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少年篇·沙海》来自www.aqbxs.com 《盗墓笔记少年篇·沙海》全集 作者:南派三叔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第一章唯一的号码 黎簇从沙漠里出来,身体一直没有完全恢复,还在接受持续治疗。他的神志完全清醒,已是他在北京医院醒来的第三天,他第一次完全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背后的伤口奇迹般的成功结痂了,轻微的瘙痒让他很不舒服,这种感觉让一切细节开始回到他的脑子里。他想起了那只手机。那个黑瞎子,在给了他食物和水之后,和他说过,他必须活下去,他需要拨打一个电话,来告诉电话另一头的人所有事情的经过。 黎簇不敢说他是真正的刚刚想起来。经历了太阳下的暴晒,他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走路上。他有无数次回忆时就要想起这些细节,但是脑海中那刺目的毒日让他的记忆一想到沙漠就自动停止了。 即便他现在想起来,也没有马上拨打这个电话。他忽然想到,自己已经走出了这件事情,如果他不去回忆,这一切都会过去。唯独他背后的伤疤在时刻提醒他这些已经发生的事情。当时吴邪说过,带他去沙漠就是因为他背后的伤疤。 如果他拨打了这个电话,电话另一头的人决定去沙漠中救吴邪和黑瞎子的话,他们是不是也会来找他?如果他背后的伤疤真像吴邪认为的那么重要的话,电话另一头的人,肯定也会来找他。那么,事情还会再重复发生一遍。 不,他无法在经历一次了躺在床上,他身上所有的肌肉都麻木了。这棉质被子的质感,空调吹出的风所散发出的臭味和适宜的温度,还有四周人说话的声音,让他忽然意识到了“文明”的美好。 不能就这么简单的打这个电话。 黎簇内心还有一种恐惧:他想起这件事情,距离他被发现已经过了太长的时间。如果黑眼镜和吴邪因此死了,对方会不会迁怒于他的“耽误”呢? 他偷偷溜回家,他从沙漠中带回来的所有东西,都在他自己的房间里,连包都没有打开。显然他老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儿子经历过什么。 他打开包,从里面找到了那只手机,已经没有电了。他找到街角的手机店,配了一块电池。就如黑瞎子所说,手机的电话簿里果然只存了一个号码。 他把号码抄了下来,找了个公用电话,打了过去。没有人接。 电话打通了,但是一直没有人接电话。难道只有用这只手机打过去,对方看到熟悉的号码才会接吗? 联想到吴邪的身份,黎簇觉得这种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他蹲在路边想了半天。有一刹那,他想着还是不要管了,只要不打这个电话,一切肯定都能过去。反正黑眼镜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也不会有人来指责他。 但是他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只是那“一刹那”的想法,他就明白,如果自己不打这个电话,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他啧了一声,心说大不了打完后再躲一段时间。以前他在明处,吴邪在暗处,他不好防备。现在他算是在暗处,还能见机行事,实在不行他就让他老爹和自己都进警察局里住去。他就不信那群盗墓贼神通那么广大。 这么想着,他就用那个手机拨通了唯一的号码,屏幕显示正在拨出的时候,他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 可是手机响了起码有三十声,还是没有人接。黎簇没有挂,直勾勾的盯着屏幕看,一直等到手机自动挂断,屏幕黑掉。 黎簇松了口气:“行了,对方不靠谱,不接电话,和我没关系。”他顿了顿,在路边又蹲了一段时间,心里还是不安,又拨打了一次,电话依旧没有接通。 他这才完全放心。心想:又是做你们的人质,又是被你们威胁说出了沙漠就要杀了我,我都不计前嫌,给打了两个电话。这两个电话我冒了多大的风险,现在时你们没接。我算是仁至义尽了,以后要是有什么问题,自然也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想到这里,他一下坐倒在地上。觉得解脱了,完全解脱了。 还没等他的屁股把冰冷的地面捂热,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几乎脱手丢出去。低头一看,手机竟然响了。那个唯一的号码,拨了回来。 黎簇颤颤悠悠地拿起手机,条件反射的按下了接通键,将手机放在耳朵边上。半晌,他才听到对面传来了声音:“谁?刚才谁找我。” “呃,我是一个送信的。”黎簇语无伦次道,“有人托我带一个消息给你。”他以为对方听过后,会用很低沉的声音,特别应景地,庄重地回答他“说!”或者“稍等,我找个没人的地方。” 但是对方却是没怎么重视的语气,说道:“我现在又点忙,能不能隔三十分钟打过来?” 黎簇愣了一下,心说你竟然还给我摆谱,就道:“可是,这个口信十分重要。” “我现在的事也挺重要的,如果他真那么着急,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要你给我打电话传口信?”对方继续说道,“三十分钟之后和我说吧,你不打过来也没事。”说着,那人竟然把电话挂了。 黎簇看着电话,心说黑眼镜啊黑眼镜,你到底有没有和别人说好来救你啊。这他娘的也太不靠谱了。 怎么办?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又被耍了,不太可能吧,黑眼镜千里迢迢去沙漠就是想着这么耍他?但是如果不是被耍,为什么对方会是这个态度。 他坐在路边,思维混乱,一直发呆了三十多分钟,他才又拿起手机,心说“最后一次了,这一次如果再不接或者吃闭门羹,那就是你黑眼镜自己人品差了,和我没关系。” 电话打去,这一次倒是很快就接了,黎簇说:“我就是刚才和你传口信的人。” 另一边传来的声音已不是之前的那个声音了。现在是一个女人接的电话,那个女人道:“你不用说了,这个号码出现,就告诉了他们一切,他们已经出发了。很感谢你,你可以保留这个电话,这个号码不会再打通了。再见。”说完,电话有挂了。 黎簇怔住了,这次他听懂了。看来对方一接到电话,就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了,他忽然有些失望,就这么完了?不好好的感谢我,也不来绑架我威胁我了?甚至,也不来问问清楚事情的经过,他们这样能找到黑瞎子吗? 同时他也松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心里感叹着:我终于变回一个普通人了。我和沙漠,和那些疯疯癫癫的人,终于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活了那么大,他第一次感觉到,命运这个东西真有些奇妙。 只是,他又觉得事情发展得有些太快了,似乎应该不会这样结束。但是这个时候,就算有这个预感,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核实。 第二章无人在意的传奇 一周后,黎簇出院,回校继续上学。 他踏进学校大门的时候,心想:在这个世界上,就算参与了这些老师一辈子都不可能经历的事情,自己这个年纪最终也还是逃脱不过他们的手掌心啊。 他顺着进校门的人流往里走,各种穿校服的学生和往日一模一样。但是他走在他们中间,却开始觉得自己和他们不一样。 弱爆了!他看着那些人,在心里默默的念叨:老子可是被人绑架,在沙漠中经历了极限之旅的人,现在竟然有沦为校服党了。干!可惜那样的经历自己不敢多说。否则,老子一定是这学校最风光的人。 路过教学楼,看了看门前玻璃里的影子,他觉得自己的背影也沧桑了起来。果然同这些普通的同学不一样,他心里升起了小小的优越感。但是这种优越感,在他坐到自己座位上的时候,立即就消失殆尽了。 他看到属于他的座位上堆满了杂物。翻开自己的抽屉,里面全部都是垃圾,发霉的香蕉皮,纸团,还有很多奇怪的卫生纸。 他把那些垃圾都清理干净后,突然察觉到,班级里竟没有一个人留意到他回来了。同学吗全部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仿佛他根本不存在。 妈的!不是应该立即围上来,问我的传奇故事吗?他心里说。这样他就可以非常忧郁的摇头,装X地告诉他们:我不能说。以此吊足他们的胃口。说不定就有女孩会在下课回家的时候和他同路,请求他:“你偷偷告诉我嘛。”然后他就可以在路边,或者操场上,迎着落日,如站在夕阳下的江湖游侠一般的姿态,把故事讲述一遍。然后,然后就可以...... 没有然后。别说女孩子了,就算他以前的一群死党,也都没有注意他回来了。难道还要我自己去他们那里报到? 黎簇心有不甘,决定还是矜持一点比较好。他默默地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期待着来自别人的发现,他期望听到有人惊呼一声:咦!你出院了。 下午四节课过去了,没有人发现他,好像连老师也没有发现他。一直到中午吃饭,坐在他前[]面的苏万才转过头来。教师里其他人都走光了,苏万淡然地看着他,他也看着苏万。两个人对视着不说话。 黎簇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不是别人没有发现他,而是别人根本就不想和他说话。 “干什么?”两人对视了很久,黎簇就问道。 “还钱。”苏万答。 黎簇这才想起来,自己向苏万借钱的事情。摸了摸空的口袋,钱早就没了。他看着苏万,想着怎么解释,但是想了想他就恼火起来了:王八蛋,我经历了那么多可怕的事情,作为死党,你见我第一面竟然只是让我还钱。就算真的要我还钱,也应该先问候几声吧。 “明天还你!”黎簇没好气道。 苏万继续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又问道:“你的病好了吧,不会传染吧。” 黎簇看着他:“什么病?什么传染?”自己不是被劫受伤吗?怎么就变成生病了?还是会传染的病?苏万道:“我们班主任说你得了肺病,会传染,所以休学几周。” “他奶奶个腿儿的,老子是外伤,老子不是得病!” 黎簇一下明白为什么没人理他了,几乎跳了起来,自己被绑架然后获救的传奇事迹,敢情谁也不知道,全只当是得了传染病。 班级里现在也没几个人,黎簇心里郁闷,踹了几脚桌椅发泄,又转头看苏万,苏万拿着饭盒问他:“真不是传染病?” “再问绝交啊。”黎簇指着他,想了想,就翻起自己的T恤,让他看自己的后背。等他再转过来,苏万正张大了嘴巴看着他,明显被他背后的伤疤怔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了。”黎簇回答,“去操场上吃中饭,我和你细说。” 第三章手机与快递 在操场上的树荫里,两个人吃着饭,黎簇把所有经过和苏万说了。苏万听得一愣一愣的,等他全部说完,才道:“你不是脑子也受伤了吧,沙漠里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黎簇从包里掏出那只手机,给苏万看,手机里只有一个号码。 苏万摆弄了一下,觉得黎簇也不是那种会以信口胡说为乐的人,但是让人实在有些接受不了。 “那你之后还打过这个号码吗?”苏万问他,“人救回来没有?” “我不敢打,说实在的,我也想知道那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觉得,我如果再和他们有关联,我一定会出事。”黎簇道,“而且,对方也说,这个号码我再也打不通了。” 苏万道:“也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我这羡慕你,发生了这些事情,你老爹肯定放过你了。” 苏万想起自己的老爹,自己好像也没有就这些事情和老爹多交流,老爹好像也没怎么问过自己,不过对自己的态度倒是没那么恶劣了。 他觉得,至少自己之前要出走那件事,应该是过去。但是之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老爹总不会因此就纵容自己继续胡作非为吧。 苏万摆弄着那只手机,似乎是在思索什么,黎簇就问道:“你在琢磨什么?”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能还我钱。我觉得你还钱的希望不大了,要不你把这只手机给我,我自己处理掉,咱们就两清了。” 黎簇一把抢回手机:“你想的美!” “那你说你怎么还我钱,你连中饭都是我请的。” “这手机可是我此次历险的见证,我这辈子恐怕再也没有机会经历同样的事情了。这东西我谁也不会给,我宁可帮你抄一学期作业,或者我帮你老爸洗车去。” 苏万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你是说,这是你一生中最刺激、最冒险的事情吗?” “是的,虽然你比我有钱,但是,普通人遇到我这种事情的几率肯定不高,你就尽管羡慕嫉妒恨吧。”黎簇说道。他内心稍微有一些暗爽。但是比他之前预想的快感少多了,也许苏万和他关系太好了,向苏万炫耀的成就感不大。 人嘛,想炫耀的对象永远是看不起自己的人。而死党即便是炫耀成功,也没有什么快感。苏万叹了口气,只是笑了笑。黎簇就觉得他的表情很奇怪,问道:“你装什么忧郁,这儿又没别人。” 苏万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掏出了一只手机递给黎簇。 黎簇接过来,看着手机的款式,和自己的对比了一下,竟然跟黑眼镜给他的那只一模一样。背后忽然就冒起了白毛汗。他翻开了苏万的那只手机,发现电话簿里,也只有一个电话号码,同自己的那只手机里存的号码完全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黎簇问道。 “我也不知道,下午我们翘课,你跟我去我家吧。”苏万道,“我还有更可怕的东西给你看。” “翘课?这是我回来后第一天上课哎。”黎簇说道。“虽然我不爱学习,但是我连凳子都没坐热。” “你不用担心,你现在消失别人也不会在意,他们会以为你又去医院复诊了。”苏万道。 黎簇想了想,也是。他看了看手里的手机,骂了一声,就道:“走,不过我不要等到你家才知道,在公车上你就得和我说。” 两个人放下饭盒就回教室收拾了书包。中午学校关门,他们来到体育馆后面的后门,然后翻墙出去,那儿有一个全学校都知道的秘密豁口,可以很容易爬出去。外面就是大马路,两人翻下来,穿着校服,路过的行人都斜眼看他们。黎簇逃课经验丰富,立即脱下校服塞进包里。苏万照做。 他们两人怕教导处的人看见盘问,不敢在校门口坐公车。步行了一站才上了车,黎簇立即催苏万:“快说快说。” 苏万道:“这东西不是我的,这东西是你的。” “我的?” “是的,你不是不见了吗?你在学校的信和杂志都是我帮你领的。”苏万说道,“这东西就在寄给你的邮包里找到的。” “啊?”黎簇更加的莫名其妙,“可是,那瞎子已经给我一个了。而且,你竟然拆我的邮包。” “不是我想拆,是因为里面有东西在响。”苏万说道。 “然后呢?” “我拆开邮包,然后就看见这手机有电话进来,我就接了。”苏万就道,“对方是个女的,她说是你的朋友,有东西要寄过来。但是,寄到你家里的东西总是退回来,她问我能不能给一个比较固定的地址。我一想,寄到学校肯定麻烦,不如寄到我家里,于是就把我家的地址给她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离开一周之后,我接到的电话。”苏万抹了抹脸,“你知道我借钱给你不是小数目,我还指望这些钱买游戏点卡呢。而你又不见人,有东西押我那儿也是好的。” “我知道了。然后呢?你继续说。”黎簇说道。 “然后就疯了。”苏万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每天都会收到他们寄给我的邮包,一直到昨天才停止,我的房间已经完全被塞满了。” “他们寄过来的是什么东西?” “啊,那些东西太可怕了。”苏万道,但是说话的时候,表情并不是那种恐惧,而是一种兴奋,“但是,也太屌了!” 第四章快递物品 苏万的老爹发财早,所以买房买的早。苏万家是一幢很大、很老的早期别墅。整幢房子的占地面积有黎簇家十个大,大部分的房间空着,甚至都没有装修。院子倒是修整得很好,他老爹喜欢园艺,院子里全是各种各样的绿色植物。苏万老娘是家庭主妇,整天玩麻将,一进院子就能听到麻将声从里屋传出来。 苏万翘课回家不能走正门,就偷偷从侧门上的楼。他的房间在二楼,房间比黎簇整个家还大。进去之后,苏万关上房门,房间里一片漆黑,窗帘还没拉开。 黎簇看出苏万的床上一团乱,显然他老娘也没给他整理房间。黎簇倒不意外。 其他的地方太黑了,看不清楚。苏万摸黑过去,拉开了窗帘。阳光照了进来,此时是下午两点多,太阳最大的时候,整个房间被照得通亮。 黎簇一看就惊呆了。 苏万说的“我的房间都被塞满了”,完全不是夸张,真的是塞满了。黎簇眼里都是大大小小、无数的快递包。有些已经拆开了,还有更多的东西,竟然连拆都没拆。 苏万的房间里有他自己的小冰箱,几乎被掩埋在快递包的下面。他拨开快递包,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可乐出来,递给黎簇就解释道:“实在太多了,我根本来不及拆,后来我也发现了窍门,不拆也知道什么样的包装里面是什么东西。” “东西还都不一样?” “不一样,但是一样比一样屌。你来看我拆开的。”苏万爬到自己床下,拨开床下的几箱漫画,黎簇发现那些全是“擦边球”漫画,什么《我和女魔的H生活》……竟然有好几箱那么多。这些富家子果然内心都很邪恶,最可恨的是都不和我这个死党分享这些邪恶。 咦?他突然想到,难道苏万收到的是成人录像带?所以他才显得比较兴奋,才会藏在床下? 拨开装漫画的箱子,苏万从床下扯出块木板,木板上蒙的全是报纸。黎簇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自己所以为的东西。接着,苏万掀开了报纸。 黎簇试着猜想里面是什么,虽然时候不多,但是他还是要做足心理准备,不想被下面的东西吓到。不过报纸一揭开,他还是蒙住了。 他看到了一排铁匣,长方形的,好像放大版的月光宝盒,看上去还是崭新的。“这是什么?”黎簇问。苏万拿了起来,一扯一拉一摆弄,“咔嚓”一声,铁盒子瞬间被掰成了一把冲锋枪。“折叠式冲锋枪。”苏万说道,又从边上拿出一条更长的弹匣,插了进去,上膛。“每一把都配有200多发子弹。” “是仿/真/枪吗?”黎簇接过来,发现枪重的要命,没有点臂力根本握不住。 “我试过在郊区打易拉罐。”苏万露出一种陶醉的表情,“太帅了,那后坐力……想不到在国内也有机会玩真枪。” “他们为什么要寄枪给你。他们想让你干什么?” “不是给我,这些枪是给你的。”苏万说道,“你应该问,他们想让你干什么?” 黎簇清点了一下,发现光拆开的部分就有折叠冲锋枪五只,总共配有子弹一千多发。 其他不是武器的部分,有很多几乎无法分辨别的东西。比如说,很多的古旧瓶子,一看就是古董,或者可能是比较逼真的假古董。这部分数量很多,一半都是用塑料泡沫封得非常结实。即使不拆开塑料泡沫,也能看出很多种类:青铜瓶、碎片、还有很多的首饰,像黄金的发钗、翡翠的玉环等等。 剩下的部分,都是野外装备:绳子、探灯、方便扣、GPS、压缩饼干等。 最让他们奔溃的是,他们把所有的快递盒子剥开后,发现其中有两只特别重的盒子里,放的全部都是白色和黄色的类似肥皂的东西,一摸之下还掉粉渣。 “我靠,这该不是海/洛/因吧?我们不会变成贩毒的帮凶了吧。”黎簇道。 “不是我们,是你!”苏万立即道,“完了完了,我会被你连累的,你说我们被抓住后会不会给枪毙啊。” 黎簇拿起那些“肥皂”,仔细看了看“肥皂”的边角。他发现每一块“肥皂”的边角部分,都有一个指甲大小的钢印,上面印着:C4。 “这,这是比海/洛/因还危险的东西。”黎簇结巴起来,“这是,这是C4炸/药包。” “炸药?威力大吗?” “嗯,我玩《合金装备》的时候了解过,这玩意,这些量……一爆炸,300米内的玻璃全部碎掉,你们这楼都保不住。” 那装C4的箱子就在苏万床头堆着,苏万立即吸了口冷气,把这些东西往远处推了推。“他们到底想干嘛,难道要我们去打仗吗?” “你有没有发现不对劲。”黎簇就说道:“我刚刚拆开的时候发现了,这些包裹都有点问题。我想我猜到他们想干什么了。” 第五章与老爹有关 苏万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问道:“你什么时候那么有洞察力了?” “这关观察力鸟事!我觉得还是因为我前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太过离谱了,看到不少普通人一辈子都不会见到的东西,所以看到这些就没那么震惊了。”黎簇拿出一只快递盒子,里面是几块压缩饼干,说道,“你发现没有。这里的大部分盒子里装的东西都有缺损,你看,这一只压缩饼干的盒子,如果里面放满,能放三十条压缩饼干。但是,这里面只有二十一条。” “然后?” “然后这样的情况很多,比如说那边那只盒子,里面的压缩饼干只有半盒,十五条。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会把这些零散的东西合装在一起凑整盒,不仅可以少寄一个箱子,还能让这些纸盒更加没有空隙,运输的时候能减少损坏。” “也许寄出这些东西的人,本身特别马虎呢?以为谁都像你,有细节控?”苏万道。 “我没有细节控。”黎簇不承认,他道:“这种事情一般人都会干。毕竟不是两箱,这里所有的箱子都或多或少有这样的情况。那说明,这些人在寄出这些箱子的时候,完全没整理过。而且,这些东西都不是新的,全是被人使用过的。” “什么叫被人使用过?”苏万打了个冷战,“你你你……你详细说说。” “就是说,这些都是用剩下的物资,有人把这个团队一个行动所用的物资,全部都寄给了你。” “不是我,是你。” “好,是我。”黎簇道,“但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举个例子,如果我们举行了一个party,然后我们把party剩下的酒,全部都寄给了我们一个朋友,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苏万道:“难道是因为我们没地方藏这些东西,而老爹老妈又要回来了,所以我们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先把东西移出去?” “我觉得也是。”黎簇说着想到了那只手机,就问道,“你在收到东西之后,还有没有打过那只手机,问问怎么回事?” 苏万道:“当然打过,但是后来都打不通了,我再想想也不敢打了。对方寄来的是枪啊。” “现在快递公司都不检查货物的吗?那以后军火走私可方便多了。”黎簇道。两个人把东西全部都藏起来,就剩下两个手机,摆在床上。 黎簇觉得想不通: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全部寄给我呢?对于他们来说,我只是一个陌生人,就算偶然闯入到他们的世界,也只是闯入了那么一点点。为什么要突然寄东西给我,他们不怕我报警吗? 黎簇思索了一下,啧了一声,心说难道是因为自己不在家吗?所以他们觉得先把东西寄给我,我不在家就不会拆开来看了,可以暂时安全。可是,我老爹在家啊。 等一等,他忽然想到苏万的话。苏万说,对方说是几次寄到他家里,但是都退回来了,这才寄学校里。然后被苏万发现,才转到苏万家的地址。 这里有好几个疑点,他不在家,他老爹在家啊。他老爹应该会替他签收,现在却不是这样。显然他老爹在那段时间也是不在家的。 他老爹去哪儿了?他忽然想到了自己老爹奇怪的态度,从他醒来一直到现在,老爹都没怎么和他交流。他自己没说,老爹也没多问。 按以前,他老爹可不是现在这个样。以前要遇到这种事情,他老爹非连所有的细节全部都盘问千百遍才会罢休。这件事也许和老爹也有点关系。 “你怎么了?”苏万看黎簇发呆,就问道。 “没什么。”黎簇看向苏万,又觉得奇怪,但是如果和他老爹有关,为什么他们之后又轻易的把东西转寄给苏万了?“这些东西你先藏好,我要先回家一趟。”黎簇看了看墙上的钟,他老爹应该还没下班。他得回去看看,到底和他老爹是不是有关系。 又问苏万借了二十块钱,黎簇打车回家。他家在南城,这二十块钱只够他到一半的距离。下车的时候,他只能把自己的学生证压在司机那儿。 冲回家里,他先是迅速搜刮了一遍,发现老爹确实不在,他就进了老爹的房间里。 老爹的房间非常混乱,充斥着各种酒的味道,除了卧室,它还充当储藏间的用途——床下和桌子边上全是酒瓶。但是他知道老爹把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东西,都放在了哪里。 那是书桌中间的那只抽屉,里面有钱和很多父亲的笔记。 黎簇扯了扯,就发现中间的抽屉是锁住的。这个抽屉有时根本不会锁,锁的状态完全取决于他老爹前一天晚上是否喝多了。 这一次虽然是锁住的,黎簇却不担心,他学过开锁,而开这只抽屉的锁,他更是熟练。早几年他就能完美地打开这锁,从里面抽出红票子,然后完美地再锁上。所有的一切要用的只是一把尺而已。 黎簇再一次把抽屉打开,里面的东西他很熟悉,他翻动着,在那些熟悉的笔记本、钱夹子和文件当中,他一下就发现了一叠新的东西。 他把那叠纸拿起来,翻开,其中有一封信。 黎工: 如果你不按照我们说的去做,你儿子和其他人,很快就会知道你的勾当。 我们会陆续有东西寄给你的儿子,我相信你看到那些东西之后,一定会觉得很熟悉。 当年的那些东西,你千万别说你全忘记了。 黎簇翻了翻其他的纸,发现全部都是一些工程设计图,他咽了口唾沫。把信放回去。然后把抽屉锁上。 妈的。他心说,他知道了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他也知道了,为什么这些东西会后来寄到苏万那儿去。 看样子,这些东西都是用来恐吓老爹的。从信里能看出,这些东西和他老爹以前的什么事情有关系。对方想让自己看到这些东西,从而达到恐吓他老爹的目的。 如果自己收到了这些东西,一定会去和老爹说,老爹一方面要安慰他,一方面还要保守心里的秘密,这等于是双重的威胁。 以送出东西的数量来说,对方想要达到的恐吓目的一定非常急促,几乎是不想给他老爹喘息的机会。不过他老爹采取了最蠢的办法——逃避。 当年和老娘吵架的时候,他老爹也是这幅德行,所以最后才变成了现在的局面。在他看来,他老爹虽然在技术上很厉害,但是作为一个男人,确实太懦弱了。 他老爹对送快递的人避而不见,或者干脆躲了起来。对方没有办法,只好把东西寄到了学校。 这样看来对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沙漠里了,所以说,黑瞎子和寄出这些东西的人,其实是两批人吗? 有可能,显然黑瞎子是个独行侠,他打电话求救的人,也许和黑瞎子并不是一伙的。 吴邪是第一梯队。 黑瞎子暗中保护着吴邪。 但是,还有人,在暗中准备支援黑瞎子。 就使用手机型号来看,恐吓他老爹的,和支援黑瞎子的,应该是同一批人。 自己要问老爹吗? 不行,这会正中别人下怀,他不希望自己成为老爹的负担。或者说,成为负担也无所谓,但是让别人得逞,他不愿意。毕竟老爹再坏也是自己人,他怎么能让老爹出事。 不过,老爹为什么会被人威胁呢?老爹那么老实沉闷的一个人,从来就没有和其他人起过什么争端,有什么值得被威胁的? 他想起和信放在一起的几张设计图,难道,是和老爹的工作有关系?他后悔没仔细看看,不过现在首要的还是消灭痕迹。 他离开老爹的房间,把一路进来撞到的东西都有摆回原样,然后进了厕所,准备小便然后出去。老爹下班比他下课早,如果发现他在家,肯定知道他逃课了。 刚尿到一半,忽然家里的电话响了。他犹豫了一下,抓起来听,就听到苏万的声音:“鸭梨,是你吗?” “是我。”黎簇说道:“怎么了?” “马上到我家来,出事了。”苏万道。 黎簇奇怪,他从苏万家出来也没过多久,怎么又让他马上再过去。“我没钱了,上次打车的钱都不够。”黎簇道,这一来一回,马上就又一百了,这钱我什么时候能还清啊。 “你先过来,我帮你付,我在路口等你。你一定要过来,这一次事打得要撑破天了。” 黎簇更奇怪了,苏万不是这种会用那么夸张的词汇的人。“到底什么事啊?东西被你爹妈发现了?” “不是,刚又有一邮件寄来。超级大个,我没法塞床下。我靠,你快来吧。” “干嘛?他们寄一坦克来了?” “坦克也就罢了,好歹还能唬弄我爹妈说那是仿真坦克车。这东西根本没法唬弄。” “到底寄了什么来啊?”黎簇想了想,端着无线电话回他老爹的房间,再次撬开抽屉,抽了一张红的出来。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好像是个人!”苏万道,“邮包里装的是个人。” 我操!黎簇哆哆嗦嗦,几乎没翻到。 第六章寄来的尸体 黎簇在电话里和苏万也说不清楚,问了几个问题没有回答,听那边一片混乱,似乎是他家里人也在他身边,只得挂电话。 重新打车来到了苏万家,黎簇心里还是犯嘀咕的如果苏万正在挨揍,自己进去岂不是很尴尬。不过下了出租车他就看到苏万在门口等他了,给他付了钱,二话不说就拉他上楼。 进了苏万的房间,黎簇一下就看到了苏万说的大家伙正横在他的房间中间,像具大棺材。苏万的语言贫乏,根本没有形容出这东西真实的大小来,这东西几乎和他的床一样大。 “怎么搬进来的?”黎簇就问,“这东西进不了门啊。” “从阳台上弄进来的。”苏万道,“我老爹给我出的主意,用我们家装修时的钢丝,一点一点拉上来。” “你老爹没问这是什么啊?”黎簇上前,大家伙被纸箱包着,密封的带子已经被剪掉了,显然被打开过,然后又盖起来。 “当然问了。”苏万说道,“我说,这是黎簇的东西,咱们要尊重黎簇的隐私,所以我才这么急急把你叫来。你得想法混过去,否则这东西怎么办啊?” 这东西本来就是寄给自己的,苏万这也不算不够义气,不过,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混过去啊。实在不行,他只有重新打包再从阳台上搬下去,找个板车拉回自己家里去。 “你放心,反正有责任我都帮你担了。”黎簇道,“你刚才说里面是什么?” “你自己看,我就看了一眼,太可怕了。”苏万看着那箱子,黎簇这才意识到,苏万进屋子后一直没有靠近过这个箱子。 “到底是什么啊,你也说了给我个心理准备。”黎簇道,“你这个样子我也不敢打开啊。’ “我没看清楚,应该是个人。”苏万道。 黎簇心说自己真没听错,真的是人,这到底唱的哪出啊?又问道: “那是活的死的?” “什么活的死的,你说这种东西能寄活的死的?死的,而且,死了应该很久很久了。 黎簇抬眼看了看那纸箱,心说:你妹啊,死尸是吧,这就合理了,吴邪这批人,这种事情应该是干得出来的。 想着他咽了一口唾沫,就去箱子边上,把箱子再次打开,看到里面是一个更小一点的塑料箱子,材料有点像超市里卖的收纳箱。 塑料箱了边上有卡扣,他一个一个打开,翻开一点盖子就意识到,这塑料箱子是密封的,一定不仅仅是塑料那么简单。 他用力掰开槊料箱的盖子,感觉到盖子非常重,槊料箱里有隔热的夹层,打开之后,一股干燥剂的味道就冒了了出来,开始弥漫。 黎簇看到了里面有很多的干燥包,干尸用一种金色的锡纸裹着,只露出一个脑袋。 这是一具男性的尸体,能看到腐烂的痕迹,显然在腐烂的过程中,这尸体边上的环境发生了变化,使得腐烂突然停止了,接着尸体开始风干,最后变成这个样子。也许这人是死在沙漠里的。 这样的过程最起码要持续两到三个月,但是单看尸体,黎簇无法分辨这是一具古尸还是一具被风干的现代尸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没有看到尸体头上有古人的发髻。 干尸的头发是很整齐的短发,稀疏但是沾满了奇怪的污物。黎簇看到,在尸体的胸前放着一张卡片。他拿起来看到上面写了一个名字,霍中枢(编号487)。后面有一行小字: 发现地区:北第六区第三甬道。 发现时间:1984年6月12日。 发现人:037号。 这是一张备忘卡,虽然只有几行字,但是隐含的信息却很多。这里有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霍中枢,一个是037。霍中枢可能是这具尸体的名字,037是发现这具尸体的人,发现的地方是北第六区第三甬道。 这个地方显然特别大,因为光北部就有六个区域,一个区域还有很多的甬道。按照常规推测,肯定还有南西东三个区域的更多的甬道。甬道这个词语也很关键,它意味着,这个北第六区不是在山体内部就是应该在地下。 “你有什么看法?”苏万看黎簇发呆,就问道。 ”你可能需要更大的地方。”黎簇道。 “为什么?” “我觉得这应该只是第一具尸体,这样的东西,可能会有很多很多。"黎簇指了指霍中枢名字后面的编号,“最少,这样的尸体应该有四百多具。" 苏万张大了嘴巴看着黎簇,然后以看了看自己的房间,半响才道:"你确定?" 黎簇摇头:不一定,但是我觉得你应该做好这个准备,这种可能性非常高。: 苏万道:“这,这,这怎么行,我们家不成殡仪馆了?“ “殡仪馆也吞吐不了那么多尸体,四百多具。”黎簇跌坐在地上,捏了鼻梁一下,觉得特别疲倦,“咱们最好事先租一个仓库。” 黎簇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自己的内心还是存有侥幸的,他觉得这事情似乎有点夸张了。苏万也觉得,这只是一具可能必而已。 但是,就算只有一具尸体,也让他们够呛了。苏万打死都不肯和这具尸体待在一个房间里,但是如果他们出去过夜,苏万老爹进到房间里,肯定会吓得爆血管的。 可如果不存在家里,这东西往外面摆更离谱,要是被别人看到了,该怎么解释啊?两小孩运一具尸体在路上跑,拉风是挺拉风的,要被逮住了明天肯定是头条。 琢磨半天,苏万有了一主意。他们家住的高档小区,二期还在建设,建筑工地就隔一条马路。晚上工地不干活儿,烂泥地基那儿没人,他们可以等天色晚一点,把这死人运过去,刨坑埋了。暂时埋入地下,明天再去物色个仓库,如果真如黎簇所说,好好有个准备。 黎簇说:“后者我同意,但是前者咱们这不属于月夜抛尸嘛,碰上警察更说不清楚了。”苏万说道:“要么你睡这儿,我睡酒店去,你搂着这兄台过几晚上我是不介意的。” 黎簇想想心里也发憷,只好点头,苏万就让他在这儿看着,他去搞辆板车和几把铁锹来,晚上好办事。 第七章诈尸 苏万走后,黎簇看着乌漆麻黑的房间,第一次感觉到了一丝寒意。这个房间里,毕竟有一具尸体,这种感觉是他以前完全没有过的。 毕竟死党了那么多年了,苏万的房间他特别熟悉,设备齐,他待在这里的时间可能比他待在自己家的更多。 他想拉开一丝窗帘,让外面的阳光进来,却发现窗帘都被钉死在墙上。苏万有些神经质,他也不想去拆那些大头钉,于是打开苏万的XBOX,开始打游戏。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十分梦幻,自己在死党家里打游戏,身后还有一具干尸,床底下放着军火。缅甸反政府军的生活也不过如此了吧。 游戏这种东西还是很能分散人的精力的,他打着打着,很快就把阴侧侧的感觉忘记了。怪物猎人猎了两三个怪,苏万的号装备不好,全靠技术他觉得手指抽筋,头晕眼花,就按了暂停躺在地上休息。他看到了墙壁上的钟,发现苏万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了。这小子到底是去哪儿买东西,自己打一把铁铲可能都已经打出来了。 他闭了闭眼睛,又坐了起来,准备继续打游戏。就是这个动作,让他忽然愣了愣。 在坐起来的过程中,他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自己的身后。他好像看到,自己的身后站着什么东西。当他想起身后放着什么的时候,浑身的汗毛都奓了。 他也不敢立即回头,只觉得后背发凉。他缓缓地关掉游戏机,电视屏幕一黑,便从里面看到了身后的情形。 他看到那具干尸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站起来了,背对着他,就在他的正背后。那一刻黎簇没有直接晕过去算是他练出来了,在沙漠里他对尸体的恐惧消磨了很多,但是,如今的情况他却不知道怎么应付。 僵持了一会儿,黎簇看着电视屏幕,身后的尸体没有一丝动静:他想移动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自己的腿已经软了,在不停地发抖。 他用力揉了揉腿部,等腿恢复了一点就立马爬起身来,回头便看到尸体站在那儿,身上的金锡纸已经撑破,露出了里面干枯开裂的皮肤,一动。 难不成这人没死,只是长得丑点?丑成像尸体那样也太离谱了。 黎簇往边上摸了摸,从墙壁上扯下苏万装饰用的藏刀。尸体没有任何的反应,黎簇仔细地看了看房间的“地理形势”,发现尸体面对着房间的门,自己从门口出去必须要从它的面前经过。 这个险他显然不愿意去冒,他又环视了房间,目光落在和门相对的窗户上,自己从那儿爬进爬出很多次了。他一点一点摸过去,一个一个扯掉刹住窗帘的大头钉,慢慢把窗帘拉开。 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他一边用余光看房间里的尸体,一边看窗外的情况,希望窗外这棵法国梧桐最近没有被修剪过,卡在窗台上的那根树枝还在。 一看之下他说愣住了,窗外的梧桐树上竟然爬了三四个人,全部蹲在那儿,手里都拿着棍子。 他一眼就看到了苏万,苏万在最远的地方,手里拿着把军工铲。其他几个,都是经常在一块儿玩的死党。 黎簇看着他们,做了个你们在干什么的表情,苏万忙让他爬出来。. 黎簇看了看身后,小心翼翼地把手探出去,离他最近的人一把拉住,把他从里面拽了出来。他来到树枝上,往窗里望去,发现窗帘已经归位,把屋里的情形挡住了。 拉他的那人叫杨好,是附近街上的小混混,是苏万初中时候的同学,初中毕业之后就没上学了,一直打零工混着。因为打架的时候下手特狠,所以苏万有事就去抱他大腿,这两个人一个富二代,一个黑二代,是这个区里特有名的害虫。 在树上的其他人都是网吧里一起混的哥们儿,看样子苏万长久不回来,是为了跑去找救兵。 来到树下,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说话。还是黎簇先开口道:“哥们几个都够意气,改天我请吃饭。”苏万道:“我买了东西回来,刚推开门就发现那东西站在你身后,我只好去叫人了,你还真淡定。 黎簇点头:“我改,我一定改。” 杨好问道:“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诈尸了?那是个模型吧,哥几个耍我们,我可直接上手抽啊。” 苏万道:“千真万确,肯定诈尸了,鸭梨你到底得罪谁了,寄个僵尸给你。” 黎簇摇头:“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觉得他们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但是他们寄这些东西给我有什么意义?” 杨好对苏万说:“少废话了,这事儿我可不信。现在怎么弄?你不说给我几把真枪让我帮忙吗?不给我我可就回去了。” “别啊,哥儿们,那东西在我房间里,等下把我家给灭门了。而且枪也在我房间里,咱们同心协办一次不容易,你们得救我。反正这一次,僵尸不咬死我爸,我爸也得咬死我。特别是你黎簇,这些东西都是你的,你给我麻利地搬走,否则我只能报警了。”苏万郁闷道。 “你报警我就一口咬定和我没关系,反正东西在你家。” “哇,黎簇,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绝交,我要和你绝交!” “都给我闭嘴!”杨好听烦了,骂道,“你给我确定,你房间里真有真枪?” 苏万道:“我靠,这时候我还能骗你吗?你进我房问分分钟就拆穿我了。‘ 黎簇道:“这我可以证明。” 杨好看了看黎簇,想了想道:“我相信鸭梨,鸭梨正经,不会骗人。[]”说着对身后的人道,“操家伙,找个麻袋,我们把房间里那东西拽出来给做了。”然后转头对他们两个道,“你要真耍我,我肯定很受伤。 我受伤了你们肯定也好不了,懂不?” 说完杨好摆手,几个混混兜起家伙就往苏万家的门口摸去。一路进去,苏万的父母在房间里看电视,门虚掩着。一行人摸着过去,来到了二楼。黎簇看到了苏万的房门就开始紧张,刚想停下来和这些人休整一下,杨好就抢过身后人拿的麻袋,转身就推门进去了。 其他人措手不及,听到房间里一连串打翻东西的声音,忙冲进去帮忙,一下看到杨好踹着一个东西,麻袋已经套在他头上了。 几个人上去一顿乱揍,直揍到都没了力气才散开来。一看,麻袋完全瘪了,里面的东西都没了人形。 几个人再次面面相觑,杨好上去一把把麻袋扯开,就看到那具干尸已经支离破碎,被打成了尸块。 楼上搞什么,苏万你皮痒了是吧?”楼下苏万的父亲大吼,苏万看着尸体,扯着嗓子喊道:“对不起老爹,我们轻点,你们睡吧。” “再闹我就给你们爹妈打电话,没家教!”老爹继续大吼。 黎簇也喊道:“叔叔,对不起叔叔,我们一定轻点。” 老爹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苏万蹲下来,喃喃道:“牛X啊,我们把僵尸干掉了。杨好,你现在不光是小区一霸,你简直可以称霸三界了。” “这东西比你还不如,直接就踹翻了,一点反抗都没有。” “是没反抗。”黎簇好像看到了什么,凑近过去,从尸体的碎片中拨弄出一个东西。那是一根杠杆,连在放尸体的箱子底部,“这儿有一机关,能让尸体从棺材里立起来,这不是僵尸。” “啊?为什么要这么干?”苏万问道,“恶作剧?” “不是,是为了这个。”黎簇指了指那放尸体箱子的底部,他们就看到,在箱子底部,尸体的身下,还有一块板可以翻开。 “吓,还有乾坤。”苏万从一个抽屉里拿出手套戴上,然后把那块翻版打开,看到里面只有一个饭盒大小的空间,中间放着一个用黄绢布包裹的东西,拿起来翻开一看,苏万立即把里面包的东西丢了出去。 杨好单手接住,也皱起了眉头。 那是一只手,被凝固在好像羊脂一样的固体里。固体是淡青色的,能很轻易地分辨出那只手有七根手指,而且,手指非常长,不像人类的手。 “六指琴魔的爸爸!七指独臂神尼!”杨好道。 黎簇捂着自己的脸躺倒在地板上,他认出了那是什么东西,那是九头蛇柏的藤蔓,黑眼镜曾经砍下来过一根,一模一样。 黎簇无奈,心说:狗日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子根本不喜欢这些东西,寄点枪来也就算了,这种东西我卖破烂都没人要啊。 第八章又见梁湾 当天晚上算是一个比较完美的结局,杨好看到了那批军火,特别兴奋,玩了半天,但是没敢要。苏万他们把尸体的碎片归整了一下,就按照原来计划掩埋了。苏万还买了香火点上。回头苏万请那帮人在万龙洲吃了顿鲍鱼,刷卡刷了一万多,于是黎簇决定那五百块暂时不考虑还了。 和杨好分别之后,苏万就对黎簇说:“杨好这人有黑社老大的潜质,一般混混拿把真枪肯定就满世界炫耀泡妞去了,肯定几天就会被发现,指不定我们都会暴露。杨好显然明白,这把枪要完全属于他,放我们保险最安全的。” 黎簇完全没听进去,他回来之后,暴风雨一般地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这些事情完全没有逻辑,但是本身又有必然的联系,他觉得,他肯定陷入某个阴谋之中。 现如今,如果自己再傻x下去,很可能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决定想办法去弄清楚,如果弄不清楚,他决定一定一定报警听警察叔叔的了,什么钱都不要了。 黎簇和苏万分别,当天晚上他做了一晚上噩梦,第二天早上,他就到医院去找梁湾。这件事情很大程度上是梁湾促成的,这个女人肯定知道些什么。原本已经不想再和这一切有任何联系,现在他走投无路,只能从唯一的线索查起。结果到了医院一问,梁湾休年假去了。 他一路找到梁湾的家里,敲开她家门的时候,梁湾一脸惊讶。她穿着一身短装,热裤露着两条修长白皙的美腿,上身只穿了一件背心,是的,只有背心。 成熟女人的曲线让黎簇愣了一下:我擦,心猿意马,不行,我现在没功夫想这些。 “你来干吗?”梁湾松开扶着门的手,让他进来,“逃课可不好。” “我有事找你。”黎簇进去,就看到梁湾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躺,立即觉得自己的眼睛不知道往哪儿放。 “说,什么事?该不是问我要那五百块钱吧。” “不是,不过你要还我也行。”黎簇坐得远远的,心说:如果报警,自己的资产就只剩这五百了。 梁湾瞟了他一眼:“干吗坐那么远,怕我吃了你啊?” “我们又不太熟,我就问几个问题,问完我就走了。”黎簇道。 梁湾叹了口气,拿起指甲油给自己涂起来:“吓,和我摆起龙门阵了。怎么,和我吃过顿饭就以为是我前男友了?你这种态度我可不配合你。 黎簇知道这女是嘴巴上不饶人的,没有必要和她在嘴皮上多磨工夫,也不多说,转身就脱掉了自己的上衣。 梁湾吓了一跳,坐起来:“你干吗?老娘抽你了。” 黎簇转身从自己的包里把那只“七指怪手”拿了出来,然后转身把那只怪手和自己背后的图案放在一起。 “有点人道主义精神的话,你就配合一下我这个可怜人。“黎簇说道,“小弟我快被你前男友的老板整死了。” 粱湾皱起眉头,仔细看了看黎簇的背和那东西,就道:“你想知道什么?” 黎簇道:“我想知道你知道的关于这件事情的一切,你和王盟说过一些什么,他告诉过你什么,一切的信息我都要知道。” 梁湾看着黎簇,忽然就道:”郡你应该去一趟杭州。” “杭州?为什么?”黎簇吃惊地道。 “我也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去一次,如果你想弄清楚这件事情,杭州才是关键。”梁湾拿出自己的手机,翻了翻,找出一条短信,“这是他们铺子的地址,王盟告诉过我,那儿是他们的大本营。我实在不知道其他的了,不过如果你想去调查一下,你肯定得去这个地方。” 登上杭州的飞机之后,黎簇有点拘束。这种感觉很奇怪,一来是因为梁湾帮他付了机票钱,他看到梁湾打电话订机票的样子,觉得好帅。 未成年人看成年人做任何事情都有一种卑微感,这种卑微感让黎簇觉得无所适从,毕竟他还是很喜欢梁湾这样的女孩的。可是年龄的差距太大,让他越来越不敢想。 另外就是一种恐惧,他的身上只有几十块钱,要去一个陌生的城市,这和去沙漠不同。在沙漠里他担心的是自己的小命,但是去到杭州,如果粱湾不管他了,他难道要一路乞讨回来? 虽然他的这种心思梁湾一眼就看穿了,还对他说:“放心吧,姐姐养你,以后赚钱了记得孝敬姐姐。”但是他心里还是很不安,梁湾这个女人太情绪化,万一哪天自己说错了一句话,估计她摔门就走,自己兜里的三十四块两毛八到那时候就是自己保命的资本。妈的,每到这种时候就想快点长大算了。 “你紧张什么?”梁湾看他脸色阴晴不定,“这该不是你第一次坐飞机吧。” “不是,当然不是,经常飞。”黎簇道,心里想着上一次和吴邪飞的时候,“我有理由紧张,你要理解我。” “理解理解。”梁湾看了看他的背,“但你也别太夸张,引起空姐注意把你拽下去。” 黎簇“啊”了一声,心说之前被骗上飞机比现在还紧张,也不见得其他人提醒他还有这种危险。 你说,你的箱子有没有过安检?”梁湾翻着飞机上的杂志问道,“要是他们看到箱子里有只手会不会把箱子扣下来?” “我怎么知道。”黎簇道,“他们不会拆开箱子看吧?” “现在都是x光扫描的,不用开箱,土老帽。” “啊?”黎簇被她说得担心起来了,如果行李安检员发现行李里有一只断手,那事情就大条了。她干吗要提醒自己,提醒了自己不是更紧张吗? 但是他看了一眼梁湾,发现她拿着杂志看的那一页,是一则房产广告?她看似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但目光却是散的。 她也很紧张,黎簇立即意识到,原来她啰嗦这些,是因为她也很紧张。 是啊,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即使是一个梁湾那么泼的女人,遇到这种事情也理应感觉到害怕,普通人对这种事情应该是避之不及的。 如今她还出钱带自己去找这件事情的源头,黎簇忽然有些感激。又或者说,这个女人,在这件事情里,也有必须要了断的事情吗? 飞机在下午三点多降落到杭州,他们没有入住宾馆,而是直接打车往一个叫西泠印社的地方。 梁湾坐在车里看着窗外,从下飞机开始她就没有说一句话。 黎簇忽然感觉到不妙,他意识到自己一直以为是梁湾陪他来这里寻找答案,但是,现在看来,也许正好相反。 第九章解雨臣 他跟着梁湾一路到了一个叫吴山居的地方,发现大门紧锁,这个古色古香的好像印章铺子的地方没有开门。他正叹了口气,转身想走,却看到梁湾对着门捶了几下。 门板很厚重,几下并没有多少动静,但是黎簇还是听到里面传来了一个声音:“哪位?” 接着一块门板被揭开,一个人探头出来,黎簇发现这屋子里竟然有很多人。 “你是?”那人问道。 梁湾把黎簇的背包里的“断手”拿了出来,递了过去:“给你们头儿,随便谁,只要是管事儿的就行,让他看看这东西,我在边上喝茶,有找我。”说完转头就走。 黎簇莫名其妙地跟着粱湾进了边上一个茶馆,还没等他发问,梁湾转身就问他:“老娘刚才帅不帅?” “帅。帅呆了,简直就是女杀手一类的角色。” 梁湾抬起头笑了笑,黎簇发现她的眼睛有点红。 他一下也不敢说话,心说:狗日的,老子果然不是主角啊。她这样子,身后肯定全是故事。那个王盟或者吴邪到底伤她有多深,还是说,这女的根本不简单? “别琢磨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梁湾说道,“我是想起了另外一个人,和他们没有关系。”她苦笑了一下,“我之前见到王盟,说是如何如何,其实那一次,并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们。我还在做实习生的时候,见过一个病人,他是不明创伤导致的骨裂和失忆。当时我在照顾那个病人的时候,就见过这些人。” 她叹了口气:“有些人,不能见,见一次,负一生。” 黎簇扬起眉毛,心说难道还是花痴? 我在照顾那个病人的时候,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梁湾看着窗外的西湖,悠悠地说道,“那些人,那个人身边的朋友,似乎很想从那个人那里得到什么信息,他们很勤快地照顾他,但是始终不可能有我勤快,因为我就在医院里面。每天晚上,我都会在这个人的病房里逗留很长时间。这个人有的时候会说很多没有意义的词语,这些词语单个听都是没有意义的,但是,我一天一天地听着,终于听出了一些端倪。我并不知道这些端倪到底有什么意义,我只是记住了这些信息。后来那个人出院了,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你是很喜欢他吗?”黎簇问道,心中有些发酸,心说水性杨花的女人啊,你到底喜欢谁啊。 梁湾看了他一眼,说道:“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后来我遇到了王盟和吴邪,我认出了他们,于是,我开始故意接近他们。其实我原本不是你是医生,是我主动调过来的,我就是想知道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然后呢”黎簇问道。 “然后,我发现他们的世界,水太深了。我和王盟聊天,试图套出一些信息。我成功了,那个人的那些话,我原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王盟和我说了很多事情,让我突然明白了那些话的含义,我非常害怕。”梁湾说着忽然抬头,看向黎簇的身后。 黎簇立即转身,看见门口走来一个年轻人,身后跟着好几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之前在吴山居应门的那人。 这些人很快发现了黎簇和梁湾的所在,为首的年轻人就朝他们径直走了过来,边走边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清场,把这个茶楼包下来。” 身边的人立即散开,到四周的桌子前开始交涉。年轻人来到他们面前,笑了笑:“两位跟我七二楼雅座吧。” “老板,你这么弄对其他客人恐怕不太礼貌吧。”梁湾说道,一副很强硬的样子。 年轻人说道:“是的,你说得对。所以两位跟我去二楼雅座吧。”说完他身后的人已经围了过来。 梁湾显然也没有想过会遇到这种情况,手足无措,和黎簇两个被架了起来,被一路拖往二楼。黎簇心里狂骂:我操,臭娘儿们,怎么又把老子搞到这种田地。忽然就听咝的一声,接着是一声哀号,走在他前面的梁湾边上的一个打手,捂着脸滚了下来。接着又是咝的一声,另一个也惨叫着摔了下来。 黎簇看梁湾蹬着高跟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瓶防狼喷雾,对着人就喷,一边还对着黎簇大叫:“快跑!” 黎簇身边的人已经松了抓住他手臂的手,想上去制伏粱湾,他立即挣扎,想学动作片里一样,从乱群中猫腰滚出去。但是无奈人太多,瞬间他又被提溜了回来,梁湾也已经被抓住了。 “不准打脸!”粱湾最后叫出的是这句话,然后身边的一个被她喷中的人,从她手里掰出辣椒喷雾,对着她的脸就是一下。 她无法说话,闭紧眼睛大吼,努力跺脚,也不知道是哭还是哀嚎,接着就被人拖到二楼去了。 那喷他的人自己也不好受,满脸眼泪,低头看了一眼黎簇。黎簇倒吸一口冷气,立即道:“不关我的事情”话没说完,那人已经下了几步,拿着喷雾喷了黎簇一脸。 从来不知道被防狼喷雾喷到了,竟然会是这样的感觉。黎簇的眼睛和鼻子受了刺激,让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思考,所有的体力用在了打喷嚏和流眼泪上。那种剧痛是整片的,他恨不得有人能拿一把刀过来,把他的脸整个儿挖出来。直到有人拿来牛奶给他洗了脸,他才慢慢缓过来,不过却满头满脸脸都是牛奶。 他睁眼就看到梁湾鼻子眼睛通红地在擦头发,她的头发比较长,正用毛巾不停地擦拭。所有人都看着他们,在他们面前,为首的年轻人泡了一壶茶,正在玩自己的手机。 “还有牛奶吗?”黎簇问了一句。啪,对方把手机一甩翻盖盖上:“长话短说,你们是什么人?” 黎簇不敢乱说话,抬头看梁湾,后者对那个年轻人道:“我是你妈。” 年轻人拿起桌子上的喷雾对着梁湾又是一下,梁湾一阵尖叫,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边上立即又有人拿着牛奶给她冲洗。 “说,你们是谁?”年轻人又问道。 梁湾终于哭了出来,也回答不了,年轻人就看向黎簇。黎簇立即道:“我是一个穷学生,那个,你千万要有耐心,听我慢慢说,这是个很长的故事。” 黎簇花了十五分钟,把所有的来龙去脉全部和这些人说了。十五分钟,他的脑子转得如闪电一样快,生怕自己有一点磕巴对方会再喷他一脸喷雾泄愤。 听完之后,那个人只问了一句话:“那部手机呢?” 黎簇指了指他的包,有人把包递给他,他把手机拿了出来。 那人打开手机,翻动了一下,叹了口气:“他为什么选了他?” 黎簇“嗯”了一声,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此时应该想些什么。年轻人对他道:“你已经把所有你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我了?” 黎簇点头,年轻人就把手机还给了黎簇:“这个手机对面的人,还有可能会打过来。如果他打过来了,你打这个电话通知我。”对方递来了一张名片。 “哦。”黎簇接过名片,觉得太古怪了,现在的黑社会真的都完全不怕报警啊,还给我名片! “一个电话,一万块钱。”年轻人继续说道,“我看到通话记录,立即付现金。” “哦。”黎簇继续点头,心说:有钱是他们的共同特征。 年轻人拍了拍他,起身就要走,黎簇立即道:“那个,老大,那些东西怎么办,要么你们找人把那些东西都搬走,我是无辜的,别牵连我和我朋友。” 年轻人道:“既然他把东西寄给你了,肯定就有他的用意,你留着或者自己处理吧。 说着,他没停步,带着人瞬间就离开了,只剩下黎簇和梁湾两个人,那只“断手”也放在桌子上。 梁湾还在那儿哭,黎簇看了看,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还有点蒙,看到桌子上还有半瓶牛奶,就端过去,问道:“你要不要再洗洗?” 粱湾抬头,眼睛肿得像金鱼的水泡一样,摇头:“你走开”。 “姐姐,他们是黑社会,你何必搞成这样呢?”黎簇道,“现在安全了,我们先去医院吧。” “你完全不懂!”梁湾又趴了下去,大哭起来,“他又骗我,说什么杭州都是他的朋友,绝对不会伤害我,你妹的朋友,从来没有人那么对过我。” 黎簇皱起眉头,品味了一下她刚才的话,心里觉得异常诡异,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骗不骗的? 他管不了那么多了,梁湾还是哭,他劝了几下,实在是不行,就由着她去了。自己则坐在一边,看对方给他的名片。他以为会是一张特制的名片,没有想到,却是一张普通的名片,上面写着: 解雨臣董事长 北京瑞恩一罗恰德拍卖有限公司 “名字真娘泡”他自言自语道,心说这小白脸还是个董事长,肯定是个富老二代。翻过名片,他看到在名片的背后,竟然写着一个地址。 长安镇东方学院对面三区2组19号 这个地址用一个箭头指着,边上有一行英文,意思是:不要相信任何人,到这里去。 第十章浙南小镇 黎簇皱起眉头,挠了挠头发,看了看梁湾,看了看名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回忆了一下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虽然一切发生得很快,几乎让人应接不暇,但是他还是记住了很多细节。自己一想,不由得产生了一个念头。不过这个念头让他很头疼,如果如他所想,那就太乱了。 我靠,这事儿该有多乱,才会把人逼成这样。 “别哭了。”黎簇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他又有什么奸情,但他并不是认不出你。” “你不要骗我了,他刚才的表现,如果是故意装的,那比认不出我更人渣。”梁湾哭得更加厉害了。 黎簇把名片给他看,梁湾看了一眼,说道:“谢谢,现在我至少知道这个王八蛋叫什么名字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他在名片上写了一行字,他为什么要偷偷在名称上写字,说明他不想他传递这个信息的事情被人发现。” “那又如何?” “你想,如果他身边全是他的手下,他没有必要这样做?”黎簇道,“他这么做只有—个目的,他也不是很信任他身边的人。” “然后?” “然后,如果他不信任身边的人,那么他喷你辣椒水,或者对你不好,也许是为了你好。”黎簇说道。 梁湾抹了把泪眼,想了想,忽然道:“你说得有道理。这么说,这个人也在一个令他很苦恼的环境里?” “这人光气度就相当牛x了,如果他这么牛x都能苦闷,那么,这一定是一个非常苦恼的环境了。”黎簇道。 “对!你说的是对的。”梁湾看了看名片后面的地址,“走,我们去救他。” 黎簇把名片抢了过来,说道:“等一下,你先冷静一下,先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样子你爱上的人不少,我个人觉得这些人肯定在进行什么秘密的计划,请问你是怎么和这么多人搞上关系的?” 梁湾啪地一下又把名片抢了回去,说道:“救人要紧,先去看看这个地方是什么地方,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再决定要不要告诉你。”说着她看了看名片,“这不是杭州的地址,应该是浙江边上的某个小镇。我们现在去打车,今晚就能到。” 四个小时后,他们已经来到了这个小镇的某个胡同里。真的是一个很小的小镇,高速路口出去还开了很长一段省道才到。天黑了看不清楚四的地貌,只觉得全是天地,这里是平原地带,连个土坡都看不到。 他们到达小镇的时候,小镇里的灯已经全灭了,这里显然没有什么夜生活,十分安静。 “好奇怪的地方,—到九点就没有人上街了。”梁湾道,“我当时还以为夸张,现在看来是真的。” 出租车到了胡同口就不肯进去了,看胡同里面一片漆黑,梁湾一直在游说,说我们一个小一个娇,绝对不可能拿他如何,有什么好怕的。出租车司机说谁知道胡同里面是不是埋伏了几百个大汉,于是他们只好在胡同口下车。 两个人在胡同口站了一会儿,梁湾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应用,两个人走了进去。 这是个典型的南方胡同,两边是小别墅的围墙。走到底有个铁门,里面是一栋农民房,门边贴着对联,红色的纸已经发白了,显然对联甚至不是去年的,最起码是前年的。铁门锁着,黎簇拿出名片,在钥匙孔里捅了捅,无奈地看向梁湾。梁湾却道:“你是爷门,这种时候不是应该看你?” “这挂锁是锁在里面的,我就算爬进去了也开不了门。” “那我不管,难道你还要我想出办法把我们弄进去?” 梁湾叉腰看着黎簇,黎簇看看铁门,看看这个女人,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有理也说不清楚。 爬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自己能多次逃过老爹的追杀,不靠别的,主要还是靠他翻墙的本事。黎簇翻过多少次墙了,他自己也说为清楚。从最开始老是挂在墙上或者把裤子勾坏,到后来别人来向他请教爬出学校的六十三个位置,他对在任何地方进行攀爬的所有要素都胸有成竹。 黎簇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里是典型的浙南农民房的结构,高墙大院,从墙头可以看到墙内种的树木探出的枝丫,没有听到狗叫声,说明这个院子和四周的邻居都没有养狗。这使他宽心了不少,但是对于他来说,要爬过这么高的墙,需要借力其他的东西。 身边这个胡同异常干净,没有任何可以让他借力的杂物堆,只有一辆摩托车被锁在另外一户人家门口的廊柱上,根本搬不过来,身边唯一可以踩的估计就是粱湾了,显然粱湾是不可能当踏脚板的。 黎簇在门口转了三四圈,发现从墙壁爬上去是完全不可能的,粱湾骂道:“你到底爬不爬?装冷漠是什么意思?” 黎簇说道:“你也要让我找到能爬的地方才行啊,我又不是四脚蛇,有面墙抬脚就能上去。” 说着黎簇看到了他们面前的铁门,铁门上有很多焊接后的缝隙,这似乎是他唯一可以落脚的地方。但是铁门顶上还有一米多高的院墙头,就算他顺着铁门爬到上头,但上面那一米多他也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他往后退了几步,拿了梁湾的手机照了照,开始有点沮丧,心说:这地方肯定是爬不过去的,难道我的一世英明就毁在这个地方了? 除了爬墙之外,还有其他办法吗?黎簇一边想着,一边也觉得奇怪:为何这么一座院落,外面的防守会如此的严密,这不像是一般浙南农民房的状态。 Howtodo?Howtodo?黎簇把目光转向铁门的缝隙,他想自己的手是否能够伸进去,因为他对于撬锁还是有一番研究的。这也让他很汗颜,他突然发现自己所有的技能都和贼有关。他老爸并不想把他培养成一个贼的,为何他现在把自己搞成这个鸟样呢。但此时也想不了那么多了,他尝试把手从门锁处的缝隙中伸进去,就发现根本不可能。缝隙极窄,显然这里的门质量相当好。 所有的东西虽然看似很土很简陋,但是几乎没有犯任何常识性的错误。 黎簇叹了口气,梁湾道:“好吧,看来你跟我想的完全不同,你太让我失望了。是不是我们现在得去镇上买点东西,先住一晚再说?” 黎簇道:“那倒不至于,其实还有很多方式。比如说,我们可以通过旁边那家爬到这家。旁边那家门口停着摩托车,这是干净胡同里唯一东西可以借力的东西,踩着它应该能爬上去。 粱湾道:“你确定可以吗?” 黎簇道:“我不确定,假设我被抓住的话,你就不要管我,记得明天假装我的姐姐,到派出所来领我就可以了。” 说着,黎簇整理了一下自已的衣服,踩住了摩托车,用力一跳,双脚在墙壁上砰砰几下就爬到了墙顶上。 第十一章院墙上的脸 这些人修葺的墙壁极鬼,墙壁的上沿做得很锋利,它是一个收缩的弧度,上沿基本上像是个刀刃。 黎簇爬上去之后深吸一口气,没有手电是一个大麻烦,还好月光够亮,此外上面没有镶嵌玻璃碎片也是好事。他趴在墙沿上往里看去。这个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菜和绿植,甚至还做了一个三层架子来摆放那些花盆,显然屋主是个园艺爱好者。 黎簇心中一喜,脚尖一点,腰部一用力,噌的一个翻身,从墙的这边翻到了另外一边,接着他双手一松,就顺势滑了下去。由于身体和墙壁有些许摩擦,让他滑落的速度不快,所以落地几乎没有声音。 那一瞬间翻黎簇觉得己好像评书里的刺客一样,倒挂卷帘门,落地悄无声。 这个院子里没有狗,真是大幸运。他叹了口气,看了看屋内的灯全都暗着,就蹑手蹑脚地摸到了另外一边放花的地方,然后把花盆一个个搬到和隔壁相邻的那面墙下,慢慢地堆成一个金字塔。 接着黎簇借着塔爬到了最顶端的那个趴台上,用脚用力一踮,就窜了上去,想抓住边上通往隔壁人家的墙壁。结果,忽然看到的景象让他立即卸力,把手缩了回来。 这个动作如果有人看到一定觉得他傻透了,因为他的脚还没有离开花盆,就立即缩了回来,在别人看来这是一个踮脚的广播体操动作。 那是因为他看到隔墙顶上面钉满了铁钉。娘希匹,黎簇越来越奇怪,这些人造围墙,对着街的墙壁不做这种措施,对隔壁邻居却防范得这么严密,为什么呀? 黎簇也看不太清楚,如果是铁钉的话,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情,因为他有对付这种东西的绝招,而且这些钉子很大程度上更利于他攀爬。 在墙壁的顶端安放钢钉虽然是很常见的方法,但是这些钢钉基本上不会深入到墙壁内部,很多都是在浇灌墙壁上沿的时候,简单地把钢钉插到水泥里的。这些钢钉其实并不牢固,用重物敲击就很容易把它们从水泥里敲出来。但是在这夜深入静的时候,黎簇显然不可能用这种方法。而如果不把钢钉敲击掉的话,即使不牢固,但对人的心理以及碰到人的皮肤都是很大的伤害。 过黎簇并不害怕,因为他知道,钢钉这种东西,一旦过于密集就和没有是差不多的。这是一种物理定律,也就是说支撑点越多,受力面积就大,压强就越小。如果一块板子上面的针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黎簇甚至敢直接走上去。 但即使如此,在这些钢钉之间也必须要有某种东西作为缓冲。黎簇东搞搞西搞搞,东看看西看看,从这边的院子里翻出了一个脸盆倒扣在墙壁的上檐,用力趴了上去。钢钉吃力,立即突破了脸盆。但是并没有穿破太多。黎簇一边趴着,一边缓缓地把自己的身体挪到了墙壁上沿,他知道只要自己动作够慢,这些钢钉带来的痛苦完全不算什么。而且因为钉很容易抓住,这就变成了他十分理想的攀岩物。 只爬到一半的时候,黎簇已经气喘吁吁,毕竟不像刚才那样,用脚一蹬就能直接翻过去。 他用力扒住,使得自己的手臂渐渐适应钢钉带来的疼痛,再慢慢地使力让自己的下半身撑到墙壁的上沿。此时,黎簇刚想往对面的院子瞧去,却陡然发现在墙壁的另外一面探上了一张怪脸,和他来了个面对面。 那张脸无比的惨白,睁着一双巨大的眼睛,冷冷地瞪着他。 黎簇愣了两三秒钟,突然唉了三声,整个人往后倒。这种恐惧,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真的很难理解。爬上墙头之后,突然对面也爬上来一个东西,和自己脸对着脸,几乎要亲上了。如果心脏不好的人,可能当场就会被吓死。 黎簇向后倒,结果衣服被铁钉钩住,也没有立即从墙壁上掉下去,而是被倒挂在半空,挂了大约四五秒钟,直到衣服被撕裂,整个人才摔到了底下的花坛里。 这下摔得惨了,花盆金字塔被他横倒下来的身体砸垮了,摔到地上,碎得一塌糊涂。 黎簇惊魂未定地爬起来,喘着气,想缓一缓,忽然身后房子里的灯全亮了。黎簇反应还是比较快的,一看情况不对,立即就冲到门口,想看看是否能从里面把门打开。但是他心中知道这希望很渺茫,一般农民房都是双面锁。 动了几下发现打不开之后,他立即冲到另一边,胡乱地搬了几个还没摔碎的花盆过来垫脚,重新爬到墙上,翻了出去。 外面的梁湾正在抽烟,听着院子里有声音,还没有反应过采,显然小知道出了什么事。 黎簇落地之后,拉着梁湾就跑。两个人一路跑出了胡同,随便找了个方向就开始狂奔,一直跑到上气不接下气黎簇才松手。他看了看身后,就单手撑在树上不停地喘气,甚至呕吐起来。黎簇跑成这样,梁湾就更不用说了。她揉着被黎簇拉着的手,几乎是歪倒在一边。黎簇看她似乎高跟鞋跟都掉了。 梁湾问他:“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如果真不行,以后能不能别逞强?” 黎簇说:“你不知道我看到什么东西,哇靠,那太吓人了,那屋里是有人住的。” 梁湾道:“那屋里有人?你确定吗?” 黎簇道:“我不确定那是不是人,反正有东西。” “真的?”梁湾再次确认。 黎簇心说怎么那么多废话,点头道:“绝错不了。你就是太莽撞了。” “不是你说里面没人的吗?”梁湾想了想,对黎簇招了招手,“走,我们得再回去。 “回去?!回去你可得去派出所捞我了。不对,这儿的人不一定那么仁慈,可能先把我绑在树上打一顿,顺便丢几颗臭鸡蛋之类的。” “你要揣摩人的心理,哪有贼刚跑了就立即回去的。 黎簇指了指自己破损的衣服:“我的衣服片还挂在他们墙壁上呢,我觉得他们不会奇怪我为什么回去,只会觉得我回去太好了。” 梁湾看了看他的衣服,叹了口气:“那你在这儿等我,我自己回去,他们总不会觉得刚才是我这样的人翻墙进去的。” “你千万别,这大晚上的,人家一肚子火,你小心人家那个你。”黎簇赶紧阻拦。 梁湾咧了咧嘴巴,刚想反驳,忽然边上警车开了过去。他们两个人都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脖子,往树后面躲。 “报警了。”黎簇道,“你看,人家肯定很生气。我把那些花都踩烂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要是兰花我都得被枪毙了。” 梁湾想了想,对他道:“你在这儿等着,我自己去,如果他们报警了,我更安全。”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粱湾拍了拍他,塞给他两百快钱,“你快去把你的衣服换了。” “这么晚我上哪儿买衣服去?”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明天一早在这棵树下会合。”梁湾用指甲在树上划了两下,然后转身就走。 黎簇叹了口气,看着这个女人一瘸一拐地往刚才跑来的方向走去,只觉得窝囊。他在路上闲逛了两个小时,才来到这个小镇比较热闹的地方。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这条闹市街上开的店也只剩下浴店和一些大排档。 他看了看手上的钱,觉得在大排档买到衣服的概率太小,于是走进了一家足浴店。十五分钟后,他穿着一身按摩师的制服走了出来,身上还剩下一百五十块钱。虽然感觉有点蠢,但是总比穿那件破衣服被警察盘问的好。接着他进了旁边的网吧。 到了熟悉的地方,他感觉舒服多了,坐下来之后登陆了自己网络游戏的账号,一直打到凌晨三点,他忽然惊醒:我是不是太淡定了,那个女人让我早上去找她,难道我就真的早上去找她了?一来我为什么要那么乖;二来她自己能不能搞定?警察在现场总不至于要待一个晚上,如果她已经混进去了,那岂不是我也可以混进去? 黎簇想到这里,天人交战了一下,因为每次在网吧里,让他离开椅子都很难。努力了之后,他终于离开。 第十二章诡异农宅 出门之后,黎簇发现自己不记得来时的路线了,问路也没有用,谁也不会告诉你一棵被指甲刻过的树在哪里,何况已经半夜了。 只能按照记忆慢慢往回找,四点多的时候,黎簇终于找到了那个胡同。在胡同口听了听,里面一片安静,似乎事情已经平息了。 黎簇小心翼翼地摸进去,一路到底,四点的月亮比之前的位置更高,月光更明亮,他能看清楚里面一切都没有变化。 被他侵扰的那个邻居的门也紧闭着,看不出刚才风波。他来到胡同尽头的铁门前,立即就发现,门没有锁。 牛x,他心说,这娘儿们真有一套。一想不对,这门里面有人,她再有一套也很危险。 黎簇把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去听,又趴下来,想看能否通过门和地面之间的缝隙看到一点里面的情况,哪怕是看到点光也好。 没有一丝灯光。 他爬起来想了想,心一横,猫腰就推开铁门,爬进了院子里。 这是一个干净到无法理解的院子,没有任何东西,如果是一个荒废的地方,至少会看到一些废弃物,但是没有,干净得让人害怕。 这也就等于,黎簇完全没有遮挡,他爬进院子之后,如果院子里有人,他就是一个纯粹的傻瓜。 他觉得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院子里不需要爬了,于是站了起来。这个时候,他看到院子里并不是什么都没有,院墙上靠着很多的板子,这些板子的样子和墙壁很像,黑灯瞎火的以为是墙没整利索。 黎簇靠到板子边上,摸了一下,才发现这些不是板子,而是镜子的背面,墙壁上靠满了大镜子。抬头就看到这些镜子的上沿高出了墙壁,心中忽然一惊,心说:刚才看到的鬼脸该不是自己吧。 娘希匹。这些墙壁顶上全是镜子吗? 他试图翻开一面镜子照一下,但是太重了,绝对翻不动。他看了看刚才自己可能爬的位置,心中继续暗骂,看来是错不了了,刚才看到的是自己的脸。 麻x,自己什么时候长得那么丑了。 不管这些,转身继续往里看,屋子的正门也开着,里面一片漆黑。“不要。”他又暗骂了一声,镜子,自己开着的门,在恐怖片里,这真是非常非常不好的兆头。 偷偷摸摸地挪到门边上,黎簇仔细听了听,里面没有声音,一点点声音都没有。不可能这么安静,除非真的是没有人。他吸了口气,觉得如果里面有人,在这么安静的环境下,他都能听到那人的心跳声了。 哈利路亚。肯定没有人。 他闪进了屋子,里头当真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外面的月光只能照到门前的一部分,其他地方似乎是全遮挡全封闭的,一点光都不透。 黎簇扫了一眼四周,看到在角落里,有一点奇怪的白光在闪动。他贴墙向着白光靠近几分,发现那是一部手机,好像是梁湾的。捡起来打开,手机屏幕已经碎掉了,但还亮着。 他翻转手机,照了照室内,一下看到在他的身边,竟然还蹲着一个人,也正借着手机的光看着他。 黎簇的第一反应就是反手一拳,拳头直接打到边上那入的脸上。他本来以为无论对方是人是鬼,这一拳下去也至少能让他缩一下脖子。但是他没有想到,一拳头挥出去之后,伴随着砰的一声,他面前的整个空间都开始晃动起来,同时,拳头一阵剧痛。 黎簇本能地缩回拳头,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他打中的又是一面镜子。镜子中的自己拿着个手机,随着镜面的震动,自己的脸部不停地扭曲着。 镜子就靠在墙边,离他非常非常近。他长出了口气,心说:我操你个祖宗,谁他妈把镜子摆在这种地方,这地方是个镜子仓库吗? 黎簇揉了揉自已剧痛的指骨,拿手机四处一照,就发现不对,这个房间里的四周似乎放满了这样的镜子。他拿着手机沿着墙壁依次照过去,发现这些镜子大小不一,但是有些用白布遮着,有些上面有厚厚的一层灰尘。所以他刚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发光的手机屏幕被镜子反射出无数个点。而边上被他打中的镜子,上面的灰尘已经被人擦掉了。 从手机落地的位置以及到镜子的距离来看,显然那镜子的灰尘是梁湾擦的,黎簇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情况应该是这样,梁湾可能是蹭掉了上面的灰尘,定睛一看,就看到了自己的脸,也和他—样吓了一跳,于是就顺手把手机砸过去,然后跑掉了。 跑哪儿去了呢?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黎簇发现有一条楼梯通向二楼。但是这个楼梯上堆满了杂物,只留下了一条特别小的过道可以让他通过。他用手机照了照楼梯上的灰尘,发现已经有人一路走上去的痕迹。 黎簇心说:这个女人其实胆子相当的大,这里除了她的脚印之外,没有看到其他任何人的脚印,她的高跟鞋的印子还是十分容易辨认出来的,但是只有上去的脚印,没有下来的。难道她还在楼上吗?为什么她丢了手机之后没有把手机捡起来呢? 黎簇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这满是镜子的屋子,屋里只有一个地方与其他地方不同,那就是在一根柱子旁边放着一张小桌,小桌上应该摆满了一些东西,用布盖着。 黎簇走过去,看了看布上的灰尘。小桌四周有很多脚印,可见梁湾也过来看过,但没有把布掀开,布上仍然是满满的一层灰。显然梁湾并没有在这个房间里做更多的停留。 黎簇开始天人交战,梁湾很可能就在楼上,也许吓蒙了,所以她什么都听不见。也许这个楼很高,如果她在三楼的话,就算没有吓蒙也不会察觉下面的变化。如果她是因为害怕,被镜子惊吓之后直接跑到楼上去了,那现在恐怕已经尿裤子了吧。 黎簇仔细想了想,比对了各种情况,还是觉得先找到梁湾再说。如果她真吓死了也不好交代。 于是他轻轻地走上楼。二楼有三个房间,但是门都是锁着的,而且铁门锁得非常紧,上面全是蛛蛛网。看样子梁湾也并没有碰过这些东西,上面的污垢丝毫未损。他继续往上走,一直到三楼。三楼只有一个房间,门开着,沿着楼梯上来之后,只看到地上梁湾的脚印一路走向房间的一个角落。 第十三章两个梁湾 黎簇用手机照了照四周,发现仍旧没有回头的脚印,那梁湾应该就在这儿了。他仔细听了听,因为爬楼和紧张,他气喘得很粗,也听不清楚什么,只得轻轻叫了一声。屋子很空旷,但是还没有到形成回音的地步,应该是只要有人就能听见,但是没有回答。 黎簇又叫了几声,忽然觉得有点诡异。脚印告诉她,梁湾就在这个房间里,然而,这个房间里一点有人的感觉都没有。 他顺着脚印一路往前,心说难道这里还有其他的暗门不成?但是从手机光照射的四周的轮廓来看,这里不应该有通向其他地方的通道啊。 一直走到房间的边缘处,脚印还是一直延伸到那个角落里。黎簇的点犯嘀咕,梁湾为什么会走到那个角落里呢?而且脚印这么笔直,似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走向那儿了。 想了想,黎簇放慢脚步,一点一点走过去,死死地把亮着的手机对着那个角落。又走了三步,手机的光终于能照出角落里的情况了。他看到粱湾直挺挺地站在那边,脸朝着角落,紧紧地贴着墙角,不知道在干什么。 黎簇冷静了一下,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自己现在所面临的状态。他默默地站了两三秒钟,想了一下刚才的状况。 这是浙江某个小镇里的某栋农民房,这栋农民房已经荒废了很长时间。夜晚,在这栋房子三楼的间房里,完全没有光线透进来,里面一片漆黑。他来到这里发现在这个房间的角落里,面对角落站着一个人。 任何人在这个时候的第一反应都应该是夺路而逃吧,但不知道是因为黎簇本来就不怕这些东西,还是因为在沙漠里把胆子练大了,黎簇竟然忍住了自己第一时间转身就逃的欲望,而是远远地看着角落里的人。他甚至还冷静到用手机的光线四处照射了一下,看看是否还有其他人在逼迫梁湾这么做。 确定这个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后,他才开口轻声问道:“你在干什么?” 梁湾完全没有反应,还是脸朝着墙壁站在那里。 黎簇背后的冷汗开始渗出来,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往前走了一步,这一步是他精准计算过的,使得他不会觉得前面这个人转身过来就能咬他一口。 第一步迈完之后,他又轻声地问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粱湾还是没有反应。 黎簇长吸了一口气,借着手机发出的光,仔细地看着梁湾的背影。梁湾站得很笔直,她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走路的时候,总是似有似无地保持往她的曲线,像这种笔直的站法,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而且如果穿着高跟鞋的话,这种站法会特别累。 但是粱湾站着一动不动,这已经很不正常了。 黎簇心说:这个把月来我遇到的奇怪事情已经够多了,如果面前真的是我不能理解的局面,并且这局面还会如我所预料的向可怕的方向发展的话,我绝不会不会善甘罢休的,也是该了结了,要不你弄死我,要不就是我弄死你。 黎簇又往前迈了一步,心中的恶念已经翻了起来,想着爱谁谁的时候,忽然他的背包震动了起来。 手机被调成了震动放在背包里,电话一来,震动的声音几乎把他吓得半死?他立即从背包里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他原来没有手机,这是黑眼镜送给他的那部,翻开一看,发现屏幕上有个号码正在闪烁,号码上方的名字是梁湾,是他之前在飞机上存的。 但是梁湾的手机不是在他手里面吗?难道自己误拨了?赶紧拿起手机一看,并没有拨电话出去。嗯,难道梁湾有另一部手机也使用这个号码?可是梁湾正在他面前,面对墙站着。 面前的这个女人难道在以他看不清楚的方式给他打电话吗?两只手都垂着,不可能啊! 黎簇惊恐万分,看了看面前的人,犹豫了片刻,把手机接了起来。他听见里面有个急促的女声说道:“你在哪儿?” 黎簇说道:“我在那个房子里面。” 梁湾“啊”了一声:“你说什么,你在那个房子里面?哪个房子?” 黎簇说:“就是我们要去的那个地址啊,我是回来找你的。” 梁湾道:“不是让你早上再和我会合吗?我也在那个房子里啊,你没有看到我吗?” 黎簇看了看面前的人,面前的人根本没有说话,他又看了看四周,对电话里说:“其实我看到你了,我在三楼,按道理,我应该就在你身后,不过情况有点奇怪。” 梁湾说:“什么?不可能!我现在在胡同里,警察都还没有走呢,我都还没有办法进去呢。” 黎簇挠了挠头,看了看面前对着墙站着的梁湾说道:“你该不会在吓唬……不对,你肯定在耍我。” 梁湾道:“我干吗这么无聊来耍你。倒是你,说话那么奇奇怪怪的!你到底在哪儿?说不说,不说老娘生气了。” 黎簇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面前对着墙站的那个人。突然恶向胆边生。他觉得梁湾肯定是在耍他,虽然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录音还是超能力?而且即使不是,他也不愿意就这样僵持下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管电话里梁湾的追问,一路向前,一下子就按住了前面那人的肩膀,把她扳过来。 黎簇认为,梁湾虽然年纪比他大,但毕竟是女人,身板很纤弱,这一扳,肯定能把她扳过来。但是一手下去,那人的肩膀纹丝不动,显然十分有力气,而且并不柔软。用脸红的话说,黎簇知道梁湾摸上去是什么感觉,但是黎簇用力扯了两下,硬是没把她转过来。他的锐气消失了,退后了几步,开始害怕起来。 电话里的梁湾还在气急败坏地说话,黎簇没有心思再去听,他看着面前的这个奇怪的人,在黑暗中,缓缓地回头。 梁湾没有错,他看到脸之后,连腿肚子都开始打战了。原来他还心存一丝侥幸,以为能看到另外一个人,那么就算衣服相同,但至少脸是不同的。 但是他看到的确实是梁湾的脸。在角落里,梁湾用一个诡异的姿势回头看着他,而另一个梁湾在电话里不停地咒骂。 黎簇决定跑了,他无法理解发生的一切,但是面前梁湾那张在阴暗角落里的冰冷的脸,毫无表情地看着他,简直就不像是一个人。 就在黎簇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面前的梁湾忽然说话了,但是他没有听到一个他意料之中的声音,而是听到了一个男声。 “把电话挂了。”面前的梁湾说道,声音很软,但是确实是个男人的声音。 第十四章解雨臣的局 黎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更加不明白眼前的情况。他和吴邪不一样,吴邪总是可以第一时间接受面前发生的一切,并且想办法去解决它,但是黎簇是一个更加死脑筋的人,他实在搞不清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吴邪眼里,眼前的情况唯一合理的解释是,梁湾是个闪电侠,她正用快得超乎想象的速度在两个时空中切换,并且抽空还去变了性。但是对黎簇来说,搞不懂就是搞不懂,不过他还是顺从地把电话挂了。 “你来得太晚了。”梁湾说道,走到他的面前,从他手里接过手机,“随便找个地方坐吧,如果觉得太脏了,就站着,反正我说不了多久。” “你是粱湾的哥哥或者变性姐姐?”黎簇问道。 “借这张脸只是为了能更好地脱身,你应该记得我,你能到这里来,是因为我给你的名片。”那人说道,“我脸上戴着面具。” 黎簇皱起眉头:“真的?面具?真的有这种东西?” “现在到处都有卖的,不算稀奇。不过这身衣服很难搞到,你仔细看,会发现其实不一样。”那人说道,“我用手机偷偷拍了照片,找人在下午赶制的。脸也很粗糙,用基本的面具稍微加工了一下,化妆出来的。在阳光下无法骗过你,但是在这样的光线下就足够了。” “你到底想干吗?”黎簇就很无语,他今年命犯变态吗?怎么遇到的全是变态。 “我没有多少时问,先简单和你解释一下你现在面临的问题。”那人说道,“现在你的小女友在另外一栋和这里结构完全一样的农民房里。我在这里有两栋房子,两个胡同的结构一模一样,房子里也一模一样。本来是为了躲仇家用的,后来荒废了。我让人把你女朋友引到了另外一个房了里,好有机会和你单独见面。” “那你也不用打扮成这样吧,还特地站在墙角装神弄鬼的。” “我打扮成这样站在墙角是有原因的。这栋房子里,只有这个墙角是透过所有窗户都看不到的,没有人能在窗外看到我和你说话,就算有人知道我在屋子里,他也看不到我嘴唇的动作,也就无法知道我在说什么。而现在我的手下以为你的女朋友是我,以为我在进行什么计划,我才得以脱身。我得赶快和她换回来,否则很容易露出破绽。” “哦……”黎簇点头,其实什么都没有听懂。那人又道:“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的家族被渗透得非常厉害,我已经不知道应该信任谁,应该怀疑谁。而你这边,情况和我是一样的。” “怎么说?” “你收到的所有东西都来自于我的一个朋友。这几年我们从一个大事件中脱离出来,慢慢开始面对我们自己的事业。我们发现,在混乱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四周的人都发生了变化。在面对以前那个大事件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发现这些细小的变化,现在我们逐渐发现了,我们身边已经没有可信任的人了。” “然后?” “我们之前有过一个提议,我们需要一个完全局外的人来帮我们进行一件事情,闲为我们所受的控制已经太深了,不过这仅止于提议。但是按照你目前遭遇的事情来看,这件事已经不仅仅是提议了,显然他已经这么做了。” “为什么选我?”黎簇说道,“我还是一个学生,你们要不要那么穷凶极恶啊?” “这不是选的,我估计我的朋友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做的这个决定。也许是因为他发现了你的某种品质。 黎簇心说:他的朋友是谁?是那个吴老板,还是那个瞎子?不管是哪个,肯定都看错了,我绝对没有那种品质,就算有,我改还不行吗? “你要明白,若非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你绝对不可能被牵扯进来。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其中内在的关系如何?当时我们只是把这个提议当做一个思考方向,并没有切实去执行。因为这样的一个局外人太难找了,我们必须保证他愿意被我们设下的各种线索所吸引,而不是直接报警,或者置之不理。今晚我也发现你确实是一个适合的人选,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为了我朋友的生命安全,就算你不合适,我也只能把这件事情推动下去。” 黎簇听着,默默地点头,但是听到这一句,他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妙:“怎么推动?” “你听着,从你收到第一个邮包开始,你和你身边的人,都已经陷入了危险之中。你现在之所以还活得好好的,是因为别人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也是我朋友相当厉害的一点,你只是一个学生,他们不相信我们会让一个学生去做什么事情,所以首先倒霉的会是你家里或者身边的成年人。” 黎簇心里咯噔了一声,想到了自己的老爸。 “我冒险来和你见面,之所以要这么严谨,就是要保证没有人知道我和你见过面。你要相信,他们还得花很长时间才能反应过来,这件事情的执行者是个中学生。” “等等等簪,你不要说得好像很高兴的样子。”黎簇听出了一点端倪,“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们了?” “你还不懂吗?我首先要替我朋友向你道歉,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人道。“我举个例子,我已经向整个武林宣告了一个消息,九阴真经的线索在你身上,你觉得你说不在,会有人相信吗?” “那你再改口啊。”黎簇急道,急完他立即意识到改口也没用,顿时一口血差点喷出来,骂道,“老大,我怎么得罪你们了,你们要这么耍我!天哪,早知道这样我一定好好学习,不早恋不打电子游戏,当个课代表了此残生。” “我的时间不多了,你现在的年纪是你的唯一优势。我这一次见完你之后,也不可能再和你联系。这里有十万现金,很仓促我也只能准备这么点,你拿着见机行事。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情,一定在寄给你的东西之中。你如果想活下来,就必然要顺着我朋友给你计划的前进,否则谁也帮不了你。” 又是十万,十万去吃屎啊,你们到底是什么鸟货,为毛谁都给十万!黎簇要疯了,恨不得直接上去把钱塞对方嘴里。 “说着那人递给了他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沉甸甸的,说道:“钱在里面,还有一封信,里面有一些我给你的简单建议,你可以看看。你在这里等着,一直到明天中午,你可以自己选择,回北京就回北京,和那个女人碰面就碰面,但绝对不要和任何人说见过我。”说完也不等黎簇再问什么,就扭着屁股下了楼。 黎簇看着塑料袋,侧头想了想,刚想号啕大哭,手机忽然又响了。催命啊,他看了看手机上的号码,是苏万,立即接了起来。他听到苏万在电话里急促地问道:“你在哪儿?” “干吗?”黎簇觉得一切都不用着急,他遇到了那么可怕的事情他都没有着急,何况…… “你预计的情况发生了,那棺材又寄过来两具。我放在院子里了,如果明天再寄过来,我们家就真成殡仪馆了,你能不能赶紧回来帮忙,小弟我一个人应付不来,没有安全感啊!” 黎簇叹了口气,说道:“好,我马上就回来。” 黎簇其实犹豫了很长时间,他在这个房间里又多待了一个小时,在黑暗中他也缩在角落里仔细思考着发生的一切。 有种惯性在推动他走向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以前他没有感觉到,但是现在他从自己的思维方式里找出了这种奇怪的感觉。 为什么?常理上,一般人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第一反应该是摆脱这一切,没有人是会真正去思考这一切是否有可能,也没有人会真正去思考这些是否对自己有意义。但是从周围人的表现来看,他觉得很多都是无厘头的,甚至没有任何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都一一发生了。 他身边的这么多人似乎全都在进行着一些完全是可笑的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呢? 自己只是一个学生,别人这样对待自己完全没有意义,也得不到任何好处。没有人会花这么大的精力去算计自己这么一个完全没有利用价值的人。等等,难道是一个真人秀节目吗? 他想起很多国外小说里的情节,但他相信肯定不是,因为他去过沙漠,他遇到的一切东西,比如黑眼镜、沙子里面伸出来的奇怪的手,还有沙漠里的那支队伍,都绝对不是策划人策划得出来的。 也就是说发生的一切事情再可笑,再无厘头,再不现实,但它一定都是真实的,那也就是说自己确实面临着那个人和他说的所有的问题。 此时,自己的选择就变得很重要很重要。他能逃掉吗?也许能逃掉。黎簇摸着脑袋想了想,但是一定不是现在。为什么?他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对所有的东西不了解,他面对一个不了解的敌人。他必须思考一件事情:他逃掉之后会过怎么样的生活。他可以回去上学吗?可以再在公众场合出现吗? 他不知道这些事情自己还能不能再做,他必须了解自己逃掉之后的严重性,那么他必须要深入一点,必须思考这些问题的核心。 其实他现在可以非常简单地去报警,然后申请一个警察保护。但是真的是觉得这些事情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 想到这里,黎簇背起自己的包,看了看里面的断手,开始计划自己真正要做的事情。他没有去理会梁湾,因为他觉得这件事情牵扯的人越少越好。他知道如果把这件事情告诉梁湾,粱湾肯定会有很多想法和主意。但粱湾和他毕竟不是一个利益共同体,他甚至不知道梁湾到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而且粱湾很强势,也比他更有钱,对他来说,他如果和粱湾一起弄的话,他永远不可能说服梁湾按照他的方式去做事。 为了更大的灵活性,他只有自己来。 第十五章宿命 黎簇把梁湾的号码列入了黑名单,打算再也不接她的电话。他看了看那黑色塑料袋里的十万块钱,把袋口扎紧,放入背包,走到镇上,连夜打车到杭州萧山国际机场。他要马上回去看一看,如果要找一个盟友的活,他知道自己只能找苏万那批人,因为他知道那批人和他一样,是完全清白的。 而且苏万也能按照他的思维方式来思考问题。十万块钱,他相信苏万也拿得出来。但是这是真正属于他的十万块钱,加上之前的,他有三十二万,不小的数字了,用来逃亡或者做任何其他的事情都绰绰有余。他不是完全苦逼的。 从小到大,他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现金。等他背着那些钱上了飞机的时候,他突然有了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原来要一个人有安全感并不是很困难,特别是像他这样的人。 有了自己的三十多万块钱,黎簇重新落地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场完全变化了。他在飞机上仔细思考了一切,恐惧、担忧、不切实际,梦幻感过完之后,在他心中涌起的竟然是强烈的刺激感。 “是的,我再也不是一个普通的中学生了。我变成了一个像小说中、电影中那样背负着奇怪命运的天选者,初始资金是三十二万。” 是上天选择的人,这样感觉对于完全不知道自己价值的黎簇来说,似乎太美妙了。他走在路上都感觉呼呼地带着风。 哟西!当他重新走进学校,看着那些迎面走来的同学的时候,觉得自已的身影无比高大。“你们这些还生活在父母襁褓里、不懂社会艰难的人啊,怎么会理解我的痛苦。”黎簇心里念叨着。 黎簇跑到学校,十分淡定地向老师请了假。以前碰到这种事情,他都会特别紧张,特别焦虑。这次他特别冷静地站在美女班主任面前,很平淡地告诉她,自己将要去完成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请假,很久都没用办法来上课。 老师想打电话跟他父亲核实。黎簇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啊,就算是班主任,在我如此强大的夙愿面前,你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他背上包,留下了—个他自认为凄美的背影,离开了学校,直奔苏万家。 他其实在班里也找过苏万,但是苏万并没有来?他心中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苏万一个人肯定不可能来学校上课。说到这个朋友,他还是有些内疚的。 “对不起,苏万,这是我的命运啊,让你受苦了。” 黎簇来到苏万家里的时候,看到一辆卡车停在苏万家门口,正往下卸货,心中涌起了不祥的预感。他往里一探头,就看见苏万正抱着头,坐在自家的花坛上面。院子里面已经堆满了之前寄来的那些大型的纸箱。初眼看见最起码有三十个。 黎簇叹了口气,走了进去,叫了一声。苏万抬头看见黎簇,一下子就给黎簇跪了下来:“大哥,你快想想办法吧,我快扛不住了。” 黎簇问道:“一共来了多少具了?” 苏万说:“我告诉你,我托人查了所有寄到我家里的快递单号,加上这辆卡车,今人还有四辆。如果你再不想办法的话,我爸回来都进不了家门了。” 黎簇想了想,对正在卸货的人说:“你们先不要搬了。” 送快递的人问他:“怎么说?” 黎簇说道:“这样吧,我给你们点钱,我们现在去郊区找个仓库,我们把东西先搬到仓库里去。你看现在这种情况,也不可能全部堆在这儿。” 快递员说:“我们还有其他货要送呢。你们这个东西会影响我们的工作的。” 黎簇就说:“这样吧,价钱好商量。你们把货扔在这儿,我们也实在没有办法,这是人之常情嘛。” 说着,他拍了拍快递员的肩膀,把一卷钱塞了过去。塞完之后,快递员看了看他,点一了点头:“那你们赶紧找个仓库。” 黎簇做了一个OK的手势,对苏万使了个眼色,道:“这样,咱们分头行事,你呢就在这儿守着,我跟着这辆车先去郊区找个仓库,找到仓库我就把地址发给你。怎么样?” 苏万看了黎簇一眼:“你丫该不会直接开溜吧?” 黎簇说:“我是这么没义” 话音未落,快递员就大叫了一声,从车里跳了下来。他们回头一看,原来车里的箱子搬开之后,里面有一只特别特别大的纸箱,已经在运输的过程中被压坏了。从那只纸箱里面硬生生伸出来一只惨白的人手来。 黎簇跟苏万对视了一眼,那个快递员骂道:“你们到底运的是什么东西?” 黎簇跟苏万相对苦笑,他们摆手让那个快递员冷静下来,慢慢地自已探头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从那只箱子里伸出的不是干尸的手。而是一只新鲜的手。 黎簇吸了口气,心说:哇靠,干的寄完了,开始寄湿的了。真是什么菜色都有。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十万块钱。心说:真他妈的背,这些钱刚刚到手,就这么被扔出去封口。于是他从那十万快钱里抽出了一叠,递给了苏万,让苏万去把那些人打发,自已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蹲了下来。 这是一只已经有尸斑的手,尸体已经完全僵硬了,但尚未腐烂。比起干尸的狰狞,黎簇对于新鲜的尸体并不太熟悉,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恐惧。 他小心地用手碰了碰,发现尸体的手冰凉冰凉的。用手拨开那个塑料纸板的缝隙,往里瞄了瞄,看到里面全是冰块。 他看了看后面,苏万正在和快递员交涉,试图用钱来摆平。趁他们没有注意,黎簇用边上的破的硬板纸把那只伸出来的手重新塞了进去,然后站起来,走到一边把刚刚快递员打算搬下去的纸箱重新搬回来,死死顶住那个破掉的箱子。 做完这些之后,他跳下车,走过去对快递员说:“哥们儿,这是误会啊,这是我们的道具。” 快递员非常奇怪地看了一眼:“道具?什么道具?” 黎簇吸了吸鼻子:“你看这是一别墅吧,今天晚上我们要搞一个鬼怪的party。然后这是我的小老板,小开,他请了很多工人来,准备好好地high一下,所以搞了很多道具过来,准备装饰一下。却不想把你们吓到了,对不起啊。” 快递员疑惑道:“这是真的假的?我看这些都不像是假的。 黎簇说:“这绝对是假的,你不信过来看,过来看。” 黎簇看了看四周,然后压低声音说:“哥们儿,我知道你车上运这东西不吉利,你看,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嘛,对吧。我给你钱,你知道我们办这个party也是有伤风化的,而且我们小老板的老爸也不知道这件事,要是知道的话非打死我们不可。也请你通融一下,反正这些东西我们也不准备往家里放了,也不用你们搬了。你们就好人做到底,我们把东西搬到车去,然后运到仓库。你们也不用动了,全由我们搬。你们拿着这些钱,如果你想和你们老板说你就说,如果不想说想自已拿的话,我们也绝对不会透露,好吧?以后来日方长。” 快递员看了看苏万,苏万紧张得浑身冒汗,只有黎簇一张嘴皮子留得,东磕西磕的,快递员想了想:“得了,你们自已搬,我可不碰这箱子,我可以当这事没有发生过。” “谢谢,谢谢。你看我们这俩小孩子总不能做那些真正那个的事吧。” 三下五除二,黎簇把这件事情摆平了,赶紧给苏万打了个眼色。他自已一个人是不可能把这些箱子搬上去的,苏万必须得跟着他,这儿还得另找人。苏万只好打电话把他几个打手朋友叫了过来,交代了一下,他和黎簇两个人上了车直奔郊区。 在车上黎簇才不停地冒汗,如果这具尸体是新鲜的话,那么事情的发展又是另外一番状况了。这冰化完之后,这尸体还不得臭了啊。 别人的宿命都是各种神器,宝剑,吃下去就能长二十年功力的杨枝琼露,甚至还有美女投怀送抱。而他从中招开始,一路过来,要么是各种奇怪的破军火,要么就是奇怪和死人。这到底是什么宿命啊? 第十六章碎尸 他们在西郊大兴的一个地方找了个仓库,把车开了进去。哐当哐当地把东西全部搬了下来。 苏万毕竟是好吃懒做的富二代,才搬了一半就已经累得快叫娘了。但是看到快递员那不耐烦的眼神,也没有办法,只能咬着牙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把所有的东西都搬走。给了钱之后,快递员拍拍屁股就走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两个人面对着一万平方米的巨大仓库以及堆在仓库中央的二三十箱东西,终于抱在一起号啕大哭起来。没有人知道这个哭代表着什么,是开心,是刺激,还是悲惨? 黎簇他们自已也不知道,年纪太小,还无法领略到人世间真正的感情宣泄。他们只觉得自已遇到这样的事情,找不到更好的方法来表达内心的情绪,只好用哭的,哭完之后,苏万问他:“大哥,怎么办啊?” 话音未落,黎簇就说道:“拆呗,我们看看里面到底还有什么东西。我们得拼凑出大概一个状态出来,才能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两个人来到那只最大的箱子面前,看着那破损的口子还在往外流水,显然冰在不停地融化。 苏万问:“我们是不是需要买个手套什么的?” 黎簇说:“别那么讲究了,我刚才碰了没事。快点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吧。” 说完,黎簇拿出自己的钥匙当小刀使,开始不停地割这个箱子。把箱子割开之后,他们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个巨大的透明塑料的棺材,但是边上已经破了,手就是从那破损的地方露出来的。 苏万吸了口气,就想把棺材盖打开,黎簇立即把他拽住:“先等一等,我们要先做好心理准备。” 苏万问道:“为什么?” 黎簇道:“你看这只手伸出来的地方以及伸出来的方式,里面的尸体肯定不是完整的,否则手不可能从这个部位伸出来。” 苏万皱起眉头看了看黎簇,对天哀嚎了几声,又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黎簇没哭,他心说:没关系,这是我的宿命。既然是宿命,我就要去面对。来吧,面对吧,来吧。 黎簇刚想把那具棺材打开,突然门口响起了汽车的声音,接着又有两辆快递车开了进来。之前帮他们打干尸的杨好坐在副驾驶位上,对他喊道:“嗨,哥们儿,你们今天大丰收,又来两车。“ 这两车他们就不用自己搬了。再次付了钱,看着成堆的箱子被搬了下来,黎簇和苏万再也哭不出来,开始各种奇怪的笑。 杨好点起一根烟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是开始做生意了还是如何?让哥们儿也掺一脚。这什么货啊,让哥们儿看看。” 黎簇笑了笑,说道:“别看,全搬走,全部给你。” 杨好说道:“别开玩笑了,当心我抽你。” 黎簇说道:“绝对不是开玩笑。这样吧,你要,你把它们全部搬走,搬走一个我给你三十块钱。你全部搬走,我给你一千。” 那哥们儿看了看黎簇,看了看苏万,吐了口口水:“神经病,你们俩玩什么呢?” 看着地上那堆箱子,杨好蹲着把烟往地上一掐,就踹了一脚那箱子,哐当一声,那盖子被踹了一条缝。 “哎哟,还冒着寒气呢,不是活物吧?是海鲜?来来来,爷最喜欢吃东星斑了,给爷来一条。”说着就把那盖子掀开了。 刹那间,黎簇都有点幸灾乐祸了,就听那家伙一声惨叫,一个跟头翻倒在地,往后连滚带爬地爬了六七米,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说道:“哇靠,这什么玩意儿?” 黎簇道:“我跟你说了,我们不是做海鲜生意的,这下信了吧?” 那人看着黎簇道:“哇靠,你俩该不是变态杀人狂吧?” 黎簇摇头,深吸一口气,才敢回头看被那哥们儿踢翻棺材。一眼之下,他顿时脚也有些软。一开始他也想过各种情况,但如今一看,却发现自己想象的所有场景都是想象力太匮乏的表现,他眼前的东西根本让他无法形容。 对,这是一些尸体的碎片,但是这是什么样的尸体碎片啊? 我们不妨来试想一下,当你面对一个箱子,你明知里面是很多尸体的碎片,当你打开的时候,你发现果然是尸体的碎片,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什么情况会让你万分惊讶? 黎簇往箱子里看去的时候,他已经想过无数可怕的景象,但是都不至于逃脱出一具破碎的尸体的范畴。可等他真正看到里面情况的时候,他倒吸一口冷气,差点坐倒在地。 他看到了一只断手,在那只断手的下面,是裹着很多冰块的其他的肢体,那些肢体竟然全都是断手,也就是说他看到了满满一箱子的手。 黎簇在地上呆坐了四五分钟,脑子一片空白。 苏万把他扶了起来。几个人再次回到箱子边上,蹲下来的时候检查的时候。里面的情况再次被证实。确实,这些被碎冰包裹着的东西全都是手,这些手臂有长有短,有粗有细,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但是能确定的是。这些手臂全都是右手。 他们互相看了看,黎簇道:“如此看来,这些人难道是做人体器官买卖的?” 苏万道:“但是这些手都已经快腐烂了。在这种情况下,这些东西就是熬汤喝都不一定能用了,何况是给人做移植。而且手臂移植这种事情,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黎簇道:“这里全都是右手,那么身体的其他部分都在哪儿啊?” 苏万看了看身后的那些箱子:“这有点变态啊,如果很多人都被切成一块一块的,那么如果他们想混装,也一定不能装得这么整齐吧,全都是右手归右手,左手归左手。这个肢解尸体和分装尸体的人有强迫症吗,否则的话,他们这么做必然是有什么意义的。” 黎簇头痛欲裂,嗓子也有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他一直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意思,等他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的时候,就开始呕吐起来。 苏万赶紧过来扶住他,但是几乎同时,苏万也呕吐起来。吐了几下,苏万对黎簇说:“我们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怕得要死啊?为什么我们还如此淡定地呕吐?” “我也不知道。”黎簇只能冷笑,他对苏万说,“也许我们是美剧或者动画片看多了,这种东西害死人了。” 