差不多得三十块钱一条。” “三十块钱?!” 黎叶刚说完,立刻就有人忍不住捂住嘴惊呼。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是一脸震惊的模样。 虽然她们有想过这丝巾应该不便宜,但是着实是没想过这么贵。 就在众人诧异的时候,朱主任反而是最先拍板的,“给我来三条,就我定好的那个颜色,我现在就给你转钱。” 小芳忍不住说:“主任啊,还是你有钱,三条丝巾说买就买。” 其他女同志也忍不住艳羡地说:“对,这丝巾是好,但是也实在是太贵了。” 朱主任反而一笑,指点着她们说:“你们这群丫头,还真是没见过世面,你们以为叶子是在骗你们呢?这丝巾是真的不便宜!” 说罢,她就拿起丝巾,指着上面一个小小标签说:“看到没有,这是万事利牌子!这个牌子可是外国货,一般人想买都买不到,就这么一条丝巾,放在上海也要买十多块钱!” 众人都忍不住齐齐吸了一口气,“这就是那个万事利牌子?” “对,我那妹子就是在上海上班,她说谁家能有一条万事利的衣服,那可就是最有钱的人家了!” “哎呦,叶子还真没骗我们,这拿的真是一等一的货色。” 黎叶适时开口,“因为我想着各位同志都帮了我很多忙,所以我硬是求着我那个朋友找关系拿了最上等的货色,但是如果你们不喜欢没关系,我还让他给我拿了次一等的丝巾,隔几天就到,你们不喜欢这个牌子,我还可以给你们换。” 如果说刚刚还有人犹豫,此时此刻黎叶这一番话,彻底打消了众人的念头。 都是一个办公室,要是其他人穿的都是最好的牌子万事利,就他们穿着那种次一等的牌子,这不就说明他们不如另外一批吗? 真到那时候,就算这次一等的也是上海来的货色,她们哪里还有脸面穿出去? 更何况,朱主任也说了,这在上海也得十几块钱呢,还是有钱也买不到! 现在她们还能挑款式挑颜色,说不定比那上海人还要来的舒坦! 立刻就有人响应了,“叶子,那我还是要之前那个颜色。” “对对,我也是要那件,这可是我那上海妹子都买不到的丝巾,到时候我铁定得给她看看!” 不消一会儿,原定的丝巾就被抢完了。 不夸张地说,黎叶真的是收钱收到手软。 到底还是女孩子可爱,说买就买,说给钱就给钱,绝对不会赖账。 黎叶表示,这一笔生意做得着实是舒坦。 等到按照原定计划做完买卖,包袱里还剩下6件丝巾。 这是李开霁战友特意多寄的几条丝巾。 小芳却茫然了,“是谁订了丝巾没买吗?” 朱主任也有点生气,“既然是定了,为什么现在又反悔?” 黎叶连忙解释:“你们误会了,这是我那朋友特意给我多寄几条。” 众人一听,双眼立刻就亮了,“有多的?那我能不能给我那妹子买一多一条?” 就连一贯沉稳的朱主任也忍不住说:“还剩六条?那我能不能给我侄女拿两条?” 面对众人的热情,黎叶面露难色:“姐妹们,刚才只收你们三十块钱,其实已经算是成本价了。毕竟,这笔货是实在难买,我朋友也是找了关系,请人吃饭,才能第一时间拿到货,这么一折算,三十块钱甚至已经算是亏本价了。” “所以,如果是各位姐妹要买,那倒是没关系。但是,如果是帮朋友买,那就不只这个价了,最起码得三十五了。” “三十五?!” “这可太贵了!” 但是,一番感慨以后,众人又觉得心里格外高兴。 虽然丝巾确实是好,但是三十块钱一条可太贵了! 只是,现在发现这三十块钱只是成本价,而且别人要想买还得三十五,顿时心里就高兴了。 “应该的,他们又没有像我们这样提前订,收多点钱也是应该的。” “对啊,我们可是帮叶子解决事情了,那些旁认可什么都没做,不能让他们白白跟我们一个价。” 大家都有致一同地赞成这个加价的做法,并且因为自己和别人不一样而沾沾自喜。 “反正我这还有六条丝巾,”黎叶接着说:“你们不如先问问各自朋友要不要再说,毕竟三十块钱也确实是不便宜。” 黎叶本来是想拿回去,看看财政处要不要。 如果财政处不要,她再去别的地方蹲一蹲旁的有钱人。 至于在妇联销售,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那里是办公室,来往都是同事,她在工作上已经出尽了风头,别的时候还是能低调就低调。 然而,出乎黎叶意料的是,财政处的小姐妹根本就没有给她走出办公室的机会。 “叶子,你等等,干嘛要带回家?这种好东西哪里需要带回家?” “对啊,你等一下,我给我那伯娘打个电话,她最是时髦的人了,铁定要一条。” 就这么几分钟,等人打完电话后,黎叶剩下的六条丝巾也卖光了。 还有几个因为没及时接电话错过的女同事忿忿不平地对对面说:“你咋这么慢才接电话?你是不知道那个丝巾有多抢手,你现在要有什么用?已经没有了!” 对面立刻就传来一阵哀嚎。 黎叶笑着看向她们,“同志们,丝巾也没有了,倒是我想拜托大家一件事情。” 众人刚刚才炫耀完自己的丝巾,现在越看黎叶越顺眼,闻言,立刻拍胸膛说:“叶子,你尽管说,有什么我们能帮的肯定帮!” 黎叶:“同志们,之前托你们帮忙,我现在已经在妇联处上班了,毕竟也是办公室干部,如果传出我给你们带那么贵的丝巾的事情,虽然没有违反纪律,但到底还是不好,所以想请你们帮忙保密。” 大家立刻恍然,不一会儿就立刻点头,“行,叶子就算你没说,我们肯定也不会说出去。” 他们可是和黎叶同样是干部,而且财政处的干部本来就比别的干部更加敏感一些。 如果真的传出去,黎叶这个转卖丝巾的肯定得写检讨,但是他们这些财政处的同事高价买丝巾,那问题就更大了。 想清楚后,几人都有一些后怕,忙不及用感激的眼神看向黎叶,“叶子,还是你想事情妥当,差点咱们就误了大事!” 女同志们非常热情,还特意邀请黎叶在财政处吃完饭,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她走。 临走前,还特意暗示让她如果有上海来的货,尽管来找她们,她们肯定得买下。 黎叶也笑眯眯地表示:“行,肯定不会忘记你们!” 黎叶也确实是没打算把这笔生意落下,实在是赚的太多了。 就几条丝巾,赚的钱和她这个干部一年的工资都要多了! 更何况,虽然黎叶刚才说的严肃,其实最近的政策已经在逐步放松。 尤其是黎叶最近不断看上面的文件,从行文中已经可以判断出来,很快那个南下的政策,很快就会惠及到这里。 到那时候,才是贸易正式腾飞的时候。 黎叶不由得心潮澎湃,大抵做生意的人都会格外崇拜那个人的神来一笔。 否则没有他,不知道还要多少年,祖国才能真正富强起来。 只是如果真的想要做这门生意,仅仅是靠那位战友寄东西终究不好。 更何况,既然知道那位战友不是普通人,再让他帮忙寄东西,那不仅大材小用,而且把人情都浪费了。 真到有什么事求到人家,只怕就悔之已晚了。 那么,最后只剩下的路子就是李康一家了。 从他们没有被警察局查出走私后,黎叶就知道,这家肯定是聪明人。 既然是聪明人,那合作就可以谈。 从财政出来后,黎叶直接去了黑市。 不同于以往她等待许久方才看到李康,这会一进去,就发现李康站在街门口,正在翘首以盼。 当看到了黎叶时,他整个人的表情都亮了,甚至还把手从兜里拿出来,挥舞道:“同志,这边!” 黎叶挑眉,紧接着便就跟着李康左拐右拐回到了一开始的小院。 一进去,李康像是做贼一般,鬼鬼祟祟把门都关了,还四处查看是否有人偷听,发现一切都安全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他妻子安大姐也赶紧出来,招呼黎叶坐下,还把家里的好茶都拿了出来,桌面上还摆放了些糖果饼干。 在这个年代,那可以称得上是招待贵客的方式了。 比起第二回 见面的动刀动枪,这回可真的是殷勤到了极点。 安大姐:“妹子,来,坐这儿,这儿阴凉。喝茶不?还是你们年轻同志喜欢和那什么猫屎……咖啡?我这儿也藏着点,稍等,我这就给你弄来。” 黎叶拦住她,似笑非笑地说:“大哥,大姐,都别忙活了,你们今天来找我应该不只是要喝茶这么简单吧?” 李康脸色一僵,又很快扬起微笑,搓着手道:“妹子,哥是来谢谢你,上一回你可真是帮了大忙!要不是你,哥这回可真是逃不过了。” 说到这,李康是真的心有余悸。 本来一开始听黎叶说国家要严查走私,他还似信非信。 只是,不知道为何心里总是不安,所以他才报了上去。结果,船头老大反而笑他胆小,认为只是无稽之谈,他也因次惹恼了几位老大,这次不仅没能获准一起参与集体行动,甚至还被逼着留在深圳坐吃山空,那几位老大这是想要逼他上死路啊! 这段时间,李康被逼着在深圳的浅水湾,不知道有多恼怒一时多嘴的自己,一会儿怨几位老大心狠手辣不念旧情,一会暗骂黎叶胡说八道多管闲事。 然而,这一切的怨念都截止到上一周为止——就上一周,他们船队走私事件东窗事发,整个船队都被抓了,尤其是几位老大,更是被直接关进了监狱,听说最后要被枪毙呢! 几个老大一进去,剩下的小喽啰也是逃的逃,死的死,但是由于他们都在船队里,根本没有几个人逃出深圳,全陷进里面了! 反倒是被逼着留在深圳的李康机灵,知道事情不对劲,连夜潜逃,架着自己的小渔船就冲出了包围圈! 出来的那一瞬间,他汗如雨下,整个人都在发抖。 差一点,他也就进去了! 虽然他只是个小喽啰,最多就是参与运输,没有主谋什么事情,但是要是被抓住,多少得蹲个一两年。 到那时候,他老婆儿子得活活饿死。 因此,这会儿,无论他是怎么想黎叶,都得给黎叶道声谢。 黎叶很坦然,“不用谢我,我也就是一句话,更何况,我也是因为知道你就是个小跑腿的,参与不进走私的环节,这才提点一句。” 否则,若是这个李康是走私集团的人,手上沾染了鲜血,无论她有多馋李康的船,都绝对不会让他逃过一劫。 李康抖如筛糠,不敢想象如果黎叶没有告诫自己的话,后果会有多恐怖。 而且,他也确信,黎叶绝对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而是有真材实料猜出来的! 李康拉着安大姐朝着黎叶,踏踏实实跪下来,还磕了个头,“黎叶同志,我李康欠你一条命。” 在李康跪下来的那一瞬间,黎叶就像是只兔子一般跳了开来。 开玩笑,这李康真的论起来,不知道比她年长多少倍,被他们俩这一跪,黎叶属实是非常害怕折寿。 黎叶:“李大哥,安大姐,你们说笑了,哪里就谈得上是身家性命了?也是因为你们平日里对我多加照顾,我这才提点两句,谈不上什么欠一条命。” 黎叶之前还来了几次黑市,就发现这黑市中,就属李家夫妻做买卖最是公道,能多给就不会少给,确实是个公道人家。 李康神色一松,只是还没等那口气彻底下去,就听到黎叶说:“对了,你们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那我就先走了。” 黎叶说罢,还真的要站起来就走。 李康一急,赶紧拦着她道:“妹子,先别走,咱们既然还有时间,不如来谈谈前段时间说过的……那档子生意。” 黎叶微笑着问:“哦?前段时间谈过的生意?不知道李哥指的是哪一桩?” 闻言,李康忍不住露出一个苦笑。 这黎叶,真不是普通人,这是要抢占主动权呢。 还能是什么生意?当然就是黎叶当初来告诫他们不要做走私生意的而是转至来往于上海和延川的生意…… 明明当初是黎叶有求于他们俩,没想到现在风水轮流转,便成了他们两求着黎叶来做这个生意。 不过,也罢,李康抹了把脸,就这么几次交锋,李康已经确认了黎叶是一等一的聪明人。 这种聪明人能当老大,那也是他们做起生意也能更加安心。 在妻子的惊讶的目光中,李康笑着说:“黎叶同志,自然就是谈谈如何才能从上海转运至延川。” 这一回,他不喊妹子了,也算是表明态度了。 黎叶满意笑笑,“是吗?原来是这门生意,既然李康大哥有兴趣,那我们当然可以好好谈谈。” 她这一回话,李康夫妇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两人对视间,都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虽然黎叶年纪轻轻就要做老大难免让人恼怒,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有黎叶加盟,他们的心中倒是安稳了许多。 黎叶:“李康大哥你走南闯北,经验丰富,不知道对这门生意有什么见解?” 被黎叶这么一捧,李康不免的有些得意,也觉得自己到底还是男人,而且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即便黎叶智谋高超,但是见识短浅,到底要请教自己。 这么一想,他说出的话不免有几分得意,“以我所想,我们如果从上海进货,那肯定是要比深圳湾那边成本高,所以我们这次如果选择的物品肯定是要贵、多且适合大众使用。” 黎叶不发表言论,继续问:“那你认为该如何运输?” 李康疑惑地问:“怎么运输?就直接走啊,咱们这儿去上海还是比较方便,一来一回,这不就成了吗?” 黎叶没有回答,反而反问,“你觉得就这么简单吗?” 等了几秒,黎叶更加意味深长地说:“你觉得这么简单就能赚到这么多钱了吗?那么为什么别的人还要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去走势呢?” 这句话恍若一盘冷水,陡然浇在了李康头上,直浇得他脑筋一机灵,顿时从那种狂热的自信中挣脱出来。 对啊!他怎么就没想到呢,如果这门生意这么好啊,为什么就没有人掺和呢? 这么一想,李康顿时就觉得一股寒意直冲上心头,后背全湿透了。 这时,他发现有人在扯自己,回过神一看,原来是他的妻子,刚刚竟然被吓到腿软要靠在他身上。 李康想笑她胆小,只是刚走了几步路,就发现自己的腿脚早就已经软如面筋。 他不由得苦笑几句,这回看向黎叶的目光已经变得全是敬佩,毫无跃跃欲试的挑衅了。 他现在是明白了,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不是他这等普通人家随随便便就能挑衅。 要不然,咋人家就能知道上头什么时候整治走私,来往上海的生意怎么做呢? 对此,安大姐甚至笑都笑不出来,颤颤巍巍说:”当家的,要不然咱们还是不要做这门生意好,咱们一家人安安稳稳一辈子也行。“ 对此,黎叶只是笑笑,一句话都没说。 很明显,无论李康是否选择和她合作,黎叶都心有盘算。 李康深深地看了黎叶一眼,“黎叶同志,请你教我,若是这条路行得通……” 李康咬着牙关比了一个数字,这已经是他能让出的最大的数字了。 毕竟,如果真的要走通这条路,拼上时间、精力乃至于金钱的还是他自己! 看到那个数字,黎叶忍不住一愣。 不是因为太少,而是太多了! 比黎叶想象的数字高太多了。 黎叶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自己刚刚那几回来往,是否已经把李康的胆子吓坏了,要不然怎么能比出这么个数字来? 偏偏李康看她不说话,还以为她不满意,咬紧牙关额冒冷汗再次想比出一个数字…… 黎叶一个激灵,顿时就上前阻止,“大哥,你看你这说的,没必要没必要,咱们还是这个分成吧。” 她自己主动减了一成。 毕竟,虽然黎叶上辈子是个资本家,但确实还是一个有良心的资本家,和那些吃干抹净还背刺一刀的黑心资本家还是稍微有些差距的。 李康忍不住长长松了一口气,双眼闪烁着狂喜,情绪激动到极点,“好,谢谢黎叶通同志……哦,不,是谢谢黎叶大姐头!” 黎叶顿时又是一个激灵,这称呼,不知道还以为这是在拍武打片呢! “直接叫我叶子吧,”不等李康说话,黎叶立刻转移话题,“咱们这们生意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李康果不其然立刻转移了注意力,聚精会神听着,“怎么一个说法?” 黎叶,“首先,咱们不能直接是来往于上海和延川镇,中途还要经过其他几个沿海城市,除此之外,船不能空躺,必须是要满载海鲜,而且还要上岸贸易。” 李康都蒙了,“可是……咱们不是要做生意嘛?为什么还要运载海鲜?” 黎叶打断他,“不,你错了,我们做的是海鲜生意,在上海带些新鲜的小玩意才是顺带的。” 一句话,就把主次方面给颠倒了。 李康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想提出异议,就看到了黎叶那淡定的笑容。 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那股质疑劲就藏起来了。 李康继续问:“行,那货品方面……” 黎叶给了他一个单子,“按照这上面的来,如果不是这个牌子这个类型,都不要。” 李康以前也跟着船老大做过走私,虽然他只是小喽啰,但是也看到过采购名单,全是些名目,例如手表,电话啥的。 从来没有如同黎叶这般名目详细。 但这反而让他安心下来了,毕竟要真是让他去买,他还真的不知道要买什么好。 “还有最后一点。”黎叶给了他一张地图,“我知道你们从延川去上海有很多条水路,但是只走这一条。” 李康这回是真的没压抑住自己的好奇心,“这又是为什么?难道是这条路格外好走吗?” 黎叶:“不,是因为这条路的官方实力最多。” 李康差点没把那条路线图给扔掉,惊恐地问:“官方?等等,我们不是在做见不得光的事情吗?” 黎叶更加怪异地看向他,似乎他在说什么奇怪的事情,“大哥,你在说什么啊?我们做的是海鲜买卖,最正当不得的生意了,怎么就见不得光了呢?” “咱们这种正派的生意专门走官方的路线图,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第32章 告别李康后,趁着还没天黑,黎叶打算在市中心找找房子。 这次,她想直接买下,毕竟她现在也是身怀巨款的人了,再算上从李家搜刮来的钱等等,在市中心买一套房子也不算大问题。 送走老黎家三人后,她就要开始正常的上班生活, 镇政府离大院可不算近,再加上没有合适的交通工具,来往通勤的时间得两三个小时。 等到九月份,李方方入学,黎叶相信以大佬的水准,考上延川镇最好的学校肯定是没有问题。 这么一来,还是搬到市中心比较方便。 唯一可惜的就是舍不得大院那些可爱又纯朴的邻居们,要是换了新地方,又得重新处理好邻里关系。 但是,一想到老黎家那几个吸血鬼,黎叶又迅速下定决心,绝对要换房子。 既然决定要离上班的地点近一点,黎叶就在市中心的地方逛了一圈。 不同于现代社会的发达,这里的租房子大多是张贴纸张告示。 逛了一下午,效率极低,而且也很难分辨房价等等。 黎叶便就不再瞎逛,等到第二天早上去上班,她直接去找了宣传部的几个同事。 现在这个女同志已经和黎叶彻底混熟了,比妇联办公室的关系反而好很低。 再加上黎叶会来事,现在几个人聚在一起已经是常态。 因此,一听到黎叶要重新找房子,宣传部的毛雪兰立刻就表示自己回去就找人打听一下。 几人都住在镇政府附近,她们附近的房子自然是合乎黎叶要求。 不过,毛雪兰忍不住好奇问:“叶子,你为啥要再买房?你们家不就你和两个小孩吗?是大院住不下了吗?” 黎叶垂下眼眸,面带忧伤说:“我们孤儿寡母三个人,怎么会住不下呢?只是,前不久我娘家来我家里住,结果我侄女就猪油蒙心翻了盗窃罪,结果就被……送到农场改造了,我娘嫌弃我家风水不好带坏了娘家,当夜就坐车回去了,而且还以死相逼一定要我搬家,要不然就是会连累我娘家的风水,虽然我肯定是不会相信这种迷信的说法,但是这种情况下,你说我能不搬吗?” 毛雪兰一听这话,忍不住感同身受,眼圈也跟着红了,“那可不是,有些人是真的拎不清,就是可怜了叶子你啊,还这么年轻,却就已经……现在还有一家拎不清楚的娘家,这日子是真不好过啊!” 黎叶眼底蓄起了泪,只是似乎是怕毛雪兰担心,硬是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低头擦干净了眼泪,“没关系,我都习惯了,这十几年来我都是这么过去的,没道理现在就熬不过去了。” “只是,我想着到底我还是要来这边上班,而且最近田主任交了一个重要的任务给我,说不定还要天天加班。再说以后我小孩也想在市中心上学,这么一来,还是在市中心附近找个房子比较适合。” 一听田主任竟然交了一个重要的任务给黎叶,几毛雪兰的眼睛立刻亮了,“你这才刚进来,田主任竟然就已经给你派任务了吗?” 大家都是在一栋办公楼里上班,毛雪兰对于妇联的派系也是有所耳闻,自然知道他们办公室可是有四五个老员工呢,田主任竟然越过了这么多的老员工给黎叶派任务? 这可是个大新闻! 黎叶似乎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对,只交给了我,我想着我也是新入职的员工,到底还是要多用点心,说不定以后还要麻烦你们呢。” “不麻烦不麻烦,”毛雪兰未语先笑,待黎叶更多了几分热情,“咱们这几个闲着也是闲着,你若是有事情需要帮忙,尽管来找我们,我们这也是兄弟单位嘛,就应该互帮互助。” 无论是什么时候,办公室都是有派系,而黎叶能越过一系列老员工能出头,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若是黎叶真能把这件事情办成,那她的工作能力和地位都会受到重新的审视。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说不定以后升职加薪她还排在那几个老员工前头呢。 毛雪兰自然就对她更加上心了,说不定就是一笔划算的投资呢? “叶子,你说得对,你家这个情况,不换房子是不行的!刚好我家就在单位附近,我回头就给你打听打听。” 另外几个女同事也纷纷表示,回头就问问邻居有没有房子的消息。 黎叶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有了这些住在附近小区的人帮忙,想找个房子就简单多了。 黎叶看了看时间,也快下班了,就直接招呼说:“刚好马上就要午休了,咱们吃这么久的饭堂也腻乎了,不如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去大饭店吃饭吧?” 几位女同事立刻拒绝,“叶子,瞧你这生疏的,咱们都认识多久了,就这么一个举手之劳,哪里就需要请吃饭了?” 她们对黎叶的情况也是有所了解,丈夫牺牲了,自己带着两个小孩,又有瞎添乱的娘家人,现在又被逼着去买房子,哪里还有多余的闲钱去请他们吃饭呢? 但黎叶却不给她们拒绝的机会,一下班,就把人截走了,径直往饭店走。 一顿好吃好喝后,拿人手软的几个女同事纷纷表示,自己回去肯定会找人好好帮忙,尽快把事情给解决了。 ** 下午刚上班,黎叶就立刻去找田主任商量工作。 其实,事情进展到现在,几乎都是黎叶一人在做事,田主任对于这种全新的宣传形式实在是苦手,几乎帮不上任何忙。 不过,黎叶来找田主任,倒不是真的是要寻求帮助,而是来汇报自己的工作进程的。 做了多少事情重要,但是更重要的还是要让领导知道。 要不然,那不是白干了吗? 田主任果然欣然地让她进来,然后就发现黎叶几乎把一切前期的工作都准备好了,“黎叶同志,你可太让我惊喜了,我就知道,你虽然年轻,但是工作能力还是相当可以!” 不像办公室其他那些同事,全吃干饭的! 被表扬的黎叶微微一笑,主动提出:“主任,毕竟这是事关宣传月的大事,你说,是不是让其他同事参与进来比较好?” 黎叶巴不得那些那些人不要掺和进来,谁知道那些人是真的要帮忙,还是在背后搞小心思? 只是,作为下属的她却是不得不提,要不然真的等领导提出来,人家还以为你是抢着功劳不放呢。 田主任却有些犹豫,“……张光辉那几个人,可不是好相处的。” 田主任自然知道,作为整个妇联的大事,只让刚进来的新人跟进,实在是太不像话。 若是让书记知道,只怕会怀疑她这是在搞小团体呢。 但她之所以迟迟为提,一是张光辉这几个人都不服她,有这种好事她也自然不会想着他们。二则是因为采用话剧团宣传这种形式几乎都是黎叶再跟进,她也没那个脸面去让她主动加人。 没想到黎叶果然是一个好同志,竟然主动让办公室的人参与,多难得的一个同志啊! 田主任便就干脆答应了,“行,你和我出去,我们一起提一提。” 去到大办公室,田主任就直接把黎叶之前的提议说了一遍,没想到却引来了强烈的反对。 张光辉:“主任,咱们这么多年都是下乡,今年确实要搞个什么话剧团,这不是在瞎搞吗?” 齐娇冷笑道:“主任,你该不会是被这个新人给弄糊涂了吧?不下乡搞什么话剧团?咱们本来就年年被点名批评,你今年是想让咱们妇联被重点批评吧?这都瞎搞!” 田可甜倒觉得这是个好注意,只是当她了解几乎所有的重要事项都被黎叶把持,而他们只是打下手后,立刻就翻脸了,“可不是吗?搞什么话剧?那就是把咱们的工作当儿戏!咱们妇联这么重要,哪能经得这么折腾?” 除了黎叶的四个干事,竟然有致一同都对这个主意持以否定的态度。 田主任冷笑一声,“书记已经赞同了,并且非常欣赏我们这个提案,看来,你们和书记的想法非常不一样啊!我是非常民主的领导,既然你们有别的想法,那就现在和书记去反应,我到时要看看你们能不能说服书记。” 这话一出,本来争吵不已的办公室顿时就冷静下来了,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黎叶忍不住轻笑,她可不相信这里面的四个人会看不出话剧团的好处,只不过是不忿她能出头罢了。 田主任:“怎么都不说话了?” 四个人的脸皮都涨成了猪肝色,闷声闷气地说:“既然是书记赞同,我们当然也赞同。” 若是传出去他们公然反对书记的提案,那他们还用混吗? 田主任难得夺回一城,语气上昂说:“行,那这是既然是黎叶牵头,你们就跟着黎叶干吧……” 话还没说完,齐娇率先表态,“主任,那可就不好意思了,前不久我答应给宣传部写一篇有关妇女儿童权利的文章,每天都在认真思考,实在是没有心思去干这种事情。” 她着重强调了“这种事情”,很明显,她就是摆明了看不上请话剧团宣传这个提案。 田主任加重语气,“我没记错的话,那篇文章是上个月月末就要给了吧?你现在才开始写?” 齐娇漫不经心地说:“所以,我现在不就着急着改嘛,真是不好意思,配合不了你们了。” 齐娇一表态,小团体的人自然就纷纷跟上。 张光辉,“巧了不是,前不久组织部让我给他们帮忙搭个舞台,我想着兄弟单位,那肯定是能帮就帮,所以我这几天也没空了。” 田主任都快气笑了,“自己部门的事不做,去帮别的部门搭舞台?” 张光辉撇了撇嘴,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田主任看向了田可甜。 说实话,田可甜得知书记也赞同这个提案后,是非常急切想要加入到这个团队当中。 想也知道,这个活动这么创新,又得到了书记的支持,万一真的搞出点什么名堂来,还怕不在领到上面挂上名号吗? 更何况,黎叶几乎已经把所有高难度的事情做完了,现在加入,几乎就是摘桃子的事情了。 田可甜那叫一个心动啊! 只可惜,他们小团体另外两个人都直接拒绝了,若是她同意了,那就相当于背叛。 田可甜一想到自己会被提出小团体,遭遇到如同黎叶一般的冷遇,就忍不住发寒。 不行,她可不想黎叶那般心志坚定,她受不了这个罪! 因此,她只能忍着心痛拒绝,“主任,我也有事情,前不久马荷花向我反映被家暴了,据说是有生命危险呢,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盯着吗?” 田主任这会反而不怒了,神色平静的问文乐,“你呢?你也有群众被家暴了吗?” 文乐:“家暴倒是没有,只是有个下面公社有个婶娘闹着要离婚,都一把年纪了,我得劝着呢。” 行,反正这四个人别看一天天都在闲聊瞎扯,但是真等到有事了,那就一个个忙得抽不出身。 比她这个主任还要忙。 田主任干脆说:“既然你们有事情,那就自己忙自己的,黎叶,你一个人办这事有问题吗?” 黎叶笑着说:“主任,没问题。” 她巴不得没人和她抢功劳呢! 说实话,她觉得这四个人还真是傻子啊,明摆着的功劳都不要。 当然,黎叶笑眯眯地想,说不定人家不看重名利呢,这种同志真是好同志啊! 不想升职,不想加薪,只想着吃干饭,这种同事多好呀。 田主任:“行,我相信你的实力,可比一些吃干饭的好多了,若是你有需要的,尽管来找我,我到时候舍出脸面去求几个干事过来帮忙也是可以的。” 听了田主任这话,四人脸色都有些不对劲。 这吃干饭的骂谁一听就知道,他们可不承认自己是吃干饭,甚至觉得自己是妇联的深海遗珠,都是给妇联耽搁了! 若是真的被田主任去别的部门借干事过来帮忙,那他们这四个人的脸都丢干净了! 别人不会以为是他们太忙没空干活,而是认为他们能力不够,田主任迫不得只能求外援! 田可甜立刻就说:“田主任,其实我那被家暴的群众也不是非常着急,要不然我付出先帮帮……” 田主任冷笑着打断她:“呵呵,迟了,既然黎叶不需要你们,那你们就忙着自己的事去吧,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能不能忙出一个名堂来。” 说罢,她就转生而去了,黎叶也神情轻松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很好,她就喜欢这么刚的领导。 剩下四人开始忍不住忐忑不安了。 但是,齐娇很快出来说:“你们不要想太多了,就黎叶一个人,能干出些什么事情来?” 这一句话,对于其余三人来说就是救命绳索,也不去管真假与否,只能选择强行相信了。 “对,她就一个新人,能干出个什么东西来?” “呵呵,她那计划虽好,但让我来也有几分难度,更何况是她?” “对,我们就等着看笑话吧!” 反正他们都打定主意,绝对不会帮忙,就等着这位新人如何后来居上呢! 田可甜想得更多,如果黎叶闹出了大麻烦,这事进行不下去,不还得换到他们手上吗? 黎叶却似乎没有察觉到办公室内的暗潮涌的,自顾自就回到了自己的桌位上,开始继续跟进话剧团宣传的事项。 对她来说,这些人在想什么,她不动脑子都知道。 但是,打着看笑话,或者是摘桃子的想法……黎叶笑了笑,那就看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田主任为了让黎叶更好的跟进,没有把别的任务指派给她。 黎叶便就继续把时间花在了上头的文件上,仔细研读,务必要搞清楚现在上头对于妇联这一块是个什么态度。 除此之外,她还把以往的有关于妇联点对点帮扶的案例找了出来,方便以后是否需要跟进类似的案例,并且借此继续改进话剧的宣传。 本来,黎叶对于这次的话剧宣传,只是打着让老黎家名声败坏的打算,对于所谓的维护妇女权利倒是没有多大的兴趣。 然而,当她真是的看完了各种各样的案例,并且获知了妇联里这群有知识有能力只是被妇联困着了的有识之士如何处理后,却忍不住狠狠皱起了眉头。 当妇女被家暴,就劝说忍耐。当女孩被扔掉,就劝说下不为例。当寡妇想要再离婚,就劝说要注意名声。 这些妇联干部比白干饭还要来的恶心。 黎叶深深吐了一口气,比起后世,这时候的妇女儿童的生存环境反倒是更加恶劣。 她决定要继续修改剧本,在话剧之余,多一些教育意义,既要让男人知道妇女能顶半边天,知道虐待妇女儿童是犯法的!也该让妇女知道什么是她们的权利,更要学会反抗。 当然,黎叶知道,这很难。 即便是在后世,妇女儿童的权利都是一个大问题,更何况是在现在观念还较为落后的时候。 只是,有些事情,知道了就不能不做。 不是因为圣母,只是因为身为一个女人,见不得这种事情。 因此,黎叶对待工作更为上心,甚至拿出了以前内卷全公司的劲头来,每天最早来,最晚早,几乎要把办公室里的库存文件全部都看完了。 真的要问起业务来,只怕黎叶要比这些老员工还要熟悉, 只是,这幅敬业的模样落在了其他人眼里,那就是装模作样,恶心得很。 他们可都是高学历的知识分子,又是妇联里工作已久的前辈,黎叶这个靠老公牺牲了才混进来的混子竟然对他们毫不搭理? 这装模作样是要给谁看?不就是在暗示他们没有好好工作吗? 于是,这个小团伙自然不会视黎叶的“挑衅”不顾,越发排挤冷待黎叶。 不仅在在上班时间就大声喧哗吵闹,还时常念叨着下班要一起约着去大饭店吃饭。 妇联办公室,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叫人听着,仿佛多么和谐友爱的模样。 有时候旁的办公室过来串门,小团伙们立刻就冲上去交流,俨然一副办公室都是他们的模样。 对于这种排挤,黎叶版不仅不觉得烦恼,甚至觉得可笑。 这种小伎俩,对比起以前她那些动辄要人命的老对手们,真是小巫见大巫,让她甚至有些怀念以往了。 黎叶有很多种方法悄然无声的瓦解这个本来就不稳固的小团队,甚至可以轻描淡写就把人都拉拢过来。 但是,她拉拢一群废物干什么呢? 这群人凑在一起自顾自说话,还让黎叶省了不小心呢。 要不然真的掺和进来,分猪肉是一回事,另外一回事则是不仅不会对工作有任何的帮助,反而会拖了他们的后腿。 黎叶干嘛花这个时间功夫呢?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回去撸撸圆圆,压榨下方方呢。 下午,午休铃准时响起。 齐娇几人立刻站起来,说说笑笑就去饭堂了。 只是,几人走到门口,特意停了一会,大声高呼:“哎呦,这午饭还是要一起吃才好吃,要不然一个人可真是太可怜了。” 立刻就有人接话,“可不是呢,一个人吃饭得有多失败啊,都没有人想和她交朋友呢。” 黎叶就站在他们的身后,闻言,跟着一笑,“可不是,都工作了十几年,还是只能和办公室的同事一起吃饭,那可真是太可怜了。” 齐娇等人:??? 谁可怜?! 正待反驳,就听到门外传来几道惊喜的声音,“叶子快来啊,小兰给咱们占了位置,打好了饭,赶紧下去。” 几人望去,竟然是宣传部那些眼高于顶的女同事。 不同于他们妇联的无人问津,宣传部可是好去处啊!工资高,受人重视,还干的都是大事! 张光辉立刻就腆着脸笑着打招呼,“哎呦,这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毛雪兰皱着眉头问:“你们一群人堵在这里干什么?闲着没事干?” “没事干就挪挪,没看堵住人了吗?” 黎叶轻笑,“对,这几位忙着谈笑的同志,不知道方不方便挪挪你们的尊臀,换个地方谈笑?我们这些有任务的同志可是要急着去吃饭回来工作呢。” 齐娇等人:…… 四个人被她这一番冷嘲热讽的话说得那叫脸红耳热,却还是不得不避让开来,让她过去。 偏偏那个毛雪兰还嘟嘟囔囔着什么,“叶子,你的同事是不是有病啊?大中午的不吃饭堵在门口聊天?脑子进水了吧!” 黎叶故作辩解,“不是吧,他们就是喜欢聊天,到哪儿都得聊一会。” 闻言,毛雪兰更鄙夷了,“怪不得别人都说妇联就是纯干饭的废物呢,每天都聊天去了,还能干啥活?” “当然,叶子,我不是说你,你们办公室就你一个人能干活了,”毛雪兰还特意补充,“跟这么一群同事打交道,可真是费心啊!” 齐娇等人:…… 他娘的,他们又不是聋子,听得到的好吧? 不过,有介于这么多年妇联一直都是公认的废物团队,齐娇几人翻了翻白眼,却愣是不敢说什么。 人家宣传部可是有实权的部门,要是他们得罪了这几个人,以后做什么活动,人家随便卡你一卡,你都能忙到天昏地暗去。 到了饭堂,黎叶发现宣传部几人还真替她打好了饭。 她想给钱,人家还不收,说是当初吃了她那顿饭,总该请回去。 黎叶便不再推脱,笑着说:“怪不得是有漂亮的同志请吃饭,这饭也格外香。” 几个宣传部的女同事都是老员工了,有些都是由孙子的人了,哪里能称得上是一句漂亮? 但是被黎叶这么真诚地一夸,还是没人住脸色绯红,心情高昂,格外开心,“叶子,你这嘴呀,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夸我呵呵。” 虽是这么说,但是那笑容可一直没下去。 吃着饭,毛雪兰就先说了:“我前天回去找了好几个人,正好就知道我前面那个大院正好有人要买房子呢,要是你下班有空,咱们就先去瞧瞧。” “对,我也找了几个,刚好都在附近,晚上可以一块去看就看。” 黎叶大喜,笑着道谢,“谢谢各位替我劳烦了,那我今天早点下班,和你们一起去瞧瞧。” 刚好租期也快到了,能趁机把房子的事情解决当然是最好的。 吃完饭,众人各自别回了办公室。 有了今天中午那事,张光辉几人看黎叶更加不顺眼了,连面子工程都不做了,直接冷嘲热讽。 “呵呵,有些人以为自己多能耐呢,这么大的事都敢接,我可是等着看笑话了。” “不会有人以为把那些破旧文件看完,就有能耐干活了吧?呵呵,就那些破文件,咱们办公室都没有人要去看的。” “要是干不好弄成一团糟,还不是我们要接手,想想就烦躁,有些人怎么就心里没点数呢?自己是不是能耐人,心里不清楚吗?” 黎叶对此,通通都当耳边风。 若是这些人真的如同他们所说的那般不介意,现在又为何需要在这里冷嘲热讽呢? 说罢,还是因为介意嘛,还是因为清除这件事情若是黎叶办好的话,那办公室可就没有他们的地位了。 在他们冷嘲热讽之余,偷偷观察黎叶表现,等着看她委屈到涕泗横流,最好是乖乖给他们道歉的时候—— 黎叶突然撑了撑懒腰,站起来,看着外面的太阳,感叹道:“努力奋斗的人生,真是格外热烈啊!” 等着她崩溃的几人:…… 他娘的,这是在讽刺谁呢?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打砸声,还有女人歇斯底里的哭泣声,“救命,救救我啊!不要打了,求求你,不要打了。” 黎叶顿了顿,听出来这是个陌生的女人的声音,立刻转头看去,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踉踉跄跄的冲过来,后面则是一个倒提着凳子的凶神恶煞骂骂咧咧的男人。 正打算小憩半刻的田可甜:…… 她迅速站起来,似乎是想不引人注目地躲起来。 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一看到她,双眼一亮,仿佛见到了救世主一般,“田干部,田干部你救救我啊,我快要被打死了,好痛啊,求求你让我男人不要打我好不好?我真的要被打死了!” 黎叶静静地听着,闻言,立刻回想起了田可甜之前拒绝田主任的话,便知道这个恐怕就是她口中所说等待解救的被家暴的女人。 那冲进来的男人看到所有人都在看他,骂骂咧咧几句,终究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凳子,没有当场打人,却指着女人大骂,“你这个生不出儿子的废物,还有脸哭?老子打你是天经地义,你竟然还不要脸闹到外面来了?赶紧跟老子回去,要不然老子活活打死你!” 这一番吵闹自然引起了其他办公室的注意,但说到底,还是妇联的事情,他们只是站在门口看热闹,没有人出来说几句。 反正这一年到头,跑过来妇联办公室哭闹的女人多了去了,他们一个个去说,又有什么用? 被闹到门上来,还被其他同事站着看笑话,妇联的干部们都忍不住脸色发青。 只是,这事还真的是他们负责,不能不管。 尤其是田可甜,之前还拿着这件事情搪塞田主任呢,现在躲了,过几天田主任就敢借题发挥,把她给剁了。 田可甜:“哎呦,陈大姐,咋又是你啊?前不久我不是给你心理辅导了吗?你这一天天的真的是……” 他们几人在这里吵吵闹闹,还有人在旁边看热闹,黎叶看闹不不出什么事情来,便又继续低头做自己事情。 不过几分钟,本来已经停歇下来的闹剧就又闹起来。 陈大姐的男人长得牛高马大,一身腱子肉,这会儿发起火来格外骇人,“贱女人,你竟然要离婚?你一个儿子都没给老子生,就敢离婚?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打死你!” 说罢,也不管现在就在妇联办公室,竟然随手就抽起了田可甜的伞,一个用劲就打在了陈大姐的身上,边打还边骂,“贱女人,知道错了没有?知道错了没有?!” 田可甜尖叫一声,立刻就躲开来,缩在张光辉旁边瑟瑟发抖,一句话都不敢说。 陈大姐明显就是被打惯了,这会儿已经习惯性的抱住脑袋,默默忍受,只是听到田可甜的尖叫声,本来暗淡绝望的双眸瞬间爆发出精光,拖着残破的身体往田可甜的方向爬去,“田干部,你不是说打骂妇女是犯法的吗?你不是说家暴是犯罪吗?你不是说女人也是可以站起来的吗?你救救我啊!你快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 那男人打得极狠,田可甜的伞骨竟然被硬生生打折,陈大姐被打得一边痛哭还一边挣扎着爬过来。 田可甜更加害怕了,这男人长这么高,又这么野蛮,要是他觉得自己多管闲事,连自己也打怎么办? 她可不是陈大姐,已经被打多了有了韧性,她这么年轻一姑娘,咋经得起打? 闻言,她不禁没有上前训斥,还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躲在了张光辉的背后。 张光辉也怕啊,他虽然是男人,但是不代表自己不怕被打啊! 他硬是把田可甜扯出来,恶声恶气威胁:“田可甜,你疯了吗?这是你接受的任务,你躲什么?赶紧出去解决了!” 田可甜快疯了,她一个柔弱无力的女子,能怎么解决? 难道送上去替陈大姐挨揍吗?这不是嫌命长吗? 田可甜求助的看向其他人,“齐娇,你一向能说会道,你帮帮我好不好?” “文乐,你不是说你擅长调解吗?算我劝你一个人情,你帮帮我吧?” “求求你们,帮帮我吧,我不敢上去啊!” 然而,之前和她说好了要共同进退的几个小团队的同事都不约而同的避开了她的视线。 齐娇甚至已经趁机挤出了办公室,就怕自己被波及呢! 田可甜攥紧了掌心,只能鼓起勇气上前一步,想了想,又退后两步,觉得安全了,方才劝说道:“陈大哥,现在是外面呢,闹着不好看!” 陈大哥冷冷地笑,“不好看?!这就是我的家务事,这是我的女人,我打我的女人干你屁事?信不信我连你这多管闲事贱人也打?” 被公开场合大骂贱人的田可甜脸色铁青,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哪个知道她是公社干部,不都是客客气气地和她说话? 只是,现在情况危急,她也顾不得和他计较。 既然这男人劝不动,田可甜便就转移了视线,对陈大姐恳切地说:“陈大姐,你说说你,都这么大的人,咋还这么不懂事?” “就这么一点小事,咋就闹着要离婚呢?若是你不说离婚,你老公也不会打你啊!听我一句劝,你现在就和你老公认个错,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赶紧过去,要闹也回家闹,在办公室闹算个什么啊! 陈大姐某种的光一点点都暗下去,嘴唇被紧紧要出了血。 闹,这算是闹吗? 小事,这算是小事吗? 她难道要被打一辈子还忍气吞声吗? 陈大姐确实是忍耐了半辈子,但是今天,或许是这些旁观者高高在上的态度惹怒了她,她突然觉得,这种日子不活了也没什么关系。 陈大姐眼中血丝如麻,竟然回头冲着陈大哥吐出了一口带着血丝的口水,还混着一颗牙齿,怪异大笑,“想我认错?不,错的根本就不是我!” “陈大壮,你就不是个男人,你打死我吧,最好就把我活活打死,这样等我死了我就变成厉鬼,我要杀了你全家!” 陈大壮一时不查,竟然被她吐了满口的鲜血,正要动怒,就听到了陈大姐这一番话,顿时一股寒意直窜上心头。 但很快,他便就更加怒气蓬勃,“贱人,你活着老子都不怕你,难道你死了老子还怕你?” “就你这怂样,你还要杀老子全家?老子今天就先杀了,再杀了你全家!” 说罢,他竟然猛地从田可甜的桌子上拿了一把削水果的刀,一提手,就要向陈大姐刺去…… 而陈大姐不知道是没有力气,还是已经被吓坏了,只是愣愣地看着陈大壮。 周围的人尖叫着溃逃,“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 尤其是田可甜,逃得比谁都快。 她可是这个调节的负责人,要是这陈大壮杀完一个不尽兴,第二个岂不就是轮到她了? 张光辉也跟着跑了,一个大男人竟然吓到哭出来,“他娘的,这男的是不是疯了?竟然敢在办公室杀人!” 其他单位的人本来想帮忙,但是看着妇联一个逃得比一个快,心想,这负责人都跑了,他们急什么?也跟着跑了。 在这一片尖叫、苦恼、溃逃中,只有黎叶表情自若。 她猛地冲上来,趁着陈大壮晃神的时候,突然一脚踹到了他的□□,然后迅速夺走了他手上的水果刀,扔到远远去。 陈大壮尖叫着“嗷”了一声就捂着□□倒下来了,脸色惨白,冷汗直冒,“贱人,你个贱人,疼死老子了……” 黎叶看了一眼自己的高跟鞋,沉吟了会,说:“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换个鞋子。” 陈大壮:“……你他娘的还想要下一次!” 黎叶没有和他废话,趁他痛得动弹不得的时候,就抽出单位的毛巾,直接给他双手双脚绑了起来。 她打结的办法还使用了后世非常流行的军用打结方法,保证陈大壮无论多用力,绝对不可能从这个绳索中逃脱出来。 黎叶蹲下身,问陈大姐,“大姐,给你叫救护车吗?” 陈大姐整个人都是愣住的,傻傻的看向黎叶,像是在看什么突如其来的救世主,只觉得她整个人都在发光,“……你救了我?有人救了我?我得救了是吗?” 黎叶平静地重复,“对,你得救了。” 就这么一句话,陈大姐的眼泪就流了出来,那双颓废的绝望的疯狂的眼眸仿佛被点起了火,星星点点,竟然慢慢亮起来。 疯狂被平复,涌上来的只有无上的谢意,“谢谢你,谢谢你,你救了我,我以为我会被活活打死!” 陈大姐紧紧地握住黎叶的手,仿佛在抓着自己的救命稻草。 一向厌恶陌生人触碰的黎叶反握回去,力道同样很大,像是要把她冰冷的恍若死人一般的双手温暖,“是的,你得救了。” 陈大姐愣怔了片刻,紧接着,竟然握着黎叶的手,失声痛哭起来。 哭声凄厉,却又充斥被救赎的希望。 一场即将爆发的杀人惨案竟然就这么被消解了。 本来正夺命狂奔的众人都愣了,抢着冲出去的脚步欲抬不抬,分外搞笑。 这时,听到消息的田主任终于从办公室冲了出来,“咋回事?!一个家暴调节案怎么就闹成这样子!” 尤其是得知陈大壮竟然意图当众杀人,而除了黎叶外,竟无一人上前搭救,田主任差点没有晕过去。 看了眼那几个看热闹的,不是自己的办公室,不能骂人,她便把所有的愤怒倾斜给了田可甜,“田可甜!你怎么回事!前天你就和我说要跟进,这就是你所谓的跟进?不仅没有调节,还闹到了持刀杀人的份上?我就是让头猪去调解,也不至于闹出现在这状况!” 第33章 田可甜被骂得狗血淋头,委屈至极,“我……那不是因为那男人太凶了吗?我害怕啊!” 田主任更气了,“怕?怕你就不去了?!” 田可甜差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委屈了,陈大壮可是把刀子都掏出来了,一般人敢上前吗? 她跟着跑不是很正常吗! 田主任在办公室大发脾气,趁机把田可甜几人骂了个遍,那气势,说是没有什么报复的心态,黎叶是不相信的。 当然,这也得怪田可甜,给了田主任一个借题发挥的机会。 那种情形下,她害怕得想逃那是正常,但是作为妇联的干部,什么都不说就直接拔腿就跑那就是她的问题了。 哪怕她跑之前,先劝一两句,实在是没办法再跑也不会给田主任扣上一个“失职”的名头。 但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希望自己能保住这个职位。 因此,田可甜特别主动地打救护车,又主动地把人搀扶下去,殷勤地说:“陈大姐,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陈大姐不说话,特意把脸撇过一边去,临走前,还特意感谢黎叶,“黎叶同志,你真是我们人民的好同志啊!一心一意为了人民服务,我真是太感谢你了!没有了你,我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一路殷勤小跑的田可甜:…… 她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呢,这陈大姐是没看到吗? 更何况,她才是负责陈大姐这个调解的负责人,陈大姐特意在她面前夸另外一个人,这不是在打她脸吗? 一提到黎叶,田主任的面容也温和下去,鼓励的拍了拍黎叶的肩膀,“叶子,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你果然是一个为人民服务的好同志啊!” “我可是都听说了的,当时那个情景特别危急,只有你才是最心切我们群众的人,独自一人挺身而出,愣是把人给抢救回来了了!叶子,我现在发现,只有你才是我们妇联的骨干啊!” “别的不说,今年的模范干部不给你我可不依!”田主任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风风火火冲出门去了,“我得给书记好好说说。” 妇联众人都蒙了,模范干部?黎叶一个今年才入职的新人就被评为模范干部? 她凭什么啊! 他们这群人勤勤恳恳努力干活,到头来竟然被一个新人给顶替了? 齐娇“砰”地一声直接推门冲了出去,“这破地方,姑奶奶不待了!” 其余几人也是冷嘲热讽,“呵呵,怪不得要抱田主任的大腿,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啊!” 整个办公室都是尴尬的安静,围观群众看看忿忿不平的张光辉几人,又看了看独自站在一旁的黎叶,都等着下一个争吵爆发呢。 结果,被人群注视着的黎叶非常淡定地拿起了办公室的电话,然后打给了公安局?!! “你好,请问是市公安局吗?这里是镇政府妇联办公室,发生了一起故意杀人案,嫌疑人已经被控制住了,劳烦你们过来处理一下。” 一干动作干净利落,只唬得躺在地上不断痛苦地翻滚的陈大壮硬是龇牙咧嘴地大喊,“贱人,你竟然敢报警?你就不怕老子杀了你?杀了你全家!” 黎叶不为所动,陈大壮更加慌了,色厉内荏地威胁,“听到了没有?你现在就撤销报警,要不然我就天天来骚扰你……对,天天来骚扰你!” 黎叶根本就不理他,自顾自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今天的工作。 再过几天就要和经济大学那边对接了,可不能耽误进度。 陈大壮已经疯了,比起□□上的痛苦,他现在更害怕的是即将到来的法律的制裁。 他也不是第一天打陈大姐了,打得人头破血流都是常有的事情,但是陈大姐从来没有报过警,邻居们也担心惹上麻烦,从来不会管过自家事。 因此,在第一次打人的时候,陈大壮还会害怕会心虚,这日复一日,早就已经养成了现在这肆意妄为的模样。 他以为他可以一直这么横行霸道下去,反正这些人都怂,打又打不过他,又不敢报警,他有什么好怕的? 然而,就是出了这么一个奇葩的黎叶,不仅三两下就把他绊倒,失去行动能力,甚至还过分的报警…… 万一自己真的被警察抓了…… 陈大壮眼神中闪过一丝惧怕,竟然愣是凭借着强大的毅力,忽略了□□的疼痛,然后硬生生地挣扎着站起来,一蹦一跳地往大门口跳去。 不行,他要回家,一定不能被警察抓住。 围观群众早在他跳过来的时候就一哄而散,犹如摩西分海,给他分出了一个道出了。 即便现在陈大壮已经被黎叶困住了手脚,竟然依旧没有人敢拦住他,反而都把求救的眼神投向了黎叶。 然后,就看到黎叶再次拨通了电话,“喂,你好,这里是妇联办公室,对,想和你再次确认下接下来的合作……” 众人:???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黎叶竟然忙起了工作,就举办话剧团宣传一事达成共识,并且提出相关的问题,逐个解决。 那冷静自若的模样,很明显,跟本就不把陈大壮放在眼里。 张光辉几人却不可能任由人就这么跑了,毕竟刚刚陈大壮持刀他们不敢上去就算了,现在人都被捆住了,还能让人给跑了……他们能被笑上一整年! 但是,正当张光辉想上前去阻拦时,陈大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那是一双末路穷途的恶徒的凶恶眼神,满是血丝、杀意和残忍,似乎如果张光辉继续阻了他的路,他就会立刻上前捅死张光辉,同归于尽。 张光辉被吓住了,眼看着陈大壮越跑越远,他硬着皮头,对黎叶喊了一声,“黎叶同志,人跑了,你要不要把人抓回来。” “噗呲。” 围观人群传来了陆陆续续的笑声。 想不到张光辉牛高马大,竟然向一个年轻的柔弱女子发出请求,这真是怂到家了。 张光辉也是面色涨红,但他这也是没办法啊! 毕竟那可是敢杀人的嫌疑人阿!虽然他现在暂时失去了作案能力,但是万一呢? 若是有个万一,他就性命不保了! 他可是干部,难道要为了一个陈大姐给丢掉性命吗?这就不合算! 更何况那黎叶的丈夫不就是为国牺牲吗?她就应该和她丈夫一样,兢兢业业,为了工作牺牲也是理所当然。 黎叶不知道他这番心理变化,闻言,只是瞟了他一眼,又轻飘飘地看了眼蹦蹦跳跳的陈大壮,微微勾起了唇角,一言不发,继续低头看书。 “噗呲。” “哦豁!” 围观群众又是一阵笑声,看笑话一般看着张光辉。 张光辉强撑着站在这里,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怨恨地看向黎叶。 他想不明白,黎叶能够为了陈大姐去救人,为什么现在不能为了他来抓人? 那陈大姐不过是一个农村农妇,能和他比吗? 这黎叶真是拎不清! 既然都已经成为笑话,张光辉也就无所谓脸面了。 张光辉:“黎叶,你是不是疯了?人都要跑了,你这个模范干部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黎叶慢悠悠翻过一页书,终于大发慈悲地说了一句话,“跑不了。” “跑不了?”张光辉气笑了,“没见着人家长腿了吗?这马上都要蹦出咱们办公室了,还不会跑!黎叶,我已经劝诫过你,如果嫌疑人跑了,你得负全部责任!” 这一番话可真是不要脸至极,然而,黎叶只是微微一笑,一言不发。 张光辉也堵上气了,交叉着手臂,冷笑着一言不发。 其他围观群众一看,咦嗨,他们妇联都不动声色,他们其他部门干嘛要去掺和呢? 嫌麻烦还不够多吗? 于是,戏剧的一幕就这么出现了,整个妇联竟然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个被绑着手脚的男人蹦蹦跳跳地冲出办公室。 场面非常滑稽搞笑。 正当围观群众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的时候,楼下响起了鸣笛声。 不一会儿,警察迅速冲上来,三下二除五就把人给抓了。 抓了后,两个年轻警察还挺诧异,“这是谁把人绑起来了?有点技术啊!” 众人纷纷看向了黎叶,眼神里惊疑不定。 这黎叶,有点东西啊! “刚刚是不是黎叶说人跑步了?她怎么就知道警察肯定能赶得上?” “对了,你有没有听那个警察说,这结打得有点意思,不像是一般人啊!” “还有之前她直接冲上去制服嫌疑人,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短短一个下午,黎叶这个名字在整栋办公室迅速流传。 很多人这一天都知道了——妇联办公室来了个狠人黎叶! 听说不仅工作能力极强,而且武力高强,八尺大汉也随便干翻。 非常人也! 刚巧听到八卦的宣传部的小姐妹们面面相窥—— “这真的是我们认识到的黎叶吗?” “前不久黎叶还因为家里的事情难过得要哭了,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撂倒一个大汉?” “对,没错,她可软可甜了,这些铁钉都是谣言!” 陈大壮这事情,一个进了监狱,一个进了医院,现在已经不是妇联可以介入的了,所以暂时搁置了。 只是,妇联办公室人心浮动。 齐娇几人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一直聚众搞小团体,公然和田主任过不去。 只是,田主任是新调来,而他们又是多年的老员工,田主任一直拿他们没办法。 然而今天这事儿,可给了田主任一个把柄,一个可以把他们都炒掉的把柄。 田主任今天下午已经迫不及待去找书记了,难道真的是去给黎叶请功吗? 单纯给黎叶请功可没有这么大的阵仗!想来和书记告状才是真实的目的! 齐娇几人能不怕吗?要是有个万一,这份被众人艳羡的工作可就没有了啊! 对此,黎叶表示非常淡定。总而言之,无论这个模范干部能不能请下来,她和田主任这一派已经掌握了主动权,她们有什么好怕的呢? 准备下班的时候,她去了田主任的办公室,“田主任,我已经和经济大学那边取得了联系,那边对我们的活动也是非常的上心,我们准备明天见个面,把章程确定下来,顺便挑个日子把演员也给确定下来,尽快开展排练,进行我们的话剧宣传。” 田主任一听,喜上眉梢,“这么快就可以开始挑演员了?” 黎叶点头,“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咱们前头已经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接下来就是要准备表演的事情了,咱们如果能赶上时候,就尽量在中秋前后宣传,那段时间农民也不忙,又刚好是节日,大家伙都能乐呵乐呵。” 田主任一听,觉得这个时间点很好啊!还能顺便提高下老百姓的精神建设,真是妥当的不能再妥当了! 她当初就没看错,果然她们妇联还是出了个能干事的! 田主任满意地说:“行,那就都交给你了,叶子,我是肯定支持你的,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说。” 在黎叶走之前,田主任还特意暗示说:“叶子,你好好干,上头都看着呢,如果你这件事情也办好了,不要说什么模范干部,就算是再提一提职称也不是不可能的。” 入职第一年就提职称,这简直就是天降紫微星了。 黎叶感激地对田主任笑:“田主任,我知道是你提携我呢,我一定好好干。知道背后有你的支持,我做事情起来都格外有动力有信心呢。” 田主任笑得更加欢了,“行了,从头到尾都是你在搞,我掺和什么啊!” 虽是这么说,她脸上的表情更加满意了。 果不其然,黎叶还是和办公室那几个吃白饭的不一样,不仅有能力,还懂得感恩,着实是个好同志啊! ** 确定好相关事宜后,黎叶便就提前下班了。 今儿约了宣传部的同事去看房子,也不能让人家等太久。 几人一见面,立刻就热烈的讨论起今天的杀人事件,连房子的事情也给撇开了。 毛雪兰神情激动:“黎叶,今儿你可真是太帅气了,就那么几下,竟然就把那么大一个人给撂倒了,我在旁边都看呆了。” 其余几人也连连点头,“对对,我当时候都吓坏了,还以为马上就要血溅当场了,没想到你竟然挺身而出,三两下就把人给绑好了,比那些个一遇事就靠不住的丑男人可好太多了。” 说到这时,几人神情都是明显的佩服。 那份胆魄和果断,非常人所有,更何况黎叶时候还如此淡然,完美符合了众人心目中的扫地僧的形象。 听说了这事之后,竟然还有人给黎叶说媒,有几个男同事听说了她的事迹,觉得如果和她结婚,肯定非常有安全感,就找人要给她介绍。 黎叶:“……谢谢,但是我还是个寡妇呢,带着两个小孩,这就不必了。” 女同事:“怕什么?那几个男孩子可真诚了,才不会嫌弃你那两个小孩子,更何况真成了,你们就是双职工家庭,还能向单位申请房子呢!” 不得不说,有那么一瞬间,黎叶很很动心了。 又是年轻的男孩子,又是免费的单位的房子,黎叶深深吸了一口气,义正言辞地说:“不,谢谢,但是我对我亡夫一往情深,暂时不考虑再嫁了。” 毕竟这位亡夫还没死呢,她就算是是要改嫁,也要人把赡养费给了先! 远在万里的李开霁不知道为何觉得后背一凉,微微皱眉。 总觉得有什么超出自己掌控的事情发生了,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年轻的战士问他:“团长,咋了?着凉了吗?” 李开霁摇摇头,那张俊美的脸上覆盖了冰霜,格外冷峻,“没事,继续往前探!” “是!” ** 在这一路去看房子的时候,几人几乎都在讨论此事。 等到了买卖房子的地方,那几乎人家一听黎叶如此乐于助人的事迹,立刻就拍板敲定,只要黎叶愿意买,他们甚至还能折个价。 除此之外,他们还特别激动地和周围的邻居说,今天来看房的是个女雷锋,特别乐于助人,甚至为了救人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是个实打实的好同志! 这下子,用热切的目光看黎叶的人又多了几个。 就连邻居们也在鼓劲,“老林啊,你总算是找到个好人家来接收了,又是镇政府工作的同志,又这么善良热心肠,咱们和她住在一起,真是再安心不过了。” 黎叶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今天上午就是随便教训下陈大壮,还能如此受欢迎,简直和以前的娱乐圈的大明星没什么差别了。 她心情复杂的说:“那可真是谢谢你们了,我先到处看看。” 不管怎么说,买房有折扣总是让人高兴的。 毛雪兰几人带着黎叶去看了五个房子。 只是,前面三个房子都是旧社会的房子被改造后的模样,旧倒是不旧,但位于老城区,小巷狭窄,居住人群鱼龙混杂,而且黎叶总觉得那栋城墙似乎在摇摇欲坠。 因此,尽管这房子都不贵,但是黎叶还是立刻就拒绝了这三个选项。 第四个位置很好,交通便利,来往都是高知人群,晚上也不会过于吵闹,瞧着也还很新,价格也算中等,唯一的一个毛病就是——这和李家在同一个大院! 除了李家,还有邹家那对怨种兄妹。 黎叶是疯了才会选这破地方。 因此,迫不得已,他们只能继续前往第五个房子。 第五个房子离市政府特别近,侧边就是警察局,格外让人有安全感。这房子设计得特别好,光线很好,抹了白水泥,墙上还贴着碎花纸,瞧着特别小清新,是个生活的好地方。 就算放到了现代,也能算得上是充满着“古典”气息的小房子了。 总而言之,黎叶一进到这房间,就忍不住心动了。 很明显,这一路上房屋的主人也听说过黎叶事迹,瞧着黎叶这个女雷锋喜欢自己的房子,顿时就忍不住喜笑颜开,分外骄傲。 嘿,以后就可以说他们的女雷锋黎叶第一眼就瞧中了他们的房子。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一家也都是大大的好人啊! 房屋主人爽快地给了个价,“黎叶同志,我直接给你个实价吧,三千块,家具我也直接留给你了。” 黎叶倒抽一口凉气,差点没咬破自己的舌尖。 三千块!这还是实价! 当然,这个价格放在后世,只怕一平方也买不到。 但是不都不说,这个价格还是超乎了黎叶的想象。 黎叶一个月工资才50块,李开霁的抚恤金是30块,前段时间的丝巾赚了300块,再算上从李家和邹子真那里坑骗来的钱,总共也就2000来块。 但是,之前老黎家过来的时候,黎叶为了“好好招待他们”,可是花钱如流水,最后黎叶一算,自己全副家底也就是1500来块。 这还得扣除一家人的伙食费,李芳芳的学费,这零零总总算下来,那可真的是刚够房子的零头啊! 那房屋的主人还在劝:“黎叶同志,这个价格是真的不贵了,如果不是你来买,其他人我可不会给这个价格,若不是我儿子打算做生意需要资金周转,我是说什么都不会卖房子的。” “而且我和邻里街坊也住了许久,也不想着找个恶客来让他们烦恼,看着他们这么喜欢你,我这才打了个折扣,你好好考虑下,我这房子是真的好。” 毛雪兰也帮忙说话,“对,黎叶,这房子是真的不错,离咱们单位又近,又新,确实是一个好地方。” 如果不是他们家也有房子了,指不定毛雪兰自己就心动了,这可比他们家那个宿舍好多了! 黎叶面露难色,“我确实是很喜欢这个房子,但是真的是太不好意思了,这已经超出了我的预算,一时半会我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钱,今天真的是不好意思了,浪费了你们的时间。” 黎叶现在是真的后悔啊,怎么前半会儿只顾着和老黎家勾心斗角,没想着努力赚钱养家。 这么好的一个房子,要是真的错过了,她肯定是会后悔的。 毛雪兰摇了摇头,“这倒没什么,你还请了我吃饭呢,不过就是打听下消息,就是你如果没找到房子,还是继续租在以前那地儿吗?” 黎叶抿唇,“我先看看吧,到底还是有住的地方。” 她们走的时候,房屋主人格外恋恋不舍,实在是舍不得这个优质卖家啊! 他还在后边大喊,“同志,我给你留一个月啊!一个月后你要是有钱尽管来找我,我保管给你留着!” ** 因为房屋主人的最后一句话,黎叶回家的路上情绪都不佳。 上辈子她从来没有因为缺钱而买不到任何东西,没想到穿越了一遭,竟然还体会到了这种困窘的感觉。 黎叶开始琢磨着能用什么办法快速赚钱,以她上辈子的技能,相比做个小吃摊子去摆着,也能赚上不少钱。 但是,黎叶知道自己贪图享乐的性格,让她起早贪黑来摆摊,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这小吃摊子确实是能赚钱,但问题是,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赚够1500块。 更不用说,她现在毕竟还是在镇政府工作,若是传了出去,到底还是不好。 现在还剩下的一个办法就是和李康做船运生意,从上海来往一趟,想必能赚不少钱,但来往的路程太远,再算上销货等等的时间,一个月根本不可能筹够钱。 当然,去找李家借钱倒是最简单的方法,但是黎叶暂时不想和李家牵扯上太多的关系,更何况若是拿着李家的钱去买房子,以后这个产权怎么划分呢? 黎叶眯着眼睛,在心里慢慢勾勒如何才能发财致富。 半晌,倒是有几个主意浮上心头。 晚上,回到家。 今年六岁的李方方已经很贤惠地煮好饭,打扫好卫生,正在等黎叶回来。 黎叶照例亲了亲两个可爱的奶团子,然后就洗手作羹汤去了。 倒是李方方臭着一张脸走过来问:“你今晚怎么这么晚才回家?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李方方总觉得,以老黎家的个性,必定不可能就这么安分的就回去了,肯定会在背后做手脚。 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非常关心黎叶的日常活动。 黎叶直接和他说自己正在找房子的事情。 李方方有点吃惊,“换房子?你怎么想着要换房子?你想换到哪里去?” 等着黎叶说了那几个位置,李方方更加吃惊了,这几个地方都在市中心,也就是李家原来的地方。 这些地方的房子都不会便宜。 黎叶看着他震惊的模样,解释道:“主要是咱们这里被老黎家知道了,总该不好,我想着不如还是搬到市中心去,刚好方便我上班还有你以后去上学。” “是吗?”李方方将信将疑地看向黎叶,总觉得以黎叶的个性,做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毕竟,就她一个人,就把老黎家折腾得鸡飞狗跳,三个人进医院,一个人进监狱,这可全都是她一个人的功劳。 黎叶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竟然说自己害怕老黎家保护,所以搬家…… 李方方犹豫着问:“你……是不是还想着李家?还放不下我爹?” 这几个地方都在李家隔壁,说不定黎叶害怕报复是假,思念李家才是真的吧。 这么想着,李方方的脸色顿时就复杂多变起来,他斟酌许久,才缓缓地说:“如果你喜欢李家,也不是不可以回去。那个成初初不是已经进了监狱了吗?” 他最是了解李家那几个人了,长年位居高位,最重视的就是自己的名声,那个成初初进了监狱,根本就不可能再嫁入李家。 如此一来,黎叶若是真的想回李家,那也是顺理成章。 黎叶狠狠地打了个冷战,因为思念李开霁,所以忍不住想要回李家? 救命,她甚至都没有见过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想法? 再说了,她喜欢的一向都是小奶狗类型,会乖乖叫着姐姐的那种,至于李开霁…… 这人设,她一看,就肯定不会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黎叶信誓旦旦地想,等到李开霁回来,她要完抚恤费后,就能和他分道扬镳,自己再含泪依依不舍去找年轻的男孩子,这岂不是美滋滋? 李方方皱着眉头,“你的意思是……不是这个原因?” 黎叶非常坚定的说:“不要想了,绝对不是!你那个死鬼爹都死了这么久了,留下咱们孤儿寡母在这个世界上这么艰难求生,我怎么可能会思念他?!” “至于李家……”黎叶看向李方方,“难道你喜欢回去?” 李方方下意识地说:“不喜欢。” 黎叶又问李圆圆,“圆圆,你想要回爷爷家吗?” 李圆圆眨着眼睛问:“爷爷是谁?” 好家伙,出来几个月,连人都忘了。 黎叶狠狠地亲了她几口,“乖,那都是不用在意的人。” 她最后总结陈词,“很好,我们一家三口都不喜欢李家,那回去干嘛呢?” 李方方却不相信黎叶不喜欢李家的说法,他可是知道,在李家,黎叶完全就是被捧成了小公主的模样。 如此的宠爱,乃至于到了作威作福的地步,甚至到处还为了不离开李家喝农药自杀,黎叶怎么可能不喜欢? 李方方复杂地想,应该就是为了他们吧? 想必是为了他和圆圆,这个女人才选择留了下来,留下来给了他们两个一个家,一个完整的家。 黎叶眯着眼问:“你这个表情是怎么回事?你还有疑问?” 李方方吐了口气,脸上扬起了轻松的微笑,“没有了。” “当然,问题是,我们现在没有钱,”黎叶摆了摆手,“所以,也买不了。” 李方方神态温柔,“没事,这里也很好。” 黎叶怪异地看向他,总觉得这个未来黑化大佬现在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想了想,她叮嘱道:“咱们要买房的事情暂时还是不要对别人说,毕竟还没有确定要不要搬。” 黎叶对大院传播消息的能力毫不怀疑,要是到时候他们还是没有钱买房,但是大院却已经传遍了他们要搬家的消息。 那可就太尴尬了! 李方方爽快点头,“行,我不会说的。” 说罢,他又扭扭捏捏地看了黎叶一眼,“其实,我都懂的。” 说罢,他竟然红着脸跑掉了。 黎叶一脸茫然:?? 不是,大佬,你懂得什么了? 能说出来大家交流交流吗? ** 第二天,黎叶没有去上班,而是直接坐大巴去了市里的经济大学。 今天,她和经济大学约好了要选演员,并且详谈接下来的合作事宜。 黎叶一进去,就受到了经济大学的热烈欢迎,他们学校的话剧团团长竟然还特意在门外接人,让黎叶还有点受宠若惊。 殊不知,话剧团团长看到她也是一脸诧异,咋都没想到负责这事的妇联干部还这么年轻。 “黎叶同志,你还这么年轻,就当上镇政府的干部,还成为了宣传的总负责人啊!” 话剧团的团长王楠难掩艳羡,虽然说黎叶是市下辖的镇政府的干部,但是延川镇属于较为发达的地方,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工作单位。 像他们这种大学生到时候放出去,也不一定能在镇政府工作呢,就算能,也不一定这么年轻就能当上宣传月的总负责人。 黎叶还真不知道自己竟然成为了负责人,但是她特别端的住,只是笑笑说:“王团长,你说笑了,我就是一个镇级的干部,要不是我领导指导有方,我是怎么都不可能担当得起这么大的任务,还是要继续努力啊!就像前不久农大那边也说要和我们一起合作宣传,但是我到底年轻,还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加进来呢,要真加进来,这阵仗就太大了,我一时半会还真有点怕呢。” “什么?!农大那群混蛋竟然还敢和我们抢?” 一听到有人要和自己抢,话剧团的王楠立刻就认真起来了。 农大也在市中心,虽然他们一个是专注于农业,一个专注于经济,但是毕竟都是市中心的两所大学,经常是争得头破血流。 现在一听说这个老对手竟然要掺和进来,说不定还得抢了他们话剧团出风头的机会,王楠瞬间就激灵起来了。 黎叶面不改色继续吹,“那可不是?我都不知道他们是哪里来的消息,还说不让我告诉你,我就想着,不就一场合作吗?干嘛搞得神秘兮兮的?但是,我一想到,如果你们两个大学合作,说不定能碰撞出些什么火花,我又有点犹豫了……” “黎叶同志,你可千万别犹豫啊!” 王楠瞪大了双眼,挥舞着手,“你是不知道农大都是一群只会干农活的土老帽,哪里懂什么话剧?还是得我们经济学院的话剧团啊!” 王楠越想越气,一听说农大竟然不让黎叶告诉自己,顿时就觉得肯定是这群干农活的打算玩阴的,这是打量着悄无声息就抢了他们这个在上头面前出风头的机会啊! 可恨,太可恨了! 要不是这个黎叶通知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人又年轻,悄无声息被他知道了,说不定就要被他们得逞了! 王楠对待黎叶的态度更加和善了,而且对待选演员这件事情更加主动,甚至是斗志满满了,帮着黎叶挑选了不少优秀的演员,甚至还主动让黎叶给他们面试。 王楠爽快地说:“黎叶同志,这里都是我们话剧团队的优秀同志,你尽管挑!如果挑不出来也没关系,我们话剧团队人才济济,优秀的演员大有人在,随便你挑!” 说罢,他还悄咪咪地暗示,“农大那群傻子就不同了,他们话剧团就是个空壳子,让他们演在土里蹲还行,别的都是一副土里土气的模样!” 隔壁的农大话剧团团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一脸狐疑地向:“是谁在背地里咒我?” 话还没说完,他就笃定地说,“绝对是商科那边的老狐狸!忒不是人!” 黎叶不动声色地点头,“嗯,你说得有道理。” 虽然有点对不起农大的同学,但是王楠团长真是斗志满满,动力充足,仿佛一架马上就要一飞冲天的战斗机。 战斗机本人很有效率,立刻就安排了黎叶和几位演员见面。 一见到面,黎叶就知道王楠应该是用心研究过剧本的了。 来面试的人除了年轻漂亮的男女大学生,还有些上了年纪的男男女女。 想来应该是被耽误了的知青,后来才奋发考上了大学。 黎叶对这种人尤其的佩服,而且也颇为感慨,在这个年代,能上大学的人,都是意志特别坚韧,有信仰,有坚持的人。 这一水儿的大学生,无论年纪,无论性别,唯一的相同点就是目光非常清正,背脊挺直,脸上是热烈的带着希望的神情。 黎叶有点被震住,这就是后来建设了繁荣富强的祖国的一代人啊! 还没等她感慨完,突然有一道尖锐的声音插了进来,“黎叶,你怎么在这里?!” 黎叶一愣,看过去,发现竟然是邹子妍! 邹子妍都傻了,怎么都没想到在大学竟然能看到小学毕业的黎叶。 开玩笑呢,他们可都是大学生,能听黎叶这个目光短浅庸俗至极的女人指挥吗? 她丝毫不顾及王楠的眼色,立刻就嚷嚷开来了,“黎叶,你之前不是被李家赶出去了吗?现在这是来我们学校坑蒙拐骗吗?就你这种小学学历,想让我听你指挥?不可能!” 尤其是在听说这个剧本还是黎叶写了之后,邹子妍立刻就不客气嘲笑,“你连怎么写字都忘光了吧?还写剧本?这是在开玩笑嘛?!” 听了邹子妍这说法,本来踌躇满志的几个演员都忍不住愣住了,互相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退缩。 王楠都急了,愤恨地瞪了邹子妍一眼,“邹子妍,你是不是来捣乱的?黎叶同志是延川镇妇联的优秀干部,也是这次下乡宣传妇女儿童权利知识的总负责人,怎么可能是骗子?” “更何况,黎叶同志的剧本是我亲自看过的,甚至还被几位老师亲口称赞过,认为是再合适不过的宣传妇联知识的剧本了,”王楠压低声音,带了些威胁,“怎么?你现在觉得自己比我,甚至比老师还要厉害了?” 第34章 “王楠,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不要曲解我的话!”邹子妍愤怒地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比老师还要厉害了?我这只是……只是适当的质疑,这个女人我认识,她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她就是个骗子,被赶出去的丧家犬罢了……” “够了!”王楠打断她,脸色冷漠地说:“邹子妍,我们现在进行的是一项非常神圣有意义的活动,事关给延川镇的老百姓科普妇女儿童权利等等,这不仅仅是经济学院和延川镇的领导班子在关注,就连市里面也对这事抱有很大的关注,你知道这么一闹,会造成多大的后果吗?” 邹子妍愣住了,结结巴巴地说:“你少给我扣这么大的锅,不就是下乡去表演话剧吗?谁乐意啊?” 她转头对另外几个来面试的同学说:“同学们,我说的对吗?这不就是一个下乡表演吗?还是给那些连话剧是什么都不太懂的乡巴佬表演,咱们不稀罕!” 她急切的希望得到其他人的赞同,然而她看向的人毫不意外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很明显,并没有人要和她一起退出这个话剧表演。 王楠抱着双臂,冷冷一笑,“邹子妍同学,如果你不想参加,尽管离开,我们话剧团倒是还没有缺人到这种程度!” 邹子妍脸颊涨成猪肝色,不敢相信这一刻竟然真的有人不买自己的面子! 她可是邹家的女儿,家里有权有势,这些人之前不是都巴结着自己吗?怎么现在竟然临场倒戈了? 邹子妍不甘心在黎叶面前丢脸,不死心地问:“真的没人要和我一起退出吗?我哥和农大那边有交情,我们到时候可以两个大学一起搞个联欢晚会,还可以评奖,不必去给一些下里巴人表演来的有意义?” 她这一话一出,其他人的面色更加尴尬了。 片刻,陆陆续续有人表态—— “子妍,不好意思,我看过了剧本,我觉得写的非常反映现实,确实就是我们现在所需要关注的问题,所以,我还是留下来吧。” “对,我其实一直看不惯农大那群人,所以一起表演就不用了,你如果想去那边,那我们就分道扬镳好了。” “我也还是留下来吧,毕竟我爸妈也是下里巴人,我觉得给你口中的下里巴人表演不仅不会丢分子还格外有意义。“ 邹子妍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跟着自己退出。 黎叶忍不住笑了,这个邹子妍别的不说,人是真的天真。 她该不会以为这一次的话剧就是简简单单的一次下乡活动吧? 用脑子想想都知道,王楠刚才已经明示了,这一场活动是已经进入到了市里领导的眼中,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只要他们能够出演,并且把这场演出成功,那就意味着市里的领导班子一定会看到他们。 这么一来,到时候他们毕业后被分配工作,那不是肯定会比别的同学要多上几分机会吗? 而且,这次他们的剧本还是反映了市里面现在的妇女儿童的权利受到忽视的问题,这正是契合了现在的下发的文件要求的关心各项人群的权利问题。 除此之外,他们还要下乡给老百姓做宣传,那就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不怕艰苦,不怕困难,还意味着心系老百姓! 如此一来,只要能想明白这个活动背后代表的政治意义的人都不会错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否则,王楠根本就不会这么着急要和黎叶定下合作的事宜。 黎叶轻轻笑了笑,没有对邹子妍的质疑做任何的回应,只是淡淡的开口:“剧本大家都应该看过了?打算参演的可以来我这里登记,如果并不打算参演的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此言一出,刚刚尴尬的氛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众人踊跃的举手。 “我昨天就把剧本看完了,我觉得我特别适合剧本里面拯救了陈大姐的知青!黎叶同志,你看看我这孔武有力的肌肉,绝对不会比旁的人要差。” “黎叶同志,我今年已经三十八了,这不刚好就和你剧本里面的王寡妇对上年龄了?我看,这个角色真是仿佛专门为我打造一般,非我莫属啊!” …… 接下来自然是一群人的激烈争抢,对黎叶提出的各项要求都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并且在接下来的面试中争奇斗艳,恨不得把自己会的十八般武艺都表现出来。 黎叶和王楠作为评委,最后敲定了张大胜等人作为第一届话剧下乡表演的演员,并且安排好了接下来的排练计划。 被敲定演出的演员都非常振奋,甚至情不自禁欢呼出声,“黎叶同志,我们保证一定会好好排练,给咱们的老百姓一个好的面貌!” 等拿到剧本后,众人一起研讨,发现这剧情台词都不算复杂,便都更加高兴,估摸着月底就可以去演戏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黎叶考虑到受众毕竟还是公社下面的老百姓,因此特意把剧情和台词简化,争取让每个人都听懂听明白,并且领会到其中的精神。 不过,虽然剧情简单,台词简化,但是剧情却非常跌宕起伏,贴近生活,总共有三个小故事,一个是黎大娘重男轻女,经常虐待自己的女儿,还不顾女儿的意愿,为了高昂的彩礼把女儿卖掉,女儿在夫家受尽委屈,好不容易熬到丈夫死掉,想要和自己的意中人在一起时,又被黎大娘卖掉第二次。 这次,女儿的意中人勇敢地去找了妇联的干事,妇联的干事为黎大娘科普逼迫女儿改嫁是违法的,等黎大娘依旧是死不认错后,妇联的干事拿起了法律的武器,让警察局把黎大娘一家抓起来,送到农场改造。最后,女儿终于和意中人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其实,黎叶还写了另外两个小故事,但是打算先排练这一个故事,看看效果怎么样。 如果效果好的话,再继续把陈大姐、王寡妇、张招弟的故事搬上话剧舞台。 话剧团的年轻人大多都是思想先进的学生,听闻村子里竟然还有如此恶俗的事情,纷纷义愤填膺—— “这黎大娘实在是太过分了!主席都说了,生男生女都一样,她竟然敢重男轻女,最后被警察抓走实在是太大快人心了!” “女儿也太惨了吧,在娘家被打,在夫家被骂,前半生都是做牛做马的生活,幸亏有咱们妇联干事的帮助,终于和心上人过上了好生活!” 黎叶微笑鼓劲:“对,这些都是根据真实生活改编的,咱们现在有些地区还存在这些落后的观念,必须要尽快地改进,要不然只会导致这些恶习越演越烈。” 说罢,她顿了顿,“我相信各位愿意参与话剧表演,肯定都是对这种行为持以反对的态度,非常敬佩各位愿为此努力排练,艰苦下乡,为咱们老百姓普及正确的知识,我等着各位的成果!” 一群人被她说得那叫一个慷慨激昂,雄心壮志,纷纷拍胸膛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让她失望。 说罢,一群年轻人就一脸踌躇满志拿着剧本回去了。 黎叶也准备回去,谁知道邹子妍竟然还没走,还走出来拦住她,”黎叶,你究竟在干什么?我是不会让你蒙骗我的同学的!“ 黎叶好笑地看着她,“这位邹子妍同志,你要不要听听你这句话在说什么?” “我是延川镇妇联办公室的干事,身份也是经过镇政府和经济学院双重盖章,来这里是有正当目的,你毫无证据在这里怀疑什么?” 邹子妍被她说得哑口无言,甚至步步后退,最后满口胡言,“我管你呢,你肯定是有阴谋!” 黎叶笑得更加欢乐了,“那你仔细说说,阴谋是什么?” 不等邹子妍继续说什么,黎叶本来满脸欢乐的笑容突然拉下来,沉声说:“邹子妍,请你搞清楚你现在在干什么,往小里说,你这是挟私报复,没有大局观念。” “往大里说,你这是阻碍公务办公,妨碍妇女儿童平权意识普及,是重男轻女的恶俗的帮凶,是咱们普及先进观念的阻碍!”黎叶冷冷地说,“我不管你到底是谁的女儿,也不管你家到底有什么背景,我就问你最后一次,你还要挡在我面前吗?” 黎叶问一句,就往前进一步,明明那脸上毫无威胁的表情,但就是这么淡漠的神情,让邹子妍硬生生的往后面退了好几步。 截止黎叶走了,邹子妍还愣在一旁,会不过神来。 刚刚那个还是黎叶吗? 还是那个如果不是李开霁,根本就不配合他们出现在同一个的大院的黎叶吗? 怎么可能?! 邹子妍脸色煞白,喃喃自语,像是个受了重大打击的疯子。 王楠路过她身边,略带气恼地说一句,“邹子妍,你这还真是烂泥糊不上墙。” 王楠说得没错,本来按照邹子妍家里的背景,同学们自然不可能和她抢,她想演个女主角还真是很简单的事情,这样一来,想在上头面前露脸就更加方便了,再加上他们家里的背景,毕业以后想找个好工作绝对不难。 但现在,一手好牌硬生生给她自己打坏了。 即便以后毕业以后,能靠家里的背景找一个好单位又怎么样呢?没有拿得出来的作品,没有值得称颂的事迹,办公室睡服你一个走后门的? 在学校,她这种背景算深厚,但是真的进入了社会,到了单位,就一个邹子妍,算的了什么? 邹子妍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真的做错了吗? 但是,那可是黎叶啊?以前不学无数的黎叶啊! 就算她不知道靠什么样的办法当上了干部,但是想也知道肯定是个饭桶,说不定只会拖累全部人。 这样一个人作为总负责人,有可能顺利完成任务吗? 这么一想,邹子妍本来仓皇的心顿时就安稳了,甚至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恨恨地想,黎叶,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有多大出息! 还有那些最后选择了黎叶的人,她邹子妍就等着这群人一起倒霉吧! 最后事实会证明,她才是最聪明一眼看穿真相的人! ** 才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黎叶就把演员和排练的事情搞完了。 等到第二天,黎叶把演员的名单交给了田主任,汇报了话剧表演的进程。 田主任先是感叹,“你咋这么快就完成了?” 她原本还给黎叶预留了一周呢,没想到黎叶一天就完成了,这……这种办事效率,简直是让养了四条咸鱼的田主任忍不住感动得热泪盈眶。 真是一个工作效率极高的好同志啊! 等到看到了黎叶这份名单,她忍不住惊叹的看向了黎叶,“黎叶,你选的可以啊!” 而且人还挺多的,好几个主角竟然还有备选。 她本来还以为虽然经过了市里领导的牵线,但是说不定经济大学那边的同学看不起他们延川镇,不愿意过来呢,倒是没想到黎叶竟然动员这么好,竟然有这么多同学报名了,最后刷下了一大半人呢。 看看,这就是有本事的同志干出来的事多让人放心啊! 田主任现在看黎叶的眼光已经完全不同了,这个同志可不仅仅是她用来和齐娇众人对抗的新人,还是一个非常有效率有能力的新人啊! 本来田主任之前说要把最佳干部颁给黎叶只是为了找个机会去找书记告状,现在倒是觉得这个还真是个好主意。 黎叶这个好同志,值得啊! 难怪她之前听说宣传部和财政处那边的同事都夸黎叶是个好同志,人又善良,又热情,又体贴,简直就是新一代完美的同事。 现在看来,还真就是那么一回事。 这么多人夸她,还能有假吗?! 田主任现在觉得,以后可不仅仅是把黎叶当做是和齐娇等人斗法的工具了,这真是一个让人再放心不过的下属了! 要是接下来有什么大事,还得是黎叶! 又有效率,又能干,还能给出一些新鲜的想法和创意,换成别人那可都是不成的! 就那几条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咸鱼,她也不稀罕用呢! 等到汇报完工作后,田主任还问她有什么困难,组织一定会尽量协调解决。 黎叶便就顺势露出一点难色,“田主任,接下来就是彩排环节了,虽然经济大学的同志们都是高素质的知识分子,但是到底大部分人还是离基层太远,我想着好好盯着他们排练,只是咱们这里离市里毕竟太远了,我如果每天来上班……” 话还没说完,田主任就爽快地说:“排练肯定是要盯着他们的,要论看书,咱们比不上他们。但是这些群众的生活,还得是咱们出马。你想得很周到,接下来这半个月你就直接定点去市里吧,至于咱们办公室……我给你批假,哪天他们不排练你再来上班吧! 等批完假,田主任还特意叮嘱道:“对了,你来往市里的交通费也不便宜,记得存好票据,月末找我给你报销。” 没想到还有这个意外之喜,黎叶立刻就笑着说:“谢谢田主任的体贴,我一定会好好看着他们排练的!” 有了田主任的假条,黎叶开始光明正大不上班,每天定时定点去经济大学报到,监督他们排练。 不得不说,黎叶一身蓝色工作服,走在经济大学格外显眼。 只是,她自己特别淡定,有一股气定神闲的气质在,让盯着她看的人反而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一个干部出现在经济大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吗? 对吧? 就是这么个道理。 黎叶虽然没看过什么话剧,但是就凭在后世在网上饱览群八卦的经验,轻而易举就能纸上谈兵,那叫一个一针见血鞭辟入里。 本来几个没把她多当一回事的大学生现在看她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多了几分敬畏和佩服,对她的态度更加客客气气。 有了黎叶的坐镇,这些人本来的底子也不差,不过几天,就排练的有模有样了。 演着演着,还有人入戏了。 扮演黎大娘的女儿的演员突然眼圈一红,哭出来,然后死死盯着扮演黎大娘的演员,“你这个恶毒心肠的老娘们,我和你拼了!” 这个扮演黎大娘的演员是个三十多岁的同学,被她突然一扑,人都蒙了,朝着周围人求救,“救命啊,快拉开她,她疯了!” 结果,边上扮演知青的男同志狠狠地“呸”了她一口,“你个老娘们是罪有应得!” 扮演黎大娘的演员:“……” 这群人是不是太入戏了?疯了吗? 她是他们同学,才不是什么重男轻女引起众怒的黎大娘! 等到后来,被全部演员怒目而视的黎大娘非常委屈,甚至向黎叶反抗,“黎叶同志,我不想再演黎大娘了,这个角色太坏了!所有人都讨厌我!” 黎叶倒是对这个状况很满意,大家都愤慨,那不就证明这个角色深入人心,这个剧情非常地吸引人吗? 面对这个女同学的怨念,黎叶温柔地安慰,“放心,你想想,正不就是你的演技的体现吗?如果不是你演的太好,大家怎么会对你愤慨呢?” 女同学:“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我不想当坏人啊!要是以后下乡宣讲后,更多的人都看到了,岂不是都以为我是个坏人了?我不要演了!” 黎叶:“没事,我们会在演完以后让你们出来谢幕,表明你们都是演员,本人对这些恶俗的行为非常愤慨,只是为了艺术而献身,迫不得已方才这样。” “更何况,你要知道,你现在是一个演员,那么就应该以演员的规则来规范自己,”黎叶循循善诱,“你不仅不应改为观众把你当做坏人而担忧,而是应该骄傲,观众越是讨厌你,这说明你越是成功!” 女同学被她说得犹豫起来,“好像是这么一个道理,但是……” “没有但是,”黎叶的态度强硬起来,“同学,你该不会忘记和我们签了合约了吧?虽然我们没有赔偿金,但是如果你硬是要违约不演,那以后我们延川镇乃至于市政府,都将不会和你有任何的合作!” 这一番话,立刻酒吧女同志给吓着了,她当然是知道签了合约,但是她这番反抗,本来就不是真的想要拒演,而是想要以此为要挟,逼迫黎叶改剧本,最好就是把黎大娘改成虐待女儿是有苦衷的,是由上一年的恩怨导致了这个惨剧,俗话就是……把黎大娘洗白。 但是,黎叶绝对不可能把黎大娘洗白,开玩笑,她当初之所以要写这个话剧本来就是为了批判这种重男轻女物化女性的行为,怎么还会对这么一个作为女性反而针对女性的人物洗白? 如此一来,这部话剧哪里还有教育意义?那些作恶的人岂不被话剧所启发,脑补自己都是有苦衷的,自己都是因为受了上一辈子的影响方才迫不得已做出这种行为…… 要真是这样,以后这些人只怕虐的女性反而更加理所当然。 黎叶自然不会放任这种事情发生,因此她对女学生作出了最后一次警告,“反正我们现在还没有开始演出,一切都有可以更改的余地,你可以认真地思考一下,究竟要不要辞演。” 黎叶甚至没让女学生把改剧本的事情说出来,表明她是根本不可能接受这个改动。 女同学抿唇,到底还是退让,只是不甘心地又看向了王楠,试图让他给自己说话,“王楠,你觉得我的想法有没有道理?” 王楠摆摆手,笑着说:“编剧在这里,我可没话说,你要是有话说,建议你下次可以来应聘编剧。” 女同学翻了个白眼,哪里听不出王楠口中的推脱? 事到如此,她是绝对不可能接受自己被顶替的事情,只得咬牙恨恨地继续演练了。 不过,带上了这一份恨意,这位女同学演黎大娘更加生动了,生动得让黎叶还有点手痒。 早知道老黎家一家人走得那么快克,她就应该提前安排人准备好麻包袋,先打一顿再说。 可惜了,黎叶感叹,错过了好机会! 不过,没关系,她相信以老黎家顽强的精神,一定会有再回来的时候。 那时,就可以让老黎家三人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切肤之痛了。 就这么排练个两三周,话剧总算是拿得出手了。 话剧团准备了一个彩排,演员在台上表演,黎叶在台下观看。 彩排结束后,台上的演员们都用渴望的眼神看着黎叶,黎叶毫不吝啬地奉上了自己的鼓掌,并大声叫好,“好!演出了风采,演出了精神,不愧是经济学院的学生!” 台上挨挨挤挤的大学生们便就都高兴地笑起来,好几个年纪大点的都忍不住激动得涨红了脸,很快他们就要去乡下表演了,到时候说不定有几百人来看他们的表演呢。 黎叶回去和田主任汇报完工作,又让话剧团的人在田主任面前表演了一遍,没问题后就直接确定了要表演的地点和日期。 黎叶没有把第一个地点就安排在黎家村,反而是专门安排在黎家村旁边的肖家村和王家村,最后才是黎家村。 田主任自然不会反对她的安排,抓着她的手对她殷殷寄托,“黎叶同志,我可都是指望你了,今儿咱们就吧这件事情给风风光光办好!” 只是,临到表演的前一刻,田主任突然黑着脸地叫黎叶进来。 黎叶看到她难看的脸色,不动声色地端着姿态,没露出怯来,笑了笑问:“田主任,发生什么了?” 见到是她,田主任黑沉沉的脸顿时就和缓了许多,还露出笑来,“黎叶,来了?坐!” 黎叶便就放下心来,估摸着应该是办公室别的人惹出麻烦来了。 或者……这是抢功劳来了? 下一秒,田主任的话验证了黎叶的猜测。 “叶子,我真是掏心窝和你说一句,妇联这些干事,平时干活就推三阻四,找不着人,现在眼见着要成事了,就一个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田主任狠狠地说:“按我说,上次仅仅只给他们处分,真的是太轻松了,就应该把这种不干活的人踢出咱们妇联的队伍,这一个二个的全都是在阻碍咱们进步!” 黎叶立刻抽出重点,“田主任,是哪位同事现在想要和我一起干活?” 能在这个时候顶着田主任的压力,还加入到这次的话剧表演中,家里多少是有点背景。 田主任的脸色更加黑了,她倒不是完全看不惯找人脉走关系这种事情,在华国这个人情社会,走关系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田主任看不惯的是,那两个人竟然越过了她,直接找书记帮忙把人插了进来,这就是在活生生的抽她的脸! “一个是齐娇,另一个是张光辉,”田主任压着怒气,“干活倒是不见人,现在倒是冒出来了,脸皮到时候得很。” 黎叶念叨了这个两个名字,和她猜测的不错。 这两个人能成为小圈子的领头人,背后多少还是有点背景。 想要升职加薪约莫还没有那个能力,但是想要加入某项任务中,那肯定还是可以的。 更何况,这次活动的负责人还是她——一个几乎没有背景的新人。 上面可能也不太放心她的能力,担心她乱来。 田主任努力安慰她,“黎叶同志,我是知道你为了这件事情又多用心,又耗费了多少心力,按道理来说,我是绝对不可能同意这个荒谬的提议,只是毕竟提出来的人是舒书记……” 出乎意料的是,黎叶立刻就答应了,脸上毫无难色,“没关系,我知道你肯定是为了我努力拒绝了,只是迫于有舒书记在,没办法多做什么,我这心里都是记得的。至于张光辉和齐娇他们如果想来那当然最好,毕竟都是妇联的干事,咱们妇联团结合作一致办成这件大事,也是田主任你领导有方,说不定舒书记看了更加高兴呢。” “叶子,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本来一脸愧疚感的田主任心里顿时就轻松多了,看着黎叶的眼神也多了一点感激,“你这是真的是在为我着想,为了咱们妇联的事业着想啊!” 田主任可不相信,有人会面对突如其来的抢桃子一事还感到开心,说不定黎叶已经难过得暗中垂泪,只是为了不让她为难,不让别人知道妇联办公室内斗严重,这才忍下了这份委屈,被迫得接受那两位加入进来。 田主任又是高兴又是心疼,坚定地说:“叶子,你放心,我也不是好欺负的。等着,我一定会给你讨一个公道,也是给咱们讨一个公道!” 对这情况,黎叶倒是不意外。 如果田主任没有背景,齐娇几人怎么可能只是口头说说几句,而没有动用实际行动把田主任给赶出去呢? 只要田主任在一天,他们就越不过田主任去。 很明显,就是田主任背后的势力比他们几个还要大嘛。 黎叶适时红了眼圈,又委屈又坚强地说:“没事,田主任,他们想要做什么我就让给他们就是了,绝对不会让你为难。咱们没必要争一时之快,日子还长着呢。” 既然领导想要苦情戏,那最好就是满足她。不就是演戏吗?谁还不会? 田主任却深受感动,重重点头,喃喃自语,“对,你说得对,日子还长着呢。” 只是,还没等田主任策划好如何不让别人以为她们两个是好欺负的时候,她就发现,情况好像不太对。 那两个摘桃子的好像……根本就无能为力? 第二天,刚上班,齐娇和张光辉两人就气势汹汹地站在了黎叶的面前。 齐娇一脸得意,“哎呦,这不是黎叶同志吗?这几天工作辛苦了,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我们就好了。” 张光辉也笑意吟吟地说:“对呀,这段时间黎叶同志为了这件事情都忙到瘦了,真是让人心疼。这边,我们妇联一向都有关爱同事的传统,我们现在不就是你太累的份上,决定放下我们手中的活,来给你帮忙吗?当然,黎叶同志,不用向我们道谢,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这两人说的一番话,着实是厚颜无耻。 