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结婚就不用这么宠了吧》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题名:假结婚就不用这么宠了吧 作者:句号水星 本文文案: 多年来,他一直入睡困难,直到某一天,被一个喝醉的年轻男人缠住,硬生生在酒店度过一夜。 他才突然发现,有这个年轻男人的陪伴,这个晚上他的睡眠质量似乎格外好。 宋季青去乡村支教一年,可回来后,曾经发誓会一直等待他的人,身旁已经另有新欢。 他失意醉酒,醒来后同意了对方的结婚协议。 本以为这场婚姻会毫无感情。 可没想到,总是冷漠着一张脸,看起来不好相与的男人,竟然会对他撒娇? 宋季青忙于工作,有时候会睡得很晚,他回到房间时,发现男人还拿着一本书在看。 听到他进来的动静,男人慢慢抬头,语速并不快,就像是在简单地陈述这件事,“十一点半了,还不睡吗?” “马上,我洗漱一下。” 男人听了这个答案,轻轻皱了下眉,然后道:“哦。” 安静了一会,男人表情不变,继续道:“我等了你五十一分钟哦,那等下睡觉的时候你能借我抱十分钟吗?” 宋季青怕自己入睡太快,口水流人家身上,于是很为难地回道:“五分钟,可以吗?” 男人低下头,很认真地思考着,接着声音很低地开口:“那七分钟,好不好?” 尾音有一个微妙地向下的弧度。 宋季青听得一愣,抬眼却看见了对方变得通红的耳廓。 是…是在对我撒娇吗? *同性可婚背景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婚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程暮,宋季青 ┃ 配角:点点预收呀 ┃ 其它:专栏求收藏 一句话简介:宠老婆,我高兴 立意:相互陪伴,与爱同行 第1章 回青临市那天,下了一场大雨。 街道上的积水急急地流淌,将行人的鞋面浸湿。 宋季青坐了四个小时的班车,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才到了市里。 路程颠簸,他晕车了一路,吃了好几片红姜才略微缓下气来。 顾不着被打湿的裤脚和略显凌乱的头发,宋季青拖着行李拦了一辆出租,上车报了地址后,便紧张而又迫切地等待着与项锦见面的那一刻。 去支教的一年里,他也一直和项锦有联系,但因为种种因素的影响,两人一直没能见到面。 但幸运的是,作为宋季青的恋人,项锦总是能够很好地体谅他的一切,并且没有丝毫的埋怨和不满。 时间不到八点,千姆酒吧里还很冷清,只有几个员工在打扫卫生,做些准备,宋季青看了一圈,没在其中找到项锦的身影,于是问了一个眼熟的服务员,“你好,请问项锦在这里吗?” 对方看了他几眼,像是认出他来,忽然有些支支吾吾,“他?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在后面的休息室吧。” “嗯,谢谢,我去后面找他吧。” 对方还在盯着他看,目光里夹杂着些不忍,“你要不在这等一会?项锦应该马上就出来了。” “没关系,”宋季青眼睛里星星点点的亮,像在解释给他听,轻声道,“我们好久没见了。” 酒吧里面光线很暗,这一瞬间,宋季青听到行李箱滚轮的声音,和自己一直砰砰直跳的心脏声。休息室的门半掩着,有很微弱的光透出来,宋季青将行李箱放在墙边,站直身体,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头发,才轻轻推开了门。 在推开门的前一分钟,宋季青还在想,项锦肯定在沙发上睡觉,是不是又没有盖毯子呢。 门开后的画面却让他所有的想法和情绪戛然而止,颤抖着声音喊出声来:“项锦?” 声音尖锐,像一支凌厉的箭矢,将吻得热火朝天的两人生生逼停,背对着宋季青的身影慢慢回过头,嘴上还沾着偷腥的罪证,一抹艳丽的口红印。 “季…季青?你怎么突然回来了?”项锦眼里的惊恐情绪,愈发在宋季青的心脏上增加伤口,一刀又一刀,将他剐得遍体鳞伤。 什么惊喜啊?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眼前这张脸,曾经明明很熟悉,现在却让他感到无比的陌生。 宋季青攥住双手,竭力克制住自己的失态,自嘲道:“看来我打扰你的好事了啊,项锦。” 项锦慌张了一瞬,忙推开面前的男人,张着嘴妄想再次狡辩,“季青,听我解释,好吗?” 看到项锦慌张的样子,旁边那个涂着鲜艳口红的男子嗤笑了一下,饶有兴味地抱着手臂在一旁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热闹。 “没必要了,”宋季青看着他,声音里含满了怆然,听来却决绝冷漠,他一字一句道:“就这样吧,项锦,我们…好聚好散。” 说完分手二字,完全没有解脱的轻松,而是更加疲累了。 酝酿好的满腔欣喜就这样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愤懑心情沉甸甸地坠着,让他无法呼吸。 再待下去,他会崩溃。 宋季青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走出酒吧,进入街道的夜里。 他的眼泪就快要冲破闸门,一泻千里,可紧接着来的一通电话,却将他的眼泪硬生生逼了回去。 是一年来从未联系过他的父亲,宋昆。 可能是情感上受了挫折,因而显得这通电话尤为宝贵,是这寂静的夜里唯一温暖,仿佛过往的不痛快回忆都可以就此一笔勾销。 宋季青红着眼眶,真的这么想了。 他将接通的电话轻轻放到耳边,“爸…怎么了?” “乖儿子,听说你回青临了啊?给爸爸打点钱,”宋昆的声音听起来模糊而遥远,男人粗嘎的哭腔撞上他的耳膜,“九十万就好,爸爸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那些人已经找上门来了,我再不给他们钱,他们会要我的命的啊!” “九十万?”宋季青的心顿时沉到谷底,握紧了手机,“家里存的钱早就被你霍霍完了,现在你要我去哪里给你弄?不是说不再赌了的吗,你答应过我了啊!”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宋昆凶了起来,语气恶劣:“老子养你那么多年,送你去学美术,读书,现在给我点钱怎么了啊!没良心的,你就忍心看着你爹东躲西藏?受人白眼?” 宋季青疲惫极了,连手指尖都在颤抖,他压抑着哭出声来:“好,这笔钱我会给你,但是以后,你再怎么样都与我无关。” “白眼狼,不想认你爹了?”宋昆在那头骂骂咧咧。 “你不同意,钱我是一分不会给你的。”宋季青已经对他彻底失望了,语气也硬邦邦的,不肯退却一丝一毫。 宋昆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似乎觉得只要钱到手了,就万事大吉,不耐烦道:“行行行,不认就不认吧,钱你别忘了给哈。” “嗯。”宋季青哑着嗓子,“忘不了。” 这下他真的无处可去了,像无底洞一样的家,除了金钱就是金钱,现在就连一直惺惺相惜的爱人,也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将背叛、出轨、谎言这些字眼往他身上加码。 酒精确实是麻痹神经的绝佳工具,宋季青手心冰凉,就连握着的透明玻璃杯也凉得骇人,透明的酒液顺着喉管往下淌,烧喉烧肺,理智也一并燃烧殆尽。 他瞪着通红的一双眼,本来早已经麻木无感,可后知后觉地,竟感受到一阵阵难捱的钝痛。 他可怜劲地蹲坐在酒店的走廊上,以很无措的姿态,看着楼道的声控灯明明灭灭。 因此有人站在他面前时,宋季青都没能反应过来,仍旧是迷蒙着一双眼,愣愣地看着前方发呆。 对方弯下腰,道:“给,纸巾。”这道声音很低,像早冬的一阵风,温凉地走进宋季青的耳朵。 兴许是醉得厉害,宋季青甚至记不起自己到底有没有伸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纸巾。 但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抓住了对方的手。 同声音一样,手的触感也是凉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胆子变大了,敢去牵一个陌生男人的手。 酒精作祟?还是情绪崩溃?宋季青已经无暇探讨,摆在面前的一个新问题占据了他的头脑。 第二天醒来,床边躺了一个陌生男人,怎么办? 宋季青惊恐地看向枕头右侧的位置,相较于他的紧张和不淡定,对方却截然相反。 男人睡得正熟,露出来的是一张足够英俊的脸,但即便是闭着眼睛,宋季青也能感受到男人身上那种习惯居于上位者的气势。 让人不敢过分靠近。 宿醉后头疼欲裂,宋季青检查完自己的衣服和身体,堪堪松了一口气。 应该什么也没发生… 宋季青正欲起身,想要从床上下来,然而下一秒,腰部传来清晰的喀嚓声,酸疼席卷而来,让他一瞬间如灵魂出窍般钉在原地。 他愣在原地,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他真的把人睡了。 “要去哪?” 程暮难得地睡了一个好觉,醒来时神清气爽,结果却看到某人想要悄悄离开的背影,不由出声道。 宋季青登时迈不动腿了,视死如归地转过身来,苦巴巴地道:“渴了,想喝水。” “你先喝,”程暮坐起身来,“喝完我们谈一谈。” 宋季青哪里还咽得下一口水,于是干脆破罐子破摔,搬过旁边的一张椅子,坐到床边,语气严肃且认真,“我会负责的,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程暮垂眸思索了一会,道:“我需要一个法律意义上的伴侣。” 宋季青有些惊诧,“你是说结婚?” “对,”程暮道,“我们之间可以确定一份协议,各取所需。” “你怎么确定我会同意?”宋季青戒备且谨慎。 程暮轻笑:“你说的,要对我负责。” 宋季青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好问道:“你想要什么?” “一个陪/睡对象。” “陪…陪/睡?”宋季青狠狠地脸红了。 “对。”程暮接着道,“昨天晚上我睡得很好。” 宋季青敏捷地捕捉到关键词,“只是睡,没做别的?” “你还想做什么?”对方不吃他的招,慢悠悠反问。 宋季青再次磕巴了,“没…没什么。” “你呢,想要什么?”程暮系上衬衫的最后一粒扣子,抬眼看向宋季青,“都可以商量。” “我还没同意你的要求。” “可以商量。” 宋季青头脑发沉,一时间要理清这波信息量还需要时间,因此他沉默了好一会,才轻声开口:“我可以同意你说的协议,但我要加上一条。” “你说。” “婚内,双方不得强迫对方做任何不愿意的事情。” “比如?” “深度接触,”宋季青睁圆眼睛,“这个不行。” “可以,我答应。” 宋季青低下头,扣紧自己的手背,“还有…我需要九十万,你能给吗?” 他其实并不相信自己有多么大的魅力,能让对方毫不犹豫地同意这个要求,所以他想着,拒绝了便最好。 可程暮不假思索道:“当然。” 宋季青愣了。 程暮道:“合作愉快。” 宋季青慢半拍地回应:“嗯,合作愉快…”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下我的新预收《年下总要哄》喜欢的宝去专栏点个收藏吧! 文案: 心血来潮和年下弟弟谈了个恋爱,结果这一谈就分不了手了。 黏人。 跟狗皮膏药似的。 林游浪惯了,怎么甘心做一只被束缚的鸟,吵也吵过,闹也闹过。 但梁向原眉一皱,嘴角一瘪,他就忍不住心软了。 在吵得最厉害的节骨眼上,林游的公司破产,一朝回到解放前,不仅没了工作,还欠了一屁股债。 树倒猢狲散,奉承声远去,那只小狗却眼巴巴地贴上来,说:“林游,我养你。” 委屈狗勾×浪子钓系 第2章 十二月末,天气并不暖和,小雨下得淅淅沥沥,雨滴敲在玻璃窗上,氤氲出一条浅浅的水痕。 甚至都无需准备太多,拿上证件两人办完结婚手续,第三天,宋季青便带着行李住进了程暮家。 一栋不小的复式住宅,色调以冷淡风为主,黑白灰占据了大半,宋季青目光逡巡一圈,最后停在二楼,忍不住问:“我…跟你睡一间吗?” 程暮道:“嗯,如果缺了东西,可以跟方姨说。” “方姨?” 正说着,从厨房钻出一个系着深蓝色围裙的女人,圆脸蛋,小耳朵,长相很随和。“是我,我姓方,您以后也可以跟程先生一样,叫我方姨就好,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找我。”她说话的时候面上带着笑,显得很亲近。 宋季青放下一点拘谨,喊道:“方姨。” “诶。”方冠英高兴地应了,“饭菜很快就好,差不多可以准备吃饭了哦。” 宋季青点点头,“那我上去把行李放一放。” 行李箱里面装了很多东西,塞得满满当当,很重,提上楼的时候,宋季青呼哧呼哧使了很大的劲,在走了第六个阶梯的时候,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只有力的手,“我来吧。” 程暮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西装,但搬行李箱的时候,看上去毫不费力,甚至衣服上都没有出现什么褶皱,整个人利落且干脆,很快就提着行李上了楼。 宋季青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忙跟上去,道:“谢谢啊,麻烦你了。” “不客气。” 主卧很大,走进去能闻到淡淡的熏香味,味道若有若无,像雪松,夹杂着清苦的药香,钻进鼻腔,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宋季青不喜欢喝药,他太怕苦,但这股味道却让他感觉到舒服,温和地影响着他的感官。 可当看到那张干净整洁的床时,宋季青原本放松下去的心情顿时紧张起来。 今天晚上,他该怎么度过啊。 程暮将行李放到柜子旁边,走过去,叫道:“宋季青。” “嗯?在。”宋季青回过神来。 “别发呆,”程暮表情很淡,“准备一下,下去吃饭了。” “哦好的。”宋季青窘迫地收回视线,应道。 来程家的第一天,出乎意料地过得很快,宋季青将行李箱里面的衣物和生活用品都清出来,属于他的生活痕迹慢慢填满了这个家,鞋柜,衣柜,里面的颜色慢慢变多,和黑白灰三色融在一起,丝毫不显突兀。 进入他人的生活领域,甚至成为其中的一部分,这种感觉是很奇妙的。 就好像…重新拥有了一个家。 天色已经慢慢变黑,客厅开着灯,显得更加明亮,他和程暮各占据了沙发一边。 程暮开着电脑工作,而他则戴着耳机蜷在沙发上看剧。 追完两集电视,宋季青率先撑不住来了,一连打了好几个呵欠,退出手机界面,拿下耳机,宋季青偏头看向程暮,道:“我好困,那我先去洗澡嗷。” “嗯。”程暮头也没抬,应了一声。 浴室里瓶瓶罐罐很多,标签上像是法文,宋季青看不明白,但幸好他自己带了洗浴用品,用惯了资生堂的那款沐浴露,这下更是不用麻烦去辨认上面的法文是什么意思了。 宋季青伸手打开花洒,没等待多久,热水便出来了,热气顿时充盈了整间浴室,水流温柔地裹住肌肤,这个澡洗得他昏昏欲睡。 在支教期间,住的是村民的砖瓦平房,所以得等上很久,才能打到热水洗上一个舒服的热水澡,这样慢悠悠不慌不忙的日子宋季青已经很久没感受到了。 洗完澡出来,程暮已经回到了房间,正拿着手机在打电话,宋季青看了那边一眼,不好意思打扰人家,只好顶着用毛巾包裹住的湿漉漉的脑袋,自己在房间里寻找起来。 藕粉色的毛巾再一次在程暮眼前经过的时候,他挂掉电话,对着宋季青道:“吹风机在你左手边的柜子里。” 宋季青登时立住了,“哦,好的。”僵硬地转变方向,弯腰去柜子里拿了吹风机。 他吹头发的时候,程暮也进去洗澡了。 宋季青把头发吹干,将吹风机放回原处,站在床边,使劲揉了揉脸,才掀开被子躺进去,未免睡着后产生过密的肢体接触,宋季青贴紧了床沿,只占了很窄的一块位置。 他一向入睡快,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不得不绷紧神经,等待着身侧的位置有人躺下。 水声停了,过了一会,浴室的门被打开,程暮披着浴袍走出来,窸窣声响了一会,安静了。宋季青闻到了比白天更深刻的味道,似乎是程暮点起了熏香。 熟悉的雪松香里含着一点清苦的药味。 他紧紧闭着眼睛,原本毫无睡意的头脑,慢慢涌起困倦。 迷迷糊糊间,他才感觉到程暮上了床,在他的旁边躺下来。 一时间一片寂静,宋季青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责任,于是艰难地偏了偏头,用困得不行的声音开口,说:“晚安,希望你今天晚上能睡得香…” 程暮闭上眼睛“嗯”了一声,声音仿佛柔和了棱角,道:“晚安。” 早上醒来的时候,宋季青身边已经没人了,想必程暮早已经起床上班去了。 这么一想,宋季青便轻松了许多,自由自在地伸了一个懒腰,才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准备进洗手间洗漱。 洗手间的门关着,但没上锁,宋季青没想太多,轻轻一拧就打开了。 要是他耳朵再尖一点,保证不会这么贸然地就把这扇门打开。 因为本以为已经去上班了的人,现在正微微弯着腰揉搓短发上的泡沫,劲瘦的上身光着,小麦色的皮肤赫然闯进宋季青的眼里。 “啊!不好意思!”瞌睡瞬间清醒,宋季青抓着门把手钉在原地,眼睛死死地闭住,忘了移动半分。 另一个当事人不慌不忙扯了浴巾围住半身,极不明显地朝宋季青挑了挑眉,“一个人住习惯了,抱歉。” 宋季青那对漂亮的单眼皮紧闭得都要挤出两条缝,脸蛋可怜地皱成一团,“是我太莽撞了,你慢慢洗!” 宋季青摸索着找到退回去的路,重新关上这扇门,才一点点睁开眼睛,对着那张关上的门愣了半晌缓了半天神,不知道怎么地,忽然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我有几块腹肌来着? 他思索间,洗手间的门突然又在眼前打开了,程暮侧着身,看了他一眼,道:“能麻烦你帮我拿一下剃须刀吗,就在床头柜上。” 宋季青摸肚子的手瞬间滞住,僵硬地抬起头,挤出一个微笑,“好的。” - “宋先生,南瓜粥还合口味吗?”方冠英满怀期待地问。 宋季青点头,“好吃的。”说完,他端起碗猛喝了一大口以表真诚,方冠英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露出可爱的一排齐而小巧的牙齿,乐呵呵道:“宋先生,你也太可爱了。” 宋季青憋得脸红,简直不敢去看程暮的视线。 他俩对桌而坐,距离很近,宋季青低着头,能看到对方修长的手指,和一截结实有力的小臂。 方冠英心情很好地挎着布袋准备出门,“我要出去买菜了,宋先生有什么想吃的吗?” 宋季青咽下口里的余粥,眨巴着眼睛看着方冠英,道:“方姨,我没有特别想吃的,您看着买就行。” “好嘞。” 大门打开又关上,这下家里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宋季青坐在椅子上,简直是如坐针毡。 程暮将勺子轻搁在碗边,抬眼看向宋季青,却只看到人乌黑蓬松的发顶,于是开口叫道:“宋季青。” 宋季青立马应答,“诶,在。”他紧接着抬起头来,露出的白皙的额头在程暮眼前慢慢滑过,画面最后停在泛着淡红的脸庞上,程暮的视线顺势落在他的脸上,心情似乎不错,问道:“你在哪里上班?我可以开车送你。” 宋季青摇了摇头,“不用。”又道:“我刚回青临市不久,还没工作,打算今天下午去应聘。” 程暮点头,“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跟我说。”他吃完早餐,端着碗站起身,走进了厨房。 宋季青看着他的背影,道:“好的,谢谢。” “没关系,不用这么客气。”程暮回道,“毕竟我也是你法律上的丈夫。” 宋季青垂下眼皮“嗯”了一声,“我会注意的。” 原本平静的情绪再度涌上来,宋季青一时间心情复杂起来,新婚之后的恍如隔世感再度涌上来,他忽然觉得自己像海里的一艘小船,左飘右荡,难以找到正确的方向。 而唯一的灯塔,似乎在无形之中,已经变成了眼前这个男人… 好在下午的面试很顺利,长育中学刚好缺一个美术老师,看宋季青的教学经验和资历都比较长,当即就拍板定了下来,让他周一就开始上课。 晚上回到家,宋季青一直心情很好的样子,跟在方姨旁边忙来忙去,摘菜洗菜都很上手,弄得人阿姨都不好意思了,“您是主人,怎么还跟着我忙活起来了?” 宋季青却很认真,“没关系的,再说了,您是长辈。就让我帮帮忙吧,您别嫌我添乱就好。” “行行行,你这孩子。”方冠英笑着说他。 她来程家当保姆近十年,说是当保姆,其实在某一种程度上,几乎和程暮的母亲一样,看着他长大,看着他结婚。 程起宏和杨念慈常年在国外居住,大部分时间都是留程暮一个人在家,学习、生活,到现在参加工作,都是形单影只,所以方冠英是心疼的,她也有自己的孩子,因此能够明白陪伴对儿童成长的意义。 得知程暮结婚,还拥有了自己的伴侣,方冠英也感到十分高兴,尤其还是宋季青性格还这么好的前提下。 因此只要想想,她就忍不住替程暮高兴。 “宋先生,您和程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宋季青顿了一下,但还是微微笑道:“那时候我喝醉了酒,是程暮帮了我。”他说得言简意赅,怕说得太多会露出破绽。 方冠英听了,仍旧是很高兴的样子,更是忍不住为程暮说话,“是啊,他心地很善良,别看他一脸冷冰冰的,其实内里还是很柔软的。” 宋季青忍不住笑起来,原来方姨也觉得程暮性格冷冰冰的啊。 外面降温,程暮出门时穿的是黑色大衣,还多系了一条浅灰色围巾,回来的时候,家里面暖气十足,身体渐渐回温。他站在客厅,远远地便听见厨房里传来的笑声。 里面气氛看来是一派其乐融融。 程暮取下围巾,搭在沙发扶手上,趿着拖鞋走到厨房门边,问:“在说什么好玩的?” 宋季青听到动静,率先止了笑,回过头来,有点做贼心虚地道:“没聊什么,就随便说说。” 程暮靠在门框上,颀长的身体懒洋洋地放松着,“今天工作找得还顺利?” “嗯!”宋季青眼里又带了点笑,“挺顺利的,在长育中学,离家里也近。” 程暮问:“老师?” 宋季青忙看了忙着煮饭的方冠英一眼,“美术老师,上次跟你说过了的,你忘啦?” 哪有结婚了还不知道伴侣的职业的,这破绽太明显,让宋季青一下慌了神,忙想办法圆场。 协议第五条:本结婚协议需保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这条协议其实是宋季青主动提出来的,他差不多算是一个比较好自尊心的人,不太想旁人知道自己的婚姻是金钱交易的诞生品。 即便这场婚姻,是毫无感情的。 程暮看了他一眼,然后才道:“我的错,晚上随便你怎么惩罚我,可以吗。” 语气平淡,一如往常。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场面,宋季青脸上却忍不住热气上涌,忍不住佯装愠怒道:“不跟你说了。” 程暮敛了笑,回归正色:“别生气,开个玩笑。” 宋季青在他脸上找不到任何开玩笑的痕迹,只好闷着气转身不搭理他。 嗳,下次可不能让他再占便宜! 不是只有他会说浑话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哦豁,老婆有小脾气了。 程暮:没事,淡定就好。 第3章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很长时间,宋季青进了卧室才听见,于是快步走到床边拿起手机,看清屏幕上的备注时,宋季青脸色看起来不是那么好。 手指往相反的位置滑动,挂断了电话。 程暮看清了他的动作,但没出声。 看宋季青拿着手机在原地愣了大概两分钟,才接着抬手擦了下脸,程暮听不出他的语气有什么变化,但声音似乎带着点鼻音,道:“我先去洗澡了。” 程暮轻皱了皱眉,“嗯,”宋季青什么也不拿就要往浴室冲,程暮才又补了一句,“睡衣记得拿。” “哦,”宋季青应了声,声音听起来更闷了,“谢谢。” 宋季青进去后,不到半分钟,水声就响起来了,水流开得很大,完全掩盖住了浴室的动静。 手里的文件忽然有些看不进头脑了,程暮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合上文件夹,下了楼。 在厨房开了盏小灯,泡完助眠的温牛奶,程暮靠在工作台上慢慢啜饮,用比平时多了三倍的时间喝完这杯牛奶,慢条斯理地冲洗干净玻璃杯。 然后拿出另一个颜色的杯子,重新泡了一杯牛奶。 关掉厨房的灯,程暮端着牛奶上了楼。 宋季青已经洗完澡坐在靠椅上看手机了,头微微低着,露出一段线条柔和的脖颈,脑后的发茬看起来也很柔软。 程暮忍住手心那股酥痒,将泡好的牛奶放到宋季青面前的桌子上,“喝杯牛奶吧,助眠。” 宋季青伸手端起牛奶杯,两只手捧了一会,像小猫一样,发出细又轻的声音,“谢谢啊。” 程暮喉咙滚动一轮,嗓音发沉,“不谢,喝完早点睡觉。” 明明伤心得想哭,却还要藏着躲着怕人发现。 程暮不理解。 他又没那么吝啬,不过是一个拥抱而已。 明明也可以作为安慰。 可能是这个电话带来了太大的影响,宋季青今晚没能太快入睡。 更像是彻夜难眠。 黑夜里,透着月光的背影。程暮听见了那被浴室的水声掩盖过的极轻微的哽咽声。 他失眠已久,机缘巧合下碰到了宋季青,燃过那么多助眠的熏香,夜晚甚至还是需要服下少量安眠药才能获得浅眠,可当宋季青睡在他身边时,仿佛突破了重重阻碍,程暮闻到了宋季青身上独有的味道。 是说不清的感觉。 像湖泊,又像森林。 明明极淡,却总是萦绕在他身边,让人无法忽视。 是宋季青给他带来了好觉。 这点程暮不得不承认。 早起上班前,宋季青已经恢复如初,见到他,还有心思笑眯眯地问好。 单眼皮的眼睛肿起来太明显,程暮跟他对视,却总让那片肿起来的红闯入视线,“睡得好么?” 他故意问。 “睡得很好,”宋季青笑起来,嘴唇弯成恰好的弧度,一颗小巧的唇珠缀在唇上面,他越是笑得毫不在意,越透出可怜劲儿来,“你呢,昨晚没再失眠吧?” 程暮撒了谎,“没有,我也睡得很好,感谢你睡在我身边。”他故意道。 宋季青今天没再因为他的话脸红,看起来有些走神。 他应付着点了点头,低头咬住一块面包,急匆匆道:“我先出门啦,你慢慢吃。” 程暮垂下眼,大拇指和弯曲着的食指无意识地轻搓了一下。 宋季青为什么哭? - 今天是周一,课程表显示美术课在下午第二节 ,但是升旗仪式过后,还得开个小会,作为新老师,宋季青不得不参加。 刚跨进学校的大门,宋季青走在林荫路上,手机便又响了起来,这次的来电没有备注,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宋季青盯着这串号码看了两秒,直到拿着手机的手指都感觉麻木,他才挪动有些僵硬的手指按了接通。 电话通了,他握着手机没有说话。 对方亦是沉默,但终究是僵持不住,粘腻地唤:“青青,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宋季青忽觉胃部难受,呕心感一点点上涌,强撑着慢慢道:“项锦,我接你的电话,是想告诉你,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了。” “我觉得很恶心。” 对方似乎被这几句话震慑到,短短一分钟内,听筒里再次陷入沉寂,只能听见不太平稳的呼吸声。 “别这样,”项锦艰难开口,“青青…” “只把你拉入黑名单已经够给你面子了,别让我对你说更难听的话。”宋季青冷着声音,丝毫没有再续前缘的意思。 宋季青拿下手机,在按下挂断键的前一秒,项锦的声音急促地从手机里传出来,“青青,你结婚了!是不是?” 宋季青的眼睑慢慢变红了,几乎是极恨地开口:“你调查我?” 项锦冷笑一声,“果然,你有了别的男人作新欢,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忘了旧爱了。” 宋季青脚步猛地一停,不知名的怒气一瞬间冲到头顶,他只觉得喉咙像剐过般疼痛难堪,原来所认为的那些年的宝贵感情和珍惜记忆,其中竟然一丝信任也无,装的全是些裹着假皮的丑陋真相。 “你——”话还没说出口,两颗极大的滚烫的眼泪就摔下来,宋季青有些狼狈地单手捂住面颊,侧身背对着马路,哑着声音道:“随你吧…” “我无话可说。” 宋季青再不想听到项锦的一个字一句话,看也没看便挂了电话,拿纸巾粗糙地擦干眼泪,接着装作若无其事地将下巴埋进衣领里。 勉强收拾好自己,宋季青重新挺起头,直起背,往校内走去。 远远地看他的背影,很像一棵单薄的桂花树,仿佛已经不剩多少芳香了。 等宋季青拐弯进了教学楼,程暮才重新提起脚步往相反方向的校门口走去。 手里的温热三明治和牛奶还是被原模原样带走了。 尽管他纠结了很久。 早晨上班高峰期堵了很长一条车龙,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响得频繁。程暮看着前方,表情清清淡淡,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搭在方向盘上,车里正放着早间新闻。 程暮没开暖气,早晨的这份凉意刚好够人醒神。 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早餐正在慢慢变冷。 因为交警的加急疏通,车龙慢慢顺畅地开动起来,程暮驶上主干道的时候,早间新闻的声音忽然停了,车载电话显示有人来电。 程暮没看屏幕,侧耳带上蓝牙耳机,点了接通,“你好,这里程暮。” 宋季青轻轻软软的声音出现在耳机里,“程暮。” 可能也没有那么轻。 或许是蓝牙耳机太贴近耳膜,声音仿佛传进脑海里,程暮在绿灯最后一秒踩下刹车,堪堪停在斑马线后,说:“宋季青?” “是我。” “什么事?” 宋季青犹豫了一下,才道:“刚刚看到新闻,六府街附近出了车祸,你去上班的时候…开车小心些。” “嗯。”程暮道。 “好的,那我挂电话了哦。”宋季青说。 “好,”程暮道,“会小心。” 前些天下雨多,雨水洗净了灰尘,使得道路两旁的香樟愈发绿得耀眼,确实是四季常青的一种树。 程暮开着车路过,余光滑过那些高大的树木,映着车窗上的侧影,嘴角有着连他自己的没发觉的浅浅笑意。 宋季青的电话有神奇魔力。 作者有话要说: 程暮:没人知道我不高兴,有点桑心… 程暮:老婆给我打电话了,开心爆炸~ 变脸大师.JPG 第4章 天气预报显示,明天是雨夹雪,说明有很大几率能够见到雪花,作为南方人,宋季青鲜少碰见过下着鹅毛大雪的冬天。 他和程暮说话其实很少,除了必要的几句交流以外,在睡觉前的半个小时几乎不怎么产生对话。 所以,宋季青一度认为程暮是个闷葫芦。 “天气预报上说明天可能会下雪,”宋季青靠在床头,将肩膀朝程暮倾斜一点,拉近两人的距离,给他看手机上的雪花标识,“你看。” 程暮的眼神在屏幕上溜过一眼,平静地收回目光,“只是雨夹雪,明天不一定能真的看到雪花。” 宋季青收回手,“哦”了一声,“这样…”自顾自地开始扒拉手机,眼角微向下垂,壁灯把他的脸照得昏黄。 一时间没人说话,程暮轻咳一声,反思过后,做了补充:“还是有一定概率的。” “是嘛,我也这么觉得,”宋季青一下精神抖擞起来,忍不住想说给程暮听,“真的有好久没有见到过大雪纷飞的场景了,以前我很小的时候还经常下雪。” “当雪积到了厚厚的一层,就会有许多小朋友穿着长长的雨靴,然后拿着小工具,在雪地里高高兴兴地铲雪玩,堆一个超级大的可爱雪人,还互相比赛谁堆的雪人最好看。” “所以我就一直很羡慕那些能随时随地跑出去玩雪的小朋友。” 程暮倾听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很认真,宋季青叭叭说完一通停下来,程暮才开口接话:“你为什么不出去玩?” 因为要是弄脏了衣服,会挨骂的。 “因为我太怕冷了,”宋季青笑笑,“所以躲在家里,都舍不得出门。” “家里很暖和。” 程暮看着他,问:“那这里呢?” “什么?”宋季青问。 “这个家。”程暮说,“会觉得冷吗?” 宋季青想了想,回答说:“很暖和。” 出门时天阴阴的,天上是辨不出形状的云雾,有细小的雨滴落下来,因为吃过午饭才出门,胃里暖和,所以走在路上,并不觉得太冷。 美术课在期末考试前会结束,上完这周的最后一节课,宋季青也差不多要正式放假了。 但放假也不会太闲,他在网上接稿,一有时间就窝在沙发上画画。 自上次那通电话过后,项锦沉寂了,再没打过电话,宋昆收了那九十万,把债还清后,也仿佛人间蒸发,不再出现。宋季青的手机迎来了难得的平静,而他也有努力地在告别过去,努力不再想起那些过往的记忆。 现在最常联系的人,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程暮。 正想着,微信叮咚收到一条消息,宋季青搓搓手,哈出口暖气,低头从厚厚的棉服口袋里拿出手机。 程暮:几点下班,我来接你。 在走路不方便打字,宋季青只好长按回复语音,“我五点一十下课,你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他把下巴缩进衣领,说话有些嘟囔含糊。 程暮彼时刚开完会,推门走出会议室,准备去公司食堂吃午餐,听到语音时愣了一遭,于是面不改色点开语音又听了一遍,才给宋季青打了电话,“在走路?” “嗯,”宋季青应,“你吃过饭了吗?” 程暮握着手机,按下电梯楼层,“没有,正准备去餐厅。” 宋季青小小地“哦”了一声。 电梯慢慢下降,到达一楼,有员工吃完饭进来,打招呼道:“程总,吃饭啊。” “嗯。”程暮朝对方点头道。 等走出电梯,进到餐厅,程暮步速变慢,垂下眼皮,声音有些低,说:“吃完饭有半个小时的午睡时间。” 宋季青又“哦”了一声,然后忽然意识到什么,轻声问:“能睡得好吗?” 程暮脸不红心不跳:“不太能。” 宋季青知道失眠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于是有些不忍,但一时间也不能想到更好的半法,“除了我身上那个特殊的能让你睡着的味道,还有其他方法吗?” “试过了,都没有什么效果。”程暮放轻了声音,听起来显得有些难过。 宋季青挠了挠头发,“这可怎么办呀。” “有一个办法。”程暮道。 “什么办法?” “我听到你的声音,会想起你身上的味道。” 程暮那边语气清清淡淡,而宋季青捧着手机耳朵泛热,“哦…” “所以…中午可以打电话吗?” 一个电话而已,宋季青没什么关系,不假思索道:“可以的。” “不会打扰你吗?”程暮问。 宋季青摇摇头,“不会,但是今天下午我还有课,恐怕没有时间,明天开始可以吗?” 程暮道:“明天没有课了吗。” “明天过后学生们就要期末考试了,学校暂时没有安排美术课。”宋季青话音里带着笑意,“到时候就都会待在家里,所以会有很多时间。” 程暮道:“嗯,好的。” 上课铃响,两个男生还在激烈地吵着嘴,直到宋季青走进教室,骚乱才堪堪停止。 今天的美术课是教大家画水彩画,每个人都带了新买的颜料和调色盒,宋季青在讲台上做了示范,教同学们怎样调色和用笔,接着让同学们自己在画纸上自由发挥,下课的时候交作业。 教室里短暂地安静了二十分钟,临下课时。 方才吵闹的两个人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开始在课桌上用手肘撞来撞去,其中一个人脸憋得通红,咬着牙,另一个人长得壮实一些,力气也大许多,局势看样子很严峻。 宋季青皱了下眉,打算走过去劝说调解,结果两人沉迷于自己的战斗,压根没发现即将走到近前的宋老师。 啪嗒—— 一盒加了水的调色盘就这么被撞了一下,砸到宋季青浅色的棉服上,五彩斑斓的水迹瞬间漫延开来,旁边心细些的一个女生连忙拿出一包纸巾,“宋老师!你快擦擦,衣服脏了。” 两个男生闯了祸,顿时停下动作,双双面颊爆红,“老师,对不起…” 宋季青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接过纸巾随意擦了擦,才看向两个罪魁祸首,声音不大不小:“你们两个人跟我出来。” 知道自己犯了错,盛气凌人的两学生这下一声不响了,紧紧攥着手乖乖跟着宋季青出了教室。 三人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宋季青问:“你们两个人为什么打架?” 瘦一点的男生低着头开口:“他说我像根竹竿,是娘娘腔。” 宋季青面色一凛,看向壮实些的男生,“杜宇成,你也说说。” “我打完球上来,何晚说我身上一股汗臭,我忍不住就想揍他。”杜宇成硬着声音开口,看上去还不大高兴。 听了缘由,宋季青开始讲道理,道:“同学间应该互帮互助,团结友爱,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特点和长处,我们不要去做贬低别人这种事,也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对同学使用暴力,对不对?” 两人异口同声,“对…” “下次还打架吗?” “不打了,老师。” “真的?” “嗯,真的,我们知道错了。” 说话的这几分钟里,宋季青衣服上的颜料都干透了,何晚红着眼睛开口:“老师,你的衣服怎么办啊…会不会洗不掉了。” 宋季青还没说话,杜宇成率先开口:“老师,这件衣服多少钱,我赔你吧,你再买一件新的。” “没事,”宋季青缓了缓,差点气笑,“我回家洗一下,能弄干净。” 这件事还不能算完全解决,宋季青想了想,说:“你们两个要是能在这里说出对方的三个优点,我今天就不罚你们了。” 何晚挺出乎意料,只别扭了一下,便红着脸主动开口:“杜宇成其实性格挺直爽率真…能乐于帮助同学,上周还帮我搬了桌子…还有打篮球很厉害。” 杜宇成难得听到这么多夸奖,不由也红了脸,小声道:“我也没有这么好吧。” 何晚低着头不搭理他。 宋季青看了看杜宇成,道:“轮到你说了。” 杜宇成皱着眉使劲想,慢吞吞说:“嗯…他画画比我好看,班里的黑板报都是他画的,成绩好,教我改错题,性格善良,喜欢帮助同学。” 宋季青带着笑点点头,“这就是了嘛,同学间就应该这样。” 处理同学矛盾耽搁了挺久,下了课,宋季青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忽然想起今天程暮说要来接他,于是赶忙收拾好东西提着画具往校门口赶。 黑色宾利停在路边,显眼极了,宋季青拍拍衣服,小跑过去坐上车,喊道:“程暮。” “嗯。”程暮抬手打高了空调的温度。 “是不是等很久了?”宋季青小心翼翼地问。 方才在学生们面前的气势已经荡然无存,大棉袄将他整个人裹得严实,他蜷在副驾驶上,模样显得乖极了。 “不久。”程暮偏了偏头,将刚刚的余光的视野展全,这下看到了宋季青衣服上的五彩斑斓,“衣服怎么弄的?” 宋季青看着窗外,很放松地说:“学生闹矛盾,不小心把颜料倒我衣服上了,回去洗洗就行,应该没关系。” 程暮说:“湿了?”说着,他右手探过来,碰了一下宋季青的左手手背,问:“冷不冷?” 宋季青笑了一下,“没多少水啦,况且我衣服穿得够厚,完全没浸湿里面的衣服。” 程暮没说什么,将空调又调高了一点,并且顺手把空调风口拨到了宋季青那边。 宋季青的脸被热风吹得红扑扑的,甚至头发都些微的有被吹动的迹象,抗议的声音显得弱极了,“我不那么冷呢。” 程暮装作没听见,“晚上想吃什么?我打电话给方姨让她晚上做。” 宋季青思索了一阵,道:“芹菜炒牛肉。” 程暮嘴角轻轻牵动,道:“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程暮:老婆好可爱哦 第5章 车窗玻璃上有雨滴落下来后的小水珠,话题短暂的结束后,宋季青一直在看着窗外,车里变得很安静。 