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急狗卷后他下克上了》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逗急狗卷后他下克上了 作者: 青女戌月 简介: 身为5t5血脉相连的妹妹,舍弃姓名离家出走的神子户命被森先生下达了新的命令——用好他们从咒术界要来的咒术师。 新来的咒术师会用咒言,长得乖巧,脾气也好,逗一逗就脸红,逗急了还会用衣领遮住祖传咒印…… 神子户(挣扎):好可爱,再逗一下,就一下! 但她不知道的是——被逗过头的咒言师当真了。 狗卷在手机上敲下一段话:神子户前辈教会我很多,教我怎么待人接物,教我怎么在横滨生活,还教我怎么应付高层……但是我只想学到一件事。 他敛起眼中的羞涩,扯开口罩。 “[姐姐,教我爱你。]” 前一秒还在支持勇敢追爱的5t5:这门亲事我不同意!!!那可是我妹!!! 被一句“姐姐”喊到心软的神子户默默叛变:5t5你个白痴懂什么! 注: 本文10.23开。作为送给卷的生日礼物! 设定姐姐比卷大七岁,谈过恋爱非处。在卷子成年前,他别想追到姐姐(卷:?) 综的动漫应当有不务正业的文豪们、打拳回战、妖怪结石收集记录、契丹物语、大肉包、金盆洗手的□□主夫、将棋小伙等,其他待定。 2021.2.23定第一版文案,2021.8.28定此版。 内容标签: 综漫 姐弟恋 文野 咒回 搜索关键字:主角:神子户命/五条空(みことみこと)、卷子 ┃ 配角:PM众,卷,5t5等 ┃ 其它:zwkfk和jjxx都没有心 一句话简介:但谁不想逗他呢? 立意:即便是普通人,也拥有着能够改变世界的力量。 第一章 (已修) 四月的横滨尚有些微冷。 披散着长发的女人拿着刚到手的新情报,顺势窝进办公室的懒人沙发中。 视线扫到顶端的名字,她才稍微打起了几分精神。 “狗卷棘。” 神子户命的指尖在这个名字上点了点。 她微微挑起一边眉毛,饶有趣味地勾起唇角。 “咒言师啊。” 【咒言】,这种会被咒术界列为异端的术式……能有多强,才会让人连话都不能好好说? 不得不说,她真的很好奇。 合起文件夹,神子户伸了个懒腰,随后捞起一旁的手机拨出电话。 刚一接通,她便笑吟吟地问道:“找到人了吗?” “嗯。”电话另一端的少女小声应道。 她飞快地捋起碎发,别到耳后,目光却始终瞄准着人群中的少年。 利用港口黑手党的监视术,她完美地隐藏了自己,没有叫那名少年觉察出半点不对劲。 听到对方的回答,神子户找出车钥匙,并且随口叮嘱起来。 “那就要麻烦小银帮我盯一会他了哦。” 她拿好车钥匙,走进电梯里,按亮负一层的按钮后便看向楼外。 “我现在去准备些东西,你们小孩子应该会喜欢的那种。” 电话里话音刚落,芥川银立刻捂上耳朵。 手心下的耳尖都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她一时间都顾不上自己的任务,只来得及微微别过脸。努力压低的声音显得既克制又羞恼。 “神子户姐姐!” 即便是意料之中的反应,神子户仍然抬起手,掩唇笑道:“哎呀哎呀,小银只有在这个这时候才会叫我神子户姐姐啊。” 说罢,她更难以隐藏自己的恶趣味。 “以前那个小不点现在也是个不苟言笑的家伙,真叫姐姐伤心呢。” “我下回见到魏尔伦的时候,还是要好好问下。问清楚他究竟都教了我家孩子什么东西。怎么好端端一个小姑娘,愣是被他教成了小兰波?” 耳边手机的沉寂让神子户更忍俊不禁地转起手中的钥匙。 哪怕电话被挂断,坐在车上时,她的眼睛里也仍残存着几分闪亮的笑意。 她单手拉下手刹,轻车熟路地驶出地下车库。 火红的跑车在车道上划出流畅的线条。 随着时间流逝,本就不算宽敞的车后座上堆了一个又一个购物袋。 袋子里装满了糖果、零食、小饰品,还有刚从药店买来的润喉药。 做完准备工作,神子户这才点出监控软件,开始定位银的位置。 按她的安排,银现在应当还在跟踪狗卷棘才对。 可是…… 随着神子户按下按钮,跑车的敞篷也缓缓打开。 信手将手肘搭在车门上,她以手背撑住侧脸。 鲜艳的唇虽然带了些许弧度,可太阳镜后那双微眯起的双眼里,却暗藏着几分审视。 只转瞬间,女人便收敛起一切思虑。 “你们怎么打起来了?”她提高音量,爽朗地笑道,“银你也是,没和我们的客人好好说明身份吗?” 听到来人的提点,银立时反手推了身后的墙一把,借力跃至墙头,脱离战斗。 她向神子户的方向跑出几步,又从墙头跳回地上。 少女单膝跪下,小声道:“是银考虑不周。” “也怪我没有提前联系一下。” 伸出手拍了拍银的头顶,神子户摊开手心,等着她来抓自己的手。 与此同时,她也没忘了不远处的银灰色妹妹头。 “那边的小孩。”她冲那少年招了招手,“真抱歉我家孩子和你打起来了。” “不过,小银和我都没认错的话。” 神子户歪了下头,笑得更加明艳,“你就是狗卷棘,对吧?” 只见那少年犹疑着,抓住了自己高高立起的领口。 他纠结片刻,才缓缓点头应道:“鲑鱼。” 观察着他的举动,神子户推了推太阳镜,将目前的情报一一汇总。 正如资料上写的那样,在日常交流的情况下,这孩子的确说不了除了饭团馅料之外的话。 和银动手时,既没有杀气,也没有丝毫动用【咒言】的意思。 也许是因为银只是个普通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还真是个学院派的好孩子。 神子户并不讨厌这种温善的人。 或者说,比起坏小子,乖小孩在面对横滨时会露出怎样的神情…… 这才是更让人想要一探究竟的事,不是吗? 握紧银抓来的手,神子户招呼起来:“是的话就没问题了。” “我就是神子户命,你这个任务的负责人。”她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下,“上车来,咱们慢慢说。” 即便神子户这样说,狗卷棘仍然心有戚戚然地退了一步。 神子户命,这个名字他当然记得。 但无论如何,这个人也有些过于…… 一时间,狗卷棘甚至找不到什么词汇可以精准地形容她。 帅气而妩媚?自带气场?亦或者别的什么? 总之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美得很有攻击性。 如海浪般卷曲的玫瑰金长发、鲜艳的红唇,以及被精心剪裁的服饰勾勒出的流畅曲线,无一不在凸现着她与生俱来的风情。 但她的穿衣风格却将所有过于柔和的女性元素中和得恰到好处。 亮黑色高跟鞋带着锋利的尖头,鞋底是如刚踩过鲜血般的猩红色。 阔腿设计的西装裤更是将她的气场彰显得淋漓尽致。 而用于搭配的白衬衫看似普通,但它最上面的两颗纽扣并没有被扣起,而是大敞着立起,向外翻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微微下陷的骨窝。 狗卷棘躲闪着低下头,却见那双尖头高跟鞋越走越近。 鼻尖嗅到她动作间散发出的轻柔花香,他悄悄地扶住衣领。 或许呼吸稍重一些,都会打碎她身边的氛围。 可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小心翼翼? 还没等狗卷棘想个清楚,肩头便被走到身边的神子户拍了一下。 她言笑晏晏道:“别傻站着啊,走吧。” 被她拍过的地方好像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 狗卷棘胡乱地点点头,沉默着跟上她的脚步。 硬着头皮打开副驾驶的门,他坐进舒服得不像话的座椅里,却半点不得松懈。 紧张吗? 狗卷棘不知道这份感觉从何而来,但他可以肯定自己或许有那么一些紧张。 大抵是因为这里是横滨? 哪怕她们都是非咒术师,哪怕她们对【咒言】没有丝毫抵抗能力,可这里终究是传闻中异能者聚集、黑手党横行的横滨。 注意到狗卷棘的表情,神子户自然能推测到他的顾虑。 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从车后座里拎起一个打包好的纸袋,递向狗卷棘。 “本来买了是要欢迎你的,结果成了赔礼。” 神子户抱歉地笑笑,发动跑车。 “我能问下,小银做错了什么吗?她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还请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经她这么一说,狗卷棘反倒觉得有可能是自己反应过度了。 本来他在沟通这方面就比别人要麻烦许多。 在他以“海带(为什么要跟着我)?”询问对方来意时,也可能被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意图。 狗卷棘看着纸袋里堆叠的润喉药和润喉糖,稍微放松了警惕。 说不定真的是他听来的传闻过于夸张,以至于风声鹤唳了吧? 想到这里,少年摸出手机,飞快地打起字来。 不一会,他便将打好的文字全部复制到语音播放软件中,随后按下了播放键。 机械性的谷歌女音替他表达了足够的歉意,也成功让正在开车的神子户忍俊不禁地拍起了方向盘。 她哈哈大笑着,差点要笑出眼泪来。 “天呐,你平时就用这个方法和人交流嘛?” 神子户单手捏着脸,以放松笑酸了的肌肉。 “如果不是合成音实在太死板,死板到有些好笑,这也着实是个好法子。” 放松过后,她像是才想起来似的岔开一句。 “对了,银,后座上有两个小袋子。一个是给你的,另一个是给你哥的。你下车的时候别忘了拿上。” 从后视镜中确认银找出了对应的纸袋,神子户便接着之前和狗卷棘的话题说道:“一会我带你去见几个以后会经常打交道的人。” 见人?还是几个? 狗卷棘有些纳闷地看向驾驶座,“海带?” 难道说找上咒术师的不仅仅是神子户命吗? “‘海带’又指的什么意思?我倒是能猜出你之前说的‘鲑鱼’,应该是肯定的意思。” 神子户信手拈来地转了半圈方向盘。 “至于见谁嘛……放心啦,是会让人觉得‘横滨真的很平和’的那、” 神子户话还没说完,路的尽头便出现了两道缠斗的身影。 他们当中,一个是异能者,另一个也是异能者。 一人外套上延伸出的黑色巨兽对已然半兽化的另一人穷追猛打。 而半兽化的那个人也不甘示弱地不断回击着。 跑车顿时停了下来。 神子户面无表情地翻出一把枪(狗卷棘甚至都没注意到她是从哪里翻出来的)。 紧接着,她便熟练地冲天空开了一枪。 战斗中的两人被巨大的枪声惊醒,纷纷停手,向他们看来。 只是做出以上举动的神子户并没有理会二人。 她慢悠悠地收起□□,话里话外满是司空见惯的轻描淡写。 “相信我。” 她伸出食指,勾下太阳镜。 镜片移开后,露出了蔚蓝色的眼和左眼角的泪痣。 “横滨其实是个非常平和的城市。” 而目睹了这一切的狗卷棘只能沉默着。 他瞄了一眼对方放枪的储物箱,衣领后的嘴角尴尬地扯了扯。 不管一会是要去见谁,他应当都不会改变自己对横滨的认知了。 那两个异能者还在路口。 看似普通人的她随身还带着枪。 横滨?平和? 这两个词语真的能划上等号吗? 作者有话说: 卷!生日快乐!!! 其实神子户前两天刚过完生日(和我还有乱步一起过的生日hhhhh 今天18:00和21:00还会各有一章更新,之后出来加更就都是21:00啦! 终于开文啦!祝大家看文愉快 还有要说的是,因为我现在正式成为社畜啦,所以考虑到工作的原因,可能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日更三千了。不过我会努力哒!尽可能每天21:00更新!不能更新的话会在评论区请假的OTL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感谢大家来看我的文br/> 因为存稿期间有小天使投了营养液,但是大于七天的不能一键,所以下面不想看的可以跳过啦br/> 感谢读者“奈梦九月”灌溉营养液10,读者“阿狄什卡”灌溉营养液40,读者“”灌溉营养液3,读者“Cherishning”灌溉营养液11,读者“28748572”灌溉营养液14。 第二章 (已修) 狗卷棘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做些回答,余光却瞥到那两个异能者愈发接近了。 他状似无意地抬起手,搭上自己衣领的拉链。 对异能者出手,应该不会被划分成诅咒师吧? ……诶?怎么回事? 在看到黑发异能者低下头时,少年就愣住了。 而当他说出“神子户小姐,是在下打扰了。”时,他更是大脑直接宕机。 等到另一个白发异能者也羞赧地挠头道歉时,他已经完全放弃了思考。 狗卷棘眼神空茫地落在半空。 那两个异能者道歉的话灌进左耳朵,随后又从右耳朵漏出去。 至于他们都在说些什么,他是半点都没心思听的。 他真傻。 他早该想到的。 能随手掏枪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普通人”,认识几个异能者也理所应当。 所以也不用担心她会在掏枪示意之后被对方报复。 看她那么熟练,也许这就是她所习惯的、属于横滨的处理方式吧。 一个响指把狗卷棘漫游天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他循声转头,看到的便是神子户明艳的笑脸。 “已经没事了。” 神子户随意地摊开手指,摆了两下。 “那混蛋果然没在,我们可以直接过去。” 说罢,她侧身向后座伸出手。 忽然拉近的距离逼得狗卷棘不得不向车门一侧躲了又躲。 可即便如此,那阵优雅的馨香也透过衣领,再次钻进了他的鼻腔。 那香味说淡不淡,说浓不浓。 恰好卡在足够给人留下印象,却又不至于让人反感的程度。 狗卷棘讪讪着,将视线一点点从她突然靠近的领口移动到座椅边缘的结合线上。 不然的话,那也太失礼了。 没有人会盯着异性的白衬衣看。 哪怕对方神经貌似很大条,根本没意识到问题所在,他也不应该这样做。 时间被等待拉得很长。 也许只是几十秒,甚至最多一分钟,狗卷棘却觉得像是有几个小时那么漫长。 随着神子户坐回驾驶座,一个比之前小得多的纸袋落进了狗卷棘的怀里。 他刚接住,便听神子户开口道。 “在送出去之前给你们分一点。“ “虽然肯定会被看出来,但看在我给他准备了三大袋的份上,他不会生气的。” 神子户比划着,说明那三大袋到底能有多大。 “银和芥川,你们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 “至于敦,后座有点小,暂时委屈你一下,时间不会很长的。” 根据她的安排,后座上的人由银换成了那个名为“中岛敦”的白发异能者。 等一切都处理完毕,跑车再一次发动起来,最终停在红砖小楼附近的停车场里。 合好敞篷,神子户把后座上仅剩的三大袋满满当当的零食依次抱了出来。 她自己拿了一袋,另两袋则是分别让狗卷棘和中岛敦拿着。 随后他们便一同走进了红砖小楼。 刚走进小楼,迎面便走来一个红发男人。 他胡子拉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在见到神子户时流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惊讶。 “太宰现在不在。”红发男很平淡地说道,“我恐怕也没办法招待你。” 听到他的话,神子户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那不重要,招待什么的也不需要,我只是来带着这小孩认人的。” 说着,她拍了拍身边狗卷棘的肩膀。 “他叫织田作之助。”神子户做了个简单的介绍,“以后说不定会经常打交道。” 随后她又看向织田作之助,“织田作,这就是我说过的小孩。”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就是那个咒术师吗?我知道了。” “嗯,一会我就带他去明光百货看看。停业一天的损失也不少,当然还是尽快解决为好。” 神子户略显苦恼地蹙起眉,随即又舒展开来。 “你还有委托的吧?不耽误你时间了。” 说着她向上托了下怀中的纸袋,那里面装满了零食。 “还有位大小孩等着我呢。” 看到零食,织田作之助也能猜到她接下来的拜访对象。 既然大家都各有事要忙,他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侧身让开,便步履匆匆地继续前进了。 告别织田作之助后,神子户三人上到四楼,走到一扇木门前。 门上挂着的金属铭牌上刻着“武装侦探社”的字样。 看到这五个字,狗卷棘才稍稍放下心来。 在他刚拿到任务的时候,五条老师曾给他看过有关横滨的资料。 那里面就提到过“武装侦探社”。 资料中说,武装侦探社是一个由多个异能者组成的,像是横滨的黄昏一样,介于光与暗之间的组织。 虽然身处灰色地带,但总体行事也都算正面而公义,而且还得到过国家授予的“驱魔梓弓章”。 能和这种组织关系不错的神子户…… 应当不是什么坏人吧? 狗卷棘眨眨眼,紧跟着神子户走进侦探社。 也许是大部分人都在出外勤,总之屋子里并没有几个人。 除了事务员们,便是靠窗位置上,眯着眼睛打盹的侦探服青年。 他们刚一进门,那青年眼睛都还没睁开,直接嚷嚷起来:“神子户太过分了!居然把本来应该给乱步大人的好吃的送给这些小鬼头!” “哎呀哎呀,反正还有这么多。乱步先生大人有大量,跟这帮小孩子计较什么?” 神子户把手中的纸袋放在他桌子上,轻描淡写地打消了对方的怒气。 “等过生日的时候,我请乱步先生吃甜点自助怎么样?米其林三星的手艺哦?” 甜点自助的威力之大,完全能让江户川乱步偃旗息鼓。 他一边嘟囔着“还有半年呢”之类的话,一边拆开零食,把头转向狗卷棘。 也许一秒都没到,他便撇撇嘴:“乱步大人告诉你哦。” “这个小鬼到横滨的目的才不是你的任务!” 江户川乱步分明是在和神子户说话,眼睛却缓缓睁开,淡漠地看着狗卷棘。 那双翠绿的眼睛,通透到不可思议。 而他接下来的话语也让狗卷棘心头一跳。 “不要抱有幻想了,你想见的那个人可不愿意见到你。” 他怎么知道自己有想见到的人? 他又怎么确定对方不愿意见自己? 他到底是什么人? 数不清的疑问滚到嘴边又被咽回肚子里。 狗卷棘别过头去,仿佛这样就能粉饰太平。 就算他到横滨是别有目的又怎样? 他还是会认真完成任务的,这就够了,不是吗? “唔……这样吗?” “我倒是不在意这种问题啦。” “能办好我交代的事情就完全OK。” 闻言,狗卷棘立即看向神子户。 而她也笑眯眯地同他对上视线。 “只要能够确定你想见的人对我这边没有影响,那么做完我的事,你就可以自由活动。” 女人单手抱胸,另一只手随意地点着脸颊。 “不过乱步先生的话向来很有道理……” 她将剩下的话都隐没于微笑之后。 这个微笑背后的意思不言而喻。 领会了其中含义,狗卷棘敛起眼睑,终究什么都没说。 倒是江户川乱步理直气壮地把波子汽水塞进神子户手里。 “帮乱步大人拧开!”他这样说着,眼睛再一次眯了起来,“总之乱步大人已经给过忠告啦!是神子户自己不放在心上!” “是是是!没有收下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大人的忠告,出了问题也只能怪我自己。” 将启开的波子汽水递给江户川乱步,神子户看了一眼时间,抱歉道:“明光百货再停业下去就真的要损失一整天啦,改天再聊?” 在神子户说出理由后,侦探社自然没有挽留两人。 直到坐回跑车上,神子户才开始介绍起和任务有关的情况。 “那边能够断定是咒术事件。” “虽然没什么大乱子,但小麻烦层出不穷,我们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所以联系了你们。” “本来还说如果没有合适的咒术师人选就去看看诅咒师那边的,没想到太宰最后选择了你。” 神子户将车停进停车场,从储物箱里拿出一副眼镜,领着狗卷棘走向办公区。 她一边走着,一边将太阳镜换成了刚拿出来的金丝眼镜。 太阳镜的镜腿勾出一缕长发,她便信手将它连同鬓发一起向后扬去。 “我们提前通知了今天歇业,所以除了必要的、维护秩序的人之外就没有谁了。所以也不用担心会有普通人看到。” 被飘来的发梢扫过眼睑,狗卷棘才意识到自己盯着她的头发看了太久。 他慌忙收回视线,环视起四周。 “大芥(可我觉得这里没有咒灵或者咒力的痕迹啊)?” 这家商场干净得简直不像商场…… 是了,问题就在这里。 狗卷棘恍然大悟般回过头,看向走在前面的神子户。 只见神子户摸出钥匙,打开了一扇小门。 而在门后,这间没有窗户的房间里贴满了层层叠叠的符咒。 有的已经老化到模糊,轻轻一碰都会化为齑粉;有的一看就知道刚贴上不久,字迹清晰,纹理鲜明。 神子户抓住其中的某一张,直接撕下。 随着她的动作,商场内瞬间爆发出浓烈的咒灵气息。那些咒灵等级称不上高,但数量极多。 与此同时,她扔掉手中已经失去效用的符咒,转过身来。 “我可是非常期待你的表现呢,boy。” 神子户双手抱胸,兴致盎然地勾起唇角。 金丝眼镜反射出一层白光,叫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 “不对,应该叫你——咒术师。” 作者有话说: 21:00应该还有一更! 第三章 (已修) 顾不上和神子户细究称呼问题,狗卷棘只略一点头便准备跑向咒灵聚集的方向。 然而他刚转身,却被神子户叫住了。 “你准备就这样跑过去找?那得找到什么时候?” 神子户把小门重新锁好,冲他招手道。 “咱们两个先去监控室。” “木鱼花(普通监控看不见咒灵)。”狗卷棘摇头拒绝。 如果真的先去监控室看,恐怕现有的这群会招来更多咒灵。 见他摇头,神子户也能猜到“木鱼花”的含义。 她单手摘下刚戴上的金丝眼镜,在他面前晃了晃。 “有这个,我还会用普通监控?” 这可是她大力压榨完找来的咒具师才得到的咒具。 就因为她最后拿到手的数量,结束交易之后,对方彻底下定决心再也不接她的单子。 态度是“哪怕钱再多也不行”的那种坚决。 “我管理的所有公共场所更换过一批监控。成像用的镜片全部换成了这种能看见咒灵的类型。” 重新戴好眼镜,神子户不疾不徐地走在前面。 “你应该也知道有这种咒具吧?” 知道归知道,这么大规模的还是头一回见。 狗卷棘摸摸鼻尖,干巴巴地应道:“鲑鱼。” 他记得真希的眼镜也不便宜,那这一整个商场的摄像头岂不是要更加昂贵? 似乎知道他心里的疑问般,神子户直接推开监控室的门。 她敲击着键盘,头也不抬,“不管用什么方法,有解决方案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至于这个方案到底是威逼还是利诱,关系很大吗? 随着神子户的操作,监控屏幕上显现出了大群聚集的咒灵。 监控屏幕显示出他们盘踞的位置。 那是商场的负一层,临近停车场的地方。 找到了咒灵,狗卷棘自然也不拖沓。 他拍下墙上张贴的逃生通道图,一边向外走着,一边计划出最快抵达的路线。 临出门前,他忽然顿了一秒。 了解并且能够使用符咒的人……应当也会用帐吧? 而且她看起来也不像对咒术界一无所知的样子。 大概、应该、也许能够自保? “怎么停下来了?” 背对着神子户的狗卷棘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好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女人闲适地翘着二郎腿,好似他们实际上并不是来祓除诅咒,而是逛商场一样。 她背着光,叫人仅能依靠语气来判断她的心情。 “难不成……你或许需要带上润喉药?” 说着,她不知从哪摸出来一瓶,随手抛了过来。 接住那小小的玻璃瓶,狗卷棘抿起唇,不再犹豫,转身便走。 看她的态度,至少自保能力还能说得过去。 那么自己只需要把问题的根源解决了就可以了。 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又出现在监控屏幕上。 神子户单手托住下巴,注视着屏幕上的小小人影。 屏幕上的小人顺利抵达了目的地。 随着他拉开衣领的动作,屏幕另一端黑黢黢的咒灵群便不留一丝痕迹地灰飞烟灭。 其实换个角度看,甚至有点像《超级马里奥》一类的电脑游戏。 除了主人公会自己行动之外,差别不算很大。 神子户被自己漫无边际的联想逗笑了。 她敛起多余的笑意,给商场负责人拨去电话。 “明光下午正常营业。” 她刚要挂断,随即又想起来了什么,紧随其后补充道。 “顺便准备一些春夏男装,M码,就这两三个月穿,送到我那套公寓去。” 懒得多听负责人唯唯诺诺地连连称是,神子户果断终止了通话。 她百无聊赖地哼着歌,手指也在不住地敲击着桌面。 屏幕中的狗卷棘正慢悠悠地走在回去的路上。 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最先摸到的便是那瓶已经被体温捂热的润喉药。 停顿了一瞬,他最终错过润喉药,转而拿出手机,点开私信,戳进置顶的对话框。 一路删删改改,改改删删。 哪怕已经走到了监控室门口,狗卷棘也没能把想说的话发出去。 再真挚的言语也具有局限性,在他身上,这一点尤为明显。 暂时放弃了邀约,狗卷棘收起手机,推开监控室的门。 听到室内轻柔的歌声,他只觉得非常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为什么。 然而待他想要细细琢磨时,转椅上的女人也注意到了他的到来。 歌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神子户的高跟鞋声。 她边走边说道:“光是祓除诅咒可不够哦,还要做长期处理的。” 说着,她调出相册,把手机递了出来。 递到他面前的手机屏幕上画着一枚眼熟的符咒。 狗卷棘记得,它和小房间内使用的那些符咒一般无二。 如果说这就是长期处理…… 为什么会交给在符咒方面还是新手的他? 她自己不可以吗? 狗卷棘抬起头,直视着镜片后她的眼睛。 那抹蔚蓝稍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可又不那么相似。 也许是眼角泪痣过于晃眼,因而会让人轻易忽略掉这份熟悉。 只是这不是现在的重点。 他眨眼间便将这点莫名的熟悉感抛之脑后,“金枪鱼?” “虽然没懂‘金枪鱼’是什么意思,但是依我猜……”神子户敛起眼睑,“是想问为什么这件事会交给你做吧?” “原因很简单哦。” 她忽而笑了起来,眉眼间透出些许无可奈何。 “我只是个普通人。” “没有术式,咒力不高,连咒灵也只是能隐约看到阴影。” “就是这样的普通人而已。” 随即她掀起眼帘,态度严肃了许多:“所以出于节约成本的角度考虑,我教会你,然后让你画才是事半功倍的最优解。” 要是像以往那样由她动手,事倍功半的性价比低到无法忍受。 一秒后,狗卷棘眨了眨眼。 他此时才意识到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以最快速度摸出手机,他打字道:[那你知不知道“帐”?] 看着这行字,神子户粲然一笑。 “知道。”她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但是没有布置哦。” 神子户伸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同时并拢,挡在唇前。 眯起左眼,她习惯性飞出wink,口吻也近乎于撒娇一般。 “也得我布置得出来嘛,你说是不是?” 如果布“帐”的成本没有那么高,她或许还会给这小孩布置一个。 可事实是,布“帐”一点都不如不布划算。 更不用说理由也有现成的。 “毕竟我只是个普通人,做不到那么多。”神子户弯起双眼,理直气壮得可怕。 直到发现狗卷棘眼神开始放空,她才慢悠悠地补充起来,“不过你放心啦,不会有问题的。” 闻言,狗卷棘回过神来。 他微抬起头,第一次意识到穿着高跟鞋的神子户比自己还要高上半个头。 面对着狗卷棘充满疑惑的目光,神子户气定神闲道:“这里可是横滨。” 换做是任何一个别的地方,她的底气都不会有这么足。 但在横滨,这点事情还是不难做到的。 令人信服的理所应当。 平静无波的习以为常。 狗卷棘很难质疑她那种“横滨就是这样”的态度。 没由来地别过脸,狗卷棘小声应了一句“鲑鱼”便没再说话。 他双手插进口袋里,默默跟在神子户身后。 “相信经过刚才的事情,你也知道自己在横滨都要做些什么了吧?” 高跟鞋敲击着地面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正巧和神子户漫不经心的音调相应和。 “祓除咒灵,然后按照要求布置好符咒。除此之外就是和我一起解决侦探社转交过来的咒术事件。” “基本就是这些内容,没什么疑问的话,我就带你去住处看看。” “大芥(不立刻画上符咒,真的没关系)?”狗卷棘瞟了一眼刚刚经过的小门。 他还以为现在就要开始学习了呢。 “嗯?”神子户回头瞥了他一眼,“大芥又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你想要现在就处理完?” 她甩甩手,诧异地挑起眉。 “傻孩子,工作永远做不完,那么着急干什么?” 说着,她三两步走到车旁,解开车锁。 狗卷棘一时语塞,只好跟着坐进车里。 随口应付完神子户“介意烟味吗?”的提问,他便将打好字的屏幕转向神子户。 “住在哪里?” 神子户收起火机,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屏幕。 在女士烟的滤嘴处两指一掐,她果断捏碎爆珠,随后叼住香烟,发动跑车。 “当然是住客卧啊。” 听到这个回答,狗卷棘茫然中带着一丝震惊地转头看向她。 在昏暗的地下停车场里,只有燃着的香烟时明时灭,顶端的火光也微弱到几不可见。 浓郁的薄荷味在车厢里弥漫开来。 辛辣又提神,完美掩盖了本就不明显的烟味。 神子户打开敞篷,免得烟味沾染到身上。 似乎注意到他的疑惑,她轻描淡写地睨来一眼,失笑道:“怎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貌似和你比起来,我应该才是比较柔弱的那个?” 驶出停车场的一瞬间,灿烈的阳光洒在她脸上,映得她眼角的泪痣仿佛在闪光。 她微微眯起双眼,语气半是调侃半是警示。 “不过,我相信你会是个让人省心的乖孩子,对吧?” 耳边的猎猎风声都没有她这几句话来得清晰。 他该回答什么? 或者不回答才更好一些? 狗卷棘忽而仓惶地错过头去,面向窗外。 作者有话说: 卷,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和神子户同住一个屋檐下吗? 快庆幸吧,如果你不是五条悟的学生,你就会被扔到酒店自生自灭了233333 万一柠檬炸个酒店,或者其他什么事件,你就要自己紧急处理了233333 第四章 (已修) 跑车逐渐降速,拐进地下车库。 回到自己地皮上的神子户比起之前显然更加自在。 她再次哼起了小调,较之前的那首更加柔软。 直到这时,狗卷棘才恍然发现这就是他近些天单曲循环了好久的歌曲。 那是他最喜欢的Youtuber——白夜游喵最新发布的改编翻唱作品。 他这次到横滨来就是因为知道她在这里,想要和她见上一面。 残留的薄荷香气混杂其中,为这首他十分熟悉的歌增加了几分清爽。 他眨眨眼,跟在神子户身后,几次三番想要开口询问,可终究被她那句“乖孩子”的警示粘住嘴巴。 尤其对方刚刚告诫过自己这一点。 这么快就把她的话抛到脑后好像也不太好。 狗卷棘用膝盖想都能猜到神子户非常有钱。 不然也不会大包大揽说“只要来人,什么都包”,然后一委托就是两个月起。 因此同理可证,她也一定很忙。能来接他说不定已经是借着考量的由头,偷得这半日闲暇。 所以他的问题便没什么问的必要了。 综上所述,对方很可能只是听过这首歌,而并不关注演唱者是谁。更不用说会巧合到是他最喜欢的那个YouTuber的粉丝。 哪怕这是白夜游喵时隔四年的首次回归,哪怕这个改编版本刚刚获得了数百万播放量,哪怕她的粉丝数也在上传了那首歌之后突破了60w,神子户也不一定就知道她是哪位。 这就是现实。 狗卷棘沉默了一秒,随即悄悄抿起藏在衣领后的双唇。 他很想点进那个置顶对话框,像往常那样,开玩笑一般地对她说“你再努力一点,就能做家喻户晓的大明星了”。 然后她在看到之后大概会回复“我可不会露脸的哦?”或者“大明星很忙的,拜托让我歇歇叭。”这样的话。 可是他也很难仍旧以平和的粉丝心态和她说话。 他做不到。 尤其在做过那样冒犯的梦之后。 隐晦地叹了口气,狗卷棘跟着指挥,在门锁上录入了自己的指纹。 之所以会找借口到横滨来,倒也不是为了一定要求一个怎样的结果。 他只是想要当面向她表明心意而已。 至于这份心意对方愿不愿意接受,那是她的事情了。 耳边传来神子户的说明,狗卷棘连忙回神,记住最后几条。 “缺什么东西尽管提,或者你自己买了来跟我报账。” “书房有两间,门上贴了名字,给你练习用,另一间别进。” “别的应该也没什么了,把这里当作自己家也没关系。” 这样说着,神子户以余光扫了下身旁的狗卷棘。 她自然清楚对方刚才完全没有在听自己说话。 但有些事情,远比这种生活琐事重要得多。 神子户收回视线,微弯的嘴角隐藏着几不可察的冷淡。 她还以为在五条悟这十年的努力下,咒术界多少能有所改变,可现在看来,恐怕程度比她预期的还要大打折扣。 唯独这帮孩子们倒是被保护得不错。 她并没有接触过其他咒术高专的学生,不好做什么评价。 但至少从狗卷棘的表现来看,他没有得到过任何提示。 偌大一个横滨,整整十年没有向咒术师或者诅咒师求助过。 而除了影响深重的个别异能者事件之外,横滨更是从来内部解决。 不论是五条悟还是咒术界高层,想必都没有和狗卷棘说明过横滨的这种情况有多么稀奇。 不然他也不会只知道横滨的刻板印象。 只是……向来自治的横滨突然找上咒术界,还要了一个咒术师来干活。 不管怎么想,这里面都有点问题才对吧? 那帮自视甚高的老糊涂们也就算了,难道五条悟也没有察觉吗? 也罢,横滨本就该由横滨守护。 毕竟任何外来者的保护都不够可靠。 至于狗卷棘…… 就是个什么都不清楚的小男孩,随他去吧。 神子户趿拉着室内鞋,泰然自若地从狗卷棘身旁经过。 她拎出一双鞋套,抛向对方。 “一会会有人给你送衣服来,M码的。鞋码你和他说下,让他准备几双备用的。” 将西装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神子户解开颈间袖口的纽扣,随手抓了一把头发。 “我换完衣服就会把你需要的材料找给你,你先熟悉下环境。” 说罢,神子户略作思索,甩手拐进厨房。 没多久,她便端出一盘冰镇过的水果放到客厅桌上。 她指着果盘,浑不在意道:“不够吃的话厨房还有,就是需要你自己洗了。” 从她放衣服的衣架上回过神来,狗卷棘点点头,轻声应了一句“鲑鱼”,便再次忍不住好奇,瞥了一眼那衣架。 狗卷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衣架。 它长得非常奇怪,每个用来晾衣服的挂钩都是可活动的,稍稍用力就能掰成向下倾斜的模样。 注意到神子户已经走到别的房间,他悄悄拿出手机,对准衣架拍了一张照片。 【饭团赛高:图片.jpg】 【饭团赛高:这个衣架看起来很有意思。】 去横滨的人终于在群里冒了泡,其他人纷纷跟着跳出来。 【咒具贵死了:这什么?居然还挂得住衣服】 【伏黑:没见过。】 【胖达就是胖达:我也没见过这种衣架。】 就在三个人讨论这是个什么衣架的时候,群聊在线人数又多了一个。 【让我回国:……我以前见过,不过有里香在,就没用上。】 【让我回国:好像叫防捆家居。只能满足挂衣服或者一些不超过负荷的物品的需求。】 【咒具贵死了:所以这是用来防止有人上吊的?】 【胖达就是胖达:看起来是这样。棘,你的委托人有自杀倾向?】 打字的手忽然停在了半空中。 狗卷棘看了一眼神子户离开的方向,又回头瞅了瞅防捆衣架。 【饭团赛高:我不觉得她会是那种人。】 虽然他们接触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狗卷棘认为自己的感觉没有问题。 别的不说,会那样精心打扮自己的女人又怎么会想要自杀呢? 狗卷棘没有拿手机的那只手摸了摸拉链的锁头。 印象中神子户小姐的脸色和皮肤也都是很健康的。 想到神子户抓起头发时露出的手腕,他忽然低下头,把脸藏得更彻底了。 【伏黑:一个衣架说明不了什么。还有别的吗?】 经伏黑惠一提醒,狗卷棘才想起来往客卧里看看。 客卧和小书房的门上都挂着写有“狗卷棘”字样的牌子。他一边敲着屏幕,一边走进客卧。 环顾四周,狗卷棘带着几分茫然,在群聊里发了一长串的省略号。 【饭团赛高:……连客卧都装了。】 他立时提起了心脏。 总不能神子户真的有自杀倾向吧? 会是咒灵作祟吗?可她周围也没出现咒灵啊…… 而且她说过自己能隐约看到咒灵的黑影。 如果有问题的话,肯定刚一见面就会说了吧? 【咒具贵死了:所以你的委托内容是什么?要解决会引导她自杀的咒灵吗?不过时长两个月,感觉也不太简单。】 【胖达就是胖达:横滨总不至于连一个咒灵都解决不了吧?肯定还有别的事情才对。】 【伏黑:横滨那边应该有保密协议。】 【让我回国:如果是横滨的话,大概不能说吧?】 看着屏幕上的文字,狗卷棘抿抿双唇,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得有些多了。 他并不能确定在横滨看到的这些是否可以和他们说。 也许这些日常向的内容可以。 但那些符咒都可以拿出去作为某个小家族的立身之本了。 大概要划分进商业机密的范围里? 【胖达就是胖达:棘?怎么不说话了?】 【让我回国:也许突然有事?】 【咒具贵死了:异能者也不能反抗咒言吧?不能的话,反而应该担心对方才是。】 屏幕上划过一个个气泡。 狗卷棘却一点也没注意到。 他只是满脸纠结地对着防捆衣架发呆。 “好奇这些衣架?” 客卧门口突然传来神子户的声音。 “还是说,觉得我有自杀倾向?” 她手里拿着一打符纸,轻轻一捻便呈现出扇子的模样。 借着扇状分布的符纸,神子户弯起眉眼,遮住实际上没有半点笑意的唇。 一边微微扇动着,她一边解释道:“以前装修的时候考虑到前男友的怪癖,就装了这些东西。后来用习惯了也没准备再改。” 走近两步,神子户把符纸塞到狗卷棘怀里。 动作熟练得让狗卷棘一瞬间几乎要怀疑自己在她眼里的定位。 “毕竟……谁也不想一开家门发现有人在自己家里悬挂身体不是?” 狗卷棘捧住符纸,茫茫然中听见神子户这样说道。 他第一次意识到能有人把“上吊自杀”这种事说得这么委婉却易懂。 不过这得是什么人啊? 怎么还热衷于上吊自杀的? 神子户小姐以前生活得有点水深火热啊…… 少年看来的眼神实在太过复杂,叫神子户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甚至能猜到在对方心里,自己以前得过得有多凄惨。 但事实上,那些日子远没有猜想中那么难挨。 作者有话说: 在这一章开头那里提到的歌是《寄り醉い》,开头第一句就是“希望今晚你能送我回家”,然后“希望今晚能心满意足”,啧啧啧。 另,没有原型,我瞎编的改编版本。 感谢在2021-10-23 12:00:00~2021-10-24 21: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狄什卡、忆曦、yada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莫笑 11瓶;越桃 10瓶;麦兜° 6瓶;你自己看着办吧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章 (大致修过) 狗卷棘抱紧符纸,窘迫地掸了掸刘海。 他注意到神子户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换了另一身衣服。 那是一条看起来就更加舒适的单色长裙,外边还披了一件针织开衫。 整个人看起来都比之前柔软许多。 而她的语气也是如此。 “这个就是你最先要学习的符咒。”神子户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纸。 狗卷棘一看就知道,这肯定是她随手不知道从哪个本子上撕下来的,还带着参差不齐的毛边。 展开后,神子户指着开头第一个解释起来。 “这个符咒作为中枢,能够起到一定的镇压作用。剩下这些都是从旁辅助的。” 说话的同时,她也顺便在后面的符咒上比划了下。 “合理地综合使用它们,就可以达到缓慢化解普通人溢出的咒力的效果。” 而这些符咒,都是她从五条家的藏书阁里找到的,就连普通人都能使用的东西。 顺着她的动作,狗卷棘也不难注意到这一张纸上只画了6枚大小不一的符咒。 他接过纸张,想到刚才群里的问题,单手打字问道:[这些内容,我应该需要对其他人保密,对吧?] 按理说,这的确在某种意义上能算是“商业机密”。 然而究其根源也是自己从五条家带出来的东西。 神子户略作考量,便垂下眼帘缓缓道:“如果你指的是咒术高专的话,保不保密无所谓。咒术高专之外的……还是算了吧。” 毕竟那些人也并不重视符咒,不是吗? 想到这里,神子户弯起的嘴角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嘲讽。 和制作成本高昂的咒具不同。 符咒这种东西几乎可以说是个人都可以学习。 而咒术师和普通人的区别仅仅在于咒术师可以有意地在符咒上加持咒力,进而延长符咒的使用期限。 除此之外,符咒没有任何能显出咒术师“高贵”的特质。 这就是符咒会不受重视的原因。 不是因为它没有用。 而是它太有用,有用到谁都能用。 如果这种东西广泛流传,那些自视甚高的败类还要怎么依靠“咒术”,享受被人拥簇的感觉呢? 神子户掀起眼帘,看向蹙眉研究着符咒的狗卷棘:“虽说有不懂的地方你可以来问我,但我也不介意你去问你的老师或者同伴。只要不超出咒术高专的范围就可以。” 顿了几秒,她状似轻松地笑了笑。 “毕竟说不定就有人认得它们,然后能减轻些我的工作量呢?” 说罢,她便对要点进行了讲解,并且留下了小书房的钥匙。 神子户离开之后,客卧里又只剩下了狗卷棘一个人。 他拿出手机,给自己拿到的“教材”拍了张照,随后发进群聊里。 【饭团赛高:问过了,可以和你们说说。】 【饭团赛高:图片.jpg 除了祓除咒灵之外,我还要学下这几个符咒。她名下的公共场所貌似都要处理下,所以任务时间很长。】 【胖达就是胖达:符咒啊,这种东西的确很少见了。】 【让我回国:我在五条家好像见过差不多的。】 【咒具贵死了:这个时候得@(-_-)】 【宇宙无敌霹雳爆炸大帅哥:五条家的确有符咒相关的记载。我记得我以前也看到过有这方面的书。】 【宇宙无敌霹雳爆炸大帅哥:不过问惠是问不到什么的。】 一群人齐刷刷地复读了一屏幕的问号。 【宇宙无敌霹雳爆炸大帅哥:一般来讲,惠肯定看过。】 【宇宙无敌霹雳爆炸大帅哥:不过!很可惜的是!】 【宇宙无敌霹雳爆炸大帅哥:那些书都被烧没啦!而且十二年前就被烧了,现在也没修完。】 【(-_-):我问过,说是当时火势很大,烧得很干净。】 【(-_-):并且事后修复的时候,虽然知道大致记载的方向,但没人清楚其中的内容,而且也没什么人在意这些,就一直都没有着手修复。】 【伏黑:还有……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便改掉我的名字。】 【胖达就是胖达:不是我哦。】 【咒具贵死了:我才懒得做没意义的事。】 【宇宙无敌霹雳爆炸大帅哥:诶?难道不够形象吗?总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宇宙无敌霹雳爆炸大帅哥:棘的委托人愿不愿意帮忙修复典籍,这个问题更要紧哟!】 “帮你们修复典籍?” 神子户坐在宽大的老板椅里,慢悠悠地抬起右腿,搭在左腿上。 手指不断摩挲着唇瓣,她不禁笑出了声。 “这个想法真是太天才了。” 弯起的眉眼中盈满嘲讽,可神子户脸上全是笑意。 她隐藏起情绪,漫不经心道:“虽然很有意思,但是我真的没什么时间。” 说着,她翻动办公桌上的文件。 “诺,你也看到了的。我还有这么多的财务报表没看,明天又要开市了,我还要盯走势……总之就是非常忙。” 停顿一秒,神子户又笑眯眯地撑住脸。 “不过价钱出得让人满意的话,也不是不能说点什么。” 眼前的少年低着头,在屏幕上敲着字。 大概是在和什么人交流。 但他们交流的结果神子户并不感兴趣。 她双臂环胸,扬起下巴:“考虑到各个方面,能请动我去帮你们修复典籍的办法只有一个哦。” 听到这句话,少年猛地抬头。 他丁香紫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期待。 “把你卖给我吧。”神子户强忍笑意,“这样我说不定还会去帮帮忙。” 看到狗卷棘瞪大双眼,甚至还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退了半步,神子户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开玩笑啦,看把你吓得。” 她抬起右手,挡住嘴巴,勉强维持住自己的形象。 “就算我这边的确很缺人,也不会对你下手。” “大概算最基本的道德底线吧。” 神子户拈起签字笔。 外壳泛着金属光泽的签字笔在她指间转动着,炫出冰冷的光。 “虽然横滨的情况着实有些难以言喻,但是至少在我这里的话,你是安全的。” 她勾勾唇角,抓住签字笔。 “不用担心被哄到歌舞伎町做男公关,或是被卷进黑手党火拼,又或者被什么奇怪的人带回家当小白脸。” 神子户抵开笔帽,在面前的文件上签下名字。 “哎呀,这么看起来,我就是那个奇怪的人嘛。” 她垂下眼帘,心不在焉地随口说道。 闻言,狗卷棘立时摇头:“木鱼花木鱼花!” “真的不觉得?” 神子户挑起眉,若有似无地笑了笑。 “如果我说……” “我就是喜欢你这种十六七岁的小男孩呢?” “友情提醒,我会答应我前男友,就是因为他当时十六岁哦。” 神子户点点侧颊,语气中充满怀念。 “就是那种看起来纤细一点的,白净又漂亮的小男生。” 说实话,四舍五入这小孩也算是自己的晚辈了,下手实在太不道德。 再加上他还是咒术师,也不那么适合养来讨人欢心。 神子户很是惋惜地扫了他一眼。 如果狗卷棘不是这样的身份,她可能还真的会动心。 可惜他偏偏是。 没办法,只能没事逗一逗充作休闲了。 想到这里,神子户微微眯起双眼,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前。 她不怀好意地笑道:“不过既然你不觉得我奇怪,那我就安心地把自己排除在外了哦。” “明太子!”狗卷棘心里一慌。 等等!不是说好了,在她这里是安全的吗? 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作者有话说: 卷:桥豆麻袋!所以到底是哪种意义上的安全啊喂!感谢在2021-10-22 21:39:11~2021-10-25 01:47: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狄什卡、忆曦、yada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忆曦 66瓶;君莫笑 11瓶;越桃 10瓶;麦兜° 6瓶;你自己看着办吧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章 狗卷棘的大惊失色让神子户彻底放弃了形象。 她笑得前仰后合,甚至眼角都沁出一颗闪亮的泪珠。 笑了好一会,神子户扶住额头,拭去生理性泪水,喃喃道:“好像是有点过分了哈。” 但是当她说出那番话的时候,这小孩的表情真的很有意思啊。 那种惊疑不定、再加上一丁点惶恐不安和几分隐忍的坚决狠厉…… 如果她真的对他下手,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说不定会被揍一顿?谁知道呢。 总之一看那种表情就知道,他是个有主见、也有着自己底线的小孩。 比之前那种全然信服的乖巧模样看着顺眼好多。 “不说这个了、诶?” 话还没说完,神子户便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她脸色顿时冷淡许多。 接通后,她的对话中充斥着诸如“做空”“看涨”“套牢”等金融方面的术语。 这些术语狗卷棘听不懂。 但有一个词语,他听得很清楚。 “禅院”。 不知道是和禅院相关的什么事…… 但感觉上不像是好事。 捕捉到关键词的狗卷棘悄悄用余光去瞄她。 谈论正事的神子户连下颌线都是冷的。 哪怕是昏黄而柔软的暮色,都不能叫她稍微缓和一些。 从冷静自持的对话,到毫无波澜的表情,神子户全都显示出一种尽在把握而不容违抗的坚决。 所以说之前那些“十六七岁小男孩”都是在开玩笑才比较正常吧? 如果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实的,那她肯定不会和自己说哪怕一个字才对。 毕竟在谈及正事时,她总是严格到一丝不苟。 就算是在讲解符咒的时候,也不过是听上去不那么冷淡而已。 那么,私下里的性格会更加恶劣一点也完全可以理解。 说到底,在这一点上,不是有比她更过分的家伙在吗? 平心而论,她肯定比悟还要靠谱一些。 要知道悟可是连正事都会笑嘻嘻说出来的人。 狗卷棘双手抄兜,放轻脚步走出书房。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勇气去找那个人了。 她拒绝的语气再凶,也不会比得上现在的神子户命。 悄悄摸出手机,狗卷棘点开置顶的对话框。 【饭团赛高:我现在在横滨,也许要呆上一段时间。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见一见。不愿意就当我没说过好了w】 刚退出私信界面,狗卷棘就发现下午她刚发布了一首新歌。 他连忙从口袋里摸出耳机,点开PV。 PV是她一向青睐的油画风,画手也是她一直以来合作的Odd Ai。 而歌曲…… 狗卷棘恍惚间忆起,自己上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旋律,还是在明光百货的监控室里。 还没细细琢磨出什么,他便听到书房门再一次被打开了。 挂断电话的神子户站在门口问道:“下午有过练手吗?感觉怎么样?都有什么问题?” 被她一打断,狗卷棘也顾不上深究这其中的关联。 “鲑鱼,大芥(练过了,目前没什么问题)。” 他欲言又止着,终究把和“禅院”有关的疑惑全都憋了回去。 神子户能知道五条家收录过的符咒,那她也肯定对咒术界有了解,会知道禅院自然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而不管是真希还是伏黑,都和禅院没什么联系了。至于禅院是好是坏,大抵也影响不到他们。 狗卷棘抿着唇,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也不知是在否定些什么。 神子户也只当他是在说自己的确没有遇到问题。 她脱掉自己的针织开衫,露出单色长裙的纤细肩带。 将开衫搭在左手臂上,她随意道:“既然没有问题,那你换身衣服,跟我出去一趟。” 换衣服出去一趟? 狗卷棘指着自己身上的校服,疑惑道:“鲑鱼子?” 校服难道不可以吗? 经打耐摔的,一点也不容易坏。 而且还能遮住他的咒印,限制他说话时的音量,好处多多。 “又不是什么难度大的工作,只是出去收集下情报之类的。” 神子户伸手捏住狗卷棘的衣领,摸了摸校服布料,略不赞同地一撇嘴。 “穿校服就太明显了。像是要打架一样。” 狗卷棘僵立着,直到对方收回手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他颇不自在地扭动脖子,总觉得衣领上还残留着她手指的温度。 分明是能够躲开的。 可那个瞬间,他不知为何就是动不了。 被一个普通人这样对待,好逊。 然而一想到这个普通人是神子户命,又好像没那么逊。 狗卷棘低下头,盯着室内鞋的鞋尖讷讷不语。 眼见另一双鞋尖动了,他也只好连忙跟上。 和神子户一起走到衣帽间,狗卷棘便被她劈头盖脸扔来了几件衣服。 “鲑鱼?” 他茫然地拨开罩在头上的卫衣,还没分清楚方向,就又被她转手推进更衣室。 隔着门板,狗卷棘只听外边的神子户说道:“换上看看,不合身现在喊人来换还来得及。” 自知除了听话别无他法,狗卷棘翻出衣领上的标签,暗自咋舌。 他平时确实穿的就是这个尺码,可这个牌子……好贵。 不得不说,尤其这一点,她和悟好像,都是花起钱来不眨眼的人。 是有钱到一定程度的人就都会变得相像吗? 狗卷棘觉得这或许就是正确答案。 难得穿一次不带高领的衣服,狗卷棘对着镜子摸了摸鼻尖。 摸完鼻尖,他也一直没把手放下来,而是举在唇前充作遮挡。 “海带?” 没有任何可以遮挡咒印的工具,也就不能掩饰他的身份。 更重要的是,这样就无法为他的言语加上客观限制。 将咒印完全露出来真的可以吗? “转头,看我。” 神子户顺势托住他的下巴,大拇指按在他左嘴角的咒印上。 她正准备打量一下,可指下的皮肤随着她的动作瞬间变红,连面前的人都迅速向后退了一步。 伸出的手悬停在半空中,神子户诧异挑眉。 “哈?至于吗?” 她明明还什么都没做吧?就这么不愿意别人接触到自己的咒印吗? 作者有话说: 现在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别人碰咒印的卷,到底是怎么变成想要对方多多接触自己的咒印的呢? 世事真奇妙(bushi 一心走事业线的神子户也很棒br/> 感谢在2021-10-25 01:47:53~2021-10-26 19:24: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枝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幼稚园园长小乖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章 红着脸的狗卷棘摇头也不是,点头也不是,只能干巴巴地挤出“木鱼花”以示拒绝。 见狗卷棘坚定拒绝,神子户也没什么勉强他的意思。 她转身离开,没一会便回来了。 “既然你坚持,那就用口罩吧。” 神子户拎着一个医用口罩递向狗卷棘。 “反正是你自己的事,你开心才比较重要。” “不过你那点咒印放在横滨并不奇怪,甚至可以说还算挺有辨识度的。真的不考虑露出来?” 露出来干什么?彰显自己有多与众不同吗? 狗卷棘一边给自己带上口罩,一边看向她,丁香紫里充盈着茫然与困惑。 他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要他尽可能地隐藏这份特殊。 不管是从保护自己亦或者保护他人的角度而言,皆是如此。 因为“咒术师”的身份,亦或者是“咒言”,都是较旁人十分不同的存在。 而不同本身就代表了许多意义。 “有独特的地方难道不会更好一点吗?” 从来没有人……不对。 除了那个人之外,从没有谁这样对他说过。 而如今,同样的话,再一次被人说了出来。 狗卷棘的手顿在耳边。 他瞪大了双眼,看向正无奈笑着的神子户。 “这份咒印只有你有,所以是独一无二、无法模仿的。” 神子户半倚着衣柜,摊开双手。 “不管是处于怎样的目的将它们隐藏起来,一看到就会认出你的,也只有这份咒印了吧?” “我准备在收集信息之余,顺便带你出去让人认认脸,以免回头你自己行动的时候遇上阻碍。” “还是说,你想一直就像个家养的小狗一样,跟在我屁股后边打转?” 托着下巴,神子户颇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但她终究没有更详细地说明。 她只是收敛了眉眼,轻声劝诫起来。 “拥有旁人所不及的力量确实会招致许多纠纷,并且很容易伤人伤己。” “可是一贯退让,也不是什么好习惯,反而容易成为把柄。” “你要掌控它,而不是成为它的附庸。” 说罢,神子户站起身,拎起一旁的黑色大衣披在肩头。 她挺直脊背,头也不回地向衣帽间外走去。 看着神子户的背影隐没在门后,狗卷棘愣了一秒。 他飞快地将线勾到耳后,三步并作两步,跟上了她。 狗卷棘微微弯腰,隔着口罩,对神子户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金枪鱼蛋黄酱(多谢关心啦)!” 所以说,神子户小姐还是一个很好的人嘛! 神子户绷着嘴角睨他,却在他挤眉弄眼的鬼脸下忍俊不禁地弯起了眉眼。 “金枪鱼蛋黄酱又是什么意思?总之逗我也没用,你还是要习惯自己出去行动的。该走了,上车吧。” 她收回视线,努力扳下嘴角。 火红的跑车再一次驶出停车场,最终停在一家名为“美咲”的酒店前。 神子户拿出化妆镜,仔细补好妆容,再一次带上了他们初见时那副大得几乎能遮住半张脸的墨镜。 从储物箱里摸出一个小盒子,她信手扔进狗卷棘怀里。 那是一枚手表,表盘镶了钻,设计简约,可每一处都不敷衍。 和她手腕上扣着的那枚顶多算男女款式的区别。 “原本准备送别人当生日礼物的,不过现在送你充充场面也不错,好歹不浪费。” 她将耳钉的流苏理好,让其自然下垂,随后看了一眼拿着手表的狗卷棘。 “把手表带上,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跟我混的,别跌份。” 全副武装的神子户领着狗卷棘踏进美咲。 刚一进门,便有人认出了她。 诸如“神子户小姐日安。”之类的问候此起彼伏,而神子户始终无动于衷,笔直地向前走着。 直到见到一名浅褐色头发的女人,她才放缓了些脚步。 “明里。”神子户摘下墨镜,“我的小公主呢?” 明里闻声望来,温柔一笑:“命小姐日安。雪姬在后面,我去抱她出来?” “别了吧。猫咪可不是能乖乖听话的生物。哪怕雪姬算是脾气好的,也不代表她没脾气啊。” 坐进卡座里,神子户摘下墨镜,甩到桌上。 她冲狗卷棘招招手,示意对方坐下,同时问向明里。 “我问过的那件事如何了?” “会给您发消息,自然是有了些眉目。” 明里浅笑着拿起酒瓶,倒出一杯酒,推到神子户面前。 “这位先生需要吗?或者……果汁?” “牛奶吧。”神子户啜饮一口,“这小孩十七了,还没我高呢。” 听到这里,狗卷棘再也坐不住了。 他扶着膝盖,正襟危坐,摇头道:“木鱼花。” 这副严肃模样叫神子户差点喷出嘴里的酒。 她把酒杯放回桌上,点点他的肩膀。 “放松些,叫你别跌份,不是让你这么紧张。” “鲑鱼。” 狗卷棘刚要松懈下来,却见店内忽然走进一群人。 为首的金发男低着头,单手敲击屏幕。 同时,他还吵嚷着“连我都认不出来吗?”,并且随便选了一个空置的卡座坐下。 这家伙一出现,店中其他的女孩们便立即噤声,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仍有几名不够幸运,被拽到卡座旁。 “老样子,先来50杯龙舌兰!你,你,还有你,三分钟内喝完这些就能分30万日元。” 金发男把脚往桌上一翘,随手点了三个被随从们抓来的女孩。 “另外,还是那个规矩,谁能喝完一整瓶龙舌兰,我就给她10万日元!” 仅仅两小杯龙舌兰的酒精含量就能达到20g,而一瓶龙舌兰甚至是酒精致死量的3.5倍。 换而言之,如果女孩们真的喝完这些,急性酒精中毒乃至死亡的风险必然大到无法忽略。 虽然从没见过面,但神子户记得这人的资料。 “是原田公子啊……” 她扭了扭表盘,从暗格里摸出一片药丸,隐匿在手指间。 “这种事明里你早该跟我提一下嘛。” 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明里抱歉道:“毕竟是博多市的市长公子,美咲也不在您名下。哪里好意思麻烦您呢?” “这里毕竟是横滨,又算得上什么麻烦?”神子户淡淡道。 她向狗卷棘的方向扬扬下巴,“这小孩你帮我看着点,原田公子我去打发了。” “可是命小姐……” 明里刚要阻拦,却被神子户抢了白。 她端起自己的酒杯,缓缓掀起眼帘:“我记得他向来不给钱,还经常找事。别告诉我,你们舍不得这样的客人。” “至于我嘛,明里你也不用担心我。” 神子户命轻启红唇,浅浅一笑。 她蔚蓝的眼睛微微眯起,将危险与诱惑尽数掩进潋滟之下。 “要知道……能拒绝我递出去的酒杯的男人,恐怕还没有出生呢。” 作者有话说: 明里——《三月的狮子》中的川本明里,这里私设了美咲开在横滨。 原田公子——《博多豚骨拉面团》中的那个市长公子,就是个炮灰,不过一时半会下不了线的那种。 龙舌兰事件——有真事,这里改编了下。 傻卷23333神子户可不是好人啊,不过坏一点才更香,对不对? 而且……你已经被她骗上贼船啦(所以说戴什么手表啊傻孩子 感谢在2021-10-26 19:24:56~2021-10-27 20:44: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幼稚园园长小乖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章 (大致修过) 清脆的脚步声引起了原田正一的注意。 他颇不耐烦地抬头看去,又在看到来者时,笑得云开雨霁。 “你是来尝试从我手里拿到这10万日元的吗?”原田正一自以为十分宽宏大量,“你这样的美人,喝不完也没关系。” “原田少爷说笑了。” 神子户命走到女孩和原田正一之间,贴着女孩坐下。 简单地回以微笑,红唇贴上杯沿,她浅浅地抿了一口。 “只是没想到能在横滨见到您,特来问候。” 她放松地倚向沙发靠背,身体侧向原田正一。 “博多风景秀美,民风淳朴……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收回翘在桌上的脚,原田正一不动声色地向神子户的方向挪了挪。 他颇为赞同神子户的观点,连连点头,“就是这样。” “若是小姐想来博多市的话,我绝对可以推荐几个好去处。” 原田正一抬起手肘,搭在沙发背上。 “真的不来一杯龙舌兰?多少喝一杯,给我点面子。” 神子户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可我已经有一杯了,还没喝完。” 说着,她抿起双唇,狡黠地眨眨眼道:“更何况,比起充满自豪的龙舌兰,我更喜欢代表自由的朗姆。” “倒是原田少爷,点了这么多杯龙舌兰,喝得完吗?” “我喝不完,不是还有这些人喝吗?” 随手指向身边的随从,原田正一满不在乎地翘起二郎腿。 “如果你喝完这些龙舌兰,她们几个就不用喝了,怎么样?” 敛起眼睑,神子户仍旧笑着。 “哎呀,我只是见到了您,不好意思不来问声好。毕竟家父还是有生意在博多的,多少仰仗了您和原田市长的照拂……” 也许是酒色的晕染,那双蔚蓝浅淡得像是冰一样。 然而这份凉意在灯光的照耀下,恍惚到无可捉摸。 沾染了酒液的红唇有些湿润,一张一合地说着礼节性的客套话。 瞟了一眼杯沿处印上的口红印,原田正一更觉心猿意马。 既然是有点家底、还能认得他的女人,自然不能像对待这些女公关一样。 而且她家也有生意在博多,那便不急于一时。 可多少也要试探下底线,不然战线拖得太长也没什么好处。 只不过考虑了片刻,他便直接打断神子户的话,“小姐怎么称呼?” “啊?”神子户脸不红心不跳,张口便道,“三浦,我的名字是三浦葵。” 纵使听着有些陌生,可博多的人那么多,陌生也实属正常。 原田正一根本没觉得这其中会有什么问题。 “那就这样吧,我请三浦小姐一杯。” 他伸出一根手指,脸上还带着神子户最厌烦的那种笑。 “只一杯,喝不喝?” 终于等到了这句话,神子户立时站起身,作势要走,却被随从们拦住。 她微蹙着眉头,只好回到座位上坐下。 咬了下唇,神子户扫视着面前的龙舌兰,“那只有我一个人喝多没意思,原田少爷也来一杯?” 说着,她便端起一杯龙舌兰,递向原田正一。 可原田正一却拿起了她刚才放在桌上的酒杯。 他举了举酒杯,笑意更深,“我喝这杯朗姆就好。” “这怎么好意思?”神子户假意阻拦,“那毕竟是我喝剩下的。” “没关系,我也只是想要尝尝朗姆酒的风味。” 原田正一正准备贴上唇印,却听神子户赌气道:“是吗?那我这酒里有毒,您也要喝?” “这说的什么话?”他更觉得好笑,“区区一口酒而已。而且牡丹花下死……” 话音未落,他便就着唇印将朗姆一饮而尽。 将空酒杯抛至一旁,原田正一趾高气扬地指向神子户,“我都喝了,你还不喝吗?” 然而神子户则是看着手表,语气也变得敷衍至极:“哦,不喝。” 见她如此,原田正一一时气急,刚站起身,却忽然倒在了地上。 随从们一拥而上,扶起已经昏迷的原田正一。 其中有人质问道:“原田少爷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这家店还要不要开了?!” “我都说了酒有问题,他还要喝,这能怪谁?”神子户打了个响指,“明里?” 然而应声送来枪的人却不是明里,而是狗卷棘。 神子户意外地扫了他一眼,只是事有缓急,眼下最重要的事并不是他。 原田正一那边仍在喋喋不休地追问着:“你对原田少爷做了什么?说出来!” “做了什么?”神子户俏皮地眨眨眼,“我放了APTX4869,再过一会他就会年轻十岁。这么想来,他还应该谢谢我。” 虽然知道不太合适,但狗卷棘还是被“APTX4869”的梗逗笑了一秒。 他悄悄地观察神子户的神色,却被她清清凉地瞥来一眼。 “笑什么?很好笑吗?” 止住狗卷棘的笑意,神子户才慢悠悠地回头看向原田正一方向。 “你们现在送他去医院,还可以借口急性酒精中毒,赶紧洗胃救人。最后你好我好大家好,万事太平。” 上膛的声音响起,神子户果断瞄准原田正一:“再拖下去,谁的面子上都不好看,对吧?” “横滨……” 似乎想到了什么,质问者看着她手中的枪,只好偃旗息鼓,带着其他人匆匆离去。 送走了这帮纨绔,神子户随手指了下桌面,“人都走了,收吧。” 说罢,她便带着狗卷棘回到了明里所在的卡座。 暂且搁置下刚才的事,神子户决定先把早就要问的事情问完。 她重新倒了一杯酒,以眼神示意明里。 接收到她的眼神,明里也不多说别的,只是点头道:“您之前让我注意的那个诅咒师确实算是同行。” 她从怀里摸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 那是一名打扮精致的男人的自拍。 照片上的他大笑着,打着舌钉的舌尖上隐约有几条灰色的纹路。 “他是‘不死鸟’的新头牌,每天都会得到几十万的香槟塔。” 明里一边说着,一边又拿出一张名片。 “这是敲门砖。没有名片的客人他不会接待。” 接过名片,神子户捻了两下,“下了不少本钱啊……这个原料可是‘钓瓶落’,没点门路都买不到呢。” 一听到这个名词,狗卷棘也顾不上问清楚刚才的事了。 钓瓶落能够和咒言的咒印形成联动,进而增强那些强制力不够的咒言师的能力。 会特意寻找这种东西做名片…… 他拿出手机,飞快地敲出一行字:[对方一定也是咒言师,我来应对。] “你确定?” 神子户将名片扔到照片上。 “倒不是我不想带你去,而是不死鸟向来只接待女客。” 她拉长了声音,饶有兴味地笑了起来。 “你要是想要和我一起去,可就要扮成女孩子咯?” “鲑鱼。”一咬牙,狗卷棘坚定地答道。 毕竟同为咒言师,他自然不能对“神子户要去调查另一个咒言师”这种事坐视不管。 而且…… 想到原田正一,狗卷棘更为神子户不平起来。 刚才那种事,怎么能有第二次? 作者有话说: 神子户:唔……让原田正一觉得占了便宜什么的,当然是我故意的啊。不然怎么确定他会喝掉下了药的酒? 卷:木鱼花!(但是神子户小姐也很委屈啊!) 用阿狄什卡的话说就是“我们这些狗狗都没喝过姐姐喝剩的酒!”(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嘻嘻,明天就是卷妹(???更不对了吧! 钓瓶落,是咒官方外传小说里出现过的东西,算是大部分杂鱼咒言师都可以使用的增幅装置。 卷用不上,他的咒言强制力很够了,不需要增幅。 时常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写好神子户……怎么说呢,还挺纠结的OTL。 感谢在2021-10-27 20:44:17~2021-10-28 20:44: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幼稚园园长小乖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章 见他义愤填膺的模样,神子户似有所感地挑起眉毛。 她拿出手机,点了好一会才说回正事。 “按照计划,应当过几天再去找他。多带你一个应该不会有问题。” 神子户时不时地啜饮着朗姆,指尖敲击着杯壁。 “不过我只是去探个底,也没有委屈你穿女装的必要。” 她眨眨眼,试图缓和气氛。 “如果不是专门负责收集情报的红叶去了会打草惊蛇,也不至于让一直做财政工作的我出手嘛。” 说到这里,她忽然感慨起来:“要是红叶来,不用说那么多就能把他应付走。” “但是红叶小姐出手的话,店里也会受到影响。”明里摇摇头,“说不得您还要赔些钱给我呢。” 一时失笑,神子户抿了一口酒。“红叶不是那种异能力者。我会那么说,完全是因为原田正一见过红叶。” 她顿了一秒,垂下眼帘,十分平静地说道。 “而且华九会和我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即便是我们也不能贸然动手。” “除非……” 她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不准备对此再说些什么,只是看向明里。 “雪姬还要拜托你再照顾几天,等我搞定这个诅咒师就接她回家。” 应着“这你就放心吧。”,明里温柔地同两人道别。 离开美咲之后,神子户又领着狗卷棘去了其他几个地方。 直到暮色深深,两人才回到公寓的地下停车场。 一见从电梯里走出来的两个人,神子户便笑了,“你们又这么晚出去?” “啧,还不是阿呆鸟?”个子稍矮些的那个咂嘴答道。 另一人顿时不乐意了,嚷嚷起来:“中也怎么能这么说?我可是会好好把你送到地方的!” “对对对,单程票,不包往返。” 中原中也咬着后槽牙,注意到了跟在神子户身边的狗卷棘。 想起神子户的任务,他压低声音第一次催起了阿呆鸟。 “说你是阿呆鸟还就是阿呆。少说两句,快走。” 阿呆鸟不明就里,但也默契地闭上了嘴。 冲神子户两人摆摆手,他拉着中原中也骑上各自的机车消失在夜色中。 目送二人离去,神子户失笑着点了点狗卷棘的肩头:“走路的时候听歌也就算了,别一直低头看手机啊。” 狗卷棘一把扯下耳机,抱歉地应了一句“鲑鱼”,随后便又低下头,看着那个人给他的回复。 【白夜游喵:见面的话,恐怕有点难度。哥哥家的小孩来家里玩,我这段时间都要照顾他。不过我可以推荐你几个地方!】 【白夜游喵:图片.jpg 刚才催着晴音和璃夏帮我整理了下,希望能帮上你的忙。】 点开图片,排在第一个的便是刚刚见过的明里。 她站在一家名为“三日月堂”的和果子店门前,笑得落落大方。 照片旁边配字写道:“这家和果子很好吃,有什么想吃的就和明里说。就说是我推荐的,她会给你提前预备好的。” 随后的照片也都是店面加配字的形式。 然而从头看到尾,狗卷棘愈发确定了一个事实。 乱步先生说得半点没错。 她的确不愿意和自己见面。 也许是早有预料,亦或者是其他什么不明原因,狗卷棘此时并没有多么失落。 他只是将长图保存好,转而点开便笺。 【不管神子户小姐怎么说,能够确定对方是诅咒师的情况下,还是带上我会比较安全吧?】 狗卷棘把手机递到神子户面前,确定她看完后又打了一行。 【就算要女装,这也不算什么委屈。这是我任务的一部分,不是吗?】 看完他的陈述,神子户以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把他从头到脚扫了个遍。 确定他的确没有勉强之后,她才淡淡地点点头。 “该行动的时候,我会提前通知你的。” 只是狗卷棘怎么也没想到,这句话的实现竟是在足足一个星期之后。 那是一条哥特风的黑色洋裙。 腰间缀了少许蕾丝花边,稍显繁复而又不至于赘余。 而它长得几乎能拖到地面的裙摆则是考究到有点中二。 如果不是准备给自己穿的,狗卷棘甚至能拍下来,传上推特。 他都能想象到那将会收获多少惊叹。 可是这是自己要穿的…… 狗卷棘咽咽口水,看向早已换好礼服裙的神子户:“大芥(认真的吗)?” 在这一周的相处里,神子户也整理出了一套《饭团语密钥》。 她摊开手,无奈中隐藏了几分有意为之的兴致盎然。 “不死鸟接待的客人非富即贵,总得穿好一点。” 神子户单手一撑,坐在自己的化妆台上。 “按你不能好好说话的特点,我和公关官一起给你设计了一个人设。” 她指着那套裙子说道:“先去换吧,边换我边给你说。” 瘪着嘴,狗卷棘只好抱着那条洋裙走进更衣间。 隔着一扇门板,他一一记下神子户的说明。 “你现在不是别人,是岩崎由纪。” “十七岁的中二少女,沉迷哥特风,自称言语能力被来自深渊的恶魔阿纳塔托斯封印了。”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开口说话。” “我呢,是你姐姐岩崎一华。” “为了让你回归一个正常女孩子的身份,决定带你见见世面,体会下咱们这种人家应该过的日子。” “所以会带你一起……” 神子户话音刚落,更衣间的门便缓缓打开了。 依靠着指间的缝隙,双手捂脸的“少女”挪出更衣间,磨蹭到神子户面前。 “胸还需要垫垫。”神子户拍拍他的手,“这时候才害羞,已经迟了。” “手放下来,该化妆了。” 狗卷棘迫不得已收回手,在身后重新握紧。 他目光躲闪着,甚至不敢看神子户此刻的脸色。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在安静了几秒钟后,神子户充满惋惜地叹了口气。 她伸脚勾来一旁的小凳,示意狗卷棘坐到自己面前来。 “想过你可能很适合这条裙子。” 飞快地搞定底妆,她遗憾地感叹道。 “却没想到能这么适合。” 许是觉得狗卷棘头抬起的角度不够合适,神子户直接托起他的下巴。 她捏着唇刷,将唇釉点在少年的唇上。 “你要是个女孩子多好。” 这么可爱的男孩子,却一口都不能动。 不得不说,这真让人心痛。 作者有话说: 神子户:可爱的女孩子甚至能抱在怀里睡觉,可爱的男孩子连贴贴都不能做。这什么人间疾苦。 多年后知道这时她的心情的卷:(那个时候怎么就不能贴了……多让人怨念啊……) 实不相瞒,我昨天满脑子女装车……好香,但不能写给你们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十章 有那么一种说法,叫“可爱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 但神子户不大认同。 如果穿着小洋裙的乖乖妹妹头都不够无敌的话…… 那再加上颤抖着的眼睑,因为难为情而染上粉色的双颊,杀伤力简直超出想象。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森先生喜欢给爱丽丝穿小裙子吧? 神子户舔了舔唇,专注于自己手上的调色盘。 沾上一点调好色的特效化妆颜料,她弯下腰,踩在面前凳子的边缘上。 “就差咒印没遮全了。”她捏着化妆刷,“先把手伸出来,我看看这个颜色和你的肤色差得多不多。” 狗卷棘抬眼看向她,随即又飞快地错开视线。 他依言伸手,同时眼观鼻,鼻观心,尽力摒除杂念。 可这真的太难了。 哪怕点在脸上的颜料有些凉,狗卷棘也觉得这个屋里热得有些坐不住。 或者说,不是屋里,只要离神子户小姐身上的裙子远一点,怎样都可以。 如果不是这条裙子,他又怎么会这样坐立不安? 狗卷棘一股脑把问题全都归罪于这条白色鱼尾裙。 然而一条裙子又能有什么错呢? 设计者不过是在帆布与绸缎相接的部分,刻意留出了一道缝隙。 它刚好从肩头斜挎至胸下,露出少许沟壑。 这种设计本该显出几分媚俗,但多了纯洁的纱花缀着,便营造出一种“误入藕花深处”的惊艳。 狗卷棘盯着她白色的裙角,几乎要从上面盯出一朵花来。 察觉了礼服裙上暗藏着的玄机后,他更不敢抬头去看神子户。 毕竟这个角度实在过于明显。 他总不能仗着她不拘小节,就放任自由。 少年的心思,比之刚被猫咪挠过的毛线团也不遑多让。 又像是那种毛毛虫,在心上蛰了一下。 斩乱麻的刀无处可寻。 缓解蚊虫叮咬的药膏也没什么办法能涂到心里。 这么心浮气躁可不行。 一会就要面对敌人了,更应该从现在就打起精神来。 狗卷棘闭上双眼,恨不得对自己说上一句“平心静气”。 但是……如果他没看错,是真空的吧…… 狗卷棘胡思乱想着,按照神子户的指挥,踩进一旁的高跟鞋里。 “走走看?” 耳边传来神子户的问候,狗卷棘慌忙点点头,抬脚便走。 他从没想过走路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能有什么问题,而且就算有,他也能依靠自己堪称优秀的运动能力拯救回来。 只是…… 穿着高跟鞋走路,是一门技术活,甚至称其为艺术也不为过。 因此,即便神子户给狗卷棘选择的是6cm的中跟,心思完全没在走路上的狗卷棘也难免绊了一跤。 他连忙迈出另一只脚,以支撑自己的身体。 但脆弱的鞋跟承受不住他踩下时的力道,宣告阵亡。 伴随着“砰”的一声,狗卷棘僵住了。 他顾不得脚下鞋子,也想不起来担心脸上的妆会不会花。 唯一印在脑子里的只有脸侧感受到的不可思议的柔软。 就是这份柔软,吓得他动都不敢动,连双手都无处安放地悬在半空。 被撞到衣柜门上的神子户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揉着怀里小孩的头发,轻笑道:“看来运动能力很好的咒术师也会被高跟鞋难倒。” “需要一个抱抱吗?” 虽然是问句,但神子户直接采取了行动。 她抱了一下狗卷棘,便把他拽了起来。 “好了,别放在心上,把鞋脱了,脚腕扭到没有?” 依靠仅存的理智,狗卷棘呆滞地摇了摇头。 不过神子户并没有想要得到回答的意思。 她蹲下身,撩开狗卷棘的裙子,捏了捏他的脚踝。 确定没有崴到脚,她便叮嘱起来:“穿高跟鞋确实很容易出问题,但不穿就会是破绽。一会我给你说下怎么走路会容易些……” 就在她喋喋不休地说着话的时候,狗卷棘却一句都没听清楚。 以理智作为燃料的羞赧烧红了他的耳垂。 而空空如也的大脑中只留下些许灰烬。 狗卷棘始终没办法给自己的混乱找出合理的说法。 也许只是羞耻?貌似又不仅仅是羞耻,还有一点点窃喜。 可这份无端的欢喜,却总让人觉得不那么正人君子。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万圣节快乐,都有糖吃吗?没有我发了点23333 我们这边昨天确诊了一个,然后为了能把最后一点工作解决,大家都加班到了十二点。回来倒头就睡。睡醒起来就被告知被封了……连忙跑出去大采购,回来整理东西…… 没想到能这么忙,我佛了。不过隔离的这段时间我争取把前面细化一下,然后努力做到日更三千。 最后希望大家都没事。 感谢在2021-10-29 20:56:58~2021-10-31 20:57: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幼稚园园长小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ariel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一章 不知道狗卷棘心里的弯弯绕绕,神子户找出了提前备用的第二双鞋。 她抓住狗卷棘的小臂,一把把他拉得站起来。 “先站好。”神子户点点他的肩膀,“肩膀向后打开,挺胸收腹。” “感觉上可能有点像芭蕾,就整个人都要是挺拔舒展的。” 说话的功夫,她便逐个指点出发力的要领。 狗卷棘凝神屏息一一照做。 得益于良好的运动能力,他很快就找到了要领。 而当他回过神来寻找神子户的身影时,神子户却已经换上了一身新衣服。 那是一条更加成熟的黑色连体裤。 从肩头一直到腹部的深V领大肆宣扬着主人的好身材。 但简洁的设计又让它不至于显得过于性感而流俗。 神子户找出造型略显夸张的圆环耳饰,对着镜子侧头戴上。 “有什么问题赶紧问。一会到了地方,你就是岩崎由纪,可不要露出破绽。” 话音刚落,她忽然笑了下。“不过也不用很担心。” “无论是‘好奇’、‘警惕’、‘紧张’、‘抗拒’……都是符合你身份的反应。” “只要你不暴露咒言师身份,我都不会让他们觉得你有问题的。” 神子户这一句话再简单不过,却叫狗卷棘忽然安下心来。 他拎着裙角,走到神子户身边,学着她的方式,对着镜子补好刚才蹭掉的唇釉。 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神子户从医药箱里摸出一枚针剂。 她毫不忌讳地当着狗卷棘的面,将药剂扎在静脉上。 随后她扔掉针剂,从烟盒中取出一根没有任何标识的女士烟。 摇曳的火焰点燃了香烟。 神子户浅浅地吸了一口,蹙眉抱怨起来,“怎么这么涩。” 不过即便不满,她也飞快地抽完了这一只烟。 将烟头探进垃圾桶,神子户用指尖敲了敲烟盒。 “虽然你还没成年,拿着烟感觉不太好,但放在身边多少也能起点作用。” 烟盒在她手里转了一圈,最终停在狗卷棘面前。 “这是言返树①的树叶做成的,紧赶慢赶也只在这个星期里做出来两根。别弄丢了。” 她抬起手腕,示意狗卷棘收下。 狗卷棘却没有伸手接。 他点点自己的嘴巴,随后又摇头说道:“木鱼花。” “哦对,你是咒言师,自然有更好的办法。” 神子户反手将烟盒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那就出发吧。记得,到那里之后你不用管我,只需要等我命令就行。” 神子户的公寓距离不死鸟也不过是十多分钟的车程。 这还要算上堵车的时间。 不过此刻弦月已升,路上的车也少了许多。 火红的敞篷跑车停在不死鸟门前。 驾驶座上的女人披着如波浪般的长发,带着一副精明干练的金丝眼镜。 她将手臂搭在车门上,冲着门童打了个响指。 “停车。”她将遥控钥匙扔到赶来的门童手中,“小心点,我刚换的漆。” 就在门童唯唯诺诺点头的时候,她下车绕了半圈,走到副驾驶门前,打开车门,向车里坐着的哥特少女伸出手。 她的态度颇为强硬:“由纪,该走了。” 听到这道命令,副驾驶上的少女沉默着搭上女人的手,借力走下车。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近不死鸟,前者行进如风,后者步履稍缓。 走到门口时,便有侍者上前关怀二人。 仰赖于多年接待客人的经验,他自然分得清这两人中谁才是能做主的那个。 他微鞠一躬,对年长些的那个女人问道:“请问这位二位小姐怎么称呼?有什么是我能帮助您的吗?” “岩崎。” 神子户冷淡地扫了他一眼,从手包里摸出一张名片和几张万元纸钞递了出来。 “朋友给我推荐了你们这里的男公关,说是他非常会让人开心。喊他过来,你就可以拿上这些歇班了。” 双手接来名片和纸钞,侍者笑得更加殷切。 他将二人引到店内的最佳位置,将名片和纸钞通通收了起来。 “那请二位暂且等候,我这就去代为转交。”侍者再次鞠躬道,“您们需要什么饮品吗?” 坐进沙发里,神子户翘起二郎腿,慢悠悠道:“那就随便来几瓶A的,如果他过来的话,就上座香槟塔。” 来了大主顾,侍者当然将最顶级的香槟端了上来。 而这次的目标也和侍者一同出现在二人面前。 花名为“幽”的男公关笑着坐到神子户身边,用两根手指夹著名片,摊开手掌,似乎在邀请着什么。 “能得到您这样的美人的邀约,又何须您来点这座香槟塔呢?” 就在他开口的第一秒,狗卷棘便向神子户的方向挪了挪,克制地抓上神子户的右手。 而神子户自然也领会到了他的意思。 她忽然笑了一下,抽回被狗卷棘握住的右手,收起名片。 “点就点了,又不是什么大钱,怎么那么多话?” 她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狗卷棘,笑意更深。 “我朋友说你很会让人开心,是这样的吗?” 被婉拒了一同倒下香槟的邀请,幽倒也不生气。 他站起身,启开香槟。 酒液如鎏金般从塔尖倾泄而下。 “让您这样的人开心实在太考验我了。”幽无奈地看向神子户,“您那么懂行,我都要以为连公关还要考试。” 勾勾唇角,神子户呵出一声嘲讽:“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虽然我不一定能让您开心,但我看得出来您肯定有什么烦心事。” 幽不紧不慢地端起其中一杯香槟,坐到神子户左侧。 他的眉头微挑,似乎不太相信如今的局面。 “不如您和我说说,让我好歹为您分担一些。” 他言语中充满了掩饰不住的急躁。 也许是长久以来的顺风顺水让他变得难以忍受失败。 暗自讽笑了一下,神子户舔舔嘴唇。 只不过若她没有镇静剂和言返树叶的双重加持,恐怕也会在他一开口的时候就对他心生亲近之意吧? 神子户自己端起一杯香槟,平淡道:“也没什么……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既然不是什么大事,那就是说说也无妨的意思咯?” 幽做出一副关切模样,试图和她碰杯。 “我这次来呢,主要是为了让由纪长长见识。” 神子户将香槟喝完,顺势塞进狗卷棘手里,借此躲开幽的碰杯。 “她成天到晚的说些谁也听不懂的话,还总是一副阴沉沉的模样,这多不好?” 她浅浅一笑,几乎要晃花身边二人的眼:“这个世界上,还是人最好玩嘛,你说对不对?” 幽愣愣地点头,却听她接着补充了一句。 “不过你也知道我还算懂行,就不要把我家由纪往床上拐。”神子户摆摆手,“她还是未成年呢。” 这话刚落地,幽连连摇头道:“是您点的我。我又怎么能转去找别人?至于往床上拐……” “这不是你们的潜规则吗?”神子户出言直接打断了他的辩解。 “要让客人长期光顾,就要有所决策。仅仅一个晚上,什么人会不离不弃,什么人会就此失望……” 她淡漠地扫了一眼幽,半点也不客气地掀开了其中的内幕。 “这都是你们常用的伎俩,我都清楚。我只是提醒你不要想着用这样的方式留住我们而已。” 苦笑一声,幽叹息道:“我当然知道。用这样的小伎俩,怎么可能留得住您呢?” “哦?”神子户假意好奇起来,连双手都从裤子口袋里抽了出来,“那你觉得怎么才能留住我呢?” “让您满意就可以。” 幽已经被反复的拉锯战磨去了耐性。 他直截了当地做出了邀约。 “如果您愿意相信我,我会找到比我更适合由纪小姐的同事为她服务。” 站起身,幽撑住神子户身边的沙发,向她靠近。 两人愈发接近的脸庞让狗卷棘不由得紧张得想要开口说话。 但神子户只是一挥手,止住他的动作。 她顺势将手搭在幽的脖颈上,手指间闪过点点银光。 “哦?想让我相信你?那你要拿什么做担保?” 神子户抚摸着他的颈侧,声音里难得带了点笑。 “拿你自己怎么样?” “您……”话还没说完,幽便一头栽倒在神子户身上。 神子户拔出扎在幽颈侧的针剂,三两下掰断,扔进面前的香槟里。 她一回头便看到震惊到嘴巴都微微张开的狗卷棘,忍俊不禁地伸手合上他的下巴。 “怎么傻了?” 说着,她抬起一条腿,踩在幽的腿上,一使劲把人踹了下去。 “我早就说过本来也不用你来。” 她确实说过。 狗卷棘抿起唇,深感自己毫无用武之地。 可这样也太冒险了。 万一就中招了呢? 见他神色郁郁,神子户哪里还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她坐回沙发里,端起新的一杯香槟,“这其实一点也算不上冒险,甚至可以说完全在我掌控之中。” “想知道为什么吗?” “如果一个男人想睡你,那么整件事情就会变得非常简单了。” 狗卷棘猛地扭过头去看她。 而神子户摇晃着酒杯,一贯维持得完美的表情也难得阴沉起来。 甚至还隐约有几分厌恶藏在眉目之间。 明明这么讨厌这么做不是吗? 狗卷棘突然想要伸出手去,抚平她眉心的沉郁。 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作者有话说: 卷,你咋还没觉得不对劲啊! 她手里镇静剂和麻醉剂都是哪来的,你就不奇怪吗? 你确定自己真的想知道为什么吗? 另:①言返树是我瞎编的,设定是它的作用刚好可以用来抵抗钓瓶落。 也就是说神子户花了一星期搞来了一堆准备的东西才动手的。按照原计划也是这样。所以真的,卷这个时候对她来说就是一个话引子,除此之外……可能也是有点用的23333 前面的文也在逐渐修,都修好了我会说哒! 感谢在2021-10-31 20:57:16~2021-11-01 20:59: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寄轩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二章 在这种问题上,神子户总觉得多说无益。 因而她也没什么再解释下去的意思,只是一口闷掉那杯香槟。 “也许有一件事的确要你来办。” 神子户从烟盒里挑出最常抽的薄荷烟,拇指抵开打火机开关,点燃了它。 但她没有抽,只是夹在指间,任其静默地燃烧。 在烟雾缭绕中,她沉默地思考了几秒钟。 黑色皮制的高跟鞋有着几乎可以当做武器的鞋尖。 它抵着地上那人的脸,将其挑至一旁。 “就这个家伙,拎上,走了。” 神子户站起身,把一口未动的香烟扔进香槟中。 她将胸前散落的长发随手甩至身后,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见她走得飞快,狗卷棘也顾不上询问。 他单手揪起幽的领子,刚想要把人背起来,却在抬起手时犹豫了一秒。 最终,三人一走一跟,还有一个被拖着,一起来到了门口。 门童想要阻拦,却在神子户微笑着说出“我是神子户命”时瑟缩地收回了手。 他只能双手奉上车钥匙,目送二人离去。 在神子户的示意下,狗卷棘把诅咒师塞进后座里,坐上了副驾驶座。 他憋了满肚子的疑问,临到了嘴边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能问些什么呢?也没有亲近到能随便问这种话题吧? 而神子户只是一心开车。 脚下油门踩得堪堪卡在超速边缘。 她熟稔地穿梭在大街小巷中,直到五栋标志性的高楼出现,才一脚踩在刹车上。 楼前已经等了一群黑衣人。 他们显然都认得她和她的车,在她停好后便围了上来,拎起后座上的人,抬进大楼里。 而黑衣人散去后,一名和服女子才从后方款款走出。 她撑着华丽的纸伞,轻声慢语道:“命,辛苦了。” 见到她,神子户叹了口气,半是撒娇半是调侃。 “毕竟红叶可是比我出名多了的大人物,走到不死鸟的时候肯定会被认出来嘛。” 亲昵的语气让人一听就知道这两人十分熟悉。 尾崎红叶不理会她的打趣,转而看向副驾驶的狗卷棘。 她打量着这个只在资料上见过的咒言师,直把他盯得如坐针毡。 “你真的有在帮忙吗,小鬼?”她以审问一般的口气逼问道,“妾身同意鸥外大人这次的决定,可不是让你来休息的。” 赶在狗卷棘回答之前,神子户打了一下他的肩膀,“有啦,他帮了不少忙。” 尾崎红叶撇嘴不信道:“你拿的那些东西,难不成还是送给太宰的吗?” “……至少他帮忙搬了东西……你也知道我从来不干体力活的嘛!” 神子户眼神飘忽了一瞬,随即狡辩起来。 她挥了下手,充当道别。 “我还约了朋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了。” 在诡辩这方面,尾崎红叶从来拿她没办法,只好瞟了狗卷棘一眼充作警告。 得到了尾崎红叶的默许,神子户发动跑车,把狗卷棘送回了公寓。 她叮嘱完狗卷棘不用等她之后,便换了一身衣服,拿上四人座小轿车的钥匙出门了。 先后接上大户爱和泽木桃惠,神子户停到一家小居酒屋门前。 推开门时,小门旁的风铃就会微微摇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伴着风铃声,神子户故意板起脸,凶神恶煞地威胁道:“川井璃夏是吧?你这个月的保护费呢?怎么还没交?” 闻声从里屋走出来的川井璃夏也不客气。 她左手叉腰,右手搭在锁骨上,“哎呀,你们的干部神子户小姐可答应过我,我这样的美女是不需要花钱的。” “好啦,你们两个。” 泽木桃惠止住她们一唱一和的势头,和大户爱一起坐到吧台旁。 她从单肩包里摸出手机支架,放在柜台上。 拿出手机,神子户十分配合地点上视频通话键,在支架上安置好。 而大户爱早就习惯性地点起了小菜。 哪怕还没有看菜单,她也对璃夏的冰箱库存一清二楚。 “璃夏,我上午放进去的蛋糕还在吗?” “当然是——已经被吃掉啦!” 川井璃夏笑嘻嘻地打开冰箱门,端出大户爱准备好的蛋糕。 插上了“2”和“5”的蜡烛,她伸手盖在电灯开关上。 “距离日本时间4月27日0:00还有三分钟,应当不需要这么早就关灯。” 手机中传来青沼宁琉冷静自持的声音。 “十分感谢你们的心意,只能和你们以这样的形式相见,我很抱歉。” 神子户拿出打火机,摆在蛋糕旁边:“这有什么好抱歉的?你就当是我们几个借了你的名头聚会好了。” “不过我们平时也没少聚吧?”泽木桃惠无奈摇头,“先给宁琉庆生再说别的。” “嗯嗯嗯,三分钟很快就过去啦。” 大户爱盯着手机上的时钟,就等着掐点倒数。 “宁琉稍等一小会,至少等0点过了再去接着忙你的研究嘛!” 倒是川井璃夏咋舌道:“我可是很难得会提前准备的哦?怎么可以因为其他事情错过我的蛋糕?” “是爱和桃惠一起买、你只需要保存的蛋糕吧?”神子户瞥了她一眼,调侃道。 “好啦,是大家一起准备的蛋糕。”大户爱倒不在意,“时间快到了,点蜡烛点蜡烛!” 神子户命拿出打火机。 川井璃夏拍下电灯开关。 泽木桃惠调整了下手机支架的角度。 大户爱伸出手指,逐一弯下。 “三、二、一!”四人异口同声道,“宁琉生日快乐!” 手机另一端也响起了其他人的祝贺声。 纵使是向来克制的宁琉,此刻也不免微笑了下。 “睦,多谢。”她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助理点点头,随后又看向屏幕前的四人,“你们也是,我和睦还有一个数据要重新计算,就先走了。” 说罢,她便结束了通讯。 其他人都很理解青沼宁琉的干脆。 因为她是高智商组织剑尾鱼的一员,现在在组织中进行着和“蛋”有关的研究。 大户爱等人和她相识的契机也同样是“蛋”。 在蛋世界中,她们一起作战,拯救了许多因各种原因而选择自杀的少女的灵魂。 但神子户是后来才被璃夏拉进这个小团体的成员。 而理由…… “就算我接触到了咒术界的人,也不至于会让我自杀啦。” 神子户扶额,哭笑不得地把叉子插进蛋糕里。 “他又不是御三家那些的讨厌鬼。” “但是……”大户爱刚要说些什么,又怕提起她的伤心事,只好作罢。 注意到大户爱的举动,神子户插下一块蛋糕,看向川井璃夏:“你应该还记得吧?” “记得什么?” 川井璃夏双手抱胸,站在吧台后面,扭着头不看她。 “要我记得平行世界的你是怎么服毒自尽的吗?” 难得被怼到说不出话,神子户叼着叉子支支吾吾道:“我的意思是,你应该记得平行世界的我当时都改姓禅院了吧?” 顿了一下,她接着补充起来。 “另外,那个我还把整个禅院家也一波带走了呢!” “你怎么还很自豪的感觉?” 泽木桃惠很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我们只是不希望你会受到来自那边的伤害。” “我明白。”神子户踩着高脚凳的脚踏,笑得柔软,“有了你们反反复复的提醒,我又怎么会在同一个坑里栽倒?” “那小孩姓狗卷,又不是御三家中任何一家的人。” 神子户以右手背托住下巴,简单地整理了下这段时间的观察结果。 “我那个白痴哥哥是他一年级时的班主任。我完全可以说,他把他们护得很好。” 以她当年还没逃出五条家时的情况看,狗卷家几乎已经被整个咒术界都排除在外了。 原因很简单。 咒术界的高层和御三家都不能接受狗卷家的【咒言】。 那是超出了他们掌控范围的力量,所以必然会受到排斥。 因此狗卷棘能顺利进入高专这点,想必少不了五条悟的手笔。 毕竟希望【咒言】就此消失的人并不在少数。 而五条悟并不希望这种情况出现。 五条悟与高层和御三家的理念都不相同。 他并不需要掌控狗卷棘,而是想要培养他,让他能够成为咒术界的有生力量。 建立在这个基础上,他自然会对学生们多加照拂。 但是已经是准一级咒术师的狗卷棘能至今都保持着这种温柔纯善的性格…… 想到这里,神子户脸色忽然冷了一瞬。 她叉起一大块蛋糕塞进嘴里,嘟囔着“甚至有点太好了”此类的话。 泽木桃惠怕她噎到,站起身,从吧台后面摸出一瓶大麦茶给她。 而川井璃夏则更关注其他事情。 她趴在吧台上,笑嘻嘻地追问道:“那他几岁了?性格怎么样?总不会有人和你相处这么久都不喜欢你吧?” “你这说的什么话?”神子户蹙起眉,拧开大麦茶喝了一口。 她随口反驳道:“我都不是万元大钞,怎么可能人人都喜欢?” 顺了一口气,神子户耐心地回答了其他问题。 “现在他17了,下半年过完生日应当是18。”她拧好瓶盖放到一边,“人倒是挺不错的,是个好孩子。” “哦~”川井璃夏和大户爱对视一眼,开始起哄,“十七岁,多么青春的年纪!” 心知这两个人都在起什么哄,神子户皱着眉否认道:“那是我家里的小孩。” “啊,懂了。” 川井璃夏随口应付着,自己拎出一瓶汽水喝了起来。 见好友脸上写着大写的敷衍,神子户刻意地“啧”了一声。 她使劲把叉子插进蛋糕里,连指尖都沾上了奶油。 璃夏这家伙的性缘脑彻底没救了。 一边舔去奶油,她一边想着。 她和狗卷棘之间哪里是男女关系?分明是长辈和小辈好吧! 作者有话说: 璃夏:感觉是你的菜哟~ 神子户:这是我家(加重)的小孩。(我才不会对我哥的学生下手。) 璃夏:嗯嗯,懂了。(知道了。这小孩家养的,还没成。) 完全不在一个频道就是说hhhhhhhhhhhh 另,如果有人想知道平行世界的神子户发生了什么事的话,我下一章可以写一下br/> 后半章出现的是《奇蛋物语》里的人物,希望我介绍的能让大家看懂。 故事梗概:大户爱、青沼宁琉、川井璃夏和泽木桃惠四位少女为了拯救各自已经自杀的挚友,进入“蛋”世界,去拯救其他自杀少女。 在这过程中,她们遇上了许多人,其中爱甚至遇到了平行世界的自己。(也是因为这个,我才定下让璃夏见过平行世界的神子户的。) 如果感兴趣的话,倒是可以看一看。 但是真的不要看特别篇!!! 不要 看 特别篇!!! 第十三章 放下狗卷棘的话题暂且不提,川井璃夏又看了一眼大户爱。 她自以为很隐蔽地努努嘴,却不成想这一切都落进了神子户眼里。 神子户找了一根吸管,插进大麦茶里,笑眯眯地等着这两个人将要说的话。 “命——” 川井璃夏拖长了尾音,双手紧握在胸前。 “这次也想要和命一起!” 大户爱摆出同样的姿势,接上话茬:“YOASOBI的新歌超好听,命一定要和我们一起!” “是《群青》?”泽木桃惠也想到学校里许多学生都在听的歌。 “没错!” 毕业于东京艺大油画系的大户爱当然对《群青》深有感触。 她反手从包里拎出给神子户准备的手绘衬衫,在身前展开。 “快看,我给你和璃夏都准备好录视频用的衣服啦!” 川井璃夏举手:“我也搞定了舞蹈动作设计。视频已经发给晴音咯!” “等等,这次不光要翻唱,还要跳舞的吗?” 看着衬衫衣角处群青色的涉谷街道,神子户颇为意外地扬起眉梢。 她也不是第一次和璃夏一起翻唱歌曲,可出镜…… 神子户拄着下巴提醒道:“我从一开始就说过不会以真实样貌出现在作品中哦。” “我记得。” 大户爱点点头,把衬衫塞进她怀里。 “所以——”她再次打开背包,拿出一张用群青绘制的狐面,“我还准备了这个!” 抓住差点从腿上滑落的衬衫,神子户接过面具。 她在脸上比划了两下,“你们这是真的不给我一丁点回绝的借口。” 面具上鲜亮的群青和双唇上艳丽的朱红相互照应。 就像是久居高天原之上,难以接近的稻荷神。 但嘴角的笑意将这份高冷冲淡许多。 神子户将面具戴好,“那时间地点怎么定?都决定好了的话,我就去协商一下。” “时间我没什么提议。”泽木桃惠想到学校里发生的怪事,忽然开口,“不过地点的话,选在我们学校好了。我可以去借场地。” 难得泽木桃惠会参与到这个话题里,神子户打起了精神追问道:“你们学校出了什么事?” 泽木桃惠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她很难形容自己当时的想法。 那是一种和得知挚友遥香的死讯时相似却又不同的感受。 “我隔壁班有一个学生跳楼自杀了。” 泽木桃惠尽可能平静地以客观角度描述着。 “她是我负责的社团的成员,虽说如此,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参加活动了。她的父母都不相信她是自杀,于是和我一起去看了监控。” 顿了一秒,她终究克制不住情绪,哽咽起来。 “我问过宁琉了,她的‘蛋’根本不存在。” “她不是自杀。” “自杀的人不会逃命一样地跑上天台,最后失足坠楼。” 泽木桃惠捂住脸。 大颗的泪珠从指缝间溢出。 “她在躲,躲避一些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而她本来可以更早地注意到,然后及时提供帮助的。 “如果说你认为是咒灵的话,她父母那边什么态度?” 说到正事,神子户自然不含糊。 她摸出纸巾递给泽木桃惠,进一步询问起详细情况。 “如果她父母那边不同意,我也没办法帮忙。” 止住泪水,泽木桃惠把纸巾盖在眼睛上:“他们虽然不觉得是我说的这样,但同意我一起帮忙。” “那我会尽快过去看看的。”神子户点头应下,“带上那小孩一起。” 她摸摸下巴,回忆着自己的日程表。 “我明天可以抽空去看一眼,如果真的是咒灵,就直接让棘祓除。这样的话,下周三下午两点之后我都可以录制视频。” “那就定下周三?”川井璃夏拿出手机,点开推特。 神子户也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她一边编辑着推文,一边问道:“虽然ALL-OUT Kiss已经解散10年了,但璃夏你基本功应该还在吧?” “哪怕已经解散10年了,你也依旧是队长口吻诶。”川井璃夏抱怨着,“当然还在啊,倒是你,可别掉链子。” “怎么会?身为队长,我才不会出错嘛。” 神子户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同川井璃夏对视起来。 “下周三务必拍完,最晚周六剪辑好,傍晚六点发。” 川井璃夏伸出食指,按在发送键上,“正合我意!” 下一秒,一模一样的两条推文出现在狗卷棘的消息提醒中。 【白夜游喵(最可爱的璃夏):下周六傍晚六点,我会带来和@最可爱的璃夏(@白夜游喵)合作的《群青》翻唱以及原创振付作品,请大家多多关照!】 看到这条推文,狗卷棘才想起来自己最初来横滨的目的。 他郁郁地趴到床上,随后又从床头翻滚到床尾。 滚了两下,少年再次解锁手机确认了起来。 “翻唱”这个没什么稀奇的。 但是“原创振付”的意思……不就是她要出镜跳舞了嘛! 这是有多不想见他? 狗卷棘憋着一股气,点进置顶对话框中。 【饭团赛高:所以你是要出镜了吗?】 【白夜游喵:图片.jpg 当然不会啦!爱给我画了面具!】 看着对方带着面具的自拍,狗卷棘更觉得心烦意乱。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能从面具未遮蔽住的下巴上看出神子户的感觉。 但是神子户又怎么可能会是她呢? 那种大忙人根本没时间搞什么YouTube频道吧? 怀揣着乱七八糟的想法,狗卷棘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 他只知道自己转天上午是被神子户叫醒的。 神子户一把扯掉狗卷棘的枕头,戳了戳他嘴角的咒印,催促道:“棘?醒一醒,该干活了。” 丁香紫的眼睛里充满没睡醒的懵懂。 狗卷棘打了个哈欠,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挪进卫生间,对着镜子刷起了牙。 要知道在确定他可以画出合格的符咒之后,神子户可就再也没管过他几点起床。 她只是会把需要检查的地址给他然后告诉他最晚几点回到公寓。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她特地把自己喊醒呢? 难道说……情况十分紧急? 想到这里,狗卷棘捧起凉水扑到脸上。 他擦干脸上的水珠,随便糊了一些护肤霜便冲出卫生间。 看到刚披上西装外套的神子户,他立即问道:“明太子(是影响很严重的咒术事件吗)?” “唔,可能不算。” 神子户随手挽起头发,扎成一个丸子头。 “但是对我个人来讲还挺重要的。” 毕竟桃惠难得拜托她一次,怎么好意思一直拖着? 听到这里,狗卷棘也明白了她的弦外之音。 他换好鞋子,跟上神子户的步伐。 开车赶到泽木桃惠任教的学校时,学生们已经开始上第一节 课了。 幸好泽木桃惠这个时候也没有课,才能早早地等在校门口。 她冲车里的人招了招手,待车停稳后便坐到了后座上。 “小村同学的父母也找了人来调查。” 泽木桃惠一边对神子户说明情况,一边给她指出方向。 “他们觉得就算不是异能事件,也该找着能力足够的人来。” 神子户跟着她的导航,找到了位于校内的停车场。 “所以找了谁?”她拉起手刹,随口应了一句,“武装侦探社吗?” 泽木桃惠欲言又止,最终保持了沉默。 见她这副模样,神子户顿觉不妙。 她蹙起眉头,双唇紧抿:“还真是他们啊……” “我也是今天见到小村先生的时候知道的,早知道会是他们,我就和你说改天再来了。” 纠结地握紧双手,泽木桃惠很是抱歉。 “本来就是我拜托你特意来这一趟,我不想让你不高兴。” 长叹一口气,神子户摇摇头道:“又不是我在躲着那混蛋……” 而且武装侦探社人也不少,不一定就是他会来。 “算了,反正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才能把事情解决好。” 她率先下车,示意狗卷棘跟上自己,又喊上了泽木桃惠带路。 而当三人走到小村同学坠楼的地点时,泽木桃惠皱着眉,主动拽着狗卷棘站到神子户和某个黑发男人之间。 狗卷棘不明就里地看了看泽木桃惠,没看出来为什么。 他只好又转过头去,看向那个黑发男人。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个人也在看着他。 鸢色的眼睛里沉积着数不清的思绪,像是化不开的浓雾一般叫人分不清楚真实和虚幻的界限。 但狗卷棘感觉得到,他看待自己的这种眼神是冷的。 “想必这位就是准一级咒术师狗卷棘同学了,对吧?”那个男人微微一笑,伸出右手以示友好。 这个笑容柔和得几乎要让狗卷棘怀疑自己之前的感受是否是一种错觉。 他低头看向对方伸来的右手,正犹豫着是否要握上去时,却听太宰治接着说了一句。 “我是太宰治,咪酱有和你提过我吗?” 等等,谁是咪酱? 狗卷棘茫然地抬头看他。 而神子户略带嫌弃的声音揭晓了答案:“收收吧太宰,少来欺负我家小孩。” 作者有话说: 神子户命的名字发音是mikodo min,最初起名的时候就想的是和猫咪一样会咪咪叫的名字。 太宰get到了的,所以一直喊她咪酱。(其实应该翻译成小咪这样的名字2333) 神子户:从来都不是我在躲那混蛋,而是他在躲着我。 第十四章 神子户从来搞不懂太宰治的意图。 那双鸢色的眼睛蒙着雾,却像是一面镜子。 她永远都不能从那里面看到太宰治的真心,看到的仅有自己。 四年前是这样。 如今还是这样。 只不过她再也不用猜来猜去了。 神子户安抚地拍拍泽木桃惠的手臂,对她摇摇头道:“桃惠一会不是有课吗?学生们可都在等着你呢。” “可是……” “好啦,没有可是,是你们都太小题大做了而已。”神子户微微一笑,“这点小事我还不至于搞不定。” 她不容拒绝地把狗卷棘和泽木桃惠都拽开,自己挡在他俩身前。 无视了太宰治,神子户问向正在检查现场的红发青年。 “织田作有什么发现吗?” 双手自然而然地抄起兜,她向四周都看了一遍。 “没有的话,不如移交给我们处理?” 同时,她用手肘碰了碰狗卷棘:“我没戴眼镜,你看看有没有残秽。” 地上那个用白色线条围出的人形旁边确实有星星点点的咒力残秽。 而这痕迹一直可以追溯到墙上,消失在天台的栏杆处。 狗卷棘刚要收回视线,便注意到了太宰治若有所思的眼神。 他不明就里地转头看过去,却只收获了对方看似充满真诚的微笑。 “鲑鱼。”暂且搁置下内心的困惑,狗卷棘指着残秽说道。 他毕竟是神子户小姐找来祓除诅咒的人,总不能在被问到和诅咒有关的事情时答不上来。 不过还是很好奇啊…… 当神子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时,狗卷棘也正大光明地打量起了太宰治。 就是这个人的存在,让泽木小姐从一上车就开始道歉。 并且他说过的那句话好像也别有深意。 狗卷棘本来还在思考着对方的意图,可一想到那句话,他就不免记起来那句“咪酱”。 无论是谁也想不到成熟又可靠的神子户小姐会有这样可爱的昵称吧? 但是神子户小姐能容许他这样称呼自己…… 意识到问题的关键,狗卷棘立刻扭开头。 他再不愿深究这背后的含义,也能明白其中的缘由。 这家伙是称呼神子户小姐为“咪酱”也不过分的人。 是让她的朋友们唯恐避之不及的人。 更是会让神子户小姐在装修公寓时考虑到他的癖好,甚至习以为常到懒得更新装修的人。 是前男友吧。 也只能是这个答案了。 没由来的涩意从舌根蔓延开来。 然而与此同时,舌尖上的咒印触感又忽然鲜明许多。 不过是个“前”男友罢了。 神子户小姐那么忙,哪里顾得上这些? 更何况这么久都没见过这号人物,说明他根本不重要。 狗卷棘抿紧双唇,找出了千万种理由来说服自己。 可什么都比不上神子户像是敲西瓜一样,在他头上敲的这一下。 “把那个名字给我忘掉。” 神子户撇撇嘴,带着万分的嫌弃和不满强调道。 “虽然我不怎么喜欢动手,但是你不会想知道因为这个名字,这家伙当年挨了我多少打的。” 开玩笑,比起真希来,这算什么打? 挨了这轻轻的一下,狗卷棘的心顿时像是归巢的信鸽一样回到了原位。 能上手给点小教训的关系自然比已经放弃上手的关系要亲近。 就比如当年这家伙还会挨打,而现在这家伙已经不会了。 少年抚了抚自己刚被敲过的头,借着臂弯处的空隙,以余光瞥了一眼对方的反应。 只是无论他怎么掩饰自己的目的,也躲不过一直观察着他的眼睛。 鸢色隐于扇状的浓重阴影之下。 太宰治将手插进风衣口袋,带着一贯的微笑,缀在众人身后。 无需过多言语,答案本身便呼之欲出。 然而事到如今,他却忽然记不起来自己当初到底是为什么才会选择狗卷棘的了。 以前他也不是没做过类似的事情。 找来符合恋爱对象审美的人,暗自设计偶遇的机会,最后等着她出轨。 这是他当年百玩不厌的小把戏。 那些女人们有的会中招,有的会识破。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她们的反应都太过寻常,寻常到失去趣味。 然而对这种事也能坦然处之的,只有神子户一个人。 并且她的态度和那些女人完全不同。 挖掘出他送过去的人身上的才能,随后安置在更合适的位置上。 与其说是面对着恋爱对象送来的陷阱,不如说是面对人事部录取的新职工。 而那个不拿工资还给她四处挖角的人……是他太宰治。 太宰治审视着狗卷棘的举动,却突然勾起了唇角。 “咒术师嘛……”倒也是个很合格的员工就是了。 他跟随众人走上天台,随后又同神子户并排站到一起。 “虽然隔了四年,但我终究忍不住问上一问。” 太宰治托起神子户的手,在她司空见惯的无奈眼神中,说出了再肉麻不过的台词。 “这位充满魅力的小姐,您愿意同我一起殉情吗?” 这句话惹得正在追踪残秽的狗卷棘猛地抬头看过来。 他睁大的双眼中写得全是“不敢置信”这四个大字。 看着他的反应,太宰治刚要火上浇油,便被神子户反手捂住了嘴巴。 他顿感委屈地嘟囔起来,只是嘟囔的内容谁也听不清楚。 神子户见状,冷静地加重了手下的力道。 “织田作,你带着棘先去调查,我有一些问题要和太宰好好说道说道。” 闻言,织田作点点头。 他这段时间也没少和狗卷棘打交道,直接上前拍拍他的肩。 等到这两个人都离开了天台,神子户才松开手。 她双手抱胸,挑眉问道:“有事说事,别老欺负我家小孩。” “诶?”太宰治开始装傻充愣,“其实也没有什么事。” 他嬉皮笑脸地后退一步,背对着阳光站好。 “下周三你有空吗?”轻柔的风带来他温柔的声音。 “没,换个时间。”神子户不为所动。 她托着下巴,思考片刻,“就用来抵我用绫的蛛丝救回织田作的那次吧。” 撇的真干净啊。 “哪里的话,我从来不会拒绝美人的请求。”太宰治眨眨眼,“如您所愿,加茂议员出现的时间会改成这周五。” 作者有话说: 宰这个男人太难写了我服了。 哦对,这种事宰在问答里说过。 就好像是情人节问答叭。 问题是情人背叛自己怎么办。 他回答:“设计让情人背叛自己倒是有过几次。” 草了这个男的 就怎么说呢,今天好忙,头都大了。 等我缓过劲来就修文OTL看了0卷pv之后断断续续哭了两个小时……真让人难过。 第十五章 神子户一点都不奇怪太宰治会知道她的计划。 或者说,他一点都不清楚才会让人吃惊。 摸出薄荷烟,神子户向天台边上走了两步。 她抓着自己的黑色大衣犹豫了下,随后便看了一眼太宰治。 “你风衣拿来让我垫一下。” 赶在太宰治说话之前,她扬眉道:“反正是我买的,拿来用用怎么了?” 被事实噎得无法反驳,太宰治只好脱下风衣铺在天台边上。 他单手撑着边沿,坐到神子户旁边。 鼻尖飘来的薄荷气味,熟悉到让人仿佛在这一瞬间回到了四年前。 然而神子户烦恼的事情却和这些都没什么关系。 她抖掉烟灰,“你早就不用帮我的。” 至少从四年前他杳无音讯的那一天开始,她就默认他们再也没有关系了的。 “如果我说,这不是在帮你呢?他和横滨最近突增的咒术事件也有很大关系。”太宰治冲她一伸手,“而且他要见的人可不太一般。” “我早就不带糖了,别老是把自己当成小孩。” 神子户抽出一根薄荷烟,放在他手上。 “不一般到什么程度?咒术界那帮老不死的?禅院或者五条家的?总不能死而复生的什么人吧?” 顿了一秒,她不敢置信地转过头。 “盘星教的那个夏油杰?” 在太宰治的笑而不语中,神子户无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这种术式五条家几千年都没有过任何记载,怎么可能呢?” 翻遍自己的记忆,她最终摇摇头,否定了这个可能。 “如果有,我当初就不会用绫的蛛丝救织田作了。反正能复活,做戏做全套之后还能栽给咒术界。” “你确定他动手了吗?” “这是当然的。”神子户将还剩着大半根的薄荷烟于天台边上捻灭,“不管面对的是谁,他都不会迟疑的。” 尤其夏油杰进行了百鬼夜行,五条悟更不可能留他一命。 “加茂那边是夏油杰看出了什么吗?” 不过几秒钟,神子户便收起了震惊,转而回到了正题。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让禅院家和五条家都入套了,只差加茂家迟迟不动。” 御三家中始终有一家不上钩,这可没少叫她怀疑自己的布局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但是以她的判断看,不管是身为支柱的御三家咒术主家,还是活动在普通人世界攫取财富的旁家,都不可能超出她的推断。 毕竟术业有专攻,那帮以咒术唯尊的家伙又怎么可能在乎这点点“普通人”才会研究的东西。 可只要流动资金套牢了。 哪怕是不可一世的御三家也得破产。 毕竟日本终究是资本主义国家。 资本才是话语权。 “加茂议员的资料你记得吧?”太宰治把玩着那支薄荷烟,岔开话题。 而神子户紧跟着扔出一句反问。 “你居然也会问这种话?” 她晃了晃悬在楼体外的小腿,语气轻松得像是在夸赞自己。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天生不具备遗忘这种功能。” 不然也不会大胆到在藏书阁放火以创造机会逃家。 就凭那些没有人能修复好的,被她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的典籍,她也能在被抓回五条家的情况下,要挟到一些呼吸的空间。 “加茂宪太,曾经是加茂主家嫡次子,却在加茂宪纪出生以后被逐出主家,空降为旁系首脉。” 神子户复述着自己曾经看到的资料。 “因为议员身份,得以保持了宪太的名字,但至今没能回归主家。” 这样的人会选在横滨和整个咒术界都出了名的诅咒师见面…… 是因为只有横滨不受咒术界的观测吗? 亦或者是别的原因呢? 忽然理解了太宰治问出的问题所代表的含义,神子户在脑内重新调整了日程表。 她闭上眼,捏了捏眉心,“周五几点,在哪?” “这个嘛……”太宰治悄悄贴上神子户的耳侧,“周五晚上我去接你。” 他以余光瞥着匆匆跑回天台的狗卷棘,微笑着侧开一定角度,以营造出视觉上的假象。 一种他在亲吻着神子户的耳垂的假象。 天真的少年总会被眼前所见而欺骗。 在那一瞬间,他立刻察觉到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都在纠结些什么。 那是促使他想要冲过去喊一句“滚开”的嫉妒。 也是清楚自己毫无采取行动的立场的无力。 若她的朋友们还能说上一句“早知道他在,我就不喊你来了。”,他却什么话也说不了。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被她告诫过。 “我相信你会是个让人省心的乖孩子。” 言犹在耳,他又怎么能够越过界线? 握紧拳头,狗卷棘只能够上前一步,“鲑鱼。” 听到狗卷棘的声音,神子户撑着地面站起身。 她走向狗卷棘,拍拍他的肩膀道:“搞定了?搞定了我请你吃饭团。” “……木鱼花。”狗卷棘憋着一口气,拒绝了她的饭团。 他又不是想要邀功才会提醒她。 可他想要做些什么呢? 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也没能得出答案。 直到周五晚上,他经过衣帽间时,从门缝中瞥见了两只毛绒绒的兔耳朵。 也许是过于震惊又或许是充满困惑,他一不小心推开了那扇没关好的门。 门后的神子户一脚踩在小凳上,正慢悠悠地捏着小夹子夹住黑丝袜的边缘。 她意外地抬起头,看向站在门口的狗卷棘。 而她头上的两只黑色兔耳也随着她的动作晃了两晃。 居然不是错觉? 狗卷棘手足无措地抓紧门把手。 他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进退维谷的两难境地。 这才真是抬头不是,低头也不是。 兔尾巴真圆,不是,女仆装真紧身…… 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斥着他的大脑,热度也成功把这堆想法煮成了一锅大杂烩。 “怎么?没见过兔女郎吗?” 耳边神子户带着笑的声音更叫他踌躇不已。 关门还是不关,这是个问题。 而在解决这个问题之前,他有个更重要的问题想问。 “海带(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唔……” 神子户对着镜子再次调整了下兔耳朵的位置。 她并不想把这次行动的实情告诉任何一个和咒术界有关的人,更不想要狗卷棘有任何追问的可能。 “大概算约会?” 约会?打扮成兔女郎和谁约会? 狗卷棘似有所悟,紧紧抿起双唇。 而应景响起的门铃声更叫他心觉不妙。 作者有话说: 我佛了,手机码字是真的痛苦。 第十六章 听到敲门声,神子户蛮不高兴地咂了下嘴。 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着“非要按门铃是什么毛病?”,她换了一条腿踩上小凳。 神子户将滑到膝盖处的丝袜向上拉起,看了一眼还站在门边的狗卷棘。 “棘,你去帮我开下门。” 她一边说着,手上动作也没停下来。 泛着金属光泽的小夹子,被她轻轻捏着,夹住了蕾丝花边的黑丝袜边沿。 而绸质的蝴蝶结也恰好能掩盖住颜色上的不协调,于纯粹的性感中加上几分可爱。 就像她尾椎骨上的球状兔尾巴一样可爱。 狗卷棘抿起唇,装着满肚子的不情愿,走出更衣间。 他不想开门。 不想让穿成这样的神子户被其他任何人看到。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对着门外那个人说上一句“赶紧回家去!”。 但他不可以。 因为神子户小姐告诉他,要听话,要做个乖孩子。 而他也不想给她添麻烦。 所以哪怕牙都咬酸了,也只能乖乖照做……吗? 打开门,狗卷棘仰头看向面前这个仅见过一面的男人。 他勉强地勾了下嘴角,说出了一句话。 “【你就站在门外等她吧。】” 伴随着他话音落地,太宰治刚要迈出的脚硬生生踩在了门框之外。 他甚至不能往门内再挪上哪怕一毫米。 太宰治见状忽然轻巧地笑了一下。 他双手都插在浅褐色风衣的外兜中,慢悠悠地收回脚。 “站在门外等她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转了个身,后背倚着墙面。 “反正最后她还是会跟我一起出门的,在哪里等不是等呢?” 虽然这确实是实话,但狗卷棘仍旧蹙起了眉。 他还不能很好地掩饰自己的情绪。 只是就算他能掩饰好,在面对太宰治时,这也都是无用功。 太宰治饶有兴味地在他嘴边的咒印上扫了一眼。 随后他以一种近乎于炫耀的口吻说道:“你来开门的时候,咪酱换好我选的衣服了吗?” “我可是很期待呢。” “【闭嘴!】”狗卷棘再也忍不住,咬牙低声喝止道。 他重新握上门把手,正准备将自己“关上门”的想法付诸行动。 然而另一只手早有预备般盖在了他的手上。 “稍等一下。”太宰治微笑着闪进门后,“客人还没进屋,怎么可以关门呢?” 看着走进房间的太宰治,狗卷棘彻底愣住了。 他从没见过这种情况,至少自从他觉醒了【咒言】开始,他就没有见过有谁能够脱离它的影响。 那为什么这个人可以? 也许是太过震惊,狗卷棘甚至顾不上关好门。 他刚要询问这其中的原因,又想到对方的身份,继而悻悻地闭上了嘴。 怎么可以问他呢? 本就落了下乘,再去问他,岂不是压根就没可能和他站在同一个赛场上了? 然而太宰治则是熟稔地脱下风衣,挂在门口的防捆衣架上。 他自顾自地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真的一个蟹肉罐头都不买的吗?” 太宰治怀揣着抱怨关上冰箱,转而面向酒柜。 他目标明确地对酒柜中仅剩的一瓶威士忌伸出手,同时打开手边的橱柜,摸出一个酒杯。 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太宰治抿了一小口,看向跟到厨房门口的狗卷棘。 他对少年微笑了下。 一切都如他所料。 【咒言】或者说咒术师的【术式】可以在自己身上生效。 但当【咒术师】本身被【人间失格】影响到的话,【咒术师】也就被否定了【咒术师】身份。 持续中的【术式】也自然而然会终止了。 搞清楚这一点,接下来的安排就更清晰了。 “虽然我不介意也给你来一杯,但是咪酱会生我气的,还是算了。” 太宰治举起酒杯,作邀请状。 “你要不要喝点牛奶?依我看,你现在的身高还是有进步空间的哦。” 这家伙都在说什么啊? 狗卷棘只觉得一股气硬生生梗在胸口。 不管是他的所作所为,还是说话的语气、神态,都那么地让人烦躁。 熟悉公寓布局也不过只能说明神子户小姐一直没有更换过装修而已。 这根本不能是他随便拿神子户小姐的东西的理由。 而且明明都是“前”男友了。 哪里来的资格这样指点他? 要不是这是神子户小姐的公寓,他担心动手会有什么东西被打坏。 他早就动手把这家伙扔出去了! 努力按耐下心头妒火,狗卷棘退出厨房,再一次尝试使用【咒言】。 “【放下酒杯。】” 而这次的【咒言】一如既往地发挥了作用。 在太宰治放下酒杯的一瞬间,狗卷棘立刻明白了之前【咒言】失灵的问题出在哪里。 他又迈开一步,不让太宰治有任何碰到自己的机会。 注意到狗卷棘的动作,太宰治倒也不怎么惊讶。 他径直走向沙发,随后坐在自己曾经常坐的位置上。 “你来横滨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他翘起二郎腿,“感觉横滨怎么样?” 然而狗卷棘并不搭茬。 他甚至尽可能地当太宰治这个人压根就不存在。 被他这样对待,太宰治却仍然保持着微笑。 他继续问道:“那你觉得,你对咪酱的了解又有多少呢?” “她是不是说过喜欢看起来白净又漂亮的少年?” 太宰治笑意更深。 “还说过我以前就是那样对吧?” “明太子!”狗卷棘厉声警告道。 就算对方说的是“饭团语”,太宰治也毫无障碍地理解了“明太子”所代表的警戒意味。 只是当他准备火上浇油的时候,门铃却再一次响了起来。 客厅中的两个人沉默了一秒。 最后还是狗卷棘率先走到了门口。 “海带?” “又是你这小鬼啊。”门外那人挥了两下手中的文件,“神子户在吧?有份报告森先生让我顺便带给她。” 这人是住在楼上的中原中也。 狗卷棘这段时间见过他几面,只知道他是神子户的同事。除此之外,再多的交道他就没怎么打过了。 但既然是工作上的事,那当然不能耽搁。 他打开门,侧身让中原中也走了进来。 中原中也刚准备换鞋,却看到了门口衣架上挂着一件十分眼熟的风衣。 他立即看向沙发方向。 紧接着地板新增了几道裂纹。 中原中也把文件卷成一筒塞在衣架上。 他怒极反笑,指节也捏得劈啪作响。 “哈?你这混蛋居然还好意思走进这间公寓?” 作者有话说: 完了,神子户,反正你房子多,这间公寓就别要了叭…… 以现在的情况看…… 公寓才是最受伤的那个…… 虽然还有点时间,但是感觉断在这里刚刚好嘻嘻 第十七章 看着太宰治坐在一贯坐着的位置上,中原中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就是这混蛋,在四年前的深夜里,从这间公寓走出来之后,直接去地下停车场炸了他的车。 而关于当时睡得正沉的神子户,这混蛋则是做得比炸车还要过分。 想到四年前的事情,中原中也毫不迟疑,冲过去便是一拳。 太宰治熟练地躲开了他的拳头。 “以蛞蝓的脑容量,自然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啦。” 他笑嘻嘻地眯起眼,一如既往地不做任何直接回答。 “真的要在这里动手吗?咪酱会不高兴的哦?” “没有什么事情,能比你这混蛋走进家门还要让人不高兴吧!” 中原中也对这些“辩解”置之不理,顺手抓起太宰治的衣领。 他缓缓逼近,同时低声威胁道:“你是要自己滚出去,还是我把你从窗户扔出去?” 听到前搭档的威胁,太宰治不慌不忙道:“哎呀,真是新奇。蛞蝓什么时候连咪酱的事情都可以做主了?” “你不选?那我帮你选。”中原中也一边说着,一边提起太宰治便向窗户的方向走。 然而还没走到地方,太宰治便巧妙地逃脱了桎梏。 他胡乱摆摆手,开始糊弄:“我和咪酱一会可是要去约会的,蛞蝓不要来添乱啦!” “你这混蛋……四年前连一句告别都不给她,现在反而又来找她。”中原中也更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她难道不会伤心的吗?” 说着,他便横踢一脚。 难得被噎到说不出话,太宰治忽然收敛了脸上的嬉笑,转而很是平静地回以一击。 这两人扭打到了一起,整个客厅里就只剩下了被巨大信息量砸得头脑发懵的狗卷棘。 他不是不能理解刚才对话中涉及到的那些内容。 或许说,就是因为有所察觉,才会更加理解中原中也为什么一上来就动手。 少年紧握着双拳,几乎下一秒就要加入中原中也的阵营。 然而一只手轻巧地搭在了他的肩上。 那只手戴着黑纱手套,以食指敲了敲狗卷棘的肩膀。 她司空见惯地看了一眼已经报废的沙发,还有地上散落的茶几碎片。 “先不用管他们。”神子户抬起手腕,露出手表,“让他们打一会,不然中也太可怜了点。” 听到这里,狗卷棘不免皱眉看她:“海带(那你呢)?” 瞥见他脸上的不忿,神子户掩唇一笑。 “你听到中也说的了?” 点点脸颊,她笑得双眼都眯了起来,叫人无从分辨她的情绪。 她的语气很是轻描淡写,但内容却叫狗卷棘瞪大了眼睛。 “从来没说过开始,自然也不需要说结束。” “更何况,他会离开,也少不了我的帮忙。” 神子户也不怎么想给他解释早已过去的那些事。 毕竟在MIMIC事件中,她身为森先生派系的一员,自然不可能甩清干系。 而她也的确参与其中了。 若不是顾虑到太宰治的心情,她说不定也不会找来野火丸帮忙塑造出老板和孩子们的幻象。 更不可能带着绫的蛛丝等在决战所在公寓的二楼。 但她也不是不知道。 哪怕织田作和孩子们都还活着,太宰治也会离开港口黑手党。 森先生需要他的离开,他也无法继续呆在这里。 那个晚上他的到来,就已经彰显了结果。 暗自叹出口气,神子户抬起手,用手背碰了碰狗卷棘。 “太宰治能受到【咒言】影响吧?” 她指向已经把客厅拆得差不多的两人。 “能的话,接下来的事恐怕要麻烦你了。” 狗卷棘心领神会:“【住手】。” 随着着一声令下,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不得不停下了手。 他们一齐向狗卷棘的方向看了过来,随后便在神子户的眼神下,分开站好。 单手抱胸的神子户用另一只手托着下巴,率先看向中原中也。 “中也这个月的工资我就扣下咯?”她笑眯眯地指了指地上的残骸,“我会算好账让你和太宰对半分的。” “诶,我可没有钱可以用来赔偿啊。”太宰治接过话茬。 “关于你的那一半,我会找个时间和织田作还有福泽社长好好商量的。” 神子户打了个响指,半点都不担心还没定下时间的谈话会没有结果。 她暂且搁置下客厅的修缮工作,转而问起了中原中也的来意。 “就是这份报告吗?” 神子户从门口幸存的衣架上取下文件翻看起来。 “这个数额可以批,账我也会做平。” “但也麻烦中也转告下森先生……” “如果被我发现有哪怕一分钱花在了小裙子上,他的收藏就等着上波尔斯拍卖场。” 即便神子户在笑着,中原中也也清楚她并没有在开玩笑。 他接过神子户签好字的报告,为boss的洋裙库存默哀了一秒。 应付走中原中也,神子户向身边的狗卷棘一伸手:“你的手机借我用下。” 拿到手机后,她飞快输入了一串数字,随后拨通了这个号码。 “晴音?你现在回到横滨了吗?” 听着电话那边的回复,她一边点头一边吩咐道。 “雪姬还在明里那里,记得接回去。” “还有公寓不能住人了,你一会过来把狗卷棘也接到那边去。” 顿了一会,神子户听完对方的汇报后迅速安排好了问题解决方案。 “你那三个哥哥和Mad Trigger Crew如果下次还会在录音室rap battle的话,叫人录下来。” 她轻抚唇瓣,看着地板上的裂缝,缓缓说道。 “整个battle分割成上下两部分,作为专辑的首刷特典发行。随机抽选,上下的比例你自己决定就好。” 说罢,她笑着叹出一口气:“不用担心亏损,这点钱还亏得起。还有,这个号码是狗卷棘的,你存一下。” 结束了通话,神子户把手机塞回狗卷棘手里。 她整理了两下手套上的褶皱,慢悠悠道:“你一会收拾下东西,晴音会接你到我另一座房子那边去住。” 收起手机,狗卷棘看了一眼站在碎片中的太宰治。 那人正整理着因打斗而有些凌乱的衣物,而看神子户的意思,显然他们仍旧要出门。 而自己本应该按照神子户的话去做,等着“晴音”来接他。 但如果做一个让她省心的乖孩子就意味着要一直保持这样的距离的话…… 谁还要做乖孩子? 狗卷棘舔了舔唇,忽然伸手抓住了神子户。 作者有话说: 卷终于有点意识到了2333 要知道神子户才不会对乖小孩动心啊! 不过神子户是真的狠人,她挺认同森先生的理念的,所以是从头到尾的森派。 具体的事情嘛,有很多现在还不能说。 反正知道她是坚定的森派就好。 哦,至于四年前太宰叛逃的那个晚上,明天会说到(大概 程度也许有点过分,但是对早有预料的神子户来说,倒也还好(?) 得知文野第四季制作决定之后疯了好久hhhh 我终于能看到第四季了!!!骨头社你会数四了啊!!!! 快乐!!! 第十八章 少年的掌心比起神子户的手臂要热上许多。 她被烫得一激灵,只好回头去看他。 “还有什么事?”她轻轻扯了扯手臂,却没能扯动,“说来听听?” “明太子明太子。”狗卷棘应声答道。 他单手摸出手机,飞快地打下一行字。 【那你今晚住哪里?难道还要住在这里吗?】 看到这里,神子户不禁笑了笑:“你十七了,又不是七岁小屁孩,难道还要有人给你讲睡前故事才能睡觉?” 她同狗卷棘对视着,眼里反而没有半点笑意。 神子户看得出来,那双丁香紫里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放在别人身上,这毋庸置疑会是她可利用的把柄。 但狗卷棘显然不属于这个范围。 胸腔里的心脏不可抑制地向下沉。 她只觉得事情变得糟糕了起来。 “我今晚的去处,取决于什么时候结束约会啊,傻孩子。” 神子户掩起心绪,面上仍带着柔和的笑。 “没谈过恋爱吗?就算没有,也多少清楚一些流程吧?” 也就是说今晚不一定会回来吗? 狗卷棘刚要说些什么,却听她接着说道:“再拖下去定的位置就要没了!” “我走啦,有什么事情之后再说吧。” 神子户便走了两步,挽上太宰治的手臂。 她挥了挥手权当做告别。 “你就安心等一会,晴音很快就到。” 说罢,她也没再看狗卷棘,而是扫了一眼太宰治。 “要不还是我开车吧?”她满脸都写着怀疑,“不然我怕咱们路上就得出事。” 一听这话,太宰治摊手道:“我开车就那么不让人放心吗?” “嗯?你自己没点数?” “没有哦。我的开车技术很不错的,让我开。” “……行吧,出了事就全赖你。”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经过了僵立原地的狗卷棘。 直到走进电梯,神子户才松开手。 她闭上双眼,从胸腔挤出一声长叹,语气郁郁,“你分明可以用更好的办法提醒我的。” 而不是这种让对方发觉自己心意的方式。 “是嘛……” 太宰治拖着尾音,完全不走心地应付了一句。 他伸手摆弄了下神子户的兔耳朵,随后被神子户拍开。 “你会穿成这样,倒是久违了。” 扶正兔耳朵,神子户咂嘴不满道:“以前也没有穿过吧?什么叫久违了。” 她敛起眼睑,嘴角连笑都挂不住。 “如果不是因为有夏油杰在,我哪里至于折腾这么多?” “我是不是没和你说过,我小时候逃家之后其实见过一次五条悟他们?” 神子户摸遍手包也没能找出一支烟,只好作罢。 “也不能说是不愉快吧。” “不过多亏了那一面,让我认清楚了属于我的现实。” 没有咒术或者术式废柴的人就不应该指望任何一个咒术师。 她所面对的,就是这样的现实而已。 而穿成这样只是在利用刻板印象。 哪怕没有术式,五条家的大小姐也是不可能穿着兔女仆的服装和男人出门逛街的。 无视礼节与自尊,这不是五条家的教育。 换而言之,至少不是五条家对待联姻工具的教育。 “从夏油杰对我的了解来说,他不可能认出这样的我。” 神子户坐上副驾驶,对着镜子检查着自己的妆容 “我穿成这样,他看到我就不会觉得我是‘五条悟的妹妹’,足够了。” 找不到理由,也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太宰治只好沉默着,将收复情绪的空间留给神子户。 他发动神子户常开的那辆跑车,难得平缓地驶出停车场。 公寓距离定好的餐厅距离并不远。 他们先后走下车,在侍者的引领下,坐到预约好的卡座上。 各自点了一些餐点,他们一同等待着目标人物。 不多时,加茂议员率先出现在餐厅中。 他显得有些不安,频频举起水杯喝着水。 神子户以余光瞥着,拿捏了时间,站起身。 她接过太宰治递来的窃听器,走向加茂议员。 状似不经意地撞上刚起身的加茂议员,神子户安置好窃听器,便慌忙退了几步。 她连连鞠躬道歉着,态度放得很是谦卑。 加茂议员急着离席,本就不想计较什么。 再加上看着她这模样也没法生出气来,他便挥挥手,率先走向洗手间。 搞定了窃听问题,神子户回到座位上。 她遥遥瞥着餐厅门口的人影,低声道:“夏油杰到了。” 闻言,太宰治也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被侍者引到加茂议员定好的位置上的那人。 留着一撮刘海,丹凤眼,身穿五条袈裟。 这就是夏油杰了吗。 所以【咒灵操术】到底能不能把咒灵当做监视器使用? 能的话…… “你客厅那些东西,真的有那么贵吗。” 就仿佛一对吵架中的情侣,太宰治随口找了个话题。 “我看也没什么东西嘛。” “市价确实不高,但我不做亏本生意。” 神子户解开莫吉托的吸管的爱心结,连眼皮都不掀动一下。 “再者说了,我的东西,我定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如果你确定需要扣中也一个月工资的话,我可没那么多钱赔你哦?钱包前几天还掉在了鹤见川里。” “我不是说了吗?”神子户叼住吸管,“我会找织田作的。” 她吸了一大口莫吉托,随后缓缓说道。 “我有织田作一定会替你掏钱补偿我的理由。” 听到这里,太宰治忽然分不清她到底是在配合自己还是在说实话。 他叉起一叉子蟹肉沙拉,塞进嘴里:“嗯?” “我会找个理由拉他喝酒,喝醉后和他哭诉我曾经失去了一个孩子。” 太宰治伸出去的叉子停在了半空中。 瞳孔微微睁大,他一时间甚至不知道如何继续这个话题。 而面前的她则是勾起唇角,笑眯了眼:“你那么聪明,要不要猜猜看是真是假?” 假的,理智这样回答。 这样做一点都不符合她的利益,也不在她任何一个计划中。 可感性的那部分却在叫嚣着。 说不定是真的呢? 四年前那个不告而别的夜晚,并没有任何安全措施,不是吗? “说起来,既然说到这里了,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神子户漫不经心地切开牛排。 “不是说现在,而是在我们心照不宣的那段日子里。” “你爱过我吗?” 太宰治彻底哽住。 接连两个超出可承受范围的问题让他回答不出哪怕一个语气词。 然而很快他便恢复了镇静。 “就算我说爱你,你也不会相信的吧。” 他勉力扯动嘴角,尽可能温柔地笑出来。 “那我该怎么回答,才能让你仍然愿意和我殉情呢?” 即便被反问回来,神子户也不禁笑出了声。 “我确实不会相信你爱我,但我也不相信你不爱我。” 她喝掉最后一口莫吉托,站起身。 “准确地说,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相信过你的任何回答。” 虽然穿着一身女仆装,但现在更显出强势的反而是神子户。 她伸出手,挑起太宰治的下巴。 神子户笑道:“我干脆爽快点,直接告诉你答案好了。那是假的。我当然不会为了已经离开的你做任何蠢事。” “至于殉情这件事……” 她眨眨眼,收回手,转身离开了餐厅。 放心地把收尾工作都扔给太宰治,神子户一边走着,一边整理起自己刚才窃听到的情报。 加茂家迟迟没有入套,是因为大部分流动资金投入了盘星教中。 而这次两人会面的原因也是讨论投资金额的变动。 看来距离加茂家也掉进陷阱的时候不远了。 神子户随手摘下兔耳朵,回忆着自己刚才从夏油杰身边经过时感受到的不和谐感。 她很难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但现在的夏油杰身上必然有什么问题。 要告诉五条悟吗? 神子户顿了一步。 联系五条悟的话,貌似还要通过狗卷棘……? 可狗卷棘那边的问题也不好解决啊! 神子户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在她想出什么合适处置这个事情的方式之前,要不还是不见面了吧? 作者有话说: 四年前,太宰就像是带球跑文里的小娇妻一样,睡了就跑了。 还不敢和神子户说再见或者分手。 所以中也觉得他不应该再出现在那个公寓里,泽木桃惠她们也不想让神子户再见到太宰治。 但是他们都忽略了一件事。 神子户其实在太宰出现的时候就知道他要走了。 所以她根本无所谓这种事。 不过卷还是沉不住气啊。 暴露在神子户面前了哦! 我能说的……就路阻且长,加油吧23333 第十九章 狗卷棘站在门口,看着趴在门板上的猫。 就是这只白毛蓝眼的安哥拉猫,刚才硬生生地把他从门里赶了出来。 连叫带挠的架势,活像是他迈进门就能要了它的命。 其实也不是进不了门。 但说实在的,他不太好意思对一只小猫咪使用【咒言】。 而且…… 那个叫“山田晴音”的女孩子看到雪姬的反应之后,第一时间拨打了神子户的电话。 也许能等到她回来呢? 少年弯起眉眼,对那只甩着尾巴的猫咪笑了笑。 他隐藏在口罩后的嘴一张一合,无声地做出“拜托你了。”的口型。 狗卷棘没有发出声音,因而也谈不上使用了术式。 他只是站在雪姬允许的安全范围之内,偷偷听着山田晴音的通话内容。 “除了太宰,我还没见过雪姬会对谁这么排斥过。” 山田晴音把手机贴在耳侧,单手叉着腰。 “是不是刚接触过太宰的原因?” 电话那边隐约传来神子户带笑的声音:“你不要把雪姬说得像狗一样呀。” “不然呢?还能是因为狗卷棘名字里带着‘狗’吗?” “也不排除这个可能就是说。” 听完神子户的回答,山田晴音抬手扶额。 “您认真的?”她的声音里充满无奈,“我宁愿去给一哥和左马刻劝架,都不想再尝试说服雪姬了。” “好啦,我知道。” 电话那边忽然沉默了几秒,然后才再一次响起神子户有些失真的声音。 “我现在就回去。” 一听到这句话,狗卷棘心里的小人紧握拳头,狠狠地挥了下手。 “鲑鱼子!” 他眉眼间笑意更深,恨不得握上雪姬的爪子摇一摇。 “金枪鱼金枪鱼!” 多亏了这位公主殿下,不然神子户说不定就要和那个叫太宰治的家伙回去了。 狗卷棘觉得自己甚至能把最喜欢的金枪鱼蛋黄酱饭团分一半给居功至伟的公主殿下。 咳……如果她对蛋黄酱不过敏的话。 轰鸣声连同那一道流畅的曲线一起,漂移过弯,冲进车库。 神子户扶门下车,在看到狗卷棘时几不可见地顿了一步。 她若无其事地经过狗卷棘,冲还趴在门板上的安哥拉猫招了招手。 “雪姬,回家了。” 甩动的尾巴忽然停住,紧接着竖起。 白毛蓝眼的安哥拉猫探头探脑地转向神子户。 她小声地“咪”了一下,随后又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 “确实是我啦,活的。” 神子户伸出手,作接捧状。 “走不走?” 雪姬应声跃进神子户怀里。 那温顺模样比起之前赶走狗卷棘的时候简直判若两猫。 神子户走进门里,一边挠着雪姬的头顶,一边招呼道:“你们都进来吧。” 说罢,她门也没关,三两下甩掉高跟鞋,趿拉着室内鞋就拐进其他地方去了。 紧随其后的山田晴音也明显很熟悉这栋房子。 “这双你应该能穿。”她找出两双室内鞋,摆在玄关处,“我就先进去啦。” 摆摆手,她穿好室内鞋也跟着消失在房子深处。 而狗卷棘只是观察着这套神子户名下的一户建。 虽然整体风格和那间公寓差距不大,但有一个不同最为明显。 这里没有安装防捆家居。 也许这是分手后才购置的房产,也许是其他原因。 狗卷棘一时还猜不到缘由。 可有一点,他绝对可以确定。 客厅桌上放着的半扣着的杂志,单人沙发上堆积的许多外套,角落里被挠坏的猫抓板…… 房间里的一切都在说明一个事实,这里才是神子户最常居住的地方。 比起那间公寓,这栋一户建显然更加凌乱,却也更具有人的活动痕迹。 而那间公寓可能是神子户专门为他收拾出来的住处。 换个角度想,这里和太宰治毫无关系。 但他现在就在这里——这个距离现在的神子户更加接近的地方。 大抵也能算是因祸得福? 毕竟这么一想,能到这里来也多亏了太宰治呢。 狗卷棘放轻脚步,按照记忆中神子户的路线走着。 直到隐约听到了两个人的交谈声,他才确定自己没有走错方向。 敲了两下门,狗卷棘试探性地问道:“海带?” 屋子里安静了几秒钟,随后门便被山田晴音打开了。 她打开门后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再次坐回神子户身边,一手拿着平板电脑,另一手顺便抚摸了下雪姬的后背。 “啊对了,你的房间是上楼左手第一间房。”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神子户已经把兔女郎套装换成了更加柔软舒适的毛衣。 她整个人横躺在沙发上,怀里卧着正在踩奶的雪姬,手上拿着文件。 “那个房间很久没人住了,大概需要你自己收拾下。” 不过是收拾房间,倒也没什么难的。 狗卷棘立即点头应下,只是再之后的内容,他就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想问她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也想问为什么会搬到这里来。 还想问她有没有可能重新考虑下做个“怪阿姨”。 但想说的话实在太多。 他又是这样的不善言辞。 怎么说才能更好地表达自己的心情,也不容易让神子户觉得厌烦? 他拿捏不准。 狗卷棘长时间的沉默让神子户决定忽略他的存在。 她对晴音点点头,翻动手中的文件,“接着说吧。” “啊,好。” 山田晴音愣了愣,随即端正了态度。 “BB只差最后一首就可以完成这张专辑的制作。MTC也已经录了一半。虽然有时会发生摩擦,但总体上还是按计划进行的。相信可以准时发售……” 从这两人的交谈中,狗卷棘不难发现这是关于Hypnosis Microphone唱片公司的工作汇报。 只是因为她们关系较为亲近,才显得不够正式。 可是再怎么不正式,也不是他这种无关人士方便听的吧? 要不换个时间再来? 狗卷棘犹豫着,稍稍退了半步。 他刚要走,便听晴音提到了熟悉的地名。 那是刚刚解决完咒术事件的,泽木桃惠所在的学校。 “这次和之前不太一样。”神子户捏住眉心,“你最好联系下璃夏和爱。” 她合起文件放到一旁,“她们两个才是策划者,咱们只管配合一下就好了。” “好。”晴音在平板电脑上记下要点,“我当天会随时等待您的命令。” “说什么命令。” 神子户顺着雪姬的头顶抚至她的后背。 “那天给你放假,让你去做想做的事。” “可我想在现场看您的《群青》!” 听到这里,狗卷棘脚步一顿。 《群青》这个名字是不是出现频率有点高了? 其实璃夏和晴音这两个名字好像以前也出现过。 他回头看向躺在沙发上的神子户。 她并没有关注自己的举动。 但种种信息加在一起都在说明一件很重要的,需要他周三下午去亲眼验证的事。 最后又看了一眼那只正在踩奶的猫,狗卷棘沉默着退出了房间。 在亲眼验证之前,他或许还有另一些可以用来试探的途径。 作者有话说: 卷:别的都先搁一搁,至少我能判断出一件事。 卷:在神子户心里,人不如猫! (看着欢快踩奶的雪姬,卷如是想道。) 我也想做一只小猫咪,踩神子户的奶QwQ 感谢在2021-11-08 20:59:57~2021-11-09 22:28: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寄轩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章 找到自己的房间,狗卷棘先是坐在床边上,摸出了手机。 有的话当面不好问出口,隔着屏幕换个身份,就能容易许多。 而且以这个身份而言,问这样的问题也不算突兀。 【饭团赛高:……有件事想问你。如果换作是你,允许别人的接近会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狗卷棘知道,神子户正在忙,自然不可能现在回复他。 他倒也不着急,反正距离下一个周三还有整整四天。 如果因为心急暴露了自己,那就得不偿失了。 就在他把房间收拾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手机才收到了回复。 【白夜游喵:诶,我吗?这得看具体情况。可能是单纯地因为对方本来就被允许这样做,也可能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吧。】 看着对方给出的回答,狗卷棘自觉地把自己归属为后一种情况。 他还不至于觉得自己现在就能够和神子户那么亲近。 即便他曾因为这小小的接近而窃喜过。 【饭团赛高:为什么要说“让对方知难而退”?难道不会更喜欢你吗?(虽然你拒绝和我见面,但你就是很值得被喜欢啊。)】 看着屏幕上的字迹,神子户忽然叹了口气。 她搂紧怀里的猫,蜷缩在沙发角里,像以往一样答复道。 【白夜游喵:当然是因为真实很难被人接受啊。另外,我会拒绝和你见面其实也是同样的原因。】 【白夜游喵:你喜欢的我是作为YouTuber的我,是翻唱《命に嫌われている》进而鼓励了你的我,是从你的角度看到的我。】 【白夜游喵:但那已经是最好的我了。】 神子户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手机的边缘,忍不住缩得更紧。 她飞快地敲下一行字,犹豫了几秒,最终又全部删掉。 还能说些什么呢? 说自己多么自私冷漠,又多么弱小无力吗? 这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毕竟屏幕对面可是从自己刚开通YouTube频道,发表第一首翻唱歌曲时就关注了自己的人。 神子户还记得他发来的第一条私信。 他在私信里说过,他被她所翻唱的那首《命に嫌われている》激励到了。 而当时他好像是因为无意中伤害到了谁,然后受到了学校中大家变本加厉的排挤,最终生出了许多自暴自弃的念头。 “如果不是生来这样就好了。” “如果可以消失掉就好了。” “如果……” 对方的私信有些混乱,但是从大段大段的文字中不难感觉到他的自责与悲伤。 那时候的他应该很痛苦吧。 不然不会被一首歌轻而易举地触动,也不会忍不住对她这样一个陌生人倾诉。 而神子户当时也很难得地享受了几天悠闲日子。 不用烦恼怎么应付先代,也得到了成功上位的森先生所承诺的假期。 因此才有闲心和他聊了两句,却没想到就此收获了一个时不时会和她分享心事的铁杆粉丝。 仔细算起来,到现在也有八年了吧…… 神子户看了一眼手机,思考了下,接着打字道。 【白夜游喵:我不知道你想问的那个人的想法。但就我而言,我觉得你不一定能够接受更真实的我。】 【白夜游喵:所以现在这样就很好。】 现在这样就很好? 坐在床边的狗卷棘向后一躺。 可已经不只是“现在这样”了哦,神子户小姐? 他甩掉脚上的室内鞋,直接翻身上床蹦了两下。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白夜游喵】完全能够和神子户命这个人画上等号。 而根据【白夜游喵】的回答来看…… 神子户小姐是想要自己见到更真实的她,进而让自己主动退回之前的关系吗?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嘛! 他乐得能有更多了解她的途径。 要知道,若不是太宰治那句“你对她的了解又有多少呢?”,狗卷棘也意识不到自己其实不怎么了解神子户命这个人。 但这又不影响他的喜欢。 因为喜欢她,所以更想要了解她,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 他都选择做咒术师了,还有什么困难能比得过这个? 再者说了,神子户小姐作为她们集团的CFO(首席财务官),总不至于还能是横滨特产港口黑手党吧? 然而转过天来,狗卷棘就收回了这句话。 他举着神子户吩咐他买的可丽饼,亲眼看着神子户找上了可丽饼车旁站着的一个男人说话。 那个男人长得就很凶神恶煞,脸上还带着一道从头顶到颧骨的刀疤。 一看就知道绝非善类。 神子户叼着烟,冲那个男人比划了个三:“这个数?” 那个男人伸出四根手指。 “现在可没那么容易了。”他的声音十分低沉,“至少这个数吧?” “我可是专业的。” “哪怕是血、足迹和指纹,任何痕迹,都能一干二净。” “我倒是敢给。” 神子户命微笑着伸出第四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就是不知道‘不死之龙’敢不敢接?” 被称为不死之龙的男人单手抄兜,来回踱了几步,露出了他西装外的狗狗围裙。 “今晚美久好像说过要加班……”他摸了摸下巴,“现在就赶过去应该来得及做晚饭。” 说着,他猛地一转头,“接了!” “爽快!” 神子户从钱包里摸出四张万元大钞,递给了他。 “这是定金,验货之后才会给你尾款。” 不死之龙收下纸钞,往自己胸口捶了一拳,“我的决心可不容小觑。” “老地方,办完就可以走了。”神子户微微点头。 她刚转过身,便看到狗卷棘一手一个可丽饼,满脸都是茫然。 “买好了?” 神子户接过其中一个,自顾自地咬了一口。 “买好了就走吧。我一会把你送到地方之后就要回去工作,你自己找办法回去。” 听着她的话,狗卷棘愣愣点头。 刚跟着走上两步,他才回过神来。 “明太子(那个人很危险吧)?” “阿龙的话,还好?”神子户咀嚼着饼底,“他办事的可靠程度和中也有一拼。” 狗卷棘哪里想问这个? 他干脆摸出手机,开始打字:【他是什么人?】 “不死之龙啊,在先代时期就已经金盆洗手的一个黑手党。” 神子户舔了一口可丽饼的奶油。 “以前还挺出名的。不过因为他金盆洗手了,再加上异能者逐渐成为了黑手党火拼的重要战力,所以很少人提了。” 狗卷棘心觉不妙。 前黑手党成员面对神子户的态度,可不像是在面对什么普通人。 而且这么想来,自己之前好像也忽略了很多事情。 【我可以问问……你让他做什么去了吗?】 狗卷棘纠结良久,终究把这个问题化为文字,拿给神子户看了一眼。 然而得到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 “我那间公寓的客厅不是被中也拆了吗?” 神子户干掉最后一口可丽饼,从跑车的储物箱里找出湿巾擦了擦手。 “四万日元一小时,不知道他多久能收拾完那个客厅。” 听到这里,狗卷棘也难免哽住一秒。 “四万日元一小时”的天价和“让前黑手党做家政”这件事,这两个究竟哪个更有槽点,他现在也分不清楚了。 作者有话说: 前一天晚上的卷:勇敢狗狗,不怕困难! 转过天的卷:等等,真的是黑手党啊?! 最后一点出现的那个不死之龙是《极主夫道》的男主。 这个作品非常搞笑,可以一看√ 另外,昨天忘了说br/> 山田晴音是个原创角色,是给忆曦的角色hhhhhhh 前几天写奇蛋物语的时候提到的“睦”也一样,是阿狄什卡的hhhhhhhh 第二十一章 “海带?” 伴随着少年充满试探的语气,神子户看到他递来的手机屏幕上写了一句没带标点符号的话。 【那你也是黑手党吗】 这分明不就是已经确定了吗? 神子户哑然失笑,泰然自若地发动跑车。 她看着后视镜,不甚在意地回复道:“对,不然我怎么可能拿着枪?” 按理说,是这样的。 狗卷棘沉默着收回手机,过了几秒,忽然回了一句“明太子”。 他现在心情十分复杂。 要不是外边传言横滨异能者遍地走,他哪里至于觉得枪会是“横滨生存必备物资”啊!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刚来横滨的时候,跟踪自己的银的身手确实好得不太正常。 而芥川和中也先生这两个人,原来不仅仅是长得凶吗? 狗卷棘将这段时间见过的人们一一对号,瞬间意识到了自己在离开咒高时,被五条老师叮嘱的那一句话到底代表了什么。 “港口黑手党是扎根于横滨方方面面的异能组织。棘可要小心一些,不要被抓去当黑手党哟!” 说什么“不要被抓去当黑手党”…… 狗卷棘捂住额头,心里悄悄叹了口气。 现在是“不要主动加入黑手党”的问题啊! 假使神子户小姐笑着说……不对,她甚至都不用笑。 她只需要问上一句“要来做我的下属吗?”。 那么,不管是谁,都不可能不心动吧! 至少他就会啊! 狗卷棘为自己的心动感到了一秒的羞耻。 虽说咒术师免不了和人争斗,但毕竟初衷还是为善的。 而黑手党就不一样了。 少年悄悄侧过头去,以余光瞥着神子户的表情。 他很难想象她会为了利益而杀掉什么人。 准确地说,他无法想象她伤害其他人的样子。 可…… 他并不是没见过。 狗卷棘忽然记起了那些夜晚。 那些他见到的,她自斟自饮的夜晚。 之前有没有过这种事,他并不清楚。 但他记得很清楚,第一次注意到她半夜喝酒,是在她解决了原田正一的那一天。 她面沉如水,坐在阳台上看着天边残缺的弦月。 而那之后,狗卷棘也留意过神子户夜里的举动。 神子户时常会在结束工作之后喝上几杯。 包括昨晚,她也找出朗姆酒和威士忌混着喝了两杯。 而每次她喝酒……都发生在她伤害过什么人之后。 所以他其实可以认定神子户小姐并不想伤害任何人的,对吧? 想到这里,狗卷棘连忙将疑问化为文字。 趁着等待红灯的时刻,他把手机屏幕面向了神子户。 看完文字,神子户先是瞥了狗卷棘一眼,随即将注意力转回了红绿灯上。 “很少有人会享受伤害别人吧?”她从表情到语气都是淡淡的,“我也只是个普通人,自然不会喜欢这种事。” “但是。” 神子户顿了顿,似乎在犹豫什么。 然而很快,她便抛却了所有顾虑,接着说道。 “为了达成目的,我会毫不犹豫地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或事物。” “不管会伤害到谁,只要这个方法是最优解,我就会履行。” 神子户如此平静地陈述着。 她当然知道这样的思想可能不够温柔。 但森先生说过。 〔所谓战争,就是先顾虑到‘心’的那一方会输的游戏。〕 她所面对的是御三家这样的“无心之人”,又怎么能带着感情同他们开战? 那样岂不是注定会输掉吗? 就像神子户从不认为五条悟那种方法能真正改变咒术界。 那样温柔而循序渐进的方式,也只有五条悟这种御三家土生土长的人会用了。 他对咒术界的所有人都抱有怜悯。 所以他想要润物无声地改变它。 但最需要改变的那群人在乎吗? 显然并不。 所以五条悟至今都没什么成效。 也像神子户从不认为禅院真希能真的当上禅院家的家主。 禅院真希大概以为当上家主就能改变什么。 然而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当上禅院家主。 因为她有所顾虑。 说实在的,禅院真希的资质不可说可好。 虽然有双生妹妹真依的存在,以至于她比不上当初的伏黑甚尔,但如今的她仍然具有着不容小觑的实力。 可她始终停留在四级。 为什么呢? 也不过是因为禅院家作为规则的制定者,不在乎现在的禅院真希而已。 五条悟是前车之鉴。 禅院真希重蹈覆辙。 神子户自然不可能改变自己从十年前就确定的认知。 哪怕狗卷棘现在看她的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 她也不会心软地解释任何一句话。 【你昨晚上又喝酒了。】 少年的手机上换了一行字。 【所以是发生了什么吗?】 神子户将车停到路边,沉默良久。 她不想把自己剖得太过明白。 这对她、对狗卷棘而言,都是好受不到哪去的事情。 但狗卷棘看过来的眼神实在……难以拒绝。 神子户敲击着方向盘,缓缓挤出一口气。 会用这种眼神看她的,除了雪姬,也就一个狗卷棘了。 要是当初没听太宰的,按中也说的养一只狗,说不定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你真的想知道吗?” 神子户打破了车内的寂静。 她摸出一支薄荷烟,叼在嘴里。 在得到“鲑鱼。”的回答之后,她才点燃了香烟,再次发动起跑车。 “因为我有些私事需要太宰继续帮我。” 神子户笔直地看着正前方。 “所以我用‘曾经爱着他的我被他抛下’的事实,逼迫他对我愧疚……哪怕并不是他的错。” 会造成那样的局面,想来其中会有森先生的错,会有她的错。 但就是没有太宰的。 ……或许“睡了就跑”能算太宰的问题。 可也是这一点让她意识到自己终究还是受到了五条家教育的影响。 竟然想用可能会有的孩子留住一个不可能留下的人。 神子户为当年天真的自己奉上一声讽笑。 她深吸一口气,停下车,看向狗卷棘。 烟雾缭绕中,狗卷棘分不清她嘴边的笑到底有几分真切在里面。 但她的声音却能叫人听得一清二楚。 “从这一点来说,我确实是个坏女人。” 神子户浅笑一声。 “所以——” “好孩子不要靠近坏女人哦。” 作者有话说: 神子户(凶巴巴):我超坏的! 卷:……?有吗? 四年前,神子户暗示了太宰不用戴套(不要学她,她在作死)。她试图让太宰留下来,或者带她走。 所以当年如果太宰选择留下来,或者问了神子户要不要和他一起走,现在就没卷啥事了_(:з”∠)_太宰也能老婆孩子热炕头了(草) 但太宰既没有留下来,也没有问她愿不愿意和他走。 这是神子户难得一次用五条家对她的教育做什么事。 然后就失败了。 _(:з”∠)_ 就怎么说,同理可证太田静子(太宰治写《斜阳》用的她的日记)那时候吧。 太田静子和三次元宰最后说“我想要个孩子”。 三次元宰就咳咳咳,然后再也没出现过。 连孩子的名字都是太田静子的弟弟找到他才给起的。 就……这里神子户不怪太宰的,因为她知道他要走了。只是做了最后的挣扎_(:з”∠)_ 第二十二章 带了薄荷味的烟气带着些涩意。 狗卷棘只觉得双眼发酸。 如果神子户真的有她说得那么过分,太宰治又怎么会来找她呢? 这分明是不可能的事。 然而他还没说话,神子户便敲了敲方向盘。 她将烟头扔进车载烟灰缸中,打开了车门锁。 “到地方了,下车吧。” 这就是不容拒绝的逐客令了。 即便再想要说些什么,狗卷棘也只能乖乖闭上嘴巴,走下车来。 他目送着火红的跑车消失在道路尽头,转身走进空无一人的建筑物中。 而神子户则是驱车来到了武装侦探社。 将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她徒步穿过小巷,走进武装侦探社附近的小花园里。 拜福泽社长所赐,这里时常有流浪猫出没(虽然它们永远不会主动出现在某人面前)。 这些流浪猫并不怕人,反而会主动撒娇讨食吃。 就比如不远处端坐着的三花猫,以及现在凑到她脚边的这一只狸花幼猫。 神子户退开两步,避免踩到它甩动的尾巴。 然而它紧接着便凑了过来,在地上打了个滚,露出柔软的肚皮。 神子户充满拒绝地再退一步。 那只狸花也又向她的方向滚了几圈,直到躺到她的鞋面上才打住。 它勾住她的长裙一角,“咪呜咪呜”地叫唤着。 “你是……港口黑手党的神子户命?”不远处传来低沉的男声。 伴随着来人的走近,四周的流浪猫纷纷退避三舍。 只除了神子户脚面上这只。 神子户只好弯下腰,拎住它的后脖颈。 狸花毫不反抗地任其动作,耷拉着四肢,仅仅卷起尾巴遮住两颗猫铃铛。 她也清楚猫咪们对来人的抗拒,因而想要送走它。 但也许是察觉了她的意图,狸花干脆抱住她的手臂,顺着爬上了她的肩头。 “它很喜欢你。” 缓步走来的福泽谕吉脸色很是严肃。 他从袖子里摸出一根鱼干,递给神子户。 “听太宰说,你有事情要找我。” 神子户接过鱼干,送到肩头狸花的嘴边。 她点点头,跟上福泽谕吉的脚步。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她这样说着,“只是我有些事想去做,想麻烦您有时间帮忙劝劝森先生。” 沉默了一瞬,福泽谕吉委婉地提醒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谈不上好。” “但您和他多少也能算同门,关系再差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嘛。” 拍掉手上的碎屑,神子户浅浅一笑。 “只有这件事,红叶、中也、兰波和魏尔伦都不会帮我说话。” “我只能拜托您了。也可以算做是我给您的委托。” 想到乱步曾经和自己提过的消息,福泽谕吉顿时头痛起来。 他怎么好意思去和自己的老对头说“你的继任者可能要跑了。” 这简直和让森医生对他说“国木田也许正准备回去教书”一样难以开口。 注意到福泽谕吉的脸色,神子户也不难猜到他的想法。 她摆摆手,安抚起来:“我只是有些自己的私事要办,想要请一个长假而已。” “我还是会回到横滨的。” 听到这里,福泽谕吉松了口气。 虽然三刻构想已然成型,但它的延续仍然需要适当的人选进行维护。 不出意外的话,异能特务科那边应当是由坂口安吾接任。 自己也已经选定国木田独步作为下任社长。 而根据乱步的推断…… 神子户命应当是继任港口黑手党首领的最佳人选。 她从先代时期就已经加入了港口黑手党,因而和尾崎红叶、兰波两位干部相处得较为亲近。后来才加入的中原中也和魏尔伦也同她有不小的交情。 在此基础上,把控着组织的财政大权的她和其它组织关系完全称得上友好。 并且她还会坚决贯彻森鸥外本人的方案。 森鸥外自然不可能让这样合适的人选脱离港口黑手党。 而从同为三刻构想组成部分的武装侦探社角度讲。 她也是最合适最友好的人选。 “横滨是我的家。” 福泽谕吉听到神子户这样说着。 他讶异地侧过头,却见她只是低着头,没露出任何表情。 “哪有人忙完工作不回家的嘛。” 福泽谕吉只觉得她语气悄悄比之前快了些。 但他并没有听出什么毛病。 点了点头,福泽谕吉应允下来。 毕竟对方是下一任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卖她一个人情也不为过。 哪怕这件事或许有那么一点出乎意料的棘手。 秘密会面的当天,福泽谕吉同自己的老对手面面相觑了好一会。 最终还是森鸥外打破了沉默。 他把玩着手术刀,锋利的冷光在手中翻飞。 “虽说没有比坚信自己绝不会输掉更好打败的对手……” 手术刀飞向破旧洋房的墙面,稳稳地插在上面。 “但其中夹杂的变数,分明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试探。” 森鸥外叹息一声,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中,“神子户放假的这段时间里,还能找谁来代替她的工作呢?” 说着,他看向福泽谕吉。 “不如你们武装侦探社送一个人来?” 关于两位首领的言语交锋,神子户半点也不知道。 她和晴音一起正忙着调整三脚架的高度,以便找到最佳拍摄角度。 并且现在的她还没有带上群青狐面,仅仅穿着大户爱准备的衬衫和特意搭配的青色格子裙。 泽木桃惠和大户爱一同将学校画室内多余的桌椅推到一边。 另一边,川井璃夏拿着沾满颜料的刷子在画室的黑板右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而黑板左边已经签好了神子户的YouTube频道ID。 四人忙得热火朝天,丝毫不知窗户边上悄悄露出来了一点奶白色的发梢。 正当这人要探出更多部分时,却被雪姬悠然拦住。 雪姬端方地坐在窗台上,只对着他“哈”了一声。 而与此同时,不远处也响起了另一声“哈”。 狗卷棘不想因为和雪姬起冲突而打扰到屋里的神子户,只好顺着另一道猫叫声找过去。 那只神子户前几天刚捡回家的狸花正炸着毛,对着一个狗卷棘并不想看到的人张牙舞爪。 “哎呀呀,你怎么也找到这里了。” 太宰治眼疾手快地揪住狸花的后脖颈,把他托在手心里。 一人一猫如出一辙的鸢色眼睛同时看着狗卷棘。 然而不远处,雪姬也从窗台上一跃而下。 在太宰治和狗卷棘之间,她显然更不喜欢太宰治。 因此,她没有半点犹豫,踱步走向狗卷棘。 扒拉了两下狗卷棘的裤脚,雪姬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狗卷棘的怀抱。 她不太高兴地甩着尾巴,和狗卷棘一起,看向面前的讨厌鬼组合。 作者有话说: 这波啊 这波是神似太宰的小狸花+太宰和雪姬+卷的对抗赛(bushi) 第二十三章 最先坐不住的还是年纪最小的狸花。 他无法反抗太宰治抓在后颈的手,只能色厉内荏地咪声叫起来。 而这一举动很快就被雪姬制止了。 她冷冷地瞟了狸花一眼,便把狸花直接吓得蔫了下去。 搞定狸花之后,她便低下头,安静地舔着爪子。 太宰治摇了摇手里的狸花,见它确实被雪姬吓住,只好把他放到了地上。 狸花刚落地便扒上狗卷棘的裤脚,随后爬上肩头,伸出爪子去招雪姬。 他看着不为所动的雪姬,上前一步,假意委屈道:“明明是我买下来的猫,却对我一点好脸色都没有啊。” 听到这人在说话,雪姬再一次用一张冷艳高贵的脸面向他。 正如太宰治所说的那样,半点好脸色都不给他。 早已习惯了它这副表情的太宰治倒也不生气。 他淡淡地从狗卷棘身边经过。 哪怕雪姬支起身,伸出爪子勾住他的外套衣袖,他也仅仅是稍一使劲便挣开了。 “她又不是不知道我知道。” 太宰治回眸,虽是对雪姬说着话,但那双盛满了枯叶的鸢色眼睛却始终看着狗卷棘。 “还是说公主殿下觉得我会惹她生气呢?” 狗卷棘不躲不避,直视着太宰治。 在有关于神子户的事情上,这个人的了解程度自然要比自己深入。 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否认这一点。 因此,他也不至于生气。 心里这么想着,狗卷棘却伸出手,学着雪姬的模样抓住了太宰治的手臂。 虽然说不上生气…… 但是他们都是被雪姬赶出来的人,待遇也应该相同才对。 盯着他抓住自己的手,太宰治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直到画室方向隐约传来音乐声,他才恍然回过神般微笑了下。 “不如一起?”他这样邀请道,“反正也只是在外面看看。” “……鲑鱼。” 缓缓收回手,狗卷棘点头抱紧雪姬。 他本来也只想站在外面看看录制的过程而已。 既然都只是旁观,那就没什么关系了。 屋外已经有翘课的学生围在窗户旁边看。 见到陌生面孔,他们也不怎么惊讶,只是默契了腾出足够的空挡来。 两人便插进这个空挡里并排围观。 屋内的神子户坐在一旁,合着音乐的节拍轻轻唱着。 她背对着众人,脑后系着面具的线。 那条线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摆着,就像她今天的装扮一样青春又俏皮。 当她侧过脸和川井璃夏说着什么的时候,便会露出半张面具。 即便只看得清半张,狗卷棘也能认得出来。 那就是白夜游喵曾经给他看过的青色狐面。 终于验证了心中的猜想,但狗卷棘却远没有最开始那样高兴。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神子户坚持不在任何视频中露脸的原因。 与外貌因素无关,她好像只是不想让这个身份和“神子户命”公开联系起来。 或许她不想同自己见面,也是这个原因。 在第二个合唱部分出现时,神子户直接暂停了音乐,拉上川井璃夏一同站在画室中央来回比划着。 虽然听不到她们的对话,但狗卷棘想她们大抵是在谈论视频的编排安排。 他将手臂搭在窗台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太宰治的动作。 而下一秒,狐面女子稍一顿首,便直接和他对上了眼神。 狗卷棘猛地一激灵,慌忙抱住雪姬便准备躲起来。 但他刚要退走,却发现太宰治早就不见了。 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原本趴在他肩上的那只小狸花。 他们两个跑得倒快,狗卷棘暗自吐槽着。 以现在的情况看,雪姬是必然不会被骂的。 只是自己就…… 狗卷棘只觉得一个大大的“危”字贴在了脑门上。 看着神子户,他弯起眉眼,讪讪地笑了下。 他这么一笑,神子户也没了脾气。 她用右手背叉着腰,侧头过去和川井璃夏说了几句,同时缓缓拉上窗帘。 没过多久,川井璃夏打开门走了出来。 “你们有事没有?”她笑吟吟地冲着门外的学生们招了招手,“没事的话,帮我们个忙怎么样?” 反正窗帘已经拉上了,不想上课的学生们乐得有事做,纷纷点头。 接过狗卷棘怀里的雪姬,川井璃夏冲狗卷棘扬了扬下巴,“你们趁现在去买点小气球,再问问美术社那边去哪买大桶无毒颜料。” 她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气球的用处。 “买回来之后你们就找办法装进气球里,最后要用。” “至于钱,你先付一下好了。各种颜色都多少买些。” 川井璃夏顿了一下,语气忽然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你应该有钱付这几个人工资的对吧?要是花得太多,就让神子户补给你好了。” 说罢,川井璃夏刚要回到画室里,却在推开门的时候回头看向狗卷棘。 她粲然一笑:“不过……为了逗她开心才准备的东西,反正我是不会想让她花钱的哦?” 狗卷棘一愣,只见川井璃夏半边身子都闪进门后。 她比出大拇指,冲他挥了挥,以夸张的口型一字一顿地说出一句话,随即飞快地关上了门。 顽张ります(加油)? 复述了一遍对方的口型,狗卷棘提起来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些。 少年以最快速度搞定了川井璃夏交代的事情。 然而当他回来的时候,她们已经不在画室这里了。 在其他人的指引下,他最后在室内体育馆里找到了她们。 见到狗卷棘,川井璃夏立即冲了过来。 她从他抱着的筐里抓出一颗颜料气球,顺手将其砸向神子户。 装满颜料的气球在神子户白色的衬衫上炸开一朵丁香。 她迅速转身,看向正抓起另一颗气球的川井璃夏。 “璃夏?”她注意到抱着筐的狗卷棘,话语便戛然而止。 “在!” 川井璃夏这次抓了两颗,一颗顺势塞进狗卷棘手里。 她这次瞄准了大户爱,同时对狗卷棘说道。 “快,扔她!” “狗卷棘!” 赶在神子户警告之前,另一朵娇艳的红玫瑰便盖在了她肩膀上。 她叹了口气,走到狗卷棘面前。 而狗卷棘早已经放下了手里的筐,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神子户拎起筐,抵在左胯上,右手则是从里面随手捞了一个出来。 她掂了掂颜料气球,抬眸看着狗卷棘的眼睛。 那双丁香紫比清晨的露水还要干净。 只是其中含着的几分狡黠,无论如何也遮不下去。 狐面没能遮住的唇忽而弯起。 神子户抱着筐,才走远几步,就又转过身来。 此刻的狗卷棘已经收回投降的手,放松了警惕。 随即,一枚颜料气球正中他的头顶。 天蓝色的颜料顺着发丝缓缓流下。 他连忙抹了一把脸,而投掷者却精准击中了下一个受害人。 川井璃夏尖叫着,连蹦带跳地跑向神子户,就此拉开了气球混战的帷幕。 格子裙的裙角摇曳着。 带着弯的玫瑰金发丝滴落些许紫色的颜料。 白色衬衫上的手绘涩谷也被不同颜色层层盖住。 尽管神子户没再扔来哪怕一个气球,狗卷棘的视线还是追随着那个在球场里跑动的身影。 以他的运动能力,当然不难躲开她扔来的那枚气球。 但是那样畅快笑着的神子户…… 这半个月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气球的数量终究有限。 神子户成功用最后一枚气球击中泽木桃惠,成为了本次气球混战的最终赢家。 她抛下空空如也的筐,挑起自己染上紫色颜料的头发。 发根的白色快要遮不住了。 神子户顺手挽起长发,三两下盘在脑后。 也许是个换新发色的好时候? 粉紫色感觉也可以的样子…… 没有过多的犹豫,神子户对其余几人说道:“我还有些工作要忙,缺什么直接算我的。剩下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 同众人挥手告别后,她便开车回到了本部大楼。 走进尾崎红叶的那栋楼里,神子户直接找到了前些日子关进这里的诅咒师。 她记得关于这个人的所有情报。 不管是事前收集到的,还是抓捕到他之后从他嘴里问出来的那些。 坐在双面镜后,神子户按下广播按钮,对□□室里的幽说道:“你已经透露了这么多,有想过自己的下场吗?” “虽然你也只是个盘星教底层人员,但是盘星教貌似也不会容许这样的背叛的吧?” 见对方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她微微一笑,按照自己来时的计划接着劝了起来。 “所以……” “要不要干脆来给我干活呀?” □□室里的人一点一点抬起头。 他虽然看不见神子户的身影,但也知道她一定就在镜子之后。 盘星教、港口黑手党,细究起来也并没有什么差别。 而港口黑手党又明显需要自己,自然不能随便让自己送死…… 想要活下去的欲望促使着他飞快地点着头。 生怕晚上一秒就会被放弃。 “那就这样定咯?”神子户笑眯眯地停止广播。 而她身后也传来了尾崎红叶的脚步声。 “需要妾身做些什么吗?”尾崎红叶轻声慢语道,“那个小鬼不太能派得上用场吗?” “棘很不错。” 神子户双手交握在一起。 她转过身,面向尾崎红叶,语气状似轻松。 “但我实在不想照顾小孩啦!” 再照顾下去……她会不想走的。 看着神子户发梢的紫色颜料,尾崎红叶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 她随即又指了指□□室,“那这边……?” “毒哑他。” 神子户斩钉截铁地说道。 看在他还能有点用的份上,她选择留他一命。 但考虑到这个诅咒师的术式也是【咒言】,为了组织的安全,她只能这么做。 毕竟,画符咒什么的,本就不需要任何声音。 作者有话说: 卷你加加油啊!神子户已经心软了!!! ps:特指在对你的事情上(草 希望大家还记得之前那个被神子户抓回PM的诅咒师(他的作用终于能出来了) 我修文的进度是已经搞定了第四章。等所有的章节都够3k字了我就来统一替换下。替换完了会和你们说的! 第二十四章 尾崎红叶挑起眉,略一颔首便应下了神子户的要求。 她将右手握着的油纸伞转移到左手上。 抬起手,她轻轻地拍了两下神子户的后背。 “没必要为那种小鬼伤怀。”尾崎红叶轻声道,“阳光照耀下的花朵,又怎么会在夜晚安放。” 盖住她的手,神子户缓缓叹了口气。 她安静地握住尾崎红叶:“我知道。” 就是知道,所以才会早作准备。 神子户并不像尾崎红叶一样厌恶着“爱”与“希望”。 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些都是滚烫的、会灼伤人的东西。 敛起眉眼,神子户看着手背上没擦干净的颜料。 “我不会给任何人伤害到我的机会。” 哪怕那是她亲手奉上的破绽。 拜别尾崎红叶,神子户披着夜色回到家里。 她在酒柜前站了半天,最终抽出一支朗姆酒。 夹着高脚杯,神子户坐在阳台的吊椅秋千上,倒了半杯朗姆。 金黄色的酒液混杂着月光,泛出芳香的酒气。 她闭上眼,倚着吊椅的靠背,慢悠悠地晃着。 就在神子户整理思绪时,秋千忽然被人停住,另一个人坐到了她旁边。 他态度强硬地拿走神子户手中的酒杯,放到一旁的小桌上。 “木鱼花。”少年转而把自己端来的果汁塞进她手里。 他摸出手机打字,随即将手机转向她。 【心情不好的话可以找个人说说,而不是以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 在秋千小幅度的晃动中,神子户瞥了一眼他打出的这行字。 微勾着嘴角,她捏住手机上端,一把把手机从他手里抽出来。 她把被狗卷棘塞进手里的果汁放在朗姆酒旁边,在这行字下面接着打字。 【你不会想知道我刚才忙什么去了的。】 接过神子户递来的手机,狗卷棘看着看着就鼓起了双颊。 他当然猜得到她刚才肯定是去忙港口黑手党的工作了。 不然怎么会回来之后就满身疲惫呢? 然而少年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以顺着她的话问下去。 既然事关港口黑手党,她愿不愿意说暂且不提,能不能说才是问题。 问得多了反而会影响到她。 【那就说点别的?今天晚上我去附近一家饭团店吃的晚饭,很好吃。明天一起去吃?】 说点别的? 神子户瞥了他一眼。 他似乎是刚洗完澡,头发带着点蓬松的杂乱,上面的颜料已经洗得一干二净。 只系着腰带的白浴袍下,少年流畅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 而他刚才放置酒杯时,整齐的六块腹肌也若隐若现着。 璃夏都教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神子户垂下眸,动动手指,再次打出一行字。 【璃夏居然没有教你要打包一份回来?】 注意到她的回复,狗卷棘忽有所感似的抬头看向她。 他半张着嘴,欲言又止着,最终飞快地敲出问题。 【你还没有吃晚饭吗?】 【没有哦。】 看到狗卷棘瞪大了眼睛颇为懊恼的模样,神子户不得不忍住笑意。 她接着在【没有哦。】后面打出另一行字。 【下午那些多少钱?还有璃夏的晚饭。她肯定都没付钱,对吧?】 钱不钱的,狗卷棘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就像川井璃夏和他说的那样——为了让对方开心花的钱,怎么好意思向对方讨要回来? 现在比较要紧的分明是别的事。 【那你要吃点什么吗?】 狗卷棘的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好一会,才万分纠结地打完自己要说的话。 【我可以现在出去买一些食材。】 刚打好,狗卷棘就已经在后悔了。 自己做饭水平如何,他也不是不清楚。 根本谈不上有多好吃,也就能保证吃了不会进医院。 少年慌忙删掉所有文字,试图假装自己从来没这样写过。 但一只柔软的手搭在了他的肩头。 肩上那只手比起自己的体温,显得有些凉。 也许就是这一点点细微的差别,才会让他像是被冰冻了一样,无法动弹。 神子户伸出一根手指,直接拨开他僵在屏幕上方的手。 点了两下屏幕,调出键盘,她按了下回车,另起了一行。 【不管我点什么菜,你都能做出来?】 怎么可能呢…… 狗卷棘羞赧地抹了一把脸,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下回复:【……也不是这样。】 他也只会做些平时常吃的一些料理,最拿手的甚至就是饭团。 要是神子户说了什么高难度料理,那他只能以最快速度跑去餐厅买一份回来了。 不过这个时间也不会有什么餐厅开门吧…… 狗卷棘还在提心吊胆,却听神子户笑出了声。 她用手背托着侧脸,侧起腿,整个人都窝在吊椅的一角里。 “随便做点饭团什么的吧。” 神子户漫不经心地看着指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别做太多,我可吃不了多少。” 狗卷棘如释重负地站起身,把手机收进口袋里。 他记得冰箱里还有一些食材和米饭,用来做饭团刚刚好。 目送狗卷棘走进屋里,神子户看着小桌上并排的果汁和朗姆酒。 她伸出手,在这两杯前停了许久,最终还是端起了朗姆。 啜饮着朗姆酒,神子户溜达到厨房门口。 她倚着门框,看着挽起袖子的狗卷棘认真地捏着饭团。 “回头你算下今天的账单,记得最后把金额告诉我。” 摇晃的酒杯折射着暖黄色的灯光。 可神子户的话却像是盆冷水一样,劈头泼了下来。 “等你把剩下的咒灵祓除完,你就可以回东京了。” 狗卷棘心头一跳,手上一不留神就把饭团捏碎了。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只好急忙去看神子户的脸色。 然而神子户的表情却因背着光,叫人看不真切。 “还有,不管璃夏怎么和你说的,你都不应该效仿。” 少年忽然心里凉了半截。 吃晚饭的时候,川井璃夏确实和他说过要怎么做才能和神子户拉进距离。 甚至说不定能够更近一步。 但她没说过这样反而会引起神子户的反感。 “她说的那些确实可以让某些人成功地和我过上一夜,然后得到他们想要的。” 神子户垂下眸子,对着酒杯中荡漾的波纹道。 “但这些人里……永远不会包括你。” 作者有话说: 璃夏(谆谆教诲):你这样这样再这样。(内心OS:送上门的菜她不可能不吃。) 卷(记笔记ing):鲑鱼。 璃夏:尤其你身材还不错,她肯定心动。 卷(脸红):金枪鱼金枪鱼。 实践出来的结果就…… 怎么说呢。 卷,你该高兴啊。 感谢在2021-11-14 17:50:14~2021-11-15 20:42: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积极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五章 那一瞬间,狗卷棘只觉得耳边的一切都听不真切了。 为什么不能包括他? 别人都可以这么做的话,凭什么偏偏他不行? 狗卷棘双唇颤抖着,却问不出哪怕一句话。 直到现在,他也不想使用【咒言】逼问出结果。 【咒言】的确能够让他得到真实的回答,但逼迫她说出本不想说的话,必然会伤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少年眨眨眼,散去眼里弥漫的雾气。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刨根问底的冲动,也没有再看神子户一眼。 仅仅沉默地将饭团重新捏好,他便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向门外。 在厨房暖黄色的灯光下,浴袍里莹白的肌肤更显出几分秀色可餐。 神子户移开视线,轻轻闭上眼睛。 视觉上的诱惑被黑暗隔绝,但也更强调了其他感官。 当狗卷棘经过时,她甚至能够辨认出那是自己最喜欢的沐浴露的味道。 如果是在这里的是其他人。 是除了狗卷棘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她都会默许对方的行为。 不过是以物欲交换物欲罢了。 就算不提里世界,看似光明磊落的表世界里,这样的交易也不在少数。 神子户不是没遇见过。 甚至在先代时期,她就是作为这样的存在而培养起来的。 若不是带她加入的公关官时而还会帮衬一些,她说不定都没办法同森先生达成同盟,继而摆脱那种命运。 也正是因此,她才更加理解那些人走进她房间里时的心理。 他们所求的不过是钱财、地位,甚至一个沉沦的夜晚。 所有能让人忘记自身处境的东西,都会是他们的目的。 哪怕是当年的太宰治,也能算作其中一员。 他只是需要一个人抚平他的孤寂,而无所谓是什么正在或温暖或麻痹着自己。 可狗卷棘是不同的。 神子户叹息着关上厨房的门。 她拿起狗卷棘刚捏好的饭团,小口咬掉饭团一角。 混杂着寿司醋的米饭伴随着咀嚼,在口腔中蔓延出淡淡的酸甜味。 那种味道简单得就像是她脑海中浮现的他的眼睛。 咽下这一口,神子户拿着饭团蹲了下来。 她何尝不知道那双眼睛看向自己时流露的是怎样的情感。 但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不能点头。 如果她同意了。 那么这将是她经手的最不公平的交易。 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这么做。 从那一晚之后,狗卷棘再也没见过神子户回到这里。 他犹豫了很久,是否要联系她,最后再试一次。 但每当他的手指悬停在那个号码上方时,不知从何而来的担忧就会促使他退出当前页面。 而无论他再怎么拖延祓除咒灵的速度,也实在拖无可拖了。 不知道第几次拿着手机,狗卷棘在神子户家附近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看着屏幕上那串熟悉到几乎可以倒背如流的号码,脚下踢出去的石子都充满惆怅。 将他拉出这份纠结的,是不远处传来的尖利哭喊声。 