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苗疆少年善蛊惑人心》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那苗疆少年善蛊惑人心 作者: 君子有期 简介: 苗疆。 苗疆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有人说那是醉生梦死,也有人说那是白骨成堆。 林犹今觉得这是一个和自己犯了冲的地方。两次穿书都逃不过,逃不过的还有人。 在即将日暮之时,人们会分不清自己看见的是狼还是狗,这个时间段被人们称为狼狗时分。 林犹今第一次穿书便犯了这个致命的错误,后来重逢,少年早已不似当年稚嫩,只有眼底的偏执丝毫未减。 “姐姐,这叫蛊。” 靠,这玩意还学会了囚禁。 江南。 江南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是小娘子的吴侬软语,或是诗人口中的温柔水乡。 从苗疆回来已有年余,这第二次穿书可谓道阻且长。 只是谁能告诉她,那苗疆银铃少年怎成了江南翩翩公子。 靠!系统你要玩我也不是这么玩的吧。 “姐姐,好久不见。”青衫落拓的公子,只有她才能看见其眼中的危险意味。 呵呵,要不是她还是先跑吧。 1、文案中的苗疆江南是文中两卷的主要场景。 2、额我还要排什么雷呢,我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雷就先将就着看吧。 里外都黑在女主面前装可怜会下蛊的偏执男主&身世悲惨心向阳光感情淡漠的有点小沙雕女主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相爱相杀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犹今,朝暮 ┃ 配角:钟钰,华离心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当代女大学生的穿书艳遇 立意:即使历经千帆苦难,也依旧要心有沟壑 第1章 启程 林犹今转醒,便是在颠簸的马车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顺着半开的帘子,向外望去。 已经见不到太阳的影子了,只留下一点余晖,像是给整个山巅镀上了一层金,从林家府邸出来那会,还是朝阳初升,若是她猜测的不错此时已经离临安城很远了。 或许,到了后来的江西,或者湖南等地,她真正的家乡。周边已经没有运河的繁华,只留下稀疏几座毛坯房,和与人一般高的芦苇丛。 林犹今胃里一阵翻搅,差点吐了出来,这古代泥坑坎坷的路面,她属实是不敢恭维。 要不是为了任务,她估计早就跳车自己回林府了。 这辆马车的前头还有另一辆马车,木质镶花,无一金银装饰,花纹却繁杂迷人眼,出自当今雕刻大师木子一之手。只有真正富贵之人,才能看懂这马车的低调却又奢华之处。 那马车上坐的便是男主和女主了。 林犹今自己坐的马车和前面那辆形成了鲜明对比。 林父可不懂什么雅致,什么雕刻。他只知道好的东西都要给女儿堆起来,以至于林犹今的马车足以用金碧辉煌四字来形容。 不知道林父若是知道自己的女儿被人夺了舍,该是何等的悲痛。 “按照我们系统的规矩,你穿的人物原体是已经死亡了的,所以你若是不用这具身体,那林父此时已经在办丧事了。”白玉手镯闪过光芒,系统的声音很应时地在林犹今脑海中响起。 她听到后低头浅笑,开口道:“你这是在安慰我吗,看来第二次穿书,你比之前不仅专业多了,还变的有人情味了。” 林犹今的这一句话说完后,系统很久没有出声,陷入了一种十分诡异的沉默。 林犹今率先打破了这场沉默:“好了,我又没有怪你,最后那场面也不是你造成的,也不是你可以控制的了的。” “这次去苗疆,按照剧情设定,你还是会再次碰到他的。”林犹今身子一僵,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失落。 “遇见就遇见呗,我现在是林犹今,又不是当初那个小黑孩子,他认不出我的,再说了,我现在这么厉害,你要是真的感觉道愧疚,要不再给我开个挂,把这个世界最厉害的武功秘籍给我。” “不行,这个等你解锁了新剧情才能给。” 还挺守规矩,林犹今心中调笑。 此次苗疆之行,是整个故事真正的开端,大启十四年,西南边境怪事频发,孩童失踪,军中染疫,西南往西是虎视眈眈的敌国,往南接壤乃是苗疆之地,苗疆虽不隶属于大启,却也不是国。 故事的男主——北平王钟钰作为皇上嫡子,乃继后所生,并非长子,因此皇上迟迟不立钟钰为太子,反而封其为北平王。这位北平王不立志于国家政事,反倒对奇难杂案颇为上心。 皇上宠爱北平王,便任由其凭心愿行事。但这位北平王是否正如传闻所说,胸无大志,谁也无法保证。 而此次彻查西南怪事之职,由北平王主动请缨,亲自前往。 帝京在北,背靠草原,临安在南,濒临大江,帝京乃是大启政治中心,而临安则是江湖英豪聚集之地。 大启无论是群雄逐鹿时问鼎天下,还是后续民生发展,社稷稳定都离不开临安各武林大家的支持。此次苗疆之行,北平王钟钰奉皇命在临安城挑选几名优秀后生,一同前往苗疆之地,探查真相。 武林之间自然以武为尊,临安城中世家决定以武设擂,决出优秀后生,而在前几日的临安武擂之中,林犹今凭借系统给的武功外挂赢了,获得了其中一个名额。 至于另外一个,就是本书的女主——华离心了。 马车外的太阳已经完全淹没在了山峰之下,人们将这个时候成为狼狗时分,因为在这样一个时间段里,你无法分清站在你面前地是温顺忠诚的小狗,还是随时能对你张开血盆大口的狼。 黄昏过后,天黑的很快,赶在周围彻底陷入昏暗前,马车在一座寺庙前停了下来。 林犹今的马车被扣响,帘子被轻轻掀开掀开,钟钰弯腰,探了半个身子下来,他眉眼微弯,一脸温和笑意,身上没有什么华贵的衣饰打扮,除了一身不俗气质,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北平王。 别的不说,眼前人很符合原着的描写,面如冠玉,身姿如松,如同山间之清泉,林间之明月。林犹今不曾细细读过原着,却对原着关于这样一位温润有礼的男主的描写影响深刻。 “酥酥,今日已走了许多路,我让阿七了一件寺庙,这方圆百里我已派人探查,若是要寻一家酒楼,怕是要再走四五个时辰,所以今日便只能委屈一下呢。” 林犹今从钟钰没有遮挡的视线里,勉强能看到一个完全的身形。此人墨色玄衣,银制腰带,腰间佩戴一柄弯刀,除此之外,身上再无其他长物,干脆利落 那是钟钰的侍卫,阿七。他的名字和他的装扮一样,简洁。 没有姓氏,只得一个字。 林犹今必须得承认一点,小说不愧是小说,是个男人都是帅的。 “没事钟钰哥哥,酥酥不怕委屈。”林犹今甜腻腻地对钟钰展唇一笑。身后黑衣男人听见这话,原本平静的脸上有了一丝裂缝。 林犹今想,他当是和她一般被自己恶心到了。原主儿时入宫过一段时间,作为皇子公主的伴读,在皇宫中结识了尚为幼子的三皇子——钟钰。 自此,少女心事兀自生根发芽,按照系统的话来说,别的场景她可以随心所欲,但是碰到有男女主在的主场景,原主的人设,她必须维持好。 如此便有了刚刚那比江南地区吴侬软语都更为娇转悠扬的声音。 “那好,那我们今夜就在此歇息。”钟钰向来脾气好,他只是向林犹今递来手肘,扶着她下了马车。从寺庙中勘察过情况的华离心走出来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林家小姐喜欢钟钰这是临安城中早已人尽皆知的传闻,只是今日看见钟钰对林家小姐此般温柔倒是头一次。 华离心过门槛的脚,不知为何地顿了一下。心里泛起她自己也不知从何而来的丝丝麻麻的疼。 不过,她很擅长于伪装,也不会将自己的情绪外露。 华离心秉持着一位大家闺秀的风范,走到钟钰和林犹今的身边,浅笑嫣然,开口道:“阿钰,酥酥,我刚刚看过了,虽然破旧了点,但是休息一夜是不成问题的。” “嗯,那今夜便在此处落脚吧。” 夜间万里无云,星光闪耀,在满是混凝土打造的现代城市里,倒是很久都没有这般光彩了。林犹今挨着窗户,目光投向了星空之中。很美,但是她还是很想家。 “嗡”的一声,白玉手镯发出微弱的白光,她白日里穿的衣服多,手镯掩在层层衣物下,看不到那白光。 “话说,宿主,我们明日便是到苗疆了。”林犹今把戴着白玉手镯的右手,压在背下,仰头接着看星空。 “嗯,我知道,苗疆不就是现代的云南嘛,我可喜欢云南啊了,旅游圣地,不知道古时候的云南是什么样的,我上一次穿书都没有仔细看过。”林犹今伸手在半空中比划,故作轻松道。 她的话没有应答,林犹今只听到她家老式电脑才会发出的沙沙声。根据她这些日子和系统相处的经验来推断,她知道系统这不是短路,而是在犹豫着要不要说话。 呵,还挺人性。 等了一会之后,林犹今听着脑海里的沙沙声有了睡意,系统还是没有开口。她的耐心终于快要耗完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她开口催促道。 “明日,你便会见到他。”林犹今原本打着架的眼皮僵住。明日便要重逢了吗? “你这算不算违规剧透啊,要扣年终奖吧,我可以举报你吗。”林犹今故作轻松地开玩笑道,其实她自己知道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此时内心的波涛汹涌。 “你,你,我这是想让你提前有点准备,才,才。” “好了知道你是为我好,我知道了,我困了,你们系统不是也要休眠吗,睡吧。”林犹今伸手在手镯上,连续敲了三下,系统被强制“休息”了。 心中如同被一只大手拧着,原本沉重的眼皮确实半点闭不上了,她一直睁眼看着漫天繁星,直到又过了好几个时辰,星星慢慢出现重影,她的脑袋才渐渐昏沉。 今夜有人一夜无眠,比如坐在寺庙外的钟钰,华离心时不时起身去陪着他。 也有人一夜好眠,亦有人被噩梦抓了个正着。天光大亮,林犹今一下猛地起身,传来“咔擦”一声,她堪堪才扶住腰部,差点闪着。 额头满是汗珠,她却没有时间去擦,反而用手重重地抹了一把脖子,没有血液的粘稠,是干燥清爽的。 仿佛是确定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林犹今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她又梦见上一次穿书时死的惨状了。那一张张恶魔的脸和儿时惊恐的回忆重合,拿刀时不断颤抖的手,一瞬间血柱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整个视野。 那噩梦般的场景又一次进了她的梦。 而她今日就要见到给她带来噩梦的人了。钟钰他们这一次苗疆之行属于轻装上阵,一行只有四人和车夫,原主这成天呆在深闺之中娇生惯养的肌肤一日不到就已经粗糙了许多。 林犹今临行前还不得不感叹一句,古代贵小姐的好命啊,不像她这个当代社畜。 “酥酥。”一阵流苏叮当响,华离心步步生莲般朝着林犹今走来。 “酥酥,我今日同你坐一辆马车可好。” “你不怕我?”林犹今眉梢一挑,看着走近的美人儿。原主名声在临安城属实算不得好,甚至可以说是臭名昭著,大多数人都对其唯恐避之不及。 华离心这一出倒是反常。 “不怕,虽说......人人口口相传......你.......”华离心停顿了一下,抬头观察了一下林犹今的神情,看其并没有任何异样,才接着说下去。 “但是在这几日和你的相处中,你并非众人口中所说心性暴戾之人,比起耳朵,我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那便一起吧。”三观正的美人儿,她可没有拒绝的道理。 太阳东升,又是新的一日,两辆马车在泥泞不平的地面上,发出“咕隆咕隆”的声响,再一次踏上了征途。 这一路上,林犹今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华离心远远地望了她许久,才开口道:“酥酥,你真心喜欢钟钰吗。” “啊。”林犹今被这一番话生生扯回到了现实之中。 不,不喜欢,我可不想和你抢男主,一个声音在林犹今心中叫嚣道,出口却不得不变成另一番话。“自然是喜欢的,我与钟钰哥哥自幼相识,已有十几年的情谊。” 林犹今的这一番话出口后,华离心很久没有回话,这一次神游物外的成了华离心。 “那你呢,你喜欢钟钰哥哥吗。” “我。”华离心抬头的眼里满是惊异,那一日她再一次被华家人欺辱,诬陷,又一次独自面对时,钟钰挺身而出的身影,却是留在了她的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 可她从来没有认真的思考过喜欢这一个词。 她想渴望权利,想要曾经欺辱她的人对她俯首称臣,她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一次苗疆之行,她想要的就是一举成名,得到皇上的赏识。 至于爱情,她未曾想过。 林犹今见她此般模样,心中明白了七七八八,毕竟人设摆在这,她好心开口道:“爱情与事业并不冲突,好的爱人会站在你的前途里的。” 手镯亮了,掩在衣物中看不见那微弱的白光,林犹今是通过大脑里的警报声察觉到的。这是系统的警报,点醒情敌,作为男女主之间的助攻,可不是原主能做的出来的事。 “行了行了,别叫了,我闭嘴还不行吗。”林犹今安抚系统道,此时脑海里的警报声才消失。 华离心的内心原本被林犹今这一番话激起千层浪,想继续这个话题,却见林犹今早已把目光投向了窗外,一副不愿再与她多言的模样,终是作罢。 作者有话说: 在第一章提一下,这个文的灵感来源是抖音上很火的“听说那苗疆少年善蛊惑人心” 然后我就脑补了一下,一个苗疆年下弟弟对你下蛊,啊啊啊啊啊。 结果没有一篇这样的文,没关系,老子自己产 第2章 相见 林犹今在这颠簸的路上,光是晕车呕吐,就让马车脚程慢了一天,心里满是愧疚。 到了安南与苗疆交界之地,这呕吐才终于有点好转。 安南,现代的云南东部,林犹今喜欢丽江古城的艳遇之名,去过好几次,除了每次失望而归之外,没有觉得当地的气候有何不可,这里的苗疆却是大不相同。 越往西走,天气变得越发诡异起来,一会潮湿难忍,满是蚊虫,一会又干燥瘙痒,浑身难受,有几次她打开马车窗帘,映入眼帘的竟然有如同人一般高的植物。 哪怕是因为舅舅是植物学家,早早就见识过了世界上各种千奇百怪植物的林犹今,看到那些怪异的植物时,都不由得一愣。 真牛,不愧是书中世界。 这一日,他们要穿越的便是一片由无数奇怪的植物组成的地方,说是沼泽地,可是土壤却不似那么湿润,说是森林,却除了几株高耸入云的树木遮挡月光,便是一些和低矮的树木,最奇怪的是这里的杂草竟是和小树一般高。 马车刚驶入,便沉入突然中半尺,不得已,他们只能步行,小心翼翼的挑一些较为干燥的地方前行。 林犹今对着自己马车里的金银珠宝默哀了一下,才踏上了步行之旅。 四人谨慎前行,钟钰走在最前面探路,时不时一颗石子打过去,激起一排乌鸦。 虽然是皇家子,但是钟钰儿时也会有一些江湖上的师父来教他武功,这项听声便是其中一个。 他能够通过石子击打在物体上的声音,判断前方是什么样的路面。 “啊。”林犹今很积极的做着绿茶工作,躲在钟钰的身后。一直叫嚷着。 “钟钰哥哥,人家怕怕。”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女二有颜有钱,还和男主幼时相识,门当户对,却得不到男主的芳心了。 毕竟人家喜欢的是像华离心一样端庄有礼,能和他旗鼓相当的伴侣,而不是这种一到他面前便百般讨好的小白莲。 夜幕降临。黑夜中,四个人影,在植物从中如同夜猫一般的行走。 时不时的激起一番乌鸦啼叫,石头击落在地面没有半点声响,应当是沉了下去。 又一个石头击打在地面,是实体碰撞的声音,应当是干燥的地面。 下一个石头,又被钟钰向前用力投去,奇怪的是,没有激起乌鸦啼叫。 钟钰闭目屏息以听。 很不寻常。 石头没有击打在干燥的地面,也没有沉下去。 按照钟钰的计算,它在半空之中便已经停了下来。 发出十分闷的一声。 林犹今没有那么厉害,还能计算出距离,只是这声音听起来…… “像是击打在人的□□上。”阿七话语一出。林犹今顿悟,没错是□□。 前面钟钰像见了鬼一般的转过头来,四人面面相嘘,一种诡异的气氛在周围蔓延开来。 丛中发出悉悉索索,愈加明显的声响,由点到面,周边好想汇聚了无数的活物。 “怎么。”小七刚说了两个字,嗖的一声,一道黑影从丛中飞出,直向众人飞来,然后是两道,三道。 阿七朝前疾走几步,抽出一把长剑,身形一跃,便于空中的几道人影扭打起来,华离心,林犹今紧随其后。 三人形成一个包围圈,配合得当,将钟钰围了起来。 来的人武功明显不高,既无法突破三人的阵法,也无法将其打伤。 一道身影欲从钟钰身后突袭,林犹今赶忙疾呼出声。 “小心。” 钟钰虽常年养在皇宫宫城之中,武功不高,但基本的自保能力还是有的。 钟钰侧身一转,来人扑了个空,林犹今趁机打晕了偷袭的黑衣人。 她拿的是木剑,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光辉下长大的孩子,还是没有办法直接杀人。 林犹今又是一记上挑攻击之后,和阿七,华离心几人浮空,形成一圈逐渐缩小,阿七一记连突刺,将其中一人劈飞出去,又是接连好几剑,逐个击破。 来的黑衣人大多已经被打晕在地,不剩几人,就当林犹今几人放松下来时,不知从何处,又来了一波黑衣人。 金属刺进□□的声音格外刺耳,阿七和华离心已经放弃了将其打晕这般耗时耗力的作战攻略。 刀光剑影,血浸透了脚底上褐色的土壤。 林犹今心里一咯噔,空气里厚重的血腥气让她极为不适。 加上上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年有余,她还是没有办法适应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价值观,哪怕就连系统也劝慰她,这些不过是纸片人。 她也还是没有办法跨出那一步。 一波波黑衣人倒下,又有新的一波黑衣人袭来,场面一度陷入焦灼,阿七动作极绝,一跃一闪,剑一挥,便斩杀了好几个黑衣人。 新来的一波黑衣人,武功明显高出前一波许多。 纵使三人有通天之能,也无法在体力消耗如此快的境地下,抵挡住一轮又一轮的攻击。 不过转瞬之间,三人身上皆多出了几道新的伤口。 来者究竟是何人,钟钰这些年身为王爷代替父君体察民情,勘查冤假错案,到过不少地方,也遭受过不少伏击,这般兴师动众,倒是少有。 新的一波,不仅武力更加高强,连招式也是愈加狠烈。 包围圈破了。三人的阵法也破了。 三人急速向后退去,退回空地中央的一颗大树下。 四面八方皆是敌人,无一可退。 三人身上均受了或轻或重的伤。 穷途陌路,来人是存了杀心的。 “系统,系统,主角都快死了,还不快想办法。” 她可以死,大不了重开,要是主角在这里死掉,那整个世界就崩塌了。 黑衣人逐渐逼近,林犹今一跨步,冲到站在最前头的阿七前方。 身边传来一股鹅梨香,阿七感觉到一道身影绕过他,在他的面前站定,心里一动,未曾反应过来要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黑衣人们抓准机会,发起攻势。 林犹今和阿七同时反应,抵挡攻击。 黑衣人来时凶猛,人数上又占尽优势,几人明显不敌。 一把弯刀眼见就要狠狠落在林犹今的右肩之上,却在刀刃触肉之时突然顿住。 肩上还能够感觉到刀刃的锋利感,可它就是停在了那里,不曾再深入一分。 林犹今抬头,正对上眼前黑衣人人的眼神,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呢?是对死亡,对深渊的恐惧。 由内而起,外化于形。 那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顷刻间变得血红,从眼里流出血泪,然后那黑衣人在她面前爆体而亡。 血液温热,溅在林犹今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心脏像是被无数的蚂蚁啃食一般,呼吸不过来。 有一种无言的恐惧在她的心头蔓延开来。 其余三人周边的黑衣人也是这种情况。三人脸上无一不是惊恐的表情,他们觉得应是来了另一波人,这拨人比起这些黑衣人,厉害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他们尚且不知道是敌是友。 林犹今知道,此般暴戾不给人留活路的手法,她见过。 后面的丛林里缓缓出来一个人影,从阴暗处慢慢地走到了阳光之下。 来人戴着苗□□有的银发饰,银冠高高束起,一袭红衣腰间束着一条镶金丝的黑色腰带,五官菱角分明,带着少年人的锐气,偏偏那狭长略微上挑地凤眼,平白给其增添了几分妖孽,眼眸黑若曜石,深沉若幽渊,眼眸最深处似乎藏着能够随时吞噬一切的黑暗。 她未曾见过这样的他。 她所见的只有那个幼时在苗疆那个令见过一次者闻风丧胆,却鲜为人知的地牢里,那个衣衫褴褛,满身伤痕,却眼中意气尚在的少年。 她看着他走近,像是在看来自地狱的恶鬼,又像是再看好久不见的故人。 朝暮走到她身边,经过她,身上传来淡淡的鹅梨香,林犹今心中一动。 他向来是讨厌香味了,更不用说这种昂贵又女孩子家气的熏香。 看来,这几年他过的不错。 朝暮的目的是钟钰。 他行至钟钰面前,却未作任何其它反应。 钟钰像朝暮行了个江湖礼,在他看来,眼前的人身份虽可疑,但却实在在刚才救了他们。 “感谢刚刚公子地救命之恩,在下钟钰,不知公子名姓。” “朝暮。”朝暮地表情是温和的,出口地声音却是冷的,钟钰不由得一震。 “我等来此游历,不料迷了路,请问公子可愿为我等指路。” 朝暮眼里闪过一丝计算,随即道:“各位想往哪去。” “安南。” 钟钰没有直接言明他们的目的地是苗疆,一来此人来历尚且不明,二来他们此次皆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前往安南安护府,稍作休整,再行出发才是万全之策。 朝暮听到这句安南,嘴边闪过一丝笑意,但其稍纵即逝,钟钰没有半分察觉。朝暮抬起手,指向一个方向。 说道:“沿着这条路一直走,然后会有一条小溪,你们沿着小溪走便可。” 听完,钟钰面露喜色,随即向众人招手,几人重新整装待发。 临近出发,看朝暮仍留在原地不动,钟钰略带疑惑道:“公子不和我们一起走,也不离开这诡异的丛林吗。” “不了,等各位到了苗疆,我们自会相见。” 说完,不过眨眼间,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七拧紧了眉头,“他怎么知道我们要去苗疆。” “或许是她认出了阿钰的身份,北平王领圣命前往苗疆,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此人武功如此之高,不知是敌是友,我们接下来得更加小心了。”华离心在一旁搭话道。 从朝暮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林犹今就变得格外的安静,就连现在也是一个人独自站在一旁。 众人出发了,林犹今还在发着呆,像是遇到了什么极大的麻烦。 阿七走到林犹今的身边,用一个指头轻轻地戳了戳她,说了一句“走吧。”然后便自己走了。 林犹今反应过来,跟了上去。 朝暮说的没错,走了不远便可以看见一条小溪。 溪水清澈,带着山间独有的清冽。 众人再次休息了一会,洗了洗伤口。 林犹今将外袍脱下,浅浅地清洗了一下身上地血污,血腥气一下便淡了许多。 露出身上原本的鹅梨香味。 “你身上真好闻,酥酥。”一旁的华离心出声道,“过了这么狼狈的一天,还能有此般程度的香味,酥酥这是用的什么香料熏的。” “不是香料,是天生就有的。” 说来奇怪,她穿个书虽是魂穿,倒是把自己原本的体香带了过来。 第3章 顾谨 一日后。 安南府前。 钟钰将自己身上的令牌递给看门的小厮。他本想低调过此行,却因为遭遇突袭不得不改变计划。 不过一会,安南府巍峨的大门大开,安南安护使顾藏亲自迎了出来。 这顾藏不到四十,却已是大腹便便,传闻说这安南安护使日日沉迷酒色,附上歌姬舞姬成群。 那堆满肉的脸上用力一笑,肉全部都挤到了一起去。 “不知王爷大驾光临,小吏有失远迎。”话毕,竟是跪了下去,在这安南府门前行了个朝堂大礼。 畏惧,谄媚,在顾藏地脸上体现地淋漓尽致。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许的尴尬。 林犹今清楚地看到几位顾藏身边地小官都对其投向鄙夷之色。 幸好钟钰也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他像平常一般,将顾藏扶起,开口言道:“安护府不必如此客气,这不是皇宫,不必如此,这几日还得多叨扰安护府几日。” “王爷来我顾府,那我顾府蓬荜生辉啊,小吏啊,早就安排了最好的房间,王爷,请。” 众人穿过安南府门前的大狮子,进了门,两边是穿手游廊,正中是穿堂,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雀鸟。 途中不稍奴仆婢女上前行礼,不说别的,那些婢女一个个皆是鼻腻鹅脂,俊眼秀眉,顾盼神飞。 这安南安护府,沉溺美色,只知吃喝玩乐的名声难怪此般根生蒂固。 林犹今看见此情此景,眉头一皱。 除了钟钰进了上房,其余三人皆被安置在了两侧厢房之中。 夜间,顾藏设大宴款待远道而来的钟钰等一行人,安南府有点脸面的官员,听说帝京来了个王爷,都纷纷赴宴。 顾藏不顾及身份地位,主张来者皆是客。 这宴会不由得便嘈杂了些。 宴会上燕瘦环绕,这架势,顾藏把他府中有点姿色的美人都叫了过来。一股脑的往钟钰那送。 林犹今看着华离心明显冷下来的脸,和依旧端庄大方故作模样的姿态,轻轻叹了口气。 这男女主的感情之路实属坎坷。 两个都是嘴硬心软的主,偏偏又谁都不曾直视自己的心。 宴会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其中不少听说她林家独女的身份冲她而来之人。 不过半个时辰,林犹今便从那宴会偷偷溜了出来。 再不过一会儿,她便迷了路。 安南府揽腰缦回,高低楼宇偏偏错落无致,对于林犹今这种路痴来说简直就是再逛迷宫。 她走到一个垂花门前,能够听到外面街道熙熙攘攘的人声。 她这是误打误撞找到了出去的路,林犹今心里想着,展颜一笑,可刚走过去又被浇了一头冷水。 锁了的。 她走到围墙下,右脚往后退半步,蹲下起势,一发力便整个人跃到了围墙之上。 安南虽地处偏远,但其夜晚街道的繁华程度虽然不及帝京那般迷人眼,却也是热闹非凡的。林犹今玩心大起,刚刚准备起身而下。 便听到身后突然传来声响。 “姑娘这是要去哪。” 男声?林犹今转身一望,看见的便是一副美人月光图。 一身蓝白衣袍,衬得人温柔如山间清风,这脸给这清风添加了几分初春的香味。 眼前人和钟钰的气质很像,若是真要找出一点不一样的,就是钟钰无论是攻击性还是和善都是内敛的,此人却是外显的。 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给他原本温润有礼的气质中,又增添了几分魅惑气息。 “你是谁。”林犹今一脸警惕地望着来人。 “你不认识我。”顾谨眉梢一挑,上下打量眼前女子,“从帝京来的?” “这是顾谨。”系统突然出声,林犹今顿时心里了然。 “嗯,帝京来的。”林犹今从围墙上跳了下来,身份此时不说,同在一个府上,也是瞒不住的。 她既是陪着钟钰来的,代表的就不是她自己。 “我听外面挺热闹的,就爬上去看看,呵呵。”林犹今尴尬的摆了摆手。 顾谨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是挂着一脸笑意,一脸平和地看着她。 此时也是,任由林犹今表演。 他转身,走向那道垂花门,从衣袖中拿出一个铁丝。林犹今很难相信,安南府的公子居然随身带着这盗窃的玩意。 只见顾谨将铁丝插入锁扣,一推一转,锁竟是开了。 “来者是客,既然林小姐不喜欢这歌舞之宴,不如体验下这安南的风土民情,既是我安南府的客人,哪有让客人爬墙的道理” 林小姐?这三个字入了林犹今的耳? “顾公子如何识得我的身份?” “传闻此次我安南府来了几位重要的客人,这其中两位女子一位是华家小姐华离心,还有便是林小姐你了,这华小姐为人端庄有礼,自然不会做出这翻墙,有违世家礼训的事,倒是林小姐这生猛的威名,早在之前,我便有所耳闻。“顾谨说这番话时,一直嘴角含笑,语气温柔,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林犹今。 随后,那笑又深了几分,多点意味深长,眼神也是一暗。 林犹今听的他开口问道:“林小姐又是怎么识破顾某身份的呢?” 林犹今学着顾谨刚刚那般老成模样,“安南人都说,这顾家公子长得极为好看,今日我在这宴会上所见到的人,你是最好看的,所以你就是咯。” 林犹今学顾谨,虽不说学的十成十,到也是有四五分像的,偏偏出口的话语又带了几分轻佻的意味。 顾谨看着她不由得开怀。 “哈哈哈哈哈哈,未曾想竟是这般理由,林小姐这性格倒是颇对我口,既然这样林小姐可否一起同游。” 话毕,伸出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林犹今也不扭捏,两人便一同离开了这酒肉糜烂的府邸。 街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叫卖声,谈笑声不绝于耳,小吃的香味直扑鼻。 林犹今和顾谨二人,一蓝一白,游走在人海之中。 安南地处偏远,民风开放,二人不过走出一段距离,这期间便有不少女子向两人示爱,或是手帕,或是香囊。 林犹今从进入西南开始,为了方便行事,便一直作男子打扮。 男装上身,也算得上一个清秀小生,讨得女人喜欢。 只是和顾谨比起来,她却是是小巫见大巫了。 一个手帕递来,顾谨皆对那人投以温柔的笑意,叫那递手帕的女子更是天花乱坠,也增添了其它观望女子的信心。 林犹今不得已,还帮其拿了一点。 “顾公子还真是颇招人喜欢。” 顾谨回头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林小姐也不赖嘛。” “不及顾公子厉害。” 看着手上越来越多的女子示爱之物,林犹今终于是没忍住,一把拽过顾谨躲进了最近地一家酒楼中。 顾谨看着眼前气冲冲的女子,拽着他盲目的往刻有“百花楼”匾额的楼宇中走去,眼底笑意更甚。 到了楼里,林犹今才发现了不对,这楼里可谓是别有洞天。 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女子皆只着纱裙,□□半掩,倚塌卖笑。男子皆□□米眼,或风雅调情之言,或粗鄙下流之语,皆是极为露骨。 林犹今彻底傻眼了,这就是古代青楼吗,如此一来还是楼外情况好点。 她刚准备折返,顾谨却是走上前来。 “林小姐可真会挑地方,一挑便是这安南城最大的青楼,不过这百花楼虽是青楼,这饭食倒也是安南城一绝,既然如此,林小姐请吧。” 一时之间,两人面面相觑,林犹今骑虎难下,扎进了百花楼之中。 第4章 燕倚新 顾谨将林犹今带到了二楼雅间,没有了那极具冲击力的画面在眼前,这里倒真的像一个高端的酒楼。 淡淡的檀香充斥着鼻腔,给人舒心安然之感,中间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上面摆放着一个汝窑花囊,雕花窗下摆着一张柔软的木床,雕花装饰自是不凡,满屋皆是闲适雅致之感。 “林小姐,请。” 林犹今也不带客气的,一把坐在了大理石凳上,顾谨缓缓落座。 别的暂且不说,关于这百花楼的酒肉之味,这顾谨倒是诚不欺她。满桌佳肴,清香可口有之,爽滑酥嫩有之,回味悠长有之,令人口齿留香,回味无穷。 林犹今是个见了吃的就走不动道的主,此时见面前满眼珍馐,那还能想到自己乃是坐在青楼之中品尝这美味佳肴。 林犹今不懂,自会有人懂。 顾谨风流之名在整个安南城都是赫赫有名的,自从林犹今和顾谨一身富贵俏公子打扮进了这百花楼。 老鸨就像盯上块肥肉一般直勾勾地看着两人上了二楼雅间。 几刻钟过去,吃食倒是送进去一盘又一盘,却始终不曾召唤姑娘进去服侍,这可把老鸨急坏了,为了生意便擅自做了主张。 木门又开了,林犹今以为是自己新点的东坡肉到了,心里开心。 可是东坡肉的嫩肉香没闻到,倒是闻到了一股脂粉味道。 人还未至,味,声先至。 “两位爷,来我这百花楼怎么能够只有酒肉,没有美人相伴呢。”一身花枝招展,红绿全堆在一起的老鸨带着油腻的口音出现在两人眼前,在她的身后鱼贯而出一溜姑娘。 环肥燕瘦,红飞翠舞。 林犹今当下便由一种不祥的预感,向顾谨投去求助的眼神。 谁知这货刚刚吃饭时一直盯着她,此时却好像完全看不见她一般。 伸出手,敞开怀,“好,还是老鸨想的周到,我这兄弟第一次来青楼,谁今天招待的好了,爷赏银百两。” 一位姑娘坐到顾谨身旁给他倒酒,其余的全冲了林犹今来。 一时之间,林犹今被一群各色千秋的美人儿围了个圈,只露出个头。从林犹今这边看去,真好看到顾谨一身闲适地喝着酒,吃着她刚刚点的东坡肉。 未了,还朝她幸灾乐祸的一笑。 不能忍。 “够了。”林犹今中气十足地一喊,屋内众人全都停在了原地,只有顾谨还在闲适自如地吃着饭。 眼看那东坡肉见了底,林犹今赶忙将其揽到了自己这一旁。 半个身子前倾,凑到顾谨身边恶狠狠地说道:“顾公子既然知道我恶名昭著,就不怕我一怒之下掀了这青楼。” “哦,我拭目以待。” 顾谨突然转头,两人距离急剧缩小。 二人皆没有预料到这般情况,一时间面面相觑,呼吸心跳相闻,还是林犹今先反应过来,退了回去。 看着眼前女子慌张的神色,顾谨也反应了过来,低头自己也不知为何地勾了勾嘴角。 “行了,你们先出去吧,钱我等会会照给。” 房间突然安静了许多,那股刺鼻的脂粉味没有了,檀木香渐渐地再一次充斥了整个屋子。 许久,林犹今都没有说话。 “怎么,林小姐这是因为刚刚在害羞吗。” 害羞?林犹今苦笑了一下,要怎么说,说自己刚刚只觉得恶心,说自己厌恶与异性此般呼吸相闻的距离吗。 这话她是不会说出口的,她可没有将自己的伤疤招摇过市的爱好。 “我可是林家大小姐,害羞?你在开什么玩笑。” 眼前人刚刚还一脸沉重,此时却调笑打趣,顾谨心里一愣,接了她的话头。 “倒是我冒犯了,林小姐可是大名鼎鼎的江湖霸女。” 顾谨朝林犹今遥遥举杯,这一插曲一掀而过,两人继续交谈,大到天南海北,小到庭院争端,比之前多了几分和谐笑语。 席间毕,二人起身出门。 彩云靴刚一跨过门栏,一身女子的惨叫精准的落在林犹今的耳中。她的脚步一顿,随后又是几声尖叫,带着男子粗鄙不堪的辱骂。 林犹今看向门边的两个小厮,想询问发生了何事,两小厮面露不忍,却对林犹今的询问一问三不知。 僵持没过一会儿,老鸨就迎了过来。 “不好意思两位,这二楼右侧雅间本不用作此般用途,只是那一间情况有所特殊,我送二位出去。” 林犹今了然,她虽不喜这般身体换金钱之事,但在大启,战乱灾荒时常有之,有人活不下去,便来了青楼,用自己的身体换取生存之道。 自己愿意的事,你情我愿,双方获利。 “怎么,你说你一个女子还喜欢听这房内之事不成。”顾谨凑在林犹今耳边悄悄说道,林犹今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径直往楼下走去。 行到楼梯处,林犹今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若是她没有听错,刚刚那房内女子在喊救命? “那女子不是你们青楼里的姑娘吗,我为何听她在喊救命?”林犹今一番话直冲老鸨而去。 老鸨脚步一顿,面上假装平静的说道:“公子,你也知道这年头,闺房之中总会有些特殊癖好,这救命也正常。” “放开我!”又是歇斯里底的一声,看着老鸨紧张兮兮的眼神,林犹今明白了什么,急忙转返直冲那间房间而去。 若是你情我愿,利益交换,林犹今自是不会说什么,但是在女子不愿意的情况下逼良为娼,这是她绝对无法容忍的。 顾谨见林犹今转返,也跟了上去。 老鸨在后面急得图案团团转,向旁边的小厮撒气道:“谁让你带那李家公子来这边的。” “这,这李家公子偏偏说这右侧雅间才对那娘们的气质,我,我也没有办法。” 老鸨气的只骂脏话,却无奈也只能跟了上去。 “嘭。”木门被林犹今猛地一踢,她现在已是内力武功加深之人,这一脚下去,门应声而碎,不仅看呆了跟来的老鸨,小厮等人,连楼下的客人都感觉到了振动。 屋内的情况比她想象中好,那男子身体半露,床上的女子虽衣衫被撕了几处缺口,却还算完整。 还好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还好来的及时,林犹今庆幸地呼出一口气,随后一股怒火占据了她的大脑。 那男子见一群人平白无故地打搅了他的好事,准备大闹时,见其中一位清秀异常的公子直冲他而来。 白衣似雪,面容清秀间带着几分娇嫩,他还想出口调戏一番,那公子却突然伸出手扣住他的手腕。 被用力转手一翻,前一面还被色冲昏了头脑的男子此时被从空中被甩到地上,大脑一片空白。 林犹今转身走向那床上瑟瑟发抖的女子,脱下外袍,轻轻地盖在她虽足以遍体,却破烂的衣衫外。 期间不曾碰到这女子身体一分一毫。 “放心吧,没事了。”林犹今温柔地对女子说完这句话,便回头直冲那躺在地上,还未醒来的男子而去。 顾谨没有见过这样的林犹今,像是眼底藏了一头凶猛的怪兽,随时要冲破丛林的束缚。 被甩到地上的李然脑袋还是昏沉的,便感觉到领口穿了一个拉力,生生地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后颈的肌肤像被粗粝的麻绳摩擦。 右脸被击一拳,发出沉闷的一声响,李然再一次倒在地上,又被拽起,又被打倒。 门外的老鸨,小厮皆是一脸惊愕,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看着瘦骨嶙峋的小公子竟是这般。心里不仅惊愕,还有惶恐。 要知道这李然可是李家大公子,李家是安南城中第一富豪,这李然是绝对不能在他们百花楼出事的。 可是这小公子偏偏是跟着顾家独子来的,老鸨骑虎难下,冷汗直流。 顾谨倚在门边,一直一言不发看着屋内。 林犹今拳拳直呼而上,拳拳要人命。 那李然本就是个纨绔之辈,除了吃喝玩乐一窍不通,更不用说习武,林犹今这几拳下去,早就是奄奄一息。 “林犹今,再打就死了。“顾谨出声劝阻,林犹今却像没听到一般,一拳又一拳。 顾谨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快步向前,将林犹今扯到了一旁,她没有用内力,所以他很轻易地扯动了她。 只是被拉到一旁后,林犹今还欲上前。 “你把他打死了,你或许无事,这位姑娘还有百花楼的人可就惨了。” 顾谨不冷不热地丢下这么一句,林犹今才冷静了下来,直直地盯着他。 野兽没有消失,只是被锁住了。 顾谨没有再看她的眼睛,而是从怀中抽出来一个绣帕,轻轻地帮她擦拭手上的血。 一根一根,擦得仔细。 林犹今看向床上的那个女子,脸上呆滞,许是被刚刚的场景吓到了。她绕开顾谨,走向那位女子,“吓到你了?” 燕倚新深深望了林犹今一眼,药效没有过去,她的身上依旧麻麻的,要十分用力才能略微动一动身体。 “没有,这种人你为什么不干脆把他打死。”燕倚新说这话时,连一眼都没有施舍给脸上已是血肉模糊的李然一眼,似乎那是一个不得了的脏东西。 “你家在那里,我送你回去吧。”林犹今耐心的说道。,许是一个被家里宠坏了的小姑娘,却遭此横祸。 家?燕倚新狐疑地看了林犹今一眼。“阑北街上有一间医药铺子,你把我送到那里就行。” 她说这话时,下巴高昂,哪怕刚刚遭遇了那般事情,被林犹今所救,她现在依旧还是一副高傲,目中无人的模样。 林犹今看了一眼她藏在袖口打着颤的手,没有戳破她这点小心思。 “好,我送你。” 顾谨亦步亦趋地跟在前面两个女子身后,他实在没有想到这好好的游街之夜,竟是陪着这丫头救美人。 “你为什么被强迫送到了那青楼之中?” “为何,还不是那伙人算计我,我去了他们名下的一间酒楼吃饭,谁知那就是他们肮脏交易的地方,给我下药不说,还将我送到那恶心男人的床上,逼我做妓,等我回去。非得把他们大卸八块。” 林犹今看着她此时义愤填膺的样子,知道刚刚那场惊吓对她的影响该是已经小了许多。 前面不远就是燕倚新所说的药铺了,没有匾额,就是一间小小的铺子。 林犹今刚把燕倚新带到门口,便有好几个不似大启打扮的人,前来照顾燕倚新,一个个脸上皆是惊恐之色。 这么小的一家药铺,却又这么多的家仆小厮,林犹今知道这位女子的身份怕是不简单,不过她没有兴趣深究。 “既然小姐回家了,那小生便告辞了。” “喂。”被簇拥着的燕倚新突然叫住了转身欲走的林犹今,用傲慢的语气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犹今。” 第5章 银铃 “林小姐这一出美人救美人的戏码正是精彩。” “谢谢。” “谢我干什么?”顾谨好笑的看着林犹今,”救人的是你,又不是我。“ “那人的身份我明白,纵使我是林家独女,可这里是安南,若不是你,我无法轻易救走那位女子。“ 闻言,顾谨粲然一笑,手一挥扇子全开,目视前方眼中难掩笑意地说道:“不错,还算你有良心。”说完,便向前方走去。 林犹今急忙追上,“除此之外,我有一事相求。” “你是想彻查那青楼地下产业链之事吧?可惜我只是一个纨绔公子,我那父亲可不过是一个酒囊饭袋,我没有权,我那父亲又没有能力,这案啊,难查啊。” 顾谨一边摇着扇子一边闲适的朝前走去,这一副模样倒是真真像极了一个纨绔世子,后面传来的话语却是让他脚步一顿。 “顾大人真是酒囊饭袋吗。” 顾谨转头?眼中不复爽朗,多了几分阴蛰。 “我倒是觉得自古帝王多猜疑,顾大人把握一方军政大权,能力不仅不差,还将这中庸之道运用的出神入化。” 林犹今每多说一个字,顾谨的眼神就阴蛰几分。 “你想去苗疆,为什么?”林犹今将这最后心里的疑惑一并说了出来。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想去苗疆?”顾谨弯了弯嘴角,眼里却无一丝笑意,只有危险。 “从刚刚席间我就觉得不对,顾大人这么一个在官场左右逢源的人,为何会给清新雅致的王爷安排如此美人如云,噪杂糜烂的宴会,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声,自然也就知道我自小爱慕王爷。这宴会是为了逼我出来。“ 林犹今眼风一扫,淡淡地看了一眼顾谨,接着说道。 “你们顾府如此之大,那扇门如此偏僻,锁都是陈年旧锁,我迷路走到那就罢了,顾公子偏偏也到了那,一个贵公子还随手带着偏门的钥匙。” “你带我入青楼,虽其中有挑衅之举,但实则处处顺我心意,想与我走近。你在安南,我在临安,八竿子打不着的利益干涉,除了这最近的苗疆之行,我想不到还有什么事会让你如此接近我。” 听完林犹今这一番话,顾谨倒是真的笑了,发自内心的笑。 “不错,说的很好,这传你蛮横无理,不识大体的流言也不全是真的。” “你为何要去苗疆。”林犹今的神色变得认真起来,顾谨也盯着她认真的眉眼,满脸诚恳地说道:“为了安南百姓。” “安南与苗疆交界,怪事频发,百姓深受其扰,我身为安南使之子自有责任一探究竟?” “可是你想去为何要如此大费周折,而且皇上已派遣钟钰前往了。” “呵。”顾谨突然冷笑一声,打断了林犹今的话,“虽不知道皇上派你们来苗疆是为了边境疆土,或是为了其它,总不可能是为了安南百姓。” “为何?”这话林犹今实属不解,他们这一行不就是为了苗疆怪事频发,百姓深受其扰吗。 “早些年就时常有一些苗疆打扮的异域之人扰乱安南,烧杀抢掠,掠夺孩童,那时我父亲不过一个小官,从帝京被派遣来安南,安南安护府对此事不闻不问,我父亲便将此事上报给了朝廷,皇上初时听闻此事震怒,命人彻查,可是后来那国师上位后,皇上再未过问,那些派遣探查此事的官员也是不久后暴毙,以致于现在成愈演愈烈之事。” “所以,你想亲自查?” “是。”顾谨立马应声道,眼睛中是林犹今从未见过的坚定。 “好,我可以帮你,不过我也有一条件,彻查你们安南青楼的黑色产业,惩治背后之人,救出那些被逼为娼的女子。” “为何如此执着于这事。” “你想护佑一方子民,她们也是子民,侵犯女子的身体,逼良为娼,本就不足以称为人。”林犹今眼神狠厉,似猛兽出笼,顾谨心中一动,他俩倒是有点相似之处。 “好,我答应你,安南此后不会再有此般逼良为娼之事。”顾谨突然觉得眼前之人会成为他以后同行之人。 几日后。 顾谨不知道林犹今用的什么方法,只知道不过一日,钟钰便亲自找了顾藏,表明想要顾谨一同前往苗疆之意。 除此之外,还以王爷的身份下令安南府彻查青楼强迫妇女一案。 有了王爷之令,在安南府积怨已久的顾藏,行事也方便了许多。 不过几日,不仅是那百花楼,还有其他的有此涉猎的青楼皆被连根拔起,背后之人也得到了严惩。 阿七和华离心受的内伤较重,因此比钟钰料想的多耽搁了几日。 青楼之事已经解决,早早痊愈了的林犹今在华离心和阿七养病的日子,成天和顾谨瞎混。 从西街逛到东街,从南逛到北,从白天逛到晚上。 阑北街上店肆林立,无论是晨起的阳光还是夕阳的余晖,铺洒在红砖绿瓦或是楼阁飞檐上,满是朦胧的诗意。 行走在人海之间,八街九陌,花天锦地。 大启思想和民风比起历史课本上的封建社会来说还算开放,但是比起林犹今从小生活的社会主义社会来说,却是不值一提。 顾谨为人温柔却又豪爽不扭捏,林犹今和他相处,也算是交到了他穿书以来第一个朋友。 准确来说是第二个,但是第一个已经不能算是朋友了。 一个清风拂面,暖阳正好的日子,钟钰等一行人正式告别了顾府,前往苗疆。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两个国家和地区的交界处总是荒凉无比,马车驶过长长的无人居住,满地泥泞的地面,行驶途中颇为颠簸。 还好这一次顾谨和林犹今同乘一辆,他时不时的和林犹今讲述一些边境的奇闻异事,她的注意力被吸引去了许多,不似几日前那般呕吐不止。 “为何边境如此荒凉?”林犹今半阖着眼,轻声问道,这马车属实让她胃里不适。 穿书前的林犹今生活在富饶的城市之中,在社会主义光辉的包裹之下,穿书后她也是身世显赫的武林世家小姐。 有些东西,是不懂的。 “因为边境之处战乱时常有之,民不聊生,双方互相再次忌惮,无人乐意管辖。” “那为什么不将这里的居民接济到城中,派官兵驻守这里?”一路上,林犹今见过不少饿的面黄肌瘦的流民。 顾谨闻言一怔,官府只想过接纳流民,设棚施粥,却从未想过主动迁徙他们,而交界处艰苦,那些官兵不少好吃懒做,当兵只为图谋一差事之辈。 林犹今似乎看懂了顾谨心中顾虑,自己开口言道:“顾谨一个真正的兵是铮铮铁骨,以民生为己任,护佑一方百姓安宁的,我知道你和你的父亲都是一个为百姓谋福的好官,也明白你们心中忌惮,但是不要因小失大,为了自己的明哲保身,而苦了一方百姓。” 顾谨眼中混沌退散,折映出点点星光,直直的望着林犹今。 林犹今见其一副突然正经异常的模样,和他插科打诨久了,倒是有些许不适,于是又故作懒散模样,伸了伸懒腰。 “再说了,两者又不是不可兼得。” “唉,到哪了,我饿死了,听说苗疆边境小吃可是特别文明。” 顾谨看着林犹今一脸打趣模样,心中哑然失笑,“快了,真不知道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般爱吃之人。” 依山傍水下木楼高耸,张灯结彩处迷人眼,每家每户门上,墙上都刻着古老神秘的图腾,飞檐之上挂着以黑色木质框架构成的灯笼,往来行人繁多,叫卖吆喝不绝于耳,繁华程度比起安南城有过之而无不及。 二楼或有苗疆打扮女子,嬉闹调笑,打趣往来路人,清脆如迸发清泉般的笑声和头上银饰碰撞声,相得益彰。 古老与现实碰撞,西南的潮湿与诡异融合。 钟钰一行人走在青色石板路上,格外惹人眼,众人寻了一处不似周边那般吵嚷的酒楼,走了进去。 内里以木为梁,远古神兽图腾以墨色飞舞其上,诡谲绚丽。 好在苗疆邻近大启,大国习俗文化潜移默化之下,这里的人儿会说汉语的许多。 钟钰拿出早早换好的苗疆境内流通的货币,要了几间房,随后众人坐了下来,点了几道苗疆名菜。 “你们听说了吗,这大启派人来了苗疆。” “呵,我看那些大启的人一个个都是些没有脑子的家伙,什么事都往咱这里堆。” 林犹今扶额,看来无论哪本书中,都免不了吃饭时听故事的情节。 那是一个三人桌,其中两人言语中讨伐大启时,另一个人小心翼翼地开口:“或许是九阳教做的呢。” 声如细蝇说的就是如此了,除了钟钰一行本就武功高强,耳力出众等人听到外,店内其余之人,很显然没有听见那人这最后一句。 此话一出,刚刚讲至兴头的两人,顿时想到什么,脸色惨白,不再作任何言语。 林犹今闻此话也是心中一停,面上不动神色,心中却已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九阳教各位可有耳闻?”钟钰开口询问,他在皇室子弟中虽也算得上离经叛道,但毕竟生于深宫,长于深宫,这江湖之事很多不知。 “九阳教,一个苗疆地区的杀手组织,十年前突然兴起,却很少有人知道其真正的来历,和背后真正的主人?”阿七在顾谨开口前抢先说道,顾谨则在一旁兀自点了点头。 “一个杀手组织,和这孩童失踪,怪病频发有什么关系?”离心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阿七也面露难色,此事他也不知。 “有传言称,九阳教的杀手都是从小培养,而这些孩童是他们抢来的良家孩子。”顾谨又欲再答,却又被林犹今抢了先,心中无奈又疑惑。 “这种事,酥酥你远在临安从何得知。”顾谨转向林犹今开口询问道,不再是之前的试探,只是诚恳地疑问。 “林家江湖门派,府上往来客人多了,一些秘闻倒也听说过一些,刚刚地答话她走神时顺口便答了出来,此时只好找一个借口随意搪塞。 幸好,无人怀疑。 “既然这样,我们得想办法会一会这九阳教。” 顾谨又补充了许多其它地信息,最后由钟钰敲板定下了众人下一步的计划。 碗碟见底,这一顿饭在忧心忡忡中快结束了,华离心率先离座欲上楼。 却在起身那一刻,一冷箭突破窗而来,直冲华离心后脑。 林犹今离她最近,眼疾手快地将不明所以的华离心拉到身后。 铁箭直插入餐桌上还未吃完的烧鸡上,甚至于还贯穿鸡身,插入木桌几寸,足以见来人用力之大。 那被箭接触过的肌肉顿时变黑。 是毒箭! 众人意识到这一点,极快地互相对视一眼,果然,又有好几处暗箭袭来。 众人格挡,林犹今躲避冷箭袭击时,还将店内没来得及逃出去的客人,顺手丢了出去。 箭密如雨,然而敌在暗,我在明。 “把他们逼出来。”被阿七小心护着地钟钰怒吼出声。 其余四人两两配合,林犹今和华离心在顾谨和阿七的掩护之下,齐掷两箭,直冲袭击来处。 传来几声闷哼声。 又是几箭,暗处之人终是按耐不住,几黑衣人破窗而来。 格斗之中,林犹今发现无论身形还是技法,都与之前在迷雾森林中袭击他们之人极为相似。 在这酒楼之内,他们又一次遇见了那日的情况。 黑衣人冷箭齐发,这一次他们的准备只怕是更为充分。哪怕多了一个顾谨,他们也很难应付的来。 林犹今在心里怒骂系统定的慢慢升级的规矩,不然现在她定将这些只会偷袭之人打的屁滚尿流。 系统好像是听到她在骂她,阴阳怪气地说道:“放心吧,很快就有人帮你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了。” 一跟泛着华光的鞭子破空而来,席卷了场上大部分黑衣人,一瞬之间,就将他们掀翻在地,不可动弹。 “好强的内力。”顾谨忍不住出声赞赏道。 那鞭子一节一节似人之脊梁骨,有通体透彻,似银似玉,泛着白光。 物件华美可却在一瞬之间夺人性命,除了屋内的痛呼声,屋外也有,想是那些射箭之人一并被解决掉了。 血液顺着灰灰的地板流到林犹今的脚下,粘稠湿热,酒楼门大开,在那人身影出现前,林犹今听见了银铃响。 比起白日在街上听到的,那些苗疆姑娘银饰碰撞的声音,这般银铃声更为清脆,也更为蛊惑人心。 一道身影自血污中而来,隔绝身后凡事人间,发丝飞扬,皎洁的月光下笼罩着一层幽幽的光泽,在那深不见底的墨瞳之中林犹今好像看见了那个阴郁暴戾的孩童身影。 第6章 逢故人 一道身影自血污中而来,隔绝身后凡事人间,发丝飞扬,皎洁的月光下笼罩着一层幽幽的光泽,在那深不见底的墨瞳之中林犹今好像看见了那个阴郁暴戾的孩童身影。 林犹今待在原地,她这一次在朝暮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朝暮扫视全场,在看到站在血泊之中紧紧盯着他的林犹今,罕见的一愣,那女子的眼神,令人熟悉。 以前有人见他杀人也是这般,和常人一般惊恐害怕,他却能看见她骨子里的凉薄冷血。 “朝公子,我们又见面了,没想到这一次这么巧,又是朝公子救了我们。”钟钰作揖表示感激道,眸里却闪过一丝精光。每一次出事都恰好遇见他,只怕这是没有这么简单。 “不是巧,我跟着你们来的。” “哦?”钟钰闻言眉间迷惑显现,刚刚心里刚刚升起怀疑,倒被他一句话道破。 朝暮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将一块令牌丢到钟钰的怀里,钟钰顿时了然。 怀中是一块上好的独山玉,上面刻有“慕”一个大字,这是帝都慕家主家令牌。 慕家本也是江湖世家,却常年居于帝京,近年来隐隐有脱离江湖渗入朝堂之事。 “你......”钟钰本想询问的更为清楚些,却被朝暮打断。“江湖之士,为义而来。”意思是他是江湖中人,听说这苗疆诡事,想来助北平王一臂之力。 “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传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全朝着这咳嗽声来源望去。 林犹今急忙捂住嘴,歉意地看了看众人。 “宿主,你怎么不喝水都能把自己呛着。”袖中白玉暗闪。 “拜托,为义而来这种话从朝暮口中说出来,鬼都不信好吗。” 林犹今趁着两人交谈,肆无忌惮的将目光放在朝暮身上探索。他怎么会有帝京世家的令牌,又为何出现在这里,这十年以他的能力难道都不足以逃出去吗? “系统系统?”林犹今突然很想知道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好意思,此种问题涉及到后面剧情发展,得解锁剧情后才能得知。” “靠。”林犹今心底暗骂一句,突然感觉到一股视线似有似无地投向了她的方向。 从林犹今这个角度可以看见朝暮好看的眉眼,以及时不时朝她投来的打探着她的视线。心中不由苦笑,他对其他人向来都是冷淡无比,事不关己的,可是如果来日他知道了她的身份。 该是怎么样的眼神呢? 如以前那般温柔,还是对待仇人一般的愤恨。 朝暮再向她投来视线时,林犹今直接一个恶狠狠地瞪了回去,然后开口道:“我累了,我去休息了。” “我陪你上去吧。”顾谨再一旁接过林犹今的话头,对着她粲然一笑,从朝暮出现,她的模样就一直不太对劲。 林犹今朝顾谨微微点了点头,投去感激的一眼,两人一起上了楼,却是没有就寝,而是约着喝了蛊顾谨不知从哪里捎来的酒。 朝暮看着二人一同上楼的身影,狭长的眉峰紧蹙,一瞬又舒展。 “认识?”顾谨直截了当地问林犹今道。 “不认识。”林犹今也是直截了当的回答。“像一位故人罢了。” “什么样的故人。”明知林犹今话语里避重就轻,不想聊这个话题,顾谨却是罕见的追问了。 “什么样的故人啊。”林犹今在二楼楼台的座椅上伸了个懒腰,从这里可以看到地下街道,夜深了可它还是歌舞行人不断。 人间烟火,市井气息,冲淡了一点她刚刚的郁结。 “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一个。”林犹今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我却希望他过的好的人。” 说完便直接起了身,将顾谨想要出口的话语全部塞了回去。 “我困了,明天还要去探九阳教呢,今天还打了一场大架,我现在要去睡觉了。”然后便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翌日清早,林犹今看着马车旁的红色身影像见了鬼一般,“你,你怎么在这。” 朝暮斜眼瞟了一眼惊讶无比的女子,平淡地说道:“钟公子惜我侠肝义胆,邀我一同前往九阳。” 一同前往?还侠肝义胆? 林犹今真是疯了。 朝暮睨了旁边地心中天人交战的林犹今一眼,突然开口问道:“林小姐身上香味很是独特。” 林犹今心里一咯噔,转头看见的是朝暮一脸打量的眼神,她压下心里的波涛汹涌,故作镇静的从衣领那里拿出来一个香球项链。 “朝公子喜欢吗,这香球我还有许多。”鹅梨香轻又浓烈,像是女子帐中低语。 朝暮眼里的光芒暗淡了,语气突然变得严厉,“不,不喜欢。”丢下这一句便兀自上了车。 众人越接近九阳教的腹地,周围环境就越来越荒凉,茅坪草屋,灰蒙蒙的坐落在只余几株卢苇草的乡间。 “这里何至于如此荒凉。”钟钰问道,比起刚刚城中环境,此地不过相隔几十里,却是天差地别。 “以前很繁华,后来出现了许多怪事,人们便都逃了。”顾谨在一旁回答钟钰的问题,帝京还真是远,这些事不知道是传不到,还是有人可以将此压了下来。 “这么说,这些灾祸早在几年前就发生了,那为何帝京从未收到消息。”大理寺中专门有一房间,放置大启各地传来的记录悬难疑案的文书,可是钟钰任职大理寺以来,从未见过来自西南之地关于此类事件的文书。 顾谨闻言冷冷一笑,连身份都不顾,开口嘲讽道:“那王爷应该想想,谁有这么大能力压下这个消息。” 芦苇荡漾,凉风冷露萧瑟,黄篙紫菊荒凉,间间茅屋紧闭房门,遥望只觉毫无生机。 “这里难道很久没有住人了吗?”华离心看着满眼黄沙,只有星星点点的绿开口问道,西南气候湿热,植物往往比人都高,到了此处,绿色生机倒是稀少的可怜。 一道窥探的视线传来,阿七警觉,回头立喊:“谁。” 声音急促严厉,他身后的原本开出一条缝的房门,迅速地关闭了。 林犹今在门关闭之前,看见了一双畏畏缩缩,孩童的眼睛。“看来不是没有人,而是人们害怕。” 那道小门又开了一条小缝,探出来一个小小脑袋。 “你们是外乡人吗。”话语中带了点轻微的颤抖。 “小朋友,我等初次来苗疆,想寻个地方落脚,不知你家中......”钟钰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那个孩子就被一股力扯回了房屋之中。 “请问......”钟钰试探性地继续问道,屋子里却恢复了刚刚那般静谧,无人回应。几人失望,准备继续先前打探时,那房门大开,好像在邀请他们。 几人相望一眼。陆续走进了屋内。 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光影交接处,明明暗暗,与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手中拿着一个物体,从形状上来看,该是斧头之类。 “一群外乡人来苗疆不去城内,来这荒芜之地干什么。”那道身影出了声。 “我等乃江湖人士,听闻苗疆近来怪事频发,秉着仁义之心,前往追查一二。“林犹今开口回答道。 朝暮闻言眉尾一挑,这不是他的台词? 那道身影似乎是被林犹今的话语说动了,从阴暗处走到众人面前。 林犹今此时才看清此人的面貌,面部扁平,身材高大,很普通的男儿长相,可是一道刀伤横亘在大脸之上,显得此人面孔怪异而狰狞。 “阿贵你别吓着他们。”一道清丽的身影从后院而来,跑到这位叫做阿贵的男子身边,似嗔怪地打了他一下。 “各位有所不知,我们这村子就是各位口中所说地怪事频发之地。阿贵如此警惕也是情有可原。”清丽女子朝众人行了个礼,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闺秀风范,和旁边的阿贵站在一起十分怪异,很难想象这样偏僻的地方还有此等丽人。 “各位叫我阿竹就好,马上就要天黑了,外面不安全,各位要是不嫌弃可以先在此休息一晚。” 阿贵如一座大山一样站在屋内,眼中阴沉,阿竹悄悄的拉了一下他的衣服,他才退到了一边,给众人腾出了去往后院的路。 村子周边开阔,到了晚上夜风萧萧,呼呼而过,像是狼群哀嚎,又像婴儿啼哭。 林犹今睡不着,边出了门,走到庭院之中,夜晚的风声使原本就怪异的村子显得更为瘆人。 行走在走廊之上,林犹今看见庭院中大树旁也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是朝暮,一只不明品种的鸟儿飞到他的手中,修长的手指搭在鸟儿的脖子上,不稍一瞬,鸟儿好似中邪了一般,惊叫一声,浑身抽搐着从朝暮手中笔直掉落在尘土之上。 朝暮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不断抽搐鸟儿,眼里满是淡漠,没有一丝温度,像地狱阎罗。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散发出幽幽的光芒,月光的皎洁与血腥的邪恶交融,林犹今屏息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朝暮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冷冷的看了林犹今一眼,眼里深沉无底,如凝望深渊,就那一眼,林犹今感觉到致死的恐惧深入骨髓。 她愣在当地。 “酥酥。”华离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刚刚起身,见林犹今不见了身影,便起身前来寻她。 一来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朝暮和林犹今在眼中两两相望,一个眼神阴郁,一个似心中震动。“朝公子怎么也在这。” “睡不着。” 华离心没有去深究朝暮的话,和他此时不同于常,走到林犹今的身边,见她一副目光空洞的模样满是担心。 “酥酥,怎么了。”华离心伸出手,轻轻拽了拽林犹今的袖子,将她拉回了现实。 “我没事。”刚刚与朝暮那一眼对视,她感觉到了濒死的恐惧包裹住她的全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了她的心脏。 这家伙,这些年都在练些什么。 “啊。”一连串惊叫声从院外东南面传来,除了庭院中的三人,其余三人听见此惊呼皆是破门而出。 作者有话说: 耶耶耶,四千多字,一周五更,明后停两次。 突然想写一个文艺的章节名。 小剧场: 林犹今的眼神空洞迷糊,内里的灵魂还保留着自己的意志,身体却不受控制。 腰上传来热量,一只大手紧紧箍住她的腰,往前一拉。 她看见朝暮发红的眼尾和眼睛里怪异的绮丽。 他又给她下蛊了。 想续写!!!我真的很爱这种情节,谁懂啊!!! 第7章 晚媚 几人拿起武器,便要出门往声音源头而去。阿竹出来挡在了大门前。 “不,不能出去。”不复白日相见的端庄有礼,进退有度,此时的阿竹像一个刚从水中打捞出来的溺水者,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眼里皆是惊恐。 “阿娘。”是今日白天那个小孩。他踏着小小的步子,往阿竹身边走去,走至阿竹身边,却不停下,而是绕过她直接往大门上撞去。 “阿娘,阿娘,阿娘。”嘴里不断嘟囔,步伐也从未停下,配合着头不断撞门的声响,像是有节奏的鼓点。 看见眼前这一幕,几人心中皆是惊异,除了朝暮。 阿竹跪下来,紧紧地抱着男孩,肩膀不断地颤抖,“小贵儿,没事,阿娘在这,阿娘在这。” 两人眼神空洞,华离心见此般眼神念头一闪,心中一惊,这样地眼神她刚刚见过,在庭院里,和酥酥的眼神极为相似。 阿贵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身后,他向前抱起自己的妻儿,一脸阴沉地朝众人说道,“各位若是不想死,还是回去休息吧。” 怀中的小贵儿还在不断地挣扎,阿贵渐渐地控制不住他。顾谨直接上前,一掌将其劈晕了。 “你干什么。”阿贵怒吼,可惜没有手将其推开。 “我控制了力道,不会有任何伤害。” “你带他们去休息吧,我们既然来了就是不怕死的。”顾谨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便独自出了门。 剩下几人朝阿贵点了点头,也跟了上去。 朝暮见一个个都往外冲去,也叉着手慢悠悠地跟了上去,将门紧紧关住。 黑色镂空灯笼在地上留下飘扬的影子,通黑的建筑与飞檐之上的白帆,怪诞绮丽,幽幽的月光下,更添几分瘆人。 歇斯里底的绝望尖叫仍在继续,直冲人的耳膜,是闻者皆会动摇的叫声,可周边房屋皆是门窗紧闭,没有一人出来探望,如此一来,林犹今几人在空旷的大院门前格外突出。 华离心上前,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应答,一旁的顾谨一脚踹了上去,门应声而开。 是一位老妇人。 她抱着一滩早就被血水浸透的衣物在啼哭,在尖叫,也在濒临绝望。大门的破碎打断了她,她抬起头看向来客。 那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妇人,面上却满是血污,血痕,那血痕是被人的指甲生生抓出来的。 “这位阿婶?”林犹今轻声细语地,试探着开口。 谁知那夫人好像看见了什么恐怖无比地东西一般,眼睛里满是惊恐,大喊大叫地往后退去。她在地上爬着,四肢并用,手同时在身上不断地乱挥,乱抓,混乱间又多了几处伤口。 林犹今见状不对,和阿七赶忙上前控制了老妇人。被挟制的妇人仍在大叫,手快被扭转一面也不停下挥舞的动作。阿七一掌下去,劈晕了还在乱挥的夫人,终于安静了下来。 沾满血污的,被老妇人始终抱在怀里的衣服,却奇迹般地消失了。 林犹今和阿七将老妇人送入了房间内床上,大床的旁边还有一个小床,从尺寸来看,应该属于一个七八岁的孩童。 可是这整个屋子都只有妇人,孩童呢?林犹今想起那沾满血污的衣服,就是孩童尺寸。 “这便是他们传闻中的孩童失踪事件吗。”这便是九阳教新发明的方法,去伤害无辜的稚子吗,林犹今想不通,到底是什么让九阳教仅仅十年,竟到了如此胆大包天的地步。 她的目光穿越几人,落在了远在门框旁的朝暮身上。 两手交叉,身体斜靠,懒散闲适,她更想不明白为何他还留在九阳,为何见到这种场面会无动于衷。 天光渐亮,那妇人浑浊的眼睛里恢复了些许的清明。 她的目光在屋子里巡视了一圈,眼中逐渐变得惊恐,他急匆匆地跑到那张小床旁,嚎啕大哭了起来。 “阿婶,你别哭,和我们讲讲昨夜的情况,我们会想办法帮你把孩子找回来的。”华离心的这一句话像一根绳子,将濒临悬崖的人儿拉了回来。 妇人慢慢地转头,直扑进华离心地身上,紧紧地抓住她的袖子,像是抓着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救命稻草。 几人回到了阿贵的家中,阿竹在屋中木案上做好了今日的早餐,静静地坐立在一旁,不复昨日那般慌张,又是端庄有礼的模样。 “各位回来了,先坐下,吃早餐吧。” “阿竹,你应该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我们。” “我知道.......”阿竹打断了钟钰的问话,“你们也是为这苗疆怪事而来吧。你们昨夜应该也见识到了,这个村子每月都会发生几次这样的事。“ “为何不走?”林犹今出声问道。 “走?”阿竹嘴角一牵,像是听见了一件可笑的事情一样,“这里的人世世代代传承,每次有人意图离去,不过几日便全家暴毙。” “下一次在什么时候?”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顾谨突然出出声问道。 “一月几次,每次都是连续三日,昨夜是这个月第一次,下一次就是今日。” “嘀。”脑海里传来提示音,“你的新任务”探九阳“已经开启,恭喜你解锁新技能三千紫金瞳。” 三千紫金瞳?什么玩意? “你可以察觉到运用内力和蛊术而隐藏的身形。” 林犹今心中一喜,这不是给她开外挂呢,“那我们就等到晚上,只是今晚会是谁呢。” “是,阿贵。”阿竹颤颤巍巍地出声,在说出阿贵这句话的时候话语中满是颤抖。 “阿竹为何如此肯定。”钟钰疑问地出声。 “推测,根据我来了这个村子这么久地推测,我有直觉今日就是阿贵。”阿竹的眼神中满是恐惧和绝望,钟钰见状心疼她作为一个母亲的担心,没有再问。 华离心缓步上前,轻轻地拍了拍阿竹的背,“放心吧,我们会保护她的。” 几人眼中都或多或少的透露出怜悯,除了林犹今,阿七和朝暮,阿七是因为性子冷淡。从小见过的生死离别,人情冷暖多了,已经不会对这般情况有什么异样的情绪。 至于朝暮,眼中黝黑明亮,浅浅地看着抬手掩泪的阿竹,神色难明。 林犹今是不明,疑惑,“阿竹小姐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大家小姐的模样,为何会在这里。” 华离心轻拍阿竹的手也是一顿,早在见到阿竹时她的心里便觉得不对,只是她身上的母爱让她好像看见了自己的母亲,交谈中,脑袋竟是带了点不清楚。 “我本是苗疆古城一个富商家的小姐,后来家中惨遭九阳灭门,我被掳走,后来逃了出来被阿贵所救,他脸上的刀疤便是那是落下的。” “阿竹去过九阳。”闻此话钟钰虽然心中遗憾,但是很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是,但是每次无论是被抓去,还是后来逃出来,脑袋都是晕沉沉的,丝毫不记得路线。” “苗疆用蛊用毒比比皆是,阿竹怕是中了蛊,记不得倒也正常。” 很快到了夜晚,和昨夜没有什么不同,诡异骇人。 林犹今慢慢地挪到钟钰身边,“钟钰哥哥,你不觉得这阿竹还有这间屋子都有点古怪吗。” “酥酥,阿竹前几年家族惨遭灭门,如今又要为自己的孩子担惊受怕,她只是一个弱女子罢了。”钟钰的话语中带了几分严厉。 林犹今闻言一怔,钟钰无论是对她还是对于原主,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模样,今日这般很是反常。 不过事情的发展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 “来了。”林犹今压低声音说道。她以家族秘术成功地骗过了众人这三千紫金瞳的来源。 “准备。”钟钰搭话。 微微紫光在林犹今的眼中一闪而过,一团黑影包裹住了犹在睡梦中的小贵儿,黑影周边的黑雾渐渐淡去,显示出一个人影,身子虚化。 小贵儿突然开始啼叫,不过瞬息,林犹今还未反应的过来,便化为一滩血水消失不见。 黑影意图飞快逃离,“跟着我。”林犹今大喊道。几人轻功皆不在话下,跟着林犹今尾随那黑影而去。 只有朝暮一人停在庭院中。 “不跟上去吗。”是藏着大树后的阿竹,却也不是原来的阿竹了。 不再是江南水墨的青色衣衫,换了一身鲜艳露骨的红色雾纱,半掩胴体,遐想无限。 “你来这干什么。”朝暮连看都不看身后的身影一眼,不咸不淡地开口道。 阿竹娇媚一笑,闪到朝暮跟前,两人距离极具缩小,朝暮往后一退,眼底厌恶之色丝毫不遮掩。 意图往前的阿竹神色一顿,微微失落后又恢复正常,“干什么?自然是帮你,这教主之争我可是永远站在你这一边的。” 秀指挑秀发,媚眼如丝,阿竹接着说道:“不亏是苗疆蛊术第一人啊,我这控人心魂的媚术倒是对你没有半点用。”说完掩唇一笑,翘起一个兰花指就往朝暮身上扑去。 朝暮接住了那手,往阿竹身后一折,将她换了个方向,背对着他。 他微微向前倾,低头附在阿竹的耳边。 这一幕,远处看像极了情人低语,可是朝暮出口的话语却冷到了极点:“护法还是管好自己。” 说完手中用力,咔擦一声,阿竹的手竟是生生地脱了臼。 “将他医好。”朝暮丢下这一句,便随着众人踪迹而去。 院门口被摄了魂的阿贵,眼神痴傻地看着这一幕,嘴里念叨着:“阿竹儿,阿竹儿。”像是传说里被狐狸精榨干了的书生一般。 阿竹一咬牙,接好了自己疼痛无比的手腕,看着刚刚那人离去的身影,心中,面上皆是冷冷一笑。 “呵,总有一天你也会为我的囊中之物。” 作者有话说: 耶耶耶,涨了几个收藏,我会加油更的。 有不好的地方欢迎大家提意见,我爱你们。 再写几章剧情就是男女主感情线了,我的苗疆少年快点来吧,我真的很想写。 第8章 再入九阳 再说这一边,林犹今紧跟那黑影,众人紧跟着林犹今的脚步。 后来跟上的朝暮不过几步就追上了大部队,队伍最后的阿七看了看追赶而来的朝暮,眼睛眯了眯。 穿过沼泽与丛林,其中不乏恶狼嚎叫,野兽撕咬之声,那黑影速度愈发快,几人顾不得看周边风光,一心一意随着那黑影而去。 半个时辰过后,那黑影消失于一片丛林半空,众人落地,已是筋疲力尽。 “这周边乌漆嘛黑的什么也没有啊。”顾谨垂着腰,这一路跟上来早已是气喘吁吁,半点世家公子的风范都不顾了。 “前面有火光?”站在最前头的阿七开口道,众人往前一看,果然有光。 众人心中皆是一喜,为了不打草惊蛇,从旁边的小道猫着腰朝那火光而去,当然除了朝暮,他依旧是一副大摇大摆的模样。 顾谨的喘气声不停地在耳边叫嚣,林犹今终于忍不住耳语道:“我说顾公子,不是要来为名除害吗,怎么现在喘成这样。” “你懂个屁,我们顾家擅长实战,不擅长跑。” 相处几日,林犹今早已经没有当初那般错觉,认为这顾公子和钟钰大差不差,哪有什么风光霁月,相处久了和她简直是一路货色。 “小心。”林犹今被钟钰往后一拉,刚刚踩过路面的石子却是坠下,不闻声响。 眼前是万丈深渊,林犹今很难想象这样的地势,悬崖之后,是两座大山相间的狭窄山谷,或者可以直接说,是一座大山劈开而来。 刚刚的火光,就是来自山谷之后。 如此隐蔽,得天独厚的地势,就算最厉害的暗卫杀手只怕也难以攻陷,只是这其中的人又是怎么进去的呢。 “一定还有其他的路。”林犹今说道,几人点头皆认可。 又过一个时辰,却是寻路无果。 “这里。”是朝暮的声音,似乎是找到了路,剩下几人眼底重燃希望,朝着生源而去。 几轮轻功,可以说是飞檐走壁,几人才到了朝暮所在之处,他的身边还有一块凹进去的印有图腾的石块,很显然是机关。 众人眼前出现一条可以说是刻在石壁之上的路,低矮,狭窄,危险。 “朝公子机敏。”钟钰话语里带赞赏地说道,眼里却没有一丝平和的气息。 因为朝暮初见他们时拿的是帝都慕家的令牌,他们自然将其认作了慕家之人,可慕家若有如此惊艳绝伦之辈,他钟钰为何从未听闻。 一开始,他以为朝暮是慕家江湖客,加之他救了他们,边没有多怀疑。 可是如此隐蔽的机关,加之阿七刚刚附在他耳边所说之话...... “钟公子过奖。”朝暮也是淡淡一笑。 两个披着羊皮的狼,林犹今见着两人间的暗流涌动,心里微讽。 钟钰不打算戳破这层怀疑,在他看来朝暮不一定就对他们造成威胁,有时候敌人也可以用来利用。 水滴答滴答落在青石上,黑夜中呼吸相闻,林犹今和顾谨两个人独独走在后面,微微颤颤的。 这系统给了她神一般的武功,但是没给她克服恐高的强大心理啊。 轻功的那般高度他还能接受,如今这般......林犹今鼓足勇气瞟了一眼深不见底的下方,急忙收回了视线,恕她接受无能。 林犹今觉得她现在和顾谨就是一对难兄难弟。 许久的腿脚打颤之后,道路终于变得宽敞。 只是宽敞地略微和之前有一点格格不入。几人落在宽阔的地面,再看来时路,却像是被一层雾蒙住了一般,看不清。 路的尽头也是与树一般高的杂草,和许多不闻其名的奇怪植物,和他们来时的迷雾森林一模一样。 “这苗疆以蛊人心,迷人眼出名,如今一看还真是名不虚传。”钟钰说道,从进入迷雾森岭,但现在进了另一个迷雾森林,他们这一路走来可不就是迷雾重重吗。 细细碎碎的交谈声传入耳中,两个极具异域风格打扮的身影出现在黑暗中。 好像在小解? 钟钰急忙挡住华离心的视线,至于林犹今?先是被这一幕搞杀傻了,然后才想起来捂住眼睛。 旁边传来一声轻笑,“捂什么捂。林家大小姐什么没有见过。”然后又是抑制不住的几声轻笑。 若不是怕打草惊蛇,林犹今真的很像给这家伙来几个大比兜。 慢慢将手放下,阿七不知何时站到了林犹今面前,那边两个黑影早已完事。 俗话说,人在解决完生理需求后,总喜欢找点话题聊。 “你说最近抓回来的那几个小家伙咋样。有没有根骨好的,若是有在人家发达之前我们先去献献殷勤,也不至于一辈子当个跑腿的。“ “得了吧,就这几个周边抓来的?根骨好的之前都被抓的差不多了,这一批我看三天都撑不过去,以后还得给我们端洗脚水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两人勾肩搭背地往深处走去,几道身影悄悄的紧随其后。 远处的建筑逐渐清晰,人声越发密集且多,隐在山势之间的古老而瑰丽的建筑,令几人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林犹今第一次如此直观地从这个角度去看九阳建筑的全貌。 黑色的建筑走势精巧,布局诡谲,那两人走进大门,一瞬便不见了身影。 “我们得想办法进去。”顾谨开口道。 “朝公子想必有办法吧。”钟钰此话一出,一旁的朝暮终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精简地开口说道:“没有。” 两人之间的暗流已是摆在了明面上,钟钰没有拆穿,就是想看看此人到底有何目的,而朝暮从一开始就没想隐瞒什么。 不是不想,是不屑。 “每日子时,大门会打开。”林犹今刚想开口,就被阿七抢先把自己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心中不免讶异。 “你如何得知?”顾谨问道,这也是几人都有的疑问。 “儿时在奴隶场遇见过一个疯子,听说过这里的传闻。”是了,九阳每次从外面掳来根骨较好的孩子,若是后来训练未学有所成便会将其杀死丢弃。 又人性尚存者,会将部分孩子毒傻放生,只是后来被发现了。 每日子时,便是运输那些孩子尸体之时。 “到时候进去为免打草惊蛇,我们兵分几路。”钟钰开口提议道,这个队伍终究还是他在领头。 林犹今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女二属性,娇滴滴地开口道:“那我要和钟钰哥哥一组。”旁边的华离心闻此神色一暗。 “那华小姐和我一组。”朝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犹今刚要跨到身边的脚步一顿。 不对啊,黑心莲和女主一组,要是把女主害死了,那这个世界不就完了,她不也就完了吗? 林犹今此时的内心天人交战,突然脑海里想有一条细蛇爬过,她自己也不知为何地开口说道: “还是我和朝公子一组吧。” 脑海中违背人物人设的警铃响起,林犹今以为这铃声又会吵到她头疼才停息,却不曾想到,这 铃声不过一瞬,就戛然而止。 像是被一股更为神秘强大的力量给控制了。 一瞬之后,头脑恢复清醒,林犹今竟然觉得刚刚自己做出的决定并没有什么不对,好像那就是她思考过后的结果。 钟钰想林犹今投来担心的一眼,朝暮的奇怪两人应该都感受到了。 林犹今朝钟钰点了点头,钟钰心中依旧悬石未落,却也不曾多言。 最后的组合自然是华离心,钟钰和阿七一组,朝暮,林犹今和顾谨一组。 顾谨看了看前头林犹今和朝暮的身影,想起那日喝酒林犹今不同于常的情绪,心中疑窦丛生。 距离子时还有一段时间,众人席地而坐,九阳对于外头的防守倒是松的异常,怕是笃定鲜少有人能过那断崖。 夜色无边,无星无月,几人身份迥异,初时也是相顾无言,倒是抵不过顾谨这个和事佬,还有林犹今在一旁搭腔。 两人从苗疆的异域风情开始,聊到塞北的大漠落日壮阔,聊倒极北的素装纯净,再聊到烟雨江南,最后还聊到了如此武林各世家,聊到江湖上的能人异士,风花雪月。 剩下几人似乎也被两人的氛围感染,开始聊些平日趣事,就连阿七都插了几句。 只有朝暮,一言不发。 他隐在最黑暗的地方,没有光透过,林犹今看不到他的眼神,却能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一股目光,在她的身上。 没有威胁,只是看着罢了。 可是她的心却因这目光时不时感到一紧,连和顾谨打趣时都走了几次神。 “子时快到了。”朝暮突然出声,众人收敛笑意,这得来不易的闲适时光也便过去了。 果不其然,大门打敞,十多个人和他们刚刚遇见的两人穿着一样的服饰,两两一组,抬着木架。 木架上白布草草地盖着尸体,身形不过八,九岁。 林犹今心中一紧,暗骂畜生,旁边钟钰几人皆是此等心理。 “走吧,把剩下的人救出来。”旁边的顾谨察觉到了林犹今的心情,开口安慰道。 进去的路比想象中顺利,几人皆轻功了得,未曾引起太大注意。 刚进入寨子,弯弯绕绕间,几人却不见彼此,只余自己一人。 林犹今看着周边熟悉的建筑,却没有熟悉的人,她倒是忘了这九阳内里布局,才最令人难以捉摸。‘ 无论是进来的,还是想出去的。 她顺着一个上坡的路,弯腰屏息独行,零零散散几间房屋,时不时可闻人痛苦嚎叫之声。 这声音几次迫使她停下脚步,挣扎好久都不曾移步。“宿主,按照剧情走。”系统提醒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救世主不是她的戏份,并且她若此时破门而入,主角团此行踪迹也是完全暴露了。 她想得通,克制地了,可是有人偏偏克制不住。 巡逻的人突然多了起来,除此之外还能见到几道紫衣身影,纯正的紫色,没有一丝花纹。 九阳教中有四大护法,七大毒杀,苗疆以毒闻名,以蛊为尊。这毒杀之下,没人有自己的暗卫,成为绝杀,毒杀着绛紫草虎纹衣裳,而着此衣的便是绝杀。 林犹今心中突起不安,发生了什么,居然出现了好几个绝杀。房屋里痛苦嚎叫的声音也停了,几个绝杀进了房屋之内,似乎在查探什么。 林犹今溜到守卫中两个摸鱼的人身边,听他们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有人闯教,还闯了炼制药人的屋内,那药师差点被吓得反噬。” “现在居然还有人不怕死,我听说那人穿的一身蓝白衣服,长的跟个女人似的,被玄大护法抓了个正着。” 玄大护法?玄师? 林犹今走神期间,不小心径直踩到路面上一块碎石,发出咯吱一声,心中暗骂,怎么言情剧里的剧情都让她碰上了。 伫立在对门屋门旁的以为绝杀一记眼刀飞来,林犹今见自己马上就要被发现,突然手上传来一股拉力。 天旋地转间,视野由光亮变得黑暗,她被拉进了屋后的山洞之间。 九阳本就依山而建,房屋背后就是山谷,这并没有什么可稀奇的。 两种鹅梨香味融合在一起,甜的有些发腻,另一方的鹅梨香中,林犹今又闻到了淡淡檀木清香,像是雨后的嫩芽。 她的鼻梁触到一个宽广的胸膛,却没有传来想象中的温暖,这温度比一般的身体低上几分。 林犹今被拉走的一刻因着熟悉的香味失了神,便卸了全身的力道,拉她的人背部撞上凹凸不平,还有些许尖锐的洞穴石壁,□□与石块发出碰撞的声音。 这人却像是半点疼痛都感觉不到一样,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从手上力度传来,两具身体骤然接近,香味充斥鼻端,林犹今便知道此人是谁了。只是她不知道朝暮为何出现在这,还对即将被发现的她出手相助。 “头,起来。”冷到掉渣的声音,带着丝丝沙哑与磁性。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回忆 林犹今知道在说她,立马从朝暮身上起来,接着一连退了好几步。 “多谢朝公子。”八颗门牙笑容,恰到好处的江湖人行礼,林犹今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你为何对九阳的地势路线如此熟悉。”朝暮牛头不对马嘴地回话,没有理会林犹今的道谢。 深深望进朝暮的眼底,林犹今看见了打量,也看懂了他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希冀。 他在希冀什么? 既然朝暮问她为何对地势如此熟悉,那么从他刚刚出手相助之前,他就一直在她身边,并未与她走散,他一直在偷偷观察她? 他为什么要观察她? 察觉到了她的身份,相隔十年,换了身皮,相处不过草草几日,就连身上自带的鹅梨香她都用了香球来掩盖。 只此一点就怀疑一个来自临安的陌生女人?这不像是他的性格,所以他只是在怀疑她别有用心。 “九阳教依山而建,其建筑布局看似杂乱无章实则错落有致,极其信奉大启风水之道,只要明白了这一点,想不迷路还是没有什么太大问题的。” 林犹今当然不懂什么风水,房屋分布,只是上一次穿书的时候偶然听到的罢了。 果然,听到这一套说辞的朝暮并没有表现出怀疑,只是说了一句:”林小姐还真是博学广闻啊。“语气冷嘲热讽,林犹今听得真真切切。 她又怎么惹他了? “呵呵呵,朝公子过奖了不是,我们还是先去和钟钰哥哥他们回合吧。”林犹今丢下这一句话,就小心地往外探去。 在她转身之后,朝暮盯着林犹今的背影,眼神愈发深沉。 林犹今顺着与刚刚药房背道而驰的小径疾走,朝暮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 朝暮刚刚的话其实有一句说的不对,她熟悉药房的路是因为上一次穿书没少被当作药人送到那里,除此之外都被关在离狱之中,除了离狱,药房还有后来逃跑时的那条小路,其余的路她是真的不认识。 系统虽然再上一次穿书的时候,代码不够完善,经常不要靠谱,但是还是保证了她作为一个穿书者的人权,被当作药人炼药时,她的疼痛是被减半的。 即使如此,那般痛苦也是噬人心的,林犹今不敢想象,那些孩子该有多疼。 她只是一个穿书者,甚至是个只能顺着剧情走的穿书者。 突然,林犹今脚下一滑,在如此山峦走势奇特的地方,这一滑有可能就是殒命之时。‘ 脚下一空,林犹今心中一滞,脚下是一个垂直近九十度的坡,暗不可见底,颈上传来一股力。 朝暮拉住她的后领衣服,将她直接提了回来,刚刚的余悸尚在,林犹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你这是要去哪。”朝暮的眼神穿过林犹今,映在她的身后,林犹今顺着他的视线,转身看去。 竹身本是青翠透光,却在这般阴暗时渗出几分骇人,寂寥无人,悄怆幽邃,中央只有一小径通幽。 “这......”林犹今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鬼知道她怎么会走到这里来,跟进鬼屋一样,朝暮居然真的随着她走,她以为他带着目的接近他们,会将她引到他希望的地方去。 她和钟钰一样,主张随机应变。 如此这般情况,倒是意料之外。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这里植物密布,人通行发出声音并不奇怪,在那声音处,林犹今看到星星点点的火光。 在这黑夜里如此大的动静,怕是九阳的人追来了,来的还不少。 林犹今前后望望,暗自做了决定,拉着朝暮便想钻进竹林中。 谁知这人竟是半点不动。 林犹今就这么牵着朝暮的袖子,后者像是在原地扎根的一株松一般,丝毫不动,两人两两相望。 莫非这人的目的是想让她直接这样被抓,林犹今狐疑地看着朝暮。 朝暮地睫毛很长,从小就是,林犹今以前便常常嘲笑他,睫毛和一个娇滴滴地女娇娃一般。此时只有头顶上有光,因此睫毛在他的眼下投下一整片地阴影。 他在想什么,林犹今看不清,也看不懂。 她只看见他的嘴唇动了,出口的语气不再是刚刚那般冰冷,明显的情绪波动。 她听见他说:“你确定要进去。” 这是个疑问句,林犹今却从中听到了祈求的意味,她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或者想错了。 “不进去等着被抓吗。”林犹今不懂,就算想她被抓,朝暮这一招为免也太小儿科了吧。 “走不走,不走我走了。”林犹今松开朝暮的袖子,两手叉腰,故作生气地道。 朝暮没有回话,绕过她径直往林中而去,经过林犹今时,浅浅的说了一句“走吧。” 越往深处走,林犹今越能感受到这片竹林的奇妙之处,从外观看,里面该是幽深昏暗的,可是越往里走,却愈发明亮。 虽不及白天那般,却也可以视物了。 只是越走,她越觉得这里的景观似曾相识,心中像是悬了千斤石,狠狠地压在她的心头。 两道黑影从旁边一飞而过,林犹今心中警惕,在一转眼,那两个黑影便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一个倩影艳丽,一个魁梧阴沉,那个女人林犹今见过,就是啊竹。 脑袋中灵光一闪,困顿散去,钟钰一行人的种种奇怪,进入九阳的此般顺利都得到了解释,这是他们故意引他们而来。 林犹今转身看朝暮,他还是一脸平静地看着眼前突然多出来的两人,脚步也未移动依旧站在她的身后。 林犹今不知该作何言语,她真真切切的知道朝暮也是九阳的人,她现在就是被三人重重包围了。 可是朝暮到了这个时候都没有想暴露自己身份的动作,对面二人也是极为配合。 “两人当我九阳教什么地方,闯进来就算了,居然还敢进灵落谷禁林。” 灵落谷禁林?林犹今知道,从进入这从林开始,自己的窒息感因何而来了。 第10章 番外(神秘人) 身上传来细细麻麻的疼,遍布全身,像万蚁噬心,生长在社会主义光辉下的林犹今,从小到大经历过的最大的痛苦就是小时候被狗咬了一口。 还是轻轻咬了一口,就被爸爸分开了。 此时的痛苦是她远远无法接受的,因此清醒了不过半瞬,林犹今就疼得昏了过去。 再醒来是被一桶冷水泼醒的,眼前出现几个高大的男人身影,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地都戴着一个獠牙面具,像是地狱索命的恶鬼。 脑海中传来嘶嘶声,系统还在恢复状态。 林犹今心中暗骂,作为一个心理学专业的高材生,参与了导师的科研项目,绑定了一个还尚未进行过专业检测的系统,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实验。 不,应该说,她的这一次穿越就是为了检测系统而设,她是一只倒霉的小白鼠。 “死没死,没死起来。”一个壮汉上前踢了林犹今一脚,好不容易恢复一点的伤口,更加的疼。 几人见林犹今还有反应,便直接将她架起,不顾人文关怀地走了出去。 林犹今这一次才真正地看到她所待地这个地方的真正面貌,十字木架上一具具鲜血淋漓的尸体,像是电影里的实验品,每走一步都是更为刺鼻的血腥味。 林犹今想吐,但是这具身体好像已经很多天没有吃饭了,她吐不出来,她只能闭眼,掩耳盗铃。 没了眼睛的冲击,听觉的反倒更为明显,惨叫之声不绝于耳,稚嫩而又绝望。 林犹今被架到一个一个房间里,黑漆漆的,微弱的烛光只能让她看清墙壁上一些怪异的花纹,像是山海经上各色各样珍奇的神兽。 一个棕袍人从黑暗中走出,他的衣服原本与这黑色的暗室融为一体,以至于林犹今刚刚进来时以为空无一人。 她看见棕袍人的脸,他的脸隐于宽大的帽子之下,林犹今的身体还是很疼,那群人在门口将她狠狠地扔了进来,便走开了。 她现在连动弹都要费好大的决心与力气。 棕袍人伸出手,那是一只老人家的手,像枯树一般,爬满了纹路,皮肤与骨头不再有很大的黏性,在手上形成一层层的褶皱。 那只干枯的手放在她的头顶,用力下按。 林犹今庆幸自己的颈部以上没有受什么伤,不让今天绝对会疼死在这。 可是不过一秒她就很后悔了,像是有一把火自棕袍人的手中涌出,直击她的天灵盖,她第一次领会到什么叫天灵盖被掀了的感觉。 火从脑袋开始,蔓延到手,到腿,到四肢,到整个身体,原本皮外伤所带来的疼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强烈的焚烧万物的疼痛感。 她甚至无法大叫,喉咙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一般,她想在地上打滚,用与地面的摩擦来消除哪怕万分之一的疼痛也好。 可是那只手紧紧地抵在她的头上,这么小的接触面积,却能够牵住整个她都不能动。 该死的系统,天杀的项目,再来一次我绝对不选理,林犹今只能通过骂人来缓解无处发泄的痛苦。 所幸这个过程没有持续很久,棕袍人的手拿开了,林犹今实实在在地感觉自己马上就要休克了。 最后倒地彻底昏迷之前,她听见棕袍人说,天资古怪,将她带到天字间去吧。 嘶哑至极的声音,从一个生物学的学生角度来看,这种声音喉咙绝对经历了很大的创伤。 她强撑这最后一丝力,半睁开左眼的眼皮,这个角度她看见了那个棕袍人的脸,那明明是一张年轻英俊的脸。 第11章 过往 林犹今瞟了一眼到了这个时候依旧能够不动声色,镇定自若的朝暮一眼,“恶向胆边生”。 林犹今企鹅一样慢慢移动到朝暮的身后,前面两个人好整以暇地看着林犹今的动作。林犹今躲到朝暮的身后。 然后,用力一推将他推了出去,再转身不管不顾地自己一个人跑了。 身后传来打斗的声音,林犹今心中暗叹,这个朝暮这个时候还在掩饰自己的身份,居然还真打。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远,林犹今的脚步慢慢缓了下来,微风吹过她的裙摆,白衣飘动。周边依旧竹子密布,不透光,无处去。 窒息感再一次袭来,这里,是她第一次死亡的地方,或者说是那个小屁孩第一次死亡的地方。 每一个进入九阳的孩子都会被喂下一颗丹药,很俗套的剧情,武侠剧里都有。 每一个月发病一次,轻则蚀骨挠心,重则命丧黄泉,九阳以此来控制这群孩子。 九阳不是什么□□组织,也不是什么江湖门派,林犹今来到这里的几个月,在系统的加持下,她渐渐明白这里不过是一个为某种力量培养杀手的组织。 背后的人是谁,林犹今想到的是那天那个棕袍人,她记得那群狂妄无礼的面具人对他的恭恭敬敬。 哪怕不是最终幕后黑手,也是核心人员。 她这一次的任务是拯救迷途的男二——朝暮。 朝暮原本是世家公子,万千宠爱于一身,偏偏有点反社会人格,一个出游,被九阳抓走。 后来成了大反派。 九阳给了他归属,还是他的歧途,林犹今不得而知。 她后来只知道,一个人成为反派是有原因的。 林犹今再一次被狠狠的摔倒了地上,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黑漆漆的暗室,茅草铺地,给她的身体带来了一点缓冲。 除此之外,她的视野里出现棉被木塌,虽然依旧是在牢房之中,但此时的她已经不敢再奢求太多了。 她搞不清楚那个棕袍人的意图,身上的皮外伤在经过那一场简直可以让她升天的灼烧疼痛之后,奇迹般地开始痊愈。 林犹今挣扎地移到木塌之上,淡淡的香味,难以置信,这般恶臭的地下牢房还有这等清新檀木之香。 隔壁的牢房门被打开,一个瘦小的身影被丢了进来,不知道是不是死了,林犹今每次被丢都会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那瘦小身影却是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她唯一听到的声音,倒是脑海里的卡顿声。 系统恢复了。 “你们想害死我直说,非得要这么复杂。”林犹今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暴怒,她想若不是系统没有实体,不然她非得狠狠地揍它一顿。 “宿主,不要这样,人家还不成熟,你受苦呢。”狗腿子十足,系统这一声说完,林犹今边感觉到一股暖流,慢慢愈合的伤口加快了速度,不过一会便全部痊愈了。 林犹今心中惊喜,站起来跳了几圈,手腿收放自如,”看来你还是有点用的。“ 木塌之上出现几个药瓶,系统说这是用来治疗伤口的。 “我不是都痊愈了,还要这药作甚。” “不是给你的。” “不是给我的?那是给谁的。” 系统的声音顿了一下,“宿主你可还记得你这一次的任务?” “记得,拯救迷途男二。”林犹今神色认真,“只是我如今这样,要去哪里找他呢。” “不用找,他来了就在你身后。” 林犹今转生,看到刚刚被丢进来的瘦小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不过八岁尔尔,却足以窥见未来惊艳身姿。 少年满身伤痕,却不掩眼中清明,林犹今很难相信这样一个孩子以后会成为最大反派。 他看向林犹今的眼中满是打量,两人隔栏相望,林犹今不知为何心中一咯噔,竟燃起丝丝紧张之感,这一次她所寄宿的身体不过一个大朝暮一两岁的女童。 想来在朝暮眼里是和善的。 “你的伤要不要治疗一下。”林犹今模仿着一个幼龄儿童的腔调,小心翼翼地将系统变出来的药瓶放到朝暮面前。 她语气中带颤,她希望以一个软弱的姿态能够消掉朝暮此时心中对他的戒备。 一日之间从帝都尊贵贵公子,沦为此般模样,受尽□□,林犹今不敢相信这对一个不过八九岁的幼童是何种打击与折磨。 果不其然,朝暮瞟了瞟林犹今递过来的药瓶,只轻轻一瞟,便将药瓶打落在地。 “他被抓到这里来,就是中了药。”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及时地提醒了林犹今,只怕现在地朝暮对这些药都有了应急反应。 她随手拿起一个药瓶,刚刚痊愈的只不过是痛感,为了不让人起疑,她身上的伤疤依旧在。 她将药瓶中的药粉慢慢撒在伤疤之上,随后又将手中的药瓶递给朝暮。 “身上的伤疤不处理若是被感染了是会死人的,我和你一样都是被抓进来的,我不会害你。” 死一般的寂静,两人谁都不曾移开双眼,紧盯着对方,像一种无声的对峙,最后朝暮动了。 他拿起那个药瓶,一个人躲到角落里自己疗伤。 林犹今想他应该是真的很疼,她有系统感觉不到这些伤口带来的真正的疼痛,但是朝暮,他连嘴唇都快咬出血了。 “喂,我和你讲,你去过极北之地吗,那里可好看了.......” 朝暮在敷药,林犹今就在一旁一直吱吱喳喳说个不停,一滴汗滴落在在地面,朝暮外面的伤口已经上完了药。 还剩衣袍之下的,他冷冷的看了林犹今一眼,眼神是冷的,耳朵却红的出卖了她。 林犹今心中一笑,果然还是个孩子,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身,继续说着天南海北地事情。 身后一股药味传来,离林犹今愈发近,她转过身,朝暮已经上完了全部的药,走到她的身边将药瓶伸过隔栏。 “你拿着吧,我还有很多,咱们既然一起落难就要相互帮助。” “谢谢。”朝暮低着头,看不出神色,他知晓她的好意,无论是赠他药,还是刚刚一直说话吸引他的注意力,缓解他的疼痛。 林犹今闻言粲然一笑,“不用谢,我叫林犹今,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今。你呢。” “朝暮。” 两人相扶相持,林犹今觉得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中,有人相伴也不错。 她以为她能够成为这个少年幼时的一束光,改变他的命运,乃至于这个世界的命运。 但事实证明她太天真了,她想起她第一次见朝暮是就是狼狗时分。 地牢里太暗了,她甚至于只看到他眼中表面的清明,而没有看到他眼底的阴暗。 朝暮天赋异禀,相比于林犹今被当作最底层的暗侍培养,朝暮是被寄予厚望的,所以他所受的磨练是常人所不能忍受的。 草木尚且有情,何况林犹今。 她明知道这只是一个任务,但每每看见这个少年满身伤痕的模样还是会时常红了眼眶。 她哭得上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朝暮都会笨拙地给她擦擦眼泪,然后告诉她,让她别哭,他只有强大他们才有机会逃脱这里。 林犹今后来想起这一段记忆,觉得可笑,她一个内里灵魂近二十岁的人,居然反过来被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孩子安慰。 不过一年,朝暮的地位便在教里日渐升高,终有一日,他们开始盘算出逃。 林犹今带着朝暮去了教里的湖边,洗了个澡,她想带着他干干净净地走出去。 按照两人的计划,林犹今会在灵落谷禁林接应朝暮,他会借每周参见教主之便偷出解药。 那一天林犹今等了很久,她怕朝暮出事,可是潜入教主大殿教中必会警钟长鸣,朝暮没有来,警钟也没有响。 她觉得或许只是朝暮有事耽搁了。 后来来了一伙人,是教中的暗侍,他们说奉绝杀大人之命来捉拿叛逃之人。 朝暮这一年晋升极快,不过一年已经以小小年纪成为绝杀之一。 林犹今原本想和朝暮干干净净地走出去,将身上的污垢和平常涂脸的草灰都洗了个干干净净,露出平时不曾见过的清丽脸庞。 有人起了歹心。 有一个人起歹心,其他人也不再掩饰。 身上的衣服被撕扯下来一块时,系统说她死了这个任务便会结束。 她看准了一个拿刀的暗侍,又是一块布被撕扯,沁脾的清凉让她心中一冷。林犹今拼尽全力拿起那暗侍手中的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很疼,她以为只是一瞬间的事,没想到这么疼。 心也挺疼的,她听见了,她听见那些暗侍说绝杀大人要被作为继承人培养,不允许他的人生有污点。 难怪最近和她们一起进来的那一批小孩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原来她也是污点。 第12章 故人 再一次回到灵落谷禁林,林犹今心里反而平静了,灵落谷的树竹林有一个特点,风吹沙响,但叶不会动。 静如止水,像在暗示着林犹今一般。 只不过脑海里还是止不住会映出那一夜欲望毕露满是狰狞的一张张脸。 林犹今跑了很久,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吹动青白色水波纹的发带,苗疆地处西南,夜间虽不及白天湿热,但是空气里还是微潮的,汗浸湿了她的衣领,黏黏地巴拉在皮肤之上。 或许不单单只是为了逃命,林犹今更多的是想抒发从刚刚进林开始,心中便一直甩不掉的郁闷。 她走神了,不过瞬时身后地空气涌动便出现了变化,他们追上来了。 一个棕黑色衣服的男人停在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楼冲上下打量这眼前的女娃娃,口中不屑:“这中原是没人了吗,什么人都能来我们苗疆。” “小楼冲,怎么能这么说,这位林小姐可是林宗主的女儿,还是她那奇异的功法,那群喽喽们才能顺利找到我们九阳呢。” 晚媚穿衣大胆,性感撩人,却不似媚骨天成的人间尤物那般自然,她的性感带着一点刻意,但是这点刻意可以忽略不计,她依旧是风姿绰约的。 一身紫袍,一挥手一扬袖,便是满满的胭脂水粉的香味,是这世间最低俗却也最诱人的香。步步生莲,一步一响铃,那金色的脚链发出的清脆惑人的声响,连这阴暗的竹林都平白多了几分旖旎。 林犹今曾经了解过,那玉足上的金色精美脚链,是苗疆蛊术——媚术中的一种,用于闺床之上,蚀骨销魂,摄人心魄,控人心神。 那微微上扬的狐狸眼中不加掩饰的地肆意扫视着林犹今,像是林间的狐狸看见路过的小白兔。 晚媚从她身边走过,又停了下来,美眉微皱,侧头而来,挺立的鼻子微微一翘,在嗅着什么。 “你这香味?”晚媚嘴里的话被她无意识地说了出来。 林犹今迅速离她好几步远,步子迈步大,藏在衣领里的香球就露了出来,晚媚冷冷一笑,摆摆手无所谓地走到了楼冲身边。 两人一同用一中不屑地眼光看着林犹今,将她看的浑身不自在。 “为什么要扮成阿竹?你们是怎么识破我们身份的。“ 钟钰秘密前往苗疆之事早已传的满是风雨,但是几年以来慕“名”前往苗疆九阳的人不计其数,就连上次的顾家会客都是带着面具出席,怎么会刚到苗疆便有这么一个早已布好的局等着他们? “不知道啊,说不定我们有什么间谍在你们中间也说不定。”晚媚故作无所谓地摆摆手,她人儿性感慵懒,连出口的话语也带着丝丝撩人的语调,漫不关心的模样。 旁边的楼冲听见间谍二字,急忙的在背后偷偷戳了晚媚一下。 一个看起来身材魁梧的男人做出如此动作,平生几分怪异。 间谍?朝暮?不应该,朝暮和他们是一伙的应该是先知道钟钰的身份再找上的他们。 他们在迷雾森林便遇见了黑衣人和朝暮,这恰恰说明,早在到达安南之前,在路上或者更早,钟钰的画像便被传到了苗疆。 林犹今轻轻摇晃手中的白玉手镯,脑海里突然”叮“的一声。 好吧,不说就不说。 “阿贵呢?也和你是一伙的?”林犹今出声。 “当然不是,林小姐应该对我们这苗疆蛊术有所了解吧,控制一个没有内力的普通人对于我们来说轻而易举,他们没用之后自然是杀掉咯,还留着干什么。“ 晚媚说这句话的时候,一边玩着指甲,一边扬起施舍给林犹今一眼,轻蔑不屑。 死?死了? “村子里的其他人呢?” “也死了,你怎么还不明白我的林大小姐,那个村子里的人留着就是为了给你们的陷阱,我们可不懂什么江湖道义,没用了就是没用了。“ 林犹今手下运气,晚媚虽然精于蛊术却不精通武功,只要林犹今想,她现在就可以杀了她。 脑海中猛地作疼,她知道这是来自系统的警告,她企图损害世界剧情的警告。 也让她清醒了过来。 “你和她说什么废话,杀了就行。”就在之前,晚媚不耐烦地打掉了楼冲暗戳戳的手,或许是为了挽回面子,这时他出口的话语中气十足。 提刀便向林犹今砍来。 林犹今没有时间细细思考这背后的逻辑渊源,此时只能专心迎战。 她的任务还在初期阶段,功法身姿对上武林中尚未经过腥风血雨的世家公子哥还有得一比,对上眼前这个男人,不出几招,林犹今明显招架不住。 眼见那刀直朝她的面门而来,她命马上就要呜呼,楼冲却突然眼神涣散,整个身体僵直不能动弹。 她的大脑也变得昏沉,最后一眼是眼前一男一女皆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空气中传来熟悉的味道,最后便昏了过去。 林犹今昏过去前,想的最后一句话是,朝暮,你大爷的。 倒下去的娇躯被一个臂弯稳稳接住,林犹今整个人倒进朝暮的怀里。 原主的长相和林犹今本人七八分像,温柔清冷的江南美人却偏偏有着一双水汪汪的杏眼,不笑时是江南的春水,高山的雪莲,笑时却是春日的甜杏,眉眼弯弯。 此时她躺在朝暮怀里,倒下时不慎露出来的手镯,在竹林里发出清冷的光。 从浓密的睫毛到润润的嘴唇,朝暮的目光没有放过一丝一毫。 原本被定住的晚媚楼冲两人此时已经恢复了神智,一道冷冷的女声传到朝暮的耳朵里。 “怎么,才相处几日,朝大护法莫非看上了这女人不成。”满是嘲讽,毫不留情。 然后又是一道怒吼的男声:“朝暮,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你若下次再敢对我使你的蛊术。” 楼冲尚武,对蛊术的态度虽不面露,却实则不屑,特别是朝暮这种对于蛊术出神入化的。楼冲能进崇尚蛊术的九阳属实匪夷所思,他也在这其中也像个异类。 楼冲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手上又传来一阵疼痛,这一次他连刀都没有办法拿稳,一直通体棕色的蛊虫从他的袖口爬上了露在外面的手掌上。 朝暮的眼神早就变了,他冷冷地看向晚媚和楼冲二人。 这个样子的他才是真正的他,是狼狗时分的一匹孤狼。 晚媚想说的话突然就不知从何开口了,她来九阳至今,学到的最大的本事就是察言观色,她觉得她若在说错一句话,朝暮真的能做出同门相残之事。 “我说过,按照我的节奏来。”朝暮看向楼冲,“楼大护法下次要是在这般坏我计划,或者伤害她,疼的可不只是手。” 话毕,便抱着林犹今一同消失在了竹林里。 楼冲手上的疼痛在朝暮走后才消失,他早已疼得跪地,“下次,下次我一定会杀了这个家伙。” “你连他的身都近不了,怎么杀他。”美人的嘲讽总是能够激起男人的胜负欲。 “一个连内功都练不了的......”楼冲气极了,话出口才觉得不对,急忙刹住了车,晚媚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你说什么,什么叫连武功都练不来,朝暮可是这一代楼主最看好的人,虽说专攻蛊术,但他的玉骨鞭你也见过,他怎么可能没有内力。”晚媚此时形象都不顾及,脸上竟是疾言厉色之态。 楼冲心中微凝,丢下一句“你一个娘们管那么多干什么。”便用轻功飞掠而去。 一时间灵落谷禁林便只有晚媚一人了,不会内功吗?朝暮这就是你玉骨鞭怪异之处,竟是全靠蛊术加持,毫无内功可言吗? 那你的内功去哪了? 有雨滴声,从乌青的飞檐上滑过扬起,在坠落在石板地面的声音,滴滴答答的,像是谱出一首乐曲。 林犹今睁开了眼,眼里的混沌逐渐转向清明。 这里是牢中,九阳鲜少有外人能够进入,所以没有专门关押入侵者的牢狱,这一间牢房,她曾经带过。 后来,朝暮的天赋被发现,于是被送到好一点的牢房之中,他将林犹今一起带去,作为一个有可能成为绝杀的人,身边带一个小侍女,并未有什么不可。 他们一起在这里度过了一段时光。 林犹今回想起脑海中的记忆,心中哀叹,大抵是她短短十九岁的人生过于平静,才会显得那几年的相依为命的牢狱生活刻骨铭心。 林犹今头一转,原本脑海中的人就这么出现在她眼前,还是放大版。 林犹今想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朝暮了,他坐在旁边的紫木竖纹圆桌凳上,一手举起茶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好像看了许久。 眼中戏谑又打量。 他如今身姿卓然,比之儿时有过之而无不及,林犹今之前便和他说过,他与这昏暗潮湿地牢房格格不入。 “醒了?”那姿态悠闲的人开口道。 还不是被你打晕的。林犹今刚想说这一句话,朝暮却抢在之前开了口。 “那两人太厉害了,我打不过。”说话时身子前倾,成一个渴求关注的姿态,那双耀如黑玉的墨瞳紧紧盯着林犹今,语气低软,似在撒娇。 “你被他们迷晕后,我也被抓了丢了进来。” 林犹今心中一跳,这家伙在搞什么?随即又觉不对,他与那两人不是一伙的吗。 “你与那两人明明.....”要出口的话语卡在嘴边,朝暮的眼里透出明显的戏谑,似在等她接着说下去,可她现在是林犹今不是当初的那个小女孩。 朝暮和他们二人是一伙的?她现在除了摆明身份还有什么确切的证据。 比起将错就错,她更不想与他相认。 “没事。”林犹今用力的呼出一口气,像一个炸毛的小兔子。 气氛一度陷入了尴尬,林犹今说完那句“没事”之后,朝暮也不言语,直勾勾地盯着她,眼中似乎有一团火,喷薄欲出,却隐藏在平静的黑水之下。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林犹今疑惑地出声,目光在自己全身巡逻,现在的朝暮有点反常。 目光在一处停留,林犹今心里一咯噔,手上的白玉手镯不见了。脑中一个念头闪过,手迅速抚上锁骨,香球项链不见了。 没了项链,身上还是传来若有若无的鹅梨香。 林犹今心中大惊,再抬头朝暮已行至她眼前,一指之距。 红晕迅速充斥着她的整个脸庞,很奇怪,或许是第一次见朝暮他还只不过是一个幼童,她看着他成长,从未将他当作男人来看待。 所以,她并不是那么的反感他的靠近。 “你在找什么。”热气撒在她的右侧脸颊上,细细麻麻的痒,心中也像有无数蚂蚁爬过。 她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那曜石般的黑瞳里似乎藏着要将一切,包括她一起吞噬的火。 压迫感太强了,“没,没什么,这是哪。”林犹今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应该逃离这里。 朝暮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甚至说根本不在意她在说什么,他只看着她,一动不动。 “没了香球,你的身上还是很香很熟悉。”头猛地靠近,在林犹今的颈间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林犹今身子僵硬。 “还有这个手镯,也很熟悉。”朝暮左手拿出白玉手镯,伸到林犹今地眼前。 她仿佛看见系统在手镯中朝他呼救,但此时林犹今也自身难保。 “哈哈哈,这东西...我...”林犹今头脑飞速运转,思索着要用什么样的借口暂时避开他的步步相逼。 可是说不出来话了,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扼住了喉咙,这种感觉很熟悉,是苗疆蛊术。她惊恐地看向朝暮,他却展颜一笑,一如当年那般纯真。 朝暮不顾她的惊恐,伸手钳住她的腰,两个距离猛地变无。 “好久不见,姐姐。” 声音低哑,在苗疆蛊术的加持下,足以使人酥掉半边身子,林犹今钟钰明白,为何当初地牢里会有传言,朝暮长大必是一方祸水。 “一个白玉手镯和体香而已,这个世界上有这两样的人多了去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林犹今很硬气地回话,“你若是要找姐姐去别的地方找,我不是你的姐姐。” “哦?这个白玉手镯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 “当然不是,这种成色如此普通的白玉手镯不是满大街都是吗?” 林犹今好像看见那手镯动了一下,她想估计是系统在抗议吧。 朝暮听完林犹今说这句话后,眼里却闪过一丝精明,“既然这样我就把它摔了吧,既然如此普通,我下次给姐姐买成色最好的。“说完便作势要将手镯摔碎。 林犹今心中一跳,急忙抓住了朝暮的手,在异世界系统可是他的命啊。 她跳到朝暮身迁,拦住了她仍手镯的动作,也因为直视他,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势在必得的意味。 第一次穿书的林犹今是个没什么经验的愣头青,便把系统当作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对手镯的宝贵程度,朝暮看在眼里。 他曾经也是世家出身,见过无数奇珍异宝,林犹今刚刚也的确没有撒谎,这白玉成色确实一般,如此一来,她对这样一个手镯的重视度自然引起过他的关注。 因此他早已肯定,而她在劫难逃。 “你是如何认出我的。”林犹今此时已经能够平静下来了,“就因为这个手镯还有一个香球,便能问都不问就如此肯定。“ 还明明知道她如此宝贵手镯,还故意要摔碎它。 “不,不是。”朝暮的眼神突然变得认真起来,深深地望着林犹今,好像要望进她的心里。少年眼神清澈,黑红魅惑,林犹今却不会在此时将他与魅惑两字联合。 她像是她高中校园里,青涩的小男生向自己喜欢的女生告白一般,眼睛里炽热而又克制,是少年的认真与干净,却在眼底有着不易被人察觉的偏执与占有。 “是你的一行一言,姐姐若是思念过一个人就会明白,哪怕经隔数年,哪怕样貌改变,只要那人一出现在你身边,你就能认出她。” 是无数个月夜的彻夜难眠,是蚀骨挠心的思念,让我记住了你,认出了你。 第13章 试探 事情已经说开了,林犹今心中没有当初自己所预想的那般不知所措,反而异常平静,一块从她变成林犹今开始,一块积压在她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喉咙里那股怪力已经消失了,她可以开口,身体却还是不受控制。 从朝暮主动伸手抱她后,林犹今也伸出了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背上,但当然这不是她的本愿。 她很生气,“放开。”林犹今出口的话像冰渣似的,冷硬至极,其中生疏厌恶不言而喻,朝暮搭在林犹今背上的手一僵。 两人距离稍稍分开,朝暮深深望着林犹今的瞳孔。 两人身高悬殊,此般姿势,林犹今被掩在他的身形之下,被完完整整地围住。 在心理学上,这是一个亲密但是不安全的姿势。 “姐姐。”朝暮试探着开口,语气带了些许的讨好。这和她成为林犹今之后,所遇见的朝暮完全不一样。 她这一次遇见的他是冷漠的,是危险的。 这一般乖巧的模样只在她还不是林犹今的时候见过。 “离我远点。”事到如今身份已经败露,林犹今没有什么好遮掩的,“把蛊术解开,朝暮,你知道我最讨厌被人挟制。” 朝暮下唇微动,这是他的小动作,只有林犹今熟知,这个时候的他在害怕。 他在害怕什么? 身上的被控制感减弱了,林犹今直接甩开朝暮的的手,从他的身前退了出来,退到几尺之外,她认为安全的距离。 朝暮的原本伸在林犹今身侧的手,僵硬笔直的落到腰侧,他转过身,一动不动望着林犹今。 两人面面相视,林犹今突然很像问问他当初为什么将她一人丢下,那些暗侍所说的话,又是几分真,几分假。 话卡在嘴边,在朝暮身后的石台上,白玉手镯发出微弱的光亮。 她没有说出口,她不能更改剧情,若是系统现在在她的手上,发现朝暮已经知道了她就是当初的那个小女孩,估计要崩溃了。 她也要头疼死。 林犹今想不问的另一个原因,或许根本就没有意义,这里对于她而言只是一个纸片的世界,她是要回家的。 又或许,她害怕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把任务走完吧。现在实在不合适与他撕破脸皮,若他想演,他不介意陪他演。 