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血染江山的画》来自www.aqbxs.com 《一幅血染江山的画》全集 作者:卢樱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前言 雪神古炎缔造了雪原,并在翊都幻化出了一座悬在高空中的宫殿,名为古炎宫。古炎宫下方是绵延无尽的七脉山,七脉山下便是古炎湖。也因此翊都被称作王城。雪原上有五大家族,分别是御枫族、白狼族、雪狐族、白玄族以及樱花城里的慕容家族。他们拥有五千年的生命和适合本族修行的法术,这些都是雪神赐予他们的,目的是希望他们好好统治雪原。但是他知道这五族不会一直和平下去,他们会为了争夺古炎宫会为了各自利益挑起争端,他们每一族都会有因为自恃强大而逐渐没落下去甚至将雪原统治的一塌糊涂的嫌疑。如果是这样的话,雪原迟早会因为他们大动干戈而被毁掉。所以他又幻化出了七样东西:八荒血镜、乾坤圣戒、白狼之眼、两颗古炎之泪、枫琴和樱花冥石。他用这七样东西编造了一个神话,即这七样东西合为一体之后,关于古炎宫里腾王座下的秘密便会揭开,而这个秘密与长生不死有关。果然在雪神仙逝后十几万年这个神话无论是对于雪原上的五族还是雪原上的凡人一直有着很深的诱惑。但是一直没有人能将其揭开,直到雪原上的最后一任雪原之王合雪狐族与白玄族之力才揭开了这个秘密。原来神话只是神话,并不是真的, 只是雪神编造的。这个秘密背后竟是与凤凰海上的凤凰岛的起死回生之药有关。 原来这只是雪神的一个计,目的是为了使雪原五族就此消失。这七样东西系着他们的命脉,七脉归一,一切消散。当然雪原五族不会马上消失,但他们已经失去了延续优良血脉的能力了。之后古炎宫掉下来风化成灰烬,七脉山踏了,填平了古炎湖,湖水溢出,几乎淹了整个翊都。不知过了多久,一座巨大的山拔地而起,占了大半个翊都,这座山被雪原上的人称为圣山。 雪神想得很周到,可惜百密必有一疏,他忘了血渊下还有一群血族人。雪原是美好的,可是再美好的东西也会存在一些瑕疵。雪原上的血渊是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血渊下生活着一群血族人,他们长生不死,永不老去,长相俊美。他们是一群噬血的动物,人称吸血鬼!也许这是雪神缔造雪原的时候,将那些不好的东西全部都汇聚到了血渊,才形成了这些黑暗的东西。他们是被雪神屏弃的!那么被屏弃的人会作何想?同样是被他制造出来,为什么别人可以正常的生活,而自己却要在暗无天日的世界里渡日,还是以吸血为生,被世人唾弃。 雪神在世的时候,血族人不敢出血渊,他死后用古炎之泪将血渊封印,血族人仍然出不去。只是古炎之泪被取走了之后,血渊的封印自然被解除了。七脉归一,七样宝物化做七道光飞往七个方向。那么那七道光飞往七个方向变成了什么?雪原上的人不得而知?这么神秘的事情对于他们而言只能是神话或者是传说!神话、传说,又是这些!雪原上的神话或者说是传说太多了,也太迷人了,却并不都是真的。但有一点他们却是知道,那就是古炎宫消失了。因此雪原五族也失去了争夺古炎宫当雪原之王的兴趣,就此沉寂下去,直至消失。五族的沉寂对于血族人而言是最好不过的事,因为封印,因为五族人身上所具有的雪神的威慑,他们只能长年守在只有月亮和红黑两种颜色的血渊下。 如今一切障碍被解除了,他们身上的血液已经蠢蠢欲动了。他们要出血渊,他们要吸尽天下人的血,以慰藉十几万年来压抑在内心的渴望和不平。但他们还不敢轻举妄动,放肆异常。王城虽然毁灭了,可是雪原五族还未真正消失。他们一开始只是小规模的出血渊,看准目标侍机而动,吸尽他们的血。血被吸干的人身体干枯,肤色呈淡黑色。起初雪原上的人以为是中了什么邪咒。然而当有人发现了死者脖子上的两个血色的牙印后,他们便开始怀疑是血族人所为。 血族人已经开始行动了,一点点地、慢慢地、悄无声息地侵蚀着他们的血液和灵魂。忌于雪原五族还没消失,他们并不敢太放肆。也是在此时,古炎宫消失后,雪原也开始动乱了。许多声名和家世都很显赫的家族开始聚敛财务,招兵买马,占领一方。战事连年,祸事不断,雪原混乱。雄心一起,便燃起了那些霸主往上攀登的欲望,欲掌控天下而后快。几方割据,几方相战,延续了两千年才有一方灭了其他方统一雪原,建立雪原王朝,上位之人便是天下的雪原王。王朝兴衰,历经更迭,天下由合而分,又由分而合,悠悠又过了三千年。在这五千年内雪原上也建立起了森严的等级制度和一套官僚机构,彻底打破了五千年前雪原之王统治下众人平等的局面。 现在统治雪原的王朝姓白,天下人称之为白氏王朝。白氏王朝建朝才三百年,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朝廷乌烟瘴气,雪原动荡不安,南疆躁动!再加上血族人的张狂放肆,人们处在水生火热之中。也因此雪原上多了一种职业——猎杀吸血鬼!吸血鬼按其厉害程度分为几个等级,杀一个吸血鬼按其从高到低的等级可得到由多到少不同的酬劳…… 这篇小说是以雪原为背景的,曾经写过一篇《七脉传奇之雪原传说》,不过不好,当然这篇小说的内容与《七脉传奇之雪原传说》并无多大联系,我作这篇前言只不过是为了交代一些细节,免得看这篇文文的朋友一头雾水! 第一章 楔子 这是一个村子,这是方圆几千里之内最富裕的村子!一匹棕色的高头大马从远处驶来,停在了村口。马上坐着一位穿着略显华贵的黑衣男子。他头戴黑色蒙面斗笠,没有人可以看楚他长什么样子。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孑然独立的冰冷孤寂的气息却让人望而不敢靠近,他手上拿着的那把血色的剑在冷风中更加的锋利,而且那种锋利还仅仅是从剑鞘里从散发出来的! “关合村!”一声冷笑从蒙面斗笠下传了出来。 他驾着马如闪电般驶进村子,将那块写着“关合村”的牌子远远抛下,一片枯黄的叶落下,与那块牌子擦过。 申时三刻,离天黑大概还有一两个时辰,关合村的生意已经全部关门了,百姓也把门户紧关着!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而且行色匆匆,带着一些紧张。路上几片枯黄的叶子稀稀落落地躺着,那名男子骑着马如风一般扫起了那些枯叶,那些叶子旋转上升然后下落。 在一座牌匾写着“张府”的府邸,那名男子勒住了马。张府的门敞开着,一位头发已经半白的男子站在门口,他身后站着两名家丁。看到那名男子,他神色激动但更多的是欣喜,连忙走上去,抱个拳,对着那名男子道:“无夜公子,劳烦您一路奔波来到这个不起眼的村子,快里面请!” 无夜公子立刻下马,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无谓奔波,张村长你还是先带我去看看那些死者!” 张村长一听,两眼立刻放光,更加激动恭谨地说道:“请!” 张村长让开了一步,让无夜公子走上前,然后领着他一起走进府邸。两名家丁跟在他们身后,而且眼光一直追随着一身黑衣的无夜公子。无夜公子即公子无夜,只要提起这个名好,没有谁不知道,但没有一个人看过他的长相,因为他总是带着蒙面斗笠,不以真面目示人 正堂里躺着三十几具尸体,十几名家丁将覆盖住他们身体的白布掀开,一股恶臭的味道立刻传遍整堂里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纷纷扭头掩鼻。公子无夜上前检查一个死者,他不知何时戴上了黑色的手套,他掰开那名死者的眼睛,再扭过他的头看他的左脖颈上那两颗紫色的血牙印,说道:“他的眼睛和牙印都呈紫色,这次进攻你们的血族人有三等功力!” 听到他这话,周围的人一片唏嘘,怪不得之前请的血族人杀手不是死就是伤,原来这次的血族人居然有三等功力。雪原上的人将血族人分成六等,被这六等血族人吸过血而死的人,其眼睛和牙印的颜色从一等至六等分别呈白色、淡紫色、紫色、深紫色、黑紫色、黑色、深黑色,颜色越淡,功力越强!当然这些也只是表面的东西,其中具体的东西也就只有经常猎杀血族人的杀手才会清楚,因为仅凭颜色是不能准确断定血族人的厉害程度。 公子无夜又检查了五六具尸体,摸着他们的尸体,尸体发出了几声咯吱响声,说道:“而且从他们的牙印形状和紫色成分,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不对……”他本已站起来,对着张村长说话,可突然又走到旁边一具尸体旁,掰开那具尸体的眼睛,又看了看他的左脖颈。他的脸色顿寒了下来,不由得脱口而出,“这是……难道是她?不可能!”他检查的那具尸体,眼睛和牙印的颜色都是呈淡紫色,当然,他是不会告诉他们这些。 “有什么不妥吗?是不是这次的血族人很棘手?”张村长说道。 “不是,只是有一点想不明白!”公子无夜脸色从刚才开始就变了,但是他戴着蒙面斗笠,其他人是看不出他脸色的变化,只是担心他突然间沉默下去,是不是认为这次的血族人他对付不了。 张村长上前就想跪下,道:“请公子务必帮我们关合村除去这些血族人,多少酬劳我们都愿意付!” 公子无夜扶住了他,道:“张村长,按规矩,一个三等血族人,我只收三百两。从刚才检查的结果来看,这次的血族人总共有三个,我就收你们九百两!” 夜,低沉,冷寂。月亮升上了高空之后就开始慢慢往下坠落,一阵冷风吹拂过关合村,抚摩着一片漆黑的村子。血族人进犯关合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每天早上都听到有人被咬死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了。虽然村民都做好了准备,但心里还是很紧张,毕竟公子无夜来到了这个村子,能不能将血族人杀死就看今晚了,连朝廷都牺牲不少人,他们只能寄希望于这个传闻中的公子无夜,自然他们会有期待,更会有紧张! 在关合村里一处不起眼的马厩里,一匹棕色的马正在安静的吃着马槽里的草。一个黑色的身影正无声无息的靠在马厩屋顶下的一根横梁上,公子无夜正在假寐,他正在等着猎物出现。这个马厩在关合村里生意最好的酒馆后面,这一带人气也最为旺盛,那三十几具尸体,有一半生前就住在这附近! 天边那轮圆月突然出现一个黑点,马厩旁的树上几只夜鹰惊飞而起。那个黑点越来越大,以很快的速度接近关合村,四个黑色的身影突然就从天而降,散落在四片屋顶上。锋利的指甲划过瓦片,三个血族人俯身在屋顶上,四处张望。另一个血族人如一阵风走在屋顶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用黑巾蒙着脸,但从她的衣服和身形看,她是个女的,而且是个冷艳的女人。 原本在横梁上假寐的公子无夜睁开了眼睛,一个翻身跳到了地面。守在暗处的六名大汉立刻上前,每个人都拿着把大刀。其中一个大汉轻声道:“公子,他们来了?” “走!”公子无夜立刻飞身而起,抽出那把血色的剑,直指目标。皎洁的月光下,血色森寒,带着如海啸一样的力量,仿佛把空气也刺成碎片,跟在他身后的六名大汉仿佛觉得周身被一把锋利的剑划出一个一个伤口,冷意袭上心头。 这么强大的剑气只在一秒之内就直接传到了那四个血族人身边,在屋顶上飞爬的三个血族人立刻停下来,其中一个对着那个蒙面女子道:“血厉王!” 血厉王没有作声,继续如风一般踩着屋顶往前走,但她的眼睛里却闪着惊异的光芒,一种久违的兴奋。三个血族人见到她如此忽视那股力量,也就不便说什么,跟在她后面,继续粘在屋顶上,飞爬着!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无夜公子手持血色的剑以很快的速度朝他们刺来。就快接近目标了,蒙面斗笠下,那双完美而紧抿的嘴唇勾起了一线优美的弧度。 六名大汉紧紧跟在后面,但是他们的距离却在不断拉开,公子无夜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让他们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快到让他们想成为他的手下!可惜公子无夜不需要手下,他一直一个人闯荡天下! 六名大汉突然觉得眼前一片血色划过,发现前方不远处的上空,公子无夜已经站在一片屋顶上,挡住了四名血族人的去路。只见他持着那把剑在空中挽起一个弧度,无数剑影子直逼向他们。血厉王抓起披在身上的披风,一个干净利落的动作,用披风甩出了一阵风,挡下不少剑影,但她的一名手下还是名丧在公子无夜对他出的第一招下,全身化为灰烬。 三个黑影在月光下快速移动,动作如风快速无常,招招凌厉致命。血色的剑、锋利的指甲、尖利的牙齿……无不让下面观望的六名大汉生出一些畏怯。 “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干瞪着吧?他奶奶的,我们一个晚上没睡觉就是为了看这热闹?”一名大汉有些愤恨,有些沮丧,声音也粗里粗气的。 “二哥,有热闹看就不错啦,有的看我们就先看着吧,而且也看不了多久了!你看他们好像越打越远呢!”另一名大汉对他说道。 果然他们越打越远,六名大汉见那名蒙面女子一个闪身,剩下的人也嗖地一声就不见。 “人呢,就这么不见了,他妈的,要想和这些血族人拼上一拼,还真要有些看家本领!”被称为大哥的大汉气得又说道,“走,我们还是先回去和村长说说情况!” 对付这些血族人当然要有一些看家本领,否则只会成为他们的爪下亡魂,腹中血! 黑色的夜空下,一个黑色的身影快速飞行,她身后跟着三个黑色的身影。即使隔着一层蒙面黑纱,公子无夜依然可以准确的捕捉前面的猎物。他用血色的剑身划破了手指,血顺着剑身流下。他朝前划了一剑,出现了一条凌厉的血色弧度,那条弧度张开大口迅猛而准确地吞噬了两个血族人,没有留下任何灰烬。而它周身所散发出来的血气也震伤了那名蒙面女子的内脏。 扑—— 一口血喷了出来,那名蒙面女子的身体往下坠,坠落到下方的一间破庙里。她脸上的蒙面黑纱脱落了,露出了一张冷艳绝美的脸,但她的眼神却满是杀气和冷酷。她摊开手掌,五个手指上的指甲立刻呈淡紫色。这个时候公子无夜从上空飞下。 啪、啪、啪—— 她的指甲不停的断裂、生长,如发光的利刃朝屋顶射去。漫天飞花,一瞬间,公子无夜用剑挡着也几乎招架不住。那些锋利的指甲将他的蒙面斗笠划得残破不堪,可惜他却不在意,因为那张熟悉的脸,多久没见到了。动作和思想在这一刻停滞下来,只停滞一秒,那名女子已经在地上翻过了身,对他射出最后一片指甲,掀开了他头顶上的斗笠,斗笠向后飞去,被那片指甲钉在了他身后一根柱子上。 那名女子先是一阵惊喜,失声叫道:“秦夜!” 可下一刻她却又生出一丝警惕和莫名之意,站起来,道:“夜!”借着撒下的月光,她看清楚了那张脸,她多想上前轻抚,可惜脚却迈不出半步。她只能停在原地,用一种状似生疏的语气道,“原来,你就是公子无夜!” “血姨!”秦夜轻声叫道。白天他看到那个淡紫色牙印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这次进犯关合村的血族人中一定有她——血厉王,血皇座下的一员大将。 “村长,大哥,他们会不会在里面?” “进去瞧瞧!” 听到庙外几句人声,血厉王对着秦夜身后的庙门口发出几片如暗器般的指甲,寺庙的门和几根柱子断裂倒塌。血厉王最后看一眼秦夜便往屋顶的破口飞出去。 “看来还真是在里面!” 六名大汉和张村长走了进来,秦夜转过了身。看到那张绝代风华的脸,他们只觉呼吸一窒…… 齐州,一座庞大富贵的府邸——飞天阁。 一座弯弯的小拱桥上站着一名华服妇人,端庄高贵,约莫四十岁,她的两鬓上已经隐约可见几缕白丝。此刻她正望着桥下争先抢食的鲤鱼出神,熟不知,不远处的屋顶上坐着一个黑色身影。解决关合村的事之后,秦夜就立刻赶往齐州,这是他多年来习惯,每每完成一宗交易,他都会去飞天阁,去看看两个朋友。 他侧身坐在屋顶上,他没有戴着蒙面斗笠,他正出神地看着那名站在拱桥上的女子。岁月不饶人,她已经为人妇为人母,头发上也隐约可见几缕白丝,而他依然不变,永远年轻,永远风华绝代! “娘——”一声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静谧,两名清丽的女子冲到了拱桥上,约莫十七八岁左右。其中一名女子道,“娘,看看这是谁?盈姐姐,是大哥的心上人!”“心上人”这三个字她只是张口型没敢说出声。 “哎呀,伯母你别听言儿瞎说,死言儿,看我怎么教训你。”说着她就往言儿身上打去。 “啊——,本来就是嘛!” 两女就此大闹在一起,跑跑闹闹,跑到了拱桥另一边,末了言儿还不忘对着拱桥上的妇人道:“娘,等下大哥来了,千万不要跟他说看到我们了。”然后她们两个人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了。 果然没过多久,一名年轻男子跑到了拱桥上,气急败坏地问道:“娘,你有没有看到,小言和盈儿?” “没有啊?怎么了?盈儿是谁?” “啊?没,没谁,是小言的朋友,娘,我有事先走了?” 那名华服妇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笑了笑,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又望着桥下的鲤鱼出神,一切又恢复了先前的静谧。远处屋顶上的秦夜也露出了一抹笑,原本他就想这么一直看着她,但这时出现了一个中年男人。他走到那名妇人身边,轻轻地道:“漫儿!” “恩!”她转过头,却见眼前的男人看着远处的屋顶出神,她也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却没看见什么。 “沉,怎么了?那边有什么?”漫儿问道。 “没,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 “哈哈!”两声清脆的笑声传过来。 “你们两个别跑,站住!” “我就不我就不,哈哈!” 这是两名女子与一名男子在打打闹闹,沉和漫儿看着他们也露出了笑容。 秦夜已经从刚才的屋顶换到了另一处屋顶,看着他们一家的天伦之乐,时间拉回到了从前…… 第二章 一千铁骑绕梅林 德庆八年,梅花林事件震惊雪原,朝廷特派杨铠易领一千骑兵前往梅郡处理此事!因为这件事情与血族人有关,必须派朝廷最强大的力量去处理。 八月初一夜晚,浓云无月。 丑时三刻,梅郡天空下方的空气已经崩紧到了极限。距离梅郡几千米之外,一千骑兵正快速朝梅郡方向驶去。如同闪电的气势和骑兵身上的盔甲寒光熠熠,惊吓了路旁的蛇虫鼠蚁。远处的山崖上几十个黑影粘在地上峭壁上掠过,他们皆露出一双尖牙,手上指甲修长锋利。他们是血族人,在他们上空同样有一个黑影掠过。 “抓妖女——”突然一阵喊声刺破了梅郡崩紧的夜空。 百余个梅郡百姓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他们中有些人拿着燃烧着的火把,有些人拿着锋利的刀具,几十个大汉一起扛着一根粗大的柱子。他们每个人都面露凶恶恨意,他们冲向的地方是梅郡里最富贵的府邸—— 秦府!她与白氏王朝一样有着三百年的历史!秦府的祖先曾经为白氏王朝的建立立下过汗马功劳,可其祖先并没有留下继续从政而是改从商,从事一些珠宝翡翠等首饰生意。由于与王室有着联系,因此其祖先在从商时得到了朝廷的很多特赦,生意也越做越大,几乎覆盖了三分之一个雪原。她现在的主人叫秦高炎,为人乐善好施,梅郡的人都称他为秦大善人。而且每次只要血族人进犯梅郡,都是他出的钱出的人。可是为什么今天晚上梅郡的百姓却如此憎恨他? “爹,我不走,我要留下来!” “水柔,不要胡闹,你快和楚公子一起离开!” 这是一间简单的书房,摆着两三盆竹叶兰。先说话的是一名女子,而且是一名怀有身孕的女子,似乎即将临盆。她是秦高炎的女儿秦水柔,人如其名,温柔如水,即使现在担心难过、痛苦自责,眉目间的温柔仍旧如水般流淌于周围,让站在她身旁的楚南天忍不住想抱住她。楚南天便是秦高炎嘴里的楚公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他年纪轻轻便已继承父业当上了神兵山庄的庄主,将神兵山庄打理的有条不紊,神兵山庄的威望和名声在他手上遍及了整个雪原。 “楚公子,老夫就将小女托付于你,望楚公子好好照顾小女,老夫日后做牛做马都无以为报!” “秦爷,您严重了,即使您不开口晚辈即使拼死也会好好保护水柔照顾水柔!” 楚南天一转严肃的口吻,温柔地对秦水柔说:“水柔,跟我走吧,你不为你自己想想,也要为你肚子里《奇》的孩子着想,他就快》出生了,难道你不想《网》看看他长什么样,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的孩子?”秦水柔摸上了隆起的小腹,两颗晶莹的眼泪慢慢滑下。 “可是,爹,你——” “你放心,爹不会有事,爹自有办法!而且爹怎么可以弃秦家三百年基业于不顾!” “老爷,老爷,不好了,门外有好多百姓,他们正在……正在……”门外响起了一个男仆的声音,说话吞吞吐吐,战战兢兢,缓了一口才继续说道,“那些百姓扬言要闯秦府抓……抓……妖女,而且把秦府围得死死的,恐怕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听到远远传来的撞门声和叫喊声,他们大概猜到了秦府外发生了什么事! “你先下去吧!” “是!”门外的人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水柔快和楚公子离开,好好保管这个,它是我们秦家的宝贝!” 秦高炎一边说着一边将他们两带到了书房里一面雪白的墙前,还将一把用翡翠打造的钥匙给秦水柔。看到那把翡翠钥匙,听到“宝贝”两个字,楚南天心中一凛,但也没多细想,只顾搂住秦水柔的肩走到那面墙前。秦高炎只是按动旁边一把椅子的把手,那面墙就打开了一扇门。原来这间书房竟还有一个出口。 “秦爷,保重!”楚南天强行搂着嘴里一直喊着爹的秦水柔离开了。 那扇门又关上,那面墙又和平常毫无差异。秦高炎一转严肃的表情,沉痛悲凉,一甩袖走出了书房。 从书房那面暗门出来,楚南天和秦水柔便通向了地下暗道。刚走进去的时候,放眼望去,一片漆黑,但是忽然嗖地一声,暗道两边墙上的火把自动燃起,照亮了暗道。楚南天一手搂着秦水柔的肩膀,一手扶着她。秦水柔则止不住的流眼泪,不停地往回看,心里不断地喊着爹,一面又自责自己不孝! 楚南天抚上了头发,轻柔地说道:“放心,你爹不会有事的!” “恩!”秦水柔小声地应了一声。 楚南天却在心里轻叹了一声,其实他也不知道秦高炎的命运会如何,毕竟这件事不是仅仅震惊了整个梅郡这么简单,而是惊动了整个雪原和朝廷,秦家的命运似乎已经注定了!更何况秦府又和王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罗延山又怎么会白白浪费这一块财力丰富的肥肉。罗延山两次进秦府暗示秦高炎见风转舵,可秦高炎就是不为所动,仍旧一颗心誓死效忠白氏王朝。罗延山两次屈就都吃了闭门羹,无怪乎他要对秦府下手了。不过罗延山肯屈就倒是使楚南天吃了一惊,难道他也相信秦家有什么宝贝?或许是为了秦家的财力吧!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因伤心痛苦而显得迷茫的秦水柔,想到刚才秦高炎给她的那把翡翠钥匙,想到了秦高炎说的“宝贝”两个字。他还没来得及继续想的时候,他们看到了阶梯,暗道的出口到了。 一间普通的屋子里,一张床的床板被掀开了,楚南天扶着秦水柔从暗道走了出来。今晚无月,屋子漆黑一片。 “楚大哥,我们现在在哪里?”一股突然袭上秦水柔的心上,是害怕! 楚南天拍了拍她肩膀,说道:“别害怕,我们已经出来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马蹄声,听到这马蹄声,楚南天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他立刻扶着秦水柔出去,屋子外面原来还有一个前院。 “水柔,别害怕,我上屋顶看看!” 秦水柔对他点了点头,楚南天咻地跃上了屋顶,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虽然没有月亮,但是还是有一点光,而且这里离秦府不过十几户人家,借着秦府传过来的火光,他看到那列骑马之人,那样的气势,那样如铁般的盔甲,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时朝廷的骑兵。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朝廷居然出动了骑兵。骑兵可是朝廷最精锐的军队,看来秦府这次真的走到尽头了!突然楚南天翻身跃到了另一边屋顶,爬在屋顶上一动不动! 院子外的骑兵突然停下来,骑在最前面的人调转了马头望向了楚南天所在的那片屋顶。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扫射着那片屋顶。 “杨副将,是不是有什么不妥?需要不需要进去搜?”他身后一名骑兵问道。 见没有异常,他又调转马头,说了两个字:“不必!” 他们又赶往秦府方向! 等马蹄声渐远之后,楚南天才探出了头,看见他们走远了,却见天边一个黑影飞往这边。 那是—— 他隐约猜出那是血族人!想不到连他们也来了。糟了!他们绝对不是为了秦府的什么宝贝而来的。他立刻翻身跃下去,回到了秦水柔身边。 “发生什么事了?”秦水柔见他在上面呆这么久,本已经很担心,见他一下来便马上问道。 “没什么!我们先进屋在说!”楚南天不由分说就扶她进屋,他是不会告诉她看什么,他是不会让她担心的。 一进屋关紧门,他捂住她的嘴,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没多久他们就听到了屋顶上砖瓦被什么利器刮擦的声音,而且这声音持续了一分钟之久,伴随而来的是嘶嘶的声音。楚南天知道血族人就在附近,应该是在找秦水柔。听到那嘶嘶声,秦水柔知道是血族人来了。 屋顶上的血族人已经走远了,他们嗅觉虽然很敏锐,但是他们怎么也不知道他们要找的人就在他们刚刚经过的屋顶下面。就连屋子里心已悬在嗓子上的楚南天也觉得奇怪,这些血族人竟然没有嗅到秦水柔的味道,这些血族人可是在千里之外也能嗅到你的味道。血族人自然闻不到,楚南天也自然想不明白,因为秦水柔身上的味道早已被另外一种味道掩盖了。 十几个大汉扛着一根大柱不断地撞向秦府的大门,秦府的家丁则在大门内顶住,可惜大门还是难逃离摇摇欲坠的命运。 “抓妖女、抓妖女、抓妖女……”门外喊声如潮,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憎恨厌恶的表情,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杀了他们口中的妖女。 “全部给我退下!” 一句有力的话传过去,喊声和撞门的动作都停下去,刹那间一片安静,全部人都往回看。只有六个字,却震撼有力,他们却清晰地听见了。回头一见,铁的盔甲寒光熠熠,周围的空气骤然冻结。骑兵最前面的是一个骑着高头大马表情严肃冷冽的男人,眼神锐利如鹰! “你们的耳朵聋了吗?杨副将叫你们滚!”刚才在杨副将身后说话的男子厉声说道。 朝廷的军队!这是他们的第一反应!再听到杨副将这三个字的时候,他们的魂就已经走了一半了。砰——那根柱子掉到了地上,当下所有人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愣是被吓在原地不挪不动半步。 杨副将,何其人也,为什么让那些百姓如此惧怕?如果说王朝第一大将罗延山是雪原的神话的话,那么杨铠易就是第二个神话,他很有可能做到罗延山的位置,因为他是罗延山最得意的门生。杨铠易带兵神速,曾多次剿灭南疆国和一些诸王领主的叛乱以及那些噬血成性的血族人,当然他的冷酷无情也同样是出了名的,而且比之罗延山百倍! “草民参见杨副将!”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书生上前跪下,身子有些发抖,声音却很镇定,他抬起头,两眼泪光闪烁,道,“您可要为我们作主啊,这个秦高炎真的人面兽心,勾结血族人,骗取我们的钱财,吸干我们的血,害得我们家破人亡!” 杨恺易只是看着前面的秦府,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他身后的男子对那名百姓说道:“杨副将今天就是来抓拿秦高炎的,你们就赶紧消失,别在这里防碍副将大人!” “是,是,是,我们这下就走!”他一连说了三个是字,并往后看了一眼,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开,他身后的百姓也跟着一起离开,不下一分钟的时间,百姓消失的无影无踪。 见百姓都走了,杨铠易身后的男子大声说道:“秦高炎,朝廷骑兵,还不快开门迎接!” “是朝廷骑兵……”门内的家丁听到骑兵这两个字,身体不禁一个哆嗦,相互对视几眼,马上将门打开,丝毫不敢怠慢! 秦府的大门缓缓打开了,杨铠易眼中的锐利被突然生出的寒冷所代替。等大门完全敞开的时候,他拿起马脖子上的刀,身子离开马,在空中旋转飞入了秦府内。秦府内的家丁见此状立刻丢了魂似的半晌才反应过来,然后带着一身冷汗跑开。门外的骑兵见此状也为他们的杨副将而得意,纷纷下马,整齐有序地快步走到杨铠易身边! “搜!” “是!”众人齐声说道,然后都有配合的往不同的方向找寻。 秦府的正厅,灯火通明。杨铠易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一步一步走进正厅,周身冷冽,以他的功力早已察觉到秦府周围的血族人。他不动声色走进了正厅,看见正厅的主位上坐着一名四五十岁的男子,下巴下长着几寸胡须,他就是秦高炎。他面容死灰,眼睛空洞无神,身子也一动不动似乎早已僵硬了!杨铠易眼神一寒,感觉不对,迅速掠到他身边。秦高炎却倒向了旁边的茶桌上,毫无动弹!杨铠易伸手探下他的鼻息! 死了!居然畏罪自杀,真是便宜了他!杨铠易在心下毫无感情地说道。 “报杨副将,东边一间书房里有一条暗道!” 杨铠易对这名骑兵点了个头便快速离开了正厅。 东边书房里的暗道直通秦府外的一间院落,与秦府相隔十几间房屋。这是杨铠易从那些进去探路的骑兵得到的消息,但是那些徘徊在秦府邸周围的血族人却早已知晓。奇*|^|^网那些血族人以敏锐的嗅觉闻到了暗道里留有一个男人的味道,这个男人的味道他们在刚刚经过的院子里闻过!就是那间院子! 血族人早已离去,杨铠易带着他的手下也紧跟随后,当然还留了十几名骑兵守住秦府! 此时的楚南天早已经带着秦水柔出了梅郡。秦水柔正坐在一顶轿子里,抬轿子的四名大汉也是颇有功夫的,这是楚南天来梅郡的时候就已准备好了的。楚南天在前面带路,凭着一身好的轻功在平地上飞掠,后面那四名大汉也紧跟其后,轿子在他们手上却丝毫没有晃过一次。 启明星已经升起,天也许就快亮了。他们所踩的碎石子路旁是一条浅浅的溪,孱孱流淌。 轿子内的秦水柔已经紧咬牙根了,她摸着剧烈疼痛的肚子,不敢喊出声也不想让他们知道,因为现在不赶路,那些人随时会追上来。但是她的肚子却越来越痛了,而且是种撕心裂肺的痛,几欲让她想去死!她的脸色和嘴唇瞬间发白,她将手摸向了自己的身后下面,感受到一片粘稠湿滑,然后颤抖地伸回,嘴唇发斗,眼神出现了惊慌,她的手上都是血。 “怎么会这样?我的孩子,难道……”她在内心痛苦地喊道,不敢再往下想,然后又摸着浑圆隆起的小腹,安慰自己道,“不会的,孩子已经在肚子里成型了,不会有事的!”可是肚子里的疼痛却还是没减少半分,反而欲演欲烈。她已经满头大汗,双手紧紧揪住了坐垫,垫子上的上等布料被她撕了开来。 “停下!”楚南天停了下来,四名大汉也停了下来。 楚南天走到轿子后面,看到一路的血迹,这些血都是从轿子里流出来的,再往轿子下面看去,血还在滴。楚南天迅速走到轿子前面,撩开了轿帘。看见秦水柔的脸色和嘴唇都发白,满头大汗,头发有些凌乱,眼泪流满了一脸,坐垫上的布料被她撕得面目全非。 “水柔,水柔……你怎么了?”楚南天将她抱出来,轻声问道,虽然他很紧张。 “没……事,快……快赶路吧,不然……”秦水柔几乎就要昏死过去了,肚子里传来的疼痛让她再也无法忍受了,她叫了出来。 “啊——啊——”凄厉的叫声一点一点地割着楚南天的心,却没有血。他这么爱她,为了她,甚至冒着被朝廷查处的罪名来救她,而且他身后还有一个神兵山庄,可是她现在却为着另一个男人饱受这样的痛苦。 