忽然,宋季青激动地凑近车窗,兴奋地冲窗外指了指,道:“程暮,好像真的下雪了!” 小小的白色的雪,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了人们面前,不算是很大的雪花,但已经足够让人看清它的存在了。 宋季青话音落下的时候,程暮的视野里刚好有一小簇雪花飘过,他答:“嗯,看见了。” “还有十分钟到家,”程暮道,“等会可以更近点看雪了。” “嗯,”宋季青摸摸车窗,“明天会不会有很厚一层雪啊,那到时候就可以堆雪人了。” “堆雪人?” “嗯,”宋季青扭头,看着程暮的侧脸,“你堆过雪人吗?” 程暮顿了一下,道:“没有。” 他的人生道路一早就被规划好了,循规蹈矩这么多年,娱乐活动几乎为零。 “一个人堆没意思,就不想玩了。” 宋季青很认真地看着他,“要是你想堆雪人了,找我吧,我可以陪你。” 说话间,车子驶进车库,周遭昏暗下来,程暮停好车,看着暗处宋季青明亮的眼睛,“那说好了。” “一言为定。”宋季青笑着对他伸出小拇指,弯了弯,道:“拉钩,骗人是小狗。” 程暮轻笑了一下,将手指和宋季青的叠在一起,“嗯,你说的,骗人是小狗。” 被暖气吹了一二十分钟,宋季青浑身暖洋洋的,连手指都温温热热,碰上去很柔软,轻勾了下,程暮收回手指,却仍然觉得触感未消,像小毛球挠过,泛着浅浅的痒。 今天宋季青的心情显然很好,捧着碗乐滋滋地吃,一不留神忘了空,吃完一碗,再添一碗,最后竟又多加了小半碗。 果不其然,他刚一站起身便被撑着了,好一阵都蹙着眉难受,程暮上楼拿了盒健胃消食片下来,“饭后来一片,消消食。” 宋季青捂着嘴打了个饱嗝,“哦好。” 吃完消食片,宋季青戴了个鸭舌帽,准备开门出去赏赏雪,一脚刚踏出去,后领口就被人轻扯了一下给拽住了,程暮手里拿着把格子伞,递给他,“打把伞,雪下大了。” 宋季青脑子一抽,不过脑地问:“你去吗?” 问出口了才感到后悔,这种傻模傻样的行为程暮怎么可能会想去,宋季青恨不得撤回前一句话,然后自己默默无闻地拿着雨伞出去快活,就不会面临这种尴尬的场面了。 闻言,程暮收回递雨伞的手,换在自己左手上拿着,“去。” 宋季青怔了怔,“喔,那我们走吧。” 平时照顾人习惯了,宋季青下意识地想要拿过雨伞,于是说:“伞给我吧,我来撑。” 程暮看了他一眼,宋季青顿时止了声,明白了。 从身高上看,要是他撑伞的话,会变成用伞面撞程暮的头。 程暮收回视线,道:“我来吧,不碍事。” 宋季青飞速点了点头,“好的。” 吃过晚饭后的时间,又下着雪,一路上都没碰到什么人,只有路灯的微光照着,空中的雪花因此镀上漂亮的光,更加显眼。 两人的影子贴得很近,被身后的路灯慢慢拉长。 宋季青一直想要问一个问题,但奈何时机不对,让他总是没能跟程暮好好聊过,这次或许不失为一个好的时候。 宋季青问:“程暮,你…失眠多久了?” 程暮的表情看不出变化,淡淡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宋季青懂得如何把握界限,于是主动给人递了台阶,“如果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我就是有些好奇,我们聊聊别的吧。” 程暮道:“可以说。” 他想了想,道:“大概有十多年了吧,可能都成习惯了,难改。” “没有去看过医生吗?” “看了。”程暮反应很淡,“实在睡不着了,就吃粒安眠药。” 宋季青心里一咯噔,“现在还在吃吗?” 程暮道:“没有,现在能睡着了,不是吗。”他微微侧头,看着宋季青的脸,细小的雪从他身旁落下,程暮的样子忽然就温柔起来。 可宋季青总是忍不住想得很长远,忧虑道:“要是你以后有喜欢的人了,我们的婚姻肯定是要结束的,到时候你一定要早一点能找好替代我的味道。” 程暮抿着嘴角,重新看向前方,声音又不那么温柔了,像雪花,冷冷的,“我没有喜欢的人,暂时也没有想要离婚的念头。” “我也没有这个念头。”宋季青忙解释,“况且我这样,以后也可能不会有喜欢的人了,你放心。” 程暮软下口吻,侧脸在宋季青的视线里变得清晰。 “我们的协议上没有约定期限,所以如果某一天,你确实想要离开了,我也可以同意,并且不会追究那九十万。” 因为这个突然谈起的严肃话题,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也并没有因为程暮柔和下来的语气发生缓和。 宋季青抠了抠手指,小声地喊了句:“程暮…” 程暮接话:“怎么了?” “你手指关节都冻红了,是不是很冷啊,”宋季青主动把自己的手从棉服口袋里拿出来,“来,我口袋里暖和,你先放一放吧。” 程暮把拒绝的话咽回喉咙,“嗯,是有点冷。”他换了一只手拿伞,将手放进宋季青的口袋,同时顺手也把宋季青的手捞了进去。 两个人的距离在这瞬间内变得更近,凝滞的气氛立马被打破。 宋季青微微弯着腰,几乎被程暮笼罩在怀里,口袋里的手一冷一热,将不大的口袋撑得满当。 鸭舌帽有点碍事,宋季青扭扭捏捏地用另一只手把鸭舌帽摘了下去,然后认命地保持好原姿势一动不动了。 宋季青这个视角其实非常不错,不用抬头,他就能很轻易地看到程暮线条分明的下颔线,和近在咫尺的程暮的喉结。 男人极其容易让人觉得硬朗帅气的两个部位,现在就这么摆在了宋季青的面前,作为一个拥有正常审美的人,宋季青很难不为此感到心动。 他一时被美色贿赂,走了片刻神,就看见眼前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程暮道:“宋季青,看路。” “哦哦哦。”一秒被抓包,宋季青紧张地动了下,将眼神转移到路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脚下一颗颗圆溜溜的鹅卵石。 演技很拙劣,但看来却可爱得紧。 “累了吗?”程暮没戳破他,只是问。 宋季青脸红一路,被冷风吹得越来越燥热,克制乱动的眼神真的很辛苦。 于是一听见这话,便立马附和道:“是有点累了,那我们回去吧?” “好。” 回了家,简单地喝了杯热水驱寒,宋季青便抛下程暮一个人跑上了楼,无他,这热水是越喝越热,让他都快融化了,只想赶快洗澡降温。 宋季青躺下后,程暮洗了澡也上床睡下,灯关了之后,人的视觉受限,因而听觉更加灵敏,两人就在这呼吸可闻的距离里各自酝酿睡意。 明明迷迷糊糊就要睡着了,宋季青又想起来,“程暮…” “嗯?”程暮的声音有点哑,但还是应了他,“怎么了?” 宋季青耳朵酥了半边,声音有些软绵绵的,像含着一口棉花糖,困顿着说:“你今天忘记点熏香了。” “不点了,”程暮说,“熏香会妨碍我闻见你的味道。” 宋季青很困了,勉强听清了原因,低低地长长地“哦”了一声,“好困,睡吧睡吧,好梦。” 程暮睁开眼睛,侧过头看了眼宋季青嘟嘟囔囔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嗯,好梦。” 作者有话要说: 程暮:每天都在为老婆的可爱疯狂心动。 感谢在2022-01-22 14:59:02~2022-01-22 22:45: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年捉鬼百年模拟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天还蒙蒙亮,房间里拉上了窗帘,昏暗暗的一片,程暮只开了盏壁灯,掀开被子下床,起床的动作很轻,穿上拖鞋站起来,低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宋季青。 宋季青侧身躺着,脸挨在枕头上,脸上的软肉被挤出可爱的弧度,程暮很想伸手戳一戳,但是忍住了。 窗外果然有浅浅的白,极漂亮地裹住这座城市,雪下得大了,鹅毛似地飘在空中。 宋季青在被子里努力翻了个身,神思勉强清醒了一点,眼睛半睁半闭,模糊中,看见了一道结实有力的背影,流畅的肩颈线条在眼前一掠而过。 程暮转过身来,扣上最后一粒扣子,“醒了?” 宋季青嗓音哑哑的,带着点没醒透的滋味,懒洋洋道:“嗯,好像醒了。” “看见你换衣服了。”在被子里囫囵动了动,宋季青又开口道。 程暮顿住动作,无奈地牵了下嘴角,“怎么呢。” “没看清。”宋季青瘪瘪嘴,无意识间露出几分憨态。 程暮简直想捏住他脸上的小软肉,恶狠狠地逼近他,然后问“要我再给你看一次吗”?但是再次忍住了。 太凶,会吓着小傻子。 “要起床吗?”程暮穿上外套,装作不经意地说道,“窗外能看到积雪了。” “真的吗?”宋季青朦胧的眼睛瞪大了一点,“那我现在起床去看看。” “嗯,”程暮很轻地带起一抹笑意,“那我让方姨多准备一份早餐。” 房子外面的平地已经落满了雪,吃过早餐,程暮出发去上班,宋季青撒了欢地往雪地上跑,靴子踩出一串串长长的脚印。 太新鲜了,雪这种事物。 手指头被冻得冰冰的,但宋季青丝毫不觉得冷,用手指在雪地上浅浅的戳洞,戳了一排坑。 实在是无聊又好玩得紧。 宋季青忍不住想到程暮,每天工作强度那么大,还天天风雨无阻地前去上班,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看起来有一点可怜。 毕竟是同床共枕那么久的人,心一软,就想着逗逗程暮开心,给他也看看好玩的事。 想了想,宋季青低下头,认真地在雪地上开始画画,简单的几笔勾勒就出现了一只大狗,两只耳朵高高竖起,显得机警又灵动。 叮咚。 宋季青:[图片] 程暮揉了揉额头,将手里的文件放到一侧,文件夹已经摞了很高一层,都是等待批阅和签字的。 听到微信消息,程暮拿起手机,看到是宋季青发过来的,嘴角明显地漾起一个弧度。 解锁手机点进微信,一眼便看见了雪地里的大狗。 宋季青的消息紧随其后。 宋季青:快看!是不是很像你。 程暮点开原图,把图片保存到相册,把自己的头像也换成了这只大狗。 然后敲击键盘,冷漠地回复。 程暮:不像。 宋季青愣了一下,结果刷新过后立马看见了他的新头像,捧着手机乐了半天。 玩雪会上瘾,等冻得脸上都没知觉了,宋季青才跺干净脚上的雪跑进屋子里,在玄关换了毛拖鞋,凑到暖气边上烤手。 方冠英“哎呦”了一声,“宋先生,你脸冻这么红啊,冷不冷哦?” 宋季青看着方冠英哈哈地笑,“不冷。” 方冠英连忙进了厨房给他倒了杯热水,“捧着这个吧,手暖和。” “好嘞,谢谢方姨。” 一直到吃中饭前,宋季青都是高高扬着眉毛,一副开心没烦恼的样子,直到一通陌生电话打过来,将他维持住的难得的笑容一点点磨灭。 项锦:“青青,要是我死了,你会原谅我吗?” 宋季青握紧手机,问:“项锦,你现在在哪里!” “别做傻事。” 项锦慢悠悠打开浴缸放水,“乌冬酒店,325,我等你。” 电话挂断。 宋季青看着屏幕上的陌生号码一阵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项锦的生死不可能牵扯不到他的心情,所以不管真假,他都不能冒这个险。 找到那个酒鬼父亲的电话,宋季青鲜少地主动按下了拨通键。 响了很久,宋昆才慢慢吞吞地接起来。 宋季青听到酒瓶咕噜噜落地的声音,“你又喝酒!” 宋昆醉醺醺地冲着电话喊:“你又不是我儿子,管不着我!” 宋季青深呼吸,努力平复自己急促的心跳,“行,今天我不跟你吵架,你有项伯伯的电话吗?我找他有急事。” 说了半天,宋昆一直扯别的话题跟他闹腾,话里话外都是要钱。 宋季青坐在沙发上,靠着扶手,弯着腰手肘支撑在膝盖上,疲惫地道:“算了,跟你说不清楚。” “挂了。” 支教回来后,喝醉的那天晚上,手机不知道被丢到了哪个犄角旮沓里,除了补办回来的手机卡,手机里的其他信息备份一直没有找回来,因此现今连项锦父亲的电话都找不到。 宋昆这条路行不通,宋季青只得转而找其他人。 焦头烂额间,宋季青想起毕业后不久交的好友,只是因为一些事情,他们已经很久没再联系了。 他和项锦是认识的,说不定能知道项锦父亲的电话。 宋季青点开微信,在备注里找到尹不凡的电话,怀着忐忑的心情,拨通了过去。 出乎意料地对面接得很快,声音听起来很轻快:“喂,是我的乖乖季青吗?” 尹不凡先前存过他的电话,因而一下辨认出了他是谁,宋季青笑了一下,“不凡,还记得我啊。” “那当然啦,”尹不凡甩甩头发,“最近在忙什么呢?” “就上课,”宋季青说,“美术老师,你知道的。” “哈哈知道知道。” “有个事想找你帮帮忙。”宋季青为难道。 “你说,”尹不凡答应得很爽快,“能帮上的我一定帮你。” 宋季青问:“你有项锦父亲的电话吗?我先前手机弄丢了,一直没能找回来,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没备份…” 尹不凡的声音远了一点,应该是拿着手机在通讯录里面搜索,“等会…我给你翻一翻。” “好,麻烦了。” “客气啥,”尹不凡说着,“诶,找到了,我复制一下微信发给你。” “好,谢谢。”宋季青舒了一口气。 他是不可能去见项锦的,他们彻彻底底的没可能了。 和尹不凡说了再见后,手机赫然弹出一道提示。 [电池电量不足,仅剩20%的电量] 充电器还在楼上的卧室,宋季青此时此刻顾不及去充电,于是火急火燎地给项锦父亲打去电话。 “喂。”浑厚的男声响起,“谁啊。” “项伯伯您好,我是宋季青。” “噢季青啊,怎么了?” 宋季青顿了顿,将事情原样复述,“项锦可能会做出危害生命的举动,还麻烦您去看看他,别让他做出傻事来,他现在应该在乌冬酒店325房间。” “怎么…?”项父还有些难以置信。 宋季青闭了闭眼,决定不给自己留下退路,“我和项锦已经分手了。” “他刚才给我打了电话,但我不清楚他那边是什么样的情况,所以才来打扰您的,很抱歉。” 项父好半天没发出声音,过了会,用力拍了下面前厚实的圆桌,中气十足:“反了天了他,不把命当命了是吧!” 既然项父已经得知了消息,宋季青便不想再继续掺和下去,于是维持礼貌,委婉地说自己还有事要忙,就不聊下去了。 这通电话足足进行了十多分钟,手机电量已经急剧告急。 手机关机的前一秒,宋季青瞥见右上方的时间,心想。 糟了。 已经到程暮睡午觉的时间了,昨天答应过要跟程暮打电话的。 人家就只有半个小时休息,他还给忘了。 这才是诺言兑现的第一天… 浓烈的愧疚涌上来,让宋季青心里一阵紧揪,很不是滋味。 宋季青三步并做两步,趿拉着拖鞋就往楼上跑,跑得呼哧带喘的。 方冠英在楼下看着他的背影喊:“宋先生,要吃饭啦,怎么这么着急跑走了。” 宋季青差点急出汗:“方姨,我等会就下来,有急事。” 宋季青找半天,最后才在躺椅上找到,等跑到房间里插上插头充上电,宋季青才微微放下心来。 但两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手机没有丝毫重启的迹象。 [电池温度过低] 宋季青看到提示眼前一黑,把手机捂怀里暖上半天,手机才抖抖索索地开了机。 手机上已经有两个未接来电了。 一个是项锦的。 一个是程暮的。 宋季青想也没想,点了程暮的名字回拨过去,“喂…程暮。” 程暮左手接着电话,右手拿着黑色签字笔在文件上签字,“嗯,在。” “对不起,我迟到了。”宋季青自知没守时,因此说话的语气格外软,一副低声下气可怜认错的模样。 对于这个,程暮并没有多少生气的成分在。 只是有点失落。 但宋季青的这个电话已经很好地填补了这个失落的空白,因此程暮已经完全没有不愉快的情绪存在,甚至隐隐约约情绪里的开心因子又要冒头。 “刚刚吃完饭?”程暮猜。 宋季青说“没有”,然后略过前面打电话的事情,直接跳到自己找手机充电器的糗事讲,最后因为温度过低,充了半天都没有充进电,只好把手机塞进衣服里回温,好不容易才充上电给程暮打电话。 宋季青说得很随意,听起来也没有逻辑,但程暮后面就放下了笔,开始认真听他说话,甚至还配合地笑了笑。 宋季青把这件事说出来用了挺久时间,抓着电话的手都有点酸,于是换了另外一只手继续说,说到后面,忽然觉悟起来,后知后觉地问:“程暮,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你还能睡觉吗?” “是不是没时间了啊!” 程暮用指关节轻轻摩挲了下手机背面,道:“没关系,晚上回去还可以睡。” 第7章 晚上的时候,项锦的父亲打来了电话,说谢谢,项锦已经没事了。 宋季青的心情反而很平静了,从他说出分手开始,项锦这个人的痕迹就已经在他的心里慢慢被抹去。 连最开始的愤懑不满也渐渐消失殆尽。 宋季青愣神想着,忽然听见指纹解锁开门的声音,程暮的声音也同时响起:“今天在家忙些什么?” 程暮回来了。 宋季青抬头对上程暮的视线,朝他扬了扬手里的平板,“没忙什么,就画了张稿子。” 说话间,宋季青已经穿上拖鞋,从沙发上下来,“外面很冷吧?” “还好。”程暮放下电脑包,宋季青走过来,给他递了个暖手袋,刚充好的电,里头暖呼呼的。 “给你暖会手。”宋季青笑了笑,递了暖手袋就重新窝回沙发上,那模样活像在沙发上筑了个巢。 “方姨呢。”程暮看了一圈,问。 宋季青“噢”了一声,“忘了跟你说,方姨的小孙子出生了,她一直想请假回家看看来着。” “我看自己也放假了天天都在家,于是就自作主张同意了,可以吗,程暮。” 程暮没说话,眉毛轻拧起来。 宋季青扑腾了两下睫毛,看了看他,然后慢半拍地低下了头。 他说完这段话,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要是剖开了看的话,自己都算不上是这个家的主人之一。 他这样做是不是太先入为主了? 宋季青忽然有些怕程暮生气,因此都不敢抬起头继续看他的表情。 安静了一会,程暮走过来在他边上坐下了,暖手袋塞回宋季青手里,“可以,方姨既然跟你说了,你做主就好。” 宋季青捏了捏手掌心:“你没生气?” 程暮双手交握,放在身前,认真道:“没生气。” “我们结婚了,你便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有做决定的权利,不用事事征求我的意见,”程暮说,“这是对你基本的尊重。” 宋季青愣了愣,心里有一个地方正在柔软地塌陷下去,道:“嗯,我记住了。” 程暮勾了下嘴角,问:“宋季青,那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 宋季青下意识地答应道:“啊,我想想。” “红萝卜炖羊肉,肉馅蒸蛋,小炒青菜,豆腐烧肉…”宋季青报菜单似的说完,看向程暮,“这些怎么样?” 程暮表情严肃,道:“这些我不会做。” 宋季青故意问:“那你会做什么哦?” “你要是想吃牛排的话我可以给你煎,想吃面条的话也行,我应该可以做。” 宋季青努了下嘴,问:“没啦。” 程暮:“没了。” 程暮的形象在宋季青眼里,一直都是严谨认真不容许一点差错出现的社会精英工作狂,没想到一碰到做饭这件事,倒变得很不一样了。 这让种反差宋季青有点想笑:“那我来做吧,你等着吃就好。” 程暮也跟着站起身进了厨房,“我也帮忙。” 方冠英有两件围兜,一件是新的,专门备用,宋季青手脚麻利地穿上那就方姨常穿的围兜,扭头却看见程暮还站着没动。 “还有一件围兜,你穿吗?”宋季青指了指挂钩上的那件玫红色围兜,嘴角的笑意快要藏不住。 程暮面色僵了僵,“没有别的颜色了吗?” 宋季青自己穿的也是红色,只不过浅一点,是粉红色,他皮肤白,丝毫不违和,甚至穿得很好看。 “没有了,”宋季青忍着笑,“要不你还是出去等着吧,厨房里油烟大,容易弄脏衣服,我做饭很快的。” 程暮皱了下眉,懊恼道:“算了,我穿。” 宋季青说:“行,我帮你。”他把围兜套程暮身上,然后绕到背后给程暮系带,当带子被绑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将腰间收紧,程暮的身形绷得很清晰了。 早上的时候眼神迷迷瞪瞪的没看清楚,这会想起来了,宋季青控制不住视线,上下扫了一眼。 确实是宽肩窄腰的好身材。 “好了吗?”程暮问。 “好了。”宋季青心虚地咳了一声。 “没感冒吧?”程暮道。 宋季青摇摇头,“没,就是嗓子痒。” 程暮运用理论知识,往饭锅里倒了两杯米,淘洗干净后,又按照1:1.2的比例往里头加了清水,“是这样吗?” 宋季青探头过来看了看,道:“是的,做得不错。” 宋季青的夸奖,让程暮不知怎么地,竟然隐隐觉得有些高兴。 这太奇怪了。 这些天时不时地跟着方冠英在厨房帮忙,厨房用具和冰箱里的菜宋季青差不多都一清二楚了。 于是在等饭熟的间隙,很速度地开始切肉备菜。 “我洗菜吧。”煮过饭,程暮主动拿盆接水,将青菜放进去,一片片洗干净,水温有些凉,但在接受范围内。 “以前你经常自己做饭吗?”程暮将洗净的青菜放在一旁沥水。 宋季青把切好的肉盛入碗里,随口道:“对,小时候就经常自己做饭了,我…爸他不怎么在家。” 剩下的话宋季青没再说下去,低呼道:“哎!我劲给使大了。”案板上的豆腐碎了一块,让宋季青好一阵心疼。 忍住心里的异样,程暮看过去,接着用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珠,走到宋季青旁边,微微弯腰,帮宋季青把滑落下去的袖子往上折了一叠。 抬头时,短发扫过宋季青的面颊,痒痒的。 “谢谢。”宋季青抿了抿嘴角,收住咋咋呼呼的笑,眼眶蓦地有点湿。 他不是没想起以前的经历,从前做什么都是他一个人,很少有人像程暮这样,即便对他没有什么感情和爱,也能做到事无巨细的周到和帮助。 所以他愿意心怀感谢,对现在的一切。 炖汤的香味悠悠飘出来的时候,这顿晚餐才算正式开始。 今天只有两个人在的家,莫名多了一分奇妙的氛围。 冬天吃个羊肉汤,暖身又暖胃,程暮用勺子舀了一口,宋季青便希冀地看过来,“怎么样,有没有太咸或者太淡?” 汤温热地淌过喉咙,进入胃里,程暮朝宋季青点头,道:“刚刚好。” 宋季青心满意足地收回眼神继续吃饭。 吃到一半,外面起了风,刮得窗户微微作响。 “是不是雪要下大了?”宋季青牵挂着外面的天气,时不时偏头看看。 程暮笑他,“今天没堆成雪人?” 宋季青点了点头,“没有,等你呢。” 那股说不清的感觉又涌了上来,程暮敛了敛笑,眼神深邃,道:“明天早上,要不要去堆雪人?” 宋季青眼底微微发亮,道:“要堆!” 话音刚落,宋季青便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一个打完了,第二个紧随其后,他连忙捂着嘴偏头,“阿嚏——” 这一下,连鼻尖都红了。 “肯定是有人骂我。”宋季青揉着鼻子开玩笑道。 程暮不太明白这个逻辑,“怎么说?” 宋季青想了想道:“一想二骂三感冒,从小就这么听人说的。” 程暮放下筷子,盯着宋季青看了会,一本正经道:“那我今天中午有想你,你有打喷嚏吗?” 宋季青哗地脸红了,“啊?” 程暮笑了,继续道:“我想啊,宋季青怎么还不给我打电话。” 好了,宋季青现在脑子也有点烧了。 呼噜呼噜热得直冒泡。 等外面的风小一点,程暮打开了外面的大灯,顿时照得亮堂堂的,被雪覆盖住的平地就看得更清晰了。 宋季青戴了帽子,系了围巾,手上还有两手套,被大棉袄裹得像个球。 程暮问他:“今天的那只大狗在哪儿画的?” 宋季青嘿嘿笑,带着程暮走到一个角落,道:“这儿,我特意挑了块干净平整点的雪,那只大狗是不是超像你。” 雪地里的光微微反照到宋季青身上,程暮看着站在雪中间的宋季青,问:“哪里像?” 宋季青想也不想,“都挺强壮的。” 说完才觉得有点不对劲,连忙改口:“我是说身体素质!” 程暮挑了挑眉,凑近宋季青一点,压低声音道:“宋季青,你不是说看见我换衣服了吗?怎么还口是心非。” 宋季青怔愣愣地立在原地,程暮已经走到那只雪地上的大狗旁边蹲下了。 宋季青回过神来,小跑到程暮边上蹲下,弱弱地开口:“我也不全是口是心非。” 程暮半蹲着,用食指在雪地上画画,宋季青越看越觉得像一个动物,好奇道:“是什么啊?画我吗?” 程暮道:“等会。” 图画渐渐有了雏形,是一只睁着大眼睛的猫咪,程暮偏了偏头,对上宋季青的脸,然后指着猫咪道:“这是宋季青。” 宋季青声音更小了,“也没有那么像吧。” 心脏的跳动声几乎要盖过他自己的声音,宋季青看着程暮的眼睛,喉咙难以抑制地紧缩,像过了一道电一样的感觉。 可心里的另一道声音却一直在锲而不舍。 你们只是协议结婚,并不是真的。 不要太陷进去了。 宋季青慢慢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把大狗和小猫都存进了相册。 他打起精神,笑了笑,道:“我们堆雪人去吧。” “好。” 程暮滚大雪球,宋季青就滚小雪球,齐心协力下,两个雪球叠在一起就成了雪人胖嘟嘟的身体。 等粘上眼睛鼻子嘴巴,还是觉得有点光秃秃的,于是宋季青给它系上了自己的围巾。 “可以了,”宋季青拍了拍手,“大功告成。” 程暮站在边上看着宋季青,这幅画面美得太像一幅画。 灯光下,雪地里,宋季青和他们堆的雪人。 “宋季青,给你和雪人拍张合照吧。”程暮道。 宋季青“哦”了一声,“好嘞,我站这里怎么样?” “可以。”程暮举着手机道。 宋季青比了个很傻的剪刀手。 - 昨天晚上玩得太不亦乐乎,第二天很早就醒了,浑身车碾了一样难受,宋季青闷声咳了咳,感觉头又重又晕的。 程暮睡眠不深,很容易就醒了,“怎么了?”他问。 宋季青开口:“抱歉,吵到你了吗?”他这一开口,连自己都惊了,这声音简直像含了块磨砂玻璃,沙哑得不行。 程暮坐起身,倾身过来探了探宋季青的额头,道:“你发烧了,我们起床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他的语气里带着不自觉地哄,但宋季青烧得糊涂,没能察觉到这个变化,只知道摇头:“不用,你快去上班吧,我等下自己去趟医院就行。” 话里话外都在把程暮往外推。 “我晚点再去也没关系,”程暮耐着性子,“你的身体重要。” “昨天就不应该答应陪你去玩雪,最后连围巾也不戴了。” 宋季青听了连忙抓了抓程暮放在床上的手背,低着声音道:“程暮…” 这种时候的撒娇不管用。 在程暮的强势手段下,宋季青毫无办法,最后还是乖乖跟着程暮去了医院。 手背上插着针头打点滴,程暮就坐在椅子上陪他。 大厅里人很多,宋季青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烧得有些发红的眼睛,疲惫地躺靠在座椅上。 程暮贴近他跟他说话:“头还晕吗?” “好多了,”宋季青说,“就是有点困。” 程暮伸手碰他的额头,宋季青就微微前倾,将额头轻轻抵在他手心,“应该不那么烫了吧?” “嗯,烧在慢慢退。” “饿吗?” 宋季青摇摇头。 “几点了啊?”宋季青问。 程暮抬手看了下表,道:“十一点二十。” “你饿不饿?”宋季青看着程暮,“要不你去吃饭吧,等会吊瓶空了我自己叫护士。” 程暮抬眼看了下吊瓶,大概还要半个小时这瓶才能滴完,于是点了点头,“好,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嗯。” 宋季青躺回椅子上。 程暮起身前又看了他一眼,宋季青朝他微微笑了笑。 看着程暮离开的背影,宋季青忽然觉得很安心。 先前那种漂泊不定的孤寂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远去。 约莫二十分钟,程暮提着打包盒回来了。 他长得高,背也直,周身有一种莫名的气质,让宋季青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他了。 “给你买了粥,”程暮在他身边坐下来,揭开粥碗,“吃一点?” 刚刚还说不饿,但清淡的青菜粥看起来也格外诱人,宋季青的肚子差点当场咕咕叫出声。 “好。”他咽了咽口水,克制道。 “你吃过了吗?”宋季青又问。 “嗯,吃了。” 宋季青“哦”了一声,微微垂下眼皮。另一只手插着针头不太方便,于是程暮就帮他端着碗,宋季青自己拿着勺子舀粥,喝了一口,咽下去,如此反复。 程暮才发觉他的不对劲。 “怎么了?” 宋季青低着头,不跟他对视,“我没事。” 程暮按了按他的肩膀,手指揩去他脸上的眼泪,“别哭,没事的。” 宋季青用手背胡乱擦了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能是感冒了,眼睛有点敏感,我没想哭的。” 程暮接过他手里的勺子,重新舀了一口粥,吹了吹,递到他嘴边,柔声道:“我知道。” 宋季青就这么抬头看了一眼。 程暮这个瞬间的模样就被他牢牢记住了。 “谢谢,”宋季青有些发愣,呆呆地张嘴接过了程暮喂来的热粥。 程暮说:“照顾你是应该的,季青。” 第8章 “照顾你是应该的。” 是因为他们是法律上的夫妻吗。 宋季青只能这么想,他暂时想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优点能够吸引到程暮的视线。 程暮就像一颗闪闪发光的星星,不管在什么领域,人们都会一眼看到。 和平凡的自己走的是截然不同的道路。 他不该妄想太多。 打完点滴,程暮开车送他回到家里,又去接了杯温水,让宋季青吃药。 两颗小小的药丸,宋季青摊在手心里看半天,还是放下水杯,问程暮:“下午不去公司了吗?” “去,”程暮在宋季青旁边坐着,“等你吃完药。” 宋季青很不明显地瘪起嘴,把唇珠抿得紧紧的,故作雀跃道:“我睡一觉起来再吃,怎么样?感觉这样的话感冒会好得快。” 程暮的视线从他脸上滑过,很轻地笑了一下,道:“你在哪里看的这种说法。” 宋季青很为难地又看了眼手掌上的药丸,眉毛耷拉着,像受了极大的委屈。 程暮见过各式的人,但像宋季青这样毫不自知地把自己的情绪摆在明面上,让人看个透的人,确实是没怎么遇到过。 他觉得很特别。 因此更想要多逗一下他,看看能不能有其他奇妙的反应出现。 “怕苦?”他问。 宋季青立马抬起头来,狡辩道:“不是怕苦。” “那是什么?” “喉咙眼太小了,我吞不下。”宋季青急得脖子都通红。 程暮配合地点头道:“嗯,喉咙眼太小了。” 宋季青不好意思说话,禁不住垮了垮嘴角,眼睛盯着药丸看,紧接着两眼一闭,往口里灌了一口水,先吞下去一粒,第二粒故技重施,想趁喉咙不注意咽下去。 结果一时不顺,药丸在嗓子眼黏住了,苦味慢慢吞吞地漫开,噎得宋季青拼命咳嗽。 吃药。 他从小就不爱吃药。 每次吃药都是场大阵仗。 宋季青皱着一张脸,端起杯子又喝了好几口水,才勉强把苦味驱散一点。 程暮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颗奶糖,顺手撕开包装纸,递到宋季青嘴边,道:“吃颗糖就不那么苦了。” 宋季青低头含住糖,程暮的指腹从他的唇珠上一蹭而过,像是不小心。 程暮摸了下他的头,道:“很棒。” 肌肤的接触一闪而过,宋季青愣住几秒,程暮已经站起身来,对他道:“今天晚上安排了酒会,应该回来得会比较晚,我叫了家政阿姨在晚上六点的时候来做晚餐,你下午可以放心睡一觉,好好休息。” 程暮很细心,把他想不到的地方都想到了。 像注入一道温暖的洋流,宋季青觉得整个人像泡在云里,有一种轻飘飘地不切实际之感。 “好的。”他点点头。 程暮出门后,宋季青上楼回了卧室又睡一觉。 虽然说程暮是依赖于他的味道而入睡,但宋季青也会因为程暮的味道而感到安心。 脑袋只挨到枕头上,没用多久时间,宋季青就沉沉睡去,快到六点的时候,天已经黑透,宋季青觉得头好像不那么晕了,于是走出卧室下了楼。 在客厅抱着平板刷了会微博,宋季青听到门铃响了。 应该是来做晚餐的阿姨。 宋季青连忙起身去开门,一阵冷风扑进来,宋季青看清了门外站着的人,是项锦。 他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宋季青眸光一凛,二话不说便要关门,但生病难免乏力,项锦比他高大,三两下就挣开门进来了。 嘭地一声门被反锁。 项锦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来了,他一步步逼近宋季青,往前冲了一步,掐住他的喉咙,眼神里仿佛淬着毒,道:“果然是结婚了?住进这么好的房子了。怎么会这么快的?攀上有钱人了?他给了你多少钱?” 宋季青急促地喘着气,手背上青筋凸起,抓住项锦的手臂,想把他往后搡,“你给我滚出去!” “他给钱就能睡你,凭什么我不能睡。”项锦面目狰狞,掐住他脖子的手,转而去撕扯他的上衣。 脑袋轰地窜上一股气,宋季青反着手一点点摸索到了身后衣柜上放着的空花瓶。 在项锦癫狂之际,往他脑袋上狠狠来了一记。 “你给我滚出去!”宋季青把住碎了一半花瓶,两只手对着项锦的方向,大有拼死一搏的架势。 他脸色苍白,头发被搡得凌乱,但牙齿却咬得紧紧的。 项锦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甚至还找到了他家里,宋季青越想越细思极恐,拿着花瓶的手有些颤抖。 项锦额头淌着血,但是脸上却在笑:“青青,我认错,行不行?你离婚吧,跟我回去,我再也不欺负你了,以后一定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 宋季青嗓子疼得冒烟,每多说一个字,就是多加一道伤口。 “你现在说这些话还有意思吗?我以前是想过,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但是项锦,分手了就是分手了,我也不想什么再续前缘,况且我现在已经有了喜欢的人,现在过得很幸福,不想再回忆过去的事情了。” 项锦怔然的眼神慢慢清明,他不在意地擦了擦额头上的血迹,道:“一次错误你就给我判了死刑,宋季青,你好狠的心。” 宋季青举着花瓶仍然没有放下,盯着项锦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依赖和信任,只剩满满的戒备和厌恶。 项锦想抱他,想得要命,他从来不知道,失去宋季青会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 他朝宋季青慢慢走过去,想让他放下花瓶,想用绳子把宋季青绑回家,让他只跟着自己,只看自己。 但他的脚刚迈出一步,就被人抓着头发往后一扯,力道大得差点把他头皮拽下来。 项锦忍着疼痛,踉跄着回过头,却对上一张冷得惊人的脸。 靠在柜子上的宋季青睁大眼睛,举着花瓶的手松懈下去,放回身侧,“程暮…你怎么…” 原本系到顶的扣子解开两粒,坚硬的喉结上下滚动,足以说明现在程暮的情绪的不稳定程度。 从来都是温和的程暮,宋季青哪里见过现在这样一点火星就能爆炸的程暮。 项锦意识到什么,手肘往后狠狠一撞,想要挣脱程暮的禁锢,但程暮反手扭住他的手腕,项锦连动都动弹不得,只见程暮抓住他的手臂,用巧劲往后一旋,接着提起膝盖将人跪按在沙发上。 一系列动作下来,项锦已经完全处于弱势。 程暮垂着眸,声线泛冷:“打电话给物业,让他们来领人。” 宋季青忙跑到客厅拿手机,从联系人里翻到物业的电话拨过去,物业屁颠屁颠来得很快。 他们一直站在门口点头哈腰地跟程暮说话,程暮从头到尾冷着脸,没给他们一点好脸色。 “他怎么进来的我不想知道,但是,要是下次让我再在这里看见他一次,你们后果自负。” “当然当然。” 项锦以一个极其不体面的姿势被带了出去。 家里一下安静下来,只剩一片狼藉。 宋季青不敢去看程暮的眼神,低着脑袋,想拿扫帚把花瓶的碎片扫干净,走过程暮身边时,却被程暮握住了手腕。 “过来。”程暮说,“我们先聊聊。” 方才精神紧绷时还没有发现,现在坐近了才闻到程暮身上浅淡的酒气。 程暮握着他的手腕没有松开,这让宋季青心里像扯着一根粗绳,上下拉扯着,让他喉咙一阵发闷,忍不住主动向程暮坦白,道:“他…是我的前男友,在遇见你的那天晚上,我刚和他分手后不久。” 他痛苦地低下头,手背愈发冰凉,“我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程暮顿了顿,松开宋季青的手腕,“你跟我结婚,有赌气的成分在么?” 他上半身呈放松状态,就这么半靠在沙发上,但说这话时,面上没什么波澜,似一瓢滚烫的热水骤然冷却。 手腕一空,宋季青看向他的脸,但探不到程暮现在的情绪。 他确实好像很少看透程暮。 脖子上的疼来得一阵阵的,头疼也唱交响乐似地紧随其后,宋季青掐住自己的掌心,看着程暮一字一顿道:“不是因为赌气,是为了钱,我缺钱。” 程暮叹了口气,微微直起身,身体前倾,手肘搭在膝头,按揉着手指关节,问:“要是我没回来,你怎么办?” 宋季青说不出话,只能一下下地摇头。 脖子上的掐痕已经泛了青,宋季青皮肤白,就更显眼。 方才宋季青低着头,程暮没注意到,这下角度变了,才看见他脖子上的伤。 “疼吗?” 宋季青说:“能忍住。” 可能确实是醉了,程暮看他的眼神和平时不太一样,距离越近,宋季青闻到的酒气就越明显。 但他一动不动,任由程暮抬手把他罩进怀里,宋季青下巴轻搭在他肩头,下颌轻贴着程暮松松的衬衫领口,呼出的热气轻飘飘的,像没多少气力。 程暮心疼了。 “你喊一句疼,我就来安慰你了,”程暮摸了摸他的背,“这样也不喊么。” 宋季青一颗心像装了水,晃来晃去,吵得他不得安宁。 “我疼,程暮。”他说,然后用下巴蹭了蹭程暮的肩膀。 一瞬间温顺得像只家猫。 程暮揽着他的背,轻声说:“没事,我在。” 这一夜,有些东西在慢慢发生变化。 程暮给他擦了药膏,又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确定没再发烧,于是放下心来。 家政阿姨来做完饭就走了,宋季青咽食物的时候,喉咙还是有点痛,于是吃得很慢,程暮没催他,看着他小口小口把碗里的饭吃完。 “今天洗澡的时候,伤口尽量别沾水。”程暮道。 宋季青拿着换洗衣物正准备进去洗澡,闻言点点说“知道了”。 浴室的磨砂玻璃门一关上,程暮的表情重新冷下来,拿起手机走到阳台,打了一个电话。 “帮我查个人。” “麻烦您说下他的名字,我这边做下登记。” “项锦。” 次日下午,程暮便收到了一个文件,里面是有关项锦的基本资料。 [千姆酒吧服务员,25岁,谈过几任男朋友,不过都分手了,现在有一个正在暧昧期的…] 粗略扫过一眼,程暮点了右上角的叉,将文档关闭。 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夹在指尖点燃了,冷笑一声。 好一个项锦。 动人动到他跟前来了。 宋季青的电话来得准时,程暮看了眼来电显示,手指划开接了。 宋季青握着电话:“程暮,我找了张报纸,我小声给你念新闻吧。” “从哪里找出来的?”程暮笑了笑,将烟头碾灭,丢在烟灰缸里。 宋季青说:“电视下面的抽屉里。” “十几年前的了吧。”程暮没怎么思考,道。 宋季青“嗯”了一声,翻开报纸,道:“是好几年前的。” “那我念了?”宋季青说,“你快睡吧,补足精力下午好工作。” 程暮点头道:“好。” “10月21日,深夜三点,某小区发生一场火灾…”宋季青随口读了一段,发现这不是政治新闻,于是准备跳过往后翻页。 他翻页的手还顿在半空中,电话那头却蓦地出声:“宋季青,你经历过火灾吗?” 忽然蹦出这个问题,让宋季青有些卡壳,想了想,道:“我没经历过,但我看见过…” “我妈妈还在的时候,带我去游乐园玩过一次,但回去的车票很晚了,我们很早起床,在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就出门了,走出去的路上,我看见了许多消防员在奔向那个起火的小区。” “火势越来越大,但他们救出了一个小男孩,他一个人站在人群里哭。” 程暮话筒里的呼吸声已经开始粗重了,但宋季青一时间沉浸在回忆里,没有发现。 “于是我就问我妈妈,说我能不能去安慰一下他。” 程暮缓了缓,才问:“你为什么想要安慰他。” “他看起来很害怕,而我和他一样,是个男生,虽然我比他矮一点,但是我想啊,我的拥抱应该能给他力量,让他不那么害怕,毕竟我有妈妈陪伴,他的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 电话里很安静,程暮嗓子有点哑,“那你给他拥抱了吗?” “嗯。”宋季青那时候年纪也不大,收到对方的一句“谢谢”后,回家高兴了好几天,总觉得自己在冥冥之中交了一个好朋友。 “他是我第一个好朋友。”宋季青又说。 程暮说:“嗯,是你的好朋友。” 