苏万道:“黎簇,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我们似乎在被人愚弄。再这么被人愚弄下去,他们指不定还会寄什么东西过呢。之前是干的,现在是湿的。过些时候会不会寄烂的过来?” 黎簇出了口气,吐掉了嘴里的脏物,道:“我听一个人跟我讲过,这些东西寄过来肯定是有理由的,他们也没有办法。我们必须找出这个理由。” 他看了看前面那些纸箱,对苏万说:“全部拆掉。我们要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就算里面全是人头,全是脚,全是屁股,你们也要把它们全都拼起来。 第十七章在箱子里寻找那箱人头 装着棺材的纸箱被一只一只的拆开,拆开的步骤非常的不经济,但他们还是坚持这样做。 他们先把防撞的纸箱拆开,不拆里面的泡沫塑料,外纸箱去掉之后,把包着泡沫塑料的棺材一字排开,一个一个整齐的摆放在仓库里。 因为棺材非常的重,外面的瓦楞纸箱子也十分的厚实,拆到第二十只的时候,所有人都筋疲力尽,休息了一会儿,黎簇向苏万打了个眼色。意思是指是时候该把那些塑料泡沫去掉,把棺材打开看看其中的东西了。 本来他们应该拆一个外包装就看一个棺材的,但是所有人都选择用了不经济的步骤,他们都知道这是一种逃避也接受这种逃避,可惜,即然是逃避就一定有最后要面对的时候。 黎簇打完眼色,所有人都没有任何的动作。苏万还把头望向了门口的一边,黎簇知道,从心理学上分析,他内心一定是想朝那个方向夺路而逃。 黎簇没好气道:“能别那么没出息吗?早晚有这一天的,断手都看到了,还怕看到其他东西吗?” 苏万苦笑,说道:“老大,你能告诉我哪一箱放着是头吗,你负责装着头的那箱,其他的都由我们来。” 黎簇心里打了个激灵,他倒是没有想到,一下身上也起了鸡皮疙瘩,心说:“想不到苏万这小子在这个时候点子倒挺正的。” 可怜苏万和杨好什么都不知道被自己卷了进来,自己是应该多承担点,但是咱不是哥们吗,哥们在这个时候不就得舍己为人吗?所以说哥们义气靠不住,人哪,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 黎簇心里各种乱琢磨,但是他也知道这和哥们情义没关系。如果是换位,他估计比苏万还贼。 这边的灯光很亮,多少使得黎簇的心里舒服了一点。他回头看了看仓库的门,走过去把门给锁了。对他们道:“这样吧,咱们也不要婆婆妈妈的,我来开,你们都在边上看着。但是你们离我近点,别让我一个人面对。” 苏万和杨好点头,但是也没有任何的靠近,杨好点起一支烟,装做非常镇定的样子,显然他不想在这些人面前暴露出自己的胆怯。但是他不自然的腿的姿势已经暴露了一切。 黎簇毕竟从沙漠回来,神经坚强了很多,努力吸气做心里建设,心中对于谜团的那种欲望慢慢压过了恐惧。 他走到了那些塑料棺材边上,慢慢的摸着,摸到了打开塑料棺材的拉扣,一拉,棺材盖子自动翻开,他看了一眼,这是一箱子躯干。不知道是哪部分,伤口的肉都翻了出来,白花花的。 忍住喉咙里的呕吐感,黎簇闭住呼吸,不闻箱子里散发出的奇怪脂肪的味道,直接到下一箱,再一箱,开始拉开再拉开。 二十多只棺材全部被他打开了,里面的冰块很多都已经熔化了,冒着丝丝的白气,因为黎簇的速度太快了,苏万都来不及看,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放着什么,只见里面白花花的一片。肯定都是人的肢体。 不管如何,这样的场景,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太刺激了,苏万和杨好的脸色都变得无比的沧白,和里面的肉差不多了。 一直到最后第三个棺材的时候,黎簇的速度才放慢了一下,因为那个棺材打开之后,能看见一团一团的黑色。黎簇在这个地方蹲了一蹲,往后退了一步,怔怔的看着棺材里的那个东西:那是十几颗人头。 “苏万,你的菜来了。”黎簇说道。 没有人理他,黎簇回头看,发现苏万和杨好离他的距离又远了几步。 黎簇叹气,此事他倒觉得自己不是很害怕了,可能是因为之前太过于恐惧,现在身体麻木了。 他对身后的人道:“我得把这些头先弄出来,冰融化了,皮肤会泡烂,我们就不好辨认了,不帮忙的话,帮我整个台子出来。” 没回音,黎簇又叫了一遍,苏万才在很远的地方叫道:“不可能!” 黎簇没回头就知道他几乎已经退到门边去了,心中暗骂。他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捏紧自己拳头,上前一步,蹲下来,把手伸进那些冰水中,把一具人头提了上来。 冰水刺骨的冷,但他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手都在发抖,他把那颗头颅端起来,转身,头发全部贴着他的手,不停的往下滴水。 黎簇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对浑浊的眼镜和泡的起皮的,像是泡水餐巾纸的脸。 然后瞬间觉得天旋地转,跑到一边蹲在地上开始呕吐起来。 吐的眼睛都黑了他才缓过来,抬眼已经看到苏万和杨好已经跑出了仓库,在门外呕吐了。 “狗日的。”黎簇心想:“真他妈靠不住。” 吐完了黎簇觉得舒服了一点,他咬牙逼自己爬回去,努力呼吸,想把里面的人头一个颗一颗的捧出来。忽然,他就看到,在那些冰冻的棺材中的冰水中,忽然泛起了一股涟漪。 涟漪动静非常大,一下整个棺材被搅动了一下,似乎冰水下面有什么活物。 黎簇抖了一下,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脚碰到了棺材,但是随即整个棺材抖动了一下。里面的冰水都溅出出来。 “我操。”他心说,你麻痹该不是对方寄的根本不是尸体,而是其他什么东西,这些尸体是放里面给它吃的? 他站起来,慢慢靠近棺材,头颅和头发让它看不清楚水下的动静,但是他明显看到,那些头颅在冰水中浮动的样子,证明里面一定有东西。 “来帮忙!”黎簇大喊,“这儿还有个活的!!” 话音未落,哗啦一声水声,从纠缠的头发中间,一条手臂粗细的东西猛的破水而出,一下扑到了他的脸上。 黎簇反应还算够快,猛的一滚,闪了过去,那东西哐嘡一下钻进了后面的纸板堆里。 黎簇立即后腿,离开纸板箱子,一下撞到后面的棺材,翻了进去。 第十八章棺材里还有别的东西 从人头堆里挣扎着爬起来,黎簇踉踉跄跄想跑远一点,结果手忙脚乱,也不知道踩到了那颗脑袋,刚爬起来又滑了一下,又摔回了原来的地方。 低头一看,自己的脚被头发缠住,黎簇彻底崩溃了,用力踹掉头发。 这一切总共发生不到两秒的时间,黎簇还没爬起来,那边的纸箱一下又动了,那条手臂粗细的东西猛的从纸箱堆里弹了出来,这下正中黎簇的脖子。 黎簇条件反射用手一抓,只抓的油腻腻的一条,用力一扯被他甩在地上。 没想到那东西像弹簧一样,瞬间又弹了起来,一下扑进他的胸口,这一次他的胸口一痛,撞的非常重,显然这玩意有点力气。 黎簇彻底抓狂了,他大骂一声一下把那东西扯下来,摔在地上这一次没等那东西弹起来,他一脚死踩上去。 那东西瞬间盘住了他的脚,黎簇从一边的棺材里,掏出一颗人头就往那东西砸去。 直砸到那东西渣出棕色的汁液,完全哆啦下来,黎簇才慢慢缓下来。 把脚从那东西的尸体上抽回来,黎簇就看到那竟然是一条手臂粗细的黑蛇,说起来也没有手臂粗细,是因为这条黑蛇上,长满了头发一样的黑毛。 如今已经被砸成两段了,还在扭动,但是逐渐变弱了。 他从一边的纸板盒堆里拿出一根比较长的硬纸版,把它拨弄了一下。 这个时候就听到身后有人牙齿打架了一声,回头一看,看到苏万和杨好正看着他,显然听到动静冲过来了。 黎簇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黎簇,黎簇发现苏万的眼睛盯着的不是那奇怪的蛇,而是自己的手,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手上被他砸烂的人头,一个哆嗦丢回进了棺材里。 “你T病毒发作了?啃的还是砸的?”苏万问道,看黎簇眼睛发红看着他,立即道:“好僵尸不吃哥们。” 黎簇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东西,几个人才注意道那条蛇。 但是他们还是没有靠近,杨好就问道:“这是什么?” “你现在还有能力吐槽,说明你心里素质比我好,你现在去看看。”黎簇道。 杨好摇头,接过黎簇手里的长纸板箱,拨弄了一下,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说道:“这好像是条蛇。” “这就是条蛇。”苏万道。“问题是这些毛怎么回事情。” “新品种呗。” 杨好丢掉纸板,看着黎簇,黎簇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可能是装尸体的时候爬进去的,里面全是冰就冻住了,这么说,这些东西寄过来的地方,应该是野外,而且有这种蛇出没。” 杨好看了看棺材:“那你要不别弄了,也许里面还有。” 黎簇踹了几个棺材几脚,都没有继续的动静,摇头说:“总不会那么巧,每个箱子里都有,那寄那么多蛇给我是要害我吗?”他觉得没有必要那么麻烦。 如果是吴邪就不会这么想,黎簇虽然还是有所谨慎,但是他只是觉得事情更诡异了。这些东西到底是从哪儿寄来的,会有这种长的那么奇怪的蛇。 他们沉默地互相看了看后,黎簇的目光又重新聚焦到了那只棺材身上。 他把刚抽的烟掐了,就说道:“还是得继续。”回头就见两个人又退到他身后去了,那速度简直堪比博尔特。 他叹了口气,心说交友不慎。自己蹲下来。靠自己吧。 黎簇即使有千般的勇气,也不敢直接用手伸进棺材里把人头端出来。就算靠近的时候,他的手都在发抖,这和干尸真的不一样,干尸是一件物件,很轻,而且很多时候你会产生一种错觉,感觉它是虚假的,跟你不是同一件东西。但这些尸体还非常饱满,水份都还没有流失掉,看着就像还会和你说话一样。而且举起时候因为吸满了水,有很强的拖拽感。觉得随时会脱手滚到自己身上。 他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把人头从水里搬出来。他只有使用审美疲劳法,不停强迫自己盯着人头看,让自己对于这些东西的反感逐渐习惯。但是人头大部分都是侧面和背面,被头发遮掩着,他特别害怕人头提起来的那一瞬间,头发飘开,脸突然出现的样子。 鬼知道这些人死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苏万他们都快退到王府井了,再僵持下去,他们今晚得退到河北。 黎簇用仓库里面的一根棍子挑动着这些头颅,把其中的一张脸翻正了过来。他发现竟然是颗女人的头。 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的脑袋都十分的年轻。年轻到竟然和他们是差不多的年纪。黎簇本来以为他会看到中年人,甚至是老人,因为在他的世界观里面,经历这些事情的人肯定会是上年纪的,他没有想到会看到和他是同一年龄层的。 他把这人头上面的头发拨开,看到浮肿,但是依稀可辨人的脸的时候,他腿都软了。他回头说:“苏万,你过来一下。” “黎簇,我作业还没做呢,我先回去了。”苏万远远道,黎簇回头一看,他已经叫了一辆出租车在门口。 “狗日的!”黎簇大吼:“你要敢走老子就把所有的事情全捅出来,你分尸和私藏军火看成人漫画!!” “狗日的,那是你,老子是背黑锅的!你有良心没良心!!”苏万大叫。 “你他妈给我过来,否则老子和你同归于尽,在你家门梁上吊死!”黎簇大怒:“你把我一个人丢这儿,你才是良心没良心!想想当年你把你爸车撞了,谁帮你顶的包。” 两边寂静,苏万后面那辆出租车默默的开走了,一边的杨好看了看两个人,问苏万:“你爸的车是你撞的?不是鸭梨撞的?” 苏万脸憋的通红,憋了好久才道:“得,爱咋咋地。”就朝黎簇走了过来。 捏着鼻子走到黎簇边上,黎簇就指着人头问他道:“你看这个人,我们是不是见过?” 这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孩,容貌算不上标致,但是在那个年代的女孩,长成这样子已经算是一个小美女,年轻应该和黎簇差不多。 第十九章好友的尸体? 这么一个如花似玉、本来应该活在青春年华里的女孩,现在被肢解成碎块,尸体碎在他整个面前的箱子里。 苏万过来看了一眼,一下子就软到坐在地上,对黎簇道:“这……这是沈琼啊。” 黎簇混人脉没有苏万这么厉害,他只觉得这女人很面熟,但并不知道到底在哪里见过。 苏万说道:“沈琼不是跟她父亲去其他城市了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黎簇这才想起来,这女孩应该是同学校的,刚入学的时候在做早操的操场上见过一两次,但后来听说,她跟着父亲移民了。现在看来,他们去的地方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地方。 他为什么对沈琼有这么一丝的印象?当然是因为这个女孩长的漂亮,另外一方面是沈琼的父母当初和他父母在同一个单位工作过,所以在小的时候他们应该有过接触,很多冥冥中细小的联系会一直疏远,但永远不会断,所以他看着这个女孩子总比看其他人来的亲切。 “真是沈琼?” “老子追过她,那时候迷她要死,能有错?” 黎簇皱起米有,看到她的尸体在自己面前,他感觉非常震撼,让他无所适从。缓缓的,黎簇的情绪从震惊、恐惧、冷静开始转为愤怒。 他永远都在思考,和永远不会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吴邪相比,黎簇的性格要凶悍的多。他一脚狠狠的踹在棺材上面,心中的怒火越来越厉害,他觉得这些人非常变态,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把他从小一起生活过的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肢解,并给他寄过来。 “操她妈B啊!”黎簇对着仓库的门大吼了一声,似乎幕后黑手就在门口。 他开始吸了口气,开始这些人头依次摆放在仓库的地上,然后开始翻动其他的棺材,把里面的尸块搬出来,他忽然不再忌讳任何的东西,不再害怕那些还带着阴红的血水染红自己的衣服,更加不再害怕任何冰冷的温度,他才能把他们全部拼起来。 很多事情最初会感觉恐惧,但真正做到麻木了,就觉得无所谓了。 苏万和杨好一直没有过来帮忙,他们显然没有黎簇这种感同身受的感觉,只有黎簇一人在那边不停的拼。 很快,黎簇在地上拼出了十三具尸体。当他把沈琼的尸体拼完整的时候,他脱掉自己的衣服给沈琼的尸体披上,就跪在她面前,开始嚎啕大哭。不是悲伤,是崩溃了。 他突然有一丝恍惚,他发现了自己之前那种觉得不同于常人的爽快感,觉得自己被加速成长的宿命感,让他可以很自豪,让他觉得终于可以有理由摆脱现在的生活,甚至可以藐视其他人,成为自己心目中真正的天选者。 他发现真是电视和小说看的太多了,形成了奇怪的病态。 当自己真正在某种宿命里的话,自己不可能让所有的情感穿身而过,而所谓的宿命,所谓的加速成长,所谓的被人算计,所有的迷惑,他所伴随的痛苦也是他这个年纪无法承受的。 黎簇哭完之后,从十三具尸体里面找出了沈琼的父母,把他们归到了一处,就对苏万道:“这一次我们真的惹上大麻烦了。” 如果在其他情况,尸体没名没姓,他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处理,但现在这些尸体有身份,他是否应该报警,他是否应该通知沈琼父母的其他亲戚? 否则怎么办呢?自己总不能一直藏着这些尸体,心里压力太大了。 他冷静的想了想,想起之前那个解雨臣的人和他说的很多事情,他说对方把这些东西寄给他,必然有什么目的,这些目的一定隐藏在所有的物品里面,他一定要仔细的去琢磨。 之前他真的做不到,但现在他觉得自己走投无路了。 黎簇检查了尸体,按动了尸体的腹部以及其他部位,想找出尸体体内是否藏了什么东西。他心中一直默念,肚子里千万不要有什么东西,他实在没勇气去把尸体剖开。 他只是一个高中生,不愿意去承担这样的天选。试问哪个天选者,哪个带有宿命的男人,他的宿命是不停的收到尸体并切开它们找东西。 检查过后,尸体的肚子里并没有东西。但黎簇却发现了这些尸体的玄妙的地方,这十三具尸体,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巴掌大小的伤疤,伤疤是用非常小的利刃划出来的。 伤疤已经结痂了,每个伤疤似乎都不一样。因为自己的背后被划的像春宫图一样,所以黎簇隐约觉得这些个伤疤和自己背后的伤疤有一定的关系。 他拿手机把一块一块拍下来,回去找个电脑看看是否能否拼接成一块大图,看看能否看出端倪。 还有几具非常年轻的男孩子的尸体,和沈琼的年纪差不多,也是在最好的年华陨落的生命。他把尸体整顿了一下,发现苏万和杨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到了门边,几乎要夺门而去。 黎簇心说算了,浑身流着冰水,走到他们面前,对他们说道:“不想呆这里也可以,我们需要制冰机,你们知道哪儿能买到制冰机?” 愣了一会儿,杨好就说道:“我知道有一个制冷设备的广场。” 黎簇就说:“那你马上去给我买三四台回来,马上就要天黑了,晚了就买不到了。你要快点,但是一定要回来。” 杨好说道:“我考虑一下行不行?” 黎簇说道:“大佬,我也不想的。我也是被害的,出来混最重要的是义气,你别这么没义气,行不行?” 杨好只好苦笑了一声,说:“钱。” 黎簇把钱给了杨好,杨好像兔子一样的跑了,苏万特别羡慕的看着杨好,对着黎簇说道:“我能帮你买什么?” 黎簇说道:“尸体我自己已经全部搞定了,我已经全部拆完了,现在你把剩下箱子全部给我拆开,可以吧?我好累,我要休息一会儿。” 苏万看了看这些箱子,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这样,我给你捏背吧。你先去把自己洗一洗,换件衣服,我给你好好按一按。然后你再继续工作。” 黎簇实在太累了,实在走不动了,仓库的角落里有一张以前仓库管理员用剩下的躺椅,他躺到躺椅上面,闭着眼睛,让苏万买点晚饭回来,就躺在上面开始休息。 第二十章家里有人来过 他一点都不害怕,如果这些尸体能够活过来的话,他就可以找他们问清楚已经发生的这一切。他甚至希望他们能够活过来,特别是沈琼。他闭上眼睛,脑袋里浮现的都是沈琼支离破碎的尸体,那么姣好的身段,高中女孩子,清纯,柔软,阳光,无处不透着暖暖的青春气息的人,现在这样支离破碎地躺在地上。 他闭上眼睛,迷迷糊糊间,似乎对沈琼以前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慢慢的清晰起来。 对,他并不注意这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子也并不注意他。可能是因为本身长相的问题,在见到的时候都会自然而然的多看几眼,但仅限于此,都不曾在黎簇的脑海里停留。 如今,他听过的话,看到的画面都在脑海中闪现出来,似乎觉得自己就要爱上这个姑娘了,他觉得自己非常非常变态。他不知道自己是一种什么情绪。因为惋惜吗?如果他能够对这个姑娘的生命造成影响的话,为什么他没有去做,而是一次一次的擦肩而过。如果他们谈恋爱呢?如果他们成为好朋友呢?也许他现在就可以改变她的命运。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黎簇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生命这么轻易地死去。他不愿意看到生命的脆弱性和无常性。这是所有人都可以理解的,他心中的情绪、困惑无法发泄,变成了非常奇怪的感情。 黎簇从藤椅上醒过来的时候,苏万已经走了,杨好也没有回来。他看了看时间,按照这时间,他们应该早就回来了,就算上个厕所,换件衣服,时间都足够了。 他拨打了苏万的电话,发现电话已经关机了。 黎簇知道苏万的性格,他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还是骂了一句王八羔子。又拨打杨好的电话,干脆不在服务区了。 他沮丧的把电话丢到一边,此时他其实更加不了解的是自己。一般人遇到这样的情况,早就魂不守舍了,为何自己还如此冷静呢? 难道自己真的如吴邪所说的,有这番天赋吗?他是不相信,以前的日子告诉他,他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孩子。 他站起来晃动酸痛的手臂,这些尸体放在这里很快会腐烂发臭。他必须想到办法。但是时间已经很晚了,他已经没有地方可以找到任何的制冰设备。他只好出去,一路过去找各种有冰柜的小卖部,然后以高于市场价3倍的价格,把这些冰柜以及里面的东西一起买了。 差不多搞到凌晨四、五点钟的时候,他已经收集了六七个旧冰柜。他小心翼翼的把那些尸体放了进去。这些事情完成之后,黎簇的心已经淡定了。 之后,他开始拆那些剩余的箱子,其他的箱子有将近十七个,这些箱子里面全部都是和之前一样的干尸。 黎簇这次有了经验,他把干尸身后的开关启动,让这些干尸自己坐了起来,然后去看这些棺材后底下的暗格,看看里面是否有东西。 毫无例外的,所有的尸体后面全部都是那种断手。 黎簇仔细的理了理,觉得事情是这样的:这些物品里面分好三类,第一类是军械和探险的各种食物和装备,第二类是干尸,第三类是新鲜的尸体。按照他的想象力来说,所有的事情可以拼成一个故事。 这里所有的人,所有的东西,都是一次探险事故的全部元素。干尸应该是在探险事故中在探险地点找到的,从干尸的干枯程度来说,这些木乃伊的年头已久,应该是探险目的地发现的物品。 探险装备是探险之后被寄回来的。应该是属于探险队完成探险之后剩余的物资。 而这些新鲜的尸体应该是探险队本身。也就是说探险队探险的装备和探险时发现的东西,全部被寄了过来。有人打包了一个探险队,探险队的成员,包括他们挖掘出的文物以及所有的装备,全部切碎打包寄给了他。 虽然变态,但是也挺牛逼的。 如今必须要了解的一点是探险队里的所有的一切,为什么会被整体的打包回来? 他们一定是在探险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被人杀害了?然后觉得太麻烦所以快递回来? 不可能是那么没逻辑的。 这感觉上是一种示威,就好像武侠片里,某个高手去杀一个魔头,被魔头杀了,魔头把高手破碎的尸体绑到马上,让老马识途回来,别人以为凯旋归来,结果马看到自己的马厩开始奔跑,尸体受不了颠簸四分五裂。大家都痛苦地崩溃。 老港台片的情节。但是挺贴切的,难道有人不想这些人在那儿探险,所以把探险队杀害了,用这种方式来威胁。 但是为毛要寄给我呢?又不是老子派出去的。 黎簇很难去思考这些所有的变化会发生的合理的可能性,他又想起了解雨臣的话:一切的事情,对方如果这么做,一定有其合理性及不得已性。那么所有的信息应该全部都在。 这些寄回来的东西,黎簇无法想明白其中的关联,只是他自己还没有仔细的看过。他告诉自己不要急,慢慢来,事件肯定会有所突破的。因为如果对方确定他根本无法解开这些谜题的话,就不会把这些东西全部寄给他。 黎簇没有待在仓库里面,他一路往回走,准备打的回家。心中最在意的反而是沈琼的事情。沈琼的父母和她自己都已经被杀害了,沈琼的父母和他的父母还颇有渊源的,还记得最近他老爹的表现很奇怪,难道这件事和自己老爹有关系? 他被嵌入这事件当中,真的是偶然吗?他想起了在沙漠中看到的一些奇怪的容器,这些容器在他的印象中,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见到过。所有的蛛丝马迹都似乎在预示着一种必然的可能性:自己并不是偶然而是被选中的。这种选中一定不是所谓的天选,而是人选。 那么如果自己是被选中的话,黄言在自己的背上刻上了东西,肯定是事先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为什么呢?他自己非常清楚,他自己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高中生。他没有任何被利用的价值。 黎簇回到家里之后,发现家里还是没有人,老爹还是没有回来。但是之前在抽屉里的那张纸,已经被放在了桌子上。黎簇打开了抽屉,发现里面所有的图纸已经被拿走了,只剩下一些红色的百元大钞。 这种日子他以前经常过,老爹经常要应酬,他没办法照顾自己,只能让他自生自灭。 他忽然觉得家里有一些不安全,如果拿走图书的不是他老爹呢?如果是有其他人来过家里,只是为了向他表明自己的一切行为都在对方的关注之下呢? 第二十一章下一步计划 黎簇忽然觉得自己想问题的思路越来越奇怪了,他已经被最近连番发生的事情搞得有些神经质了。 摇了摇头,黎簇明白,除了自己家,他是不可能住在仓库里面去的,而且去苏万家的话,今晚也别想消停了。 他去老爹的书房,不停地翻动着老爹的书信及联络本,希望能找到沈琼的父母方面的信息。 他已经记不清老爹和沈琼父亲职务之间的一种关系,只记得他们至少是在一个体系里工作的。或者说他们至少认识。 他希望能从这个书房找到一些关于沈琼的信息,才能够知道沈琼一家在这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 不久,他掏出了一份老的通讯录,通讯录后面附有老爹某一次同学聚会的名单及所有的联系方式。黎簇仔细看了看,终于在里面找到了沈琼父亲的名字,他看了看沈琼父亲的工作单位,看完之后,他愣了一下,沈琼的父亲是做物流的,难怪他会和老爹有业务联系,老爹的工厂在中期的时候对物流的要求非常高。 黎簇摸了把脸,看了看沈琼父亲的物流公司的名字,意识到这个物流公司他也非常熟悉,就是给他运尸体的那家公司。 啊哈。 黎簇心说,哦,原来这件事情是这样运作的。 话分两头说,就在黎簇百思不得其解,努力思考的时候。另一边的事情也在迅速地变化。 时间回到几天之前。长安镇的小路上,解雨臣一个人默默地走着。 如他所料,黎簇并没有从楼房里下来,这个孩子,现在并不知道主动的意义。在遇到这样复杂的事情的重压下,往往是选择思考、犹豫。 这是人最开始最容易犯的错误。 其实在这种时候,应该跟上他,把问题问清楚、解决,才是一切最方便,也是能够扰乱设计这计划的那人的最好途径。 当然,如果那小鬼真的这样做的话,自己也有办法对付他吗? 当然是有的。 解雨臣走啊走,他从衣服里掏出手帕,开始抹出脸上的妆容。最后一张精致的俏脸,从那浓妆后面显露出来,她的腰肢并没有显得僵硬。身形也没有变得高大,扭腰行走的灵动的动作,反而更加地柔顺。 最后,她捏了捏喉咙,从自己的领口掏出一枚压着自己嗓子的吊坠,丢在一边的垃圾桶里,咳嗽了几声,发现自己已经恢复梁湾的声音。 第一次见到这样技术的时候,她也很吃惊,她曾经想去模仿,但是使用这种古法炮制的技术,从前隐含的窍门十分地复杂,并不是可以通过一般的分析复制出来的。所以她今天才会使用反其道而为的方法。 梁湾一路走着,来到了百米外的旅馆,她走了进去,进了房间,把高跟鞋蹬了,整个脚都放松了下来,她去了化妆台那边,仔细看了看自己脸上的所有地方,是否涂抹干净。找出了自己的小包,用里面的卸妆水把脸部的妆给卸了,等妆全部卸完,她开始脱去衣服,慢慢地身材显现出来。 梁湾在镜子里看着自己的身体,因为太过于紧张,刚才她身体几乎全部僵硬,现在她的身体好多地方都还是酸痛的。即使摆很多的POSE,也并不自然了。 她心中想着:这个小男孩果然没有经历过女人,自己这样的身材,这么柔软,这么自然,他竟然会相信这是一个男人。 有机会让你品尝一下。梁湾心说,之后忽然觉得自己有点邪恶。 她走进浴室,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热水澡,坐回到了床上,深吸了一口气,从一边的包裹里拿出了自己的防狼喷雾,转过来看了一下,在防狼喷雾的标签上,用很细的笔写了一行提示:是一个电话号码。 那个男人真的很贼,在那么激烈的环境下,他是什么时候把这些字写上去的?她真的回忆不起来。 她是在和黎簇打的来了这个小镇路上的加油站的超市里发现这个号码的,她当时就拨通了这个号码,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这是解雨臣的私人号,解雨臣在电话里给了她几个简单的指示。 “你想见到那个人,只能按照我说的去做。”他这么说。 显然对方对一切的情况都十分了解。 现在她如约把黎簇支开,是时候第二次打这个号码了。 她有些紧张,这种紧张是不可抗拒的,就算她再放松自己也都没用,洗了个澡,让她整个人舒适了一点,否则她都可能组织不起语言。 她闭了闭眼睛,之后拿起了房间的无线电话拨通了这个号码。很快,对方接起了电话。一开始就问了一句:“他没有发现破绽吗?” 梁湾说道:“暂时没有,不过他未来就不一定了。” 解雨臣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不用思考未来。” 梁湾说道:“我肯定不会思考,我只想知道下一步我应该怎么做。你会遵守约定让我去见他?” 对方在电话里说道:“会的。我们的家族的传统是不算计女人。” “那好,你告诉我接下来我应该做什么?我会非常快地完成所有的一切。” “你以为你是这个事件的主角吗?不是,那个小男孩才是这件事件的主角,所以你非常快地完成一切对我的帮助不大。当然,如果你有这个想法,现在你也可以做一些事情。你站起来,走到窗口。” 对方的语气让她有些不爽,不过她成年了,倒是可以压抑自己的情绪。 梁湾站起来,来到窗口,靠着窗边上,把窗拉开了一条缝隙,往外看去。她看到的是对面的那家重庆火锅店的霓虹招牌,正在不停地闪烁,似乎有几个灯管破了。 电话里的人说道:“我在四个月之前,把一个包裹放在了那个霓虹灯的后面,你到那个饭店的二楼,打开西边第三个窗子,包裹就在窗子下面,用胶带纸粘在了墙壁上。我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你可以去看一下,那个包裹里有你下一步的整个计划。” 第二十二章隐秘的房间 梁湾问他:“你就不能出面来和我聊一聊吗?” 对方说道:“你到杭州来找我们,跟我们接触,已经是件十分危险的事情了。我现在需要做的事情是把事件和我剥离开来,所以我能不和你们联系就不联系。而且真正重要的人,我跟他的联系环节越少,这个人就越安全。所以你现在最重要的一个任务就是我和黎簇的联络官,其他都是不重要的。而那个包裹里的所有东西,可能让你更加地清楚这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梁湾挂掉了电话,心里揣摩着这个人说的所有的信息,她觉得表面看来逻辑似乎是通顺的。但是如果事情那么危险那么隐秘的话,他在电话里说这些事情岂不是也很危险?如果他忌讳的人神通广大到可以控制他见面的人,却能经常通电话。在电视剧里,电话不是比见面更容易被监控? 也许每一行的习惯不同吧,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还有一点,她觉得自己很了解黎簇这个人的来龙去脉,为什么好像突然之间他就变得如此重要了呢?为什么要让自己成为联络官? 她看了看对面的霓虹灯,现在已经差不多快天亮了,如今离重庆火锅店的营业时间差不多还有四到五个小时,不如现在好好的睡一觉,但她内心心急如焚,知道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想睡也是睡不着的。 于是她翻开自己的行李箱,抽出一件看上去还可以的包臀裤穿上,这是她唯一的一条裤子,再找出一双平底鞋。裹着外套,来到了对面火锅店的楼下。 她探头往里面看了看,里面一片漆黑,门口用一个大锁锁着。玻璃门的毛玻璃上整个一片油腻,显然想提前进去不太可能啊。 梁湾四处看了看,看到了边上有一个消防楼梯,是铁做的,在这个位置应该是违章建筑。楼梯的铁门锁的并不是很严,她的体型娇小,似乎可以缩着身子挤过去。 顺着楼梯似乎可以到达二楼,通往二楼室内的门紧紧的锁着,但是因为楼梯是在楼房外面的,可以通过这个楼梯爬到霓虹灯的架子上面,踩着这个架子可以一路到达建筑物的外墙,这样虽然很危险,但是只有这个办法。 梁湾想了想,不过是梯边第三个窗户,未必有那么困难,她先缩进铁门来到了二楼,然后开始数一、二、三,看第三个窗户到底有多远,一数之下,她有一丝疑惑,再数,原来没错,这个重庆火锅店的二楼只有二个窗户,根本没有第三个窗户。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人说话就像放屁,不是说有三个窗户吗?怎么只有两个? 梁湾怒向胆边生,心说他妈太不靠谱了。他们是从小混社会,连数数都不会吗? 这个重庆火锅店也是农民房改造的,面对面两幢房子,一边是改造的小旅馆,一边是各种农民房改造的饮食店,结果非常明了,真的连气窗,或者是说放排气扇的排气孔都没有,只有方方正正的两个窗户。 “该不会单纯就是耍我。”梁湾心里只嘀咕。一边还用眼睛不时地往上面瞄,看看是否是那人说错了,其实说的是第二个窗户。但是外墙上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她无法理解,趴在栏杆上面,一边看着四周,一边琢磨,她心里希望四周还有其他的重庆火锅店。 这么四处的看着,她就望回到对面,看见自己的房间的灯还亮着,旅馆的霓虹灯上的字已经有几个不亮了。她看到了自己的房间,灯光下,她看到自己的窗口,竟然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也看着她这边。她和这个人影对视了半分钟,突然意识到有人在她的房间里。 “你麻痹,调虎离山吗?!”梁湾大怒,忍不住狂暴了一句粗口。 她掏出手机就想报警,一边开始拼命地爬回去,往楼下跑去,跑到旅馆楼下,混乱中110并没有拨出去。她拍着前台的桌子说:“我房间里有贼。” 前台叫了还在睡觉的老保安,三个人冲到了二楼,打开了梁湾的房间门,进去一看,房间里根本没有任何人,锁也是好好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老保安还用当地话说了几句脏话。 梁湾莫名其妙,她走到窗户的地方,往外看去,心中咯噔一声。 她发现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她从窗户望过去的角度,跟她从对面火锅店楼上望过来的是不一样的。也就是说,她以为那人是站在她房间里,其实那个人应该是她隔壁的房间里。 她看到的窗户是隔壁房间的窗户,自己乌龙了。 但是另外一个问题浮上她的心头:每个房间只有一扇窗户,她的房间是第三间,也就是说她回去数她的房间号,她是在第三间房的窗户里看到的人影。 但是她现在在自己的房间的窗户往对面望过去,却发现自己的房间并不是正对着对面的二楼。 也就是说,她在外面数的第三间房的窗户并不是自己的房间。 也就是说,她隔壁和再隔壁的二间房,很可能有一间房内有两扇窗,她转头问了问伙计是不是,伙计却摇头说:“这不可能,我们所有的房型都是一样的,每间房只有一扇窗户。” 梁湾刚刚想反驳他,想拉他到对面去看。突然间,她想起刚才电话里那人说的事情:对面西边第三个窗户。 她忽然有所领会了其中的奥妙。 伙计走后,她找到宾馆的稿纸,铺在桌子上面,开始画一张图。 她先把马路的两边的农民房的顺序以及这边旅馆的顺序全部画了出来,然后按照尺寸一点点地推理。 很快她就确实了,如果事情真是这样的话,如果真的如这个店的伙计所说的,他们这个旅馆的所有房间的格局都是一样的话,对面的重庆火锅店看过来的第三间窗户,肯定不是自己所谓的第三间房间,很可能是第四间房间。 没错,在她和隔壁的第二间房之间,一定还有一个隐秘的空间! 第二十三章密室里的秘密 梁湾一手拍在了图纸上,脸上露出喜色,她想起来福尔摩斯里有过这样的情节。她小时候看小说看到过。她还记得福尔摩斯是如何测量出这个房间的具体所在的。 这个隐秘的空间一定是有窗户的,这个旅馆非常的长,房间也很多,除非对这个旅馆非常熟悉,否则一般的人很难发现这一点。 必须要把这个房间给找出来。梁湾已经有了大概的思路。 她来到了走廊上,慢慢地踱着脚步,按着步数一步步地走着,她发现即使她和第二间房之间还隔着一个隐秘的房间,这个房间也非常非常的小,而她在走廊上根本无法精确定位通往这房间的入口。 “难道从窗户进去的?”不可能,这个旅馆的外墙非常的光滑,除非从楼顶上放吊绳下来,不可能从窗户通到房间里面去。 如果不是窗户,不是走廊的话,难道是在第二间或者第三间里面有通往这个隐秘房间的入口吗? 梁湾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走到靠近第二间房的墙壁,用手去摸,开始敲墙壁,墙壁本来就是非常简陋的水泥墙,敲起来很轻,回音很重,显然并没有多少填充物,但水泥墙也是墙,它也是实心的,不可能进去。 一直敲到墙角,梁湾发现墙角有一个嵌入式的大衣橱,她皱起眉头,把衣橱打开,推了推衣橱的后板,心里觉得不对。 她走进衣橱里面,用手指扣着后板的边缘,卡啦一声,她发现后板竟然是松动的,她只是轻轻的一推,后板就倒了下去,露出了板后面的空间,果然是一个完全没有装修过的水泥墙壁小空间。应该是属于建筑与建筑之间的缝隙,房间与房间之间的缝隙。 梁湾抬脚走了进去,自己房间的灯光有一部分射入到这个空间里。 灯好暗,并不足以给这个小房间照明,房间尽头一片漆黑,她拿出手机照了照,手机光源也始终照亮不了整个房间,她无法看清楚房间的整个状况,只好摸索着毛胚夹缝的墙壁。 果然摸到了简陋的电灯开关,她按下了开关,灯亮了起来,发现这个房间只有两个人宽,属于窄长型,在房间尽头的墙壁上有一面窗户,但这个窗户前的窗沿上放着什么装置。 房间的中间放着一只桌子,桌子上面叠着厚厚的一层文件,还有一本笔记本。 梁湾确定这个房间里是没有人的。 她走到房间的窗口,刚才那个人影肯定就是从这个窗口透出去的。 她还发现整个窗户背面涂上和外墙一样的颜色,但整个窗户都是玻璃的,窗户是一个整体,窗户里面贴着跟外墙一样颜色的半透明的墙纸,而且这个墙纸后面放着一个奇怪的投影器,而这个投影器似乎是遥控的。 在投影器的另外一边她找到了一部手机,翻开手机,发现刚才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显然这个投影机是用手机信号来控制的,投影器镜片上面有一个人形的遮挡物,当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后灯亮起来,把整个遮挡物的影子透视到窗户上面。 因为这个窗户背后贴着和外墙一样的墙纸,在白天的时候,或者在投影灯不亮的时候,从外面看过去,应该是外墙一模一样的。别人无法发现这里是一个窗,显然这一个设计是十分新颖的。但本身这个房间却是十分的简陋。 她想了想,把那个电话回拨了过去,已经是停机的声音,看来这个号码和这个电话,对方只决定要用一次。 既然如此老娘就不客气了,她把电话揣进了兜里。转头去看桌子上面的文件夹,翻开之后,梁湾看到的是大量的设计图纸。 这是一种专业的绘图纸,本来应该紧密而坚韧,但现在已经发黄发腻,看上去像是非常的酥软,应该是保存的时间非常的长,而且已经受潮得十分厉害。 仔细看了看,有些图纸似乎本来就已经处于混乱状态,只是被塑料的塑封模死封在里面。 梁湾数了数,一共有二十七张之多。最后一张图纸的后面有半张A4大小的便签。 所有的图纸上,都有一种奇怪的类似于尿污的痕迹,但是这些痕迹的边缘很清晰,她闻了闻,发现可能是血迹。 血迹呈现喷洒状态,看上去十分得吓人,但是又没有呈现发黑的斑点,有人擦拭过,但是没有擦拭干净。 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这些资料一定也是解雨臣从某个地方抢救出来的,这么多血,故事很多啊。 梁湾小心翼翼地拿了起来,看见里面写着:“你下一步需要做的是把这些图纸上面所有的信息全部记在你的脑子里。你要记住,你记得越清楚,对他们的帮助越大,他们的生还的机会也越大。如果你草率行事,这个孩子可能会因此而丧命,全部记下来之后,把所有的资料都在这个房间里烧毁,记住,这些东西绝对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梁湾觉得莫名其妙,不离开这个房间,她身边又没有人,自己怎么做谁知道啊。这些都是证据,老娘才不会听你的。 她看到图纸上面的编号是033,古潼京站1号,她想起黎簇跟她说的事情,忽然想起这之间的联系似乎非常的复杂。这个图纸似乎是在古潼京这个沙漠地带修建的建筑。看图纸的样子和上面的标识应该是80年代的。 这会是什么建筑呢? 她坐了下来,开始自己翻阅这些资料。 只用半个小时,她就完全看完了,她的第一反应是愤怒,这些图纸,不要说让她背下来,就算让她重新瞄一份她都可能做不到。第二个反应是疑惑,因为她在这些图纸里,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所有的图纸的上描绘图纸和设计师,都有一个年龄。 所有这些设计师或者说绘画师,年纪都十分的小,都只有十几岁。 这些图纸都是小孩子画的,至少当时他们画的时候,这些设计师都是小孩子。 为什么? 第二十四章快递公司 再次回到北京,黎簇在仓库里,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一个庞大的系统之内。他只是在琢磨着,把整个探险队切碎了寄给他这件事情,黎簇在心里仔细把这件事理了理:沈琼父亲是开物流公司的,这个物流公司是从老爹工厂里的某个部门延伸出去,并被沈琼父亲给承包下来的,这个厂里的很多的业务从萧条到有起色,慢慢发展的所有业务,全部使用的都是沈琼父亲的物流公司。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但这个猫腻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老爹的工厂有任何比较隐秘的项目,也应该会使用他们比较信任的物流公司。或者说,不同于其他外面的物流公司,沈琼父亲的物流公司在很多敏感的事情上面,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是为什么这些枪支,这些尸体都能毫无困难地运送到他这里的原因。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沈琼的父母都是在这个冰棺材中被发现,而且尸体已经被肢解了,也就是他们运了自己的老板的尸体,妈的不知道有没有打折? 所有的干尸应该不是在文明世界被挖掘出来的,当然也不能完全肯定,这里面可能性真是太多了。 黎簇想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从哪个方向寄过来的。既然是沈琼父亲的公司,那么如果能找到老爹,也许能够通过老爹的关系,能到那厂里面看一看、查一查。老爹现在的情况也非常怪异,让他有点心神不宁。该不会老爹也是参与其中的某一个关键点?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样的宿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现在他手上有了老爹的通讯录,也许后面的事情会更加方便些。 目录里面找到了老爹以前的老部下,这个人姓荣,现在在厂里面担任技术科的科长。这是厂里面为数不多的赚钱的科室,应该还有些实权。黎簇赶紧拨通了电话,说明了想法。 荣科长很爽快地就答应了。黎簇心想,这说明他们和沈琼父亲公司的合作还是非常活跃的。 他在第二天早上8点左右到了厂里,荣叔叔让配车送他去沈琼父亲的公司。公司竟然还在照常运营,他进来之后就看到了昨天送货的那几个员工。公司其实不大,它只是在北京的一个非常小的网点,这样的网点在北京他有三十几个,但这个网点应该是最大的分流中心。所有到北京的物件应该是归纳到这里进行整理和分流。 他进入快递室之后,说明了来意。 对方看了看他说道:“你认识我们老板?” 你老板现在在我冰箱里躺着,黎簇心说。 他吹了通和沈琼父亲的关系,然后说道:“我有个东西送来的货物上面,没有对方的地址,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是谁送来的,你能帮我查到吗?” 这几个员工互相看了看,就说道:“这个不行,一般老板自己能查,我们没这个权利。” 他想了想应该怎么样套话,但以自己现在这么一个高中生的身份,确实很难威胁他们。 他想了想就说道:“其实我自己心里是蛮清楚的,你们这些勾当说起来并不算特别严重的,我并不是说想知道你们具体的操作方式,或者是说你们的客户是谁,我只想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里寄过来的。你给我一个方向就可以了。否则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必须去报警,警察就会上门来很多事情,你们也会非常麻烦。”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说道:“我们只是打工的。” “我知道,所以你们也不想背黑锅对吧?” 对方看着他,就道:“我知道你指的那些东西,我记得你的样子,这些东西全部都从内蒙古寄过来的。” 黎簇问道:“全部吗?” 对方回答道:“全部。我们的体系很完整,因为这些很多货物都是不能见光的,不能过安检的,所以我们所有的货物都是直接用汽车运送过来,这几车应该是三天前从内蒙古出发,三天之后才到的北京。” 黎簇问道:“为什么这么慢?” 对方道:“我们不能冒险走高速公路。” “内蒙古到北京,如果全部走国道线的话,中途会不会有人可以装货卸货?”黎簇继续问道。 对方摇头道:“我们都有封条,内蒙古那边上去的封条全部完好无缺,并没有被拆封过,如果要这样半路装货卸货的话,我们就不会和这类型货物拼车,这些货物的运输费用非常高,我们绝对不会怠慢的,一定是直达的,这种钱省不了,如果丢一件的话,肯定会出大事。” 黎簇点头,问道:“那现在你们的老板在哪,你们知道吗?”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就说道:“我们的老板不是去旅游去了吗?” 黎簇问道:“在哪里旅游?” 伙计们摇摇头:“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老板的事哪能都知道,好像听说是去沙漠了。据说有个工程在那边,你老爹不是和我们老板认识吗?那你老爹也许也知道,这项目是他们以前老工厂里的。” 黎簇摸了摸下巴,事情跟他判断的差不多。这件事情果然和老爹的厂有关系,沈琼的父母和她一起进入了沙漠,难道是丹巴吉林? 黎簇回到仓库里,看到了杨好和苏万两人在仓库外面坐着,两个抽着烟。 黎簇问道:“你们舍得回来了?” 苏万和杨好对视一眼,说道:“黎总,昨天我们确实不够义气,我们也看不起自己,再三考虑,我还是决定过来一趟,正巧杨好也过来了,于是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你得理解我们,我们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现在,杨好已经决定了,咱们这个小团体里面,他再也不做老大了,由你来做老大,我们都听你的。杨好说,虽然说他再有组织能力,也能打,但说到走私军火和肢解谋杀,他肯定比不上你。” 黎簇就说:“你操,这些事情不是我干的,我只是收到这些东西而已。” 苏万就说道:“不管是不是你干的,你能把他们全部拼起来,还能拼得这么快,这么利落,这点已经让我们望尘莫及。所有,老大,鸭梨老大,我们以后都跟你混,你只要别把我们分尸就行了。” 黎簇踹了他一脚:“你给我闭嘴,我现在不想和你开玩笑。来得正好,如果真的当我是老大的话,是不是都听我的?” 苏万和杨好点头:“只要不碰尸体,我们都听你的。” 黎簇就说道:“好,尸体部分我来,你们帮我仔细地看那些箱子和里面所有的小细节。看看是否还有隐藏的信息,或者还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第二十五章蛇群 三个人再次进入仓库,冰柜的嗡嗡声让人不寒而栗,当然是特指他们三个,因为他们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三个人来到冰柜之前,杨好每个人都递了一根烟,说道:“先来根烟,兄弟们就各安天命了。” 三个人点上,黎簇忽然想起了什么,拿着烟在冰柜之前拜了拜,说道:“各位兄弟姐妹,把你们放在里面不是我的本意,我也没有丝毫不敬,你知道我也没有办法,谁让你们是打包过来的,如果你们能显灵告诉我怎么办也行,如果不能也不要吓唬我们,我们搞完了一点给你们风光大葬,来世投个好人家,北京房价那么高也就别留恋了。” “你哪儿学来这些的?”苏万问。 “故人的故人。” 三个人点上烟,抽了半根,压力实在太大,抽不进去了。于是掐了,挽起袖子就准备上。 直走到冰柜边上,苏万就道:“要显灵该显灵了啊,再不显灵就没机会了。” 刚说完,冰柜忽然哐嘡了一下,整个冰柜抖动了一下。 几个人立即定住了,面面相觑,苏万就道:“我靠,真显灵了。” 杨好扬手就给苏万一小嘴巴,“你他妈给我闭上你的乌鸦嘴。”苏万就指黎簇,“他先说的!” 他的字音都没发全,哐嘡一声,整个冰柜忽然就自己翻倒了,冰柜的盖子翻了开来,尸块全翻了出来。同时翻出来的还是一大坨黑色的手臂粗细的东西,全是之前看到的蛇。 这些东西落地就摔散了,全部滑到了三个人脚边,三个人条件反射立即后退,但是那些蛇一落地就立即朝他们扑了过来,攻击性非常强。 “我操,我操!!”苏万连骂两声就摔倒在地,被身边两个人提溜起来往后拖出去十几米,那些蛇行动略有迟缓,没有之前黎簇碰到的那条那么迅猛,可能是冰柜中温度非常低的原因,但是还是以及其快的速度朝他们爬来。在地上那些湿濡濡的黑毛看想去就像头发活过来一样。 三个人往后狂奔一直退到墙壁,回头所有的头发几个都到脚边,杨好飞起几腿,把弹起来的几条踢上房梁,一边就叫苏万,“后面有铁铲,抄家伙上!!” 苏万点头,回头拿起靠在墙壁上的铲子,就抛给他。 杨好显然是让苏万上好让自己有喘息的机会,没想到苏皖直接把铲子摔过来了,一下铲子直接拍在他脑袋上,把他拍翻进蛇堆里。杨好不愧是在道上混的,单手一撑就重新站了起来,抖几下把蛇全甩地上,用铲子连拍几下,把围过来的拍死。然后怒目看向苏万。 “护驾!护驾!”苏万一边踢蛇一边大叫,杨好抡起铲子就把苏万拍撞上墙,然后上来帮他把蛇拍退。 黎簇还算比较冷静,毕竟面对过一次,一边已经扯过了边上的藤椅当盾牌,挡在那些蛇前面,杨好救下了苏万之后,上来帮黎簇,几下把那些蛇都拍死。 这些蛇倒也不怕死,一条一条拍死也丝毫不逃,还是前赴后继地围了上来,随着冰冻效应的减弱,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 “灭火器灭火器!”苏万在后面大叫,两个人回头一看,墙边十几米的地方,放着两只灭火器。三个人一起挪动慢慢退过去,苏万拿起来倒过来就朝这些蛇喷去。 这一下果然有用,蛇开始后退,苏万甩开膀子把蛇逼退,只要蛇的速度一慢,杨好立即上去一铲子砸死,蛇一有反扑,两个人立即退到黎簇身后,黎簇用盾牌挡住。 六七分钟之后,明面上能看到的蛇全被敲死了。 几个人慢慢松了下来,围在一起,东看看西看看,苏万就道:“我们简直是斯巴达方阵啊,攻守平衡,坚不可摧。” 杨好抡起铲子就拍他,被黎簇拦住,黎簇浑身的冷汗,看了看对面倒掉的冰柜,就问他们:“没人被咬吧?” 三个人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都摇头,苏万道:“这些蛇好像不咬人,我身上爬上来过好几条,都扯下去都没咬我。” “我也是。”杨好说道。话还没说完,忽然就看到苏万的脖子后面,猛地探出来一张长满鳞片的脸。 那是一张无比狰狞的脸,脸上长满了黑毛,猛张口一口咬住了苏万的脖子。杨好大叫不好,一铲子拍过去,把苏万和那张脸全拍倒在地。 黑毛蛇从苏万的脖子后面爬到他身上,猛地直起了上半身,整个脖子像眼镜蛇一样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张奇怪的人脸。 就算是长满了鳞片,黎簇还是可以认出来,那是沈琼那个小孩子的脸。加上蛇身后的黑毛,活脱脱就是一条长着人头的蛇。 “妖孽!”杨好呸了一口,苏万已经不省人事,尿真从裤裆里蔓延到裤子上。“怎么弄,我上去拍它,你把苏万拖回来。”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有勇气了?”黎簇惊讶。 “我只怕新鲜死人,活的东西老子见一个灭一个。”杨好大吼一声,上去就去拍人头。 没想到这东西还挺灵活,一下头往后一退躲了过去。杨好反手又是一下,正打在苏万档口上。 苏万整个人弓了起来,一口水吐了出来,那蛇顺势就盘到了铁铲子上,顺着铲子就飞速爬了上来。 杨好大骂把铲子一丢,蛇瞬间已经爬到他手握的地方,弹起来竟然在空中滑翔并且转了一下弯一下趴到了杨好的肩膀上。 说是迟那是快,黎簇见状令起来灭火器就催着杨好大喷,把蛇喷了下来。然后用灭火器的底部对着蛇的脑袋就是两下。 那蛇显然比其他蛇要灵活很多,砸的火星四溅,竟然一下也没砸到。两下之后一下弹起。 黎簇就地一滚,滚到一半的时候腰部用力一下变了方向,果然那蛇腾空之后竟然张开颈部在空中可以变动方向。没想到黎簇也会中途变向,一下扑空落到地上。杨好骂了一声,以踢球时候中场远射的力气,一脚踢在了蛇的脖子上。 整条蛇像炮弹一样被踢飞了出去,直撞到对面的另外一个冰柜,滚落地上,抽搐了几下,竟然还能动。杨好果然是前锋的料,速度飞快地冲过去,一下踹翻了那只冰柜,把蛇压在了下面。然后跳上去狂踩。 无论是蛇还是龙,这么踩都肯定成肉酱了。 黎簇松了口气,上前一步,就看到那只冰柜的柜门被杨好压开了,一大团黑色的头发从里面滚了出来,全部都是那种蛇。缠绕在一起,如同第一只冰柜一样的情况,散落了一地。 第二十六章人蛇大战 “真他娘的白痴吗!!?”黎簇大骂。抡起灭火器上去,天真的希望能把这些蛇赶回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杨好从冰柜上跳下来,踢飞了几条来到了黎簇的边上,懊恼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失误失误,怎么那么多?我们撤吧。” “这儿全是居民楼,就这么撤了,得害多少人。”黎簇道:“不能撤,得全干掉。” “咱们肯定死这儿。”杨好就道,说完指着苏万:“咱们不死,苏万肯定也死这儿。” 他们立即看苏万,只见苏万口吐白沫地爬起来,脖子的伤口深不见底,流出来的血都发黑。舌头已经麻了,说不清楚话,只指着另一边的纸箱:“枪!