就连一旁站着的小团体的另外两个人田可甜和文娇都难免有些尴尬,说到底,眼睁睁看着别人辛辛苦苦工作多日,结果就在最后一天来摘桃子,这种人,无论是放在哪一个职场,都绝对不会是众人喜欢的同事。 田可甜看黎叶的目光都不免带上一些同情,当然,更多地还是幸灾乐祸。 这几天,她被陈大姐那一事烦得要死。 陈大壮的老娘听说自己的儿子把抓了,儿媳妇还要闹着离婚,就把这事怪到了她这个调解员的头上,天天带着人来妇联办公室哭呢。 她也不闹,也不打人,就是在田可甜座位上哭,然后看到人就逢人哭诉自己一家被田可甜害得有多惨。 田可甜简直就是要被周围看热闹的人那些古怪的眼神看得脸色发紫。 他娘的,她就是一个小调解员,干他什么事?! 田可甜忍着怒气劝解:“陈大娘,你能不能冷静一点?说到底,这还不是你儿子要打你儿媳妇吗?要不然你儿媳妇咋要离婚?你儿子就更加不会因为要杀人被关进监狱了。” 一听这话,陈大娘就炸了,指着田可甜大骂,“你个小贱蹄子,嘴里在喷什么粪?那个贱女人是我儿子的媳妇,生是我们家的人,死是我们家的鬼,我儿子怎么就不能打她了?就那贱女人骚浪的个性,就我儿子还能忍,要不然打死也是活该的!” 田可甜都要疯了,哪里受得了这番折辱?张口就要骂回去…… 结果,人家陈大娘骂完后就又垂下了眸子,哀哀切切地哭起来,还越哭越大声,一边哭,一边捶着自己的胸膛说,“我的命好苦啊!这些人害了我儿子不止,现在还要来打杀我,没天理啊!妇联干事田可甜欺我老婆子柔弱无力,现在对我是又打又骂,可怜我一个六十岁的老人家啊!” 田可甜:…… 人都麻了,他娘的,她现在不仅不能继续骂人,还得赶紧哄这个老太婆停下来,要不然再传到书记那边去…… 本来就背了一个处分的她就等着停职查看吧! 好不容易把人哄走了,田可甜就知道了张光辉和齐娇两人要接手黎叶工作的消息。 那叫一个五雷轰顶。 她先是激动,然后就是焦虑了,紧接着就是颓唐。 激动当然则是因为自己这一派能暂时占上风,当然是最好的。但是焦虑和颓唐则是……只有张光辉和齐娇两人接手了。 那一旦这两个人做出了点什么成绩出来,岂不是他们几个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以后田主任真的被他们逼走了,升上去的不就肯定是这两个人之一吗? 所以,田可甜现在看黎叶的目光才如此复杂。 黎叶瞟了她一眼,然后在田可甜诧异的目光中缓缓移走。 齐娇和张光辉还在念念叨叨,“不过,田主任到底是可怜你跟进了这么久,虽然没什么成果出来,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让你继续跟着我们干活。” “不过,”齐娇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黎叶,你是知道我们的经验比你丰富,也比你见多识广,再加上你又做不出什么东西来,这件事情自然就由我们牵头了。而你……就跟在我们后面打杂吧。” 这一番话说得又恶毒又无耻,简直就是把小人得志的嘴脸表现得淋漓尽致。 听得田可甜都忍不住心惊胆战,就怕黎叶受不了刺激,直接冲上去两人打起来呢。 张光辉也做好了准备,似笑非笑地看向黎叶,做好了趁机下黑手的准备。 真要打起来才是最好的,这样他们就有理由光明正大把黎叶给赶出去了,要不然就凭黎叶这段时间展现出来的能力,他们只怕吃不了什么好排头。 然而,黎叶的表现却相当出乎意料。 她相当爽快地说:“可以!” 不等齐娇和张光辉说什么,黎叶就非常主动地把相关的工作交给了他们,“我们已经决定要和经济大学的话剧团合作,排练已经完满结束,而表演的场地决定是在肖家村,王家村和黎家村,后天就可以安排表演了。“ 黎叶甚至相当主动把几人的联系地址和方式给了他们,笑着问:”你们看,还有什么需要我补充的吗?“ 齐娇:??? 张光辉:??? 这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啊! 一时半会,因为黎叶这突如其来的诡异的行动,两人竟然愣是不敢接过黎叶手中的文件。 张光辉死死盯着她,“黎叶,说吧,你到底打着什么主意?你是不是想害我?” “我害你?我害你干什么?”黎叶反而更加诧异,“张光辉同志,齐娇同志,你们是不是忘了,一开始我就是想让你们加入进来的啊!” “你们真的忘记了?“黎叶特意故作不解,“一开始,田主任不是让咱们妇联的干事都放下手头不要紧的事情,一起来推进这个话剧宣讲吗?那时,我就想着我还年轻,应对不了大场面,还想着等你们接手了,我就顺理成章地把主要负责人的名头给让出去。” “只是啊,你们却不愿意参与进来,”黎叶笑吟吟的感叹,“真叫人不得不感慨,这才一个月不到呢,你们两个就改变了主意,现在还主动强烈要求来干活,真是让人忍不住慨叹原来二位竟然还是如此善变的人。” 张光辉和齐娇两人脸色涨成猪肝色,死死地盯着黎叶不放,指关节咔咔作响。 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黎叶话语的奚落和阴阳怪气? 只是,这一番话他们还真的无法反驳,当初他们还真的就是打着看黎叶笑话的念头旁观这一切。 谁知道,结果黎叶不仅没有闹出笑话,还把这件事情闹到了市里面去。 据说,市里面的领导都很看好这次宣讲,要是办的好的话,负责办事的说不定还能被调到市里面去! 家里人听说这件事情后,还很开心,感叹着他们妇联这次也是出头了,还好奇地问是谁提出了这个好主意,又问他们有没有担任什么要职。 他娘的要职,他们压根就没有掺和进去,更加不要说什么要职了! 所以,这不就自己狠狠打脸,求着家里人帮忙塞了宣讲的团队中了吗? 真真是丢死人了! 第35章 面对张光辉和齐娇的刁难,黎叶淡然处之的态度非常让田主任欣赏。 在妇联的组会上,黎叶相当爽快就把对应的工作交接,为了让双方更好地洽谈,她还打算今天下午特意和经济大学和肖家村那边打好招呼。 田主任一直夸她:“黎叶同志,真是咱们妇联的好同事啊!埋头干活,从不为名利,倒是不像某些人,一闻到腥味,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比苍蝇还烦人。” 齐娇和张光辉脸色瞬间不自在,谁不知道田主任这实在内涵他们? 只是,他们现在确实是摘了桃子,属于占了便宜,这时候再来辩驳就显得人丑多作怪了。 因此,两人都紧紧抿着唇,一副不服气却不得不憋住的模样。 田主任也对此作了新的安排,让齐娇和张光辉对接话剧团和下辖公社,而黎叶则是负责后勤保证,主要是交通、物资、场地等等的安排。 黎叶爽快地答应,“好的!” 说罢,她还真的就勤勤恳恳的埋头工作。 这一副专注的模样,真是看得张光辉和齐娇非常不得劲儿。 他们本来以为这次会将了黎叶一军,但是现在看来,黎叶非但不在意,反而一副终于把重担扔出去的模样,这让两人不得不疑神疑鬼——这其中真的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吗? 怎么看都觉得里也不像是那种良善的模样! 就在这时,田可甜突然举手说:“主任,我觉得最近我也很有空,不如让我也参与吧,毕竟这是咱们妇联的大事,作为妇联的干部,我不能坐视不管,还是应该出自己的一份力。” 文乐也趁机举手,“对,田主任,我也是这个意思,我们都是妇联的一份子,哪能不参与进去?” 说这话时,两人都避开了齐娇和张光辉不敢置信的眼眸。 齐娇甚至忍不住失控尖叫,“田可甜,文乐,你们敢?!” 田可甜避过她的眼神,“我只是想为妇联出一份力罢了。” 事实上,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项目绝对是有利可图,要不然为什么一个两个都不择手段地往里面挤? 尤其是田可甜最为懊恼,一开始她就觉得黎叶这个主意很好,也打定主意要参与进去,要不是齐娇和张光辉的阻拦,说不定现在的话事人就是她! 最可恶的是,在她提出想要参与的时候,这两人竟然以不知道黎叶在打什么鬼主意为理由,拒绝了她的加入。 田可甜简直就想冷笑,他们都在一个办公室,黎叶是个什么样的表现,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黎叶就差直接手把手教他们上工了,怎么可能是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说到底,还是这两人怕她抢风头,故意找借口把她们两个排除在外面! 因此,看着齐娇和张光辉这两人洋洋得意的模样,田可甜和文乐怎么能释怀?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决定在组会上提出要参与到这项任务来,也算是当面背刺这两人一刀。 黎叶饶有趣味地看着这四个人,心想,看来这个小团体是长久不了。 齐娇是个暴脾气的,立刻就要冲上前去厮打,却被张光辉拦住了。 张光辉冲她摇头,现在可是全组开会的时候,就算是要算账,也不应该是这个时候,否则就是给黎叶几人看笑话! 齐娇头脑冷静下来,恶狠狠地瞪了田可甜两人一眼,不发一言坐下来了。 只是那神情,让人要就知道,田可甜两人背刺这一事绝对不可能这么快就过去。 田可甜心有不安,却不肯放过这块肥肉。 田主任挑高眉头看着这一切,不动声色地说:“田可甜,我记得陈大姐那事还没有结束吧?” 田可甜早就有了腹案,“我是觉得咱们这个活动相当有意义,因此,我打算让陈大壮一家都来观看这次的话剧表演,来对他们进行深层次的教育!” 田主任忍不住一愣,倒是没想到田可甜还有这个心思,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出乎意料的答应了,“行,既然你们也有这份心思,到底还是咱们妇联的干部,总不可能就你们两个排除在外。” 田主任噙着笑,似乎若有所指,“那就分成两个小组吧,你们和齐娇和张光辉一组,主要是负责对外联络,而黎叶则自成一组,则是负责后勤保障。” 几人神色各异,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先答应了。 黎叶一听,就忍不住笑了,这田主任夺笋啊,明知道人家已经撕破了脸皮,还非要人家一起合作,而且干的还是同一个任务。 她可是知道,这个对外联络最忌的就是联络人繁乱,这么多个人同时和王楠对接,可想而知,王楠那边有多烦他们。 这个道理,黎叶相信他们不会不懂。 那么问题来,到底是谁会成为这个最终负责联络的人呢? 就在这时,田可甜的眼神突然落在了黎叶身上,带着些渴望和求助。 黎叶:……这该不会是想拿她当筏子吧? 说这个田可甜聪明,那是因为她知道她和文乐两个人肯定是比不过齐娇和张光辉,这时候找她这个前负责人组队就很明智。 但说她蠢吧……黎叶很想知道,她为什么觉得自己会帮助她呢? 黎叶冲田可甜一笑,然后就在姑娘惊喜的目光中低下头去,开始勤勤恳恳地工作。 那模样,仿佛要把全省的注意力都放在工作上,谁要是打扰她,那真是再罪过不过了。 田可甜,文乐:…… 过分了啊! 刚刚她们还以为黎叶打算和她们一派呢! 一直密切关注着的齐娇忍不住大笑,本来一直提着的心都放下来了。 她就说呢,就黎叶这个臭脾气,怎么可能被田可甜和文乐两人给笼络过去? 张光辉也是松了一口气,不得不说,黎叶给人的话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如果真的是黎叶和她们两个掺和进一起,张光辉还真的没有信心,就靠他们两个能够成功的完成任务。 现在三派各自为据,就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黎叶不和田可甜两人掺和,那么赢的人自然就是齐娇和张光辉。 不过,齐娇知道自己这张嘴,着实是不会讨人喜欢,就让张光辉成为了联络人。 张光辉踌躇满志,轻飘飘的看了黎叶一眼,红光满面的拨打了经济大学的电话。 接的人正是王楠。 由于用的电话是单位的电话,王楠还以为是黎叶呢,高高兴兴地喊了句,“黎叶同志,早上好啊!今儿怎么没有看我们彩排啊?” 张光辉先是一愣,心头涌起不妙,这怎么听着这对接人和黎叶的关系很好的模样? 他清了清嗓音,“请问是王楠同志吗?我是妇联的干事张光辉,从今天开始,和你对接的人就变成我了,以后请多多指教……” 话还没说完,王楠就打断了他,“我管你是张光辉还是张辉光,黎叶呢?叫黎叶来,这马上就要表演了,你们竟然换了一个联络人这是有病吗?” 张光辉的脸色立刻就不好了,不过还是耐着性子,“王楠同志,实在是不好意思,只是我们的黎叶同志要负责别的事宜,所以只能由我来接手。” 王楠顿了一顿,紧接着竟然感叹地说:“我果然没看错,黎叶是个能干大事的人,她这是调派去更加重要的任务了吧?” 张光辉人都麻了,这王楠是不是被洗脑了?黎叶不就是一个小学学历吗?能有什么出息? 只是,为了顺利接受,他也懒得多解释,反正这人迟早也知道真相,“对,就是这么样,所以,王楠同志,咱们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流程?要不我下午去看你彩排?” 王楠同志翻了个白眼,好不容易才把黎叶这个严格的编剧应付过去,现在又来了一个联络人,第一天就要看他们彩排? 这什么意思?这是信不过他们经济大学的意思吗? 王楠更加不耐烦地说:“你又不是编剧,又没看剧本,来看彩排有什么用?” 说实话,张光辉还真的是没看过剧本。 他这就忙着勾心斗角,找关系把自己塞进来了,哪里有时间来看剧本呢? 这时候,面对王楠的质问,他竟然哑口无言。 张光辉只能擦着冷汗说:“王楠同志,我想着,虽然我没看过剧本,但是我有大量的下乡的经验,还是可以跟你们一些指导。所以这剧本,没看就没看吧,反正到时候我们还可以改……” “你还想改?”王楠不敢置信地大叫,“你们妇联是没人了吗?怎么派你这一个傻子出来?真是晦气!” 说罢,竟然“嘭”地挂断了电话。 挂了以后,他还在骂骂咧咧,“这哪里来的傻帽?过几天就要上台表演了,现在和我说要改剧本?再说,这个剧本可是已经在市里面走过一遍了,那个张辉光哪里来的胆量好意思说自己能改剧本?” 一旁正排练着的演员们一听说要改剧本,立刻都炸了。 他们好不容易才把台词动作都记熟,只觉得一切都完美无缺,就等着登台表演,现在竟然有人要说要改剧本? 于是,纷纷大骂。 “这延川镇的妇联是脑子有问题吗?现在要改剧本?” “照我说,还是把黎叶同志调派到别的地方去了,现在就派了一个无用的庸才来瞎指挥,这不就是在瞎闹吗?” 演黎大娘的倒是有点意动,“改剧本?可以洗白黎大娘吗?我觉得,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闭嘴!” 一群人让她闭嘴,她只得怏怏不乐的闭嘴,过了片刻,还是念念叨叨,“好吧,其实不改剧本也好,毕竟真要改了,这个人设就崩了,显现不出那种恶俗的丑陋来。” 其他人倒是找王楠反映了,“王楠,咱们不能任由这个傻子来瞎搞,咱们话剧团好不容易才准备好,那个傻子什么都没有参与,现在说几句话就想着要掺和进来,不可能!” 王楠也是越想越生气,他们苦心准备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终于可以上台表演了,这不知道打哪里了的傻帽竟然一言不合就否认了他们的努力,这不就是看不起他们吗? 于是,一怒之下,王楠直接就找到了话剧团的老师,向她控诉了延川镇那边的奇葩行为。 经济大学的老师义愤填膺一个电话打到了市里,市里则又打了电话给延川镇的书记。 书记都蒙了,莫名其妙就吃了一顿派头,深吸了一口气,让秘书把妇联的田主任叫过来。 不过,这时候,妇联办公室还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尤其是张光辉,不敢置信的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属实是不觉得自己那一番话有什么问题,到底是哪里惹到了那个王楠? 这王楠指不定是脑子有病吧?! 黎叶则是忍不住一笑,怎么说呢,张光辉那一番话咋听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也要看是和谁说的。 对面可是王楠,这种人,就要一见面就折服他,要不然他只会和你对着干。 所以说,张光辉一开始就犯了大错啊! 片刻,办公室突然传出几声嗤笑声。 张光辉愤怒的抬头看去,却发现众人忙工作的忙工作,聊天的聊天,都衣服若无其事的模样。 他像是一头愤怒的狮子,忍不住骂道:“很好笑吗?” 田可甜幽幽说了句,“今天办公室是进了狗吗?咋哪里都有狗吠?” “你!”张光辉指着田可甜,毛发倒竖,目眦尽裂,“田可甜,你不要以为我收拾不了你!” 田可甜到底是个底子弱的,被他这么一吼,到底是怯了,脸上忿忿不平,嘴里到时没说什么了。 齐娇走过来说:“对面是怎么回事?” 张光辉看了黎叶一眼,摇摇头,没说什么。 齐娇却以为是在暗示黎叶在其中搞鬼,暗骂几句,“贱人,让我去和他们说!” 张光辉皱着眉,立刻去拦齐娇,“你不要闹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然而,他的动作还是慢了,齐娇已经一个电话就打过去了。 对面的还是王楠,他以为妇联这次终于做人了,要把黎叶换回来了呢,高高兴兴的说:“黎叶同志,你可终于回来了!刚才有个傻子打电话来说让我们改剧本……” 话还没说完,对面的齐娇已经炸了。 她和张光辉是一伙的,王楠骂张光辉是傻子,那不就相当于在骂她吗? 齐娇立刻破口大骂,“傻子?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我告诉你,这剧本你们不改也得改!不就是一个话剧团吗?有啥好得意的!我告诉你,主导权在我们妇联这一边,没有我们妇联,你们一件事情也办不好!” 迟来一步的张光辉:…… 人麻了,他当初就不应该为了贪图齐娇家里的实力,就随便把人拉拢。 看看,现在不就遭报应了吗? 齐娇主动挂断了电话,不仅如此,还忿忿不平地说要去田主任那里投诉,“见鬼了,那个废物话剧团竟然敢骂我?不就是一个大学的话剧团吗?竟然这么傲气?咱们实力又不是只有一个大学,把他们傲气得,换人,我下去就去找农大……” 还没说完,田主任就已经怒气冲冲地冲过来,“齐娇,张光辉,你们做了什么?!” 张光辉一脸麻木,他也想知道这短短的时间,为什么会发生这种诡异的事情。 搞砸了,就这么一个接电话的事情,他们竟然搞砸了。 张光辉突然想到了什么,驺然看向黎叶的位置,一脸骇然地看着她。 黎叶?!难道是她干的! 张光辉突然觉得浑身毛骨悚然,他想起来了,在这个过程中,黎叶一直没有说话,更加没有任何的阴谋诡计,但是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竟然主动就把事情都搞砸了。 这……这也是在她的算计之中吗? 黎叶当然不知道张光辉在想什么,看到张光辉骇然的目光,黎叶心想,这人神情这么入戏,她这般冷漠自处实在是太没有同事爱了。 于是,黎叶向张光辉露出了一个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微笑。 张光辉突然尖叫一声,摔倒在地上,还连连颤抖,“是你,是你对不对?!” 众人都蒙了,傻傻地看着张光辉这仿佛靥住的模样,这光天白日的,这是在干什么呢? 田主任也傻了,她不就是接到上头的电话,所以借机来找他们两个算账吗? 她也没说什么啊?这哪至于这幅德行? 田主任实在是对张光辉的人品不放心,生怕张光辉为了逃避责任,借此机会来讹她,因此连原本算账的心思都歇了,只是匆匆说了句,“舒书记要见你们,跟我来。” 齐娇立刻露出笑容,“那可太好了,我正好有事要和书记说呢。” 呵呵,让那群话剧团的傲气,她就不信她一个告状过去,这群人还能傲气的起来! 说罢,她就立刻快步随着田主任的离去。 张光辉一个本来躺在地上的人,跑得比齐娇还快。 他脑袋比齐娇聪明,当然知道这次过去肯定是被问责,但是无论如何,他现在是真的被黎叶吓怕了,宁愿去被人当孙子骂,也不愿意和黎叶共处一室。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们这么淳朴的小镇怎么会有黎叶这么恐怖的人物? 就黎叶这种心机手段,就应该继续往上走啊! 这个延川镇,实在是太小了,根本就不适合她! 田可甜两人茫然地看着,齐娇和张光辉两人跑得比兔子还快,竟然比田主任还走的要先。 两人开始怀疑自己的脑子了,为什么这两个人赶着去被骂? 齐娇一时头脑发热想不明白还能理解,张光辉这是怎么回事? 文乐都怀疑自己了,“难道书记把他们叫过去还能是赞扬他们?” 可是,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成,反而办砸了,书记就算偏袒他们,这也没什么事情能夸啊? 田可甜下意识地问黎叶,“黎叶同志,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黎叶茫然地耸了耸肩膀,无辜地说:“不知道啊,可能是因为能见到书记所以开心吧。” 这话也有几分道理,毕竟以他们妇联尴尬的地位,他们基本上是没有“面圣”的机会。 田可甜和文乐强行说服自己,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啊。” 黎叶勾起唇角,“对,可不就是这样吗?” 书记办公室。 三人一进来,舒书记就把三人骂得狗血淋头。 他本来就是行伍出身,脾气一点就着,自然不会忍耐自己的脾气。 更何况他只要一想到,从经济大学和市里面打来的两个电话,心头火就燎燎地烧。 丢人啊,是真的丢人啊! 他从政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现在因为这几个吃干饭的,竟然被狠狠地骂了一顿,这让他怎么能不气? 更何况,这次合作可还是他腆着脸亲自求到市里面以前的老领导那里,让老领导帮忙牵线去组织策划。 好不容易等到马上就要表演了,却出了这一遭,能不让人怄气吗? 尤其是对面那边还把齐娇的话复述了一遍,说什么既然延川镇对他们经济大学这般不屑,那就让他们干脆去农大好了,干什么要来找他们? 这一番话,听得舒书记的脸皮都烧得通红。 虽然农大和经大是死对头,但是他们都是市里面的大学,同气连枝,内地里自个儿打的慌没关系,但是到了外面,这两家肯定是抱团的。 他们如果想着惹怒经大再去找农大,门都没有!说不定上门也是被狠狠奚落。 更何况,现在马上就要表演了,现在告诉他从头来过? 舒书记忍着怒气问:“你们知道刚刚是谁给我打电话了吗?” 齐娇本来不灵光的脑子总算是灵光一回了,“书记,是不是经大?” 舒书记冷笑,“你也知道?” 齐娇忿忿不平地说:“书记,你不知道他们的行为有多恶劣,现在竟然还敢恶人先告状?” “够了,”舒书记打断她,简直不敢相信一个从业多年的干部竟然能没头脑到这种程度,更让他不敢相信的是自己竟然把这种蠢货塞进了这个重量级的大事中,“你不用说了,张光辉,你说。” 舒书记觉得,自己不能再问了,要不然迟早得因公牺牲。 他还想活多几年。 张光辉还沉浸在黎叶的恐吓中,久久不能回神,这回被突然一问,傻乎乎地“啊”了一声? 舒书记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深呼吸,继续深呼吸,终于还是破口大骂,“你们都是几年的老同志了,现在这副摆烂的模样是怎么一回事?!” “知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说你们的?别人怀疑我们妇联里面都是蠢货,都是傻子!我原本以为你们最多就是大事做不成,提不出什么新鲜的事情,但是循规蹈矩,干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还是可以的。谁知道,你们这群蠢货真的是每天都在给我惊喜啊!” “接到经大的电话时,我简直不敢相信,你们能蠢到这种地步!还骂人家自命天高?人家是市里面的唯二大学,再怎么高也是理所当然!更何况,现在是咱们求着别人,你现在无缘无故来这么一出,是生怕不和别人结怨吗?” 可见,舒书记是真的气着了,对着这两人输出了起码几十分钟。 再加上,舒书记军人出声,虽然年过半百,但是中气十足,骂起人来那叫一个穿墙透耳,整层楼都听到了。 这一层楼的同事都若有似无地竖起了耳朵,充满了好奇,舒书记这几年走养生路线,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这两个妇联的同事着实有几分本事。 就连楼下几层楼的同事也上来听八卦了,听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宣传部的同事边听还边感慨,“这种没能力还要抢功绩的同志可真是咱们进步的祸害啊!要不然以咱们黎叶同志的能力,岂不是分分钟就解决了?哪至于还惹怒了别人?” 旁边本来还在竖耳朵听八卦的同事迅速闻到了新的料,立刻凑过去问:“怎么说?黎叶是不是就是那个新来的妇联干事?我听着,人还挺厉害来着?” 毛雪兰立刻就兴奋起来了,“哪里是厉害?我跟你说,这个同志绝对是个好同志,人又善良,又顾及家庭,对待不平的事情还挺身而出,不知道比别人好多少,尤其是他们单位的张光辉和齐娇,特欺负人……” …… 于是,不知不觉,一则有关于妇联不得不说的故事就在整栋大楼流传了,为同事们枯燥的工作时间带来了不少乐趣。 当然,这一切在办公室挨骂的两人暂时还不晓得。 两人已经被骂傻了,像是两个鹌鹑一般挤在一起。 刚开始,齐娇还怏怏不服,意图反唇相讥,却被张光辉狠狠地跺了一脚,痛呼出声,大脑总算是清醒过来了。 这里是书记的办公室!是书记正在对她训话! 齐娇几乎是倒抽了一口冷气,终于知道害怕了,眼圈慢慢红了,对书记求饶说:“书记,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是对方实在太蛮横了,我这才一时半会控制不住脾气……” 舒书记冷笑几声,“怎么?这还是对方的错?你还委屈上了?” 张光辉不忍直视地移开了视线,这齐娇是怎么回事?今天是撞邪了吗? 平时没这么蠢吧? 张光辉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目光,甚至默默把之前打算追求齐娇的计划给耽搁了。 虽然齐娇家里的背景确实不错,但是这人实在是拎不清楚,这种女人娶回家也是败家…… 不过,之前齐娇倒是对自己有几分心思,他还是得想个办法摆脱才好。 正当张光辉为自己的想法洋洋得意的时候,舒书记突然说:“黎叶呢?之前负责这件事的同事是不是黎叶?” 全场寂静。 张光辉硬生生打了个嗝,惊恐的看向书记,等等,这该不会是要? 田主任立刻说:“黎叶同志真是个好同志,之前把事情都处理的井井有条,完全没有让我操过心,大学和公社那边,她都处理的很好!” 舒书记若有所思,“这倒也是,前不久经大的老师还跟我夸过她,想让她继续跟进。” 黎叶这是头一回进了舒书记的眼睛了。 刚开始,他虽然听过这个人的名字,但是只以为是田主任为了和齐娇等人斗法才推出的挡箭牌,现在想来应该多多少少是有点能力的。 他当机立断,“接下来的负责人还是换回黎叶,你们就按照她的指挥吧。还有,田主任,你把她叫进来……” 张光辉惊骇地说:“黎叶?不,不行!” 以黎叶的心智,要是这件出风头的大事真的落在了黎叶的头上,那他们绝对是被衬托的一文不值。 舒书记问他:“张光辉,你这是在教我做事?” 张光辉连连谄笑,“不,书记,当然不是这个原因,只是今天只是一个意外,请再给我们一个机会吧,我们都是老同志了,能力也是有保证的……” 田主任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开玩笑,眼看着她们就要赢了,怎么可能会给对手扳平的机会? 她笑着说:“对,黎叶同志就在外面呢,我现在就把她叫进来。” 说罢,田主任发挥了以前下乡的速度,仿佛风一般吹出了外面再卷到了黎叶的旁边。 她激动地对黎叶说:“黎叶,书记要见你!” 黎叶一愣,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就已经被田主任拎起来了,飞一般地冲进了办公室。 舒书记还是第一次见到了这位颇受关注的黎叶同志,他用审视的目光看待她,然后就发现这个同志竟然还挺年轻,一点也看不出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他想起来这个同志还是因为丈夫牺牲了方才进入到妇联,想到这,他柔和下了脸色,“你就是黎叶同志吧?今年多大了?家里有什么困难吗?” 黎叶也不紧张,“对,我就是黎叶,今年已经二十三了,谢谢书记的关心,因为单位、主任还有同事对我的诸多关注,家里也没什么困难,两个小孩也很好。” 舒书记有点诧异,那确实也不大啊,向来是公社那边结婚早吧。 他又继续问:“之前是你在跟进话剧宣传,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黎叶沉稳地说:“因为单位已经和经大那边提前打过招呼,所以对接的工作人员都特别和善,我们洽谈的很愉快,相关剧本、演员、道具等都已经确定下来,彩排也没问题,明天就可以开展话剧宣讲了。“ 一听这话,舒书记就忍不住笑了。 齐娇在这边说对接的人狂妄,黎叶则说对方和善,有点意思。 不得不说,舒书记得承认,黎叶确实是个有能力的同志,短短几句话,就把进度交代的清清楚楚。 不管正在焦急的齐娇两人,舒书记笑着说:“那明天让你带人去公社演出,行不?” 黎叶似乎是有点惊讶,特意看了眼齐娇两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相当爽快的答应下来,“好的,今天晚上我会和经大及公社确认下,明天就可以宣讲了。” 舒书记就是欣赏这种爽快人,这时候要是推脱就显得刻意了,“行,那要是没问题,你回去继续工作吧。” “书记,请问你明天有空吗?”出乎意料的是,黎叶不仅没有直接出去,还直接邀请了他,“毕竟是咱们妇联今年的大事,要是咱们这次活动宣传效果好的话,就可以试着申请下今年的模范榜样,我想着你明天有空的话,可不可以来观看一下,顺便给咱们检验一下,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可以直接修改,继续进步。” 舒书记本来是对话局没什么兴趣,不过听说可以申请模范,而且想这用话剧宣传也确实是个新鲜的事情,就点了点头,“行,那我明天一同去看看。” 如果办得好,也是他的一个政绩嘛。 等到出了办公室,田主任还是有些不敢置信,“黎叶,你竟然邀请了书记去观看?” 她的声音有些尖锐,本来隐隐在关注他们的其他同事瞬间就竖起了耳朵。 什么?书记也要去? “对,我想著书记到底是经验比咱们丰富,肯定能提出确凿有效的建议,”黎叶故作茫然地说,“是我提出了什么过分的建议吗? 田主任快激动疯了,拦着黎叶的肩膀颤抖地说:“不不,怎么会呢?你做的可太好了!” 书记啊!这是书记要过来啊! 一想到,一向默默无闻的妇联也能得到书记的关注,田主任走路都忍不住挺胸抬头,身边洋溢着不可忽视的欢快的小花花。 咦嗨,是书记哎! 她们妇联终于有了出风头的事情了! 这一路上,有其他同事打探消息,田主任笑的比向日葵还要灿烂,迫不及待地说:“嘿,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们妇联明天要去肖家村表演话剧,借此宣传妇联知识,书记觉得这个想法很好,觉得明天和我们一起去观看。” 此话一出,众人都惊了,七嘴八舌地说—— “书记也要去啊?!” “哎呦,老田,你们妇联出息了啊!” “得了,我就说老田你为啥笑得这么开心,这回可真是被你们抢了风头了啊!” 既然书记都要去,那他们哪里还能坐得住?肯定是要和书记保持一致的方向! 于是,其他部门的同事也来询问,“老田啊,你们明天还有位置吗?带上我啊!” “对啊,我也支持下你们的工作,捎上我啊!” 不仅能和书记保持一致的方向,还能趁机借口出来学习逃掉上班,秒啊! 这导致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众人出发的时候,田主任借了一个大货车,把镇政府的大半同事都给搬到了肖家村。 肖家村一早就知道镇政府的妇联会下来举办话剧宣讲,但是村委们都以为这次只是妇联的干事过来,都不大重视,零零星星几个工作人员站在村口接人。 然后,一干人就眼睁睁地看着一辆大货车停在了他们面前,镇政府那些干部接二连三的下来。 “哎呦,这就是肖家村吧?建设的不错哦!” “我之前下乡就是来肖家村呢,现在再过来,真是充满了怀念。” 一干人就眼睁睁地看着,最后还出来了个拎着水壶的男人。 虽然他们没见过这个男人,但是从旁边众人的称呼,就可以知道,这个就是他们延川镇的书记啊! 众人齐刷刷倒抽了一口气,有个机灵点的已经冲回了村委会,对还在抽烟聊天的村书记大喊,“书记,咱们的一把手来了!” 村书记本来正在抽的水烟“嘭”一声就落在了地上,愣愣地说:“啥玩意?” 等等,这是开玩笑嘛?他们肖家村不就是一个贫穷落后的小山村吗?不算最穷,不算最富,默默无闻的生存着,历任从来没有书记来过啊! 村书记猛地站起来,风一般往外面冲,“傻蛋,一把手来了,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出去啊!” 一群人像是龙卷风般地席卷出去,却发现一群干部已经不在村口了,而是转移到了戏台处。 经大的学生已经到了,正在勤勤恳恳地布置舞台。 经大的老师正在四处核实,这一转过头,就被身后这一大群人给吓住了。 等等,没听说延川镇那边来这么多人啊? 黎叶立刻冲了过去,握着她的手招呼道:“老师,你好,我是黎叶,之前一直麻烦你帮忙组织了,真是太谢谢你了!” 这位女老师当然听说过黎叶的名字,也知道王楠一直很佩服她,心瞬间就安定下来了,“你好你好,说起麻烦还是要辛苦黎叶同志。” 两人寒暄后,女老师立刻问出了自己在意的问题,“你们镇政府这是……” 倾巢而出了吗? 但是像这个成语好像不太礼貌,又咽了回去。 黎叶仿佛没听到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感动地说:“对,正如老师你所见,我们的书记非常关心我们的宣讲,并且认为我们的宣传或许能进入一个革新的时代,让村里面的妇女儿童的情况得到极大的改善,所以特意让镇政府的其他同事都来观摩。” 当然,事实上,其他同事就是来浑水摸鱼的。 只是这种话就不用让女老师知道了。 女老师茫然极了,“原来是这样吗?” 等等,没听说延川镇这么重视妇联啊?! 黎叶更加肯定的点头,“对,就是这么样!要不然我怎么能和经大这么优秀的话剧团搭上线呢?这都是因为书记的重视啊!” 在女老师懵逼的时候,黎叶一把握住了女老师的手,眼睛异常善闪亮,“老师,你知道吗?我们不仅仅实在表演话剧,而是在干一件有益于民,有益于社会,有益于国家,甚至是流芳万世的大事啊!” 本来一脸茫然的女老师被她说的也斗志昂扬起来,心潮澎湃,觉得自己正在做一件伟大到无以复加的事情,说不定以后的经大的名人堂都得有她一份。 女老师雄心壮志,斗志满满地说:“黎叶同志,我已经明白了,你说得对,这不仅仅只是话剧,这已经超越了话剧所带来的意义了,你放心,我一定让所有人的心血白费的!” 黎叶紧紧握住她的手,感动得热泪盈眶,“老师,你果然懂我!” 女老师反握回去,同样泪盈于睫,“黎叶同志,多亏你点醒我啊!要不然我还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演出呢!” 说罢,女老师不舍地和她告别,“现在时间紧迫,不是聚旧的时间,等到我们一起完美的把这件事情搞完,我们再来一起开庆功宴!” 说罢,她就斗志昂扬地往舞台而去,边指挥着道具组摆放道具,边鼓励登台的演员不要紧张,把全部的实力都拿出来! “大家今天一定要加油,咱们现在要干的是利民利国的大事,说不定就是影响了千秋后代的重要一笔,就连延川镇的干部们,以及舒书记都来看咱们的表演了,大伙们,你们说,我们能演差吗?” “不能!绝对不能!” “老天爷,连舒书记也来了吗?我听说舒书记年后就要升任了,说不定就是咱们市里面的二把手了,这一定要表演好啊!” 王楠也是满心激动,喃喃自语,“他娘的,黎叶果然没骗我,他们延川镇果然非常重视这次宣讲啊!农大那边竟然还敢骗我说没有联系延川镇,呵呵,不就是怕我继续和延川镇合作吗?我已经看穿他们了!” 众人众志成城,立志要给延川镇的全体干部一次惊艳的演出。 第36章 肖家村的村长在招呼完舒书记后,就立刻让人去村里面宣传,让大伙儿们都来看话剧! 本来肖家村的村长对这次宣讲并不重视,虽然搞了个什么话剧的名头,但来的是妇联,想来说来说去又是哪些耳熟能详的废话,没几个人想去听。 因此,他也没有对村民们多说什么, 但是,此时此刻,大半个延川镇的干部都来了了,就连一把手也坐镇,如果肖家村的老百姓们都不来看,那说明什么? 那说明他们村委会干活不力啊! 这不明晃晃送到舒书记手上去了吗?他们又不是脑子进水了! 村长特意点明:“别的都不用说,就说镇上的干部和市里面的大学生给咱们排练了话剧,非常精彩,让大伙儿们下了工后都过来看,不早点过来就没位置了!” 好几个干部都紧张地答应了,有几个机灵地还拿上了喇叭,一路骑车往村里跑,一路拿着大喇叭喊:“乡亲们,好消息好消息,延川镇话剧团下来表演了,赶紧到舞台,有话剧看啊!先到先得,后到的就没有位置了啊!” 于是,所有的村民们都知道了,今天戏台有话剧看! 虽然离那几年已经过去很久,但是村民们的精神生活到底还是贫乏,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话剧了,更不要说还是如此大规模的专业的话剧团的表演。 因此,大家都很兴奋,干部一来宣传,立刻都拿起了家里的小板凳往戏台冲,边冲还边大喊,“大柱子,赶紧去田地里让你爹回来,去戏台看戏去了!” “狗蛋,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家里的长板凳带去,咱们一家人都要坐在一起!” “快点快点,你这几个小孩不是天天在外面跑吗?现在就是给家里干活的时候了,一定要抢到头排位置啊!” 难得有戏看,村民们市一刻也登不了了,还下什么工?明天不也能干活吗? 可是错过了今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看戏了! 因此,整个戏台都被肖家村的群众们包围了,一脸热烈地看向舞台,充满了渴望。 甚至还有人大呼,“快开始啊!咱们都等不及了!” 本来正在后台歇息的演员们都被感动了,悄悄地掀开幕布看着热情洋溢的老百姓们,深深觉得,自己身上的责任感更重了。 看看,老百姓们渴望接受教育的精神有多强烈啊! 他们有多受欢迎啊!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又怎么能拖后腿呢? 因此,众人决定,还等什么天黑?现在就上!不能辜负群众对他们的期待啊! 舒书记看到这场面,也有点愣住了,实在没想到群众们竟然如此的投入。 他忍不住对田主任感叹,“你们妇联这是真的解决了群众们的精神需求问题啊!” 否则,群众们怎么会如此响应? 田主任立刻一脸自豪地说:“那是,我们妇联的干部都是把群众们放在心上,想群众之所想,急群众之所急,尤其是黎叶同志,这是切切实实解决了咱们妇联宣传难的问题啊!” 很快,话剧团的道具组就把道具摆好了,敲锣的,打鼓的,拉二胡的,都坐好了。 紧接着,鼓声一响,锣一敲,二胡一拉,好戏开场了! 本来沸腾的众人都安静下来,热切地看向舞台。 第一个上来的就是扮演黎大娘的女同学,第一幕就是她虐打女儿,和别人索要高额彩礼的场面。 女同学也不怯场,这几天她算是悟透了黎大娘的真髓了,简单一个字——就是坏! 往坏到人神共愤的那个程度上去演就对了。 因此,她那一番唱腔皆作可算是把黎大娘的恶劣行为表现的淋漓尽致,尤其是虐打女儿的那一幕,简直就是把一个恶人刻画的入木三分。 坐在台下的黎叶一看,甚至觉得柯红梅也没那么坏了,这还比不上这个黎大娘啊! 没有经历过后市夸张戏剧的群众们更加是群情激涌,义愤填膺,忍不住挺身而出臭骂道:“这个老婆子,太丢人了!这可是她女儿,咋能这么狠心?” “对,太恶毒了!应该报警,让警察抓她!” 甚至有人控制不住自己,要往台上扔臭鸡蛋,幸亏被眼疾手快的后勤组给拦住了。 台上的女同学一开始还很害怕,甚至觉得自己会不会被人打,但是现在发现台下的群众也拿自己没办法,心头的那股劲儿陡然就上来了。 尤其是她想到黎叶说得那番话——群众越是愤怒,越是厌恶你,就越是说明演员的成功。 女同学忍不住挺起胸膛,成功啊!她现在不就是吗? 尤其是看着台下的那些人非常愤怒又拿她无可奈何的表情,更加兴奋了,有一种变态的快感油然而生。 因此,她越演越兴奋,群众骂的越狠,她演得越投入,简直是超常发挥,把话剧团的人都看呆了。 “没想到南娇娇竟然有如此的演技!” “绝了,她表演的我好想打她啊!” 等到演到女儿丈夫死掉后,女儿想嫁给心爱的男人却被黎大娘棒打鸳鸯,逼迫她嫁给有钱的鳏夫后,更是异常愤怒,一群人差点就要冲破后勤组的阻拦,唬得就连延川镇的一些高大健壮的干部也赶紧上前来帮忙维护秩序。 要不然,一个话剧最后酿成了斗殴,那可就离谱了。 台上饰演女儿和鳏夫的演员都害怕极了,生怕自己的小命不保,连台词也是说得弱气唧唧的,听得话剧团的女老师直皱眉头。 然而,饰演最终大反派黎大娘的女同学却更加兴奋了,台词说的这叫一个中气十足,把台下的群众气得要死,更加入戏了。 整个场子都沸腾了,以往一向淳朴沉默的群众们此刻分外激烈,对这种恶劣的行为相当愤慨,甚至直言就应该把黎大娘烧了,这才能平息众怒。 还有一些藏在群众中的男女,神色都有些惊慌。 尤其是经常虐待甚至扔掉了家里女儿的爷爷奶奶,此刻都忍不住发抖,惊慌失措地就看着周围群情激涌的村民们,就怕他们这时候想起自己来了。 有些大爷还不服气,“这我自家的女儿,我教导下又怎么了?” 他能给这些赔钱货吃的喝的就算不错了,不就是让她们嫁个有钱人,换点彩礼吗?那也是为了家里弟弟着想啊,要不然弟弟哪里来的钱去娶媳妇? 村里面的大壮小伙没有媳妇不就是被别人笑话吗?哪能这样呢! 家里的老奶奶立刻狠狠捏了他一把,“你是不是傻?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那些人可都上头了,上面那几个娘们他们没办法,打咱们那不还是随手就来吗?” 于是乎,心里有愧的人都忍不住保持了沉默。 只是,也有一些人在内心后悔,原来这些行为都是犯法的啊! 等到最后,女儿求助妇联干部,妇联干部训斥黎大娘的时候,群众们纷纷热烈鼓起掌,激动地大喊,“干得好!” 尤其是最后妇联干部报警,让警察来把黎大娘一家都抓进去后,所有人都沸腾了,疯狂鼓掌,尖叫呐喊,激烈的程度一度让台上的演出无法进行 “干的好啊!就应该把他们都抓进去!” “对,这些都是畜生啊,就应该在牢里待着,没得出来害人!” 话剧团的演员们都惊呆了,他们平时最多也是在学校里面演戏,但是学校里面大都是见多识广的大学生,哪里会想老百姓们如此热烈地表达自己的感受? 有些人甚至忍不住眼圈一红,觉得自己刚才实在是没有认真演戏,真的是太辜负了群众们的期待了,发誓下一场戏一定要贡献毕生之力! 当然,黎叶一看就明白了,这倒也不是经大的学生们演得有多好,主要是这个时代,老百姓们暂时还没有接到太多的肥皂剧的影响,也没有多少的娱乐节目,自然就对这次的话剧惊为天人。 再加上黎叶选取的都是这个年代最为典型的事情,自然就会让老百姓们有代入感,如此一来,老百姓们这非同凡响的反应就有原因了。 真的是好一出大戏啊! 就连舒书记也忍不住入戏了,到最后握拳大喊,“抓得好!” 他甚至忍不住想,自己的辖区内是不是也存在这种事情呢?那群众们是不是也在期待自己来整顿这种恶劣的行为呢? 只要这么一想,舒书记就忍不住踌躇满志,甚至有些后悔以前太不关注妇联的事情了。 这都是事关老百姓的重要大事啊! 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这些人在下面阳奉阴违,这不就是在破坏社会进步吗? 就应该全部抓起来!换社会一个清正风气! 舒书记忍不住夸:“田主任,你们这剧本也写得好,实在是写到了咱们人民群众的心里面去了,反映了人民群众切实关注的问题。当然,最好的还是最后面加入了咱们妇联的作用,宣扬了咱们妇联的能力,也表达了咱们政府是把人民都放在心中,切实解决人民的问题,这很好!” 想来,到时候这话剧往外面一表扬,上头的那些人肯定能看得出他们政府的干部都是有在努力做实事的! 田主任努力压抑住裂开的嘴角,让自己不要太开心了,”咱们这也是说的是实话,咱们本来就很关注群众,自然要让老百姓们都知道咱们政府是能够为群众解决问题的,是能够为受害者主持公道的,是老百姓们的政府。” 舒书记忍不住赞赏的看了一眼天主任,很好,虽然妇联有几个吃干饭的,但是领头的还是头脑清醒,不缺政治触觉的。 舒书记实在是欣喜,忍不住要见见大功之臣,“黎叶同志呢?咱们可得给黎叶同志举办一场庆功宴,这刚进来就给咱们妇联干了件大事啊!” 黎叶适时就出现了,谦虚地说:“都是因外舒书记和田主任领导有方,要不然我一个新人,也没有能力能承担这么重的任务。” 这一番话说得漂亮。 舒书记忍不住笑着指她,“黎叶,你这个小滑头。” 虽是这么说,他的脸上却带上了看自家小辈的亲近。 “听说你们接下来还要去其他公社演出?”舒书记又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黎叶也真不把他的话当客气,不趁领导询问的时候提要求那还等什么时候呢? “舒书记,去别的公社倒是没什么大的问题,按照今天这个流程办就是了。只是,我想着,就一个话剧,到底还是不够深刻,有些觉悟不够高的群众可能看完就忘了,这就失去了我们原本的初心。所以,我想着,对于这种觉悟不够深刻的群众,还要从另外一方面入手,最好就是能够让他们写一下观后感,检阅自己,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田主任立刻就同意了,“对啊,舒书记,这个想法很好啊!咱们这次宣讲本来就是针对那些顽固分子,要是趁此机会让他们深刻意识到自己的的错误,那就更好了。” “这可不容易实施啊,”舒书记提出了异议,“想法是好的,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些顽固分子凭什么给你们写观后感呢?这反而会让他们恼羞成怒,说不定还得触底反弹……” 黎叶暗自点头,这倒也是,毕竟这时候能当顽固分子的肯定都是混不吝,咋可能村委会说几句就真的乖乖听话了? “我倒是不指望能让他们乖乖听话,”黎叶说,“只是,我想,是否能通过强制的方式让他们写写观后感?也不用真刀实枪,就让咱们的警察局的同志过来走上两圈,若是他们不愿意写,那就查查他们往日的行为,若是有什么作奸犯科的,就直接一锅端了。” 舒书记一愣,摸着下巴说:“这倒也不是不可以……” 这些混不吝虽说能和村干部们闹,但是真的对上荷枪实弹的警察时,却是屁都不敢放。 因为他们知道,村干部那他们没办法,镇上的警察可不会纵容他们,而且大都顽固分子,都是经不起查的,随便哪个,多少都有点殴打家人,买卖儿女,或者是逼迫婚嫁等等的情况发生。 舒书记端着茶水,轻抿一口,下定决心,“警察是不可能跟着你们下乡的,倒是乡里面的民兵队可以跟你们走一圈。” 田主任立刻振臂高呼,“感谢舒书记支持我们的工作!” 这民兵队可不比警察差,虽然带了一个民字,但是这时候的民兵也能成为预备战役,只要上过战场,就能随时把民字去掉。 黎叶也点头,笑着说:“行,那我到时候再给民兵团的同志配个展旗,上面就写延川镇与经大话剧团联合演出。 重点是延川镇三个字。 田主任一拍手掌,“黎叶同志想的周到啊,这旗子一出来,旁的人不都知道咱们演出来了吗?也免得村干部们每天去通知,节约人力物力。” 主要是上头的人也能看到。 舒书记也忍不住清了清嗓音,“嗯,确实不错。” “对了,旗子要尽快做好啊,”舒书记又补了一句,“缺钱缺物尽管去财务处报销。” 这旗子一出,他这个延川镇的书记也好看啊! 三人畅想着美好的未来,都忍不住笑了。 只是,真的操作起来,这事可不简单。 尤其是王家村那边一听,这听个话剧还要自个儿的民兵团出场监督顽固分子写观后感,这不是自找事干吗? 也没听说肖家村那天有让自己的民兵团出来干活啊! 对于这种支支吾吾的村落,田主任雷厉风行,“我们这边又是和经大联络,又是表演话剧,你们连一个民兵团都不愿意出,你们村还要不要脸?” “不出就算了,咱们也没必要一定要去你们村,直接往黎家村去,你们就自个儿等着吧。” 这话一说,王家村的敢不还能有一个“不”字? 肖、王、黎是最大的三条村,偏偏话剧团去了肖、黎,就跳过了一个王字,旁的村怎么想?自个村的村民怎么想? 要是村民们发现,竟然是村里的干部不怕和话剧团的工作,而导致话剧不能如期表演,那就等着被“造反”吧! 他们这村干部也真是当到头了! 于是,村里的干部联合起来,径直就去到了民兵团,不肯帮忙也得帮,不然……不然他们就赖在民兵团不走了! 总之,第二天,王家村那边就表示,他们的民兵团已经全员出动了。 肖家村一听,那岂不是就他们肖家村的民兵团没有出场的机会吗? 那还了得,这样别人不就以为是他们肖家村的青壮太差,拿不出手吗? 于是,第二天,话剧团的人正要出发,就发现村门口竟然列了一队的民兵,正在欢送他们离开。 村支书还硬是逼着某几个顽固分子,拿着大喇叭,凄凄哀哀地念着观后感,“……自从看完话剧后,我深感以前犯了大错,我不应该为了几十块,就把女儿卖掉……从今以后,我一定会痛改前非,绝不重男轻女……” 等到不得不走的时候,话剧团一行人坐在车上那叫一个意气风发,就连随性的妇联干事也是一脸与有荣焉。 好久没有这么光荣过了! “唉呀,老百姓是真的喜欢咱们的话剧啊!” “对啊对啊,你看,连民兵团都出来了,肯定是被咱们感动了吧!” “我现在才觉得咱们做这件事情是真的有意义,我原本以为他们看过就会忘掉,后来我才发现他们那些错误分子竟然还愿意写观后感,并且决定痛改前非!” “对呀,我一想到或许有几个可怜的女孩儿因为咱们脱离了苦海,能够接受教育,能够光明正大做人,而不是十二三岁就被卖掉嫁人,我就觉得排练的时候所有的苦与难都是值得的。” 话剧团的女老师也趁机鼓励,“光荣吧?感动吧?这都是村民们的自发行为,代表着他们都是从咱们的话剧中感受到了向善的力量,尤其是民兵团,还要忙着训练,都专门抽出空来欢送你们,你们到时候表演能不好好表演吗?拿出你们排练的气势来,一定要把咱们剧本的真髓都演出来!” 都是大学生,还是年轻人,非常容易就感染起来,甚至忍不住在车上唱起了□□来,精神昂扬,意气风发。 黎叶忍不住笑了,看看,这就是他们建设了富强祖国的一代人。 在这种激昂的氛围下,他们很快就到了王家村。 一下车,发现村门口竟然也站着民兵,而且还拉了横幅——欢迎延川镇和经大联合话剧团到王家村演出! 呦呵,正式啊!高级啊! 因为这场面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还引起了话剧团里的一些小骚动。 有些年轻人还忍不住扯了扯衣袖,拉了拉衣领,忍不住有些懊恼,早知道王家村这么欢迎,他们刚才就应该好好整理下仪容仪表嘛。 王家村自然是听说了肖家村那边还搞了个欢送仪式,那他们肯定是不能差,要不是现在没什么鲜花,他们高低还得来个现场鲜花,保证比肖家村给比下去! 王家村的村委会都过来,村书记一脸感动地和田主任握手,“田主任,我可终于盼着你们来了!村里的民众们一直等着你们呢!” 田主任也非常感动地和他交谈,“书记,真是太感谢你们支持我们的工作了,别的不说了,先把你们村的顽固分子的名单列出来吧,到时候话剧一表演完,咱们就写观后感,最后能让我把观后感带回去,咱们舒书记要看呢。” 村书记感动的笑容就凝滞住了:…… 只是,在田主任的逼视下,他还是让人下去把名单拿上来了。 田主任拿着那份名单心满意足,甚至有些遗憾,怎么王家村就这么几个顽固分子? 要是十个八个都受到他们的感染,决定痛改全非,重新做人,想想就很有成就感。 眼看着寒暄的必要程序都走完了,也就不耽搁了,话剧团直接就去到了村里的戏台,准备演出前的工作。 只是到了的时候,他们就发现,戏台下面已经摆好了小板凳,原来早在他们来之前,村书记就已经通知了大家今天有话剧! 于是,天还没亮,村民们就已经一窝蜂地拿着小板凳先抢占位置了。 后来,干部们还发现隔壁的黎家村竟然也得知了消息,趁机溜了进来,要蹭一蹭他们的话剧。 王家村的干部们哪里能忍?立刻就要把人撵了出去,结果被冲过来的黎家村的干部们拦住了。 黎家村的干部们振振有词,“这次你们不拦我们,下次去咱们村里演出的时候,我也不拦你们。这么一来,咱们两村人不就能看两次话剧了吗?” 王家村一想,却是是这个道理,于是就开开心心同意了。 这就导致今儿看戏的人格外多! 这还没到傍晚,台下就已经挨挨挤挤了,整个戏台都被包围了,还有些男女,为了让自家的小孩能看到,径直就把人骑脖子上了。 也有些来事的,已经开始鼓掌尖叫起来,场面非常热烈。 话剧团一看,自己竟然如此受欢迎,简直是激动得无与伦比。 再加上今天经历的心灵鸡汤,顿时觉得自己的精神都升华了。 他们演的不是戏剧,而是老百姓们的人生啊! 于是,一行人攒足了力量,一个劲就在台上释放了。 就连昨天被吓到的饰演女儿和鳏夫的演员,此时此刻早就已经忘记了恐惧,心里面只有努力表演的念头。 这股劲一爆发,这就导致今天的戏竟然比昨天演得还要好,还要真切,还要让群众们投入! 尤其是黎家村那些来蹭戏的,忍不住喃喃自语。 “这大娘咋姓黎呢?咱们村里哪有这么坏的大娘?!” “就是就是,咱们村难道不比王家村讲道理多了?咋这大娘不姓王呢?” “话是这么说,但是咱们村的那个老黎家,确实有几分这个黎大娘的风范……” 说着说着,众人都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前排的老黎家一行人。 作为黎家村的撒泼一份子,老李家肯定不会错过这场盛宴,而且不同于黎家村村民们都有默契的把前排留给王家村的人,老黎家一来就把别人的小板凳挤走,堂而皇之就把自己的长板凳放上去了。 那不讲理的模样,愣是把本来那家人唬得不敢上前来理论。 柯红梅当然察觉到了周围人隐隐约约的议论,立刻回过头去,恶狠狠地瞪了一圈,“看什么看?没发现那人姓黎吗?我可是姓柯!” 村民们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人起哄道:”那改天让书记再排一出柯大娘的戏!“ 这主意,说不定还真可以,老黎家发生的事情可比话剧还要滑稽多了。 这把柯红梅气得,差点就要撸袖子起来打人了。 黎大爷连忙拉住她,“你是不是傻?这么多人在呢,书记也在呢,你现在闹起来,能有好下场?” 柯红梅一看,果然附近的民兵团都在隐隐约约地向她看来。 柯红梅就是个窝里横的,不就是仗着别人拿她没办法,才肆无忌惮。现在民兵团就在附近,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乱来。 她只得怏怏不乐坐回去,念念叨叨,“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干部排的戏?不就是嫁女儿吗?那是我自个儿的女儿,我想嫁给谁不行?!” 这怎么就犯法了呢?这怎么就被这么多人骂了呢? 很快,剧情已经进行到黎大娘来棒打鸳鸯,强行逼迫刚丧夫的女儿改嫁。 这一来,可真是把台下的观众们惹怒了。 这王、黎家村本来就比肖家村脾气暴躁,再加上有没有镇政府的其他干部镇住场面,几个年轻人竟然过于激动,直接就冲了起来,振臂高呼,“这杀千刀的黎大娘,简直是可恨至极,我看不下去了!” 说罢,竟然就要冲到台上去,嗷嗷叫着揍黎大娘一顿。 其余一些热血的村民一看,也气血上涌,热血沸腾跟着要替天行道,锄强扶弱。 几个后勤组的都吓呆了,愣是没想出来这些人咋这么入戏?一时不查,竟然就被那几个年轻人冲破了阵线。 那几人都怕死了,要真是让这些人冲上去揍一顿,那可就完蛋了。 幸亏今儿有民兵团的同志守在这里,三两下就把这些人又给拦住了,再加上他们村的村支书在这儿虎视眈眈,总算是头脑冷静下来。 演出一度被打断,演员们都害怕极了,刚才要是没拦住,那他们可就要被打了。 黎叶立刻上前去安慰,又是动之以情,又是晓之以理,还提及了他们身上肩负的重任和使命,总算是把人安抚下来,休息了会,继续演出。 下面的群众们就忍不住趁此空隙讨论了,“刚刚真的有人冲上去了?” “对啊,就是咱们村里的那几个后生,冲的可快了,比黎家村那几个快多了。” “那也是,这黎大娘实在是太坏了,这可是亲生女儿呢,竟然都被她卖掉,若是换做我看到这种人,多少都得来几下。” “对,这些年轻人可真是冲动,为啥打人家演员呢?要我说,就应该去打那些真的黎大娘!” 前排的老黎家一行人只觉得如坐针毡。 尤其是柯红梅,总觉得周围隐隐约约有人在打量,甚至还有窃窃私语,似乎正在密谋着要套她麻包袋。 她脸上的汗一层层地下,忍不住想起了黎叶来,当初她把黎叶嫁出去的时候,李家可是给了好大一笔钱,这村里面的人都是知道的。 要是村里面的人误会她是卖女儿得来的钱,那可咋办?她都一把年纪了,哪里经得起一顿揍? 柯红梅心想,不行,得打个电话让黎叶回来,亲自和大家解释清楚才行!她没有卖女儿!那都是因为……对,都是因为黎叶自己喜欢李开霁! 对,就是这样,她才不是什么坏事做尽的黎大娘。 等到演员们从后台出来,经历过刚刚的闹剧,大家都更加踊跃了,纷纷鼓掌鼓励他们,尖叫着,“演得真好!” 这激动的模样,难免让其他干过类似坏事的村民心生惧意,忍不住嘀咕,以前也没说这是犯法啊,我也是无辜的啊,这咋就上纲上线了呢? 尤其是这群情汹涌的的模样,实在是让人不能不带入自己。 要是换成他们是黎大娘…… 几个曾经买卖过儿女的村民们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以后还是不要再干这种事情了,虽然没钱,但是总好过没命啊! 还有一些家里的女儿此刻则是眼含热泪,激动地看着台上的一切,心想,原来自己被卖被打都是错的,原来自己身为一个女儿,也是可以有尊严的,也是应该有自由的! 很快,妇联的干事就出来了,等到妇联的干事呵斥黎大娘的时候,台下的群众都忍不住再次叫好。 “干得好!” “原来妇联还管这事!” “要不怎么说是妇联呢,肯定是为了咱们妇女做主的!” 剧情进展到妇联报警,让警察把黎大娘一家都抓起来的时候,竟然引起了全部人的欢呼。 台上的演员们都有点受宠若惊,之前在肖家村也大受好评,但是肖家村到底人少,而这可是两条村的群众,合起来的欢呼声简直就是震天动地。 尤其是经历了刚刚的闹剧后,大家现在都很入戏,忍不住幻想自己就是那个警察,替天行道,终于把坏人绳之于法,怎么能不高兴不激动? 有一些饱受欺凌的妇女甚至忍不住哭出来,一直喃喃自语,“这是犯法的,警察会来抓你们的!会来抓你们!” 她们附近的家人都吓死了,一直在抖,甚至都不敢高声骂她们,只敢小声说,“招弟,你在说什么呢?咱们家怎么可能会亏待你!咱们家又不是黎大娘,对吧?你报什么警啊!” 这个话剧的要素齐全,即有人被欺压,又有人被解救,甚至详细描述了如何得救的过程。 这让一些一直饱受压迫的妇女南面有了一种——似乎我也可以像那个女儿一样,去找妇联,去找警察,去推翻一直压迫着他们的大山。 戏剧演到最后,本来黎大娘只是被关进了监狱,但是昨天黎叶灵机一动,就把结局给改了,改成黎大娘一家都被枪毙了。 无论是哪个年代的法律,虐待殴打自己的女儿,只要不致死,肯定是不会被枪毙。 但是,话剧不正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吗?她也没说这是真实故事改编,自然可以有一点虚幻的地方在了。 而且,正是因为现在的村民们大都法律意识浅薄,黎叶才特意改成了枪毙,她希望通过这事能够让那些人在动手之前,想一想,要是被发现,这可都是要掉头的大事! 果然,等到黎大娘一家人都被枪毙后,全场都陷入了沉静。 就连刚刚叫好的那些人都忍不住愣住了,他们当然知道黎大娘殴打女儿买卖女儿很坏,但是,这……缘来是会被枪毙的啊? 原来不仅仅是□□,不仅仅是游街示众,不仅仅是农场改造,还有可能被枪毙的! 台上的话剧已经演完了,演员们都有点忐忑不安。 昨天黎叶改剧本的时候,他们就有点不同意,不就是殴打虐待吗?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被枪毙。 几个男演员就忍不住说了,“我就说了,不应该听黎叶的吧?她就是一个女同志,虽然我承认她的文笔不错,但到底还是女人,不懂法律……” 话还没说,就被饰演黎大娘的女同志恶狠狠瞪了一眼,“闭嘴!黎叶同志的心思,你这些凡夫俗子怎么理解?” 没错,经历了这两次的话剧表演,女同学已经深深被黎叶折服了。 黎叶同志说得没错,她把这个坏人的角色饰演的越是生动,群众们的觉醒意识就越强。 看看,刚才大家都多激动啊,甚至让他们连续暂停了几次的表演。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黎叶同志就算是改戏肯定也是胸有成竹! 那个男同志被她吼得吓了一跳,又不敢正面辩驳,只能撇着嘴说:“呵呵,一个女人……” 正说着,突然台下传来了一道高昂尖锐的声音,“枪毙得好!” 这仿佛是一道信号,立刻拉起了众人欢呼鼓掌的一幕! 一群人尖叫着,欢呼着,拼命的鼓掌,等着红通通的眼眶热切地看着舞台。 “就应该枪毙!这种阻碍咱们进步的坏分子,就应该被枪毙!” “对,都杀了,通通都杀了!杀了他们以后,就不会再有女人被欺负了!” 有一些喊得最大声的竟然是一向安静沉闷的女群众。 她们甚至顾不得打散的发辫,通红的眼眶,嘶哑的喉咙,只是一个劲地呐喊,“枪毙,枪毙,把他们都杀了!” 那些迫害过她们的人都害怕极了,一个劲地说:“你们是不是疯了?这怎么就要枪毙了?赶紧给我坐下,就不应该把你们带出来丢人现眼……” 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自己一向乖巧忍耐的女儿竟然瞪着一双仇恨的通红的眼睛看着自己,“你打我吧,打我吧,迟早有一天,我爬也会爬到妇联,我会找警察,找警察把你们都抓起来,然后统统枪毙!” 这一声枪毙尖锐至激,直入云霄,愣是在群众的欢呼声中杀出重围。 沉默了几秒后,本来欢呼声突然都变成了齐刷刷的枪毙! “枪毙!统统枪毙!” 这一幕,留在了很多人的心中。 在这么普通的一天,几百上千人同时呐喊着“枪毙”,同时对那些恶劣行为说不,同时对不公的待遇发出了呐喊。 这一幕,久久不能平息。 女孩们哭成泪人,就连一些男孩此刻也挣扎着,然后一同叫出了那一个词——枪毙。 他们不知道这种行为不会被枪毙,更加不会被杀,甚至有可能连□□也不一定。 但是此时此刻,他们都希望,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买卖女儿,殴打虐待所谓赔钱货的事情。 第37章 演出结束。 话剧团本来应该退场,但是因为人民群众实在是太过于热烈,他们只能脸颊涨红的在台上多次鞠躬道谢。 饰演黎大娘的女同学特意问那个男同学,“看到了没有?黎叶同志的想法都是大有深意的,只不过是你不懂罢了。” 那男同学也是羞恼至极,但事实至此,却只得抿着唇不说话。 女同学便如同打了胜仗一般,骄傲的昂起脑袋,接受众人的欢呼掌声。 看场面热闹至此,黎叶也没有强迫他们一定要干净谢幕走人,相反,她脑筋一转,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碍于老黎家在场,为了避免麻烦,她没有光明正大的出现,而是悄咪咪地避过人群来到了村干部那里。 黎叶:“村支书,你们的群众实在是太热情了,你要不要上去说两句?” 那村支书手里拿着的搪瓷水杯差点没掉地上,结结巴巴地说:“我上去说两句?不行,不行的,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虽是这么说,他的脸上却满是渴望。 这可是戏台啊,那么多人专心致志听他说话呢。 黎叶怂恿,“您是村支书,当然要来总结发言,还能展望未来。你不是已经拟定了顽固分子,要让他们写观后感吗?不如现在就让他们上来发言,检讨自己,还能显得在村支书你的带领下,村里的民风都有了改善。” “这不太好吧?”村支书有点犹豫,但又有点心动,“毕竟都是村里的体面人家,这时候让人家上来检讨……” 黎叶打断他:“村支书,这哪里是检讨呢?这应该是看完电影后的真情流露,你难道不想这些顽固分子知错能改吗?” 这话立刻就打动了村支书。 看完整场话剧后,村支书也是对这个所谓的黎大娘恨之入骨。 往常他能耐不了这些人家,但是现在这么多人看着,难道那些顽固分子还能和群众们作对呢? 说不定,他这么一说,就有更多的人受到感化,就像是戏里面的那个妇联干部一般,救得可是那个女孩子的一辈子啊! 村支书猛地喝完搪瓷杯子的茶水,仿佛英勇就义,大义凛然就冲上了舞台,“乡亲们,现在我来说两句。” “首先,我们要感谢延川镇和经大的话剧团给咱们带来的精彩演出,掌声感谢!” 乡亲们都非常给面子的热烈鼓掌,差点就要把巴掌都打烂了。 这给了村支书一点信心,他定了定神,继续说:“至于为什么要来表演话剧,相信大家都猜到了,这就是为了让咱们了解到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做的!做错了就要被枪毙的!” “而我们的村中也有这些迷途的人,虽然他们现在还不是黎大娘,但是已经有了黎大娘这种恶劣的作风,乡亲们,你们说,这行吗?” 乡亲们已经隐隐约约猜到村支书要做什么了,立刻强烈回应,“不行!” “我们能让他们继续错下去吗?” “不能!” “我们应该帮助他们改正这种错误的观念吗?” “应该!” 村支书满意点了点头,然后引出了真正的目的,“我相信,经过这一次的话剧,那些顽固分子肯定也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们要给他们一个改错的机会。如果他们愿意改错,我们就继续接纳他们。如果他们不愿意……” 话还没说完,下面就已经热烈起哄,“枪毙!枪毙!” 村支书:“对!就是这么个道理!” 现场配枪的民兵们都忍不住挺直了胸膛,有种自己就是制裁恶人的正义感。 当然,事实上,他们虽然佩枪,但是绝对不能私自开枪,否则就等着被查吧。 台下一些干过那种坏事的人已经忍不住瑟瑟发抖了,这次他们可不敢说什么这就是小事,他们就是教训自己家里人的话了。 刚刚那个黎大娘不也就是这么说吗?结果呢,结果就是被枪毙了! 更何况,现在群情激涌,像是马上就要点着的炸弹,他们真的很怕万一他们有些举动,说不定就直接被就地枪决了! 因此,当村支书念著名单上那些待改造的分子的名单的时候,所有人都默默上来了。 一行人一字排开,只觉得下面乡亲们看他们的眼光格外厌恶,只觉得脸皮涨红,身体发烫,立马就想着找个缝隙钻进去。 因为这里是王家村,所以上台的只是王家村待改造的分子。 老黎家一家人还好端端的端坐在下面,然而他们可一点都不开心,甚至觉得害怕极了。 他们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明天的这个时候,说不定站在上面的就是他们自己了! 整个黎家村的人都知道,他们先是逼迫黎叶嫁给了李开霁,等到李开霁阵亡后,又打算进城逼迫黎叶改嫁。 若不是黎叶不在这里,而且也只是小学学历,断然是写不出这种话剧剧本来,要不然柯红梅真的以为这是黎叶这个小兔崽子专门写来恶心自己的! 村支书现在很紧张,手都在颤抖,但是台下群众们信赖的目光,又让他备受鼓舞。 他定了定心神,一一介绍台上的人。 “乡亲们,这是咱们村的王强同志,王强家有四个女儿一个儿子,之前因为饥荒,活活淹死了两个小女儿,等到大女儿长大后,又因为要给小儿子娶媳妇,就硬生生逼着大女儿嫁到了外省去,现在生死未知。你们说,这种行为对吗?” 台下立刻想起了回应,“不对!” 王强一直在抖,“乡亲们,我……我那时候是因为还没有接受教育,思想不进步,我知道错了,我看完话剧之后,我就知道我的行为是错误的,你们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村支书:“王强,既然你已经知道错误了,那你打算怎么做?” 王强哪里知道怎么做?他就是随口一说,只是为了应付眼前这个场合。 但是台下的群众们仇恨的眼神很明显在表示,如果他继续知错不改,说不定……说不定话剧里面的汪大娘就是他的下场啊! 王强闭着眼,差点没吓得尿裤子,“乡亲们,我改,我肯定改!明年,哦哦,不,明天,明天我就找人去外省一趟,看看我那大女儿,给她撑腰,绝对不会让她给那男人欺负!” 村支书有点不满意,但是也知道这涉及到了外省的事情,不好处理。更何况,要是王强真的把大女儿带回来,说不定也是从一个火坑到了另一个火坑,这又有什么作用呢? 村支书继续问:“那你的小女儿呢?” 说到这,王强心里就在滴血。他的小女儿虽然长得黑瘦,但是五官是最端正的,笑起来还有小梨涡,前不久村头的肉贩子就看上了他的小女儿,说是等今年开春就把人娶过去,还给他这个岳父一百块钱呢! 王强试图挣扎,“我那小女儿前不久定了亲,那可是个好人家,家里事买肉的,肯定每天都在吃肉,她嫁过去就是享福的……” 村支书都快气笑了,“那个肉贩子都五十多岁了,有七个儿子,你女儿才十二岁,你觉得嫁过去会享福吗?” 地下立刻炸开了,众人议论纷纷、 “他娘的,这王强脑袋是不是有问题?他那小女儿才十二岁,我前不久看着还没有半人高呢,就要嫁过去给人家当继母?是不是疯了!” “我就说为啥寸头那个肉贩子这几天乐呵呵的,都一把年纪了快进土里的人家了,娶了一个十二三岁的丫头,能不快活吗?这不就是在糟蹋人吗!” “这可比黎大娘还要恶心啊!乡亲们,黎大娘的女儿还有妇联的同志主持公道,现在这王强的事情就发生在咱们村里面,咱们能忍吗?” 说罢,立刻就有好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冲上去,想要揍王强一顿。 民兵团立刻上去拦,但是刚好,就不小心把人给放了过去。 因此,台上的王强实打实地挨了好几拳,那叫一个哭爹喊娘,“我错了,我是真的错了,我明儿……哦,不待会儿就去他们家取消婚约,还把那一百块钱还回去!” 说到这时,王强眼泪流得更加真情实感了,那可是一百块钱啊! 有了这一百块钱,他小儿子说不定还能娶上城里面的媳妇呢! “好!” “对,就应该这么干!这些亏心钱咱就不能收!” 下面一片叫好的声音。 村书记乐得笑开了花,“王强,你既然说到了,那就一定要做到!咱们村里面的乡亲们可都看着呢!” 乡亲们配合地狠狠盯着王强。 王强看着台下一片如狼似虎的眼神,敢不做到吗?只能含泪点头,“好,我一定改!” 村支书立刻带头鼓掌,“好!王强同志虽然做错过事情,但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让我们为他鼓掌!” 台下的人的情绪再次被挑动,激动地鼓起掌,纷纷叫好。 在这一片热烈的掌声中,王强却忽然和台下一个小女孩对上视线。 那是他的小女儿翠兰。 翠兰虽然已经十二岁了,但是因为家里面穷,所以长得很是瘦弱,混在人群里着实不起眼。 但此时,她红着眼,泪水打湿脸颊,紧紧捂住嘴,不敢让自己的哭声惊到众人。 她紧咬着牙关,仿佛是要把这些年吃过的苦,受过的伤,熬过的痛,都一同咽下去。 翠兰本以为自己的一辈子就这样了,要不就像是大姐一般被嫁到不认识的人家,任打任骂。要不就像是几个妹妹一样,因为养不起,被随意扔进水里冲走。 所以,即便这次听说是妇联来村里面演话剧,她也从来不觉得自己能被救。 她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了,然而没想到,此时此刻,镇上的干部竟然就这么把她拉出去了。 她和王强的视线对上,以往对于这个粗暴的男人,她一向是畏惧、怯怕、忍耐,然而此时此刻,她却是仿佛从这一场话剧中吸取了力量,竟然勇敢地和王强对视。 那是一双充满了火焰的双眼,仿佛印着仇恨、反抗、拼命,最后陡然成了不认命三个字。 王强和这个一向软弱的女儿对视,不知道为何,只觉得自己的心顿时就冷了下来,冷汗从背脊升起来,活生生就被吓尿了。 这,这还是他的女儿吗? 村支书当然发现王强尿裤子了,实在是看不得他这个怂样,随便挥手让他下去了。 紧接着,就开始兴致勃勃地介绍下一位…… 黎叶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 在这个时代,她能做的不多,但是最起码,她已经努力的点燃了一把火,给了一条前行的明路。 她希望所有的女孩子都知道,只要鼓起勇气反抗,那就还有希望。 这场话剧表演用了很长时间,直至暮色降临,乡亲们还依旧恋恋不舍,甚至高呼,“同志们,你们下次还要再来啊!” “对啊!同志们,乡亲们都在盼着你们呢!” 车上。 今天一天已经很累了,然而车上的众人都很激动,非常兴奋,脸颊涨得通红,一直在说起今天舞台上发生的事情。 田主任和女老师也在兴高采烈地说着今天这一幕,还说等再去完黎家村,就给他们放假,先不急着去下一个村,让他们先休息休息。 话剧团的同志们反而不同意,正义凛然地说:“还有很多妇女正在受压迫,我们坐不了更多的事情,但是希望这一次的话剧如同火炬,能够点燃她们黑暗的人生,成为希望的火苗。” “对,老师,我们不放假,我们还能接受演!” 田主任和女老师都有点感动的看着这一幕,“好,那我们继续演,演到每一个有需要的地方,演到每一个受压迫的妇女心中去” 一群人欢呼。 在欢呼的间隙中,那位是演黎大娘的女同志来到了黎叶身边,双眼亮晶晶的和她说:“黎叶同志,你说得没错,即便我饰演的是坏人的角色,即便我会被乡亲们咒骂,但是只要这个角色能够唤醒大家的意识,那么就是有意义的。” 黎叶愣了楞,继而就是真诚的微笑,“对,你说的太对了。我觉得,这次表演话剧不仅仅是让乡亲们觉醒了,也让你进步了。现在的你,已经不是过去的你,而是一个接受了新时代教育的觉醒青年,你,蜕变了!” 女同学被她说的眼泪汪汪,继而更加觉得责任重大,“你说得没错,我是受过了更高等教育的人,因此,我有义务去冲破这一切的黑暗。” 看着她走远,黎叶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说这种话还真的让人有点尴尬。 但是,看着这一车的年轻人正在为未来的光明而振奋,她还是有点受到鼓舞。 黎叶忍不住微笑,想不到连她这种人也有一天会被感动到。 ** 第三天,话剧团如约去到了黎家村。 这一天,来的人不只是黎家村的人,还有闻讯而来的其他小村落的人,甚至还有其他镇的乡亲们也跑过来了。 人来了都来了,总不能还能把人赶走吧?只得怏怏地让人去舞台去了。 柯红梅眼前一亮,对村支书说:“书记,我们老黎家发挥助人为乐的精神,既然我们昨天去王家村看过了话剧,那么今天就不去了,把位置让给有需要的人……” 村书记摸着下巴,“你说得有道理……” 柯红梅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村书记说:“那你就直接在后台等着吧,等演完再上台检讨……” 柯红梅立刻炸了,“书记,咱们老黎家可是好人家,从来没有干过这种坏事,你不能这么对我们啊!” 村书记冷笑:“是吗?这份名单不是我写的,而是村民们集体公认的。你就是来找我哭诉也没什么用,你到底做了什么,咱们村里面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就说溺死女婴一事,老黎家就干的不少。 黎叶前头可是有两个姐姐,无一例外都被溺死了。 若不是后来黎叶前有还有两个哥哥,说不定她这个赔钱货也是个死字。 也幸亏她后来证明了自己还有点价值,嫁入李家,给老黎家带了一大笔钱财,也让柯红梅转变了心态,没有立刻溺死黎暖暖,而是琢磨着要好好把人养着,说不定又是一个黎叶! 等到话剧演完,台下的众人都没有散去,而是期待的看舞台。 很明显,大家都知道接下来的一幕才是大家最期待的! 黎叶坐在台下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台上嚎啕大哭的柯红梅和黎大爷。 “乡亲们,我就是一时糊涂,犯了错误啊!主席说得好,生男生女都是一样,以后我一定不会亏待家里的女孩子!” “什么?我逼迫我家的女儿改嫁?没这回事!绝对没这回事!就算她男人死了,我们也只是进城看看她的状况,绝对没有任何要恐吓压榨的意思!” “我保证,我们老黎家以后绝对不会重蹈覆辙,而是知错能改,争做积善之家!” 这一番唱腔俱做,柯红梅最后哭得涕泗横流,甚至跪下磕头认错。 黎叶没有避开,任由柯红梅对着自己磕头。 这一个磕头,就当是为了原主而磕的吧。 希望她下辈子能生活在一个正常人的家庭,有正常人的幸福。 这三个大村演完,接下来就是几个小村了,为了避免麻烦,干脆都集中在了某个村落中去。 等到延川镇所有的村落都表演完,话剧团的任务就完满结束了。 这次宣传的效果非常好,最明显的体现就是——妇联办公室的来访人数直线上升。 被留在办公室负责后勤和日常事务的齐娇等人可惨了,天天就是登记资料,进行调解…… 本来几人还想着要和稀泥,就像是往常一般,意思意思这就过去了。 谁知道这写来调解的人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传闻,闹着要他们去报警,带着警察去抓人,要不然就要举报他们这些妇联干事吃空饷,不干活,不体恤人民百姓,是群众的敌人! 齐娇等人:…… 说实话,他们人都傻了。 妇联有时候确实是可以找警察帮忙,但是那也多麻烦啊……不仅要打报告,还要对接,他们又不是闲着没事干。 然而,来闹得人就是不听,左一句你们这些妇联的干事就是在给妇联丢人,右一句你不给我解决这件事情我就要去举报你们! 齐娇几人真的快要被逼疯了! 而且,他们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教这几个人去举报的,简直就是戳中他们的死穴啊! 没得办法,几人只好踏踏实实兢兢业业去办事去了。 别的不说,倒是确确实实解决了很多群众的问题。 这一段时间,整个妇联都是女人的哭声,简直就是问之落泪,见之伤心。 整栋办公楼的人都忍不住有些咋舌,感叹道:“今年妇联可是出大风头了。” “可不是,今年的模范单位应该就是他们的了!” “田主任可就风光了,以前她可都是年年被批评的!” “那可不,谁让人家有一个黎叶呢?” 但是,实际上,田主任现在并不快乐。 她当然知道今年妇联出尽了风头,甚至其他镇的妇联也听说了他们的壮举,争着要来他们镇上吸取经验。 只是,田主任觉得自己还没做的够多啊!她本来还打算把这一事业风风火火干到鼎峰,没想到就像是还没热身呢,这就结束了。 就不得劲儿。 黎叶:“田主任,咱们这次活动搞得很好,也许咱们可以试着搞下去,把这个宣传变成一个长期的固定的活动。” 田主任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长期的活动?” 咦嗨,这么一来,她岂不就是一直风光了? “快说说!”田主任催促道:“我就知道你这同志点子多。” “田主任,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的剧本吗?”黎叶问,“那里面有三个故事,黎大娘只是其中一个。” “我看这次的反响就很好,群众们非常乐于接受这种宣传的办法。所以我想,或许下个月咱们可以排演新的话剧,把一些其余的经典的压迫妇女儿童的坏事也给排练起来,例如逼迫寡妇改嫁,溺亡女婴等等,这不就能全方面多角度让乡亲们更好地接收妇联的改造,思想的升华吗?” 田主任一拍大腿。“好,这主意好!” 他们这话剧团就应该一直表演着,现在这才一个黎大娘,但是实际上,压迫妇女儿童的行为怎么可能就一个黎大娘? 但是,很快,田主任就忍不住担心了,“咱们会不会显得过于……兴师动众?就怕上头以为咱们劳民伤财,而且经大那边也不一定同意……” 黎叶:“经大那边,他们应该会同意,要不然咱们去找农大也行。而且,咱们这次的妇联算是把名号打出来,可以试着去联系下市里面的文工团……” “至于劳民伤财,这方面我倒是不担心,毕竟咱们也不买门票,也没有要求乡亲们做什么,只要我们没有占用农桑事件,耽误农耕的话,应该也不至于劳民伤财。相反,等到后期,咱们还可以招商,找些小摊贩过来买点吃的,也算是促进经济了。” 这一番话,说的是鞭辟入里,把田主任提出的几个问题都详细解答了,让田主任忍不住跟着点头,松了一口气。 田主任忍不住跟着黎叶的话语进行联想,一想到以后能把妇联的名头打出去,将这个话剧宣传固定成为招牌节目,而且还能顺带促进经济,改善人民的生活,那以后……旁人只要一提起这个话剧,起步都得顺带提一提她这个妇联主任? 一想到这,哪怕再心如止水的人都忍不住激动得颤抖起来。 这个年代,混政坛的多多少少都有点为民做事的初心。 当然,能在在为民做事的同时,能顺带提升下自己的名气,让自己成为众所周知的好官那就更加好了。 田主任:“行,那我找个合适的时机和舒书记谈一谈。” 只是,她在办公室来回踱步,担心迟则生变,下午就直接到舒书记的办公室堵人了。 舒书记还有点惊讶,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这两年由于妇联的工作没做好,田主任一直避舒书记如猛虎,一直都是能不见就不见。 这回闯到办公室来还是头一回。 田主任有点害臊,但想到她和黎叶的计划,立刻挺起胸膛,“书记,我是想着,咱们那话剧团虽然完满结束,但是不应该就这么停掉,要不然太可惜了。” 舒书记点头,“是这个道理,你是有什么想法吗?” 妇联这次的宣传确实是办得好,市里面特意打了几个电话来了解情况,知道反映很好后,在组内的会议上对延川镇也是多次重点表扬。 其余几个镇的书记也都打了电话来,暗里明里酸里酸气地取经。 听说经大那边也接了好几个镇想要一起合作,但是经大的话剧团到是坚定的站在了延川镇这边,非说把延川镇放在第一位。 这可不把舒书记乐开花了,要不是个性严肃,此刻恐怕都能在办公室笑出声来。 “书记,我和黎叶聊过了,黎叶同志提议咱们可以把这个活动常态化,可以每个月定期地在各个村镇进行公开演出,而且可以每个月换一次的剧本主题,要多方面体现了咱们妇联的东西。” “这个思路不错,就应该全面的培养咱们老百姓的思想层次。” 听说这都是黎叶的主意,舒书记忍不住笑,“田主任,看来你可是捡着宝了。” “那可不是么?我可真是太感谢当初把黎叶分到咱们妇联的同志了,真的给咱们帮大忙了,”田主任笑眯眯地说,“对了,书记,我看咱们今年应该没多少人做的东西比黎叶同志还要出色了吧?我看今年那个模范干部的称号是不是可以考虑下黎叶同志?” 舒书记有点犹豫,“黎叶这个同志,是有点能力,也是会干活的,脑子也灵活……” 唯独有一点,黎叶实在是太年轻了,而且还是新来的同志。 这第一年,就颁发了模范干部,那以后呢?这岂不就是赏无可赏了? 田主任一听,就明白了,“没事,今年年底还有两三个月呢,也不用这么早下决定,到时候再看看其他同志的表现,说不定也有比黎叶更出色的同志。” 田主任心想,就黎叶这个工作能力,看遍整个办公室,就不可能有人越的过她去。 要是到时候选出来的那个人还不如黎叶,田主任高低得去闹一回。 舒书记当然知道田主任在想什么,失声笑道:“放心,该是她的肯定是她的。” 要是真的赏无可赏,这不还能人往高处走吗? 舒书记看人很准,一看就知道黎叶这个同志不可能是一个小小的镇政府可以留得住的。 “对了,既然话剧团暂时告一段落,你就让黎叶做个工作总结,顺带交到上面去吧。”舒书记也有心买个好,就把这个露脸的机会指定给了黎叶。 田主任忍不住笑,“行,我回头就让她做份总结。” ** 办公室。 田主任高兴地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黎叶,还问她,“高兴吗?” 黎叶:“……高兴。” 想不到上辈子是她让下属交总结,这次还轮得到她了。 在黎叶做总结的时候,今天的妇联来了个特别的客人。 正是之前被陈大壮虐打的陈大姐。 她前不久还去观看了话剧,现在身体已无大恙。 但是,她一出现,田可甜就忍不住浑身一抖,立刻就想起了当初她在这里被打得头破血流凄厉大叫的模样。 除此之外,就是陈大壮的老娘一直来缠着自己去释放陈大壮的恐怖画面。 万一这两人又在这里遇上了…… 简直就是人间噩梦! 田可甜立刻站起来,招呼道:“陈大姐,是来找我的吧?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事情就赶紧走吧! 谁知道陈大姐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就往黎叶的方向走,感激地说:“黎叶同志,这么多天一直没能好好感激你,这是我娘家种的一点番薯,不是多好的东西,但胜在自家种的健康卫生,你拿回家尝尝。” 田可甜:…… 绝了,她才是她的调解员好吧? 黎叶一愣,立刻就拒绝了。 陈大姐还要再说,黎叶就严肃的说:“大姐,我已经收到了你的心意了,但是我身为妇联的干部,是绝对不能拿群众的一针一线,你快拿回去吧。” 陈大姐更加感动了,看黎叶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圣人,“黎叶同志,我就知道,你才是妇联最关心咱们老百姓的干部!” 田可甜等人:…… 大姐,他们都在的好吗?能听到的好吗? 突然,一阵尖锐的尖叫声传来,“你个贱货!我可终于逮到你了,我要打死你,让你给我儿子陪葬!” 黎叶看去,竟然是这段时间一直来妇联办公室闹事的陈大壮他娘。 陈老太虽然年过花甲,但是人老心不老,一见害得自己儿子进监狱的败家儿媳妇终于出现了,立刻就撑着拐杖往陈大姐的方向冲。 瞧那生猛的样子,倒是一点也看不出之前在办公室哭着喊着所有人都欺负她一个老太婆的哀戚模样。 黎叶往旁边一扫,就逮着意图躲起来的田可甜。 田可甜:“……” 迫于黎叶眼中的威胁,田可甜只能咬牙切齿的冲上去一把拦住了手舞足蹈的陈老太,“陈奶奶,你这是要干嘛?那不是你儿媳妇吗?一家人不说两家人的话,有什么误会坐下来好好谈嘛。” 陈老太喷着唾沫就骂:“你个贱货败家娘们,你来这里干啥?你害了我儿子还不够,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又想干什么!” 陈大姐就站在一旁冷笑,然后斩钉截铁地说:“我要把你们家那些恶心的事情都搬上舞台!” 一群人都惊了,满室寂静得落针可闻。 陈老太瞠目结舌,“啥玩意?搬上舞台?” 陈大姐抱着双臂,露出大仇得报的快意微笑,“你最近没有看很火的枪毙黎大娘的大戏吗?我这次来,就是给妇联提供新的题材的,让所有人都看看你们家到底有多恶心,干的事情到底有多丧尽天良。” “不行,你咋能这么干!”陈老太急眼了,“人家妇联咋可能会和你胡闹?!” 陈大姐:“不仅如此,我还要亲自去应聘主角,我要让大家都知道,这都是真人真事,我一句话都没有撒谎!” 黎叶微微一笑,竟然鼓起掌来,“不错,这个想法很好。” 想来受害者亲自当女主角,话剧的渲染效果更加的逼真和强烈吧。 陈大姐立刻热泪盈眶地说:“黎叶同志,你懂我,你真的懂我!我就知道,这妇联这么多干部,就你一个是把咱们这些受压迫的女同志放在了心里!” “不用感谢我,相反,应该是我来感谢你们才对,如果不是你们站出来勇敢的揭露了真相,我们又怎么会借此来让其他被压迫的妇女们觉醒呢?”黎叶谦虚地说。 一众人看着她们两个互相夸奖,人都麻了,现在是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吗? 现在是不仅要把真人真事搬上舞台,还要让受害者来当女主角,还有比这更疯狂的事情吗? 陈老太瘫软在地上,不复以往蛮横,哀求道:“咱们家对你是有亏欠,但是你不能这么做啊,真要把咱们家的事情放到了话剧去,咱们家就完了……” 到那时候,就算她儿子出狱了,还有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再嫁给她的儿子呢? 陈大姐轻蔑一笑:“你敢做又干嘛怕人家说?” 紧接着,陈大姐便就不再理会陈老太,换了张温和的面容对黎叶说:“黎叶同志,您到时候要写剧本的话,尽管来问我,他们家那些烂糟事,我都是一清二楚的。这段时间真的是太感激你了,若是没有你,我是真的不知道该咋办才好。” 黎叶笑着颔首,“行,那到时候我让人去找你了解情况。不过,你感谢的不是我,我只是尽了微博之力,更应该感谢的是咱们妇联的田主任,如果没有她的大力支持,咱们这个话剧可能根本就不可能举办。还有咱们妇联的田可甜同志,也是她一直在跟进着陈家的调解。” 听了这话,田可甜差点没忍住哭出来,泪眼汪汪地看向黎叶,可终于有人发现自己的难处了! 陈大姐立刻对田主任致以感激之情,“田主任,咱们老百姓可真的是要好好感谢你。” 田主任笑开了花,亲切道:“没事,咱们妇联就是应该为妇女同志解决问题。” 一旁的田可甜立刻期盼的看向陈大姐,轮到她了吧? 陈大姐视线瞬间略了过去,然后敷衍地道了个谢。 田可甜:……总觉得自己好像被敷衍了。 陈大姐很快就走了,陈老太立刻想追上去,黎叶拦了一拦。 陈老太又开始耍赖了,躺在妇联的地上,哭着闹着不许妇联写他们家的故事,要不然就全家吊死在他们的办公室。 田主任对这些撒泼的话熟视无睹,叮嘱田可甜把人看好了,就会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其余干事也逐渐散去。 唯有田可甜一人对着陈老太,欲哭无泪,道谢没她份,烂摊子倒是留给她了,哪有这种道理! 田可甜要反抗,更想找人来分担这个烂摊子。 趁陈老太哭累了歇着的间隙,田可甜冲上去找文乐,文乐立刻转身就走。 田可甜悲愤地发现,昔日的同伴情如今却经不起一点的考验。 再看了眼齐娇和张光辉,田可甜还是选择了黎叶。 比起接近齐娇这对狗男女,她宁愿去找黎叶! 只是,还没等她哀求黎叶帮忙处理,就听到黎叶说:“小田,来的正好。” “我想着,陈老太这一家都是你在跟,想必你对他们家庭的事情很是了解,要不然他们家这个剧本就交给你吧。” 田可甜:“……交,交给我吗?” 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中的田可甜立刻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打算,“我真的可以吗?” 黎叶肯定地说:“你可以,我相信你的能力。还是说,你不愿意?” 田可甜立刻一震,连忙否认,“不不不,我当然愿意!” 说罢,她就高高兴兴地转身走了,“黎叶同志,你放心,过几天我就把初稿给你。” 黎叶满意点头,很好,接下来她就可以认真地写总结报告了。 只有休息好了准备再次哭嚎的陈老太懵了:…… 咦,怎么没人理她了呢? 第38章 办公室。 黎叶开始准备些这次活动的总结。 舒书记特意提醒她,因为这次延川镇宣讲方式新颖,独特,易于接受,再加上效果特别好,后续反馈优秀,因此市里面希望把这次的模式作为一种优秀的模式传递到其他的县镇。 黎叶懂了,“行,我这次会好好写,争取把咱们延川镇的优秀作风表现出来。” 舒书记笑着颔首,心想,这黎叶同志确实是个做官的料子。 回到办公室,黎叶先把往年的总结报告拿出来,总结了报告的格式规范,先大体按照格式规范拟了一个初稿。 待初稿写完后,不同于以往各年报告的大段文字的赘述,她直接把这次活动的工作人员参与人数、演员人数、后勤保障等各个方面以及宣讲的举办次数、乡镇数量、听讲人数等等全部列了出来,最后还把这段时间妇联调解的案例并上往年的数量一起画了一个对比图,直接清晰,形象立体的表现了这次活动的成功。 除了数据方面的展示,她还附上了几个典型人物改造的案例,表明了活动确实有效地转化了干坏事的人。 最后,再总结过去,展望未来,表明延川镇的干部们一定不怕苦不怕累把以后的宣讲活动干大干好,一份优秀的报告就完成了。 在完成报告后,黎叶看着从各个乡镇收集上来的典型人物改造案例陷计上心来。 她干脆自己重新编写了改造坏人的案例,文笔生动,剧情曲折,结局完满,是现在乡亲们喜欢看的话本子类型。 紧接着,她就把这差不多二十来遍的典型案例编成册子,一同交到了舒书记手里。 舒书记先看的是总结报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规范措辞,是一篇相当成熟的行文。 紧接着,却是和以往各年大不相同的数据和图表。 舒书记乍一看,相当不习惯,但是看着看着,却立马发现这数据图表的好处来了。 “这个数据和图表列的好,咱们这次活动办得有多好一看就看明白了。” 舒书记先是来回看了好几遍的报告,对最后那段展望未来非常满意,似乎他们延川镇成为市里面的模范县镇已经近在眼前。 他觉得已经没有什么修改的地方了,正想夸几句,就发现还有一本小册子,“这是什么?” 黎叶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是想着这次既然收集了典型人物的改造案例,咱们也不能浪费,干脆就编造一个册子,发给乡亲们看,一方面是以儆效尤,另一方面则是可以让乡亲们重点来监督这些典型人物顽固分子是不是真的有在改造。” 舒书记挑眉,忍不住诧异地看向黎叶,“黎叶,你这脑子怎么想的?” 这种思维方式,可真的是和现在的干事差别很大。 一般干事就是完成自己的工作就完事了,绝对不会多动脑子。而黎叶似乎随时随地都有一些新鲜的点子。 舒书记又继续翻了翻,发现这确实是一本很适合给老百姓们看的册子。 文笔简洁优美,但是剧情却粗白大方,只要会字基本都能看懂。 “行,那你就把册子给印刷好,然后分发给下面的县镇,让他们的干部做好群众的普及工作。” 舒书记说完后,想了想,又说道:“刚好最近市里面有一个征文活动,主题是体现了县镇治理的日新月异,我觉得你这次可以参与下。” 黎叶:“……” 所以,她这是有给自己找了一个事情干吗? 她之前来妇联的心理活动是什么来着? 这里是一个摸鱼的好地方。 这个好地方实在是太好了啊。 黎叶含恨点头,“行。” 回到办公室,众人看她又从舒书记那边拿了新的资料回来,猜到她这是又有新的任务,都不由得酸里酸气地看向她。 大家都是在妇联做事,他们只能在这儿打杂,要不就是给人做调解,而黎叶已经能做舒书记交代下来的任务了。 这人和人,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黎叶无视各种目光,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 她把征文要求打开一看,发现舒书记说得没错,还真得很契合他们这次活动的主题。 这时候,黎叶就格外怀念后世发达的互联网了,直接上网一搜,改头换面就是了。 只是现在这回可没网络,就连报纸也非常单一。 没有可以参考的资料,黎叶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写了。 黎叶不是专门的作者,也没必要逼着自己字字讲究,径直就把总结报告改了改,重点则是改成了他们延川镇的这个宣讲方法创市里面之首,是先行者,是开拓者,是顶着重重质疑困难的独行者。 除此之外,她列出数据后,又强调了正是因为这个方法非常创新,又寓教于乐,因此乡亲们都乐于接受,顽固分子都羞愧难当,自觉改造,最后的影响范围非常大,效果非常好。 整理好文字版后,她又顺带把小册子也附上去,写了都写了,一并寄过去好了。 当然,能不能入选黎叶也不能保证。 反正舒书记说了,他们延川镇这几年就从来没有人入选过,让她不要有压力,大胆写就是了。 所以,黎叶就放飞自我了。 反正她现在在妇联的地位已经稳固了,能入选当然最好,就算不能入选也绝对不影响到自己。 将征文给舒书记看了一遍,又改了一些措辞的地方,黎叶就把稿子寄到征文组的地方去了。 终于把手头上的事情都做完了,黎叶只觉得神清气爽。 她琢磨着,最近自己可真是忙坏了,对方方圆圆也冷落了不少,干脆趁着周末一家人去大饭店去吃饭。 顺带着,也要给方方办入学了,给添几身衣服,可不能让大佬在学校里面寒碜。 但是放着圆圆一个人在家,她也不安心,就是不知道这会儿有没有什么幼儿园什么的…… 想着想着,黎叶就觉得生活真的是太有盼头了,没有工作做的日子可太快乐了。 和她相反的是,办公室其余人快要忙疯了。 原本他们妇联的知名度不高,能找上门来的都是被逼的走投无路忍无可忍的可怜人。 但是,自从话剧成功表演后,延川镇的妇联的知名度直线飙升,大家现在都有有一个意识——如果被压迫,就去找妇联的干事! 尤其是在陈大姐的事情被合理解决后,众人更加信服,去找妇联的干事是真的有用。 因此,妇联本来摸鱼的生活一去不复返,齐娇等人忙得焦头烂额。 反而是黎叶这个“始作俑者”天天准点来,准点早,潇洒得不行。 齐娇等人自是有异议,但是田主任直接说了,如果他们能有黎叶这种才能,她也能让他们随时歇着。 但是,齐娇等人就算是面皮再厚,也不敢说自己也能像黎叶这样妥妥当当把话剧给办下来,只能含恨地急需调解去了。 齐娇:“黎叶,你看我们现在这么忙……” 门外的下班铃刚好敲响。 黎叶眼睛一亮,像是只兔子就窜出去了,只留下一句欢快的告别,“齐娇同志,下班了,明天见。” 