林犹今从来都不是什么圣母,真心是相互的,利用自然也是。 林犹今粲然一笑,“你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九阳的人。” 林犹今的笑容像是一团热火融化了朝暮心中的孤冷,他像一个小狗一样凑到林犹今身边,“姐姐这是愿意认我了。” 林犹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脸上浮起职业性的假笑,“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教主知道北平王要来苗疆,派遣手下护法前往暗杀,楼冲主张直接派遣大量杀手,我主张攻心。” 十年了,你善控人心的本事倒是一点没变,林犹今在心里暗讽道,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所以你潜伏在我们中间伺机下手。” “之前是,现在姐姐在哪我就在哪。”朝暮的脸凑近了几分,一副渴求表扬的模样,他的话模棱两可半真半假,林犹今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 “钟钰已经开始怀疑你了,你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吧。” “嗯。”语气尾调上扬,“我没打算刻意隐瞒,没有我他进不了九阳,他需要我,就得和我演戏。” 此话一出,林犹今心中咯噔一下,若不是此时面对她的他眼睛澄澈,林犹今根本就会以为他在阴阳她。 少年的头发在身后梳起成一个高昂的马尾,地牢狭窄,九阳又处于峡谷,时常有风,会吹起他的马尾摆,他的发冠上总是一些林犹今看不懂的上古异兽的花纹,看不懂却能看出花纹的风格张扬。 和它的主人一样。 细绳发带上的小铃铛作响,朝暮的铃铛和谷中所有人的铃铛都不一样,他们的是清脆的或沉闷的,象征着不同地位不同身份。 九阳崇尚铃铛,他们觉得此等出声之物可凭听觉控制人心。 只有朝暮,他的铃铛时常小小几个,却能够发出如同深山古钟一般厚重的声音。 它们现在被风吹动,一下一下的敲打在林犹今的心上。 “你不怕我告诉钟钰你们真实目的,他虽怀疑你却不拆穿你,是因为他或许以为你只是江湖其他居心叵测的人,若是我告诉他你是九阳护法,你觉得他还会与你保持这种平衡吗。” “姐姐会吗。” 当然会!林犹今在心里怒吼,凭什么他现在还在她面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你如今在九阳什么位置,那假装阿竹的人又是谁。”林犹今努力控制自己,使脸上又恢复成一片平和的模样,倒真的像是见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故人,而浮上脸的惊喜。 但是心底却是紧张无比,她在试探,不肯放过朝暮脸上任何一丝一毫的表情,她害怕自己的试探被察觉,也害怕朝暮在将计就计。 什么感情的都滚远点,她现在只想快点帮男主完成事业,她完成任务。 “护法,我是四大护法之一,剩下的分别的玄师,楼冲和晚媚,玄师你认识,他如今是谷中厉害的药师,楼冲和晚媚都是后来入教,楼冲武功上乘,晚媚擅长媚杀。” 几乎是不加思索的朝暮便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说话时他一直很认真地看着林犹今,她突然想到幼时和爸爸回家,在家门口被雨淋湿的小狗。 她脸上的表情有一丝的僵硬。 林犹今你绝对不能心软,不要再受任何感情影响,只要帮助男主成功完成任务就好。 她在心中一遍一遍告诫自己。 “你可知玄师的房间如今在哪。”林犹今问出这句话后,原本还笑意满面的朝暮脸顿时垮了下来,“姐姐回来不与我相认,也不与我多呆一会寻他作甚。” “我听说顾谨被玄师带走了,我们得先去找他。” “姐姐和那顾谨又是什么关系。姐姐幼时不是劝导我外面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吗。”脸更垮了。 朝暮说到这,林犹今想起了以前的一件糗事。 少时朝暮长得清秀乖巧,不失一个少年人的凌厉,皮肤却是白净如同瓷娃娃一般。林犹今每每见到他,总会联想到儿时家中隔壁一对外国夫妻的孩子。 比她小上许多,生的如同花苞一样惹人眼球讨人喜爱,皮肤像豆腐一般滑嫩,和娇俏的女孩子一样。 林犹今偏爱美的食物,因此常常对着邻居家的孩子爱不释手,初见朝暮时,便觉异常亲切。有时爱开玩笑,总觉得这样白瓷般的娃娃会被人拐走,便杂七杂八地说了许多不着调的事。 “这顾家小公子跟我来的,我若是不能将他带回去,顾大人会怪罪的。”林犹今敷衍地和朝暮掰扯道,生硬地避开了原本的话题。 “怪罪又如何,若是姐姐喜欢,我可让顾府的人皆对姐姐俯首称臣。”少年眼角带笑,面容似是在开玩笑,可林犹今却觉得这家伙真的做的出这种事。 “先...”林犹今的话磕磕绊绊,好不容易组成了一套完整地话语。“先去找人吧,为了江湖道义我们也不能将他丢在一处不是。” 她瞟了一眼刚刚的石桌,桌上的白玉手镯已经被朝暮拿走了。“先把我的手镯还我。” 那个不成熟的系统估计已经在网络里崩溃了,林犹今想着。 这一句话,朝暮没有听她的话。 他从红色鱼纹腰带之中拿出样东西。林犹今以为是手镯,刚想上手去接,他却绕过了她的手,来到她面前。 两人距离瞬间缩小,林犹今的手悬在了半空之中。 脖子上冰冰凉凉的,是她的香球项链? “玄师也认识你,姐姐还是遮盖住自己身上的体香吧。”朝暮忽然凑近,提到体香一事林犹今才发现他的身上不知何时也带了这种味道。 “你的身上...”不是什么大事,心中有疑惑林犹今便自然而然地问出了口。 “我以前睡不着做噩梦时,姐姐安慰我身上便是带着这香,久而久之,便喜欢上了。” “原来是这样。” 林犹今眼眸低垂,从朝暮的角度可以看清她的睫毛,在她的眼眶下洒下阴影,他很喜欢数她的睫毛。 就好像他想熟悉她身体的每一寸,但他不会将自己这般心思告诉她。 就好像他不会告诉她,他是如何在她失踪之后,疯狂收集她所有东西,只有那属于他的鹅梨香味才会在是深夜里的他不再是白日的沾染无数血腥地的蛊王“。 不是喜欢,是贪婪,是贪婪地想要吸取她的一切味道。 在林犹今低垂的眼中,错过了朝暮眼里一闪而过的偏执。 “既然姐姐想留着他的命,那我们便走吧。” “至于这镯子。”朝暮伸出手露出袖口之中的镯子,从一开始他就将镯子藏在了袖口中,最容易被发现却最不容易被抢走。 “姐姐这镯子属实有点古怪,还是我帮姐姐保管吧。” 古怪?保管? 林犹今猛地抬头,朝暮的表情从一开始与她捅破这层窗户纸后,除了她提到玄师和顾谨时,便没有变过了。 一直都是宠溺依赖的模样,一双狗狗般的墨瞳没了之前的魅惑,倒显得有几分少年人的清澈干 净,直直地盯着她。 好像下一刻她就要飞走了一般。 第14章 回合 牢门对如今的林犹今和朝暮来说早已是视作无物,气运一掌,牢门轻而易举便敞开于两人跟前。 两侧烛火摇曳,初到这时的林犹今,习惯了大都市的灯火通明,对于这阴暗交替的烛光总是带着莫名的害怕。 如今倒也能从容自若了。 牢狱阴暗湿臭,两人身上的香味碰撞交织又四散,显得牢房里也没有那么难闻,朝暮始终比林犹今多跨半步,走在她的斜前头。 一个保护的姿态,也是限制,林犹今看着他自己都没有认识到的身体动作出了神。 他在害怕她不见吗? 关押她们的牢狱十分古怪,其它房间空无一人,穿堂的风吹动林犹今身上青绿色的衣摆,人也没由得有几分冷。 “这是哪。”林犹今没忍住还是问出来了口。 旁边的朝暮听到这句话却是一愣,脚步也停了下来,转过头用一种疑问而又失落的目光看着林犹今:“你不知道这是哪。” 我应该知道这是哪吗,林犹今在心里暗自嘀咕道。 不知为何,那段明明才发生不久的穿书记忆在林犹今脑海里逐渐变得模糊了,包括后来自己的身死,这也是为什么她可以不问,也不管,好好地再与朝暮相处。 情绪没了,答案与记忆也显得没有那么重要。这只是一个纸片世界,林犹今总是这么劝慰自己。 “这里是......” “酥酥。”朝暮解释的话语卡在了嘴边。 前方便是这牢中过道的尽头,也是出口,钟钰和华离心的身影冷不丁地出现在那儿,钟钰见到林犹今的时候很是惊喜,却在目光扫到旁边的朝暮时,冷淡了下来。 “酥酥。”华离心越过钟钰,上前拉住林犹今的手,女主不愧是女主,林犹今此时也颇为感叹。 一场意外让他们分离,并且行踪,身份皆暴露,林犹今在一系列事情过后,身上早已是污浊交接,原本青绿色出尘的衣袍此时沾上了些许污垢,连原本高高盘起的发髻此时也有些许的凌乱。 倒是华离心,一身蓝色便装,依旧干净如初,端庄有礼。 “酥酥,这朝暮属实古怪,你和他在一处可有什么发现。”华离心将林犹今拉到一旁,细言问道。 不是关心这分离时期林犹今的处境,而是一来便询问朝暮的古怪之处,林犹今有一丝落寞,倒也一瞬即过。 身后的两个男人好似知道她们再说什么一般,皆是笑意盈盈地看着林犹今。 钟钰的笑,带着疑问,盯着林犹今的动作,带着大理寺狱独有的审问之态,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皇家的威严。 林犹今没有见过这样的钟钰。 倒是朝暮,一眨不眨地满眼笑意全扑在了林犹今的身上,像一个江南水乡初见心上人的少年郎,自从两人相识,林犹今便觉得这人脑子不正常。 朝暮身上有一种奇异的特质,他张扬自信却又心思缜密,外放与内敛奇怪地融合在了一起,朝暮不屑于钟钰一行人,从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是否暴露。但是不能由林犹今说出来。 之前林犹今便有所觉,朝暮对她总有一种纠结的占有欲,林犹今来自现代,不满于这个世界的规矩封条,总是在夜时谈话时,给朝暮讲一些人人平等相互尊重的价值观。 朝暮尊重她,却又希望她不要有自己的想法,不分青红皂白地与他站在一处,不喜欢她与别人接触。 两方面交织,幼时的朝暮在林犹今面前总是别扭无比。 后来她才明白,他本就是阴暗偏执的,只不过为了讨她喜欢,伪装了自己。 “酥酥,酥酥。”衣摆被纤手轻拽,唤回了林犹今的思绪,眼前是一脸殷切的华离心。 “未有古怪,也未有发现,本就是路上遇见的同路人罢了。”林犹今浅浅一笑。 华离心的表情闪过一丝失望,身后几尺远,按道理是听不见两人交谈的朝暮,此时眼底的笑意却是更深了几层。 “行了,既然酥酥没事,我们还是先去找顾公子吧。”刚刚那一瞬间皇家的威严此时又化作了春风细雨,钟钰漫步行到两人中间。 “我听说了,顾公子被一位教做玄师的药师抓了去,顾公子是跟随我等而来,我们必须得给安南使一个交代。” 四人一同出发,华离心和钟钰两人行在前头,不说如今危险的处境,这九阳谷中的风景世间少有。 从林犹今的角度看,两人衣袍飘逸,一个如山间清风,一个如林中明月,才子佳人,风姿卓越,谈笑间亲密却又有礼,配以如此风景,当真是般配,不愧为男女主。 磕cp的兴致上来,林犹今忍不住找人分享,却在看见旁边双手交叉,闲步紧跟着林犹今的朝暮硬生生忍住了分享欲。 少年林间走,发尾发带在俊秀锋利之后齐扬,身姿如松,眉间带笑,怎么看都是一副青春好儿郎的姿态。 林犹今叹息了一声,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再回首看华离心和钟钰时,心口突然一阵疼痛,看来系统不在身边,设定还在。 她差点就忘了,原主看见男女主这般亲密同行的场面必然是吃醋,要上前去闹上一闹的。 “钟钰哥哥。”林犹今只要一笑,原本清冷的长相顿时变得甜美,配上这娇软的江南侬语,直叫人心都软了半分。 钟钰听见身后的叫声,回头,浅笑,“怎么了酥酥。” 林犹今提起裙摆小跑着上前,穿到了钟钰的华离心的中间,硬生生使两人的距离急剧扩大了好几倍。 没想到,她磕的cp居然是自己拆的。 “没事,只是这树林幽深,酥酥有点害怕。想着待在钟钰哥哥身边会好一些。”说话时可以语调上扬,边说边扯住钟钰地袖子往身后靠。 林犹今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绿茶的精髓。 “酥酥如今武功见长,应该是酥酥保护我才对。”钟钰宠溺地摸了摸林犹今的头。 身为一个书外人,林犹今很清楚地明白钟钰对林犹今只是幼时一起长大地兄妹之情,但是有人不知道。 就在旁边的华离心脸上明显一僵,偏偏自己还没察觉到,反而应和着说:“是啊,酥酥不用怕的,我和阿钰都会保护你的。” “我不管,我就是要和钟钰哥哥,一起走,我怕黑。” 说完,林犹今作势要直接挽住钟钰的胳膊,那就在一旁的臂膀突然躲闪,还抽搐了一下。 原本还在无可奈何地看着林犹今闹小孩脾气的钟钰,突然手上一痛,顺时麻了半个身姿。 很难想象一个石头居然有这般威力,就算是像来温和地钟钰此时也忍不住带了点怒气,“朝公子这是何意。”钟钰转身,盯着眼前那一毫不在意的身影发问。 “原本想打鸟的,没想到打到了钟公子,真是抱歉。”嘴上是道歉的话,眼里姿态却依旧是散漫。 这深山谷中,又是黑夜哪来的鸟。 钟钰被眼前人无端的挑衅和目中无人的态度,惹了火,可偏偏长期的宫中生活,让他也是一个能忍的主。 “既然如此,那也无事,我们继续走吧。“ 别人听不出,但林犹今就在一旁,明显听见了钟钰咬后槽牙的声音。 本着原主对钟钰的爱意,林犹今想跟着钟钰查看一下手臂情况,却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力,拉着退了好几步,险些倒在朝暮的怀里。 发丝在风中交缠,朝暮身上的耳力香不同于她女子身上的软糯,也许是常年生活在西南,带着树木清晨时独有的清香,清淡冷冽。 朝暮一歪头,他那发带和几缕发丝便落在了林犹今的脸上,传来细细麻麻的痒。 “那京城来的王公贵族连武功都没有,如何保护姐姐,姐姐还是待在我的身边比较好。“朝暮弯腰将脸凑到林犹今眼前说道。 终于不是一副笑面虎的模样,他又恢复了初时的冰冷。 林犹今右手支撑用力,从朝暮的怀里起了身,理了理衣摆,“我看待在你身边才不安全吧。” 林犹今没好气地睨了朝暮一眼,不再在意他突如其来地怪异举动,又小跑着跟上了前面两人。 朝暮待在原地愣了一瞬,过了许久,眼前人几人身影逐渐模糊,才跨步追了上去,腰间地玉骨鞭像是感知到了主人的情绪,轻微地颤了颤。 第15章 木屋 灵落谷毕,便是一座木屋,在月光之下发出银银的光辉。 “根据那些仆侍的话,这里应该就是那位玄师所在的地方了。”华离心在一旁出声道,在华离心和钟钰寻到林犹今她们时,便已经抓了好几个低等仆侍,问清楚了情况。 门檐上的银铃在夜晚微风的吹拂下发出声响,像是远古的浅吟低唱,声音入耳,林犹今的视线逐渐模糊。 一双冰冰凉凉的手这是抚上了她的耳朵,身体一颤。 朝暮在林犹今身后,对着钟钰和华离心说:“捂耳。” 两人也听出了这银铃的古怪,未作他想,听从朝暮的话语急忙地捂住了双耳。 林犹今伸出双手,从朝暮的半包围势中退了出来,捂住自己的耳朵,“我,我自己来。” 四人从屋后绕道,离木屋近了几丈。 一道银光自朝暮袖中闪过,闪到那银铃之上,卡住链条,银铃顿时无声可发。他又从袖中拿出一个新的银铃,发出一模一样的声响,却没有噬魂摄魄之用。 三人放下的捂住耳朵的手。 钟钰以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看着朝暮。 “怀疑我也没有,没了我你们寸步难行。”朝暮不太在意地撇了一眼钟钰,话中轻慢张扬尽显,偏偏他说的没有错。 从进九阳谷,再到这古怪的银铃。 钟钰嘴角一牵,扯出一个林犹今自见他来,最难看地笑容:“既然如此,在撕破脸之前还望朝公子与我们相扶相持。” 钟钰始终是钟钰,即使被朝暮以如此张狂目中无人的姿态对待,出口的话语也始终是平和无波澜,听不出任何情绪的。 在末了,还能够礼貌一笑。 这木屋从外头看平平无奇,内里却是别有洞天。 这木屋竟是一个四合庭院,四个方位,四个季节,植物茂密生长,从小在姑父气候决定植物思想熏陶下的林犹今,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是书里世界什么都有。 “我们要去哪里找顾公子。”华离心在一旁浅浅出声。 林犹今脑中灵光一闪,三千紫金瞳! ”我试试。” 林犹今睁目,腹中运气,却没有办法像上次一样使出三千紫金瞳。 林犹今转头看了一眼一副闲适,像是夜间出来散步的朝暮一眼,白玉手镯不知道被他放在了何处。 系统与她的距离扩大,她的能力必然也会弱化。 林犹今心中微叹一口气,往旁边挪了一步,刚刚被林犹今刻意隔开的距离,在两人间几句缩小。 还是有点弱,林犹今又往旁边移了一寸。 身体右侧传来触感,朝暮看见乌黑头发上的翠青发髻出了神,身旁的身影又往他这移了一寸。 面无表情的脸,化作笑意。 泉水遇见干枯的沙漠,不断地涌出勃勃的生机。 眼前的建筑以及屋内的情景化作热成像,呈现在林犹今眼前。 “找到了。”林犹今低呼出声,“那边。”林犹今伸手一指,在“春”的方位。 三人相互一望,轻功迅速向“春”的方位掠去。 紧挨身侧的身影突然消失,余温还在,朝暮摸了摸右手的衣料,眉梢一挑。 作者有话说: (朝暮内心os:老婆果然喜欢我,还和我贴贴) 第16章 木屋2 黑夜之中,只有月光折射出的白光,三个身影猫着腰沿着墙小心翼翼地行走。 除了一个另类。 朝暮像入无人之境,闲庭信步地跟在前面像做贼一样的三人身后。 林犹今回头一望,就看见朝暮那拽的二五八六的样子,心中气极,扯住朝暮的袖子,把他往旁边一拉。 “你能不能小心点。”林犹今故作说教地说道。 “嗯,知道了姐姐”朝暮未作他语,简单地应了。 之后便真的听林犹今的话,和他们一起猫着身子前行。 林犹今从来没有见过他此般模样,朝大公子何曾此般,她不禁心中一笑,也真的笑出了声。 低低浅浅的,却入了朝暮的耳。 几人到了“春”的门口。 林犹今往后拱了拱,离朝暮近了几寸,朝暮眼中笑意深了好几分。 林犹今再次用三千紫金瞳向屋内望去。 不出意外,屋内只有一人,应该是顾谨。 “玄师不在,应该只有顾谨。” 听见这话的钟钰吃了一颗定心丸,“那我们进去。”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一个斗大的汝窑花囊,插着满满一囊鲜艳的水仙花,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夜色微凉,随风轻摇。 右边的洋漆架上悬挂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整个房间都挂满了复杂古老花纹的织锦。 很难想象这个房间是用来关押犯人的。 看到顾谨时,林犹今更加不信了。 轻盈华美的江南薄纱随风飘荡,如柳絮一般在卧榻上方,繁复的罗绸如水一般荡漾地铺在卧榻之上。 顾谨听见门开的声响,循声而望。 他一袭白色薄纱作衣,头发未扎起,就这样摆在肩旁,月光挥洒。林犹今每次见他都是一副姣好的月光美人图,今日倒是.......更美了。 顾谨在看见众人时,脸色却突然变红,像是煮熟的虾一般。 林犹今三步化作两步急掠到顾谨身边,伸出双手摁住他的肩头,左右来回转悠仔细瞧看,“你没事吧。” 林犹今焦急地出声,虽然怎么看这样一种环境都不像有事的模样,只是此情此景,还有手上的触感。 顾谨身上穿的只怕是最好的南海鲛人纱,摸上去就像鱼儿那般滑腻,就算是原主或者钟钰那般尊贵的身份,也只有在重要的宴会或者节日才会穿上此等名贵的衣服布料。 手上传来一阵痛感,顾谨将林犹今的手从肩上打了下去。 “被抓了严刑拷打了几遍,但我一个男子皮糙肉厚的,能有什么事。”顾谨出口的话语语速极快,语调急切,就连说话时,脸上都不由得显出焦躁来。 原本最在乎贵公子形象的他,此时像狗急跳了墙的小郎君。 “你这个样子可不像受了严刑拷打的。”上等的熏香环绕着,满屋极尽奢华,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是极其名贵的鲛人纱,比顾谨身上原本的不知名贵了多少倍。 “怀柔!”顾谨的语调在升高一个度,整个人也是从床上跳了起来,嗯,这下是彻底没了他平时最在乎的贵公子形象。“这是他们的怀柔手段,懂吗?” 脸颊通红,像一只煮熟的虾,如果林犹今非要形容一下现在的顾谨的话,林犹今觉得他就像一个被调戏了的良家子。 “嗯,怀柔?那你这么急切干什么。”林犹今满是疑惑,随机转念一想,脸上窦起急色,“你不会被玄师拿去炼药了吧。” 玄师的名字十分对得起他这个人,故作玄虚,从林犹今上一次穿书就听说了玄师的名号,爱拿活人炼药,以怪字出名。 那些被他练过药的人,身上无一外伤,内心却是遭受了极大的创伤。 看着林犹今愈发担心愈发古怪的眼神,顾谨心里急了,还没来得及打断这丫头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想法,倒是被人抢了先。 朝暮从后头一把牵过林犹今将其拉到了自己身边。 连一眼都没有看向顾谨,嘴里的话却是明显对着顾谨的。 “玄师看上你了。”不是疑问,是陈述,还是丝毫不带感情的陈述,此话一出,屋内顿时安静了几秒,落针可闻。 然后便是顾谨急切的否认声,“你这来路尚且不明的家伙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 就连钟钰也忍不住发声,原本温温柔柔的语调,带上了明显的责怪以及厌恶,是的,厌恶。 “朝公子,顾公子乃是名门大家,那玄师自己就是个男人,此等恶心人的揣测还是请朝公子不要轻易说出口的好。”钟钰眉头紧皱,像是听说了十分不得了又十分令人恶心反感的事情一般。 朝暮站在林犹今和顾谨两人之间,林犹今只到他的肩膀,朝暮挡住了她前方几乎所有的视线。 她看不见顾谨的脸,但也能想象到他现在的模样。 她想起来了,之前谷中确实有玄师好男风的传言,就连他的药人都鲜少有女人,据说他连碰一下女人都要洗好几天的澡。 具体的,林犹今也不知道真切,这传言慢慢地在玄师地强威之下,也就被压了下来。 看顾谨这般连形象都不顾的模样,还有这屋内华贵绮丽的装潢,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只是顾谨乃是安南安护使之子,虽然如今安南府名声极差,但是顾家也是家教森严的世家大族。 在这样一个封建思想盛行的世家大族出生的顾谨,只怕只会将这样的事情视作奇耻大辱。 “朝暮,不要胡言。”林犹今语调轻柔却带着一丝严肃,声音虽低,确实能让屋中众人都听个真真切切。 朝暮在顾谨的急切和钟钰的厌恶中,均是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此时听到林犹今的话,才转过身来。 没有想反驳,反倒是懒懒散散,一脸听之任之地看着林犹今。 林犹今直接跨过了他,走到顾谨身边,“顾谨和玄师能有什么关系,我们呆在这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过来,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华离心这个时候突然出声,“是啊,我们留在这不是一个妙计。我们还是先行离去吧。” 钟钰愤愤地看了朝暮一眼,他最近情绪比之在帝都临安时,更加外露。“顾公子我们先走吧。” 五人按照来时路,寻到了庭院边界,刚要翻过围墙。顾谨在触碰到围墙的那一刻,却突然倒地,表情狰狞似十分痛苦。 在地上扭曲的模样,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勒住了身体,一点一点逐渐加深力度,他慢慢变得动弹不得。 顾谨倒地的声音引起了不少动静,几人不是武功不通之辈,听脚步声,正有十几人往这处来,功力不低者不少。 顾谨被勒得面部通红,脖子青筋凸起,用尽全部气力才化作几个字“走,先走。” 原本在顾谨身边的林犹今拉过一旁朝暮的袖子,在他耳旁说道:“救他。” 此时顾谨被困,四方敌人将至,只有解救顾谨他们才能逃出去。困住顾谨的无非是苗疆的怪术,苗疆武功的传承,林犹今不信有人能够比得过朝暮。 朝暮看了看捏住他袖子的秀丽小手,勾唇一笑,弯腰附耳,口中却道:他是你的朋友,可是我不喜欢他,不想救他。” 朝暮一脸笑意,一动不动地盯着林犹今,却没有半分想出手相助的模样。 林犹今知道不能够指望他,耳听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得已之下,林犹今只能说:“我们先走。” 一旁焦急的华离心听到这句话不可思议地抬头,“那顾公子怎么办,我们怎么能够抛弃朋友。” “再呆下去我们都得被抓。” 华离心还想再多话,钟钰阻止了她。 他伸手挡在华离心身前,说道:’我们先走。“ 四人在谷中不断穿梭,才甩掉了身后的一群黑影。 “顾公子应该是被这苗疆的下三滥手段困住了,我们得先找到解决这个的办法,才能有几率救出顾公子。”钟钰说。 “那银针呢?“紧跟在钟钰旁边的华离心说道,他们这一趟受皇命而来,却被一路上多出来的黑衣人,还有一系列出其不意的事情打断了节奏。 “慢慢来,那抓走顾公子的玄师是个奇人,也是这谷中的重要人物,从他身上入手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林犹今和朝暮原本就跑在两人后面,此时站在一起,也是无话好讲。 林犹今其实很生气,很像质问朝暮刚刚为何不出手相助,但是转念一想,人家好像也不是必须得帮助他们。 生气却不能发作,林犹今一个人充满怨气地站在一处。 倒是朝暮先来找她搭话:“我知道姐姐生我气,玄师向来爱钻研些旁门左道,我又不可能什么都会,再说那顾谨待在那玄师处,说不定也是一桩美事。” 朝暮和林犹今说话的样子就像一个家长哄不听话的小朋友,可林犹今听后没有像小朋友一样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求抱抱,反而暗搓搓的又离远了几步。 藏着朝暮身上的白玉手镯这时闪了闪。 作者有话说: 系统:宿主不要信他的鬼话,他就是看不惯你身边的男人。 一日两更唉,这是为什么呢,这是因为我放假了!!!回家了。 我又看到我的读者评论有高考完的小朋友哎,我也是过来人还经历过高考失利,最近是各地查分的日子,祝各位宝贝比预想的分数都要高很多很多,除此之外我想和各位宝贝说: 如果你考得好,那么我就祝各位宝贝前程似锦,暑假大玩特玩。 如果这次的试卷不合你意,那么希望各位宝贝能认真思考自己究竟想要什么,等你长大后你会发现高考并不能真的就给你的人生下定论,但是我们要走好眼前路,不管现在在你眼前的是什么。 最后,还是一定要考好我的各位高考生宝贝们。 第17章 蛊术 暗夜月光白皙,照在人的脸上,原本就白的人显得更加惨白。 身上束缚的痛苦感,在初时触碰边界时,疼的无以复加不可忍受,现在已是慢慢地消散下去了。 豆大的汗珠掉落在地上,顾谨俊美的脸不再冒汗,急促而又痛苦的喘息逐渐平息下来。身上还带着被束缚的疼痛,全身麻的要仔细控制才能有所知觉。 一个人影自后方而来。 通身都是黑色的,黑色的云锦袍,低调却不失内涵,此时这人没有束发,乌黑透亮的头发就这么散在双肩。 除了他的瞳仁,是一种迷幻的棕色,五官立体脸如刀削,若是林犹今在这,应该会用混血感这个词来形容眼前的男人。 这九阳之中有如此长相,又格外钟爱黑色的,只有玄师了。 玄师缓步走到尚躺在地上的顾谨身边,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未有其它动作。 顾谨视线模糊,只看见一个晕着光边的人影伫立在他身边,他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拽住了旁边人的衣角。 “为什么要逃呢。”是和朝暮一样带着魅惑的嗓音,朝暮是夕阳中的孤狼尚且可以亲近人群,玄师却是在无边荒漠中无边孤寂的旅人。 他的嗓音,是孤独的人的独自低语,又带着成熟的沙哑。 一只手,冰冰凉凉地,抚上玄师的脸庞,突如其来的冰凉触感,让顾谨有了一刻清醒,他看清了眼前的人。 顾谨立马转过头,躲开那只手。 玄师又开口了,“我在等你和我求饶。”,他一把抓住顾谨的下巴,将他的脸摆正看向自己。 “啊呸,你放屁,还求饶,谁会向你这种疯子求饶。” 顾谨身上的余痛还没有消失,此时出口的话也是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 玄师暗自叹了口气,随即伸手将顾谨从地上直接抱了起来。 玄师的身材在男人之中,虽算不上魁梧,但是将顾谨抱起也是毫不费力。 “你干嘛,你放下。”顾谨此时缩在玄师的怀里,连出口的话都因为身上的疼带了点女人才有的娇嗔。 他心里惊诧,急忙闭上了嘴。 “你不跑我不会就不会拿你你怎么样,好好待在我的身边,你还要给我生孩子,就别乱跑了。” 谁要给你生孩子?顾谨想大喊,怒骂眼前这个疯子,他救民于水火的侠义之心再遇见玄师后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自己当初怎么就跟着来了苗疆。 可是他出不了声,嘴巴像是被封起来一样。 没了扰人心思的反驳,玄师心情都好上不少。 怀里的人说不出话,只能用一种愤恨地眼神紧紧地盯着他。 “朝暮的禁言术还真是不错。”玄师的脸朝顾谨近上几分,眉眼有弯弯的弧度,“你也不用指望你那群朋友,朝暮那家伙,心可比我黑多了。” 另一边。 朝暮叫住了打算再探木屋的几人,“等会。” 三人闻声转身,朝暮勾唇一笑,“困住顾谨的乃是苗疆的生息术,只要他一离开,就会疼痛不止,爆体而亡,你们打算怎么救?” “你不是说你当时无能为力吗。“ “朝公子怎么会知道。” 林犹今和钟钰同时发声,两人皆是眉头紧皱。钟钰没有在意旁边的林犹今,而是接着问:“既然朝公子自己想捅破这层窗户纸,不如现在就好好解释解释。” 本以为能够和平相处,但朝暮此人行为过于随心所欲,钟钰觉得此人不好控制。 “苗疆四大护法之一。”朝暮说完停顿一下,看向钟钰眉梢一挑眼中尽是轻慢,“北平王还有什么问题吗。” 朝暮说出钟钰身份的那一刻,钟钰眉头皱得更深了,还未来得及反应,旁边的华离心已经拔剑冲了出去。 剑锋直指朝暮眉心。 却在要触及朝暮的那一刻,华离心握剑的手突然抽搐,手腕一转,尽是朝着钟钰而去。 速度之快,远不是原本的华离心所能及的。 钟钰想走,脚下却像是被灌了铅一样,寸步难行,剑光在两人眼中闪过,不约而同地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恐,还有涣散。 林犹今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两人中间,挡在剑前,那剑锋又突然一转,直朝石壁而去。 剑撞上石壁的那一刻,手上的控制感松了,华离心像是被刚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人一般,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刚刚那几刻,她像是被一种强大的精神力量生生扼住了大脑。 那边的钟钰也恢复了神智。 “朝公子这是干什么?”一声怒吼从林犹今的身后直冲而来。她第一次见这般愤怒的钟钰。 被人控制思维,就好像灵魂被抽离,肯定不好受吧。 这就是苗疆蛊术。 蛊术不可以直接控制人,是要给人下蛊才会有作用。 林犹今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何时被朝暮下的蛊,又或者说,他的蛊术已经达到了可以直接控制人心思的地步。 这些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钟钰哥哥,你没事吧。”林犹今到现在都没有忘记自己的工作本分,兢兢业业地演绎着一个绿茶女二。 只是她不知道,这一行为的后果。 华离心身体一颤,又提剑朝钟钰而来,这一次朝暮学聪明了,不再用剑而是用气,一股强大的气力自华离心而来,穿过林犹今,直冲钟钰的胸腹。 钟钰心肺一震,竟生生地吐出一口血来。 任务最主要对象就这么在自己面前吐出一口血,林犹今一愣,朝朝暮大声喊道:“你又乱发什么脾气?” 被林犹今骂了的朝暮,愣在了原地。 对华离心的控制也就松了,她一清醒看见的就是吐了满身血的钟钰,火急火燎地冲到了钟钰身边。 原本就在一旁的林犹今被推开好几米,这个时候按照剧情设定,她应当是要上去与华离心争上一争的。 可是旁边有一道视线让她不容忽视。 朝暮像是一匹受伤的狼崽,眼神湿漉漉地盯着她,她想到了上一次穿书,他们一同在阴暗地牢里度过的每一个潮湿难挨的夜晚。 他总是喜欢用这一招的,在林犹今不如他意的时候。 林犹今看了一眼朝暮,眼神淡漠。转向钟钰,朝着钟钰去了。 “钟钰哥哥,你没事吧。华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对钟钰哥哥呢?你这不是要钟钰哥哥的命吗?”林犹今装作言急厉色的模样,将绿茶的矫糅造作拿捏的十成十。 “我,我没有,我也不知道我刚刚......”华离心几个字断断续续地,才能够连成一句话,满脸羞愧急躁之色。 “行了,酥酥,刚刚和离心没有关系,恐怕是这位苗疆护法的手笔。”钟钰强撑着抬起头,向朝暮投去满是敌意的目光。“刚刚我亦无法动弹,这就是传说中的苗疆蛊术吧,本王也是第一次亲身体验呢。” 窗户纸已经捅破,钟钰也不再掩饰。周身的气场也是一触即发之态。 反观朝暮,刚刚咄咄逼人,此时却沉默不语,那双黑亮的眼瞳望向三人所在的方向。 林犹今感觉出来,那两道视线正是落在了自己身上。 林犹今不由自主地往钟钰身后躲闪了一下,那目光更深了几分。 朝暮不回话,场面就冷淡了下来,过了许久,朝暮才重新开口,那落在林犹今身上的目光也收了回去。 “我想同你做笔交易。”这话是冲着钟钰去的。 作者有话说: 有宝贝想看玄师和顾谨的blcp吗哈哈哈哈哈,我可以写顾谨被绑架的番外 毒舌浪荡世家公子&有心眼但心眼不多一心只想生孩子的苗疆药师 我就喜欢看顾谨半推半就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8章 结盟 “交易,什么交易。”钟钰狐疑地看着朝暮。 “你为了临安惨案而来,可这一路上,一环环一步步,没有我你寸步难行。“钟钰紧皱眉头,这一行是他低估了九阳。可是...... “从接近苗疆时,我们就遭遇了暗杀,若不是行踪泄露,怎至于寸步难行?”钟钰眼睛半眯,手指摩擦,眼里透出打探的精光。“我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我们的行踪是如何被暴露的?” “王爷不知道吗?”朝暮一声轻哧,“你不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吗。” “我可以帮你查银针之事,而王爷要替我登上九阳尊主之位。” 为名为利?钟钰脑中弦一松,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消散了一般,他又是那个笑面王爷。既是为名,那就好控制 “好!” “酥酥,酥酥,你想什么呢。”华离心扯着林犹今的袖子,从刚刚朝暮和钟钰行至一侧议事开始,林犹今就好像陷入了某种深思一般。 九阳尊主?原来你迟迟不离开苗疆竟是为了尊主之位吗。 “我才不要什么权势地位,纵我万人之上又如何,我只想和姐姐一起行走江湖平天下不平之事。”小儿稚嫩的话语还在耳边,林犹今今日才真正察觉她从来都没有真正地改变过他。 “酥酥,酥酥。”林犹今持久没有回话,华离心又想起刚刚心神被控制地感觉,怕林犹今也陷入那般境地,因此有点儿慌了,她伸出一只手,在林犹今面前不断的晃来晃去。 终于将林犹今唤回了现实。 “怎,怎么了。” “无事,你刚刚眼神空洞,我以为你也被控制了。” 林犹今为了安慰华离心,拍了拍她的手背,少女手掌冰冷,看来刚刚的遭遇实不是好事,林犹今扯出一抹笑,只是难看得很,”没有,我只是想起一点以前的事,想得出了神。“ “酥酥,这朝暮和你以前是不是旧识,这苗疆蛊术竟真的如此厉害,可是我瞧朝暮并不像这西南人,你可知他是如何进九阳,又是如何习得这上古蛊术的?”华离心一脸殷切地看着林犹今,华离心对于武功的痴迷不亚于玄师对于药。 “不认识,我常年居于临安和帝都,怎么会认识他。”林犹今顿了一下,又接着说:“虽不认识,但我知道这蛊术虽然厉害,但也最容易反噬,非常人可以练就,华姐姐还是小心为上。” “离心。”钟钰温和的嗓音从侧边传来,看他一脸春风和煦的模样,林犹今便知晓,他们二人应该谈得不错。 钟钰也朝林犹今点了点头:“酥酥。” “我们现在出发去苗疆主寨,九阳尊主所在之地。” “那他呢。”华离心指着朝暮道,一个苗疆护法,可不是轻易能够留到身边之人。 “离心,刚刚朝公子已经和我聊过了,我们都有同一个目标,在找到银针真相之前,我们是友人。” “那顾谨呢。”林犹今在旁边突然出声。 钟钰被问的一愣,刚刚不顾安危去救顾谨,是因为他是安南使之子,现如今有着更大的利益存在于主寨之内,顾谨的命,对于他来说,也便没那么重要了。 林犹今在钟钰的脸上读懂了她想知道的,心中顿感失望,“既然如此,钟钰哥哥你们去主寨吧,我回木屋,伺机而动。”林犹今转身欲走,右手腕被拉住,阻止了她前行的步伐。 朝暮不悲不喜的一张脸,一双眼睛,里面是林犹今看不懂的复杂情绪,目光停留在林犹今的下巴,他不想看她的眼睛。里面早已没有他熟悉的亲近。 “不用,我们可以一起去。” 话音刚落,一声尖叫从石洞外传来。 “林犹今。”甜腻的女生嗓音,带着居高临下的高傲。石洞外,一男一女一前一后往此处而来,走在后面的女子在发出那一声尖叫之后,脚步变快,越过身前的男子,一蹦一跳地到了林犹今面前。 “喂,你还记得我吧。”长得甜美乖巧的女子,脸上却总是带着不屑的表情,此人,林犹今印象深刻。 “记得,燕倚新。“她不似百花楼相见那一次衣着暴露,袒胸露乳,只是比起华离心,林犹今这般从小生活在大启朝的女子来说,衣着依旧称得上性感。 香肩半露,一声黑色薄纱覆盖在灰色抹胸莲花裙之外,脖子上带着一串骷髅头项链,还有狼牙为饰。西南民风开放,多民族聚居,燕倚新这一身打扮应也是一个民族独有。 另外一个男子也从洞外逐渐走进,四人渐渐看清了他的脸。“阿七?”钟钰见着来人,眉头轻皱。 “公子。”阿七单膝跪下作请罪之礼,“属下能力欠缺,与公子走散,历多时才寻到公子,属下无能,请公子责罚。” “喂,这小郎君救了我,你不准罚他。”燕倚新走到钟钰面前,挡住阿七,直直地瞪着钟钰。 “这位小姐,我的侍卫是否要罚我自己又主见,更着言,我并没有说要现在拿他怎么样。”钟钰没有移动地方,也没有侧身去看阿七。 燕倚新挡在他俩中间,钟钰直接看着燕倚新便言:“护主不当的罪罚,等会去了再自行去领罚,先起来吧。” “谢公子。” “阿七,你们一路寻到这里可有发现什么。”阿七为了能够更好地报告线索,自己往前走了几步,将燕倚新拉开了,被拉开的燕倚新嘴一撇,走到林犹今的身边,不作一语。 “我与燕小姐来石洞之前,见到了顾公子,一位黑色衣袍,行踪怪异的男人将顾公子抱到了马车之上,不知往何处去了。” 马车?林犹今狐疑地望向朝暮,朝暮低声开口道:“过不久就是九阳的圣蛊祭,教中重要人物,均要前往主寨。”圣蛊祭这个词在林犹今的心中激起不小涟漪,教中看似神圣盛大的日子,却是以前林犹今和朝暮的噩梦。 “什么是圣蛊祭。”钟钰皱眉,发问道。 “九阳中最盛大的祭典,九阳靠蛊闻名,靠蛊立身,每年这一日教主都会带领教中众人祭拜圣蛊。”话说至此,朝暮停顿了一下,微微勾了勾唇,伸出双手交叉于胸前,接着说:“进入九阳教中的每一个人,都会被种下离心蛊,终生不得背叛九阳。唯一的解药便是这圣蛊。“ “圣蛊祭看似的俱教欢庆,实则每一个前往主教参加盛典的人,都会被暗中加深这离心蛊。” 朝暮嘴边的笑意更深了,只不过这笑只浮于表面。他跨步往前走了一步,望着众人道:“怎么样,小王爷,你现在所听的可是九阳秘辛,我可还算有诚意。” 钟钰一脸陷入沉思的模样,阿七一人在旁边凌乱了。他不过离开了一会,发生了什么。 “那,顾谨身上的蛊呢?”林犹今问道。 “也只有圣蛊可解。但是与离心蛊不同,它不会害人性命。” 所以,玄师给顾谨下的是不解之蛊。林犹今满含深意地看向朝暮,她朝朝暮走近,压低了声音:“玄师是药师,不会用这么厉害的蛊?” “是。”朝暮收敛了笑意。 又是那个表情,好像林犹今欺负了他似的,林犹今欲言又止,原本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第19章 侧屋 青色的石瓦在西南这样潮湿的空气之下,青灰斑驳,木质的房屋,走势参差交互,坐落于一出天然的悬崖石壁之上。 房屋数量不下一百,错落得分布在悬崖之上,人从正下方网上看,像是在看一座辉煌巍峨的宫殿。正中央是一条白石路,两侧拔地而起,几十根石柱,通体黑色,雕刻繁复花纹,石柱之上蓝色火焰正盛,白石路尽头是几百阶的白石台阶,顺势而上,则是这座“木质宫殿”的大门。大门紧闭,整座主寨无一人,无一生机。 “为何主殿无人把守。”钟钰疑问道,既然是主寨就不会无人把守,他怀疑朝暮将他们引到陷阱之中。钟钰不加掩饰地打量着走在身前地朝暮,他们所在的位置,在一块比人都要高上几丈的石头之后。 朝暮撇了钟钰一眼,”此等建筑,九阳之中还能找到第二个?“朝暮接着说:”王爷若是不信,大可以自己踏上那白石路,看看这主寨为何无人把守。“ 一只老鹰,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的头上方,徘徊一刻,便直冲那路中央而去,那老鹰刚开始是抽搐,直接掉落在路面之上,白石路面开始染上血,血迹逐渐扩大,不稍半刻,那老鹰便在路面上停止了抽搐。大约是没了气息。 华离心,燕倚新等人目瞪口呆,饶是钟钰生于皇宫,见多了奇珍异术,此时也难掩心中惊异。 “这是.....”钟钰问道。 “凡是未有离心蛊者,皆非本教中人,踏上这白石路便是这个下场。” “跟我来。”朝暮丢下这三字,便先行一步。五人面面相觑,林犹今率先跨步跟上了朝暮。 “钟公子信他?”华离心暗搓搓地移到钟钰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不信。”钟钰眼神坚定,“不能全信。等会利用他进入主寨之后,我们便伺机甩掉他。”钟钰看向那只已经毫无生气的老鹰,心中叹气。 熟悉的道路,熟悉的方法,他们又来到了悬崖之上。朝暮停了下来,这条悬崖上的小路只供一人同行,他的脚下是主寨百余座木屋之中的其中一座......的屋顶。 “跳下去。”朝暮说道。 “跳,跳下去。”林犹今离朝暮最近,听到这话不由得惊呼。 “嗯,用轻功。”朝暮望向林犹今说道。 “哈,哈。”林犹今尴尬地笑了笑,拜托,她对于轻功地运用是从下往上,可不是从上往下,再说,林犹今往脚下一望,这,这属实有点太高了吧。 其余几人皆无法十足信任朝暮,因此无一动身。 林犹今还停留在要怎么用轻功,啥时候运气才能不会被摔死的纠结之中,突然腰上一紧。朝暮弯臂保抱住了她的腰肢,他抱的很紧,紧的林犹今根本无法动弹,只能乖乖的倚到了他的怀里。 “你干......啊朝暮,你飞能不能先说一声。” 朝暮直接带着林犹今往下跳,怕死的林犹今很识相地紧紧抱住了朝暮的脖子,脸埋入他的肩颈中。 “到了。”耳边好听的嗓音响起,林犹今睁开眼,朝暮已经踩在了实地上,她被朝暮紧紧地抱着,身高悬殊的原因,脚是悬空的。 林犹今松开抱住朝暮脖子的手,想要下来,奈何腰上的力度太紧,她根本动不了。 “朝暮。”林犹今装作恶狠狠地瞪了朝暮一眼,腰上的力度才松了。 钟钰见朝暮已经先行跳下,便无话可说,也跳了下去,然后是华离心,再然后是阿七,阿七在动身时,却被一股力阻碍了。 燕倚新抱住他,说:“我也害怕,你抱我下去。” 阿七没有理他,抓住她的手就要把她甩开,谁知燕倚新这家伙不依不饶,刚被甩开又立马贴了上去。“我不管,我不敢跳,你总不可能把我丢在这,就算你家王爷不骂你,酥酥姐姐也会骂你的。” 阿七无奈,直接抓住她的腰带,将人直接带了下去。 六人稳稳落地,朝暮走至房顶某一处,弯腰拿开石瓦,一个洞就出现在众人眼前。他抬头看了一眼林犹今,作势朝她走来。 林犹今飞速反应,说:“我自己来。”然后眼一闭跳了下去。 这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房间,四方灰色石壁,还有一扇木门,木门打开便是一条幽深的通道,两侧墙壁燃起烛火,阴阴暗暗显得通道更加阴森。 路的尽头像是一个无底的黑洞。 “这是哪里。”钟钰发问。 朝暮没有回答钟钰的问题,屋顶的洞露出月光,还有星星点点的星光,“天亮了,我们就出去。” “为什么不是现在,夜晚不应该更更好行动吗。” 朝暮扯唇嘲讽一笑,”小王爷,我们可不是什么见的光的组织,黑夜往往才是我们这种人的盛宴,。”话毕,朝暮斜眼看了一眼钟钰。 从一开始,朝暮就没有将这位来自帝都的北平王放在眼里,这对于从小生长在周围人的阿谀奉承中的钟钰来说,是一种莫大的侮辱,钟钰心中早就愤愤不平,只是他擅长掩饰。 尽管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依旧能够扯出一个温和善意的笑,“既然这样,那我们便在此处稍作休整。” 钟钰席地而坐,原本站在他旁边的华离心也一同坐了下来,任务者林犹今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准备插到男女主中间,却被一只手拉住了。 朝暮想将林犹今拉到,与自己一处,却怎么也拉不动。 天地可鉴,这和林犹今可没有关系,林犹今动了动自己略显僵硬的手,她好几次违反这具身体的设定,这下好了,这具身体不干了。 朝暮见林犹今稳稳的站在原处,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默默地放开了自己拉住她手臂的手,坐到了钟钰旁边,中间还剩下一个空位。 于是便出现了从左至右,华离心,钟钰,林犹今,朝暮的怪异局面。 马上,林犹今就要面对苗疆最大的boss里,有了上一次穿书的经验,林犹今总是对这位九阳教主有着莫名的害怕。看来,她得有点保命的东西。 她转头看向旁边的朝暮。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双手交叉搭在墙壁上,放于脑后,右脚搭在左脚之上。 像是闯荡江湖时,在半路上遇见的,在树旁小憩的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月光打在朝暮的脸上,林犹今想,他是真的长得很好看,若是......不是长于此处。 应该也是帝都城,让无数少女递手帕,抛花入车的陌上公子,少年郎。 原本闭着眼睛的人儿突然睁眼,林犹今来不及收回视线,两人对视,一时静默,朝暮率先绽放出一个微笑,然后整个人移过来。 “姐姐想看我,什么时候都可以,不用等我睡着了。” 太近了,林犹今这个时候应该推开他,除了因为这具身体的影响,她对钟钰不反感之外,她一向很抗拒异性的靠近。 可是,他不会。 林犹今还是推开了朝暮,“我有事和你说。” 朝暮眼睛亮晶晶的,特别是在这样的月光照耀之下。“把我的手环还给我,那是我的东西。” 听到这句话的朝暮神色一愣,眼神里的光明显暗淡了,“那个手环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林犹今心中惊异,他不会发现了吧,这是可以的嘛,以前的任务者也会书中人物发现吗。 “那个手环实在古怪,上次姐姐不见,是不是这个手环有关。”朝暮问。 林犹今抬头,深深地看着朝暮,从眼睛到下巴,她将他的脸描摹了一遍,然后叹口气说:“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见了吗。” “我到禁林时,姐姐便不见了,姐姐难道不是不要我了吗。” 什么不见,明明是你!林犹今想大喊,可是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眼,什么话都说不出。 呵,差点忘了,他现在不是那个小女孩,是林犹今,林犹今说不出当初的。 作者有话说: 有误会的,在朝暮眼里,是姐姐抛弃了他十年。 第20章 幻术 林犹今最后还是把手环要了回来。 “和手环没有关系,它对我很重要,你先把它还给我。”在很多事情上,朝暮是很听林犹今的话,在某些事情上,他也是很倔强的。 “那真相呢?” “没有真相,不重要。”重要吗,她只是一个任务者。“我很累了,想先休息会。”这句话一说完,林犹今将头轻轻靠在身后的墙壁之上,假装睡觉。 那道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很久,久到林犹今真的要睡着过去,目光的主人才将目光移走。 旁边响起细细碎碎的声音,一双手捏住林犹今的肩膀轻轻摇晃,林犹今睁开眼,看见的便是华离心。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抵嘴边,示意林犹今莫要出声。旁边的朝暮双眼紧闭,像是已经睡着了一般。 华离心拉拽着林犹今,将她稍稍带离原来的地方,一边的钟钰也早已清醒,目光炯炯地看着林犹今,“酥酥,这个朝暮不足为信,接下来的路,我们还是得自己走。” 阿七也醒了,旁边是还在起床气的燕倚新,阿七紧紧捂住她的嘴巴,这位大小姐可是不看场合就会发脾气的。 狭窄的过道幽邃阴森,五人悄然前行,路毕便是一分岔口,接下来的路都是这样的情况,人从外面看,很难想象这内里居然是迷宫一般。 天光已经大亮,众人还被困在一条条暗道中,林犹今的背上渗出薄汗,他们不仅被困在这,还不知此处何处了。 已经走了一夜,她跟随着众人走在队伍的最后方,前面的路在白日阳光的晕染下出现一层光晕,林犹今紧紧地盯着那层光边。 一种怪异的感觉从心底冒出,光边扩大出现重影,心中惊异骤起。 这根本不是迷宫,他们是中了幻术了。 想法一出,眼前事物开始反转,大脑像是炸裂了一般,突然疼痛异常,她紧紧闭上眼,再睁开时,就站在他们最初站在的那条过道上。 外面还是漆黑的,一如他们出来时的天气一样。 这一夜过的属实有点太长。 站在如此阴森森的过道里,还是独自一人,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不知何时,一阵风吹过,带动墙上的烛火,明明灭灭像是人影。 过道尽头的门突然被打开,林犹今看见了朝暮,他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但林犹今知道那就是他。 朝暮走至林犹今身边,双手钳住了她的肩膀,力道之大,像是生生要将她的肩膀卸下来一般。林犹今感觉到不适。 “疼。”她试图移动肩膀,可是根本移不动。 肩膀上的力慢慢的松弛下来,林犹今这时才去注意看朝暮的表情,心中一咯噔,他的眼睛有点过于黑了。眼中迸发出怪异的色彩,让林犹今不由得产生了恐慌,尽管那色彩正在慢慢消磨。 那钳住他肩膀的手慢慢的移到了下方,握住了他的手,一言不发,拉着林犹今向前方走去。 “等等,等等,朝暮,钟钰他们。” 手上的力道更紧了,林犹今差一点就要喊疼。 “姐姐不用担心他们,钟钰有主寨的地图,自然能够找到自己想要的。” “主寨地图,他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自然是我给的,不然他能现在就放弃利用我,自己上路吗。” “那幻术?”不对,钟钰他们根本就没有中幻术。林犹今脚步想灌了铅一样,停在原地,她抬头看向朝暮,张嘴问道:“你什么时候给我种的幻蛊。” 朝暮回头,不再是从前林犹今指责质问她时,他会流露出来的可怜,不知所措,那是一种势在必得的占有。 “从我昨天还给姐姐手镯时。” 脑内惊光乍现,她想起他执拗地亲自给她戴上手环,手腕上冰冰凉凉又麻麻的触感。 手上力度加大,林犹今整个人被拉着往前进了一步,这一次,她可以直视那双足以魅惑众生的眼睛。 “姐姐又要抛弃我是吗。” “若是没有这个蛊,姐姐打算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吗。” “为什么要这么做,给我种幻蛊,给钟钰地图,你不是想和他们合作夺得教主之位吗。” 呵。朝暮嘴边扯出嘲讽一笑,“那种帝都养出来的贵公子对我可没什么用,若不是姐姐与他们是一处的,他们早就死了。” “姐姐不明白我为什们这么做吗,姐姐。”朝暮将头低下来,埋到林犹今的肩颈之中,他还轻轻地蹭了蹭,林犹今顿时麻了半个身子。 “现在没有别人了,只有我们了。” 作者有话说: 就是说,按照朝暮的性子,从一开始就没把王爷放在眼里。 因为是姐姐的朋友,他不能杀,所以就把碍事的人都引开了。 第21章 亲密 纱帘摇曳,空气中浮着若有若无的暗香,林犹今睁开双眼,对于眼前的一切不知所措,好在系统已经回来了。 “系统,系统别装死,检测一下,这是哪?”没有回声,床榻对着的木门大敞,一个身影缓缓而至,是朝暮。 他不再是前几次那般少年英气的打扮,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黑色交领长衫,头发随意扎起,没有多余的银饰点缀。 “姐姐。” 该死,林犹今心里直骂道,这个样子的朝暮没了攻气,平添了几分病弱感,惹人怜爱,更具魅惑。 “我,我为什么在这。”林犹今磕磕绊绊地问出这句话,身体里一种奇妙的感觉自下而上涌起,而且她一直没有听到系统讲话。可手上冰冰凉凉的触感,骗不得人。 “姐姐不在这应该在哪。”朝暮黝黑的眼睛里似乎有流光,更加怪异了。 他突然朝林犹今靠近,林犹今能闻到一种清清浅浅的香味,不再是他为了迎合她而用的鹅梨香,而是他专属的,一种熟悉又醉人的香味。 林犹今的大脑逐渐昏沉,迷迷糊糊间睡了过去,她在彻底沉睡过去前,听到了一句话,“姐姐,你会完完整整地只属于我。” “呀。”燕倚新惊叫着跳到一边,刚刚手上触到地黏糊糊的触感还在,让她止不住地恶心,可偏偏阿七将她的嘴巴捂严实,她半点音都漏不出来。 在宫殿里可没有人敢这么对她,燕倚新赌气地咬了一口阿七手心的肉,她都感觉到血味了,阿七面不改色,也不松手。 “燕小姐,我们在做正事,等安全了我们会送你回家,在这之前,请不要给我们平添麻烦。”华离心幽幽地看了一眼燕倚新,没好气地说道。 燕倚新向来不喜欢这个来自临安的小姐,总是一副大家闺秀的端庄做作样,因此心中气极,当下便要怼回去,偏偏嘴巴上还有个阻碍的手。燕倚新朝阿七扬了扬下巴,这是这几天两人约定俗成的一个动作,意思就是燕倚新答应不会整出大幺蛾子。 阿七这才将手收回,燕倚新先是狠狠地瞪了一眼华离心,然后压低声音说:“什么大事,酥酥姐姐都不见了,你们不去找她还找什么银针。” 此言一出,场面一度陷入寂静,最后还是阿七将其打破,“王爷,酥酥一人与我们走散,怕是会遇见危险,要不。” “不行。”阿七的话换来的是斩钉截铁的否定,“没有时间了。” 父皇给的期限是一个月,如今只剩下不到半月的时间,算上赶回去的脚程,他们只有一周时间找到银针的来源。 钟钰暗暗地捏了捏手中地图,这是朝暮的交换条件之一。 “你就这么放心地把地图给我。不怕我将九阳一窝端了吗。”这是钟钰在石洞里看见朝暮递来的地图时,说的第一句话。 “端了?你现在只不过是一个闲散王爷,连实权都没有怎么端了这偌大的九阳。”朝暮这话说的极其认真,终于以为他应该是面带嘲讽的,可是他没有。 朝暮接着说:“来苗疆进这九阳这么久了,那银针上的花纹你应该有所思路。” 是的,钟钰已然知晓,毕竟这在九阳不是什么秘密,银针上的花纹就叫圣蛊纹,是第一代九阳教主发明的,也只有九阳教主能够使用。 朝暮没有管陷入沉思的钟钰,将手中地图一扬,便扔到了钟钰怀中,“你若是能侦破此事,顺势而为,可就不是没有实权的王爷了。”朝暮双手交叉放于胸前,他在等钟钰的反应。 没有人能够不爱权利,钟钰生于皇家,亦不能免俗,什么专情于疑难怪事,不过伪装罢了。 “你要什么?”钟钰问。 “林犹今,我只要她。” “呼。”钟钰轻声呼出一口气,甩掉脑子里那些场景,他对不起酥酥,但是朝暮此人心机深又任性妄为,且已知晓这背后所有的秘密,他不能是他的敌人。 “你们不找,我自己去。”燕倚新见几人皆是满不在乎的模样,挤压的怨气终于爆发,一扭头竟是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阿七心中亦是十分忧心林犹今,几次迈步欲掉头,都因为侍从的本分收了回来。 “想去就去吧。”钟钰妥协了,阿七转身就走。 捏着地图的手的指关节发了白,手腕青筋突起,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肩膀,钟钰一愣,转头看见华离心清浅笑意的脸。 “有些路注定是要牺牲掉一些人的。”她说的残忍又无谓,钟钰却莫名心中一安。 这一边燕倚新气冲冲地离开,一边暴走,一边将那三人祖宗八代通通问候了个遍。 察觉到身后有人的气息,燕倚新回头,便看见了阿七。看来这货只是嘴上不在意我,心里还是很在乎我的。燕倚新刚想扑上去,阿七直接绕过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一声压抑的低吼从林子里传出。 “阿七,我日你大爷。” 空灵幽转的歌声,庄严的节奏,像是来自远古的低吟,林犹今身处于一个触目皆是黑色的空间,感觉自己躺在一块浮木之上,在一潭死静的黑水上无目的地漂浮着。 所有知觉都被放大,好像有一双冰凉的手抚过她的眉骨,到嘴唇,脸上的每一处都被细细描摹;又好像陷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她是冷的,抱着她的人更冷,只是太紧了,紧的她喘不过气。 她感觉一个细小的东西,爬过了她的四肢五骸,然后她便醒了。 林犹今想过很多醒过来的场景,但是没想到是这样的。 双臂被紧紧钳住,朝暮身板虽似少年一般些许清瘦,但是力量却是不容小觑,林犹今怎么推也推不动身上的手。 她突然想起那睡梦中的拥抱,窗外月光清冷,从窗户漏到屋内,漏到床上,这货不会这几天都这么抱着她睡吧。 很奇怪,她好像从来都不抗拒他的靠近。 但这不意味着,这货可以为所欲为,林犹今勾起膝盖,一个用力向前顶去,或许尚有善意,林犹今还是在最后一刻,将目标稍稍下移,只顶到了朝暮的大腿。 这一下,林犹今是下了死劲的,朝暮果然皱了皱眉,便睁开了眼。 