那个女生连“救救我”这样的话都说不完整,便忽然没了声息。 狗卷棘更不敢拖延,连忙冲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住手】!” 这一句立即叫架着女孩的几个人停住了动作。 领头的人看了看突然出现的狗卷棘,似乎明白了什么,走到一旁的豪车后座门外。 他低头同车内的人说了几句话,便打开车门,还让了一步。 一见到从车上走下来的人,狗卷棘就觉得他看起来有几分眼熟。 至于对方的身份…… “区区一个小屁孩也想英雄救美?” 金发男撑着车门,不屑一顾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可是博多市的市长公子原田正一,连港口黑手党都不敢和我原田家撕破脸皮,你算什么东西?” 他这一通自报家门,自以为威慑到了狗卷棘。 可狗卷棘只想起来了那个自己什么忙都没帮上的夜晚。 少年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就是这个家伙。 让神子户小姐委曲求全那么久才劝走。 而且…… 狗卷棘越想越生气。 他上前一步,只说了一句“木鱼花”便准备把那个陌生女孩救下来。 然而原田正一的下一个动作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木鱼花?你这人都在说些什么啊?” 原田正一抱怨着,拨通了以前宴会上留过的尾崎红叶的电话。 他完全不顾被捂住嘴的女孩的低声哭泣,当着众人的面颠倒黑白了一通。 得到电话那边“我们会派人过去处理”的回复,原田正一趾高气扬地挂断了通讯。 他洋洋得意地表示:“既然这是在横滨,那就找点公正的裁决者来。” 可在场谁不知道这所谓的“公正”会有多少水分? 不多时,机车的轰鸣声便停在了巷口。 一身机车服的女人摘下头盔,甩了甩自己刚染好的粉紫色长卷发。 她随手把头盔挂在把手上,向众人聚集的地方走来。 “原田公子,又见面了。”她微微一笑,径直向原田正一走去。 原田正一虽然不记得她的名字了,但这一张脸他印象深刻。 他指着来人,努力回忆着:“你叫什么来着?上次你不是还说自己是……” “三浦葵。” 经过狗卷棘,神子户淡淡地补充道。 她走到那个女孩身边,挥退架着她的两个人。 “不过我实际上叫神子户命。” 听到这个名字,原田正一也不得不收起自己刚兴起来的小心思。 他尴尬地扯扯嘴角,“原来是神子户干部。” “那依神子户干部看,这件事该怎么解决呢?” “解决?” 神子户只瞥了一眼就知道这女孩这些天受到了多少虐待。 而她的相貌也和华九会最顶尖的杀手之一有几分相似。 “等我先问几个问题。” 神子户伸手拭去女孩脸上的泪痕,“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沉默了一秒,沙哑着嗓子答道:“……林侨梅。” “侨梅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林侨梅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头分别观察了下原田正一和狗卷棘的神情。 最终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狗卷棘,将自己是如何被人从博多带到横滨,又是如何被虐待、出逃继而被抓住讲的一清二楚。 听完她的阐述,神子户神情淡然地看向原田正一,“是吗?” 就在原田正一刚要反驳的时候,她从怀里拔出枪。 她迅速上膛,瞄准他的裆部便是一枪。 在原田正一的呼痛声中,神子户又不慌不忙地在他肩膀和腿上各补了一枪。 她以眼神逼退其他人,一下子便将原田正一踹翻在地。 抬起脚,她慢悠悠地踩中自己第一枪击中的地方。 “本来我还想着原田公子若是能安安分分地做个游客,我也没什么理由对您做什么。” 神子户捻了捻脚尖,脚下洇出更大片的血迹。 “谁能想到您在横滨的这段日子里,可真是半点都不闲着啊?” 不止原田正一气势一下子变弱了。 他的随从也清楚这几天他们在横滨做了多少和林侨梅类似的事情,此时更是不敢吱声。 既然对方自知理亏,神子户也不想在他们几人身上浪费时间。 她收起枪,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问道:“你们不准备带他去看看医生吗?” 熟悉的对话让随从中的某个人脸色一变。 他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招呼着其他人赶紧把原田正一抬上车,匆匆离去。 送走了原田正一几人,神子户这才看向狗卷棘。 注意到不知何时躲在狗卷棘身后的林侨梅,她仅略一挑眉,却没对此发表任何看法。 她对着狗卷棘问出一个早就准备问的问题。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东京?” 狗卷棘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看着神子户,他几番张嘴,却又无法说出哪怕一个字。 他只好摸出手机,一如既往地点开便笺。 【明天我就会回去了。】 看着这行字,神子户点了点头,这才转而面对着林侨梅说道:“你还记得自己之前被关在哪吗?那里还有别人吗?有没有已经死掉的?” 一连串的问题让林侨梅有些措手不及。 她整理着思绪,努力详尽地一一作出回答。 记下林侨梅告知的情报,神子户向她伸出手,“好孩子,辛苦你了。” “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哥哥叫林宪明?” 在林侨梅惊喜称是的时候,神子户便不露痕迹地牵起她的手,向机车方向走去,“那我一会就联系他,让他来和你见面。” 渐行渐远的交谈声同机车的轰鸣声夹杂在一起。 而原地剩下的只有狗卷棘一个人。 转过天来,狗卷棘带着自己带到横滨的那些东西,踏上了返回东京咒术高专的列车。 几经周转,他最终在下午走进了咒术高专的校门。 早知道他会这一天回来的胖达和真希都等在门口。 一见他出现,胖达最先抱住他。 “棘!欢迎回来!” 真希倒没那么多柔情。 她打量了下狗卷棘的表情,“啧”了一声便道:“你不是去见人的吗?没见到人吧?” 把脸埋在胖达的肚子里,狗卷棘闷声闷气地回答道:“木鱼花(比没见到还要惨)。” “嗯?还能惨到哪去?”真希不信,“难不成你还能失恋吗?” 面对这个问题,狗卷棘只能选择沉默。 而胖达则惊讶起来。 “失恋了?这事你怎么没和我们说过?” 或者说,这家伙是怎么做到在这一个多月里不声不响地谈了一次恋爱啊?! 作者有话说: 终于可以换地图了_(:з”∠)_ 卷没办法留在横滨,可以让神子户到东京来嘛! 我还等着写五条悟的“这门亲事我不同意”呢hhhhhhh 卧槽我好难得手机码字赶上了!!! 以为自己赶不上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脑了个对卷没那么上心的神子户答应了卷的车车。嘿嘿嘿,有机会写成彩蛋的hhhhhh 感谢在2021-11-15 20:42:41~2021-11-16 20:58: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寄轩 10瓶;一勺橘子茶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六章 狗卷棘坚决不承认自己失恋了。 毕竟都没开始过,又谈何失恋呢? 他推开已经进入吃瓜状态的胖达,又拒绝了真希的表面冷淡实则关心的八卦。 此刻的他只想回到自己的宿舍里,躺在久别的床上,自闭一会。 然而狗卷棘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走向宿舍楼的短短十几分钟里,群聊已经炸开了锅。 【胖达就是胖达:特大新闻!棘用一个月的时间完成了相识-相恋-分手的整个流程!】 【让我回国:……恭喜?】 【伏黑:狗卷前辈看着不像是这种人。】 【咒具贵死了:我作证,是真的。】 【胖达就是胖达:棘承认了的!】 【伏黑:狗卷前辈难道还能说“不对”吗?】 【胖达就是胖达:但他也没说“木鱼花”啊。】 【让我回国:虽然有点怀疑,但是既然胖达和真希都这么说,肯定是有什么依据吧?】 【让我回国:所以我觉得这也是有可能的。】 【咒具贵死了:你看,忧太就很孺子可教嘛。】 【让我回国:……那个,孺子可教好像用的不太对吧?】 【咒具贵死了:没有的事。】 【胖达就是胖达: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胖达就是胖达:你们就不好奇那个人会是谁吗?】 【咒具贵死了:我挺想见见是什么人能不喜欢棘的。】 【胖达就是胖达:就是说啊。除了忧太,群里就数棘性格最好了。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就在胖达和真希一唱一和的时候,主人公才打开宿舍门。 他拉上了密不透光的窗帘,整个人往床上一趴。 宿舍里只有他随手扔到枕头上的手机在一闪一闪。 狗卷棘拿起手机,映入眼帘的尽是同学们的八卦。 他侧过身,敲击着键盘开始回复。 【饭团赛高:我没失恋。】 【饭团赛高:我连恋都没有呢。】 【饭团赛高:她甚至连表白的机会都没给我。】 看到这里,胖达挠挠头,直接敲了两下狗卷棘的宿舍门。 他一边敲着,还一边思考着狗卷棘发在群里的那些话代表的含义。 而群里的真希早在看到的时候就回复了自己的问题。 【咒具贵死了:她知道你喜欢她了?她是谁?】 【饭团赛高: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她是知道的。】 狗卷棘打开门,让胖达走进自己的宿舍。 他示意对方自便,同时在群里回复着。 【饭团赛高:其实也是我自己越界了。】 越界?会用到这种词也只有一种可能。 伏黑惠想到了一个可能。 但他并没能把这个猜想发进群里。 因为他的手机刚被另一个人拿走了。 带着眼罩的白发男人叼着甜品勺,翘起了二郎腿,拿着他的手机把今天的聊天记录从头翻到了尾。 “哎呀,棘也有喜欢的人了啊。” 五条悟抓起一把方糖,先是往伏黑惠的咖啡里扔了几块,随后便把剩下的全放进自己的卡布奇诺里。 “那个雇主吗?我记得还是个大美女呢。” 神子户的照片作为任务信息的一部分,也曾交到过五条悟手上。 第一眼看到照片上这个妆容精致、神色冷淡的女人时,五条悟便觉得她看起来有些面熟。 并且毋庸置疑的是,对方的美貌程度完全能和自己相比。 无论是谁,一旦见过这种程度的美人,都不可能留不下任何印象。 但五条悟始终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她。 他最终只能以“好看的人都是一样的好看”说服自己。 别的不说,单从外貌来看,是这个人的话,感觉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不过……对方好像比棘要大七岁吧? 姐弟恋嘛,也难怪对方会拒绝。 五条悟刚要拿着手机打出回复,便听伏黑惠忍无可忍道:“那是我的手机。” “嗯嗯嗯,再等一会。” 五条悟随口应着,飞快地点进群昵称,把伏黑惠简明扼要的【伏黑】改成了【臭脸小海胆惠惠子】。 随即他又用伏黑惠的新昵称在群里发了个沙雕表情包。 做完这些,他才把手机还给伏黑惠。 拿到手机的第一时间,伏黑惠先是以最快速度撤回了表情包,而后又把自己的群昵称改了回去。 然而等他回到群聊里,入目的第一条信息便让他心累地扶住了额头。 【宇宙无敌霹雳爆炸大帅哥:刚才有谁截图了?快发我一份!】 【胖达就是胖达:图片.jpg】 【咒具贵死了:图片.jpg】 【饭团赛高:图片.jpg】 在起哄架秧的时候,连昵称都约好了按递减排列的二年级前辈们也十分整齐地采取了行动。 看到图片中顶着自己头像的“臭脸小海胆惠惠子”,伏黑惠不知道第几次默默地期待着乙骨忧太能赶紧回国。 他端起黑咖啡喝了一口,全然忘记五条悟刚才扔进去了几块方糖。 在齁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的甜蜜中,伏黑惠强行咽下方糖的过饱和咖啡溶液,将话题拉回正轨。 【伏黑:所以那个人是狗卷前辈的雇主?】 【胖达就是胖达:嗯,棘是这么说的。】 【咒具贵死了:也很好理解吧?那种女人一看就知道不缺人追。】 【宇宙无敌霹雳爆炸大帅哥:但是我们棘也是很优秀的嘛。】 【宇宙无敌霹雳爆炸大帅哥:棘先把事情都说清楚,大家一起给你出出主意。】 看到这里,伏黑惠不得不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五条悟。 他由衷地问道:“真的不会是馊主意吗?” 同样的疑问也出现在狗卷棘的心里。 但哪怕五条悟不靠谱,也还有其他人的意见可以参考一下。 他同胖达一起坐在桌旁,将自己在横滨的所见所闻一一捋清,整理成文字发在了群里。 当他刚说完第一天发生的事后,真希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咒具贵死了:你这是被美貌蒙蔽了双眼啊。不管怎么看,那个叫银的女孩都是她派来试探你的吧?】 【伏黑:哪怕是横滨,应该也没几个人能够随随便便掏出枪。】 【宇宙无敌霹雳爆炸大帅哥:诶?我没说过吗?资料上好像有写过她是港口黑手党五大干部之一来着。】 【胖达就是胖达:悟说过吗?我记得没有。】 【咒具贵死了:悟说过吗?我记得没有。】 【饭团赛高:悟说过吗?我记得没有。】 【宇宙无敌霹雳爆炸大帅哥:哎呀,这不重要,反正你们现在也知道了。快接着说。】 狗卷棘依言将后面的事情逐一道来。 然而许是私心作祟,他并没有把神子户命就是他想要见的“白夜游喵”这件事说出来。 他还记得,她好像并不想让这两个身份产生联系。 直到狗卷棘将那个晚上的事说完,群内众人才反应过来。 【咒具贵死了:你再说一遍你干什么了?】 【让我回国:……从这一点上看,那位小姐本心不错。】 【伏黑:遇上这种事,拒绝才比较正常吧?】 连坐在狗卷棘身边的胖达也赞同地表示:“现在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她在这方面的确是个好人。” “不然她大可以答应你,然后直接把你踹了。” 以局外人的身份更容易理清这团乱麻中最鲜明的主线。 “像黑手党干部什么的,送上门来的情人应该不少见。” 胖达摸摸下巴。 “既然她的朋友都说她就喜欢年下,你也正好符合条件,那她不同意只可能是因为你不合适。” 如果不在乎棘的未来,她当然可以随便应下。 反正也不过是几个晚上的欢愉。 以黑手党的秉性,正如她朋友说的那样“她不可能不心动”。 所以…… 胖达老怀大慰般拍拍狗卷棘的后背:“至少说明在她眼里,你和那些被送来的玩物一样的人不同。” 神子户也说过类似的话。 不过比起胖达的说法要冷酷得多。 狗卷棘想到她当时逆着光说的那句“这些人里永远不会包括你”,只觉得自己希望愈发渺茫。 和那些人不同又能怎么样? 还不是要被她一把推出去? 这么比起来,他宁愿自己没有这个特殊待遇。 【宇宙无敌霹雳爆炸大帅哥:情况我都了解啦。】 【宇宙无敌霹雳爆炸大帅哥:现在的问题就是棘不确定她的态度到底如何,对吧?】 【宇宙无敌霹雳爆炸大帅哥:那就好解决了。】 五条悟吃完最后一口巧克力蛋糕,接着打字道。 【宇宙无敌霹雳爆炸大帅哥:我会联系下港口黑手党,问她要不要来咒术高专帮忙教授符咒方面的知识。】 既然对方不允许棘留在横滨,那就找个她没办法拒绝的理由,让她到东京来嘛。 既然棘本来就是神子户命的理想型,那么只要能有足够的相处时间,还怕追不到人? 五条悟只觉得自己的计划完美得无懈可击。 他先是开辟了一个新群聊,把胖达、真希还有惠都拉了进去。 在把小群昵称改成“助攻小分队”之后,他才回到大群叮嘱起狗卷棘来。 【宇宙无敌霹雳爆炸大帅哥:等我和夜蛾校长定一下时间,然后棘就作为最熟悉她的人去接应她。】 【宇宙无敌霹雳爆炸大帅哥:当然啦,如果棘成功追到了人,拜托问问她要不要一直留在高专这边教书。教书总比做黑手党省心嘛。】 【宇宙无敌霹雳爆炸大帅哥:最后的最后,棘,加油!】 作者有话说: 现在的五条悟:棘,加油! 之后的五条悟:棘,漏油! 助攻小分队的其他人:……脸变得真快啊…… (另,认人只靠咒力的五条悟是屑,活该你认不出妹) 咒专日常写起来真的好开心。 马上五条悟就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这么一想,更开心了怎么回事hhhhhhh 第二十七章 伏黑惠十分怀疑五条悟杯子里的卡布奇诺已经成了糖浆,还是带着颗粒质感的那种。 但五条悟喝得毫无障碍。 这让他看着都不禁觉得嗓子疼。 清了清嗓,伏黑惠点了点手机,“助攻小分队?” “没错!”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 随后,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八字,放在下巴处。 “就让最帅气的五条老师来为可爱学生的求爱之路扫清障碍。” 扫清障碍?不给狗卷前辈添麻烦都算是好事吧? 伏黑惠颇不赞同地撇撇嘴。 但他也并没有说什么。 吃过下午茶,伏黑惠便同五条悟告别,独自踏上了前往仙台的路途。 这是他第一次自己出任务。 任务内容是再简单不过的“回收特级咒物”。 而五条悟则是返回咒术高专,直接找上了夜蛾正道。 “我没记错的话,神子户小姐应当是个普通人?” 夜蛾正道停住笔,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咒术保密条例可不是摆设。” “可是神子户命自己也不是不知道咒术的存在吧?”五条悟反问道,“符咒这种可以让学生们有事没事自备几张的东西,难道没有用吗?” 他敲了敲桌上放着的曾和之前的任务一起送来的照片。 就算不提她手里掌握的来连五条家都已经失传了的符咒,能找到咒术界的高层达成协议,也能够说明她本身并不是对咒术一无所知。 针对神子户命的这种情况,保密条例就不那么适用了。 五条悟往椅背上一倚,“再者说了,多一个教课的老师,还能有坏处吗?” 神子户命能教的东西好歹也算有用,而且别人也教不了。 一举多得的事情有什么不好? “如果是像你这样的老师,那还是别再来了。” 夜蛾正道不冷不热地说着,手上却翻起文件夹中的各式表格。 从中抽出一张空白表格,他连表带笔一起推到五条悟面前。 “你要找人,就自己打申请。” 这怎么行呢?谁会想写那种东西啊! 五条悟果断拖着椅子远离了办公桌。 他就是不想自己打申请才会找夜蛾正道的。 不然他早就把表格扔给那筐烂橘子。 具体怎么把人弄回来,那就是烂橘子们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但这毕竟是学生的心上人。 让那帮烂橘子去斡旋,恐怕印象分能直接掉成负数…… 盯着空白表格,五条悟憋了一肚子气。 最终,他还是在“老师的职责”这种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的东西的驱使下,扒拉过来了那张表格。 谁叫他是最可靠的五条老师呢? 填好的表格被五条悟甩在了夜蛾正道的桌子上。 随即,他一边说着“今天是个吃喜久福的好日子。”,一边走出了校长室。 至于五条悟到底是不是去吃喜久福了,夜蛾正道也懒得深究。 他捏着蹙紧的眉心,看着这张表格,深深地叹了口气。 找个普通人来教书,也不至于特别麻烦。 但麻烦就麻烦在这个人还是港口黑手党干部。 人家一天天也日理万机的,哪有功夫来教书哟。 想到这里,夜蛾正道更觉得头痛了。 他惆怅地拿出手机,按下先前联系用的号码。 电话过了许久才被人接通。 接电话的人轻佻的一声“啊哈?”让夜蛾正道的头疼更加深了几分。 他按耐住心底泛起的微妙不爽,对事情详细地进行了说明。 然而等他结束了自己的长篇大论之后,电话那边的人却沉默了好一会。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比之前冷静且严肃了不少。 “唯独这件事,我没办法做她的主。” 电话中的声音缓缓说出一个夜蛾正道早有预料的答案。 只是紧接着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大吃了一惊。 “所以我会给您能做主的人的联系方式。” 太宰治坐在河堤旁,看着天边将落的夕阳。 比起狗卷棘,反倒是五条悟的存在更让他觉得棘手。 那毕竟是神子户的亲生哥哥。 敛起眼睑,太宰治将记忆中森鸥外的联系方式转告给了夜蛾正道。 随后他也并没有确认夜蛾正道是否记清了那串数字,只是熟练地躺进河水中。 不防水的手机被河水浸泡后,在几秒内便宣告了报废。 通话也随之中断。 坐在咒术高专校长室的夜蛾正道才不知道电话对面的人遭遇了怎样的事。 他只是按照太宰治告知的联系方式,拨通了那个号码。 “哈喽?这里是爱丽丝,请问你是要找谁呀?” 女童清脆的笑声在电话另一端响起。 还隐约附带着男人哀悼自己的藏品被拍卖的话语。 夜蛾正道不明就里,只好问道:“小朋友,让你家大人来接电话好吗?” “你要找林太郎?” 爱丽丝回头看了一下捧着拍卖场宣传页的森鸥外,笑意更深。 “林太郎——接电话啦!” 她小跑到森鸥外身边,“贴心”地递上了手机。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森鸥外立即收起了自己的假哭。 嘴角带着冰冷的弧度,他接过手机,放到耳边。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校长,夜蛾正道?” 对方一口叫破自己的身份,这几乎让夜蛾正道怀疑他是不是专门和之前那个人联合好的。 他尴尬地咳了一声,只好开口道明来意。 耐心听完夜蛾正道的讲述,森鸥外也不惊讶。 他只是坐到办公桌前,拿起了签字笔,在一张特制的银白色纸张上写着什么。 “不瞒您说,神子户前几天还和我说过想要请一个长假以处理自己的私事。” 森鸥外在段落尾部画下一个圆满的句号。 “强行剥夺部下的假期,还给她派遣本不在工作范围内的任务……” “我也很难办啊。” 听到“神子户原本能够拥有一个假期”,夜蛾正道也知道五条悟扔过来的这件事有多么不地道。 他硬着头皮道:“我们这边也不会给她安排过多的工作,只是希望她在休假之余能给学生们提点一二便已足够。” “如果部下能够得到充分的休息,我本该没什么意见。只可惜咒术界恐怕比港口黑手党也不遑多让,哪里好意思让部下去这种地方休假?” 夜蛾正道深感赞同。 如果是他,他也会让身为普通人的部下远离咒术界这种是非之地。 只可惜他现在是拜托对方把人送来的人。 看着申请理由中写的“千万把人弄过来”这样无理取闹的话,夜蛾正道只觉得自己的教师生涯真是命运多舛。 不对,也不多。 就五条悟他们这一届而已。 如果不是五条悟用符咒说服了他…… 夜蛾正道叹了口气,继续和森鸥外斡旋起来。 在确定了后续价格会由神子户命亲自和五条悟沟通后,夜蛾正道总算松了口气。 他在话题的最后保证道:“请您放心,我们会保证神子户小姐在校任职期间的人身安全。” “哦?这一点我的确不做怀疑。” 森鸥外对爱丽丝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去找来神子户命。 他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恐怕你们会比我们更着急。” 虽然没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但夜蛾正道决定放弃深究。 他只觉得这一番谈话已经花光了自己这些天来为五条悟积攒的耐心。 天知道所有对话都被人牵着走的感觉有多么头疼。 只是和五条悟比起来…… 好像还是五条悟更胜一筹。 夜蛾正道挂断电话,翻出印章,印在表格上。 总之,他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剩下就全是五条悟的事情了。 而横滨这边,神子户牵着爱丽丝,应唤走到森鸥外的办公室外。 她并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开走了进去。 “森先生已经收到波尔斯拍卖场的宣传单了吗?” 神子户双手合十,随后握在了一起。 她言笑晏晏地打趣道:“也幸好那两条都出自名家之手,且用料不菲,不然才填不上这次的亏损呢。” 提到小裙子,森鸥外捂住心口,瞬间哽住。 他不过是买了一块和爱丽丝的眼睛同样颜色的宝石,还找了个工匠制成发带。 哪里至于要对爱丽丝的小裙子下手! 心痛万分的“老父亲”扶住额头,语气万分沉重:“横滨这边都处理完了吗?” “包括诱导增加咒术事件频率的幕后黑手也已经确定了。”神子户泰然自若地把双手插进口袋里。 根据幽的供词,还有那天对加茂议员和夏油杰会面内容的窃听,她完全能够确定横滨最近咒术事件以及咒灵频发的根源正是在于盘星教。 而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对方为什么会在横滨做下这些事,以及他又想得到什么结果。 森鸥外抬起头,转而托住自己的下巴。 他用另一只手举起自己刚刚写好的银之手谕。 “那么……调查盘星教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这样加入应该会更有说服力一些吧?” 看着银之手谕上的文字,神子户闭了闭眼。 的确,若是想要打探清楚盘星教的计划,作为普通人的自己是绝对不行的。 而这也是自己准备请假的原因。 “好的,boss。” 作者有话说: wtw(果断):看我助攻! 神子户:收拾收拾搞盘星教去。 没救了,只有神子户在专心搞事业的世界出现了。 ?你问森先生?森先生还在惆怅他的那几条小裙子。 感谢在2021-11-17 19:17:52~2021-11-19 20:53: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勺橘子茶 5瓶;南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八章 确定了神子户命会到东京来,五条悟立即在名为“助攻小分队”的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宇宙无敌霹雳爆炸大帅哥:人要来了,宿舍楼里还有地方吧?】 【咒具贵死了:希望你还记得男女宿舍不在同一栋楼。】 【宇宙无敌霹雳爆炸大帅哥:这种事情我怎么会忘呢?我还记得教师和学生也不住在同一栋楼呢!】 【咒具贵死了:那你一副要把人塞进男生宿舍的模样。】 【胖达就是胖达:但男生宿舍现在也只有棘和惠两个人诶?】 【咒具贵死了:你不算吗?】 【胖达就是胖达:我是胖达。】 【伏黑:她应该有自己住的地方吧。】 【咒具贵死了:对哦,人家是有钱到连监控都用咒具玻璃做镜片的人。】 【胖达就是胖达:那就不用想近水楼台先得月这种事了。】 【宇宙无敌霹雳爆炸大帅哥:太可惜了。】 【咒具贵死了:你可惜什么啊!】 【宇宙无敌霹雳爆炸大帅哥:可惜棘失去了一个好机会啊!】 【咒具贵死了:那可不见得是个好机会。】 【宇宙无敌霹雳爆炸大帅哥:总之我现在去和棘说一下,胖达负责把他当天的计划问出来。然后我们再根据棘的计划制定几个方案。】 【宇宙无敌霹雳爆炸大帅哥:目前分工就是这样!】 【宇宙无敌霹雳爆炸大帅哥:有谁有异议吗?】 【伏黑:……】 【咒具贵死了:异议有用吗?】 【胖达就是胖达:那我现在去问了。】 【宇宙无敌霹雳爆炸大帅哥:等我和他说完你再去。】 收起手机,五条悟冲着操场上的狗卷棘招了招手,“棘!” 等少年慢跑到身前,他寄予厚望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夜蛾校长说后天下午她就来了。” 五条悟挤眉弄眼着,也不管隔着眼罩对方看不看得见。 “接风洗尘什么的,就交给你咯?” 狗卷棘两眼一亮:“金枪鱼蛋黄酱!” 他直接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当天的日期。 随后他便冲五条悟摆摆手,一溜烟跑出操场。 被晾在原地,五条悟倒也不生气。 他再次点进小群,艾特了胖达。 【宇宙无敌霹雳爆炸大帅哥:@胖达就是胖达,轮到你了。】 【胖达就是胖达:收到!】 身负重任的胖达三步并作两步,跟上了狗卷棘的步伐。 他搭上狗卷棘的肩膀,一人一熊猫向着山下走去。 直到夜幕深深,他们才回到宿舍楼里。 狗卷棘把临时置办的行头一一洗净晾好。 而胖达则是悄摸摸地把他们下午预订的餐厅地址发进了群里。 【胖达就是胖达:棘订的这家餐厅的下午茶。】 【胖达就是胖达:不过很奇怪,神子户小姐同意他去接她。】 【胖达就是胖达:我觉得他其实根本不需要我们操心。】 【咒具贵死了:确实奇怪,他做了什么?难不成用了咒言?】 【胖达就是胖达:我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胖达。】 【胖达就是胖达:但是他发了好半天的短信。】 【咒具贵死了:?现在咒言都可以通过文字发力了吗?】 【让我回国:……狗卷同学也许有自己的办法呢?】 【咒具贵死了:等等,忧太你什么时候进的群?】 【伏黑:我拉的。】 【咒具贵死了:惠居然也有一天会主动拉人进群吗?】 就在“助攻小分队”成功歪楼的同时,狗卷棘也再一次拿出了手机。 他很小心地检查了自己点开的对话框,最终给神子户的马甲发去了私信。 【饭团赛高:多谢指点!她答应让我接她了 是的,早在五条悟说会想办法让她到东京来的时候,狗卷棘就已经通过“白夜游喵”这个马甲问过神子户了。 关于“如何让本来能够自己出行的人接受追求者的接送”这个问题,当然还是当事人才更有解答权。 至于自己会不会就此掉马…… 狗卷棘觉得应该没那么容易。 毕竟距离五条悟决定邀请对方来做兼职教师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 而且自己在问的时候也把关键信息处理得足够模糊了。 再怎么说,一般人都不会把间隔了近十天的事情联系在一起的吧? 过了好一会,神子户才回复了他的私信:【能帮上你忙当然很好。我还有些工作要忙,改天再聊?】 已经达成了目的,狗卷棘哪里还敢继续拖下去。 说的越多,越容易暴露马甲不是吗? 然而他还是忍不住追问起来:【你这次怎么不祝我早点追到心上人?】 这条刚发出去,狗卷棘没由来地心头一跳。 他眼睁睁地看着气泡旁边的“未读”变成了“已读”,但对方就是迟迟没有回复。 就在他甚至想要打个哈哈,把这件事糊弄过去的时候,神子户的回复才姗姗来迟。 【白夜游喵:……那就再祝福你一次好了。虽然我并不觉得我说的话能有多么灵验。】 一边回复着“谢谢”,狗卷棘一边抿起自己上扬的嘴角。 可是他要的又不是“灵验”,而是出自对方口中的“祝福”。 尤其当对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就是那个人的时候,这种祝福便别有一番趣味了。 少年在床上翻滚着,丝毫不知远在横滨的那个人看着手机的表情有多么无奈。 神子户抱膝坐在吊椅上,一手圈着在自己腿间打转的雪姬,另一手按下了返回键。 她反复审视着那个普普通通的饭团头像。 看了好一会,她终究为自己的后知后觉不满地瘪了下嘴。 在对方用她教的法子来试探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饭团赛高”这个昵称背后到底是谁了。 其实早该意识到的,这小孩分明从名字到喜好都在那么鲜明地彰显著身份。 神子户抬手按住太阳穴,不得不长叹出一口气。 如果他只是狗卷棘,或只是“饭团赛高”这个粉丝,她都能做得到心狠拒绝。 但他又不仅仅是狗卷棘,也不仅仅是粉丝。 神子户把手机扣在小桌上,整个人都窝在吊椅上慢悠悠地晃着。 她理不清楚促使着自己答应下来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也逃避似的根本不愿细想。 反正教课的时候也要见面,早一点见晚一点见又能有多少差别呢? 吊椅如钟摆般一摇一晃,时间也随之一点一点流失殆尽。 当神子户按照约定的那样从新干线上走下来的时候,她一眼便找到了不远处等待着的狗卷棘。 与第一次见面时不同的是,他并没有穿着那一身一成不变的校服,而是一身运动风的卫衣、工装裤再搭上板鞋。 柔软的白色短发让这一身又潮又酷的穿搭多添了几分奶味。 神子户抬手掩住唇角,忽而微微一笑,快走了几步。 在狗卷棘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她低下头,贴到狗卷棘耳侧,轻启朱唇道:“饭团赛高?就这么喜欢饭团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愣是把狗卷棘吓得直接退得贴上了柱子。 他眼中的喜意已经完全转变成了混杂着茫然的震惊。 连正准备出口的“海带”都硬生生停到了嘴边。 什么时候露出了马脚? 还是说她从一开始就知道? 狗卷棘还在努力挖掘自己到底哪里露了馅,却听神子户漫不经心道:“吃过午饭了吗?” 他如实地摇了摇头。 因为害怕错过她的班次,他提前近一个小时就等在这里了,期间也只吃过一个饭团勉强充饥,所以错过了午饭的时间。 “我想你应该不介意吃饭团?” 神子户冲他招了招手,率先走向车站附近的便利店。 她一连抓了几个饭团装进袋子里。 结完账后,神子户便随便拿了一个放到狗卷棘手上:“吃吧。” 见她自己也撕开了一个饭团吃起来,狗卷棘便收回了自己还没问出口的问题,提着心吃了起来。 然而他刚吃完,手上便又多了一个饭团。 “还吃吗?” 听到神子户这样问自己,狗卷棘也分不清楚她到底有没有因为自己的隐瞒而生气,只能顺着她的话点点头。 他再次撕开饭团的外包装。 这次的饭团正巧是狗卷棘最喜欢的金枪鱼蛋黄酱馅。 因而即便之前已经吃过了一个,他也没花多少时间就吃完了第二个。 可是随之而来的,则是第三个饭团。 狗卷棘捧着梅子饭团,眼中带着几分不知所措。 难道还要接着吃吗? 他搞不清楚神子户的意图,只能揣测了下自己的饭量,最终重复自己已经做过两遍的动作。 梅子的酸甜滋味颇为开胃。 狗卷棘吃完后舔了舔嘴唇上沾染的梅汁,偷偷观察起神子户的脸色。 他本以为自己的举动不留痕迹,却还是被她抓了个正着。 神子户颇为讶异地挑起一条眉毛,纳罕道:“你难不成还没有吃饱?” 说着,她晃了晃手里的便利袋。 “我只买了四个,本来还以为还能富裕的。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喜欢吃饭团……” 神子户不能理解狗卷棘为什么能一连吃三个饭团都不觉得腻。 要知道她才吃了半个就已经饱了。 她皱着眉,看着自己手上的另一半纠结起来。 “要么等一会多买一些。” 神子户犹豫万分,手也半伸不伸地悬在空中。 “要么……我这里就只剩半个了,还是我咬过的。” 她侧着头,同狗卷棘对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投喂小狗的神子户:一个饭团够吗? 卷:(几秒吃完)。 神子户:看来不够,再来一个? 卷:(几秒吃完)。 神子户:还能接着吃? 卷:(几秒吃完)。 神子户:??? 实不相瞒,在我心里,男朋友就是剩饭处理机(?) 不过卷这个岁数的男孩子能吃一点也并不奇怪哈? 我也吃半个就饱了,让我吃(???) 感谢在2021-11-19 20:53:22~2021-11-20 20:54: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阁穆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九章 虽然胖达百般强调狗卷棘定下的时间就是下午,但为了充分满足自己高涨的好奇心,五条悟还是带着自己亲自组建的助攻小分队早早坐到了挑好的卡座里。 这个卡座,位置绝佳,隐蔽又不妨碍他们旁观店内绝大多数卡座。 而在座各位中,除了伏黑惠,其他人全部是自愿陪同的。 五条悟先点了一堆甜点,随后便大方地将菜单推给其他人:“你们也点啊,我请客。”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真希接过菜单,果断点了四人份的炸鸡块和薯条。 随后她又把菜单推给一旁的胖达和伏黑惠。 “有必要这么早就过来吗?” 胖达一边看着菜单,一边随口接道:“但你不好奇吗?” “好奇归好奇。”真希扔掉吸管,直接喝了一大口,“我只是觉得那种身份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 “我记得你还评价过忧太尖刻。”胖达意有所指道。 他等伏黑惠也点好餐点之后才将菜单收进桌边的小格子里。 “棘自己有分寸。” 就在二年级的两个人拌嘴的时候,五条悟尝了一口侍者端上来的甜点。 他讶异地挑挑眉,“味道不错诶,除了不够甜之外还挺好吃的。” “棘还是很会选地方的嘛。” 五条悟喊来侍者,要了一瓶糖霜,不要钱似的撒在布丁表面。 “还是说他问了谁?” 拿着叉子的伏黑惠眼神忽然游离起来。 他接过侍者端来的蔬菜沙拉,故作镇静地叉起一叉子卷心菜。 看了伏黑惠一眼,五条悟咋舌道:“连吃的都这么像海胆。” 但他也没再继续之前的那个话题。 毕竟还能有谁在这种事情上提供意见呢?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点的菜品纷纷上齐,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几人终究没能等到据说已经定了位置的狗卷棘和神子户命。 吃掉最后一根薯条,真希托着下巴百无聊赖道:“他们是干嘛去了?” 被念叨到的狗卷棘不禁打了个喷嚏。 他摸摸鼻尖,却只摸到了口罩。 尴尬地收回手后,他跟着神子户的招呼低下头。 纤柔的手指捏住发卡一端,从眉心顺着眉毛向一侧划去夹住。 神子户拨弄了下发卡上的浅蓝色小风车,确定它的确能够转动后,便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在小风车无声的转动中,她的语气也像是横滨的风一样柔和。 “我其实从没想过‘饭团赛高’会是你。” 她挑了枚发绳,随手将自己粉紫色的长发绾成丸子头。 “我还以为会是个小女孩。不然没道理会那么天真地对一个陌生人说很多话。” “木鱼花(但我不是)。” 看了一眼她头上的以欧根纱蝴蝶结为点缀的发绳,狗卷棘又抬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风车发卡。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对方这一路上一直在逛各种手作店。 明明并不缺少昂贵的首饰,也不需要这种零碎的小玩意。 但神子户仍然乐此不疲地走进一个又一个小店。 甚至颇有一种“你吃了三个半饭团,应该不会再饿了吧”的理直气壮在里面。 扭头看到顶着小风车的狗卷棘,神子户忽然笑了下,“你的确不是。” “我曾经想过你也许是因为太过依赖我,所以会想要和我见面。” 她偏过头,对着镜子看了半天才解开发绳。 随手拿起一个毛绒玩偶,她捏了两下便又放了回去。 “我还想过如果ALL-OUT Kiss没有解散,说不定你会和知惠美对待璃夏那样对待我。” “但那些我都不需要,也不想让你见到作为黑手党的我,打破你的幻想。” 神子户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狗卷棘头上的浅蓝色风车。 她没由来地说道:“之前这样逛街,还是十年前的事了。” 那时的她还是ALL-OUT Kiss的队长,还不需要忧愁怎么将“粉丝为追星绝食而死”的舆论和团队撇清关系,也不需要考虑是否要同意公关官发出的成为港口黑手党一员的邀请。 那是她难得的几年松快日子。 “白夜游喵”这个账号寄托了她太多的怀念。 而今,这份怀念终于有了一份了结。 “说起来,知惠美为了多排几次握手会,曾经偷过东西去换钱。”神子户停住拨弄风车的手,“在璃夏说她不想要这样的朋友之后不久,知惠美的死讯就传到了我们几个人这里。” “我们受邀去参加她的葬礼。” 她顿了一下,接着回忆道:“然后我们解散了。璃夏也碰巧成为了‘奇蛋’的战士,努力想要复活知惠美。” “我不想‘饭团’成为第二个知惠美。” “但狗卷棘不会。” “所以……” 神子户伸出双手,按照记忆中握手会时的样子,主动牵住狗卷棘。 一切仿若昨日,上下摇了两下,她摆出当年最为熟悉的营业式微笑。 “我是白夜游喵。” 就像是一瞬间年轻了十岁般,神子户充满元气地说道。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支持与喜爱!” 狗卷棘倏忽间红了脸,连忙摇摇头,又觉得不对,赶紧点头弥补回来。 他甚至不敢用力回握。 虽然时间地点通通不对,但这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握手会。 狗卷棘对此心知肚明。 松开了手,神子户果断买下了这枚风车发卡。 她看了看时间,便回过头对狗卷棘笑了笑,“差不多了,我们边走边说吧?” 顶着风车发卡的狗卷棘讷讷地点着头,跟上已经走出门的神子户。 他摸了一把头上的发卡,悄悄抿起唇角。 她逛了这么久才买了这一个发卡,为什么? 而且从头到尾都戴在他的头上,这又是为什么? 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而走在前面的神子户却并不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 她只是按照自己最开始拟订的计划说着。 “你可能觉得一般人不会把间隔了十天的两件事联系在一起。而且在你问我的时候,我可能早就把之前你问过我这件事给忘了。” 将无意中飘到胸前的碎发捋至耳后,神子户垂眸淡淡道。 “但我从小就不具备遗忘的能力。也是认识了森先生之后我才知道,这是超忆症。” 所以别说隔了十天,哪怕隔了十年再来问,神子户也能记得一清二楚。 她回头瞥了一眼恍然大悟的狗卷棘,忍俊不禁地抬起手掩住嘴角。 “不过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我就不和你拐弯抹角地说了。” 神子户敛起笑意,指了指他头上的发卡。 “那是我以前的应援色,而风车是我的特色应援物。” “我不准备谈恋爱,也更希望我们的关系就保持在偶像与粉丝或者‘朋友’这样的关系。” 站在定好的餐厅外,神子户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她不再看那个浅蓝色的风车,只是越过少年的肩头,看向行色匆匆的人们。 “如果……” 她喃喃着,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紧紧地抿起双唇。 神子户闭上双眼,貌似镇静地说道:“没什么,走吧。去吃下午茶。” “鲑鱼。”狗卷棘毫不意外地点头。 他早就知道神子户的态度,不然自己也不会被她送回东京。 但既然想要停留在那样的关系,又为什么会答应他的邀约呢? 不觉得有些自相矛盾吗,神子户小姐? 少年悄悄扬起衣领后的唇角,亦步亦趋地跟在神子户身后。 他隔着巨大的落地窗看到了角落处的同学们。 小幅度地冲着藏在隔断后的熊猫招招手,狗卷棘主动上前一步,拉开了玻璃门。 注意到他们两人的互动,真希也出言提醒道:“他们终于来了。” 听到这话,五条悟叼着甜点勺看向门口。 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他一转头正巧看到了刚走进店里的神子户。 对视了几秒后,神子户率先转过头去,微笑着询问位置。 而五条悟则一把拽下眼罩,不敢置信地仔细辨认起来。 天生具有的六眼能够让他十分清晰地看清每个人的咒力。 不论是咒术师,亦或者是……没有术式的普通人。 时隔十二年才得以重逢的熟悉咒力出现在眼前。 五条悟只觉得自己可能中了无量空处。 他在寻人未果之后甚至已经做好了对方可能已经离世的心理准备。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难怪会在看到照片的时候觉得熟悉。 难怪她会知道那些连五条家都无法复原的符咒。 难怪…… 只是谁会相信十二年前失踪的妹妹竟然成了港口黑手党? 而且还是干部? 五条悟的目光跟随着正被狗卷棘引着走到座位上的那个女人。 他把眼罩随手放到桌上,连说话语气都难得严肃起来。 “之前定下的一切计划,全部作废。” 说罢,他便站起身,向着狗卷棘的方向走去。 身后传来学生们“难不成是前女友?”、“哪有人会见了面才知道是前女友啊!”之类的讨论。 但五条悟已经完全顾不上向他们做任何的辩解。 他只是想要尽快地找回自己离家多年的妹妹。 赶在两人坐好前,五条悟也走到了他们的桌子旁。 他低着头,看向同样向他看来的神子户。 她的眼睛比自己记忆中的还要深上一些。 五条悟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 只是十二年前的她,分明没有这一身晦涩。 作者有话说: 五条悟:卧槽这不是我妹吗?我之前都在做什么?什么帮学生追爱,我没说过! 明天可能会加班,不过不加班我也只能在23号更新了。 因为准备和编辑问问入v的事(草 如果顺利的话,我23号v,入v争取万字一下。不过当了社畜之后,万字就显得更加艰难了呢OTL。 第三十章 桌旁多了一个人, 但神子户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她视若无睹地翻开菜单,连问话的语气都十分轻描淡写。 “棘,这是你认识的人吗?” 狗卷棘看看五条悟, 只好点头应道:“鲑鱼。” 他不是猜不到悟和同学们肯定拉了个小群,并且计划着要给他帮忙。 但这是什么计划, 竟然还要悟亲自出马? 少年无声地以眼神询问着自己的老师。 然而这位已经二十八岁的青年教师此刻却像是八十二岁一样, 对学生的一切举动置若罔闻。 他只是将所有情绪都掩藏在微笑之后, 双手交握着搭在桌边。 “小空不认得哥哥了嘛?”五条悟撒娇似的撅撅嘴, 歪着头, 看向手拿菜单的神子户。 此话一出,关心着五条悟举动的高专生们都齐齐愣住。 他们一时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空”是谁? 难不成指的是神子户命? 还有……“哥哥”? 五条老师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 在众多疑问的冲击下,胖达最先回过神来。 他端起饮料, 一口饮尽后缓缓道:“我觉得我们可以改一下群名了。” 以悟现在的情况看,助攻是不可能助攻的了。 这辈子都不可能助攻的。 顿了一秒, 他小声补充了一句,“或者我们三个加上忧太, 再拉一个小群。” 总之肯定没有悟的事。 在胖达的提醒下, 真希才表现出一点反应。 单手捂住胃部, 她艰难地答道:“等我缓一会,我有点反胃。” 刚才真的不应该吃那么多炸鸡和薯条, 有被油到。 还是说, 这就是让五条悟请客的代价? 真希决定点一杯酸甜可口的双莓冰沙压一压。 她敲着菜单, 一心二用地问向伏黑惠:“总之我是从来没听说过这一码事,惠呢?” “五条家都说她已经不在了。” 伏黑惠敛起眼睑, 静静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蔬菜沙拉。 “甚至没有保留下多少她生活过的痕迹。” 但是五条老师的确有一个妹妹, 这是对方曾经亲口和自己提过的。 伏黑惠转动手中的叉子。 在过去的九年里, 五条悟对他们姐弟多有照拂, 唯一的要求就是每年过年时自己要作为五条家的一员到场。 他也是在某一年听说了有关于五条家失踪的大小姐的事情。 在那些仆人口中,她甚至不存在名字,而只是被人用“家主大人的妹妹”代称。 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神子户,伏黑惠觉得自己还是不出现会比较好一点。 收回视线,他安静得仿佛是身旁绿植的影子。 唯一身处事件中心的狗卷棘已经陷入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茫然中。 他怔愣地看着泰然自若的神子户。 而对方就好似根本没听到五条悟的话一样,仍旧自顾自地看着菜单。 她拿起笔,在自己选定的小食旁边打上勾,“棘有什么想吃的吗?” 还没等狗卷棘应答,五条悟抢白道:“不,他没有。” 随即他搬着椅子向神子户的方向挪了挪。 指着菜单上的芝士蛋糕,五条悟真诚地给出建议。 “这个我刚刚吃过,味道不错。还有这个……” 他一一指出自己刚才吃过并且觉得可以吃第二遍的点心。 然而神子户只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 即便整整十二年没有见过面,她也一直记得当年被他带着去吃的点心。 那是打死她都不会吃第二口的致死量甜度。 随即,她拿起笔,在五条悟刚才指出的那些点心上逐一打了叉。 做完这些,她便将菜单递向狗卷棘,“你选一些吧。” 沐浴着五条悟如锋似芒的目光,狗卷棘战战兢兢地伸手接过菜单。 以他对于这两个人的了解,如果没有“五条悟是神子户的哥哥”这一码事的话,不光五条悟不会特意找过来认人,神子户也不会挨个在五条悟推荐的甜点上打叉。 所以,这件事肯定是真的。 狗卷棘盯着菜单,大气都不敢出。 悟虽然性格有些恶劣,不管是硝子老师还是京都校那边的歌姬老师都对他这一点颇有微词,但他的本质大家也都非常清楚。 而神子户小姐的为人他也十分了解。她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如果不是真的有矛盾,她必然不会这样表现。 因此,他敢断言,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可是,有误会就解开嘛!不要冲着他来啊! 左边是五条悟“我选的都好吃,给她点”的凝视,右边是神子户“你敢听他一句试试看”的眼神威胁,被夹在中间的狗卷棘只觉得自己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但是如果一定要选一个…… 那他肯定要站在神子户小姐这边嘛! 狗卷棘挑了个勾,随后将菜单推给了五条悟。 他乖乖巧巧地弯起眉眼,对神子户笑了笑,压根不准备帮五条悟做些什么。 要知道这可是五条悟都没能解决的事情,换成他来,恐怕也没什么好结果。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完全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自然也没办法从中调解。 虽然五条悟完全能够理解狗卷棘的心理,但他还是颇不赞同地看了一眼装乖的学生。 要不是时机还不合适…… 他最终安静地在神子户划掉的点心中选了几个,并且决定直接结账,不给狗卷棘留下任何表现机会。 然而就在他刚放下笔的时候,神子户却从手包里摸出了黑卡。 她轻轻把黑卡压在菜单上,示意服务员前来结账。 五条悟顿时露出一脸感动:“小空果然是认出哥哥了吧?不过还是哥哥请你好了。” 听到他这话,神子户却始终没有回应。 她只是蹙着眉,看向狗卷棘。 “你认识的这个人……”神子户抬起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这里是不是……和别人不太一样?” 她充满包容地微笑起来,“我可没有说过我是他的妹妹呢。” “可你就是。” 五条悟的态度异常坚定。 “就算你怎么否认,我的眼睛一定不会欺骗我。” □□、咒力这些实质性的存在根本逃不过六眼的审视。 这一点,没有人会比记下了五条家所有典籍的神子户更清楚。 但人的经历、记忆、思想…… 这些早就让她成为了神子户命。 而非那个会哭着抓住哥哥衣角的五条空了。 神子户命端起自己面前的无酒精版莫吉托,咬住吸管吸了一口。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但此刻要是露出其他表情,她反而会觉得自己输了。 “是因为我和您的妹妹长得很像吗?” 神子户笑得前所未有的柔和,却又从中透出几分冷漠。 “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说。” 她的态度仿佛和五条悟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坚决得不可动摇。 隐约察觉到神子户的态度,狗卷棘小心翼翼地瞅了瞅她的表情。 那张脸上的笑虽然柔软得好似春水,但也浸润着料峭的寒意。 直觉告诉狗卷棘,现在的神子户很不高兴。 不过谁能在无法忘却的回忆翻涌而来时保持愉悦? 至少神子户做不到。 她低着头,看着杯中的莫吉托冒出一个个细密的气泡。 那些气泡缓缓上升,最终在水面处无声地爆裂。 就像是此刻自海马体中浮现出的记忆。 神子户第一次痛恨起自己居然记得十二年前发生过的一切。 甚至就连那天的阳光都清晰得仿若昨日。 在已经过去的十二年里,神子户曾用各种理由努力说服过自己。 比如“当时的五条悟也才16岁”; 再比如“自己误会了他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 又比如“单论字面意思,他实际上没有一个字说错”…… 可即便找出来的借口再多,她也始终没有办法释怀。 神子户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也许是因为情绪不够稳定,她的身体不由得有些颤抖。 为了不露怯,她只好闭上双眼,尽可能地让内心平复下来。 毕竟归根究底,都是她的错。 是年幼的她对五条家还抱有一丝期待。 是稚嫩的她尚且不懂咒术师和非咒术师的差别。 是天真的她还没意识到御三家的封建教育有多么贻害无穷。 都是她神子户的错罢了。 抑制不住自己情绪上的失控,神子户紧抿起双唇。 只是还没等她说话,五条悟倒先开了口。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 也许是确定了神子户还活着的事实,他的语气异常温和。 “我知道你就是我的妹妹。” 正因为这是事实,才更叫人觉得痛苦! 神子户猛地回过头,盯着五条悟那双比天空还要清朗的眼睛。 那副苍天之瞳中倒映着自己的眼睛——是生来便不可能比得上他的蔚蓝色。 神子户知道,最优解并不是这样的。 但早在同对方重逢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做不到按照计划实施了。 充斥着胸腔的愤懑逼着她不得不做些什么。 “这位先生一定是认错人了。” 说什么“我的妹妹”,都是没有意义的话语。 采取五条家对她一贯的漠视态度,岂不是对谁都好? 为什么要相认呢? “我不是您的妹妹。” 虽是血脉相连的兄妹,能力却犹如云泥之别。 这种事实不是一出生就知道了吗? 所以五条家才会毫不在意地放弃在她身上投入任何成本。 所以他们选择对她置之不理。 所以才会给她起名为“空”。 “要说原因的话……” 神子户注视着五条悟,微笑起来。 那是和16岁的五条悟说出这句话时,一模一样的、带着不屑的笑。 “因为——我很弱啊。” 作者有话说: 五条悟,叫你嘴欠。 刚进高专的16悟酿下的苦果,最终还是要28悟自己来尝。 我只能说——该。 说起来这个时候一定要推荐一首歌,叫《くらべられっ子》,中文译名叫《被比较的孩子》。 非常适合形容五条悟和神子户之间的关系。 封建制度害死人就是说(怎么突然转到这个话题的? 入v万字肝不动了,真的是社畜落泪。 不过谢谢大家来看我的文br/> 感谢在2021-11-21 18:14:46~2021-11-22 21:05: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幼稚园园长小乖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一章 五条悟从来没意识到过自己能笑得有多欠揍。 除了现在。 看着神子户嘴角熟悉的笑, 他只能讪讪地抿起嘴角。 因为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是否说过“你不是我妹,因为你很弱啊。”这种话。 要知道,从以前到现在, 类似的话他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 就连京都校的庵歌姬都被他这样嘲讽过。 而这其中到底包不包括神子户…… 五条悟哑口无言地移开视线。 大概、也许、可能、应该……包括的吧? 可是当时的他也不知道这样随口的一句话竟然会让她记这么久。 毕竟在五条家时,他们也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会碰上一面。 因为就算是嫡系的孩子, 平时的教育也不会和五条悟在同一个级别。 更不用说她还是个没有术式的女孩。 五条家对待术式弱小或者没有术式的孩子向来都是只管教授些礼仪。 能比自己的名字还多认得几个字, 那都算是上进好学的优秀生。 而幼年的五条空便是这些孩子里血脉最高却又地位最低的那一个。 五条悟低头看着被侍者刚端上来的芝士蛋糕。 不过这样一来, 也并不奇怪为什么她能够踩在自己心理底线上谈妥价钱了。 同样是五条家出来的人, 自然对五条家到底有些什么一清二楚。 而现在想想, 五条家藏书阁的那把火大概就是她放的吧? “木鱼花!” 少年大声的否认打断了五条悟的思考。 他冲五条悟非常不赞同地摇摇头,随后目含担忧地看向神子户。 见她没有任何反应,他不由得冲角落里的同学们招手求援。 胖达最先响应号召。 他拎来一把椅子, 坐到神子户和五条悟之间。 隔开这两人,他才打着哈哈道:“但是神子户小姐现在也发挥着自己的长处嘛。” “不用在意这家伙说的任何话。” 在确定了神子户的身份之后, 真希忽然理解了对方为什么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五条悟的妹妹。 就像是自己也不想被人以禅院称呼一样。 “他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大白痴。” 真希把五条悟再往旁边挤了挤,“要是把他说的话往心里去, 迟早会被他气死。” 不断地点着头, 狗卷棘应和道:“鲑鱼鲑鱼。” 然而不管这几个人如何说, 神子户始终不为所动。 她只是低下头,搅动着莫吉托。 “这句话又没有说错什么。” 神子户飞快地眨眨眼, 扇去眼中的酸涩, 明知故问道。 “你们看起来应当都是棘的同学?” 顺着他们几人来时的方向, 神子户自然注意到了那个角落里的海胆头。 “那边怎么还坐着一个?”她对着伏黑惠挥挥手,“干脆也坐过来好了。” 她完全没在意真希震惊的目光, 只是淡然地笑了笑。 等伏黑惠也坐到桌边, 神子户便无视了五条悟, 向众人自我介绍起来。 “想必你们也知道我是谁, 还有我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她十指交叉着,抵着下巴,露出一个真诚至极的微笑。 “那我就长话短说一下。” “我叫神子户命,怎样称呼我都可以。在称呼方面,我从不觉得有必要去计较什么。” “除此之外,你们也并不会和我相处很久。因为符咒这种东西,除了比较难记之外,没多少不好懂的地方。” 神子户简要概括完授课内容,便转而将双手撑成桥状。 她上下打量着全程保持安静的伏黑惠,最终眯起双眼,缓缓笑了出来。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个笑里承载了多少羡慕。 甚至可能比羡慕还要更嫉妒些。 “至于我刚才说的‘我很弱’,这个也的确是现实。” 神子户不甚在意地摆摆手。 “大家都知道的,我所在的组织是一个合法异能组织,所以有很多异能者。” 她将指尖轻轻搭在自己锁骨上,无奈道:“我呢,是管理层唯一的一个非异能者。所以从武力值上讲,我绝对是最弱的那一个。” “但能和他们平起平坐,也说明你也没差到哪里去吧?” 真希皱着眉,指出她话语中的漏洞。 “你也说了,那只是‘从武力值上讲’。” 顺势用手背托住下巴,神子户笑眯眯道:“也没有哦,我顶多算是一个会计而已。” 听到这里,唯一一个在横滨见识过港口黑手党势力范围的人不得不扶了下额。 哪家公司的会计能把干部级别的工资直接扣下,还敢威胁老板? 难不成这也能叫横滨特色吗? 但是能说得出来玩笑话,说明她有变得开心一点? 狗卷棘小声反驳着“木鱼花”,同时仔细观察着神子户的脸色。 但从那双眯成新月一般的眼睛里,他始终无法判断出她心情的好坏。 “说起来,能走到现在也多亏了伏黑同学的父亲呢。” 神子户的话语暗露锋芒,逼得伏黑惠瞬间瞪大眼睛看向她。 而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在我最犹豫的时候,是伏黑先生帮我下定了决心。” 沉默半晌,伏黑惠收回视线。 正当他准备说些什么,却又被神子户抢白。 “不过我们并不认识。” 神子户逐渐敛起笑意,垂着眉眼盯着腕表上的碎钻。 “我也只是耳闻过他的事迹而已。” “比如临终前,把自己在世上最珍爱的孩子托付给杀死他的……” “五条空!” 面对五条悟的喝止,神子户不慌不忙地瞥了他一眼。 她似乎有些好奇,便将疑问和盘托出:“我可是在夸五条先生的为人十分值得信赖,又为什么不让我说呢?” “还是说五条先生……也在担心什么事情吗?” 神子户温和地笑了笑。 “我能理解。” “毕竟是自己主动捡回家的小孩,也难怪总是会担心他跑掉。” 看着神子户此刻凉薄的笑,五条悟忽然意识到了她所说的“多亏了伏黑先生”是什么意思。 也许当时不去找伏黑惠,她便会再一次主动找到自己寻求帮助。 可现实中不存在也许。 “我那时候遇上了很多事。”五条悟尝试辩解,“就算你来找我,我也不一定能照顾好你。” “现在就不一样啦,身为哥哥,照顾妹妹是绰绰有余的事。” 可是现在的自己哪里还需要别人照顾呢? 只不过是在发泄着因嫉妒而起的迁怒罢了。 神子户承认,她的确嫉妒着伏黑惠。 但是她也知道对方在这件事上毫无过错。 所以才更显得自己有些偏激。 耳边传来五条悟不断的补充,神子户只好挥手打断他的话。 她将不甘与疲惫都化作一声长叹,于叹息的尾巴里夹上一句尖利而刻薄的反问。 “你说你也找过我……那么,是你找的,还是你让五条家去找的?” 就算不看面前的五条悟无言以对的模样,神子户也能知道答案。 “让五条家来找我,和根本不找我,又有什么区别?” 在对方长久的沉默中,神子户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是马戏团里的小丑。 她抬手盖住眼睛,无声地笑着。 笑得全身都在颤抖。 不管是多年来耿耿于怀的自己,亦或者是出于嫉妒主动揭人伤疤的自己。 都太可笑了。 吸了吸鼻子,神子户站起身,镇静道:“总之从明天开始,我会按时到高专去的。” 她带着彬彬有礼的微笑,全然不像是刚才竖起浑身尖刺的模样。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先走一步。” “你在东京有落脚的地方吗?要不要回家里来住?” 神子户顿住脚步。 她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看向问出那句话的五条悟。 这个人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怎么到了这个地步,还能问出这种话来? 还是说,她的态度还不够明显? “哈?” 濒临在哭与笑的分界线,神子户的表情最终定格在憋红了双眼的冷漠上。 “五条先生,那只是你的家。”而不是她神子户的家。 说罢,她立即回过头,飞快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在神子户身后,狗卷棘和五条悟几乎同时起身去追。 可步行街上人流量并不少,再加上她就算穿着高跟鞋也走得飞快,两人一开始也只能不远不近地缀在她后面。 没过多久,五条悟时常因为自己身量高大而被人流堵住,所以稍慢了一些。 然而狗卷棘则是抓准时机,从人缝中穿过,直追着神子户的背影。 走在最前面的神子户丝毫不知自己身后有两个人正追来。 她此刻只想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因而最后甚至小步跑了起来。 只不过没跑出多远,神子户便停住了。 她愤而甩掉脚上的高跟鞋,赤着脚踩在步行街的石砖上。 脚后的皮肤已经磨出了暗红色的伤痕。 要是穿得再久一点,大概这里的皮肉便会被高跟鞋磨破。 神子户绷着一张脸,踢开高跟鞋。 就在她刚准备接着向前迈步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什么人的跑步声。 她蹙着眉,回头看了一眼。 那是终于追上来的狗卷棘。 温度略高的手掌带着剧烈运动后的几分汗意,紧紧地箍住神子户的手腕。 注意到她□□的双脚,狗卷棘两脚分开站稳,与肩平齐,【“站到我的鞋上。”】 他同时张开双手,护在被【咒言】控制着的神子户两侧。 混杂着大幅度的喘息,狗卷棘盯着神子户还没有褪去微红的眼眶。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使声音平稳下来。 【“想哭就哭吧。”】 没有必要一直忍耐的。 伤心的时候就要哭出来。 这样才会舒服一些。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呜,温柔的卷卷真好。 终于搞定了!!! 要命!!! 社畜太难了,还是说设计这一行就这么惨?天天加班尼玛的,做六休一也就算了,有时候连周日都要加班是不是人啊!!! 感谢在2021-11-22 21:05:38~2021-11-23 23:39: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枝江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狄什卡、忆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寄轩、芝麻团子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二章 这是神子户第一次直面【咒言】的威力。 她怔怔地看着狗卷棘, 浑然不知眼泪已经在脸颊上滑出一道轨迹。 又或许不止一道。 直到狗卷棘伸来的拇指,抹掉了那道水印,神子户才恍然回过神来。 她色厉内荏地偏过头, 强装镇静道:“你干什么?” 看着她湿润的眼角,狗卷棘只觉得左边胸口都被人像是拧毛巾一样拧了起来。 他想要说些什么, 但碍于【咒言】, 又什么都不能顺利地说出口。 自知无论怎样做都不够合适, 他只能稍稍收拢了手臂, 在她背上轻拍两下以示安慰。 然而正是这轻飘飘的两下, 却叫神子户猛然吸了一口气。 她试过瞪大眼睛,也试过紧紧闭上。 可眼泪来得比之前还要汹涌。 神子户不愿让任何一个人见到自己落泪的模样。 但裸露的脚也因为不知名原因动都动不了。 想来也必然且只能是因为【咒言】。 抬起手背,神子户抹去脸颊上的泪痕。 她咬紧牙关, 借着牙齿间的缝隙一抽一抽地换着气。 “都怪你……” 神子户艰难地挤出三个字,便倒头趴在狗卷棘的肩膀上。 她一边哽咽着, 一边断断续续地重复着一句话。 “我明明……不想哭的。” 厚实的布料吸收着滴落的眼泪,只留下不甚明显的深色水痕。 耳边的呜咽声比刚出生的奶猫也差不了多少。 如果哭泣也具有重量, 那必然像是此刻肩上这样。 狗卷棘虚虚环住神子户的腰, 保持着包容而温柔的沉默。 他并不知道关于神子户和五条悟之间的曾经。 因此也没办法做出什么评论。 但不论过去发生过什么, 他只需要知道她现在很伤心就够了。 这便足以构成他支持她的理由。 “我知道的……这不是他的错……” 也许是感觉到自己被纵容着,神子户不禁抱住狗卷棘, 把脸藏得更深。 “可是、” 她紧紧地抓着狗卷棘身后的衣服, 就像是抓住了溺水者手中的那根救命稻草。 “我好难过……” 又不是她想要生在五条家, 做他五条悟的妹妹的。 也不是她情愿生来便没有术式,派不上用场的。 但是为什么所有的怜悯、不屑与指责, 都要落在她身上呢? 更重要的是, 为什么她偏偏记得这么清楚? 从两三岁时的“大小姐”, 再到发现她是个普通人之后的“空小姐”。 在称呼改变的同时, 连仆人的目光都有着天差地别。 而这些,生下来就汇集了五条家所有关注的五条悟哪里会知道呢? 纵使“不知者不罪”,可谁又能真的忍住不去怨怼。 只有她才是那家伙的亲生妹妹。 多关心一句,难道会让他哑掉吗?! 神子户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已经很久没有得到过机会,能够像这样放纵地、大声地、丝毫不在乎美感地痛哭。 也只有用“被【咒言】控制了”这样的理由,她才敢肆意地发泄着本不该在任何人面前展露的情绪。 神子户当然清楚谁都没有错。 可自己积压了二十年的不平与痛苦,还要怪她吗? 怪她太没用,怪她什么都记得,怪她把五条家“只分有没有用”的原则看得太清楚了。 难不成这件事的原因就是这样的吗? 趴在狗卷棘的肩头,神子户哭得有些头痛。 她筋疲力竭地大口喘着气,甚至觉得不太能使得上劲。 平复了一会心情,她才擦干净脸,踩回到地面上。 神子户按了按还在一跳一跳的太阳穴,从手包里找出卸妆湿巾,干脆利落地擦掉自己脸上所有的妆容。 随着底妆的消失,她眼底淡淡的青黑色展露无疑。 她拿出镜子,检查妆容是否卸得足够干净。 “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跟着一起来了吗?” 神子户一边收起镜子,一边问道。 而她也毫不意外地得到了狗卷棘“鲑鱼”的回答。 至于是谁……只可能是五条悟了。 神子户垂下眼帘,自嘲一般勾起嘴角。 按最优解,她本应该同五条悟相认,随后再以“五条家大小姐”的身份同盘星教取得联系。 而进入盘星教的理由、契机,这些都要她根据认亲之后的情况再定。 按理说,和五条悟相认应该是很轻松的事。 她也一直觉得自己做足了准备的。 但一看到那家伙,她终究还是没忍住。 所以至少现在,她不想和五条悟回五条家去。 更何况,她还刚刚哭过。 这样丢人的事情,不能展现在任何五条家的人面前。 神子户转过身,看了一眼刚才被自己踢远的高跟鞋。 她也并不想再穿着它走接下来的路程。 即便到达目的地之后,脚上的伤便能够得到最有效的治疗,她也不想让自己的脚承受高跟鞋的折磨了。 “我准备走了。”神子户将卸妆湿巾攥在手掌心里,“你也和你的同学们一起回去吧。” 她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我明天会按时到咒术高专去上课的。” 然而狗卷棘却没有听话地转身离开。 他反而伸出了手,示意对方把垃圾交给他。 神子户皱了皱眉,一点也不准备听他指挥。 见她并不配合,狗卷棘只好点了点自己嘴角的目纹咒印:“明太子(再不给我可就要用【咒言】咯)。” 瞬间理解了“明太子”的意思,神子户眉头皱得更紧。 她咬住稍显苍白的下唇,把准备自己扔掉的卸妆湿巾塞进他手里。 做完这一切,她抬腿便要走,可狗卷棘一句话便留住了她。 【“站在这里等我。”】 神子户不得不停住脚,双手抱胸,原地站好。 她亲眼看着他把垃圾扔进垃圾桶里,随后又走进了不远处的药店。 从药店走出来后,狗卷棘找齐了她扔掉的高跟鞋,回到了神子户身边。 他单膝蹲下,拍拍自己的膝盖,再次示意她把脚踩上来。 见他从口袋里拿出的创口贴,神子户抿着唇,最终还是按照他所要求的那样做了。 她拎着长裙,抬起左脚,踩上他留出来的膝头。 狗卷棘低下头,撕开创口贴,仔细贴到她磨红的脚后跟上。 而神子户则是盯着他头顶的发旋,一言不发,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等到两只脚都贴好了创口贴,狗卷棘才把自己刚才捡回来的高跟鞋摆在她脚边。 “芥菜(穿好鞋再走吧)。” 他站起身,直视着神子户的眼睛。 神子户想要尽快远离五条悟。 在她充满悲伤的哭泣声中,狗卷棘十分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而他也同样清楚地知道—— 自己可以用【咒言】帮她哭出来。 也可以帮她解决鞋子磨脚的问题。 唯独不可以让她在这个时候留下来面对五条悟。 哪怕这只是他一句话的事。 但他不想让她不开心。 这一句“芥菜”,无疑惊醒了沉浸在思考中的神子户。 她忽而叹了一口气,弯下腰,拎起自己的高跟鞋。 “在我落脚的地方,有人可以很快治好我脚上的伤。” 神子户拿出手机,点开地图,输入自己记忆中的地址。 “所以光着脚走出步行街,还是没有问题的。” 见她态度软化了许多,狗卷棘也拿出手机,熟练地点开便笺:【但是赤脚走路,会痛。】 顿了一秒,他紧接着在这句话后面补充道。 【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背你到步行街外面吧?】 看着这两行字,神子户更不忍心拒绝他的好意。 她不好意思直视对方的眼睛,只好微微侧过头去。 “那我……当然不介意。” 接过神子户手中的高跟鞋,狗卷棘转过身,扎好马步。 等到身后贴上了不容忽视的柔软,他才瞬间意识到自己这个提议的不妥之处。 但为时已晚。 白皙的双臂自后方伸来,在他胸前交叉着。 已经趴好的神子户将侧额轻轻抵在他的后脑勺上。 她小声催促起来:“快点走吧?” 也许是有着足够的缓冲,狗卷棘甚至没有感受到她说话时的振动。 只是他也不敢再细想下去。 他不得不顶着一双微红的耳朵,连忙背起她,跑向步行街的出口。 神子户早就联系好了车。 她指着出口处停着的小轿车,说道:“那辆。” 按照神子户指示的方向,狗卷棘小跑着把她送到了车旁。 他打开车门,目送她坐到后座上。 将高跟鞋递了出去,他便准备关上车门。 “等等。” 在车门彻底闭合之前,狗卷棘听到神子户突然这样说道。 他不明就里地拉开车门,看向神子户。 神子户却并没有解释什么。 她只是勾了勾手指,招呼着对方靠得近些。 狗卷棘依言弯下腰,将头探进车里。 “如果……” 神子户有些犹豫,却很快又甩脱了毫无用处的纠结。 “如果有朝一日,我要你跟我走,你会同意吗?” “海带(什么)?”狗卷棘不太确定自己听到的句子,只好茫然地问道。 而这一句话却叫神子户抿唇笑了起来。 “远了不说,就先说现在吧。”她拽了拽狗卷棘的衣襟,“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去哪里?狗卷棘更加疑惑。 而神子户只当他已经同意了,向旁边挪出了一个位置。 她望了望车窗外的人流,再次催促起来,“赶紧上车。” 心知事不宜迟,狗卷棘抓住机会,直接坐进车里。 刚关好车门,他便听神子户温和地问道:“一般来说,一个人去医院是不是不太合适?” 所以才想让他陪着吗? 狗卷棘隐约觉得好像说不太通。 作者有话说: 卷啊,你感觉没错,确实说不通。 通知下去,神子户带着卷私奔了,别让wtw找着。(bushi) 真的很要命,我恨加班。社畜的痛苦就在这里了。 忘了我26号上夹了,那我今天悄悄给自己放个假QwQ天天3点睡7点起我也受不了了OTL 我26号23点更新,然后27号0点恢复正常更新。基本就酱。我想睡个好觉呜呜_(:з”∠)_ 早知道搞设计这么累,天天加班,我打死都不能够做设计! 第三十三章 神子户的目的地是一家小医院。 门前挂着很小的招牌, 小到不是很熟悉的人甚至可能都发现不了。 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否认的是——这是一家人兽兼收的综合性医院。 狗卷棘纳罕地跟在神子户身后,一同走进医院里。 他能看得出来,她显然对这家医院十分熟悉。 神子户自顾自钻进护士站, 随手拎了一双护士鞋。 而医院中的医护人员也都笑眯眯地冲她打着招呼,任她自己行动。 换上了合脚的护士鞋, 神子户左拐右拐, 走进医院深处。 推开门, 她整个人都放松许多。 “绫——” 一屁股坐进沙发里, 神子户踢开护士鞋, 把脚翘上矮桌。 “我脚好疼!” 循声出现的少女穿着热辣的抹胸短裤,抬起右手向神子户脚上一指。 她指尖喷出的蛛丝瞬间缠住带伤的脚踝。 只不过一秒,或许更短, 那些蛛丝便连同伤痕一起消失殆尽。 处理完神子户脚上的伤,少女才扬起下巴, 看了一眼站在神子户身边狗卷棘。 她扬起一边眉毛,漫不经心道:“这人是谁?站着不累吗?” “我喊来帮我跑腿的。”神子户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 “你也看到了, 我脚伤到了嘛。” 她收回脚, 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说起来, 组妈妈呢?” “母亲在哥哥那边, 倒是你, 不要随便带人类过来啊!” 蓼丸绫双手抱起胸,蛮不高兴地撇撇嘴。 她的刘海下隐约可见如蜘蛛一般的六颗复眼。 它们此刻正黑漆漆地盯着狗卷棘。 “你有什么事情要他帮忙?赶紧办完让他走。” 一听这话, 神子户皱起眉:“你就不觉得我一个人进医院会显得很孤单吗?” “人类什么时候不觉得孤单?”蓼丸绫摊开手, 眨眨眼, “你是要找个人帮你拿酒吗?” “差不多吧。”神子户随口应道。 她用手肘推了推狗卷棘。 “就从绫刚才进来的那个门出去, 左拐,你会看到一个狸猫模样的招牌。” 神子户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温和地笑着。 “那是一家酒吧,老板之一叫隐神鼓八千。你只要跟他说是我要的,他就会给你拿酒了。” 说着,她又指了指两人来时的方向。 “司机还在医院外面等着呢,你拿完之后就直接带去高专吧。我明天下午才喝。” 狗卷棘点点头,“鲑鱼子。” 从少女口中不难看出对方并非人类,而以现在的情况看,她应当也不是咒灵。 会带他来这里……是不是能够说明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可以被划分为“自己人”了呢? 少年微微抿唇若有所思地站起身,小声说着“芥菜”,从蓼丸绫身边经过。 等到身后的门再次关紧,蓼丸绫便先发制人道:“他是生了什么病,还是受了什么伤?” “什么都没有。”神子户闭上双眼,“我只是有些不太好的预感,所以想麻烦你还有隐神有时间多关照下他。” “如果可以的话,我拜托你,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健康地活下来。” 从认亲开始,她的计划就扭向了未可知的方向。 也许这就是某种预兆也说不定。 不过多少还是不希望会走到那一步的。 蓼丸绫抄着兜,坐到神子户身边:“……要是有他在,你还会觉得孤单吗?” “倒也不是,你也说了,人类的孤单是不可避免的。” 只是像他这样温柔又善良的好孩子,连洒下来的光都温软得像是横滨夏日的海风。 这阵风不受她控制地萦绕在心谷,荡出隐约的回音。 “不过是感觉上有些不同罢了。” 神子户缓之又缓地叹了口气,主动茬开话题:“之后有些事情说不定还要劳烦你们帮忙。” “嗯?”蓼丸绫抬起头,“除了这个人,你还想护着谁?” “我也不确定,不过……” 神子户思索片刻,便接着说明道。 “假设,当初咱们没把饭生妖子解决干净,你觉得她卷土重来之后会不会变本加厉?” “你要是觉得会,那么应该就能理解我现在的担忧了。” 虽然她还没弄清楚夏油杰和盘星教的计划,虽然目前一切风平浪静。 但…… “也许在不远的未来,会发生比去年的‘百鬼夜行’还要恶劣的事故。” 一想到这里,神子户忽而抬手盖住额头。 她咂咂嘴,若有所思道:“等棘回去了,我就去找米哈伊老师。” 反正这个吸血鬼已经活了一千多年,更应该给他找点事做做。 “最近有个游戏刚更新完,他不一定能腾出时间来。” 蓼丸绫打了个哈欠,提醒道。 “而且不是足够有趣的事,他不会帮忙的。” 挑了挑眉,神子户胸有成竹地缓缓道来。 “千年前的故人受肉于一个少年,却被那个少年掌控着身体的所有权。” “这还不够有趣?” 关于两面宿傩和虎杖悠仁的消息,是神子户来东京前就已经拿到手的情报。 而同当事人见面,则是她教第一节 课时的事了。 彼时,神子户正在坚决拒绝夜蛾正道的建议。 她站在校长室门边上,一只脚都已经踩在了门槛外,连连摆手。 “我也只是兼职一段时间,真的不需要帮我定制校服……” 神子户的语气诚恳到不能更诚恳。 她能够保证,这是她今年为止说过的最发自内心的话。 “这太麻烦您了,夜蛾校长。” 正说着话,她一转头,便看到了被五条悟领着入学的虎杖悠仁。 这下子她的理由更加充分。 “这是新来的那个转学生吧?”神子户如蒙大赦般走到门外,“那我先去上课。以后有时间咱们再谈。” 她接连退开几步,却没成想撞进后来者的怀里。 无下限轻轻隔开两人的距离,而后又突然消失。 神子户的后脑勺敲在五条悟的下巴上。 他随即做作地呼起痛来:“下巴——要掉了——” 但神子户充耳不闻地关上门,直接从他身旁经过。 五条悟倒也不生气,仗着自己步速快,三两步便跟上了她。 “不考虑留下来吗?”他轻飘飘地问道,“做老师总比做黑手党省心吧?” “如果和你同事,我相信还是做黑手党会好一些。” 神子户侧过头,瞥着他的下颌。 “不过在这段时间里,我会履行好我应该担负起的责任。” “那你为什么不想穿校服?”五条悟有点不解。 然而神子户比他还要困惑。 她歪着头,由衷地问出一个问题。 “从看到棘的第一眼,我就很想问了。”她顿了顿,“你们真的不觉得……” “这身校服很丑吗?” 这句话把五条悟都噎到沉默了。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 比如她还在生气,又或许她抗拒留在咒术界。 但就是没想过竟然会是这么简单的答案。 对五条悟心里的想法一无所知,神子户仍自顾自地说着:“我的审美不允许我把黑色垃圾袋套在身上到处跑。” 她在教室门前顿住脚步,语气平常得就像是在和普通同事说话。 “总之,我要开始上课了,你不去接那个转学生吗?” 用再名正言顺不过的理由应付走五条悟,神子户不紧不慢地走上讲台。 她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一个繁复到让人眼花缭乱的符咒。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流畅利落。 毫无赘余的线条让这份符咒甚至多出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美感。 扔开粉笔,神子户倚着讲台,信手一指:“虽然我没多少咒力可用,但仔细看应该也能看出来哪里是比较关键的节点。” “你们先看,顺便一起等一会那个转学生。” 除了狗卷棘,其他人都专心研究起黑板上的那枚符咒。 而这其中,只有伏黑惠一人隐约觉得它看起来十分眼熟。 好像前不久才见过。 至于是在哪里见过…… 教室的门再一次被人打开,同时也打断了伏黑惠的回忆。 他抬头看向门外。 那里正站着一个粉发少年。 他冲伏黑惠挥挥手,随后又看向站在讲台上的神子户。 “老师好,我是一年级的新生——虎杖悠仁!” 还没等神子户回答什么,虎杖悠仁的侧脸上便裂开一张嘴。 “符咒师?”那张嘴一张一合着,“居然还没有被淘汰吗?” “五条家里关于符咒师的记载,离得最近的也已经超过三百年了。” 神子户慢悠悠地回答道。 她将一枚纽扣状物品别在领口,直面向虎杖悠仁。 “这个是经过改良的,更加适用于当今社会的版本。” “不过你这女人也根本没办法用它封印现在的我。” 两面宿傩不屑地笑了两声。 “力量弱得十分可笑啊。” 虎杖悠仁连忙一巴掌呼在脸上,随即抱歉地笑笑:“老师……” “倒也没说错什么。” 神子户从手包里翻出一个早就画好了符咒的灯泡。 她袅袅婷婷地走到虎杖悠仁面前,牵过他的手,羞怯一笑。 “宿傩大人——” 霎那间,教室中所有学生齐刷刷看向狗卷棘。 而狗卷棘早就见识过神子户类似的语气。 他尽力地拉高衣领,免得露出自己忍笑的表情。 毕竟,每次当她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就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 “哈哈哈,你这女人倒是、”因带着符咒的灯泡塞满了嘴,宿傩的声音戛然而止。 而身为那个把灯泡塞进两面宿傩嘴里的人,神子户则是保持着恭敬又谦卑的语气。 “我的老师托我向您传一句话。” 她行了再标准不过的一礼。 “大人,时代变了。” 作者有话说: 米哈伊是《怪物事变》里的活了上千年的一个吸血鬼,因为活得太久所以啥都会,啥都专精,就觉得很无聊,结果只喜欢打游戏(草),是紧跟时代发展的老网民了。 我在这里私设他和两面宿傩打过交道(毕竟都是千年之前的老东西?)。 教会神子户怎么作为普通人用符咒的是他,让神子户必须搞宿傩的是他,托神子户带垃圾话的还是他。 虽然很多时候表现的像乐子人,但实际上是个男妈妈(?) 神子户:米哈伊老师,永远乐衷于看我和织的笑话。包括今天。 蓼丸绫是《怪物事变》里的一只蜘蛛精,强效奶妈。类似耗时久一些但能解百毒的与谢野晶子。和晶子比起来各有利弊吧只能说。 另,我0点八成没更新,因为社畜的我还没肝完OTL 大家可以考虑睡醒再看(?) 基友要求我必须带上预收,所以说下,我下本估计会写五条悟×东京的那个。形式类似我以前写过的《中原中原找哥哥》,不过是第三人称。主要我实在想写些不太费脑子的日常OTL,比如像今天一样给随便插嘴的大爷嘴里塞符咒灯泡(bushi 感谢在2021-11-24 23:57:41~2021-11-26 21:02: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景初 2个;yada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3954258 12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四章 两面宿傩沉默了一小会, 便开始“呜呜呜”着强调自己的存在感。 但神子户只是微笑着问了一句“大人您难不成还有第二张嘴?”便让他安静了许多。 虎杖悠仁看了看神子户,又呆滞地摸了摸自己侧脸上的灯泡。 他一格一格地挪动着头部,最终定格在正脸面对神子户的姿态。 “……老师?”他满脸空白, “这个怎么办啊?” “有什么不适吗?” 神子户回到讲台上,翻出一个记事本摊开放好。 她点了一下手机, 头也不抬地记下现在的时间。 “出现不适症状及时告诉我, 我会做好记录, 提供治疗。” “至于现在。”她捏住粉笔敲了两下黑板。 “我们正式开始上课。” 在上完正式的第一节 课之前, 狗卷棘从来没有意识到过沉浸在工作中的神子户居然可以这么严格。 写错一笔都要重画, 错三遍会被罚抄。 就算没有出错,线条不够干净,下笔不够果断, 甚至使用咒力时走了神都逃不过她隐藏在金丝眼镜后的眼睛。 真希不是没辩驳过,但神子户也不回嘴。 她只是微蹙起眉头, 喃喃着“也许真的是我的期望太高了吧?”这样的话,成功让真希发奋图强地回去背符咒。 对熊猫, 她便是一副“夜蛾校长着实是个可靠的教育家。”的赞赏模样。 至于一年级的两个人, 伏黑惠倒是不让她操心。 但那个新生虎杖悠仁弄出来的麻烦可不少。 且不说他身上的两面宿傩是神子户一直关注的存在, 他自己也提了不少问题出来。 哪怕下了课,神子户也耐心地记录下虎杖悠仁反馈的所有反应, 并且最终帮他卸掉了那个灯泡。 在灯泡取下的瞬间, 两面宿傩也缩了回去。 神子户笑眯眯地看着虎杖悠仁, 却更像是透过他,在和两面宿傩说话。 “感谢你今天的出色表现。” 她捏着之前别在领口上的纽扣状物品晃了晃。 “我们都很满意。” 虎杖悠仁眼睛下方的痕迹似乎微微睁开了些, 又似乎没有。 空气中又隐约浮现出一声冷哼。 但或许早知道自己的糗事已经被老朋友看得一清二楚, 两面宿傩也没有多说什么。 直到虎杖悠仁也离开了教室, 神子户才丝毫不顾形象地长叹一口气。 她后倚在椅子上, 斜斜地睨着教室里最为安静的小同学。 “那小孩?” 神子户掀起眼帘,话中含笑。 “我的酒呢?” 充其量也只不过坐了五个人的教室,堪堪分成两排。 第二排最左边的男生低着头,似乎正专心看着手上的资料。 只是那双紫色的眼睛却静悄悄地抬了起来。 “明太子(你不是上课嘛,喝什么酒)?” 狗卷棘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他们一会本该是去操场进行柔技练习。 但神子户上完课可就要走了,她这种大忙人才不会多留一秒。 也就会为了那口酒多等上一会。 午后的阳光照耀出空气中飘扬的点点尘埃。 与它们一同浮沉的是女人颇为不满的“呀?” 她垂着眼帘,比起抱怨,更多了几分微不可察的娇气:“我还以为你会是最让我省心的好孩子呢。” 谁是好孩子了? 狗卷棘默不作声地合起资料。 刚才他半天都没看进去哪怕一个字。 其实上课的时候,他也只是靠着之前几个月的底子浑水摸鱼。 这些神子户不可能发现不了。 但她无疑在纵容着。 为什么呢? 狗卷棘明知故问地抬起头。 看到那双蔚蓝色的眼睛时,他便舒展了眉眼。 “木鱼花(我忘带了)。”少年理直气壮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芥菜(明天再拿行不行)?” 神子户支起身板,双臂拄在讲台上,“那可不行,我愿意来东京,也有很难得才能喝上一次里岛酒的原因在。” “木鱼花木鱼花(可我现在也是真的拿不出来啊)。” 狗卷棘半是耍赖半是撒娇地不断地重复着“木鱼花”。 并且下定决心忽略对方一切要他去取酒的命令。 然而神子户却没有提出任何要求。 她反过手,用手背撑住侧脸。 “你把酒放在你宿舍了?”她态度很是笃定,“带我过去拿。” 狗卷棘瞪大双眼,头上的问号几乎都要实体化了。 还可以这样的吗? 他没有料到过。 “房间太乱?还是……不愿意带我过去看看?” 根本没什么理由可以争辩,狗卷棘只好讪讪地抿起唇角。 收好桌上放着的资料,他向讲台上走去。 狗卷棘帮她把她翻乱的物品都收进手包里,随即将所有的东西都集中于左手。 他向房间里唯一坐着的人伸出右手。 从善如流地把指尖放进对方摊开的掌心里,神子户坦然自若地发号施令起来:“那就走吧。”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出教室,拐向宿舍楼的方向。 他们有说有笑,浑然不知这一切都被准备来抓某个“逃课”生的老师收进眼底。 在不笑的时候,男人一米九一的大高个自动带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而此刻,他双手抱胸的动作更显出几分抗拒与不满。 虽然自己只是一年级负责人,不用再考虑二年级生的学习情况,但五条悟终归觉得今年的二年级生学习态度有些过于散漫了。 他直接把“自己都还没成功认妹”的烦恼,尽数化成“这小子居然真的要搭上我妹”的忿忿。 五条悟觉得这不能够。 不管是神子户自己,亦或者是狗卷棘本人,可都还是他眼里的小孩呢! 作者有话说: 近期应该都是咒术高专日常小甜饼。只要不涉及盘星教就都会是小甜饼来着。 真可惜,这两人怎么就还没确定关系呢? 我好想大把撒糖。 不行了,我好困。躺了。 晚安。 第三十五章 分明只是少年, 手掌却已经比自己还要大上一点。 神子户一边走着,一边把自己的手盖在狗卷棘摊开的手掌上。 啧,年纪不大, 茧却不少。 指腹轻轻抚过对方掌心中的薄茧,她若有所思地抿起唇。 和她一直以来想得差不多, 做咒术师果然很辛苦嘛…… 然而下一秒, 手底下的爪子便被眼睛湿漉漉的小狗抽了回去。 高高立起的衣领也遮不住他火烧似的耳尖。 紫丁香沾染了露水般转瞬即逝的湿气。 狗卷棘只飞快地瞥了她一眼, 便低下头, 盯着地板。 他似乎加快了脚步, 可又默不作声地退到神子户的侧后方。 这不公平。 少年郁郁地想。 口口声声说要保持距离的人是她。 做出暧昧举动的人也是她。 她总是忽远又忽近,给人平添多少烦恼。 他虚握成拳,就好像那只手还被他攥在手里。 过往的生活没让它生出哪怕一丁点茧子。 而柔若无骨这个词或许就是专门用来形容它的。 神子户的动作的确很轻, 好似鸿毛,又像是初夏的风。 可还不如重一点。 能叫他感受到疼痛的程度就刚刚好。 只要一点点痛楚, 就能让人确定自己所处的到底是现实还是虚幻。 也省得他在这里反复质疑自己。 狗卷棘还在纠结,而神子户则是将手臂伸到身后。 “居然让我走在前面?”