意图找麻烦的齐娇:…… 已经加班了一周的张光辉等人:…… 过分了啊! 这种无所事事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月底。 然后,最快乐的日子到了——发工资啦! 黎叶迫不及待就去领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然后发现,无论什么时候公务员的福利其实都还不错。 她的职称是最低一级,工资并不高,但是福利都是相同的,发了几张布票肉票等等,竟然还有电视机票等等。 黎叶忍不住笑了笑,如果不是要攒钱买房子,她高低得来一个。 她又算了算家里现在还剩下的票据,就打算趁早用完,模糊记得,似乎再过几年,票据制度就要取消了,改革开放就要来了。 等到那个时候,就真的是做生意的好时候。 黎叶一边心里做着计划,一边小跑着去了供销社。 黎叶来的算早,队伍还不算长,她迅速眼疾手快把所有该买的东西都卖了。 糖、盐、油等等,还有的确良,拿了四匹,方方圆圆各一匹,剩下的都是她的。 黎叶一番挥霍后,还有点感慨,商品还是太少了。 想来在那些大城市,应该是出现了些新奇的东西,例如从外国远渡重洋而来的手表、收音机等等。 因为今天去了供销社,等黎叶回到大院后,就发现方方已经在厨房忙活了。 见她回来,小小年纪已经格外有范的大佬平淡地说:“回来了?洗手吃饭。” 在黎叶忙活的这些天,李方方已经自然而然地把家里的大部分家伙都承接过去了。 到不是黎叶压榨小孩,主要是李方方的责任感特别强,他似乎认为自己是这个家庭的唯一一个男人(虽然应该是男孩),就应该承担起支撑家门的责任,包括但不限于照顾好妹妹,打扫好家里的卫生,并且煮好晚餐,等黎叶回来。 圆圆一看到黎叶回来,立刻就冲过来抱住她,“妈妈,你终于回来了?” 等到发现黎叶拿着大包小包,而且包里有糖后,立刻就大叫,“糖!” 黎叶给她塞了一口糖,笑着说:“妈妈还给方方圆圆买了布,改天就让林阿姨给你们做衣服好不好?” 圆圆一听有新衣服穿,眼睛立刻就亮了,“好!圆圆想要新衣服!” 就连冷酷的未成年版大佬也忍不住好奇地问:“是要做冬装吗?” 黎叶大手一挥,“都做!” 吃饭的时候,黎叶还宣布了明天的行程,“对了,哥哥,明天带你去入学。” 这话一出,本来温馨的范围顿时就变了。 李圆圆紧张的瞪圆了眼睛,“哥哥,你终于要去上学了吗?如果你考试不及格,不要偷偷哭鼻子哦,圆圆可以安慰你。” 李方方抿着唇,“我不会不及格。” 虽是这么说,到底还是孩子,脸上有些苍白。 黎叶恐吓道:“哥哥,这段时间有没有认真学习,如果你考试不及格,妈妈就脱你裤子打屁股哦!” “我说了我不会不及格!”李方方本来煞白的脸顿时涨的通红,“我,我已经把五年级的资料全部写完了。” 黎叶装作紧张的模样,“是吗?那哥哥明天一定要好好努力哦,妈妈给你挑了全市最好的学校,你一定要努力进最好的班级,给圆圆做一个好榜样!” 李方方只觉得肩膀的压力更加沉重了,承受了年纪轻轻不应该有的重担。 只是,还不懂什么叫做鸡娃的他严肃的点了点头,“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丢人的。” 第二天。 黎叶便就带着李方方出门办手续去了。 因为要做入学测试,所以黎叶没有带圆圆一起去,而是继续托付给了王婶。 王婶笑呵呵就答应了,“叶子,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看圆圆的。” 在延川镇这个小地方,入学还是比后世要来的简单得多。 只是,黎叶报名的是全镇最好的小学,相比其他学校还是有一点难度。 开学前,要先做一个入学测试,只有成绩最优秀的人才能分配到最好的班级。 黎叶就在教室外面,给李方方加油鼓劲,“方方,一定要认真检查哦!” 李方方深沉地点头,然后沉重地进去了。 他心想,据说这是最好的学校,来参加考试的肯定都是最聪明的人,那么考试的试卷肯定会比黎叶给他找来?婲的试卷难多了。 李方方有点紧张,手心里出了汗,他该不会真的考不过吧? 然而,等到开考后,李方方的表情就变了。 他不敢置信地翻了翻试卷,疑惑极了,就这就这? 试题这么简单,数目这么少,时间这么多,这真的是最好的学校的测试吗? 不对,这肯定是有陷阱。 李方方全神贯注,严阵以待,握着笔,认真答题。 等到答完了整张试卷,时间才过去了十分钟。 李方方一脸默然:…… 这张试卷,好像真的就这么简单。 黎叶就站在窗外,看着李方方的神色像是调色盘一般,不断的发生变化。 先是紧张,然后是诧异,紧接着是不可置信,继而是恍然大悟,再尔就是继续怀疑,最后已经是不知所措了。 黎叶简直要笑死了,她就知道,李方方会是这模样。 她有些遗憾,如果这时候有相机多好,那她就可以把大佬这神情姿势都拍下来,等到大佬结婚的时候,就放出来。 妥妥的黑历史。 教室内的老师也注意到了李方方的情况,弯着腰问他:“小朋友,怎么了?是不会写吗?” 李方方欲言又止,“不是,我……写完了,可以交卷吗?” “什么?”老师难以控制地问了一句,拿起卷子一看,发现竟然全对了。 她看了看墙上的钟,又看了看李方方,一脸怀疑人生的模样,“哦,你做完了?提前交卷,当然可以!” 然后,教室里的小朋友就一脸羡慕地看向李方方淡然地交了试卷,径直出了教室门。 黎叶笑着说:“方方,考完了?” 李方方控诉地说:“一点都不难。” 黎叶皱着眉头,“不难是正常的,毕竟这只是一场入学考试,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哥哥,你不能松懈啊!” 李方方怔了怔,片刻,若有所思地说:“有道理,毕竟就一个入学考试。” 最好的学校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他刚刚也看到一些小朋友已经停笔了,想来这就是黎叶以前所说的“扫地僧”,早早做完试卷却隐藏自己,好……好心机的同学啊! 李方方顿时就凛然了,“你说得对,这种简单的考试就是用来麻木我们的。” “对了,”李方方又说,“这附近是不是有资料书买?我觉得我的基础还不够扎实,应该要继续学习。” 黎叶飞快点头,“当然,妈妈非常支持你努力学习!” 很好,大佬,你就一心投入学习吧,别的事情就不要担忧了。 一旁的家长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母子两自说自话,一起高高兴兴去了学校外面买资料书。 有家长问:“……这考试真的这么简单吗?” 另外一个家长看了眼自家因为答不出来正在痛哭流涕的小胖子,麻木地说:“你说呢?” 因为李方方的傲人成绩,他的入学办得非常顺利。 送他去学校的时候,黎叶听说,还有老师为了抢他到自己班打了起来。 还有老师建议她要不要让李方方跳级,说不定以后还能考入华中科的少年班。 黎叶确实是打算让李方方跳级,但不是现在。 毕竟李方方几乎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她希望能让李方方和同龄人接触一下,学习如何社交等等。 因此,黎叶婉拒了老师的建议,但却偷偷给李方方买了很多初高中的课本,甚至还有大学的一些机械课本。 真的是一个相当望子成龙的妈妈。 ** 继李方方顺利入学后,另外一个好消息也传来了——带船去上海的李康终于回来了。 那天,黎叶刚下班,待走到黑市附近,就发现巷尾的大榕树就挂了一条丝巾。 黎叶:……这该不会是信号吧? 她将信将疑地去了李康家里,然后发现人就真的回来了。 黎叶:……厉害了。 李康正在家里搞卫生,太久没回来,家里都蒙上了尘埃。 似乎是意识到有人在看他,他回头一看,就对上了黎叶的眼神。 “大姐大,你来了!” 黎叶艰难地打断他,“等等,不要叫我大姐大,还有,外面的丝巾到底是什么鬼?” 李康挠挠头,“好的,大姐。大姐,主要是因为我想着咱们的关系见不得光,又不敢去你单位和家里找你,所以就想了这个方法……” 好家伙,如果不是她看的电视剧多了,还真的领会不到在大榕树下挂丝巾是什么意思。 “这个方法很有创意……”黎叶扯了扯嘴角,进入正题,“你回来的速度比想象中的要快,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话音刚落,李康立刻就拉着黎叶进屋,把门窗都关上,鬼鬼祟祟地看了四周一圈了,方才小心翼翼地爬上了楼顶,然后把房梁中间掏开,拿出一个红色袋子。 李康兴高采烈地说:“没问题,一路可顺利了,比咱们想象中的还要赚钱……” 黎叶打断了他,“那是房梁吗?” 李康不明所以,点了点头,“对啊!” 黎叶又问:“承重柱吗?” 李康挠着头皮说:“不会吧?我都掏了十几年了,人还活着,应该不是。” 这个检验方法就很硬核。 李康虽然不明白黎叶的关注点为什么这么奇怪,但还是激动地打开了红袋子,瞬间一沓沓簇新的钱瞬间就出现在了眼前。 李康难以自抑喜悦,“姐,你猜多少钱?” 黎叶眼睛一扫,就大概知道了多少钱,“四千?” 正等着显摆的李康:“……姐,你还真知道啊!” 黎叶:“四千,那就一人两千。” 李康爽快给了钱,然后又问:“姐,咱们下次是不是能搞点大的?” 这次的成功出行给了李康很大的信心,忍不住幻想,一条船来回三个月,他们就赚了四千块。 那如果两条船呢?三条船呢? 李康心里发烫。 黎叶:“怎么搞大?” 李康:“买多几条船,找几个兄弟,船舱少放点海鲜,多放点商品……” 黎叶打断他:“然后,就更加方便警察鉴别你不是去买海鲜,而是搞投机?”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了投机打靶这个罪名,但到底还是过渡期,干这行的肯定还是害怕。 李康缩了缩脖子,“怕是怕,但是人为财亡,而且我相信大姐你的能力……” 黎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李康,我没有那个能力搞大规模的投机。我很早说过了,我们只是一条海鲜贸易船,顺带从上海带点特产回来送亲朋好友,仅此而已。” “如果你想搞大,可以,”不等李康高兴,黎叶接着说:“但是,我们的合作就此终止。你我二人各走各路,互不相干。” 屋子里陷入了死寂,落针可闻。 李康媳妇进来倒茶,差点被吓到了,这不是在分钱吗?咋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 李康媳妇招呼:“姐,快来喝茶。大康你也是的,咋不给姐那点吃的……” 黎叶站起来,婉拒她的招呼,“不用了,我这就回去了。” 说罢,她径直就走了。 李康媳妇傻了,愣愣地说:“这就走了?” 不是说要商量做大做强的事情吗? 她正要去追,就听到李康闷声闷气地说:“不用追了,她打算和咱们散货。” 李康媳妇一惊:“咋就要散伙了?咱们不是合作的挺好的吗?” 这一趟的钱比以前赚的还多,还没有警察来查。 李康:“她不同意做大,还是坚持海鲜贩卖捎带上货物的形式。” 李康媳妇心一下子就冷了,“这是为啥?咱们这一趟这么顺利,不趁机做大,那不就是吃亏了吗?你要不要再劝劝姐。” 这么多的钱,黎叶就不心动? 李康:“如果咱们不做大,还继续一起合作。做大,就散伙。她说的很清楚。” 两人又同时陷入了沉默。 这一趟因为有了黎叶的指引,前所未有的顺利,几乎每一样被黎叶点名捎带的物品都翻倍卖出去了,反倒是他们小心思带的一些东西几乎无人问津。 两人当时就知道,黎叶肯定就是个聪明人,有她带着,他们怎么样都能赚点钱。 李康抹了把脸,沉声道:“她不愿意,那咱们也不是不能自己做,反正这条路咱们也走熟了,想来是没有大的问题。” 一向惯听自家男人的话的李康媳妇立刻反对,“不行,咱们不能自己做。” 李康皱眉:“你怕了?你们女人都是一副模样,就是胆小,现在这钱就摆在面前了,不要白不要!” “呵呵,我们女人胆小?”李康媳妇叉着腰骂,“要不是我当初胆小,劝你听了姐的话,你现在就进牢里蹲着了,还至于在这里想着做大做强!” 李康媳妇就一句话,“李康,我就问你了,你觉得是你聪明,还是姐聪明?” 这根本就不用思考,李康立刻承认,“肯定是姐聪明。” 李康媳妇笑了笑,“那不就对了?那你觉得咱们是要听聪明人的还是自己自作主张?” 李康愣住了,被这句话惊醒了,仔细思索后,后背全是冷汗。 想来是这趟旅程太顺利,让他自己气充志骄,得意忘怀了。 若是没有黎叶,他一个小喽啰什么都不是! 李康深吸了一口气,感激地看向自个儿媳妇,“媳妇,这可多的你了,要不然咱们家就完了。” 李康媳妇摇头,“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倒是姐那边,明天你赶紧找人道歉。” 李康郑重点头,“行,明天我就换个新的丝巾。” 说到这,他还有些苦恼,“要不明天还是别挂丝巾了,前不久竟然有人来问咱们家有没有买丝巾。” 第二天。 路过黑市的黎叶下意识一抬头,就看到那棵大榕树下这次竟然挂了一条大裤衩。 有路人在下面骂:“那个臭男人挂了个裤衩在上面?几天没洗了?臭死了!” 黎叶:…… 黎叶再次心情复杂地去了李康院子,一进门,就看到了李康二人惊喜的眼神。 李康,李康媳妇:“大姐大,你来了!” 黎叶:“……不要叫我大姐大。” 两人:“好的大姐!” 黎叶本来还想再反驳,想了想,还是泄气地放弃了,“怎么今天挂的是裤衩?” 李康得意地说:“挂了裤衩,就没有人来问咱们卖不卖裤衩了!” 为此,他还特意贡献了自己穿了二十来年的珍贵裤衩一条。 黎叶神色自然地转移话题,“哦,是吗?真不错,你们今天来找我是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两人立刻结结实实给她跪下,要向她道歉。 黎叶像个兔子迅速躲开,惊魂未定地说:“你们这是在干嘛?赶紧起来!” 这些人动不动就跪下,是什么意思? 两人搀扶起来,先向黎叶表明歉意,然后就表示自己一定会坚定的站在黎叶这边,黎叶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黎叶:“不做大做强了?” 两人齐刷刷:“不做了!” 黎叶:“不继续招人了?” 两人:“绝不!” 黎叶满意点头,说实话,她其实也不能保证做大做强会不会出现问题。 但是联想到最近是过渡时期,小心能使得万年船。 黎叶爽快说:“行。” 两人大喜,开始努力憋着话吹彩虹屁。 黎叶立刻制止他们,“别的不说,把这次的购买销售情况说一下。” 了解完情况后,三人又继续讨论了下,下一次的行程是个什么章法。 等到最后商量完毕,李康两人依依不舍地送别了黎叶。 黎叶心情也非常愉快。 原因很简单,她买房子的钱够了! 当天,黎叶就马不停蹄地找上了毛雪兰,一起去之前看好的房子。 毛雪兰茫然地问:“这还不到一个月吧?你这就有钱了?” 黎叶面不改色,“我后来才发现我那死鬼老公偷偷存了私房钱,被我儿子挖泥巴的时候挖出来了,再问亲戚朋友借点凑点,总算是够了。” 毛雪兰不明所以,“原来军官也会藏私房钱啊……” 这还藏了一千多块……果然,天下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这次,因为只有毛雪兰和黎叶两人,便不用打车了。 毛雪兰骑了自行车,载着黎叶过去。 毛雪兰:“叶子,你还挺轻的啊。” 咋叶子又高又瘦还有胸呢? 黎叶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前段时间我娘家人不是过来吗?我吃了两个月素,自然就瘦了。” 原来是饿瘦的吗? 毛雪兰顿时就肃然起敬了。 等到了房子,黎叶就愣住了,只见那个房子门上竟然贴了张纸,上面说这房子一个月后再出售。 看日期,正是她们来看房子的那天。 毛雪兰停好车,过来也看到了,感叹说:“这房主人还挺守信的。” 等推门进去,房主人看是她,大喜过望,别的都不说了,直接就让签契约合同。 两人当场签好合同,确定钱款,找好时间去办房产转让,黎叶就拿到了房子的钥匙。 房屋主人高高兴兴地说:“邻居们都喜欢你,盼着你来。知道是你买下了房子,他们一定会很高兴。” 房屋主人的笑容实在是太真诚了,黎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嗯,我们会好好相处的。” 房屋主人早就已经把自己的东西搬走了,“黎叶同志,这屋里不住人了,你们想搬随时可以搬进来,就是太久没住人了,可能有点尘。” 话说到这里了,黎叶也不耽搁,直接就决定明天搬家了。 毛雪兰建议她想单位借小轿车,帮忙搬家。 黎叶有点犹豫:“可以借吗?这到底是私事。” 毛雪兰点头,“当然可以,只要那天小轿车没有被登记,都可以去借用。不过有时候物资管不愿意借罢了,但是最近你势头这么好,人缘也不错,那边不是个傻子都会借你的。” 等到上班后,毛雪兰带着她一起去了后勤部,果然没有收到什么阻拦,就成功地把车给借下来了。 后勤组知道她们不懂开车,有心想卖个好,干脆让司机明天也和他们一道去。 择日不如撞日,黎叶觉得今天下班就搬家,劳烦司机载她回去一趟。 在收到黎叶的一排烟后,司机欣然应诺,“行,车子刚加好了油,黎叶同志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等回到大院,黎叶就对正在认真学习的李方方说:“哥哥,先不写了,帮忙收拾东西,咱们今天就搬家。” 算算时间,成初初应该还有两个月就放出来了。为防作妖,还是尽早搬了为好。 李方方一愣,“搬家,是之前那房子吗?你有钱了?” 黎叶点头,“对,带了个菜园,咱们平时还可以自己种点菜吃。” “当然,养鸡也可以,”黎叶有点为难,“但是我不会挑鸡粪,哥哥会帮妈妈吗?” “这有什么难的?”李方方下意识回了一句,又紧接着回过神来,“不是,这不是重点,重点难道不是你哪里来的钱?” 前不久不是说还欠了一千多块钱吗? 黎叶脸部红心不跳的说:“你那死鬼爹的私房钱。” “我爹会藏私房钱?”李方方一脸震惊,“不,不可能,我爹……”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李方方猛地就转过弯来了,这哪里是他爹的私房钱,是他娘的小金库才对。 想明白后,李方方就不再多问,反而很肯定的给黎叶打圆场,“对,我爹生前最喜欢藏钱了,家里每个角落都是他埋下的私房钱。” 黎叶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李圆圆已经欢呼起来了,眼睛亮晶晶,“娘,咱们有菜园了吗?还要养鸡吗?那圆圆能不能养小鸭子?” 鸭子会游泳,比小鸡可爱多了。 黎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祸水东流,“哥哥负责挑粪,你要问哥哥的意见哦。” 李圆圆立刻紧紧地盯着李芳芳,眼睛里亮闪闪的,像是有小星星。 李方方:…… 所以,为什么挑粪就变成了他的责任了? 不过,想到家里都是两个女孩子,李方方就觉得这确实是自己的责任。 毕竟,他可是家里的顶梁柱! 因此,李方方神情严肃地说:“可以养,但是只能养一只。” 他还是吃鸡蛋,以后养一只鸭子,三只母鸡好了。 李圆圆立刻欢呼,像条小泥鳅一般钻来钻去帮忙收拾。 黎叶看着一个奶团子到处打转,倒是没收拾到什么东西,但分外可爱,忍不住抓过来狠狠地亲了一口,“娘的圆圆好可爱。” 李圆圆任由她亲,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对了,哥哥,等搬家后,你就能自己睡一个房间了,”黎叶扭头对李方方说:“高兴吗?” 李方方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那确实好,圆圆睡得太早了,我每天晚上都刷不完题,刚好一个人住我就能晚点睡了。” 黎叶:……对学霸甘拜下风。 黎叶家里本来东西就不多,把衣服收拾好,最多的就是李方方的资料了。 黎叶把家里剩下的粮油肉等等都拿到了隔壁王婶家,还塞给了王婶一大票据,还都是些稀罕的票据。 王婶都惊呆,推脱不要,“叶子,你这是在干什么呢?我不能收你的钱!” 黎叶:“婶子,我今天就打算搬家了,这些东西你都收着。这段时间多亏你帮忙看着圆圆呢,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你要搬家了?找着房子了?”王婶先是失落然后就是替她高兴,“搬走也好,要不然你那娘家再找上门来每一天安稳日子过。” 王婶:“但是我还是不能收你的票据,你孤儿寡母正是艰难的时候,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收你的钱呢?” “王婶,若不是你对我的照顾,我们一家人怎么可能过得那么好?”黎叶很郑重的再次把票据给了她,还开玩笑说:“如果你真的不收,就不要怪我半夜悄悄潜进来,埋进你地里。” 王婶被她逗笑了,“叶子你真是的……” 话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再推脱就没有意思了,王婶只能红着眼圈收下,“叶子,你这一搬走,婶子我可真是不习惯了。” 要搬家的时候,王婶说什么都要帮忙搬东西。 等到她看到那一箱箱的资料的时候,忍不住诧异:“这是什么?” 黎叶理所当然地说:“哥哥的学习资料。” 王婶:“方方今年不是才一年级吗?” 而且,前不久才入学。 黎叶理所当然点头,“对啊。” 王婶:“……现在学生的压力这么大啦。” 等到一行人把东西搬下去,大院都轰动了,有事没事的全出来围观。 “叶子,你要搬家了?” “叶子,你真的要走了?” 黎叶淡定地回答,“对,确实是要走了。” “这段时间麻烦婶子们照顾了,只是我家的这个情况,”黎叶特意拉长了语音,让每个人都听清楚他语气里的无奈,“我也是不搬不行。” 这年头大家还是很少会到处搬家,知道黎叶真的要走了,大伙儿们还是有点不舍。 虽然之前他们因为老黎家的事情对黎叶都有些怨,但现在人要走了,倒是只有不舍了。 见黎叶要搬东西,好几个人都上前来帮忙。 大院里的小孩子是最不舍得的了,因为以后就没有好看的姐姐给他们甜甜的糖吃了。 第39章 等到众人把东西搬到大门外,就发现了停在那里的小车。 等到小车还有司机下来给黎叶打招呼的时候,大院又掀起了第二阵的轰动。 有人问黎叶:“叶子,这是不是你那夫家来帮忙?” 黎叶立刻澄清,“当然不是,我夫家恨不得和我老死不相来往,这是我们单位的车,见我们孤儿寡母搬家麻烦,领导体贴,特意让司机帮忙搬家。” 知道是单位的车后,众人更加沸腾了,忍不住夸奖道:“我就知道叶子这个干部不是白干的,搬家竟然还有司机来帮忙,领导可太贴心了。” 众人齐心协力帮忙,很快就把东西都搬到了车上。 王婶是最不舍的,拉着她念念叨叨,“叶子,你有时间可要回来看看,咱们可都想着你呢。” 其他几个一起聊过八卦的人也纷纷点头,“对啊对啊,咱们大院的新闻都太老旧了,听腻了,叶子你到时候问问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和事,说来听听。” 本来还有点不舍的黎叶:“……行,下次回来就和婶子们一起唠嗑唠嗑。” 搬好东西后,黎叶和众人道别。 车子开走,圆圆扒在窗上,看着熟悉的人一点点远去。 黎叶问她:“怎么了吗?” 圆圆缩进了她的怀里,“妈妈,咱们以后不回来了吗?” 黎叶:“咱们只是搬家了,以后圆圆想念王婶了,还是可以回来的呀。” 李圆圆天真地问:“那咱们走了以后,婆婆会不会找不到我们?” 黎叶:“圆圆想婆婆吗?” 李圆圆不好意思地说:“妈妈,可不可以只有我们三个人一起生活?” 她不喜欢经常欺负她的婆婆,也不喜欢把他们赶出来的爷爷,她就喜欢妈妈和哥哥。 被李家赶出来的时候,圆圆只有三岁多。 黎叶一直以为她记不清楚东西,也不如李方方成熟,但现在听了圆圆的话,她却觉得不愧是大佬的妹妹。 这一家除了原主,还真没一个蠢人。 黎叶逗她,“那爸爸呢?如果爸爸回来,圆圆要不要爸爸回来住?” 圆圆还真的不知道李开霁牺牲了,闻言,思索几秒,非常坚定的说:“不要!” 这声音之大,就连李方方都忍不住看向她。 黎叶,“为什么呢?” 李圆圆羞涩的说:“因为爸爸一回来,咱们就要回爷爷家了,我不喜欢爷爷家。” 黎叶笑得直不起腰,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李开霁回来后,发现自家的亲闺女把他扫地出门的画面。 奶团子眨巴着眼睛问:“妈妈,好嘛?” 黎叶也爽快点头,“行,就咱们三个一起住。” 奶团子立刻发出欢呼的声音。 倒是李方方觉得不太对劲,但又一想,反正李开霁都死了,有什么好担忧呢? 这么想着,他也探头看向窗外,看着人群一点点远离,忍不住勾起嘴角。 新的地方离大院有点距离,差不多开了四十多分钟才到。 搬完东西后,黎叶本来想留人吃饭,但是想着家里没收拾,很乱,也不再开口,倒是给司机又抓了一大把糖,“叔,给家里孩子尝尝。” 司机乐呵呵就收下了,黎叶这同志,是真的没话说。 他还特意帮忙把东西都搬了进去,又说:“黎叶同志,有事情需要就找我啊!” 黎叶笑着说:“行咧!” 见到新房子,两个小孩都惊呆了。 就连一向小小年纪就装深沉的李方方都忍不住惊呼,“好大的房子!” 李圆圆已经迫不及待去巡视那块小小的菜地,欢乐的摇头晃脑,“以后圆圆要养很多很多的鸭子!” 李方方还有些如梦似幻,“这么大的房子,就咱们三个人住啊?” 黎叶也欢乐的点头,“对,以后就是咱们家的房产了!” 也是她穿书后购置的第一个房产了。 一想到二十年后,这座房子的价格,黎叶就更加开心了,“小的们,来,随我搬家!” 两个小孩立刻发出欢呼,“好!” 等黎叶掏出钥匙打开门,两小孩迈着小短腿欢快进去,“新房子!” “好大!比外面看着还要大!” “还贴了花花,好漂亮!” 黎叶笑着说了句:“都过来搬东西啦!” 两个奶娃娃就又冲了回来,拎着瓶瓶罐罐哼哧哼哧地走回去。 干着苦活,两人也不觉得累,整个房间都是他们欢乐的笑声。 放好行李,又大概收拾下卫生,黎叶就让他们各自把自己的行李搬了进去。 黎叶挑了主卧,剩下的两个房间都差不大,只不过一面朝着菜园子,一面则是朝着楼房,“哥哥,妹妹,你们自己想要哪个房间?” 圆圆毫不犹豫就挑了菜园子那间,“我要看着小鸭子!” 李方方也无异议,很自觉就把行李帮妹妹搬了进去。 等到把各自的房间收拾好,一家人都累得不行。 黎叶也没心思做什么大餐,简单热了几个包子馒头,三人草草吃了就洗澡睡觉去了。 今天可太累了! 等躺在床上,黎叶几乎秒睡过去,还做了个美梦。 似乎是她承包了这一带所有的房子,最后成为全国首富的故事。 早上醒来,黎叶还恋恋不舍地闭着眼睛回味了片刻。 只是,恼人的门铃却响起来了。 她有些诧异,这一早上的,她在这里也没认识什么人,谁敲的门玲? 黎叶穿好衣服,走出去,就发现李方方正对着门口,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黎叶有些好笑,“哥哥,你在这里干什么?” 李方方严肃道:“我正在分析外面是谁,会不会有危险。” 黎叶:“……就算有危险,也不会大白天上门,你太谨慎了。” 黎叶拉开了门,就傻眼了,发现外面竟然是七八个婶娘,正言笑晏晏地看着她。 李方方小声说了句:“这场面能不让人谨慎吗?” 黎叶假装没听到,笑着招呼她们:“婶娘们,早上好,你们都是这儿的邻居吧?我昨天搬家太晚了,要不然早就想去拜访拜访你们了。” 黎叶一想,就猜到了这群人估摸着应该是周围的住客。 果不其然,几个婶娘们的笑容更加热烈了,“你就是黎叶同志吧?咱们早就听说过你了,知道是你搬进来我们可高兴了!” 说罢,几人还纷纷把手里的东西都递给了黎叶,“这就是谢佳丽的土鸡蛋,不值什么钱,但是人吃着好。” “我这儿是些蔬菜,刚采下来的,可新鲜了!” 黎叶也不推脱,大方收下,又把人请了进来,拿了糖、饼干、干果来招待人,迅速自然就融合了大家的氛围。 几人聊得非常投契,聊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临走前,几人还约着黎叶去她们家玩,“一定要来啊!” 黎叶点头,“好咧,婶娘们走好。” 等到人走后,她就看到了李方方古怪的目光。 黎叶:“怎么了?” 李方方:“你是怎么和每个人相处的这么好?” “和人相处需要技巧吗?”黎叶惊奇地问,“哥哥,难道你没有朋友吗?” 在学校永远独行的李方方感觉心口中了一枪,连连否认,“怎么可能?我朋友很多的!” 黎叶笑着说:“那可好,改天约着你小朋友一起来家里玩。” 李·没有朋友·方方僵着脸:“好,改天改天。” 吃完早餐,黎叶正打算带着方方圆圆出去逛逛,就发现门铃竟然又响了。 黎叶纳闷:“难道是早上还没聊到尽兴?” 这功力比大院的婶娘们深厚啊! 一打开门,却发现对面是一对非常年轻漂亮的夫妻,还牵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 年轻女人未语先笑,“是黎叶同志吗?我们是你对面的邻居,我是辛静云,这是我丈夫张卓,这我儿子张越。” 她又递了盒包装精致的糕点过来,“初次见面,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在香林坊糕点铺子买了点糕点,希望你会喜欢。” 黎叶一看到那盒糕点,就挑了挑眉,这盒香林坊糕点可不便宜。就这么一小盒,就得五六块了。 她大方地接过来,也礼尚往来让方方去拿点自家的糖果糕点递了过去,“你好,我是黎叶,这是我一对儿女,方方圆圆。” 辛静云也暗中打量着黎叶。 她早就听说了黎叶的名声,据说是妇联的干部,曾经救过人,人品很好。 现在一看,确实如此,是个容颜娇媚但气质正派的女人。 她的笑容更加深了,接过糕点,笑着说:“以后咱们就住对面了,远亲不如近邻,你若是有事,尽管说,我们能帮就帮。” 黎叶笑得比她还热烈,“那是那是,咱们两家人就算有个伴了。” 两家人聊了几句,辛静云一直没看到黎叶家里的男人,就问:“怎么没见你丈夫?是去工作了吗?” 黎叶面不改色,“我丈夫是军人,半年前牺牲了。” 辛静云到抽了一口气连连道歉,“不好意思,是我失礼了,请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黎叶笑着说,“没事,能为国牺牲,是我们的光荣。” 黎叶这坦然的态度,让辛静云好受多了。 想到黎叶的账户是为国牺牲的军人,黎叶本人也是为老百姓服务的妇联干部,深交的意思更加浓了,“你还年轻,请节哀,放开点,想来你丈夫在天上一定会保佑你的。” 黎叶微笑点头,天上保不保佑倒不重要,重要是回来后得好好“报答”她就行了。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被妈妈牵着的小男孩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李圆圆说:“你是妹妹吗?你叫什么名字?” 这开场白让黎叶一愣,不由得想起了红楼梦里的贾宝玉。 她狐疑地看向了那叫做张越的小男孩,小小年纪就能看得出来长得不错,想来长大了也是个俊俏的少年郎。 但是,该不会下一句话就是——这个妹妹我见过吧? 李圆圆眨了眨眼睛,“我是圆圆,但是我今年四……五岁了!你多少岁?” 李圆圆当了太久的妹妹了,她也相当人姐姐。 那个小男孩便就愣住了,片刻,闷闷不乐地说:“圆圆你好,我今年四岁。” 李圆圆立刻欢呼,催促道:“那你要叫我姐姐!” 小男孩纠结良久,还是乖乖叫了句,“姐姐好。” 李圆圆兴奋得手舞足蹈,还要去拉小男孩的手,“那你就是我弟弟了,你要来我房间玩吗?我有好多布娃娃……”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方方挡住了。 李方方严肃的说:“圆圆,你不能打扰别人。” 紧接着,他又转过头对张越说:“布娃娃是女孩子才玩的东西,你是男孩子,你要玩吗?” 本来非常心动的张越一听,立刻挺起胸膛说:“我是男孩子,我不喜欢布娃娃!” 李方方满意点头,生怕李圆圆被人拐了过去,“我是男孩子,我房间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你来跟我玩吧。” 张越有些犹豫,看了看圆圆,又看了看方方,忍不住皱紧眉头。 他喜欢这个胖乎乎的姐姐,但是李方方说得对,他可是男孩子,如果去玩布娃娃,是不是会被圆圆笑? 李方方不动声色说一句:“看来你还是喜欢女孩子玩的东西。” 张越立刻脱口说:“不,我不喜欢!我要娶你房间玩!” 李方方满意点头,“行,以后你就是我弟弟了,我带你玩。” 李方方觉得这个弟弟傻乎乎的,布娃娃怎么可能只有女孩子会玩? 这种话也信,想来挺好糊弄。 很好,李方方自觉很满意,既隔开了这两人,又把人给糊弄住了。 三个大人好笑地看着这一幕,都觉得可爱极了。 辛静云也非常放心把自家孩子叫给黎叶,“叶子,那我这傻孩子就交给你了。他见的小孩少,让几个小孩一起玩也好。” 黎叶没带过普通孩子,闻言,有点发愁,但是看到一旁信心十足的李方方,又点了点头,笑着说:“辛姐,你就放心把人放我这儿吧,我让方方带着他。” 等到辛静云走了,张越就傻傻地跟着李方方进了房间,还雀跃地问:“哥哥,咱们玩什么?”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李方方从床底掏出了一个大纸箱,一打开,里面全是书。 张越:…… 李方方高兴地说:“我这里有一到五年级的资料,咱们可以玩很久了。” 张越不死心问:“哥哥,咱们不是玩吗?” 李方方理所当然点头,“对啊!做题很好玩的。” 张越顿时就觉得,这个哥哥虽然也很好看,但是脑子估计有点问题。 他突然转身就跑,“哥哥,我想起来我有点事,我先走了,下次见……” 话音还没落,李方方轻而易举就把人的衣领给揪住了。 “想走可以,把题做了。” 姿态相当酷拽狂霸。 在黎叶一家其乐融融的时候,李母正在和成初初抱头痛哭。 在监狱外面的等待的时候,李母很是紧张,“开怀,你说,初初现在是不是还在生气?” 当初作出放弃成初初的决定,李家人都是迫不得已,而且很快就后悔了。 在成初初进监狱后,李家确实遇到了很多小麻烦。 成初初和黎叶这么一闹,李家的名声算是臭了,单位到处都是说闲话。 因此,李家人不仅疏通关系,让成初初在里面吃好睡好,还住了一个单人间。而且经常过去探访成初初,每次去必拿着好东西。 只是,自从成初初进监狱后,整个人仿佛就像是疯了一样,对他们恨之入骨。 一想到之前被成初初骂得狗血临头,李母就忍不住打退堂鼓,“初初哪里都好,就是这张嘴啊……真是让人顶不住。” 李开怀翻了个白眼,“她就是自私自利,看咱们不能捞她出去,就恨上咱们了。” 李母下意识反驳,“初初不是那种人!” 但想起成初初的德行,她又忍不住叹息,“到底还是个孩子呢,想法还不成熟。” 李开怀嗤笑,“当初她打方方圆圆的时候,可没有不成熟的模样。说到底,还不是自私自利?” 提到方方圆圆,李母又觉得更加哀愁了,“叶子肯定也是怨咱们了,这么久了,都没带方方圆圆回家一趟。” 她又叮嘱李开怀,“到那儿后,你可千万别提叶子,要不然初初孩子又得生气了。” 李开怀不耐烦说:“行了,我知道了。” 很快,狱警让他们进去,很爽快得让他们独处三十分钟,自己则是出门抽烟去了。 李母每次来都不是空手来,带的全都是好东西,不仅只是给成初初,还给监狱上下都打点了一番。 除了没自由,成初初也算是来“享福”了。 当然,一向梦寐以求自己要当首长夫人的成处处可不会觉得这是来享福的。 李母看到成初初的时候,下意识就皱紧眉头,生怕她破口大骂。 就在这时,成初初猛地扑向了李母,泪流满面,“娘,娘,你总算来了!我可盼着你来!” 李母被她这么一扑,人都傻了。 不过就半个月没见,这就盼着她来了? 成初初又是一声凄厉的大喊,“娘,你不知道我在这儿有多难受,我太想你了,我真的是一刻都待不了了!” 李母回过神来,立马抱住她,也红了眼圈,“初初,你这可真是心疼死我了,要不是咱们家……也不会让你在这里受苦。都怪咱们家没能力,不能让你出去……” 成初初打断了她,通红着眼说:“娘,你不用说了,我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自然知道这不是你们的错。” 李母都愣了,不敢相信地扭头看向小儿子,怀疑今天是不是撞邪了。 成初初垂着眼眸,“娘,你这是不相信我吗?我知道我前不久让你们伤透心了,但是我在这儿改早了大半年,已经深刻认识到错误了。” 就连李开怀也蒙了,怀疑地看向成初初,“成初初,你真不是撞邪了?” 成初初眼泪朦胧,“二弟,我知道你是怀疑我,但是我现在都身陷囹圄了,何必骗你们呢?” 成初初确实是没有撞邪,但却“撞头”了。 在她住进监狱后,因为李家上下的打点,过得很是舒适。 只是她满腹怨恨,在监狱里大呼小叫,偶尔还凄厉哀嚎,怨天尤人,还不知天高地厚去挑战牢里的老大——然后就被老大狠狠教训了,直接一拳就砸在了墙上。 人倒是没大事,但是被砸墙后,成初初突然想起了自己穿越的这本书的后续剧情发展。 当初她只看到李开霁牺牲后归来,成为了位高权重的首长,就穿越了,根本不知道后续的情节。 这一砸,她就发现了,原来李开霁对黎叶根本就是责任,除了钱财,根本没有感情,也根本不在意黎叶的生死。 反倒是李开霁的那两个孩子,以后竟然有大出息,尤其是李方方,竟然成为了名闻一时的大商人。 醒来之后,成初初顿时就觉得心慌了。 她自知比不上黎叶,自然不会觉得李开霁视黎叶为无物,但是独独倾心于她。 这么一想,成初初计上心头,与其去攻略李开霁,还不如去攻略那两个单纯天真的小崽子。 虽然她之前打过他们,但想来两人年纪还小,自己只要随便哄几句,那还不是尽在自己掌握? 想清楚后,成初初甚至觉得自己当初就不应该和李家人闹翻。 那两个小崽子都是李家的种,难道会不听李家那两个老不死的话吗? 因此,这次李母一来,成初初就戴上了伪善的面具,哭诉自己的不易,承认自己的错误,从而让李母愧疚同情。 李母果然受不了他这种哭诉,揽着她直叫小心肝,“初初,你不要再说了,娘知道你懂事,回去以后娘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你出来。” 谁知道成初初竟然拒绝了,“娘,我不会叫家里为难的。既然是我犯了错误,那就让我在这里接受惩罚吧。” 李母两人都傻了,尤其是李开怀,甚至失礼地喃喃自语:“成初初,我知道了,你肯定是疯了。” 成初初:…… 她人好的不能再好了。 “娘,二弟,我知道你们对我有偏见。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是让时间证明一切。”成初初委委屈屈说:“不过,我现在确实是有一件事情想让你们帮忙做。” 两人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很好,看来成初初疯的还不够彻底。 怎知道,成初初下一句就是—— “娘,二弟,我之前打了方方圆圆,都是一时脑子发热冲动之下才干出来的坏事。我甚至觉得在那一刻,我已经不是我自己了,似乎有人操纵着我一般。” 李母谨慎地接话,“然后呢?” 怎么觉得这个调调不太对劲。 “娘,你不用这么防备我,”成初初哽咽着说:“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所以我想让你们我给方方圆圆道个歉,希望他们能原谅我。” 两人这回是彻底震住了。 成初初不是要秋后算账,而是要真诚道歉? 李母迷茫的重复一遍:“你要给方方圆圆道歉?” 李开怀也狐疑地说:“成初初,你该不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二弟,你这个形容真的是很伤我的心。”成初初哭着说:“我不就是想道歉吗?这有什么错呢?” 等到两人快走的时候,成初初还特意叮嘱李母:“娘,下次你来就不用带这么多东西了。” 李母正想要夸她贴心,就听到成初初说:“要不然你就拿去给方方圆圆吧,这也是我这当姨的一片心意。” 李母:…… 终究是错付了! 半小时后,李母和李开怀走出了监狱。 只是和来时的哀愁不一样,他们现在满脑子都是成初初道歉的一幕。 实在是魔性。 李母犹豫问李开怀:“开怀,你觉得初初是真的改了吗?” 李开怀想得很开,“管她是不是真的改了,反正她愿意在咱们面前装就行了。” 要不然去一次被骂一次,谁受得了? 李母喃喃自语:“是这么个道理。” 晚上。 李母在饭桌上提及了成初初认错的态度,并且打算明天就去黎叶那儿看看方方圆圆。 李母:“到底还是咱们家的孩子呢,总不能开霁走了,咱们就不管了。” “啥玩意?成初初认错了?”比起去探望黎叶那两个孩子,王春华更加关心的是成初初,“娘,你没骗我吧?就成初初那倔强性子,还有一天会认错?” 之前去探望的时候,王春华又不是没被骂过,那用词之脏、毒、狠,就连王春花这个上了年纪的婶娘也是佩服的。 佩服后,就是恨不得和成初初同归于尽的屈辱了。 李开国也不信,“娘,你该不会想要捞成初初出去,所以给她找的借口吧?” 李父没说完,但也是认同这一说法。 李开怀顿时就笑了,“哥,你别不信,当时候成初初哭得可惨了,把咱妈那衣袖都哭湿了,我就在那看着她们两个抱头痛哭,可太感人了。” 李母瞪了他一眼,“怎么说话的?初初之前是年轻,认识不了错误,这不一进去监狱,就得到改造了吗?对于勇于认错改造的同志,咱们就应该接受。” 王春华立刻抓住了重点,筷子都快吓掉了,“娘,不会吧?你还想着把人接回来?” 一想到当初和成初初对骂的场面,王春华就头大,“娘,你这是刚送走了扫把星,又把个灾星接回来了!” “砰!”李母猛地把筷子摔在地上,“王春华,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嘴!” 王春华被吓住了,“我,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李开怀出来打圆场,“嫂子,妈说的没错,初初是真的改了,今天在监狱里还让咱们不用走关系提前把她放出来。” 看两人都是同一个说法,李家人不得不相信——成初初幡然悔改这件事情。 王春华还是控制不住嘴巴,“看来监狱还真是个好地方,让她蹲久一点也好,省的出来了麻烦。 李母是真的拿她这张嘴没办法了,恨恨说:“老大家的,既然你这么喜欢监狱,要不要自己也去蹲一下?” 王春华讪笑,“我又没有犯错,没必要给监狱增加负担。” 沉默良久的李父终于开口,“既然初初已经改正错误了,我们也不能拿旧眼光去看初初。等到初初出来,就是咱们李家的人,记得别提这件事情了。” 一家之主的李父都说话了,其余人肯定不会有异议,纷纷应是。 李母倒很是骄傲地说:“初初不仅不让咱们走关系,还让我代她去给方方圆圆道歉,可见是真的认识到错误了。” 说起方方圆圆,众人便立刻想起了黎叶。 这才惊觉,他们竟然大半年没见过黎叶了。 王春华惊奇道:“咱们这位大嫂有点气性啊,这么久都没来找咱们?” 李家人当初笃定,不出半个月,黎叶就要哭着喊着来求李家了呢。 说到黎叶,李母的心情非常复杂。 毕竟是捧在手心里宠了这么多年,她对黎叶肯定是有感情的。 只是后来造化弄人,她对黎叶的心态也是发生了复杂的变化。从愤怒到怜惜,再到愧疚,直至看到了哭哭啼啼的成初初,又变成了些许的埋怨。 当初要不是黎叶坚持不肯谅解,成初初也没必要被耽误了这一年。 李母叹口气,“说到底,也是咱们李家的媳妇,明天开怀和我去一趟,看看她过得怎么样。” “孤儿寡母的,能过得怎么样?”李父叹息,“黎叶有没有一份正经工作,只怕现在生活艰难……” 他犹豫良久,还是说:“我记得钢铁厂有个空缺的位置,苦是苦了点,但工资高,若是叶子愿意,我就托下朋友,帮忙把她弄进去。” 李母心里怪不舒服的,虽然知道这钢铁厂不是什么好工作,但就这么给了黎叶,总让人觉得不太妥当。 但想到方方圆圆,李母还是应了声,“行,我明天就找她说说。”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李母就准备去黎叶那儿。 只是准备要出门的时候,她就听到李开怀诧异的声音,“娘,咱们不带点东西过去?” 李母眉头一皱,“咱们又不是走亲戚,带什么东西?” 更何况,她都打算给黎叶介绍工作了,这可不比什么票据来得好? 正要教训几句,就听到李开怀幽幽说了句,“虽是这么说,但是我怕咱们两手空空过去,大嫂可能不会给咱们开门。” 李母:“……” 一旁的王春华认真地点头,“娘,黎叶确实是这么个性格,我劝你还是带点东西去,要不然进步了大门,还挺丢人的。” 李母:“……老大家的,不会说话你可以闭嘴。” 虽是这么说,李母还是去翻了下票子,再捎带上些钱,这才出门。 途径糕点铺子的时候,李母犹豫了下,还是去了隔壁便宜的一家,买了几盒凤梨酥。 本来她还有点心虚,但想到黎叶说不定已经穷困潦倒,这点便宜的点心指不定还吃不到呢,又理直气壮起来。 李开怀皱着眉,“娘,咱们就买这么点东西寒碜谁呢?” 李母白了他一眼,“你以为咱们家的钱都是大风吹来的?” 李开怀撇了撇嘴,觉得自家娘这变得也太快。前几年还如珠似宝,这才多久,连盒贵点的点心都不愿意买了。 李家离大院并不远,但李母不愿意为此开小轿车,怕那些肮脏地方损坏珍贵的轿车。 因此,他们两人都是步行了一段距离,去到公交车站,坐两个站才到。 只是这个公交车补胎守时,两人硬是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到。 再颠婆了半小时,又步行了半小时,可算是到了大院。 李母养尊处优了大半辈子,哪里受过这种苦头? 等到了大院门口,她只觉得浑身骨头架子都要散了,催促着李开怀去问人。 李开怀摸了摸鼻子,瞅着个面善的婶子就问,“婶子,黎叶是住在这里吗?” 那婶子面色顿时就变了,警惕地说:“你是谁?找黎叶干什么?” 该不会又是老黎家的穷亲戚吧? 李开怀愣了下,“婶娘,我不是坏人,我是叶子的……弟弟,今天过来是想……”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那婶娘冷笑一声,“上次是黎叶的哥哥,这次是黎叶的弟弟,你们骗子集团用的还都是同一套话术?” 李开怀人都蒙了,想他活了大半辈子,那里有人怀疑自己是骗子? 他从头到尾看了下自己,着装整齐,斯斯文文,那里有骗子的模样? 婶娘:“呵呵,骗子当然不会给别人一眼就看出是骗子,要不然怎么骗人?” “确实是这样,”李开怀下意识点头,又反应过来,“不对,我真的不是骗子,我是黎叶的弟弟,你们问她……” 刚说完,就听到这个本来安静的大院突然传来了无数的声响。 “黎叶的弟弟来了?” “是上回的老黎家?” “长得不像,说不定是个骗子!” 李母就眼睁睁地看着这大院的野蛮人冲下来,把自己的儿子团团围住,闹着要个说法,“老实交代,是不是骗子?” 李开怀:“……” 李母:“……” 李开怀百口莫辩,幸亏李母冲过来救了他,语速飞快地说:“街坊们,我们两个真的不是骗子,我是黎叶的……婆婆,今儿特意来看她。” 一行人顿了顿,交头接耳,“黎叶的婆婆?没听说过?” “不,我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李家?” 立刻就有人问李母,“你们是不是姓李?” 两个人立刻飞快点头,希冀地说:“对,我们就是姓李,黎叶提过我们吧?” 大院众人又是一阵小轰动,“还真是那个李家!” “就是之前咱们讨论过那个李家吧?” “造孽啊!差点把这两个人放进来了,晦气!” 李母两人:…… 不是,他们好歹都是高级干部家庭,去到哪里都是受欢迎,怎么在这儿就是造孽了呢? “不对啊,”王婶突然醒悟,“你们若真的是黎叶的婆家,怎么还来这儿找她?” 李母一懵,“什么意思?她不是住在这里吗?” 这话一出,本来放松警惕的大院众人又默默提起了武器。 “所以说,还是个骗子吧?” “对,连黎叶搬家都不知道!” “有道理,如果真的是婆家,没道理前半年都没来找过人。” 李母人都麻了,她这时髦的老太太,那里有骗子的样子? 还是李开怀机灵,赶紧掏出糕点发给众人,“街坊们,大家冷静点,吃点糕点,今天刚买的,新鲜!” 一行人接过糕点,又看他们二人举止得体,衣冠整洁,不像是普通的人家,这才将信将疑地点头。 听说,叶子的婆家是干部家庭,这两个人确实是有高级干部的那些臭德行。 别以为这两人不说,他们就看不出来,这两人都看不起他们呢! 王婶眯着眼睛说:“那你这个婆婆可当的真是失职。前不久,叶子就搬走了,方方圆圆也入学了,就连她自己也找了工作,你们该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什么?搬家了?”李开怀抱怨道:“怎么都没跟咱们说一声,白跑一趟了。” “什么?她找到工作了?”李母更关心这一点,“她哪里来的关系?” 王婶一听这话就不舒服,“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以为叶子和你一样一身臭脾气?叶子厉害着呢,能有工作咋奇怪了?” 李母一脸恍惚,她最是了解这个媳妇不过了,说得好听的,是被他们养的如珠似宝,说得难听点就是整个人都被养废了。 就这么个废物,能自己找到工作? 李母下意识就否认了,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家里人有人偷偷给黎叶找的关系。 一想到没人和自己提过,李母心里就格外不舒服。 “那你知道她在哪里工作?住在哪里?” “听说是镇政府的干部,厉害着呢,至于住在哪里,你都不清楚,咱们这些邻居怎么会知道?” 李母心里更加不舒服了,这还是镇政府的干部,得花多少钱多少人脉才能搞进去? 她还欲多问,王婶已经懒得搭理她了,招呼众人回去煮饭。 “走了走了,又没好戏看,回去煮饭了。” “咋不是骗子呢?要是的话,咱高低得整一下!” 被大院众人明嘲暗讽,李母再也待不下去了,拉着李开怀急冲冲回到李家。 一上公交车,李母就冲李开怀发火,“黎叶那工作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瞒着我暗地里给人找工作了?” 李开怀委屈至极,“娘,你在说什么呢?我就是在百货公司上班,哪里来的人脉给人搞进镇政府?” 李母一想,也是,若李开怀有这个能力,没必要继续待在百货大楼。 等到李家,李母积蓄已久的怒气倾泻而出,“老大家的,是不是你们给黎叶找工作了?竟然还敢瞒着我?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 李开国夫妇都蒙了,他们两个安安分分上班回家,这刚下班怎么就飞来横祸了? 王春华:“娘,你在说什么?我的性格你不知道吗?我有可能会帮黎叶找工作吗?” 她反应过来,立刻掐李开国,骂道:“是不是你去帮人找工作了?李开国,你不要命了?” 李开国彻底傻了,左支右拙,一时半会都不知道应对谁,“娘,春华,我冤枉啊,我什么时候给人安排工作了?” 李母冷笑一声,“不是你还有谁?” 李开国:“说不定是黎叶有本事呢!” 李母:“那可是镇政府的工作,她黎叶能有这本事?” 第40章 “真不是你们帮黎叶找的工作?” “真不是!” 李父看他们矢口否认的模样,沉思片刻,问李母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母将信将疑地看了几人一眼,把黎叶搬了新家,还在镇政府工作的事情说了出来。 闻言,众人都是目惊口呆。 王春华:“娘,你没开玩笑吧?就黎叶能在政府上班?” 李母没好气说:“要不然我骗你们干什么?” “不可能吧?叶子那人我清楚,那里有这个能力?” “对,她倒是会指使人干活,自己干活?不可能的!” 见状,李母没好气的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赶紧搞清楚黎叶去哪里了,又是怎么找到的工作!” “娘,说到底,人家这是恨上咱们了,”王春华说风凉话,“要不然不至于找到了工作,还搬了家,都没和咱们说,说不定还放着咱们呢。” 李母:“……老大家的,闭嘴!” 与此同时,住在黎叶隔壁的静云等人也在讨论黎叶。 辛静云:“今儿小越算上是找到伴了,在黎叶家里大半天了都不舍得回来。” 张卓笑了笑,给她剥了个鸡蛋,“那不是很好嘛?你从前不是一直担忧他交不到朋友吗?” “不过,就是那个李方方,”张卓沉思道,“总觉得哪里见过……” 辛静云白他一眼:“方方才六岁多,你能从哪儿见过?老糊涂了是不?我瞧着他们家一家都不错,人长得好看,也讲礼貌,一瞧就是好孩子,咱们小越和人家玩我就放心了……” 正说着,门开了,张越垂头丧气地走进来。 辛静云那一句话就卡在了喉咙,狐疑地看着张越,“小越,咋了?玩的不开心吗?” 张越悲从中来,硬生生哭出来,“根本就不是玩!” 辛静云都吓坏了,连忙拉住他,忙问:“怎么了?难道是哥哥欺负你了?” 她还纳闷,瞧李方方那冷峻的性格,不像是会欺负人的样子。“ 还是张卓注意到了张越手中的东西,犹豫问:“小越,你拿了什么东西回来?” 辛静云一看,就发现那竟然是一沓……一年级的资料书? 打开一看,里面的练习题已经做完了,字迹歪歪扭扭,且几乎每一道题后面都是一个红叉叉。 辛静云:…… 张卓:…… 他们好像懂得了什么。 下一秒,张越看到自己下午的奋斗成果,“哇”地一声,哭得更惨了,“读书好难啊,我不要读书了!” 张卓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了。 辛静云责怪地看向他,孩子正哭着呢,咋能笑话孩子呢? 只是,自己看了一眼那满页的红叉叉,又瞟了眼哭得格外凄惨的张越,自己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张越:“……” “哇”地一声,更加凄惨了。 辛静云忍住笑,哄了许久,才把人给哄回来了,只是还在抽抽噎噎。 张越逗趣道:“今儿方方哥哥带你做作业了?” 张越控诉道:“对,我不做完还不让我走!” 还当场批评,让他幼小的自尊心破碎得淋漓尽致。 “那方方哥哥真是个坏孩子,咱们不和坏孩子玩了。” “不是,方方哥哥不是坏孩子,他可好了。” “但是他让你写试卷,你不是不开心吗?” “是……但那是方方哥哥,我,我可以努力开心。” 说到这时,张越满脸的委屈,差点又要爆哭,“我,我很喜欢方方哥哥。” 张卓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带着笑意说:“嗯,你好像好为难啊,要不然明天就不去邻居家了,在咱们家里玩玩具好了。” 张越下意识就反对,“不行,我要去找哥哥!” “那你就要做试卷了。” “做就做!” 张卓似乎就在等这个,拍掌笑道:“行,明天你就自己去哥哥家里学习,记得要和哥哥道谢。” 张越含着眼泪,重重点头,“好,我明天就去谢谢哥哥。” 辛静云把人抱过来,给他喝汤,温柔的安慰:“宝宝今天好棒了,辛苦宝宝了。” 张越长长抽泣一声,对,可辛苦了。 等等,张越突然愣住了,他刚刚回家前想的是什么来着? 第二天。 李方方看着门外的小土豆丁,脸瞬间黑下来了。 小土豆丁一脸雀跃地说:“哥哥,我又来了!你是不是想越越了?” 说罢,他还探头往李方方肩膀后看,探头探脑,“哥哥,姐姐在哪里?越越想和姐姐玩。” 话落,李方方的脸更黑了,还添了几分蓝紫,咬牙切齿地拉起张越,“呵呵,你今年都四岁了,马上就要入学了,这个年纪你还敢玩吗?!” 张越一脸懵逼地被人拉进了房间,“……可是,可是我还是个宝宝啊!” 李方方冷漠地说:“没有四岁的宝宝,只有四岁的未入学儿童。” 张越:“……咦?!” 辛静云站在一旁忍不住笑,想不到自家这个小霸王是被李方方彻底治住了。 黎叶一头黑线,自家大佬什么时候沾染上了劝人学习的毛病? 辛静云立刻说:“叶子,你可不要说方方,多有责任心的孩子,我盼着张越跟着他学点好呢。” 既然受害者的妈妈都不在意,黎叶自然从善而流地应了下来,“我家孩子也太孤独了,有人给他做伴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这时,黎叶注意到了辛静云手上的东西,迟疑道:“这是什么?” 辛静云解开了盖在笼子上的毛巾,那竟然是——几只小鸡和小鸭? 有一瞬间,黎叶都怔住了。 实在是这些鸡鸭和辛静云本人的气质极度不符合,总觉得辛静云的手应该用来弹钢琴,而不是——捉着几只鸡笑眯眯的对她说—— “叶子,我听越越说,圆圆喜欢小鸭对不对?刚好我大伯就是在畜牧场上班,我托他们挑几只好的给你。” 黎叶收了过来,笑着说:“谢谢辛姐了,说实话,我看你拿着鸡鸭还有点吃惊,我瞧着你应该像是在家里弹钢琴的……” 辛静云一脸诧异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会弹钢琴?” 黎叶:“……” 辛静云转头一想,“对了,你家圆圆应该还没有入学吧?等到你上班了,方方去读书,你家圆圆怎么办?” 黎叶心念一动,做出为难的样子,“我也正愁呢,不行的话只能托给以前的邻居帮忙照看。” 辛静云:“你以前的地方太远了,万一出了个什么事后悔都没有地方。正巧我是教钢琴的,如果你放心我,不如就让圆圆来我家里,我照顾她,还能教她点钢琴。” 黎叶大喜,她知道辛静云是个靠谱的人,还能顺便学钢琴,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只是,毕竟辛静云家里还有个小男孩,黎叶头疼,知道李方方不会轻易妥协。 “辛老师,我是再放心你不过了,”她感激说,“就是我得先问下方方圆圆,两兄妹习惯黏在一起了,我就怕他们一时半会不习惯。” 辛静云大方说:“没关系,可以让他们一起过来,我正巧觉得家里太闷了。” 等晚上张越面目呆滞地离开后,黎叶召开了一个小小的家庭会议。 会议的主题是——圆圆要不要去辛静云家里。 李方方第一个就不同意,“圆圆可以跟我上学,我可以照顾她!” 这不合实际的措施立刻被黎叶否决了。 转念一想,李方方不死心地说:“那不是还可以让你带到办公室吗?” 黎叶无请打破了他的想法,“我的办公室人来人往,每天有人来调解,你猜我放不放心?” 李方方不甘地咬着嘴唇,只能泄气对李圆圆说:“你怎么不能变小?” 最好小到能装进书包,那他就可以背着圆圆去学校了。 李圆圆眨巴着大眼睛,没理会无理取闹的哥哥,雀跃地说:“是那个很漂亮的阿姨吗?我要去!” 黎叶摸了摸她,“那圆圆过去要乖乖的哦,不能给漂亮阿姨添麻烦。” 李圆圆重重点头。 黎叶想了想,又交待说:“当然,如果圆圆受委屈了,一定要和妈妈说。” 李圆圆便笑了,眯着眼说:“好!” 但是,李圆圆心想,就张越那个小傻子,怎么可能欺负的了自己? 至于漂亮阿姨,大家都那么漂亮,她肯定也不会不喜欢她的! ** 上班前,黎叶把圆圆送到邻居辛静云处,又把方方送到了学校,方才略带忧心回到了办公室。 虽说辛静云是个好人,但毕竟相处的时间不久,她还是放心不下。 不过,想到警察局就在附近,辛静云就算是打什么坏主意也不敢在家里。 刚进办公室,黎叶就看到里面已经挤满了人,全是来进行调解的大小媳妇。 看到黎叶来了,她们先是一喜,然后就皱紧眉头,“怎么不是齐娇同志呢?” “张光辉同志也还没来,都已经到了上班时间了,这些干部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因为黎叶在这次话剧的宣传中居功甚伟,田主任体谅她辛劳,没让她参与到调解中,黎叶自然也不会大包大揽。 否则,按照她的脾气,定是十个有九个都是要劝离婚的。 她慢悠悠地倒了杯水,又拿了今天的报纸来看。 过了半个小时,上班铃响了一遍又一遍后,另外几人终于姗姗来迟了。 等看到了几人后,聚集在办公室的大小媳妇立刻就哭哭啼啼地嚎起来。 有人哀切自家男人变心,有人哭诉自家男人打她,还有人大骂隔壁寡妇勾引自家男人,也有几个不怎么哭的只是申请麻木地说这胎是个女儿,婆婆要拿去扔了的。 人生间的悲戚不过于此。 黎叶垂下眼眸,继续喝水。 齐娇几人焦头烂额地调解,这个说要不你就离婚,那个说带着女儿出来自己过,还有说要不你就让你男人和婆婆分家。 几个女人哭得更加凄厉了,“干部同志,怎么能离婚呢?我若是离婚了,给我娘家丢人了,婆家也不要我,那我能睡哪里去?” 正在办公室的田主任都惊动了,一进来就看到了这阵仗,不由得大怒,这不仅没有调解成功,这还变本加厉了? 田主任问齐娇几人是怎么回事。 他们也觉得委屈,以前哪有这么多恶妇敢在办公室撒野? 张光辉撇嘴,“主任,不是咱们不努力,实在是这些妇女太过于贪心。既不肯离婚,又不肯单干,咱们能怎么办?” 田主任冷笑,“不知道怎么办就不办了?既然如此,你们要不就干脆退贤让位,我去外面再找个能干的回来?” 顿时,本来喧闹的办公室就安静下来了。 大小媳妇们也不哭了,看热闹一样看着这几个干部。 齐娇几人脸色发黑,田主任心里也憋着气,就让这些媳妇们都在办公室里待着,让齐娇几人去自己的办公室说话。 黎叶跟着去了。 一到了田主任的办公室,齐娇立刻就意味深长地说了:“田主任,现在的问题就出在那话剧上。咱们妇联的干部本来只负责调解,至于成不成功要看天意,但是现在话剧一出来,老百姓们都以为咱们有天大的本领,还要咱们去报警把坏人抓起来,咱们小小一个妇联有这个本事吗?” 这话把田主任气得够呛。 她也算是明白了,齐娇几人虽然确实是应付不了这些媳妇们,但是也不应该任由情况恶劣至此,想必就是要釜底抽薪,借此来向她发难。 田主任抱臂,冷冷地说:“齐娇同志,看来你是不认同举办话剧了?” 田主任眼神似有恶意,好不容易才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振兴妇联事业的方法,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也能乘风而起,在这个关键时刻,她不能容许任何人来破坏。 “我可没说话剧不好。”齐娇被看得一寒,勉强说,“我只是觉得,这个举办话剧的方法不够完善,妇女同志们思想是觉醒了,但是这种解放的思想是和现实不符合不匹配的,咱们妇联必须承认自己现在是没有能力去解决这个问题的。” 张光辉也连忙道:“对,主任,真不是我们不出力,但是我们几个是真的没能力调解,就单凭一点,咱们妇联敢报警吗?” 说罢,张光辉还特意警告地看了一眼文乐和田可甜。 这段时间,黎叶出尽了风头,而他们却只能负责处理黎叶遗留下来的问题,干的全是苦力活,世上哪有这种道理? 文乐也不服气点头,“对,主任,我们几个是没这个能力,要不你还是去找有能力的那个人。” 说罢,她特意看了一眼黎叶,很明显话语里的有能力的人是谁。 对于这种祸水东流的方法,黎叶挑了挑眉,八风不动。 至于田可甜,看了看张光辉,又看了看黎叶,竟然出乎意料的说:“黎叶同志是有大能力的人,不应该纠结于这种琐碎的事情。既然我们没能力处理,那只能说明我们还不够努力,我相信通过学习,以黎叶同志为榜样,一定能在调解方面取得进步。” 齐娇:…… 张光辉:…… 文乐:…… 三人竟然如此同时地觉得,田可甜是不是疯了? 齐娇冷嘲热讽:“怪道有些人弃明投暗了,想来收到的好处不少吧?就是不知道所谓的写剧本是不是别人糊弄傻子的?” 田主任本来温和下来的脸又冷了下去,直接道:“既然你们三个人又没有能力,又没有学习的态度,那就不用留在这里,回去继续调解吧。” “黎叶和田可甜,你们留下来一下。” 齐娇为这直白的讽刺语言给怔住了,咬咬牙,恨恨地瞪了黎叶和田可甜一眼,就打开门气愤地走出去。 重任还能听到她泄愤的语气,“哭什么苦?这里是妇联,不是你们撒泼的地方!” 张光辉和文乐面面相窥,终究还是退了下去。 田可甜心跳得极快,这一回,她可就算是归到了田主任这一派。 正巧田主任叫她,“可甜同志……” 田可甜立刻期盼地看着她,就看到田主任欲言又止,然后说:“你在这儿待会吧,我和黎叶同志说会话。” 田可甜:…… “叶子,这些琐碎事本来不应该交由你来处理,”田主任看不到那些烦人精,心情总算是好了点,“只是那几个都是吃干饭的,我想来想去,只能和你商量商量。” 当然,说是商量,田主任此时已经六神无主了。 她当初可没想过表演话剧能闹出这一幕来。 黎叶淡定点头,“田主任,你多虑了,既然这是因为话剧而起,当然要由我负责。这事本来是件好事,只是咱们估计错误了,没想到后续的反馈如此强烈,一时半会应付不了而已。” 田主任忙点头,“不就是这个道理吗?咱们妇联以前都注重思想宣传工作,总觉得妇女同志们的思想解放了,就能推进妇女的权利平等。然而现在一看,才发现大家伙思想是解放了,但是行动上还是没有那个魄力。” “没有魄力是正常的,”对此,黎叶很容易理解,“毕竟大多数的妇女同志没有工作,只能依靠家庭,如果真的离婚,很有可能落得无家可归的下场。所以,我们妇联的工作只停留在宣传上,更要切实的解决妇女同志的工作问题,同薪同酬问题等。” 田主任被她说的火热,又很快冷静下来,为难地说:“那太遥远了,咱们就一个小小的妇联,没多大的能力。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解决求助的妇女同志们,既然她们是因为话剧相信了咱们,咱们也不能丢份儿。只是,这可太棘手了……” 黎叶笑却笑了,“田主任,这哪里棘手?既然事情的起因是因为妇女同志们没有魄力,那咱们作为妇联,就给她们魄力就是了。” 田主任连忙追问,“这要怎么给?” 就连呆坐在位置上的田可甜也连忙看过来。 “齐娇同志的话不假,咱们现在亟待解决两个问题,一是要同时迅速解决大量欺压妇女同志的问题。二是要满足妇女同志的要求,报警,让警察把欺负她们的坏人抓起来。” “报警?”田主任立刻摇头,“不行,咱们就是个小小的妇联,哪能和警察同志扯上联系呢?” “倒是各村的民兵团或许还可以,”田主任琢磨着,“咱们就抓一两个典型的吓吓他们,知错了就把人放回去。” 黎叶摇头,“田主任,咱们要是想真切有效的解决问题,就不能通过民兵团,更加不能吓吓就放回去。” 田主任一愣,“什么意思?” 不能通过民兵团,她还能理解,毕竟那都是村里的青壮,很有可能会维护自己村里人。但是不吓吓放回去……难道真的是想要把人抓起来蹲监狱吗? 田主任忍不住抽了一口气,“叶子,你到底是要个什么想法?” “很简单,既然这些妇女同志确实是受到了压迫,而这些压迫行为确实是犯法的,”黎叶严肃的说:“就像是话剧一样,咱们妇联就作为中间人,替她们报警,让警察把那些犯罪的人都抓起来,关个几年,以儆效尤。” 田可甜“嘶”一声,“闹这么大?” 见两人都看过来,她又连忙谄笑,“你们说你们说。” 她心里却道,怪不得黎叶一个新人能爬这么快,就这份胆子,也是头一份的。 田主任犹豫不决,“警察局可不一定会配合妇联……” 黎叶:“田主任,咱们不需要警察局配合。咱们妇联只是个中间人,帮助可怜的妇女同志打击可恨的犯罪分子罢了。因此,我们走的就是警察局的流程,报案,询问情况,抓获犯人,监督改造,抓后宣传……,咱们妇联只负责报案和抓后宣传,至于其他流程,那不本来就是警察局的事情吗?” 田主任忍不住浮想联翩,自己带领者受迫害的妇女同志去警察局报案,再协助警察同志帮忙找回公道,紧接着还能趁此机会再写一个话剧,或者就组织一个反思□□大会,说不定妇联的威信就能再上一层楼。 只是,田主任考虑良久,“咱们妇女的问题,警察同志能受理吗?” “咱们妇女的问题,那就是大问题,年初,中央的领导发言和全国妇联纲领强调是,咱们必须维护妇女权利,促进男女平等,坚决和侵害妇女权益的行为作斗争。中央和全国妇联都下文件了,这证明什么?这证明咱们妇联的问题就不是小问题!如果警察局不愿意受理,那就是公开和国家作对,那就是思想不进步,那就是知法犯法。” 这话步步紧逼,把田主任和田可甜两人说得腰背都挺直了,只觉得妇联才不是什么小单位,中央可都强调了要争取男女平等,那警察局凭什么不重视? 为了打消田主任的顾虑,黎叶还提了个建议,“如果怕警察同志不重视,那么我们的第一回 报案就要做到以下两个要求。第一,数量要多。集结众多受到迫害的妇女一同报案,如此一来,这就是大案。第二,性质要恶劣。更多关注家暴濒死、溺女婴、拐卖妇女等等严重危害到妇女儿童人身生命安全等性质极其恶劣的案件。” “双管齐下,警察局的同志不可能不受理。否则,这种大案随时有可能被上面关注,他们不处理,不重视,就是他们不作为,像这种退步的单位,就应该被警告,被处分。” 田主任被说的热气沸腾,甚至觉得妇联就是救世主,而警察局就是阻碍他们进步的烂路兽,恨不得立刻就纠集妇女同志一起去报案。 田可甜也是心情澎湃,觉得这个大好机会自己不能落伍,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一个可行的方法,“我觉得这个方法非常好!咱们还可以提前和舒书记汇报,让舒书记和警察局那边沟通,那么咱们的行事就更加方便了。” 刚说完,她就看到田主任和黎叶都安静的看向她。 田主任一言难尽,“这么大的事情,咱们能不和舒书记说吗?” 不说是打算谋朝篡位不成? 但是,田主任很欣赏田可甜这种主动参与的态度,积极鼓励,“很不错,跟着黎叶同志好好学学,很快你就能出师了。” 田可甜备受鼓舞,“好!” 在田主任去舒书记办公室之前,黎叶给了她两本小册子,一蓝一红。 田主任迷茫,“啥玩意?” 黎叶:“虽然这件事对妇女同志们帮助甚大,但到底牵扯过大,舒书记可能要考虑再三。为了避免耽误办事,我提前准备两本小册子,以防舒书记查看。” 早在准备话剧之前,黎叶就提前猜测到后续的反馈可能会非常的强烈和持久。 与此相对的是,妇联的无能为力和一惯的摆烂。 正巧话剧过程中,各村落要写顽固分子的名单,黎叶便趁机让人搜集了各个村落里备受欺凌的妇女及具体的事迹。 而那本蓝册子便是记录了十大最恶劣的事件——例如被家暴至双腿残疾、聋哑、毁容等,以及被连续溺亡七八个女婴,以及连续拐卖了三四个妇女等耸人听闻的事件。 黎叶不能保证毫无夸大之词,但想来七八不离十。 至于红册子,则是最近有关于重视妇女权利打击犯罪的红头文件,条条名目,与蓝册子一对比,叫人一看,触目惊心。 如此一来,无论舒书记是良善之辈,还是功利之人,都不会错过这个真正可以拯救她们的机会。 田主任一听黎叶这话,就愣住了,再翻了翻册子,更是一惊。 她先看的红册子,看到那些条文,只觉胆气都壮了, 对,中央是重视她们妇联的,也在时刻关注着各地妇联是否切实解决了妇女同志的问题,是否切实的打击了迫害妇女儿童的行为,而且认为加强妇女儿童的法律建设有助于提供发展经济所需的社会秩序。 她心头燃起火来,只觉得浑身是劲,有了政策的支持,那他们妇联难道不应该帮助妇女儿童群体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吗? “写得好,咱们妇联关系重大,责任重大,”说着,田主任就看到了那本蓝册子,页页触目惊心。 那仿佛不是文字,而是妇女的血泪凝成的冤魂,在凄厉哀嚎。 田主任竟然说不出话来,眼底里凝起泪水。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黎叶,“黎叶,做得好,我现在就去找舒书记。” 说罢,她就风风火火朝舒书记的办公室去了。 ** 舒书记办公室。 有一瞬间,他被冲进来的田主任给吓住了,“田主任,怎么了?天塌了?” “天没塌,但人快没了。”田主任眼圈红红,没提前说妇联的计划,而是把两本册子给他,“舒书记,请你过目。” 舒书记看完,就知道田主任这是怎么回事了。 这里面的惨状,甚至让他这个军人也忍不住双手颤抖。 “一群囊种,废物!只知道打女人!就应该通通拉去枪毙!” 许久,舒书记长长叹了一口气,“男女平等任重而道远啊,小田,说吧,你们想干什么?” 这么大张旗鼓的来,只怕是有想法。 不过,有想法是好事,他就怕这些为老百姓服务的干部没有想法。 田主任便将黎叶的想法娓娓道来,“这主要是由黎叶提出来的主意,我只是做了一个汇报工作。” “我们打算找到那些最受迫害的妇女群体,协助她们拿起法律武器——报警,让公安机关去实地取证,若是属实,就把那些恶劣的坏分子抓起来蹲监狱。最后,咱们妇联再一次开一次反思大会,或者是编排话剧,鼓励更多的妇女同志拿起法律武器,坚信公安同志是站在咱们正义的这一边!” 舒书记摸着手上的陶瓷杯,沉沉思考,没有说话。 这确实是一个切实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只是……太过于出挑,也太过于得罪人。 如果最后事情不受控制,那很有可能滑落未知的局面——那是任何一个一把手都不愿意面对的。 舒书记忍不住摇头叹息,“小田,你们妇联可真是会给我找难题。” 田主任撅着脖子,倔强道:“如果今天我们不能迎难而上,那这些顽固的问题就会永远都在,甚至越演越烈。书记,我是妇联的主任,我就一定要对延川镇的妇女负责!” “你们不怕?” “不怕。” “真要做?” “不得不做!” “行,那就去做吧,”舒书记把搪瓷杯猛地放在杯子上,竟然显得有几分豪气,“既然是行正义之事,那就无可畏惧。去吧,若真出了问题,我扛着就是。” 若他扛不住,那些妇女有个好着落,那他也问心无愧。 ** 得了舒书记的认可,妇联就轰轰烈烈开始行动了。 当然,这只限于田主任、黎叶和田可甜。 至于其他三人,田主任管他们去死! 更何况,正如黎叶所说,那些白干饭的只会拖累了她们三个进步分子的脚步。 田主任回到办公室宣布这个好消息,黎叶和田可甜都备受鼓舞地鼓起了掌。 田主任默默挺直了脊梁,“那么我现在分配下任务,我和黎叶去找警察局协调,田可甜你就去找外面的妇女同志了解情况,如果情况恶劣且有意向拿起法律武器抵抗,就认真登记。其余同志的情况则作备份处理。” 田可甜没想到自己也有任务,觉得自己这是彻底打入这支队伍了,精神振奋地说:“好!” 正好还能借这个机会丰富下手头这个剧本。 田主任和黎叶则是一同去了警察局。 有了舒书记的提前招呼,警察局非常配合。 警察局的郑局长还亲自接待了她们,连连夸奖她们这个主意好,并且打算亲自带队去下面的村落把人抓回来。 警察局也是有指标的,上面也是会查看破案率,他们这个小破地方十几年没有一件人命案,若是这次这件特大案件告破,这妥妥就是政绩。 黎叶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郑局,直接去村落抓人当然最好。但是,一来各大村落都有民兵,恐怕起冲突。二来,这到底是下面的村委同志报上来,真实未定。我建议,不如咱们警察局的同志先按兵不动,派遣几位机灵的同志去到各大村落秘密调查,等到有了人证物证后,您再亲自去抓人。如此一来,人证物证俱全,也不怕他们不服!” “好!这个主意妥当!”郑局长火热的心也稍微冷静下来,投桃报李道,“这次也多得你们妇联同志牵头,帮助受害者报案,不如到时候抓人的时候你们就和我们一起去吧。” 这正合田主任的意,抓人的时候她们妇联也在,不就刚好狐假虎威吗? 以后,由不得那些刺头不怕。 两大领头人立刻谋划着具体的方案,越说越激动。 而黎叶则是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本来以为可以坐在办公室摸鱼呢。 郑局长:“事不宜迟,我现在就找几个机灵的同志去村里侦查。” 正巧这支小队的黄队长母亲就是寡妇,知悉母亲当初生活有多难,立刻拍着胸膛说这件事情就交给他了! “办砸了就拿了我的项上人头去。” 黄队长带着几个同志就气势汹汹地走了。 郑局长笑着说:“小黄是咱们局里的得力干部,事情交给他我是肯定放心。田主任,黎干事,咱们等着好消息就行。” ** 再次回到办公楼,田主任和黎叶都很激动。 田主任:“事情有进展就行,慢慢来……” 正说着,办公室突然传来了一阵打闹声,似乎是有人在尖叫,“不行,你们怎么能抓我男人进去?他进去了,谁养我?”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踏进了大门。 一进门,黎叶就看到拿着本子的田可甜欲哭无泪,边上还站着个破口大骂的女人,而齐娇等人则是站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好戏。 田主任问:“怎么回事?要不要干活了?” 齐娇笑着说:“主任,可不是咱们不想干活,是田可甜不知道怎么想的,异想天开要学习话剧去帮咱们的妇女同志报警呢。” 田可甜眨着眼睛,委屈巴巴,“我……我就是来收集资料,为以后报警做准备。” 一听到报警二字,对面的女人又要开始发疯,甚至随手就拿起了桌上的搪瓷杯子,“你个贱女人,是不是打着拆散我们夫妻……” 眼看着祸事就要酿成,众人正紧张屏息却无可奈何时,突然发现一旁站着的黎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那个女人的身边,手向上一抬,轻而易举就夺下了女人手中的搪瓷杯子。 一群人都傻眼了,“……怎么这么快?” 黎叶将搪瓷杯子放回到田可甜的桌上,“这杯子可不便宜,放好。” 田可甜眼睛闪着星星,不断点头。 那女人还要再闹,黎叶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的说:“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妇联,怎么的,你们妇联还要欺负……” “知道搪瓷杯子会砸死人不?” “我……我就是气上头了,反正你们妇联干部有错在先。” “知道在妇联的地方,拿着搪瓷杯想要谋害妇联干部,是个什么罪名不?” 那女人便不敢说话了,脸色煞白,手脚都在发抖。 黎叶平心气和地说:“想来,你是知道的。那么我们现在可以冷静的谈谈了吗?” 那女人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了。 黎叶:“你是被家暴了?前不久不是还要咱们妇联像话剧一样帮你报警,给你出头吗?” 那女人瞪大眼睛,“我是想你们帮我吓吓我老公,但这个小同志心毒得很,还要把我老公抓去坐监狱!” 黎叶直直的看向她:“这位同志,你要知道,这里是妇联,不是你过家家的地方。既然你老公犯了法,你又来我们妇联告发,那就不是你们家家务事了,这是触犯法律的大事,是要移交警察局的!你这是把警察同志当玩笑吗?” 那女人猛地就坐下来了,“同志,我,我就想吓吓人……没别的意思……我能不能撤销指控,我不告他了……” “你是张爱花?”黎叶拿过田可甜的笔记本来看,“你老公涉嫌殴打、故意杀人、人口贩卖……这种事情你告诉我只是想杀杀人?你当我这里是过家家吗?” 黎叶这一通脾气把所有人都震住了,前面几个跟着闹事的女人都不敢说话了。 恰在这时,有一个拄着拐杖的女人突然挤了出来,哑声哑气,“滚开,你个窝囊废不登记,我要登记!” 她拄着拐杖走到黎叶前面来,双腿残废,腹部怪异突出,腰背却挺得很直,脸上是青青紫紫的伤痕,一双眼睛却亮得很。 “同志,我是王家村的王麻子的媳妇江棉。王麻子家里都是黑心肝的,他和他那黑心老母天天打我,前几天有个算命的说我肚子里是个闺女,就被他们活生生打出来了,我这两条腿也是那时候被打废了……” “但是,那竟然不是个女胎,”江棉怪异大笑,“那就是他们王家盼了一辈子的男丁,我高兴得很啊!报应啊,都是报应啊!” 黎叶没插嘴,任由她发泄,然后点了点愣怔的田可甜,“来,帮忙登记,仔细点。” 妇联办公室有十几个妇女,但有几个听闻是真的请了公安,而不是吓唬人,就悄默默溜走了。 但还有更多的人留了下来,她们无一例外眼睛里燃起了希望的光。 几十年来,她们都不曾被当做人来看待。而今天,她们有了将罪魁祸首绳之于法的机会。 这就像是一场“哭诉大会”。 刚开始,田可甜还很兴奋,认为自己受到了重用。 然而,等到记录的情况越来越多,情节越来越恶劣,她的笔也越来越沉重。 等到记录完毕,妇联准备下班。 田可甜就看到这些可怜的女人殷切的看向她,“小田同志,辛苦你了,一切都拜托你了。” 田可甜和她们对视,悄悄地挺直了腰背,“好,妇联会帮你们讨回公道的!” 第41章 警察局的效率很快,不到三天,那边就说可以去抓人了。 听到这个消息,田主任顿时就兴奋起来了。 她气势昂然地走到办公室,点兵点将,“黎叶,田可甜,咱们出发!” 两人立刻就明悟了,神情激动地站起来,一同出发。 镇政府其余办公室的人,就看着妇联这三人神赳赳气昂昂地往门外冲,仿佛身后都带起了风。 有人好奇问:“田主任,去哪?你们又办话剧了?” 不是说最近话剧惹出了大麻烦,妇联都处理不好吗? 田主任挺胸抬头,“去抓人!” 去给她们讨回公道! 他们先到了警察局那边,几人一碰头,一合计,就把事情理的差不多了。 这次的重大案件主要集中在三个地方,第一是殴打虐待妇女,甚至达到了重伤致残程度。第二,妇女拐卖,尤其在一些小村落,更是形成了聚集性的拐卖行为。第三,则是女婴溺亡,重点是清除好几个女婴塔。 黄队长气愤的说:“都是黑心肝的,什么下三烂的事情也干得出来!” 因为案件尤其恶劣,涉案人数多,涉案范围广,唯恐出错,郑局长亲自上报了上级,由市里面派了武装力量下来,一水人都佩戴上了枪支。 集合完毕,郑局长带着这群人气势汹汹就扑向了各大村落。 妇联三人组则是尾随其后。 先去的是王家村。 当地的民兵团都吓坏了,他们可只是村里组织的武装力量,哪里能和市里面的警察比? 待到郑局长说明来意,民兵队长格外气愤,“我们王家村竟然有这等凶恶的黑心肝的人,简直是丢了我们王家宗祠的脸!你们放心,只要你们拿的出人证物证,不用你们动手,我们民兵团就把人绑在你们面前。” 能少一事当然是少一事。 众人立刻如同恶虎一般扑向王家村的王麻子处,三两下就把转身欲逃的王麻子五花大绑给绑起来,扔在了众人面前。 王麻子的老娘吓坏了,颤颤巍巍地问:“你们凭什么抓我儿子?现在是新社会了,你们这是黑恶势力,小心我去警察局告你们!” 郑局长冷笑着说:“我们就是警察局!” 王麻子的老娘:“……” 旁边闻讯而来提着板凳斧头的村民们都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那个年轻的队长气愤的对他们说:“乡亲们,族老们,这个王麻子可恨的很,不仅虐待殴打他老婆,前不久还把他老婆打流产,现在市里面的警察局都过来抓人了!你们说,这人该抓吗?!” 这个年代的宗族关系是很强的,尤其是一个村里面的人,都是互相维护。 然而,当郑局长把人证物证都摆出来,尤其是王麻子家的江棉从屋里头爬出来,恶狠狠地盯着这一群人,“没错,是我去告发的他们!他王麻子把我打残了,还把我的拐杖扔了,就以为自己做的事情没人可知了,我呸,我要他伏法,受到法律的制裁!” 这场面实在是触目惊心。 王家村的乡亲们看了看,正不知所措时,一个年轻的男人就猛地把手上的桌子往被绑住手脚的王麻子砸去,只把人砸的哀哀直嚎。 “呸!窝囊废,只会打女人,该死!”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继而,越来越多的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斧头之类,有些气不过的还冲上踢了王麻子几脚。 王麻子的老娘哭得老泪纵横,好不可怜,“杀千刀的,这是哪里的道理?这是我王家的媳妇,我儿子打一下怎么了?这又没打死!我王家好吃好喝地养着她,难道还打不得了?以前旧社会……” 黎叶抓住马脚,“大娘,现在是新社会了。不管江棉是不是你王家的媳妇,只要你打人了,就是犯法,视情节轻重还要看要不要枪毙。” 王麻子的老娘腿一软,坐在地上,“没,没这个道理,我们以前都不知道……” 她以前不是不知道打人犯法,但是之前不是没人管吗?怎么现在警察局就神色凶恶来抓人了? 王麻子老娘没办法,去求江棉,“麻子媳妇,做人不能这么忘恩负义,要不是我们一家养着你,你早就死了,你要眼睁睁看着你男人去死吗?” 江棉“呸”地吐了王麻子老娘一脸的唾沫,扭曲大笑,“你们全家都去死了最好!” 既然人证物证俱全,警察局立刻把人绑得更严实了,拉着人又往下一处嫌疑人家里去。 看着王家村一群人神色各异的模样,黎叶笑了笑,“乡亲们,晚上咱们要开一个检讨反思大会,就在上次话剧表演的舞台,大家可以来看个热闹。” 一群人看着这个年轻靓丽的妇联干事,轻描淡写的把抓人去坐监狱,当做是看热闹,都不由得狠狠打了个冷战。 黎叶:“乡亲们,来吗?” 乡亲们:“……” 能不来吗?! 总体来说,王家村的村风还不错,警察局就在这里逮了三个作恶的男人,一并捆住手脚。 到了晚上,王家村的舞台下面,都挤满了王家村的村民们。 这场面,甚至比上一次的话剧表演还要热闹。 这也很好理解,毕竟比起话剧,村民们更想知道为什么这三个人会被抓去蹲监狱! 见人齐了,田主任就上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重点强调是江棉受不了冤屈亲自去妇联告发犯罪分子,妇联的干部不畏困难,迅速报警,协同公安机关搜集证据,把人抓获归案。 听到这三个人竟然都是因为殴打虐待了自己的媳妇,才会被捆成猪仔模样,下面某些人都忍不住变了脸色。 原来殴打媳妇是犯法的!说不定严重点还要被枪毙! 田主任又说:“为了消除大家的疑惑,我们现在请警察局的郑局长为我们详细的讲解下破案的过程。” 郑局长神情严肃,威严地就把这三个人的累累罪行说了出来。 越说,台下就越安静。 过了会,像是被压抑已经,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喧闹。 “该抓!” “该杀!” “把妨碍咱们王家村进步的犯法分子都抓起来!” 这三个人的家属都不由得面如菜色。 完了,以后他们要怎么在王家村继续生活。 而其余的乡亲们则开始讨论,村里面还有没有虐待殴打媳妇的行为。 “有,肯定是有的!就城东许家许贵,打媳妇可恨了,听说之前还把家里的凳子硬生生打碎了。” “呦呵,那可了不得,现在不能打媳妇了,该不会不久后这许贵也被抓走了了吧?” 那许贵刚好就在附近,闻言,梗着脖子说:“我哪里会打媳妇?那都是误会!误会!我……我对我媳妇可好了。” 这次,许贵可算是吓坏了,心里面下定决心回去一定要对媳妇好一点。 若是他媳妇也去告发,警察一查,那台上的岂不就是他了? 还有更多如同许贵这样的人,都不由得心生寒意。 也有一些之前因为听了话剧,所以改变了恶习,不敢再打女人的男人狠狠松了一口气,不断默念,“感谢话剧,感谢妇联。” 要不是收到了妇联的教育,指不定他们现在也误入歧途,也成为需要改造的坏分子了呢。 反思检讨大会开完,警察局就连夜把人捆走了。 在王家村开反思检讨大会的时候,警察局其他人也没闲着。 为了防止其余村落的嫌疑人收到风声潜逃,他们提前就分好了三个小队,乘着夜色,直奔各自的目标地点,三两下就把人给五花大绑了。 闹得村落鸡犬不宁,人心惶惶。 带队的黄队长拿着大喇叭喊:“乡亲们,大家不用怕,这些被抓的都是虐打妇女、贩卖人口、殴打媳妇的坏分子,只要有这些毒瘤在,咱们就不能进步,更加无法跟上总书记的步伐。因此,今天警察局联合妇联把这些破坏进步的坏分子全部捉起来!” 黄队长还当场邀请所有的村民们明天参加村落的反思检讨大会。 有了今天在王家村的经历打底,警察们都特别理直气壮,挺胸抬头,坚信自己正在做的是一件正确的拯救妇女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有这股凛然的气势在,根本没有别的村民们敢把他们拦下来。 有人问:“警察同志,会不会是被冤枉的?” “冤枉?能劳动我们亲自过来抓人,就绝对不可能冤枉!” 黄队长拿着大喇叭说:“明天的反思检讨大会,我们郑局会公开案情,乡亲们可以自行判断。我们警察局,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走任何一个坏人!” 听到他这句话,被绑住的几个男人都忍不住跌倒在地上,脸色苍白,有些甚至被吓出尿来,不住颤抖,“完了,完了……” 这次乘着夜色,警察局一共抓获了十数个人,所有嫌疑人全部逮捕归案。 郑局和田主任神情激动,对事情进展感到很满意。 两人已经开始为明天应该先从哪个村落开展检讨大会而展开争论。 黎叶心思一动,“田主任,郑局,既然咱们都已经把所有人都逮捕归案了,为什么还需要分门别类去开大会呢?不如把所有的犯人集合起来,统一在某个地点开会,让所有相关村落的村民们都来看就看,如此一来,教育意义岂不是更加强烈吗?” 郑局立刻心动了,但还是犹豫地说:“这会不会过于兴师动众了?” 田主任心直口快,“不兴师动众,别人怎么知道咱们干了大事?” “……当然,田主任说的也有道理,”黎叶清清嗓音,“如果是从这个思路出发,我们还可以邀请县里的记者同志,一同参加反思检讨大会。相信以明天的大会之盛大,参与人员之众多,记者同志想必能拍到不少珍贵的照片,也能找到一个好的切入点,进行报道。” 此话一出,郑局两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郑局,打量黎叶的目光已经完全不一样了,那仿佛在说——这个妇联的干事是真的有点东西啊! 郑局:又会干事,又会宣传,还懂扬名,不知道能不能挖到警察局来? 这个主意对所有参与人员都没有坏处,郑局立刻拍板同意了。 两个领头人三更半夜就把舒书记给吵醒了。 只是听闻了两人的壮举,舒书记都忍不住愣了愣,“抓了十几个人,参加检讨大会的有一千来人?” 田主任:“对,书记,我就想着这是个好机会。一来,是能让乡亲们深入体会到触犯法律的后果。二来,也能通过记者同志进行更大范围的推广,促进更多的妇女同志解放思想。” 舒书记琢磨着这个想法,倒确实是师出有名,规模有了,立意深刻有了,还正好就对上了最近红头文件的要求。 这记者是不派都不行了。 舒书记立刻就让人联系了报社,让他们派出两名记者去到黎家村报道。 他还特意问了一句,“这主意,你和老郑可想不出来,是黎叶吧?” 田主任立刻就笑了,“书记,不是黎叶还能是谁?咱们这里就她脑子最好使了。” 舒书记笑笑没说话,挂断电话了。 田主任却知道,能在舒书记那里挂上名号,黎叶就差不了了。 等到第二天,两位跋山涉水而来的记者本来还有些怨念,直到看到舞台上那一连串的嫌疑人,还有台下乌泱泱的老百姓后,人都傻了。 男记者:“老天爷,这……反思检讨大会太夸张了吧!” 比去年市里春晚联欢会还要多人。 女记者已经调整好心态,抓起照相机就开始迅速拍照。 男记者是文字记者,去找郑局和田主任了解情况。 等知道来龙去脉后,男记者忍不住竖了个大拇指,眼圈通红地说:“两位同志,你们这干的都是好事、实事和大事。是真正为人民服务的好干部!” 两位领头人被他夸得脸通红。 男记者还特意让女记者给他们两个拍照,据说都是要放在报纸上的。 两人更加激动了,拍着胸膛说:“这都是我们的分内事!” 田主任还特意提了句,“这次的活动的提议者和组织者是我们妇联的干事黎叶,虽然还是个新同事,但是能力非常强,时刻把人民放在心中。” 两人又立刻去采访黎叶,等知道黎叶在其中的作用后,都忍不住连连赞叹。 尤其是女记者,看到黎叶这么年轻漂亮,还特意拍了几张。 女记者:“同志,我拍多了几张,你的地址在哪里?到时我给你寄过去?” 拍照在这个时候还是一件奢侈的事情,黎叶立刻就和女记者搞好了关系,相互通了办公室的对话和地址。 等到人齐了,台下是真的没地方了,这次检讨大会开始了。 有了在王家村的打底,这次众人显得更加游刃有余和气势迫人。 尤其是几个嫌疑人,在看到连城里的记者都来了的时候,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嚎啕大哭,悔不当初,跪在舞台上就将自己干的事情交代的一清二楚。 那个说后悔打自己怀孕的媳妇,这个说不应该强迫幼女嫁给别人,还有的说不应该鬼迷心窍溺亡了七个女儿。 桩桩都是血泪史,占满了女人的辛酸和血泪。 台下的乡亲们抬着头,将这一幕刻在了脑海中。 在很多农村地方,都有“下雨打媳妇”的习惯,不听话,打。生不出儿子,打。看不顺眼,打。 这都是千年来习以为常的事情。 然而,今天,他们真切的感受到了——男女是平等的,如果你打了媳妇,媳妇是能去警察局告你,把你抓去枪毙的! 台下的人沉默,台上的人痛哭流涕,还有人跪着去求干部们放过他们,给他们一条活路。 郑局:“是不是男人?敢做不敢当?你当初有给你媳妇活路吗?” 在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下,乡亲们当然不会阻拦警察把这些坏分子带走。 尤其是在记者的见证下,很多人甚至开始咒骂这些坏分子,带坏了自己村里的风气。 “我们黎家村几千年的好风气,就是被这几个臭虫烂鱼带坏了!” “就是,我们李家村多好的人家啊,以后人家都知道我们李家村打媳妇是出了名的,谁家的媳妇还嫁到咱们村?” 值得一提的是,黎叶的大哥——黎一明也在其中,罪名是溺亡两个女婴。 是的,黎一明以前不是生不出孩子,是生出来的都是女儿,而且长得不漂亮,在柯红梅的默认下,扔进了女婴塔,取得是万年不得超生,便可以恐吓其他的女婴不敢投生在黎家。 此时此刻,他就在上面涕泗横流,磕头道歉,悔不当初,但事已晚矣。 反思检讨大会完了以后,郑局长还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往了各村的女婴塔。 然后,在乡亲们或麻木,或惊惧,或震惊,或醒悟的眼神中,一把火把那些埋葬了无数女婴的塔楼烧掉了。 女记者从摄像机看着这一幕,看着大火轰然而起,看着烟雾缭绕而上,仿佛带走了那些历经痛苦的女婴。 她双眼通红,泪水蔓延而出,几天后她在采访稿上写道——我看到大火燃烧,灵魂哀嚎,愿百年后的今天再无此等惨绝人寰之事。 把人拉回警察局的过程中,黎叶特意定做了条横幅,拉在大货车上,上面写着——延川镇妇联与警察局合作打击迫害妇女儿童的犯罪! 横幅、标语、大货车、扛枪的警察,绑住手脚的痛哭流涕的犯人,这一路上,拉风之极。 延川镇平和了几年,看到这画面,简直是惊呆了,立刻呼朋唤友出来看热闹,片或指指点点,眉飞色舞,争论不休。 趁此机会,女记者又是拍摄了几张照片,满意的想,这个标题就叫做群众的觉醒好了。 车上大哭的男人:…… 真的好过分。 司机绕了几个圈后,天色已晚,只能恋恋不舍地把车开回到警察局。 黎叶见状,若不是太晚了,只怕司机还能激动的再绕个十来圈,务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今天警察局干了件大事! 等到所有嫌疑人被捉拿归案,接下来就是审讯的过程。 总而言之,这部分已经没有了妇联的事情。 田主任三人激动满足地回妇联去了。 田主任特意叮嘱道:“估计咱们这事下周就能登报了,到时候大家都要看!” 黎叶闻弦而知雅意,“要不咱们妇联到时候就买个十几二十份放到办公楼门口,这样也方便其余兄弟单位获知。” 田主任赞赏点头,笑容满面,“要的要的。” 想了想,她又说,“要不还是定个百来份吧,十来份凸显不出我们的重视。” 黎叶点头。 只要单位出钱,不要说百来份,千来份也要得。 说到这,田主任还特意关心问了下:“前不久舒书记不是让你参加了征文活动吗?有结果了吗?” “还没,”黎叶淡定地说,“估计是落选了吧、” 田主任安慰她,“没事,咱们县里面从来没有人入选过,那都是他们市里面自己玩的,咱们不稀罕!” 等三人回到办公室,已经是下班的时候了。 一般这个时候,妇联办公室早就已经没人了。 然而,等三人一进去,才发现齐娇等人竟然全都还在。 田主任:“呦,今天是什么日子?劳得几位加班?” “你们去哪里了?”齐娇刷地站起来,质问道。 张光辉和文乐没说话,但也都紧紧地盯着田主任三人。 他们当然知道田主任三人是下乡去处理妇女问题,但心里都在看好戏,心想着这回可得好好杀杀这三人的威风。 齐娇甚至冷笑着说,有这个时间下乡,还不如在办公室待着好。 三个人都打定主意要看好戏,等他们回来,还要好生奚落。 然而,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直到第三天她们才回来! 最令人心惊的是,今天下午他们就听到外面热闹的很,等他们下楼去看发生什么,就发现来往的同事看他们的眼神都不一样。 那时,三人就有不好的预感。 等看到那辆载满了鬼哭狼嚎的犯人的大货车,以及上面的横幅后,三人忍不住腿一软,差点没跪下来。 黎叶三人不仅没有闹笑话,还搞出件大事来了! 张光辉当场就明白:“完了,咱们要完了。” 偏偏还有些看好戏的人特意来问:“光辉,你们不也是妇联的吗?怎么不在这车上?” 三人哪里还呆的下去?借故掩面就回到了办公室,急得六神无主,却不知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等到黎叶几人回来,性子急的齐娇第一个就忍不住了。 田主任笑着说:“今天城里这么热闹,你们都不知道我们干了什么?看来几位真的很认真在工作。” 张光辉脸颊一红,他们坐了一天办公室,哪里来的认真工作? “主任,你们这几天辛苦了,看来是把相关的问题解决了?”张光辉强颜欢笑,略带埋怨道:“但是,既然咱们妇联能和警察局共同合作,为什么要瞒着咱们?若是告诉我们,指不定也不用拖到这时候了。” “瞒着你们?”田主任快气笑了,“那你怎么就不动脑子想想?这方法是黎叶想出来的,人家敢想敢做还能做,你们呢?都试试几年的老同志了,竟然比不过一个新人,我都替你们害羞!” 张光辉三人:…… 怎么又是这个黎叶?! 田主任继续数落:“你们三个人做了十几年的妇联工作,甚至比不得黎叶同志三天的工作成果。你们说说,这个工作态度和工作能力合适吗?符合进步吗?” 张光辉三人:…… 等到田主任发泄完心里的愤怒,总算是停止了。 文乐趁此机会说:“田主任,我觉得黎叶这个方法非常好,正好这几天我都记录了经我手的妇女的问题,我想,可能对大家还是有些帮助。” 张光辉和齐娇都不敢置信地看向文乐,说好的大家摸鱼,你竟然暗中干事? 文乐视若无睹,对田主任笑的非常真诚,“对了,你们这几天都累坏了吧?