恍了一会儿神,楚南天才回过神来,看着她下身不断流出的血,心里慌乱一片,慢慢地将秦水柔放到地上。 “庄主,秦姑娘这怕是难产?”其中一个大汉说道。 难产!地上传来了微微地震动声,楚南天立刻判断出是军队往这边来,是杨铠易的骑兵。怀中的秦水柔已经叫的声音都哑了,人也几乎要昏死过去。 “水柔,你再等等,我马上给去找稳婆!”楚南天立刻抱起她飞奔而去,四名大汉也紧跟其后。 风从耳边微微吹过,天色已经开始微微亮了,天边朝霞一片。后面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而且除此之外楚南天还感受到了另外一股力量,来自黑暗的力量,血族人!天空上黑影掠过,一闪消失。楚南天和四名大汉立刻顿住了脚步,看着落在他眼前的男人。一身黑衣,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长相俊美,这个男人就是血鹰王,血皇手下四员猛将之一。他的手下正以和快的速度往这边赶来。 “庄主,你带着秦姑娘先走!”方才说话的大汉一说完,四名大汉便拔出腰间的刀砍向血鹰王。 这四名大汉岂会血鹰王的对手,血鹰王杀他们就像捏死四只蚂蚁一样容易,但他们却可以拖住血鹰王一时半刻。楚南天抱着秦水柔继续向前飞掠而去,东方一道金光突然跳了出来,照亮了整个大地,碎石子路旁流水孱孱一切是那么明朗,但是秦水柔的命运却朝着黑暗靠拢。楚南天感觉怀中的人呼吸越来越轻,她身上的温度也一直下降。 “水柔,你怎么了?”楚南天不再往前飞掠,把秦水柔放到地上,他的心已经沉入谷底。 “水柔,水柔……”楚南天拼命摇着她的双肩,可是她始终没有反应。 “水柔——”楚南天在她耳旁轻轻地呼唤。 这时两个身影落到了他不远处,血鹰王与杨铠易!他们身后一千米处,血族人正与那些骑兵撕杀。看到血鹰王,楚南天便知道他带来的那四名大汉应该已经命丧他手下。 “神兵山庄庄主,你可知道你这样做,你和你的神兵山庄都会受到牵连。” “如果你和你的骑兵都死了,那就未必了!”回驳杨铠易的竟然是血鹰王 杨铠易的脸顿时寒冷下来,抽出手上锋利的刀。血鹰王用着那双锋利的指甲,以很快的速度飞向楚南天和秦水柔。杨铠易见血鹰王视自己为空气,不禁心中怒火丛生,提起刀也飞身离马,却朝着他们三人而去。 一把剑出鞘,这把剑一出现,血鹰王和杨铠易两人的血液同时凝固。 七星龙渊,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这把剑是神兵山庄的镇庄之剑。神兵山庄的历代主人曾用这把剑杀过无数的血族人和那些企图夺取神兵山庄的人。剑身向前刺去,带着一股冷冽的气息,这一剑先是刺向血鹰王,他痛恨血族人,不只是因为他们噬血成性,还因为那个躺在碎石路上已经死去的女人。他的这一剑更是让杨铠易的怒火刺到了极点,杨铠易这个在骨子里一向自视自己是雪原神话的男人竟然一连两次被忽略,他怎么可以咽下这口气。他一挥刀刺向了楚南天的左肩,形成了三人刀剑相击的局面。太阳正在慢慢升起,天空湛蓝一片,天空下撕杀一片,尤其是楚南天、血鹰王和杨铠易之间的拼杀更加激烈。血鹰王一掌打向楚南天的右手腕,七星龙渊从他手中飞出去,如磐石般插在碎石路旁的浅水里。血鹰王又一掌打在他的胸口上,楚南天飞出十几米之外,口吐鲜血。但是此时他却看着离他不远处的秦水柔,眼前掠过一个黑影,然后就见一片红色,之后眼前一片漆黑,他就晕过去了。 血皇!快如闪电般的出现了,阻止了杨铠易和血鹰王想劫走秦水柔的行动!血鹰王劫走秦水柔是作为要挟他的筹码,而杨铠易的目的却还要多一个,那就是秦家的财力和宝贝。秦高炎已经死了,能知道秦家宝贝的也只能是秦水柔了!罗延山只对秦家的财力感兴趣,但他偏偏想得到秦家的宝贝,那是一套剑谱。 血皇!难道这个男人就是血皇!错不了,他应该就是血皇!这是杨铠易的第一反应!他所见的血皇有一张让人无法忘记的容貌,只怕用英俊迷人是远远不够。只怕所有的人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无论男女,都会迷失在他那张醉人心神的容貌里。细细一看,他有温柔的线条,然而,回过神来在认真一看又是刚毅的,他没对你笑,但你却觉得他在对你笑……种种的一切就像迷雾一样!他和血鹰王也是一身黑色衣服,黑色披风。但是他的衣服会更加华丽和霸气,有王者之风。这样一个光芒四射的男子,足以将周围的一切掩盖了! 血皇!难道他们已经……血鹰王的第一反应却是这个,但是他不敢再往下想,他已经生出了一丝怯弱之心。 看到他们两个的表情,血皇冷笑了一声,这一声冷笑多少有些苍凉,他现在已经身负重伤了,他该如何去保护身后的女人!可是他不知道他的这声冷笑多少让他面前的两个人生出一片冷意。 血皇突然转过身,搂住秦水柔的双肩,却发现她身上没有一丝温度,呼吸也停止了。 “水柔,水柔——” 见她没有回应,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惊慌闪神,脸上优美的线条微微变了形。突然,“啊——”他对着天长吼一声,这一声恐怕震动了云霄,千米之外那些正在撕杀的血族人和杨凯易的部下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瞧见这边一个黑衣男子抱着一名女子。他们都纷纷跑向他们的主人。 血皇在她耳边轻柔地说道:“水柔,醒醒,我还没看到我的孩子,你不可以就这么走了!”血皇用他左手上锋利的指甲划破了右手腕,血流了出来。血皇将流出来的血喂给秦水柔,血皇的血可以令人起死回生。看着血一滴一滴地流进秦水柔的嘴里,血皇的嘴角弯了起来,旁边的两人则一动不敢动。杨铠易却异常惊异,他这一生居然看到了血皇,他现在竟然将自己的血喂给秦水柔喝,难道关于血皇的血能够起死回生的传说是真的! 秦水柔的脸色开始红润起来,呼吸也顺畅了,可是眼睛还未睁开。血皇轻轻地将秦水柔放到碎石路上,站起了身,一阵寒意从他身上发出,然后迅速曼延到了周围。一把血色的剑出鞘,刹那间一片血色如洪流向他们滚滚而去。血皇将身上所有的力量蓄积在这把剑,身负重伤,他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杨铠易怎么也想不到血皇的力量竟然这么强大,强大到超乎他的想象,强大到他在血皇面前只是一只蚂蚁。血鹰王也没想到,他没想到的是血皇居然愿意为了那个女人和他们同归于尽。那片血色所到之处将一切有血有肉的物体化成了灰烬,那些骑兵和血族人做猛也没想到,自己还没动手就已经被杀死了。血鹰王和杨铠易到死都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这么死了! 那把血色的剑插进了碎石路上,血皇单膝跪下。看着剑上不断流下的血,他知道这把剑已经不堪重负了,这把血剑轩辕居然流血了。这把剑是他从白玄门取出来的,原本以为在这个世界上配得上自己的剑只有白玄门的血剑轩辕,原来到头来终究是自己配不上它。剑突然突然脱手,化作一道红光飞走了,这也是血皇意料之中的事,这把剑终究还是回去了。 “水柔!”他回过神,发现秦水柔已经醒了,正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他忍不住上前抱住她,轻柔地说道,“水柔,好好照顾自己!”血皇抚摩着她前面的头发,神色温柔,嘴角带着笑意,“别哭!”然后他的身体就开始消散了变得透明稀薄,看着她,血皇突然想起了碧落寒潭的相遇、凤凰海边的时光、梅花林的定情……秦水柔也想起了这些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直到完全消失! “不——夜——”秦水柔失声痛哭了起来。 楚南天也醒过来了,正好看到血皇消失的那一幕,看到那一张令他一生都不会忘记的脸,恍如神来之笔,是用画笔描绘出来的,特别是那一对眉毛,犹如神之弦…… 注:七星龙渊 这把剑传说是由欧冶子和干将两大剑师联手所铸。欧冶子和干将为铸此剑,凿开茨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铸剑炉旁成北斗七星环列的七个池中,是名“七星”。剑成之后,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是名“龙渊”。此剑铸造的技艺固然精湛,但它的闻名还在于无法知道其真实姓名的普通渔翁:鱼丈人。话说伍子胥因奸臣所害,亡命天涯,被楚国兵马一路追赶,这一天荒不择路,逃到长江之滨,只见浩荡江水,波涛万顷。前阻大水,后有追兵,正在焦急万分之时,伍子胥发现上游有一条小船急速驶来,船上渔翁连声呼他上船,伍子胥上船后,小船迅速隐入芦花荡中,不见踪影,岸上追兵悻悻而去,渔翁将伍子胥载到岸边,为伍子胥取来酒食饱餐一顿,伍子胥千恩万谢,问渔翁姓名,渔翁笑言自己浪迹波涛,姓名何用,只称:“渔丈人”即可,伍子胥拜谢辞行,走了几步,心有顾虑又转身折回,从腰间解下祖传三世的宝剑:七星龙渊, 欲将此价值千金的宝剑赠给渔丈人以致谢,并嘱托渔丈人千万不要泄露自己的行踪,渔丈人接过七星龙渊宝剑,仰天长叹,对伍子胥说道:搭救你只因为你是国家忠良,并不图报,而今,你仍然疑我贪利少信,我只好以此剑示高洁。说完,横剑自刎。伍子胥悲悔莫名。故事见于《吴越春秋》。 第三章 惊变月下黑衣人 “啊——啊……” “夫人,再使点劲,再用力一点,孩子就快出来了……” 屋内的女人,凄厉的叫喊声不断,撕心裂肺,屋外楚南天着急担心,在原地来回度着步子。 回头看了一眼紧关的门,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回过身抬头看着天空,天空一片湛蓝,可在楚南天的眼里像是对他的一种讽刺。自己心爱的女人在屋内痛苦的叫着,为的却是别的男人,家里有一个怀孕五个月的骄妻,自己却没付出多少关心,一心只为屋内的女人! “哇哇……哇哇……” “生了,生了!”一个有些矮微胖的接生婆仿佛从屋内蹦了出来,门一打开就出现在了楚南天面前,道,“恭喜公子啊,尊夫人生了个胖小子,那个脸蛋可真漂亮,长大后肯定是一个俊小子,可以迷死人!” 接生婆一脸喜气,仿佛是她生了这么漂亮的儿子,楚南天听了却没有多少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了两个字:“是么!” 他立刻进屋来到床边,看到秦水柔手里抱着的孩子,那张脸,那对眉毛,他立刻想了血皇,太神似了! “水柔,这孩子长得真像他,给他取个名字吧!” 秦水柔看着孩子,脸上含着笑,眼里噙着泪,许久才说道:“夜,我叫你夜,好吗?以后你就叫秦夜,我的孩子!”秦水柔俯下身,将自己的脸贴上孩子的脸,眼里的泪流了出来,顺着孩子的脸滑下! “夜——”一旁的楚南天轻念着这个名字,一叫便是十年,十年就这么匆匆地过去了! “夜!” 一条小河旁,铺满了石子,十岁的秦夜坐在河边,看着流淌的河水,发呆。天边出现了晚霞,夜幕正在降临,他却不想回家,只想静静地坐在石子路上,看着流水,感受着黑夜的神秘。他喜欢黑夜带给他的感觉,他对夜晚有一种很独特的向往,所以他也喜欢自己的名字,所以十年来,他总是穿着一身黑色的粗布衣服。这样的喜好随着他的出生就有了,秦水柔也觉得不可思议。 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他的肩膀抖了一下。换作平时他或许早回家了,可今天他真的不想回家,因为下午发生了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当然这样的事情也不止发生过一次了。 身后的脚步声近了,他侧过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脸。 秦水柔放下手中的青菜,有些莫名其妙,柔声道:“夜,你怎么一个人坐这里?怎么不回家?” 秦水柔扳过他的肩膀,秦夜则扭着肩膀,怎么也不肯回头看她。 “夜,你怎么了?是不是又是村里的那些小孩子欺负你了?”秦水柔一时着急,一手用力地把他的肩膀扳过来,另一手用力的把他的脸扳过来,却心疼地看到他脸上有一两处淤青。 秦夜终于肯正面对着她,道:“娘,我不喜欢他们,也不想和他们玩,为什么他们老是喜欢来欺负我,他们还说……还说我长的太好看不像人而像血族人,说我有娘养没爹疼。” 听到血族人三个字,秦水柔的心像被一把剑刺到,很痛! “娘,我讨厌这里,我讨厌南疆!娘,你不是说你的故乡在雪原吗?娘,你能不能带我离开这里去雪原,好不好,娘?” “夜儿!”秦水一把将他搂在怀里,眼泪突然滑落脸旁,“是娘不好,娘当时真应该带着你随他一起去的!” “娘,为什么我没有爹,我的爹到底是谁,是不是楚叔叔?”秦夜伏在秦水柔肩膀上低声啜泣,稚嫩的脸上满是伤心和无知,还有一丝隐约可见的成熟。 “夜儿,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我们回家吧,好吗?你饿了吗?娘已经饿了,娘回去做饭给你吃!” “恩!”秦夜哽咽地回了一声。 秦水柔擦干眼泪,再轻轻地拭去秦夜的眼泪,然后一手牵着他的小手,一手拿起青菜,行走在夜幕下,走向灯火通明处,身后是他们拉长的身影! 南疆的前称是南荒,经过几千年的发展,名称被改为了南疆。南疆的房屋与雪原不一样,横向上环山而建,纵向上从山脚到半山腰都有房屋,这些房屋都是用木头或者是竹子盖成。当然南疆最繁荣的地方雅布领除外,雅布领是南疆的都城,南疆最富丽堂皇的王室宫殿就坐落在雅布领最东边的一座山的半山腰上。 离雅布领不远处有个小村落,正是正午的时候,烈日照着这里,在这个村落的最西边有一间小竹屋。 小竹屋内、秦水柔坐在饭桌前,看着桌子上一素一汤,心里有些酸楚,自己终究只是个弱女子,终究只能让自己的儿子过这样的生活。想起昨天晚上,自己的儿子被人欺负被人骂,她就万分难过万分痛苦。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长满了茧,皮肤也皱了许多,她不由自主的摸上自己的脸,她已经多久没照过镜子了,她已经没这个勇气天天对镜梳妆,她知道她的容颜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因为她很清楚她现在只是个村妇,已经不是从前的大小姐了。十年了,一切都回不去了,但她觉得自己很幸福,她很庆幸自己还有一个夜儿。 “娘,我们吃饭吧!” 看着秦夜端着一碗青菜上来,秦水柔很欣慰,秦夜很懂事,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做了很多事情。看着秦夜吃着这些素菜吃的很香的样子,她也动起了筷子。 “夜,娘对不起你,娘只能让过这种苦日子!” “娘,夜儿不苦,娘,等夜儿长大,夜儿会赚很多的钱,让娘过上好日子,娘就不用这么辛苦地照顾夜儿了!”小小的秦夜,小小的脸,稚嫩却充满自信。 “说的好,你很有志气也很孝顺!”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楚叔叔,娘,是楚叔叔!”秦夜一抬头就看见楚南天站在门口。 秦水柔侧过头,楚南天已经走到她面前了,坐下。 秦夜赶紧将碗里的最后一口吃下去擦了一下嘴巴,就一边冲出门口一边说道:“娘,我去帮你把那些木头收起来,你和楚叔叔先吃饭吧。” “夜——”看着秦夜一溜烟就跑了出去,秦水柔无奈地笑了笑,转而问道:“你怎么来了?其实你这么忙,没必要大老远地来看我们。” “我放心不下你们母子俩,而且每年也就来这么两三次,不会影响到我什么。这个是我经过雅布领的时候,顺便买的。”楚南天将一个用白纸包好的大包裹放到秦水柔面前。 “这是什么?” “一些吃的,我不想看着你们每天吃这些素菜。” “其实你不必的,十年来,你几乎每次来都会给我们带来衣服和吃的,我真的很感激你。” “但你却不接受我的钱!” “十年前,你冒着生命危险救下了我们母子俩,又将我们安顿在南疆,我已经很感谢你了,我怎么还能够接受你什么。更何况……”秦水柔咬了一下嘴唇说道,“我还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 “水柔你不必这样想,其实我对你……”楚南天不由自主的摸上她的手。 “楚大哥——”秦水柔赶紧抽回自己的手,有些紧张。 气氛突然之间有些尴尬,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娘,楚叔叔!”秦夜的回来打破了这份尴尬。 “夜,你回来了,累不累?”秦水柔将秦夜拉到自己的身边。然后秦水柔就只看着自己的儿子,逗着他,与他说一些玩笑话。 楚南天看着他们母子俩如此亲密幸福,也不由得与他们一同打闹嘻哈。而且快到傍晚的时候,楚南天还和秦夜一起劈材,为秦水柔生火,这些事情恐怕他在神兵山庄没做过吧。今晚也是难得的十年来,他第一次和他们一起像个一般家庭一样吃晚饭。 不知道不觉间,夜幕已经高挂很久了,楚南天站起了身,道:“水柔,夜,我该回去了。” “楚叔叔,你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可天已经黑了!” “是啊,都这么晚了,你还是留下来,明天再回去吧。” “不了,庄内有些事,我必须回去处理。”其实他已经在南疆停留了两天。 秦水柔知道楚南天有很多事情,也不强留下。看着楚南天骑着马消失在夜色中,秦水柔牵着秦夜的手走回屋中。 哐当——碰腾、碰腾…… 秦夜一听马上就反应过来,这是他刚刚整理好的木头,像是被什么打乱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个黑影迅速窜过来,一把剑就架在了秦水柔的脖子上。 “不想死的话,就得听我的!”这个声音有些低沉,是个男的,看身形又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一身夜行衣,黑巾蒙面。 秦水柔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秦夜看到那把剑,脑袋也一片空白,根本不敢吱一声,他很害怕那一剑会刺伤他的母亲。 “走,进去!”黑衣人挟持着秦水柔进屋,秦夜也乖乖地跟进去。 黑衣人如刀般凌厉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和仇恨,看着秦夜道:“小鬼,不想你娘死的话就把门关上!” 秦夜听到这句话,身体如中了邪一样,立刻照做。 他低低地哼了一声,然后是一声呻吟,秦夜这才发现他的右臂上有一道上口,还在流血。 脚步声突然从四面八方传进来,整个村落一片嘈杂。 “这么快!”黑衣人低声说了一句。 “给我搜,那名刺客受了伤,不会跑太远!” 一群侍卫包围了整个村落,搜查着每一户人家,屋内的男人吓得不敢说话,不少的女人则吓得尖叫。一名侍卫长巡视着整个村落,看着手下搜查。他们的搜查行动和脚步声渐渐地逼近了这个村落的最西边。 碰—— 小竹屋的门被猛地撞了开来,侍卫长亲自走了进去,身后一个手下在他耳边说道:“大人,这是最后一家了!” “搜!”他一声令下,屋内顿时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他则走进可内屋。 “娘,你不要死,你不要丢下夜儿不管,娘……” 侍卫长走进了内屋才听到一个小男孩的哭声,这哭声很小,说话的声音也很小,夹杂着哽咽。走到近处,他看一张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床边跪着一个小男孩子。 “小鬼,你娘怎么了?” 秦夜回过头来,满历脸伤心,又回头低下,哭着道:“我娘……我娘死了!” “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娘……娘可能是饿死的,我们家好穷,我娘把吃的都让给了我,所以她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 侍卫长走上前,伸手探向秦水柔的鼻息,发现她真的是个死人。看到秦夜仍旧哭得很伤心,一副死了娘的可怜孩子模样。 “小鬼,我问你,你有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人经过这里?”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娘死了!叔叔,求求你救救我娘,我不想我娘死!” 侍卫长扫视了一眼内屋,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迹象,看着眼下无知天真的小孩子,带着一丝疑虑离开了。 外屋很快安静下来,许久之后整个村落也恢复先前的宁静。 躺在床上的秦水柔咳了一声,睁开了眼睛,盖在她身上的被子被掀了开来,黑衣人从床上跳了下来。 秦夜立刻走到秦水柔身边,小声叫了一声娘。可能是由于小孩子天性上的危险意识,他感觉眼前这个黑衣人很可怕。秦水柔紧紧抱着秦夜,也害怕地看着他。 一阵阴森的轻笑声从黑衣人嘴里发出,他说道:“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不过你们还是得死。” 他挥起剑就朝他们刺去,秦水柔和秦夜害怕地睁大着眼睛,微微张开了嘴巴,他们根本就躲不了。 叮—— 他的剑在刺向他们的喉咙时被一块突如其来的小石头击偏了,他眼神一惊,这个人的功力不在他之下,而且可能比他高出很多。他一转过身,一个身影飞了进来,赤手空拳就和他对上。两人很快从屋内打到屋外,秦水柔和秦夜看到楚南天回来,神色也是一惊,但是多少去除却了心中的害怕,两人赶紧出去。 剑身回旋,在月光下发出飘忽不定的绝命杀气,刺向楚南天的胸口。 楚南天只轻松后退几步,不知何时他手上已经出现了一把剑,那剑一抽出,锐利的寒光压过了黑衣人手中的杀气。闪电般的回旋,几招之内,他逼退了黑衣人。黑衣人倒在地上,脸上的黑巾也掉落下来,吐出了一口血。月光满地,他们看到了黑衣人大致的长相,一张脸冰冷如霜,棱角分明,犹如刀刻一般,年纪大概十五岁左右。但他的眼神太过阴狠凌厉,眉宇间流露着一股邪气和倔强,与他的年龄有些不太相符。 “哼,七星龙渊!”他不顾身上的伤,迅速站起了身,手朝他们一挥,几把锋利的小刀从他手中飞向楚南天,速度之下,将一旁的秦水柔和亲夜吓出了一身冷汗。 楚南天立刻用剑挡掉这些暗器,小刀所落之处发出了爆炸声,浓烟四起。待一切归于平静之后,那名少年已经不知去向。 “楚大哥。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刚才听说有个刺客夜探南疆王室,然后我看到大批南疆王室的侍卫朝着这边来,我担心你们会出事,就回来了!” “楚叔叔!”秦夜仰起头,道,“楚叔叔,你能收我为徒吗?教我武功,将来我就可以保护我娘了!”说着秦夜就跪下了。 “夜儿!”楚南天和秦水柔同时叫道。 “夜儿,学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有一颗能吃苦的心。”楚南天蹲下身将秦夜扶起来说道。 “我不怕!”秦夜很坚定地说道。 楚南天摸着他的脑袋,对着一脸担心的秦水柔淡淡一笑! 第四章 承影直指拭雪城 卯时,天非常的黑,比之前的夜还要黑,这大概是黎明前的特殊征兆。 沙沙——沙沙—— 一个黑色的身影脚尖点着树叶,飞快地掠过,而他身后的却是骑着快马追赶他的一群人。 厄——他摸着受伤的胸口,心下想道,七星龙渊,想不到竟然会碰到七星龙渊,那么那个男人就是楚南天了,想不到他竟然也来南疆,他来南疆做什么?那两个人跟他又是什么关系?看着手中的剑,又看着下边就快追赶上来的侍卫,如果不是受伤,这些人根本就发现不了他,他在空中翻了一个身飞了下去,落到他们面前。 骑在最前面的侍卫长拔出了腰中刀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喝道:“你到底是何人?竟敢夜探王宫?” “你们听清楚了,我叫郝连孤云!” “什么?你说你叫什么?”侍卫长一阵惊问。 郝连孤云一声冷笑,根本就不想再说第二遍。天边出现了一丝亮光,就是这个时候,天色黑白交际的一瞬间,他等的就是这一瞬间。他双手握紧剑柄,朝他们优雅地一挥。剑并未离手,剑柄还在,剑身却不在了。那群侍卫个个睁大眼睛,他们只看到无数道锋利的影子朝他们而来,飘忽而鬼魅,却准确无误地划破了他们的喉咙,血流如柱,马也跟着嘶鸣! 啪、啪、啪…… 马背上的死人掉落了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这只发生在一瞬间,一瞬间之前还是有血有肉的人,一瞬间之后全部成了死尸。在这一瞬之间,郝连孤云手中的剑身消失了,一瞬间之后剑身又回来了。 承影剑,也就是只有在天色黑白交际的一瞬间能发出最大的威力,但碰上了七星龙渊,这把剑终归只能占下风。 想到了这里,他又想起了楚南天和小竹屋里的一老一小。他又冷笑了一声,飞身上了一匹马,看着地上的死尸,他的眼神中只有寒冷的光,这些人看到了他的长相,所以都得死。他勒紧了缰绳,骑着马绝尘离开。这里还是南疆境内,南疆王的手下还在四处搜寻他! 空间飞速移动,雪原的西南边,靠近南疆的边界,一座巍峨的高山,它的半山腰上是一座宏大的城池—— 拭雪城! 雪白,华丽!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了大半个拭雪城。 城内最大的房屋里,一名华服妇人正走向这房屋的主卧室。她叫白玉蝶,是白氏王朝的公主。 现在的她正一脸愁容,原因是她最心爱的儿子到现在还没起床,她很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不时地偏过头谨慎地看着跟在身后的两名丫鬟,这两名丫鬟是新来的,不过十四五岁,和他儿子年纪相仿。想到之前的两名丫鬟无缘无故失踪,她心中就一阵毛骨悚然,她越来越想不透那个男人心里在想什么,他到底想把他们母子俩怎么样。 “你们就在外面吧!” “是,公主!” 白玉蝶迅速推门而入,又迅速把门关上,生怕卧室内有什么不可见光的东西被那两名丫鬟看去。其实卧室内没有什么特别的痕迹,很安静。一切还是同昨天晚上一样,昨天晚上他很早就入睡了,现在巳时都已过了,他还没起来,换作平时,他应该练完武功回书房了。他到底怎么了,是生病了吗?还是其它什么?是她多疑了吗?还是这么多年的谨慎养成的习惯,但直觉告诉她,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她时时刻刻都在担心,第二天起来就看不见他。 绕过屏风,她小心翼翼地坐到了床前,看到儿子侧着向里睡,她拍了拍被子叫道:“云儿,云儿,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云儿……”叫了好几声,白玉蝶迅速站起了身,将被子掀开来,一手将他翻过来。 “啊——!?”她轻叫了一声,猛得倒退了几步,撞到了身后的屏风。 砰—— 屏风倒地!白玉蝶也摔到在了屏风上! 这个躺在床上的男人哪里是她的儿子郝连孤云。看他的样子,很熟悉,应该是城里的某个守卫,他的脸色惨白,是死了吧! “夫人,出什么事了!”屋外的两名丫鬟听到屋子内的动静,马上冲了进来。 “啊!?这是?”跑到床边,她们都被床上的人吓住了。 砰—— 这一声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云儿,你这是?” 抬头一看,白玉蝶看到一身黑衣的郝连孤云,脸色有些疲惫。 郝连孤云没有回答,更没有给她们任何反应的时间,一个闪身—— “啊——厄——” “云儿,你为什么要……”白玉蝶睁大眼睛看着那两名标志的丫鬟就这样死在她儿子手下。 “娘,这些都是监视我们的人,我怎么可以让他们知道我的一切行动!”郝连孤云扶起白玉蝶到床上,道,“娘,你知道吗?我昨天晚上去南疆了!” 白玉蝶抓着他的手紧了一下。 “娘,我夜探王宫……” “云儿,你——” “娘,我本想问清楚南疆王,为什么抛弃我们,可是我却听到他骂你是贱人,骂我是野种,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娘,你告诉我!”郝连孤云浪抓着白玉蝶的双臂,他的声音低沉的可怕,他极力地压制着内心的吼叫。 “云儿,你这又何苦呢?”白玉蝶流着泪,不敢看他的眼睛。 “娘,你看着我,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他的语气加重了许多 “云儿,你不要逼娘!” “娘,不是我逼你,是你在逼我。娘,我一直以为我是南疆的王子,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外面那些流言有些并不是假的,外面的人对我们母子的白眼和鄙弃竟然是这么回事。” “云儿,你不要说了!”白玉蝶抱住了已站起来却转过身去的郝连孤云,痛哭流涕。 “娘,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只相信你说的话。” “云儿,你这又何必呢?” “娘,我不想不明不白的过一生,我不想每天过着被人监视的生活,我更不想看着你每天夜里以泪洗面。” “云儿,是娘对不起你,当年娘就应该死了,一了百了!” “对不起,娘!”听到白玉蝶这么绝望的声音,郝连孤云的心一时软了下来,愧疚,痛苦,还有一丝愤怒。 “孩子,这不是你的错,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娘就告诉你,其实你并不是南疆王的儿子!” “那我是谁的儿子?”郝连孤云一时激动,抓紧了白玉蝶的手臂。 “罗延山!” 罗——延——山! 这三个字一入脑海,如一击重棒猛地朝他的脑袋上打去,几乎夺去了他所有的精神,原本悲伤中夹杂着愤怒的眼神也变得空洞无神。他整个人突然坐到了地上,这个男人可是他从十二岁开始就想杀掉的人,为什么是他?怎么可能是他?这个让他们母子俩生不如死的魔鬼。他苍凉一笑,伤天为什么要和他开这个玩笑。他那双空洞的眼神立刻冷酷和恨意,就算他和罗延山有父子关系又怎么样?他可以不杀罗延山,但他也不会放过他! “云儿,是娘对不起你。”白玉蝶跪在地上,搂住他的肩膀,道,“娘,现在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我的母亲是父王众多妃子中的一个,母亲把我生下来的时候,父王早已过了不惑之年。父王中年得女,甚是高兴,为我的出生大摆宴席,与天下同乐。 我出生那一年,雪原发生的叛乱,被我父王平息下去了,和南疆打了两年的仗也取得了胜利,那一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昌盛和太平。父王和母后还有天下人都认为我给雪原带来了福泽,因此我备受宠爱,成了雪原最高贵的公主。 从小,母后就在琴棋书画各个方面训练我,但我还是偏爱跳舞。从小到大,我一直是父王和母后心中的宝贝,是王兄最疼爱的妹妹,是所有人心中最尊贵的公主。我一直觉得自己是这个世间上最幸福的人,我有时候真希望我能永远幸福,我更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长大。父王一天天的老去,在父王六十岁寿宴上,我送给父王了一支蝴蝶舞,因为这支舞,我被称为蝴蝶公主。 在宴会上,有一双眼睛一直看着我,我猛然间看过去,看到那双眼睛,我第一次感到害怕,我总觉得这双眼睛的主人会夺去我所有的自由和快乐。后来通过我父王,我才知道他叫罗延山,是我王兄手下的一名副将。自那次之后我再也没看过他,但父王的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没过几个月就走了,母亲也追随他而去,然后大我二十岁的王兄便登基了。 王兄登基那天我再次看到他,那个时候他已经是雪原第一大将了。当我又看到那双看着我的眼睛时,我再一次感到了害怕。此后他总是会出现在我的身边,对我倾诉他心中的爱慕,但是我心里很清楚,我不喜欢他。因为我觉得我比不过他心中的权利欲望和野心,他不适合我,况且那个时候他是个有家室的人。 我拒绝了他,但他还是多番纠缠。我无奈之下请求王兄帮我选一个夫婿,但却被他多加阻挠。 德庆三年,雪原和南疆开战,身为雪原第一大将的罗延山却在这个时候遇刺受伤,德庆王便派另一名年轻有为的大将原闻天赴战。没想到他却大败而归,德庆王一怒之下,欲将他推出去斩首。