两人距离极近,几乎呼吸可闻,朝暮睁开眼后看见林犹今气鼓鼓的模样,嘴角上挑,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手上的力度紧了紧,林犹今离他更近了。 膝盖还有点麻麻的,林犹今忍不住转了转膝盖,心里想,这人是不是有病。 “放手,让我起来。”林犹今觉得她不能和这个神经病再过多接触,先逃离这里才是上上之策。 这一次,朝暮倒是听话,不过起身前还在林犹今的颈窝中深深吸了口气。 忍住,忍住,我打不过他。 身上的桎梏一松开,林犹今便整个人从床上跳了起来,爬到床的另一头,朝暮单手扶头,好整以暇地看着。 好一副美人晨起图,朝暮换上了少见的白色,胸前衣衫大开,应该是林犹今刚刚与其争斗时所致。 床榻穿过屏风便是大门,林犹今未作她想,跳下床便往门边跑去,身后原本笑意盈盈的朝暮顿时便变了神色。 林犹今的手还没有触及到门沿,脚下一软,便整个人倒了下来,身后传来悉悉索索下床的声音。 紧随而来的,是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突如其来的悬空让她没了安全感,不由自主地便搭上了朝暮的脖子。 准确的来说,林犹今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搭上的,因为此时身体出现了一种与灵魂剥离之感, 这场景,似曾相识。 “玄师下给顾谨的蛊,是你给的。”林犹今斩钉截铁地说,朝暮没说话,便是默认了。 “你现在也拿这种蛊对付我。”朝暮能感知到怀里的人儿,生气了,“不一样,我改良过,这个不会疼,我舍不得让你疼。” “有什么区别吗,朝暮,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厌你将这些手段用在我身上。”若不是身体依旧发软,林犹今觉得自己简直能够直接从朝暮的怀里蹦起来,火冒三丈,形容的就是她现在。 朝暮将林犹今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细心地给她掩好被脚,自始至终都没有理会过林犹今地怒火,他像是沉浸在自己地世界之中。 他越这样,林犹今越生气,可是大脑不允许她生气,那种迷糊的感觉又来了,她再一次睡了过去。 第22章 过往 林犹今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朝暮这家伙将自己软禁了,也不能说是软禁,起码她在他的院子里是自由的,她偶尔也能出去,只是必须跟着他出去。 总而言之,她不得离开他半步。 满目星空,林犹今喜欢星星,她也是前几日才发现,朝暮的房间屋顶被做成了可打开式,意味着只要是晴天,她都可以从这里看见星星。 房间静谧地落针可闻,屏风后的床塌上躺着一个身影,自从林犹今再三抗议朝暮与自己同塌而眠之后,他便选择了这一个办法。 “唉。”林犹今轻轻地叹了口气,现在的小说市场是不是非得有几个偏执病娇人设,还都喜欢玩囚禁这一套。 林犹今睡了,睡梦中并不安宁。 她很久没有做噩梦了,今日,那些阴暗的景象又来了她的梦里。 先是灵落谷禁林那一张张猥琐狰狞的脸,再是她是属于自己的“林犹今”时,还尚且年幼时,那一张丑陋充满欲望的脸。 她不是没理由的对男生的接近充满抗拒。 初中时,高中时,对男生的靠近会呕吐,渐渐地原本是受害者的她再一次受到了来自流言的伤害,父母才真正知道,她一直没有走出去过,她转了学。 上大学之前开始看心理医生,心理的阴暗一点点地被自己用阳光照射。 她很久没有再做这个梦了。 她在梦里害怕,梦外的她在发抖。 “不要,不要靠近我。”林犹今想大喊,可是一双满经风霜,粗粝的大手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嘴巴,他在撕扯她的衣服。 她的身体又变成了幼小的形状,没有武功,没有力气,一切都显得那么无力,她用指甲用力嵌入对方的皮肤,却将自己的手搞得血肉模糊。 她无能为力,绝望吞噬了她。 “酥酥,酥酥。”她抖得厉害,朝暮想抱抱她,可是他的接近换来的只是她更剧烈的反应。 同心蛊会唤醒过往记忆,姐姐你的过去经历了什么。 朝暮举起玉骨鞭的尖刺用力扎入了自己的右臂之中,顿时血液奔涌而出,月白色的睡衣红了半边。 母体受损,同心子蛊亦是。 林犹今的抖动慢了下来,苍白的脸色得到了些许的缓和。 血还在流,朝暮没有理会,他靠近林犹今,试探,没有抗拒。 他用左手轻轻搂了搂她,拍了拍她的背,怀中的人儿终于冷静了下来,“姐姐,不用怕,朝暮这些年听你的话,很努力成为可以保护自己的人,现在也可以保护你,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刺啦一声,那用上古玄铁打造的玉骨鞭柄在朝暮手中,多了一条裂缝。 朝暮后院。 “哎呀。”一个黑灰色衣着,性感动人的小娘子从墙上掉了下来,一个俊俏的小郎君紧接着跳了下来,紧紧捂住她的嘴巴。 阿七的眉头皱得堪比马里亚海沟,得亏他习惯喜怒不形于色,否则他现在眼里的嫌弃可以直接将燕倚新杀死。 “好啦好啦。”燕倚新讨好地移开阿七的手,“我保证不到处看,专心爬墙,我们这一次一定把酥酥姐姐给救出来。” “不过你说这朝暮也真是的,看着一个翩翩少年郎,怎么心眼这么多,他掠走酥酥姐姐干什么,我听说他们苗疆人都喜欢研究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酥酥姐姐不会是什么骨骼精奇的天纵奇才要被抓去做研究吧。” 阿七很无语地看了一眼一直喋喋不休的燕倚新,自从救了这么个丫头,他的面瘫都要好了。 “谁在那。”一声惊吼突然传来,阿七和燕倚新都听出来了来人是冲着他二人而来的。 “我,我我说话声这么大吗。” 阿七直接抓住燕倚新的手飞掠而去。 翌日晨。 “护法,昨夜在后院发现可疑行迹。”暗卫向朝暮报告道。 “好知道了。” 朝暮屏退众人,满脸笑意地看向门口缓缓走出的林犹今,眉眼间尽是宠溺。 “姐姐今日怎么这么早起。”朝暮拉着林犹今的手坐下,给她斟了一杯茶,将茶放下后,眼睛亮亮地一直盯着林犹今。 林犹今想到了邻居家的那条小狗,也是这样....... 喝完茶后,她居然鬼使神差地真的说出一句“不错。” 嗯,朝暮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我昨晚可有什么异样。”这是这么多天以来,林犹今第一次主动和朝暮攀谈,说来奇怪,总感觉昨天晚上梦见了什么,她很害怕,出了很多汗,黏黏稠稠的,可是醒来却完全不记得,身上的衣物也是清爽的。 “没有什么,姐姐睡觉一直很乖。” 林犹今夸今日的茶不错后,朝暮又将空的茶杯默默地倒满了。一片花瓣飘落在了茶杯之中,说来奇怪,现在快六月了,这花瓣却好像是桃花。 林犹今刚想去拿,却感觉到一股气流,那花瓣居然生生地碎在了茶杯里,她抬头看见的就是一脸黑线的朝暮。 搞什么,他不是没有内力吗? 朝暮拿起那杯茶,将杯中茶水全部洒出,换了一个新的茶盏,再一次斟满茶,“那杯茶脏了,姐姐喝这个。” 第23章 中蛊 将近六月,即将迎来酷暑,可在这九阳之中却是四季如春的,不仅如此,这后院之中一棵桃树依然矗立,生机勃勃。 那茶杯里的花瓣应是来源于此。后院的暗卫比平时多了几倍,好像是一夜之间发生的。林犹今观察许久了,因为整个院子里只有后院的墙比较矮,容易攀爬。 可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仅看守的暗卫多了几倍,就连原本经久失修的墙体也被加固,往上再砌了几层。 这下想逃出去,更难了。 “姐姐来这干什么。”一双大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翻转过来,周身的气息被侵占,她的视线里又只剩下了朝暮。 林犹今没好气地拍开了朝暮的手,她已经无法如同前几日一样,还对他保持着一如既往的表面功夫。 她被囚禁了,他动真格了。这几日下来,林犹今明白了这一现实,初时她还以为他只不过与她开开玩笑。 钟钰在哪,任务进度怎么样了,一概不知。没有任务完成度,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提升武力值。别说重重暗卫,光是朝暮一人她就打不过。 如此便只能寄希望于钟钰他们来救自己,只是......他们回来救自己吧? 手腕被紧紧禁锢,她进退不得,林犹今刚刚拍开朝暮的手,转身却又重新被他抓住,“姐姐可是觉得闷了,既然如此,朝暮带你出去玩,可好?” “朝暮,我要去找钟钰他们。”林犹今边说边转动手腕,企图挣脱束缚,手腕上的手却骤然收紧,林犹今直呼出声“疼”。朝暮显然也没有察觉到自己骤然收紧的手,神色错愕,紧接着松了松手,却不曾移开。 如磐石一般,隐约传来几缕温热的气流。 “朝暮,我不是你的。”林犹今直面朝暮阴沉的目光,气冲冲的说,她企图说服他,让他让步。 可是,没用,气氛一度陷入僵持,朝暮也不说话,一动不动,目光烁烁地盯着她,一阵风吹过,那桃花被吹落好几瓣,还吹起几片鲜艳的红。 林犹今这才发现,那桃花之上绑着十几根红丝带。好像还有字。 “那上面。” “姐姐就这么想去找钟钰吗。”朝暮突然出声打断了林犹今的话,林犹今原本被桃花吸引去的注意力被迫又回到这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什,什么。” “姐姐,喜欢他,想嫁给他吗。”朝暮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林犹今心中困惑。手腕上的力度更紧了。 当然不。林犹今想如此回答,这是她作为自己真实的想法 ,却不是作为“林犹今”该有的想法。她否定不了。 气氛静默了很久,朝暮眼里的光逐渐熄灭,“林犹今是姐姐的真实身份吗,姐姐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曾回来看过我。” 像个小狗一样。 我......嘴巴像被胶水黏住了一样,林犹今脑海里不断地响起警示音,好吧,她放弃了,什么都说不出,干脆摆烂吧。 林犹今扬了扬头颅 ,一副壮士就义的样子看着朝暮,殊不知这副模样在朝暮眼里便是对所有问题的默认。 “所以姐姐一开始就没打算留在我身边?”这一次,朝暮没打算让林犹今回答,她手腕上的手终于收了回去。原本被紧紧握着的地方却不再是光滑如玉的肌肤,多了一个黑色符号。 林犹今见手腕上的手松开了,便想转身就走。 可是步子迈不开了,脚不像是自己的脚,身体也不像自己的身体,朝暮眼中奇异的光彩愈加浓烈,眼角弯成一个弧度,他突然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 林犹今心中顿感怪异,干嘛突然笑,这人是不是有病。 她盯着朝暮的微笑,身体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姐姐陪着我,永远陪着我可好。”声声入耳,充满魅惑,朝暮将林犹今整个人拥入怀中,手紧紧握住林犹今的后颈。 “好。” 朝暮笑意更甚,后颈上的手源源不断的传输这着能量进入林犹今的身体。 “阿七你行不行,要不我们直接闯进去吧。”自从上一次险些被发现,燕倚新已经学乖了,可是院子里的守卫一天比一天多,他们尝试了好几次都是无功而返,连院子的门都没有摸到。 可是今日,转机来了。 大批的守卫被撤下,这庭院的守卫已是寥寥无几,突如其来的人数骤减,很难让人不怀疑,因此阿七踌躇不前。 燕倚新先急了,“你不闯我闯了,这么多天了,那家伙不知道把酥酥姐姐怎么样了。”燕倚新一脸急切之色,阿七自是十分相信,若不是自己拽住她,这位大小姐真的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接闯进去。 “你先别激动,等会我先进去察看一二,你在这里等我,不要走动。” “为什么,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觉得我会给你拖后腿。”燕倚新大喊大叫,阿七终于耐不下性子,丢下一句“是。”就轻功飞走了。 “公主。”一个棕色衣袍的男子突然出现在气急败坏的燕倚新背后,毕恭毕敬道。 燕倚新撇了一眼来人,颐指气使地说:等会你帮我放倒院子外面那群人,我要进去救人。 “是。” 阿七整个人一闪便来到了主屋的屋顶之上,房屋虽是木制,屋顶却依旧以青瓦作顶,可以看的出房屋的主人并不太在意自己生活的地方。 他手中运气一转,那青瓦便可轻轻揭下。屋内情景一览无遗。 雕花窗旁,林犹今只着一身白色里衣坐于镜前,青丝如瀑,散于两侧胸前,朝暮亦是只着一身白色里衣站在林犹今身后,手执木梳,游走于青丝之中。 阿七这个角度真好可以看见朝暮的脸,从认识朝暮以来,他从来没有见这位不知来处的怪人,笑的如此开心。 身体转半圈,阿七试图看到林犹今。 她也在笑,只是这笑......看的阿七心中拧巴,那不像是真的笑。林犹今始终坐在榻上,清清浅浅的笑着,她白衣黑发,清冷精致。阿七觉得她就像一个精美却任人摆布的木偶。 “砰”的一声,前院传来一声巨响,将阿七也吓了一跳,他站得高,刚好能够看到前院的景象。 燕倚新?她搞什么?阿七心中响起一阵惊雷,那常年冰山的脸忍不住皱了皱眉。燕倚新一脚跨入前院,一副万事无惧的模样,阿七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放弃了这一边,往前院急掠而去。 屋里自然也能够听到了这声巨响,只是屋内两人,林犹今置若罔闻,朝暮则是往屋顶看了一眼,然后又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他附到林犹今的耳边,伸手捏了捏她小巧的耳垂,说:“姐姐,你的朋友来了,我们出去见见,可好。”他将林犹今的身子掰过来,大拇指腹轻抚林犹今的脸颊,时不时扫过耳垂。林林犹今恶狠狠地盯着他,嘴里呜呜咽咽地冒出来几个音,“我可以说不可以吗。” 话不成调,朝暮却听懂了,他轻笑了下,双手拖住林犹今的两颊,往中间轻轻一挤,林犹今清冷的长相,脸上虽挤不出几两肉,却是软乎乎的。 这样一来,她原本恶狠狠的目光显得有几分滑稽。 朝暮像哄小孩子一样,温柔地说:“好像不可以呢,姐姐。” 第24章 被抓 燕倚新一脚踹开了朝暮院子的大门,原本各司其职的暗卫们已经东倒西歪,严重者直吐白沫,燕倚新一路畅通无阻,不由得升起得意的小表情。 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还未站稳,阿七的脑袋也像成了一团浆糊一般,整个人摇摇晃晃,燕倚新见状急忙上前,一把捂住阿七的嘴鼻,往他的嘴里塞了一颗药丸。阿七根本来不及反应,依据身体的本能就将这颗药丸吞入腹中。 “这是什么。”阿七脑中混沌的感觉已经消散,他盯着眼前这一幕神色凝重。只见燕倚新一脸得意之色,“我都说了,不用你,我也可以救酥酥姐姐。” 燕倚新轻轻拍了拍阿七的肩膀,粲然一笑,从他身边闪了过去。她还不忘回头嘲讽:“愣着干嘛,救人啊。” 大摇大摆,不知所谓,阿七对这个大小姐属实是毫无办法,此等招摇行径,怕是对苗疆的狠毒一无所知。他意图转身劝阻,却见燕倚新站立在他身后不动。 顺着燕倚新的视线,一双祥云纹玄色靴往上,是朝暮。 阿七总觉得,他与前几日浑身戾气的那个儿郎比起来,整个人柔和了许多。他左手半弯,将林犹今轻轻揽在怀里。 林犹今见来人是燕倚新和阿七,绽放出一个清清浅浅的笑容,“倚新,阿七。”言语淡淡,便是打了招呼。 阿七心中那中拧巴的感觉又来了,林犹今此时眼神空洞,与之前的灵动全然不像,旁边的燕倚新大抵是被突然出现的人吓到了,此时反应过来,一脸惊喜地叫道:“酥酥姐姐。”可是旁边伫立着一位煞神,她是半点都不敢上前。 林犹今没有回应燕倚新,倒是朝暮开口说话了。 “两位这是在作何。”朝暮将视线投向已然东倒西歪的暗卫们身上,阿七不作声,他也不知。 “我干的,怎么了。”燕倚新故作勇敢地扬了扬下巴,话语中的颤抖却是将她彻底暴露。“你手下的暗卫太差劲了,你干嘛把酥酥姐姐拐走,你安的什么心。” “你怎么知道是我拐走了的她。”朝暮揽着林犹今的手微微用力,林犹今便由朝着燕倚新,阿七变成了半个身子都挨着朝暮。 “这还用知道吗,这不是就摆在眼前吗,酥酥姐姐和你一起失踪,你又是苗疆护法,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 朝暮没有理气急败坏的燕倚新,低头附在林犹今的耳朵边说了一句,“姐姐,告诉他们,你为什么在这。”声线魅惑,偏又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冽。 朝暮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林犹今转头看向来的两人,开口道:“是我和朝暮一起来的。” “你对她下蛊了。”事到如今,阿七心里也有了七八分猜测。 “是又如何。”令阿七惊讶的是,朝暮居然直接承认,竟不曾掩饰一二。 “你们一族早已被九阳驱逐至边境,如今毒王之女来我九阳是想探听我九阳秘密以此翻身吗。”朝暮眼皮轻抬,扫了一眼二人的脸,眼中不悲不喜,似冰山。然后又将视线重新投向怀中人,右手把玩怀中人青丝。 一个棕袍人突然出现在燕倚新背后,朝朝暮作揖道:“我家王上绝无此意,殿下年幼惊扰了护法。”说完便拉住燕倚新的手,想将她带离这是非之地。 依照燕倚新的性子怎么可能随意和他走,自是百般挣扎,却被打晕带走了。 阿七目睹了燕倚新被带走,却不作一言。 “她走了,你不走?” 阿七重新面向朝暮,说道:“把酥酥交出来。” 朝暮大笑一声,“凭你?” 阿七握住腰间的剑,手指暗暗收紧。朝暮瞟了一眼阿七的小动作,充满意气地说道:“这里可是我的地盘。” 阿七正准备出招,突然身子一软,便不省人事了。 回到房间后的林犹今清醒了过来。 一把抓住朝暮的领子,仿佛他是她的仇人,要将他深深拧断气不可,朝暮也不反抗,双手摊开任林犹今动作。只在林犹今拧的狠了说一句:“姐姐,你再拧我,我可就真死了。” 林犹今猛地一甩手,将领子放开,可是心中郁结,又指着朝暮道:“阿七呢?” “关起来了,既是姐姐的朋友,我不会让他们有事的。” “你玩诈。” “我是学蛊的,又不是跟人肉搏的,姐姐不是教我兵不厌诈吗。” “你混蛋。” “嗯,我混蛋。” 无论林犹今骂什么,朝暮都是一副任打任挨的模样,她自己都骂累了。 朝暮突然俯下身,林犹今脚上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她低头定睛一看,是一串银色的铃铛,纹路繁复,做工细致,精巧无比,她微微一动便会发出清脆的铃声。 很好看的饰品,但是铃铛上面刻着一个显眼的“暮”字。林犹今眉头紧皱,道:“取下来。” 朝暮抬起头,从这个角度看,他没有平时的魅惑凌厉,倒显得有几分人畜无害,真的像极了眼睛湿漉漉的小狗。 “姐姐不喜欢吗。” “不喜欢,取下来。” “可是我很喜欢。”林犹今眼里又逐渐变得浑浊,朝暮起身用力抱住她,下巴轻抵林犹今的锁骨。 “很喜欢姐姐,是我的。” 阿七渐渐睁开了眼,透过紫色的帐幔环视了一圈眼前这个精美的房间,他这是被绑了?那原本就半掩着的大门突然打开,一水儿的姑娘涌入,有苗疆打扮的也有大启打扮的,仪态万方。 “公子。”为首的两个女人掐着嗓子朝他奔来,阿七眉头一皱,想抽剑吓退几人却发现自己的剑早已不知去向。 一个白衫女子款款行至一侧,静默地看着屋内发生的一切,此女子神情淡漠仪态大方,与这一群投怀送抱的艳俗女子必不是一处。 阿七又推掉一个扑上来的女人,朝那白衫女子问道:“不知护法此举何意。”言语间已经有了怒气。 那白衫女子投给阿七,自进门以来的第一个眼神,什么情绪都没有,死海一般寂静,和不与林犹今在一处时的朝暮一摸一样。 “我家公子只是想告诫你,世间美人无数,自有公子所爱,不要动不该有的妄念。” 第25章 逃离 在九阳,入了夏的夜晚依旧不见炎热,林犹今就着里衣外披一件薄纱躺在床榻之上,身边是朝暮清浅的呼吸声。 自从他给她下蛊之后,他便无所顾忌,也不强迫于人,每次都磨着神智不清的她答应了,然后与她同塌而眠。 手中的白玉手镯发出清亮的光芒,在这漆黑的夜里格外显眼,朝暮的眼皮动了一下,吓得林犹今赶忙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手。 “叮。”脑海里响起提示音,久违的声音。 “你终于活了?”林犹今在脑海中与系统对话,话语带了明显的怒气,从她被下蛊开始,系统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嘿嘿,你别说,这个世界的蛊还是有点威力的,我只能在夜晚才能勉强夺回你的大脑控制权。” 大脑控制权?林犹今怎么觉得这个词听起来这么吓人。 “话说,宿主你打算怎么办,按照原定剧情和人设设定,你目前是不能够离开男主身边太久的。” “知道了,我这不就准备跑吗?” 跑!手上的手镯在林犹今说完这句话之后,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干嘛?你怕,你一个系统有什么好怕的。他还能拿你怎么样不成。” 林犹今说完这句话之后,朝暮耸了耸肩膀,原本虚搭在她腰上的手骤然缩紧,林犹今顿时绷直了身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嗯,很明显的嘲笑,林犹今想。 林犹今露在被子外的手,伸出一颗小药丸,这是她离家前在原主父母给的。 林家虽算不上武林第一世家,但好歹根基深厚,世代累积下来,奇珍异宝不在少数,这一颗药丸若是没有解药,据说连当代国师,当今武功第一人——魏炽都能够放倒。 林犹今左手运气,瞄准正徐徐燃烧的香炉,一弹将这颗药丸准确的从雕花镂空中丢进了香炉之中。 林犹今转头,看见的是朝暮睡意正酣的脸,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深眠的人,这是幼时,他们尚且还在地牢之时,他便养成的习惯。 不然,一个深度睡眠的人怎么会抱她腰抱这么紧,要不是打不过,林犹今真想把他整个人踢翻下床。 林犹今砸吧了下嘴里清清凉凉的解药,空气里的安神香已静悄悄的换了味道,腰上的手渐渐的松弛了。 林犹今翻身一转,便从床上起了来,朝暮没有任何动静,应是药丸起了作用。 林犹今长呼出一口气,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腰,每晚被这么抱着她都怀疑自己的腰起了红印。朝暮的手骤然落空,眉头很明显的皱了一下,脸上升起不安,但好在并没有其它反应。 保险起见,林犹今还是蹑手蹑脚地出了门,门外没有任何守夜的暗卫或者婢女,倒不是朝暮觉得没有安排的必要,只是他觉得不能由除他之外的人过多的接触林犹今。 想到这,林犹今不由得叹了口气,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之前年幼的小儿郎长大的居然对她有近乎变态的占有欲。 她出了门,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门即将合上之前,她最后看了一眼还在睡梦之中的朝暮,比起她在身边时的安然,此时他的脸上被一种极大的不安占据,可是因为药丸的作用不得清醒。 林犹今心中涌起一种无以言状的情绪,但稍纵即逝,她将门关上了。 快行至大门,一个白色清冷的身影从旁边草丛的过道里缓缓走出。 林犹今与她在这黑夜里默默对视,这个女人她只见过一次,她第一次清醒的在主屋过夜后,第二日早上便听到了这个女人与朝暮的对话。 她言明朝暮将一个临安女子带回院子的不合适,朝暮呵斥了她。 自此以后,她便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了。 她衣诀飘动发丝飘扬,生在苗疆却没有当地人的五官凌厉,一张标准的鹅蛋脸,弯眉细细,脸部线条流畅,不笑时自带清冷气质,倒是很有江南美人的感觉。 林犹今没有说话,一是她这算是被抓包了,无话可说,二是她压根不知道人家叫什么。 白衣女子一直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淡漠,她午后无聊时,曾经听婢女说这白衣女子看人时与朝暮甚为相似,能把人生生冻成冰,可林犹今并不这么认为。 那白衣女子在原地驻足片刻之后,便动了,她像没有看见林犹今一样,径直从林犹今身边走了过去。 “宿主,这人不会去告发你吧。” “不会。” “那你还站在这里不动干什么。” “我不动是因为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靠,阿七!!!!!! 门一打开,一股幽香传来,屋内纱帘朦胧,暗香浮动。 这个场景怎么这般熟悉。 “阿七。” 屋内还未点灯,眼睛只能勉强辩出屋内物体的形状以及方位。一阵响动声传来,一个黑影咻地冒到林犹今的身前。 “酥......林小姐。”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犹今心中放松,“阿七,你没事吧,我把朝暮放倒了,我们赶紧跑。” 说完林犹今便想去扯阿七的衣袖,可是身边的人却往旁边闪了一下,她落了个空。 阿七闪到林犹今的身前,说道:“你跟着我,如果遇到人,你就先跑。” 说完,便跨步出门。 比想象中顺利,两人出了庭院并往外跑了许久才停了下来。 “停,停,阿七我要累死了,我们休息一下。”林犹今不顾形象地直接在一个岩石上坐下。阿七也不回话,站在黑夜里如同一个石柱一样。 “你不坐下来休息一下吗?” 石柱摇了摇头。 “你的蛊?”石柱说话了,林犹今也觉得疑惑,她以为朝暮给她下的是和顾谨一样的蛊,可是他们跑了这么远,她的身体半点不适都没有。 “燕倚新和钟钰呢。”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早点找到大队伍才是重中之重。 她脑海里有燕倚新和阿七冲进院子里来找她的记忆,可惜是迷糊不清的。 “燕倚新应该是被她家里人带走了,公子和华小姐去了找教主殿了。” “那我们先去教主殿找钟钰他们回合吧。” 林犹今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又恢复了满怀志气的模样。阿七看着林犹今欲言又止,可终究未发一言。 两个身影在林间如蛇一般游走。 “唉,阿七,话说你为什么成为钟钰的侍卫啊。” “我原本是奴隶场的一个奴隶,公子看中了我,就将我带了回宫。” “奴隶场,那是什么地方。”林犹今的眸子在月光的照射下清透明亮,好像不曾被这世间的浑浊侵染。 阿七过了许久才回:“吃人的地方。” 第26章 木香 天亮了,房中的香味散去,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眼里只有一瞬间的浑浊,立马便恢复了清明。 一阵气流涌起,房内许多物件顿时破碎,满地狼藉。 朝暮抓住身边的被褥,将脸轻轻附上。 冷的,手骤然收紧,被褥上早已经没有了余温,不过眨眼之间,柔软无比的被褥仅也生生的被撕扯开一条裂缝。 一个白影此时破门而来,不顾地上的陶瓷碎片,径直便跪了下去。 是白泠,也就是是林犹今昨晚逃走时遇见的白衣女子。 “公子,你内力尽毁,如此催动身体里的蛊虫运气会损坏根基的。”白泠跪在地上,膝盖处有血渗出,逐渐蔓延。朝暮没有看她,他依旧将脸附在被褥之上,眼眸轻闭。 血液染红了白泠的衣袍,她在很久之后才听见朝暮问:“你看见她了?”白泠抓住衣袍的手不动神色的收紧了,“没,婢子不曾见过她。” 一股无形的迫力施予白泠身上,强压这她跪得更加严实,血流得更多了,白泠的脸逐渐苍白。 “她去哪了。” 白泠的手抓的更紧,她的嘴唇颤抖着,“公子,她根本就不爱公子,她走时连半分留念都没.......”话未说完,她突然顿住,眼神变得涣散。 这是苗疆的摄魂之术。 朝暮看见了白泠昨夜见到林犹今的场景,那个身影决绝如此,甚至还不忘救走那个小侍卫。 姐姐,你可真狠心。 白泠倒在地上,被传唤而来的暗卫抬走,“从今天开始,白泠被贬为下等仆役。” 朝暮冷冷地说道,被摄魂后的白泠还未彻底恢复神智,听到这话之后,眼里却是明显的闪过愤恨。 朝暮穿过满地狼藉的房间,没有穿上鞋靴的脚不知何时被地上的陶瓷片划伤,流出鲜血,他却是半点不在意,任由血液流了一地。 “将玄师叫来。”朝暮走至门口,对一个暗卫吩咐道。 林犹今和阿七走了一夜,才终于回到了主寨,此时天光大亮,有一件事朝暮没有骗他们,那便是主寨在黑夜里显得诡异让人难以靠近,此时的白日里的这个建筑却显得十分平静。 林犹今和阿七在岩石之后相视一眼,点了点头,两人来到之前的房顶,重新踏上了这个房间。 林犹今伸手一推,将房门打开,眼前便是之前她与众人走散的过道。 “我与你们走散之后,钟钰和华离心往哪里去了,为何只有你和小燕来寻我?”林犹今转身问阿七。她的突然转身吓了阿七一跳,一时无话。他了解自己的主人,他.......舍弃了林犹今。 “他们为了不耽误行程先行出发了,我与燕倚新寻到你之后,再与他们回合。” “出发,可是有目标了?” “是,公子已经查探到那银针纹路的来源,他与华小姐去寻教主殿了。” 话毕,两人也往教主殿而去。 走过长长的过道,内里却是别有洞天,乌黑的黑色墙体,在大启内地向来罕见,在苗疆特别是在九阳,却是处处可见。这也不是单纯的黑色,神秘古老的花纹跃然其上。 黑色的基调在这里不显得压抑,繁复华贵的银件雕刻触目皆是,让人不禁怀疑,即使是在没有烛火的时候,光靠这些银饰也可照的满壁生辉。 “这教主,当真是怪异。”林犹今看着墙上的花纹出了神,仿佛有一种奇异的能量吸引着她,她逐渐向墙壁靠近。 在触摸到墙壁的前一刻,手突然被扯住,阿七拉着林犹今躲到了一个木柜之后,林犹今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阿七将一指手指轻触唇边,示意她噤声。 一排训练有素的暗卫不知从何处而来,穿过这个房间,幸亏阿七察觉的及时,他们并没有被发现。 林犹今不经意地扫过一眼自己的右手腕,离开剧情主线太久,她变弱了,连来人的行踪都无法察觉。 “这里如此警戒,我们又该如何去寻钟钰。” 阿七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香炉,香炉之上袅袅生烟,林犹今顺着阿七所指而望,看见的一个若隐若现的蓝色光点,寻常人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这是。” “皇家的一种秘法,这蓝点是公子留给我们的记号。” 两人循着记号,一路畅通无阻,钟钰很聪明,所寻到的道路都是隐秘的小路,几乎少有暗卫巡逻。 只是未免过于顺畅,“你们是不是有这里的地图啊。”林犹今无意地问道,身后的阿七却是一僵。“嗯,或许是公子和华小姐在找路过程中,抓获了九阳的人吧。” 这条路走到底,却出现了分叉,两个分叉的路口各自出现了蓝色的光点。林犹今先下决心,”分开走。” “不行。”阿七很坚决的拒绝了。 “这里出现两个光点,怕是钟钰和华离心也从这里分离。”林犹今略一沉思,“要不这样,我们各自走一个通道,一个时辰过后,若是还没有任何发现,抑或是发现了危险,都回到这里等另一个人。”如此,阿七才同意了林犹今的提议。 此处与其它通道很不同,林犹今想,虽然目不见五指,但是光凭触感就能知道,这千户苗寨怕是嵌入山体里去了,她现在所在应是直接从山体里凿出来的过道。 前面映出光影,有光源便是有人。林犹今不确定是友人还是敌人。她紧贴侧方,小心翼翼地往前移去。 一声女人的娇喘打破了这寂静的氛围,林犹今整个人愣在当地,她疑心自己听岔了,可是接下来接二连三的喘息尖叫打破了她的侥幸。 真是倒霉到家了,这苗疆民风也属实大胆,她找个人还能撞破别人的闺房秘事。 未经人事的林犹今哪里听过这些,最过分的也不过大学时候被好奇的室友拉着看过几步片子,如此直观的听觉体验当真是第一次。 里面越来越过分,林犹今整张脸涨的通红,再呆下去只怕不是听觉体验了,可能还会看见某些不该看见的,她转身欲跑。 原本平坦的地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石子,尽管她反应迅速,很快便立住了身子,可是石头划过地面发出的尖锐声响,也是不容忽视。 女人失声尖叫,然后一切都停了,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跑!!!林犹今的脑子里只出现了这一个字。可是刚跑出不过半米,一个拉力竟将她生生拉离了地面。这气息,似曾相识。 林犹今顺着颈后的拉力回过头,之间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胸膛半露正站在她的正前方,林犹今赶忙伸手捂眼。 一个□□半露,只着一件紫色薄纱的女人从侧边一扭一扭地走了出来。林犹今这是才发现,这石壁背后居然别有洞天,是一个布置精良的女儿闺房。 “哟,小娘子不在地牢里和那不识货的朝暮你侬我侬,跑来这千户寨作甚。”这声音?林犹今试探着将捂眼的双手放下。果不其然,遇见熟人了。 晚媚和楼冲! 看楼冲那几乎能喷出火来的眼神,林犹今反应过来,她好像打搅了人家的好事。 “哈哈哈。”她尬笑两声,“其实,我和朝暮走散了,无意打搅无意打搅,要不你们先把我放下来,我自己去找朝暮就可以了,不打扰你们。”林犹今衣领被拎高,偏她在朝暮院子里换过衣衫,此时穿着一件圆领衣裙,脖子想挂在了衣服上一般,双脚离地,属实难受。 “呵呵呵。”晚媚掩唇轻笑,举手投足间极具女人意味,连怒气冲冲盯着林犹今的楼冲都不免侧目。 “小娘子有一句说的对,确实打扰了,我啊~都没兴趣了。”晚媚半靠石壁,一只肤若凝脂的腿自薄纱中伸出。只见她撩起自己的一缕头发,起身走到楼冲的身边,一只涂着粉色豆蔻的手轻点他的胸膛。 楼冲眼神迷离,直直盯着眼前的妖精,拉着林犹今的力不稳,她险些直接从半空掉下来。 “既然这样,只能让这个小女娘陪你了。”晚媚凑近楼冲几分,可说话的声音却是大到足以让林犹今也听见。 林犹今和楼冲同时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愕。 “漂亮姐姐,你这玩笑也不能随便开,朝暮还在找我呢,你们还是先把我放下来,我立马就走,绝对麻溜的。” 林犹今虽然不笑时显得生人勿近,可是笑起来时,却是十分甜腻,招人喜爱。 晚媚撇了一眼一脸赔笑的林犹今,捏住楼冲的肩膀,整个人凑近,这一次晚媚说话的声音林犹今是半点也听不见。 “怎么,这么多年朝暮处处压你一头,我给朝暮送什么美人他都不为所动,连我他也不要,这个可是他唯一的女人,楼大护法不想尝尝滋味。” 楼冲放在身侧的手暗暗收紧,晚媚看见了,她扯唇一笑,接着说:“你不是想和我好吗,你要了她,我下次便再和你好。” 晚媚抵着楼冲胸膛的手微微用力,两人的距离远了几分,她的眼里迸发出恶毒的意味,楼冲此时转过头来,直直地盯着林犹今,林犹今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楼冲推开晚媚向她走来,他上下打量着林犹今,在逃亡的过程中林犹今原本被朝暮精心打扮的模样此时显得有些脏乱,小家碧玉的江南美人在凌乱之中迸发出别样的美。 本就刚经历过事儿的楼冲,眼里染上了□□。 那种反胃的感觉自下而上涌起,林犹今咬了咬唇,藏在身后的手暗暗收紧。 在楼冲接近林犹今的那一刻,她运气成掌向楼冲打去,可是太弱了。楼冲轻而易举地躲过,显然林犹今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他,也激发了他的征服欲。 一只大掌迎头而来,却在即将接触到林犹今脖颈时,停在了半空之中。 楼冲原本狠厉的脸庞染上痛苦,一口鲜血喷出,原本拉住林犹今衣领的那股力突然向后,使她不至于将楼冲喷出的那口鲜血照单全收。 林犹今后背顶上坚硬之物,一股熟悉的木清香包裹住了他,一只大手如烙铁一般紧紧的禁锢着她的腰身,她仍是双脚离地,被人生生抱在半空中。 林犹今根本不用回头,她知道是谁。 第27章 弱点 朝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她逃离那座院子至现在,不过一夜时间,就又被他逮到, 这算什么?她夜间抽空出来游玩了一下。 几分愠色染上林犹今的眉间, 朝暮察觉到了怀中人的情绪变化,他将林犹今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上下扫视了一眼她这一夜因为逃跑而变得凌乱的模样。 他的眼神与林犹今的眼神再半空中交汇,林犹今心脏像被扼住了一般, 骤然一紧,他的眼神冰冷, 令人突生害怕,又不知是否是蛊虫的原因, 那种害怕像是有蚂蚁心脏上爬过,使人心生怜悯。 朝暮最后紧紧地盯着林犹今的脸一眼, 便越过她朝楼冲二人而去。 一根隐秘的银线,自林犹今脚上的的铃铛和朝暮的小指相连,无人注意。 楼冲毕竟是与朝暮齐名的四大护法之一,一口鲜血之后, 人也立马反应过来,他与朝暮素来不对付,他虽长于苗疆却鲜少触碰苗疆秘术,以此等控人心魂的蛊术不齿,其中对蛊术最佳的朝暮尤甚。 楼冲恶狠狠地盯着朝暮,可是眼前人眼神淡漠,他讨厌极了他这一副看谁都如同看垃圾一样的眼神。 两人之间一触即发, 晚媚突然冲到两人之间, 以娇憨之态打着圆场。 “朝暮, 我与楼大护法不过开个玩笑,你也是,不管着自己的女人,让她乱跑,我们只不过吓唬吓唬她罢了。”晚媚巧笑嫣然,她容貌不俗,身段亦可称为人间尤物,在九阳谁不曾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除了朝暮和玄师。 玄师对药理走火入魔,性取向不明,晚媚不曾放在眼里,倒是朝暮久而久之成为她的一块心病,一个耻辱。 晚媚眉眼间突变凌厉,越过朝暮的肩膀瞟了一眼林犹今,她此时使劲地移动身体,脚上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 朝暮移一步,挡住了晚媚的视线,晚媚仰头看了一眼如此护食的朝暮,自嘲地笑了一笑,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护食的他。 晚媚朝朝暮走近一步,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道:“朝暮,大事在即,我劝你还是不要太过分,因为一个玩物和我们生了嫌隙。” 朝暮手指一转,晚媚恶狠的表情僵在脸上,腹中似有恶虫咬噬,疼痛难忍,楼冲瞅准时机拿起手边的刀用力挥上,那刀刃竟生生的砍入朝暮肩膀半寸。 原本还在和脚上铃铛作斗争的林犹今,看见这一幕,傻在了原地。 鲜血顿时染红了朝暮半个肩膀,他今日穿的一身白,衬托的血迹更加触目惊心,刀刃见了血,蛊虫也见了血,晚媚抽搐地更加厉害,在地上已是全然不顾及形象,如同一只蛆虫一般,楼冲见状,心中哪里能忍,意图将刀刃再入几分,生生卸了这人的肩膀才好。 谁知连半分力也用不上,手腕想被人扼住了一半,素来以力大无穷著名的他心中只觉耻辱,很快他腹中的蛊虫也开始作祟,他便也如同晚媚一般了。 朝暮居高临下地瞟了一眼在地上打滚的两人,半弯下腰,压低声音说道:“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我所做所为,不过为一人,我轻易暴露我的缺点,是因对她有害之人,我皆可摧之。” 晚媚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女儿身,不及楼冲一般能够忍疼,她将嘴唇咬破了一个大口,却是毫无所觉。 “至于我与二位所谋之事,此时害怕的不应该是我,应是二位,这蛊虫事成之后,我会连同离心蛊一起为二位解,至于现在就当个教训。” “毕竟,我真的很讨厌别人碰她。”朝暮手中在空中画一个圈,两人叫的更加惨烈了。 林犹今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知作何反应,朝暮在她眼前缓缓起身,然后朝她而来,眼神还是和刚刚一样的冷。 她收回之前的话,她觉得朝暮与白泠不像,不过是未曾见过他此般冰冷模样,他对她向来是热枕的。 “你的伤......”林犹今有意关心,话还没有说完,朝暮却是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我靠。”人突然悬空,林犹今不由得惊呼出声,“喂,你冷静啊,你好歹换只手抱,你不疼啊。”朝暮对林犹今的话置若罔闻,用轻功急掠出了过道。 身后华离心和楼冲的叫声此起彼伏,林犹今觉得自己的处境亦是十分堪忧。 朝暮带着林犹今进到了一间房间,其布局与他自己院子里的主屋,大差不差。不同的是,这间屋子显得压抑。 林犹今被他丢在床上,身体陷入柔软的被褥之中,还混着浅浅的木质清香。朝暮看了她一眼,身影一闪,进了一个隔间。林犹今起身试图移动一下脚,不出所料,带着铃铛的脚根本就无法移动半寸。,她又被囚禁了。 靠!!!才刚逃出来,她搁这和他玩过家家呢。 她不认命地挣扎了许久,意图将铃铛直接取下,又或者卯足全身的力去与之对抗,可惜都毫无作用。片刻之后她精疲力竭。躺在床上开始思考人生。 隔间的门此时被打开了,朝暮换了一身新的衣衫,红黑底色神秘花纹,头发用银冠高高盘起,他又变成了那个苗疆高高在上神秘莫测的护法。不再如林犹今与他相处这几日那般柔和。 林犹今还注意到他腰间佩戴的银白色物什,一节一节似人的尾椎骨,围成几圈戴在腰上,手柄之上镶着一颗红宝石,她从来没有见过那般鲜艳的红色,像是鲜血一般透露着丝丝诡异,这应是他的武器,好像叫做玉骨鞭。 朝暮一步一步朝她走来,他今日整个人都十分反常,一步一步都在林犹今的心上打鼓。 “姐姐,你不打算和我解释一下吗。”每次他叫她姐姐,不是可怜撒娇,就是犯错求同情,只有这一次声音冷的能掉冰渣。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你拘着我,我不愿意被你拘着,我跑了就这么简单。”林犹今也不是什么温顺性子,从朝暮扣住用这邪性的铃铛扣住她的脚腕时,她就已经在忍耐自己的气性了。 一句话即燃。 我不愿意这四个字不停地在朝暮脑中环绕,他想起许多年前那个潮湿阴暗的地牢里,他被打得浑身都是伤痕,偏偏地牢阴冷,他整个人冻得发抖,疼得发抖。 他看见了一条分裂线,跨过去便是绝望的深渊,体内的离心蛊又在作祟了。 模模糊糊之中,他闻到了一种浅浅淡淡的香味,不应该出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应该来自遥远的帝都,像鹅暖帐中,母亲哄他睡觉的味道,让人心安。 那是他回不去的家乡。 一双清凉的手触碰它火辣生疼的伤口,涂上舒爽的药膏,他紧紧皱起的眉心缓缓舒展,他好像看不见那不见底的深渊了。 有人轻轻地环抱住他,想靠近却又怕弄疼他,这人身上的香味可真好闻,朝暮想。 她抱的真松,朝暮觉得,她应该抱紧一点,融入他的骨血才好,他不怕疼,一点也不怕。 朝暮眼里的神色变了又变,一下是受伤的小鹿,一下又像盯上猎物的狼。 林犹今盯着他变化莫测的眼睛,自己心中其实也是有些发怵的,毕竟她确实是打不过他的,偏偏这人长大以后,性子更是难以捉摸,一不留神便会发了疯的。 林犹今见朝暮最后的眼神变得危险,心中一梗,可立马他又闭上了眼睛,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在睁开时,仿佛刚刚那个危险的人儿是她的错觉。 他在忍耐,他在忍耐什么?林犹今想,但是她不懂。 朝暮缓缓走上前,走到床边,一撩衣袍在林犹今双腿前半蹲了下来,原本还半起身的林犹今见状整个身子直接立了起来。 “干什么。”她像是被侵略了领地的小猫一样,顿时炸了毛。 朝暮撩起她的衣摆,林犹今更急了,急忙去掩,却见他只是脱了她的鞋袜,如此,原本脚上的那串铃铛便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上面一个硕大的“暮”字,闪着清亮的光芒。朝暮大拇指腹轻扶铃铛,顺着这个字的一笔一划,林犹今突见他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心中更觉诡异。 “把他拆了。”林犹今冒出这么一句,他对着自己脚上刻有他名字的铃铛笑,真的很奇怪好吧。 朝暮的笑僵在嘴边,握住林犹今脚的手暗暗收紧。 他突然起身抱住了林犹今,林犹今双手僵硬在朝暮腰腹两侧,对于这拥抱,她显然也是猝不及防。 “你.......” “姐姐,刚刚楼冲企图碰你的时候,你的身体里的蛊虫跳动的厉害,姐姐.......可是有过什么害怕的经历。” 蛊虫?林犹今听到这个词之后,注意力显然跑偏了,她想起自己还被他下了蛊,顿时心中不爽利起来,挣脱这想要逃离这个怀抱。 谁知朝暮越抱越紧,真不知他看着不怎壮实力气居然这般大,林犹今是半点挣脱不得。 “我知姐姐不喜,上一次我已将同心蛊的作用去了大半,它不会禁锢你,姐姐看,你这一次逃离我身边不是顺畅的很吗。”或许是谈论到了令人不爽的话题,朝暮搭在林犹今下巴的脸往旁边一歪,林犹今脖子吃痛。 朝暮张嘴在林犹今的脖子上留下一个淡淡的齿印,不深,末了他用下巴去轻蹭那排齿印。 她身上真正属于他的印记。 原本只他咬那一口疼了一下,现在他不停的蹭来蹭去倒又有点疼还带着细细麻麻的痒,林犹今受不住往旁边躲了一下。问道:“什么上次,你怕不是在撒谎,你什么时候解过这蛊。” “你之前,在我房里醒来的前一个夜晚,你害怕的发抖,我想是同心蛊的缘故,它会唤起人们不好的记忆,姐姐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你都不用怕了。”朝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保证今日的情况也绝不会再发生。” 朝暮说话时,下巴一直搁在林犹今的锁骨上,说出来的话正对着林犹今的耳朵,一字一句敲进了她的心里。 她动摇了,有一瞬间觉得或许她可以和从前一样,不把他当作纸片人看待,而是当作这个世界她可以依赖的伙伴。可是偏偏又是想到了从前,什么狗屁害怕,二次阴影还不是你给的。 林犹今使劲推了朝暮一把,或许是她推的过于用力,朝暮察觉到了她的不适,终于放开了她,只不过眉皱的几乎可以夹死一直苍蝇。 林犹今看着他那张即使皱眉也好看的让人无颜的脸,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她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那晚觉着做了噩梦,身上出汗粘腻可是清晨醒来确实十分干爽。 “我......我那晚的衣服是......是谁换的。”林犹今咽了把口水,眼睛紧盯着朝暮即将说出答案的嘴。 眼前人神色紧张,朝暮不由得生出一颗狡黠的心,“自然是姐姐觉得是谁,便是谁。” “朝暮。”林犹今声音拔高,直接叫出了朝暮的名字,偏偏他还不饶人,“姐姐自是知道我的性子,我最是讨厌别人近你的身。”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让林犹今整个人愣在了当场,整个人濒临爆发的边缘,朝暮又说话了 “但是。” 他又凑了上来,“我知姐姐不喜,便让婢女为姐姐换的衣裳。”朝暮再一次抱住了林犹今,他似乎很喜欢抱她。 “下一次姐姐可不要再做噩梦了,不然我是不舍得让别人再碰你的。” “姐姐可知我今日看见你脑子里第一想法是什么?”林犹今没有回话,她显然不想顺着他。朝暮抓住林犹今的手摸向他腰间的玉骨鞭。 “这是一件好武器,也是世间最坚硬的武器。”林犹今的手被朝暮抓着,在玉骨鞭上反复摩擦。“我想姐姐这么爱跑,干脆我将姐姐捆起来好了,就捆在这床上,姐姐一只陪着我可好。” 他声音低哑,林犹今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想要出声却被朝暮抢了先,“可是我害怕,姐姐说过最讨厌别人不尊重你,所以我害怕你讨厌我,但是姐姐,这是最后一次,下一次你再跑,我真的会控制不住。 身上的手越收越禁,林犹今作势还要挣扎,朝暮却突然痛呼出了声,她挣扎的动作便僵在了原地。 “姐姐,你在动,我伤口就要裂开了。” “你放开我,我自然不会乱动,它不就不裂了。” “那是让他裂开吧。”朝暮耍小孩子无赖时,林犹今向来拿他没有办法。 “你为什么没有内力。”林犹今问道,这个问题,她一路上便十分想问了,楼冲当时已经因为蛊虫的原因,而内里气息紊乱,那一刀单反有点内力之人都可以将其弹开,可是朝暮没有,他生生地受了那一刀。 晚媚之前在灵落谷禁林所言没错,她之前也曾询问过他,却没有得到正面的回答,久而久之也便不再关心了。 直至今日,那般血淋淋的肩膀,才让他直观的面对这一事实,在这个以武称霸的世界,没有内力,便是没有根基,即使他蛊术再超于常人,又如何立足,他又是如何在九阳存活。 “没什么,练蛊术有内力反而容易遭到反噬,便废了。” 他说的简单,好像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一般,可是林犹今记得他曾经在地牢里壮志凌云的和她说过,他要当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大侠,锄强扶弱。 那时的少年即使在世界上最阴暗的地方已不坠青云之志,不忘心中意气,林犹今向来都是一个情感淡漠的人,人背叛她她不会生气,只要不再靠近便是了。 此次再遇故人,她曾经想过,为什么在与朝暮重逢之前心中没有气愤,只有对那个场景的害怕,又为什么在遇见他之后,她仍旧能够与他和气相处。 是因为牢狱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在她心里的印象过于深刻,她是这个世界的过路人,但是她真的希望能够改变那个少年,那个叫嚷着会成为大侠的人,不应该成为最后人人喊打喊杀的大魔头。 作者有话说: 这一情节原本设定是朝暮抓住林犹今会很生气,剧情走向就像朝暮和林犹今所说的那样,他会忍不住把他绑起来,甚至会忍不住想要拥有她。 但是在我下笔的时候,觉得朝暮是不会这么做的,他有爱欲却又克制,想控制却又怕林犹今讨厌他不要他,所以有宝贝想看的涩涩应该要到下一次酥酥从苗疆逃回江南,那一次朝暮才是真的疯批哈哈哈哈哈哈 第28章 婢女 “为何给我穿这个?”林犹今扯了一下腰间的绑带, 这是一件黑色交领莲花裙,在细节处设计奇特,彰显苗疆风格。 腰上绑带繁复, 林犹今在身后屏风中捣鼓半天都不曾完全系好, 双手交叉在身后,手指与丝带环绕,差点将她手绑了起来。林犹今十分泄气,赌气般将丝带一扯, 却在将手收回时,另一双大手附了上来。 身后是熟悉的气息, “姐姐怎么连个腰带都不会系了。”传来一声轻笑。 丝带在他手中便变得十分丝滑,不过几秒一个独有的苗疆结便系好了。朝暮顶着他的肩膀将她推远了几分。 “真好看。”朝暮眉眼弯弯, 他总能在苗疆令人闻风丧胆的护法和她面前的可爱小狗之间来回切换。“姐姐穿这身衣服甚是好看。” 每一个护法的侍女都会有专门的衣服,而姐姐穿的是他的侍女服。 衣服穿上身, 对着眼前的镜子,林犹今便把朝暮的心思猜了个大概。“你想让我做你的婢女,陪你参加圣蛊祭。” “姐姐真聪明。” “为什么。” “姐姐,现在没有人能够欺负我们了。”朝暮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让林犹今很是不解。 林犹今小瞧了这九阳圣蛊祭的豪华,满目稀有的宝石,镶刻在两边墙壁之上,无需烛火便是通明。 但是还是点上了,在橙红色的烛火照耀之下,原本透明的宝石别有一番风味。苗疆民风大胆,她是感受过的, 但身处此时, 她发现她还是小瞧了。 在圣蛊祭正式开始之前, 会有几日专门供九阳众人开怀享乐,这平时森严的九阳一时间便换了模样。 往里走还好,稍微外头点的,此时有几人躲在石壁之后早已陷入了□□之中,林犹今此时作为朝暮的婢女,恭恭敬敬地跟在朝暮身后,眼睛根本不敢四处难看。 仔细听,还能听见令人羞耻的声音。 “走快点。”林犹今压低声音,狠狠地说道。 “姐姐何时变得如此害羞......我记得。”林犹今提了一下朝暮的右腿。 “痛。”朝暮直接呼出声,但是脸上没有丝毫痛意,他继续没有说完刚刚的话,可是这一脚换来了周边人的侧目。 拜托,这可是可止小儿啼哭的,号称“苗疆蛊王”的朝大护法,被一个小小的婢女踢了,偏偏朝大护法没有直接杀了她,还一脸笑意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周边的暗卫们即使训练有素,此时也掩不住外露的情绪。 朝暮注意到了周边的视线,往林犹今身边凑了凑,挡住了她的脸,脸色一沉眼神巡逻了一边身边,那些打量的视线全部不见。 从朝暮的角度看,可以看见林犹今头上戴着的他亲手打造的银饰和他发红的耳垂。那流苏银饰上也有一个小小的“暮”字,但是这一次他学聪明了,将“暮”字藏了起来,林犹今并没有发现。 她的耳垂小小的,软软的,应该捏起来很舒服。他想起他捏过很多次,趁她睡着的时候。 身边的人也是听见了周边的议论声,一时尴尬不知作何言,朝暮的身影阻挡了打量的视线,让林犹今稍微舒坦了一些。 “那是......童言无忌。莫.......莫放在心上,再说了我那还不是为了你好。”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特别是在人性容易暴露的地方,在地牢那种有了今日不知有没有明日的地方,□□□□之事林犹今和朝暮见过不少。 作为二十一世纪,受过生理健康教育,有着成熟心理的小林犹今怕这种事情见多了,给小朝暮带来不好的教育影响。便给他上过几次生理课。 在现代人眼中没有什么,但是放在这个时代,确实讲的.......些许露骨了些。 “嗯,所以我从不参与这种事,姐姐教过我男孩子要洁身自好,第一次要给自己最爱的人。” 朝暮比林犹今高了一个头,她抬头刚好看见他弯弯的眉眼与嘴角。 原本和她身高齐平的小家伙早已长成男人了。 “行了,走吧。我待在这不舒服。” 穿过一个又一个门,一个又一个大殿,朝暮与她说九阳等级分明,所以哪怕是这种盛大节日,除了正式圣蛊祭那一日,也都是按照等级划分活动区域的。 在即将到达主殿时,她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钟钰和华离心?林犹今停了下来,想将那也身着侍婢打扮的两人看的更为清切一些。 “怎么了,姐姐。”朝暮见身后人停住,回头问道,他顺着林犹今的视线便要往那个方向瞄去,林犹今急忙上前抓住他的袖子。“无事,我们走吧。” “好。”朝暮没有作任何怀疑,却在林犹今回头转身后,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刚刚的方向。 他们没有进主殿,而是在主殿恢弘大门前的圆台上,便被侍女从偏门引到另一座木楼中去,木质小楼四方合院,中间露天,抬头往上甚至还可以看见此千户寨背靠的,高耸入云的石峰。 他们被引至其中东方二楼,林犹今在进入房间之时,看见了楼冲,他从北方二楼房间出来,看见林犹今的同时眼神瞬间变得凶狠。但立马就被朝暮一记眼刀甩了回去。 内里就是很简单的卧室构造,甚至于可以说是简陋。米色纱帘在圆窗边被谷中白日里的清风吹动,木质的卧榻木质的书桌躺椅,精细的雕花栩栩如生,桌上插着几束新鲜的水仙,香味隐隐约约地布满了整个房间。简陋却与雅致,与其说这里是苗疆,林犹今觉得,身处于这里更像是江南。 “这几日,我们便住在这,这是圣蛊祭的传统。”朝暮在林犹今的身后道。 她转身抬眼轻轻看了他一眼,他却是一动不动一直盯着她,他极力表现着和善,林犹今却知道这不过是他的伪装。 他对她的依赖与控制已经达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他看她的眼神骗不了人,作为一名心理学的学生,她在洞察人心方面总是超于常人。 她知道,若是此时自己激烈反抗,强行与他作对,这种伪装对他来说,不要也罢。 “知道了。”林犹今浅浅地回答。 “为什么只有一张床。”林犹今将自己和朝暮的包裹放在梳妆台上,看着身后的卧榻皱了皱眉。“我是你的婢女,难道没有单独的房间。” 朝暮浅笑,眼睛眯起,原本上扬的眼角更是加深了弧度,减淡了少年气多了几分魅惑,林犹今知道每次这个时候,都是他有坏心思了。 “我身边从来没有婢女,而且圣蛊祭护法居处很少有人带婢女或者侍卫入内。” 林犹今听了此番话之后眉头皱得更加深了,没有深想便道:“那里还让我假扮你的婢女,一看就很假啊。” 林犹今确信自己听到了一声很浅的笑声,朝暮此时看向她的眼里满是狡黠,”所以,没有人会把你当作我的婢女。” “他们只会觉得,你是我的小宠姬,婢女只不过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掩人耳目罢了。” “你......”林犹今心中郁愤,却不知该骂什么。 “苗疆民风开放,求偶求欢从不掩饰,特别是在这几日的特殊日子,姐姐也不想被人无休止地骚扰吧。”朝暮像是想到什么,笑意更深了,“他们知道姐姐是我的女人,自然不敢动,我这是帮姐姐解决麻烦。“ “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林犹今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客气,应该的。” “那这床咋办。” “既是一对,自然一起睡。” “朝暮!!!” 他的姐姐生起气来,永远像一只跳了脚的兔子。“我睡地上。”朝暮很识相地从柜子里拿出新的被褥。现在的他不急,她在他身边,一切都可以慢慢来,等几日后大事得成,她会一辈子都在他身边。 作者有话说: 别催了别催了,我下一周爆更更相信我,我在憋大的,宝贝们想看酥酥和小朝苗疆情节再多一点,还是想快点看江南发疯的儒雅公子。 哈哈哈哈哈,如果顺利的话,我可以下一周写完苗疆情节,剧透一下小朝和酥酥上辈子(觉得上一次穿书怪怪的)误会的原因会出来,反正小朝也很惨。 我一直没更就是觉得酥酥对于上辈子误会这一情节处理的不是很好,在纠结要不要改改。