是不是还有些后续的收尾工作?不如都交给我吧,我一定努力跟上大家的步伐。” 田主任神色不变,心里暗恼,这些人精真是瞧着有便宜占就迫不及待扑上来。 田主任是最看不起这些人,还不如张光辉两人一如既往的坚定立场好。 但黎叶却主动说:“田主任,文乐说得对,既然文乐是咱们妇联的一份子,又渴望着跟上我们的进步的步伐,何不给文乐同志一个机会?正好文乐同志比较细心,可以帮忙安抚下嫌疑人的家属,避免对咱们妇联和警察局产生怨恨。” 众人齐齐地看向黎叶,没想到黎叶竟然主动替文乐说话? 难道就不怕文乐分一块蛋糕吗? 田主任欲言又止,她不喜欢凑过来占便宜的文乐,但是又不好不给黎叶面子,正想着怎么回答的时候,就听到黎叶说—— “对了,田主任,我最近发现我们把目光更多地放在了妇女权益上面,忽视了对儿童的保障,我认为我们在这一块还大有可为。” 大有可为? 田主任想到了话剧和这次联合行动,立刻拍板,“行,既然文乐同志你有进步的思想,那么后续的安抚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大概一周……两周吧,就给我交一个工作报告。” 这工作报告还是黎叶兴起的,乍一出来,备受舒书记夸奖,并且迅速风靡整栋办公楼。 文乐立刻高兴地同意了。 见状,张光辉和齐娇也不甘落后,“田主任,我觉得我们也是妇联的一份子,怎么可以不参与进来?不如让我们一起去安抚家属吧?正好一人一条村。” 田主任心心念念都是黎叶的大有可为,自然不可能在这方面和他们斤斤计较,反正一个是放,三个也是放,大手一挥,都同意了:“行,你们三个一组,统一给我交工作报告。” 最后,她还特别强调,“既然是你们主动参与到工作去,那就不能嫌累嫌苦嫌委屈,若是有这种思想,现在就可以退出了。” 张光辉三人自然是不会退出的,反而高高兴兴的领了任务,迫不及待就约定好明天一起下乡。 另一边,田主任已经迫不及待把黎叶叫到办公室,问她在儿童保障方面应该如何行动。 黎叶那里有什么想法?她当时只是纯粹想抓几只壮丁,要不然难道自己全包了吗? “田主任,这只是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我想着不要浪费你的时间,不如我今晚回去写一份工作报告,明天给你看如何?” 田主任有些遗憾的叹气,拒绝道:“你这几天太累了,不要熬夜些什么报告。反正咱们已经干了这么多大事,今年年底的模范单位肯定是咱们的。你就下个月……哦,不,就下周给我就好了。” 田主任虽然急切想要看到黎叶的计划,但是她更加知道,如果单位里出现了一头聪明的牛马,那么就不能把这头牛马熬废了,而是要好吃好喝地供养着。 至于办公室其他牛马……那些废物能称为牛马吗? 黎叶欣然应诺,转身离开。 有了田主任这句话,这几天黎叶大胆地迟到早退。 这天晚上,等她回到家时,就发现邻居们都在聊天,一看到她,立刻围了起来。 “黎叶同志,听说你们妇联把那些坏人都抓起来了了?” “对啊,听说抓了一车呢?还抓吗?可不可以把我家男人给抓起来!” “听说下面还有女婴塔呢,真是耸人听闻,抓得好!要不然还不知道要死多少女孩子呢。” 前天大货车绕了几圈,再过了两天,消息发酵,整个延川镇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这件事。 再一打听,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主持这件大事的妇联干部竟然就在自家大院。 这么稀奇的事情,大伙儿们怎么能不趁机“偶遇”,再细细询问? 一来,是为了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二来,则是一些心虚的男人想知道这行动会不会波及开来。 就连辛静云他们也都来,带着圆圆在一旁看热闹。 圆圆立刻扑过来,“妈妈,你是不是抓了好多坏人?” 黎叶亲亲她,“对,都是坏人。” 继而,她转过头对大伙儿们说,“大伙儿们都知道了,这次行动是咱们妇联联合警察局开展的一次打击迫害妇女的违法犯罪的行动,成功肃清了下辖村落的民风民气,严厉打击了违法犯罪的行为。当然,这种行动绝对不是一次性,我们将会定时定点定期举行类似的打击犯罪行为,确保妇女的权利得到保障。” 这一大串的话语下来,把邻居们都砸懵了。 一言概之,不明觉厉。 黎叶特意看了几眼某些缩头缩脑的男人,意味深长地说:“当然,正如警察局郑局所说,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所以,没做坏事的男同志不用担心,至于做了坏事的坏分子……我们欢迎大家举报,妇联会继续联合警察局严厉打击类似的妨碍社会进步的倒退行为。” 那几个缩头缩脑的男人顿时就怂了,手脚打颤,脸色发白,拼命回想起自己有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媳妇的事情。 至于女邻居们则是普遍叫好,甚至迫不及待要和黎叶打好关系,“黎叶同志,你们果然是为人民服务的好同志。之前还有人说互联不干活,我现在才发现那些人都是说谎话,咱们延川镇的妇联同志绝对是第一等!” 等到邻居们恋恋不舍离去后,黎叶笑着对辛静云说:“辛姐,辛苦你了,圆圆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经过这事,辛静云对黎叶的感官更好了,连忙说道:“当然没有,圆圆不知道有多乖,我可喜欢圆圆了。” 圆圆对她甜甜笑:“圆圆也喜欢辛姨姨!” “对了,叶子,你今天回来的晚了,家里没煮饭吧?”辛静云招呼道:“要不来我家吃饭?我家那位本来说有个战友的儿子要过来探望,我煮了一大桌饭,谁知道人突然又说不来了!我寻思着,就我和老张两人,那不是浪费了嘛。” 黎叶一听,也不推辞,笑着说:“行,那今晚就要尝尝辛姐的手艺了。” 等去到辛静云家,几人执筷举杯,其乐融融,倒是有了几分模范邻居的样子。 吃过半席,几人越来越投机。 黎叶这才了解到,原来张卓也是军人,只是前不久退役了。 辛静云本来想说两人有缘分,都是军嫂,但是想起李开霁已经牺牲,又歉意地闭嘴了。 倒是张卓,一直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总觉得,李开霁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突然,门外传来了门铃声,还有道年轻男人的声音:“张大哥,嫂夫人,打扰了。” 张卓脸上一喜,“哎,是小魏来了!” 辛静云立刻去开门,转头对黎叶说:“是老张他战友来了,我刚才寻思着来不了呢……” 魏云走进来,笑呵呵地对辛静云打招呼:“嫂夫人,晚上好,吃饭呢?” 辛静云:“赶紧进来,要不然连盘子都空了。” 魏云笑嘻嘻地说:“没事,我可以喝白开水……” 正说笑着,就看到了黎叶,他瞬间就怔住了。 辛静云察觉到不对,连忙给两人介绍,“叶子,这是魏云,也是个军人,老张的战友,是个好同志。魏云,这是……” “黎叶!是你!我找了你好久啊!” 辛静云茫然地眨眨眼睛,“什么?” 只见这位好同志魏云三步作两步冲到了黎叶身边,双眼发亮,神情激动,“叶子,我就知道你在躲我!这次终于被我找到了,跟我走吧,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阻碍我们了。” 正在大快朵颐的黎叶慢慢放下筷子,看向他:“你……谁啊?” 魏云:…… 其余众人:…… 李方方顿时就放下心来,看来不是什么危险人物。 魏云急了,“黎叶,你好心狠,你是在用不认识我这种方式来惩罚我吗?” 黎叶默默远离他,认真问:“大哥,你到底谁?” 如果这不是八十年代,黎叶差点以为自己遭遇了风靡后世的杀猪盘。 辛静云连忙上前劝解,“魏云,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叶子的丈夫刚刚去世,怎么会和你有牵扯呢?” 魏云眼圈顿时就红了,“我当然知道李开霁,若不是他,我怎么会和叶子分开?” 说罢,他抹了抹眼泪,竟然没再辩解,反而从兜里掏出一个本子塞给黎叶,“给你!” 黎叶避开,“什么东西?” 魏云看着地面,“当初说了我的工资都给你,这十年来……都在这儿了。” 十年的工资! 黎叶有一瞬间的心动,但是想想拿了这笔钱有可能导致的纠纷,她立刻就拒绝了,“不用,谢谢。” 黎叶已经记起来这位主是谁了——在遇到李开霁之前,原主自己搞的对象。 只是,后来李家提亲,不仅给了高额的彩礼,而且李开霁本人更加英俊,前途无量,原主义无反顾就放弃了原来的对象,选择了李开霁。 魏云顿时就急了,上前一步要抓黎叶的手,“说了给你就给你!” 正挣扎不休的时候,李方方猛地挡在了黎叶的面前,一把打开魏云的手,凶神恶煞极了,“我娘说不要!” 魏云懵了,“你……你有孩子了?” 黎叶一把把方方圆圆抱住,挨个亲了一口,“对,这两都是我最爱的小孩。” 趁魏云一脸恍惚,黎叶劝道:“魏云,我记得当初就和你说清楚了,我喜欢李开霁,要和他结婚,我们已经断的一干二净了。你还记得吗?” 魏云神色一震,先是转黑,然后转绿,继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涨红了。 黎叶:…… 他扭捏地说:“叶子,刚才不是说你老公死了吗?死得好!我也不嫌弃你带两个孩子,要不然咱们改天就去领证,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 黎叶起身,牵起方方圆圆转身就走,“辛姐,张哥,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魏云立刻要去拦,“别啊,改天不行,改月也行啊!” 张越连忙把人拦住,训斥道:“你是不是疯了?” 辛静云则是追出去,替魏云和她道歉。 黎叶摇摇头,没多说什么。 只是一回到家,她就开始琢磨着,要给圆圆换个地方了。 辛静云那边,还是不要多做纠葛。 正思索着,她突然发现下摆被抓住,低头一看,是方方。 他梗着脖子,努力装作大人模样:“你不要和他好,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等我长大了,找到工作,我也把我十年的工资都给你。” 大佬的十年工资! 有一瞬间,黎叶的双眼放出了亮光。 她忍不住笑了笑,抱住李方方,不顾他的别扭,硬生生亲了好几口,“好,娘等着方方的工作。” 十年倒也不用,一年就可以。 第42章 过几天,黎叶在单位附近找到了一家信得过的托儿所,将圆圆暂时寄托在那儿。 黎叶问:“圆圆,怕不怕?” 圆圆看到这么多的小孩子,激动极了,“不怕!” 当天,辛静云就上门来道歉了,也没对圆圆去上托儿所这件事情有所误解。 她能理解,这种情况下,圆圆确实不方便再继续留在她家里。 倒是家里那傻小子张越,看不到圆圆,就开始撒泼打闹,哭着也要上什么托儿所。 辛静云被闹得心疲力惫,只得厚着脸皮上门,“叶子,不知道你那个托儿所还收人吗?我那儿子闹着也要一起去呢。” 对此,黎叶倒是没什么反对的意思,大大方方就把相关信息说了出来。 辛静云很激动,“行,到时候若是我先去了,我就提前把圆圆和越越一起带回来。” 黎叶笑着说:“那就辛苦辛姐了。” 辛静云就更加激动了。 过了会,辛静云想来想去,到底还是说出了口,“叶子,既然你男人已经走了大半年了,你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孩子长大太辛苦了,有没有想过……再找个伴?” 黎叶似笑非笑看她,“姐,你这是要给我做媒人?” 辛静云只觉得老脸都丢光了,要不是魏云那小子苦苦哀求,说什么她都不会答应。 辛静云涨红着脸说:“对,你也猜着了,就魏云那小子托我来说事呢。那小子我也是知道的,在军中颇受重用,品行道德也没问题,人也高大英俊,算是个可以托付的人。” 但她很快又补充,“当然,重点还是在于你,你若是不喜欢,我立刻就回去拒绝他,免得他有多余的心思。” 黎叶:“哦,我不喜欢。” 辛静云:…… 幸亏魏云不在这,否则恐怕一大男人得哭鼻子了。 两人又勉强说了两句,辛静云就忍耐不住内心的窘意匆忙回家了。 魏云就在她家里干巴巴地等着,“姐,她愿意吗?” 辛静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人家根本就不愿意!” 魏云顿时就愣住了,“不,不可能的……” “魏云,嫂子和你说一句,爱情是勉强不来的,”辛静云劝解道,“既然黎叶不愿意,你也不要去撞南墙了。现在人家日子过的正好,你也不要去骚扰人家。不如两人各自安好,你说呢?” 魏云眉头一皱,梗着脖子,“不,肯定是因为我的诚意没有打动她!我可以继续努力!” 李开霁活着,他斗不过他。他都死了,他还抢不到黎叶的心吗? ** 黎叶只把这当成原主的风流韵事,没放在心上。 翌日,继续上班。 前几天,因为齐娇几人都下乡慰问了,妇联办公室暂时不接待大规模来访群众,办公楼众人难得享受了久违的宁静。 等到齐娇等人都回来了,妇联办公室方才恢复大规模接待。 黎叶一进来,就看到宣传部的姐妹在招呼她。 “黎叶,你们妇联下乡的回来了?” “对。” “我就猜着是了,他们这一回来,你们办公室就又开始嚎啕大哭了。” 黎叶失笑:“那我们的目标就是尽量降低妇女痛苦的几率。” 人走后,宣传部的几位姐妹仔细琢磨,忍不住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妇联的同志!” 这思想觉悟,没得说。 一推门进去,田可甜就立刻招呼道:“黎叶同志来了!” 文乐跟着说:“黎叶同志,早上好,今天这一身真利落。” 就连张光辉和齐娇也心不甘情不愿地打了招呼。 经过话剧表演和联合执法这两件事情,四人对于黎叶已经有了新的定位。 尤其是在听说黎叶又有了新的主意的情况下,四人甚至还有了能否上位的危机感。 前两次他们都没赶上,这次可不能错过。 因此,不敢心里怎么想,四人尤为客气。叫人一看,就觉得妇联的同志真是齐心协力。 田可甜主动说:“黎叶,你继续忙吧,我和文乐会做好寻求帮助的妇女同志们的登记。” 其余三人也纷纷点头,再无当初想把这份苦差事丢出去的想法。 黎叶勾唇,“行。” 黎叶冲了杯茉莉花茶,深深喝了一口,感叹这才是生活啊! 过了会,田主任也进来了,严肃地打量了四周一圈,确保齐娇等人都在安分干活,满意点头。 至于黎叶——能干大事的同志怎能被这等小事纠缠? 田主任笑道:“这才是干活的样子。” 黎叶:“咱们妇联的同志还是有能力的,只是以前脑子没转过弯来,现在有了田主任的领导,在你分派工作后,大家自然就知道该往哪个方向使劲。” 要不田主任怎么就喜欢和黎叶相处呢,被她一说,田主任也觉得自己领导能力卓绝。 田主任忍不住清了清嗓音,“对了,舒书记刚才让你出份工作报告,详细论述下这次联合执法的过程,重点论述是否具有可操作性和可重复性。” “舒书记这是打算将此作为案例推广?” “对,应该是作为今年的全省报告中的优秀范例进行报告。” 黎叶爽快说:“行,明天我就先给你看下初稿。” 田主任对她非常放心,“过几天也行,不急。” 对工作报告,黎叶是相当熟悉。 不过几小时,她就已经把这次工作的报告写完,不仅补充了数据、图表、还附加了后续的犯人自陈,然后详细论述了这项工作的必要性和重要性,最后则是议论了活动的可操作性,甚至还挑了几个县城,作为案例论述。 下班前,黎叶就把初稿交给了田主任。 田主任:…… 这份速度,真是让人甚是感动。 对于黎叶的工作,田主任没什么不放心的,随意看了几眼,就拿给了舒书记。 舒书记倒是看得很认真,点头说:“黎叶写工作报告是有自己的特色,确实比现在流行的报告更加深入具体。” 若是有机会,倒是可以让黎叶开一个工作报告培训班。 看完工作报告后,舒书记倒是有些遗憾,“怎么县城对此次活动的报道还没有出来?” 要不然附在这份报告上面,更显得报告的含金量更重。 田主任立刻说:“要不要去催他们?” 舒书记摆手:“这倒不用,总归报社的同志有自己的考虑。” 舒书记将工作报告改了个别词语,准备归纳档案后,心思一动,有让秘书帮忙打印几份。 “小田,我看你办公室的其余干事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让他们仔细研究一下,以黎叶为榜样,争取进步,为咱们妇联的事业发光发热。” 对此,田主任自然不会反对,甚至颇为欣喜地召开了妇联的内部会议,主题就是——论如何向黎叶同志学习。 会议室,田主任甚至还让黎叶上台发表演讲。 众人:…… 反了天了,他们竟然要让一个刚入行不到一年的新人教他们做事? 黎叶神态自然地踏上讲台,张口就来,“我成功的秘诀很简单——就是真切把妇女同志放在心上,急她们所急,想她们所想,如此一来,自然就会认真办事,努力创新,解决有可能迫害妇女同志的危害。” 众人:…… 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意思就是——只要用心就行? 齐娇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谁信啊!他们刚入行的时候,谁不是壮志满怀,后来呢?还不是因为没那个脑子只得浑水摸鱼? 在田主任的眼神逼迫下,几人还是不情不愿地鼓了掌。 但很快,几人就不得不服了。 因为第二天,县城的报纸终于刊登了警察局和妇联两单位联合行动的报道。 黎叶看了报纸,就知道为什么这么久才发了,这篇文章放在了第一页,除了对当天的报道,还有后续的采访。 占据篇幅最大的便就是一张嫌疑人抱头痛哭悔不当初的照片,叫人一看,就觉得痛快。 紧接着,就是黎叶对这次活动的诠释和意义,还附上了黎叶的照片。 黎叶美滋滋的想,这种黑白照片把人造的还挺美的,遂满意地把新闻图片剪下来。 田可甜尖叫:“有我的照片!” 文乐凑过去一看,就是大合照里面的小豆腐一块,羡慕地说:“你也出镜了。” 田可甜美滋滋地说:“我可得拿回去给家里人看看。” 这可是给家里人争光了! 其余没能出境的三人后悔死了,真是出头的机会没捞到,倒是苦活累活干了一堆。 报纸一发售,田主任就自掏腰包买了几十分的报纸放在了办公楼,确保每个兄弟单位的同事进门的就能看到了他们妇联的壮举! 没几小时的时间,妇联就在整栋办公楼都出名了。 以往默默无闻的单位晋升为各个同事口中的必备话题,来来往往的人看到妇联的干事,无不例外打了招呼,看向他们的眼中甚至戴上了尊敬。 能干出这种大事的人,就不是普通人。 一向被遗忘的田主任别提有多激动,多骄傲了,拎着搪瓷杯子,就专门往别的单位跑,务必要让其与单位的一把手羡慕羡慕。 与此同时,舒书记也接到了来自其余县城的电话。 “老舒,你们延川镇的妇联没得这么搞的,这是要一枝独秀啊!” “对啊,听说你们那边又是话剧,又是联合行动,抓了十几个人,这阵仗真是要吓死人了。” 更多的书记打过来是为了试探,“老舒,你们延川镇今年年终总结讲的就是妇联了吧?上头怎么看?不会让咱们向你们学习吧?” 同级单位就这点不好,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上面就让大家学习学习。 但是,其余书记只要一想想,就脑袋疼。 “对呀,老舒,你们镇不能这么另类独行。仅仅一个办话剧,咱们这些县城的去哪里请人?” “就算请到了人,难道我们还要和你们一样和警察局联合行动吗?这不是在瞎搞吗?” “就算这两样都做完了,相亲们也被吓得草木皆兵,不利于生产和发展啊!” 舒书记也被说的头大,哪里会不明白这些人是联合来给自己施压? 他骂道:“一群白干饭的!” 说白了,就是不想在自己任期搞事,瞎忙活还好,万一出了什么事,谁付得起责任? 但这些书记也说得有道理,难道他们延川镇还真要年年办话剧,年年联合行动吗? 舒书记正思索着如何是好时,电话再次响了。 他有些无奈的拿起电话:“哪位?” 别不是那群讨债的书记又打电话了吧?有完没完! 正烦恼着,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舒书记的姿势顿时坐直了,眼睛都亮了一个度,声音响亮的说:“对对,这里是延川镇书记办公室,你们是市里面的同志对吧?” “对,黎叶就是咱们延川镇的同志。有关于她的征文的真实性?那绝对真实,她的征文的内容是如何利用话剧宣传来提高老百姓对于男女平等的认识,这次活动从头到尾都是由她来负责。” 听到是市里面来的同志,舒书记这一层楼的同事顿时就竖起了耳朵,眉飞色舞,仿佛在说——又是妇联! 舒书记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对,虽然黎叶同志很年轻,但是思想先进,能力卓越,认识水平比一般同志要高,而且不怕苦不怕累,让整个活动顺利落地。有没有用?当然有用!事实上,正是因为这次宣传效果卓越,我们后期还联合警察局进行共同行动,有效打击了迫害妇女的恶劣行为,成功十余个逮捕了涉嫌故意杀人殴打虐待的嫌疑人,成功维护了延川镇的安全和稳定。” “对对,你们希望能得到这次联合行动的文章?没问题,这也是由黎叶策划和落地的,我现在就让黎叶去写。对……行行,辛苦你们了,若是后续你们还有不了解的地方,可以随时找我。” 挂了电话后,舒书记没忍住站起来,向上挥舞了下拳头。 他站了许久,畅想着延川镇的未来,方才缓缓平复了激动的心情。 紧接着,第一件事,他就是把刚刚打过来给他施压的书记的电话都打了一遍。 “老张啊,我是老舒!刚刚市里面的征文小组给我打电话了,那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因为我们妇联的黎叶同志的文章入选了!你说巧合不?内容刚好就是有关于如何用话剧进行宣传的内容……” “老叶啊!刚刚征文小组打电话……你知道了?那你知不知道征文小组还让咱们的黎叶同志继续出一篇征文,内容是有关于如何和警察局联合行动,打击违法犯罪?这你不知道吧……” 有些聪明点的书记已经明白了市里的意思,这是打算把延川镇立为典型——让其他单位进行学习呢。 立刻就有书记来套近乎,“老舒,咱们妇联开展结对帮扶吧?就把你们那个黎叶送过来就行……” “咱们多少年的好朋友?别的不说了,人我知道你是不会放的,资料总有吧?快给我整理一份!” 舒书记炫耀完,就装傻地说:“什么?你们说什么?信号不好,挂了!” 想要人,没门!至于资料,以为这么好就能拿到?开玩笑! 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舒书记还意犹未尽,感叹道:“哎呦,舒坦!” 舒书记本来想让秘书把田主任和黎叶叫来。 想了想,这终究还是整个妇联的大事,于是干脆让整个妇联的干事都过来了。 一听黎叶的征文获奖了,说不定还是一等奖,妇联众人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毕竟,这可是他们妇联所有人的荣耀! “咱们延川镇还是第一回 有人上征文吧?” “会不会有人来采访咱们妇联?咱们要不要提前准备?” “说起来,我之前就觉得话剧宣传这主意铁定能行。” 看着妇联这喜气洋洋的模样,舒书记也很是高兴,“这段时间,咱们妇联的工作确实有很大的进步,敢想,敢做,能做,不错!大家看看,你们做的工作上面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不要怕苦,不要怕累,不要怕麻烦,一定要努力把工作做好。” 妇联几人都笑容满面地点头。 有了这个荣誉,年底的模范单位应该跑不不了。 他们妇联还从来没拿过这个荣誉呢! 舒书记特意交代黎叶:“上面对话剧宣传的后续很感兴趣,你把咱们和警察局联合执法的资料整理一下,汇合成文章,尽快发给征文办。” 黎叶点头,“行,相关工作总结我已经做好了,下午改成文章的格式,晚上就可以发到市里去了。” 听到这话,舒书记就放心了,“行,你办事我就不操心了。” 田主任趁机夸黎叶,“咱们叶子同志办事能力是没得说的,就说这举办话剧,和联合行动,谁能想得到?就算想得到,谁能办得到?别的不敢说,就这两点,叶子绝对是第一等。” 黎叶略显羞涩地垂下头,“我只是个新人,提出的想法不够完善,还是多亏舒书记和田主任帮我完善了想法,除此之外,还有诸位同事齐心协力,一起把这两件大事办好。若非如此,我的文笔就算是再怎么好,征文组也是看不上的。” “这你不用自谦,你做的确实是好。” “舒书记,我就说吧,一开始我就觉得年底的模范干部非黎叶莫属,你瞧瞧今年谁能越的过她去?” 舒书记笑着摇摇头,直到田主任在这大吹大擂意欲何为。 不过,她说的也没错,舒书记认真思索,竟然还真的没找到一个工作成功比黎叶更突出的来。 若不是黎叶今年刚入职…… 他高深莫测地笑笑:“再说再说。” 他很快转移了话题,“对了,既然上面这么重视咱们妇联的工作,那就说明咱们的工作的方向是正确的。接下来,咱们依旧要以宣传话剧和联合行动为核心,严厉打击欺负妇女同志的行为。” 黎叶点头,“对此,我和田主任已经有了大概的计划。话剧方面,我们打算定时定点定期举行,如果后期范围扩大,还可以联合另外几所大学进行,甚至还可以举办话剧大赛,由老百姓投出最感动最深入的话剧表演。联合执法方面,我们也打算和警察局保持一定的联系,定期进行行动。” “行,就照你这么说的办,”舒书记神情严肃,“对了,这段时间记得不要一个人回家。” 免得半路被别的县镇给绑走了。 黎叶:??? ** 一周后,市里的征文组公布结果,延川镇黎叶的两篇文章果然荣获了一等奖。 放在报刊上的征文当然不可能和黎叶交上去的一模一样,要不然人家编辑是摆着放的吗? 但是,黎叶仔细一看,就发现征文组的编辑估计只是给她润色一番,中心思想、活动内容、活动意义几乎是一字不改。 尤其是所附表格的数据,更是原封不动的刊登。 除此之外,征文下方还有市直属领导的评语,不禁夸奖延川镇的妇联工作是走在了市里面的前方,更是号召其余县镇要向延川镇学习先进经验,重视妇联工作,打击违法犯罪行为。 有了这个评语,其他的县镇哪里还有怠慢的余地? 征文一出来,舒书记又接到了无数的电话。这次可不是联合施压,而是要祝贺延川镇同时有两篇文章获得一等奖。 当然,道贺完毕,书记们图穷匕见,计划要向延川镇学习先进经验,最好就是让写文章的黎叶同志来他们县镇学习交流一番。不过,若是黎叶同志抽不出身,他们派妇联的同志过去延川镇学习,也是可以的。 舒书记笑得见牙不见眼,但是对此类要求一概拒绝。 开玩笑,他们现在的妇联工作可是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若是被其他县镇学习过去,那还能算是独一份吗? 若不是迫于市里面的领导点名要其他县镇学习延川镇的先进经验,舒书记能把所有的要求都敷衍过去。 舒书记心想,“就算真的要他们过来学习,那也不能随便过来。若是没有条件,怎么会珍惜?” 最重要的是,可不能累坏他们的黎叶同志。 田主任和黎叶又被叫了过去。 这次,田主任纯粹是顺带的。 舒书记:“黎叶,你上回说的那个联合大学打算怎么搞?能不能搞大?有没有可能覆盖到其他县镇。” 黎叶闻弦知雅意:“若是要覆盖到其他县镇,咱们的规模就要大。不如干脆就办一个话剧比赛,由咱们这边提供剧本,有意向的大学话剧团提供演员,继而以大学为单位,组织到不同的县镇去表演,由不同县镇的乡亲们进行评比。” “这主意不错,”舒书记眉开眼笑,“行,那这事就交给你。” 舒书记倒是不在乎这个活动规模大不大,但是在意这个活动是不是由自己来牵头。 黎叶笑了笑,“联络其他大学的话剧团倒是不难,只是如果要去到其余县镇进行表演,就怕他们那边……” 舒书记摆摆手,不在意说:“你尽管做,下乡这件事情,他们不可能不同意。” 要不然,等到年终报告,看看他们怎么办! 黎叶点头,“那没问题了。” 在联合各大学校举行话剧比赛这件事情,早在经大提到农大的时候,黎叶就有了规划。 若是表演话剧仅限于一个大学,一来,是对大学的负担重。二来,也很容易失去新鲜感。 不如干脆用比赛作为吊头,不仅刺激众大学积极参与,也能调动老百姓的参与感。 最重要的一点是,若是能举办大规模的话剧表演成功,延川镇的妇联就真的是全市闻名了。 田主任则建议:“马上就要年末了,各单位组织都要准备总结大会,不一定会有空暇。不如这段时间先准备着,等到开春的时候,再进行比赛。” 舒书记同意了,“可以。” 黎叶当然也不会反对,能拖到开春,那她就有了更多的休息时间。 黎叶感叹,还是社会主义好,没把人当畜生用。 不像后世,一些资本家仿佛就活不到明天了一样。 从舒书记办公室出来后,其余办公室的人也得到了消息,不断对田主任和黎叶恭喜。 “黎叶同志,你可真厉害,我看到你的两篇文章都获奖了!” “田主任,今年你们妇联可是出尽了风头,也要给咱们的兄弟单位留一点脸面啊!” 巧合的是,办公楼上了年纪的女同志们又有了新的爱好——给黎叶介绍对象。 黎叶:…… 按照她们的说法,就是黎叶还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就算有两个孩子的,在婚恋市场也是抢手的货色。 黎叶:…… 怎么一个个都在给她介绍对象? 倒是田主任一言中的,“别听她们瞎扯,明年单位估计有宿舍分。以你现在的功劳,明年估计能升一升,若是能现在和你结婚,明年两人分的房子规格就不一样了。” 黎叶惊讶:“有房子分?!” 田主任点头,“对,每年都有分房子,只是数量太少,一般只是限于双职工家庭。当然,职称越高,分得的房子越好。” 有那么一瞬间,黎叶又心动了。 她发现了,回到这个年代,想要发财的机会真的挺多的。 虽然她已经有一个小房子了,但是,谁会嫌弃房子多呢? 黎叶若有所思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刚坐下,电话就打来了。 是经大的话剧团的王楠。 王楠抱怨道:“黎叶同志,现在想打通你的电话可不容易。” 征文一出来,市长号召其余妇联要学习延川镇的学习经验后,延川镇的妇联就彻底进入了众人眼中。 尤其是两篇文章的作者——黎叶,甚至比延川镇的舒书记的知名度还要高了! 黎叶好笑地说:“打不通,就明天再打,我又不是明天就不来上班了。” “那可不行,明天再打可不就被别人抢先了?黎叶同志,咱们经大应该是第一个吧。” “当然,我这电话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你们肯定是第一个。” 王楠便长长出了一口气,小声骂了句,幸亏那群农大的混蛋没抢先。 黎叶:“是有什么事?” 王楠搓了搓手,“黎叶同志,你看,在话剧宣传上,咱们合作得多愉快啊!而且还为以后的合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你看,什么时候开始下一个表演?” 黎叶略带笑意说:“放心,我们这边若是要开展下一个话剧表演,你们经大肯定在名录中。” 还不等王楠高兴,就听到黎叶继续说:“不过,这次我们各县镇打算联合起来,举办高校下乡话剧表演大赛,各大学校均可参与,去不同的县镇进行表演,最后再由老百姓们投票决定排行。” 对面就没有声音了。 良久,才听到王楠咬牙切齿地说:“黎叶同志,你们可真是狠啊!” 举办全市大学话剧表演大赛——这还真是头一回。 这也意味着,所有的学校都会拼命,谁愿意垫底?这不是摆明了自己不行吗? 王楠迅速接受了事实,赶紧问清楚规则,又哀怨道:“黎叶同志,咱们一起合作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可不能喜新厌旧,另选他人!” 黎叶爽快说:“放心,以咱们的合作关系,剧本一出来,我头一个寄给你。” 王楠立刻说:“成交!” 计算着经大比其他大学多处的排练时间,王楠美滋滋的挂断电话,最后还不忙叮嘱道:“黎叶同志,以后还有这样的好事记得叫我们!” 距离年底还有一个半月,除了个别的岗位,大部分人都进入了提前度假的状态。 尤其是黎叶,最近过得特别轻松。 各大学、各县镇已经联络好,均表示强烈的参与态度。只要等到田可甜的剧本写好,活动就可以开始举行了。 这段时间,黎叶就将重心转移到了家庭上。 然后,她就发现了李方方最近的状态不对。 晚上。 黎叶先去托儿所接了李圆圆,顺带着捎上了黏着圆圆不放的张越。 张越乖乖问好,“黎姨姨,晚上好。” 李圆圆玩得像是个疯婆子一样,看到黎叶双眼一亮,整个人扑上来,黏糊糊道:“娘,我好想你。” 黎叶好笑地刮刮她的鼻子,“玩的这么疯,还记得你娘?” 圆圆就甜甜地笑,黏着要她抱。 等回到家,黎叶就发现家门口正站着一个稍熟悉的男人——正是魏云。 黎叶:…… 李圆圆好奇的看向他,“叔叔,你怎么又来我家了?” 魏云看着她那肖似李开霁的脸,神情有一瞬间扭曲。 李圆圆迅速告状,“娘,坏叔叔瞪我。” 魏云的脸更加扭曲了,却软下嗓音,“圆圆,你说笑了,叔叔怎么可能瞪你?叔叔……这是喜欢你!” 圆圆更嫌弃了,“叔叔,我才四岁,你真的好变态啊!” 魏云:…… 黎叶没忍住一笑,抱起李圆圆,“走,咱们不和变态坏叔叔说话。” 魏云正想辩驳,就发现黎叶迅速打开房门,进去后,再迅速关上,差点没把魏云的手指头给夹断。 魏云呆滞地看向那扇关闭的大门,片刻,悲痛道:“叶子,你和我说说话啊!” 再给他一点时间,他肯定能接受缩小版李开霁的! 张越扯了扯为魏云的衣袖,魏云悲伤地看向他,“叔叔失恋了。” 张越认真指出,“叔叔,黎姨姨就没喜欢过你,作为男人,不能太自信。” 魏云:……现在的孩子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 正要说上几句,就发现对面的门也开了。 辛静云冷嘲热讽,“是吧?早说人家不喜欢你,你能不能不要再过来了?” 魏云:“我和黎叶真心相爱,当初若不是李开霁从中作梗,现在已是神仙眷侣。我不相信黎叶不爱我,她现在只是自卑罢了,但终有一天,她会明白,我根本不会嫌弃她!” 辛静云:“……黎叶自卑?你不嫌弃她?” 魏云自信点头。 辛静云:“……” 这孩子,没救了。 她转移话题,“但是,你母亲不会答应吧?” 一想到魏云那个初中老师的母亲,辛静云就忍不住皱起眉头,“你不是不知道你母亲那种人,她会同意?” “我母亲……”魏云脸上果然露出了难色,但很快振作起来,“虽然一开始她不理解,但是我相信,经过相处,她会明白叶子是个好女人。” 辛静云长久无语,良久憋出一句,“魏云,你还是放弃吧。” 这段恋情不管怎么想,都是一段悲剧。 ** 回到家,黎叶就发现气氛不对。 她把圆圆放下来,问:“哥哥,你在哪儿?” 李方方在自己的房间,关紧门,闷声闷气说:“我在学习。” 黎叶敲门,沉声道:“开门,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李方方不说话,黎叶也就站在他的房间门前,一言不发。 片刻,李方方终于开门,低着头,“我没事,就是今天的作业多了点。” 黎叶:“抬头。” 李方方不情不愿抬头。 “哥,你被打了?”李圆圆惊呼,皱紧眉头,挥着小拳头,“是谁?我帮你揍回来?” 只见,方方的额头上赫然是一个青肿的大包。 “没被打,”李方方道,“就是不小心撞到东西了。” 黎叶没说话,去拿医药箱,让李方方坐着,自己给他上药。 反而是李方方耐不住了,主动交代,“好吧,是我和几个男孩不小心起了矛盾,相互推搡,但是……问题不大。” 黎叶:“是吗?” 李方方:“是。” 黎叶冷笑,“我是傻子吗?说!” 李圆圆抱着李方方,眼圈蓄泪,却装作恶狠狠的样子说:“李方方,你快说!我要把坏人都揍扁!” 李方方想自己处理,但在两人的逼视下,终于还是开了口。 一言概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今天是月末,有随堂测验,李方方又是一百分。 试卷被发下来,老师表扬了他,全班同学鼓掌。 等到下课,老师走了,有几个男孩子走过来,围着他,“哎呦,新转来的李方方,你很厉害吗?又是满分?” 在李方方入学以来,此次考试,俱是满分,在一众不及格的考试中,鹤立鸡群。 所有的老师几乎都把他当成了神童,还说要让他去读少年科技班。 被拥簇着的胖男孩随手拿过李方方的试卷,挑剔打量,“咱们大天才的试卷也不怎么样嘛?” 其他同伴跟着笑,阴阳怪气,“这可是要上少年天才班的天才的试卷,你懂什么?” 李方方皱着眉,冷声道:“把我的试卷还我。” 他今年才六岁,班上的同学大都比他大一两岁,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那个胖乎乎的男生笑着说:“想要试卷,来拿啊!” 等李方方站起来,伸手要拿,那个男生竟然把整张试卷都撕成两半,大笑,“一百分的试卷,撕成两半就是1分和0分。大天才,0分这张就给你了。” 说罢,他把半张试卷砸在了李方方的脸上。 李方方眼睛泛红,把试卷拿好,继续说:“另一半。” 发现他没哭,几个男生有点诧异,但更加兴奋了,卖弄着举着另外半张试卷,“想要拿?从老子的□□爬过去,老子就给你。” 李方方抿着唇,重复道:“给我。” 看他这模样,几人都有点无趣,胖男孩转了转眼睛,直接把试卷扔在了垃圾桶里,“唉呀,大天才,不好意思,把你的试卷扔在了垃圾桶。” 另外一些人就哄笑,“大天才的试卷在垃圾桶里,那大天才看起来也是垃圾啊!” 这个年纪的孩子,根本体会不到什么叫做善恶,只是随心而行,便以为这叫做酷。 李方方一言不发,直接绕过他们,去垃圾桶把试卷捡了起来。 正要站起来的时候,旁边站着的男孩却猛地把他推倒,刚好就砸在了垃圾桶上,把额头撞得红肿。 那群围着的男孩捧腹大笑,“大天才,掉进垃圾桶咯!” 李方方摸摸脑袋,一言不发,但却抬起了头,把眼前这一圈男孩的模样都记下来。 李圆圆已经被气哭了,一个劲地抱着他,“那些都是坏人!” 黎叶皱着眉头,“和老师说了吗?” 李方方:“说了。”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只是这次更加恶劣。 之前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李方方第一时间就和班主任说了。 班主任杨老师是个壮硕的中年男人,面对这种明显的霸凌行为,却表现得相当不耐烦,甚至还训斥李方方,“为什么他们不欺负别人只欺负你?李方方,你应该从自己的身上找问题。” 李方方立刻就知道,班主任靠不住。 “其他科任老师呢?” “班主任是副校长的儿子,其他科任老师不敢不听他的。” “那几个小孩和杨老师有关系?” “没有,”李方方补充,“领头的胖男孩的妈妈是食堂的阿姨,爸爸是建筑工人,按道理来说,没有和杨老师有关系。” 黎叶皱着眉头,“不合理。” 第一,李方方的成绩优秀,又没有其他缺陷,一般情况下,老师不应该不喜欢她。 第二,既然胖男孩这种霸凌行为不是第一次,而且家里双亲没有关系,为什么从来没受过惩罚? 黎叶:“明天我去你学校一趟。” 这种霸凌行为不能容忍。 李方方面色很冷,“不用,我有办法。” 他不会蠢到和别人群殴,但是,多的是方法折磨他们。 黎叶沉默,良久,细声细气问:“会死人吗?” 李方方不敢置信地看向黎叶:“……” 两人面面相窥。 黎叶清了清嗓音,“不是,你听错了,我是说……会伤到人吗?” 李方方便也当自己听错了,“不会,只是给一个教训。” 退学,怎么能说是伤人呢? 第43章 黎叶对李方方有智商上的滤镜。 既然李方方认为自己可以处理,黎叶暂且信了,正常上班。 第二天,黎叶难得做了李方方的挚爱早餐——滑蛋牛肉肠粉。 以往嫌麻烦,黎叶一向懒得做。 李方方看到时,还有点受宠若惊,甚至觉得,被几个小孩子霸凌这种丢人的事情,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与此同时,他别扭地想,好吧,我就知道,黎叶是个好母亲。 她一定很担心我! 日子安稳过了几天,直到学校再一次进行测验。 监考老师本来在讲桌上闭目养神,直到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猛地抬头,就发现考生认真答题,似乎并无情况。 然而,监考老师经验丰富,迅速捕捉到了异常之处,她慢慢地走到了李方方的旁边,“拿出来。” 李方方苍白着脸,不言不语。 监考老师也知道李方方成绩优秀,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在考试中作弊! 她失望地说:“李方方,拿出来!” 这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尤其是以胖男孩为首的一伙,立刻放下了笔,幸灾乐祸地看向这一幕,要不是老师在场,他们指不定就要吹哨子庆祝了。 早就看李方方不顺眼了。 大家都是同学,凭什么他此次考第一? 李方方挣扎良久,突然神情恐惧地看向了胖男孩章铭。 章铭:??? 监考老师迅速发现了,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一变,严厉地重复:“李方方,拿出来!” 李方方眼底蓄泪,终究还是把手上的纸条给了监考老师。 监考老师马上打开,一看,神情凝滞。 这纸上确实是答案,但这答案却是李方方的字迹。 这也就是说,这不是李方方作弊,而是李方方帮别人作弊! 监考老师深吸一口气,问:“给谁的?” 李方方低下头,眼眸低垂,隐隐抽泣,害怕到什么都不敢说。 她不说,女老师却立刻想起了刚刚那一眼。 她猛地看向章铭一行人,就发现这群人竟然公然的聚在一起,一起看向这边。 监考老师沉声道:“章铭,把你试卷拿过来!” 章铭傻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监考老师见他迟迟不动作,冷笑一声,拿过他的试卷一看,就发现章铭的试卷竟然答了大半部分,而且全对了! 再看章铭一伙人,竟然大部分都是正确的! 就这群天天拖班级后腿这次竟然大部分都作对了? 骗鬼吧! 她再想到李方方刚才恐惧的模样,哪里还有不明的地方,肯定是这群不学好的威胁李方方给答案! 监考老师沉声说:“章铭,李方方,还有你们,不用考了,全部出来!” 章铭大觉不妙,大声嚷嚷,“李方方作弊,关我们什么事?!” “哦?李方方作弊?这个教室就没有比李方方学习更好的人,他作弊?谁给他作弊?”监考老师冷声说,“到时你们,我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们竟然能考到八十分了?” 章铭慌了,“老师,那是李方方故意给我们看的!他想讨好我们,所以考试之前,就和我们说,可以给我们抄答案!是他自愿的!” 监考老师:“李方方为什么想要讨好你们?” 章铭:“因为他怕我们打他啊!” 监考老师大怒,“你竟然还敢打人?” 李方方勾唇,蠢货。 事情闹成现在,监考老师认为自己已经清楚了,肯定是章铭这伙人不学好,竟然威迫学习最好的李方方给他们抄答案。 他们学校竟然有如此恶劣行为之人! 监考老师是二年级过来监考的老师,自然不会知道李方方这个班级的情况。 她相当愤怒,让李方方和章铭以及其他人出来,再让其他人好好考试。 等到了办公室,监考老师就把人交给了他们班班主任杨南路,“杨老师,你们班班风不行,章铭合伙其他人,威迫李方方给他们作弊。” 杨南路皱着眉,“贺老师,这会不会有误会?虽然章铭成绩不好,但是个老实孩子,肯定做不出这种事情。倒是李方方成绩倒可以,就是太聪明了,总耍些小心机,我看其中是有些误会……” “这还能有什么误会?”监考老师不敢置信地说,“杨老师,事实就摆在眼前,无缘无故,李方方为什么要去陷害章铭?倒是章铭,我听说还经常伙同其他人欺负李方方。” 章铭嚷嚷,“杨老师,这都是李方方陷害我!是他主动要帮我作弊!都是他的错!” 杨南路笑着说:“贺老师,你看,我就说有误会吧?” “李方方,你老实交代,究竟是怎么回事?”杨南路沉下脸,冷笑说:“你说章铭欺负你,但是章铭为什么别人都不欺负,就欺负你?想来,肯定是因为你暗地里做了什么坏事,被发现了吧?” 听到这话,一向隐忍的李方方忍不住咬住嘴唇,红着眼圈说:“我没有!” “你没有?”杨南路看着他这模样就来气,“我是你老师,有你这么对老师说话的嘛?懂不懂礼貌?” “我问你,究竟有没有故意帮章铭作弊?” “没有!” “你敢说没有?” “就没有!” “啪!” 下一秒,杨南路竟然直接一巴掌扇在了李方方的脸上,“这么小就会撒谎欺骗老师了?小时撒谎,长大你想干什么?直接杀人了是不是?” 杨南路是个中年男人,手劲很大,直接就把李方方的脸颊打肿了。 李方方被打的偏过脸,紧咬着牙关没哭,却死死地盯着杨南路。 杨南路立刻就被激怒了,“李方方,你瞪着老师干什么?你不服?你看看你这是做学生的态度吗?是不是还想打老师?” 监考老师贺老师已经蒙了,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打起来了。 眼看着杨南路还要再打,贺老师立刻拦着他,厉声斥责,“杨老师,现在情况未定,你就打人了?赶紧停下来!” 其他老师也过来帮忙劝慰,“对啊,杨老师,学生是不是做错了还说不定,怎么能打人呢?” 李方方就站着,顶着一张猪头的脸,却丝毫不显狼狈,反而眼神里透着一股狠厉。 杨南路被看得心里一冷,不知道李方方年纪轻轻,怎么就有这种气势? 杨南路看其余老师都过来了,直接说:“不是我故意打他,实在是这个学生聪明是聪明,但是从来不用在正道上。这次,他因为看不惯章铭,就故意冤枉章铭作弊,甚至还目无尊长,还想打老师。长此以往,这种人以后能走正道吗?迟早都是作奸犯科的料子!” “这种学生,我是不敢教的,就是教出来,也是妨碍社会进步的!要我说,就应该被开除,咱们学校不收这种不走正道的学生!” 这一连串砸下来,其他老师都蒙了,怎么就要开除了? 只是,看着杨老师信誓旦旦的模样,其他人也不由得怀疑,尤其是发现李方方竟然咬牙不哭,瞧着是有些邪性。 监考老师贺老师却觉得不对,“杨老师,你这是听信一面之词。是我抓到了章铭作弊,也是我发现了章铭欺负李方方,强迫他作弊。你现在强词夺理,硬是把责任推到了一个孩子身上,你到底想干什么?” 其他老师:“对啊,就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 杨南路冷笑,“贺老师,你只是来监考,我可是教了他大半年了。他是什么人,我不比你们清楚?” 说罢,他又去问章铭这伙人,“你们说,李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章铭这伙人立刻来劲了,“老师,李方方可坏了,平时就高傲,看不起咱们,以为自己最聪明呢!” “对,他还打人呢,谁不听他的话,就要打人。上次就打了我……” “对对,上次也打了我,还威胁我不能告诉家长呢!” “不仅如此,他还抢咱们的钱,不给就要继续打我们!” 章铭总结陈词,“老师,平时李方方就仗着自己学习成绩好,故意欺负我们,你们可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 杨南路得意地笑,“大家看看,这么多孩子都说李方方不是,难道大家都在撒谎吗?” 其他老师也有些犹豫,看这些孩子说得言之凿凿,不像是撒谎啊? 贺老师沉声道:“杨南路,你少来编排,这些小孩都是一伙的,当然是互相维护!” 杨南路:“贺老师,此言差矣,这些学生都还小,怎么可能敢在咱们这么多老师面前撒谎?” 章铭几人连忙点头,“对啊,对啊,老师你不相信我们的话,可以去问办理其他同学。” 贺老师眉头一皱,不等拒绝,就听到杨南路说:“有道理,你不相信我这个班主任,也不相信受害者,其他同学总该相信了吧?” 于是,考试也不考了,班里的人都被叫出来。 杨南路笑着说:“你们都是乖孩子,不能在老师面前说谎话。你们说,平时李方方是不是欺负你们?” 班里的人面面相窥,不敢说话。 章铭凶神恶煞地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李方方不是天天打你们,要你们帮忙打水,要你们给钱,不给就打得更凶,还把你们管进厕所吗?难道你们都忘了?!” 班里的同学立刻被勾起了恐怖的回忆,他们当然知道,干这事的是章铭,而不是……李方方。 但是,章铭就在这里,杨老师也在这里,他们敢说吗? 李方方就顶着一张被打得红肿的脸,静静地看众人。 就听到一道懦弱的声音,“是的,李方方……经常欺负我们。” 李方方看去,是班上的学习委员。 他经常帮他解答问题。 那个学习委员转过头去,害怕的身体都在颤抖,他不是故意的,但是他害怕被打啊! 李方方那么聪明,他肯定没问题的。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都在说,“对,就是李方方在欺负我们。” “对,还打我们,很凶!” “李方方不就是学习成绩好吗?凭什么打我们!” 说到最后就连他们仿佛也相信了,也许一直以来,李方方真的仗着成绩好肆无忌惮在欺负他们。 而章铭,则是和他们一样,都是受害者啊! 见状,杨南路满意地笑,“各位,大家看,这事怎么处理?” “不是我冤枉这小子,现在所有人都指认他,难道大家都在撒谎吗?这情况就算是让我爸来评,只怕比我还要生气呢。” 杨南路的爸爸就是这所学校的校长,他不相信这些老师真的能为了李方方和自己作对。 贺老师知道这话只怕是对自己说的。 杨南路一直仗着自己的父亲是校长,在学校作威作福。要不然以他的不学无术,只怕也做不了小学老师。 贺老师当然知道李方方是被陷害,只是事已至此,她也无能为力。 杨南路笑着说:“若是没什么异议的话,那就直接把这小子开除吧。” 想必被他们学校开除,又传出了这种恶名声,还有哪个学校愿意收留李方方? 李方方猛地抬头看他,牢牢把眼前这人刻在脑海里。 黎叶说得不对,有些人,确实该死。 贺老师还是努力争取,“开除是大事,让李方方的家长过来一趟吧。” 杨南路笑着说:“行,不过我记得李方方父亲死了吧?啧啧,怪不得这么没家教,那就让他妈过来吧,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然也不至于把孩子教成这样。” 贺老师拧眉,“杨老师,闭嘴,这话不能说!” “怎么不能说?”杨老师笑得更加开心了,“不仅如此,李方方爸爸一死,李方方的妈妈就被家里赶出来了,就连着两个小崽子也被赶出来。照我说,说不定就是他妈妈水性杨花,勾引男人,这两个也不是李家的种,说不定就是杂种,这才被赶了出来……” 李方方脸色丝毫没变,但思绪急转。 一来,杨南路为什么对他的情况如此清楚?二来,杨南路又为什么对自己抱有如此的恶意? 杨南路这话一出,办公室的老师们都忍不住捂嘴惊呼,“不会吧?都被赶出来了?” “对啊,老公死了,他妈妈被赶出有可能。但是,就连孩子也被赶出来,那岂不是说……” 本来老师们还有点怀疑杨南路的真实性,现在被杨南路一说,又觉得有这种妈妈,能养出品行不端的孩子也正常。 “说这么多也没用,等他母亲过来吧,”贺老师拧着眉说,“说不定其中有误会。” ** 黎叶接到学校来的电话就觉得奇怪。 尤其是,这个学校的老师态度非常恶劣,“李方方是吗?李方方在学校作弊,我们打算开除他,你过来一趟。” 黎叶拧眉,“李方方作弊?” 开玩笑,大佬需要? 那老师更加生气,“难道我还能骗你?赶紧过来!” 说罢,她就挂断了,只是挂断前,还鄙夷地说了句,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能叫出什么好孩子。 黎叶不动声色挂断电话,和田主任请假后,就直接赶往小学去。 去到办公室后,黎叶刚进办公室,看到李方方被打的惨样,脸色立刻黑了。 刚被打的时候,李方方白皙的脸就肿起来。现在过了大半天,不仅高高肿起,而且瘀黑,显得尤其可怕。 黎叶慢慢走到他的面前,问:“谁打的?” 李方方本来一直强忍着的眼泪,顿时就要下来了,但还是用最快的速度讲清楚,“我的同学章铭强迫我帮他考试作弊,被老师发现了。但是,章铭强词夺理说是我强迫他作弊的,杨老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我……” 话还没说完,杨南路就打断他,“李方方,现在你还要说谎吗?难道不是你年纪轻轻,就心性不端,不仅逼迫章铭作弊,而且还长期欺负同学,其余同学都站出来作证了,你还在撒谎?” 黎叶便就知道这个所谓的杨老师是谁了。 她走过来问,“你就是杨南路,你打的他?” 杨南路忍不住愣了愣,他没想到李方方的妈妈竟然如此漂亮? 不是说李方方的妈妈只是被婆家赶出来的可怜人家吗?怎么会…… 杨南路笑着说:“对,就是我,但我是他老师,打他是应该……” “啪!” 话还没说完,黎叶竟然猛地一巴掌打了过去。 杨南路惊怒,“你敢打我?” 黎叶反手继续打了一巴掌。 这“啪啪”两声,所有人都惊呆了,茫然的看着黎叶。 黎叶:“既然杨南路老师是因为李方方撒谎,所以就打他。那么,我现在觉得杨南路老师撒谎,自然也是可以打的吧。” 杨南路气疯了,他父亲可是小学的校长,这么久以来,谁敢这么对他? “贱人,你竟然敢打我?”说罢,他就猛地往黎叶的方向一扑,就要踹她一脚…… 但是,黎叶这段时间一直下乡,和众多的混混打交道,怎么可能没学到两手? 她轻轻一躲,就避过了杨南路的攻击,然后不引人察觉地猛地往他□□一踹…… “嗷!” 杨南路痛苦地捂着□□,指着黎叶,“你,你有辱斯文!” 黎叶委屈地说:“杨老师,你竟然想打我?这就是你们学校老师的作风吗?动不动就打人!我看,你们这根本就不是学校,而是黑涩会,实在是太吓人了!” 杨南路:?? 究竟是谁现在躺在地上! 其他老师连忙过来劝她,又去扶杨南路起来,“大家冷静下,我们现在是要谈李方方开除一事……” “什么?开除!我儿子不仅被冤枉作弊,甚至还被老师殴打,现在还要被辞退?”黎叶唱腔局俱作,“你们这根本就不是学校!就是黑涩会啊!都是反动势力啊!黑恶势力啊!太可怕了,我一定要去举报你们!” 正好是下学时间,过来接孩子的家长们都惊呆了,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指指点点。 “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是李方方逼迫别人作弊,现在要被辞退!” “什么?不是说李方方是年级第一嘛?怎么需要作弊?” “不是李方方作弊,是李方方强迫同学,让同学抄自己的答案作弊。” 其与家长沉默半晌,忍不住感叹,“这李方方是有病吗?” 黎叶立刻哭诉说:“对啊,我儿子是有病吗?为什么要强迫同学抄他答案?这一听就知道是诬陷,这些老师简直是丧良心啊!” “家长们,你们想想,就这种丧良心的没有道德没有下限的老师,你们真的敢把自己的孩子给他们教吗?” 黎叶发出致命一问:“你们就没发现,自从自己的小孩入学以后,就变得不乖不听话了吗?” 立刻就有家长说,“对,我就说我的小孩乖得很,怎么一入学,就书也不读了,作业也不写了,原来是有这种老师!” “有道理,我小孩平时可听话了,现在竟然还会和我对骂了!我刚开始还以为是我教的不对呢,现在才发现,是有这些误人子弟的老师!” 办公室所有老师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你他娘的你孩子是什么货色不知道吗?还我们教坏了!简直是六月飞霜! 杨南路感受着家长们怪异的眼神,只觉得快气死了,黎叶竟然敢骂自己? 今天这一出,无论李方方是否退学,自己肯定都有问题。被这些家长一闹,指不定自己的校长老爹都保不住自己! 杨南路气得脸红,冲过去又要打黎叶,“你个贱人,我让你胡说八道!” 只是,他还没碰着黎叶呢,黎叶竟然顺着那巴掌的方向,整个人躺在了地上,瞧着像是被他大力打趴一般。 黎叶趴在地上,捂住脸,惊恐哭泣,“大家快看看,这里的老师竟然打人了!” 先是一静,接着又是更轰动的喧闹。 “打人了?!“ “老师打人了!” “这学校的风气不行啊!” 杨南路先是一怔,紧接着就是恼羞成怒,彻底失去了理智,“你个贱人,你竟然敢陷害我!” 说完,他直接□□都不捂了,张牙舞爪地向黎叶冲来。 紧接着,他就看到黎叶怪异一笑,然后竟然就抓起了电话,开始拨号…… 杨南路:??? 下一秒,电话接通,黎叶哭诉着说:“是黄队长吗?我是黎叶,延川小学这里的老师是黑恶势力,要把我和我儿子打死了!你快过来救我啊!” 说罢,她突然又尖叫一声,“不要打我!” 然后,“砰”地把电话挂断了。 其他人被杨南路挡着,看不清楚,还真以为杨南路又要打人了,甚至逼迫着黎叶不得不打电话求救。 这下子,办公室的老师们都坐不住了,真闹出了事,那他们学校的声誉就完蛋了。 一群人可算是把杨南路控制住了,贺老师当好人,让黎叶坐下来,笑着说:“方方妈妈是吧?刚才有误会,你是打电话给家里人了吗?要不再打个电话,就说没事了,没必要……”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到黎叶奇怪地看着她。 “贺老师,我刚刚快要被打死了,怎么可能找家里人?” “那你找的是谁?” 黎叶理所当然,“当然是报警了!” “报警?!” 办公室的老师们都疯了,报警?怎么就报警了?这不就是他们学校的事情吗? 贺老师急了,连忙说:“方方妈妈,这真的是误会,你赶紧撤销报警吧。” 黎叶冷冷说:“贺老师,报警是大事,是能随便撤销的吗?” “更何况,咱们争论方方到底有没有强迫同学作弊,到底有没有欺负同学,”黎叶扫了一眼班上指认李方方的同学们,似笑非笑说:“与其听信一些人的一面之词,不如报警让警察来查。我相信,警察肯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黎叶特意问那些抖抖索索的小朋友,“小朋友,你们说呢?如果有撒谎的话,待会就让警察把他们都抓进去,坐监狱……” 警察对于一年级的小朋友还是相当有威慑力,顿时就有个小胖墩哭出来了,抽泣说:“我,我错了,不是李方方打我们,是章铭!” 有人做出头鸟,更多的小朋友也开始抽泣,“对不起,是我的错,不是方方欺负我们,方方对我们很好的,还会和我们讲题目,是章铭……” “对,是章铭,章铭还抢了我的钱!呜呜呜,那是我所有的零花钱了!” 小朋友们涕泗横流,好不可怜。 黎叶便也就温和地说:“乖乖,都吓坏了吧?不怕,等到警察叔叔过来,你们如实告诉警察叔叔,让警察叔叔把坏人都抓起来。” “好!” “我们一定不会再撒谎了。” 还有人对李方方道歉,“方方,我们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吧!” 李方方就背着手,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老师们看着这一切,神情麻木。 事情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 贺老师狠狠瞪着杨南路,如不是杨南路从中作梗,他们现在何至于如此? 贺老师深吸一口气,对黎叶说:“方方妈妈,看来,一切都是误会。方方并没有强迫别人作弊,也没有欺负他人,要不然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算了?”黎叶勾唇一笑,“先是冤枉、诬陷、栽赃我儿子,继而再殴打我儿子,甚至还重伤了我,你让我算了?” 蜂拥在办公室门口的家长:“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事听着就耸人听闻,若是就这么算了,以后岂不是还有可能发生在她们身上? 贺老师只觉头疼,若现在只有黎叶在场,那还能糊弄过去。 但是,现在这么多家长在呢,怎么糊弄?他们学校的第一小学的名号还想不想要? 贺老师越发恨了,正要说话,就被黎叶打断了,“贺老师,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咱们不如先等着,警察过来后,自然一清二楚。” 看这情况,只怕黎叶不可能会退了。 贺老师深吸一口气,“行,那就等吧。” 于是,办公室顿时就陷入了寂静。 黎叶一方,老师一方,家长一方,彼此情绪涌动,眉来眼去。 杨南路打破了寂静,“你为什么要笑?” 这话是对黎叶说的。 黎叶就这么静静坐着,眼神带笑,居高临下地看向他。 黎叶:“坏人绳之于法,难道不该笑吗?” 杨南路顿时被激怒,“贱人,你在说谁?” 黎叶瞄了他的下路,“啧啧,看来刚刚还是轻了点,应该穿高跟鞋过来。” 杨南路脸色一黑,这女人好狠,这是想让他彻底断子绝孙。 偏这时,他还察觉到了一股阴冷的视线,低头一看,竟然是李方方。 这个刚刚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小杂种动了动嘴唇,无声说:“杨南路,我要你身败名裂。” 杨南路头脑“轰”地一声,气血上涌,理智全无,竟然愣是挣脱了周围老师的束缚,往黎叶那边冲,“贱人,杂种,我要杀了你们!” 杨南路心知肚明,事情闹到现在,若是警方介入,即便他的父亲是校长,只怕自己的名声都要臭了。 以后还会有家长愿意把自己的孩子交给他教吗? 黎叶竟然没躲,放任他冲过来,在最后关头,抱住方方,摔倒在地上,哭泣道:“杨南路要打死人了!快来救救我!” 杨南路更加兴奋了,眸中凶光闪过,“贱人,你再叫,我要打死你!” “警察,抱头蹲下!” “你想做什么?!” 下一秒,一群警察竟然蜂拥而入,看到这一幕,二话不说,立刻就把意图杀人的杨南路扑倒在地,手铐一拷,压在地上。 杨南路疯狂挣扎,“放手,我是老师,我爸是校长,竟敢这么对我!” 黎叶慢条斯理站起来,可怜兮兮对带队的黄队长说:“黄队长,幸亏你来得早,要不然我和方方就要被人打死了!” 黄队长愤怒道:“一个小学老师竟敢当众打人,这是什么道理?压回去!” 立刻就有人应是,拖着杨南路像是死狗一般,拖了出去。 “慢着!把他给我放了!” 杨校长从门外匆匆挤进来,一看到杨南路这死狗模样,顿时就怒斥,“你们警察还有没有王法?凭什么在学校闹事?” 黄队长:“闹事?我们不闹事,相反,我们的责任就是把闹事的统统带走!” 杨校长一哽,正要说什么,就被黎叶打断了。 “校长,你来的正好,我刚想要问问你,作为校长,你就是这么领导老师?身为人父,你就是这般教人儿子?” 黎叶冷声道:“教出了个是非不分的废物,你竟然还好意思教学生?若我是你,现在早已羞愧难当!” 杨校长被气得吐血,指着黎叶怒斥,“我是学校的校长,你是哪个学生的家长?也不用来上学了,赶紧滚!” 黎叶抱臂,转头对门外的家长说:“大家看到了吧?这还真的是父子相承,是非不分,动不动就是要辞退一名优秀的学生。” 门外的家长同仇敌忾,“这学校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事情要闹大,贺老师赶紧对杨校长道明情况,“校长,这一切都是杨南路的过错……” 等听完来龙去脉后,杨校长整个人都愣住了,忍不住瞪向杨南路。 这傻儿子,干的都是什么事! 黄队长:“既然事情已经清晰,那人我就带走了。” 杨南路:“爸,救我!我不能进监狱!” 若是他进了监狱,一切就都毁了! “等等,”杨校长拦住了黄队长,转头对黎叶说:“方方妈妈,你想着怎么办?” 黎叶:“法律法规怎么办,那就怎么办。” “我看,既然都是误会,那就没必要劳烦警局。”杨校长略带命令说,“我让杨南路给你道歉,至于章铭……那就退学吧。其他同学则打扫卫生一个月。” “不行!” 杨南路和章铭同时出声。 章铭可怜兮兮的看向杨南路,“老师,我不能退学啊!我们家什么都没有了,若是我退学,我妈会伤心死的。” 不知道是不是章铭这可怜姿态打动了杨南路,杨南路愣是强撑着抬头对杨校长说:“爸,这一切都是他们母子陷害我的!章铭不能退学,他还小,还能改,要不就打扫卫生一个星期……一个月罢了。” “怎么刚刚杨老师一个劲地让方方退学,现在反倒是让章铭打扫卫生?我记得,我们家方方次次第一,反倒是这章铭,贼头鼠脑,一看就知道不是好学生。”黎叶冷笑,“我倒是想要问问各位,怎么你们的学校偏偏钟爱后进生不成?反倒是优秀的学生,则会受到迫害?” “这算什么学校!算什么教书育人的地方?你们又算是什么老师?!别侮辱了老师这个名号!” 黎叶这话掷地有声,愣是让在场众人都不敢说话。 还是门外的家长们反应过来,“对,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有人喊:“辞退杨南路!” “辞退杨南路,开除章铭!” 杨校长深吸一口气,“方方妈妈,南路毕竟还年轻……” 黎叶打断他,“校长,杨南路多少岁?我多少岁?方方多少岁?” 杨校长:“……” 这女人太难缠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很简单,就像是大家说的那样,开除章铭,辞退杨南路,并且承诺永不录用!” 黎叶竟然比外面的家长们还要狠! 杨校长:“不可能……”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黎叶说,“黄队长,那就不用私了,直接到警察局一辩究竟。” 黄队长:“行!” 杨校长:“等等!”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黎叶,好狠的女人啊! 杨校长其实知道,杨南路这事说起来不得体,但其实没有犯大错。 真进了警察局,估计也判不了。 但问题是,警察局这地方是好进去的吗? 他们老杨家书香世家多年,难道要因为一个黎叶,败坏名声吗? 杨南路,不能进! “可以,我答应了。” 说完这句话后,杨校长仿佛老了几岁,“方方妈妈,你满意了吧?” 黎叶笑着说:“瞧校长说的,不是我满意,是大家都满意才对。” “对家长来说,剔除了老师的害群之马,还教育育人清明。对老师来说,剔除了损害老师名誉的同事,应该高兴。对我们受害者来说,更是如此。” “校长,你想想,简直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这话一出,门外的家长纷纷鼓掌,“对,就是这么个道理!方方妈妈,好样的!” “我就说为什么我儿子都学坏了,肯定是因为这个害群之马!” “对啊,心里总算踏实了,一想到之前竟然有这种恶人做老师,我就毛骨悚然。” 杨校长,杨南路:…… 简直是六月飞霜! 怎么就害群之马了?! 杨校长压抑住喉咙的一口血,“方方妈妈,竟然一切都结束了,是否可以请诸位警察同志回去了?” 黎叶笑着点头,“当然。” 她对黄队长点头致谢,“黄队长,还有诸位同志,辛苦你们了。你们不愧是咱们老百姓的保护神,刚刚若不是你们来得及时,只怕我们两母子现在已经被人活生生打死了。” 杨校长,杨南路:……事到如今,你还要编排我们! “不碍事,是我们的职责。”黄队长意有所指地看向杨校长和杨南路,笑着说:“若是以后还有这种威胁老百姓的生命安全的事情发生,请尽管找我们,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任何迫害人民的坏人!” “好!” “好警察!” “谢谢警察同志!” 门外的家长们“啪啪”地鼓掌,带动着一群小朋友也跟着鼓掌,崇拜地看向警察们。 至于那些指认李方方的同学们也是分外卖力地鼓掌,务必要让警察叔叔都忘记他们的过错! 要不然那个漂亮但十分凶恶的阿姨可是会让警察叔叔都把他们抓进去的! 临走前,终于爬起来的杨南路阴测测地盯着黎叶和李方方,“呵呵,你们倒是心大,那就给我等着。” 言下之意,只要李方方还在学校的一天,他杨南路就不会放过他们。 杨校长呵斥,“杨南路,闭嘴!” 出乎意料的是,黎叶格外温柔的笑了,“杨老师,我们有什么害怕的呢?害怕的应该是你们啊!”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想要迫害我们,所以,一旦方方在学校出事了,那不用说了,肯定是你们干的!” 黄队长立刻点头,“对,就是这个道理。” 杨校长,杨南路,“……” 这世界还有没有公道了! 第44章 回家的路上,气氛很沉重。 李方方被黎叶牵着,低着头,默默往回走。 黎叶:“这就是你所说的自己可以处理好?” 李方方抿唇,不说话 “这学校不能留了,”黎叶迅速判断,“杨校长和杨南路只怕都不会就此罢休,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详细说来。” 等李方方说完,黎叶便知道,事情不简单。 若不是她见机行事,只怕李方方真的会被开除。 事实上,最让她不解的是——杨南路为什么要针对李方方? 杨南路没有理由针对李方方,总不可能是因为嫉妒李方方优秀? 黎叶问:“你是说,杨南路一直偏袒章铭?” 李方方点头。 “两人什么关系?” 李方方犹豫,“应该没关系,只是杨南路和章铭的妈妈似乎是认识。” 黎叶若有所思。 她对李方方说:“这件事你不要掺和,好好学习。” 李方方:“我已经是全级第一了……” “全级第一算的了什么?”黎叶打断他,“过段时间,咱们市会举办小学联考,你认真学习,努力考试,最好是第一,这样能运作进入市小学。” “全市吗?”李方方沉吟,“那确实不简单。” 眼看着李方方被自己忽悠过去,黎叶松了口。 杨南路,章铭,章铭的妈妈章美霞,这三个人之间肯定是有关系的。 只是,还欠缺一个人物,来把这三个人和方方联系起来。 快到家的时候,李方方问:“你打算怎么办?” 没说我们,因为李方方敏锐地意识到,黎叶不希望自己掺和进去。 黎叶:“第一,尽快转学。第二,我去查清楚杨南路的动机。” 李方方皱眉,“转学不容易。另外,动机?你是觉得杨南路不正常?” “转学我想转到市里面去,过段时间可能会组织一个全市联考,你努力复习,争取考一个好成绩。”黎叶快速说:“至榆阳南路正常不正常,查一查不就知道了吗?” “行,我知道了,”李方方点头,本来抿紧的唇线松开,“你不用担心我学习。” 比起其他事情,学习可能是最简单的事情了。 输入,思考,最后输出。 回到家后。 黎叶打电话给了李家,是王春华接的电话。 王春华一听是黎叶,立刻开始嘲讽,“呦,这不是黎叶吗?搬家都不知会我们一声,现在打电话找我们干嘛?出事了?知道家里好了?” 黎叶淡定地说:“我本来不想理会你们,只是方方的老师杨南路总是劝说着让我们回李家,我烦不胜烦,想来肯定是你们找的说客。因此,特意打电话给你们,想让你们别来烦我们了,我们一家过得很好。” “不可能!”王春华下意识反驳,“杨南路可是成初初的表舅,怎么可能劝你们回家!” 黎叶一愣,还真被她炸出来了? 王春华还在咋咋呼呼,“黎叶,该不会是你们想回李家,找不到借口,所以特意用杨南路来当桥梁……” 正说着,刚从门口走出来的李母脸色乍变,一把冲过来抢过电话,“叶子,你甭听她胡说八道,成初初和什么杨南路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 王春华还待要说,就被李母狠狠瞪了一眼,只得不情不愿地闭嘴。 黎叶轻声笑:“是吗?” “对对,成初初这孩子还在牢里呢,也不知道是谁在造谣,她怎么可能和外面还有联系呢?”李母解释了会,又试探地问,“为什么突然问起杨南路?是出了问题吗?” 不等黎叶回话,李母立马热情地说:“叶子,虽然你已经办出去了,但是方方毕竟还是我们家的孩子,若是有麻烦,你尽管说,我们能帮就帮。” 黎叶几乎要笑出来了,这就忍不住了? 她既没有说是李方方出了问题,又没有说要找李家帮忙,怎么李母就如此笃定? 略微一联想,黎叶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推得一清二楚。 黎叶不轻不淡的说:“谢谢费心,但不用了,我们家过得很好,方方也很好。” 说罢,不等李母回话,就迅速挂断了电话。 李母一怔,喃喃自语:“怎么会没有麻烦呢?” 王春华忍不住骂道:“妈,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要去帮黎叶忙?你瞧瞧她那态度!” 李母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 怕打乱了成初初的计划,李母又重复道:“若是黎叶再打电话过来,你什么都不用管,等着我来就行了。” 王春华皱眉,神神道道的,妈这是怎么了? 回到家,正好遇到辛静云。 辛静云看到她,诧异问:“叶子,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不是多大的问题,只是方方的学校出了问题,”黎叶笑着说:“是他的老师犯了事,下午警察过去学校了。” 辛静云都惊呆了,“老师犯事了?竟然连警察都过去了?” 黎叶点头,“不过,那位杨南路老师已经被辞退了,估计会换一个新老师。” “这学校风气不行啊!”辛静云忧心忡忡问:“会不会影响到方方?需不需要转学?” “我倒是打算让他转学,只是没确定转去哪里。”黎叶摇摇头,“不说这些了,圆圆又没有给你们添麻烦?” 今天下午她去接了方方,耽误了时间,辛静云便顺带着帮忙把圆圆接了回来。 辛静云知道她这是不想说了,立刻把人迎进来,“圆圆多乖一孩子,怎么会给我们添麻烦?倒是我家越越,皮的要死。” 等黎叶把人接走,就连张卓也忍不住问:“黎叶家这是出事了?” 否则,按照黎叶的性子,一般是不会放心让他们帮忙接圆圆。 辛静云担忧的把事情说了,“她也没有详细说,但我觉得这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若是只是老师出事了,她也没必要去学校,更不用考虑转学。我看方方学习不知道多聪明呢,若是被耽误了,这不是被造孽吗?” 张卓大口吃饭,“既然她说没事,那就没事。” “这孩子性子倔,只怕是藏在心里呢,”辛静云皱眉,“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现在人家有麻烦呢!” 张卓倒是不在意,“你倒是小看咱们这位邻居了,我倒是觉得既然她说没问题,那就是真的没问题。若是到时候她应付不了了,问到咱们头上,那当然是能帮就帮了。” “这倒也不错,”辛静云舒了一口气,又诧异问道,“老张,你往常不是一直劝我不要多管闲事吗?这回咋就能帮就帮了?” 他们家里条件好,人脉广,逢年过节都会有人提礼物上门求帮忙,但是张卓这老古板,每次都是不收礼,不帮忙,这回咋就这么大方了? 张卓吃完了,笑着说:“有些人能帮,有些人却是不能帮,免得做了东郭先生。倒是黎叶,我敲着这姑娘可以,人品好,性格好,能力也强,这种人,当然就是能帮就帮了。” 还有一点他没说,就看张越现在黏着圆圆,说不定现在一个善举,还能帮到这臭小子。 辛静云一直都喜欢黎叶,立刻自得地说:“那当然,黎叶可是女同志,咱们女同志就没有不好的。” 等黎叶把圆圆接回家,圆圆一看到方方,立刻就狐疑的转圈。 李方方:“做什么?洗手去吃饭。” 李圆圆:“你们有事情瞒着我。” 李方方:“没有。” 李圆圆:“有!” 说罢,不等李方方回答,李圆圆突然抽抽噎噎地哭了,“哥哥,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黎叶忍不住一笑,心想,不愧是两兄妹,竟然能从李方方那张面瘫的脸上看出情绪来。 李方方向黎叶求救,“你快和圆圆说,我没有问题!” 黎叶看着他们打闹的模样,自顾自的去了厨房,“妈妈还要煮饭,你们俩好好处处感情。” 李圆圆哭的更多大声了,“你还说你没被欺负!” 李方方只觉头都大了,“真没有,好吧……就算有,现在已经处理好了。” “是吗?”李圆圆狐疑地说,片刻,还是抽噎着抱住了李方方,“哥哥,你今天是不是很难过?圆圆抱抱你,抱抱你,就不难过了。” 李方方心里软成了一片,叹息了一声,学着黎叶的模样,把她抱得紧紧的,“蠢圆圆,哥哥真的不难过。” 难过什么?欺负他的人都被赶出学校了,倒是他这个别人眼中钉还好好待着呢。 李圆圆先是一笑,后大怒,“你竟敢说我蠢!” 说罢,立刻扑上去,和李方方打成一团。 黎叶端饭出来,看到这一幕,不由得会心一笑,喊道:“快去洗手吃饭,吃最慢的负责洗碗!” 两个小孩立刻冲去洗手间,“我先洗!” 看着他们闹得红扑扑的脸蛋,黎叶内心有股软软的暖流涌出。 她以前只把这两人当做是累赘,或者是未来的投资,但是,此时此刻,她却不仅仅只是想把两个人抚养长大,不仅仅只是想让两个人以后报答自己。 她喃喃自语,这就是一家人的感觉吗? 第二天,黎叶照常上班,只是她不再摸鱼,反而开始拟一份有关于关爱入学儿童的文件。 办公室众人看到了,都十分吃惊,忍不住问:“黎叶,你怎么开始管儿童的事情了?” 妇女的事情还没搞完呢! 黎叶笑着说:“咱们是妇女儿童联合办公室,当然不只是局限于妇女。另外,重视儿童,关爱儿童,也能从另一方面减轻妇女的负担。” 本来正想斥责黎叶不务正业的齐娇愣住了,咦,很有道理! 她和张光辉对视一眼,两人立刻决定,他们要在黎叶之前,提交一份有关与儿童的提案。 虽然他们对黎叶不服气,但也得承认,黎叶的工作能力是有的。 所以,既然黎叶突然开始重视儿童的权益,说不定是得到了上面的暗示。 齐娇和张光辉对视一笑,说不定,他们翻身的日子到了! 当天,齐娇和张光辉立刻就提交了一份相关的计划,鬼鬼祟祟,生怕别人知道。 倒是黎叶,反而一下班就走了,相当坦然。 齐娇和张光辉都愣住了,忍不住问:“黎叶,你不是说要交一份有关儿童的计划吗?” 黎叶诧异道:“对啊,但不是今天。” 两个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才赶出来计划的两个人,“……” 那你又说得如此正义凛然,迫不及待! 下班后,黎叶本来想去学校附近打听情况,却没想到刚回家,就被人截住了。 辛静云一脸羞愧,“叶子,你不是想帮方方转学吗?刚好,我认识市里实验小学的老师……” 黎叶看着她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又看了看她身旁衣着得体但神情略显高傲的女人,仿佛明白了什么,笑着问:“这位,看来就是那位实验小学的老师?” 辛静云结结巴巴说:“对,这是魏夫人,正巧在实验小学教书,你们可以好好聊聊。” 魏夫人点了点头,矜持地不说话。 “我看,这位应该不仅仅是实验小学的老师这么简单吧?”黎叶笑着说,“魏夫人,找我应该也不是为了转学的事情。若是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这干净利落的态度,到时让魏夫人怔了一下,陡然升起一阵被冒犯的感觉,皱着眉头说:“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暗示我别有用心?” 辛静云正想说话,黎叶打断她,“不知道魏夫人和魏云有什么关系?” 魏夫人的神情难堪,不敢置信说:“黎叶,你不要仗着我儿子喜欢你,你就可以侮辱我。” 黎叶:……侮辱? 想来这是个听不懂人话的。 “魏夫人,看来你是魏云的母亲?”黎叶略带嘲讽地说:“你们还真不愧是一家人,这烦人的本事真是如出一辙。” 魏夫人懵了,这是在骂她? 还没反应过来了,黎叶转身就要走,“我还有事,不和两位多聚了。” 辛静云一脸尴尬,“好,你先回去。” “不行,你给我站住!谁让你走了!”魏夫人恼怒道,“黎叶,懂不懂规矩?以你这种教养,绝对不可能进得了魏家!” 黎叶:…… 辛静云:…… 辛静云觉得丢人死了,连忙去劝,“魏夫人,你这话说的!黎叶和魏云根本就没有关系,只是魏云本人一厢情愿罢了,你现在说这些可就过了。人你也见过了,不如现在离开吧……” 魏夫人:“呵呵,她耽误了我儿子至今,又说什么是我儿子一厢情愿,我会相信吗?” “这位魏夫人,那你想如何?” “离开我儿子。” 黎叶斩钉截铁地说:“好!” 这干净利落的态度,把魏夫人都听蒙了,“……你说好?不,我不相信,你这是苦肉计,回头我儿子过来,你肯定会和他哭诉!” 黎叶突然对实验小学的教师水平有了怀疑,这种人当老师,真的能较好学生吗? 想到李方方以后也是这种性格,对她说,“黎叶,我知道,你肯定是爱我的!” 黎叶浑身一震。 魏夫人:“看吧,我说中了吧?若不然,你抖什么?” “为了让夫人你安心,”黎叶诚恳的说,“下次魏云一来,我立刻叫保安,赶他出去。他继续来,我继续赶。若是他还不改,我就去他军营举报他,骚扰良家妇女,想必如此,你肯定就不会担心我会进你们魏家。” “这还差不多,”魏夫人先是点头,然后一震,震惊说:“你竟然想要举报他?” 魏云在军中表现极好,如果真的被人举报骚扰良家妇女,这不是在毁他前途吗?! 辛静云也蒙了,“……叶子,你这是在开玩笑呢?” 黎叶笑了笑,用最温柔的话语说最狠的话,“放心,我言出必随,绝不开玩笑,说去举报就绝对不会耽误。到时候,新街你还可以给我当人证呢。” 辛静云:…… 魏夫人:…… 好狠的女人啊!她儿子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狠毒的女人? 黎叶倚在门框,对魏夫人说:“您看,这处理可以吗?若是可以,您方便离开吗?” 她还等着去学校探听情况呢! 魏夫人立刻摇头,“不行,当然不行。” 眼看着黎叶的笑容冷下来,不知道为何,魏夫人竟然觉得格外惶恐,话到嘴边竟然改为—— “你开个价吧,给多少钱,愿意离开我儿子。” 另外两人再次陷入了无语状态。 黎叶眨了眨眼睛,怎么着,这个时代就有给我五百万的事情了? 她深沉地说:“一百万。” 看在通货膨胀的份上,她要个一百万没问题吧? “可以,没问题……”话说到一半,魏夫人不敢置信的看向她,“你疯了吧?一百万!” 黎叶委屈地说,“行吧,那十万总可以了吧?” 魏夫人:“……一千。” 黎叶看向她,“您看,我缺这一千吗?” 魏夫人脸颊涨红,说不出话来,觉得自己被眼前这女人狠狠羞辱了。 辛静云出来打和场,“谈钱伤感情。叶子,你不是希望帮助李方方转学吗?要不让魏夫人帮忙?” 魏夫人立刻点头,又矜持的昂着下巴,“我父亲就是实验小学的校长,转学而已,小事情。” 黎叶:……怎么又一个爹是校长? 看来,是时候建议下书记查一下学校的裙带关系了。 “转学倒不用魏夫人担心,”黎叶道:“只是妇联不就会有一个计划,希望能得到实验小学的支持。” 魏夫人茫然,“妇联的计划?这和小学有什么关系?” 黎叶懒得和她说,“又不是让人你干坏事,你就说,能不能办就行了。” 被她一激,魏夫人立刻挺胸抬头说,“当然可以,我爹可是实验小学的校长。” 黎叶:“行,那就这样,下次魏云再来,我立刻叫保安。” 说罢,她就进屋子了。 魏夫人先是安心点头,又陡然醒悟,着急提醒,“你可不能去举报!” 黎叶挥挥手,表示自己明白了。 等黎叶走了,魏夫人忍不住和辛静云抱怨,“那个黎叶怎么回事!眼睛都长在额头上了,是不是看不起我?” 辛静云腹诽,怎么说,都是你比较高傲点吧? 不等辛静云回答,魏夫人又自言自语道:“总算解决了,这种离过婚又带有孩子的女人可不能嫁给我儿子。” 辛静云翻个白眼,人家就没看上过你儿子,又忍不住好奇问:“那你真打算禁止魏云过来?” 能管得住? 魏夫人洋洋得意,“我已经给他找了一个家世匹配,样貌清秀,性格文静的女孩了,他们两个铁定配!我已经计划好了,下周见面,下个月订婚,半年就可以结婚,一年后我就能抱上孙子了。” 辛静云长久无语,怎么看,都不觉得魏云是会乖乖听话的样子。 “那女孩子叫什么来着?”辛静云略显忧愁地想,可不要闹出事请来。 魏夫人矜持地说:“魏云领导的女儿,邹子妍。她哥哥邹子真不是个好东西,她本人我瞧着却是文静优雅,有大家风范,配我儿子!” 魏夫人生怕事情有变,晚上就回娘家去了,让她爹到时候配合妇联方面的工作。 她爹都蒙了,“啥玩意?妇联?这部门管事的吗?” 魏夫人不耐烦地说:“管她呢,反正不是坏事就行了。你总不想让你孙子娶一个离婚带娃的狠毒女人吧?” 倒是魏夫人的大姐若有所思说:“延川镇的妇联吗?我倒是听说,最近干了很大事实。就最近很火的话剧宣传,就是他们先弄出来的。还有联合公安机关一起办案,听说解救了很多妇女呢!” 她爹一听,立刻来了兴趣,“我也听说了几句,原来都是妇联起的头?那这个部门不错,真正给咱们妇女同志干事,不像一些部门,拿着老百姓的血汗钱,还不给老百姓解决问题。” 她大哥也点头,“确实,能想到这一点不难,真的敢上手去做就不是一般人了。” 大姐若有所思,“我记得,那妇联的主事人似乎是叫黎叶?难道魏云喜欢的人就是黎叶?那这个姑娘不错,有能力,性格又好,离过婚也关系。” 魏夫人立刻跳脚,“哪里来的谣言?魏云才没喜欢黎叶!你也知道,那时候魏云还年轻,说不定就是被这黎叶给骗了!我还以为当时黎叶嫁人了,这事就完了,没想到这黎叶如此爱勾搭男人,都成寡妇了还缠着我们家魏云不放!” 魏夫人可不希望黎叶真的嫁进来,既然都已经和黎叶私下和解了,当然就要棒打鸳鸯。 闻言,大姐皱眉,“你这张嘴,真是说不出人话来,听着就让人生气。不过,既然你答应帮黎叶忙,起码也能帮的了黎叶,要不然她这次也有些麻烦。” 魏夫人眨眨眼睛,“什么?她有麻烦?” 大姐笑着说:“也不能说麻烦吧,就这几天延川小学的传闻。据说是她儿子被老师冤枉作弊,还要被开除,黎叶报警,结果就查出来是那个老师有问题。” 魏夫人厌恶地说:“这老师怎么回事?怎么能随便冤枉人?还要开除?谁给他的权力!” “巧了不,那老师的父亲就是校长呢,”大姐特意瞟了她一眼,“虽然这老师最后被辞退了,但是得罪了学校的校长和老师,只怕那孩子在学校也是待不下去。” 魏夫人若有所思地说:“怪不得辛静云问我能不能帮忙搞转学呢!” 但是,为什么黎叶最后不仅没有让她帮忙搞转学,还要继续忙活妇联事情? 魏夫人一头雾水,难不成妇联的事情比孩子的教育更重要吗? 她越想越不妥,陡然一震,惊恐的说:“难道黎叶是想要卖惨?” 故意不让她帮忙,这是为了等到魏云回来后,让魏云帮忙搞转学? 如此一来,又能在事业上更进一步,又能让魏云心疼她,还能成功帮助孩子转学。 魏夫人倒抽一口冷气,“不行,我回头就让魏云去见邹子妍!” 魏云的婚事一天不能定下,她这心就一天不能放心! 第45章 魏云习惯一人独住。 这天,他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说是他母亲生病,希望他能回家探望。 魏云下意识觉得不对劲,他母亲一向身体健康,怎么可能突然生病? 但是以防万一,他还是回家去了。 刚到家,就看到据说生病的母亲生龙活虎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问:“回来了?” “你骗我?”魏云转身就走,“既然你没事,那我先回部队……” 魏夫人看到这一幕,更觉得魏云无药可救,“等等,回来,你想走也行,今晚邹家邹子妍过来吃饭,你们今晚看对眼,就把婚事定下来。” 魏云震惊,“邹子妍?妈,你在乱点鸳鸯谱干什么?我根本就不喜欢她!” 魏夫人瞪眼,“邹子妍哪里不好了?她出身名门,父亲还是你领导,本人也知书达理,长得美貌乖巧,哪里配不上你了!你若是嫌我烦,今晚就把婚事定下来,我们两家好好商谈,择日就结婚!” 魏云只觉头大,“妈,你疯了吗?就邹子妍还叫乖巧?我们两个凑在一起,每一天安稳日子过!” 魏夫人气急败坏,“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黎叶?邹子妍究竟哪里比不上黎叶?” 魏云沉吟片刻,认真思考,“颜值,邹子妍没黎叶好看。” 魏夫人:“……” 她喉头一哽,即便黎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但不得不说,如果论颜值,邹子妍还真比不上黎叶! 魏云趁机跑路,“妈,你不用说了,我和邹子妍没可能的!” 太可怕了,就邹子妍还乖巧?那就是样子货! 从小到大,他和邹子妍就没看顺眼过,长大后还凑在一起陈,生怕好日子过够了? 与此同时,邹家。 邹子妍不敢置信大喊,“魏云?就那混蛋?我不嫁!” 邹父茫然,“魏云怎么了?他在部队表现出色,人也英俊,身材不错,性格也好,哪里就不合适了?” 邹母也连连点头,明显对这个女婿的对象很满意。 邹子真笑着说:“爸妈,邹子妍嫌人家丑呢。” 邹父邹母:…… 邹母说了个公道话,“魏云也不丑吧?算得上是端正。” 邹子妍撇嘴,“他太黑了,太壮了,一点斯文气质都没有。” 邹父怒道:“军人不都是这种模样吗?这叫英武!” 邹子妍:“李开霁比他有出息多了,英武多了,怎么不见人家又黑又壮?” 邹子妍心中气极,她倒也不是喜欢李开霁,只是觉得黎叶能嫁这样的男人,自己一定不能比她差! ** 当然这一切,黎叶并不知道,也并不在意。 自从一别,黎叶就再也没有理会魏云和魏夫人之间的事情,更加不会关心魏云是否有新的恋情。 这天下班,黎叶没有立刻去接圆圆,反而是去学校附近打听消息。 她还特意换了个衣服,瞧着像是从村里进城的妇女,找了学校的保安问:“大爷,章美霞是在这儿工作吗?” 大爷警惕地问:“你找章美霞做什么?” 黎叶搓了手,不好意思地说:“美霞是我大姑,我们家听说她在学校干活,有出息,就想让我投奔她,看能不能在城里找份工作糊口。” 大爷看她淳朴的模样,不像是坏人,又说得出名字,就缓和了神色,“她住学校宿舍呢,就隔壁那栋楼,你去门口等她就是了。” 大爷还是留了个心思,没具体说是哪一户。 黎叶连连道谢,然后就到宿舍楼蹲守了。 看到进进出出的人群,黎叶就知道,这章美霞绝对是有问题。 这进出的人都是老师,就章美霞一个食堂工作的,也分到了宿舍,若说这其中没有杨南路的手笔,黎叶不相信。 很快,章美霞便就出现了。 她看着还挺年轻,扎着辫子,牵着章铭,不像是个寡妇,倒像是个略带熟女气质的大姑娘。 黎叶心中一喜,继续蹲着。 很快,杨南路也出现了。 只是这两人仿佛不认识一般,各自点头,便各自回各家。 连续三天,均是如此。 黎叶并不灰心,就当是散步,每天过来一看。 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妥当的地方。 正好是周五,明天就是周六,有些农村出身的老师这天都会回村里去。 偌大一个宿舍楼,顿时就显得寂静了许多。 这天,章美霞照常牵着章铭回家,只是在路上碰到杨南路的时候,两人不再是点头离开,而是眉眸传情,不经意间,似乎约定了什么。 过后,两个人的唇角都勾起了笑容。 看着这一切的黎叶,也扬起了唇。 狐狸尾巴似乎要露出来了。 果不其然,等到晚上,章美霞的宿舍早早关灯了。 黎叶就在一旁默默看着。 再过一会儿,楼道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包着头的女人的声音。 女人似乎很警觉,四周看看,没发现到旁人,这才放心的沿着小巷往里面走—— 然后,停在了杨南路的宿舍前面。 她也不敲门,反而掏出了钥匙,娴熟的开门进去,然后鬼鬼祟祟探头看了一圈后,立刻关上了门。 黎叶轻笑,这没奸情才怪! 其他老师的宿舍大都是小单间,偏偏杨南路的宿舍却是个大房子,一厅三房,外面还有个小院。 这倒是方便了黎叶偷听。 她沿着小院墙根往里走,在杨南路的卧室的地方蹲下,然后开始听墙角。 一开始,听不到什么声音,似乎也没有交流的声音。 黎叶相当有耐性,四处逛了圈,找了个瓶子,盖在墙上,声音就大多了。 只是耽误了些时间,这时候,两人已经进入了正题,穿出了些缠绵恩爱的声音来。 黎叶暗暗吹了声口哨,还挺激烈的。 正当她想继续偷听时,就发现声音竟然停了下来,然后是杨南路剧烈的喘息声,“哦,美霞……” 然后是章美霞满足的嗯嗯声。 黎叶满头问号,不是,这也没多长时间吧?这就完了? 看来,有那方面问题的不只是邹子真一人啊! 说起来,邹子真竟然真的没来找她要药,黎叶思索着,这不像是邹子真的风格啊? 又过了几分钟,小院的门又打开了。 这次,是杨南路亲自送人出来。 两人抱在一起,难舍难分,若不是怕人发现,只怕还能现场来一段。 杨南路:“美霞,我想死你了,下周早点来!” 章美霞娇笑,“你这没耐心的性子,真是的!” 好不容易两人终于分开,章美霞风姿摇曳地往回走。 她边走还边整理自己的衣服,过了片刻,又是那个严谨保守的寡妇模样了。 黎叶:…… 说实话,她也许知道了这两人的奸情一直没有被发现的原因了。 从来到走,竟然都不满十分钟。 这短短十分钟,谁能猜到是干那回事? 就算有人看到章美霞进了杨南路的房间,只怕也不会往那个方面想! 又过了十来分钟,黎叶方才从墙根处走出来。 她边往回走,边思索着应该如何处理。 章美霞,是个寡妇,但这不妨碍她继续谈恋爱。 倒是杨南路,根据黎叶探听的消息,杨南路似乎是和市里教育局的某位处长的千金定了婚约,不久就要完婚了。 虽然两人严格意义上来说,都算是单身,拥有恋爱自由的权利。 但是,黎叶笑了笑,看来她还是要做这个棒打鸳鸯的恶人了。 不,更准确来说,她明明是帮助两人在一起的好人啊! 既然两人臭味相投,为什么还要祸害别的好人家的女孩子呢? 那么,黎叶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简单了。揭发两人的私情,搞臭杨南路的名声,还有……破坏杨南路的订婚。 除外,还要趁机让李方方转学。 但不是靠关系转学,她要让李方方堂堂正正转学。 是别的学校求着李方方转学,而不是他们似乎做错事一样求着学校让他们转学。 黎叶一步步将计划理清楚,唇角忍不住扬起微笑。 怎么觉得,自己这么像是个反派? 等回到家,黎叶就发现,家里热闹极了。 李方方,李圆圆,还有辛静云一家,几人在家里玩得可开心了。 尤其是张越,像是个猴子一样,窜来窜去,挨个去撩拨。 黎叶一愣,然后就笑,“辛姐,辛苦你帮忙接圆圆了。” 辛静云不好意思地说:“倒是我们把你家弄乱了,张越这小子,简直是要上天了。” 黎叶摇头,“家里本来就乱,让孩子玩就是了。” 她进厨房,给几人倒了水,又拿了点饼干点心让三个孩子吃,哄得三个孩子高兴得不得不了。 辛静云试探着问:“对了,魏云有找过你吗?” “没有。” “我听说,他似乎在相亲。” “哦。” 辛静云忍不住问,“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黎叶奇怪问:“我有什么要问的?” 辛静云不死心问:“那你有什么想要托我带给魏云的话吗?” “没有,”黎叶先是摇头,然后又是恍然,认真的说:“说起来,还真有。” 辛静云神色激动,“是什么?” 黎叶:“请你帮我告诉他,让他以后不要来了。否则,他来一次,我叫一次保安。” 辛静云:…… 没救了,魏云那小伙子是彻底没希望了。 又聊了几句,辛静云正要告别,就听到异响沉默寡言的张卓问:“黎叶同志,你最近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吗?” 辛静云连忙说:“对,前不久不是说李方方要转学吗?考虑好了吗?需要帮忙吗?” 黎叶摇头,“没事,我有安排。” 两人一听,就知道黎叶是敷衍他们。 他们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只是想着黎叶孤儿寡母,又因为魏云的事情多少有点罪恶感,便觉得不能作旁观者。 辛静云:“叶子,我们看你这几天早出晚归,想来肯定是有事情在忙。我们也不好问你在做什么,只是,一个人的力量总是弱小的,你看有没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黎叶沉吟,知道两人铁了心思想要帮自己。 若是自己拒绝了,以后见面,恐怕也多了几分生疏感。 黎叶想了想,“我只是希望那位老师得到应有的惩罚罢了。” 虽然杨校长把杨南路辞退了,但是黎叶道听途说,倒是知道,杨校长已经打定主意,下个学期就把人再聘请回来。 就算杨校长不把人聘请回来,杨南路仗着自己的岳父是教育局的人,恐怕好去处的地方多的是。 如此一来,这种惩罚对杨南路来说还是惩罚吗? 张卓一愣,沉着脸说:“你难道要对杨南路下手?那些犯法的事情……不能碰!” 黎叶笑着说:“张哥你说笑了,我可是妇联干部,怎么可能知法犯法?简而言之,我只是想让杨南路得到应有的惩罚罢了。这种惩罚必定是基于他自身所犯的错误上面。” 就杨南路这种人渣,自己需要捏造罪名,触犯法律,才能让人受到惩罚吗? 张卓松了口气,“既然如此,有什么帮忙的尽管说。我们两口子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有点人脉。” 黎叶知道,这倒是自谦了,就从这两位平时的吃穿用度,就知道绝对不是普通人家。 张卓以前参过军后,退役后从商,生意也是做得蒸蒸日上。 黎叶也不推脱,直接说:“我听说杨南路的未婚妻是教育局某位处长的千金?可以帮我打听下这位未婚妻的信息吗?” “可以。”张卓点头,“这不难。” 但是,他却没想明白,黎叶打听别人未婚妻干什么?难道还想和未婚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张卓忍不住道:“杨南路在旁人眼中,估计也是个好对象。仅凭说,毫无证据,估计是拿他不何。” 黎叶摇头轻笑,“张大哥,你想多了,我又不是巧令辞色之人,怎么可能就想着靠说就把人说服了?” 像她这种人,肯定是以理服人的嘛! 既然托人办事,黎叶也不小气,直接张罗,“我手艺还行,今晚两位不如和我们一起吃饭?” 两人还没答应,张越已经叫起来,“好!我要在姨姨这里吃饭!” 辛静云和张卓对视一眼,无奈笑笑,他们家这个儿子,倒真的把黎叶家当自己家了。 张卓豪爽一笑,“行,那就麻烦你们了。” 第46章 接下来的几天,黎叶没将心思放在杨南路身上,倒是将之前有关儿童权益的计划完善。 下午,不等她去找田主任,田主任就先让她到办公室。 一进门,田主任就问了:“黎叶,办公室最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黎叶眨眨眼睛,“没事,大家都很认真工作。” 