但是罗延山却带领着一班众臣来为他求情,德庆王才没杀他。当然这件事情并不是重点,戏还在后面。南疆王郝连鲁王野心勃勃,继续进攻雪原,欲夺下雪原西南边界的灵都,他的最终目的是灵都的拭雪城。 罗延山带伤出战,但也只能换回一个勉强和战的局面,但这是有代价的,郝连鲁王想要白氏王朝最尊贵的蝴蝶公主嫁给他。 白氏王朝还不至于懦弱到这个地步,任由郝连鲁王摆布。王兄自然不肯答应,为此还大发雷霆,要罗延山继续和他打。罗延山却没领命,而是和王兄长谈了三天三夜,到了第四天,王兄突然下旨要将我嫁到南疆。 其实这对我而言,本该是一件不坏的事,毕竟我不是想嫁吗?不是想摆脱罗延山吗?但是嫁给谁都不能嫁给郝连鲁王,因为他和罗延山是一类人。我去见王兄,王兄却不见我,见我的人是罗延山。那个时候我才知道,罗延山早已掌握了大权,控制了王兄。那一天,简直就是我的耻辱,那个禽兽,竟然强占我,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他还厚颜无耻的说舍不得我,他还说他会杀了郝连鲁王,灭了南疆,然后再把我接我回来。哼,笑话! 我本欲寻死,他却用王兄要挟我,还几次以此作为筹码从我身上寻欢! 一个月之后,我便嫁到南疆。郝连鲁王被我的美貌和舞艺迷住,对我温柔体贴。可是没想到嫁给他一个月后,我却被查出怀了两个月的身孕。他愤怒之下想一掌打死我,可最终还是没有。他逼问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我根本就不敢说出罗延山的名字,我害怕他会对王兄不利,我只好指了一名侍从,这名侍从是随我一起出嫁来南疆的,他亦是罗延山的亲信。郝连鲁王是何等人物,岂会轻易就这么被我骗,但他也奈何不了我,反正我也不打算活下去。我以为他会打掉我肚子里的孩子,然后折磨我,但是他没有。他将那名侍从五马分尸,随便给了我一个罪名将我赶出南疆。 哈哈…… 这是对我最大的折磨! 回到雪原,罗延山并不相信郝连鲁王给我的罪名,他怀疑我,怀疑我和郝连鲁王串通好了。他将我安排到拭雪城,那个有着神秘传说的拭雪城。 “云儿,你知道吗?当娘到了拭雪城的时候,娘怀着你已经四个月了,娘突然觉得有你真好!因为娘不用这么寂寞了,而且娘有人疼了,娘是不是很自私?” “娘,你不要说了!娘,你告诉我,罗延山知不知道我是他的……” “他当然不知道,郝连鲁王不会把这么难堪的事情说出去的,而且我也不打算告诉他,他根本就没资格做你的父亲!” 注:承影剑 远古的一个黎明,天色黑白交际的一瞬间,一双手缓缓扬起。双手合握之中是一截剑柄,只有剑柄不见长剑剑身,但是,在北面的墙壁上却隐隐投下一个飘忽的剑影,剑影只存片刻,就随着白昼的来临而消失,直到黄昏,天色渐暗,就在白昼和黑夜交错的霎那,那个飘忽的剑影又再次浮现出来。扬起的双手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挥向旁边一棵挺拔的古松,耳廓中有轻轻的“嚓”的一声,树身微微一震,不见变化,然而稍后不久,翠茂的松盖就在一阵温和掠过的南风中悠悠倒下,平展凸露的圈圈年轮,昭示着岁月的流逝。天色愈暗,长剑又归于无形,远古的暮色无声合拢,天地之间一片静穆。这把有影无形的长剑就是在《列子。汤问》之中被列子激赏的铸于商朝后来被春秋时卫国人孔周所藏的名剑:承影。 承影是一把精致优雅之剑。 第五章 两方会面将军府 世间上的人也好物也罢,都斗不过时间。你不知不觉地度过一个又一个美好的日子,时间也悄悄地为你翻过了一个六年。昨日的一切,不管悲伤也好,甜蜜也罢,都成了过去,成了将来追忆的往昔。在很多个美好而安静的日子里,你会在心里慢慢地品尝着那种可以细水长流的忧伤与甜蜜,淡淡的感觉,却足以牵动你的一切神思。 还是那一条河,从小看到大,从小就陪伴着自己。十六年了,大多数的时间秦夜都会停留在这条河边。她没有名字,很平淡也很普通,只是流淌过村子旁的一条河罢了。 手中的剑一出鞘,寒光一闪,一个翻飞,水花从中溅起。秦夜似乎从水花中看到了一滴血,那样的刺眼。 那滴血盛放曼延,汇成了一个若大的血池。 空间飞速移动——雪原西南方向,灵都阴山的一处山洞内。 哗—— 血鬼王从血池里冒出来,飞出血池,落到了地面。 “恭祝鬼王出关!”山洞内站着几十个黑衣人,脸色苍白,没有表情,这些都是血族人,是血鬼王的手下。 “十六年了,整整十六年了,哈哈——”血鬼王仰面大笑,宣泄着压在心中十几年的愤恨和力量。他的手下为他让出一条路,他立刻飞出了山洞,指着天喊道,“十六年了,血皇,你知道吗?十六年前你打伤了我,害得我呆在血池里整整十六年。我终于重见天日了,可你却死了!哈哈——” “鬼王,属下恭迎您出关,夺回血渊。” 血鬼王的大笑噶然而止,立刻转过身,眼神冷洌如刀锋,对着眼前的黑衣男子道:“血渊?哈哈……血风,你说的对,夺回血渊。那个女人根本不配成为血渊的主人,她只是一条狗。要不是我当初被血皇打伤,我早就杀了她!那个女人居然在关键时刻坏我大事,几万年了,我居然一直看不出她对血皇有意思。” “鬼王,您根本不必将血厉王放在眼里,血厉王只不过是一个不成气候的女人。自从十六年前血皇死后,她就再也没出过血渊。” 听到这句话,鬼王眼里闪过一道复杂的光,他沉默了一会,道:“翊都有什么消息?哼,罗延山该当上雪原的王君了吧!” “白氏王朝的继承人还在,轮不到他。不过依属下猜测,他应该等得不耐烦了。” “好,今晚子时,翊都将军府。” “是!” 他转过身,看着天,道,“老朋友,我们已经十六年没见了。” 鬼王的声音透过湛蓝的天空,嗖——的一声往北边传去,一座豪华的府邸内,一间书房里,一个正在午睡的男人猛然睁开了眼睛。 从躺椅上起来的那一刻,就立刻有一个仆人上前为他批上外衣,然后为他穿靴。早已经过了不或之年的罗延山,两鬓间已有了白丝,可他却有一张精神饱满的脸和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他正沉浸在他刚刚做的梦里,那个梦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窒息。梦的开始是一名白衣女子在他面前跳舞,但是跳着跳着,那名女子突然就变成一只蝴蝶。那只蝴蝶似乎带着浓重的杀气,飞向他,快的似箭。可就在那只蝴蝶接近他时,它突然如玻璃般碎了,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却是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血鬼王。血鬼王露出了两颗尖牙,那双眼睛仿佛能够看见罗延山身上流着的血。当他微微转过头,赫然看见不远处,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正看着他。 想起梦里最后出现了那双眼睛,以及那双眼睛的主人,他突然感觉背部升起一股寒意。 “大人——”旁边的仆人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见他无反应,咽了咽口水又试着叫了一声:“大人!” “什么事?”罗延山这时抬眼看他,眼神犀利,似乎把那个仆人吓到了。 “杨公子已在外等候您多时了!” “是绍儿。”罗延山的脸上露出了轻微的笑意。 看到罗延山脸上的笑意,那名仆人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名仆人叫宋全,跟在罗延山身边六年,但他还是不能完全摸透罗延续山的秉性。从六年前开始他就过着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的日子,因为他始终忘不了六年前那一幕。六年前罗延山亲手杀了一个跟了他九年的仆人,想起那个场景,宋全的心里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看到罗延山走向书房门口,他立刻上前为他开门,说道:“大人!” “大人!”门外站着一名丫鬟。 罗延山只看了她一眼,就往前走了。那名丫鬟三十出头年纪,跟了罗延山十几年,可算是罗延山的贴身侍婢,她叫兰玉。她手上正端着茶,而且是上等的好茶,因为茶香四溢。 宋全示意了一眼,兰玉就端着茶跟在罗延山后面。这是罗延山一向的习惯,睡醒之后就要喝茶,而且还是要上等的好茶,当然还是要兰玉亲手泡制的茶。因为只有兰玉泡出的茶才符合他的口味,只有兰玉泡出的茶是最安全的! 继续往前走,绕过一个拐角,就是一片开阔的地方,这是一个开阔的院落,有花有草有水还有一处听雨亭。这里一直都是杨绍与罗延山见面谈事的地方。 听雨亭里,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年轻人,他便是杨绍。他正欣赏着水面上的白莲,听见了脚步声,立刻转身出亭相迎:“义父!” “你连夜奔波,不必行此大礼,先坐!”罗延山对兰玉示意一笑。 兰玉立刻奉上茶,说:“请公子用茶!”然后便退下去,她知道每次杨绍与罗延山在听雨亭里见面都不能有旁人在场。她虽然退下去,但不会走远,她会带着十几个手下,守在这个院落周围,保证不让一只苍蝇飞进出。 “怎么样了?”罗延山一边品着茶一边问道 “不出义父所料,灵都果然有异动。特别是阴山附近,孩儿看到了很多血族人出没,而且还有一个人也在那里出现过一次。” “谁?” “血风!” 罗延山正将茶杯送到嘴边,听到血风二字,动作便停滞下来,放下茶杯,看着杨绍说:“依你之见,阴山为什么会有血族人出没?” “阴山本就覆盖着寒冷之气,是血族人最常落脚的一处地方。不过我一靠近阴山,除了有寒冷之气外,我还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血风曾是血鬼王的手下,我猜他们这次的行动是为了血渊,可能还会对义父您不利。但孩儿认为,就凭血风一个人恐怕成不了什么气候。” “他是成不了气候,但是血鬼王可以!” “血鬼王,他——”杨绍的眼里流露出一股诧异,还有一丝恨意。 罗延山端起茶杯饮了一小口茶,说:“茶的真味只有到润喉时才能知晓!绍儿,血鬼王有没有死,我们很快就可以知道了!” 戌时一刻,月上柳梢,听雨亭内,罗延山早已离开,剩杨绍一人。 罗延山喜欢品茶,杨绍是他的义子,四岁起就呆在他身边,但他却喜欢独自一人欣赏荷塘夜色。因为他想从这里寻找父亲的影子,听雨亭曾经也是他父亲杨铠易和罗延山议事的地方。 “绍儿,我知道因为你父亲的死,你很痛恨血族人。但我希望你先把仇恨抛开一边。” “虽然你父亲是我的门生,但我只比你父亲虚长五六岁,所以一直都把你父亲当作亲兄弟看待。对于你父亲的死,我何尝不痛心。” “我虽然收你为义子,可我却一直待你如亲生儿子。我这一生最大的撼事就是没有儿子,我不希望你一时冲动而送了性命。” 想起白天罗延山对他说的话,杨绍一拳打在了柱子,自责道:“义父待我恩重如山,我却不能明白他的苦心,我真是枉为人子。” “公子,你现在知晓,还不算太晚。” 杨绍一惊,回过头来,发现站在眼前的是兰玉。他立即恢复平常的神色,道:“是兰姑姑。” 兰玉轻笑,说道:“这么多年了,难得你始终不把我看作一名丫鬟。” “我娘早早就随我爹去了,所以我很小就无父无母,是姑姑一手把我带大的,姑姑的这份恩情我怎么忘得了。” “其实这一切你更应该感谢你义父!” “义父!”杨绍长叹了口气,望向了天空。 一阵黑影掠过星光闪烁的夜空,破坏了听雨亭的静谧气氛。一道锋利的光朝他们射来,杨绍立刻转身,将兰玉拉向一旁。 那道锋利的光射向了他们身后的柱子上,是一把飞镖。 杨绍望向天空,刚刚那道黑影已经不见了。 兰玉看到镖上纸条,急道:“绍儿,那只镖。” 取下纸条,上面写着:半个时辰后,圣山西面,枫树林! 圣山占了大半个翊都,但圣山还不及灵都阴山大,因为翊都不大,即使它是一座王城。圣山脚下,是一片火红的枫叶林,尤其是西面那一片,如同燃烧的火焰。 “你比我预想的还要快!” 血风,第一次见到他时是两年前,杨绍微微弯起了嘴角,道:“我要是不快,你们恐怕就要行动了。” “今夜子时,鬼王要见罗延山,地点将军府!”【﹕】 “哼,想见我义父你们直接来不就行了,这不是你们常做的事吗?何必这么故弄玄虚!不过你的口气不小,当今陛下召见我义父都非易事,就凭一个血鬼王想见就能见的?” “罗延山就一个人类而已,鬼王想要除掉他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哈哈……你当我义父的手下都是饭桶吗?” “杨绍,我知道你很痛恨血族人,不过我劝你最好消除你心中那份仇恨。”血风的话音一落,就闪身不见了。 这时一只手搭在了杨绍的肩膀上,一名中年男子出现在杨绍身后,道:“公子,他的话并没有错,就是太嚣张了!” 杨绍偏过头,道:“是你!” 香千载!这个男人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个男人不是他的师父,因为他从不收徒弟,但又教了他很多功夫,那是受命于罗延山的缘故!见到这个男人,杨绍的心里总是很复杂,因为他受命于罗延山将花笺嫁给了郝连孤云。他曾经都打算放弃一切带着花笺远走天涯,可是到最后他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一相情愿而已,在花笺的心里,香千载和罗延山比他更重要。 “你似乎不太想见到我,记得我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在花笺的婚礼上,只是那一天你出现了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 提到花笺,杨绍感觉心里丢失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他微微一笑道:“我该回去向义父禀报情况。” 看着杨绍上马离开的背影,香千载道:“你跟将军始终不像,你何时才能学会将军的一切,你可知道将军对你寄予很深的厚望!” “今夜子时血鬼王要见我!” “是,而且他会亲自来将军府!”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现在是亥时七刻,离子时还有一刻钟的时间!”杨绍说完这句时,眼神就游移到荷塘上 听雨亭里只有罗延山与杨绍,听雨亭外,在看不见的地方尽是身手非凡的守卫。 “怎么不说话了,你似乎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义父,香千载回来了。” “哼,他总算现身,他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年要见他几次都不容易。不过,”罗延山停顿了一下,道,“他一回来见的居然是你。” “那是受了义父之托。” 罗延山慢慢走到了他的身后,步伐有力而沉稳,侧过了身,他的右手轻轻地搭上了杨绍的左肩,说道:“我会命他为你的师傅,那么他必是有几分分量,不要小看了那几分分量,他比你想象中的还要重。” 夜色静谧,荷塘泛着月光,弹奏出丝丝的清冷。 原本心里对香千载就有几分不屑,听了罗延山这一番话,心里又生出了一层不屑,但是这一层不屑,仿佛有一阵冷风吹过,让他有些不寒而栗。他太清楚罗延山的性格了,他看重的人,往往也是他信任的人。 他微微转过了头,眼神中有些许的落寞,道:“义父,你说得对,孩儿也觉得他是一个高深莫测的人,只是义父这样一个深藏不漏的人,难道您就不担心吗?” 罗延山弯起了嘴角,然后就是一声连续的“哈哈……”,他转过身,走到荷塘边负手而立:“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哈哈……” 这笑声仿佛是从天际处传过来的,划破了冷寂的夜空,给静谧的荷塘撒下了丝丝的诡异。 “好一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一丝阴冷的风拂过他们的头发,风中夹杂着血的味道。 “哼,老朋友,既然来了,为何还躲躲闪闪,不出来相见。”罗延山稳步走出了听雨亭,他望着天空,眼神锐利如鹰,脸上没有一丝变化,说道,“你是看不起我,还是耿耿于怀当年的事情?” 几十道亮光从四面八方而来,仿佛可以割裂空气。 “义父,小心!”杨绍立刻飞身而出,但他不是飞到罗延山的身边,而是荷塘。 周围的守卫立刻冲出去,就在这短短的数秒之内,那些守卫还没为罗延山挡掉那些利器,杨绍已经手持一朵白莲,花瓣四散,水珠飞溅,他踏水而来,那些四面八方而来的利器被纷纷挡了回去,全都射在了周围的树干上。 “义父,您受惊了!” “将军!”守卫们立刻下跪。 “你们都退下,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出来!” “是!”那些立刻退回原位。 “绍儿,你做的好!”罗延山拍着他的肩膀,眼神中有些须的骄傲和欣慰。 “义父,过奖了,只是——”杨绍眼神锐利,扫视着周围,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些躲在暗中的血族人,只会这些雕虫小技吗?” “当然不是,这是见面礼。” 嗖——地一声,血鬼王和血风已经平稳地落到了他们面前。” “见面礼,是吗?”罗延山地语气不温不火,仿佛毫不在意,道,“不轻啊!” “但怎么也比不过你当年送的,不但送了我一份,还——”血鬼王看了一眼杨绍道,“送了杨铠易一份。” 杨绍眼神一凛,语气不快,道:“你胡说些什么!” 罗延山的眼里闪过了一些犀利的光芒,脸上丝毫未有波澜,但嘴唇上的胡须似有悸动,忽而轻笑了几声:“不知血鬼王,今天大架光临,有什么需要老夫帮忙的?” “我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请讲!” “你还记得十六年前震惊雪原的梅花林事件吗?” 听到这五个字,杨绍顿时血液沸腾,他的父亲就是因为那件事而命丧黄泉,那一年他才四岁。他看向罗延山,罗延山的脸上依旧很平静,可是杨绍似乎看了一些动容。罗延山的内心必然是波澜不断的,脸上有动容也是一个正常人的反应。因为梅花林事件让他损失了不少,特别是杨铠易这一员爱将,而他又是整件事情的幕后操纵者。 “血皇是死了,血鹰王和血宗王也跟着一起陪葬了,就连我——哈哈,运气好!” “你想说什么?” “别急,老朋友!哼,当年你是损失了不少,但你得到的也不少啊!血族被你拆的四分五裂,秦府的一切也都归你所有,就连天下人都敬你一声大将军。你想达到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所以你根本就不在乎秦高炎的女儿秦水柔的死活,甚至于她和血皇的骨肉。” “我没必要将精力浪费在与我不相干的孤儿寡母身上,至于传闻中秦府的宝贝我也不感兴趣。你既然称我为老朋友,你就该知道,我一向只好权势!” “其实秦府的宝贝也不算什么宝贝,不过一套剑法罢了。”看到罗延山和杨绍微微闪动的眼睛继续道,“但是秦水柔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是很有用,如今的血渊已是血厉王的天下,我要想夺回并非易事,对付血厉害王,我还不想跟她正面交锋。直到十六年前我才知道她心里一直想着血皇,秦水柔和血皇的孩子是我对付她的第一张王牌。” “兜了这么长的圈子,原来鬼王是想义父帮你找寻秦水柔和血皇的孩子。在下愚昧,区区一个孩子而已,何必这么劳师动众,对于鬼王您来说不是小菜一碟吗?” “南疆素来阳气很重,巫师又多,并不是我们血族可以久留之地。我的手下多次探南疆都是有去无回,雪原上上下下都已经被我的手下翻过来了,都没有秦水柔的影子,只剩下南疆了,况且我早有耳闻,神兵山庄的庄主和秦高炎有过生意往来,似乎还向秦高炎提过亲。” “神兵山庄!”罗延山轻声念着。 第六章 魂断南疆夜何从 啪—— 这一巴掌响亮而有力,被打的女人左边脸上嫣红一片,嘴角也出现了血丝。打的人却为自己的举动惊讶,而一直站在门口的少年也被这一举动吓倒。那个少年十六岁,名叫楚浩林,是神兵山庄的少庄主。 “你竟然打我,为了那个贱女人,你竟然打我,我跟你没完。”女人咆哮着、哭泣着捶打楚南天的胸膛。 “你闹够没有。”楚南天不耐烦地推开她。 “没有,除非你不再去见她。”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你别装蒜,那个女人,你的旧相好,一直被你养在南疆,还给你生了一个儿子,我没说错吧?” “你跟踪我。”楚南天的脸有些微微的扭曲,语气突然变地很硬问道,“那么一年前那一批黑衣人是你派来的?” “哼,想不到,那个女人居然还有仇家,那些黑衣人没杀了她,真是她命好。” “你——我今天没心情跟你吵架,你最好老老实实给我呆着,不要给我闹出什么乱子来,否则——哼!”楚南天一甩袖,就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别以为不知道,你今天又要去看那女人,你要是敢去,我就死给你看。” “这句话,你已经强调过很多遍了!”楚南天头也不回就走了。 待父亲走远,楚浩林才从一侧闪出来,走到了房门口,看见母亲哭地梨花带雨。从有记忆开始,他就经常看见父亲和母亲吵架,吵架地源头始终是母亲口中的“贱女人”。而每次吵完架的时候,母亲总是寻死觅活的,好以此来要挟父亲,不过最后面都没死成,楚浩林早已经对母亲的一哭二闹三上吊麻痹了。当然他和他母亲一样痛恨南疆的那个“贱女人”,尤其是“贱女人”生下的那个儿子。也许是因为他,父亲才会如此疏远我。在楚浩云的印象当中,楚南天没有夸过他,总是用一副严父的姿态对他,他根本没有体会到多少父爱。 是他们,绝对是他们,抢走了父亲。上一次那些黑衣人没杀了你们,算你们命好,这一次我要父亲看着你们死去。楚浩林摸着身边的柱子,手指都快掐进柱子里了,他心下想到:娘,你放心,孩儿会帮你扫清一切。 看了一眼还在哭泣的母亲,楚浩林转身就走了。每当他心情很糟的时候,他总会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有一个他做梦都想见的人。 秦水柔此时正坐在家门口摘菜梗,秦夜则在一旁劈材。 日落,黄昏!夕阳真的很美,不知道自己还能看多久,秦水柔如是想到,她总有预感这几天会发生什么,想到一年前的那些黑衣人,她现在还有些不寒而栗。就这样吧,老天爷,让我和夜儿平平安安地在这儿生活。她其实很喜欢这里,这里很美。她抬起头来,看见了秦夜完美的侧脸和冰冷的眼神,一刹那之间,她还以为是他。 “夜!” “恩!”秦夜怔了怔,笑着道,“娘,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 “是吗?”秦水柔柔声说道,继续摘菜梗。也许是她多心了,记得很久已经她曾经看见过同样一双冰冷的眼神,那时候他正筹谋如何对付人。 秦夜继续劈材,他疑惑了一会,然后摇头一笑。其实他并没想什么,他只是在想他何时能带着母亲离开南疆,他不喜欢南疆,不喜欢这里的一切,呆在这个地方,他很痛苦,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现在就带着母亲离开。可是,还不行,虽然秦水柔和楚南天没对他说过什么,但他知道他和秦水柔的处境一直是很危险的。 月亮已经升至顶了,月亮下的河水仍在流淌着,河边的青草拂风。 秦夜扶剑,坐于草地上。看着眼前伴了他十六年的小河,他似乎有些不舍得离开南疆。他弯了弯嘴角,为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可笑,在这个世界上原来除了秦水柔和楚南天,还有自己关心的东西。他的眼神开始变得冰冷,在清冷的月光愈发的明亮也愈发的寒彻心骨。这一两年来,他一直试着和秦水柔提出离开南疆,但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看得出来母亲在这里生活得很满足,他还看得出母亲并不想回到雪原。他甚至还知道,每当母亲看着他出神的时候,她的眼里总是含着泪光,他也明白母亲眼里的泪光不止是为他的,因为她的眼里看到的不仅仅是他这个儿子,她似乎还通过这个儿子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后来他终于明白了,楚南天也许真的不是自己的父亲。 母亲眼里的那个人应该和自己长得很像吧,或者是一模一样。 抬头望着天空,他发现刚刚还深蓝无云的天空转眼之间乌云密布,连那皎洁的月亮也被藏起来了。秦夜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嗅到了陌生的气味。他立刻起身,飞速冲回家。母亲应该睡着了吧。 “娘,醒醒!”秦夜的声音低沉而急切。 秦水柔睁开眼睛,发现屋子漆黑一片:“怎么了,夜?” “娘,赶快跟孩儿离开。”秦夜拉着她就想离开。 秦水柔一把拉住他,不解地问到:“到底出什么事了?” “娘,来不及了!”秦拿着衣服给秦水柔披上,就拉着她往门外走去。 秦夜拉着秦水柔出了家门就往右侧飞奔而去,那里的地形他最熟悉了,那里是一条捷径,沿着那条河,可以出南疆。 此刻一群黑衣人仿佛从天而降,聚集在了秦水柔的房子前。有两三个黑衣人本想冲进去,却被最前面的一个黑衣人拦住。他手一挥,向房子射出了一支飞镖,房子立刻倒塌了一半。 “大哥!”未见半点动静,一名黑衣人上前对最前面的黑衣说道。 月亮又出来了,可惜对秦夜来说,出来的不是时候,但对这些黑衣人来说却正是时候,看到月亮下那一排足印,那个被称为大哥的黑衣人道:“往这边!” 一群黑衣人立刻往他所指方向而行,而且迅速消失。 月光下他们的身影如同鬼魅,带着寒冷的气息。他们很快来到了河边,作为杀手,必须得知道很多,沿着这条河便可以出南疆。以杀手敏锐的嗅觉,他们沿河而上追赶。 秦夜的步子越来越快,但秦水柔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秦水柔一边喘着气一边问道:“夜,到底出什么事了?” “娘——”正在这时,秦夜的眼角看见了不远处飞射而来的寒光,“小心!” 那是飞镖,而且镖上有剧毒。 秦夜搂着秦水柔转过身,抽出剑,一个翻身,一个剑身回旋,挡掉了所有飞镖。 “上!” 这群黑衣总共有十个,手中都拿着刀,而且随时还会有飞镖从他们手中飞出。秦夜一手拉住自己的母亲,一手拿剑与他们对峙。{奇}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郎,{书}只学了六年的功夫,{网}怎么能够对抗这些经验丰富有武功高强的黑衣人,更何况楚南天教他的只是一些防身之术而已。但秦夜天性聪明,从开始学武的那天起,就自己摸索出了一些门路。但是—— 啊—— 三支飞镖齐射,两支飞镖被挡了回去,剩下了的一支从秦夜的右肩膀飞过,割破了他的衣服,然后射进了秦水柔的左胸膛上。 “娘——”秦夜跪在了地上,抱住了倒下的秦水柔,“娘,娘,你看看孩儿!” 秦水柔的脸色瞬间惨白,胸口上的血不是红色的而是黑色的。 “夜、夜……”秦水柔不停的吐血,手不停地扯着秦夜的衣服。 “娘!”秦夜万分痛苦。 “小子,既然这么难过就一起去陪你娘吧。” 周围的黑衣人举刀就朝他砍去。 秦夜猛然回头,眼神冰冷如刀,一股杀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那些黑衣人顿时停下了脚步,那股杀气令他们不寒而栗。 秦夜看着他们,脑袋却一片空白。此刻他们的心里恨倒了极点,他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我要杀了你们!”秦夜仰头,月光照着他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他的眼睛在那一刻变的血红。 周围的黑衣人全身为之一震,在他们还反应过来时,秦夜的指甲突然变得又尖又长。他的动作迅急如风,一剑之下,四人咽喉已被割断。剩下六人立刻向他扔出飞镖,却又再一次被秦夜挡回去了,只有一支划破了他的左手臂。 秦夜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们六人,眼睛越发地血红,而那六人也不断的往后退。 “哼,飞镖上有毒,你撑不了多久的!”虽然其中一个黑衣人说得很理直气壮,可他们还是不断得往后退。 秦夜只是弯起了嘴角,这抹笑很冷,伴着他那双血红而又冰冷的眼神,仿佛一朵罂粟花,有毒,要命! “去死!”秦夜挥起了剑,飞身而上,只用了一剑,就将他们的咽喉划破了。 “怎么会?”被称作大哥的黑衣人倒下之后,还是难以相信眼前的少年有如此快的速度和强大的杀气,那股杀气让他手中的剑变得如此凌厉。 秦夜转过身,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秦水柔,看着她眼里饱含的泪水,突然觉得全身寒冷。眼睛慢慢的恢复之前的清澈,那长长的指甲也消退。他根本无暇去想刚刚自己怎么了,也不想弄明白自己是如何杀死这些人的。秦夜奔到秦水柔身边,安静地看着她。 “夜,娘,恐怕不能再照顾你了,这把钥匙。”秦水柔从怀中拿出了一把翡翠色的钥匙给秦夜,“是我们秦家的宝贝。” 秦水柔开始大声喘气,双手紧紧抓着秦夜的手臂,脸上留了很多汗,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她很努力地憋出了几个字:“小心楚南天。”最后一个字她咬得很轻,因为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娘——” 秦夜抱起了她。他没有沿河而上,而是往回走,月光下的他,落寞,孤独,悲伤。 白天,雅布领的街市一如既往的热闹。楚南天将车帘放下,心情顿时一阵舒坦。楚南天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心情一阵大好,可能是快要见到她了吧。 “水柔,你为何一定要留在这边,为何不跟我一直回雪原,是怕我保护不了你吗?”楚南天不知不觉自言自语起来,“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为什么不向我敞开心扉?” “庄主!”门帘外传来了车夫的声音。 “到了?” “是到了,但好像出事了?” 楚南天一听这话,立刻跳出车外,看见的倒塌了一半的房子,楚南天立刻冲了上去。 “怎么会这样?”楚南天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水柔,夜儿。”楚南天搬开废墟,一边找着一边叫。 “不用找了。” 楚南天回过头来,看见一位妇人拿着菜篮子对着他说道,“这房子两天前就已经这样了,水柔死了,他儿子将她葬在了后面山上。” “哎——”这名妇人忍不住叹道,“水柔还真是可怜!”摇了摇头就走了。 楚南天早已经脑袋一片,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刚才听道了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庄主!” 楚南天抬头看了车夫一眼,就又立刻往后山冲去。 一阵风吹来,满天都是纸钱。一座墓碑上写着“秦水柔之墓”五个字,墓碑前跪着一个黑衣的少年,他的背影很沉重。楚南天此刻的心情很复杂,他走上前一手按住了秦夜的肩膀,道:“夜,对不起,我来晚了一步!” “楚叔叔,这不关你的事!”他的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很冰冷。 楚南天摸上了秦水柔的墓碑,悠悠道:“水柔,你怎么……怎么说走就走,是我对不起你!”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娘,楚叔叔来了!” “娘,孩儿一直都想离开南疆,可是现在却不想了,你回来,好吗?孩儿想陪着您,就在南疆就在这里!” “夜!”楚南天将手搭在他的双肩上,并蹲下了身,想问但又怕问,害怕会和他猜的一样,不过挣扎了半天他还是问道:“你娘她,是怎么死的。” “两天前,来了一群黑衣人,是我没用,保护不了娘!” 第七章 山庄遭害遇少女 一双眼睛,冰冷,孤独,看着炎都繁华盛景色,心里却没有泛起一点涟漪。 “夜,吃点东西吧!”楚南天递给秦夜一个馒头。 秦夜放下车帘,接过了馒头,说道:“谢谢!” 这里便是雪原了,这个地方叫炎都。秦夜一边吃着馒头一边想道,其实雅布领和这里也差不多。