她随意地勾了勾手指, “我可不认识路。” 有一说一, 确实。 狗卷棘看了一会, 最终还是伸出手,抓住了那几根晃得人心烦意乱的手指。 他也不敢使劲, 只能弯起手指, 半圈半勾着引领她向宿舍楼走着。 “咒术高专比我想得还要大诶。” 神子户随手从路边的树上揪下来一片叶子。 “不过环境还在意料之内。” “芥菜(怎么说)?”狗卷棘习惯性应着。 他本身对这种话题没什么兴趣。 只不过是不想让神子户因冷场而尴尬罢了。 对此, 神子户自然也很清楚。 随手扔掉那片叶子,她慢悠悠道:“可能也就这点比较舒服了。” 纯天然的氧吧, 这可是很难在东京找得到的地方。 如果她当年成功得到了五条悟的庇佑, 或许在她成年之后就会直接留校任教吧? 半垂下眼帘, 神子户忽然说道:“做老师的感觉貌似也不赖。” “鲑鱼(的确)。”狗卷棘点点头, “金枪鱼(大家都会希望你留下来的)。” 就算不提他的私心,单纯讲授课水平,大家也会认同他的这句话。 比起经常迟到还喜欢采用各种奇怪“上课”方式的五条悟,还有从来一板一眼只会念板书的日下部老师。 即便要求十分严格,却也能寓教于乐的神子户显然要好上许多。 “不过我肯定不可能一直做你的老师的。”神子户耸耸肩,“等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我还要回横滨呢。” “……芥菜(真的不能留下来吗)?”狗卷棘试探性地追问着。 虽然他也知道咒术界的麻烦事不少,但至少在高专里,还是能偷得好些清闲的。 比起港口黑手党,显然还是高专更加舒适。 神子户装作没听懂的模样,只随口应付道:“还有多久才到?” 从教学楼走到宿舍楼需要的时间并不长。 站在宿舍门口,狗卷棘在口袋里摸索着钥匙。 讲实话,他不是很想现在就把酒拿给她。 交出去唯一的借口,她就不会像今天这样纵容自己了吧? 也许是因为正在思考,狗卷棘半天都没能把钥匙插进门锁里。 就在他已经开始尴尬的时候,另一只手轻轻盖了上来。 对方干脆利落地握住他的手,还有他手中的钥匙。 打开门后,神子户推了推狗卷棘的肩膀:“拜托回回神,不进去吗?” “鲑、鲑鱼子。”狗卷棘胡乱地点点头,率先走进宿舍。 当他走进宿舍后,神子户先是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才跟着走了进去。 和在横滨时一样,狗卷棘的房间里并不算很乱。 至少比神子户认知中的普通男孩子房间要整洁。 不过她认识的男生中,房间整洁的貌似也不在少数。 中也算一个,公关官也算一个。 外科医生有点强迫症,也要算一个。 除此之外……也就是太宰了。 神子户几不可见地咂了下嘴,颇为不满。 不对,太宰治不应该属于这个范围。 他那是压根没多少东西。 里岛酒被狸猫们用小坛子装得好好的。 现在就摆在书架上最显眼的位置上。 神子户径直走了过去,拍开泥封。 馥郁的酒香被解开封印,瞬间弥漫在这间小小的宿舍里。 狗卷棘嗅了一下,搞不明白为什么神子户现在就拆开了酒坛。 不过下一秒他便收到了对方的支使。 “找个杯子给我。” 神子户拉开书桌旁的椅子,直接坐下。 “我等喝完这一杯再走。” 狗卷棘双眼一亮,连忙从餐橱里摸出玻璃杯,重新冲洗了一遍才放到神子户手边。 双手抱着小坛子,神子户小心翼翼地倒出一杯酒。 一边倒着,她一边庆幸起来:“要不是放在了你这里,我恐怕也就只能喝上这么一杯。” 就和刚从五条家跑出来的那两年一样,她现在就住在那个医院里。 只有处理事情的时候,会到隐神的事务所借个地方。 要是在那边,这坛酒一打开就会被分得一干二净。 哪里还轮得到她自己独享? “本来还想着要不要也分你一杯。” 神子户抿了一口酒,心满意足地眯起双眼。 “好可惜,你还未成年。” 话虽这么说,可她脸上看不出一丝惋惜,满满的都是得逞的狡黠。 本就不图那点酒,狗卷棘找出熊猫常坐的椅子,搬到神子户身边。 他也不说话打扰她此刻的享受,只是静静地托着腮看她。 这一坛酒并不大,顶多六七杯的量。 或许是那个姓隐神的老板以前就答应过她的。 他当时过去的时候,也没有多说什么,轻而易举地便取到了它。 按现在的情况看,这样的时光大抵能持续一周左右。 可是一周哪里够? 少年人不知轻重,所求总是会愈发贪婪。 因而他想要的也越发多起来。 想她对他更偏心些。 想她留得久些,再久些。 最好久到干脆留在高专里,过着安逸又省心的生活。 该用什么办法呢? 狗卷棘静静地思索着。 被狗卷棘挂在门口衣帽架上的手包里传来手机铃声。 神子户只好放下酒杯,走过去接通。 “对啊,我当然在给自己好好放假。” 她又走了过来,单手拿起酒杯,应付着电话那边的人。 “干什么?就是放假期间顺便教个书什么的嘛。” “时间确实充裕,但是东京这边没什么设备。我倒是不介意趁这个机会再更新下频道,但是要出去租录音棚。这可比在横滨要麻烦多了。” 从内容上看,狗卷棘猜对面大概会是晴音或者璃夏。 而接下来的回答,神子户却是瞥了他一眼才说的。 “把你脑子里的粉红泡泡清一清。” 神子户倚着门板,言笑晏晏道。 “我现在喝着酒,找了个壁炉取暖呢。” 电话那边隐约可闻有人在大呼小叫,内容大抵是“这都夏天了,壁炉取暖,你疯了吗?”。 而神子户也只是用“你就当我被兰波影响到了好了。兰波先生三伏天里还能裹着棉大衣呢。”应付了事。 不知对方又说了什么,神子户笑着道:“艳遇这种事,你确定最后能是我占到便宜?” 她一口喝光剩下的酒,把杯子放到门口的矮桌上。 拎起手包,她只简单地摆摆手充作道别。 单手打开门,神子户转过身,语气忽然嘲讽许多。 “那种男的,不掏出个百八十万,都不配和我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她看了一眼刚走到门前的五条悟,指指手机,从他身边经过。 “至于下首歌,《パーフェクトベイビー(Perfect Baby)》怎么样?” 见神子户越走越远,五条悟也不好去拦。 他只能转而看向寝室里坐着的狗卷棘。 衣服整洁,说明没有发生过什么让人不愉快的事。 房间里的酒香,和神子户身上的一模一样。 所以…… “棘是不是忘了现在还是上课时间?”五条悟笑了下,“上课迟到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狗卷棘自然没忘。 但也不可能承认自己就是故意翘课。 因而他选择保持沉默,收好神子户的酒,便跟着五条悟一起走向操场。 在距离操场还有段距离的时候,五条悟忽然说道:“既然迟到了,也不能没有惩罚。” “先跑十圈?” 狗卷棘点点头:“鲑鱼。海带(我要是说些神子户小姐的事情,能不能免除惩罚)?” 五条悟犹豫了一秒,“也行。说来听听?” “海带海带(她家里的阳台有个吊椅秋千)。” 狗卷棘一边说着,还一边给他比划了下大小。 “金枪鱼蛋黄酱(她没事的时候,总会在那里呆着)。” 居家的神子户简直和雪姬没什么两样,团成一团,缩在吊椅上。 如果吊椅停下了,还会自己手动推一下。 那么……学校里要是多个秋千,她会多待一段时间的吧? 狗卷棘直视着五条悟,毫不担心对方会反对。 因为至少这一点上,他们还是统一战线的。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算作应答。 不过是个秋千,添置起来也不困难。 唯一的困难是跟学校打报告。 但他五条悟什么时候正经打过报告? 装了装了。 然而刚进操场,狗卷棘仍然冲上了跑道,开始跑圈。 在他跑完第一圈时,五条悟纳闷地抓住他:“我不是同意了吗?” “鲑鱼。”狗卷棘点点头,“芥菜明太子(但我明天可以和神子户小姐告状了)。” 五条悟一愣,抓着的手也松了一些。 看着狗卷棘奔跑的背影,他瞬间理解了学生的计划。 怎么说呢…… 难不成因为神子户在那段时间里教得太好了? 还是横滨的影响力大到仅仅几个月,人就会变得机灵许多? 五条悟不能确定。 但……狗卷棘想要借他的手提高留下神子户的可能,又不想因为用了他的力量,最终惹神子户讨厌这件事,他已经实打实地确定了。 随着思考,眼罩之下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 而不远处,虎杖悠仁收到了伏黑惠带着些许怜悯的目光。 他不明就里地追问:“神子户老师有不能说的特殊情况吗?” 伏黑惠指了指跑道上正在跑第五圈的狗卷棘。 “没什么,但那就是靠得太近的下场。” 他面无表情地说明道。 作者有话说: 神子户:就是夏天才适合这(谈)样(恋)做(爱)嘛。 今天神子户的下午茶是果酒搭小甜点呢。 伏黑惠(指卷):不要靠近,会变得不幸。 说起来,我也是这段时间才想起来,神子户挺符合虎子的审美的。 就咳咳,胸大腰细屁股也翘的高个子美女。 虎子,危。 最近实在过得很难受,必须要写点小甜饼。 另,《パーフェクトベイビー(Perfect Baby)》这首歌,还挺甜的(指歌词)。 有兴趣可以去听听看,是很符合神子户现在的心情的歌。 第三十六章 在折腾人这方面, 五条悟要是自认第二,没人能够拿得第一的名号。 而也正因如此,秋千的安装进展十分顺利。 毕竟夜蛾正道也不想看到五条悟整出别的什么幺蛾子。 在工人们安装吊椅的同时, 五条悟抓着狗卷棘坐在操场边上。 他压着少年的肩膀,坚决不叫他有任何逃跑的可能。 “我锅也背了, 秋千也装了。” 五条悟张开手掌, 对狗卷棘勾了勾手。 “那你在横滨的时候就没打听过别的?” 他意有所指地点点横滨的方向:“那个谁, 不是神子户的好友吗?” 啊, 说的是璃夏姐。 狗卷棘挑起眉, 拿出手机,带着些许炫耀地点开通讯录。 他当初可不止和川井璃夏交换了SNS账号,还有双方的手机号。 为的就是能够多问些神子户的事情。 不过…… 似乎是碍于某些原因, 对方始终不愿意说得太多。 想到这里,狗卷棘稍显犹豫地缩回了手。 然而他刚准备把手机收起来, 却被五条悟抢了先。 只轻轻一点,五条悟便按下了绿色的通话键。 听筒中传来一声又一声漫长的“嘟——”, 叫两个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谁?”听筒中的声音忽然远了一下, 随即对方接着说道, “原来是你啊。” “你怎么会打电话来?我可不像咪酱那样能够听懂你的饭团语。” 狗卷棘干巴巴地应了一句“鲑鱼”。 就在他想要道歉的时候,真正的罪魁祸首才缓缓开了口。 “我是五条悟。”五条悟颇为平静地自我介绍道。 他不信神子户没和朋友们提起过什么。 更不用说还是这种对她的喜好了如指掌的朋友了。 而川井璃夏的反应也恰好说明了这一点。 经过极为短暂的停顿后, 她毫不犹豫地终止了两人的通话。 并且当五条悟再次试图拨通的时候, 他才发现川井璃夏连狗卷棘的号码也一并拉黑了。 非常干脆、果断, 且不留情面。 五条悟意外又不那么意外地拿出自己的手机,照着狗卷棘手机上保存的电话拨了过去。 “我是五条……” “嘟——” 认出了五条悟的声音, 川井璃夏都没等他把话说完, 便再一次进行了“挂断”加“拉黑”的操作。 接连两个号码都被拉黑, 狗卷棘看向五条悟的眼睛里不由得充满震惊。 他搞不明白为什么还没说上两句话, 川井璃夏就这样对待五条悟。 一定要说理由的话,也只可能是因为神子户了。 “明太子(你到底都做过什么啊)?” 狗卷棘皱着眉,收回自己的手机。 他自认为对五条悟还算了解,可这种情况实在太出乎意料。 就算神子户没有术式,悟也不可能主动去伤害她,所以只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但看璃夏姐的反应……这好像又不仅仅是误会这么简单。 “我不知道……”五条悟抿了抿唇,抬起头,环顾了一圈操场。 他对其他学生们挥了挥手,“来来来,都把手机借给五条老师用一下——” 虎杖悠仁最先赶到,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五条悟。 其后是真希、熊猫,最后伏黑惠才姗姗来迟又不太情愿地拿出手机。 面前摆了分别来自四个学生的四个手机,五条悟依次点出通话界面,按下那串号码。 “我是五……” “嘟——” “我是……” “嘟——” “我……” “嘟——” 每个电话刚接通就会被挂断,并且同时迎来被拉黑的宿命。 无一例外。 这让所有围在五条悟身边的学生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奇怪许多。 “五条老师……”虎杖悠仁刚想问些什么,却被伏黑惠捂住了嘴。 心累地叹了口气,伏黑惠推了下自己的手机,“最后一个机会了。” 如果不想因为在横滨大张旗鼓地寻找川井璃夏而惊动神子户的话,这的确是最后一个机会了。 五条悟平静地按下按键,等待着电话接通的那一刻。 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对方也被烦得彻底,这通电话才被接通。 “还是五条悟是吧?”川井璃夏气冲冲地叫道,“你怎么这么烦人啊?!” 她的态度还不够明确吗? “拒绝沟通”这四个大字就差顺着网线砸到他面前了! 岿然不动地承受着川井璃夏的责怪,五条悟淡淡道:“嗯,我是神子户的哥哥。” 一听这个,虎杖悠仁哪里还不懂刚才伏黑惠为什么会那样解释。 他满脸震惊地看着狗卷棘,眼睛里就差写上“真是个勇士”这样的字迹。 毕竟男学生追女老师,而且那个女老师还是另一个老师的妹妹这种事,没有点超绝的勇气也做不出来。 然而粉发少年几欲脱口而出的话语,尽数被身边的海胆头少年塞回了嘴里。 他无声地再次叹了口气,忽然怀念起神子户用来堵两面宿傩的灯泡。 一个人只有两只手,实在有些不够用。 还是灯泡省事。 隔着电话,川井璃夏自然不会知道咒术高专内发生的事情。 她只是表现出了少有的沉郁。 “我自然是听过你的名字的。咪酱的哥哥,咒术界上下几百年的最强,五条家娇生贵养的大少爷。” 川井璃夏尖酸又刻薄地竖起防御。 “请问大少爷打电话来有何贵干哪?” 面对着她的刁难,五条悟倒也不怎么生气。 他只是保持着难得的正经模样,连说话的语气都平静得罕见。 “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下,神子户在离开家之后过得怎么样。” 他知道那大概不会是多么美好的经历。 他也知道这些事绝不能去问神子户本人。 因此,只能问问对她的过去有过了解的那些朋友。 即便她们明显对自己的出现并不乐见。 “过得怎么样?”听筒里传来一声嗤笑,“我想你至少应该知道她几岁跑出来的吧?” 五条悟“嗯”了一声。 他当然记得。 在学校门外,被自己年仅十二岁的妹妹突然抓住袖子。 这种事情,不论是谁遇上都会印象深刻吧? “才十二岁,长得漂亮又怯生生的小女孩,光是这几个元素就足够凑成恐怖故事了。” “你觉得她会过得怎么样?” 一时间,操场上只剩下猎猎风声。 坐成一圈的学生们都大气都不敢出。 只有五条悟抿了抿嘴,“你知道关于她的多少事情?” 川井璃夏也沉默了起来。 关于神子户命,她所了解的那些不能说多,但也算不上少。 但至少比起ALL-OUT Kiss中的其他人,她一定是了解得最清楚的那个。 “在咪酱十三岁那年,她被经纪人找来,并且加入了ALL-OUT Kiss。” 川井璃夏尽可能平静地说道。 “她一加入,便成了ALL-OUT Kiss的队长,即便她是我们四个中最小的那个。” 她顿了顿,补充道:“当时她还叫五条空,担心被人认出来,才起了个假名‘神子户命’。”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们四个人本可以一起从地下偶像正式出道,进而成为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这是她们在成立ALL-OUT Kiss的那个晚上就约好了的事情。 可惜的是…… 因为知惠美的自杀,ALL-OUT Kiss第一次出现了解散的危机。 “咪酱在我们开解散会的前一天曾经和我们说过。” “她说,她肯定会找到不用解散的办法。” “她还说……” 说到这里,川井璃夏深吸了一口气。 她颤抖着,从胸腔里把它缓缓地挤出来。 学着记忆中的样子,川井璃夏勉力微笑着,尝试复述出当年的情形。 【“这是我第一次想着‘一定要成功’的事情。” “我知道,在这将近两年的时间里,你们都对我很不了解——只是因为我什么事情都不和你们说。” 当年那个十四岁的女孩握紧拳头,故作镇静地安抚着三个比她还大的女孩们。 “可是我一直都把你们当作我的姐姐们一样。” “和大家一起度过的时光,虽然很累,但也很快乐。” “那是一种比家还要温暖的感觉。”】 川井璃夏忍不住笑出了声。 只是声音里捎带了些许沉闷的鼻音。 “她斩钉截铁地说,她还有能做的事情,所以她必须做点什么。” “但是转天,她又很抱歉地和我们说——” “拯救ALL-OUT Kiss的方法没有找到,而且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以后没有办法继续做偶像了。” “所以ALL-OUT Kiss解散了。” 川井璃夏摊开手,用十分随意的口吻说出她们早已接受的事实。 “这就是我和咪酱朝夕相处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就在她沉寂下去时,五条悟忽然追问起来:“那后来你们又是怎么联系上的呢?” 听到五条悟的问题,川井璃夏伸了个懒腰,从吧台里拿出苏打水。 加了蜂蜜和果酱,她找了个吸管,一边搅拌一边时不时地吸上一口。 “这个问题嘛……你还真的问到点子上了。” 她点开相册,看着拜托宁琉转化出来的照片,笑眯眯地问道。 “你也猜到了吧?当时的她已经加入了港口黑手党,所以才不能继续她所喜欢的事情,也没办法做个普通人。” “我又是怎么联系上已经和我们断交的神子户命的——这个问题要等你先回答完我的问题,我才会回答你。” 川井璃夏向苏打水里吹了好些泡泡,才收拾好心情,开口问了第一个问题。 “她十四岁的时候,提到的那个办法,是你吧?” 这虽然听上去是个疑问句,但她的口气却和疑问半点挨不上边。 没等五条悟回话,她便接着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你现在问我这么多……是想要让她回到五条家吗?” 作者有话说: 是坚决站在神子户立场的璃夏! 璃夏:果然和咪酱说的一样,这家伙好烦人! 会征用学生手机的五条悟,太狗了23333 要不是太烦人了,璃夏应该把惠的手机号也拉黑的! 第三十七章 结合之前神子户曾经说过的话, 五条悟自然不难猜出十四岁的神子户的意图。 那时的她除了求助于自己,大抵也没有别的方法了。 只是问这么多,为了什么呢? 五条悟忽然沉默许多。 他也说不上来, 但至少一点可以确定。 “不,不是回五条家。”五条悟若有所思道, “我妹当然要跟我回去。” 再者说了, 她十二岁逃家的时候, 就跟他说过。 “我知道她不想呆在那个家里的。” 虽然当时他只是以为她想出来玩几天。 得到五条悟的回复, 川井璃夏看向等在店内的黑发男人, 扬了扬下巴。 见对方举起酒杯示意了下,她才点头应道:“既然这样,那你有时间来横滨一趟吧。” “有的事情还是让你亲眼看看, 会比我告诉你要更合适。” 挂断电话后,川井璃夏重新把自己黑名单里新增的号码一一放出。 她依次保存了这些人的号码, 并且以“高专一号”“高专二号”之类的名字作为备注。 挨个存完,她捏着吸管, 搅拌了下已然沉底的果粒。 “咪酱……她真的没因为这个名字对你动过手?” 黑发男人应声捂住胸口, 做出一副虚弱状:“那些伤口, 直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呢。” 真做作。 川井璃夏撇撇嘴,又给自己添了一枚薄荷叶。 “你确定让他到横滨来合适吗?” 她可不觉得带那家伙去找宁琉会是好事。 解决掉杯子里的威士忌, 太宰治将空杯子放在吧台边上。 他用指尖敲了敲杯壁, 浅浅地弯起嘴角。 “只要五条家能联系不上他, 无论怎样都足够合适。”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隔了一层雾,叫人摸不清楚他的脉络。 “更何况, 这是他不可能拒绝的理由。” 管他拒绝不拒绝。 川井璃夏不以为意地收走空杯子, 放进水池里。 她只知道一件事。 要不是这个人突然出现, 她绝对要把这个号码也拖进黑名单。 “你和她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川井璃夏开始赶客, “没事就滚滚滚。” 她半推半搡着,把太宰治赶出了自家居酒屋。 毕竟相距三十多公里,五条悟丝毫不知横滨发生的一切。 他把手机还给学生们,随即对伏黑惠和虎杖悠仁招了招手:“还有一个一年级新生,刚到东京,我带你们去接她。” “诶?居然还有新生比我还晚入学?”虎杖悠仁应声跟上,“是个女生?” 伏黑惠则是早就知道这件事,面无表情地走在最后。 他完全没在听五条悟和虎杖悠仁的对话,只是反复思考着一件事。 神子户曾在课上说过。 那些她教授的符咒,基本都是以前五条家所庇护的符咒师们的积累。 他也的确没有在现存的那些藏书上见过它们。 那么,没能在现在的五条家找到的,津美纪额头上的那一枚符咒。 是不是曾经保存在神子户还没有离开的五条家呢? 也许幼年的神子户会见过? 或者说……她知道那个符咒所代表的意思是什么吗? 这个疑问直到转天上课时才得到了解答。 拿着伏黑惠描好的符咒,神子户安静地审视了它几秒。 她当然见过它,也从米哈伊那里得到过关于这枚符咒的讲解。 不过——“五条家里找不到它,自然是有原因的。” 神子户将画着符咒的纸重新叠好,递向伏黑惠。 她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表情,“我十分感谢你的信任。” “可我只能告诉你,这不是五条家的东西。” 因为它出自加茂家。 并且即便在加茂家,也没几个人用过。 虎杖悠仁的脸上再次裂开一条缝。 “好笑。”两面宿傩不屑一顾地说道,“米哈伊那老东西难不成也没见过?” “容我谨慎地提醒一下宿傩大人。” 神子户波澜不惊地看了他一眼。 “论岁数,恐怕您也是个老东西呢。” 两面宿傩:…… 那条裂缝自动合起,就仿佛它没出现过一样。 成功怼跑两面宿傩,神子户才再次看向还在等着她的伏黑惠。 她仔细斟酌着用词:“虽然这并不是五条家的曾经记录过的符咒,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问问米哈伊老师。” “不过他一向只对能引起他兴趣的东西上心。” 神子户抱歉地笑笑,尽可能委婉地表达了“这件事希望并不会很大”的意思。 “我只能保证自己一定会转告给他,至于别的,我也无能为力。” 伏黑惠分辨不出神子户的话是真是假。 但如果拿两面宿傩当作参照,同样活了上千年的米哈伊会选择不帮忙也不是没可能。 他摩挲着纸张,沉郁地应下。 随即便有一个人安抚地拍了拍伏黑惠的肩头。 他温和地笑着道:“芥菜(不会有问题的)。” 神子户也弯起了嘴角:“没错,至少有一点,不用问都可以向你保证。” “在它发动之前,被它诅咒的人都不会有生命危险。” 她拖着下巴,眨眨眼,嘴边尽是柔软的笑意。 “如果出现了反常现象,那么一定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 你所关心的那个人是安全的。 从她的眼里,伏黑惠能够读出这一句话。 不知为何,他忽然松了一口气。 然而此时的神子户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狗卷棘身上。 在他一叠声的“海带”和“鲑鱼”中,她亲昵地点了点他的额头,笑骂起来。 “他叫你跑十圈,你就跑十圈?”她咬住下唇,“怎么不见你那么听我话呢?” “鲑鱼子(我明明也很听你的话嘛)!”狗卷棘强调道。 紫色的眼睛里盛满希冀,他追问着:“海带海带(学校里新装好了秋千,要去看看吗)?” 虽然意外于学校里竟然一天就多了个秋千,但神子户仍然摇了摇头。 她顺手揉了两下狗卷棘的脑袋,毫不客气地把他整齐的刘海揉成一团乱。 看了两秒,她忽然忍俊不禁地伸出手,把他的头发重新理顺。 “我一会要参加一个拍卖会,所以不能逗留太久。” 拎着礼服裙的裙角,神子户露出脚上穿着的红底高跟鞋。 “不然我才不会穿着高跟鞋走山路。” 心知神子户在这一点上并没有什么隐瞒或者欺骗的必要,狗卷棘只好遗憾地叹了口气。 他犹不死心地追问道:“芥菜(那你还会回来吗)?” “今天不太可能会回来了。” “但是。” 注意到神子户的停顿,狗卷棘警觉起来。 他抬眼看向神子户。 可神子户却扫视着整个教室。 她弯出一个看似温和的弧度,话语中隐藏着几分诱惑。 “你们想去的话,我倒是可以带你们一起看看。” “据说……那个拍卖会上会出现禅、院、家出手的咒具呢。”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叫所有人都惊讶了起来。 神子户打着手势,示意大家保持安静。 随后她才状似无意地问道:“五条悟呢?一年级的去向需不需要向他报备一下?” “那个人啊……” 昨天下午才到达东京的钉崎野蔷薇浑然不知兄妹二人之间的龃龉。 她很是随意地挥了挥手。 “昨天就说今天要去办些很重要的事,让我们自由活动了。” 很重要的事……是吗? 神子户敛起眼睑,脸色不变,“既然这样,那你们有谁想要和我一起去吗?反正包厢里只有我自己,多几个人也完全无所谓。” “真的可以吗!”钉崎野蔷薇一拍桌子站起身,“我要不要换身衣服什么的?感觉拍卖会上都要穿得很正式……” 在钉崎野蔷薇激动的说话声中,神子户安静地点开名为“剑尾鱼”的特制软件。 她又点了几下,最终点进一个名为“水无月睦”的对话框中。 【神子户:小睦,璃夏是不是带了什么人过去?】 【水无月睦:嗯,宁琉说的果然没错,你肯定猜到了。璃夏还说不让我和你说呢。】 【神子户:现在你们在投影区域?】 【水无月睦:是的。那个男人说想看一看璃夏当时见到的那个平行世界的你……你本人的意愿如何?】 看着这一行字,神子户抬起头,对着教室中的学生们微微一笑。 “衣服什么的都不重要,时间已经快到了,不如现在就走?” 与此同时,她按下发送键。 【神子户:无所谓。那个人只是平行世界的我,而不是我。】 看到这一行字,水无月睦才放下心来。 她上前一步,抱紧怀中的平板电脑。 “既然这位先生已经配合地对无线通讯设备进行了物理隔离,那么自然能够被允许进入投影区。” 她微微鞠了一躬,指引出投影区的方向。 “我是青沼社长的助理,也是您和璃夏小姐的临时讲解。” “这是璃夏小姐曾经保存在剑尾鱼的脑波片段。” “经过技术性分析、解构,我们便可以将其进行影像化。” 水无月睦一边解说着,一边领着两个人坐进投影区的观众席里。 她在平板上点了几下,投影屏上也随着出现了一个金发少女的身影。 那是十四岁的川井璃夏。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入“奇蛋”世界,川井璃夏却还是惊讶地看着自己身边的建筑。 她挑着眉,超大声地“哈?”了一下。 “这是什么神社吗?” 川井璃夏在偌大的庭院中打转,试图找到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 但她又觉得哪里貌似都差不太多。 “这家一定很有钱,房子也太大了吧!” 挑好了地方,川井璃夏手中握着的蛋便被她扔向墙面,随即掉落在地上。 小小的蛋在多了裂纹后,像是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直至炸裂。 湿润粘稠的蛋液浸润着蛋中少女身上的白色和服,勾勒出她已颇显规模的曼妙曲线。 刚脱离奇蛋的她跪伏在地上,忽而伸出一只手,撑起上半身。 右手撩起足以遮住大半张脸的白色长发,将其轻轻绾起。 没有了长发的遮挡,她那双蔚蓝色的眼睛和左眼下的泪痣便显露无遗了。 “啊……你是认得我吗?”蛋中少女温婉地笑着,“好可惜,我却不记得自己见过你呢。” “神子户?” 川井璃夏后退了半步,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她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狠狠地拧了自己一把。 “不……不对,你是不会自杀的……” 听到这里,蛋中少女苦笑了下:“能在这里看到我,本身就说明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吧?” “不过没有关系。” 她仔细打理好和服的衣襟,微微行了一礼。 “我的名字是五条空……咳,禅院空,今年十四岁。” 禅院空的声音很轻柔,像是流水一样淡。 而不论是她身上的和服,亦或者是她的脸色,就连她唇边的笑,都苍白得近乎透明。 看着屏幕上的禅院空,五条悟缓缓握紧了拳头。 纵使知道这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神子户命,他也觉得心头一酸。 作者有话说: 当啷! 没错,这是好几章之前就提过的那个“平行世界的神子户命”啦! 是十四岁的小美人呢br/> 想不起来的可以去看看第十二章! 封建制度害死人就是说。(怎么总在说这句话…… 感谢在2021-11-30 22:41:30~2021-12-01 23:10: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闻山君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八章 投影中的少女们对外界的反应自然一概不知。 而这段投影, 川井璃夏也早已看过不知多少遍了。 她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和投影中的自己同步说道。 “……怎么可能姓禅院?”川井璃夏茫然地摇着头,“你不是姓五条的吗?” 禅院空倒是反应平平。 “哎呀, 毕竟被五条家嫁到了禅院家嘛。改姓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向川井璃夏伸出一只手,示意对方跟上自己。 颤抖着搭上她冰凉的手, 川井璃夏抿紧双唇:“可是你应该……才十四?” “年龄?很重要吗?” 以一副司空见惯的口吻, 禅院空慢悠悠地向前走着。 “对于这样的家庭而言, 只要身体发育得足够成熟, 我们就可以被使用了。” 霎那间, 川井璃夏的心比禅院空的手还要凉上几分。 她一把拽住禅院空,原地站住,坚决不往前再走一步。 “什么叫‘被使用’?”川井璃夏几乎是用吼一样的音调叫喊着, “你把自己当成什么啊?!” “身为普通人的,空有皮相的, 五条家大小姐。” 禅院空很是平静地叙述着。 她反而安慰起激动的川井璃夏。 “如果不是大小姐这样的身份,不够成熟也可以被使用的。” “不要再说了!”川井璃夏带着满怀的怒气, 大声尖叫着止住对方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平静地说出这种话!” “明明你是神子户啊!” 沉默半晌, 禅院空冷下脸来, 懒得继续用完美的礼仪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不要把我们混为一谈。”她扫了川井璃夏一眼,“那个幸运到逃出生天的家伙, 才不是我。” 语气之冷淡, 叫川井璃夏硬生生打了个寒战。 嗓子里也许堵了一团棉花, 不然怎么会说不出话? 金发少女吸了吸鼻子,强行转移话题道:“怎么还没看到‘视而不见’?” 那种叽叽喳喳、拿着匕首四处追杀自己的东西……原来叫“视而不见”? “你们是这样称呼的吗?”禅院空提起了几分兴趣, “我还以为是什么我没见过的咒灵呢。” “不过目前不用担心, 这里毕竟是五条家的土地。” 白发少女提了提和服衣摆, 步行间隐约可见她带着伤痕的光裸脚踝。 她微微侧头, 嫣然一笑:“从各个角度而言,在这里,他们的确对我视而不见。” 川井璃夏乍一开始还没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直到对方拉住她的手,推开一扇巨大的木门,她才恍然大悟。 奋力挥舞着一人高的美工刀,川井璃夏击退蜂拥而来的“视而不见”后,抽空表达了下自己的震惊。 她跟在禅院空身后,大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身为被追杀的那个人,禅院空则是轻车熟路地借着地形,成功地躲避开一个又一个扑上来的视而不见。 “想知道?”她扶着树,活动着自己手腕脚腕。 禅院空看准时机,拽住川井璃夏扑进一旁的小门中。 眼疾手快地摔上门,她成功将数不胜数的“视而不见”挡在门外。 在此起彼伏的撞击声中,禅院空还有闲心找了茶杯出来,分别倒了两杯茶。 她端起一杯递给了川井璃夏,“要和我做个交易吗?” “你告诉我那个神子户的事情,我就告诉你我的事情。” 看着水面荡漾出的一圈圈波纹,川井璃夏忽而叹了口气。 就像是爱的战斗地点永远是学校一样,她本应该在那片漫无边际的花海中同这些东西战斗。 但这一次,她进入的反而是如此精美的人造建筑。 地点的不同,再加上进入之后显示出的种种奇怪之处。 川井璃夏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个一清二楚。 而对方的这个提议,也让她无法拒绝。 “你能先解释一下,为什么……” “为什么那些‘视而不见’会突然出现?” 禅院空了然地笑了笑,窝进角落里一个简易的棉质吊篮中。 “因为他们只会出现在禅院的土地上,而这里的空间十分混乱,并且时刻变动着。” 也幸好川井璃夏运气够好,敲蛋的时候,踩着的是五条家的土地。 不然她们一出现就会被视而不见围攻了。 “该你了。”白发少女柔弱得像是刚出生的幼猫,“十二岁的她是怎么认识你的?” 川井璃夏并不意外对方会猜到自己没说出口的信息。 不管是神子户,还是禅院空,进行这种程度的推理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因此她也不隐瞒,将ALL-OUT Kiss的事情从头到尾都告诉了禅院空。 捧着茶杯,禅院空怅然地吹着水中沉浮的茶叶。 “看着她的人很多吗?”她的声音轻得像是风一样,“有被很多人喜欢吗?” “最重要的是……她开心吗?” “她的粉丝不少,每次握手会都会排很长的队伍。” 川井璃夏忽然心软许多,甚至顾不上追问更多,而是详细地解释了“粉丝”、“握手会”之类的名词。 “我想,她应该是开心的。” 因为听着这些的你,也笑得更像是真实的人。 而非透明的琉璃娃娃。 金发少女看着团成一团的友人的同位体,飞快地眨了眨眼。 掩去眼中的水汽,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问出那个问题。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是因为什么选择离开的吗?” 唇角的笑意瞬间收起,禅院空抬眸看向她。 蔚蓝的双眼冷得像是经年不化的雪。 白发少女双唇微启:“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禅院空简明扼要地概括了五条家和禅院家的历史渊源。 随即,她便从自己和神子户的分叉点说了起来。 “你认识的那个神子户……应当就是十二岁时成功逃家的我了。” 自吊篮边缘,少女的手臂柔顺地垂下。 和服袖子堆在吊篮里,露出残留着青紫色指痕的小臂。 “我想,促使我们想要逃离的契机大抵都是一样的。” 【十岁那年,五条空和另几个女孩子曾被长辈带着去参加过加茂家的生日宴会。 虽然加茂家声称,那是为了庆祝嫡子的四岁生日才举办的。 但她知道,那根本不是加茂家的嫡子,而是侧室的孩子。 因此对方直到四岁才被加茂家承认。 五条空和五条家的女孩们被长辈留在一个小屋子里。 不多时,宴会的主人公便被人领着走了进来,同时一起的还有几个加茂家的女孩子。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个叫加茂宪纪的孩子有多么不自在。 所以也没有人去打扰他。 而在加茂家之后,这间小屋又进了禅院家的几个人。 领头的便是十三岁的禅院直哉。 他扬着下巴,扫视了一圈,最终指向了五条空:“那个女孩……就是悟君的妹妹吗?”】 “如果你在现场,就会产生和我一样的疑问。” 禅院空拉好袖子,遮住小臂上的指痕。 “这个人到底为什么能用一种‘这块肉多少钱一斤’的语气说出那句话?” 但禅院直哉的下一句话更叫她一直记到了今天。 【“看在你长得够好看的份上,只要你够听话,我会娶你做妾。” 禅院直哉自以为贴心地安慰道。 “要不是你没有术式,做正妻也可以的。”】 屏幕上的川井璃夏失手摔碎了茶杯。 屏幕外的五条悟不经意捏坏了座椅两旁的把手。 见他这般反应,已经看过很多遍的川井璃夏反倒不那么激动了。 她摆摆手道:“这才哪到哪?你还是往后看看再说吧。”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五条悟抿着唇,摘下了眼罩。 等他再次看向屏幕时,水无月睦才继续播放起投影。 “就因为禅院直哉的这句话,我下定决心、准备了整整两年,想要离开那里。” “但我被找到了。然后我第一次受到了家族的管控。” 禅院空面带嘲讽地笑了笑:“你要知道,在这之前,我在家里几乎就是透明人。” 无论她需要什么都要自己去找,就连饮食也一样。 仆人们也只在碰见她的时候,头也不点地称上一句“空小姐”。 她被抓回来之后,五条家就已经打算让她发挥余热了。 不过谁也没想到的是…… 十影最终归属于五条家。 因而“五条空”作为两家交好的象征,被禅院家以禅院直哉的正妻身份求娶。 “禅院家倒是看得见我这个人。”禅院空撅嘴抱怨起来,“但是这种看见,和霸凌也没什么区别。” 谁不知道禅院家看术式说话? 让她一个普通人做家族未来继承人的正妻。 可能是担心她死得不够快吧。 “虽然很不情愿,但我怀过一个孩子。” 禅院空平平淡淡地扔出一个地雷。 “然后因为种种原因流产了。” 她安抚性地对完全愣住的川井璃夏笑了下:“实际上,我也并不想要那家伙的孩子就是了。” “不过我无法当作这一切没有发生过。” 禅院空撑着身子坐起来,吓得川井璃夏连忙去扶她。 少女声音中透出的虚弱,脸色无法掩饰的苍白…… 一切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唯独这个世界和别的世界的不同仍然没有得到解释。 可川井璃夏已经听不下去了。 她摇着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抬手抚上她的侧脸,禅院空忽而释然地笑起来。 “我这里和你以前见过的那些奇蛋世界不太一样……” “可能是因为我用毒药,杀掉了所有禅院。” 其中包括了她最讨厌的禅院直哉,也包括了从未见过面的无辜的禅院。 还有她自己。 “所以不要为我难过。” 笑着的禅院空看起来愈发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如琉璃般碎裂。 “杀了这么多人,我罪有应得而已。” 在屏幕之外,水无月睦面前忽然伸来一只手。 他按下了暂停键。 作者有话说: 禅院直哉:多少钱一斤? 禅院空:不要钱,要命。 这的确是促使姐姐从五条家跑掉的原因。 她预料到了自己留在家里就会是禅院空这个下场。 所以她跑了。 成功就是神子户分支,失败就是禅院空分支。 啊,捅五条悟刀真爽(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比我还想看五条悟被捅刀…… 第三十九章 “如果我当时说, 想要接她回到五条家,我就不会看到这些了,对吗?” 五条悟指了指投影。 “还有就是……她也看过吧?” 双手抱胸, 川井璃夏略显抗拒地倚住座椅靠背。 她盯着屏幕上禅院空纤细的手腕,闷声闷气道:“不然呢?不是因为这个, 我才不可能重新和她取得联系。” 自从做了黑手党, 那家伙可是下定决心要和她们断绝关系的。 如果没有这个奇蛋, 她必然不会同意再见一面。 川井璃夏不愿回想当年同神子户重新取得联系有多艰难。 她只是再次点开投影。 “总之你先看吧, 看完我还有事情想问你呢。” 随着投影的继续, 白发少女也接上了她之前说的话。 “你应该还想问怎样才能真正让我解脱?” 伸出食指,她抹掉了川井璃夏脸颊上的泪珠。 “跟我来吧。” 禅院空拉住川井璃夏,推开墙壁上的暗门。 就在她打开门的瞬间, 屋内外的所有喧哗瞬间寂灭。 这是川井璃夏从没来过的地方。 也是禅院空还姓五条时的住处。 少女抚摸着庭院中古树的树干,随后抓住树下秋千的吊索。 她踩在秋千的木板上, 稍一使劲便晃了起来。 也许是在笑着,川井璃夏听到她说:“去推倒神像吧。” 闻言, 金发少女茫然地四处搜寻着。 她什么都没找到, 只除了一个和禅院空长得十分接近的塑像。 但那很明显, 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孩。 闭着眼的塑像栩栩如生。 就好像真的有这么一个人,紧闭双眼地站在这里。 他看上去冷漠又无情, 确实很符合所谓的“神”的感觉 要是说有什么“神像”的话, 也只能是它了。 川井璃夏拎起美工刀, 戳了戳那个雕像:“就是这个?” 毁掉它之后,这一切就能结束吗? “嗯, 没有了五条悟, 你才能见到不被压制的那些……” 禅院空忽而住了嘴, 没有再说什么。 “总之, 打破它吧,会结束的。” 材质不明的雕塑在倒下的那一瞬间便化为齑粉。 当它破碎的下一秒,地面震动着,墙壁纷纷倒塌,恢复为本该出现的花海。 然而唯独院子中的古树和绑在它身上的秋千完好无损。 与此同时,顶着一头金色短发的怪物突然出现。 他桀桀笑着,飞快地移动到两人面前。 这怪物不管是笑亦或者是说话,都带着无法忽略的回声。 就像是很多人混杂在一起的声音一般。 “真可惜,谁叫你是个没用的孩子。” “除了那张脸,你还有什么拿得出手?” “听话一点,对谁都好。” “只要你听话,我会对你好的。” 握紧手中的美工刀,川井璃夏回头看了一眼秋千上的禅院空。 她们都知道,那怪物并不是特定的某个人。 而是某种巨大的、无从反抗的、自上而下的结构性压迫的化身。 仅仅是借用了禅院空所熟悉的某种形象存在于此。 “接下来就都交给你啦。” 禅院空坐在摇晃的秋千上,温柔地笑着。 “你知道的,我一个人做不到。” “……包在我身上好了。” 川井璃夏助跑两步,便高高跃起。 “瞄准你的心脏——” “来个精准一击!” 在奇蛋世界里,没有咒术,没有异能。 有的只是少女们的挣扎与绝望。 它们以愤怒作为燃料,化作无边的焰火,在这片花海上燃烧着。 而在东京,神子户也似有所感地看向横滨方向。 原本准备按下叫价键的手悬在了半空。 直到台上主持人说着“三千七百万日元一次,三千七百万日元两次”时,她才回过神来。 赶在“三千七百万日元三次”的话语说出口之前,神子户按下了叫价键。 主持人也随即换了说辞。 “三千七百零一万日元!” 神子户每次叫价只加一万日元。 这让隔壁包厢中坐着的五条家的人越发地气急败坏起来。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故意恶心人。 而能让对方停止这样做的方法不过两种。 一是放弃,二是叫出一个谁也没法接着抬价的价格。 联系不上家主的他们对自己的投资仍然怀抱着信心,因此果断选择了后一种方案。 然而他们忽略了证券交易所的闭市时间。 也完全没注意到他们所持有的资产全线飘红。 那种红,比起从怪物身体里爆发出的鲜血也差不了多少。 沐浴着短暂的血雨,秋千上的少女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没有在意露出的伤痕,她赤着脚,时不时地勾着脚边的花朵。 “如果现实世界里也有这样的花海……一定很美。” 禅院空喃喃自语着。 她握住川井璃夏伸来的手,收敛了眉眼。 “想来想去,只有这样的花海才足以搭配如此绮丽的你呢。” 川井璃夏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她咂咂嘴,“还真是不是一般的会说话啊……” “不过,会这样夸赞我,以我对神子户的了解,应当是有事情要我办吧?” “我很快就会消失了。” 禅院空低垂着头,语气却并不显得失落。 “所以长话短说。” “再见到那个我,请告诉她……” “要好好活着。” “要去恋爱。” “要交很多朋友。” “要……” 禅院空哽住了。 她微微张开嘴,小口地喘着气。 仅仅几秒,她便收拾好了心情。 白发少女抬起头,尝试弯起嘴角。 她的眉眼间盛满柔软,嘴角也稍显出几分温暖。 不论是谁,看到这样的她大概都会生出一种“将她收归己有”的欲望。 但川井璃夏知道,谁都留不住现在的禅院空。 “要体验那些我错过的事情。” 禅院空眨眨眼,更努力地挤出笑容。 可她无论如何也没办法阻止划过脸颊的泪珠。 “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过。”她吸了吸鼻子,“就这样离开……” “有点后悔了呢。” 尾音还飘在空气里。 少女却和秋千一起怦然消失了。 坐在观众席上的川井璃夏单手抹去脸颊的水迹,随即直接关闭了投影。 没有向五条悟的方向投去一眼,她毫不在意形象,直接抱起膝盖。 “后面没了。”她尽力平静地说道,“你看到的这些,就是全部。” 五条悟点点头,低沉地应着“嗯,我知道。”。 毕竟不管什么事情,总会有个结局的。 已经死去的人不会重生。 能在这种情况下得以一见已经很不容易了。 又怎么可能留得住呢? “你刚才说,看完之后有事情想要问我。” 五条悟十指交叉着放在腿面上。 “是关于什么的?” “以及,我也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川井璃夏接过水无月睦递来的纸巾,狠狠地擤着鼻子。 因为鼻腔被堵住,她的声音也难免有些变化:“那你先问吧。” “你还见过别的平行世界的小空吗?” 五条悟也不客气,直截了当地一一列出问题。 “所有自杀的人都可能出现在这里吗?” “神子户看完之后,是什么表现?” 诧异地瞥了他一眼,川井璃夏懒得多说:“见过,不过神子户不让我把那个给别人看。” 而之后的问题显然由专业人士回答更好些。 “蛋是收集了同时代少女们自杀数据后,经过综合分析,为了介入她们的行动才创造出来的。” 青沼宁琉接手了水无月睦的工作。 她语气平静得好似并非人类。 “我们继承了表账里账的工作,试图阻止更多的少女因各种原因而选择自杀。” “你问的问题很不错。” “不过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 青沼宁琉看着五条悟,回答了他的第三个问题:“神子户看完之后,也这样问过我。” “她最后选择和我们合作,资助奇蛋项目,唯一要求是尽可能寻找其他平行世界的她。” 所以璃夏才会见到不止一个平行世界的五条空。 神子户想做的事,和五条悟想做的事,属于不谋而合。 五条悟摸了摸口袋,找出钱包:“那我也赞助一点。另外,神子户她有……” 他刚想问“神子户有没有按照禅院空说的那样做”,却又想到她如今的身份,顿时闭上了嘴。 十四岁的她加入了港口黑手党,随后见到平行世界的自己。 二十四岁的她已然成为了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并且见过许多平行世界的自己。 这中间间隔的十年,无论怎么想都不会轻松到哪里去。 禅院空的青春被埋葬在了宅院之中。 神子户命的青春被硝烟与鲜血浸润着。 在这一点上,她们都是受害者。 真正罪无可恕的,是他们这些毁掉了她们本可以享有的青春的家伙。 “等一下!”川井璃夏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她拦住五条悟递出黑卡的动作,质问道:“我还有问题没问呢!” “五条家和神子户,你会选谁?” 听到这个问题,五条悟不以为意地挑起眉:“这还用问?” “因为有我在,五条家才是五条家。没有我,他们什么都不是。” 虽然这家伙说话有点讨厌,但他会站在神子户这边。 川井璃夏没由来地得出这个结论。 她默许着收回了手,任由水无月睦拿走五条悟的黑卡。 然而很快,水无月睦拿着卡又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她颇为尴尬地双手交还了黑卡。 “非常抱歉,这张卡已经冻结了。” “哈?”五条悟一愣。 收回黑卡,他转而拿出另一张黑卡,“那就只以我个人名义好了。” 不过五条家的资金被冻结这件事…… 和川井璃夏刚才问的那个问题有很大关系吧。 作者有话说: 关于资金、股市、拍卖什么的,都是我编的(试图圆起来但不知道效果如何 我其实很喜欢禅院空的。 尤其最后那种“就这样离开……有点后悔了呢。”是真的很禅院空了。 会因为这种事觉得后悔,是她和神子户最大的不同。 神子户是坚决不会做可能会后悔的事的(做了也不会承认自己后悔就是了2333 身为哥哥,多少要补一点青春给妹妹吧!五条悟! 第四十章 五条悟很难告诉自己这只是个巧合。 可即便不是巧合, 他也并不准备追究什么。 那帮老头子成天到晚也不干正事。 能给他们添添堵也挺不错的。 至于神子户用了什么办法就达成了这个效果。 那也是她自己的本事。 既然她已经成了港口黑手党的干部,那么五条家也该承受起来自她的打击和报复。 毕竟他还认识和曾经的神子户处境相似的另一个人。 真希可是信誓旦旦地放言过“要成为禅院家家主”。 所以要是神子户什么都不准备做,他才会觉得奇怪。 也许是某种程度上的兄妹连心, 神子户也在此时同真希对视一秒。 她闲适地抿了一口咖啡,眨眨眼, 笑了起来。 在神子户到东京咒高之前, 尾崎红叶下了狠功夫做了充分的背景调查作为送别礼物。 即便那大多都是已经看过一遍的资料, 关于禅院真希的信息中也始终存在着最不可忽略的一条。 “我知道……你是想要成为禅院家家主的对吧?” 神子户斜倚在沙发上, 单手托着下巴。 “是有什么问题吗?尽管问嘛, 我又不会吃人。” 推了推眼镜,真希抿起双唇。 她不是猜不到神子户始终不愿意回到五条家的原因。 可这不是对方变相支持禅院家的理由。 “刚才你为什么那样加价?”真希深吸一口气,“你其实并没有购买的意愿, 但却在帮着卖家抬价,我说错了吗?” “对, 但也不对。”神子户微笑着摇摇头,“我可不是帮着禅院家抬价。” “我只是要那些咒具流拍。” 只要隔壁包厢里五条家的那几个人报出一个他们自以为能够承受, 但实际上根本掏不出来的价格。 神子户的目的就达到了。 端起咖啡杯, 神子户轻巧地笑了下, 对真希举了举杯。 “你觉得在什么情况下,禅院家才会愿意卖掉他们的咒具?” “要知道, 这可是他们为数不多能算上不动产的东西了。” 真希看了看同学们(着重看了下狗卷棘), 确定对方就是在问自己之后, 才不解地问道:“因为没钱?” 可禅院家怎么会没钱呢? 这一句话,没有从真希口中出现。 反而被神子户说了出来。 “禅院家怎么会没钱呢?”她轻蔑地微勾起唇角, “可是你又为什么会觉得他们应该有钱呢?” “同样的一句话, 米哈伊老师送给了宿傩大人。” “而我, 也要把它送给你。” 真希若有所思地抬起头。 而那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就坐在她的对面。 对方眯起双眼, 第一次在他们面前展露出足以称得上危险的笑容。 她抬起手,纤细的手指微微弯曲,搭在尖尖的下巴上。 “时代变了,宝贝。” 对这一句话反应最大的不是真希,而是狗卷棘。 他悲愤地拍了下沙发把手,控诉道:“木鱼花(你都没有这样喊过我)!!!” 少年捂住心口,做作地靠在熊猫身上。 而熊猫也极度配合地扶着他,开始演戏:“棘,棘你怎么了!” “海带(我有句话一定要说)……” 狗卷棘虚弱地伸出手,搭在熊猫身上。 他的眼睛却在偷偷瞟着神子户。 熊猫不愧是最懂狗卷棘的同伴。 他假意听了一会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熊猫清了清嗓:“棘说,听不到这声宝贝他要闹了。” 立时,包厢内一片寂静。 就连狗卷棘都震惊地瞪向了熊猫。 丁香紫的眼睛里充斥着“我什么时候这样说了?!”的茫然和不敢置信。 然而面对着友人的质问,熊猫则是淡定地摆摆手,坦然道:“别谢我,我知道你想这么说的。” 可是……就算想也不是现在啊! 狗卷棘甚至不敢去看神子户此时的脸色。 这个程度已经超过了“玩闹”,很可能会让她感到被冒犯。 联想到她御三家的背景,狗卷棘愈发不敢造次。 他出自被整个咒术界排斥的狗卷家,而家族内部也对他这种继承了【咒言】的孩子颇有微词。 但即便如此,他也对咒术界名门的御三家的风评有所耳闻。 神子户一定不会喜欢这种笑话。 根据自己的了解,狗卷棘得出了这个结论。 可神子户的反应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看了一眼手表,慢悠悠道:“我仅剩的道德不允许我喊你宝贝。” 听到她的回答,狗卷棘松了一口气,小声抱怨起来。 “芥菜(明明是黑手党,讲什么道德)?” “就算是黑手党,也是有原则的嘛。” 神子户站起身,冲其他学生们招招手。 “好了,后面也没什么东西了,走吧。” 就在其他人收拾东西的时候,狗卷棘调整了姿势,趴在沙发背上,同神子户对视着。 他弯着一双眼,歪着头:“金枪鱼(这次可是真的听不到‘宝贝’就要闹了哦)?” 两人静默地对视几秒。 直到熊猫把想要看热闹的一年级新生通通推出门外,神子户才哑然失笑。 她放下抱着胸的双手,向沙发走了几步。 “好吧。” 神子户走到沙发边上,伸手点上狗卷棘的脸颊。 随着手指顺着下颌线划过的动作,少年的耳尖逐渐染上樱粉。 忍俊不禁地咳了一声,神子户转而去捏他的耳尖。 “宝贝,还不愿意跟我走吗?” 如愿以偿的狗卷棘慌忙抬起手,想要护住耳朵。 就在他摸上耳尖的时候,触碰到的却是神子户仍然没有收回的手。 左手僵在半空,他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收回手还是握上去。 最终还是神子户帮他做出了选择。 神子户抓住他的手,把他从沙发上拉了下来,“不许闹了,我送你们回去。” 讷讷地点着头,狗卷棘全程心不在焉。 自然也没有注意到两人出门时,隔壁包厢内五条家的人探究的目光。 直到所有人都坐回房车上,他才稍稍回过神来。 “我想,你们都应该在历史课上学过。” 没有在意狗卷棘的神游天外,神子户翘起了二郎腿,在房车的显示屏上投出当天闭市时的股票走势。 “现在的日本是一个君主立宪制的资本主义国家。” 神子户十四岁加入港口黑手党。 得知了禅院空的事情之后,她就决定要让御三家得到一些教训。 在先代时期,神子户只能抓住时机韬光养晦,学习各种知识,以待日后派上用场。 直到森先生接任首领之位,她才得以施展拳脚,花了一年左右的时间建立数据模型,最终制订出这个几乎完美的报复计划。 “你不可能在别人制定好的游戏规则里玩过对方。毕竟就连规则的最终解释权都在他们手里,你很难打破僵局。” 神子户点了点屏幕上跌得最狠的一支股票,轻蔑地笑了笑。 “所以……我把他们拉到了我最擅长的游戏场上。” “我只是让他们尝到了点甜头。” 她点开走势分析,又拿出数据模型。 “他们就昏头昏脑地把大半个家底都投进来了。” 说实在的,也挺可笑的。 神子户敛起眉眼,嘴角勾起一个不以为意的弧度。 那些故步自封的家伙们哪里知道金融市场的瞬息万变,又哪里舍得腾出他们那点可怜的脑容量,学习一下什么才是经济呢? “美国有一位称得上失败的投资者曾说过一句话。” “给你带来麻烦的,不是你不知道的东西,而是你自以为知道的东西。” 御三家自以为学会了资本市场的玩法。 毕竟那只是普通人的玩意,他们又怎么可能搞不定呢? 然而就是这种心理,让他们栽在了她专门定制的市场上。 神子户懒得对他们解释什么叫“做空”,什么叫“债券”,什么是“保证金制度”。 她只是气定神闲地转动着手中的签字笔,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只是要让五条家最后一点用来做拍卖保证金的钱也被冻结,并且叫禅院家没办法用咒具换钱而已。” 这根本算不上什么过分的事吧? 只是学生们明显没几个听得懂的。 唯一一个听懂操作过程的伏黑惠则对禅院家的死活毫不关心。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淡淡地提醒道:“要到了。” 房车在山脚下停稳,学生们纷纷走下车。 就在真希也要跟着下车的时候,神子户却忽然叫住了她。 “不管是什么制度,人总是因为利益才团结起来的。” 神子户拿出一张纸,递给了她。 “禅院家和五条家接下来的走向几乎可以说是一样的。” 和核心联系得不那么紧密,并且还有点危机意识的人,现在恐怕就已经在脱离家族的路上了。 而核心成员又没有哪个称得上是无辜的,同他们所依附的大厦一起坍塌也无可厚非。 “就目前的形式而言,你有可能改写他们的规则,不过可能性依旧很小。禅院家仍然会对伏黑同学寄予厚望。” “但你也可以和我一样,跳出他们的规则,用你的方法把他们全部解决。” 真希似懂非懂地看着神子户一张一合的红唇。 从那两片唇瓣里吐出的似乎不仅仅是讲解,更多的是某条蛊惑人心的咒语。 “我知道,你想要当上家主,只是为了你和你的妹妹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神子户弯起眉眼,稳准狠地瞄准真希的软肋。 “可你现在的方式,反而得不到妹妹的理解,对吧?” “她甚至不愿意再叫你一声姐姐。” “你怎么……”真希自知失言,立刻止住脱口而出的话语。 抿紧双唇,她惊疑不定地看着对方递来的这张纸。 她恨不得透过纸面,看清楚上面都写了什么,但她还没有做好接过来的准备。 神子户狡黠地笑了笑:“所以……要不要来横滨啊?” “放心,你不那么适合做黑手党。”她将那张纸塞进真希手里,“你可以看看这张宣传单。福泽社长很可靠,他做出的承诺是拼尽全力都会去完成的。” 真希缓缓打开“宣传单”,那上面写满了神子户对于武装侦探社的评价与对方所能开出来的条件。 “在侦探社里,你们都能发挥所长,也能一如既往地相依为命。” 神子户顿了顿,抛出一枚更大的诱饵——“不想听真依再喊你一声姐姐吗?” 真希猛地抬起头,双唇微张,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动摇了。 但身为黑手党,为什么还要帮堪称敌对方的组织挖人呢? 问题的答案也再简单不过。 神子户忽而笑了笑:“首要原因就是……我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伏黑甚尔。” 只有禅院真希成为了完全体的天与咒缚,或者是真依成了特级构筑术师,才能达成最优解。 不然以现在两人的状况看,学生中分明存在着更适合港口黑手党的选择。 “至于其他原因……有个人帮了我的忙,所以我也要帮回去。” 她敛着眉眼,收起了所有表情。 “即便那家伙曾经说过‘欠的人情大可以忘记的,因为对方也不记得有施过什么人情。’,但出于横滨三方的平衡考虑,我不能当作这件事不存在。” 说出了这句话的那个人此刻正看着门外找来的一米九一的白发男子。 他哪里猜不到是谁和对方提起了自己,但为了拖延对方在横滨的时间,也只能默许川井璃夏在其中的煽风点火。 同身上缠满绷带的太宰治对视一眼,五条悟隔着眼罩挑起眉毛。 他神色莫名,沉默几秒,最终也只问出一句话。 “你就是那个对我妹始乱终弃的家伙?” 作者有话说: 就在五条悟VS太宰治的时候,神子户在大力挥锄头。 放心,真希真依去了武侦的话,她总会挖到更适合港口黑手党的咒术师的。 (等五条悟回来一看,没有几个学生剩下了,笑死) 写到中间那段“宝贝”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了为什么神子户只有和卷才能走向HE。 我想过很多个CP,最终发现只有卷才是HE。这真的不是因为我推卷,是因为他最合适。 他能让神子户心软,也能让她笑出来。 最后,五条悟生日快乐。见到把妹妹睡了就跑的“前男友”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感谢在2021-12-04 23:38:01~2021-12-06 23:10: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寄轩 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一章 身为下任社长, 国木田独步每天都在想一件事。 他所构思过的关于这件事的解决方案几乎可以汇集成一本小册子。 如果有名字的话,这本小册子应该可以叫《论如何把太宰治培养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社畜》。 但无论他想过多少办法,有一点大前提是…… 太宰治不能这么无所事事地死掉! 就算死, 最起码也要因公殉职,给他安安心心死在工作岗位上啊! 可惜啊可惜。 太宰治啊太宰治。 难道这家伙就注定要死在女人身上了吗?! 国木田独步按了按太阳穴, 只觉得头都要炸了。 就在这种紧要关头, 织田先生怎么偏偏就出门去了? 除了织田先生, 这里还有谁能搞得清楚太宰治的情史? 赶在来人说出第二句话之前, 国木田不得不站出来, 主动问道:“请问这位先生到侦探社,是有什么委托吗?” “委托?”白发男人似乎才想起来自己所在之处,“这么说的话, 的确有一个。” 他冷着脸,冲着沙发上的太宰治一指。 “我委托这个人……调查一下我妹妹十四岁到二十岁的事情。” 好家伙, 十四岁到二十岁。 国木田愣了。 他转头看向太宰治,眼中满是质问。 国木田:好你个太宰治, 居然搞未成年小女孩? 接收到搭档的信号, 太宰治无辜地眨眨眼:我当年也是未成年呢。 想了想年龄, 国木田也反应了过来。 在突如其来的“太宰治可能真的要被女方家属打死”的担忧中,他缓缓放下心。 就说祸害遗千年。 太宰治要是连自己的风流债都搞不定, 那也不是太宰治了。 不过多亏国木田这一打岔, 五条悟也收起了先把人打一顿再说的心思。 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聊聊吗?” 有这种理直气壮翘班的借口,当然要用起来。 太宰治从沙发上一跃而起, 笑眯眯道:“哎呀, 楼下漩涡咖啡厅怎么样?”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侦探社, 转进位于一楼的漩涡里。 太宰治轻车熟路地准备要上一杯咖啡。 而漩涡的女服务员已经抱着菜单走了过来。 “太宰先生, 即便只是一杯咖啡,您的赊账也在稳步增加。” 服务员将手上的菜单递给五条悟。 “请务必在自杀成功前准备好足够的遗产,不然我们会很困扰的。” “今天这一单的话,可不用赊账哦。”太宰治笑眯眯地摆摆手,“我对面这位很有钱的,不用担心他付不起。” 然而五条悟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账单上。 刚接触完奇蛋里的禅院空,他对“自杀”这两个字十分敏感。 带着浓重审视意味的目光笼罩在太宰治身上。 哪怕隔着眼罩,他也没有一丁点掩饰的想法。 沐浴着五条悟的审视,太宰治十分贴心地不问自答道:“神子户不是会选择自杀的人。” 尤其当她见过了那些奇蛋中的“自己”之后。 但他仍然火上浇油地补充了一句。 “不过她答应过我,要在她的事情都办完之后,和我一起殉情的。” 五条悟抬起头,刚要说些什么,却又被太宰治四两拨千斤地堵了回来。 他向来是最能掌控话题节奏的人。 可在这种时候,即便是他,也难免被人牵着鼻子走。 因为那是一个五条悟所完全不了解的神子户。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里,东京的咒术高专里爆发出一阵喧闹声。 为首的是才到东京不久的钉崎野蔷薇。 她拿着神子户送给真希的宣传单,反反复复,看了又看。 钉崎野蔷薇大为震撼:“真希姐还没有毕业就已经收到了招揽啊!” “虽然不太懂武装侦探社是什么地方,但是感觉神子户老师能拿出手的肯定不差。” 虎杖悠仁点点头,应和起来。 他对神子户是五条老师的妹妹这种事印象深刻到没法更深刻。 既然神子户老师和五条老师有关系,那么她必然不会是什么坏人。 然而下一秒,熊猫说出的话让两个一年级新生大跌眼镜。 “你在担心答应了武装侦探社的邀约之后,会和神子户小姐所在的港口黑手党敌对吗?” 两个一年级新生齐齐托住下巴,一格一格地转头看向平静的伏黑惠。 他们异口同声道:“你早就知道吧?!” “嗯。”伏黑惠接住飘落的宣传单,“神子户小姐……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 “还是干部!”两人再一次震惊道。 真希倒不怎么关心他们的心情,只是摇了摇头,否定了熊猫的猜想。 “我只是在想……” 她很难得地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就连她决定离开禅院家,到高专上学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犹豫过。 “如果我加入了武装侦探社,以后会不会和棘成为敌对方。” 这的确是个问题。 熊猫伸出爪尖,在下颌上来回划着。 他皱着眉,问向从得知这件事起就安静异常的狗卷棘。 “棘?你觉得呢?” 只是狗卷棘什么回答都做不出来。 他紧紧地抿着唇,脑子里塞满了万千思绪。 连才见过几次的真希都拿到了神子户的邀约(即便那只是代武装侦探社发来的),他却没有得到过对方任何的邀请。 甚至他当初回到东京都是被她硬生生赶回来的。 这合理吗?这不合理! 狗卷棘愤愤地握紧拳头,根本没听到同学们的问题。 直到被熊猫戳了戳,他才恍然回神道:“芥菜(怎么了)?” 注意到他的反常,熊猫哪里还猜不到事情的真相。 他一屁股坐到狗卷棘旁边,拍拍他的肩膀。 “加入港口黑手党的代价,可能比你以为的要复杂得多。” 即便狗卷家并不在乎狗卷棘的去处,黑手党也绝对算不上什么好地方。 接近神子户小姐的方法有很多,并不一定非要做黑手党。 而做了黑手党之后,还能顺利金盆洗手的人可没几个。 所以从朋友的角度讲,他也没那么希望狗卷棘为了神子户小姐加入港口黑手党。 但狗卷棘不这么觉得。 他加不加入是一回事,对方想不想要他加入是另一回事。 不管是看中他的能力,亦或者是看中他这个人。 多少要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地方才对吧? 可现如今,这份特殊却给了真希。 他狗卷棘连边都挨不上。 得亏他还在路上对那声“宝贝”暗自窃喜。 在神子户眼里,说不定这都算不得什么。 她肯定没少喊过“宝贝”,不然也不会那么自然地说出来。 就在狗卷棘郁郁寡欢的时候,后背上挨了熊猫狠狠的一巴掌。 “想那么多干什么?”熊猫一把搂住他的肩膀,“明天神子户小姐来上课的时候,你直接问问她呗。” “就问她为什么光给真希发offer,不给你发。” 转天下午,真希回复完神子户关于武装侦探社的招揽之后,教室里再一次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神子户早问过学校里新安装的秋千的位置,收拾好东西便想去看看。 只是还没等她走出这个教室,狗卷棘便叫住了她。 【为什么你问了真希要不要去武装侦探社,却没有问我要不要加入港口黑手党?】 狗卷棘举起手机,露出这一行简单的文字。 看着这行字,神子户微叹了一口气。 她自然不是没有动过这种心思的。 可是她做不到让初入横滨时便对“黑手党”隐隐警惕的狗卷棘,成为港口黑手党的一员。 再者说了…… 狗卷棘是温柔的,温柔到她都无法想象对方杀人时的模样。 但不杀人的黑手党,她只见过一个。 而这一个早就不做黑手党了。 狗卷棘不适合港口黑手党。 神子户这样坚信着。 只是其中的万千纠结,她却无从对他提起。 因为她的立场没有任何将好用的工具拒之门外的理由。 在关于组织的事情上,她必须追求利益最大化。 可狗卷棘是计划之外的“收获”。 神子户双唇微启,欲言又止。 最终她也只不过摇了摇头:“我不会邀请你成为港口黑手党。” 把好孩子拉进泥潭这种事,她一点都做不到。 在这句话落地的瞬间,丁香紫里便盛满了失落与不解。 或许还有几分怨怼? 神子户不知道。 她只知道看着这样的他,自己心头便会扭成一团。 “不过……那个手表。” 神子户画蛇添足地说出了本不该提起的话,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戴着它,你就可以在横滨畅行无阻。” 浓郁的紫色忽而亮了几分。 狗卷棘刚要说话,却被突然出现的五条悟抢走了话茬。 “过几天,学校里要开一次花火大会,你会来吧?” 五条悟伸手抓住门框,特意把门挡得严严实实的。 他以一种“你不同意我就继续堵着”的态度接着说道。 “参加的人数也不会很多,也就一二年级这几个,还有你我。” 听到这个,神子户也顾不上再和狗卷棘说什么。 她不自知地蹙起眉,语气有些生硬:“太宰那混蛋都和你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嘛。”乍一听,难免会觉得五条悟态度极不端正。 这嘻嘻哈哈的语气也让神子户更觉烦躁。 “你们师生同乐也就罢了……”她的话语戛然而止。 看着少年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神子户也只能同他对视几秒,随即败下阵来。 “提前告诉我日期,我会空出那一天的。”她抿了抿唇,“放手,我该走了。” 达成目的的狗卷棘依言照做。 二人目送着兀自不满的神子户以最快速度消失在教学楼中。 随后,五条悟侧头看了一眼狗卷棘。 “啧——”他既不满又庆幸地咂嘴道,“虽然很不想承认……” 但至少自己的学生还是比那个太宰治要值得托付点的吧? 然而五条悟没想到的是,在花火大会之前,学校里出了一件更大的事。 作者有话说: 主要是不太好多写神子户和太宰之间的感情线,所以就略过了。 为了拖延时间,太宰也有在添油加醋啦,所以不能全信。 然而见过太宰治的五条悟唯一感想——自己的学生还是比太宰治要好点的。 笑死了。 说起来,我当初想的平行世界里有一个首领宰×神子户的。那个神子户就和首领宰殉情了来着。所以被奇蛋捕捉到了。 不过这个是不会写的。我也就口嗨下(脑过了就算写过了系列XD 第四十二章 就在狗卷棘连续私下追着五条悟问了半个月关于“花火大会”和神子户之间的渊源时, 他得知了虎杖悠仁的死讯。 电话的另一端是听起来很疲惫的伏黑惠。 而接到了电话的五条悟则沉默良久。 挂断电话后,他也没有继续吊着狗卷棘的心思了。 “太宰治说的话半真半假。”五条悟收起手机,“我就随便捡了一个试探一下。” 他拎着狗卷棘坐上出租车, 向着一年级们这次的任务地点出发。 “现在看来花火大会上的确有点故事。” “至于是什么故事……我觉得太宰治的版本不是真话。” 五条悟摊开手,实话实说。 他原本还准备用太宰治的版本逗一逗狗卷棘, 可是现在完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要不你去问问?” 点了点头, 狗卷棘果断应了下来。 随后, 他又小声问道:“芥菜(两面宿傩真的会让虎杖同学死吗)?” 抬手按住眉心, 五条悟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看向车窗外。 过了一会,他才缓缓叹道:“你已经知道答案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咒术师的死亡,但狗卷棘知道这是一年级们第一次见到同级生的死亡。 他沉默地搀着力竭的伏黑惠, 跟着五条悟一同回到咒术高专。 钉崎野蔷薇在之前就已经被送去了医院。 五条悟带着虎杖悠仁的尸体去找家入硝子了。 因而现在一同坐在雨中的只有伏黑惠和狗卷棘。 狗卷棘不善言辞,而伏黑惠也不是什么话多的人。 他们便一直默默无言地坐在医务室外的台阶上。 不知过了多久, 伊地知洁高率先从医务室里走出来。 在去找家入硝子之前,他这样对他们说道:“五条先生可能还要再待一会, 你们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伏黑惠没有反应, 狗卷棘只好代为应了一句“鲑鱼”。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拉起身旁的伏黑惠。 在路上,伏黑惠已经简要地概括过发生的事。 所以狗卷棘也很难安慰些什么。 不管是什么话, 对于此刻的伏黑惠来说都过于空泛。 也许共同经历过这件事的人才能更好地相互扶持。 不过现在……“明太子(你必须注意自己的伤势)!” 狗卷棘拍了拍伏黑惠的肩膀。 “芥菜(明天钉崎同学就能从医院回来了), 海带(这个消息需要我帮你转告她吗)?” “不了。” 伏黑惠终于结束了漫长的沉默。 他咳了两声, 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本就应该由我告诉她。” 顿了一秒,他哑着嗓子说道:“谢谢狗卷前辈。今天神子户小姐没来上课, 前辈不去看看吗?” “木鱼花(她早和我说过这几天都有事要忙)。”狗卷棘摇了摇头。 至于是什么事情, 她显然并不希望自己多问。 但她总不会放着没讲完的课不管, 所以他只需要耐心地等着就够了。 伏黑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没再问下去。 他只挥了挥手当作告别,随即回到自己的宿舍里。 而此时的神子户则是坐在米哈伊身边,把笔捏得吱嘎作响。 “这么久了,关于“那个符咒的使用者到底是谁”这个问题我能得到答案了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捏住了网线插头。 “米、哈、伊、老、师?” 米哈伊的游戏正在紧要关头。 虽然不是分不出神来,但他也只是心不在焉地敷衍着。 “没记错的话,是个叫了鞯亩鳌!?br/> 米哈伊手指翻飞,把键盘敲得震天响。 “我说完了,赶紧把你的手从网线上拿开。” 姑且算是得到了答案,神子户却仍想要再多问一点:“了魇撬拷步睬宄。 ?br/> “嗯?什么?我没听见,雨声太吵了。”米哈伊果断进行一个装聋作哑。 神子户知道,他已经不会回答哪怕再多一个字了。 对于这种活了上千年的家伙,她顶多也就掌握了对方的情绪底线。 再多,也只能等下次机会。 就是不知道这个下次机会什么时候才能到。 神子户在记忆中关于加茂家的记载里找了又找,却始终找不到“了鳌闭庖缓湃宋铩?br/> 难道说他和加茂家实际上没有关系? 但她也的确是在加茂家里散心时看到的啊。 以一种比米哈伊装聋还要快的速度,神子户同样果断地放弃了思考。 如果连她都想不起来,那只能说御三家从没有过这方面的记载。 换而言之,“了鳌闭飧雒郑谥涫踅缡遣淮嬖诘摹?br/> 然而米哈伊绝不会无的放矢。 也就是说…… 这个“了鳌笨峙麓雍芫靡郧熬驮谀被攀裁矗钡较衷谝裁挥型V构?br/> 他为了这个目的毁掉了所有关于他真身的记载。 也熬死了所有了解他身份的人类。 也幸好米哈伊这只吸血鬼比人类长寿得多。 除米哈伊外,神子户觉得,她大概找不到第二个可靠渠道,获得关于“了鳌钡南⒘恕?br/> 神子户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门,不由得叹了口气。 天晓得还能有什么大好机会,才能让米哈伊觉得有趣到可以再多说两句关于“了鳌钡南ⅰ?br/> 在接到五条悟电话之前,神子户也从没想过这个机会来得这么快。 她匆匆拉上蓼丸织,赶到了咒术高专的地下室。 推开门,神子户倒也不惊讶。 她指着刚被咒骸锤飞的虎杖悠仁,颐指气使道:“织,快点把他隐形。” “你说话的态度能不能好一点?” 蓼丸织嘴上抱怨着,双手一拉,便扯出一张晶莹的蛛网。 他趁着虎杖悠仁还在晕,连忙用蛛网把他整个人都蒙了起来。 “我可是被你突然拉过来的,连情况都没搞清楚。” “是什么情况难道很重要吗?” 神子户甩甩手,转而看向五条悟。 “你确定要把这小孩交给我照看?” “确定。”五条悟双手抱胸,沉声道。 他之前也没想过高层会另辟出这样的蹊径以铲除“两面宿傩”。 他更没想过,此时对于自己而言,最能信任的反而是神子户这个还没认回来的妹妹。 她不属于咒术界内任何一股势力。 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兄妹关系。 就连她的起居也都在咒术高专之外。 而在其他方面,他完全可以肯定,神子户绝对不会和高层暗通款曲。 毕竟她根本不想回到五条家,更不用说和高层联系了。 因此,死而复生的虎杖悠仁要是能够被她看顾,恐怕比藏在咒术高专里还要安全许多。 “不仅如此,我还希望他能够在你的帮助下,学到些自保能力。”五条悟淡淡道,“如果能赶在姐妹校交流会之前就更好了。” 微蹙起眉,神子户强调道:“我只是个普通人,在咒力运用方面,我可教不了他。” “关于这个,我自然有办法。” 五条悟刚要说话,却被神子户抢白:“我也不会给他开符咒小灶的。” 听到这句,五条悟忽而笑了一下:“你大概只会给棘额外补课吧?” “哈?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神子户捞起刚才揍飞虎杖悠仁的咒骸,顺手扔向五条悟。 她的语气忽然冷了几分。 “我们还没有亲近到可以开这样的玩笑。” 五条悟不躲不闪,连无下限都关了,挨下这一击。 他并不多说什么,只是收起了嬉笑的态度,“总之,作为他的老师,麻烦你照看一下你的学生。” 见他正经起来,神子户双手抱胸道:“这也是我身为老师应该做到的。” 她也不至于把自己应尽的责任往外推。 更不用说,从某种意义上讲,她还挺需要两面宿傩存在的。 直到兄妹俩商议完,虎杖悠仁才敢小声提醒着自己的存在。 他整个人几乎要被蓼丸织用蛛网包成了茧,不得不在地上扭了扭。 “五条老师,神子户老师,我这是怎么了?” 神子户应声回头看了一下,沉默一瞬便问道:“你现在被织用可以隐形的蜘蛛丝包了起来。也就是说,四舍五入,你被隐形了。” “所以你能说明一下,你在哪吗?” “……”虎杖悠仁又滚了两滚,“报告老师,地上。” 闻言,神子户只好看了一眼事不关己的蓼丸织。 被她这一眼看得背后一毛,蓼丸织立刻辩解道:“我们来的时候,他不就在地上吗!” “我也没说不是啊。”神子户幽幽道,“反正是你背着他走,又不是我。” 蓼丸织更炸了几分:“怎么又是我背?” 神子户漫不经心地怼了回去:“因为我从来不做体力活。” 无言反驳的蓼丸织只能把自己刚织好的茧背到背上。 他翻了个白眼,催促起来:“没什么事就回去吧,事务所里还有一堆事呢。” “说的也是。”神子户顺着台阶下,同五条悟道别道,“我们还有事情要忙,就先走了。” 目送着神子户离去的五条悟全然不知神子户正打着什么算盘。 倒是蓼丸织多少猜到了一点。 可惜的是,谁都不可能拦住神子户。 一回到隐神事务所,神子户便直接推开米哈伊房间的门。 她倚着门框,扬了扬下巴:“米哈伊老师,不好奇我带了什么东西回来吗?” 话语中不乏炫耀之意。 “无聊。”米哈伊并不参与任何“猜猜看”游戏。 他头也不回地推着PSP的手柄,信口回道:“我现在正在忙,除非……” 米哈伊忽然抬起头来。 他难得提起了几分兴趣,“我这一局马上结束,然后你等我拿个东西。” 说着,他三下五除二地搞定了对手,站起身,在柜子里翻了半天。 “我记得是放在了……” 米哈伊从柜子深处掏出一个小木盒。 “就是这个。” 推开盖子,里面赫然是一根已经蜡化的手指。 作者有话说: 米哈伊:见到老朋友怎么能不搞事! 神子户:就等着你高兴了来透露点了鞯那楸亍?br/> 虎杖悠仁&两面宿傩:……? 昨天太困了忘了说,我觉得前几天完全忘了我还有剧情这一码事,所以赶紧拉出来溜溜。 神子户还是要卧底盘星教的人。草。 第四十三章 找到了老朋友的手指, 米哈伊顺手揣进裤子口袋里。 他招呼上神子户,晃到了客厅。 “真是稀客。” 米哈伊看着被织塞进沙发里的茧,幸灾乐祸地鼓了鼓掌。 “感觉怎么样?” 虎杖悠仁纳闷地看着面前的陌生人, 刚要说话,便注意到了跟在他身后的神子户在对他摆手。 在场他唯一熟悉的老师竖起食指, 抵在唇前, 摇头示意。 这代表着什么含义, 他不用想都知道。 乖乖闭了嘴, 虎杖悠仁果然等到了另一个人的答复。 他的脸侧再次裂开一张嘴:“你这怪物还没死啊?” “你都没死。”米哈伊坐到虎杖悠仁身边, 单手插进口袋里,“我怎么会死呢?” 非人类和人类在时间上的差距,可不是简单的“长寿”和“短寿”能够形容的。 人类的生命长度, 对于他们来说,可能和人类豢养的猫狗没什么两样。 米哈伊从口袋里夹出手指, 随手抛向两面宿傩。 而两面宿傩却半点不配合。 他甚至还抱怨道:“你怎么也不处理一下就扔给我了?” “我又不是里梅。”米哈伊翻了个白眼。 他随便捣鼓了两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小纸片,趁机往虎杖悠仁脑门上一拍。 粉发少年立时陷入了昏迷, 取而代之的是在他身体中的两面宿傩。 四只眼睛先后眨了眨, 他环顾了下四周, 最终也没说什么。 两面宿傩捏着手指,极其自然地吞下:“你浪费了我一次【束缚】。” “是吗?”米哈伊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句。 他才不在乎自己破坏了两面宿傩的计划。 反正对方都已经做了上千年的手指, 再等一个千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身为老友, 两面宿傩也知道对方根本没用心回答。 毕竟都是热衷于看乐子的人, 谁不知道谁? 瞥了米哈伊一眼,他淡淡道:“我要回去了, 里梅你帮我找一下。” “还用特意去找?” 米哈伊扯了扯嘴角, 露出尖利的犬牙。 “他和了髯叩猛? 连你这个容器都少不了他的功劳。” 听到陌生名字, 两面宿傩诧异地扬了扬眉。 他浑然不在意身边都有什么人,自顾自地和米哈伊聊了起来。 就在这两个人聊得火热的时候,神子户也悄悄记下了他们谈话中透露出的消息。 讲实话,虎杖悠仁的安危她并不担心。 因为在米哈伊和两面宿傩闹翻之前,作为两面宿傩的容器,虎杖悠仁都不会出事。 而他们两个要是能闹翻,早在千年前就该绝交了。 哪里还轮得到千年后的虎杖悠仁遭殃? 目前更重要也更紧迫的,应当是他们谈话中出现的那个“了鳌薄?br/> 这个人是谁,想要做什么,已经做了什么…… 这些问题的答案,神子户觉得米哈伊不会不知道。 他只是觉得都很没劲,所以根本懒得说而已。 不管两面宿傩有着怎样的计划,那也不会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然而了鞯氖忠丫斓搅朔诨菽歉鲅闵砩希得髦辽僖丫痰媪艘荒昊苟唷?br/> 自然他的紧急程度要排在最前。 只是两个上了岁数的老家伙也没能聊很久。 虎杖悠仁很快就醒了过来,然后便将两面宿傩再次压制回去。 看完这两人交换身体的全过程,米哈伊饶有兴味地托着下巴。 “你还挺有意思的。”他意有所指地赞叹道。 一听到夸奖,虎杖悠仁不大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嘿笑着道:“是吗?我也觉得我挺有意思的。” “不不不,我不是说你,是说你的存在。” 米哈伊站起身,摸了一包薯片拆开。 “真好奇你要是知道了会是怎样的反应呢……” 虎杖悠仁一头雾水:“知道什么?” 随着“哒”的一声轻响,神子户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她果断选择打断这两人的对话:“不管是什么,都不是你现在有能力知道的。” “我后天要回去上课。”神子户看向米哈伊,“我不在的时候,你就不要支使他干这干那了。” 米哈伊颇为不满:“为什么?能够侍奉、取悦我是多么难得的机会。” “织以前用过的那个《米哈伊斗恶龙》应该还在吧?” 神子户压根不在乎他的那点不满,直接安排起来。 “我也很好奇他能走到哪个关卡呢。” 赶在米哈伊说话之前,神子户也拿捏住他的死穴:“米哈伊老师能把织教成现在这个样子,相信也能通关‘虎杖悠仁’嘛。” 沉默半晌,米哈伊挣扎道:“我早就设置成地狱级难度了。” 看都没看一眼虎杖悠仁,神子户直接代为拍板。 她一根根伸出手指,盘点起“玩弄”虎杖悠仁的好处。 “对于虎杖悠仁来说,地狱级难度说不定才更有趣呢。” 神子户眯起眼,笑容里平添了几分恶趣味。 “他的资料里写到过,在还没有成为容器时,他的运动能力就已经称得上超乎常人。” “在事发当晚,更是直接踹碎了第四层楼的窗户——至于怎么上去的,这个问题我一个普通人是搞不懂啦——不过,看起来感觉是很经玩的人。” 一听这话,虎杖悠仁猛地看向神子户,眼睛里满是震惊。 他无措地半张着嘴,吸了一肚子的空气,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再者说了……”神子户无视了虎杖悠仁的反应,“设定游戏难度什么的,对于米哈伊老师来说,也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嘛。” 米哈伊没法拒绝。 “谁叫我最喜欢他人的赞美与夸赞了呢。” 他掀起眼帘,瞥着虎杖悠仁。 “你就继续去教那无聊透顶的课吧。” 虽然用米哈伊的话说,在咒术高专教符咒超级无聊。 但对于神子户而言并非如此。 就算不提其他因素,位于操场外围最舒适、阴凉的那个藤制吊篮,也属实合她心意。 是会待到傍晚降温的那种偏爱。 结束课程后,神子户一边用平板翻看着文件,一边有一茬没一茬地和训练中的学生们聊着天。 伴随着钉崎野蔷薇被熊猫扔出去时的BGM,她若有所思地问向真希:“感觉野蔷薇进步很快,是我的错觉吗?” “如果能以一个更不会受伤的姿势落地也算是进步的话,就不是错觉。”真希毫不客气地讽刺道,“才这点本事,可没办法在交流会里坚持下来。” 抽空看向接住野蔷薇的狗卷棘,神子户毫无波动道:“啊,听起来就好惨哦。” “不过想要变强,这也是必经之路。” 伏黑惠收敛眉眼,握紧手中的长棍。 “长棍比起别的好像要顺手一点……” 没有给伏黑惠留下更多的休息时间,真希招了招手,“既然顺手就不要再输了啊,惠。” “是呢。”神子户随口应和着,“再输下去,今天的冷饮又该你们请客咯。” 但输不输的…… 这能是他不想就做得到的吗?! 再一次被真希打趴下的伏黑惠叹了口气。 他扶着膝盖站起身,在口袋里摸了又摸才找到零钱包。 又一次累计十场,他们又该去买冷饮了。 野蔷薇自己也记着数,拎起运动服外套,跟上了伏黑惠。 她套着外套,还冲真希挥着手:“真希姐稍等一小会,我马上带着冰可乐来找你——” “可乐不可乐的,倒是不重要。”真希咂了下嘴,“还有一个半月就是交流会了。一年级的近战能力还是差得可怕啊。” 神子户锁上平板,抬眼看向结伴走来的狗卷棘和熊猫。 她一心二用地问道:“不能用咒具拉小武力值上的差距吗?” 说到底工具的存在意义不就是减小差距嘛。 “咒具倒是可以用,但是顶多能带上一个吧?” 熊猫坐在树根下,估算了下一年级的体力。 “而且野蔷薇自己也有武器。” 轻轻推动着吊椅,狗卷棘也应道:“鲑鱼。” “伏黑同学那么多的式神,不能帮他拿一点吗?” 收起平板,神子户换了个更加安逸的姿势。 她顺便看了一眼时间,随即微讶着问向三人。 “自动贩售机应该没有这么远吧?” “没有。”真希也觉得他们回来得有些慢了。 而熊猫这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今天京都校那边会来人讨论交流会的安排。” 四人面面相觑了几秒。 学生们之间打过交道,所以还算熟悉。 而神子户则是清楚地记得每个好苗子的背调,方便挖角。 在这个时候,他们不免都想起了禅院姐妹仍未解决的龃龉还有……堪称战斗疯子的东堂葵。 没人敢继续等下去。 四人以最快速度赶到了自动贩售机附近,果不其然看到了两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真希率先冲了出去,站到钉崎野蔷薇身旁。 而熊猫和狗卷棘也不慢,直接冲出庭院,救出正在“互殴”(实际上就是挨打)的伏黑惠。 只有神子户充分抱有身为普通人的自觉。 她并不准备参与进明显已经解决的纠纷中,于是明哲保身地看向了自动贩售机。 神子户从短裤口袋里摸出硬币,不断摩挲着上面的花纹,同时也思考着自己要不要买点苏打水之类的冷饮。 只是她刚选好一款,身边就忽然多出了一个高大的壮汉。 他飞快地完成了投币、按钮、取货等动作,并将她看中的石榴苏打递了出来。 “我的名字是东堂葵。” 不知该用少年还是用男人称呼的家伙这样说道。 “这位小姐,冒昧一问,我可以追求您吗?”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到这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符合XP的大美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身高不足180,但是美貌能够弥补一切不足! 第四十四章 面对突如其来的表白, 神子户司空见惯地“哦”了一声。 自从她从五条家跑出来之后,就没少遇见过这种事。 甚至东堂葵都能算是比较尊重人的那一类,至少他还会问上一句“可不可以”。 可有一个人他习惯不了。 在横滨的时候, 因为神子户的身份,所以他没见过类似事件。 不过就算遇见过, 他也做不到像神子户一样冷静。 狗卷棘一个箭步冲上来, 挡到神子户面前:“GU、” 他连一个字都没说全, 就被身后伸来的手捂住了嘴巴。 “安静一点。” 神子户从背后搂住狗卷棘, 笑着凑近他的耳侧。 “做得到吧?” 被动禁言的狗卷棘此刻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他垂下眼睑, 讷讷不言。 不过神子户也没采取更多的举动。 确定狗卷棘不会再使用【咒言】后,她便松开了手。 她顺手将硬币投进自动贩售机中,拿出自己的那罐石榴苏打。 伴随着“嗤——”的轻响, 神子户单手启开易拉罐的拉环:“东堂葵是吧?” 她啜饮一口苏打,等细密的气泡在嘴里爆开, 又顺着食道流进胃中。 “这个名字我听过很多次呢。” “小高田打投榜单的第一名。” 东堂葵愣了下。 “大批购入小高田每张专辑。” 东堂葵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的行政总监曾这样对我说,‘有东堂葵一天, 小高田就必定是事务所不可动摇的第一’。” “所以我记得东堂葵。” “这个以一己之力, 让小高田稳居事务所一姐地位的男人。” 听到这里, 东堂葵甚至脸红了起来。 这让真依大为震撼。 如果说随便夸夸小高田,东堂就会变成这样…… 那她要不要也做一些小高田的功课, 以应付东堂? 虽然觉得有些不靠谱, 但真依觉得可以试试。 反正现在这个情况, 不是东堂葵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就必然是这整个世界都变得奇怪了。 除此之外, 这个女人……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真依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神子户。 而神子户正笑眯眯地看着正不自在地搓着手的东堂葵。 她用食指压倒拉环, 语气更加温和。 “非常感谢你多年来的支持。” 又喝了一口苏打, 神子户举起易拉罐, 充作酒杯。 “正是有你这样的热血青年,小高田、以及我的事务所才延续至今。” 毕竟是多年前,为了处理Youtube频道总被人问签约与否才买下来的小事务所。 她甚至都不指望它能赚什么钱。 但小高田纯属意外之喜。 东堂葵不知道神子户没说出来的那些过往。 他只是端正站好,然后说了一声“谢谢”。 神子户点点头,收下这句她压根没搞明白来由的“谢谢”。 “我记得一会就是小高田东京场的个别握手会。”她露出手上的手表,“东堂同学有想法的话,我个人可以赠送你一张握手券。” 听到这里,东堂葵义正言辞起来:“不,只有自己抽中的才是具有灵魂的握手券!” 说着,他从口袋里抽出一沓握手券。 “虽然没有抽中最便利的京都场,但东京场我却不止抽到了一张!” “这才是有意义的握手券!” 神子户深知人和人永远不可能真正互相理解的道理。 因此也根本没准备搞清楚对方的脑回路。 她只是顺口问道:“那么需要我和小高田说一下,让她额外准备一张特签吗?” “我和小高田之间的关系,就是偶像和粉丝。” 带着满脸的肃穆,东堂葵再一次拒绝道。 “偶像的光芒公允地笼罩着每一个粉丝,我不会为此要求什么特殊地位,也请不要将我看成什么特殊的人。” “不过,您听过我的名字就更方便了。我希望您能回答一下我之前的问题。” 之前的问题?