田主任纳闷:“那张光辉和齐娇是吃饱了撑着吗?怎么突然就关心起儿童权益了?咱们妇女同志的诉求还不能满足呢!” 黎叶倒是来了兴趣,“不知道这两位同志是怎么想的?” “出发点是好的,就是那些提案看着就让人头疼,换汤不换药。”田主任苦恼地说,“齐娇提议说,咱们可以再搞个有关于儿童的话剧团,张光辉则是建议咱们继续联合警察局,出警惩罚对待儿童不好的人家。” 田主任只觉心头火气,这两人是脑子坏掉了吗?难道真的以为所有的事情都能通过话剧团和警察局解决吗? 本来,田主任还为两人这种出发点感到开心,一看到那份敷衍的提案,顿时觉得这两人故意糊弄自己,没安好心! 黎叶:“我理解两位同志的心思,目的也是为了咱们妇联,希望能够为妇联做更多的事情。我也想着,如今咱们妇联虽然在关爱妇女这一板块做的不错,但这还远远不够。如果我们能够在关爱儿童这方面也表现不错,如此一来,便是方方面都走在其他公社前面了。” 这一番话立刻就降到了田主任的心坎上去,就盼着他们延川镇的妇联能成为市里的模范单位! 之前几次,田主任可是出尽了风头。也是从那之后,她突然觉得,只要做出了实事,得到领导的认可,获得同行的称赞,乃至于上报纸,被老百姓们夸奖,都不是难题! 田主任现在就想着继续出风头,继续走在别的县镇前面,一听到黎叶这话,立刻就让黎叶详细谈谈。 黎叶:“其实,关爱儿童能从多方面出发。只是,从上面的红头文件来看,我发现,如今国家最关注的还是儿童的教育方面,一是关注适龄儿童的入学,二是学龄儿童的受教育水平。我认为,如果我们能从这两点出发,或许能水到渠成,事半功倍。” 田主任先是一喜,然后就惶恐,“这,牵涉到了教育层面,不是咱们妇联能办成的!” 黎叶:“咱们妇联确实能干的事情不多,如此一来,更要学会借力。我们既然能和公安机关合作,为什么不能和教育局合作?” 田主任灵光一闪,醍醐灌顶,喃喃自语:“有道理。” 也不多说,她直接让黎叶和她一起去舒书记的办公室。 妇联办公室的人时刻关注着这两人的动态。 一看到有动静,立刻就有人议论起来。 “咱们妇联又有动作了?” “似乎是有关于儿童方面?” 张光辉和齐娇两人对视一眼,心情都有些忐忑。 上回他们都把文件交了上去,但是田主任的态度很冷漠。这回,黎叶和田主任一起去了舒书记那里,也不知道是有关什么。 等到舒书记办公室,舒书记一听到是黎叶的主意,心里就先肯定了七分。 这段时间,他可算是见识到了,有一个能干的下属,能给自己省多少力气,赢多少脸面。 他笑呵呵道:“和教育局合作倒是不难,就是不知道具体怎么个合作法?” 舒书记心想,有了上次的警察局为例,妇联现在就是个香饽饽,或许都不用他亲自出马,教育局那群老家伙能抢着答应。 马上就是年终述职了,现在不弄出点成绩来,可就交代不过去了。 黎叶把自己的计划交上去,又大概说了一遍,“……简而言之,为了激发人民群众接受教育的热情,积极送学龄儿童入学,我们可以联合所有小学举行全市小学竞赛,比赛要隆重,名声要大,争取让老百姓们都知道咱们对此的重视。除此之外,一是获奖的奖品要丰盛,最好和奖金有关。二则是获奖者可以自由选择更好的学校,甚至可以免除学费……” 其实,说到底,就是一个全市联合考试罢了。 这在后世,许多城市都会举办类似的考试,目的就是为了让学生们了解自己在全市的层次。 但在现在百废俱兴的年代,全市联考还是个新鲜的东西。 舒书记一听,就知道这事情有搞头,“成,这办法不错,真搞成功,各方都获利。” 尤其是他这个书记,这不又是一项政绩了吗?证明他们延川镇的学风好啊!人人向学! “我们的目标是争取办大,希望能够联合全市的小学一起举办,否则小家小户,既让人笑话,又失去了活动意义。”黎叶说:“在此之前,为了确保可行性,我已经和几个小学的校长进行了接触,大多数都表示了同意。尤其是咱们市的实验小学,更是表明,只要我们举办,他们一定参加,甚至愿意承办考试场地等一切事宜。” “好!”舒书记一听,既然连可行性都提前确定了,事情交给黎叶是真的放心啊!“既然有实验小学前头,那咱们就争取把比赛办好办大!” “是只办五年级,还是各年级都办?若是只办一个年级,倒是显得小气,不如全年级都来一场,分开几日举办,虽然耽误时间,但是够热闹,够大气,每个年级都有奖励,也能让老百姓们知道咱们对教育的重视和鼓励。” 舒书记拍板,“既然是联合考试,那就一起考,各年级都考。” 他还巴不得这次全市考试大型呢! 以后说出去,全市的联考就是他们首创首办的! 黎叶高兴道:“行,既然如此,那咱们不如让负责话剧团的同事们演完话剧后,也提议一嘴联合考试的事情,也算是提前造造势,还能顺便凸现是咱们妇联牵的头,干的事,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妇女儿童着想。” 田书记听到对妇联有利,默默给黎叶点了个赞,然后大力支持。这打着咱们妇联的旗号,以后她们妇联还想做点什么,那还不轻松多了? 舒书记也觉得提前造势不错,要不然大赛举办起来,但是没人参加,那就闹了笑话。 三人达成一致后,黎叶正想离开,就被舒书记叫住了。 “黎叶,月末你抽出时间来,和我一起去市里汇报工作。” 每年年末各县的书记都要去市里汇报工作,开奖惩大会。 以往舒书记都是带自己的心腹秘书过去,这回竟然带上了黎叶,这可是大造化啊! 田主任一喜,连忙帮黎叶答应:“书记,你放心,那段时间我绝对不会让黎叶同志忙些小事,耽误时间,一定会协助你汇报工作。” 黎叶也点头,感谢书记对自己的看重。 舒书记笑着说:“本来就是你的功劳,你不去,谁去?” 他又提点了黎叶几句,让她提前准备好话剧团和联合办公,以及后续的全市比赛的资料,到时候肯定会汇报。 黎叶立刻点头,保证道:“放心吧,这三件事都是我亲自策划,已经烂熟于心了。” 等两人出来后,没立刻回办公室,倒是寻了个没人的地方仔细商量。 田主任鼓励道:“叶子,这回好好干,咱们妇联说不定又干出了一件大事!” 黎叶笑着说:“说到这,田主任,这件事还需要几个同志帮忙,你觉得谁比较合适?” 田主任想也不想就说:“那肯定是田可甜,再不然,就加一个文乐。” 至于张光辉和齐娇,这种糊弄工作的白干饭玩意随便哪呆着去。 “田主任,我倒是觉得这或许是个好机会。”黎叶笑着说,“田可甜和文乐都在忙话剧的事情,若是又抽调到全市联考来,或许得不偿失,倒是张光辉和齐娇,能用。” 田主任有些不得劲,“就他们两个人,能翻出什么水花?” 黎叶认真解释:“这两人虽然没什么才能,但干点苦力活还是能干的。我是想着,这两人背后都有些背景,只怕很难被辞退,也就是说,田主任你还得和他们同事多年,真这么尴尬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干脆借这个机会,收复他们,往后也能省点心。” 田主任立马意会,这办公室两人可不是善茬,真闹的鱼死网破,光脚不怕穿鞋那就麻烦了。 她清了清嗓音,“你说得对,这两位同志虽然不聪明,但也能办事,若是遇到点什么苦的累的,让他们琢磨去就行了。” 两人达成一致后,立刻回到了办公室,说明接下来的任务情况。 齐娇和张光辉听到自己被布置了任务后,人都愣住了,继而就是狂喜,仿佛天上掉馅饼了。 他们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办公室作壁上观,仿佛不存在一般,眼看着黎叶几人发光发亮,心里急得不得了。 然而,即便他们学着黎叶提意见,结果也是无事发生,还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下去了,谁知道柳暗花明啊! 以往他们还想着摸鱼,偷懒,现在真是受够了这种被别人当废物看的眼神了。 “行,主任,咱们两个一定好好干!” 苦尽甘来啊!这出风头的事情,终于也有了他们一分了! 快到年末,各个部门都忙了起来。 但相比之下,妇联还算得上是清闲的单位。 除了继续忙活话剧,倒是也没其他事情。 黎叶把全市联考的总章程定了出来,又写好了具体的执行计划,就把详细任务交给了两个人,一人负责和教育局沟通,一人负责和各校沟通,确定好比赛的事宜。 两人都惊呆了,看着手上这一大沓文件,颤颤巍巍问:“这,这些都是我们要做的?” 怎么会有这么多活儿! 黎叶:“你们办不成?那算了……” 话还没说完,两人立刻就算打断她,“我们当然可以!” 虽然这活是多了点,累了点,苦了点,说不定还得当别人的孙子,但是说到底,他们两个是实际的执行人,回头事情办成了,功劳少不了他们的! “我就负责总体的走向,你们若是有把握不住的地方,就来问我。当然,若是真的完成不了,也不要强撑,我会和田主任汇报,换一个合适的人选。” “没有问题!” “都是小意思,过几天我就能完成!” 一听说要换人,两人都慌了。 这次的全市联考可是舒书记全力支持,涵盖了全市所有的小学,这说出去,多有面子啊! 他们这个妇联的干部,真能办成的事的话,不知道多威风。 不就是三方扯嘴皮子吗?他们不怕! 看到两人斗志满满的模样,黎叶满意点头,很好,这个办公室看来是没有咸鱼了。 她当不成咸鱼,别人也不能闲着! 等到黎叶走后,齐娇还忍不住问张光辉:“你说,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交给我们,就不怕我们抢功劳,越过她去?” “你没看她说她是总策划吗?”张光辉语气复杂的说:“更何况,她敢把事情交给咱们,难道还怕咱们越过她去吗?” 齐娇沉默良久,突然瞥了一眼张光辉,“呵,没用的男人。” 张光辉:?? 第47章 齐娇和张光辉这两人虽然人品不行,但到底是早年的大学生,学习能力和工作能力还是有的。 只要两人不打别的注意,努力工作,效率一下子就上去了。 这次的联合考试,有了这两人的帮助,倒是进展很快。 黎叶也乐得轻松,如此一来,她就可以总控大局,其他的乱七八糟的杂事就可以让这两人解决。 有了舒书记的支持,镇政府仿佛上了润滑油的机器,迅速又有节奏地行动,一切为妇联大开方便之门。 在最后的总策划文件中,为了表示重视,黎叶特意署名了延川镇镇政府,盖上了舒书记的印章,除此外,在工作人员名单中,头一个就是她自己——总策划人妇联干部黎叶,执行人员妇联干部齐娇和张光辉。 这份总策划一出,田主任第一个双手赞同。虽然没有提及妇联,但是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是妇联干部,那不就正式表明这是妇联牵头执行吗? 但是,齐娇和张光辉两人一看,脸色就变了。 齐娇忍不住性子,首先发难,“黎叶,凭什么你是总策划?我们就只能是执行人员?” 这听着多难听。 办公室只有妇联几个干部,张光辉同样不满,田可甜和文乐则是在一旁看戏。 她们两个在跟话剧团宣传一事,倒是不稀罕齐娇两人的工作。但是这两人太惹人厌了,这时候能看热闹,她们肯定不会不看。 黎叶挑眉,“难道你们不是执行人员?还是说你们也相当总策划?” 齐娇心想,她当然想当总策划,但是自己人知道自己事儿,她真的当了这个名头,万一出了问题,自己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总策划我们倒是不想,但是,若你是总策划,我们两个却只是执行人员,叫不明所以的人看到后,那不就以为咱们是你的下属吗?” “下属?有谁规定执行人员就是策划人员的下属?”黎叶反问,“我们两个都是平级,之所以名称不同,纯粹只是负责的任务不同,名头不同罢了。若是你以后有了自己负责的项目,那我也不介意做你的执行人员。” 齐娇气焰一下起就浇灭了,想了想,还是只能服软,“那不也我有自己的项目吗?这不是没有嘛?算了,执行人员就执行人员吧……” 总好过籍籍无名查无此人好。 张光辉一看,齐娇竟然服软了,立刻就急了,“齐娇,你别听黎叶胡说!咱们若是执行人员,这说出去多没面子啊!咱们干的活也不少,没理由就比别人低一等。” 黎叶转头看他,神色淡定,“这么说,张光辉同志,你是不满了?我也知道,你因为之前的一些事情,斤斤计较,对我有不好的看法。但是,那都是个人恩怨,现在是工作时间,请你记住我们是妇联干部,一切都要以工作为重,不要把你那些斤斤计较的狭小心思带到工作上来!我们是干部,就要勤恳工作,一切意为人民服务为重。” 张光辉:“……我怎么就顾及个人恩怨了?明明就是你自己小肚鸡肠,磨灭我们的功劳……” 黎叶打断他,“所以,你不是个人恩怨,那就是纯粹对工作不满?对组织不满?对为人民服务不满?张光辉,你也是老同志了,我本来不想说你,但是,你这种心态实在不行!看看齐娇同志,虽然也做过错事,但是已经改邪归正,现在要努力为老百姓工作,但是你呢?不仅没有认识到错误,反而在干扰齐娇同志工作,你说说,你这个行为妥当吗?不要说是做执行人员了,就算是什么名分都没有,咱们作为干部,也应该默默无闻为老百姓工作!” 这义正言辞地话一出,都把张光辉砸懵了,只觉得百口莫辩。 怎么自己就对不起工作,对不起人民,对不起组织了?他就不是那个意思! 反而是一旁的齐娇忍不住默默的挺起脊背,没错,她才不是张光辉这种对不起组织的干部!她,齐娇,已经改邪归正,准备为人民服务贡献一生了! 黎叶问:“齐娇同志,你愿意作为执行人员继续为咱们这个项目发光发热吗?” 齐娇立刻就应道:“愿意!我当然愿意!” 黎叶赞许地点头,“齐娇同志,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同志!你的思想觉悟很好,心态也好,工作能力更是不错!我就知道,作为咱们妇联的干部,你没有为咱们妇联丢人!” 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夸过齐娇! 她忍不住脸蛋红红,腰背更直了,拼命点头。 对,她齐娇就是这么妇联的好干部! 张光辉:…… 没救了,这个齐娇是不是傻了?难道就没听出黎叶在糊弄她吗? 等黎叶走后,齐娇沸腾的情绪总算是平稳下来。 张光辉幽幽地说:“刚刚说的很激动啊?一心为人民?呵呵。” 齐娇回忆起刚刚自己在黎叶面前的作态,忍不住脸色羞红,分外尴尬别扭。 不得不说,她刚刚是不是昏了头?为什么黎叶就简单夸了自己几句,自己家忘乎所以了? 齐娇冷笑:“呵,我不和小肚鸡肠的男人说话!” 说罢,扭头就走。 张光辉脸色涨红:…… 他娘的他根本就不是黎叶所说的那个意思! 等到齐娇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还是觉得别扭,想不干活,但又觉得尴尬。 猛地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齐娇说服自己,她才不是为了黎叶工作,是为了妇联,是为了人民! 因此,每次汇报工作,齐娇都特别积极,先是给黎叶过一遍,然后就迫不及待去办公室找田主任,务必要让田主任知道自己有多么努力工作。 但是,田主任一直到这是黎叶过目了的,就分外放心,甚至还直言,“既然黎叶看过了,你还拿过来给我干什么?” 齐娇:…… 下次,齐娇就先不给黎叶看了,直接先拿过来给田主任。 田主任:“给黎叶看过了?” 齐娇:“没呢,想请你先过目。” 田主任立刻摆手,“那先给黎叶看过再说。” 她又没有经验,给她看做什么?那不是白费功夫吗? 齐娇:…… 看热闹的张光辉抱臂冷笑,“尝到苦头了吧?” 齐娇翻了个白眼,“好过某些小肚鸡肠有没有工作能力的男人一百倍!” 张光辉:……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等到教育局收到妇联的合作策划书时,第一时间就是拒绝。 局长都头疼死了,这妇联究竟怎么了?怎么哪个领域都要掺和一脚? 虽然说妇联也管儿童的事情,但是掺和到儿童教育这方面,是不是过线了? 然而,舒书记直接支持人家,还说了要他们教育局无条件配合,那还能怎么办? 配合呗! 本来教育局的局长还以为妇联那边又要搞些什么话剧宣传花里胡哨的东西,结果策划书一拿到手,发现人家还真的在正儿八经在搞教育。 全市联考!这个好啊! 局长一拍大腿,全市联考,还是有他们延川镇发起,这,这就是政绩,这就是功劳,这就是出风头! 于是,别的不说,立刻就同意了,还立刻和妇联的总负责人黎叶同志通了电话,确定好事宜,就立刻下发通知到下辖各个小学了。 小学的校长们接到通知,人都蒙了,这都快学期末了,咋突然要全市联考?别的时候没这回事啊! 等到发现组织方竟然是妇联,牵头也是妇联牵头,人更加茫然了,这妇联还管考试? 不少人都想到了之前的话剧宣传,警察局联合执法等事,校长们都快疯了,这妇联的女同志们咋每天这么有精力,过不了几天就搞出些新鲜事情来。 若不是牵涉到他们,他们倒是可以看个热闹。但是,现在执行人员是他们,比赛的是他们,到时候万一考差了出丑的也是他们! 校长们一碰头,都觉得这个全市联考也不是什么有必要的东西。 他们自己的学生自己知道,没多少学生是真的话心思在学习上,旁的时候自己学校自己考试,什么事情自己心里清楚,传不到外面去,但要是真的全市联考,那丢人就丢到了外面去了! 说实话,若是放在以前,他们接到了妇联的通知,说搞什么全市联考,就没几个人会鸟他们。 但是没办法啊,有教育局在上面撑着,这妇联之前又搞了那么多“骇人听闻”的事情出来,据说下面村落的男人们现在噤若寒蝉,半点不敢跟媳妇吵架,就怕妇联突然出现把他们都抓进去坐监狱…… 他们这些小学校长敢不听话吗?! 若是不听话,都不知道这妇联还能搞出点什么事情来。 更何况,这策划书下面还盖着镇政府的公章,他们不买账,难道还想翻天了不成了? 因此,再不乐意,再害怕丢人,此时此刻,一群人老成精的校长们还是相当热情的接待了妇联的干部,非常真诚的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全市大联考。 好些校长们一开完会,立刻火烧了哨地回到学校,就住各班班主任立刻就要开会,看看自己班有没有成绩优秀的学生。 没有?没有那还不快点教,快点学! 现在不学,难道真等到到时候,在全市面前丢人现眼吗? 杨校长也急了,心慌意乱,不知道怎么就出现一个全市联考。本来,他记恨于黎叶逼迫自己辞退了杨南路,还打算要给李方方好看,但现在,他是恨不得把李方方供起来! 他可是知道,李方方基本算是全校最聪明的学生了! 有了李方方,起码他们学校不会垫底啊! 很快,全市小学都动起来了,本来疯跑的学生们突然被卷了,温柔的老师变成了声嘶力竭的严师,很不得让他们一日千里。 这事儿当然也不会只局限于小学,很快,随着话剧团的宣传,很多人都知道——妇联有有新动作啦! 这次,他们决定要更加重视儿童的上学,并且要举行全市联考,还会设奖项。 据说,一等奖的学生们不仅可以自由选择更好的优秀的学校,还可以免学费,免书杂费,每年还有奖学金,差不定一年有一百块钱奖学金呢! 这数字一出来,全市轰动,一百块呢! 这读个书,考个试,就有一百块到手了?! 这还是一年呢,听说如果每年联考都获奖,每年都有奖学金! 更何况,只要获奖了,都不用交学费,这……这是多大的手笔啊! 家长们都疯了,比学校的老师们管的还要严,只要学生一回来,立刻逼迫着读书学习。 没有让自己的孩子上学的家长们也疯了,这是一百块啊!他们全家人辛辛苦苦干活一年,说不定也没有一百块,现在只要考试就有一百块了! 许多家庭都爆发了家庭战争。 有女人在大喊,“你这个蠢货,我都说了让大壮去上学,你偏不让,说什么读书就是在浪费钱!你看看,现在人家读书都能赚那么多钱!咱们大壮这么聪明,若不是被你耽误了,说不定今年的冠军就是咱们大壮了,你赔我的一百块!” 也有一些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送孩子上学的家长们都立刻下定决心了,送,一定要送! 不要学费,不要学杂费,还每年有一百块,不送才是傻子! 一时之间,全市竟然兴起了学习的浪潮。 所有人都很激动,期盼着这第一届的全市联考到来,说不定冠军就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上。 当然,这不包括需要考试的学生们。 说实话,他们都快被逼疯了,以前很多家长们都觉得他们上不了初中,送他们来上学,也只是为了学几个字,不做文盲罢了,然而,今时今日,事情已经不同了,他们的家长已经疯了,老师也已经疯了,完全不顾他们的资质,就逼着硬学。 你不喜欢读书? 你不上初中? 你打算读完今年就出去干活? 呵呵,管你呢!只要你一天在学校,就一天都要学!不学,就是给学校丢人,给家长丢人! 全部都给我学! 这段时间,在学校,李方方几乎成为了最受欢迎的人。 老师们把他当成宝,当做是考试的希望。学生们把他当成了学生,尤其是在做不懂的题的时候,李方方简直是他们的救世主! 因此,这么一来,经过杨南路的事件后,李方方不仅没有受到欺负或者孤立,反而成为了万众瞩目的全校的希望。 已经做好了备受欺凌的准备的李方方:…… 心情复杂,没想过有一天,学习好竟然还有这种好处。 而且,听说这次考试是妇联牵头的? 李方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的妈妈——黎叶。 会是她干的吗? 想到当初黎叶信誓旦旦说自己可以解决的场面,李方方有点愣神,这就是她所说的解决方法吗? 一时之间,李方方竟然有点羞愧。 他本来以为黎叶会和自己一样,想一些阴谋诡计,想一些心机手段,但是没想到,她竟然是如此坦诚,大方,没有伤害任何人,但是就把他正正当当从漩涡中摘出来了。 李方方有点迷茫,或许,这就是一个母亲的伟大吗? 也许,自己能从她身上学到很多东西。 第48章 在全市联考前,黎叶还组织了动员大会。 参与人员有教育局的干部,各小学的校长,以及妇联的干部。 动员大会一开始,黎叶首先请舒书记给大家讲话。 看到台下这阵势,舒书记也是心旷神怡。 在黎叶没来之前,他还真的没有多少机会当着这么多人面前演讲。这心情可真是舒坦。 不过,舒书记到底是实干派,没有说太多,就简单地提了两三句,又让大家鼓足干劲要好好把第一届的全市联考举办成功,“同志们,现在咱们在干的是头一份的大事,老百姓在看着,领导们也在关注,咱们一定要保持刻苦耐劳的精神,鼓足干劲,奋勇上前,争取把这一节比赛办好办大,为以后作模范!同时,也让老百姓们知道咱们对教育的重视!” 下面的干部、校长们立刻热烈鼓掌,纷纷表示自己一定不会辜负书记的期待。 等到舒书记讲完,黎叶就请教育局的局长讲话。 局长明显有备而来,带着长长的稿子,说了快半小时,还意犹未尽。 若不是黎叶掐准了时间,只怕还能即兴来半小时。 局长讲完,就是田主任。 黎叶:“接下来,有请我们的妇联主任田主任讲几句话,一来是感谢大家为学龄儿童教育做出的努力,二来也是为了给大伙儿们鼓劲鼓劲。” 这本来就是妇联牵的头,人家妇联主任上来讲个话,那正常。 田主任激动不已,“同志们,非常感谢大家参与到这次的全市联考中来。刚才,舒书记和局长已经说了很多,相信大家已经知道了这次联考的重要性。别的我们也不多说了,只是希望大家在工作中,多尽一份心……也许,正是我们的一个举动,就会有更多的儿童能够上学,就会有更多的给不起学费没受重视的学生能够继续接受教育,也许就会有更多的孩子走出这个地方……希望大家不要辜负咱们肩膀上的担子,一定要为国家,为人民,做出贡献!” 下面的干部们都拼命鼓掌。 田主任这番话没说错,更确切地说,许多的女孩子或许就能赢得一次上学机会。 若是这次考试中,有许多女孩赢得了奖励,或许就能让家长们知道,女孩子有时比男孩子更优秀。 女孩子不是赔钱货,而是能比男孩更加光耀门楣的后代子孙。 许多校长都忍不住热泪盈眶,他们从事教育一辈子,自然知道其中的困境。 很多次,他们眼睁睁看着那些学习优秀的孩子因为家庭困难,家长认知不足,不得已退学,心里都在滴血。 他们倒不清楚这次全市联考能有多大的作用,但是,起码他们能看到曾经的寒冰凿出了一个通向光明的通道。 动员大会结束后,黎叶又建议各个学校开展誓师大会。 有些学校本来不想麻烦,但是听到黎叶会邀请市里的记者同志过来采访,拍摄,立刻就同意了。 在联考的前一天,参与联考的学校统一开展了誓师大会。 领导讲话,老师叮嘱,继而就是学生们的呐喊。 放在后世,多少带有点作秀的感觉。 但是,放到现在还算淳朴的年代,却立刻让人心潮澎湃起来。 几个来采访的记者更是内心激动,拼命拍照,还有人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不久的将来,教育界一片欣欣向荣的场面。 还是上次的那个女记者,专门来采访黎叶,问她,“是什么促使你举办了这场全市联考?” 黎叶微微仰头,眉头紧蹙,目光真诚,“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我希望有更多的学生,不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能够获得教育,能够有机会走向更远的远方,能够跨越阶层,能够追寻梦想,仅此而已。” “咔嚓” 这一瞬间,女记者饱受感动,照相机一拍,立刻把这一幕记录在了报纸上。 除了对黎叶进行拍摄,记者们还特意挑了俊秀的学生们进行采访。 那一张张年轻的脸,热血澎湃的神情,信心满满的神色,都让人忍不住想起了海东云,户外草,似是春来,青山尽碧绿。 刚好,就拍摄到了李方方。 实在是李方方在一众小屁孩当中,太过显眼,冷静沉稳,有这不符合这个年纪的俊秀和聪慧,叫人一眼,就不能忘怀。 女记者采访他,“小同学,你对这次考试有什么看法?” 李方方颔首,“很好。” 这是黎叶的想法,当然很好。 女记者:…… 为何如此冷淡? 她不折不挠,“那你觉得,对这次考试有信心吗?” 李方方傲然点头,“当然。” 不要说一年级,就算是六年级,他也有信心。 女记者:…… 这小同学年纪不大,但是信心是真的快溢出来了。 女记者不由得替他感到了尴尬,万一考试考砸了咋办? 男记者倒是觉得这是个好新闻,“这么多的学生都不敢说自己有信心,就这个小同学有胆色,肯定要刊登,要让老百姓们看看咱们年青一代是何等的有魄力和自信。” 女记者一想,可不就是这么个道理吗? 于是,赶在考试结果出来前,新一期的报纸刊登了。 有意思的是,李方方和黎叶同时在场。 黎叶特意把这一期的报纸买了十来份,珍藏起来。 李方方不懂这是什么操作,问:“为什么要藏起来?传家宝?” 黎叶珍惜点头,“崽,这可是你和妈妈一起登报纸啊!以后你有了孩子,就给他看看,咱们当年多风光啊!” 李方方:…… 他才七岁,怎么就说到他的孩子了! 玩笑说罢,黎叶问正经事儿:“明天考试,有信心吗?” 因为场地和人力有限,全市联考一共分两场,第一场是一到三年级,第二场是四年级到五年级。 李方方才一年级,就明天一天的考试。 李方方不假思索地说:“当然。” 黎叶为他的自信点赞,“崽,妈妈很喜欢你这种高傲的态度。” 李方方有些羞红脸,但又喜欢她夸奖,便又附和着说:“不要说一年级,五年级我也有信心。” 黎叶却当真了,“真有信心的话,不如就去考一场?” 李方方茫然,“考一场?怎么考?” 黎叶笑着说:“又没有规定只允许参加一场考试,你可以再报五年级的考试,考两场,反正有时间。” 李方方愣住了,“还能这样吗?” 黎叶兴致勃勃打电话,“当然,我就是规章制度的制定人,怎么会不知道还可以这样呢!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报名!” 等到这通电话打完,李方方就发现,自己的一场考试变成了两场。 他还有些犹豫,“这么一来,不就乱套了吗?” 难道不会有五年级去考一年级的现象出现吗? 黎叶摆手,“低年级可以考高年纪,高年级当然不可以去考低年级,否则,那不就是乱套了吗?你也不要有心理压力,实际上,也不是我一个人这么做,你等着瞧吧,等到结果出来,有些精明的学校肯定会有类似的现象。” 李方方还要再问,黎叶凝重地说:“崽,妈妈已经和别人保证,你肯定可以拿第一,所以,快去学习,不要给妈妈丢人!” 于是,还在迷糊中的李方方又被糊弄着去学习了。 在这两天的考试中,黎叶则又去蹲点了几次,确认好杨南路和章美霞发展奸情的固定时间。 两天比赛转瞬即逝,很快,就进入了阅卷的时候。 为了保证公平,组委会特意安排了几间房子,特意让老师们进行改卷,杜绝作弊现象发生。 在这几天里,话剧团一直在造势,再加上有报纸的宣传,全市人民的心都被这次的大联考给抓住了。 试问,谁家里没有一两个正在上学的学生呢? 就算自家家里没有,邻居家不也有吗? 于是,这两天,无论去到哪里,大家伙的话题肯定都是和全市联考有关。 尤其是一些不学好的学生们,终于懂得了后世的学生们的悲惨心情。 现在的亲朋戚友邻居倒是不问他们什么时候去找工作,倒是问起学习成绩来,甚至还有人问,能不能拿第一,拿一百块! 学生们差点要吐血了,这第一名才能一百块,第一名啊!全市第一名啊!这全市有多少学生?他们有这个能力拿第一,怎么不得是天之骄子? 好不容易熬了几天,所有考试的成绩都出来了。 先是各个学校知道了自己学校的学生成绩,排名,还有平均分,在全市的排名,紧接着,就是全市联考的表彰大会。 在表彰大会前,报纸就已经刊登了这次表彰的名单,夸奖了这次平均分前三的学校,又把每一个年级的前十名的学生的名单都登出来了。 看报纸的老百姓们看到那些小娃娃的名字,嫉妒得眼睛都要红了,这些小娃娃可是从成千上万的学生中杀出重围,只要登上这个报纸,不仅全市闻名,还有钱拿,还能上好的学校,还能免学费,这……这就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啊! 一般来说,人们都会比较关注第一列和最后一列。 第一列,是一年级的第一名,是延川小学的李方方。 有人忍不住感叹,“这李方方名字虽然简单,但是实力是真的不简单啊!” “对啊,就是一延川小学,平均分都没上前三呢,竟然能拿第一!” 人们一个个看过去,很快就看到了最后一列——五年级的获奖名单,第一名是延川小学的李方方。 “这李方方名字虽然简单,但是实力可真不容小窥,第一名呢……” “咦,等等,我怎么觉得上面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李方方!一年级的第一名不也是叫李方方吗?!” “这名字有什么神奇魔力?莫非叫李方方的人学习成绩都特别好?” 良久,才有人震惊感叹,“同名个锤子!这就是同一个人啊!你看,都是延川小学的!” 很快,看到报纸的人都疯了,这一年级的学生竟然还能拿五年级的第一名? 紧接着,就有些记忆好的人立刻想起了,“不仅仅是这两次考试考第一,这个李方方还上个报纸呢!” “对,我想起了,那个女记者还说人家有点过于自信,现在看来,人家这么厉害,自信怎么了!” “我想起了,是那个很俊秀的男娃娃吧?我当初还以为人家吹牛,现在发现是我太短视了,人家是真的牛!” 无数的人蜂拥着去给延川学校打电话,询问李方方的事情。 延川小学的工作人员都快疯了,“对,没错,就是我们学校的!” “五年级去考一年级的考试?不,当然不是!我们方方才七岁,今年刚刚一年级毕业!” “对,他就是个天才!什么?要不要转学?呸!方方是我们的!” 这一天过去,随着全市联考的热度扩散,李方方陡然名声鹊起。 几乎全市的人都知道他们市里出了个天才——一个才七岁就压下了全市小学生的天才! 第49章 这位延川小学的李方方厉害啊! 表彰大会当天,李方方成为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尤其是在他上了两次领奖台后,颁奖的领导们都蒙了,台下的观众们发出热烈的欢呼声,一直在呐喊着李方方的名字。 直到领导们知道这位李方方同学今年才七岁,才接受教育一年,就已经获得了一年级和五年级的全市第一,更是觉得震惊,这小同学真的是有能耐啊! 颁奖时,有几个领导趁机邀约,“小同学,延川小学虽然离你家近,但是教育水平不行,以你这个天资,应该早日进城,我们市一小就非常不错,考虑一下!” 李方方点头,“我会考虑的。” 那位领导就美滋滋的下台了。 延川小学整个学校都开始欢呼雀跃了,从来没有的荣誉感震荡内心。虽然他们也知道李方方不是一般人,但是这次的考试成绩还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李方方可是咱们小学出来的,厉害吧!” “咱们所有人都知道,李方方同学的脑子特别聪明!” “对,要是他不聪明,当初咱们校长怎么可能不给他小鞋穿?” “听说有许多小学的校长故意打电话来,想要咱们的李方方小同学转学呢,其心叵测!” 立刻就有人忧虑了,“那李方方会不会走啊?” 这话一出,本来正在讨论的人都愣住了,有人犹豫地说:“应该不会吧?” 马上就有人嗤笑,“怎么可能不会?你们也不想想之前的事情,他们家要不是傻的,头一个就跑了好吧?” 表彰大会结束后,延川小学的老师们也从欢乐中清醒过来,面临着另一个难题——他们的天才同学李方方要走了怎么办? 杨校长是既喜又愁,喜的当然是因为李方方给自己争脸面,愁的则是自家知道自家事儿,老师们都能猜到李方方会转学,更何况他? 最让人气愤的是,他还没做好准备,许多学校的校长们就已经厚颜无耻的多次试探,还有些知道内情的故意来内涵他,说什么不会教育孩子的尽早把人放走,不要耽误孩子的时间。 这可把杨校长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狠狠地对各个学校的校长放狠话,“不用想了,我们的李方方同学对学校的感情非常深刻,他的母亲也是在延川上班,肯定不可能去其他学校,你们不要白日做梦了!” 只是,狠话放的开心,挂断电话后,杨校长就已经回到了现实。 这种情况下,李方方不转学的几率很小。 想到这,杨校长甚至忍不住怨起了这场全市联考,否则,李方方也没有这么容易能够出头,而且还有了可以更换学校的办法。 但是事到如今,也无可奈何,杨校长只能卧薪尝胆,自觉忍辱负重,带了几个老师亲自去到了李方方的家里,要和黎叶好好谈谈。 杨校长讪笑,“方方妈妈,咱们好久没见了!首先,要和你道喜,方方这次的成绩非常不错,拿了两个第一,老师们都很骄傲,方方这是真的把老师教的东西融会贯通了,否则,考试怎么可能如鱼得水?” 黎叶忍不住发笑,这位校长真是张冠李戴,这次考试的成绩和几个老师的努力关系可不大。 毕竟,这些老师最多就是教育了李方方一年级的知识,可没有教过他五年级的知识。 黎叶:“校长,你说笑了,咱们方方的努力当然是离不开老师们的努力。只是,我竟然还不知道,咱们一年级的老师竟然还要负责教导五年级的知识,真是辛苦老师们了呢。” 杨校长一张脸扭曲,被梗得说不出话来,怎么就忘记了这个小妇人这张巧舌如簧的嘴呢! “方方妈妈,咱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不如直入主题吧。”杨校长严肃道,“方方这次在考试中表现良好,为了表示对方方的鼓励,我们学校虽然钱财有限,但是格外重视优秀学生的奖励,因此,会特意拿出十块钱来作为方方的入学奖金。” 言下之意,只要方方愿意继续在延川小学入读,这十块钱就给他们了。 黎叶忍不住发笑,十块钱?看不起谁呢? 还是说,这位杨校长这么看不起他们,以为他们不知道这市场价呢? 这次有李方方在,不知道给延川小学赚了多少的脸面,也给明年的招生有所帮助,仅仅十块钱,就想把人打发了? “杨校长,我也是知道咱们学校不容易,”黎叶看上去很好说话,只是说出来的话格外渗人,“所以,为了不让咱们学校的财政陷入困难,我们就不拿这十块钱,还是把这十块钱留给更加需要的人吧!” 这一番话下来,杨校长竟然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他的脸色有点难看,“方方妈妈,你真的要把事情做绝吗?你把孩子交给我们,我们没有一点对不起你的地方吧?甚至把孩子教育的如此好?你有什么不满的?” 他又赶紧对身旁的几个老师使眼色,让他们不要再做围观群众了,再不努力一下,自家的天才就要跟别人跑了。 上次的替他们说话的监考老师也来了,直言不讳地说:“方方妈妈,你之所以不愿意让方方在咱们学校读书,难道是介怀于上次的事情吗?” 这话一出,杨校长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上次的事情,不就是在内涵杨南路吗? 黎叶佯作惊讶,“怎么会呢?上次的事情不是已经完结了吗?我听说,杨老师已经被辞退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有些尴尬。 是的,杨南路是被辞退了。 但是风头过后,也就是在两周前,又被聘请回来了。 梨叶仿佛看出了什么,更加惊讶地说:“我的天呢,该不会是?” 看到众人越发尴尬羞耻的神色,黎叶不断摇头,“老师们,不是我说,你们看看你们这行为,像话吗?你们扪心自问,我难道还敢把自家好好的孩子,送到你们的学校吗?一方面,是不安全。另一方面,以你们这种人品,我真的怕把孩子叫出个什么样子来!” 这话既尖酸又刻薄,又偏偏裹着正义凛然的皮,愣是让一群老师张口结舌,但是却说不出反驳的话语来。 有几个老师甚至忍不住怨念地看向校长,心想,翻车了吧?明明是这人自私自利,现在害得他们也跟着丢人。 监考老师深吸一口气,“方方妈妈,我们也知道你的担忧。这样,我们可以给你保证,只要你让方方继续在我们学校就读,我们立刻就把杨南路辞退,并且发公告,永不录用,让大众监督。”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杨校长。 这杨南路,可是杨校长的宝贝儿子呢。 黎叶也看过去,故意上下打量,用着挑剔的声线,“算了吧,咱们校长这人品,我也是看清楚了,哪能愿意把自己的宝贝儿子怎么呢?你们虽然好心肠,但是这行为,就是在咱们校长的心上割肉啊!” 杨校长脸上的肌肉抽搐的更加厉害了,只觉得自己大半辈子的脸面都丢光了。 这黎叶,可恨!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时候,他如果还鬼迷心窍,执迷不悟,只怕自己这个校长也当到头了! 于是,他忍辱负重,分外屈辱地点头,“行,只要方方继续就读,我……立刻就让杨南路滚蛋!” 杨校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睛发红,甚至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对不起杨南路了。 幸亏自家儿媳妇是个有出息的,想来依靠儿媳妇家里的背景,杨南路想找到一份有出息的工作也不难。 其他人也有点被老校长这破釜沉舟的魄力和悲伤的氛围感染到了,忍不住觉得,李方方一家人颇为过分。 说起来,这都是一场误会。 这杨南路也没做错什么,怎么就硬是要逼着人家永不录用呢? 就在这怪异的氛围中,黎叶笑眯眯的开口,“哦,这样子啊!” 这样子?什么叫做这样子? 杨校长急了,“方方妈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都答应永不录用了,你可不能反悔?” “反悔?我有答应什么嘛?”黎叶笑得梨窝浅浅,“难道这一切都不是你们在自说自话吗?” 杨校长愤怒到脸色通红,甚至忍不住站起来,正想放狠话,却发现黎叶的态度更加恶劣。 她脸色陡然拉下来,冷言冷语地说:“你们可不要自作多情了,自从出现杨南路的事件后,我们方方就不可能在你们学校入读。毕竟,一所学校,重点不是教人考试,而是教人做人!” “你!你!”杨校长被气得脸色通红,指着黎叶骂道:“贱人,你是不是在耍我们玩?” 其他老师怕出事,连忙上前劝架,就在这时,黎叶火上浇油,来了句—— “怎么就是耍着你们玩?我明明就是在羞辱你们!” 杨校长:…… 劝架的老师们:…… 算了,还是不要劝架了,这黎叶真的很欠揍! 黎叶打开门,笑嘻嘻地摆出个送客的姿态,“辛苦各位上门,没事的话,就出门请左吧。” 杨校长硬是被憋着一口气,给赶走了。 等到一行人走远了,他仿佛才终于醒悟过来,疯狂大骂。 文化人到底还是文化人,骂起人来也是滔滔不谈。 监考老师忍不住皱眉,“校长,这是街上呢,注意形象。” “我还注意个什么鬼形象!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还说什么专门来羞辱我们!” “本来就是我们有错在先,现在有求于人,低声下气怎么了?” “低声下气?她黎叶凭什么?等等,这黎叶是不是干部来着?”杨校长神情冷厉,“呵呵,老百姓的干部,我过会儿就去举报她羞辱老百姓!” 其他老师都忍不住皱眉了,虽然他们知道老校长的品性不好,但是明晃晃地把举报放在口头,还是让人看不惯。 只是,谁让人家有个教育局的儿媳妇呢?谁惹得起? 一群人摇摇头,只能像以往一样,不闻不问,何必多管闲事? 只是,杨校长还没举报,就发现家丑外扬了。 这回儿,他是想保自己的儿子也保不了了。 第50章 李家。 后知后觉,李家众人也知道了最近热度颇高的全市联考。 李开怀惊叫,“这个李方方是不是咱们家的方方?拿了两个第一!报纸都说是天才呢!” 王春华立刻凑过来看,嘴里嘟囔着,“不会吧?就那个小崽子?没看出多聪明的相!怎么可能……” 话还没说完,就堵在喉咙了。 正巧,李母走过来,问:“怎么不说了?是哪家的孩子?” “这……好像还真的是咱们家那个小崽子!”王春华紧紧盯着报纸上的照片,喃喃自语,“他娘的,这李方方真是邪门了,竟然还能上报纸了!” 李开怀立刻笑了,抢着报纸就要走,“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我现在就拿着剪刀剪下来,等到这小子以后娶媳妇,就拿出来给亲家看!” “去哪儿?!”李母喝道,黑着脸说:“报纸给我!” 等到她看过报纸,发现最近在邻里间颇为闻名的李方方竟然真的是自家的李方方后,心绪复杂。 怎么就是李方方呢? 李开怀笑着说:“娘,这可是大好事啊!要不打个电话让嫂子带着方方过来吃饭,咱们也很久没见了!” “吃什么饭?!”李母下意识拒绝,脸色难堪,“他们搬家都不告诉我们,还一起吃什么饭?就没把咱们当一家人看!” 这话说得,李开怀和王春华都忍不住侧目而对。 王春华幸灾乐祸说:“也是,咱们不早就不是一家人了吗?娘,初初快出来了,这可才是咱们的好大嫂啊!” 说到成初初这名字,李母牙关紧咬,骂道:“老二媳妇,你不会说话,就赶紧闭嘴!” 一说起成初初,李母就忍不住想起了杨南路。 本来按照成初初的想法,先是让杨南路找个说头,把李方方赶出延川小学。 他们李家趁机挺身而出,帮忙转学,如此一来,不就能让那两个小崽子感恩涕零了吗? 结果,不仅没有帮忙转学,还闹的杨南路被辞退,李母只要一想,就觉得羞愧难当,没脸见人,这真是连累了人家啊! 她又忍不住怨起了黎叶,听说黎叶还报警,把人家闹得好一阵没脸,现在又来一场考试,彻底让李方方一飞冲天,显得他们李家毫无用处! 于是,李母现在是憋着气不想再见到黎叶,只觉得这一家三口,就没一个好相处的,净给自己找麻烦。 她叮嘱道,“以后不许再提他们三个人,尤其是黎叶,他们若是以后有了麻烦,别主动帮忙,总归不是一家人,不管我们的事!” 李开怀和王春华面面相窥,只觉得自己这个母亲态度诡异。 只是,到底是母亲,他们还是同意了。 王春华忍不住想,自家这个母亲真的是脑子不中用了,就现在这态势,黎叶像是会需要他们帮忙的样子吗? 说不定以后他们还得求到别人头上去呢! 表彰大会过后,就是各个学校吸取经验教训的时候。 黎叶特意邀请了教育局某些干部,和自己一起走访参与联考的学校,希望能采访到老师和学生们的意见,得以更好的承办下一届的全市联考。 这一次的全市联考,确实办得很好,给不少人挣了很多脸面和功绩。 因此,一说到是妇联那边的提议,还打着下一届考试的大旗,不少教育局的人都争着过来。 其中,不少后台有背景的人自然就脱颖而出。 黎叶注意到,其中有一个女同志的名字是程丽萍,正巧就是杨南路的未婚妻。 在去延川小学的路上,这位程丽萍同志一知道她的名字,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一直用鼻孔看人,似乎是看不到她的存在。 陪同的人都十分尴尬,许多人暗自提醒程丽萍,这妇联的黎叶同志一看就不是好对付的,就最近妇联干出的这几件大事,听说都是黎叶牵的头,如此一来,这位黎叶同志现在只是龙困浅渊,很快就会升职加薪,说不定就是一飞冲天。 和这种人不对付,这程丽萍就算有后台,但这不是脑子进水了吗? 然而,程丽萍还是不管不顾。 事实上,她倒也不是对黎叶有意见。 之前知道黎叶干过的事情后,她备受鼓励,甚至认为,黎叶这种有能力的同志,简直就是他们女同志的楷模,是榜样,是学习和追赶的对象! 但是,知道杨南路和她说了那件事情后…… 程丽萍忍不住问黎叶:“你的儿子是不是就是李方方?” 黎叶挑了挑眉,笑着说:“对,他是。” 程丽萍:“延川小学第一的李方方?” 黎叶又笑着点头,“对,是我。” 陪同的人竟然都不知道这个消息,一听,诧异的瞪大了双眼,又忍不住感慨摇头,“黎叶同志,你们家这真的是不得了,想来是有了你这个了不起的妈妈,所以也出了一个了不起的儿子。” “不会吧?拿了两个第一的李方方竟然是你的儿子?太厉害了吧!” 有人抢着恭维,有人忍不住感慨,还有人直接就上来讨教育儿经了。 程丽萍忍不住斥道:“不就是考第一吗?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说不定就是下一个方仲永!” 这话着实是难听,在场很多人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若不是碍于程丽萍的父亲,只怕很多看不过眼的人都要出来说上两句。 有人过来打圆场,“不说这些了,咱们赶紧进去吧?说起来,这延川小学还是丽萍你的地方呢!” “黎叶同志,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程丽萍却不甘愿,继续挑衅,“还是说,因为我说出了真相,黎叶同志你就不高兴了?” 黎叶眨了眨眼睛,“我有什么不高兴的呢?程丽萍同志这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程丽萍不敢置信,“谁夸你了?我,我这是意有所指!” 听到这个意有所指,黎叶差点没笑出来,这个程丽萍一听就像是个没受过社会毒打的大小姐。 黎叶:“方仲永啊,古往今来,有多少孩子小的时候能配和方仲永相提并论?这不是夸奖是什么?” 程丽萍:“……我,我重点是小的时候聪明,但是大的时候就不聪明了!” 黎叶:“他还没长大,怎么就知道长大了的事情呢?唯有现在还是小时候,已经表现出了聪明才智,能的程丽萍同志一句夸,那更是说明我儿子聪明绝顶,我这个当母亲的,还真的有些不好意思。” 周围听到的人都忍不住笑了,看好戏的看向程丽萍。 程丽萍到底年纪还轻,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被她说得脸红耳赤,张口结舌,恨不得冲上去掐死她。 在程丽萍马上要爆发的时候,黎叶施施然地转移话题,“马上就中午了,咱们就先进去了。” “对了,我听说延川小学的校长是程丽萍同志的公公,杨南路是程丽萍同志的未婚夫?”黎叶随意说:“这么来一趟,程丽萍同志是否需要让杨南路同志一路陪同?” 这黎叶竟然还好意思提及杨南路! 若不是她,杨南路怎么可能会被辞退! 程丽萍恨恨地说:“不用!” 黎叶随意地说:“那就算了。” 她这随意的态度,立刻就把程丽萍惹恼了,忍不住嘲道:“呵呵,你果然不敢见杨南路吧?做多了亏心事,就怕鬼敲门!” 黎叶诧异地说:“程丽萍同志,虽然杨南路同志心肠坏,人长得也不好看,但是你怎么就能说人家是鬼呢!这对杨南路同志是一场心灵的伤害啊!” 说罢,她还欲说还休地看向了程丽萍,“同志,虽然我能理解你看不惯杨南路同志,但杨南路同志到底还是你的未婚夫,你这样……不好吧?” 程丽萍:…… 程丽萍:!!! 程丽萍马上就要爆炸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黎叶这种人! 她真的是一分钟都和她相处不下去了! “我就要去找杨南路,我要他陪着我一起去,要不然我就不走了!”程丽萍恼怒喝道,“有本事你就同意啊!” 黎叶茫然极了,“我没有说不同意啊。” 程丽萍:…… 周围人都忍不住了,劝道,“程丽萍同志,黎叶同志这也是好意,你不要用这狭窄的心思看待人,也不要无理取闹了!” 程丽萍不敢置信的看向他们,她无理取闹?到底是谁在无理取闹? 明明被冤枉,被讽刺,马上就要吐血的是她吧! 程丽萍委屈极了,恨不得立刻就把这些不理解她的人告诉父亲,让父亲去处置他们! 如此一来,程丽萍再也不想顾及他们,大步就往宿舍楼的地方走去。 其他人一看,知道她要去找杨南路,都纷纷跟上。 黎叶不发一言,也默默坠在了队伍的末尾。 因为受了委屈,程丽萍走得飞快,已经迫不及待需要杨南路的安慰。 今天,他们本来并不打算来延川小学,说实话延川小学若不是有了李方方,那就是个渣渣,根本就排不上名次。 还是前几个学校结束的快,黎叶就提议,延川小学这次个别学生成绩优秀,他们可以和延川小学讨讨经验,又有程丽萍的推波助澜,于是,方才最后来了延川小学。 也正是因为如此,延川小学并不知道众人的来访,很明显,杨南路当然也不知道。 黎叶看着远方的宿舍大楼,忍不住微笑,只怕这个时候还在和某人颠鸾倒凤不知道世间为何物。 黎叶的时间控制的很好,一行人刚到达杨南路房子门前,正好逮了个正着,依稀听到了某些声音。 有些听觉敏锐的人脸色大骇,定定地看向眼前这扇门,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 程丽萍却因为情绪激荡,并没在意,抬脚就要冲进去。 有人拦住她,欲言又止,“丽萍,要不然咱们还是先不要打扰杨南路吧,有什么事情,之后再说。” 他们是来做调研的,不是来捉奸的! 程丽萍扭着眉头,“什么叫做打扰?!他是我未婚夫,难道不应该陪着我吗?” 说罢,她便雄赳赳气昂昂地掏出钥匙打开门,冲了进去。 留下一行脸色惊疑不定的人。 有人要去阻拦,若是程丽萍打开门,真是那种玩意,他们全部人的眼睛的都要瞎掉了。 黎叶阻止了,“还是去看看吧,虽然我也觉得杨南路不是什么好人,但到底是有未婚妻的人,想来也不会做那种勾当,说不定是一场误会,说开就好。” 大家一听,也觉得有几分的道理。 毕竟这光天化日,再加上杨南路的人品名声之前一直经营的很不错,大家也不是太相信,他竟然会在自己的家里乱搞。 于是,也没有人去阻拦程丽萍,反而都踏进了大院,打算亲眼看看这一场误会。 “嘭!” 程丽萍丝毫不觉,一手就推开了里面的门,然而,却发现这门却丝毫不动。 程丽萍愣住了,这大白天的,院子里的门为什么会关着? “南路,开门,我来看你了!” 院子里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出了一阵很大的响动,似乎是某人被吓到了,撞倒了什么东西。 黎叶笑了笑,装作不懂的模样,“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摔倒了吧?需不需要进去看看?” 一些男人已经眉飞色舞起来,如果说刚刚那阵子声音还能说是幻听,现在这紧闭的大门,还有耐人寻味的摔倒声,已经让他们能脑补出来在这座院落,发生了什么。 程丽萍脸色立刻难看了,她也不是什么清纯小妹,什么都不懂,就算在不懂,看到周围人那暧昧的、同情的眼神,她立刻就领会了。 “杨南路,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给我开门!” 里面显示安静了会,然后就是一个男人急促的声音,“丽萍,我现在没空,你先到我爸的办公室坐回,我马上就去找你。” 程丽萍大发雷霆,“杨南路,赶紧开门!” 有人劝她,“丽萍,不管怎么样,现在开门了也没什么办法,不如还是先去校长的办公室,避免出事儿、” 就算真的是被捉奸了,但是大家都是体面人,没理由就这么闯进去,这里外都不是人了。 左右人都在这里,跑不不了,还不如找个地方坐下,大家体体面面地分个清楚。 程丽萍一听,发热的脑袋总算是冷静下来,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正想答应,就听到黎叶关心的声音—— “对,就是这么个道理,丽萍同志,现在一进去,也是丢人,没理由给外人看笑话。” 一听到这讨厌的声音,这同情的语气,程丽萍本来冷静下来的头脑立刻又沸腾起来,尖叫着喊:“黎叶,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同情我吗?我告诉你,现在事情的真相还没有明白,说不定就是个误会,你笑什么!” 黎叶捂住嘴,又立刻止住笑,慌张的说,“对,丽萍同志,你说得对,这肯定是个误会、” 然而,她口中说着误会,脸上的表情确实好不是那么一回事。 程丽萍怒火上涌,什么都顾及不了了,还要什么体面?黎叶都光明正大嘲笑她了,她还有什么颜面? 程丽萍一脚就踹上了大门,发生了剧烈的声音,里面的人更加惊恐了,“丽萍,这真的是个误会,我正在午睡呢,你等着,我马上出去!” 午睡?只怕是不知道和哪个小妖精正在共度春宵呢! 程丽萍知道以自己的力量,只怕是踹不开门,就让几个男同志帮忙,“你们,赶紧帮我踹开门!” 那几个男同志自然是不肯,这事是吃力不讨好,万一被杨南路记恨上了,他们也是无事一身腥。 然而,程丽萍冷笑着说:“你们不肯踹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意味着你们和屋子里面的杨南路是一路货色!正好我和你们的夫人也是相熟,晚上就和她们说道说道!” 这话一出,几个男同志的脸色大变。 现在谁还敢和杨南路扯上关系?不怕死啊! 要是给家里的那个婆娘知道,只怕今天晚上就要跪搓衣板跪倒了天明! 二话不说,一群男人冲上去,一下子就把那扇门踹开了! “嘭!” 好大一声,整扇门竟然猛地就倒下来,甚至还直接被踹到四分五裂了。 然而,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还在关注这扇可怜的门,都目惊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刚刚开门的时候,他们已经耽误了不少的时间,因此,想象中的两个人在床上纠缠的画面倒是没有。 只是,此时此刻,却仿佛比在床上的画面还要引人遐想。 两个人都在拼命穿衣服,只是想来刚刚动作激烈,两个人的的衣服随处翻飞,内衣,外衣,还有各种情趣的小衣物各种乱飞,此时此刻,两个人在床上,正在各自穿着衣服。 只是,想来着急,一时之间,你穿了我的上衣,我穿了你的内裤,还正在抢着唯一外套,正要裹体。 看到人进来,两个人都疯了。 章美霞尖叫一声,立刻就把杨南路推出去挡着众人的视线,自己也连忙拉着被子裹住半个屁股蛋。 杨南路被这么一推,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本来他就没穿什么衣服,这时候更是被推得整个人都光溜溜地躺在了地上,正在慌忙的找衣物裹体。 众人都傻眼了。 虽然再进来之前,众人都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到底还是被眼前这一幕给冲寄到了。 虽然没看到戏肉,但是就凭这几幅画面,就可以想象出,刚刚两个人在床上是如何的忘我,如何的鸳鸯戏水,如何的快乐无限…… 黎叶特意坠在人群后面,见此,似是不经意的尖叫,“天呐,这,这不是杨南路老师吗?这杨南路老师不是和咱们程丽萍老师有婚约吗?这女人是谁?难道是,难道这两人这是背着程丽萍老师出轨!” 这话一出,本来还傻眼的众人都回过神来。 “我的天,他们还真的在暗地里搞那档事儿,丢人,不知羞耻!” “我就说为什么不开门呢,原来还沉迷其中,想来刚刚都听不到咱们的声音呢!” “哎呦,咱们的程丽萍同志年轻貌美,家世背景雄厚,怎么,怎么就……” “对啊,咱们的程丽萍同志哪里不好了?这杨南路怎么就搞这个么个破鞋!” 这年代,未婚少男少女暗地里上床那可是件大事,太放荡了,放在前几年,甚至有可能会被抓起来蹲监狱,去农场劳改,情节严重的说不定就被扣上了流氓罪,直接被枪毙了得。 杨南路赶紧求饶,“丽萍,丽萍,你原谅我,这就是一场误会,都是这个女人勾引我,对,我不想的,我爱的是你啊!都是这个女人勾引我!” 章美霞不说话,就躲在被子里,默默垂泪。 看到这画面,人群里的男同志都忍不住了,“杨南路,大丈夫敢作敢当,一个巴掌拍不响,把事情来到女人身上,你丢不丢人!” 杨南路没管她,痛哭流涕向程丽萍求情,“真的,丽萍,你要相信我,我是最爱你的人了,你不能不相信我啊!” 黎叶在一旁,幽幽的说,“对啊,丽萍同志,说不定就是一场误会呢。虽然这杨南路人品不好,长得不好,感情也不忠,但是,他不是爱你吗?要不然你就原谅他吧?” 听着上半句的时候,杨南路还神色凶恶,但是,等发现黎叶竟然是在给自己说话的时候,脸色立刻就变了,冲程丽萍求饶,“对啊,丽萍,你看这黎叶同志说的就很对,你就原谅我吧!” 程丽萍已经蒙了,光天化日之下,她只觉得自己仿佛赤身裸体在大街上任人评价。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带着一群人来捉自己未婚夫的奸,最恶心的是,还真的抓到了! 她死死地盯着那个女人,没她年轻,没她漂亮,只是一副默默垂泪的姿态,没得叫人恶心! 程丽萍努力说服自己,不是自己的问题,也不是杨南路的问题,肯定都是那个贱人的错,若不是那个贱人的勾引…… 然而,正思绪翻覆着,就听到了黎叶那句话,还听到了杨南路附和着黎叶的那句话…… 她声嘶力竭大喊,“杨南路,你恶不恶心!你想我原谅你?做梦吧!去死吧,你们这对狗男女!” 杨南路冲上来,也顾不得赤身裸体,一把抱住程丽萍,拼命亲她,“真的,丽萍,你相信我,我真的只爱你,我会改的,我以后绝对不会了!” 程丽萍只觉得杨南路的亲吻让自己作呕,再也没有平时的温馨和亲密,只觉得浑身恶心,她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救命,你们快来救我,赶紧把他给我拉开!” 一群人面面相窥,不知道要不要插手。 还是黎叶率先帮忙,努力把人拉下来,“不管怎么样,这也不是办法,还是让两个人冷静冷静。” 众人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都纷纷上前,把人拉住。 在这时,黎叶还亲眼看到了,有几个女同志趁着混乱,直接踹了杨南路好几脚,只把人踹的哀哀叫。 黎叶默默点了个赞,然后自己也上前,状似不经意地很狠踹了几脚。 第51章 因为杨南路挣扎的太厉害,众人没办法,只能抽出了杨南路的裤腰带,把人给绑起来。 等到人绑起来后,一群人看着地上翻滚的□□裸的杨南路,又看了看卷着被子还在默默垂泪的章美霞,忍不住陷入沉思。 绑人一时爽,难的是如何处理后续? 黎叶适时插话,“不论杨南路怎么说,总归是被咱们抓到了这两人搞在了一起,无论如何,这杨家都应该给咱们的程丽萍同志一个交代!” 众人纷纷点头,就是,怎么能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程丽萍刚从恶心中回过神来,就听到了黎叶这番话,下意识就反驳,“我不要他们的交代!” 黎叶:“那你想怎么样?” 程丽萍沉默了,她能怎么办呢? 她又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知道怎么办? 最后,还是黎叶给出了个主意,“杨校长不就是延川小学的校长吗?想来应该就在附近,不如把人叫过来,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一听,觉得这主意不错,立刻就有人泡过去找杨校长过来。 屋内众人却是面面相窥,忍不住再次陷入了沉默,看着这奸夫□□,琢磨着这几天的话题新闻有了。 另一边,杨校长听说,自己的儿子出事了,整个人都懵了,急急忙忙就跟着人过来了。 路上,他还不敢相信,“什么?我儿子搞破鞋?不可能!我儿子可是有未婚妻的,怎么可能会敢这么不要脸的事情!” 然而,那人却信誓旦旦,“校长,我们可没有骗你,是程丽萍同志带着我们亲自去到你儿子的房间,把人捉奸在床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绝对没有冤枉你的儿子!” 一听这话,杨校长心神一震,脸色惨白,只觉万事俱休! 那个人竟然还在打听,“杨校长,你作为父亲,究竟知不知道杨南路干出这种畜生都不如的事情!” 杨南路心性谨慎,也知道如果事情被戳穿出去,自己想去教育局的大小姐,那就不可能了。 因此,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他的父亲。 但是,杨校长作为杨南路的父亲,怎么可能不清楚自己儿子的事情?不过没有说出去罢了! 更何况,作为一个男人,杨校长也能理解杨南路的所作所为。 那程丽萍虽好,年轻漂亮,家里背景雄厚,但到底矜持,不肯婚前满足杨南路,那么杨南路作为年轻男人,肯定会有需求,这种情况下,找一个不足为道的女人睡上一睡,也无伤大雅。 但这一切都要建立在——不要被程丽萍发现的基础上! 而如今,不仅被程丽萍发现了,还被一众人等捉奸在床! 他儿子以后的前程可就都毁了! 杨校长打定主意,不管情况如何,这屎盘子一定不能扣在他儿子的头上。 等两人匆匆赶到宿舍楼,就发现杨南路的院子围满了人。 除了黎叶一行人,还有宿舍楼的其他老师在围观。 如此声势浩荡的捉奸,没有人围观才是怪事! 杨校长看得心惊胆战,气血上涌,不顾一切,硬是挤了进去,这一进去,就看到自家儿子□□着被捆在地上的场面。 反倒是勾引自己儿子的女人,竟然还穿着整齐地躺在了床上。 章美霞正在思考着,如何才能把自己摘出去,刚好这群人都是年轻人,说不定被自己哭诉几句,就放过了自己,相信自己是被杨南路逼迫…… 正思索着,她一抬头,就发现门口处杨南路的父亲正一脸铁青地看着她。 章美霞心里一慌,“校长,我,我和南路都是自愿的……” 话还没说完,杨校长立刻就冲上来,挥舞着手臂,冲着章美霞那张我见犹怜的小脸,“啪啪”就是几巴掌,一边打,还一边骂,“贱人,我儿子正正当当的一个年轻人,若不是你这浪荡寡妇勾引他,他怎么会有这种心思?看我打死你!” 这先声夺人,实在是可怕。 就连本来打算问罪的程丽萍都忍不住来劝,“别打了,打死了又有什么用!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章美霞脸都被打肿了,可此时,她却顾不上痛,反而哭的更加厉害了,哀哀切切地说,“校长,一巴掌拍不响,你儿子怎么可能被我一勾引就上当了呢?” 不管他们之间,到底是谁先打的主意,杨校长都只能把这个责任扣在这个章美霞头上。 “贱人,你还敢反驳?我们杨家诗书世家,都是斯文人,若不是你这不要脸的寡妇勾引,我们杨南路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章美霞怕了,脑袋“嗡”的一声,她这是看出来了,这老头子是要她一个人去死啊! 章美霞这回是真的哭了,不敢和老校长对骂,只能催促杨南路,“南路,你说啊,我们是真心相爱对不对?” 杨南路趴在地上,脑袋扭过一边,唯唯诺诺,“美霞,你承认了吧,若不是你主动,我怎么看得上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 章美霞目眦尽裂,“杨南路,你个混蛋,你想就此抽身,不可能!” 两个人偷情了这么久,章美霞没想到杨南路竟然如此绝情。 既然杨南路绝情,那也不要怪她了。 章美霞冷笑着说:“杨南路,若是我主动勾引的话,难道说,这学校的职位,我儿子的学位,你每天腆着脸来我家,也是我勾引的吗?” 杨南路心慌意乱,也知道这几年偷情,自己落下了许多证据在章美霞那里,若是章美霞真的不管不顾…… 杨南路正心神沸腾时,恰好就看到了人群中正在看热闹的黎叶。 黎叶! 在一群人中,偏她个子高,皮肤白,人长得好看,仿佛闪闪发亮,鹤立鸡群,无比显眼,瞩目。 杨南路瞪大了眼睛,是黎叶!绝对是她! 这女人害得自己被辞退了不行,现在竟然还要害得自己身败名裂,还狠毒的女人啊! 杨南路顾不得正赤身裸体,直接挣扎着站起来,往黎叶的方向挪动,“贱人,都是你陷害我!我要你偿命!” 然而,他还没有扑上来,就听到黎叶矫揉造作的声音,“杨南路老师,你是疯了不成?你难道以为自己还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吗?你竟然心胸狭窄至此,这时候也想着要报复我,真的是太下作了!” 周围的男同志也觉得这杨南路简直不配是男人! 刚刚辩解都是章美霞勾引,现在又说是黎叶陷害,说来说去都是女人的错,反倒是他自己清清白白,一点错都没有。 呸,不是个好东西! 一群人护着黎叶,甚至还光明正大踢了杨南路几脚,“杨南路,事已至此,你就承认错误吧!休想攀扯他人!” 杨南路呕得要吐血,偏这时候,被人护着的黎叶还特意向他眨眨眼睛,唇角勾起微笑,仿佛在说—— 是的,就是我陷害你。 气急攻心下,杨南路竟然真的吐出一口老血,这一下子,可把周围人吓得够呛。 杨校长抓紧时间,就“啪啪”地再次扇了章美霞几巴掌,只把人嘴巴都打肿了,说不出话来,“贱人,都是你把我儿子害的吐血了!” 到底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程丽萍看到杨南路吐血,忍不住撇过头,心生不忍。 杨南路迅速抓住了机会,爬到程丽萍的脚下,哀切地说:“丽萍,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我就不是个喜欢搞破鞋的女人!你想想,你为什么突然来到延川小学,是不是都是因为黎叶?又想想,这次联考,是不是都是黎叶干出来的?还有,如果我被陷害了,那谁是受利益最大的人?是黎叶,对不对!” 程丽萍浑身一震,她不可思议的看向黎叶,正巧就对上了黎叶那无辜的笑容。 是了,程丽萍猛地想起来,这一切仿佛都是在黎叶的操纵下发生的! 即便黎叶没有亲自出手,但是只要一回忆,就可以发现,各个关键的关节中,竟然都有黎叶的身影! 程丽萍紧紧盯着黎叶,“黎叶,是你干的,对不对?” 杨校长一看,立刻趁机逼问,“对,黎叶,我知道你一向看不惯我们,但是我已经同意了方方转学了,你为何苦苦相逼?” 黎叶差点就笑了,但忍住了,委屈地说:“你们还真的不愧是一家人,竟然这都能怪到我头上来!” 不等程丽萍等人逼问,黎叶就先和周围的同事诉苦,“大家帮我评评理,难道是我坚持要过来看杨南路的吗?又是我踢门而入吗?都不是我!最离谱的是,我又不认识这女人是谁,怎么安排?怎么陷害!就算我真的认识,难道我还能有手段逼迫他们两个搞在一起?还能逼迫他们这个时候光天化日之下两个人在床上颠鸾倒凤?” 这话一说,大家都忍不住回想起了刚刚狂野的场景,看向程丽萍三人的目光都不太对劲了。 对啊,这怎么说,都是杨南路和章美霞的错,这一家人怎么硬是要把错误怪罪到黎叶头上来? 程丽萍虽然恶心刚刚发生的一切,但是也是因为黎叶的出现,她突然发现,自己可以把错误怪罪到了黎叶身上去。 她冷笑,“呵呵,黎叶,你是不是想离间我们两夫妻,我告诉你,没门!” 杨校长和杨南路都忍不住露出了庆幸的笑容。 程丽萍自作多情地昂起头,“你不是以为自己很聪明吗?那我就要让你的意图都落空……” 恰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拍门声,然后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同志突然冲了进来,“有人强迫寡妇,在哪里?!” 警察冲进来,立刻就看到了依旧赤身裸体被捆绑着的杨南路。 “哎呦,玩这么大?还捆绑?” “傻子,这明明就是被人捉奸了!” “得了,估计就是这男人了吧?很好,这都绑上了,省事,把人抓走吧!” 说罢,一群人冲进来,七手八脚就把杨南路绑走了。 一群人呼啦啦地来,呼啦啦地走。 除了少一个杨南路,什么都没变。 过了很久,程丽萍仿佛才回过神来,尖叫一声,死死盯着黎叶,“贱人,是不是你搞的鬼!” 黎叶更加茫然,“什么?报警?我不知道啊!” 有人帮忙作证,“丽萍同志,你想多了,刚刚黎叶同志一直和我在一起,她那里有时间去打电话?” 其他人也不满了,他们也是看着程丽萍不明所以把什么都推到了黎叶头上来。 人家黎叶好端端的过来工作,结果就被扯进了这荒唐的是轻重,还没说什么呢,就被人冤枉个彻头彻尾。 这程丽萍,该不会是脑子撞傻了吧? 正当程丽萍也以为是自己疑神疑鬼的时候,就发现黎叶勾起了一个笑容,无声地对她说,“也是我。” 程丽萍浑身打了个冷战,血液一瞬间被冷冻了,死死盯着黎叶,只觉置身在冬天冰窖。 杨校长却已经迅速意识到不对劲了,转头冲章美霞吩咐道,“贱人,是不是你报的警?” 章美霞不断摇头,被打肿的脸颊,可怜兮兮。 杨校长可不顾她的可怜相,径直说:“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去警察局!” 黎叶捏着嗓音问问:“去警察局做什么?” “当然是说明杨南路是冤枉的!都是这寡妇勾引!” “警察局才不会相信呢,别人报警可是说杨南路强迫寡妇呢!” “那就说两个人是两情相悦!” 程丽萍不敢置信看向杨校长。 第52章 杨南路涉嫌强、奸寡妇,被逮捕归案。 杨校长气急败坏,一时之间,竟然在众人面前,试图串供,让章美霞承认自己和杨南路是两情相悦。 程丽萍诧异极了,“杨校长,你在说什么胡话!” 如果杨南路和章美霞是两情相悦,那她这个未婚妻又是怎么回事?那不就成了笑话吗? 程丽萍受不了这个委屈! 杨校长愧疚地看着程丽萍,眼中含泪,“丽萍,你我都知道,肯定是有人暗中作祟,才导致如今的境遇。都是我没用,无法让杨南路沉冤得雪,如今为了南路的安全,也只能作权宜之计。” “权宜之计?权宜之计就要牺牲我?”程丽萍气笑了,“我不管杨南路死活,总而言之,这两人不可能是两情相悦!” 程丽萍也是要脸的! 杨校长却已经没空管她了,如今他儿子因为程丽萍的无意之举铃铛入狱,杨校长已经是恨极。 若不是程丽萍的父亲,这笔账,他迟早得和她算。 杨校长转而和章美霞说话,脸色铁青,声音阴沉,“美霞,我们杨家试问也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现在杨南路因为你的原因进监狱了,你若是有几分良心,就应该主动去警察局交代!” 方才被杨校长如此折辱,章美霞自然有恨,刚想说几句狠话,就对上了杨校长阴沉的眼眸。 章美霞打了个冷战,脸颊火烧般疼痛,提醒着她和杨家之间的差距。 章美霞低下头,眼泪再次留下来,“我知道了,我和南路当然是两情相悦,根本不存在什么强迫……” “妈!” 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被一声孩子的声音打断了。 章美霞惶恐抬头,恰然发现章铭竟然就在人群中。 章铭抬起头,死死的盯着她,“妈,你在说什么!” 章美霞瞬间无言以对。 程丽萍见状,忍不住冷笑,讥讽道:“你妈在做什么?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不就是你爹死了,你妈不甘寂寞,去勾引别人家的男人嘛?真恶心!” 章美霞拼命否认,“不是的,铭儿,娘没有,这,这都是误会!” 黎叶捂住嘴巴,像是惋惜,“唉呀,在孩子面前,怎么能说这种东西……这对孩子的影响太大了,说不定孩子以后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章铭紧紧握住拳头,不敢置信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切。 他的母亲披着别人的衣服,坐在别人的床上,还被这么多人捉奸。 刚才,他就听到了周围人的窃窃私语,说他娘是荡、妇,不甘寂寞,硬是要勾引男人,还是别人的未婚夫…… 章铭一直都是学校的小霸王,只有他羞辱别人,从来没有别人敢羞辱自己。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感觉自己仿佛成为了世界上最恶心的存在,有这么一个名声败坏的娘,他以后还怎么混? 章铭仿佛看仇人一般看着章美霞,眼眸充血,恶狠狠地说:“我恨你!你才不是我娘!” 说罢,他就转头冲了出去,不知去向。 章美霞瞬间跌倒在床上,再也顾不得什么算计,顾不得什么报复,连忙穿了鞋子,就往外面跑,“章铭,站住,不是你想的那样……” 程丽萍嗤笑:“现在又来装好母亲了?和别人颠鸾倒凤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自己的儿子?” “也不一定,”杨校长也忍不住嘲讽,“像这种不守妇道的人家,谁知道这儿子是不是真的是她丈夫的种?说不定也是个小杂种?” 章美霞死死的盯着这两人,仿佛啼血,“你们少来装模作样,我淫、荡,杨南路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若不是为了章铭成功入学,我当初又何必委身于杨南路这个一秒射!” 此言一出,众人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哦豁,一秒射!杨南路竟然是秒射吗? 仿佛炸开了一般,众人都情不自禁地讨论起来,男男女女脸上都带着若有所指的意味深长的表情。 杨校长气血上涌,指着章美霞,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气晕,“贱人,你胡说!你这是诽谤!” “诽谤?”章美霞嗤笑,看向程丽萍,怜悯的说“程丽萍小姐,看在我睡了你男人的份上,就救救你好了。你的这位未婚夫,还是趁早甩了好,不仅秒射,技术也烂,还自以为是。” “最恶心的是,我和他做了这么多次,完全没做防护措施,但是我从来没有怀孕,”章美霞笑得恶意,“你那个未婚夫,除了胯、下那二两肉,就和太监没有什么区别!” 说罢,章美霞再也没有任何心情和众人纠缠,急急忙忙就冲出去找人了。 她倒是走得轻松,屋子里的人吃瓜都吃傻了。 偷情的两位主角都不在,众人的目光只能往程丽萍和杨校长身上放。 还有不知死活的人,竟然直接腆着脸去问程丽萍,“丽萍同志,你和杨南路同志也订婚这么久了,总归是有做过那回事的吧……你难道就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经的地方吗?” 程丽萍血色尽失,恨不得这屋子内突然出现一个洞,自己立刻就钻出去,不至于留在这里任由人羞辱! 程丽萍:“闭嘴!我和杨南路从现在开始,就一刀两断,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杨校长连忙劝解,“丽萍,那都是胡说八道,你要相信南路啊!” 然而,程丽萍再也忍受不了今天这场闹剧了,直接就冲出去,边抹着眼泪边往前冲。 看那模样,只怕杨南路这门婚事彻底黄了。 若是程家有心计较,只怕杨家还吃不了兜着走。 杨校长当然也懂得这个道理,也管不得正在蹲监狱的杨南路了,追着程丽萍走,试图解释。 等到所有当事人都已经走了,围观群众总算是可以畅所欲言。 “厉害了,今天这场戏是真的出人意料。” “对啊,这杨南路也太不要脸了,自己都秒射,还搞什么女人,安安心心成亲结婚不好吗?” “听说还是个老师呢,幸亏早就被辞退了,要不然,真的是祸害咱们的下一代呢!” 听到众人的议论纷纷,黎叶不发一言,但是忍不住满意的勾起嘴角。 很好,今天这场戏算是完满结束了。 等到黎叶从院子出来后,正打算回家,就发现巷子里蹲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李方方! 黎叶眯着眼睛,“你蹲这儿干什么?不做作业?” 李方方:…… 黎叶到底是什么毛病,怎么只要见面了,就一定要问自己有没有完成作业。 “当然完成了,”李方方没好气的说,“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没做完作业?” 说到这,黎叶还有点遗憾,她还挺希望见到这种场面的。 最好,大佬没做完作业,然后被老师请家长—— 如此一来,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教训大佬为何没有好好完成作业,最好还能给大佬一个童年的完满的记忆。 真是可惜。 李方方着实打了个冷战,“不说这个了,你这算是解决了?” 黎叶轻松的说,“算是吧。” 后续还有的磨,不过不管如何,初始目标都打成了,接下来就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李方方:“你还挺厉害的。” 黎叶:“当然,我厉害是正常的。倒是你,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的吧?章铭是你引过来的?” 李方方点头,“是我。” 黎叶也笑着说:“那你也挺厉害的。” 若不是章铭的突然出现,或许杨校长还真的有可能说动章美霞。 而现在章铭知道章美霞和杨南路这间丑事,只怕章美霞也没这个脸说什么和有妇之夫两情相悦。 李方方忍不住哼哼,“那是他活该。” 李方方没有和黎叶说过,事实上,章铭不仅试图殴打他,还曾经说了众多恶心的话语,例如什么他的母亲被父亲抛弃,是个没人要的女人…… 李方方没有辩驳,却紧紧记在心里,就等这么个机会…… 他要让章铭亲身感受,这种备受屈辱的感觉。 两人边说边往回走,李方方还有点担忧,“咱们要不要尽快搬走,会不会受到报复?”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能猜到她做了手脚也不难。 黎叶:“不用。” 一来,无论是杨家还是程家,都不可能找到证据,证明自己曾经做过手脚。二来,只要杨南路被抓进了监狱,这件事情肯定会被发酵。 待到媒体采访,再添油加醋,很快,所有人都会将目光放在这个事情上。 等到那时候,只怕杨家和程家都要焦头烂额,怎么可能还有时间顾忌她? 至于等到事情结束,两家人有时间了,抽出空来…… 黎叶也不怕,到时候自己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因为解决了杨南路,两人都十分高兴,决定今天吃顿大餐,于是高高兴兴去市场买了虾蟹,一路笑着回家。 ** 黎叶一家人倒是过了个温馨的晚上,然而,杨家和程家两家人都彻夜不眠。 第二天,杨南路被抓奸的事情迅速发酵,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传播开来。 等到黎叶回到办公室,竟然有络绎不绝的人过来打听。 当黎叶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后,办公室的干部们都惊呆了。 他们倒不认识杨南路,但也知道这是延川小学的老师,父亲还是校长。 这种教育世家,应当是品格高尚之辈,然而竟然做出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 “这太离谱了吧?这杨南路的未婚妻还是教育局高级干部的女儿呢,这图什么啊!” “对啊,还老师呢,太不要脸了,谁家敢把自己的孩子给他教啊!” “这种人就根本不配叫老师,就是畜生,还是个敢做不敢当的畜生” “听说程丽萍要和他解除婚约呢!” “不解除婚约才奇怪吧?程丽萍可是亲自带人去抓奸呢!而且听说啊……这杨南路还不是个男人,秒射,技术也烂,根本就不能让女人快乐……” 先是沉默,然后就是爆发般的惊呼。 “作孽啊,不行了还出轨!” “也许就是因为自己不行,然后变态,方才强迫寡妇!” 杨南路出轨一事比黎叶想象中传播还要快。 尤其是在延川小学,直接就爆炸了,一众老师学生议论纷纷。 然而,众人虽是震惊,却无一个人站出来,为这位昔日前程远大的杨南路老师说话或者求情。 不久,迫于家长的压力,以及造成的社会影响,学校不得以除名杨南路,并且承诺,永不给予录用。 因为杨南路的连累,就连杨校长一把年纪了也受到了处分,还要写罪过书,算是晚年也把脸丢光了。 与此同时,不出黎叶意料,程家第一时间就出来和杨南路划清界线,程丽萍本人甚至还登报说明已和杨南路退婚,之后婚嫁丧娶各不相关。 而章美霞婆家知道这事情后,也迫不及待和这个丢人的媳妇划清界线,甚至还主动去警察局举报章美霞,认为章美霞伙同杨南路迫害了章美霞的老公。 章铭更是放出话来,不认这个母亲,甚至不愿意回学校上课,据老师所说,像是小小年纪就出去混社会了。 由于杨南路被抓奸一事影响恶劣,传播范围广泛,导致延川的报纸特意做了几期的专访,专门为延川的老百姓们解惑。 为此,杨南路还面目狰狞地冲记者大喊,“这一切都是别人陷害我的!” 记者:“谁?谁陷害你?” 杨南路:“黎叶!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要报复我!” 记者:“……” 记者懒得理他,直接拿起摄像机走人。 他又不是不认识黎叶,多好一妇女干部啊,为他们的妇女同志解决了多少难题,心肠绝对是第一等好。 这杨南路果然不要脸,事到如今,竟然还想把无辜的路人拉入泥坑。 杨南路拼命挣扎,绝望呐喊,“你回来!快回来!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 由于案件过于恶劣,且关注的人多,法院干脆公开审判。 有点批、斗的样子了。 众人熟门熟路的去到了广场,果然发现杨南路被捆绑起来。 黎叶一家人当然也不会错过这场盛宴,三人干脆把这当成是家庭集体活动,开开心心就出门去了。 结果,等到了广场,人山人海,看来,这时候大家的文娱精神生活真的很缺乏啊。 不过等到公开审判的时候,黎叶却发现,章美霞竟然也被捆在了台上。 黎叶疑惑:“不是说,杨南路强迫寡妇吗?这是怎么一回事?” 旁边的同志愤懑不平说:“不仅如此,咱们警察同志仔细一查,发现这两人狼狈为奸已久,在一次通奸中,被章美霞的老公发现。两人害怕被揭穿,于是就谋害了章美霞老公,这不仅是通奸,还是涉嫌杀人!” 黎叶倒抽了一口冷气,“杀人?” 她还真的不清楚。 李方方:“……这还真是错有错着了。” 两人面面相窥,然后都忍不住笑出来。 这回竟然还当了一次正义使者。 果不其然,有个似乎是法院干部的同志宣布罪名的时候,除了通奸,赫然还有两个人合伙谋害了章美霞的老公,并且伪装成落水而亡的模样。 台下众多不明真相的群众都忍不住哗然。 继而,似乎是章美霞婆家人突然开始凄厉哭嚎,喊着:“我的宝贝儿子啊!娘就知道,你绝对是被人害的!青天有眼,终于沉冤得雪!” 听到这凄厉的喊声,众人都忍不住共情,纷纷声讨起来—— “我原以为这两人最多就是通奸,没想到竟然心性恶毒,谋害人命,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突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杀人偿命!” 紧接着,全场寂静,然后就是爆发般的大喊—— “杀人偿命!” 有些刚从市场回来的婶子,甚至还用菜篮里的烂菜叶砸这两人。 若不是这年头鸡蛋金贵,只怕还有人得用臭鸡蛋砸这狗男女。 台上的干部们似乎是故意看不见,任由台上的两人被砸的满身的菜叶子。 黎叶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笑意。 突然,杨南路不知道被谁砸了一坨牛粪,狼狈的转过脸来,刚好就和黎叶对上了眼。 杨南路本来狼狈绝望的表情都染就变了,变得疯狂,变的仇恨,“都是你!都是你害得!” 然而,迎接他的只有无边无际的烂菜叶。 不知道为何,杨南路突然想起那天,他轻而易举答应了李母,帮忙开除李方方的事情。 若不是当初他心怀不轨,若不是他惦记着那一笔钱,若不是为了成初初,也许他还是延川小学的备受尊敬的老师,未婚妻还是教育局干部的女儿,前途一片光明…… 但是,一切都没有了。 杨南路闭上眼睛,一个大男人,竟然哭的跟狗一样。 ** 黎叶刚回到家,就发现家里来了不速之客。 李母并着邹家兄妹,正和辛静云对峙。 看到黎叶回来,辛静云立刻松了一口气,“叶子,你可算是回来,这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家,偏说是你的亲戚,要进你家,我不同意,就给我甩脸色……” 黎叶看到这几个人,就不耐地皱起眉毛。 李母:“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家?你出去打听打听,我们李家谁敢小瞧?” “够了,”不等李母说完,黎叶打断她,“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是新社会,大家都是平等的。” 黎叶先是对辛静云道谢,然后就开门,大大方方让李母三人进来。 这一进去,邹子真就啧啧叹道:“呦呵,这房子不错啊,叶子,你租的?” 黎叶挑眉,“买的。” 邹子真惊到了,“买的?就你?” “对,就我。” “你哪里来的钱?” “赚的。” “这得几千块吧?你怎么赚?” “赚钱很难吗?” 黎叶一句反问,直接把邹子真问住了。 赚钱难吗?对于他们这种家庭,当然不难。 但是黎叶孤儿寡母,怎么就这么轻易就赚到这么一大笔钱? 黎叶让三人坐下,“有什么事?直接说。” 对于黎叶这不耐烦的态度,李母受不了了,端着架子说:“黎叶,有客上门,你难道端水都不会吗?” 黎叶:“你们是客?” 李母,邹子真,邹子妍:…… 还是邹子真出来打圆场,“黎叶,你不要对我们太大的恶意。我们过来,是因为听闻你最近遇到了难题,想知道你是否需要我们的帮助。” 这倒是出乎黎叶的意料。 她看了看邹子真邹子妍,又看了看李母,笑着问:“所以,你们三个都是因为想要帮忙,一起过来找我?” “我们就是正巧碰上,”邹子妍攒了一肚子的火气,“你摆个脸色给谁看啊!” 黎叶笑了笑,竟然站起来,倒了两杯热茶水,一杯给邹子真,一杯给邹子妍。 李方方也拿了点糕点饼干出来,招呼两人吃。 这待遇,直接让邹家兄妹受宠若惊。 邹子真:“……叶子,你没下毒吧?” 黎叶懒得理她。 倒是李母,直接被这差异化的待遇炸毛了,端不住那长辈的范儿,质问道:“黎叶,你怎么回事?没看到这还有一个人啊!” 李母心里不舒服,觉得这黎叶出去几年,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一点尊老爱幼的美好品德都没有! “你过来到底是要干什么?”黎叶随意的说,“我们之间就不用装模作样了,直接说吧。” 李母:…… 邹家兄妹也瞬间意识到,也许李母的来意和他们并不相同。 两人紧紧地盯着李母,心想,难道还发生了什么? 李母:“……能找个房间,我们两个人仔细谈谈吗?” 黎叶:“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要偷偷谈?” 李母一口气没上来,先是看了看一副无所谓的黎叶,又看了看装模作样就是不挪位置的邹家兄妹,知道这事只能这么谈了。 “杨南路这事,是不是你在暗中出手?” 黎叶真诚摇头,“不是。” 没有暗中,她都是光明正大。 李母气得倒仰,“你这是说话的态度吗?我是你妈,你瞒着我干什么!” 黎叶:“我确实没有暗地做手脚,为什么要瞒着你?” “更何况,我倒是很好奇,为什么你坚持是我做了手脚?”黎叶带着笑意看向李母,“还是说,因为你利用杨南路来对付我,现在杨南路出了问题,你就笃定是我干的了?” 此言一出,客厅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邹家兄妹知道她们两个肯定有矛盾,但是绝对没想到,竟然会和最近非常火的杨南路扯上了关系。 听这意思,李母竟然是让杨南路去对付黎叶? 一时之间,两人看李母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李母:…… 她脸色涨红,青筋暴露,她优雅了大半辈子,什么时候这么被羞辱过! 若不是成初初请求自己,她绝对不会受这气! “你究竟要如何才能放过杨南路?” 黎叶诧异:“你是不是疯了?现在杨南路可是涉嫌谋杀,我有什么权利放过他?” “什么?” 三人都是一惊,“杀人了?” 他们三个都没有去观看,因此竟然都不知道这一事。 第53章 “什么?杨南路竟然杀人了?!” 待知道杨南路竟然因为通奸被发现,就痛下杀手,李母吓得面色惨白,声音哆嗦。 一想到自己之前竟然和杀人凶手呆了这么久,李母这颗心就扑通扑通跳,根本待不下去,匆匆说了两三句话,就慌忙告别离开。 见状,邹子妍想了想,追着走了。 到底是两家交好,这李家伯母不知道为何神色苍白,行动彷徨,若是出了什么事,那就不好了。 临走前,邹子妍问邹子真:“走不走?” 邹子真摆手,“你先走,我有事和叶子说。” “你们两个能有什么事?”邹子妍警惕地说。 邹子真无语,“不会吧?你现在还觉得我和叶子有一腿?” 黎叶挑个眉头,冷笑,“有一腿?” 邹子真连忙解释,“不是,就是我自作多情。” 邹子妍沉思,“你说得对,叶子也看不上你。” 得出了这么个结论,邹子妍似乎真的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相当坦然的独自一人离开,“邹子真,早点回家,不要耽误人家时间。” 邹子真:…… 在这个妹妹心中,自己到底是有多不靠谱。 等到人都走了,方方圆圆也各自回房学习休息。 邹子真终于磨磨蹭蹭说明了来意,“叶子,咱们好久不见了。你还记得,之前和我说的那个……药吗?” 黎叶差点就忘记还有这回事了,“你现在还需要?” 邹子真脸颊涨红,支吾着道:“这玩意……哪有需不需要,就是一时半会离不了,我也是想尝尝……” 这前言不搭后语,黎叶一瞧,就知道这人不好意思了。 没想到以邹子真的脸皮,竟然还会不好意思。 黎叶:“也是,你们男人大多都缺。不过这个壮阳药方……” “什么壮阳药方?”话还没说完,邹子真就急急忙忙打断了,“我倒也不是需要壮阳药方,这玩意也不能这么直接呢,应该换个名字,叫什么男人肾好之类的名头……” 黎叶无言以对,这都有脸来求药,怎么就没脸承认这是壮阳药呢。 黎叶懒得和他鬼扯,看在当初那个金表份上,快速的默写了一份药方,并且毫不犹豫把锅扣到了李开霁头上,“这就是李开霁当时候用的药方,不过,我也不知道你们男人是不是同样的毛病,你最好找个医生看看是否适合你。” 邹子真如获至宝的把药方拿过来,不断点头,“如果这药方李开霁用得,我当然也用得。” 话是这么说,这药方肯定是要给医生看看。 毕竟,若是吃了没用还好,若是吃了还加重症状,那他这玩意就是真的废了。 “不过,叶子,李开霁那方面真的是有问题吗?”邹子真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不怕死的问。 说实话,邹子真确实无法想象李开霁不行的画面。 只是一想想,他就浑身打冷战,这李开霁,怎么看都不像是肾不好的样子。 黎叶真诚点头,“对,他就是不行,我没必要骗你。” 说起来,算算时间,李开霁应该也到了回来的时候了吧? 邹子真一脸恍惚,完全没办法想象那种场面,不断喃喃自语,“李开霁,不行……” 等到他摇摇晃晃走出黎叶家里的时候,被晚风一吹,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他突然大喊,“李开霁,老子终于有一样东西比你强了!”“ 这李开霁长得讨女人喜欢又有什么用?!那玩意不还是没作用吗?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显得手上这个药房的珍贵啊! 想想,一个不幸的男人正是因为坚持用了这个药,竟然还可以和女人生下了一男一女,这还不足以证明这个药方的珍贵吗?! 于是,邹子真干脆不回家了,临时就找个药房,问清楚药方却是真实有效后,立刻就抓了五天的疗程,迫不及待回到家,就要煎药喝。 喝了四五天,邹子真就马不停蹄去和他的红颜知己互诉衷情。 这一诉,就让他惊喜的发现,自己坚持的时间竟然又多了一刻钟! 这绝对是史诗级的变化啊! 呜呜呜,他邹子真,终于重振雄风了。 等到和红颜知己互诉衷情完后,邹子真神清气爽,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感恩过—— 实在是太感谢黎叶的无私奉献了! 当天晚上,他立刻就前往黎叶家里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听完后,黎叶一脸冷漠,“哦,那真是恭喜你了。” 邹子真热泪盈眶,“叶子,你真好,你以后就是救命恩人了。” 黎叶:“……这倒是不用,真要感谢,你应该感谢李开霁才是。” 邹子真傻傻的问,“为啥要感谢李开霁?又不是他给了我药方…… 正说着,邹子真突然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 懂了,他懂了! 若不是李开霁也身有难疾,他怎么会有如此好用的药方呢? 所以说,他最应该感谢的人却是是李开霁,感谢他不举之恩! 邹子真单方面决定,和李开霁的恩怨一笔勾销。 不过,既然李开霁都魂归西天了,他还是报恩给黎叶好了。 邹子真:“叶子,你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哥肯定尽全力帮忙!” 不说别的,但这个药方,就价值千金。 就他认识的很多人到中年的伯伯叔叔就很需要啊!这拿出去,也是非常珍贵的资源。 黎叶勾起嘴角,“你真想帮忙?” 邹子真拼命点头,“当然,我骗你做什么?就算你想要让我娶你也行,以后方方圆圆就是我的亲生儿女了。” 黎叶:“……谢谢,但你这是报仇,不是报恩。” 邹子真:“……你说话倒是也不用如此坦诚。” “很简单,我知道你交友广阔,我希望你帮忙宣传一下,延川小学的杨校长包庇杨南路,纵容杨南路冤枉我儿子李方方,并且意图开除他的事情。” 虽然杨南路因为通奸杀人,一贱成名,但到底大家的关注点都是他本人,没有牵连到杨校长身上。 但是,既然杨校长纵子如此,默许杨南路在学校作恶多端,这个老校长凭什么在学校安安生生? 本来黎叶只想祸及杨南路,但是,这杨校长似乎赌定自己就是谋害他儿子的凶手,这段时间,一直在骚扰他们。 黎叶不堪其扰,虽然不怕,但也没得让个苍蝇随意乱闹。 所以,就让群众把这位肆意滥用权力的校长赶下台吧! “就这?”邹子真的语气非常失望,“我还以为你想要我干什么大事呢!” 不就是宣传吗?谁不行?完全显不出他这个邹家少爷的涌出来啊。 黎叶:“你认识的人多,交友的范围广,阶层各异,让你去宣扬最合适不过了。对了,重点是提及杨校长滥用权力,随意开除,没资格成为学校的校长。” 邹子真点头,“行,也不是什么大事。” 更何况,邹子真也了解李方方被开除一事,知道其中有猫腻,想来这个杨校长不是无辜的人。 如此一来,这种丧心病狂的人有什么脸面去做一个小学的校长呢?不过是误人子弟! “那我还是替天行道啊!”邹子真乐呵呵的告别,“叶子,你就等我好消息吧。” 临走之前,邹子真还特意回头,相当真诚地说,“叶子,虽然你可能觉得我不靠谱,但我还是想说,李开霁走了,你们孤儿寡母过的也不容易,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对了,改嫁也可以!我不介意替李开霁照顾你们!” ** 军区。 这段时间被反复提及的李开霁终于结束了自己长达三年的卧底任务,出色地完成了领导的命令,光荣回归。 军区其他人看到大变活人,差点没吓得半死,但很快回过神来,想来是有特殊的任务。 有人调笑着说:“李团长,你这次任务完成归来,看来又要升职了。” 其他人都起哄,“下次可就不是团长了。” 众人虽然起哄,但说得也是实话。就李开霁这一任务,着实完成得漂亮,看在他隐姓埋名甚至还假死的份上,功劳绝对不小,升职加薪都是小事。 杨团长也忍不住感叹,“好小子,我记得几年前你还是我带的兵呢,结果还没几年,你这马上就要爬到我的头上去了。” 这么年轻,就爬得这么快了,在军区也是独一份了。 偏偏这小子,不仅年轻,实力高强,任务完成得也出色,偏偏人长得也好,俊俏高冷,若不是早早结婚,只怕这军区的女生根本就看不到其他人。 李开霁冷着脸,“都是为人民服务,军衔不是最重要的。” 瞧瞧,偏偏还是这么一副淡泊冷漠的模样。别人重视的玩意,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杨团长还有一些士兵,簇拥着他回到自己的房子。 还没到房子,就有一个扎着小辫子的漂亮护士迎上来,含着泪,“开霁哥,你回来了!” “呦呵,王护士又过来了?” “对啊,开霁,你牺牲的那几年,王护士可是每天都过来。“ “这一往情深啊,开霁,你可不要辜负……”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李开霁冷着一张脸,淡漠地说,“我有夫人了,以后请不要再做这些令人误会的事情。” “刷”一下,王护士娇俏的脸顿时就白了,眼睛红红的,不敢置信的说,“我等了你三年,你难道就这么无情吗?” 李开霁皱着眉,“我没让你等,也不需要你等。” 王护士红着眼,“那你需要谁等?乡下的那个女人吗?你以为她有多爱你?