狗日的,哪儿有枪。” 黎簇和杨好对视一眼,立即冲向纸箱,从里面把折叠冲锋枪掏了出来。手忙脚乱,试了好久才子弹上膛,拉上枪栓。 黎簇从来没有想过,开真枪是那么的困难,按下一次扳机的六次连发让他几乎脱手。他这才调整了力气,用力压住枪头向地上的蛇开始扫射。 没有任何悬念,蛇的速度非常快,但是在两个人形成的密集火力网下,这些蛇被草芥一样的打成了碎末,一路扫到门口。 “会不会有人报警?”停下开火之后,黎簇的耳朵已经听不清楚了,只听到杨好问他。 黎簇摇头:“不会,中国人没听过枪声,会以为是放鞭炮。” 他们收起枪,立即回去把苏万扶起来,之前黎簇还以为苏万能立即站起来,吐槽两句应该问题不大,然而他看到苏万的样子,苏万脸已经变成黑色了,没有了意识,知道坏了。 他摸了摸苏万的额头,心说不至于吧。拍了他两下,就发现苏万没呼吸了。 “死了死了!”杨好惊恐道。 他俯下去听心跳,只听到非常轻微的搏动,一下脑子一片空白,压了压苏万的脉搏,立即开始给苏万做人工呼吸。做了几下,毫无反应,一下就僵掉了。 杨好拍了黎簇一下,黎簇才反应过来,立即打了120,此时再摸苏万,发现他浑身都凉了下来,黎簇一下瘫倒在地,天旋地转。 在120来之前的间隙,他们把场面收拾好,整个过程黎簇都是无意识的,杨好说如果是毒虫咬伤需要把蛇带过去,他们只好找了个袋子,把蛇的尸体装了一条里面。 一路在120的救护车上,黎簇空灵的意识才回归,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看着担架上的苏万脸逐渐变成的苍白,他心也逐渐冷了下来。小说里以前让他觉得刺激和沧桑的情节,在现实中褪去浪漫的伪装,变得如此残忍。 似乎就在这20分钟时间里,他完全从一个高中生变成了一个成年人。 他把脸埋在了自己的手里,听着心脏监控仪器和救护车鸣笛的声音。杨好在给苏万的父母打电话。而他的耳朵开始耳鸣,然后缓缓地什么都听不到了。 黎簇没有纠结于是谁的错,他知道这种事情谁也不想发生,他和苏万一样无辜。 他不会把自己的情感纠结在自责中,他不是这样的人,这可能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但是他想到的是自己的未来,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之前他觉得这是自己的宿命,但是如今他胆怯了。发自内心的胆怯,他想不到竟然宿命这种东西,会那么危险。 不仅是对自己,还有自己身边的人,自己以后做任何的决定,都要背负上这样的心理压力吗? 苏万被送进了加护病房,他们两个人坐在门外,杨好接待了苏万的父母,之后立即就下了病危通知书了。黎簇远远看着病房里的苏万,拿起了手机,按下了110。 他没有拨出去,手指在上面滑动了几下都缩了回来,他不是怕麻烦,他知道自己承担不了之后的事情了,他也知道没有人会怪他,但是他就是按不下去。 他按不下去的理由并不高尚,他知道自己是个普通人,从来没有一刻,他像之前那么的兴奋,因为他发现自己不普通了。他不用考很好的成绩,不用长的特别的英俊,也可以在内心里告诉自己,自己有了藐视其他人的理由。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理由是否对自己有好处,但是这个年纪的少年,他需要这样的理由,让自己觉得自己与众不同。 如果他按下了这个号码,那他很快又会变成一个没有任何理由逃课,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中学生。 正在他犹豫不决,正担心着苏万的近况的时候,忽然苏万的母亲从加护病房里出来到他面前,急促道:“鸭梨,万万叫你进去。” 黎簇愣了一下,就被苏万的母亲抓起来就拉进病房,他看到苏万已经醒了,脸色苍白,嘴唇发紫。 “没事吧。”黎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这样的成长经历,对于这样的场面也没有经验。 “怎么可能没事?”苏万用低的几乎听不清楚的声音说道。 “你别担心,蛇毒如果没死,很快就能治好。”黎簇道,说完才意识到苏万的爸妈在身边。 苏万没有理会他的笑话,动了动头,已经发不太出声音了,只是让他靠近一点。 黎簇凑过去,苏万就道:“不好意思,鸭梨,有个东西我藏起来了。” 黎簇看着他,秒懂了他的意思,看来,苏万并没有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他。但是他很惊讶,苏万不是那种会藏东西的人。 “什么东西?”黎簇看了看他父母,就轻声问道。 “第一个包裹。”苏万说道:“在我家那颗琵琶树下面,我埋起来了。” “第一个?” “对,那是第一个包裹,这个包裹很关键,很对不起我藏起来了,你一定要去看一眼。”苏万道。 “你为什么要藏起来?” “不是我要藏起来的,是寄这些东西来的人这么要求的,但是,我怕我不说就没机会了。”苏万闭上眼睛,轻声说道:“趁我爸妈都在医院,快去拿出来。” 这些没收到吗? 第二十七章第一份包裹的秘密 梁湾合上了资料,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她并没有死记硬背,而是做了不少笔记,那些年纪只有十几岁的绘图员的名字和年龄,她全部都抄了下来,同时她拍了很多的照片。 不可能背下来,她心里知道,但是她也觉得,这些资料不能拿出这个房间,这个警告有些奇怪。 梁湾非常聪明,这个房间是否有监视系统她不知道,她用眼角的余光慢慢地看过一遍,没有特别的发现,但是这不代表没有,因为自己不懂这些技术。 但是从逻辑上分析,这几份文件不能拿出这个房间这个警告,这个行为本身没有意义。 她拿出房间又能如何,如果这些文件十分珍贵,不能给她随身带走,对方明显可以使用复印件。 这些都是原件,又有这个奇怪的警告,那么这个警告本身很可能和这份文件无关,而是和她自己有关。 最有可能的是,对方在看她是否听话。 她当然没有那么听话,但是现在倒也没有必要来让对方失去对自己的信心。 她全部操作妥当之后,在暗室里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衣柜封上。 这个房间让她浑身不舒服,她等了片刻,没有电话进来。就离开了房间。 此时天已经亮了,她在路边一家野路子的咖啡馆喝了杯咖啡,就打上了的士。她心里很明白自己应该去做什么,也知道突破口在哪里。 小看女人将是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男人这一次最大的失误。粱湾心里说[],你们以为那个世界是你们控制的世界。是应该有个女人来改变改变规则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那是一只电子表,正在倒计时,这是她特地去买的,可以倒计时999天。这是她能买到的最长的倒计时手表了。 上面的数字的第一部分是54。 还有54天。 这只表代表着那天晚上,那个男人噩梦般的梦呓中,那句关键话语中重复最多次的信息。 从那一天到现在,她从不信到相信,浪费了太多时间,从她开始相信这件事情,到千方百计成为黎簇的主治医生,到第一次和吴邪正面交锋,都没有她想象的顺利。 以至于,一切只剩下了54天。 “直接去机场。”梁湾对司机说道,她放弃了一夜没睡要去休息的想法。她希望为这件事情再多争取几个小时。 司机点了点头,按下了计价表,梁湾闭上了眼睛,她可以睡两个小时,她敷上了蒸汽面膜迅速进入了睡眠。 司机转头从后视镜看了看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黎簇来到苏万家的门口,感觉上自己好像在几个不同的时空穿越。 这道门是多么的熟悉和普通,自己不止一次的出入过,现在自己好像也只是顺路经过,来找苏万玩耍。 现在苏万在医院生死未卜,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也十分的奇怪。 苏万没有办法把钥匙给他,他只能从边上爬进去,这事情他倒是干过很多次,以前和苏万去网吧打游戏经常半夜爬出去。他爬了进去,熟悉地拉亮了院子里的灯。 枇杷树就在苏万的房间下面,那颗大树的边上,看到枇杷树黎簇就知道苏万为什么要选择这个地方,枇杷树下是沙地。他用手扒了几下,很快把下面的东西挖了出来。 那是一只茶叶罐,只有杯子大小,黎簇打开一倒,那是一把钥匙。钥匙上贴了个标签。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他坐到地上,忽然意识到,这一招对方在梁湾身上也用过。看来对方非常习惯使用这种伎俩。 这是第一个包裹,里面只有一把钥匙? 他仔细的看了看钥匙后面的地址,这地址可比梁湾的地址牛逼多了,那是一个内蒙古的地址。 阿拉善盟的巴彦浩特西花园街,是一个酒店的房间。 黎簇摸了摸下巴,在思索为什么苏万收到了这把钥匙反而要藏起来,那些奇怪的其他东西反而不藏呢。 苏万是个思维方式很正常的人,他藏这把钥匙肯定是有理由的。 什么道理? 没有道理,钥匙一定不会让苏万觉得奇怪,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苏万去过这个房间了。 这小子有钱有身份证,倒是真有这个可能。从这儿飞过去,三天就够来回了。 黎簇再看那钥匙,看到钥匙后面挂着的钥匙链有点奇怪,是个奇怪的原型匕首的样子,他摆弄了一下,发现钥匙的挂坠竟然是一个优盘。 他从一边的大树爬进苏万的房间,打开了他的电脑,把优盘插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视频,黎簇心说我操,点开了这个视频。 那确实是一间酒店的房间,视频的一开始,就看到了一个人的脸,黎簇惊呆了。 “小鸭梨,是爸爸。” 大脸开始说话,黎簇捂住嘴巴,他看到了自己的老爸在视频里。 他老爸的情况很不对,有一些紧张,他老爸从来没有在他面前紧张过。 手机是他爸爸自己拿着的,能看得出手抖得很厉害。 “这可能是爸爸在这个世界上和你说的最后一段话,爸爸现在要出发去一个地方,这段东西本来也带不出来,我用了这个优盘比较隐蔽,希望可以混过去。等一下,爸爸会偷偷录一段东西下来,你要把这些东西保存好。” 能看到他老爸是坐在床下靠着床,有背景音在远处,应该房间里不止一个人。 他老爸看了看身后,似乎是怕背景里的那个人过来看到他在录像。 确定没人过来之后,他老爸继续说道:“如果爸爸回不来了,你得继续把学上完,你在你妈那儿如果不舒服,就自己呆着,你也大了,我相信你自己有自己的想法,爸爸所有的储蓄都在床下的箱子里,应该够你生活到成年了。你不能去报警,爸爸做的事情十分的危险,是法律不允许的。” 背景音里有人叫了一声,他父亲回应了一声,继续对他急促道:“爸爸说话不方便,你要好好活着,爸爸这一步不是对你不负责任,实在是被逼的,不要想去弄清楚爸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等下爸爸录下的东西,你一定要好好的保管,会有人用非常高的价格来买这些东西的。” 第二十八章黎簇的父亲 说着他父亲站了起来,手机明显是垂了下来藏到了手中,但是摄像头还是从手指中间的缝隙拍了出去。 图像是倒立的。 黎簇把头歪过来,看到一个人从洗手间走出来,招手提起包让他父亲出发。 他看着视频里的图像,冷汗冒了出来,他发现自己认识这个人,这个人的名字叫黄严。 就是在他背后刻字的那个人。 他背上的伤口痛起来,脑子也开始混乱起来,手有些发抖。 视频变黑,显然是父亲将其藏进了袖子里。黎簇捂住嘴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狂闪。 “这一切不是偶然的。”原来这一切不是偶然的,他不是一个路边被偶然牵扯进这件事情的人。这一切都是有因果关系的。 视频在抖动,两三分钟之后,图像又重新出现,他看到视频里拍出的人,似乎是在一个会议室里。 父亲只敢把手机放到桌子底下,拍到的是几条昏暗的腿,但是能清晰地听到背景的声音。 有一个人说道:“你们在图纸上发现入口了吗?” “已经整理出来了。”他听到了一个陌生人的声音,“但是有个问题,这里面的通道,设计的不是很合理,不像是给人通行的。所有的通道都和树枝一样排列,通道的数量远远大于房间的数量,也就是说,这个古墓中,主要的空间都是通道。” “我不是很明白。” “只有一种建筑会是这样的解构,就是迷宫。但是这些通道又分布的非常规律,所以不可能是迷宫,我觉得很有可能这些‘通道’其实不是通道,他们的用处现在我们还不知道。” 手机在这个时候抬了抬,来到了桌面之上,有这么一秒钟,手机拍到了桌面上的人。 黎簇看到了黄严,正在仔细看图,还看到了一个带着墨镜的人,趴在桌子上,手里转动着一把钥匙。 和在茶叶罐中的这把钥匙十分相似,应该是那个酒店的房门钥匙,带着墨镜的男人非常无聊的样子,完全没有听会议的内容。 非常短的时间,当手机拍到这个人的时候,他看到那个人的头非常轻微的转了转,似乎看到了父亲的手机。 手机瞬间回到了桌子下面。 黎簇摸了摸下巴,真有意思,那个瞎子也在这支队伍里。他们在开会。他们要去哪里呢? 接着他听到了黄严的声音:“你们打算从那条进去,这里看起来,所有的通道都能到中心的区域去。是不是随便打通一条就可以了?” “不是,这些通道一旦打通,上面的沙子就会倾泻下来,我们必须找到一条离沙面最近的一条通道进入。要实地考察,如果上面的沙层太厚的话,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 “你们必须想办法,如果你们进不去,也就不用回来了。”黄严说道。 会议陷入了沉默,就听到黑瞎子不停转动手里钥匙的声音,隔了大约有十几分钟,现场就有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 “就算我们回不来,你们也什么都得不到。” 黄严冷笑了一声,显然十分的不屑:“人应该多考虑考虑自己,我们的事情和你们没关系。” 又是沉默,镜头一直在桌子下面,能拍到桌下有一双女人的腿,不停的在交叉,显然十分的紧张。 女人穿着裤子,是紧身的运动裤,臀部的大腿曲线很完美,应该是一个修长的姑娘。鞋子是纽巴伦的。 接着,黎簇看到姑娘边上有一双腿站了起来。 那是一对修长的男人的腿,穿着黑色的皮裤,黎簇认得这条裤子,也认得这个人腿的动作,他的上半身一定是趴着的,所以站起来腿的幅度很大。 是黑瞎子,他站了起来,黄严就问他:“你到哪里去?” “我回去了,你们这一次凶多吉少,跟着你们肯定捞不着好。”黑瞎子说完就走。 黄严一拍桌子:“我们付了定金的。” “明儿打回你卡上,对了,你们各位都还有什么后事要交代?”黑瞎子问道:“快说啊,我赶车。” 现场一片寂静,显然十分的尴尬,黑瞎子叹了口气,一下黄严就爆了,从腿看应该是上去就想厮打,立即被身边的人拉住。 现场一片混乱,晃了有三四分钟,视频停顿住了。黎簇拉了拉进度条,发现视频放完了。 黎簇皱起眉头,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了?” 他再看了看文件夹,查了查属性,没有其他的文件,就这么一个视频。 视频里的信息很多,显然这个视频想让他看到一个出发前的会议,黄严显然是这只队伍的领头人,他的父亲,黑瞎子,还有一个女人和其他若干人,在一个酒店的会议室开会。 黑瞎子中途退出了会议,甚至是那次行动,黎簇偏向退出,因为黑瞎子和他有过一些交流。 看来是吴邪和他说的,黄严那次进入巴丹吉林之前的一次会议。 但是父亲拍这些东西给自己有什么意义呢? 他陷入思考,其实他明白了苏万为什么没让自己看这个视频。 苏万一直觉得,黎簇家庭的问题,对他影响很大,黎簇一直和父亲一直生活,虽然他和父亲的摩擦不断,但是也正是父亲那种粗糙的性格让黎簇家庭的一些阴影得以减淡,苏万认为黎簇的父亲对他很重要。 苏万的家庭幸福,他无法理解黎簇,父亲是对黎簇很重要,但是,黎簇对于自己的亲人,已经不会再为失去而惋惜了。 在当初父母离婚的时候,这两个人的重要是要在一起,如果两个人不在一起了,两个人变成了独立的两个,黎簇只能让自己对于他们不再惋惜。 无论是何种失去都不会再惋惜的那种不再惋惜。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真正面对父母离异这件事情吧。 视频里父亲似乎要走上一条不归路,这算是父亲和自己说的最后一段话,苏万是怕自己看了崩溃,才藏起来的吧。 真是如此吗? 黎簇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苏万,那不是我老爹。” 第二十九章看清迷局 黎簇发现这段视频有一个非常明显奇怪的点,就是他父亲在卧室和会议室之间,有一个断节。 普通人认为,他父亲把手机藏到了袖子里,所以导致屏幕一片漆黑。但是黎簇不那么想。因为他知道父亲酗酒,他的手没有那么灵活,那么顺畅的动作,他父亲做不到。在家里他老爸有时候连烟都捏不住。 他相信后面这段会议肯定是真实的,但是前面父亲和他说的话,和后面的会议,是两段不同的视频,这一定是被剪接过的。 在会议中,他也始终看到的是桌子下面的情况,没有看到拿手机的人。拿手机拍摄的可以是任何人。 而酒店房间中的那个父亲,他可以断定100%是假的,别人也许无法发现,但是黎簇能知道。 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在情绪激动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这个人模仿得已经十分相似了,但是显然,没有人可以理解黎簇小时候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在门缝后面看父母吵架,看他们脸上各种丑恶的样子,年复一年,到之后父亲酗酒,半夜回到家坐在沙发上那种凶恶的神情。 那是在嫉妒,父亲在嫉妒那个现在和自己母亲在一起的男人。父亲没有放下,喝酒之后,这些嫉妒就会浮上心头。 黎簇必须能从父亲的脸上读出故事,是单位不顺心的事情,是嫉妒,是疲倦,还是对生活的不满。如果他读错了,他的夜晚就会很难熬。 所以没有人可以在黎簇面前假装他的父亲。 这个人是假的。别人看不出来,但是在他眼里,那样子假得可笑。简直是两个人。 两段视频衔接,显然是想让黎簇误认为自己的父亲也在考察队伍中,想让黎簇认为,自己经历这一切不是偶然,而是环环相扣的。 黎簇忽然冷笑了一声。 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黎簇明白,对方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让自己继续追查下去,想让自己不要退出。他忽然觉得好笑起来。 他看了看手里的钥匙,按照一般的逻辑,他肯定会想办法找到那个酒店,在那个酒店里,一定也有其他的线索。这些所有的线索,环环相扣,把他引向一种谜团,让他沉迷。 有意思吗? 黎簇叹了口气,忽然意识到了对方的恶意。这不是想让鱼挣扎出渔网,而是想让他永远被困在其中。 这种恶意如果不被参破,那是多么的恶毒,但是一旦参破了,却有些可笑。 黎簇把钥匙和优盘拔了出来,丢进了苏万全是卫生纸的垃圾桶,他不明白对方的目的,但是他已经天然的起了强烈的反感。 他想到了苏万,想到了自己经历的一切,这一切,难道都是恶意的?对方事实上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自己的朋友。而且目的竟然是如此的恶意。 黎簇发了一会呆,抽完一支烟,然后离开了苏万家,他有点阴狠的想到,对方这么来设计,花的力气不小,显然自己在对方的设计里很重要。 对不起,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如愿的。他心说。 要知道当年吴邪可是在纠结两年后,才开始对一切反击,没有人知道,涉入谜团的黎簇,在30天的时间内,已经走完了吴邪漫长的痛苦。他此时的念头,终将打乱所有人的布局。 黎簇离开苏万家之后,做了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回自己家,看了看自己家的床下。 老爸的钱和卡果然在下面,这说明这个做假的人很了解他们家。他没有动这些钱,他知道在这些环节里,任何一个环节如果被对方设计,就会环环相扣。 比如说,如果对方希望他在几天内赶到一个地方,如果他身边有这些钱,他很可能就会为各种情况所逼迫,对方可以使用各种计谋,但是如果自己没有带走这些钱,那对方和他自己,都毫无办法。 如果对方是有目的的,那么对方必然会想办法去应对他“没有钱”这个事实。 这会让难度成几何程度增加。 第二件事情,他回到了仓库,带了一把折叠冲锋枪,一些子弹,一些探险用的装备,帐篷,压缩饼干。整理了整理身上剩余的现金。就回到了苏万家里,驾轻就熟地把苏万老爸的车开了出去。 路他很熟悉,无证驾驶了很多年,他也算半个老司机了,他直接开上了高速,凭借着记忆和路牌,往内蒙古开去。结果在五环的口子上,被交警拦了下来。 好在警察没查他的后备箱,他被带到警察局狠狠的教育了一顿,车被送回了苏万家。后来他自己反省了一下,发现自己开车去内蒙古路途太远,自己没有驾照,只要被查到一次就前功尽弃。 但是飞机火车大巴都要过安检,虽然火车和大巴的安检非常的简陋,但是自己那么大的包,很难混过去。 除非走了狗屎运,而且他在北京,在车站都有便衣,自己如果有什么闪闪缩缩之举,一次两次就罢了,被便衣发现了,自己就彻底完菜了。 初始的冲劲慢慢的消退,一晃一周就过去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苏万也出院了。 这小子恢复的相当不错,除了走路还有点不利索,其他又和之前一样活蹦乱跳了。三个人聚在一起,讨论了好几次这个问题,苏万觉得黎簇有点太武断了。在他看来,那个就是黎簇的父亲,他们应该立即去那个酒店。 黎簇摇头,告诉他们,从目前所有的情况来看。这几件事情都有联系,第一,有人把整个一只探险队,包括装备,包括队员全部切碎了寄给了自己。第二,有人在自己背后刻了一张奇怪的图。第三,在寄过来的东西中,有一段引诱他去内蒙古阿拉善盟的视频,里面记录了一只探险队出发前的状况。 抛开一切的杂念,这只他们在视频里看到的队伍,会不会就是在仓库里被切开的那批人,那些尸体的碎片。拍摄视频的人,那个女人,还有说话的人,都在自己的冰柜里了。 第三十章再去沙漠? 黎簇试图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按照时间发生的先后,首先是自己被袭击,然后背后被刻了图纸。 在自己被吴邪胁迫的时间里,有人开始寄东西给他,被转寄到苏万那儿。 也就是说,如果自己是偶然介入这件事情,那么对方开始设计让他深陷入进去,并且开始制作这段视频的时间。应该是他在沙漠和吴邪厮混的时候。 把事情还原一下,他假设那个背后设计一切的人叫做X先生。 X先生在自己和吴邪在沙漠之中的时候,开始设计一切,这个X先生可以操控沙漠外的人去套取情报。也至少能够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中可以起到的作用。 也就是说,自己应该见过这个X先生,是当时考察队里的人嘛?还是吴邪本人,或者是一直跟着的黑眼镜? 或者说? 他想起了梁湾。随即摇头,不可能不可能,这个女人应该和自己一样,也是被偶然牵扯进来的。 自己是偶然介入的,也就是对方做一切的计划都是临时起意,黄严选择了自己,对方选择了黄严选择的自己。 黎簇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对苏万和杨好道:“黄严活着回来了,考察队没有,黄严回来之后也死了,那个X先生,会不会和黄严是对立的,X先生先干掉了考察队,黄严逃脱了,但是X先生追到了城市里,把黄严也干掉了,黄严在最后关头重伤逃脱,临死之前,把自己的秘密刻在了我的背上。” 如此说来,那X先生很可能是吴邪一伙没错鸟,设计一切的是吴邪本人吗? 但是吴邪说黄严是他的部下,这也是能说的通的,吴邪不需要在这种事情上说谎。因为他是胁迫者,胁迫者骗人质没有必要。 那也就是说,除了吴邪之外,X先生代表着另外一股势力。 但是,从杭州那个人的说法里,这寄过来的东西里隐藏着信息,也就是说,这个X先生寄这些东西来是传达信息。 X先生是杀手集团,大反派,黑暗势力啥的话,为什么还要传达这些信息给自己呢? 黎簇捂住脸把星巴克的咖啡喝完,纠结地用力捏杯子。 “你觉得会不会有这个可能。”苏万就道:“你看过一本小说,叫做失落的秘符吗?” 黎簇摇头,自己不爱看小说,看几页就会困。 苏万道:“里面的主人公也是被迫面对了各种各样的谜题,坏人把各种各样的谜题给他,让他解开,是因为坏人相信他有解开谜题的能力。坏人绑架了他的朋友来胁迫他。” 黎簇想到了那段视频,恍然大悟,郁闷道:“他是从哪儿觉得我有能力解开谜题的?” “你在和吴邪出去的时候,有没有表露过易于常人的天赋或者说超能力什么的?” “超你爷爷,老子的智商你又不是不知道。”黎簇回忆了一下整个和吴邪去沙漠的过程。忽然一个激灵。 “不对。” “怎么不对。” “那个吴老板,在沙漠中有一次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举动,他忽然脱光了跳进海子里,然后让我也脱光跳下去,和他一起游泳。” 苏万和杨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黎簇,杨好道:“鸭梨,你不至于吧。” “少他妈废话,正经聊天!”黎簇大怒:“在整个过程中,这是他唯一一次这么做,而且状态很奇怪。而且,我记得他当时说过一句话,说我是整个队伍中他最信任的人,说让我注意队伍中的居心不良者,他不是唯一的一个。妈的,他其实早就告诉我了,我还问他当时那么几句话为什么非要到水里说,他说不是长篇大论未必没用。” “记得那么清楚,是真爱啊鸭梨。”苏万奸笑道,黎簇甩手把桌子上的一次性外带咖啡拍到他脸上。 “他当时把我引到水里是有目的的,他并不是要和我说这些话,这鸟人难道是想其他人以为他和我说了什么?”黎簇拍了拍自己的脸。 “他让其他人认为他把什么秘密告诉了你。现在他自己挂了。世界上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你一个了。”苏万道:“这个推理是不是太牵强了,你有任何的证据吗?” “如果不这样思考,无法解释他为什么要把我带进那个水池泡了泡,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黎簇心里已经确定了,很可能是他推测的样子,他其实完全不重要,是吴邪让周围的人觉得自己很重要,不管在他身边盯着他的X先生是谁,这个X先生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他吸引了。 他无法推测吴邪是将计就计还是有其他目的,但是他开始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和安全感交织的情绪。 不安全感是,自己的身边一定有人盯着自己。安全感是,吴邪的这一个小计谋,其实给了他无上的护身符。 可是X先生为什么没有胁迫他,而是通过用假冒视频的方式,通过寄来所有的证据和线索的方式,想让他自己去破解这些谜团,透露吴邪的秘密呢? 吴邪在里面还起了什么作用,他自己并不知情。但是他忽然对吴邪这个人萌生了更多的好感。 如果自己只是背上有着关键信息的一个小孩子,那么自己可能早就死了,吴邪一路的胁迫,似乎也没有用到他太多,难道,吴邪做这一切,是为了保护自己吗? 轻描淡写之间,这个男人给自己包上了一层坚实的保护层。自己还浑然不知。 他不由有些神往,但是转瞬之间,他又被另外一个念头吓了激灵了一下。 “不行,我得去丹巴吉林。我得进沙漠。”黎簇对另两个人道:“否则事情会有变化。” “为什么?” “他们现在只是用了一个假视频,希望我可以主动进入沙漠去查探,但是如果我不去,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花了多少功夫来设计这一切,不会看着我在这里喝咖啡到老死,如果假的视频不管用,他们一定会变本加厉,到时候,我身边的人都会有危险。你们,你们父母。我只有让他们觉得一切都在往前推进,才能不伤害到其他人。” 那些肢解的尸体,同时也是一种警告。说明这个X先生做事的风格。 三个人面面相觑,黎簇拍了拍他们两个:“我已经耽误太多时间了,我得马上开始行动,他们的耐心一定是有限的。” 苏万一下按住黎簇的肩膀,说道:“等一等,你准备去沙漠干嘛?” “我不知道,但是我必须先去。” 苏万就看了杨好一眼,两个人站了起来:“那走吧,我们也回去收拾东西?” “为什么?”黎簇惊讶的看着两人。 “哥们儿,这种狗血事情哪能让你一个人经历,而且,我们在这里也不安全,不如一起去爽快点。”杨好道:“咱混胡同串子,看这你一个人走,老子以后怎么面对这片江湖?” 第三十一章尘封的档案 黎簇有点感动,但是事后想想,这两个小子也许并不理解他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是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也许也无法正确的判断形势。 说实话他自己也有点害怕一个人进入沙漠,毕竟他独自一人旅行的经验少的可怜。这两个人毛遂自荐他还松了口气。 几个人回去之后,立即开始分头准备,苏万让黎簇给他们建议,他觉得黎簇进过沙漠,知道到沙漠里需要什么东西。正好他们马上要放假,假期也挺长的,他觉得如果顺利的话,一来一回,应该能赶上开学,所以前期的准备工作是否完备很重要。 黎簇仔细想了想和无邪进出沙漠的经过,他觉得他们装备里有些东西是没有必要的,但是自己的装备是无邪准备的,现在让他回忆出所有的东西,他也觉得有些困难。 杨好说:“不,要不我们去问个导游吧,导游肯定知道。” 苏万就崩溃了,和他们说导游怎么可能知道这方面的业务,这次去是入龙潭赴虎穴。不是旅游,最起码也应该是荒野生存的戏码。 最后他们把钱分成了三份,杨好负责搞定交通工具,苏万负责所有的小型装备及食物。黎簇自己负责查资料及各种路线图,还要负责GPS这种东西,他嘱咐另两个,务必记得在沙漠里非常非常的干燥,昼夜温差大,东西的质量非常的重要,如果买便宜货很可能全部死在里面。苏万还提议先去演习一下,先去沙漠四周逛个几圈,玩个几趟。被黎簇又扇了个小嘴巴。 话说繁简,显然苏万的工作比较方便,他只要去淘宝上随便找几个皇冠的商家,就能把所需要的东西全部搞定了。商家会帮他整理所有的东西。仓库里还有很多的装备剩余,这些他们也分捡挑了不少。 黎簇在离开的时候,心里忽然觉得也许苏万的建议是对的,或许真的应该去沙漠里面实验一下,毕竟他们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贸贸然进入的话,他无法保证像苏万这样的性格这种人会不会有任何闪失。 他买了最贵的一种专业GPS,他要求是那种带有卫星图显示的GPS,因为在沙漠里没有路线,他没有任何的办法靠一大块白色没有任何标识物的体系判断自己的位置。当然,在GPS上都有经纬度的坐标,但是他希望能够看到卫星图拍摄下来的整个沙漠的各种地形特征,这样也便于他能够回忆起无邪带他进入沙漠的过程。 第三天三个人汇合的时候,基本都已经搞定,杨好买了三张火车票,说他们可以通过关系从火车站站内直接上车。到阿拉善下车之后他们再想办法搞车,那个时候搞车应该比较方便了。他做了三张假身份证和假驾照。到时候可以去租车,押金多点就行了,民间的租车公司不是很严格。 几个人背上背包,就直接赶往火车站,前往内蒙古,就在检票的地方,黎簇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看到梁湾也在排队的队伍里,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很尴尬。 时间再倒回到几天之前,梁湾从杭州出发,回到了北京的时候,正是午饭的时间。 她的疲倦已经到了极限,但是她还是在车里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强打精神,她迅速的约了一个人,这个机会很难的,如果她不能准时到达的话,估计这件事情还会拖上十天半个月。 手里的手机紧紧的握着,手里的汗几乎把屏幕都浸湿了。 出租车拐了几个弯,终于开到了她的目的地。这是北京市档案馆的分馆。她下了车,就看到了她约的人已经焦急的等在外面。 这是她的初恋男友,是个书呆子。她的男朋友当时在大学里学的竟然是图书管理系,所以他只能找档案馆的工作。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包括梁湾自己的学业问题,他们俩人最后分手了。但是她对这个男人的印象非常好,因为这个男人看上去老实,可靠,而且似乎这个男人对她可以做出很多不计后果的事情。但是对梁湾来说,自己比较实际的想法还是无法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这次来找他来帮忙,她也有点于心不忍,因为她知道这个忙背后所承受的风险是什么。 下了车之后,两个人见面还是有些尴尬。梁湾想表现出一点矜持,朝他笑了笑,说了声“好久不见。” 对方却紧张的看了看四周,问她道:“你要这些东西用来干什么?” 梁湾说道:“我也是受人所拖,挺重要的一件事情,谢谢你能帮我,回头我请你吃饭。” 她初恋男友看了看她,把手里的号码和钥匙递给她说到:“记住,晚上八点之前你一定要出来。我只能保你到八点。所有的号码和那些东西全部在里面,东西是不能带出来的。你进去之后,手机也会被收走,你只能靠自己。” 梁湾点头,问他道:“如果他们发现你拿了这个钥匙,你会有什么惩罚?” 这年青人笑了笑说道:“无论是什么后果我都会承担的,快去吧。如果对你那么重要。” 梁湾听了心里一阵感动,想上前去拥抱一下这个昔日的恋人,但他却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梁湾有些尴尬。对方说道:“我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你快去吧。” 梁湾点了点头,心中有一丝很难言的感觉。接着踏上楼梯转头看的时候,她的初恋男友已经消失了。但梁湾走上楼梯,走近档案馆的时候,所有的尴尬情绪都已经消失了。她心中的紧张开始占有她所有的情绪,脑中只想着当年在那个晚上,在那个病房,那个奇怪的病人跟她说的那句话。 一路走着寻找档案馆的房间号,因为她知道这里的监控已经被她初恋男友关了。所以她可以一路勇往直前的走着,一直走到一条走廊的最深处的门口,这并不是走廊的尽头,而是被一道巨大的铁锁拦住。 梁湾用钥匙打开了铁门,走了进去。就看到里面有四道房门,她看了看手里的钥匙,这四道房门的钥匙全部在钥匙串上面,就是说她要看的东西全部在这四道门里,需要她自己去找,她只有七个小时,她必须在这个七个小时里找出对自己有用的东西。她翻开自己的笔记本,找到第一个人名。 那是之前她看到的那些图纸上的一个名字,一个小孩子的名字,填在绘图员那一栏的后面。 这个孩子姓霍,叫做霍中枢。 她开始在书架上翻找,这一排书架上全市姓霍的人名,书架的题头能看到很小的标签,写着中国华北1978年首批少年班。 第三十二章消失的人 梁湾的调查思路很简单,这批绘图青年只有十几岁,在中国的那个年代,十几岁可以使用专业技能,只有当时提议的少年班。 这批小孩子,从78年第一届开始,79、80,都有可能是那张图纸上的人,但是当时少年班人数有限,只要有权力调出档案,很容易查到。 可以想象当时这些孩子都是军备资源,当然,最后少年班的发展并不是沿着这条道路前进的。可是最早的少年班的孩子们中的天赋异禀者,进入军方的不在少数。 科技发展和军事从来就是不分家的。 梁湾的思路是正确的,她在79年中科的档案中,看到了霍中枢的档案。 13岁上的大学。 随即梁湾在霍中枢的档案中,看到了最后的失踪注释。 16岁那年没有来学校报道,人口失踪。 梁湾看了看霍中枢的班级,然后顺着这个班级的号码去找。果然如她所料,霍中枢整个班级里的所有人,几乎她都在图纸上看到过。这些人,在档案里,全部都是失踪不见。 1982年,这一年的9月,中科的一个班级消失了。整个少年班全部没有报到。 梁湾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他们就是在那一年,开始去绘制她看到的那些图纸。 不过,建筑绘图是工科类的专业,少年班一般的专业不会集中在工科。这些孩子的天赋很多都是在数学等理科范畴。 只有数学和音乐上才有真正的天才。 她看了看这个班所属的专业。不由咬了咬下唇。军工类的专业。军事建筑系。 如果不是通过她初恋男友的关系,在外沿是绝对查不到这个系的资料的。 为什么要这些孩子? 梁湾找了一个用来够书架上沿的台阶,坐了下来,努力整理自己的思考方向。 她不用去推理分析,这个她出去之后有的是时间,她知道所有问题的答案都在她四周的书架上,但她必须找到方向。 核心的关键问题,为什么是这些孩子,军事建筑方面的人才当时已经很多,很多老专家更有经验,为什么要启用一批孩子去做这个工程? 这些图纸,到底是什么工程? 她最先想到的是十字军的少年军东征,当时的统治者觉得孩子是纯洁的,上帝会保佑这些孩子赢得胜利。结果这批少年几乎全部死在了阿尔卑斯山上。 不,在中国没有这种宗教传统,她还是了解那段历史的,她知道在中国发生这种事情的机率太小了。新中国在成立之初,无神论已经是基调了。 如果不是因为孩子这方面的原因,那么,难道是另外一个显而易见的原因? 孩子有什么优势,无论是专业知识还是经验,他们都没有优势,唯一的优势就是年龄。 他们足够年轻,如果这个工程,工程的修建时间远远长于一个成年人可以工作的时间。 如果一个25岁的工程师进行这个工程,假设他的寿命是85年,那么,他最多可以为这个工程服务60年。实际时间可能还要短。 由此可以判断出来,第一,这个工程很可能是严格封闭的,类似于所谓的宇宙空间旅行,在旅行的过程中,人员不可能得到补充,是在绝对封闭的环境下进行。这个工程,其封闭的程度是绝对的,也就是说,可能长达60多年,甚至70年的时间,这批孩子都会在一个封闭的环境中工作。 第二,这个工程需要极长时间的修建过程。 但看图纸,从比例尺的大小来看,这个工程本身并不大,这种工程,即使是在沙漠修建,打个巨大的富裕,20年总够了吧。 20年三峡大坝都建成了,中国足球都该出线了。秦始皇陵才用了多少年。 历史梁湾知道的,时间比较长的工程,一个就是万里长城,这个时间就不好估计了,另一个有类比性的是都江堰,用了两代人,当然还有愚公移山的传说。 这个工程的修建应该在80年代,工程修建完成要在2040到2050年。 什么样的工程需要那么长的时间?而且需要这批孩子一直服务下去。 梁湾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看到了很多图纸,但是这些图纸,未必就是所有的图纸。 如果这些孩子一直在工作,那么还会一直有图纸,各种各样的图纸的。一年一年地画下去。 她又看了看他们的专业,这个专业的名字太笼统了,她决定往这个方面入手。于是她开始在档案中翻动,希望能找到这个班的成绩单。有了成绩单,就能知道,这些孩子平日里上的是哪些课了。 当时没有,她找不到一份和这些孩子平日学习课程有关的资料。 唯一的线索,是他在一个人的档案袋里,发现了一个处分的纪录。 这个处分的纪录,写着原因是损害课本,这本课本的名字叫做:青铜冶炼。 军事专业,学青铜冶炼。 中国当时已经穷到这份上了,连铁都用不起,开始用青铜这种3层楼都盖不起来的合金? 还是说,这只是什么选修课,用来完善知识结构或者说让这些天才儿童消磨多余智慧的课程。 如果是冶金专业,倒是有可能有这种课程,当然,后来梁湾去调查之后,发现自己太乐观了,青铜冶炼只是一种知识。很难复杂到形成一本专门的课的程度。 这个孩子把这本书烧毁,试图烧掉自己的课桌,被处分扣了道德分,原因写的是因为对于班上一个女同学拒绝他求爱的报复,这种桥段倒是每个年代都有。 她把《青铜冶炼》几个字默默的记了下来,她希望这不是内部教材,她可以在出版资料体系里找到这本书。 梁湾当时完全没有概念所有她查到的东西,到底指向什么,后面的5个小时时间,她没有找到这本课本的出版资料。也没有再找到任何的方向。 2个小时的丰收和5个小时的一无所获,她带着无尽的疑惑离开了档案馆。 她的初恋没有出来送她,她脑子里带着疑问,和对初恋的担心。她并不知道这些信息的关键,一直到她之后和黎簇聊起来,这些线索才逐渐被拼凑。显现出了这个工程背后巨大的可能性。 第三十三章巨大的可能性 她回到家之后,睡了十几个小时。她知道接下来她会比较被动,所有的资料、推论,都在她的脑子里。但是现在充其量,她只能用这些东西去编个故事。 手表的倒计时在不停的跳动,她焦急的等待那个解雨臣的指令,然而一连四五天,都没有任何的电话。 在她空等的这段时间,黎簇他们正在经历仓库中的一切,她也没有干闲着,一直在查阅各种资料。但是一无所获。倒是对于青铜冶炼本身,有了不少认识。 她发现青铜首先是红铜冶炼发展而来的,中国古代其实有三种不同的青铜。 1.锡青铜。成分主要是铜、锡。 2.铅青铜。成分主要是铜、铅。 3.铜、锡、铅三元青铜。成分主要是铜、锡、铅。 从各地矿石成份的不同形成青铜器的不同,青铜的特性也有差异。 冶炼青铜可以源自对于孔雀石的冶炼,古代的炼丹方士对于孔雀石的药性有详细的记载,当时可能在使用孔雀石入药的时候,冶炼出了铜水。她还在各种资料中,看到了昆吾的资料,在山海经上,昆吾是一座铜山。上面是青铜冶炼的发源地。在周穆王西行的时候,身上也带着一把叫做昆吾的神剑。 总之,所有的资料有好看和好玩的,但是无一对于现在建筑,特别是军事建筑有帮助。只有一种叫做铝青铜的铜铝合金,在能源装置里有着抗腐蚀的功效,但是它只是叫青铜,和真正的青铜关系不大。 她还想过,青铜有一种好处,是廉价,如果当地有青铜矿场,而这个工程又需要大量的金属的话,冶炼青铜算是一种比较方便的建筑方式。 但考虑倒这个建筑可能要修建60~70年之久,那原料的问题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到了第五天的上午,她有些俺耐不住了,她给解雨臣拨去了电话,但是电话一直没有人接。 她想到了黎簇,不知道这个小鬼怎么样了。解雨臣说他很重要,她给黎簇也拨了电话,同样没有人接。 男人真是不可靠。就算是小鬼也一样,她心想。不过黎簇在医院登记的时候,留下过地址。解雨臣没有说不能去主动找黎簇,梁湾不是一个被动的人,她上门去堵黎簇,结果还是扑空。黎簇那段时间都睡在苏万家里。 梁湾焦虑起来,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被人忘记了,就像黎明之前里的吴秀波一样。她不停地拨打两个人的电话,都没有结果。 最后她决定前往内蒙古。 她手里还有一个方向可以行动,就是黎簇和她提过的那片沙漠,她知道这些图纸和沙漠有关,在80年代,一个这么大的工程进入内蒙古,不可能毫无踪迹可循,巴丹吉林沙漠中有中国最早最神秘的无人机研发基地,被称为中国的51区。她总觉得这些都不是巧合。 她没有那么多可以为她牺牲的男友,不过到了那边,她相信自己总能想到办法。 当然,事实上,在火车站她的计划就改变了。一个不接她电话的小男生,比起她预计的难度,要低很多。 三个男孩子,看着一个姑娘,在一节软卧车厢里。 黎簇不相信有那么巧合,显然是这个娘们用了什么计策。 在检票的时候碰到她已经够尴尬的,现在她还死皮赖脸的出现在了同一节车厢里。太尴尬了。 如果不是他们的计划不容改变,他肯定在下一站就下车跑路。 其他两个人显然不知道黎簇和这个女的发生的故事,还挺乐呵,毕竟一个漂亮的小姐姐和扣脚大汉,还是前者让人愉悦。 “缘分啊。”沉默了片刻,杨好替黎簇说出了这个吐槽:“您这么漂亮的姐姐,竟然会认识鸭梨同学,这个简直就是缘分。” 梁湾有点挑衅的看着黎簇,想看黎簇有什么应对,黎簇转头只是尴尬的笑。 “要不要互相介绍一下?”杨好就道:“姐姐对我们还不熟悉吧?” “不用了。”梁湾就道:“不如我们来说说我们各自去内蒙古干嘛?” 杨好看了看黎簇,苏万就道:“我们去旅游啊。”没说完就被黎簇用肘部撞了一下。 “她知道我们去干嘛,不用瞒她。” “那就是去沙漠喽。”梁湾撑起自己的脸颊,看着三个人。“真巧。” 苏万和杨好就不知道怎么弄了,显然摸不清除对方的底细,苏万就轻声道:“难道她就是x先生?” 黎簇摇头,问道:“你干嘛去?这件事情不是和你没关系吗?你在浙江最后到哪儿去了?” “我有兴趣,你有很多秘密没和我说,我自然也不会把什么事情都告诉你。”梁湾看着他:“不过,我们的目的地是一样的。” 不是巧合,黎簇心说,自己在火车站碰到这个女人,这一定不是巧合,有人在订票的时候动过手脚了。 “沙漠很大,我们不赶时间,会在城里先玩一段日子,你要赶急你就自己先去沙漠呗。”黎簇道。能够甩掉这个女人是最好。 梁湾笑了笑。她没有接他的话,而是上了自己的上铺,说道:“别决定那么早,咱们在路上还有很多时间交流感情。” 黎簇向另两个人做了个封口的动作,告诉他们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讨论。 他对梁湾仍旧有好感,但是之前对于x先生的推测,梁湾也有嫌疑,虽然不大,如今他不敢冒险,这种女人总归不是什么善茬。 他也躺上了床,他是下铺,看着对面的上铺,心里开始琢磨对策。 就在这个时候,车厢的门被人打开了,一个穿着皮衣的人走了进来,把自己的行李往中间的桌子上一扔。就对他们四个人喊道:“都到齐了?人数比我相像的多嘛。” 所有人被这个人吓了一跳,黎簇抬头,看到解雨臣正脱掉自己的外衣,站到了黎簇的床边。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浪费你们30秒时间,有件事情要说一下?” “是你?”梁湾惊讶道。 “是我。”解雨臣说道:“别惊讶,因为没时间惊讶,接下来可能要委屈你们一下。”说着他踩道桌子上,把苏万的行李从行李架上拉了出来,打开窗子就甩了出去。 苏万还没反应过来,想大喊:“干嘛?”他自己也被解雨臣拽住了领子,从窗口直接扔了出去。 苏万的尖叫声瞬间被风声吹没了。黎簇大惊失色,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也被解雨臣提了起来。 他想挣扎,但是发现解雨臣的手很巧妙的压在了他脖子一个穴位上,用力巨大,瞬间他被拉了起来,拽到窗口,脚被一抬人一推,也被甩了出去。 外面是铁路桥,桥下是不知名的一条河,他在空中翻了三圈,拍进了河水里。 第三十四章快进古潼京 好在这车开的不算快,但是即使如此,黎簇也是横着飞进了河里,脸在河面上被拍得七荤八素。 翻腾着爬起来,看到杨好在几分钟后也飞了出来,想来是没有他们那么不堪,挣扎了几下,但是那解雨臣想来是练家子,对付他们就像捏小鸡一样。杨好即使是个刺头,在专业人士面前也不够看。 杨好落进湖里之后的几秒钟,梁湾也没有幸免,河面够宽,姓解的挑的好地方,杨好和梁湾离着他有些距离。就听到杨好在那儿大叫:“爷不会游泳,谁来救爷!” 黎簇游过去,杨好已经没顶了,他知道贸然去救很可能被他殃及,游到杨好的背后把他拖出水面,杨好吐了几口水,咳嗽了好几下才重新喘上气,道:“此仇不报非君子,艹他祖宗!” 黎簇心中暗骂,回头去看离岸的距离,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在铁路桥的另一边了。 水流狗日的那么湍急! 他蹬水让自己浮出水面高一些,去看苏万,看到苏万已经在他们身后很远的地方,在河水中打转。 这是什么河?他们开出来也没几个小时,怎么有水流那么湍急的河?北京外沿发生过地质灾害吗? “怎么回事?”杨好也发现了不对劲。“鸭梨,你是游泳健将啊。怎么游那么快,能往岸边游吗?” 黎簇涌起了不详的预感,在这种水流中,他游向岸边问题不大,但是解雨臣选择这条河把他们扔下来,应该不仅仅是这里有条河的原因。水流湍急会不会也是他选择的原因? 在激流中转头后,他发现自己猜对了,前面的河道里出现了无数排水泥船,全部停在那里,几乎把河道堵塞了,因为水流湍急,他们下锚的缆绳都被绷得非常紧。船和船之间是好几道沉在水里的网兜,前面堆积了大量的垃圾。 这条河一定是流进北京市区的,浮游垃圾全部在这里被拦截了。 瞬间几个人就撞进船群里,苏万第一个撞进垃圾堆,船上出来一人,一下用铁钩子把他提出了水,接着是苏万的行李,接着是杨好和他。 垃圾堆里非常臭,黎簇满嘴都是奇怪的味道,提他的人力气十分的大,瞬间提起,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甩进了船舱。 最后一声他听到梁湾在叫:“别勾,我的八部瑞!!” 接着船舱的帘子被瞬间放下,水泥船的船舱很大,本来是露天的,现在用帆布做了一个大棚子,棚子里有一部分堆满了垃圾,发着恶臭,在垃圾堆之前站着一个女孩子,年纪看上去不大,看了看表,说道:“让他们睡一会儿。” 架着他们的大手从他们后面捂住他们的嘴巴,一股奇怪的味道涌进鼻腔,他脑子好像被芥末熏了一下,接着开始无法思考。黑暗朝他笼罩而来。 黎簇是被凉水冲醒的,水呛入了他的鼻腔,他筋挛着缩起身子,接着感觉到四周的炎热。 他想睁开眼睛,但是瞬间,强光就让他用手护目,眼前一片炫丽的红色。 足足过了15分钟,他才睁开自己的眼睛,抹了抹自己的脸,发现四周全是白色的沙地,一望无际的沙丘。 脸上没有水,只有沙子,他的嘴唇能感觉到一丝湿润,水应该是瞬间就干涸了。 他站了起来,疑惑的看着四周,热浪袭来,这股炎热十分的熟悉。 转了一圈,他没有看到任何人,但是四周的白色沙丘让他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这里是古潼京,自己回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情?他努力回忆,想到了火车,自己的想法,还有那条河和垃圾。 中间缺失了什么,他在船上,现在怎么在这里? 走了一步,发现脚步发软,同时也发现了自己脚边的背包,半埋在沙子里。 他们把自己直接弄进沙漠了? 那自己晕了几天?黎簇摇了摇头,退到自己刚才倒着的沙丘阴影处,摸了摸嘴唇。刚才是谁把自己弄醒的? 他拍了拍背包,发现四周没有人,也没有任何的脚印。摸了摸身上,发现身上的衣服竟然有些潮湿。 他俯身摸了摸沙子,沙子半干不干的。 整片沙子,很大一块区域都是这个样子,特别是阴影的部分。 “海子。”他心说,有人把他放到了海子里,海子移走之后,把脚印抹掉了。 也许是怕自己在苏醒之前被太阳晒死,不过看衣服的干燥程度,海子移走也有一段时间了。 其他人呢? 他爬到沙丘上,四周一望无际,除了白色的沙子,什么都没有。 他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翻开自己的背包,发现水、食物和装备都在。 “这又是为什么?”黎簇疑惑的捏着眉心,他无法理解。 这是快进吗?这一快进,把他身边的人进丢了。他拿出指南针,看了看方向,四周全是一模一样的沙丘,他接下来应该做? 去找那些卡车。 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但是,卡车那边会有危险,他走了几步又停住了。 角度的变化,让他看到了一边沙丘中露出的东西。 那是卡车的一部分,他跑过去,发现就是当时看到的那种卡车,他环视了一眼四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沙子又重新把这些卡车全部埋上了。自己就在卡车围绕的那个海子里。 他爬上卡车的顶部,用力晃动,四周的沙子开始抖落,一排三辆车从沙丘的坍塌处出现。这些车埋的不是很深,沙子很松。 这时候听到几声枪响,黎簇抬头,看到对面的沙丘上,有一个人正拿着折叠冲锋枪朝天点射,一边朝他招手。 是杨好。 他也招手,心中一安,不是他一个人,日子没有那么难过。 他跳下车头,往杨好走去,走入了湿润的沙地,也就是之前海子的水底。 走到大概1/3的时候,忽然他发现不对,沙子越来越软,开始没到自己的膝盖了。而且越来越往下陷。 他立即后退,跑了十几步,忽然脚下一松,一下人没到了脖子。 流沙!他大叫,就看到杨好冲过来救他,也已经陷了进去。 “别,别动。”黎簇想起电影里说的,立即静止不动,但是自己还是迅速地沉了下去。他和杨好面面相觑,看着对方逐渐被沙子吞没。 第三十五章要死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刚刚黎簇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瞬间自己就面临生命的结束。 这也太戏剧性了,黎簇心说,在沙子没过他的嘴巴的时候,他还有一些恍惚,并不真正意识自己所处的境地。条件反射让他仰头,把脸向上,这样鼻子可以最大限度的到最后才被淹没。同时他的手在湿沙中努力张开。 完全张开是不可能的,但是他还是把肘部撑起成母鸡舞蹈的样子,加大了受力面积。 最后,当他的脸几乎和沙地齐平的时候,下陷停止了。 他的面孔正对着太阳,呼吸十分困难,一方面来自沙子的巨大压力,一方面是他自己害怕任何震动打破他和沙子的支撑平衡。 再有三厘米,自己就会被薄薄的一层沙弄死。 强烈的太阳光射的他睁不开眼睛,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脸上的温度瞬间上升。 他能坚持多久,恍惚中他终于开始思考这个正经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下,他能坚持多久。 脸上的面积不大,沙子还很湿润,湿气倾入体内,让他中暑和休克的几率很高,如果自己能撑下来,那么到晚上,一是水分蒸发之后,沙子表面会变轻变干,他也许可以想办法出去。而且气温变凉,他能恢复体力。 只晒一张脸,到今晚应该是晒不死他,不过,就算不晒烂,等他从里面出来,自己的脸也会变成京剧里的李逵。 另外还有获救的可能就是杨好超能力爆发,自己从沙堆里爬出来救他。 他那种智商太难了。 黎簇想着,忽然眼前太阳的白光被遮住了,他睁眼就看到苏万站在他面前,说道:“哎呀,真是个小便的好地方。” 黎簇没法说话,他一张嘴巴,沙子就会往嘴巴里灌,苏万看着好笑,一边探手进沙子里,抓住他的衣领子往上拉。黎簇同时也用力扑腾,几下就被扯了上来。 他看到苏万穿着一双奇怪的大鞋,鞋底好像两个网球拍一样,奇怪道:“你哪儿来的沙地装备。” “这是小爷给你们买的扇子。不是怕热嘛。”苏万道。“你也是,不是来过这儿嘛,咋还不如我这个新手谨慎。” 一问,他是和杨好一起醒过来的,杨好跑得太快,黎簇看到杨好的时候,苏万还在后头爬沙丘呢。 杨好也被提了上来,就不见梁湾。苏万递给黎簇烟,说道:“咱们是穿越了吗?怎么一下就到了这儿?” 苏万的烟都是用保鲜膜包好的,所以一路碰水都没有湿,黎簇忽然有些感触。