离开南疆的时候,他的心似乎有那么点惊喜,但更多的时候还是落寞。娘,孩儿曾想带着你一起离开南疆! 马车停了,车夫一声颤抖的“庄主”,使得楚南天又是一阵担心。 哭声和念经的声音从神兵山庄里传出来,神兵山庄被笼罩在一片白色的悲伤之中。包袱从楚南天的手里滑落了地板,正吃着馒头的秦夜也停掉了嘴里的动作。 月是清冷,夜也很冷,但秦夜喜欢这样的月和夜,喜欢这样的冷,就如同自己的名字一般,是和夜连在一起的。 院子里的桃花被风吹进了走廊,飘飘洒洒,梦幻一般,只可惜不是梅花。 梅花林,从小听到大的名字。母亲每次提起梅花林,都会失了魂般,沉静其中。秦夜坐在走廊边的横栏上,背后靠着柱子,他从怀中掏出了秦水柔临死前交给他的那把翡翠钥匙。 “这把钥匙是我们秦家的宝贝!” “小心楚南天!” 秦夜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情景,想起了秦水柔临死时说的话,心里犹如被刀割了一般。 为什么要小心楚南天,这是他心里面一直想不透的问题。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很敬重楚南天,把他当成亲人看待,甚至还曾以为他是自己的父亲。其实他很心里很清楚,楚南天是喜欢秦水柔的,楚南天已经不止一次提出要带他们母子俩离开了,可是秦水柔却一直委婉拒绝。秦夜每次听到楚南天提出要带他们离开,他内心是很高兴,只是每次秦水柔的拒绝都让他莫名的失落。年纪虽小,也似乎对母亲心里的苦有那么点体会,但他还是忍不住去劝秦水柔,没想到换来的是秦水柔的一顿训斥,自此以后秦夜再也不敢了。 慢慢地长大了,他似乎又更能体会到秦水柔心中所想的,三天前那一双仇恨的眼神,他彻底明白了母亲心中的坚持。 三天前,也就是他到神兵山庄的第一天,却遇到神兵山庄办丧事。他进到灵堂的那一刻,一个跪在地上,年纪和他相仿的少年,用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神看着他,而周围的下人也是用一双陌生的眼神看着他。 他当时不忍看楚南天的表情,只看了那灵位,因为死的是神兵山庄的夫人,是楚南天的妻子。 秦夜明白,自己虽是神兵山庄庄主带回来的,但自己终究只是一个外人而已,而且庄内的人都用不善的眼神看自己,仿佛庄主夫人是自己害死的。 看着手中的钥匙,他的眼睛流露出了少许柔和之色,瞬间把清冷的月光也融化了。一朵淡粉色的花瓣落在了他的手背上,他却没注意到,因为他正处在迷茫之中。曾经的他一直希望能够离开南疆,不是一个人离开,而是带着母亲一起离开。他总觉得南疆不是他应该久留之地,他总觉得雪原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吸引着他,到底是什么?他离开南疆来到雪原到底能做什么?可是不管是什么,可能都已经于是无补了。秦水柔死了,好像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可他现在已经在雪原了,而且是在雪原的第一大庄里,但是这却又让秦夜感到不安,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没有了秦水柔,真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此刻的他,到是怀念起南疆来了,毕竟他在南疆度过了十六载的年少光阴,那里有回忆,是和他母亲的回忆。 突然,他的眼神立刻冰冷起来,锋利无比。他身后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他立刻收起了钥匙,跳下横栏,原来是楚南天。 “楚叔叔!” 楚南天似乎憔悴了不少,人也老了些许,两鬓间多了几缕白发。也是,接二连三的打击,换作是谁也吃不消吧! “这几天,庄内事务繁忙,都来不及照顾你,可住得习惯!” “叔叔,我住得很好,我已长大了,叔叔不必费心我的事,我会照顾自己的!” “乖孩子,可在叔叔的眼里,你始终只是个孩子。你……你母亲临终前有没有交代什么?” “她——”秦夜想起了那晚秦水柔对他说的话,他说道,“没,没什么,只叫我好好照顾自己。” “哦,是吗?”楚南天突然咳了两声,柔声道,“我明天我离开庄内一段时间,记得好好照顾,我已经吩咐下去,如果你需要什么,可以随时吩咐那些下人。” “谢谢叔叔!” 楚南天拍了下他的肩膀,微笑着离开了。 看着楚南天沉重的背影,秦夜开始怀疑秦水柔临终前说的那番话。但她始终是他的母亲,她会对他说那句,必定有她的担忧。只是楚南天是他接触了十六年的人,他是怎么样的人,不是摆在那里吗?到底有什么值得怀疑的?既然想不明白,秦夜也不想想明白,反正就是不明白,还是早点休息好,明天还要和楚南天的那些徒弟一起练武一起学造兵器。想到明天就要开始新的生活,秦夜的心里似乎已有不小的兴奋,雪原毕竟是雪原,始终和南疆不一样。 其实,从他踏进雪原的第一天起,他就嗅到雪原和南疆不一样的气息。南疆可以说是有权势和有钱财的人的天下,森严的等级,底层的人是很难有出头之日的。但在雪原上,要想出头,似乎并不会太难,当然无论什么事,都是开头最难的。反正现在一切从头开始,将来的事谁知道! “师兄,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能让庄主这么关心!” “哼,不管是什么来历,我都要让他知道神兵山庄不是这么好呆的!” 院子里的桃花林里出现了两名少年,一个是楚浩林,一个是他的师弟陈宽。 “师兄,需不需要我们这些师弟为你效劳什么?” 楚浩林斜睨了他一眼,道:“这种事情怎么能少得了你们!” 陈宽嘴含着不善的笑意,看见秦夜房里的灯熄了之后,心下想到,小子,明天有你好看的! 虽然已经第四天,但是庄内气氛还是很压抑很哀痛,大家还没从庄主夫人的去世中回过神来,但是一切该做的还是要继续进行的。庄主出外谈生意去了,这个庄内的人都知道,而且庄主谈的应该是一笔很重要也很大的生意,不然他为何要亲自出马。 此刻秦夜正在整理一堆废铁,但他却做的很认真也很卖力。虽然他知道这是最简单的活,他也知道那个管事的家伙敷衍他,但他很乐意也很满足,既然来到了神兵山庄,那就从最简单的做起吧。 “秦夜!” 秦夜本正在将废铁装入一只桶里面,耳朵边就传来不善的声音。他放下手中的活,直起了腰,原来是他——陈宽。 “师兄,有事吗?” “去帮我提一桶水过来。”陈宽说完就继续打铁。 陈宽,秦夜对这个名字还是有所了解的。他从小就呆在神兵山庄,才十几岁就打得一手好铁,是庄内铸剑大师携阳子身边的有力助手,而他其他的师兄弟却还在打杂。秦夜瞟了一眼他旁边那只桶,那桶里的水是不久前才打的。 “还愣在那边干什么,没听到我说什么?” 秦夜不想说什么,转身就走。 “桶还在这里,你往哪里去。” 秦夜看了他一眼,就走过去将那桶提走。不一会,秦夜就已经从不远处的大水缸里提过来了一桶水。可谁知—— 哐当——哗—— 所有人都望过来,秦夜跌倒在地上,桶里的水倒了一地,秦夜这一跤摔得有些狼狈。 哈哈—— 周围传来一阵阵笑声,那些笑声很刺耳。秦夜的手指在地上婆娑着,眼神异常的冰冷。 “你怎么做事的你,提一桶水还提成这样,有气无力,半死不活的!”这是陈宽的声音。 秦夜抬起头,陈宽正俯视着他,嘴边还挂着讽刺的笑。秦夜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但很快又被他压下去,他爬起来,伸手拿起那只桶。这时一只脚将他的手踩在底下,秦夜没抬头,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把你的脚拿开,否则……” “否则你想怎么样?哼,神兵山庄也是你这种乡巴佬该呆的地方,省省吧,不会做事就赶紧滚,你们说是不是!”陈宽一边说着一边踩着他的手,越踩越用力。 这个院落里都是一群少年,一丘之貉,自然附和着陈宽说是。秦夜看见周围人嘲笑和厌恶的嘴脸,他再也压抑不住了,被踩的手一用力,猛的一甩,另一只手打向了陈宽的脸。秦夜站起了身,陈宽则被打倒在地,右半边脸上一片紫色。 “你竟敢打师兄,兄弟们你们说该怎么办?”不知道谁说的一句话,使得周围的人蠢蠢欲动。 “你们干什么?”一句话就将哄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一个穿着锦缎的少年,摇着扇子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楚浩林。他看了看还在摸着右脸的陈宽,然后看着秦夜,嘴角虽然带着笑意,眼里却燃烧着怒火。 “师兄大少爷,是秦夜,将陈师兄打成这样的。”一名少年立刻上前说道。 “哦,出了何事,秦师弟为何要这么打动干戈?” “我……” “他做事没做好,我只说了他两句,他就不服气,要揍我!”秦夜还没说一个字,陈宽立刻抢话,周围的人一片“是啊,是啊”的说道。 “秦夜,你——”楚浩林上前道,“你有什么好说的?” “我……他——”秦夜看着周围的一群人,似乎不想辩解什么。 “秦师弟,陈宽和我一起从小玩到大,你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他。”话一说完,楚浩林往秦夜肚子上就是两拳。 秦夜往后退了两步,楚浩林也迅速后退,周围的少年一拥而上,往秦夜身上揍去。秦夜根本来不及怀手,一边的陈宽和楚浩林则看着这出好戏。看着秦夜被一群人揍,楚浩林心里不知道有多痛快。从秦夜踏进神兵山庄的第一步起,他就恨他,如果不是他,母亲不会这么早就去了。楚浩林怎么也想不到,母亲要死要活的,竟然真的会去做那种傻事。 “哎呀……” 忽然,许多小石子飞了过来,打在了那群少年身上,楚浩林和陈宽也不可避免。然后又是一阵白色的烟雾,让他们什么都瞧不见。一个身影飞进了烟雾中,推开了几名少年,伸手拉起了秦夜,瞬间消失。 拉起秦夜的那只手很柔软也很白皙,她的侧脸很美,她的衣裳是浅蓝色的,她穿着这样颜色的衣服很灵动。这是一名少女,年纪应该和他相仿,或者比他小。她就这样一直拉着他往前跑,经过了小路,经过了密林。少女的裙裾飘摇,裙带飘飞,她恍若树上的精灵。秦夜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愉快,放松,瞬间就把刚才不高兴的事情忘记了。 少女突然停下来本想大口喘气,不料秦夜一个没刹住,撞到了她身上,幸好秦夜迅速搂住了她。少女看了他一眼,又看着他搂着自己的双手。秦夜意识到了一些尴尬,立刻放开了双手,转过了身。 “哈哈……” 少女哈哈大笑,让秦夜甚为不好意思,他急道:“你笑什么?” 少女摇摇头,道:“没什么?” 她的声音软软的,甜甜的,很透亮,听的人仿佛饮了甘泉一样,很舒服。秦夜这才发现,少女的眼睛很大很黑很有神,他也知不觉看呆了。 “喂,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少女撅起了嘴,有些顽皮,不过她的表情好像有些生气。 “啊——对不起,我——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不客气,我也只是看不惯他们的所做所为而已,一群纨绔子弟。” “对了,你是不是叫秦夜?” “你怎么知道?” “全庄上下的人都知道,而且你来山庄的第一天我就见过你了,在夫人的灵堂上。” 秦夜半晌不语,然后才说道:“请问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姓原,原来的原,名飞漫,飞舞连天的飞,漫漫长路的漫。” “飞雪漫天!” 原飞漫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顿住了一下,轻笑道:“其实我很喜欢雪,特别是樱花城的雪,据说那里的雪是最美的。只可惜我至今还没去过。”原飞漫说着说着就走到了一边的一根大枯木上坐下,有些失落。 秦夜这才发现他们现在在神兵山庄的后山。 “樱花城!” “对呀,难道你没听说过吗?” “听过一些,那是一个很神秘的地方,很少人敢去。就如同天涯一样,也是一个很神秘的地方。”当然还有血渊,但秦夜并未说出血渊两个字,然后他又说道:“你很想去樱花城?” “恩,当然还有你刚刚说的天涯!不过恐怕没这个机会了,因为……”原飞漫突然有些难过。 秦夜看到她难过的神情,有些不忍心,柔声说道:“其实我也曾对这两个地方很好奇,如果将来有机会,我带你一起去,或者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当然!” 这算是一个约定吗,还是一个承诺。秦夜不知道,只希望自己将来真的能和她一起去那里。 两个人坐在枯木,沉没着。 “糟了,我现在该怎么回去?”秦夜突然想起刚才的事情,难道要等到楚南天回来不成。 “没关系,我有办法?” “办法,什么办法?” “你不要再在那院子里呆了,换一个院子呆吧,就换到我那边院子里去吧。” “这行吗?” “当然行,而且你还是最好少跟他们接触了,那些人其实从你踏进神兵山庄的第一天起,就已经想好要怎么对付你了,你以后要小心一点。” “飞漫!” “恩——” “没什么!”秦夜突然觉得很温暖,是因为眼前的少女。周围的山色也很美,如果时间能永驻,该有多好,他希望永远不要知道那么多,陪着她一起去游山玩水。 第八章 千金难买知心人 夜色下,荷塘是很美的。听雨亭里,杨绍独自一人品茶。杨绍并不是一个好茶之人,或许是受了罗延山的影响。如果花笺在这里就好了,因为这里是他最喜欢的地方。 花笺,花笺……杨绍在心里呐喊着,难道一切都是假的。杨绍从十二岁开始跟随香千载习武,他忘不了第一次见到花笺时的情景,他忘不了花笺如紫罗兰般的浅笑,他还忘不了她第一次在烛光下摇曳的舞姿…… 花笺,杨绍缓缓的闭上了双眼,有时候他有些恼恨香千载,还有他最敬重的义父,可是他很快会把这股恼恨消除掉,因为他觉得自己在自寻烦恼。自找麻烦。 几个黑影仿佛从天而降,单膝跪在亭外。 杨绍放下杯子,漫不经心地说道:“找到了!” 其中一个黑衣人道:“没有,只找到了一座秦水柔的坟墓,而且是新坟。” “那她的孩子呢?” “被一个中年男人带走了,那个中年男人几乎每年都会去看望他们几次,但病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历。这是他们住处的村民对那孩子长相的描述。”一名黑衣人将一幅呈给杨绍。 杨绍打开画,看了一眼,道:“这么说她生的是一个儿子。哼,最近雪原上有什么动静?” “东南边的一些村落,出现了血族人的身影,有村民被吸干血而死,不过已经有血族人杀手前往去摆平了。不过属下认为,这可能是沉寂了十几年的血族人开始再现的预示。当然这只是其一,其二就是神兵山庄的庄主夫人过世了。” 杨绍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说道:“有意思,你们下去吧!” “是!” 嗖的一声,那些黑衣人立刻消失不见了。 杨绍手拿着杯子,心思却不在茶水里,眼神也并不在那荷塘上。他在听雨亭里来回走了两步之后,随即放下了被子,离开了听雨亭。 这是神兵山庄里的一个院子,当然这个院子有两边是没有围墙的,一眼望去是林木丛生。来这个院子应该也有两三个月了吧,秦夜在一位师傅旁边当帮手。这个院子里都是一群中年男人,鲜少有像他这般年纪的少年。这个院子与他之前呆的院子显然是不同的,之前的院子在现在的秦夜眼里有些儿戏。这里比较正规,大家基本上都是光裸着上半身,因为身旁就是碳火,还有鼓风炉,两个字——很热!在之前的院子里他还会穿一件很薄的衣服,在这里根本就是多余的。本来原飞漫是希望他进她那个院子,无奈无论她怎么缠着携阳子,携阳子支吾了半天还是不肯点头答应。原飞漫那个院子里的活都是些女孩子家做的事情,秦夜不想辜负她一翻好意,也只好在一旁莫不做声。直到最后携阳子实在拗不过那小丫头,就答应了,但不是答应把秦夜换到她那个院子,而是离她相隔不远的院子。 在这里秦夜还算过得舒心,基本没出过什么岔子,而且这里的师傅都很照顾他,对他不会有什么恶意之心。他在这里也开始学了一些打铁的技巧。到了太阳落山之后,神兵山庄里的运作基本也停下了。这个时候原飞漫都会跑过来,跟他一起去神兵堂。这个神兵堂里有很多兵器,不过他们来这边不是来欣赏也不是来练兵器的,而是来看尸体的。这是他们这些年纪的人每天晚上都要做的功课,一个时辰的时间,验那些尸体,被血族人咬死的人。毕竟他们不可能永远呆在神兵山庄,他们也需要出庄门,而出去之后随时有可能遇见血族人。他们要学会验尸体之外还需要学武,学一些对付血族人的功夫。 最近两三个月雪原似乎不怎么太平,血族人又开始出没了,发生的案件也开始不断增多了。就像神兵山庄所在的炎都,也发生了几起。 血族人,不知为什么,秦夜每次听到这三个字都会有一丝兴奋但又有一丝恨意,他的内心是一片矛盾的。当然有些想不清楚的事情,他是不会多去想的,正如他的身世一样。他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好几次他都想开口问楚南天,但每次话到嘴边,他又吞回去了。他不是没问过秦水柔,只是每次他一问秦水柔,秦水柔便流着眼泪将他抱在怀里,嘴里说着:是娘对不起你…… 他明白了他的亲生父亲是一个会让他们伤心流泪的人,问多了秦夜也只好把这个问题深埋心底。他知道楚南天和秦水柔都在刻意瞒着他,既然他们不会说出来,他也不想多问,知道了太多也未必就是好事,只是他知道他一直都未放弃找寻这个答案。 秦夜将最后一块铁放进了箱子里,身后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秦夜,差不多了,可以走了!” “知道了,李师傅,我再等一下就走!” 李师傅朝他笑了一下就离开了,留下秦夜一个人。秦夜穿手衣服就坐在身旁的一张凳子上,可又有些坐不安心。原飞漫还没来,今天怎么比往常迟了一步。秦夜的手指不停的敲击着旁边的水缸,无意看到了水缸中原飞漫的倒影,他欣喜若狂的转过了身,发现身后并没有一个人,心里有些失落。他转过身,看到水缸里并没有飞漫的倒影,猜想是自己刚才眼花了吧。 他想到了飞漫如樱花般的笑容,他也不由得弯起了嘴角。虽然他没见过真正的樱花,但他觉得樱花的美应该是和飞漫的笑是一样的。 “喂!” “啊——” 秦夜转过了身,这次终于见到原飞漫了,不过刚才倒是被他吓了一跳。 “想什么?这么出神!” “刚刚在想你!”秦夜说这话时,很自然,但他还是微微低下了头,眼睛看着水缸里的水。 “你说什么呀?”原飞漫有点哭笑不得,顺手拿出了一包东西,递给秦夜,道,“这是芝麻苏,吃吧!” 看着原飞漫闪动的睫毛,秦夜心喜接过来,道:“谢谢!” 神兵堂里已经聚集了庄内大部分的少年,堂里摆着两具尸体,尸体旁边半蹲着的是携阳子。原飞漫拉着秦夜的手悄无声息的凑了进来,正好被携阳子看见。携阳子吹了一下胡子,瞪了他们一眼,又继续为众少年解说。原飞漫不但不脸红,反而看眼秦夜低头抿嘴而笑,秦夜跟着一起弯了弯嘴角。 在他们正对面,一双眼睛怒火丛生,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楚浩林。看到原飞漫对秦夜眉来眼去,他就已经气不打一处来,更何况原飞漫还牵着他的手,他恨不得过去一剑杀了他。那次整他没整成,反而被楚南天知道,还被他训了一顿,后来几次不是被楚南天撞见就是被携阳子抓住。 现在可能没机会收拾,总一天我会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漫儿是我的,你没又资格碰她。楚浩林愤然然离去。 原本很认真听着携阳子说话的原飞漫看见楚浩林离开,脸上似乎多一份刚刚没有的高兴。她实在不喜欢那个飞扬跋扈的大少爷,从她一年前来到神兵山庄,这位大少爷就老是缠着他,还是秦夜好。 “秦夜,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要做什么?” “我……”秦夜看着星空,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原飞漫的问题,他们此刻正在神兵山庄的后山,他们两个坐在他们初识的枯木上 “你不会打算一直呆在神兵山庄做事吧?” “那你呢?你会吗?” “我……我是女孩子,将来是要嫁人的!” “嫁给少庄主!” “讨厌,干吗讽刺我!”原飞漫有些生气,转过了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是他好像挺喜欢你的。”秦夜心里有些酸也有些歉意。 “那个大少爷我可伺候不起,还是说说你吧!” “我……”秦夜用手指指了指自己说道,“我,我大概会先把该学先学好再说吧,没有点东西怎么再雪原上生活下去,当然我还想在武学上有所长进,可能将来以血族人杀手为生也说不定。” “这样的工作是不是不稳定了一些,风险太大又有生命危险又太累了,而且要四处漂泊,搞不好还要四海为家。” “有哪些事情做起来都不累的,楚叔叔不也时常出外面,四处漂泊,有生命危险又有何妨!” 原飞漫看着他眼里的坚持,抿嘴一笑,原飞漫不怎么想在将来这个话题继续,便说些别的。他们在说什么呢,无论什么在这美好的夜空下,都是十分美好的,所以他们备加珍惜。因为他们不可能永远处在花一样的少年时代,时间一点一点的流掉了,他们很快就要去面对他们的未来他们的以后,说不定他们会在某个时候各奔东西,他们能在一起心无旁物的谈天说地的日子大概不会持续太久。 时间是不会因你而停留,在最恰当的时候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对将来只能是有利而无害,这一点他们两个都很清楚,他们两个也很明白。他们可以说都是孤儿,都是寄人篱下。现在学习的时间对他们来说都很宝贵,无拘无束。 光阴悄悄的走了,两个月,三个月,半年,一年,两年,三年后的今天他们仍然坐在这边,周围的一切都没变,只是心境有些不同了。 还是在神兵山庄的后山,还是在那棵枯木上。只是现在是黄昏不是夜晚。 原飞漫正拿着一片绿叶吹着一首曲子,曲子悠扬如莺语。秦夜坐在一旁看着,看得入神。 吹了一段时间后,原飞漫,说道:“秦夜,你明天第一次出庄,小心些,特别是那些不善意的人。” “我会小心他们的!”秦夜自然知道她话里的那些不善意的人是谁,不知是何故,秦夜提到他们已不再如三年前那样厌恶了,多了一份释然,或许是因为庄主夫人的死。秦夜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自己竟然会有歉疚。 三年前,血族人开始在雪原上出没,现在却更加猖狂了。这次齐州境内出现了颇为棘手的血族人,无论齐州的飞天阁派了多少人马,似乎都是死伤惨重,朝廷也出动不少兵力,似乎也无能幸免。所以飞天阁的少阁主希望神兵山庄助他们一臂之力。 这么棘手,那么必须得楚南天亲自出马,因为那镇庄之剑七星龙渊也就只有他能够驾驭。当然他也不忘带上秦夜,出去外面看看,不然这少年郎老是呆在庄内,也长不了什么见识。至于庄内的大小事物自然是全权交给了携阳子和他的儿子。 再者下个月翊都就要办喜事,白氏王朝的王君白政天要娶礼部侍郎的女儿茗碗。神兵山庄岂有不去的道理。秦夜也似乎很想见见传说中的翊都是何模样。 第九章 雪原纷争前奏曲 灵都阴山山洞内,血鬼王正在打坐运气。血风则站在一旁,紧盯着血鬼王,担心万分。三年前,血鬼王出关,本以为可以夺回血渊,但没成想血鬼王却是伤势未愈而强行出关。不过也可能是无法再痊愈了吧,血皇下的手,几乎没有人有回天乏术。三年前血鬼王和血厉王的那场对决来看,血鬼王根本就是一只丧家之犬。先是用了十六的时间,现在又用了三年的时间,不知道血鬼王还有没有赢的把握。况且血厉王似乎也不再沉寂下去了,齐州的血族人事件可不是他血风一个人可以控制的,现在可有的飞天阁头疼的事了。 扑—— “鬼王——”血风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鬼王。 “没事。”血鬼王拒绝了血风地搀扶,走了几步,负手而立道,“看来我这伤是好不了!” “鬼王,您洪福齐天,怎会好不了?” “哼,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我自己最清楚了,我听说齐州的事情是你的主意。” “罗延山想探一探飞天阁的虚实,属下就买他一个人情,他对我们来说还有很多的用处。” “用处?最好是用处多于害处,否则我当年也不会被血皇打成重伤。血皇……的骨肉是儿子还是女儿?” “是个儿子!这幅画是罗延山命人交给我的。”血风拿出了一幅画,画中是一名少年,道:“画中人乃血皇的儿子,这是他们住处的村民中对他描述的长相。” “他叫什么名字?” “没人知道,秦水柔似乎不喜欢那些村民接近她的儿子。” 血鬼王看着画中的少年,不觉有些失神,道:“果然和血皇有几分相似,有没有他的踪迹?” “属下还没找到,不过有三个地方属下一直无法进去。” “哪三个?” “炎都的神兵山庄,齐州的飞天阁以及烟州的七星门。所以属下猜测他有可能会在三个地方,当然最可疑就是神兵山庄。” “这三个地方和翊都的皇宫以及灵都的拭雪城一样都有上古神兵护住,我们血族人想进去自然是难上加难,而且这三个地方守卫又森严,就连朝廷一等一的高手想进去都不是易事。不然罗延山怎么会叫你助他查探飞天阁的事情?” 血风顿时恍然大悟,但他并未打算将齐州所发生的事情的真实状况告诉血鬼王。 “厉王,您要我去与血风交涉?血风向来忠于血鬼王,属下认为他不会背叛的。”血月说道。 一张血色的王座上半躺着一个冷艳而美丽的女人,她手中一个把玩着一只水晶杯。自从血皇死后她就一直是血渊的主人,但她从未以血皇自居,在她心中,只有一个血皇。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血皇不爱自己,她也知道其他三王一直对血皇的位置蠢蠢欲动,所以她选择明哲保身。当然也因为她是一个女人,她两边讨好,故步疑阵,谁也没有料到她会倒打一扒,这连血皇也是始料未及。当她看到血皇负着重伤去救秦水柔时,她不再等待也不再幻想了。 她淡淡地一笑,却如同寒冬的红梅,声音也极其冷艳而无感情:“血风是个聪明人,如今的血鬼王,在我的眼里根本不成气候。血风那小子不是一直对你有意思吗?” “我们各为旗主,厉王,我与他只是普通朋友。” “知道我为什么要插手齐州这件事吗?”还未等血月有所反应,血厉王便说道,“助他们一臂之力,也为成就你和血风的好事!” “他们?我和血风?”血月越来越不明白血厉王的动机了。 血厉王拍了拍血影的肩膀,并不打算回答血月响心中的疑惑,只说一了句:“你只要照我说的话去做就行了!”然后便离开了王座离开了宫殿。 牙璋凤阙,雕廊画栋,葡萄美酒,美人起舞。 翩跹的舞姿,甘醇的酒香,杨绍一时之间也觉得自己快要醉了。那就是雪原的王君,如果不亲眼看一看,他真的不敢相信。这位君王名为白政天,年方二十有余,是先王中年得来的儿子,据说小时候很聪明,可惜现在却是个酒馕饭袋,成天纵情声色,不理朝政。白政天纳过好几个妃子,但王后人选却一直悬而未决。今年义父终于要为他选王后了,礼部侍郎的女儿,罗延山可真有一手。连杨绍都认为王后的人应该是王丞相的女儿,更何况是那一班大臣,可偏偏罗延山却选了礼部侍郎的女儿,谁敢说不?看到白政天略微浮肿的脸,杨绍心里很清楚,这跟自己的义父脱不了关系,更不要说在他之前的几位早年就夭折的兄长。只是有一点杨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罗延山要派自己来一趟王宫,如果仅仅是为了监视白政天,根本就不需要他。 一句尖细的声音传来:“公子,您来了!” 是庞维庞大总管,杨绍道:“有劳公公通报一声!” 庞维恭声领命,声音阿谀热情之势。庞维快速走进了殿内,走到白政天身边,对他耳语了一番。白政天才慢慢收回那双盯着舞妓的眼睛,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眼杨绍,对庞维点了点头。庞维立刻拍了拍手,那些舞妓停了下来退了下去。 杨绍进来,跪下,道:“臣,参见王君!” 白政天有气无力地问道:“大将军派你来有何事?” “王君,下个月,就是您的大婚之日,整个王宫都在为您的婚事准备着,您也应该开始斋戒沐浴,打理朝政了。” “我的婚姻大事与朝政一向不都是罗延山打理,我何需要准备什么。罢了,大将军自有大将军的难处,那这一个月就委屈同我一起斋戒了。” “臣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白政天踉踉跄跄站起来,几欲倒地,幸得庞维在一旁扶着。 白氏王朝的王君在大婚前都有一个规矩,那就是斋戒沐浴一个月,在这一个月内一般会有臣子陪在身边。 杨绍跟在他们后面,随他们一起来到了**。**有一间偌大的屋子,那是专给王君洗澡使用的。庞维已和白政天进去了,十来个宫女也在里面忙活着,杨绍却迟迟不进去。一名宫女已朝他迎面走来,她走到杨绍身边时慢了几步,将一小瓶子塞到了杨绍手里,低低地说了四个字:“每日一用。”然后那个宫女迅速消失。 义父要白政天一点一点地逼近死亡,可是为什么要选择我去杀他?杨绍握紧了小瓶子,小瓶子装满了毒药,是为白政天准备的,或许那一天也是为他准备的。他的手心里渗出了汗,他看到庞维正将一件衣服递给一名宫女。 “庞公公,让我来吧。”杨绍从庞维手中抢过了那件衣服,看到白政天正在水中洗得自在,说道:“庞公公,这里有我就行了。” 庞维看了看白政天,犹豫再三,就领着那群宫女退出去了。 白政天在水池里背对着杨绍,杨绍蹲在水池边,将瓶子里的药往水池里倒了一点点。水池里小面积的水立刻呈现出一只深黑的蜘蛛形状,然后又迅速变回无色。 黑寡妇!杨绍的心一惊,这是一种南疆的蛊毒,几乎绝迹。服用一定量这药的人,内脏立即衰竭,全身血管爆裂,就是神医再世也无济于事。当然黑寡妇并不因此而叫黑寡妇,而是因为其在水中会呈现出一只黑色的蜘蛛,但很快会迅速消失,它正悄无声息地寻找猎物。只要它一找到活物,便会吸附在其身体,侵入他的皮肤,侵入他的内脏和血管,当然,必须每天给他服一次,即每天外服一次,一个月之后便会魂归西天。短时间内其人是不会表现出什么异状,要过大半个月之后才会又所显现,但那时候恐怕已无药可医了。 “将军,您命公子去杀白政天,这一举是否有些不妥。” “兰玉,你知道的,本将军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我一直把绍儿当成自己亲生儿子看待,希望他和瑶儿成婚。但是我必须知道他到底有多少斤两,有多忠诚我这个义父。” “只要他杀了白政天,我立刻把他和瑶儿的婚事给办了!” 兰玉倒吸一口凉气,在罗延山身边这么久,她太了解他了,罗延山本就是一个多疑的人。只是听到罗延山这一番话,兰玉心中还是免不了害怕,免不了为杨绍担心。 罗延山啐了口茶,道:“齐州有没有什么消息?” “情况越来越严重了,朝廷派过去的骑兵死伤不少,飞天阁已经去请神兵山庄的楚南天了。” “神兵山庄也去了么,好,兰玉,去传命香千载,带一些人手前往齐州,告诉他不到必要的时候,不要以我的名义暴露身份!” “是!” 第十章 血缘之亲隔层皮 这是一个偌大的广场,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广场上不停的舞剑。动作行云流水,剑气逼人,剑光刺眼。 花笺站在一旁,似在欣赏,但眼睛里又透玩味。她笑了! 又是那抹笑意,像紫罗兰一样!郝连孤云一股恨意丛生,他由三年前对她的厌恶转成了恨,但那是恨吗?恐怕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突然向后弯腰,剑在他的上方旋转了一个圈,他快速地握住了剑柄,转了个圈,一剑刺向花笺。这个一瞬让花笺始料未及,她睁大双眼,惊恐万状,立在原地,没有挪动半步,眼看这剑直至她的心脏。 “云儿——” 郝连孤云急速收回力量,剑走偏锋。 “厄——” 剑刺中了花笺的左肩膀,一缕头发也被削了下来,飘落到地上。花笺往后退了几步,被身后的白玉蝶接住。 “云儿,你这是干什么?” 面对着母亲的质问,郝连孤云并不以为意,他轻蔑地笑道:“你不应该只会跳舞才对,跟在我身边四年了……” “够了,云儿,花笺所做的一切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郝连孤云又是一声轻蔑的笑,道:“连我娘都向着,你还真是不辱使命!”他转身就走,不过看到花笺左肩上的血迹,郝连孤云竟觉得自己心里有些怜惜。 “云儿,你这要上哪?” “娘,你最好寸步不离你的好儿媳,否则,我不知道我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看着郝连孤云远走的背影,白玉蝶心里一阵痛,看着花笺的伤,她心里更痛,说道:“花笺,快去包扎伤口。” “娘,这点伤还不至于要我的命。” 将花笺扶上床,便有几个仆人已迅速搬来椅子给白玉蝶坐下,几名丫鬟提来了药箱,一名女大夫给花笺上药包扎。 “花笺,你放心,等云儿那小子一回来,我一定让他给你陪个不是。” “娘,没关系,城主今天心情不好!” 、奇、“你这么温柔,这么善解人意,他怎么就不好好珍惜你呢?” 、书、郝连孤云骑上一匹马,飞奔出城门,沿着山路而下。当他到达山脚时,沿着通向南边的一条小路继续飞驰。小路两边的树林里出现一些黑衣人,紧跟在他后面,这一切被郝连孤云尽收眼底。 、网、看着天色逐渐将暗,黄昏已至,郝连孤云浮起了一抹笑意。 嗖——嗖——嗖——嗖—— 郝连孤云往两旁边射出十几支短箭。 那些黑衣人快速地躲过了短箭,被箭射中地方发出爆炸声,烟雾弥漫。这时一声清脆的鞭子声,马朝天嘶吼一声,加快了速度。但等他们摸索出来时,马蹄声已快消失于耳边了。他们对看一眼,以比之前更快地速度追了上去。但不倒半刻钟的时间,那些黑衣人便停下来了。马停在了一条三岔路口,马背上却空无一人。 “分头追!”那些黑衣人兵分两路。 他们却不知道,刚刚中短箭的地方,一个白色的身影从一棵茂盛的树下跳下来。郝连孤云从腰中抽出了一把笛子,吹了两声,一匹马便跑到了他跟前。三岔路口的马是他早已为他们准备好了的,qǐsǔü当然那两条路上也已有两个白衣人等着收拾他们,而他眼前的马刚才只是急速绕进了林子里。他骑上马拐进了树林里,朝东北方向驶去。 流水潺潺,蝉声不断。月光下,河流边站着一个蓝衫人,他头带蒙面斗笠,听到后面传来马蹄声,他转过了身。 “你终于来了!” 郝连孤云从马下跳下来,说道:“让你久候多时了!” “你不害怕有人跟踪你?” “那只是一些泛泛之辈,甩了他们根本就不在话下!” “想不到罗延山的手下也只是一些无能之辈!” “你千万不要小看他,他的身边高手如云。前几年他疏忽了我,最近几年他倒是关心起我来了,所以特派了一些人来保护我。只是能够保护我的人,我已经派了最佳的人去照顾她了!” “痛快,约你出来真是一件痛快的事情!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从蒙面斗笠下传出来。 郝连孤云道:“你三天前就急着约我出来,难道发生什么大事了?” 蓝衫人道:“难道你不想?王宫里现在喜庆一片,可是你难道没有闻出什么不对的味道。” 郝连孤云道:“你是想告诉我罗延山准备在王君大婚当日兵变篡权!” 蓝衫人道:“你很聪明,但为什么迟迟不见你有何动静?你不想带着你的母亲脱离罗延山的控制?” 郝连孤云的内心强烈地波动了一下,眼里也透出了几分阴狠,但很快又恢复平静,道:“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你的身份,三年前你就找上我,对我和我娘的一切了如指掌,对罗延山的一切也摸得透彻,但是你最清楚的却还是王宫里的一切。那么,我该称呼你什么好——表哥,还是王兄!” “你……”半晌之后,“哈哈……”又是一阵笑声,但这阵笑声已没有了刚才的爽朗,有的只是淡定和掌握一切的气势。蓝衫人将蒙面斗笠撤掉,露出了一张英气硬朗的脸旁。他的眉目与郝连孤云有几分相似,但郝连孤云多了几分些邪气和阴狠之色。 “你真的是我的表兄白政天?” “如假包换!一个月之后就是我的大婚之日,我希望你和姑姑也能来。” “你觉得罗延山会给我这个机会吗?” “你放心,已经有人在他耳边吹风了,不出三天圣旨便会下来。虽然你一直处于罗延山的掌控之下,但我不信你会就这么屈服。不然的话那两条小路上的白衣人怎么解释?拭雪城原本就是一座古城,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这座古城里应该藏有什么东西,否则以你一人之力又如何能避开罗延山的耳目,为所欲为?” 郝连孤云地脸明显变了,震惊之色显露无疑,他第一次感受害怕,这个男人太不简单了,那他又是如何避开罗延山地耳目,为所欲为?他强装镇定地说道:“彼此,彼此,就连罗延山都没摸清我的底细,你却了如指掌,看来我不为你出力,恐怕不行了。” “或许罗延山早已知道你的一切,可能是他还有所顾忌,或者在等待什么,所以对你才一直按兵不动。还有一点我要你知道,我这次来找你,只是以表兄的身份希望你能帮我,并无要挟之意思。” “是吗?你希望我怎么帮你?” “齐州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吧,你不觉得很不寻常?” “是又如何,跟我无关!” “是跟你无关,但我希望你打探一下虚实,我需要确切的实情。” 郝连孤云的眼睛立刻变地锋利无比,看着眼前的表兄,他有点看不透他,说道:“你就这么相信我,还是你身边已经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信任的人当然有,但在这件事上,我觉得你是我最好的人选,因为你可以扰乱罗延山的心 “齐州离翊都只隔了两个镇,齐州被血族人搅得无片刻安宁,然而翊都却风平浪静,这事情太蹊跷了。还有对于齐州发生的事,罗延山始终按兵不动,前往齐州的骑兵全是我的手下,损伤无数。我唯一能够想通的是,罗延山想调查飞天阁。你前往翊都必然会经过齐州,你只要在齐州小留片刻,打探飞天阁的虚实,这样必然会扰乱他的计划。” “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对罗延山来说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 “有,你当然有!天下第一庄神兵山庄的庄主也去了齐州,神兵山庄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管是白氏王朝还是罗延山向来对它有所忌惮。雪原表面上看起来是白氏王朝的,但实际上你应该很清楚雪原被三股力量分成三部分。东边的神兵山庄,西边的飞天阁,还有北边的七星门,其中翊都也在西边,靠近飞天阁,罗延山想打算第一个就消灭飞天阁,可我偏不想让他如愿。少了飞天阁,就少了一份牵制罗延山的力量。” “有意思,现在齐州这么乱,这份热闹我要是不去观看,岂非可惜了。” “哈哈……我已经在齐州安排好了一切,到时候会有人去接应你!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郝连孤云突然觉得自己陷入一个巨大的旋涡之中,但他还是无法理出其中的不通之处。他很明白自己的处境,罗延山对他的一切应该是有所了解的,只是迟迟还未动手而已,当然动手也是迟早的事。他必须在这之前动手,让他生不如死,以此为母亲报仇。但仅凭他一人之力,在罗延山面前只是一只蚂蚁而已,他唯一的筹码就是白政天。可他现在越来越猜不出他下的是哪一步棋了,也许自己只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 不过他想到齐州发生的事,他血液就开始沸腾。神兵山庄——哼,去会会他! 诡异的吼声划破了沉寂的夜空,数十个黑色的身影瞬间化为灰烬。楚南天从天而降,收起了七星龙渊。看到楚南天在一瞬之间消灭了全部的血族人,秦夜和陈宽等人的心中是何等的惊讶与佩服。这次楚南天仅仅带了秦夜和陈宽等几个少年,还有一些庄内的杀手。 “现在已经到了齐州境内,大家小心些,特别是在血族人出没频繁的夜晚。” “是庄主!” 陈宽上前道:“庄主,我们是不是该找个客栈住下来!” “恩!” 第十一章 七星龙渊问传说(一) “刚才可真是把我的一颗心给提到了嗓子眼了。” 房间内一名少年一边整理床铺一边说道。 另一名少年走过来,揽着他的肩膀打趣地说道:“如果没有庄主在你前面做你的护身符,你大概要尿裤子了吧!” 陈宽也在一边整理自己的床铺,听到他们这么说,也插上一嘴道:“小六你也好意思笑话小卫,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说不定你的三魂七魄早被吓没了。” 这两名少年马上跑到陈宽床上坐下,小六道:“陈师兄,我这也不是找趣吗?小卫,你说是吧!” “嘿嘿……”小卫傻笑了几声道:“陈师兄,你这么受庄主和少庄主的重视,什么时候也提拔一下我们兄弟俩?” 陈宽立马谦虚道:“你们过奖了,我再怎么也比不上某些人来得那么让庄主器重!” 三双眼睛齐刷刷的往另一张床看去,秦夜正一声不响的坐在床头,准备脱靴。 小六急道:“秦夜,你千万别脱,过来说两句话。” 秦夜停下了动作,抬头看见他们三不怀好意思的眼神,心里立刻生出一些厌恶,冷冷地说道:“说什么?” 小六跑过去,说道:“就说两句话而已,别这么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搞得好像我欠你什么似的!” 小卫和陈宽也走过来,小六立刻从秦夜身边站起来,将位置让给陈宽坐。陈宽一坐下,就揽上秦夜的肩膀,秦夜心里更是有些不快。 陈宽道:“庄主应该传了不少绝学给你吧,看你刚才稳如一座山的样子,好像不用庄主出手,你也能对付那群血族人。” “是啊,是啊!”小六和小卫附和道。 秦夜看了他们三一眼,冷淡地说道:“你们太抬举我了,我哪有那个能耐,不及陈师兄,更不及庄主一分。”对于他们刻意的套近乎,秦夜一直在忍耐。 陈宽道:“秦师弟,你何必这么自谦,我们也只是随便问问。”哎——陈宽叹了口气说道:“最近一两年雪原又乱起来了,没有一招半式保护自己,还真是混不下去。” 小六急忙接话说道:“陈师兄说的极是,我也觉得奇怪,那些血族人不好好呆在血渊,干嘛跑出来为祸人间。” 陈宽道:“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十几年前血族内斗,元气大伤,所以躲在血渊里养精蓄锐,这十几年来,雪原才会这么平静。” 小卫说道:“对,我记得小时候有听大人说起过,应该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小卫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望了一下周围,小声说道:“我可先跟你们说好,今天这事千万别传出去,否则可能会有性命之忧,朝廷对这件事可是封得紧。” 陈宽拍了下他的脑袋,气道:“别卖关子了,赶快说!” 小卫道:“好好……这还是十多年的事了,我是无意中听到庄内的几个师傅提起过。当年血族的头叫血皇,他手下有四个非常厉害的人物,他们都很想坐上血皇的位置。据说后来血皇迷上人间的一个女子,他那四个手下就利用这个弱点想把他除掉……” “然后呢!”秦夜道。 三个人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小卫继续说道:“然后啊,他们的阴谋被血皇发现了,血皇杀了他两个手下,但是血皇最后还是死了,好像是为了那个人间的女子死的。” “那个女人呢?”又是秦夜的问题,三个人又看了他一眼。 “那个女人应该也死了,血皇都死了,还有谁会着护着她?竟敢跟血皇私通,被天下人耻笑为妖女,不知廉耻!” 陈宽调侃道:“不过那个女人还真是厉害,竟然把血皇给克死了!” 小卫道:“嘿嘿,陈师兄你这话说的有理。我还听说,那女的好像姓秦,是梅郡一大户人家的宝贝女儿,很有钱呐!”小卫的眼睛已经两眼冒光,仿佛看到了很多钱。 陈宽用力的拍了下小卫的脑袋,说道:“你这没出息的,就想着钱。” “嘿嘿……师兄,钱嘛,嘿嘿……”小卫一个劲的傻笑。 一旁的秦夜早已脸色苍白,内心里波澜不断。 小六突然说道:“秦夜,你不是姓秦吗?难道……” 陈宽好像被点醒了一下,说道:“对呀,秦夜你姓秦,跟你同住一屋檐下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是哪的,你不会是梅郡的吧。” “我是南疆的!” “南疆?原来你是南疆的,怪不得第一次见到你时总觉得你一身土气。真是八竿子打不到边,真扫兴,我还以为你是秦家什么人。”小六一脸无趣的说道。 “哼,时候不早了,我该休息了。” 灯不多会就息了,秦夜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子尽是小六的话“我记得,那女的好像姓秦,是梅郡一大户人家的宝贝女儿,很有钱呐!”。秦夜从衣服摸出了那把翡翠色的钥匙。 “这把钥匙是我们秦家的宝贝。” 看着那把钥匙,秦夜又想起了秦水柔对他说的话。他心里叹道:娘,我到底是谁的儿子,我爹到底是谁,难道真的是……只要一想到血皇这两个字,他就很矛盾很痛苦。他从未想过和血族人沾边,如果真的是,那他算什么?这时候,他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原飞漫的影子。漫儿,你要是在就好了! 现在应该已经是丑时了吧,秦夜仍无困意。他干脆把被子掀开,不带一点声音走出了房间门。今晚的夜色似乎不怎么好,黑云密布,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他靠着么门边的一根柱子上,这么暗的夜晚,秦夜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仿佛被融入了夜色之中。喜欢穿黑色衣服是他打小的习惯,他从未想过有什么不妥。但自从到了神兵山庄,他才发现穿着黑衣是一件很显眼的事情,不过他才不理会这些,为此他没少受周围人的玩笑,要么被叫成“黑无常”不然就是“血族人”,要么就是“刺客”。 今天是他第一次见到血族人,原来血族人都是一群“黑无常”,想到这些秦夜不由得笑了一声。 血皇!秦夜又想起了这个名字,他又从怀里拿出了那把翡翠钥匙。看了一会儿,他收起了钥匙,准备回房。正准备躺下的那一刹那,他顿时感受到陌生的气息,他拿起床边的剑走出房间。一个翻身,越上了头顶的横梁上。他看到了一个黑影,虽然隐没在浓浓的夜色之中,但他还是看到了,而且他可以肯定那个黑影是一个女人。秦夜一向相信自己的眼力和直觉,尤其是在黑夜来临的时候。那个黑影已经跃到左边的走廊上,在一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那不是楚叔叔的房间吗?秦夜从横梁上跃下来,迅速来到那走廊上,低声说道:“你是谁?” 那个黑影的手僵在半空中,然后转身睬着横栏,朝屋顶飞去。 秦夜急道:“别跑。”他踩着横栏跃出去,跟在那个黑影后面。 漆黑的夜下,一条路上,一前一后两个黑影追逐着。前面的黑影似乎不太想和秦夜纠缠下去,她手一挥,闪亮的东西从她手中飞出,射向秦夜。秦夜往后弯腰,他看清楚从他头顶上飞过的是三枚星形镖。那些飞镖,瞬间他想起了南疆的那个夜晚,但这不容他多想。待他躲过那三枚飞镖,又有四枚朝他飞来,而刚才那三枚在这个时候回旋过来,两面夹击之下。秦夜一时心惊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来不及抽出剑,迅速旋转上身,那些飞镖相碰发出了爆炸声。 这么快的速度,他竟然能躲过七星镖,那个黑影似乎不相信自己眼前的事实,她快速朝左边的屋顶飞去。 秦夜落到地面,虽然那个黑影已经消失了,不过秦夜似乎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他摸了下自己的心口,开始那声爆炸威力不小,他迅速飞上了屋顶。 那个黑影已经跃进了一片林子,心下想到,总算把他甩了。 “原来你还没走远!” 那个黑影回头一看,是秦夜,有些恼怒,说道:“你怎么阴魂不散。” “我只是好奇你对楚叔叔有何意图?是想杀他,还是劫持他或者是为了他手上那把七星龙渊?可是凭你的身手……” “你是什么东西?口气这么大,你说的对我就是为了那把七星龙渊。为了这把七星龙渊,我可是在这里恭候多时了。既然你这么嫌弃我的身手,那么我就让你看清楚。”她拔出了剑朝秦夜刺去,说道:“还不拔剑!” 秦夜拔出了剑,一时之间剑气逼人,林子里的叶子纷飞乱舞蹈,数十招式下来,还未分出胜负。但是双方似乎已经摸出了对方的底细,秦夜自知自己的武艺在她之下,但他胜在速度比她快比她灵活,但她的飞镖很快,如果她使出飞镖的话…… 这个时候,头顶上的月亮似乎出来,有月光撒进了林子里。 那名女子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迅速后退,三枚飞镖从她手中飞出。这次秦夜剑身回挡,三枚飞镖飞向那名女子。那名女子非但没躲,反而又射出了四枚飞镖,其中三枚正中飞向她的三枚飞镖。 她居然……秦夜挥剑挡去那四枚飞镖。一种奇怪的感觉袭上心头,一股力量正逼向他,那名女子已经到他眼前,一只脚踢到他心口上,秦夜倒在地上,一把剑直指他的咽喉。 “你……” “这下你该清楚了吧,手下败将!” “你以为打嬴了我,就可以偷到七星龙渊?” “哈哈,我自认为武功不及楚南天,但我们七星门向来以为飞镖和毒药称霸雪原,我就不信拿不下七星龙渊。” “你是七星门的人?” “我刚才已经使出了七星镖,你居然没猜出我的身份,你还真是孤陋寡闻,你这种无名小辈,可惜了这么快的身手。” “哼,要杀便杀,何必这么多废话。不过在我死之前我想知道你是七星门的人,为什么要偷我们神兵山庄的镇庄之宝七星龙渊?” “住口,亏你还是神兵山庄的人,难道你不知道七星龙渊原本就属于我们七星门的吗?” “你……”胡说这两字还没出口,秦夜就停住,转而低声道:“有一大批的血族人朝我们这边来了!” “你别吓唬我,我现在就杀了你!”那女子拿起剑就朝秦夜咽喉刺去,但只刺到秦夜的表皮,就停下来了。 她收起了剑,耳朵边听到了嘶嘶声和树叶婆娑的声音。秦夜站起来,在她耳边说道:“我没说错吧!” “以这个声音来看,我恐怕要死在这了!” “那到未必!” 那名女子看着秦夜眼流露出的自信和冷漠,以及那张完美的侧脸,一时之间有些呆了。等他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被血族人围住了。她立刻背靠着秦夜的背,说道:“你说未必,难道你有脱身办法?这多血族人,可不是小数目。” “你不是还有飞镖吗?” “飞镖对他们不管用,只能用剑或刀,当然功力不深厚,有刀剑在手也没用。” “那就跑吧!” “你——” 第十二章 七星龙渊问传说(二) “你确定你能杀多少个?” “十几个吧!” “好,在你正前方,是血族人数量最少的地方,我们从那里杀出去。”秦夜迅速转过身,抓住她的手臂,两人挥起剑,朝前方直击而去。 吼声一片,十几个血族人仰天而叫,然后全身裂成碎片。身后的血族人已经知逼他们而来了,秦夜感觉手心在冒汗。 又是十几个血族人被他们刺成碎片,他们两人落到地面,转身一望。 秦夜道:“毒药对他们可能不管用,迷药可以!” “迷药?”那名女子立刻拿出七枚飞镖往那群血族人头顶上射去,一声爆炸,淡淡的烟雾飘散。一大部分血族人似乎慢下来了,在原地摇晃,仿佛喝醉似的。 “快走!”秦夜拉着她的手,立刻闪身离开。 周围飞快地往后移去,秦夜转过头说道:“迷药只能维持一小会儿,他们很快……”秦夜忽然住口了,不敢看身边的女子,她脸上的蒙面黑巾不知道何时已不见了。 女子看到秦夜有些诧异的眼神,手不自觉地摸上了自己的脸,紧张道:“这,你……” 秦夜并未等她发作,就加快速度,拉她飞快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等到他们落到地面,那女子用力甩开秦夜地手,拔出剑指着秦夜道:“我是不是应该杀了你?” 黎明似乎已经来了,天边的光照射过来。看着那张脸的线条,秦夜有些出神,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 那名女子见秦夜一直看着她,脸上立刻出现了红晕,怒道:“你看够没有!” 秦夜回过神来,一步一步走到她的剑面前用手将她的剑移开,说道:“我们怎么说也一起同生共死过,你何必这么绝情?” “少跟我来这一套,你们神兵山庄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你不就是想拿那把七星龙渊,那把剑在楚庄主手里,你杀了我又有何用?” “因为你看到我的脸!” “呵……呵呵……”秦夜见天快亮了,根本就不想和她耗下去,他这一笑,笑地眼前的女子开始心虚。突然秦夜握着她的剑往前一拉,一掌拍她的背,然后一闪身就不见了。那女子一个踉跄,跌落在地面。那女子见到她消失的无影无踪,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臭小子,下次别让我见到你,否则我要你五马分尸!”她拍拍衣服也一闪身不见了。 “庄主,我们真的不知道他上哪去?我们一早醒来他就不见了!”陈宽低着头,不敢看楚南天的脸。 楚南天的脸上并无不悦,神色很平静,说道:“你们同住一个房间,半夜里发生什么事情,你们怎么会一点知觉都没有。罢了,你们现在出去把秦夜给我找回来,没找回来我们就先别上路了!” “是!” 陈宽和小六他们默默低头往门口走去,迎面碰上了一个人,陈宽一抬头,第一次发现见到秦夜这么欣喜,但他马上装作生气,说道:“秦夜,你去哪了,可把我们急死了!” 秦夜说道:“谢谢师兄关心!”他走到楚南天面前道:“师傅!” 楚南天道:“好,好,回来就好。”楚南天揽上秦夜的肩膀,拍了一下道:“下次去哪,记得说一声,免得大家担心。好了我们该下去吃点东西了!” “是,师傅!” 一干人等纷纷出去,楚南天和秦夜走在最后面。看见大家都忙着去叫店小二点菜,秦夜对楚南天道:“楚叔叔,我想问你一件事!” “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七星龙渊的来历!” 楚南天的眼神闪了一下,说道:“你昨晚是不是遇见什么人了?” “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叔叔,其实昨晚我只是见到一个小毛贼,自称是七星门的人,想偷叔叔的七星龙渊!” “看来这次齐州少不了七星门。夜,你有没有听说过上古的一个传说?” “只知一二,应该是和雪原之王有关!” “雪原的王城是翊都,翊都原本有一座山叫七脉山,山的上方有一座悬着的宫殿。但是当雪原之王放弃王位之后,那座宫殿就掉下了,然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翊都出现了一座山,覆盖了大半个翊都,这座山人称圣山。有人看到宫殿掉下来的那一刻,发出了七道光,向七个方向飞去,形成了七件东西。第一件便是这把七星龙渊,第二件是天涯上的血剑轩辕!而第三件是飞天阁的干将剑,第四件是莫邪剑,为白氏王朝中的一位将军所有,但他被朝廷贬官之后,那把剑就下落不明了。” “还有其他三件呢?” “不知道,难道你真的相信这个传说吗?或许没有其他三件,如果有,我相信应该也是如七星龙渊一样是一把好剑。这把七星龙渊最早出现在七星门,但是两百年前突然消失了。直到数十年后才出现,出现在神兵山庄的兵器库里。神兵山庄原本就以铸造剑和刀闻名的,对于名刀名剑向来爱不释手。那一代的神兵山庄的主人见刀七星龙渊这把好剑,就心生贪念想把它据为己有,把它密藏起来。但是这个秘密还是不径而走,然后的一切不用多说什么吧!” “我有听携阳子师傅说过,七星门擅用药物!” “七星门表面上卖的药可以治百病,但暗地里卖的却可以致人于死地。当然七星门最精通的应该是毒镖!” “毒镖?” “没错,中镖之人会立刻中毒而死。在七星门的毒镖中,最厉害的莫过于七星镖,功力深厚的人发出的七星镖,威力无比。还记得几年在南疆遇到的少年吗?” “记得!” “我猜,那少年身上发出的短刀应该是从七星门那购置的。在小兵器这一块上,我们神兵山庄是很薄弱的。近十几年来,由于生意上的需要,我们倒是有过几次合作,但各中的火药味一闻便知的。还有一点,天下最厉害的杀手组织非七星门莫属,许多人聘请杀手往往会找上七星门!七星门吃遍黑白两道,而我们神兵山庄的杀手只是用来对付血族人,说了这么多,该吃饭了,等一下还要上路!” 醉仙楼! 陈宽道:“师傅,今晚我们就在这里落脚吧,这是齐州境内最好的客栈。” “好!”楚南天领着身后的一批人进去,一进去就坐满了三桌。 陈宽喊道:“小二!” “来了!”一小伙计冲过来客气道:“客官,您要什么?” “我们这有三桌人,你随便上几样你们这里最好的菜!” “好嘞!” 秦夜凑近楚南天耳边道:“叔叔,看您的左边。” 楚南天和陈宽、小六、小卫都往往楚南天左边看去,靠窗的坐着一桌人。看他们的装束应该不是普通人,其中一个人还带着蒙面斗笠。这桌人也不时地朝楚南天这边看来,他们的眼里多的是探询的意味。 楚南天说道:“不要理他们,我们吃我们的。” 等菜上来的时候,秦夜又说道:“叔叔,他们不见了。” 楚南天朝左边看去,只见桌子上留了一定银子。 楚南天说道:“晚上你们还是几个人凑合着住一间,有什么事情发生好相互照应,齐州城境内不是只是血族人这么一个不安全的因子。” 熟不知,在醉仙楼的斜对面是一家钱庄,钱庄的二楼上,站着的正是刚刚戴着蒙面斗笠的男子。通过醉仙楼的窗户,他正好可以看到楚南天他们。 一大汉上前道:“香千载大人,神兵山庄的人来了。” “那么七星门的人也该到了,十天后拭雪城的城主会经过这里,留意他们的行踪!” “是!” 干将、莫邪 干将、莫邪是两把剑,但是没有人能分开它们。干将、莫邪是两个人,同样,也没有人能将他(她)们分开。干将、莫邪是干将、莫邪铸的两把剑。干将是雄剑,莫邪是雌剑。干将是丈夫,莫邪是妻子。干将很勤劳,莫邪很温柔。干将为吴王铸剑的时候,莫邪为干将扇扇子,擦汗水。三个月过去了,干将叹了一口气。莫邪也流出了眼泪。莫邪知道干将为什么叹气,因为炉中采自五山六合的金铁之精无法熔化,铁英不化,剑就无法铸成。干将也知道莫邪为什么流泪,因为剑铸不成,自己就得被吴王杀死。干将依旧叹气,而在一天晚上,莫邪却突然笑了。看到莫邪笑了,干将突然害怕起来,干将知道莫邪为什么笑,干将对莫邪说:莫邪,你千万不要去做。莫邪没说什么,她只是笑。干将醒来的时候,发现莫邪没在身边。干将如万箭穿心,他知道莫邪在哪儿。莫邪站在高耸的铸剑炉壁上,裙裾飘飞,宛如仙女。莫邪看到干将的身影在熹微的晨光中从远处急急奔来。她笑了,她听到干将嘶哑的喊叫:莫邪……,莫邪依然在笑,但是泪水也同时流了下来。干将也流下了眼泪,在泪光模糊中他看到莫邪飘然坠下,他听到莫邪最后对他说道:干将,我没有死,我们还会在一起…… 铁水熔化,剑顺利铸成。一雄一雌,取名干将莫邪,干将只将“干将”献给吴王。干将私藏“莫邪”的消息很快被吴王知晓,武士将干将团团围住,干将束手就擒,他打开剑匣绝望地向里面问道:莫邪,我们怎样才能在一起?剑忽从匣中跃出,化为一条清丽的白龙,飞腾而去,同时,干将也突然消失无踪。在干将消失的时候,吴王身边的“干将”剑也不知去向。而在千里之外的荒凉的贫城县,在一个叫延平津的大湖里突然出现了一条年轻的白龙。这条白龙美丽而善良,为百姓呼风唤雨,荒凉的贫城县渐渐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县城的名字也由贫城改为丰城。可是,当地人却时常发现,这条白龙几乎天天都在延平津的湖面张望,象在等待什么,有人还看到它的眼中常含着泪水。 六百年过去了。一个偶然的机会里,丰城县令雷焕在修筑城墙的时候,从地下掘出一个石匣,里面有一把剑,上面赫然刻着“干将”二字,雷焕欣喜异常,将这把传诵已久的名剑带在身边。有一天,雷焕从延平津湖边路过,腰中佩剑突然从鞘中跳出跃进水里,正在雷焕惊愕之际,水面翻涌,跃出黑白双龙,双龙向雷焕频频点头意在致谢,然后,两条龙脖颈亲热地纠缠厮磨,双双潜入水底不见了。在丰城县世代生活的百姓们,发现天天在延平津湖面含泪张望据说已存在了六百多年的白龙突然不见了。而在第二天,县城里却搬来了一对平凡的小夫妻。丈夫是一个出色的铁匠,技艺非常精湛,但他只用心锻打挣不了几个钱的普通农具却拒绝打造有千金之利的兵器,在他干活的时候,他的小妻子总在旁边为他扇扇子,擦汗水。 干将、莫邪是一把挚情之剑。 第十三章 不平之地处处惊心 半夜里,楚南天拿起七星龙渊就离开房间,飞上了房顶。正好看见一戴蒙面斗笠的男子从屋顶上跳下,楚南天立刻追过去。客栈内,一房门打开,秦夜也跃上了房顶,一路追着他们的踪迹。当他追到一片林子时,他便躲在了灌木丛后,灌木丛外是楚南天和白天在醉仙楼里看到的蒙面男子。 这片林子很安静,一点生气也没有,连风也是阴凉的可怕。 楚南天道:“阁下为何偷偷摸摸的,不光明正大地见人?” 香千载道:“你就是神兵山庄的庄主,久仰,请赐教!”剑一出鞘,尘土飞扬。 楚南天拔出了七星龙渊,即使隔着一些距离,秦夜还是感受到了七星龙渊散发出来的剑气。蒙面人手里的剑只是一把普通的剑,但他的招式,秦夜根本就摸不透他的路线,他往往会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人虚招一晃的错觉。 秦夜猛地站起来,他突然明白为何这片林子很不对劲了,这里应该是血族人常出没的地方。他身后不远处,已有大批血族人朝这里涌来。一棵树上躺着一名女子,血月伸了个懒腰,便朝楚南天这个方向飞来。 楚南天早已和蒙面人停手了,同时看到灌木丛后面突然站起来的秦夜。 “楚庄主,血族人就交给你了,后悔有期!”香千载一闪消失了 秦夜立刻翻过灌木丛,来到楚南天身边道:“叔叔,我们……” 黑压压的一片迅速围上来,楚南天一挥剑便可消灭数十个血族人,但血族人的却数量越来越多。楚南天有七星龙渊在手,而秦夜却只有一把普通的剑,加之武功有待提高,他一剑只能杀五到六个血族人。 一血族人趁秦夜不备,抓伤了他的手臂,鲜血直流。原本又在树上躺着的血月闻到了鲜美的味道,顿时来了精神。看到被她的手下围着的两人,她首先看到的是秦夜,她顿时脑袋一片空白,血液上涌,激动地说道:“不可能!” 那张脸,太熟悉了。虽然她只在十几年前血族内斗时见过一次,但她永远不会忘记,那是和血皇一模一样的脸。可是血皇明明已经死了,他是谁?她立刻一挥手,飞身离开。与楚南天和秦夜打斗的血族人接到了指令,迅速撤退。 楚南天和秦夜看见迅速撤退地血族人,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叔叔!” “我也想知道,还是先回客栈帮你包扎伤口吧!”楚南天扶着秦夜说道。 “你没有看错?”血厉王忍住那颗强烈跳动的心,仍装着很平静。 血月说道:“没有,属下绝对没有看错。虽然属下只见过一次血皇,而且是还是在十几年前,但我想血皇的容貌怕是任何一个人见了都无法忘记。当然那少年的脸是和血皇一样没错,但感觉是不一样的,他只不过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郎而已。” 原本站着的血厉王有些颓然的坐下去。 血月道:“厉王,需不需要属下……” 血厉王道:“不必,一切依原计划进行,当然不要伤害他,必要的话查清他的底细。” “是!属下告退!” 血厉王背后靠去,斜躺着:秦水柔,我真是太小看你,原来你还没死啊,而且还为他生了一个儿子。” 一大早,楚南天一行人收拾东西就离开醉仙楼。他与秦夜等人坐上了一辆马车,至于剩下的十几个杀手则骑着马跟在后面。 马车内楚南天看着秦夜包扎的手臂问道:“夜,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秦夜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道:“已经没什么大碍!” 小六扑上前,睁大双眼,仿佛有些担心,说道:“你真的觉得你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记得携阳子师傅说过,被血族人抓伤了的人会变成血族人。” 楚南天道:“只要过了一个时辰,被抓伤的人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状况发生,那么他就不会变成血族人。” 小六顿时恍然大悟,拍着秦夜的肩膀,道:“秦夜,你运气不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秦夜并未理会他说的话,只是报以冷冷的笑。 马车在街道上匀速前进,车帘也在空中颤颤飘起。马车经过了一家堂皇的绸缎庄,绸缎庄的二楼的走廊上站着一名少女,看见街道驶过去的马车,他便回身进屋。