说不定这三年,人家早就改嫁了!只有我还在等着你!” “好了!”杨团长连忙打断她,“小王,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 他连忙示意一旁的女同志把王护士拉下去,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呢?人家李开霁可是有媳妇的,而且和这王护士清清白白,结果被她这么一说,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这两人有什么瓜葛。 王护士哭出来,捂住脸悲愤就要走。 “等等,”李开霁叫住她。 王护士立刻站住,惊喜的看向他,“开霁哥,你……” “不要叫我开霁哥,”李开霁淡淡说,“叫我李团长。” 这话一出,杀伤力太大了,王护士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下一秒,她的泪水彻底喷涌而出,撞开李开霁,整个人捂住脸呜呜地冲出人群。 围观众人鸦雀无声。 偏李开霁还一无所觉,自顾自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杨团长皱着眉,不断摇头,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呢。 他挥退围观群众,“围着干什么?不用训练了?赶紧的,该干嘛干嘛去。” 说罢,等人群散去,他自己也进了李开霁的屋子。 “开霁,我替小王给你道个歉,”杨团长说,“这孩子这几年有执念,脑袋糊涂了,你别和她计较。” 李开霁背着手,巡视着这离开了三年的房子,“不会。” 杨团长松了一口气,“对,我就说嘛,这小王口不择言,说什么你媳妇跟人跑……” 李开霁巡视的步伐一顿,转过身来,一字一句地说,“我媳妇肯定在等我。” 他虽然不喜黎叶,但到底对身边人有几分了解,知道她为人蠢笨,若是离了李家,只怕活不了几天。 因此,他媳妇自然不可能跟人跑。 杨团证,“对,这肯定的嘛,你那媳妇多爱你……” 正说着,李开霁走到了书房,却发现书房竟然放了报纸,还是延川的报纸。 杨团长解释着说:“这是你的勤务兵每天都会给你放报纸,你即便牺牲了,他也天天如此。” 李开霁淡淡地“嗯”了声,随意地翻了翻,然后,眼神突然顿住了。 杨团长还在絮絮叨叨,“不过,这几年也没发生什么变化。尤其这是你家那边的报纸吧?这种乡镇地方的报纸也没什么新鲜事……” 李开霁反复看了那版报纸,确认报纸的标题确实是——《妇联干部黎叶大展雌威,竟将数十男子送进监狱!》 《惊!妇联干部黎叶下乡后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你所不知道的全市联考新鲜事——七岁男孩李方方竟然拿了两个第一!》 说起来了,这些标题还有黎叶的几分功劳。不得不说,来自后世的震惊体确实很吸引人注意,也确实很让人震惊。 李开霁反反复复地看了那几张照片,终于确认——这女人确实是自己的媳妇,这小孩也确实是自己的儿子。 李开霁:…… 哪里是没有新鲜事,这新鲜事大了! 第54章 自从获得神药后,邹子真重获新生,头一回感受到了做男人的快乐。 这段时间,他一直红光满面,风光无限。 饭桌上。 邹子妍实在是受不了自家哥哥的风骚,忍不住呛到:“邹子真,你最近去哪里浪荡了?一股子骚劲!” 邹子真洋洋得意地说:“子妍,你不懂。” 这种男人的快乐,他这个妹妹怎么可能会懂呢? 邹子妍:…… 他哥这是吃菌子了吗?怎么瞅着人更加傻了? “子妍,你最近和魏云相处得怎么样?”邹母关切问道。 邹子真笑道:“对啊,我啥时候能吃到我妹妹的喜酒。” 邹子妍紧拧眉头,“我早就说过了,我跟那个黑木头根本就不来电。” 那魏云长的虽然还行,但是性格粗鲁,还不懂得体贴人,听说还喜欢黎叶,嚷着要和黎叶重归于好。 她邹子妍是疯了,才会和这种人继续在一起。 邹母还要再说,就被邹子妍怼了回去,“娘,你少来管我。邹子真都快三十了,一把年纪,还出去祸害无知少女,与其来管我,不如去管管你的儿子!” 说起这个,邹母就更加气了,“我是不想管吗?我管了你哥十几年了,说不结婚就不结婚,我能怎么办?你们兄妹两人,就没一个好货色!” 以往这时候,两兄妹都会乖乖低头,任骂,但就是不知错,说什么也不愿已步入婚姻的坟墓。 然而,这一回,邹子真竟然回心转意,“娘,瞧你说的,我是你儿子,我什么时候不听你的?你让我结婚,我就结。” 这话一出,邹家安静了,饭桌上三个人的目光都投在了邹子真身上。 “子真,你,你没骗娘?你要结婚了!” “不会吧?哥,你这真的是幡然醒悟啊!” 邹子真得意洋洋,昂着下巴,“我这都当了延川十来年的黄金单身汉了,是时候把这个名号给别人了。” 一听邹子真是来真的,邹母惊喜地站起来,不断求神拜佛,“哎呦,谢谢佛祖保佑,我邹家可算是有后了!” 邹子真懒洋洋抬眸,心想,哪里是佛祖保佑,明明是黎叶保佑才对。 若不是有那药,他何必结婚?没得耽误别人家的姑娘? 等自己恢复了正常男人的生理功能,邹子真信心就回来了,浪荡了十来年,确实也是想找个人定下来。 就在一家人欢欢喜喜的时候,邹子妍突然问:“哥,你怎么就幡然醒悟了?” 没有邹子真在上头顶着,自己可不就是要直面父母的逼婚了吗? 邹子真:“你不懂,一个男人到了一定时间就要结婚了。 邹子妍:“不,我懂了。” 邹子真有点诧异挑眉,“你懂什么?” 邹子妍冷笑,“你不就是去了黎叶那里才决定要结婚吗?” 邹母如临大敌,惊恐问:“子真,你该不会是要娶黎叶吧?” 她是希望邹家有后,但不是这种买一送二啊! 邹子真:“……瞎说什么!当然不是!” 邹母还没有松一口气,就听到邹子妍冷笑着说,“当然不是这样,人家黎叶怎么可能嫁你!肯定是因为人家拒绝了你,烦不胜烦,你这才绝望的放弃,于是认命的决定去相亲结婚了吧。” 邹子真目瞪口呆地看向邹子妍,实在是不明白,邹子言怎么三言两语就给自己刻画了一个悲苦的痴情人设。 他虽然口上花花说要去黎叶,但还真的没到要死要活的地步啊! 然而,最让他无语的是,邹父邹母竟然都是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 邹子真:…… 邹母一脸欣喜,“我就知道,叶子虽然已经成了寡妇,但是眼光还是高的,自身条件也好,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家这个傻儿子。” 邹父也一脸肯定的点头。 邹子真:…… 得知事情的“真相”后,邹家一家人都十分感谢黎叶的不嫁之恩。 邹父主动问:“前段时间,不是说方方上学出了问题吗?解决了吗?” 邹子真先是点头,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方方应该是准备转学了吧?不过,延川小学的风气实在是太差了,你们不知道他们学校的老师先是出了个杀人犯,然后就发现这个杀人犯的爹就是他们校长。原来这个校长一直在纵容自己的儿子作恶,不仅任由他迫害无知妇女,还故意杀人,甚至还随着心情虐待学生,逼迫学生转学,可恨的很!” “哎呦,还有这种事情?”邹母一脸震惊。 邹父也沉下脸,“这延川小学是怎么一回事!” 在延川,这小学也算的是头一等,邹子真邹子妍以往也在这小学读过书呢! 听说学校出了这种事情,都很是震惊和厌恶。 邹子真笑着说:“所以,我是觉得,不能任由这校长继续在延川小学作恶,我就想着,我主动帮忙宣传一下,看看能不能让大家号召着罢免了这个校长。” 几人都是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 邹母最是气愤,“对,这么个品行恶劣的校长,怎么能担任小学的校长吗?这不肯定会教坏我们的小学生吗!” 邹家一家人都不是普通人,均在各自的领域发光发亮,在宣传一块,只要他们上了心,也是非常容易就发光发亮,在极短时间就让工作单位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很快,延川小学的校长是杀人犯的父亲,纵容着杀人犯欺负虐待小学生,逼迫无辜的学生转学的传闻就很快传播出去了。 一传二,二传三,很快,又是满城风雨。何况,杨南路杀人事件本来就在风头上,现在又多了一个杀人犯的父亲,简直就是双倍骇人,双倍爆炸。 这段时间,学校不仅面临着来自社会上的舆论压力,还有学校家长们的集体上诉,甚至还听到风声上面可能会派人来调查…… 这三重压力,仿佛就像是三重大山紧紧压在了延川小学身上。 延川的领导们都快疯了,自从除了杨南路一事,他们恨不得立刻和这个老师划清界线,恨不得自己的学校从来就没有这个老师! 然而,没有了杨南路,结果还有杨校长! 他们学校再怎么划清界线,也不可能和自己的学校划清界线吧? 很快,学校的领导层试图压下不放,幻想着也许不管,很快就过去了。 结果,学校的老师们也决定要罢工了,再不罢工,他们都要被当成是杨南路一路的人了! 副校长的办公室,挤满了来罢工的老师,和示威的家长。 “校长,我真的不是来逼你,只是咱们学校不能再这么沉默下去了!” “对啊,校长,我自问在学校兢兢业业,教出了多少优秀的学生,以前我一直都是为自己是延川小学的老师感到骄傲,然而今天,我根本就不敢说自己是延川小学的老师!” “对!现在延川小学就是耻辱,就是坏风气的聚集体,就是不进步的学校!校长,我们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老师们的压力是真的大啊,这段时间,学生不相信他们,家长怀疑他们,就连走到外面,听说他们是延川小学的老师,也总是会引来众人地指指点点。 老师们哪里受得了这个! 他们兢兢业业了一辈子,为了教育事业呕心沥血,教出了多少好学生,为社会输送了多少优秀苗子,结果就因为杨校长和杨南路这老鼠屎,就害的他们也成为了过街的老鼠! 哪里有这种道理! 在连续罢工了几天后,学校不得不做出了反应。 领导曾召开了紧急会议,高层干部和代表家长都出席了这场会议,当然,还有核心人物——杨校长。 会议的议题是——如何解决这次的舆论问题。 然而,等到会议开始后,却没有人踊跃发言,反而都是在无声的沉默的注视着坐在上首的杨校长。 意思不言而喻。 面对这种怀疑的、质疑的、蔑视的、仇恨的视线,杨校长只觉如坐针毡。 他先是愤怒,然后是悔恨,继而就是灰心冷意。 他做了一辈子的校长,还把自己的儿子也带进了这个行业,满以为自己一家都是教育世家,受众人的尊崇。 然而,偏偏没想到,就在晚年,就在他快要退休的时候,自己竟然跌得这么狠。 一群人竟然逼迫着要让他下台,还有什么比这更要让以为老校长觉得屈辱和绝望的吗? 被这么无声的注视着,杨校长的肩膀慢慢耸下来,一字一句慢慢说:“我自知能力不足,辜负大家的寄托,所以,自请……” 说到最后的时候,杨校长嘴唇开合,楞是没把那个词语说出来。 有人不耐烦了,“校长,你要自请什么?大声说出来了。” 杨校长闭上双眼,老泪纵横,“自请辞去校长一职。” 说完后,领导层迫不及待就同意了这个请求。 代表家长们和老师们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太好了,他们延川小学的两颗老鼠屎终于都走了! 几乎就是在会议结束的那一刻,延川小学迫不及待就向外界公布了学校校长辞退一事,甚至登报说明杨校长不再担任延川小学一职。 黎家。 黎叶看着报纸上那份声明书,忍不住笑出来。 很好,杨南路和杨校长都各有归宿。 恰好李方方出来喝水,看到她开心的模样,立刻意会,“杨校长被辞退了?” 黎叶笑着点头,挥了挥手中的报纸,“都登报了,总不可能有假。” 李方方先是一笑,然后就嘟囔道:“便宜他了。” 在延川小学呆了这么多年,这杨校长干的坏事可不少。 黎叶忍不住笑着摇头,“不,这样才刚刚好。” 被辞退了,既没有学生上门,又没有孩子环绕,晚年凄凉,对杨校长这种要脸面的人来说,不亚于最狠毒的惩罚。 既然这两人被解决了,李方方开始关心另一个问题。 “那我们什么时候转学?”李方方皱着眉头,“你想让我去上市一小?” 李方方不想去,因为市一小在市里。 若是他去了,家里这两人怎么办?没他看着,他是真的不放心。 “对,就市一小,”黎叶肯定地说,“他们学校有专门培养天才的班级,那适合你,” 李方方欲言又止,黎叶看明白了他的担忧,笑着说:“没关系,我们一家人都会在一起。” 李方方立刻就松了一口气,又扭扭捏捏地说:“我又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黎叶含笑着说:“我都明白。” 那一刻,不知道为何,李方方心里的担忧烟消云散,如释重负,笑着说:“嗯,我知道的。” 是的,他们一家三人肯定都会在一起,幸福的在一起,不会有其他人来打扰他们。 只有他们三个人。 ** 早在黎叶决定让李方方就读市一小时,她就决定了,全家人一起搬到市区去。 一来,有利于李方方的教育。二来,按照原着的时间,李开霁估计也回来了。 等到这位原着中的男主角一回来,才是原着一众奇葩人物表演的时候。黎叶虽然不介意与人斗,但担忧殃及池鱼,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搬离延川,去往市区。 当然,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打算换一份工作。 更确切地说,是换到市区的工作。 机会很快就来了。 将近年关,各机关都忙碌起来了,准备年终总结。 由于黎叶几乎是这一年里表现最出色的同志,舒书记钦点了她一起前往市区汇报工作。 这消息对于办公室众人来说,既是意外,却又是意料之中。 虽说没有新人陪同书记前往汇报工作的前例,但是就以黎叶今年的工作表现来说,她能前往,那是理所当然,若换了别人,办公室众人还得质疑不公平。 延川离市区不近,约莫有两个小时的车程。 来往的公交车每天也只有两班,错过了,就只能等到第二天。 不过,因为黎叶这回是跟着舒书记进城,这算公干,还蹭上了小汽车。 舒书记的秘书也一同前往,带着她去了车库,笑着说:“书记还有点事要忙,咱们先等等。” 黎叶自然不会说不。 因著书记和秘书都是男性,出于考虑,秘书便让黎叶坐在了副驾驶。 等黎叶一上车,司机就招呼她:“呦呵,这不是黎干部吗?这回是你跟着一起去汇报工作?” 司机是个中年男性,长相粗犷,操着一口地道的口音,作为一把手的司机,平时都不带正眼瞧人。 可这会,他竟然积极主动就打招呼了,笑得牙豁子都出来了,“我也猜着是你了,毕竟咱们今年最威风的就是黎干部了。” 这话也没说错,司机也是会见人下菜碟。 以往那几年,妇联的存在感几近没有。但是,自从黎叶进来后,就代领众人搞出了一系列的大动作,生生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妇联这里。除了妇女同志和儿童受到了照顾外,妇联本身的地位和权利肯定也是得到了提高。 走出去,说自己是延川的妇联干部,别人也能多看重两份。 黎叶笑着说:“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多得大家的照顾帮忙。” 秘书也插着话,“黎叶同志,你就不要谦虚了,就你现在在延川搞出的一系列的行动,唬得延川的男人们现在是草木皆兵,说什么都不敢打媳妇了,生怕被你们妇联的干部给逮着了。” “就是,现在咱们延川的妇女同志的意识是真的提高了,可不敢随便欺负。就我家那婆娘,现在最爱看妇联的话剧了,我现在一和她吵架,她就让嚷着要告妇联去,”司机不知道那从哪里掏出了果干瓜子,递给黎叶和秘书,“都尝尝,好几小时的车呢,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秘书拿了一把瓜子,笑骂道:“好你个老张,平时都藏着掖着不肯拿出来呢。” 他又招呼着黎叶吃,“黎叶同志,可不要客气,今儿我也算是蹭了你的光了。” 黎叶见状,也不客气了,拿了几块果干来吃。 “还行吧?都是我上回去市里藏食阁买的,贵得很!”司机眉开眼笑,“对了,黎叶同志,听说你们还搞了什么学生的全市联考,可别忘了咱们这些司机,你说什么时候也搞一个全市的司机比赛,也让咱们这些不识字的露两手。” 这倒也是个好主意,但是很可惜,并不归妇联管。 “有机会肯定会给你们表现的机会,”黎叶笑着说,“在咱们舒书记的带领下,多的是可以让大家展现的机会。” 司机立刻就笑开了,“那可好,我的技术十年如一日的稳。” 要不这书记的司机也轮不到他不是? 司机主动地说:“黎叶同志,你这是第一回 去市区吧?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吗?那地儿我熟!” 神态相当自信和骄傲。 黎叶自然不会拒绝,她本来就打算搬到市区里去,这下倒是歪打正着,“那可就要麻烦你了。” “怎么算麻烦!” 于是,司机就兴高采烈地拉着黎叶聊起来,先是说了一下市区里的布局,又重点列举了市区必去的十大店铺,“尤其是那饭店,是真的好吃!就是得错峰去,要是碰到了饭店,得排上半个小时的队伍呢!” 等到书记下来后,就发现自己平时眼高于顶的司机竟然和黎叶聊得欢畅。 舒书记笑着摇头,“黎叶,你这交际能力可以啊。” 司机立刻赞同的说:“可不是嘛?黎干部不愧是妇联的优秀干部,和她说话,都是如沐春风,收获良多。” 既然舒书记也来了,车也开了。 路上还有两个小时,舒书记趁机和黎叶聊起了工作汇报的事情。 黎叶早有准备,因此针对舒书记的提问,回答得游刃有余,听得舒书记连连点头。 “不错!你这准备工作做得很好!”舒书记忍不住赞叹,又叮嘱几句,“等去到那边,我们两个会分开来,我和秘书参加书记总结会议,你去参加干部总结会议。你第一回 来,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就去请教其他的干部同志,可不要羞怯,闹了笑话。” 黎叶还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们两个是分开开会,但想来也是,分开来开会,反而更能让上面了解得更加透彻全面。 她也不是个内向羞怯的人,自然不会怯场,闻言,坚定的点头,“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咱们延川堂堂正正,做的工作也是光明正大,没什么不能查,没什么不能说。” 这话一说,舒书记倒是高看了她一眼,“你这话说得没错,咱们是人民的干部,干的事情就是为人民服务。既然如此,事无不可对人言。” 有很多干部一到了重大场合,心头上就先怯了,气势就弱上了三分,连声音小了,挺这不知道还以为是做什么勾当玩意。 就应该有黎叶这种气魄和胆量。 市政府的办公楼比延川的办公楼可气派得多。 应该是征用了民国期间的小洋楼,几栋小洋楼连在一块,又美观又气派,中间那栋小洋楼门面上悬挂着各种标语。 看着倒是中不中,洋不洋,但是放到了这个年代,一切就顺理成章起来,仿佛让人觉得,就该是这种模样。 进门后,三人先是在接待处登记,然后就工作人员分开来,前往不同的会议室。 接待她的人是个年轻的小姑娘,看着黎叶,眨了眨眼睛,“你是延川的干部吗?今年延川的代表干部好年轻啊!你是延川哪个办公室的干事?” 黎叶笑着说:“我是妇联的干部。” 小姑娘更奇怪了,“你们今年是派的是妇联的干部?” 黎叶:“对,我们延川的妇联今年干了不少事,所以,组织就让妇联的干部来参加这次宝贵的总结大会,也是希望能让领导们指点指点我们的工作。” 黎叶这一说,小姑娘就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你们延川今年确实是干了不少事,”小姑娘意味深长地说,“好几个县镇的干部都说要和你们好好谈一谈呢。” 以往各个县镇的表现都差不多,大哥不笑二哥,只是今年延川奇军突起,不知道哪里来的新鲜点子,硬是出尽了风头,还逼得其他的县镇不得不以此为榜样,工作量倍增,偏偏也没有学到精髓,只是跟在别人身后吃剩饭,没得过一句好话。 黎叶谦虚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但心里却是知道,只怕这次的总结大会可不会好过了。 等黎叶被领进去会议室后,发现自己来的还挺早,参会的人并不多。 不过,这些干部大多是各县镇的代表,也算是各县镇的脸面。 大家共聚一堂,挣得就是一个脸面。因此,虽然会议还没开始,很多人面前已经摆好了笔记本,拿着笔也不知道在写什么。 等到黎叶进来,倒是有好几个人向她投来了诧异的眼神。 像这种总结大会,一般参会的人都是固定的,极少会变化。所以黎叶这个生面孔一进来,立刻就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好几个正在写笔记的人也不写了,好奇的看向这边。 “这位同志,你是哪个县镇?” “延川镇的。” 一说是延川镇,本来安静的会议室像是油锅中投入了沸水,炸开来了。 “呦呵,延川镇啊!是不是最近动作很多的延川镇啊!” “你们延川镇还敢过来啊,我们可是被你们害惨了!” “就是,你们延川镇今年可算是出尽风头了,咱们这些兄弟单位可就惨了。” 一群人似是而非的说这话,不说透,但其中的意味深长,让人不得不琢磨。 黎叶大大方方地承认,“我们今年的延川动作确实是很多,但也是为了更好的照顾妇女同志和儿童们,能出一些成绩也是侥幸。若是兄弟单位们能和我们一起努力,也是我们的荣幸,如此一来,便能够为妇女同志们做出更大的帮助。” 这一番话,不软不硬,确实让很多看热闹的人收敛了表情。 大家面面相窥,知道这生面孔的不是个好对付的,便去问她叫什么。 “同志,你是哪个办公室的?叫什么来着?” “对,说不定咱们以后还能一起工作呢。” 黎叶淡淡笑,“延川镇,妇联办公室,黎叶。” 第55章 众人正聊着,门突然就被打开了。 是个穿着中山服的中年男人,留着胡茬,带着黑框眼镜,一看就很严肃的模样。 他身后还带了七八个人,有个拿着笔记本的年轻男生站在一侧,像是秘书,可真是声势浩大,一看,就知道来头不少。 看到众人聊的热闹,中山服男人沉下脸,“都是哪个部门的?怎么就聊起来?你们是来汇报工作的,不是来打诨说笑的!” 这话一出,室内热烈气氛一扫而空,又回复到刚开始死寂的氛围。 有个机灵点的男同志立刻举手,“封市长,咱们没有聊天,而是在向延川镇的黎叶同志学习。”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说着,“对,延川镇今年的工作表现出色,咱们也是希望能学上两手。” “我们一定会以延川镇为榜样,邀请延川镇的同志们去咱们镇上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 黎叶就好笑地看着这位封市长脸色一点点黑下来,想来,这群同事们拍马屁是拍错了。 恰在这时,封市长竟然也看了过来,和黎叶对上了眼。 那目光阴沉沉,像是即将倾倒大雨的天空,蕴含着躁动和不详。 黎叶心想,这封市长来者不善,但是自己不过是延川镇的一个小干部,怎么可能惹得上这么一位高级干部? 黎叶只当不知,朝封市长热情笑笑,“封市长,你好。” 封市长黑着一张脸,“延川镇今年虽然做得很好,但不代表就是最科学的最合适的方式,你们若是想要学习,也是要多动动脑筋,因地制宜,认真摸索出适合自己县镇的道路的方向才是硬道理!” 底下的人哪里敢反驳?连忙点头应是。 只是,间隙中,众人都不由得看向了黎叶。 这封市长的话怎么听着不太对头?不让他们学习延川?而是要走自己的路? 怎么听着像是对延川不满一般? 倒是有些真正的聪明人脑筋转得快,立刻想到了什么,讶异地睁大了眼睛,小声说道:“……该不会是因为杨书记的原因吧?” 杨书记现在年纪大了,再过两年,马上就要退休了。封市长自然想把自己推上去,但是杨书记一向就和封市长不交好,怎么可能任由他夺权?便想着把手下的妇联主任推上去。 只是,这妇联主任虽然能力出众,出身背景也好,心性坚韧,深得杨书记的新人,但妇联这个部门比起其他部门,天生弱势,较起来是着实没多大的功绩。 封市长自然认为杨书记这是徒劳无功,自信满满等着将书记一位收入囊中,谁知道就在这斗争的最激烈的时候——延川镇的妇联突然闹出了这么多事! 若只是延川镇的小打小闹还好,总归只是胡闹,但偏偏这延川镇着实有几分本事,又是联合执法,又是公共宣传,甚至还上了报纸,被上面点名表扬,要立为妇联的学习典范。 如此一来,市里妇联主席冯主任可不就乘风而起?这阵子,杨书记走路都是虎虎生威! 不过,虽然在两人斗法中,杨书记略胜一筹,封市长自然拿他没办法。但是,这可不代表着,封市长拿黎叶没办法! 有些人忍不住用同情的目光看向黎叶,也有一些纯粹只是看热闹,还有人则是幸灾乐祸地瞪着黎叶被被罚。 被众人明里暗里瞧着,被封市长意有所指说着,黎叶不动声色,似乎听不出其中的潜台词,八风不动,甚至还露出了一个温婉的笑容。 “封市长,你说的实在是太好了!我实在是太同意不过了。正如你所说,我们延川镇正是因为没有遵循市里的传统规则,而是因地制宜,根据延川镇的特色,走了一条新的路,把握了一个新的方向,如此一来,方能成为封市长赞誉的对象。所以,其他兄弟县镇一定不能全套学习,甚至是盲目崇拜,而是要如封市长所说,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来!” “噗呲” 有人甚至忍不住笑出来了,然后又立刻捂住嘴巴,生怕自己被发现。 大部分人别的不说,现在对黎叶可真是太佩服了。就这份对封市长明嘲暗讽的胆魄,就这既损了封市长又垮了自己的功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啊! 怪不得人家延川能有这么多新鲜事情呢。 封市长差点被噎死,他什么时候遇到过如此牙尖嘴利还不怕自己的小干部?这是想翻了天不是! 封市长指着她,骂道,“黎叶,你这是什么意思?谁给你这个胆子这么和我说话?” 黎叶茫然地眨眨眼睛,“封市长,怎么了?我这不是对你的赞美表示感谢,并且对你的指导表示认可吗?你怎么这么生气?” “你这是阳奉阴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阳奉阴违?!”黎叶突然大叫出声,委屈地看向封市长,“封市长,我对组织忠心耿耿,怎么会干这种事情?你这是对我的人格的侮辱!而且还是在毫无证据的前提下!” 封市长都惊呆了,“你,你……” 偏偏黎叶越发委屈,甚至掏出笔记本来,“封市长,你怎么可以说我阳奉阴违呢?我一向对领导的命令奉如圭臬,瞧瞧,我把你刚刚说的每一句话都记了下来。你若不信,我现在就背给你听……” “延川镇今年虽然做得很好……” 还没等黎叶说完,封市长已经脸颊涨红,怒发冲冠,不断骂道:“闭嘴,你给我闭嘴!” 黎叶立刻就闭嘴,只是神色更加委屈了。 被黎叶这么一闹,封市长落了好一个没脸,其他还在看笑话的同事们也纷纷闭嘴,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殃及池鱼。 这,这黎叶真的是好大的胆量! 对面可是封市长啊,她难道就不怕嘛?只要封市长几句话,她可能就落不了好的…… 往常也不是没人看不惯封市长的自作主张狂妄自大,但迫于权势和地位,不得不遵从。 但是,这个从延川镇上来的小同志,是真的厉害啊! 当众人眉来眼去时,封市长阴测测地说:“黎叶,你可真的是不怕我啊……” 下一秒,另一道清澈声音传来,“怕?谁怕谁?” 众人看去,发现有一群人走了进来,排头的竟然是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女同志,但她神态优雅,嘴角噙笑,落落大方的模样一下子就显得她与众不同起来。 有人招呼着:“妇联的冯主任来了!” 黎叶一怔,然后嘴角就勾起了笑容。 她等的人来了。 既然有封市长这种莫名其妙看不惯她的人,自然就有另外一个阵营的人来撑她腰。 冯主任一来,就给封市长打了招呼,然后下一秒,就当没这个人,笑着对黎叶说:“你就是延川镇的黎叶同志吧?我听说过你的事情,干得很好!” 黎叶也很热情地笑笑,没多说什么。 紧接着,冯主任就说:“不用谦虚,你可是给咱们立了一个榜样起来。咱们现在是新的时代,不能怀有以前的旧思想,旧作风,试图以官僚主义压迫他人……” 边说着,冯主任边意味深长的看向封市长一眼,直把人看得脸色由红转黑。 不等封市长插话,冯主任继续说:“咱们正是需要像黎叶同志这样的人,如同一把尖刀,插进封建的压迫妇女儿童的思想中去。因此,咱们市里决定公开表扬黎叶同志,她这段时间的工作表现非常不错,让延川的妇女工作走到了市里的前面。其他县镇一定要以此为榜样……” 说完,她特意问了句,“大家懂了吗?” 众人立刻大声答应,“懂了!” 封市长不说话,只是神色略带轻视。 黎叶更加谦虚了,“我只是提出了一个点子,后续还是在延川的同志们的帮助下,方才做得如此顺利。” “你这种谦虚的态度也是咱们同志所欠缺的,”冯主任赞扬地点头,“另外,杨书记非常欣赏你的做法,让我把你带到主场去,为其他县镇的书记分享经验。” “什么?分享经验?”封市长第一个不同意,“这黎叶可只是干部,凭什么给书记们分享经验?” “凭她的实力,”冯书记居高临下地看了封市长一眼,“封市长,还是你觉得,以黎叶做出的成就,不配给县镇的书记分享经验?” “……不是配不配的问题,而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 “你是觉得解放妇女的事项没有必要?” “不是,我是觉得没必要一定用这种方法。” “那我倒是愿闻其详,不知道封市长有什么高见?” 封市长一口气梗在了喉咙,妇联一直都是杨书记在管,他一个从来不过问的市长有什么高见? “反正,我觉得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同志给书记们分享经验就是没必要。” 冯主任冷冷的丢下了一句,“歧视妇女同志,歧视年轻同志,不肯给年轻的妇女同志机会,不愿意承认自己的不足。封市长,你可真是……” 冯主任没有说完,只是那摇头的姿势,都让人觉得意味深长。 封市长:“……你!” 冯主任:“黎叶同志,和我一起出去吧。” 众人眼睁睁看着黎叶被带走,都是一脸震惊。 这,这是真的要去参加书记的的回忆啊! 要知道,虽然他们是和书记一起过来,但是大家的会议是分开召开。 不用想都知道,书记那边的回忆肯定会比他们高级。但是,黎叶一个年轻的同志,不仅拥有了这个宝贵的机会,还可以在书记会议上给书记们分享经验。 这,这是何等的荣耀和珍贵! 一群人眼睛都红了,甚至忍不住想,难道就是因为黎叶刚才怼了封市长,所以一向以封市长不对付的杨书记一派就要捧她吗? 众人:……其实我们也不是不可以怼啊!给个机会吧。 ** 会议厅内。 等黎叶跟随着冯主任进去,就发现会议厅内已经坐满了人。 他们一行人的进来,还引发了小小的轰动。厅内众人的面色各异,但却都把黎叶这个小干部记在了心里。 这干部虽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可以通天啊。 黎叶很自觉坐在了座位席的后排,看上去毫不起眼的模样。 很快,又有一行人走了进来,这领头人就是市里的杨书记了。 杨书记一进来,众人立刻肃然。 会议正式开始。 等到杨书记说完开场白,又对今年的工作任务做了总结后,全场鼓掌。 紧接着,没等封市长针对今年的情况作出指示,杨书记继续说:“咱们今年的工作情况不错,许多同志都在努力工作。尤其是在妇联这一方面,延川镇的同志们做出了大胆的改变,也正是因为他们敢想敢做,让咱们的妇女同志站起来了!因此,在这里,我必须要向大家表演延川镇的同志们,他们今年的工作做得非常不错!也希望其他同志们学习精神,以他们为榜样,继续做好本分工作。” “延川镇的舒书记来了吗?”说到这,杨书记特意点名。 舒书记立刻激动站起来,满脸红光。 杨书记满意点头,夸了几句,只把舒书记说得更为激昂。 “延川镇的黎叶同志在吗?”然后,杨书记就点了另外一个名字。 黎叶站了起来,一时之间,又成为了目光的焦点所在。 “杨书记好,我是延川镇的妇联办公室的黎叶。” “很好,”杨书记严肃点头,“从延川镇的工作报告来说,你做的很不错。你上来给大家说一说是如何开展延川镇的妇联工作,让大家学习一下。” “杨书记,这不好吧?”封市长立刻站起来,“咱们接下来还有听几位书记的工作汇报,时间不早了,还是不让这位干部耽误为好。” 杨书记笑着说:“老封,那你不如点几个名,让我看看,还有哪几个县镇的工作倒是做得比延川镇的工作更好?” 封市长的脸僵了僵,他目光往众人身上投去,不少人直接躲避了他的眼神。 一般来说,这种能在领导面前出风头的机会,还是很受众人的欢迎。 但是,一来,现在是上头的两位领导在斗法。二来,杨书记已经限定了情况,这是要比黎叶的工作做得更好。 在座哪一位,有这样的自信? 封市长看向了黎叶,目光沉沉,压迫感十足,“想来这位黎叶同志也没有为这次汇报做准备,不如就下次吧?” 黎叶立刻响亮地说:“请封市长放心,虽然我本人没有为这次汇报工作做准备,但是因为延川的妇联工作主要都是由我来策划和执行,因此我对相关工作一清二楚,信手拈来,并不需要任何准备。另外,也正是因为我没有为此做准备,我认为可以更好地让干部们了解我们的真实工作。” 这大义凛然的话语,这中气十足的神态,这自信满满的表情,谁看了,不得夸一句果然是有能力有干劲的好干部? 杨书记忍不住笑了,“好,果然不愧是咱们的妇女同志,有魄力,来,大家鼓掌欢迎。” 台下的同志们先是看了看封市长,然后发现他无话可说后,立刻热情洋溢鼓起掌。 黎叶刚上去的时候,冯主任还为她捏了一把汗。 实际上,这次的安排也是他们偶然为之,并不是从长计议。 若不是封市长突然去找黎叶麻烦,杨书记等人也不会急着要找回这个茬。 冯主任忍不住问:“老舒,你们这个同志镇得住场子不?” 舒书记倒是对黎叶十分的放心,自信满满地说,“冯主任,你等着吧,这个同志年龄虽小,但是做人做事都不简单。” 果不其然,黎叶上台后,落落大方,即便没有稿子,也汇报得流利得体,还真是信手拈来—— “非常感谢杨书记给予我这个机会,为同志们分享延川镇的工作经验。也希望我的经验能帮得上大家,让大家一起帮助妇女同志们站起来。其实,很多同志都希望能从各个方面帮助妇女同志,但是往往受限于宗族势力、思想禁锢等等方面。我也同样遇到了这个问题,在我第一次遇到一位妇女同志的时候,她被家暴,但是却没人为她出头。她自己也不愿意离婚……” 不像是一般干部汇报工作粗糙干巴,黎叶反而娓娓道来,像是在说一个故事,甚至还偶尔提一个问题,引起大家的思考。 在座的干部们都忍不住点点头,确实,他们也不是不知道妇联工作的困境在哪里。一是没人出头,二是受害者自己不争气。 “因此,在遇到上述的问题后,我一直寻思着应该如何才能解决这个问题。这时候,我突然想到,既然咱们妇联作为第三方,很难直接插手,那为何不让妇女同志们自己觉悟?为何不让那些迫害妇女同志们的坏人醒悟?当然,为了达成这个效果,又有了另外一个问题,如何才能让群众们主动接受咱们的教育呢?” 听到这,有些书记忍不住端正了姿态。他们当然是深有体会,大家多说要让乡亲们接受教育,但是乡亲们又不是他们手上的木偶,哪能都听他们的? 等到吸引了大部分的好奇心后,黎叶方才施施然地说:“所以,我们就自然而然的有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演话剧,咱们自己创作剧情,就以受到迫害的妇女同志的亲身经历为基础,让乡亲们亲耳去听,亲眼去看,亲自去悟……” 下面甚至有书记拿出了笔记本来记录,这会儿,他们都是心有所悟。 之前刚听到的时候,还觉得延川镇这是在搞花样,就是噱头听着好听,实际上的效果也就那样。 但等到黎叶一解释,他们这些干过基层的干部倒是立刻发现这个办法的好处来。 于是,等到黎叶说完后,台下的干部们都自发的热烈鼓起掌来,比一开始不知道真挚多少倍。 有本事的同志,无论到哪里,都是受人尊重的。 杨书记也忍不住赞同点头,“好,黎叶同志说得很好。刚刚黎叶同志为咱们基层的干部提出了一个很好的贴近老百姓的方法,就是要以老百姓的需求为关键,以此来动脑筋。这一点,也是很多干部们缺少的。我希望,从今天开始,大家都能有类似的思维方式,用有效的工作方法和恶势力作斗争,为老百姓们解决实际的问题。” 立刻又是一阵激烈的鼓掌声。 黎叶鞠躬道谢,不断谦虚点头回到自己的座位。 书记们都忍不住赞叹,这小同志又有能力,又谦虚,又有头脑,现在又受到了杨书记的赏识,这老舒还真是捡到宝了。 舒书记也是笑得见牙不见眼,这一回带黎叶出来可就带对了! 封市长却是脸沉如水,紧抿着唇,目光凛冽。 好一个黎叶! 就凭一张嘴,就唬得这么多同志认同她。 等到会议结束,黎叶身边就围满了人。 既有单纯想要认识她这个人的,也有想就刚才的工作汇报探讨探讨,还有试图挖墙脚的…… 然后,就被舒书记像是个老母鸡一样轰走了。 舒书记严肃的说:“黎叶,你可不要被这些老混蛋们给骗了,他们工作十分严厉,环境也恶劣,现在口头花花骗你过去,等你到了那里,就会发现糟糕透了。” 黎叶好笑地看着舒书记那张阎王脸,心想,这人怎么好意思说别人工作严厉? 但是,黎叶自然不会同意去别的县镇工作,那还不如留在延川呢。 得到黎叶的应诺后,舒书记非常高兴,正想要带人去吃饭,就发现冯主任来了。 冯主任笑着说:“老舒,找你借个人、” 舒书记一脸紧张,“借谁?小张是吧?拿去!” 说罢,他立刻把秘书小张轰出去,拉着黎叶就走。 冯主任好笑地拦住他们,指着舒书记说:“老舒,你这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幼稚?没想着抢人,杨书记想具体了解下你们的妇联工作,想找黎叶聊聊呢。” “说好了,不抢人?”舒书记警惕问。 他现在可是知道了黎叶有多好用,若是被杨书记这个不要脸的把人调走,他能和杨书记拼命。 冯主任只得再三保证,“放心,绝对不会调派,待会儿就把人给你完完全全送回来。” ** 到了杨书记的办公室,果不其然,这位书记问的还真是妇联的相关工作。 问得非常细。 若不是黎叶早有准备,只怕还真要被问倒了。 只是,从来参加这个会议后,黎叶就已经把相关数据给整理好。 闻言,她一边口头汇报,还一边把整理好的书面文件资料给了杨秘书。 一式两份,还有一份给了冯主任。 冯主任拿到手时,还有点愣怔,没想到这个黎叶准备的这么充分。 等到翻开资料后,冯主任又是一赞,这资料整理的实际是好。 不仅有具体详细的帮扶事迹,还有帮扶的具体数据。例如,妇女同志是受到了何种迫害,各种迫害占据的比例是多少,妇联又是如何介入,如何帮助,帮助了多少户,是否有实际的解决问题,事后是否有继续迫害的现象发生…… 这一系列的数据,形象具体,直接让杨书记和冯主任两个人将延川的妇联工作了如指掌。 两人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赞赏。 冯主任扼腕叹息,不知道现在反悔还来不来得及。她现在觉得,这么大个人才不挖,真是太浪费了。 杨书记鼓励她,“黎叶同志,你做得很好,咱们组织就是缺少像你这般主观能动性极强的同志。但是,咱们现在面对的问题还很多,不能懈怠,你要继续努力,万不可骄傲。” 黎叶立刻点头,充满干劲地说,“明白,作为妇联的同志,我一定会继续和黑恶势力斗争!让咱们延川的妇女同志真真正正站起来!” 等到黎叶走后,冯主任立刻就说:“哎呦,这个同志可真可惜了,就留在延川这个小地方,很难发挥他的才华。” 杨书记先是点头,紧接着就是摇头,“说得容易,做起来难。她虽然提供了很多数据,但也很难说这数据的真实性。” 毕竟,若是延川胆大包天要塑造一个优秀的同志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冯主任悚然一惊,“你是说,延川作假?” 杨书记:“是真是假,走一趟就是了。” 冯主任立刻了然,“那咱们接下来就往延川走一走?” 本来他们这些做领导的就时不时喜欢微服私巡,只是延川偏远,又没什特色,倒是不太往那边走。 但既然杨书记这么一说,两人走一趟就是了。 于是,就在黎叶和舒书记喜气洋洋满载荣誉回家时,杨书记和冯主任同样也去了延川。 只是,这过程中没有告诉任何人。 黎叶也不知道,但是她猜到了。 上位者嘛,就是喜欢搞这些,总以为下面的人会蒙昧自己,只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 当然,黎叶也不怕就是了。 上辈子应付了那么多的检查,这辈子还应付不了区区一个微服私巡? 果不其然,等到两人下乡,来到延川后,发现黎叶这哪里是造假,明明还是谦虚了! 这还真的是延川无人不知黎叶。 就他们探访的时候,只要是提到了黎叶,被问及者无不兴趣盎然,拉上他们说上三天三夜有关于黎叶同志的事情。 尤其是一些妇女同志,脸上充满了感激之情,话语中全是维护,“以前咱们妇联就是吃干饭的,没什么用,就是个摆设,但是自从黎叶同志来了以后,咱们延川的妇女同志就有了依靠啊!” 其余一些同志也围上来,“对啊,没看最近的话剧吗?听说他们妇联今年又打击了一座女婴塔。说到那些女婴塔,真是造孽啊!” “就是,那些女婴塔存在了这么久,难道没有人知道吗?肯定有,只是一直没有人去解决!正是因为有了黎叶同志,咱们这才把这些造孽的东西端掉!” 当然,也不是没有唱衰黎叶的。 事实上,许多男同志一说起黎叶来,那都是神情复杂。品行端正的自然是不怕,只是那些本来就欺压妻儿的现在真是闻黎叶而变色。 听到杨书记提起黎叶来,第一句话竟然是惊恐的说:“我可没有打过我老婆,你不能告诉黎叶!” 杨书记和冯主任两人面面相窥,继而就是忍不住发笑。 等到走访完毕,两人都不用说什么了。 这就是事实,事实就是黎叶完成得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好。 杨书记感叹道:“亲自来走一趟,才能真正领会到那些数据的真实含义。那不是几个冷冰冰的数字,而是真切的能解决妇女同志的苦恼的功劳啊!” 冯主人也是一脸叹服,“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妇联主任,如今回想,竟然没有这么一个小同志干的有意义。” 两人相视一笑,均是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冯主任打笑着说:“看来这回舒书记是要找我们麻烦了。” 杨书记心喜,“挖了人家的墙角,找麻烦就找麻烦。” 总归人才是他们自己的了。 回到市区后,杨书记倒是没有立刻下调动命令。 他们还需要详细讨论下,应该从哪里腾出位置来——更确切地说,应该把黎叶放在那里,才能把人最大效用化。 一开始,冯主任是想把人要到妇联。若是,她能顺利的接受杨书记的位置,那黎叶就可以顺理成章接手。 杨书记却有自己的想法,“这人放在妇联还是屈才了。” 因此,关于黎叶的调动按捺不提。 冯主任则好笑地说:“晚一点告诉老舒也好,让他多高兴一会,过个好年。” 舒书记完全不知道这事儿,事实上,马上就要过年了,虽有心思去琢磨上级在想什么。 年终总结的时候,除了个人的工作汇报,最受人关注的就是年终的各项奖项,例如最佳部门,最优秀榜样等等…… 尤其是今年延川镇获得了杨书记的点评表扬后,更让类似的奖项受到了关注。 当延川的最佳部门和优秀劳动同志的名单报上去后,立刻就被同意了。 毫无疑问,今年的最佳部门属于——延川的妇联。 而优秀的劳动同志则是属于——黎叶。 颁奖大会的时候,当舒书记念出这两个名字的时候,台下众人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热烈鼓掌。 他们也得承认,今年妇联确实是出尽了风头。尤其是黎叶,这个刚进来的同志,属实是把他们都比下去了。 有妇女同志忍不住呐喊,“黎叶同志,好样的!” “咱们妇女同志不比男的差!” 虽然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但是因为遗留的历史因素等等,往年的劳动同志大都是由男同志获得。以往那些男同志可不会顾及什么风度,常常出言讽刺。 这次,黎叶作为女同志获得了这个最高的个人荣耀,可是让她们好好的出了一口气。 舒书记也是笑得开心,鼓励地说:“好好干!” 言下之意,升职加薪总有一天会有的。 田主任也是眉开眼笑,以往年终的时候,妇联可是常年被人忽视的小可怜,什么时候竟然能像今天这么风光?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们部门出了一个黎叶吗? 就连一向和黎叶不对付的齐娇张光辉等人,也是笑得见牙不见眼。这段时间和黎叶一起工作,他们也算是彻底服了。 不服没办法,人家头脑比你好,想的比你远,做的还比你好,不服有什么用? 还不如好好跟着黎叶干,这不,论功行赏的时候肯定也少不了他们这么一份! 年终总结后,还有庆功宴,一群人去了国营大饭店好好吃了一顿。 然后,就是新年了! 这是黎叶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新年。 她相当高兴,拉着方方圆圆三个人一起出去逛街,买年红,贴纸,福字,把家里装饰的红红火火。 圆圆高兴极了,若不是被方方牵着,只怕整个人都要扑进满眼的红色中。 黎叶也不吝啬,想到是新年,两个小孩子喜欢什么就买什么,衣服,鞋子,袜子全买了新的。 想到新的一年,黎叶还给两个小孩子买了新的书包。 那挥金如土的模样,让一众小商贩笑得眉开眼笑。 就连一向冷酷寡言的方方此刻也是激动得小脸红扑扑,左手拉着圆圆,右手拉着黎叶,觉得再也满足不过了。 年夜饭,黎叶亲自下厨,整了好一顿菜肴。 隔壁的辛静云也喜笑颜开上门,众人互相祝福新年,交换礼物,说了新年话语。 傍晚的时候,就连邹子真邹子妍两兄妹也来了,不过也只是说了几句祝福语,就离开了。 还有黎叶的一些同事朋友都上门来,大家开心得很。 等到年夜饭过后,还是圆圆提醒了—— “妈妈,咱们今年不回爷爷家吗?” 黎叶一愣,这才惊觉,李家人竟然没有上门。 看来,这是真的要把他们一家逐出去。 黎叶自然不会在意,甚至觉得很是轻松。穿越来这里一年,她收获了家人,朋友,还有事业,帮得到想要帮助的人,这就已经够了。 不需要再有什么奇葩的亲戚和家人。 黎叶笑着问:“圆圆很希望看到他们吗?” 圆圆犹豫了下,然后坚定摇头,“不希望。” 她不蠢,知道如果自己坚持回去,只怕可能这个家里就不是只有她和妈妈,还有哥哥了。 还会有很多讨厌的人。 她重复又执着地说,“就只有我和妈妈,还有哥哥就好了。” 方方挺胸抬头,“一直都只有我们三个。” 别的人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黎叶不喜欢李家人,但是方方圆圆到底还是李家的子孙,所以他们如果希望回去,她也不是不可以带两个人上门。 当然,既然两人不喜欢李家,那更加好。 黎叶笑得更开心了,“好,只有我们三个人。” 紧接着,黎家人都过了好一个安稳的新年假期。 没有李家人上门,也没有老黎家的奇葩亲戚来访,就他们三个,舒适的很。 至于李家那边都快气炸了,李母不敢置信,那黎叶竟然还真的不打算带着她的两个孙子孙女回来! 李开怀劝她:“娘,你如果想方方圆圆,我今天下午就和你过去。” 李母倔强地说:“我可是长辈,凭什么是我过去?应该是他们过来探访我才对!” 只是等了好几天,还是没等到人来。 李母一气之下,干脆带着一家人都去了监狱,探访成初初去了。 成初初倒是不诧异李家人来访,事实上,自从她恢复神智后,就一直很注意维护和李家人的关系,把人哄回来并不艰难。 好不容易寒暄了几句后,成初初立刻进入正题,期待问:“妈,方方圆圆怎么样?我让你帮我去看看他们两个,你去看了没?” 李母怎么可能去看? 自从杨南路一事后,她就不敢随便出现在黎叶面前。现在黎叶还不主动带人来拜访,她怎么可能舍得自己的脸面去找黎叶? 只是,看着成初初那期待的面容,李母到底不好说什么,下意识就糊弄道:“看了看了,两个小崽子都好的很。” 成初初立刻就放心了,“那就好那就好。” 等到她出来,相比那两个自小没有被爱过的小崽子肯定会被自己深深感动,从此以后,把自己当作是亲生母亲。 然后,等到李开霁回来,她就拥有人人都羡慕的丈夫和出息的孩子了。 想到这,成初初就忍不住得意地笑起来。 ** 由于上一年的延川的出色表现,舒书记一直保持着愉悦的心情。 直到在他去市区汇报工作时,被杨书记叫住了。 舒书记还没意识到什么,只是乐呵呵地道声新年好。 “新年好,”杨书记也是笑眯眯,紧接着,就把有关于黎叶的调动说了。 舒书记都蒙了,“什么?你们要把黎叶调到市里面去?不行!哪里有这种道理!” 杨书记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这当着别人的面挖墙脚还真是怪难为人的。 “老舒,瞧你说的,什么叫做哪里是这个道理。这是升职,对于黎叶同志来说,是好事情啊!” 舒书记满嘴苦涩,对于黎叶当然是好事,只是他们延川呢? 前不久他还满怀期待地定了黎叶的年度计划,还没几天呢,人就要走了! 舒书记下意识就要拒绝,“杨书记,你这不厚道啊!再说,黎叶同志这才刚入职一年,还是新人,很多地方还不够完善,不如把人留给我,我再培养几年……” 杨书记眉头跳动,还培养几年?那人都给浪费了! “老舒啊,你不能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啊!”杨书记收起嘴角的笑容,脸色沉肃,“我倒不是为了和你抢人,事实上,这就没有抢人这个说法。只是,我们做人领导的,不能任由人才浪费是不是?以黎叶同志的才能,我认为还可以给她加加担子,把她调到市里来,这才是善用人才。” 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舒书记也知道,自己也是无可奈何。 这杨书记摆明了就是已经定下来这才来通知自己,他有什么办法? 既然如此,不如关心下黎叶会调到什么位置,干什么,要不然好好一个同志来到了市里可不好。 杨书记诚恳地说:“我准备让黎叶同志进组织部,担任组织部的副部长。接下来,她的担子也是很重,但是我相信,她能承担的上来。” “组织部的副部长?”舒书记反而犹豫了,“黎叶,行吗?” 这一上来就是副部长,对黎叶来说,然而不是好事情。 杨书记摆摆手,“现在是特殊时期,我相信她。当然,这也是一个考验,她如果通过了,自然就可以。通不过,那就当个继续当个基层干部。” 这倒是有些冷血了。 不过官场自来就是如此,不进则退,什么时候都是如此。 舒书记眼睛一转,“那你就是让人先担着个名头?这不好吧?我本来还打算给人升职加薪呢,尤其是薪水方面,人家黎叶可是拿着一份薪水干着几个人的事请。” 这舒书记话头一起,杨书记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失笑道:“你倒是护着她。” 不得不说,杨书记本来确实是打算让人先担着个名头,但既然舒书记这么一说,杨书记也觉得,这么对黎叶怕是不公平,就干脆地说:“行,既然你替她说话,那我就干脆给她加担子,直接担实职,拿副部薪水。” 不等舒书记笑出来,杨书记似笑非笑地说:“不过,她能不能拿到手,还得看她自己的本事。” 第56章 黎叶暂时还不知道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升职加薪,成为人生赢家的事情。 回到家时,她就被门口的一个缩成一团的女人给惊呆了。 正当她警觉地要叫人时,就发现门口的女人抬起头来,竟然是—— “黎暖暖!” 黎叶皱着眉,“你在这里干什么?” 黎暖暖不是进农场改造去了吗? 不过,黎叶掐指一算,很快就发现,竟然已经过去一年多了。黎暖暖犯得事情比成初初轻,本来就罚的不重,算算时间,也应该出来了。 只是,这黎暖暖既然出来了,既然还敢来自己这里?难道不应该滚回老黎家才对嘛? 黎叶本以为黎暖暖会畏自己如猛虎呢。 黎暖暖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狼狈的疲惫的脸,眼神满是血丝,“黎叶,我来找你了。” 黎叶挑眉,“你来找我干什么?报复?” 黎暖暖下意识打了个冷战,连忙否认,“不,我没打算要报复你。” 进监狱这段时间,黎暖暖是彻底想明白了。就自己这个智商,怎么可能斗得过黎叶? 更加不要提报复了! “既然不是报复,那你还敢来我家?”黎叶笑着问。 虽是笑着,却给黎暖暖带来的极大的压力。 黎暖暖立刻解释:“我回不了家了,你是我姑姑,你不能不管我。” “老黎家不乐意让你回去?”黎叶紧皱眉头,仔细思索,“为什么?难道他们逼你嫁人?” 黎叶心中惊叹,这老黎家还挺大胆啊,在自己的连环宣传下,竟然还敢强迫女性嫁人? “不,恰恰相反,他们不愿意让我嫁人!”黎暖暖忿忿不平地说:“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抽风了,我一出农场,他们竟然要让我去找一份工作!你敢相信吗?我奶奶竟然让我自己干活养活我自己?” 黎叶:“……这有什么不对吗?” 她就说,老黎家怎么可能还有胆子敢阳奉阴违? 黎暖暖震惊:“哪里都不对!我可是女人!女人怎么能自己干活?女人最大的成就应该就是要嫁一个好男人。” 黎叶:“……所以,你来找我是干什么?” 黎暖暖略带羞涩,“姑姑,你在城里这么久了,肯定认识很多人,你给我介绍一个城里的男人吧。” 黎叶忍不住发笑,“暖暖,你猜猜,为什么老黎家突然不让你嫁人?” 黎暖暖先是摇头,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惊恐的看向黎叶,“你,难道是你?!” 黎叶毫不犹豫点头,笑眯眯说:“对,是我。” 恰巧,辛静云走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黎叶笑着说:“这是我那侄女,被人抢劫了,从这么狼狈。” 辛静云松了口气,然后心疼地说,“才这么大一孩子,遭罪了啊!” 黎暖暖立刻打蛇随棍上,既然黎叶靠不住,那当然是要找另外一个城里人帮忙介绍对象。 这夫人一看就出身好,而且心软,说不定就看在了黎叶的份上,给自己介绍男人。 黎暖暖努力挤出一个迷人的微笑,虽然这在一张黑乎乎的脸上实在是看不到任何的迷人的要素,“阿姨,你好,我是黎暖暖,我是来投奔黎叶的。只是,我实在是怕给我姑姑造成麻烦,请问你认识哪个未婚的城里人吗?我打算这把我自己嫁出去,如此一来,就不会对我姑姑造成任何的负担了。” “什么?嫁人?”辛静云吓了一跳,“你才多大啊?嫁什么人?” 她立刻看向黎叶,就看到了黎叶无奈的眼神,立刻了然,谁家里还没有一个叛逆的不听话的子侄呢? 于是,辛静云立刻沉下脸,“孩子,阿姨这就要教你一个道理了,求人不如求己。既然你觉得自己是一个负担,那就应该努力去找一份工作,而不是靠着把自己嫁出去来减轻负担,这是不对的!” 黎暖暖委屈地说:“可我只是一个女孩子,我也不会读书,也不会工作,除了嫁人……” “女孩子又怎么了?!你这思想觉悟不行,”辛静云打断了她,义正辞严地说,“孩子,你要向你姑姑学习,你姑姑就是咱们延川的妇联干部,正是因为她,许许多多的妇女同志才站起来,很多的盲婚哑嫁才彻底消灭。你作为她的侄女,怎么能给她丢人,听阿姨话,老老实实找一份工作……” “什么?她是妇联干部!”黎暖暖忍不住大叫,“不是,她可是黎叶,怎么可能……” 很快,黎暖暖终于明白刚刚黎叶那是什么意思了,原来老黎家不敢提自己自作主张还真是这位主的功劳! 她早就应该知道,一般人哪里能治得了老黎家,也就黎叶了! 一想到正是因为黎叶让自己不能风风光光嫁人,不能衣食无忧,黎暖暖就悲从中来。 她竟然还从老家逃到了城里,就是为了让黎叶给自己介绍对象。这么狠心的人,怎么可能给愿意让自己嫁人! 黎暖暖越想越难过,甚至忍不住就“呜呜”哭起来了。 辛静云惊呆了,她就这么说几句,这个孩子怎么就哭了? 黎叶淡定的看着她哭,假装没看到黎暖暖偷偷摸摸打量的眼神。 “辛姐,我先安抚下我这个侄女,”黎叶对辛静云笑了笑,“要不然你先回去吧。” 辛静云立刻应好,迫不及待就拉开了门回家。 她可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人,真不敢相信这竟然是黎叶的侄女,真真是哪里都不像。 等辛静云也走后,黎叶就更加淡定了,自顾自站在一旁,抱着双臂,听着黎暖暖嚎啕大哭。 一直到就连厚脸皮的黎暖暖也哭不下去为止。 黎叶:“不哭了?” 黎暖暖忿忿不平,“我还哭什么!” 面对这么狠辣无情的人,哭有什么用! 黎叶淡淡来了一句,“很好,我还想着,你如果再继续哭下去,我就让警察继续把你抓进去。” 一想到在农场的绝望生活,黎暖暖狠狠打了个冷战,再也不敢有任何小心思了,讨好的笑道:“不哭了,真的不哭了,生活这么美好,有什么好哭的?” 说罢,她还硬生生的扯出了一个微笑来。 看到那张黑乎乎的笑脸,黎叶微不可查的扭了扭头。 啧,太丑了。 等到黎暖暖平静下来,黎叶淡淡说道:“我现在给你两个出路,你自己选一个。” 一听竟然还有两条路,黎暖暖立刻振作起来,打起精神竖起耳朵仔细听。 “第一,我给你找一个工作,包吃包住,你自己养活自己。” 黎暖暖下意识就拒绝,“我不要!” 她可是一个拥有美貌的女人,干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工作养活自己? 而且想想也知道,就黎叶这冷酷的个性,这工作肯定不是什么好工作。 黎叶:“行,那你就选择第二个方法。收拾东西,我送你回老家。” 黎暖暖瞪大双眼,“为什么要收拾东西?我不回老家!” 黎叶似笑非笑地说:“因为第二个方法就是我送你回老家,让老黎家给你在老家找一个工作!” 黎暖暖:“……这两个方法有什么区别!” 都是要工作! 人为什么要工作! 她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凭什么不能嫁一个城里人好好过日子? 正想要反驳,就对上了黎叶冷漠的神情,黎暖暖立刻安静如鸡。 他娘的,差点忘记眼前这位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黎暖暖磨磨蹭蹭,“一定要二选一吗?” 黎叶:“废话。” 黎暖暖:“那我选一。” 既然都是要工作,那当然是要留在城里,万一就找到了一个有钱的城里人呢? 做人,总是要有梦想的。 “行,”黎叶干脆利落打开门,“进来洗个澡,明天就去上班。” 黎暖暖跟着进门,先是惊叹黎叶的家里竟然这么大,紧接着就着急,“怎么就找到工作了?什么工作?” 黎叶:“纺织厂里的女工。” 这可是热门的工作,若不是她之前在做妇联工作的时候,认识了纺织厂的厂长,只怕还没有机会。 黎暖暖大叫,“你竟然让我去纺织厂?我这么漂亮的手指……” 黎叶:“今晚的车票……” 黎暖暖立刻认怂,“对不起,我去。” 于是,等到方方圆圆回来,就发现家里多了一个女人。 李方方皱着眉头,“这女人来干什么?” 李圆圆躲在了李方方的身后,小心翼翼的看着黎暖暖,不敢说话。 黎暖暖还想装作慈爱的模样,却被黎叶制止了,“进你的房间去。” 黎暖暖:“我可是孩子的亲人,要好好联系关系。” 黎叶:“进去。” 下一秒,黎暖暖立刻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和黎叶相处的经验告诉她,无论任何时候,乖乖听话就是了。 李圆圆看着黎暖暖被黎叶一句话吓到了,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鼓掌道:“妈妈,你好棒啊!” 李方方苦恼道:“这女人以后要和我们一起生活吗?” 黎叶否定,“当然不可能。事实上,她明天就走。” 两个小孩一听,立刻就欢呼起来。 黎叶也勾起嘴角,虽然黎暖暖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甚至那种惩罚,对于一个姑娘家,已经是重中之重。 但是,黎叶无论如何都不会收留一个心怀鬼胎的人在身旁。 她会给她一个机会,一个努力自强的机会。如果她有向上的决心,那自然可以坚强活下去。 但如果她硬是要攀附青云梯,那也是黎暖暖自己的选择,和黎叶无关。 另一边,房门内的黎暖暖听到这两个孩子的欢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就知道,这一家大小总的就没一个好人! 次日,黎叶一大早就把黎暖暖送到了纺织厂。 厂长拍胸膛保证,“黎叶同志,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侄女的。” 厂长昨天就接到了黎叶的电话,知道黎叶的侄女亟待接受改造。厂长立刻就答应下来外,他们纺织厂的女工,全都是劳动的小能手。 黎叶同志送到他们这里来,那就是送对了! 相信在他们劳动小能手的感染下,这为亟待改造的同志一定会获得新生! 本来犹豫委屈的黎暖暖一听厂长的保证,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本来不安的心情也恢复了。 她就说,她姑姑可是干部,怎么可能不看在自家亲戚的份上,请人多加照顾。 想来这个厂长肯定是受到了自家姑姑的嘱托,说不定自己进去这劳什子的纺织厂,也不用做女工,而是去享福去了。 因此,黎暖暖也不挣扎了,高高兴兴就背着小包袱跟着厂长走了。 等到快进入大门时,黎暖暖还回过头来认真的说:“姑姑,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做人,等我有出息了,以后一定会报答你。” 黎叶:“……报答就不用了,管好你自己吧。” 总觉得,这位不是什么安分的主。 黎暖暖大气一笑,“我们可是亲人,我若是出息了,绝对不会忘记你的!” 黎暖暖心想,黎叶肯定是被自己感动了吧? 不过,自己也不是那等儿女情长的人,虽然自己没什么良心,但是该记的恩情还是要记得,既然黎叶送了她一场造化,那她以后也不会忘记今天! 黎叶看着黎暖暖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总觉得她仿佛误会了什么。 不过,反正送走了一个大麻烦,黎叶也懒得计较了。 送走黎暖暖后,黎叶就转道去上班了。 上班途中,黎叶也在琢磨着,既然黎暖暖都放出来了,想来成初初也不远了。 等成初初放出来,指不定李开霁也回来了。 想到了书中惊才绝艳的李开霁,黎叶忍不住有些头疼。 按照她的一开始的设想,是挟恩图报。但是现在和方方圆圆相处,她倒是觉得,有两个小孩子陪着自己倒也不错。 如此一来,自然不可能挟恩图报了。 就是不知道这位男主角能不能乖乖和自己离婚,然后再放弃方方圆圆的抚养权?从此以后,大家各走一边,各不相干。 一路纷繁复杂的思绪纠葛着,等黎叶回到办公室,却发现平时的同事们的眼神格外奇怪。 黎叶不动声色问:“这是怎么了?” 田可甜神色复杂地说:“黎叶,田主任找你。” 黎叶应了声,然后就去田主任的办公室了。 等人走后,办公室先是陷入了鸦雀无声,继而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又喧闹起来。 “据说是要被调派了吧?” “说是要到市里面去呢。” “指不定到时候就是部级了。” “果然,有出息的人到哪里都是有出息的。” 如果说一开始众人知道这个消息,还有怨,还有恨,但是自从和黎叶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他们就是想恨也恨不出来了。 有些人就是出息到站在高楼上,让人只能俯首叹服,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对抗的心思来 在去田主任的办公室时,黎叶就已经有几分猜测。当看到田主任那复杂又夹杂着喜悦的神色,黎叶多多少少有底了。 田主任:“黎叶,刚刚舒书记找我了,上面对你可能另有安排。” 黎叶疑惑地说:“另有安排?这是准备把我调派到哪个县镇吗?” “确实是调派,但不是县镇。” 说到这,田主任也有几分复杂。虽然手底下少了一员大将,她心底不舒服,但是也知道,能调派到市里面去,才是黎叶最好的出路。 田主任便将情况和她细细道来,“总而言之,暂时还不确定那边会给你什么职位,就说好了过几天直接去市里面报道。具体安排等去到那边再说。” 黎叶点点头,神色也有点不舍。 但心底里,她却是很高兴。 方方已经确定好去市里面上学了,她如果能去市里面上班,那自然是最好的。 另外,经过今天黎暖暖这一次变化,黎叶也有了新的想法。 本来按照她一开始的想法,并不打算继续上学深造。 说实话,她上辈子读的书已经够多了,多到她看到书就要呕吐了。 然而,等看到黎暖暖一个从来没读过书的女人对于自己的认识竟然浅薄到如此的地步,黎叶突然觉得,无论哪个年纪,无论是什么身份地位,读书都是应该的。 所以,她打定主意,去到市里面后最好能去上夜校,然后就报名今年或者是明年的高考。 这个年代的大学,也不知道是什么模样。 在脑海快速权衡,黎叶表面上却第一时间是不舍和忧愁的表情,“田主任,我这才刚进来一年呢,怎么这块就把我调到市里面去?” 严格来说,不仅是调派,还是升职。 田主任也是万分感慨,刚接到消息的时候,她自己都不相信呢。 “我刚听到消息的时候,也很是诧异,但想一想也不算是快了,毕竟你做了这么多事情,上面都是看在眼里。你留在一个小小的延川,也是屈才了。说实话,你去市里面我倒是不担心,以你的才华,想必不会遇到太大的阻碍。倒是咱们延川的妇联,缺了你,就靠那几个不省心的,真是想想就不踏实。” 事实上,田主任没说的是,刚接到消息的时候,除了诧异,她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 毕竟,黎叶有能力是有能力,但实在是过于有能力了,甚至于已经掩盖了她这个妇联主任了。 延川众人这是只知道黎叶,不知道她田主任了啊。 若是黎叶再这么呆下去,田主任能不怕什么时候自己的位置就换了个人吗? 黎叶笑着说:“田主任,说实话,我这段时间也是多得你的领导,还有各位同事的努力,方才能做出不小的的成就。再说,我只是调到市里面去,又不是不回来,若是以后延川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就是了。只要你们不嫌弃我笨拙那就好。” 听到这话,虽然知道黎叶多少是有点客气,但是田主任心里还是很高兴。 等黎叶调到市里面去,那指不定以后延川要麻烦到人家的地方多了去了。 田主任:“瞧你这话说的,应该是我们高兴才对,能有个人给个建议。” 过了不久,舒书记也找黎叶去谈话,话语间很是不舍,但是事到如今,再说这些挽留的话就显得矫情了。 因此,他反而鼓励地说:“黎叶同志,等你去到市里面,就是代表咱们延川的同志了。到时候努力工作,让市里面也瞧瞧咱们延川同志的风采。” 黎叶自然不可能摇头,立刻就保证道:“行,书记,我一定好好干,不会给咱们的延川丢人的!” 很快,差不多整栋办公楼都知道黎叶要调走了。 大家先是羡慕嫉妒恨,那可是市里啊!多少人盼了一辈子都没有盼到这么一个机会啊!甚至有人忍不住说了几句酸话。 但是等到了黎叶面前,却又都是一个个都是笑逐颜开的模样,话语满是恭喜和祝福还有套近乎。 到了中午去食堂吃午饭的时候,黎叶总算是知道自己的人缘有多好了,几乎是看到她的人都要上前来和她道别,话语间满是不舍,甚至还说什么要记得回来看看。 若不是黎叶对自己的的记忆很有信心,说不定还以为自己忘记了和眼前人的友谊有多深刻。 只是,职场上的人际关系,黎叶当然不会傻乎乎揭穿,也表现的比谁都热乎,“我也很舍不得大家,这里就是我的家,我肯定会回来看看。” 于是,宾主皆欢。 市里面没让黎叶等太久,几乎就两天的时间,上面的调派令就下来了。 黎叶调动到市里面的组织部,暂任宣传部副部长一职,同时兼任杨书记的秘书助理一职。 前面一个职位虽是暂代,但也表明了一个通天梯,只要黎叶干得好,这个副部长舍她其谁? 黎叶看的很清楚,这就是吊在驴子前面的红萝卜,打定主意来让她好好干的呢。 至于后一个职位,黎叶倒是忍不住笑开来。以她的资历,自然是不可能担任杨书记的秘书,想来这个职位一来是表示了杨书记的重视,二来则是让自己快速的了解到是里面的各种大事。 琢磨完这个调派令后,黎叶忍不住感慨,“看来,这市里面也不是好闯的啊!” 想来这杨书记迫不及待把自己调派到市里面去,还给了这么多的饵料,应该是有事情要交给自己做了。 不过,现在看来,都是对自己有益之事。 黎叶也不用想太多了,开开心心就准备调派的事情了。 等到文件陆陆续续下来,黎叶就发现自己虽然是暂代,但是薪水竟然已经是按照副部长的职位的薪水来发。 之前黎叶不过是五十块钱一个月,现在竟然直接翻了一倍有余,每月竟然有一百二十块钱! 这个工资水平放在现在可算是一流水平了,绝对的高薪水准。 而黎叶这才刚刚入职一年多不久呢! 不少人看着这工资条,简直是眼红得要滴血。但是再怎么眼红有什么用? 他们是再清楚不过了,黎叶身后可没有什么背景,现在的一分一毫都是靠自己的努力。 若是他们有黎叶这分头脑,这份能力,指不定也能被调派到市里面去呢。 更何况,杨书记那边可是点名说要她尽快入职,而且给的还是暂代副部长一职,这说明上头领导摆明了要保她。 其他人有再多的想法也只能憋着。 等黎叶搬办公室的时候,很多人都来帮忙。 有些口舌灵活的早早就已经叫起了副部长,说的必做的好听多了。 想想这黎叶也才二十来岁,竟然就已经是市里面的副部长,真的是让很多的同志们都忍不住老脸一红。 看看,人家这才是有能力的同志啊! 齐娇等人就看着她搬东西,心绪十分复杂。 “黎叶这就要搬走了?” “我还以为能多呆一会呢。” “以后都不来了?” 虽然大家都不说,但是毕竟都是同事了一年,大家都有点不舍。 说起来,一年前他们看着黎叶搬过来。然后,一年后,他们丝毫没变,倒是眼睁睁地看着黎叶再次搬出去。 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吗? 等到最后告别的时候,办公室的人都出来送。 这大阵仗,让黎叶有些好笑。 黎叶:“我就是被调派到市里而已,大家都还是同事,这里也是我的家乡,很快就会回来。对了,大家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这大方豪爽的模样,更是让办公室众人舍不得了。 若是说一开始他们还有对抗的心思,现在是一点坑人的想法都没有了,反而还开始怀念起来。 他们还觉得自己一开始对人家那么不友善,但是黎叶不仅没有怪罪,反而大度的让他们参与到工作中来。现在她高升了,也没有忘记他们这些同事。 真的是再好的同志没有了。 齐娇第一个说:“黎叶,你一路顺风。以后有需要的地方,我也可以帮忙。” 其余几人也是这个意思,“虽说我们只是县镇的干部,但是以后若是你的措施,我们第一个响应。” 对于别人的好意,黎叶笑意更加深了,也没有拒绝,反而大大方方道谢。 搬离办公室后,黎叶没有第一时间进城。 现在还要先再城里找到住的地方,还有处理好家里的事情。 倒是冯主任听说她要找地方住,立刻就说:“你这情况哪里需要找地方住?咱们单位有宿舍,你打个申请,我给你通过,我先提前让人把东西收拾出来。” 她还特意问了下,“你们家是只有你和两个小孩吗?” 黎叶点了点头。 冯主任更加爽快了,“行,那先给你分配各一厅两室,若是以后有需要再进行调换。” 这对黎叶来说,适逢其时,她所担忧的问题也迎刃而解。 黎叶连忙道谢,倒是冯主任略带责备地说:“道什么谢,为单位的干部们解决生活问题,本来就是我们这些领导应该做的事情。” 话是这么说,但是黎叶知道,就算是这个时代,房屋也是紧缺的资源。 只怕单位里多的是没有被解决生活困难的年轻人。 她能插队获得宿舍的资格,甚至还是两房一厅的待遇,只怕少不了杨书记打了招呼。 回到家里,黎叶第一时间和方方圆圆说了这个好消息。 李方方已经迫不及待了,“太好了,那我这个学期就可以直接转到市一小了。” 事实上,市一小已经催促了多次。但是李方方并不想一个人去市里面上学,因此一直回绝。 这次,黎叶也获得了去市里工作的机会,那他们一家三口肯定会一起搬到城里面去,所以也是时候办手续了。 李方方迫不及待就要去联系市一小的老师,那边一听说这个小祖宗终于松口了,兴高采烈恨不得立刻就给给他办好手续,电话里就打了包票,“开学你直接过来就行,其余手续我们都给你办好。” 这么大一个天才,是他们市一小的了! 正好今年有一个小学的奥赛,可以让李方方去试试。 这边,黎叶也开始收拾家里的东西。 倒是李圆圆略有点消沉,黎叶注意到了,低声问:“妹妹怎么了?是不想去市里吗?” 李圆圆瘪了瘪嘴,“我想和妈妈和哥哥在一起,但是如果去了市里面,是不是就不能和这里的小朋友玩了。” 刚打完电话的李方方立刻警觉抬起头,“小朋友?哪个小朋友?” 李圆圆天真地说:“隔壁家的张越呀,我和他玩的最好了。” 黎叶眼睁睁看着李方方的脸拉了下去,忍不住捧腹大笑。 李方方哀怨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义正辞严地去骗小孩子去了,“没关系,以后咱们有假期就会回来。你很快就能见到张越了。不过……” 李方方话语拉得很长,李圆圆立刻上钩,着急问:“不过什么?” “不过,张越比你大不少,到时候他入学了,肯定会认识更多的小朋友。等到那时候,他可能就不记得你了,也不喜欢你了,也不想着和你一起玩了。” 李方方没说一句话,李圆圆的表情就越发悲伤,“呜呜呜,以后我不是张越哥哥最好的朋友了吗?” 李方方给她支招,“对,说不定到时候你回去找他,他还会嘲笑你没有他多朋友。” 李圆圆快要哭出来了,“那怎么办?” 李方方露出大尾巴,“所以,圆圆也不能认输。等到了市里面,你去上幼儿园,一定要认识更加多的小朋友。这样,等到时候你们再见面,你就可以嘲笑张越,他没有你朋友多了!” 李圆圆想象下那个场面,倍觉鼓励,立刻说道:“好!以后圆圆要交更多的朋友!” 她才不会是被比下去的那个! 李方方心满意足。 黎叶看得直发笑。 既然觉得要走,黎叶也不拖沓,很快就收拾好东西,再邀请辛静云过来吃饭,就解释了自己很快要去市里面上班的事情。 辛静云都愣住了,这也太突然了! 不过,很快,她就给黎叶感到高兴。她也知道,能去到市里面工作并不容易,那意味着机遇。 作为朋友,她应该为她感到开心。 辛静云不断念叨,“我就知道你是个有出息的同志,瞧瞧,这才一年,你就要到市里面去工作了,真厉害啊……” 只是,想到黎叶很快就要搬走了,她又有些舍不得,“你这一走,我真是连找个人说说话都没有了。” 黎叶笑着说:“辛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这是去市里面工作,又不是意味着永远不回来。你也不想想,这房子还是我买的呢,能不回来吗?” 这么一说,辛静云立刻就笑开来了,“也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家底还在这里呢。” 到底是成年人,情绪收拾的很快,两人转而开始设想着在市里面的美好生活。 倒是本来围着圆圆到处跑的张越这才懵懵懂懂的地意识到——黎叶一家人要搬走了! 张越:“姨姨,你们要搬走了吗?” 黎叶摸摸他的头,温声道:“对啊,姨姨要去市里面了。” 张越不死心问:“那圆圆跟着一起去吗?” 李圆圆没心没肺的说,“我是妈妈的宝贝女儿,当然会跟着一起去啊。” “哗”的一声,在所有人的瞠目结舌中,张越竟然嚎啕大哭,拉着圆圆不放,“不,我不要圆圆走。圆圆你不走好不好?” 辛静云先是惊愕,然后就是哭笑不得了,扯着张越往人家的身上下来,“哎呦,你这倒霉孩子,姨姨是要去市里面工作,这是说不去就不去的嘛?” 张越只觉天崩地裂,一想到自己的小伙伴就要走了,也许永远也见不到了,眼泪就哗啦哗啦流下来,“呜呜呜那我怎么办?” 李圆圆安慰他,“没事,你很快就会有新的小伙伴了。” 张越泪眼朦胧,“我不要找新的小伙伴,你也不要找好不好?” 李圆圆理直气壮的拒绝,“那当然不行,等我上幼儿园了,我要和所有幼儿园的小朋友交朋友!我以后就是有最多朋友的人了!” “哗”地一声,可怜的张越哭得更加可怜了。 一群人真是哭笑不得,黎叶心想,幸亏现在没有摄像机,要不然准得把张越现在这可怜的模样给拍摄下来。 等到他成年,那就是妥妥的黑历史。 闹了一晚上,张越还是不肯松手,甚至正经的问:“姨姨,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市里面?” 黎叶哭笑不得,“不行呀,你是辛姐的儿子,怎么能和我一起进城呢?” 张越相当天真地问:“那我不当我妈妈的儿子,我当你的儿子可以吗?” 本来正在看热闹的辛静云:…… 这儿子果然是欠揍了! 辛静云一脸温柔的把人抱起来,不顾张越哭闹,直接把人抱走了,“黎叶,这孩子傻了,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带回去好好教育教育。” 黎叶就笑着说再见,但是没有立刻关门。 果不其然,过不了几分钟,对面就传来了一顿棍棒教育。 还有张越真情实意的鬼哭狼嚎,“呜呜不要打了,我错了我错了。” “错哪儿了?” “呜呜我不知道、” 辛静云:…… 黎叶和李方方忍不住对视一笑,相当不人道。 和辛静云道别后,黎叶再和几个朋友说一声,就打算提前进城了。 虽然她周一才上班,但是到底还是陌生的地方,提前去总没有坏处。 上了车后,她带着方方圆圆,忍不住眺望车窗,看着熟悉的景象越来越远,忍不住露出了真切的笑意。 那本小说的发生地方主要都在延川,而现在,他们坐着开往市里的车,离延川越来越远,也离奇葩的人物越来越远。 同样,也离三人原本悲惨的命运越来越远。 黎叶默默说着,无论是李家还是黎家,都别了。 若是到时候成初初和李开霁都不在烦自己,黎叶也不介意从此和这片地方再无交接。 哦,不对,黎叶突然惊醒,我可是在这里一个房子的! 等到了市区,黎叶刚下车,就发现车站竟然还有人来接。 那人举着一个欢迎黎部长的牌子,相当高调。 黎叶立刻迎上去,那人就笑着说:“是黎叶部长吧?我是过来接你的同事,林五月。” 黎叶赶紧说:“别说什么部长,那是暂代的,我就是个干事,若且还是新来的同事。你叫我部长,我可不敢应,直接叫我黎叶就行。” 林五月就高兴笑起来,“行,那我直接叫你黎叶吧。说实话,你年龄和我差不多,让我喊你部长,还觉得哪里怪怪的。” 林五月把人带到宿舍后,还特意帮忙整理下东西,这才告别,“黎叶同志,那我们明天在办公室见啦。记得,组织部在三楼,可不要走错地方。” 黎叶谢过后,看着眼前这两房一厅,忍不住感慨。 这可是由奢入穷啊! 想他们在延川的房子,那可真是大。这宿舍虽说待遇很好了,但到底还是比不上自己的房子。 不过,方方圆圆倒是很高兴,他们很喜欢这个宿舍,因为这个宿舍在五楼,顺着窗户看下过去,能看到街道上的行人和满眼的绿色。 因为只有两个房间,所以两兄妹就又住在了一起。 不过,考虑到方方晚上需要学习,黎叶就让圆圆和自己一起住。 圆圆欢呼一声,“好!我喜欢和妈妈一起睡!” 妈妈香香的,抱着睡觉可舒服了。 李方方倒也没有异议,他是个大孩子了,也希望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 放好东西,三人又开始忙忙碌碌的开始搞卫生。 黎叶这才惊觉,自从她穿过来后,她就带着两个孩子换了三个地方了。 不过,她脸上露出一个笑容,那也是越换越好。 生活嘛,就是要有一个盼头啊。 次日,黎叶去到了组织部。 第57章 市里的单位着实和延川镇的不一样,更大,也更气派。 这组织部竟然占据了半层楼,显得格外宽阔,而且就在正中间,一上楼就能看到。 组织部的同志也格外多,将近十来人,不过大部分都是外勤,经常留在办公室倒是只有五六个。 黎叶刚进来,梅部长立刻招呼道:“哎呦,这是黎叶同志来了?这一路上辛苦了!” 组织部的部长梅部长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微胖,脸圆乎乎的,不显老,倒是看起来格外和气。 黎叶立刻笑着说:“不辛苦,能来市里上班也是我的荣幸,以后也要请大家多多指教。” 梅部长:“说什么指教,前不久我还听过你的报告呢,我这一听,就知道黎叶同志你是个有本事的人,说不定以后咱们的工作还需要你的建议。甭客气,就当是自己家里,有问题你就找我,或者是找小刘,组织部里的同事都非常热心。” 黎叶一听,就知道这个梅部长所说的报告应该就是之前的总结大会了。 说到这个小刘,是梅部长的助理,一个高高壮壮的男同事,负责处理公文撰写、组织会议、调派人手等等,几乎能算是部门的二把手了,立刻热情的说:“黎叶部长,欢迎欢迎。” 黎叶:“可不敢叫我部长,直接叫我黎叶就行了,叫我部长我还不敢应呢。” 说到底,虽然黎叶现在拿的就是部长的薪水,但到底初来乍到,又是暂代职位,没必要立刻就耍威风,还不如谦虚点,先摸清楚情况再说。 听她这么一说,其他人的表情也好了一点,态度更加真诚了。 毕竟大部分人得知部门将要空降一个二十来岁的副部长时,情绪都是十分震惊、不解、乃至于迷惑。 虽然梅部长和他们强调这位黎叶同志确实是个有本事的同志,但是再怎么有本事,也改变不了这个女同志才二十来岁的事情! 况且,他们早就去打听过了,这个暂代的副部长还是个小学学历,他们还几个都是大学生! 又有一个男同事说:“黎叶同志,你好,我是童晓智。” 最后剩下的一个女同事则是之前来接黎叶的林五月,俏皮地说:“黎叶同志,我们昨天才刚见过面呢,应该不用介绍了吧。” 一番介绍后,大家都熟悉了。 梅部长高兴地说:“今天是黎叶同志上任的第一天,非常高兴咱们组织部又添了一员大将!这也足以证明书记对咱们部门的重视,大家以后一定要通力合作,努力工作,不能辜负书记的信任。” 同志们立刻都鼓起掌来。 不过,也有几个同事忍不住撇了撇嘴,若是空降一个副部长是书记的重视,那他们宁愿不要这个重视啊! 若不是黎叶空降,说不定这个副部长就应该从他们中间选出来! 当然,比起延川镇的妇联,市里组织部的同志们段位明显高很多,都没有把类似不满、排挤之类的情绪表现出来,反而非常热情、激动、积极。 黎叶也跟着热情地笑,心想,还是这个名利场熟悉点。 不管大家心里面想什么,这表面就是能让人舒坦啊。 梅部长看大家其乐融融,更加高兴了,“黎叶同志,我可是听说了,你以前在延川可是干了很多了不起的事情。等来到市里后,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尽管大展身手,咱们组织部也是个让同志们干事情的好地方!” 同事们都忍不住笑起来,起哄道:“对,咱们组织部今年也要挣个优秀部门!” 黎叶立刻笑着点头。 结束短暂的欢迎仪式后,梅部长便叫黎叶去办公室问话,等到双方交流完毕,黎叶便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开始今天的工作。 小刘抱着一沓资料笑呵呵就过来了,“黎叶同志,这是咱们组织部的一些规章制度,以及今年的工作规划,你可以先了解了解,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去问小林他们,或者是来找我也行。” 这正好就是黎叶所需要的的东西。 虽然她也是在政府部门混过大半年的人了,但到底每个部门的职责不同,她还是需要彻底去了解下这个组织部主要负责什么。 黎叶大概看了下,就发现这个组织部的主要工作有三。 第一,人才队伍的建设。第二,规章制度的指导。第三,领导班子和干部队伍的教育培训规范。 总而言之,主要围绕人来进行工作。 有点像是企业的人力资源。 只是,黎叶有些疑惑,为什么杨书记要把自己放到组织部来?像是这种部门,根本就不适合自己这种没有背景没有资历没有后台的新人。 正当黎叶疑惑的时候,就听到林五月笑着说:“黎叶同志,杨书记叫你过去呢。” 她说的话不算小声,办公室里的人都听见了,但只是若有若无的打量,又很快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去。 这种氛围,倒是很让黎叶舒适。 黎叶先是对林五月道谢,在去杨书记的路上又在琢磨,为什么会是林五月来通知自己去见杨书记? 又联想到一开始就是林五月去车站接自己,黎叶若有所思,想来这林五月应该就是杨书记的人了。 等黎叶去到杨书记的办公室,杨书记先是高兴的欢迎,“黎叶同志,欢迎欢迎,我可总算是盼着你来了,以后在市里面好好干!” 黎叶立刻笑着说:“自然,我一定不会辜负书记的期望。” 本来黎叶这句话只是套话,谁知道杨书记竟然意味深长地说:“既然你这么说,我还真的有事情想要你去完成。” 黎叶一怔,然后就郑重地说:“杨书记,请说。” 杨书记笑着说:“其实,我之所以把你要过来,也是因为遇到了一些难题,在现有的情况下,很难去解决。但是,你之前给了我很大的惊喜,你的头脑灵活是现在很多干部所缺少的,所以我希望能通过你来解决僵局。” 黎叶:……我何德何能! 这听起来就是有坑! 但是,作为新时代的干部,就算是前面有坑,也得跳啊!黎叶暂时还不想被退回延川。 黎叶:“虽然我能力有限,但是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简而言之,我会努力,能不能做到就不用报有多大的期待了。 “你这可是耍滑头了,”杨书记笑着说,“没事,我还能给你一年多的时间,你可以好好琢磨琢磨。” 黎叶:……这事情已经麻烦到需要用到一年的时间了吗?越听,这坑就越大啊! 看着黎叶的脸色越来越僵,杨书记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了,“看来,你黎叶同志也有怕的时候啊,我之前还以为你这是铁石心肠,无畏无惧了呢。” 黎叶只得苦笑,“书记,我才二十来岁呢,很多事情都不懂,能不怕吗?” 这回僵硬的轮到了杨书记,对哦,眼前这个自己看好的同志才二十来岁! 二十来岁,这也太年轻了吧。 一时半会,杨书记也有点犹豫,真的要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黎叶吗?这个任务可是关系到自己以后的职位,以及冯主任是否能够升任书记。 只是,想到这难倒了自己和冯主任的难题,杨书记也是没办法了,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吧。 “不用紧张,也不是什么大事,”杨书记娓娓道来,“你也知道,一般来说,我主要是负责管理党内事务,而封市长则是负责管理市里的大小事。” “但是,你也知道,这几年的政策主要是集中在发展经济上面。咱们北河市虽然沿海,但是经济并不发达,地理位置也不优越,交通条件也一般,所以经济一直发展不上去,上面也是给了我们很大的压力。更何况,这几年的政策太好了,若是我们不能抓住这个风口,尽快搞好经济,等到过几年,只怕就晚了,咱们北河人民可能就永远差一着了。” 黎叶一听,立刻就明白了,也忍不住对杨书记有了几分佩服。 虽然杨书记说自己是搞经济苦手,但是这眼光确实是很好。临近九零年代这几年,可不就是发展经济的最好时候吗?别人还说,就算是站在浪潮上的是一只猪,也能富起来。 但若是错过这个时候,想要实现阶层的跨越,就更难了。到时候,就只能是富人越富,穷人越穷了。 尤其是房地产,真是指数型飙升。这个年代,也有部分人买不起房,但等到后世,那就不是部分人买不起房了,二是大部分人都不很难在一线城市买到房。 因此,听完杨书记的话语,黎叶最大的想法是——赶紧攒钱买房啊! 看到黎叶脸上的凝重的神色,杨书记忍不住宽慰,“当然,虽然咱们现在的实力差别的城市很多,但是先天条件差并不代表后面是能追回来。咱们作为北河的人民干部,肯定也是希望竭尽全力,帮助北河人民富起来。” “听书记的意思是,是希望我抓经济?”黎叶皱紧眉头,“杨书记对我这么有信心?” 虽然黎叶对自己也很有信心,但是为什么杨书记对自己也这么有信心? 黎叶忍不住想,果然,优秀的人才是掩藏不住的。 杨书记感叹道:“唉,没办法啊,我是军队出身,我的班子也大部分都是军队出身,搞纪律搞革命那是一等一,但是搞经济,那可是要了我们的老命啊。” 当然,不是说军队的人就搞不好经济,肯定也是有优秀的人才。但是,最起码,这个优秀的人才不在北河,不在杨书记的班子。 黎叶:……敢情自己就是个矮子里面拔高个。 当然,杨书记没说的是,他非常相信自己的眼光。黎叶这人,就是有一股劲儿,这股劲相当出众,让人一看,就觉得非常值得信任。 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非常欣赏黎叶这种敢想敢做的精神,想别人所不敢想,做别人所不敢做。 他们北河现在就陷入了搞经济的困局,就是需要这种创新性的大胆人才啊! 出乎意料的是,黎叶没有继续问下去,反而转移话题,“杨书记,刚才您似乎重点强调了封市长,您的意思是……” 杨书记的笑容更加赞赏了,坦诚承认,“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意思就是,也不用黎叶非要把北河的经济搞得多么腾飞,但是只要把封市长给比下去就行。 杨书记笑着说:“封市长最近成立了一个经济攻坚小组,准备建钢铁厂和砖瓦厂,到时候不仅会让经济得到飞跃,还能提供一大批的就业机会。黎叶,你有信心吗?” 黎叶毫不犹豫就点头了,“有。” 如果封市长搞的是其他产业,黎叶还有点犹豫,但是在北河搞这两种产业? 黎叶忍不住摇头,现在已经是九十年代了啊! 杨书记一怔,“你这就答应了?” 虽然杨书记也知道黎叶肯定会答应,毕竟只要黎叶成事,那得到的回报肯定是巨大的,这对于任何一个新入职的干部来说,都是绝对不可能错过的机会。 但是,黎叶答应得也太快了吧! 更何况,为什么杨书记总觉得,在自己说完封市长的规划后,黎叶不仅没有怕,反而更加兴奋了呢? 黎叶相当利落地说:“行,那一周后我给你个计划,到时候请书记指教。” 杨书记:…… 一周后就给计划?! 这效率,也太快了吧。 杨书记忍不住说:“不用太赶,我可以给你一年的时间。” 他最起码明年才调职呢。 黎叶更加郑重地说:“对,只有一年了啊!更加要抓紧时间了!” 杨书记:……刚刚不是还说自己怕吗?怎么突然这么积极了? “对了,书记,那我在组织部是?” “没关系,那就是挂职,”杨书记大手一挥,“刚好就他们部门有一个副部长空缺。” 毕竟,他可是把人要过来帮忙搞经济的,就给一个干事的职位,自己也亏心。 杨书记还特意鼓励,“若是你最后成功了,别说一个副部长了,就是主任的位置你也当得!” 黎叶嘴角抽抽,别的不说,能当领导的,忽悠人、开空头支票的能力肯定是点满得了。 不过,这也算是黎叶的青云梯。不怕任务艰巨,只要回报丰厚,那就值得。 告别杨书记后,黎叶再次回到办公室,没有第一时间去翻找经济开发的资料,反而是耐着性子把组织部的相关文件都看完了。 在此期间,办公室的人竟然都耐着性子,并没有人找她打探消息。 对比起延川,那可真是天差地别。果然,能在市里面工作的干部,多多少少都是有点能耐。 最重要的是,耐得住性子。 直到连续几天,黎叶一直安安静静地看资料,而据说要让黎叶大展身手的梅部长也一直没有安排任务给黎叶后,方才有人装作不经意的找黎叶闲聊。 童晓智带了家乡的特产拖罗饼分发,笑意吟吟地说,“大家工作这么久也累了,我前几天和媳妇回了娘家,这是丈母娘亲自做了给我带回来,大家都尝尝手艺行不行。” 办公室众人也停下来,顺势开始了闲聊,顺带着打趣童晓智年纪轻轻就已经解决人生的难题了。 童晓智一路分发,最后来到了黎叶的位置,发了拖罗饼,就顺势的站在旁边,“黎叶同志,你这是在看资料啊?你看了好几天了吧?果然是有本事的同志!换成我,这些文件资料真的是一页也看不下去。” 黎叶接过拖罗饼,吃了一口,竖起大拇指赞叹,“童晓智同志,你丈母娘的手艺真是没话说。” 童晓智立刻露出了得意地笑容,又趁机塞给了她几个饼,“既然你喜欢,多吃点,有的是。” 黎叶顺势收下,又接回童晓智的话头,“说什么有本事,不过是我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组织部的工作,怕辜负组织的信任,耽误其他同事的工作,当然要认真” 童晓智点点头,又似乎闲聊着说:“说起来,梅部长好像一直没有安排你工作,难道是有什么秘密任务吗?” 最后一句话,童晓智仿佛用了一种玩笑的语气说出来,似乎再寻常不过。 但是,黎叶敏感地发现,自从童晓智说完后,办公室的人都若有似无地看向了自己。 她忍不住一笑,果然,职场办公室,无论到哪里都是一个样。 黎叶装作惊诧地说:“秘密任务?我这才新来,怎么可能有秘密任务?之前梅部长还和我谈过,让我现在主要以了解大家的工作为主,等到熟悉后,再帮忙打下手,最后安排我做什么工作再说呢。” 这话一波三折,听说没有秘密任务后,大家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听说竟然要黎叶帮忙他们打下手,又立刻提起了心神。 虽然没有一个上班人喜欢工作,但是让他们的领导来给他们来打下手是怎么回事? 万一到时候顶替他们工作怎么办?又万一这个领导误解自己的工作怎么办? 众人简直想抱着梅部长大喊,部长,行不得啊! 童晓智也忍不住一僵,笑着说:“呵呵,梅部长是个有能力的部长,她做的决定,自然是有她的道理。” 黎叶就笑了笑,没发表什么言论,反而低下了头,继续工作,言下之意就是,寒暄已过,她要开始工作了。 按道理来说,以童晓智的人情练达,不可能看不懂黎叶的暗示,但是他就是站在旁边不动,仿佛被胶水粘住了一样,“说起来,黎叶同志,既然梅部长没有给你安排工作,那杨书记呢?” “杨书记又不是我的直系领导,怎么会给我安排工作呢?” “但是,杨书记前不久不是把你叫过去了吗?” “但这不代表他给我安排了工作,事实上,他只是慰问了我,让我好好听梅部长的话,好好工作,争取早日转正。” 最后“早日转正”四个字,黎叶若有似无要的很重。 童晓智像是触电一般醒悟过来,完了,他差点忘记了,虽然眼前这位看上去平易近人,甚至让他们直呼同志,但是实际上,这位可是她们的顶头上司啊! 除了梅部长,就她了! 虽然人家现在没有转正,但是莫欺少年穷,这暂代的职位,只要不犯错,那不还是人家的囊中物吗? 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后,童晓智额头冷汗涔涔,连连扯笑,“哎呦,是我想错了,没有梅部长没布置任务,反而是杨书记布置任务的道理。黎叶同志,你继续工作,我不打扰你了。” 说罢,他拎着那匡拖罗饼,火急火燎地跑开了。 旁观几个人都迅速收回视线,假装自己从来没有关注过这边。 黎叶勾唇一笑,没再理会其余人,反而继续低头看资料。 连续看了几天资料,确定已经摸透组织部的规章制度以及具体工作,确保自己的职业水准过关后,黎叶就开始考虑杨书记的任务了。 对于杨书记的话语,黎叶可不会全信。 说什么这任务全交给她了,她是全市的希望,这种话听听就算了。 以杨书记盘踞北河这么久,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一个后手?说不定,是明里一套,暗地里一套。 就是不知道,她这个是暗地里的利手,还是明里给封市长看得靶子了。 不过,管他是明里还是暗里,既然机会来了,那就绝对不能放过。 黎叶开始在本子上记录之后的工作记录—— 首先,她分析了封市长的几项经济措施。 杨书记说的很对,她的任务不是要让北河人民迈入小康社会,这难度太高。 就像是老虎吃人的故事一样,不用跑过老虎,只要她超过封市长就好。 说实话,她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很难的任务。 因为,只要利用后世的思维一分析,就能知道封市长的路线一开始就走错了。 也许在六七十年代,发展重工业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但是在□□十年代,再想依靠重工业脱贫致富,那就不是莽就完事了,还得需要一点运气,需要国家政策的帮扶,需要“专业对口”…… 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北河沿海,煤矿资源稀缺,这里根本就不是发展砖瓦、炼钢的好地方。一来,原材料难寻。二来,销路难找。围着北河的几个城市就是经典的重工业城市,北河如果再继续搞重工业,销到哪里去?难道还能和这几个老牌的重工业城市比吗? 当然,还有其他的一些原因。但是,就这两个原因,已经能够把封市长钉在了耻辱柱上。 所以,黎叶迅速核定了自己接下来的工作计划——建设轻工业。 但是,这个轻工业怎么建设也是个难题。 北河是个标准的渔村城市,根本就没有一点轻工业的基础设施,如何才能万地高楼平地起? 若是一切靠自己,只怕北河没有这个能力。想必,杨书记也不会同意如此巨大的投入。 黎叶略微一思考,就明白了也许封市长不是真的不懂北河搞不了炼钢和砖瓦,只怕是除了这两个产业,其余产业更加难下手。 黎叶仔细思索,很快又忍不住勾唇一笑。既然他们没有基础设施,也没有相应的技术,更加没有稳定的优质的销路,那么…… 就要去拉投资了,或者就干脆让有的人来教。 谁才是轻工业最成功的人呢…… 现在可是九十年代初,自从那位画下一个圈后,新时代自此开启,一些逐利的资本家自然就会蜂拥而来。 黎叶定了定神,既然他们已经站在风口浪尖了,那就绝对不能错过当弄潮儿的机会。 