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是他忽然对苏万有些刮目相看。 苏万是一个极端细心的人,以前觉得他特别矫情,北京话就是事儿逼。如今这根烟却让黎簇觉得牛逼。 “咱们应该晕了4、5天了,他们把我们带到这儿,然后抛下了。” “非也。”苏万扬了扬自己的手表:“从我们离被抛入水里,只过了7个小时,除非他们有飞碟或者美国海军的种马巨型直升机,否则我们不可能是被单纯的‘运’过来的。” “你确定?”黎簇惊讶道。 苏万点头,“不过我们身上没有降落伞。这个可能性不大。”一边拖着黎簇往岸边缓缓挪去,一边道:“这儿真的是内蒙古吗?鸭梨,我觉得你是不是被骗了?” 黎簇抽了几口烟,晕晕的感觉逐渐消失了,他的瞳孔放大,浑身的毛孔竖立了起来,抢过苏万的手看表,果然如他所说。 “你确定你的表没坏,或者没被人调过?” “这只表6888块钱,叫做松拓,是GPS手表,可以通过卫星矫正时间。当然,现在这里找不到卫星,不然我连经纬度都能知道。但是这只手表我设置了密码,这点时间不可能破解我的密码。” “也许对方早就知道,他们神通广大。” “不可能,最新的密码我上火车时在火车的厕所里还更新过一次。”苏万道:“你和我说这些人很厉害之后,老子可当真了。密码每天改四次,除非他们买通我的背后灵,否则绝对不可能有人知道我的密码。而且这密码是数码密码,有8位数,7个小时绝对解不开。” 黎簇还是不相信,7个小时,他们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他们会瞬间移动,还是说,真的如苏万说的,这些人有可以垂直起降的新型飞行器。 不不不不,绝对都不可能。 不过,苏万一说,黎簇确实觉得自己不可能昏迷那么长时间,人要是昏迷3到4天,会非常难受,肌肉不能直接恢复。就算是干坐4天,肌肉也会崩溃的。 “我还有一个证据可以证明,咱们最多昏迷了7个小时。”苏万道,他从包里掏出一盒东西来,那是东京布丁的外带盒子。 “你还带这种零食。” “不仅带了,还冰镇呢,一共三个,一人一个。”苏万拿出来递给黎簇和杨好,三个人在沙漠中一起仰头,把冰凉的布丁吞入肚子中。 黎簇长出一口气,看到那盒子是保温盒,里面有少许冰块。 他明白苏万是什么意思,如果是4天5天,这个盒子里的冰早就化没了。 这就奇怪了,神仙阿,移形幻影,乾坤大挪移,传送卷轴。7个小时走完最起码三四天才能走完的路程。绝对不可能啊! 而且这里是沙漠,就是全程交通管制,用F1赛车全速冲刺来做,也不可能做到。 黎簇挠了挠头,做了个无法理解的手势,杨好就道:“有什么奇怪的,如果我们不可能7小时到达,那我们就没有到达呗,这儿也许是个很相似的地方。” “放屁,去哪儿找那么多白沙子去搭这种布景,你以为耍我们之后我们都会产金蛋是吧?!人家那么卖力玩我们。”苏万没好气道。 黎簇听到了杨好的话,心里却涌起了另外一种情绪,他不是立即抓住那道闪电的,而是纠结了片刻,忽然可能性就出现了,他压了三次,没有把那个念头压下去,他就意识到不对了,他的冷汗开始狂冒。 “等等,杨好说的可能是对的。” “别胡扯。”苏万道:“咱们这是在推理,不是在讲故事。” “你听我说,我是从北京飞到内蒙古,然后一路开了几天的车进入的沙漠。我不认识路,路边的风景我都不认识,所以,他们真的是往沙漠中开吗?” “那是往哪儿?” “如果是往北京开呢?他们如果把车又开回去呢?从内蒙古往北京开,就算是从巴丹吉林直接开回去,也只有1天9小时的路程。军车开得更快。”黎簇道。 “你是什么意思?说清楚。”本来是苏万提出的问题,现在连苏万自己都模糊了。 “我是说,我从北京飞到内蒙古,然后上了他们的车,他们的车没有把我们运到沙漠里,而是直接再往北京开了回来,因为我不认识路,不可能发现这个蹊跷,所以一直以为就是开往沙漠深处。你说的对,也许我当时根本不在巴丹吉林,不对,不应该这么说,是我们现在也根本不在巴丹吉林。这里——这片白色的沙漠,不是巴丹吉林。” “那这是哪里?” “我不知道,7个小时,我们可以在北京四周划一个圈儿,我们可能在这个圈里的任何地方。”黎簇咬了咬下嘴唇:“你妹,有人把所有人都耍了。” 第三十六章解雨臣的计划 时间倒流到火车上,解雨臣刚把杨好从窗口塞出去。铁路和河面之间还有少许距离,他必须用点力气,否则杨好会头朝下摔到铁轨边的水泥栏杆上。之后他把杨好的行李也抛了下去,回头看向梁湾。 姑娘已经完全吓傻了,看到小花看自己,往后床上缩去。 解雨臣叹了口气,他家里有非常好的家教,对于女性他一向体贴和宽容,但是此刻没有其他办法。他上前一步,忽然发力抓住了梁湾的脚踝,几乎是提了起来,然后一把搂住转身像跳舞一样抛出了窗外。 听着这姑娘的尖叫瞬间被风声淹没,他揉了揉胳臂跳下桌子。 已经很久没有使用那么大的力气了,他的胳膊有些吃力,以前每天练功的时候,丢个把人出去不是问题,倒立,翻跟头让他短距离发力的爆发力非常强。 火车晃动着通过了铁路桥,他看了看手机,把最后一个短信也发了出去。然后往后一甩把手机丢出窗外。披上皮衣就靠到了桌子上。 隔壁出现了动静,显然刚才的惊叫惊动了一些人。 不过这些不是他要躲避的人,那些人没有那么容易被惊动,他们一向处变不惊,现在肯定在冷静的安排变通的方案。 从城市里出来的人,行踪是不可能隐藏的,因为黎簇他们的目的地太明显,但是梁湾也出现在了黎簇身边,这不是他的安排,梁湾应该出现的更晚一些。梁湾的出现,意味着对方的一种示威和警告。 “你安排的所有计划,我们都可以随意撬动和干预。” 这是对方的潜台词。 双方的暗中博弈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只能苦笑,看来双方都已经承认了对方的存在,只是不愿意正面冲突而已。 可怜的黎簇和梁湾,就像一盘棋上的棋子一样,在不停地被人推演。 不过到此为止了。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吴邪和他说的整个计划。整个反击的计划。 从墨脱回来之后的四个月里,吴邪就像消失了一样,小花知道那是吴邪终于看到了敌人的身影。 从一张巨大隐形的网,牵动着阴谋中的所有细节,但是无从追踪,无从分析。甚至无从证明它是否的存在,到真切的看到了敌人的影子,虽然只是一个影子,对于陷于漩涡中的几代人来说,已经是巨大的进步。 解雨臣不知道吴邪会做如何的举动,四个月,没有人能找到他,四个月后吴邪出现,留着满脸的胡子和浑身油脂的臭味,骨瘦如柴,但是眼睛如入魔一样泛着一种神经质的光芒。 他在解雨臣家里刮了胡子洗了澡,然后摊牌了自己的计划。 这是一个反击的计划,是一个报复的计划,解雨臣惊讶于吴邪的决心和勇气,或者说心中的怨念。 在吴邪看到了敌人的影子之后,立即想到的是,竟然是全面的反击,没有谈判,没有任何的试探。吴邪告诉解雨臣的,是一个毫无余地的全面反击的计划。 最让解雨臣无法理解的是,这个计划无比的绝决与狠毒。他都可以想象,吴邪是如何不吃不喝,一个人在黑暗的房间中不停的推演,不停的模拟,不停的思考,把这个计划设计得绝决与狠毒…… 以前的吴邪内心慈悲、软弱,任何事情都害怕别人受伤害。然而,这个计划让他看到了吴邪的另一面。 多年来各种情绪的压迫和积累,对于吴家整个家族,对于他在乎的人,对于老九门的历史,所有沉重的东西在吴邪的心里凝聚了一个巨大浓烈的仇的斑点。如今这一面完全爆发了出来,吴邪要为自己这三代人所受的所有控制和折磨复仇。 这个计划是一个可怕的计划,代价太大了。 不过他没有阻止吴邪,因为没有选择,他自己也没有选择,他心中的斑点是否存在,他自己心里清楚。 从童年开始的阴影,他保护了多少人,牺牲了多少人应该得到的东西,做了多少半夜让自己心脏痛醒的噩梦。 他会支持这个计划,即使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让他自己都害怕。 走道里开始出现人的脚步声,他知道开始了。 自己在火车上出现,将人抛出火车之外。等于正面宣战的开始。双方不会再遮遮掩掩了。也标志着,解家正式站到了这些人的对立面上。 在吴邪的计划中,解雨臣所有的力量,是否能牵制对方的精力,至关重要。 之前的遮遮掩掩,让对方觉得解家并不了解清晰的情况,解雨臣也许发现自己的家族被渗透,控制和监视无所不在,但是他和吴邪一样,只能在这张看不到的网里不停的摸索,连网的线路都无法触碰到。 解雨臣也许会不停地使用各种小伎俩,但是绝对不会发现,所有的根源在哪里。 然而他们错了,解雨臣的袖子里滑出蝴蝶刀,刚才最后一个短信,发到了所有解家体系的盘口。 那是他死亡的假消息。四天内,解家盘口必定大乱。人类在权力面前的劣根性会暴露无疑。 不仅是解家,巨大的网络牵涉到这个利益链中的所有人,只要吃这口饭的人,都会陷入到漩涡中。 维持基本秩序的人,如果一个一个消失了,那么背后隐藏的力量,就算再不愿现身,也无法坐得那么稳了。 这还是第一步,但是慢慢来吧。 小花走出包间,两个大学生摸样的小伙子在走道里朝他走来,小花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快步离开。 那两个大学生立即也加快了速度。 进入了硬卧的车厢,他看到了走道里站着三个人,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 小花没有减速,径直走向他们,蝴蝶刀在手里打了一个圈儿。 打的过吗? 他不知道,这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敌人,不是普通人,是真正的凌驾于他们之上的,无论是智力还是身手。他盯着那些人的手指,那些奇长的手指。 他跃了起来,踩着一边空的硬座翻身想从硬座上沿的空间跃过封堵。但是对方的速度更快,他迎面看到了对方猫腰绕过他的蝴蝶刀,同时手指卡向他的锁骨。 车厢里惊叫起来,解雨臣瞬间被卡住了关节,反身被锁住。几乎是同时,他抖脱了自己的肩关节,以一个无法理解的角度反身肘击回去。 对方不得不脱手,解雨臣抽回脱臼的手,蝴蝶刀在手中打转变成反手刺了出去。 第三十七章反被阴 如他所料,他的刀刺到之前,那个人已经移动了位置。 反应速度太快,但是解雨臣还是明显感觉到,这个人和张起灵并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他和张起灵交过手,对方没有让他预测到动作。 但是即使如此,这个人也最起码有20多年的基础功底,他的反应速度让他可以根据形势来判断出招的方式,刚才从刀缝里插手进来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动作,对方使用这种动作,显然自己的速度让对方觉得完全有机会中途变招。 而且对方还不止一个人。 他不能跑,如果他要跑,他刚才早就一起从窗口跳出去了。他必须为之后的计划,争取更多的东西,这种争取对于他自己来说是残忍的。 解雨臣一招落空之后,退回到车厢的中间,两边的人也没有贸然逼近。火车的速度很快,两边的窗都关着,显然他们很有信心,解雨臣已经无路可逃。 争取的第一件事情,把注意力完全引到自己的身上,给吴邪足够的设局的时间。 没有人想过幕后的总操盘手是吴邪,熟悉他们的人,都会觉得,在这个时代,有能力暗布迷局的人,只有解家少爷一个了。 既然你们是这么理解的,那必须让你们重视起来,让你知道,你们不提醒十二分的精神,拿出所有的力量来防范我,即使是你们这样的势力,也是完全不够看的。 解雨臣把自己的脱臼的关节接回去,看着两边逼近的人,忽然笑了笑。 笑的有些绝望,至少其中一个人是那么理解的,苦涩或者绝望,不可能有其他的意义了。 就在这个时候,轰隆一声呼啸,火车冲入一个山洞,四周一下一片漆黑。 三秒后火车从另一头冲了出来,车厢中间的解雨臣已经不见了踪迹。 几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少许惊讶,他们往四周看了看,有几个人低头去看座位底下,有几个人去看窗户有没有被打开过。 座位上的人能逃散都已经逃散了,剩下没办法逃的也被他们从桌子底下揪出来检查了一遍。 几个人这才真正露出意外的表情。 其中一个拿起了手机开始拨打,这些人迅速散开往两边车厢转移。就好像刚才的打斗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车厢里的人们面面相觑,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他们也开始自己在车厢里寻找起来。 这个人去哪里了。他们也没有发现,解雨臣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选择在那座桥上把所有人的转移,不是因为那急流和河面的宽度,不是因为火车在这座桥上会减速。解雨臣自己出马,这么突兀的出现在车厢里,只身一人来做这些事情。所有的一切,都是有理由的。 因为这座桥之后700米就有一个山洞,因为要完成这在车厢之中消失的伎俩,只有解雨臣一个人做的到。 他故意没有逃走,故意在火车上和这些人开始正面冲突,故意让自己陷入到前后夹击的困境。就是为了这三秒的黑暗。 挑衅,不知道是否能激怒对方,但是至少这种意味已经传达出去了。 黎簇,苏万和杨好三个人,在沙丘之下的阴影中犹如丧家之犬,黎簇觉得没有这么热的道理。几个人都脱的精光,用扇子拼命的扇风,风都是炽热的。刚才冰凉的布丁,现在在他们胃里似乎在起奇怪的化学变化,恶心的感觉一直在咽喉徘徊。 “你是说,我们跟本就不在巴丹吉林沙漠,这片白色的沙漠,是另外一片沙漠?”杨好刚刚才理解了黎簇的话。“为毛啊,那个吴老板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啊。他自己是不是也被骗了啊?” “不可能,你看我们是被他们运到这儿来的,说明他们知道这个地方的确切位置,吴邪和那个把我们丢下来的男人,应该都知道真实的情况,但是他们把所有人都骗了。”黎簇用烟屁在沙子地里不停的画圈圈。“他们这么做应该另有目的。这么说呢,这至少会吓人一跳吧。” 吓x先生一跳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先要尿裤子的他们三个。 “别说,鸭梨,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苏万道:“你脑子真快,要我,遇到这种事情还得琢磨好几天才能琢磨明白。” 黎簇苦笑,从小他身边的大人都说他脑子快,他自己知道自己这种思维方式来自哪里。不计任何成本的骗人,只希望事情能够表面平和的发展下去。在他父母矛盾最大的几年,他就是这么撑过来的。 虽然他现在已经收手了,因为他早就明白——一个出色的自己并不能改变任何东西,即使他用尽全身解数想告诉父母,只要不分开,自己可以很优秀。但是父母还是分开了。 如今他的欺骗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但是他明白一个骗局,如果要不计成本的完成,总能够完成的。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些人会在这种环节骗人,杨好的疑问也是他的疑问。 为什么? 识破一个骗局最好的办法是,想想如果这么骗人,那些被骗人的会怎么以为。 黎簇觉得吴邪和那个丢他们出来的人并不是想骗他们三个,以前也许想骗,但是现在不想骗了,否则他们一定会把苏万的表摘掉。 以前骗他们,基本上是怕他们把消息传播出去,那么,他们真正要骗的人,应该是x先生。 x先生不知道这个事情,x先生认为他们还有三天才能到达目的地。但是他们现在已经到了。 时间,这个骗局给了他们三天时间。 “那些装备。”黎簇想了起来,“上次我进这里的时候,在海子的边上,所有的装备都被抛进水里。” 如果吴邪之前在这些装备上做过了手脚,如果要消灭这些痕迹,最好的办法是在到达目的地之前把这些装备毁掉,那么说,毁掉这些装备的人是吴邪自己,他的真实目的,也许只是毁掉那只队伍的GPS。为了不让人怀疑,他把所有的装备都毁掉了。 吴邪也是在那个时候,和他说,这个队伍里还有其他居心不良的人。 “真是环环相扣。”黎簇在这么炎热的地方,体内都开始溢出冷汗,他意识到自己应该好好想想之前那一次进入沙漠,吴邪的所有行为和他们遇到的所有的事情。 这个男人并不是在游玩,一切都是有目的。 “不对,这还是有点说不通啊。”苏万想了想道:“咱们还是想的不对。” 第三十八章干尸 苏万的想法是,吴邪在让黎簇加入队伍之前,和黎簇讲了很多故事,这些故事的可信性很高。同时,黎簇也坚信自己是偶然卷入到事件当中的。 所有一切都指向的是,吴邪进入沙漠,是为了沙漠中的某个秘密,这是一条完整的线。 那么从蓝庭给吴邪线索,到黄严带队进入,到队伍瓦解黄严死亡,黎簇介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着这一条线。 如果巴丹吉林的古潼京不是吴邪的目的地,那么这些环节,一个一个点,到底是从哪儿开始是骗局呢? 蓝庭是去巴丹吉林旅游,她遇到的事情纯粹是意外。吴邪如果设计一个骗局,这个太他妈过于遥远,人说一个骗局的环节越多越容易出破绽,这个不太现实。 蓝庭的事情可能是真的,那如果蓝庭的事情是真的,黄严进入到巴丹吉林,吴邪会开始骗局吗? 黄严是吴邪的人,吴邪的目的是沙漠中的秘密,没有理由把自己的下属骗到另一个沙漠,然后让他白忙一场,问题是,这片白沙之中真的有大量的奇怪遗迹,卡车,古潼京的界碑,这片沙漠的区域也不会太小。如果这里不是古潼京,这些东西一定得有人准备。 就算是好莱坞得电影置景,这里的景也太真了。 不可能是人工置景做出来的效果。 黎簇也意识到了,就算是不计成本的骗局,也要考虑很多东西能否实现。他们眼前的东西,是实现不了的。 几个人热的头昏脑胀,思维很迟钝,黎簇也对自己的判断出现了怀疑,问苏万再看看自己的手表,是不是还是手表坏了。苏万坚定的否认。 黎簇只好闭目养神,反正太阳落山之前,毫无疑问吴邪给自己讲了一个完整而且毫无破绽的故事,吴邪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同时也在把这些信息传达给x先生。 x先生面对的如果只是一个故事而无法察觉,就不是x先生了,他相信这股势力的细致程度,所以,吴邪说的一切事情,一定被调查过,而且没有被查出破绽。 好,古潼京的奇怪现象被发现之后,到黄严从里面出来,黎簇假设这些都是真实的。因为真实的可能性很大。 黄严突然死亡,死前在自己背上刻字,这个奇怪的插曲意味着x先生正式介入这件事情。 接下来,就是吴邪带着自己进入沙漠的阶段。 他摸了摸下巴,看了看四周,这片沙漠毫无疑问就是那片沙漠。也就是说,如果这里不是巴丹吉林,那么吴邪带着他进入沙漠之前,已经打定注意,要把他骗到这儿来。 那么,先不管布景可能不可能实现,假设一切BUG都没有,那至少可以肯定,吴邪带着自己进入沙漠的目的,和沙漠中古潼京的古墓没有关系。 吴邪的目的是x先生。 那又为什么,这个人会在这里被拖进沙子底下,然后还得自己跑出去救人呢? 是失误了吗?如果他是设计好的,他应该早就知道这儿有移动的海子,这儿有这些汽车,这儿的沙子底下有危险。他一路过来,在自己面前,在王盟的面前,没有表现出一丝的知情。 如果他到这里来是设计好的,吴邪想来是一个非常缜密的人,那么,这些不知情也是设计好的,那么,被拖入沙子底下,也是设计好的。 这人脑子有问题吧。 难道是想让自己传达某些信息出去? 自己确实也传达了某些信息出去,但是这些信息传达的很随机啊,自己是多么拼命的逃回来才没有和吴邪一样的命运。 如果自己也被拖入沙里,那吴邪所有的计谋不是都是扯淡吗? 除非吴邪是想自杀,只是想找自己来陪葬的。 黎簇相信自己的判断力,虽然他内心不停的吐槽,但是冥冥中,他在吐槽的各种思路中,已经开始意识到这些事情其中的关系。 他缺失的是一些细节,因为他意识到,虽然那些手在抓自己,但是最初那只手在他身后出现的时候,没有像攻击吴邪一样直接攻击自己,而是迟疑了很长时间。 如果这些都是吴邪的计划,那么自己没有被攻击,逃脱一定是必然的。 吴邪难道在自己身上做过什么手脚? 他们从海子上来,搬动那些干尸,埋尸体,吴邪有对他做过特殊的举动吗? 黎簇记不清楚,他不知道是否有什么东西可以让这种植物不攻击自己,但是他觉得很可能会有这样的方法。 接着是黑瞎子的出现,就好像等在那边一样,黑瞎子的装备和指示,让自己可以活着自己走出沙漠。 然后他用了那个电话,然后他回到学校,发现自己收到了无数奇怪的东西。 他无数次和苏万他们讲过自己的经历,吴邪的现状一定已经传播了出去。x先生知道了吴邪被困。 吴邪毁掉了GPS设备,并且利用海子在沙漠中移动,x先生一定不知道假“古潼京”的确切位置。 x先生对假“古潼京”非常感兴趣。 自己可能是知道这个地方的唯一的人了。于是x先生对自己报以非常大的期望。 梁湾的出现让他与那个辣椒水黑社会发生了联系,x先生对这个人也有监视。 自己准备按照x先生的安排,假意前往沙漠,结果,中途辣椒水黑社会把他们从火车上抛了下去。 如今x先生觉得他们一定是在赶往巴丹吉林的路上,只是不使用火车了,x先生心急如焚的想要重新找到他们。 还有目的,设计得这么巧妙,简直是调虎离山。但是调虎离山来干嘛呢? 保护他们吗?把他们困在这个沙漠中暂时保护起来? 直觉告诉黎簇不会,这个巧妙的布局,一定有其巨大的作用,只是他暂时还无法参透。 他并不知道火车上发生的事情,自然,他也不知道,现如今他应该去做些什么。但是他知道,等太阳下山,这片沙漠之中,一定会发生什么,让自己不得不行动。 第三十九章寻找梁湾 夕阳西下之后,黎簇开始招呼两个人去寻找梁湾。阳光开始变得柔和,当白色的沙子不再像白天那样犹如镜面一样反射阳光,他们才能真正去直视这片沙漠。 他们并不确定这个女的是否也和他们一样被运过来了,按照道理,如果和他们一样,应该早就出现了,但是之前草草地找过一圈,安全范围内肯定没有,离开这片海子太远的地方,阳光反射得非常厉害,肉眼是无法识别物体的。 仍旧不敢离开这片海子太远,他们在沙丘上分成三个方向寻找,黎簇竭力叮嘱,这海子四周一圈的沙丘下面,埋着废弃的卡车,这一圈屏障是死亡与生存的界线。绝对不能走下沙丘,到海子的外沿去。 都已经是十几岁的人了,那两个人能分清什么是玩笑,都按照黎簇的说法行事。 沙漠中的落日十分壮观,在夕阳把沙丘照成剪影之前,他们大概只有30分钟的时间,黎簇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是他们只分开找了两三分钟,杨好就大叫,黎簇和苏万朝他聚集过去,看到在大概一公里外的两个沙丘的凹陷处,竟然能看到篝火的火光。 那边是一个沙丘的阴影,火光十分的明显。 “望远镜。”黎簇对苏万说道,苏万从包里拿出一个大概只有烟盒大小的望远镜递给他。 黎簇拿过来,怒目看向苏万,苏万道:“我看王力宏演唱会的时候买的,很贵的,我们得节约空间,又不是来打仗,这个够用了。” 黎簇掰开来往远处的篝火那边看了看,看到了梁湾在篝火边上,衣服穿得很少,正在整理自己的行李箱。 望远镜的放大倍数不够,只能看到梁湾纤细的腿,下身似乎只穿了一条内裤,黎簇放下望远镜,感觉了一下距离,就觉得很糟糕。 杨好把望远镜拿过去看,看了几下就回头抽了苏万一嘴巴:“够用你奶奶,咱们一路倒霉,难得看到个大美女没穿衣服,这么好的机会就因为你买个破望远镜给打上码了。” “什么?”苏万立即抢过去看,看了几眼也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杨好回身抽出枪来,咔嚓上膛,苏万立即后退说下次不敢了。杨好就道:“我放几枪打个招呼,让她到我们这里来,这样的福利,放那么远算什么事情。” 黎簇摆手拦住,这段路太危险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梁湾会出现在那儿,是在这里苏醒,然后走过去的?还是之前就被人放在了那个地方? 他仔细观察外面的沙丘,看到在一些沙丘上有类似脚印的痕迹。不知道是不是梁湾行走留下的。 外面的沙漠非常危险,这边距离太远,如果无法沟通到位,梁湾一旦朝他们走过来,很可能出事。 他四处看了看地形,沙丘变化很大,他无从判断。太阳非常快的地落入地平线之下,篝火越来越明亮,黎簇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烈。 沙漠表面还是很平静,这和看着地雷田一样,有人在地雷田里生火,现在没事,但必然是要被炸死的,杨好呸了一口就道:“刀和绳子给我,绳子系我腰上,我过去一趟,能把她带过来就带过来,带不过来我就呆她那边。” “很爷们,但是我怎么听着不对劲。”苏万道。杨好骂道:“少废话,拿绳子。” “不够长。”苏万道:“才30米。我看咱们还是大吼吧,或者弄出点可以传递信息的动静来。” “这个距离还是太远了,她能听到就不错,传递信息根本不可能。” “他们说萨克斯管的声音传播距离非常远,特别是在沙漠里,萨克斯和沙丘会产生共鸣,声音可以传得很远很远。而且最牛逼的,萨克斯可以模仿人声,特别是人的唱声,我们可以用萨克斯传递信息。”苏万道。 黎簇脑子都有点疼,他知道苏万学萨克斯学的还不错,但是现在说这个不找抽吗?他抽了苏万一嘴巴,骂道:“你脑子有问题吧,我们现在到哪儿找萨克斯管去?你能靠谱点吗?” “我带了!”苏万得意的从背包里扯出一只黄铜的乐器,“当当!奇迹小王子,请叫我南城收纳王,白面小多啦A梦。” 黎簇看了看拿黄铜的东西,确定是萨克斯管,脸色都变了,看了看杨好,杨好也一连错愕的看着他。 顿了一下,两个人默契的揪起苏万抽丫的,“你妈b,望远镜占空间是吧,你妈b,绳子带30米够了是吧,萨克斯管!萨克斯管!你带萨克斯管过来干嘛?” “萨克斯管是我的生命!”苏万抱住萨克斯管:“我靠,难得来趟沙漠,我有个愿望就是对着夕阳吹一曲啊,就像mv放的那样,老子陪你来冒险,顺手完成的夙愿,不过分吧!” 打累了,杨好和黎簇都倒在地上,苏万拍了拍萨克斯管里的沙子,喘大气道:“你们这些俗人,懂什么叫情怀吗?” “mv是在沙漠里拍的吗?”杨好就问黎簇。 黎簇摇头:“那是在海边,是在沙滩上,不是沙漠。” 苏万愣了一下,“不会吧。” 杨好把绑在腰上的衣服解掉,赤裸上身爬起来,“情怀,情怀是吧,拿来,老子撅了它!” 黎簇看了看太阳,地平线上只剩下一道红线了,摆手对他们道:“别闹了,呆会儿再收拾他,没时间,你不是说你能用萨克斯管模仿人声吗?快模仿。” 苏万爬起来,呸了一口,“你们迟早有一天会跪拜在老子的萨克斯之下。”说着拆出簧片把沙子抖干净,问:“你要对她说什么?” “你就说,这里的沙漠很不安全,让她呆在那儿,最好不要贸然移动或者发出太响的声音,我们在想办法。” “说英文。”苏万道:“这是西洋乐器,只能说英文。” 黎簇功课很差,杨好更是连基本语法都不知道,两个人嗯了半天,黎簇说道:“nosafe,nomove,you''dbettershupup!Wewantthewaynow!” 苏万叹了口气,不去理他们,作为各种补习班堆积起来的中等学生,他的成绩比这两个人好多了,他爬到沙丘的顶端,对着夕阳和篝火,吹响了萨克斯管。 四十章险象环生 Thedesertisnotsafe,staythere,keepquiet,wewillsaveyouASAP. 萨克斯的声音真的很像人声,但是,要说能达到十分清晰的,人可以听懂的地步,还是相差的很远。 配上字幕也许还能听懂,黎簇捏了捏眉心。苏万还是在那里陶醉的吹着,吹了十几遍。 奇怪的声音在沙漠中确实传出去很远,杨好的英文能力实在太差,他无法判断苏万吹出来的是否能听懂,一边用望远镜看着梁湾那边,说:“有反应了,有反应了。她朝我们这里看了。” 黎簇埋起脸,长叹一声,准备起身把苏万的萨克斯撅掉,就在此时,杨好惊叫了一声,从沙丘上滚了下来。 “怎么回事?”黎簇忙上去,刚上沙丘,就看到已经几乎全黑,靠着月光照耀的白沙漠中,正在涌起一层又一层的巨浪。 在昏暗的月光下,能模糊的看到沙浪之中一些犹如触手一样的藤蔓,不时露出沙地。 苏万毫无察觉,还是陶醉的吹着,随着萨克斯的声音,那些藤蔓呈现有规则的挪动。 很多人会觉得是不是和印度人逗蛇一样,完全不一样,整个沙漠真的像是波浪一样,黎簇忽然明白这些卡车为什么又被埋到沙子里去了。虽然看不清楚,但是黎簇能观察到所有藤蔓运动的模式,都在一个一个沙丘的附近。 萨克斯确实和沙丘形成共鸣了,形成共鸣的结果是,这些藤蔓误认为所有的沙丘[]上都有生物在运动。 他抢过杨好的望远镜看向梁湾那儿,就看到梁湾已经崩溃了,她退到了一座沙丘的一半,刚才她站的地方以及篝火堆的附近已经全部都是沙浪。 “别吹了!”黎簇一脚飞沙把苏万踢停。 萨克斯的声音嘎然而止,几乎在瞬间,整个沙漠都静了下来,沙浪瞬间静止,好像一下整个沙海被冰冻住了一样。 黎簇再看望远镜,梁湾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惊恐的看着沙丘下的动静安静了下来,她手足无措的看了看四周,忽然就冲了下沙丘,在沙丘下狂奔了起来。 平静的沙海之上,她就是唯一的声源,她身后的沙面立即开始波动。蛇一样的轨迹从沙下涌起朝她追去。 “我干!”黎簇朝自己脸上就是一拳,冲起来对苏万大吼:“吹,吹你会的最吵的!” 苏万被委以重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立即点头,抬手就开始吹《寄哀思》,那是应该用唢呐吹的哀乐。高亢悲凉。 黎簇从杨好手里抢过冲锋枪就冲出了海子的安全圈。听到杨好对苏万大吼:“能吹点吉利点的吗?” 黎簇冲到沙丘之下的时候,苏万开始吹经典曲目《回家》,这个他在班级活动上吹过。 在围绕海子的那一圈沙丘之下,有一片比较平缓的沙地,往外500~600米才是开始大范围起伏的沙丘,因为苏万的萨克斯,这些藤蔓全部都集中在了沙丘底下,这片平缓的沙地,黎簇觉得相对安全。 事实证明,觉得就只是觉得。 黎簇冲上去二三十步,沙地已经开始涌动起来,黑暗中他也看不到梁湾到底有没有继续朝自己跑过来。反手想对沙地扫射,一想到这些东西跟着声音走,硬生生忍住,往前狂奔。 黑暗中就听到走调的萨克斯和沙地摩擦的轰鸣声,他想分辨梁湾的位置,但是实在分辨不出来。 就在焦虑自己的莽撞和傻逼的时候,忽然身后飞过来一个东西,就在自己大概七八米的地方炸开了花儿。 那是一个冷烟火,回头一看,杨好拿起了一个,朝他挥手,然后又扔了过来。 好哥们啊!真的是懂我要什么!黎簇都快流泪,上去捡起来,往天上甩去。 甩高之后,整片空地被照亮,就算梁湾没往这儿跑,也总应该看到这动静了,四处一看,看到梁湾就在不远处,一脸惊恐的看着他,顿了一下就好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冲过来。 跟着她后面的是喷起的巨大沙浪。 这动静和他当时遇到的不可同日而语,果然如某个哲人说的,苏万总有能力把最糟糕的事情搞得更糟糕。 黎簇用足球场上杀入对方禁区的速度冲过去,半路把杨好甩过来的第二个冷烟火一脚挑起来,从身后直接甩到身前,然后飞起一脚用最大的力气踢上半空。 射门难,狗日的开球还不容易! 冷烟火飞到极高的地方,梁湾已经冲到黎簇面前,黎簇抓住她的手,对着她身后的沙浪单手扫射。 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黎簇如果自己能看到一定会意识到自己这辈子最帅的瞬间已经过去了。可惜时间实在不等人。 子弹倾斜进沙子里,毫无作用,后坐力让黎簇没有把握好平衡,和梁湾一起摔翻在沙地上,接着沙浪就到了,直接把他们两个人冲了起来。 黎簇运动能力比梁湾强很多,拉着梁湾借着被冲气的沙子滚到一边,爬起来就跑。 冷烟火准确的落在他们面前,四周暗了下来,只剩下远处杨好的冷烟火标识引导方向。 两个人狂奔过去,在跨过冷烟火的瞬间,黎簇对地扫射击中冷烟火,冷烟火如炮弹一样炸开,发出巨大的声响和光亮。 那沙浪被这巨大的动静震蒙了,一下停住,爆炸的冷烟火团瞬间被沙子里的东西吞没。 这七八秒的缓冲拯救了一切,两个人狂奔冲上沙丘,翻过汽车顶部的沙堆的瞬间,全部趔趄滚了下去。一直滚到海子边上。 苏万和杨好发出欢呼,苏万用力吹出了一个欢庆的大颤音,杨好飞身一个泰拳的金瓜击顶动作将他打翻在地,“你有什么资格开心!” 黎簇和梁湾翻到沙丘底部,还是条件反射的坐了起来,梁湾还想跑,黎簇抓住她,摆手:“安全了。” 沙丘顶上杨好的火光下,梁湾和黎簇的脸都有点闪烁,梁湾惊魂未定,慢慢的才缓下来,魔怔一样的看着黎簇。 黎簇心说要哭就哭吧,我也想哭,你先哭我不至于那么尴尬。没想到梁湾一下把他的脸捧了过去,猛吻了上来。 女人的香味,娇小的舌头瞬间缠绕进他的嘴里,同时梁湾整个人搂了过来。 黎簇没有挣扎,挣扎个屁,他没上手搂回去就不错了。 这个吻持续了最起码3分钟,梁湾才放开,转身坐开三四米,把头埋进膝盖里开始哭起来。 黎簇手足无措,杨好和苏万冲下去,杨好非常生气,大骂道:“我操,我才是大功臣好吧,鸭梨你乘人之危啊,对得起兄弟嘛?” 说着过去道:“姐姐,先别哭了,没亲完呢。” “滚开!”梁湾大吼道,把杨好吓的退了几步。她站起来,转身就往海子走:“别理我!” 三个人看着梁湾走入海子,走了四五步,biu,陷进了海子里。 三个人面面相觑,梁湾嚎啕大哭起来,杨好嘻嘻一笑,对两个人道:“别抢,这次我来。” 第四十一章被困 篝火好不容易才点燃,拆的是汽车上可燃的东西,小小的烧了一堆,比梁湾之前的寒酸多了。 黎簇有点奇怪,梁湾烧的是什么,那儿没有干草啊这些可以引火的东西,烧的是沙子吗? 杨好捂着自己的腮帮子,一边把自己的干粮用铁棍插起来,放到火上去烤。一边喃喃道:“鸭梨救你就亲嘴,我救你就掌嘴,眼光真差。” 梁湾冷眼看了他一眼,杨好往边上挪了挪,转过头去,表示抗议。 梁湾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另一边,正看到黎簇在看她,两个人目光相遇,黎簇脸红了一下,但是也不胆怯,问道:“没事吧。杨子不是故意的。” 梁湾没有搭话,点上一支烟就抽了起来。她想问到底怎么回事,其实她也大概知道了来龙去脉,抽到一半就问道:“那些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进不来这里?” 黎簇大概的解释了一下,梁湾听完了也不明白。 这方面的知识她是欠缺的,而且她有点不想思考了,她想回北京,她不怕危险即使危害生命,但是这种东西她更恐惧。 外面的声音已经全部消失了,苏万的萨克斯已经被封印到了黎簇的包里,如果不是苏万以死相逼,黎簇肯定撅了当柴火。 安静下来之后,刚才运动的作用全部在身上发作起来,几个人都有点浑身发软,黎簇他们经常踢球,紧张放松下的注意力不集中,但是身体却很快恢复了,梁湾却已经完全虚脱。黎簇他们安顿好她,喂了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让她恢复情绪。只得生篝火烤干粮吃。 四个人吃着干粮,相对无言,黎簇觉得苏万他们并不怕四周的环境,毕竟他们没有真正面对过死亡,只是觉得尴尬。 一般情况下,发生过那么戏剧性的事情,肯定得大聊特聊,不说得黎簇站起来抽人不会善罢甘休,但是梁湾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这么嬉戏显然不人道。 也不敢聊外面那些藤蔓的事情,怕梁湾害怕。那确实也没什么好聊的,苏万啃着饼干就问:“鸭梨,你作业做完了没有?开学就模拟考,作业算分的。” 黎簇摇头,心说我哪有心思想作业的事情,道:“靠你了,留我两天时间抄就行了。” 苏万道:“你每次连错都抄一样,把我连累的够惨。” 杨好“pia”一小巴掌,“烦死了,到这儿来还聊这些,不如说说明天怎么办,这在沙漠中迷路也就罢了,我们连迷路的资格都没有,怎么弄?” 黎簇摇头,他哪知道怎么办,他们已经是沙海中被困孤岛的人,如果没有人牺牲,很难走出这片区域。 办法当然是可以想,但是他现在真想不动了。 杨好往沙地上一躺,一边骂骂咧咧抽烟,心情很不爽。黎簇也没办法,他抬头看了看一边的海子,还是干涸的。心里担忧的问题,并不是自己的出路。 如果没有水源,那么沙漠中的问题就永远不是路途的遥远,而是近在咫尺的死亡。 苏万看了看手表,就道他要去逛逛,一个人沿着海子就溜达去了,黎簇知道他是去大解,苏万出名的直肠子,吃了20分钟肯定就会排泄。杨好抽完烟也去四周逛荡,这些人都是游荡惯了的人。 黎簇没有动,他也焦虑,但是刚才那个吻让他留在了梁湾身边。 梁湾显然是察觉到了,她缓过来一些,就轻声问道:“准备几点睡?” 黎簇说道:“在沙漠里的话,一般是九点左右就应该睡了,如果再晚的话,温度会降的非常低。” 梁湾就道:“那你可不能睡得太死,我一个人睡在一个帐篷里,我有点害怕。” “不会的,我会安排人守夜。”黎簇道。“我帮你搭帐篷。” 于是黎簇在篝火边,帮梁湾把帐篷搭了起来,顺便把自己三个人也搭了起来。弄完了苏万就回来了,看了看,两个帐篷一样大,一个梁湾睡一个,他们三个睡一个,就道:“你这分配不合理啊。” 梁湾没理他,进入帐篷就睡下了,苏万讨了个没趣,喃喃道:“现在三个男人睡一块儿才是有伤风化。” 黎簇看了看手表,说自己守第一夜,守完之后,看看谁睡不着,或者睡得还可以的,叫起来守下半夜。这样的话,大家都睡得安心一点。苏万就问会不会有狼之类的东西,沙漠里的狼很厉害,会吃人。 黎簇说,理论上应该有,但这种情况下,碰到的机率很低,而且我们燃着火,野兽一般不会靠近火源。最无奈的是,外面是这种情况,有狼也早就被那些藤蔓抓进沙子里了。 看着苏万盯着梁湾帐篷的样子,心说色狼倒是有一只,这只色狼战斗力太低,不足为惧。 苏万点头,说先陪他一段时间,就在黎簇边上坐下,拿出了一本东西,就着火光写起来。 黎簇觉得好笑:“日记?” 今天的日记写出来,就是幻想小说了。 苏万扬了杨本子,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古有袁虎倚马千言,今有我苏万沙海做题。” 黎簇看了看苏万边上还有几本练习题册,比了比厚度,摸了摸下巴:一个萨克斯管,几本那么厚的练习题库,你包里还有其他地方吗? 正在忧虑,忽然黎簇感觉四周的光线变化,抬头一看,原来是月亮被云遮住了,四周一下黑了下来,他有不祥的预感,站了起来,却立刻看到远处火光照不到的沙丘外延,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蒙上一圈异样的绿色光芒。 那是从沙漠中蒸腾上来的犹如北极光一样的一条光的缎带,从沙丘之上蒸腾。 这道光带围绕着整个海子,像北极光一样扭动变化,因为月光的关系,这道光幕并不显眼。月光一被遮住,这道光幕就像幽灵一样出现了。 黎簇跑到一个沙丘上,往下望去,看到外面整个沙海,全部都这这种绿光所笼罩,如梦如幻。就像绿色的波涛一样在毫无规律的涌动。 “我们是在北极吗?”苏万目瞪口呆。 “这是磷光。”黑暗中杨好的声音传来,他蹲在沙地上,看着外面的绿色光幕:“沙子下面全是死人。今天白天天气太热了,全部蒸发出来了。” 黎簇没见过这种东西,有些奇怪杨好为什么知道,却见杨好脸色很严肃,问道:“怎么了?” “仔细看看,这些光幕出来的地方,就是藤蔓聚集的地方,你们仔细看看,这些光幕围绕出的这些形状,是不是一个几何图形?” 黎簇仔细去看,吸了口凉气,他意识到杨好是对的,这些光幕所组成的图案,应该就是沙子之下埋葬的那个巨大建筑的各种轮廓。 第四十二章巨大的藤蔓 “真他妈大。”三个人沉默了半天,杨好道,沙丘之下,整片整片的绿色光幕几乎充斥着整个视野。那场景就像3Dmax电影院里设计出来的。美轮美奂,而且没有边际。离他们最近的光雾,似乎都可以用手摸到。 没有异味,这些磷光无色无味,而且呈现出一种电离化的样子。 吴邪和那个瞎子就在这片沙漠下面。 这么大的一片区域,真是叹为观止。 真的还活着吗?黎簇有点怀疑,这种规模,一般人真的可以活下来吗? 杨好比划了几下,“这些沙子底下的建筑看上去间隙都很大,好像是大型的仓库。鸭梨,你看出什么蹊跷来没有?” 黎簇眯起眼睛,其实凭借这些光影很难真正精细的规划出沙子之下建筑的样子,但是黎簇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所有的绿光,蜿蜒缠绕,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图形。是一只七根手指的巨手。 “知道全息胚学说吗?”黎簇问道。 其他两个人摇头,黎簇道,“一颗树如果有三根分叉,那么这三根分叉上的小分叉,也是三根,三根小分叉上更小的分叉,也一定是三根,到最后树的叶子,叶子上的叶脉也一定是三根。你看这七条光带,代表的是七条那种植物的主要藤蔓,那么,这条植物的藤蔓分布也就很清楚。普通的藤蔓分布应该是很自然的,这些藤蔓到我们面前的这部分沙漠,有很多类似于直角和正方形的分布,说明它们被四方和直角的墙面和建筑隔开了。” “这么说,这些光带的空隙部分,就是相对安全的部分。” 从棺材的暗格中发现的“手”也是七根手指的,这颗巨大的植物在沙子底下潜伏的状态,算是一目了然了。 “这七根巨大的藤蔓,就是主茎,根部在我们正前方,那么我们去对面看看,到底这颗植物蔓延的区域有多大。” 三个人绕着海子的四周,发现东南方的藤蔓已经非常少,大概只要能跑出去五六百米,就能基本安全。不由心中一喜。黎簇想起来,当时黑眼镜让他去离开的方向,好像也是这个方向。果然是早有准备。 他背上的图案和他看到的七根巨大的主藤蔓很相似。他想到之前吴邪在他背上研究来研究去,心说难道他背上有什么和这七根藤蔓有关系的线索吗? 他真的不喜欢用到这些线索。 三个人返回的时候,就看到原来他们站的沙丘上,梁湾已经站在了上面。 比起刚才的性感装束,换上了运动服的梁湾显得清纯了很多,两种状态的对比让三个人有点心猿意马,走近看到梁湾正拿着一叠打印纸,看着他们刚才看的沙漠。 “把我们丢到河里的那个人给我的平面图,我打印出来的。”梁湾解释给他们听。 黎簇看到梁湾看的那一张,已经和沙漠之中呈现的平面很相似了。 “牛逼!”苏万道:“姐姐你是从哪儿得到的内部资料?” 梁湾的注意力却全在平面图上,她看着看着,把图纸一收,指着远处,七根手指的根部。“那儿就是入口。在设计上,这里有三十口通风井,是防沙防尘的,通过井口可以往下引水,如果要进去,这里应该是最方便的位置。” “我们为什么要进去?”黎簇就道。 “我只是说说。”梁湾道,黎簇看了看他,做了个搞笑的手势,对着沙漠做了个请的动作:“那你自己去吧,要不要再吹吹萨克斯给你送行。” 梁湾对沙漠露出恐惧的神情,但是她随即安静了下来,转身回了帐篷。 黎簇摇头,苏万就竖大拇指,“没几个小时就收服这个妖精了,牛逼。”黎簇拍掉他的手,刚也想坐回到篝火边上,忽然杨好又叫了起来。 没完没了了,黎簇恼怒,过去,就看到梁湾刚才指的方向,有光亮。 不是绿色的光幕了,而是一盏灯光。昏黄昏黄的,马灯一样出现在远处的黑暗中。黎簇拿出望眼镜看去,惊讶的看到竟然有一个人,站在那沙丘的半腰上。手里举着一盏风灯。黑暗中风灯犹如一颗低等级的星星一样。 风灯举得和脸齐平,虽然黎簇的望远镜很不给力,他还是认出了那人的显着特征。 那个人带着墨镜。 黎簇放下望眼镜,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自己是想他了还是怎么着,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幻觉,举起望远镜再看,就看到黑眼镜的身后又出现了一个人,和黑眼镜一样的动作。竟然是王盟。 两个人的脸都正好被风灯的灯光照亮,似乎是故意的一样,显得诡异莫名,而且两个人一动不动。像雕塑一样。 闹鬼了,这些人果然死了。黎簇脸色苍白无比。颤抖着问苏万,“有带桃木剑之类的东西吗?” “没有~”苏万的声音竟然也有些颤抖。 “你他妈的带萨克斯管不带桃木剑,你有脑子没脑子?”黎簇道。 苏万道:“这两者有逻辑关系嘛?” “和你还用讲逻辑,我告诉你没桃木剑咱们要糟,因为这沙漠闹鬼。”黎簇道:“而且这几个鬼生前脑子都有问题。” “我知道。”苏万道。 黎簇奇怪,苏万没有望远镜,他怎么会看到那两个鬼魂。回头一看,就看到苏万和杨好已经退后很远,都看着沙丘底下。 黎簇低头,看到沙丘底下竟然还站着一个人,吴邪举着风灯默默的站在黑暗中,看着他们。脸色惨白,完全不似一个活人。 黎簇手脚冰冷的和吴邪对视,吴邪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Piu”,黎簇做出一个他自己也想不到的动作,他跪了下来。 苏万和杨好脸色惨白的看着这一切,看到黎簇做了一个诡异的动作,立即也跪了下来。苏万从包里掏出一包东西来,丢给黎簇,黎簇一看,竟然是一大包餐巾纸。 他莫名其妙的看苏万问干嘛,苏万轻声道:“假装是纸钱,烧给他,他们不讲究的。” 第四十三章吴邪出现 如果是平时,黎簇肯定直接一巴掌甩过去了,但是这时候黎簇也懵了,直接把餐巾纸给吴邪递了过去。看到吴邪脸上呈现出一股异样的笑容,黎簇下意识的低下头去,不敢看,就听到沙子滚动的声音,等了一会儿,吴邪的脚出现在他面前。 餐巾纸被接了过去,黎簇恐惧中讶异了一下,我靠,竟然真的那么不讲究。 接着他看到吴邪蹲了下来,惨白的脸和他对视着。只隔了一个巴掌的距离。 黎簇不敢抬眼,只用余光看到吴邪开始用那餐巾纸擦自己的脸,很快他发现不对,那些惨白的脸色竟然被擦掉了。 他转头过去,看到吴邪已经把自己的脸上所有白色的东西抹掉了,露出了正常的皮肤。 晒黑了很多,胡子渣扎扎的,人几乎可以用精瘦来形容了,但是两只眼睛中充满了一种让人胆寒的坚定。 这种人一旦决定做什么事情,最好不要阻止他。因为他一辈子可能就只做这一个决定,阻止他,他会用尽一切手段、用一辈子的时间灭了你。 “辛苦了,你做得出乎我的意料。”吴邪说道。说完站了起来,对着远处另外两个人的方向,用手遮风灯打了几个信号。 对面的风灯消失了,吴邪看着目瞪口呆的几个人,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就道:“众位爱卿平身吧。” 黎簇他们这才反应过来,爬起来,黎簇立即道:“我操,我就知道你肯定没有被困住,你他妈是演戏的。这些,这些藤蔓为什么不攻击你?” 吴邪让黎簇看他手臂上,脖子里,脸上白色的东西,那是一种粉末,“这是一种石头的粉末,可以治疗腹泻,这种石头经过特殊处理之后,可以阻碍这种植物,古代工匠使用这种石头修建核心的陵寝来防止被这种植物破坏。” 黎簇捡起吴邪刚才擦的餐巾纸,闻了闻,打了个喷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当时你们被攻击,我却没事,是因为你在我身上擦了这个?” 吴邪点头,拍了拍黎簇,然后指了指他拍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白色的手印。 “你当时穿的衣服,王盟和我拍了多少下,你恐怕自己都不记得了。还有,这里这些汽车,以前都运过这种石头。他们最后才想出这样的办法。”吴邪来到他们的篝火边上坐下来,杨好非常识相的上来递烟。 吴邪也不客气,接过来,挑出一块碳点上,就道:“人来的不少,你小子人缘比我好,我当年苦逼的时候,经常千里走单骑。” 黎簇就问道:“老板,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是无辜的,你这么搞我于心何忍啊?” “命这种东西,你去问个为什么,不觉得太矫情了吗?”吴邪吸了口烟,撩开了自己的袖子,黎簇看到吴邪的手臂上,全部都是一条一条的血痕,一看就是自己割出来的。 脑子果然有问题,黎簇心说,吴邪就道:“一共十七条了,每一次失败,我都会在这里割一刀。” “什么十七次?” “一个靠谱的陌生人。”吴邪道:“你是第十八个,终于成功了,数字挺吉利的。” 黎簇听不懂,但是看到了吴邪,他对其他事情也就没什么兴趣了,把吴邪擦了白粉的餐巾纸给苏万,就道:“你设计的对吧,我的那些东西,都是你设计让有人觉得我知道一些秘密,所以才把那些东西全部寄给了我,你故意拉我入局,让他们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不不不,我是有良知的人,你当时已经是众矢之的了,如果我不这么做,你已经被人扒皮了。”吴邪道:“但是你不用感谢我,第一,你命不好,但是命里遇上我是个转机,谢谢老天,第二,我在利用你,我得利也大,我们扯平。” “可是你得替我搞定啊。”黎簇道:“我靠,你这个只是暂时保住了我的皮,人家玩软的不行,到时候直接给我上老虎凳,我什么都不知道,变成人棍都没救。” 吴邪抽了口烟,就问苏万,“小子,我查过你的背景,据说你老爸有个酒场,有没有带好酒来?” 黎簇和杨好都看着苏万,后者摇头:“我们是来沙漠探险的,怎么可能会带没用的东西。” “可是我闻到味道了。”吴邪看着他的背包,“藏着我就不带你们出去了。”苏万的脸色就变了变。 黎簇和杨好怒目看向苏万,后者只好从背包的侧袋里拿出一瓶蓝色的半凝固的物体,应该原浆酒,弄了指甲大一块,点进水袋里给吴邪,吴邪摇晃了一下,喝了一口,露出了陶醉的神情。“我一个朋友教我,做大事的时候必须喝点酒,说出来的话才有说服力,我觉得是扯淡,但是酒确实是好东西。你这个小鬼,太吝啬,不过我也不讲究。” 喝了几口,吴邪才转回黎簇这边,说道:“我明白你的心情,我当然会帮你解决的,但是你先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如果你是一只黄金鸟,只要吃了你就可以长生不老,有1000个人都想要吃你,这些人分布在天南地北,神通广大,防不胜防,你不想死,你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苏万问:“这是脑筋急转弯吗?” 吴邪道:“是实际问题。” 杨好就道:“我能不能不做黄金鸟,或者说,我躲到深山里去。” “命已经让你成了黄金鸟,你是无法改变的,当然你可以躲起来,但是你无法躲藏一辈子的。”吴邪把烟头丢进篝火里,抬头看了看天。“赶快回答,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哦。” 苏万和杨好看向黎簇,表示自己已经停止思考了,黎簇看着吴邪,吸了口气,他知道答案。但是他不愿意说。 看几个人的眼神,他才慢慢的张嘴说道:“把那1000个人都杀了。” 吴邪笑笑,“天分很高。” 他站了起来,“继续下去,把威胁你安全的所有人,全部处理掉,是解决这件事的唯一方法。” “怎么继续下去呢?” 吴邪继续看了看天,站了起来,说道:“无论你用什么方法,活过接下来这三天吧。还有,那个姑娘身上带的那些图纸,是你们活命的最重要资源,保重吧。” 第四十四章入口 说完他跳下沙丘,开始快步往对面走去,黎簇有些奇怪,他也抬头看天,就看到天上刚才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一大片乌云,现在开始起风了,乌云开始撕裂,把天空露了出来。杨好道:“我怎么觉得这事情这么无厘头呢?鸭梨,我们回家吧。” 黎簇看了看天,看了看四周的沙漠,不知道为什么,浑身开始发起抖来。 他意识到了吴邪话里的意思,他不寒而栗起来,吴邪这个人有些毛病,不知道他之前经历了什么,轻描淡写说出来的话,往往最后相当的可怕和严重。 “活过接下去这三天。”苏万看了看自己背包,掰着手指,“很简单啊。” 黎簇忽然冲下沙丘的一半,对着吴邪大喊:“这里到底是哪里?” 吴邪没有回头,只道:“你们在一道门的里面。别妄想出去,没有我,谁也出不去。” 三个人目送吴邪消失在黑暗中,面面相觑,“接下来的三天,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起?马上就要过12点了。”杨好问。 “我觉得应该是从现在算起。”苏万扬了扬手,他的手表上有一个小红灯亮了,开始发出嘀嘀嘀的声音。 “这又是什么功能?” “天气灾难警报,湿度和压力发生大幅变化的时候会自动启动,一般红灯亮,是雷暴。”苏万道:“啊,我只带了一把伞,怎么办。” 黎簇看了看天,天上的乌云呈现一股浓稠的状态,他们还感觉不到风,但是云层之中肯定已经是风卷如龙,云越来越低,简直就像要坠毁到沙漠里一样。 “会打雷?”黎簇自言自语道。 苏万点头。 “能劈死你就好了。”杨好看着苏万拿伞,那是一把花伞,只有一个小洋帽一样大,“这是童伞。你为什么会带把伞来,你来沙漠旅游你带把伞来干嘛?” 苏万指了指天,显得很无辜,接着一道闪电闪过,把整个沙漠都照亮了。大雨倾盆而下。 “门后面?”黎簇心说,什么时候了还打哑谜,什么门后面?地狱之门? 就觉得脸上有一些灼烧的感觉,黎簇摸了摸,发现粘了水的皮肤竟然开始起泡蜕皮。 “我操!”杨好大吼一声,“酸雨!” 这其实只能说是腐蚀性的雨,但是疼痛随之而来,几个人抱头鼠窜,想找地方避雨。 冲到露出来的汽车那边,几个人先想开门,发现车门封的死死的,根本无法撼动。 再次冲回去,三个人慌不择路,全部挤进了梁湾的帐篷。 梁湾被雷声惊醒,刚坐起来,就看到三个男孩子冲进来,脸上全部都是水泡,吓的惊叫起来。 怕身上的水沾到梁湾的皮肤,三个人进来之后立即往边上贴去,但是帐篷很小,就算贴到帐篷边缘极限,四个人之间还是几乎紧贴在一起。 “滚出去。”梁湾说道:“否则老娘不客气了。” “我们出去就是死,这雨能把人熔化了。”杨好道:“你不会这么狠心吧。” 梁湾看了看他们的手,就皱起了眉头:“三个人把衣服都脱了!” 黎簇愣了愣:“那你也不用那么好心,我们现在没心情。” “少废话。”梁湾说道:“水弄湿了你们的衣服,会腐蚀到肌肉的,把衣服脱了,用清水把身上洗了。” “清水在外面的包里。”苏万道,杨好就道:“用沙子,沙子也可以洗澡。” “用硫酸洗身体,用砂纸搓,这是满清十大酷刑啊。”苏万道,“用口水行吗?我们吐出来,收集一点。” 说着就往自己身上吐,黎簇眼珠转了一下,苏万当然是不靠谱,但是他的说法未必没有用。 “用尿!姐姐,有瓶子吗?” 三个人在狭小的帐篷里,用梁湾的水壶接了尿,然后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擦拭,杨好最后一个接完之后,苏万就看梁湾:“姐姐也支援一点。”被梁湾抽了一个大嘴巴。以至于梁湾也不得不用尿洗手。 整个帐篷里骚气熏天,梁湾都快崩溃了,道:“你们的尿怎么那么臭?!”,苏万自豪道:“处男嘛。我火气大我自豪。” 洗到一半的时候,忽然黎簇感觉头上有东西滴下来,骂道:“谁他妈往上也尿了。”一抹不对,抬头就看到帐篷上竟然融化出了一个洞。 他把梁湾的手电靠近帐篷的顶部,看到帐篷已经被腐蚀的非常薄了,随时会被腐蚀穿。 活过三天,能不能再活三小时都是问题啊。狗日的吴邪,你知道为什么不提醒我! 对啊,吴邪这小子每件事情都有自己的目的,他为什么让我独自面对这么棘手的场面?不怕我撑不过去吗? 黎簇想着,外面又是几个惊雷,雨更大了,满耳是雨声,一万挺机关枪扫射一样。 他忽然意识到了吴邪的目的,对梁湾说道:“穿上鞋,把身上所有裸露的地方全部包起来。” “你想干嘛?” “我们要下去,下到地下去。” “那些藤蔓。” “那些藤蔓听不到我们,它们现在什么也听不到。吴邪知道他刚才如果要我下到地下去,我绝对宁可死也不会从的。他让我自己选择了。狗日的额,我要下去抽他。” 黑眼镜在,被抽的恐怕是自己,不过无所谓了,要表明态度。 