宋季青轻轻笑了笑,对那段回忆依然记得很清晰。 程暮闭着眼在沙发上躺下,说:“季青,我要睡觉了。” “再哄哄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1-24 20:15:37~2022-01-25 22:3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长白山神树.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那一年的10月21日,是程暮的九岁生日。 程起宏,杨念慈尚在国外出差。 通过电话说,会在他生日这天赶回来。想到第二天一起床就能看到父母,写完作业后,程暮便放心地睡下了。 保姆不在家里住,每天做完自己的份内工作便回家去了。 因此隔壁邻居家火灾漫延过来的时候,程暮丝毫没有发觉。 直到熊熊火焰燃起来,烧到了他卧室门口,他才噼里啪啦的爆炸声里骤然惊醒,一身冷汗地看着那漫天的火光,恍然以为是一场噩梦。 可并不是噩梦,而是实实在在的灾难。 他冲进浴室用湿毛巾捂住口鼻,可堪堪推门便被浓烟呛了一脸。 已经出不去了。 滚滚黑烟张牙舞爪地扑上来,成了程暮每个夜晚心惊胆战难以入眠的障碍。 九岁,才一米五不到的身高,被消防员从窗户口抱出去时,他的身体还在发抖。 害怕么? 当然害怕。 他不知所措地大声哭泣,却没想到那个比他还矮的小男生,只看了他一眼,便松开身边妈妈的手,朝他走了过来。 “你别怕,”小男生眨巴着眼睛对他说,“我抱抱你,把我的力量传给你。” 他当时差点被逗笑,能说出这种话,是看了多少可爱的动画片啊。 但是他看着面前那个小男生的脸,大大的单眼皮眼睛,眼角有微微向下垂的弧度,但嘴巴却笑得弯弯的,像一个小太阳。 忽然就觉得,也没那么害怕了。 程起宏和杨念慈得知火灾的事情,好一阵后怕,于是雇了方冠英作长期的陪伴。 这一待,就是十多年。 - 以私闯民宅的罪名把项锦放拘留所待了十多天,出来后,程暮派了人继续盯着他。 吃过苦头,项锦倒是消停了一段时间,不过没多久,他就辞了酒吧的工作,转而闷在家里整日不出门。 方冠英看完小孙子回来,强烈地感觉到家里的气氛发生了变化。 两人之间那股黏糊劲儿莫名地起来了。 “方姨,”宋季青泡了杯咖啡,用勺子一下一下地搅,“程暮呢,我刚刚没看见他。” 方冠英回过头,“书房呢吧,刚刚看见他进去了。” “哦,好的。” 宋季青踩着拖鞋上去了,不一会儿,就听见咚咚两声敲门的声音,在门口说了什么话,然后才进去。 门关上后,方冠英就没听见什么动静了。 宋季青把泡好的咖啡放在程暮工作的桌子上,问:“要熬夜了吗?” 程暮说:“嗯,还有些工作没忙完。” 他喝了一口,说:“咖啡泡得很好,谢谢。” 宋季青摇摇头说:“没关系。” 书房里有一面书柜,有墙般高,书的种类很多,分门别类地摆得很整齐。 洗过澡,宋季青穿的薄一些,脚上没套袜子,站在书柜前看,露出一节细细的脚踝,看起来白白净净的。 程暮转了转手上的笔,问:“要在这里看看书吗?” 宋季青本来有点困了,但是回过头,跟程暮的视线对视上,困意又散去一点,点点头答应:“好。” 他对着书柜又找了一会,才抽出一本,然后抱着书自己去了小沙发上坐下,翻书的声音很轻地响起。 宋季青太瘦了,沙发一陷下去,隔着电脑,程暮就只能看见他薄而又薄的肩背。 时间慢慢流逝,宋季青那块安静得不像话,等程暮再一抬头看,宋季青已经抱着书半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程暮心说他就知道会这样。 关上电脑,程暮起身走过去,把书从他怀里慢慢抽出来,拿在手里看了眼封皮,是一本童话书。 程暮没忍住笑了笑,想起这本格林童话的来历。 本来是想送给一个小朋友当礼物的,但因为一些原因,没来得及送出去,就暂时搁置在了书柜里。 没想到又被宋季青给找到了。 程暮弯下腰,手从宋季青的膝盖下过去,一手抄过宋季青的膝窝,另一只手抱着他的背,轻松把人给抱了起来。 宋季青动了动,抬起一只手揽住程暮的脖颈,无意识地圈紧了。 程暮身体僵了僵,将人揽紧了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把人放到床上,又给他盖好被子。 才去拿了衣服重新进浴室洗澡。 等洗完澡回来已是快半个小时后,被窝里被宋季青睡得温热暖和,他带着有些凉的水汽躺进来。 宋季青忽然翻了个身,朝他这边凑了凑。 脸离得好近。 要不是光线昏暗,程暮都能数清他有多少根睫毛。 他盯着宋季青的唇珠看过很多回,许是视线太隐秘,宋季青没有一次发现过。 相反,在很多时候,宋季青会不经意地满足程暮很多的不太光彩的念想。 比如现在。 程暮就这么近的,和毫无防备的宋季青面对面躺着,可能是嘴唇干燥,宋季青伸出一丁点儿舌尖舔了舔嘴唇。 接着抿抿嘴唇,把那颗小唇珠含住了,像是要藏起来,不让人看见。 但程暮现在不太善良,他的坏溢出来很多。 他伸出大拇指碰上去,轻轻摩挲片刻,按住宋季青的嘴唇,轻轻往下掰了掰,不想让他继续咬住它。 他偏要看,偏不准宋季青藏起来。 宋季青在做梦,梦见自己成了童话书里的小红帽,大灰狼凶狠地咬住他的脸和嘴唇,然后说:“我要吃掉你。” 宋季青吓了一跳,猛地睁开了眼睛。 窗外已经蒙蒙亮了,他摸到床头柜的手机一看,七点三十五。 程暮正站在穿衣镜前系领带,听到动静,回头看,问:“醒了?” 宋季青迷迷糊糊“嗯”了一声,程暮的脸蓦然就和梦境里大灰狼的形象重合在一起,一样地咬他的脸和嘴唇。 宋季青的脑子噔地一下清醒了,“你…你要上班去了吗?” “不是,”程暮说,“就简单和朋友吃个饭。” 宋季青点点头,然后听见程暮问他:“你要一起去吗?” “我去会不会不方便。”宋季青声音变得很低。 “不会,”程暮说,“想介绍他们给你认识一下。” 宋季青从床上爬起来,使劲搓了搓脸,道:“那我去。” 程暮开车,宋季青坐在副驾驶,后座还有一个李澄,带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文又严谨。 “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程暮问。 后座的李澄抬了抬镜框,说:“这次久一点,应该要一年左右,国内有个大项目要做。” 宋季青看着窗外默默地听着他们谈话,虽然到后面并不能全部听懂。 李澄问:“嫂子怎么称呼?” 这句话一出来,程暮的嘴角扬了扬。 听见话题忽然落在了自己身上,宋季青回过神,忙道:“啊,我叫宋季青,你随意就好。” 李澄态度很随和,“季青你好。” 宋季青点点头,道:“你好。” 程暮的嘴角又敛回去了,对后座的李澄道:“不用那么亲密。” 作为多年好友,李澄哪还能不懂他的心思,“哎”了一声,“行行行,就你能叫,嫂子嫂子嫂子,这样可以了吧。” 程暮看着前方,脸色不变:“可以。” 宋季青抿了抿唇,半边耳朵有点烫。 早早订好了吃饭的地方,还没进包厢,就听见里头热闹的声音了,宋季青难免有些紧张。 但进去的前一秒,程暮忽然攥了攥他的手心,示意他“没关系,放轻松”。 程暮的朋友们也确实很和善,程暮介绍完宋季青后,大家便乐呵地开始起哄,说:“结婚了还藏着掖着,居然现在才让我们知道,程暮,你说是不是该罚一杯。” 在这样的气氛里很自在,宋季青坐在程暮旁边,安安静静地跟着笑,程暮脱下外套,他就接过来放自己手上抱着。 “行,我的错我的错。”程暮端起酒杯一口闷了,直接受下了这句该罚。 宋季青担忧地蹙了下眉尖,从桌子底下伸手碰了碰他的膝盖,“程暮,我替你喝吧…” 程暮笑了一下,道:“你能喝多少啊,我没事,别担心。”说完,他也回手碰了下宋季青的手背。 喝完这杯酒,包厢的门再次被推开,“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来人声音清清脆脆,听起来很温柔。 “清姿,大忙人啊,终于来了,快坐。”孙铁澜晃晃手,朝她示意,程暮边上还有一个空位。 陈清姿直接就走到程暮旁边坐下了,她笑着说:“好久不见,程暮。” 程暮同样笑着回答:“确实是好久不见了。” 陈清姿扫了一眼,除了宋季青,其他人她都认识,于是问:“这位是…” 宋季青朝她笑了笑,道:“你好,我是程暮的爱人。” 陈清姿脸上的笑容顿时卡了一下,不过马上便自如地恢复过来,用手撞了撞程暮,调侃道:“程暮,怎么静悄悄地就结婚了,想瞒着我呢。” 宋季青清晰地看到了陈清姿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但他只是牵牵嘴角,没再说话。 老朋友难得一聚,聊天喝酒挺热闹的,临结束了,孙铁澜还张罗着说要不要去打个桌球,其余人都附和说“行”。 李澄要去见老相好,于是摆摆手说不去了。陈清姿也说不去,到走出门了,提着包走过来,笑着问能不能搭个程暮的顺风车。 程暮有些醉了,宋季青扶住他,说:“好啊,我们可以先把你送回去。” “但是你得再等一下,我叫的代驾还要一会才能到。” 陈清姿好整以暇地抱起手臂看着宋季青:“算啦,我开玩笑的,我有人来接,你们先回去吧,拜。” “嗯,那你回家小心。” 宋季青扶着程暮往路边走,嘟嘟囔囔地说:“回家是不是要先煮个解酒汤哦,要放些什么东西呢。” “方姨睡了吗?要不去问问她?” “还是算了,方姨睡得早,那我自己去网上搜一下看看。” “哎,程暮怎么这么重。” 好不容易把人挪上车,刚折腾着坐上后座,程暮圈住他的脖子,把脑袋靠了过来,问:“一路上在念什么呢?” “悄悄骂你。”宋季青骗他。 “哦,”程暮笑了下,“悄悄骂我。” “陈清姿是我大学同学,”程暮说,“你别误会。” 宋季青小小的酸涩的缺口被这句话奇异地安抚好了,此时此刻有种被看穿了的羞窘,“我没误会。” 程暮往他脖子上蹭了蹭,笑了一声,伸手捏了下他的耳朵。 宋季青没喝酒,但可能是程暮身上的酒气太浓了,让他一时间也觉得有些醉。 “你身上很香,”程暮凑近他的脖子,说话的热气让宋季青忍不住肌肤紧绷,“宋季青。” 宋季青呼吸有点不稳,说:“我以为你已经闻习惯了。” 程暮的嘴唇似乎蹭过了他的脖子,说:“不会。”他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天边进到宋季青耳朵里,让他脑子里的某一根筋死死绷紧了,一动不敢动。 静了静,宋季青声音抖了抖,问:“你亲我了吗?程暮。” 这时候刚好有人敲响了车窗,“先生,您好,我是你叫的代驾。” 宋季青正要起身,却被程暮一把按回怀里,背部被手掌按住,让热度滚烫地透过衣物,让他心跳加速,程暮的声音沉沉响在耳畔,一字一句道:“亲了。” 宋季青整张脸红透了,一时间不知道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程暮又道:“但没亲够。” “还想亲。” 宋季青的心跳彻底乱序,噼里啪啦如同杂乱的雨点。 代驾在外面等了半天才上车坐到驾驶位上,本来还有点不满想要发作。 但宋季青声音和和气气,向他诚恳道歉,道:“不好意思,久等了。” 代驾也不是不讲人情,“算了算了,不计较那些。” “嗯,麻烦您开慢一点,喝醉了,我怕他难受。” “行。” “谢谢啊。”宋季青还想再说话,却突然被程暮盖住了嘴。 程暮声音一顿一顿的,明显是醉得狠了,甚至听出几分委屈的味道:“季青,别跟他说那么多话…回家跟我说。” 宋季青抿住嘴唇,下意识睁大眼睛,许久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宋季青:他怎么这样啊!我真的害羞了! T^T 第10章 喝醉了的程暮让宋季青很心慌,他说的话,做出来的举动,都带着让他不明白的意味。 回到家后,宋季青扶着程暮在沙发上坐下,他在网上搜了醒酒汤的教程,一个人在厨房一点点照着做。 等他做好醒酒汤端出来,程暮已经从半躺靠的状态变为端正坐着。 宋季青走过去,把醒酒汤放在茶几上,轻声喊道:“程暮?” “嗯,在。”程暮应了,慢慢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看不出清醒还是没有清醒,道:“手。” “手?”宋季青疑惑道。 “给我。” 尽管很困惑,但这个也不是什么很过分的要求,宋季青便把手伸给了他。 程暮看着他的手,说:“宋季青,你涂指甲油了吗?” 他就是看着,什么也没有做。 但说出来的话太像在无理取闹了。 可宋季青拿喝醉了的人没办法,拿这样毫无防备对他的程暮也没有办法。 宋季青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放在程暮面前晃了晃,示意他再看清楚点,“你仔细看看。” “不是指甲油,我的指甲本来就是这个颜色。”他弯着腰耐心地解释。 程暮一下攥住他的一只手,“粉色的指甲油,明明是。” 程暮手劲大,宋季青一被握住就挣脱不开了,问:“怎么了?” 程暮皱着眉头,一脸不高兴,“回来的时候,你没牵我。” 宋季青哭笑不得:“可我抱你了。” “那不算。” 宋季青哄孩子似的用另一只手端着汤递到程暮嘴边,“把这个喝完,我们去睡觉了好不好?” 程暮挑了下眉,很酷的样子,说:“你在哄我啊。” “嗯,”宋季青说,“在哄你呢。” “行吧,”程暮扬了扬下巴,“我听着了。” 喝完汤,程暮还不忘给自己扯了纸巾擦嘴,等擦干净了,站起来,摸着黑拿了睡衣进了浴室准备洗澡。 宋季青操心地跟在后面,给他把灯打开,又帮他捡起刚刚丢出来的皮带。 等洗完澡出来,程暮晃悠着走到床上坐下,半天了,都只知道兀自发着愣,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睡衣的一排扣子都没扣。 就这么大喇喇地袒着胸膛,隐隐看得见结实的腹肌和没多少赘肉的腰际,再有多的,宋季青不敢往上看了。 他蹲着,想把程暮的扣子给系上,但还没做什么,又被人勾住了下巴,宋季青顺着力度微微抬头,恰巧看见他腰侧的一个艳红纹身。 还没看清具体是什么图案,就被程暮叫了一声,语气倒是理直气壮,问:“你在看什么?” 宋季青还没想好理由解释,程暮便又道:“吃我豆腐。” 宋季青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连刚刚想要说什么都忘了,于是往后退了退,站起来,“我要洗澡去了。” 程暮收回手,微微抬头看着宋季青,长睫毛扇了两下,笃定地说:“你不想跟我聊天,也不想给我系扣子。” “我要不高兴了。”程暮说,“要伤心了。” 这噎人的技俩程暮简直是运用炉火纯青,宋季青瞥去一眼,看见程暮那张可怜兮兮的脸,叹了口气,说:“洗完澡就回来了,你——” 话说了一半,宋季青停了嘴,最终还是帮他把扣子系好了。 “那你快一点吧,”程暮说,“我等不了那么久,我着急。” 宋季青都想搬张椅子坐他面前跟他吵一架了,故作凶狠地道:“我不。” 程暮吧咂两下嘴,一本正经道:“是盖着棉被纯聊天,不骗你。” 要不是程暮眼角还泛着酒醉后的红,宋季青简直要以为他在装醉。 “嗯嗯嗯,”宋季青道,“马上回。” 白天一个样,喝醉了又是一个样,耍赖拌嘴,几乎让宋季青以为他皮下换了一个人。 麻烦又气人。 但进了浴室,宋季青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脸,分明是挂着笑意的。 这样的程暮,让他的心情变得很好。 醒来时,两人的手还是十指交握,准确来说,是程暮还没松开抓着宋季青的手 窗户被风吹起一个小角,露出点灿烂的阳光。 宋季青眯了眯眼睛,小心动了动,想抽出自己的手,但没成功,手反而被攥得更紧了。 长时间保持这一个姿势,让宋季青连带着手臂都有点发麻。 “早。”程暮按了按他的掌心,道。 宋季青立马怔住不动了,半晌才开口,道:“程暮?你醒了啊。” “嗯,”程暮应道,“醒了很久了。” 宋季青后背一阵冒热汗,尝试着提醒他,“手…” “哦,”程暮举起他们交握着的手,“你说这个啊。” 宋季青连忙点点头,一点瞌睡也消失殆尽,喝醉了有亲密的举动也就算了。 但现在他们中间完全没有了酒醉的借口,再这样亲密下去,总感觉不太好… 程暮很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然后问:“牵牵手也不行吗?” 宋季青不知道怎么回答。 于是张嘴想着要解释,“昨天晚上你喝醉了…” 程暮盯着他,“嗯,然后?” “所以…可能牵手这件事,不是你的本来意愿,只是因为喝醉了而已。”宋季青边说边怂,最后甚至想闭上眼睛不看程暮。 “我喝醉了,”程暮语气沉沉,“又不是失忆。” 宋季青的脑门上挨了一敲,“傻。” 过几天就是年了,程暮给员工们放了年假,因此今天也不着急去上班。 他换衣服向来不避讳着宋季青,但宋季青也向来很注意,能不去看就不看,不是闭眼睛就是转过头的,乖得很。 结果他今天一起床,正要脱下睡衣准备换家居服,扭头就对上宋季青睁得很大的眼睛。 “偷看?”程暮问。 “没有。”宋季青很快地否认。 “你昨天晚上看了。”程暮轻笑了一下,掰回一局。 宋季青扯了扯被子,把脸给埋了进去,闷着声音说:“你强词夺理。” 他本来是不想看的,但就是禁不住好奇,昨天晚上他在程暮腰侧见到的那个艳红色的纹身,究竟是什么? 但这下被人抓住小辫子,宋季青也不好再厚着脸去看。 但程暮一改常态,看着鼓起一个小包的被子,道:“没说不让你看。” 宋季青闷在被子里头脑发热,小小地“哎”了一声,挺无奈地说:“你快些吧,我也想起床了。” 程暮没再逗他,换好衣服后,对宋季青说了句,“出太阳了,今天可以穿薄一点。” 宋季青冒出个脑袋尖,“哦”了一下。 等宋季青收拾好下了楼,程暮正站在窗户边接电话。 隔得有些远,但宋季青听到了一个耳熟的名字。 “清姿。” 两个人不知道在聊些什么,电话一直没有挂断,宋季青看着墙上的挂钟,分针从五走到了十,即将到下一个十五的时候,程暮才挂了电话走过来。 宋季青说:“早餐冷了,我帮你去热热吧。” 程暮看了他一眼,说:“不用,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先吃,中午不一定会回来。” 宋季青抿了抿嘴,想问什么,却忍住了,只是说:“好,路上小心。” 作者有话要说: 程暮:趁着喝醉逗逗老婆 ^^ 感谢在2022-01-26 16:56:38~2022-01-27 22:01: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长白山神树.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予汐、阿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白山神树.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这一顿饭,宋季青吃得食不知味。 方姨也出去了,说是要去超市逛逛,买点买菜,他自己吃完早餐,洗完碗,一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今天的天气怎么这么好呢,有阳光,还有微风。 多适合两个人出去逛逛玩玩。 宋季青轻轻“唉”了一声。 陈清姿和程暮两个人的脸在他的脑海里来回地转。 一会是陈清姿敛眉带笑轻轻撞程暮手臂,一会是程暮喝醉坐在沙发上发愣。 出去吃饭,肯定会喝酒。 喝酒了就可能会醉。 而程暮喝醉了,就会变得让人容易亲近。 但今天在他身边的人,是陈清姿。 不是宋季青。 宋季青点开微信,盯着程暮那只大狗的头像看了又看,在聊天框输入一句:今天什么时候回? 没过一会,又一股脑全删除,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发,退出了微信界面。 “程暮,你这头像挺可爱啊。”陈清姿加了程暮的微信。 点进他朋友圈看,光溜溜的几条时政新闻转发,单薄无味,确实是没有什么趣味。 程暮松了松领口,道:“我老婆给我画的。” 陈清姿愣了愣,笑容凝滞了一瞬间,“宋先生挺有趣。” 陪着陈清姿逛了挺久,眼看着时间溜走一大截,她像没有逛尽兴似的,依旧没有说要回去。 程暮直接问道:“你需要的东西都买完了吗?” 陈清姿悻悻地道:“差不多了。” 一大早,陈清姿便打来电话,说母亲生病住院,能不能请他陪伴,同去探望。 陈家是香薰世家,程暮现在所用的那款助眠香薰便是由陈母调制。 可以说,虽然陈清姿出国学习,两人很少见面,但丝毫不影响程陈两家之间的关系。 因此,陈母生病了,程暮去探望也是应该的。所以他并没有拒绝。 “伯母,您身体好些了吗?” 陈母面色苍白,但见着程暮还是笑了笑,“你这孩子怎么还特意来看我了?” 陈清姿插嘴道:“妈,是我把人叫过来的,你看,”陈清姿指了指方才进来后放到桌面上的一大堆东西,“多亏了程暮。” 陈母宠溺地笑骂一句,“你这机灵丫头。” 接着关心地看向程暮,问:“上次新出的那款苦柑雪松对你的失眠有帮助吗?” 程暮笑笑:“效果显著,谢谢伯母。” 陈母不知道程暮结婚的消息,因此还是想着撮合他跟自己的女儿,因而改了口又道:“对于失眠的缓解,外在辅助虽然有必要,但其实还是需要注意一下你的个人情绪。” “或许是缺个知心人呢。”她暗示道。 程暮一听便懂了陈母的言外之意,他和宋季青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瞒着旁人,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让众人知晓而已。 见程暮不说话,陈清姿感到难堪似的,对母亲使了个眼色,“妈,人程暮都结婚了,您还盘算呢。” 陈母收声,脸上挂起一个抱歉的笑,柔声道:“程暮,是伯母考虑不周了。” 程暮眼神不变,道:“没关系,您也是为我好。” 正说着,手机响起两条微信消息。 [宋季青:程暮●^●] [宋季青:天气预报说会下雨,你带伞了吗?] 程暮没忍住搓了搓手机边缘,嘴角漾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随后抬起头对着陈母道:“给您买了些补品,生病了要多补补身体,希望您尽快康复。” 程暮站起身,晃晃手机,“家里还有人等着吃饭,我得先回去了,下次有时间再去看您。” 陈母微微坐起来一点,道:“清姿,你送送程暮。” 程暮说不用送,陈清姿还是跟他走出了病房,“宋先生在催啦?”她问。 程暮点头,“嗯,管得严。” 陈清姿无奈耸耸肩,道:“没见你这么听话过。” 程暮道:“在家里地位低,没办法。”他说着地位低,但脸上的笑意却一点没淡下来,浑身上下散发着幸福两个字。 宋季青发出那两条消息又有点后悔,有些担心自己干预到了程暮,于是抱着抱枕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的滚。 但消息早已经超时,现在就算再后悔也撤回不了了。 宋季青抱着手机,隔两分钟便看一眼,可十分钟过去,手机连震都没震一下,压根不要说微信消息了。 宋季青等啊等。 等到一声门的指纹开锁声。 嘀。 “宋季青,天气预报可没说今天会下雨。”男人穿一件驼色大衣,更显身形颀长,人挺拔如松,声音低沉,如夏日古潭。 宋季青攥紧了手机,惊讶地回过头,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下午天气那么好,不陪你出去玩一下,不就浪费了么。”程暮声音里带着笑。 宋季青支支吾吾地红了脸,“是…下午天气还不错。” “吃中饭了吗?”程暮坐到他旁边,把宋季青腿上的抱枕拿过来,抓在手里一下下地轻捏。 程暮一坐到他边上,宋季青便感到一阵强烈的压迫感,呼吸都有些不畅,“还没有。”他说。 程暮放下抱枕,悠悠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宋季青问。 程暮说:“我没吃早饭。” “饿。”他补道。 宋季青没好气地小声道:“说要给你留,还不要。” 程暮牵住宋季青的衣袖,轻轻扯了扯,声音倒是放得很轻,说:“是我错了。” 宋季青把自己的袖口拽出来,噌地站起身,“我去换衣服。” 程暮悠哉靠在沙发上,道:“我等你,慢点,不用着急。” 宋季青吭哧吭哧走了几步,又猛地回过头来,盯着程暮,欲盖弥彰道:“我没害羞!” “好,”程暮笑着,配合地闭上眼睛,“我没看见,就当你没害羞了。” 坐上副驾驶,宋季青偏头系上安全带,鼻尖若有若无地滑过一道女士香水的气味。 今天上午,陈清姿也坐在这里了吗? 宋季青动作顿了顿,马上回神。 哎!想什么呢,正常朋友而已。 只是载一程又没什么事。 程暮发动车子,观察后视镜,慢慢驶出车库,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今天上午我去见陈清姿了。” 鱼儿很快上钩,并且自己主动扒住了鱼竿。 “那天聚会的那个女生吗?是找你有什么事吗?你们去哪里玩了啊?”宋季青问了一串。 程暮无奈道:“宋季青,你这么多问题,我得先回答哪一个?” 宋季青抓了抓胸前的安全带,“不好意思。” “清姿就是上次你见过的那位,她母亲生病了,我去看一看。在去之前,清姿想买点东西,于是我们就先去超市逛了一圈。” 等车辆进出识别系统反应的间隙,程暮伸出手揉了揉宋季青的头,“都解释完了,还有想问的吗?” 宋季青舔了舔唇珠,微微抿嘴,“没有了。” “待会想吃什么?”黑色宾利拐弯进入主路,程暮问。 宋季青想了想,很馋地说:“火锅。” “要是你不喜欢吃的话,别的也可以的。”宋季青道,“我都行。” 程暮道:“火锅可以,孙铁澜推荐过一家不错的店,我们可以去试试。” 临近中午,又是放假期间,火锅店人流量大,挤得密不透风。 宋季青倒是没事,但他担心程暮不习惯跟别人挤来挤去的,于是下意识地挡在他前面,“你先找个位置坐一下吧,我去排队拿号,你等着我,别走远嗷。” 被保护的感觉确实不错,程暮很听话地点头:“好的,宋老师。” 宋季青脸上热度又开始上涨:“你别这么叫我!” 程暮假装没听清:“嗯?” 宋季青摆摆手:“算了算了…我去排队。” 等终于轮到他们的时候,宋季青已经很着急了,恨不得一把捂在程暮的肚子上。 “程暮,你是不是很饿了?”宋季青皱着眉,“还能忍得住吗?没关系,你直说,我不会笑你的。” 程暮蹙着眉,点点头,“嗯,饿。” “先调小料吧,”宋季青说,“我给你叫了份米饭,你待会先垫垫肚子,不空腹,这样就不会辣得肚子痛了。” 宋季青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肉会鼓起一点,可爱得惊人。 程暮盯着他看,手指一片麻酥酥的,忍了会放弃了,伸手捏了捏宋季青的脸颊,道:“你当我小朋友呢。” 这会服务员端着盘子过来了,正要把肉和菜放到他们桌子上。 宋季青嘟嘟囔囔的嘴巴终于停了下来,看着程暮,眼睛一溜儿瞪圆了,道:“这是在外面诶!” “外面怎么了,”程暮笑笑收回手,“我又不害羞。” 宋季青左右瞟了两眼,一脸正直地朝他说话:“我害羞啊!” 程暮吃了口米饭,道:“哦。” 然后在火锅里涮了块嫩毛肚,蘸好料放到宋季青的碗里,道:“给,宋害羞,先吃一块毛肚。” 宋季青接了毛肚,放嘴里嚼嚼咽了,不服气地道:“谢谢程耍赖。” 程暮挑起半边眉:“谁教你的啊,宋季青。” 宋季青回想半秒钟,道:“喝醉了的程暮教我的。” 程暮放下筷子,直勾勾看着他:“你说说,我怎么耍赖了?” “你亲——”宋季青话没说完又止住了。 “我亲…”程暮接道,“亲你了啊。” 宋季青一句话也不想接他的了,自顾自埋头吃了一大块五花肉,嘴巴都辣红了。 程暮又道:“这又不是耍赖。” “这叫耍流氓。”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宋季青:) 我不想跟你说话了!感谢在2022-01-27 22:01:06~2022-01-28 19:49: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长白山神树.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予汐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予汐、枯木逢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白山神树.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火锅又辣又烫,冒着腾腾的白色热气,宋季青吃得一脸热,鼻尖沁出点热汗。 而程暮衣衫整齐,面容沉静,丝毫没有受到辣锅底的影响,带着点笑看着宋季青,说:“要喝什么饮料吗?” 宋季青辣得直嘶气,眼泪汪汪地道:“想喝豆奶。” 那种手指尖酥麻的感觉又来了,程暮磋磨两下指腹,喉结滚动一轮,说:“好,我去拿。” 宋季青点点头,然后看着程暮起身,走到饮料架边上,拿了一瓶豆奶。就这个小小的拿豆奶的间隙,一个长得很帅气的女生便见机拦住了程暮。 两人靠在柜台那里,不知道说了什么,女生倒是一直在笑,但程暮突然也扬了扬嘴角,感觉聊得还挺开心。 宋季青拿勺子挖了一大勺白米饭,直直往嘴里送,鼓着腮帮子慢吞吞地嚼,等看到程暮结束谈话往桌子这边过来了,才把米饭给咽下,然后才低下头假装很认真地吃火锅。 豆奶插上了吸管,被搁在宋季青的手边。 “温的,喝吧。” 宋季青说“谢谢,”拿起豆奶嘬了一小口,问:“刚刚那个女生是你的熟人吗?看你们聊了挺久。” 程暮道:“不是。” 宋季青等着程暮继续往下说,但程暮偏偏就停了,问他:“喝了豆奶没那么辣了吧?” 宋季青“嗯”了一声,“不辣了。” “你们聊什么了哦。”宋季青抠着豆奶玻璃瓶上的花纹,问。 “你真想知道?” 宋季青又抿了一口豆奶,说:“想知道…” “她问我们是不是情侣,”程暮道,“我说是。” 宋季青手心有点烫,“然后呢。” “她就说哦,怪不得呢。”程暮看着宋季青笑,“你们穿的还是情侣装。” “是情侣装么。”程暮问他,“宋季青。” 宋季青看了看自己今天搭配的衣服,深蓝色牛仔裤,搭一件浅棕色羽绒服,确实是和程暮的大衣映衬得刚刚好。 但他只是换衣服的时候灵光一闪,并不是刻意想要这么穿的。 好吧,这借口他自己都不相信… 宋季青抬起眼皮看了看程暮,又垂下眼皮盯着火锅看了半天,最后才摸着自己的上嘴唇,慢慢开口:“好像是。” 程暮笑了,“什么叫好像?” “哎,”宋季青碾了碾自己那颗唇珠,心虚得不行,“我下次不问你了。” 程暮眼神深邃,盯着宋季青,说:“宋季青,把手放下去,别摸了。” 宋季青耳根子一红,道:“我擦嘴了的。” 程暮叹了口气,“我知道。” 吃完火锅结好账,两人并肩往外走,虽然白日里阳光还充足,但毕竟是冬日,从温暖的地方走出来,一下让人有些发冻。 宋季青把手揣在口袋里,跟在程暮旁边走,穿得圆滚滚的,像一个棕色的小毛球。 程暮偏头,问:“很冷吗?” 宋季青摇摇头,紧跟着又点头,“有一点冷。” 距离停车位还有一小段距离,或许是因为温度低,宋季青的眼皮显得很清透,像一块质地上乘的玉,眼睛微弯的弧度也很软。 程暮将视线往下移了一点,声音不由自主地变轻:“宋季青,要牵手吗?” 宋季青怔了一瞬,眼皮颤了颤,说:“你手很热吗?” 程暮目光不变,道:“一直都很热。” 宋季青这下连心脏都狠狠颤了颤,手指尖微微发烫,“哦。” “那就牵一下吧。” 程暮把手伸到他面前,摊开手掌,“嗯。” 宋季青把手放上去,立马就被握紧了。 确实很暖和,程暮的手掌。 “我们等会去干什么?”宋季青问。 “看电影,怎么样?”程暮说,“别人约会都这样。” 宋季青说:“是约会吗?” 程暮反问:“不是吗?” 宋季青没说话,动动手指,微微回握住程暮的手。 手机上提前购好票,电影在下午三点五十开场。 程暮给他买了桶很大的爆米花,宋季青单手抱在怀里,高耸的爆米花几乎盖住了自己的脸。 另一只手被程暮牵着,他几乎没有手再去拿其他东西,于是验票的时候宋季青也是跟着程暮走。 验票的小姐姐嘴角带着点神秘的笑看了他一眼,宋季青立马不好意思地偏头躲开了。 座位在第六排的中间,程暮牵着宋季青找到座位坐下。 他们来得早,电影还差几分钟才开场。 宋季青想吃爆米花了,但是没有空闲的手,于是小心翼翼地挣了挣,想把手拽出来。 程暮看了他一眼,他又不敢动了。 程暮问:“不想牵我了?” 宋季青闭了闭眼睛,道:“想给你拿爆米花吃。” 程暮“哦”了一下,松开了手,说:“行吧。” 手心出了点绵密的汗,宋季青不着痕迹地在干燥的棉服上蹭了蹭,然后捏了一颗爆米花,看也不看,递到程暮嘴边,“给。” 程暮看了看宋季青拿着爆米花的手,故意没有动,说:“宋季青,你要戳到我下巴了。” 宋季青一睁开眼过来看,程暮就张嘴咬了上去,嘴唇好巧不巧地轻擦过宋季青的手指,道:“嗯,吃到了。” 宋季青问:“味道还行吗?” 程暮点点头说:“甜。” 宋季青想把电影院里的暖气调低一点,这太热了,他受不了。 好在电影很快开场,他们便没在说话,安静地开始看电影,和继续喂爆米花的动作。 程暮有手,都空着,就是不去伸手拿,想吃了便碰碰宋季青的手臂。 宋季青只得乖乖拿爆米花喂给他。 但每次程暮咬过来都碰到他的手指了。 宋季青压低声音:“你是想吃爆米花还是我的手啊。” “抱歉,”程暮坦坦荡荡地开口,“太专注于看电影了。” 看完电影时间已经接近六点,天色暗淡下去,街道边的灯粼粼地亮起一线来。 爆米花还剩一小半,宋季青捧在手里没舍得扔。 忽然想起来电影的一个小细节,宋季青偏了偏头,看向程暮,问:“男主从那个房子里逃出来的时候,是谁帮了他来着?我一下给忘记了。” 程暮思考了一瞬,随后看着宋季青,道:“有吗?男主逃出来了?” 宋季青话头一梗,“你不是说有在专注看电影吗?” 程暮表情一如既往,道:“我还有更专注的事情要做。” 宋季青信了,问:“什么?” 程暮答:“吃爆米花。” 宋季青静了静,道:“今天晚上,我想去睡客房。” 程暮单手揽住宋季青的肩膀,让两个人的距离大大缩短,说:“不,你不想。” 程暮又道:“客房的钥匙在我这里。” 宋季青:“我找方姨告状去。” 程暮:“告什么状?” 宋季青:“你欺负我。” 程暮:“碰一下手指就算欺负你了?” 宋季青:“嗯,算。” 程暮捏了下宋季青的脸,收回手,说:“没事,要是你真的不高兴了,我去睡客房吧,客房的床小一点,你睡了不舒服。” 宋季青犹豫了,“要不…” 程暮继续道:“我失眠那么长时间了,就这么一次自己睡,没什么关系的,就算今天晚上睡不着,那我也可以等你回心转意了,明天再好好睡一觉。” 宋季青简直要愧疚了,“我…” 程暮叹了口气,“是我做得不对。” 宋季青忙碰了碰程暮的手,道:“程暮,我开玩笑的。” 程暮静了几秒,才道:“那今天晚上能抱着你睡吗?近一点的话,我睡眠质量能更好。” 宋季青瘪瘪嘴,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宋季青:居然被绕进去了 T^T 程暮:开心,今天晚上能睡个好觉啦 感谢在2022-01-28 19:49:56~2022-01-29 15:17: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长白山神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白山神树.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宋季青打开淋浴,闭着眼淋了会热水,才伸手挤了一把沐浴露。 空气中顿时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气,像树木和绿草的气息,淡,但是闻起来很舒服。 其实宋季青有很多次都想要问出口。 程暮,你确定闻到的是我身上的味道吗? 难道不是沐浴过后沐浴露的香气? 可是,另一个自我的意识,却宁愿相信程暮依赖的是他身上那股特殊的香味,而不是因为沐浴露。 泡沫绵软的包裹肌肤,让他整个人意识都有些放空,等泡沫冲洗干净,宋季青才终于结束这个比平常用时要长得多的一次洗澡。 宋季青穿着件鲸鱼灰的睡衣,v字的领口,宽宽松松地露出尖削的锁骨来。 他在床上坐下来,背对着程暮,看了会手机,点进软件胡乱翻了会,觉得没什么趣味,于是退出来,把手机重新放回床头柜上。 宋季青躺下来,关掉灯,把被子掖好了,平躺着。 寂静的黑夜里,心跳声格外清晰。 “宋季青。”程暮忽然叫他。 宋季青很努力地保持声音平静:“在。” 程暮问:“我可以抱你了吗?” 黑暗中,宋季青的侧脸模糊而温柔,柔和的棱角都是程暮所熟悉的。 他看见宋季青的嘴唇动了动,最后习惯性地抿了抿,然后把身体转过来,和程暮面对着面。 程暮看了他一会儿,往前倾了倾,把宋季青抱进怀里。 宋季青的额头抵着程暮的肩膀,手紧张地横在胸前,问:“这样可以吗?” 宋季青的骨架偏小,冬天穿得多,外面看不出什么,但现在穿着很薄的睡衣,和他挨得很近。 程暮能很直观地感受到碰到宋季青时的触感。 瘦。 他感觉用一只手就能圈住宋季青的手臂。 程暮将下巴轻搭在宋季青的头发上,说:“季青,你要长胖一点才好。” 宋季青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感觉心脏愈发不受控制,仿佛要蹦出喉咙口。 欲盖弥彰似的,宋季青胡言乱语起来:“我睡觉会流口水,你得小心一点。” 程暮很轻的笑了一下,喉结很缓地滚动一轮。 宋季青的发顶感受到喉结的轻动,连带着那一块后颈都微微发麻。 “不用担心,我会帮你擦。”程暮道。 宋季青小小地“啊”了一声,像地鼠打洞一样往程暮的肩上钻了钻,过了会,趴着不动了。 安静了一会,宋季青张了张嘴,说:“程暮。” “嗯?” 宋季青犹豫地问道:“我是什么味道的啊?” 程暮没能马上给出答案。 宋季青伏在他的肩头闷声道:“或许你抱着我那瓶沐浴露也能睡着…” 程暮揉着宋季青的后颈,大手掌住他的后脑勺往自己胸膛按了按,气笑道:“宋季青,你一天天的在想什么?” 宋季青说:“你转移话题了,你心虚了。”他拿手指戳着程暮的肚子,话里像带着怨言。 “是因为你,还是因为沐浴露,”程暮声音很低,贴着宋季青小腹的胯骨动了一下,“你自己感受不到吗?” 宋季青的呼吸顿时就停住了。 “你…”宋季青骨骼肌一阵阵战栗,背部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他话都磕巴了,“你自己去洗手间解决一下吧…” “不去。”程暮很硬气,“等它自己消。” 宋季青差点要哭出来,声音哆哆嗦嗦的,说:“它顶着我了啊。” 程暮淡淡道:“那你相信我说的话了吗?” 宋季青把头点得像拨浪鼓,说:“相信。” 程暮轻笑了一声,松开宋季青的肩膀,掀开被子进了浴室。 宋季青如释重负地闭上眼睛,但心脏越跳越快,让他难以睡着。 约莫半个小时后,水声响起,程暮回到了卧室。 宋季青重新被抱住,但他在装睡,因而没有给程暮任何他还醒着的反应。 程暮似乎也没发现他还醒着,很自然地偏了偏头,吻住宋季青的发顶,道:“晚安。” 宋季青没忍住醒来了,脸颊上的肉动了动,道:“晚安,程暮。” 这个时候的宋季青很像一只小羊羔,因为年少不知事,误入了狼窝。 却不懂装得凶恶一点,在灰狼前傻傻又可爱,任人宰割。 程暮很想用力一点,对宋季青更坏一点。 但宋季青看起来太易碎了,他只能一步步地慢慢靠近他。 暂时地压制内心那些不太温柔的冲动。 - 新年添新衣。 上次被学生倒了颜料的那件棉袄还是未能存货下来,说是能洗掉,但实际操作起来并不容易。 最后,棉袄被搓出了一个破洞… 这两天天气又开始变阴,稍不注意就手脚冰凉,宋季青穿得厚实,戴一顶蓝色的毛线帽,准备准备要出门。 “喂,不凡,”宋季青打着电话,“你到哪儿啦?” “我到中心广场了,”尹不凡说,“就在出口2这里,你一过来就能看见我。” “好,我也快到了。” 尹不凡不甘寂寞,硬把宋季青给叫出来,要陪他一起逛街买衣服。 两人太久没见面,甫一碰上,尹不凡便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直把宋季青勒得喘不过气来了。 “我的乖!我想死你了!” 宋季青笑着拍拍尹不凡的肩膀,“我也是。” “我今天怎么样,穿得漂亮吧。”尹不凡转了一圈,给宋季青看今天自己的打扮,红色皮衣,带着流苏的小黑裤,腰间还有一根闪闪发亮的皮带。 很骚包。 宋季青笑着说:“漂亮。” 尹不凡冻得跺脚,“美丽是要付出代价的,可冻死我了。” 宋季青说:“那我们进去逛逛吧,里面暖气足没那么冷。” 两人逛了一上午,手里都提得满满当当,路过一家西装店的时候,宋季青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 因为工作原因,程暮穿西装的次数很多,西装很衬人,他本就身形好,宽肩窄腰的,因此不管是穿西装还是常服,都帅得惊人。 但唯一比较统一的便是颜色,深色系占据绝大多数,程暮的衣柜里整整齐齐一眼望过去,差不多都是同一个色系的衣服,暗沉沉的。 宋季青有点想看不一样的程暮,心里漾起一点点柑橘味的甜。 宋季青低下头忍不住笑了笑。 尹不凡随着宋季青的视线看了一眼,猜道:“想买西装?” 宋季青点点头,说:“想。” “那就进去看看吧。” 他们刚一踏进店里,营业员便很热情地迎上来,“先生,您好,请问需要些什么呢?” 宋季青看了店里一周,说:“请问有领带吗?” “有,在这边,您跟我往这边走。” 营业员向宋季青介绍着,“所有的款式基本上都在这里的,不知道您是想要那种色系的呢?” 宋季青说:“亮一点,活泼一点的。” “这条亮黄色的怎么样?”尹不凡一眼看见,拿起来给宋季青看。 “亮黄色吗,”宋季青努力地想想程暮系上这款领带的模样,“好看,但是好像不太适合。” 尹不凡不解,“你皮肤白,适合这种亮一点的颜色哎。” 宋季青脸色微红,说:“不是我。” 尹不凡了然道:“是给项锦买!” 宋季青看着尹不凡半晌,然后才很抱歉地开口:“不凡,我跟他已经分手了。” 尹不凡很惊讶地问:“那现在你是…” 宋季青说:“我结婚了,是和别人。” “但是还没有办婚宴,要不然我肯定会邀请你的。”宋季青笑笑。 但在尹不凡眼里,这个微笑实在是太勉强了些。 尹不凡握紧拳头,一脸要为宋季青出气的样子,道:“是不是那个人不想办?乖乖,你受了委屈可千万别自己憋着,跟我说,我帮你出气!” 宋季青安抚他:“真没有,是我自己嫌麻烦。” 尹不凡点头:“好吧。”但眼神依旧是充满怀疑的状态。 宋季青性子软,实在是太容易被人欺负,那说不定就是被人欺负了呢,只是他不好意思讲而已。 尹不凡很严肃地开口道:“乖,我会保护好你的,你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追文的同时欢迎去我的专栏看一看呀,有喜欢的预收就快快抱走吧v 感谢在2022-01-29 15:17:21~2022-01-30 21:41: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长白山神树.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宋季青打来电话的时候,程暮刚好结束一场视频会议。 “今天玩得开心吗?”程暮接了电话,顺手合上电脑,将后背往椅背上靠了靠。 “开心。”宋季青左手提了好几个纸袋,右手握着电话,尹不凡站在他右侧,偏着脑袋,一个劲地看着宋季青笑。 “我今天想带我朋友去家里吃个晚饭,”宋季青嗔了尹不凡一眼,捂着手机继续说道,“可以吗?” 程暮手指弯曲轻轻敲击着桌面,“可以,你们什么时候回,我让方姨准备准备。” “好,”宋季青说,“应该还要半个小时左右。” “嗯,路上小心。” “好,那我挂啦。” 尹不凡笑得不行,在一旁学他说话:“那我挂啦~” “我哪里有那样说话。”宋季青面色微红。 “果然谈恋爱的人,跟我这种单身狗就是不一样,哎,瞧我一个人孤孤零零的,都没地方可以撒娇,实在是惨哦惨。”尹不凡翘着手指头点来点去。 宋季青不说话,只是笑。笑得尹不凡看得眼睛都疼了,掐着嗓子道:“瞧你那坠入爱河的样哎。” “他对我真的很好。”宋季青老实人了。 尹不凡“哼”了一声,“看出来了。” “你挺喜欢人家嘛。” 不知道想起什么,宋季青皱皱眉头,情绪没那么高昂了,声音低下去两度,问:“不凡,你有真正喜欢过一个人吗?” 尹不凡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但下一秒就笑了起来,表面上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笑着道:“当然有啊,我喜欢的人可多了,经验非常丰富。” “喜欢那什么感觉呢,我发现我好像不懂了…”宋季青低着头,语气沉沉,“我以前一直认为我是爱项锦的,但当他犯了错误背叛我的时候,我发现我似乎弄不明白爱这个字的含义了。” 尹不凡听了,想了想,问宋季青:“分手后,你伤心吗?” 宋季青说:“伤心。” “那时候,感觉就像失去了一个重要的朋友。” 尹不凡:“朋友?” “嗯,朋友。但现在,再想起项锦,我剩下的只有恶心,”宋季青忆起往事,声音变得邈远,“我感觉我就从来没有看清过他的真面目,一直被他表面的假象蒙蔽着。” “而且和项锦在一起的时候的感觉和现在真的很不一样。”宋季青又道。 尹不凡问:“哪里不一样?” “心。”宋季青说,“现在的我会容易感到紧张,很多时候,心跳也会忍不住变快。” “对方像一个开关,能够控制我的心跳频率。” 尹不凡笑了笑,“那就对了,你坠入爱河啦。” 宋季青下意识地攥紧双手,道:“是么。” “不管是不是,”尹不凡说,“反正你们现在住在一块,朝夕相处的,还有大把的时间去验证自己到底喜不喜欢人家呢,不用太心急,顺其自然就好。”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啦,徒增自己难受。”尹不凡碰了碰宋季青的手背,以示安抚。 宋季青点点头,说“好”。 刚好出租车到了,两人把东西放到后备箱,上车坐下。 “想开点,”尹不凡说,“而且要是你当初真喜欢项锦喜欢得不得了,现在只怕还在失恋的阴影里,所以啊,你得感到高兴才是,现在的新生活不一样很好嘛。” 宋季青伸出一根手指,在起了雾的车窗上慢慢画了一个笑脸,说:“是,我该高兴的。” 尹不凡大喇喇靠着椅背,摇头晃脑地说:“快让我见到宋季青的亲亲老公吧,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把这孩子迷成这样。” “不凡,这夸张了啊。”宋季青无奈地笑了笑,把额头抵在车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 下了车,提着大包小包进了门,宋季青从玄关的鞋柜里给尹不凡拿了双新拖鞋,“你穿这个吧,狐狸耳朵的。” 尹不凡乐呵呵地换上了,“谁买的?” 宋季青:“我啊,觉得可爱就买了,还一直没穿。” 他们在玄关处说话,动静还挺大,程暮从沙发上起身,问:“季青,回来了?” 宋季青冒出个脑袋跟程暮打招呼,“嗯,回来了。” 听见这磁性悦耳的声音,尹不凡迫不及待地跟着宋季青钻出一个脑袋,眼睛一亮,挥了挥手道:“嗨咯帅哥,我叫尹不凡。” 程暮点头礼貌道:“你好,我叫程暮。”说着话,他看见宋季青手里拿着的东西,于是走上前接过来很自然地便自己拿着了,“给你放房间里?” “喔好。”宋季青松开手,局促地笑了下,“谢谢。” 尹不凡悄悄戳了戳宋季青的手臂,凑到他耳朵边上说话:“帅,真的!乖你选得不错,真有眼光哎。” 宋季青不好意思,用手遮着嘴跟尹不凡说话。 两人小小声声地在程暮面前一来二去,程暮盯着尹不凡碰到宋季青肩膀的手看了几秒,移开视线,道:“我去放东西,你们先坐,晚饭马上好了。” 尹不凡毫不客气:“好,谢谢啦。” 吃饭的时候,尹不凡一直用机灵的双眼观察着一切。 诶?好,不错,第一筷子是给宋季青夹的牛肉。 嗯,还给宋季青盛了汤。 加分项。 啧,怎么一直盯着宋季青看。 浓浓的占有欲啊。 尹不凡心疼地看了宋季青一眼,唉,真怕你那小身板受不住。 宋季青疑惑地问了一句:“什么受不住?” 尹不凡咳了咳,连忙摇头,“没…没什么,辣得我受不住。” 怎么就说出口了? 宋季青起身给尹不凡倒了杯水,“快喝一口,散散辣味。” 程暮:“不好意思啊,季青喜欢吃辣,所以我们家的菜一向放得辣一点。” 尹不凡吃了一嘴狗粮,口是心非道:“我也喜欢吃辣的,没关系,就是有点呛到,现在没事了。” 尹不凡默默咽下温水,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已经冲破天际。 他已经开始盘算起下次要给宋季青送个什么样的礼物了。 肯定让两个人都满意。 尹不凡咬着筷子尖笑得差点合不拢嘴,忽然道:“哎,乖乖。” 他想也不想就把这个昵称叫出了口。 而宋季青自然而然地就答应了,“嗯,怎么了?” 程暮的眼皮倏然一垂,动作慢了半晌,下一秒筷子伸向桌子最边上的那盘鱼肉。 宋季青眼尖看见,忙问:“程暮,你不是不吃鱼的吗?” 尹不凡飞速明白过来,立马懂事地先停下嘴,让人小夫妻先说说话。 程暮筷子尖一顿,回过神来,嘴角勾起一点笑,道:“给你夹的。” 说着,他夹起一块鱼肉,挑干净鱼刺,才放到宋季青碗里,“给,方姨说这次的鱼做得很好吃。” 宋季青点点头,把程暮放他碗里的鱼肉吃完了。 尹不凡在一旁看得起劲,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件事要说,于是对着宋季青和程暮道:“我过一阵子不是有舞台表演嘛,刚好还有两张票,你们两个去看看不?” 宋季青正想点头说“好”,但想想还是看向程暮,用眼神询问他能不能去。 程暮对上宋季青的视线,本想说不去的,又不忍心地改口道:“季青喜欢的话就去看看。” 尹不凡笑了两声,然后很亲密地搂了下宋季青的脖子,“那到时候记得给我送捧花,给我撑撑场面。” 宋季青笑着说:“好。” 一顿饭在聊天中很快度过,晚饭结束后,天已经黑透,外面的灯接二连三的亮起来。 尹不凡起身抻抻懒腰,说“太晚了,该走了”。 实在是太久没见面,宋季青一时间还有些不舍,问:“不再坐会了?” “明天还要早起上舞蹈课,”尹不凡打了个哈欠,“不能熬了。” “好吧,”宋季青失落道,“那我送你。” “嗯,那我们两个再走一小段路,放心,不会霸占你太多时间的哈哈。” 临出门前,尹不凡还不忘回头跟程暮说了声“拜拜”。 红色的骚包小皮衣在程暮的视线里晃晃悠悠地出了门,旁边还跟着个傻兮兮的宋季青。 程暮随手解了颗脖颈处的纽扣,道:“嗯,再见。” 尹不凡敏锐地嗅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吐吐舌头跑路了。 送尹不凡上了出租车,宋季青一个人走回来,远远地看见程暮站在门口等他。 高大的身影隐在黑暗里,一点火光在他手指尖明明灭灭,看起来格外让人安心。 “怎么还在等我?”宋季青蹦上台阶,心情很好地跟程暮说话。 程暮敲了敲烟灰,将烟头在垃圾桶上摁灭丢掉,“天黑了,看着你才安心。” 宋季青笑笑,经过程暮就要进屋,然而下一秒却被程暮抓住了手臂。 宋季青愣了愣,回过头,问:“怎么了?” 程暮眼神如炬,看着他,慢慢道:“宋季青,你怎么跟别人那么亲密。” 宋季青怔了片刻,被这段话的语气引得嗓子眼发紧。 是在表达不高兴吗? 怎么听起来还这么委屈。 犹豫着,宋季青抬手,微微踮起脚摸了摸程暮的头发,柔声说:“我和你也很亲密啊。” 程暮走近几步,把宋季青抵在墙边,声音很沉,强调道:“他叫你乖乖…” “那我,”程暮问,“我该叫你什么?” 程暮离得太近了,仿佛下一秒嘴唇就会落在他的脸上,宋季青呼吸有些不稳,喉咙很艰难地滚动着,他在很努力地想答案。 想让程暮满意。 但一时半会,在程暮这样不遗余力的攻势下,宋季青感觉到一股逼人的压迫感,他的心脏像被束在一个小小的闷热阁楼。 剧烈跳动。 在这样冷的天气下,他感觉自己的额头快要淌出热汗来。 程暮盯着他,两个人的眼神紧紧连在一起,宋季青很紧张,很想咬住自己的嘴唇,但当他一要有这个趋势时,程暮的视线就会立即落在他的嘴唇上。 他的视线。 太烫了。 强烈而灼人。 宋季青不敢动弹一下。 程暮很轻地带出一点笑,“宋季青,你说,我叫你什么好?” 宋季青收起下巴,侧脸的线条绷得紧紧的,耳朵像烤熟了,泛着诱人的光泽。 程暮低着头,用鼻尖蹭了蹭宋季青的脸,紧接着把脑袋很轻地压在宋季青的肩膀上。 声音很闷地响起来。 “老婆。” 作者有话要说: 宋季青:完了完了,被蛊到了 大家除夕快乐呀!新的一年要开开心心哦! 今天评论给大家发个小红包~ 第15章 宋季青脑子里轰隆隆闪过一声巨响,膝盖骨都给叫软了。 几乎是依靠着程暮身体的支撑,他才能勉强站住。 程暮倚在他耳边,偏偏还要问:“不能让我这么叫你吗?” “不喜欢这样吗?宋季青。”程暮压低声音更凑近宋季青。 他闻见宋季青身上好闻的味道,这样的接触让他想起冬天窗外的白雪,屋内暖热的火炉。 也想起那个大火纷飞的乱夜里,一个小男孩给过他的拥抱。 宋季青紧贴墙壁,甚至只要轻轻一偏脸就能贴上程暮的嘴唇。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程暮的肩膀,呼吸轻得不行,“可是…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的协议结婚…” 宋季青的表情那么认真。 程暮松开他的肩膀,后退一步,平直的肩背微弯,就这么垂着眼睛看着宋季青,道:“那我以后注意。” 宋季青心脏轴了一瞬,像吃了一颗酸葡萄,酸涩感裹骤然挟住他,宋季青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来话。 程暮用那种极缓极慢的眼神看了他一会,然后转过身去,留给宋季青一个暗色的背影,轻声道:“外面冷,别待久了,早点进去。” 这样的程暮,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情绪都低落下去。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布满宋季青的心头。 宋季青两只手放到身前,紧紧攥住了,“你呢,不进去吗?” 程暮依旧没回过头,只是说:“我抽根烟,等会就进去。” 宋季青点点头,很小地“哦”了一声,又忍不住道:“你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程暮轻笑了一声,道:“好。” 语气没有变化,态度也和以前一样,但冥冥之中,宋季青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忍不住一直想一直想。 程暮生气了吗? 不高兴了吗? 因为自己说的那句话? 一直到宋季青睡着,程暮都没有上来。半夜的时候,宋季青醒了一次,结果摸到枕头边的一片冰凉,以为程暮气得不想睡在卧室,人都吓坏了,急匆匆地胡乱穿上拖鞋,披了件外套就下了楼。 路过书房的时候,看见里头亮着灯,才倏地松了口气,在门口罚站似的站了半天,他才抬手敲门。 “程暮…”宋季青小声地喊了一句,可没听见有人回应,他推门走进去才看见趴在书桌上睡着了的程暮。 桌旁亮着一盏落地灯,淡白色的光线,把程暮的侧脸照得很温柔,宋季青怔怔看了许久,才恍然想起来,走到程暮身边,凑到他耳边小声叫他。 “程暮,醒一醒。” 确实是因为工作,有个项目在推进过程中遇到了阻碍,程暮不得不重新思考新的方案,桌面上的文件堆积了很多。 一时不察,就熬到了现在,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但他一向觉浅,稍微有点动静就能醒过来,他睁开的第一眼,看见宋季青在面前,下意识地弯了弯眼睛露出一点笑,问:“嗯?怎么了?” “去床上睡吧,快两点了。”宋季青心疼道。 程暮的眼里泛着红,都熬出了红血丝,宋季青简直不敢想象,常常失眠的人需要怎么才能艰难地度过每个夜晚。 工作也是。 完全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宋季青没由来地觉得感到一阵鼻酸。 程暮看了看宋季青,问:“两点了,那你怎么还没睡?” 宋季青说:“我醒来看见你不在…” 程暮把笔合上笔盖,文件整理好放在一边,站起身来,关掉那盏落地灯,说:“走吧,睡觉。” 宋季青点点头,沉默地跟在程暮身后,两人都是一言不发。 气氛短暂地变得凝滞。 程暮在生气。 这个念头一直盘踞在他的心里。 自同居以来,从来都是程暮宠着让着,事事关心着。 而自己性格那么别扭,他都没有过一丝一毫的不耐,始终保持着最开始的态度。 宋季青睡了一觉,连梦里也在回想和思量。 想他们的见面,想这些日子的相处,想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而到现在这个时候,他跟在程暮的身后,感受着程暮刻意放慢等他跟上的脚步,心里的某一扇门忽然间就通了窍门,徐徐打开。 所有的明白与不明白都好像找到了一个答案。 或许真的可以努力看看呢。 宋季青深吸一口气,心脏再次急速的跳动起来。 一路上脚步声沉闷。 到楼梯转角的小平台时,宋季青的脚步忽然加快,他鼓起勇气上前,双手从程暮的腰侧穿过,猛地抱住他,空气似乎都静了几秒。 宋季青带着鼻音,说:“对不起啊,程暮。” 手掌下的皮肤蓦地紧绷,程暮的声音有些低哑,“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让你不开心了。”宋季青鼻头有点酸,喉咙也哽咽起来。 程暮握住他的手,转过身来,看着宋季青,道:“不是不开心。” “只是在想,我是不是太心急了,所以贴近我这件事让你感到害怕了。” 宋季青摇摇头,眼眶一阵酸胀,“不是害怕,只是不敢相信…我这样的人,真的可以吗?” 程暮说:“你不比别人差,季青。” 宋季青眼里的泪水快要藏不住,只能胡乱地按了按眼睛,然后抬起头,问:“那要跟我真的试一试吗?” 四周都是暗的,除了对方眼里的自己。 “要。”程暮用拇指擦过他的眼角,触到一点温热的印记,心都要软化了,笑了笑,说:“但流程不能少。” “所以宋季青,让我追你一次吧。”程暮揉了揉他的脑袋,声音柔和,“我们慢慢开始。” 宋季青有点愣怔,点头说:“好。” “我等你来追我。” “但晚上不能算进去,”程暮收回手,微微歪着头,“我得抱着你才能睡着。” 宋季青脸庞赫然一红,“可你还没开始追呢。” 程暮握住宋季青的手,一根一根地捏着他的手指,“那能不能看我表现,决定每天晚上给我抱多久哦。” 宋季青手指到头顶像通电似的一片酥麻,那个“哦”字带着一点向下的尾音,让宋季青一时间难以承受,因而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他努力抬起眼,直视程暮,道:“你在对我撒娇吗?” 程暮坦荡荡地对上他的视线,说:“嗯,是撒娇。” “管用吗?”他顺着手指揉上宋季青的手腕,力度又轻又柔。 宋季青任他捏,任他碰,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理智,说:“管用。”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呀!^o^感谢在2022-01-31 21:52:09~2022-02-01 19:55: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长白山神树.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沅 2个;无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沅 20瓶;长白山神树.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给程暮买好的礼物还藏在柜子里没有送出去,虽然说想让他感受一下新鲜感,但临到了阵前,宋季青还是有点犯虚。 宋季青捧着盒子下楼的时候,程暮正从玄关处走过来,宋季青问:“出去过了吗?” 程暮“嗯”了一下,道:“拿快递。” 说话的时候,看见程暮的手一直背在身后,宋季青正觉得疑惑,程暮便率先开口问他:“盒子里装的什么?” 宋季青这才被转移了注意力,低头看自己手上的东西,声音小小的,说:“是礼物。” 程暮笑了一下,走近了些,问:“送给我的?” 宋季青这个时候就扭捏起来了,“嗯,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程暮把手移到前面来,手上赫然出现一支玫瑰,“刚巧,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玫瑰?”宋季青被那抹红惊艳,“怎么突然想起要送礼物给我了?” “说好要追你的,”程暮说,“第一次追人,有点没经验,见谅。” 宋季青接过花,把盒子递给程暮,“你打开看看。” 明明是送礼物,却变成了个交换仪式,宋季青忍不住笑起来,该说是默契呢,还是心有灵犀。 送给程暮的礼物是一条深色碎花领带,宋季青忐忑地看向程暮,问:“还喜欢吗?” “好看。”程暮顺手解了自己的领带,“帮我系一下。” 宋季青连忙把花放下,捏了捏手心,“我可能系不好。” “没关系,季青怎么系都行。” 宋季青“哦”了一下,红着脸说:“那你低低头,我帮你系。” 程暮笑着答:“好。” 他低下头,但还是比宋季青高出一截,宋季青只好微微踮起脚来,凑近程暮,给他系领带。 刚把领带圈上,程暮便道:“季青,你头发看起来好软。” 程暮说:“能摸一下吗?” 宋季青耳根子发烫,道:“我在给你系领带呢。” 程暮喉结滚动,道:“那等你系完。” 宋季青小声地道:“平时你伸手摸的时候也没问我啊。” 程暮说:“现在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宋季青抬起头,对上程暮的眼睛。 “以前是伴侣,现在是追求者。”程暮说。 宋季青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温吞着嗓子,道:“哦。” “系好了。”宋季青松开手,退后一步,想看看程暮系上这条领带的效果,他还没开始动,程暮的手就碰上了他的脑袋,轻轻揉了揉,摸完评价道:“真软。” 宋季青羞恼道:“你还没问我。” 程暮无奈道:“问了的。” 宋季青问:“什么时候哦!” “你系领带的时候,”程暮说,“我说等你系完再摸,你不会想反悔吧。” 宋季青想起来了,瘪了下嘴道:“不好意思,我刚刚忘了…” 程暮笑道:“那我有补偿吗?” “怎么补偿?”宋季青耷拉着眉毛问。 “再摸一次,”程暮道,“刚刚没摸好。” 宋季青瞬时睁大眼睛,“你怎么这样呢!” “我哪样了?”程暮顺着他的话来,轻轻拖长了语调。 程暮说:“不给摸?” 宋季青垮了垮嘴角:“给…” 宋季青把脑袋往前探了探,委委屈屈地道:“你摸个够的,不是说追求者么,还给我提要求…” 程暮毫不客气地揉了个足,宋季青发质好,头发又细又软,手感非常不错。 “好了。” 宋季青抬眼,退后一步道:“那给我看看你系领带好不好看。” “嗯,给看。”程暮笑了笑,整理好衣领,微微站直,“怎么样,还行吗?” 程暮本就宽肩窄腰,西装穿在他身上,很是出彩,平时系领带都是千篇一律的深色,今天偶尔这么一次系小碎花竟有别样滋味。 简直是帅气逼人,自有一股独特气质。 宋季青差点不会眨眼,只好道:“很适合你。” 程暮也学着宋季青把脑袋往前探探,“那要摸摸么。” 宋季青说“好”,接着伸手摸了把领带,还夸:“真顺滑。” 程暮气得笑了出来,“就这么摸一下啊。” “嗯,”宋季青点点头,“就这么。” 宋季青说:“我不像你。” 程暮笑了一下,“我怎么了?” “我不说。”宋季青转过身,把嘴巴捂得严实。 “行,依你。”程暮依旧是笑着。 当天,他就系着这条特别的领带去参加酒会了,得到别人一句夸,还要自己补上一句,“老婆送的礼物。” 旁人看了自然知道这领带质量平平无奇,一看就不是什么大牌子,哪能比得上程暮平时那些定制的? 但没办法,老婆送的什么都好,怎么都是宝。 而宋季青高高兴兴地给花找了个漂亮瓶子,仔仔细细地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把花摆了起来。 不仅如此,还左右找角度给这支花拍了好几十张照片,乐呵呵地存在了手机里面。 - 年味愈浓,大街小巷挂起了红灯和彩绸,一片红火。 眼看着除夕将近,方姨也早早准备回家过年了,家里还是冷冷清清的。 跟着宋昆过的那些年,宋季青没过过一个好年,但是今年不一样,他身边还有程暮。 “程暮,没几天就要过除夕了,”宋季青问,“我们不用去看望…” “不用。”程暮语气忽然冷下来,“他们怕是早当没有我这个儿子了,我又何必想着念着。” 虽然不清楚程暮和他父母的关系如何,但至少能稍微感受到一些迹象,比如说,他来到程家的这些日子,几乎没有看到程暮接到过一个来自父母的电话。 就像是凭空断掉了联系。 宋季青也不好再说什么,道:“嗯…那就听你的…” 程暮缓声道:“季青,不是对你生气,抱歉…” 宋季青摇摇头,道:“我没事。” “既然只有我们两个过年,那今天我们去买年货吧,”宋季青扬起笑来,想让程暮开心点,“年还是要好好过的。” “嗯。” 超市里逛的人挺多,推着推车都装得满满当当的。 宋季青跟在程暮和推车旁边,一边往里头放些零食和日用品,一边碎碎地和程暮搭话。 “薯片,你吃的吗?”宋季青问。 “不太吃。”程暮说。 “那…”宋季青想了想,“我只拿两包。” “多拿点吧,”程暮扶着推车,往里头又放了几包,“你顺手喂我两片就行。” 宋季青问:“像吃爆米花那样?” 程暮重复一遍:“像吃爆米花那样。” 宋季青嘀咕了一声,手悄没声息地往下降,想偷偷拿出去一包。 程暮瞧见,按住他的手背,挑眉,问:“怎么了?” “用不着吃那么多吧…”宋季青小小地开口。 程暮看了看,道:“那拿几包小熊软糖。” 宋季青想也没想,“不行。” 程暮问:“为什么?” 宋季青舔了舔嘴唇,别过眼,道:“小熊软糖太小一粒了,会碰到手。” 看宋季青一脸兢兢战战的模样,程暮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过了好半天才折腾清楚,失笑道:“我不是什么都要你喂的。” 宋季青脸上一热,故作镇静道:“哦。” “买福字吗?”宋季青溜达一圈,找了个新话题,“贴家里喜庆。” “买。”程暮都行,“你做主。” 买完回去的路上,小吃摊上烤的鸡蛋饼香味传得老远。 宋季青鼻子一嗅,馋得慌,心心念念想着要吃上一口。 “去买一个吧,”程暮说,“还有时间。” 宋季青嗯嗯点头,“你吃吗?” 程暮抬了抬手,示意他看自己手上满当当的手提袋,“没多的手吃了。” 宋季青不入他的套,道:“那你不吃哦。” 程暮说:“你不喂我啊。” 宋季青走挺快的,薄薄的肩背在程暮眼里慢慢走远,远远地听见他说:“给你买个最大的。” 鸡蛋饼倒是吃着了,就是把肚子撑了个圆。 “吃好了吗?”宋季青问。 “嗯,不错。” 宋季青忍不住开了个玩笑,“腹肌还在吧?” “在,”程暮朝他扬了扬眉毛,“要摸摸吗?” 宋季青倏地合上了嘴巴,憋出一句,“不要。” 福字和对联是要贴大门上的,程暮贴的话就不用踩凳子。 于是宋季青就站着边上给他递胶带。 “这样可以吧,正了吗?” 宋季青认真地比对一番,“再往左边一点点,就刚刚好。” “嗯,好了。”贴好最后一个角,程暮道,“这还是我们家第一次贴对联和福字。” “先前不怎么过年吗?”宋季青小心地问。 “一个人不过。” 宋季青笑了笑,道:“没事,以后有我陪你了,新的一年会有越来越多的福气的。” 程暮眼神深邃,望向宋季青,问:“以后都会吗?” 宋季青说:“说不定真的会呢。” 正说着,程暮的电话响起来,只看了一眼屏幕,他的表情便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朝宋季青笑笑,“等会,我接个电话。”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程暮应了一声,“嗯。” 之后便是极其简短的几句对话,都是些没营养的,说明对方对程暮压根没有多少了解,句句都没能聊到点上。 宋季青猜测,电话那头可能是程暮的父母。 挂了电话,程暮眼神里的冰冷还未完全散去,抬眼看向宋季青时,才稍微变得柔和一点,他说。 “过两天,他们说会回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01 19:55:48~2022-02-03 20:57: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予汐 2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予汐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予汐 4个;无影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自结婚来,真正意义上的见双方家长还一次没有过,即将面对长辈的紧张情绪,宋季青自己也难以排解。 一大早起来,他撸起袖子,准备来一次彻彻底底的大扫除。 家里平时保持得很干净,所以其实他不用怎么费心。 但忙碌起来,总归能忘记一些烦恼。 楼下忙到楼上。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还不忘给玫瑰换了水。 程暮跟客户约了吃饭,于是中午就剩宋季青一个人在家。 他自己的话,就打算随便吃点,只煮了碗面条,煎了个荷包蛋。 然后下午睡了一个多小时,醒来靠在沙发上看了场电影,本以为这一天就会这样平平淡淡的度过。 他盖着薄毯,眼睛朦胧地半睁,懒洋洋地看着电影的片尾曲,等着程暮回家。 可随着渐渐变暗的天一同到来的,还有一道急促的电话铃声。 宋季青被吓了一跳,缓了缓,拿起来接了。 “就要过年了,没想着联系联系你爸?”宋昆粗犷的嗓门在电话那头炸响,“真打算当白眼狼了?” “你不配。”宋季青捏紧了手机盖。 “我现在一个人青临东站,”宋昆压低了声音,“身上什么也没带,实在是没钱了,就不能原谅爸爸一回吗?接爸爸去家里过个年,过完年我就走。” 宋季青说:“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没珍惜。” “我还有事,先挂了。” “等等!”宋昆急声道,“季青啊,你还记得吗?” “你小时候喜欢吃糖,爸爸每天下了工回来都会在口袋里放上一粒,那时候你个子小,经常够不着,所以总是拽着我的袖子说‘爸爸弯弯腰,我拿不到糖了’,我还笑你小矮子以后长不高,没想到现在已经比爸爸还要高上一大截了。” 宋昆变了语气,言语里带着美好的回忆,那一段时间,确实是宋季青过得很幸福的日子,妈妈也还在,爸爸也不嗜赌如命。 宋昆说起的时候,宋季青的眼眶还是忍不住湿润了。 “爸爸知道,这么些年对不起你,”宋昆继续道,“过完这个年了,我保证走得远远的,一点也不打扰你的生活,行不行。” “再给爸爸一次机会吧,这么久不见了,我想我儿子了,只要看见你过得好,我就能放心…” 感情牌打出的时机太好,明知道这人已经烂到了骨子里,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改正,可在宋昆的软言软语和回忆里,宋季青还是可悲的心软了。 宋季青狼狈地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泪,哑着声音,道:“好,只过年,过完年你就立马走,我是给我妈一个面子,不是因为你。” “好,知道知道。”宋昆迫不及待道,“那我…今天晚上…” 宋季青道:“今天晚上还不行,你先住宾馆。” “啧,”宋昆道,“行吧,给我打一千块钱,我没钱住宾馆。” 屏幕在眼前熄灭,宋季青在黑暗里迷了一双眼,没开灯,手机放在一边,他就这么趴着,把脸埋在手臂里一动不动。 程暮回来的时候,客厅黑漆漆一片,空气窒息般的静。 他开了灯,一眼看见宋季青。 于是慢慢走到沙发边上,蹲下来看他。 宋季青埋着脸,露出侧颊的一小块软肉,眼角那一块红红的,睫毛发出细小的颤。 程暮俯身抱住宋季青的背,下巴轻轻搁在他的脑袋上,问:“不开心?” 宋季青一直就没睡着,程暮的胸膛贴着他的背,很暖和,宋季青鼻腔泛酸,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程暮笑了笑,道:“猜的。” “跟我说说,好不好。”程暮摸了摸宋季青的发顶。 宋季青用力吸了吸鼻子,道:“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一定要那九十万吗。” 程暮说:“不知道。” 宋季青说:“因为我爸,宋昆,他赌|博 在外面欠了很多很多钱,要是不还清那些钱的话,他就会遭到生命威胁,所以我不得不” 程暮按住了宋季青的嘴唇,“好好说,别哭。” 话音刚落,一滴滚烫的眼泪就砸在了程暮的手背上。 宋季青喉头艰难地滚动片刻,开口道:“嗯,我好好说。” “他今年想来我们家过年,我同意了…”宋季青道,“他说就待几天就走。” “可以,没关系的。”程暮道,“跟随你自己的心就好。” 宋季青点点头,“那明天我去接他。” 程暮道:“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开车方便。” 宋季青微坐起身,抱住程暮的脖子,道:“程暮,你是不是太好说话了些。” 程暮笑了一下,道:“对别人就不一定了。” “到时候请钟点工过来,再收拾两间房出来吧。” 宋季青说:“好。” 程暮看了看茶几上的遥控器,问:“今天看电影了?” “嗯。” “好看吗?” 宋季青说“好看”。 “时候还早,要不要再挑一部电影看看?”程暮道。 宋季青道:“好,你想看什么类型的?” 程暮穿着一身西装,板正极了,张口却说:“喜剧,怎么样?” 宋季青没忍住红着一双眼笑了笑,道:“为什么看喜剧啊?” “因为…”程暮抬起眼皮,一瞬不瞬地盯住宋季青的眼睛,“相比之下,我更愿意看见你笑得开心的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03 20:57:46~2022-02-04 23:29: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长白山神树.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枯木逢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白山神树. 10瓶;乂乂乂爻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青临东站。 这天天气不太好,阴阴地坠着一轮浅淡的白日,宋昆蹲坐在进站口的台阶上,身上挎着一个巨大的布包,天冷,但他穿得并不厚实,时不时缩手放在嘴边哈气。 宋季青一眼就看见了他,手已经放到车把手上了,却迟迟没有打开车门,程暮道:“没关系,我跟你一起去。” 宋季青点点头,开门下车。 回家路上,宋昆就没停止过对程暮的夸赞,宋季青垂着脑袋不发一言,耳膜一阵阵刺痛。 “我住哪儿啊?”宋昆鞋也不换直接踩进客厅,四处张望,“这么大个房子,肯定要不少钱吧。” 程暮颔首道:“房间的话已经打扫好了,我带您去。” 宋昆笑得满脸褶子,道:“好啊好啊,还是程暮你贴心,不像我那儿子,真是没用,看见爸爸来了还僵着一张脸,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宋季青咬紧牙关保持沉默,等宋昆进了房间,咋咋呼呼的空气才勉强安静下来,宋季青深吸一口气,二话不说去拿了拖把,把刚刚的脚印拖了个干净。 真是要疯了。 宋季青已经开始后悔答应宋昆的要求,这么多年都已经过去了,他能暂时忍受宋昆一段时间。 但程暮,还有程暮的父母,他们都是知书达理的人,能吗? 宋昆就是个泼皮无赖。 留他在这里,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等程暮进了书房,宋季青去找了宋昆,说:“明天,程暮的爸妈就会回来了。” 宋昆弹了一地的烟灰,不在意地问:“所以呢。” “所以,你最好明天一早就走。”宋季青狠心道。 “怎么了,我儿子家我都不能待了?”宋昆猛地站起身,声音粗起来。 “我是你儿子么。”宋季青反问,“我妈去世的时候你不在就算了,连我上大学的钱你也一股脑全拿走了,你的人生里除了这些破事就是要钱,你还有什么时候想起过你这个儿子!” 说到最后,宋季青几乎是半吼出声。 宋昆一时间被吼怔愣了,半晌才回过神,声音也没那么有底气了,“走就走,老子还怕你。” “但你总得让我住了这一天再走吧,老父亲我跑这么远来看你,多辛苦啊。” 宋季青说:“以后我每个月给你三千块钱的生活费,你就好好待在老家,别再去赌了。” 宋昆皱了下眉:“三千块也太少” 宋季青打断他:“再讨价还价,两千。” 宋昆忙道:“行行行,三千就三千。” 宋季青道:“我一个月的工资也只有几千块。” 宋昆嘬了一口烟,呵出白色的烟雾,“你不是攀了个有钱老公么,还愁没钱花啊。” 宋季青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对牛弹琴,“人和人不一定全都是因为钱在一起的,你这种人永远都明白不了。” 夜里躺在床上,宋季青翻来覆去,心里猫似的挠,怎么也睡不着,程暮抬手抱住他,将人往自己怀里揽了揽,“季青,还不睡么。” 宋季青手脚冰凉,感觉怎么都捂不热,“吵到你了吗。” 程暮握住他的手搓了搓,问:“还在想你爸爸的事?” “嗯,”宋季青垂下眼睫,“要是哪天他来找你要钱了,你千万别给。” 程暮说:“好,我不给。” 宋季青动了动,又忍不住问:“程暮,你爸妈…会喜欢我这样的人吗?” “季青,”程暮捧着他的脸,“他们喜不喜欢不重要,你是跟我结婚。” 接下来的话宋季青没再问,只是点了点头。 好不容易有了睡意,迷迷糊糊里,却听到一声响,像是有人碰倒了什么东西。 但当时正下着暴雨,铺天盖地的雨水哗啦啦砸下来,很快就掩盖住了这一点声音。 宋昆心惊肉跳地拍了拍胸膛,“还好没听见。” “乖儿子,你爸就偷这一次了,程家值钱的东西那么多,我拿一点不碍事的,只要拿到了钱,我保证不再来打扰你了。”宋昆心道。 他打着手电筒在书房里翻找一阵,都是些资料和文件,保险柜他又打不开。 正当他想去其他房间找找看时,手边的东西倒了,夹在里层文件的一张纸掉了出来。 纸上赫然四个黑体大字一下就吸住了他的目光。 [结婚协议] 早晨吃过饭,宋昆果然老老实实地开始收拾行李,一句话也不多说。 但临到要出去了,宋昆却开始嚷嚷着肚子痛,硬要缓一缓等下午再走。 程起宏下午一点多的时候打来电话,说刚下飞机,不用程暮去接,他们很快到家。 宋昆在沙发上赖了一上午,听到程暮接完的电话,这个时候才开始有所动作。 宋昆将宋季青拽到露台,问:“程暮跟你结婚,是有原因的吧?” 宋季青不想跟他讨论程暮的事,“什么原因也跟你没关系。” “呵,”宋昆笑出来,“你们那狗屁结婚协议我看了。” “要是你想让我保密的话,也不是不行。” “你怎么知道的?”宋季青只觉得脑子里的一根弦崩断了,他几步冲到宋昆面前,怒道,“你翻人东西了?” “昨天晚上是你对吧!” 宋昆丝毫不觉得心虚,“再给我五十万,我就当没看见过。” “要不然我就告诉程暮他父母,要是他们知道你们假结婚了,你就休想再在程家待下去,也就过不了这好日子了。” 宋季青怎么也不敢相信,现在站在自己面前,口口声声说着威胁自己的话的男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他抖着声音,一字一句道:“一分钱你也别想拿到。” 