黎叶最后在纸上圈了五个字——外国投资商! 他们北河什么都不多,但就是劳动力多!在以前的环境影响下,现在大部分的地区还没有胆量去直接拉外国人来投资自己,那么北河能不能开先河? 黎叶觉得行,并且迅速完善这个计划。 待计划完善后,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是——该如何去接触外国人? 很快,黎叶就已经有了答案。 在黎叶忙碌工作的时候,李方方也开学啦,并且非常荣幸的成为了五年级的一名新生! 是的,在力压一众小朋友,夺得五年级的第一名后,再让李方方同学去二年级就读,对二年级的小朋友而言,简直就是惨无人道。 虽然,就从这几次的测验成绩来说,李方方小朋友在五年级也是一阵乱杀啊! 回家后,李方方特别兴奋,“过几天南六省联合举行科学知识大比赛,所有的小学生和初中生都可以参加。老师打算推荐我去参加,据说表现好的话,可以提前被华科大少年班招生!” 黎叶眨眨眼睛,海豹拍手,“方方真厉害!” 李圆圆跟着拍手,“哥哥,真厉害!” 李方方面红耳赤,在班上若无其事的表情一回到家就龟裂了,异常兴奋,脸颊红彤彤的,“妈妈,我可以去吗?” 黎叶:“当然可以!” 说实话,黎叶甚至觉得,说不定李方方同学还能力压一路小朋友大朋友,夺得冠军。 毕竟,就她所知,李方方同学现在的阅读资料似乎已经到高中生水平了…… 黎叶:……这就是大佬啊! 李方方更激动了,隐含期待地看向黎叶:“那妈妈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黎叶下意识就拒绝,毕竟这段时间她还要忙市里的大计划呢。 等等,黎叶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南六省这个比赛在那里举行?” 李方方:“在沪省,听说那里可繁荣了!我还从来没见过呢!” 黎叶心头一跳,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机缘了? 李方方已经有些失落了,装作大人一般说道:“妈妈,我知道你很忙,如果没时间就算了……” “没时间?怎么能说没时间呢?”黎叶郑重地看向他,“这可是方方的比赛,妈妈一定会去看的!” 李方方顿时眉开眼笑,“真的吗?” 李圆圆也睁着大眼睛,着急举手,“圆圆也要去,圆圆也要给哥哥加油!” 黎叶忍不住抱起她,狠狠亲了一口,笑眯眯说:“好,去,咱们都去,咱们一家人去沪市旅游!” 两个小朋友都忍不住发出欢呼的声音,“旅游,好哎!” 李方方看着黎叶兴奋的表情,也不禁更加高兴了,心里面隐隐还涌起一阵骄傲。 他心想,果然黎叶是因为自己有出息,才这么高兴吧! 李方方抬头挺胸,得意非常,嗯哼,他果然是这个家里的男子汉。 到时候,他一定不会让妈妈失望的!他会变得很好更好最好!永远是妈妈的骄傲! 第58章 既然决定要去沪市,黎叶立刻就去安排准备工作。 她先回了一趟延川,和辛静云打了声招呼,说明自己一家人最近回去沪市参加比赛,拜托她照顾圆圆…… 这可把张越乐坏了,一整天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拍着胸膛保证:“姨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圆圆!” 紧接着,黎叶就开始苦恼,如何给她自己请到假…… 试想,前一天,领导刚刚给你布置了至关重要的任务,你也信誓旦旦答应了。 紧接着,后一天,黎叶就拖家带口请假去上海了。 若不是黎叶的工作关系还在这里,杨书记都觉得她是不是要卷款潜逃了。 杨书记诧异:“怎么这个时候去上海啊?” 黎叶便将方方的事情一一道来。 听说是李方方要去上海参加比赛,杨书记先是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夸道:“代表咱们北河去参加比赛,真是好孩子!” 只是,夸完后,他就忍不住犯愁了。 这好不容易才找到个人给自己搞经济,一番慷慨激昂推心置腹的交流后,这人转身就请假要去为北河争光了,那他的经济怎么办? 总不能换人吧?见状,黎叶突然低声道:“书记,我这次去上海,其实还另有用意。” 杨书记:“什么意思?” 去上海还能有什么用意?难道是带货吗? 杨书记下意识摇头,“哦,不用给我带礼物。” 黎叶:“……” 你就算不说,她也不会帮忙带礼物啊! “不,我的意思是,也许北河的经济起飞的关键点就在上海。” “你别不是在糊弄我吧?上海虽然经济发达,但是这和北河有什么关系?” “一来,先富带动后富。二来,我认为我们可以从上海找到一些投资商……” 杨书记就没把黎叶的上半句话当回事,虽然都嚷嚷着要先富带动后富,但是,这口号是喊着好听了,又有谁响应了? 只是,黎叶的下半句,却让他忍不住琢磨起来,“我知道,上海确实是有很多的大商人。但是,人家凭什么来北河?” 和上海一对比,北河就是个穷乡僻壤,没资源,没人才,没商机,人家投资商这是钱多了没地方花,要来北河扶贫吗? 黎叶不置可否,“书记,和上海一对比,北河确实是穷,但与此同时,这也代表一个关键点——北河的人均工资低。” 杨书记一怔,“是这样没错,但难道这还能是个优点不成?” 黎叶继续道:“同时,我们不只是人均工资低,我们的劳动力多,完全可以发展密集型劳动力产业。” 杨书记不太懂这专业术语是什么意思,但大概也明白了,不禁说:“什么意思?你细细道来。” 黎叶便绞尽脑汁,结合上辈子的经济知识,和北河的实际情况,仔仔细细解释。 “好啊!这主意不错,咱们就发展那个什么劳动力密集产业了!”杨书记先是一拍大腿,忍不住激动地道,但很快,他脸色又沉下来,“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是,和咱们一样工资低,劳动力多的城市多了去了,为什么投资商要挑选咱们?” “很简单,一来,咱们最靠近上海,算是沿海经济带的一部分。二来,咱们这里码头数量多,便于出海,交通等等。三来……” 杨书记被她分析得热血澎湃,慷慨激昂,恨不得北河立刻就插起翅膀腾飞。 但是,即便北河拥有如此多的优良条件,但问题是——投资商从哪里来? 酒香也怕巷子深,他们知道北河很好有什么用呢?别人不知道啊! 此刻,就是黎叶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她正义凛然,一脸作为人民干部,我一定会克服任何难题的表情,“杨书记,虽然找投资商很难,但是我肯定是不会退缩的!” “此次去上海,不成功便成仁!” 杨书记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说:“好!我就信你这一回!” 也正是因为如此,杨书记非常豪爽的给她批假了。 黎叶快快乐乐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去了。 等到了办公室,她也和梅部长等人说了。 当听说她是因为自己的儿子要去上海比赛,而不是因为别的事情时,有好几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送了一口气的表情。 黎叶默默的把这几个人给记下来,如果她没猜错,这几个人估计就是封市长那边的了。 等反应过来后,立刻就有人向她恭喜,“黎叶同志,你们家真的是一家子聪明人啊!你看看你,年少有为,你儿子也是,这才多少岁啊,就能代表咱们北河出去参加比赛了!” 梅部长也忍不住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她现在也是做奶奶的年纪了,最喜欢小一辈的由出息了,特意鼓励,“黎叶同志,你儿子真的是个有天赋的,可不能埋没了他的天赋,一定要好好培养!” “你这次去上海,不用担心办公室的事情,好好照顾你的儿子!” 其余同事也纷纷笑着恭喜,笑言道要等着黎叶的好消息。 当然,也不是没有同事忍不住酸里酸气地诅咒,“这么小就去参加比赛了,可不要辱没了咱们北河的名声。” 立刻就有人呛了回来,“我怎么没听说过咱们北河有什么名声了?” “就是,咱们北河这种穷乡僻壤,怎么能和上海的学生比?” 对此,黎叶不置可否,只是笑笑而过。 虽然她对李方方很有信心,但是,毕竟大佬还小嘛,就算拿不了第一,拿个第二也很正常。 是的,黎叶对大佬就是这么有自信。 在去上海之前,黎叶还有另外一项工作需要完成——那就是找个学校读书吧! 来到了市里,黎叶觉得自己也是时候开始新的人生了,就从——重新上高中开始。 黎叶忍不住感慨道,人的一辈子竟然要上两次高中,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她找的是市里面最有名气的夜校,因为拿着单位的介绍信,夜校毫不犹豫就同意了她的入学。 只是,在听说她竟然要直接上高中后,夜校老师都蒙了,“但是,你不是才小学毕业嘛?” 黎叶:“其实,我的成绩非常优秀,当初之所以没有继续就读,是因为家里没钱了。但是,我一直没有放弃过学习的信念,因此,即便进入了工作,我也在拼命学习,我认为我自己已经拥有了上高中的能力。” 夜校老师听得一愣一愣的,不得不说,她非常欣赏这种没有放弃学习的学生。 但是,问题是,仅靠自己就可以自学初中知识,还有信心入读高中? 夜校老师表示并不相信,但是,她知道黎叶的身份不简单,也不算得罪人,就试图找一个借口,“如果你坚持就读高中,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事先通过初中毕业考试,但是月末才是毕业考试,不如你先就读初中……” 然而,黎叶竟然十分自然点头,“行,那麻烦老师帮忙报名了。月末是吧?可以。” 刚好,去完上海后,就可以为这次的考试做准备了。 等到研究下这个年代的高考题目,就可以尝试挑战高考。 等到那时候,她去上大学,李方方上初中,李圆圆上小学,一家人齐齐整整,真不错! 黎叶为自己的未来做好了打算,夜校的老师却已经蒙了。 她成为夜校的老师多年,但还真的是第一次见过如此自信之人! 一个只有小学学历的人张口闭口就是裸考初中,一年过高考,这难道不是痴人说梦吗? 夜校老师:“同志,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黎叶:“不用了。” 夜校老师不死心,“同志,我觉得做人应该谦虚。” 黎叶诚恳地说:“这一向是我的优秀品质。” 夜校老师:…… 最后,黎叶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留下夜校老师一脸凌乱地处理手续。 隔壁老师看夜校老师一脸奇妙,不由得问:“怎么这个表情?” 夜校老师:“你相信一个小学学历的学生一年能考上高考?” 隔壁老师迟疑说:“老刘,现在还是白天呢。” 这是让他做梦也别挑现在。 夜校老师:“……” 是吧,果然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吧! 等到听完夜校老师的解释后,隔壁老师同样微妙,还有几分兴致勃勃,“现在的年轻人真狂啊!叫什么名字来着?我记住了,一年后让我们拭目以待!” * 次日,黎叶和李方方去了上海。 因为李方方是代表北河参加比赛,因此需要和北河的老师同学们住在一起。而黎叶则是自己住在了招待所。 临走前,李方方拉着黎叶的手说:“后天我比赛,你一定要过来哦!” 看着大佬这满含期待的眼眸,还有似乎是因为羞涩而显得格外红扑扑的脸颊,黎叶心都要化了,连连保证,“放心,我一定会去!” 在招待所安置好后,乘着夜色还没黑,黎叶就直接去上海乱逛了。 上一辈子,她倒是经常来上海,甚至常住过几年,因此对上海的地形并不陌生。 只是,九十年代的上海和现代的上海还是有相当大的差异。 这种差异,让黎叶忍不住目眩神迷,甚至觉得,自己能再活一辈子,还真是天大的幸运。 等到将周围的地形摸清楚后,黎叶没有立刻出发,反而购买了上海各版新闻报纸,详细 终于,她的目光顿住了,找到了她需要的目标。 翌日,黎叶出了招待所,直接去理发店,剪了一个上海女大学生最流行的齐耳短发。接着,又去了超市买了一套上海大学的女学生经常穿的白衣牛仔裙,然后又去大学附近买了类似的笔记本。 这一套装备下来,让二十来岁的黎叶毫无难度就融入到街上的女大学生中。 她注意到几个女学生正在愤愤不平说着什么,“今天又是杨老师的课,我真的不想再上了。”、 她的朋友立刻阻止她,“不要再说了,杨老师一向严格,若是让我们知道在她背后说她坏话,可能有大麻烦。” 自然而然融入女大学生后,黎叶仿佛发自内心感叹,“杨老师的课程实在是太难了,我完全听不懂。” 附近几个女学生先是一愣,看了看黎叶类似的装容,然后忍不住附和道:“可不是嘛!杨老师的课程根本就不是普通人上的了的!” 不过,有个女学生警醒道:“你也是杨老师的学生?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怕她点我名字,每次都坐在后面,你们大概是没注意我吧。”黎叶自然而然继续话题,“对啊,听不懂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布置的作业实在是太难了,我根本就不会做啊!我现在都不知道作业怎么办呢。” 那几个女生更加是引以为知己的模样,心有戚戚焉,“对啊,今天下午就要交作业了呢,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黎叶表情自然的附和道,“能怎么办,不就是被说一顿吗?” 一群人越走越近,渐渐接近了校门口。 校门口的保安正在尽职尽责地守在门口,看到她们这一群女生结伴而行,似乎是看到了熟悉的面孔,笑着就放她们进去了,“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有个脸圆的女生笑着说:“外面都逛遍了,没什么新奇的。” 说了两三句,一群女生就通过了校门,进了大学里面。 刚才和黎叶相谈甚欢的女生现在简直是把黎叶当做是知己了,心想,自己之前怎么就没发现版上有这么个妙人呢? 简直就是平生一知己啊! 她忍不住转过头说:“同学,我真的是太喜欢你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话还没说完,她就愣住了,“咦,那位同学呢!” 她这么大一个知己呢! 某个利用完单纯无辜的女大学生,就立刻逃之夭夭的黎叶正在校门内有计划地游荡。 最近是上海大学的校庆,邀请了许多的校友回校参加表演。 而这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国外知名的华侨。 黎叶要找的人就是其中一人——克劳斯。 这人的爷爷年轻的时候下南洋,九死一生在国外积累了原始的资本,等到晚年,虽然不至于要落叶归根,但也希望能够帮助到现在还积贫积弱的祖国,便就特意让他的孙子陪同回国。 上海大学非常高兴,隆重地欢迎了这位华侨,因为这位老人可是说了,将会在上海大学建一座图书馆! 大气啊! 与老人相反的是,这位克劳斯从小出生在外国,对祖国自然没有深刻的感情,甚至觉得老人的所谓捐助是个昏了头。 若是外人来看,要拉投资,当然是去找老人好。否则,就克劳斯这种冷血无情对祖国人,怎么能指望他参与投资的呢? 这也是很多人的想法。 事实上,这也让他成为了上海报纸的攻讦对象。 但,叫黎叶来说,她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冷酷无情,只看重投资回报的人了。 因为这种人,只要利益足够大,他就能成为你最忠实的好友。 这也是黎叶这几天阅览报纸的收获。 她沿着河堤慢慢走,正思索着如何才能找到这个克劳斯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道蹩脚的中文声音。 “美丽的姑娘,你好,请问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黎叶转过头去,就看到自己苦寻不到的那张脸出现在了面前——正是克劳斯! 克劳斯陪伴老头子应酬了大半天,实在不耐烦这些人的惺惺作态,觉得学校的领导想要钱,又低不下头,还要强装面子,分明就是装模作样,用他们华国人的语言来说——大概就是当了□□还立牌坊? 因此,克劳斯直接找了个借口就跑了出来,然后就看到了黎叶。 他眼睛瞬间就亮了,好漂亮的女孩! 这是他来华国后,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了! 虽然克劳斯是香蕉人,但这不代表他的审美观也随了外国,事实上,最喜欢的还真是华国女孩! 与其去陪那群只想要钱的老头子,不如陪这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谈情说爱,赏风观月,岂不美哉? 克劳斯不自觉展示自己的健美身姿,“美丽的姑娘,你还在犹豫什么?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吧。” 看到黎叶依旧没反应,克劳斯不禁有些纳闷了,心想,难道华国的姑娘不喜欢肌肉? 这就让他有些苦恼了,试探着说:“我很喜欢古诗词,你能和我交流交流吗?” 每次那些大学的老头子听到这句话,都很高兴的交流起来。 这姑娘也是这个学校的人,应该也是同样的爱好吧? 克劳斯心想,这么漂亮的姑娘,他也不是不能听她滔滔不绝的。 紧接着,他就听到了这位看上去似乎单纯天真不知世事的漂亮姑娘微张嘴巴,吐出了一句,“先生,要来谈一笔一本万利的生意吗?” “哗啦”一声,克劳斯的心都碎了。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为什么第一句话竟然也是谈钱! 克劳斯:“小姐,你可能对我有些误会。我拥有的钱已经可以让我这一辈子都吃喝无忧,因此,我不谈钱,只说爱,你愿意和我谈一段风花雪月吗?” 克劳斯可不觉得一个女人能和自己谈一笔生意,和漂亮的女人谈生意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了,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深入了解一番…… 黎叶:“是吗?如果先生你如此高洁,只沉迷情爱,那何必跟随你的父亲一同回国?” 克劳斯:“我也是华人,自然希望能够为积贫积弱的祖国出一份力。” 黎叶:“那请问先生你打算如何出力?” 克劳斯不由得有些哑然,不得不说,这个女人还真是看穿了他。 他自幼出生在资本主义帝国,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做善事?前段时间的顺从,不过是敷衍父亲罢了。 克劳斯的表情已经有些郑重了,“小姐,你不能侮辱我的人格。事实上,我已经做好了长远的计划。例如,我希望能和政府的领导人详细交流……” 黎叶打断他:“先生,这种不可能的计划就不要说出来了。” 这种空话套话,黎叶听过太多了,现在一看克劳斯张口欲来,就知道他不会说出什么有价值的话语。 克劳斯沉默良久,忍不住感叹,“这位小姐,你和我在这里遇到的人很不想象。” 这种为了利益不要脸穷追不舍的行为倒是有几分他们资本家的本色了。 对此,黎叶不置可否,八风不动,“先生,谈生意吗?” 克劳斯:“什么生意?” 黎叶将自己的计划简单道来,总而言之,克劳斯出钱,出技术,出渠道,黎叶则是负责出人,出力,出地,出原材料。 克劳斯不可思议地说:“我像是个傻子吗?” 这听起来不像是合作做生意,倒像是扶贫。 黎叶没多说,直接把自己花了几天时间做的计划书给了克劳斯。 克劳斯下意识拒绝,“我中文不好,不看。” 黎叶默默地把手上的另外一本计划书拿给他,“英文版本我也有。” 克劳斯::…… 怎么华国人做生意都这么妥帖谨慎细致? 克劳斯将信将疑地接过来,本来不想看,但是看在黎叶准备这么充分的份上,还是大致看了看。 本来,他只是敷衍的翻了下,但是看了几页,却忍不住越看越慢,甚至摸着下巴沉思起来。 一开始,他虽然看中了华国这个市场,也希望在这里开展贸易。但是,陌生的环境,不同的政策、人文、制度,还是让他心生退意。 即便克劳斯真的打算开展生意,也是应该和上海这种大城市有信用的商家开展,而不是一个穷乡僻壤的小政府进行什么海味加工合作。 只是,他看了下手里的这份计划书,却越发觉得,这事有门路。 黎叶花了差不多一周的时间进行调研,花了两天的时间才写好了计划书。 在计划书里,她详细列举了在北河合作开发海味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以及盈利的绝对性。 北河市地理环境不算优越,但最妙的地方在于,第一,北河沿海,拥有足够多的码头,同时也拥有丰富的渔业资源。 只是,迫于之前的运动,许多渔民并不敢随意进行捕捞,但是,这也使得北河的渔业资源更为丰富。 第二,北河虽然穷乡僻壤,但是偏偏比邻上海,这也使得北河成为途径上海的一个连接点。来往的船队大多会经过此处,确保了北河的航运发达。 就这两个优点,已经让北河拥有了成为外贸的绝佳环境。 之前也不是没有领导试图通过贸易海鲜给市里增收,但眼界还是太小,只是盯着邻近的城市,没有想过做加工,运出省,乃至于运出国。 这也就导致北河的海鲜加工一直没有发展起来,只是停留在初始的阶段。 当然,黎叶倒是没有在计划书里提及北河市之前的政策变化,反而是论述了北河优越的环境后,笔锋一转,就开始具体详细的描述了合作的事宜。 黎叶在旁边解释,“我们拥有着丰富的渔业资源,充足的劳动资源,现在欠缺的只是机械和技术,而这恰恰就是你所拥有的。如此一来,你先给我们投资,我们再以低廉的人工加工,最后再以低于国际贸易的价格贩卖给你。之后,你再在你的国家或者是别的国家以更高的价格进行贸易……你就只需要当一个中间人,但是以你的能力,一定会知道这其中有多么大的利润空间。” 是的,黎叶说得对。 只要克劳斯运作得当,这里面哪里只是很大的利润空间,说不定,以华国的低廉价格甚至能冲击到整个的国际市场。 不得不说,克劳斯深深的心动了。 这会儿,他可没有任何的心思去欣赏黎叶的美貌,而是把她当做真正的生意人来看待。 克劳斯:“你确信,你在北河有足够的地位可以保证贸易的进行?” 黎叶点头,“我自己就是政府的一份子,也是负责此次贸易的负责人。当然,若是你不放心,我也可以出具北河书记的承诺书。你应该知道,书记几乎就是一个地方的一把手了吧?” 克劳斯的面容放松了下,但语言间还是咄咄逼人,“但是,这也还不足以让你们成为我的选择。按照你的计划,我不仅需要为你们出钱,出机械,出技术,竟然还要负责运往海外。在这种合作下,你们竟然还给我这么高的价格?我认为,这个价格还需要降低几分。” 黎叶一听,就知道克劳斯绝对是心动了,只是碍于资本家的本能,不满足希望继续把价钱压下来。 “这已经是最低廉的价格了,不可能再降。” 在这一点上,黎叶毫不动摇。 废话,仅仅是计划书的价格,就已经可以让克劳斯赚的盘满钵满了,还要降价?美得他! 克劳斯还是拿不住注意,这计划虽然好,但是现在,可没有多少在华国进行投资的人。 就算有,也不应该是在北河,而是在广东或者上海或者是别的什么地方。 反正,就不应该是在区区一个北河! 黎叶继续说:“除此之外,我们为了表诚意,甚至会组建专门的团队负责。就你所知,现在这分专业的英语计划书也是我们这个团队的成果。所以,只要你和我们合作,你只需要出钱出技术,其余均无后顾之忧。” 克劳斯明白了黎叶的暗示,这是在说,他们北河政府将会集一个政府之力来和他做生意! 克劳斯心头火热,来华国这么多天,他也是知道,华国的政府的执行力有多强,华国的劳动人民对于华国的政府有多么信服。 因此,如果真如黎叶所说,只怕这个生意,自己将不会遇到什么阻碍,说不定就是一本万利…… 克劳斯皱紧眉头,仔细思索,不断追问后,最终决定还是要试上一试。 就如同黎叶所说,现在的华国就是一块未开发的宝地,头一批进驻的人必定会获得惊人的利益。 更何况,他也确实是想做点生意,总归家里的钱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干脆拿来投资,说不得就是后世子孙的稳定收入来源。 若是像以往一样,华国不能进行贸易,那钱放着也是放着了。但是,正好有黎叶出来做桥梁,一切事物准备适宜,现在自己投资,也能算得上是雪中送炭,说不定还能赢得华国的友谊。 “这事我认为还是有一定的成功的可能性,”克劳斯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会太着急和兴奋,“只是,仅仅一份计划书,就想让我拿这么一大笔钱出来,这是不可能的。” 黎叶立刻浮起微笑,热情地说:“我和先生一见如故,正好我们北河年末有联欢会,如果先生有兴趣,不如来我们这里看看?” 既然克劳斯不放心,那就来实地考察。既可以考察北河是否具备成为海鲜产品加工开发的基地,也可以过来和杨书记详谈。 说实话,黎叶其实并不满足于仅仅只和克劳斯一家做生意,这只会导致一家独大。最好还是多方竞价,多方合作,如此一来,方可一本万利。 只是,现在市里的架子还没有搭起来,想再找一个如同克劳斯一般具有冒险意识的生意人也不是太容易。 那就先进行初始的合作,正好趁着这次的合作打好基础,然后再不断改进,紧接着,就可以顺便和其余一些贸易的商人合作…… 跨国贸易肯定是一笔大生意。 克劳斯已经等不了,立刻就想要回去和助手商量商量,就如何合作,投资多少,输送何种技术,进行什么渠道的贸易商量。 而黎叶,当然也不是万事具备,她还要好好和杨书记汇报。 不过,总的来说,这桩生意还是暂时达成了共识。 两人各怀鬼胎,但是都认为有利可图,因此,笑容满面,态度亲切,端的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又是敷衍了一番,克劳斯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心情,急着回去商量,“黎叶小姐,我接下来还有行程,那就先告辞了。” 黎叶笑着说:“自然,耽误你的时间了,到时候北河见。” 两人均是心满意足地各自道别,离开。 转身的时候,黎叶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她也没有太大的把握,毕竟她的计划书说是详细,实则就是在画大饼,一切都是空中楼阁。 能成功,还是有一点运气的成分。 黎叶开心地笑,心想,杨书记的任务也算是有了头绪。等到了一切准备工作完毕,她就可以以任务重大,不敢一人独当,组建团队,紧接着,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摸鱼了! 正想着之后的快乐生活,黎叶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奇妙的视线,不由得抬头看去,竟然看到了一个极其英俊的男人正紧皱着眉头看着自己。 豁,好俊一个男人! 即便是以黎叶上辈子阅尽美男的眼光来看,这男人也俊的过分了。 尤其是对比后世流行的奶油小生,这男人还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正气,这让他的英俊多了一份拒人之外,却又让人备受安心。 刚做好了一桩生意,黎叶心情大好,忍不住眉眼弯弯,举着手招呼道:“帅哥,你好呀!” 那帅哥猛地瞪大了眼睛,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更加震惊地看向她。 黎叶忍不住狐疑地皱皱眉头,看了看自己,没发现什么问题啊! 她自顾自的下定论,看来这位帅哥虽然面容俊俏,但是脑子似乎不太好的样子啊。 想来人大抵是这样,既然有了一副俊俏的面容,何必还需要一个聪明的大脑呢? 这么想着,黎叶看着这位帅哥的眼神不由得戴上了惋惜和同情,挥挥手再见,“同志,再见啦!” 说罢,她潇洒地转身,背影相当果决潇洒,没有丝毫的留恋。 只留下这位帅的过分的男人紧皱眉头,怀疑人生。 良久,忽然有两个穿着军装的士兵跑过来,“少将,已将资料送还至李博士处。” 李开霁点点头,不发一言。 两个士兵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又安静的站在他的旁边。 然而,这次这位年轻的将军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突然开口,“小王,你跟了我快十年了吧?” 其中一个高个子的士兵亮着双眼,大声说:“是的,少将!从我入伍以来,就一直是你的兵!” 旁边的矮个子的士兵忍不住羡慕的看向他。 能成为李少将的士兵,这是多么光荣的事情啊! 矮个子的士兵也忍不住说:“少将,虽然我是今年新调来的,但我一直是听说着你的传说长大的!” 李开霁:…… 他抿了抿唇,继续问高个子的士兵,“小王,我问你一个问题。” 高个子的士兵更加激动了,一向沉默寡言的少将竟然要问他问题! “少将,你说!无论是什么问题我都一定会据实回答!” 矮个子的士兵也激动的看向这李开霁,心想,自己也要努力思考,一定不能让将军失望! 紧接着,两人就听到这位传奇的少将疑惑的问了句,“你们觉得,这五年来,我变化大吗?” 高个子:??? 矮个子:!!! 这是什么其妙的问题? 若是是个女人问的问题,他们还能理解,并且肯定用极强的求生欲回答,绝对变化不大!一点都不老! 但是,问这话的是军营里的冷酷无情铁面将军,怎么可能会担心自己变老? 高个子犹豫着说:“虽然过去了五年,但是将军……应该是容颜未变,还是亲切的模样……” 说到亲切,高个子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说实话,这位将军几乎不笑,哪里来的亲切? 当然,他也不希望看到这位将军笑。因为这意味着会有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 李开霁更加疑惑了,既然容颜未变,为何枕边人却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模样? 他刚刚还在担心如何向黎叶解释,烦恼着如何让爱耍小性子的黎叶保密,但是没想到,黎叶却一副根本不认识自己的模样,潇洒得很。 不,李开霁黑着脸想,她这哪里是不认识?明明还高兴的调戏自己。 想到这,李开霁耳朵发烫,心想,若是放在以前,这女人就是在对耍流氓! 正思索着,突然听到了矮个子高昂激动得甚至要破音的声音,“不,将军,你的变化太大了!你不仅变老了,也变得威严了,让士兵们一看,都不忍不住尊重你,敬畏你,如同见到父母亲一般!既觉得亲切,又觉得威严!” 李开霁:…… 他深深地看向了矮个子的士兵,变老了,变威严了,还变得如同父母亲一般…… 说实话,李开霁本来不是一个在意容颜,也不在意是否变老的人。若是放在从前,听到这些无聊的话,他肯定不会放在心上。 有这时间,不如多锻炼,或许就能在战场上多救几条命。 然而此刻,或许是刚刚黎叶那毫不相识的模样,让李开霁心里颇受触动,导致他现在心理颇为不是滋味,只觉得刚刚那几个词语,仿佛一根根箭一般,直冲心脏而来。 矮个子士兵非常激动,昂首挺胸,觉得自己刚刚灵光一闪,肯定是说到了李开霁的心坎上去。 高个子士兵也是一脸懊恼,忍不住羡慕的看向矮个子士兵。 他心想,我真是糊涂了,说到底,李开霁将军怎么可能是一个在意自己容颜的人? 高个子士兵立刻想起了之前李开霁被授予少将军衔时,队伍里的一些风言风语,总归就是说李开霁过于年轻,不值得担当此任。 高个子士兵觉得这些人就是在放屁,少将虽然年轻,但是他刚过了多少了不得的大事!若不是保密程序要求,只怕所有人都会为少将的功劳而震惊!又哪里轮得到这些尖酸刻薄的人的酸言酸语。 有了这些联想,高个子士兵立刻就懂得矮个子士兵的话语中的精髓了。 他悔恨啊!原来少将是想表明自己并不年轻,而是一个合格的成熟的少将啊! 他怎么就没有悟到少将的心事呢! 他跟了少将十年,竟然还比不得今年刚过来的大头兵!高个子士兵忍不住瞪了矮个子一眼。 矮个子得意洋洋地看过去,“少将,你不仅很老,而且越发威严,岁月在你身上留下了巨大的痕迹……” 高个子也亡羊补牢,拼命说,“对,少将,你已经不是当初年轻的你了,你已经是五年后的你了……” 李开霁:…… 他麻木地听着这些穿心之言,甚至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不会吧?他看着似乎没什么变化啊! 怎么在这两个人口中,自己似乎已经七老八十了? 看到这两人滔滔不绝,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李开霁忍不住黑着脸,“好了,不要再说了。” 两人立刻安静如鸡。 李开霁:“既然任务已经完成,那就回去吧。” 两人应是。 等回到军队,李开霁反常地没有立刻去锻炼,反而在房间思索良久,然后还是下定决心,写了一份申请提交上去。 任务已经基本完成了,自己也无需隐姓埋名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本来李开霁还不想这么早回去,毕竟虽然主体任务已经完成,自己在或者不在,问题不大。 但是按照他本人的尽善尽美的个性,还是希望在自己的领导下,做到最好。 但是,今天的事情实在是给自己敲下了警钟。 虽然自己“牺牲”的期间,拜托了信赖的战友照顾黎叶母子。 但是说到底,战友到底是战友,也有自己的生活,也不可能事事尽心。 看看黎叶这模样就知道了,生活应该是没什么苦处,但就是心野了,这还像是一个结婚了的女人的模样吗! 若是再耽误些什么时间,自己说不定就要妻离子散了。 李开霁下定了决心,自己也是时候该回家了。 他虽然把那五年献给了祖国,但到底是辜负了家里人,尤其是辜负了黎叶母子三人。 此次回去,也是赔罪。 若是黎叶有了新生活,他也应该要给予她补偿。之后,她想做什么,便由得了她吧。 ** 黎叶对这位名义上的丈夫即将复生归来的事情暂且还不清楚。 她现在春风得意的很,已经开始期待自己以后的摸鱼生活了。 这一天,她早早的睡下,心满意足地觉得自己真的是太棒了!并且准备养精积蓄,明天去给方方同学加油。 第二天,黎叶清醒过来,满脸绯红。 她忍不住把脸迈进被子,深深呼了一口气,然后抬头呆呆望天。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的脸颊越来越绯红,然后喃喃自语,“我是不是很久没有性生活来着?” 似乎从穿越来之后,自己就没有正常的姓生活了。 这不好,对于一个成熟的女人来说非常不好,甚至导致自己昨天晚上竟然兽性大发把昨天见到的那个俊俏的出奇的男人那样这样…… 真是禽兽啊,黎叶忍不住感慨,果然男人长得俊也是有危险的。 就是,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昨天那个男人似乎在哪里看过。 在哪里呢?黎叶忍不住回想自己的记忆,没啊,以她的记忆,不可能见过这么俊俏的男人还记不住的啊! 说起来,这男人真帅,还有点像方方来着,果然男人帅的都千篇一律% 正思索着,黎叶突然脸色一僵,“等等,像方方!卧槽,我是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但是以前的黎叶见过啊!” 是的,黎叶终于想起来了,他娘的这个男人似乎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啊,方方圆圆的爸爸啊! “救命,我昨天是不是叫他帅哥来着?” “我是不是还同情人家脑子不好?” “我是不是还一副不认识的模样?” 黎叶这下不是害羞了,是社死了。 求问,牺牲五年的丈夫突然出现,妻子不仅不认识还调戏一番后飘然离去,这时候应该怎么办? 很急。 黎叶喃喃自语:“不,不能怪我,肯定是因为五年过去了,人变化太大了。对,都五年了,自己怎么可能还能认得出?” 黎叶越说越有信心,对,就是这样,死都不承认自己忘记老公长什么模样。 “都五年了,这李开霁肯定是变老了,脸垮了,自己认不出不是很正常嘛?对,这可太正常了!都是他本人的错!” 把锅甩出去后,黎叶心安理得地起身,准备去给方方加油鼓劲去了。 这次南六省的联赛也是件大事,据说是要挑选出南六省最为优秀的少年天才。 因此,比赛规模非常大,场地定在了上海大学的礼堂,不仅有地方政府领导出息,大学教授讲话,还有媒体报道,观众席上坐满了参赛学生的家长,还有过来看热闹的上海市民们。 端的是热闹非凡的模样。 比赛开始前,竟然还有参赛队伍经常仪式。一列列代表各省市的学生们昂首挺胸出场,英姿勃发,少年飞扬,让人一看,就觉得不愧是祖国的未来,早上的朝阳。 现场观众纷纷鼓掌,叫好,黎叶也跟着鼓掌,表情兴奋。 有上辈子看演唱会的那个感觉了。 “接下来欢迎北河代表团出场!” 终于等到了李方方的团队! 黎叶忍不住探头去看,就发现自家的儿子可真出息,一个小矮子竟然成为了排头,拿着代表北河的红旗。 虽然年纪小,个头小,但是昂首挺胸,那冷着一张脸毫不畏惧的模样,愣是让现场观众屏息了一瞬间。 黎叶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小彩旗,上面写满了给李方方加油的话语,拼命挥舞,“方方,加油!” 李方方耳朵尖,立刻看过来,看到了黎叶这模样,忍不住就笑开来了,又觉得不够庄重,连忙敛住笑容,目不斜视,但是那表情说是春风得意也不为过。 黎叶看到大佬喜笑颜开的模样,顿时觉得这行为也不是太傻了。 得未来大佬一笑,值了! 正思索既然未来大佬喜欢这种调调,那下次大佬继续参加比赛,为国争光,那这排场肯定是不能少。 不过,既然这次拿了小彩旗,下次就应该有些新意,不如绑个红头带,上面就写着——李方方必拿第一! 就是,会不会给李方方拉仇恨? 但是,想着李方方经常天上地下唯我独一的表情,黎叶顿时觉得,拉仇恨算什么! 就算自己不拉,就凭李方方的功力,也早就仇恨拉满了。 想着想着,黎叶就忍不住一笑,然后又感觉了一股奇异的视线…… 这视线,还有点熟悉。 黎叶:……不会这么巧吧? 她顺着视线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了被人群簇拥着的——李开霁! 两人视线交织,谁也没有移开。 黎叶:…… 李开霁:…… 这沉默的注视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旁边的一个教授忍不住纳闷道,“少将,这是你熟人?” 李开霁下意识摇头,但是想起自己已经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又立刻点头。 这矛盾的行为,让教授忍不住浮想联翩,怎么总觉得,有一些痴男怨女的事情? 教授打量了下李开霁,估摸着这位心情应该还不错,就试探着问:“这位女士是您的爱人吗?” 李开霁:“我的妻子。” “哦哦,你的妻子,”教授下意识点头,然后又是一惊,“你结婚了!” 李开霁:“对,孩子都有了。” 教授:“……” 隔壁一众的领导干部:…… 所以,接下来应该怎么和自己的侄女们交代? 昨天,因为某个任务,李开霁来了大学一趟,虽然没干什么大事,倒是把大学里面的姑娘们的心都勾走了。 年轻的女大学生们还有点害羞,不会主动搭讪。但是,身为各级干部领导们的亲戚已经忍不住琢磨上了,这么年轻就身居高位,又年轻,又有责任感,虽然看着冷了点,但是这种男人多适合当丈夫啊! 于是,纷纷发动关系,试图近水楼台。 但是,领导干部们还没开始牵线呢,结果就发现人已经结婚了? 连孩子都有了! 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教授正想着继续打听时,就被李开霁打断了,“比赛开始了。” “哦哦,对,比赛开始了,专心听。” “今年搞得还挺有效率,竟然这么快就开始了。” 比赛分成两轮,一轮是知识必答比赛,一轮是知识抢答比赛。回答正确一题得一分,回答错误一题扣三分。 因此,最后说不定还有负分的队伍。为了不成为丢人的负分队伍,大家都很谨慎,斟酌再三,即便是再有把握的题目也不敢立刻回答。 在这种情况下,就把凶猛迅疾的李方方显露出来了。 在必答题环节,他几乎就像是一个条件反射性的机器,出题方刚出一个题目,他仿佛就像是不用思考一般,将答案脱口而出。 那速度,把出题的老师都吓了一跳,“方方同学,答错一题可是要到扣三分的啊。” 李方方沉着冷静:“我知道。” 出题的老师忍不住在强调,“三分啊!你可以再谨慎一些。” 李方方:“我真的知道。” 他有些奇怪的看向了这个老师,他又不是聋子,这规则都重复了两三遍了,他难道会不清楚吗?为何一再强调。 出题老师欲哭无泪,总觉得自己受到了鄙视。 台下的观众也觉得这位小的过分的同学有点托大了,但是李方方实在是太小了,长得又俊,又喜欢学着别人绷着一张脸,不仅不会令人觉得讨厌,反而让人觉得可爱极了。 因此,台下甚至想起了善意的鼓掌。 一旁有个领导模样的男人忍不住讨论:“这位同学虽然胆气大,但是到底托大了,这些题目看上去不难,实则是玄机暗藏,若不仔细研究,就很容易踩进了出题者的陷阱里,悔恨不已。” “确实,最重要的是这些题目都是先易后难。如果一开始因为自己答题正确,就轻视题目,那么就容易犯下大错,不知不觉就会陷入了困境。” 也有人觉得李方方机灵,但是也认为快速答题过于莽撞,不是最好的办法。 一群人都不看好李方方,反而是一旁沉默的李开霁突然开口,“既然有了正确的答案,何必苦苦思索,耽误时间?” 有个干部正想要反驳,就发现说话的竟然是李开霁,那一腔的理论就掩藏在了肚子里,笑着说:“也不是没这个可能,看下去就是了。” 话是这么说,但也没多少人认为这个年轻的过分的小孩子会给他们惊喜。 但,惊喜就是喜欢不期而至。 在接下来的三十道必答题中,李方方几乎是以秒答的速度完成了任务。也就是到了后面三道大题,他才开始仔细思量,在发放的草稿纸上快速列式,求解,但也就几分钟的时间,便又把题目给解了。 他抬起头,眼睛闪着亮光,“是这个答案吗?” “对。” 出题老师都麻木了,除了对,他还能说什么呢? 想想刚才自己那善意的提醒,出题老师都忍不住羞红了脸,果然,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天才的! 自己竟然试图以普通人的思维去理解天才! 出题老师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说:“北河队李方方,所有题目回答正确,积分三十分!” 和上海某个同学并列第一。 全场立刻响起了掌声,还有观众们惊诧的讨论声,“呦呵,这小鬼了不得,真全对了!” “只有两个人全对吧?真了不得!” “对啊,听说是北河的,怎么以前没听说北河的教育这么好?” 李方方淡定地点头,丝毫不为自己的成绩感到惊喜。早在做完后,他就已经知道了自己肯定是全对,这种在意料之内的事情,没有什么好惊喜的。 但是,他却装作不经意地看向了观众席,然后就看到了黎叶骄傲的笑容,在拼命地向他招手。 绷着一张脸的李方方就忍不住扯开了嘴角,笑得格外开心,终于有了一点这个年纪的天真可爱。 他果然是妈妈的骄傲! 等到李方方一转过头去,黎叶立刻放下手。 一直举着手也是很累的! 紧接着,黎叶又感受到了一股奇异的视线。 黎叶:…… 她认命地转头看过去,就发现果然是那张英俊的过分的脸。 李开霁默默看着,然后突然微微一笑。 黎叶,黎叶竟然忍不住脸红了。 但是,这时候怎么能认输?! 于是,黎叶也向他微笑,甚至还给他眨眨了眼睛。 李开霁立刻就移开了视线。 黎叶忍不住想,果然是她赢了吧? 第59章 李方方毫无疑问获得了第一。 只是,虽然他天资聪颖,但也只是获得了个人第一,于集体第一却是无能为力。 其他队员们都愧疚羞涩,认为是自己拖了后腿。 “方方,对不起,都是我们错的题目太多了……” “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学习,绝对不会再像今天一样无能为力了!” 尤其是几个年龄大的队员,更是羞愧难当。他们之前还有些看不起方方,觉得他年纪小,即便再聪明又能聪明到哪里去。 然而,现在一看,反而是这个年纪最小的队员拿了个人的第一。若不是他们这群不争气的,指不定集体第一也是他们的! 这也算是一大奇观了,一向在教育上羸弱的北河获得了的第一的荣誉,一群人没有欢呼雀跃,反而拥簇在一起对李方方道歉。 了解到其中的原因后,记者都很是哭笑不得地抓拍了这幅画面。 旁边其他学校的领导眼睛都快翻上天去了,都拿了一个个人第一了,你们还想怎么样?!集体第一也要?你们一个小小的北河这是想要上天啊! 在众人有意无意地观察下,这个刚刚得了第一的天才少年李方方的表现却很是出乎意料。 “没什么拖不拖后腿的,我们是一个集体。一个集体,就没有拖后腿一说。” 对此,李方方很是淡然。从一开始,他就不觉得自己能获得集体第一。 否则,让那些经济发达的省市区的天子骄子们如何自处? 所以,既然自己已经尽力了,也拿到了个人的最高荣耀,李方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甚至还好心情地向他们勾起了微笑。 在那张酷酷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温暖的微笑,着实是让众人都很是感动,而且,这也让李方方刚才那番话,更加真心实意了。 这哄得一群队友泪眼朦胧的看着李方方,感动坏了。 就连旁边嫉妒得快要发疯的其他学校的领导们也忍不住感叹一声,“少年英才啊!” 不是说一个人有多聪明,而是这心性啊,确实是出类拔萃,比许多成年人要看得清楚多了。 那个记者更是心头一喜,迫不及待就开始写草稿,“这一届的冠军天才到底有多与众不同?今晚的独家报道带你去探索……” 甚至还有几个同志见状,立刻要去找李方方的妈妈采访。 黎叶眼睛灵,一看到这情况,立刻悄摸摸地转移了地方,没打算接受采访。 看到那几个采访的记者遗憾地无功而返时,她才松了口气。 黎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上报纸,对于一个务实的干部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做人应该低调嘛…… 虽这般想着,她却兴致盎然地看向了被一群记者簇拥着的李方方,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应该买个相机了?总得把大佬这难得的囧样给记录下来…… 然而,下一秒,她就感受到了一股沉沉的视线,转眼看去…… 好家伙,怎么又是你! 映入眼帘的正是那张沉沉的俊脸,只是这张俊脸的主人不知怎的,也不说话,就是一直在注视她,似乎想要看出些什么东西来…… 黎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什么看?!不就是昨天没认出你吗?至于今天这每时每刻,闲着没事就来看自己吗? 也不知道是哪里做错了什么,那位突然看着她轻轻浅浅地笑了下,唇角往上扬,能看出心情不错。 黎叶:…… 黎叶看看这位,又看了看台上的李方方,心想,还真不愧是两父子,基因的力量,让人叹服。 闹哄哄的采访后,接下来就是颁奖仪式了。 先是集体颁奖,北河没份,但每个人都相当真情实意为别人鼓掌。 尤其是学校领导,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往上扬的嘴角。 虽然集体颁奖没有他们的份,但这不还有个个人颁奖吗! 他们不仅是有奖,还是第一名! 这是创校以来从来没有过的荣誉! 他们,注定是要载入学校历史史册的一群人啊!简而言之,他们就是创造了历史的人啊! 因此,等到轮到个人颁奖的时候,北河每个人都仿佛是打了鸡血一样,眼睛满是血丝地看向颁奖台,十分激动兴奋。 反而是被颁奖的那个人很是淡然,昂首挺胸地站在台上,然而眼睛却一直不安分的到处扫…… 直到扫到了黎叶,那双略带焦虑的眼睛突然冷静下来,蔓上了笑意,仿佛这一切的奖项都没有观众席上的那个人重要。 这时候,颁奖嘉宾已经到了他的面前,略带低沉的一道男人的声音,很是好听,仿佛冬日里的清泉,带着寒意却又清冽得让人忘却间距,“李方方,祝贺你。” 李方方下意识带上一个礼貌性的社交微笑,“谢谢……”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他却突然顿住了,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是李开霁! 绝对没错! 为什么会是他?!他不是死了吗? 李方方心绪震动,思绪复杂难辨,甚至还有点惊吓——论多年前早死的父亲突如其来出现在面前,这是何等的惊恐? 若是换成了平常的孩子,此刻可能早就已经高喊有鬼,涕泗横流地跑开了。 但到底是李方方,他先是震惊,然后是惊骇,但又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很快就冷静下来,平静地和李开霁对视。 李开霁忍不住心头欣喜,心想,她确实是将李方方养的很好,聪明,大胆,有种野性,是他李开霁的孩子…… 下一秒,这位李开霁的孩子慢慢地移开视线,仿佛不认识他一般,礼貌提醒,“先生,你该颁发下一个奖项了。” 李开霁:…… 一旁已知真相的教授:…… 他忍不住有些怀疑地看向李开霁,这个真的是李开霁的孩子?该不会真的是这位将军不耐烦相亲,编出来的谎话吧? 教授忍不住指控的看向李开霁,他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至于这么幼稚吗? 就连李开霁都忍不住怀疑自己了,难道这孩子真的是没人出自己吗? 但是,当他看到了李方方略微颤抖的手,就知道眼前这个肯定是认出自己了。 就是不知道现在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难道是怨自己吗? 李开霁难得有些多愁善感,他这离开了这么多年,对这些孩子来说,确实是很大的伤害。 只是,家国两难全……有些事情,自己不得不去做。 不过,李开霁也知道是苦了这些孩子,还有黎叶了。 等到颁奖结束,李开霁正想着要找李方方好好说说,却发现这个孩子一颁奖完,人就不见了。 环顾一周,发现这孩子竟然已经跳到了黎叶那边。 发现了他的目光,这孩子仿佛是被鬼抓一般,拉着黎叶就匆匆忙忙的往外面走,可谓是避他如猛虎了。 李开霁:…… 好了,确定了,这孩子是真的怨自己啊! 另一边,黎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怎么就走了?我还要向你的老师们道谢呢……” 这刚颁奖完,就立刻丢下学校一群人就走,哪里有这种道理? 然而,李方方却很是坚决,“不等了,咱们今晚就买车票,回家!” 黎叶先是一惊,然后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笑非笑地说:“哥哥,你这是遇到了什么?逃难一般。” 李方方:“什么都没遇到。” 黎叶拉长声线,“哦,是吗?” 李方方知道瞒不住她,急走的脚步微微一顿,就泄气地说:“我看到李开霁了。” 果然是他! 不过,这李开霁到底是有多讨人厌,至于让自己的儿子一看到多年未见的爸爸就扛着火车要回家吗? 说好的五年未见,大家四目相对,眼泪汪汪,感人又悲切呢? 黎叶:“叫什么李开霁,那是你爸爸。” 李方方猛地抬头,红着眼圈说:“他不是我爸爸!他就是一个骗子,一个坏人,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看到李开霁光鲜亮丽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什么颁奖的嘉宾,看周围人的态度,只怕他地位还不低…… 李方方略一推断,就知道,李开霁之前所谓的为国牺牲,就是一个笑话!一个闹剧! 而自己和妹妹,还有妈妈,却是因为这么一个笑话,被李家赶出来,无家可归,狼狈不堪。 若不是黎叶厉害,指不定他们早就已经埋尸荒野了! 若是换成是天真浪漫的圆圆,只怕会立刻甜甜蜜蜜地黏上去,但是这是李方方,李方方怎么可能会原谅他! 黎叶一愣,却是蹲下来,很认真地说:“方方,你可以说他不是你爸爸,但他不是个骗子,他有苦衷。” 李方方:“他能有什么苦衷!” 黎叶:“他是一个军人。” 李方方愣住了,喃喃自语,“一个军人,一个军人就可以……” 说着说着,他眨了眨眼睛,眼泪就出来了,鼻尖红红的,可怜兮兮,“军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军人……” 他没有再说什么,眼睛里的怨愤也平息了不少。 是的,他是一个军人。 即便李方方还小,他也知道了军人所代表的无上荣誉,那是守护他们祖国的钢铁巨人,是为他们负重前行的前进者。 “好吧,”李方方抽泣了几声,没说什么。 黎叶抱了抱他,“乖乖,咱们不哭。” 李方方:“我没哭。” 两人又走了一会,李方方突然抬头,“你刚刚是说,我可以不认他做爸爸吗?” 黎叶眨眨眼睛,“按道理来说,我和他已经离婚,你又跟了我,那他确实不是你爸爸。” 听到这,李方方忍不住欢呼一声,化悲为喜,“对,我才没有爸爸!” 他们一家三口生活得多好,不需要再来一个爸爸了。 五年前他没有出现,那五年后还出现干什么! 李开霁的出现,对黎叶和李方方来说,像是海里的波澜,虽然震荡,但随着潮涨潮退,很快就消弭。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有关于李开霁的事情,像是把一个炸弹无限的往后推,以后是怎么不知道,但现在,他们两个都不提。 颁奖结束后,两人就立刻回北河了。 临走前,黎叶特意和学校的老师打了一声招呼,说明已经买好车票,打算今天就回家。 老师很是震惊,“为啥这么着急?咱们今天还有庆功会呢!” 更何况,难得来上海一次,很多老师都不急着回去,都找着借口留几天,看看买点什么回去,好向亲戚朋友卖弄卖弄。 黎叶笑着说:“方方从来没有离家这么久,家里还有个妹妹,他放心不下,一直催促着要回去呢。” 老师摸着头脑,心想,没看出方方一脸酷哥的模样,竟然还是一个会思念家乡,担心妹妹的人。 她不由得遗憾地说:“行吧,那你们注意安全。没想到方方这么早就回去了,今晚的庆功会,有个大学的教授对方方特别感兴趣,还特意问了我有关于方方的事情呢……” 黎叶眉毛一挑,下意识就觉得,这个教授估计就是因为李开霁的原因了…… 否则,没必要去问老师有关于李方方的个人事情,为何不大大方方来问自己呢? 晚上。 黎叶带着李方方踏上了回家的归途,眼看着上海越来越近,李方方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李方方:“妈妈,我们回家。” 在那段时光中,李方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如果自己的父亲没有去世,是否他和妹妹就不会被欺负。 但是,等到黎叶变了,等到这个曾经年轻又挑剔的妈妈用她稍显羸弱的肩膀,撑起了这个家庭的那一刻,李方方突然发现,这个家已经不需要父亲了。 他们一家三口,恰恰正好。 黎叶也笑着说:“好,我们回家。” 乘着夜色回到北河,又从码头回到了在北河的家,一大一小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李方方突然说:“妈妈,咱们什么时候去接妹妹?” 李开霁回来了,他不放心。 “明天就去。”黎叶忍不住一笑,“那可是你爸爸,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才不是我爸爸,”李方方说,“更何况,妹妹这么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哄了过去,我要看着妹妹。” 黎叶摇头,笑着说,“放心,我明天一早就把妹妹接过来。” 晚上,一人独眠时,黎叶却忍不住有些失眠了。 庭外月色正好,清风徐来,一切都是宜人的模样。 只是,黎叶知道,安稳的时候不多了。 李开霁回来了,那本狗血小说也要开始走向真正的结局了。 再过一个月,成初初也刑满释放。若不是她提前把老黎家人吓坏了,指不定到时候是个什么群魔乱舞的景象。 最让她纠结的还是和李开霁的关系。 黎叶本来打定主意要离婚,最好让方方圆圆都跟自己,至于李开霁,随便他和什么成初初李楚楚在一起…… 但不知道为何,一旦有这个想法,她脑海里总会浮现出李开霁那沉沉的视线…… 总觉得,那个男人不会如自己所愿。 第二天,黎叶果然一大早就把李圆圆接了回来。 不过,还附带了一个死缠烂打跟过来的张越。 张越学乖了,一进门就乖乖叫姨姨和哥哥,对着李方方笑个没完。 李方方八风不动,就当没看到这个人。 李圆圆高兴极了,抱着妈妈和哥哥说个没完,又挨个亲亲,方才心满意足。 李圆圆:“哥哥,你比赛是第一名吗?” 李方方抬头挺胸,“当然,我不是第一名谁是第一名?” 李圆圆立刻尖叫一声,扑过来亲他,“哥哥,你真的好棒!” 张越也很是捧场,“方方哥哥真棒!” 黎叶笑着挨个摸了摸头,给他们切了水果,让几个小孩子玩去。 过了会,黎叶家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了。 接电话的是李方方,然而,似乎是对面说了什么,李方方脸色陡然一边,立刻就把电话给挂了。 黎叶诧异问:“怎么了?” 李方方脸色很臭,“李家的电话。” 李圆圆傻乎乎问:“李家是爷爷奶奶吗?” 李方方凶她,“我们没有爷爷奶奶。” 李圆圆眨巴着眼睛,“哥哥你好蠢,我们都是爸爸妈妈生的,爸爸是爷爷奶奶生的。没有爷爷奶奶,怎么会有我们呢?” 李方方:…… 看到李方方吃亏的模样,张越忍不住窃笑,然而,下一秒,就感受到了李方方的死亡凝视。 张越:“……呵呵,姨姨切的水果好好吃,都吃水果。” 没有耽搁多久,电话再次响起了,这回接电话的是黎叶了。 李方方在一旁怂恿,“挂了吧,准没好事。” 李方方都不用脑子想,就知道来者不善。李家几乎没打过电话过来,这突如其来的电话,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因为李开霁回来了。 黎叶笑着说:“来者是客,怎么能问都不问就挂电话呢?先听听来意。” 果不其然,对面的是李母,劈头就说:“黎叶,刚刚是不是你挂我电话?你还懂不懂礼数?” 黎叶眨眨眼睛,下一秒,“啪”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 对面的李母:…… 三个小孩:…… 说好的来者是客呢! 黎叶清了清嗓音,“当然,爷爷奶奶怎么能是客人呢?” 三个小孩:…… 方方和圆圆都已经习惯了黎叶这调性,反而是张越一脸惊诧,然后就是恍然大悟,仿佛学到了什么的样子。 “等等,我不是那个意思,”黎叶捂住脸,差点忘记家里不是只有方方圆圆了,可不能吧别人家的孩子教坏了。 但不等她解释,电话声又再次响起来,黎叶只得再接听。 对面的还是李母,声音更加躁动,语气越发不好,“黎叶,你还知不知道我是你的长辈!” 话音刚落,黎叶反手又是一个挂断。 听到话筒里的忙线音,张越张了张嘴巴,看向黎叶的目光满是崇拜。 黎叶:……真是对不起辛姐了。 总觉得这个孩子马上就要走上一条歧路了。 等到电话第四次响起的时候,对面已经十分心平气和,“黎叶,你先别挂!我打电话给你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李母的说话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她实在是害怕,若是不说的快点,下一秒黎叶就把电话给挂了。 黎叶眨眨眼睛,“哦。” 李母:“……你就不问我什么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我告诉你!李开霁回来了!” 黎叶:“哦,恭喜恭喜。” 李母一脸不可思议,“你听到了没有,我是说李开霁回来了!李开霁,你老公,回来了!” 黎叶略带些不耐烦,“我又不是聋子,怎么就听不到了呢?李开霁回来是吧?” 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差点没让李母气得心脏病发,“黎叶,你这是冷心冷情疯了吗?连老公都不认了吗?我告诉你,李开霁今天晚上就回家了,你赶紧带着方方圆圆回来!” “带方方圆圆回来?为什么?” 李母越发愤怒,“你还敢问为什么?那是你老公,方方圆圆是我孙子,你还敢问为什么……” 不等李母继续发泄怒意,黎叶假装诧异地打断了她,“阿姨,不好意思,你在说什么?我已经和李开霁离婚了!李开霁已经不是我老公了。除此以外,你们之前也和方方圆圆断绝关系了,所以,方方圆圆也不是你们李家的子孙了。” 李母愣住了,“不,不,你在说什么……” 黎叶笑着说:“阿姨,你今年也没有五十岁吧?怎么就老人痴呆了?是你们李家人帮忙办的离婚证,也是你们亲口说了要断绝关系,怎么现在就全忘记了?” “不要说是李开霁回来了,就算是李开霁亲自到我面前,我也是那句话,我和方方圆圆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母已经疯了,她万万没想到黎叶竟然是这种态度?! 她本以为,听到李开霁回来,黎叶和那两个孩子应该是兴奋得无与伦比,恨不得立刻飞回家,与李开霁相认。 如此一来,当初为了成初初逼迫黎叶强行离婚,驱逐三人离开李家,自然而然就可以遮掩过去。 然而此刻,黎叶竟然说自己不回来?就连方方圆圆也不回来?! 李母只觉眼前一黑,尤其是想到自己这个大儿子那冷酷沉稳的面容,更是觉得前途无亮。 若是让李开霁回来后,发现自己牺牲的时候,竟然已经妻离子散…… 李母倒抽一口冷气,差点没晕过去,“不不,黎叶,当初都是玩笑话,你快回来……” 黎叶:“玩笑话?大家都是成年人,说这些没意思。就这样吧,以后都不要再联系了。” 李母更慌了,口不择言地说:“不行,你不能代表方方圆圆,那可是我们李家的孩子,他们都姓李!你不能带走他们!” 黎叶一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摸着下巴说:“你提醒我了,既然这两个是我的孩子,怎么还能继续姓李呢?应该改姓黎才对!” 李母先是茫然,紧接着就是勃然大怒,中间还夹带着难以言说的恐慌,“等等,黎叶,你不能这么做……” 回应她的是一道电话挂断的声音。 最后,为了避免李家烦人的电话,黎叶直接拔了电话线,一了百了。 圆圆眨着眼睛,“是奶奶吗?奶奶找咱们什么事?” 方方若无其事:“不知道,可能是年纪大了,寂寞了,特意打电话过来找存在感。” 黎叶:……这小子是真的讨厌李家人啊! 圆圆眯着眼睛,“哥哥,我像是个傻瓜吗?” 从刚刚黎叶的动作来看,就知道绝对不可能是什么找存在感! 李方方还要找借口,黎叶却直接说了:“圆圆,你奶奶打电话过来,是希望我带着你们回去。” 圆圆眨了眨眼睛,“但是,她不早就不要我们了吗?为什么现在又让我们回去?” 黎叶:“因为你爸爸回来了。” 圆圆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原来圆圆有爸爸的吗?!” 李方方:“……” 黎叶:“……” 好家伙,这个更加狠,连李开霁的存在都给抹杀了。 黎叶艰难解释,“是的,就在你出生不久,爸爸牺牲了。现在,你的爸爸又复活回来了。” 解释完后,两个人都有些紧张的看向圆圆。 尤其是李方方,心情焦灼。他知道黎叶的意思,所以不担心黎叶会回心转意,和那个男人继续在一起。 但是唯独圆圆,他分外忧心,就怕圆圆因为那个所谓爸爸的名头,而接受李开霁…… 李方方很是焦虑,若是圆圆执着地需要一个爸爸,那该如何是好? 李方方甚至开始考虑,自己能不能以长兄为父的理由,让李圆圆把自己当爸爸算了。 黎叶倒是不担忧李圆圆的选择,无论李圆圆接受李开霁与否,黎叶都支持。 毕竟,血脉连于水,这三个人之间是割舍不断的联系。最重要的是,黎叶也知道,李开霁在离开之前,也是为自己三个人做了一定的准备,例如每年的抚恤金,又例如战友的照顾等等…… 可以说,若不是出了成初初,只怕黎叶和两个孩子的下场绝对不会如此惨。 但是,也正是因为蹦出了一个成初初,导致李家像是失了魂一般迷信起所谓的找错人一说,甚至疯了一般把黎叶三人都赶出去…… 因此,真要论起来,李开霁还真没有多大的过错。 李方方却像是看懂了黎叶的眼神,认真地说:“无论如何,他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那就是一个最大的过错!是什么理由都无法遮盖的! 黎叶一愣,忍不住发笑,“对,咱们的方方说得对!” 她已经开始好奇,等到这两父子真正见面时的场景了。 不行,照相机要尽快买了,这么劲爆的场面自己一定不能错过! 李方方:……怎么总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的笑容很是惊悚。 他抖了抖身体,硬是把那中莫名其妙的惊悚敢给抖了下去,把注意力继续放在了圆圆身上,“圆圆,所以你要记住,咱们是没有爸爸的人。” 然而,李圆圆的反应却很是出人意料,奇怪的看了李方方一眼,“咱们本来就没有爸爸啊。” 本来一敲大道理的方方哽在了喉咙,“啊?” 不是,李圆圆为什么是这个反应?一般的孩子难道不是已经哭着喊着要爸爸了吗?! 李方方不敢置信,“但是,那曾经是我们的爸爸啊!他现在复活了!” 李圆圆更加茫然地说:“对呀,那是曾经的爸爸,既然曾经的爸爸已经死了,那么现在的这个爸爸,无论再怎么像以前的爸爸,甚至就是以前的爸爸,但是都不是我们的爸爸了。” 黎叶,李方方:…… 两个人都难得有些瞠目结舌了,震惊地看着李圆圆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良久,黎叶忍不住赞叹,“这个逻辑很是完美。” 难道这就是四五岁小朋友的逻辑吗? 黎叶和李方方两个人都忍不住看想了另外一个四五岁的小朋友。 另外一个小朋友张越茫然回看:…… 说实话,以他现在的这个智商,想要李姐刚才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但是,没关系,对张越来说,不懂的时候只要记住为李圆圆摇旗呐喊就对了! 因此,他非常坦然地说:“对,圆圆说得对。” 李圆圆立刻笑开了脸,满意地说:“很好,你现在是我第二好的朋友了!” 张越也越发得意,又有些不满足,“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你最好的朋友?” 李圆圆郑重地说:“那要看你的表现。” 张越猛地点头,觉得任重而道远,“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黎叶看着这一幕,心情有点复杂。 总觉得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怎么现在小孩子的好朋友的地位,还能轮流绩效上岗? 结束休假后,黎叶立刻回到了办公室上班。 刚回到组织部,还没来得及喝杯水,办公室的林五月立刻就冲过来说:“黎叶,你总算回来了!林书记找你呢!” 黎叶看了看自己桌上的早餐,“现在吗?” 林五月都急死了,推着她往外面走,“哎呦,我的部长,你怎么还这么淡定,现在都火烧眉毛了!” 黎叶还没来得及问,就发现封市长一行人春风满面的走过来。 黎叶正想要打招呼,就被林五月往旁边的办公室一拉,两人就躲起来了。 黎叶:…… 等看到封市长一行人走过去,林五月这才松了一口气,拉着黎叶继续往林书记的方向走。 看到黎叶这茫然的神情,林五月解释道:“黎叶同志,你这去了上海几天不知道,咱们的封市长现在可是抖起来了!” 黎叶立刻露出一个符合社会期待的惊诧表情,“怎么回事呢?” 果不其然,林五月立刻就很有谈兴地说下去,“咱们这封市长可真了不得,上头有人呢!本来按照咱们财务部的批款,最多只够他办砖窑厂和钢铁厂,再也没有别的款项再去办什么服装厂,谁知道人家往上面走了一趟,上面直接拨款下来,现在不要说服装厂了,只怕家具厂也是够资金了!” 黎叶睁大了眼睛,“三个厂一起办啊!大手笔啊!” 林五月埋怨地看了她一眼,“怎么能灭自己威风呢?” 黎叶笑道:“哪里是灭别人威风?我只是认为,封市长这一次的举动可不算太明智。” “啥意思?”林五月立刻来了兴趣,追问道:“难道你觉得咱们封市长这次要栽跟头了?是不是这三个厂都要赔钱了?!” 若真是如此,只怕他们书记就要赢得不费吹灰之力了! “赔钱?那倒不至于,”黎叶摇头,“恰恰相反,应该是有一点赚头。” 现在就是风潮浪尖上,一头猪都能赚钱,何况是一个市长? 只是赚的多少罢了。 林五月:“……那我可就是白高兴一场了。” 黎叶:“事情也没到绝路,咱们这还不是没出招吗?” 虽是如此,林五月却不觉得有多大胜算。 现在没出招,指不定就是黔驴技穷,指不定根本就没有机会出出招了! 等把黎叶送到办公室,林五月还是蔫蔫的,失落地走回办公室。 然而,林五月还没有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了林书记激动的电话。 等到她再次回到林书记的办公室后,却得知一个惊人的消息——黎叶竟然拉到了外国的赞助! 林五月不敢置信地说:“我没听错吧?赞助!还是外国的赞助!” 那一瞬间,林五月觉得自己都无法呼吸了,这一切仿佛都像是幻觉一般,实在是太过于美好了。 然而,林书记却非常肯定地点头,很是镇定地说:“对,就是来自外国的赞助……不对,什么赞助,这叫做投资!那是看准了我们北河的潜力,所以才要到咱们北河来投资!” 虽然林书记的话语非常镇定,但是林五月还是看到了林书记那不住发抖的手指。 只是此时此刻,林五月再也没有兴趣打趣林书记——毕竟就连她自己现在也是浑身发抖,陷入了被巨大的馅饼砸中的震惊和惊喜当中。 她甚至忍不住喃喃自语,“这外国人难不成是砸到脑袋了不成?” 这么多大城市,咋就来他们穷乡僻壤的北河? 难不成真的像是一些人说的那样,这些洋鬼子脑袋都是有点毛病?还是说钱太多了,所以要砸钱做慈善? 但是,不管是着外国投资者是脑袋砸傻了,还是钱多了没处花,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北河的贸易说不定就要一飞冲天了! 因此,林书记这一脉的人都尤为激动,一个两个脸颊涨红,鼻孔大张,呼吸急促。 若是这事成了,不要说区区一个封市长,只怕这南六省,就他们北河最威风了! “到那时候,咱们北河说不定就是经济第一大市了!” “对,以前都是咱们把上海当成是风向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是咱们成为风向标了!” “哎呦,真要是办成了,咱们北河的人民就要享福了!那就是家家都小康,人人都是有钱人,过上幸福又安稳的生活!” 一群人都忍不住畅想,浮想联翩,脸上浮现出了幸福的笑容。 自从说完自己拉到投资后,就一直没有机会在说话的黎叶:…… 不至于吧,这哪里和那里,连实际的计划书都没有,万丈高楼也得要有个平底吧! 现在一无所有,这不就是浮生若梦吗? 虽然黎叶人为打断别人的美梦不是一个好习惯,只是,她早餐还没有吃,实在是太饿了,只得敲醒这群白日做梦的人。 “各位同志们,也许我们是时候正视一下事实。实际上,正如我刚刚所说,那位投资商只是初步确立了投资意向,但实际上是否能成功,还要看他实地查看的情况。因此,若是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或许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考虑下,等到后天这位投资商过来的时候,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这一番话,如同冷水,立刻浇灭了一群人梦幻般的心态。 林书记最快反应过来,“对,黎叶说得对,现在都哪里和那里,咱们可不能倒在终点面前,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稳住这位财神爷!” 都不用林书记发话,其余人就纷纷拍胸膛保证,“黎叶同志,这段时间有需求你尽管找我们,有什么能帮的,我们一定帮!就算我们帮不了,也拼了命去帮!” 一想到这投资商答应投资后,带来的巨大的商机,一群老干部都忍不住眼红了,钱啊!一切都是钱啊! 最重要的是,除了钱外,还有技术啊! 他们也不是不知道目前和国外的技术差距,但是苦于不知道如何追赶,但是现在机会就在面前,只要他们稳住投资商的心,到那时候,钱有了,技术也有了! 万丈高楼平地起,说不定,高楼就在今天起,就经他们的手而起! 一群老干部都是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刻奉献自己,为这伟大的事业作出贡献。 黎叶反而是最淡定的人了,“很好,那么我们首先要做的是……” 事实上,黎叶并没有特意安排什么,她也不认为自己随意糊弄一番,就能把劳伦斯糊弄过去。 倒不如大家都真诚一点,坦诚相待,是什么就是什么,让劳伦斯自己去看,自己得出结论。 如此一来,反而更能让那位一切只向利润看的劳伦斯下定决心。 之后几天,黎叶一直为了接待劳伦斯之事忙忙碌碌。 直到她再次接到了一个来自与李家的电话,只是这个拨打电话的人是——李开霁。 这位她死了又活过来的丈夫,李开霁。 第60章 黎叶怎么都没想到,打电话过来的竟然是李开霁。 她走到电话旁边,不知道为何,竟然觉得有些胆怯。 “妈妈,快接电话呀!” 圆圆抱着个布娃娃,催促道。 李方方也坐在旁边,假装不在意的做作业,但是视线不知不觉就转移到黎叶这边来。 很明显,来自于李开霁的电话,让这两个孩子都很是好奇。 黎叶深吸一口气,看了话筒两眼,有一种直接挂断的冲动。 只是,到底是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是一刀,有什么可怕的? 更何况,做错事的又不是她! 等等,黎叶沉默看了眼彻底不认爹的两个小孩,莫名有些心虚,要真的说自己什么都没做错,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做好心理建设后,黎叶拿起电话,“喂?” 对面是一道低低的笑声,“我还以为你会挂我电话。” 黎叶:…… 别说,她还真的有这个念头。 “有什么事?”黎叶问。 李开霁说:“我回来了,但是我听说,你不想见我?” 这单刀直入,直接把黎叶给怔住了。 这让她怎么回答? 于是,黎叶很是理直气壮的说:“对,我不想见你。” 她看了眼两小孩,又补充了句,“方方和圆圆也不想见你。” 黎叶在等李开霁问为什么,然而对面只是浅浅叹了口气,然后说,“我知道,是我的错。” 黎叶开了免提,因此两个小孩都听到了。 她看过去,那两个说好了绝地不会认爹的小孩子竟然眼圈有点发红。 黎叶:“不用说这些对不对,错不错的,我们也知道你是情非得已。” 说太多也没意思,现在事实已经发生了,再提道歉就显得过于虚伪了。 出乎意料,李开霁也没有死缠烂打说什么对不起,又吐苦水谈论自己的苦处,又或者反过来倒打一把说明自己明明只是为国奉献是,到头来却突然成为了孤家寡□□离子散的落魄单身汉的悲惨遭遇,反而很是真诚地说—— “黎叶,见一面吧。” 黎叶:“没必要见面。” 李开霁:“起码要把事情说清楚。” 黎叶:“事情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李开霁:“不,如果足够清楚,那你不应该不辞而别,甚至不愿意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黎叶倒抽一口气,这咄咄逼人,哪里有小说里面所说的冷漠无情,不顾及妻子的表现?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李开霁对自己有多一往情深。 “李开霁,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这可能就是给我们的一个预兆,也许我们就是应该分开。我现在和方方圆圆生活得很好,不需要再多一个人。” 这话很是绝情,让两个小孩都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而对面则是沉默片刻,没再说话。 黎叶能听到对面浅浅的呼吸声,忍不住回想起那个人俊俏的容颜,这时候,他应该是什么模样? 李开霁突然说:“黎叶,你有点变了。” 变化太大了,甚至让李开霁觉得自己的夫人师傅在这几年间,彻彻底底换了一个人。 黎叶心头一跳,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也不是没人说过她变化太大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何,对于那些人,黎叶都有把握敷衍过去,但唯独对这位原着小说里被嫉妒偏爱的男主,多了几分难以把握。 黎叶也沉默,过了片刻,突然低低说了声,甚至还似乎带着些泣音,“李开霁,你难道是真的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改变吗?在你撒收走的那几年,你知道我带着两个小孩是怎么过的吗?” “那几年里,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多的不平事,不公正之事,所有的委屈和悲愤都无人诉说,只能自己往下咽。若我还是以前的黎叶,我该如何熬过来?难道你是要让我带着两个小孩一起去死吗?” 对面的呼吸顿住了,良久,那道声音格外低沉,带着深深的歉意,“对不起,是我想多了。” 是了,就他所了解的那些情形,就黎叶一个人,该如何挺过来呢? 她当时候这么年轻,不懂事,脾气差,若是在每没变化,只怕根本在这个社会上立足不下去。更不要说,她安安稳稳把两个孩子带大了,而且还养的这么优秀。 一想到这,李开霁格外难受。 事实上,李开霁确实是个冷心冷情的人。当初,因为那个所谓的算命,李母逼迫自己娶了黎叶,李开霁一直觉得这就是个笑话。 他本来打算拒绝,甚至已经连夜准备离家回队伍。 然而,当晚,黎叶跑过来找他哭诉,“李开霁,你帮帮我,如果你不娶我,我爸妈会打死我的,甚至会把我卖掉,你帮帮我吧,我什么都听你的。” 李开霁当然一眼就看出黎叶在耍手段,但是,他也知道老黎家是什么样的人。 也许黎叶现在不过是利用自己的同情心,但是若是这桩婚事不成,那么黎叶会有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因此,李开霁同意了。 既然他本来就没有所爱的人,既然黎叶害怕原生家庭,那他们两个结合又有何妨?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开霁对黎叶只有责任,从无爱意。但他同样也知道,自己既然成为了丈夫,成为了父亲,就一定要担起这个重任。 他本来以为自己离家那段时间,将一切安排妥当,谁知道却同样因为那段荒诞的算命,引出现在的祸患。 李开霁再次道歉,“虽然我知道现在道歉已经无济于事,我也不希求你的原谅,只是还是要对你说声对不起,这几年辛苦了。” 辛苦吗?如果是原主,只怕根本活不下来。 但是,对黎叶来说,这几年倒不是辛苦,反而乐在其中。 不过,她乐得见这位低头,因此笑着一张脸,却压抑着声线说:“我确实不需要你的道歉。” 说完,她就想要挂断电话。 李开霁最后问了句,“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 黎叶知道,以这位现在的地位,能帮的事情很多。 “不,不用了。” 说罢,黎叶就挂断电话了。 放下话筒,黎叶忍不住重重喘了一口气,全身心都放松了。 仿佛刚才打了一场胜仗,现在才回过神来。 她低下头,就看到李方方眨着眼睛,“我还以为你会让他赔偿呢。” 黎叶忍不住一笑,“不用了。” 如果是以前,她确实是打着让李开霁赔款割地,弥补自己损失的行为,甚至打定主意要好好地坑上一笔。 但真的看到人后,黎叶反而不敢了。倒不是因为畏惧于李开霁本人,而是黎叶发现,这李开霁该死的竟然恰恰是她喜欢的那一款。 果然不愧是男主角啊,各方面都是优中选优,由不得人不心动。 但是,黎叶现在有了两个可爱的小天使,又有了一份安稳的工作,已经不想再掺和到原着中去。 虽然和绿茶奇葩斗,其乐无穷。但是,安安稳稳过日子也未尝不是小乐趣。 所以,黎叶决定了,让原着的破烂事去死吧,她要过好自己的生活了。 自从那日后,李开霁再没有打电话过来,两人仿佛彻底没有了联系。 黎叶也不放在心上,毕竟她现在也忙,全身心都放在了搞经济上面。 那天,劳伦斯一来,黎叶就和林书记亲自陪人一同去了所谓的工业区逛了一圈。 说是工业区,就是一个海味食品开发区,就在海岸线旁边。 黎叶画好了地图,设计好了流程,带着克劳斯往里面走,“地,我们有,人,我们更是有。只要你们的机械就位,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加工了。” 林书记也搓着手解释,“放心,到时候真的要开工,我们已经打通各方面的关系了,保证第一时间确保工厂的运转顺利。” 克劳斯打量这快地方,心里也是发热,这北河还真是个好地方啊! 看看这海岸线,优越的不得了。他提前做过资料,知道这边的海鲜也丰富,而且前几年他们大搞运动,也不允许随便出海,因此这边的渔业资源更是优越。 这加工厂就在附近,可以预料,当天早上出海,傍晚回来,晚上就运往加工厂,以华国人的勤劳,指不定第二天早上这加工品就完成了,等到第二天下午就可以装箱,运往海外了。 一想到这高效率将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利润,劳伦斯心里就发烫得不得了,那不情不愿的态度早就不一样了,追着黎叶和林书记问过没完。 虽然,他本人没有立刻答应是否在北河投资,但是就这个态度,黎叶和林书记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十有八九是稳了。 到了下午,黎叶还提前让人打了点海鲜,都是些常见的海鲜,但是就个头大,量大,足够新鲜,等到了饭堂,直接让大师傅做了一顿海鲜大餐。 因为刚刚一路上谈的愉快,动脑子也多,一行人也都饿了,就干脆在食堂讲究一顿。 克劳斯本性发作,本来还想点评一番这粗劣的烹饪方法,却直接被黎叶热情地招待,“来,克劳斯先生,这都是我们最新鲜的海鲜,是采用了我们当地推崇的清蒸的方法,目的就是为了最大程度保全了海鲜的滋味,你快来尝尝。” 这一番话,倒是让克劳斯一愣,明明只是最粗劣的做法,单杯黎叶这么一说,仿佛还真的多了几份纯天然的滋味来。 因此,克劳斯也不多说了,直接入口—— “唔!” 克劳斯瞪大了眼睛,那一瞬间的滋味在味蕾爆开,海鲜的纯粹的鲜味瞬间就俘虏了他。 “好吃!” 说罢,他也顾不得什么工作了,直接大快朵颐起来。 与他一起的工作人员看到顶头上司都不嫌弃了,自然也都不会多话,纷纷吃了起来。 一时间,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林书记也是笑得开心,“吃多点,吃多点。” 心里却是在想,吃多少,到时候就给我掏出来多少! 投资啊!北河的投资啊! 这经济,指不定就起来了啊! 等到最后确定合作的时候,黎叶还给吃饱喝足的克劳斯画饼,“若是这次顺利,我们还可以继续进行深入的合作。” 克劳斯眨眨眼睛,“深入合作?什么意思?” 这北河,除了海鲜,还能有什么新的合作? 黎叶轻轻一笑,“克劳斯先生,我们北河很有诚意的。事实上,除了食品加工,我们北河现在也正在全力发展家具加工,钢铁炼制等等工业。相信你也知道,以我们国家工人的勤劳和智慧,这些厂子肯定能发展起来。到时候,你从北河运载而走的可就不仅仅是海鲜和海味,还有便宜的家具、钢铁等等……” 说着说着,克劳斯的呼吸就滚烫起来,已经开始幻想起那美妙的场面。 等到那时候,也许他克劳斯就是掌握了这海上贸易的金钥匙的商人了! “不用再说了,咱们今天就签合约!下个月就开始开工!” 和劳伦斯的合作谈下来后,林书记只要想到合同上那天价的文字和涵盖的外国技术,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 这一整个冬天,心里都是火热热的,只觉浑身都是干劲。 即便这次合作中,他们这些官职人员不会有什么明面的收入,但是只要想到这次合作中,他们北河能够拥有的超越现在的技术,甚至是冲出国际的贸易渠道,以及所能涵盖获利的渔民等等…… 林书记就分外满足,北河,要起来了啊!以往贫穷的渔民,或者就要迎来一个新的未来了! 这次合作,对于各方来说,都获益匪浅。 因此,几乎是在合作确定的瞬间,这座庞大的机械就开始运转起来。 北河上下都快高兴疯了,即便连封市长在听闻此事后,虽然也有一点心酸和嫉妒,但是却没有任何想要阻拦的意思,反而一切都以林书记这边为主,以合作为先,为黎叶他们打开绿灯。 办公室内。 林书记:“老封,你真的舍得啊?” 封市长这让步,几乎就可以断定这场两个人之间的战斗中的胜利者是谁了。 封市长翻了个白眼,“得了,老林,我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心里的得意快要溢出来了吧?见好就收知道吧!” 林书记这回是真的笑出来了,拍了拍封市长的肩膀,“老封啊,我就知道,你也是咱们革命的同志,心理面向的还是人民。” 确实如此,在这个年代,大部分的干部都有一种使命感。 即便封市长也知道自己这次让步会给自己这边的人带来巨大的损失,但是在彻底的了解了外国投资所能给北河带来的巨大的利益后,他还是义不容辞就退让了。 或许在别的人看来,这是在错误不过了,毕竟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利益更重要了。 但是,在封市长看来,即便他非常厌恶林书记,也渴望代替林书记,但是在真正的利益面前,他愿意让步。 林书记忍不住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同志啊!” 封市长轻嗤一声,“要不然呢?你以为我会打压你们?我还不至于!” 说罢,他转身就走。 这场斗争,是他输了。 但是,封市长却是是输得心服口服。他是怎么也没想到,林书记还有这种破局的方法。 不,更准确来说,应该是,他没想到,那个年纪轻轻的女同志竟然有这种能力。 踏出办公室的时候,封市长忍不住回头,“老林,这次我损失可大了,我那些钢铁厂什么的可算是为你们铺路了,你得出出血吧?” 林书记非常豪爽,“行,你想去吃饭?去哪里?大饭店吗?随便点!” 封市长:“吃饭倒是不用了,倒是你手下的那个黎叶,我看着很是不错,要不然……” 话还没说完,林书记立刻就变脸了,指着门外,“老封,时间不早了,我也不留你了,赶紧走!” 封市长:“……老林,你看看你,刚刚还说是老同志,现在就翻脸了?哪有你这种做人的态度?我看,像黎叶那种年轻的女同志,不适合在你这种暴脾气的领导下干活,要不然还是来我这里吧……” 这次,封市长还没说完,林书记就已经急了,直接走过来,推着封市长往外面走,“得了,啥都不说了,你赶紧请。” 等封市长走了,林书记才松了口气,喃喃自语,“开玩笑,我还等着黎叶同志给我惊喜呢,怎么可能会给你机会?” 在这半个月里,北河成立了一个对外贸易部门,部长就是黎叶。 顺理成章的,黎叶那个代理的部长职位自然而然就转正了。同时,因为她兼任了组织部的副部长,林书记还直接给她开了两份的工资,说是能者多劳。 多劳倒是不至于,黎叶带领团队的能力已经出神入化了,轻而易举就把原本困难的任务化解成各个小块,然后知人善用,直接就按照不同人的能力把任务给安排下去。 一时之间,这个刚成立的部门干的是热火朝天,人人忙的是脚不沾地,反而是黎叶这个领导的,显露出一种游刃有余的闲适来。 这热闹忙活的模样,让一群本来来看热闹,顺便打听情报的干部们都看傻了,看着这一个个忙得几乎就要分身的人,愣是没找到聊天的机会。 “他娘的,这对外贸易部门也太可怕了吧?我去到那里等了快半个钟了,愣是没看到一个有空闲的人!” “太可怕了,午休期间竟然都没有聊天喝茶的人,这个部门有毒!” 很快,这个所谓的对外贸易的部门就在北河都出名了,更是让一群人闻之色变。 倒是部门内的员工却反而很是满意,在黎叶的洗脑下,他们都坚信,自己现在是为了北河的未来而奋斗。 若是一切顺利,他们现在就是在创造北河的经济的新时代!说不定,他们还能记载在北河的历史书上! 当然,黎叶深谙做领导的最大的秘诀——打鸡血可以,但是最重要的是,工资也不能少! 因此,月末的时候,对外贸易的部门的工资几乎是其他部门的两倍多。 这让刚拿到工资条的员工们感动得热泪盈眶,顿时觉得自己为了北河的未来更加有努力的冲动了!恨不得立刻就冲回办公室加班。 在一切都井井有条,稳中向好的时候,黎叶也有心情去查验自己的存折。 虽然她不是多看重钱的人,但是看着存折单上的数字不断增加,那也是一个很美好的数字。 她先是查看了这个月的工资单,忍不住为这个数字点了点头,但很快,她的眼神就顿住了—— 因为,她发现这两个月来,一直有一笔不明的巨款打到了她的账户上。 黎叶那个心肝都在颤抖,一时之间,各种电信诈骗的案例浮现在脑海里,甚至开始犹豫,是不是应该要报警? 等等,不对,黎叶突然反应过来,在这个手机都没有普及的年代,哪里来的电信诈骗? 既然排除是诈骗,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李开霁。 黎叶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倒是没想过要去坑李开霁,但是现在看来,这位男主角是心甘情愿自己坑自己啊! 这么大一笔钱,看来应该是这个男主角的大半身家了,想来在上海买几套房也是可以的。 黎叶心头有些烦躁,李开霁到底想干什么? 在电话里,她自认为也是说的好好的,大家一拍两散,各走各的阳关路,但是现在李开霁这一言不合是什么意思? 黎叶下意识就想打电话给李开霁,但很快又顿住。 黎叶狐疑的想,“既然他给我打钱,为什么没有打电话给我说清楚?还拖了这么久……该不会是希望我给他打电话吧?” 一时之间,黎叶有些挣扎。 理智上来说,她认为李开霁应该不会有这种小心思。但直觉上,她又觉得说不定还真是李开霁暗示自己给他打电话…… “行,既然他愿意打钱就打吧,”最后,黎叶洒脱地想,“有钱收为什么不收?” 至于打电话回去? 不,谁着急谁打。 黎叶很能端着,根本就不把这当一回事,家里单位两点一线。 尤其是最近海味加工厂竣工,工人就位,培训完毕,第一批货正在生产中。 劳伦斯已经不断催促,“能不能在月末生产完成?” 黎叶看了看报告,笑了笑,“月末?两周后我就能给你。” 即便是资本家如劳伦斯也愣住了,“两周?等等,你们的工人还好吗?” 这该不会马上就发生工人暴毙的现象吧? 黎叶:“……你在想什么?我们是合格的企业!工人都是三班倒的!都说了,我们的工人都非常聪明,勤劳,区区两周算什么?” 其实,重点是,他们工厂采取了计件算钱,所以根本不用他们催促,穷疯了的工人们自己快卷疯了。 反而是他们这些管理者看得触目惊心,每天下班的时候就准点等着,催促着工人下班,根本就不敢让一个工人留在工厂。 他们敢留,工人们就敢彻夜不眠,加工不已。 劳伦斯顿时就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喃喃自语,“黎叶,我觉得说不定我们会暴富!” 在第一批货运出去后,本来劳伦斯还打算看市场反应,但是经过之前被工人们震撼的场景后,他认为,已经不需要等市场的反应。 按照他的说法,有这种工人,干什么事不能成? 于是,第二批货马上就开始加工了。 本来,黎叶是按照第一批货的数量加工,但很快劳伦斯就高兴宣布,“黎叶,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卖疯了!卖疯了!你们的海味卖疯了!” 黎叶对此一点都不惊讶,实际上,北河的海鲜本来就高级,优质,种类又丰富,更不用说,劳动力低廉,包装低廉,这一切的因素导致的结果就是——经由他们运出的海味,不仅品质好,还价格低。 刚一上市,就立刻对其余海味产生了极大的冲击。 劳伦斯神情激动,眼珠暴涨,“黎叶,我要加倍!不不,不是加倍,是十倍!” 黎叶有些犹豫,“数量可以加,但是款项……” 劳伦斯大手一挥,“知道你们困难,我们提前付!” 有了劳伦斯这句话,那还等什么?加班加点干啊! 于是,工厂不断开工,不断招人,整个北河都被惊动了! 所有的北河人都知道,海岸那边出了个海味厂,大量招收工人,而且工资超高! 一时之间,无数人蜂拥而来,整个工厂欣欣向荣。 当然,与此同时,工厂的员工们的工资已经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 就连很多员工自己都不敢相信。 “我的天呐,我这个月的工资几乎是以前的十倍了。” “我好以为我这一辈子就这么过了,也许就嫁个好人家,生孩子,然后就没有了。但是现在我发现我赚的钱根本就不用嫁人,我可以养活自己,养活我的孩子!” “对,这工作可比纺织厂好多了,不仅工资高,而且福利好,逢年过节竟然还送我们海味,平时工作也没有纺织厂辛苦!” 正因为种种看得见的看不见的福利,各方面都大大提高了工厂里的工人们的积极性。 工人们不仅在上班的时候拼命工作,努力赚钱,更是在生活中不吝啬各种言辞夸奖这海鲜工厂。 一开始,亲戚朋友们还不太相信,等到发现这些工人们出手大方,家庭条件各方面都提高了,这才相信了! 这海味加工厂真是个好工作啊! 黎叶趁机就又请了市里记者同志们进行采访,让他们帮忙出一期专访。 一听说是给黎叶做采访,市里的记者们那是抢着来。 这些年的工作经验告诉他们,他们这些做媒体的就是要和这些能做大事情的人处好朋友关系啊! 果不其然,一等到海味加工厂,看到那连排的工厂,还有数之不尽的工人们,记者们就先震惊了,那相机迫不及待就开始拍照了。 黎叶笑眯眯为他们介绍,这一路上,就听到了记者的大呼小叫。 “什么?这是外资企业?哦哦,只是投资,但投资已经很厉害了!” “什么!外国投资人不仅给了钱,还给了技术!” “天呐,你们已经出货了?而且还大受好评?!” 来访的几个记者面面相窥,说实话,若不是旁边站着的是黎叶,陪同说话的是北河的书记,只怕他们还真的以为这是一个笑话,一个恶作剧。 但既然有了这两位,那肯定就不是笑话了! 一群人面面相窥,下一秒,眼神中满是激动的神色,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们要有大新闻了! 招待完记者后,黎叶和林书记相视一笑,神色很是振奋。 林书记:“黎叶啊,咱们这可真是干出成绩来了!” 黎叶笑着说:“那都是林书记指导有方。” 林书记格外高兴,以往的皱纹仿佛都输开了一半,人都年轻了不少,“哎呦,哪里是我指导有方,这都是大家的合作,大家的努力。” 虽是这么说,但是林书记只要一想到,这个工厂建立以后,提供了多少就业岗位,增加了多少收入,让多少本来家徒四壁的人们有了储蓄,就根本压抑不住脸上的笑容。 林书记最后意味深长地说:“黎叶同志,你真的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同志,这个北河还是太小了。” 这话林书记还真的不是捧场,也不是说面子话,而是发自真情实意。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北河,还是太小了。 黎叶应该到更大的更远的地方去。 黎叶却格外谦虚,真诚的说:“林书记,你说笑了,我哪里有这么大的能力?真要较起来,若不是你给我背书,我哪里敢如此大动干戈?” 林书记来了兴趣,“黎叶同志,怎么听你这个说法,真的不觉得自己在北河屈才了?” 黎叶失笑,“林书记,这难道不是事实吗?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聪明,不过就是眼光好一点,或许就是站在巨人的层次眺望未来,方才有了符合时代潮流的方案抉择罢了。” 林书记还要劝说,黎叶却更加真诚的说:“书记,对我来说,施展才华的地方没有大小。对我来说,北河是我的家乡,即便别人嫌弃这里穷乡僻壤,但对我而言,这里就是再亲切不过的地方。若是我的能力侥幸帮助到这个地方,荣幸帮到这里的老百姓,那我是再高兴不过了。” 林书记细细打量了她,发现她的神色真的是在真诚不过了,没有丝毫说场面话的虚伪和尴尬。 “黎叶,你真的是每时每刻都在给我惊喜啊!” 林书记摇头,真的觉得自己竟然看不清楚一个年轻的干部。 黎叶:“书记,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干部而已。” 