四个人顶起帐篷,把底部切掉,然后先去摸索自己的包,把所有的行李全部收集起来,开始像COSPALY乌龟一样开始跌跌撞撞的走下沙丘,往吴邪的方向走去,方向迷失的时候就三个人撑起,梁湾去看。 一路就走到了吴邪出现的沙丘上,帐篷上已经出现了十几个细小的破洞。他们在那儿转圈,苏万问道:“入口在哪儿?” 黎簇低头出去四处张望,一道闪电闪过,他就看到之前的离人悲,竟然就立在自己四步远的地方:“那儿!” 吴邪留下的记号。 几个人走了过去,到了离人悲面前,用帐篷把碑盖上,黎簇就去拔那个碑,拔了几下,碑松动了,他们底下的沙子顿时塌陷,四个人一下子连人带沙子、带水、带帐篷掉了下去。 第四十五章女尸 黎簇到处乱抓,什么都没抓到,跌了有10秒钟摔进了水里。 水是温暖的,身上的瘙痒和痛苦,在两三秒内被洗涤干净。 他们挣扎出水面,四周一片漆黑,黎簇大叫:“所有人都没事吧?” “有事!”苏万在很远的地方大叫:“有东西在咬我小弟弟!” “我没问你小弟弟,我问你人怎么样!”黎簇大叫。 苏万继续在哪儿大骂,黎簇觉得苏万的距离和自己有点儿远,刚才掉下来几个人没有隔那么远。又想大叫,“噗”一声,他身后亮起了冷焰火,是杨好抱着包漂了起来。他不会游泳,但是还挺镇定,可能是因为往下看能看水底,并不是很深的原因。 黎簇四周一看,这是一个很大的水池,非常大,边缘是一些沙子。 梁湾在他们后面一点,比苏万靠前,苏万不知道为什么,离他们很远。但是很快也游了过来。 四个人爬上岸,就发现这个水池,竟然像一个海子一样四周全是沙丘,他们爬上去,海子四周也是沙漠的地形。 “漏了那么多沙子下来?”苏万奇怪,“没埋掉真是万幸。” 杨好把冷焰火往上,就啧了一声。 所有人都抬头,这里大概有六米高,拉高的很高了,上面斑斑驳驳有大量的沙子粘在天花板上,但是天花板上并不是水泥,而是镜面。 走了几步,一路看去,整个天花板都是斑驳的镜子,不是一整面,是无数的镜面拼接的,几乎没有接缝,但是上面的水银脱落得很厉害。 真是个奇怪的地方。抬头就能看到自己站在沙丘上,如果照明够强烈,这里似乎就是上下相对的两个沙漠。 这个房间非常大,看不到墙壁,梁湾掏出了平面图,翻阅着,拿出了其中一张。 这一张的房间名字是:“换气室。” 这里应该是空调体系的一部分,这些建筑应该都是封闭的,梁湾指了指其中一个圆形的孔洞标示,这个应该就是他们掉下来的地方,下面的巨大圆圈代表水池。标示上写着滤沙池。 都不知道在体系里是做什么用途。 没有人在这里等他们,看来吴邪还是相当不CARE这些事情的。不是很尊重人啊。 平面图上指示的出口在他们左边,一行人走过去,那个口子已经被一看就是厚得连娘都不认识的铁门堵住了。 该不是只是一个封闭的房间?黎簇奇怪,吴邪他们是在其他的入口? 他们回到那个滤沙池边上,苏万就道:“吴老板的意思,该不是就是让我们在这个地下呆三天?” 吴邪的话所传递信息都很准确,不会危言耸听的,黎簇看着水池,又疑惑的抬头看头顶。 镜子把水池整个倒影了出来,他看到在头顶的镜子倒影的水池里,漂着一个白色的东西。 他低头看水池,水池里什么都没有,但是他抬头看镜子里倒影,确实漂着一个东西,而且离岸还不远。 模模糊糊的,像是一具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尸,冷冽、冰冷、鬼气森森。 他打了个响指,“谁看到附近有石头了,捡块石头给我。” 他转头,正看到苏万捂着裆口倒在了地上,开始呻吟起来。 “又搞什么?” “我说了,有东西咬我小弟弟!”苏万道,一边就解开裤子,杨好拿冷焰火逼近,就看到苏万的裆部,长满了浓密的黑毛。 杨好和黎簇面面相觑,“你的毛长的也忒多了点。” “不是我的毛!”苏万就去扯,一扯,一条粗大的长满黑毛的东西就被扯了起来。 之前的那种蛇,他们杀了不少,没想到能从苏万的裤裆里扯出那么大一条来。 苏万看到惊叫一声就甩了出去,直甩了到杨好脸上,杨好跳起来就窜出一丈多远。 黎簇看到苏万的生殖器根部,被咬出了两个大血洞,开始默默流着黑血。 黎簇那一瞬间想着要不要去帮苏万吸出毒血,瞬间觉得一股反胃,回头看梁湾,“梁医生,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梁湾丝毫不顾及,拨开苏万的生殖器,就挤压了好几下,问苏万:“头晕吗?四肢有麻痹感吗?” 苏万就道:“没有,你要对我负责啊。” 梁湾一个巴掌,“对你负责一个小时后就要守寡,你能配合治疗吗?” 苏万就道:“血清,我带了血清了。在包里。” 梁湾去翻苏万的包,从包里拿出血清,还有注射器和全套的消毒的东西,也不知道苏万是怎么想的,梁湾瞬间就帮他注射了血清,把他的头部垫高靠在一个沙丘上。苏万在那儿骂:“为什么又是我?哎哟喂,肿了肿了。谁有手机给我拍照留念,我要传到草榴上去。” 一边杨好满手沙子的回来,说蛇跑了,没打死。 梁湾去水池里洗了手,就说蛇是从水里来的,杨好的冷焰火灭了,打起手电往水里照去,没有看到蛇的踪迹,黎簇却惦记着水池顶上镜子里照出来的东西。抬头看时候,却发现那白色的东西没了。 自己白内障了?他疑惑了一下,又听见苏万狼叫,不耐烦的回头看,苏万靠着的沙丘被他靠垮了,他摔了四脚朝天,那个沙堆里面包裹的东西露了出来。 那是五只奇怪的容器,当然说奇怪也不奇怪,黎簇之前见过。 踢了几脚,看到了里面的样子,那是很多白色的带着黏液的碎片。 黎簇拨弄了几下,发现这五个都是打开的,黏液已经干成塑胶样子,里面有黑色的毛和鳞片。 “是蛋。”这些容器里,装的是蛋。他们之前的推测,这些汽车是把容器运进来,然后装了东西运出去。他们从沙漠中往外运的,是这些蛋。 那种蛇的蛋。 杨好踹散了剩下另外几个沙堆,发现这里的沙层下面,有无数的这种容器。 “此地不宜久留。”黎簇道:“不管怎么弄,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否则我们真的活不过三天。姐姐找找出口,杨子你帮我想想办法,我要在这里生火。苏万你把枪拿出来,装子弹。” 下雨还能躲到这里逃过一劫,是因为对于环境还大致了解,这里如果出事,不做准备必死无疑。 第四十六章陵墓? “过来看看。”黎簇刚说完,梁湾就蹲了下来,把平面图摊开在沙地上了。“这个有点意思。” 黎簇看去,那是一张侧剖图,看到标题,他就知道这是现在这个巨大房间的侧剖图。“这个房间有30米深,是一个巨大的空间。我们现在只是在靠近天花板的位置,下面有20多米深,全部被埋住了。这个水池是一个高蓄水池,我们看到的只是水池的顶部,水池非常深,但是现在里面也全部灌满了沙子,然后——” 梁湾指了指一个地方:“门在这儿,这个门通往防沙通道,但是这个门在20多米深的沙子下面。” “没有其他通道了吗,如果我们在靠近天花板的位置,那应该有通风系统。” “有两套通风系统,一套是在上面,一套是在下面,为了不同的需求准备的,管径30CM,我觉得我进不去,你们也没什么希望。其他没有出口了。而且——给你看更有意思的。” 梁湾递给他的厚厚的一叠图纸,就说道:“这是整个建筑群的所有分布情况。这是一个巨大的工程。分为两部分。你看外缘整个建筑群这一大圈,全部都是用现代建筑绘图法绘制的。中间的这一小部分,大概一平方公里的区域,是考古绘图法。” 什么意思? “这是两拨人做的,中间这拨人,做的不是绘图设计,而是测绘,外面的人才是从零开始的设计,说明,在整个建筑圈的核心,是一个古代考古遗迹,他们围绕着这个遗迹,修建了外面所有的东西。” “是一个陵墓。”黎簇吸了口气,他想起吴邪和他说的话。 梁湾点头,“看结构很像。”她努力回忆之前她调查出来的内容,“我相信整个建筑一开始是在地面上的。你看它这些边缘上的这些线条都是非常高的防沙墙,显然这边季节性的风沙是一个非常难解决的问题。修建古代陵墓的人,可能是希望利用这些风沙来保护这些陵墓不受外来的侵害。但是他们没有预见到,未来的现代工程已经有能力可以改变自然环境,他们不顾一切的想通过巨大工程的方式,把风沙挡在整个圈子之外。所以外面的整个一圈的百分之六十的工程全部都是为了引流这些风沙而建造的,但是剩下的百分之四十我们就不知道了,这未知用途的剩余工程集中于这个陵墓四周的,而且,这部分的工程的所有设计,都不是现代设计。” 梁湾从平面图里拿出一张小纸片,上面画着一个奇怪的图形。 然后拿图形和平面图对比,是一样的。 “这个图形是一份古代的建筑图纸样,战国时期发现的,当时发现了425件图纸,记录在25卷帛书上,现在存在大都会博物馆。你看,整个建筑群的排列设计,和这个图纸一模一样。” “这是3000年前的设计,我现在都不知道他们为何用现代科技来复原古代的设计图,这肯定不是想做一个旅游景点,它肯定有它必然的用处。” 梁湾是在研究图纸的时候,查到这些资料的,她并不愿意告诉黎簇,但是如今她觉得如果不再共享这些信息,也许会有麻烦。 黎簇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梁湾心说,自己花的精力比现在知道的简直不成比例。“我没说完呢,你现在再看。这个房间在整个建筑群的位置。” 他们的这个房间,在整个建筑群里也算是非常巨大的房间了,位置在一条中轴线上,处于防沙墙的内沿,但是属于那些根据3000年前的图纸设计的建筑的外沿。位置非常工整。 “我刚才看了所有图纸,我们再往内,没有任何互通的口子,里面的建筑是全封闭的。也就是说,吴邪给我们的这个点,是我们能够进入的,离整个建筑群中心那古代皇陵遗迹最近的点。” “他想让我们进到这个皇陵去?” 梁湾笑笑,指了指一个方向:“但是,不是通往外面,而是通往这些防风带内部的建筑的通道,这个房间只有一个。”她指了指水池,“在这个水池的终端水池壁上,有通往那个区域的水管。” 黎簇皱起了眉头,梁湾说道:“小家伙,你不用考虑这些事情是否合情理,我们现在进入这里,是逼不得已,而吴邪这个人,如果要我们进入到皇陵里去,一定已经把那个入口给我们整理出来了。” 杨好空手回来,道:“这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生火。”黎簇就道:“把所有那些能找到的空的容器堆起来,围成一个圈,我去把帐篷捞上来,把沙子底部封住,这样相对安全一点。” “水里有蛇。” “我会小心的。” 说着黎簇脱掉了衣服,拿起手电,跳进了滤水池里,一路往前游,迅速的在水下游荡。 很快他就找到了帐篷,他上去扯了一下,发现帐篷非常沉,被牢牢的吸在了水底,他用力一拉,四周的水流一下往水底涌了一下,他努力往后蹬水才没有被吸进去,一照。 一个窨井盖大小的洞,出现在水底。水流正往里涌去,速度不快,但是能感觉到水的力量。 真的被女士说中了。 黎簇收着帐篷,控制着自己的身形漂到洞的上空,手电往下照去,看到洞里一团一团的头发,纠结在一起,盘满了那种毒蛇。 黎簇身上起了一阵一阵的鸡皮疙瘩,他转身就想游走,忽然他看到在那些盘绕着的黑色和头发中间,有一条白色的东西,比任何蛇都要粗大。 那是一条碗口粗细的白蛇,没有毛,但是身上的鳞片能够张开,好像无数的小翅膀可以张合一般。 刚才看到的在镜子里的东西,就是这玩意儿? 黎簇仔细看了看,蛇头看不到,只能看到露出的蛇身,鳞片的形状也和其他蛇不一样。 “妖孽啊,娘子你原来在这儿趴着。”黎簇往回游去,爬上了岸。 杨好把他拉了上来,问道:“你看到啥了。” “白素贞。”黎簇拉起帐篷,抹掉头发上的水,“还有好多古天乐演的许仙。” 第四十七章白蛇 “白蛇?”杨好大笑,以为黎簇在开玩笑,黎簇道:“我找到通往里面的洞了,但是里面全是蛇,还有一条白的,特别大。不是白素贞,也是白晶晶。” “在水里?”杨好问。黎簇点头,就去找自己的背包,“咱们有没有带炸药过来?” “你是想把他们连那个洞一起炸没吗?”梁湾就道:“想办法把这些蛇引上来啊。” 黎簇心说你说的轻巧,你也没看那蛇的样子,你又不是法海,牛逼哄哄的女人真的害死人。 苏万在边上,意识有点模糊,就道:“黎簇,你说的白蛇是不是很大啊。有碗口粗细吧。” “你怎么知道。” 苏万看着黎簇的身后,三个人看苏万的眼神,转过头去。 滤水池里,他们的身后,一条巨大的白蛇已经探出了水面,以攻击的动作看着他们,身上所有的鳞片全部张开,看上去根本不是蛇。 “这是条龙吧。”杨好目瞪口呆的退到苏万身边,苏万把装好了子弹的折叠冲锋枪一下甩给了杨好。同时那蛇所有的鳞片全部都收了起来,整个身体变成流线型,闪电一样咬了过来。 杨好的冲锋枪头还没有摆正,蛇头已经到了,他用足球场上铲人的动作一下翻转躲了过去,就听苏万一声惨叫,已经被白蛇卷到了半空中。 梁湾都吓懵了,被黎簇推了一把,退出去四五步,黎簇上前把另一把枪从沙子里挑起来,拍掉沙子,转身就和杨好开始开枪。 白素贞被打得血鳞横飞,把苏万甩飞,缩入了水里。杨好和黎簇都松了口气,走到滤水池边上,看里面一片浑浊,地下的沙子已经被翻起来了。 “法海你不懂爱。”杨好唱了一句:“有枪在手,取西经都不成问题啊。”说着对着滤水池又是一阵扫。 黎簇跑去和梁湾把苏万找回来,苏万的大腿上被咬了两个血洞,在吱吱的冒黑血。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用东成西就里梁朝伟的那种眼神看着黎簇,似乎在说:为什么又是我? 梁湾给苏万再次抢救,黎簇正犹豫是帮哪一头,转头就看到杨好一遍扫射,走着走着,忽然“咻”一下,自己踩空滑进水里去了。 那傻逼果然智商不高!黎簇大骂冲回去,杨好又从水里爬了上来。上岸就狂跑。 和黎簇擦肩而过,看到整个水面在一瞬间全部炸开,无数的黑蛇破水而出,滑翔着犹如下雨一样朝他扑了过来。 黎簇蹬腿急停再转身,看到杨好已经跳进了之前摆好的一个掩体,他滚了过去,低头杨好就开始开枪,四五条蛇在半空被打爆,他爬起来也加入战团,子弹横飞。 最初的十几条黑色被打翻在地,但是后续从滤水池里,飞出了更多的黑蛇,简直就像烧滚的锅子,里面的黑色东西沸腾一样的满溢了出来。 黎簇看的呆了,两个人停止了射击,提上包,迅速退到了苏万边上。 所有的蛇都朝他们聚拢过来,杨好开枪把靠的太近的打死,苏万就道:“我以为之前一次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被蛇咬了,没想到刚才又被咬一次,我觉得总不可能再被咬了,现在看来,刚才那一口只是我倒数第一千次被咬吧。” 梁湾给苏万注射完了,也转身看着围近的蛇群。 还没有时间反应出悲伤和恐惧,但是死亡的绝望让她叹了口气。 “萨克斯。”黎簇忽然想到什么,拿出来递给了苏万:“吹。有力气吗?” “想听什么,寄哀思吗?爷我不想给自己吹这一段啊,给你们吹一段咱们老百姓啊,真呀么真高兴吧。” “随便,出声就行了。”黎簇催促道。 苏万舔了舔发青的嘴唇,开始用尽力气吹了起来,他一鼓气,大腿的伤口就飚出[]一尺血。梁湾给他按住,走调的萨克斯的声音,开始响彻整个房间。 杨好和黎簇点射,打飞靠近的蛇,但是子弹很快耗完了,包围圈越来越小,苏万看着就想放弃,黎簇就喝道:“继续吹!吹到蛇爬到你萨克斯里才能停下。” 苏万开始胡逼乱吹,用尽全身的力气,整个房间都共鸣起来,接着,他们听到一些蛇爬行之外的声音。 黑暗中没有照明,手电照不到水池上方的方向,但是声音是从那传来的。 “听我的号令,我让你不吹,就别吹了,所有人不准动,不准开枪。”黎簇用手电指着那个方向,冷冷的盯着黑暗,一直看到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一闪,喝道,“停!” 所有人都按照他的说法,停住了,一下四周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蛇在沙漠上爬行的声音。 几乎是同时,从黑暗中伸出了十几只九头蛇柏的爪子,在他们面前全部停住,爪子张开,狰狞的定在了半空。 半秒之后,爪子开始往落下,瞬间他们面前的十几条毒蛇被抓走了,接着,看不到的黑暗中,无数沙子炸起的声音。 一动不动,毒蛇也开始攻击袭击他们的九头蛇柏,显然生物性毒素对植物完全没有作用。 僵持了一个小时,整个过程中,他们只有眼睛敢动,一直跟着飞过的藤蔓和黑蛇之间一下左一下右,特别是很多次贴着他们脸的时候,他们四个人的眼睛都会以一样的频率闪过,然后开始冒汗。 一直等到所有的动静全部都消失了。几个人绷紧的神经才逐渐放松下来,手电还在吴邪手里,他的肌肉已经变成了石头,苏万完全不省人事。 黎簇小幅度的移动手电,照了照四周,看到九头蛇柏的藤蔓,已经充斥了这里所有的空间。 “现在怎么办?”杨好用口形和黎簇说话。 黎簇心说怎么都问我,我怎么知道,低头,用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从苏万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一张餐巾纸。 不知道量够不够了,背上的手印是刚才早就被雨冲掉了。 他拆开塑料袋,把餐巾纸拿出来,朝最近的九头蛇柏递过去。 不仅是这条藤蔓,更远的四五条藤蔓全部都开始往后退。黎簇心中一安,这样他妈的也行啊?想往前一步,一下被杨好拉住了。 杨好用眼皮指了指上方,黎簇抬头,看到一条白蛇从顶上垂了下来,那些藤蔓纷纷退让。 白蛇的鳞片张开,黎簇忽然看到,这些鳞片里,被人为镶嵌了很多白色的石头。 白蛇降到他们面前,忽的,颈部如眼镜蛇一样打开,出现了一张让人毛骨悚然的巨脸。 第四十八章死定了 杨好和黎簇的枪口移到了白蛇的面前,直对着这张脸,对于人类来说,收缩颈部做恐吓状没有任何的意义,反而便于瞄准。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么巨大的白蛇,颈部张开之后,露出的竟然是一张人脸。 脸是由变色的鳞片形成的,其中还有少许的突起,形成了额骨、鼻子等形状。 最让黎簇崩溃的是,这张脸,竟然看上去十分的熟悉,因为光线和紧张的原因,他瞬间无法想起,这是谁的脸,但是他确定,他一定见过这张脸。 白蛇从房顶上挂下来,呈现威胁的状态之后,并没有马上攻击,两相僵持着,在黎簇有些恍惚的时候,白蛇的喉部抖动,竟然开始发出声音。 白蛇的叫声十分的难听,它先是发出了连续的类似于鸡叫的叫声,但是频率又有点不对,黎簇脸色苍白的听着,意识到,这条蛇竟然在模仿他们刚才的枪声。 白蛇叫了几声之后,喉部再次做出奇怪的抖动,发出了一声让所有人都错愕的声音。 白蛇说了一句话。 “再挖下去,我们就没有机会反悔了。” 黎簇愣了愣,心说娘子,现在你后悔有点晚了吧。 接着,白蛇又说了一句话,“为什么我们每个人看到的东西都不一样?” 黎簇咧了咧嘴巴,看到白蛇颈部的人脸开始变化,变成了另外一张脸,这张脸就有点像吴邪,但是明显比吴邪老了很多。接着,白蛇又变成了一张女人的脸。 它在试探和观察他们,黎簇看着白蛇的眼睛,忽然意识到这一点,这些蛇可以模拟人的脸部,还可以模仿人发音。 果然,白蛇的颈部缓缓的,就形成了一张模糊的脸,这张脸越来越清晰,最后变成了黎簇的样子。 黎簇立即用手把自己的脸遮住,他不知道蛇的意图,但是他很不愿意被蛇模仿。 白蛇的颈部慢慢的收拢,没有再呈现攻击的姿态,然后慢慢的缩回到了房顶上。消失在了黑暗里。 黎簇的腿都软了,他看了看杨好,发现杨好是闭着眼睛的。 四周的藤蔓毫无变化,黎簇脑子一片空白,疲倦加上高度的紧张,让他几乎要晕过去。他咬牙挺住,知道这绝对不是自己休息的地方。 呼吸调整,心跳慢慢放缓,刚才冲到脑子里的血液开始平缓地抽回到身体里。他再次睁开眼睛,感觉好多了。 拿起已经被汗水浸得湿透的餐巾纸,刚想继续,“滴滴滴滴滴滴”苏万的手表又响了。 黎簇顿时就暴走了,转头大骂:“苏万你他妈的有完没完!” 瞬间,一只爪子揪住了黎簇的脚脖子,把他拖入了藤蔓圈,接着无数藤蔓盘绕了过来,把他缠得结结实实。然后往沙里拖去,瞬间他就被拖进了沙层下面。 黎簇屏住呼吸,毫无还手之力,人沉入沙子的感觉,他之前经历过一次。他以为他这辈子再也不可能经历了,但是没想到半年不到,他再次经历了,好在这次他有经验。 用力屏住呼吸,把人的头往下压,使得沙子不容易进入到鼻孔当中。 沙子的重量朝他猛压过来,他觉得本来胸口还憋着一股气,还可以坚持一段时间,但如今胸口的压力越来越大,这股气已经憋不住了,直接往外喷。 在沙子中拖动猎物并没有那么容易,爪子把他往下拖了三四米的样子就停了下来。三四米对黎簇来说也已经够深了,接着那些藤蔓的大部分放开了他,迅速躲进沙子里面。 黎簇拼命地滑动手臂,想往上爬,尽快从沙子里爬出去,他发现自己被困在沙子当中动弹不得。他意识到这藤蔓并不是突然良心发现想放他一马,而是想让这边的沙子把他闷死。 很多人用竹竿都插入过沙堆,因为沙子最开头的部分非常松软,但是越往里插越难插,那是因为越往里插,竹竿受到的摩擦力越大,受到的沙子的压力越大。 黎簇的身子就埋在沙丘的下面,这里的阻力已经很大很大,四周的沙子不再动了,而是像石膏一样固定着他的四肢,他还是努力的挣扎着自己。 他摆动头部,下巴用力贴近脖子,所以他的鼻子有一小小的空间,可以在最后窒息的关头,还能再吸一口气。 这口气帮了黎簇的大忙,其实到他能够喘息两三分钟的时间,黎簇的这个时候强迫自己能够冷静下来,如果这个时候需要自己用一分钟的时间去行动,那么剩下的两分钟用来思考是绝对值得的,他想了想,沙子不比水,在水中任何的缝隙都不可能有,但是在沙子中有大量的空气,他现在只需要在鼻子四周架起一个竹竿大的空间,这样他能够从容的喘上几口,这样能坚持十到十五分钟的时间,这样他的体力就能恢复,他就能继续往上爬。 但他的手绝对是不能动的,把手在沙子里移动到自己面前,所需要的氧气,会让他直接窒息,他现在只能通过最小的体力达到这样的效果。 于是黎簇开始用他的鼻子,小心翼翼地挪动,窒息的感觉如影随形。他挪啊挪,用力压缩面前的沙子,慢慢的鼻腔下的空间大了起来,他又吸了口气,觉得精神好多了。刚想吸第二口,面前的空间上的沙子就塌了,一口沙子直接吸进了他的肺里,他开始剧烈咳嗽,知道自己死定了。 时间往回倒流,吴邪披着黑色的帆布雨披,站在沙丘上,安静的看着黎簇他们盖着帐篷寻找离人悲。 沙丘塌陷,几个人滚了进去,消失不见。 身后的王盟说道:“老板,你觉不觉得这样还是有点冒险?” “我从西藏回来之后,就很少会看错人。”吴邪道,他转身对离他有些远的黑眼镜说道:“这里就拜托你了。” 黑眼镜点了点头,他撑着伞,手插在口袋里,“你真的变了很多。” 吴邪没有理会,他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很久了,他已经学会了只看结果的道理。 “你真的不姓张?”吴邪最后问了黑眼镜一句。 黑眼镜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姓张的都是不会痛的,我不管怎么样,还是会痛一痛的。” “啊,那我现在连你都不如了。”吴邪说道,挥手和王盟两个人走下了沙丘。 黑眼镜叫了一声,“别把自己搞死了啊,不然我无法交代。” 吴邪没有理会,雨开始小起来,他扯掉了自己的头发,露出了已经剃光的光头,带上了眼镜,能看到他的雨披里面,是喇嘛的衣服。 第四十九章胖爷 解雨臣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车厢在晃动,这是一辆运煤的车,煤堆堆在边上,他睡在两堆煤渣之间的车厢底部。 浑身是污煤的颜色,好在有先见之明,穿了皮衣,比较好打理。 车厢的晃动正在缓缓减弱,应该是进站了。 到哪里了呢?他选择的火车有十六班,目的地全部都不一样,停靠站加上换乘的可能,加起来一共有4000多个,如果他多次换乘,几乎全国的火车站他都有可能出现。 对方可以知道他离开那条铁轨的唯一方式就是上另外一辆火车,那条铁轨附近的乡村在24个小时内会越来越危险,进入有人的地方也容易留下蛛丝马迹。 对方一定会预判换乘的,这是基本的思路,但是他没有换乘。他相信自己即使被发现也有办法能够逃脱。 火车停了下来,他拉开车厢的门,一股冷冽的空气涌了进来,很冷。 他裹紧皮衣,跳下火车,看到了两边的针叶林,心说都已经到东北一带了吗? 四顾无人,这是一个小货运站,有人在前面下煤,他从月台一路出去,吐着白气来到站台的小卖部,买了一包烟。坐着三轮车去了镇上,找了一个手机点,买了只手机。 在买羽绒服的同时,他设定了一个定时发送短信的APP,把手机放到了厕所的气窗上。 回到车站,他买了一张火车票,又开始了另一段旅程。 7个小时之后,发送定时短信的APP启动,一条短信自动发出。 北京的霍秀秀已经在凳子上坐了两天一夜,她一动不动,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巨大的四合院,冷冷清清,外带着外面喧嚣的北京城,喧嚣之中也透着寒意,透着血的味道。 苍茫的大地往外延伸,整个中国与北京这块土地相连,所有的脉动似乎都接着地气汇聚到了这个院子里,这个房间内,这个女人面前的那只手机上。 当年她走近这个院子的时候,解雨臣正在踢毽子,新买的四合院,还没有完全整修完毕,之前总听奶奶说,这个哥哥不容易,很不容易。这个哥哥在阳光下踢着毽子,长头发比自己的还飘逸,看上去很开心,很专注。是如何的不容易法呢? 那个小小的哥哥,当时面对的不容易,是这个院子,还是外面的北京城,还是北京城外的整个大地? 霍秀秀在长大的过程中,一点一点的理解,一点一点的看到,然而,直到三天前的那一刻,她才真正理解,这个哥哥的不容易在哪里。 那条短信在天空中反射,传播,在中国所有城市的某个人手机上炸响之后,她所处的这个四合院,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怪物,这个怪物不停的延伸,吞噬着周围的一切,最后笼罩了整个大地。 在这个怪物面前的,就只有她自己了。 “原来你之前面对的,是这样一个东西。”霍秀秀的手在发抖,她能真正感觉到,解雨臣单薄的身体,在这个院子里,和永远离开之后,这个世界分量的差别。 这么多年了,他一个人,背靠着时刻会吞噬掉他们的庞然大物,谈笑风生的在这里喝茶,插花,练戏,画画。她可以搂着他的胳膊,做各种任性的事情,那么多年。 “谢谢。”秀秀之前哭的时候,说了好久好久,不知道是因为心疼还是因为恐惧。 桌子上的手机闪了一下,一条短信发了过来,秀秀没有看那只手机,她心里松了口气,同时也紧张了起来。 她站了起来,走了出去,院子里的花坛上只蹲着一个胖子,一个穿着蓝袍的藏族人,看到她走出来,都站了起来。 “就只有我们几个了?”秀秀苦涩的笑笑。 胖子掂量了一下背包,“怎么,看不起胖爷我?”秀秀看了看蓝袍的藏族人,那人行了一个藏族礼。 “走吧。” 秀秀推开了四合院的门,门外熙熙攘攘,站着各色人等,就像当年吴邪见识到的长沙。 看到秀秀出来,那些人都停止了闲聊,看着他们。秀秀往前走了几步,这些人把秀秀要离开的道路挡住了。在人群中,有一个人说道,这个女的是我的妹妹,不要伤她,其他人可以随便处置。 胖子甩下背包,从里面扯出两大管雷管,像鞭炮一样往自己身上一披,啪,点上一支烟。“不好意思,狗血桥段,我港台片看多了,所以小朋友不应该多看港台片。” “不用怕,他不敢引爆的。”人群里的人说。 没有一个人动,人群里的人又喊了一声,就有人回喊道:“这个人是王胖子,王胖子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过誉过誉。”胖子乐呵道,“来来来,你这么说了,我都不好意思不丢了。给你个面子。” 说着点上一根雷管就往人群里一扔。 所有人立即扑倒,雷管爆炸,扑倒了一片。 人爬起来,就看到烟雾中胖子和蓝袍藏人挡在了秀秀面前,身上已经全是炸伤,但是他们在爆炸的时候硬是没有做任何的躲避动作,就像墙一样挡在秀秀面前。 “真他妈给力,装酷装嗤了。”胖子吐出一口血,似乎有点恶心。对蓝袍说道:“经验不足,不好意思。” 蓝袍比胖子好些,抹掉脸上的血,说了一句藏文。 显然不是什么好话,四周的人开始站起来,胖子再次点起一根雷管,抛了过去,这一次他抛的远了一些。 够了,爆炸过后,再次站起来的人,开始四散而逃。 三个人没有任何的动作,胖子和秀秀只是在人群中盯着那些四散而逃的人的手。 “那儿呢!”胖子眼尖,立即就看到了一个年轻人,动作比其他人都稳,虽然也似乎在跑,但是节奏和其他人完全不同。 瞬间蓝袍的藏人就如离弦之箭一样朝那个年轻人冲了过去。一把藏刀从袖子里飞了出来。 年轻人猝不及防,但是反应极其快,藏刀压过来的瞬间,横飞了出去,单手撑地翻了起来,但是蓝袍藏人的速度比他还快,年轻人刚站稳,蓝袍藏人已经到了他的身后。闪电一样的藏刀砸在他的后脑。 第五十章藏人 年轻人闷哼一声,竟然没有任何事情,而是反头后甩,用后脑去撞蓝袍藏人的头。 蓝袍藏人大喝一声,额头迎上,“啪”一声巨响,胖子从来没有听过两个人撞头可以撞得那么响,普通人脑浆都从鼻孔里撞出来。 两个人都弹开,蓝袍退后了两步站住,年轻人直接甩倒在地。 蓝袍走过去,看了看他奇长的手指,反手一刀,把两根手指切了下来,毫不犹豫,然后抖干净,放进自己腰间的皮囊里。 胖子过去,也有点不忍看,但是蓝袍动作太快,他也阻止不了,蹲下来,看了看这个昏迷的年轻人。对蓝袍竖了竖大拇指。 一物降一物。 这个汉子是世界上唯一可以和小哥打成平手的人,也是吴邪整个局里,最强力的发力点。 就好像牧羊人开始被羊猎杀一样,就算是再小的方面,也足够让牧羊人疑惑的了。 当然这不是最终目的,胖子抗起那个年轻人,三个人匆匆隐入夜色之中。 所有人的目的,是解家的那个印章,有了这个唯一的印章,就可以从世界各地的银行中,提出解家储备的古董,解雨臣的经营理念和经营翡翠的理念很像,现金是不重要的,在古玩拍卖日益火爆的今天,控制源头的数量和控制拍卖行,囤积精品才是经营的核心。 和那些土豹子不一样,解雨臣是阻止中国国宝外流最大的功臣,大量未现世的国宝,都在解字底下的恒温恒湿,空气隔绝的真空保险柜里。解雨臣也是藏宝于民这个概念的开创者,他不信任现有体制的文物保护制度,宁愿把这些国宝散布于民间。北京第一个藏宝俱乐部使用基金形式管理,也是解雨臣创立。 一个小孩子,如果撬动巨大的商业帝国,控制这些穷凶极恶的人,是因为他用信仰几乎垄断所有的巨型交易。 霍秀秀明白这一套理论,这个特制的,会根据时间精确到秒变换图形的印章,和那些银行对应的数据库体系对应,无法复制,全世界只有这一个。现在就挂在霍秀秀的脖子上。 在他们走向胖子的POLO的路上,霍秀秀把这个印章扯了下来,丢进了路边的下水道。 随着水流的冲刷,印章被灌入下水道的深处,3个月后,备用电池的电源耗尽之后,印章将停止变化。估值将近300亿的财富会变成死账,永远封死在银行里。 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仍将把这三个人当成握有这些财富的钥匙。 不久之前,解雨臣坐在她面前,和她说道:“要把水搅浑,需要把最大的价值,交给一个绝对的弱者,然后再把她丢进豺狼虎豹的丛林里。那个时候,你必然看到所有人的真面目。” 当年如来佛祖就是这么教导唐僧的,当然,齐天大圣总是要有的。 胖子发动了车子,POLO车内空间太小了,几个人挤得很局促:“知道我们要绑票,不能开辆宽敞点的车来吗?” “胖爷我最近经济不景气。”胖子说道,发动了汽车,有点生疏的踩了油门,“只剩2分了,帮我看着点红灯。” 第一个来投靠的是猪八戒。霍秀秀叹了口气,小车开出胡同,上了大街。直奔顺义而去。刚开到第一个岔道口,一辆公共汽车呼啸而来,胖子方向盘狂打,擦着边把公共汽车让了过去,然后油门猛踩,小POLO瞬间加速,再连闯三个红灯。在闪光灯的欢送下开始在逆向车道狂奔。 霍秀秀被甩来甩去,撞了三次头,大叫你干什么,胖子道:“这一招他们用过,老子早有防备。这车的发动机改装过。” 从逆向车道找了一个口子又转回到正向车道,后面有车已经追了上来。 “北京拍不了飞车戏。”胖子朝窗口大骂,前面是红灯,他猛踩煞车,追的车直接冲了上来,停到了他车的边上,胖子拿起一根雷管,点上就丢进对方车窗里。 瞬间,车的四扇门打开,车里的人全跑了出来。 胖子油门一踩,挤压前面两辆车,就冲了红灯而去。霍秀秀大叫:“你会伤到其他人的。” “放心,就之前丢的两个是真的,剩下的全是假的了,我哪儿去搞那么多雷管,这儿是北京城。”胖子急转,在北京一个红灯的差距可能就是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差别了。直上了机场高速,飙过3环由四环直上京承。 由后沙峪下到火沙路之后,他们开进了一条小路,来到了一处别墅区,在一幢别墅之前停了下来。 把那个年轻人抗下车,胖子踹门进别墅,秀秀就问:“这是你家?” “我哥们家。” “你就是这么对待你哥们家的门的?” “他们去旅游了。没事,这家伙有钱。”胖子踹开客厅的门,把年轻人甩在一张椅子上,转身打开茶几上的酒,自己灌了两口,喷到那年轻人脸上。 “别装了,这是伏特加。”胖子点上烟,把剩下的酒在茶几上划了一条线,火柴一点。烧了起来。“不睁眼我就点你身上了,我做得出来。” 年轻人睁开了眼睛,胖子问道:“名字叫什么?” “陈亥声。” “我的意思是族名。”胖子道。 年轻人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汪灿。” 北京口音,听着挺轻松的。 胖子点头,“按照族规,你什么都不能说,也不会有人来救你。如果有可能,他们希望你最快死掉,对不对?” 年轻人笑了笑,似乎不以为意。 “但是族规里还有一条规矩,就是遇到某种人,你必须无条件服从,对不对?”胖子说道。 年轻人的笑容凝固了。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胖子退下,蓝袍的藏人走到年轻人面前,脱掉了自己裹在手上的绷带。 他的手背上,纹着一只凤凰。尾翼上扬,一直纹入了藏人的袖子。 胖子在身后道:“我们需要你去做件事情,你必须照办,否则你知道后果。” 第五十一章洞穴 别墅的地下室里,藏族男人洗完澡,胖子从游泳池上来,和他一起在更衣室刮胡子。 藏族男人刮完胡子,用一种特制的紫色的膏药,揉自己手上的纹身四周的皮肤。 能看到他手上的纹身的皮肤,和他自己的皮肤,是截然不同的颜色,一圈伤疤,在纹身的四周,显然这个藏族男人想把伤疤消磨掉。 胖子说了几句蹩脚的藏族话,藏族男人用口音有些怪的汉语说道:“勉强不用讲,讲也听不懂。” 胖子自嘲的笑笑,“怎么能长得那么好,既然不是你的皮。” “祖先的智慧。”藏族男人道,一边翻开他的口袋,把里面的两根手指拿出来,和自己的手指对比了一下,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开始在水中清洗手指,洗完之后,他拿出一只盒子,把两只手指放进去,可以看到里面已经像雪茄一样摆着十几根这样的指头,都已经缩水变干了。新放进去的两根,他撒上了点棕色的粉末,然后合上。 胖子看着也有点慌,“你只对长手指有兴趣,对粗手指没兴趣吧。” 藏族男子握住胖子的手看了看,“切了它,我的刀会哭泣。” “想不到你的刀也有柔情的一面。”胖子道。 “不,我的刀爱干净。”藏人穿上衣服,把长发扎了个辫子,就离开了。 胖子耸耸肩,说:“能打的都是怪人。” 回到楼上,秀秀已经把房间收拾好了,看上去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胖子说道:“哎,你不用这么讲究。” “基本的礼貌。”秀秀说道。胖子一脚踹掉秀秀刚整理好的沙发,秀秀怒道:“你干什么?” 胖子用刀割掉沙发坐垫下的皮,从里面掏出了几把长枪,拉出枪栓开始往里面装填子弹,“咱们要在这儿打一场硬仗,我觉得整理是没什么用的,重新装修才行。” 说着把枪甩给秀秀,“来,胖叔叔教你打枪枪。” 黎簇慢慢的醒过来,剧烈的咳嗽,把鼻腔里的沙子喷出来。 自己已经不在沙子里了,好奇怪,他摸了摸头,睁开眼睛,一盏风灯放在他的边上,光线很昏暗,只照出大概三四米见方的区域。 他想叫一声,因为他的腿疼得厉害,恢复的理智让他没有立即叫出来,他看到了了四周纠缠在一起的藤蔓。 除了他身边的区域,四周全部都是成千上万纠缠在一起的九头蛇柏。 他坐起来,看到他面前坐了一个人,让他诧异的是,他不认识这个人。是一个完全的陌生人,坐在他对面。 这个人穿着一身白色的,类似夹克的东西,很安静的看着他。是个男人,很年轻。 透过这个男人的身后,黎簇看到地面上,有一个巨大的洞,角度问题看不到有多深,洞口崎岖不平,似乎是天然形成的。 我为什么没有被闷死,这儿是哪儿?这家伙救了我?其他人呢? 他转头,摸头,觉得脑子不是那么通透,问道:“你是谁?这儿是哪儿?” 对面的男人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了他一个问题:“把你的装备给我,我们两个就能进去了。” 黎簇皱眉,他觉得莫名其妙,“什么?什么装备,我的朋友呢?” 他抬眼看了看黎簇,这个人竟然格外的英俊,脸上白净,没有任何的瑕疵,如果不是声音,都分不清楚是男是女。他继续说道:“你懂了没有,只要你把装备给我,我们就能进去,进去这个洞里。” 在刹那间,黎簇除了觉得奇怪之外,还有些好笑,他忽然安心下来,觉得其他人都不是很重要了。反而是面前这个人讲话很好玩。 他问那个人道:“我们为什么要到这个洞里面去?“ 对方也笑了起来,似乎黎簇的问题很傻,他笑了很久,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为什么要到那个洞里面去?小伙子,这个洞里面是当时黑水城里所有的财富,黄金、珠宝、玉石,我们不论它的那些历史价值,我们就按照它们本身的物品价值来说,就已经够我们几辈子都吃不完了。” 黎簇坐了下来,看着那个人说得越来越高兴。 那个人看着黎簇,继续道:“你知道吗?在这个洞穴里面,全部都是人类世界没有的东西,它是一个断代的古董宝藏,在这一代之前的所有的金银珠宝全部在这个洞穴里面,我们不会有任何的资料。这些东西全部都是各地的政府,历史学家出了很高的价格去悬赏的,他们需要这些文物来完成他们的断代历史。我们只需要抛出一两件,一两件就够了,我们就会衣食无忧。” 听到这里,黎簇的兴趣完全消失了。他不是不爱钱,黎簇其实很喜欢钱,但对于他来说,这种空话,再加上这些巨额的财产,已经超出了他自己可以理解的,可以控制的价值,他就觉得这些都是虚幻的,不现实的。而且他对于说这些话的人也是不信的,他觉得这些只是小说里蹩脚的台词。 如果说这个洞穴里只有少数的珠宝,他还会相信,但对方把这个描述成如此庞大的财富,庞大到似乎全世界的财富都没有这个财富的九牛一毛,这种写法似乎是网络小说描写的尺度,他觉得这个世界上会有很多人会被各种传说迷惑,而真正会去相信这些传说,并不去理性分析的人,他还第一次遇到。 但是他内心却有强烈的冲动,冲动要和他辩论这件事情,他觉得有些奇怪,他能清晰的思考苏万他们不在自己身边,他们是不是死了。 但是没有悲伤,他也不觉得重要,他只是想和这个人就这个问题讨论下去。 黎簇就问他说:“你说的这么真实,难道你真正进入洞穴里看过?” 黎簇想着,我只要问他这个问题,就一定能让他从幻想中醒过来,因为对他来说,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到达这个地方,不可能有人曾经进入到洞穴之内,而你根据各种传说来判断的结果一定是虚无的,你用虚无的传说去让别人帮你,是对别人的不负责任。但黎簇却料错了,他讽刺这个男的,话音还未落,对方就点头,一种过来人的,甚至是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他说道:“我当然进去过。” 黎簇愣了愣,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回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他真的进去过?但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能,就指了指那个洞穴,问道:“你真的下去过?” 那个人点头道:“我当然进去过。” 黎簇继续道:“如果如你所说,洞穴里面有这么多的金银珠宝,你又进去过,你为何还要回来,如你所说,你应该是几百辈子都吃不完了吗?你为何还要回到这个地方来?” 第五十二章故事 对方笑了笑,眨了眨眼睛,对黎簇说道:“我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的相信我的,这个事情本来就是令人难以相信的,那么你先听我讲完,你就知道我为何会是现在这样的状况。” 他想了想,就说道:“我直截了当的告诉你吧,要在这个地方带任何东西出来,需要一种准备,如果我没有任何这种准备进来这个洞穴,你不仅东西带不出来,而且还会经历一种匪夷所思的变化。” 黎簇还是摇头,他对这种说话方式已经厌倦了。他知道这人想要一种情绪感染别人的说话方式。黎簇在这方面比一般人都要聪明,他不会被故事情节所迷惑,在这之前已经被吴邪忽悠过一次了,他已经告诉自己绝对不会相信逻辑混乱的任何事情。 那人继续说道:“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运行的方式跟我们理解的完全不一样。” 黎簇说道:“你直接说重点,不需要转移话题。” 那个人似乎要直接说下去,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本子,那是一本非常古老的牛皮本子,他递给黎簇,说道:“你可以先看一看我画的东西,先自己判断一下,然后我再来告诉你,我为何是第二次来这个洞穴,我是否进去过洞穴,为何我现在还什么东西都没有?” 黎簇翻开那本速写本,发现里面用非常娴熟的线条画了很多很多的小物件,他画画的风格并不是如我们所说的工科的画风,完成素描画,带一点卡通的迹象。这让他想起来之前看到过,一个叫做刀刀的插画家的画风,但面前这个人是个男人。 蓝庭在和吴邪聊天的时候骗了他吗?还是其中另有隐情呢?这其中狗血的桥段可以编很多,但他此时的注意力慢慢被素描本的各种东西吸引了过去。 他首先看到的是很多珠宝的素描,这些珠宝非常奇怪,虽然这些素描不能体现其光泽,但能够从素描的描绘角度和手法中不难看出这些珠宝非常的精致,而且数量众多。这些东西的构图大部分都是以某一堆珠宝为视觉的构图,然后由这些珠宝透视去看才会画成。 黎簇尝试在脑海中复原这些素描本的场景,肯定是拿着素描本在堆满财富的大房间内不停地走动,去寻找不同的角度去画他自己感兴趣的。 之后是一些人物的素描,黎簇翻了几张,突然看到其中有一张吴邪的脸,他心中“咯噔”了一声,但是他努力镇定,不让自己表现出来,但他再往后翻了两张之后,他突然停了下来,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因为对方想让他看的就是这些东西。 他看到素描本上画着一张脸,这张脸就是自己,他——黎簇的脸。画中的黎簇拿着一本素描本,脸上正露出惊讶的情绪,通过素描本上精致的描绘,他能看到素描本里面画的。黎簇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心说,这是心理学上的陷阱吗?他想干嘛?但他随即发现了,画中的黎簇身上背着一只水壶和一只造型非常奇特的包裹。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水壶是梁湾的,用来接了尿,这只非常奇怪的包裹是之前从苏万的包里拿出来的血清的包,给他打完针他顺手揣了起来怕忘记了。 难道这个人是快手?是刚才在和我聊天的时候画下来的吗?黎簇也学过素描,他知道这么精致的画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而且刚才一直没见这人拿出素描本,即使他拿出来的话,也不可能在他的聊天监视之下画画。 黎簇合上了那本素描本,并没有继续看下去,就看着那人说道:“请解释?” 对方笑道:“其实我不说,你今天晚上也会知道,但是我还是告诉你。在我上一次到达这里的时候,这个洞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堆石头,我们很沮丧,那天我喝了很多酒,就趴在那块石头上睡着了。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了我回到了城市里,穷困潦倒,百般无奈之下,我又回到了这个地方,遇到了几个年青人,那些年青人带着很多很多装备,这些年青人和我一起进入了这个洞穴,我看到了洞穴里的场景,那些石头都变成了珠宝和黄金,从那天开始,只要我的头枕着那块石头,我就不停的一次又一次的做着那样的梦。我慢慢发现,这个梦里我可以做选择,如果我自己一个人下去,我看到的还是石头,只有和这些年轻人下去,洞里才会出现宝藏。 那些梦越来越清晰,后来我决定尝试一下,就回到了这里,果然我进去之后,我就遇到你们。我知道你们可能不相信,但是你们可以看这素描本,我把梦里的所有的场景都描绘了下来。我的梦记得清清楚楚,这个素描本可以打消你们的一切顾虑。 黎簇翻动着这本素描本,他发现这几张图片之后就是他们进入到洞穴的情景,进入洞穴之后,他们就看到了大量的财富,后面的梦非常的简单及潦草。 黎簇想了想,就看了看那人就问道:“这个梦的结局是什么?” 对方说道:“梦的结局就是我们把财宝拿了出来,在洞穴口分别。” 黎簇对于这个人的感观多少有一些改变,因为这本素描本确实是他无法解释的。 那人从背包里拿出一块石头,就对着黎簇说:“今天晚上你睡觉的时候,就枕着这块石头睡吧。你也许会梦到,你就会相信我了。” 黎簇把东西接过来,那是一块巴掌大的石头,这是从沙漠里带出去,现在又带回来,真她妈折腾。 这个时候,忽然他听到有人叫他,黎簇转头就看到苏万从黑暗中拿着手电出现。他的脑子忽然有点晕的感觉,四周的一切忽然清晰起来,苏万脸上涂满了白粉到了他边上,就道:“可找到你了,你没事吧?吓死我们了。” “我没事,”黎簇说道:“这个人救——” 他转头,发现面前的那个俊俏的男人消失了。面前什么都没有,连风灯都不见了。 “什么人?”苏万疑惑道。 黎簇看了看手里的石头,摸了摸嘴,心说我操,老子脑震荡了? 第五十三章反击 “你真的愿意承受吗?” “我没有选择。” “你有选择,你只是看不到而已。” “那即是没有选择。” “长叹” “那你会告诉他这一切吗?” “不会。” “那你会告诉他什么呢?” “我会告诉他,他只是一个病人,现在开始,他可以休息了。” “他们不会让你说出这些话的。” “我不允许他们不让。” 吴邪睁开眼睛,汽车还在高速公路上,他摇了摇头,刚才睡得太浅了,头有一些痛。 脑子里的张海客还在不停的说话,烦死了。 你不就在害怕吗?害怕规律被打破之后无穷无尽的变化,关我屁事。这个世界上最初没有你们,你们不是必须存在的东西,对于我来说,还不如我的头发让我自己心疼。 他摸了摸头。 狗日的,老子的秀发啊,这个年纪,剃了还不知道能不能长出来。 他想起了楚哥,叹了口气,自己绝对不能变成那样。 他闭上眼睛,慢慢的,又开始沉睡下去。他听到了胖子的声音。 “没有人希望你变成这样,很多事情又不是回不去了,你怕什么?” “然后呢?” “然后?” “我就这样呆在这里,王盟看着天花板,我看着门口?四周的一切都在变化,而我对着这些变化傻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命运再给我来一次突袭。”吴邪在胖子面前把烟掐掉,“而那个时候,你们早就一个一个离开我了,留我自己傻呵呵的面对那些拳头。” 胖子叹了口气,“你这样想也对。” 他又一次惊醒,发现是电话响了。揉了揉眉心,他看了看屏幕。 是罚款通知,扣了18分,胖子是怎么开车的。 不过也证明那边已经很激烈了,胖子的套牌车的车牌联通着这只手机,车牌的主人和手机的名字都和他完全没有关系。当时的约定,如果成功进行了第一步,胖子会闯个红灯以告知。 看来是非常成功了,连闯了三个。 到现在为止,一切还顺利,那是因为自己迷雾弹和突袭的速度非常快,对方猝不及防。 对方的反击很快到来的,决绝的,瞬间抹掉一切,让一切恢复正轨的反击。 拜托了,他想着黎簇的样子,老天总要站在自己这边一次吧。 苏万一边掂量那块石头,一边问黎簇道:“那个人,说的梦的内容是片段式的,还是连续的?” 黎簇非常奇怪:“你为什么会这么问?”他看了苏万脸上的白色粉末,心说你是从哪儿搞到这些粉的那么多,其他人呢?但是他问不出口,一股强烈的压制欲,让他连这个念头都提不起来。这个问题他很想问,只要一想这个问题,就有其他想法强制性涌起来。 苏万好像也完全不想说这个事情,反而对于他的石头和说的梦有兴趣。 苏万说道:“这是很关键的,你没有看过很多国外的片子吗?有些时候连贯的梦都是由片段组成的,如果你对于梦的片段理解不透彻的话,很可能最后梦的意识和你自己的意识是完全相反的。” 黎簇听不懂:“你肯定是好莱坞大片看多了,别把事情想得这么复杂。” “是的,不要想那么复杂。”忽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两个人都一愣,刚才那个人又出现在了他们的对面。苏万吓了一跳,差点摔倒。 但是几乎是瞬间,苏万就坐了起来,他刚才的惊吓和突兀感一下就消失了,他内心有些奇怪,这个人是怎么出现的,但是他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好奇,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 他奇怪自己的理所当然,同时又觉得这种奇怪也是无意义的。 一边的黎簇也一样,他又觉得头脑有一些混沌起来,他几乎立即就忘记了苏万的出现,觉得刚才的谈话完全没有被打断,他问那人道:“你说你梦里面梦到我们几个人陪你一起进洞穴里了?” 对方说道:“对,其实这个小伙子说得很有道理,其实我的梦是片段式的。你们陪我进去,其实这个洞穴并不深,如果从这边进去,估计也就只有十到二十五分钟,我们就能到达洞穴的内部,然后再在里面待个五分钟,我们就能把这包装满,我们就能直接出来。” 苏万说道:“你只是在梦里梦到里面有很多黄金,虽然你前半部分梦是准确的,也不代表你后半部分的梦就是准确的,如果里面没有黄金只有危险。” 黎簇阻止苏万说下去,就对那人继续道:“这样吧,我这人一直不相信什么命运,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我们不会跟你下去,你必须自己进去,我倒要看看你所谓的梦中的命运是如何起作用的。” 苏万就笑道:“哇靠,鸭梨,你这是和上帝在玩逆反情绪,你行不行啊?” 黎簇说道:“如果真有命运一说的话,我们就会有不得不下去的理由,命运绝对不会因为你的改变而发生变化,否则这就不叫做命运了。” 黎簇话音未落,就看到对面那个人点了点头,笑道:“对对对,这个小伙子说得很对,如果命运可以选择的话,就不是命运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洞里面传来一声叫声,这声叫声似乎是从洞的底部传来的,很远很远,很轻很轻,但是在这个寂静的地方,大家都听得非常的清楚,是梁湾的声音。 对面那个人说道:“很多事情,谁说命运不会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呢?” 黎簇趴在洞口,仔细的对着洞内听了听,他听到很轻的咳嗽的声音,他拿着水壶对着洞壁敲了敲,发出刺耳的“嘡嘡”的声音,就大喊道:“大姐,是不是你?” “嘡嘡”的声音一路往下传去,回音阵阵,一直到二三分钟之后,才听到下面传来的回音,那是剧烈的咳嗽和激动的声音。黎簇确定是梁湾,她似乎是讲不出话。 他和苏万对视了一眼,苏万就说道:“她是怎么下去的?她又没绳子,难道是滚下去的?” 黎簇判断了一下这个洞,如果深的,她是摔下去的话,但她现在并没有摔成肉泥,那说明这个人说话是正确的,这个洞并不太深,此事多想并没有意义。 黎簇打起手电,往下照了照,就对那人说道:“好,我们跟你下去,但是我们不会帮你背东西,你也不要给我们耍花样。” 对方笑了笑,道:“放心吧,里面有那么一大笔财富,足够我们分,我不会独吞,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不过我们现在还不能下去,你们得,好好做个梦才行。” 英俊的白衣男子又递给了苏万一块石头,苏万接过来,很是欢喜。 “现在就睡吧,枕着这块石头,你们会梦到,要怎么和我合作的。” 黎簇和苏万对视了一样,都倒在了地上,枕上了石头,闭上了眼睛。英俊的白衣男子笑了起来,嘴慢慢咧开,越咧越大。笑得有些诡异。 第五十四章黄金 黎簇心里觉得很不对劲,自己这是在干什么,为何自己沉入沙子之后,会碰到一个奇怪的陌生人,这个陌生人说这里有一个宝藏,然后邀请自己进去探宝。 不正常啊,但是自己为什么不在意,内心很平静,很想睡觉,想进入那个人说的石头的梦境里。即使觉得奇怪,也觉得随他去吧。 不对,不正常。 黎簇沉沉的睡去,临近睡着的瞬间,他对于自己不正常的判断总能达到最高值,然后一下把自己惊醒,但是醒过来之后,立即又会陷入到相同的感觉中去。无法摆脱。 黎簇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如果自己的脑子不让自己觉得奇怪,不让自己有任何的反抗的思维。那么其他的思考呢? 黎簇尝试去感觉四周的温度,很适宜的气温,身上的皮肤是干的,衣服也是干的,自己获救多久了? 他记得自己刚刚从蓄水池上来,身上连内裤都是湿的,如今干得那么透彻。难道自己获救起码有四个小时了?有这么长时间吗? 他又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念头一出现,瞬间他就无法思考了,思维无论如何,也无法挑起思考这个“奇怪”的念头。 无法推理,无法判断逻辑。他的思维线被阻断了。 怎么办?这一定有问题,但是自己的大脑在强行让自己忽视这个问题,必须采取措施。黎簇摸着自己身上,漫无目的的摸着,他摸到了装血清的包裹。 黎簇从里面拿出一只注射器,他的脑子一片空白,无法集中注意力,在意识的底层最后的一点控制力,让他把注射器刺进了自己的大腿。 因为意识缓慢的原因,他刺入的过程很慢,正因为这样,疼痛得更加厉害,瞬间他的大脑开始清醒。 疼痛的瞬间他再次刺入注射器,他的神经在每次刺入的瞬间,会格外清醒。 他一连刺了十几次,四周的一切都消失了,自己陷入到了无尽的黑暗里。 他立即发现身上干燥的感觉消失了,他的衣服还没有干。 自己还在沙子里?他动了动,又觉得不对,四周不是沙子的感觉。他转动头部,感觉到了冰冷滑腻的鳞片。 接着,缠绕在他身上的东西开始扭动,挤压起来。 “是那条蛇。”黎簇意识到了,从蛇的力气和鳞片的大小来说,应该就是那条白蛇。同时还能感觉到沙子在鳞片和他之间摩擦。 仍旧在沙地下面。但这条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埋进了沙子里,缠绕在了自己四周。 黎簇吸了几口气,腥臭味扑鼻而来,空气应该是蛇缠绕在他身上的时候,压出来的空间。 自己刚才是在做梦?肯定不是,那种清醒与真实的感觉,绝对不是梦境所能有的,他感到自己有一只手还可以移动,手上正捏着注射器。也不知道自己的大腿被自己扎成什么德行了。 他转动头部,就感觉到蛇信在他脖子边上舔了一下。接着蛇头贴着他的脸抬了抬。开始发出一种奇怪的低频率的声音。同时一股浓烈的香味,或者说腥味,从蛇的嘴巴里喷出来。 