除了那句“我可以追求你吗?”还有别的可能吗? 神子户皮笑肉不笑地“呵”了一声。 她的确没想到过,资料上写的“为人处世有待提高”居然会是这么个“有待”。 难道这家伙根本听不懂婉拒? 第一次应对这种人的神子户难得有些头疼。 她习惯利用话题的转变又或者场面话来达成“拒绝”之意。 而在这种时候,绝大多数人也都能明白她不正面回答的原因。 为了保全双方的脸面,他们就不会再重提那些容易让场面僵化的问题。 但东堂葵显然不知道什么叫做尴尬。 他仍在等待着神子户的回复。 “有一件事我很好奇。在场的女生并不少,你为什么独独问我?” 神子户抓着罐口,抬眉问道。 “因为我看起来最陌生吗?” “因为我喜欢高个子、屁股大的女生。”东堂葵毫不尴尬地选择了直言不讳。 除了神子户之外,在场的所有学生都不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个宣言。 因此,也只有神子户表示了几不可见的不满。 只是即便这点不满微乎其微,东堂葵也敏锐地察觉了些许痕迹。 他面上不显,嘴上却追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异性?同性也行。” 对方明显摆出一副不得到问题不罢休的模样。 神子户也懒得继续纠缠。 她喝掉最后一口石榴苏打,随后敲击着罐壁。 “我喜欢年下。”在这一方面,神子户并没有什么说谎的必要。 她甚至还加了许多补充性的描述:“那种看上去就很乖很听话的最好。” “至于原因……” 神子户也不讲究什么顾忌,直截了当地承认了。 “我很柔弱,所以很喜欢更容易被我掌控的小男孩罢了。” 东堂葵自然不属于这个类型。 就算不提别的,光是体型也不可能满足条件。 深深地看了神子户一眼,东堂葵又注意到她身旁双眼发亮的狗卷棘。 他也没在说话,只是冲真依一招手:“真依,该走了。” 不想因为反对意见让东堂葵有机会发作,真依没怎么争辩就跟上了他。 直到走出东京咒专的大门,东堂葵才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身为多年老粉,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小高田的事务所是什么背景? 坊间传闻称,那家事务所由犬金组主管,而另一名股东也有点不那么干净的背景。 能以事务所老板的身份自居,还根本不怕被犬金组知道。 那这个人只可能是另一名股东。 而东京咒专里又为什么会多出来一名黑手党,甚至和二年级的狗卷棘关系很是亲密…… 是因为狗卷棘之前的那个长期任务吧? 自诩智商53w的东堂葵完成了试探的操作,终于可以安心参加小高田的握手会。 只是苦了还在自动贩售机旁边的神子户。 她点着狗卷棘的脑门,蹙眉强调道:“真的没有在说你的意思。” 就算年下、看上去很乖、很好掌控等关键词这小孩都满足。 但她又不是真的那么喜欢听话的小孩。 别的不说,她可是很不同意芥川那么听太宰话的。(即便他嘴上从来嚷嚷着要杀了太宰治。) 可狗卷棘哪里在乎这个? 他当然知道神子户小姐喜欢的应当是“不那么听话”的。 毕竟太宰治就是再鲜明不过的前车之鉴。 那家伙看起来听话又乖巧,然而实际上却是个人人都觉得棘手的大麻烦。 简要概括下,大概会是比“根本不听话”还要让人头痛的程度。 比起太宰治,除了“听话与否”,其他的条件都应该是自己更合适才对。 因此,要说神子户小姐一点都不喜欢他…… 怎么可能呢? 不喜欢的话,神子户小姐才不会安逸地支使他帮忙跑腿。 更不用说她还会接下自己的饮料。 狗卷棘顺手拧开白桃果汁的瓶盖,递给神子户。 他扬起眉毛,颇为得意。 要知道东堂葵的那罐石榴苏打,她就没有接! 瞥着狗卷棘飞扬的眉梢,神子户哪里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她小口喝着果汁,忽而叹了口气。 “你们做好交流会的准备了?”神子户要来瓶盖,“东堂葵可没那么好应付。” 虽然用的方法比较烦人且过分了些,但对方明显就是过来试探东京校方的实力的。 经过刚才的问答,想必东堂葵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 不过神子户也没有暴露出什么底细。 他顶多能猜到她的出现和狗卷棘有关,不至于推断到更多的内容。 “幸好乱步先生那样的人只有一个。” 神子户喃喃自语着,一手抹掉饮料瓶表面的水珠,另一手拿出手机。 她刚收到一条信息,也不知道是谁发的。 不过会知道她私人号码的人并不多,会选择发短信交流的人也不多。 除了狗卷棘发过短信,别的也就……织他们了吧? 点开未读信息,神子户果然看到了夏羽发来的“求救”短信。 他在短信里发来了这样的话。 【夏羽:米哈伊搞了个遥控机器人,让虎杖悠仁带着,然后放他去电影院看电影了。】 嗯?夏羽从来学不会说谎,所以米哈伊的确直接把虎杖悠仁放出门了。 可是那小孩…… 哦不对,他的人身安全好像确实不用操心。 可别的问题还没解决,他还不能暴露。 神子户皱着眉,立即问了回去:【虎杖悠仁就那样出去的吗?看的什么电影?在哪家电影院?】 就在神子户以近乎逼问的方式和夏羽互发短信的同时,狗卷棘也注意到了她微锁的眉心。 神子户小姐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们。 并且狗卷棘能肯定这件事和横滨那边无关。 因为神子户曾亲口说过,她是放假来的。除了无法转交给别人的工作,她不需要考虑任何事情。 那就只可能和他们学生有关了。 看着神子户在阳光下白得反光的手背,狗卷棘伸出手握了上去。 不管她接下来要去做什么,他都要跟着一起去。 作者有话说: 神子户:我喜欢年下,而且要听话,要看着乖的那种。 卷(大喜):这不就是我吗! 神子户:……你这样显得我更加道德败坏了。 第四十五章 被狗卷棘这么一握, 神子户立时抬眼看向他。 她最后按下几个键,收起手机,轻笑着问道:“什么事?” “鲑鱼。”狗卷棘也跟着笑起来, “芥菜。” 他也不问更具体的缘由,只是满眼期待地看着她。 狗卷棘知道, 只要用这种眼神看她, 她便会答应自己的一切请求。 不管听上去有多么离谱。 不过他也清楚分寸, 不至于让她真正为难。 但……“和她一起出去处理事情”, 同意这个请求有这么艰难吗? 狗卷棘微微蹙眉。 他更觉得这背后一定有着万分紧要的缘由。 如果实在不行, 那他也只能放弃。 就在狗卷棘已经开始构思怎么把这件事一笔带过时,神子户看了眼手机,忽然答应了下来:“带你一起去也不是不行。” 她拎起锁在办公室的手包, 走出门外。 “不过记住一点,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 更不要和无关人士提及这些事。” 这是神子户在出发前对狗卷棘说的最后一句话。 然而,直到亲眼见到了神子户要找的人, 狗卷棘才深刻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他指着那个十分眼熟的粉发女孩, 半晌说不出话来。 如果有一个人, 长得和某位学弟十分相像,脸上有着同样的花纹和印记。 并且“她”像是完全不把自己当作女孩子一样, 和另一个男生勾肩搭背, 笑容爽朗到熟悉得可怕。 更不用说一般女孩是绝不可能用“俺(ore)”这样的自称的, 但“她”一口一个,根本没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那么。 在这种情况下, 他把对方当作是那位本该死去的学弟…… 应当没有问题吧? 与其说是没有问题, 不如说虎杖悠仁这家伙根本没想过要掩饰啊! 等等, 他知道自己需要掩饰吗? 狗卷棘沉重地捂住双眼, 不忍再看。 依照他对神子户的了解,虎杖悠仁怕是要遭。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只在于倒霉的时间罢了。 正如狗卷棘所料,神子户甚至都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们两人一眼。 因这一眼,粉发女生立即警觉地噤住,四处看了又看。 然而当看到了正站在电影院门口的神子户时,“她”便讪讪地挠起了头。 “神子户老师。”少女嘿嘿一笑,“你这么快就来找我了啊。” 灾难。 狗卷棘更加用力地挡住双眼。 这绝对是灾难。 伴随着一声冷笑,神子户从钱包里捻出一张万元纸钞。 她一把塞进狗卷棘手中:“去买三份爆米花单人套餐。” 听到”三份“,虎杖悠仁举手。 “老师,我可以再加一份给顺平吗?” “嗯?”神子户笑眯眯地回道,“由纪(yuki)今天出门带了多少钱啊?” “由纪?不是悠仁(yuji)吗?” 顺平超小声地喃喃着。 虽然他一直觉得一个女孩子叫“悠仁”听起来有些奇怪,但是“由纪”这样清冷的名字反而更不像这个新认识的朋友。 “由纪,不带钱出门乱跑的小孩要得到教训。” 神子户从狗卷棘手里接过可乐,看了一眼虎杖悠仁。 “所以这三份里面没有算你。” 失去了爆米花和可乐的电影是不完美的。 但虎杖悠仁没办法否认神子户的批评。 一听说今天有机会出门,他确实高兴到身上一分钱都没带。 不然他也不至于和顺平一起,在电影院的大厅里站这么久了。 不过仅仅是站在一起聊天,虎杖悠仁都觉得很愉快。 能和他在电影方面聊到一起去的人真的很少。 对他来说,在海报前偶遇到的吉野顺平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但是…… “由纪”是谁? 虎杖悠仁茫然地看着神子户,显然还没搞清楚情况。 他当然知道神子户在对自己说话。 可他明明不叫“由…… 当虎杖悠仁和吉野顺平对视时,“她”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她”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身体分明没有任何变化,然而对方眼中的自己可是实打实的女孩子。 即便神子户老师借住的地方里面有很多非人类,但能做到这种程度也是真的神奇。 与此同时,虎杖悠仁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大意。 他不是不记得,五条老师在联系神子户老师之前曾经和他说过“不要暴露自己还活着”的事情。 只是他这段时间在隐神事务所里过得实在过于安逸,就逐渐马虎了起来。 “神子户老师……” 虎杖悠仁都话还没说完,神子户便了然地摆摆手,示意回去再说。 “你是叫顺平,对吧?”她对顺平微微一笑,“由纪给你添麻烦了。” 一边寒暄着,神子户一边用余光打量了下那个被叫做“顺平”的男高中生。 对方脸侧有些小刮伤,四肢上也隐约有不甚明显的淤青。 而此时正是普通高中的上课时间…… 这是一个会翘课出来看电影的男高中生。 也是校园暴力的受害者。 更重要的是,这份暴力明显不是短时间发生的事。 可他身上并没有因此诞生咒灵。 所以,顺平是像自己一样,距离咒术师只有术式有无这个差别的普通人。 “你们到电影院这边,是想要看什么电影?” 神子户转头看向海报张贴的地方,顺便从狗卷棘抱着的爆米花桶里捻出一颗爆米花扔进嘴里。 “男孩子的话……特摄片?惊悚片?总不能是爱情片吧?” 听到这里,吉野顺平连忙否认起来。 他双颊微红,说话也磕磕绊绊的:“没、没有!我们只是聊到了最近上映的《蚯蚓人3》,想来碰碰运气,看一下有没有院线上映了而已。” 一挑眉,神子户又看了一眼狗卷棘,示意对方接着去买票。 狗卷棘立即心领神会地交出爆米花桶,前去排队。 趁着狗卷棘不在,虎杖悠仁小声问向神子户:“神子户老师,狗卷前辈怎么会和你一起过来啊?” 难不成在约会吗? “因为我从来不做体力活。”神子户叼着吸管,“但有些事情总要抓个人做。” 比如把这个被米哈伊一忽悠就上套的小鬼揍一顿。 虽说真希也许更加合适,但当时能让她顺理成章带出门的也就狗卷棘一个人了。 不过这也不是不行。 【咒言】和体术双管齐下,她就不信不能叫虎杖悠仁长长记性。 看着越走越近的狗卷棘,虎杖悠仁忽然觉得自己脊背一凉。 他接过学长亲手递来的电影票,心有戚戚焉地拉住吉野顺平。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应该离狗卷棘远一点才更好。 秉着这样的心理,虎杖悠仁果断选择了能兼顾“保持和神子户二人之间的距离”和“最佳观看效果”的座位。 而对电影本身并不感兴趣的神子户则是坐在了任何人进场时都不会注意到的地方。 像是《蚯蚓人3》这种冷门恐怖片,场内根本没有几个观众。 当他们入场之后,紧接着又走进来三男一女。 算上这四个人,这一场《蚯蚓人3》的所有观众便都到齐了。 虽说是恐怖片,但在神子户看来也着实没什么值得害怕的。 剧情的设计与反转都是可预料的。 血浆的使用量也有些超出恐吓的程度,而更接近麻木。 再加上,她身为黑手党,即便至今还没有真正动手杀死过谁,但见过的尸体也并不算少。 与其说这个作为主角的医生很吓人…… 还不如让觉得害怕的家伙面对下森先生。 神子户百无聊赖地吃着爆米花。 就着后入场的三男一女的喧闹声,她平静到称得上冷漠地说道。 “能得到米哈伊的出门许可,虎杖肯定取得了进步。” “但这点进步就能让他飘飘然到忘了自己如今的处境的话,还是有些太早了。” 电影忽明忽暗的灯光映照在她脸上,斑驳了她的表情。 “等虎杖和那个小孩道别之后,你就用尽一切你能使用的办法,把虎杖揍一顿。” “叫他好好清醒清醒。” 身为咒术师,哪能有多少像现在一样轻松的时候? 狗卷棘认真地点头应下:“鲑鱼。” 他实际上对这部电影也没什么兴趣。 能够一直坐在这里也是因、 少年忽然抬头看向三男一女的方向。 他迅速拉下衣领拉链,刚要说话,却又戛然而止。 手指还无意识地搭在锁头上,狗卷棘回过头,看向神子户。 一时间,他完全陷入了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 咒术事件就发生在眼前。 可在场的人中还有许多需要保护。 他护不住这么多人。 甚至……连神子户他都不一定能保护…… 顺着狗卷棘的视线,神子户也注意到了此刻发生的事情。 而站在那里的,是一个灰色长发的人形生物。 对方像是稚龄幼童一般,把玩着其中一个男人的头颅,完全把那个不幸的人当成了橡皮泥。 那个家伙是咒灵。 而且很强大,说不定会是个特级。 不然怎么可能连她都能看得这么清楚。 神子户微启双唇,那句“不许去”却始终说不出口。 她何尝不知道狗卷棘想要阻止那个咒灵继续伤人? 可现在的狗卷棘也不过是准一级咒术师。 而且他也太年轻了。 年轻到连逝去都仿若花火。 只那一瞬间的爆炸,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神子户忽然想起了太宰治借由五条悟之口提起的那桩旧事。 那是他俩第一次“约会”,也是神子户第一次和近乎于“恋人”的友人参加花火大会。 在绚烂的火树银花之下,笼罩着不夜天的灯火。 她沉浸于横滨的美好夏夜。 而太宰治却旁观着她的快乐,并不参与其中,甚至眼神中还带着几分惋惜。 惋惜什么呢? 少年时期的神子户单纯地以为是因为花火。 可在离别之夜时,她才明白那背后真正的缘由。 从那个时候她其实就该意识到的。 只是现在又一次意识到了而已。 “去吧。” 神子户轻轻闭上双眼。 她试图让自己忘掉那双灿紫色眼瞳中燃起的挣扎、愤怒和不甘。 可终究未果。 “我有保命用的底牌。” 谁能抵挡住花火的绚丽? 16岁的神子户做不到。 24岁的神子户依旧做不到。 什么喜欢年下。 什么喜欢乖巧的小男孩。 都是借口。 她就是该死地喜欢和自己完全相反的家伙。 当初目标坚定,誓要推倒御三家的神子户喜欢因迷茫而堕落的黑手党太宰治。 如今不知方向,还有点唯利是图的神子户喜欢既坚定又纯粹的咒言师狗卷棘。 大概这就是人性吧。 总是会喜欢上,那些永远不会和自己走在同一条路上的人。 或许可以说是…… 因为对方终将和自己分道扬镳,所以才会喜欢他? 联络完五条悟,神子户站起身,走向咒灵的方向。 能有什么保命的底牌? 不过是仗着对方也有思考的能力,凭借言语试图从中斡旋罢了。 哪怕拖上一会也是好的。 只要不至于让花火在自己眼前绽放。 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神子户刚走近,便听那个咒灵半是抱怨半是不满道:“你都吐血了诶,还要让我住手吗?” 那个咒灵转而看向紧随着狗卷棘之后的虎杖悠仁。 “你也很没劲。”他一蹄子把虎杖悠仁踹到墙上,“乍一看还以为你的灵魂和□□不一样呢。” “只是幻象这种欺骗肉眼的小把戏而已。” 神子户右手搭上座椅的靠背,垂着眼帘,漫不经心地说道。 “朋友顺手帮的一个小忙,自然不怎么精细。” 朋友? 那个咒灵甩脱了【住手】这句话的束缚,向神子户走来。 他步子迈得看似不大,却转眼间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叫真人。”真人笑嘻嘻地问道,“你呢?” “神子户命。” 真人眨眨眼,又一次挣脱了已然嘶哑得不成调的【放开她】。“你真有趣。” “你不害怕自己被杀。” “也不畏惧我的存在。” “甚至看到我做了那样的事,也没有厌恨我。” 真人一一细数着,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大到整张脸看上去都有些变形。 “最重要的是,你看待我、那几个人、不远处的小鬼还有刚才那个粉头发的家伙,都是一样的诶?” “只有说话时会吐血的小鬼才有那么一点点特别。” 真人满怀恶意又充满期盼地追问道:“不过他都吐了那么多血,你也没有产生多少针对我的恶意……居然能够做到这种地步,难不成是圣人吗?” “圣人?那可谈不上。” 神子户摸出薄荷烟,点燃后叼在嘴边。 “我只不过是个生意人。” “至于恶意啊。”她呵笑一声,“要是你能出得起足够的价钱……” “让我喜欢你都不是不可能。” 作者有话说: 刚诞生没多久的真人:好有趣! 毫无波澜的神子户:好无聊。 卷和虎子已经伤得不轻了23333,不过卷有很小心地没有让真人碰到自己,所以只伤了嗓子。 用前天半夜吐槽过的话讲。 对真人而言。 在虎杖无意识地认定“咒灵就该被消灭”的时候,在狗卷棘深知放任特级会带来怎样的后果的时候,在顺平尚且懵懂又有几分好奇的时候。 不带恶意又平等相处的神子户应该足够有趣了吧? 这几天好忙,周六被喊加班到了凌晨两点,周日一醒过来又在加班。今天更是又加了两小时班OTL,非常抱歉。我会尽可能地更新的呜呜呜,至少肯定会好好完结它的!!! 谁叫神子户时我最喜欢的闺女呢呜呜呜呜呜呜。 晚安,我睡了,祝大家好梦。听说这周六有四六级,提前祝考试顺利,那天我不一定想的起来。 感谢在2021-12-10 23:59:48~2021-12-14 02:02: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麦兜° 8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六章 毋庸置疑的是, 从人类的审美讲,面前这个自称名为“神子户命”的女人是非常美丽的。 或许能算作千万里挑一的那种。 可对于真人而言,美貌也不过是皮囊的附属品、灵魂的冗余。 那种轻而易举就可以被抹灭或者改变的东西, 并没有多少价值。 比起她的外貌,更让真人感兴趣的应当是她的态度。 “价值?”他把玩着手中的小人干, “你觉得什么才是具有价值的呢?” 生命? 灵魂? 亦或者俗到不能更加俗套的金钱? 在真人愈发期待的眼神中, 神子户悠悠吐出一个烟圈。 她夹住薄荷烟, 抖落烟灰。 隔着飘渺的烟气, 她缓慢地勾起嘴角。 “价值本身并不存在客观意义。” “它是纯粹主观产物。” “所谓的财富、生命乃至灵魂, 都是因为集体性的赋予才具有了价值。于大众有利的、大众所承认的,便具有着广泛认可的价值。” “所以对我来说,那些于我有利的、我承认的, 才有具有价值。” 而这些,都不能用世俗意义上的价值来定义。 因为它们的定义权, 只属于神子户一个人。 一不小心捏碎了人干,真人略感可惜地拍干净手, 随即恢复了笑容。 “所以你一开始没有阻拦我, 就是这样的原因?” 他歪着头, 用一种可爱到有些反胃的语气说着。 神子户也歪着头看向他:“是哦。阻拦你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但是你现在也在阻止我。”真人倒是看得分明,“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还是说……” 他将头扭转了一百八十度, 直勾勾地看着仍在不断咳嗽的狗卷棘。 “这就是你想要的好处?” 撑着地面的狗卷棘从始至终都在咳嗽着。 喷出的鲜血逐渐洇湿了面前的地毯。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真人和神子户之间的互动, 但他能做的却只有沉默。 此时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这个咒灵在以一种疯狂的速度学习。 狗卷棘捂住嘴巴, 将翻涌上来的血沫咽下。 他在开始战斗不久时就认识到了这一点。 看到真人像捏着橡皮泥一样地玩弄人类,狗卷棘自然不会主动接触他, 因此只能选择使用【咒言】。 可【咒言】终究限制于双方实力上的差距。 而真人和他实力差距太大。 哪怕仅是诞生之初, 并且一开始受到了【咒言】的限制, 真人也很快就学会了如何应对。 甚至, 他根本不需要像咒术师一样,用咒力将双耳和大脑保护起来。 他只需要拒绝被【咒言】控制,就能带给狗卷棘剧烈的反噬。 就像是那一句被拒绝的【“放开她。”】一样。 缓慢却用力地收紧拳头,狗卷棘咬着牙,恨恨地看着真人在地上的影子。 他不知道虎杖悠仁怎么能够做到能攻击真人却不受对方术式影响。 但如果他是虎杖悠仁,现在绝对死都要爬起来,并且给这个缝合脸狠狠来上一拳。 脑子里纷繁复杂的各种思绪夹杂在一起,最终只化作了一句无言的恳求。 神子户小姐为什么没有早一点逃走呢? 明明不管是在横滨还是东京,都在说自己是普通人,也绝不参与战斗,不是吗? 分不清是声带的撕裂更让人痛楚,还是心脏里塞满的无能为力更叫他愤怒。 狗卷棘喘息着,抬起头,迎上真人的目光。 他挣扎着用沙哑得不像样的声音低吼出最后一句话。 【“给我,从她身边……”】 【“滚开!”】 话音落地,真人握住神子户的手也不过仅仅是被弹开了。 他笑嘻嘻地重新抚上神子户的脸颊。 “诶——?”他半是不解半是恐吓地说着,“我要动手咯?” 然而只是一瞬,真人又不满道:“你为什么不害怕?” “因为你不会对我动手。” 神子户气定神闲地微微一笑。 “至少现在不会。” 不幸被人说中事实,真人扬起下巴,静静地看着她。 “你说得对。”他直截了当地承认了。 在还没有找到下一个像她这样有趣的玩具之前,他是不会随便把她杀掉的。 “但我不高兴。”初生的咒灵比之稚童也差不了多少,“我非常不高兴。” 他收回手,双手学着神子户的模样环在胸前。 “你应该喊了别的这种家伙来,对吧?” “咒术师。”神子户贴心地给出提示,“这种家伙有一个通用的身份叫‘咒术师’。” 哦,咒术师。 真人一撇嘴,仍然不满道:“现在的我不一定能打过你喊来的家伙,所以要提前逃跑。” 在场的人没有谁能拦住他,这一点他还是很确定的。 但如果咒术师变得更多或者更强了,他很可能应对不了。 “既然你说要足够多的好处……” 真人顿了一顿,忽然贴到神子户耳侧说道。 “那做个交易吧——我记得,你们是管这个叫交易的?” 神子户初步达成了目的,也并不奢求能将对方拖延到援兵到来的时候。 她波澜不惊地点点头,轻声应下:“说来听听?” “我这次就勉强放过这两个家伙,只把剩下的玩具带走。”真人斟酌了下,“你不许再拦着我,也不许叫人拦着我。” “和他人相关的事情,我可没办法保证。”神子户摇摇头。 她假作不虞道:“人能控制的只有自己,这句话你有什么疑问吗?” 瞟了地上还在勉力支撑着自己的狗卷棘,真人略不赞同她的观点。 “反正就是让你喊来的那个人不要追我,这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才对。” 他搭上神子户的肩膀,忽而嬉笑着继续了自己的话题。 “你要是只能控制你自己,就不会这么有意思了。” “你最好能一直这样有意思下去。” 真人这样说着,同时缓缓贴近神子户。 他咧开嘴,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脸颊,随即抱怨起来。 “明明什么味道都没有嘛……人类还真是奇怪。” 分明是在对神子户动手,真人却始终看着狗卷棘。 他眯着眼睛,想到了一个更加不怀好意的主意。 “你没有驳回交易的权力,大不了我可以把你们都带走。” 真人不容置疑地定下“交易内容”,并且无师自通地借由【束缚】确定了“交易”。 在保证了自己绝不会有多余的后顾之忧后,他便放心地采取了行动。 “会定下这个交易的原因也很简单。” 苍白的嘴唇带着充满恶意的弧度,轻轻印在鲜艳欲滴的红唇上。 “因为我呀……很喜欢你呢。” 不过是一只咒灵…… 狗卷棘几乎要咬碎后槽牙。 他想要大喊,又想要使用【咒言】让它彻底泯灭。 可他发不出哪怕一丁点声音。 声带在反复的反噬中暂时失去了作用。 不能说话的咒言师和废人无异。 狗卷棘甚至想要不管不顾地冲上去。 管它会不会对自己使用那种变形的术式,祓除它才是正事。 可当他看到神子户时,却也只能选择偃旗息鼓。 神子户小幅度地摆动着手指,以示否定之意。 不过是亲了一下,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 只要能尽可能地减少伤亡,这些都无所谓。 更何况,关于这个咒灵的情报,她已经能推断得差不多了。 虽说放任它成长下去不会是什么好事,但祓除它也不能急于一时。 这不是个能一次就解决掉的咒灵。 并且在神子户看来,这个咒灵也并不是真的喜欢她。 它大概只是想要学习些什么。 换言之,她很怀疑对方能不能理解什么是“喜欢”。 而真人接下来的举动也恰恰印证了神子户的想法。 他看着狗卷棘,哈哈大笑起来。 一边笑着,他还一边满不在乎地抓上那几个被他变形的人类。 “哎呀呀,好生气啊!”真人带着满脸的嬉笑,“可是她都答应了会放我走咯?” “你也根本没办法拿我怎么样吧?” 他将缩小了的人干上下抛着,倒退着走出影厅。 期间还伴随着止都止不住的猖狂笑声。 直到真人彻底离开了影厅,神子户才拎起手包,三两步快走到狗卷棘身边。 她才不担心身体里有着两面宿傩的虎杖悠仁。 千年的老东西要是没给奶妈技能加点,那得是能笑掉米哈伊大牙的事情。 但狗卷棘不一样。 他不会用反转术式。 神子户也不管地面干净与否,直接跪坐到狗卷棘身旁。 她一把捞住差点支撑不住的狗卷棘,将他翻了个身。 拉着拽着,她花了不少功夫才让狗卷棘成功躺在自己腿上。 “躺好就别再动了。”神子户皱着眉,从手包里翻出一卷丝线。 那丝线带着蛋白质特有的光泽,在电影结束后亮起的灯光里微微闪耀着。 这不是狗卷棘第一次见过这种丝线。 上一次见到它,还是陪着神子户一起去医院,从蓼丸绫手中喷出来的。 神子户捋出一段来,仔细又不失速度地缠成绷带状。 她左手托住狗卷棘的后脑勺,右手拎着这段蛛丝绷带,铺在他的喉结处。 顺着脖子的曲线,她将狗卷棘整个脖颈都缠了起来。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神子户不知怎的,竟摸到了一点凉意。 那是鬓角处横生出来的水渍。 而源头则是狗卷棘紧紧闭上的双眼。 神子户不用多加揣摩都能猜到狗卷棘此刻的心理。 她将绷带的末端贴好,又把他扶着坐了起来。 搞定了这一切,她才重新坐回狗卷棘身边。 撑着地面,神子户微微叹了口气。 随后,她侧过身,稍稍向狗卷棘的方向倾斜了身体。 艳丽的唇彩在少年失血的唇瓣上留下少许痕迹。 就好像有谁用双唇为他印了一层浅薄的口红。 “你已经做到了你能做到的最好,我从来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神子户用指腹轻轻抹掉狗卷棘脸上的泪水,又温柔又无奈地笑着说道。 “好啦,别哭了。男孩子哭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然而泪水决堤般从少年的眼角淌下。 他对自己这种无可救药的弱小,深恶痛绝。 作者有话说: 卷:太弱小了,没有力量。 神子户:……我、我们联合? 该怎么说呢,幸好虎子你是晕着的吧。 第四十七章 港口黑手党中向来容不下眼泪。 没有人有感伤亦或者悔过的时间。 而哭泣也向来被认作是软弱无力的象征。 因此, 神子户也很少见到他人的泪水。 不过当这种事情发生在狗卷棘身上时…… 好像并不显得讨厌。 甚至还有点惹人怜爱。 神子户托着腮,看着狗卷棘不断抹泪的动作,从手包里翻出了一条手帕。 她捏着狗卷棘的下巴, 轻拭去他脸上的泪痕。 “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神子户愈发无可奈何。 “已经没事了哦?” 见狗卷棘始终止不住泪意,她叹了口气, 摸出手机, 给就在附近的蓼丸绫发了消息。 在面对真人之前, 神子户就联系过五条悟, 只是对方现在人在北海道, 明显赶不过来。 然而东京咒高里的那些辅助监督的联系方式她也没有。 因此只能通过她自己的途径把这两个小孩带回去了。 催促完蓼丸绫,神子户再次将注意力放回狗卷棘身上。 她第一次如此纠结。 也是第一次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她自认向来最为能说会道。 只要她愿意,绝不会有人因为她说出的话而生气。 可现在也只不过是个连小男孩都哄不了的笨蛋。 不管她说什么, 狗卷棘此刻大概都不会释怀。 且不提刚才和真人相关的事情,仅仅是在喜欢的人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都足以让这个年纪的小男生深感自尊心受创了。 可是…… 真可爱啊…… 神子户只觉得心都要被泡软了。 就像是掰开揉碎又泡进牛奶里的小饼干一样,带着饱满的柔软。 着实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神子户半是惆怅, 半是好笑地安慰着他。 可她说话的声音越是温柔, 狗卷棘的眼泪反而落得更凶。 他越是想要停下来, 身体却越像是和他作对一样,不听使唤。 一开始是因为深深感受到自己的弱小和无能为力, 才会忍不住直接在神子户面前哭出来。 而现在又是因为什么呢? 狗卷棘想不明白。 自己究竟是为什么哭得停不下来。 但是如此温柔的神子户小姐实在难得一见。 就连他还在横滨的时候, 都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 更不用说回到东京之后了。 会让她失望吗? 明明是他执意要阻止咒灵行凶的,最后却终究还是麻烦神子户小姐救他于水火。 太差劲了。 就应该一开始对她说【“你先逃走。”】的。 那样就不会让她落到和那么危险的咒灵谈判的境地了。 更不用说, 那个咒灵……还对她做了那么冒犯的事情。 狗卷棘用力地抹掉眼角的泪水, 齿关紧紧地咬合在一起。 仿佛咬着的不是自己的牙, 而是真人身上的肉。 愤怒与不甘烧灼着狗卷棘的心脏, 久久不能平息。 只是声带受损严重,此时的他甚至连哭都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姗姗来迟的蓼丸绫才走进电影院。 她甩着钥匙扣,单手插兜,站在影厅门口四处张望着。 “人呢?”她挑眉问道,“把我火急火燎地喊过来,你人跑哪去了?” 只见在众多座椅中间,突兀地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上戴着一枚蓼丸绫十分眼熟的手表。 手表精致到了一眼就能认出主人是谁的程度。 “你怎么坐在……” 蓼丸绫走到近前,话才说了半截便发现了坐在地上的两个人。 她哽了一瞬,随即看向明显受伤的狗卷棘。 “他怎么了?” 神子户拿着手帕,摊开手:“哭了啊,这还看不出来吗?” “我当然知道他在哭。”蓼丸绫蹲下来,平视着狗卷棘。 她也不在乎对方所谓的自尊心,只是很平静地看着他。 要想提供适当的治疗,就必须要检查下这个人类的伤势。 根据伤势轻重,她需要选择的方式也不尽相同。 可对方这么抽噎下去,她要怎么查验伤情? 蓼丸绫不住地打量着,忽然注意到少年唇上突兀的唇彩。 她又向着神子户投来审视的目光。 不过两秒,她便问道:“你把人家亲哭了?” “这……” 神子户刚要反驳,转念一想,却又无话可说。 “也差不太多吧……” 虽说本来是想要安慰他的,可谁能知道亲完之后,这小孩居然哭得更凶了? 就算一开始心是好的,但结果如此,她又能有什么话可说? 这也是她第一次把人亲哭呢…… 叹了口气,神子户继续托着下巴,只头向蓼丸绫的方向歪了歪。 她喃喃道:“但是那又怎么样嘛……是不够可爱,还是不够可怜?” 等以后要是有机会了,她甚至想要再弄哭他一次。 那双紫丁香,湿漉漉又圆溜溜的,比起被欺负狠了的小奶狗也不遑多让。 而少年此刻也蜷缩着手脚,试图挡住自己带着泪水的脸。 再加上他因战斗而微微杂乱的头发。 简直就是一个刚出生的小毛团子。 其实没那么喜欢犬科动物的。 神子户把手帕团成一团,双唇微抿。 但是现在看来,家里要是养一只小狗好像也不错。 对神子户心里的百转千回浑然不知,蓼丸绫只想赶紧解决完神子户的委托,回去继续她自己的事情。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你弄哭的你赶紧哄。患者还在哭的话,你要我怎么检查?” “你来之前,我哄了好久都没哄好。”神子户无奈,“怎么可能一下就哄好了?” 蓼丸绫才不信这个。 这世界上还能有神子户哄不好的人? 更不用说这小孩还喜欢她,难道不应该一哄就好吗? 蓼丸绫双手抱胸,直接道:“随便你用什么办法说什么话,反正赶紧让他停下来。我赶时间,今天必定要从那只母狐狸手里把夏羽抢过来。” 神子户这才知道蓼丸绫为什么从头到尾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心知好友总有那么几件事不能被别人打扰,她只好活动了下肩颈。 “什么办法都行?”她再一次确认道,“只要他停下来就可以,对吧?” “是,尽快。”蓼丸绫冷着一张脸,语气充满不容置疑。 “好吧。” 其实还有那么一点点想让对方哭个痛快的想法的。 反正越哄哭得越厉害,不是吗? 不如干脆就不哄了,等到结束就好了嘛。 但绫和绀还有夏羽之间的事情,她实在不想掺和进去。 所以……那就这样吧。 神子户捏住衬衫的纽扣,只一别便接连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 衬衫领口大敞着,露出大半片胸脯。 即便没有穿着塑形内衣,它的形状也能叫人一眼看出这份柔软的饱满。 一边整理着衣领,神子户一边慢条斯理地跪坐到狗卷棘正对面。 她漫不经心地叫了声狗卷棘的名字。 “棘,坐起来。” 纵使仍然在止不住地抽噎,狗卷棘也乖乖地从抱膝坐的姿势转为了跪坐。 只是他不愿自己哭泣时的模样叫第二个人碰见。 他便一直低着头,借由刘海遮挡住视线。 狗卷棘看到一双熟悉的手出现在自己面前。 那是自己在上课走神时,用目光描摹过不知多少遍的流畅曲线。 它最终穿过间隔的空气和头发,落在他的脑后。 狗卷棘不明就里。 随即,他又被放在后脑处的那只手半托半按着,向神子户的方向趴了过去。 少年只来得及看清眼前一晃而过的莹白。 哭得太久而有些缺氧的大脑都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他便沉进了一片温暖的黑暗中。 耳侧听到的,是神子户规律又安稳的心跳声。 鼻尖嗅到的,是和神子户常用的香水相近又隐约有些不同的暗香。 那么脸侧正贴着的…… 狗卷棘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清醒着的,还是因为疲惫而进入梦境了。 头脑似乎也在这份相距不过咫尺的温软中变得昏沉。 不管是自责、内疚,亦或者是愤怒、不甘,尽数被消解得一干二净。 他腾不出哪怕一丁点的脑容量来思考。 也无法说出任何推拒的话。 神子户小姐应该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毕竟她如此坦然又熟练。 狗卷棘也不愿去想上一个被她这样对待的男人是不是太宰治。 他只知道,现在被她允许,能够埋在她胸前的是自己。 比想象的还要柔软,比梦境中还要温暖。 这一切似乎都不那么真切。 连窒息感都足以称得上是一种幸福。 失去了思考能力,狗卷棘晕晕乎乎地被神子户再次扶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停止的抽噎,更不清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此刻,灵魂和身体仿佛是抽离的。 没有灵魂的身体和木偶也没什么差别。 下巴被蓼丸绫捏着,狗卷棘听话又乖巧地无声“啊——”着。 在蓼丸绫专心用蛛丝修补着声带时,他也只听得见神子户翻动手包的声音。 脱离了身体的狗卷棘的灵魂,不由自主地注视着神子户的一举一动。 看她从手包里找出湿纸巾,撕开后擦掉自己刚才蹭上去的泪水。 看她用提前准备好的袋子打包好垃圾。 看她低着眉眼,四根手指一推一扭便重新扣好所有纽扣。 而收拾好手包的神子户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甚至还能心平气和地同蓼丸绫交流着什么。 为什么能够这么平静地做出那些举动? 狗卷棘非常不能理解。 或许注意到了狗卷棘的视线,神子户抽空抬头对他微微一笑:“嗯?” 随即她便猜到了狗卷棘的问题。 “因为清楚地知道自己漂白的唯一机会就是四年前,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神子户也不看蓼丸绫,只是随意地冲她挥手道别。 “所以在纠结了很久之后,觉得还不如就安心地做点黑手党能做的事。” 嗯?啊?哈? 这番话听得狗卷棘一头雾水。 他不理解这和他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但神子户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她只是再次翻出薄荷烟,夹在手指间。 点了点已经在地上躺了很久的虎杖悠仁,神子户说道:“背上他,我们该走了。影院这边有你们的人负责。” 幸好虎杖悠仁身上的幻术还没有消失,匆匆赶来的“窗”也只能看到狗卷棘背着一名少女,跟着神子户一起离开影院。 “回去之后记得和五条悟说一下,最后的时候,那个叫顺平的小孩追着真人跑出去了。” 神子户叼住薄荷烟,点燃后浅浅吸了一口。 “鲑鱼、芥菜、明太子……随便什么,试试看能不能说话。” “……鲑鱼?”话一出口,狗卷棘便讶异地瞪大双眼。 他的反噬居然已经结束了? 按以往的经验,已经失声的伤势,哪怕有家入小姐的反转术式,也要花上两三天才能痊愈。 换作蓼丸绫出手,见效居然这么快? “不用太惊讶。你现在用的声带实际上只是绫用蛛丝给你临时织的。” “等到真正修复好,估计也要两三天。” “在这段时间里,你还是可以正常说话的,只是不能常用术式。” “……算了,还是不要用为好。” 神子户带着狗卷棘抄近路走到隐神事务所。 她指着客厅中的沙发,示意狗卷棘只需要把虎杖悠仁扔上去就够了。 搞定了虎杖悠仁,神子户站在门口,准备送别狗卷棘。 她随手一挥,却又问道:“所以你当时在想什么?” “总不能一直在想‘神子户小姐为什么这么做’吧?” 即便背对着神子户,狗卷棘也不可抑止地红了耳朵,迈出门的脚也僵硬地落在地上。 他想要辩驳,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至少,总不能说自己当时什么都没想又什么都想了吧? 不过神子户也没再追问下去。 她盯着薄荷烟顶端的袅袅烟气,忽然换了个问题——“你有开心些吗?” “鲑鱼。” 纵使不明白话题怎么会变得这么快,狗卷棘也乖乖做出了真实回答。 怎么会不开心呢? 自怨自艾也没有用处,充其量平添许多烦恼。 而能间接接触到心上人藏在迷雾后的真心,能得到“我在她心里到底在什么位置上?”的答案。 不管怎么看都要比继续失落下去强上百倍。 现在不够强,努力变强就是了。 悲愤和痛苦的唯一正确用处,就在这里。 只要不断前进,他迟早能够拥有足以保护住所有想要保护的人的力量。 是吗?“那就好。” 神子户的眼神晦暗不明。 正如同薄荷烟上那一丁点几欲熄灭的火星。 仅是一瞬,神子户伸出手直接掐灭了薄荷烟。 明知狗卷棘看不见自己此刻的表情,她仍然敛起眼帘,勾出一个温柔的笑。 “那么,不要和五条悟之外的人提到虎杖悠仁的事情。”神子户顿了顿,“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希望这时的棘不会遇上真人。 作者有话说: 我也想……姐姐看看我——我也很需要安慰——而且哄不好!!! 最后是给自己立了flag的神子户23333 本来应该昨天更新的,但是痛经杀我OTL,等我缓过劲来就已经……懂吧。 非常抱歉,但我发糖了!!! 第四十八章 也许是神子户的祈祷起了作用, 狗卷棘回到咒术高专之前没再遇见过什么突发事件。 不过也可能是他没那份心思去注意别的。 狗卷棘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缠绕的蛛丝,抿着唇,迈进校门。 这一路上, 他都在以最快速度赶路,连同学们的消息也都是在电车上的空隙回复的。 而一回到学校, 他就被急忙赶回来的五条悟喊了过去。 “讲讲都发生了什么吧?” 五条悟笑着拿出打包好黄油土豆, 递向狗卷棘。 他同时还拍着身边金发咒术师的后背, 差点把对方手中拿着的罐装啤酒拍洒。 “七海也听听看好了, 毕竟说不定就会和那个咒灵打照面嘛。” 七海建人按了按眉心, 深感疲惫:“从你收到信息开始就催着赶工到现在,已经是需要休息的下班时间了。” 如果不是没能第一时间挣脱开五条悟的拉拽,他是绝对不会跟着五条悟一起回到高专的。 工作之后的夜晚应当用来休息。 尤其完成的是一份要和五条悟相处的工作, 那就更需要好好休息了。 在七海建人的吐槽声中,狗卷棘接过五条悟递来的黄油土豆。 他看了看, 最终选择坐到五条悟的另一侧。 捏着附赠的小竹叉,狗卷棘试图从最开始阐述事情的经过。 但无可避免的是…… 注意到狗卷棘突兀变红的耳尖, 五条悟皱起眉, 发出“唔?”的疑惑。 随即, 他冷哼一声,果断从狗卷棘手里抽走了黄油土豆。 “没你的份了。”五条悟挖下一勺黄油土豆, “报告至少两千——还是三千字吧, 明天早上八点之前交到我桌子上。” 三千字咬咬牙还是能写出来的, 但是明早八点就要交…… 一想到自己明天要早起,狗卷棘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 他委委屈屈地应了句“鲑鱼”便头痛地抓起了头发。 注意到狗卷棘的反应, 七海建人喝酒的动作一顿:“这有点太多了吧?” 三千字的报告, 还要明早就交。 这谁看了不说一句时间紧任务重? 五条悟满不在乎:“不多不多。绝对不多。” 他三两口干掉一份黄油土豆, 不大高兴地把垃圾收拾好。 “我还觉得少了呢。”他更加不满地咂了下嘴。 不过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都可以稍后再提。 现在最为重要的还是弄清楚那个突然出现的特级咒灵的情况。 “神子户说, 她没什么可以和我说的。虽然她之前也是类似的态度,但这一次的语气不太一样。” 五条悟从购物袋里拿出果汁,拧开之后灌了一大口。 “……是【束缚】吧?” 神子户会想到喊自己过去,没道理不会将相关情报说清楚。 唯一会让她选择三缄其口的理由,只有【束缚】。 不管是虎杖悠仁还是狗卷棘,他们的实力五条悟全都了然于心。 在那种情况下,两面宿傩也不会选择帮助虎杖悠仁。 那么能让三个人都顺利存活的办法…… 五条悟将手伸到脖子后面捏了捏:“她都做了什么?” “……明太子。”狗卷棘也知道这些是不方便写进报告中的内容。 但神子户只是一个普通人。 她和真人之间的麻烦,无论如何都应该由他们这些咒术师彻底解决掉。 只是此刻,在隐神鼓八千曾经的合伙人经营的酒吧中,神子户看着突然出现的真人,暗自叹气。 她打开吧台后的冰箱,淡淡道:“你怎么找来的?” 说着,她找出一些蝶豆花,以及调酒用的柠檬汁、石榴糖浆。 煮出一杯蝶豆花水,神子户随手兑入一些石榴糖浆。 随后,她又把这样一杯浅蓝色的水倒进滴有柠檬汁的杯子里。 忽然腾升起的梦幻般的紫色弥漫在杯子底部。 连同没有化开的糖浆一起旋转着。 就像是晴朗得可以看清星星的夜空。 “喝吧。”神子户把调好的饮料推向真人,“如果你能喝的话。” 真人饶有兴趣地拿起一旁的吸管,充当着搅拌棒。 他一边把整杯都搅成淡紫色,一边看着四周。 “原来是这样啊……”他并不回答神子户最开始的那个问题,只是自顾自地感慨着,“可是我们和这些非人类也是不同的哦?” “能有什么不同?” 神子户摸出桂皮,点燃后放在碟子中。 她搅拌着冰杯,心不在焉地应付了事。 “只要能够思考和沟通,那么就是平等的。而生存目的、存在形式什么的,我不可能改变哪怕任意一种。” “从这点上看,不论是他们这些怪物,还是你们这些咒灵,对我来说能有什么差别?” 倒掉融化的冰水,神子户将苏格兰威士忌和杏仁利口酒倒入杯中混合。 “不过——”她慢吞吞地举起杯子,抿了一小口,“你有钱付账吗?” 真人搅拌饮料的手顿了一下。 兴味中掺杂着几分惊讶,他反问道:“你要收我的钱?” “嗯?” 神子户也很纳闷地指着对方面前的杯子。 “你不能因为自己是咒灵,就想要吃霸王餐啊。” 两人对视了几秒,真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大概明白了。” 他笑着扔掉手中的吸管,双手托腮,看着神子户。 “你果然比我以为的还要好玩。” 看了看店里悬挂的时钟,真人撇撇嘴。 他一口饮尽饮料,十分随意地摆了摆手。 “本来是被人提醒要处理干净的,但是感觉还是留着你才会更有趣。” 真人迈出店门前如是说道。 “钱的话,回头让夏油给你就是了。”他侧头笑了下,“反正很快就会有这个机会的!” 等等,夏油?是她知道的那个夏油吗? 神子户被这个意料之外的名字一震,错失向真人问个清楚的好时机。 不过正如真人所言,再见面的机会来得比她以为的还要快上许多。 在不过一个星期左右之后,神子户刚上完课,便从五条悟手里拿到了一张请柬。 “华九会会长给我的生日宴会请柬,怎么会到你的手上?” 神子户将信将疑地拆开信封,再三确认了上面写的名字到底是谁。 “而且……这个一向也不是我负责的事情。” 自从森先生继任首领以来,这种宴会便向来是尾崎红叶负责出席的。 而请柬也不会直接送到某个人的手上,只会署名为港口黑手党。 具体出席人员也向来由港口黑手党自己裁定。 这还是第一次,对方指名要某个人出席宴会。 “那这么说……”五条悟叉着腰,站在一旁摸下巴,“岂不是明摆着的鸿门宴吗?” 这种事情不用说她也清楚啊。 神子户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摸出手机,拨出一通电话:“红叶?” “神子户?”接到电话的尾崎红叶很是意外,“需要妾身帮些什么忙吗?” 神子户也不浪费时间,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收到了华九会递送的邀请函,名字的确写的是我。” “他们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还有就是,宴会大概什么形式?” 毕竟是负责情报方面的干部,尾崎红叶对其他组织的内情一清二楚。 “华九会会长的儿子在四天前遇害,袭击者疑似组织内部前顶级杀手林宪明。自那之后,华九会会长性情大变。” 顿了一秒,她无奈道:“你做了什么?在行动之前,就没有预料过会有这种情况吗?” “这当然在意料之中。”神子户语气漠然,“我知道他会找上我。” “但很让人意外的是,他们没有将请柬送去港口黑手党,反而送到了咒术高专。” 这点让她不得不在意。 “至于我做了什么……” 神子户“呵”了一声,嘴角弯出嘲讽。 “只是联系了下林宪明,让他和妹妹林桥梅见上一面罢了。” 会有现在的下场,全都是原田正一和华九会自作孽,这能怪谁? 不过她会插手,自然也有她的考量。 身为顶级杀手的林宪明叛出华九会,足以让华九会实力大损。 再加上悲愤之下,原田会长会做出疯狂到足以毁灭组织的决定也不足为奇。 如此一来,港口黑手党插手博多的事务也就顺理成章了。 而这些只需要她让林家兄妹相认,就能轻而易举地达成。 为什么不做呢? 尾崎红叶叹了口气:“华九会向来举办的都是舞会形式,每个人都必须携带一名舞伴,想必今年也不会发生变化。” 舞伴……? 实际上是让来宾带着足够放心的安保吧? 神子户忽然头痛起来:“中也最近忙吗?” “他去意大利了。”尾崎红叶也很头痛,“符合你习惯的人可没那么多,难不成要带Q吗?” “Q太不可控了。我又不是太宰,没办法控制住他的伤害范围。”神子户果断否决。 “那……太宰?” “且不说他的武力值和我不相上下。”神子户再次否决,“我怎么可能邀请前男友做舞伴?一个合格的前男友就应该和死了一样。” 尾崎红叶所提议的都成了废案,但神子户此刻想到了个更合适的人选。 她匆匆挂断电话,无视跟在自己身边的五条悟,直接推开教室的门。 多亏了距离下一节课差着一段时间,还没有人选择离开。 而更合适的人选也身处其中。 神子户倚着门框,用请柬抵着下巴:“棘,会跳交际舞吗?最好是华尔兹或者狐步,不过恰恰、探戈、伦巴什么的应该也可以。” 学校里没教过交际舞,家里也没有传授交际舞的必要。 因而狗卷棘只能抿起唇,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但神子户并不在意。 她扇了扇手中的请柬,轻松地决定了狗卷棘接下来所有闲暇时间的用处。 “没关系,可以学嘛。” 作者有话说: 下章预告:五条悟:为什么非要选棘?我不行吗?我会交际舞诶?更不用说,我还比你高,这样画面才比较协调吧?! 因为身高问题,卷默默地捂住了膝盖。 卷(内心OS):淦! 感谢在2021-12-18 01:19:02~2021-12-19 23:11: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寄轩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九章 对于“狗卷棘要跟着神子户学习交际舞”这件事, 某些人显然有其他看法。 他双手叉腰,站在神子户身后。 “选棘的话,还要教他跳舞。” 五条悟倍感嫌弃地看着狗卷棘。 即便这是自己的学生, 但在这个时候,对方也显得面目可憎起来。 “不如选我?” 他抬手便往自己胸上一拍:“我可是完美的五条悟, 交际舞而已, 都不用你教。” 可别的不说, 单一条, 五条悟就能被三振出局。 “众所周知, 我的男伴绝不可能比我还大。”神子户回头看他,“哪怕大我一天都不行。” 因此—— 五条悟这种比她还要大四岁的年上,是绝对不可能的。 虽然被否定了, 但五条悟并没有沉默很久。 他随即便道:“我做弟弟,你当姐姐, 也不是不可以的嘛!” 见神子户半天没反应,五条悟得寸进尺地变本加厉起来。 半蹲着, 他在脸颊两侧各比划出一个剪刀手。 “那……姐姐?” 某人故作可爱的声音听上去比正常说话要油腻得多。 其威力也比正常说话强大不少。 随着这一声“姐姐”, 神子户第一反应抬起右手捂住脸。 她略感无力地扶住门框, 好险没有摔到地上。 神子户反复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找回自己被震飞的理智。 她满脸空白地看向还在微笑着的五条悟。 为什么会摊上这样的原生家庭, 还有这样的哥哥呢? 神子户神游天外地想着。 可能她上辈子是堪比两面宿傩的诅咒师才会沦落至此。 不然怎么解释这份折磨? “你……还是闭上嘴吧。” 连指尖都在克制不住地颤抖, 神子户倍感虚弱。 即便她没体会过【无量空处】的威慑力, 也多少能够揣摩到被它攻击的感受。 一定比现在的她也不遑多让。 不。 神子户忽然坚定起来。 此刻的她四舍五入就是中了【无量空处】。 必须百倍奉还! “我是绝对不会选你做男伴的。”神子户斩钉截铁道。 她死都不要把这种丢人哥哥带到大庭广众之下。 甚至如果可以,她出门都想和他保持十米距离以示关系生疏。 五条悟鼓起嘴巴, 不满道:“让最强来做男伴有什么不好嘛?” 懒得继续阐明理由, 神子户早就决定以最简单的方法搞定他。 “没什么不好。”她摩挲着手中的邀请函, “但你太强了。” 虽然她已经决定要砸场子了, 但也不能一眼就让人看出来她的意图。 “而且带你去不太合适。” “你毕竟……” 顿了半晌,神子户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是我哥哥。” 她的唇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可在五条悟眼里,它鲜明又亮眼,比窗外照进来的阳光还要不容忽视。 他突然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充作回应。 这声“哥哥”来得太意外,难免叫人惊讶。 哪怕五条悟也猜不到,他再一次听到这声称呼,竟然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然而他的反应正中了神子户的计划。 她一把把还在发愣的五条悟推出门外,反手甩上了教室门。 “好了。” 神子户将邀请函展开,拍到狗卷棘桌上。 “看到了吗?” 她点了点邀请函正文中提及的时间点。 “这意味着,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你至少要抽空学会华尔兹。” 扬起眉梢,神子户敲了两下狗卷棘的桌子:“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只是随着她这个动作,回过神的人显然并不止狗卷棘一个。 真希和熊猫循声看向她,同时鼓起掌来。 他们万分庆幸地感叹道:“我们早就想这么干了。” “在他说自己是‘完美的五条悟’的时候。”钉崎野蔷薇也颇有感触。 真希随即补充道:“在他觍着脸喊‘姐姐’的时候。” “总之。”熊猫总结陈词,“感谢神子户小姐做了我们一直想做的事。” 伏黑惠木着脸吐槽道:“指的就是把他关在门外吗?” 瞥了一眼飘在窗户边上的黑色眼罩,狗卷棘犹不怕死地应了一句:“鲑鱼!” 窗外的白毛跳了两跳,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不平。 而神子户也没有忽略这一点。 她随手拉来一把椅子,坐到狗卷棘面前。 “不过他的确不够合适。” 神子户垂眸,看着邀请函上的文字,轻不可闻地发出一声“啧”。 “从各种意义上讲都不那么合适。” “如果是中也或者太宰,他们多少还是认得的。” “但如果是陌生面孔的话……”她稍显苦恼地皱起眉,“出现在那里的理由就十分有限了。” 一边揉着眉心,神子户一边解释道:“我有充足的理由找同个组织的同伴陪同,也可以带着正得宠的情人出席。” “但五条悟不行。” 她摇了摇头,脸色瞬间复杂许多。 “他不属于港口黑手党,我也做不到向别人介绍这是我的‘男宠’。” 听到这里,喝着水的钉崎野蔷薇毫无形象地喷出嘴里的水。 她使劲拍打着胸口,试图止住自己的咳嗽。 只是在咳嗽的同时,她也不忘向狗卷棘投去好奇的目光。 狗卷前辈也不算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却能被神子户小姐邀请…… 那岂不是—— “也就是说,如果你跟我一起去的话,是以我的‘情人’这样的身份出现的。” 神子户收起邀请函,双手交叉,搭成桥状撑着尖削的下巴。 她眯起双眼,笑得叫人辨不清有多少情感隐藏其中。 “不过说是这么说,核心工作还是保护我的安全。” “我想你应该愿意的吧。” 即便要付出一些名誉作为代价。 接二连三的意外消息把狗卷棘砸得一愣一愣。 可无论披着怎样的借口,其本质都是不变的。 神子户命需要狗卷棘。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其他任何缺点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狗卷棘同神子户对视着,郑重地应道:“金枪鱼蛋黄酱!” 只要她还需要着他,那么他就没有任何推辞的道理。 这份同意,便意味着神子户解决了参加宴会的最大问题。 她干脆利落地站起身,随即拍板了后续的解决方案。 “从明天开始,我会找人教你交际舞。” 神子户拿出手机,在对话框中打着字。 “身体数据什么的,明天我会带着裁缝来量,争取在宴会开始前赶工出能搭配的礼服。” 说着,她便步伐匆匆地向门口走去。 打开门,神子户回头对狗卷棘粲然一笑:“那么明天见咯?” 被她这一笑晃了眼,狗卷棘都没注意到门外五条悟向下撇着的嘴角。 他只是无意识地抓着衣领,讷讷地用“鲑鱼子”作答。 狗卷棘本以为神子户转天仅仅会带着裁缝出现。 但意料之外的是,神子户带来了狗卷棘从没见过的第三个人。 他的长相十分俊美,同时也很眼熟。 只是狗卷棘始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他。 不过他想不起来的事情,学生中总有人想得起来。 看着跟在神子户身旁的男人,钉崎野蔷薇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 她磕巴半天也没能顺利喊出对方的名字。 而来者只不过温柔又和缓地一笑:“叫我公关官就好了,在光明世界使用的名字终究不如这个代号来得更熟悉些。” “嗯,不过不要被他的笑骗了。”神子户给鞋面贴上了厚厚的棉垫,“他也挺会骗人的。” 她调整了下棉垫的位置,“会拜托他来帮忙,一方面是考虑到服装设计的问题,另一方面是传授交际舞的同时,再教你一些和那帮人打交道的小技巧。” 神子户对狗卷棘笑了笑:“换而言之,就是如何淡定接受你的身份。” 一听这个,狗卷棘的耳朵便红得几乎要燃起来。 经过一个晚上才努力忽略掉的事情,此刻又让他坐立不安起来。 见状,神子户刚要说些什么,却被公关官安抚似的拍了拍手。 他笑得如同春风拂面,“你我都还有事要做,就不要在这些事情上拖沓了。” 说罢,公关官迈开一步,站到教室中央。 在学生们的围观下,他慢悠悠地点燃了之前塞在口袋里的蜡烛。 蜡烛置于右手,他以一种极富有韵律感的声音缓缓道。 “华尔兹并不难,难的是要在整个过程中时刻保持着平稳和优雅。” 公关官转了半圈,面向神子户,伸出左手,掌心向上。 “接下来我们会给你演示华尔兹的六种基础步伐,你们这种对身体控制能力比较好的人应该看一遍就能会。” 根据邀舞礼仪,公关官稍稍欠身,含笑问道:“Would you be mine?” 这句经典的英伦腔,完美得不像是从一个日本人口中说出来的。 而它的意思也简洁易懂。 单从字面上理解,仅仅是“你会是我的吗?”的意思。 但放在这里,它便褪去了几分占有性的色彩,而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你愿意成为我的舞伴吗? 这本该是再正常不过的邀舞程序。 可突然出现的某个人却偏偏要从字面上理解。 他扒拉开公关官摊开的左手,咋舌道:“谁是你的?” 五条悟把公关官拎到一旁,代替他站到神子户面前。 “我来做助教。”他将右手背到身后,向她伸来左手,“舞会是西方文化中最普遍的社交场合,也是最重要的社交手段。” 看着神色平静的神子户,他背着在场的所有人,以口型说道。 “我有话对你说。” 能有什么话能劳动五条悟亲自来说? 神子户敛起眼睑,随即看向站在一旁的公关官:“那就让五条先生辛苦一下好了。” 说着,她走向来时带着的大行李箱。 三两下甩掉自己脚上的鞋子,神子户果断换上了一双足有10cm高的细跟鞋。 她活动了下脚踝,随后才再次站到五条悟面前。 将右手指尖点在五条悟摊开的掌心中,神子户掀起眼睑,礼貌性道:“多谢邀请。” 站在一旁的公关官无奈地挑起眉,拉着狗卷棘一起坐下。 他找出蓝牙音响,随便点了一首《蓝色多瑙河》,便指着两人讲解起来。 随着多瑙河的河水化作音符,在房间里静静流淌,神子户抬起手臂,扶住了五条悟的肩膀。 对方穿着被她戏称为“垃圾袋”的黑色校服。 只是此刻也硬生生显出几分严格的正式。 宽大的手掌隔着衬衫贴在后心处。 即便是10cm的高跟鞋也无法弥补两人的身高差。 神子户仰着头,看向那双藏在眼罩之后的苍天之瞳。 “那么,开始吧?” 五条悟左脚向前一步,同时神子户也默契地退后右脚。 由此,正式拉开了这场华尔兹的序幕。 方步、左转、右转,前进、横移、并脚。 在最开始的两人不过都以最简单的步伐交错着在教室中回旋。 偶尔还能听到公关官对狗卷棘的讲解声。 只是随着音乐逐渐步向高潮,“舞池”外的声音便都被音乐盖了过去。 这是最适合商议的时机。 不会让第三个人听清,也不至于亲密得惹人怀疑。 在舞会时,几乎所有人都会选择这种时刻交谈。 而现在也不例外。 “我去查了一下。”五条悟双唇翕动着,说出他在前一晚进行的调查,“禅院家找到了华九会合作。” 所以华九会才会将邀请函送到咒术高专来。 “他们想要抓住你。” “我知道。”神子户举起手,在五条悟臂弯下转了一圈,“还有些五条家的手笔。” 这都是稍微想一想就能想到的事。 毕竟御三家一向同气连枝,要是抓到了让其中两家都破产的人,哪里有不“互相帮助”的道理? 干脆利落地完成了一个侧行并滑步,五条悟松开双手,向下握住神子户的腰肢。 他轻而易举地将她举了起来,随后转着圈放回地上。 五条悟无奈极了:“你至少也应该允许我站在你这一边吧?” 重新搭上他的肩膀,神子户扬着下巴,淡漠地回了一句。 “你的立场又不需要通过我来体现。” 她充满信赖地向后仰倒,做出一个完美的重倾斜动作。 神子户全身的重心都压着五条悟放在她背后的手上。 而五条悟却浑然不觉这其中的困难。 他沉稳地搂住神子户,在她站直时忽然问道:“那你还要继续染发吗?” “我染发又怎么了?”神子户蹙起眉。 她染发的目的的确有一部分是为了掩盖身份。 可天生的白发实在太适合染发上色,谁又能忍得住不去对它做点什么呢? “你头发长长了。” 五条悟毫不客气地指出这段时间神子户忙出来的疏忽。 “发根处的白特别明显。” 这就是舞伴一米九一的坏处了。 神子户瞬间停住了脚步。 她自己一米七三,再加上高跟鞋足有一米八三,能有几个人看得到她的头顶? 也就五条悟这个混蛋。 看到也就算了,还非要说出来。 神子户眨眨眼,嘴角几不可见地向下撇着。 她看向自己同五条悟交握着的手,再次确认道:“你现在没开无下限吧?” “没啊。”五条悟纳闷,“跳舞而已,开什么无、嗷!” 以最快速度握住神子户的腰,他再次把她举了起来。 他用左腿支撑着身体,一个劲地甩着右脚。 “神子户命!” “没开就好。”被点到名字的神子户慢悠悠地环起双手,“有无下限在,就白费我提前准备的这双鞋了。” 能踩到五条悟,也不枉她特意换了鞋。 “你还要说什么吗?” 如果没那么中听,再来一脚也可以的。 作者有话说: 神子户:就是为了你才换的鞋。 坐在旁边的公关官(戳了下狗卷棘):这件事教给我们什么道理? 狗卷棘:? 公关官:在女孩子面前不要嘴欠。 公关官:尤其是像神子户这样很少记仇的女人。 前面在五条悟喊“姐姐”的时候。 忆曦:“要是有这样的弟弟,你每天几点回家?” 然后我俩几乎同时发。 忆曦:“彻夜不回。” 我:“神子户:我分家。” 笑死了。 啊,本来想在4000的时候搞定的,结果还是超了字数,捏妈,这真的是五条悟跳舞了。 顺便一提,从他俩说话开始,就不是普通舞会华尔兹的级别了。 那是华尔兹的标准跳法(指专门用来竞技或者表演的跳法)。 感谢在2021-12-19 23:11:26~2021-12-22 00:42: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灯里里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章 右脚脚趾仍在隐隐作痛, 五条悟双手举着神子户,就像是举着一只猫那样轻松。 他试探性地向着前后左右都随便晃了晃,对方披散着的长发便随着动作扫过手背。 而神子户也难得任他施为, 蹙着眉,没有多少反抗。 看着神子户冷淡中透出迷茫的神情, 五条悟嘴角勾了勾。 “没什么。”他忍住笑意, 掂了掂神子户, “只是突然觉得你原来这么小。” 不止体型比自己要矮上一截, 整个人更是轻得要命。 脾气也很小孩子, 还会幼稚地踩脚报复。 有点可惜以前没有好好看过呢。 五条悟想到在电视上看到过的动作,顺手把神子户向上抛了一下。 就像是每个男性都会对家中的小孩做的那样。 他选择用自家的崽试试“举高高”。 “五条悟!你干什么?!” 被突然抛起的神子户根本搞不懂这个家伙。 她只来得及按住自己飘起的裙摆,防止走光。 然而很快, 她连自己的裙子也顾不上了了。 抬手捂住磕到天花板的后脑勺,神子户咬紧牙关, 狠狠地吸了一口凉气。 她气得直踢脚:“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就有一米九一啊!?” 这间教室净高也才两米九,他自己就占去一半。 更不用说她身高也不算矮。 一来二去, 不撞天花板才有鬼。 “五条悟你给我把无下限给关了!” 神子户怎么踢都踢不到人, 胸口堵着的气更加郁结。 “你都在想些什么?有没有脑子?” 伸直双臂, 五条悟仗着【无下限】强撑着解释道:“可是别人家的小孩都很喜欢嘛。” 五条悟的回答让神子户哽住了一秒。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如今这个年纪, 还能听到这种话。 什么叫“别人家的小孩”? 这家伙居然还好意思在她面前提“别人家的小孩”? 神子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知道不管现在采取什么举动, 看起来都很无能狂怒。 可是, 谁能忍得住呢? “我是二十四岁,不是十四岁, 更不可能回到四岁、四个月!” 鬼才会为这种小事笑出声! 再者说了……神子户放弃形象, 翻了个白眼。 “而且我今天穿的是裙子!裙子你知道吗?” 她挣扎着踩回地面上, 继而恨恨地踩了好几脚五条悟。 不过可惜的是, 这些终究都是白费力气。 在【无下限】的作用下,神子户始终没办法伤到五条悟。 发泄了一会,神子户便坐到一旁,视五条悟如空气。 她脱掉高跟鞋,随后伸脚去勾那双早已被自己裹上了厚厚棉垫的舞鞋。 “提前声明一点。”神子户系着鞋带说道,“虽然我已经做好被踩的准备了,但是你最好还是不要踩我。” 她反复确认着自己固定在鞋面上的棉垫,“我不太喜欢被踩,太多次我会生气的。” 狗卷棘点着头,连声应道:“鲑鱼鲑鱼。” 他是个实打实的新手,绝对不可能做到像悟那样完美。 但也绝对会尽力避免踩到她的。 见两人说得高兴,而且神子户也不搭理自己,五条悟转而看向了坐在公关官身后的设计师。 这个人……为什么总在看自己? 虽然他知道自己是个举世无双的大帅哥,但也不用这样盯着看吧? 只是当他看来时,设计师也皱着眉,近乎审视般打量着他。 仅仅几秒,这人又飞快地转过头,看向神子户。 “直到现在,我才理解了命亲说‘别人都不够合适’的原因。”设计师由衷地感叹道,“的确只有这个小男孩能派上用场。” 他转着手中的铅笔,惆怅地叹了口气。 “就是命亲的要求实在太难达到了。” 设计师团起废弃的设计稿,扔到一旁,用铅笔后端怼着脑门。 他瘪着嘴,喃喃道:“要怎么才能让命亲普通一些,不那么引人注意呢?” “唔……关于这个嘛……” 注意到设计师的举动,神子户捡起地上那团设计稿,展开铺平。 她用食指敲着鼻尖思索起来。 “你把棘的那身拿来我看看?” 设计师将自己初步定稿的男式礼服设计稿递给神子户。 他并不在乎这一份能否得到狗卷棘的认可,只一心忧愁着神子户礼服的设计。 而接过设计稿的神子户则是微微挑眉,端详起这份十几分钟内就完成了的设计稿。 “棘的服装这么设计嘛……倒是完全符合我的要求,没什么问题。” 背带式西裤是最不出错的黑色,搭配的衬衫是一种浅得近乎白色的绿。 两者搭配起来便颇有几分斯文,并且也不失乖巧。 神子户再次看向那张充满褶皱的设计稿——一条黑色的抹胸长裙。 纱质裙摆部分被对方画满了暗纹。 整体也呈现出将纱巾裹住身体继而系在腰间的视觉效果,营造出一种近乎于古罗马般的复古冲击力。 的确无愧于设计师的才华。 但也的确不符合她的要求,不论是一开始,亦或者是现在。 所以——“我要改一下。” “我当然知道要改啊!”设计师更加苦恼地抓起头发,“可是,能让你看起来很普通的设计根本不存在!” 就因为神子户命是他的缪斯、他的灵感来源,所以他一听到对方需要设计礼服,就主动毛遂自荐。 可正因如此,他更无法设计出会让神子户泯然众人的服装。 “这种事情,我自然也知道……” 神子户将狗卷棘的那一张设计稿夹进夹子里,将自己的那一张随手一折撕成两半。 她扬起下巴,神色冷淡地命令道。 “所以我要改的是——全、部。” 设计师也对自己的设计十分不满。 可限制于神子户最开始的要求,供他发挥的余地着实不多。 他只能苦着一张脸,不知道回些什么。 神子户倒不在意他的反应,只是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指尖。 她本想着可以只对华九会的原田会长出手。 可现在,根据她自己的推断和从五条悟那里得到的消息相互印证,便足以确认一点。 不管是低调入场,还是高调行事,她都不可能真正隐没在灯红酒绿之后,静待华九会的崩塌。 她绝对从一开始就会被多方关注。 而身为焦点,她自然应当对得起这份瞩目。 “颜色要正红,最张扬的那一种。” “设计也要尽可能夺目。” “最好一出场就足够砸场。” 既然已经明摆着要冲她来了,她又怎么可以在一开始就隐藏自己? 更不用说,对方肯定准备了种种针对她本人的手段。 所以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 神子户托着下巴,直视着设计师的眼睛:“唔……你能懂我想说什么吗?” 设计师似懂非懂地点头应下:“能问问命亲和对方的关系如何吗?要夸张到什么程度呢?” “从公事上讲,大概是你死我活这种程度吧。” “不过从私人的角度而言,可能也有那么一些人不太希望我会死。”神子户满不在乎地打了个响指,“但他们也不太希望我继续做神子户命。” 她信手抓乱头发,后仰着头,倒着看他。 “简而言之,神子户命要是想舒舒服服地活着,就得搞定这一帮人。” “我明白了。” 设计师同她对视几秒,忽而笑了起来。 “就算再怎样极致,也没关系吗?” 即便不同于能够设计出一角馆的天才建筑设计师哥哥,他仅为一流的服装设计师。 但他也有着和哥哥相近的设计理念——追求极致。 极致的完美,极致的奢华还有极致的个性。 这才是他拿得出手的设计。 而在这之前,缪斯的意见还是很重要的。 面对着设计师的刁难,神子户半点不惧。 她抓起一撮头发,对着光看了几秒,喃喃道:“头发染回白色的砸场效果应该会更好一些吧?” 至少这样对咒术界的那帮子的威慑力绝对够了。 随后,神子户任由发丝从指缝间滑走,睨着设计师,勾起唇角。 “虽然我很不喜欢这么说,总觉得像是在变相地夸赞某些白痴,但是……” 她笑得嘲讽而自信,连眉梢都洋溢着不以为意的傲气。 “你觉得会有什么衣服是我驾驭不了的?只分我想不想穿罢了。” 要知道另一张相似的脸可是顶着那个黑色垃圾袋活了那么多年呢。 从脸的角度讲,能有什么人(除了她之外)发自内心地觉得他这样穿不好看吗? 哪怕让设计师看,也找不出这句话的谬误。 至于气场,她又怎么可能出问题? 设计师确实无从反驳。 若不是因为神子户无可挑剔,他才不可能奉她为缪斯。 因此根本不存在他设计出来的衣服她反而穿不了的可能。 而现在,他已经想到了一个更加适合的主题。 “在舞会开始前,我一定会将成品送到的。” 哪怕设计连同制作,总共只有短短的一个星期。 “我最亲爱的库伊拉。”设计师转而对狗卷棘露出一笑,“和她的狗。” 设计师拉上公关官匆匆离去,只留下神子户一人。 而五条悟还在不满着设计师的比喻。 他大声抱怨着:“什么叫‘我最亲爱的库伊拉’?你像是那种女魔头吗?” “你对我的形象有很大的误解。” 神子户按下音响的播放键,带着狗卷棘一步步熟悉起步伐。 “不应当用‘像库伊拉’这种词来形容我。” “因为我就是‘库伊拉’。” 神子户对着低头看脚的狗卷棘笑道:“棘觉得呢?” 循声抬头,狗卷棘抿起藏在衣领下的双唇。 他也没那么赞同设计师的比喻,更不赞同神子户对自己的定义。 可在这种时候,他也不便表露出反对。 神子户从来不缺少来自他人的反对。 因而他也没什么理由坚持下去。 只不过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别扭。 毕竟在《101忠犬》里,库伊拉可是为了一件皮草大衣,想要杀掉斑点狗的经典反派。 自认为“库伊拉”的神子户难不成也想要杀掉被比喻成“狗”的他吗? 这怎么可能呢? 只不过就连这一丝的不甚赞同,也在狗卷棘见到坐在轿车中的神子户时,烟消云散。 他一时间甚至忘了要坐上车。 还是神子户伸手拽了他一把,才叫他回过神来。 少年讷讷地扯着口罩,连正眼都不敢看身旁人一眼。 她全副武装的模样仿佛就在奔赴战场的路上。 武器便是她冷漠中带着几分讽刺的笑唇。 气场、妆容连同服饰,共同构筑了足以匹配“库伊拉”之名的神子户命。 就算“库伊拉”想要杀掉她的“狗”,狗卷棘觉得,这也算不上什么问题。 作者有话说: 捏妈,这段时间累死了,天天加班,每天回到宿舍就只想睡觉了。我恨做六休一。 总之,迟来的圣诞快乐!!!考研人逢考必过!!! 评论醒了再回,我要困死了。 另外,这里的设计师,私设是外传里提过的设计师的弟弟。那个设计师搞建筑的,这个搞服装设计的。 感谢在2021-12-22 00:42:55~2021-12-26 03:20: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青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幼稚园园长小乖 1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一章 轿车停在红毯的末端。 从后座外侧走下一名带着口罩、身穿背带西装裤的少年。 他走到红毯上, 小心地拉开后座门。 在少年鞠着躬邀请之后,车里才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他摊开的掌心中。 同时, 一只黑色亮皮露趾高跟鞋也踩在了红毯上。 正当众人好奇时,少年后退着, 牵出被邀请的正主。 白色的长发以希腊式的风格被高高盘起。 与她白得胜雪的发肤形成鲜明对比的, 便是她醒目的红唇。 那双唇带着似笑非笑的嘲讽, 连同碧眼中的如冰的严寒一起, 把所有人的八卦都硬生生地冻结在嘴边。 “港口黑手党, 神子户命。”她略一点头,对登记来宾的侍者自我介绍道。 侍者不敢直视,只好飞快地翻动着宾客手册, 在叫人眼花缭乱的名单中找到了这个名字。 他长出一口气,毕恭毕敬地低着头, “您请进。” 神子户并没有理会侍者,只是瞥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狗卷棘。 嘴边的微笑里忽然多了一点温度, 她缓声道:“走吧。” 随着这一声, 狗卷棘便目不斜视地牵着神子户向红毯的另一端走去。 他紧张得同手同脚、动作僵硬。 分明只是握着神子户的手, 他却觉得自己手里烫得叫人直冒汗。 而这一切的根源…… 狗卷棘抿起唇,更觉得两只耳朵火烧火燎的。 他仍旧不敢看神子户一眼。 只因为在灯光的照耀下, 她的形象比起在车里愈发清晰。 纯银打造的肩甲缚着飘扬在身后的红纱。 从锁骨至胸口的透明布料上盛开着大片银丝绣制的花朵, 自然而然地过渡为抹胸式的设计。 猩红包裹着她曼妙的身材, 在走动间时不时露出光洁如玉的左腿。 神子户的这副模样,狗卷棘何尝不想多看几眼? 可仅仅上车前的惊鸿一瞥, 就足够让他的耳朵比她的裙子还要红。 他甚至不知道现在他的耳朵有没有褪回一些肉色。但从他的猜测讲, 大抵是没有的。 然而注意到神子户前来的原田会长却没有半点旖旎心思。 他端着酒杯, 眯起双眼, 死死地盯住她发间闪亮的橄榄枝模样的银质花冠。 这个女人是故意的。 原田会长暗地里咬住后槽牙。 明明只是被他邀请来的“客人”,气场反倒比他这个主人还要强势。 想到禅院家透露出来的信息,原田会长稳了稳心神。 毕竟是个没教养的丫头片子。 也难怪她不懂什么叫“客随主便”了。 原田会长掩去眼中的不屑,迎着神子户向前走了几步。 他用哈哈大笑粉饰着心头的愤怒,主动伸出右手。 “欢迎欢迎,能请到神子户小姐这样的客人,不管是鄙人亦或者犬子,都深感荣幸。” 无论怎么掩饰话语中的虚情假意,原田会长都没办法在自己的笑容中加上一丝真诚。 “您着实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握住对方老迈而枯瘦的手,神子户以同样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回以问候:“哪里哪里,令郎在我们横滨也留下了不可多得的印记。” 原田会长被她这么一噎也撑不住表面上的和蔼,只能扯着嘴角随口应付几句。 他眯着双眼,盯着两个白毛相携的背影,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哼。 “去和禅院家的大人报一声,她到了。” 原田会长随手支使了一个手下,便退回休息室,同一直隐于幕后的某人碰了头。 而已经入场的神子户和狗卷棘对此毫不知情。 当他们走进厅内时,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了神子户的身上。 神子户对这样的目光熟视无睹。 她只是点了一下狗卷棘的手心,微笑的唇几不可见地翕动着。 以一种风一般轻柔的声音,她安慰道:“不用紧张,你只管做个挂件就够了。” 狗卷棘记得,公关官也曾这样说过。 “既然你无法和其他人顺畅交流,那就安心地把所有事情交给神子户去做。” 对方飘渺的笑一如昨日般清晰。 可他又怎么可能安心地做个挂件? 尤其当他注意到远处熟悉的姐妹校学长时,狗卷棘更觉得放不下心。 加茂宪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除了加茂宪纪,还有别的咒术师吗? 只是还没等狗卷棘想清楚这其中的逻辑,两人便被突然出现的男人拦住了。 他谄媚地笑道:“神子户小姐好久不见。” 同时他也偷瞄着跟在神子户身边的狗卷棘。 “确实好久不见。”神子户柔柔笑着,“小村先生看起来和当年也没什么差别。” 她笑意更深,“看来GSS倒台之后,您过得好像也不差呢。” 小村望着她的眼睛里充满着惊喜。 他从没想过,时隔六年,神子户竟然还记得他。 而六年前的他,甚至只和她有过一面之缘。 那是GSS刚和“羊”结为联盟,准备向港口黑手党发动袭击结果反被清扫的时候。 当时不过十四岁的他始终记得,面前的神子户是如何将GSS收进港口黑手党的口袋的。 身为GSS首领儿子的替身,小村和他身高、长相都十分接近。 在GSS覆灭当晚,GSS首领儿子本打算借由替身小村的被捕,进而金蝉脱壳。 不过可惜的是,哪怕两人只有那么一点点差别,都被她发现了。 面对着自以为抓到了GSS首领之子的港口黑手党成员,染了一头冰蓝色长发的少女也不过瞥了一眼便冷淡道:“不是,再去找。” 而被解开了五花大绑的小村只能茫然地跪在地上,看着她独自盘点完GSS的剩余资产。 少女在尸体堆中辨别出港口黑手党的每一个成员,甚至对他们的背景了然于心。 她按照每个牺牲者在港口黑手党完成的工作,精细地制订了补偿方案。 直到搞定了一切收尾工作,她才漫不经心地睨着始终跪在不远处的小村。 “你还不逃跑吗?只有逃跑才能够活下去哦?”她这样问道,“毕竟港口黑手党可不会收纳你这种仿造品。” 这一点,小村何尝不知? 他只是…… 小村已经记不得当时的心情了。 不过他想,应该和现在的自己也差不了多少。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小村拉着自己身边的少年,向神子户方向推了推。 他仍旧笑得一脸谄媚,却似乎又不那么高兴。 “这是我最优秀的作品。”小村搭着少年的肩膀,“也是我最得意的学生。” 看了一眼狗卷棘,他意有所指地说道:“他很仰慕您,希望能够为您分忧。” 听到这里,哪怕是狗卷棘都能明白这个人想要做些什么。 他掀起眼帘,瞟了一眼比自己足足高上一头的少年。 当对方刚要开口应和时,狗卷棘也小声地跟了一句:【“闭嘴。”】 除了神子户和狗卷棘,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看到少年半张的嘴忽而紧紧闭起。 他分明想要说些什么,嘴巴却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似的,一点也张不开。 见状,小村只好自己上阵。 “我这学生,一紧张就容易说不出话。”他勉强地笑着,“但他外貌条件并不算差,比起一些人也更加拿得出手……” “所以你是在指点我,该怎么挑选男伴?” 神子户笑得嘲讽至极。 “我家小孩的优劣,难道还需要你们的评判?” 她话锋一转,抬手在狗卷棘头上摸了摸:“要知道这孩子还在发育呢。我也不想揠苗助长。” 随手从身边侍者手中的盘子里挑出尼格罗尼,神子户浅抿了一口,从鼻腔里嗤出一声冷哼。 “至于小村先生……”她唇边不带一丝笑意,“您的‘不死鸟’最近还景气吗?” 小村失了笑容,磕磕绊绊地道着歉。 即便他没意识到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赶紧认错。 小村不知道自己店里的头牌牛郎“幽”是因为什么才会被神子户带走。 但他知道,自己想用这个更符合神子户胃口的少年换回“幽”的计划终究失败了。 没有理睬头上直冒汗的小村,神子户饮尽杯中的尼格罗尼。 她侧耳听了一会,便指向内厅方向。 “我想舞会已经开始了,要不要过去看看?” 神子户笑得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狗卷棘却做不到这样若无其事。 他想要让所有人知道,谁才是神子户的男伴。 少年挺拔的身姿足以叫所有人忽略他的身高。 他牵着身旁女人的手,踱至舞池中央。 举起交握的双手,狗卷棘轻轻将右手贴上了神子户的后心处。 本是在教室中做过不知多少次的动作。 可此刻,他的手不禁有些颤抖。 神子户一如既往地带着笑,一字一顿地数着节拍。 “一嗒嗒、二嗒嗒……” 就好像他们并没有身处舞会中,而是还在那个桌椅都被堆到隔壁的空教室里。 狗卷棘深吸一口气,抬眸望进神子户的双眼。 纵使和五条悟十分相似,那片深邃的蓝也比他要晦暗难明得多。 他永远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但现在,他觉得这些都不重要。 果断地上前一步,狗卷棘以一个简单的方步拉开了序幕。 女人肩头披被着的红纱随着两人的动作飘舞,活像是流动的火。 它驱退周围的人们,包围出仅有一平方米的小小世界。 隔着口罩,狗卷棘不能确定鼻尖萦绕着的香气是神子户今天的香水,亦或者是自己记忆中的味道。 像是玫瑰花焚于星火,只残留些许余烬。 又像是刚启开木塞的冰镇陈酿,轻而易举就能叫人醺醺然不知所以。 音乐声遥远得仿佛隔着迷雾。 只有心跳声震耳欲聋。 狗卷棘咬着嘴唇里的肉,腾升起一股子莫名的欢喜。 或许是因为此刻的她,正那样专注地看着自己。 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华尔兹诞生时,一度被指责为“放浪的舞蹈”了吧? 举起右手,狗卷棘等待神子户弯着腰旋转。 顺势抓住她空置的右手,他随着旋转的结束把人揽进怀里。 他从背后抱紧神子户,只希望时间都停滞在这一刻。 只不过神子户歪了歪头,抵着他的侧脸,小声微笑道:“再不松手的话,我可就要因为一直弯腿,站不稳咯?” 站不稳的结果就是会倒进自己怀里。 狗卷棘自然清楚这一点。 可有一件事显然更加使他觉得窘迫。 以他的身高,还要神子户曲腿来迁就自己。 还有什么能比这还能叫人惭愧吗? 可能只有神子户真的因为他的身高而站不稳吧? 露在口罩外的脸已经被羞赧烧得红透了。 少年连忙松开手,讷讷地以“木鱼花”表示自己复杂的心情。 他一边有些慌张地摆着手,一边扶起了昨天才刚刚倒下的flag。 从今天起,他狗卷棘一定早睡早起,多喝牛奶,多跳高。 无论现在如何,比神子户矮的人,决不能是将来的他。 看着狗卷棘下垂的眉眼,神子户哪里猜不到他又在树立他日常宣告失败的目标。 经常跳高倒是有可能做到。可早睡早起?多喝牛奶? 以前在横滨的时候,她就没见过这小孩在12点前睡过觉。 神子户忍俊不禁地牵住他,转身向舞池外走去。 她准备再来一杯尼格罗尼。 毕竟现在这个场景实在太适合搭上一杯恰到好处的酒。 尤其是尼格罗尼这种甜美中带着丝丝苦涩,却又能香得人心动神摇的鸡尾酒。 只不过,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了神子户面前。 他顶着一头金发,黑瞳里满是嫌弃与勉强。 “我来……”来人咬着牙,心不甘情不愿地微微欠身,“请你跳一支舞。” 他静静地等待了几秒,随即猛地直起身,低声怒喝道:“五条空,你不要不识好歹。我能邀请你,已经给足了你面子!” 一眼就认出来者身份,神子户更是故意为之地端起双臂,左手食指轻轻搭在下巴上。 “诶——?可是我就是不想和你跳舞嘛。”漫不经心的语气中饱含着戏谑。 她眯起双眼,笑得像是玩弄猎物的狐狸。 虽然早就知道这场宴会背后有着禅院家的影子,但真的看到这个心高气傲的蠢货出现时,神子户还是忍不住内心泛滥的恶意。 哪怕禅院空并不希望她这样做。 哪怕她也挺不高兴看到这家伙。 “不过我真的很想知道……” “在我面前,低声下气地恳求我看你一眼的滋味怎么样啊?” 神子户特意强调出幼年时听到的称呼。 “直哉少爷?” 作者有话说: 捏妈,我终于写到这里了。是睚眦必报的神子户嘿嘿嘿。 彩云猪猪,你清醒一点,已经进了神子户口袋的钱,又怎么可能还回来呢? 哪怕你是禅院家少主都不可能哦! 第五十二章 滋味怎么样? 禅院直哉气得浑身发抖。 只不过是等待神子户同意的这短短几秒, 他就已经受够了这种仿佛丧家之犬般的痛苦。 五条空这个名字他早就不记得了。 要不是在家族会议上,有人提到了它,禅院直哉甚至都以为这个女人可能早就嫁作人妇, 被鸡毛蒜皮和家庭琐事所淹没。 可在那个时候,他才被告知了禅院家资金链断裂的源头, 竟然只是一个女人。 还是一个他少年时期曾见过, 并且觉得优点只剩下那张和五条悟长得相近的脸的女人。 如果说, 十二岁的禅院直哉还能觉得九岁的五条空活像是弱化了不知多少倍的女版五条悟。 那么现在他反而说不出这样的话了。 不仅仅是因为形似而神不似, 更是因为她几乎可以说是做到了五条悟也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五条悟不可能毁掉他的势力根基。 但不管不顾并且在咒术界里没有任何在乎事物的五条空, 却可以毫不在意地使用一切方法,摧毁咒术界或者说御三家的经济支柱。 可即便如此…… 区区一个女人…… 禅院直哉咬紧后槽牙。 愤怒充斥着他的大脑,但出于对家主之位的渴求, 还是让他把持住了岌岌可危的理智。 他毕竟是来谋求资金支持的。 能够名正言顺地成为把控禅院家话语权的人,坐上仅次于父亲的禅院家第二把交椅。 娶到神子户无疑是最有效的办法。 更何况, 这样也能阻止五条家获得神子户命从禅院家攫取的利益。 “不过是要邀请你一支舞,就说成这样。未免有些过分。” 禅院直哉强压下怒火。 “我有些事情要找你谈, 这小鬼就没什么必要在这里了吧?” 将手肘搭上狗卷棘的肩头, 神子户侧趴在自己的手臂上。 她微微笑道:“我倒是不知道会有什么屏退他人的必要。” 反正都是些用脚趾都能想到的内容。 神子户忽然竖起食指, 敲击了两下唇瓣,恍然道:“对了, 还有一件事, 希望你记得。” 她站直了身子, 以左手手背叉起腰,而右手则是随意地举在胸前。 右手拇指摩挲着食指的侧面, 神子户更是笑得温柔可亲。 “不管从你的利益来讲, 还是我的个人意愿。” “都请称呼我为神子户命, 而非五条空。” “你要是想要邀请五条空, 那我只能遗憾地回答你——”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似乎是在解释自己的拒绝。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听到她话语中隐约透露出的弦外之音,禅院直哉更是径直忽略了神子户身边始终保持警惕的狗卷棘。 他将拳头捏了放,放了捏,最终还是做出了自己之前想都没想过的决定。 “那么我要是邀请你神子户命呢?”禅院直哉硬着头皮发出了第二次“邀请”。 它从语气到内容都不像是个邀请。 可这已经是禅院直哉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不过是个女人,还是个没有术式的普通女人。 就算再有钱有势,长相哪怕国色天香、沉鱼落雁,也终究比不上他在咒术界的地位。 都不姓五条了,想必也是悟君根本懒得承认这个弱得要死的废物吧。 那么能够得到他的第二次邀请,神子户命本就应该感恩戴德。 禅院直哉自得地等待着神子户惊喜的感激。 然而等着他的却是她迎头泼来的冷水。 “那就……更没有理由同意啦!”神子户粲然一笑,“因为我是神子户命,而这里即便不是横滨,也是我的地盘。” 且不提港口黑手党的地位,就单论她如今的个人资产,就足以支撑起半个华九会的流水。 要不是在场的宾客都习惯了出席宴会的人选是尾崎红叶,原田会长所谓的“生日宴”分分钟就能变成选“妃”大典。 谁叫日本是资本主义社会。 而在普通人的世界里,资本才是硬通货。 简而言之,谁有钱,贪婪而愚昧的家伙便会一股脑地围着谁转。 “由于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我是绝对不可能答应你的。” 神子户从始至终都保持着灿烂到称得上阳光的微笑。 “男人在我这里基本分为两种。” “年轻貌美的小男孩,还有人老珠黄的废渣。” 她以自己所能使用的最恶毒的口吻,吐出尖锐而不带任何污言秽语的讽刺:“请大我足足三岁还多几个月的禅院先生,好好认识一下自己的分类。” “另外呢……”神子户颇为担忧地皱着眉,“虽说咒术师的身体素质比普通人要好吧,但我也记得有学者做过研究。” “男性一旦超过25岁,便不可避免地时刻面临着某方面功能衰退的风险。” “让我想想禅院先生今年几岁了?” “诶呀,是27。” 神子户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一边咂嘴一边摇头。 “已经超过两岁了呢。” 禅院直哉忍无可忍地暴喝一声:“神子户命!” 他本想仍旧以“五条空”的名字称呼她,可不知为何,窜出嘴边的竟然是“神子户命”。 听上去就低她一头的耻辱感油然而生。 只是还没等禅院直哉改口,便有人被他这一声喊到了附近。 棕色短发的少年同模样相似的双马尾少女相携走近。 他先是和身边人一起,对神子户点头致意,随后打量了下禅院直哉。 “这位先生有些面生,想必是第一次来吧?”少年微微笑道,“那么我先自我介绍一下。” 他主动站到神子户一侧,淡然说道:“我姓四条,四条帝。” 而他身边的少女也点了点头:“我叫四条真妃。” 如果是世俗中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四条家的名声。 如果对他们两人的名字感到陌生,那么就说明这个人并非出入于社交界的人,其身份自然也昭然若揭了。 见禅院直哉没什么表情波动,四条帝便推断出了他的身份。 得到答案的他转而看向神子户,“今夜有幸见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子户小姐,不知可否邀您共舞一曲呢?” 面对着少年的邀请,神子户用余光瞟了下狗卷棘的表情。 她随后便道:“虽说机会难得,但我可不放心我家小孩孤零零地站在一旁……” “这一点的话,神子户小姐还请不用担心。” 四条真妃笑着走到狗卷棘的另一侧。 “我也会在这边和这位同学一起等待神子户小姐的!” 同四条真妃对视了几秒,神子户抬起左手,握上了四条帝的手。 她对被几人一起晾在一旁的禅院直哉笑了笑。 “看来我们也没什么时间能够继续之前的话题。”