这是一间很华贵的屋子。一张躺椅上,躺着一名穿着翡翠色衣服的男子,他正轻轻摇着扇子,眼睛只微微的合上。 那名少女走到他身边道:“公子,神兵山庄的人现在正赶往飞天阁,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躺椅上的男子睁开了眼睛,把脚放到地下,坐起来,仍旧轻摇着扇子,沉默了片刻,说道:“不必了,有爹招呼他,还用得上我吗?” 他收起了扇子,抬起头问道:“齐州城内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自从阁主发出邀请神兵山庄的庄主的消息之后,齐州城内陆陆续续来了不少陌生人,依我看,那些人来头都不小。” “那些血族人呢?” “前一段时间很猖狂,最近的几天似乎收敛了不少,但是据说昨天晚上醉仙楼西面的林子里出现了一批血族人,那里有过打斗的痕迹。” “醉仙楼,昨晚神兵山庄的人住哪间客栈?” “就在醉仙楼!” “青影,去帮我备一匹马,我要亲自去那一片林子看看。” “是,公子!” 飞天阁。 一座小拱桥上站着两个中年男人,李宏焕对楚南天说道:“把你从这么远的地方叫我,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楚南天道:“阁主说的哪里的话,我们相交多年,你何必跟我这么客气。诛杀血族人,每个人都有一分职责。” 李宏焕道:“哈哈……我这里可比不上你们神兵山庄,那这个月就委屈你在这里住下。” 楚南天有些苦笑不得,说道:“你这里小桥流水,比我那好多了。对了现在齐州的情况如何?” 李宏焕皱了皱眉,摇了摇头,说道:“不好,齐州已失去了十分之一的人口。朝廷也派骑兵过来,但是都是死伤无数,我们飞天阁已经损伤不少了。现在朝廷已经不在支援了,就剩下来自各方的血族人杀手和我们飞天阁的杀手了。你可得帮帮我!” 楚南天道:“这是当然,你有没有去请七星门的人。” 李宏焕道:“请过一些,但是七星门杀手的价格一向不低,更何况现在齐州这么乱,血族人这么猖狂,七星门的杀手很多也是有去无回。顾明承这个人做事向来谨慎,他已经开始拒绝借杀手给我了。” 楚南天叹了口气,道:“这事什么时候才能平息下来?你现在有什么头绪没有?” 李宏焕道:“以前常出没在雪原的血族人都是一些虾兵蟹将,但这次他们的来头不小。我们齐州的人不是死就是失踪,而且他们的数量是越来越多。我总觉得这次的血族人背后有股力量在操纵。” 楚南天脸色开始沉重起来,道:“还有两股力量?” 李宏焕道:“对,醉仙楼西面的林子便是那些血族人常出没的地方,现在那片林子已经成了一片鬼林了。” 楚南天道:“我昨晚在那里遇到了一批血族人。” 李宏焕惊讶地问道:“如何?” 楚南天道:“正如你所言,他们数量太多了,以我一人之力恐怕也会命丧黄泉。后来那群血族人突然之间就撤退,我也不知是何故。” 李宏焕道:“还有这等事。”他摸了一下胡须,眯了下眼睛道:“老兄,这次的事很蹊跷。血族人的行踪向来飘忽不定,令人捉摸不透,他们一次来几十个已经让我很头疼了。更何况这次他们派了比平时多上百倍的高手,他们为什么要派出这么多高手进犯齐州?他们究竟意欲何为?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第十四章 莫邪出世显人心(一) 一个蓝色的身影在一片绿竹与青树相交的林子里,剑舞纷飞,地上的落叶扬起,回旋又飘落。她起身飞旋而下,剑尖直下,如一道急风,一根竹子裂成了两半。原飞漫落到了地面,收起了剑。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正准备离开,忽听后面有掌声。回过头一看,又马上转身想离开。 楚浩林上前叫道:“飞漫,你等一下。” 原飞漫没有回头,尽量收起脸上有些不高兴的表情,也不说话。 楚浩林走到她身后道:“飞漫,你为什么见到我就走,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楚浩林的双手摸上了她的肩膀。 原飞漫有些害怕,耸了下肩,转过身,后退几步,抽出了剑,指着楚浩林的脸道。 楚浩林被她这一举动吓了一跳,他连忙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漫儿,你这是干什么?” 原飞漫看到他惊吓,倒是觉得有些好笑,说道:“少庄主,多谢你这么多年一直都很关心我,但你我身份悬殊,我们还是少见面为好,免得惹人话柄,就不好了!”原飞漫收起剑,转身就走。 楚浩林突然很生气,语气也不如刚才温柔,看着原飞漫的背影大声说道:“我知道,你喜欢秦夜那臭小子,他一无所有,充其量也只是我们神兵山庄打杂,你何必跟着他受苦。” 原飞漫越走越快,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而身后的楚浩林则自言自语道:“漫儿,你等着,你早晚是我的人,等爹一回来,我就会提爹说我们的婚事。秦夜,他算什么东西,竟敢跟我抢女人,他有什么资格。”一提到秦夜的名字,楚浩林仿佛就有一腔恨意。 黄昏时分,原飞漫在院子里做完事情就往房间赶,她实在是太累了,恨不得马上扑到床上躺下,睡个觉。但是摸摸肚子,它很不争气,现在就叫了。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她刚刚走过的走廊的角落里,冒出了两个人影。楚浩林对着身边端着饭菜的丫鬟道:“知道等一下该怎么说吧?” 那丫鬟道:“知道,少庄主!” 楚浩林道:“赶快去,免得小姐饿着了!” 那丫鬟道:“是,少庄主!” 门一打开,本以为可以吃饭的原飞漫,看道桌子上空空如也,顿时有些奇怪。她现在是又累又饿,她很奇怪,一般往常这个时候回来,庄内的丫鬟已经早已把饭菜端好在桌子上放了才对,早知道,她刚才就跟那院子里的人一起去食堂吃了,在神兵山庄内,像她这些的年轻人,能够得到丫鬟送饭菜的待遇,也就只有她和秦夜有。但对于饭菜迟迟未送过来,她并没有在意太多,而是关起了房门。她走到梳状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包东西,里面是碎银子,是她这么些年积攒下来的。 一阵敲门声传到了耳朵边,原飞漫问道:“是谁?” “小姐,我给你送饭菜来了。” 原飞漫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赶紧去开门,说道:“进来吧!” 丫鬟一边端进来一边说道:“小姐,翠红病了,所以今天晚上是我帮她送过来,真是对不起,今天来晚了。” 原飞漫赶紧很客气的说道:“没关系,我还应该谢谢你才对,帮翠红送饭菜过来,辛苦你了。她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应该休息一两天就没事了。” “哦!!”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原飞漫道:“咦,今天的汤好像跟昨天不一样,看起来很好喝的样子。” “这本来是为携阳子师傅叫我们准备的,但是煮太多了,携阳子师傅就说把剩下的送过来给你。” “真的,改天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原飞漫一坐下就拿起汤匙,准备舀汤,看见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有些怪不好意思的,马上收回汤匙,问道:“你吃过饭没有,不如陪我一起吃吧。” 那名丫鬟马上摆手到:“不了,小姐,我们这些下人都是提前吃过了的,小姐,我先下去,我等一下再过来收拾。”她的手心冒着汗,逃命似的离开了。 原飞漫满腹狐疑地走到房门口,然后摇了摇头,把门关上,一个人吃饭。看来她真地很饿,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吃完了,她伸了伸个懒腰,站起来,准备往那张舒服的床走去,还没走几步,就感觉自己全身软绵绵的,浑身无力,她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撞到床上。她几乎是趴在了床上,她很艰难的转过头来,看到桌子上的饭碗,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算计。她很努力想把自己撑起来,但两双手却丝毫没有力气。她便不再作挣扎,她感觉危险好像在一点一点地逼近她。她很无力在床上地移动自己的左手,一点点地慢慢地往床里面伸去。 门被砰地一声被打开了,楚浩林一步一步地走向她,看到原飞漫乖乖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他表面上不动手声色,心里却在暗爽。 原飞漫还在移动她的左手,斜了眼看到了楚浩林向她走来,她贴在床上的身体开始流汗了。楚浩林已经坐在她的床头上了,他摸起了原飞漫的下巴,很温柔地说道:“漫儿,你放心,我会很温柔的,我会好好对你的,等爹一回来,我就跟他说我们两的事。” “你无耻,你会遭报应的!”原飞漫已经欲哭无泪。 “陈宽,你今晚和小六他们去东郊看看情况,李伯伯和他的人马会照应你们,如果发生了,立刻逃,知道吗?” 陈宽道:“是,庄主。” 楚南天道:“恩,你们现在就去吧!” 陈宽道:“是!” 等陈宽一行人离开后,楚南天对身边的秦夜道:“夜,今晚,你和我一起,去醉仙楼西面的林子。你……” 秦夜马上接话道:“楚叔叔放心吧,秦夜不会让您失望的。” 楚南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到了窗前,看着天色慢慢黑下去,过了一会儿又走到秦夜面前,看了秦夜半晌才说道:“你是不是喜欢飞漫?” 秦夜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和飞漫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楚南天说道:“这本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本不愿多问,不过我就浩林一个儿子,我希望你和飞漫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尽量不要伤害他。十多年来我忙着庄内的事忙着生意,我有愧于他,更有对不起他九泉之下的母亲。” 秦夜刹时很想痛哭出来,他比楚南天更愧疚,他连忙说道:“楚叔叔,我能活到今天全仰仗您。我跟漫……飞漫只是无话不谈朋友,我和她的情况很像,我和她的想法也很一致,庄内也只有她最关心我。但我很清楚她只把我当朋友看而已,我也只是把她当朋友看。”天知道,他说这句话时作了多大的努力。 楚南天似乎有些于心不忍,道:“夜,你不必这么说,我只是希望你们对浩林不要做的太绝情,伤他太深,他只是一个很固执的孩子,我知道你和飞漫,两情相悦,我并不是想拆散你们。” 秦夜哭笑道:“谁都知道,我在庄内的地位,是因为有楚叔叔在,我相信飞漫会有自己的打算的。”【﹕】 “你住手,你等一下。”原飞漫大声喊道,心脏砰砰直跳,大口大口地喘气,不过她这一句却止住了楚浩林摸上她肩膀的双手。 “漫儿,你还要挣扎到什么时候,你早等晚等都是要和我成事的。” 原飞漫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说道:“那到未必。”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翻了一个身,坐到了另一边的床头上,手里还拿着一把剑,迅速抽出剑指着楚浩林道:“你别过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楚浩林看着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有些好笑,根本无视她手中的剑,一边用手掌退开她的剑一边说道:“漫儿,你不觉你很……”天真两个字还未来出口,他马上收回碰到剑的手。他只是稍微碰了一下而已,居然被划出了这么深的一道伤口。他猛地抬头,正想质问他时,发现剑已经架到她脖子上了。 “你最好别动,剑下无情,这把剑可不是普通的剑,你刚才不是领教了吗?” 看着她不断颤抖的手,但是碍于眼前杀气四溢、锋利无比的剑,楚浩林只好说道:“你中了七星门的软骨散,要等到三个时辰后药力才会完全退去,我看你能撑多久。” 原飞漫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记回他一个讽刺的笑容,道:“你还不如想想自己吧。” 啪—— “你——”楚浩林眼前一片漆黑,整个人往床上倒去。 原飞漫用手中的剑鞘狠狠地拍了他脖颈,她也倒在了床上,拼命地喘气。她握着剑的手已经冒了很多汗,看着躺在床上的楚浩林,她突然又来了劲。她强撑着坐起来,收起收中的剑,说道:“莫邪,干爹,真是谢谢你了。她把剑抱在怀里,怀念着,怀念着……从她刚才在床里边摸到莫邪时,她发现自己有了一些力气,但也只是比刚才稍微好了一点点而已。她知道楚浩林很快就会醒来,这种程度的打伤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她刚才用的力气并不太,只是借助了莫邪剑的剑鞘的力量而已。 原飞漫跌跌撞撞地跑到梳妆台,拿起梳妆台上放着的那包碎银子,强撑着离开。 离开房间后就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抬头一看,居然是翠红。 翠红见原飞漫一身冷汗,一脸憔悴,问道:“小姐,你怎么了?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原飞道有些惊讶道:“你不是……算了,翠红,什么都别问了,赶快带我去马厩。” “好好好,小姐,你小心点。” 第十五章 莫邪出世显人心(二) 在翠红的搀扶下,原飞漫终于坐到马背上。原飞漫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放下那颗拼命跳动的心,刚才这一路,她觉得走了十年。 翠红担心地问道:“小姐,这么晚了你这是要上哪?” 不远处传来了嘈杂声,原飞漫心里很急,说道:“翠红,谢谢你,将来有机会我再告诉,现在没时间,你快帮我赶马。” 翠红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她拍了拍马屁股,将头上的发簪拔下来,往马屁股上狠狠地刺上去。马嘶叫一声,然后往前蹬。 “少庄主,少庄主,原小姐从马厩里牵了一匹马,现在正骑往正门。” “你们还不快去把她拦下来。” “是是是!” 楚浩林摸着脖劲处,说道:“漫儿,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原飞漫几乎是趴在马背上,抱着马的脖子。当她快到正门时,发现正门已经有一批人正等着。她用力勒住缰绳,停在原地,往后看去,身后已经围上来一群人。她慢慢抽出莫邪,她只是轻轻在周身划出了一个弧。一股强大的力量横扫而去,那些人纷纷后退,等停下脚步时候才发现胸前已被划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驾!”原飞漫用莫邪的剑鞘打了一下马屁股,马朝着大门冲去,守在大门已经受伤的人迅速躲开。 “你给我跪下!” “师傅,我……” 携阳子背对着楚浩林,已经怒不可扼了,说道:“还不给我跪下!” 楚浩林只好乖乖地跪下,但还是心有不甘,说道:“师傅,飞漫手上有一把剑,我看那不是一把普通的剑,我怀疑她……” 携阳子一转身,手指着他的脑门,道:“你还敢说,你还不知道自己错了!” “还有你们。”携阳子指着站在一旁的几个神兵山庄的守卫,训斥道:“你们这些人,昨晚上少庄主做出这等混帐事,你们不但没禀报我,反而帮着少庄主。” 他们立刻跪下,道:“属下该死,请携阳子师傅责罚。” “哼,责罚就不必了,我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们现在就去把原小姐请回来,是请!” “知道了!” “还有,昨天晚上去追原小姐的人,你们尽快追上他们,叫他们务必要对原小姐姐要恭恭敬敬,不能伤害她,更不能勉强她,如果不能将原小姐请回来,你们就别回来见我了!” “知道了,我们现在就出发。” 携阳子点点头,看着他们离开后,对楚浩林道:“起来吧!” 楚浩林如获重释般欣喜,道:“师傅,你不罚我啦?” “你这臭小子。”携阳子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他还是忍住了,道:“庄主原本就打算下个月回来就撮合你和飞漫的事,你这小子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师傅,你别骗人了,恐怕在爹心目中,秦夜才是他的儿子。” “不管秦夜在庄主心里有多重要,飞漫永远是他儿媳的最佳人选。可谁知你竟然对她……哎!” “师傅,即使爹想撮合我,我想漫儿也不会嫁给我,她心里想的是秦夜那臭小子。” “秦夜那边有庄主在,你根本就不用担心!” “师傅,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你说的话。” “你刚刚说飞漫手上有一把不寻常的剑!” “是,那把剑的杀气……”想起昨晚那把剑,楚浩林仍然心有余悸。 “那是莫邪!” “莫邪?” “对,那是一把可以和七星龙渊匹敌的剑,如果你能娶到原飞漫为妻,那么我们庄就多了一把莫邪了。即使秦夜再重要,也重要不过整个神兵山庄的基业。浩儿,你也长大了,不能再这么任性了,现在的神兵山庄已经不如从前般风光了。你要知道七星龙渊原本就不属于我们神兵山庄。血族人重出雪原,七星门虎视耽耽,朝廷也是一直觊觎,危机四伏啊!” 两匹白色的俊马停在了一片树林里,马上坐着的是李沉与青影。 “公子,我如果出了这片林子,就等于出了齐州城了。” 李沉看着前面两颗,胸有成竹地对她说道:“青影,或许我们真的需要离开齐州城。”他说完便成马上一跃而下,走到那两颗树面前,指着树干上一道深深的刮痕说道:“你看这道刮痕,一般的剑是无法划出这样的痕迹,除非是一把上好的剑,比如我手上的干剑。但是这里没有留下打斗的痕迹,我想这应该是血族人留下的。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很淡的血腥味?” 青影勒着缰绳,轻轻地马肚子,马来了一棵树旁:“这棵树上留有一股很淡的血腥味。” 李沉又往前面几棵树看了几眼,指着前方道:“血族人应该是往这个方向离开!” “那是东边。”青影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道光,道:“公子,难道你要去血渊!” “去看一下,又有何妨!”说着他跃上了马背,朝着青影自信的一笑,便绝尘而去。 青影似乎也不害怕什么,勒住缰绳,紧跟在他后面。 一连几个晚上,都是那一幕:那些血族人咬伤了很多百姓,或者划伤了很多百姓,然后那些百姓的身体立刻僵硬,目光呆滞。接着他们嘴角边的两颗牙齿立刻长得又尖又长,指甲也是也是长得又尖又长又锋利,然后他们就成了血族人! 这个画面,让秦夜第一次感受到了何谓心惊肉跳。 屋子里面只有他和楚南天,他看了一眼楚南天,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说道:“叔叔,那些血族人,他们……” “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见。血族人为什么要牺牲这么大的代价将一个齐州城搞得天翻地覆?” “代价?” “血族人向来注重血统,他们最痛恨将人类变成他们的一份子。因为他们痛恨人类,而且这样也会稀释他们的力量,除非他们的数量在不断的减少。” “您的意思是说,这次血族人宁愿牺牲大量的族人也要将齐州城搅得天翻地覆!” “可我想不明白他们这么做对他们到底有什么好处?” “叔叔,那我们现在该如何下手?” “你有没有感觉到这次血族人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秦夜在楚南天面前来回度着步子,回想着这几天所遇到的血族人,突然道:“他们有很明显的分化,有两派,一派阴气重,势力庞大,行事手法也显得咄咄逼人的多,他们的行踪一直往东都可以找寻到;但另一派却小心谨慎,行事作风都相当神秘,他们的行踪根本就是没有踪迹可行。不过,我有一点我想不明白——” “哪一点?” “往东边来的血族人,他们的踪迹我是这一两才发现的,之前都没有察觉到,还是我大意了!” “那我们就往东边去瞧瞧,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叔叔,难道您不怕这是一个陷阱?”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更何况往东边追去,说不定我还可以去传说中的血渊!” “血渊!”听到这两个字,秦夜的血液突然加速流动了,但很快又问到:“叔叔,如果我们离开了,齐州城怎么办?” “你放心,齐州城内现在高手云集,比之前安全很多!” 第十六章 几时方休几时尽 这个江山如此的大如此的美,这个江湖也如此的耀眼迷幻,一不小心你就会眼花缭乱。跃马扬鞭,仗剑江湖,快意恩仇,本应该是浪子或是剑客的豪气生活,偏偏原飞漫一介女子也想这样。其实她在十四岁之前是过着这样的生活,可是十四岁那年她失去了她最心中敬爱的人离她而去,她便只能独自一人投靠神兵山庄。她还记得小时候他们之前的对话: 干爹,我听说樱花城的樱花很美,特别是在下雪的时候。干爹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看吧? 漫儿,你可知道樱花一般是在雪融之后才开的。 我知道,但是樱花城的樱花是常年盛开的,所以下雪的时候在樱花城里也可以看到樱花。 那你有没有想过樱花城的樱花为什么能够常年盛开? 没有! 因为樱花城是一座圣城,和翊都的圣山一样有着外人不可估计的力量,我们作为凡人是不可以随便进去看的,否则就出不来了! 那不是没有人能一睹樱花城的美了! 当然不是,血族人就可以! 汗已经从原飞漫的额头上一滴一滴的流下,她勒紧缰绳,骑着马飞快的穿过一片林子跃上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大道。奔驰在这条两旁是荒草的大道上,她的心突然很累。越是想起过去她的心就越累,这样的生活到底是为了什么。她想起了半个月前楚浩林的纠缠,想起了初见秦夜时的美好,她勒住了缰绳,整个人就从马上掉下去,身子滚向了路边的野草 上。她就这样躺着,并不打算起来,深深的呼吸后,她才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右手。她的衣袖已经被划破了好几处,其它地方也好不了哪里去吧。当然还有一件最让她头疼的事就是她已经囊中羞涩了。没有当家不知才米油盐贵,以前跟着干爹,后来投靠神兵山庄,她几乎都以为自己要和“如何用钱”这个四个字划清界限。本就不是什么小姐的命,却不懂如何过平民百姓的生活,真是可笑! 她的左手还握着一把剑——莫邪! 看着手中的剑,原飞漫突然觉得眼睛很酸,眼泪就这样冲出来了,她需要好好的大哭一场。 天空很蓝,太阳的光线并不太强,原飞漫就这样对着湛蓝的天空整整一个下午。待到夕阳到来之际,她似乎已经很多,脸上也多了一份坚定与成熟。耳边传来了一阵阵微弱的震动声,她立刻感受到一丝不对,连忙起身,跃上马背。正准备扬鞭之时,她回过头去,正看见远处一群人马朝她这儿来,那是神兵山庄的人马。 她扬起鞭,马儿载着她绝尘而去! 一只白色的鸽子停在了一扇窗户上,一只手优雅地将它抓起,赫连孤云取走了鸽子脚上的字条。 花笺原本在一旁刺绣,以打发时间,那只白鸽一来,便把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她看到赫连孤云的俊眉微皱,脸色凝重,便上前问道:“是不是齐州的事很严重。” 赫连孤云抬起头饶有意味地看着她,却不说话。 花笺瞬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你这么快就知道齐州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消息比我还快?” “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猜测?想不到我的夫人,除了会跳舞会刺绣之外还会关心雪原上的发生的事,不知道你还会什么?”话音一落—— 赫连孤云的手快速地朝她的腮边伸去,谁知令他惊讶的是花笺竟然一偏头,躲过了。 赫连孤云只摸到了她的头发,花笺的心却在这一瞬间剧烈跳动。她居然接二连三地在他面前暴露了自己! “原来你还真的会别的。”赫连孤云慢慢低下头,闻上了她头发的香味。 “你想怎么样?” 赫连孤云顿然觉得自己占上了风,然后在她耳朵边轻柔地说道:“我们后天就能到齐州了,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想怎么样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该休息了!”说着,他便把她拦腰抱起,走向了床边。 飞奔的两匹快马渐渐慢下来了,因为不远处便是一个小村庄,几处绿荫夹在里面,倒也甚是美丽。这个村庄与刚才经过的小镇的距离不算相差太远,李沉与青影赶着马匹慢慢地靠近了这个小村庄。 走近了,青影道:“公子,这个村庄有问题,血腥味很重!” 李沉道:“进去瞧瞧!” 等进了村子才发现,这个外表看似朴素美丽的村子,里面毫无生气,残破的境况让人有一种半生不死的厌恶感。李沉和青影一进来的时候,就有很多村民看过来,他们的眼神不是警惕的就是厌恶的。此外一路过来,他们看到地上躺着好多尸体。他们的尸体看上去很僵硬,脸色也呈现出不同深浅的颜色,他们的死法似乎不言而喻,猜测只有一种—— “公子,是血族人!”青影已经把声音压得很低了,可是周围还是有不少的目光投过来。 李沉仿佛也找到了一丝线索,他看见对面的一具尸体上,那两颗鲜明的牙齿印。 “青影,我们要在这个村子呆一个晚上。”说罢,他便下马。 但,青影的脸色很明显的告诉他,她不想留在这个村子,不过青影还是下马跟在他后面。 刚刚那具尸体旁坐着一名妇女,见有陌生人上千,立刻很警惕。旁边也走过来一两个村子,挡在了李沉面前。 “你们可否让开,让我看一下那个死者?” 拦住他的一名村民生气地说道:“你是打哪来的东西,快滚出去!” 站在身后的青影原本想上前教训他,却被李沉一手拦住。李沉仍然一脸笑意地说道:“我只是想看看那名死者是怎么被血族人杀死的?” 一听到血族人三个字,这个村子的生气一下子就恢复了一样,很多村民围上来,气势汹汹,一副要杀人似的。 那个村民更生气了,眼睛都红了,很凶狠地道:“你到底是哪家的官商子弟,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们这些有钱人,难道还看不出来我们村子很穷,穷的都快灭村了。快滚出去!” “滚出去!” 李沉和青影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到眼前这么火爆的村民,他们还真是消受不起。 “大家安静一下!” 远处穿传来了一句饱满有力的声音,全部人齐刷刷的看过去。年纪约莫五六十的老者走过来,他身旁有一位十八九岁的姑娘扶着他,那名姑娘一边扶着他一边说道:“爷爷,小心,慢慢走!” 他确实走得很慢,等他走近时,周围的村民立刻很恭敬的说道:“村长!” 还是刚才那名村民,他对着村长说道:“村长,这个人也不知是什么来头,我们要把他赶出去,我们的村子已经经不起折磨了。”说着说着他就流下了眼泪,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道:“爹死了,娘死了,我可怜的妹妹也死了,我……” 周围的村民也纷纷掩面落泪,因为他们也有同样的遭遇。村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叹口气,这时候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多余的。他走到李沉面前,看着李沉半晌道:“年轻人,我看你不像是坏人。我们这个村子很穷很破,你也看到了,你到这里有何用意?” “村长,实不相瞒,我来自齐州,我是一路追着血族人的踪迹来到这边的。你们这里好像被学族人侵犯得很严重,难道就没有人来帮你除掉那些血族人。” “哼,我们这里不比你们齐州,穷的叮当响,哪有什么钱请血族人杀手,只好自等灭亡。” 李沉和青影倒吸一口凉气,李沉很恭敬地对他们说道:“不知大家可否允许我们在这里留宿一晚,我会帮你们除掉这些血族人,分文不收!” 李沉说的很恭敬也很铿锵有力,村民似乎也看到了一线希望,只有村长还很镇定。 村长道:“年轻人,这可不是开玩笑,搞不好没除掉血族人,连你自个的命都会丢掉。” 李沉仍旧很自信的说道:“村长,你放心,我一路追踪着血族人过来,也有十天半个月了,遇到的血族人也不少,你看我不是还好好,没有丝毫损伤!” 村长的眼睛顿时闪亮了,立刻跪下,说道:“公子,只要你能为我们这个村子带来安宁,我愿意用这条老命报你再造之恩。” 周围的村民也纷纷下跪,乞求道:“公子,求求你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李沉和青影一时很感慨,穷人们这种激动的心情他们也许很难体会,但他们心里很感动很感伤,不知如何是好。李沉马上搀扶起村长道:“你们都起来吧!村长,你放心,我李沉一定会让你们的村子回到以前的安宁!”说罢他从青影那接过了一幅黑色的手套,对村长道:“可否让我检查一下那些死者。” 村长激动地说道:“李公子,请!” 天色逐渐被蒙上了一层灰暗的色调,轻风吹落了枯叶,有些萧瑟,秋天快来了。夕阳走了,黑夜来了。 “两三年前,偷袭我们村的血族人很少,那时候我们村虽然穷,但是还能应付过来。但是后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应该是从齐州出事开始吧,侵犯我们村的血族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厉害。我们村子就只有那么点积蓄,根本就请不起比较好的血族人杀手。我这个做村长的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一个死去。” 一间破旧的茅草屋里,村长说着说着就老泪纵横,他哽咽道:“死了很多人,也失踪了很多了人。我们村子离镇上偏远了些,根本没有人会想起我们。很多人都走了,留下来的也都是有今天没明天,我们这个村子基本就快完了。” 李沉听完村长的哭诉,站起身来回走动,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一旁的村长看着李沉走来走去,心里也跟着焦急。过了好一会儿,他是在忍不住了,问道:“李公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了!” 李沉看了眼村长,然后又看看青影,嘴角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道:“问题倒是不大,我只是在想用哪种方法对付他们比较好?” 村长道:“那么说公子是有必胜的把握了?” 青影道:“村长,我们公子敢说出口的话,那就必然能成为现实!” 李沉问道:“村长,你应该知道血渊!” “知道,怎么会不知道,离我们村子方圆百里或者千里,骑马的话应该不会太远。但是没人知道确切的位置,不过我曾经听说有人误闯进去后就很少有能够活着出来的,哎——” “我看了那些死者,我发现这次的血族人的功力都在四等以上,他们应该都来自血渊。我想让今夜来这里的血族人带我去血渊走一遭!” 桌子上的蜡烛在慢慢的被燃烧殆尽,黑夜也进入更加深沉的时段。 子时将近,青影走到床边看了一眼熟睡的村长道:“公子,村长已经睡着了!” 