我的设定是上辈子的事其实酥酥已经知道有可能有误会,但是不能问,然后她真的情感有点问题,比较淡漠,她觉得没有人有义务一定要为她做什么,她到现在都对朝暮没有爱情的喜欢,更像是一起相依为命过,对于弟弟的照顾,因为知道他的特殊所以想救他(就像前一章说过的)觉得这就是一个任务而已,那就无所谓咯。 一千个读者有一千种哈姆雷特,大家可以根据自己对这本书的理解来看待,我写文一般只有一个大概的大纲,我觉得在他们被我写下来的那一刻救活了,我会想这样的酥酥(小朝)在这个时候会怎么做,那些小章节发展都是没有太固定的说要怎么写。 说的有点多,欢迎大家提意见。 第29章 接吻 日子毫无波澜的过了两日, 这几日九阳之中日夜载歌载舞,好不热闹,林犹今出不去, 朝暮会给她带许多新鲜玩意回来。 林犹今这几日总是配合着朝暮, 顺着他的性子来,一时间两人也算其乐融融,好像回到了当初地牢艰苦却欢乐的日子。 他会黏着她,只要一回了屋子, 她走到哪他便跟到哪,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就是一脸笑意的看着她做自己的事。或是怕她实在生闷,也会带她出去转几圈, 但是都是些人稀少的地方,明明扮的是婢女, 他却眼神一转不转地盯着她。 她意欲出声,却想起他说的。“他们只会以为你是我的宠姬。”好吧,这样一想,这样的相处模式确实无不可。 只是...... 窗外的世界变得晕黄, 太阳马上就要下山,明日就是圣蛊祭,朝暮作为四大护法自然要出席,九阳等级森严,她这般身份应是不能与他一同前往。 来到这的那一天,看见的那两个肖似华离心和钟钰的身影始终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系统已经很久没有讲话了,它陷入了休眠, 按照原书剧情, 她应该在苗疆之旅中一直陪着男主身边, 尽情发挥绿茶女二的作用。 她偏离剧情主场景主线,太久了。 雕花木门被打开,一阵风被带起来,林犹今看见朝暮飞扬的衣袍,然后是他一脸岁月静好的笑脸。 “姐姐,快看我又给你带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朝暮走至榻边的小木桌,如同献宝一般将许多林犹今未曾见过的稀奇玩意,全部放在了桌上。然后便半蹲着转头,眉眼弯弯地看着她。 这几日下来,她些许摸到了一些与他相处的门道,“嗯,我很喜欢。” 他嘴角弧度更大。 “明日便是圣蛊祭,你.......”林犹今主动挑起这个话题。没错,她又要跑了,这一次可不能一时兴起,得细细谋划。 这几日朝暮行踪诡异,她有一种直觉,明日的圣蛊祭绝对不单单是一场简单的祭典。 这时的朝暮心中像是被暖洋洋的阳光照耀,因这林犹今这几日服软的功劳,他并没有对眼前人产生丝毫怀疑。 他从地上起身,坐到床侧也是林犹今的身边,他长臂一揽便将林犹今整个人拥入怀中。林犹今顺从地靠上了他的颈窝。 “姐姐,明日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待在这间屋子不要动,不要离开,等着我,我会回来接你。” 等着你?这话怎么这么熟悉,林犹今想起上一次他俩一起计划逃离这里,他也是这么说的。 “你明日想干什么?”林犹今心里涌起点点不安。 朝暮握住她的肩膀,将两人略微拉出一点距离,额头相抵呼吸相闻,林犹今有一点不自在,扭动了一下身体。 朝暮似乎是发现了,嘴边牵出一个自嘲的笑,然后将两人距离再次拉远。 他盯着她的脸,似乎要将她整个人望进心里去,“无事,姐姐不要胡思乱想,无非是我离不开你,总是想把你绑在我身边,怕你离开我罢了。” 林犹今低头,她始终不愿去看朝暮的脸,她盯着脚上的铃铛。 如果朝暮说得没错,同心蛊被解,那么现在唯一能够束缚住她的只有脚上的这一个铃铛。 如果说,这几日还有什么收获的话,便是脚上这一铃铛的出处。 束灵铃,在九阳并不少见,低等的束灵铃常被暗卫们拿来捉拿叛徒,此铃铛一旦上脚,除非将整个脚砸烂都无法取下。而被戴上铃铛的人,无论天涯海角,都会无处遁形。 朝暮舍不得伤害他,她知道。这一款束灵铃自然不会是那低等,用来捉拿犯人的铃铛。 那一日朝暮刚好出门,林犹今在这座小竹楼里溜达,遇到一个从穿着来看身份还算高的婢女。 朝大护法多了一个宠姬的消息很快便在九阳之中传开了,从不贪图seyu的朝大护法身边突然多了个女人,这一传闻,教中人都十分感兴趣。 这个婢女应是认得林犹今,对她毕恭毕敬。林犹今干脆给她看脚上的铃铛,想打探出些什么。 “姑娘的铃铛应是经过护法改造的,护法时常改造一些教中奇怪的物什,这在教中并不是什么隐秘之事。” “那你可知,这铃铛怎么解。” “姑娘,我......。”那婢女竟生生地被吓得跪了下来。“奴...奴婢不知。” 林犹今双手叉腰,抬起下巴,用故作刻薄声音的道:“你可知我是你们护法这么多年身边唯一的一个女人吧?”侍女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点了点头。 “那你就应该知道你们护法宠爱我,可是宠爱得紧,你今日若是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告诉他你欺辱我,嗯~~~” 林犹今将尾音拖得很长,眼睛半眯,她觉得自己真是没在话剧社白待,此般模样简直就是一个十足的恃宠而骄的恶毒女人。 “姑,姑娘,这在教中也算不上秘密,若是护法,他......” “我就说,我无意中听来的,绝对不会供出你,否则就让我这一辈子都没奶茶喝?” “奶...奶茶?” “哎呀,反正是很重的毒誓,你快快说,否则我就去污蔑你了。”看着光影变化,朝暮怕是要回来了,她可耽搁不得。 “在九阳,铃铛与蛊虫同是苗疆蛊术的象征,这束灵铃又可以叫做束灵蛊,若是想破这束灵铃只需要取为你带这铃铛之人,皮肤薄弱处的血。” “皮肤薄弱处的血?”林犹今作思考状,那不就是..... “比如嘴唇内部,又或者......”婢女以为林犹今的自言自语是在问自己话,便答了出来。 “停!”林犹今及时喊停了这婢女的话门,两人此时都心照不宣的红了脸。 “这是什么破铃铛,怎么,偏偏取这几处的血。“林犹今生无可恋地说道。 “姑娘,这低等束灵铃只在抓捕犯人时用,自然无法这样解,只能将整只腿砸烂,而姑娘脚上所带......这种束灵铃除了可以定位之外,一般都用于......闺房之乐,绑铃铛的人和被带铃铛的人,都是为了这这事上多寻点乐趣嘛。” “姑娘不知?莫非护法还有强迫人的乐趣。”婢女掩唇偷笑,这番对话下来,婢女明白林犹今本质上当是个好相处的性子。又闻到了护法秘事的苗子,脸上连刚刚的害怕都荡然无存。 “这束灵铃啊,原本是楼护法拜托朝大护法做的,一开始也没几个人用于这事,只是这教中艰苦,不知怎么就以这种方式传开了,朝大护法向来不齿于此等做派,没想到......”婢女盯着林犹今脚上的铃铛,面上揶揄之色丝毫不加掩饰。 铃铛上精致的”暮“字,引人注意,”还雕了字,看来还是朝大护法会玩......” “够了。“这婢女自顾自地,越说越离谱,林犹今连忙喝住了她。 “今日不准说你见过我,还有这铃铛的事,不准说出去,不然我就叫你们护法好好惩戒你。” 朝暮的名号看来十分好使,刚刚还得意忘形说至兴处的小婢女,此时又是面如土色,连连称是。 回忆结束,林犹今还在望着脚上的铃铛出神,这铃铛属实难解。 “姐姐,姐姐。”朝暮轻柔地喊她的名字。两人此时坐在同一张床长上,迎面相对。她的指尖触到那冰冰凉凉的铃铛,突然又忆起那婢女揶揄的话。面上一红,“无事,无事,这不快夏日了吗,有点燥热哈哈哈。” 林犹今急忙想往床下走,脚下却猝不及防地被绊住,摔在朝暮的怀里,被他抱了个满怀。 朝暮居高临下,一脸狡黠的往着她,“姐姐,你不会说谎,可是又瞒着我做了坏事。” 从林犹今这个角度看,最先看到的是他的嘴唇,人有时冰得跟个冰山似的,嘴唇却总是娇艳欲滴的。她好像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他。 取嘴唇的血,取嘴唇的血。 婢女的话不停地在她脑海里回想。 朝暮看着怀里又开始走神的林犹今无奈地笑笑,便想将她扶起。 “我们要不要接吻。”林犹今感受到抱着她的男人身体僵硬,笑容僵在了嘴边,转念一想,接吻或许他听不懂。 “就是,你要不要和我亲嘴。”林犹今不知脸皮的说道。她此番是彻底豁出去了,亲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真是......十分怪异。 谁知朝暮的脸顿时变得阴沉,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林犹今顿时心中没底。原本托着林犹今的手急忙将她扶起,朝暮低下头看不见神色,下床欲走。 见朝暮起身,林犹今心中急切,明日是出逃最好时机,若是今日取不到这唇间血,怕是跑了也被追回来。 林犹今伸手一把抓住朝暮的手臂,没想到他看着瘦弱,手臂线条如此坚硬。 她忍不住捏了一把。朝暮脸更低了。 林犹今借着拉住他手臂的劲,顺势而起,双手托住朝暮的脸,将他快低到胸口的脸掰正了过来,对着她。 她此时才看到,这张看起来经历颇多,魅惑迷人的脸,竟是红的不行。她心中一愣,整个人也有点退缩,但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林犹今闭着眼,整个人凑了上去,触到柔软的那一刻,两人的身子同时瑟缩了一下。林犹今始终谨记着唇间血,想着速战速决。 她用舌头轻轻敲门,可是朝暮唇齿紧闭,整个人怵在原地一动不动。 看着勾人,一抬眼就能勾走无数小女娘,实则连接个吻都不会,林犹今心中气急,偏这家伙油盐不进,一动不动。她左转右转,他就是不张嘴!!! 气极过后就是气馁,她心中也有所疑惑,朝暮此般做派,莫非早就发现了她的意图,一计不成,她微微后退离开了他的唇。 林犹今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整个人往下一沉,看来她得另找办法。 还苦恼于下一个计划的林犹今,没有注意到眼前人的眼神逐渐变得危险,她本就身娇体弱,刚刚不断地勾弄,此时的嘴唇红的能滴出血来,朝暮盯着那通红的嘴唇,眼睛半眯。 腰上突然传来一股力,将她上半个身子生生提了起来。 腰上的手力道之大,她动弹不得,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嘴巴也被封上了,林犹今瞪大了双眼,然后她的眼睛也被蒙上了。 看不见东西,其它的感觉被无限放大,如果所她刚刚的调弄是小猫挠痒,朝暮这一番简直就是一个猛兽,她都怀疑刚刚那个红透脸的少年是自己的错觉。 嘴里被异物侵占,勾起她的舌头,调弄着她的舌尖,他不断地攻城略地,唇齿交战间,缴械投降。 林犹今上半个身子被他压得往后倒,偏偏腰上的手不动一分,他此时真的如同一个猛兽一般,要将她吃干抹尽,揉入体内,林犹今在他猛然亲过来的那一刻,脑海便一片空白,更不要说在他如此激烈的攻势之下,还能找得到神智。 林犹今不知他吻了多久,她试着推他,敲打他的胸口,可朝暮都如同一块磐石一般一动不动,腰上的手还越收越紧。 连喘口气的机会都不给,林犹今逐渐脸变得通红,当然,是因为没有氧气的缘故。 这时他的牙齿磕到了她的嘴唇,林犹今这才如梦初醒,她开始回应,找准机会发狠地要了一下他的唇。 朝暮吃痛,林犹今以为就此结束,谁知这货忍着疼,满嘴血腥味也不放开,最后以林犹今筋疲力尽告终。 林犹今佯装生气地倒在床上,朝暮用手戳她,她便扭头不去看他。 朝暮无奈一笑,弯腰摸了摸她的头发,在她发间落下一吻,说:“我今晚不会回来,记得我与你说过的话,明日乖乖在这里等我,我回来接你。” 朝暮转身欲走,林犹今叫住了他。 “朝暮!”朝暮闻声回头,窗外月光倾洒,银白的发带飞扬,搅碎了地上的月光,他身姿挺拔,满脸笑意,眼神黑若曜石却没有林犹今之前所见的混沌阴狠,此时的他像是淳朴的儿郎。 林犹今想,若是没有被抓到九阳,他本应该是心怀大志,清澈恣意的少年郎。 “没事,我就是想起以前你总跟我说,你要当一个行侠仗义的大侠或者当一个心怀天下的大夫,我就是突然想和你讲,无论如何都要看清自己真正的内心。” 朝暮笑容一顿,复又绽放出一个更大的笑容,“好,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我笑死,朝暮在林犹今亲他的时候不是黑脸,小朝第一次理解一下,他害羞的方式比较异于常人。 小朝好惨,今天被亲,明天回来老婆就跑了 第30章 主殿 天很快黑了, 朝暮如他所言,没有回来,今夜的九阳格外安静。 林犹今拿出匕首, 运气一划, 那铃铛沾了血,哪怕只有一点点,此时也不如之前那般坚硬无比。她稍稍用点力,这铃铛脚环便被劈开了。 夜色静谧, 林犹今悄悄打开房门,四方小屋皆是紧逼, 未见烛火,除了北方一间。阿七和林犹今说过, 钟钰二人已往主殿而去,前几日她和朝暮走过的那扇紧逼恢弘的大门之后, 便是主殿。 在前往主殿之前,她得先干一件事。林犹今的目光投向了那唯一有着微弱灯光的北屋。 她快闪来到北屋窗边,今天夜里属实是过于安静了,连一个巡逻的暗卫也没有。 林犹今微微抬起窗户, 猫着腰往里头探区,窗户右拐果不其然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顾谨白衫落地,青丝披肩,还是般俊俏公子模样,林犹今却觉得,他变了一些。 “噗嘶。”林犹今发出声音, 软榻上的顾谨先是被吓了一跳, 复又反应过来, 犹疑地往这边而来,带看清林犹今的脸之后,彻底放下顾虑,“你怎在此?”顾谨急切出声。 “自然是来救你,玄师呢?” “他说他今夜不会回来。” 今夜?林犹今扫视了一圈顾谨身后的房间,这里的布局和朝暮的房间所差无几,房间布置一样简陋却不及朝暮房间那般清雅,林犹今迟疑着开口:“你们住一起啊?” 顾谨顿时面色一僵,顺着林犹今的眼神刚好看见那小小的软榻,他疾呼出声:“你放屁。”顾谨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林犹今,那手指还带了点抖,看来确实被气到了。 只是这伸出的一根手指,未免过于娇俏了。 “我放屁?顾谨,你以前可是从来不说这般粗秽之语的。还有你这手。”林犹今直接伸手打掉了他的手指。 顾谨脸色更绿了,“你不是说你来就救我?怎么救,这里可是最接近主殿的地方,那些暗卫?” 林犹今没等顾谨说完,往旁边一闪,这一次他看清了这小竹楼的现状。 林犹今出来时吹灭了烛火,此时整个竹楼除了他们这一处。便未有一点光亮了,顾谨表情十分错愕,难怪今夜从玄师离去后,他总觉得格外安静。 “怎么回事?”顾谨狐疑地问。 “不知道。但我估计这九阳怕是要变天了。”朝暮这几日一直早出晚归,她稍稍注意便能察觉出诡异,再加上这几日他总是莫名其妙地说一些奇怪的话。 林犹今没有切实的证据,但有著作为一个12年资深小说迷的经验,只怕他谋划着篡位呢。 今夜另外三个护法同时不见,更加证明了她的猜想。 “行了,你管这个干什么,我刚刚用紫金瞳看过了,就近没有比我两武功高的,都是一些小喽喽,只是我且问你,那蛊玄师可给你解了。” 听至此,顾谨微微面露难色,“未曾,我如今可以在方圆几里中活动,但是一旦出了九阳教便会如同那一日一般。” “这好办,这蛊啊教主殿有解药,钟钰他们去找教主殿了,我们先去和他们回合。” “你认识这蛊,我打探几番都未曾知晓?”顾谨顺口一提,林犹今确实面露尬色,原本转身的动作硬生生停了下来。 “你被拘着,就算打听估计也在玄师的监控范围之下,打听不到什么的。”林犹今掩饰了过去,总不能和他说,这是朝暮给玄师的蛊,如此一来她回了江南,这两人一个在苗疆一个在安南,相隔如此之近,难免不会打起来。 “行了,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吧。” “你不担心朝暮吗?”林犹今欲走的身影又被拦了下来。 “你到底走不走,朝暮和玄师都不会有事的。“这一次的变乱应是朝暮一方获胜,依照九阳教主的狠辣性子,非得将这四人杀了不可,剧情就没法演了。林犹今难得与眼前人废话,她拉起顾谨的衣袖,用轻功急掠出了院子。 不出林犹今所料,越接近主殿门口这身手高强之人就多了起来。主殿门外的祭台上,看似一片祥和,实则玄机暗藏,躲在暗处的几人,能将气息隐藏得如此好,若非有林犹今紫金瞳外挂的加持,两人根本就无法发现。。 林犹今拉着顾谨躲在一个角落石墩的后方,这里刚好是那些隐藏身形的高手们的视线死角。她往殿门旁的一个小洞口指去,示意顾谨道:“我们等会从那走。” 狗洞?顾谨看见那狭小的洞口眉心一跳,他虽落难,可是一身贵公子气派丝毫不见,没想到有一日他也会有爬狗洞的时候。 “好。”顾谨看着林犹今一脸笃定的模样,伸手扶额,认命地点了点头。 两人顺着这一方死角,猫着腰往狗洞溜去,期间林犹今一边前行一边分散注意力给那些隐匿身形的暗卫,不留神之际,发出了声响。 靠,上次目睹楼冲和晚媚香艳之事也是这般,是不是所有狗血剧都要来这一出。林犹今心中暗骂道。 那几名暗卫的注意力皆被吸引了过来。 顾谨见要被发现,连忙拉着林犹今的手便往洞口跑去,只是这样一来他们便容易完全暴露于人前。若是暴露,哪怕成功从洞口进殿,怕是也要被翻个底朝天。 更严重者,会破坏朝暮的计划。 林犹今拽住顾谨的衣服,往他身上一扑,从容易暴露的空间再一次躲回了石缝之中。 几道身影突然出现在祭台中央。只不过一扭头的功夫,林犹今竟完全不知道他们谁是从哪处来的,这让她更加确信了硬碰不得。 几人向声响处而来,成包围趋势。 林犹今手中紧紧捏着一颗香球,这是她仅剩的致昏迷药物,藏在贴身衣物里,才不至于被朝暮搜了去。只是她没有解药了,她必须保证在外头三人聚拢时在他们中央掷去这颗香球。如此一来香味顷刻散发,三名暗卫昏迷,而她和顾谨只需要迅速跳进洞口。 林犹今捏着香球手的手心微微出汗,三名暗卫越走越近,气氛一时紧张无比。 “你们几个,干嘛呢?”一道娇媚的声音响起,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自后方缓缓而来,此等摇曳生姿也能是晚媚了。 “三护法。”三名暗卫转身,恭敬行礼道。 “行了,行了,这种时候啊不要这么紧张,弄得草木皆兵似的。都回自己岗位去吧。”晚媚伸手一甩,带出袖口的轻纱,空气中漂浮着诱人的媚香。 “这......”三名暗卫身影你看我我看你,却一动未动。 “怎么?觉得我式微,命令都不曾听了吗?”晚媚神色正经起来,颇有几分威严,几名暗卫的头同时低得更低,“我等不敢。” “既然这样,滚啊。” 那几名暗卫这样便被打发了走,没过多久,晚媚也走了。 两人相视一眼,继续前行,这一次成功进了洞。 “那女人?”安全了的顾谨疑惑道,那女人若是她记得不错,是他们来九阳前在村子里碰见的妇人。 “说来话长,那女人是九阳四大护法之一,至于她为什么成了阿竹,出去我再同你解释吧。” 林犹今想起晚媚走前,向她这边投来的,若有若无的一眼,她想她应该是帮了她,为什么?她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绝不是朝暮的意思。 洞口毕,林犹今再一次惊叹苗疆建筑的鬼斧神工,这应是在一个人为打造的石洞之中,联想到来时所经过的石头建筑,这千户寨怕是人口挖凿至山体深处。 这块地方,石顶有几层楼一般高,正前方高台上,纱幔自石顶垂下,散发出怪异的幽香,石壁不再是凹凸不平,或被雕刻成亭台阁楼,或被雕刻成峥嵘山河,其走势锋利却又似浑天成。 苗疆人喜欢木质,这九阳却偏偏喜欢极尽奢华,那前方高台之上恢弘的座椅之后是纯银雕刻,自座椅中向上或左或右延伸,像一只飞舞的凤凰展翼。 “这苗疆人也信奉凤凰吗?”林犹今轻声问道。 “不知道,或许这九阳教主是大启人也说不定。”顾谨的严谨一直盯着那座椅后的宝石,复又启唇,“看见那块蓝色宝石没有?” 其实不用顾谨指,林犹今也能够一眼望到,只因那满目琳琅中,这颗宝石太为耀眼,只一眼便让人感觉像是身处无边辽阔,神秘莫测的蓝色大海。 “此宝石,世人叫它碧落珠,我曾经在我父亲书房的画册上看到过,碧落珠出自东海,据说是以前的王上从东海鲛人一族身上掠得。” “那它为何会出现在这。”林犹今疑惑地问道,在她看来一个东边海域,一个西边内陆,在这个交通不发达的时代,这两地的距离可不是一般的远。 “据说先帝曾将此碧落珠赐给当年的护国大将军——魏永,后来魏永谋逆,全家被灭,这碧落珠便也不知所踪,父亲多次寻觅,没想到竟是到了这里。” “你不会想偷了它吧。”林犹今凑到顾谨身边,睨着眼睛轻声问道。 “说什么呢,我顾家好歹一方世族,什么宝物没见过。只是......”顾谨暗暗叹了口气,“算了,都是些陈年旧事,不是要找钟钰他们吗,还不快走?”顾谨说完话后,林犹今却是站在原地磨磨蹭蹭。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明确的方向。”这一次换作是顾谨睨着眼睛看她。 “你猜对了,真聪明。”林犹今尬笑着给顾谨比了一个大拇指。 “林犹今!!!” “干嘛呀?起码这大方向是没有错的,钟钰呢,他们确实来了教主殿,不管是西南疑案犯罪证据还是你身上这蛊的解药,抑或是你想知道的九阳秘密,在这教主殿都可以得到解答。” 林犹今指向侧边的一扇小门。“我们走那,此时箭在弦上,无路可退,总比待在原地踏步强。”她朝顾谨向上点了点下巴,一个人屁颠地跑了过去。 顾谨再次扶额,无奈地跟着前面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我肝不动了,今天入v还有一更,等着我。 第31章 韩家 侧门的后面是一条幽深阴暗的走道, 石壁坑洼致密不透一丝光亮,但是林犹今有了新的发现。那黑夜中若隐若现的蓝点,显示他们走的这一条路是没错的。 “那蓝点便是钟钰留下的记号, 说明我们他们必然是经过这里的。”林犹今指着那蓝点, 朝顾谨说道。身后的顾谨却是眉头紧锁,面色不适,久久没有回话。 “怎么了?”林犹今侧头关心道。 “你不觉得,这里的氛围有些许的奇怪吗?” “奇, 怪吗?”林犹今前后左右地巡视了一番,这里虽说比起其他地方, 确实是稍微骇人了些,但是这样的走道, 几人一路上也是没少遇见,差不多该习惯了。 顾谨看着眼前一脸疑惑, 不知所谓的女孩,没有将自己的直觉说出口,而是压下了心底的异样。 早些年大启并不安定,他年少时悄悄跟着行军队伍上过战场, 感受过横尸遍野的惨状,此时身处于这里,空气之中若隐若无的血腥气不容忽视,这个九阳比他想象的更不简单。 “你等会不要横冲直撞的,以免看见些什么不该看的。”顾谨提醒道。 “什么不该看的?”林犹今疑惑,顾谨越过她,直接走到林犹今的身前, “记得跟着我。” 林犹今不知他二人走了多久, 这走道不是一条直线通到底, 而是成螺旋状的向下延伸,通向地底,越往下,寒气越重。一阵阴风吹过,林犹今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被吹得起了鸡皮疙瘩。 “这教主殿怎的还有这种地方。”林犹今道,一点人气都没有。 “闻到了吗。”空气中的味道越来越重了,不知道前面会遇见什么,顾谨觉得应该让她做点准备。 “什么?”顾谨没头没脑的一句,却让林犹今不知道怎么回答。 越来越厚重的血腥味,顾谨想这般说,可是眼前的人还是不知所云,想来林犹今作为一个被家族庇佑的世家小姐,即使身处武林,也是被保护好的,对血腥味没有这般敏感。 “你这么一说,却是感觉味道有点不对,像......”林犹今皱了皱鼻头“生锈的铁?” “不是铁,是血,活人的鲜血。” 鲜血!!!林犹今想起上一次穿书总是莫名其妙消失的同伴,还有九阳以活人炼药的传闻, “这下面不会就是传闻中的“九阳屠宰场”吧“林犹今面色煞白,她马上就要真切地感受这人性的恶了。上一次穿书因为她的“烂”以及朝暮的保护。对于九阳暗处的东西,她并没有真正见识过。 “你......”顾谨面露忧色,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我不会晕的。”林犹今指向左边的蓝点“看来我们的方向没有错,我们走吧,我倒要看看,这九阳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 自顾谨和她讲明白空气中的血腥味之后,林犹今觉得整个下行的过程都变得不一样了,那种深入骨髓的阴冷骇人一直伴随着她。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我们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目光所至皆是华夏,五星之下皆为信仰......一生跟党走。” “你在念什么。”顾谨见她神神叨叨的,在旁边突然出声,这一下直接将碎碎念的林犹今吓得从原地蹦出了好几米,站定了还五福平复心情“没什么。”林犹今站在原地用手抚慰胸口,大口喘气,“你不要突然在我耳边说话,很吓人的好不好。” 顾谨眉心舒展,摆摆手,一边嘴角轻扬,这副模样在林犹今看来十分欠打。顾谨眼神在触及到林犹今身后时,复又变得凝重起来。 林犹今目睹了他的表情变化,放下去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你,你你别吓我,是不是我身后有什么。”她的声音颤抖着。 顾谨挑眉低目瞅了她一眼。“看你胆小那样,我还以为林大小姐胆子大的很呢。”顾谨捏住她的肩膀,将她僵硬的身子翻过去。 “往下看,有光源。” 林犹今定睛一看,是真的有光,在过道很深处,只是这光忽明忽暗又十分微弱,非但没有为这黑暗的环境增添几分安心的感觉,反倒更加可怕了。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林犹今颤抖着声音,说出磕磕绊绊的一句话。 “什么声音?”顾谨站在林犹今的身后,那细微的呼叫声是从那光源处传来的,她离得比顾谨近几分,因此只有她听见了。 “你别说话,过来点仔细听。” 不成声调,断断续续的呜咽呼叫声,从深处传来。顾谨面色一凝,直接往身后跳出半米。身边人突然快闪,林犹今呆滞了。 然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顾谨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自己不也胆小成这样,就别以五十步笑百步了。”有了顾谨的衬托,林犹今觉得自己顿时也没有那么怕了。 而顾谨虽然害怕,但是被一个女人嘲笑是他绝对不能忍受的,“我原以为这么浓厚的血腥气加上九阳暴虐的传闻,人都死了,突然冒出了声音,我也是需要一点时间适应的。” 声音?林犹今笑声一滞,两人同时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光亮,“也就是说还有人活着。”两人异口同声。 “或许,他在向我们求助。”林犹今说道,两人同时疾步往深处走去。 什么杀人狂魔,丧尸爆发,等等各种各样的血腥残暴场面,来自信息时代的好奇宝宝林犹今都在电影上见过,可是从来没有一次如此切身地感受这般血腥的场面。 这里是一个地牢,环境和林犹今上一次穿书所待得相差无几,可是用来关押人的只是一个个不足一平方的一个个小小的牢笼,不,或许,他们并不足以称作为人。 他们身上血污和泥土混在一处,两人一开始闻到的空气中血腥的气味在这里最为浓烈,达到了巅峰,除此之外,还参杂着肉质腐烂的味道,两人用力压抑,才将身体本能的恶心压抑下来。 这些人头发杂乱如同鸟窝,不知被关在这里多久了,身上只有几根布条遍体,依稀可见身上的骇人鞭痕,林犹今想或许一开始他们是穿着好好的衣服的,只是后来被人抽打,皮肉开了衣服烂了也没人给他们换。 他们大多躺在地上,或早已没了动静或奄奄一息,嘴里不断地发出痛苦的呜咽,微弱却听得人头皮发麻。林犹今掩在袖口里的手暗暗收紧了。 “呜,呜,呜。”旁边的一个笼子里的声音传来声音,林犹今急忙跑了过去,看身形只不过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真是畜生。”林犹今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她用力将手伸进笼子里,想去触摸那个孩子,可是那孩子在中央缩成小小的一团,离她太远了,她根本碰不到他。 这时已经查看完其他所有人的顾谨来到了这边,他虽说纨绔公子,却也见过不少腥风血雨,心理素质到底还是要比林犹今强上几分。 “基本上...”顾谨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没有几个活着的了,剩下几个还有气息的,只怕就算出去,也很难活下来。“ 林犹今还在用力触摸小孩的手一顿,紧紧握成拳头,整个人却是泄了气,塌了上半个身子跌坐在地。顾谨上前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这便是我想与你来着的缘由,酥酥,九阳暴虐毫无人性,绝对不可以再存于这世间。” “我早些年曾跟随家中长辈云游,略懂一些医术,让我看看这个孩子吧。”顾谨接着说道,林犹今没有开口,沉默着让出了位置,自己默默一个人移到一旁蹲坐着。 顾谨身形占优势,他伸手触碰到了那个孩子,将其轻轻地转了一下,以便于他可以看见小孩的正面,帮他处理伤势。 小孩脸上血污泥土混杂,看不出原本的长相,眼睛紧闭眉头紧皱,只有嘴里在不停地发出呜咽声。顾谨原本用来挑走小孩身上破烂脏臭的布条的手,在触及一处冰凉时,停住了。 林犹今见他突然不动,眼睛直直盯着某一处时,也跟着凑了过来。 那小孩的脖子上居然挂着一个通体混润的玉坠,从其成色来看绝非寻常玉制品,林犹今一开始以为这孩子也是从九阳附近的村落被抓至此,可如今来看,事实并非如此。 顾谨触碰到玉坠的一只手轻微抖动,林犹今注意到了,心中又疑虑开口问道“你,认识这个孩子,或者说认识这块玉坠。” “我还不确定。”顾谨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鼓足了勇气,将小孩身上的布条在移开了些,那块玉坠才真正展现出全貌。如果说林犹今刚刚只是看见了而这块玉坠的冰山一角,就断定其非寻常物件,此时玉坠全然暴露,她还得感慨一声自己的粗鄙寡闻。 其雕刻走势,却非一朝一夕可是雕成,其雕刻之人必然费了许多功夫,并且雕刻功力十分了得。林犹今更加断定,这个小孩非富即贵。 顾谨在看到那块玉坠时,整个人愣了一下,然后便直接坐到在地,林犹今被他吓了一跳,“顾谨,这小孩......” 顾谨没有理会她,而是直接起身,走到旁边一个牢笼之中,旁边牢笼里的人,看身形应是以为四十岁左右的成年男子,他的脸上也被血污遮掩的看不清原本样貌,刚刚顾谨已经确认过了此人的死亡。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然后直接将自己的衣服撕烂撤下一块布条,林犹今在他身后看得眉心一跳,自她认识顾谨以来,他一向臭屁的很,无论遇见什么情况,哪怕天灾人祸,他都得以自己的形象为先。 顾谨将那小瓶里的液体倒在布条上,轻轻擦拭那中年男子的脸,一张可见五官的面孔便露了出来。林犹今猜的没错,这人年龄应该就在四十岁左右,五官还算端正,只不过一条伤疤横亘在他的面孔之上。 顾谨擦脸的手止不住地抖动,不得已他只能用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他转过身深深地望着那躺着的小孩,然后对林犹今说道:”酥酥,依你看,可有办法破开这牢笼。” “这牢笼虽算不上不可破,但也十分坚硬,若是想强行破开还不伤害这孩子,只你我二人之力怕是不行。我记得阿七身为皇家侍卫,有专门培训过这种技能” “你身上可还有药。”顾谨用双手支撑着起身,朝这边走来。 “有。”林犹今将身上的小瓶罐全部倒出,大部分都是些治外伤的伤药,这是她逃出来的时候,为了后续以防万一,从朝暮屋里顺的。 “照你所说,九阳内乱,一时半会不会有人注意到这,我先给他包扎,然后我们便去寻其他人,联手破开这牢笼。“顾谨说完,直接走到牢笼边,给小孩处理伤势。 顾谨神色凝重,比起刚刚看到这幅场景的惊讶,更多了几分悲伤,他手上动作飞舞,林犹今不敢打扰他,只能在一旁默默看着,偶尔放个哨。 “若我猜得没错,这小孩应该叫韩止。”顾谨突然主动说话。 “你......” “韩家与我们家是世交。”顾谨打断了林犹今,又突然转了个话头,“酥酥,你对当今圣上了解多少。” “额......不太了解。”作为一个只对前半段剧情和主角结局有所了解的穿书者,她能认全男女主就算不错了。 “你可知几十年前的一起魏氏谋逆案?” 魏氏?貌似有点耳熟,林犹今还是一副半知半解的模样,不过顾谨压根也没有寄希望于她知道这件事,他只是单纯的想说出来罢了。 “魏氏子魏临原本是当今皇上的伴读,后来魏家谋反,传闻称皇上借由这个身边人之手查出了魏氏谋逆的直接证据,魏氏一族全家被问斩,而皇上则因此一事大受先帝赏识,一举跻身争夺太子之位的有力人选之一。” “这和韩止有什么关系。”林犹今问道。 顾谨自顾自地接着说:“我一直有一件事情想不通,说来奇怪,顾家原本也扎根于帝都,后来世家倾颓。一些家族莫名卷入家国大案,或被流放或因此衰落,我父亲突然自请驻扎西南,” “你父亲不是因为西南怪案吗?” “只是一部分原因罢了,我一开始也不懂,为何父亲突然要去西南,还十分匆忙,似乎...似乎像是要躲祸似的。后来韩止一家莫名失踪...”顾谨停顿了一下,“哦,忘了说,除了衰败的家族,还有几家或突遭灭门之祸或突然失踪,只不过这几个家族都是衰败之后才遭此人祸,偏偏纵事者做得天衣无缝,便慢慢地被众人淡忘。这韩家便是其中一家。” 顾谨将最后一个布条绑好,韩止的皮肉伤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只不过这身体内部的伤还得出去后寻些重要药材,再行医治。 或许是伤人者尚存一丝善念,没有对幼童下狠手,韩止的呜咽不止,昏迷不醒应是小孩忍受不了身体的疼痛和目睹了家人的惨状,只是其余人便没有这种运气。 “之前我一直不懂父亲为何突然离京,为何这世家突遭横祸,今日倒是有了一个猜测。” 顾谨起身,他因为给韩止包扎身上早已脏乱无比,哪里还有点他最在乎的清贵公子模样,他巡视了一圈这个地牢,复又开口。 “韩家是当年揭穿魏家谋逆的主力军,而那些惨死的家族,无一不和当年的魏氏谋逆案有关,我们家也差点参与了这件事。” “可是,你不是说魏家被满门抄斩了吗,既然如此,谁还会这么处心积虑地报仇?”林犹今问道。 “不知道,这才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当年先帝为敬效尤,下令将魏家满门斩于市井之中,众目睽睽之下不会有错,难道是我想差了。”顾谨被林犹今这般提醒,又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可是这一猜想的种子一经萌芽,便在他的心里长成了参天大树。 “若是魏家真有余孽,为何会选在苗疆,这九阳不就是个捉人炼药为祸西南的□□吗。”顾谨眉头紧锁作沉思状,兀自自言自语,这也是他想不通的点,无论是当今圣上还是那些世家都在千里之外的帝都,这和苗疆有什么关系。 顾谨还陷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注意到他这话一出,林犹今变幻莫测的神情。 只有她知道九阳可不是什么只为祸一方的□□,它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组织。 作者有话说: 是走剧情的一章,下一次酥酥正面见小朝,估计就惨了。 我真肝不动了,明天不更,我有点卡文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第32章 重聚 越往下走, 情景越发触目惊心,这件地牢并不是唯一一间,一个幽暗封闭的房间里, 一个形似手术床的石板上, 躺着一个早已没了气息的人。 他的皮肤溃烂,手臂上露在外面的皮肤有被蚊虫啃咬的痕迹,伤口密密麻麻,不堪入目。他们再拿活人做实验。 “早就听闻九阳罔顾人性, 拿活人养蛊,试蛊。今日一见, 还是我想的简单了,竟然是如此一番场景。”顾谨说道。 林犹今迟迟没有说话, 她的目光远远地落在那木盅里唯一一只还活着的蛊虫身上,九阳暴虐, 朝暮这一桩桩一件件,你可曾知晓? 旁边伫立着一座石像,面目狰狞,胸口处有一凸出石块, 顾谨用力摁下,一道石门突然出现,门后出现了新的道路。 石像其余地方,皆有或多或少的灰尘,唯这石块处有一光滑区域,可见这个机关,在两人来前不久, 刚刚被人打开过。 两人相视一眼, 那眼神在说:是钟钰和华离心, 还是他人? 两人谨慎,即使知道这地牢主人此时也是自身难保,但是还是不忍张狂前往。 门后烛火通明。不似门外世界这般阴森,从林犹今的角度看,只能窥见屋内几角,有木桌,木桌上甚至还摆放着文房四宝,这莫非是九阳教主平时办公的地方。 一个人影闪过,林犹今心中警惕,那人影却好像已经发现了她,逐渐将自己暴露在光明处,朝她扑来。 阿七!林犹今心中惊叹。 阿七急掠至林犹今面前,满脸担心之色,想握住她肩膀的手停在半空几秒,又被他放了下去,“酥...林小姐,你没事吧,为何分开之后不遵照约定回到出发处。” “哦,遇到了点事,耽搁了一会。”林犹今并不像过多解释她与朝暮之间的关系,随口应付道。 这时,钟钰从阿七身后出来,他还是林犹今熟悉的清和模样,只不过她总觉得那一如既往的关心温柔中带了一丝她不明白的意味。 “酥酥。”钟钰含笑叫她的名字道。“顾公子”然后望向他的身后,作揖道:“既然顾公子也成功逃离虎穴,我们还是速速办正事吧。” 顾谨只是深深地望了一眼钟钰,对于他的作揖并没有回礼,钟钰也不甚在乎,而是直接转过身,林犹今这才发现,华离心一直安静地站在钟钰的身后,他们似乎变得更加亲密了。 几人分散许久,钟钰不问林犹今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会失踪,反而催促几人办正事,这不像林犹今以前认知中,他的性子。 但是她没有多言。 “钟钰哥哥,你们可是找到了什么。”林犹今迸发出一个笑容,迎了上去,无声之间,将华离心和钟钰之间隔出一段距离。 对于林犹今突如其来的亲密,钟钰先是一愣,复又泰然处之,甚至还伸手拍了拍林犹今虚搭在他胳膊上的手,“来,酥酥你来这边看。” 顾谨也凑了过来,那是一根银针,其中雕刻纹路十分罕见,林犹今皱眉:“这银针?莫非九阳是用这银针给军中将士下毒,致使他们染疫的” 林犹今一脸天真,钟钰的手顿了一下,刚刚自感心中有愧倒是忽视了一个问题,顾谨早已在旁边轻哧出声:“原来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北平王此行真正的目的。” 顾谨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无奈的钟钰,复又对着华离心道:“华小姐知道吗?”华离心没有回应,低头垂目。顾谨轻轻笑出了声:“那看来是知道的。” “近些年来,常有世家突遭横祸,其暗器与这银针如其一致。”钟钰抢在顾谨的前头先找了。 “所以圣上的命令根本不是查这西南军中染疫和边境屡被骚扰之事?”顾谨轻哧一声,似在嘲笑她的天真,林犹今暗暗给了他一拳,钟钰则是微微点了点头。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林犹今明白了过来,几人之间不知晓其中意味的只有她一人,她倒是不甚在意,只是...... “钟钰哥哥,你连华离心你都告诉,却始终不告知我,你一开始就不把我当自己人。”林犹今突如其来的一招将在场众人纷纷搞得不明所以,钟钰只道这是她的小孩子脾气,急忙解释道 “不不不,原本是要和你说的,只是这乃父皇暗中委托,后至苗疆想与你道明真相时,确实聚少离多。反而离心......”钟钰望向旁边的华离心。 林犹今见状急忙先前进一步,阻挡了二人的目光交汇,“既然情有可原,那我就不与钟钰哥哥计较,只是下次再有此时,钟钰哥哥可得先和我商量,我与你,难道不比你和华姐姐更为亲近。” 钟钰安抚地笑了笑,“那是自然。” 在场众人皆是神色各异,华离心在钟钰说完最后一句话后,神情便暗淡了下来,同样暗淡的还有阿七,顾谨则是一脸不怀好意地望着“郎情妾意”的二人。 只有林犹今此时心中暗喜,系统恢复了一下,她的内力也回来了,剧情进度up。 此插曲已过,钟钰拿起桌上的银针,“此银针粗壮花纹遍布,雕刻精细,偏偏又短小,为何会选择这样一种武器杀人?”林犹今问道。 银针尾部有一微微松动,上有一浮花,钟钰轻轻一按,一枚更为精细的银针自头部迸发而出,劲道之大射程之远,使钟钰险些倒退一步。 “想不到这样一枚银针,竟有如此威力。”华离心感叹道,阿七从对面的石壁上取下小银针,在石壁之上它亦没入半身。 阿七将小银针包入手帕之中,呈给钟钰,银针在锦帕之中映出淡淡光泽,还......散发出幽幽异香。 钟钰欲闻,却被顾谨阻止了,“那些世家不仅别灭门,其族人在死亡之前均有不同程度的发疯,满口呼痛满地打滚,入坠地狱之态,我想这才是这幕后之人用此银针杀人的真正目的,他更想要的是使这些人死前濒临痛苦绝望。” 钟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看来这九阳还真是不简单,一个苗疆教派竟真的敢插手大启官场之争。” “如今之急,是搞懂这九阳到底是受人指使,还是真正的幕后主使。”顾谨说道,“只是,这九阳所干的畜生事可不止这一件,王爷可不要厚此薄彼,这西南荒蛮之地的百姓难道就不是百姓了吗?” 顾谨话锋所指,直直指向钟钰,钟钰神色一凝:“顾公子这是何意。” “刚刚一路上的惨状,恐怕王爷也看见了,九阳肆意掠夺周边百姓,难道朝廷真的要视若无睹吗?” 钟钰身形一顿,“我未来之前,也未曾想到西南百姓之触及竟是如此触目惊心,顾公子大可放心,如此无论是世家惨案,还是西南怪事我等皆有证据,我回朝必定凑明父皇,派兵加筑西南兵防,庇佑一方军民。” “仅是派兵?” “这......银针一事背后的水远比顾公子想的要深,在水落石出前不可打草惊蛇,更何况九阳毕竟处于苗疆。” “哼。”顾谨甩袖,直接背过了身,钟钰暗暗握拳,没有去理会这位安南公子的失态之举。 几人四散,去探查是否还有证据,林犹今将自己的猜测告知了钟钰,钟钰微微安心在此。“若是明日真如酥酥所说,九阳出乱,我们便可趁此直接接逃出九阳,若是无事发生,此地地形复杂,我们也可以先躲藏一二。” 林犹今来到角落里的顾谨身边,“今日是怎么了,安南一向明哲保身,你今日对高高在上的北平王如此咄咄逼人,可不像你的性子。” 顾谨转头看着来到他身边的林犹今,“你不是与钟钰他们待在一处吗,为何被朝暮掠了去,钟钰见到你竟半分不问你的踪迹,你......” “我不觉得奇怪吗?你是不是想这样问我。”林犹今抢了顾谨的话头。“你知道就好。”顾谨愤愤地说。 “谁知道呢,或许他和朝暮有所交易,又或许他真的关心我,只不过被正事搞昏了头,在没有证据指向任意一件事之前,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就是了,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也不曾寄希望别人必须对得住我。” 林犹今一脸淡漠,顾谨心中一叹,欲言又止,“那你到底是喜欢钟钰还是那个朝暮?” 林犹今神色一僵,“扯朝暮干什么。”顾谨一脸“哦,是吗?”的神情意味望着她。 林犹今无奈,开口道:“我对朝暮可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反而我对我家钟钰哥哥真心天地可鉴,难道我平常表现地还不明显吗?”林犹今一脸真诚道。 “鬼的真心,你看向钟钰的时候眼睛那般空洞,反而看向朝暮的时候还有几分情绪波动,你当我眼瞎?” 林犹今上半身往后倒了几分,半眯着狭长的眼睛,调笑着转移话题道:“可以啊,顾谨,你现在说话越来越不像一个端着的贵公子呢,还对于爱情如此有见解。” 顾谨敲了敲林犹今的头:“别打岔,我从与你第一次见到朝暮就觉得不对了,你看他的眼神和你看别人的眼神完全不一样,是以我问你是否从前就见过他,你若是有事不方便说,我也不问,只是你自己好好想想这件事,别每天“钟钰哥哥,钟钰哥哥”的叫,听得人恶心。” “嘿,你......”林犹今想怼回去的话被打断 “你们快来看,这是什么?”华离心大喊道,几人纷纷聚在那处。 作者有话说: 以后大抵都是隔日更 第33章 刑台 原本严丝合缝的石壁上突然多出一条裂缝, 阿七运气一掌,一扇门缓缓打开。 两排硬木书架,上面是成堆的竹简, 在这之后是有一个圆台, 周围地面雕刻复杂纹路,圆台之上垂吊这几根锁链,锁链带刺,上头的血迹还没有干枯, 空气中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气。这简直就像是一个微型刑台。 几人走至木架旁,林犹今拿起一卷竹简, 才发现每一个竹简下边都吊有一个木牌,比如她手里拿着的, 便写着“晚媚”二字,记载了她进入九阳之前的一部分内容, 林犹今想这些竹简里,应该有她的全部经历。 原来,她真的叫“阿竹”。 “这里看来就类似于九阳的名姓录吧,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挖掘到更深处的秘密。”华离心的眼中闪出希望的光芒。 “这上面的记事用的是大启年号, 看来这九阳果然和大启王朝有关。”顾谨冷哼一声。 “这里还有这么多,我们分工看看吧。”钟钰应答道。 摆在林犹今眼前的正是晚媚和楼冲二人的记录,她飞快地看完了,心中掀起几分波澜,她看见竹简上悬挂着刻有“朝暮”二字的牌子。 顾谨的话再一次响起在她的耳边,即使她万分压抑,手依旧忍不住地往那卷竹简伸去。 太奇怪了, 所有人的竹简上都刻有其经历过往, 可是朝暮的竹简上关于此是一片空白, 上面只有一些林犹今不明所以的记录,只有一条令林犹今心中大震。 “大启十一年夏,废其全部内力。” 大启十一年夏?是她与他相约逃跑的日子,他不是临时反悔了吗,为何???林犹今的大脑一片混乱。 竹简上还写道。 “大启十二年春,无不良反应。” “大启十二年夏,嗜血险些死亡。” “大启十三年春,两根肋骨碎裂。” 这样的记录方式林犹今太熟悉了,以往在实验室,他们也会根据世间或者实验次数写出志愿者的反应。 林犹今猛地抬头往那小型刑台上望去,脚步如重千斤,空气中的血腥味飘出若有若无的异香。旁边又一个主桌,红木圆盅之中几只蛊虫还在探头探脑,林犹今行至圆台之上,其余几人沉浸在竹简种,没有人注意到她,除了阿七,可他也只是微微皱眉看了她一眼,未有其他动作。 很淡的鹅梨香,血液染上香味的,林犹今只认识一人。 “你跑来这干嘛,那么多竹简我一目十行都快晕头转向了,你还在这偷懒?”顾谨一脸欠打地走过来,他不知从哪里顺来的扇子,此时又有几分浪荡公子的意味。 林犹今没有回话,顾谨也不甚在意,他扫一眼林犹今眼睛盯着的地方,眉头微微一皱,“想不到这九阳教主比我想象中还要狠毒。” “什么意思?”林犹今只对这一句话感了兴趣,懵懂地抬起头。 “你可知这是什么?” 林犹今摇了摇头。 “这种骨链可不止将人捆绑起来,看到上面的倒刺没有,这能够深入人体的骨头,直接将你整个骨架绑起来的,以前是军营之中惩罚俘虏,或者邢狱之中对待不可饶恕之人的罪罚,当然后来因为太残忍就被取缔了。” “你可知苗疆是否有人血有异香?”林犹今伸出手指向那骨鞭上,尚未干枯的血液,在宽大的袖袍里,她的整个手止不住地抖动。苗疆如此无奇不有,说不定这并不罕见,林犹今劝慰自己。 “怎么可能,我学医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谁血中带异香的。”顾谨见林犹今欲言又止,明白她想说什么,“即使苗疆如此古怪,可是苗疆人生来也是普通人,不过,我倒是曾经听闻苗疆有一种蛊虫,先是以香料滋养,日日夜夜让它啃咬手腕,不出一年,便可是血液带有异香。” “不过这种术法,一不能增加内力,而不能强身健体,受蛊虫啃咬的过程中,整个手臂如同万蚁噬咬,随后是全身,谁会用这种东西。”顾谨也附身轻嗅那血液,“这个受刑的人也是个怪人。” “这香味怎似曾相识。”顾谨转过头来看着林犹今,满脸疑惑,复又上半身往她这边微微一靠,“这香怎和你身上的如此像。” 林犹今伸手将顾谨猛地往后一推,“你不去看竹简吗?” “喏。”顾谨轻抬下巴,往林犹今身后示意,“有他们不就够了,这种王爷干活我闲适的时候可不多见。” “玄师的竹简在第一排架子第二层。”林犹今开口道。 “我看他的干什么。”顾谨眉眼间变得锋利,“林犹今,你若是再提这人,我便与你友尽于此。”他用力甩袖,整个人气急地走开了。 林犹今在顾谨走后,盯着那骨鞭久久不能回神,她回到主剧情线已经很久了,她与系统的感应也在逐渐变强。 “系统,我记得你是不是有一个功能,可以看到一个场景过去发生的事。” “可以,但是这具身子若是要承受如此磁场干扰,恐怕会受损。” “嗯,我知道了,让我看看这个刑台上曾经发生过什么吧。” 系统久久没有回话,林犹今眼前的场景也没有产生丝毫变化,“系统,系统,怎么了。” “宿主,你变了。” 林犹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怎么变了。” “你以前可是一个完全的利己主义者,若是我说使用这个技能会损害这具你还要用许久的身体,你早就拒绝了。” “或许吧,开始吧。” 场景开始变化,林犹今的大脑也止不住的疼痛,她看见一个只有几岁的孩童,眼神清澈,身正傲骨被钉在刑台之上,生生被废去了一身内力。 她看见孩童逐渐长大,被不断地种蛊,割肉放血,手臂上密密麻麻的伤痕,林犹今突然想起,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见朝暮露过手臂。 她看见骨鞭倒刺深入少年脊梁,她看见他从一开始的痛呼到一声不吭,原本清澈的眼神逐渐变得阴沉,背脊却越来越直。 她看见他倒在地上,血液流了一地,他奄奄一息,肩上伤口依稀可见森森白骨,静默的场景突然有了声音。 “你真是我见过最顽强的药人和种蛊人。”一个粗粝刺耳的声音响起。林犹今见不到这个人。 地上的朝暮一动不动,血液染红了整个刑台,他像是已经死了。 “酥酥。”一只大掌猛拍她的肩膀,眼前的场景顿时消失,她转过身来,看见来人是钟钰。钟钰却在看见林犹今的时候,整个人明显地愣住了,“酥酥,你......” 他盯着林犹今的脸,满脸古怪,林犹今伸手一摸,原来不知何时她已满脸纵横。 “没事,怎么了。”她不想解释,只想尽快跳过这个话题,她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没有为别人掉过泪。 其实她不需要挑起其它话题,因为更重要的事情发生了,整个石洞竟然动荡了,大脑还在不停阵痛的林犹今差点没有站稳,幸好钟钰及时扶了她一下。 “按照时间演算,从我们回合起已经过了七个时辰左右,这圣蛊祭怕是开始了。这样的震动,怕是上头有好几个实力雄厚之人正在决斗。”阿七说道。 “看来酥酥猜测的不错,九阳的千户苗寨镶嵌如山体之中,我们现在恐怕也不是处于地面之下,而是处于山脚,一旦这场变乱到无法控制的地步,我们只怕会葬身于这座山中,我们必须马上出去。钟钰接过话,复又对酥酥说“你可以吗?” 林犹今忍住身体的不适,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我们即刻逃离。”钟钰于是说道,出乎林犹今意料的是他们返回的路线,不是林犹今和顾谨发现的主殿侧门,而是一个类似盗洞一样的狭窄石道,只能匍匐前行。 “这是我和钟钰在你们来之前无意中发现,我们已经查探过,这里可以到达安全区域。”华离心在一旁细心地解释道。 几人听后都纷纷向上爬去,只有林犹今一直停在原地,最后一个上去地阿七见林犹今原地不动,朝她递来一只手,在他之前的顾谨也艰难地探出个头,“酥酥,你还愣着干嘛,走啊。” 林犹今没有将手递给阿七,也没有接顾谨的话,而是说:“你们相信我吗?” “你在说什么,赶紧上来。”顾谨在后面急切的说道,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阿七则一言不发,点了点头。 “你们不用担心我,只管自己出去,我有一件不得不做的事需要去做,千万不要跟来,我不会有事,我们在安南设在苗疆的据点见。”林犹今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脑海中警告提示音不断响起,每次这个时候都会有一段冰冷冷的女声。“你已偏离主剧情线,请立马复位。” 警示音不停地响,伴随一阵一阵的刺痛,真他妈要命。 “宿主,你不能.......” “我不是要背离原主设定,去找朝暮问个明白,我答应你绝不违背人设,我只是想知道个真相。你能把这个劳什子的提示音给关了吗?” 一层层螺旋式往上,提示音没了,阵痛却是丝毫不减,石壁时不时的动荡让她差点就倒了下去。 她看见了光亮,在不远处,还有激烈的兵刃相接的声音,林犹今身子一僵,她听见了那粗粝刺耳的声音。 第34章 真相 刀剑相接的声音愈发激烈, 朝暮的玉骨鞭向来奇特,所到之处不是刺耳的刀剑摩擦之声,反而清脆悦耳, 如此听来, 此时他是没有出手的。 大殿之上早已是一片混乱,还未走出走道,便有一股强烈的血腥之味扑鼻而来,林犹今能够想象此时外面是怎样一副横尸遍野之景。 在系统活跃的加持之下, 她的武功恢复得七七八八,她用出她这辈子最快的轻功, 出了走道便迅速躲闪到大殿两侧高至五,六米的石像之后, 看准时机,三下五除二地爬了上去。 即使这般小心, 此番大乱斗之下,还是有人发现了她,只是那人还未来得及出声,便被敌方斩了头。 高堂之上, 晚媚,楼冲以及玄师几人正在与一位棕袍人搏斗,战况焦灼,在九阳教中,能够以一己之力对抗三大护法之人,除了九阳教主,林犹今想象不出, 还会有其他人。 “好, 好的很, 本座养得一群不知好歹的白眼狼。”棕袍人发出粗粝低哑的声音,像是卡了许久的痰。 林犹今不由得伸长脖子,手指紧紧扣住石壁。 打斗之中,棕袍人的帽子偶然半露,在光照射下,林犹今看清了那张脸,那是一张皱纹满布历经风霜的脸,眼眶深深的凹下去,这样一副苍老的面容之中,却有着一双比鹰跟锋利的眼睛。 林犹今原本极力聚焦的双眼开始涣散,这不是她初来这时遇见的那位棕袍人。 可是眼前所见,却是九阳教主无疑。 莫非,九阳幕后之人实则另有其人。 林犹今走神期间,原本焦灼的战局,逐渐有了胜败之态,九阳屹立几十年而不倒,在苗疆乃至大启西南边境掀起如此风云变化,其教主怎会轻而易举便倒台。 “朝暮呢。”那棕袍人怒吼道,“既然敢反本座,为何让你们三个冲锋陷阵,还有底下一群走狗,难道你们都忘了还有离心蛊在身体里,三日之后便是发作之期,没有解药,本座倒要看看,你们如何活过三日之后。” 本是挑衅之语,却被九阳教主说的平静,如此一来更渗人心。 “离心蛊解药?教主说的可是以我的血为药引,所作的解药。” 碰的一声,那座辉煌炫目的教主座椅应声而碎,身后墙壁坍塌一大片,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石墙坍塌的废墟灰尘之中缓缓而出。 而此时趴在石像上,连见到教主真容都面不改色的林犹今,心中却咯噔一下。 九阳教主惊恐地回过头,朝暮右手捏着一个黑色为底,通身血色花纹的蛊虫,与寻常人的手指一般大。 离心蛊母虫,九阳教主在见到那母虫那一刻顿时了然。 “哈哈哈哈哈。”他如同被烟熏过的嗓子发出大笑声,听得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好一招声东击西,调虎离山。朝暮,本座还真是小瞧你了。” 笑声止住,九阳教主的双眼重新恢复成锐利之状,像是要将眼前人生吃活剥。 “那又如何,本座早已知晓你心气高,早就将你的内力废去,还将你泡于化骨池七七四十九天,一个连内力都没有,武功都练不了的废人,就算联合他们三个,你们以为,你们能耐本座何。”那双锐利的眼里,流出狠毒的光。 “化骨池,是什么?”林犹今问系统道。 “算是一种药汤吧,软化人的筋骨,堵塞人的经脉,泡汤之人受四十九天肝肠寸断,筋骨重铸之苦,四十九天之后,这个便完完全全的成了废人,无半点再习武功之姿。” 林犹今右手慢慢握拳,手腕青筋可见。 九阳教主提气向朝暮运去一掌,朝暮没躲,其余三人也未动,朝暮的嘴角,血液缓缓流下,他却站在原地未动分毫。 林犹今在九阳教主运气之时,便已按捺不住,身体几乎本能地要往前冲,一声大脑中轰然炸开的“宿主”是她身体僵硬,停在半空之中。 朝暮伸手将嘴角血迹直接擦拭掉,他今日穿了正宗的苗疆服饰,动身之间,银饰沙沙作响。 九阳教主眼睛半眯,危险地看着眼前不动如山的少年,刚刚那一掌用了他七八成的力,没有内力之人只会当场毙命。 擦拭下来的血迹停留在朝暮的大拇指腹,在他眼前,拇指与食指交叉摩挲,复又抬眼看向九阳教主。一如既往的孤傲。 他腰间玉骨鞭瞬间抽出,延展开来,银色的骨鞭在在朝暮手中发出光芒,战斗一触即发。 几番打斗下来,竟是九阳教主占了下风,他满脸不可置信看着眼前这个,被他从小当作药人的少年。 朝暮瞳孔之中映出绮丽的色彩,眼角仔细看,有着不易察觉的红色,九阳教主见他如此模样,顿时了然于心,可又有点不可置信。 “你真是个疯子,没有了内力,就给自己下如此强硬的蛊,强行催动出力量。”九阳教主上半个身子佝偻着,目光粹毒。 “只怕教主不知道的,远不止此。”朝暮微微牵动嘴角,这时的他真真地像极了一个恶魔。 “教主,不再上吗,被自己折磨了十年的药人反杀,滋味应该不好受吧。”朝暮说道。 这句话戳中了九阳教主心中隐晦的点,他一生杀人无数,练出多少杀人不见血的蛊就见过多少人惨不忍睹的模样,那些人被吊在骨链之上,眼中爆出的怨恨之情,即使他在不愿意承认,午夜梦回之时,他也常常不得安稳。 他闪身直冲朝暮而去,这一次他用了十成十的内力,他很久没有与人决斗之时,尽过全力了。 此时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心愿,那便是杀了这个,唯一从他手中活下来的药人。 