神子户挽起鬓角散落的碎发,“我只能祝禅院先生能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了。” 说罢,她便同四条帝一起滑入舞池。 见状,被神子户扔在原地的禅院直哉也愤而转身离去。 他已经给足了神子户命面子。 这样对方还不领情就不能怪他采取别的对策了。 一时间,舞池边只剩下了狗卷棘和四条真妃两人。 只看了一眼狗卷棘戴着的口罩,四条真妃便端正了站姿,看着舞池中央相携共舞的神子户和自家弟弟。 “你应当也是和禅院先生一样的人吧?”她微笑了下,“我知道的,咒术师,对吧?” “……鲑鱼。” 狗卷棘同样看着舞池方向。 “海带(什么事)?” “唔,果然都是比较奇特并且难以理解的人。很抱歉没能听懂你所要表达的意思。” 四条真妃无奈地耸耸肩,同时搭着下巴,喃喃道。 “但是……这样不正说明了你们并不是相同世界的人吗?” “神子户小姐终究是个普通人。不管是从生活水平,还是从合作共赢的角度讲,我们四条家显然是最佳选择。” 和四宫家不同的是,他们家有着绝对合适的人选。 四条真妃端起桌边的餐碟,一边往自己的碟子里夹着甜点,一边状似随意地补充了一句:“神子户小姐如果能够选择四条家,就是双赢互利的局面。” 若是四条家能够顺利和港口黑手党达成合作,达成的效果便远不止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了。 港口黑手党能够在横滨之外的区域得到足够的政治支撑,四条家也能开辟新的发展方向。 而从私人的角度讲…… “我的弟弟一直都对神子户小姐抱有仰慕之情。而神子户小姐也恰好是喜欢年下类型的人。” 四条真妃捏着甜品叉,戳着被切成小块的水果,放进口中。 直到嚼碎咽下,她才接着说道。 “只是苦于神子户小姐很少出席这种社交场所,不然四条家早就可以和港口黑手党达成合作了吧。” 听到这里,狗卷棘不甚赞同地抿起双唇。 他觉得对方并非想要和港口黑手党达成合作。 毕竟要和港口黑手党合作的话,哪里非要等到神子户谈呢? 会将这样的事情告诉他…… 狗卷棘冷静下来,沉默地看着四条真妃。 而对方明显还有其他话要说。 叉起第二块草莓,四条真妃淡淡道:“虽然我对恋爱一事多有烦恼,但双胞胎还是很能相互理解的。” 如果说自己对于翼同学,是“不管他现在在和谁交往都无所谓,只要他最后能呆在我身边就足够了”的话。 那么在弟弟四条帝那里—— “不管神子户小姐现在带着的人是你,亦或者其他什么人,只要她最后能够成为四条家的一份子就足够了。” 看着结束了一支狐步舞的两人,四宫真妃缓步迎了上去。 临走前,她还意味深长地对狗卷棘包容地笑了笑。 走到四条帝身边,四宫真妃贺喜道:“希望我们的合作能够顺利而长久地进行下去。” 而神子户也点头应道:“和气生财、互利共赢,这样的局面何尝不是我所乐见的?麻烦四条小姐替我照看家里的孩子了。” “都是同龄人,算得上什么麻烦?” 四条真妃此刻只想和弟弟进一步确认合作内容,便礼貌性地道了别。 “我和弟弟还想要再舞一曲,不如约个时间,改天详谈?” 神子户摆摆手:“嗯,也好。我也要歇一小会才是。” 然而送走了四条姐弟,她一回头便看到了狗卷棘郁郁地看着自己。 她忍俊不禁地捏了捏他的耳垂,“怎么了?四条真妃说了什么吗?” 这哪里只是四条真妃的事? 还有之前那个领着男公关来赔罪的小村。 另外,再加上那个明显来者不善的禅院直哉! 狗卷棘颇为不满地嘟囔着“木鱼花”,却怎么也不好意思将这点小心思诉诸于口。 不过就算狗卷棘不回答,神子户多少也能猜到。 “你这眼神简直就像在说我是个‘负心汉’。”她掩唇而笑,“我当然知道四条帝对我有些好感,这也方便我利用这一点,在合作中得寸进尺些。” “至于别的嘛……” 神子户揉捏着他耳垂的手划过脸颊上的口罩边缘。 弯曲着手指,她勾住了他用以遮挡咒印的口罩。 “在为自己不被其他人重视而生气吗?想要证明自己的不可替代吗?” 红唇挑出一个妩媚的弧度,她轻声道。 “我都明白的。” 她将口罩勾掉,手指摩挲着少年嘴角上那枚被称为“目”的咒印。 温热柔软的唇瓣轻轻贴住这个刚刚被她抚摸过的地方。 随后游移着,附在他因讶异而微微张开的嘴唇上。 丁香紫的双眼有几分呆滞地瞪着,比起“目”也圆得不遑多让。 少年大脑中一片空白,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两人交缠的呼吸中。 他怔愣着,不得不陷入全然的被动。 直到神子户含糊地哼笑出声,狗卷棘才颤抖着双手,按照她的话一一行动起来。 “手不知道放在哪里的话……就放在我的腰上吧。” 他分不清这句话是通过耳朵听到的,亦或者是骨传导这种形式听到的。 但她笑得他浑身发麻,甚至连脊椎骨都随之酥了起来。 “至少今晚,你大可以这么做。” 连呼吸的节奏都被神子户尽数掌控,狗卷棘甚至不敢闭上眼睛。 他看着她半阖的眼睫,稚嫩地想要跟上她的动作。 只是从没有过任何经验的他,又怎么可能在此时和神子户旗鼓相当? 狗卷棘的下巴被面前的女人单手挑着。 她游刃有余地侵占了少年的所有理智,在他因常年隐于遮蔽物之后而显得尤为柔软的唇上肆意掠夺着。 饶是如此,她还能抽空调笑道。 “再随心所欲一些,再任性一些也没有关系哦。” “谁让你今晚是我的小情人呢?” 作者有话说: 在神子户面前毫无战斗力的卷233333 就喜欢这种经验丰富的大姐姐(草? 第五十三章 青涩的应和有着独特的魅力。 如果要以什么作为比较的话, 也许是梅子饭团中心那颗酸中带甜的梅子。 柔韧的梅肉刺激着味蕾,叫人怎么忍住咬上一口的冲动? 摩挲着少年滚烫的脸颊,神子户轻轻合上齿关。 她叼住懵懂闯进自己口中的舌尖, 含混不清地从鼻腔里挤出笑声。 手掌顺着他发热的脸向下,划过他紧张的肩膀, 最终停留在他绷住忍耐的腰腹。 伴着笑, 她好心劝导道:“放松一点, 大庭广众之下, 太兴奋可不是什么体面的事。” 问题这是能说停就停下的事情嘛? 狗卷棘抓住她腰间的裙子, 试图从脑海中捞出哪怕一丝理智。 可这太难了。 舌尖上“牙”的咒印被犬齿反复划过。 那种触感太过清晰。 就仿佛不仅仅划过了舌尖,甚至划过了他脊髓中的中枢神经一般。 分明是提醒他要注意仪表风度的人…… 却也正是点燃他的那团火。 就连在这个时候,也在一刻不停地借着充斥在大脑和心脏中的乱麻熊熊燃烧着。 不体面又能怎么样呢? 不是说了吗? “再随心所欲一点”, “再任性一点”,都没有关系。 那么本就不顾“脸面”, 同意以“情人”身份出现的自己,又有什么“体面”需要顾虑呢? 想要接近神子户, 理智起不到任何作用。 那么, 狗卷棘便不需要理智。 只凭本能地, 抓住她、抱紧她、乃至占有她。 这才是最正确的策略吧? 神子户自然察觉到了,狗卷棘的气势从一味的应和转而逐渐带上进攻的色彩。 只是被经验所阻, 没能夺走节奏。 她大发慈悲地在他下唇上咬了一下, 作为这个吻的终结。 “好啦, 再继续下去,你就要出丑了。” 神子户顺手从旁边的餐桌上捻起一枚碎冰, 贴到狗卷棘脸上。 那是从盛放整瓶香槟的水晶盆中拿来的碎冰, 还带着丝丝缕缕的香槟酒气。 “冷静冷静, 我是不会陪你在这种地方丢人的。” 不会在这种地方, 那换个地方不就好了? 狗卷棘抬眼,直视着神子户。 带着湿气的紫色里氤氲了一片赤红,还有星星点点的执着。 如果不是神子户那点奇怪的坚持,他早在两个多月之前就能成为和她靠得最近的人。 而今好不容易才等到这样一个不知能否被称为机会的机会,他又怎么可能放弃? 我如此地恋慕着你。 也是这样地诅咒着你。 诅咒你必须以等量的情感回复我的爱恋。 狗卷棘第一次对面前这个人抱有了一点点类似愤恨的心理。 因为当他看到那双蔚蓝色的眼睛的时候,他便意识到了一点。 蓝色,向来代表着镇定和冷静。 哪怕作为瞳色,也很难改变这种颜色本身的特质。 神子户的眼里便是如此。 也就是说。 为刚才那个吻动情的人,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狗卷棘尝得到,那个吻里带着神子户对他的爱意。 即便那只是很微小的一丁点,也足够叫任何人沉醉其中。 但允许他接近的神子户却自持得可怕。 这怎么可以呢? 狗卷棘上前一步,搂住神子户的腰。 他甚至做好了使用【咒言】的准备,只是现在还没到那种地步。 将头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他蹙起眉愁道:“木鱼花(那就不在这里,可以吗)?” 隔着薄薄的衬衫,掌下是少年剧烈的心跳。 好似只要她一伸手,便能攥住他那颗火热的心脏。 那大概会是烫得她瞬间缩回手的温度。 神子户不得不叹了口气。 她即便没有太宰那样擅长揣摩人心,现在也能猜到狗卷棘的想法。 就像她很久以前说过的那样。 “如果一个男人想睡你,那么整件事情就会变得非常简单了。” 只是面对狗卷棘,她做不到更狠心一点。 反正已经决定彻底做个坏人。 那便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神子户侧头,在狗卷棘耳尖上抿上一小口:“好吧。既然你想要的话。” 抬起左腿,她轻蹭了下他的下半身,不由得叹息出声。 “不过你还要暂且忍耐一会。这里距离休息室虽然不远,但也没有近到哪里去。” 这种宴会的休息室,自然向来都是准备给宾客们用作各种用途的。 哪怕是一晌贪欢,也完全不在话下。 在进门的时候,神子户瞥过一眼这座建筑的逃生路线图。 那张图上也位置分明地标记好了每个房间的所在地。 虽然只看了一眼,但这已经足够她记下整张地图。 从背后抓住狗卷棘的手,神子户一转身,拉着他走向休息室的方向。 她随意一瞥,便看到了扶着柱子的四条姐弟。 而狗卷棘也顺着她的目光注意到了他们。 他不由自主地向他们的方向迈了一步,同时也听到了姐弟俩的对话。 “果然大家都烧死了好呢……”四条真妃眼神空洞地盯着柱子。 她身边站着同样放空的四条帝。 他喃喃地和姐姐驴唇不对马嘴地应着:“这是成神的节奏……即便知道神子户小姐的脾性,但是刚拒绝了我就带着另一个人走掉也太狠了……” 发现了看向自己的两人,四条空梗了一瞬,瞬间转过身,双手更是同时捂住了脸。 他进入祥林嫂模式,碎碎念的语速快到一般人都听不清在说什么。 狗卷棘懒得细听四条帝其他的废话,只是抓紧了神子户的手。 “成神”是什么意思? “刚拒绝了他就带着另一个人”的意思会不会是他以为的那样? 他……可以认为自己比那份合作还要重要吗? “怎么?”神子户泰然自若地经过四条姐弟,“又改主意了?” 那怎么可能? 死都不会改主意的! 狗卷棘连连摇头,硬着头皮问道:“海带(‘成神’代表什么意思)?” 用几秒钟揣摩了下这句“海带”可能代表的意思,神子户忽然笑了起来。 “成神嘛……” 她伸出另一只手,比划出一个“三”的模样。 “就是棒球中的本垒打,恋爱步骤ABC中的C,你想和我做的事。” 神子户话音刚落,狗卷棘整个人都红了个透。 他手足无措、同手同脚地走着,连自己刚刚鼓起来的那点“实在不行就用【咒言】”的想法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纵使他的确很想要这么做,可也做不到这么若无其事地说出口。 然而,待羞耻感褪去,翻涌上来的却是略带着点涩意的酸。 到底为什么神子户小姐能够这么平常地说出来那种话啊? 而且四条帝也提到了一嘴“神子户小姐的脾性”。 那么这又指的是什么? 总而言之,神子户小姐究竟带人做过多少次这种事? 反正他肯定不是第一个…… 可能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想到这里,狗卷棘只能抿紧唇,紧跟着神子户的步伐。 从那个吻也能看出来,神子户小姐见多识广。 若是想要成为她心中的不可替代,肯定也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行。 也许世俗观念中对神子户小姐这样的人有着各种各样的鄙夷。 但狗卷棘觉得,那只是些因为自卑和不敢正视自身不足的懦弱组成的观点。 换作是他,至少也应该抱有“成不了第一个,至少也要成为最后一个”的信念才对。 毕竟也是青春期DK一枚,狗卷棘没少看过杂志和教育影片之类的东西。 而且他也知道,动作片中的内容和现实还是有着一定差距的。 除此之外,他也非常清楚“每个人的身体都不尽相同”的道理。 神子户小姐喜欢怎样的方式,喜欢在什么地方,又有着哪些弱点…… 这都是他所要攻克的难题。 还是不能犯错的那种。 走到了休息室附近的神子户自然懒得关心狗卷棘都在想什么。 充其量也逃不过什么体位、前戏之类的。 但她总觉得华九会今天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在这种情况下,谁能有心情找乐子? 也就这种小男生会被吻一下就晕乎乎的了。 神子户暗地里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狗卷棘。 可能更多的是为同样昏了头的自己。 “不要想太多。”神子户回忆着地图,带着狗卷棘转了一个弯,“你今天是没有本垒待遇的,也就三垒。” 解决狗卷棘的问题就可以了。 她自己也没有什么亟待抒发的欲望。 听到这话,狗卷棘闷了半天才慢吞吞挤出不那么高兴的一句“鲑鱼”。 但哪怕能近一点也是好的。 叫他因为这点事就选择放弃,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神子户握上休息室的门把手,颇为无奈地垂下眉眼。 要不是今天情况特殊,她当然愿意让她的小男孩得偿所愿。 毕竟他失落的时候,实在太像是一只小狗了。 这种扒在身边的小狗,赶也赶不走,凶也凶不跑。 左右拿他也没有别的办法,思来想去,更是只能怪自己意志力不够坚定。 要是再狠心一点,就能…… 神子户的思绪戛然而止。 她冷下脸来,看着已经蔓延到门边的大片血迹。 “看来……三垒今天也没有了。” 神子户顺手关上门,语气比先前要严肃许多。 “你也把脑子里的废料收一收,干点正事。” 被神子户忽如其来的一句骂到清醒,狗卷棘半是委屈半是好奇地眨眨眼。 他抬手握上了门把手,没等神子户同意便再一次打开了休息室的门。 门里有一个人,躺倒在血泊中。 他的模样看上去十分眼熟。 房间内……好似还有些咒术残秽。 “那老头就是原田会长。” 狗卷棘听着神子户的说明,这才忆起那份熟悉感源自何处。 只是那份咒术残秽被隐于半干的血迹之下。 他无法确定是自己一时眼花亦或者它真的存在。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 原本准备1号更新的,但是一瓶半啤酒混半瓶白酒把我放倒了。一整天都没缓过来。 2号起的也有点迟了,以至于现在才更新。 卷现在是没办法甩脱处男身份的,很惨。在他成年前都没机会了。 因为这个晚上是唯一一次成年前的机会,只可惜因为原田会长的死,泡汤了。啧。 PS:我也想要神子户抿我耳朵尖呜呜。 感谢在2021-12-29 23:54:42~2022-01-03 00:1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乙女CG大户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青 2个;忆曦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四章 在龙头汇集的宴会上, 哪怕死的不是原田会长这个寿星,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更不用说死者正是他本人了。 狗卷棘此时也冷静了许多。 被这种程度的消息一吓,不管是谁都不会有任何心思想别的事情。 他侧头看向神子户:“海带(我能进去看看吗)?” “唔……” 神子户从他口袋里摸出一根薄荷烟, 却没能摸到打火机。 她叼住烟,走到他身后, 准备伸进他另一边口袋里。 “看不看差别不大, 反正这个锅是要扣在咱们头上的。” 狗卷棘不明就里, 只能先神子户一步拿出打火机, 点燃她叼住的那根烟。 烟气袅娜地飘到眼前, 将那点咒力残秽遮挡得彻彻底底。 他听到耳边响起一声轻笑,随后从身后伸来的手握在了他的手上。 下压、回拉。 休息室的门再一次被人关上。 神子户松开狗卷棘的手,打量了下两人今天的装扮。 她无可奈何道:“我没戴手套, 你也没有。” 因此门把手上无疑会留下他们两个的指纹。 而房间内能够被普通人发现的线索,绝对都被清除得干干净净了。 “你的证言不会有人相信, 而我更是第一个就会被怀疑的人。” 神子户双手拍了拍狗卷棘的肩膀,余光瞥着已然出现在拐角处的华九会成员, 哼出一声嘲讽。 “不过这个时机也来得恰到好处。” “适合砸场子。” 话音刚落地, 那个成员便指着他们两人:“来人啊, 快抓住他们!” “哦?”神子户将手肘拄在狗卷棘肩上,反手抵住额头。 她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那名成员, 成功冻住他前进的脚步。 神子户扶了下头上的橄榄花冠, 看着被喊来的各方人士微微一笑。 “华九会一句话, 还真是辛苦大家第一时间都赶来了呢。” 听到这里,已经有人露出了一脸的不自在。 华九会尚不足以占据领导者的地位, 可神子户这话说得就像是他们是华九会的附属一般。 单凭华九会?开玩笑呢。 之所以会在这种时候赶过来, 还不是因为原田会长曾说过有机会从港口黑手党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可如今这情况—— 神子户命看起来别无大恙, 而原田会长直到现在都不见踪影。 落水狗究竟是谁……已经初见分晓了。 有人努力把表情扳回原样, 打着哈哈准备打道回府。 只是他愿意偃旗息鼓,有些人却不想要无功而返。 “有谁能解释一下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加茂议员微微笑着,自己却隐没于人群中,坚决不露面。 “毕竟在场的大家都能算证人。” 总算等到了开场台词,华九会成员便恸哭起来:“会长……会长他……” 梗了半天,见没人应和,他只好硬着头皮演下去。 “会长他被人杀了,凶手就是港口黑手党的神子户命!” 就这? 神子户耷拉下眉眼,嘲讽一般打了个哈欠。 她惫懒地伸了个懒腰,不以为然道:“这个笑话放到台上是会被扔鸡蛋说‘滚下台去’的水准。” “我没有说错!”那名成员叫嚣起来。 他一一细数出两人之间的恩怨:“港口黑手党向来对博多虎视眈眈,而众所周知,原田公子被害也少不了神子户命的影子。” “会长只不过想要和你讨个说法,你竟然就杀了他。” “难道港口黑手党能比得上国法吗?!” 神子户只觉得这人没劲透了。 她按了按眼角,试图止住因无聊翻涌而来的困意。 “那证据呢?”她一甩手,站直了身子,“我不否认吞并华九会是我的目的之一。但你要说我杀了那老头,证据呢?” 赶在那名成员说话之前,神子户竖起一根手指,挡在唇前。 她轻蔑地“啧”了一声,随即抢白道:“你的下一句话是‘证据就在门把手上’。” “证据就在门把手上……啊?!” 那名成员不假思索地将自己准备好的台词脱口而出,却意识到自己落入了圈套时讶异地感叹出声。 “太无聊了。”神子户隐晦地翻了一个白眼,“你们的剧本能不能写得更有趣一点?好歹也该叫人打起精神来。” 她瞟着对方□□的双手,不屑地呵道:“门把手上的指纹,你猜一共有几个人的?我打赌,除了我们两个,不会有第三个人。” “你完全能说我们把房间内的所有证据都清理干净了,只剩把手还没有清理。” “那么,这个门把手上要是没有你的指纹又该怎么解释?” “毕竟你可是那么清楚内情的人,案发的时候逃出生天也就算了……” 微笑的唇边泄露出半点也不遮掩的嘲讽。 她居高临下地斜睨着这个连演戏都演不好的可怜虫。 “难道案发前也不在吗?” 华九会成员哑口无言,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状,神子户只好大发慈悲地问道:“所以你现在拦下我们又是准备干什么?” 那名成员破罐破摔道:“我们华九会必须找你要个说法,你先后杀死了我们会长公子和会长,不能就这样放你走。” 华九会显然是赖定了她。 或许还能顺势换掉原田会长这个已经不中用的首领。 不得不说,这虽然不是什么好牌,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场纠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好是其他组织的人无意参与的程度。 而哪怕对她有好感的四条帝,也会在考虑到四条家的处境,最终选择默不作声。 除非现在就解决问题,不然不光是污水会一直在港口黑手党身上,用她自己明面上的身份行事时也会受阻。 神子户嗤笑着,刚要说话,却被对面人群中的一人抢了先。 “这位小同学不会放任他人犯法的。” 加茂议员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边说话,一边拍了拍加茂宪纪的肩膀。 “我的远房弟弟曾和我提起过,神子户小姐身边这位是他姐妹校的同学。我愿意相信我的弟弟,因此也信得过他的为人。” 说罢,他又看向神子户,“除此之外,我也十分相信神子户小姐就是了。” 加茂议员温文尔雅地笑了笑:“这件事不管怎么看都并不符合神子户小姐的作风。” 谁给他的资格,用这么熟稔的语气说话的? 不论是棘,还是自己,有谁能和他熟到这种程度? 神子户用右手挡住嘴边的不满,克制道:“加茂议员说笑了。我还不曾想过自己会被您注意到。” “你这说的哪里话?”加茂议员仍微笑着,“我关注你很久了。” “收缴‘战利品’的时候,最为干脆利落的就是你,同时还始终保持着一种不疾不徐的雅致。” “叫人如何不为你的优雅心折?” 咬住后槽牙,神子户几不可见地蹙起眉头。 心折不心折的不重要,她现在可着实有点被油到。 是想要来一出“英雄救美”吗?谁在乎啊? 不过加茂家的态度如此也并不奇怪。 毕竟不论如何,如今的御三家里只有他们硕果仅存。 想要保持这种地位,最省心的办法便是向掌握着两家资金的她抛来橄榄枝。 不需要更多的动作,只需要维持这种“友好”的关系。 当然,好歹她也是姓五条的人,多少也不算混淆了他们的血统。 因此在此基础上要是能更进一步,他们也并不会介意。 但神子户很介意。 她默不作声地向狗卷棘侧后方挪了挪,掩饰好自己的厌弃,动了动嘴角。 “那还真是多谢加茂议员厚爱。不过我自己能打理好这些,就不劳您费心了。” 说着,她再次看向华九会的那名成员。 “因为你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损失,所以……” 神子户打断道:“可是这并不是我造成的哦?” 那名成员怀抱着一种莫名的怜悯,随后道:“我能理解你不想承认在这里杀人的心理,但是堂堂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居然这么敢做不敢当吗?” “咔哒——” 原本被绑在右腿外侧的手|枪在一瞬间组装好,顺便上了膛。 撩起的裙摆恢复成垂坠的模样。 只有黑洞洞的枪口说明了现今的局面。 神子户慢悠悠地从狗卷棘身上摸出一把子弹,用左手上下抛着。 “敢做不敢当?”她握着枪的右手稳定得可怕,“你是真的觉得……” “我不杀人吗?” 神子户说的话仿佛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块。 清而响地摔在地上。 华九会成员看着枪口,呼吸急促起来。 他当然知道这世上没有不杀人的黑手党。 但神子户居然会准备枪和弹药,这一点是他或者说整个华九会都没有料到的。 都已经给了机会让她带“保镖”了。 何必要多此一举带这种杀伤力有限的武器呢? 那名成员握紧拳头,准备动用自己刚得到的力量。 即便不能成为异能者,但他也获得了另一种机遇。 那是说不定能比得过神子户和她身边那个小孩的力量。 “不容许任何人在华九会的地盘上放肆!”那名成员破釜沉舟般妄图先发制人。 只是瞬间,一句【“滚开”】便足以叫他撞回人群中,甚至直到滚到墙边才停住。 那名成员的咒力与休息室内的咒力残秽,显然出自一人之手。 狗卷棘觉得这一点神子户也一清二楚。 总算解决了这个隐患,他才抽出心神来。 少年将富裕的警惕分给加茂议员,还有站在他身边,一脸尴尬的加茂宪纪。 他“和善”地冲对方笑了笑,时刻准备着再给这两个加茂家的也来上一句。 别以为他听不出来加茂议员的意思。 不还是想要把他顶替掉吗? 再问一次试试? 而神子户才顾不上他的这点横醋。 她瞄准那人,精确地击碎了他的膝盖和手腕。 “真抱歉,可能有点痛,毕竟是特制子弹。”她假笑道,“我们现在准备离开了,你不会再拦着了吧?” 那名成员痛苦地哀嚎着,连打滚都做不到,只一个劲地翻动着上半身。 此时的他无法回答任何问题。 然而即便他想拦,也不可能拦住就是了。 神子户将弹匣装满,用枪抵在脸旁:“不过呢……” “你污蔑我,还叫得很难听,给我带来了很大的精神创伤。” 她蔚蓝的眼里充斥着冷意。 “包括误工费、精神损失费在内的一系列费用,我将会自行收取,就不劳您算账了。” 说罢,她侧头看了一眼狗卷棘,“走吧,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狗卷棘应声跟上,没再多看两个加茂哪怕一眼。 他伸手抓住神子户的左手,摸到了她掌心中的子弹。 “明太子(我怎么不记得你有把子弹交给我保管过)?” “唔……跳舞的时候我觉得不太方便,还有点沉。” “就顺手都塞到你身上了。” 而这小孩半点都没察觉,警惕心还是有待提高嘛。 神子户扫视过一旁的路标,眯眼看了一会墙边的花盆。 她很确定这些花被人挪动过位置,而花朵不同颜色造成的间隔恰好构成了一段密码。 霎那间做好决定,她将枪别回大腿外侧。 顺着线索,神子户走到洗手间外:“我要进去,你稍等我一小会。” 随后她便推开了画着“女”字标记的门。 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妆容,神子户一边洗手一边揶揄起来。 “真想不到……夏油先生如此平权,居然约我在这里见面。” 推开单间门,身穿袈裟的夏油杰毫不介意地应道:“只有这里才能保证足够的私密性。” 随即话锋一转,他又道:“不知华九会这点资金,够不够支付那一杯饮料呢?” 比起之前偷听他和加茂议员谈话的时候,现在这个“夏油杰”给她的感觉更加奇怪了。 而这份古怪和不安,无疑正提醒着什么。 “够是够了。”神子户不动声色地绷紧后背,“就是手续费麻烦些。” 夏油杰赞同地点点头,接着问道:“真人有一点说得没错。你有足以让任何人承认你的资质。” “所以我准备和你做个交易。” “哦?说来听听?” “交易内容也很简单。”夏油杰双手插在袖子里,温和地笑了笑,“我会给你一个机会,而你需要抓住它,然后变强。” 神子户只在脸上露出点玩笑般的试探:“哎呀,这可担不起。我怎么说也只是个普通人。这一点你十几年前就知道的。” 如果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夏油杰,想必会显出几分对于她这种无能力者的“高高在上”。 说的不太好听,但的确如此。 那个夏油杰终究是以拯救者身份自居的。 而今的这个夏油杰…… “普通人?”夏油杰摇摇头,“只要你同意,你可以成为咒术师。” 作者有话说: 现在的“夏油杰”就是了鳎苄陌怖淼媒匏飧雎铩蚁肽忝嵌贾阑⒆拥穆杪枰彩橇索……? 接下来嘛2333333 你们猜神子户答不答应呢 感谢在2022-01-03 00:11:18~2022-01-05 23:40: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初二酱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初二酱、阿青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五章 (加字) 成为咒术师。 这个交易内容乍一听非常吸引人, 但高回报也同样意味着高风险。 虽说有三倍的利润就足以让神子户冒任何风险行事,哪怕面临的是价值等同于生命的代价。 但能够让一个普通人变成咒术师,仍然需要反复斟酌。 “在达成更近一步的交易内容之前, 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夏油先生能否解答一下。” 神子户对着镜子检查着口红, 同时微微一笑。 “你是对作为‘神子户命’的我提出的邀请, 还是代表了‘港口黑手党’的我呢?” 夏油杰看着镜中的神子户, 不动声色地回避道:“我只是对你提出了邀请。不管是什么身份, 不都是你吗?” 这话看上去并没有任何漏洞, 甚至称得上是一种交浅言深的恭维。 但这正是最大的漏洞。 对方并没有正面回答,也就是说,他意识到了话语中暴露出的疏漏, 并且试图粉饰这种疏漏。 卷翘的眼睫颤了颤,神子户掩去眼中的深思。 她唇边笑意更深, 可温度却没有增加分毫。 “都是我,这没错。”她不以为然道, “但我今天是‘港口黑手党的神子户命’, 如果对港口黑手党没有益处, 我连听都没有必要听。” “不过你能够成为一名咒术师,想必也对组织有帮助吧?” “那要看风险与收益是否对等了。” 神子户转头看向他, 笑得眉眼弯弯。 “改变这个我所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比你以为的还要大呢。” 在夏油杰的眼里, 她大抵和十二年前那个小女孩并没有什么差别。 用他的话说, “猴子”就是“猴子”。 要说和以前有什么不同,最多也就是厌恶着五条悟的“猴子”吧? 不过……会主动提出这种交易而半点不懂得换位思考, 将“组织”这一因素都没有考虑在内的人。 绝不可能是夏油杰。 至少在真正的夏油杰担任盘星教教主的时候, 姑且能算是个合格的首领。 而他做出不利于组织的事情, 便只有一年前的那次“百鬼夜行”。 这样的人, 是不会向另一个组织的代表者提出这种不负责任的交易的。 真正的夏油杰不会弃盘星教的“家人”于不顾,也能够通过换位思考理解神子户对港口黑手党的感情。 因此,对“神子户命”这个人提出交易,而根本没有考虑到其背后所代表着什么的夏油杰——是冒牌货。 不过即便是冒牌货,也容不得神子户有半点疏忽。 毕竟对方有着足以杀死她的力量。 “从普通人变成咒术师,听上去的确很诱人,但转变过程的风险肯定也很大吧?” “我猜……或许有死亡的风险?” “我并不能确定自己的术式是否对组织足够有用,因此,这份诱惑并不足以让我冒着死亡的风险去努力。” 神子户又摸出一根薄荷烟,轻轻叼住它。 “对于港口黑手党而言,我活着的价值可比我拥有武力要重要得多。” 她歪了歪头,自信一笑。 “武力不过是锦上添花,而我本身的价值才是我会被森先生认可的根源。” 身为港口黑手党的CFO,她从十六岁就拿着港口黑手党的资金在资本市场摸爬滚打。 虽说她向来认同森先生的领袖观点,但金融行业与传统的黑手党行业在行事原则上始终颇有不同。 如果以森先生的角度讲,港口黑手党就是把暴力化作金钱的机构存在的话。 那么从神子户的角度出发,她所熟悉的,以钱生钱的制胜法宝只有三个关键词。 “先手”、“智慧”以及……“欺诈”。 在这个“夏油杰”面前,“先手”只会被更强的武力所压制。 而她所掌握的“智慧”,也仅限于双方的认知差异这方面。 那么想要得到“胜利”,以“热衷于给哥哥添堵的、因自卑而自傲的妹妹”的形象进行“欺诈”,才是此时的最优解。 “夏油先生在咒术界待的太久了。” “想必并不明白……” “我这个人,到底值多少钱吧?” 成功的“欺诈”,必是半真半假。 所以在营造那种形象之前,神子户还是要给出一个能服人的拒绝理由的。 “港口黑手党的资产评估我不可能和外人说,但以我个人的资产而言,去年评估时也不过仅300亿。” 神子户咬碎烟嘴里的爆珠,吸了一口薄荷精油的气息,笑着接上之前断开的话。 “美金。” 听到这里,哪怕是“夏油杰”也难免沉默着说不出哪怕一句话。 作为港口黑手党的操盘手,她本人都拥有着300亿美金的资产的话,她背后的组织必然更加庞大。 而且今年的她还操作着资本,做局将五条家和禅院家的资金尽数收入囊中。 那两家加在一起能值300亿美金吗? 会更多,还是更少? 世人皆逐利而走。 在这个基础上,神子户不同意简直顺理成章。 但五条空呢? 对五条家举起的刀,还没能落到支柱上。 这样就能甘心吗? 想到这里,“夏油杰”随即开口道:“如果不论港口黑手党,单神子户小姐自己的话,是否有成为咒术师的想法呢?” “在五条悟那种‘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人面前,没有足够的力量,你也会很痛苦吧?” “夏油杰”同样半真半假道。 “我也曾感受过这种痛苦,并且深受其所困扰。” “曾经的你我都选择了远离。” “这样或许算得上有效,但你现在不得不面对他。” “出于曾经和你相似的伤痕,我发现可以让他人得到术式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 也许夏油杰曾经确实如此痛苦过。 可不管怎样都不是面前这个家伙拿出来诱导人的谈资。 因为他终究不是夏油杰,没有资格说这些话。 神子户转过身,面向“夏油杰”。 她果断上前一步,似被打动,又似燃起了熊熊怒火——那是一种以记忆中的伤痛作为燃料的怒火。 “你一个咒术师又懂什么?!”神子户双手抱胸,哂笑道,“术式、咒力,这难道是什么好东西吗?” “更何况,你说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我……这岂不意味着,我是那个试验品?” 她傲慢地抬起下巴,后槽牙都好像紧紧咬在一起:“我不可能做你们的小白鼠。永远。” “说笑了。” 看到了神子户的动摇,“夏油杰”好笑道。 “怎么可能拿你做试验呢?” 他一边摇着头,一边也向神子户的方向上前走去,“你有多久没有关注过虎杖悠仁的情况了?” 稍露端倪地退开半步,神子户故意显出几分弱势,又刻意地掩饰起来。 她错开视线,隐约有些色厉内荏:“虽然我喜欢小男孩,但也不是谁都吃的。又不是我的菜,那么关注他干什么?” “那真是可惜。”身穿袈裟的男人摇摇头道。 他始终揣着手,并不准备做出任何额外的动作。 “如果你有关注过近期的虎杖悠仁,就应该知道一件事。” “就在昨天,吉野顺平成为了咒术师。” “夏油杰”眯着双眼笑了笑,“虎杖悠仁应当很期待他进入咒术高专吧。所以你今天回去之后,可能会被他问到相关的事情。” “届时,你就可以验证转变的成果了。” 男人忽然摸了摸下巴,咨询道:“比起那个华九会的猴子,这样是不是更方便些?” 华九会的猴子? 神子户看向“夏油杰”的双眼,蹙眉问道:“那个人也是……?” “为了确保你的安全,我特意做了几个试验。”“夏油杰”隐晦地表达了赞同,“目前看来,结果都很成功。” 他不慌不忙地解释起来,“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要知道,我们可是处境那么相似的、近乎家人一样的关系。” 谁要和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近乎家人”? 神子户抿紧双唇,以掩饰自己尴尬到抽搐的嘴角。 夏油杰有资格和她说这话,是有着五条悟的基础,可他不会对她这个猴子说“家人”。 而这个冒牌货…… “我知道了。”神子户再次微笑起来。 她不再后退,而是缓缓迈出一步。 以几乎要贴到“夏油杰”身上一般的距离,神子户抬手抓住了对方袈裟的衣襟。 她略一使劲,便把人拽到自己面前来。 凑在“夏油杰”的耳边,神子户轻声慢语道:“我会去验证的。如果那不足以让我满意的话,这个交易便没有任何商谈的可能。” “不过,不论结果如何,我都有点好奇一件事……” 顿了一下,她仍然保持着这个姿势,将话锋扭转。 “你说,要是五条悟知道你还活着,甚至还和我搞在一起,会是什么表情?” 神子户笑了几声,又接着道:“看在这个份上,哪怕交易不成,哪怕你完全不符合我的口味,但是约上一晚也不是不可以。” 由衷而言,她的确有些好奇这件事,可也没好奇到这种地步。 会这么说也仅仅是为了表态而已。 表明她不喜欢五条悟,甚至可以为了膈应五条悟做任何事的态度。 而“夏油杰”的反应也正如她所料。 他沉闷地笑着,连整个胸腔都被笑声带动而震颤。 “倒也不用神子户你牺牲至此。”他同样贴着神子户的耳朵答道,“这个交易你会同意的。” “是吗?”神子户质疑道。 她将手中的衣襟攥得更紧,“夏油先生应当知道我有多值钱了吧?” “所以就只有这点东西的话,我才不可能同意。” 说罢,她后退一步,伸手抚平“夏油杰”胸前被自己抓乱的衣襟。 最终神子户用食指点了点刚才抓皱又被理平的地方。 “希望您能够拿出更多的诚意……我会在横滨静候您的佳音。” 随手将已经吸不出更多薄荷味的烟扔进垃圾桶里,神子户没再看“夏油杰”哪怕一眼。 她径直走出洗手间,侧头看向倚墙玩着手机的狗卷棘。 “好了,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神子户张开手掌,在狗卷棘眼前挥了挥。 “我还要回去估算华九会的资产,斟酌应该咬多大一口才能精准地压在底线上呢。” 等华九会一付完钱,港口黑手党和其他组织就能趁机将大伤筋骨的华九会蚕食鲸吞。 而这,叫“弱肉强食”。 如果今天是她被逼得落入下风,那么其他组织虎视眈眈的对象就不再是华九会,而是露出弱势的港口黑手党了。 这其中的道理,狗卷棘或多或少琢磨到了些。 但对此刻的他来说,什么事情都比不过眼前这一件重要。 少年抓住在自己眼前挥来挥去的手,拉到鼻尖前,仔细嗅了嗅。 浅淡的薄荷味是神子户抽惯了的烟。 可这点若隐若现的檀香是怎么回事? 比起那种常见的香薰,这种檀香里带了点血腥气。 这绝不是某位女性的熏香或是香水。 只能是男人的。 什么男人啊! 居然约在女洗手间里见面!! 而神子户小姐竟然还赴约了!!! 狗卷棘猛地一抬眼,皱着眉头抗议道:“明太子(你居然在见别的男人的时候,还叫我守门)!” 看着忿忿不平的狗卷棘,神子户哑然失笑。 她任由对方反复嗅闻着那只手,抬起另一只手扶在额头上。 她哭笑不得地问道:“你就算叫‘狗卷棘’,也不能成了真的‘狗’吧?” 什么真的狗假的狗,狗卷棘一点都不在乎。 他拉着这只手在自己脸上蹭了好几下,直到确定那上面没有了任何别人的气息,才结束了这个逗得神子户笑到扶墙的举动。 “芥菜(现在好了)!” 狗卷棘状似无意般分开了她的五指,将自己的手指插进指缝间,随即紧紧扣住。 “海带(一起出发回去吧)~” 神子户按了按眼角,随后捏了下自己笑到发酸的脸颊。 她同样扣紧狗卷棘的手,领着他走向出口:“好吧好吧,我送你回咒高。” 神子户带着狗卷棘走出宴会厅,再往中庭,向着地图上显示的后门走去。 搞定了华九会没脑子的泼脏水,二人这一路上本该没有任何人会阻拦。 只不过就在距离后门不远时,一名中年男人突然出现,挡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小空,该回家了。”那个中年男人用京都腔劝导着,“你离开这么久,你妈妈她都想你想得生病了。” “你要知道,这十二年里,我们一直都在等你回家。” 他这语重心长的模样,听上去就仿佛他们真的有这么想念自己口中的那个“小空”一样。 神子户脸上冷淡得没有任何表情。 然而只有狗卷棘知道,他的手都要被她掐出指印了。 他默默地将另一只手也盖在她手上,将对面那个男人视若无物。 手背上传来的温度让神子户回过神来。 她勉力弯了弯嘴角,挤出一个干枯的微笑。 “好久不见了,父……”她忽然自觉失言,迅速改口道,“前家主大人。” 只一个“前家主大人”便足够五条弥变上一瞬脸色。 他飞快地恢复常态,随即又笑了笑。 “你这孩子,跟爸爸客气什么?”他话中含着几分似真非假的亲昵,“你看你,在外面吃了多少苦,还不赶紧回家来享享清福?” 五条弥又看了一眼她身边的狗卷棘:“这是你的男朋友吗?只要你回家来,爸爸明天就去狗卷家提亲,让这孩子入赘,跟你姓五条。” 看着对方兴致勃勃将所有事情都计划好的模样,神子户摇着头,讽笑起来。 “你真的觉得我回家是享福去的?”她哼出一声冷笑,“事到如今,还说什么笑话?” “我以前在五条家过的什么日子,你能不知道?” 知道自然是知道的。 但在这个时候怎么能说出口呢? 五条弥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见神子户不再说话,只好唱起了独角戏。 “天生白发在咱们五条家,向来是力量强大的象征。” 他看着神子户顶着的发包,很是惋惜地叹息道。 “你出生之后,长出来的头发白得和悟一模一样,连眼睛都和他很像。” 五条弥背起手,摇着头,长叹一声。 “所有人都以为你能够成为第二个【无下限】,哪怕不可能像悟一样同时具有【六眼】,但仅仅是【无下限】就已经足以让你成为特一级甚至特级咒术师了。” “可你辜负了我们的期待,小空。” “所以你更应该……” 【“闭嘴。”】 对普通人使用术式尚且还需要偷偷摸摸,可对着同是咒术师的五条弥,狗卷棘便少了许多顾忌。 五条家的规矩他不清楚,但对方的话里分明处处都在暗指神子户的不好,时刻打压她的价值。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发生在神子户小姐身上? 神子户小姐对五条家的态度,狗卷棘不是不清楚。 所以他也并不担心自己会因为这一举动招致对方的厌恶。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此刻还有另一人等在这里。 前不久刚刚见过的禅院直哉再次出现在几人面前。 他上下打量了下五条弥,随即转而看向神子户。 “你如果不想选择五条家,恐怕就只能和我走了。” 禅院直哉不屑地看了一眼狗卷棘,接着劝起了神子户。 “我给你留了最后的脸面,不要逼我动手。要是真的动起手来,你以为这小鬼能打得过我?” 见到禅院直哉的出现,五条弥也顾不上继续叙旧:“小空本就是我们五条家的人,禅院家来掺和什么?” 正当五条弥和禅院直哉都在各说各话时,神子户反而露出一个轻松的笑。 她悄悄在狗卷棘手心里敲下一串密码充作行动指令,同时止住了面前这两人的话头。 “恭喜二位,成功引来华九会的人。” 神子户这么说着,同时摸出枪抵在自己的下颌骨上。 “身为一个黑手党,我对这些组织的拷问技巧了如指掌,为了让自己痛快一些,我会在被华九会抓住的第一时间自尽。” 正如神子户所言,从中庭赶来的华九会成员越来越多。 可禅院直哉和五条弥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只能住了嘴,随后茫然地看着她。 而神子户则是忽略在场所有人的视线,淡然地解释起来。 “我手里不光掌握了你们两家的资产,更是会在之后取得华九会补偿中的一部分。” “五条家想要让我带着资产回去,禅院家想要我带着资产嫁人,华九会则是希望我不会狮子大开口。” “这些事情我当然都知道。” “不过华九会不在乎的事情,我想你们可能会在乎,所以必须要提前说明一下。” “我早在得到假期之前就立好了遗嘱,并且晴音会在第一时间履行我的命令。她会将我生前持有的所有资产,分别转移至港口黑手党和个别人员名下。” 她泰然自若地笑笑,哪怕身后排列着众多的枪口也丝毫不惧。 “百分之九十五属于港口黑手党,剩下的百分之五赠予友人。基本分配就是这样的。” 说罢,神子户看了一眼狗卷棘,逗趣道。 “哦,对了。你这小孩就别想了,你连百分之一都没有,到手大概也就一亿。” 只不过单位会是美金。 随即她又活动了下肩颈,似乎准备大干一场的模样。“也就是说……只要我死了,不管是五条还是禅院,可一分钱都捞不着。” “所以听懂了吗?”神子户用枪管在下巴上敲了两下,开怀大笑起来,“你们是要替我和港口黑手党铲除隐患,还是放任我三面受敌?” 这便是眼下的“最优解”。 大概在场的没几个人会喜欢它,但足够有用就行了。 作者有话说: 好久不见——加班加的我人都要废了OTL 这里声明一下,五条弥这个名字和“前家主大人”的设定都是私设。 以及300亿美元我是参照福布斯榜单以及真实事件才定下的。在漂亮国次贷危机(2008年)的时候,保尔森他自己一个人就靠做空赚了200亿美金。所以我设定神子户在去年有300亿美金的资产,今年会更多(毕竟加上了禅院和五条家的钱) 由此我设定的港口黑手党资产是1500亿美金还要多。 (其实原本准备设神子户600亿美金,但是600亿美金合将近7万亿日元……于是我只好忍痛砍半) 最后,在三方中搅混水的神子户又疯又帅,嘻嘻 第五十六章 这个问题的答案简直再明显不过。 “神子户命”这四个人在很多人眼中并不代表着她这个人, 而是这个名字背后所隐藏着的利益。 能够一举得到上百亿美金的机会,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就白白溜走。 那么不论是五条家还是禅院家,必然都会后悔莫及。 五条弥扫视了一圈不断出现的华九会成员。 咒术界的规矩向来是不可以对非咒术师使用术式, 否则就会被划分为诅咒师。 但在这种情况下,面前的这帮人即便是非咒术师, 也不能够算是普通人吧? “这孩子出手岂不比我们来得有效?”五条弥笑眯眯地建议道。 管它会不会成为诅咒师, 反正只要祸水东引, 就和他没有一毛钱关系。 这点弦外之音, 神子户还是听得懂的。 她又敲了敲狗卷棘的手心, 将第二条命令再次以摩斯密码的形式传达给他。 “虽然我是混黑的,可这小孩还是个好孩子,可不能做这种事。” 至少, 这双握着她的手不值得沾上这帮乌合之众的血。 听到这两人的交锋,禅院直哉不耐烦地嘲讽道:“没那个能力就直说。” 他率先向华九会众人的方向走出一步。 “不用术式我也能把这些垃圾清扫干净, 上了岁数的人还是好好养老吧。” 说罢,他整个人便冲了出去。 纷纷赶来的华九会成员有的正端着枪, 便立即对着向己方冲来的禅院直哉射击。 但大多数目标仍然直指神子户。 正如神子户所说, 他们并不在乎在场任何一个人的性命。 因为他们的目的正是让她有来无回。 对于华九会而言, 能够从神子户手里保住现在的资产就是最大的胜利。 至于用什么方法让她放过华九会…… 难道不是死了最简单吗? 随着人群中某人的一声令下,众多枪口齐齐爆出火光。 连绵不断的枪声将中庭和宴会厅隔离成两方天地。 一边轻歌曼舞、衣香鬓影, 另一边则是枪林弹雨、硝烟弥漫。 只是茫茫子弹的包围中, 竟然有一小处安然得格格不入。 那里站着一位妆容精致的高挑女性。 她手上的枪旋转着, 时而射出一击,将突破了封锁、堪称博多特产的杀手们精准射杀。 而在她身边, 则是一个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警惕的少年。 和其他人不同, 他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华九会的成员上。 不管是拿着枪的底层成员, 亦或者是隐匿能力超群的一流杀手, 都不是他需要盯紧的目标。 双眼始终跟随着在人群中穿梭的禅院直哉,余光关注着“尽力”挡在两人身前的五条弥。 狗卷棘舔了舔唇,时刻准备着施行神子户的命令。 即便他并不是很明白神子户为什么会让他这样做,但这毕竟是她的命令,想必肯定有她的道理。 当华九会大部分人都被禅院直哉敲昏、重伤后,剩下的人见无法突破五条弥的防护,便只好放弃了抵抗,扔掉手中的枪。 他们瞥着神子户,准备趁她没有看向这个方向时悄悄溜走。 然而这几人的如意算盘全被神子户打破了。 “代我向你们的新会长还有卖给他情报的槚田问好。” 她闲适地吹了吹枪口,神色淡淡地扔下一枚炸弹。 “毕竟没有槚田,你们的新会长也不会主动送来了这么好的机会。这样一来,我动手的理由更加充分了呢。” 几名华九会的底层成员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连忙带着神子户的话溜走了。 而禅院直哉则是直接踩着躺在地上的人,回到神子户面前。 在经过五条弥身边的时候,他还不忘呵呵一笑。 “还真是辛苦一级咒术师五条老先生出手了。”禅院直哉阴阳怪气道,“这本就是我们年轻人的差事,老人家在家喝喝茶多舒服?” 五条弥倒也不生气,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微笑。 他端起一副长辈模样,语重心长地教育起这个“想当自己女婿”的年轻人。 “他们可是要对我的女儿下手。”五条弥厚颜不惭道,“作为一个父亲,我怎么可能放任他们这样针对我可怜的、颠沛流离的女儿?” 说到这里,五条弥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一边摇着头,一边走到狗卷棘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只有像这孩子的,始终守护在小空背后的,才是小空真正需要的良配。” 被神子户耳濡目染了几个月,狗卷棘自然分得清这人话里有多少真心。 他并不是真的认同神子户本人,对他的赞赏也更多是因为他本身的术式和潜力,与神子户无关。 而此刻说出这种话的目的也只是借由拉拢自己,进而争取神子户的立场。 可没有人会比狗卷棘更清楚一件事。 没有正视神子户真正价值的人,永远不可能得到神子户小姐的支持。 而且…… 他也并不觉得这种程度的退让就能争取到神子户小姐的偏心。 看着神子户耳侧散落的碎发,狗卷棘抖落五条弥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这才帮她将碎发挽到耳后。 他和回过头来的神子户相视一笑,便听禅院直哉再次嘲讽道:“就这?” 金毛青年扯动着嘴角,甚至连白眼都不屑于做。 “刚才他有过什么贡献吗?我勤勤恳恳打扫垃圾,可不是给你们相互恭维用的。” 话音刚落,他使用【投射咒法】,一闪身便敲晕了狗卷棘,飘飘然落在神子户身侧。 “应该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禅院直哉从鼻腔中挤出一道冷哼,“我想你也不是太笨,想必能懂我的意思。” “你这种人,除了跟我走,还能有第二个选择吗?” 将晕倒的狗卷棘接到怀中,神子户也不再保持着笑容。 她似乎有些慌乱地伸出手指,贴到狗卷棘颈侧大动脉处。 感受到他的脉搏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第二个选择……” 神子户咬着后槽牙,看向从始至终笑得温和到仿若假面的五条弥。 “不就在这里吗?” 五条弥也应声点头道:“小空是我的孩子、悟的妹妹,五条自然是她永远的家。” “跑都跑出来了,谁还想着回去?”禅院直哉貌似想起什么,脸色黑了一瞬。 他响亮地咂咂嘴,挑起眉,看向五条弥。 “你以为就凭你能拦得住我?” 单从等级、战力这方面而言,哪怕禅院直哉刚刚经历过一场战斗,五条弥也要稍逊一筹。 可从对咒术的应用来讲,此刻的五条弥可以说是占尽优势。 受“神子户死后,其名下财产即刻转移”这一条件的限制,他们两人都不可能对神子户下手。 因此,神子户的受伤可能在所难免,但其性命是无需任何顾虑的。 综上所述,五条弥只需要防守便可。 而他自祖辈继承的【收敛咒法】,在一定程度上勉强可以达到【无下限】的防护等级。 这便足够他在任何事件中保住自身性命了。 在场的咒术师只有三位。 最能够出其不意搞奇袭的狗卷棘已经被禅院直哉解决了。 五条弥也就能够将所有的咒力都用在应对禅院直哉上。 看五条空现在的处境,也只能在五条家和禅院家二选一了吧? 那么只要磨走了禅院直哉……她不就得乖乖回家来? 大段的思考仅在几秒中完成。 五条弥宽厚地笑了笑,摆出起手式:“拦得住拦不住,也得动点真格的才能知道。” 自知动手避不可免,禅院直哉也懒得继续给五条家好脸。 禅院家本就和五条家不怎么对付,能从他们手里抢来资产也是一种证明。 能够证明他足以胜任禅院家家主的证明。 “你就站在这里,不许动。” 禅院直哉随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处空地。 “要是动了,我也不介意把你的腿打断。” 闭上双眼稳定了一下情绪,神子户默不作声地拖着怀里的狗卷棘,在指定地点站好。 她装出一副颇有不忿的模样,双眼却在审视着动手的时机。 禅院直哉的【投射咒法】和五条弥的【收敛咒法】都是在战斗中用处颇大的术式。 因此,关于它们的优缺点,神子户自然也了然于心。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打斗中的二人。 就在关键的一刹那,神子户最后一次点上了狗卷棘的掌心。 【“昏睡。”】 最言简意赅的词汇,最清晰的吐字,还有酝酿已久的最为强烈的愤怒。 种种特征交织在一起,便成功让打斗中的二人应声倒地。 好不容易能够结束装晕,狗卷棘从神子户怀里抬起头来。 虽然他的确十分享受被神子户小姐抱在怀里的感觉,但这两个人对话中将“神子户命”视作物品的语气换谁都忍不了。 要不是神子户小姐接连几条命令分别说了“盯人”“等,装晕”还有“动手”这些内容,他是真的很想要趁着刚才的纷乱,直接将所有人一气解决。 即便他可能会受到强烈的反噬,或者一次无法成功,需要缠斗一段时间,他也想要那么做。 可神子户毕竟是神子户。 她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还擅长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润。 蚌鹬相争,渔翁得利。 最佳的猎手常常伪装成猎物出现。 …… 不管是怎样的句子或是形容词,都好像不那么贴切。 毕竟眼前这一切,也不过是神子户的计划。 或许是注意到了华九会到来的时候,也可能是看到了五条弥的时候,又或者是在禅院直哉来邀请她的时候…… 狗卷棘不知道神子户究竟何时料想到了这一切。 他只知道,能够这样轻松地解决掉三方隐患,获得顺利从华九会的宴会上脱身的机会,全都仰赖于神子户的谋略。 哪怕不是咒术师,神子户小姐也足够强大。 狗卷棘看了看她唇边的淡笑,舒心地抿起微弯的唇。 解决了这两家的问题,神子户小姐应当能够开心些了吧? 计划成功的神子户却没有狗卷棘以为的那么高兴。 她摸出最后几枚子弹,填装进自己的手|枪里。 随后她便向两人走了过去。 解开二人的腰带,神子户将禅院直哉的左手和五条弥的右手,用其中一人的腰带绑在一起。 她指挥着狗卷棘将两人背靠背摆好,便在另一侧如法炮制了一遍。 确认水手结足够稳固后,神子户转了个枪花。 就在狗卷棘以为现在可以离开时,她却反手拆散了盘着的发包。 从发卷中摸出一管1ml的安培瓶,神子户直接敲碎顶端,借由同样藏在发包中的超小型注射器,将安培瓶中的药物注射进禅院直哉体内。 做完这一切,她站起身,把垃圾扔到了垃圾桶里。 最终,神子户又拿着枪回到了禅院直哉身边。 审视了两遍,她举起手|枪,对着禅院直哉的膝盖就是两枪。 禅院直哉瞬间被剧痛惊醒,破口大骂:“神子户命,你这个……” 还没等他说完,神子户便瞄准他的小腹又是一枪。 这下他更是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更不要说骂人了。 他只能恶狠狠地瞪着神子户命和狗卷棘两个人,仿佛要从他们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这份痛楚感觉如何?毕竟是加强感官的药物,药效还很大呢。” 神子户命蹲下身,平视着涕泗横流的禅院直哉。 “□□和精神都饱受折磨,想必滋味很不错吧?” “腿上那两枪呢,是为神子户命打的。” “你要知道,港口黑手党的原则有一条便是‘受到攻击必要加倍奉还’。虽然你只是说说要‘打断我的腿’,但是自己的腿被打断的话就不太能接受了吧。” “至于这一枪呢……” 神子户抬起手,拇指托着下巴,其余四指挡在嘴前。 她敛起眼睑,也一同收敛了眼中的所有情绪。 “是为了五条空打的。” “不为别的,就因为你是禅院直哉。” 是最直接能够伤害到那个被迫改姓禅院的笨蛋的家伙。 神子户叹了口气,说着在场没有人能够听懂的话:“即便知道你不是他,可看到你,我仍然觉得很生气。” 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气些什么。 是在气自己,还是气那个要她好好生活的笨蛋呢? 应该对禅院家和五条家这帮封建腐朽得像是裹尸布一样的家伙生气,这才更加合情理吧? 说罢,见禅院直哉又被痛晕,神子户便将枪口瞄准了五条弥。 “说到底,五条空会变成那样,想来也有‘前家主大人’的一份功劳呢……” “神子户命!” 一得知生父也参加了华九会的宴请,就匆匆赶来的五条悟从天而降。 他厉声喝止了神子户,随后大步迈到她身边,抬手握住她的枪口。 “谁都可以,但只有你不能这么做。” “在见过她之后,你仍然这么觉得吗?” 神子户瞪大的双眼中一碧如洗。 她浑然不知眼角溢出的那颗泪珠是怎样划过脸颊的,也丝毫不觉自己的声音里带了点压抑的沙哑。 她只是执着地追求着一个答案。 一个能够让她确定自己真正归属的答案。 “在这个世界,这些事情并没有发生过,你的报复反而会伤及自身。” 五条悟闭了闭眼。 他自然记得禅院空。 但比起禅院空更重要的,难道不是神子户命吗? “你也清楚的,不动手的收益会比动手更大。” 神子户哪里不清楚怎样做才是“最优解”? 可……“没发生过,就可以当作那些伤害不曾存在了吗?” 恍然意识到自己眼角有泪,神子户用手背按了按。 她接着说道:“你我明知,对于空来说,那就是发生过的曾经。” 是禅院空不可磨灭的伤痕。 也是她行差踏错就会迈上的道路。 五条悟拽下眼罩,同神子户对视着。 “那么你真的衡量过了吗?”他半是审视,半是温和地问道,“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听到这句话,神子户反而笑了起来,只是表情看上去也许更接近哭。 “天呐……” 她颤抖着声音,从五条悟手中抽出手|枪,再次瞄准了五条弥。 “我竟然从你身上看到了些老师的感觉……” “你没有被人掉包吧?” “我可是五条悟。”五条悟抱起胸,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狗卷棘,“棘也觉得我是个好老师的,对吧?” 狗卷棘抹了把脸,只想要逃避问题。 他难道要违背良心说悟是个好老师吗? 要知道这家伙可连教师资格证都没考过,还总喜欢用各种内容充当课程。 然而神子户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只是专心地盯着自己手中的枪,“本来也没见过几次,你觉得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黑手党里不乏声名狼藉的家伙,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也不会有什么人胆子大到敢在她面前说闲话。 至于情感因素……从来都没有存在过的东西,谁会在乎? “倒是你和棘都应该准备一下。”神子户说着,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五条悟不解:“准备什么?” 子弹击穿五条弥的肩胛骨,直接废掉了他的右手。 而神子户甩了甩枪,看向在场唯二清醒的人。 她轻松地笑了笑:“准备意识到‘神子户命就是这么糟糕的一个人’。” “哇哦——”五条悟故作夸张道,“是吗?” 他摊开手,不以为意道:“那你和我对‘糟糕’的定义可能不太一样。” “我还以为你会杀了他呢。” 有着那样的前车之鉴,五条悟在知道神子户命是港口黑手党时,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在那样的环境中,她不可能没杀过人,也不可能所作所为全都善良正面。 所以现在这样反而还在他接受范围内。 “呵……”神子户忽然失言,沉寂许久才缓缓挤出细如蚊呐的一声“哥哥”。 五条悟果断张开双臂,“快来快来,和你最可靠的哥哥我拥抱一下!” 看到他这举动,原本向他走来的神子户即刻向侧旁迈了一步,绕了一圈走到狗卷棘旁边。 她状似无意般问道:“那棘呢?被吓到的话,现在跑还来得及哦?” “木鱼花海带,海带芥菜明太子。”狗卷棘眨眨眼,接连说了一长串的食材名称。 这可远远超出了神子户所能理解的范围。 她不得不扶了下额头,叹息道:“你要不还是打字吧?我实在破译不了。” 羞赧地咬咬下唇,狗卷棘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飞快地打起字来。 不过只是一句话的内容,他却删删改改了不知多少遍。 直到神子户隐约露出几分不耐烦,他才提心吊胆地交出手机。 【比起这次,更让我觉得可怕的事情,我已经见过了。】 那可是精准得每个男人看到都会头皮发麻的场景。 比起它来,打穿肩胛骨也只能算小事一桩了。 作者有话说: 困死了,我先去睡了,有时间再来补作话OTL (为了不被发现我到底熬到了几点搞定的,所以我会定在早晨6点发,嘿嘿) 第五十七章 看着这行字, 神子户借着嘴角的笑意,掩去眼中万千思绪。 “居然把这件事记得这么清楚?”她打趣道,“我还以为你只是对我那天把你一个人扔在那里耿耿于怀呢。” “鲑鱼(也有这个因素在啦)。”狗卷棘收回手机, 闷声闷气地抱怨着。 越过肩头,他抬眼看向染红了半个肩头的五条弥。 对于神子户小姐来说, 玩笑话足以表明他的态度。 而隐藏在玩笑背后的, 那个真正的理由…… 则是他觉得她不管怎么做都称不上过分。 神子户小姐之于五条家, 想必会比自己之于狗卷家还要举步维艰。 狗卷棘眨眨眼, 收回视线。 将自己在狗卷家受到的待遇, 代入神子户小姐,再加上五条弥表现出来的这种态度之后…… 少年舔舔嘴唇,只觉得用这一枪了结她和五条家的恩怨实在对五条家太轻松了些。 毕竟五条弥这样的“亲人”, 有还不如没有。 如果不生在五条家,神子户小姐一定会有着更加安心而快乐的人生, 而不是成为如今这样连杀人都不在话下的黑手党。 看着狗卷棘略显晦涩的眼睛,神子户不得不在心里长叹一声。 狗卷棘选择了身处交界处的她, 而她选择了走进黑暗, 以至于连他身上都落了些晦暗不明的影子。 这样看来, 她的选择真的正确吗? 可就算她做错了,她又该拿狗卷棘怎么办呢? “算了。”神子户疲惫地耸耸肩, “现在我要出去吃点东西, 你们要不要一起?” 另两人齐齐答道:“那当然。” 对五条家的后勤部队打过招呼, 三人便将禅院直哉和五条弥藏在了角落中,一同迈出后门。 这里等着神子户早就准备好的轿车。 她握了两秒门把手, 轿车的门锁便自动解开了。 在拉开车门前, 神子户花了半秒来思考到底是自己开, 还是现在打电话来叫人开。 毕竟在场的三个人里, 也许、大概、应该、可能只有她会开车。 伸手捞起裙子,神子户弯腰坐进驾驶座里。 她伸手调节着后视镜的角度,随口问道:“你们不上车是准备跟着车跑吗?” “怎么会?” 五条悟果断把狗卷棘塞进了后座,自己溜达到副驾驶旁坐好。 两条大长腿把整个副驾驶塞得满满当当,倒是显得整辆车都狭小不少。 “咱们去吃什么?” “在聊天之前,麻烦‘完美’的五条先生往后靠靠。”神子户不咸不淡地瞟了他一眼,“你‘完美’地把后视镜挡住了。” 哪怕是被阴阳怪气,五条悟也毫不生气。 舒展着两条腿,他把脚尖顶到地毯的最末端,随后摸到控制椅背高度的按钮,直接躺了下来。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只大猫,伸着懒腰道:“哎呀,这不是很久没坐在副驾驶这种地方了嘛。” “那你坐什么副驾驶……”神子户十分无语。 她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我还是跟你们说一下吃什么吧。” 说着,神子户点开导航,将目的地地址输入进去,“璃夏前几天到京都来拍vlog,顺便去尝了一家网上评价很好吃的店。” “名字言简意赅,这是一家叫‘饭团宫’的饭团店。” “我猜她是因为老板才记住了它,但她也说味道很不错。” “所以说,我觉得还是可以试试看的。” 饭团。 光是这一个关键词就足以五条悟身体力行表示抗议。 他大声嚷嚷着“明明晚饭的最佳选择是羊羹”,同时拿着手机搜索起“饭团宫”。 出乎五条悟意料的是,“饭团宫”中的“宫”字,来源于店主的姓氏。 而等他看到店主的照片时,他才明白神子户所说的“璃夏是因为店主才记住了它”的道理。 五条悟幸灾乐祸地看了看屏幕上年轻帅气,身高还足有183的男店主,又故意向狗卷棘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以他对棘的了解,要是棘能安分吃完这顿饭,那就得让棘把名字倒着写。 狗卷棘不明就里,只好跟着搜了搜“饭团宫”的评价。 他随后便被食客们传上网络的各色饭团吸引住了。 而神子户则是因为多年不到京都来,专心驾驶。 一车人,三种心思。 直到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这种情况都没有任何改变。 然而神子户的一句话便让另两个人瞬间统一战线。 “宫先生晚上好。”神子户微微笑道,“我刚才托人带给您的,熟成了整整一个月的南方蓝鳍金枪鱼肉收到了吗?” 一听到“南方蓝鳍金枪鱼”这个名字,两人便齐齐为店主的手艺忧心起来。 纵使不在乎价格如五条悟,也知道金枪鱼中最昂贵,也是最优质的品种便是南方蓝鳍金枪鱼。 甚至当初狗卷棘还是一年级的时候,他们沉迷烹饪,棘还去抓了一只回来。 不过那也只是日本近海较为常见的太平洋蓝鳍金枪鱼,和只出没于亚寒带海域,野生品种几近灭绝的南方蓝鳍金枪在价值上有着质的区别。 毕竟一个还是有点途径就能买到的,另一个则是只能在拍卖会上得缘一见。 连五条悟都能猜到它的价值,更不用说亲自抓过金枪鱼的狗卷棘了。 光是“南方蓝鳍金枪鱼”这几个字就足够让他原地愣住。 狗卷棘瞪大了眼睛,心中五味杂陈。 谁不想尝尝金枪鱼中最好吃的品种的滋味呢? 可这家店的老板的手艺就这么值得神子户小姐信任,连如此昂贵的食材都能交给他加工吗? 且不知厅堂中是谁在担忧自己的厨艺,饭团宫的老板不疾不徐地从后厨端出一份颜色艳丽的赤红色鱼腹肉。 他将鱼肉放在柜台后面,指着座椅示意道:“自然收到了。客人请坐,这就是那块蓝鳍金枪鱼。” 说罢,他又拿出一台秤,将鱼肉放在上面。 “根据我和您之前达成的协议,这一份鱼肉我会取走1500g左右作为今晚包店的报酬。” 神子户点点头,卸下肩甲,放在桌上。“没错,麻烦宫先生了。” 她把肩甲向狗卷棘的方向推了推,示意他把它们搬到一旁去。 “叫我宫治就可以。”宫治手起刀落,“能得到料理这种食材的机会,又能称得上什么麻烦?” 在宫治动刀之前,秤上显示着还没有被分割的数量,而在他动刀之后,这块鱼腹肉便精准地少了整整三斤。 狗卷棘看着骤然变小的数字,只觉得肉疼。 要知道这可是每斤肉能拍出18万日元的南方蓝鳍金枪鱼。 就为了这一顿饭,花掉的少说也有54万日元。 这还是没有算入其他费用的价格。 要是算上在这之前,熟成的手工价格,转手过程中的溢价…… 那恐怕百万不止吧? 在折合出这顿饭的价格之后,少年一如五条悟之前在车上便猜测过的“坐立不安”,只是原因天差地别。 在这之前,神子户小姐可从来没有为吃饭花过这么大的代价。 所以价值高昂的今晚,一定有什么特殊意义。 会是因为什么呢? 总不能是要走了吧? 狗卷棘忽然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他哪里猜得到神子户小姐的想法?更不可能改变它。 因而只能等着她宣布结果。 若是她真的要回去了,自己要是跟去横滨……她会有意见吗? 应当不会吧?她今晚那么好说话,一定不会的。 看着分割鱼肉的宫治,狗卷棘却完全无法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那块看起来就知道品质优良的金枪鱼上。 即便被人注视着,宫治也十分冷静地分割完属于自己的那份鱼肉,将其装好收进冷藏室。 他洗干净手,再次站回柜台前。 “确定剩下的鱼肉全都制作成饭团吗?” “其中一个捏小一点,其他的都……” 神子户话还没说完,五条悟便支着脑袋好奇道:“所以是没我的份吗?” “在拍下这一块肉之前,压根没想过现在你也会在。”神子户语气微凉,“所以也的确没有想过你要吃什么。” 她斟酌片刻,便道:“不过既然你也一起来了,要不你选一道?” “那我要吃刺身。”五条悟单手比划着。 蓝鳍金枪鱼向来是刺身、寿司的顶级配置。 要是全拿来做饭团,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想到这里,五条悟微妙地皱了皱眉。 在饭团宫吃饭,恐怕只有自己一个人会有“食不知味”的感觉。 这块肉一看就是神子户专门买的,连做成饭团都不介意。 啧,这么一想,他就不那么爽快了。 神子户也懒得关注他又在想什么,只是看了一眼那块鱼肉,从一端向中间移动着,指出分界线。 她平静道:“从这里到这里做成刺身,剩下的一部分就做成饭团。” 宫治应声落刀,将刺身部分分离出来,随即便施展起厨艺来。 就在等待着金枪鱼料理的同时,神子户一边在手机上敲着计算器,一边对两人说道:“吃完这顿饭,我就直接回横滨了。你们准备怎么回东京去?” 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狗卷棘趴在肩甲上,委委屈屈地看向神子户。 他刚要说话,却发觉自己趴着的肩甲已经产生了形变。 吓得他连忙直起身,再不敢装可怜。 神子户看了一眼肩甲,忍俊不禁道:“你倒也不用害怕,它本来就很容易坏。” “木鱼花……”狗卷棘弱声弱气地回了一句便搬开肩甲。 可直到动起手,他才意识到这个肩甲的质量比他以为得要重上不少。 而从这个重量来看,恐怕这并不是镀银制品,而是真正由银制成的,空有美貌,毫无保护作用的装饰品 “设计师的原话:‘真品永远比镀的假货有气势。’所以他就做成了这样。” 神子户随口解释道,便又接着算起了华九会的账。 “我知道你想跟着我到横滨去,但我也只是因为华九会的事情中途回去一趟,还会回来的。” 这话是真得不能更真的实话。 但也隐瞒了另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夏油杰”能说出吉野顺平的名字,就说明他根本不担心神子户去验证。 而对方在确实具有着能将普通人转变为咒术师的能力时,向她提出交易的目的是什么?港口黑手党需要做些什么应对?她又需要做些什么? 这背后一连串的事情,神子户必须斟酌清楚。 身为港口黑手党的下一任首领,她绝不可以做出任何可能危害到背后组织的选择。 思及“夏油杰”,神子户忽然意识到自己身边正坐着另一名和他颇有渊源的人。 或许从五条悟那里能问出什么也未可知。 作者有话说: 真品永远比镀的假货有气势。(所以听到没了?你再怎么装也比不过真杰! 第五十八章 饱含脂肪的鱼腹肉有着其他食材难以比拟的柔软口感。 而清酒的淡香也恰好能将其天生的腥气掩盖过去。 是再适合不过的搭配。 神子户一向这样觉得。 直到今天, 她决定改变一下自己的认知。 “五条悟他……”神子户蹙眉,“没喝过酒吗?” 怎么连酒精度只有3%的三得利都撑不住? 这种算酒都不够格的气泡饮料,居然也能让人醉? 神子户不理解。 尤其当她亲眼看着五条悟喝完饮料, 倒头就趴到了桌上之后。 这种不解便更加无法释然。 扭头看了看同样茫然的狗卷棘,神子户叹出今天不知道第几口叹息。 “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 就不要喝啊……” 虽然也有她想要借着五条悟微醺的时候, 问到些夏油杰的事情的缘由。 但是居然能被两口三得利的和乐怡系列放倒, 这酒量也太差劲了吧! 坐在一旁的狗卷棘双手捧住半个饭团, 腮帮子鼓鼓的, 咀嚼着特别定制的金枪鱼蛋黄酱饭团。 他颇为认同地点点头,鼓着嘴巴应和道:“鲑鱼!” 狗卷棘拿起第二个饭团,一口咬掉顶上的尖。 饭团的米粒粒粒分明, 却又紧实地抱成一团,完全没有过于粘腻或者松散的感觉。 入口即化的鱼肉搭配甜中带酸的酱料, 刺激着味蕾,叫人忍不住分泌出许多口水。 想要大口地搞定这个饭团, 可又舍不得它的美味。 狗卷棘只好每咬下一大口便细细品尝上好久。 咽下嘴里的饭团, 他再次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五条悟。 原来最强也有“弱点”。 悄悄向神子户的方向挪了下凳子, 狗卷棘难免思考起一个问题。 一个身为旁观者的他看得最清楚的问题。 神子户小姐为什么想要给悟倒酒呢? 更不用说,这还是被她伪装成桃子苏打的白桃味预调酒。 ……不过话说回来, 如果是神子户小姐倒的酒…… 哪怕那是伏特加, 他也会喝掉的! 这样想着, 狗卷棘还是忍不住拿出手机敲出一行字:【悟喝醉了,我该怎么办?】 总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京都吧? “怎么办……”神子户把酱油淋在金枪鱼刺身上, “找个酒店过一晚, 明早等五条悟醒了, 你们再回东京。” 反正她是不会连夜赶路把醉酒睡着的五条悟送回咒术高专的。 他那么大只, 还死沉死沉的。 谁要搬他上山谁是傻瓜! 说到住宿问题,神子户这才想起来要预订酒店。 她放下筷子,思考片刻,最终选择了丽思卡尔顿。 那家酒店条件还算不错,距离适中,正适合安置这两个人。 就在神子户打电话预定房间的时候,狗卷棘也跟着她的语速,在搜索框里敲下“丽思卡尔顿”的名字。 看着这家酒店一晚的房价,他深刻明白了什么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道理。 即便不在同样的环境下长大,神子户小姐还是在金钱观上和悟达成了莫名的一致呢…… 吃掉最后一口饭团,狗卷棘忧郁地计算起自己的存款。 照这样下去,他哪天才能短暂地被神子户小姐依靠一下下? 还是说,这种事情压根就没有任何希望? 订完足够两人使用的豪华间,神子户中断通讯,夹起最后一口刺身塞进嘴里。 “吃好了吗?”她抽出一张纸巾,按上嘴角,“吃好了就走吧。” 说罢,她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口红,对着手机屏幕简单地补了下妆。 狗卷棘应声点头,跟着神子户一起对主厨宫治点了点头。 在她微笑着说出“辛苦宫治店长”的时候,狗卷棘也相应地拿好了神子户的肩甲。 再三检查过没有落下任何物品后,他便跟着神子户一起走到五条悟身边。 伸手接过狗卷棘手中的肩甲,神子户扬扬下巴,理直气壮地支使起来:“你知道的,我可不做体力活。更何况是这种十个我都不可能抬得动的家伙。” “所以,还不赶紧做点什么?” 听到这里,狗卷棘忍俊不禁地喷出一声笑。 他把拳头抵在唇前,掩饰住自己翘起的嘴角。 弯下腰,在宫治的帮助下,狗卷棘尽可能地将一米九一的五条悟往上又背了背。 可惜的是,五条悟的脚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避免地拖在地上。 狗卷棘低着头,看了看在自己身后的脚背都要拖在地上的那双脚,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站在一旁的宫治也被迫梗了一瞬。 他本着服务业的精神,关怀道:“我来送这位客人出门吧?” 仍然沉默着的狗卷棘:…… 他想到刚才搬动五条悟时,宫治站在自己身边高出的那一头,便更加沉默了下去。 身高问题实在太痛了。 狗卷棘抿抿唇,将五条悟又向上背了些许,努力让他仅有脚尖还拖在地面上。 碍于身高,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那倒不用了。” 注意到狗卷棘的倔强,神子户将肩甲集中用左手拿着,右手浑不在意地摆了摆。 “不过这点路程,拖一小会问题也不大。” 有【无下限】在,根本不可能伤到五条悟。 拖不拖地又有什么差别? 拜别了宫治,神子户和狗卷棘回到了车旁。 提前找来的代驾正等在这里,帮着一起把五条悟塞进后座后,便将他们送到了丽思卡尔顿门前。 酒店门童帮忙扶着五条悟,将他送向预订好的房间。 而神子户则是跟着接待人员,办理了入住手续后才把房卡塞进狗卷棘手里:“你们好好休息一下,我走了。” 这就要走? 狗卷棘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竟然会这么突然。 “……海带(现在就走)?!”少年捏住房卡的一端,“明太子(你喝酒了诶)!” 他亲眼看着之前的那个代驾结账走人的。 而让神子户一个人开车回横滨的话,不就是酒驾了吗? 虽然她显然还没醉,但酒驾很危险这一点绝对毋庸置疑。 “也可以再找一个代驾。”神子户拿出手机,“就算不找代驾,我要找到一个愿意开车送我回横滨的人也很简单。” “我还是很惜命的,所以不用担心。” 说着,她便准备转身离开。 只是才走出一步,狗卷棘便抓住了她的裙子。 纠结了片刻,他试探着问道:“木鱼花(就不能明天再走吗)?” 哪怕再多一小会的相处也是好的。 等她回到横滨之后,就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再见面了。 也许交流会的时候她会回来,也许不会。 总之那都是些无法确定的事罢了。 面临着分别的时刻,狗卷棘忽然贪恋起还在华九会的宴会厅时的梦幻。 那支天旋地转的舞。 那个晕头转向的吻。 还有那点未完待续的亲昵。 在那时那地发生过的粉紫色的幻梦,都是无法复刻的。 此刻,少年再深切不过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因为那个人神色淡然地这样说道——“名为‘情人’的魔法在午夜十二点就会失效了哦,这位小先生。” 她甚至又一次取出了薄荷烟,点燃后叼在嘴边,若无其事地微笑着。 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辛德瑞拉。 只有被遗落的水晶鞋还能证明发生过的事。 狗卷棘依稀忆起神子户好像说过“好孩子不要靠近坏女人”之类的话。 但直到现在,他才理解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面前这个女人坏起来,是真的没有心。 哪怕在那时候,他们亲密到就差合适的时机可以水乳相融,她也能迅速从暧昧中脱身。 徒留他一个人沉湎于她的温柔小意。 现在距离午夜十二点,还有多久? 狗卷棘不由得侧头看向酒店内悬挂的世界时钟。 也就剩不到一个小时了。 无论他说什么,都不可能让她停留一晚。 在看到石英钟上显示的时间后,狗卷棘立即意识到了这一点。 那么……换个角度呢? 狗卷棘甚至不敢用饭团语言不达意地询问,转而用手机敲着字道:【你什么时候会回到东京?或者……我可以去横滨找你吗?】 薄荷的香气渐渐弥漫。 烟气袅娜着,模糊了神子户的表情。 在淡白色的迷蒙中,狗卷棘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因为他听到了神子户的回答。 情感上的欢欣雀跃和理智上的质疑不信交织在一起。 让人不得不想要再一次确认。 “没听错哦。”神子户耐心地挥散面前的烟雾,“你随时都可以来。我想你应该猜得到要去哪里找我的,我会等你哦。” 说罢,她又促狭地笑了笑:“很久之前送你的那枚手表记得带上。不然我怕你进不来我办公楼。” 这种事狗卷棘自然不可能忘记。 他只是半喜半悲着点点头。 “我会等你”。 这样简单的四个字就足够狗卷棘泛起一阵欢欣的窃喜。 可他又清楚地明白一点。 神子户是不会为任何人停留的风。 她从来不会真正地等待着“某个人”。 这个女人坏就坏在,就连在用着举世通用的情话敷衍人时,都显得那样真挚而诚恳。 而会为了这样一句话心生欢喜的自己…… 怎么才能叫他不觉得哀伤呢? 会“等他”就说明神子户没那么想要和他见面。 如果她真的想要见到他,是绝对不会等着他的,而是会主动找上门来。 不管他在哪里,在做什么。 她都能用各种方法找到他。 可她说了“等他”,并且他想要见到她。 所以只能由他来追逐这阵永不停歇的风。 弥漫的烟气再次遮蔽了神子户的表情。 狗卷棘再难以忍受这种揣测的折磨。 他上前一步,劈手夺走神子户叼着的薄荷烟。 用指腹处生出的薄茧充作保护层,狗卷棘直接掐灭了薄荷烟顶端的火星。 也不知是从哪里生出来的胆子。 他垂着眉眼,贴上她还未合上的双唇。 那是一个莽撞的、稚嫩的,比之前稍显出几分进步的吻。 它生涩地蹭进唇瓣之间,品尝着尤有余韵的烟味。 薄荷的清爽和烟叶的苦涩相交缠。 还有什么会比这份滋味更符合少年心里剪不断、理还乱的万千情丝? 眼睫颤抖着,遮蔽了两人各自的心绪。 应着午夜十二点的钟声,细碎的舔吻也适时停止。 魔法到了时间。 再没有任何资格提出任何要求。 但狗卷棘还是想要任性一下。 捏着那支薄荷烟,他先是习惯性地说了一句“木鱼花”,随后又意识到饭团语的狭隘之处,只好用手机敲下一行字。 【烟和酒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少沾还是少一点吧,对自己的身体好一点。】 就现在这样子,怎么叫他相信她会惜命? 毕竟这才多久?至少抽了有三根了吧? 宴会上、吃饭时,加在一起也喝了不少酒…… 还能有什么事,会让她这样不自知地烦恼而痛苦? 可惜狗卷棘永远无法从神子户口中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那都是“狗卷棘不能知道的事”。 抿紧双唇,狗卷棘在后面接着写道:【我会经常去找你的。】 哪怕你也许没那么想要见到我。 但我想见你。 少年人看着对方头也不回的背影。 直至她消失在门外,他才低下头,看向自己刚刚从她唇边夺下的薄荷烟。 烟嘴上还残留着没散干净的薄荷精油的气味。 以及她餐后刚补上的口红印迹。 悄悄将双唇贴上烟嘴上的口红印。 嘴里仿佛再次泛起了烟草特有的那种浅淡的苦涩。 只是回味时却并不是一味的苦涩。 霎时间,狗卷棘觉得自己可能明白了神子户到底为什么会选择这份品牌的薄荷烟。 因为这份苦涩里藏着星星点点的甜。 然而离开了狗卷棘的神子户摒弃了所有柔软的心思。 她坐在后座上,等着京都这边的港口黑手党成员来开车的同时,还不忘抓紧时间计算出了对华九会的索赔数字。 将这个数字存进脑海中,神子户闭上双眼,复盘起昨天的股市大盘,还有和“夏油杰”的对话。 预估了接下来的股市走向后,她便初步推定下有关“夏油杰”的计划。 五小时的车程足以让神子户勉强休息一下。 停车后,她走进本部大楼最中央的建筑,将华九会和“夏油杰”的事情尽数上报。 对于华九会的处理,森鸥外并没有什么反对意见。 不会有人定下的计划能比深谙对方资产和心理底线的神子户完美。 而关于“夏油杰”,他倒是更在意些许。 双手交握着,挡在嘴前,遮住紧抿着的神态。 森鸥外语气平平地问道:“在这件事上,你怎么看?” “考虑到现在的‘夏油杰’和真正的夏油杰是两个人,身份待定的同时,对方的意图和手段也同样无法确定。” 神子户不紧不慢地将自己的思考和应对方案缓缓道来。 “我可以继续接触对方,以进一步获取情报综合分析。” “而从港口黑手党和横滨的角度而言,为了尽可能地减少损失,我们目前只有两个方案可以选择。” “一是——直接杀死目前这个假‘夏油杰’。但因为对方身份不明,情报不足以让我们拥有足够的胜率。所以并不算是最优解。” “二是——尽快将资产重心暂且转移海外,等到问题解决再转移回来。以及……” 说到这里,神子户顿了一下。 不用想,她都能猜到森鸥外的表情。 可是接下来她要说的才更会让对方震惊。 “做空日币。” 不管“夏油杰”在谋划什么事情,看在他掌握的“让普通人变成咒术师”的这份资本的份上,动摇国本这种影响想必他定然能够达到。 所以做空日币是最能保存住港口黑手党资本的选择。 合起眼帘,神子户也不再观察森鸥外的神色。 她只是沉静地阐述着事实:“作为三刻构想的一部分,港口黑手党是最容易被瞄准的目标。只要我们顺利存活下来,三刻构想就始终存在,而横滨也能受到反哺。” 异能特务科是国家的代表,国家不消失,它就不会消失。 武装侦探社人员看似简单,可也正是核心成员足够简单才让它更容易在各种情况面前保存自我。 因此,哪怕“成功做空日币”意味着日币的大幅度贬值,也意味着日本将要蒙受惨痛的打击…… 只要某种意义上最为脆弱的港口黑手党还幸存着,横滨就能安然无恙。 这个道理,森鸥外不会不懂。 他神色莫名地看着面前的桌面,仿佛那上面写着下一步的计划。 “就按你说的办吧。” 最终,港口黑手党的最高首领下达了指令。 “哪怕要付出你我的生命,也要保住横滨和港口黑手党。” “是,首领。” 微微弯腰,神子户郑重地应下这道关乎自己生命的命令。 而这正是她在得知“夏油杰”的交易之后便略微猜到的结局。 也是她再次对狗卷棘冷淡起来的原因。 公事、私事,孰轻孰重? 这种选择根本不需要任何纠结。 “听说中也又买到了一瓶好酒,就在你放假的这段时间里。”森鸥外闲话家常般说着。 爱丽丝也从他身后出现,应和道:“中也说过要请大家一起喝酒的!让我们把他的窖藏喝光吧?” 酒吗…… 神子户微抿起唇。 分明只是文字,却好似带了点【咒言】般强制的能力。 “我本来也没那么爱酒。”她轻笑道,“现在家里的都还是四年前太宰在的时候买的,当初也是他喝的更多些。” “所以喝酒这种事,就不用约我了吧?” 嘴上说着,神子户也在心里质问着自己。 所以拒绝……是因为【咒言】吗? 作者有话说: 做空:指的是"投资者认为一种或几种货币将变得不值钱,为了从这个货币贬值的过程中获得收益,投资者进行的各种投资。" 也就是说,只有日币跌了,“做空日币”才会赚钱。相应的,日币跌了就意味着…… 这个把戏神子户很熟的,她自己的身家就是这么攒的。 现实案例有保尔森(美国小布什执政末期的财政部长),在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赚了200+亿美金。 最后的最后,神子户你觉得自己的拒绝是因为【咒言】吗 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你觉得不是……那会是什么呢? (嘻嘻嘻 感谢在2022-01-12 23:48:32~2022-01-18 03:36: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狄什卡 10瓶;忆曦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九章 在确定了针对“夏油杰”的应对方案之后, 神子户立即投入了对港口黑手党资产的清算转移工作中。 毕竟资本这种东西就像滚雪球一样,钱生钱,利滚利。 港口黑手党的市值在神子户多年的经营下, 也不可同往日而语。 因此,在狗卷棘用她赠送的那枚手表, 走进港口黑手党的本部大楼时, 他便看到了正在打点滴的神子户。 插着针头的手被固定在座椅把手上。 单手打字的神子户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 一个个数字在屏幕上以一种叫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滚动着。 “特拉斯克的副总做了很多错误决策, 他们这段时间绝对会走下坡路。” 神子户这样说着, 同时用电容笔在一旁的平板电脑上点着什么。 “在他们CEO采取有效行动之前都可以……嗯?你来了?” 放下电容笔, 神子户一指书柜附近的单人沙发:“随便坐,我暂时招呼不了你,你自己照顾下自己。” 说罢, 她便继续看起了财务报表。 见神子户正忙,狗卷棘只好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拿出手机敲起字来。 随后他将手机屏幕转向了同样忙得焦头烂额的山田晴音。 晴音抽空看了一眼,立刻放下手中的笔。 她飞快地抽出狗卷棘手中的手机, 打下回复后又给他塞回去。 接过手机, 狗卷棘看着晴音的回复, 眉头不由得越皱越紧。 什么叫“连续半个月每天都只睡三小时”? 还有“吃饭就用压缩饼干随便应付一下”? 以至于“除非有必要的交易,不然绝不出门”这种事, 对比起来也显得不那么特别了。 狗卷棘看着手机, 只觉得十分头痛。 在学生们放暑假的时候, 任务也相应地增加了不少。 被五条悟分配了最多任务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忙于工作的神子户居然会比上课的时候还要严肃。 连吃饭、睡觉这种人类最基础的生理活动都会被她忽视到如此地步…… 她正在忙的事情真的能有这么重要? 重要到连自己的身体健康都无所谓吗? 本来他还以为神子户在故意冷淡他, 可看这样子, 大概是工作真的很忙吧? 那这么说来, 如果现在不忙的话, 一定要拉神子户出门休息下才行。 揉了揉眉心,狗卷棘只好接着敲字:【那她现在工作还忙吗?】 很快,晴音也再次做出了回复:【最忙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但是因为华九会还有些成员逃亡在外,其他干部大人也都有事要忙,没办法陪她出门,她更是不愿意到哪里都跟着很多护卫,所以干脆就不休息了。】 这个理由狗卷棘竟然并不觉得意外。 神子户确实不喜欢身边跟太多人。 也许是她在五条家多年被迫养成的习惯。 不然也没法解释她不愿意用更省事的方法解决问题。 但现在…… 狗卷棘缓缓伸出两根手指,比划出剪刀手,放在脸边顿了一秒,随即又换成了“OK”。 能让神子户安心出门的人选,舍他其谁! 收起手机,狗卷棘蹑手蹑脚地走到神子户身后。 他的一举一动都很小心,仔细地收敛了所有声音。 趁着神子户低头看报表的时候,他伸出双手,盖住了神子户的眼睛。 “木鱼花——”少年拖着尾音,用常人听不懂的饭团语到位地表现了他的不赞同。 他始终挡着那双眼睛,整个人都挂在她椅背上,连脑袋也搭在她的肩头。 种种动作加在一起,比起捣乱,倒更像是撒娇一般的玩闹。 随即,轻柔却不失强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金枪鱼蛋黄酱(和我一起出门吧)?” 一听这话,神子户哑然失笑。 她抓住挡在自己眼前的手,努力冷静道:“我正在忙,所以……”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左手的针头就已经被狗卷棘拔出,贴好医用胶布。 下一秒,神子户眼前的文件旋转着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后颈到背部都被稳稳地托着。 双腿也被人从腿弯抱住。 侧过脸,神子户扬眉审视着这个不经允许就把自己打横抱起的家伙。 “你过线了。”她的声音清泠泠的,“放我下来。” “木!鱼!花!” 随着一字一顿的咬字,狗卷棘紧紧抱着神子户。 他一拍一个动作,踩上椅面,跳过桌子,完美落地后便按直线距离奔向门外。 临出门前,他还特意转了个身,对山田晴音歪头道别:“海带~” 说罢,他便迈出了办公室,带着一言不发的神子户消失在门后。 虽然是公主抱的形式,虽然换作普通人来恐怕很难从办公室坚持到电梯前。 但区区一个神子户,显然对于狗卷棘来说并不困难。 他甚至还能把她轻轻抛起来,按下电梯按钮后再接住。 “金枪鱼金枪鱼。”狗卷棘弯着眉眼,话语中掩饰不去星星点点的快乐。 毕竟他可是当着港口黑手党上下那么多人的面,把神子户这个大活人“偷”了出来,还没受到任何人的阻拦。 这是什么? 要是放在游戏里,这绝对是难度最大的隐藏成就! 狗卷棘笑着看向神子户。 然后就被她清清凉的一瞥,瞥得敛起了所有笑意。 他眨眨眼,再次露出乖巧得一如初见的表情。 即便少年看起来如此乖巧,也是能抱着自己跑这么远还不觉得累的体力怪物。 这就是咒术师啊…… 神子户暗叹了口气,收回盯着他鬓发的视线,“我不会回去继续工作了,所以放我下来吧。” 电梯地板上终于出现了第二双脚的踪影。 “不许有下次。”神子户淡淡道,“再有下次,你就不要来了。” 瞎说。 狗卷棘悄悄握上她的手,自得地在心里给她这句话划分进了“谎言”分区。 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他肯定还是会把人从工作中劫走的。 而神子户小姐也绝对不会拒绝他的到来。 因为…… 她真的很需要休息。 看着神子户眼下多出的青黑色,狗卷棘抿了抿唇。 他飞快地计划起一会的行程,打定主意不叫神子户再多动一下脑。 先去吃饭还是散步? 压缩饼干的味道比起砖头恐怕也不遑多让。 所以还是先去吃饭吧? 可是吃些什么……? 狗卷棘忽然皱起眉。 直到开始规划“约会内容”,他才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除了最常抽的薄荷烟和各种酒,神子户在生活上的喜好竟然从来没有暴露过。 也就不用说她偏好的口味这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了。 本意就是要神子户好好休息,至少也该选她喜欢的才对吧? 可这个问题目前来看,根本就是无解的。 