林书记不断笑着摇头,“算了,你们这些说自己是普通干部的可从来都不普通。” 两人又说笑几句,黎叶便就告辞了。 林书记看着黎叶的洒脱的背影,难得有些感慨。 方才那番话,林书记不相信黎叶听不懂自己的暗示。 若是黎叶同意,只怕自己到时候调任的时候,肯定是会带上她的。 只是既然黎叶不愿意,那就算了。 林书记背过身去,往自己的应该去的地方慢慢踱步。只是,在路上的时候,他一直琢磨着黎叶的话。 刚开始,他本来以为黎叶那番话只不过是拒绝自己的意思。只是,认真一琢磨,却又觉得真的有几分道理。 若是这全天下的干部都是黎叶这个心思,不想着往上爬,而是想着辖区里的老百姓,想着辖区里的一草一木,只怕他们祖国很快就会繁荣富强,老百姓们也能安居乐业。 只是啊,林书记笑着摇头,这种人是有,但是太少了。 也许刚开始也是有的,只是人嘛,往前走着走着,初心也就丢了。 黎叶没有把林书记的话语放在心上,开心地往外面走去。 她肯定是听懂了林书记的意思了,只是并不打算跟着林书记一起走。 在北河多好啊,工作好,生活好,就不跟着林书记往那凶险的池子再闯上一闯了。 正当黎叶撇开心思,开始琢磨这今天要吃什么的时候,刚走出办公室,就愣住了。 因为在侧门的地方,正站着一个男人。 当然,下班的时间,侧门附近站在等待的男人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若这个男人又高又俊又帅,身上还带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后,事情就变得不一般了。 黎叶眼睁睁看着,那侧门处简直就要变成一个大型展览会了。 毫无疑问,围观的焦点肯定就是——李开霁了。 这人竟然还一点不自在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像根翠竹,棱棱地站在那里,仿佛再习惯被人关注没有了。 黎叶:…… 眼看着那位焦点人物马上要把视线投过来,黎叶立刻掉头就走,急冲冲就远离了这边。 等到走出很远后,黎叶方才叹了一口气,“幸亏刚才机智,若不然被围住可就麻烦了。” 一道男人的声音传来,“麻烦?为什么会麻烦?” 黎叶:“……” 她无言的转过身,然后就看到了方才被围观的男人正跟在她背后,注意到她的视线,眉峰挑了挑,似乎在打招呼。 真是邪门了! 这男人究竟是什么时候注意到她出来,又是怎么从一群人中钻出来,还不声不响就跟在了她的背后! 黎叶转头就走,假装没听到。 李开霁似乎也没打算让她一定回答,就慢悠悠跟在她的背后,姿态特别潇洒,一点军人循规蹈矩的姿态都没有! 更重要的是,无论黎叶走的是块,还是慢,身后的男人就是不紧不慢的跟着,反正就是耍不掉。 意识到自己正在暗中较劲的黎叶:……我的天,我竟然在和一个军人在比这个? 若是自己随便就能把一个军人给甩掉,那自己不参军简直就是太可惜了! 黎叶回头,闷声闷气地说:“哪有你这么跟着人的?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军人!” 李开霁也跟着停下来,对她微微一笑,“之前我时常需要执行秘密任务,若是被人认出是军人,反而麻烦。” 简而言之,这位的伪装很好,不太可能从行为看出这是个军人。 换句话来说,他也没有很多军人那般规范。 黎叶索性不走了,“跟着我干什么?” 李开霁:“你不来找我,我只能找你了。” 黎叶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一大笔,不由得有些心虚,“是因为那笔钱?” 以黎叶对李开霁的了解,那笔钱应该是李开霁的大半身家了。这该不会是找自己算账吧? 李开霁挑眉:“不是。” 黎叶:“你还有钱?” 李开霁相当坦然,“没有了,身无分文,积蓄都给你了。” 黎叶:…… 怎么能做到说得如此坦然? 李开霁继续说:“当然,每月还有工资,我已经打了报告,到时候会直接打到你的卡上。” 黎叶莫名被他看得有些脸红,“不需要。” 李开霁:“我们是夫妻,工资上交是应该的。” 黎叶皱着眉头,“我们应该离婚了。” 李开霁:“什么时候?” 黎叶忍不住瞪大双眼,这是想要赖账? “在你牺牲的时候!” “没有本人到场,离婚无效。” “……你爸妈同意了的!” “是的,但是我爸妈只可以决定他们自己是否离婚,但不能决定我的。” “……” 黎叶是真的有些无言以对,生着闷气,自己转头继续走。 李开霁不说话,默默跟在她背后。 直到快到家后,李开霁相当懂事地停住了,站在楼下,目送黎叶上楼。 他没说什么,黎叶反而转头问:“李开霁,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在夜色中,李开霁的眼神格外明亮,“哪里不明白?” “我以为你……应该对我们的感情没有认同感,就好像陌生人一般。我原本以为,你回来后,应该会同意我们离婚。然后,桥归桥,路归路。” 李开霁似乎被她的话语惊到了,很快,那嘴角又微微上扬。 “事实上,不仅是我对我们的感情没有认同感。在那段婚姻生活中,你同样也是。” 黎叶:…… 所以,这就是一对怨侣吗? 黎叶:“那我们不是更加应该分开吗?” 李开霁:“但是,当我再次回来后,发现事情不一样了。你变了,感觉不一样了,曾经那段麻木的被安排的感情彻底变了。” 李开霁深深看了黎叶一眼,“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或许你觉得这很愚蠢,但事实上,在上海那一天,我看到了你,然后心脏就不受控制了。” “事实上,在我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做好准备,无论你有什么打算,我都会遵从你的意见。即便你想离婚,我也同意。又或者你想继续走下去,也可以、” 黎叶正想要说话,就被李开霁打断了。 那双在夜色中深邃的眼眸此刻仿佛映入了银河,满是繁星,“但我现在反悔了,我不能放你走,不想离婚,也不想离开你。” “能给重新活过来的我一次机会吗?” 第61章 “机会?什么机会?复婚吗?” “不是,是一个让我们彼此认识对方的机会。” “我们结婚这么多年,连孩子都有了。” “是的,但你不觉得,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认识过对方吗?或许,这次也是一种缘分,一种重新来过的缘分。” 黎叶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在想那天的对话。 想着想着,不知道为何,她的脸颊开始羞红。 好吧,她得承认,李开霁确实是她喜欢的类型。 若这不是一本该死的奇葩小说,李开霁也不是所谓的男主角,那么按照黎叶的个性,她肯定会主动发起追求。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嘛。 但现在毕竟他们两个还是小说的工具人,能不能有自由还难说,还说什么重新来过? 说不定,等到李开霁见到刑满释放的成初初后,突然就失了神智,又开始一见钟情了呢? 黎叶喃喃自语:“算了,这个世界上的好男人还是有的,没必要吊在一个李开霁身上。” 这么想着,即便黎叶依旧没办法欺骗自己对于李开霁的躁动心思,但反而因为这平静的心态,导致她在李开霁面前占据了主动权。 随着工厂慢慢进入了完备阶段,需要黎叶操心的地方已经不多了,因此,她也难得迎来了一个休闲的平静的时间。 每天安心上班,快乐下班,陪伴着孩子玩耍,唯一需要特别的就是——每次下班,都能在侧门看到每个招蜂引蝶的男人。 黎叶:…… 她也就养成了习惯,每次下班后,往侧门一瞟,看到熟悉的人后,就转身就走。 不会一会儿,身后就会传来一道熟悉的脚步声。 李开霁也不着急说话,只是慢慢的跟在她身后,一步步跟随她的步伐,两个人一起往家的方向走。 有时候,黎叶不想太快回家,就回去供销社或者是公园逛逛,消磨时间。 李开霁也不觉得无聊,就跟着她往这些地方去,偶尔两人就闲聊两句,聊的都是些生活小事,诸如—— “这件红色的裙子不错,衬你。” “今天的晚霞格外灿烂,好看极了。” “明天仿佛有雨,你记得撑伞。” 说了两句,若是黎叶谈兴起了,两人会多聊几句,聊着聊着,他们很快就发现彼此的观念竟然颇为契合。 尤其是黎叶,更是震惊,因为她发现无论自己说什么,李开霁竟然都能聊得上。 特别是一些来自于后世的观念,虽然乍然听到,他很是不解,但却会保持一个谦卑的态度,和黎叶讨论。 最让黎叶惊喜的是,他不会对这些在现在看来歪门邪道的观念持以否定的态度,反而积极和他讨论起来,并且时常一副若有所得的样子。 黎叶笑着说:“你不像是一个军人。” 这种对思想的开放观念,很少会出现在一个令行禁止的军人身上。 李开霁难得有些赧然,“我虽是军人,但实际上在军营的时间不多。” 这么说着,黎叶就懂了,想来这人执行的任务应该是有些特殊的地方。 但或许正是这些特殊的地方,让他拥有了与众不同的神采和魅力。 等到走到小院时,李开霁很主动就停住了脚步,目送着她走进暮色中,走进那温馨的家里,然后和她说一句,“晚安。” 黎叶也会回过头来,看着他容颜掩盖在冷冽的风中,缓缓道出一句,“晚安。” 这段温馨的时间似乎持续了很久,久到有一天黎叶忍不住问他:“你怎么这么有空?不用上班吗?” 李开霁愣了一愣,然后笑着说:“我之前一直在执行任务,现在在休假。” 黎叶睨他,“看来你这个职位也不是太忙,竟然可以休假这么长时间。” 李开霁挑眉,神态陡然就灵活起来,竟然有几分神采飞扬的少年气,“没办法,谁让我打报告的理由是——解决个人单身问题。”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紧紧地盯着她,很明显,这个所谓的单身问题想来只能和她解决了。 黎叶被他看得不自在,耳尖滚烫,生起红霞,却佯作着淡定从容,只是留下一句,“呵呵,看来你这个休假可以休到天长地久去了。” 天长地久有时尽,但个人单身问题绵绵长长。 李开霁先是苦笑,然后就是坦然,“也行,现在这种日子过得也不错。” 有了这一番交谈,两人的关系似乎有了些进展,但又说不上是男女朋友,似乎这是两个孤独的男女,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上,有了一个短暂的相会,一个契合的交流。 但再接下去的,也就没有太多了。 等到黎叶彻底不太忙时,李开霁也会渐渐主动约她出去,或是电影院,或是花店,又或者是不远处的刚准备修缮的博物馆,又或者仅仅是一些美味的小店。 随着政策的开发,越来越多人经商,这种小店也就越来越多了。 黎叶很是喜欢,总觉得这些小店的美食格外美味,还珍藏着一份时光酝酿的美妙,是往后大城市所难以达到的。 李开霁见她开心,自己也就笑了,学着和她一样,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 很快,家里的方方圆圆也都知道了。 准确来说,只有方方察觉到了。 但是,圆圆一直唯哥哥马首是瞻,因此,毫不犹豫就支持方方对黎叶的声讨大会。 第二届家庭大会的会议举行,会议的主题就是——关于如何解决黎叶迟来的老房子着火问题。 黎叶满头黑线,“等等,什么叫做老房子着火?我最多也就二十六岁!哪里来的老!” 圆圆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妈妈,你已经二十六了啊!是圆圆的五倍哎!” 方方认真地说:“对,你已经二十六了,不是二十岁的小姑娘了,你已经成熟了,因此,更加要成熟地稳重地慎重地考虑这段感情问题。” 黎叶:…… 对不起,忘记眼前这两个人的年龄,似乎和他们一对比,自己确实能称得上老了。 但是,谁说二十六就必须要成熟了! 黎叶振振有词,“人能活八十岁,二十六才是开端,做什么都不玩,还是可以犯错的年纪。” 李方方目光尖锐,“哦豁,所以说,你决定要和那个男人再续前缘?” 说实话,被自己的儿子这么审问,黎叶确实是有几分不自在。 她抬头望天,“没有,我们不是再续前缘。” 李开霁的前缘可不是自己。 李方方目光更加深沉,“所以说,你是承认爱上他了?” 黎叶被这个爱字吓得一激灵,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不是,小孩子懂什么爱?我们两个还没到那种程度!” 要知道,对一个成年人来说,爱这个字,实在是太沉重了,沉重到不敢轻易说出口。 李方方自言自语,“确实,我也推断你们两个应该还没有到这种程度。那反而更好,事实上,我认为那个男人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不是,我们只是互相有好感,但真的没有到选择的程度,”黎叶无力解释,“不过,为什么你觉得他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李方方正要说,黎叶让他等等。 紧接着,整个人快乐地从卧室中掏出一个“庞然大物”来,赫然就是这个时代的照相机! 李方方眨着眼睛,茫然的问:“为什么需要照相机?现在有什么值得纪念的吗?” 当然有!现在可是未来大佬评价李开霁的时候,一定要记录下来! 黎叶有些可惜不是录像机,要不然亲自拿给李开霁看,那多有趣。又或者是在李方方日后的婚礼上播放,简直就是黑历史重现! 但没关系,照片也行,大不了到时候在照片后面写上——某年某日,李方方评论李开霁所摄。 黎叶兴致勃勃地拍了照,然后催促李方方:“继续说啊,为什么李开霁不值得托付。” 在镜头面前,李方方更为慎重,整个人都严肃到了极点,“因为,李开霁作为一个男人,在追求你的时候,竟然从来没有送过礼物。这种抠门的男人,绝对不能嫁!” 黎叶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是捧腹大笑,笑到停不下来。 “你笑什么?”李方方羞恼地说,“这有什么好笑的!我看过很多书,人家都说,不能给女人花钱的男人要不得!” 黎叶好不容易才止下来的笑容也破口而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李方方更加羞恼,“你不要笑了!” “关于这一点,”黎叶边擦眼泪,边笑着解释,“那我还是要给李开霁解释一下,他不是抠门,他纯粹是没钱了。” 李方方不信,“怎么可能!他从军这么多年,怎么没给自己留下积蓄?” 黎叶:“给我了。” 李方方:“那每个月的工资呢?补贴呢?” 黎叶:“直接打我账上了。” 李方方不甘心,“还有每年的补贴,奖金等等……” 黎叶叹息:“在我账上,就没经过他手。” 李方方:…… 李圆圆:…… 两人艰难地接受了,自己的前任父亲现在是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的事情。 黎叶忍不住笑,“说在我账上也不太准确,事实上,那笔钱让我在上海买了三个房子,正好咱们一人一个。” 刚从自己父亲是个穷光蛋的事实上醒悟过来的两人,又陷入了自己竟然年纪轻轻就成为了有房一族的惊喜中。 说实话,黎叶本来没打算动用这笔钱,但现在上海房市的价格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心动啊! 尤其是她挑的位置,正好是若干年后拆迁的地方,可以想象都时候是多大一笔巨款。 因此,她直接问李开霁介不介意她先借用这笔钱在上海买房。 李开霁相当果决,”钱给了你就是你的,你想做什么都行。“ 黎叶:“你确定?我可不是用一点两点,而是全部用了。” 李开霁扬起嘴角,“随便你用,我还能赚。” 不得不说,男人给钱爽快的时候,是真的很有魅力。 黎叶甚至忍不住保证道,“放心,我肯定不会亏。” 李开霁看她愉悦,也忍不住勾起唇角,“当然,我知道的。 她这么能干,当然不会亏。 就算亏了也没关系,他会努力工作,赚钱养家。 时间不紧不慢过去了,李开霁的休假终究不是永无终日,只得遗憾地回军队去了。 他离去的这段时间,黎叶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每次下班,她习惯性地往侧门一看,当看不到那个熟悉的人影后,先是一怔,然后忍不住轻轻一叹。 习惯啊,一个多么可怕的事情。 不过,日子总是要继续过的。 李方方像个小大人模样,断定说:“远走的男人,就像是挣脱线的风筝,一走就了无音信了。” 黎叶:“……哥哥,你最近究竟在读些什么书!” 李方方目光深沉:“一些描述人类感情的哲学书,我认为很有用,需要推荐给你吗?” 黎叶:“不了,谢谢。” 不过,过不了几天,那个了无音信的风筝就打电话过来。 接电话的是李方方,一脸嫌弃,“你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没人愿意接你的电话。” 李开霁:“你是方方?” 李方方:“你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吗?” 李开霁低低地笑,“我怎么听你妈妈说,你不愿意认我这个爸爸?怎么现在又说是我儿子?” 李方方瞠目结舌,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当军人的爸爸如此不正经! “你不用胡扯,反正不要再打电话过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了!” 被李方方放狠话,李开霁无动于衷,反而另开话题,“你最近是不是在看初中的书?” 李方方傲然,“那是去年的事情了。” 李开霁夸了句,然后说了声,“那现在呢?高中的资料?” 李方方:“你管我!” 李开霁:“找不到书了吧?我过些日子给你寄一些资料,你需要哪方面的?” 是的,北河这么小,教育资源也不发达,欠缺更高层次的书籍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方方才这么有空闲跑去看什么人类深层次的感情解析之类的书籍。 黎叶听到这里,忍不住哭笑不得,也暗自自责,想来这段时间自己忙着工作,忙着暗地里谈恋爱,到底是忽略方方了。 很好,既然现在有李开霁帮忙,倒是不需要太担心了。 黎叶也忍不住松了口气,本来她就有点担心不知道该如何教育李方方。现在有了李开霁的帮忙,到底会对李方方后来的教育有了一个良好的帮助。 李方方很是为李开霁口中的书籍感兴趣,但又觉得自己现在低头了,岂不是就承认了李开霁的地位? 因此,他的小脸憋得通红,硬是嘴硬着强撑说:“我,我不需要,我最近在研究感情相关的资料。” 李开霁难得愕然,“感情?” 李方方脸颊瞬间涨红,“对,就是感情!我认为你们成年人的感情实在是太过于随便,不符合逻辑,所以我决定自己深入进行瑞研究。” 黎叶忍不住大笑,迅速掏出照相机,将这一幕拍下来。 李方方怨念地看着黎叶,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个照相机作用了,就是把他的洋相给照下来! 李方方“啪”地把电话扔给黎叶,羞恼而逃,“和你男人聊天去吧!” 这让黎叶又是大笑,若不是顾忌着李方方马上就要羞恼得爆炸了,高低她都得整两句嘲笑嘲笑。 李开霁等着她笑完,这才无奈地说:“有这么好笑吗?” 黎叶眨眨眼睛,“是的,不好笑,我刚才就是脸部神经抽搐了。” 说罢,又是一阵大笑。 对面的李开霁无奈地捂捂额头,怎么之前没发现黎叶这么童趣来着? 笑完后,黎叶进入正题,“你那边是有什么渠道吗?刚好,方方现在的书都看完了,我害怕耽误他,你寄一些过来吧。” 李开霁应了声,又问:“他喜欢什么书?我挑些合适的过去。” 黎叶转了转眼睛,“方方喜欢的书……多了去了,不如你还是直接问他吧。” 李开霁先是不解,紧接着就明白了,这是黎叶想让他和方方多多相处。 想明白这一点,李开霁忍不住咧开嘴角,只觉心里热流涌现,暖意融融。 他郑重地点头,“好,我会和他好好沟通。” 关心完方方,他又问圆圆,“圆圆现在是上小学了吗?她有什么喜欢的吗?” 黎叶:“圆圆喜欢的东西也多了去了,不过,我现在觉得她精力太过于旺盛,打算给她培养门兴趣。” 李开霁下意识说:“打拳吗?我可以教她。” 黎叶:…… 教一个女孩字打拳?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可以防身,”李开霁认真道,“女孩子在社会上还是吃亏,最好有点防身的功夫,也能让坏人害怕。” 说实话,黎叶倒是不觉得学一门拳法不好。 只是,圆圆那丫头本身的个性就霸道,还藏着点顽劣心性,只是平常喜欢在他们面前撒娇,装乖扮巧,倒是也看不出来。 但是,若是再学一门拳法,黎叶望天,总觉得会养出一个小恶魔出来。 “行,那就学打拳吧。” 她下意识想到了张越,并且为这个邻居家的小孩默哀。 李开霁心满意足点头,思索着该如何教导他的小女儿拳法。 说完了两个孩子,两人就陷入了一阵静谧的沉默中,久久无言。 不过,也没有人挂电话,就彼此听着彼此的呼吸声。仿佛就是在这寂静中,两颗心却在不断靠近。 黎叶有点受不了这种暧昧的氛围,心里感叹,果然陷入恋爱中的男女就连听着呼吸声都是喜悦的。 黎叶:“你在军队还好吗?” 李开霁:“嗯,很好。” 说罢,他又思索了下,捡了些不涉及机密,又有趣的事情和她分享。 待说完后,他又迫不及待问她:“你呢?你在家里好吗?” 黎叶愣了一愣,似乎好久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了。 在那个世界,没有。 来到这个世界,也没有。 倒是现在,她仿佛就像是一艘孤舟,找到了一个专属的停泊处。 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 黎叶:“很好,工作顺利,身体健康,一切都好。” 明明是听着极为敷衍的话,却让对面的李开霁再次缓和面容。 他笑着说:“没事就好。” 黎叶也跟着说:“对,平安就好。” 李开霁仿佛养成了一个习惯,隔三差五就打电话过来,也不聊点别的,就是聊聊生活的平常事,似乎听着这些再鸡毛蒜皮不过的小事是再重要不过了。 下班后,黎叶不会再看那处侧门,不会再等着不会出现的脚步声,却喜欢在回到家后,紧紧靠在电话处的沙发,静静等着那个男人的电话。 有时会迟点,有时会早点,不会如期而至,却总是会来。 不久后,黎叶就收到了来自邮局的快递,整整两大箱,慢慢的书。 黎叶慢慢看去,全是些化学、物理、机械的书籍,不仅仅只有高中的知识,还有外文翻译的译本。 仅仅一看,黎叶就知道,这绝对符合李方方的兴趣爱好。 李方方冲过来搬书,一本本去看,如获至宝,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来过。 黎叶凑过去,调笑着问:“开心了?” 李方方拿书的手一僵,嘴硬说:“没,我就是来帮忙搬书。” “是吗?”黎叶拖长声音,“唉呀,这么说,这书不是给你的?难道是给我的?虽然看不太懂,但是也可以看看嘛。” 李方方急了,“不是,这都是给我的!” 紧接着,就看到了他那不正经的妈妈脸上的笑容。 李方方瞬间就脸红了,狼狈而逃。 李圆圆在一旁啧啧而叹,“妈妈,你好坏啊!” 黎叶坦然承认,“确实,妈妈是真的有点坏。” 很快到了年关,黎叶也抽空去夜校考了一场试。 不出所料,完美通关,顺利成为一名自学的高中生。 夜校的老师还是当初那个帮忙报名的老师,知道成绩后瞠目结舌,喃喃自语,“我去,还真的考上了?这也太绝了吧?!” 另外一个老师也不由得感叹,“听说还是将近满分呢,比绝大部分学生的分数都要高。想来,若不是以前家里贫穷,哪里会耽误她呢!”、 通过学校的考试后,黎叶对现在的教育水平有了一定的了解,并且决定参加明年的高考。 林书记听闻,很是震惊,“你,你难道要去参加高中考试?” 黎叶点头,大义凛然,“在现在的工作中,我深深发现了自己的不足,希望能通过继续学习补足够。” 林书记劝道,“黎叶,说真的,你的能力比大部分的大学生都要厉害,没必要执着于文凭。” 但是,黎叶还是坚持。 林书记略一想,也觉得继续学习这个态度和精神是很好的。 而且,以黎叶这小学文凭的学历,想要继续升上去,也不是不可能,但多少都比较艰难,不如继续读个大学。 更何况,现在工厂那边也稳定了,精精日上,黎叶刚好抽空去复习。 这么一想,林书记也同意了,甚至特批了她到时候如果考上大学,也可以保留工作职位,等到她读完大学后再继续工作。 黎叶对此,万分感谢,更是在离开之前,努力工作,打好基础,避免自己去读书后造成的乱子。 就在黎叶认真学习,努力工作,抽空和心动的男人谈个若即若离的怜爱时,邹子妍突然来家里找她了。 黎叶给她上茶,笑着说:“我这里,你可是稀客。” 虽然之前因为两人的关系和缓,甚至有时候也会交流一些有关于化妆美容的事情,但说到底,两人也只能算是一般关系,算不得朋友。 但今天,邹子妍特意过来找她,而且一看到她,就神情别扭,似乎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事情。 邹子妍:“……我和你说一件事,你不要生气。” 黎叶挑眉,“你先说。” 邹子妍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我和魏云在一起了。” 黎叶茫然地眨眨眼睛,“所以呢?和我有什么关系?” 邹子妍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魏云啊!你之前的追求者!等等,你该不会忘记魏云是谁了吧?” 邹子妍一脸狐疑地看着她。 黎叶清了清嗓音,“哦哦,魏云啊,我记得。” 说实话,乍一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黎叶还真的没想起这人是谁。 再一思索,方才意识到这个人大抵是之前还在延川时,疯狂追求自己似乎脑子有点问题的男人。 “你果然……是忘记了吧,”邹子妍无言以对,“算了,你忘记也好,要不然以我们的关系,也很是尴尬。” 黎叶下意识问:“我们的关系?我们有什么关系?” 邹子妍:“……” 两人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黎叶立刻说:“当然,其实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只是我知道你心高气傲,也许不喜欢我这个朋友……” 邹子妍立刻否认,“我哪里心高气傲?!而且,好吧,我承认,你一点都不普通,也很厉害,好吧,我挺喜欢你的,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她飞快说完,生怕黎叶拒绝她。 黎叶:“行吧。” 这大抵就是强求来的朋友了。 邹子妍脸色更加和缓了,“好吧,既然我们是朋友了,那我应该和你解释下。” 黎叶其实很想说你不用和我解释,我对你们的爱情一点也不好奇。但想了想,为了以防这位大小姐突然爆炸,黎叶还是露出了一个符合大小姐期待的神色,“你说吧。” “其实也很简单,我们本来是相亲的,只是各自心有所属,所以彼此不合。” “不过,很快,李开霁回来了。然后,他看透了,我也看透了,所以我们两个就在一起了。” 黎叶:…… 等等,妹子,你这句话里面信息量很大啊! 邹子妍被她打量得脸颊发红,忍不住炸毛,“我,我只是想想,从来没有付诸行动!” 黎叶慢慢点头,“我知道。” 邹子妍挣扎,“而且,那个时候,我们大院……也没有多少个女孩子不心动的吧!” 黎叶更加缓慢点头,“我都懂。” 邹子妍泄气,“行吧,反正我们两个准备结婚了,你有空过来吃席。” 黎叶爽快点头,“行,先提前祝你新婚快乐。” “不过是互相讲究,哪里来的新婚快乐、”虽是这么说,邹子妍的嘴角却满是甜蜜的笑容,“其实,我认真看了下,魏云除了黑点,人还是好看的嘛。我打算给他买点美□□,到时候盖一盖,应该也能看。” 黎叶点头,“很有道理,一白遮三丑嘛。” 黎叶送她出去,正要道别,就听到邹子妍像是想起什么,拍了拍脑袋,“对了,我差点忘记了,李阿姨前不久突发性脑梗住院了。听说我要来,她特意托我告诉你。” 黎叶琢磨着“特意告诉她”这几个字,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虽然她已经和李开霁离婚,李方方和圆圆也和李家断绝关系,但这件事她不知道还好,知道了若不过去看看,高低也得给邻居亲戚朋友们说几句。 黎叶倒是不怕,但想了想方方圆圆,还是决定挑个时间过去看两眼。 第62章 黎叶和林书记请了假,上午就准备去探望李母。 在去医院之前,黎叶先去市场买了水果,想了想李母的挑剔个性,又去高档的糕点铺,来了两盒点心。 只是,去到病房,她发现据说脑梗住院的李母却没有在床上。 问了护士,这才知道人现在正在外面的花园正和人聊天呢! 黎叶:……这要真是脑梗住院那就怪了! 就是不知道这位突然“脑梗住院”,又是为了什么事情? 黎叶正琢磨着,人也走到了小花园处。 还没走到,就听到了李母诉苦的声音。 “人家都说晚年就该享福了,但我呢,我就是命苦啊!我和你说,我之前被算命大师害了,结果让我儿子娶了个丧门星回来!好不容易那算命大师找到对的人,结果你猜怎么着……” 立刻有人附和,“怎么着?” “我们当然是按照算命大师的话,把那丧门星和两个小丧门星赶了出去,又让我儿子和丧门星离婚,娶了对的人。果不其然,这刚才离婚,过了几年,我那个原本牺牲的儿子就回来了,你说说,这不就是说明了当初那个丧门星害了咱们家吗!” “哎呦,是这个道理啊!不过,这不是已经离婚了吗?你儿子又回来了,那应该是你享福的时候了。” “说到这个我心里就来气,”李母重重喘了几口,“这明眼人都知道,我这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我儿子着想!结果,谁知道我儿子一回来,听说了这件事情,竟然还摆脸色给我看!甚至还要求我去给那个丧门星道歉!你说说,有这个道理吗?” “唉,儿子都是不懂得母亲的苦。你也看开点,不要想太多,总归是你的儿子,闹闹就算了,再给他娶一个,不就忘记前头那个了吗?” 说到这个,李母更加生气,“那不是我儿子忘不了前头那个吗!我不肯道歉,他竟然还和我闹脾气,自己搬出去和战友住,你说说,有这种白眼狼的儿子吗?!” “呦呵,那你儿子这是和你离心了啊,这可不行啊!俗话说得好,有了媳妇忘了娘,看来还是前头那个女人的问题。老姐妹,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黎叶抱臂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说实话,关于李母对她的诋毁,黎叶反而不在意。 更确切地说,她早就有所预料。 也许,一开始,李母对自己还没有这么大的恶意,但是当她眼睁睁地发现黎叶超出了她的控制,看着成初初入狱,方方圆圆的离心,杨南路被判死刑等等一系列不利于李母的事情发生,那么黎叶这个关键人物自然而然就不受待见了。 既然不受待见了,李母会说些编排的话语,会把一切的问题都归罪与自己,那也顺理成章了。 对于这种失败者和无能者的怒吼和诅咒,黎叶一向无暇顾及。 有这个时间,多做点有益于身心健康的活动不好吗? 但是,从李母话语中透露的一些信息倒是让她很是在意—— 第一,李开霁要求李家人给他道歉。 第二,李开霁搬出去了。 而这些事情,李开霁从来没有和自己提过,也从来没有打算拿这些事情过来表功——尽管他肯定知道,这些行为很是加分。 黎叶先是不解,但想到这是李开霁,仿佛也就明白了。 也许对李开霁来说,这些行为不过是他认为自己应该做的,是理所当然的,自然不需要再把黎叶这个受害者牵扯其中。 黎叶喃喃自语,“真的很心动啊,不行,不能太心动了,我要收收心。” 黎叶甚至开始琢磨着,是不是真的要向李方方请教下,关于如何有效率的控制着人类的最深层次的情感的波动。 总觉得,再不控制下自己,她就真的栽了! 这时,李母几人还在热闹讨论,黎叶听得一阵头疼,也懒得再和他们耗时间,就清了清嗓音,“几位阿姨聊得正好呢?” 旁边婶子愣了楞,诧异道:“你是?” 李母整个人已经快跳起来了,脸色极其难堪,一阵红一阵青,肉眼可见的狼狈不堪。 黎叶淡淡笑道:“我这不是丧门星嘛,本来还想关心下李阿姨的,但是想想,李阿姨应该是不希望看到我出现。所以,我还是走吧,可不能因为我耽误了李阿姨的病情治疗。” 那旁边的婶娘恍然大悟,紧接着脸色就变得极其尴尬,干笑着说:“哦哦,你就是李大姐的儿媳啊。” 黎叶纠正道:“前儿媳。” 这话一出,几人的脸色更加尴尬了,难看极了。 有几个婶娘还在暗暗抱怨,这李大姐话里没把门,之前不是说她儿媳没良心,不回来医院看望吗? 这当面说人坏话,结果就被人逮着了,就问尴尬不尴尬! 好几个婶娘都不好意思再留着了,纷纷找借口走人,“李大姐,你们聊,我这边医生快查房了,我先走了。” “巧了,我老伴就要来找我了,我先走一步。” 不一会儿,这小花园就只剩下黎叶和李母两人。 黎叶瞟了几眼,发现李母精神状态很好,手背上也没什么针孔,没有半分大病住院的模样。 这一看,就更加肯定了黎叶内心的猜测。 因此,她放下了水果和点心,挥了挥手,人就要走,“李阿姨,我还要上班,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李母立刻拦住她,“等等,你不能走!” 黎叶:“怎么?你现在还要拦着丧门星?小心你家里阖家富贵。” 李母立刻哆嗦,下意识人就往后面退,想来还真的是很看重丧门星这一说法。 黎叶眼眸里闪过一丝嘲讽又有一些不解,她实在是不明白,这李母也算是知识分子了,怎么人到晚年,突然就迷信起来了呢?仿佛还有点深信不疑的模样。 “我,我就是身体不舒服,”李母尴尬地解释自己往后退的动作,“你怎么会是丧门星呢?想来是刚刚听错了吧。” 黎叶:“是吗?” 李母拼命点头,“对,是!听错了,就算没听错,那可能也是我开玩笑吧。” 李母不由得感到侥幸,幸亏刚刚那些老姐妹都走了,要不然有她们在在旁边,自己还真的不敢这么随意改口。 否则,那真的是丢死人了! 刚这么想着,突然就听到几道婶娘的声音,“哎呦,原来刚刚是开玩笑啊?” “那不早说,害我刚刚还这么真情实意!” “对啊,我就说她儿媳妇这么漂亮,人也利索,怎么就丧门星了呢?都是城里人了,这思想,实在是不行啊!” 李母瞠目结舌,浑身僵硬,不敢置信地看着躲在花丛后的一群婶娘,“你,你们不是回去了吗?” 那群婶娘也有点脸红,不过,到底上了年纪,脸皮厚得很,很快就若无其事地说:“哦,我刚才好像落了东西在这里,回头来找找。” 李母咬牙切齿,说什么落了东西,明明就是躲在后面看热闹! 她僵笑着说:“那找到了吗?” 那几个婶娘还真的装模作样找了一下,然后遗憾地说:“看来是脑子糊涂了,不在这里。” “对,可能是在大楼下吧,咱们往那边再找找吧。” “行行,都走吧,给人家婆婆儿媳妇留点谈话的空间。” 这明里暗里的话语,把李母听得面色铁青,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刻消失在这里,只觉平生从来没有如此丢人过! 等等,不对,这种感觉似乎以前也有,而且仿佛也是眼前这个丧门星带坏的! 李母:“你刚刚是不是知道她们在这里?你故意的是吧!” 黎叶懒得和她争这个口舌之利,“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直说吧,你找我干什么?“ 莫名其妙住院,突如其来找邹子妍来告诉自己,这不就是在暗示自己过来看她吗? 就是不知道李母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了。 李母抿唇,想到即将要说出口的事情,也收敛了将要爆发的脾气,”我找你来,是想和你和解。“ 黎叶眉头挑得高,疑惑问:“和解?有什么和解的。” 李母争辩,“我们之前有些误会,现在想来解开这个误会。” 黎叶失笑,“你想多了,我们没有误会,什么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如果你找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些虚无的话语,那就没必要了。” “你,你是逼我是吧?”李母阴沉着一张脸,扭曲地说,“你就是因为我逼迫你和开霁离婚,现在是报复我是吧?” “行,我向你低头,我和你道歉,我和你说对不起行了吧?”李母颇有些歇斯底里地说,“我都和你道歉了,你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黎叶很是诧异,她是真的没想到李母会向自己低头。 但是,这种低头,又有什么意义呢? 需要这个安慰的人,已经彻底不在了。 因此,黎叶只是很淡然地说:“你不用道歉了,因为已经没有需要这个道歉的人了。至于回去,那是不可能的。我现在生活得很好,没必要破坏自己幸福的生活,去将就你们。我很早就说过了,从分开的那天开始,就彻底分开吧,你们李家人有李家人的生活,我和方方圆圆有我们自己的生活。” 李母不敢置信的看向黎叶,“黎叶,你,你不要得寸进尺!你特意让李开霁来暗示我,不就是为了让我道歉吗?不就是逼迫我给你低头吗?既然如此,你现在已经得逞了,为什么还不肯回来?!” 黎叶有些怜悯的看向李母,“李阿姨,你不会真的以为是我让李开霁逼迫你的吗?不,事实上,我从来没有对李开霁提过类似的事情。这一切,都是出自于他的本心,是他,觉得你做错了。” 这话仿佛晴天霹雳,一下子就将李母劈蒙了。 她整个人愣在桌椅上,喃喃自语,“我儿子觉得我错了?” 黎叶轻笑,“你应该了解你儿子的个性吧?你该不会以为他不愿意回家,只是为了逼迫你?不,实际上,他只是觉得李家一塌糊涂,而他不愿意与你们为伍。” 这话一出,似乎彻底折断了李母的希望。 本来优雅的一个老太太陡然就颓丧起来,那挺直的脊梁竟然猛地弯曲,像是不能接受现实,整个人仿佛老了好几岁,只是还在念叨着,“他可是我儿子,他不能这样,我都是为了他好……” 黎叶听着这来来去去的那几句话,摇头笑笑,“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 道不同不相为谋。 黎叶不再多说话,转身挥手离去。 微风吹拂,吹起她的发丝,洒脱非常。 而飘散在空气中的,还是李母怨愤的喃喃自语。 但是这一切,都和黎叶无关了。 黎叶迎着来时的路,慢慢往回走,一路伴随着阳光和清风,走在回家的路。 走着走着,她只觉得身上越来越轻,仿佛之前一直背负着的什么东西彻底解脱了。 而她的人生,将迎来新的未来。 黎叶停下,对着飘拂的微风,不知道和谁在说话,只是轻轻低语,“再见啦,愿来世喜乐无忧。” 黎叶去探望李母一事,没有和任何人提起,却似乎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她刚回到家里,就发现家里柱了两个大男人,高高壮壮,像个灯塔一样傻愣愣站在门前。 门内,是装作大人模样的李方方,抱着双臂,并不准备让两人进入,“两位叔叔,我已经说过了,我妈妈不在,你要是找她,过会儿再来。” 李开怀谄笑着说:“方方,我们找你妈妈真的是有事情,既然你妈妈不在家,要不然先让我们进去等?” 李开国也是一脸讪然,“对啊,方方,我们可是你的叔叔,又不是坏人,就让我们进去吧!看,我们还给你带了好吃的点心!” 说罢,他特意抬起手上的两个袋子。 黎叶看去,都是小时候的方方喜欢吃的零食,也算是用心了。 李方方却不买账,“知人知面不知心,叔叔怎么了?没看到现在很多犯罪都是熟人作案吗?你们还是回去吧。” 他又打量了下那点心,高昂着下巴说:“我小时候确实喜欢,但是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你们再拿这些东西来糊弄我是不行的。” 这番话把两个年轻的男人说得都是一脸尴尬,脸色极其难堪。 说实话,他们也不是不晓得李方方现在长大了,不喜欢小时候的点心了。但问题是,这几年来,他们一直没有联系过黎叶几人,哪里会知道现在李方方会喜欢什么呢?便想着随便买点,糊弄过去就是了,谁知道李方方是一点脸面都不给,这是直接门都不让他们进去啊! 两人不由得对视一眼,丧气叹了口气,转过身,正打算无功而返的时候,就看到了黎叶! “黎叶!你回来了!” “大嫂,你总算是回来了,我们等了你好久,方方都不愿意让我们进去呢。” 听着这略带抱怨的语气,黎叶眉峰不动,只是淡淡说一句,“我不是你们的大嫂,若是想找大嫂,出门转走。” 这让两人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糟糕了。 到底还是李开怀年轻,豁得出脸面,赶紧站过来笑着说:“叶子,你刚刚是不是探望了咱们妈?怎么不多留一会,我们还想和你谈谈呢。” 黎叶把门打开,让人进来,却没有奉茶,就直接问:“李阿姨有话想要和我谈,你们也有话想要和我谈,到底是什么话,直接说吧。” 两人进来,正打量着房间的装饰,心里正估量着什么,就被黎叶这开门见山的问话给惊到了。 两兄弟只得讪讪坐下来,挠着头说:“其实,我们为何而来,想来黎叶你应该也知道了。还是当初离婚那件事情……我们家都很是后悔,现在想想,当初真的是昏头了一般,竟做出了这般愚不可及的事情。” 李开怀接着说,“现在开霁回来了,我想着你们两个应该还有感情在,不应该被咱们当初那愚蠢的行为耽误了,所以我们两个特意过来和你赔礼道歉,想让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要不然,这事就让它这么过去了吧。” 说完后,两兄弟都是期盼的看着黎叶,眼眸里满是焦急和渴望。 黎叶挑了挑眉,语气轻松说:“当然,这事本来就已经过去了。” 此话一出,两兄弟都肉眼可见的放松了,神态一瞬间就活跃起来。 李开国立刻说:“既然如此,你什么时候和开霁再复婚?” 李开怀也眨着眼睛,闪亮闪亮问:“对,还要请你劝劝开霁,不要再和家里闹脾气,赶紧回家里来吧,他现在都没有回过家一趟!” 黎叶笑眯眯地说:“你们在说什么?事情是已经过去了,但不代表事情没发生过。所以,我和李开霁已经毫无关系,自然也不能复婚。至于要帮你们在李开霁面前说好话,那更加是无稽之谈……” 这一番话,如一盘冰水,瞬间浇在了两兄弟的头上。 两人如丧考妣,哀嚎道:“黎叶,你,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见死不救?”黎叶疑惑地说:“这又是怎么一个说法?” 李开国耷拉着眉眼,“因为开霁不肯回家这件事情,妈已经生气许久了,这不郁结于心,现在甚至已经躺在医院了。家里其他人也是闹得不可开交,这再不解决,这个家就真的要散了!” 黎叶笑着说:“我刚才去探望过了李阿姨,非常精神,想来没什么大碍。” 接下来,不论两兄弟如何劝说,黎叶就是咬住不答应。 总归来说,这李家事和她没有关系。 等到送人出门时,黎叶的情绪高昂起来,迫不及待说:“不送了,慢走。” 两兄弟:……谢谢,我们这就努力假装看不到你对我们的不耐烦。 两人慢慢走着,只觉满嘴苦涩,不知道前路何处。 李开国叹息,“哎呦,这好好一个家咋就闹成这样?” 李开怀闷声道:“哪里来好好的一个家?当初我就说了,嫂子一点错都没有,凭什么把人扫地出门?还要断绝关系!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也别怪人家不理财咱们。” 李开国头疼,“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开霁这是真打定主意不回来了?那可咋办啊!这不是给人家看笑话吗?” 事实上,两兄弟刚刚对黎叶所说的情况还是轻松的。实际上,李家现在可谓是生活在水火之中。 一开始,李开霁复活回来时,李家人那叫一个高兴。 往常,李开霁就算是他们家的顶梁柱。若不是李开霁的原因,他们一家人也不可能全都是干部,而且工作岗位也好。 虽然他们李家人也没有仗势欺人,或者是狐假虎威,但是别人知道李开霁是李家的长子,到底会给李家一些脸面。 然而,这回,还不等他们为李开霁升职加薪开心,甚至打定主意要开席庆祝李开霁归来,就发现面对李开霁的质问,他们竟然无言以对。 李开霁回来的那天,一共就问了三句话。 第一句,“黎叶在哪里?” 第二句,“方方圆圆在哪里?” 第三句,“谁做主离的婚?” 就这三句话,彻底把原本高兴的李家人给问倒了,均是一脸难色。 李开霁淡淡问:“怎么不回我?” 李母立刻上前来说好话,“开霁,今天是大好日子,不要说这些糟心话,你这段时间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我帮你重新清理了房间。” 李开霁无动于衷,神色淡淡说:“大好日子?糟心话?到底是谁在糟心?” 在李开霁回来之前,他就已经差明白其中的缘由。 只是,他着实是没想到,自己家里人怎么就跟昏了头一般,还真的信了所谓的算命大师一说,甚至还闹出了给他离婚,□□子,逐俩儿一事,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若不是李开霁本人相信科学,此时此刻,还真的想找几个和尚过来给李家人驱驱邪,这真的是猪油蒙心了! 面对李开霁的话语,李家人自然是无言以对。 一家人被李开霁看得面目涨红,神色羞耻,讷讷不敢言。 寂静的沉默持续了很久。 李开霁颇为失望地看了几人一眼,“怎么?敢做不敢当,现在甚至不敢给我一个交代吗?” 几人依然不发一言。 李开霁眉眸越发清冷,“行,既然我妻儿都不在此,我也没必要继续强留。” 说罢,他竟然转身离去。 两个勤务兵都惊呆了,左右看看,自然不会再留在李家,跟着李开霁往外面走。 李家人都蒙了,李开霁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因为他们把黎叶赶了出去,现在就打算跟着黎叶一起离开李家? 李母不敢置信,立刻冲上去阻拦,“开霁,开霁,你疯了吗?这是你的家!你不在这里,还能去哪里?” 李开霁淡淡说:“不,这里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应该有我的妻,有我的儿,而不是这一地的糟心事。” 李父忍不住斥道:“李开霁,你是翅膀硬了是不?我不管你在队伍的军衔有多高,在这里,你就是李家的儿子!” 就连一向优雅从容的李母也泪流满面,“开霁,你糊涂啊!那三个丧门星怎么能和家里人相比!他们都是外人,我们才是你血脉相连的亲人!” 李开霁已经不欲多说,他已经看明白了,李家人这是钻进了牛角尖,说,是说不透的。 他继续往前走,很快就走到了门槛处。 李父瞪大双眼,拄着拐杖的手不断颤抖,怒声道:“李开霁,你果然是为了一个女人昏了头不成?若是你和家里人好好说,那说不定我们还能同意让那个女人回来!但是,既然你一意孤行,那么我们李家是绝对不会让那个女人回来的!” 李开霁顿了顿,回过头来,失望地看向李父,“父亲,你竟然以为我真的仅仅是因为黎叶吗?” 这话一出,李家人都不由得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因为李开霁希望把人娶回来吗? 李母不断拉扯人,“开霁,我是知道你的,你是不是喜欢黎叶?是不是讨厌成初初?放心,我一定不会再让成初初进门,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开霁灵巧挣脱,“妈,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回家歇息吧。” 说罢,大踏步往前走,像是奔赴一场决然的结局。 李父气血上涌,努如雷霆,“孽子,你走,你走,你走出这个大门,就再也不回来了!” 李开霁一顿,正当所有人以为他会回头的时候,却发现李开霁头也不回,大踏步地跨过门槛。 瞬间,全场寂静。 李开霁继续往前走,却又忽地停下来了,转过身来看着李家人。 李家众人都不禁面露喜容,李开怀更是立刻笑起来,“哥,你不要吓唬我们,赶紧回来,家里还煮了一席菜,全是你喜欢吃的。” 王春华也忍不住埋怨道,“对啊,大哥,别和家里开玩笑,咱们都是一家人,和和睦睦才是最重要的。” 面对这些纷纷议论,李开霁只是淡淡说了句,“我知道你们以前喜欢用我的名头行事,看在家人的份上,我不计较。只是以后,莫要如此,否则,国有国法,该按纪律处理就按纪律处理。” 话毕,这次他是真的往外面走,一次也没回头,走得干脆,走得利落,却留下了一地的绝望哀怨。 在李开霁走后,李家人彻底陷入了争吵当中,一群人互相埋怨,互相指责,抱怨为什么当初要听信成初初的话语,为什么要逼迫黎叶离婚,为什么要驱逐方方圆圆离开李家…… 反应最大的就是李开国,“开霁是什么意思?按纪律行事?!他难道想把我们都抓进监狱吗?” 李开怀闷声道:“咱们家又没做违法犯罪的事情,哪里来的进监狱。只是,以后大哥的人情,咱们可用不到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都是说不尽的哀怨。 没有了李开霁,他们两个都是平庸之人,以后生活可就没有如此舒适。 说不定,等到众人都知道,李开霁因为前些年的闹剧,执意要离开李家,还有些人会若有似无地下绊子也说不定…… 李开霁走的当天,李母就当场晕倒了。 不过,到底是保养好,只是情绪上头,一时昏厥,并没有大碍。 但是,随着李开霁的离开,李母这心病也是越来越严重。 李家人一合计,“不如就装病吧?开霁是个孝顺的儿子,肯定不会视而不见!” 这不李母就因为脑梗住院了。 只是,这多少带着些玩笑意。 李开霁确实是个孝顺的孩子,当天就来了,只是发现人没事后,也当天就走了,而且还留下一句冷冷的话,“你们是知道我的性格的,以后不要再玩这些小手段。” 即便李家人自认为和李开霁血脉相连,此时此刻,都不由得心里发冷,噤若寒蝉,打心里不敢再做小动作了。 因此,这次两兄弟来找黎叶也是无奈之举。 只是他们怎么没想到,李开霁狠,黎叶比李开霁还要狠,还要冷,还要决绝。 说不联系,就真的联系。说断绝关系,就真的断绝关系。 果决到让他们都咋舌。 李开国:“开怀啊,这咋整啊?总不可能咱们就彻底和开霁分开过了吧?” 李开怀望天,“别问我,我怎么知道?没听人家说吗?有妻有儿才是他的家。” 两人互相对望,又是一阵的叹息,悔恨不已。 若是他们能穿越回到当初,只怕第一时间就打死发昏的自己。 看看,这把事情闹得…… 说着说着,李开国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道:“我突然想起来,咱们现在住的这个房子是不是李开霁的?” 李家父母的单位也分配到了房子,只是一厅两房,很是狭窄,而且地段不好,根本不适合一大家子人住。 因此,事实上,他们一大家子住的竟然是李开霁的方子。 李开怀此刻也忍不住暗骂一声:“他娘的,这都是什么事啊!若是打个看咱们不顺眼,是不是随时可以让咱们滚出去?” 李开国沉重点头。 李开怀沉重望天。 良久,李开怀忍不住自嘲道:“我记得,当初黎叶被我们赶出去,也是无家可归吧?想不到几年过去,物是人非,现在无家可归的是我们几个了。” 李开国也很是懊恼,一直在想,若是他们当初对黎叶留有一些心慈,是否现在李开霁对他们也会有一些手软? 只是,一切都于事无补了。 第63章 黎叶没有把李家人当一回事。 需要道歉的人已经不在了,再说什么道歉的话语又有什么用? 所以,她只是继续沉浸于自己的学习、工作和生活中。 尤其是学习,她打算明年参加高考,虽然对自己很有信心,但是高考这件事情,再为慎重也不为过。 因此,她几乎是一下班就立刻沉浸于学习中。 这也使得,家里沉迷学习的又多了一个。 简单来说,李圆圆突然发现,这个家里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不学习的人了! 李圆圆缠着两人玩,“妈妈,陪我去玩嘛,你陪我一起去搭积木!” 黎叶敷衍的摸摸头,“圆圆乖,先自己玩,妈妈做完这道题就去陪你玩。” 李圆圆气恼道:“在你做前面那页卷子的时候,你就是这么说的!” 黎叶:“哦,是吗?” 李圆圆:…… 她又去烦方方,“哥,去钓鱼不?前不久下雨,池塘里多了好多鱼。” “下雨和池塘多鱼没有必然的联系,”李方方头也不抬,“我还要学习,今晚再说。” “今晚你就得去看书了!”李圆圆翻了个白眼,“我已经看透了你们两个!” 李圆圆站在客厅中间,只觉小小的年纪承担了不应该有的哀愁,人生真是寂寞如雪,为什么竟然会有人喜欢学习? 作为一个一年级的学生,她已经学会了在课堂上偷偷写作业,然后回家就继续玩耍的技能。 然而,没想到,等她回到家后,家里唯二的两个人竟然日以继夜地学习! 这比学校的氛围还要可怕! 当李圆圆为了合群,下意识开始预习二年级的知识后,她耸然一惊,“为什么我竟然开始预习了?不,这不是我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应该做的事情!” 就在这个氛围中,李开霁上门了。 开门的是李圆圆。 她一看到是李开霁,脸色下意识一垮,门就要关上。 但是,在她想想这几天家里疯魔般的学习氛围后,关门的手微微一僵。 李圆圆挡在门前,小个子仰着头看向李开霁,“你过来干什么?” 李开霁眨眨眼睛,蹲下来,和她平视,笑着说:“过来看看你和方方,还有妈妈。” “不要你看!”李圆圆下意识皱眉,紧接着,她又转了转骨碌碌的大眼睛,问:“你过来看完了,然后呢?” 李开霁有些茫然,“然后?然后什么?” 李圆圆一跺脚,“唉呀,我是说,你过来除了看我们还要做什么?你,你是不是也要学习?” 李圆圆琢磨着,家里一家四口,已经有两个是学习成精,这剩下的唯一一个家庭成员该不会也是学习成瘾患者吧? 李开霁略一思索,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眼睛笑成两双弯月,“不会,爸爸已经工作了,已经不学习了。” 就算学习,也不是在家里学习。 “呜呼,真棒!”李圆圆下意识欢呼,很好,这么一来,家里不学习的她就不会是一个不合群的小傻子了。 黎叶听到声音,走出来问:“怎么了?” 看到是许久不见的李开霁,她还有些诧异,“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说有任务执行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李开霁站起来,看着她就忍不住笑,“嗯,任务完成了。” 黎叶也跟着笑,“那你怎么就从军区回来了?是因为有假期吗?” 从军区回来这里可不近,若不是有假期,来回走可就折腾人了。 李开霁眼睛也不眨,“对,有假期。” 事实上,怎么会有假期? 不过是因为刚执行完任务,所以有两天的休息期罢了。 就这两天,来回跑,让人听了就咋舌。 打报告的时候,他上级还不敢置信,李开霁竟然因为要回家看看就强撑着两天来回跑,不由得取笑他:“李开霁,你也有今天。” 以往都是李开霁把军区里的姑娘们迷得神魂颠倒,什么时候见李开霁被一个女人拿捏得如此彻底? 李开霁只是低低笑,略带羞恼地摸了摸鼻子。 领导鸡皮疙瘩全起来了,让他拿着报告赶紧滚。 等人走后,领导啧啧称奇,“真是想见识下这位黎叶同志。” 黎叶和李开霁虽然认识不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他的微表情了如指掌。 这一看,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哼哼一笑,“随便你,辛苦的也是你。” 李开霁笑得更开心了,“不辛苦。” 边说,他还边自然地跟着走进来。“ 李圆圆在最后面,顺手关上了门。 突然,她回过神来,不是,怎么李开霁突然就进来了? 李开霁登堂入室后,很自觉地乖乖坐好,然后问:“家里很好,我可以四处看看吗?” “当然可以。”黎叶先是点头纠正道,“这里不是家,是单位分的宿舍。” 李开霁略一沉吟,“若是继续在市里工作,还是买套房子方便。” 黎叶瞥他一眼,“没钱。” 自从在上海买了三套房子后,黎叶就彻底贫穷了,堪称一贫如洗。 李开霁下意识就说:“我给……” 话还没说完,他就闭嘴了,忍不住摸摸鼻子,说的太快了,他差点忘记自己身家都已经给了黎叶。 黎叶忍不住发笑,特意拉长声调说:“哦,你给啊?什么时候给?给多少?” 李开霁忍不住苦笑,虽然知道黎叶是在开玩笑,但媳妇问自己要钱,自己竟然一毛不拔,实在不是男人。 他认真想了想,说:“今年完成了几个任务,很快就是年终颁奖仪式,应该会有不少的奖金。到时候再凑一凑,应该还是有的。再不然我还有些战友,想来也是能借一下,等手头不紧的时候再还也是可以的。” 黎叶本来只是开玩笑,但实在没想到,李开霁竟然当真了,还认真地开始思考解决方法。 “不,不用了,我只是在开玩笑,”黎叶摇头,“你的钱都在我这里,没必要再逼着你去拿钱。等明年我去上大学,方方跳级上初中,到时候想必也不在市里住,也没必要现在就买房。” “不是逼着我拿钱,这是应该的,你带着两个小孩本来就辛苦了,没理由还让你烦恼钱的事情。”李开霁先是否认,然后突然一怔,抬头说:“你要去上大学?” 没记错的话,黎叶应该是小学学历?怎么就要上大学了? 更何况,李开霁记得,自己当初也是有劝过黎叶可以继续读书,免得在家里无聊。 但是,黎叶可是坚决拒绝了。 黎叶面不改色,“我觉得我的受教育水平太低了,不利于更好地为人民服务,因此,我决定,要继续接受教育,继续提高自己的水平,这样才能够更好地完成工作。” 李开霁是真的惊了,他没想到,黎叶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继续读书。 想来也对,当初黎叶没有工作的时候,一个人在家里只是想着如何妆扮自己,如何和邻里朋友攀比,自然没有读书的心情。 然而,现在黎叶因为那几年的磨练,受尽了如此多的委屈,想必心态也不一样了。 更何况,她自己也是人民的干部,自然在日常工作中,看到了许多受苦的人民,想必正是因为这种希望能够减轻人民的痛苦,为人民解决问题的心态,才让她起了继续读书,继续接受教育,以便以更好地提升自己的心态吧。 这么想着,李开霁忍不住严肃地道,“黎叶同志,你真是一个为人民着想的好同志。我应该以你为榜样,向你学习。“ 被这男人如此认真地看着,黎叶忍不住有些脸红,还有些羞愧,什么为了更好为人民服务才去读大学这种理由,自然是假的。 然而,这种一听就假的理由,李开霁竟然毫不怀疑就相信了。 这么一来,黎叶难道有些心虚,连忙摆手,“呵呵,应该的应该的。” 李开霁更加认真了,“事实上,很多同志反而缺少像你这种精神和心态。有时候,工作久了,反而忘记了初心,而像你这样,就很好。” 黎叶更加羞愧了,尤其是被李开霁如此夸奖,她真的觉得自己不配啊! 被夸得晕乎乎的黎叶心想,其实,在大学认真学习,更好地为人民服务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对吧,她本来就是人民的干部,难道一切不应该以人民为出发点吗? 这么一想着,黎叶也就不心虚了,反而自我催眠,对,没错,我,就是这么高尚的一个干部!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李方方:…… 他怎么记得,黎叶当初之所以要去考一个大学,纯粹是觉得自己的小学文凭不利于升职加薪? 难道还能是他听错了?李方方狐疑的想。 正回忆着,李方方就看到了因为方才的交流,越发觉得心有灵犀的两人越靠越近,那眼睛里都快拉出丝了。 李方方:……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两个大人当着两个小孩要赶什么! 李方方猛地插进两个人中间,看着李开霁,如临大敌,“你来干什么?” 李开霁笑着摸摸炸毛的方方,“过来看看方方和圆圆啊!” 李方方更加炸毛了,猛地想把李开霁的手挥开,却发现李开霁早就眼疾手快地避开了。 李方方:…… 可恶,这大人怎么就眼睛这么快!倒显得他太过于小题大做了! 李方方:“我不需要你看!” 李开霁如无其事,“对了,方方最近在干什么?” “在看书,”李方方下意识作答,然后猛地反应过来,又摆出一副冷漠的表情,“我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李开霁迅速掌握了如何和李方方交流的方法。 只见他习以为常地点点头,一副毫不把李方方的话语放在心上的模样,然后慢慢地走到李方方的学习桌,瞟了一眼桌上眼熟的资料,拉长声音,“哦,看书啊?” 李方方跟着看了过去,赫然发现自己桌子上的书可不就是李开霁帮忙带过来的书籍吗?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李开霁送的书就在桌子上摆着呢,自己刚才竟然如此不客气地想让人滚蛋…… 只是一想想,李方方脸颊就迅速涨红。 尤其是,他回忆起李开霁刚刚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时,更是羞愤难当,“我,我就是喜欢看书!” 眼见着小朋友马上就要爆炸了,李开霁连忙收敛眼中的笑意,严肃的说:“哦,看书啊!看书好啊!” 一副完全不知道这书是自己送的模样。 李方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心想,难道李开霁已经老眼昏花,看不清楚了? 但说到底,还是自己理亏。 对于李开霁的登堂入室,李方方想了想,还是闭嘴了,甚至还直接回房看书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对此,黎叶忍不住捧腹大笑,但是生怕刚刚炸毛的李方方继续爆发,只能强忍着笑意,忍得可辛苦了。 李开霁看到她这模样,忍不住摸摸鼻子,压着声音问:“怎么笑成这样?” 黎叶同样压低声音,但是声音里满是细碎的笑意,“因为很好笑啊!李开霁,你也太厉害了,竟然能把方方逗成这模样。” 也许还真是一物降一物,李方方这小子,小小年纪就一副面无表情的酷哥相,见谁都吝啬言辞。 然而,一看到李开霁,就给变了个人一样,无时无刻不是在炸毛的过程中。 真是让人看着,就觉得太可爱了吧! “不许笑了!” 李方方羞恼地冲出来,对黎叶说:“我都听到了!” 这下子,黎叶本来压抑的笑声彻底压抑不住了,捧腹大笑,还要坚持道:“妈妈没笑,妈妈就是……嘴角抽筋了。” 李圆圆一听,也都忍不住笑了,“嘻嘻,那圆圆的嘴角也忍不住抽筋了。” 顿时,屋内笑声阵阵。 李方方:…… 他猛地抬头看向李开霁,黎叶和李圆圆笑就算了,但是如果李开霁也笑了…… 然而,李开霁却是一副严肃到不能再严肃的模样,仿佛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笑的。 看到李方方看来,他还疑惑地看回去,“怎么了?” 李方方狐疑地挠了挠头发,片刻,只能咬牙切齿地说:“没什么!” 只是,等他转身的时候,屋内本来两道的笑声又多了一道低低的笑意。 李方方:!! 我就知道! 这个男人也不是个靠谱的! 晚上,四人一起吃了一顿饭。 这也算是自从李开霁“复活”归来后,一家四口第一次聚在一起吃饭。 但是,气氛却不会尴尬。 几人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因此,即便是在饭桌上,也有说不完的话题。 先是方方圆圆习惯性地聊起在学校上的有趣的事情,然后,李开霁就会自然而言地切入话题。 本来,两兄妹都打定主意绝对不会理睬他,让他一个人尴尬。 然而,李开霁多灵的一个人啊,对他们的无视和漠然无动于衷,也不执着追求他们的回应,只是在他们提出话题的时候,或是随意地附和一声,或是平淡地提出问题…… 不像是陌生人,却像是生活在一起许多年的家人,自然而然的谈话,平淡的语气,下意识就让两兄妹忘记了“人心险恶”,也忘记了两人之前下定的所谓的鼓励李开霁的计划,竟然就聊起来了。 黎叶心里发笑,瞟了李开霁一眼,心想,这人还挺行的。 没想到,一直在和方方圆圆聊天的李开霁立刻就抬起头,捕捉到这个眼神,朝她轻轻浅浅地一笑。 那种迫不及待,那种蓄势待发,似乎在和方方圆圆谈话的时候,他也一直在关注着她。 黎叶刮刮脸颊,无声地嘲笑他,“讨好小孩呀……” 李开霁也朝她笑,坦率地点头,也无声地说,“对啊!” 想了想,他又朝她眨眨眼睛,低低地说,“还有你。” 不止是讨好方方圆圆,最重要的还有自己的媳妇。 黎叶被他看得脸颊绯红,皱了皱鼻子,不肯让步,“是吗?那你可要努力了。” 这小模样,立刻让李开霁忍不住发笑,正要继续说话,就被李方方打断了,“你们是不是在偷偷说话?” 李圆圆也狐疑看过来,“你们是不是背着我们在说我们坏话?” 两个大人都被看得有几分羞赧,不由得摸摸鼻子,保证道:“没有的事情,我们两个才不会偷偷说话。” 李圆圆立刻相信了,“好吧,那你们不要凑这么近,有事情不能瞒着我和哥哥哦!” 倒是李方方,两个白眼都要翻上天了,蠢妹妹,这两个人怎么可能没有偷偷说话! 瞧那个眼神,那个眉飞色舞,倒把他们两个小的显得特别碍眼了! 饭后,黎叶没打算让李开霁留宿,便就把人送到门口。 李开霁摸着门框,不肯走,耍着赖皮说:“就送我到这里吗?” 黎叶抱着手臂,“那你想到哪里?” 李开霁:“到楼下。” 黎叶:“都到了楼下了,不如再送你出小区,最好再去江边吹吹风。” 李开霁下意识就说:“好啊,吹完风我再送你回来。” 刚说完,他就回过神来,一眼就看到了黎叶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由得苦笑说:“好吧,就到这里吧,我自己回去。” 明明楼下就有司机等着他,但是,他偏偏装出一副可怜相,“天黑了,就我一个人回家,浓阴的天,骤急的风,好生可怜。” 黎叶偏不上当,只是拉长着尾音,“哦,是吗?那看来以后不能留你吃饭了,要不然太晚了,怕你好生委屈。”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李开霁立刻就反驳,转眼就看到黎叶挑衅的眼神,不由得连连投降,“我错了,这就走,一个人走罢。” 听到他要走,李圆圆啪嗒着鞋子冲了过来,倚在黎叶的怀里,颇有些质问的意味,“你今天走了,以后还来吗?” 李开霁想都不想就说:“当然来。” 李方方:……这人怎么装也不装,好生无耻。 李圆圆忍不住一笑,又很快收敛笑意,冥思苦想,“不,你不能再来了。” 李开霁:“为什么?” 李圆圆:“因为你只是来看看我们,但是你今天已经看过了,明天就不用来了了。” 李开霁忍不住为她的机智发笑,装模作样地说:“你说得对,所以之后我过来就不是来看你们了。” 李圆圆歪着脑袋:“那你还来干什么?” 那语气中的冷酷无情,真是好一场父女的感人画面。 李开霁笑眯眯说:“过来教你打拳啊。” “什么?” 方方和圆圆同时发出了惊呼,不敢置信地看向李开霁,又很快转头去看黎叶。 黎叶一手揽着一个,摸着两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对,妈妈怕圆圆无聊,所以让爸爸过来教圆圆打拳。圆圆喜欢打拳吗?” 李圆圆下意识摇头,她已经上学了,因为长得可爱,人缘很好,有很多的同学和朋友,所以她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应该学什么。 或许是钢琴,或许是画画,还有些去学了舞蹈,但总不应该是打拳。 更何况,还是爸爸教打拳,是不是有点奇怪? 李开霁似乎看出了圆圆的想法,蹲下身,低声问:“圆圆喜不喜欢打拳?” 李圆圆有些犹豫,“别的女孩都不会打拳。” 李开霁摸了摸她,“但圆圆不是别的女孩,所以圆圆想学什么,就学什么。” 李圆圆仰着头看她,“那打拳有什么用?” 李开霁:“学了打拳,以后有别的男孩子欺负圆圆,圆圆就可以打回去了。” 一说到这,李圆圆立刻双眼一亮,“好,我要学打拳!” 然而,谁知道李开霁一听这话,脸色就沉下来,严肃问:“为什么这么说?是班上有同学欺负你吗?” 学校倒是没有男生敢欺负她,但是总有些手欠的男生喜欢扯她辫子,把妈妈给她编得好看的辫子都扯掉了! 李方方也是紧张兮兮地看着圆圆,心里开始琢磨着,妹妹班上的同学哪几个有可能会做出如此恶劣的行为。 李圆圆无辜地说:“没有啊,怎么会有人欺负我?” 她就是班上的老大,才没人敢欺负她! 当然,如果那些手欠的男孩子更加尊重她就好了。 黎叶反而是最轻松的,这两个男人是关心则乱。实际上,以圆圆的个性,怎么可能有人欺负得了她? 就算有,她也绝对不是忍气吞声的小乖乖,只怕早就和自己告状了。 所以,对于圆圆的话语,黎叶第一时间就相信了。 反而是家里的两个大小男人,眉头紧锁,还在哄着圆圆,就怕她是不是被欺负了不敢说话。 见状,黎叶直接把大的那个轰走了,“赶紧走,不是怕黑吗?再黑点,你是不是就要留下来了。” “好啊!”李开霁双眼一亮,诚恳说:“我可以睡客厅沙发。” 黎叶:“滚。” 李开霁:“客厅地板也可以。” 黎叶直接把门一拉,把人推出去了。 门外,李开霁闷闷不乐告别,“我走了,我真的走了啊!” 门内,李方方还在哄人,“妹妹,你告诉哥哥,班上有没有特别讨厌的男生?” 黎叶忍不住一笑,又伸伸懒腰,“今天天气真好啊。” 想来应该是个安眠的夜晚。 等到第二天,黎叶去上班的路上,突然醒觉,“昨天李开霁干嘛来的?” 本以为他是因为李家兄弟上门的缘故,方才请假回来,怎么昨天半句没问? 倒是李开霁没问,自己也没说,似乎李家人在他们之间,已经不再是问题。 倒是再过几天,黎叶突然惊叹,李家人竟然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最多最多也只是打电话过来发发牢骚。 她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李开霁特意警告了李家人,让他们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黎叶听闻的时候,就莫名觉得温暖,心想,好吧,李开霁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 而且,很难让人不心动啊…… 说起来,其实也不知道她和李开霁平时干嘛去了,似乎就是谈谈笑笑,日子竟然这就过去了。 黎叶不由得有些愕然,然后又觉得好笑,心里突然冒出一句话——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似乎连时间也变化了。 很快,她又立刻打断思绪,“不,我才没有喜欢的人。” 办公室也有人察觉到了她的异常,打趣她:“叶子,是不是谈对象了?这些天容光焕发啊!” 就连林书记也听闻了,还嘱托她,“等到你结婚,记得请我。我给你证婚。” 黎叶不由得脸一红,连忙摆手,“没有的事。” 这种日子就慢慢持续着,不快不慢,只是生活中渐渐多了一个人。 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就是开心的日子变多了,值得微笑的时刻也多了。 就连家里最排斥的方方圆圆似乎也忘记当初的誓言,慢慢习惯了李开霁到来的日子。 尤其是李圆圆,最近钟爱上了打拳,每天放学后纠缠着黎叶,“妈妈,爸爸呢?爸爸怎么还没回来?” 黎叶就一本正经地说:“爸爸在军区教你的师兄师姐打拳,很没轮到你。” 于是,等到下次李开霁来的时候,就听到李圆圆认真问他:“爸爸,你究竟收了几个徒弟?” 李开霁不由得一阵愕然,搞清楚状况后,就忍不住想笑,“很多很多数不清了。” 李圆圆就不高兴了,“那什么时候才轮到我?” 李开霁就抱住她放在肩膀,惊起她一阵新奇的大叫,“圆圆是爸爸唯一的女儿,是爸爸的宝贝,才不用和别人排队。” 李圆圆扒拉着他的脑袋,咯咯直笑,“那圆圆是不是永远都是第一个!” 李开霁没有点头,只是慢慢看向了黎叶的方向,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除了妈妈,你和方方就是第一位了。” 此时,黎叶刚巧也在看他们的父女。 听闻此言,她内心似是清风拂过春池,泛起阵阵涟漪,有种蠢蠢欲动的冲动。 但很快,她又压抑下来,只是白他一眼,就很快转身,不再看他们。 虽是如此,她耳边却还是残留着那父女的交流。 是圆圆的声音,带着些宽宏大量的意味,“好吧,妈妈也是我的第一位。那我就是第二名啦!” 李开霁便闷闷一笑,“好,方方圆圆都是第二名。” 李方方从房门内伸出一个头,“我才不要第二名。” 李开霁继续笑:“那方方就是独立榜单的第一名。” 李方方这才满意点点头,没错,他才不要当第二名。 无论是哪个榜单,都不能是第二名。 另外三个人看着这一幕,都是一阵大笑。 当然,只能笑几秒,再笑多几秒,李方方就又要炸啦。 又过了几个月,两个孩子已经彻底接受了李开霁。 尤其是在李开霁出任务的时候,两个小孩总是情不自禁地追问,“爸爸呢?爸爸怎么还没回来?” 这还真让黎叶百感交集,也不不知道是父子天性,还是李开霁的个人魅力所致—— 当初这两个孩子都嘴硬啊,说什么绝对不认爸爸,说什么爸爸死了就是死了,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再有爸爸。 然而,这才一年多,两人嘴里就没有离开过李开霁了。 就连李方方也总是在看到书的时候,喃喃几句,“书都看完了,要让爸爸再带点别的书过来。” 一家三人里面,现在反而是黎叶的感情最是不明,似是而非,将近将远。 当然,倒不是两人的感情出了问题。 事实上,黎叶和李开霁确实很合拍,两个人的感情升温得很快,总是让李方方不满地喊—— “这家里有两个小孩的!你们两个大人注意点影响!” 单位一些热爱拉姻缘的同事们也彻底打消了给她介绍对象的计划,一味心思催促着黎叶请喜酒。 就连李家人也时常打电话过来,支支吾吾地问:“黎叶啊,你们到时候办婚宴,可不能不请我们。” 李母甚至已经张罗着要给李开霁买一个大房子,说是既然李开霁不肯回现在的房子,那他们一家人可以搬到新的房子啊! 当然,对这种行为,李开霁首先就拒绝了,都没有传到黎叶耳边来。 反而是黎叶,一直保持着不温不热的态度,似乎在守着一条界限,不肯再进一步。 作为其中人,李开霁当然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这种界限和疏离。 但是,出乎黎叶所料的是,他从来没问过。 黎叶不肯走近一步,他也没有逼迫,只是乖乖守在界限外,默默地等待着。 是的,黎叶明白,李开霁就是在等她,等她主动的一天。 但是,黎叶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冲过那条界线。 李方方是第二个察觉的人。 虽然,他还是一个孩子,但是多年研读《人类深层次感情研究》后,他对于感情有一种敏锐的直觉。 不同于李开霁,李方方直接问了,“你和爸爸怎么回事?” 黎叶:“就这么一回事。” 李方方怀疑道:“难道你们想尝试新式的婚姻关系?” 黎叶愕然,“什么玩意?” 李方方长篇大论,但总结起来,就一句话—— “只谈恋爱,不结婚。” 李方方又补充一句,“也可以说是,耍流氓。” 不结婚的恋爱不就是耍流氓嘛。 黎叶连连摆手,“不不,我可没有。” 谁敢对李开霁耍流氓啊! 李方方更迷惑了,“不是的话,你在怕什么?” “倒不是怕,”黎叶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松口,“更确切来说,我是在等。” “等什么?” “等完结的时候。” 等成初初回来,等那本小说走到结尾,等小说里两位男女主角会不会皆大欢喜,会不会幸福美满。 黎叶喃喃自语,“李开霁,你是别人的男主角啊。” 李方方很迷惑,并不懂黎叶的意思。 但他聪明,了解黎叶并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也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更像是犯病了—— 李方方断言,“恋爱中的男人女人都是这样,经常犯病。” 想来也不是大问题,病好就行了。 因此,他也不操心了,随便着吧。 等人不犯病了,估计他就有爸爸了。 黎叶一直在等成初初释放,等着等着—— 等到她参加高考,成功获得了大学通知书;等到她办理了手续,暂时停止工作,前往大学读书;等到李开霁已经习惯性地留宿,每天黏糊糊地叫她媳妇;等到方方圆圆逐渐长大,一个正式入读初中,一个已经是二年级的小学生…… 黎叶依旧没有等到成初初! 因为日子不紧不慢地过,黎叶要忙很多事情,忙着学习,忙着考试,忙着工作,忙着玩孩子,还要忙里偷闲和男人谈恋爱…… 所以,黎叶是过了差不多一年后,她这才意识到,怎么还没有等到成初初! 黎叶喃喃自语:“不应该啊,成初初不是只判了一年多吗?” 再怎么样,也该释放了吧? 君不见,回头是岸的黎暖暖同学已经在纺织厂勤劳工作,即将升职加薪,成为新一代女厂长了吗? 倒是成初初,怎么还没有出来搞风搞雨? 说起来,就连李家人最近也是难得风平浪静。 这就不可思议了,按道理来说,以李家人的中毒程度,一得知成初初被释放,应该第一时间把人接回来,当祖宗来供奉啊! 怎么了无音信呢? 这剧情线偏离了这么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说起来,也只有一个人能做到了…… 黎叶下意识就问李开霁:“成初初呢?” 第64章 、正文完结 一旁的李开霁正在择菜叶,突然被问,茫然地抬起头,“什么初?” “成初初,”黎叶重复道,“你那个媳妇。” 李开霁脸立刻黑了下来,“我媳妇就只有一个。” 黎叶:“哦,那就是你娘给你找的媳妇。” “我只要我自己找的媳妇,”李开霁先是反驳,再来思考黎叶的问题,“你关心她做什么?” 黎叶:“好奇。” 李开霁漫不经心地说:“有什么好好奇的?她被释放,然后被她爹娘接走了。” “接走了?”黎叶第一个不信,“你确定接走的是她自己的爹娘?而不是你的爹娘?” 李开霁挑高眉头,“当然,要不然呢?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爹娘为何要接她?” 黎叶冷笑,“呵,你们没关系?需要我再次重复下当年的剧情吗?” 李开霁立刻服软,“我的错,我的错。” “既然是你的错,那就赶紧说,成初初去了哪里?” 李开霁求饶,“成初初真的是被她爸妈接走了。” 黎叶皱眉,以成初初爸妈贪慕虚荣的个性,在直到李家父母的作态后,怎么可能把女儿接回去? 只怕心里不知道多嫌弃成初初坐过牢呢! 倒不如干脆把人留在李家父母这边,说不定就攀上了高枝,一辈子吃喝不愁,他们父母也能跟着享福,说不定也能在城里当个干部! 黎叶:“不可能啊,除非,除非……” 黎叶猛地看向李开霁,“是你把人送走的!” 是了,除了李开霁,还能有谁? “好吧,是我,”李开霁摸摸鼻子,主动承认,“不过,正确的说法,不是我把人送走,而是我督促她父母把人接走。” 黎叶疑惑,“为什么?” 李开霁脸上难得露出了真情实感的厌恶,“不送走,留着她碍眼吗?” 自从李开霁回来后,他第一时间就查清楚了当初的事情。 当然知道了一切的起因就是因为成初初伙同老黎家的几人,一同买通了当年的算命大师,让他亲自改了批命。 如是这般,当年的悲剧才会发生。 李开霁连自己的老子娘犯错,都直接冷眼相待,更何况成初初和老黎家人? 当然,因为老黎家人已经接受了惩罚,而且担忧黎叶会介怀,所以李开霁最多也就是交代农场的人重点关注。 只是成初初,和他们非亲非故,更害黎叶如此,李开霁当然不会有半点心慈手软。 当然,倒不是说李开霁要干什么违法手段,事实上,对付成初初这种人,没有什么比她策划一切,更让人诸东流更让人痛苦绝望了。 黎叶定定看向他,“所以呢?你对成初初做了什么?” 李开霁便将事情交代清楚。 他做的事情很简单,如他所言,不过就是督促成初初父母在成初初出狱后,第一时间把人接走,并且把人看牢,让她参与集体劳动,靠双手吃饭。 黎叶愕然,“但是,你是怎么说服成初初父母?” 李开霁微微一笑,“我不过是把成初初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并且说清楚若是我坚持报警,只怕他们成家一家人都会被牵连。” 黎叶:“就这样?” 当初那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如果真的报警,只怕按照现在的法律,也奈不了成初初如何,更不要提牵连成家一家人了。 李开霁微笑,“就这样。” 黎叶再一想想,便就明白缘故了。 一来,只怕是成家父母不懂法律,被李开霁一吓,便就什么都信了。 二来,就李开霁这煞人的模样,只怕成家父母也实在不敢和他纠缠。 三来,想来成家父母也知道自己女儿是什么货色,做贼心虚,于是才如此轻易就范。 沉默了片刻,黎叶这才问:“成初初过得怎么样?” 李开霁还是那副模样,“靠自己的双手创造财富,脚踏实地,自力更生,想来很是开心。” 黎叶忍不住一笑,不断摇头。 就成初初这种心狠手辣,贪慕虚荣又恶毒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一天因为自力更生地劳作,而开心呢? 不过,也好。 黎叶喃喃自语,“也算是结局了吧。” 本来,黎叶还准备了诸多手段,以待成初初这混世魔王回来后大闹一通。 然而,没有想到,李开霁根本没有给黎叶见到成初初的机会。 早在黎叶醒觉之前,他就已经把一切都料理完毕,没给她留下丝毫的问题。 就如同他自己所说,“这是由我导致的问题,不该叫你受难,我自会解决,你和方方圆圆安心生活便好。” 当时,黎叶没有把这句话当真。 她习惯了靠自己,更加习惯了在靠近成初初后,这些本来正常的人会发疯,沉浸到书中的角色当中去。 然而,没想到,在成初初被释放后,李开霁还是李开霁,还是那个……爱着她的李开霁。 一想到这,黎叶就忍不住浑身发烫,一股强烈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这让她似乎沉浸在美酒一般浑然然,熏呼呼,紧紧地看着李开霁,然后突然就上扬唇角,一个劲地看着李开霁笑。 李开霁先是被她看得莫名其妙,再被她一笑,就再也顾不得寻什么理由,也看着她,傻乎乎地笑。 笑着笑着,他突然发现黎叶整个人靠过来了,“怎么啦?” 他看着她,低低地问。 然后,黎叶突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整个人凑得极近,接着,就在李开霁愣怔的神情中,慢慢靠近,慢慢靠近,直至——两人再没有一丝距离。 黎叶吻了他。 那是一个很轻很淡的吻,只是落在了他的唇瓣上,似是烟波微泛,似有若无,转瞬即逝。 下一秒,她就推开他,若无其事地起来,“嗯,今天天气真好。” 李开霁没反应,一直呆在原地,直到差不多半分钟过去,他才猛地跳起来,捂着嘴,惊讶地看着黎叶,“你,你……” 黎叶眨眨眼睛,“我怎么了?” 李开霁整张脸都红透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羞恼极了,“你刚刚,刚刚是不是……” 他一直说不出那两个字,黎叶便忍不住逗他,“我怎么了?” 下一秒,李开霁还是没说出来,然而整个人凑上来,竟然吻在了她唇上。 在吻下的那一刻,他动作很慢,慢慢倾侧,像是一叶靠近红莲的莲叶,慢得不像话,也温柔得不像话。 黎叶意识到,李开霁在等她拒绝。 但是,黎叶没有拒绝。 有转流无力的雨珠在荷叶上滚动,直到李开霁眼中露出欣悦,那转动已久的雨珠终于沿着荷叶滚动—— 滴落至那菡萏的红莲上。 他们再度亲吻了,这次却不是浅浅的一个吻,而是一个足以刻骨铭心的深吻。 从微抿唇瓣,到叩开齿间,再到缠绵舌尖,像是一首永不停歇的舞。 又过去了很久,终于,那菡萏的红莲,便开满了枝梗。 一舞歇罢。 李开霁亮晶晶地看着她,“黎叶,我们结婚吧,真正地结婚。” 黎叶也亮晶晶地看着他,“不,不要。” 李开霁先是激动点头,然后不敢置信地说:“什么?为什么不要?” 黎叶很是理所当然,“不要就是不要。” 李开霁垮着脸,“不,你不能这样,你这是耍流氓!” 黎叶:“……醒醒,你是男的。” 李开霁是真的委屈,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在他们互相亲吻后,在互相表明心迹后,黎叶依旧要拒绝他。 看着李开霁哀怨的神色,黎叶忍不住一笑。 李开霁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竟然还笑!”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冷酷无情的女人! 黎叶笑得更厉害了,“哎,你是真的不适合这种哀怨的表情。” 李开霁委屈要渗出来了,“怎么?男人就是能委屈是吧?” “行吧,你继续委屈去吧。” 黎叶相当冷酷地转身就走,走着走着,某个嘴里说着委屈的男人屁颠屁颠就跟上来了了。 似乎只要黎叶坚持,李开霁即便再委屈,也能退让。 黎叶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转身,对他说:“和我去一个地方吧。” 李开霁:“去哪里?” 想来是还没有处理好情绪,他还有点哀愁,阴沉沉的,像是一朵无家可归的乌云。 黎叶笑眯眯地看着这朵乌云,“去了就知道了。” 李开霁叹气,“行,只要你不丢下我就行。” 在去的时候,一向宠着孩子的黎叶竟然没有带上两个孩子,“我让朋友帮忙看着了,今天就我们两个一起过去吧。” 李开霁先是一愣,很快就明白了什么,原本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略带着些激动地说:“好!” 黎叶就眼睁睁地看着这朵低沉阴郁的乌云竟似带了晚霞的红晕,变得娇怯起来。 黎叶:“走吧。” 李开霁:“好!” 两人没有让勤务兵开车,反而直接坐了公交到了客运站,然后找到通往南河村的客车,买了两张票。 他们来得很巧,刚买完票,就准备发车了。 坐到座椅上,李开霁看着南河村这三个字,陷入了沉思。 黎叶淡淡地说:“不用想了,就是那里。” 南河村,成家父母居住的村落,也是成初初现在所在地。 李开霁扭身,转头看她,“你不肯和我结婚,是因为她吗?” 说实话,李开霁其实是不相信的。 由于黎叶的冷淡,他思索过许多的原因,但没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成初初。 因为李开霁了解黎叶,他知道以黎叶的理智,她应该明白成初初从来就不是他们之间的阻碍。 那只不过是一个外人,一个手段卑劣的外人罢了。 然而,黎叶点头了,“没错,是她。” 这可是所谓的女主角啊。 黎叶正感慨着,甚至有心情地寻思着,之前李开霁只是见过成家父母,让成家父母管好自己的女儿,可没有真正看过成初初。 说不定,这位男主角一看到成初初,突然就一见钟情,非卿不娶了呢? “对不起,是我的错。” 黎叶正神游天外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身边的男人极其低沉的道歉。 黎叶:??? 她猛地转过身,一脸迷惑地说:“你道什么歉?” 李开霁垂下眼帘,浓密的眼睫毛忧郁地卷翘,“我不知道当初竟然伤你这么深。” 李开霁一切都明白了,是了,想来以黎叶的理智,她不可能不明白成初初根本不可能阻碍他们相爱。 那么,唯一的理由是——当初李开霁消失的那一段时间,成初初对黎叶造成的伤害太大了,以至于黎叶现在根本无法用理智去衡量他们这一段感情。 也正是因为如此,黎叶才不敢再继续前行一步。 说到底,还是他的错。 这么想着,李开霁眼神越发沉郁,“黎叶,我……” 不等他将歉意说完,黎叶已经哭笑不得打断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开霁眼神越发悲伤,“你不用再隐瞒了。” 黎叶:“……无论你脑海里现在在想什么,都赶紧给我忘记!”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总觉得这男人脑海里正上演着一场惊世骇俗的戏剧。 “我知道的,你的心伤了。” “谢谢,我的心好得很。” 漫长的旅程,就在两人的一来一往中过去了。 直到两人终于到达成家,黎叶已经半分顾及不到成初初了,只是庆幸自己终于把人给掰回来了。 黎叶:“再说一遍,我的心好得很。” 李开霁也肯定点头,“没错,好得很。” 只是,他心里怎么想,就难说了。 黎叶无奈叹气,怪她,怎么就突然想起要来看成初初呢? 就在踏入南河村的时候,黎叶突然脑中闪过一个想法——如果李开霁真的对成初初一见钟情了呢? 难道她就要乖乖放弃吗? 黎叶突然一笑,不,她才不要,这是她的男人,凭什么要让? 如果李开霁真的变心了,那她就再追一次好了。 记得当初她和李开霁相识了一个月,便确认了彼此的心意。 那这个期限就定在一个月吧。 若是李开霁真的如成初初所说,将会“命中注定”爱上成初初,那么她就勇敢再去追一个月。 当然,若是一个月过去,李开霁依旧还是不曾动容,那么便就算了吧。 想来也是他们二人缘分不足,不必强求。 而她,也可以去更年轻更俊俏的小男生谈恋爱。 这么一想,似乎也不错。 李开霁已经习惯性地关注黎叶的情绪,因此一看到她难得如此喜形于色的模样,不由得问:“你开心什么?” 黎叶忍不住向上扬起嘴角,“想通了一些事情,所以觉得开心。” 以往,黎叶如果一笑,李开霁就忍不住感同身受地跟着笑。 只是此时此刻,也许是直觉作用,李开霁突然感受到了难以形容的恐慌,“等等,想通了什么?你先告诉我。” 他甚至不愿意再继续前行,牢牢地抓住黎叶的手,紧紧地盯着她,似乎在追求一个答案。 黎叶也认真地看着他,“我在想,如果你真的爱上了成初初……” 只是听到了这个假设,李开霁就忍不住阴沉了脸,“怎么可能!” “那我也要把你追回来。” 就这么一句话,李开霁的脸色便立刻转阴为喜,脸上是隐藏不住的笑意,眼睛亮得恰似繁星,整个人都美滋滋的。 这一路上,还不忘重复,“黎叶,你说的,你要重新追求我。” “我已经听到了,你不会放弃我。” “果然,我才是你最重要的人。” “我知道了,想来你是爱在心头口难开……” 眼见着这人越来越离谱了,再放任下去,还不知道他要说出些什么了。 黎叶呵道,“闭嘴吧,就你有嘴是吧?” 虽然被黎叶呵斥,李开霁脸上还是隐藏不住的笑容,美滋滋点头,“行吧,我都懂的。” 黎叶:“……你究竟懂了什么!” 李开霁却没有再说了,只是一双眼睛亮得很,紧紧地盯着黎叶,似乎生怕下一秒眼前这人就不见一样。 黎叶不理他,自顾自走在前面。 李开霁走在后面,却再也忍不住满胸腔洋溢的爱意,忍不住上前一步,然后紧紧握住了前面女人的手。 黎叶瞥了他一眼,哼了一下,却也口是心非把人的手抓紧了。 李开霁的嘴角就没有下去过,像是朵活跃非常的白云,再无任何的烦恼与忧愁。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快放开!” 然而,就在这静谧温馨的时刻,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尖叫。 两人转眼看去,却发现正是他们要找的成初初。 只是,刚看到时,黎叶还不敢认。 因为以往格外注重仪容仪表的成初初,此时却灰头土脸,穿着破烂长衫长裤,扛着一捆柴木,怨毒仇恨地盯着他们二人。 “黎叶你这个贱人,你竟然还敢出现!你抢了我的男人,抢了我的孩子,抢了我的一切,你好狠啊,你怎么还敢出现,我要杀了你,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以为你这就赢了吗?不,我告诉你,我才是最后的赢家!我才是首长夫人,我才是被众人恭维的女人,我才是……” 被这么怨恨的目光注视,被这么恶毒的语言诅咒,李开霁反感地皱眉,甚至觉得对成初初的惩罚实在是太弱了,就要说什么,却发现黎叶正在紧紧注视着自己。 李开霁不再理会成初初,反而低下头,紧张地看着她,“怎么了?” 黎叶摇摇头,又试探地问:“你,觉得成初初怎么样?” 这问题一出,在场的两人都惊呆了。 本来正滔滔不绝辱骂的成初初一愣,转而大喜,紧紧地盯着李开霁,“是了,李开霁你是不是终于醒悟了!你是不是终于发觉,我才是你最爱的人!” “黎叶,你等着吧,你的好日子到头了,等到我和李开霁结婚……” 然而,成初初的话语却丝毫没有引起黎叶和李开霁两人的注意。 两人都知道,成初初约莫是疯了,这种人根本不需要理会。 李开霁只是疑惑地看向黎叶,“我能有什么感觉?她如此辱骂你,我当然是极其愤怒,厌恶……” 黎叶打断他,“然后呢?没有了吗?你,有没有觉得成初初有些许不一样。” 李开霁下意识皱眉,“岂止是不一样,普通人哪里会如她一般狠辣恶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黎叶听得瞠目结舌,连忙摇头,“不是,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你有没有一点喜欢她。” 这话一出,即便一向淡然的李开霁都忍不住裂开了,甚至忍不住重复,“你说什么?你竟然觉得我应该喜欢成初初?” 那语气,极其不可置信,甚至还有浓郁的委屈。 是的,李开霁是真的委屈。 他自认为这是和成初初第一次见面,黎叶凭什么笃定他会喜欢成初初?为什么就因为成初初给自己判处死刑? 越想,李开霁越为气愤,却又实在不知道拿黎叶如何是好,只能自己生闷气不断转圈,嘴里重复道:“黎叶,你可真是,你可真是……” 说到一半,实在是没话好说,他只能说回刚刚黎叶的承诺,颇有些指控负心人的语气,“黎叶,就在半分钟前,你方才承诺过我,永远不放弃我,一定会重新追求我,怎么就几分钟过去,你就变心了!” 成初初插话,“开霁,她不喜欢你,我喜欢你啊!你过来,我来爱你……” 李开霁忍不住狠狠一瞪,目光是与看黎叶截然不同的冷厉,“闭嘴。” 正想大放厥词的成初初竟然被吓到了,怔在原处,一动也不敢动。 在这沉重的氛围中,黎叶突然笑了,笑得还尤其欢喜。 李开霁气急了,“你竟然还敢笑!” “我们结婚吧。”黎叶看着他,嘴角满是笑意,“李开霁同志,请问你愿意做我的对象吗?” 李开霁整个人愣住了,呆呆重复,“结,结婚?!” 黎叶没有再逗他,神色温柔得醉人,“对,结婚吧。” 他不是书中的男主角,那就来做她的男主角吧。 李开霁握着她的手,只是一遍又一遍重复,“你要和我结婚?” “对。” “真的结婚?” “真的。” “不是骗我?” “不是。” 李开霁再也顾不得什么成初初,拉着黎叶,似是拉着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珍宝,珍重地往村落外走去。 “说好要结婚,那就一分一秒都不能晚,回到城里就结婚。” 黎叶依他,“行。” 李开霁:“结婚后,那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无论如何,我们彼此都不能放弃。” 黎叶点头:“好。” 雨疏风骤,那雨中摇曳的红莲却再也不惊惧瓢泼风雨,因为那宽大荷叶,早已悄悄倾斜—— 在这毫无遮掩的天空下,在这倾盘大雨中,她安心舒展,再无忧虑。 回到城里,李开霁激动得难以自抑,拉着黎叶就要去登记—— 黎叶好整以暇跟着,直到两人马上就要走入民政局,方才笑眯眯地说:“这位先生,请问你打复婚报告了吗?” 前方兴奋激动的男人瞬间就呆住了,像条被拍上岸的大鱼,“没……有。” 黎叶忍不住大笑。 李开霁恨恨地看向她,“你就看我笑话吧!” 黎叶:“没,我没笑。” 嘴角的笑意却是丝毫没有掩饰。 李开霁把人送回家里后,就转身要离去,“我现在就回去,立刻打报告,报告一下来,我们马上结婚。” 说着说着,他突然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黎叶,“我去打报告了,你要等我。” 黎叶:“当然。” 李开霁:“你不能变心!” 黎叶忍不住大笑,然后举起双手发誓,“我保证,只要李开霁同志不变心,我就绝对不会变心。” 黎叶本来以为这种带有条件的发誓,会让眼前这个男人抱怨。 然而,李开霁反而傻乐起来,满足得不行,“我已经认定你了,旁人便再如何好,都不是你了。所以,我绝不会变心,而你亦是。” 李开霁倚在门框,冲黎叶笑,毫无保留的爱意倾斜而出。 黎叶抿唇,终于还是压抑不住笑意,满满都是欣悦,“好。” 说好了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便做多不了别的人。 李开霁回到营中,刚说明来意,领导立刻就批了,手续快得出奇,“嘿,我可算是等到你的喜酒了。” 李开霁刚拿到报告,就飞奔回家。 两人去领了证。 直到那红艳艳的结婚证落在手中,李开霁那颗焦急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他先是忍不住的笑,然后就正了正神色,严肃地说:“黎叶同志,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对象了。” 黎叶握着他的手,同样严肃着神情说:“那李开霁同志,以后请多多指教。” 两人都是严肃的表情,对话也是正经的,只是那眉宇间的笑意,眼眸间的欣悦,却是满载而溢。 “走了,回家去。” “好,回家去,方方圆圆等急了吧?” 正文完,还有几章番外待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