李沉却作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把桌子上的蜡烛吹灭了。他手上的干将剑已告诉他血族人正在逼近,他带着青影离开了茅草屋。 第十七章 干将莫邪情深铸 一阵尖叫声划破了整个村子的宁静,本已熟睡的村民开始骚动起来。李沉一剑划出,天外流星,瞬间爆发,十几个黑衣人立刻被撕成碎片,华为灰烬。所有冰冷黑暗的眼神朝着这里望来,那些血族人停在了原地,功力低等的血族人发出了愤怒的嘶嘶声,功力深厚则散发着强大的令人窒息的气息直逼李沉。 “青影!” “是!” 站在李沉身后的青影凌空跃起,在空中翻了身,朝着血族人一挥,数十根银针带着寒光。那是飞天阁最厉害的暗器——飞天神针。飞天神针上萃有药物,是毒药还是迷药,又或者是其他什么药,那就不得而知了。飞天阁所研制出的药物并不会比七星门的逊色多少! 如果武功够高,所发出的飞天神针,速度是非常快的,以致使对方产生一种措手不及有心无力之感,当然要对付血族人恐怕没那么容易。 不过当青影落到地面时,十几名功力较低等的血族人已经中了神针倒在地上,狂笑不止。另外一些功力深厚的血族人则接住了神针。他们内心想到:这种破玩意只有人类会拿出来炫耀。他们扔掉手中的神针,一掌打向地面狂笑的血族人,那些人立刻化为灰烬。当他们正欲出手之际,却发现全身无处不痒像有数万只蚂蚁在啃食般难受。他们只好立刻 掉头往东飞去,消失如风。 “青影,你留下。”李沉扔下这句,就跃上一匹马,绝尘而去。 马的速度在快应该也快不过来无影去无踪的血族人吧!正当血族人的身影化为一个黑点,就快消失之际,就在李沉一筹莫展之际,他手中的干将剑发出了一道光。 李沉勒住了马匹,手中的干将剑冲出了剑鞘,剑尖直指血族人消失的地方飞去。剑已飞走,鞘还闪着光,剑鞘本一体,李沉舒展了眉毛,他知道鞘能带着他追上剑。他扬鞭飞奔,如风如影! 黑暗星辰,夜风吹拂,李沉的宽大袖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周围的雾越来越浓厚,他可以闻到青草叶上躺着露水散发的味道,那种甘泉入喉的感觉,清甜还夹杂着一丝清香。但一切也变得越来越寂静,非常静,静的除了飞奔的马蹄声,就只剩下他自己的心跳声。他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诡异和恐惧之感,那种诡异是周围的一切带来的,但恐惧却是从心底 发出来的,莫名的来的,毫无征兆。他虽然骑着马,却觉得自己往一个无底洞掉下去,越陷越深,没有尽头。可他知道他没有退路——血渊——他必须去! 在这时候,他手中的鞘发出的光更亮了,仿佛在叫他快速前进,前面有个很重要的人等着他,那个他或许在梦里一直想见却永远看不清脸的人,她很危险,但鞘又好像不想让他前行,前面真的很危险。 鞘在挣扎,在彷徨,在犹豫,前面真的很危险。到底是什么地方让鞘如此的为难——血渊——这是李沉唯一能想到的地方,只有这个令天下人心生恐惧和神秘的地方有如此的魔力。想到这里,李沉恨不得立刻到那个地方。 冷风从他耳边肃杀而过,这样的冷风带着撕裂人心的绝情,那样的绝情你似乎感受到一种绝望和哀嚎——被鄙弃,被遗忘,多少千年,多少万年——李沉顿时觉得自己在位什么而撕心裂肺! 他身下骑着的马也不安分起来了! 李沉突然觉得自己就快沦陷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沦陷,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一个梦境,那个自他拿起干将剑后每晚都会有的梦境,梦里有个女孩子,但她的脸总是模糊一片。一道光闪来,周围的雾气消失了,手中的鞘也收起的光,他听到前面有一阵打斗声和嘶叫声,那是血族人死亡时候发出的声音。他迅速勒住了缰绳,跳下马,抬头看天,顿 时全身一震。他要是没算错的话,还有两刻钟就是寅时了,刻月亮却仍挂在正上空。不对今天是初二,来时的路上,还是乌云遮天,但为什么现在却是满月高悬。 那么刚才那道光就是月光了! 这里没有一丝风,李沉却觉得冷风从四面八方吹来。他记得曾经看过一本古书,上面有记载:雪原上有一个地方,常年黑夜没有白天,那里的月亮永远是圆的永远高悬空中,这个地方就是血渊。他想起来了,刚才来时的路上,他很难受,如果没有高深武功,没有那把鞘,他恐怕很难到达这里,难怪有些人凡人误闯进来就再也出不去了! 他轻身一跃,隔空掠过去。 一名蓝衣女子正被一群血族人困住了,那些血族人中有功力高等、中等和低等的,看样子他们应该交手有一段时间,她还居然能够坚持到现在,没有一点劣势之风。李沉心中不免心生佩服之意。 只见她朝周围一剑而去,迅速从地面一跃而起,在月光下恍若仙子,纤尘不染。李沉不由的倒退两步,用宽大的袖袍遮住了脸。等镇定下来时,他甩了一下袖袍,刚刚那股强大的力量,他立马定神一下,看到她手中的剑。 莫邪! 没错就是莫邪!跟古书上的描写和父亲口中的描述是一样的。 是惊亦或是喜还是两者都有! 干将剑——在哪儿? 当原飞漫重新落回地面时,周围十几名的血族人迅速化为灰烬。她突然觉得全身疲惫,头晕目眩,双脚一软,她便单膝跪到了地面。她确实很累,似乎就快精疲力竭了。为了躲掉神兵山庄的追寻,她误闯进来,本以为甩了他们,没想到又来到这个让她害怕的地方。 手中的剑发出了一道光,一道剑影分离出去,同时带出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周围欲杀上前的血族人震到几十米之外。原飞漫睁大眼睛,嘴巴微张,那道剑影逐渐变成一把实体的剑。她记起来了,刚刚,就在她无力对付那些血族人之时,一道光闪过来,让她重新积聚力量对付那些血族人。 那把剑飞到了李沉手中,李沉眼含笑意看着原飞漫一眼。迅速在空中翻了个身,落到了原飞漫身后。李沉将她扶起,低声说道:“莫邪,你是原家的后人?” 原飞漫没有回答他,而是挪了几步,站在他身后,背靠着他,道:“现在不是沾亲带故的时候,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 原先那些被震飞出去的血族人好像在一瞬间就恢复了力量,快速向他们逼近,他们被不断逼到了悬崖边上。悬崖下传来一阵阵凄婉哀伤的声音,突然间一股力量从悬崖下冲上来。李沉拉过原飞漫,原飞漫竟然心领神会,双剑齐出,破茧重生。 干将莫邪,生死相随! 那群血族人四分五裂,李沉拉着原飞漫往前一跃,他要带着她跑向那匹马。马朝着天一声嘶鸣,血花飞溅,马的身体被撕成五份!李沉和原飞漫急忙刹住脚步,转过身时,尽是一片血族人,他们的身后吹来一股带着血腥味的风。 那些血族人并没有向前走一步,李沉和原飞漫也停在原地,事实上他们也无路可退。两名浑身散发冷气的黑衣女子落在了他们身后,就在刚刚死去的那匹马所站的位置上。血厉王身边两名高手——血月和血迎! 血月道:“干将,莫邪!居然是你们,我还以为是七星龙渊!”她撩了撩黑色宽大的袖袍,她的指甲不仅长而且锋利,仿佛不需要碰你的皮肤,你已经可以感觉身上有伤口了。 李沉紧握着原飞漫的手,掌心沁出了汗,李沉却很平淡的反问道:“怎么,难道你们一直在等七星龙渊?我不知道你们用意何在,但是我只想对你们说,干将和莫邪也许比不上七星龙渊,但是双剑合并,威力无穷。”李沉降手中的干将剑指着血月,语气加重道:“我怕,你们会抵挡不了!” “哈哈……”血月仰天大笑,略带不屑的对李沉说道:“年轻人,修行未到家,就不要口出狂言。干将莫邪还没出世的时候,我已经在这个世上活了几千年了。好,今天我就要亲自领教领教传说中的干将莫邪,双剑合璧,你们两个一起上。”血月对着他们身后的血族人道:“你们不许插手!” 血月身边的血迎迅速退到远处,血月立刻展开攻势,先发制人! 李沉与原飞漫也不落人后,后发未必受制于人! “姑娘!” 李沉只是轻轻叫了一句,原飞漫知道他的意思,她先于李沉跃起,机会只有一次,即使拼死也不能输。原飞漫一剑刺去,血月不闪不躲,迎面握住了莫邪剑身。原飞漫和李沉同时一惊。在血月面前,即使有莫邪,原飞漫似乎觉得不堪一击,她的身体在空中往后退。 李沉一跃上空,翻了个身,一剑朝下,朝着血月的手臂。就快刺到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就在这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完成的,血月的手却一收回,身体上升,脚踢向莫邪,原飞漫顿时觉得有一股力量打向她的心口,她跌落到了地面。血月并未停手,她一手抓住干将,快速朝李沉的心口一掌打去。 谁料李沉接住了那一掌,血月往后飞去,没有丝毫受伤。李沉也往后飞去,落到原飞漫旁边时,还后退了几步,嘴角流出了血。 血月上前几步,正要说什么时,她感觉到身后不远处一股力量向她袭来! 第十八章 月下血渊空回首 那是数十道剑影,每道剑影都可穿透人的身体。血月却站原地不动,嘴泛笑意。血迎已经飞出来,黑色宽大的袖袍一挥,她修长锋利的指甲只在空中划了几下,那些剑影立刻碎裂消失了。 马蹄声由远而近,是两匹马,又来了两个人。血月知道她要等的人已经来了,她右手朝前一挥,死忙的气息从她宽大的袖袍飞出,她五根指甲早已变成利刃直击而去。由远及近,骑马的人已然感到不对,翻身跃起,身下的两马匹被劈成两半。 “夜——” “漫儿——” 两人同时喊出,秦夜和原飞漫。原飞漫将注意力转到了秦夜旁边,心就开始不断往下沉,很努力地,她才挤出艰难的两个字:“庄主!” 李沉看到原飞漫有些惊慌的表情,再看看秦夜他们,看到楚南天手中的剑,他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血月看到秦夜,但仍镇定自若地站在原地,带着一丝好奇看着秦夜。 原飞漫站起身来,靠近了李沉身边,沉默着。楚南天看了眼原飞漫一眼,并未作任何说辞,提起剑指着血月,他看了到血月看秦夜的眼神,道:“是你们频繁的进犯齐州城,到底意欲何为?今天——”他看了眼李沉和原飞漫道,“我们就用这三把名剑和你们算这笔账。” 他话音一落,地上的尘土立刻飞扬,周围的空气如海浪涌向他们。待楚南天他们镇静下来时,血月和血迎已经飞往李沉身后,落在那群血族人前面。那群血族人让出了一条道血月和血迎分置两边,一个冷艳华丽的女人,如同突然绽放的寒梅,出现在他们面前。她的眼波流转间,如秋水似寒霜,仿佛看穿了楚南天的心事,她的声音似冰天雪地寒彻心骨,又似从那轮圆月里传来遥远而不可捉摸,她说道:“原本我只对七星龙渊感兴趣,因为它是名剑之首。但是刚才另外两把名剑联手都无法打败我的一个手下,那就依你所言,三把剑就三把,只要你们能活着离开,我会让齐州的风平静一些。” 她以闪电般的身手给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她的一举手一投足,她的一招一式带着月亮的清冷,散发着寒梅的冷傲,她的动作极其的快,在你还没缓过神来时她已经掠到你后面,给你一掌。她像鬼魅,像抓不住的影子,更像风,即使三把剑齐发,她也能在瞬间向后弯腰躲过,在无形之中形成强大的压力,将那三把名剑甩到远处。 血月已经闪到一边,落到秦夜身边,及时按住他的肩膀,道:“秦公子,你不用着急,我的主人现在要对付的是那三把名剑,你最好不要把事情弄巧成拙,你也不用怀疑,我们已经将你的一切调查清楚了,还有我的主人下一个目标是你!” 秦夜握紧手中的剑,他突然希望自己有高深的武功,有一把好的剑在手,否则就不会受制于人。他见血厉王张开双臂,黑色宽大的袖袍横扫出一阵强大的风,她垫起脚尖,旋转上升,形成一圈强大的力量,周围的三个人已经抵挡不住了,被她的力量横扫落地。秦夜拍掉了血月的手,抽出剑,月光下的他,刚毅的脸庞,完美的侧脸,他飞身而起,剑尖直指血厉王。 血厉王握住了剑身,她可以毫不费力就折断那把剑,但她没有,只是复杂地看着秦夜那决绝坚持的眼神,那刚毅的脸庞。他们两人的身影掠过了天上那道圆月。地面的血族人已经开始骚动了,血月和血迎也快站不住了,倒在地上的李沉和原飞漫一时看呆了。秦夜的一用力,剑身滑过了血厉王的掌心,剑尖向她的脸庞,她只稍微侧了一下脑袋,她的一 缕头发被削下来了。这一幕,恐怕只有仍然还很镇定的楚南天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他没料到的是,血厉王既然会对他手下留情,为什么?他想不明白,十九年前,血族内乱,目的不就是皇位之争么,那名血族女子看见秦夜的样子应该会斩草除根才对!他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负罪感:水柔,我带他来这里,是不是很残忍很自私,你泉下有知,会恨我吧!其实,我也只是想试试,也许他真能解决齐州之围,只是他今后的日子恐怕会不好过! 那缕头发在空中飘飘摇摇,慢慢掉落了地面。血厉王和秦夜也慢慢落到地面,自刚才割断了血厉王一缕头发,秦夜体内上涌的血气消退了,他这时才发现他的右手被一只冰凉柔软的手握住。 血厉王摸上他额前的头发,声音有些深情也有些温柔,说道:“你长的很像你父亲!” 秦夜没有拒绝她的手,可当他从她嘴里听到父亲两个字,他深刻感受了他心里的震惊和眼泪,他想起了在南疆的日子,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起了那永远温柔的笑意背后的思念和伤痛。 血厉王压低声音道:“如果你想知道一切,可以随时来找我,这里的门永远为你敞开!” 血厉王放开了他,快速地往后退,她手一挥,剩下的所有血族人在瞬间消失。秦夜看着瞬间空无一人的悬崖,陷入了无限的空白和彷徨。 血族人的嗅觉一向敏锐,但视觉也不甘人后。躲在远处一片黑暗之中,一双眼睛已经将刚才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血风的心已经由刚才的震惊转为平静了,原来他就是血皇的儿子。他的右手将挡在眼前的树枝往下压,想把秦夜再清清楚楚的看一遍。他本是来见血月的,但现在他不这么打算了,因为一个计划已经在脑袋里形成了。他松开右手,那树枝便在空中上下晃动,他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姑娘!”李沉扶起了原飞漫,“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受伤?” “谢谢,没有!”原飞漫看了一眼里沉,便撇开他的手,冲忙跑到还在发呆又似在犹豫什么的秦夜。刚才他和血厉王的对话,他们自然是没听到。 楚南天轻拍了秦夜的肩膀,问道:“孩子,你这么了,这到底是这么回事?” 秦夜皱起了眉头,想问又没开口,过了半晌,在所有的焦急等待之下,他才说道:“叔叔,我,我现在心里好乱,我们还是先回齐州城。” 剩下三人见秦夜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闷着声音离开这个不宜久留之地。只是往回走的时候,秦夜一个人默默地走在前面,另外三个则默默地走在后面。楚南天看着秦夜的背影,也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竟把李沉这个好友的儿子晾在一边。一旁的李沉和原飞漫,不停地交换眼神,也不敢开口。遇到李沉询问的眼神,原飞漫就耸耸肩,她能知道多少? 刚才还刀光剑影的悬崖边上,现在一片寂静。血月和血厉王不知何时又回到了这里。血厉王站在悬崖边上,直视着前方,仿佛在看遥远的过去。 站在一旁的血月只能看到她的侧脸,但未见她脸上有什么动容之处。血月上前问道:“厉王,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您真的相信他会来吗?” “他会来的,只要他的身份被人揭穿他就会来。” “厉王,难道你想……” “不——”她举起左手掌,停止了血月的话,道:“不需要我们亲自动手,有人会为我们代劳。” “楚南天?” “如果你认为是他,那就错了,是血风!”血厉王微微偏过头,看见血月的脸色有变,便说道:“刚才血风已经在暗处【奇】看了好一阵,我猜他应该】是来找你的,但现在却回【网】去向血鬼王禀明一切了吧!血风也是个聪明的人,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他还有一颗感恩戴德的心,也对不然他也不会跟在血鬼王身边整整十九年。但是如果血鬼王一直没有希望的话,他 也不会长留在他身边。当然了不管是何时自己的主人都比别人的主人来的可靠。血鬼王想要夺回血渊,他应该会想到罗延山,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自己人咬自己人通常都会咬得更凶,更何况还有一个神兵山庄的楚南天。我们就静观其变,本来雪原上的纷争就与我们无关。你觉得,血鬼王会一直信任血风吗?” 血月明白了,从一开始血厉王暗中助血风,只是想看看雪原上个中高手的虚实,还想——想到后面血月不敢再想下去,也许她真正的意图是想离间血风和血鬼王之间的关系。那么以血鬼王的做事手腕,如果他知道学风曾经想背叛他,他恐怕会要了血风的命! 血风被血鬼王一掌打向了墙壁,出手之重之不甘令他难以消平心中的怒气。他一甩袖侧脸对着血风,血风脸色很苍白,直冒冷汗,如同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血鬼王则如同严寒的雪地,冰封了一切,冷冻了空气,但他仍然用一副关心心腹爱将的口吻问道:“血风,你终于肯向我透露外面的一些情况了!” 血风的心顿时如沉入了冰封的水底,他觉得自己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滞了几秒,他的手攀着背后的墙壁,战战兢兢,他一颗心还想硬撑到底,反问道:“我不太明白,鬼王这么 问事何意?” 血鬼王一身寒气凑近他面前,道:“哼,血风,你别以为我这段时间都在洞内疗伤,就不知道你再外面做了什么?你以为我对齐州城的事一无所知?就凭你一人,就可以将齐州城搞的风雨连连。你已经在不断地为自己准备一条后路,你看我两次都败在她手上,所以你想倒戈相向。但是你没有立刻接下血厉王抛给你的橄榄枝,那是因为并不确定血厉王 是会重用你还是送你去冥界。你在她面前故弄玄虚班门弄斧?我曾经和她共事那么久,我都没彻底摸清她的秉性,你太不自量力了。”血鬼王一把掐住了血风的脖子,血风已无说出半个字,血鬼王眼睛已经开始泛红,“要不是看在你跟我在身边这么久,我早就送你去见阎王了。” 一声惨叫从洞内传出,如同纤薄的空气飘荡在整个阴山上空。 第十九章 梅花林处藏杀机 翊都的圣山,高峰处白雪皑皑,低腰处红枫似火,她巍然宏伟,绵延无际,她是王权的象征,她是数千年来你争我斗的见证者,她还是上古神力终结的标志。她身旁的那座皇宫,几经沧桑,仍然以华丽的面貌呈现在世人面前,可又有谁知道在那面貌之下那令人窒息的争斗。 这是一间修饰堂皇却带显苍白气息的寝宫,紫阳宫的内室,白政天躺在床上,神色疲惫。一名年事已高的御医正坐在旁边为他把脉。那名御医已经诊断了半天,可是他一直皱着眉头,摸着胡须,仍旧诊断不出什么毛笔。内室被一扇屏风与外室隔开了,外室坐着一名宫装妇人,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她几次拿起茶杯却几次望见屏风处的身影而放下。 过了许久,那名御医才从屏风出走来,神色凝重。 那名妇人立刻迎上去,问道:“御医,政儿,他到底怎么样了?” 那名御医摇摇头,道:“王后,微臣已经尽力了,微臣行医看病数十载,但是从没把过这样的脉象,数老臣直言,王君的脉象很奇怪,根本就无法诊出是什么病。除非……” “除非什么?” “王后,你有没有听说过南疆蛊毒!” “什么?南疆蛊毒!”王后不由得后退两步,退到了椅子边上,坐下去。 御医立刻上前道:“王后,老臣一定竭尽全力,即使用老臣的性命,老臣也会查出王君的病因。” 王后用袖子抹了一下眼角,站起身,从袖口处拿出一张叠好的纸张,道:“张御医,这个你收下!” 御医立刻推回去,激动地说道:“王后,你放心,王君身体安康,只是今日偶感风寒,需要静卧一些时日。”然后,张御医就马上跪下,道:“先往曾对臣有知遇之恩,臣不仅会为先王也会为年轻的王君效犬马之劳,王后有什么吩咐,老臣在所不辞。” 王后立刻将她扶起,道:“你先退下吧!” “是,老臣告退!” 等张御医退了出去,王后立刻奔向屏风后面,双膝跪在床边,白皙的手抚摸上了白政天那张看上去很疲倦的脸,眼角带水。她的声音哽咽,似要哭泣:“政儿,政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母后,你这一走,你叫母后如何是好?” 白政天的睫毛闪动了一下,眼睛缓慢地睁开了,他的声音很小很无力也很含糊:“母后,不要难过,生死有命。” 王后立刻扑到他的身上泣不成声。 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飞天阁果然别具一格。一间雅致的屋子里,原飞漫正坐在窗子前发着呆,手里还不停地转着桌子上的小杯子。自从那夜回来后,齐州城的血族人真的少了很多,也没之前那么猖狂了。 可是秦夜却走了,已经两天了,他在那夜的第二天突然决定回南疆给他的母亲上香。原飞漫觉得这两天寂寞席卷,心里觉有些空落。她又想起了第一见到秦夜的时候,想起了她帮助秦夜从楚浩林手里逃脱出来的时候,竟不知不觉地笑出声来。 “在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原飞漫手中的杯子翻倒了,她收起了笑容,心里有些拘谨,但她还是很大方的站起身,柔美的唇线让人想到了樱花的烂漫。此刻,李沉已经走到她面前了。 “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 “在这里可住的习惯,会不会闷,这几天忙着齐州城的事,都没时间来看你,我陪你出去走走吧,齐州城是一个很繁荣也很好玩的地方。” “那请你带路了!” 这是齐州城内最繁荣的一条街市,有着许多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接暇的商店和各种各样的酒店,街道两旁还有卖各种特色的玩意和小吃的商贩。其实这些在原飞漫的眼里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曾经她和她的干爹走过了雪原的很多山山水水。她又想起了秦夜,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自从那一夜,她就发现秦夜有些变了,到底出了什么事,那夜他与血厉王之前绝对没那么简单。 “你的心思好像不在这里!” “李公子,不瞒你说,我担心秦夜。” “你跟他的关系让我羡慕。” “呵,李公子,你说笑了,我们多年的好朋友。” “是吗?”李沉已经带着她走到一家绸缎庄外,“到了,我们进去吧。” 原飞漫抬起头:“李记绸缎庄!”原飞漫走进去,将庄内的绫罗绸缎一扫而过,走到浅蓝色的丝绸面前,背对着李沉,道:“很早以前,我就听说你们飞天阁经营的丝绸是雪原上的上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沉摸上那浅蓝色的丝绸,对着原飞漫道:“喜欢吗?就用这丝绸为你缝制一套衣裳。那天虽然时夜晚了,虽然你的衣服已有些破损,但是你穿着那一身蓝色的衣服真很美。” 原飞漫的手停在了丝绸上,没有继续往下感受那丝绸的质地。 “李公子,我还是先去别处看看吧。”原飞漫转头从他面前离开。 李沉拉住了她的手,原飞漫看着李沉的手,看抬眼看李沉,道:“李公子。” 李沉知道自己失态了,立刻放手,道:“对不起,不过既然来了这里,我们还是先去楼上喝杯茶吧,你还没告诉我有关那把莫邪剑的事情。” 从李记绸缎庄的二楼望下去,是一偏熙熙攘攘的行人,好不热闹。在李沉别有深意的眼神的注视下,原飞漫把自己的故事淡淡道来。 我是一个孤儿,生来就被遗弃,是干爹收留了。我干爹姓原,叫原闻天。他原本是一位将军,尽忠职守,谁料遭奸人陷害,导致战事失利,先王大怒,被贬为庶人,永不录用。那时,干爹很失意,看到朝廷乌烟瘴气,先王尽信谗言,他心灰意冷,于是变卖家财,云游四海。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干爹捡到的一个婴孩。从此我便跟在干爹身边,游历江山,学武练剑,练的就是那把莫邪。原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几年前干爹病逝。干爹临终前告诉我关于莫邪的来历,并叫我投靠神兵山庄,因为干爹与神兵山庄的现任庄主,就是楚叔叔,有些交情。 “为什么你干爹不叫你来投靠飞天阁,我们飞天阁与原家可是世交。莫邪与干将原本就是一对!” “这个就要问你们飞天阁了。” “我不太明白你话中的意思。” “我也不明白,你应该明白,哼,或许将来有一天我会明白的。” “原姑娘……” “公子!”青影站在楼梯口。 李沉对原飞漫,道:“你等我一下。” 李沉走到了青影面前,与她小声交谈,原飞漫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内容,不过倒是看到了青影将一张小纸条交给了李沉。等青影离开了,李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时候,说道:“原姑娘,我们下去走走吧。” “恩,好啊!”原飞漫爽快的答应了。 一匹马在东南方向的大道飞驰,秦夜骑在马上,心里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梅郡,梅花林在梅郡。他骗了所有人,他并没有打算回南疆,其实秦水柔的祭日是快到了,但是他并没有打算回南疆。娘,原谅儿子不孝,儿子这次恐怕赶不及去祭拜你了。在他身后一百里处一名红衣女子骑着马跟在他后面,从空中的气味判断,秦夜知道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位“老朋友”,秦夜随时可以调转马头揭穿她,但他却没有。 太阳不断的西斜,知道夕阳风光无限的时候,秦夜才到达了一个别有一番繁荣的镇上,打探了一下,才知道他已经到了梅郡了。 秋季的问道已经一点一滴地渗透进了这片土地上,那灰暗的天空,那略显萧瑟的风吹起行人的头发和衣角,忍不住让你忆起一些往昔之事。秦夜随便选择了一家看起来像样的客栈,就进去吃个饭住下了,稍后店小二就将领他进一间干净的房间。 “客官,您还有没什么吩咐没有。” 秦夜想了想下,道:“帮我烧一桶洗澡水来。” “好嘞!” “等一下。”正当小二要出去时候,秦夜将她叫住了,问道:“小二,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个片梅花林?” “是的,客官,本镇往东方向有一个村叫西石村,村子旁边就是本镇有名的梅花林了,不过现在梅花还没开放。” “恩,还有,你们这里以前是不是住着一位秦的商贾!” 店小二的脸色立刻变了,变得有些难看,四下看了一下,凑近了点,小声道:“客官,不瞒你说,要说本镇姓秦又经商的就是只有一家,只是在十几年前因为与血族人勾结被朝廷抄家治罪了。”这个小二似乎是个聪明人,继续道:“他可曾经是我们本镇的大善人,他获罪的时候,我还没从娘胎出来,对此事也不是太清楚。他的府邸现就与我们客栈相 隔几条街。被朝廷查封也有十几年了,也荒废了,而且有时候晚上还闹鬼。 “谢谢,没什么事了!” “客官我先去给打洗澡水。”点小二很礼貌的一笑随手关上门出去了。 过后不久洗澡水就来了,秦夜解开衣服横挂在屏风上。在他的屋顶上,一名红衣女子踩着无声的步子,来到了他的正上方。轻轻的翻开一块瓦片,看到秦夜正在洗澡,她眼睛先是瞪得很大,然后又恢复了平静,接下来就是很不屑。她转过头看了一下头顶上的月亮,过了一会儿又低下头。 意料之外,水花从下面飞溅上来。没有就过了这么一小会儿,秦夜已经穿好衣服,从屋子里冲破瓦片落到了红衣女子面前。 “姑娘,你一路跟来,还要偷看在下洗澡,你到底贪图在下什么?” “呵……哈哈,我贪图你?这是我此生听到的最好笑的一件事情。你不是说过我们好歹同生共死过一次,何必做的那么绝情。” “那天晚上你不是还想杀我?” “你还好意思说,你居然戏弄我。” “你是来找我报仇的?” “恰好相反,我是想和你认识,交个朋友怎么样?”红衣女子把玩着自己的秀发,眼神里流露着自信,全身散发的是有些许傲慢的强势凌人的气息。 “你真是阴魂不散,你还想打那把七星龙渊的主意。” “你要这样想也可以,如果我不能从楚南天手中抢回那把七星龙渊,我死也不甘心。” “我真不明白,七星门的主人怎么会派你这么一个明目张胆、自不量力的姑娘来抢回七星龙渊。” “并不是父亲大人派我来的,是我自己的主意。如果我能成功抢回七星龙渊,我相信我爹就会对我另眼相待。”红衣女子已然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做着自己的美梦。 “你是七星门主人的女儿?” “你很意外?我叫顾香尘!” 秦夜望进她那倔强的眸子里,心里突然就想帮她一把,她只是一名姑娘而已,能耐楚叔叔何?他倒很想看看这红一女子能有什么能耐。 “深更半夜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顾香尘一面左看右看,一面问道。秦夜和她来到了一座荒废已久的大宅,枯叶枯木满地,曾经的秦府。秦夜并没有回答她,眼神却在四处搜寻。 “顾姑娘,你说这里会不会有什么机关或者什么暗道之类的?”秦夜点起了一把火,走进了黑漆漆的大堂。 大堂被照亮了,顾香尘的瞳孔扩大,往秦夜身后缩去,大堂的主座位上是一副骷髅。秦夜走上前去,仔细看了那副骷髅,转身对顾香尘,道:“我们去别处看看。” 等他们走后,大堂一片漆黑,突然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来一阵风,把大堂顶部的乌鸦惊醒,它们成群飞出大堂。主座位上的骷髅也突然散架,骨头撒落了一地。 秦夜和顾香尘已经来到了一条走廊上,顾香尘为了打破安静,说道:“你想去书房?” “那里应该会有一些重要的东西。” 秦夜并不知道这座大宅的书房在哪里,只是凭着熟悉的感觉和气息,走进了一间房间。秦夜用火把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照过去。在房间的一张桌子,有一个布满灰尘但仍可以窥见曾经是很精致的烛台,烛台上的蜡烛还剩下半截。秦夜将蜡烛点燃并熄灭的火把。 虽然四处都是灰尘,墙角处尽是蜘蛛网,但顾香尘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一间女子住过的房间,顾香尘道:“秦夜,这应该是女子的闺阁。” 秦夜淡淡道:“可能是吧。”他已经走近了一面墙壁,墙上挂着一名女子的画像,虽然画上的灰尘仿佛已经画中的女子蒙上了一层黑色薄纱,画也有几处破损,但秦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画中的女子,是他的母亲。 顾香尘也看着画中的女子,不由得叹得叹道:“这女子真美。” “秦夜,你为何要选择晚上而不是白天?” “白天眼线太多。” “有人跟踪你?” “他们早就来了,只是一直躲在暗处。”秦夜吹灭了蜡烛,低声对顾香尘道:“准备好没有?” “什么?” 还没等顾香尘明白过来,秦夜已经拉着她飞出了秦府。就如秦夜刚刚所说,躲在暗处的一些人也立刻飞出去。秦夜和顾香尘骑上了他们进秦府前准备好的马匹,快速飞驰离去。那些黑衣人在屋顶上飞行,紧跟在他们身后。天边的启明星已经升起,看来天快亮了。 “他们好像没追上来,你准备带我去哪?” 风中传来了顾香尘的声音,秦夜仿佛闻到了一丝兴奋地问道,仿佛他们两个在做一件惊天动地和刺激的事情。秦夜放大了声音,道:“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当东边光芒散发的时候,秦夜和顾香尘出了梅郡。他们的马匹的速度也慢下来了,照着那个小二说的地点,秦夜真的来到了小时候秦水柔告诉他的梅花林。只是梅花未开,树枝上的孤独零落成了地上寂寞的悲伤,你仿佛看到了久远的传说。秋天真的已经到了,四周飘着迷一样的雾气,似一名女子的忧愁。 “这不是梅花林吗?”