狗卷棘郁郁地耷拉着眉眼,甚至开始纠结要不要直接问神子户。 然而这个问题很快就被解决了。 “你之前在横滨的时候不是说过吗?我家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饭团店。” 神子户不动声色地捏捏他的指尖,脸上却半点看不出来她做过这事。 “你请客的话,地点选在那里也可以。” 真的可以吗?家附近的餐厅不是应该都吃过吗? 狗卷棘觉得不太合适,可也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 更不用说神子户本人还打消了他的犹豫。 “虽然在我家附近,但我也不是很喜欢出门的人,所以没有吃过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让我看看能被你这样的饭团忠实爱好者夸赞好吃的手艺,不也是挺不错的吗?” 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不过果然还是更想要让神子户小姐吃上喜欢的食物。 坐在饭团店里,狗卷棘前思后想,最终做下这个决定。 他刚要起身,却被神子户搭在肩膀上的手拦住了去路。 阻止了狗卷棘的动作,神子户看了看菜单板上的饭团名字,开始点餐:“金枪鱼蛋黄酱饭团三个。” 上次吃饭团……好像神子户小姐吃的不是这个口味吧? 努力回忆着几次神子户吃饭团的印象,狗卷棘唯一确定的便只有“金枪鱼蛋黄酱这个口味一定不是她最喜欢的。”这一件事。 但饭团店的速度实在太快,都容不得他再和神子户确认一遍,三个金枪鱼蛋黄酱饭团就已经送到了两人面前。 戴上一次性手套,神子户把其中一个掰成两半后直接咬了一小口。 她将剩下的两个半饭团推向狗卷棘,“吃吧。” 神子户的语气实在太理所当然,唬得狗卷棘一愣一愣的。 他茫然地拿起饭团,又茫然地问道:“芥菜(你只吃半个没关系吗)?” “我吃半个就不饿了。”神子户摇摇头,“而且提前分出来总比剩在那里要好。” 总不能叫狗卷棘一直做剩饭扫除机。 这样想着,她便又咬了一口,吃到了被米粒包裹着的馅料。 酸甜可口的蛋黄酱包裹着腌制过的金枪鱼肉。 分明应该是寻常食材,可在店家的料理下,却不知为何比起普通饭团多出几分滋味。 神子户完全低估了长时间不进食普通食物的威力,更低估了能被狗卷棘划分为“很好吃”的饭团店的手艺。 因此,她在吃完最开始掰下的一半后,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被自己一开始推给狗卷棘的那半个。 吃是肯定吃不完的。 但是好像、大概、可能、应该……没吃够? 这半个确实让她不饿了,可久违的食物香气还是十分诱人。 神子户咬住舌尖,收回视线。 然而那盘饭团却被人递到了眼前。 狗卷棘的声音和饭团一起到达:“鲑鱼。” 他单手在手机上敲着字,随即把手机转了个方向。 【吃不完剩下也没关系,交给我就好。】 这行文字唤醒了一个月前的记忆。 想起当初那半个饭团,神子户忽而叹了口气。 今时不同往日,她哪里还能像之前那样随意逗他? 连整个港口黑手党都要做日本的“逃兵”,她又怎么好意思和一无所知的他若无其事地亲昵? 神子户沉默着,把最后一口饭团也塞进嘴里。 虽然有点撑,但是总算是吃完了。 她艰难地捂住胃,为自己的愚蠢深感后悔。 直到被拉出饭团店,她还在心里抱怨福尔摩斯说的不对。 饥饿分明就会让人失去理智,才不会有利于思考。不然怎么会一不留神吃撑? 若不是因为吃撑,又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经过大脑,允许狗卷棘拉着自己散步消食? 只不过才走出一小段距离,神子户就倦怠地坐在了小公园的长椅上,不愿再动一下。 血液集中于装满食物的胃部。 以至于大脑就像是缺少了润滑油的生锈齿轮,宣告罢工。 连日来的疲倦在大脑松懈后,气势汹汹地席卷而来。 它们从眼皮垂向躯干,又挂到沉重的四肢上。 困顿与乏累叫人很难集中精神思索些什么。 神子户也只能勉强想起自己对两人关系的定位。 为了计划的顺利进行,明明应该和他拉开距离的…… 但是…… 放弃挣扎的神子户合上双眼,随口应下狗卷棘刚在手机上敲出的问题。 管他是邀请她去观看姐妹校交流会还是去杀人放火。 现在的她只想闭上眼睛小眯一会。 要知道,哪怕在本部大楼里,她也不能放松警惕。 毕竟在所有武斗派都有事要忙的情况下,谁知道刺杀会从哪个方向来? 而且,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横滨的夕阳了嘛…… 狗卷棘扶住已然入睡的神子户,将她放平,用双腿充当着她的枕头。 他伸出手指,点上她的眉心。 哪怕睡着了,眉头都保持着微微锁起的状态。 想必港口黑手党的事务真的很愁人? 不过这还是狗卷棘第一次见到神子户睡着的样子。 长而卷的白发只在发梢还残留着染过的痕迹,如瀑布般散落膝头。 过分苍白的脸色和没什么血色的嘴唇无疑显出她的虚弱与劳累。 整个人都飘渺得如烟似雾。 毫无防备又脆弱至极。 仿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不见。 被这没来由的联想吓了一跳,狗卷棘连忙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轻而浅的呼吸拍打着手指,证明她还存活在世上。 得到确凿的证据,狗卷棘才舒了口气。 下一秒,他又因为自己这份“晦气”的猜想感到尤其好笑。 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消失呢? 她刚刚还答应自己,说会来看交流会,这也多少能算作休假吧? 抓住神子户的左手,狗卷棘摩挲着贴在她手背上的医用胶带。 他审视地环顾着四周,最终看向天边如血染般鲜艳的晚霞。 【“好好休息。”】 作者有话说: 私密马赛——因为工作实在太忙所以今天才更新 (天天加班到八点,然后做六休一真的人会没,请务必小心这样的工作,资本家都该挂路灯)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神子户这种资本家……属实是大家一起耗尽剩余价值的典型,不要学她。) 可能神子户对于安全感的最高赞赏就是能在他身边安心睡觉了(?) 要知道这是太宰都做不到的事情(?) 毕竟太宰可能拉着她一起烧煤(然后一氧化碳中毒拜拜?) 不过其实中也或者红叶乃至兰波魏尔伦这帮人(也就是其他四个干部)在的话,神子户也能安心睡觉的(所以说还是安全感的问题吧!) 累到极致真的会一进家门倒头就睡。亲身经历告诉大家。是真的。 最后的最后,卷卷一边“o!ka!ka!”,一边公主抱着神子户,三步越桌,跑出办公室,好可爱……真的好可爱…… 感谢在2022-01-18 03:36:06~2022-01-25 23:05: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幼稚园园长小乖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章 距离狗卷棘去横滨的一周后, 亮红色跑车像是会流动般划进停车场,最终停稳在停车位上。 车牌上的横滨二字显示了它的来处。 早就等在停车场的狗卷棘自然而然地冲到旁边,直接拉开驾驶座的车门。 只是那里坐着的却并不是他要等的人。 黑西装木着脸看了他一眼, 随后走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 那里坐着正敲击笔记本电脑的神子户。 神子户头也不抬, 只是伸出左手略作制止, 直到打完最后一段话才合上笔记本走下车。 她将笔记本塞进手提包中, 顺手又把包递给了狗卷棘。 “等我回去的时候, 我会提前给你消息。接到消息就立刻赶过来。” 神子户只拿着手机, 对开车的黑西装说道。 “从现在开始,到回横滨之前,你都可以自由活动。” 安排完司机的去向, 她便抬起手腕,亮出表盘, “没有迟到吧?” “木鱼花!”狗卷棘拎着神子户的包,掩在衣领下的唇克制不住地弯起。 他注意到神子户穿着的衬衫还是夏天的那种轻纱材质, 只略微犹豫了下, 便对自己的拉链动起了手。 注意到他正在脱外套, 神子户诧异地挑起眉梢:“很热吗?东京不是昨天才下过雨?” 那肯定不能是他热啊…… 狗卷棘还没回话,却见神子户从车里拎出一件沙茶色的长风衣, 披上肩头。 虽然仅仅数面之缘, 但他对这个颜色还有版型, 印象深刻到简直不能更深刻。 忽略那些细微之处的差别,比如内里的格纹什么的…… 也就是说, 除去大概是男女款之间的差别, 这件衣服不就和太宰治穿的那件是同款吗! 那一瞬间, 狗卷棘甚至已经想到了神子户和太宰治旧情复燃的可能。 直到听到钉崎野蔷薇惊叹着“这是BURBERRY今年的秋冬新款?!”, 他才对自己漫无边际的联想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如果这是今年的新款,那肯定就不是和太宰治的同款。 想到这里,狗卷棘连忙去看神子户的回应。 他亲眼确认她点了头,心里一块大石瞬间落地。 不得不说,能确定这一点,着实让他松了口气。 为了不让神子户发现自己刚才想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狗卷棘默不作声地低下头,尽可能地试图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是他刚低下头,就看到一只熟悉的手握上了自己拎着的包的提手。 与此同时,手的主人还漫不经心地回答着:“乐严寺校长,虽然我不是咒术师,但我被邀请了。凭什么我能收到邀请,却不能来呢?您不觉得这里面有点问题吗?” 神子户伸进包里,摸出两枚和东京校校徽一模一样的纽扣。 捏着其中一枚纽扣,她扭了下它的背面,启开一个卡夹。 她一边将它别在狗卷棘领口上那枚校徽上,一边随口应付道:“而且这里是东京校,您就算想要让我离开,也没有什么道理吧?” 被神子户噎得无法反驳,乐严寺只好看向把非咒术师邀请来的那个混世魔王…… 但他找了一圈,才发现五条悟此刻显然并不在这里。 “五条悟呢?” 乐严寺脸上的皱纹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有没有皱眉。 但他的语气完全可以听出来十足十的不愉快。 还没等到回答,乐严寺又看见神子户掏出笔记本电脑,胡乱点了两下便露出了那两枚纽扣的庐山真面目。 没有被别在身上的纽扣像是机械制成的瓢虫一般,扇动着翅膀,悬停在狗卷棘肩头上方。 电脑屏幕上左右分别显示出那两枚纽扣才能看到的画面,清晰得仿佛蓝光高清电影一般。 这些枚纽扣监视器的分辨率想必很高,价值大抵也并不低。 但监视器这种东西,在咒术界可派不上任何用场。 “如果只是普通的监视器,我何必要带过来?这东西可不便宜呢。” 乐严寺看向突然说话的神子户,脸色一如既往的不好看。 他轻蔑地以一个“呵”充当回复。 而狗卷棘则是瞬间惊恐地抬眸看向神子户。 他脸上几乎要具象化出SOS的大写字母,根本不敢想象身上究竟挂了多少日元。 不过神子户懒得解释更多。 她只是调试了下角度,随后便收好笔记本电脑。 从狗卷棘手上拿过手提包,她点着他胸前的纽扣监视器:“它们都不收音,只能录像。效果好的话,我会把横滨现有的全换成这个。” 说罢,她看进狗卷棘那双明亮的紫色,准备说出口的话顿时停在嘴边。 最终神子户也只能错开眼神,微笑着放轻声音:“我可在看着你呢。听见了没?” “鲑鱼鲑鱼!”狗卷棘想多留她一会,可又知道交流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神子户不能留在这里,得和其他老师一起,呆在观战的地方才行。 他纠结片刻,看向京都校的庵歌姬,试探着问道:“海带?” 庵歌姬扶了下额:“虽然听不懂,不过我猜……” “我是庵歌姬,京都校的老师。”她对神子户点点头,指向教学楼,“一会就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观战室坐着。” 看着神子户束起的白发,庵歌姬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禁翻了个白眼。 “我觉得你也不会想让五条悟带你去的。” 一听这话,神子户绷不住了。 她颇为赞同地点点头,笑着应道:“那就麻烦庵小姐了。” 就在两人在五条悟的事情上达成共识的时候,迟到大王带着新生、推着大箱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嘻嘻哈哈地正准备介绍箱子里的“伴手礼”,却在看到神子户的时候话锋突转。 “难道只有让棘去喊你你才会出门吗?” 五条悟随手拿起一个护身符娃娃塞进神子户手里。 “我可是给你发了超多的信息,还打过电话来着!” 神子户拿起娃娃看了一眼,随口回复:“那你肯定打错电话了,我工作的时候从不接听私人手机。” 这个理由叫五条悟想要抗议都没有理由,简直无懈可击。 他也只好咂了下嘴,随后分发起剩下的“伴手礼”,顺便将虎杖悠仁的“复活”和东京校的新生吉野顺平公布于众。 除了早就知道的神子户和狗卷棘,其他人都露出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而恢复最快的乐严寺校长则是耷着眼皮,扫了一眼波澜不惊的神子户:“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想,应该也轮不到您来指责我藐视人命。” 神子户找出之前来教课时保存的地图,一心二用地计划起路线。 “另外,建议您更不要来指导我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 她转头对乐严寺笑了下。 “考虑到您也受制于人,那我给您一个足够合适不来约束我的理由。” “我没记错的话,大选快开始了。” “作为现任首相的赞助人之一,我可比上次大选还要有钱。” “所以说……如果我不高兴,明年咒术界的政府拨款会变成多少我也不确定。” 为了争取神子户命的赞助,那些政客自然不会在意削减咒术方面的财政预算。 但咒术界很多活动都要依赖于政府拨款。 辖制住这一点,哪怕是咒术界高层,也不能轻易对她动手。 乐严寺皱眉,收回视线,顿了好一会才说道:“闹剧看够了吧,歌姬你带她去观战室。” 神子户也懒得听千篇一律的规则讲解,并不反对二人先行离去的提议。 跟着庵歌姬一起走到观战室,神子户毫不客气地直接坐在观战室第一排。 她将笔记本电脑放在自己面前的桌上,设置好程序,静待着交流会的开始。 不一会,五条悟便也来到了观战室,顺便带来了比赛正午才会开始的消息。 “正午才开始,你却现在就到这里来。” 神子户难得给五条悟分出来了些注意力。 她看了一眼屏幕上正在商量战术的东京校学生们,点开文档,开始输入文字。 “是和你把虎杖悠仁交给我照顾有关的事情?” 五条悟闻言不满地端起茶杯:“这么久不见,都不想和哥哥我寒暄一下吗?” “不想。”神子户和庵歌姬异口同声道。 五条悟:“……” 五条悟:“要不要这么整齐啊!” 随即他啜了一口茶水,缓缓道:“不过我的确有事要说。” “高专里有人和诅咒师乃至咒灵勾结。”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神子户想到“夏油杰”和真人,心头忽然平添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没再关注庵歌姬和五条悟之间的对话,她看着自己梳理的人物关系网,盯着其中一个名字,沉默良久。 “命也帮忙查一下吗?”五条悟用无下限挡住庵歌姬泼来的茶水,“很简单的嘛。” 神子户关闭文档,冷淡道:“咒术界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方便插手。” 这无疑是再明显不过的托词。 只是她都这么说了,五条悟也不能强行让她答应,也只好作罢。 时间逐渐接近正午,观战室里的人也越来越多。 有辅助监督将墙上安装的监控屏幕联通电源,配合着冥冥的术式,启动了监控。 这个屏幕显然并没有神子户所用的这个清晰,且仅能依靠冥冥对乌鸦的操纵移动摄像范围。 因而五条悟直接搬着椅子,挤到了神子户旁边。 他毫不客气地指着屏幕上的咒灵问道:“你这个能拍到咒灵?” “不能我带它来干什么?”神子户嫌弃地把他的手从屏幕上移开,“这次我加了些钱,让那个咒具师试着多改了几个部位。” “多少钱一个?我也想要。”五条悟说着,却在注意到屏幕上多出来的那群人时止住了话头。 他用响亮到堪称刺耳的咋舌声,宣告着对于“京都校果然围堵了虎杖悠仁”的不满。 只是无论如何不满,他也并没有暂停比赛的意思。 就在才过了一小会,学生中也不过分出几次胜负的时候。 墙壁两侧贴着的所有咒符一瞬间被焚毁,电脑屏幕上同时显示出五条悟曾报告过的特级咒灵的模样。 “怎么会有特级咒灵?” 庵歌姬震惊地一推桌子站起身。 她没等别人回答,直接冲向了比赛场地。 五条悟也同样第一时间站起身。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坐着的这帮咒术师,没再说话,转身离去。 在两名老师相继离开后,其他人也纷纷动身前往特级咒灵出现的地方。 只除了两个人。 “我去天元大人那里看看,神子户小姐就请留在这里,以免受伤。” 夜蛾正道这样说着,毫无警惕地从神子户身边经过,全然不知自己裤腿上被粘了一枚微型定位器。 双眼紧盯着屏幕,神子户指尖略显焦躁地点击着桌面。 可她的声音听上去仍旧平静得可怕:“好的,我自然清楚轻重。” 夜蛾正道身上的定位器的行动轨迹代替了已经损坏的悬浮型监控器。 屏幕一端是雷达状的定位显示,另一端则是狗卷棘胸前那枚纽扣型监控器传回来的画面。 而这枚监控器也在蒙上一层血色后被主人关闭了传讯。 神子户直接合起笔记本电脑,胡乱塞进包里,拎着就跑。 根据记忆,按照定位器的行进路线,再结合地图,她比预定计划更早地找到了面见天元的入口。 看着那扇平平无奇的铁门,神子户闭上双眼,吐出憋在心头的叹息。 她早就料到这次交流会必然会发生事故,也准备趁着乱起来的时候找到天元。 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夏油杰”竟然会动用特级咒灵捣乱。 以至于她甚至不敢等到确定夜蛾正道已经从天元这里离开再采取行动。 推开铁门,神子户走进升降机,来到了薨星宫。 随即她幸运地发现夜蛾正道并不在这里,也许是早就离开了。 她避开地上的血迹,向前走了两步,便听有个声音指引道:“五条家的子嗣,所求何事?” 循声走去,神子户见到了一个长得活像是行走的木头的“人”。 她并没有露出哪怕一丝惊讶,“天元大人日安,我的确有所求,请您务必答应。” “你并非咒术师,又有什么一定要见到我的必要呢?” 天元的声音忽然变成了另一种,紧接着又出现了第三种声音。 “说说看吧,关于你的请求。” “我要【狱门疆·里】。”神子户不假思索地说道,“它在你手上,对吧。” 【狱门疆·里】。 只记载在极少数典籍上,【狱门疆】的“后门”一般,鲜为人知的存在。 当【狱门疆】封印了什么的时候,除了通过正常方法,便仅能用能够强制解除术式的【天逆鉾】或是可以使术式效果紊乱的【黑绳】,经由【狱门疆·里】解除封印。 也就是说…… “当五条悟被【狱门疆】封印了,我需要这玩意给他解封。” 神子户毫不掩饰自己对咒术的了解。 “【天逆鉾】已经被五条悟毁了,但【黑绳】我可以找来。只要出得起价钱,那一整个国家都会给我编【黑绳】。” 天元的声音又一次发生了变化:“我不会相信你。你曾和‘了鳌哟ス也荒芏炼诵模虼艘膊换嵯嘈拍闼档幕啊!?br/> “是吗?”神子户闭上双眼,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平息心情。 她紧紧握着手提包,尽可能平静地说道:“如果说那个假夏油杰就是‘了鳌幕埃业娜方哟ス夷鼙Vの也⒎撬耐铩!?br/> 顿了一秒,她咬住后槽牙,补充起来。 “以港口黑手党的名义起誓,以上内容绝非作假。” 面对神子户的宣誓,天元沉默着,并不表态。 神子户也只好接着说下去。 “虽然我可以借口不熟悉医务室的路,以至于去得慢了些。” “但目前唯一一个能识别出这是句彻底的谎言的白痴可能会哑一辈子。” “我必须去看看。所以希望你快点决定。” 见她态度坚决,天元只好慢吞吞地推脱道:“我不可能将这样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不知底细的人。” 然而一听这话,神子户立即嘲讽般笑了出来。 “不知底细?”她按住眉心,以一种更加不敬的态度说道,“你在开什么玩笑?” “你要是真的不知道我的底细,会允许我进门?会出来见我?会在一见面的时候就称呼我为‘五条家的子嗣’?” 她侧过头,笑得浑身都在颤抖,好不容易才止住。 敛起笑意的神子户抬眼看向天元,眼神比起刀锋还要多上几分逼人的寒意。 “这样吧,我们都开诚布公一点。” “你我都知道了鞯哪勘晔俏逄跷颍壳拔ㄒ荒苋梦逄跷虺鼍值谋闶恰居沤俊!?br/> “你的安全——也就是咒术界如今这种微妙的咒灵与咒术师之间的平衡,全都仰赖于五条悟的存在。” 神子户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仿佛带着冰凌,条缕分明地将两人面临着的利害关系分得清清楚楚。 她更是从头到尾都直视着天元,那气势甚至把天元都要逼退半步。 “那么你要等到五条悟被了鞣庥×瞬挪扇∮Χ源胧┞穑俊?br/> “这么被动,什么都要等着了飨榷阍俣娴牟坏P某鱿秩魏文阏瓶夭涣说那榭雎穑俊?br/> “更不用说……没有五条悟,你是最为慌张的那个。” 神子户扯扯嘴角,话语中难掩嘲讽。 “而你目前除了相信我,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她掌心向上地摊开右手,只略微对天元勾了勾手指。 “所以,现在把它给我,我很赶时间。” 作者有话说: 神子户好帅—— 不过,要不要这么急切地想要去看望伤患啊,他第二天都能打棒球了,有啥好担心的(bushi 另外,神子户和太宰的风衣外套都是巴宝莉的那个嘎巴甸风衣这个是私设(不过真的很像,可以去搜搜 前面说过太宰那件风衣是神子户买的(在他俩还是情侣的时候 新年快乐——本来想要除夕发的,但是怎么从上章过渡过来属实难为死我了,最终只好决定放弃过渡。 就这样吧,我想要尽快完结,在不砍纲的情况下。 不过再怎么精简都还有3w才能正文完结OTL人麻了 感谢在2022-01-25 23:05:23~2022-02-02 05:15: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官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一章 也许是神子户过于坚决, 天元也没有反驳的余地。 最终神子户顺利将【狱门疆·里】收进包中。 目的达到后,她只简单地道了别,便急匆匆离开薨星宫, 转而奔向医务室。 医务室内已经容纳了不少辅助监督和咒术师。 他们大多已经不成人形。 凶手不言而喻。 家入硝子治疗着那些并没有被真人所伤的人们的伤势。 看到神子户的出现,她喊来西宫桃, 让对方领着神子户去找人。 陷入昏迷的加茂宪纪和狗卷棘被分别安置在两张床上。 西宫桃站在门口:“我已经检查过他们的伤势了, 只等家入小姐进行治疗。还请你不要……” 西宫桃的话还没说完, 神子户就坐到了狗卷棘床边。 她一只手从包里摸出了蛛丝制成的绷带, 另一只手托起狗卷棘的后脑, 如上次一般一圈圈缠上了他的脖颈。 西宫桃连忙上前阻止,却被神子户反手也塞了一卷绷带。 “这是黑市上被誉为‘金丝’的治疗丝,效果很不错。” 神子户从柜子里找出手电和目镜, 自顾自地掰开狗卷棘的嘴,将目镜伸进去观察。 “家入小姐正在忙, 你可以给加茂宪纪用,恢复得会更快。” 说罢, 她便扯下一团蛛丝, 直接塞进狗卷棘嘴里。 见神子户动作熟练, 西宫桃拿着绷带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此时,家入硝子带着另一拨人挤进这间病房。 熊猫把伏黑惠和禅院真希依次放到床上。 而家入硝子瞥了一眼她俩手中的“金丝”, 扭头率先处理起伏黑惠腹部的“花朵”。 “我现在顾不上你们那边。” 家入硝子捏住消过毒的手术刀, 将花苞切割下来。 “神子户说能用就用, 一会我还要带他们两个做手术。加茂、狗卷的伤都不麻烦,听神子户的就行。” 说罢, 她指挥着熊猫先推走了伏黑惠。 有了家入硝子的担保, 西宫桃才放下心。 而“金丝”的效果简直立竿见影。 不过一小会功夫, 两人的呼吸就恢复了平缓。 确定狗卷棘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失声一辈子之后, 神子户随手把剩余的绷带扔给真希治疗。 她也不太在乎那点绷带能在黑市上卖出多少钱,一心准备拎包走人。 然而一只手止住了她的去意。 它并没用多少力气,只不过是轻轻地搭在她手提包的边缘上,却足以让任何人停住脚步。 神子户也不能例外。 顺着狗卷棘的施力方向,神子户再次坐回床边。 她看向正要说话的狗卷棘,随即一把把他的嘴巴捏成小鸭子:“不想要你的嗓子了是不是?” 被迫扁嘴的狗卷鸭鸭眨眨眼,将发现她就在身边的惊喜和她竟然这就要走的委屈搅碎混杂,盛满那双丁香紫。 他摇摇头,却没有把嘴巴从神子户手中解救出来。 他的身体,他最清楚。 有了上次在电影院和真人对战的经验之后,他当然更加清楚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这次吐的血怕是还没有上回多,有蓼丸绫的蛛丝在,更是明天就能痊愈。 所以冒这么点风险,换得神子户多留一会绝对非常合算。 “你其实早就醒了吧?” 神子户哪里猜不到他心里的小九九,只不过是懒得戳穿。 “我顶多再陪你待上十分钟,还有别的事情要我忙呢。” 十分钟哪里够呢? 狗卷棘勾着她撑在身边的小指,小幅度地拽了拽。 为了他,留下来,再多一会,再多一天。 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不可以吗? 或许他知道,或许他不知道。 反正在应邀目的并不怎么单纯的神子户眼里,狗卷棘简直是世上最可怜的小家伙。 对他再宽容一些,貌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盖住他乱动的手,神子户用手背推了下狗卷棘,示意他向旁边挪一挪。 狗卷棘自然“从善如流”地让出几乎半张床来。 他侧着身窝在一旁,反手抓住她的手腕不放开。 神子户也只能就着这个姿势,合衣躺下。 用没被抓住的那只手揉了揉狗卷棘的头发,她顺手拍起了他的后背。 “不许说话。”她轻而缓地拍着,带着一种极富规律的节奏感,“接着睡吧,我在这里。” 毕竟是强打起来的精神劲,当神子户真的躺在身边的时候,狗卷棘的大脑直接停止了转动。 他晕乎乎地按照指示缩回拽着她的手,蜷在胸前,不敢靠近咫尺之间的另一具身体。 只是没一会,他又小心翼翼地抓住了神子户的衣襟,谨防她偷偷跑掉。 拍背的手顿了一下,神子户不禁哑然失笑。 她看着病房里窗边泄露出的那一道阳光,忽然问道:“要听歌吗?” 无需回答,神子户轻声哼唱起来。 “There''s a place beyond the furthest cloud……” 当第一个单词被她吐出的时候,整间病房里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温柔的女声演绎出比原唱更接近风一样的缱绻。 口哨声略显出几丝俏皮,却没有破坏整首歌的氛围。 它仍像是横滨傍晚的海风。 披着渐深的暮色,带来黑夜前最后的温暖。 音乐是具有力量的。 这一点即便是普通人也能够深有体会。 而此刻神子户的歌声无疑能让任何人安定下来。 在《Message in the Wind》和缓的节奏中,狗卷棘只觉得眼睑愈发沉重。 分明伤得都没有上次重,也只比上回多跑了十几里路。 怎么能……这样就…… “困了就睡。我又不会跑。”神子户的声音听起来叫人辨不清真假。 被困意裹挟着,狗卷棘也只觉得她说话的时候好似和那首歌一样在风中飘着。 纵使再怎么怀疑,他也终究抵不住诱惑,沉湎在这阵熟悉的软香里。 哄睡了狗卷棘,神子户试着拽外套,却以失败告终。 她不得不把风衣脱下来,顺手盖在狗卷棘身上。 转身拎包,她刚要走,便注意到了隔壁真希震惊的眼神。 真希看了看表,压低声音追问道:“说再呆十分钟,还真的就只呆十分钟?” 神子户微微一笑,把包挂在臂弯处:“我毕竟说了我还有事要忙。” “那你刚才和棘说的‘我又不会跑’是在诓他?”真希很不赞同地皱起眉。 神子户却始终微笑着:“等忙完我还会回来的,而且我走着过去,怎么算是跑呢?” 好一番强词夺理、巧舌如簧的诡辩。 真希都听愣了,甚至忘了拦住她问清楚“什么时候回来”这种事。 直到人影消失在门外,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 顺利走出门的神子户完全不在意刚才发生的小插曲。 她哼着小调,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走着。 走到安放咒骸材料的地方,她才止住脚步,上前敲了敲门。 “机械丸同学,或者应该称你为‘与幸吉同学’。” 神子户面上带着礼节性的微笑,较和真希说话时的表情更冷上几分。 “我想你应该在这里维修机械丸,所以就找过来了。” “……是歌姬老师托你来看我的情况的吗?” 房门后传来仿佛机器人的声音,印证了神子户的猜想。 见证过交流会开始前的那点互动,他对神子户可以说是毫无防备。 “毕竟提前准备了第二个机械丸,所以问题不是很大。” 神子户仍道:“比赛场地里出现了特级咒灵,并且还有诅咒师动手。” “庵小姐很担心你们这些学生的安全,希望你们可以聚在一起相互照应一下。” 机器人接着回复道:“竟然出了这种事……我退出比赛的时间比较早,所以还算安全,三、其他同学们怎么样了?” 敏锐地察觉到与幸吉那并不明显的迟疑和停顿,神子户只觉得能打的牌又多了一张。 “西宫同学和加茂同学都在医务室里。”她不动声色地握上门把手,“禅院同学和东堂同学貌似还在赛场中。” “至于三轮同学……” 神子户毫不意外地看着已然被打开的房门,淡淡地回道:“发现特级咒灵的时候,她还在比赛场地中,并且处于昏迷状态。” “我去找她。”机械丸一秒都等不下去,“我可以保证我们都不会受伤。” “这么笃定吗。” 神子户不紧不慢地喊着上午就被自己圈出来的名字。 “与幸吉同学,做内应的滋味不太好受吧?” 机械丸的脸上看不出表情的变化,但他的手却已然抬了起来。 夏油杰允诺的交易报酬还没有到手,他决不能在此时暴露身份。 可面前这个人好像是普通人…… 真的要踏上诅咒师的道路吗? “着什么急呀?”神子户轻轻拨开他的手,似乎被逗笑了一般,“我有说现在就要揭穿你了吗?” 她推开机械丸,随后走进屋里:“虽然你和他们合作这件事看上去挺蠢的,但你应该没有要和他们一直合作下去的想法。” 毕竟连对她动手都要犹豫,肯定没做好成为诅咒师的准备。 说不定还想着达成目的之后反杀一把? 与幸吉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她都能发现的事情,了饔衷趺纯赡芸床怀隼矗?br/> “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内部消息。” “这样的话,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你。” “不然……所有人都会知道内奸是你,尤其三轮同学。” 午后灿烈的阳光洒在地面上,红得似血。 机械丸垂着头,盯着那片残阳,踌躇半晌才缓缓问道:“保我?你怎么确定一定能做到?” “因为我代表着港口黑手党。” 神子户掀起眼睑,漠然地望向天空。 “在这个国家里,笼罩在夜幕中的事情都有我们的身影。” ”而且横滨之前出过一些诅咒师引起的乱子,幕后黑手就是如今一盘散沙的盘星教。“ “派一个卧底去敌对势力中探查情况而已。” “算是很严重的问题吗?” “可是我……” “没有可是。”神子户果断打断机械丸的话,冷哼一声。 她挂断来电,眉间不经意一蹙:“单打独斗的诅咒师,依仗港口黑手党的咒术师,这两个身份哪个更容易被同学们接受,需要我来解释吗?” “再者说了,我听说三轮同学家里经济条件并不是很好。” “港口黑手党旗下不乏有白色产业,可以提供适当的职位和薪资。” “我的助理也不会暴露是因为你,他们才得到这份工作机会。” “好好想想吧。难不成真要做三轮同学眼中的叛徒吗?” 说罢,神子户解锁手机,看到那道未接来电和紧随其后发来的信息。 【狗卷棘:我就知道,你又在哄我玩。】 作者有话说: 被禅院姐妹吵架声惊醒的狗卷棘毫不意外地发现——神子户真的去忙了。 神子户:……我又不是不回去(心虚)。 神子户:等我挥完这下锄头,半个京都校就都是咱们横滨的了! (禅院双子武侦预订,三轮与幸吉□□预订,真惨哦咒术界) 感谢在2022-02-02 05:15:32~2022-02-09 23:28: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幼稚园园长小乖 20瓶;小官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二章 一贯好脾气的狗卷棘在“任性”的时候也变得难搞起来。 不过神子户倒也不生气, 只是敲击着手机侧面,垂着眼,逐个回复着他发来的信息。 她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脸上的微笑。 机械丸被晾在一旁, 心里难免焦躁起来。 他不敢轻举妄动,又难掩不安。 犹豫再三, 他最终仍是惴惴着开了口:“如果加入港口黑手党, 我……需要做些什么?” “在担心我会叫你杀人?” 神子户抬头瞥了他一眼, 手上打字的动作一直不停。 “我给你的规划是研究人员。除非你和梶井一样喜欢研究死亡, 不然你不会有杀人的机会。” 说着, 她又反问道:“剑尾鱼组织听过吗?我在那边有股份,如果你加入港口黑手党,那么你就要先过去学习一阵子, 直到可以独立负责起一个项目。” 这个条件不能不说不优越。 剑尾鱼组织在生物、化学、材料、乃至机械设计等各个专业领域都很有名气。 那是在门萨测试中证得智商超过200的天才才能得到邀请的高智商组织。 碍于身体和咒术等各个原因,机械丸并没有参加过门萨测试, 自然也不可能得到剑尾鱼的入门券。 但摆在眼前的免试机会…… “十月三十一日那天,夏油杰会在涉谷发动事变, 具体会怎么做我不太清楚。” 机械丸压低声音, 尽可能确保只有神子户一人能听清。 “其余的那些, 我只知道和他约定的时间是十月三十日。交易完成后,我就能够不受天与咒缚的束缚, 成为一个身体健全的人。” 十月三十一日…… 神子户赶在按下发送键前意识到了时间的紧迫。 她再一次浏览了一遍狗卷棘发来的信息, 婉言拒绝他想要一起过生日的请求。 只是在这之前就答应的周末之约却不好再反悔了。 神子户略感头痛地蹙起眉, 锁上屏幕抬头看向机械丸。 她盯了对方好一会才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了。你唯一需要做的是就是在交易过程中保住小命。等涉谷的事情结束之后,我就会安排你去剑尾鱼进修。” 话音刚落, 她伸出手招了招。 机械丸不明就里地看着她, 直到她有些不耐烦地说着“手机拿来”才连忙掏出手机, 双手送上。 拿到了机械丸的手机, 神子户调出通讯录,将一个号码输入进去。 “有时间记得联系下这个人,就说是我的部下。她会安排好的。” 说着,她在名字处敲下最后一个字符,把手机还给机械丸。 神子户计划着回去的路上就和水无月睦提下机械丸的事,又构思着一会要怎么才能说服隐神鼓八千在涉谷建立起足以蒙骗过了鞯幕镁场?br/> 以“还有工作”这样的借口,她给狗卷棘留下了足够的蛛丝绷带便离开了咒术高专,奔向隐神事务所。 有些奇怪的是,神子户并没有在隐神事务所里找到米哈伊这个千年宅男,只找到了隐神鼓八千。 虽说在整个涉谷地区设置一个超大范围的幻境不仅仅是有点困难,但考虑到了骷苹茫跋旄豢赡苄〉侥睦锶ィ蚨饺硕疾桓业÷?br/> 一忙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 作为幻术一流的狸猫,隐神鼓八千再有能力也抵不过神子户留的时间过于有限,不得不加班加点地进行布置。 神子户也紧锣密鼓地安排起港口黑手党的资金部署,但也没忘记这个周末已经和狗卷棘约了见面。 所以为什么当初没能坚定地拒绝呢? 神子户躺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屏幕显示的日期发呆。 如果之前能够更加坚决,现在不就不用面对这样的现实了吗? 越是思考应该如何终结这样的暧昧关系,便越是心烦意乱、心浮气躁。 神子户翻身坐起,抬手伸向茶几以往存放烟盒的位置,然而不成想摸了一手空。 她恍然回过神,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分明没有任何人在看,神子户却总觉得尴尬万分。 不是不记得早在从京都回到横滨那天,就已经逐步处理了手头的所有薄荷烟。 只是在这种时候,她实在需要一个可以让表情被遮掩起来的办法。 即便是神子户,也会感到怠惰。 毕竟心上的面具戴久了,实在需要摘下来休息休息。 可惜的是,恐怕无论如何都还要再坚持至少一天。 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惊醒了神子户的惫懒。 她这才注意到手机上已经积攒了几条未读信息以及一道未接来电。 都是狗卷棘发来的,想必敲门的人也是他。 只是何必敲门呢? 她分明又没有换锁。 神子户敛起神思,将种种权宜之计尽数藏于心底,为正等着的那个人打开了门。 门一开,白发少年便倏忽抬起头来,隔着口罩,笑得眉眼都弯成新月。 收起手机,他稍稍退开半步,向神子户伸出右手。 他的手掌带着薄茧,掌心向上,五指自然分开,呈现出将握未握的一个凹陷。 神子户扫过他浓密的眼睫,本想绷着脸的,又忍不住软下语气。 “是我的问题。”她习惯性伸出手,却在放上去时意识到了问题,“没有注意到手机还在静音。” 眼看着神子户向自己伸来,狗卷棘自然而然地握了上去。 他倒是不怎么在意自己没被回复,会找到她这间公寓来也是因为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能确定她没有因为繁重而危险的工作失联,对他而言就已经够了。 狗卷棘用左手拿出手机,单手敲出一行字:【那现在可以出门了吗?】 见他对自己刚才的犹疑浑然不觉,神子户半是惆怅半是无奈。 暗自叹了口气,她松开狗卷棘的手,微笑着、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去收拾个手包,带上再出门。” “你稍微等我一会。” 也许是“有人正在等”这一件事会给人以鲜明的紧迫感。 神子户很快就装好了要带的东西,随手把包递给狗卷棘提着。 她大致系上腰带,摘下衣帽间里挂着的一顶宽檐帽,斜斜地扣在头顶:“怎么?不走吗?” 那顶宽檐帽遮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冷玉般的下颌和正红的唇。 若不是比穿着高跟鞋的她要稍稍矮上那么几分,狗卷棘觉得自己可能都看不到她区别于冷硬外表的那双笑眼。 比天蓝色还要重些的湛蓝含着星点,仿佛将要入夜时那样深邃,却又比秋夜要暖上几分。 她知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正在笑啊? 狗卷棘对传到耳边的心跳无可奈何,只能故作镇静地握了握拳。 感觉到掌心里的汗意,他终究放弃了牵手。 无关利益,却在所有人面前都毫不掩饰地表达出双标待遇…… 能在繁重的工作里抽出时间答应他无理取闹的“补偿”要求…… 更不用说,还会在看着他的时候藏不住眼里的笑意…… 就算神子户从来都说自己只是拿他解闷,狗卷棘也觉得这是借口。 当她微凉的指尖抚上手背时便更这样觉得。 横滨的晚风有些凉,但狗卷棘却丝毫不觉。 他不好意思侧头,却敢反手直接抓住神子户刚刚蹭过去的手。 意料之中的,并没有被甩开。 狗卷棘更加弯起眉眼,心情也更轻快了几分。 她是喜欢我的。 这应当是根本没办法反驳的事实。 哪怕她就连两个人独处时,也总会考虑港口黑手党的事情,但某一刻,她是会想着他的吧? 这样想着的狗卷棘全然不知道神子户此时此刻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那些盘旋在脑海中的、与港口黑手党的任何事情都毫无关系的事情,只和一个人有关。 微凉的手指逐渐染上另一个人的体温,一时竟叫神子户舍不得放开。 只是怎么能不放开呢? 十月三十一日即将发生什么,她还没能掌握足够的情报。 为了让一切能够在可控范围内,只能将一切行动隐于暗中,进而为将计就计提供可能。 其实最好的方式就是维持现状,让所有人都觉得并没有任何变化。 这样才能麻痹了鳎盟醯靡磺卸荚诎此募苹小?br/> 但是她又怎么舍得…… 让他留在东京? 那一天到来的时候,这小孩会被叫去涉谷的吧? 不管是东京咒高的学生亦或者老师,说不定都会被叫去涉谷解围。 就算已经在涉谷做足了万全的准备,她也不敢冒这个风险。 第一次面对真人的时候,狗卷棘就差点把嗓子废了。 姐妹校交流会的时候更是直接喊到脱力昏迷。 所以再让他参与到这种级别的战斗中来,说不定会死的吧? 她有能够让他安全度过十月三十一日的方法。 ……即便要在一定程度上伤害他。 可只要他能顺利地活下去,不成为涉谷事变的牺牲品,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神子户仰望着已然染上墨色的天空,啜饮一口关东煮的汤底。 她趁着狗卷棘低头吃鱼丸的机会,再一次排练起自己想了一路的话,最终在他扔完垃圾回到自己身边时,说了出来。 “今天过后,别再来找我了。” 大抵是因为在心里多次演练过,神子户只觉得麻木,甚至还想点上一根烟。 “暧昧太久也没什么意思,我也不想再腾出时间来陪你玩。” 她浅浅地弯起嘴角,只瞥了一眼狗卷棘便飞快地转过眼去:“一开始我就和你说过吧?我很忙的,所以你要省心一点。” 见狗卷棘迟迟不回话,神子户也并不准备等待他的答复。 毕竟她不仅仅要瞒着了餍卸挂颜庑『⑴ゲ豢赡茉诘碧旎氐缴婀鹊牡胤饺ァ?br/> 神子户从狗卷棘手中接过包,略一点头,随即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等到确信没人追过来,她才七拐八拐地走进Lupin酒吧。 “老板,一杯蒙特酸。”戴着宽沿帽的女人轻车熟路地坐在吧台边上,“还卖女式薄荷烟吗?卖的话,也来一盒。” 烟和酒都被老板按要求放在吧台上。 他习惯性将一沓账单拎了出来,添上与其他画风不同的一笔,等着对方最后结账。 女人拆开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她并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翻着包,似乎在找些什么。 看着她唇边的薄荷烟,老板从吧台后拿出打火机,推到酒杯边。 “这里是打火器,请自便。” 她应当是在找这个才对。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女人盯了打火机几秒,终究没有拿起它。 她只是叼着那支烟,却没有点。 “……还是不了吧。” 老板隐约听到她这样喃喃自语着。 作者有话说: 潜意识还在说着爱他。 但理智却要求推开他。 是行动力超绝的心狠神子户(?) 好久不见——每天早八到晚八然后一连十四天一天不休真的人都没了OTL 我一定会把神子户完结的!!!毕竟马上就是我心心念念的涉谷事变了!!! 感谢在2022-02-09 23:28:28~2022-02-28 23:59: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阿狄什卡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孤彼 1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官 10瓶;阿狄什卡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三章 直到坐上了返回东京的新干线, 狗卷棘才稍微意识到神子户好像并不是在开玩笑。 她是真的很认真地在赶他走,并且要求他远离横滨。 从想追上去却被人拦下,到被塞了一张返程车票, 狗卷棘虽然不明就里,但一想明白神子户的意图, 便选择了乖乖听话。 神子户的选择必然有她自己的考量, 所以他只要不给她添麻烦就好了。 即便找人把他送走这件事好像并不像神子户的行事作风。 狗卷棘拿出手机, 查看着果然毫无回信的信箱。 这两个月以来, 他一开始每隔两三天就给神子户发一次消息, 而现在也只是查看下信箱。其中的转变只能说无可奈何。 会让神子户拒绝他人插手的事件,想必事关重大,而且和港口黑手党牵扯很深。 不然没道理她推开他的决定是这样的坚决。 因而问她是肯定得不到任何答案的。 狗卷棘倒不是没想过去问璃夏姐或者山田助理, 可神子户不让说的事情,想来问谁也都只能得到一样的结果。 他索性也就不问了。 反正等到事情结束之后, 再去找神子户就好了嘛。 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是……高层派下来的任务为什么能这么多啊? 按照任务要求,狗卷棘坐在前往北海道的列车上, 郁郁地吐出闷气。 自从离开横滨之后, 他就没有一天是正经歇着的。 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 那帮高层们像是完全不在乎人体极限一样, 只管接二连三地扔来委托。 虽然都是狗卷棘能解决的事情,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那么清楚他完成任务的时间, 正巧能在他搞定完手头这个之后发来另一个。 “木鱼花——” 连半天的空闲都不给, 好过分。 狗卷棘嘟囔着点进群聊。 群里向来能同步聊多个话题都没有丝毫阻碍。 而这次也不例外。 忧太在说他在非洲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专业捧场王熊猫左右逢源地应和完忧太, 立刻又发了一句“要不要问问棘一起去横滨吗?” 而横滨话题的引导者则是敲着屏幕回复道:“乱步先生说只要不和他抢点心吃,随便谁来都可以。” 狗卷棘哑然失笑, 然而转念一想, 这又不失为一个去见神子户的好理由。 虽然是所谓的敌对组织, 但…… 乱步先生的生日宴会应当也会邀请神子户吧? 而神子户也正巧和乱步先生同一天生日。 如果乱步先生都说可以去横滨了, 那想必她在忙的事情也能够告一段落。 他就不信,事情都结束了,她还会赶他走。 与此同时,神子户看着平板电脑上显示的群聊记录,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她原本还想着两个月的时间足够狗卷棘忙于咒术师的事情,并且逐渐淡忘掉这边的她。 毕竟谁的初恋能有个切实的结果呢?至少她还没见过。 可现在看来,可能还需下一剂狠药才能让狗卷棘在最近这段时间内,心甘情愿地离横滨,或者说离东京圈远远的。 只是这剂狠药…… 神子户的目光落在了门口的衣帽架上。 那上面挂着巴宝莉今秋新款的嘎巴甸风衣。 虽说是新款,但不关注时尚的人也看不出它和旧款有多大差别。 自然也看不出男女款有什么差别。 那么……最有效且也能够一箭多雕的方法,她确实很熟悉,却又没那么熟悉。 一是因为四年前她经常做类似的事。 二是这次反而她成了那个要逼人离开的家伙。 “一个合格的前男友就应该像死了一样,这句至理名言究竟是谁想的?” 只可惜那家伙着实是个麻烦精,贻害千年的混蛋,无论如何也死不掉的家伙。 神子户一边抱怨着,一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四年都没变过的号码。 经过算不上漫长的等待,她习惯性率先开口:“太宰?” 终究相处过四年,神子户和太宰治也都很清楚各自的意图。 因而神子户也不怎么拐弯抹角,只是稍提了提四年前太宰治借着她和那些女人分手的事。 在男女关系上,太宰治从来都是理亏的一方。 更不用说这还是神子户翻出来的旧账。 对于她提出来的要求,他自然也没什么办法拒绝。 只是当神子户开玩笑似的抱怨出那句“我怎么渣得和你越来越像了”的时候,太宰治反而垂下了眼帘,不置可否地闭紧双唇。 电话被挂断后,那短促的“嘟”声不断回响。 可太宰治浑然不觉,仍旧举着手机贴在耳边。 直到中岛敦把织田作之助帮忙写好的卷宗放在桌上,他才若无其事般回过神来。 无人注意得到他的不在状态。 能注意到的那个人,不仅不在这里,更不会在意他如今怎样。 可是他们又有哪里相像了呢?分明南辕北辙才对。 这样想着,太宰治泰然自若地在卷宗上填上名字。 签完最后一本,他便再一次离开了工位,继续日复一日的“摸鱼”大业。 就在太宰治摸鱼的日子里,神子户答应过江户川乱步的米其林三星甜点师终于赶到了横滨。 菲茨杰拉德也提供了游轮充作场地。 其余部分都由侦探社自己负责。 “会场布置是由国木田先生安排的吧?” 神子户从餐桌上端起一杯鸡尾酒,目测了下桌与桌之间的距离。 “能够使用有限的资源,将整个游轮打理到位……该说不愧是玩数学的吗?” 端起同款鸡尾酒,太宰治勾起一抹微笑:“侦探社小门小户的,当然比不得港口黑手党家大业大。” 注意到刚进来的宾客,他立时顿了顿,转换话题道:“四级咒术师一个月平均下来的工资都要比侦探社基础薪资高了,你还一次整来了两个,是真怕侦探社不破产。” “一个特级你们更供不起了。”神子户啜饮一口,硬是没有回头去看,“最优解是除掉双子中的任意一个,另一个就能瞬间得到特级应有的实力。” “若不是单独一人不好控制,她们也不会沦落到你们这里。” 神子户强逼着自己笑了笑,绝口不提“对于姐妹俩而言,更重要的绝非钱财而是姐妹”这样的思考,更没有说自己排除异能特务科的原因。 她只是倾斜着杯子,同太宰治的轻碰了一下。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神子户假意晃了晃,随即扶上太宰治的手臂。 “是时候开演了。”她愈发冷静,“走吧。” 顺从着主导者的命令,两人从游轮宴厅辗转至休息区域。 这里罕有人至,毕竟都是为了攀关系谈交情的面上工程,没有人想要休息。 将神子户抵在墙上,太宰治对上她那双冷静到有些分裂的天蓝色眼睛。 他依照着四年前的习惯,张开五指,插进她披散着的长发中。 面对着太宰治逐渐逼近的脸,神子户颤抖着睫羽,敛去了眼中的平静。 此刻的这份平静,几乎让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真的存在心跳。 否则心口处怎么会空荡荡的,什么都感觉不到? 神子户轻抬起右手,搭上太宰治的左肩,半推半就着拉扯。 或许拉扯着的并不是太宰治的衣领,而是那个跟上来的小孩的心。 她忽而停住手,任由太宰治把它塞进他的大衣口袋中。 一如四年前的吻,落在唇边。 轻得比之羽毛也不差分毫。 在唇齿相依间,神子户甚至还腾得出心神,压着声音问道:“他还在吗?” “我看看……”太宰治瞥了一眼傻站着的狗卷棘,“在呢。” “不过很快就会不在了。” 说着,他愈发搂紧神子户,言笑晏晏地吻上她裸露在外的颈侧。 趔趄的脚步声不像是踩在地板上。 反倒像是跺在空无一物的胸腔里。 从心底泛出的回响惊得神子户顿时抬起脚,踩在太宰治的鞋面上。 她几乎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推开他。 但理智终究比感性先行。 等到耳朵再也捕捉不到少年落荒而逃的脚步声,神子户才同太宰治拉开距离。 她低下头,旋转表盘,调出雷达图一般的定位显示。 图上的小红点,停在附近的什么地方,久久没有动作。 “……你什么时候也用上这个了?”太宰治假作好奇地问道,“他还在外面?” 神子户懒得应付他做作的问题,只是又点开一处,投影出一张心电图。 那上面毫无波动的直线无疑说明了对方此时的状况。 “应该不会在。” 神子户随口应着,转身便向外走去。 “他不一定知道我有这么做,但一定扔掉了我送他的东西。” 见她摆弄手表,太宰治就对神子户控制狗卷棘任务量的方法了然于胸了。 只是这枚手表…… 想必不会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好的吧? 一想到最可能的时间点,他哪里还说得出什么揶揄或玩笑的话,也只能默默闭上嘴,紧跟着神子户出了门。 神子户走到栏杆旁,止住脚步,看向船边的海水。 毕竟没有离开码头,水并不算深,但也没有浅到哪里去。 有这个定位在,姑且是一两个人就能搞定的工作量。 神子户正准备联系捕捞队,端着的手腕却被另一个人握住了。 那人不动声色地将手表的表盘恢复原状,随后同她并肩站在一起。 “小心些。”他淡淡道,“真希和熊猫还在。” 沉默了一瞬,神子户也无法否认自己险些就要破坏掉计划的失误。 她握住手腕,将表盘藏在掌心下,“虽然做过防水处理,但毕竟有一半是电子产品……” 她果然还是忧心的。 “哪怕它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也还是想要挽回吗?” 神子户默然,飞快地瞥了一眼太宰治,随即抿了抿唇,答非所问道:“四年前的一亿日元也很值钱呢。” 果然是四年前啊…… 太宰治半阖眼睑,唇角微微上挑着。 他也终究做不到看着她继续为难下去。 “咪酱还记得吗?” 太宰治忽而用一种轻浮得像是泡泡一样的语气转移了话题。 “八年前,你我才见过几面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鸢色眼眸中闪着微光。 依稀流转着的眼波,难免让人仿佛回到了八年前的那个傍晚。 那个论谁也难以忘却的傍晚。 神子户似是了悟了什么。 她喃喃着,反问道:“殉情吗?” 可是这时候提这个又有什么用呢?难道…… 即便分手四年,曾经的默契也能让神子户瞬间理解对方的计划。 而太宰治也翻手一撑,坐在了栏杆上。 他邀舞一般,对神子户伸出了左手。 “想起来了?咪酱可是欠着我一次殉情呢。”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神子户看着他,也笑了下:“说的也是。谁叫那天,你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要不要和我殉情’呢?” 她反手握住太宰治,稍一借力,便踩上了栏杆。 伴随着先后两道入水声,国木田独步那“太宰你在拉着谁入水?!”的怒吼便被海水隔开。 咸涩的海水让人睁不开眼,只能隐约感觉到明亮天光映照下的粼粼跃动。 原本紧握在一起的那个人不知何时松开了手。 或许是刚入水时,或许是在更远的过去。 如今能握住的,只有不知何时被塞进手中的那枚男式手表。 10月22日午间。 有人轻轻旋开收音机的开关。音箱中播音员的声音也随之逐渐加大。 “……武装侦探社成员刺杀□□干部未果,双方决裂并开战。 然而,据知情人士称,真实原因应为武装侦探社成员同□□干部殉情未果,并非对外宣称的“刺杀”一词。 同日下午,盘星教正式宣布并入港口黑手党,不再作为独立的诅咒师团体行动。暂无知情人士透露内情,本台记者将持续关注并为您播报。 近期请广大市民出入小心,不要卷入斗争。 如有损失,可向某港口物流公司提交申请。 审批通过并且您还健在的情况下,将获得足额赔偿金。 本周《新闻荟萃》播送完了,感谢您的收听,我们下期再见。” 播音员的声音稍显甜美,但话语中的硝烟味几乎要透过光缆,让每一位听众都听得一清二楚。 普通横滨民众纵使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环境,也难免再一次提高警惕,免得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然而打开收音机的男人仅仅咬了下自己的指甲,随即扶正头上的哥萨克帽。 “下期再见……七天后吗?” 他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睑,嘴边缓缓勾出一抹笑容。 或许下期就会是最后一期了呢? 作者有话说: 陀:嘻嘻。 非常抱歉,因为我还在出差,天天887,所以码字的时间越发少了OTL。 这一章一开始写出来不太满意,我就想着,反正已经咕了很久,花时间改一改也不是不行…… 结果基本就重写了一遍(目移.jpg) 我不会坑的,这本真的不坑OTL,我现在心心念念都是把它完结,完结之后我看情况决定下下一本的开文时间,主要真的得攒点存稿应对出差和加班(我服了 非常感谢大家还在等我更新QAQ 感谢在2022-02-28 23:59:47~2022-03-30 20:50: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狄什卡 25瓶;奈梦九月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四章 如果说初恋都没有好下场。 狗卷棘一定会深表认同。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的咒专, 也不知道后来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手机里塞满了同学们发来的关心。 一一点开看过, 狗卷棘最终停留在乙骨忧太发来的消息上。 【让我回国:棘……你要不要暂时离开日本散散心?】 可是真的要逃到非洲那么远吗? 手指空悬在屏幕上方好一会,也没有打出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好”。 狗卷棘最终颓唐地倒下, 将手机扔到一旁。 他翻了个身, 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受呢? 愤怒、悲哀、茫然…… 种种情绪交杂在一起, 让人不知所措又失魂落魄。 要逃跑吗? 分明已经从横滨逃回了东京, 难道还要继续逃避吗? 明明这就不是他的错, 对吧? 狗卷棘咬住枕头一角,恨恨地吸了下鼻子。 他向来只要见到神子户就会觉得高兴,神子户不也一样吗? 至少在这一点上, 他怎么就比不上那个家伙了? 还是说……其实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她没那么开心? 那这样的话, 岂不是说明她也没那么喜欢他? 太过繁杂的念头在头脑中纠结成一团。 少年本就不是喜欢解决复杂问题的性格,而现如今的情况, 自然也超出了他所能接受的范围。 他想不明白, 便干脆不再去想。 接到手的任务一如既往的多。 多得刚好能让狗卷棘顾不上回忆。 这种任务量就像是始终被什么精通计算的家伙牢牢控制着一样。 但工作量已然饱和的少年自然也没有心力思考这种事情。 他连生日都差点忙忘了, 更不用说那些本就试图淡忘的过往。 决心离开神子户之后的生活和最开始没有认识她的时候,差别貌似并不大。 至少在狗卷棘看来就是这样的。 上课、训练、完成任务……说到底有没有神子户好像都是一样的日常。 然而他也并没有察觉到过同学们态度的转变。 真希再也没有和他提过什么时候会去侦探社。 熊猫也没再和他分享过打听来的横滨的消息。 乙骨更是不懈余力地问他要不要来非洲看看。 或许狗卷棘察觉到了, 但他一点也不想承认。 他只是日复一日地重复着以往会被自己吐槽无聊的日常。 将那个熟悉的Youtube频道取消关注。 最后让一切都看起来平静而普通。 这种一如既往的日子, 大概可以一直保持下去。 直到那个夜晚降临之前, 狗卷棘都这样天真地以为着。 可是夜蛾正道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他猛地抬起了头。 “今晚七点的时候, 涉谷地区和横滨同时爆发了大型咒术事件。” 夜蛾正道指了指桌上的地图。 “巨大的【帐】包围了整个城区, 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没有理会学生们的震惊, 他看向了室内唯一一个被单独喊来的教师:“悟, 高层决定让你独自一人去横滨。” “军警一方传来的消息说,横滨大部分地区已经在港口黑手党的控制下恢复了平静,但谁都无法靠近中华街区域的【帐】。” “它被之前你们上报过的那几个特级占领了,并且【帐】内的普通民众一直要求你的出现。” “而港口黑手党一方要求我们万无一失地救出神子户小姐。视察产业的她被困在中华街,正在等待救援。条件所限,港口黑手党无法发挥作用。” 夜蛾正道顿了顿,似乎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但他终究叹息着说道:“我们分不清这究竟是幕后黑手的意思,还是神子户小姐的意思,又或者两者兼有。” “那帮烂橘子不是已经决定让我去了吗?” 五条悟翘着二郎腿,右手随意一摊,打断道。 “不管是谁想要我出现,反正我过去就能解决,这不就结束了?” 见五条悟如此,夜蛾正道连叹气都不能舒缓开紧皱的眉头。 他也拿这家伙没办法,只能看向被召集来的学生们。 拿出名单,他一一点名:“虎杖悠仁,出门之后去明治神宫和冥冥汇合。伏黑惠,去……” “校长,我想问一下,上报过的特级里有没有那个带缝合线的咒灵?” 虎杖悠仁和吉野顺平同时等待着夜蛾正道的回答。 当年的问题学生带出来的也都是问题学生。 夜蛾正道看了他们一眼,心头郁郁。 可他也不是不清楚这两个孩子为何对真人如此执着。 毕竟吉野太太就在津美惠隔壁病房,伤势过重,至今昏迷不醒。 思索片刻,夜蛾正道将名单放在一旁。 “原本计划是按照分组,所有学生前往涉谷地区参与行动。”他指了指右手边的五条悟,“现在,你们有谁想要去横滨的,站到右边吧。” 虎杖悠仁、吉野顺平不分先后地抬起脚,正要走向五条悟。 却有一个人比他们两个还要快。 捏着拉链的少年将脸侧过去,藏进晦暗的阴影里。 他沉默着,唯独在真希挑眉咂嘴的时候嘟囔了一句“腌高菜、明太子”。 熟悉的人都知道这两个词在狗卷语中所代表的含义。 那是对危险的预警和提醒。 而夜蛾正道之前说的那些话,在场的人又能有几个听不明白? 神子户遇上了危险。 当狗卷棘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的身体好像就已经脱离了理智的控制。 不然也不会在做选择时,不由自主地迈出这一步。 纵使不愿回想,纵使不肯承认。 此刻狗卷棘也不得不面对潜意识所操纵的行为,和这个行为所代表的含义。 他还是会担心她,想见她,想要保护她。 哪怕她的所作所为都在说明,她并没有那么在乎他。 可是…… 哪就那么容易地,说放下就放下了呢? 狗卷棘把头偏得更厉害,衣领也拉得更高,恨不得把整张脸都藏进去。 他自欺欺人着,努力说服自己并不觉得丢脸。 之前强装着若无其事的人是他,现在像狗一样跑得最快的也是他。 即便他清楚地知道,熊猫会不赞同地看着自己,而真希一定握着大把的嘲讽等着自己…… “侦探社那边或许也需要我帮忙。” 真希说着,拉着熊猫一起站到狗卷棘身边。 “毕竟横滨出事了嘛,侦探社肯定很忙的。” 高马尾少女推了推眼镜,抬着下巴皱着眉,盯着看向自己的少年。 “怎么?”她蛮不高兴地再次咂嘴道,“上赶着找骂?” 好歹也有着两年同学情谊,骂也不会这个时候骂他啊。 与此同时,虎杖悠仁和吉野顺平果断加入了前往横滨的队伍。 而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自然也不可能安分坐着。 结果就是所有学生都站到了五条悟身旁。 这是什么东京咒专不为人知的传统吗? 往届学生没一个听指挥的。 这届也没有,还是往届学生带的。 夜蛾正道再一次在心里骂了一遍五条悟,然后拿起名单,看了一眼。 这个分组总不能一点用都没有。 而且横滨也不需要那么多人。 换而言之,去的人太多的话,反而会引起横滨方面的反感吧? 没等夜蛾正道做出决策,五条悟先托着下巴看了一圈这帮学生。 歪了歪头,他从椅子上站起身,对吉野顺平指了一下。 “悠仁,你拉上顺平。” 说着,他一手一个地抓住了虎杖悠仁和狗卷棘的衣领。 “我们几个先走一步!剩下的人要还想来,就自己加油赶路吧!”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五条悟就带着三人消失了,留下的只有那句话和校长室屋顶的大洞。 在五条悟几人赶向横滨的时候,“被围困在中华街”的神子户漫不经心地将手机收回托特包里。 “见到费奥多尔·D了?”她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身边的人说着话,“感觉怎么样?” 灰发咒灵趴在窗台上,侧着头,双眼盯着她额头上多出来的咒纹。 他答非所问道:“你很想拥有术式吗?” 注意到他的视线,神子户摸了一下额心。 “你说这个?” 她语气很平,让人听不出喜怒。 “这只是交易的一部分而已。” 交易。 这是真人和神子户相处时,从她嘴里听到的最多的一个词。 证券交易、军火交易、政治交易…… 就好像神子户这个人都是由交易构成的。 如果说那个咒纹真的是夏油杰答应的,让她成为咒术师的方法,那么…… 他们的交易内容难道会和自己无关吗? 单从“让有潜力的人觉醒术式”和“夏油杰的术式的【咒灵操术】”两相结合来看,也该知道不可能无关的。 “要不要这样?” 真人转过身,坐上窗台,笑嘻嘻地说了起来。 “我让你觉醒术式,你要帮我解决夏油。” 他才不想做夏油杰手里的提线木偶。 至于觉醒了术式的神子户要怎么面对夏油杰? 那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听到这里,神子户掀起眼帘,同真人对视数秒。 她双肘抵着桌面,双手交握,刚刚好遮挡住微挑的唇角。 “解决夏油杰?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没有更详细的规划,或者是做到哪种程度的这种说明,我是不会答应的。” “只要拖住他一段时间,让我能离开【咒灵操术】的攻击范围就可以了。” “就只有这些?”神子户假作不信,“而且不想被夏油杰利用,也可以现在离开……对不对?” “走也要先解决了五条悟再走。你不是也这么认为的吗?” 真人一点也不在乎如此直白地展现出神子户对五条悟的恶意。 “你还是快点决定比较好。按照计划,一会夏油杰就要和你汇合了。” 听到真人略显急躁的话语,神子户更是连眉眼都微弯了些许。 她不紧不慢地放下手,向后倚在椅背上:“看起来,还是和你交易性价比更高,是吧?” “所以?”真人挑起眉,假笑着看她,“这个交易怎么样?” 问她怎么样? 神子户伸出右手,递到真人面前。 当然是…… “成交。”一人一咒灵的手握在一起。 在真人的控制下,【无为转变】并不是一个容易让人痛苦的术式。 有的人之所以会感到痛苦,也不过是因为真人想让他痛苦。 而现在,他根本顾不上别的,只想要在避开“夏油杰”留下的咒纹的基础上,尽快搞定神子户的术式。 毕竟不是第一次,真人很快就松开了手。 他用一种近乎于稚童的口吻讶异道:“你的术式很新奇嘛!” 神子户闭上眼,静默了几秒,忽然无可奈何地摇着头,哑然失笑。 多了术式这一张牌,她自然拥有了新的最优解。 它对横滨的伤害更小,对港口黑手党的损失也更少。 没有什么会比这两样还要重要了。 就连她自己也不能。 以最快速度重新理清思路、做好计划,神子户不禁赞同起真人的话。 “是啊。我都要为这个世界的恶趣味笑出来了。” 要是小时候就有的话,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见她还在适应术式,真人抬腿跨上窗台。 “但是你这个术式不适合战斗,太可惜了。” 说罢,他连一声道别也没有,直接从窗口翻了出去。 等到真人离开,神子户才缓缓睁眼,笑叹一声。 她的术式的确没有什么攻击力,和那些著名的【六眼】【无下限】【十影】之类的术式更是毫无可比之处。 “可是有谁能说,在战斗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一定会是攻击力强大的术式?” 作者有话说: 神子户的术式怎么说呢……其实是个只要用好了会非常有用的术式,和她这么多年的积累也有一定关系。 而且按我私设的话,在五条家,天分高低会决定发色和眸色。 最普通的是黑发黑眸,最顶级的就是五条悟那种白发蓝眸的天生六眼。 神子户的外貌和五条悟很相近的,只是眼睛颜色要比五条悟更深一点点这样。 所以……咳。 我终于结束出差了!!会尽可能地恢复以前的更新频率( 总之我也很想完结,并且已经写到这里了,马上就是我一直都很想写的高潮部分了,不会坑的! 出差的这两个月,每周都上六天班就不说了,加班时长更是每个月都有60个左右。 人真的要死了。 第六十五章 当五条悟一行人赶到中华街时, 横滨秋雾正浓。 浓到几乎看不到行人的存在。 这种不合常理,也不符合情报的现象很难让人不提高警惕。 在意识到问题的同时,五条悟察觉到了身后突然出现的风声。 依照风声的来源与走向判断, 那是有什么人向自己挥来拳头的角度。 而且这个人就在身后。 五条悟侧身闪过那人的拳风,顺势转身看向攻击者。 然而在站稳的刹那, 他不由得愣住了。 如果说在【六眼】状态下, 他生来就能看到其他人身体中的咒力。 那么现在他所看到的……。 五条悟扯开眼罩, 满脸空白。 而他的面前, 正站着一个人。 不, 这种生物或许不能称之为“人”。 但它又的的确确具有着人的形态。 甚至可以说和五条悟本人一模一样。 只不过它仅仅轮廓清晰,身体却近乎透明。 全身上下,唯独那一双眼睛是类似宝石一般的实体。 也许这就是【六眼】? 不然也没有任何能够解释的理由。 五条悟似乎意识到什么, 但注意力很快就被体内不断流失的咒力吸引住了。 要赶在咒力消失之前,解决掉【六眼】。 否则局面将会越拖越不利。 类似的想法也出现在了两面宿傩的脑海中。 他眯着双眼, 极为不快地冷哼一声。 “那家伙从哪里找来的……” 两面宿傩欲言又止,经过短暂的停顿后, 便扭转了话锋。 “小鬼, 挨打的滋味怎么样?” 虎杖悠仁刚被【两面宿傩】扔出来, 撞上墙才艰难停下。 听到两面宿傩这么问,他扶住身后平整的墙面, 咬着牙回道:“还、不、错。” 还不错吗? 注意到承受过虎杖悠仁的冲击之后仍然完好无损的建筑, 两面宿傩发出一声轻微的“啧”。 他环视了一圈周遭的环境。 经过刚才的攻击, 他们二人显然已经远离了原本的队伍。 不过连他都遇上了这种劣质的仿冒品,别人应当也无法例外。 可是就算是仿冒品, 攻击力也决不至于连区区一面墙都打不穿。 是谁做了什么? 两面宿傩眨眨眼, 忽然提起了一些兴致。 那个从五条家里跑出来的女人? “现在的你可还应付不了我的仿冒品。” “把身体让出来。这次可以不收你报酬。” 纵使心中有万千不满, 虎杖悠仁也知道他别无选择。 若不是被刚才那一拳直接砸到和伙伴们分离, 他也不必选择这种根本算不上办法的办法。 然而不止虎杖悠仁这里陷入了僵局,其他人也颇有几分分身乏术。 在各自分离出来的【术式】的攻击下,几人从最开始那种不远不近的距离,直接打着分散到了各处。 就在狗卷棘不知第几次躲开【咒言】的拳头后,他面前的【咒言】却忽然被一条黑色绸带击碎。 那黑色绸带十分眼熟,紧随它出现的三人也很难让狗卷棘说出“不认识”这三个字。 “怎么你也来了横滨?”中岛敦抓了一把头发。 在国木田先生和异能特务科的交涉部分中,可从没要求过未成年来援助。 狗卷棘无意识地抬起手,摸上自己的嘴角。 他当然知道原因,可不管是从回归的【咒言】角度来看,还是从私心角度想。 那都是他无法诉之于口的答案。 不过芥川龙之介和泉镜花显然并不在乎他的回复。 他们一人抄兜,一人握刀,一起看向中岛敦。 “要叙旧的话,你就和他一起呆在这里吧。”芥川龙之介毫不客气地说道,“太宰先生由在下来杀死。” 中岛敦一愣,转而看向泉镜花:“镜花?” 然而哪怕被他注视着,泉镜花也并不心软。 “他的伤势比较重,麻烦狗卷先生了。”她对狗卷棘略点了点头,便跟上了芥川龙之介。 这两人闷头走得飞快。 不一会就只剩下中岛敦和狗卷棘面面相觑地站在原地。 狗卷棘上下打量了下中岛敦,不得不赞同泉镜花的判断。 中岛敦的手臂、腰间,布满着野兽撕咬出来的伤口。 结合刚才发生的事情,还有他的异能来看,那应该都是【月下兽】所造成的。 可又发生了什么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并且还和咒术界得到的情报大相径庭? 狗卷棘心头一紧,呼吸也不由得急促起来。 无论如何,那一定都不是什么好事。 “或许……”中岛敦的话戛然而止。 他苦笑一下,泄气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自己腰间的伤口,接连咳了好几声。 “不说我了,你是来找神子户小姐的吧?她是普通人,除非是和太宰先生一起在骸砦,不然她也会消失在雾里。” 说着,中岛敦小吸一口凉气:“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雾连咒术师的【术式】也能分离出来,但至少太宰先生应当不受影响。” “木鱼花。” 听到狗卷棘生硬而刻板的否认,中岛敦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他一手捂住伤口,另一手扶着地面,声音还带着几分不甚明显的颤抖。 这么久没在横滨见到过狗卷棘的身影,原因不做他想。 中岛敦忍痛道:“太宰先生这段时间一直住在侦探社的宿舍里。” 如果真的有交往对象的话,他决不会委屈自己住宿舍。 更何况是神子户小姐那样,不缺房产的“交往对象”。 这句话显然暗示了什么狗卷棘从没想到的事情,如同一道霹雳,将他直接劈得愣住。 直到双眼干涩得眨了眨,他才回过神来,借机掩饰已然气红的眼圈。 “……木鱼花。”他哽了一瞬,随即又自言自语道,“海带。(我不明白。)” 他不明白的事可太多了。 神子户的态度究竟如何? 他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 还有那些数不清的、一直都把他蒙在鼓里的安排、谋划…… 但现在,解决这片雾,找出神子户显然要重要得多。 【“告诉我,横滨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又打算做什么?”】 在咒言的控制下,从“中华街突显咒灵”到“夜深雾起,异能者自杀事件的真相”,中岛敦滔滔不绝地说了个明明白白。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叙述明白后,中岛敦才提及了“骸砦”。 “异能特务科的坂口先生说,雾的根源——涩泽龙彦就在骸砦。” “我们只要打败涩泽龙彦,让雾散开。异能事件就能解决了。” 说到这里,中岛敦僵硬地勾了勾嘴角:“只不过除了我,你们都能正常使用能力。” “所以……” 【“你知道其实是哪里出了问题。”】狗卷棘忽然打断了中岛敦近乎自暴自弃的抱怨。 异能者的问题终究要异能者来解决。 他不会插手到关于涩泽龙彦的处理中,但帮上一点小忙还算做得到。 或许是那一句话真的派上了用场,又或许长久以来的思考终于开花结果。 中岛敦在短暂的沉默后,顺应本心,显出半人半虎的状态。 “多谢。”较之前要坚定许多的声音无疑显示了他的决心,“我要去骸砦。你也来吗?” 既然现在的情况与咒术界得到的信息不符,那么神子户也不一定就在中华街这边。 以她时刻关注事件走向的习惯,那么她目前更有可能在骸砦,只是可能“消失”在雾里了而已。 想到这里,狗卷棘抿着唇,点点头。 他正准备向骸砦的方向走去,却听中岛敦又问了一句。 “你知道0505这条路线吗?” 中岛敦攥紧拳头,忽然后悔起来之前的犹豫和软弱。 “芥川说,这是去骸砦的最短路径。” “但这条路径据说只有港口黑手党的高级成员才知道。神子户小姐有和你提过吗?” 或许都不到一秒钟的寂静结束后,中岛敦得到了狗卷棘的回答。 “鲑鱼。” 少年转身,向中华街深处的一家店铺走去。 输入了代表身份的密码,两人顺利走进密道。 密道里很静,只能听见奔跑时的脚步声。 偶有疑似龙吟般的声音,也只是隐约才能听见。 而0505不愧是能最快到达骸砦的路线,他们从密道中走出来时,正巧还能看到盘踞在骸砦附近的赤色巨龙。 以及本该死亡的夏油杰,和他身边站着的神子户。 而站在他们两个人面前的,是被不知名物品困住的五条悟。 那一瞬间,狗卷棘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 手脚都被冻的冰冰凉,动也不能动。 可能是震耳欲聋的龙吟,也可能是间隔的距离实在有些远。 所以狗卷棘并不能听清他们的对话。 但他能够清楚地看到神子户捡起了五条悟变成的方块,随后和夏油杰一起走进了骸砦。 当神子户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狗卷棘忽然觉得自己又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他慌忙追了上去,却又在临门之时,缩回了准备推门的手。 神子户要是真的倒戈,他又能做什么呢? 不过也是什么都做不了罢了。 他不可能用鸡蛋去碰石头,尤其在现在孤军奋战的情况下。 想到这里,狗卷棘一身的力气在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疲惫地跌坐在骸砦门旁。 仰起头,他看向不远处盘踞着的赤龙。 那条龙在一个红色身影的攻击下,发出一声悲鸣。 赤龙的身躯承受不住压力,在半空中炸开。 爆炸掀起的气浪逼得狗卷棘不由得抱紧了身边任何能用以固定的东西。 骸砦的地基还算稳固,但建筑本身质量并不算过关。 而骸砦大半的建筑本体都被刚刚发生的爆炸吹得东倒西歪,形同虚设。 也正是因此,骸砦内发生的对话才能够毫无阻碍地传到狗卷棘耳边。 “感谢你们配合地演出,才让我看到了如此优秀的剧目。” 一道陌生的男声含着笑,似乎满怀感激地说着。 “不过夏油先生,一个最后的忠告,不妨问问神子户小姐为何能够出现在雾里?” “这个啊。”神子户轻描淡写地应声,“因为要控制横滨地下铺设的符咒阵法,只能勉为其难提前变成咒术师了呢。” 她笑了一声,又接着以一种近乎抱怨的口吻说道:“每次发生事件,横滨受到的伤害都很难修复。但现在就会好很多。” “收集普通人逸散的咒力,然后加持在建筑物身上?的确不失为一个新奇又大胆的尝试。” 说完这句话,那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便稍远了些。 他披着白衣的背影也出现在狗卷棘的视线范围内。 “还有最后的一点戏份……仍然需要交给我的‘友人’完成。” 那人接着赞叹起来:“雾的漫延已然势不可挡。这场好戏也终于可以迎来最高潮!” 说罢,他手中的头骨高举着便渐渐化作了一个人形。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化身奇点的你,才能顺利给这个世界带来救赎!” 风声忽的凛冽起来,而那个白衣男回头向骸砦内看了一眼。 他双唇翕动,貌似说了些什么。 只是并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那会是谁? 是敦他们要找的涩泽龙彦吗? 狗卷棘悄悄探头再去观察骸砦内发生的事。 但角度不好,只能看到夏油杰似乎在把玩着一个正方体。 那个正方体大概就是五条悟所在的方块了。 他深吸一口气,刚准备以最快速度冲上去,拼命夺回方块,就听夏油杰笑着问道。 “话说回来,神子户小姐在成为咒术师之后,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就算是不回到五条家,叫那个小咒言师入赘,也能算得上门当户对了吧。” 听到对方提到了自己,狗卷棘顿时僵在原地。 他从没有任何一秒能比现在更后悔自己的存在。 如果不在这里,就不会尴尬到浑身僵硬,也不会头脑里一片空白。 更不会落到“明明知道最重要的是先抢回五条老师,却怎么也动不了”的这番境地。 然而并不清楚他的存在的神子户也无法顾忌到他的存在。 她的语气很是漫不经心,话语也比起刚才更凉薄几分。 “诶?夏油先生居然觉得我会结婚吗?” 仿佛觉得很好笑似的,她紧接着继续否认道:“不,我不会结婚的。” 这绝对是发自肺腑的实话。 狗卷棘敢以自己对神子户的情感发誓。 可是当面听到也未免太过…… 好吧,对神子户而言可能并不算是当面。 但狗卷棘的心终究是沉甸甸地坠了下去。 直到他听到夏油杰又开始了追问。 “难道你不爱他吗?就是因为你好像还爱他,我才会这样问你。” 这个问题……神子户应该会否认吧。或者她根本不会回答。 狗卷棘扶着残垣,缓慢地调整姿势,试图在保全隐匿性的前提下,努力看清她的神情。 不过还没等他调整完,她便结束了这段沉默。 神子户反问道:“夏油先生觉得‘爱’是什么呢?” “激素?幻觉?天真?奉献?为了能够繁衍,大脑给你编造出的谎言?” “或许你会认同以上定义,或许你并不认同我的观点。” 神子户逐渐放轻了声音,好似带上了几分罕见至极的羞涩:“但我愿意相信它的存在。” 承认这一点,也许比拥有术式还要难。 但此刻,她既没有说谎的必要,也没什么掩饰的想法。 更重要的是,那个人现在不在这里。 神子户笑了笑,居然意外地轻松起来。 “我可能真的爱他,也可能比我以为的还要爱他。” 但也仅仅是爱他。 只不过,会问出这些问题的话…… 了饔Ω貌炀醯搅瞬欢跃⒌牡胤健?br/> 果然啊,活了上千年的老东西也没那么好骗呢。 眼睫微颤,神子户在片刻间便做完了最坏的打算。 她将手伸进包里,捏住那个被她偷天换日来的【狱门疆】。 虽说面临着随时可能脱离掌控的局面,神子户却丝毫没有丁点慌乱的感觉。 气定神闲地勾起唇角,她慢悠悠地同了髁钠鹆思页!?br/> 什么“五条家的四分五裂”,什么“禅院家的悲惨现状”,还有“加茂家的伦理大戏”…… 要说别的,神子户都没这么有信心,可聊聊天、说说话,这还是难不倒她的。 神子户一手太极功夫回寰得恰到好处,论谁也不能同她撕破脸皮。 然而她也清楚地知道,不论情势看上去再怎么明朗,再怎么有利于她,这也只能勉强称得上拖延时间。 而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和了鞯亩曰八忱媚芙腥魏稳硕季醯貌话病?br/> 可此刻的神子户心里满是平静。 她甚至还有闲心去想些有的没的。 比如—— 幸好狗卷棘不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没能停在原定的节点,我好心痛。 我根本没想过这家伙说个“我爱他”,甚至是“我可能爱他”,都这么废字数。 太别扭了!!!直白一点有什么不好!给我当着他面说! (然后本人就被神子户用枪抵住了脑袋……) 感谢在2022-04-23 20:39:18~2022-05-16 22:59: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狄什卡 50瓶;奈梦九月 1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六章 用杂七杂八的话题拖延时间的策略也不过是一时之计。 因此, 当了鞑辉俸退直砻婧推降氖焙颍褡踊Х吹咕醯盟闪艘豢谄?br/> 她握紧【狱门疆】,微笑着道:“不错, 你手上拿的正是被伪装成【狱门疆】的【狱门疆·里】。” “我小时候仗着五条家也没人在乎我在哪里,所以经常泡在藏书阁里。认出【狱门疆】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它的使用方法也很好记。” 神子户拿出名为【狱门疆】的六面体, 举在半空中。 “所以……我确实随时都可以解开【狱门疆】。” 眼看着了魃韵月冻霾挥葜? 神子户耳边捕捉到一种接近心跳的节奏。 那也许是身体中血液奔涌的声音。 心脏泵出的血流让她的指尖都微微发热。 “但是。” “我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就把五条悟放出来。” 那样岂不是白白浪费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 “杀了我夺走【狱门疆】, 这对你来说应当很容易。但你并没有动手, 难不成真的相信我一定对五条悟深恶痛绝?” 这也许是神子户第一次暴露出好奇心。 她转动着手中的六面体,“你折腾这么一大圈,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确定神子户的确不会立即打开【狱门疆】后, 了飨匀环潘尚矶唷?br/> 他揣着手,眯起眼睛答道:“我?” 瞥见角落里突兀的一撮白色短发, 了饕膊⒉辉谝庹饫锘褂懈嗟墓壑凇?br/> “想来你可能比九十九更能理解我的想法。”轻笑一声,他这样说道, “为了人类的未来, 我要让人类在咒术上得到【最优化】。” 也就是说……让所有人都成为咒术师? 这算哪门子的“最优解”?漏洞也太多了! 神子户还没说出自己的理解, 就听了骷绦ψ沤馐推鹄础?br/> “可惜啊,真人还不在这里, 但虎杖悠仁现在应当和他相遇了吧?” “再等一会, 才是我最佳的出现时机。而在这之前, 我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和你聊聊。” 神子户无意识地捏紧【狱门疆】,心头一紧。 “人类具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以人类作为载体的【咒力】自然也具有同等的可能性。” “原本我想在收复真人之后, 再对你使用无为转变的。” “但显然, 现在这样也算不错。” 了鞲Я讼露钔? 饶有趣味地看向神子户:“不知道以你的能力,现在对你自己的【咒力】了解又有多深呢?” 是否能有足够的创造力? 又是否足以同他即将带回来的平安盛世相符合? 神子户收敛了笑意,目光沉静地同了鞫允幼拧?br/> 纵使在这片土地上,她有六分的把握能够成功施展术式,也不能放松哪怕一丝警惕。 更何况,这种问题的棘手程度,几乎不言而喻。 她几不可闻地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拉近了和了髦涞木嗬搿?br/> 既然他想见识一下…… 既然冲突再不可避…… 那便别无他法——“我的术式名为【绝对等价交易】。” “在某一个公平的客观见证者的主持下,只要满足条件的交易一律可以强制执行。” 神子户眨眨眼,忽然松开了紧紧握住【狱门疆】的手。 “基础条件一:被交易的物品必须为见证者观念中的等价。” 她张开手掌,托起【狱门疆】。 “基础条件二:被交易的物品均必须存在于主持交易者的操控范围内。” 呆在港口黑手党的这十年,可不是白白浪费的。 这里的每栋建筑的每一笔修复款项,甚至多半的地皮上都签着她或者港口黑手党的名字。 说脚下是她建立的城市,又有何不可? 再者说了,算上还没有加入港口黑手党之前的日子,绝对比十年还要多。 如果说承载着记忆的地方更容易聚集诅咒…… 于她而言,五条家恐怕都比不上横滨来得沉重。 那么它能否具有足够的资格? 它如果还称不上足够客观而公正的见证者,那么还有谁能承担这个身份? 神子户轻呼出一口气,仰起头,看向星光晦暗的夜空。 这片星空下,是旁观她所有韬光养晦的土地,是背负她曾有过的梦想的土地,是承载她支离破碎的初情感土地…… 它见证了她身为“神子户命”的一切痛苦。 也馈赠了她足以安身立命的庇护和维系存在的情感。 “横滨——”神子户大声呼唤着。 先于【狱门疆】亮起的,是她脚下忽然显示的咒纹。 “我邀请你见证本次交易!” “等价置换【人类五条悟】与【人类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物理状态!” 在这短短时间内,费奥多尔·D绝对没有走远,甚至他留下那个问题之后,说不定还会观察他们之间的交锋。 所以他必然还留在横滨的某一处。 老鼠虽然逃不远,但也只会躲在他的安全屋里。 找起来可不是件容易事,不如让这座城市直接抓住它。 在城市眼中,任何人都能获得绝对的【平等】。 因为他们都只是存在于自己身上的人类,不分高低贵贱,都是完全【等价】的生命。 神子户手中的【狱门疆】应声亮起。 在这阵光芒中,五条悟的虚影一闪而过,被费奥多尔的虚影取而代之。 在神子户进行术式公开时,了骶鸵丫龊昧俗急浮?br/> 只是他没有料到“城市”本身也可以作为见证者。 更不用说,他也被这个新型术式的自我保护机制晃了一下,以至于错过了最佳的攻击时机。 了髦缓靡苑岣坏亩缘芯榕卸希确懦隽耸鲋淞椋蛏褡踊Э赡艿奶优芊较蜃啡ァ?br/> 随后待被强光照耀过的双眼恢复正常后,他便以最快速度找到了神子户的位置。 而神子户也像是感知到他的目光,再一次开口道:“交换【狱门疆】与】的物理状态。” 她的身影再一次淹没在光芒中。 然而这次,了髯匀辉缬凶急浮?br/> 他并不清楚什么是】,可神子户想要藏起来【狱门疆】这件事他还是猜得到的。 能借由【狱门疆·里】解开【狱门疆】的物品早已经被五条悟毁的一干二净。 这是了靼档刂械哪被峁?br/> 而经过调查,神子户对此自然心知肚明,不然也不至于借用【狱门疆·里】玩桃代李僵的把戏。 现在她顺利通过交易藏起了【狱门疆】,又获得了五条悟这个战力和握在手上的】。 至少拖延到中也出现或者五条悟赶来应该没有问题吧? 神子户一边躲避着了鞣懦隼吹闹淞榈墓セ鳎槐呙霰剩谒媸址氖橐成戏煽斓匦醋怕呒础?br/> 或者称其为故事大纲会更合适。 人名全部使用代称。 行动可以用火柴人和箭头表示。 所有能被利用的棋子都站在了这片舞台上。 只需要最后一个句点。 神子户笔尖一滑,险些写错假名。 她错身闪过那个咒灵的攻击,却在其他咒灵的围攻下,不得不向着骸砦的更高层跑去。 咒灵追来的速度比她以为的要慢上一些。 每次出现的咒灵似乎也不是同一批。 了魇种姓莆盏哪切┲淞椋土膊荒苋范ㄖ掷嗪透鍪栽菔蔽薹ㄅ卸暇烤故鞘裁丛蛉盟芄坏玫秸馄檀ⅰ?br/> 只不过正是这一点点时间,她终于给笔下的大纲画上了句号。 接下来无论了髯鍪裁矗灰茉偻献∷该胫樱戎幸埠臀逄跷虺鱿志涂梢越饩隽恕?br/> 神子户合上书,将其藏在身上。 她转过身,面对被众多咒灵包围着的了鳌?br/> “夏油先生。”神子户微笑着道,“哦,不对,是了飨壬!?br/> 她毫不顾忌地彰显著自己对了骷苹牧私獬潭取?br/> “我想,米哈伊老师在赞同你选择横滨和涉谷作为起点时,应当没有和你提过哪怕一丁点这里的特殊性。” “而且他比费奥多尔,更不符合观众身份。” 虽说他也更喜欢搞事一点,但至少他还是她的老师。 “所以你对于两面宿傩做的计划,或许并不能如期实现。漏瑚带着的那些手指,现在在哪里我也不好说,反正近期不会到两面宿傩手里。” “除此之外,隐神事务所负责涉谷地区,用幻境一视同仁地困住了所有诅咒师和咒术师。” “故事即将走到结尾。” 神子户后退一步,准备从骸砦上跃下。 反正下面会有中原中也接应,她并不担心安全问题。 “我谨代表横滨,不欢迎你们这种破坏城市稳定的人。” 【“都滚开!”】在一拥而上的咒灵身后传来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 神子户惊诧地瞪大了双眼。 她看着奔来的少年,心头剧震。 但后退的脚步却没办法说停就停下。 那个少年再次开口:【“不要跳!”】 在这一声令下,神子户的身体硬生生顿在骸砦破碎的地板边缘。 与此同时,某咒灵的攻击却先于少年一步冲向她。 其实不是躲不开,只是身体和头脑都没能从见到那个人的震骇中回过神来。 攻击穿透了她的右腹,也借由冲击将她推下骸砦。 下一秒,神子户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痛苦,便被赶到的少年抱了个满怀。 她不断地眨动着双眼,反复确认眼前人的身份。 他不该在这里的。 那才是符合计划的最优解。 对谁都好的最优解。 可是…… 那张沾了灰尘与鲜血的脸上,露出了混杂着懊恼与惊恐的神色。 就连他扑上来,环抱住的双臂都带着些微的颤抖。 但他义无反顾地,一同和自己从骸砦的塔尖上坠落。 “……你疯了吗?!” 后知后觉的痛觉让神子户的声音细若游丝。 