以手为剑,在离触及朝暮胸膛半尺之际,他却突然整个人摔在地上,浑身经脉不断抽搐,眼中情感纷呈但都离不开一个词——恐惧。 那些被他折磨致死的高手,一个个挥剑直冲他而来,他看见他们刺穿了他的胸膛,血涌不止。 朝暮走到九阳教主的右手侧,半蹲下身,“你一生练蛊为祸一方,焉知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被其反噬。” “你,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一张张脸在他的眼前飞来飞去,他无法聚焦到朝暮的脸上,此番模样显得滑稽可笑。 “很久之前了。”朝暮只说了这五个字,便起身往后走去。“这蛊会一直使你活在恐惧之中,使你被自己的心魔折磨,直至你受尽心灵皮肉之苦,方爆裂而亡。此等死法,也算给被你折磨的无辜之人一个说法。” 朝暮的背影决绝孤傲,他仿佛见到了十年前,在刑台之上如何都不弯脊梁的顽强灵魂。 “你以为,你赢了吗。”九阳教主仍是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强忍住身体逐渐升起的疼痛之感,“你之所以不杀我,还留在九阳是因为在等一个人吧。” 朝暮的背影停在了原地,九阳教主见状再次大笑起来。 “怎么,如今这么忍不住是又见到她了,我听说九阳这几日来了几位不速之客,他们能进入九阳,恐怕也有你的手笔吧,我的朝大护法。” 朝暮转过身了,眉头紧皱地看着地上狰狞的人,“你到底想说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你莫不是在这里面见着了那个小女孩,可是怎么可能呢,十年前她便死了。” “休得乱语。”他的姐姐只是不要他了,怎么可能死了。 “两个小孩。不知天高地厚,还妄想逃出九阳,你冒死前往本座的教主殿偷窃离心蛊解药,让她在灵落谷禁林等你是吗?” 朝暮听着他一字一句地往下说,手中拳头越拽越紧。 “你被本座抓了个正着,这么好的天生逆行经脉本座可不会放过,你沦为了本座的药人,你以为那个小姑娘会好到那里去吗,你不会真的天真地以为本座没有发现她,他逃走了吧。” 众人都没有看清,朝暮便冲到了九阳教主面前,他的耳孔已经开始流血,“你对她做了什么。” “本座派人将她先奸后杀,你后来去到禁林无一打斗痕迹便以为她未曾遭遇危险,后来也未听到风声,是因为本座将那些人也灭口了,对了,本座可不止派了一人。” “朝暮!”晚媚惊恐的声音传来,高台之上,九阳教主的头颅被朝暮生生地拧了下来,头颅不停地滚,刚好滚落到林犹今藏身的石像不远处。 那张满脸纵横的头,双眼迟迟不闭,睁大着正对着林犹今的方向。 此时她的心里早已是惊涛骇浪,原来到头来竟是这样一个真相,林犹今自嘲地笑了笑。 “朝暮。”玄师在底下径直绕过九阳教主的头颅,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他走到朝暮身后。 朝暮自拧断九阳教主的头颅之后,便跪坐在地,上半个身子整个塌了下去,头也塌着,只有那只血液浸透的双手不停地发抖。 “原来,原来是这样。”朝暮嘴里不停的嘟囔这句话,他流泪了,只有玄师看见,他不顾满是血液的手。直接掩面。 所有人都没有见过朝暮这般模样,就站在他身侧的玄师感受的更加深刻。 他眼角的红色愈发深了,玄师心中涌起一股怪异。 “玄师,打晕他,以他的情况,经历如此大的情感波动,是会控制不住入魔的。”楼冲雄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玄师听闻,不曾犹豫一掌朝朝暮的颈后劈去,这时的他哪还有半点防备。 朝暮晕了过去,这一场动摇九阳根本的动乱,至此也告一段落。 只有林犹今一人,系统以为听到真相之后,她会和朝暮一样落泪,可是她无比平静,甚至神情淡漠。 “真相知道了,我们该走了,宿主我们需要和钟钰他们一同先回临安。”系统见她似是无事,试探地说道。 林犹今目视几人离开的方向,“在这之前,我想先去个地方。” 第35章 卷终 还是熟悉的桃树, 似乎比之前她被朝暮囚禁之时见到的,更为繁茂了。 应是九阳遭此动乱,这间院子看守的暗卫寥寥无几, 是以林犹今轻而易举地便进了来。 桃树之上, 红丝带飘扬,它们似乎有一种魔力,在吸引着林犹今,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不知意味却又无比强烈的心情, 走近到桃树之下。 红丝带上有字。林犹今越到树枝上,稳住身子, 颤抖着手,朝丝带而去。 “第一年, 姐姐没有回来。” “第二年,姐姐没有回来。” ...... 很漂亮的瘦金体, 从在地牢初识他之时,他便已经写得一手好字,字字风骨尽显,当时林犹今便觉得, 他若是没有来九阳,不曾习武,以后也必定是一个在诗会之上大放异彩,闻名天下的文学大家。 总共十根飘带,只有雷同的一句,是简单的记时,却是挂上丝带之人日复一日的思念。 林犹今拽着丝带的手, 止不住地抖动, 是因为九阳寒冷的风, 还是什么呢。 一个人影从后方而来,待她走至桃树下,林犹今才注意到。 是白泠,她早已不是几日前林犹今见她时,一身飘逸白衣,简洁却有风骨,衬得人出尘。此时的她一身粗布衣服,连面上也是掩不住得憔悴。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林犹今,眼中有太多的意味,复又望向林犹今手中拿着的红丝带,悲苦一笑。 “我原本也是安南一个大户人家小姐,后来落难在各地流亡,不幸被九阳捉去,根骨不佳,便被遗忘在了九阳的一座地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贵人想起来我来了,便会把我杀了丢出教去,我日日夜夜都活在恐惧之中,身边的人一个个地变成了一具尸体。” “根骨不佳,遗忘在地牢,宿主,这设定怎么这么耳熟。”系统此时不要命地插嘴道。 林犹今自是没有理会它,眼前的女子听不到这插话,还在自顾自地说下去。 “后来有一日,公子来到了地牢。”白泠的眼中突然有了光,“那一日公子在我斜对面的地牢里,坐了许久,从太阳初升坐到日暮西沉,他才起身,他一起身便看见了可看了他一日的我。” “朝暮不会是因为思念你才去的地牢吧。”系统又插道。 “闭嘴。”林犹今斩钉截铁地说道,眼前的白泠震惊地停下了讲话,“我不是说你。”林犹今解释道。 白泠也不甚在意,接着说道:“公子实在是好看,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见到这样的人,谁都会忍不住多看一眼的,不是吗?”白泠微微一笑,她最后的问句也没有希冀林犹今的回答,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公子看到了我,可也仅仅是一瞬,他便走了,我的世界又黑了下来,日复一日,地牢里有时连烛火都没有,我开始期待这样一个奇怪的人,下次能再来这地牢之中。” “我没有等到公子,却等到了一个比这更好的消息,我被一个护法选做了婢女,这意味着我不用死了还有了可是安身的地方,更令人惊喜的是,选我做婢女的居然是公子。” “我什么都不用做,公子便把我升为一等婢女,你知道吗,公子的院子里不同于其他贵人,他几乎事事亲为,从来不用婢女,我那时想公子选我,定是对我另眼想看。”若是白泠能看见自己,她一定会知道此时的她神色多么幸福......却又多么可怜。 “过了一个月,我虽然进了公子的院子,却从来没有见过公子,我想他大概是很忙,直到有一日,公子宣了我,我从日出便开始打扮,我知道我除了一身皮囊一无所有,若是公子看上了我的皮囊,我想也是好的,只是.......” 白泠还记得那个下午,日光很好,烤的这个院子都是暖洋洋的,这是她来到苗疆以来,第一次暖至心间。 她战战兢兢地进了房门,朝暮就坐在主座之上,午后阳光使人倍慵懒,朝暮右手搭在椅子上,枕着头,关门带的风吹动了朝暮的发丝,也吹动了少女的心。 白泠鼓足了勇气,伸手试探着往前,想为他拂过黏在脸上的发丝,在手逐渐靠近之时,朝暮突然睁眼,明明是午后醒来眼里却不见半点浑浊之态,十分清明。 他猛地抓住白泠的手,往其身后一折,她整个人都要被拧断了去。整个脑海里就只剩下一个字“疼”,如此想便叫了出来。。 朝暮并没有因为这一声婉转的“疼”就怜香惜玉,他复又将她整个人往前一推,白泠便直接摔在了地上。原本精心打扮的衣衫发髻,现在已是乱了大半。 那是她第一次心痛,也是她往后梦碎的前兆。 朝暮看向她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个犯人,厌恶不耐。 “公子,我......”白泠看着朝暮心中一疼,转而又装作可怜模样,希望能换得其一丝怜惜。 “你叫什么名字。”朝暮闭了闭眼,眼里的厌恶淡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漠。白泠觉得,这般的公子还不如刚刚,起码有点人烟气。 “白泠。”她学聪明了,低眉顺眼地说道,不敢偷望,生怕这厌恶再多一分。 白泠被带了下去,即使这第一次正式见面闹得并不算太愉快,但是过了几日,白泠仍是心中窃喜,因为朝暮并没贬损她,将她重新扔到地牢里去。 她在这里住了下来,公子给她安排了一间靠近后院桃花树的房子。她满心欢喜,希冀着自己甘福将至。 可是现实很快给了她一泼冷水。 自那以后,公子再也没有召见过她,而令她最奇怪的是,公子虽不曾召见她,却会在偶尔在后院看她,也不靠前,就静静地看着,看够一个时辰,便走了,白泠远远地望着,总觉得朝暮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白泠曾经试过上前谨见,却只是再一次面对那淡漠众生的眼睛。 “我在公子院子里就这样春去秋来的,呆了好几年,教中人都说,我是这九阳中最幸福的姑娘,得公子庇佑,不用练蛊也不用被练蛊,更不用受教中一些暗卫□□,被迫成为他们的禁脔,林小姐,你知道吗,在九阳教中,好看的女子中除了根骨好的,大多是不得善终的,所以我应该是幸运的。”白泠的嘴角牵扯出一丝勉强的笑。 “可是我不满足,我不明白公子既然庇佑我,那为何不能爱我。直到你来九阳。” 林犹今第一次抬起头,认认真真地打量面前这个因为时代而命运悲惨的姑娘,她这才发现她与她长得是相似的。 原主本就于她本身七八分像,而第一次穿书之时因为系统不完善,干脆给她用她儿时的面貌做了个人设出来。 “公子看见你时,和看别人是不一样的,在你出现之前,我一直以为公子眼里是不会有一丝感情的,在你来到这座院子之前,公子平日里不是练蛊就是望着远处发呆,哦,还有受自己给自己中的蛊折磨。” “你不知道吧,其实公子早就具有推翻九阳原本统治的实力了,至于他为什么直到今日才掀起这场动乱,我想,你应该也明白了。”白泠掀起眼皮直直地望向在桃树上飘扬的丝带。 林犹今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在灵落谷禁林之中,这是通往外界的唯一道路,是她和钟钰几人约定好的逃生之道,也是很久以前她和别人一起约定的。 林犹今想起桃花树下,白泠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 “林小姐,我知道我这么说很自私,但是你能不能离开九阳不要回来了,你不爱他对不对。你上次也是,那么决绝地就走了,你一点也不爱他。” 眼前之人梨花带雨,白泠确实是一个十分的美人,此等模样任谁都会心生怜意。可林犹今无法回答她。 头上桃花瓣飘落,明明是桃花,怎么还带有鹅梨香呢。 林犹今痴痴地望了一眼飘扬的十根丝带,她未发一言,绕过白泠直直地往外走去。 她走到了上一次穿书时,她死的地方。以前做了记号的小树如今已长成参天大树,那原本她与朝暮一起规定逃生的记号,如今仰着脖子也看不着了。 十年对于她来说,不过转瞬即过,眼睛一睁一闭,她便成了林犹今。不曾想,这对于她来说转瞬即逝的十年,却是他饱受折磨的等待。 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林犹今,在触及到树下那片土地之时,停了下来,身前身后是两条不一样的路。 她天生情感淡漠,不相信别人只相信自己,在一件事情有可能会伤害自己时,她的第一反应之时逃避,逃回自己的安全壳,只要自己不知道便无法伤害到她,她只需要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好。 新踏出去的右脚,不由自主地转了一个方向,系统的声音便立马在脑海之中响起“宿主!!!” “宿主,你不能回去,你若是回去了,整个故事线便完全跑偏,整个世界都会崩塌的。” “酥酥。”顾谨的声音响起,他踉踉跄跄地朝林犹今跑来,“你到这迟迟不动是为何,还不赶紧离开。” 顾谨停下来,才注意到林犹今此时的表情“你这副表情又是为何,你刚刚只身离去,到底所为何事?”顾谨疑问道。 脑海里的警告音不曾断绝,是因为系统能够感知到她内心的活动,顾谨一脸担心地望着她。 林犹今惨淡一笑,“无事,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说: 苗疆完结 第36章 临安 春去秋来又三年, 不知不觉林犹今已经回到临安三年了,她也当林犹今当了三年。 古代的生活倒也没她想象的那么糟,没有wifi, 没有手机的日子, 却能真的静下心来,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夏来与婢女们河中看莲,冬日亭中煎茶看雪,这三年便闲适无趣地过去了。 苗疆之行的细节在她心里, 已经被她逐渐淡忘,顾谨留在了安南, 分离之际,林犹今诚挚地邀请他来江南做客, 顾谨只说闲时便去。 钟钰和阿七回了帝都,这一役钟钰可是出尽了风头, 朝堂之上,举荐钟钰成为储君的人年复一年,逐渐增多,他在培养自己的党羽, 林犹今想他的野心版图也开始逐渐显现了。 只不过几人苗疆之行的真正目的,关于那所谓的世家覆灭案却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不知背后又是怎样的皇室秘辛。 听说皇上真的派了一队新的驻军驻守西南,那边的百姓也算安居乐业了,这些都是顾谨来信中所说,他也告诉林犹今,安南百姓之所以安居乐业,是因为曾经那个烧杀抢掠, 无恶不作的九阳似乎一夜之间消失了。 顾谨告诉林犹今, 安南的地下产业已经被他肃清得差不多了, 他也算不辱她命。 他的数次来信也曾多次询问林犹今,她的突然折返可是看见了什么,林犹今未与他言明,几次回信也忍住了询问他苗疆的情况,初时忍得幸苦,后来倒是自若,她到底还是一个冷漠的人吧。 阿七应该还跟在钟钰身边,至于燕倚新,她平安便好。 这几年是是男女主分开的几年,也是男女主各自成长的几年,华离心和林犹今二人,因为这一场苗疆之行获得皇上褒奖,一时之间在这临安城之中风头无两。 华离心趁热打铁,拜了武林上有名的大师,学了武功,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华家庶女,一举成为临安武林世家中,炙手可热的后辈。 这几年男女主都没有交集,自然也没有林犹今这个配角需要出现的主场景,因此这几年她格外疲懒,除了偶尔在临安人民的面前闪现一下,维持他嚣张跋扈,欺凌弱小的林家大小姐人设,便再无其它。 几月前,倒是听说了一桩有趣的传闻,据说帝都一世族找回了幼时失散的公子,这消息之所以传到林犹今的耳朵里,是因为那公子据说长得俊美无双,不由得被家中丫鬟津津乐道。 “一般这种传闻中长得好看的,现实都长得特别丑。” 那一日,在园中摇椅睡觉,却被丫鬟们的谈论声吵醒的林犹今,没好气地说道。 林犹今隐于藤条之后,几个丫鬟未曾见其真容,便回怼道:“你怎么知道那公子长得丑,定是自己长得丑还瞎揣测别人。” “就是,不过从小被拐进龙潭虎穴的公子,在之前一定有个在黑暗之中给予他温暖的女娘。” “啊啊啊啊啊啊” 几个丫鬟达成了一致,这般尖叫简直要将林犹今的耳膜生生震破,这时她发现,林犹今这人见人怕的人设也不是没有用处。 “喂。”林犹今拨开藤条,睨了一眼抱在一处的几人。 原本还一脸花痴样的丫鬟在见着藤条之后,来人的脸时,顿时僵在原地,一个及时反应过来,惊恐地跪地,“小.......小姐。” “本小姐在院子里午休,你们却在这里大喊大叫,你们说,若是搁在以前,我该如何惩戒你们。” 几个丫鬟的头直直触在地面,身体不停地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林犹今见吓唬得差不多了,便放过了他们。几个丫鬟跑得比狗都要快上几分,迅速地四散开了。 林犹今想,自己真是愈发恶劣了,竟从这种事情中找到了一点点乐趣。 “小姐。”树枝娇软的声音传来,这三年,若是还有什么变化,便就是这个小婢女,不再如她初来时,将她视作洪水猛兽了。“小姐,华小姐来了。” 前厅站着得还是熟悉的紫色身影,不同的是如今的华离心比苗疆所见更加自信。 “华小姐怎么来了。”在主场景之外,林犹今并不介意和女主保持良好的友谊关系, “酥酥。”华离心朝来人嫣然一笑,“今天晚上,运河附近有游园会,我是来邀请你和我一同前去的。” “邀请我?”林犹今挑眉,一脸明知故问地看着眼前越发行知有礼的华离心。 “是”华离心的脸上略带了一丝窘迫,“我在临安没有什么朋友。” 林犹今心中自嘲,好吧,她也没什么朋友,谁让她拿的是一个恶毒剧本,反正自己最近闲得发慌,林父见她越发懒惰,便把家里的玩乐之物丢了大半。 既然如此,去凑凑热闹,也无不可。 河间光点流动,像是一条炫目的微型银河,几百明灯共燃,缓缓升天,原本星星的光彩,被这几百孔明灯遮掩了去。街道之中,你来我往,酒楼瓦肆,张灯结彩,吆喝声,交谈声,猜谜声,是这古代实实在在的烟火气。 林犹今穿了一身鹅黄对襟莲花襦裙,两朵鬓花装饰两侧,俏皮不失可爱,与她不笑时的清冷有些许格格不入,却与她笑时的甜腻相得益彰。 华离心与她同行,此时一脸愁容,似乎为心事所扰,林犹今则是截然相反。一心只知吃喝玩乐的女娘,眼里此时便只有满目美食与趣物了。 两人出行未带仆人,林犹今窜动在人流之中,这儿看看,那儿瞧瞧,为了不与她走散,华离心只能尽可能地配合着她的脚步。 不远处,便是运河,几座画舫停于其上,华离心看准机会,一把抓住了林犹今的手。 “酥酥。” “啊。”林犹今回头,笑得俏皮让人看着也不由心中一暖。 华离心压下心中的烦闷,对林犹今说:“酥酥,你看,那画舫精美得很,又能看运河之景,不如我们上去坐坐。” “画舫之上可是有酒。” “那是自然,游园会的画舫之上,都是江南出了名的好酒。” 林犹今嘴角弧度更弯,早些时候她便听闻这江南的酒入口绵柔却令人回味无穷,世人都说“江南的酒最为醉人”。 既然如此,我们快些上去,林犹今拉着华离心便上了画舫,上船之后两人在二楼寻了一个雅间,从船上见运河,见江南河边街道,别有一番风味。 同是二楼,同是雅间,林犹今不由得想起她与顾谨真正的有交集便是在青楼雅间,思至此,林犹今浅浅一笑,也是回过了神,转头便见到华离心一脸愁容地望着窗外。 “华姐姐今日邀我一同来游园会游玩,怎得今日自己倒是一脸愁容。” 华离心浅浅看向林犹今,手指暗暗地轻抠木桌桌角。“酥酥,其实一直有一事,我想同你讲。” 林犹今挑眉,望向有些许紧张的华离心。只是她吞吞吐吐,“上次苗疆,你突然走散.......” 话没说完,林犹今却是已经了然于心了,“你是不是想说我失踪其实钟钰和你是知情的。”闻言,华离心猛地抬起头,一脸震惊地望向林犹今。 “行了,猜猜都知道。不过既当初敢出卖于我,今日有何必假惺惺,突然告知我这件事。”林犹今狐疑地问道。 “酥酥,其实......这事在我心中一直便是一件疙瘩,我对你有愧,我只是想着好好和你道个歉。”华离心低眉说道。“你......你不怨恨我们吗?” “你们?你和钟钰哥哥什么时候成了你们,钟钰哥哥是要做大事的人,他今日能够为了大事牺牲我,明日也能为了大事牺牲你。”好了,林犹今觉得自己当真是把人设的绿茶和恋爱脑诠释的十分恰当,面前之人只怕也不遑多让。 “无论如何,我还是想和你认认真真地道歉,我是真的觉得愧疚,以至于自从回来之后,你我都在临安,我却从来未曾与你见面。”林犹今注意到华离心的手紧紧地抠着桌角。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事情,想麻烦你。”林犹今想,来了。 “酥酥,我知你爱慕钟钰,如今有一事需要你帮忙,这不单单是为了我更是为了钟钰。”华离心见林犹今没有反驳,面上也没有反感便接着说道:“你父亲房里,有一卷南海礁木所作的画卷,此事,涉及朝廷秘辛,我希望你能够帮我们......不是是帮钟钰拿到它。” 华离心说完之后,一脸紧张真诚地望着林犹今,只是这副表情之中几分真几分假,便不得而知了。 华离心不说话,林犹今也不说话,林犹今只是笑着看着华离心,如此气氛之下,华离心原本伪装完美的可怜之态逐渐崩掉。 “你不怕,我拿到这副画卷之后,以此为依托蓄意接近钟钰?毕竟我是林家嫡家小姐,又幼时与钟钰一同在皇宫长大,在这一方面,怎么看,我都比你占尽优势。” 华离心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林犹今撩起一侧头发,在手指间打转,像想到了什么,突作震惊状掩唇,“莫非,你是想要我拿了之后给你,然后你再抢了我的功劳。” “酥酥,你......” “我考虑一下。”华离心原本尴尬地想打个圆场,酥酥却是直接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就这么走了,多骂几句。”系统暗戳戳地点道。 “穿书游戏而已,这么较真干什么。” 第37章 帝都 林犹今刚刚回到家中, 便闻到一股饭菜之香。林父一身黑色金纹交领衣袍坐在大厅之中,满脸慈祥地看着回家的林犹今。 林母早些年与心怀武林霸主之志的林父走南闯北,却没能够安然活到其在武林拥有一席之地之时, 林父感怀妻子, 便从小对林犹今宠爱有加。林父见林犹今回来,招手示意她坐到他身侧,原本一脸谄媚的新姨娘,在林父的眼神威慑之下, 只好给林犹今让了位置。 “父亲。”林犹今嫣然一笑,然后坐到林父身边, 等她回来,林家的晚膳才真正开始, 菜如流水一般端上餐桌,林家每次用膳皆是此等规模。林父不停地给林犹今夹着菜, 烧鸡先夹鸡腿,清蒸鱼先夹鱼头。 虽然对原着剧情忘了七七八八,抑或是压根就没仔细看,但是对于这个和自己名字一样的人物, 林犹今对于她命运的走向,知道的还是要多一些。 林犹今今日在画舫之上,在华离心说完她的请求之后,迟迟没有说话,还有一个原因。 原着里林犹今因嫉妒华离心,并没有听她所言上交画卷,后来这轴画卷险些给林氏一族惹来灭门之祸, 此变故发生之后, 北平王派侍卫悄悄取走了这轴画卷。 最后的故事结局大差不差, 反正都是钟钰拿到了这副画卷,林家又不是什么主要人物,既然这样,她直接把画卷先交上去,也无不可。 “父亲,我今日想去你的书房温书可好?”林犹今问道。 “好啊,这临安城里的人都说,我林家大小姐生性懒惰,日日只知游玩取乐,吾儿今日有这种觉悟,为父很是欣慰啊。”林父拍了拍林犹今的肩,林犹今一脸苦笑,真是没见过欣慰之余还贬损自家孩儿的。 “那父亲,既然这样,我就先不吃了”林犹今躲开林父拍她肩膀的手,作势起身,离席而去。旁边的新姨娘看准机会,又将林犹今重新巴拉回座位。 林父这些年虽一直未续弦,姨娘却是一个又一个地抬进了门。 “老爷,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事。”赵姨娘一面扮作慈母一般爱抚林犹今的手,一边给林父打着眼色。 林父一敲脑袋,然后言道:“瞧瞧我这记性,酥酥,是这样的,据说这皇上啊要给各位皇子选妃了,我想要不咱家就让我家酥酥去。” “我?”林父这一出打得林犹今是措手不及,原着还有这一段? “是啊,你不是一直爱慕那个,北......北平王,唉,钟钰这孩子有了封号,我倒是不习惯了,为父记得你幼时便与他交好,只这么大时,便一直跟在他身后钟钰哥哥钟钰哥哥的叫,如此一来,不是最好。”林父说着便伸手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 林犹今还未曾回过神,赵姨娘见此模样,直接将林犹今扯过来,“语重心长”地说:“酥酥,也不是去了就要当皇子妃,皇后自小喜欢你,你去看看也是好的,若是能够选上皇子妃那便更好了,你次弟也十分向往皇宫的生活,干脆要你次弟陪你一起去,如此来说也是有个照应。” “赵姨娘打得一手好算盘,如此一来,小姐怕是成了你孩子青云直上的梯子了。”来人身穿白色里衣青色对袄长袍,头发随意挽起,不加一点余坠,这与满壁辉煌的林家倒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来人是青倾,原主的二姨娘,也是当年原主生母的陪嫁丫鬟。 “赵姨娘若是想为自己的孩子谋个锦绣前程,还不如多加教导,不要打小姐的心思,小姐自幼散漫惯了,在皇家呆着反而不适。”青倾上前分别给林父和林犹今行了礼,“小姐若是不想去,老爷也不会勉强小姐。” “对对对。”林父在一旁一脸陪笑地说道,“酥酥若是不想去,我们就不去。” “父亲,我想去。” “啊,啊。”林父原本的笑容停在了脸上,林犹今接着说,“你刚刚不也说了吗,我爱慕钟钰哥哥,自然是想要做他的皇子妃的。” “小姐。”青倾上前,眉头紧皱欲再劝道,林犹今却是拍了板。“父亲,此事便这么定下吧,女儿吃饱了,去你的书房温书去了。” “去吧。”林父一脸不愧是我儿的笑意,赵姨娘也兴致满满地给林父夹着菜,只有青倾一脸担忧,这个家里,目光长远懂得精明算计之人,只有青倾一人,她早已看出,林犹今若是执着钟钰此人,并不会有好的结局,事实亦是如此,若是但是作为任务者,知道前方有虎却仍旧要向虎山行。 林犹今明目张胆地走进了林父的书房,说是书房,那书架上一排排包装精美的书光滑如新,是因为家中仆人日日打扫,而这书房的主人却鲜少翻看它们。 林家财大气粗,这藏书在整个临安城中也算得上数一数二,偏偏主人不懂珍惜,只知收藏,每每想至此,林犹今都得感慨一句简直是暴殄天物。 她从旁边拖来一个板凳,顺着可能放置画卷的抽屉一个一个查探,最终却是毫无所获。 南海礁木,世间少有,依照林父的尿性,他有可能不知道这画卷是何意义,但必定知道这南海礁木的宝贵之处。林犹今在心中思考,刚好抬眼便看见了书桌之上一个青花瓷瓶,与这檀木书桌似乎是连起来的。 林犹今试着转动这檀木书桌,果不其然,桌后的书柜竟生生的开出了一道门。柜门打开的一瞬间,顶上的烛火瞬间点燃。 走进去之前的林犹今原以为林父终于对得上他在武林之中的地位,家中果然暗含密室,里头定有惊天秘密,走进去之后,林犹今才发现,嗯,她果然还是高看了他。 除了珠宝,便是更加名贵的珠宝,满目琳琅,林犹今想,若是她是这个世界一位劫富济贫的大侠,一定第一个先把林父劫了。 所幸,她在一排抽屉之中找到了华离心所说的南海礁木的画卷,南海礁木很好人,形,味似枯木,却结构致密,她很难理解这些有钱人的品味,或许这就是“物以稀为贵”吧。 林犹今顺势将画卷打开,一副夜宴图便出现在她面前,令她奇怪的是,这副夜宴图在大启人物精细画盛行的年代,无论是起笔还是描形都算不上大家之作,实在......粗陋得很,这样一副画作居然得配上南海礁木作轴。 林犹今还沉在自己的疑惑之中,“咔擦”一声硬生生将她的思绪割裂开来,林犹今就这么与林父两人大眼瞪小眼。一个在门口,一个在密室门口。 “呵呵呵呵呵,父亲,你怎么也来了。”林犹今不做所措地胡言乱语。 林父很快速地瞟了一眼林犹今手上之物,目光一沉,复又看向林犹今“好你个丫头,与为父说来书房温书,竟是来此盗窃你父亲的宝贝。” “唉,父亲此言差矣,我既是你的女儿,那岂不是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你手里拿着什么,过来给我看看。” 林父朝林犹今伸出手,林犹今见自己被抓了个正着,对待原主的父亲也无甚好隐瞒。便将与华离心同游游园会的经历一一说给了林父。 “按你所说,此物是王爷索要此物,那你可知此物到底是什么。”林父轻轻掂量手中的画卷,问林犹今道。 “目前不知,但是以后尚未可知,父亲这么问,莫非知道此物是什么?”林犹今嘟囔着嘴道,她一定是这世界上最差劲的任务者,被抓了个正着这种事,在哪个小说里出现过! 林父拿起画卷轻轻敲了敲林犹今的头,“为父怎么会知道,为父只不过是见这南海礁木难得一见,便将这副画卷买了回来,你可知这副画卷价值几金,竟生生被你这个败家子送给一个男人。” “如此说来,父亲是愿意将这画卷送我。”林犹今从未想过这事竟是如此简单,这样一来灭门之祸林家算是逃过了。 “行了”林父见眼前的女儿脸色瞬息万变,不由苦笑,“你刚才席间压根没吃饱吧,就惦记着为父的这个画卷,行了,为父叫人给你做了碗馄饨,再吃点。” “嗯。”林犹今意满离开了书房。林父走之前将桌上的青花瓷瓶恢复了原状,柜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刻,林父朝密室中投去一眼,这是与他面对林犹今时完全不同的眼神。 密室尽头的墙壁之上,有一丝长长的光线漏了出来。 江南水乡是诗人笔下独有的温柔,林犹今在这有了三年怡然自乐的时光,在今日也将画上句话,她马上就要启程去往帝都了,作为未来皇子妃的候选人。 林犹今也是今日刚刚得知,华离心也将和她一同前往帝都,至于目的,也是一样的。 华离心母族势弱,自她出生,没少被大房打压,可谓是受尽欺辱,如今皇上有意为各位皇子选妃,华家派来的不是往日趾高气扬的嫡小姐,反而是从小不得势的庶小姐,此番传闻曾经一度成为临安城里津津乐道的话题。 林犹今却是今日才知晓。 昨夜与系统探讨未来的剧情走向和具体任务,害得她半夜才真正睡去,三年如同公鸡一般的作息,让这才熬了一个夜的她,便心里交瘁。此时趴在马车上半点不想动弹,以至于看到那抹紫色倩影上来时,半句话都没说。 直到半路才堪堪醒来,林犹今刚睁眼便迅速进入角色,“你自己没有马车吗,干嘛与我同坐一辆。” “酥酥,我们此时已经过了大半脚程了。”华离心温柔的回道。 “哦,那又如何,这是我家的马车,我想何时针对你,便何时针对你。” “我的马车被嫡母与小妹弄坏了,父亲出门在外没人替我做主,幸得林家家主怜惜,我才能与你坐一辆马车。”华离心一直语气平和,这样一对比,倒显得林犹今发小孩脾气。 她看着眼前逐渐成熟,愈发端庄的少女,想到去苗疆的前一天,她们也是乘了一辆马车,那一次她还不能熟练地将“林犹今”这一人设吃透,发挥自如,那一次,她还在为马上要见到某个人担心受怕。 “哼。”林犹今傲娇地撇过头,“你真可怜。” 日升西落,日复一日,三日之后,林犹今终于到了帝都,帝都虽不及临安水乡温柔美丽,却是极尽繁华,临安若是娇娇嫩嫩的水仙,那帝都便是富贵的牡丹。 华离心刚下马车,就忍不住被这帝都八街九陌,人声鼎沸的帝都所吸引,至于林犹今.......她去吐了。 林犹今刚下马车便直接冲进驿站,她自从穿书一来,总共坐过三次马车,一次去苗疆,一次回临安,还有一次便是这次来帝都,无论哪一次她都是吐得昏天黑地,“若不是剧情不允许,我绝对呆在这给这里的人们造个车出来,自行车也好......yue”林犹今在心里对系统嚷嚷道。 华离心却迟迟未进驿站,她被眼前景深深吸引,车水马龙之间,有一处格外显眼。 “那里是何处,为何人人都在那处聚集。”华离心向前来迎接的小二问道。她们如今在驿站歇息,得皇上诏令方得收拾进宫。 小二顺着华离心所指的方向望去,了然一笑,“小姐有所不知,前方是帝都城中有名的珠宝店,是帝都朝家的产业,听说这朝家前几日刚刚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公子,因此凡到店者皆送翡翠玉坠一对。” “竟是这般。”华离心朝耐心解答的小二作礼道谢,小二见这远地来的贵人如此得礼好相处,便与她攀谈起来。华离心的目光却落在了那人群处,帝都朝家,怎这般耳熟。 作者有话说: 华离心:帝都朝家?我一定在哪听过。 林犹今:yue 四更有点赶,有可能有错别字,多多包涵。 我有看到有宝贝在给我捉虫,但是这几日没有时间,等我得空了把今天的四更和之前的文一一修一下,谢谢宝贝们的支持。 第38章 进宫 驿站主厅红色灯笼挂满整个天花板, 丝丝缕缕的流苏下坠,林犹今走进大厅看到得便是一副丝毫不逊于外边的通明景象,红色灯笼倒是很能唤起一些熟悉的记忆。 “酥酥。”华离心紧随着她进了主厅, 两人皆是帝都的贵客, 安排的房间自然也是最好的,今日进到这驿站的出尘女娘除了她二人,还有几人,无不衣着华贵, 身世不凡。 “看来这皇上为皇子们选妃的消息,传得倒是广。”林犹今随着小二坐到主厅中央的一张小木桌旁, 本是要被迎去雅间,奈何林犹今格外喜欢这大厅之中的满目灯笼, 与烟火气息。 对面的华离心从刚刚进门开始就一直神游物外,心思不在此, 林犹今伸手用筷子戳了戳好几下自己前方的红糖糕,糯糯叽叽的,很是可爱,却被林犹今硬生生地戳出好几个洞来。 “你怎么了, 从一开始进门就不说话。”林犹今直接挥舞着筷子在华离心面前挥了挥,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一行为在礼法清晰的大启对于一位闺阁世家小姐,并不合适。 旁边传来很浅的一声嗤笑。 华离心的思绪被扯会现实,脑中捕捉到的一丝“朝家”信息也就此被打破。 她朝林犹今投去一个抱歉的笑意,说道:“无事,酥酥今日定是舟车劳顿,理应吃些清淡点的食物。” 华离心手中的筷子伸向右前方的清蒸鱼, 夹起肉质鲜嫩的一块, 意图往林犹今的碗中放去, 却被阻挡住了。 “别以为和我一起乘马车来帝都就能和我变得亲密了,也别想和我抢钟钰哥哥。” 林犹今抵着她的筷子,重新移回她的胸前。 “噗”又是一声嗤笑,只见一位紫色衣裙,金色内衬,满身珠光的女子从二楼雅间走下,“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敢在这肖想北平王,也不知道是哪个荒蛮之地出来的丫头。” 林犹今见此女觉心中愤懑,欲回嘴,袖间衣袍却被扯了下。 “酥酥,我们如今处于帝都,眼前这位是尚书之女,不可无礼。” 华离心用的力大,林犹今沉默着望了她半响,转回了半转的身子。 只可惜来人未见收敛。“你们就是陪北平王去往苗疆的两位女子吧,武林世家,果然粗鄙不堪, 只可惜来人未见收敛。“你们就是陪北平王去往苗疆的两位女子吧,江湖女子,果然粗鄙不堪,衣着简陋又立于主厅用膳。” 二人今日刚到帝都,几日舟车劳顿,风餐露宿的,又来不及换衣洗漱,自然倍显狼狈。 华离心袖下的手依旧紧紧拽着,脸上亦无丝毫被辱而不平之色,林犹今只得赞叹,不愧是笑到最后的女主,此份隐忍也是难得,只可惜她为何要隐忍,玩个游戏还能让自己受上几分委屈不成。 “王朝开国以武立天下,当年□□得天下英雄相助,才得以开创这盛世,这位小姐口口声声说我们江湖武林是粗鄙不堪之人,岂非冒犯祖先,冒犯□□?” 因华离心扯着她的袖子,林犹今无法转身,干脆也不回头望,直接对着一桌子菜回怼。 “唉,不像某些人,谋着文职天天只会动些嘴皮子,偏又胆小怕事。” 林犹今说的便是眼前这位陈小姐的父亲,当今尚书,陈尚书虽才思敏捷,却过于感情用事,胆小怯懦,一直为天下的一个饭后笑柄,也是陈尚书在朝堂上的话柄。 “瞧林小姐此话说的,时代变迁自是不同,圣上仁义,多少贵人官员如今不都善文不善武。” 陈仪此时背对着正门,而林犹今的视线里,正门一辆马车堪堪停下。 来了。 “什么贵人,陈小姐倒是举个例,空口白话谁不会。” “就说北平王,虽练武根骨不佳,常常受皇子们耻笑,但......” “陈小姐不在尚书府,怎么有空来这皇家驿站。” 林犹今前一句可以放低了声音,跨步进驿站的钟钰刚巧听见陈仪未说完的最后一句。 她可真是绿茶中的时间管理大师,林犹今心想。 周边众人纷纷起身,朝钟钰行礼,“参见北平王殿下。”身旁的华离心亦是。林犹今这才反应过来,他已不再是身处苗疆能与他们打闹玩笑的钟钰了,而是高高在上的北平王。 华离心举在额前的手,几不可察的抖了几下,林犹今想她怕是也与她一般感觉,此时的他们身处帝都,眼前的钟钰除了以前的平静祥和之外,更添几分上位者的威严。 “陈家家教甚严,此时陈尚书应该在寻陈小姐,陈小姐还是早些回府的好,莫要在此妄议皇家事。” “殿下我......”陈仪急忙地直起身,一脸急切之色,钟钰却径直越过了她,与华离心,林犹今同桌而坐,如此一来,陈仪的脸色更加难堪了。 她早些时候说坐在主厅吃饭是不雅之举,这时北平王却坐在了主厅之中。 钟钰来得稍稍晚了些,自然是没有听见那番对话,他看着朝陈仪一脸得意之色的林犹今,温柔地说道:“酥酥,怎得不坐下来吃饭。” 陈仪跑了出去,林犹今依言坐了下来。 面面相觑间,略有几分尴尬,林犹今见之前与陌生人都能谈笑风生的钟钰,自她坐下来之后一言不发,心中明了。 “钟,殿下是有什么话想与我说。” 右手轻拧左手手背上的皮肉,林犹今顿时疼得红了眼眶。 钟钰平时哪见得这副架势,顿时只觉慌乱,口中胡乱安慰道:“酥酥,你这是干什么,我......我确实愧对于你,未曾想你却是已经知道,但是你要相信我,那只不过是幻兵之计,我寻着机会自是会回去寻你的。” “我知晓钟钰哥哥的责任,自然也是愿意为了钟钰哥哥牺牲的,只盼钟钰哥哥记得我的好,那朝暮日日夜夜的不给我吃食,只怕是我早些时候招惹到了他,他要给我点教训.......”林犹今语调带哭腔,眼睛睁得久了硬生生地挤出一滴泪来。 钟钰这般大男子主义者,自然见不到林犹今这般娇弱可怜模样,也觉心中有愧,“酥酥放心,钟钰哥哥定铭记这份情。” 此话一出,林犹今戏瘾更加强烈,以手为帕,轻掩双眼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钟钰急忙凑上前安慰。 华离心一直在一侧冷眼旁观,深谙绿茶守则的林犹今趁着做戏的空隙甩给华离心一个得意的挑眉,令她奇怪的是,华离心只是无奈地笑笑,然后摇了摇头。 那笑钟,似乎还带了几分......宠溺,林犹今顿觉毛骨悚然。 一直跟在钟钰身后,隐于暗处的阿七,见林犹今一番戏下来,表情略有松动,又在其他侍卫看过来时,恢复一脸冰山样。 这一回,林犹今可是在帝都城里出了她初来乍到的第一回 名。 气走陈尚书的掌上明珠,又让北平王与她同桌用膳,在众目睽睽之下安慰似有伤心事的她。林犹今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没有手机的大启人,因为实在闲得无聊,绯闻传播速度丝毫不亚于她的时代。 北平王对一临安之女另眼想看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帝都城,自然也传进了此时张灯结彩的朝家。 今日驿站又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燕倚新一声异域打扮,不同于帝都女子身上厚重的丝绸锦缎,她身上薄纱轻盈,格外惹眼,身边护卫随行,定不是平凡身份。 华离心盯着走进驿站的燕倚新,眼睛里折射出打量的光, 林犹今则丝毫未注意,皇家驿站美食珍馐数不胜数,今日她才将食谱上的美食吃到第二页。 “酥酥姐姐。”一双玉手猛地拍上她的双肩,林犹今刚刚塞进嘴里还有些许烫的牛五花差点吐了出来,燕倚新一张浅笑嫣然的脸从她右侧方出现在她眼前。 “倚新,你这是?” 昨天是大名鼎鼎的北平王,今日有来了一个衣着华贵身世必定非富即贵的异域女子,一时间周边人的视线又聚集到了林犹今身上。 她敏感,自然也感觉到了,想到这几日城中的风言风语属实让她头疼。 “我们去楼上叙旧吧。”林犹今说着便招手,示意小二将剩下的饭菜端上三楼休息间。 燕倚新听后笑意更甚,几人踏上三楼之时,一行人抬着一箱又一箱的物品抢先一步进了林犹今的房间,几人皆不是大启打扮,林犹今见此状,神情错愕。 早在青楼初见,她便知晓眼前人身份不简单,后来九阳重遇即使心有疑虑也无暇顾及。 “我从未问过你,你到底是何身份,能在九阳来去自如。” “早就听闻苗疆毒王派了自己最小的女儿,作为使者前往帝都,只怕燕小姐就是这所谓的毒王之女吧。” 苗疆。出了蛊术闻名,便是毒了。 在九阳名声大噪,成为为祸一方的“地头蛇”之前,苗疆最大的势力莫属于“毒王”一派,因九阳兴起衰败,也再因九阳衰败而兴起。她未曾想自己在安南酒楼救下来的女孩居然是毒王之女。 那场九阳动乱,毒王一派又参与了多少呢。 “华小姐真是为了这次的皇家宴会废了不少的心思,连我都打听到了。”燕倚新与华离心一向不对付,加上其心高气傲的性子,两人之间自然落不下什么好话,林犹今也并不打算做什么和事佬,毕竟依照原主的性子,她不煽风点火便是最好的了。 “你搬这么多箱子进我房间是为何。”林犹今看着堆满她房间的金丝楠木的木箱,眉头微皱。 燕倚新鼻头轻皱,往上稍扬,“原本皇上给各国各地来的使者都设立了专门的公馆,可是我因为用毒那些别国使者鲜有愿意和我打交道的,我实在无聊,一日上街听到你与北平王的传闻,才知道你也来了帝都,正好我便来找你一起住,想来你整日和某些成日端着的女子待在一起也是闷得慌。” “我......”林犹今刚想拒绝,因她实在不曾与她人共塌而眠,从前上学也是能避免集体生活,便尽量避免,可是我行我素的燕倚新可不会给她拒绝的机会,林犹今刚吐出一个字,便整个人被她拉进了房间之中。 “你难道就不想问我点什么吗?”燕倚新半撅着嘴,盯着林犹今问道。 林犹今眉头依旧未舒展,一脸疑惑之态。 燕倚新绕着她竟然转起了圈来,“比如为何我来了帝都,为何毒王一派突然又兴起了,比如九阳为何动乱,更比如,动乱之后发起动乱的人怎么样了?” 燕倚新突然停下来,站定在林犹今面前,直直地盯着她,林犹今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慌乱。 “这与我何干。”林犹今一张脸沉了下来,她不笑时本就清冷疏离。 燕倚新闻言一顿,但还是接着将剩下的话说完:“九阳那场动乱在苗疆并不算什么秘密,后来三大护法之间发生内斗,如今玄师主管九阳,当年那场动乱我也是后来知道,我父亲也是占了一份的,这也是我们本土一派重新兴起的契机。” 林犹今捕捉到重点,“为何是三大护法。” “因为朝暮失踪了。” 窗外月朗星稀,在林犹今的强烈抗议之下,燕倚新最终选择了隔壁房间,而不是与她同塌而眠。帝都不及临安湿润,连夜间的空气都格外干燥。 林犹今按捺住喉间的瘙痒,起床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去苗疆那一日,她也曾睡不着望了半宿的天空,她是否改变了他原本暴虐无道的人生轨迹,他们还会再遇见吗? 门外响起震耳欲聋的拍门声,燕倚新的身影倒映在纸窗上,她在门外不停蹦跶,叫喊着:“酥酥姐姐起床了。”林犹今昨夜三更才睡,此时头晕目眩。 场景来到驿站门前,清晨帝都大街上便可见许多行人和早起的摊贩,林犹今原本逛够帝都的计划在驿站琳琅满目的吃食前,早就被她抛掷脑后。 她猛吸了一口气,嗯,还不如临安的空气来的清新。 “酥酥。”一道清浅的声音在马车后响起,来人逐渐出现在林犹今面前,是钟钰。 “今日是进宫的日子,你身为北平王来接我们不太好吧。”天地可鉴,她只是想没啥存在感地完成任务罢了,这几日即使待在驿站里,驿站里的客人看她的目光也是满是打量。 钟钰将林犹今拉到一边,“我并非来接你们入宫,只是......” 钟钰话未说完,只是眼神明亮地看着她。林犹今心中了然,上一次驿站见面,钟钰心怀愧疚,来去匆匆再加上她有意避免,他始终未能开口找她要那画卷,今日怕是见林犹今几日未有动静,自己按捺不住了。 “你说那画卷?”林犹今挠了挠头,“我不记得放哪里了。” “酥酥。”钟钰顿时变脸,神色严厉。 林犹今丝毫没有被他唬到,面上却要做点功夫,“钟钰哥哥你凶我,你让我在自家帮你找这画卷,它本就是林家的,你不告诉我你拿这画卷干什么却告诉华离心。” 钟钰见林犹今一副小女孩家家争风吃醋的模样,心中松了口气,面上神情也接着舒缓许多,“这事与朝廷秘辛有关,我不与你说只是不想你卷入这些是非。” “不就一副做工粗糙的画,还有什么天大的秘密不成。” “不在于画面,而在于那画轴。”钟钰明白自己说得有点多了,急忙转了话头,“好了,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先把那画卷给我,你以前最听钟钰哥哥的话了,不是吗?” 钟钰朝林犹今伸出一只手,面上依旧是清清浅浅的笑容,林犹今扯动下嘴角,将袖中的画卷扔到钟钰的怀里,一个转身紧接着跳上了马车。 第39章 宴会 巍峨高耸的宫墙立于两侧, 士兵成两排散开立于宫墙之上严正以待,只能看到一条狭窄的天空线,几辆华丽的马车缓缓行驶在青石路上, 林犹今和燕倚新争相往外探头。 一行人被带到大殿之上, 棕金色大门的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一路走来,整座宫殿都使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 高堂之上,一把盘龙座椅立于其上, 龙椅上坐着一位男子黄袍加身,眉宇间流露出阵阵雄姿英气, 此人应该就是当今圣上——钟离南。他远比林犹今想象中的要年轻,要平易近人。 一双桃花眼向上轻佻, 望着殿下来自各地的来宾,面部线条流畅而又柔和, 却有一双凌厉的剑眉,清朗的气质之下不少上位者威严。 如果远看,这是林犹今对于这位天下最高位者的印象。 可是走近了呢? 她随着一行人恭恭敬敬地行礼,她向来不是什么乖巧的性子, 别人伏地之时,林犹今按捺不住内心的雀跃与好奇,微微抬起了头。 海边日暮,宽广无际的大海最后一抹黄色的光亮悲壮地消失在了地平线。 圣上的眼中便给她一种这般的悲伤。 旁边的华离心见林犹今此番模样,暗暗地扯了扯她的袖子,林犹今低下了头,心中疑云不散。 满堂华彩, 群芳争艳, 环肥燕瘦, 怕是整个大启的妙龄女子,今日都在这了。 明日开始就是为期三日的春荷宴,举城欢庆,不少王公贵族,权贵大臣也会进宫来,按照皇宫约定俗称的规矩,这春荷宴也是给适龄皇子选妃的日子,林犹今听说,当今皇上和皇后就是在赏荷宴上认识的。 “退。”大殿侧公公尖锐的声音传来,林犹今顺着人群从偏殿侧门出去。 一道紫色的身影从侧面撞了林犹今的左肩,然后回眸一笑,“真是不好意思,穿得如此素净,我还以为是那个婢女呢?”是前几日在皇家驿站所见的陈仪。 林犹今一贯喜清雅衣衫,今日进宫除了几处珠宝装饰,衣服一如既往的清雅。 她无所谓地拍了拍刚刚被撞上的左肩,仰起头来展眉一笑,“几日不见,陈小姐骂人的功夫长进了,不似前几日只会红着脸逃走了。”林犹今刚说完,陈仪脸又红了。 “你.......” “阿仪,不得无礼。” 来人一身显贵气质,林犹今猜得不错,此人应是三皇子,与钟钰同为皇位的有力竞争者,贵妃所生,陈仪算是贵妃娘家亲戚,如此一来两人便亲昵了些。 这么看,这两人的关系倒和她与钟钰很像。 “林小姐,阿仪她冒犯了,林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当今皇上以仁义闻名,底下的几位皇子皆是礼数有之,谦逊有之,皇家给江湖武林面子,可林犹今不会真地不懂礼数到不将一位皇子放在眼里。 她随着身边众小姐一同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然后压低身子道:“三皇子抬举了,陈小姐一直是这帝都闺中女子的典范,哪会冒犯我这江湖草莽。” 讽得便是陈仪前几日,不顾尚书家小姐身份,私自前往皇家驿站,还被北平王嘲讽一顿 有了三皇子的圆场,两拨人马的剑拔弩张自然不可能真的张起来。 华离心将林犹今和姗姗来迟的燕倚新直接拉离了现场,陈仪看着林犹今走远的背影简直要跳脚。 “钟生哥哥,我.......”陈仪扯着钟生的袖子撒娇。他一边安慰她,一边看着走远的清丽身影,眼中闪过不明的意味。 青石路面的砖瓦之上,一行妙龄女子成为一条优美的风景线。 “你在看什么,还不赶快走。”林犹今身后一女子催到。 她走神了,那高堂之上,高高在上的圣上身边除了衣容华贵的皇后身边居然还有一个位子,与皇后平起平坐共同立于皇上两侧,可是当今圣上后宫凋零,更不曾听说有受宠至如此令皇上不顾后宫规矩之人。 林犹今走在官道上,凑到华离心身边耳语:“你可知道高堂之上另一位置是谁的,莫非后宫之中有妃子得皇上恩宠,皇上让她和皇后平起平坐?” 华离心狐疑地探过头,黝黑的眼神中映出打探的光芒,“哪来的受如此恩宠的贵人,那个位置是当今国师的。” “一个国师为何和皇后同等待遇。” 前头带路的公公突然转过头来,不知是不是错觉,林犹今觉得他瞟了自己一眼,正逢此时华离心转变话头斥道:“宫中贵人,不可妄议。”,林犹今只好讪讪地退回原来的位置。 心中念头刚起,系统声音传来:“宫中贵人不可妄议。” 连华离心的语调音色都学了个十成十地像。 林犹今叹了一口气,她一定是史上最难的穿书者。 林犹今等三人连同其余官家小姐一起进了含华宫,他们将在此待到春荷宴结束。各管家小姐将家中的宝贝都带了出来,成日里对镜贴花黄,林犹今可不是个闲得下来的性子。 翌日清晨,含华殿还是寂静一片,林犹今早早地溜达出来,在后宫之中闲逛,她躺在后花园假石上游水,却不曾想见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华离心和钟钰。 钟钰手中拿着一个木盘,上面用一层布遮盖,林犹今用紫金瞳看见是一件青色淡雅却不适贵气的衣衫。 这几年生活闲适,这紫金瞳真是用处愈发无聊, “父皇重视此次赏荷宴,你也不可轻慢。”钟钰眼中自是无尽缠绵。 华离心害羞地收下来那件衣衫,“赏荷宴每年都有,今年是因为要为皇子选妃所以......” “一部分。”钟钰浅笑,“朝家的小公子也要来。朝家和魏家是大启开国以来的两大世家,魏家衰败之后,父皇虽明里暗中打压,也经不起朝家一家独大。” 巴拉巴拉巴拉,两人说了好一会话,林犹今一边赏鱼,一边听了两人缠绵的清晨密语。 转眼便到了晚上。 “姐姐,你见过这朝家新找到的公子吗?”燕倚新问道,她穿着苗□□有的衣衫,正对着镜子摆弄珠簪,终究还是一个爱美的小姑娘。。 “没有。”林犹今兴致缺缺,并不想仔细回答她的问题。 燕倚新一把挽过林犹今的手臂,将人提起,“马上就晚宴了,姐姐怎么还不打扮。” 林犹今见她嘟囔着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起了逗弄心思,“你此般精心打扮,是为了那皇家子还是皇家子的身边人......” “姐姐你别乱说,那阿七怎能配得上我。”林犹今不发一语,含笑看着燕倚新,眉眼间在说:我可没有说是谁。燕倚新装模作样打了林犹今一下,便跑出了门。 “那银针上的图案怕是真的与当年的魏家有关。”晨间钟钰的话始终围绕在林犹今的心间,看来这背后的迷雾马上就要揭晓了。 曲水流觞,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舞女的衣诀翩翩飞扬,歌女低吟浅唱,林犹今第一次正面感受皇家宴会,被它的气派所震撼。 很无聊的流程,少年少女吟诗作赋,偶尔哪个小姐皇子看对眼了,就暗中送波情,皇上姗姗来迟,原本就沉闷的气氛更多了几分正经。 林犹今百无聊赖地戳着眼前的酒酿子,除了偶尔打断一下男女主间的暗送秋波,今夜唯一能够令她提起兴趣的,就是皇上身边的空位了。 这位国师,她很感兴趣。 “那朝家公子为何不来。”皇上酒至兴处,眼神扫视一番场内,开口问道。 “那朝家公子久未至皇宫,或许迷路也是不好受的。”一个藏青色衣衫的男子从龙椅屏风后走出,一双剑眉加之走势鲜明的五官衬得整个人狠厉无比,他自然地行至一旁坐了下去,林犹今才明白这位就是大启大名鼎鼎的国师——魏临。 皇上见他来,眼中情绪变化明显,接着更是温柔含笑道:“国师说的有理。” 大殿之中也只有林犹今一人胆敢直直地盯着龙椅之上,国师轻蔑的目光扫过全场,正好对上了林犹今打量的目光,林犹今对这突如其来的对视猝不及防,心中等级分明的思想未根深蒂固的她竟直直地回望过去。 过了会,才察觉此时此地,此行为不妥,这可是大启权势滔天的国师,保不齐她那便宜老爹也要受牵连。 林犹今讪讪地低下了头,魏临看着殿下不知所谓的少女,最终收回了目光。 “这朝姓倒是罕见。”燕倚新敏感,自然发现了林犹今心情不好,于是主动找林犹今搭起了话。“这个朝家新公子因为长得俊,这消息我在苗疆都有所听闻,也不知道究竟长成什么样。” “这种谣言啊都是越传越离谱,说不定他长得跟个猪头似的。”林犹今随意回道,摇了摇头驱散掉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专心致志地开始享受这另一世界的皇家美味。 说曹操曹操便到。 一个身着红色长衫男子此时走上殿来,身姿如松,芝兰玉树,乌黑头发用银冠高高扎起,整个人意气风发,殿上传来小女娘极力压制的惊呼。 世人爱美人,哪怕在在严肃的场合亦是如此。 身边的华离心和燕倚新在此人走至她们跟前时僵住了。 只有林犹今,专心地用筷子戳着面前的水晶糕。 “酥酥,酥酥姐姐。”燕倚新不可思议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坐垫上的小手不停地扯着林犹今的裙摆。 “行了,有这么好看吗。”林犹今不以为意,无奈宠溺地说道,接着抬起了头。 看清了眼前人。 呆在了原地。 不,更准确地来说,是整个人在原地如同被雷劈了一般。 眼前这位传说中的朝家小公子,竟是朝暮!!! 脑中轰然炸开,系统第一次骂了脏话。 它迅速地翻着所有的资料,原本的应该写着朝暮是幕后大Boss之一,暗中成为男女主登上最高位的绊脚石,给予主角团痛击。 这里,没有他的戏份。 系统死机了。 第40章 重逢 “臣朝暮参见皇上。” 林犹今紧紧盯着大厅之中那抹熟悉的身影, 耳边燕倚新喋喋不休,她也听不见了。 他还是喜爱穿玄黑色和大红色的衣衫,和在苗疆一般无二, 衬得他整个人还是有着独一份的魅惑。 只他开始学着做一个大启人, 没有了苗疆那繁杂精致的银饰,他全身上下不过一银冠将他所有头发皆高高盘起,整个人利落而又干净。 若是没有过去那般经历,林犹今想他似乎就是该如此的, 鲜衣怒马意气风发,每次出线都会引得半城女娘倾心。 朝暮的出现无疑引起了大殿之中这些不谙世事的世家小姐公子们的兴趣, 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因他的风姿,也因他身上神秘的过往。 朝暮行礼的动作标准, 仿佛是在这帝都城中生活了许多年的。 林犹今为他找回自己的身份感到高兴,也对这短短三年间所发生的事情感到疑惑, 还有的便是恐慌。 脑海中系统久久不出声,剧情偏离了它原本的航线。 当初的不告而别,本以为今生再无相见的机会,未曾想竟在皇宫相见。她怕依他目中无人的性子, 直接将她掠了走,可是朝暮自始至终没有看她一眼,似乎与她毫不相识。 “宿,宿主,这这这。” “没事,少年心性多变,你见他都不搭理我, 或许以前的事早就过去了。” 华离心显然对朝暮的出现也感到十分讶异, 那满灯结彩的朝家, 庆祝找回的竟是苗疆那个用蛊的少年。 有多少人知道朝暮的过往,钟钰知晓吗? 华离心抬头望向上方,钟钰亦在看着大殿之中的那道身影,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可是早已没有了他平常的笑意盈盈。 朝暮的出现对于林犹今来说,雨点大雷声小。宴会无波无澜地过去了。夜间风深露寒,方格的木窗映出暗红色地烛光,今日晚宴上那张熟悉的脸萦绕在林犹今的脑中久久无法散去,不知不觉中她走出了重华殿。 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宫墙转角处闪过,留下一片藏青色的衣诀消失在墙角。腰间的那块独特的玉佩给林犹今留下很深的印象,魏临。 那个方向若是林犹今记得不错,是宫中一间荒废的寝殿。 堂堂国师大半夜不回国师府,来这宫中禁地作甚? 林犹今跟了上去。 未曾想,这后宫竟还有如此地方。周边的环境愈发凄凉诡异,大启中最繁华的建筑中居然会有如此年久失修的墙面,石头墙上甚至已经长满了青苔,凤穿过长廊在耳边变成尖锐的声音。 靠,早知道多穿一点了。 林犹今紧紧地抱住自己。 面前除了微弱的墙上烛火,剩下的都是一片漆黑,林犹今只能凭感觉跟上前面的身影。 到了更加开阔的地方,前面出现了一整片荒废的建筑群,中间还有一座巍峨的宫殿,林犹今只在喜欢八卦碎嘴的世家小姐里偶尔听说过这间与辉煌的皇宫格格不入的宫殿。 林犹今走神之间,前面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见了,林犹今心中一紧,急忙跟了上去,却是半点人影不见。 她只得一个人在风中凌乱,后面是阴森森的长廊,往回走?还是接着往前? 残烛残叶,面前是锈迹斑斑的铁门,林犹今刚想把门推开,余光中看见一个并非藏青色衣衫的声音。无声无息地。 “啊”人类恐惧的本能让她实在忍不住叫出了声。林犹今转身,身后的手紧紧扒着门口,其实是她腿软,不扒拉着早就坐在了满是灰尘的青石路上了。 那个隐在阴影中的身影逐渐走到林犹今的面前。 心中的恐惧逐渐变成了震惊。 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暗香,和她身上的一模一样,银冠明亮的银光后青丝随风飘扬着,有哪里一样又有哪里完全不一样了,那张不动任何声色的面孔不悲不喜的望着她,就那么望着。 空气都安静了。 林犹今心中如有惊涛骇浪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 “林小姐这是迷路了吗。” “你叫我什么。” 朝暮没有理会她明知故问的问题,“既是迷路了就跟我来吧,这宫里有些地方林小姐还是不要来比较好。” 不再是她熟悉的那个朝暮,陌生的感觉油然而起,林犹今甚至感觉到了不适应。 朝暮说完最后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转身了,林犹今这才发现,原本两侧微弱的烛火,不知何时已经十分明亮,照亮了整个长廊,原本害怕的感觉此时在林犹今心中已经荡然无存。 