两人正对峙着,露台的玻璃门被人推开,程暮走过来,站到宋季青旁边,对宋昆道:“协议是我和季青自己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程暮难得冷下脸来,“并且有一件事您需要明白,宋季青现在是我的爱人,您要是再这样对他恶言相向,就别怪我对您不客气。” 在程暮面前,宋昆明显要怵一些,嘴硬道:“他是我儿子,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宋季青气得说不出话,手抖着指了宋昆半天,“能不能滚出去…” 宋昆眉毛高抬,一只手扬过去要扇宋季青,“你他妈长本事了啊。” 手到半途被程暮截住,宋昆的手腕差点被捏碎,他尖声叫着:“啊啊,放手!” 程暮冷冷甩开手,道:“看在季青的面子上,我尊重你,但你要是再继续这样下去,别怪我不客气。” 宋昆狠狠啐了口痰,也不顾面子了,直接道:“不要脸的玩意,谁稀罕你们那些破钱。” - 那座大山终究还是坍塌了。 宋昆前脚被赶出去,程起宏他们便到了。 程暮和父母的关系更多的是礼貌和客气,亲人之间的熟稔自如几乎不可见。 但即便是这样,也是足够宋季青艳羡的了。 “你就是宋季青吧,”杨念慈面容温婉,笑起来能看到眼角很小的细纹,“孩子长得真标致。” 宋季青走前一步,眼睛还有点红,他斟酌着叫了一声,“妈。” 杨念慈连连“哎”了好几下,笑着道:“季青,我给你们俩都带了礼物,要看看吗?” 程暮表情冷淡,“放那吧。” 杨念慈动作顿了顿,宋季青忙应声:“我去看看。” 程起宏相对而言,面色严肃一些,面相上和程暮相近,属于不苟言笑那一类。 打过招呼后,程起宏便和程暮谈起公司的事务。 程暮虽全程冷着脸,但倒是没表现出拒绝来。 宋季青跟着杨念慈走到房间里面去看礼物。 杨念慈时不时回头看看他,然后轻轻笑一笑。 “不知道你们喜欢些什么,就随便买了点东西,小小心意,季青不要嫌弃。”杨念慈道。 宋季青忙说:“不会不会。” “冬天天冷,我想着买点毛线,然后给你织了条围巾,”杨念慈拿起袋子,“这个花色还喜欢吗?” 宋季青拿起围巾,很软乎的质感,尤其是亲手织的,所以更为可贵,他敛下眸中百般情绪,抬起头看向杨念慈,真诚道:“谢谢妈。” 杨念慈笑了笑,道:“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宋季青摸了摸围巾,笑着点点头。 杨念慈沉默了一会,犹豫着拿出另一个盒子,“季青,你和程暮相处得久一些,应该要了解他一点,你觉得他会喜欢这个吗?” 杨念慈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银色的腕表,很低调却又不失贵气的样式,看到它第一眼,宋季青就觉得很符合程暮的气质。 宋季青说:“程暮会喜欢的。” 杨念慈高兴地盖上盒子,“那就好,那就好。” 能看得出来,杨念慈对程暮还是很上心的。 到傍晚的时候,家里的气氛虽说不至于过分热闹,但也算其乐融融。 杨念慈准备了一大桌子菜,说:“程暮,你快尝尝,都是你爱吃的。” 程暮没说什么,点了点头,然后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到宋季青碗里。 眼看着杨念慈的笑容淡下去,宋季青咬了一口红烧肉,连忙道:“好吃的。” 除夕的晚上要守岁,程起宏和杨念慈年纪大了,熬不住夜,就先去房里休息了。 昨天晚上下过一场暴雨,外面院子里还是很湿润,风一刮,树叶上哗啦啦掉落一线水珠。 宋季青安静地站在屋檐下,看着暗色的远处,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侧紧攥着的手被人抓住了。 程暮捏着他的手指,轻轻揉开,说:“要不要借我的肩膀靠一靠。” 宋季青依言靠过去,声音闷闷地道:“要。” 黑暗里,宋季青很放松,全身心地依赖着程暮,他的脸颊压着程暮的肩膀,慢慢地跟他说话:“我好难过啊…” 程暮说:“我知道。” “今天是除夕,我却把他赶走了…”宋季青还在耿耿于怀,他恨极了宋昆,却又不忍心他受到太多痛苦。 纷乱的思绪像一张渔网,将他整个人死死缠住,绳结一点点收紧,让他透不过来气。 “季青,你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责任了,错不在你。”程暮把宋季青抱得更紧,“别难过,有我在。” 程暮的气息让宋季青觉得安稳极了,宋季青忍不住想,他上辈子究竟是修了什么福气,才能让他遇到程暮。 每次都是他难以度过的艰难时刻,程暮总在自己的身边。 一睁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程暮,我也有港湾了。”宋季青的眼眶红了。 程暮笑了笑,道:“除了港湾,还有压岁钱。” 宋季青抬起头来,问:“压岁钱?” “嗯,”程暮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早早备好的红包,递到宋季青手里,“希望季青岁岁平安。” 宋季青攥在手心里,眼里含着泪,说:“程暮也要岁岁平安。” 程暮逗他,“那我有没有红包?” 宋季青说:“今天晚上把这个红包压在枕头下,我们一起岁岁平安。” “你的红包明天再给你。” “好,我等着。” 程暮说完,又忍不住抱了抱宋季青,说:“新的一年会越来越好的。” “嗯,会越来越好的。”宋季青喃喃道。 程暮揉了揉宋季青的头发,道:“今天要把选择权交给你。” 宋季青懵了懵,“什么?” “决定今天晚上我们的睡觉姿势,”程暮用拇指蹭了蹭宋季青的耳垂,“我抱着你,或者你被我抱。” 宋季青怔了怔,“有什么区别吗?” “有区别。”程暮一本正经道。 “什么区别?”宋季青被绕进去了。 “晚上我们试试就知道了。” 宋季青羞恼地锤了一下程暮的肩膀,“才不跟你试。” “傻季青,逗你的,”程暮伸手捏了下宋季青脸颊上的软肉,“开心点好不好。” 宋季青被指腹蹭得有些痒,抿着嘴唇点点头,“好。” “真乖。”程暮又捏了捏他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也祝大家岁岁平安。感谢在2022-02-04 23:29:34~2022-02-05 20:4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长白山神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白山神树.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这是暮暮五岁时的照片,”杨念慈拿着照片给宋季青看,“你看,他脸上肉嘟嘟的,长得可有福气了。” 宋季青看着这张明显上了年头的照片,边缘有点泛黄,照片上的小男孩拿着一根棒棒糖笑得很可爱。 “嗯,好可爱。” “暮暮,你去哪儿啊?”杨念慈偏头,看着正要出门的程暮,连忙问道。 程暮拿了桌上的钥匙,头也不回,说:“有事。” 杨念慈低着头叹了口气,面上的笑淡下去,不自觉摩挲着手上的照片。 宋季青坐近了些,担心地劝慰道:“您别太伤心。” 杨念慈看向宋季青,牵强地扬了扬嘴角,说:“我知道,他怨我跟起宏,但我们这么多年在国外辛辛苦苦的打拼,也是为了他能够有一个好的未来啊。” 看着杨念慈伤心的样子,宋季青也倍感难受,可与程暮朝夕相对那么久时间,私心下还是站在程暮那方的。 “您知道程暮失眠的事吗?”他问。 杨念慈明显不知道,诧异问出口:“他失眠?” 宋季青心下一沉,程暮失眠看过那么多次医生,已经是很严重的影响生活的问题了,但她好歹是程暮的亲生母亲,居然一点情况也不知晓。 “嗯,十多年来都是靠的外在的一些辅助才能勉强入睡。”宋季青越说越心疼,常人一两天睡不好都难受得不行。 这十几年程暮是这么度过的,他真的难以想象。 杨念慈眼眶一下就湿了,“我…我不知道…” 宋季青的眼睛也泛起湿意,“谁家的小孩不需要爸爸妈妈陪伴呢。” 杨念慈止不住的点头,捂住脸哭出来,“他九岁那年,我们答应过他要回来陪他过生日的,但因为公司的项目出了问题,一时间股票暴跌,我们就没能赶回来,结果当晚邻居家起了火灾…” 宋季青心脏攥紧了,“那个时候,他一个人在家吗?” 杨念慈说:“是,后来我们担心他,就请了方姨来照顾。但从那之后,这孩子和我的关系就越来越淡了,平日里还能每周打一个电话,可到后来,一年到头也不见得给我们打个电话。” “就算我打电话回来,他也不接,”杨念慈垂着眸,眼泪滑落到鬓角,好好的一张妆面就花了,“他还在怨我啊…” 程起宏从房里出来,拿着纸巾递给她,“行了,搁孩子面前哭什么。” 宋季青见识过火灾的可怕,漫天的火光冲到天际,那样的热度足够把人灼伤烧毁。 “爸,妈…”宋季青用力眨了眨眼睛,“我会好好跟程暮聊聊的。” 杨念慈用纸巾擦了擦眼角,点头道:“辛苦你了,季青。” “暮暮看起来是真的挺喜欢你的,希望你俩能好好的。”杨念慈握住宋季青的手,“这是真心话。” 杨念慈的手温热柔软,和宋季青记忆里母亲的手一样,宁静而亲和。 他心软了,但同样也止不住的替程暮感到难过。 “妈,你们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啊?”宋季青问。 杨念慈话头一顿,没声了,程起宏接起音,说:“过完年就要走。” 宋季青小声地“哦”了一下,“程暮中午会回来,我出去买菜。” 杨念慈站起身,忙道:“我跟你一起去吧,正好现在也没事。” 宋季青笑笑,“好。” 夜里的时光静谧安宁。 程暮拿着书在看,宋季青蜷在一边看手机,但实际上他什么也没看进去。 忍了忍,还是开口道:“程暮,今天妈在我面前哭了。” 程暮将书翻过一页,“她说什么了?” “这么多年来,其实她一直觉得对不起你,”宋季青说,“但因为工作实在太忙,所以才没有时间回来看你的。” 程暮把手按在书面上,看向宋季青,道:“季青,不是我太冷血,而是没必要,她说过那么多,要是真心诚意的做了一件事情,我都不至于这样。” 宋季青的心沉了沉,将身体向程暮那边靠了靠,缓声道:“我能理解你。” 程暮抬手揉了下宋季青的发顶,“早点休息。” 宋季青说“好”,把手机搁在一旁的床头柜上,掖了掖被子躺下去。 程暮也放下手里的书,把身侧的灯按灭了。 静了静,宋季青在黑暗里抓住程暮的手,轻声道:“程暮,你也可以难过的,还有我在呢。” 程暮闻着宋季青身上很温柔的味道,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得柔软,说:“你保护我啊。” 宋季青手心出了点微汗,“嗯,看不上我呢。” “看得上。”程暮用了点力把宋季青更紧地抱在怀里,“很稀罕。” 宋季青闷头笑了笑,说:“我刚见到你的时候,其实可怕你了。” 程暮说:“怕我?” 宋季青道:“嗯,我都不敢跟你靠得太近。” 程暮笑道:“我又不吃人。” 宋季青现在已经很习惯地和程暮靠近了,亲密的拥抱让他觉得很安心,能让他忘记太多不愉快的事。 那些过去的黑暗仿佛能在程暮的怀抱里拨云见日。 程暮问:“那现在呢,还怕我吗?” 宋季青挺了挺胸膛,有骨气道:“不怕,甚至还想再灌醉你一次,让你出出糗。” 这个时候说话说得信誓旦旦的,但宋季青心里还是有点打鼓。 其实他还是不太能招架得住的… “这么记仇呢。” 宋季青回想起那次,忍不住翻翻旧账,“你说我涂指甲油。” 程暮说:“我说了吗?” 宋季青笃定道:“你说了。” “那我说的什么颜色的指甲油?” 宋季青面上一红,支支吾吾道歉:“你说…粉色。” “我不信,我要看看。”程暮微微坐起来一点,重新把灯打开,房间里霎时间一片明亮,照得宋季青脸上泛起一片红。 翻车了。 宋季青暗暗道。 程暮伸手要看,宋季青背着手不让他看,死死把手藏在被子里。 “别看了,我们睡觉吧。”宋季青怪不好意思地挣扎着。 “我还没看过。”程暮一直盯着宋季青的眼睛,看他眼睛微微下垂的可爱弧度,“我也不能看看吗?” 宋季青后悔得不行,为什么他说什么不好,偏偏要提起这个话题。 开着灯被程暮拿着手仔细地看,他脑子里单单想一下就臊得不行。 程暮偏不罢休,软下语气哄骗他:“我不看别的,就看看手。” 宋季青手指尖都麻了,眼皮儿烫得发颤,“你还想看什么哦?” “你想让我看什么。”程暮懒懒靠着,眼睛里溢出点笑意。 “看手就看手吧,”宋季青抿着嘴伸出手,“其实也没有那么粉…” 宋季青的手生得好看,手指细长,像葱段一样白净,偏偏手指盖又泛着粉色,嫩得能掐出一把水似的。 程暮看着就忍不住上手,一下下地捏他的手指尖,捏他的骨节,捏他的手心。 宋季青的鼻子红红的,闷声不吭地让他弄。 程暮捏了半天,忽然看向宋季青,道:“宋季青,你是水做的么?” “怎么捏哪里都这么软。” 宋季青哪里还有伶牙俐齿,什么反驳的话都给捏没了,声音软得不行,“程暮,你别捏我了。” “我好困了。”宋季青话音都带着颤儿了,程暮确实不能相信他是真的困得不行了,但看他可怜兮兮的颤着眼睫毛的样子,又不忍心了。 “好,不捏了,”程暮松松劲,任宋季青把手缩回去,“你撒个娇,我就让你睡觉。” 宋季青眼睛顿时瞪得猫似的圆,过了会怂兮兮瘪了瘪嘴,不情不愿地道:“程暮…睡觉好不好?我真的困啦。” “摸头。”宋季青把脑袋往程暮手上蹭了蹭。 程暮忍俊不禁,配合地摸了摸他的头,“好,不逗你了,睡吧。” “我关灯。” 宋季青动作飞快地缩回脑袋,被子一掀把自己捂了个严实,声音藏在被子里,说:“嗯,我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美滋滋地摸老婆的小手v 感谢在2022-02-05 20:40:22~2022-02-06 17:46: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白山神树. 5瓶;5676800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一大清早起来,就闻见厨房传出一阵阵香味,宋季青睡眼惺忪地擦了擦眼角从楼上下来,钻进厨房瞧,问:“妈,这么早在煮什么?” 杨念慈解了围兜,朝宋季青笑笑,“炖汤呢,补身体的,等会你跟程暮都多喝几碗啊。” “好嘞,谢谢妈。”宋季青笑着点点头,叫妈叫得是越来越熟练了。 “程暮呢?”杨念慈问。 “他等会就下来了。”宋季青馋虫都被勾出来了,闻着味儿就觉得好吃,“好香啊。” 杨念慈点点头,“那你去叫叫他,这边很快就好了。”蒸气往外冒得热热闹闹,杨念慈掐准了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了,伸手去拿砂锅。 砂锅的耳朵烧得很烫,她跟宋季青正说话,因此没注意。 等反应过来时,手心已经烫红了一大片,“嘶,”杨念慈忍着把砂锅放稳了才松开手。 宋季青着急地冲过来,“烫着了吗?快拿冷水冲一冲。” 杨念慈皱着眉,在冷水下冲了半天,火热的灼烧感才勉强散去一点,笑笑说:“没事了,季青。” 厨房里一片兵荒马乱,程暮听见动静进来看,“怎么了?” 宋季青拧着眉,道:“妈端砂锅的时候烫着手了。” 程暮当即没什么反应,只“嗯”了一声,杨念慈原本希冀的目光垂下,有些失落地笑了笑,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程暮:“没事就行。” 看着程暮走出去的背影,杨念慈连嘴角的笑容也勉强不起来了,转回身继续收拾,宋季青抢过活,争着道:“我来吧,您快休息。” 杨念慈出去后一直坐在沙发上,看上去情绪很低落。 程暮原本上楼了,忽然拿着一个白色的小盒子又下来了。 “给,”程暮走到杨念慈边上,“擦点烫伤膏,好得快一点。” 杨念慈惊讶地抬起头,缓了好一阵才点点头,道:“哎,好,谢谢暮暮…” 程暮身侧的手指很轻地蜷了一下,说:“没事。” 宋季青看着这样的场景觉得很高兴,于是也走过来,体贴道:“妈,我帮您上药吧,单手不方便。” 过年的这几天像流水一样潺潺而去,不知不觉间就过完了。 杨念慈临去机场前,主动抱了抱宋季青,说:“你们…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来美国住两天,妈给你们做好吃的啊。” “好,”宋季青看了看程暮,才道,“我们会的。” 程起宏拍程暮的肩膀,道:“小子别偷懒,这几年公司经营得还不错,有你爹当年的风采。” 程暮沉着脸点头道:“您不用操心。” 宋季青偷偷抿着嘴笑了笑。 回去的路上,程暮问他:“什么时候跟她关系那么好了?” 宋季青嘿嘿笑了笑,道:“你说妈吗?她对我挺好的。” 程暮偏了偏头,没说话,但面色看起来倒是缓和了一些。 “生活会越过越好的。”宋季青捧着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 - 如尹不凡所愿,他表演当天,宋季青给他买了一大捧花,实实在在给足了面子。 是个古典舞的专场晚会,结束出来,尹不凡本想直接跟宋季青他们走,顺带聚个小会,没成想,刚走到门口,他就被人拦下来了。 那人还是个大熟人。 程暮扫了对方一眼,问:“李澄?” 李澄还是戴着那副斯文得要命的黑框眼镜,嘴唇微微张了张,看着程暮和宋季青,也是很惊诧,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尹不凡见状,连忙扒拉住宋季青的袖子,“乖乖,你帮帮我,我不想跟他走。” 宋季青还没反应过来,问:“你们…这是怎么认识的?” “不认识。”尹不凡说。 “男朋友。”李澄说。 两人这齐刷刷地给出的截然相反的答案,给宋季青搞了个懵圈。 “他纠缠我。”尹不凡道。 “睡过了。”李澄道。 尹不凡视线一翻,拧了李澄一眼,“你怎么什么都说!” 李澄碰上尹不凡的一边肩膀,眼神沉闷,道:“不凡,跟我走吧。” 尹不凡躲他的手,小声骂道:“书呆子,我才不要跟你走。” 程暮把宋季青从尹不凡手底下拽回来,平静地建议道:“要不然你们俩先好好谈谈。” 宋季青倚在程暮身边,附和道:“嗯对,有什么误会还是要说清楚才好。” 尹不凡鼓着腮帮子不说话,李澄揽过尹不凡的肩膀,侧头对程暮和宋季青道了句:“抱歉,那我们先走了。” 宋季青挥挥手,“嗯,慢走。” 宋季青看着他们的背影嘀咕:“是什么时候有的苗头啊,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他们站在晚会出口的路旁,树上挂着很多种颜色的彩灯,把黑夜衬得梦幻而美丽。 宋季青的脸上映了一点或蓝或紫的光,眼睛里也亮晶晶的。 “宋季青,我们自己的事还没有解决呢。”程暮微微弯腰,将他的视线投得很近。 程暮每次念宋季青的名字时,宋季青都会有一种很神奇地被注视着灵魂的错觉。 明明语速很慢,宋季青却感觉自己正被这三个字咬字挑来逗去。 “什么事?”宋季青眼皮颤了颤,忍不住把双手揣进口袋。 “我还在追你呢。”程暮看着他,“记得给给我机会。” 最近总是在各种各样的事情里打转,宋季青潜意识里把这件事情放到了脑后,有点羞于面对程暮的追求。 但现在程暮又重新把这件事情拎出来,说“还在追他”,宋季青很奇妙地感受到了一种被重视被放在心上的情感。 宋季青耳朵慢慢变红,在程暮的眼睛里绷紧了身体,说:“我记着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06 17:46:17~2022-02-07 20:55: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白山神树.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寒假过后,宋季青也要上班了,他的课照例都在下午,所以两人上班很难同路。 日子回归正轨,各有各的忙碌。 平日里只要有空,程暮下了班一定是第一时间来接宋季青的,有时候他下班晚一点,宋季青就在办公室多批改几份作业,算着时间等他来。 “哎,程先生今天来这么早。”林丰笑道。 “嗯,今天工作不忙。”程暮道。 宋季青一骨碌把桌上的糖装进口袋,把桌上的电脑关了,拎起包就站起来,道:“程暮,你来啦。” “可以走了吗?” 宋季青点点头,“走吧。” “林老师明天见啊。”宋季青笑着对林丰道,“我们先走了。” “桌上怎么那么多糖?”程暮帮宋季青拿手上的包,随口问道。 “班上小姑娘送的。”宋季青道,“说是新年礼物。” “宋老师挺招学生喜欢啊。” “那可没程先生您招人喜欢,”宋季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把口袋里的糖纸攥得哗啦响,“到处都能有桃花。” 上次程暮来学校接他,不知道怎么碰上陈清姿来学校听讲座,结果半道上,陈清姿非要请程暮吃饭,顺带捎上了宋季青。 吃饭时那个腻乎劲,看得宋季青当天晚上是茶饭不思食欲不振。 听说公司还来了一批新员工,里头就有个长得漂亮的小男生,天天鞍前马后地跟着程暮跑。 说话的时候恨不得贴他身上去。 宋季青也就碰巧去他公司那一回,结果就撞上两人在办公室拉拉扯扯,他再怎么装作不在意,也抵不过这人舞到自己面前啊。 宋季青想想就觉得心里头梗着一团气,难受得不行。 “他那天就是不小心把水倒我衣服上了。”程暮无奈道。 宋季青嘴硬:“我也没怎么生气。” “你吃醋了。”程暮刮了刮宋季青的鼻尖,笑道。 宋季青摸出一粒糖捏在手心里,嘟囔道:“没有。” “我也想吃糖。”程暮看着他。 宋季青也说:“没有。” 他自顾自地剥开糖纸要往自己嘴里送,程暮眼疾手快,张嘴从宋季青手上把那粒糖给劫走了。 指腹骤然一湿,宋季青小声叫了一下,“你怎么抢我糖!” 程暮含着糖点点头,道:“就抢你的。” 宋季青每每被逗得说不出话,兀自抿着嘴脸红。 程暮舌尖抵着在口里转了两圈,糖完全融了,问:“季青,今天晚上能抱多少分钟?” 宋季青换了睡衣,用干毛巾擦头发,想了想,说:“十分钟。” 程暮不会反驳宋季青的回答,通常都是点点头,说“好”。 香薰他已经很久没用过了,如今却是愈发习惯宋季青身上的味道,和他用的沐浴露没有关系,纯粹就是喜欢宋季青身上那股干燥的香味。 让他很踏实。 “程暮…”宋季青忽然闷闷地开口叫他。 “我在,”程暮微微睁眼,“怎么了?” “要是我身上以后再也没有你喜欢的这种能催你入眠的味道了,”宋季青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你还会这么喜欢我吗?”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顾虑,这个顾虑让他不敢轻易答应程暮的追求,害怕这份喜欢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发生变故。 所以他只好假装他们还在假结婚的状态,他还能随时逃离,还拥有全身而退的机会。 “会。”程暮丝毫没有犹豫,“你不相信我吗?” 宋季青说:“信,可是喜欢有很多种啊,我不清楚你对我的喜欢是哪种…” “我很怕你是因为需要我而喜欢我。” 他们的婚姻来自一个不太美满的开始,所以美好的结局看来就变得那么遥不可及。 就像在悬崖上走钢索,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踏错一步就容易粉身碎骨。 宋季青太害怕拥有又失去的感觉了,也许正是因为现在的生活太难得,所以他才迟迟不肯下决定,不敢轻易去打破平衡。 程暮沉默了一瞬,道:“还是怪我,让你产生了这种担心,那份结婚协议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程暮松开抱住宋季青的手,微微坐起身像要下床。 宋季青抓住他的衣摆,问:“程暮,你要去做什么?” 程暮道:“撕掉那张东西,不让它再来烦你。” 宋季青失落地松手,把脸埋进被子里,声音沉沉的,说:“程暮,不是因为这个,算了,我们睡吧。” 最后还是不了了之,这场交谈最后并不能得出什么结果。 程暮说再多遍喜欢和爱,宋季青不相信,解不开心结,就永远都是空的。 必须等宋季青某一天自己明白,所有的光明才能拨云见日。 宋季青看起来性子温柔,也很好说话,但骨子里其实是固执的,甚至有些认死理。 可能也是怕了,他经历过太多不美好的爱情,所以这次不敢轻易地交付真心。 第二天上班,程暮特意系了宋季青送他的那条碎花领带,但宋季青侧着朝另一边睡,从头至尾都没有睁开眼睛。 他确实是困,脑子里装了太多事情,翻来覆去地涌动吵得他脑门一拱拱的疼,十分钟一到,他就从程暮怀里小心翼翼地钻出来,爬到床的另一边睡了。 但是昨天晚上他没能睡着,他知道,程暮也没有睡。 往常他偷偷从程暮怀里钻出来的第一秒,就会马上被捞回去,然而今天晚上没有,程暮没有动。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躺着,听对方并不平稳的心跳和呼吸声。 下课后,宋季青没等程暮来接,而是给他发了微信。 宋季青:今天我和不凡去逛逛街,不用来接我。 通常怕打扰到程暮的工作,他们都习惯用微信交流,等到对方有空的时候看消息再回也不迟。 但今天消息一发出去,程暮的电话就立马打了过来。 宋季青看到来电吓了一小跳,缓了缓才按下接通。 “喂,程暮,怎么了。” “下班了?”开完会,员工们都走干净了,程暮一个人坐在皮椅上守着空荡荡的会议室。 “嗯,”宋季青说,“现在在等不凡了。” “回家吃饭吗?”会议室大而空荡,程暮的声音撞到对面的墙壁又弹回来,升起些渺然的寂寞感。 宋季青靠着背后的扶手,握着手机的手指有点冷,说:“不了,可能会逛得挺晚的,就在外面吃。” “逛完了给我打电话。” 宋季青说:“不用,我们自己打车回就行。” “嗯。”程暮没强求,“好。” 意识到自己说话太生硬,宋季青咽了咽喉咙,道:“你需要什么东西吗?我给你带。” 会议室头顶明亮的白色灯光照在桌面上让人眼晕,程暮轻轻扬了扬嘴角,说:“我不缺什么,你好好玩。” 尹不凡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硬生生走成了螃蟹腿,惹得宋季青皱着眉头盯着他看。 尹不凡被看得面红耳赤,结巴道:“季青乖乖,你看什么呢。” 宋季青问:“你腿怎么了?” 尹不凡顿了一下,道:“我练舞练的,老师太狠了,给我压腿压的。” 宋季青“哦”了一声,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秋后算账,道:“你跟李澄到底什么关系!如实交来。” 尹不凡支支吾吾半天没吐出一个字儿。 “就…就那样儿呗。” “现在在一起了?”宋季青问。 “嗯,在一起了。” “你喜欢他么。”宋季青困惑道。 尹不凡自己也不太确定:“应该喜欢吧…” “可你们认识得也是不久啊,”宋季青还是想不太通,“怎么就忽然这么…” 尹不凡“哎”了一下,“其实很早就认识了。” “吵架是因为那个。”尹不凡忽然不说了,眨巴着眼睛看宋季青。 “哪个?”宋季青一头雾水。 “他有时候下手重,”尹不凡耳朵红了个透,“我这人娇气,受不得疼,就跟他吵架。” 宋季青瞪大眼睛,说:“他打你?” 尹不凡连忙拽住宋季青的手,“哎,不是,小点声的你。” 尹不凡比了个手势,小声说:“是这个。” 宋季青捂住嘴,耳朵也有点红,“喔。” 尹不凡也有点羞,转移话题,问:“乖宝,你今天要买些啥啊?” 宋季青回回神,合上下巴,道:“我想买套新睡衣。” 尹不凡兴奋道:“买睡衣?好耶,我也买,要跟你一样的。” 逛完街回家,脚底板走得酸得要命,宋季青一上楼就收拾衣服进浴室了。 程暮看见他洗好晾在阳台的那套新睡衣,眸光沉了沉,等宋季青出来,问他道:“逛街累着了吧?” 宋季青逃避他的视线,胡乱点点头,道:“是有点累。” “为什么买睡衣?”程暮步步紧逼。 宋季青咬着嘴唇,将唇珠抿得紧紧的,说:“睡衣上也有我的味道,我想…你可以…” “所以你特意买了新睡衣,把旧的那件留给我?”程暮问。 洗好的睡衣被微风吹得轻轻晃动,宋季青冷得慌,揪紧了手背,点头道:“是。” 程暮深深地看了宋季青一眼,语气沉沉,像坠了深海。 “宋季青,你把我当什么了?” 宋季青僵在原地,浑身的血夜一点点凝固,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程…” 客卧的门在眼前打开又合上,里头的灯光也一并隔绝在内。 宋季青的眼前忽然就暗下来了,仿佛失去了光。 作者有话要说: 等季青想明白就好啦,这是变得更甜的必经之路ovo感谢在2022-02-07 20:55:05~2022-02-08 21:39: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血雨探花怜厄命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宋季青不知道昨天晚上程暮睡得怎么样,但他睡得一点也不好,明明只是少了程暮的怀抱,却让他皮肤连带心脏都冻僵,手脚无意识地麻木冰凉。 被窝怎么也睡不热。 宋季青头重脚轻地走下楼梯,迎面碰上拿着拖把的方冠英,“方姨,早。” 方冠英看他一眼,“哎”道:“怎么脸色这么白啊,不舒服吗?” “没有,没不舒服。” 方冠英又拖了两节台阶,叹了口气道:“怎么感觉你们两个吵架了呢,一大早的,程暮早饭也没吃就去公司了,你看起来也心情不大好。” 宋季青面色隐隐不太好看,心窝又酸又涨,像凭空倒了一瓶酸醋,声音艰难地拨出来,问:“他没吃早饭吗?” “嗯,”方冠英一头雾水,“他说不太舒服,吃不下。” 宋季青眼睛酸得不行,慌乱地点了点头,道:“哦哦,这样啊…” “宋先生,你今天还是下午的课吗?” 宋季青勉强回神,道:“对。” “那今天中午吃了饭再去学校吧,”方冠英笑着问,“想吃什么菜?” 宋季青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强撑着笑了笑,说:“方姨,都行的,您看着来就好。” 原本还接了一个急稿要完成,但宋季青拿着板子一笔也下不去,脑子里全都是昨天那个场景,比漫天落下的雨还要让他无处可逃。 程暮的那句话更是反反复复地出现,穿线的针一般,刺得他太阳穴一下下地疼。 宋季青不知怎么就走到了客卧门口,明知道人不在里头,他却仍然不敢推门进去,总觉得会看见程暮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 愣在门口好几分钟,宋季青还是抵不住脑海里铺天盖地的想象,缓缓推门而入。 和前些日子一样,客卧的布局没有变化。 被子平铺得没有一丝褶皱,干净得仿佛没人睡过。 视线忽然扫到床头柜上的白色瓶子,几乎是轰隆一声,宋季青身体里的一根弦被重重地拨动了一下。 他快步走过去将瓶子拿到手中,心头骤然一跳。 安眠药。 居然是安眠药。 自己明明知道安眠药对身体有多大的副作用,竟然还能提出这样荒唐的建议,让程暮一个人睡,让他继续承受失眠的痛苦。 宋季青好一阵懊悔,喉头几近哽咽。 程暮会原谅他吗? 宋季青有些不敢往后想了。 宋季青跑下楼,喊道:“方姨!” “哎,”方冠英冒出个脑袋,手里还攥着一把新鲜芹菜,“怎么啦?” “中午能多做点菜吗?要程暮爱吃的那些,”宋季青喘着气道,“我想去给他送饭。” 方冠英笑了笑,小眼睛眯起来,说:“可以的,我给你找两个保温桶,到时候装几个菜带过去给他。” 宋季青“嗯”了一下,道:“谢谢方姨,麻烦您了。” 给程暮发了微信,宋季青没等到及时的回复,只好怀着忐忑的心情前往程暮的公司,他来这里的次数不多,但好在前台认识他。 “宋先生,您是来找程总的吧?” 宋季青点点头,说:“是。” “这边有专用电梯,您请便。” 宋季青按了电梯,进去,电梯的数字一路爬升,最后在顶楼停下。 数字停下的那一瞬间,宋季青的呼吸也跟着停了。 很紧张。 秘书说程暮在办公室,宋季青道了谢,往办公室走去。 笃笃—— 宋季青敲了门,把手又放回身侧,轻轻攥成一个拳头。 “进。” 程暮抬头对上宋季青,愣了愣,但不过片刻便迅速整理好表情,问:“你怎么来了?” 宋季青用两只手抓紧保温桶的提手,声音很小,道:“来给你送饭,我想你们公司餐厅的饭应该没家里的合胃口。” “谢谢,”程暮说完,看向站立不动的宋季青,“怎么不过来?” 宋季青抿着嘴,咬出个浅浅的牙印,说:“哦好。” 程暮打开盖子,问他:“你吃过了吗?” 宋季青点点头,说:“吃过了。” 程暮吃他的饭,宋季青就在一旁的沙发上坐着,一声不吭地低着头,一副乖乖认错的可怜模样。 “来我办公室当雕像了?”程暮这两口饭吃得心梗,放下筷子道。 宋季青老老实实地说:“来认错的。” “不需要你认错,”程暮道,“你没做错事。” “我猜疑你,对你没有信任,还让你在失眠的情况下让你一个人睡觉,”宋季青感到很愧疚,“我太自私了,只顾着自己的心情,做错了很多事… 宋季青一句一句数落着自己,字字句句都放得很轻,像水面漾开的波纹,一点点渗进程暮的心脏。 “季青,”程暮垂眸道,“你可以不那么快接受我,但是像昨天晚上那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宋季青扣紧了手背,点点头,说:“不会有下次了。” “我也会疼的。”程暮看着他,“也并不能总是若无其事的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程暮的这句话落到他的耳朵里,像掀起了巨浪,宋季青的嘴唇抖了两下,眼睛里顿时泛起一点微亮。 “嗯,不会让你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因为很晚才写完,所以就早一点更新啦 感谢在2022-02-08 21:39:55~2022-02-09 23:45: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只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山岐千岁 12瓶;长白山神树. 10瓶;画师的东星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办公室里沉默着,程暮看了他半晌,说:“你想明白了吗。” “什么…”宋季青对上程暮的视线,思路慢了半拍,忙道:“我觉得——” 程暮表情淡淡,打断他接下来的话,“季青。” 其实犹豫的这几秒里已经能看出很多东西。 但现在他还不想把宋季青逼得太紧。 程暮:“这一段时间,我会先睡在客房,给你思考的空间。” “但是,等你说自己想好了的那一天,我就不会再给你反悔的机会了,所以现在你要好好想,不管好的还是还是坏的,我都等你的答案,知道了吗?” 宋季青喉咙口紧了又紧,低下头,说:“知道。” 程暮说:“嗯,我不逼你。” 送完饭,宋季青还要去学校上课。 宋季青站在程暮办公桌前看了两眼,看着那堆起来的厚厚一沓文件,吞吞吐吐地问:“程暮,你中午睡觉吗?” “不睡了。” 宋季青还没走的打算:“要不我陪你一会儿,你睡个午觉,好好休息一下。” “你下午不是有课?”程暮说,“早点去吧,我不用你看着。” 宋季青点点头,“那我走了,你高兴点,别对我生气了。” 程暮气笑了,“谁生你气了?” 宋季青别开脸,眼角下垂的弧度更明显,“不好说,我反正看得出。” 程暮轻轻勾了下嘴角,没说话。 宋季青看了程暮一眼,然后微微低头,过了一会儿,又很轻地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问:“下午还有空来接我吗?” “接。”程暮看着他道。 宋季青抓了抓桌边,脚步一步都没挪,又问:“今天的饭味道还行吗?” “可以。” 宋季青:“哦,我问完了。那不打扰你继续工作了,我走了,拜拜…” 反应怎么这么冷淡。 宋季青很轻地瘪了下嘴,提着自己的包往办公室门口走。 刚走几步,程暮忽然叫住他:“站住。” 宋季青顿了顿,扭过头,问:“怎么了?” “你脖子上的围巾给我。”程暮很冷漠地开口。 虽然不怎么在意,但宋季青的心还是很小地痛了一下,说要给他好好考虑的时间,现在却对他这么凶。 “哦,”宋季青嘴巴张了张,默不作声地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递过去。 程暮抓住围巾,扯了扯,没能扯得动,“嗯?” 宋季青压了压嗓音,“外面好冷…” 程暮:“给我。” 宋季青不情不愿地松开手,说:“你欺负人。” 程暮嘴角重新勾起一点笑,像是忍不住,“我怎么了?” 宋季青觉得自己现在光溜溜的脖子凉得慌,就像被剥开了的玉米,恼道:“你还笑。” 程暮丝毫不慌张,动了动眼神示意他,宋季青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办公室左侧的椅子上搭着一条黑色围巾。 程暮说:“你系我的。” 宋季青反应过来,脸顿时有点红,“哦。” “没欺负你。”程暮补了一句。 宋季青磨了磨脚跟,脚尖有点打飘,“那你为什么要换我的围巾系?” 程暮反问他:“我喜欢。” 宋季青嘟囔道:“你喜欢就喜欢吧。” 程暮手指弯曲随意敲打着桌面,随意地看了宋季青一眼:“不行吗?” 宋季青缓缓瞪大双眼,那句你欺负人停在嘴边,又不好意思再说出口,泄气道:“行。” 围巾算是很贴身的物品,宋季青系着程暮的围巾,闻到他常用的那种香薰的很类似的香气。 很像冬天落在树叶上的雪的味道。 仿佛程暮正抱着他一样。 宋季青越想越觉得羞赧,忍不住把围巾系松了点,敞着些脖子才觉得不那么闷热。 - 他从小就喜欢画画,宋昆虽然做了那么多错事,但至少有一件事情做得还算不错,出钱送他去学了画画。 宋昆这人一身的坏习惯臭毛病,说话不算话,唯利是图,几乎许多不好的词汇都能在他身上沾个边。 宋季青小时候恨他,现在却好上了许多,或许是麻木了,他对宋昆的情感已经几近淡薄,无论他做多么过分的事情,也只能在他心里划上一条极淡的白痕,构不成什么大的影响。 “宋老师?”一个细细的声音忽然响在他耳畔。 宋季青回过神,看向面前这个瘦瘦的男生,“嗯?何晚,有事吗?” 何晚低了低头,说:“我想问问这个学期黑板报的主题是什么?” “噢,”宋季青笑了笑,“你是想早一点帮你们班把板报做好,是吗?” 何晚点点头,说:“是的。” “需要我叫两个同学帮你吗?”宋季青问。 “不用,”何晚说,“杜宇成说要帮我来着。” “你们两个和好了?”宋季青想起上次他们两个在课上吵架的事,问他道。 “嗯好多了,”何晚说,“误会解开了,谢谢老师关心。” 宋季青点点头说:“好,那如果有什么其他需要记得跟老师说,辛苦了。” 何晚脸尖尖的,抬起头对着宋季青腼腆地笑了笑,“好的,谢谢老师。” 宋季青:“加油。” 何晚:“嗯!” 今天程暮下班晚一点,宋季青打算去校门口等他,顺便散散步。 现在是学生们吃晚饭的时间,校园里显得很空荡,没有人群带来的拥挤感,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得到了畅通似的,慵懒而惬意。 时间很宽松,宋季青也不着急,慢慢地走在林荫道上,路过教学楼后面的一条小巷路口时,忽然听到一声猫叫。 二十五六岁的人了,还是忍不住对猫这种动物的喜爱,宋季青脚步顿了顿,接着像被勾住了一般往巷子里走。 一条偏窄的小巷,墙壁上长满了干枯的墨绿色的爬山虎,不那么有生命力了,但看起来却给人一种春天要到来的感觉。 “喵喵,”宋季青模仿着猫的叫声,企图用这种方法把猫从暗处引出来,“喵~” 果不其然,得到了回应。 从巷子的拐角处慢慢走出一只通身橘色的小猫,橘猫娇气地喵喵叫着,不大,小小的一只。 猫毛上隐隐约约看见一点鲜红的血迹。 可能是受伤了。 宋季青小心翼翼地走到橘猫边上,在小猫面前蹲下,猫很乖,宋季青的手一碰到它,它便坐下来一点也不动了,像是任宋季青随便抚摸的模样。 宋季青以为它真的一点也不害怕生人,直到感觉到小猫确实是在不停地颤抖,宋季青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小猫在害怕。 他第一眼见到,就很喜欢它。 