她忽觉眼眶有些温热。 明明一切都安排好了。 哪怕无数次地点开过电话框,她也按计划没有再联系过他一次。 明明一切都安排好了。 哪怕他现在会痛、会恨、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释然又淡忘,也不会再遇上像这样难以应对的困难。 明明一切都安排好了。 哪怕她跳下骸砦,也能按她在】里描述的那样,被中也接住。 可是他出现在这里。 便打破了她所有堪称“完美”的计划。 为什么要这个时候出现? 无论什么时候都好,凭什么一定要在她灰头土脸、身负重伤的时候呢? 她已经在他面前丢过那么些脸了,连最后一点高傲都没办法留下吗? 多少个打下又删掉的文字,多少个最终也没有播出的电话 多少个借着烟草才熬过的夜晚…… 不是都没有意义了吗? 可又张不开嘴去责怪他。 这段时间想要说,却没能和他说过的那些话此时全部堵在了喉咙里。 叫她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 茫茫然中,神子户好像瞥见了五条悟飞进了骸砦,又好像听到了中原中也的声音。 了骰岜唤饩觯胄灰熬ё右灿腥巳パ罢摇?br/> 还有什么事需要处理? 哦,是了。 还有身边这个落泪的小孩。 “哭什么?” 此刻的神子户异常的冷静。 她艰难地摆了摆手指,示意自己对眼泪的厌烦。 “还剩不到一分钟,有些事要嘱咐你。” 以她对这种程度的失血速度的了解,必然是腹主动脉。 即使狗卷棘再怎么尝试给她止血,也最多撑一分钟。 她终究是个普通人,这已经是极限了。 不过就这样离开,岂不是要多亏欠他一份愧疚感? 他或许会觉得是他导致的这份伤势吧。 但终究是自己考虑得不够全面嘛。 怎么能怪他呢…… “最后一个交易。” “用我的术式,交换狗卷棘对横滨富裕咒力的使用权。” 神子户疲惫地闭上眼,以躲避他嘴边咒纹发出的光芒。 她双唇翕动,轻而快地解释道:“横滨有近四百万的人口,这份咒力应当足够你面对任何人而不落下风。” 失血过多带来的失温太过明显。 对比得落在她脸上的泪水都是烫的。 是要穿进心里的那种滚烫。 【“别闭上眼……”】少年艰涩地恳求着,【“别走……”】 【“……我不允许你就这样死了。”】 那这能是他不允许就不降临的事嘛? 她可从没听说过【咒言】还能当【反转术式】用。 被【咒言】驱使着看向他,神子户甚至有点想笑。 她也的确稍稍弯起了唇角。 “……有点冷。” 于是被抱得更紧。 仿佛握住流沙那般用力。 神子户也顺势依着他的肩头,贴在他耳边,用最后的力气挤出几个字。 “记住。我没留给你任何东西。” 哪怕她没有交易到让他借用这座城市的咒力的可能,也要当做什么都没有留下。 “不要暴露,更不要……” 更不要听信森先生的鬼话,否则可就离不开港口黑手党了。 只是最后这一句,终究没能传进该听的那个人的耳朵。 作者有话说: 怎么说呢,这个场景我脑了很久了。 一举多得的完美计划,除了有受伤的风险外,收益可以说是一劳永逸那么多。 唉,就是怪能委屈人的。 很快卷就会意识到,神子户说的的确都是对的。 尤其不能信森先生的鬼话。 下次见!虽然我也不能确定这个下次是什么时候会尽快搞定的!省的也不多了!我还想写神子户接任首领之后的甜甜蜜蜜呢(嘻 第六十七章 一个人究竟能流出多少血? 它原来是这样灼手又冰冷的温度吗? 狗卷棘看着手上沾染的红, 声带紧绷得无法振动。 好痛。 分不清到底是哪里在痛,又好像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哪里都在痛。 不过最痛的还是喉咙。 也是, 在重复了不知多少遍【“不要死。”】之后,会被反噬得从此哑掉也不是不可能。 但那又怎样呢? 纵使狗卷棘没有弄明白神子户究竟瞒着自己都做了怎样的安排。 至少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 如果当时没有他, 神子户至少不会落进如今的境地。 当中原先生恰好用异能接住他们两个人的时候, 狗卷棘就意识到了这点。 而这也意味着—— 都是他的缘故, 神子户才会…… 狗卷棘双唇翕动, 根本无法说出那个字。 他不愿接受, 可又没有别的办法。 就算多出了四百万人的咒力又怎样? 还不是无法顺利地使用【咒言】达到目的吗?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能用【咒言】交换来【反转术式】。 可是能够做出这样的交易的那个人,已经闭上了双眼, 沉默而寂静地躺在他怀里。 明明只是失血性休克……对吧? 就算她的心跳越来越慢,呼吸也逐步减弱, 但也一定只是休克,对吧! 狗卷棘还在努力说服自己, 怀中抱着的人却有一种要离手而去的感觉。 他慌忙抬头, 寻找“敌人”所在。 然而看到的却是匆匆赶到的中原中也和与谢野晶子。 中原中也正在使用异能力取得神子户的身体, 随即被与谢野晶子阻止。 她一边说着“不要随便移动伤者”,一边向他们跑来。 “狗卷同学, 让我来吧。”这样说着, 她握住了神子户的手, “【请君勿死】。” 烟紫色的蝴蝶围绕在她们身边。 神子户身上的伤口也在光点中愈合如初。 只是她的呼吸仍旧微弱得不像活人。 捏了好一会神子户的手腕,与谢野晶子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抬眸看了一眼狗卷棘, 随即转身面向中原中也。 “她还活着。” 悬起的心正准备落回肚子里。 只是当狗卷棘瞥见天边晦暗的星, 没由来地, 心头又忽一跳。 那节奏和正走来的几人的步伐恰好合拍。 来人有三个是狗卷棘认识的人——福泽谕吉、尾崎红叶和有时会去找神子户的爱丽丝。 而仅剩下的那个牵着爱丽丝的中年白大褂微笑着对他们开口道:“你还能对她使用异能力, 我自然不会担心。” 闻言,与谢野晶子定定地看向他,沉默几秒:“确实如此。” 她收回视线,垂眸看向掌心中握着的手腕。 因为和森鸥外的过往,与谢野晶子原本并不想和港口黑手党中的任何人再有瓜葛。 只是不知为何,在中原中也找到她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会出现这种情况,那神子户小姐本人又在其中起了怎样的作用呢? 就在与谢野晶子思索时,她的视线中忽然出现一支莹白如玉的手。 它搭在了自己握着神子户的那只手上。 “将她还给妾身吧。” 尾崎红叶上前几步,将神子户搂进怀里。 她的动作很轻,是换作谁都无法比拟的和缓而稳定。 就仿佛她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见到这副场景的准备。 “妾身会带她回到港口黑手党,照顾她,直到她醒来。”尾崎红叶如此向在场的每个人保证道。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便被随后赶来的另一个人打断了。 再次换回沙茶色风衣的太宰治从断壁残垣上跃下。 双手抄兜,他面色微显出几分凝重。 看向憧憧人影之后的森鸥外,他难得刻薄起来。 “神子户命是众所周知的,自先代之后的,最正统的港口黑手党继承人。” 太宰治并不在乎这番话会改变在场多少人的惯性认知。 他仅仅用最为平淡的语气,扔下了这个在此之前只有港口黑手党内部才知道的炸弹。 “森先生只不过是因为十六岁的她经验尚浅而暂行首领职责罢了。” “你真的觉得她能够安全地留在港口黑手党吗?” 不过短短三句话出口,便收获了满地沉默。 一时间,只能听到横滨永不休止的烈烈风声。 而这阵风,迅猛地从每个初次听闻消息的人的心头狠狠刮过。 “虽然我第一次听说这种事,但从你嘴里说出来就一点都不值得信任啊!混蛋!”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中原中也。 他飞身上前,揪住太宰治的领口,提起拳头又狠狠锤下。 太宰治倒半点不慌,且战且退地躲避着中原中也的进攻。 与此同时,金属摩擦的声音在耳膜上狠狠刮过。 尾崎红叶眨眼间拔出伞剑横在太宰治颈间。 而太宰治就站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同她对视。 “红叶大姐,难不成你也觉得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太宰治微笑着,向她伸出右手,“都是从先代时期过来的人,你应该比后加入的中也更清楚吧?” 收敛了唇角的礼节性微笑,尾崎红叶蹙起眉,微微眯起双眼。 她慢条斯理又无可辩驳地说道:“的确一点错都没有。” “但你泄露了港口黑手党的最高机密之一,可否想过代价?” 话音未落,她手中的伞剑便更贴近几分。 鲜红从剑锋处洇出,将原本缠绕着的绷带都染上了血色。 即便如此,太宰治也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一样。 他垂下眼眸,似乎是在看神子户,又似乎只是看着这个方向上的什么东西。 “代价?这很重要吗?” 太宰治这样说着,同时环顾了四周,最终瞥了一眼狗卷棘便收回视线。 “我只是想要保护她。红叶大姐多少能理解我的吧。” 听了这话,尾崎红叶轻巧地“呵”出一声笑。 她自然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对方显然更清楚他自己究竟想要保护的是“她”,还是“它”。 不过某些内容,显然并不能由她再说出口。 不管是让更多的人了解情况,亦或者是承诺什么…… “神子户命的确是先代的继任者,然而毋庸置疑的是,她同样是我的继任者。” 森鸥外适时出面打了个圆场。 “我又怎么会让自己失去已经培养了十年的继承人呢?” 这句话说得好听。 可哪怕是狗卷棘都不会真的相信。 那毕竟是黑手党现在的“首领”。 就连身为干部的神子户都那么会唬人,他只会更擅长欺骗。 而他本身并不擅长辨别谎言,尤其是出自神子户之外的人之口的谎言。 狗卷棘握紧拳头,同样向尾崎红叶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不清楚这时候做什么才算符合神子户的期待,也并不准备做出任何符合她期待的事情。 于是干脆全随着自己想法来。 什么“最优解”,什么“权衡利弊”,都不重要。 因为他已经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 神子户的计划不会考虑自己的安危。 这个原则是谁教的,他不知道。 但如果想要神子户能过得好一些,那就绝对不能在关于她的事情上听她的话。 毕竟她从来不顾虑自己。 就在狗卷棘接近尾崎红叶的过程中,福泽谕吉沉声道:“身为武装侦探社的社长,我谨以武装侦探社的名义保证,我们会保护神子户小姐。” 若是由侦探社出手…… 狗卷棘觉得姑且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更不用说,真希也在侦探社。 就算到时候难免会奚落他几句,她也不会坐视不管。 狗卷棘想的倒好,然而爱丽丝一句话就打破了他的想象。 “神子户姐姐就算醒了,也只会回到港口黑手党哦?” 爱丽丝抓着神子户的手提包,听起来颇为得意,又没由来地有点沮丧。 她收回在包中翻找的手,转而开始接近抱着神子户的尾崎红叶。 “这一点大家都应该清楚的吧!” 就是因为清楚,才更不能放任她被这帮人带走! 狗卷棘加快脚步,直奔向尾崎红叶。 喉咙似乎也没有那么痛了,应该能有一战之力。 不远处,骸砦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楼体终于坍塌了下去。 从中飞出来的人抱着尸体,落在众人身边。 他压下嗓子,状似十分冷静地反问道:“那为什么不能回家呢?” 五条悟把夏油杰的尸体靠在墙边放好,浅思着道:“五条家还有一些仆人,不缺人照顾她。” “回五条家?” 爱丽丝仿佛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她掸去裙角的灰尘,笑了好一会才挑衅一般看向五条悟。 “可是五条家不是破产了吗?” 休养生息是要花钱的。 这个道理,不管是家族、个人亦或者是城市本身,放之四海而皆准。 爱丽丝天真地弯着眼睛:“这位大叔,你要知道港口黑手党和剑尾鱼组织有合作的!” “神子户姐姐原本可以睡在剑尾鱼组织研发的生物舱里,像是睡美人一样,到了该醒的时候自然会醒。” 她背着双手,上半身微微前倾,半是炫耀半是威慑地说着。 “五条家那种被她讨厌还那么封建的地方,哪能比得上剑尾鱼?” “那直接送去剑尾鱼也可以。”五条悟倒也不拘泥于地点,“反正你们和剑尾鱼的合作也是她谈的吧?” 又是一片化不开的沉默。 送去剑尾鱼,的确是个好办法。 但也只是从神子户个人利益出发的“最优解”。 除了几个咒术师,在场的多数人都对神子户现在的重要性的来由心知肚明。 如果不是因为】的下落不明,而神子户又是目前最后一个使用过它的人。 谁又会在乎她究竟应该送去哪里治疗呢? 按理说,【请君勿死】足以让她回复到健康状态。 但迟迟未醒的原因难道和】就完全没有关系吗? 没有人能够撇清这之间的联系。 因此,也没有人愿意放弃神子户。 只不过,在知道】的存在的人里,也并非一定为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妾身以为,这倒是个能说得过去的法子。” 尾崎红叶收回伞剑,单手摸出藏在身上的手机,又躲开了贴得更近的爱丽丝。 “剑尾鱼组织拥有着全世界最顶尖的生物科技团队,交给他们的话,无论是谁都不会不放心。” 说着,她看了一眼森鸥外:“鸥外大人也是这样觉得的,对吧?” 同那双红色双眼对上,森鸥外久违地感受到了十年前的惆怅。 正是因为“先代派”的坚决拥护,神子户才会是“最正统的继承人”,而自己也只能代行首领职责。 他本以为借着龙头抗争、“荒霸吐”事件、“mimic”事件等各种谋划,已经把“先代派”铲除干净了…… 竟不成想,忽视了隐藏在“先代派”之后的,真正的“神子户派”。 不,也并不是忽视。 森鸥外缓缓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弯着双眼,掩去眼中深思。 是这么多年以来,神子户太“忠诚”且服从了。 实际上,神子户只不过是换了种方式,将他森鸥外也当作先代一样,糊弄了过去而已。 早该意识到的。 能在先代手上保全自身,又能哄得全黑手党上下都把她一个玩物当作“首领夫人”看待…… 纵使有先代昏聩的原因,又何尝不是她天赋凛然? “港口黑手党和剑尾鱼组织往来的确是神子户负责的。”森鸥外瞥了一眼中原中也,只得对五条悟表示了一定程度的赞同。 要是他之前和中原中也提起过】,此时他也不至于如此头痛。 只可惜,在场两个最强战力,都不知道】的存在。 而自己又不能表现得那么明显,让五条悟察觉到这一点。 真是太可惜了。 森鸥外闭了闭眼,点头道:“晴音小姐是神子户的助理,知道如何联系剑尾鱼组织。” 港口黑手党做出了让步,武装侦探社也没理由继续坚持下去。 至于异能特务科,则是又一次隐形了起来。 目送神子户被送上剑尾鱼组织的直升机后,尾崎红叶撑起油纸伞,叫住了尝试登机却被拒绝的狗卷棘。 尾崎红叶侧着脸,刘海遮住了眼中的明灭。 “那个小子。”她摊开一只手,“要想保住神子户,你可得跟妾身来一趟。” 狗卷棘顺势看向她的掌心,不由得愣了一秒。 她的手掌上放着一块表。 镶满碎钻的表盘,镂空设计的表针,简约而不简单的设计…… 显而易见,它极为昂贵。 但对于狗卷棘来说,它也十分眼熟。 那是他早就扔进海里的,神子户送出的那块手表。 作者有话说: 一共更新了两章,还有一章 第六十八章 狗卷棘本以为自己不会再看见这块表了。 但此时, 他才愿意承认一点。 要不是他没有能够证明自己和神子户有关系的物品,他也不会被剑尾鱼组织拒绝陪同。 他需要那块手表。 前所未有的需要。 狗卷棘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走进了油纸伞下, 准备拿走手表。 只是尾崎红叶手腕一翻,又将手表收了起来。 她温柔而不容拒绝地揽住狗卷棘的肩膀, 带着他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轿车。 港口黑手党的底层成员已经把骸砦围了起来。 他们或许是得到了某人的命令, 正在地毯式搜索着什么。 两人坐上车后, 尾崎红叶按下按钮, 前后座的挡板便缓缓升起。 她再一次拿出手表, 放在两人之间升起的小桌上。 “妾身以为,神子户没想过要再一次把它交给你。” 尾崎红叶将手虚盖在手表上方。 她隔着刘海,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狗卷棘的反应。 “毕竟港口黑手党的规矩就是这样。引人入门的前辈要送给后辈一件礼物。” “中也从兰波那里得到了帽子。” “神子户从公关官那里得到了墨镜。” “太宰从鸥外大人那里得到的是一件大衣, 在他叛逃的时候被舍弃了。” 一一又数出几项,尾崎红叶才分开手指, 露出手表的表盘。 她轻声慢语道:“神子户送给你的时候,只不过是为了给你在横滨的活动行些方便, 所以在你舍弃这个权力的时候, 她也并没有追究过。” “但现在, 情况变了。” 尾崎红叶侧过脸,露出另一只眼, 一齐看向狗卷棘。 “为了神子户, 妾身不得不把它拿出来, 给你一个重新得到它的选项。” “海带(我明白了)。”狗卷棘捏了捏指关节。 对方话里话外的意思表达得很明确,他怎么可能不懂? 神子户一开始只是借给他了一部分港口黑手党成员的权力, 没有任何要他加入的意思。 而现在, 想要重新得到这份联系, 他就只有一个选择—— 加入港口黑手党。 “妾身知道你现在很难做出这样的决定。” 尾崎红叶眼睫轻颤, 不紧不慢地增加砝码:“但只有这样才能保住神子户这十年的努力。” 自从她和神子户初见,也已经过去了十年。 最初的最初,她们便是相互扶持着存活下来的几个“幸运儿”。 若不是神子户,她甚至可能在和那个人私奔被抓回的时候就已经被先代处死了。 若不是她,神子户也很难在先代死后,当着“先代派”面前仍然拥有发言的底气。 十年里,借着“先代派”的名头,神子户帮了许多人,也给了许多人活下来的机会。 譬如兰波,譬如旗会…… 而真正的“先代派”,在神子户和森鸥外的双重围剿下,所剩无几。 因而神子户能够隐藏在“先代派”背后,逐步建立起属于“神子户命”的联系。 这一切一直都掩在平静的水面之下。 直到刚才,她的发言才稍露端倪。 森鸥外不会容许自己对港口黑手党的统治有被谁颠覆的可能。 哪怕这个人也算是他一直以来教导出来的“继承者”。 因此回去之后,他必然会不遗余力地谋划如何抹杀神子户的影响。 在现如今的情况下,不论对于哪一方,狗卷棘都是一个很好的着手点。 “妾身没有别的可说,只有一句话。” 尾崎红叶叹息着,收回手,让狗卷棘有能够拿到手表的可能。 “即便她不曾对你说过,你也该知道的。” “神子户命需要你。” 不用尾崎红叶说,狗卷棘也能明白这一点。 更何况,山田晴音同剑尾鱼组织联系之后,也很明确地表示了“为了神子户的安全,除非特许,不会允许任何人见到她”。 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明,他要怎么接近她?又怎么才能知晓她的情况? 难不成去找晴音姐吗?一次两次可能可以,可如果只是短时间的事情,至于这帮人如此争斗吗? 狗卷棘深吸一口气,拿起手表,扣在了左手腕上。 他当然知道神子户并不希望他这样做。 可没有他,又有谁愿意为神子户做些什么呢? 光靠尾崎小姐一个,又怎么搞得定港口黑手党内部视森先生为首领的那些人? 看了眼表盘,狗卷棘讶异地发现它显示的时间竟然还是准确的:“金枪鱼蛋黄酱(尾崎小姐提前调整过吗)?!” 纵使不能很好地解读其中的含义,尾崎红叶也能通过他这一连串的动作理解他的饭团语。 她忽而笑叹一声:“妾身今天下午才从神子户的办公室里发现它,哪里有时间送它去保养修整?” 所以……这也是神子户背着他做的。 狗卷棘垂下眼帘,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然而狗卷棘不开口,尾崎红叶总要说点什么的。 她收回视线,手也掩在长袖之下:“妾身知道,神子户不情愿让你进来,所以这个坏人就由妾身来做。” “你会加入,是因为妾身的威逼利诱。” “哪怕你未来面对神子户的质问,也是如此。” 尾崎红叶侧眉瞥向他,停顿片刻,才悠悠吐出一口叹息。 “她很喜欢你,不要再让她失望。” 狗卷棘抿紧双唇,而轿车也恰到其时地停住。 贴了防窥膜的车窗被人轻轻敲了两下。 摇下车窗,爱丽丝背着手嘟着嘴看向他。 “哥哥原来坐的是红叶姐姐的车哇!” 她扒住车窗,皱着眉,一副颇不高兴的模样。 “我在大坏蛋的车上等了哥哥很久很久,哥哥怎么都不来找我?” 狗卷棘状似平常地扯了扯嘴角,同时飞快地将腕上的表藏进袖子里。 他倒也不说话,只是来回转头看了看。 “既然爱丽丝小姐如此急切,妾身自然遵从” 知道他进退两难,尾崎红叶便稍稍打了个掩护。 她眉宇间隐没着几分不满,却又强行按耐住:“不过小子,出来之后,记得到妾身这里来一趟。妾身还有话要说。” 听到这里,爱丽丝眉目间似乎松开了些,但也没有真的放下心来。 她拽着狗卷棘,一边笑闹着说要“太久没见过哥哥了,哥哥一定要陪我玩”,一边带着他直奔向最中心的那一栋高楼。 刚到最高层,狗卷棘果不其然被直接拉进了办公室里。 森鸥外三言两语打发走了爱丽丝,坐在办公桌后面,笑眯眯地看着他。 “狗卷同学,好久不见。”他双手交叉,在下颌处架成小桥,“事发突然,招待不周,还请谅解。” 说罢,他放下手,从文件堆里翻出一张银白色的纸,扣在桌面上。 “神子户最开始送你的东西,你都还留着的吧?”森鸥外不紧不慢地,以一种话家常的语气轻巧地问着。 听到这句话,狗卷棘只觉得左手腕忽然沉得发酸,连带着心脏都沉甸甸地坠了一下。 他自知骗不过森鸥外,便只好语焉不详地应着“鲑鱼”。 森鸥外倒是很轻松:“既然你还留着,那有些港口黑手党的内部事宜就可以说了。” 他摩挲着食指的关节处,叫狗卷棘摸不清楚他的心思。 要是神子户在这里,一定能猜到他的想法吧? 狗卷棘暗自叹了口气,对森鸥外接下来要说的话提起了十万分的警惕。 毕竟无论如何他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对方会像尾崎红叶那样,站在神子户的立场说话。 只不过森鸥外并没有直接说些什么,反而漫不经心地抛出那些狗卷棘鞭长莫及的过往。 “神子户的那块手表,原本还是准备给太宰的成年礼物。” 他似笑非笑地瞥向对方左手腕上露出的手表边缘。 那块表和神子户从朋友那里收到的成年礼物外貌相仿。 然而实际上,在她的要求下,这块表增加了许多本不该它承担的功能。 “它可以监控心跳,并借由距离最近的通讯设备的信号发送至神子户的电脑上。” 森鸥外轻描淡写地描述着那块手表的功能。 “它还可以起到GPS定位的作用,方便她找到不知道又在哪里自杀的太宰。” 他仍旧摩挲着食指:“本来都以为它会蒙尘到太宰回来……” “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森鸥外笑眯了双眼,“好歹让它起到了作用,也不算浪费。” 不算浪费……是吗? 狗卷棘喉头涩得可怕,半点振动都无法成功在声带上发生。 他不是没有猜想过这块表原定的主人会是谁。 但这种猜想被人证实时…… 他仍然会痛苦得难以自抑。 就像是完全注意不到狗卷棘的异样,森鸥外毫不迟疑地继续补刀:“我之前还问过神子户——” “关于不怎么见你来横滨的这件事。” “神子户倒是很坦诚地告诉我,横滨事横滨毕。并且承认利用了那块表,监控着你的行动。” 不然也不会这么精准,一个任务了结之后,另一个任务立即跟上。 正好只留给狗卷棘一点点休息时间,但绝不够他跑来横滨。 说着,森鸥外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我曾由衷地表示过不赞同,可她执意如此。” 他摊开手掌,“你也知道,她有时候一点劝都不听。” 狗卷棘沉默着表示肯定。 可这不正是他会重新戴上这块表的原因吗? 神子户不让他接触,或许是出于种种考虑。不过那些考虑和她本人的安危、利益,完全无关罢了。 而他想做的也很简单。 成为一个黑手党而已。 目的仅是维护住神子户所应得的一切。 至于他和神子户之间的事情,自然有醒过来的神子户和他解决。 其他人又有什么资格插手其中? 狗卷棘握住腕表,良久才挤出一句“海带”。 见他强装镇静的模样,森鸥外更加笃定尾崎红叶那边还没来得及和他说些什么。 于是他将面前的银纸拎了起来。 “既然你没什么反对意见,那么请你在神子户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代理她的事务吧。” 狗卷棘确有这样的想法,于是上前几步,接过那张银纸。 银纸上写了几行很简单的字。 却叫狗卷棘愣了好久。 什么叫“全权接管神子户干部的事务”? 什么叫“在神子户干部的要求与狗卷代理干部的命令相冲突的情况下,以狗卷代理干部的命令为准”? 这么高的权限,如此放纵的自由度…… 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狗卷棘一头雾水。 不过这份文件倒是方便了许多事情。 包括且不限于翘班去剑尾鱼组织见神子户。 见他接过银之手谕,森鸥外这才满意地笑了笑:“等神子户醒过来了,关于她的事情,可能也需要交给你来处置。” 等等,这意思是……? 狗卷棘听到这里,心脏猛地一跳。 无法否认的是,在这一刻,他心动了。 作者有话说: 卷:狠狠地动摇了。 虽然的确想过森鸥外不会站在神子户的立场说话,但也没想到他会给你做出这么大的承诺吧?少年! 不过感觉这的确是森会做出来的事情,所以这样写了。 人都麻了,我上个月加班能有150h。谷子的事情还多了一堆,一个将近千人的团里,团咪退坑跑路了,剩下事情都扔给我了,我真的人麻了。 今年肯定完结,我就等8.6的消息决定我下一班是按原计划写东京五条悟那本,还是搞文野(cp中或乱)了! 第六十九章 收下银之手谕之后, 狗卷棘立刻就被各种事务淹没了。 港口黑手党内部账目相关的工作自然轮不到他来接手。 但除了财政之外的,所有神子户的工作一股脑都堆到了他这里。 正是这些事务,才让狗卷棘认识到【咒言】的实用性究竟有多强。 而当初能让他借着港口黑手党的名头, 却不用真正做一个黑手党的神子户,又究竟顶住了多大的压力。 拷问、逼供、清缴乃至铲平敌对组织, 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都需要好好布局一番。 但对于咒言师而言, 都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 尤其如今的他能够使用的不仅仅是自己与生俱来的咒力, 还有整个横滨范围内, 多达四百万人的咒力。 纵使绝大部分都是普通人, 但量变足以引起质变。 在森鸥外的要求下,他甚至对中原中也、魏尔伦等异能者下达过命令。 无论是谁,无一失手。 只是自从成了黑手党, 狗卷棘也不可避免地对“普通人”使用过术式。 对此,咒术界自然不是没想过找狗卷棘“谈谈”。 不过也在测评过他现如今的能力之后彻底偃旗息鼓了。 狗卷棘没有从他们手上得到新的评定, 也没有任何刑罚。 因此他觉得自己现在应当也和特级差不了多少。 不然那帮人怎么会给予如此大的自由? 然而直到山田晴音带着有关神子户的消息出现在港口黑手党,狗卷棘才知道神子户究竟都留下了怎样的后手。 “按照神子户小姐最近一次‘遗嘱’的公证内容……” 山田晴音环视了一圈, 半是沉思地说着。 “并没有考虑到你加入港口黑手党这个分支。” 与其说是没考虑到, 倒不如说这是最差的走向。 山田晴音头痛起来……不, 自从知道神子户这边出现问题之后,她的头痛就没有停止过。 这可比神子户的“遗产”全被森先生吞并都要难搞万分。 山田晴音拿出手机, 按照神子户的要求, 将最适用于现今情况的“遗嘱”版本调了出来。 “这些资产, 是神子户小姐当初决定划分给你的。” 确认狗卷棘看清“遗嘱”内容之后,山田晴音又点开Youtube频道的登录页面, 将账号密码截图。 “还有就是这个——” 她将截图发送到狗卷棘手机上。 “不管你做出了怎样的选择, 她都决定留给你的, 属于你们两个人的过去。” “你可以继续使用, 也可以选择注销,让它从此消失。” 等了一会,见狗卷棘没什么反应,山田晴音只好硬着头皮接着说道:“除此之外,关于你会不会被咒术界定性为诅咒师这件事,只要你还在港口黑手党,就不会被高层追究。” 听到这里,狗卷棘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迷茫地看着她。 或许他没听懂?还是别的原因? 没办法看懂狗卷棘的肢体语言,山田晴音只好揣测着他的意思,并且尽力地尝试解答。 “在之前的大选中,神子户以个人和港口黑手党的名义与资金,扶持小林议员击败加茂议员,成为了众议院议长。” “如果咒术界高层还想顺利行事,不至于被政府为难的话,是不可能同我们作对的。” 所以究竟有什么事情,神子户没有提前准备过? 狗卷棘舌根涩得发麻,好一会才缓过来。 他双唇翕动片刻,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海带(她现在怎么样了)?” “神子户小姐吗?”山田晴音犹豫了一秒便道,“剑尾鱼组织正在研究唤醒方法。” “你是想去看看?”她试探着问道。 这正和他意。 狗卷棘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和她一起坐上了前去剑尾鱼组织的直升机。 身为“奇蛋项目”总负责人的私人助理,水无月睦将截至目前的研究进度简单地汇总了下。 “宁琉社长是人工智能,在14岁刚接触奇蛋世界的时候,因为种种原因,曾经进入过奇蛋世界的最深处。” 水无月睦指着投影屏上显示的时间线,以简明扼要的语言总结着过去的研究基础。 “在大户爱等人的努力下,宁琉社长才成功脱离了奇蛋世界,并一起建立了奇蛋项目。” “Wonder Egg”,一开始只是两个研究员的私下研究导致的一个衍生产物,用于探索少女们自杀的原因。 而今,在神子户带来的资金支持下,奇蛋项目不再局限于溯源,也在其他方面上取得了不错的成果。 “目前为止,奇蛋项目最成功的案例来自菲茨杰拉德先生一家。他的妻子在奇蛋世界中见到了她的孩子,最终解开心结,恢复健康。” 为此,菲茨杰拉德不仅在研究项目里投入了一大笔资金,更是在成功之后同样给予了丰厚的报酬。 水无月睦随手展示了几个案例,用于解释神子户的情况。 “根据神子户小姐的现状,宁琉社长初步断定她应该和自己在奇蛋世界的状态更为接近。” “总之类比来看,我们暂定的方案是仿照寻找宁琉社长的方式,进入奇蛋世界,寻找沉睡在最深处的她。” 截至目前,狗卷棘都没有任何不能理解的地方。 他的左手挡住双唇,垂下的眼睫遮蔽了眸中的思索。 “那么进入奇蛋世界的人选定下来了吗?”山田晴音合起笔盖,“还是尽快结束更好一些。” 水无月睦摇了摇头,“考虑到神子户小姐本身经历的复杂性,宁琉社长不支持她们同时进入奇蛋世界,否则会增加迷失的可能。” 她并没有使用那些更具有技术性的专业术语,而是尽可能寻找了可替代的口语化用词。 因此两人也能听得七七八八。 山田晴音思索一秒:“那我们可以参与讨论吗?只要选出一个合适的人选就可以了吧?” “这可能……不是很容易……”水无月睦干笑几声,带着他们走到了另一间会议室。 还没推开门,狗卷棘就已经听到了川井璃夏尖利的不满:“第一个见过平行世界的她的人就是我!凭什么不能我去?” “宁琉说,我们进入很可能会送命。” “我就是因为宁琉一次用了太多蛋进了医院,才认识的她嘛。” “我个人倾向于寻找合适的具有特殊能力的人来。” “但你有什么好人选吗?异能者里可没几个可靠的,咒术师更不用说。” “那里不就站着一个呢吗?”青沼宁琉指着站在门口的狗卷棘,“足够熟悉,而且具有特殊能力。” 川井璃夏一见是他,更加不满:“我宁愿去找她那个倒霉哥哥或者太宰治都不会同意用他!这家伙可是抢走了她的所有!” “那我去武装侦探社……” 泽木桃惠打圆场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白发少年扯开鼻前的立领,半垂着眼,用一种所有人都能听清楚的音量,命令道:【“交给我。”】 或许是担心还不够清晰明确。 他又补充了一句更加全面的陈述。 【“把神子户命交给我。无论是平行世界,还是她本人。”】 在这句话的驱使下,拿着蛋的大户爱只能将疑似为神子户的蛋放进狗卷棘掌心里。 “这个蛋只是我们目前发现的一个,不一定能那么巧,正好找到我们熟识的神子户。” 她侧头看向阻拦不成的川井璃夏,又回过头对狗卷棘粲然一笑,“只要你进入奇蛋世界,那么我们都会看着你的。” 那枚蛋的蛋壳上有一串意义不明的编号,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花纹。 它还很小,小得一只手就能握紧。 于是狗卷棘握紧了它。 然而很可惜的是,那的确不是他们所熟识的神子户。 而是某个平行世界的五条空。 被圈禁着长大,最后因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而选择自杀的平行少女。 狗卷棘一句话便击碎了她的心魔。 随后又在另一个夜晚,投入新的蛋中少女的世界中去。 根据水无月睦记录的数据,青沼宁琉不断调整着捕获的波频。 直到最终,她找到了一枚没有编号的奇怪的蛋。 “这是目前为止最接近神子户命波频的蛋。如果这还不是她,那么可能我们永远也找不到她了。” 青沼宁琉的话在狗卷棘耳边回响着。 但别说神子户命了,五条空都没有人影。 这还是他接触奇蛋世界的两年以来,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和之前很多个奇蛋一样,这个奇蛋也是以五条家的环境构建起来的。 狗卷棘已经很熟悉这个环境了。 但他没办法说服自己,这些所见所闻都是正常的。 “听说了吗?空小姐被禅院家的看上了。” “毕竟也就这点优势了,不是吗?” “可那是禅院。” “所以空小姐嫁过去也算门当户对。” “……空小姐到底长什么样子啊?我怎么没印象?” “据说挺好看的,但好看有什么用?哦~不对,多少还能让她被禅院家的少爷看上。” “我是没见过她,我也不好说什么,说不定就是单纯的联姻呢?” 嘁嘁喳喳的,细碎的议论声传进耳朵。 下人们自顾自地干着活,嬉笑怒骂,津津有味地把道听途说的逸闻趣事反复加工诉说。 他们仿佛就像是瞎了一般,完全注意不到站在不远处的抱著书的纤弱幼女。 她长得很好看。 一袭白色的陈旧浴衣衬得她柔弱可欺,仙气飘飘。 更不用说她那长至腰间的白发,不过巴掌大的脸,左眼角处嵌着的泪痣…… 若要用什么来比拟的话,恐怕辉夜姬都比不得她清透干净。 却也和多年以后,同狗卷棘初见时的那个人差了能有十万八千里。 狗卷棘愣愣地看着她,半是不敢置信,半是喜出望外。 即便相差甚多,即便她现在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孩,他也能一眼就认出来。 那不就是下人们的聊天素材的当事人——他找了两年都没找到的神子户吗? 似乎感觉到了陌生的视线,幼女漠然地抬眼看了过来。 一秒,两秒。 很快,她便意识到了什么,难以自抑地瞪大双眼。 “原来……有人看得见我?”幼年神子户喃喃着,“是不一样的……” 是和禅院直哉的那种“看见”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至少比那种眼神好受得多。 嘴唇张张合合,半晌她也没说出更多的话,只是眼眶忽的微红起来。 她眨眨眼,瘪着嘴,硬别过头去。 “不对,我不在乎。” 狗卷棘只听到她嗓子有些沙哑地如此斩钉截铁地重复道。 “我才不在乎!” 作者有话说: 色厉内荏的小傲娇鬼。 小神子户(呜咽):我才不在乎他们对我怎么样! 卷:但我在乎。 明年一月文野第四季! 下一本不写东京城市意志了,换文野主场庆祝一下! 具体写哪本等我完结的时候抽一下。 感谢在2022-07-28 23:59:09~2022-08-08 11:12: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奈梦九月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章 小神子户抱著书, 很快就恢复了镇静。 她默不作声地转过身,向自己来时的方向走去。 只是还没走出两步,她就被身后的动静吓了一跳。 “大芥?”那个陌生人追到近前, “金枪鱼?”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 就像是初春枝头的嫩叶一样柔软。 然而小神子户更抱紧了怀里的书,向另一侧狠狠地偏过头去。 就算他再怎么温柔, 她也不会随随便便就接触他。 谁知道他是什么目的来接近自己的? 上次有人这么温柔地和她说话, 还是被拉去加茂家给人相看的时候! 这次又是什么事值得这些人好言相对? 不会是这本书吧? 小神子户警惕起来, 快跑几步, 准备尽快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 她看过这本书, 上面什么字都没有,但就是感觉很重要。要是它丢了,很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所以才走到哪里都带着它。 小神子户跑出一段距离之后, 忽的停住了脚步。 她小心翼翼地回过头去,看向没追上来的那个陌生人。 他好像并不是为了这本书来的。 奇怪的想法逐渐浮现。 那他又是为了什么才出现在这里的呢? 想到他刚才说的“海带”“金枪鱼”, 小神子户抿唇,沉浸到思维之海中。 其实很难否认的是……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 就是这个模样太陌生了。 印象里他或许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论如何, 至少不应该穿着这件奇怪的、凌厉的黑色皮质披肩。 领子高高地立起, 遮住大半张脸。 连接处的铜纽扣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战士,而非正当时的少年。 只是就算不提这件披肩, 也和她的印象差距甚远。 而且她也不知道这份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 该相信他吗? 或许至少交流一下? 小神子户又慢吞吞地走了回来。 经过对她视若无睹的下人们, 她站在那个人面前, 做了个深呼吸。 她踮踮脚,发觉这样太累之后, 只好伸出一只手, 抓住对方的衣角。 “……这位哥哥?”小神子户试探性地拽了拽, “你是不是要蹲下来一点?” 说罢, 她悄悄地咬住了下唇。 刚才的语气好像很不客气。 可如果对象是他的话,这么说话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关系。 这也太奇怪了。 小神子户收回手,看着面前的人由站变蹲。 带着浅淡而柔软的怀念,他这样说道:“鲑鱼。” 这个人从头到尾就没有说过正经句子,全是饭团馅料啊。 小神子户咂咂嘴。 不能正常说话?这种情况是…… 她眨眨眼,得寸进尺地要求起来:“哥哥你的披肩可以拆开吗?” 那人无可奈何地弯起眉眼,解开领口处的铜纽扣,露出嘴角的【蛇目】。 “金枪鱼蛋黄酱。” 说着,他吐出舌尖,将【牙】也显示出来。 【牙】与【蛇目】,这是无论放在哪里都独树一帜的,仅属于狗卷家的咒印。 虽说没人教过这些,但在五条家典籍里长大的小神子户不可能不认得。 “狗卷家的咒言师……”小神子户若有所思地喃喃着。 “狗卷”和“咒言”这两个关键词似乎触动了什么潜藏着的记忆。 她盯着他唇角的【蛇目】,似慨叹又似抱怨:“……怎么会是你。” 怎么不会是他?若不是他,又能是谁? 不对他的出现抱有期望,却又能理直气壮地对他说出如此不见外也不讲理的“命令”。 该说一句“真不愧是神子户”吗? 面对着一脸茫然的小神子户,狗卷棘心里软得不像样。 她应当意识不到自己有说话,不然也不会露出这副表情。 真是太狡猾了,神子户。 狗卷棘忍住想要捏捏小神子户脸颊的冲动,重新扣上铜纽扣。 无论是想要“质问”,还是想要“解救”,在看到还是个小女孩的她时,谁能舍得把她扔在这里? 至少他做不到。 “所以你来做什么?”小神子户十分不解,“是因为你也没有家可以回吗?” 听到这里,狗卷棘刚准备打字的手停住了。 他抬眸看向小神子户,看到她甚至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擦干净脸才继续打起了字。 【我来带你回家。】 小神子户看到咒言师拿出一个黑色的小方块,点了几下,弄出这一行字。 她很认真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最终叹息道:“谢谢哥哥,不过我现在没有家可以回哦。” 顿了几秒,狗卷棘回复道:【我也一样。】 他弯起眼眸,眉心却锁着些许哀伤。 【你不在,我又能回哪里去呢。】 看到这里,小神子户静默良久,才抓着袖口,不知所措地摇了摇头。 “这一定也是假的。”她退开半步,“我知道这里的大家都是假的,所以你也一定是假的。” 她忽然大喊起来:“其他人就算是假的,对我也和真的没有任何差别。反正真假都一样,我无所谓,更不在乎!” 可这个…… 小神子户始终摇着头,声音逐渐弱了下去:“可你太假了……假得也……太让人心动了……” 她几不可闻地哽咽道:“我会信的……我真的会信的……” 【“那就信我。”】狗卷棘说出了来到这里后的第一句咒言,【“我会带你离开这里,回到我们的家。不然我留下来陪你。”】 那是对他自己的“诅咒”,以向她承诺的形式。 小神子户忍住泪意,睁大眼睛看着他。 她很清楚离开这里会是什么结果,可她也不愿让这个人一直困在这段回忆中。 “我给哥哥指路。”小神子户扑上来,抱住狗卷棘,“有点远,哥哥要抱我过去。” 虽然已经不再哭了,但她还有些止不住的抽噎:“我是在未来认识哥哥的吗?未来的我过得好吗?” 【“你24岁的时候,17岁的我第一次见你。”】 狗卷棘按照小神子户指出的方向跑了起来。 为了节省打字的时间,也是变相地“祝福”,他毫不顾忌地回答了她每个问题。 【“那时的你有旁人难及的资产,众人仰望的地位,还有近乎家人的挚友。”】 【“你会过得很开心。”】他也希望她能够开心。 “……那就好。” 小神子户看着愈发接近的围墙,感到出奇的宁静。 “哥哥放我下来吧,最后这一段路我想自己走。” 狗卷棘依言把她放了下来。 两个人牵着手向前走,直到走到门前。 小神子户松开手,将厚重的木门推开:“这扇门只有我能打开——哥哥看见门外有什么了吗?” 狗卷棘努力看去,却只能看到一整片星空般的细碎亮片。 就在他还在甄别每个亮片都代表什么的时候,他的后背却被人狠狠推了一把。 狗卷棘踉跄两步,稳住身形,准备回头去问小神子户。 只是他刚一回头,便被眼前所见惊得说不出话。 “选择一个方向吧。” 小神子户的话如此冷静,听上去仿佛若无其事。 可她连带着整座“五条大宅”都在化作碎片,逐渐隐没于这片“星空”之中。 她碎裂的速度很快。 快到狗卷棘根本来不及阻拦。 小神子户对他笑了笑:“不要回头,不要停留。” 可是怎么才能做到不担心她? 狗卷棘才听话地跑出两步,就忍不住再一次回头寻找小神子户的身影。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也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才导致这样的结果。 然而狗卷棘才一回头,眼前景象立即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墙上的血迹是从床上老人的脖颈处飞溅而来的,以溅射形状来看,显然是动脉血。 被割开喉管的老人躺在床上,已经死去多时。 而他的身边,坐着裹着白无垢的……神子户。 白无垢同墙面一样,也染着大片血迹。 而她本人一言不发地盯着床头摆着的一摞书。 大敞的衣领让这件白无垢失去了大部分蔽体的功能,也露出她洁白肩头上红色的指印。 现在的她恐怕都还没成年……? 狗卷棘还来不及细思,便被她轻飘飘地瞥了一眼。 “藏起来!”神子户低喝一声,“快点!” 突然吓了个激灵,狗卷棘更顾不上思考,只能按照她说的,就近躲进了衣柜里。 可他也不全然听话,还给自己留了一条柜门缝以观察情况。 不一会,几个男人便带着一身还没褪去的冷肃推开了房门。 其中就有如今的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 “五条小姐久等了。”一个男人说着恭敬客气的话,“身为首领的妻子,您理当继承首领的位置。” 他的目光炯炯如鹰:“首领临死前,这里只有您、森医生和森医生家的那个小崽子。” “请将当时的真实情况说出来。” “可是……” 神子户早在他们进门前就换了一副表情。 她掐着被子,从指尖到甲面都是没有血色的苍白。 “我还没有和大人正式……” 另一个男人打断道:“我们说你是首领的遗孀,现在是首领,那么你就是。直说就是了。” 所有人都在看着神子户。 而神子户则是偏过头去,看着床上被割喉的老人。 她哀婉地跪趴下去,枕在老人肩头。 这个角度很精妙。 能叫那些人看不到她的表情,从别的地方却一览无遗——就比如狗卷棘藏身的这个衣柜。 神子户或许一直都知道那里留着门缝。 她眼睫一扫,仿佛扫在人的心上。 浅淡的唇轻轻颤动几下,用口型如此说道。 她分明没有出声。 可狗卷棘耳边似乎同步响起了她的声音。 “助けて(救救我)。” 在此之前,狗卷棘从没意识到过“被神子户当作一个男人诱惑”能有多难以拒绝。 然而现在,他也很难否认自己的感受。 不,或许不是现在才感受到。 而是在看到她凌乱的模样时就已经堵在了心头。 【“除了神子户命,都给我消失。”】他撞开门,扯开衣领,近乎本能地脱口而出。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些人如同被打碎般化作齑粉。 床上那个老人自然也不例外。 解除了危机,神子户顺势侧躺在床上,伸手对他招了招。 “能突然出现在这里,你果然有些本事。”她放下手,翻过身,仰躺着喃喃道,“……咒言师吗……” “鲑鱼。”狗卷棘走出衣柜,站到床边。 他低下头,和神子户对视着。 看着紫罗兰色的双眼,神子户忽然不太自在地拢起肩头的白无垢。 她偏走视线,叹息道:“我在这里,循环了这段时间不知道多少遍,他们的反应我都快能背下来了。” “不过你改变了它。” 16岁的神子户粲然一笑,翻过身,撑着跪坐起来。 她伸出手臂,抱住狗卷棘,自然而然地枕上他的肩头。 “真好,你来了。” 来自地狱的魔女吐出的气息都带着甜美得难以拒绝的诱惑。 她温柔地依偎着他,仿佛那是她能抓住的唯一的浮木。 “我看得出来,你是喜欢我的。” 纤长浓密的眼睫一下又一下地刷过狗卷棘的颈侧。 痒得叫人恨不得把心都挖出来。 “所以你也愿意帮我这个小忙的吧?” “留下来,帮帮我,把我从这段循环里解救出来。”神子户满怀真诚地直起身子,直视着他,哀求道,“你知道的,我只是个普通人,比不得你们。” 比天空要暗。 比海要浅淡。 那双蔚蓝的眸子里充斥着悲伤与恳求。 没有人舍得拒绝这样无助的神子户。 狗卷棘张了张嘴,几乎要屈服于16岁神子户的请求。 直到他从她眼里,看到了本该碎裂的小神子户。 她再一次重复着消失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不要回头,不要停留!” 作者有话说: 争取8月完结!!!我可以!!! 下一章才会说为什么9岁ver和16岁ver的言行举止是矛盾的,其实并不像表面这样矛盾。 另,先代没来得及和16岁的神子户正式完婚,也没来得及“洞房花烛”,他中途就“发病”了,然后被杀。 其实也挺心理阴影的。毕竟这老头前一秒还想把神子户“就地正法”,后一秒就溅了她一身血。 啊,也难怪16岁的神子户会是这个德行(?) 感谢在2022-08-08 11:12:28~2022-08-15 10:3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狄什卡 8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一章 为什么前后如此矛盾? 从16岁神子户的劝诱中惊醒, 狗卷棘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他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至少要能思考出眼下的应对…… 然而16岁的神子户对情绪的捕捉能力也并没有比22岁的她差到哪里去。 蹙眉,瘪嘴, 一脸的委屈,却又不明着说。 她只用含嗔带泪的一眼就把狗卷棘拉回了她的主场。 “你要扔下我一个人吗?”她半垂眼帘, 失魂落魄地喃喃道, “真的……真的一点都不愿意陪陪我吗?” 怎么可能不愿意? 可她身上实在有着太多的矛盾。 不容得狗卷棘不怀疑——她想要“陪伴”的真实目的。 见狗卷棘始终沉默, 她强打起精神:“没关系。” “没关系。”她又说了一遍, 这次比上一次伪装得更像笑, “总有些事情,只能一个人做,我知道的。” 16岁的神子户收回放在狗卷棘身上的手, 膝行至床的另一边。 正要走下床,她的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你究竟是什么?”】 16岁的神子户身子一僵, 嘴巴也不听使唤地说了起来:“我是神子户命16岁时的一段记忆,是她的自我意识碎片……之一。” 或许这是不够恰当的形容。 或许有更好更完整精确的定义。 不过这都不重要。 少女握紧双拳, 浑身颤抖。 就仿佛有混杂着冰锥的冷水从头浇下, 正巧泼在她□□的心上。 她确实有点欺骗的意味。 甚至那也并不严格算是欺骗, 顶多是诱导。 但无论如何……他太过分了。 得到了部分答案,狗卷棘反而更加警惕起来:【“你为什么需要我留下来?”】 “因为……”16岁的神子户挣扎着。 她回头看向狗卷棘, 磕磕绊绊, 结结巴巴地做出回答。 “因为我……不想……” 16岁的神子户站在地上, 满怀悲愤,眼里含泪。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只能用眼神控诉狗卷棘的行为。 她当然知道的。 这家伙看她的眼神是那么的不一样。 和这段记忆中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他们两个都知道他喜欢她。 即便如此, 他还是能做出这种事。 就只是因为他有能力这样做。 终于, 在狗卷棘的沉默下, 她放弃了抵抗。 “因为……我不想让‘我’醒过来。” “醒着太痛苦了,活着也是。什么都不够,什么都无法满足。” “我讨厌痛苦,更讨厌永远不知足的‘我’!” 停顿了好一会,白发少女才摇了摇头,抬起袖子,拭去泪水。 她忽然冷静下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 “我不能出去。”她充满悲哀地叹息一声。 然而很快,她又笑了起来:“和我一直一直在一起,只有你和我,这不好吗?” “‘我’其实想着这样的事情,想过好多次。”16岁的神子户不再看他,随性地坐在地上。 她伸出手,把床头柜上放着的小说一股脑全都拽进怀里。 随手翻开一本,她漫不经心地说:“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很容易想东想西的嘛。” “想见你。” “想和你说话。” “想给你看横滨的海。” “想让你一直留在‘我’身边。” “如果不是‘我’当时判定横滨比‘我’的需求更重要,‘我’是一定会给你发消息的。” 16岁的神子户合上书,惫懒地趴在床脚。 “你可不要怀疑这一点。” “比起太宰治,你更像是‘我’唯一能得到的的奖励,是意外获得的糖果,是流星般的一点点甜头。” “毋庸置疑,我喜欢你。” 少女扇动她纤浓的眼睫,拉长的尾音娇而媚:“所以,我想要你。” “你呢?” 她故作天真地问道。 “你不想要我吗?” 沉默淹没了狗卷棘。 他安静而窘迫地用脚尖碾了几下地面。 最后无声地蹲在床的另一边。 借由宽大的双人床遮挡住身形,狗卷棘如释重负地扯开铜扣,烦躁地把披肩扔到一旁。 他紧接着又解开了扼在颈间的衬衫纽扣。 “呼——”他喘出一口喟叹,好似这样才能有点呼吸的余地。 这个神子户才十六岁。 而他现在已经二十一了。 狗卷棘竖起右腿膝盖,挡住一些不可避免的生理性反应。 两个人中总要有个人更加理智的。 这个人以前是神子户。 现在应该由已经是成年人的他负起责任。 当然,如果做出这个决定能不这么艰难就更好了。 狗卷棘倍感绝望地对着腿狠狠锤了一拳。 这辈子的意志力或许都搭在这里了。 早在16岁的神子户“变脸”时,狗卷棘就想起了这四年里被青沼宁琉填鸭式教育塞进大脑的心理学知识。 而她接下来的表现无一不在验证青沼宁琉的猜想。 [“沉睡中的神子户或许会分为三部分。” “1923年,精神分析学家弗洛伊德提出了组成精神的三大层面——‘本我’‘自我’‘超我’。” 记忆中,青沼宁琉面无表情地解释着她的推断。 “其中‘超我’应该是最没有攻击性的部分。它是所谓的良知和内在道德标准。” “‘自我’的攻击性排在第二。但它是个体对于自身存在状态的感知,是最为贴近现实世界的一部分。” “第三部 分是攻击性最强的‘本我’。它是潜意识,是最原始的本能冲动,是被‘自我’所压制的欲望。”] 那么要说隐藏至今的神子户是神子户的“自我”,最为弱小的小神子户是神子户的“超我”的话…… 这个16岁的神子户可不愧是她的“本我”。 狗卷棘悄悄将腰带松开两个孔眼,努力让裤子不至于那么紧绷。 哪怕它本就是贴身的设计,也该在这种时候有点眼力地宽松起来。 不然还能做些什么呢? 总不能真的对她的16岁动手吧! “你不解开?”16岁的神子户不知何时坐到了他身边,“真的不要?” 她攀着他的肩膀,轻快地贴了一下他唇角的【蛇目】:“我要吻你咯?” 不容迟疑,不容拒绝。 柔软的唇瓣封缄了【咒言】的使用可能。 舌尖灵巧地勾缠上来,卷走仅存的零星理智。 一吻作罢,16岁的神子户得意地哼笑起来,伸出食指,戳在不知何时裸露出来的心口处。 “我摸到了你的心跳,它跳得好快。” 指尖一路向下,划过胸膛,划过腹肌,随后点在腰带的搭扣上。 “所以还是‘不’吗?” 她指尖掠过的地方还残留着些许触感。 像蜡油上燃烧的火。 源头就是她已然抓住腰带搭扣的手。 狗卷棘昏昏沉沉地呼出炽热的喘息。 迷蒙中,他抓住快要抽出他腰带的那只手。 沙哑的嗓音撕开呼吸交缠的暧昧。 “木鱼花。”狗卷棘摇摇头,将她的手贴在胸口。 他忽然理解了多次拒绝他的神子户。 那个永远理智永远成熟永远可靠的24岁的神子户。 16岁的她是纯粹的“本我”,是原始的冲动。 因此,他才更不能同意这份诱人的邀请。 那是对自己的不尊重,也是对她的不尊重。 狗卷棘重新拾起理智,把16岁的神子户拉进怀里。 他终究没忍住,又亲了一口微肿的红唇。 忍耐且委屈,他抱怨道:“金枪鱼蛋黄酱。” 16岁的神子户听不懂饭团语,但她无疑理解了他的动作。 她温顺地窝在狗卷棘怀里,真切地失落道:“所以你还是要离开……” 【“我要你清醒地对我说。”】狗卷棘紧紧抱着她,【“而不是这样。”】 他要的是一个全部的、完整的神子户。 是她的理智、情感、欲望、本能……一切的一切都属于他。 而非仅仅停留在性冲动层面。 【“我要离开这里,去找最后一部分‘你’。”】 狗卷棘侧脸贴在她的头上,合上眼睑。 【“等你醒过来,可就再也没有推开我的理由了。”】 不管是年龄、身份还是地位,他都不再是那个17岁的毛头小子。 这四年里,他可是下了好一番功夫,才消除了所有她可能会找的借口,堵死了她每一条退路。 蜻蜓点水般的一吻落在他的下颌上。 少女无可奈何地叹息道:“好吧,我允许你离开。” 她抬手盖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到正在化为碎片的一切。 直到发梢开始透明,她才按耐不住地吸吸鼻子:“不是说喜欢我吗?” “都要走了,好歹说句好听的吧?” 狗卷棘失笑,正要说些什么,却发觉挡在自己眼前的手消失了。 和9岁的小神子户——她的“超我”一样,她的“本我”——16岁的神子户也失去了踪影。 准备好的话语硬生生堵在喉咙里。 狗卷棘睁开眼,怔愣地看着眼前这片漫无边际的“海”。 或许用“海”来形容不够恰当。 因为他坐着的、摸到的都没有水的湿意,仅有水的触感和波纹营造出的“视觉效果”。 这是哪里? 要怎么找到神子户? 这算是有利的变化还是失败的预兆? 狗卷棘不敢往负面方向猜,又不敢肯定这是好的发展。 他撑起身子,漫无目的地四处奔跑。 妄图找到哪怕一丁点提示与线索。 但入目所及仅有空无一物的海天一色。 那是和她的眼眸同样宽广深邃的蓝。 仿佛回到最无所适从的那一天,疲惫蜂拥而上,席卷全身。 狗卷棘自暴自弃地在海平面上躺平,望着天空发呆。 接下来该怎么做? 小神子户给的提醒只够他发觉16岁的她的破绽。 而16岁的她一点线索都没有说。 毫无头绪,没有方向。 狗卷棘翻身坐起,恨恨地拍了一下“海”平面。 涟漪一圈圈泛开,间或有一两个气泡在水面处破裂。 ……等等。 气泡? 狗卷棘连忙低头看向气泡的源头。 在静谧的海下,悬浮着白色的长发。 长发后若隐若现的是一张安宁平和的熟悉睡颜。 时间凝固在她睡着的那一刻。 她看上去和四年前一模一样。 狗卷棘向她伸出手。 但看上去就在水面之下的她却距离水面远超一条小臂。 他只好向更深处伸去。 最先接触到的,是她飘逸的发丝。 顺着“水流”,发丝便从他掌心中划走。 总算看到了希望,狗卷棘准备再向深处,至少也要拉住她的手才能把她从这片“海”里带出来。 然而下一秒,支撑他的“海”平面突然消失。 连包围着神子户的“海水”也全无踪影。 不着边际,也没有任何着力点。 他们一同向下坠去。 作者有话说: 快正文完结了,我好感动! 回头摸摸神交,21岁卷×16岁神子户(就是神子户的本我诱惑成功的分支) 爽了 第七十二章 狗卷棘想要一把抓住神子户。 但眼前不断有破碎如镜片般的记忆片段掠过。 有被名为“组”的妖怪抱在怀里, 受宠若惊又不知所措的小神子户。 还有站在舞台上和川井璃夏站在一起,闪闪发光的偶像神子户。 也有与尾崎红叶相依偎,神色漠然而疲惫的少女神子户…… 数不清的碎片仅仅一闪而过。 却足以阻碍任何人找到那个沉睡的她。 因而他失去了她的踪影。 狗卷棘挥开最后一块碎片, 审视着自己的落脚点。 随着坠落,小黑点也逐渐变大, 显出它本该有的“横滨地标性建筑”的气势。 即便是以俯视的角度, 他也不难认出这是港口黑手党的本部大楼。 而脚下这座城市, 自然就是横滨。 倒也不奇怪。 神子户的精神世界里有完整的一个横滨这种事, 比有一个他都更叫人信服。 狗卷棘抿紧双唇, 闭上眼,大胆地将后背交付于天地。 因为现在,他就在这里。 在神子户心中的横滨里。 青年跌进本部大楼, 穿过虚幻的楼板,被单人沙发接了个正着。 他不闪不避, 直直地看向办公桌那头。 “我没想过……”坐在办公桌后的美艳女人顿了顿,“来到这里的人会是你。” 所以呢? 是他有问题吗? 难不成这还不合她心意了? 狗卷棘有千百句抱怨想说, 但碍于【咒言】, 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顶多憋出一句闷闷不乐的“腌高菜。”以示不满。 这很不成熟。 就仿佛在她面前, 自己永远是17岁的那个莽撞少年。 也完全不是他想塑造的形象。 狗卷棘咬住一块嘴里的肉,气得说不出话。 她或许会觉得他很幼稚很好笑吧? 说不定还会打趣他“怎么四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反正她绝对不会做出正面回应。 他知道。 在不想直面真正的问题时, 她总是喜欢转移话题。 不出狗卷棘所料, 那个惹人生气的家伙果然笑了起来。 “不用有所顾忌。”她语气温柔得不真实, 甚至比初见时还要和缓。 “至少在这里……在我心里。” 仍旧停留在24岁的神子户难得红了耳尖,颇不自在地遮挡住左颊。 “你本就不受【咒言】拘束。” 真好听。 狗卷棘翻来覆去地咀嚼着那句话。 要是背后能全然都是她的真心就更好听了。 倒不是说她完全在骗他。 毕竟谎言这种东西, 要想让人相信, 七分真三分假才最好。 而那三分假意……恰好堵住他用【咒言】控制她直接离开的可能。 甚至还用了如此让他无法反驳的理由。 狗卷棘瘪瘪嘴, 掀起眼睫, 看向桌子对面的神子户。 即便已经和尾崎红叶“学习”了四年,他仍旧会为她表现出的羞赧而感到些微窃喜。 哪怕他心知肚明——那都是她装的。 神子户顺势托住左腮,眨眨眼,将翻涌的情绪飞快地压回去:“你不该来。” 这真是完全不出乎意料的对话。 狗卷棘沉默地听着她从“你不适合做个黑手党”一直说到了“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离开这里”。 略薄的红唇张张合合。 说的全是他不想听到的内容。 不适合做黑手党又怎样呢? 自顾自地说什么不可能离开? 谁要听她这堆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狗卷棘不耐烦地抿唇。 要不是不能使用【咒言】…… 但那又如何? 要想让她闭嘴,方法有的是。 狗卷棘果断站起身,直接走到桌前。 单手撑着桌,他稍一使劲便翻身越过宽大的办公桌。 他半点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桌面上。 “】……”在我这里。 神子户未尽的话被尽数堵回了肚子里。 唇瓣的柔软和咒印的粗糙都是久违的触感。 乍一接触只存在于记忆中的味道、温度,她几乎要被烫得落下泪来。 神子户颤抖地阖上眼睑。 生怕泪腺不听使唤地沁出泪水。 她从一开始就决定好,把】永远藏在这里。 又为什么…… 会如此软弱地等待着“某个人”的出现? 神子户不愿去想,也不愿承认。 她推开俯身吻来的青年,不舍地抚摸上他唇角的【蛇目】。 透过九岁和十六岁的自己,她已经察觉到了狗卷棘这四年来的变化。 他比十七岁时要更高、更凶、更成熟、更坚定,身上也多了点难以遮掩的血腥气。 ……比四年前的他,要像黑手党得多。 轻叹一声,神子户隐去眼中热意,笑骂道:“都四年了,还是学不会听话。” 要是听话一些,就不用那么早就离开学校。 也不用踏进港口黑手党这滩污水里,做那些本不该他来做的事。 更不用为她辛苦奔走,直至找到这里…… 现在掌握在她手里,隐藏在她的精神世界中的】就是横滨一切麻烦的根源。 为了得到】或是它的下落,没有人不想她活着重新出现在横滨。 除了……她自己。 即便明白神子户心里的打算,狗卷棘也对她口中的“听话”深恶痛绝。 “要是真的听了你的话,我又怎么能见得到你?”他很不满,“所以还是不愿坦白吗?” 分明是可以轻轻松松对任何一个人暧昧,惯于玩弄人心的家伙,却唯独对他格外吝啬甜言蜜语。 要不是16岁的她——她的“本我”、她的潜意识,那么口无遮拦地暴露出来。 他又能从哪里听到她直白的欲求? 神子户故作无知:“坦白什么?” 狗卷棘满心愤懑:“之前发生的事情你都记得的吧?‘我想见你’‘我喜欢你’不都是你说的吗?还是说……” 他停了几秒,更加不敢置信地反问起来。 “你要否认?” “……我的确不希望在这里见到你。”神子户叹息道。 她当然希望这小孩能干干净净、堂堂正正地一直做他想做的。 当个咒术师,为了“正义”,为了“同伴”,为了“人类”,就算突逢意外,也是光明磊落的一生。 这不比做黑手党好多了? 更不用说,她还特意在和政界扶持了对己方友好的一派。 不但港口黑手党行事会更加方便,咒术师的处境也会比原来轻松许多。 只不过某人不愿意。 很难否认,虽然不希望看到他,但看到他的时候,仍然会感到喜悦。 原因也简单明了得可怕。 而她对此心知肚明。 神子户咬着下唇,再也说不出来违心之言。 四年未见,一见便对他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 她终究舍不得再加码。 见她不再发言,对她的回应早有预料的狗卷棘心里有底了。 他挑起眉梢,伸手抓住她的领口,双脚踩在椅面上。 确定封锁了神子户所有逃跑路径,狗卷棘便肆无忌惮起来。 “说吧。”他贴了一下神子户咬得泛白的唇,“说你不喜欢我,说你不爱我,说你看到我的时候不高兴。” “只要你能说出口,我立马就走。” 对于神子户而言,这是个划算的交易。 只是很伤人心。 但她心中的天平上无疑放下了一颗名为“破罐破摔”的砝码。 神子户狠下心:“我不……” 后半句话再一次埋没于唇齿之间。 年轻的咒术师毫不客气地——甚至可以说带着怒气而显得凶狠异常地吻住女人的双唇。 那或许不能算做一个“吻”。 更像是“撕咬”。 狗卷棘撕碎了神子户强装出的“冷静自持”,借由体力的压倒性优势,第一次在交锋中占据了上风。 他居高临下地放过了神子户已经被□□得微肿的唇,再一次重复—— “只要你能说出口,我立马就走。” 可他哪里像是会给她说这句话的机会的样子? 神子户拢了下刚才挣扎时弄乱的头发,调整着不平稳的呼吸。 她恼怒地剜了他一眼:“我……” 再一次被吻阻拦了未出口的话,神子户愤而回敬似的咬回去。 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着。 分不清它的源头究竟是谁,亦或者谁都没能在这场“争执”中完好无伤。 直到神子户憋得一双蔚蓝的眼睛都泛起了红,胸脯也因为筋疲力竭的喘息而上下起伏,狗卷棘才放开对她的物理控制。 他愤怒,却又极度冷静:“你不信我。” 纵使她敢把多达四百万人的咒力附加在他身上,她也没有给予他足够的信任。 不是在运用能力上的信任,而是另一种,仅有关于她自己的信任。 “你可以和太宰治共谋,和森鸥外合作,和任何人回寰一二……” “然而到了我这里,一切都没得商量。” 狗卷棘打了个寒颤。 源头是内心深处泛起的悲凉。 “你想过任何一个人出现在这里的可能。” “唯独没有我。” 他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抬起手,盖住眼睛。 “……就这么不相信我?” 不相信他的爱足够可靠,也不相信他还会爱她。 “……是吗?” 一声声的追问,熄灭了神子户因被顶撞而生的怒火。 她不由得伸出手指,点在他颊边的水痕上。 他在流泪。 指尖的微凉无疑彰显著某种存在。 那是会灼伤人的温度。 神子户慌乱地收回手,却被狗卷棘一把抓住。 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被牵引着,盖在少年的心口上。 即便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衣,也仿佛触摸着那颗跳动的心脏。 “你当初就不该管我,不该照顾我,也不该给我提供任何帮助。” 少年喑哑而沉闷地说着,语气也逐渐咬牙切齿起来。 “与其如此,你不如在我喜欢你之前就杀了我。” “神子户命。” 横滨的风都停驻下来。 只留下分明轻得过分却又震耳欲聋的话语。 “杀了我吧。” 作者有话说: 本来应该这一章正文完结的。 但是感觉停在这里真的很合适。 我喜欢。 下一章再完结正文吧。 第七十三章 正文完结 神子户下意识地摇摇头。 然而狗卷棘并不在意她的反应。 他只是咄咄逼人地步步紧逼着。 “为什么不动手?”少年低垂着头, 仿佛被遗弃的小狗,“就像你把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干脆利落地扔给我处理一样,你也能做到放弃我, 乃至我的生命。不是吗?” 他沉郁地叹息着,根本不报一丁点希望地说:“可谁叫我……从没想过反抗。” “我愿意听从你的指挥, 因为你看上去就该成功, 就该处于主导地位。” 从和网络上的她相识, 再到被借调横滨同她初遇, 这八年里一直如此。 九岁那年他因【咒言】引起的事故被家中断绝关系, 送到东京咒高。 一开始他自闭到甚至都不愿意和胖达说话,只自顾自地抱着能充当交流工具的IPAD,在网上四处闲逛。 或许是搜索了太多有关自杀的内容, 总之Youtube向他推送了一首歌——《命に嫌われている》。 那是新人Youtuber“白夜游喵”上传的第一份翻唱作品。 “本来那时候也准备自杀的。” 同样的话已经在第一次发送给她的私信中说过。 也许当时她的技巧尚且青涩,也许仅仅是因为雏鸟情节, 也许…… 抛去一切客观因素不谈,他的确被她歌声中“急切地想要唤起某人的求生意识”的情感所触动。 “是你唱的歌让我打消了那个念头。” 只不过现在想来——“那首歌其实是唱给太宰治的吧?” 却钓上了他这条自愿咬钩的鱼。 “不过不重要了。现在我把它还给你。” 狗卷棘抬起神子户的手, 放在自己的头上, 模拟摸头的动作, 蹭了蹭。 “这条由你拯救的生命,也该由你终结, 才有始有终。”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 看到的便是神子户僵持半空的双手, 和布满泪痕的脸。 泪水不停歇地从眼角划下,经过双颊, 汇集于那尖削的下巴, 最终滴落在衣襟上。 和五条悟重逢时, 狗卷棘用【咒言】命令她哭出来的那次完全不同。 她从头到尾都没发出过任何声响。 以至于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哭了多久。 神子户注视着他, 噙着泪,摇了摇头:“不、不是这样的。” 口红都难以遮掩她嘴唇的苍白,更不可能掩饰它的颤抖。 “或许我当初的确想过送给太宰治,但最终我没有冠以他的名字,而是发表在Youtube频道。” “从那时起,它就是属于听众……是属于你的。” 哪怕是深呼吸也无法克制住汹涌的泪意。 神子户只好偏过头去,尽力磕磕绊绊地剖白着隐藏在一副又一副面具下的自己。 那个连她本人都不愿承认的、脆弱又柔软的自己。 不得不说,和狗卷棘相比,她更是半点长进都没有,半点教训都没记住。 “不希望你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会动摇。” 无论站在这里的人是谁,她都有足够的把握把人赶走。 可狗卷棘不一样。 他光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让她犹豫。 “我也没有不相信你。”神子户吸吸鼻子,“我只是不相信自己。” 她这个人性格上说好不好说差不差,但从身份讲,实在不是个足够好的恋爱对象。 尤其对狗卷棘这样的小男孩来说,她更不是个合适的人选。 神子户抹掉脸上的泪痕,盯着桌角:“我有时想起你,都觉得你理应恨我。” 她的语气冷淡阴郁得像是此刻天边翻滚的乌云。 又或许窗外的天气才能真正反映她此刻的内心。 “毁了你的前途,毁了你的人际关系,毁了你光明又快乐的日常生活……” 神子户逐一盘点着狗卷棘失去的一切,越说越悲哀。 “可是你不恨我。” 她稍稍侧回头,于泪眼朦胧中,似是追问,可又分明不是追问的语气。 “你为什么不恨我,又怎么会不恨我。” 窗外雷雨大作,闪电劈在浪尖,却在一声炸雷响后归于沉寂。 良久,她才收回视线,继续偏着头,对着桌角发呆一般地喃喃自语:“我不是没想过……” “我只是不敢信。” 氤氲的粉色漫上神子户的耳根。 那是狗卷棘在她脸上前所未见的神色。 他试图扳平窃喜的嘴角,只可惜同样弯起的双眼暴露了他的心思。 见他如此,神子户稍叹了口气,随即转瞬即逝地敛起那点真实。 她闭了闭眼,飞快地收拾好心情:“无论你还想说什么,全部到此为止。” “既然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那就回去吧。”神子户心知肚明,“我也并不值得你……” 哪里不值得? 狗卷棘疯狂摇头,再也装不出之前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他抿住笑,抓着她的手,翻来覆去地把玩:“我才不会走。” 狗卷棘捏着她微凉的指尖,追问道:“不要用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应付我。我知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处理】。” “所以你迟迟不想出去的原因是什么?” 事已至此,神子户也疲于搪塞。 “我无法取舍。” 她敛起眼睑,叹息融化在雨夜里。 若在天平的两端分别放置港口黑手党和狗卷棘的情况下,她便找不到平衡。 “我曾经想过,让与谢野跟着你。在你说不了话的时候,直接割开喉管,再用异能治好你。” 毋庸置疑,这是加入【咒言】选项的最优解。 如果是森鸥外,他能毫不迟疑地做下这个决定。 可她毕竟不是森鸥外,“我做不到。” 狂风骤雨在一瞬间消弭而去。 徒留下尚不平静的海还在推着浪头。 费尽千方百计逼到手的真心话比她之前扯来扯去的大道理和幌子都要熨帖。 哪怕是装疯卖傻闹“自杀”,能成功反过来骗她一回,也已经十分不易。 谁能想到就这样他还骗到了! 狗卷棘很难形容那一瞬间自己心里充盈的究竟是什么。 是窃喜?是明悟?亦或者一点点的成就感? 他弄不清楚,也懒得去弄清楚。 那不重要。 狗卷棘扣住神子户的手腕,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重要的是,他终于找到了问题的根源。 他扬了扬下巴,难掩笑意:“那是你搞错了一件事。” “你不需要在横滨和我之间做出取舍,也不需要改变你任何自以为的缺点。”狗卷棘托起她的手,“因为这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还有我呢。” 他收回了伪装出的悲伤,也敛起了增强气势的锋芒。 “没办法兼顾横滨和我,这不是你的问题。要我说,你可以尽你所能地保护横滨……” 少年笑着在她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只要你愿意给我机会保护你。” 柔软的唇贴在手背上,带来的不仅仅是那份温度,还有一份能让心都沉静下来的重量。 神子户愣愣地看着他,甚至都忘记了要收回手。 在她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记忆中,不是没人说过类似的话。 可那些人哪里能拿出来和他作比较。 也不是没人打动过她。 只是那家伙也从不会说这种话。 或者说,他会说,但没有人会当真。 至少她知道,那家伙嘴里说出来的话惯常不能当真。 然而狗卷棘不一样。 他的眼睛那么亮,带着仿佛一直都不曾动摇过的坚持。 一下就能把她拉回到当初那个电影院里。 那时候,他的眼睛也是这样亮。 即便知道打不过真人,还是想要保护她,保护在场的所有人。 是温柔善良又充满正义感的小孩。 等到四年后的现在,他分明已经不再是个孩子。 学会了装腔作势地骗她说真心话,也学会了怎么在谈判里占得上风。 却还是那样…… 神子户忽然弯起唇角,从鼻子哼出一小声叹息。 她挑着眉,再一次占据了主动权:“让】消失的办法有很多。” 顿了一会,她又说道:“不想它消失的人也很多。” 狗卷棘不明就里地看着她。 “想它消失的人自然也很多。”神子户笑意更甚,“不过也有森先生那样只想要我消失,不想它消失的人。” 见狗卷棘彻底转不过弯来,她更是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保护】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保护带着】的我就更难了。” 神子户反客为主地伸出手,捏住狗卷棘的下巴,强迫他低下头看着自己。 她分明坐在椅子上,却带着一身居高临下的审视。 “你真的准备好了?” 话已至此,狗卷棘怎么可能还不明白:“你愿意和我回去?” “你都逼到这个份上了。”神子户咋舌道,推开狗卷棘的桎梏,转身打开窗户,“还容得下我拒绝?” 狗卷棘自得起来:“所以你被骗到了?” 神子户倒是不太想承认:“难道你的命不能给我?” 她凝望着海天交际之处,那一道波动的蓝,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走吧。”她再次转身,面向狗卷棘,“该出发了。” 狗卷棘不敢掉以轻心:“你会跟我一起走的,对吧?” “并且带着】。”神子户补充道。 她拿起桌边的一本小说,在狗卷棘面前晃了几晃。 窗外雷雨初歇,但浪头却一浪高过一浪。 仿若海啸,向横滨最高的五栋建筑袭来。 没注意到窗外风景的变化,狗卷棘全副心神都放在了神子户刚刚透露出来的意思上。 他被引导着,看向她手中的那本小说:“这就是……” 话还没说完,巨浪便拍中了港口黑手党的本部大楼。 突然被卷入海中,狗卷棘本想拉住神子户,然而神子户却不这么想。 她对狗卷棘挥挥手,笑着说了句“一会见。”便消失在深海中。 狗卷棘吓得一激灵,直接坐了起来。 他盖住自己狂跳的心脏,四处打量了下。 这是他在剑尾鱼组织里的临时卧室。 仅仅为了检测他是否会迷失在奇蛋世界里才分配的一间小房间。 而它的隔壁…… 想到这里,狗卷棘立即翻身下床,连拖鞋都顾不上穿,跑到了隔壁房间。 那间房里靠墙摆着一个如同水晶棺一般大小的生物仓。 生物仓一端的控制台闪着明亮的光,显示它仍在工作。 狗卷棘越走越慢。 他最后几乎是挪到生物仓旁的。 垂下头,狗卷棘隔着玻璃,看着仓内熟睡的那个人。 就在几分钟前,这个人刚和他说过“一会见。”。 应该没有在敷衍他吧? 一秒、两秒。 只不过是几秒钟的事,却像是比一个世纪都要漫长。 狗卷棘抿紧双唇,忍住泪意,很努力地弯起嘴角。 他对着那一双缓缓睁开的蔚蓝双眼,轻声说道:“海带(欢迎回来。)。” 仓里躺着的人立即笑到呛了几下。 她的声音从生物仓内传出来,显得有些机械质的闷。 但也是现实中久违了的熟悉。 “真应该给你能正常说话找点通顺的逻辑。”神子户笑着说,“在这种时候,说出‘海带’,可比什么都煞风景得多。” “木鱼花——”狗卷棘不满地按下生物仓的开关。 他半托半抱地把神子户搂在怀里,抱出生物仓。 神子户躺在仓里四年,乍一清醒,四肢还都有些使不上力,自然无力反抗。 不过她也并不准备做什么大动作。 她止住笑,枕在他的肩头上,疲惫地闭上双眼:“森先生是不是答应过你,说我醒来后任由你处置?” 神子户放松地窝在狗卷棘怀里,反手抛出一个让狗卷棘浑身僵硬的问题。 但狗卷棘哪里敢在她已经有推论的事情上撒谎? 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鲑鱼。” “是吗。” 轻飘飘的两个字,重重地坠进狗卷棘心里。 他辨不分明神子户此刻的态度。 毕竟她定然是不会想要继续听从森鸥外命令的。 谁叫他们之间的纷争,早在四年前就暴露得彻彻底底。 现在再掩饰,无论如何也来不及。 还没等狗卷棘理出个一二三四,便听神子户沉静地宣布了结果。 “那就这样吧。” 神子户含着笑。 “出于对现任首领的尊重,这也许会是我最后一条明面上还会听从的命令了。” 等等? 这句话的信息量对于此刻的狗卷棘来讲,确实有些过于难以理解。 但也仅仅是处于信息量的角度而言。 他可不是听不懂。 再者说了,神子户也并没有就此住嘴的念头。 “除了献给横滨的部分,剩下的神子户从此都属于你。” 那个人贴到他的耳边,下达了他永远也无法拒绝的、来自“首领”的第一条“命令”。 “所以——可要好好保护我啊。” 作者有话说: 正文就此完结! 后面有个小段子组成的番外,剩下就是我自嗨的车车啦hhhhhhh 九月能完结!!! 第七十四章 那些未来的事情 Part.0《平行的你》 神子户醒来的第一天, 森鸥外就赶到了剑尾鱼组织。 在经过数小时的长谈后,港口黑手党的内部斗争就此落下帷幕。 狗卷棘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也不太清楚他们谈判的结果。 但…… “木鱼花。”少年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右手抓着神子户手里文件的另一端, 左手轻点上自己唇角的【蛇目】。 这个动作的确很有威慑性。 至少对于神子户而言,她对此毫无抵抗力。 各个层面上的, 毫无抵抗力。 神子户悻悻地放弃了手中的文件:“都躺了四年, 还要躺, 很无聊啊……” 她不大高兴地翻了个身, 背对着狗卷棘。 “……你应该见过其他的‘我’吧。” “鲑鱼。” 狗卷棘把文件放在一边, 踹掉室内鞋,躺上床,从背后抱住她。 不论神子户说什么“她们都很好, 至少比我好”之类的话,他也始终觉得—— 和那些“五条空”、“神子户命”不一样的, 他的神子户命。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没有逃避地自杀,而是挣扎着顽强地活下来。 “金枪鱼蛋黄酱。”真是太好了。 Part.1《换代》 港口黑手党在某个夜晚完成了首领迭代。 森鸥外让贤于神子户, 退回于干部之位。 没过多久, 警方也撤回了所有对于港口黑手党成员的通缉令。 而不得不说的是, 相较于过往的更迭,一切平和得可怕。 但这无疑是幸运的。 至少对这座城市, 还有城市中占绝大多数的普通人而言, 这是一件再幸运不过的事。 男人平静地看向窗外熙攘的人群, 鸢色的眼睛里沉淀着未曾命名的情绪。 “你一直都知道的。从这座城市的角度考虑,没有人比她更适合那个位置。” 吐出的话语轻柔到来不及捕捉便融化在风里。 所以这是最好的结局。 比另一个世界里, 她和自己一起从本部大楼楼顶坠下的结局, 要好太多太多。 Part.2《猫和狗》 出于对组织投资者的人道主义关怀, 剑尾鱼组织给神子户命准备了一系列的康复训练计划和相应的场地设施。 受神子户命之托, 川井璃夏把她的两只猫都带进了剑尾鱼组织内。 摆放宠物用品时,她习惯性地开着玩笑:“你知道吗?港口黑手党有个论坛,上面有说你从猫派变成了狗派。” “嗯?”神子户命在文件上签下名字,“我才不会养那种折腾人的宠物。” “NONONO……”注意到门外的身影,川井璃夏连忙噤声。 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准时出现在门外的狗卷棘叫住还想再看一份报表的神子户:【“你每天只可以处理四个小时,放下文件。”】 在神子户不满的嘟囔声中,他抽走所有文件,收进一旁的公文包里。 他对川井璃夏点点头,横抱起神子户转身向疗养室走去。 目送着两人的背影,川井璃夏不以为然地撇嘴——真的没养?她可不这么认为。 至少不止一个人抱有类似的观点。 哪怕是合作方亦或者是需要被清理的敌对帮派。 有的人会在冲突发生时怒骂“你也不过是港口黑手党的走狗!”; 而有的人会在濒死之际喟叹“那个女人给你什么?让你比狗还忠诚?”; 更有甚者,会自以为是地忽略他的存在。 毕竟,只是一条狗而已。 谁在乎呢? 然而在那些人试图“投其所好”时,总有人比神子户更快发声:“木鱼花!” 仰赖于里世界优秀的情报交流,那些人总归听得懂“木鱼花”所代表的含义,也不以为意地表示:“这是送给新首领的继任礼物,谁给你的资格……” “我给的。”神子户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她用两根手指,轻巧地转了个笔花:“您有什么意见吗?” “有的话,麻烦您憋着,毕竟是贵司主动来寻求合作。” 年轻的女首领挥了挥即将化作大把钞票的合同。 “方便的话,也希望您能转告下其他人。” “其一,我并不养狗。” “其二,关于我的私人生活,除了他,没有人可以越过我替我决定。” Part.3-1《男友视角下的她01》 白色的长发如瀑般铺在枕上。 纤长的眼睫颤动几下,预示着她的清醒。 蔚蓝的眼眸笑着弯出新月的弧度。 她刚睡醒还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同时响起:“你怎么又在录像?” 似在责怪,又比责怪多出一点纵容。 她凑近看了看,淡粉的唇一张一合。 “记录复健结束?好吧。”将一只手支在脸旁,她侧着身看向镜头,“我要去换衣服了,你还要跟着吗?” 镜头左右晃了晃。 翻了个身,她背对着镜头坐起,笑着转过头:“你要是想跟来,也不是不可以哦?” 镜头更加坚定地摇了摇。 她顿时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白色的长发,白皙的肌肤,还有白色的睡裙。 她白得像是会发光,又像是随时会融化在午后灿烈的阳光里。 她对镜头招招手:“你来。” 镜头比小狗都听话地跟过去。 她伸出手——随即镜头便黑了下去。 粘腻的鼻音无疑暗示了镜头外发生的事。 很快,镜头又亮了起来。 她的唇显然比之前更红润几分。 看着镜头,她挑眉问道:“你居然还没关?” 随后,镜头彻底黑掉。 Part.3-2《男友视角下的她02》 虽然神子户总觉得继续经营她以前的那个YouTube频道没什么意义,但狗卷棘还是执拗地录下一部分神子户的复健视频,保持着频道的热度。 当然,按照她以往的习惯,都是不颜出的。 唯独记录复检结束的,时长甚至不到10分钟的一条,是难得的露脸视频。 狗卷棘在神子户同意之后,作为百万粉福利放出的这条露脸视频一经发出就惹得一阵热议。 粉丝们狂欢之余也痛心疾首地追问视频的拍摄者究竟是谁。 怎么能拍到这种视频? 怎么还能发出来? 怎么,怎么…… 万千的疑问终结于被当事人设置为置顶的一条评论。 【她是我的】:羡慕吗?w是我的! Part.4《经验主义的惨败》 众所周知,男孩子们的第一次,大多以秒速结束。 当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获得准入许可时,狗卷棘也毫不例外地拿到了最快通关的成就。 少年郁郁地窝成一小团。 耳边回响着神子户并不恶意的大笑。 但是谁能抵抗半遮半掩的神子户眼神迷离地发出邀请?! 更不用说,她说“不会戴就先别戴了”的时候,喘得人心都要拧成了结。 就连身体也湿润柔软得像是刚冒尖的嫩芽。 狗卷棘把自己团得更紧。 在这种情况下太快交待……也不能是他的错吧! 而且……到底是有多少经验才能边笑边用“没关系,大家都这样”“棘的反应很可爱”之类的话来安慰他啊! 想到这里,狗卷棘又嫉又气地抬起头。 他本以为神子户还在原处,却没想到刚一抬头就被她一脚踩在肩头,踹得躺倒。 摇晃着胸前腰侧的流苏,神子户跨立在他的腰腹上。 她居高临下地笑道:“但是他们可没有面对我这样的主导者。” “所以,别太羞耻。我会好、好、教会你的?” 翌日,港口黑手党第一次没能等来本该办公的首领。 神子户断断续续地直到傍晚才真正清醒过来。 她身心俱疲地思考着一个问题—— “这究竟是年龄差距的问题,还是咒术师和普通人体能差距的问题……亦或者两者皆有?” 反正她坚决不会承认这是经验所带来的问题。 绝不。 Part.5《继承人》 神子户怀孕了。 虽然是计划外的事件,但也不过是比原定计划稍稍提前了而已。 不过即便如此,神子户也并没有缔结婚姻的打算。 那种仅受法律保护的关系无法在里世界给予足够的保障。 而她也并不愿意更改掉自己现用的姓氏,即便无论哪个姓氏都比五条听起来舒服。 十个月后,港口黑手党迎来了现任首领的血缘继承人。 那是个白发紫眸的小女孩。 她的咒印不像父亲那样,分别存在于两个地方,而是全部挤在小小的舌尖上。 隐蔽性更佳。 看起来也似乎并没有那么强大的效力。 但这也足以让狗卷棘决定不将她的存在告知族人。 “叫‘音’吧。” 神子户温柔地看着才小臂长的小团子。 “神子户音。” Part.6-1《成长01》 因为神子户工作繁忙,所以小音更多的时候是狗卷棘负责照顾。 神子户觉得这倒也没什么不好。 直到八九个月后,小音开始咿咿呀呀学说话…… “狗卷棘!你都教了她什么!”神子户备感头痛地从腿上把小音撕下来。 而那个被叫到名字的家伙立即打字回答:[一开始学说话,都是要学爸爸妈妈的吧?] 神子户:“……是这样的,没错。” 狗卷棘:[我也只教了这些嘛。] 神子户:“……哈?音,来,喊‘爸爸’。” 小音趴在神子户怀里,睁大了一双茫然的眼睛:“鲑鱼?” 狗卷棘陷入了沉默:…… 神子户瞥了他一眼:“音,喊‘妈妈’。” 小音:“鲑鱼?” 神子户看向狗卷棘时甚至都带上了微笑:“只教了这些?嗯?” 小音火上浇油:“木鱼花!” 从此,狗卷棘悲伤地放弃了教女儿说话的目标。 但是在夜里收获了包括“爸爸”“哥哥”在内的许多种前所未有的称呼。 Part.6-2《成长02》 小孩子总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长大了。 身为众人眼里的港口黑手党继承人,无论如何也不可以因为一块糖撒娇! 神子户无视了抱住自己小腿的小音,平静地翻看着文件。 “妈妈!”小音拽了拽她的衣角。 神子户置若罔闻。 “妈妈……”小音听上去更可怜巴巴了。 神子户铁石心肠:“不可以。” 小音哭哭:“妈妈QAQ” 低头看了一眼垂泪的小音,神子户无可奈何地从抽屉里捻出一块糖果:“只有一块。” 小音瞬间收起眼泪,笑得比手里的糖果还甜。 她一边说着“谢谢妈妈!”,一边迅速消失在办公室,生怕神子户回心转意。 叹了口气,神子户一扭头就看到尾崎红叶一脸欣慰地看着她。 “真好。”尾崎红叶感慨。 神子户撇撇嘴:“好什么?小音这样,将来怎么领导港口黑手党?怎么对敌?” 尾崎红叶顿了几秒:“……萌死他们?” 神子户:“……” 神子户:“你最好是在开玩笑。” Part.6-3《成长03》 小音从小就知道自己家和别人家的构造不太一样。 别人家的爸爸妈妈是同一个姓氏,但他们家里就有两个姓氏。 红叶姨姨说,那是因为妈妈没有和爸爸结婚。 所以结婚是什么? 是两个人有着同样的姓氏就可以结婚吗? 小音如是想。 那么妈妈没有和爸爸结婚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了。 她就可以和妈妈结婚啦! “妈妈不会和任何人结婚的。”神子户对此表示了绝不动摇的态度,“我讨厌婚姻。这种关系只不过会给人法律上的从属,而并非‘爱情’的佐证。” 小音似懂非懂:“妈妈和爸爸之间有‘爱情’?” “当然咯,不然怎么会有你呢?”神子户揉了揉小音毛绒绒的脑袋。 她扬起下巴,示意狗卷棘赶紧过来哄小孩。 还没等狗卷棘走来,小音接着问道:“妈妈为什么会喜欢爸爸?” 神子户瞥了一眼狗卷棘,又飞快地撤开眼:“嗯……最开始的确是因为棘是我喜欢的年下才会感兴趣……但是会发展到现在这样也是当时的我没想到的……” “年下”这个词……是年纪比妈妈小的意思吗? 小音故作成熟地摸摸下巴。 “那么妈妈,我比爸爸还要小,你是不是更喜欢我哇?” 狗卷棘:? 他迈出的脚顿了一下。 随即一把捞起神子户脚边的小音。 他以严肃得不能更严肃的态度纠正了自家崽儿的错误认知:“木鱼花!” 奈何小音完全不在乎他的反应。 “听不懂听不懂!”她嘴硬而执着,“妈妈一定更喜欢我,不然你才不会这么生气!” “木鱼花木鱼花!”狗卷棘继续反驳。 “好了好了。” 神子户忍俊不禁地从狗卷棘手里截下小音。 “妈妈当然喜欢你啊。” 小音纠正:“是更喜欢!” 神子户应和:“嗯,更喜欢你。” 狗卷棘抗议:“木鱼花!” 得到了答案的小音心满意足地被妈妈抱去了儿童房,陷入黑甜的梦乡。 而刚走出儿童房的神子户却立刻被等候多时的狗卷棘抱在怀里。 狗卷棘掺杂着委屈地问道:“海带?” 神子户喷笑:“你至于跟小音吵这种事?” “海带鲑鱼金枪鱼。”狗卷棘吐出一连串的馅料。 “怎么还担心起了年老色驰?” 神子户笑得直不起腰,挂在狗卷棘身上,任他抱着向卧室走。 “事到如今,仍旧在担心我会离开吗?” 她枕着他的肩头,眼神落在他的发梢。 就是这家伙。 提供了一个坚不可摧的家。 提供了一个不需要她做什么都会有人爱她的避风港。 提供了……她原本以为不可能得到的安稳。 “这个嘛,倒是不用担心。毕竟你知道的……” 现在想想,当年死活也不好意思说出口的那句话,好像也可以很自然地说了。 “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其实原本还想写写咒术界相关的番外,但是好困好麻烦,而且神子户应该也不会喜欢小音喊五条悟舅舅(),所以作罢。 这篇文我原本以为会堪堪20w解决,结果还比20w多了不少。 这已经是完结的第五本啦,非常感谢大家能一直陪我到这里。 最初构思时想写的东西很多,我又急着都写出来,结果现实生活的时间又不允许,以至于最后成了这副模样。真的很对不起大家。 以后会更加果断地决定的。 神子户和卷的故事基本到此为止啦,以后可能也不会有新的番外,车我准备和亲友自嗨一下,就不当做彩蛋了。 希望看到这里的大家都可以事事如意! 挨个贴贴! 下一本去写点轻松愉快的乱坡故事! 具体时间看文野第四季啥时候发,我就啥时候开。 就这样吧,下一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