林犹今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思绪无由得发散,她想莫非他不是朝暮,不然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这个原书不会因为她的到来,多了个隐藏人物。 奇奇怪怪的思想越来越多,偏偏系统又死机了,从在晚宴上看见朝暮开始。 她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助,最单枪匹马的穿书者。 林犹今哀怨地叹了一口气,前面的身影顿了一下,可立马又恢复了正常,林犹今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林犹今很快便到了重华殿,朝暮在离重华宫还有几米的时候便停了下来,静静地站在一旁,林犹今亦站在一旁许久。 她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应对,重逢地太突然了,不仅仅超出了她的预想,甚至超出了系统的预料。 “你...我。”不成形的话刚到嘴边便被打断了,“到了。”朝暮说了这么两个字,然后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林犹今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再次融入夜色之中,心中百感交集。 从头至尾,他像只是帮助了一个在后宫中迷路的陌生人一般。 “酥酥姐姐,你去哪了,怎这时候才回来,宫中宵禁不是不准在外面随意走动吗,被那个讨人厌的陈仪知道了又要来咱们面前说三道四。” 燕倚新不知何时从重华宫的侧门冒了出来,一脸关切地问道。 大启皇上和善,并没有强制燕倚新换上大启人的衣衫。 她的身上,还是熟悉的苗疆服饰。 翌日清晨,陈仪又来找事了。 林犹今昨夜回来的晚,重华宫住了这么多人,自然很难瞒下去,这不一大清早陈仪便带着她的小姐妹来到了林犹今的房间。 “呦,这还有人能够睡的下去呢,也是怕不是昨夜夜会情郎,累着了吧。” “陈仪,你别胡说。”燕倚新对着陈仪张牙舞爪,似乎下一面就要扑上去将她狠狠地打一顿,陈仪和她的小姐妹们直直地往后退,缩成一圈。 林犹今脑袋昏沉地很,连看都没看一眼这群来找事的家伙。被子一罩头,接着睡去。 这一幕可气坏了陈仪。 “林犹今,你可别不在意,我们都是为了春荷宴来的,你要是私会情郎,你......你这可是欺君。” 太吵了,林犹今猛地将被子一甩,整个人从床上坐了起来,满怀怨气地盯着来找事的一群人。 或许是她的目光过于凶狠,赶在前头的陈仪又往后退了一步。 林犹今看着好笑,明明是她来找的事,偏偏自己又不敢上前,“你怎么知道我私会的不是皇子呢?”林犹今轻轻挑眉,挑衅地望着陈仪。 陈仪听到这句话,自动给林犹今说的人对号入座。 “你胡说,北平王怎么看得上你,别以为你们家有皇后那层关系,就真的是官家小姐呢,还不是江湖草莽,要是皇后知道你昨晚和别人出去幽会,你看她还认不认你这个亲戚。” 陈仪指着林犹今的鼻子,气急败坏地说道。林犹今干脆起了身,走到陈仪身边,附耳轻语:“你大可以出去嚷嚷,要是我和北平王私会的消息传了出去,我们林家虽处江湖,但好歹助高祖开国,说不定皇上顾及林家的面子,就把我许配给了北平王到时候你可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林犹今与陈仪的左脸微微拉开一点距离,微弯着嘴角看着她,她想她现在的表情一定是欠打极了。 “你,你.......”陈仪有苦却不能言。 “柳嬷嬷到。” 柳嬷嬷是皇后的乳娘,进宫之前就开始服饰皇后了,她的到来无疑引起了重华宫所有世家小姐的好奇。一个个都都到了外面的探花走廊上去。 只见柳嬷嬷径直进了林犹今的房间,见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眉间深深皱起。 至于陈仪,在世家小姐里耍耍威风尚且还行,到了这久居深宫的老人面前,哪里还有半分刚刚气势凌人的模样。 “柳嬷嬷好。” 陈仪反应的慢,她变脸的一举一动都被柳嬷嬷看进了眼里,这种捧高踩低的样子,在后宫可不少见。 林犹今学着屋内其余人的模样一起行了礼。刚微蹲,柳嬷嬷便握住了她的手,“林小姐好久没来这后宫,嬷嬷十分想念你呢。” 其他人震惊了,林犹今自己也是。 嚯,她和当今皇后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呢,好像是听系统讲起过,她与男主就是儿时在深宫之中相识的。 “娘娘特意向皇上提了,说要带小姐去坤宁宫住上几日。” “她凭什么,一个江湖小姐。”陈仪听到这早已是心中满是不平,哪里还顾得半分府上面子。 “皇后与林家关系匪浅,陈小姐怎么这么看不起我林家。”林犹今也变了脸,眼中水汪汪的,一脸无辜地看着陈仪,仿佛自己受尽了十分委屈。 燕倚新在柳嬷嬷看不到的地方,暗暗地比了个大拇指。 “陈小姐还请自重。”柳嬷嬷没好气地说道。 “我,我爹可是当今尚书。” “后宫之中是皇后说了算。”柳嬷嬷不愧是陪皇后在后宫之中经历了无数风雨的人,这么一番话,一副神态下,陈仪只得自己暗暗生气,明明是自己来找的麻烦,最后有苦说不出的却成了自己,对于自小受尽奉承的陈小姐来说,自然是不可忍受的,心里对于林犹今的怨恨又多了几分。 更何况,林犹今在同柳嬷嬷出门之前,还对她坐了个鬼脸,什么鬼脸那分明就是在嗤笑她。 陈仪心里气急了。 作者有话说: 以后一般每天9点准时更,最晚10点更,如果没更就是有事大抵不会更了。 第41章 求娶 坤宁宫内, 除皇后之外还有一熟人。 林犹今的步伐在见到大厅中人之时明显停滞,内心的慌乱随着低下去的头迅速被收了起来。 “酥酥来了。”皇后看着林犹今随着嬷嬷的脚步到了正殿,喜笑颜开, 不像是昨日宴会之上端庄华贵的皇后, 反倒像极了一个慈眉善目的长辈。 林犹今乖顺地迎了上去。 “皇后娘娘。” “嗯。”皇后将她上下打量,面上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本宫总听说一些你在江南嚣张跋扈的传言,如今一看不过都是谣传。” 皇后朝林犹今摆了摆手,“快, 再走近些,让本宫瞧瞧。” “对了。”皇后自觉地充当了一位社交中间人, “这是朝家的小公子,按道理你幼时就该认识了, 只可惜......不过也无事,今日相见也是缘分。” 皇后朝上前的林犹今伸出手, 拉过林犹今放在右侧的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另一只手则朝着朝暮摆了摆,示意他一同上前。 朝暮待在原地没有动, 他就站在那里大门外倾泻天光,他就站在最亮处,他就站在那里,看向林犹今,林犹今在他眼里看到了熟悉的势在必得的神色。 “娘娘,误会了,我与林家小姐早就相识。” 熟悉的带有一点轻佻的嗓音从左耳传来。 皇后饶有兴趣地问道“哦。朝暮不是之前生活在西南地区吗, 怎么还会识得酥酥。” 朝暮将目光从林犹今身上收回, 望向高座之上的皇后, 林犹今的手被皇后握着,她只能半侧着身子看着朝暮。 事情的走向她不明了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旁边的目光,朝暮微微偏了偏头,“娘娘莫不是忘了,林小姐之前可是随着北平王去过西南,调查案件真相,好不威风。” 最后一句话语调上扬,林犹今的心随之波动,一种复杂的情绪占据了她的心,她从来不知道,也未来得及思考,若是真的重逢,自己该如何面对他。 他的目光又望了过来,直直地迎向林犹今,又是同那天夜晚一样不悲不喜的眼神,还有不悲不喜的声音。 “呵呵呵呵呵。”凤椅上的皇后没有察觉到两人只见古怪的气氛,掩唇轻笑反而打破了这种尴尬。 “瞧本宫这记性,倒是忘了酥酥同着钰儿一同去了西南,没想到你啊,小时候成日跟在你钟钰哥哥后边只会叫着要嫁给你钟钰哥哥,没想到现在却是能够和钰儿一同并肩作战了。” 听到这,林犹今心中闪过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慌乱,暗暗地看向身边人,却还是和刚刚一样不悲不喜,冷冰冰的。 林犹今甚至要怀疑,刚刚那一刻的熟悉是她的错觉。 之后的话头全部被皇后占了去,她问林犹今在江南生活的细节,问朝暮失踪的这十几年间所经历的一切。 他的一切都被修改了,林犹今这才知道,他不再是九阳的四大护法,他以一个离奇而狗血的经历掩盖了那个苗疆心狠手辣饱受苦楚的少年。 林犹今自然而然地在坤宁宫住了下来。在满足皇后对于后辈的关心之后,朝暮便出了宫。 林犹今自始至终没有和朝暮有单独的交流。 自从春荷宴上,出乎意料的重逢之后,他们之间的相处如此陌生,但仔细想来,这般也好。 林犹今看向那道往宫门走去的身影,少年脊梁挺直,从来如此。 林犹今想起刚刚皇后娘娘唤他一起用晚膳,却被他以刚刚回来,要多多回去陪家人拒绝了,那一刻林犹今见得真真切切,他那般提起家人的和善模样,让她根本无法将眼前这人和九阳谷中那阴郁的少年联系起来。 尽管剧情变了,但或许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酥酥。”手背上被附上一只冰凉的手,皇后慈祥地望着她,“怎么这毛病还和儿时一般,吃饭时也能走神。” 林犹今只得抱歉的笑了笑,收起自己密密麻麻的思路。 只是在林犹今不知道的地方,坤宁宫对面的转角,朝暮隐于阴影之下,目不转睛地盯了那宫门许久,握拳的右手指甲伸进了肉里,有鲜血渗出。 他在忍耐什么? 这春荷宴按照惯例,是要联办几日的,今日依旧。 林犹今搬去皇后宫中居住的消息,传回了重华宫,迅速成了重华宫各小姐们津津乐道的对象,燕倚新时不时地便去陈仪面前转悠。 宫里富丽堂皇的装饰还没收起来,林犹今一想到这赏荷宴就头痛,昨日便有几位皇子小姐看对了眼,在御前请皇上下了旨。 若是自己只是去单纯的吃个饭便罢了,偏偏这原本就令林犹今头疼的关系忘中,有一人偏偏还要来插一脚。 今日上午,坤宁宫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三皇子钟生。 他先是去了主殿给皇后请了安,可据坤宁宫里面的婢女太监所言,这位三皇子,可是八百年都不来这坤宁宫一趟。事出反常必有妖,可林犹今没想到这竟然还和自己有关。 钟生在皇后前头请完安之后并未直接离去,而是来了林犹今暂住的园子。 本是一个春光明媚的天气,林犹今在雕花圆桌下的木案旁边赏花吹风,一个木制的蜻蜓模型别被丢在了她的眼前。做工简陋偏偏样子独特,是帝都市集上特有的小玩意。 林犹今未曾好好地逛过那帝都市集,对这稀奇古怪未曾见过的玩意自然起了兴趣 “林家小娘子。” 钟生从窗檐探出半个身子,整个人走到林犹今面前,林犹今为钟生的突然到来感到吃惊。 “三皇子?你来这干什么?” “你见我,不向我请安,居然还问我来这干什么。”钟生手肘抵着窗沿之上,一只手扶着左颊,好整以暇地打探林犹今。 纵使昨日印象不错,今日眼前人亦是笑意盈盈,可林犹今总觉得来人不怀好意。 她配合着钟生的话,起身装模作样地行了个不像礼的礼,然后说“三皇子应该听过我在临安城中的名声,像我这种江湖草莽怕冲撞了三皇子,三皇子还是请回吧。”林犹今说着就要将窗户关上。 “唉。”一只手抵上了即将关闭的窗户,钟生将脸凑近仅留的缝隙之中,“你怎知我没有正经事。” “哪有人说正经事不走正门,跑来窗边吓人,三皇子这是要学那些登徒浪子?”林犹今没好气的回道。 “本是想走正门,行至院前见佳人倚侧窗边,这才过来。”钟生弯腰,头却抬起,眼睛直直地看着林犹今。 “那不知三皇子前来找我所谓何事。”两人之间向来毫无交集,如此气氛之下属实诡异。 “我来是想劝慰林小姐,世界之大优秀男子之多,林小姐何必眼里只看得见钟钰。” “那我应该看谁?” “我?” “你?”林犹今料想到这位三皇子来此,势必怀有其它心思,却未曾想报得是这般心思,原着中有此情节吗? “一是劝慰,二是求娶,正逢春荷宴如此佳时,这几日见我的皇兄皇弟们一个个结了良缘,我可是羡慕的很,不如林小姐与我也成一段佳缘。”钟生脸上一副势在必得之神态。 太突然了,林犹今根部记不起自己是在何时做了何时引起了这位三皇子的兴趣,甚至不知说何话来嘲讽这位三皇子的不知所谓“我不愿意,皇上也不会同意的。” “你怎知父皇不会同意,你们林家祖上虽是开国功臣,可自那之后一直隐于江湖不如朝堂,你若是嫁我,你借我皇家之名,我用你林家之势,双方得利,何乐而不为。” 这才是钟生的真实目的,哪有什么不到几日便倾心之说,自小在皇家尔虞我诈的氛围里生长的三皇子,此时脸上只有对权力的渴望,对于他来说,只要上位一切皆可利用。 “我不喜欢你,不会嫁你,林家在江湖自在得很,皇家水深,林家为何偏偏要趟这趟浑水?”林犹今对他这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很不爽利,在言语之上自然不愿意落了下风。 “你不喜欢我,难道你喜欢钟钰。”钟生眼睛微微眯起,用一种使林犹今十分不舒服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林小姐,你看钟钰的眼神哪像是有爱意的模样?钟钰和那华家庶女才是两情相悦,你这般缠着钟钰难道不是为了皇家权势,他钟钰能给你的,我为何不能给。” “我喜欢谁关你屁事,反正我不嫁你。”又是这样,所有人都说她看钟钰的眼神没有爱意,占着原主的身子,她的演技有那么差吗,林犹今受够了这个世界你来我往的精密话术,现在大有一副耍无赖的架势。 “那就今晚宴会我们拭目以待。”钟生转身欲走,复又回过头来,“我所说的话还望林小姐好好考虑,毕竟林家未必有林小姐所说的有独立于朝堂之外的自在。” 钟生奋力地挥一挥衣袖,这次是真的走了。 她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原本与朝暮的突然重逢就让林犹今不知所措,偏偏这三皇子又要来搅动一番这乱局。 “原着中有着三皇子与我纠缠的情节吗,当初发布任务的时候,所说的林犹今故事线不就只有钟钰一人吗?” 系统一头黑线,“我也不知道别问我。”从朝暮那货出现在皇宫开始,这剧情就有一点超出它所掌控的范围了。“我还在全力检测修正,请耐心等待。” 然后便死机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过生日,浅浅休息一天,我爱你们 第42章 赐婚 道道珍馐被送上桌面, 歌舞升平,衣袖飘荡,今日春荷宴请了帝都城中最有名的乐班, 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有了前几日成了的几对,今日的宴会相比之前更多几分欢喜气息,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 林犹今手指暗暗轻扣桌上的青铜酒杯, 在她的斜上方,身着紫色锦袍的钟生将美酒一饮而尽, 抬眸间朝林犹今投来一眼。 各怀心思,暗流涌动, 林犹今扣住酒杯的手暗暗用力。 “今日春荷佳宴,大家不必如此拘束。”高台之上皇上春风满面地说道。 一曲毕, 皇上率先叫好,满堂喝彩。 在这欢喜,其乐融融的氛围之中,钟生离开席位, 林犹今紧紧盯着钟生的一举一动。只见他离开了自己的坐席,径直走到殿中央,在满堂瞩目之下,双手作揖跪了下去。 丝竹声卡顿,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他一人身上,“父皇,儿臣有一请。” 钟生每往外蹦一个字, 就像是化成了锋利的钉子往她耳朵上扎, 她以为他有何计谋, 没想到...... 如此简单粗暴。 “哦,你有何请。” 林犹今清楚地见钟生嘴边闪过一抹笑意,“儿臣自前几日在宫中见林家娘子,便一见倾心,借此机会想请父皇赐婚。” 满堂的目光都露在了林犹今身上,特别是陈仪,他不相信自己的三皇子哥哥怎么会看上一个江湖草莽,那怨恨快从双眸之中溢了出来。 “酥酥姐姐,你不爱那北平王,也该爱朝暮吧。”燕倚新在旁边惊讶地问道。 林犹今无视场中诸多目光,目不斜视地将求知欲爆棚的燕倚新的脸转到一旁,她亦起身离席,却在鞋履刚刚抵到台阶边缘时,止住了脚步。 一道刺耳的声音此时响彻了整个大殿。 众人的目光皆被吸引过去,响起几道来自女人的惊呼声,不知何时朝暮手中的酒杯竟被他生生捏碎,酒杯的碎片四散,还有几片留在了朝暮的手心之中,鲜血流了下来。 有几位对朝暮此等俊俏的公子,早已芳心暗许的几位小姐,颇为关怀,却因为众目睽睽之下不得张扬,身子半起地悬在空中,十分滑稽。 殿中有人惊慌失措,这可是朝家新找回的公子,在帝都城中极受瞩目,一时间除了钟钰几人,倒没人疑惑朝暮为何突然将被子捏碎。 身边人不知所措,朝暮却不以为意,丝毫没有顾及手中的疼痛,嘴角扯出一抹邪笑,“这酒杯太脆了,一捏就碎。”他张开手掌,直接将嵌入手心的碎片掰了出来,周边人皆是眉头紧皱,只有他神色平静。 他的目光扫过跪在大厅正中央的钟生,钟生此时眉头紧皱盯着这处,眼中疑惑。 朝暮的眼神扫过来,钟生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狼盯上的猎物一般,心中一瞬慌乱。 朝家找回这个公子后,他听说的可都是该公子如何雅正和善的传闻。 朝暮起身,拂袖直接绕过匆忙赶来的太医,走到三皇子身边,两人对视一眼,心境各异。朝暮转身,面向高台之上的帝后,作揖道:“正好,我对林小姐亦是一见倾心,也想向皇上求赐婚。” 话尾,还不忘瞟一眼旁边的钟生,三分薄凉七分不屑。 一言出,满堂惊,林犹今夹在两张客案的中间,前方是台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连皇上都对这情形有点不知所云。 “你前几日才回来何时与林家娘子有牵绊?”三皇子看着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眉头拧成一团,他望向自己的眼神更是让他倍觉不爽。。 “三皇子不也是,我亦未曾听闻三皇子与林小姐之前有过任何交情,突然求娶莫非别有用心。” 两人竟直接在这皇威之下,小孩子般的拌起嘴来,“行了,让酥酥自己说。”皇后突然发话,皇上已经单手扶额,拒绝参加这段群聊,一时间满堂的矛头又指向了林犹今。 朝暮和三皇子也看着她,见她久久不说话,朝暮神色暗淡。 林犹今看到了,心中一下咯噔。 “我幼时在苗疆之时曾经遇见过林小姐,自那时起便暗自立誓非她不娶。”朝暮与林犹今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在满堂各异的目光之中,他就站在正中央,静静地望着她,嘴角斜笑。 熟悉又不熟悉。 他在威胁她,以他们幼时那段只有彼此知道的记忆,她无法解释,正如她从来没有和他解释清楚过一般。 可认识他的不止自己,他就不怕将自己一并搭进去吗。 林犹今望向斜上方的钟钰,在林犹今的目光和他即将对上的那一刻,他躲闪了,移开了目光,不愿瞧她,燕倚新不见了,一道黑影带着她消失在殿门。 “你可以自己做选择?” 在察觉到系统对她的束缚放松的那一刻,它刚好出声了,“整个穿书系统出现了bug,原主的设定无法再继续左右你的思想与行为。” 这一刻她孤立无援,这件事像是早早安排在这里等待着她。 “我儿时随父亲游玩,确实去过西南边境,未曾想那人便是朝公子,也未曾想朝公子记挂我至今。” 两双眼睛盯着她,钟生眼中最初的势在必得,此时已带上不确定。 “我亦心系朝公子。” 帝都城中这几日出了两件大事,一是朝家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嫡系公子,二是武林一霸林家的林大小姐不日将和朝家公子成亲,还是在约定俗成为皇子选妃的春荷宴上,定下来的亲事,注定引人注目,也注定非议不断。 只是林犹今可没有时间再去思考这件事怎么就成了这样。 她被人抵在一间宫殿的门后,脖颈上耳垂边尽是那人炙热的气息。 春荷宴已毕,在亲事定下后的三日宴会期间,林犹今未再与朝暮有过任何交道,那日宴毕他就回了自家,几日未有消息传来,燕倚新和华离心也从重华宫搬了出去,久未有消息。 今夜实在的林犹今再一次在宫里面瞎溜达。 在转角处遇见的人,正是三日前与她定亲的朝暮。 两人一直没有单独的机会静下来,好好谈一下这几日所发生的一切,从她再一次遇见他开始。 话还没有说出口,林犹今便整个人被朝暮拉进了隔壁的宫殿之中,双臂如同烙铁一样紧紧的禁锢住林犹今,“朝暮?”林犹今试探地开口,突如其来的一系列的变故使她捉摸不透,抬起一只手去推他的腰腹,却没有半点反应。 他抱得更紧了。 “姐姐,我尽力了,我做不到。” “姐姐,对不起。” 原本如同乱麻一般的事情此时突然有了联系,林犹今的头被迫抵在朝暮的肩膀之上,她的瞳孔微微放大,她推不开身上的人,只能如此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指的是从林犹今遇见钟生开始,两人求娶,如果不选他,她就只能选钟生,更何况他的手中还握着她的把柄。 说来好笑,那些相处的过往居然成了他如今逼婚的理由。 林犹今双手用力使劲推他的腰腹,她的挣扎过于剧烈,抱住她的人整个僵硬了一会,然后那如同烙铁一般紧紧贴着她的手慢慢地松开了。 “朝暮,如今你竟学会算计我了。”林犹今的脸上已有怒容,此时的她刚刚得知自己的命运被人纂于股掌之中,从头到尾都是他人计划,脑海中只剩下的愤怒。 “姐姐又何曾没有算计过我?” 那双眼睛湿漉漉的,黑葡萄般漂亮极了,他一向最擅长用他那双让人误导的眼睛来骗她。 “十多年前在地牢里的人是谁,现在的林犹今又是谁。”他受尽了委屈般,带着哭腔说出这一段话。 “姐姐还在因为十年前的事情怪我吗?那时我......”朝暮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不知所措低下了头,她何时见过他这番模样,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般地感到心疼。 “不是的,不是你的错。” 那个立于桃树之下,在满树丝带飞扬之中感到心中汹涌的人儿再一次出现在了她的心间,感情淡漠不是什么好事,正如她一直看不清自己的心。 “那姐姐就是还在爱着那钟钰。”朝暮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望向林犹今的眼睛深处,要看透她般,不给她丝毫可以躲闪的机会。 “原主不会再控制你的思想。”系统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不再被限制的她,看着眼前这张面孔,怎么还说得出肯定的答案。 “不,不是的。” “那姐姐嫁给我,不好吗,姐姐难道不爱我吗?” 他还记得幼时地牢她与他说,不喜被人控制,他用刀划,刀刀入骨,指甲嵌入了肉里,流出艳红的鲜血,抑制住自己的内心,可见到她的那一刻,便溃不成军。 想把她捏碎,一寸一寸,全部融入骨血,这样便不会分开了。生生世世,永生永世纠缠不休。 “姐姐爱爱我,怜怜我可好?”那妖扬的眼角边渗出丝丝红意,黑曜石般的瞳孔里风云变幻。 那双他日思夜想的纤纤细手,附上了他的后颈,将他拉近。朝暮顺势而为,伸手绕过她的腰,收紧,用尽几倍的力,将她禁锢在怀里。 手上的白玉手镯在没人注意的地方暗暗发光,系统静默着看着眼前的两个紧紧相拥的人儿,系统出现bug之后,这个世界的术法已经控制不了它宿主的思想了。 包括朝暮的蛊。 第43章 打马(修) 皇上赐婚的消息传到了江南, 一向疼爱自己女儿的林父罕见地对于此次婚事没有异议,平静地接过了来自帝都的圣旨,林犹今没有离开, 反而留在了帝都。 朝暮时常往宫中跑, 有时还会直接将林犹今带回朝家。 按照大启的婚嫁习俗,两家定亲,往往需要许多繁琐的礼节,从定亲到结亲, 少则几月,多则一年有余。 林犹今和朝暮的婚事办的很急。 朝堂内外, 对此事议论纷纷,当事人却是岁月静好。 林犹今住在皇后宫殿内的一间小院, 此时连空中都漂浮着不少木屑,林犹今来到这个娱乐活动极其匮乏的时代, 慢慢地边多了些其他的兴趣爱好。 那双杀人如麻的手此时拿着最普通不过的刻刀,一笔一笔将原始的木头刻成林犹今喜爱的样子。 林犹今站在树下看他,院中新栽下了一棵桃树,神似他九阳后院的那一棵。这不是桃花盛开的季节, 可这棵桃树却是炫目艳丽,用来实施傀儡术的丝线,竟被他用来捆假花。 他在阳光下,在漫天飞舞的木屑里,穿着一件白衫,一条简单的黑色发带捆住所有的黑发,在脑后扎成高高的一束, 林犹今靠在桃树上的上半身不由自主地抬起。 这一幕他在苗疆那些平凡简陋的村庄里见过, 她们此时像这人世间最普通的一对夫妇, 穿着最普通的衣裳,平凡却让人日后难忘。 他在阳光下,在她的心里发着光,现在以后都是。 林犹今站地久了,脚有些疼,却不想进屋去,她在衣袍之下微微地动了动脚,朝暮察觉到了,或者说他的视线余光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她。 朝暮微微一笑,走了过来。伸出双手握住林犹今的腰腹将她举起,腰上有些痒,他这几日刻木雕手上的茧都深了几分,身体突然离了地,林犹今几乎处于本能地将双手抚上了朝暮的双肩。 他的脸离她很近,她在偷笑,将她举得更高。 “朝暮。”林犹今嗔怪地骂了他一句,朝暮将她放在桃树后的窗台上,这是前几日钟生突然向她求亲的窗台,她没有问过他这件事,为什么,林犹今也问过自己,可是谁知道呢? 朝暮将她放在窗台坐下之后,人却没有离开,坐下的林犹今刚好到他的胸腰处,他遮住了大部分的太阳,林犹今往上看,正好看见他动人心弦又小心翼翼的脸。 刚刚那句脱口而出的“朝暮”,是她们这几日说的第一句话,那日之后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默契的沉默,朝暮这几日将她喜好的东西全搬来了这里,吃的喝的玩的,就是不主动和她说一句话。 有时她静静地望着他做着一切,他会忍不住过来向她伸出手,却在半露停住,脸上的神情像是突然从梦境之中醒悟过来,也如此一般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眼前的女子安静地坐在雕花木窗之上,仰着头看他,她的眼睛很好看,她的肤色很白,此时这般看着像一只稚嫩无辜的小白兔。 原本手掌上的伤口再一次裂开,他的指甲嵌入了结痂的皮肉中。 从再次见到她的第一眼,他的原本构好心防的内心溃不成军。 想靠近她,想摸摸她,想抱抱她。 想上她。 林犹今的视线被他微微抖动的右臂吸引,往下望去,竟看见他手指头处微微渗出的丝丝鲜血。她眉头一皱伸出手去掰他的手。 纹丝不动,血甚至染红了她的手指头。她急得看向朝暮,他一直一动不动地望着她,脑中一缕思绪飘过,林犹今张开双臂轻轻抱住了他。 一瞬间,整个人都被狠狠地拥入一个怀抱,这个怀抱有和她一样的香味。 慌乱之中,朝暮以为催动的情蛊却没有受到足够的内力催动。 林犹今听宫里的婢女说,最近宫外的流言越来越多了,朝暮借着向皇上禀报公事的名头,每日都往这里走上一遭,连有时皇后与她聊天,话语中都不缺揶揄,也劝他规劝一些朝暮。 “你们初定亲,腻歪了些可以理解,但朝暮总是往你这跑,不免落了些口舌。” 皇后苦口婆心的劝道还在耳边,林犹今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自从上次窗台上的破冰之后,有些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 宫婢今日清晨来给服饰她梳洗,看着锁骨上的红印不停地往上扑上脂粉,最后实在遮不住只能哭丧着一张脸看着林犹今。 “姑娘。” 林犹今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无事,换一件别的款式的衣服吧。” 换上新衣服的林犹今坐在桃树上的秋千上小憩,这几日朝暮迷上了如何使她变得更加高兴。这秋千便是他的杰作。 小院的门被打开,朝暮身着一身黑袍,头发依旧用发带简单的扎起,不同前几日的是,丝带上用红色的线绣着简约的花纹,朝暮刚一进来正正好便看见秋千上的林犹今,面上的神情变得更加温和。 还处于迷糊阶段的林犹今,浑浑噩噩间感觉到脖子上,耳垂后传来温热的气息,一个有些湿润带着凉气的东西贴了上来,她不舒服的嘤咛了几句,那湿润居然落在了她的唇间。 林犹今猛地睁开眼,近在咫尺的朝暮正好撞入她的眼帘,他的睫毛微动,搭在她大腿边的双手一直有小幅度的抖动,他轻轻地吻上她,神情虔诚。 林犹今没有迎合他,也没有后退。 似是察觉到了身边人的不同,朝暮缓缓睁开了双眼,两人在桃树之下再一次对望,如此近。 这几日,两人做过许多跨过界限的事,他却从来没有吻过她,朝暮的手撑在秋千上,撑在她的两侧,将她整个人都包含在他可以掌控的范围之中。 朝暮望向林犹今的眼睛,自己的眼中早已是千种情绪波涛汹涌,他轻叩她的唇,没有抵触,再深入。 秋千微微荡了几下,被丝线捆住的“桃花”漱漱落了一大片。 少年侧身打马过,一日看尽长安花,朝暮抓住林犹今身前的缰绳,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街边人流络绎不绝,熙熙攘攘,两人从喧闹的街道走到河边小巷。朝暮轻轻亲上林犹今的右脸颊。 他抵着她的脸,启唇道:“几日后,我会让这帝都的街道都结彩张灯,为我们的婚事喝彩,我会去江南接你,我们会生生世世永远都不分离。” 河水淳淳流淌,青色如璧石,林犹今被朝暮拥在怀里,眼神涣散地望向河面,迟迟没有回朝暮的话。 “姐姐喜欢我吗?”温热的气息从脸颊边到了耳垂后,耳垂传来细细麻麻的一下疼痛,林犹今还是没有答话,朝暮的眼梢再一次渗出微微红色,“喜欢。” 朝暮展颜。 游街结束之后,朝暮将林犹今安然地送回了皇宫,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可以在皇宫之中来去自如。 日子就这么过了半个月。明日林犹今便要回江南备嫁了,檀木桌上摆着皇后送来的嫁衣样册,皇后疼她想让宫里的绣娘亲自为她做嫁衣。 今日是难得的清闲,朝暮今日破天荒地没有来寻她。 “从系统出现bug,他的蛊对你已经没用了。”系统这半月来第一次说话,他见证了这半月两人所有的甜蜜。 “我知道。” 她很清醒,清醒地沉沦,不同世界的两个人,他近乎变态的控制欲,她的胆小懦弱,在熟知这个世界走向的前提之下,却还是被原始的冲动取代了所有理性的思考。 既然不能清醒的相爱,不如借此之名,做一次不顾一切的自己。 第44章 死别 林犹今第二日没有走成, 一个噩耗传到了皇后宫中,传到了她的耳里。 阿七死了。 林犹今在与他相识的后来,一次偶然得知了他的身世, 无父无母, 奴隶场出身,每日除了打架就是打架,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供贵族娱乐,他们不把他当人, 而是当作兽,场上角逐, 只能有一个人可以活下来。 后来遇见了钟钰,他才从奴隶场出了来。 但他依旧是杀人机器, 当初在苗疆的林犹今绝对想不到,那个成日里不苟言笑, 会护着她,在她被朝暮带走后,明知道朝暮是个怎样的人,还坚持去找她的小侍卫, 背地里却是钟钰最锋利,最无情的一把刀。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原书里对阿七的描述浅显,让她以为他会陪着钟钰即位,起码自然死去。 她对此毫无准备。 林犹今跌跌撞撞地跑到宫外,跑到北平王府。 北平王府大门紧闭, 一如往常, 门口的护卫认识林犹今, 见到她先是一惊,然后便赶紧差人进去禀报,林犹今没有在这等,而是直接绕过了护卫进了大门。 大厅里没有人,书房里也没有,林犹今在北平王府中横冲直撞,并没有人阻止她,他最后是在后院花园中见到了钟钰。 他在赏花。 林犹今竭力压下自己心中的惊愕和悲伤,跨过花丛,一把将钟钰的身子掰过。 “阿七怎么死的。” 钟钰皱眉紧盯着她,“酥酥,你不是应该已经回江南了吗?”尽管没有料想到林犹今的突然造访,钟钰依旧语气温和,尽管他的表情出卖了他。 “我问你阿七怎么死的。”林犹今语气抑制不住地带了一丝急切。 “我让他去杀个人,没杀成,被反杀罢了。”钟钰此时已经调整好了表情,他依旧是从前那个温润如玉的王爷,表情和善......毫无所谓。 “尸体呢?” 钟钰的眉间已经染上了一丝不耐烦,“自然是死在哪,尸体就在哪。” 他的语气是如此的无所谓,甚至对林犹今的追根问底带有一丝烦躁。“阿七死了,你就这个反应?” “一个侍卫而已,死了便死了。” 一句话将林犹今钉在了当地,她不可置信,“他是侍卫,但他也是我们的朋友。” 钟钰眼中没有一丝动容,林犹今感觉自己心里有某一块东西坍塌了。 “之前在苗疆,你用我换情报,你向我道歉,林犹今原谅你了,后来朝暮大殿求娶我,你明知道他的身份却一言不发,你又和他做交易,将我卖了是吗?” 钟钰的表情此时才有了微微的松动,他没有注意到林犹今话语中人称的变化,“酥酥,我......”,她想过她有一日会反应过来,却未曾想她以如此直白的方式将他的隐秘心思暴露在两人之间。 林犹今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她最后深深地望了钟钰一眼,转头就走毫不留念。 在踏出大门前,她遇见了华离心,华离心从马车上下来,见林犹今神色淡漠的出现在北平王府大门,她料想林犹今此时不想见到她,便默默在旁边装死。 华离心没有想到,林犹今主动与她谈话了。“你知道阿七死了吗?”,只是这个问题让华离心着实没有想到。 “那个侍卫?”华离心试探着说道。 林犹今冷笑一声,“是,那个侍卫。”,她的语气嘲讽,神情失望,绕过华离心的马车,在街道上渐行渐远了。 “华小姐,林小姐似乎是一个人来的,要不要给她安排一辆马车?”北平王府的侍卫在华离心耳边请示道。 风吹动了华离心的裙摆,她看着那个孤傲又落寞的身影渐行渐远,才言;“不必了。” 林犹今回到皇宫,先是到皇后跟前表示了自己想晚些返家的请求,至于林父和朝暮那边她会自己解决,终归不是自己孩儿的婚事,皇后只是思索了一会,便答应了。 林犹今在那桃花树下的秋千之上,看着日头从正中到逐渐消失。 “我倒没想到,这世界还有比我更加感情淡漠的人在。”她在和系统说话,“不,不是感情淡漠,他们只是没把他当成身边人。” 林犹今想起那日苗疆迷雾森林树下,林犹今问阿七叫什么名字,他说他就叫阿七没有名字。林犹今那时很惊讶,问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没有名字。 现在想想,后来有一次,他回答了她。 “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在乎我。”阿七神情冷漠,像是在叙述一个很平常的事情。 “帮我查查,阿七去哪里执行人物。” 系统无语。 “怎么,你把我弄来这个世界,然后出了bug,让我一个人彻底做了林犹今,将我丢在这,我只不过让你帮我查个信息,反正都出bug了,你还在乎给我搞个外挂。” 系统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一句完整的话,“你......你要这个干什么。” “改变不了什么,总得给他收个尸吧。” “你不是最怕尸体了吗?” “那是我朋友。” 系统沉默良久,最后还是告诉了林犹今阿七葬身的地点。 很熟悉,也很出人意料的一个地方,那晚林犹今跟踪魏临去的废弃宫殿,那晚她还遇见了朝暮。 “这是人物的既定命运,宿主你不必过于放在心上。” “既定命运,为何原书上从未提到。” 系统声音一滞,磕磕绊绊道:“因为不是重要人物,就......没......没写。” 林犹今从秋千上转身回屋,却听到一阵哭哭啼啼的叫声,林犹今刚回过头一个身影直接扑进她的怀里。 “酥酥姐姐,他们说阿七死了,他们骗我......”燕倚新在她的怀里只抽气,林犹今很不合时宜的,心里闪过一丝欣慰,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是有人在乎阿七的。 林犹今原本的计划因为燕倚新的到来被打乱,她在她的怀里哭泣了许久,直到哭累了,和燕倚新一起来的苗疆使者才将她带回去。 林犹今偷偷换上夜行衣,趁着打更的敲锣声,直接溜了出去。 夜间的宫道阴森森的,宫墙高耸遮挡住人的视线,偏偏它又幽长,人行走在其中,只有自己这一处是看得清的,两头黑漆漆的,像个无底洞,幽深可怕,可还偏偏不得不往前走。 特别是去往那座废弃宫殿的宫道,格外阴森。 走过长长的微弱烛火摇曳的宫道,那座废弃的宫殿,伴着枯草飞扬,屹然屹立在她面前。 第45章 宫殿 林犹今上一次走到这里, 并没有推开这间宫殿的大门。 红棕色的大门,经年累月的风吹日晒之下早已斑驳不堪,这间宫殿曾经是先皇最受宠的妃子的寝殿, 后来外戚谋反, 谋反的正是这位宫妃的娘家。 谋反罪大,但是先皇还是给了这位宫妃最后的体面,林犹今道听途说而来的消息,就是这位宫妃悬梁于此间宫殿之上。 阿七为什么回来这, 这里荒废这么久,他来杀谁? 门根本没有上锁, 轻轻一推,“嘎吱”一声便开了, 和她想象中的荒废宅院没有什么两样,枯了的树枝, 杂草杂叶零零落落地散落在地上,伴随着门打开的风,将枯草落叶全吹了起来。 即使有过设想,但是林犹今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升起一股害怕之情。 越过前院, 然后是大厅,屋子里一点烛火都没有,除了月光照进来的一点皎洁。全黑还好,只有这一点月光反而衬得这气氛,让人更加不自在。 门外吹来的风带动了房梁上的纱帘,惨白的月光下,灰扑扑的地板出现一串花纹, 人的脚印?林犹今将自己的脚放在旁边比划, 比她大了不少, 该是一名成年男子的脚印 自然而然的,林犹今想到了那天夜里的身影。 一个能够坐上国师宝座的人,难道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那天夜里的跟踪,林犹今亦不相信他毫无所觉,自己只不过仗着系统的保护为所欲为罢了。 脚印延申到后院的小路,通向一幢小房子。房内书籍琳琅满目,雕刻精细的檀木桌上一只水仙还在勃发勃勃生机,与照射进的月光交相辉映。 装花的花瓶却不是常见的白瓷,而是木头,这木瓶在背光初看平平无奇,不过帝都所处可见的木料,却在月光下隐隐散发着紫色的光芒。 林犹今不由自主地靠近这株水仙,这木瓶越看越熟悉,在她心中逐渐勾勒成另外一个物体的形状。 那卷画轴!她受钟钰所托在林家找出的那卷画轴。 这与画轴的木头乃是同一块,都是他人口中万金难求的南海枯木,如此名贵的木头居然出现这间废弃的寝殿之中,木瓶不仅用料名贵,连上面的雕刻都是大启失传已久的镂雕手法。 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好像一瞬之间长出了无数的触手,它们隔得如此近,却还是缺了一样能将它们真正连起来的东西。 林犹今将花瓶前前后后观察了一遍,最后眼神停留在一处,瞳孔逐渐收缩,她伸出手上下抚摸这木瓶,最终在木瓶的底座,摸到一块十分微小的突起。 林犹今轻轻按压,木瓶上雕刻的一朵栩栩如生的水仙花旋转着收缩进木瓶之中,一个小物件喷了出来,正正地被林犹今接住了。 她摊开手掌,一个小木盒赫然出现在她的手中,林犹今打开木盒,里面除了一片已经泛黄的碎纸片什么都没有。她将纸片拿起,举过头顶,接着窗外的月光,企图看清这张泛黄的纸。 这纸该是某一副画作上边角,上面还有字,林犹今总觉得自己在哪里看过整幅的画作。随着上面的字在她的视线里越来越清晰,一段记忆也被自己唤起。 所有人都以为那副看起来毫无意义的画卷,珍贵的是那作画轴的南海枯木,可是却没有人真正认真看过那副夜宴图。 那副夜宴图上,觥筹交错,君臣同乐下,一个臣子在木案下偷偷露出匕首,全场无一处能看到如此隐秘的角落,除了高台之上另一尊贵之人。 林犹今当初拿到那副画卷时,细细抚摸只觉全纸通体泛黄,未有边角一处尚有几分光滑,如今看来,只怕那缺的一处后来被能人补过,而真正缺失的那一块却落在了这里。 补上的那一块边角除了和画卷做一个良好的衔接,再无其它,而在这张碎纸上,两行血字赫然其上,“狡兔死,良弓藏。” 林犹今想的入神,突然之间那木质花瓶居然碎了,毫无征兆地,碎成好几块散落在桌上,她上前意图一看究竟,刚靠近木案,原本结实的地板却有了几分松动。 林犹今未来得及反应,脚落下的那一瞬间依照惯性的作用力,踩了下去,整片区域轰然坍塌,她重重下垂。 林犹今整个人摔下去的那一刻,头不慎磕到了地,她只觉整个人身体无比酸痛,然后便晕了过去,迷糊中的最后一眼,她看清了眼前这个密室,和九阳地下密室如出一辙。 再醒来时,她问道一股熟悉的香味,环抱着她整个人。林犹今试图支起身子,头上原本剧痛的伤口不知为何竟然缓解了几分。 一双清白的手虚虚环住她,不然她起身,“姐姐不好好备嫁,怎么乱跑?”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犹今扶着受伤的头往后看去,朝暮面带愠色地望着她,似是真的对她这个行为感到不满。 林犹今眉目低垂,“我想你应该收到了我的信,父亲送往皇宫的信也应该在路上了。” “姐姐指什么,和我退婚?岳父大人派人送的信已经被我拦了,送不到京城。”朝暮一只腿架起,一只腿平摊在地上,林犹今坐在她身前,他一只手放在架起的腿上,一只手虚虚环住林犹今的腰,此时一脸无赖地盯着她看。 “姐姐把我当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吗。”他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林犹今想,从她醒来见到他开始,他紧皱的眉头就没有下去过,而以前,即使他在难过生气,也一直会对她和颜悦色的。 林犹今看着朝暮的眼梢再一次泛红,她知道他又在用蛊了。 林犹今伸手直接抚上了他的眼梢,“我说过,我讨厌你控制我,这情蛊练出来不易,你每用一次就会损耗一次身体吧。”林犹今能够感觉到,他的身体越来越虚了。 从前的苗疆大护法,只要一出现定让人顿觉不凡,这次他回到帝都,编了那么个扯蛋的经历都没有人怀疑他,只怕与这有关。 朝暮紧皱的眉头顿时松开了,取而代之的是肉眼可见的慌乱。他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姐姐早就知道吗?我还以为起码我们能成亲,既然早就知道这几日所作又是为何?” 他抬起头,不甘心地望着她,这一次眼梢是真的红了。 林犹今微叹一口气,“朝暮,你若爱一个人......” “不应该控制她,是吗?” “可是酥酥,我不知道怎么样去爱一个人,没有人教过我,你也没有,我每次想靠近你你都只会避我如蛇蝎,从重逢开始你的眼里只有别人,没有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犹今没想到他竟真的流出一滴泪来,脑中想起他的过往,顿觉心疼,喉咙像是被扼住了般说不出话来,朝暮整个上半身都耷拉了下来,顺势将头靠进她的怀里,而她,竟忘了推开。 第46章 没想好 “你为什么会在这?”林犹今扶住朝暮的肩将他的身子推离她, 朝暮身体的重心还是偏向她这边。 “我去寻你,刚好看见你往这里而来。” “那为何迟迟不叫我,你在我旁边看了多久?” 两人隔空对视良久, 朝暮启唇道:“为何要来这里, 为了那个侍卫?”林犹今听后,眉眼顿时耷拉了下去,“你也觉得他仅仅是一个侍卫吗?” “他还是你的朋友。”朝暮说。林犹今抬起头正视他,这是今日她第一次听到这番话。 “你......”林犹今眼神紧紧锁住朝暮, 此时心中颇感感动。然后,他说的下一句话, 生生打碎了这般感动。 “我并不能理解你,姐姐不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相反,你每次关心他我都很嫉妒, 嫉妒到恨不得自己把他杀了。” 林犹今觉得他眼中神色不想与她开玩笑,“那你还这般说......”,她的肩膀又垮了下去,她刚刚以为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能理解自己的心情, 可刚不过几秒,这种希冀的火又被掐灭了。 “但是我想,他的死,应该让你很伤心,而且所有人都和你说不过死了一个侍卫,你会更加难过。” 林犹今挑起右眉,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你不会监视我吧?” “没有, 但是猜都能猜得到, 钟钰那厮看似有情实则内心只有利益,简直是个畜生。” ......林犹今觉得这番话绝对带着十足的主观情绪,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朝暮骂人。 “而姐姐看似薄情寡义,实则最重情谊,你只是怕自己过多付出感情结果得不到回应所以将自己锁起来了,姐姐你简直是世界上最懦弱的人。” “你......你胡说。”朝暮伸手抚上林犹今的肩,她身子往左转,却被他掰正了过去,使得她不得不直视他。 “那姐姐爱我,为何不敢承认。” “若是姐姐不爱我,这几日怎会任我为所欲为。” 林犹今不停地摇头,朝暮直接上手拖住她的双颊,两人地距离又缩进一些。 “你把这几日当作什么,你清醒前最后的沉沦,然后玩完就扔,姐姐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姐姐不必摇头,这几日的甜蜜并不是因为情蛊不是吗?” ...... 这一波反客为主,让林犹今措手不及,她感觉自己在他的面前无处遁形,不仅有她所表现出来的,还有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那些内心最隐秘的角落。 “姐姐始终欠我一个解释,我在教主殿得知过往的真相,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都找出来,杀掉,可是随着我深入调查,我才发现那一夜那些畜生离奇失踪了,就好像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般。” “失......失踪了!?”别说朝暮感到疑惑,林犹今现在自己都觉得震惊,这么大个bug系统有没有搞错? “姐姐真的是林犹今吗?我该叫你什么呢?” “姐姐还记得我第一次将你带回我的院子的那一夜吗,因为蛊的副作用,你像是整个人被噩梦魇住了,酥酥,你过去经历过什么,为何之前我的每一次靠近,你都对我避如蛇蝎,还有这离奇的一切,你不打算亲自给我一个解释吗?” “我不会抛下你,就算你不要我,我也会对你死缠烂打,三千世界,生生世世,死也不休。” 朝暮紧紧盯着林犹今的眼睛,他每说一句话,就在林犹今心中泛起层层涟漪,久难平息,他每说一句话就像林犹今靠近一指,他贴上她的额头,以前他的身体总是冰冰冷冷的,而她是热的,今日却是反过来了。 两人距离极近,咫尺之间呼吸可闻。 “林犹今。” “嗯?” “我的父母也会将我叫做酥酥。” “好,酥酥。” 两个人在密室之中静默了很久,地下室昏暗,看不清对方的脸,却能在黑暗之中互相感知对方的存在。 不远处突有墙壁石块脱落,打碎了两人的平静,林犹今顺着响声望去,朝暮却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直到林犹今转过脸,他才望过去,面上尽是烦躁。 “我要去找阿七。”林犹今望向朝暮说道。 “这里很危险,他现在不过是一具尸体。” 林犹今没说话,也没有坐下来。朝暮握着林犹今的手紧了紧,“我陪你去。” 这里的暗道比刚刚走过的宫道更加幽深,可林犹今此时却不觉得害怕了,朝暮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颗夜明珠,照亮了两人这方寸之地,他紧紧握住他的手,他不看她的时候,眼神凌厉,像一个杀神一般,她待在他身边格外安心。 这时的林犹今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开始享受他的保护,她也终究意识到,早在很久之前,他就不是那个地牢里的小孩了。 因为第一次见面,是以近二十岁的心理年龄,面对不过孩童的朝暮,所以在她的刻板印象里他一直是个弟弟。 今日他的身影一直跟随在她的身侧,为她挡住可能来自任何方向的危险,她这才发现,很多东西她早已无法控制,很多事情她不敢面对却已经发生了。 “这座寝殿你了解多少?”林犹今问。 朝暮没有说话,看了她一眼。林犹今摆烂道:“我太笨了,我想不通,你都能算计皇子逼我的婚,肯定比我想象中的厉害吧。” 朝暮的嘴角扬起一个压不住的笑容,“你今日才发现,我自然是很厉害的。” 嗯,有点臭屁。林犹今想。 “所以......” “你见过国师了?可曾觉得他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林犹今没有想到他突然提起魏临,脑中思索了好一会,然后摇了摇头,她确实不记得她这短短的几年穿书经历何时见过这位国师。 朝暮见她一脸沉思了好一会,然后瞪大眼睛,不知所云地望着他,笑意更深,用空中的手很轻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国师是魏家仅存的血脉——魏炽,也是当年我们初入九阳只是看见的那位棕袍人。” 林犹今直接停在了原地,朝暮也随着她的脚步停了下来,含笑望着错愕的她。 信息量太大,林犹今消化不过来,所以当今的国师就是九阳背后的掌权人,他一个人搅动了大启的风云,是为了报仇吗,对了,当初在九阳地牢里看见了那些悲惨的人,还有顾谨曾经和她讲过的故事...... 林犹今感受到头顶炽热的视线,她抬起头来,正好撞进朝暮的眼神中。 这种事在小说里不是都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各种迂回转折,头脑风暴,主角才能得知真相吗?她就这么知道了? 朝暮看见了她所有的心理活动,那扬起的嘴角就没有下来过。 “你是不是在笑我笨?” “没有,我只是见到你就很开心。” “啪。”好吧,被他戳中心巴了。 第47章 阿七 朝暮的到来无疑给林犹今下了一剂定心剂, 她从不知道,他竟还是机关的高手,一路走来, 异常通顺。 手上的温度滚烫, 碎纸上的字句在林犹今脑海中始终挥洒不去。 “狡兔死,良弓藏。”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 谋臣亡。”寓意一个人失去了利用价值,就被杀掉或者落个比别人更惨的下场。 谁会是这句话里的谋臣呢?当年的魏家谋逆案?魏家真的是不忠之臣吗? “魏家, 是被冤枉的吗?” 朝暮转头看向林犹今,看到她眼中的认真, 他就知道她还是没有放下这件事,“你找到了什么?”当年的魏家谋逆案沸沸扬扬, 却没有站出来质疑过魏家谋反的真实性,因为所有的证据都太充足了。 不是相信,而是不得不信。 林犹今想抽回被朝暮紧紧拉住的手,从袖口中将刚刚的碎纸片拿出来, 奈何他抓得太紧,也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她只能用另一只手去拿,显得有点儿滑稽。 朝暮见状伸手从她的袖口之中摸到那张碎纸,拿了出来。 “狡兔死,走狗烹。”这六个字从他的嘴中被念了出来。 “它的原件在林家吧。”朝暮突然冒出来一句看似毫无联系的话,他的眼神转向林犹今,神情异常认真。 林犹今被问得一震, “这件事情和林家有关?”所以他才不愿意自己插手这件事。 “当年的另一种可能在这纸上写得很清楚了。”朝暮温柔地将纸片再一次放回了林犹今的袖口, 又认真地望着她的眼眸, “至于真假,根据所有人对于那副画卷的重视程度,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我不知道魏炽用了什么方法让其他人相信跟当年之事有关的是画轴而不是画卷,但是现在画卷只怕已经落在他的手上,钟钰不是他的对手。” 朝暮的语气不冷不淡,异常冷静,他知晓所有事情,却又都置身事外,隔岸观火。 “那和林家有什么关系,莫非当年林家也参与了这件事?” “参与不至于,只不过林魏两家本交好,为了明哲保身虽未落井下石,但也置之不理罢了。魏炽没有对林家下手,也是有这一份情意在吧。” “你知道的这些事情,钟钰都知道吗?” 朝暮耐心为她解惑的脸上,眉头微皱,似是不满意她又提到钟钰。 “一部分。”朝暮身子微微下伏,向她靠近了几分。 “为了让他不告发你的身份,顺利地求娶我。”林犹今每次一提到这件事,面上神色便不和善了,偏偏朝暮还轻轻笑出了声。 “嗯。”尾音上扬。 “你为何不直接告诉他。” “我为何要直接告诉他,他一次性接受这么多信息,他在魏炽面前早就自乱阵脚了。再说了,关我何事。” “他不仅仅报仇,他还成立了九阳,若不是他,无辜的你也不会被抓到九阳承受那么多的折磨。”林犹今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闪过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悲伤,却被朝暮捕捉到了。 他笑得更开心了,林犹今不明所以。 “嗯,但是我遇见了你,所以我原谅他了。” 林犹今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朝暮情不自禁抚上他的眉头,“好了管事婆,钟钰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这一局他未必会输。” 两人交谈时,来处的石道口,传来一阵爆裂的声响,还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和嘈杂听得不甚清晰的人声。 “看来,我们得快点了。”朝暮说道。 “你真的知道阿七在哪?” 林犹今语音刚落,腰上便传来一股力道,朝暮握着林犹今的手松开了,转而握住她的腰,林犹今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他用轻功抱着跑了。 “我会武功。”林犹今在朝暮的怀里说道,虽然这几年在安逸的江南荒废了不少,但是她的底子还是在的,更何况还是最基础的轻功。 “我知道,我就是单纯的想抱你。”朝暮的嘴角扬起一个无赖专属的张扬笑容。 二人在石道中不断穿梭,林犹今没想到这座废弃的寝殿之下竟还有如此如同迷宫般的隧道,魏妃在世时不可能建造如此繁复的工程,只有在此间宫殿废弃后才有可能,可是如此庞大的工程,真的会一点风声都没有吗? “到了。” 两人到达一座石门前,上面的花纹与苗疆所望如出一辙。 林犹今深吸一口气,伸出手直接推开了门,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朝暮在她身边时,她总是额外大胆。 门内的场景再一次让林犹今吃了一惊,和九阳教主殿的地下内室一模一样的构造,尤其是那中央的圆台,林犹今印象格外深刻,此时那圆台上躺着另外一个人。 阿七!!! 林犹今一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便拼了命地扑了过去,跪到了阿七身边。 他整个人成趴状趴在圆台上,右手的手腕上还有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旁边的一个木盅里还有血液残留的痕迹。 林犹今颤抖着伸出手,从后背可以看到他破败不堪的衣衫,和伤口黏在了一起,林犹今想把他翻过来却又没有勇气。 身后传来脚步声,朝暮在林犹今身边蹲下,“他没死。”林犹今猛地看向朝暮,脸上满是惊喜和不敢置信。 朝暮伸出手抓住她颤抖着的右手,另一只手将阿七的身子微微翻转,林犹今这才看到即使身上伤痕遍布,但是他的脸却是异常白净。朝暮握着林犹今的手,缓缓放到阿七的鼻下。 有鼻息,惊喜席卷了林犹今整个人,虽然很微弱,但是她感受到了。 “九阳被端了,魏炽是不会放过送上门来的实验品的。”朝暮从身上拿出一个黑色药丸,一只手掐住阿七的脸颊,将他的嘴巴捏开,然后将药丸丢了进去。 “那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林犹今说道。外面的爆裂声越来越强烈,对于一个密室来说,当它被发现的那一刻,发现它的人和密室都没有了意义,起码对于魏炽是这样。 林犹今抓住阿七的一只手,就要往身上搭,朝暮阻止了她,“你要背他?”,他皱眉道。 “不然怎么出去?” “我来。” 林犹今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不是很讨厌别人碰他吗。 朝暮紧皱眉头,嫌弃之色跃然脸上,他抓住阿七的手一使劲就将他移到了背上,阿七的脸靠在朝暮的肩上,他嫌弃又使劲地将脸往一边移去。 林犹今看得好笑,拍了拍他的肩,“好了,我们出去吧。” 第48章 证据 林犹今一开始并不想融入这个世界, 她只想旁观这些人走完他们或辉煌,或惨烈的一生。 但是命运的洪流不知从何处开始出现了分支,或许是系统出现bug开始, 又或者更早。阿七醒了, 林犹今给了他再一次选择自己人生的机会,所有人都死了,他不再是当今北平王暗地里的影子。 阿七醒来的那一刻,朝暮就在林犹今的旁边,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阿七沉默良久, 看着两人早已不是安全距离的距离,低眉说道:“我会回到王爷身边去。” “得知你死亡的消息时, 他甚至一点都不关心你。”林犹今皱眉道。 “我知道,但我这条命是王爷给的, 更何况我只是一个侍卫。” 又是这句话。 “你已经死过一次了,你的命早就不是他的了。”林犹今反驳道,“你的命只是你自己的,无关任何人。” “所以, 我现在这条命是林小姐的。”阿七抬起头第一次直视林犹今的眼睛,朝暮罕见地没有做什么,“但是,我除了王爷身边,无处可去。我身上背的每一条命都足以让我的余生不得安宁。” “倚新她......” “她是苗疆毒国的公主,如今九阳败落,毒国再次兴起, 她的未来应该是光明盛大的吧。” 