能把这只猫带回去吗? 程暮…会喜欢猫吗? 很多个念头接二连三地从宋季青的脑海里涌出来。 每一个都是决定这只猫能不能带回家里的阻碍。 但是直接丢下它离开,宋季青做不到。 小猫的毛色很好看,但没有主人的照料显得脏兮兮的,宋季青摸着小猫的脑袋,心里充满不舍和心疼。 看了小猫很久,宋季青做出了决定。 “猫?”程暮看着他手上抱着的小生命,问道,“哪里来的?” 宋季青抱着小猫,也不敢上车,“巷子里捡的,我看它很可怜,所以想把它带回家…” 越说宋季青的声音越小,他用余光看程暮的表情,心里一上一下地无法平静。 要是程暮不同意,该怎么办? 一时之间,宋季青不能很快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愁得两条眉毛都拧紧了。 “你想养它?” 宋季青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用一种乞求的眼神看着程暮,说:“想养。” 程暮看着方向盘没有说话,宋季青抿紧嘴唇愈发抱紧了小猫。 “那就养吧。”程暮说。 宋季青一愣,差点蹦起来,“谢谢你程暮!” 程暮无奈地笑了笑,“这就谢谢我了?” 宋季青窘迫地扬了扬嘴角,“是呀。” “这只猫不知道怎么受伤了,我们等下能先去趟宠物医院吗?”宋季青眼睛亮亮的,像放了颗星星。 程暮:“可以。” 小猫没什么大问题,都很健康,就是有一点皮外伤,从宠物医院出来,宋季青明显放松了许多。 程暮说:“现在它是你的猫了。” 宋季青摸着小猫的脑袋爱不释手,笑着说:“是的。” “那我呢。”程暮忽然问。 宋季青怔了怔,耳朵慢慢烧起来,说:“你不是大狗勾嘛。” 程暮故意问:“你的么?” 宋季青侧过头,不对上程暮的视线,耳朵已经彻底红透了,说:“嗯。” 程暮很轻地笑了一声,问:“不给你的猫取个名字吗?” 宋季青:“我早就想好了,叫修修。” “羞,”程暮接道,“羞羞?” 程暮:“你的小名么?” “什么羞啊,”宋季青道,“是修身养性的修。” “我看不用,”程暮看着他说,“就叫羞羞吧。” 宋季青真的要狠狠地羞耻了。 说话就说话,用这种眼神看我干什么啊。 “羞羞就羞羞。”宋季青红着脸道。 红灯。 踩下刹车,车在人行道前停下。 程暮用右手摸了摸小猫的软毛,声音低沉,道:“羞羞。” 宋季青脖颈连带锁骨处都泛起了薄红,故作镇定地看着前方,说:“绿灯了,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09 23:45:08~2022-02-11 18:27: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仙女皱眉a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圆脸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白山神树. 5瓶;乂乂乂爻 4瓶;50486768 3瓶;45280122、凌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到达一个新家,猫显得很害怕,一进门就从宋季青的怀里挣了出来,倏地钻进了桌子底下,眼睛圆圆的望着他,倚靠着桌脚一动不动。 宋季青慢慢走到桌子边蹲下,温声道:“羞羞,来,别怕。” 羞羞换了个桌子脚靠着,离宋季青又远了一点。 程暮站在一边看了会,终于看不下去,道:“小猫到一个新的环境,需要两到三天的适应期,你这样引它是不会马上出来的。” 宋季青站起来,有点无措,问:“那我要怎么做啊?” “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把羞羞的食盆准备好,然后放到墙角的位置,”程暮说,“先别去打扰它适应新环境,它饿了会自己去吃的。” 宋季青认真地点头,说:“好的。” 程暮站在那里,一身西装笔挺的,忽然低下头,盯着宋季青,问:“猫和狗,你更喜欢哪种动物?” 宋季青犹豫了一会儿,说:“猫吧,狗太大只了,有时候有点凶。” 程暮挑眉:“凶吗?” 宋季青一把转过头,说:“凶。” 程暮轻飘飘道:“那是,没有你家羞羞温柔可爱。” 宋季青咬了咬后槽牙:“飞来横醋。” “没有,”程暮悠悠道,“睡客房的人不喜欢喝醋。” 羞羞在桌子底下看着他俩,眼珠子转来转去,偏橘的毛发让它很像一盏昏黄的灯泡。 宋季青道:“我又没强迫你,是你自己选的。” 程暮道:“哦,好吧,我一个人应该也能睡着。” 宋季青忽然想起程暮床头柜上放的那个白色的药瓶,小声道:“你别吃安眠药…要是实在睡不着,我还是可以来陪你的。” 程暮道:“是其他方法,你不用管,我说过要给你好好考虑的时间,就不会临时变卦。” 宋季青口拙,只好道:“好…” 回到房里,宋季青越想越后悔,他即便需要去整理好自己的感情,但也不应该用这种方法。 变相地折磨程暮,这并不妥善。 羞羞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了楼上,在窗帘后面小声地叫着,声音又细又长。 宋季青盯着羞羞看了十分钟,忽然掀开被子一把坐起来,穿上拖鞋,去卫生间接了一大半杯水,毫不犹豫地把水倒在了床面上。 床单顿时洇开一小片水迹。 宋季青看了羞羞一眼,默念道:“对不起了小猫咪。” 宋季青站在门口小声敲门,猫挠似的,程暮把壁灯按开,问:“宋季青?” “嗯,是我。”宋季青应道,“我能进来吗?” “你进吧。” 壁灯不是很亮,因而宋季青通红的脸看起来并不明显。 宋季青在床边站定,说:“羞羞在我床上尿尿了…” ”嗯?”程暮坐起来点,靠着床头。 宋季青很是心虚,“湿了一大片,我都不好睡觉。” “所以?” 宋季青抠了抠手指,慢慢道:“所以…我今天晚上能先跟你睡吗?等明天我把被单洗好晒干了我就回去睡。” 程暮沉默地看了他一会,说:“你担心我?” 宋季青顿时有种被看破的羞窘,反驳道:“我没有。” “行,你睡吧。”程暮收回视线,隐在暗中的嘴角勾起一点。 宋季青心脏砰砰地跳,这么耽搁半天,脚心已经冰冰凉凉的了,他钻进被窝,下意识地蜷起来,背对着程暮躺着。 但总觉得触感奇怪,被子里像塞了什么东西,宋季青在被子里一阵摸索,手动来动去的。 下一秒,手被程暮抓住,“在干什么呢,宋季青。” 宋季青有些尴尬,讷讷地收回手,说:“我…不干什么。” 程暮很轻地笑了一下。 宋季青被笑得耳热心燥,抿着唇一声不吭地缩回去了。 但即便是这样,那软绒的触感依然存在,宋季青脑子里一下蹦出很多物品来,最终还是抵不过好奇心,悄悄地伸手去拿。 诶? 在这里,抓住了! 宋季青奋力一拽,一下给摸实了。 但怎么那么像他的围巾? 宋季青顿了顿,问:“程暮,你在被子里放什么了啊?” “什么?”程暮难得困惑。 宋季青说:“摸起来毛茸茸的。” 程暮“咳”了一声,想起来了。 是围巾。 开关在程暮睡的那边,宋季青想开灯看看,他手里抓住的到底是什么,道:“程暮,你能开下灯吗?” 程暮:“是衣服,忘记收起来了,你给我吧。” 宋季青聪明一回,问:“围巾吧,是吗?程暮。” 证据现在攥在他手里,程暮想否认也没有办法,“是。” 宋季青问:“你这样…就能睡着吗?” 黑暗中,程暮的声音有点喑哑,说:“效果差一点,但是能睡着。” 宋季青嗓子有点干,“哦。” “你离不开我啊?”宋季青脸皮泛热,一阵阵地烫。 程暮笑了一下,说:“你觉得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11 18:27:58~2022-02-12 22:23: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szya 20瓶;5676800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程暮紧跟着压上来,即便隔着一层被子,那炽热的触感也分外明显,宋季青一下就呼吸重起来了。 “怎么了?”他抖着声音问。 程暮与他鼻尖相抵,唇与唇的距离也只差毫分,但始终没有再进一步。 宋季青失神地与他对视着,程暮眼神愈发地沉,忽然一拳砸在他脸侧的枕头上,低头逼近他,声音难得失态起来。 “宋季青。” “那什么狗屁协议不算数了。” “你这辈子就只能和我在一张结婚证上,哪里也别想去。” 宋季青抿起唇,下意识收了收下颌,声音细若蚊蝇,说:“不是说会给我时间考虑的吗?” 程暮看着他,“我反悔了。” 宋季青手里还抓着自己的那条围巾,手心一点点地沁出微汗,“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能反悔吗?”程暮问。 程暮带给人的压迫感很重,像过境的台风,把万物都刮得凌乱破碎。 宋季青在阵风里迷失了。 “你问我,”宋季青说,“又不听我的想法。” 程暮很轻地笑,手指缓慢地在宋季青的脸颊上蹭,宋季青不得不嘟着嘴讲话,小小的一点唇珠在程暮的视线里晃。 “生气了?”程暮眼神变得很深。 “没有。”宋季青被摸得有点痒,忍不住偏了偏头。 程暮把他的脸按住,手指移到宋季青的嘴唇上,一下下地摸,唇珠被蹭得更红,宋季青眼里涌上一层浅浅的眼泪,有些禁不住地微张了嘴。 “很漂亮。”程暮吻在他嘴角,“我们季青。” 宋季青身体绷得很紧,喊了一声:“程暮…” “想亲你很久了。”程暮很轻地亲过他的唇角,将头埋进宋季青的颈窝,深吸一口气,“明天回主卧睡,好不好?” 宋季青嗓子发干,小腿忍不住弯了弯,说:“猫。” 程暮问:“什么猫?” 宋季青推了推程暮的胸膛,说:“猫进来了。” 程暮从宋季青的颈侧抬起头,看见黑暗中一对闪闪发亮的圆眼睛,视线冷凝,道:“出去。” 猫委屈地叫了两声,跟程暮对视两秒,在原地走了两步,又顺着门缝钻了出去。 宋季青羞赧道:“它都看见了。” 程暮放松身体重新压实宋季青,“什么也没做,你怕什么。” 宋季青尝试着又推了推程暮,说:“你好重。” 程暮纹丝不动,俯身看着他,“刚刚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宋季青收了收手,嘴唇发干,忍不住抿了抿,才道:“可以,你怎么说都行。” 程暮很想再亲一下,但宋季青用手拦住他的脸,说:“不准。” 程暮顺势亲了下他的手心,说:“哦。” 宋季青气得脸通红,“今天晚上不想跟你说话了。” 程暮转而捏他湿润的手心,说:“我亲你两次,你也要亲回来,才算公平,是不是。” 宋季青手指酥酥麻麻,理智仍顽强地存在,说:“不是。” “那怎么才算公平?” “你现在放开我的手,我们安安心心闭上眼睡觉,”宋季青一点点清算,“你要听我的话。” “行。”程暮很畅快地答应他,“我听你的话,你让我亲。” “不是这个意思。”宋季青着急了,“明明是——” 程暮捂住他的嘴,“好了,睡觉,晚安。” 宋季青气得咬了他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们,为了压压字数,最近几天的更新都会很短,但是等过完这几天,就会有一个大肥章掉落的!希望大家等等我啊o 感谢在2022-02-12 22:23:59~2022-02-13 16:13: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予汐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6768007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自己倒的水,哭着也要把床单洗完。 宋季青忙活一早上,换了新床单,又把洗好的床单给晒出去。 湿漉漉的早晨洗床单,不得不让人想多。 方冠英一边洗着菜一边留神看宋季青走来走去地折腾,不由出声道:“宋先生,你怎么不放那儿啊,我来洗就行。” 宋季青吞吐半天,道:“方姨,不用麻烦,我自己可以的。” 方冠英关心道:“你累了一晚上,就应该多休息的,程暮还是不够体贴啊,你就不能太惯着他。” 宋季青的脸顿时噌噌冒烟:“不是,您误会了。” “这有什么的,”方冠英笑着道,“方姨我是过来人,都懂,不用害羞啊,今天给你们做点好吃的补补。” 宋季青手足无措,有口难言,结果扭头看见缩在角落里的小橘猫,嘟嘟囔囔地说它,顿时有底气得不行:“现在就胆子小了啊,昨天晚上可是很猖狂呢啊,臭羞羞,都不知道来帮帮我。” 脸忽然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住,宋季青一愣,程暮的声音响在耳侧,“说什么呢。” 宋季青蓦地偏过头,一下对上程暮似笑非笑的眼神,又联想到方姨说的话,脸顿时温度飙升,“没,没什么…” “悄悄骂我。”程暮捏了捏宋季青的软肉,“是不是?” 宋季青扯开他的手,小声道:“谁骂你了。” 程暮不急不慢地收回手,微微带笑盯着宋季青看,说:“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 当然是不好了。 饶是宋季青再清心寡欲不为所动,也抵不过程暮时不时的蹦出句话来撩人。 扰得他脸红心跳根本就睡不着。 “睡得很好。”宋季青强撑道。 程暮配合地点点头,“哦,睡得很好。” 宋季青垮了垮嘴角,“其实…也没有那么好…” 程暮挑眉道:“是不是因为我没有抱着你。” 宋季青刚想说不是,可这些天程暮抱着他睡觉也不是假的,确实是睡得更好了。 宋季青红着耳朵转移话题,“哎,羞羞呢,刚刚还看见它了的。” 程暮指了指,“在沙发后面。” 宋季青边点头边溜,“我去看看它。” 宋季青离开的脚步飞快,程暮站在原地,看着宋季青脑后飞扬的一撮乱毛,忍不住笑了一下。 - 尹不凡和李澄的关系总像带着点谜,宋季青一直不太懂他们是怎么谈恋爱的,主要也是因为他自己有点缺乏经验。 工作的日子里大家都忙,和尹不凡的联系也不怎么多,朋友圈里倒是经常看到他晒和李澄出去玩的照片,但二月中旬的某一天晚上,尹不凡忽然哭着给他打来了电话。 宋季青被程暮抱得紧,伸手从桌上摸了半天,才艰难地摸到手机的一个边。 电话刚一接通,尹不凡带着哭腔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来。 “乖乖…呜呜呜…” 程暮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将下巴搭在宋季青的肩膀上。 宋季青痒得动了动脖子,问:“不凡,怎么了?” 尹不凡:“季青,我,我喝醉了,你能不能来接接我啊。” “你跟李澄闹矛盾了?”宋季青斟酌着问道。 “是…”尹不凡隐隐带着点哭腔,“我想分手了。” 宋季青握紧了手机,“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你吧,有话好好说,别哭。” 尹不凡报了个地址,是在某家酒吧。 程暮松了手,微微坐起身,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短短,但是…很快就可以长长了! 感谢在2022-02-13 16:13:37~2022-02-14 08:36: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凌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酒吧里灯光昏暗,音乐声炸天响,直吵得人耳膜作痛。 七拐八拐,终于在角落的吧台上看到几乎醉倒的尹不凡,他还穿着件露肩的毛衣,脸颊醉得通红,旁边站着一个搭讪的男人。 宋季青“哎”了一下,冲过去,把男人推开,“你干什么!” 男人愣了愣,表情顿时变得很凶,看向宋季青,像是准备动手的样子,“关你屁事?” 宋季青还是冷着脸,看着尹不凡,道:“这是我朋友,麻烦你现在离开。” 男人还想再做点什么,程暮眼皮向上掀了一点,睨着他道:“识相的就快滚。” 男人这才注意到宋季青旁边还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眼神坚冰似的冻人,男人不敢再上前,晦气地呸了一声,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宋季青连忙去扶尹不凡,关心道:“不凡,能站起来吗,我送你回家。” 尹不凡半睁着眼,眼睛红通通的,“乖乖,是你啊。” 终于把尹不凡半拉半拽的带到车后座,宋季青累得直喘气,“醒了点没现在。” 尹不凡摇摇头,说:“没有,我没醒。” 宋季青从备用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松了递到后座,“先喝点水醒醒。” 尹不凡拿了水喝了,然后把头靠在窗户上一句话也不说。 宋季青看了程暮一眼,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程暮会意,故意对尹不凡道:“要不要我去揍李澄一顿,帮你出出气。” 尹不凡顿时直起身体猛烈地摇头,“不要。” 宋季青回头看他一眼,也道:“你又不让我们帮你出气,那要怎么办呢。” 尹不凡又忍不住开始哭,“都是我的错,我不想跟他分手…” 车厢里很安静,尹不凡哭得打嗝,好一会儿才勉强平静下来继续说。 “他情人节的时候给我送了一个限量版的礼物,但我挑刺,就是不喜欢,然后跟他闹。 “平时他都不会怪我的,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大爆发,冷着脸说要跟我分手…” “他肯定是厌倦我了…” 大致的话一听完,便能很快的分析出矛盾的点了,首先,尹不凡自己平时受宠惯了,性格也娇气,李澄虽然惯着他,但时间久了,难免会压不住。 毕竟两个人在一起,是需要互相体谅才能够长长久久的。 宋季青好声相劝:“不凡,两个人要是有了误会的话一定要好好交流啊,要不然矛盾就很难化解的,或许你找个时间跟他谈谈呢。” “谈谈?” “嗯,李澄看起来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次确实是你做得不对,你试着和他解释一下好好道个歉,他或许就原谅你了呢。” 尹不凡懵懵懂懂地点头,又忍不住犹豫道:“可是…我拉不下脸。” 宋季青语气也严肃起来,“不凡,爱情是平等的,你努力想修复这段关系,并不是一件丢面子的事。” 尹不凡吸了吸鼻涕,“我知道了…” 一个闷葫芦,一个花孔雀,两个人碰在一起,倒是也撞出点激烈的火花来。 把尹不凡安全送到家,又进行了大约两个小时的“心理辅导”,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宋季青和程暮才从他家楼上下来,往停车的位置走。 道上的路灯坏了,路上一片昏暗。 宋季青有点累着了,走得很慢,程暮一直牵着他走路。 迎面来了一辆黑色轿车,开着大灯晃过来,照得人眼前一白,宋季青被刺得眯了下眼,程暮伸手帮他挡着眼睛。 同时皱着眉看驾驶位的人,但是光线太强,什么也看不清,人影一片模糊。 十分钟后,宾利如常驶上主干道。 本来一片平稳,程暮忽然踩油门提速,低声说:“有人跟着我们。” “谁?” 宋季青背后汗毛一竖,急忙往后视镜看去,一辆黑色轿车逼得很近,那个车里的人影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是项锦!”宋季青紧张道。 “嗯,我看见了,”程暮稳声,“季青,报警。” 车速越来越快,耳畔仿佛能听到车身碰撞空气产生的风声,宋季青速度拿出手机,手脚冰凉地拨通了报警电话。 “对,现在在天岳大道。” 电话挂断的那一秒,急刹的尖锐刺响在宋季青耳边炸开,眼前顿时闪过一个人影,最后的时刻,程暮扑过来,用身体护住了他。 “程暮!” 宋季青尖声叫道。心脏霎时间一片空寂,来不及做过多的反应,他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明天就要入v啦,有大肥章呢!感谢大家一路的陪伴~ 下面推一下我亲亲基友的预收文,大家感兴趣的可以收藏收藏~ 《病秧子美人野不动了》by严颂颂 文案: 不正经非爱装正经腹黑老狐狸攻x体弱人不弱真野心家受 年少成名却被恶意雪藏,一身天赋傲气无处施展,许珝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却忽然穿进一本娱乐圈大男主爽文里。 书里所有演员必须晋升考级,持证上岗,每年还要以直播形式进行为期三个月的职称评级。 为了弥补遗憾,许珝决定参加评级,却发现自己只是个初始等级的小菜鸡,银行卡里五百块,除了脸蛋一无是处。 出道以来唯一的代表作,竟然是三年前,男主祁砚旌刚成为主考核官时,他指着鼻子逼人家收自己为徒。 惹得祁砚旌直接召开发布会,宣布此生永不收徒,他也因为奇葩的野马行径臭名远扬。 三年后,许珝接下这堆烂摊子,再次踏上评级之路。 直播前—— 其他演员:就他也想考证?证书含金量又降低了。 媒体:祁老师和他的小野马时隔三年再度同台! 男主粉丝:莫挨我哥哥!! 祁砚旌:我对每位演员一视同仁。 直播后,许珝和元老级前辈同台飙戏,浅浅演了场哭戏。 其他演员:卧槽,他压了前辈的戏! 媒体:影坛当代紫微星! 男主粉丝:哥哥你为什么看他?! 祁砚旌:哭起来很漂亮。 后来—— 万众瞩目的合作表演,许珝和祁砚旌同组,抽到了一场动作戏,枪林弹雨下,两人滚在泥潭中扭打。 然而,祁砚旌手一滑,不小心撕开了许珝的衣服。 许珝惊恐抬眸,喘息不定。 慌乱下,祁砚旌俯身替他挡住镜头。 网络当场瘫痪。 —— 自从“撕衣服cp”爆火后,祁老师就有了一个新爱好,撕许老师的睡衣。 许老师夜不归宿,祁老师撕睡衣。 许老师和名导约饭,祁老师撕睡衣。 许老师对别的男人笑,祁老师撕睡衣。 撕完,还要被许老师拎到直播镜头前,当场缝到完好如初。 后来的热搜: #今天祁老师撕衣服了吗?# #许老师的睡衣还够缝几次?# 第28章 醒来时是在医院。 宋季青手臂一阵剧痛, 但还是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按响了铃,医生很快赶来。 宋季青第一时间便是问:“医生, 程暮呢, 他怎么样了, 有没有哪里受伤?” “除一些外部伤口外, 程先生的脑部也遭受了一定的创伤,嗅觉神经受到了伤害。”医生道。 宋季青一瞬间面色寡白,问:“那会有什么后果?” “嗅觉失灵, 恢复期暂时还不能确定。” - 因为报警及时, 应急措施也做得非常好, 在危险来临的那一刹那, 还有程暮护住了他, 所以宋季青除某些小擦伤外, 只有右手臂受了比较重的伤,是最先醒过来的。 程暮的脑袋上缠了绷带,头发也剃得很干净,宋季青一进病房,看见程暮的那一秒眼泪就掉下来了, 哭得眼睛边上一溜儿都是红的。 “医生,他什么时候能醒啊?”宋季青喉咙都哑了,差点说不出来话。 “今天之内能醒,别担心,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医生拿着病历本, 看得心软, 忍不住安慰他道。 宋季青:“好,谢谢, 辛苦您了。” 医生走后,他走到床边坐下,一直紧紧握着程暮的手,整个人身心都是疲惫的,可看着程暮苍白的脸色,他便怎么也不想去休息。 宋季青浑浑噩噩地靠着墙,不知道过了多久。 握住的手忽然动了动,紧接着熟悉的声音缓缓落在宋季青耳边,沙哑,却带着点逗趣,道:“宋季青,没哭吧。” 宋季青猛地抬头,还没说话,眼泪就成串的掉下来,雨珠子似的,可怜兮兮的一副模样,“程暮,你醒了啊。” “现在感觉还好吗?有没有哪里疼?” 程暮看得心里软绵绵的,伸出一只手碰了碰脑袋上的绷带,笑了笑,说:“我没事,不疼。” 宋季青精神紧绷,焦急地去拽他的手,“别碰,小心戳到伤口!” 程暮看着他,声线哑却柔和。 “你自己呢,有没有哪里受伤?” 宋季青垂眉,朝他轻轻扬了扬手臂,“我就是皮外伤,没什么问题,你把我保护得很好。”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很慢,头也越来越低,程暮抬了抬手,重新握住他的手,说:“把你保护好就够了。” 宋季青通红着眼睛,“不是。” “下次我保护你。”宋季青看着他,眼里微光点点,“程暮,你也要被我保护着,我不会让你再受伤了。” 对宋季青心动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是不同的感受。 而现在的宋季青红着眼睛,正一字一句地说着要保护他的话。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玻璃洒在宋季青的身上,在他的头发上染上浅浅的金色,眼睫毛上也有,一点点的,跃动着好看的颜色。 真的很让人心动。 程暮看着他,忽然说:“不抱抱我么。” 宋季青愣了愣。 程暮笑着说:“我也想要季青给我点力量。” 跟程暮说过的那个小男孩的故事,他居然一直记得。 宋季青忍不住笑起来,眼睛里泪光闪烁,弯腰抱住程暮,“好,我也抱抱你。” 程暮在他耳边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程暮的鼻尖蹭在他的侧颈,痒痒的,宋季青忽然意识到什么,浑身一僵想要起身。 但程暮感官敏锐,轻易就能发现不对,疑道:“季青,我怎么闻不到你身上的味道了?” 宋季青强撑的笑容一下垮下去,整个人被定了似的怔住不动了,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不住地哽咽,滚烫的眼泪砸下来,把程暮都要烫着了。 安静片刻,程暮沉默着用嘴唇蹭了蹭宋季青的侧脸,慢慢说:“哭什么。” 宋季青深深吸了好几口气,勉强止住抽噎,解释道:“医生说你嗅觉神经受到了损伤,所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闻不到气味…” 程暮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才说,“闻不到就闻不到。”程暮磕着他的肩膀,“没事。” 宋季青还在低声抽噎,程暮摸了摸他的头发,说:“别哭了,你哭得我心脏疼。” 宋季青哭得止不住:“早知道不让你陪我去接不凡了,这样…这样你就不会有事了,都怪我…” 程暮转而去碰他的脸,“不怪你,项锦这种人,报复心太强,罪责在他。” “他现在人呢。”程暮问。 “还在急救室。”宋季青说,“他那辆车直接翻了,伤得很重,半条命都快没了。” “那是他活该。”程暮冷声道,“这次我会让他彻彻底底的消失。” “有警察守着他呢。”宋季青说,“你先养好自己的伤,剩下的事我们慢慢解决。” 宋季青站起来,“我现在去叫医生,让他再帮你看看。” 程暮连宋季青的袖子都没来得及抓住,宋季青就飞奔着跑出了病房,不一会儿,医生就进来了,宋季青跟在医生后面,模样可怜兮兮的,手臂上也同样缠着绷带,不过好歹眼睛没那么红了。 “人醒了就没什么大问题了,过几天就能出院,”医生说,“家属也不用太着急。” 宋季青边点头边认真地听着,时不时仔细问问需要详细注意的小点,就差拿小本本把医生说的注意事项给记下来了。 程暮一直看着他,宋季青关心他的模样直让他心窝酸软,直到宋季青听完嘱咐,终于肯把眼神从医生的脸移到他这里,程暮才松开眉头,转而朝宋季青扬扬嘴角。 尹不凡第二天醒来,听到出车祸的事,酒都吓醒了,衣服都顾不上换,就一路飞奔来了医院。 当事人都淡定下来什么话也没说,结果尹不凡一跑来,站在病房门口,丢下包就开始哭。 宋季青看得好笑,眼睛通红道:“尹不凡,别哭啦,让别人听见还以为我们这怎么了呢。” 尹不凡真的快吓死了,要是他们真出了什么事,他会内疚一辈子的。 况且要不是他喝醉了酒拜托宋季青来接他,车祸就不会发生了。 “幸好…幸好你们没事…” 尹不凡平时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但现在,他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季青,你打我吧,骂我吧,都怪我,是我太任性了,太自私了,我就不该图方便,叫你过去的。” 宋季青敛了笑,说:“不凡,项锦只是为了报复我,与你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我们从酒吧出来平安回了家,他以后也不会轻易地善罢甘休,有些事情只是早晚罢了。” “他针对的是我,就是…我不该拉上程暮的。”宋季青也笑不出来了,低垂着眉轻声道。 眼看着某人又要哭,程暮及时地扯了扯宋季青的衣摆,软下语气道:“季青,我饿了。” 宋季青顿时支愣起来,也忘了要哭了,说:“饿了?那我去打饭。” 尹不凡“哎”的一下抢先道:“是该吃中饭了!你们肯定饿了,想吃什么,我跑腿,我去买!不对不对,要吃清淡一点的!季青你别动,你们好好休息啊!” 住院的这些天,尹不凡天天不落地跑来了,出院的时候,连李澄也来了,说要开车送他们回去。 尹不凡一点也不娇气了,跟在李澄边上难得地乖巧,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吵不闹的,新奇得很。 “他啊,长记性了,不敢作了。”李澄道。 往常尹不凡肯定是要嘴巴一撅驳回去,今天却是实实在在地听话,不发一言地低着脑袋。 “不凡的性格是有点跳脱,”宋季青道,“但温和一点也不是坏事。” 李澄忍不住又道:“那是在你们面前温和。” 尹不凡压不住了,鼻腔里“哼”了一声,瞪了眼李澄。 “行行行,我不说了。”李澄无奈。 “季青,你要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千万别客气。”尹不凡扒着座椅往后看,“我一定尽我所能!” 宋季青笑着点了点头。 尹不凡正欲再说什么,但忽然眼神下瞟不小心看见两人紧紧相握的手,连忙住了嘴,识趣地把头转了回去。 “怎么了?”李澄问。 尹不凡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小脸红红的,说:“安心开车,别说话。” 因为手术的缘故,程暮剃了头发,现在出门都带着鸭舌帽。 帽檐压得很低,往往遮住他的眼睛,宋季青看不清他的情绪。 他很怕程暮难过。 尹不凡他们走后,宋季青便更紧地抓住程暮的手,关切地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程暮嘴角勾了下,说:“你今天已经问过一遍了。” 宋季青耐心道:“我是问现在。” 程暮说:“都挺好的,没有哪里难受,你先把你的手给我看看。” 宋季青往后藏了藏,轮到自己就开始不坦荡了,推拒道:“真的好了,也不怎么疼,不用看了。” 程暮:“不怎么疼,那就是还疼,乖,给我看一下。” 宋季青想躲,却被程暮逮住亲了一口,说:“给我看。” 宋季青跟被点了火似的,脸上噌地一下冒起了红,闷声道:“有疤,很丑。” 程暮看着他半晌,说:“不丑,季青很漂亮,真的。” 宋季青肌肤细细密密地颤抖起来,在程暮的视线里,他慢慢叠起袖子,袒露出细白的手臂。 一种连灵魂都无所遁形的透视感席卷了他的身体,宋季青不敢抬起眼皮与他对视。 一道半长的伤疤,还结着新痂。 程暮看得双目充血,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手心攥出一条红痕,声音很沉,道:“放心,不会有下次了。” 宋季青眼睛也有点红,叫他:“程暮…” 程暮看他半晌,抬手脱了上衣,向宋季青袒露他腰间的纹身,低声说:“我也有疤。” 宋季青微微瞪大了眼睛,显然是不知晓。 “你要不要看看。”程暮问。 这天晚上,宋季青终于看到了纹身的全貌。 并且在这个时候,他面对的是没有喝醉的,完完全全清醒着的程暮。 一团艳红的火焰,张扬地盘旋在程暮的劲腰上。 很帅,也很酷。 但宋季青看得近了,却看见了被纹身遮盖的皮肤的本来面貌,像是火灼烧过的伤痕,完全说不上美观,甚至有些可怖。 皮肤摸起来不太平整,颜色也略有差异,宋季青却无知无觉地瞧了好久。 这兴许是程暮最脆弱的一面。 宋季青什么也没想,闭着眼睛亲了亲那朵艳色的花。 “是被火焰灼伤的吗?”宋季青心疼地问道。 嘴唇是软的,带着一点宋季青的温度。 程暮喉结重重地滚动了一下,避开他的问题,说:“宋季青,晚上别做过火的事。” 宋季青抬起脑袋,看着程暮的脸,缓缓开口问道:“程暮,能闻得到我身上的味道吗?” 程暮尝试着呼吸感受,然后和前些日子一样,朝宋季青摇了摇头,“闻不到,抱歉,季青。” 宋季青跪在床上,膝盖向前慢慢移动,离程暮更近,他和程暮面对面坐着,舔了舔唇角,低声说:“尝一尝吧,这样我们就更近了。” “不害怕了?”程暮哑声问。 “不是害怕,”宋季青慢慢地把脸和程暮的脸贴在一起,轻轻蹭了蹭,“是确定了。” “确定了什么?”程暮问。 “你喜欢我,”宋季青转而用那颗小小的唇珠蹭他的面颊,“也没有骗我。” 程暮胸膛重重地起伏了一下,偏头咬住宋季青的嘴唇,说:“宋季青,你真的没机会反悔了。” 宋季青把手掌按在程暮的长裤上,点点头,很乖地说:“好,不会反悔。” “会哭吗?” “疼了我才哭。” - “宋老师,你没事吧,眼睛怎么那么红。”办公室的老师关切道。 “有点没睡好,”宋季青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半靠着桌子站着,掩耳盗铃地端起杯子喝了口温水。 他哭了太久,现在连说话都有点没力气。 下完课,程暮的电话准时打过来,笑着问:“还疼吗?” 宋季青拧了下眉毛,“手疼。” 程暮道:“上了药怎么还更疼了呢。” 宋季青摸了摸后腰,小声道:“你能不能不要那么久。” 程暮道:“涂药得慢慢来,这样效果才好。” 宋季青说:“你昨天晚上不是这么说的。” 程暮紧接着问:“我怎么说的?” 宋季青想起来就觉得面红耳赤,禁不住骂了一句:“流氓!” 程暮稳声道:“男人在涂药时说的话都不要信。” 这个电话持续的时间有点长,手机都开始发烫才被挂断。 何晚捧着一个紫色礼盒轻轻敲响办公室的门,“老师,请问能进来吗?” “可以进。” 宋季青将手机调成静音,把它重新放到办公桌的角落。 何晚用一种很担忧的目光将他上下扫过一遍,然后才慢慢开口道:“宋老师,听说你出车祸了,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谢谢关心,”宋季青笑得柔和,“已经好很多了。” 何晚点点头,把手上的盒子放到宋季青的办公桌上,一板一眼道:“老师,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能收下。” 宋季青担心这是何晚拿自己的压岁钱给他买的礼物,于是拒绝道:“不行,这个礼物老师不能收,你的心意老师心领了。” 何晚摇摇头,说:“不是的,这不是买的,是我自己做的手工,老师你就收下吧。” 年轻的学生眼神清澈澄透,宋季青看着他,眼眶忍不住湿了点,感动道:“好,谢谢我们何晚同学,老师收下了。” 何晚后退一步,忽然朝他鞠了一躬,“宋老师,谢谢你,希望你平平安安身体健康。” 宋季青惊了一下,道:“我该谢谢你才是,谢谢你精心为我准备的手工礼物。” 何晚很腼腆地对他笑了笑。 晚上回到家拆开礼盒,宋季青才看到礼物的模样,是一个很精致的兔子发箍,能看得出制作这个礼物的人费了很多心思。 他正准备把发箍收起来,打算好好留作纪念,程暮便恰巧从浴室走出来,于是一眼便看见了宋季青手里的发箍。 还带着两个雪白的兔子耳朵。 对上程暮望过来的深邃的眼神,宋季青一下就慌了。 直觉会被程暮折腾晕。 宋季青想也不想便扭过头,手忙脚乱地想要把发箍藏起来,结果盖了半天盒子,一点方向都没把握对。 直到程暮走过来,带着清新的沐浴露香味的热气扑到宋季青面上,程暮握住宋季青的手,随意调整了一下角度,礼盒更加偏离位置,压根就对不上了。 “你看,盖不上。”程暮道。 “盖得上。”宋季青还想要挣扎。 程暮轻轻把住宋季青的手腕,顺势将盒子打开,拿出可爱的兔子发箍,说:“我想看你戴。” 宋季青睁着眼睛说瞎话,道:“这是收藏品,不能随意戴的,要不然容易坏。” 程暮亲了一下他的嘴唇,说:“那你轻一点戴。” 宋季青耳垂很嫩,随便捏捏就红了,程暮捏他,他觉得痒想躲,但偏偏就躲不开,哪个角度都有程暮在。 宋季青没办法,可怜巴巴道:“我不戴兔子的。” “那你要戴什么的?”程暮问。 “老虎。”宋季青说,“凶一点的。” 程暮捏着兔子发箍,上下晃了晃,拖长了尾音,道:“哦,你喜欢凶一点的。” “不是这个意思哎。”宋季青简直甘拜下风,只好道:“我戴还不行嘛?” 程暮又亲了他一下,点头道:“嗯行的。” 宋季青嘀咕道:“只有这种时候就变乖。” 程暮没揭穿他的抱怨,只是轻轻地勾了下唇角,手上的动作稍稍加快了。 戴着兔子发箍的宋季青被迫拍了好几张照片,程暮一张不落地存进了相册,说:“我的新屏保。” 宋季青脸上还飘着薄红,因为被欺负狠了,说话都有颤音:“不准,别人会看到的。” 程暮说:“那就当桌面。” 程暮凑近了问他,热气打在他耳侧,激起一阵麻痒,“好不好?季青。” 宋季青被哄得稀里糊涂地又点点头,说:“好。” 第二天稍微清醒点了,宋季青眼睛刚一睁开,就“啊”地一声从床上弹起来,捂着脸钻进了浴室。 他简直不敢照镜子,仿佛那两只兔耳还在他头顶上颤来晃去。 用冷水洗了好几遍脸,脸上的热度才勉强散去。 程暮大多数时候会顾着他怕他疼,但难免也有控制不住理智的片刻,宋季青现在还觉得腰上一抽一抽的疼,感觉只怕被按出了指印。 小心翼翼地掀起睡衣边,宋季青对着镜子看,脖子上有几点红,侧腰也能看出几个泛红的指印。 宋季青转了转身,扭着脑袋看背后。 更是一惊。 后背稀稀落落地布着好些吻痕,不大点红,像白床单上落的红花瓣。 宋季青觉得羞耻,又忍不住多看几眼。 他在浴室磨蹭了大半个小时,久到程暮以为他在浴室又昏睡过去了,敲门,问:“洗好了吗?” 宋季青急急地搓干净身上的泡沫,应道说:“快了。” 门口忽然没声音了,宋季青后脊背忽然跟被通了电似的,麻了一路,慌道:“你别进来啊。” 程暮弯腰把宋季青忘拿的衣物给他放门口,闻言笑了笑,“我不进来,你的衣服放门口了,记得拿。” 宋季青搓了搓脸,“哦”了一声,“知道了。” 庭审那天,程暮不让宋季青跟着去,即便是过去式的前任,程暮也不想让他再跟宋季青见上面。 对于这方面的事,宋季青向来不多话,程暮说不让他去,他就乖乖在家里等着,然后望眼欲穿地盼着程暮回来。 期间项锦的父亲给他打了不下数十个电话,宋季青只接了一个,其他的便再也不愿去管了。 宋季青说:“项伯伯,您儿子做了错事,就应该受到惩罚,求我没有用的。” 他分手时说的“好聚好散”,到如今看来却成了一场实实在在的笑话。 分别的时候不体面。分手过后更是让人恶心难堪。 宋季青从前从不否认项锦给过他很多口头的爱,但嘴上说的“爱”,就算说再多遍也抵不上一个人用心为你做的一件事。 宋季青想得疲累,半靠在沙发上眯眼。 初春一到,白昼便慢慢变长了。 程暮回来时,天将至暮色,一轮落日刚好停在他身后。 宋季青站在门口,和程暮对上视线的时候轻轻朝他笑了笑,说:“你回来啦。” “嗯,回来了,”程暮走至近前,高挺的鼻梁在脸侧投下一小片阴影,“项锦被法院以故意杀人罪被判处了无期徒刑。” 宋季青短暂地怔了怔,慢慢道:“也是他罪有应得。” 程暮抱住他,说:“他说想见你,我拒绝了。” 宋季青抬手回抱住程暮,不想再提起,只道:“方姨早早把饭做好了,我们进去吃饭吧。” 生活平淡的走过一日又一日,花园里的花在这个春天里接二连三的盛开了。 二楼的窗只开了一小道,也能闻到一阵很浓烈的花香,宋季青手里捧着程暮给他泡的热牛奶,小口小口地啜饮。 “在看什么?”程暮从后面拥住他,问。 “花。”宋季青抬手摸了摸程暮的头发,长出来了一截,但还是有点扎手。 “花香可以传好远。”宋季青说。 程暮表情很平静,顺着宋季青的视线看向楼下花园,“明年可以再种几个新品种,到时候我们自己去挑。” 