黎簇又开始浑浑噩噩起来,他迷迷糊糊的,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洞边上。走近看才发现,这个洞已经被巨石压住了一大半,其实只剩下一条缝隙。即使如此,这条缝隙也粗得惊人。 “进去把。”白衣人对他道:“还等什么?” 黎簇看了看手,发现手里的注射器不见了,变成了绳子,他有点傻嘻嘻的笑笑,“走!” 他们在边上找了一块长条形的石头,把绳子系在了上面。那人就道:“小心点,下面的洞壁非常的光滑,并不是十分好落脚,不要一下去就直接滑下去。”他说着就一马当先的下了洞。 黎簇也跟着下了洞,接下来是苏万。 三个人抓住石脚一直慢慢的退到洞口的下方,黎簇发现确实如此,洞壁被打磨得非常光滑,没有任何的缝隙可以用来抓,也就是说他之前打算的一般人的攀岩的方式是行不通的,必须借助绳子的拉力和双腿的力量往下降,难度增加很多。 降了十几分钟之后,黎簇用手电筒照了照下方,此时他已经发出惊叹声,他发现那人说的事情并不是虚言。因为他已经看到了洞底黄金所反射出的各种耀眼的金光。 现在离洞底还有一定的距离,这些距离也能看到这些耀眼的金光,那么这个洞里到底埋了多少的黄金。 而且洞底只是这个洞的入口,如果此处也堆满了黄金,那么这个洞内的黄金量肯定是惊人的。 继续往下,不出半个小时,他们全部降到了洞底,他们落脚的地方并不是岩石,而是厚厚的一层金饼。最让他们惊讶的是,这个洞底并不是如他们想象的一片漆黑,在这个洞穴底部转弯的地方通向一个横向的洞穴,在这个洞穴里他们看到了一种璀璨夺目的光芒。 在地底之中怎么会有光线呢?黎簇觉得非常的奇怪。他松开手,跳下绳子,踩着满地的黄金,往洞穴内部走去。一路走一路走,之前他对那人的说辞还半信半疑,如今看来还真的是用语言无法形容,这里根本不是一个藏宝洞,而是一个被无数金银珠宝堵塞的巨型自来水管。 对,这里的黄金已经把整个地方全部都堵住了。 黎簇奔到整个洞穴的内部,这时他才发现所有的光线竟然全部都是阳光,它通过这个洞穴顶部的十几个小孔射下来,显然这个地下洞穴有着跟外界相联的部分。这部分一方面用来通气,另一方面把外界的阳光引到洞穴里面。虽然这些阳光非常细微,和手电筒的光差不多,但是在这样的黑暗中,黄金的反射中,把四周照射得有一种金灿灿的矇光。 黎簇已经呆了,他往前走去。苏万也算是个有钱人,此时也脸色铁青了,并不说话,显然在这些黄金面前,所谓的财富都只是一个名词。见过这些黄金,就算你不曾拥有,也会让你视金钱如粪土了。 两个人往前走去,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前面那个人叫了起来:“你们等一等,站在那里不要动,我有话要说。” 那一瞬间,黎簇和苏万都停了下来,黎簇心中充满了戒心,因为之前听那人说过,这里的黄金非常丰富,丰富到就算再多一百个人来分,每个人都会是世界上最有钱的人,一般的人对这么多的财富都不会有独占的想法,但是也不能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疯子,没有被金钱迷了眼的人。这个人当时如此说,是在梦里看到,如果是实时看到,做出的事情可能会让人大跌眼镜。而在这个世界上,这种情况上自相残杀的例子多不胜数。 所以那个人说等一等的时候,黎簇立即拉住了苏万。但他们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就发现那个人的表情并不是那种看到金钱财富,或者是看到梦中财富的那种喜悦感和崩溃感,那个人的表情似乎是一种阴冷,或者说狡狯。 第五十五章守恒的洞 于是黎簇就问他道:“是什么事情?你说我们把该拿的东西拿走就可以了。此地非常蹊跷,我们不宜久留。” 对方就说道:“对不起,我有件事情骗了你们。这件事情只有到了这里我才能告诉你们。” 黎簇就问道:“不能等我们上去了再说吗?” 那个人看了看黎簇说道:“关于那个梦,其实有一部分我并没有说。” “什么事情?”黎簇问道。 对方道:“如果我们在这个洞里不完成一件事情的话,我们可能都会死在这里。” 黎簇和苏万对视了一眼。 “什么事情?”黎簇问道。“该不是修炼什么武林秘籍?” “不是。”对方道:“这个洞,是守恒的,我们从这个洞里拿走一些东西,就要留下东西做交换。”说着这个白衣人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包,踢开了自己面前的一些小碎金,一块平整的石头露了出来。 黎簇看到这块石头上面,全部都是风干的人的各种器官,有手指,有整只手,有耳朵,有牙齿,有腐烂的皮肤,还有生殖器。 “这些是前人留下的。”他指了指石头盘的中央一个青铜的转盘:“转动这个,指勺停在哪里,你就留下哪个东西。” 指勺的四周刻着人的各种器官,甚至还有人的眼睛和舌头。 “这是个赌博。”白衣人说道:“这些黄金,对于我来说,比我的命还重要。” “我们不要了。”黎簇道。谁他妈会冒着切小弟弟的危险去要一堆黄金? “不好意思。”白衣人笑了笑:“几个人进来,几个人出去,如果我选择了黄金,你们也必须选择黄金,否则,我们三个人都出不去。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死在这儿。” 黎簇就笑了笑,从黄金里就操起一根金棍:“那我只有打得你两袖清风了。”刚上前一步,边上的苏万忽然蹲了下来。抱住了黎簇的大腿。 “你干嘛?”黎簇一愣,苏万忽然拔出一把金色的锥子,直刺黎簇的脚踝。 一阵剧痛,黎簇心说你他妈反了,就拿棍子去敲苏万,瞬间他四周的黄金全部消失了,黑暗又重新出现。只觉得脚踝剧痛无比,有人在用什么东西狠狠的扎他。 他痛得扭动,就听到自己的身下有人喊道:“鸭梨,快醒醒,不能闭上眼睛。” 身上的蛇缠绕得非常非常紧,他疼得几乎抽筋,大喝:“我不闭,你他妈能别扎了吗?” 下面的人立即停了,“不好意思!”黎簇听出了是苏万的声音。脚踝的疼痛一消失,黎簇立即感觉不对,那种迷蒙的感觉又出现了。他立即大喝:“别停,继续扎!” “你有点准主意行不行?”苏万骂道,立即又快速插了黎簇十几下。黎簇大骂:“你能别那么极端吗!” 苏万放慢速度,黎簇就问怎么回事,苏万道他也被这蛇缠住了,黎簇被爪子抓取之后,他就是第二个,两个人应该差不多时间被拖进沙子里。 “这条蛇特别邪门,千万别睡去。”苏万道,一边有节奏的插黎簇的脚踝,黎簇的脚踝都麻了,逐渐没有痛感了。“老子把自己插醒,我看你在说梦话,立即就扎你。” “你他妈能插蛇吗?”黎簇道:“你扎我有个屌用啊!”他自己醒的时候是不知道自己被蛇困住了,苏万既然知道,第一反应竟然是把自己插醒,而不是去攻击这条蛇。自己的腿没多少地方好插了。 “哎,我还真没想到。不会出事吧。”苏万道。 “爷爷,我们已经出事了!”黎簇道,“别插这条腿了,换条腿吧,你用的什么凶器啊?” “圆规啊,我不是在做题嘛。”苏万道:“那我插蛇!”说完苏万就用力一下插在黎簇小腿上。 黎簇疼的得大叫起来,苏万立即道:“啊,为什么我插蛇你疼啊?” “那是我的腿啊我的腿!”黎簇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用头四处拼命乱撞。 “你的腿长鳞片?”苏万疑惑道。 “什么鳞片?” “我的手表上有手电,我能看到蛇鳞片。”苏万摸了一把,骂了一声:“鸭梨,你的腿在蛇的肚子里,但是你的脚踝在蛇肚子外面,为什么?你把蛇肚子踹破了?”然后惊叫道:“鸭梨,你在那个蛇的张开的脖子里,他像眼镜蛇一样把脖子张开,然后把你包了进去。” 黎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咬牙道:“你有圆规是吧,手上还有一只手表是吧?” 苏万点头,黎簇感觉到了他在点头,大怒:“说话!你点头我又看不见!” “是是。” “身上有任何可以去火的东西吗?” “餐巾纸,还有一小瓶酒。” “用酒弄湿餐巾纸,抹到蛇身上,你听着,有GPS的手表一定是锂电池的,锂电池只要短路就会燃烧,燃烧温度非常高。你把这些东西混在一起,倒在蛇的鳞片上,酒精能涂多少就涂多少,烧死它。” “管用吗?我的表很贵的。” “锂电池燃烧的温度有300度,烧不死也会痛的。” 苏万骂了一声,马上照办,这是黎簇看贝尔的电视节目看来的,没想到还真能用上。 苏万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弄短路,弄了十几分钟,终于成功了,他惊叫了一声,显然自己都被烫到了,一下蛇下面就闪出火光。 3秒之后,白蛇感觉到了不对劲,扭动起来,黎簇咬牙,接着蛇的动作越来越大,开始扭动撞开四周的沙子,忽一下,一股清醒的空气,四周的压抑感消失了,蛇从沙地里喷了出来,把他和苏万甩飞,在沙地里不停的翻滚,爬行,想用沙子把火扑灭。 黎簇爬起来,腿疼得在发抖,苏万的头发全部被烧焦了,脸黑得像包公一样,拿着圆规也爬起来。 白色的巨蛇到处乱撞,无奈火竟然越来越大,苏万道:“鸭梨,你没和我说过,这东西的威力那么大。” 巨蛇翻身,身上所有的鳞片全部张开,黎簇忽然看到,这条蛇的额头上,竟然还有一只类似眼睛的东西。 “这不是蛇。”他们身后有人说道,黎簇回头一看,黑眼镜坐在他们身后的一块石头上,手里拿着一只喷雾剂瓶子。“这是条白化的烛九阴,烛龙,古人拿这种蛇的油做蜡烛,白蛇很少见。这条蛇在这里呆了很长时间了,九头蛇柏提供他食物,不然不会那么大。这种蛇有一定的智慧,他们分泌的荷尔蒙能传递很多信息。” 黎簇皱了皱眉头,“信息?” “对,而且非常离奇的是,古人发现,这种蛇的荷尔蒙可以被某些人读取。所以,这种蛇的幼蛇,被古人用来做传递复杂信息的工具,在文字没有发明之前。”黑眼镜道。 第五十六章读梦 黎簇走过去,黑眼镜朝他笑笑,黎簇就用力推了他一把。 黑眼镜下盘很稳,黎簇自己被顶了个趔趄,摔倒在地。 “你为什么不救我们?”黎簇在地上问道,“你就坐在这里,知道我们在沙子里,你为什么不救我们?” 黑眼镜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我为什么要救你们?” 黎簇看着他,觉得不可理喻:“你是人吗?是人不是应该救我们吗?你们这帮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是什么?你们把我们当什么了?喂鸡的虫子吗?你他妈就看着我们在沙地里,看着我们死吗?” 黑眼镜笑笑,递过去烟:“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救你这件事情不是很正常嘛?” 黎簇第一次有点想哭的感觉,他站起来,对着黑眼镜踹了一脚沙子。黑眼镜拍了拍身上,叹气:“我现在坐在这里,已经给你很大的面子了,哥们,如果换你所谓的‘人’,这种情况下你连影子都看不到。” 黎簇深吸了几口气,冷静了下来,过去抽出根烟抽起来。抽了几口,他意识到黑眼镜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费洛蒙。”苏万这个时候说道:“你刚刚说错了吧,那个词应该是费洛蒙,人如果能对蛇的荷尔蒙起反应,那感觉怪怪的。” 黑眼镜歪头挠了挠头皮:“这两个是不同的东西?” “费洛蒙是外激素,昆虫和一些哺乳动物用来同物种传递信息用的,可以从汗腺及皮肤表层细胞中发散,直接影响脑部负责情绪的潜意识层。但是爬行动物有费洛蒙吗?”苏万摸了摸下巴:“早知道我看这些科普的时候就认真点了。” 黑眼镜顿了顿,似乎自己也想不起来,说道:“算了,反正你们知道是什么东西了。”他看了看远处房间角落里已经烧成灰烬的白蛇:“一般用来传递信息的幼蛇,是这种蛇的亚种,头上有个鸡冠。但是你仔细观察,会发现这两种蛇是非常相似的。这些我们被称呼为孤岛物种,一般会存在于某些古墓之内,作为陪葬的财产。在自然界已经灭绝了,因为,空气结构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黎簇一点兴趣也没有,在那儿自顾自抽烟,苏万反而很好学习的样子:“什么叫孤岛物种?” “就是在封闭环境内留存下来,独立进化的物种,我举个例子,如果在一亿五千万年前,有个XX修建了个古墓,把200只恐龙埋进去了,恐龙的寿命又非常长,那么他们只会针对封闭的古墓进行进化。外界的环境变化没有牵扯到它们,于是等打开古墓的时候,你看到的是你认为地球上不可能存在的物种。”黑眼镜一口气把这些话说完,感觉是在背书一样,说完之后,他又回忆了一下,然后叹气说:“我文化程度不高。你们能听懂就行了。” 苏万想了想:“你说,刚才我们迷迷糊糊的,是因为这蛇费洛蒙的原因?我们能接受这蛇的费洛蒙?” 黑眼镜看了看黎簇:“你脑子里有出现什么信息吗?” 苏万摇头:“就是晕乎乎的。” 黑眼镜道:“那你是憋的。”他看向黎簇:“鸭梨同志,你呢?” “很混乱。”黎簇道:“无数的细节,一个洞,黄金,一个白衣服不男不女的人,一个青铜的转盘。我记不太清楚了。” “哦,那是因为费洛蒙的信息有的时候会大量重叠,毕竟人不是同类,没办法分层读取。”黑眼镜道:“你是第二个我碰到的,能读取蛇的费洛蒙的人,我知道的这样的人,也只有三个。” “是吗?” “我有个朋友,只要遇到蛇,他就会开始做各种奇怪的梦,非常的真实,但是确实是梦。但是他应该没有你厉害。”黑眼镜道:“他无法理解那些信息。” “我也无法理解,读取的时候,你看到的是各种片段和细节,但是没有逻辑,你无法用你自己的逻辑去判断。”黎簇道,他抬头看了看黑眼镜。“我看你的样子,我觉得你早就知道我能读取蛇的费洛蒙,为什么你知道?” “有人闻到的。”黑眼镜道:“当一个人鼻子损坏非常严重的时候,为了弥补嗅觉的损失,鼻腔里感觉费洛蒙的器官会发达起来。我有个前辈,鼻子毁了之后,第一个意识到这个问题。当然,还要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他们都被同一种有剧毒东西碰过,但是都没有死。具体的机理不清楚,但是费洛蒙是一个相对比较合理的解释。” 黎簇摇头,表示听不懂,黑眼镜道:“哎,我说的是吴老板,他闻出了你和他是同类人。” “他想得美。”黎簇道:“我鼻子没出过事,也没中过毒。” “一定发生过什么。”黑眼镜给自己也点上一支烟,从胸前的口袋拿出一只笔,从屁股下面拿出一块画板。“来,现在把那个洞的样子,大概四周的环境画下来给我看。” “杨好和梁湾呢?”黎簇看着黑眼镜:“我必须知道他们平安。否则我不会做任何的事情。” 黑眼镜摇头:“我一个人顾不了那么多的人。” “我顾得了。”黎簇把画板还给他,他已经完全明白了吴邪和黑眼镜想做什么,苏万附和道:“对,一个都不能少。” 黎簇一拳头打在苏万脸上,把他打翻在地,“别装了!你他妈的,中个蛇毒这么快就好了,是谁给你的血清?” 苏万“啊”了一声,黎簇上去又是两拳:“说!你知道这里很多蛇是吧,你带了多少血清来?你知道他们会把我们弄到这个房间来,你知道他们就想让我去吸这蛇的费洛蒙。我早就觉得你他妈不对劲了。” 苏万一脚把黎簇踹翻,站起来吐了口血,压到黎簇身上也是两拳:“你以为我愿意啊!是谁拖我进这个局里的,老子还不是为了救你!” 两个人翻打在一起,互相扯对方的耳朵,把手指扣进对方的嘴巴里。互相卡着动不了。 “呸。”苏万就朝黎簇吐口水。黎簇立即吐回去。两个人吐了对方一脸。 黑眼镜手足无措的看着,原地转了几圈,自言自语道:“我说我管不了小鬼吧。”上去一人一脚踹翻。 第五十七章设计图 两个人都被黑眼镜打得鼻青脸肿,乖乖跟在他身后来到滤水池的边上,他们仍旧在原来的房间里,黑眼镜说,杨好和梁湾最后都跳入了这个水池,如果没死的话,他们已经潜水进入了水池下的管道。 黑眼镜手里的喷雾是吴邪说的那种可以克制九头蛇柏的石头粉,他们身上喷了两三个叉叉,入水之后在另一头出来还得继续喷,所以他们没法离黑眼镜太远。 雨已经停了,坐在蓄水池的边上,头顶寂静无声,沙漠之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苏万的手表甚至还在运转,但是只剩下了计时功能。他看了一眼,就对黎簇说道:“刚刚我们活过了10小时,离度过第一天还有14个小时。” “把表摘了,它再响一次,我一定让你吃下去。”黎簇道。 “放心吧。现在是备用电源只针对时间了。”苏万道。 黑眼镜第一个下到水中,摘掉了自己的墨镜,换上了亚膜的潜水镜。转身对黎簇和苏万道:“这是一条分界线。” 黎簇和苏万疑惑的看着他,他继续道:“之前你们经历的一切,都是你们可以应付的,等你们再从水面下上去,那就是另外一个世界。”说着潜入水中,黎簇内心对于这些片场话早就麻木了,他呸了一口,瞪了苏万一眼,也潜水了下去。 苏万耸耸肩,跟了下去。 水很凉,和初掉入水中时候的体感不同,黑眼镜入水之后,把手电打到最大。四处照射,四周还能看到一些黑蛇,但是都在水底蛰伏不动,像海底的海参一样。被搅动的沙子已经沉淀得差不多了,水中只悬浮着一些颗粒。 手电光非常亮,以至于照不到的地方一片漆黑,这种水底的感觉让黎簇胆寒,冰冷的水让他越来越冷静,之前狂热的愤怒也逐渐消失了。 来到了入口,三个人上去换气,尽量让自己的肺部的紧张感放松放松再放松,然后深吸入一口气,黑瞎子打头转入洞中。 洞里非常狭窄,黎簇入洞之后瞬间就觉得气闷,是紧张让他血液里的氧气迅速消耗,他勉力闭上眼睛,一点一点的往外吐气,一边缓缓的爬进去。 管道很深,黑瞎子爬得非常快,简直就像一只在自来水管里生活了多年的水老鼠,黎簇缓缓地跟在后面,爬过有沙子的一段,水管才宽大起来,他们看到了水泥的管壁,管壁平行的部分大概有五十米左右,通过之后,黎簇觉得自己离溺水已经不远了。 五十米之后,水管网上,他所有的体力都在肺部,憋住不吸入水,靠着浮力尸体一样的飘了上去。 出水的瞬间,他吸入了出生以来最大的一口空气,直吸到他的肺要爆炸了,他才缓缓吐了出来。他竟然从空气中尝出了一丝清甜。 甩掉头发上的水,他看到已经上岸的黑瞎子打起了一只荧光棒,丢在地上。 他爬了上去,苏万大吼一声从水里破水而出,大口的喘起气来。 黑瞎子做了个“嘘”的表情,从自己的背包里抽出了黑刀横在腰后,“先找哪一个?”他问道。 “他们两个不是应该在一起吗?”黎簇道。 “不会在一起。”黑瞎子指了指地上,地上有两行脚印,面前是一个丁字入口,有三条通道指向三个方向,两行脚印选择了不同的方向。 “杨子还是不懂得迁就女人啊。”苏万摇头道。 “我找梁湾。”黎簇道:“你们两个去找杨子。” 黑眼镜拒绝,说三个人必须一起行动,“那个姑娘给你看过这一代的平面图吗?” “她说这里面的部分没有出口,是根据古代的设计图纸,用现代工程技术修建的。” “对,知道那是什么古代设计图纸吗?” 黎簇和苏万都摇头,黑眼镜蹲下来,掏出喷雾,在水泥地上喷了几十条线条。苏万立即道:“奇门遁甲。咦,不对,你画反了。” 黑瞎子道:“不懂不要装懂,这个设计要追溯源头,只能由易经出发,没有经过奇门遁甲的演练,它更原始,我们推测它是根据现在易经之前的版本,也就是龙甲黄帝时代的设计的,不过你最后说对了,这里的整个格局,是反的。所有的风水朝向,是朝内的。” “朝内,他的里面有什么?”黎簇想了想,说道:“明白了,在这个建筑群的中心,是那个古墓,也就是说——” “有人不愿意古墓中的什么东西出来。”黑瞎子道。 黎簇心说:该不会是要困住那个叫九头蛇柏的东西吧?那种东西,不用那么大的阵仗吧。 黎簇端详着复杂的线条,这些图案在整个平面图上显得犹如天书一般,他问黑瞎子道:“这种东西,真的有什么实际功能吗?” 黑瞎子说道:“古代的这种层面的东西在现代是无法推算的。第一,现在根本不会有人花那么多时间去推算完全没有价值的东西。第二,这些东西都没有逻辑基础,没有逻辑就无法做推导,他们的效果是基于现在知识之上的。” 苏万点头道:“中国古代科学,很大程度上被称呼为现象科学,比如说炸药,只知道三种东西混在一起会爆炸,但是中国人不知道为什么会爆炸。” 黎簇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之前在沙漠之上看到的磷光形成的图案,说道:“这里还是会有九头蛇柏,我记得有一条主脉是在这里通过的。九头蛇柏的根部,是不是在那个古墓里?” 黑瞎子耸肩,“我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之前我们勘探的时候,从来没有踏入过这个丁字路口一步。”忽然就笑了笑,好像想起了很开心的事情,拍了拍黎簇的肩膀:“我们又要相依为命了。” 黎簇打了个激灵,想到了黑眼镜一些变态的行为,立即退了开去,黑眼镜摇摇晃晃的跟着梁湾的脚印走了几步,做了个跟上的手势,就往丁字路口中的一个方向出发了。 第五十八章发现 杨好和梁湾两个人在丁字路口各选了一个方向离开,他们权衡之下,还是决定去找梁湾,毕竟女孩子在这种环境里,生存的几率更低,更需要帮助。 通道是弧形顶部结构,所有的墙壁都是水泥漆上了黑色的沥青,因为墙壁并不平坦,沥青在上面涂抹的痕迹很像人类的某种皮肤病。 沥青纯度非常高,表面还有光泽。 “这还没古代人造的好呢。”苏万道:“一点美感都没有。” “在沙漠地带能造出复杂的建筑已经很不错了。”黑眼镜道。 “你又懂了,你不是文盲吗?” 黑眼镜笑笑,似乎听到这句话很开心,他想了想,道:“我也道听途说。” 在通道里走入十几米深,地上就没有任何的沙子了,通道底部变得很干净,往里走了几百米,一直没有看到任何的岔路,通道也没有转弯和起伏。只有每隔三十米,墙壁上会有“北第二区,第六甬道”这样的白色大字。 黎簇看了几个之后,开始回忆起一些事情:“哦,我们需要梁湾手上的那些图。” “怎么了?” “你还记得不记得,寄到你家的第一具干尸?那具干尸是在北第六区第三甬道发现的。时间是1984年。”黎簇道:“这儿是第二区,同样是北区,这地方不是一般的大啊。而且很复杂,我们迷路的可能性很大。” 苏万却皱起了眉头,“1984年发现的?不对啊。” “怎么了?” 苏万没回答,想了想:“那具干尸不是1984年之前就死了,这个工程,不是据说是80年代修建的吗,这么大的工程,就算是80年开始修建,假设是大型的工程部队修建,速度很快,也需要两年左右时间吧,那当时还是一个非常非常新的建筑,为何这个建筑里,会发现尸体,而且还不止一具。” “你是什么意思?”黎簇道:“直接说吧。” 苏万道:“霍中枢是具干尸,但是他发现的时候也许不是干尸?咱们以为这些干尸都是遗迹探索的成果,其实错了,这些干尸是处理过的新鲜尸体,在这些建筑修建完成之后没多少时间在这些甬道里被发现的。你记得霍中枢的名牌吗?他是487号,发现他的人是037号。这说明什么?他们是属于同一种编制的,也就是说,这些人是这里的工作人员,这个建筑修完之后的某一天,其中很多人死在了这个甬道的不同的地方。发生了什么导致了这些人的死亡?” 黎簇撇撇嘴巴:“你当时不是说,487号代表有400多具尸体吗?我才去租了仓库准备当义庄用。” 苏万耸肩:“现在证明我们当时没好好分析。先说说为什么这些人会死,屠杀?火拼?” “名牌上写着‘发现’二字,说明这些尸体都是搜索的时候找到的。”黎簇道:“也就是说,经历过失踪这个阶段。” “不用胡乱揣测。集中注意力。”黑眼镜说道,两个人停下来,面前出现了第一个岔道。 岔道口上写着第三区,第一甬道。如果继续往前,则是第四区的第一甬道。两个甬道的深处都是一片漆黑,感觉像是通到某个异世界的感觉。 “那姐姐走的是哪条路?”苏万自言自语。 “有指南针吗?”黎簇道,苏万从背带上拽一个来给他,黎簇看了看,说道:“好,我们来猜猜,梁湾和杨好为什么会分道扬镳。在这种地方,无非两种想法,一种是进去,一种是出去。梁姐姐是出去党还是进去党?第三区是往中心区域走,第四区还是外部区域。” “以梁姐姐的探险智慧,她在这个岔路口的时候,估计连左右都分不清楚了,她不会考虑那么细致的。” “这边。”黑眼镜指了指四号甬道:“他们分开时候的脚印跨度很大,上了岸之后没有停留,两个人是奔跑着分开的。没有什么理由,他们上岸有个时间差,有东西在追他们,一个先上岸,选择了这一边,另一个后上岸,选择了另一边。姑娘体力很弱,在水中一定在小伙子后面,追她的东西最后咬住的应该是这个姑娘。姑娘冲入这个甬道之后,一路狂奔逃跑,她最多有一只手电,跑过这里的时候,不可能有时间看到这个岔路,一定是继续往前。” 黎簇和苏万目瞪口呆,愣了半天,黎簇道:“你是日本来的名侦探?” 黑眼镜勾住两个人的肩膀,摸了摸两个人的头发,无奈道:“我真不应该答应这差事,你们没吴老板以前好玩。”说完推了两个人的头,推进四区的甬道,就在这个瞬间,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看了一眼第三区的入口。 他摘掉了墨镜,立即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忽然转过了身子,贴住了墙壁。 黎簇和苏万看见,也立即学他,黑眼镜掰断了手里的荧光棒,抓住两个人,把里面的化学物质点在他们的手心里。然后丢到地上,自己踩了两脚。说道:“跟着我的脚步走,你们不会撞到任何东西,信任我,用最快的速度跟着我。”说完往四区的黑暗开始狂奔。 苏万和黎簇对视一眼,立即追了上去。 最开始的几步,还有荧光物质粘到地上,之后就看到前方的地面上两道光线以无法想象的速度狂奔而去。 黎簇和苏万都踢足球,毫不示弱,咬牙盯着那道光跟了上去。 黑瞎子的速度越来越快,黎簇和苏万也逐渐达到了临界速度,那真的是心无旁骛的信任,因为两个人什么都看不见。只要有一个障碍物,就能把他们撞死。 并不是真的信任黑瞎子,而是听到了背后传来的诡异的动静,那是类似木屐走路的声音,但是频率非常慢,每一次几乎隔两三秒才会响起来,但每响一次,离他们的距离就近了很多。几下之后,几乎就在他们身后。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如果是一个穿着木屐的东西的话,这东西追他们的每一步,几乎都跨出去10米长。 第五十九章人蛇 狂奔之下,黎簇和苏万的体力开始不支,两个人能跟上黑眼镜的速度已经是奇迹,也因为强行跟着,消耗了比以往更多的体力。苏万的体力比黎簇差点,逐渐开始落后,喊道:“跑,跑不动了!” 前面的黑眼镜脚底的荧光闪现出来的狂乱线条瞬间消失,应该是他站住了。黎簇和苏万一下慌了,也想刹车又怕撞到黑眼镜,但是他们没有那么强的急停能力,瞬间又冲出去几十步。 黑暗中,黎簇和苏万忽觉自己的后领口猛的被一股力量拽住,应该是黑瞎子在黑暗出手了,因为冲力很大,两个人都被拽飞了起来,接着,抓住自己领口的力量猛的就把自己甩了起来。 如果我们能看到黑暗中的情况,就能看到黑眼镜是如何在黑暗中抓取两个人的后领口,然后轮圆了,像甩着两个铁饼一样,一个转身的动作720度,就把两个人甩飞了出去。 黑眼镜的力气太大了,黎簇觉得自己就像纸片一样飞到半空中,几乎是贴着隧道的顶部打了转。几乎是同时,他就感觉一个庞然大物就在自己的身下掠过。 一切的发生的太快,黎簇落地之后,一个打滚站了起来,本能的立即往来时的方向狂奔,他知道黑眼镜的意图:绝对不是想让他和苏万来个两面包抄,因为自己和苏万什么都看不见。 逃命去吧。黑眼镜肯定是这个意思。 黑暗中没有了指引,没跑两步,就和苏万撞在了一起,两个人滚在地上,爬起来,一起继续往前狂奔,一秒钟后双双撞在墙壁上。 那是勇猛的毫无保留和保护的撞击,让两个人都撞翻在地,半天没起来。 黎簇爬起来之后发现满鼻子都是血,他草草的擦了擦,就去四周摸苏万,想把他扶起来。 苏万就在他边上,他勾住苏万的腰把他拉了起来,忽然感觉不对。 他摸到的不是苏万的衣服,而是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手感非常奇怪,冰凉,粗糙,有着奇怪的纹路。 他立即把手缩了回来,往后退了几步,从背包里拿出了冷烟火。 对于黑暗的恐惧让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打亮冷烟火,高亮的光线瞬间让他失明。 他眯起眼睛努力适应光线往前看去,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他的烟火差点脱手。 瞬间的冷汗和鸡皮疙瘩让他的所有的头皮毛孔都炸了起来,他看到在他面前,有一具,不,不是一具。无法用量词来形容。 这是一具尸体,并不是尸体,这是一张皮?也无法确定,如果要说的精确,在他面前的是,一张“蛇”蜕一样的东西。 但,黎簇能看清楚,那是一个人的形状。 他冷静下来,回头看了看,苏万已经不见,显然他撞晕的瞬间,苏万并没有他撞的严重,已经跑远了。 前面黑眼镜和刚刚似乎在追着他们的东西,也没有了踪影。 冷烟火靠近那张皮,能看到皮上泛白的鳞片和半透明的角质膜。 太像蛇皮了,但是确实是一个成年男性的样子,靠在墙壁上。黎簇用手去拉了拉,这个“人蛇”蜕粘在了墙壁上。 黎簇看到了蛇蜕的五官,五官的上下距离非常远,好比人的眼睛长在了额头上,嘴巴长在了脖子上的感觉。或者说,这是一张蛇脸。 “这是什么东西?”他涌起一股恶心,蛇蜕的状态很干很老,在这里应该已经相当长时间了。 不简单,他心里开始嘀咕,这个地方不简单。强烈的不安全感开始涌现。 他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了更多这样的东西,都粘在墙上,三三两两,蛇鳞片的痕迹就像蛇皮袋堆积起来一样,呈现各种人的姿态,加上白色的凝胶一样的物质互相粘连的痕迹,让黎簇感觉强烈的恶心。 他们一路过来没有撞到任何一个,说明他们几乎都是在这个管道的中央部分奔跑,黑瞎子是怎么在这么黑的地方看到路的,他是海豚侠吗? 他犹豫了一下,转头往回走,心里不停的嘀咕。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是长着鳞片的人,按照蛇的方式,蜕皮的地方?他开始感觉到,对于这里的一切,无论是黑瞎子还是吴邪,都没有对他说实话。 他对这条甬道有了恐惧,他怀念没有任何东西,只有干净的沥青墙面的甬道。 他开始跑步,往回狂跑,一路跑到了荧光棒被折断的岔路口。 没有看到苏万,但是看到了一连串荧光的脚印,朝岔路的另一个方向而去了,显然苏万慌不择路,朝怪物来的方向去了。 黎簇犹豫了一下,他做了一个让他自己也惊讶的决定,他没有理会苏万,也没有理会黑瞎子。而是朝来时的水池跑去。 对不起,我绝不配合。 他心里说道:我不会按照既定的你们希望的行为来进行这一切。 他来到水池的边上,把冷烟火靠在墙壁上,把背包翻了出来,拿出折叠式冲锋枪。 没有多少子弹了,他把多余的子弹集中到一个弹匣,发现能用的只有六发子弹,叹了口气,只得从里面拿出了几块肥皂。 这是C4塑料炸药,他把C4揉成几个苹果大小的球,放进口袋里。然后数了一下雷管。 这是安全炸药,用枪打都不会爆炸,只能使用雷管引爆。 OK,玩CS的男生多少对于这些枪械都知道一些,黎簇的CS是半职业级别的,讨论枪支的特性,是每天在网吧必修的功课。他没有想过在国内还可以开真枪,也没有想过现在真的在摆弄C4。 有几个瞬间有不真实的感觉,但是无所谓了。 他吃了几块饼干,洗了个澡。站起来一路观察环境,来到了之前的岔路口。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用枪当衣架,撑了起来,然后在枪的两端粘上两团C4。粘在了墙壁上。 剩下的C4,他拿了一块大的,贴在了枪的内侧,插入了无线雷管。 一立方米的C4可以让一艘航母回厂大修,如果从600米高空落下,能炸出20米深,30米直径的弹坑,他手上的这个体积,20个人如果站位合理,能直接炸成血沫。 拿起荧光棒,插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里,然后在这个地方小了个便。 第六十章壁画 他搞完这些,深深的吸了口气,对着两边的隧道大吼了起来。 “艹他祖宗,有什么来什么!让你小爷爷见识见识!!”声音此起彼伏,各种回音交织,一直传往隧道的内侧。 吼完之后,他开始唱《大花轿》,一时间,30年没有任何动静的这些管道内,传来了极其复杂的各种回音组成的交响吼。 唱了四五句,黎簇安静了下来,等到所有的回音落下,他就听到一边黑瞎[]子跑路的通道之中,传来了另一种一连串的轻微的回音。 轻微的回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响,逐渐可以分辨,黎簇意识到,那种木屐走路的声音又出现了。 黎簇咬住一个冷焰火,翻开引爆器。慢慢退入了黑暗之中。 木屐的声音来的非常之快,黎簇几乎懒的想那可能是个什么东西,因为核心线索太少了。 既然自己想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就让自己亲眼看到。少一些想象力和自己吓自己,多一些行动。 木屐声在甬道口停住,黎簇闭上眼睛,眼睛死死的盯着那荧光之后的黑暗。等待着里面的东西出现。 一定是个庞然大物。他心说,脑海里出现的是巨大的蛇一样的东西从黑暗中探出脑袋。鳞片泛着幽绿的光。 然而没有,在黑暗中首先出来的,是一团黑色的雾气,似乎是远处的黑暗中,分离出来一团,涌到了有光线的岔路口。 黑暗越来越多,黑色的雾气慢慢充斥了整个岔口的空间,接着,黎簇听到了清晰的一声木屐的声音,是从岔口区域管道的顶部发出的。 不是这团黑色的雾气发出的,反而倒像是顶部有什么装置被启动了。 黑色的雾气围绕着黎簇的衣服,变换着深浅和形状,挤满了整个空间。 什么玩意?幽灵?还是,某种有毒的烟雾? 烟雾怎么会追着他们跑? 黎簇走过去几步,想看看清楚,他慢慢靠近,就听到那边传来了一些,类似于共振的动静。他听到这个声音,条件反射的感觉到不舒适,随即他意识到那是什么声音。 那是昆虫震动翅膀的声音。声音很团集,说明单个的昆虫很小。 一团虫子能把黑瞎子吓成这样?他叹了口气,忽然发现四周有些不对,他看了看他身边的墙壁,发现墙壁上的沥青,蠕动了起来。 沥青上那些犹如皮肤病的突起,都开始动了起来,他打起冷焰火,就发现他四周整个管道壁上的沥青,竟然全部不是沥青,而是大量的只有衬衫纽扣大小的甲虫。 无数的小甲虫开始挪动,整个管壁好像活了一样,黑色突起各种扭曲。前后都看不到头,似乎整条管道里全部都是这种虫子。 “啧。”黎簇郁闷了一下。按下了引爆的按钮。 瞬间,或者说,只有四十分之一瞬间,C4的威力远远出乎黎簇的意料。管道形成的气压更加夸张,整个管道就像一根炮管开炮一样,瞬间黎簇被气压拍晕,他连爆炸的声音都没有听到,就直接像炮弹一样被射了出去。 第一次撞击是左边的墙壁,距离他站的地方有100多米,他的膝盖撞上,粉碎性骨折,然后人在墙壁上好像挫泥一样挫了六七米,摔在地上。弹起来,撞上另一面墙壁。 完了,他心说,吴老板又要在手上划一刀了。 他最后一次撞击之后醒了过来,开始大量吐血,血喷射性从他鼻孔里喷出,浑身上下是见肉的擦伤。 耳膜嗡嗡直叫,剧烈的头晕,四周一片漆黑,接着他的眼前出现了白光。 不是外界的光,他相信,他要死了。 太好了,在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苦的情况下,他立即就要死了。 这和打游戏还真是不一样。自己是个傻X,太莽撞了。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白光逐渐扩张,接着,充斥了他整个视野,接着白光重新开始收缩,他忽然看到了一种速度,一种意识远去的速度,最后是一片黑暗。 他马上就要失去知觉。 就在那个瞬间,痛苦忽然出现了,一下把他的意识拉了回来,他感觉到他的腿越来越痛,接着是手,背和胸口。 他睁开眼睛,深呼吸压抑这些痛苦,一直压抑了几个小时,然后咬牙坐了起来。往后靠到墙壁上。墙壁靠上去不是特别的稳固。 他没有办法横向移动,他靠了上去,墙壁一个翻转,竟然是一个活动门,黎簇一个倒栽葱,摔了下去。 是一条笔直往下的通道,黎簇摔进通道里,地下是排水道,他摔进了水里。 水流非常急,他瞬间被水流卷动,但是毫无挣扎的力气。但是排水道里,却不是绝对的黑暗。 他看到了大量的骸骨,堆积在水道的四周,磷光泛起,全部是累累的白骨。 他一点也不害怕,因为他很快就要加入这个和谐的大家庭了。 接着他发现有些不对,这个水道,并不是水泥做的,竟然是石头雕刻而成的。 全是黑色的石头,古老,氧化和腐蚀的纹路非常明显,这地方最起码有几千年的历史了。 接着他模糊的看到了这些黑色石头上的壁画。 他看不清楚,但是好奇心让他尝试能不能靠岸,他要死个明白。 他在水里挣扎,手脚都不受自己控制,水流带着他继续往前,他看到了一道石头门洞。开始在这个奇怪的下水系统里出现。 那是铁链悬挂的黑色石坝,上面有一些简单的雕刻,似乎是用来放下隔断水流的。如今悬挂在水流之上,黎簇不得不注意才能不让自己被这些石坝撞到。 随着往这个排水道的深处越来越近,这些石坝越来越大,感觉上下水道也越来越宽。聚集的白骨也越来越多。 他的体温越来越低,冰凉的水让他的远离了疼痛,浑身的麻木让他不那么难受,但是他也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他强忍着让自己没有睡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再次惊醒,发现水流变得平缓,自己搁浅在了一个石滩上。 他来到一个垂直高度相当高的洞穴,洞穴的底部,全是细小的石块,已经全部被水流磨成了砂砾大一些的卵石。 第六十一章看到了 洞穴大概有两个篮球场大小,底部的石滩,中间高四周低,四周在水下,中间在水上。所有小碎石头,都是黑色的。冲刷得像黑色的围棋一样。 水在这里非常平缓,能感觉到水流往这些软石下渗透,这应该是滤水体系的一部分。 这些水是从哪儿来的,是雨水,还是本来就在这个废墟地下的水?如果是雨水的话,为何现在自己还活着。 不是应该已经被腐蚀干净了吗?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苍白,出现了无数的溃烂点,他意识到不对,不是自己没有被腐蚀,而是自己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了。 难道刚才自己的脖子被摔烂了。 他努力扭动身子,一脱离水,重力立即让他的膝盖剧痛无比。让他立即惨叫起来。 但是疼痛也让黎簇瞬间脱离那种混沌的状态,他大吼了几声,爬上了干燥的石滩顶部。 他仰卧着,看到了从洞顶上垂下的犹如瀑布一样的植物根须。洞壁上也是,大量的植物根须贴着洞壁蔓延下来。磷光从水面下透上来,整个洞穴被一种魔幻一样的绿光笼罩着。 他看了看身上的皮肤,腐蚀得非常厉害,即使治好了,自己估计也是一个类似于严重烧伤的人。但是这里这些水的腐蚀性已经减弱了,可能混合了一些地下水。否则自己应该已经变成白骨了。 他没有继续考虑下去,而是开始脱掉自己身上所有的衣服,去看自己的伤口。 到现在还没死,那就基本上死不了了,既然死不了,就别做无用的事情。 他看了看自己的膝盖,已经完全变形,剧痛丝毫没有任何的减弱。 “我需要一个专业的医生。”他想着,有一瞬间,他会忽然想到学校,想到自己在自己的座位上写作业,看隔壁班的女生穿着白裙子从窗口走过。 单纯安全而且只需要烦恼老师的怒吼的日子,当时觉得无比的厌恶,现在想想,还真是简单。 自己怎么会混到这种地步。 背包里只剩下一些食物,其他就只有一条绳子和一些攀爬的小工具,他默默的算了一下,让这条腿废掉,自己只剩下一条健全的腿,整个复原时间估计需要三个月吧,在这里撑半个月的时间,自己就能以残疾人的身份重新跳入水里,找地方出去。 他必须得求救,否则,这种死法太痛苦了。 但是他想不出求救的方法,他坐在那里,一边呻吟,用大部分的精力忍受痛苦,一边用剩下的精力思考。 他的眼睛逐渐适应了四周的光线,一些之前看不到的东西,在绿光中慢慢显出了轮廓。 他看到在那些植物的根须中,隐藏着很多的浮雕和雕像,因为和这些藤蔓几乎已经融为一体,很难察觉。 距离还是较远,看不清楚细节,但是其中的雕像,体积很大,他看到了其中一座雕像,被藤蔓缠绕,但是画面还是相当的熟悉。 “哦,SHIT!”他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 在这个地方,无论看到什么,他都不会惊讶或者犹豫,这是他以为。佛像,不认识的地方性文明的邪神,或者是其他的外来宗教。 但是他没有想到会看到这个人的雕像,出现在这个地方。他惊呆了,有点时空错乱的感觉。 80年代开始修建的这个沙漠地下建筑,奇怪的建筑结构,无数的信息在他脑子里胡乱窜来窜去。 “原来是这么回事,原来这里所有的一切,是这么个用途。”黎簇明白了,他懂了,他觉得好笑,但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他随即涌上一股悲哀:“我不能死,我得把我能看到的东西带出去。” 他抬头看了看垂下的那些根须,从背包里取出绳子和勾爪,做了个绳套。尝试够到那些根须,把绳套绑上去。 根须离他有三四个人的距离,他抛了几下,绕上一条手臂粗细的树根。 他挥动了一下手臂,他无论动哪个地方,都是浑身的剧痛。 他躺倒在地,精疲力尽,吃了几口干粮,就着喉咙里的血咽下去。他闭上了眼睛,开始睡觉。 绳子的另一头系在他的腰间,他没解开,他也不是睡着了,事实上,他终于晕了过去。 在另一边,梁湾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 这是一个3区靠近核心的地方,她一路毫无目的的乱走,等她冷静下来,她已经到了这个地方。 这个房间是她一路过来,看到的唯一一个“房间”,其他的入口全部通往的是另一条管道。 房间里有废弃的桌椅,造型很呆板,但是用料相当的考究。让她决定在这里休息,这个房间有一个通风口,有一股暖风从这个通风口涌进来。 在阴冷的管道内,这股暖风让这个房间很有安全感。 在房间的尽头,也有一个水池,这个水池是封闭的,从边上墙壁上的很多挂衣钩和木头长立柜来看,这应该是一个洗澡的地方。在墙壁上还有怀疑是之前装莲蓬头冲淋浴的装置,现在都消失了。 水池中的水有一点温度。 梁湾在椅子上休息了很长时间,她毫不怀疑,黎簇和苏万已经死了。在混乱中她跟着杨好跳进了滤水池。那个男孩子,丝毫没有顾忌她,只顾自己跑了。 男人在任何场合都靠不住,特别是这种特别需要他们能靠得住的时候。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倒计时还在跳表。而离吴邪说的,活过三天,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的时间。 不管吴邪当时的话是什么意思,至少事实是,在这里活过三天确实非常难。 她在水池里洗了把脸,意识到这个水池里的水非常干净。 她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有些心动,犹豫了一下,她脱掉了自己所有的衣服,走近了水池里。 并不是滚烫的水,但是有些温度的水,开始清洁她身上的每个毛孔,让她感觉到一种令人晕眩的愉悦。 她把头埋入水中,让自己冷静下来。荧光棒的光线不强,但是在黑暗中这样的体验,让她有一种在做SPA的错觉。 她抬起头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自己发烧了。 高压环境下,她的身体经常会没有原因的发烧。她看着自己的肩膀,白皙的皮肤上,慢慢开始出现花纹。那是一只凤凰的图腾。 她从小就对自己的纹身非常迷惑,她并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纹上去的,这个只有在体温升高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图案,她只在某一个人身上,看到过相同的现象。 第六十二章可怜的苏万 梁湾从水池里出来,这里的水干净得吓人,显然这里用了非常简陋,但是有效的滤水设备。她用自己的衣服擦干自己的身体,虽然会带上一些汗味,但是这里实在没有其他东西可以使用。 体温没有继续升高,她的头有一些晕,感觉还能坚持。 她在水池里把衣服全部洗干净,挂了起来。全部做完之后,她坐在那张木头躺椅上,靠了上去,全身赤裸着,虽然她知道周围出现人的几率很小很小,但她还是觉得非常的不舒服。 她紧闭着双腿,双手护住胸部,缩在椅子上面,从风口上传来的暖风,迅速的烘干湿了的衣服和她身上的湿气,暖洋洋的,她已经开始昏昏欲睡,但她不敢睡着,每次有睡意的时候,她都强行让自己清醒。 身上的纹身时隐时现,这是他们家庭一个最大的谜团。 她曾经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父母亲生的,自己是来自于孤儿院这种地方,这样自己身上隐藏着一个纹身这种事情,自己的父母才可能不知情。 这也是她内心一直想学医的原因所在,她希望能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然而事实证明她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没有人知道这个纹身是什么时候纹上去的,这么复杂的图案,不是胎记。 她第一次看到这个图案是在中学一次发高烧的时候,她当时想跑步出汗,让自己的烧尽快退下去,因为第二天有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孩子的辩论会。那一天她晕倒在家里的浴室里,她的妈妈看到了这个纹身。 她百口莫辩,但是对于父母的不信任,困扰更来自于,这个纹身到底来自哪里? 这个会因为温度而消失的纹身,不是普通的纹身,它一定代表着什么不同的意义。 没有灯,在这里的光线因为墙壁上有光的反射,使实际的空间显得大很多。梁湾搂着自己的胳膊,想着很多很多的事情,想着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想着自己如果不在乎这些东西现在会是如何。 也许早就结婚了,现在躺在某个男人的怀里,刚刚温存过,不用担心四周的黑暗,不用担心煤油灯的灯芯烧完,不用担心这边的水是否有毒,是否干净,也不用担心黑暗中是否有东西会突然出现。生活无比的简单。 这个纹身在所有的人生关头,让她往一个自己不愿意的方向前进,一次一次把自己逼进自己无法控制的人生里。 很累很累,但是她仍旧想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她知道自己只是害怕,而在琢磨这些东西,只是为自己现在的这些行为找些理由,但说实话,实在太难了。那一刻她很想哭,但是她忍住了,她觉得在没人的时候哭,只是宣泄自己的情绪,消耗体力而已。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她的体温越来越高。纹身越来越明显,暖风已经无法让她继续感觉到温暖。 衣服很快就干了,她放弃了内衣,直接穿上了外套。把外套收紧,自己的线条就露了出来。 她用手摸着自己身上的线条,她不否认自己是一个非常标致,身材很好的女人,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会让很多男人心动吧。如果她就这么悄然的死去,这会是一个巨大的讽刺吧。 走了一会儿,她在黑暗之中伸展自己的四肢,摆着各种不同的POSE,看着光照在墙上的各种倒影,她又毫无意义的做了几下,索然无味。 平面图就在包里,她在桌子上摊开,找到了这个区域的那一张。 她找到了自己房间的位置,她惊讶的发现,这个地方离中心的区域已经非常近了。 自己可能一个人到达那儿吗?到达那儿又是为了什么? 她陷入了沉思,她明白自己的目的,但是她并不是很明白,在另外一些的人的眼中,自己这颗棋子的作用。 这个所谓的,各种势力牵制的局面,到底是失控了,还是在那些人的控制之中呢? 之前剧烈的爆炸让她不敢轻举妄动,当时管道传来了轰鸣声,整个空间都震动了一下,头顶的水泥片被震落了下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如今又是很长时间过去了,并没有人过来找她。再等下去,她害怕自己的心态发生扭曲。 她研究了一下,没有任何有把握的道路可以出去,于是背上背包走出了房间,刚想出门,忽然听到了有个人在唱歌: “我们是一堆青椒炒饭,青椒炒饭特别香,你知道吗?我们正在沙漠里,沙漠里没有青椒炒饭,这怎么怎么活。所以你们要感谢我,因为我给你们带来炒饭,虽然现在只有两盒半,但是总比没有的强。来来来来来,我们就是青椒炒饭帮。来来来来来来,我们就爱吃青椒炒饭。来来来来来,你听到吗?虽然你们也是绿色,却没有青椒和我亲。啦啦啦,所以青椒炒饭给你们吃,给你们吃,给你们吃。我们是青椒炒饭帮,我们青椒的好朋友,当然也爱白米饭,但是混在一起最好了。哦,忘了还有肉丝,忘了还有肉丝,YOUJUMP,IJUMP,YOUJUMP,IJUMP.肉丝肉丝,啦啦啦啦……” 她打开门,就看到黑眼镜背着苏万在门口靠着,两个人满身是血,眼镜的一片炸碎了,在那儿唱歌。 梁湾让他们进屋子里来。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梁湾疑惑道,“这发生了什么?” “现在的中学生太叛逆了,国家应该想想办法。”黑眼镜说道:“我被起码两公斤在极端狭小区域内爆炸的C4冲飞了。找到你是因为光,你门没关紧,这点光在黑暗中对于我太刺眼了。” 苏万耳朵流血,还在昏迷状态,黑眼镜把他拽到梁湾面前:“看看这家伙还能不能救的活。” 梁湾掰开苏万的眼皮,看了看他身上的呕吐物,说道:“没有颅内伤的话,很可能脑震荡了。你在这里唱歌是干什么?” “我以后有机会告诉你。”黑眼镜说道。 梁湾来给他检查,被他阻止了,黑眼镜点上只烟,对她说道:“我们要败了,黎簇要死了。” 第六十三章交易 “何以见得?”梁湾只好用肉眼去看黑眼镜身上的各种伤口,心说是你们要败了,不是我。不过看到人就检查伤口,这已经成为她医生的职业习惯了。 “他离爆炸中心太近了,在这种狭小的空间里,这么巨大威力的爆炸,会伤到内脏。”黑眼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应该比我懂。即使现在没死,也撑不了多久,这种事情是没有奇迹的。” 梁湾叹了口气,黑眼镜戴着墨镜看不到他的眼神,不知道他的眼睛里是否有内疚。 把一个高中生拉到这种事情当中来,理所当然会是这样的结果,即使不是这种爆炸,也有其他千千万万的可能性。即使现在的小孩,和以前的孩子,心境上差别很大,但是孩子毕竟也只是孩子。 “保护一个人比伤害一个人要难多了。”黑眼镜看了看苏万的手表,“黎簇这个孩子的行为,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吴邪这次总算运气不错,可惜了,怪我。” 梁湾叹了口气,她不想指责什么,自己不是对手,就不要乱说话。她也坐下来,问道:“为什么这个孩子那么重要?” 黑眼镜看了看这个房间:“考古学有一个最大的核心准则,就是谁也不会认为自己看到的就是100%的实际情况,一切的线索指向的都是99.999999%的真实,所有的努力都是让小数点后面的9的数量加大。但是没有人妄想能到100。而在千年以前的考古体系里,人们更多的是在50%这个数量级来证明和反证明。” 梁湾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但是没有打断。 “一直到后来,我们发现了那种蛇。我们在当年的丝绸之路上的一些遗迹里,第一次发现了这种蛇的痕迹,这些蛇在当时是名贵的商品,从蛇的很多骨骼特征来看,这种蛇应该是生活在雨林里的热带蛇类,适合潮湿闷热的环境,但是蛇骨大量出现在丝绸之路上的古城,说明它们正在被流通。”黑眼镜继续道:“这很奇怪,丝绸之路是一条死亡和财富交替的路,死亡代表着这条路十分的危险,大范围的活物贸易,不适合这条路。后来果然,通过年代学,我们发现丝绸之路的这种蛇类贸易在这条路形成后的前十几年,就消失了。” “至少考古的人是这么理解的,但是我们不这么看。”黑眼镜道:“这是区域性贸易,因为贸易路线的两头都没有这种蛇,蛇忽然出现在这条贸易线路上,说明,产地就在丝绸之路的上的某个点。当时正好有个机会,我跟着一大帮子人去了那边考察,结果一团糟,后来有个前辈帮了我很多,我才活着出来,幸运的是,我带了一条蛇出来。” 这种蛇有一对眼睛,额头上还有可以张开的鳞片,里面是一片红黑纹路的很像瞳孔的逆鳞,很像第三只眼睛,这个第三只眼有些邪,但是挖掉蛇立即就会死。 黑瞎子在蛇沼中带出来的蛇,没有第三只眼,脑袋上只有一个鸡冠一样的突起,这是饲育的品种,可能是通过杂交或者选择下来的亚种。野生的蛇是黑色,而且非常凶猛。 这种蛇的社会体系很像蚂蚁,无数的幼蛇没有生殖能力,有生殖能力的雄蛇和蛇后基本在巢穴内蛰伏不动。 “我把这条蛇带给了一个朋友,因为之前的那个前辈,说这条蛇带着一个口信。但是我的朋友并不是很能理解,他做任何事情都有些迟钝。”黑瞎子叹了口气:“他同时也是一个顽固的人,他相信口信肯定在这条蛇的身上,他想把蛇剖开来,结果被咬了。送到医院之后,他醒过来,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接受到了信息。” 蛇的费洛蒙可以传递很具象的信息,他那个时候开始,逐渐理解了这个道理。很多之前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也得到了解释。 这在整个迷局里,是一个卡死的线索点,意义非常大,但是他自己无法理解,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黑瞎子吸完最后一口烟,道:“黎簇也有这个能力。” 梁湾内心有些嘀咕,犁鼻器这个器官现在很多东西还未研究清楚,这种说法有根据但是在自己的专业范畴里,梁湾听到别人这么滔滔不绝,觉得有些可笑。 “到这种地方来的人,永远不可能知道,这里之前发生过什么,我们总是在猜测,越是复杂的情况,猜测出的可能性就越多,但是黎簇可以告诉我们,这里真切发生过的事情。”黑瞎子道:“他可以还原本来面目。” “你们为什么要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或者说,吴老板,为什么不自己来这里和这些蛇玩过家家呢?” “原因我不能告诉你。”黑瞎子道:“吴邪不自己亲自进去,是因为这种蛇的费洛蒙是有副作用的。副作用是不可逆的。” “什么副作用?” “性格会发生变化。”黑瞎子道:“吸取这些费洛蒙,可能只需要几秒钟时间,但是它在你大脑里的作用,形成的效果,是很长很长的。他等于是把一段记忆,一段经历,整段拷贝到你的大脑里,这几秒钟之后,你的感觉可能是十年时间,也可能是一百年。”黑瞎子看着梁湾:“一个30岁的人,突然变成了100岁,你觉得他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梁湾有些惊讶,“那么长,可能吗?” 黑瞎子道:“他想要做的事情,恐怕不是以百年为基数。我们不知道他后来做了什么。我后来见到他,觉得他好像已经活了好几千年。总之,他现在已经不能再接触这些东西了,他已经到极限了。” “黎簇是现在唯一的希望。”黑瞎子说道:“可惜他要死了。” 梁湾叹了口气,他被这个男人的状态感染了,觉得有些悲凉,她有些知道他们在抗争什么,也知道背负的东西,虽然和她的目的没有关系,但是,看到这个男人的痛苦,还是让人动容的。 “我能为你们做点什么?”梁湾问。 黑眼镜忽然转头,笑了笑:“我等你说这句话等很久了。你能不能把黎簇找回来?尽量让他再坚持3天,我可以教你从这里出去的方法。” “你自己动不了了?” 黑眼镜笑了笑,伸了伸自己的手,梁湾就看到,黑眼镜的皮肤里,有东西在动,她吓得后退了一步。 这些东西像纽扣一般大小,就在皮下很浅的地方,密密麻麻。 “有些人不在,就会很艰难。”他垂下手,把自己的背包甩给梁湾:“这个交易很公平,接受不接受。” 第六十四章得救 黎簇醒了。 疼痛让他没有睡沉,喉咙的干涩和嘴角的咸味让他觉得呼吸困难。他用手摸了一把,发现全是血。 在睡梦中他又吐血了,他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是不是这些血吐出来,体内就不会有淤堵了。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那种因为剧痛而连一点力气都使不上的感觉消失了,疼痛依旧,但是似乎咬牙可以坚持。 膝盖没有了任何的感觉,只有在移动的时候,挪动一寸,都会有钻心的剧痛。他剪开自己的裤子看了,腿肿的像萝卜一样,膝盖的部分伤口凝成了骇人的血痂。 青黑色,当然是在绿光下的缘故,从伤口淤青到了整条腿。 感觉上直接切掉都不会觉得可惜。 “我完了。再也没法踢前锋了。残运会不知道有没有足球的项目。”他心说。 抬头看了看,垂下的绳子和树根,感觉爬到树根部分应该不会有事。 好了,贝尔在纪录片里教过如何使用简单的器械缓慢的攀爬绳索。 黎簇从背包里扯出挂钩和固定器,扯着绳子,大吼一声,往上拉去,想站起来。 纹丝不动。 他绷在那儿绷了很长时间,一下放松。 除了浑身的疼痛之外,连一丝屁股坠下的感觉都没有,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提升任何距离。 他沮丧的仰面躺倒,心说难道行不通吗?没有腿部的力量,自己就没法爬高了吗? 他坐起来,继续抬头,琢磨怎么办。 想了十几分钟,他再次躺倒,又睡着了。 这一次他睡的时间更长,醒过来之后,觉得脑袋都重了好多。 胡子长了出来,指甲也变长了,他的身体在进行剧烈的新陈代谢。他再次撑起来,感觉好多了。 腿部没有任何的好转,胸口很多地方有奇怪的感觉,呼吸非常的局促。但是比起之前,还是好了一些了。 他吃了点东西,觉得自己的脑袋灵光了一点。短腿发出了奇怪的味道,似乎是要坏死了。他用手指戳了戳肿胀的淤青的部分,还是能感觉到剧痛的。稍微放了一些心。 再次尝试,他用力拉绳子,用来做支撑,这一次,几下之后,他的屁股离地了半米,他把没有受伤的腿支撑下来,终于站了起来。 浑身的冷汗,把绳子死死缠住自己的胳膊才没有晕倒,他喘了好长一会儿才缓过来。感觉到再往上爬肯定是没戏了。 他靠在绳子上,发呆休息,很快又睡了过去。睡过去之前他曾经抵抗过这股奇怪的困意,但是他的身体实在太需要休息了。挂着他手臂的绳子慢慢松掉,他靠着绳子重新滑回到石滩上。 这一次醒过来,他发现自己怎么动都动不了了。 他的身体完全麻痹了,他感觉不到自己的手和脚,只能感觉到从胸口传来的剧痛。呼吸好像被什么东西黏住了,扯不开胸脯,他用力呼吸,一下感觉到呼吸通畅了,同时粘稠的血从鼻子里喷了出来。 他意识到自己的乱动造成了严重的后果,而自己的身体,绝不仅仅是断腿的问题。 他的脖子也动不了,只能抬头望天,看着微弱绿光下的洞顶。 自己想过自己是那么窝囊的死法吗? 真是他妈的窝囊啊。黎簇开始流眼泪,他觉得一股莫名的悲哀。 之前觉得自己死了也无所谓,人生不过就是这样,但是事到临头,忽然就觉得,什么父母感情,什么自己的价值,什么对于这个世界的怨恨,都是扯淡。 他想活着。但是他意识到,自己肯定是要死了。 黎簇看过一篇小说,讲的是一个人掉在一口井里,从最开始到死亡的所有过程,心路历程,狮门的《活埋》讲的也是这种状况。 他不知道自己最终是因为体内的内脏衰竭而死,还是会因为饥饿或者感染而死,自己的大小便会失禁,死在自己的排泄物里。 他哭了一会儿,又想沉沉的睡去,他感觉,他也许不会醒过来了,他努力的挣扎,忽然,他发现不对,自己开始飘了起来。 “咦?老子终于翘辫子了?”黎簇惊了一下,感觉自己缓缓的离开了地面。 真的有灵魂的存在吗?难道自己要上天堂了? 黎簇简直是又惊又喜,想不到人死了之后竟然真的有意识,那自己早应该死了,而且自己是往上飘,灵魂出窍了,那是要上天堂啊妈妈咪,早说啊,早说我还他妈在那儿迷茫高考这种破事。 啊,上帝啊,你终于可怜了我一回了吗?我一定做个乖天使。 他越飘越高,很快就到了树根缠绕的区域。往树根里飘去。 我就要穿过这些树根,就像幽灵一下,一层一层的飘上去,穿过那些沙子,然后来到地面上,然后飘上空中,飘进云彩,飘出大气层,飘向传说中的天堂。 黎簇闭上眼睛,接受了这一切,人世间的所有,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他吸着气,并未发现任何的异样,一直到一根树根插入了他鼻孔里。 他发现自己不是幽灵,树根还是非常坚硬的,他被强行拖进了树根里,然后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头开始朝下。 他立即意识到不是自己死了,自己也不是要飘向天堂,自己只是被人拽了起来。 他的身体没有感觉,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一定是以一个非常糟糕的角度扭曲着。他慢慢被扯进了树根堆里。 是这些垂挂的树根,和那些蛇柏一样,也能够动? 随即他意识到不对,他看到了一只手,在树根里面。接着他看到了三个男人,分布在树根的四处,看着他。 这是三个完全陌生的陌生人。 黎簇莫名其妙,为什么会在这么隐秘的地方,看到了陌生人? 一个人把他提了上来,过到肩膀上,接着,他们像猴子一样爬着这些树根,一路往上迅速爬去。黎簇头挂在下面,鼻子里又开始流血,他半梦半醒的状态下,看到这些人的手指,比常人长很多。 “妖怪。”黎簇心说,“也好,比起死在这种地方,谁也不知道,被妖怪吃掉也算是比较好的选择。” 一路往上,瞬间他们就爬到了洞穴的顶部,三个人猫腰从顶部树根垂下来的缝隙,爬了上去。其中一个人打亮一盏风灯,用刀割破自己的手对着半空撒去,黎簇听到了大量细小的虫子退开的声音。接着黎簇也进了顶部的洞穴,这似乎是一口井,已经被树根撑满了。 第六十五章陌生人 在井中顺着树根,一路往上,在缝隙中艰难的攀爬,三十米左右,他们爬出了井口。 四处有大量虫子爬动的声音,数量巨大,四周的磷光比下面更亮,黎簇看到了梦幻一样的场景。 他看到了一颗巨大的树。 这颗树大到什么程度,几乎满眼看去,整个视野里,全部都是这个棵树的树干,无法用几人合抱,几十人合抱,或者几百人合抱这样的词语来形容。 这个树干粗大到就是一片墙壁,从这一头延绵到另一头。 从树皮和树干上的各种沟壑和缝隙来看,这是一颗榕树,树干应该是无数的气生根溶在一起形成的。 这个是一个巨大的大殿,完全人工修建的,石头垒砌而成,巨大的柱子和石块撑起了60多米的挑高,能看到,在一边的巨石上,有一座巨大的雕像,被无数的藤蔓所缠绕辅佐。 无法形容这个空间的混乱,这就像热带雨林中最密集、植被最茂盛的一个小山谷,没有任何的空间,到处是大量的藤蔓和青苔,这里也是一样,无数的树干和气生根缠绕着所有的空间。中间是犹如密网一样的藤蔓。 因为高度不够,这颗巨大的树在黏住了顶部之后,开始横向生长,三条巨大的分叉犹如巨型腐烂的手臂插入墙壁,看上去就好像一个躬身背着天顶的巨大怪物的残骸。 最离奇的是,黎簇看到了很多的树叶,在这个黑暗的地方,这颗树的很多地方,竟然还有浓密的树叶,但是树叶都是朝下张开。这里的磷光,也有光合作用吗? 黎簇在这个巨大的空间里,看到了更多的人。 最起码有30多人,三三两两的分散在这颗树的枝桠上,他们都有着异于常人的手指。 这些人都很年轻,穿着紧身的黑色冲锋衣,满身的装备。 这些人的身材都是一溜几乎是一个样子的,无论是身高还是身体的线条比例,连发型都基本一样,没有人说话。这些人似乎都是哑巴。 黎簇被放倒在一根藤蔓上,有人开始检查他的身体,他们开始用非常轻微的,黎簇听不懂的语言交谈。 他浑身都开始发麻,这让他多少有点欣喜,因为之前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一个青年在他的脖子一边,小心的摸索,揉捏。他听到了自己颈部发出让人心惊胆战的骨头摩擦声。 接着酥麻的感觉开始在他身上乱窜。 他花了三个小时,逐渐重新感觉到了疼痛,他的意识模糊了很长一段时间,等他逐渐恢复,他的膝盖也被固定夹板固定住了。 “谢谢。”黎簇说道。这应该不是自己的幻觉,但是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没有人理会他,这些人很安静的看着他。一边给他用一种液体擦拭被腐蚀的皮肤。 他的感觉不是很敏锐,不是很痛,反而有一种皮肤紧绷的快感。 “你们是吴老板的敌人吗?”黎簇就道。心说吴老板想要干掉的就是这些人吗? 这些人是大好人啊,简直就是默契干练的化身。 “如果你是吴老板的敌人,我决定倒戈,你们带我回北京吧,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们。”黎簇道:“坚决打倒吴老板这个反动派。” 一边一个黑衣人提过来一个罐子,到了黎簇的边上,从罐子里提出一条红色的蛇。 “你知道我们想要干什么。”黑衣人说:“把你感觉到的东西告诉我们。” 把蛇按到黎簇的脖子,黎簇觉得脖子一麻,蛇毒烧起伤口的感觉,立即从脖子的部分开始传遍全身。 “我感觉到到痛。”黎簇道。心说果然坏人还是坏人,吴老板我错了。 说完之后,他就觉得头昏脑涨起来,四周的一切模糊起来。 “又要睡一会儿了。”黎簇心说。“睡吧睡吧,最好不要醒来了,不要再让我读取什么荷尔蒙,让我直接去见上帝吧。” 黎簇之前觉得自己有一种自己配合自己的能力,不管在多么焦虑的环境下,他都能抛开一切,进入深度睡眠,只要他能睡肯定能睡得着。但是如今他意识到,并不是这样,自己只是单纯的嗜睡而已,但是他这辈子,也从来没有困成像他现在这样。 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脖子上的伤口的疼痛蔓延到了全身,黎簇闭上眼睛,进行腹式呼吸,脑子逐渐的放空,一切和自己睡眠无关的东西都全部排挤出去,不要在眼前出现任何的场景。 几分钟之后,他真的进入了深深的睡眠。两边的黑衣人将他放下,看了看手表。 “4个小时之后如果他没死,把他救醒。”其中一个道。 “另几个人呢?” “吴邪的真实目的还不明确之前,不易轻举妄动。” 黎簇开始做梦,他睁开了眼睛。妈的,他看到了阳光,听到了溪水的声音。 他坐了起来,看到自己在一个树林中的溪水塘边上,有很多人在这里休息。 他看到了一个中年人,闷声不响的坐在溪水的另一头,赤裸着上身。他似乎刚刚经历过激烈的运动,虽然没有喘气,但是浑身都是污垢。 中年人没有看到他,只是看着溪水,能从他身后,看到另外一些人,在离溪水较远的地方休息。 那都是一些陌生人,黎簇没有见过。 中年人跳入溪水之中,开始擦洗全身。忽然天色暗了下来,中年人没有在意,在溪水中,开始下起大雨。 雨越来越大,中年人静静的在雨里站着,没过5,6分钟,雨就停了下来。 中年人甩了甩头发,就朝黎簇走去,他走到黎簇的面前,从地上拿起一只笼子。 笼子是空的。里面有诱饵。 他重新丢回进草丛里,又去看另外一只。 画面出现交叠,黎簇感觉到自己警惕起来,他在边上看着对方似乎看不见自己,但是他内心涌起了一股警惕。 另一个笼子被提了起来,里面有一条红色的蛇。盘绕着,攻击着笼壁。 中年人把笼子放到一边溪水边的石头上,也就是黎簇站的那个位置。 黎簇忽然就坐了下来,和中年人面对面对视着。 中年人往后退了几步,坐到了另一块石头上,抹了抹自己的脸,对着黎簇怀里的蛇说道:“最后的留言,给吴邪。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将这个信息带出去。” 第六十六章骗局 黑眼镜在梁湾的平面图上,指引了一条路线。 “我没有走到那么深过,但是按照我的经验,这条路线应该是比较安全的路线。” “这种判断总要有一些根据的。”梁湾道。 “基于一些你在黑暗中不可能看到的痕迹。”黑眼镜道:“我看到的世界的细节,和你们有很大的不同。而且,这条路上,有四个像这样的房间,说明当时这条路线是人活动比较频繁的,也是唯一可以休整的房间的路线,如果他们要采取一些封闭的保护性或者隔离性措施,也只能是在这条路上。” 梁湾点头默认,黑眼镜指了指核心区域,“这个陵墓的外墙肯定已经被打开了,一路往下有应该会有各种绳索和简易楼梯,顺着楼梯走,不要另辟蹊径,也不要触碰任何东西。” 梁湾点头,“你怎么知道黎簇在这个陵墓里?这个古迹虽然不大,但是很深,你不知道确切的位置吗?” 黑眼镜道:“跟着血迹走,他一定有严重的外伤。” 说完,黑眼镜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喷雾剂:“这是石粉喷雾,这种植物非常讨厌这种石头。” “你对这种奇怪的植物有多了解?” “这是一种复合体,其实,我们遇到的不是植物。”黑眼镜道:“不过,不可能有机会将树干剖开看里面的东西,所以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这东西和一种甲虫共生,自己无法消化猎物,甲虫是致命的。”他从包里掏出一支试管:“这是一种血清,打开之后可以驱除甲虫,但是效果很轻微,血清接触氧气之后,会很快氧化,要谨慎使用。” 梁湾看了看试管,里面的液体非常非常少。她看了看黑眼镜:“你体内应该就是那种虫子吧。你自己不能使用血清吗?” 黑眼镜道:“这支血清,不够三个人的用量,我只能保证甲虫不会爬到我身上,无法保护其他人,甚至顾及不了我的全身。” “但是你快死了。”梁湾道:“血清制剂,本身的作用应该是内用的,你可以用他来救你的命,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为什么只带了一支?” “啊,原材料比较稀缺。”黑眼镜道。“我答应过别人要把这件事情做到的,所以,这东西在你身上价值更大。” 梁湾叹了口气,一边整理背包,一边道:“你不怕我拿了这些东西直接跑掉嘛?” “那也是人之常情。”黑眼镜靠到墙壁上,看了看自己的手:“你跑掉也是应该的。” 梁湾从苏万的背包里找到了一支空的注射器,从水壶里抽水,稍微清洗了一下,一下打开了那支试管,将水注射进去。 “已经是稀释状态了,注水只能是心理上好过一点,效果不会增加的。”黑眼镜道。 梁湾把里面的血清吸入注射器,压出空气,抓过黑眼镜的手,注射了进去。 黑眼镜错愕了一下,血清已经注射完毕。梁湾的动作非常熟练,她把注射器收入背包里。“这东西苏万用过,你希望他不要有淋病、梅毒、艾滋病吧,不过这些发作需要时间,总体你还是赚的。” 黑眼镜看了看自己的手,“这东西很珍贵的,没有这种血清,你很可能回不来。” 梁湾道:“我首先是个医生,然后才是个迷茫自己命运和过去的女人。不像你们,从头到尾都是贼像。我知道自己最应该做的是什么。”她背上背包,亮了亮手电,数了数荧光棒,就推门出去:“起效之后自己处理伤口吧,我去帮你们收拾残局。” 黑眼镜摘下眼镜,“WOW”了一下,“没一个听话的。” 他站了起来,脱掉了自己的上衣,血清立即开始起作用,皮下的虫子,还没有钻入肌肉的已经开始破皮而出。他拿出打火机,拔出自己的黑刀,转动刀柄,一半的刀柄拔出,是一把小刀。 小刀也是黑色的,他用打火机消毒,但是体内四处传来的剧痛让他发起抖来。 他跌跌撞撞的到苏万边上,把他提起来,想把他按进洗澡的池子里,却看到苏万正看着他。 “兔崽子,醒了不说话。” “你为什么骗那个女的?”苏万就道:“鸭梨明明不在那儿,我们看到他掉下去的,你把她骗的继续往里走,你不内疚吗,你们到底是什么目的?” 黑眼镜倒在地上,就呵呵笑起来:“你以为这儿,就我们这些人在折腾吗?” 苏万辛苦的爬起来,“你什么意思?” 黑眼镜指了指他的手表:“过了多少时间了?” “一天多。”苏万道。 黑眼镜把小刀递给他:“这里会越来越热闹的。现在还只是开始。过来,快帮我把那些虫子全部挖出来。” 苏万接过刀,看了看黑眼镜,就意识到对方要自己干嘛:“怎么挖?” “用手按刀,摸到硬块就直接挖。” “虫子这种东西,如果死在你体内,会被你的身体吸收的,不用管他,他们爬着爬着就死了。”苏万道。 “你放心,绝对不会的,必须挖出来。”黑眼镜道:“给我点根烟,速度快点。” 梁湾在黑暗中开始往地图上的路线前进,她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很害怕这个地方了,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黑瞎子唱着歌忽然出现,让这个地方变成了一个荒诞的所在。 事到如今,很多无法理解的事情,她也不愿意去理解了,跟着知情人的想法走吧。如果自己能活下来,总能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背包很重,男人带的东西总是没有精细到这份上,她很快就觉得有些疲倦。 这里的管道非常干净,没有黑色的沥青,只有水泥,水泥上什么都没有,没有标示,没有破损的坑洞,也没有裸露的电线。 以往在这种地方,已经是阴森恐怖的,现在看来,这儿反而显得很有安全感。 烧没有退,她头晕得更厉害了,她找了一个角度蹲了下来,深呼吸想让自己缓过来。 以前加班的时候,她有办法可以让自己在上班时间内,感觉不到疲倦和发热,现在她已经做不到了,毕竟不是小姑娘的时候了。 道理上讲,她也不希望那个黎簇死掉,这个小鬼还是很有意思的。 但是她对于死亡和其他人的态度不同,毕竟她是医生。 安静中,她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动静。 她抬头,听到自己要去的方向,传来了一种熟悉的声音。 竟然是电话响。 幻觉,她低下头,继续闭目养神。 第六十七章管道铃声 电话声继续响,空洞的管道里,电话声不停的反射,似乎是从四面八方炸响的。 梁湾的头很晕,有一度她处在能听到这个声音和不能听到这个声音的中间阶段,电话铃声有节奏的响着,但是似乎是在她大脑内部的某个角落,她关上门就可以不理会。 忽然一个瞬间,她惊醒了,就像开车晃神忽然回神一样。她忽然醒了过来,铃声一下变得无比的真切。 她呼了口气,站起来,往铃声的方向走去,发现铃声来自前方位于管道左壁的一道门内。 门和刚才自己洗澡的地方非常相似,应该是黑眼镜说的,相同用处的房间。 铃声非常清晰的从里面传出来。 梁湾手都有点发抖,不管这里发生什么,她都无法理解,但是她不在乎,唯独这种事情,她觉得实在是匪夷所思。 这里是一个沙漠下的建筑群,这些建筑用途成迷,但是规模庞大,结构非常诡异。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这里,这个建筑群建于80年代,这里荒废了很长时间,虽然似乎很多人对这里有兴趣,但是也不至于会在这里装一台电话这么离谱。 她推门之后,往后退了几步,手电往里照去。 里面漆黑一片,但是能看到好几张整齐排列的办公桌,上面堆着一些类似于档案册的纸质品,覆盖着很厚的灰尘,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纸片和灰烬。 这个房间的底部也有一个水池,这个水池里没有水,能看到有大量的木炭和纸灰。 这儿焚烧过大量的纸质品。 电话在第三张写字台上,仍旧在有规律的响着。 所有的东西都覆盖着非常厚的灰尘,唯独这只电话上和电话的四周,灰层被擦掉,出现了一个干净的圆形。 有人来过这里,做下了这个布置。 梁湾的头疼了起来,她犹豫了几秒钟,上去就接起了电话。 “梁湾小姐吗?”电话里立即传来一个声音:“你接电话真慢。” 梁湾不认得这个声音,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她看了看四周,忽然觉得这一切特别的荒诞。 这是什么情况?这是个中学生的恶作剧吗? “很迷惑?”对方说道,“说一句话,让我确定,你就是梁湾本人。” “你是谁?”梁湾说道。电话中的声音非常扭曲。 “听到你的声音我很高兴,你最近怎么样?这一切和你想的不一样吧。”对方道。“这是这里唯一的一条电话线,也是进入沙漠底下之后,唯一可以和上面联系的方法。知道这条电话线的人,加上你只有4个人。你在这里接起这个电话,我要首先恭喜你一下。” 梁湾看了看手里的平面图,忽然意识到,这是黑眼镜的花招。 这条路线,并不是什么安全的路线,而是一定会接到这个电话的路线吧。 她“啪”把电话挂了,她不喜欢自己是别人迷局里的一颗棋子,就算是这个迷局再重要,她也不想配合。 电话又响了起来,她想转头就走,忽然意识到,如果这条线路不是一条正常的线路,她还能走哪儿去?回去抽那个瞎子两个巴掌大吵一架吗? 她转身想重新抓起电话,内心的烦躁让她最终还是没有抓起来,黑眼镜让她到这里来接这个电话,肯定有用意,也许是非常重要的用意,甚至是对自己有利的。 但是电话里的人,不是一种视自己为正常平等人的态度。 自己的处境,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也许对于这些人来说,这样的场面不算什么,但是自己是一个普通人,无论如何,在这种状态下,以一种轻蔑的口吻来和自己交流,让她觉得有些生气。 “如果想要利用我的话,至少要知道自己的立场,并不是每一个人在这种场面下,都会甘于被人利用。”即使知道电话里的人,也许是一个自己是否能活着回去的关键因素。但是她也不会去崇拜救命稻草。 学医的人多少听说过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梁湾的内心非常坚定,她会顺着也许是悲惨的结果,但是一定是正确的选择来思考问题。 电话继续的响着,梁湾走了出去,她看了看平面图,决定继续顺着黑瞎子的路线走。 这是她自己内心的欲望,她想看到,这些建筑所封闭的这个核心的部分,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她转身出去,继续往里走去。 正因为如此,她并没有看到,就在她接电话的第三张桌子后面的角落里,其实站着一个黑影。 黑影缓缓地走出来,他伛偻着腰,似乎没有肩膀,整个人垮塌着,似乎人是被吊着的。 黑影来到电话边上,电话再次响了起来,黑影拔掉了电话线。 川藏线,汽车刚刚开进休息站加水。 吴邪已经脱掉了自己的外衣,以一个喇嘛的状态,沐浴在藏区高穿透率的阳光之下。 他还需要再黑一些。 王盟在边上不停的打着电话。脸色有点变化,他转头回来,对吴邪说:“线路中断了。那臭娘们摔了我电话。” “你以为自己是这个局面的掌控者,在你的语气里,你不自觉地透露出了优越感。”吴邪说道。“漂亮的女人,对这种优越感是很敏感的,因为她们的成长的过程中,很熟悉这种感觉。” “老板,你说这种话,公信力不够啊,你都没有女朋友。”王盟道。“现在怎么办?” 吴邪看着山下壮丽的景色,一路爬坡,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这么高的山脊。人也是一样,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到了连自己都害怕的处境里。 从当时兰庭递给他那一叠照片,他翻动照片的过程中,将几张关键的照片混在其中开始。一路走到现在,一个荒诞的天罗地网,一个看似幼稚,每一步都被人轻视的计划,每一百步愚蠢的手法中隐藏的一步正途,已经积累到自己的对手终于开始恐惧了吧。 可惜,很多事情就如同人的血液一样,一根血管的堵塞,对于复杂到任何途径都有曲折连通的系统,微不足道。 “还有24小时收网。”吴邪看了看手表道:“我们到达墨脱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第六十八章吴邪的野望 在很多漫漫刀割一样的长夜里,吴邪绝望的望着窗外,孤冷的房间里不管是窗外的月光还是雨声,都不能给他任何一丝希望。 他觉得他的人生是一面环形的城墙,自己被困在城墙之内,愤怒的敲击着城墙的内壁,觉得这一切不过如此,自己的愤怒在于,他要看到城墙之外的一切,觉得自己被这道石头拦在了真相之外。城墙之外,就是清晰的事实真相。 于是他努力的爬了出去,当他仇恨着爬上城墙,探出头的那一刹那,他终于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 最可怕的不是自己看到的任何东西,不是外沿一道又一道的城墙,继续的封闭,或者是地狱一样的熔炉。 而是什么都没有,没有自己苛求的真相,而是毫无意义的一片灰雾,带着无穷而无法推导的可能性。 人不应该去问,自己不想知道的东西。 他绝望的恐惧着,自己正在对抗的一切,无法探究,庞大而无形。就如前沿科学里的物理学家所看到的宇宙,了解到了“了解本身的不可能”。 在大海中寻找一颗特定的水分子。你只有一辈子的时间。 他需要神明,绝望冲击之后,他往往会需要神明,他需要一个救世主。需要独立于整个世界之外的神力来告诉他一个答案,一个坚实有力的确定的答案。 所有的一切,都起源于这个想法,他在冥想和期望这个神明出现,而理智又让他绝望的醒悟,明白这一切是不可能的。 这团迷雾,就是这个巨大的神明,它既然隐藏在这片迷雾之中无处不在,自然不会将其消去,只为了一个小老板的好奇心。 但是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吴邪忽然意识到了一种可怕的方法,这种方法,也许是唯一一种,可以让迷雾散去的方法。 对于自己的奴役者,这团迷雾永远是无所不在,他们攫取贡品,平衡一切,这个世界是这种关系存在的基础,在经济学上,它们希望一切都是平衡和缺少变化的。 只有当世界趋于不可控的情况下,隐藏的控制力才会真正干预到这个世界之中去。 所以,神话故事中,所有的恶魔从来不会直接攻击神的国度,他们会首先开始毁灭人间,战争,瘟疫,屠杀,洪水…… 他现在面临的就是同样的局面,这片控制着一切的迷雾,干预着太多太多的东西。 对于这团迷雾来说,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对手,对手,也找不到它们的所在。 如果找不到牧羊人,就只好攻击他们的羊。 谁是他们的羊? 我们就是他们的羊。吴邪忽然冷笑起来,不由自主的哼起了喜羊羊的主题歌。 吴邪计划的第一步,他要自己创造出了一个恶魔,让它来攻击自己。 他们都有自己的弱点,而且知道自己的弱点,所以这个恶魔,一定会大获全胜。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比自己毁掉自己更有效率。 恶魔会做下致命的陷阱,这些羊们会抵抗,会用尽一切能力和这个恶魔抵抗,但是终将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地步,被引入这个陷阱。 可惜,恶魔的陷阱对于迷雾中的注视者来说,还是幼稚而可笑的。他们可以轻而易举的摧毁这个陷阱。 他们会摧毁吗? 不会,他们的目的是那个恶魔,这一切的毁灭,都没有关系。他们要毁掉的,是那个恶魔。 重建一个世界太容易,这些羔羊的生命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些利益的重新分配而已。 让恶魔夺去这个世界,只要恶魔在这个世界上现身,有关恶魔的一切,会瞬间被调查清楚,恶魔会瞬间被抹掉。 迷雾中的杀手会潜伏在陷阱之内,等待恶魔来收获战利品。 可是恶魔同样不会出现。 因为恶魔根本不存在。 在对方的眼皮底下,一些荒诞而毫无效率的计谋,更多的旁枝末节,更多的突发事件。这是第一层,足够让对方迷惑,让对方思考和应对的一个层面。 当然,这不是吴邪的目的。 整个计划缓缓的蔓延和完善,环节一环扣一环,吴邪忽然意识到了,当自己看到了敌人的身影,看似毫无反击的能力,然而,事实上,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 之前他的祖辈和长辈做过很多次的努力,他们的传奇性,残忍和做事的魄力远超过自己,他们所有的战果,却只是看到了对方的真实状态。 两代人只看到了一个影子,自己无论从其他任何方面,都无法企及,可是,这一代人有自己的优点。 这一代人没有那么多牵挂和禁忌。 那么,如何才能创造一个足以迷惑所有人的恶魔呢? 真正的布局者,永远不可能有同谋。 那一晚他开始了整个布局的第一步,彻夜未眠,夜西湖冷清而寒气逼人,他看着堤对面的宝石山,开始冷静下来。 他时而否定自己,时而又希望逼迫自己做下去,如今他已经站在藏区某条盘山公路的山脊上。否定和退缩已经完全不可能。而自己的计划,也早已复杂得就算自己的思考,也需要10分钟的整理。 短短的时间,为何自己心里已经变得连一丝波动都没有了。 果然,如果内心的东西太多,这个世界就逐渐变的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王盟还在担心梁湾的事情。 吴邪朝向他行礼的藏人点头,然后招呼他上车。 世界上最稳妥的方法是,是一个人不管选择A还是选择B,结果都是对自己有利的。 不定向选择题是最难的。 “你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进去吗?”王盟发动汽车之后问道。 吴邪点头。 “可是路不是断了吗?”王盟道:“我们出来的时候,那个地方已经不成样子了。” “我面前只是一段不好走的路而已,你知道其他人面前都是什么样的局面吗?”吴邪道:“这种困难,提出来都是轻视这件事情的决心。” 吴邪心中沉寂下来的恨意忽然又涌了起来,他脑子里大量的情景闪过,他不得不深吸了一口,把目光投向窗外的高原。 第六十九章虚惊一场 这些恨意是来自于哪里? 吴邪长长的叹口了气,如果他事先知道,那些蛇看到的东西,会连同这种仇恨一起传承给自己,他也许就不会那么激进的想去获得那些信息。等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这些甚至不是自己的仇恨,没有缘由的其他人的仇恨,侵入了自己的体内,找不到根源,只是浓烈到自己无法控制得双眼血红。 他有些时候甚至不知道,这种仇恨指向的复仇对象是否是错误的? 自己是否真的那么恨那些藏在迷雾中的人,还是说,这么几代人所经历的痛苦,全部凝聚在他一个人身上了。 他深呼吸,把那种躁动和内心恶魔般的想象压制下去,他想起了注射那些液体之前,黑瞎子和他的对话。 “头部红黑色鳞片下的器官,就是储存费洛蒙的器官,亚种则是在头部的鸡冠部分,切下这些部分,提纯之后,注射到你鼻子的中间部分,可以让信息传递得更加清晰。”黑眼镜说道:“非常疼,有大量的费洛蒙信息是没有意义的。你在意识中断之后,可能有几年时间都感觉自己是一条蛇。” “我看到青蛙会流口水吗?”吴邪问他。 黑眼镜穿着白大褂,对吴邪的鼻子进行消毒,“不会,不过,为了能让你感受得更加清晰,我会对你的鼻子做一个小手术。你会丧失嗅觉,我不知道能不能恢复。” “失去嗅觉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没有相似的经验,不过在公厕打架会比别人更加冷静吧。”黑瞎子道:“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你觉得,为什么我可以接受这些信息,难道我的祖先是蛇吗?” “炎黄的神话里,所有人的祖先都是蛇。”黑眼镜道:“女娲不是蛇吗?我们都是蛇生出来的,盘古是从一个蛋里出生的,人在最初的神话里,很多都是卵生的。所以,你的祖先真的有可能是蛇,人类在生物进化上,也是由爬行动物到哺乳动物的过程,也就是说,如果文明是衔接的,在我们之前世界上还存在着一个爬行动物的文明,他们的历史很可能和我们的神话相接,而他们的很多历史,会变成我们的神话史。” “很惊悚的理论。”吴邪道:“那从其他方面,你是否有眉目,我为什么能接受到这种信息?” “我觉得你接受费洛蒙信息之后,自然会知道,到时候你可以告诉我。” “那我没有其他选择了。”吴邪闭上了眼睛。 黑眼镜取出手术刀,这是个地下的临时诊所,平时是用来割双眼皮的,这次的手术,恐怕是这里会进行的最大的手术了。 “我会翻起你的上嘴唇,从牙龈的根部下刀,然后翻起你的面皮,暴露你的鼻腔。然后把费洛蒙……” “拜托,我不想知道这些。”吴邪道。 “老板!”王盟的叫声打破了吴邪的沉思。 他坐直了身体,看到王盟有些紧张。一直不停的盯着后视镜看。 吴邪点起一只烟,摇下窗户,看到了后面跟着四五辆大切诺基。又看了看前面,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大切诺基的车队的中段了。 “怎么开的车?”他皱起眉头骂王盟。 “突然就上来包抄了我们。” “在这种山路上包抄一辆车是很困难的,你现在才叫我,说明你开车时候走神走哪儿都不知道了。”吴邪几口把烟抽完,看了看GPS,“下一个急转什么时候?” “一公里多一点。” “180码,背上包,打开天窗。” “真的有必要这么做吗?”王盟道。 “要让其他人看到我们是在用何种态度和他们PK。”吴邪道。 当他把别人的性命放到天平上,放弃自己绝对不牵涉到任何的信念之后,他对自己的行为,也格外的出格起来。 他能理解潘子的自我毁灭倾向,他想惩罚自己,惩罚那个之前希望所有人都可以好,现在却可以在手上掂量别人生命分量的人。 他成为了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而且更厌恶的是,必须成为很长一段时间。 切割那些尸体,将这些东西寄给一个无辜的中学生。 把费洛蒙注射入苏万的那瓶酒里,缓慢散发的费洛蒙在那种蛇的激发下,会传达一段错误的场景。 黎簇没有死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在那些人的控制当中了,黎簇自己以为他知道了一切,知道了自己的目的,一旦对方开始询问,源源不断的错误信息,会传到这片迷雾中所有的耳朵里。 而作为现在唯一个可以阅读费洛蒙的人,那条蛇带出来的关键信息——他们为了抢走这条信息,才让吴邪发现了痕迹——并急切渴望知道的,蛇沼之中的关键信息,一定将由黎簇读取。 没有人知道,自己下一步计划的所有细节,全部都在那条蛇的气味中,缓慢的传达给黎簇。 等黎簇再次睁开眼睛,第一步的所有计划,将会立即归零。 所有牺牲的价值,将在这个“0”之后体现。 车队慢慢一辆一辆超过他们,离他们而去。看来是虚惊一场。 即使吴邪已经想到了自己可能的各种计划,都无法避免自己与他们的有一次正面交锋。但是车缓缓开走之后,他还是松了口气。 预见到,但是自己根本不愿意经历。 王盟开始开得飞快,吴邪又点起一支烟,让他慢下来。 王盟缓缓降速度,满头都是冷汗:“我想辞职行吗?” “送我到地方再说。”吴邪吐了口烟,脱掉了自己背的背包。关上了天窗。然后翻开了一只空白的手机。 没有任何的短信。他合上了手机,压抑了一下内心的焦虑。 他刚才忽然想到,如果自己这边一路都顺利,那也证明着,另一边的苦战已经到了不可形容的程度。 北京北京。最毫无意义,但是却必须的牺牲,压在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几个人身上。 你们还活着吗? 手上的疤痕又开始疼痛起来,即使已经完全是疤痕了,他还是可以感觉到当时割下的那种痛苦。 第七十章命运 “最后的信息。”中年人对着黎簇,重复了一遍最后的话,中年人显得非常疲倦,强打着精神坐在这里。眼神中,充斥着绝望和希望交织的光芒。 黎簇觉得在沙漠中的第一个晚上,大雨之前出现的吴邪,眼神也是这个样子。 “首先,三叔希望你能原谅。”中年人沉默了一会,说道:“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我没法后悔。因为那是避免你进入到另外一种更加难过的境地。”中年人顿了顿:“你也无法苛责我,你如果能阅读到这些消息,证明我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上。” “我不能说,你出生在这个家庭,是不幸还是幸运的,如果你生在2000年之前,你所需要担心的问题,只是食物和温暖的避居地,如果天下太平,那一切都是好的,你会相信神灵的存在,从而不恐惧死亡。你知道这是愚昧的,但是愚昧本身对于人类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比起你现在对于自己身边的一切,都想寻找到答案的这种痛苦,当年让你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也是我们想过的选择。” “当然,如果是那样的选择,你的父亲也许最初就不会选择生下你,我们在最绝望的时候,想过如果在我们这一代,如果一起在盛年的时候死亡,那么那种如影随形的恐惧,至少不会再在我们的生命里出现了。当然,最终我们没有那么做,因为我们仍旧有着人类最为基础的弱点。” “在我给你的这段最后的消息里,我不会告诉你,你之前所经历着的一切真相,因为你终究会知道,不仅是知道自己经历一切的意义,也会经历我们所经历的一切。这是姓吴的宿命,也是我们家族三代人挣脱不了梦魇的原因。也是因为如此,无论如何洗白,能洗掉的只有世俗的压迫,我们洗不掉最终的结局。” “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我们所对抗的那种如影随形的恐惧是什么,那不是你之前所见到的,任何一种可怕的怪物,那种东西很温和,但是无法抗拒,恐惧是在于,同时它又无法改变。一般人,叫这种力量为——命运。” “你能看到命运吗?你不能,但是你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吗?它无时无刻不在你的身边,命运是不可抗拒的,无数偶然所组成的巨大洪流,它几乎在你任何的决定里出现。” “之前,当我们无所适从的时候,只是觉得我们的敌人非常隐蔽,但是他们的进攻还是进攻,防守还是防守。谁也没有思考过,也许这些本身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所有基于对方进攻还是防守的应对因素,都在被另一种更加可怕的力量所控制。” 中年人说道这里,脸上露出了难以言明的表情,他抬头道:“大侄子,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在曾几何时,有没有觉得,这一切的痛苦和失败,是因为是上天不想帮你?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那种老天在和你作对的感觉,尤为明显?” 黎簇皱起眉毛,他有点跟不上对方的节奏,他想让对方解释一下,但是对方并不理会他,继续说道:“你没有理解错误,我的意思就是,我们的命运,是被人操纵的。” “我操。”黎簇心说,牛逼,这老头比吴邪还疯。 中年人继续道:“很多非常非常细微的事情,我们甚至都不会察觉,但是对于我们决策的影响,是致命的。”说着中年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那是一瓶药,看上去是一种西药。“这是水沉淀消毒药片,放在水里可以将有一定毒性的水消毒变得可以饮用,我们马上就要进入到一个溶洞,这个溶洞里的水,必须经过这种药片的消毒,才可以饮用。也就是说,这一瓶药片的数量,决定了我可以往这个溶洞里走多久,但是,我们购买这瓶药片的时候,有没有可能每瓶都去数,里面药片的数量是多少?” 黎簇已经听不懂了,他大致猜测,中年人是想举个例子,来证明在他们的命运确实是被人操控的。 “普通人不会,我也不会,但是当我去数这瓶药片的时候,我发现,药片的数量要比瓶子上标示的,多了40片,按照一般的消耗量,我可以往这个洞穴内部多深入一个月的时间。而这个洞穴底部,按照记载,也确实需要那么长的时间才可能到达。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中年人道:“有人希望我可以到达这个洞穴的底部。从我买这瓶药开始,那个药店里就有人知道这片沙漠中有这么一个山谷,山谷中有这么一个山洞,进入山洞需要多少时间。” “如果我走到这个山洞的中断就折返,我不会得到我要的结果,但是也许我会活下来,但是如果我到达了洞穴的底部,我也许就会死在里面。我们往往觉得一切的选择在于我们自己,我们从来没有想过,也许上天并不想我到达底部,让我走到这个洞最深处的,是另外一个上天,这个上天希望我毫无察觉而且认命的死亡。” 黎簇摸了摸下巴,中年人道:“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命运是在你不经意之间起作用,所有计划性,顺理成章的做一些事情的人,是无法逃脱的,比如说,这瓶药片我肯定会带,因为这是我的经验之谈,在我的经验中,有无数必须要做的事情,所有这些事情,都是我的弱点。我会仔细的检查所有的一切,我意识到有一种命运在暗算我,所以我会检查所有的一切,但是这种检查永远无法涉及到所有的层面,而我又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去进行一件事情。” “这只是我的一个例子,证明为什么我一定会失败,事实上,你绝对不会发现,你的药瓶里多了40片药,因为他们真实的手段,更加的隐蔽,你只能感觉到异样,无法发现任何的真实的线索,所以我们是必败的,但凡有任何的逻辑所主导的事情,一定是失败的,我们拥有的经验和知识,是我们最大的弱点。也许你不相信,但是,你一旦意识到了这一点,你终有一天会感觉到这种异样,你身边无孔不入的异样。” 黎簇心说,这老头确实疯了。 中年人顿了顿,说道:“放弃你的经验,你的知识,你的逻辑,我不会告诉你我的计划,因为当你顺应着这个计划走下去的时候,一切已经陷入到对方的控制之中了,三叔做的一切,只有在你无法理解的前提下,才有价值。” 第七十一章选择 说完之后,中年人把手中的药品向黎簇甩过来,黎簇一把竟然接住了。 他诧异了一下,瞬间,诧异的感觉就被压抑了下去,费洛蒙到底是如何运作的,他可以参与到这些记忆的片段里去吗? 张开手,看了看手中的药瓶,从他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把药瓶拿了过去。 黎簇回头一看,是黑眼镜站在他身后,他向中年人道:“没有这种药片,你们无法进入到洞穴里去,只能被困在这里,太危险了,你们会逐渐被消耗干净的。” 中年人道:“这瓶药片不够我们所有人用,留在这里,是比那些蛇更加危险的因素,人永远比环境的危险更加可怕。” “未免太偏激了。” “活到现在,看到现在。”中年人道:“这里我们还能坚持一段时间,也许在[]绝望的环境下,还能想出办法。旁枝末节的希望,反而是灾难。你出去的路上,也许会用到这些药片,我和吴邪说的这些话,比所有人的性命更重要。” “三爷,这里最可怕的人心,是你吧!”黑瞎子道:“而且你和吴邪说的这些话,本身也没有多少价值。” “如果他听不懂这些话的含义,那么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如果他明白了。我说的这些话已经够了。”中年人道。“拜托了。” 蛇应该是被提了起来,放进了一个封闭的容器里,黎簇感觉到自己浑身很潮湿,似乎是被灌入了水。 看不到任何的东西,一片漆黑,只能听到一些穿戴装备的声音,“这把刀我也带着吧。” “你和这把刀还算是有缘分,你从土里带出来,到了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手里,最终还是被你拿到了。” “我会还给他,客户服务很重要。”黑瞎子说道。 这是最后的一句话,一切陷入了安静,不是寂静,因为他还能听到四周的动静,黑瞎子身上装备撞击的声音,水流声,鸟叫声。显然他迅速的离开了这个中年人,走入了从林里。 黎簇浑浑噩噩的,他无法涌起好奇的念头,只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他仔细的听着外面的一切的动静。 他的注意力也无法分散到自己的处境上去,他能隐隐知道自己是在什么状况之下,但是任何的担忧之类的情绪,都无法涌现,他只能把注意力投向四周。 慢慢地,他开始理解了吴邪的痛苦和折磨,他能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时间感,一种外在和内在的煎熬。 黑暗中,他感觉一切都在转瞬之间,但是时时刻刻的,他又感觉自己,一天一天的在经历。 黑瞎子在沙漠中行走的每一天,毫无变化的黑暗,偶尔倒入竹筒的水,他就好像一个囚犯被禁闭在一个黑暗的牢笼里。没有任何人理会。 无法知道在黑暗中,他被困了多少时间,再次见到光明的时候,他看到的是吴邪的面孔。 吴邪显然是在一种极度的悲痛之中,他似乎是不愿意面对,忽然吴邪抓起了竹筒,就往墙壁上甩去。 一团漆黑,一片混乱。 又隔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不仅没有任何的声音,连一丝周围环境的震动都没有。 接着,四周亮了起来。 黎簇看到了一个房间,这个房间非常局促,说不出的感觉。还能听到流水的声音,似乎非常的潮湿。 吴邪坐在一张床上,床上是已经发霉的被子,他就坐在吴邪的对面。 吴邪的眼神已经变了,他和之前那一瞬间看到的,已经变成了两个人,蓬乱的头发,没有刮过的胡子。他不知道刚才的黑暗实际持续了多久,但是这段时间,对于他来说应该有一段天翻地覆的变化。 四周有一些方便面和零食的废弃的袋子,很多酒瓶堆在地上。当然还有成堆的烟头。 “我已经不怕你了哦。”吴邪似乎在逗弄那条蛇,“你一定已经开始害怕我了吧?” 黎簇想了想才确定吴邪确实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真的很神奇。”吴邪说道:“小哥的血的那种效果,原来来自于你们。”说着他叼上一支烟,点上,靠到了后面的水泥上。 “老实点,别动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你传达。”说着他的眼神的聚焦点发生了变化。聚焦点往上,他顶住了黎簇的眼睛。 “Hi,陌生人。”吴邪对着黎簇说道:“我还不知道你是谁,你现在一定非常憎恨我。但是我想说的是,你已经被我拉上了贼船,为了你自己,你只有听我耐心的说下去。” 黎簇看着吴邪,忽然有点意识到事情接下来是如何的发展了。 “首先第一点,忘记你之前经历的一切事情,那些都没有任何的意义。”吴邪道:“你之所以能够看到我在这里和你说这些事情,是因为有人非常好奇这些信息,但是他们没有像你我这样的天赋。或者说,残疾。” 吴邪吐了口烟,看得出已经精疲力尽,但是他的眼神是冰冷的:“有你我这样天赋的人,其实不难找,但是,能够了解这条蛇的人,少之又少。他们会非常珍惜你的天赋。因为你将帮助他们,解析出很多已经断代遗失的信息,这本来是我的工作。可惜的是,这也将是你噩梦的开始。” “你将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这几个世纪以来,能够真正介入到他们核心的外来人,是不存在的。唯一一个有机会的人,是我。可惜,我家族里的人做的所有的准备,都被假象迷惑了,他们去攻击了一个‘蜜罐’,是我们真正的敌人创造出来的影子。我从出生开始,就已经不被信任,失去了靠近的机会,等待我的命运非常可悲,只要有人能够替代我的存在,我便会被无情的抹掉。” 吴邪咳嗽了几声,显然烟已经伤害了他的呼吸系统,他缓了缓,继续抽烟道:“但是,你将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你将会在不见天日的牢中度过你的下半生,终日和蛇类为伍。没有任何的转机,没有人会知道你会被关在哪里。没有任何人会知道你的结局是怎么样。在你看到我在这里的瞬间之前,你是完全清白的,没有沾染到我的任何阴谋计划,他们会绝对信任你的干净。” “现在,你还有半个小时就会醒来,在你醒来之前,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醒来之后,把你在这里获取的所有信息,全部告诉你身边的那些人。第二个选择是,耐心的听我讲一个计划,唯有这个计划,才能让你摆脱你身边的那些人,重新获取你下半生的自由。” 第七十二章计划 吴邪缓缓的,清晰的,把一个计划,在黎簇的面前叙述出来。所有的语言和逻辑都非常清晰,他讲得很有耐心,和之前的叙述不同,显然对于这个计划,吴邪推演过无数次,也思考过如何叙述才会最有效率且最清晰。 黎簇耐心的听着,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动的听取这些信息,按照他之前的性格,他可能已经心生强烈的厌烦,甩头而去了。但是在如今的处境里,他只能被迫去理解和消化。 他一点一点的,知道了吴邪想要做什么。 即使是最用简单的语言,最有效率的叙述,当吴邪说到每一步的表面和真实的目的之间的关系,黎簇还是会惊讶。当最后,所有的看似毫无逻辑的事情,在吴邪的叙述下连成一条线之后,黎簇开始起鸡皮疙瘩。 他开始恐惧,恐惧这个把这一切都轻描淡写的说出来的男人,在这个男人的嘴巴里,这一切好比一个游戏一样。 牵扯了那么多人,那么多毫无意义的牺牲,不计任何成本,简直是疯子才会做出的计划。可所有的毫无意义的举动,竟然可以在最后的一个时刻同时发挥作用。 他想到了命运,想到了那个中年人和自己说的命运。 吴邪也在创造一种命运。他知晓了对方的方法,并且学会了如何使用。 他和吴邪对视,最后在沉默中缓缓归于一片黑暗。黎簇四周的压迫感,缓缓地消失,他开始重新感觉到寒冷,感觉到膝盖的疼痛和身上皮肤腐烂的撕裂感。 大脑中强迫性的思维惯性也缓缓地消失,他开始能够思考一些问题。能够判断和感觉到疑惑。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就要苏醒过来了。 吴邪的那个选择,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知道没有多少时间了,在眼前的黑暗褪去之前,他必须做出选择。 是帮助吴邪,还是对着身边这些奇怪的人妥协。 黎簇没有过多的犹豫,几乎是瞬间他就做好了决定。 一路过来,吴邪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他的事情,这个嘴贱,阴郁有点神经质的男人,他初期非常的厌恶,但是,仔细想想,他真的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害自己的事。 而身边的这些鸟人,见面第一件事情就是拿蛇咬自己,连口水都没让自己喝。 一方是有压迫感的,似乎训练有素的陌生人,另一边是一个疯子加怪胎。 不知道为什么,黎簇内心非常不喜欢前者,他的内心更加喜欢邋遢,陷入困境的吴邪,他觉得这个人和自己的人生是贴近的,他能够感同身受那种绝望。 黎簇对于自己的人生本身并不珍惜,他不懂得什么叫做美好的人生,在他不多的童年记忆里,不知道何时,即使是阳光明媚的天气,对于他来说也是压抑和痛苦的。 他一直在思考自己的出路在哪里,哪里是自己的快乐,或者如何教会自己快乐。 他在足球场上飞奔,在禁区外一定远射,这和苏万喜欢戏弄守门员不同,他的内心痛苦,没有出路,没有希望,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他在生活中没有任何的闲情雅致去玩一丝优雅,只有达到目的的瞬间,才会有一丝愉悦。 如果说普通的孩子还可以为了自己父母的期望骗自己去上学,考试。他连这基本的动力都没有。所以他对于自己存在的意义的绝望,犹如一个老年人。 说的直白一点,他痛恨自己的命运。但是从来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反抗。 他喜欢吴邪的状态,那个计划让他毛骨悚然,但是他竟然期望可以成功。 当然也有理智,理智告诉他,吴邪这个人是可控的,不管他做任何出格的事情,都能看到他的内心的单纯和煎熬,他是一个弱者。即使他的手腕强到让人匪夷所思,但是归根结底,他是一个弱者。 而从他身边这些的眼睛里,他看到的是漠然。 吴邪的计划里,他是一个重要的关键因素,而在这些黑衣人的眼里,自己什么都不是。 最终让他决定的是自己的思维方式,他讨厌有序的东西,好比学校的课程,好比自己以往面对的一切职责。 决定下的非常快,他睁开了眼睛。疼痛开始迅速聚拢,大脑越来越清醒。 他没有意识到,这些决定其实不含有偶然的因素,在他和吴邪对话的同时,吴邪内心有很多很多的东西,已经开始影响他的内心。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他如果可以照镜子的话,一定会觉得自己状态是那么的熟悉。 “告诉我,你知道了什么?”黑衣人的首领,低头看向黎簇。 黎簇坐了起来,看向那个黑衣人,他最后犹豫了一下,忽然笑了笑,说出了吴邪教他说的第一句话。 “有人给你们带了一个口信。”黎簇说道:“你们会被杀尽。” 这一天,吴邪正在赶往墨脱的路上,他思绪漂浮不定,之前过多的思绪让他的精神不停的涣散,作为一个“迷宫”的设计者,他所有的对手和朋友,已经都在迷宫之内,他不再干预任何的命运,只剩最后一件事情等着他去做。 这一天,北京一片沉寂,秀秀他们生死未卜,承受了最大压力的他们,面临的不仅仅是未知的敌人,还有自己以往建立起来的帝国。他们孤立无缘,似乎面临着注定的悲惨结局。 这一天,解雨臣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三天时间,他身上的迷雾,还远未展开,独立在吴邪计划之外的他,作为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将会在未来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这一天,梁湾继续往沙漠废墟的核心走去,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命运,也不知道,她作为解雨臣的棋子,结局会被安排在哪里? 这一天,黑眼镜痛苦于体内的疾患,杨好不知所踪,苏万面临崩溃。 而这一天,黎簇睁开了眼睛,吴邪所有的计划的一角,成功清零。 而这一天,在地球某个黑暗的地底,一个沉默的年轻人似乎感觉到了外界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少有的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卷二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