林犹今喉咙生涩, 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一般, 她想告诉他,不是的,很想帮他,可是她如今,自己的未来都不知何去何从。 阿七走了,林犹今目送着阿七的背影,他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院子。 朝暮突然窜到她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伸出细白修长的手指抚上林犹今的眉头,“你如今皱的眉倒是比我还多了。”他的眉眼近在眼前,眼中是无限缠绵与温柔。 林犹今干涸的心田如遇一点雨霖,伪装被撕去,眼中渗出一点点悲伤与不知所措。 “想抱我吗?” “不想。”林犹今逞强道。 “可是我想抱你。”朝暮直起身,一点点将林犹今拥入怀中,温柔地不像她,她像一个珠宝被人珍之重之。 “你也只是林犹今,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林犹今在朝暮怀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话你从哪学的?” “以前在地牢中,你教我的。”朝暮抱着林犹今肩的手微微缩紧,“姐姐能不能不想那个侍卫了,我已经吃了很久的醋了。” 明明还是春日,花园之中却有了浅浅的蝉鸣,林犹今穿着一身单薄的里衣在庭院的秋千上摇晃,一阵冷风吹来,她不由自主地裹紧了身上的毯子。 “不仅是你出bug了,这剧情已经被我彻底崩坏了。”林犹今对着空气深深叹了一口气。 没有响应,甚至连一点光芒都没有。 “你最近怎么越来越沉默了,我与朝暮越走越近也不曾看你出来阻止,你不会在上班摸鱼吧。”若是此时有人出现在庭院之中,肯定会以为这位江南来的小姐出了毛病,大半夜独自一人在此处自言自语。 “你上次说我的任务只要我走完剧情就完成了,对吧。” “嗯。”系统终于回话,却异常简短。 林犹今的视线投向今夜的夜空,今夜的夜空和她初来到这里时的夜空格外相似,她好几年没有见到此般璀璨的夜空了,去往苗疆的那一夜,她还在为了自己未知的命运和可能遇见的冤家而忧心,也做了个噩梦,如今来看,她已经许久没有做那个噩梦了,连心理医生都对她的心理阴影束手无措,如今想来,好像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她的心境与以前不同了。 “如果我不想走完这剧情呢?”手上的玉镯猛地冒出白光,林犹今感受到了明显的震动。“你......下定决心了?” 若是从前的系统,必然说的是“绝对不行,做宿主要有做宿主的原则。” 可是这些天来,它反常的太久了,甚至于林犹今丝毫没有察觉出来其中的异常。 “我不知道。”林犹今丧气地把头低下去,伸出手毫无形象地揉乱了一头秀发,她以前在家中发病时就会将自己的头发揉得如同鸡窝一般,母亲什么都不会说,只会走到她身边,温柔地帮她将一头秀发再次梳清。 今天白日里,朝暮以为她眼中的悲伤是对阿七命运的无力,可只有她知道不仅仅于此。 她冷心冷情,优柔寡断,她之前何止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她更不敢面对的是承认之后自己的无力。 可是命运的洪流又在推着她往前了。 几日之后,林犹今见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来客——顾谨。二人已经许久没有书信来往,他这一次来便带给林犹今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他找到当今国师魏临就是魏家唯一遗留血脉魏炽的证据了,与此同时,在这几年顾谨的细心照顾下,韩家那稚儿醒了,在他的帮助下,顾谨还搜齐了这几年魏炽背地里勾结魏家余孽,构害世家,成立九阳,为祸一方的证据。 一桩桩一件件,都足以置魏炽于死地。 顾谨来见林犹今已是他见过钟钰之后了,两人见面距此已有半日之久,宫中毫无消息。 朝暮如何知道背后的真相,林犹今无从得知,但是钟钰从他那处得知真相,却迟迟按兵不动,却是苦于毫无证据的原因,不仅是钟钰,只怕这朝堂中人,都对这位深受皇上喜爱的国师积怨已久。 如今证据确凿,为何迟迟没有动作。 顾谨来找林犹今不单单是为了叙旧,他也察觉到这中间的不对劲,再一次进宫前,他原本想去一趟北平王府,却被拦下了,拦下他的不是北平王府的护卫,倒更像是......皇宫禁卫军!! “酥酥,你能不能帮我,让我亲自去见皇上。” 他神色急切,林犹今明白他为民之心,她对他这几年治理边境的事迹有所耳闻,顾谨不同于他那明哲保身的父亲,他为国为民,除奸商去贪官,如今的南阳早已今时不同往日了。 如今还挂在他心间的,便是为曾经受害的南阳人报仇,还有韩家稚儿的嘱托。 “这其中水有多深,我们尚且不知,钟钰贵为北平王尚不能处理好此事,你一个地方官就算见到了皇上又能如何呢?顾谨,你莫要关心则乱,让自己也陷入危险之中。” 在林犹今的劝说下,顾谨焦灼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 如今无法逆转的证据都没能动摇那“神通广大”的国师,他的背后究竟还有着什么样的势力。 “我们去找华离心吧?” “华离心?” “如今她已是众人心里默认的北平王妃了,知道的该是比你我多的。” 第49章 朝府 顾谨和林犹今最后是在北平王府见到了华离心, 今日的北平王府哪里还有半点昔日的制度森严,井然有序,就连曾经门口里护卫都不见了。 只剩下一扇紧闭的红漆大门。 林犹今上前轻叩大门, 无人响应。 “林家林犹今和安南使顾谨前来拜访, 烦请开门。”依旧无人响应,林犹今以为是自己的声音太小,还想再喊一句,门“吱呀”一声开了。 引入眼帘的就是华离心一脸憔悴的模样。她先是看了一眼林犹今, 然后又向她身后的顾谨投去一眼,随后说:“你们来了。”似是对今日两人的到来早有预料。 北平王府内部, 倒不像外面所看的那般落寞,华离心察觉到了林犹今对王府的不断打量, “王爷不在,总该让一些有心人看到他们希望看到的场面。” “王爷到底怎么了?”顾谨三步跨做一步向前, 冲到林犹今的前面,向华离心问道。 只见华离心浅浅地叹了一口气,“顾公子送来的证据确实给了王爷反败为胜的底气,他去皇宫之前亦是志得意满, 只是未想到一入皇宫却是没了消息。” 林犹今听到此不禁微微皱眉,“我们刚从皇宫中来,我这几日几乎一直待在后宫中,若是有人软禁了当朝王爷,为何一点风声也没有。” 华离心低眉不语,她知道的并没有比他们多多少。从林犹今的角度刚好能够看见她眼底的乌青,想来这这几日一直为钟钰的事情忧心忧虑。 男主生死不明的情况下, 依旧能够将王府打礼地井井有条。甚至连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势力也能够考虑到, 林犹今不由佩服华离心的气性。 “我知顾公子心中急切, 可是那是皇上跟前,我们的手伸不了这么长,如今我们只能相信王爷,只能等。”华离心朝顾谨说道。 “为何这么说,莫非钟...王爷给自己留了后路?”林犹今话音刚落,后门传来侍卫吵闹的声音,三人急忙前往,只见一身是血的阿七正被两个侍卫抬上简约的白布担架。 林犹今跑到担架旁,伸出手想要触摸一下他,却只摸得到满手的粘腻的血液。 “大夫呢?”林犹今朝旁边的两个侍卫喊道,两人纷纷说已经派人去叫了,接着便把阿七抬到一间小屋中给他粗略处理伤口。 毕竟是个礼教森严的世界,林犹今只能被拦截在门外。 “这就是钟钰的后路吗,你们知不知道阿七刚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林犹今与华离心并肩平行地站在屋外的走廊之上,林犹今紧紧盯着门内,面上表情看似压抑得很好,实则悲恸。 “为王者,岂能如你一般,连一个侍卫的性命都如此在意。”华离心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背过头去,林犹今放在衣侧的手指一动。 华离心的语气中带有显而易见的嘲讽,林犹今终于明白,她一直是厌恶,并且将她当作对手,可以利用的棋子的,而不是朋友。 阿七得到治疗后,仍在昏迷之中,大夫说他的伤虽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只是伤及筋骨,以后恐怕都很难用武了。一个以武立于这世间的人,没有了武功,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呢?林犹今不敢想。 至于钟钰,华离心说等,顾谨和林犹今两人也只得等,连原本急躁的顾谨在和华离心一番交谈后,竟也安心在北平王府住下了。林犹今是不可能住在北平王府的,就算她想,也会有人来寻她。 她刚走出府门,大门便立即在她身后被关闭了,林犹今有些失魂地跨下一阶阶梯,低头的视线中看见了一抹暗红色的衣摆,衣上的花纹只有一人会有。 空气中传来淡香,有着让人内心平静的魔力,林犹今顺着那抹衣摆缓缓地抬起头,朝暮扎着高高的马尾,发带与青丝齐飞扬,隐住了他身后嘈杂喧闹的街道。 林犹今视线中只能看到朝暮,朝暮从一开始便只看得到她了。 朝暮似是对林犹今从北平王府中出来,有些许的不开心,不似以前他见她时那般如沐春风,可是林犹今站在原地仅仅是看着他,许久未动,朝暮还是迈出了第一步。 朝暮朝她走来,顺便伸出手抚上了她的眉间。他的手指冰冰凉凉的,一点一点抚平了林犹今眉间的褶皱。 “想问我什么吗?”朝暮轻柔地说道。 林犹今在此时抬头看他,他的手指还停留在她的眉间,“不想,我想回去,朝暮,送我回去吧。” 这一次朝暮没有带她骑马,而是架了马车,可以看得出来朝家是真的宠爱他,连这代步的马车都不知比起人达官贵人内里豪华了多少倍。 “你家人对你真好。”林犹今这般想,也就这般说了出来。 “好?”朝暮尾音上扬,挑眉道。“从哪里看出来的?” 林犹今没有什么气力地抬起手,指了指这马车内里,“这朝家给你配备的马车如今精致细心,可不就是好。”连各色各样的小吃都一直备着。 朝暮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笑,“这些装饰还有这些吃食,你不觉得熟悉吗?” 熟悉?林犹今不明所以,看着朝暮越来越尴尬的神色,脑中才灵光一闪,物件摆放与她在林家那辆壕无人性的马车极为相似。有些不同的物件,则用了更昂贵的东西代替,包括这尚有余温的吃食,也都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喜欢吃的。 “这......这是你给我准备的?”林犹今指了指自己,结巴地说道,朝暮没回话,她一时有些尴尬,“你真有钱,哈哈,哈哈哈。” 后来,林犹今为了不辜负朝暮的心意,将桌上的小食吃了七七八八后,竟然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是深夜,头顶的木床帷幕,上面的花纹早已不是她熟悉的那个,林犹今猛地坐起身,环绕了一圈自己身处的这个屋子,淡淡的鹅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中射入皎洁的月光,窗前屏风之上是秀丽山河,很雅致的一个房间,她却找不到半分熟悉的地方。 林犹今掀开被子,急忙下了床就想往门边跑。 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朝暮一身白色丝绸里衣,跨步而入。 “朝暮!”林犹今一见到来人便怒气冲冲地叫道。朝暮察觉到了林犹今的情绪,又恢复到以往一贯的招数,低头垂目红眼,“现在皇宫不安全。” 这句话说得林犹今一愣,紧接着又看朝暮抬起了头,“你是以为我又囚禁你吗?”朝暮说着便侧过身去,站在门的一边,不挡住出门的去路,“姐姐若是不想待在朝府,大可自行离去,只是皇宫去不得,姐姐如此深夜出门我已不放心,若不先睡了一夜,明日我再为姐姐找去处。” 朝暮说了一堆,林犹今也觉自己理亏,只是他的话中有两个字让人更难以忽略。 “这是朝府,那你父母......我们......”林犹今又语无伦次了,只见朝暮缓缓一笑“不必担心,他们不会又异言。” “好好休息。我明日来叫你起床。酥酥。” 第50章 救援 今日一大早, 朝府门外就响起一阵喧哗,林犹今知道的不甚真切,因为没过多久, 这阵喧闹就平息了下去。 后来林犹今起身, 在院中见到了一位朋友,阿七翻墙而来,林犹今才知事情本真。他支支吾吾地站在林犹今的面前,脸色绯红, 似有话千斤重,不好开口。 林犹今弯腰低头, 像直视他低顺的眉眼,对于这一切心中早有定数, “是因为钟钰的事吗?”阿七点了点头,林犹今展颜一笑, “你既是奉命而来,求我办事,有何不好开口的?” 阿七没有言语。 “现在的情况如何?”林犹今接着问道。 在阿七的讲述中,整件事情逐渐明了, 钟钰的计划并没有成功,至于什么样的计划,阿七并未与她细讲,她只知原本的计划受到了他们没有预估到的阻力,在一切的一切背后,有着他们更为忌惮的势力。 “我不过是一个江湖儿女,你们费如此心力来寻我, 我又能帮上什么忙呢?”林犹今不解, 然而还未等她思考清楚, 院子的门发出强烈的声响,被人从外面踢开。 眉头紧皱的朝暮出现在林犹今的视线里,他的到来代替了阿七没有说出口的答案。 她回头望向阿七,阿七同样望向她,一切尽在不言中。 阿七轻功而起,意图飞跃围墙再次出去,林犹今清楚地看到朝暮手中挑起一枚石子,对准了阿七的方向,弹指之间,阿七便走不了了。 “朝暮。”林犹今温柔地换出这两个字,朝暮怔愣些许,转眼间阿七便已经飞走了。 他气恼,林犹今盯着他揶揄地笑。 朝暮迈步朝她走来,又赌气似的绕过了她径直向前走去,她身后是紧闭的房门,也不知他要走去哪? 林犹今笑意更甚,在他经过她时,他飘扬的发带打到了她的脸上,林犹今伸手拽住了朝暮的袖子,袖子还未扯直,朝暮便停了下来。然后,不动。 林犹今绕了半圈,绕到朝暮身前,朝暮不看她,她便托起他的腮逼着他直视自己的眼睛,“怎么这都吃醋?” “你要我救钟钰吗?”朝暮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林犹今楞神了一会,没有想到他要聊的竟是这个话题。她沉下语气中的欢悦,“我要你救,你便会救吗?” “嗯。”几乎是从气管里发出来的声音,带着十足的怨气。 林犹今凑近几分,直直望向朝暮眼眸身处,和她初见他时一般无二,像一波黑色无边无际的大海。 “朝暮,你爱我吗?” “当然。”这一次几乎是0.01秒,便立马的回答,回答的响亮。 “爱是平等的,不是一味的迎合,不是一味的占有,爱是健康的,你不要一面想我只属于你,一面又怕自己惹我不高兴,矛盾死了。” 林犹今朝前一步,意图伸手抚上她的头,可是她太矮了,在朝暮面前,朝暮看了一眼她停在半空之中的手,很自然地弯下身子。 “嗯。” 在林犹今摸上他头的那一瞬,更近一步,将她拥入怀中。 她贪婪地吸收着他身上因她而有的味道,若是不救剧情会停滞吧?林犹今在心底想。 ...... 檀香弥漫屋内,梨木花的书桌之上摆着皇宫的地形图,华离心,顾谨,阿七,林犹今,朝暮这五人在帝都再一次聚集了。 只不过氛围没有当初苗疆那般微妙了,因为如今所哟i的火药味都被摆上了台面,众人能够明显感觉到林犹今对几人的疏离。 林犹今已经想开了,既然与这朝代的某些方面不相容,那干脆摆烂算了,爱谁谁。虽然气氛不和谐,但显然朝暮十分受用。 木桌上的地形图有一块被标红了,上面正是钟钰所在的地方,除了朝暮外,其余几人看清这地方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钟钰所被困住的地方不是别的,而是当今皇上的寝殿! “你这消息几分真,钟钰怎么会在皇上的寝殿,莫非皇上已经被国师彻底控制了不成?”华离心语气急切,直冲朝暮而来。 朝暮懒散地坐在太师椅上,一只手或深或浅地玩弄着林犹今身后的头发,连看都没看华离心一眼,“华小姐若是不信我,今日像一个泼妇一般来我府门前来,让侍卫能寻我夫人,如此迂回,如今倒是端起来了。” 朝暮要是真怼起人来,每句话都能够气死人。 “我们来商量商量如何把王爷从这救出来吧。”顾谨突然出声,打散了一些空气中的火药味,他接着说:“皇上怕是受了国师蒙蔽,我们只要从这里下手,救出王爷应该不是难题。” “若是被挟控呢?”华离心的话让顾谨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就不仅仅是这个层面的问题了。” 场面一度沉默,几人低头沉思,只有朝暮依旧懒散,不甚在意的玩弄着林犹今的发丝,一旁的阿七,时不时望来一眼,却又眼神躲闪。 林犹今则魂不守舍地盯着桌上的地形图,似有重重心事。 “酥酥,你怎么了?”顾谨关心地问道,林犹今从自己的神游中缓过神了,“我,我没事。” 几人自此分头行动。 林犹今回宫见皇后,皇上这几日如常上朝,可上朝之后便无人再见过他了,就连每夜的歇息也只是在自己的寝殿之中,林犹今将几人的猜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皇后,毕竟钟钰是她的亲生子,她总不会不管不顾。 皇后在听到林犹今的阐述之后,第一反应不是担心自己孩儿的安全,而是讶异? “你是说钰儿在皇上的寝殿中?”皇后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将这句话说出来,林犹今不解,点了点头。 皇后的眼中空洞一瞬,她自己没有意识地手抖了一下,抚掉案上的茶杯,茶杯碎了一地,旁边的嬷嬷见状惊呼了一声,急忙扶着皇后远离满是陶瓷碎片的地面。 皇后执拗地牵过林犹今的手,轻拍了拍,“酥酥,你去告诉华小姐她们,让她们稍安勿躁,皇上......是不会被国师挟持的,他亦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儿。” “可是......”林犹今不解,可皇后笃定的目光让她无法反驳,林犹今更不解,在她的记忆里皇后只是一位合格的,恪守宫规的妃子,为何对此事如此笃定。 皇后接着拍了拍林犹今的手,她的目光投向林犹今身后的院门,投向那高耸的宫墙。 “有皇上在,钰儿不会有事,此番若是能够将钰儿救出来,你替我告诉他,关于国师的事以后便不要插手了。” 林犹今在皇后这里得知了一件往事。 第51章 宫变 林犹今独自一人失魂落魄的走在荒凉的宫道上, 今日的宫道人烟格外稀少,她低丧着头,刚刚的信息量太大, 她消化不来。 一只手突然从拐角处伸出, 拽住林犹今的袖子,将她拖到了暗处,林犹今屈肘想反杀,却看见朝暮的脸, 他伸出一个手指轻抵住她的嘴唇,示意她不要出声。 林犹今点了点头。 她顺着朝暮的示意凝神屏息, 在内功的加持下,她能够听见十里外的细微声响, 很多人的脚步声,还有刀兵刺啦划在地面上的声音。林犹今惊异地抬起头, 与朝暮对视。 林犹今无声地用口型与他对话,“逼宫?” 朝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带着林犹今在宫墙之上掠走,几瞬之间, 两人便到了一间废弃的宫院内。 “不是钟钰。”朝暮在回答她刚刚的问题,“是他在借刀杀人。” “谁?” “钟生。” 那个笑嘻嘻要求娶她的三皇子,他疯了。 “不算逼宫,他打的名号是清君侧,他要杀的是国师。” “他杀国师不也是在触碰皇上的逆鳞吗,还不是被利用。”林犹今小声嘀咕道。 “你在说什么。”朝暮低头看她,“皇后和你说了什么。”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林犹今绷直的肩膀突然就耷拉了下来,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不算知道, 猜出来的。” 朝暮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林犹今的眼睛,对于她的突然凑近也有些猝不及防。“你怎么这么厉害,什么都知道......”林犹今的头左摇右晃,打量着朝暮。 她看的如此认真,朝暮想得确实...... 像一只小兔子。 在皇宫里她被打扮的格外富贵,面色都比之前红润不少,再说她今日打扮,双丫髻青色簪花压头,清冷又可爱。 “教主死了,苗疆又与国师切断了联系,看似消失在世间,实际上它成了一股为我所用的力量。” “只是如此。”林犹今半眯起眼。 “只是这样。”朝暮忍不住摸了摸林犹今的头,回答道,“至于皇后与你所说之事,只要对当年的事了解深入一点,思想大胆一点,不难推断出。” “更何况,我被你培养的思想格外大胆。”朝暮看着林犹今,毫不掩饰揶揄的笑,林犹今身子僵了一瞬,随后装模做样地咳嗽了两声。 林犹今记得她们飞得挺远,可是兵戎交接之声近了。 “这里是何处?”林犹今问道。 朝暮抬起手,指向林犹今身后,一层宫宇后,便是皇上寝宫,也是钟钰所在之处。 “我们去救钟钰。”林犹今说道,此时趁乱是最好的时机。 另一边,钟离南龙袍玉冠坐于高堂之上,钟钰,魏临,不应该说魏炽更为贴切,分坐于两侧,钟钰眼神涣散呆滞,而魏炽轻轻拿起一盏茶杯,抿了一口,神色享受,十分闲适。 一个身着银色盔甲的硬汉卸掉兵器后,斥哼地走至殿中,双手抱拳行礼跪了下去。 “秉皇上,三皇子带人真直逼殿中,呼曰,呼曰......”,硬汉没有说下去,神色躲闪,旁边的魏临见之浅笑,又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呼曰什么,你一个护卫军首领有何不敢言的。” 语气讥讽,那硬汉汗珠豆大,掉落在地上,殿上钟离南轻叹一口气,“但说无妨。” “三皇子呼曰,清君侧,杀魏贼。” “砰”的一声,魏临将茶杯按在案几上,硬汉整个人顿时颤抖地更加厉害,连忙叩首,不见脸面,一阵银光闪过,一把剑直指他腕间,手筋被挑断,这对于武将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皇上轻皱了下眉头,却并没有斥责魏炽此举,整个殿中地上一人痛苦的哀嚎,魏炽挥了挥手,便有人急忙上前将其拖下殿中。魏炽接着用手轻轻拍了拍弄脏的衣袖,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很难想象这般厉害的剑法会出自一双如同女子般洁白无暇的手,他朝上作揖道:“此人进谗言,诬陷臣,臣只好替陛下惩罚他。” 他神色张扬,并没有丝毫面对天子时,常人该有的谦卑,余光中魏炽可以看到呆滞的钟钰,轻笑一声。他这般毫无顾忌,就是因为这殿上中蛊的人,可不止这可笑的王爷。 没人喊起身,魏炽却自顾自地直起了身子。 灭族之仇,欺瞒之恨,一切还没完。 他一身玄袍,纹绣用的是当今圣上才可以用的特制金线,眉如剑鼻如峰。悲伤张狂,多种复杂的情绪融于那琥珀色的双瞳之中。 越往前走,三皇子心中越来越彷徨,太松懈了,哪怕是平常的宫闱也不至于如此安静,更何况他如此声势浩大,魏炽虽担任国师已久,却不曾结交党羽,在钟生看来他之所以能在朝堂立足,凭得无非是皇上的信任,他甚至还有杀害世家之嫌,所有官员对魏炽皆是敢怒不敢言。 钟生拿着刀,心中早已产生怯意,可他不能退,身后皆是不愿看大启落入魏炽这般奸臣贼子手中的忠勇之士,他若是退了,以后还有何威信? 至殿前,才有护卫军冒头,虽是看见敌人,可钟生心中却是送了口气,两方交战,钟生下了命令,不要下死手,尽量减少伤亡。慌乱之中,他和几位核心人员已冲到了殿门前。 殿中三人真闲适坐于三方,皇上与北平王皆不动声色,钟生想起了坊间传闻所说——国师以巫术控制了大启国政,还有钟钰前几日见他所言,心中大怒,顿时提刀上前。完全不曾想到,殿外的护卫军与他所带之人比起来,实力如此悬殊。 他步步紧逼,魏炽却始终屹然不动,仿佛他不存在一般,钟生提刀,刀刃架于魏炽脖颈之上,他还是不动。 “可惜。” “什么可惜。”钟生怒吼道,刀刃又往前进一步,却不见鲜血渗出。 “可惜你在皇宫长大,却蠢笨如猪,被人利用,还带着一群人来送死。”魏炽浅笑地看着眼前的茶杯,手指转动,“钟钰是不是和你说,皇上被我控制,若他此去皇宫没有归来,便让你来救他。” 钟生拿着刀的手抖了一下,魏炽接着说道:“你见他进了皇宫果然没有回来,便带兵攻入,一来可赢天下士子心,而来皇上被我挟制,你救驾有功,无人会追踪你带兵入宫的罪责。” 钟生将刀握得更紧了,只见魏炽缓缓起身,将茶杯中水倒在刀刃之上,不消一瞬,刀刃竟然被腐蚀成黑色,钟生心中惊恐,他刚刚看得真切,这茶杯里的茶杯,与他所喝,分明是一盏茶壶所倒。 “我早年家族被灭,为报仇找到了一种不为世间所容的法子,历尽折磨,如今就连这副身子自然也与旁人不同。” 脖颈后传来很轻微的痒意,钟生收回刀转身一挑,一直六足的黑色虫子被甩在地上,鲜血溢出竟是黄绿色。 魏炽微微一笑,不甚在意“不愧是众皇子中武功最高强之人。”魏炽看了看他脚下的低等蛊虫,“反应力不错。” 随后他运气一推,地上虫子顿时化为粉末,“这是最低等蛊虫,我给皇上下的可是千年难得一遇的蛊虫,三皇子觉得你贸然带兵入宫,先死的会是你还是我?” “你太急功近利了。”魏炽语音刚落,殿外响起不寻常的声响,千只箭从四面八方射来,所有人皆亡于箭下,无论敌友。 “不。”钟生高呼着往殿外跑去,却摔倒在地,地上一片粘腻,是人的血迹。 魏炽盯着这位高高在上的三皇子狼狈的模样,放声狂笑起来,“三皇子钟生此番逼宫,乃是大逆不道之举,随行之人皆亡于箭下,三皇子钟钰判于三日后凌迟。” 皇子受凌迟之刑,大启开国一来第一例。可是高堂之上仍不作声。 钟生趴于地面,手朝前方将整个身子伸得绷直,眼中血丝密布,整个眼眶似要崩裂出来,殿门外血流满地,钟生脑海中浮现的是进宫之前,他们一个个热血志满的模样,他们没有智谋,不懂其中弯绕,只知跟随于他,为大启斩奸臣。 门外的人一个个而倒下,一个锦衣华袍的身影露了出来,她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整个人愣在了当地,眼中满是惊恐。 “母后快跑。”钟生用尽最后的气力喊出这一句。 魏炽看着母子情深的这一幕,心中冷笑,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皇后身后,揪起她的领子,就将她带到了殿上,猛地一扔,皇后自小娇生惯养何曾受过如此野蛮对待,被扔到地上后,便起不来了。 钟生几乎连滚带爬地爬到皇后身边,“母后。” 皇后神情痛苦,手扶着腰。 魏炽撇了他们一眼,转头看向高堂之上那位天下间最尊贵的人,“这游戏,我玩了这么多年,也腻了,不如今日一日算清,臣屠了你这皇宫如何。” 魏炽面色怪异,似十分兴奋又十分痛苦,他疯魔了,原先傲气的人此时却跌跌撞撞地走到刚刚的案几旁,抽出了桌上的剑,剑刃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钟生知道,即使是最低等的蛊虫,他刚刚也慢了,魏炽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现在浑身无力,否则以他之力,或许仍有一线生机,魏炽没有内力,钟生在刚刚接触他时便已经试探过。 魏炽一步步紧逼,钟生能够做的仅仅只是负隅顽抗。 剑被举起,冷光闪过,让钟生不能直视,片刻之后,想象之中的剑刃割开皮肤的疼痛却没有传来。 一个突然到来的身影此时真在与魏炽缠斗,钟生觉得似曾相识,好像是钟钰身边的一个侍卫,在他们身后一个倩影趁二人缠斗的功夫,迅速跑到钟钰跟前。 华离心从袖口中拿出一粒药丸,这是她从朝暮处求来的,虽要半个时辰才能恢复神智,但只需一炷香就可以恢复行动能力,华离心此行别无他求,只想救出钟钰。 钟钰和她说过,国师没有内力,她们应该可以逃出去。 “钟钰,你看看我,我来救你了。”华离心话一出口,即带了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哭腔。 一阵刺耳的声音传来,华离心猛地回过头。 阿七败了,不稍一炷香,钟生目睹了这一切,他不得不推翻刚刚自己的论断,就算不中蛊他也没有所谓生机,魏炽当时只是想让他更清楚的明白这个局面罢了。 阿七,华离心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没有内力却依然能够这般厉害之人,在这世间,他们只见过两个。 “你刚刚给他吃的什么?”魏炽看向华离心,俊眉冷对,这是他第一次透出打量的目光,没等到华离心回答,魏炽就突然舒心一笑,“看来,那个孩子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听到这句话,躲在暗处的林犹今默默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朝暮。 “我们还不出手?”林犹今问道。 这么久还不出手不就是想让她看见钟生和钟钰的计划都行不通嘛,林犹今在心中暗暗地想。 朝暮曲起手指敲了敲她的头,似乎能够看出来她心中所想一般。 “我杀一个也是杀,多杀几个也是杀。”外面的魏炽又在发疯了,他提起剑又一次向钟生砍去,却在即将刺向钟生的那一刻将剑刃转向了皇后。 林犹今心中一惊,猛地拉了一下朝暮的袖子,朝暮反应极快,一颗普通话的石子敲在剑面,却将魏炽的剑打开了。 朝暮将林犹今护在身后,从暗处走了出来。 魏炽被吸引去目光,再次打量,随后大笑:“哈哈哈哈哈,如今近看才发现朝家公子的与众不同之处,我久不经手苗疆,没想到那家伙又培养了一个怪物出来。” 魏炽的笑声充斥着这整个大殿,他的头发在和阿七打斗时散掉了,如今倒切切实实地如同一个疯子一般。朝暮将林犹今又往后拉近几分,面上不动声色。 “我听说你杀了九阳教主,还端了整个教主殿,何不与我一起端了这天下。”魏炽张开双臂,青丝遮住了他大半的脸庞,衣衫却是十分整洁,他依旧高大俊朗,此时却添几分诡异,与那位傲然雅正的国师挂不上钩。 魏炽看到了朝暮身后的身影,“这是林家的大小姐吧,哈哈,林家,小姑娘,林家可不是什么好世家”,他又看向朝暮,“要不你把她交给我,我帮你杀了她,斩断这没有的世间情缘。” 朝暮袖中手一曲,一个石子打在魏炽的脸上,他歪了半张脸,朝暮神色冰冷,魏炽此时也不遑多让。 “不愿意?那就一起死吧。”在这个精巧华丽无双的殿中,一时间亮出无数箭弓,这不是普通的箭,林犹今看得真真切切,这箭有倒钩,箭头还泛着奇异的蓝绿色亮泽——是苗疆特有的毒液。 他想让她们不轻易的死。 朝暮对此无动于衷,他甚至冷笑了一下,目光越过魏炽看向他身后,“国师既然如此恨这个王朝,为何不杀了你身后之人。” 殿上众人顺着朝暮的话看向魏炽的身后,众人这才发现殿上弓箭万千,却无一把对向高堂上之人。 魏炽目光锋利看向朝暮,朝暮前方的弓箭一触即发,从刚开始一直躺在地上痛呼的皇后,此时却突然大叫出声。 “魏炽!” 魏炽整个身子僵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地上的人,“你刚刚叫我什么?” “你恨我们可以,你杀了我。”最后四个字皇后几乎是嘶吼着喊出来的。“但是后辈们是无辜的。” “谁不无辜,我魏家百余口人不无辜。”魏炽嘶吼着向前掐住了皇后的脖子,钟生的阻拦根本是徒劳无功,林犹今想冲上去,却被朝暮拦住了。 魏炽盯着皇后的眼睛,眼神如同看一个半死人,“谁告诉你我的身份的。” “是朕。” 第52章 过往 那匀称如同白葱般修长的手, 在先前无数次的挥剑都稳如磐石紧紧握住剑柄的手,此时却抖了一下。 魏炽缓慢地转过头,一点一点, 先是脖子然后才是脸。 那高堂之上, 他恨之入骨的人,此刻眼中哪还有一点被控制的混沌与无知,一片清明,那双世界上最温柔也最有权威的眼睛望着他。 钟离南和魏炽在大殿之中对望, 他们中间无人阻挡,魏炽突然想到十余年前, 他也是这里,望着上方被先皇牵着的钟离南。 “你以后就是太子伴读, 要好好辅佐太子。”父亲的话犹如昨日一般回荡在耳边,魏炽突然笑了, 周边的弓箭手,外边他的兵全都被反挟持了。 一群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人迅速包围了魏炽的人,却没有杀他们。只是魏炽所带皆是不成功,便成仁之士, 他们早早在嘴中含了毒药,不消片刻,殿内殿外又多了几十余具尸体。 钟离南在视野最开阔的地方,目睹了这一切,终究微微地叹了口气。 “父皇,魏炽刚刚所作所为你全都看在眼里,这种不忠之臣, 企图动摇国本, 谋权篡位, 留不得。”钟生用最后一点气力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此时钟钰也早已恢复了神智,他跪到殿下,“父皇谋划已成,万不可心软。” 没有人说话,就在所有人以为钟离南会先下旨时,他只是看着魏炽。反倒魏炽说话了:“你什么时候恢复的神智。”没有尊称,仿佛只是许久未见的两个朋友之间最简单的叙旧。 那群突然冒出来的人是他的暗卫,魏炽知道的比谁都清楚,还是从前他教他的,“成大事者,最起码要有一股只忠于自己,只愿为自己而死的侍卫。” 少年魏炽为少年钟离南培养了第一批暗卫,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这股势力会被用在自己身上。 钟离南没有说话,魏炽接着问:“什么时候发现我的真实身份。” “怎么,清醒过来后发现我把你的江山搞得一塌糊涂,很生气吧。”魏炽的语言越来越急切,也越来越激烈,他又恢复成之前疯癫的样子,“既然这样,杀了我啊。” 魏炽举起剑,胡乱挥舞着。 “父皇。”钟钰和钟生同时出声。“国师祸乱朝纲,谋害忠义之士,还请父皇赐其死罪。” “带下去。”钟离南闭上眼,几乎是从气管里发出这三个字,魏炽没有反抗,殿外日头正烈,魏炽原本挺直的身板此时佝偻着,与太阳融为一体。 透过遥远的天空,钟离南仿佛看见了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被选作太子伴读的魏炽初时很不情愿,在少年魏炽心里,自己是要前往边疆历练,将来做将军的人,却要被困在一个东宫中。 据说他是被自己父亲关在府里打了三天,才听话的。这些都是钟离南后来听说的,他只记得他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鼻青脸肿,颇为好笑。 那是他对这个名满帝都的魏家少年郎的第一印象。 魏炽被带了下去,殿内除了朝暮和林犹今皆是一身狼狈,“其余人也都退下吧。”钟离南扶额道,他又看向朝暮和林犹今,“你们俩同朕来。” 林犹今惊愕之余下意识扯了扯朝暮的袖口,这已经成为她感觉不安全时,下意识的动作。朝暮紧接着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无妨。 林犹今牵着朝暮,跟着钟离南穿过走廊走进内室,余光之中不停打量这位大启的皇上,不由得想到皇后对她所说的那些往事,突然觉得这位世人口中和善无比的帝王,也并非如此。 她没有这里尊卑的思想,还有一些小女儿家的情绪。 脸上不善之色显而易见。 进入内室,钟离南屏退了婢女和太监,只剩下三人,林犹今面上神色还未来得及收起,便被钟离南尽收眼底。他没有生气反而自嘲地笑了笑,林犹今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 “你是不是在皇后那里听说了些什么。”钟离南直接问道,他坐在金椅上,是这王朝最尊贵的人,却仿佛也是最孤独的人。 “是。”林犹今爽利的回答道。 “你有何看法。” 朝暮将林犹今拉到身后,“皇上有何话不如同我说。” “我觉得您不顾情谊,为了上位不择手段。”林犹今觉得自己因为不属于这个朝代,一直有一种特别的孤勇,“魏炽对你忠心耿耿,情根深重,你却辜负了他的情意,魏家乃忠义之家,为这个王朝马革裹尸,却沦为你们权利的牺牲品。” 林犹今想反正自己都开了口,干脆一股脑全部说完,最后还不忘嘟囔一句,“这都是我一个人的看法,和朝暮无关啊。” “情意?”钟离南用的是几乎不可置信的语气,“这样的情感,你不觉得为世间所不容吗。” “为世间所不容不也就是说有吗,为世间所不容又不一定是错的。”虽然林犹今孤勇异常,但是直接开骂这个王朝的统治者,心里还是发怵的,因此她只敢小声嘟囔。没想到,钟离南突然放声笑了出来,眼中含泪,笑意嘲讽。 “是啊,为世间所不容又怎么样呢。小姑娘你想不想听我讲个故事。” “我已经听过了。” “但是我想再讲一遍给你。” 林犹今在钟离南这里听到了故事的另一版本。 那个殿下鼻青脸肿的少年终究住进了东宫,初时魏炽见钟离南十分不顺眼,他太瘦弱了,跟个小姑娘似的,只是每一次面对钟离南时,那身上的鞭痕还在隐隐发痛,他不得不对这个弱不禁风的太子毕恭毕敬。 他们的关系发生在一场遇刺,刺得不是皇上,是太子,估计又是些后宫争宠的手段,魏炽想,从他入太子东宫来,见的一些小手段数不胜数。 所有人都在往太子那边去,吃饱喝足的魏炽伸了伸懒腰,觉得反正也用不着自己,就想着先回家睡大觉,谁知场刺杀还混进了他爹的政敌,就在他睡意上头,防备意识松散时一把剑朝他刺来。 是太子替他挡的剑。 据钟离南回忆,从小母后就对他严苛异常,他从小就没有朋友,第一个住进东宫的,不是母后派来的人,就是魏炽,他对他十分讨厌,钟离南看得出来,可他却十分珍惜他。 后来一次他习以为常的遇刺,他被众人簇拥,没有发现魏炽的身影,转眼间却发现魏炽遭遇了危险,他不知晓瘦弱如他,如何突破众人,朝他奔去。 他当时只想着,他这唯一的朋友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钟离南后来才听说,他受伤昏迷的那段时间,全东宫上下都很忙,魏炽则消失了一段时间,回来时又是鼻青脸肿的,甚至比他第一次见他时更为严重,然后他便守在他床边哭,钟离南想象不到一个天天将男儿铁骨铮铮挂在嘴边的人哭起来是什么样子的。他只记得这一次之后,魏炽对他的态度明显好转。 他们在东宫中一起度过了无数个春秋,冬收夏藏,少年的情愫在心里落了根发了芽,随着身高的增长也长成了参天大树,只是没有人说,没有人愿意捅破这层窗户纸,两人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不为世间所容。 钟离南觉得就这样一直下去,也挺好。直到一封书信,打破了他的梦境。 一年冬天,魏炽被召回家,往年他都是过年才归家,今年去的格外早,钟离南以为是他家中亲人思念,并未放在心上,他被父皇派去南方赈灾了。 再回来时,是来年春天,不见故人,他只听说,魏家谋反了。 钟离南回到帝都的第一时间就是奔赴魏家,却早已是满目疮痍,三天前魏家被抄家,满门抄斩,魏家子魏炽不知去向。 他回到东宫,见到的是早已等候多时的母后,“为什么?”钟离南直接冲了上去,“为什么这么做,魏家乃开国世家,子子孙孙为我大启鞠躬尽瘁,他们的子孙哪一个不是忠烈,为什么他们迎来的是这样的结局。”这是二十余年来,他第一次冲撞自己的母后。 “因为功高盖主,你父皇早就忌惮魏家,我所做只不过帮了你父皇一把,为他解决了一颗喉中刺,只有这样他才能看到你的决心和野心,才能放心的把皇位交给你。” 钟离南不敢置信地后退几步,他不敢相信这一切真的出自自己母后之手,他以为母后再狠也不过是后宫之中的狠,“这种踩着别人鲜血的皇位,我宁愿不要。”他转身欲走。 “你是再为魏家可惜,还是再为那魏炽可惜。”熟悉的两个字,叫停了钟离南的脚步。 他母后缓缓走到他面前,“南儿,我是你的母后,我难道看不出你的心思,你不要忘了你不只有你,还有你身后,你外公一家,为了你,我们家又死了多少人,当今太子是个断袖,你是要让我皇室成为天下笑柄吗。”她咬牙切齿地将“断袖”两个字说出来,仿佛听到的是这世界上最恶心的事情。 一字一句冲击着钟离南的心理防线。 “杀死魏家的不是别人,是你不该有的感情。” 故事到此结束,后面发生的林犹今都知道,钟离南登上皇位,封妃诞子嗣,成为那皇位上的傀儡。 林犹今一个人站在宫道上吹冷风时,还在为这段故事唏嘘,朝暮被留在了里面,她只能在这儿等他,一阵风吹过,心口处传来一阵心悸,林犹今皱紧了眉头,几乎呼吸不过来。 没过多久,朝暮便出来了。 他自然而然地拉起林犹今的手,朝着宫门走去,“在这段故事中,我说不清谁对谁错,魏炽被冤枉被灭门却伤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至于皇上......” 林犹今突然想到什么,跳着转向朝暮,“话说皇上是什么时候恢复神智的,你帮他恢复的吗,你们刚刚到底在聊什么。” 林犹今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朝暮,他直起手指推了推她的脑门,“不是,皇上从一开始就没有被控制。” “什么意思。”林犹今不解地问道。 “皇上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魏炽。” 第53章 大结局 荷花层层叠叠, 微风一阵过,吹碎了一片嫩绿,露出星星点点的粉色, 林犹今躺在一张小木舟上, 在荷叶的遮挡下,天空只留下一方块的蓝。 朝暮躺在她的身侧,她一侧过脸,就可以看见他几乎完美的侧颜。 蓝天, 荷花,碧水, 林犹今没有忍住曲起一个手指去描绘他的轮廓,从眉眼到鼻子, 最后到嘴唇。 朝暮突然睁开了眼,林犹今的手正好停留在他的嘴唇上方, 朝暮嘴间含着笑,显然清醒已久,林犹今想收回手,却被朝暮拽住, 他转过头来看向她,“想亲我?” 林犹今使劲地将手收回,却拽不动,只能气急败坏地看向他,“才没......” 最后一个字被吞没在唇齿间。 两人从船上下来时,已近傍晚,脚刚触及地面, 一个婢女便急慌慌地跑了过来, 林犹今赶紧躲到朝暮身后, 收拾凌乱的衣衫,朝暮很配合地往前走了一步。 “林小姐,皇后醒了许久,正找你呢。” 林犹今从朝暮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实际上她的手正着急地系着复杂的衣扣,慌忙间,朝暮背在身后的手抚上了她的手,不消片刻,一个完美的衣结便系好了。 林犹今回到皇宫,皇后正一个人枕在太妃椅上,望着窗外的夕阳,眼神一动不动,林犹今回头,看着被渲染了半边的天空,突然想起,这个时刻被人们叫做狼狗时分。 林犹今顺手地接过嬷嬷手中的毯子,轻轻地盖在皇后身上,“皇后怎么不进去,这边风大,您的伤刚好。” 此时皇后早已不似林犹今初见她时,那般温柔,那般雍容华贵,她一身素衣,眼间尽是疲惫,“皇上刚刚下旨,封钰儿为太子,还命他监国。” 林犹今在听到这番话后,拽住毯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但她遮掩得很好。太子监国,大启开朝一来第一例,基本上这皇位未来就会落在钟钰头上了。 “本宫应该开心吗,我的父亲费劲心力将我抚上后位,不惜...不惜......”皇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惜残害忠良。” “其实皇上对国师异样的情感,早在先皇后叮嘱我之前,我便知晓了,我是第一个看出来的,因为我如他在意国师那般,在意他。” “世人都说皆说皇上是心怀天下,最为开明的明君,可他纵容他报仇,纵容他祸乱朝纲,这后宫佳丽三千又何尝不是可怜人,我有何尝不是可怜人,我又何尝不可恨了,但凡我那日去给在南方赈灾的皇上报信,这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声声泣泪,一番话说完,皇后早已掩面,痛苦不已,这是林犹今第一次见皇后如此失态,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但她能感觉到,皇后不需要她说任何话,她将这番话说出来,便已是如释重负。 傍晚时分,林犹今回到了自己的小院,行至屋内,她走到梳妆台前,打开了一个抽屉,白玉手镯赫然处在期间,它闪了闪。 这本书的结尾是钟钰被封太子,代行国政,皇上在之后渐渐退出朝堂,随之禅位,消失于世间。虽然过程出现了些许的偏差,但是终究还是殊途同归,原来这条路,她已经走到结局了。 林犹今将手镯戴在手腕上,随之而来的是手镯不停地震动,这是系统对它所遭受的不公平待遇的抗议。 “将系统遗弃的穿书者,你是第一个。”系统气鼓鼓地说道。 手镯待在手上的那一刻,林犹今的心悸才有所慢慢停息下来,她丧气地低垂着头,叹了口气,眉眼间是化不开的愁绪。 系统似是感觉到了她的愁绪,这才停下了絮絮叨叨的话。 “钟钰要上位成功了?”声音怯怯,小心翼翼的。 “嗯,所以我的任务结束了是吗?” 系统过了许久才回话“嗯......是的。” “我什么时候走。” “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在结局之前你必须得回去,结局之后的世界怎样变化系统封也无法预测,因为作者没写,一般穿书者的流程都是突然起来的意外造成身死,然后灵魂自然会回到所属的世界上。” “所以,我的命运是病死吗。”林犹今紧紧地握住自己的胸口。 “是的,但你不用难过,回到自己的世界,说不定......也会有不同的际遇嘛。” 临安城中最近出了两件大喜事,林家和华家都要嫁女了,一个嫁的是帝都城中数一数二的少年公子,一个嫁的是当今太子,只不过一个是正妻,一个是妾。 至于为什么华离心当妾,这就涉及到原着的续集了,为了突出女主的聪明睿智,作者特意写的宫斗后传。而这之后已经没有朝暮和林犹今的戏份了,她的穿书任务也到此结束了。 林犹今早在三日前,便回到了临安城,此时正坐在自己的闺房之中,独自发呆。 桌上放着的是她明日的嫁衣,林父为她请了临安城中最好的绣娘来缝制这身嫁衣,鲜艳无比,走线精密,独树一帜。 林犹今望着眼前的嫁衣,手不由自主地抚上表面。 “小姐。”树枝一脸明媚地走了进啦,早已不是她刚刚来这时唯唯诺诺的样子,“小姐怎么还不休息,明日就是婚礼,要从临安到帝都几日的车程,可是颠簸呢。” 树枝说着便走到木案旁,将林犹今明日的嫁衣叠起来,妥善安置好,“也不知道姑爷为何还要特意来临安接小姐,在成亲前又不能面对面与小姐相见。” “啊。”树枝突然想到什么,惊讶地转过头,“小姐,明日若是姑爷乱来,你可不能乱来,成亲之前相见可是大大的不吉利。” 林犹今看着树枝比她还紧张的模样,浅浅露出一个笑容,“知道啦。”,她曲起手敲了敲树枝的脑门,“到底是你成亲还是我成亲,怎么你看起来比我还紧张。” 树枝嘟囔着嘴,揉了揉自己的脑门,“自然是小姐成亲,明日小姐一定是最漂亮的新娘。” 逃之夭夭,灼灼其华,张灯结彩,敲锣打鼓中,林家嫁女了。 青姨娘捧起林犹今的一缕青丝,用木梳缓缓梳至尾端,“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或者,一梳梳到头。两梳梳到尾。三梳梳到白发与齐眉。” 青姨娘说话间,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了些许哽咽,“夫人走得早,如今,我也算是代她送你出嫁了。” 佼佼乌丝,玉带珠花,林犹今身着一袭云锦描金勾勒血色彼岸花宛如天边流霞的嫁衣,在恭贺声中出了门,林父早早等候在门口,手于胸前不断摩擦着。一见着一袭嫁衣的林犹今,竟掩面低泣了,也顾不得周边宾客看这位武林传奇的笑话。 “孩子出嫁,老爷怎么哭了。”青姨走到林父身边佯装责怪道。 林犹今突然很愧疚,他们真心将她待作亲人,却不知真正的“林犹今”早已身亡,今日他们也将真正地失去这位亲人。 “青姨说得对,就算我不在父亲身边,父亲也得成日洒脱开心才行。”林犹今上前,接过林父早已磨红的手。 “好,好......”这位父亲笨拙地只会说这几个字了。 林犹今被扶着走上了花轿,十里红妆中,凤冠霞披下,谁嫁衣如火,惊艳了红尘。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古代的婚礼,第一次参加做的便是主角,在她的心中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正如树枝所说,这里的习俗是男女成亲前不得相见,朝暮只能带着一批护卫队走在最前方,她几乎看不到他的身影,但她知道他就在前面。 一日颠簸,次日夜间,迎亲队伍在一河边驿站歇脚,明日便可以抵达帝都了,林犹今坐在驿站前院,百无聊啦地踢着地上的树叶。 说迎亲前不得相见他倒真不来见她,他何时变得如此乖巧。 突然间,一阵银铃声响起,一个青花瓷酒瓶从围墙外被甩了进来,稳稳地落在了林犹今手边,她们落脚的这处河边小镇,以酒闻名。 林犹今知道围墙外是谁,她觉着有趣,问道:“为何不进来。” “成亲有规矩,新人成亲前不得见面,否则不吉利。”他语气温柔,就似今日这皎洁的月光一般。 林犹今打开酒塞,灌了一口,“从前可没见你守过规矩。”,林犹今小声抱怨道,却一脸笑意地沉醉在了酒里。 心口间传来一阵酥麻,林犹今不由自主地将手抚在心口上,因为系统的缘故,她不会感觉到疼痛,但她又比所有人都清楚,这具身体的生机正在迅速流失。 她第一次见这般的帝都城,但凡她的轿子所驶过的街道,皆是红绸飞扬,灯笼高悬,数十里地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她依稀可以听见百姓们对这场盛大婚礼的津津乐道。朝家家大业大,今日花轿所及之处所有店家皆免费营业,孩童们兴致高昂地游走在各家糕点,糖水铺前。 满目华彩之间,朝暮骑着马纵身于前,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如此规矩地穿上大启的衣服。 “嫁新娘子咯。。。”调皮的小孩在朝府门前叫嚷着,转头就被自己的母亲捂住了嘴巴,林犹今透过薄薄的红色盖头,依稀可以看见传说中的朝家父母,他们似乎笑得十分开心。 一切都是喜气洋洋之态。 一只手牵住了她的手,指骨分明,宽大舒适,林犹今回握住他,她几乎都不需要刻意去看,她知道此时的朝暮一定笑得十分开心,是那种少年人该有的明媚的笑。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两人在满是祝福的大堂中行礼,才子佳人,世间绝配,宾客中偶然有这类话传来,朝暮听着笑弯了唇。 触目可及皆是红色,朝暮身形高大修长,占据了林犹今几乎整个视野,红纱之中温柔了眼前人的轮廓,今日不仅仅是她的大喜之日,也是钟钰和华离心的成亲之时,这里便是大结局了。 “礼成。” 朝暮凑过来扶她,“酥酥。”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如此喜形于色。她能问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让人安心,他牵过她的手,两人手掌交叠。 “等等,等等,新娘子要先进洞房。”媒婆挥舞着俗气的手帕,凑过来说,林犹今看到朝暮似乎低笑了一声,是少年人独有的羞涩,随即放开了她的手。 丫鬟过来搀扶她,甫一出门,她边脱离了丫鬟往后门,往人烟稀少处跑去,周边惊呼一片。 朝府后门有一条河流,虽小但深,林犹今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整个朝府乱作一团。 心口一阵疼痛传来,水底世界幽深地令人害怕,一整片的白色占据了她的世界。 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她化作小毛孩时与他第一次相遇,后来在苗疆重逢,直至大启,她一直都逃不开他。 这一次,却是不一样了,她的身影消失在这篇平平无奇的小河中,林犹今也从这个世界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第54章 番外 一阵叮铃声中响来,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阳光铺洒的洁白的床铺上,林犹今伸了个懒腰缓缓地从床上起来, 秀发洒落了半个身子, 她身着一个白色背心和短裤,赤脚下了床。随手在旁边的沙发上捞了一个白色衬衫,出了卧室。 餐桌上,早餐已摆列整齐, 拿着刚刚烤好的吐司的林妈看见林犹今明显愣了一下。 白T恤,短裤, 很正常的夏日居家装扮,可是对于之前的林犹今来说, 这身打扮几乎是看不见的,自从儿时的那件事之后, 即使是最炎热的夏天,林犹今也是长衣长袖不离身。 “酥酥,你......” “嗯,妈。”林犹今看了一眼林妈, 随即拿开凳子做了下来,左手拿起一张报纸,右手用刀叉在早餐上划出几个刀口。 “爸,妈,我出门了。” 林犹今吃完早餐后,在门口和林爸,林妈打了个招呼就匆匆出了门, 今天是大学开学第一天。 坐在沙发上的林妈, 移到林爸身边用力戳了戳他的手肘, “这孩子怎么突然转变这么大,这个暑假又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吗?” 林父将报纸合上,“孩子看开是好事,都过了这么久了,也该看开了,你啊就别瞎操心了。” “我当然觉得是好事,只是这......也太突然了点。” a大门口。 “浅浅。”林犹今叫了一声。 名叫浅浅的女孩看见叫她名字的人后,明显愣了一下。林犹今直接走过来,在她呆愣的面前挥了挥手,“怎么了。” “没,没......”于浅摸了摸后脑勺,这是你第一次主动和我打招呼,“你,你要和我一起去宿舍吗。”于浅抬起手示意身后。 “好啊。” 上课,食堂,偶尔和朋友出去玩一趟,林犹今的生活和所有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一样,却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她开始不再只是伪装地开心,慢慢地也有些朋友走进了她的心里。 在她的世界里,她生活得很好。 学校里有一堂很冷门的选修课——苗疆文化,这堂课鲜少有人选,林犹今成了这门课开课达标人数的最后一人,她长得好看,在大学里不缺乏关注,因为她的到来,选修这门课的学生相比于以前突然多了起来。 一日下午,老师在讲台上进行着苗疆图腾讲解,一个个熟悉的图案闪过,封存的记忆被唤醒,手下的铅笔突然断了,将楞神的林犹今拉回现实。 她苦笑一声,现在的作者写个小说还纪实。 “唉,酥酥。”迟到从后门偷偷溜进来的于浅凑到林犹今身边,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吗,我刚刚看见一个超级无敌大帅哥,人间极品,看来,迟到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吗。”于浅得意地撅撅嘴。 林犹今宠溺地用铅笔去敲她的头,好巧不巧被老师看见了。 “林犹今,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被突然叫起来的林犹今一脸懵逼,白板上的东西她熟悉是没错,可是专业性的回答她可一点都不知道。 “老师。” 教室后门一道男声突然响起,“老师,我迟到了。” 初时林犹今还沉浸在被突然叫起来的尴尬中,没有注意到突然响起来的男声,直到人群中传来一阵一阵的欢呼,她才顺着人群的视线往后门看去。 下意识地,手中的铅笔被林犹今捏成了两半,将旁边的于浅吓了一跳,急忙去扒拉她的手,看有没有受伤。 老师的注意力完全被那位迟到还如此嚣张的男生吸引了去,哪里还有心思管林犹今。 男生一步步从后门走近了教室,最终在林犹今这一排的最右端坐了下去,自始至终林犹今的视线都不曾离开过男生,偏偏她刚刚被叫起来回答问题,此时还忘了坐下,一时间成了整个教室的焦点。直到于浅在下面狠狠地拉她的袖子,她才反应过来。 “这就是我刚刚和你说的绝世大帅哥,怎么样,是不是很帅,连你这种没有七情六欲的人刚刚都直直盯着人家看,怎么,看上人家了。” 林犹今苦笑,“没有,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罢了。” 下课铃响,男生的周边瞬间被围了起来,林犹今浅浅看了一眼便收拾东西走了。 阳光穿过树叶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影子,林犹今抱著书赶赴下一节课的教室,突然,有人叫住了她。 “同学,你知道2s210怎么走吗。” 林犹今回头,是刚刚的男生。她很耐心地为他解答了路线,然后转身欲走,却又被叫住了。 “你刚刚看了我很久,难道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刚刚很多人都围过来问我的名字。”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很像已投撒娇的小鹿,恍惚间,林犹今不由自主地将他和自己印象中的人联想起来,可不过几秒,她又恢复了神智。 “你的名字应该对我不重要。”这一次她丝毫没有留念地转身。 “姐姐,我叫朝暮。” 林犹今的脑中有一根始终紧绷的弦断掉了,她猛地回头。 斑驳明暗的光影,在他脸上摇晃着,“姐姐,我说过,生生世世,三千世界,我们都会纠缠不休。” 作者有话说: 解释一下,男主为何会来到女主的世界,其实往之前看,就会发现我其实是埋过暗线的,朝暮这么聪明,他从一开始就发现了酥酥的身世成谜,他一个这么紧张酥酥又在酥酥的问题上这么没有安全感的人,怎么可能不调查清楚,在白玉手镯落在朝暮手上的那几天,其实系统就被发现了,他和钟离南有牵扯,插手皇室恩怨,是因为在皇室的秘宝之中有系统告诉他的能连接时空的东西。 本来想在番外里将这些铺开讲出来的,可是写着写着就不想让这些出现在正文里了,朝暮和酥酥的故事在这里刚刚好,戛然而止的故事最能回味无穷,这是只属于她们两个人的番外,这是我的第一本小说,谢谢这几个月来所有的bb的陪伴,朝暮和酥酥在他们的世界重逢,会一直好好生活下去的。 也祝所有宝贝能和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人重逢,跨越阻碍一起奔赴山海。 (剩下来应该还会写几篇顾谨和阿七的番外,然后就彻底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