宋季青点点头,把杯子搁在窗台上,转过身和程暮面对面,亲了下程暮的嘴唇,又微微踮起脚,亲了亲他的鼻尖,说:“程暮,你也可以很快就能闻到花香的。” 程暮咬住他的唇珠,说:“我不在意,我就想闻你身上的味道。” 宋季青被吻得思绪混乱,胡乱地许愿:“希望程暮能快快恢复。” 程暮抬手把宋季青抱起来,腾出手把窗台上的牛奶端起来,一气喝完,接着去亲宋季青,“牛奶是什么味道?我忘了。” “是淡淡的乳香。”宋季青闭着眼道。 “甜味,”程暮说,“尝到了。” 下了课回家,宋季青去市场买了两个洋葱,切成一片片的,放在碗里。 虽然程暮表现得风轻云淡,丝毫不在意,但五感本就是人感知世界的媒介,缺一不可。 宋季青尚记得自己感冒鼻塞的时候,闻不到味道,吃什么也不香,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程暮快些好起来。 “这是什么?” 宋季青晃晃手里的玻璃碗,说:“洋葱,你闻闻,看看能不能有感觉?” 程暮依言闻了一下,说:“没有。” “还是没有吗?”宋季青皱眉道,“那你再试试另一个,在冰箱里,我去拿。” 程暮无奈,宋季青小跑着去冰箱里拿了盒罐头出来,还没打开,宋季青就皱着眉带上了口罩。 等走到程暮面前,又捧着罐头对他笑。 “这个味道更烈一点,说不定能刺激你的嗅觉神经。”宋季青眼睛亮亮的,仿佛看见了希望,“你再闻闻。” 鲱鱼罐头一揭开,整个客厅都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臭气。 但程暮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眼神温和地看着宋季青,道:“季青,别试了。” 宋季青缩回手,把罐头盖上,在客厅茫然地走了一圈,才突然想起来似的,说:“好臭啊,我去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他开窗户开了半天,程暮走过去才看见宋季青站在窗边悄悄地抹眼泪。 “怎么还哭了?”程暮扯了张纸巾递给他,“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宋季青眼泪淌得更凶,“哪里好了!世界上有那么多好闻的香味,你却一点也闻不到,嗅觉多重要啊…” 程暮用大拇指把宋季青眼角的眼泪揩去,声音压得很低,说:“怎么总是哭。” 宋季青说:“我们再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程暮问:“现在?” 宋季青难得地执拗:“对,现在就去。” 上次的事故后,请了专门的司机,能尽量不自己开车就不自己开车,坐在后座,宋季青握着程暮的手,一鼓作气地说:“我决定了,要去考驾照。” 被一个人全心全意地关心着,这种感觉太奇妙,程暮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快要满溢,说:“好。” 即便过去这么久,宋季青也仍然难以抵挡程暮的视线,耳根子开始泛红,“你别看我。” “昨天晚上不让我抱就算了,怎么看也不准。” 宋季青用食指戳程暮的大腿,“你这人,太赖皮。” 这个顿儿顿的腔调很戳程暮的心,可爱得想把他抡怀里揉个两三百下,“赖皮是什么形容词。” “反正我说不过你,”宋季青塌了塌唇角,转过身,用额头抵着车窗,手指在窗户上勾勾画画,“你学习好,理解能力强,不用我说也知道。” 程暮失笑,“怎么那么像老师夸学生。” 宋季青悄悄从自己那个视角看内后视镜里司机师傅的表情,然后才怕听见似的小声道:“我很牛的,夸你两句怎么了?” 程暮绷紧了腰,撑着座椅压向宋季青,眼神锁住他,在呼吸可闻的距离下,宋季青明显怂了,弱弱地问:“你干什么呢…” 程暮伸手掐了掐宋季青脸上的软肉,神色自若,道:“欺负你。” 激将法作用果真不小,宋季青脑子一轰,想也不想就闭着眼睛咬了一口程暮的嘴唇,唇下的皮肤顿时留下半圈浅浅的牙印。 宋季青挺得意,“看是谁欺负谁。” 话音刚落下,宋季青“唔”了一声,齿内的领地便被尽数攻占。 直到车子在目的地停下,这场隐秘的战争才堪堪停止。 宋季青红着眼睛认了输。 看过医生后,又开了好几盒药。 宋季青主动提着袋子往外走,对他说:“到时候我会监督你吃药的。” 需要被监督吃药的人向来不是程暮,宋季青自己怕苦怕吃药,每次都要备好几粒糖才敢开始吃药。 宋季青有自知之明,所以也不提别的,就说:“你要是觉得苦了,我可以也给你准备点糖。” “不要糖。”程暮拒绝道。 “那就喝白开水。”宋季青想了想道。 “亲一下就行。”程暮看着他。 “我上火了,”宋季青现在说话张嘴都难受,“嘴疼。” 程暮说:“那就轻一点。” 宋季青眨巴两下眼睛,很单纯地同意了,说:“那好吧。” 可真到了吃完药的时候,宋季青被压在沙发上,呼吸不畅地想着。 轻倒是轻。 可这也太久了。 他半梦半昏的,忽然听到程暮出声:“走神了?” “没有…”宋季青一凛,激灵起来。 “这次的不算,重来。”程暮冷冷漠漠地掐住他的下巴。 “还要来啊。” 宋季青“啊”地一声,他这回是真的想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程暮:你就看我会不会说话算数吧。 [亲老婆这方面我很行].JPG 第29章 这些天来, 宋季青一直提心吊胆,生怕程暮睡不好觉,因此每次睡前, 他都会早早地做好准备地爬上床去, 尽量不让程暮多等。 毕竟程暮说, 抱着他会睡得好。 但程暮的怀抱太舒适, 宋季青总是不能坚持多久,眼睛一闭就昏昏睡去。 并且每次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问程暮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 得到的答案永远是“睡得很好”。 宋季青不是很信, 又担心又着急, 于是脑子一转, 想了个办法。 那就他今天也晚点睡, 观察一下程暮到底睡得怎么样。 宋季青给自己泡了杯咖啡, 提神醒脑。 他其实平常都喝不惯咖啡,只觉得苦,但为了今天晚上能作战成功,宋季青一鼓作气地把杯底都舔干净了。 雾蒙蒙的水汽蒸得他的脸发烫,程暮掐着他的下巴要亲他的嘴, 宋季青死死咬紧牙关,后溜一步从花洒下逃出来,用手挡着胸口,说:“不能亲,我还没刷牙。” 其实真相是他怕程暮尝到他嘴里的咖啡味。 程暮知道他不爱喝咖啡。 所以要是被发现了, 程暮肯定会起疑, 到时候就不会乖乖配合地睡觉了。 要想哄人睡觉,也是件难事, 宋季青忧愁地想。 他理不直气也壮地看着程暮,说:“真的不能亲。” 程暮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慢慢抬起眼皮,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他声音沉沉,一字一句地命令道:“宋季青,过来。” 宋季青小声地说:“真的不能亲,还没刷牙…”身体却不自觉地往程暮那边过去了,腿有点不听使唤,“怎么总是这样…” 等被人抱在了怀里,彻底搂结实了。 宋季青才蓦地反应过来。 真怂啊,宋季青。 程暮含他的耳垂,不知道是什么发出的水声响得很近。 宋季青撑不了多久便腿软,只能靠着程暮手臂的可怕力量勉强站稳。 程暮抱着他,就像掬着一瓢水般轻易。 宋季青小声地哭。 眼神迷离间,宋季青感觉自己在淋一场交错的大雨。 那些厚重的,轻盈的感觉。 正在纷至沓来地抽走他的灵魂。 他很快缴械投降。 两臂更是酸软得挂不住。 程暮拿着牙刷,轻轻重重地往他嘴里杵,电动牙刷嗡嗡地响着,宋季青微微张着嘴任程暮伺候。 柔软的内壁碰到坚硬的牙刷,让宋季青有些含不住泡沫,些许白色沾在嘴角,程暮轻笑他“花猫”,却毫不嫌弃,大拇指轻轻一蹭帮他擦干净。 “清水再漱一下。”程暮端起漱口杯,递到宋季青嘴边。 宋季青依言张嘴喝水,迷迷糊糊地差点吞下去一半。 程暮捏他的后脖颈,微微往下压,说:“吐出来。” 宋季青紧紧闭着嘴,发憨,过了半晌才慢吞吞“啊”了声,道:“好像喝完了。” 程暮被气得一笑,又轻轻捏了捏他的脖子,说:“再喝一口,这次别吞了。” 宋季青乖乖点头。 刷了牙,程暮把人抱回房里,自己又回浴室洗了个澡。 等程暮洗了澡出来,宋季青还是他抱出来的模样,衣服也没整理,敞着领口半靠在床头,眼皮阖上了,只露出一条线宽的缝隙。 看来是真累着了。 也不知道他喝的咖啡起没起作用。 程暮看着宋季青,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笑。 他把房间整理好,上床,然后关灯。 宋季青在他身侧忽然惊醒,一个劲地抱着他,说:“程暮,你一定要睡得香。” “知道了。”程暮搓了搓他的背,柔声道。 他闭上眼,缓慢地想着。 失去嗅觉的日子尽管会变得寡淡无味,火灾的某些残留的恐惧感或许也依然会在夜晚准时到来。 他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被这些东西纠缠着,不得不奋力挣扎。 但都没关系了。他抓住了宋季青的手。 有时候,他会觉得,宋季青像是他的一根救命稻草,漫天火光里唯一的水源,总在恰当的时机给他带来关怀。 所以程暮不止一次地感到庆幸。 这样的夜晚变得不那么难捱,只要抱着宋季青,不管多久,他总会睡着,然后见到第二天清晨灿烂的朝阳。 这样就很好了。 时间会消磨掉很多东西。 对于昨天晚上一不留神就睡着了这件事,宋季青感到十分内疚,总觉得自己没有把程暮的失眠放在心上。 但他可怜兮兮的又觉得,他也实在是没办法,昨天晚上又困又累,根本睁不开眼。 于是好好的一个周末,宋季青过得像兼了个职。 又名“程暮专属保姆”。 切水果是他主动的,给程暮读报纸是他自愿的。 但是。 接吻这种事怎么可以这样算进去呢! 宋季青一脸通红,故作正直道:“你在家办公,居然这么不专心的吗?” 程暮心安理得地享受,道:“是你说要兼职一天保姆的。” “保姆会给你提供这种特殊服务吗?”宋季青咬着牙,嘴唇湿漉漉的泛着水光。 “不一样,”程暮敲了下键盘,发送出一封邮件,看着宋季青道,“别人我可没给他额外的价钱。” 宋季青有点懵,问:“什么额外的价钱?” “你看啊,”程暮慢慢道,“你只亲我一下,但是我却回了你那么多个,这还不好吗。” “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嫌少了?”程暮带着点笑意看着他。 宋季青恼得抿起嘴,半晌,干巴巴地说:“你大学是辩论队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程暮笑了笑,回道。 宋季青跑回小沙发上坐着,远远回道:“我猜的。” 吃过饭,晚上待在客厅看电影。 片头还没放完,程暮的手就放到了他大腿上,轻轻按了按,说:“亲我一下。” 今天还没过完,兼职还得继续,宋季青喉头动了动,乖乖凑过去往程暮嘴上亲了一下。 他本来都是准备亲脸颊的,结果被程暮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说什么“亲脸颊的不算,要重来”。 宋季青又气又羞,狠狠嘬了一口程暮的唇角。 程暮按着他又要弄。 突然听到方冠英开门进来的声音,程暮的动作就顿了片刻,宋季青立马逮住时机钻了出去。 “方姨。”宋季青整理了下弄乱的头发,“你散完步回来啦?” 方冠英“嗯”了下,胖胖的脸上挂起一抹淡笑,道:“宋先生想吃夜宵吗,看你晚饭没吃多少,我给你下碗面吧?” 宋季青问程暮:“你吃吗?” 程暮看着他,别有深意道:“我不用,我等会吃别的。” 又说荤话。 宋季青舔了舔嘴唇,忙对方冠英道:“方姨,我也不吃,您别忙活了,早些去休息吧。” 方冠英“哎”了一声,“那我就回房间去了啊。” 宋季青点点头,“好的。” 方冠英进了房间,客厅里安静下来,只有电影里人物的对话低低响起。宋季青低着头,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侧颈。 宋季青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你在哪里学的这么些话?” 程暮伸手捏他的脸,道:“无师自通。” 宋季青没什么话反驳,只好道:“你真厉害。” “你也可以很厉害。”程暮挑眉。 宋季青只当他又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但下一秒才猛地醍醐灌顶,一下通了窍门。 对啊,每次都让程暮占了上风,这多不公平。 不会也可以学嘛。 宋季青眼睛都亮了,接下来两天都背着程暮在手机百度上搜,各种软件都去找了一遍。 他要逆袭。 他要反抗。 程暮每次一走近他,宋季青就把手机往兜里藏,弄得程暮以为宋季青背着他在网上干坏事。 晚上,程暮缠着他问这些天都在做什么,宋季青被弄得眼角绯红,依然什么也不说,硬是死死捂住了嘴,把自己的秘密保护得严丝密封的。 程暮尝到了挫败的滋味。 但宋季青很高兴,并且把这视为成功的第一步。 根据网上搜来的攻略,宋季青决定主动出击,反客为主。 工作日早早起床,宋季青洗漱完换好衣服,走到程暮睡的那一侧,弯下腰,很亲热地喊他:“程暮…起床了。” 这声音听得他自己都起鸡皮疙瘩,果不其然,程暮睁开眼的时候,眼里的疑惑简直大大的。 “好,就起了。”但程暮还是淡定道。 他大喇喇站起身去拿衣服,宋季青看得眼睛一眯,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咳咳。” 程暮从镜子里看宋季青,“怎么了,没感冒吧。” 宋季青摇摇头,说:“没感冒,就是喉咙有点痒。” 程暮点点头,慢条斯理地系衬衫扣子,“抱歉,下次我一定弄浅一点,不让你这么难受。” 宋季青后背一麻,迅速动用知识的宝库,得意洋洋道:“不用,你那不算什么,我承受得住。” “哦?”程暮尾音压长,偏头看了他一眼。 宋季青眼睛一闭,豁出去了,说:“没错!” 程暮转过头继续戴领结,手指修长,根根骨节分明,仿佛进入某个地方时也是如此漫不经心。 宋季青忽然就有点腿软,底气散了大半,不敢再看程暮,忙道:“你先换衣服,我下去吃早饭了!” “等会,”程暮整理好西装,踏着锃亮的皮鞋朝宋季青走过来,“你先跟我说说,什么叫不算什么?” 宋季青缩着脑袋,实在没办法,趁程暮要抓住他的前一秒飞快喊了声:“老公我错了。” 这声音细若蚊蝇,小得可怜,却让程暮怔了怔。 就这么片刻的瞬间,宋季青拔腿就往楼下跑,“我吃饭,不说了!” 程暮站在原地,眼底很慢地淌出一点柔软。 他抬手,很轻地捏了下自己的耳垂。 难得地烫。 学坏了,宋季青。 作者有话要说: 宋季青:还不是你带坏的T^T感谢在2022-02-15 17:05:24~2022-02-16 16:27: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凌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网上学来的东西不可信, 宋季青狠狠地意识到了。 吃早饭全程,宋季青都不敢抬头,两只耳朵红得就像进过染缸, 忽然感觉到有什么在蹭自己的小腿, 宋季青猛地抬头, 看向程暮, 脸红了半边天,说:“你别蹭我了。” 宋季青模样委屈,眼睛轻微地眨了眨, 程暮一时半会没明白过来, 稍微一低头, 明白了, 饶有兴致道:“我蹭你哪了?” 宋季青皱着点眉, 道:“腿…小腿。” 程暮看着他, 只是笑。 还在蹭,还蹭! 宋季青小腿动了一下,轻轻撞回去,恼道:“说了让你别蹭了。” 结果一声被惊到的猫叫从桌子底下传来,宋季青忙一低头, 却看到猫猫一双幽怨的大眼睛,声音都劈叉了,“羞…羞羞?你怎么在桌子底下呢。” 羞羞一个劲地朝他喵,宋季青接受到猫的控诉,顿时心软了, “我错了我错了, 羞羞别生气。” “你还要蹭吗,随你怎么蹭, 好不好,”宋季青主动把小腿挨上去,“来,羞羞,咱们继续,乖啊。” 羞羞冷漠地瞅了他一眼,翘着屁股溜走了,宋季青讪讪地收回腿,埋头咬了一大口三明治。 结果小的没哄好,大的又来闹了。 程暮吃完早餐,用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指,轻飘飘地看他一眼,道:“偏心。” 宋季青差点呛到,问:“我哪里偏心了?” “猫蹭你就可以。”程暮看着他,“我碰就不行。” 宋季青愣了大半秒,张了张嘴,说:“你们是一个级别的么?” 程暮盯着他,声音清清淡淡,道:“你还拿我跟猫比,羞羞的待遇都比我好。” 宋季青一口气没缓过来,又被噎了一下,恼道:“那我晚上睡猫窝去算了。” 程暮看着他,一言不发。 宋季青接着道:“你不是说羞羞的待遇比你好吗,那你们换一下,你去享受好待遇,总行了吧。” “不行,”程暮道:“老婆我错了。” “你学我。”宋季青翘起嘴角表达不满意,“这句话没新意,不算数。” “亲亲老婆我错了。”程暮面不改色,继续说,“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保证不会反抗的。” “真的?”宋季青兴奋了,但还是故作镇定。 “真的,我不骗人。”程暮眼神聚焦在宋季青身上,嘴角带起一点笑。 “那行,”宋季青咳了一下,“你先给我捶捶背,揉揉肩膀。” 程暮嘴角的笑意扩大一点,毫不犹豫的站起身,说:“好。” 宋季青眼看着程暮站起来,高得像座山,简直把他面前的阳光都挡住了,心里莫名涌上一股不好的感觉,声音颤了颤,“你轻点的。” 程暮走到宋季青椅子背后,将大手放在他肩上,“放心,我有分寸。” 程暮手掌宽大,仿佛一下就罩住了他的半个肩头,一瞬间有一种躲无可躲的错觉,薄薄的毛衣也不起作用,程暮手心的热度毫无遮挡的传到皮肤上。 宋季青的小心脏颤了颤,说:“你开始吧。” 程暮看着那截细白的后颈,喉结上下动了动,“好。” 细嫩的皮肉在他的手下变烫发热,宋季青很容易害羞,有时候是脸颊,有时候是耳廓,有时候是脖颈,更少部分时候会出现在胸前后背。 程暮很乐于见到这样的场景,就像观看一场绝美的落日。 这场按摩进行了一分钟不到,宋季青便连连摆手,“可以了可以了,不用帮我按了。” “怎么了?”程暮垂眼盯着他的耳垂,“我技术不好,让你不满意了?” 宋季青浑身发热,只想站外面吹风,“满意满意,不是还要上班么,今天就先这样吧。” 程暮凉凉道:“也对,我这不算什么。” 宋季青表情一僵,“怎么能呢,我早上说的都是气话,你别当真。” “今天晚上会让你满意的,”程暮弯腰,凑近他耳边,“季青。” 热气轻轻洒在耳侧,激得宋季青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现在简直就是悔不当初,什么叫力量悬殊他还是明白的。 宋季青苦着一张脸,道:“别呀,我不用那么满意,刚刚好就行。” 程暮抬手擦过宋季青柔软的下颚,轻轻勾了勾他的下巴,说:“你没机会反悔了。” 宋季青下完课,正准备去校长室,结果碰到了一个熟人正从校长室出来。 “宋先生?”陈清姿率先出声,笑了笑。 宋季青抱着备课本,也朝她笑了笑,“清姿。” 陈清姿主动解释,道:“校长是我朋友。” 宋季青点点头,“你就走了吗?” “听说你前男友那里出了点事情?”陈清姿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挡在宋季青面前,再次问道,“还闹出车祸了?” 伤疤就这样被人揭开,宋季青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话,只好沉默地点点头。 “程暮为了保护你,还受了很严重的伤,是吗?”陈清姿问。 宋季青没有什么可以辩解的,说:“对。” 陈清姿朝他笑了笑,“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毕竟我跟程暮是多年来的好友,做一下适当的关心而已,想必宋先生不会介意的吧?” 宋季青喉头滞涩,道:“不会。” “那就好,”陈清姿笑笑,“虽然我不知道程暮愿意和你结婚的具体原因,但既然结婚了,宋先生肯定是有自己的过人之处的,对吧?” 宋季青感受到强烈的敌意,然而他天生在这方面不够伶牙俐齿,只好道:“结婚是我们两情相悦的事情,与我有没有手段这件事并无太大的关系,还请陈小姐能明确。” 陈清姿面色变了变,挺了挺下巴道:“今天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就不跟你多聊了。” “好的,”宋季青温声道,“陈小姐慢走。” 校长室。 “宋老师,你怎么来了?”校长端着白瓷茶杯,透过厚镜片眯着眼看他,“难见。” 宋季青微微颔首,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校长,明天我想请一天假,您能不能批准一下呢。” 校长叹了口气,道:“小宋啊,上次你家里出事故,就已经断了一个多月的课,这次怎么又要请假,学生们的课业都要跟不上的啊。” 宋季青面上一哂,揪紧了手背,道:“实在抱歉,但真的确实是有特殊情况,我已经找好了帮我代课的老师,您请放心。” 校长端起茶杯慢慢啜了一口冷茶,“要不,你就干脆在家先休息一段时间吧。” “刚好清姿给我推荐了一位从国外进修回来的美术老师,这里就暂时不需要你了。”校长放下茶杯,手心叠着手背平放在桌面上,“这些日子还是辛苦你了,到时候会在工资里面补偿你的。” 宋季青脸白了一瞬,“校长…” 校长看着他,道:“别的话不用再多说了,我也是无奈之举,你有空的时候把辞呈给我一份吧。” 抱着自己的东西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宋季青还一阵恍惚。 居然就这样结束了。 他还没有和同学们好好告别。 宋季青看着树上青嫩的叶片,茫然地出神。 何晚那小哭包会不会偷偷哭? 宋季青不知道,但他不敢想象自己站在讲台上和那帮学生们告别时的模样,他怕自己也会控制不住眼泪。 这次请假确实是事出有因,要不然他也不会厚着脸皮再来讨要假期。 明天是他母亲秋曦的忌日,他必须回去一趟。 只是没想到,陈小姐对他的敌意竟然会如此之大… 晚上的时候,程暮怎么碰他,宋季青都一声不吭。 “怎么了?”程暮从背后抱住他,“疼了?” 宋季青挨着他的胸膛,背上暖呼呼的,心里的酸涩也散去大半,“不疼。” “发生什么不高兴的事了?”程暮亲了亲他的后背,“跟我说说。” 宋季青不善于隐瞒,一五一十道:“好,我跟你说,但你别生气。” 程暮皱了皱眉,“你说,我不生气。” 宋季青往被子里埋了埋,瓮声道:“我辞职了。” 程暮怔了一下,笑道:“不想做就不做了吧,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宋季青手指动了动,说:“不要。” “我会找到新工作的。”宋季青抬起脸,眼睛有点红,“程暮,照顾不能是这样的,我不能总是依赖你,让你单方面的付出,这不对。” 程暮看着他,揉着宋季青的头发,轻声道:“怎么不对了,我喜欢照顾你,谁说闲话了。” 宋季青摇头,“没,没谁。” 依宋季青这样的语气,程暮一下猜出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那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好不好?” “嗯,”宋季青抱着程暮,眼泪淌进衣领里,“明天是我妈的忌日,我想回去一趟。” 程暮顺了顺他的背,道:“好,我陪你一起。” 宋季青问:“你最近工作不是很忙吗?就不用陪我去了,我保证赶在晚上之前回来,不会耽误你睡觉的时间的。” “没关系,明天你先回去,我早点忙完下午赶过去,”程暮牵住他的手,“特意回去看咱妈,就多住一天吧。” 宋季青真的很久没回去了,那儿的山什么样,水是什么颜色,空气又是什么味道,他都快要记不起来了。 因此程暮这么一说,一下就戳中了他的心窝,宋季青点点头,说:“好。” “有我在。”程暮道,“不用担心。” 宋季青内心有一道并不坚强的屏障,他常常躲在这层屏障之后,独自品味眼泪。 但程暮会给他温暖和明亮的庇护所,让他不再害怕。 宋季青贴近他,亲亲吻了吻程暮的嘴唇,颤抖着声音说:“程暮,我好爱你啊。” 宋季青很少给他回应,因为大多数时候他都是羞涩的,敏感的,怯于展露自己情绪的。 宋季青总是很腼腆地让程暮品尝他的爱。 话音落下的时候,宋季青抖得愈发厉害。 在自己的理智反应过来之前,程暮咬住了宋季青的嘴唇,含糊道:“我也是,很爱你。” 夜深人静,爱意却正浓。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要换个地方去谈恋爱喽 感谢在2022-02-16 16:27:53~2022-02-18 15:00: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7623137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上巳 10瓶;SUGA猫猫超级乖 2瓶;凌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老家在溪山村, 离市区很远,位置也偏僻。 进去的路是山路,陡坡多, 不太平整。 一般的车经过, 底盘和轮胎也更容易受到磨损, 下雨天更甚。 泥泞的道路根本无法前行。 幸好回去的这天上午是阴天, 车开得还算顺畅。 越靠近溪山村,宋季青的心便愈发不平静,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情绪慢慢萦绕在他心头。 “小伙子, 你是溪山村的人吧?”师傅问。 “是, ”宋季青看着窗外的翠绿山景, “我很久没有回来了。” 师傅操着一口熟悉的乡音, 继续道:“你普通话说得挺好嘞, 是去大城市工作了吧。” 宋季青脸上轻微一红, 说:“现在在那边生活。” “溪山话小时候会说,但现在已经忘了很多,有些腔调都把握不准了。”他有些歉疚地道。 他那个时候一考出去,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远离宋昆,甚至永远都不想再回来。 可是他也实在想念, 母亲和他分别得太久了。 师傅送他到了村口,宋季青拖着行李下车。 却没想到宋昆不在家。 宋季青问了邻居,得到回复说:“他啊,不知道哪里搞了一笔钱,现在又去哪里哪里赌去了吧, 反正已经大半个月没见他回家了。” 邻居的语气并不友善, 想必宋昆在村里的人缘也不好。 宋昆不在家这件事并不让人感到出乎意料,宋季青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毕竟和宋昆周旋是件很费心力的事情。 他以前的房间已经不能住人了, 家具蒙上一层厚重的灰,角落里更是粘连着蜘蛛网,连角落的窗帘都掉下来一半。 幸好得知村里有一户人家还有多余的房间出租,宋季青当即就拖着行李过去了。 房间面积不算小,收拾得也干净整洁,坐在窗边,能看到远处连绵的山峰,峰顶绕着云雾,像披了层浅色的薄纱。 宋季青开了面窗,让新鲜的空气透进来,他倚在木制的窗沿上,一瞬不瞬地看着远处发呆。 烟囱里冉冉升起炊烟,仿佛能闻见一阵阵的饭香。 宋季青一看时间,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确实是到了吃中饭的时候。 但他丝毫不感到饿,即便今天早上也没有吃多少东西。 他只觉得脑子里很空,空空如也,就像是思维受阻一般,他什么也想不清楚,也不太想去思考。 最近哭的次数好像太多了,因而到了这个时候,倒流不出什么眼泪了。 宋季青默默地再次看了眼手机,没有收到信息,也没有接到电话。 才分开多久啊,他就想程暮了。 窗台上忽地砸下一滴水,很快洇开一小片水痕,窗台的纹路瞬间被印刻得更加清晰,宋季青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瓢泼的大雨就落了。 白茫茫的水花顿时遮盖住他的视线,听觉也瞬时被雨声占据。 宋季青连忙去拿手机,想拨通程暮的电话,让他今天别来了,这场雨来得这么急,看样子一时半会也去停不下来。 结果手里的手机响了两声,一道冰冷的女声传出来。 [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信号也变差了。 电话根本打不出去,一连试了好多次,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宋季青捧着手机在房间里干着急,但也没有其他办法。 这个时候,好心的主人家的奶奶端着饭菜敲响了他的房门。 “吃点饭吗,小宋。”奶奶说,“看你赶路肯定也辛苦,我们这都是山路,不好走。” 宋季青还不饿,但看着头发花白的老人,他又难以拒绝奶奶的好意,于是双手接过来,道:“谢谢您。” “嗯,不客气哈,”奶奶道,“都是家常菜,你别嫌弃我们菜不好就行。” 宋季青忙摇摇头,道:“不会不会,闻起来就很香。” “柴火饭你肯定吃得少,”奶奶被哄得高兴,道,“要是好吃就多吃点,不够我再给你加啊。” 几个农家小菜,还有一碟腊肉,几块萝卜条,很简单的菜色。 宋季青吃了一筷便再难停下,是很久违的味道了。 跃动的火苗舔舐着锅底,他坐在灶前,坐一张木色的板凳,他弯腰添柴,秋曦便笑着对他道:“好啦季青,已经够啦。” 宋季青摇摇头:“不够不够,还要加一点儿。” 秋曦吓唬他,道:“等会给你吃烧糊了的鸡蛋。” 宋季青用黑乎乎的手蹭脸,脸上蹭上一道道印子,“我不要我不要,妈妈欺负人。” 记忆里的秋曦很温柔地对他笑着,说:“妈妈骗你的,妈妈会给季青做好多好吃的,好不好。” 他稚嫩的声音回荡在耳侧,“好!” 宋季青回过神,一颗豆大的眼泪砸在桌面上,他胡乱擦了擦,低头又扒了一大口饭。 真的很好吃。 窗外的雨还在下,雨势丝毫不见减小,宋季青顾不上自己低落的心情,简单吃过饭后又守在窗边焦急地盼望,盼着这场雨能快快停歇。 但老天爷并不能听见他的愿望,稀里哗啦地下得更加猛烈。 屋檐下,瓦片上,到处都是跳动的水滴。 泥土陷下去,形成一个个小小的窝眼。 天渐渐被雨云遮得黯淡了。 手机仍然是毫无动静,信号甚至剩不到一格。 以前在村里电子通讯用得少,因而也就不觉得没有网络的生活有多么难捱。 但这会,却是一时半刻也忍不下去。 他迫切地需要和程暮通上电话。 眼看着大雨越来越猖獗,宋季青的心脏都跟着悬紧了,这种不确定的充满未知数的事情让他忍不住提心吊胆。 他现在只希望雨能停个一时片刻,让他能把这个电话打出去。 因为即便是雨停了,通往溪山村的路也最好不要走,山路泥泞,车轮很容易打滑侧翻。 所以现在宋季青最希望的便是程暮今天先别过来,实在不行,缓几天也可以啊。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雨势减小了些,但电话还是打不出去。 宋季青在楼上房间实在待不住了,正准备下楼走走,结果刚推开门,便听到楼下传来一阵狗吠。 手机也恰好在此时心灵感应般地响起来。 他想也不想便接起来,“程暮?” 那头是同样的雨声,伴随着几声狗叫。 程暮的呼吸声有些粗重,缓了半晌,才沉声问:“你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18 15:00:03~2022-02-19 21:43: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图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白山神树. 8瓶;凌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程暮的灰色裤腿已经被染成了深泥色, 鞋子更是不用看,已经被泥水糊得看不出本来面貌,简直是难得地狼狈。 他脱了鞋袜, 坐在木凳上。宋季青跑楼下去给他打了满满一大桶热水。 程暮得以在简陋的厕所里洗了个热水澡。 原来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淋湿了, 肯定是不能再穿, 但好心的房东奶奶给他拿了家里男人的旧衣服。 一件藏青色的长袖, 还有一条有些褪色的工装长裤。 不是什么特别出彩的颜色,但程暮穿起来就是格外妥贴好看。 换好衣服,他站在宋季青站过的窗边, 神色难得地平静, 道:“雨差不多要停了。” 宋季青还在见到程暮的震惊里没能回神, 忍不住问:“今天下那么大的雨, 你也来了吗?” “嗯。”程暮看向他, “你在这儿, 我当然要来了。” “可是那路很不好走,尤其还是这种几乎是暴雨的天气,多危险啊…” 宋季青想想都觉得后怕,他提心吊胆大半天,结果程暮却忽然出现在了他视线之中。 “想知道吗?”程暮问, “我怎么来的。” 宋季青蹙了蹙眉毛,很小声地说:“想知道。” 程暮扬了扬下巴,说:“亲一下我就告诉你。” 宋季青没有犹豫,在他嘴唇上印下一个吻,然后退开半步, 轻轻问:“可以了吗?” 程暮看着宋季青, 抱着手臂缓缓道:“我开车到市区后,正准备往溪山村的方向走, 那时候雨势越来越大,一位开五菱宏光的师傅忽然拦下了我。” “他说外地人进溪山村通常开不惯这里的路,出事故的多,正好他也要去溪山村,可以顺路载我一程。” 宋季青着急道:“那你怎么找到我这里的?” “边走边问,”程暮道,“有好心村民给我指了路,说有个清清秀秀的小伙子拖着行李进了村子里。” 雨停了,细风揉进房间内,隔得远远的,还有鸡鸣狗吠声传进耳里,细碎又动听。 程暮的轮廓在晚间的最后一丝光亮里愈发深邃,宋季青看得痴了,伸手碰了碰他的脸,说:“程暮,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程暮笑了下,道:“宋季青,别这么容易满足,我还可以更好。” 宋季青却红了眼睛,硬声道:“你别以为这样哄我,我就不会计较你冒险进溪山村的事。” 程暮大手掌住他的后脑勺,按住他亲了一口,说:“别生气。” 宋季青垂下眼睫,“你嗅觉都还没好呢,”他嘟囔道:“明明你比我更不会照顾自己…” 程暮没反驳他,无奈道:“是。” “我带了外套,”宋季青想了想说,“你再加一件,长袖很薄,等会进山里会冷。” 程暮应道:“好。” “我去给你煮碗面条,吃完我们再走。”宋季青看着他,“是不是饿了?” 程暮点点头,“饿。” 宋季青给房东奶奶的房租钱不少,所以一听说宋季青需要用到厨房,奶奶二话不说就让了出来。 奶奶把家里前些日子杀的新鲜猪肉主动拿出来,让宋季青自己做菜吃。 宋季青笑着道谢:“奶奶,够了,已经很多了。” 奶奶说:“客气啥呀,我再去菜地里给你摘几把葱,放面里香得很。” 宋季青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奶奶,麻烦您了。” 奶奶摆摆手说:“不客气,菜地里种了可多,你们放心摘。” 等宋季青做好面条再上楼时,程暮已经靠在竹椅上睡着了,刚毅的侧脸难得显露出几分疲惫。 宋季青不忍心叫醒他,于是把面条蒸在锅里热着,捧着脸在一旁盯着程暮看。 藏青色长袖的衣领偏高,刚刚好卡在喉结下面一点。 在睡梦中,程暮似乎也睡得不太安稳,喉结不时上下滑动,仿佛要被衣领最上方那粒纽扣吞噬。 约莫半个小时,程暮睁开了眼,眼睛里漫着点红血丝,开口时,嗓子也有点哑,“面还给我剩了吗?”他笑着问。 宋季青替他松了松扣子,故意道:“没有了,我都吃干净了。” 程暮捏他鼻尖,“骗人。” 宋季青乖乖地从楼下把面给他端上来,但放的时间有点久,面都有点坨了,宋季青拿筷子搅了搅,说:“这碗我吃算了,我再去给你下一碗。” 程暮从他手里拿过筷子,道:“不用,坨了就坨了。” “你要饿的话,我可以分你一半。” 宋季青收回手,说:“那你先吃,不用给我留。” 程暮笑了笑,低下头开始吃面,面里的食材很丰富,除了满满当当的肉片外,吃到底下,还卧着一个煎得金黄的煎蛋。 “味道还行吗?”宋季青看着他,问。 “行。”程暮又喝了一口面汤,看向他道,“我们季青怎么做都好吃。” 宋季青不合时宜地脸红了,闷声扯了张纸巾递给他,“给。” 程暮轻笑着道:“谢谢季青。”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19 21:43:38~2022-02-20 23:30: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他警我匪、Strawberry. 5瓶;画师的东星斑、亦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大雨后的山林间充满清新的草木香, 叶片上沾的水珠会在行人经过时簌簌掉落,像余韵未消的一场小雨。 程暮为他撑着一把黑伞,走在宋季青身侧, 在去祭拜秋曦的路上, 宋季青变得格外沉默。 秋曦葬在后山, 一片寂寞的土地上。 那个时候家里没什么钱, 宋昆只办得起一个简陋的葬礼,她都没能风风光光的下葬。 越靠近目的地,关于秋曦的记忆便愈发鲜活, 宋季青攥紧手心, 向程暮轻声开口:“我妈长得很漂亮。” 程暮将伞把往他那边轻偏了一些, 柔声道:“那你肯定像妈妈多一些。” 宋季青仰了点头, 朝程暮笑笑, “是, 大家都说我像妈妈。” 墓已经能看到大概的样貌,迎风飘着几朵白色的花,宋季青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在墓前站定,他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 眼里含着泪,“妈…” 他从前来,都是抱怨居多,总想着在母亲这里寻些安慰和依靠。 但今天他想说些高兴的事情,把烦恼和不快彻底抛开, 让母亲知道, 他现在过得很好。 “妈,我结婚了, ”宋季青看向程暮,“他对我很好呢,你以后就不用担心我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长大啦。”宋季青比了比自己的额头,“现在肯定要比你还高了,你别不信。” 宋季青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最后哽咽得再说不出半个字,程暮抱了抱他的肩膀,对着墓碑道:“妈,我会照顾好季青的,您请放心。” 出门时天已擦黑,宋季青缓好情绪后,程暮把伞留给宋季青,让他一个人在墓前再多待会,自己则去了不远处一棵大树下等他。 风又起了,刮得树枝哗啦作响。 他闻不到雨后的那些味道,但能感受到擦过鼻尖的湿润凉意,是很舒服的温度。 细雨落得很慢,仿佛拉长了时间的线条,让一切都走得静且缓。 他等人一向很有耐心,尤其是等宋季青。 宋季青走过来的时候,鼻尖还是红的,但看向程暮的时候,嘴角有浅浅的笑意,“程暮!” 他喊了他一声。 程暮望过来,应道:“在。” 宋季青走到他面前,程暮便拿过他手里的伞,换到自己手上举着,宋季青主动牵他的另外一只手,身体和程暮贴得很近,说:“我们回去吧。” 程暮道:“好。” 回到房里,昏黄的灯泡一打开,屋内顿时亮了。 程暮去楼下接了热水,把毛巾泡过一遍,然后拧干水给宋季青擦脸。 宋季青微仰着下巴,主动把脸往毛巾上蹭。 程暮隔着毛巾揉了揉,道:“等下涂点霜,别冻着脸了。” 宋季青闷在毛巾里,鼻子里呼出的都是热气,说:“我没带霜,奶奶给了我一瓶郁美净。” “那你就涂这个。”程暮问,“放在哪儿了?” 宋季青从毛巾底下钻出来透气,说:“我放包里的小口袋了。” 程暮放下毛巾,去拿了瓶子过来,旋开盖子,抹了一点往宋季青脸上涂。 宋季青的脸被毛巾搓得有点微红,唇珠向上翘起一点,郁美净的香气淡淡地散开来。 程暮盯着那点唇珠看了半天,手下的动作顿了顿,宋季青闭着眼睛动动嘴巴,问:“涂好了吗?” “嗯,”程暮应声,视线却没收回,“好了。” 宋季青睁开眼睛,眨了眨眼睛,正想问“为什么盯着我看”,程暮的吻就落了下来,像是□□花瓣的一场暴雨。 宋季青的声音还未出口便被迫吞回去,程暮带着点喘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宋季青,你怎么这么勾人?” 宋季青很委屈,他明明什么也没做。 他觉得程暮的身上很烫,摸哪块皮肤都是火烧火燎的,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迷迷糊糊中的错觉,却依旧觉得身体要烧起来了。 “你太烫了。”宋季青抱着他的背,很小声地说道。 程暮弓起腰背,锁骨那一片有点泛红,“可是你的手很冰。” “不冰。”宋季青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认真道。 程暮很慢地眨了下眼,翻身平躺在床上。 宋季青趴上去,下巴磕在他胸膛上,用手背蹭了蹭他的额头,问:“程暮,你是不是发烧了?” “头晕不晕?”宋季青哄着似地问。 “晕。”程暮用指节抵了抵额头,轻皱着眉道。 “我带了药。”宋季青爬起来,“我给你去泡。” 程暮偏了偏头,看着宋季青,道:“穿裤子。” 宋季青低头看了一眼,耳朵立马红了,“哦好。” 程暮闭着眼睛笑他,宋季青用力戳了下他的嘴角,“你乖乖躺着,我去给你弄药。” 程暮“嗯”了一声。 宋季青急匆匆地下了楼。铁打的筋骨也禁不住这样折腾,他早该发现程暮的不对劲的。 他只带了几包板蓝根颗粒,不知道喝这个会不会好得快。 程暮自己坐起来,靠在床头,宋季青把杯子递到他嘴边,语气凶凶地说:“给你泡了两包,要都喝完。” “好,都听你的。”程暮低头,衔住杯沿,不怎么停顿地喝药吞咽,杯子很快便见了底。 宋季青站在原地,还没怎么反应过来,握着空空的杯子怔愣了片刻,问:“好啦?” 程暮忍不住笑,道:“嗯,好了。” “板蓝根有甜味,不那么苦。” 宋季青愣愣地“哦”了一声,回过神来说:“你喝完药了就先好好睡一觉,我下楼去洗杯子,等会就上来了。” 程暮问:“等会是多久?” 宋季青算了一下,粗略估了个数目,“十分钟。” 程暮挨着枕头晃了晃脑袋,很轻地拒绝道:“不行,太久了,我不能离开你这么久。” 宋季青笑道:“干嘛呀,你跟我撒娇啊。” 程暮说:“嗯行,只准你撒娇,不准我。” 宋季青无奈到了,说:“行行行,准你撒娇,五分钟,我五分钟就上来。” “勉强答应。”程暮淡淡地撩了一下眼皮。 第二天起来,程暮说话都带着鼻音了,本来就嗅觉失灵,这下简直是难上加难,感觉连呼吸都被扼制住了。 本来计划是今天回去的,但看程暮的情况,不仅水土不服,还感冒发烧了,愈发不能这么仓促出行。 出去不到五十米,宋季青看到一辆眼熟的五菱宏光,师傅正在用水管冲洗车身上的泥巴,宋季青眼睛一亮,主动凑上前,问:“叔,您洗车哪。” “对啊,”师傅抬起眼皮一看,有点惊讶,“小伙子,你看起来很眼熟啊,是本地人吗?” 宋季青点头道:“是,但很久没回来了,我妈妈是秋曦。” 师傅恍然大悟道:“噢,宋昆家的,是个可怜孩子…” 宋季青低下头,轻轻抿了下嘴,“叔,我家里人生病了,能麻烦你把我们送到镇上去吗?我会付钱的,几倍都可以的。” 师傅“哎”了一下,“你这娃儿,太犟喽,帮个小忙有啥的,我很快洗好车了,你们等一下啊。” 宋季青跑到楼上,给程暮多加了件外套,又往他脸上蒙了个医用口罩,周周到到地给他做了全方位的防护。 师傅一眼看见有点震惊,但还是素质良好的保持了平静,“你家里人看起来病得有点重。” 程暮咳了两声,侧耳有点泛红,“普通感冒。” 他声音有点发闷,所以师傅还没能立马听出来,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就是昨天他顺路载的男人。 上车后,师傅与宋季青攀谈起来,语气有点奇怪,问:“这是你哥哥吗?” 他明明记得宋昆是没有其他孩子的,难道是… 他脑海中冒出一个不是那么正经的答案。 宋季青急得摆了摆手,道:“不是不是,我们结了婚的。” “噢,你丈夫啊。” 宋季青“啊”了一下,“是。” 程暮勾了勾嘴角,很想继续听下去。 然而师傅已经开始说起了其他的事,“幸好啊,你们今天出门没碰上大雨,要不然啊就算是我开车也够呛,下了雨这路确实是难走。 “昨天我回来的时候,碰见个外地人,他二话不说开着车就想往溪山村走,幸好我给他拦下来了,否则到时候退都退不出来。” 宋季青已经皱着眉认认真真听了起来。 “好不容易带他到了溪山村,他又急急忙忙地下了车,说要找人,我没办法就让他自己去了。” 程暮耳廓红得不行,偏头看着车窗外。 师傅接着道:“你知道吧,那么大的雨,我都没来得及叫住他,一不留神就不见了人影。看起来稳稳重重的一个年轻人,怎么这么着急呢,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宋季青默默想,他现在正在你车里坐着,正准备去看医生… 他看了眼程暮不肯回头的背影,又觉得有点好笑,趁师傅看路的间隙,宋季青伸手捏了捏程暮耳垂,小声道:“辛苦你了,原来找我这么累啊。” 程暮不看他,眼皮烧得厉害,淡淡道:“还好。” 宋季青笑着抓住他的手,“有你真幸福。” 程暮静了静,蹦出一个“嗯”字。 到了镇上,宋季青给师傅塞了三百块钱,师傅推搡半天说不要,没想到宋季青一副小小身板,最后居然还是硬是把钱塞进了他口袋,最后带着程暮成功离开。 “穿的衣服太多都走不动了。”程暮被宋季青拽着袖子往前冲,跟在他半步之后无奈道。 宋季青脚步慢下来,往后看了一眼,说:“叔他没追上来吧?” “没。” “搀着我点,”程暮道,“我头晕。” 宋季青“哦”了一声,任劳任怨地等着程暮,还特意矮了矮肩膀,让程暮好靠着他,程暮一只手搂着他的背,将人往上提了提,说:“我这样抱着你更舒服。” 宋季青僵了僵背,红着脸说:“那就抱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宋:跟程暮比撒娇,我还是差了那么一截的。 第34章 镇上有个挺有名气的老中医, 宋季青想着来都来了,不如就顺便看看程暮的嗅觉能不能治好。 老中医留着一绺白胡子,看上去年纪挺大, 他说的都是乡话, 程暮听得一知半解, 再加上发烧头晕, 更是无心去分辨内容。 他相信宋季青能处理好。 回去路上,宋季青提着一袋老中医开的药,脸上喜气洋洋的, “程暮, 不管有没有希望我们的得试一试, 对不对?” 程暮顺着他的话点头, 笑着道:“是。” 出来前已经吃过一次药, 坐车久了, 程暮便发起困来,轻靠着宋季青的肩膀休息。关键时候,宋季青丝毫不掉链子,照顾人很用心,一直用手小心扶着程暮的肩膀, 怕路程太颠簸,让程暮磕到碰到了。 额头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烫了,但说话时的鼻音还是很严重。 “到了吗?”程暮按了按额头醒过来。 “还有一个弯就到了。”宋季青捏了捏他的鼻子,问道,“通气吗?还难不难受?” “嗯好多了。”程暮稍稍坐起身, 道。 “公司的事还多不多?”宋季青关切地问问, “急着回去吗?” 他倒是还好,工作也已经没了, 现在基本上是无所事事,差不多是一身空。 但程暮每天那么忙,公司里的事情更是多得不行,要是再在这里多待几天下去,那到时候得耽误多少工作啊。 宋季青担心因为自己而影响到程暮的事情,但他又很纠结,现在程暮还生着病,再着急忙慌的赶回去不知道得多累。 程暮握了握他的手背,“不着急,我已经安排好了,可以多住几天。” 宋季青:“可是…” 程暮道:“好了,别不放心我,我能处理。” 宋季青蹙了蹙眉,应道:“好吧。” 房东奶奶已经在炒菜做晚饭了,看到他们俩回来,关心地问了一句,“听说发烧了啊,现在好点了吗?” 程暮:“好多了,谢谢关心。” 宋季青推着程暮上楼去休息,自己则洗洗手过来帮忙了,“奶奶,我帮你吧。” 吃过晚饭,宋季青端着熬好的药上了楼,一阵清苦的药味从楼梯间一直往上漫延,宋季青自己反正是不乐意喝药的,他闻着药都觉得难以下咽。 所以他担心程暮觉得苦,但是又不好意思说,于是悄悄找奶奶家的小朋友要了颗糖,打算等程暮喝完了药再给他吃。 “程暮,该喝药了。”宋季青把一大碗药搁在桌上,一脸殷切地看着他。 “再放一会就喝。”程暮轻皱了下眉头,“现在胃里还撑呢。” 哎,就知道你怕苦。 宋季青一脸料到了的表情,哄孩子似的,道:“没事,你快喝,喝完我给你小奖励,好不好?” 程暮看着他,挑了挑眉,问:“什么奖励?” 宋季青捂着胸前的口袋,神神秘秘,说:“现在不能告诉你,我怕你害羞。” 程暮的视线仿佛因为发烧而升温,隔着衣服都烫到了宋季青的皮肉似的,宋季青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有点想往后退。 程暮看着他,道:“我不害羞。” 宋季青紧闭了下眼睛又睁开,无奈道:“哎呀,你快喝吧,别看我了。” 程暮看着他笑了会,才端起碗往嘴边送,虽然闻不到药有多苦,但看着白色瓷碗里黑漆漆沉甸甸的汤药,倒是能感觉到几分苦的滋味来。 宋季青一直在留神偷瞧他,眼睫毛忽闪忽闪地眨。 程暮隔着碗边跟宋季青的眼神对视上,宋季青的嘴唇,宋季青的鼻梁,宋季青的眼睛。 都看起来那么适合他去留下几个吻。 喉结滚动,他喝着苦味的药。 看的却是甜美的果实,因此这一碗药居然让他品出几分甜味来。 见他喝完,宋季青舔了舔唇珠,小心翼翼地抿紧了,问:“苦不苦?” 程暮不回答他,看着他直接问道:“我的奖励呢,宋季青同学。” 宋季青“哦”了一声,低下头在口袋里摸索,他这件衣服的口袋设计得太高,几乎紧贴他的前胸口。 宋季青把手伸进口袋,像在程暮面前做着些勾引人的举动。 宋季青好不容易把糖掏出来,刚把糖纸一剥开,程暮就凑过来一口咬走了。 宋季青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嘴唇贴上一个又苦又甜的轻吻。 “不带这样的…”宋季青咕哝道。 “这是赠品。”程暮吻住他的唇角,道。 宋季青迷糊着眼睛,“可我没说要送啊…” 程暮简直想堵住他的嘴,声音沉下去,道:“宋季青,安静吃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21 22:18:04~2022-02-23 22:56: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trawberr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可能是离市区太远的原因, 在溪山村的这些日子给人带来一种与世隔绝的错觉。 每天清晨从床上醒来,宋季青见到第一缕阳光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 要是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就好了。 在这个小村庄里, 有缓慢的日出和日落, 日子是慢悠悠的, 岁月被拉得很长。 藤椅轻摇,程暮抱着宋季青坐着,很亲密的拥抱。 宋季青双手圈着他的脖子, 把脸压在他肩膀上, 鼻尖戳到程暮的侧颈皮肤, 便顺势蹭了蹭, 整个人与程暮贴得更紧。 “程暮…”他闷声问, “你高兴吗?” “宋季青, 你哪里看出我不高兴了?”程暮咬了咬宋季青脸上的软肉,笑着问。 宋季青抿了抿唇角,低声道:“我就是猜的。” “你想不想哄哄我高兴?”程暮压低声音,“嗯?” 窗户外隐约划过几道安静的风声,宋季青呼吸慢慢变重, 说:“想。” 程暮掐着他的后腰,力道不轻不重,“就没力气了?” 宋季青委委屈屈地挪了挪腿,道:“腿酸。” “就这么哄的?”程暮语气清清淡淡。 宋季青瘪嘴道:“没有。” 藤椅摇得嘎吱作响,程暮揉着那点软肉, 动作带着扑食般的急切, 宋季青吃不完那么多,肚子微微鼓起一点弧度。 “不是饿了?”程暮望着他, “季青多吃点,补补气血,好不好。” 宋季青面前的场景是晃动的,因而落在他耳朵里的句子也成了碎片,他只听见程暮问他“好不好”? “好。” 程暮说什么他都会愿意的,因而前面说的那些话也变得没有那么重要起来。 头顶暗色的光变得像夜里的星,一颗一颗地闪。 宋季青伸着微微汗湿的手去摸程暮的眼皮,说:“怎么有两个月亮啊?” 程暮的眼睫蹭在他的掌心,又酥又痒,宋季青想退开,却被人逼得更近,指尖温热一片。 程暮抵了抵舌尖,问:“仔细看看,是月亮吗?” 宋季青总算从微醺的状态里攀回一点理智,手背上的青色血管更加明显,他弯了弯指尖,颤声道:“不是。” “是什么?”程暮步步紧逼。 “眼睛。”宋季青说。 “谁的?”程暮继续问。 宋季青恼得缩了缩鼻子,“你的。” 程暮咬他,“叫老公。” 宋季青瞪着眼睛,腿软得有点想哭。 程暮盯着他,道:“宋季青。” 宋季青这个时候觉得害怕起来了,肩膀往后仰了仰,声音很小地说:“老公。” 程暮的感冒在喝了药后的第二天便好得彻底,可嗅觉,却迟迟没有恢复的迹象,每天一大碗中药灌下去,就连宋季青的身上都染上了些清清苦苦的药味。 在这里住的日子够长了,青临市还有许多亟待处理的工作,不能再这样继续逗留下去了。 就在他们打算回去的前一天晚上,许久未见的宋昆出现了,脸色和神态是难得的苍白病态,精瘦的男人看起来脆弱可怜。 但在宋季青心里引起的波动已经非常之少了。 “明天回去?”程暮担心他的心情,问道。 “嗯,我们已经住得够久啦。”宋季青仰起脸,浅浅地对他笑。 “没关系么。” “没关系,”宋季青舒了口气,“我不打算再逼自己了,都过去了。” 天刚破晓,他们便收拾好了行李,走到街边等待,还是那辆熟悉的五菱宏光,车窗降下,师傅的大嗓门远远地传来,“你们吃早饭了没?” 车子在面前停下,宋季青乖乖回答,道:“吃了,房东奶奶给我们蒸了包子。” 寒暄完,师傅难得地皱起眉,道:“你爸…宋昆他回来了吧。” 宋季青说:“是。不过您别为我担心,我已经决定好了。” “以后每个月都会固定给他一笔生活费,其他的事情我再也不会多管。” 程暮没打扰他们的谈话,默默去后座把行李堆放好,看着宋季青站得笔直的那道坚毅的背影,心底愈发柔软一片。 他的季青,真的成长了。 正要上车的时候,远处忽然喧闹起来,数不清的村民往一个地方涌去,通通脚步急切,带着探寻。 宋季青的手肘猛地磕在门框上,手里握着的手机直挺挺摔到了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屏幕骤然碎裂开。 他的心跳忽然急促起来,直觉有什么坏事发生。 当他走到人群之中,四周嘈杂的声音落下来,大脑才迟缓地产生反应,机械地蹦出几个代表否定的词语出来。 不对。 不对。 宋昆怎么会死呢? 他拿了那么多钱,怎么舍得去死? 他找不到一个答案,看着躺在那里的身影,宋季青只觉得陌生,太陌生了,就像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一样的陌生。 眼里一阵阵地发空,他觉得自己的视线像受到了禁锢,越收越紧,把他的呼吸逼入一个狭小的当口。 熟悉的味道涌过来了,程暮用手蒙住他的眼睛,慢慢抱住他,说:“宋季青,你还有我。” 万物的颜色在这一瞬间归位了,宋季青回神,迟钝地反拥住程暮的背,说:“程暮,我好像没有想象的那么伤心。” “都没关系。”程暮只是说,“这样已经很好了。” 宋季青喉咙钝痛,让他有些说不出话,“嗯,我会很好的…” 所有怨恨埋怨过的记忆,似乎都在此刻没入了泥土,无声无息。 接着,宋季青的眼睛慢慢眨了眨,自言自语道:“没有了,都没有了,再不会了…” 程暮看着他,呼吸也忍不住跟着变缓,“季青,还有我在。” 这是一个春天,露水的气息还在空中飘荡,万物复苏的气息还没有散去,宋季青在程暮的眼里慢慢缩小。 小人长出了盔甲,穿上了白翅膀,仿佛在义无反顾地奔向日暮。 在这阵风里,程暮闻到了迟来的春天。 宋季青在抱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23 22:56:08~2022-03-05 23:04: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兔砸OvO 20瓶;长白山神树. 10瓶;Strawberry.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已经是宋昆葬礼结束后的一周了。 宋季青的情绪似乎还维持在那天的状态, 时常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出神。 城市的高楼会挡住他的视线,但宋季青却好似还在看着远山云雾,眼睛里一片氤氲。 “要抱抱吗?”程暮半弯腰, 轻轻揉了揉宋季青的头发。 宋季青眼睛眨了一下, 抬头冲程暮挤出一个笑, 伸出手, 说:“嗯,抱。” 宋季青穿了一件薄的丝绸衬衫,程暮揽着他的背抚了抚, 掌心的温热很快交接。 宋季青像只猫一样趴在他的肩头, 一声不吭的。 身上的香气又温又软, 和以前一样。 “今天中午多吃一点吧。”程暮亲他的侧脸, 道。 宋季青抿了抿唇, 艰难地开口:“感觉没什么胃口, 可不可以不要吃那么多…” 程暮看着他道:“不可以。” 宋季青瘪了下嘴,道:“哦。” 方姨特意挑着宋季青爱吃的菜做的,满满的一大桌子,但宋季青实在吃不下,捧着碗, 眉头轻轻皱着,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嘴里送。 宋昆走了,他应该感到解脱才是。 可为什么,还会觉得难过,还会为他食不下咽呢? 宋季青一点也不想这样, 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脑子空闲的间隙,便只剩下那日匆匆忙忙的混乱场景。 连葬礼后他怎么回的市里都记不清楚了。 “吃点青菜。”程暮夹了一筷子绿油油的菠菜放进他碗里, 说,“乖。” 宋季青闷声点点头,“好。” 夜里下起大雨,宋季青好不容易睡着,结果又被雨声惊醒了。 手掌一攥,满手的汗。 扭过头,看见程暮隐隐绰绰的侧脸,宋季青方安心下来,动了动身体,往程暮那边靠了靠,侧脸很轻地贴在他的手臂上。 程暮睁开眼,手指捏了捏宋季青的手,声音沙哑,问他:“怎么醒了?” “想你了。”宋季青说完,后知后觉地有些羞窘,脸微微发烫,“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哪个意思。”程暮勾了下嘴角。 没做的日子确实有些长了。 嗅觉恢复后,对宋季青的渴求似乎更难抑制。 是瘾。 程暮凑近了,贴宋季青的嘴唇,说:“要不要?” 宋季青很轻地喘了一下,脚尖弯了弯,却还是摇头,“不。” 程暮在他耳边笑,“骗你的。”接着翻了个身躺在宋季青身侧,“接着睡吧,不吵你。” 宋季青也轻轻笑了笑,滚了滚,抱住程暮的腰,想起什么,道:“程暮,那个中药,还吃几次吧?” 闻言,程暮沉默了几秒钟。 嗅觉恢复的事情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告诉季青,其实也的确没有瞒的必要。 但他起初确实是不想让宋季青再因为这件事分神,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个恢复期的时间究竟是多久。 要是只有几天,那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现在恢复了。”程暮简单思忖后,还是道,“但是不知道会维持多久。” 宋季青无意识地掐紧了程暮的手,没反应过来似的喃喃道:“恢复了?真的?” 程暮情绪难辨,点头道:“真的。” 宋季青猛地往程暮脸上亲了一口,止不住地高兴,“太好了!” 可笑着笑着眼泪啪嗒往下掉,“太好了。” 湿湿润润的眼泪沾到程暮的脸颊上。 温烫。 “哭什么。”他无奈道。 结果只眨眼间,宋季青就脱掉了上衣,扑上来抱住他,像只绵羊,道:“多闻闻我。” “这么高兴,”程暮指节弯曲顶住宋季青后脖颈的小块骨头,轻轻碾了碾,“怎么闻都可以吗?” “很高兴,”宋季青今天特别主动,什么话都接,“怎么闻都可以。” 程暮眼神变得很深,喊他:“宋季青,你要不要这么听话?” 大雨敲窗的声音时急时缓,雨痕颤抖着延至夜幕深处。 今夜过后,朗朗晴日或许就在明天。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见! 挤出时间努力更上一章TOT 下一更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感谢在2022-03-05 23:04:30~2022-03-26 21:33: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白山神树.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平复心情的这一个月, 宋季青一直窝在家里画稿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皮肤都养白了不少。 程暮托住宋季青的下巴, 手掌心贴着那点软肉, 问:“刚刚在家里干什么?” 宋季青瓮声道:“画画。” “画的什么?” 宋季青脸红了, 偏开脑袋, “就是那个…也没什么。” 程暮眼神扫过宋季青没来得及关上的屏幕,慢悠悠收回视线,道:“哦, 没什么。” 宋季青鼓着腮帮子说不出话。 程暮撑肘俯身, 在床上压住他, 脸蹭着宋季青的脸, 轻飘飘地问:“怎么记得这么清楚的?” 宋季青糊弄他:“什么啊, 我又不记得。” “有没有跟你说过, 你小腿很漂亮,”程暮眼神暗下去,“怎么那么白,轻轻一按就会泛红,嗯?” 宋季青被抓着腿, 有些呼吸不畅,说:“程暮…你先松手。” “松不了了,”程暮咬他的嘴唇,揉他的腿根,说的话变得下流, “宋季青, 待会让你说不出话好不好。” 这人太坏,明明要做这样那样的事, 却偏偏要征求他的意见,还问他好不好。 宋季青闭上眼睛,才不想回答他。 浴室里水汽缓缓往上飘,宋季青额头的几缕头发变得湿又润,柔柔地贴着皮肤,两条手臂搭在程暮颈边。 指尖一滴滴淌出水,落到程暮脊背上,微微凹陷的地方盛得满当。 “困了?” “困。”宋季青小腹轻轻地抽了一下,皱着眉头道,“想睡觉。” “不准。”程暮把人抱起来,掂了掂,“怎么这么瘦。” 宋季青嗓子叫得疲软,说话有气无力,道:“好,你暴露了,嫌弃我是不是。” “哪敢。” 宋季青眯着眼笑了笑,说:“假模假样。”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好几声,宋季青在床上打了个滚,蹭到程暮肩膀边上,道:“怎么还有人给你发消息。” 程暮伸手拿手机,道:“我看看。” 宋季青眼睛被手机光刺得睁不开眼,程暮用手心盖住他的眼睛,说:“是陈清姿,说想明天见一次面。” 宋季青闷声道:“去啊。” “我没答应,”程暮放下手机,顺手调了免打扰模式,和宋季青靠近了些,“放假就应该做点放假该做的事情,不想工作了。” 宋季青心里别扭,道:“可能是找你有其他的事呢,也不一定是工作。” “你想我去?” 宋季青抿了下嘴,老老实实地说:“不。” 程暮的笑声很低地响在他耳边,宋季青羞得满脸通红,用手推着程暮的腹肌,恼道:“你出去。” “怎么出去?”程暮的肌肉绷得很紧,摸起来硬邦邦的,他重复一遍,“出不去。” 宋季青有点小崩溃,哭道:“你烦人。” - 没想到陈清姿会不请自来。 程暮在厨房给宋季青煎荷包蛋,门还是方姨去开的,“陈小姐?” “程暮在吗?”陈清姿笑了笑,“我带了点老家特产过来,别人想吃还吃不着呢。” 宋季青闻声,探头,跟陈清姿对上视线,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道:“你好。” 陈清姿面色不变,甚至饶有兴致地朝他扬起一个微笑,问:“宋先生今天没去上班吗?” 宋季青的笑容凝了凝,道:“没有。” 陈清姿张嘴,刚想再说点什么,程暮刚好端着盘子走出来,先看向宋季青那边,“季青,吃早餐了。” 陈清姿故作惊讶,上赶着道:“啊,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居然赶上你们吃饭了。” 程暮问:“你没吃早餐吗?” 陈清姿放下东西,坐在沙发上,开玩笑道:“饿半天了,不知道能不能有幸尝尝程大厨的手艺呢。” 宋季青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喉咙口发涩,道:“陈小姐,我给你煎吧,我马上就吃完了。” 他不得不介怀,陈清姿屡次三番地凑上来,甚至已经介入到他们的生活。 在某些势力面前,宋季青总是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一些落差,而后慢慢涌上许多名为失落的情绪。 气氛有一刹那的僵持,程暮揉了把宋季青的头发,看着陈清姿道:“抱歉,家里的鸡蛋刚好吃完了。” 程暮面色一派淡然,丝毫看不出破绽,但冷冷淡淡的,倒是削减了一番陈清姿的气焰。 最后陈清姿也找不出什么别的理由,尴尴尬尬地又坐了会儿,实在是融不进两人的氛围里面,自知没趣,站起身,道:“你们先吃着,我等会还有工作,就先走了。” 程暮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道:“等一下。” 陈清姿微微扬起眉毛,以为事有转机,说:“怎么了?舍不得我啦?” 程暮看着她,道:“相信陈小姐是明白人,以后还是不要再做那些让自己失面子的事情,要不然别怪我不顾昔日同学情谊。” 陈清姿笑容僵住,下意识看向宋季青,问:“怎么说?” 程暮眼神锋利,道:“我的人,我自然会多加注意。” 陈清姿愣住,连自己怎么走出去的都不知道。 她娇生惯养长大,极少被人给过冷脸,程暮这几句话一出来,句句戳中她的面皮,让她倍感难堪。 她以为是宋季青告的状,结果人家一个字也没说,反倒是自己这些小把戏,让人看了笑话。 宋季青半嚼半咽的吞下口里的食物,垂眸不说话。 程暮看着他的侧脸,道:“还学会瞒着我了,宋季青。” 宋季青委屈道:“我又不是小朋友,也不用每件事都跟你报备吧。” “强人所难。”余光看程暮微微皱着眉,宋季青小声嘟囔着。 程暮气得掐他的下巴,捏得宋季青嘴巴微微嘟起来,说:“让你吃个醋这么难。” 宋季青“啊”了一下。 程暮:“?” “给我一瓶醋,”宋季青道,“我浅吃一个给你看看。” 程暮嘴角勾了勾,道:“谁才是幼稚鬼。” 吃过早餐,程暮去书房简单处理了几个临时文件,再出来时,宋季青已经进了浴室,里头水声哗哗的。 “怎么了?”程暮站在门口,问。 好好的突然洗澡做什么。 宋季青有点呛水,咳了几下,着急忙慌道:“蹭了灰,不舒服。” 洗完澡,宋季青换好干净衣服走出来,走路慢慢的,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程暮盯着他,问:“还不舒服?” 宋季青扭捏了一会,耳朵红了红,说:“有点。” “今天起床的时候没见你说。”程暮起身靠近,宋季青下意识勒住裤腰带,“你干什么?” “我看看。”程暮一脸正气。 “不用,”宋季青“哎”了一下,“刚上了药,没什么事了。” “什么时候买的药?”程暮忽然感觉自己像个拔什么无情的渣男,“我怎么不知道。” “很久以前,”宋季青有点想捂他的嘴,“想买就顺便买了,你别问那么多啊。” 程暮扯嘴角笑了一下,说:“好啊,你长进了。” 宋季青脑瓜子一转,有小心机了。 他出其不意地踮起脚啵了程暮一口,阻止人再欺负他,接着背着手软绵绵看着程暮道:“说点好听的。” 程暮跟被按了开关键似的,立竿见影地收回下一句话,乖乖道:“老婆,要我怎么夸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噫惹,诡计多端的小情侣 感谢在2022-03-26 21:33:46~2022-04-04 22:38: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白山神树.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天空飘着几层薄薄的云, 稀落温和的阳光从缝隙里穿过,照在纱帘上,房间里黏腻温软的气息还很浓, 宋季青的脸上还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红, 看起来睡得很舒服。 细细密密的吻从脖颈绵延到脸颊, 宋季青皱着眉哼了一声, 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戳到了他的大腿根,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大脑凭借着多日来的直觉让嘴巴发出声音,“程暮, 你不累吗?” 微微粗硬的短发蹭了蹭他的侧脸, “怎么了?你就醒来了。”程暮反问, 用很气人的语气。 宋季青掐着程暮的手臂, 小声道:“早上不要来了。” “我要起床。”他说。 “好, 起吧, 先穿衣服。”程暮很短促地笑了一下,亲了亲宋季青的嘴唇,让开身体,“今天有什么安排?” “今天去上班。”宋季青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嘴唇一张一合, 唇珠把人衬得更加柔软,“我的画室,你要去看看吗?” 画室筹备了已经一段时间,前些日子一直在忙装修,直到近期才渐渐接近完成。 程暮捏他的下巴, 说:“好。” 画室在二楼, 走楼梯上去,绕过拐角, 画室的招牌便出现在眼前,“木头画室?”程暮偏过头去问宋季青。 宋季青红着脸,骂:“你就是块木头。” 程暮腿长,迈的步子大,几步就追上他,“怎么生气呢,宋季青。” 宋季青假装没听见,没能挣脱程暮牵他的手便也不挣扎了,食指松松地点在他手背上,闲散地摸程暮手背上的青筋,很性感。 宋季青最近总是容易被程暮身上一些细小的事物吸引,时不时地陷入更加深入的迷恋期。 简单地绕着画室转了一圈,宋季青的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程暮很给面子的假装没听见。 宋季青一个人兀自恼了一阵,去戳程暮的手,说:“吃饭。” “早上不吃,”程暮故意装凶,“现在又喊饿了。” 宋季青最近被养得娇气些了,开始给自己找理由,但声音仍旧放得不大,“都怪你。” “怪我什么?”程暮嘴角有了一点很轻微的笑意,但被他隐藏得很好。 “瞎折腾,”宋季青嘀嘀咕咕,“不让人睡觉,让我早上没食欲,怪你。” “行,怪我。”程暮摸了摸宋季青细软的头发丝,轻轻笑了笑,“想吃什么。” “卤猪蹄,卤鸡爪,卤…” 宋季青话还没说完,程暮笑眯眯的眼神就变了,“这些不准吃。” “淡了,”宋季青凄凄凉凉地道,“你对我淡了。” 程暮软下口气,“不能吃得太多。” “好!”宋季青嘻嘻笑,“浅尝一下下。” 点了外卖送到画室,宋季青趁程暮不注意偷偷在外卖单上点了+1,结果送来的卤味要比程暮原先点好的多上一倍。 宋季青眼睛闪闪发亮,程暮看着他眼底发沉,“宋季青。” “怎么啦?”宋季青自顾自地戴上一次性手套,两只手炫耀似的朝程暮晃了晃,“我要开动了,你不吃我可就全吃完了。” 程暮眼神变了又变,宋季青却不搭理他,猪蹄啃得那叫一个着迷,过了大半天,舔舔嘴角,委屈地看着程暮说:“程暮,我嘴巴好辣…” “说了不要吃那么多,”程暮皱着眉头 ,站起身去给他倒水,“慢点喝。”装了满杯子温水,递到宋季青嘴边。 喝完水,宋季青颇有良心地挑了一块看上去还算标致的藕片,“尝尝?” 程暮依旧皱着眉头,张开嘴,皱着眉接过,“这有什么好吃的。” 宋季青乐呵呵的,笑眯了眼,“再来一块。” 程暮依言张嘴,过后评价:“一般般。” 作者有话要说: v 感谢在2022-04-04 22:38:50~2022-04-08 22:07: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trawberr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白山神树.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程暮!”宋季青咬着一块苹果, 口齿不清地喊,“妈打电话来了。” 程暮放下手里的东西,迈着长腿大步过来, 应道:“嗯, 来了。” 在他点下接通前一秒, 宋季青拉了拉他的袖子, 小声说:“昨天我跟妈打过电话了,她很关心你,你等会接了电话好好说哦。” 程暮拿手机的姿势僵了一瞬, 半晌才轻点一下头, 说:“知道了。” 宋季青踮起脚亲了他一下:“那我去画画啦。” 电话接通后, 双方沉默了两秒, 程暮喉结滚动, 沉声叫道:“妈。” 宋季青笑了笑, 小跑着上了楼梯。 盯着屏幕看得太久,眼睛开始变得疲劳了,宋季青揉了揉眼皮,伸了个懒腰正准备站起身,手刚往后一扬, 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就被一只大手抓住,紧接着整个人被一把拉住拽进一个坚硬的怀抱里。 “休息一下?”程暮问。 “嗯,正准备看看窗外放松眼睛。”宋季青艰难地扭着脑袋去看程暮的脸,“妈说了些什么呀?” “他们在法国旅游, 说给我们买了礼物。”程暮说, “应该过几天会到。” 宋季青转过身体,回身揽住程暮的脖子, 软着声音道:“妈真好。” 程暮抬手刮了下他的鼻子,没再说什么反驳的话。 - 宋季青过生日的前一天,程暮还在还没回家。 他一个人起床,在空空荡荡的客厅百无聊赖地转了两圈,走得累了,垫着下巴趴在沙发上眯眼看手机。 又有点困了。 手机叮地一声,程暮发了消息。 程暮:在干什么? 宋季青:吃饺子。 宋季青:猜猜是什么馅的?v 那边顿了几秒,方才回过来消息,猜得毫不敷衍,但遗憾地是猜错了… 程暮:牛肉?你不是喜欢这个吗。 宋季青捧着手机笑。 宋季青:不是,猜错了,笨蛋。 程暮:是什么? 宋季青:遇见你让我沦陷[玫瑰] 程暮:[微笑] 宋季青乐得在沙发上打滚,口里碎碎地念“程暮笨笨笨。” 手机短暂地振了振,程暮的视频电话忽然敲过来。 宋季青心头一跳,搓搓衣角,一股脑翻身爬坐起来,点了接通。 “怎么啦…” 程暮靠在办公椅上,背后是一个黑色长柜,眉毛微微挑起,透过摄像头注视着宋季青的眼睛,“吃早饭了吗?” “吃了!”宋季青答得飞快,“吃的饺子!” “什么馅的?”程暮靠在椅背上,神色带着调侃。 宋季青“啊”了一声,手掌翻转,飞速把手机摄像头朝下放着,气哼哼地说:“我不给记性不好的人说第二遍!” 程暮低低地笑了两声,嗓门沉沉,听得宋季青面红耳赤,指关节轻敲了下手机背面,他说:“把手机对着自己。” 宋季青乖乖地复原,耳垂上的红还没完全散,像树上坠着的小红果实,摇摇晃晃地吸人眼。 “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宋季青问,眼里巴巴地情绪自以为隐藏得很好,“我一个人在家。” “尽量早。”程暮道,“要是太晚,你先睡。” 宋季青很轻地垂下眼皮,“哦”了一声,“那你忙。” “要开会,”程暮道,“先挂了。” 过了三秒钟,宋季青抬眼看向手机,眼睛瞪大了点,说:“你还没挂电话呢。” “亲一下挂。” 宋季青朝摄像头啵了很大一声,慌乱去找挂电话的按键,急道:“好了好了,拜拜。” “嗯。”程暮满意道。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嗅到即将完结的气息^o^ 感谢在2022-04-08 22:07:34~2022-04-11 23:47: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白山神树.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四月十五这天, 是宋季青的26岁生日,程暮赶在十二点前回了家。 他身高腿长,把身上那套银灰色装撑得好看, 带着钻戒的左手松松地勾着一个不大的黑天鹅蛋糕。 宋季青揉揉困顿的眼, 迷迷瞪瞪地从沙发上爬起来:“程暮…” “生日快乐, ”程暮提着蛋糕走过来, 嘴角挂着一抹浅笑,“老婆。” 宋季青脸上噌地冒了红,扭扭捏捏地靠近程暮, 拉住他空着的另一只手, 轻轻扒拉下他的手指, 说:“还以为你得明天早上才回呢。” “你刚刚不是在等我?”程暮掐宋季青有些泛红的脸蛋, “小骗子。” “吃蛋糕吃蛋糕。”宋季青装没听见, 嘟嘟囔囔地去拿程暮手里的蛋糕盒。 “我去关灯, ”看宋季青开始拆盒子,程暮道,“要先许愿吹蜡烛。” 宋季青高兴地点点头:“好!” 关了灯,客厅里顿时黑乎乎的,只剩蜡烛的一丁点光亮闪在宋季青白皙的脸上, 他双手合十,高兴地闭上眼睛,只用两秒钟的时间便许好了愿。 [希望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都能平平安安,健康幸福。] “这么快?”程暮见他吹灭蜡烛,起身按开了灯。 宋季青点点头:“我早就想好了的。” “嗯, ”程暮勾了下宋季青, “切蛋糕了,寿星。” 宋季青还在乖的状态里, 听话地切了蛋糕,外面下着不大的雨,夜的颜色很深,轻薄的窗帘一下下在风中晃动。 宋季青柔软的嘴唇上沾了奶油,程暮盯着他看,忍不过一秒,便低着头凑近。 宋季青“嗯”了一下,红着脸小心翼翼地放下手里的蛋糕,抬起手轻轻回应。 灰色的床单下陷,被蹭出轻微的褶皱。宋季青来不及蹬掉拖鞋,就被扣住脖颈按在了枕头上。 就连白色短袜也被捋掉半截,松松勾在脚心中间,随着浪花一下下地晃。 “我不用上班了…”宋季青把眼睛藏在软和的被子下,眉毛皱得紧,“都怪你。” 程暮无奈挑眉:“我也上不了了。” “呵,”宋季青没什么力气地用脚背踢他一脚,“过分过分过分。” 卧室的窗开了一半,雨停后的清新空气飘进来,闻得人很舒服。 程暮穿着正经的睡衣,闻言随意地往后扯了下领口,肩膀上好几个泛红的牙印被人轻飘飘地袒露出来,看得宋季青面红耳赤:“谁啊,咬这么多下。” 程暮不语,只朝宋季青扬了扬下巴,硬挺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两侧的暧昧红痕也很是明显。 宋季青不想跟他说话了,逃避似的,叫了一声:“我不看了,眼睛疼。” 程暮很轻地笑了一下,俯身把宋季青抱起来,揉了揉他的后脑勺,道:“起床了,还睡啊。” 宋季青赖床说:“还睡半小时。” 实际上最后只赖了五分钟不到,程暮把牙膏都给他挤好了,换了件很帅的花衬衫,闲闲地靠在门边看他:“宋季青,真的不起吗?” 宋季青揉了半天眼睛,瞪大了看,被帅了不止一脸,羞涩地说:“你怎么知道我爱看花衬衫。” 程暮轻咳了一下,不自在道:“随便买的。” 宋季青嘻嘻哈哈地爬起床,洗漱完后,美滋滋地挪到衣柜前,仔仔细细挑了好半天,同样花里胡哨,甚至更甚。 像他这种搞艺术的,配点情侣装还是绰绰有余的。 宋季青洋洋自得地想。 “去哪呀我们?”宋季青低头扣紧安全带,边说边笑得跟花儿似的。 程暮偏头看他一眼,顺手发动车子,挑起一边眉毛,说:“约会。” 宋季青很配合地耸了耸鼻子:“好紧张哦。”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大道上,两旁的香樟树在视线里成线往后倒退,过往的车辆也像被下了慢镜头的魔法,时间简直平静美好得不可思议。 宋季青看向程暮,他正专心开车,衬衫的袖子折起一截,露出的小臂紧实有力,就连侧脸的线条也绷得很好看。 宋季青忍不住笑了笑。 今天真是一个灿烂且明媚的好天气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陪伴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