顾香尘走近了一棵梅花,白皙纤细的手抚摸上她的树干,“我听说这里曾经血皇与她心爱的女子定情的地方。” “只可惜,他们现在都已经携手离开,这段爱情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他们并不知道这段爱情为他们亲近的人带了很大的痛苦。” “我并不这么认为,如果两个人真的有缘遇上并相爱了,那是上天赐予的珍贵。在爱情上,只要你想要,我相信就会有。人生在世,总会经历一些悲伤和欢喜,这才是人生。我倒是很羡慕他们的爱情,很美丽,即使代价很惨重。” 秦夜看着,看了有足足一分钟,把顾香尘看的有些头皮发麻。 —奇—“你干嘛一直看着我,我哪里错了吗?” —书—“我只是想看清楚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秦夜心里突然有些莫名的生气,他自己也不清楚是为顾香尘刚才的话还是想到了造物弄人这四个字。 —网—雾气慢慢的散开了,沉默在他们之间游走了几个来回之后,秦夜一拳打在了他身边的一棵梅花树上。 “你不会体会的,那种感受。” 顾香尘似乎有些明白秦夜突然的变脸,但又有些说不清楚,到底哪里不通。顾香尘试着轻步走到秦夜身边,把自己的放的缓慢而柔情:“也许我是一个很没心没肺的人,可能是我不了解你的过去,所以无法理解你心中的苦,但我只想说,如果你的心里很痛苦,那么就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放下,要么去享受。” “你叫我享受痛苦?那是一种心被刀滑过的感觉,他不停的流血,我怕这一生血都会在流。” 秦夜的那对眉犹如神之剑,和血皇是有所不一样的。此刻他的眉毛却被蒙上了一层阴郁,如同细雨蒙蒙的天气,迷茫。但他的眉毛很快又如同剑般锋利。低声对顾香尘,道:“有人在附近!” 第二十章 花笺茗碗香千载 那样的速度比之前还要快,时间似乎没有停留一瞬,秦夜就已飞到前面,那一剑而下,梅枝断裂,一掌击去,几枝断裂的梅枝穿裂了空气,几分杀气,几分快意。几名黑衣人腾空而起,俯冲而下,与秦夜对上一两回合就不欲与之纠缠,转身走人,秦夜也无心对他们一探究竟,竟也没追上去。 顾香尘走到了他身边,秦夜有意以一种调侃的语气,问道:“这不会是你们七星门派来的?” 顾香尘却以一种不理会的语气回答:“如果是,我一眼便可以认出来。” “其实,我倒希望这是你们七星门派来的。”秦夜这次的口吻却出乎意料的严肃起来,他往前走了几步,说道,“王君的婚礼快到了,我应该离开了!” 明月当空之时,一身翡翠色衣服的李沉独自一人前往了醉仙楼西面的林子。在醉仙楼的屋顶上,香千载与花笺等候这一刻很久了。李沉停在了一棵树旁,这棵树一根粗壮的树干上,半躺着一个身穿绿衫的男子,他头戴绿纱蒙面斗笠。稍后躲在暗处的香千载和花笺看见一名白衣男子出现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赫连孤云,他的出现让他们两人意外。三 人开始交谈,香千载和花笺是无法听到他们交谈的内容,只是看情形,他们似乎谈得不是很愉快。看到赫连孤云甩了一下袖子,花笺已经猜到他真的动肝火了。 赫连孤云,背对着他们两人,语气不快地说道:“既然王兄一直都不信任我,为何又来找我?” 李沉立刻上前解释,道:“不是王君不信任你,只是时机未到。” 白政天从树干上跳下来示意李沉不必再说,他对赫连孤云说道:“赫连表弟,我知道欺骗是一件很难让人谅解的事,我不想为自己找诸多的借口。只是希望——”白政天突然跪下去。 他这一举动不仅惊讶了李沉,也让香千载和花笺不解,香千载极力搜寻记忆也无法猜测到这个戴着蒙面斗笠的人的身份。 在白政天跪下的那一刹那,赫连孤云赫然转身,双手扶住了他的手臂,甚是自愧也心由佩服,他居然愿意一跪以平息他心中的怒气。赫连孤云马上扶起他,道:“王兄,你何必如此屈膝?” “白氏王朝的血脉之中,就只剩下你我两人能够一起对付奸人,谁能够助我扫除异己,重掌政权,我都会如此。” “王兄忍常人所不能,必然有诸多不便之处。是我不明就里,我早该想到才对,当年原闻天将军对朝廷事誓死效忠,原家又与飞天阁是世交。我怎么就没想到这层关系。刚才小弟无理发祸,还望王兄海涵!” 白政天并未说什么,拍了他的手臂,只一笑化解他们之间所有的干戈和不解。 躲在暗处的香千载突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阵摸不着边的迷雾中,一旁的花笺也不明他们的行为。不久之后赫连孤云就与他们二人开始分道扬镳。香千载对花笺道:“你先回去!” “是,大人!” 花笺一离开,香千载就跟上了李沉与绿杉人。他必须一探究竟。 “花笺茗碗香千载!”罗延山拿起茶杯子闭上眼睛,慢慢地品尝,然后又放下杯子,道:“泉从石出情宜冽,茶自峰生味更圆!” 此刻他正与香千载坐在听雨亭内,外面下着蒙蒙细雨。听完罗延山念完这两句诗,香千载,道:“看来将军还是更欣赏前面一句,否则将军也不会用那句诗做为我们三人的名字。” “呵呵……知我者张郎也!” 张便是香千载原来的姓氏,但在二十年前决心投奔罗延山并效命于他时,他便接受了罗延山为他取的名字,完全地抛弃过去。香千载一直都知道罗延山好品茶,其实罗延山之所以会如此好茶,恐怕更多的是为了让自己的心更平静一些。曾经再怎么雄心勃勃的人,终会有老去的一天,罗延山的心已经开始有些焦虑了,不再如年轻时那样指挥若定,跟在罗延山身边这么久,香千载已经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了。 “最近,我经常做一个梦,梦里面我被我最亲近的人杀死,然后暴尸荒野,每次一醒来,我全身都是冷汗。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将军,何出此言,那只是一个梦。” “你说的对,它只是一个梦!我接到消息,齐州城现在已经相安无事了,你查到了什么?” “将军,您应该不会忘记玉蝶公主的儿子赫连孤云,他大概明天就可以到达翊都。但是,在此之前他经过齐州城之时去见了飞天阁的少阁主李沉。” “是他,我真是太小看这小子了!” “不过,那天我看到了一个绿衫的神秘人,他蒙着脸,在下猜不到他的身份!”想到那天绿衫人对赫连孤云下跪的情形,香千载依然清晰如在眼前,“无论我怎么查都查到关于那个神秘人的半点消息,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不是飞天阁的人,但绝对是与飞天阁有着极为密切关系的人。” “哦——”罗延山又拿起杯子品起茶来,然后说道:“你再去一趟齐州城,要想登上这个王位,必须要有人牺牲。” “属下愿随时为将军效劳!” “前些时日血鬼王来过,他查到了血皇儿子的下落,原来在神兵山庄内,那么飞天阁之后就是神兵山庄。” “那我要恭喜将军了!” “先不要恭喜的太早,毕竟坐在王位的那个黄毛小儿还在呢?” “多日不去朝政,不知王君的身体现在如何?” “他没几天好活了!” 三个杯子嗖地一声从空中飞落,一只手在其中快速地划过。桌子对面,花笺不由得后退两步,眼神中闪过刹那的惊讶。赫连孤云右手接住了那三只杯子,他在眼前一晃,重重放到了桌面上。他脚尖一踮,从桌面上空翻身而过,一掌过去。花笺后退几步,几乎退到了床边。那一掌气势如龙,花笺迎招,已占下风。不多时,赫连孤云已把花笺压在床上,道:“游戏才刚刚开始,你这么快就暴露自己?” 花笺也不挣扎了,反而很镇定并惊慌,道:“你不是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何必这么惺惺作态。在拭雪城,你都不敢拿我这么样,更何况到了翊都!你不要以为自己有多聪明,你只是一个被人玩在股里都还不知道的可怜人而已!” 赫连孤云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刺痛,他突然用了扯住她的头发,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不要以为翊都是罗延山的天下,她真正的主人姓白!” 听到这句话,花笺眼含笑意,神色温柔,如紫罗兰般梦幻神秘,醉人心神。那似乎稍纵即逝的美丽让赫连孤云忍不住放开了抓住她头发的手,忍不住的轻抚上她的脸庞。赫连孤云现在才发现,她的皮肤细嫩柔滑,他吻上了她的脸颊。 第二天天还未亮,花笺便离开了白氏王朝为他们安排的驿馆。她轻捷的身手很快闪过了几条街,停在了一座府邸,礼部侍郎的住处。她翻墙而入,径直来到了府邸西南处一座小楼下,她轻轻一跃,便跃上了二楼。她的身子贴着门,用手指在纸上戳出了一个洞。屋子内两名丫鬟,一个正站在床边不停地打着哈欠,另一个则在准备着洗漱用具。花笺用手指对着床边的丫鬟一弹,将一颗珍珠打到了她的脖子上,倒在了地上。另一名丫鬟见状立刻跑过去,但只跑几步也倒地。 花笺破门而入,轻轻关上门。屏风后面传来了娇柔温婉的声音:“姐姐,你来了!” “碗儿——” 一名女子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戴着凤冠,穿着华丽的新娘服,肤如凝脂,貌若天仙,真是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眉间一点朱砂,更是添了无限风光。此女子便是即将出嫁于白氏王朝为后的礼部侍郎的女儿茗碗。 花笺立刻上前握住她的手,心里甚是喜悦,道:”碗儿,你今天好美。“花笺撩起了挡茗碗前面的珠帘,道,“你就要贵为王后了,今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很多了。” “姐姐,你说哪里的话,你永远是我的姐姐,我们随时都可以见面。”茗碗微微低下了头,脸上泛起了红晕。 “有碗儿这句话,我心里已经很满足了。”看着还略带着纯真的妹妹,花笺心里有些酸楚,她并不知道自己身处怎样的环境,她永远只是姐姐羽翼下的妹妹。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姐姐,你说!” “不要对当今的王君用情太深。” “姐姐,为何如此说?” 花笺一时激动,抓着她的肩膀,“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对当今的王君用太多的情,姐姐不希望你太痛苦。” “姐姐,你放心,在碗儿心中,没有人比姐姐重要!” 看着单纯又爱用智慧的妹妹,花笺真恨不得把心中所有的秘密与她分享 第二十一章 齐州太平埋惊涛(一) 你亲率三千铁骑,以“清除血族人”名义前往齐州城。在你到达齐州城之日,会有人给你送来一万两黄金,你把黄金分给那些被血族人伤害过的百姓。再过六天就是王君大婚之日,笼络民心永远是封王之人最坚固的手段。血族人大举进犯齐州城,飞天阁已经伤了元气,如果你无法拿下飞天阁,那么也要让他无法恢复。 这是香千载离开翊都时候,罗延山给他下的命令。三千铁骑也是罗延山亲自从他的精锐部队中挑选出来,此刻香千载正率领着他们快马加鞭的前往齐州城。 此时,翊都,华丽冷漠的皇宫内,散发着威严气息的宫女太监列队,正前往皇宫的中心——王君的寝宫紫阳宫。列队的最前边,是十六人共抬的豪华大轿。轿子上的纱幔飘柔漫影,轿内罗延山刚放下茶杯,就感觉胸口有些闷,喉咙有些干燥,接着他便咳了两声。兰玉坐在他身后,她立刻给他递上一杯清水。罗延山却摆手不要,兰玉又递给他一条手帕,罗延山接住了,捂着嘴巴,咳得更厉害了。兰玉一会儿轻拍他的背一会儿轻柔地抚顺着,罗延山也不至于咳得很难受。 终于咳嗽停止了,罗延山捏着手中的手帕,道:“几年前梦魇缠身,现在……”罗延山看着手中的手帕,手帕上有浅浅的血迹。 “将军——”兰玉也心急如焚,罗延山的生活一向由她照料,对于他的身体兰玉很清楚。 “我的饮食一直由你打点,你去查查!” “是!”兰玉的心起了个疙瘩,罗延山开始怀疑她了。 他们很快到了紫阳宫,罗延山下了轿子,一个人走进紫阳宫。一直服侍白政天的太监总管庞维,看着门被关上,心也跟着往下沉。 紫阳宫的内室,白政天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形同枯槁。额头不停地流汗,睫毛抖动,他正噩梦缠身。当他眼睛睁开时,罗延山已经整了整了衣衫坐在床头。 惊恐的眼神,恐怕是见到了梦中的魔鬼。白政天在那一瞬间恨自己无法行动,不然他绝地要掐死眼前的魔鬼。无能为力之后,剩下的只是心无波澜的看清眼前的形势。他连发出声音都如同在炼狱里行走了万年般痛苦,微弱的嗓音预示了他大限将至。 “将军今日来此,是共商国事?” “在你大婚之日,你便会知晓!先王临终之时,将您托付给老臣,但如今老臣有愧!”罗延山站起身,掀开了白政天身上的被子,白政天顿时觉得全身寒冷刺骨,瑟瑟发抖,嘴唇也由紫变黑。罗延山抓起他的手腕,只稍稍用了点力道,白政天似乎就已快魂归西天。罗延山凑近,低声说道:“你一直想保住飞天阁,飞天阁就能奈我何?不管他与谁勾结,最终都会成为我的阶下囚!” 白政天斜眼看着他,努力地笑道:“将军,您已经老了,身体也大不如从前,我劝你还是收手,否则您掌控的局势将会背道而驰!” 罗延山加大了力道,但他的心口开始发闷,喉咙开始干燥,不过他还是压下了发病的冲动。罗延山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失态,道:“你现在一个废人,还能做什么?”罗延山放开他的手,甩袖离去。 一出紫阳宫,罗延山径直走向轿子,兰玉则赶紧跟上,周围的随从也不敢怠慢。罗延山的脸阴沉,散发着一股杀人的怒气。庞维看着罗延山走进轿子,看着他们离开后,终于松了口,用袖子抹了抹额头,赶紧走进紫阳宫。 看着床上的白政天,被子被掀开,整个人不停地发抖,庞维心如刀绞,上前给他盖好被子。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看来是要比自己先走一步! 轿子上的罗延山不停地咳嗽,手帕被染红了一大半。 这是齐州城边境内的一间客栈,秦夜第一次住进这间客栈时,遇上了来偷七星龙渊的顾香尘。鼎香楼——秦夜现在才注意到这间客栈的名字。他不得不注意,一踏进齐州城他就已经嗅到了异样,尤其是眼前的鼎香楼。周围的一切都很平静很正常,不对,应该是太平!有一股力量正在粉饰齐州城的太平,那股力量似乎正在慢慢控制着整个齐州城。他突然往后瞧去,身后是几家店铺,丝绸、首饰、古玩……那些人正在招呼客人,没什么不对! 头顶的太阳是和煦的,偶尔吹过的风是略带一丝凉意的。顾香尘已为自己多添了一件衣衫,她看见秦夜又转过头看着鼎香楼的牌匾,说道:“你不是一个被专门组织训练过的人,但你的感觉比我敏锐,有时候我真怀疑你不是人!他们在明,我们在暗,我们能做的就是随机应变!我们要是再不进去,我估计鼎香楼的老板要屈尊出来迎接我们了!” 秦夜看见鼎香楼内的柜台前是一个普通的算账伙计,他赫然抬起头,二楼的阳台上,站着一位长着胡须的中年男人,穿着上乘布料的衣着。他看见秦夜抬起头,摸着胡须,眼里流转着森冷的笑,看到秦夜抬头看上来,他就转身走了。秦夜与顾香尘对视一眼,走进鼎香楼。 黑夜在他们不知不觉的提防中来临,秦夜在二楼一间房间门口的横栏上坐下,背靠着一根柱子。天上的月亮虽不是很圆,但她渐渐上升,光也越来越亮,秦夜看着自己的手掌,眼神中掠过困惑和痛苦。满月即将来临,每当那个时候,他的手指甲会比平时修长和锋利,靠近嘴角处的两颗尖牙也比平时稍微平时尖而长,他想要血!大概是从几年前开始这种症状,他自己都忘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知道自己该面对的始终是不能逃避的。他猛然间摇了摇头,豆大的汗粒从额头两边流下。他双手捂脸,手慢慢地从脸上滑下,他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失去自我,然后像那些血族人一样…… “秦夜——” 秦夜一回头,一颗悬吊的心顿时往下沉,是顾香尘。她什么时候来的,他竟然没发现。不过秦夜马上恢复平静,顾香尘坐在他靠着的柱子后的横栏上,她没有发现他刚才的失态。 “怎么,想光明正大的捕捉猎物?”顾香尘也背靠着那根柱子,随意的语气。 “你不是也坐不住了?”秦夜拿起了靠在柱子边上的剑,将剑抽出了一半,在清冷的月光下,剑身发出刺眼的光,道,“等月悬正空,我们就离开。”秦夜快速地将剑插回剑鞘,从横栏上跳下来,走到顾香尘面前,却见顾香尘正把玩着自己的头发。 “你怎么不说话?” “你觉得我该说什么,你要走自然有你的理由,我不便说什么。”顾香尘从横栏上跳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道,“不过,小女子愿意奉陪,你说的时间就快到了,我回房拿剑。” 这是一片森林,静谧幽深。秦夜和顾香尘快速行走,但步法平稳有力。突然间,秦夜停下脚步,用手挡住了顾香尘前行的去路。 “怎么了?”顾香尘压低声音,这声音柔美神秘。清冷的月色下,一袭红衣的她仿佛一朵怒放的红莲。微风轻拂,头发上垂下的红色流苏飞扬无声。 “他们来了,就在我们身后,还有你的左边。”刚刚,就在鼎香楼内,秦夜拔出剑的那一刻,闪亮的剑身上出现几个黑点。他早已察觉到,那些黑衣人在鼎香楼的屋顶上监视他。 “朋友,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相见?” 果然,一阵疾风从他们身后和左边袭来,十几名黑衣人同时闪到他们周围。当然,他们中有一个人穿着一袭华丽的白衣,贵气十足,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杨绍。本来受罗延山之命,在王宫中监视白政天,但当罗延山发现白政天提前显示出中蛊迹象时,罗延山便马上命杨绍离开王宫,将白政天软禁起来。这时正好接到了密报,得知了血皇儿子的下落,竟然在神兵山庄,他便派杨绍去处理这件事。 杨绍手持一把扇子,在胸前轻轻慢慢地摇曳,说道:“你就是秦夜!我们主人想请你去寒舍一聚!” “你们主人是谁?请人也这么偷偷摸摸!”顾香尘以讽刺的口吻说道。 杨绍眼神一寒,收起扇子,一边慢慢走上前几步,一边说道:“姑娘过奖了,想必姑娘定是光明正大之人。”杨绍一说完,闪身过去,一扇打开,将他们两人分开。 这时月亮已正悬高空,两剑一出,一剑如烈火,一剑散发着戾气。顾香尘和杨绍都察觉到了秦夜剑气中的异常,只有秦夜一人,陷入了自身的漩涡中,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把眼前的男人杀了,因为这个男人的内心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原本月下的战场,是三人的拼杀掠影,犹如无可阻挡的狂风大浪,给周围的夜色更增添了一抹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些黑衣人并未出手,只是站在周围。杨绍只跟他们过了十招,便把顾香尘排挤出这个打斗中。秦夜和杨绍飞刀了一棵树上,两人再次交锋。站在不远处的顾香尘有些生气,她知道是杨绍故意忽视她。她本欲飞身上去和秦夜一起对付他,但很快她又收起剑了。原本两人不相上下,可现在秦夜已经慢慢占上风。顾香尘便安静地站在原地,观战!秦夜与杨绍从一棵树上打到另一棵树上,又从树上打到了地面,杨绍似乎已经快招架不住了。顾香尘触起了眉头,面露担心,她发现秦夜有些不对,哪里不对,她也不知道。 秦夜的眼里有浅浅的血丝,他一剑划伤了杨绍的手臂。杨绍立刻退后,顾香尘马上上前,拉住秦夜的手,大声喊道:“秦夜,你干什么?” “杀了他!”秦夜剑直指杨绍,微喘着气。 杨绍按着手臂上的伤,他身后是他的一群手下。 秦夜猛然间摇了摇头,拿着剑的手颓然放下,喃喃道:“我这是……”他眼中的血丝瞬间消失。 “秦夜,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希望下次见面,你最好合作,否则神兵山庄会因你而出事!”杨绍丢下这句话,就和他的手下消失了。 秦夜一激动,跑上前几步,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眼神有些茫然。 顾香尘上前轻柔地抓着他的手臂,什么也不问,只是陪着他…… 第二十二章 齐州太平埋惊涛(二) 秦夜和顾香尘已在飞天阁附近,此时两人正在一间茶馆的三楼里,在靠窗口的位置,品茶。两人俱是神情悠闲,似沉醉在茶香之中,在品茶论味。一身红衣的顾香尘本就惹眼,举手投足间尽是大家闺秀的温文尔雅,端庄高贵,而今她又说出一番对品茶的见地,引得周围一些男子投来欣赏爱慕之意。坐在她对面的秦夜本就有天人之貌,他的言谈举止之间也不乏有皇家贵族之势,与顾香尘真乃一对令人艳羡的璧人。期间便有不少品茶之人想上前与他们攀谈,这不就有一名中年男子上前作揖,道:“世间绝品人难识,闲对茶经忆古人,两位好茶识。可否以茶会友,结识两位。”刚刚和这位男子一起品茶的男子也上前攀谈。顾香尘与秦夜相视,眼露微笑,纷纷作揖,与他们高谈起来。他们又叫店家上了几壶好茶,一一品尝。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已可见红霞满天。 秦夜道:“哪天有月,我们再到贵府一聚。” 中年男子道:“那就等候两位佳音,在下姓刘,寒舍便在飞天阁西南方,相隔不远,如果两位来访,一打听便知。” 秦夜作揖道:“多谢,不过,容在下冒昧的问一句,可是经营出天下第一绸缎的飞天阁。” 中年男子道:“正是。”他一提起飞天阁便来了兴致,仿佛是在夸耀自家的宝贝,道:“飞天阁的阁主与其公子乃算是我们齐州城的主人加恩人。前段时间齐州城被血族人闹的天翻地覆,没有他们,齐州城可能就要毁于一旦。” 顾香尘道:“飞天阁,我早有耳闻。不过,血族人这等大事,朝廷怎么没出面?” 中年男子道:“哼,朝廷,朝廷根本就不管我们的生死。如今现在又回来丢人现眼,骗走那些无知百姓的善良,还把飞天阁给……” 旁边一男子立马拉住那名中年男子的袖子,急道:“大哥! 那名中年男子意识到自己说多了,马上道:“打扰两位良久,时间不早,我们先告辞。” 秦夜与顾香尘便与他们道别。 秦夜走到窗口,一眼可望见飞天阁,云霞之下,富丽堂皇,当今翊都的皇宫也许也不过如此。如此安宁祥和的府邸,有谁会想到,在她东南西北四周尽是精兵——飞天阁被软 禁了! 顾香尘道:“朝廷如此之举真是一举两得,离王君大婚只剩两天,你是要留下还是去翊都。” 秦夜沉默一会道:“去飞天阁。” 顾香尘笑道:“我怎么觉得你像一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 秦夜转过头来,道:“你不会明白的。” 顾香尘走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心下想到:我当然不明白,因为你什么都没告诉我。 夜半星辰,街道早已无人烟。顾香尘甩着裙子,心里藏着怒火,走在秦夜身后。黑夜里,她的眼神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即使顾香尘喊了多少句秦夜的名字,秦夜依旧走他的,他是不会回头的。那双眼睛和她太像了,藏着很多故事,似有水晶般的眼泪要流下来。只不过她似樱花,顾香尘像红莲,是一个他不忍心伤害的女子。 顾香尘追到他面前,拉住他的手臂,生气地说道:“如今,你不是不知道,朝廷要拿下飞天阁,你何必去掺和。”一路走来,他们听到的尽是百姓对罗延山的感激之言,将当今王君至于不堪之地。那些在齐州城巡视的军队与其说是朝廷的军队还不如说是罗延山的下属。那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将军,他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他在笼络人心,他的篡位之心已昭然若揭。恐怕以现在的形势,他要坐拥天下,已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他似乎没做过什么对不起黎明百姓的事。本来神兵山庄、七星门与飞天阁就是朝廷的心腹之患,罗延山必然会对近邻的飞天阁先下手。 秦夜将她的手拿开,转身道:“我的事和你无关,你走吧。”两日前他收到一封信,他认得到,那是楚南天的笔迹,楚南天告诉他,原飞漫在飞天阁,希望他将原飞漫带会神兵山庄。 不管楚南天要他如何做,也不管原飞漫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定要去飞天阁,去找原飞漫,他害怕她会出事。 “我只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小子,你贵为千金小姐之躯,何必跟着我一路奔波。我随时都会遇到莫明奇妙的仇人,免不了你还会送了性命。” “好,你去送死,我不拦你。”顾香尘一气之下就跑走了。 “对不起!”秦夜继续往前走。又开始一个人行走,突然之间秦夜有些不习惯了。 飞天阁,灯火斑驳,庄严肃穆又宁静悠远,绿瓦装红之上,星辰璀璨。一个黑影掠过一片屋顶,凝聚在月圆之处。俯在屋顶之上,秦夜看见了飞天阁暗处的士兵,那些都是敏锐而谨慎,对着秦夜这么不见风的行迹都可以感受到。他们投射过来的目光,简直是瞬间即逝的闪电,化一切于无物,只可惜夜之使者之子,岂容凡人小觑。暗箭难防,暗中之暗,秦夜闪到了一名士兵身后,捂住他的嘴,一剑穿心,将其拖到一个黑暗的角落。 一把剑,闪着银色光辉,与冷月相映成趣,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秦夜的身体顿时僵直,那名士兵的身体从他怀里滑到地面上,身上的铠甲碰撞地面发出了轻微的声音。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秦夜也放松了不少,如果身后的要杀他,他的性命不会熬到现在。 秦夜道:“竟然在下的命这么值钱,就烦请阁下奉陪。”秦夜反客为主,一个转身,剑一出,两人迅速跃上了一千米外的屋顶。他们如风随影的一场月下之巅,迅速聚集了不少银光铠甲,纷至沓来,打破了原本的黑暗之祥和。 秦夜落到屋顶的一侧,一名身穿翡翠色衣服的男子落到了另一侧,他脸上蒙着一层白色丝绸。他看着周围的跃上来的士兵,说道:“秦夜,你现在只有两条路:第一,离开,然后被朝廷贴榜缉拿你;第二,和我一起杀了他们,但是这些都不好对付,而且凭我们二人之力根本杀不完。” 这声音很耳熟,秦夜搜寻着记忆,道:“你是——李……” “你现在无须知道我是谁,眼下要解决的他们——”他剑一挥,指那些围上来的士兵,仿佛有海浪席卷的气势,几名士兵胸前的铠甲裂开,趟出了新鲜的血液。 李沉——是这个名字!秦夜闻到血液的味道,他的指甲开始长长,牙齿的悸动令他痛苦。他握紧手中的剑,开始疯狂地朝那些士兵杀去。李沉则退居外围,意在挡住不断跃上来的士兵。 空间飞速移动,如一根射出的箭直指飞天阁正大门,月亮之下,一个蓝色的身影飞上高空。那一剑挥来的气势,与李沉手里的干将剑相得益彰。将他们之间的士兵送去阴曹地 府。原飞漫翻身一跃,来到了李沉身边。 看到原飞漫的那一刹那,秦夜顿时收住了心中的野性。手有些发抖,心脏很难受,仿佛什么割伤流血不止,他是不是该离开了。站在屋顶上,那一座恢弘的府邸,一瞬间,灯火辉煌,闪耀人间,竟似蔓延到了全城,一片骚动。李沉与原飞漫立刻来到秦夜身边,原飞漫挽起秦夜的手臂,轻声说道:“夜,还记得醉仙楼西面的树林吗?” 西面树林,秦夜的眼闪烁了一下,望进原飞漫漆黑的眼里,似乎知道原飞漫在想什么,但有些不明白。望见远处蜂拥而来的士兵,秦夜点头,三人月下成影,飞身往醉仙楼西 面的树林。 醉仙楼西面的树林此时早已埋伏了很多高手,那是飞天阁极少派遣出去的储备。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躺在床上的香千载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他披上衣服,出门一看,是一名 有些狼狈的士兵,便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大人,不好了,飞天阁内冒出很多高手杀害了我们很多弟兄,还有……还有,就在一刻钟之前有三名异人将我们的部分兄弟引到醉仙楼西面的树林。那片林子也埋伏了很多 高手,大人……” 还没等这名士兵说完,香千载早已消失。 耳边传来厮杀声音,有些刺耳。香千载很快来到了飞天阁内,一片混乱。他那双锐利的眼神扫视周围的杀戮,当他转过头时,他看到不远处的屋顶上,站着一名穿着翡翠色衣服的男子,他拿着弓箭,箭已离弦。这一刹那,香千载的思绪纷乱——不可能,他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潜伏在飞天阁,他明明已经对飞天阁了如指掌,到底问题出在哪里?为什么飞天阁会有如此多的高手暗藏其中?飞天阁只是三百年前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丝绸商人建立起来的,他们除了自己的生意和一些血族人杀手,他们还有什么?朝廷,难道是朝廷?瞬间他想起了那天晚上戴着蒙面斗笠的蓝衫人,那个人和飞天阁还是赫连孤云到底是什么关系?三百年前,白氏王朝始建! 第二十三章 翊都喜事惊心魄 躺在床上的王者之尊脸色苍白如同死人,嘴巴张合,已无力再说任何一个字,其实他想说的是:母后,不要难过,您还有哥哥!但他没机会,他的手从另一手中滑落。 看着他的手从自己的手中滑落,床边的宫装妇人痛苦流涕,哽咽道:“政儿,我可怜的孩子,你为何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一边的庞维跑到门边,掩面流泪,不经意间,瞥见了门外有可疑之人流连探视,庞维立刻大声痛哭道:“王君,你何忍抛下老奴……” 直至寅时,当王太后已经哭的昏厥过去之时,庞维便跑出门外,扫视了一圈,没有见可疑之人,便命左右宫人将紫阳宫的大门关紧。来回走了一圈,思量再三,立刻跑进了内室,将王太后摇醒,道:“太后,您醒醒,醒醒……” 王太后慢慢睁开红肿的眼睛,看是庞维持,又转向了白政天,爬在他身上,她已无眼泪可流,只是刀割般的心疼。她一边抚摸着白政天冰冷的脸,一边对庞维道:“庞维,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何忍,我不舍。他们两个都是我的儿子,哪一个去了,我都我都……” 庞维扶起了她,道:“太后,王君只有一个,他在密室呢!”ww奇Qìsuu書còm网 王太后恍恍惚惚间说道:“密室?” “是——!” 这时他们对面的墙发出了声音,原来他们对面的墙是一扇石门,一个身穿蓝衫的男子走出来,此人和床上的白政天长的一模一样。蓝衫人上前单膝跪下,眼中含泪道:“母后,孩儿回来了。” 王太后的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下来,看着庞维欣慰的脸,忆起了当年——二十几年前,他还是白德庆众多妃子的一个,并不是很受宠。那年她怀胎十月,生下一对双胞胎,庞维即刻命人杀了在场接生的一干人等。当时庞维对他说的话还言犹在耳:王妃,我已经将一切都处理好了,您记住您只生了一个王子。前车可鉴,之前那么多妃子的儿子都死于非命,现在白德庆已经老了,如果再不保住这两个孩子,恐怕,白氏王朝真的要落入他人之手。 白政天起身扶住王太后:“母后,还有一个时辰就是卯时,您就等着看孩儿如何为您翻云覆雨吧。”白政天转向庞维,命令道:“庞总管,将母后扶会寝宫,沐浴更衣,婚礼照常进行。” “遵命!”庞维行完礼后,就将王太后慢慢扶出紫阳宫。 白政天拖着千金重的步子走到床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拳头握紧,然后将被子一拉,将床上的人全身盖严! 远在千里之外,星空之下,杨绍快马加鞭地从齐州城往翊都赶,齐州失利,香千载负伤消失,只留下十四个字:飞天精兵,藏阁赤宵,虑者疑人,慎重! 整个皇宫灯火辉煌,喜庆一片,宫人身影匆匆。一对宫女太监行动有素走进了紫阳宫,门快关上的那一刻,一批黑衣人冲进去,他们手一挥,烟尘弥漫,全部宫女太监一瞬间倒下。白政天从内室里走出来,全部黑衣人跪下,齐声道:“王君,请授命!” 白政天,道:“换上他们的衣服!” “遵命!” 在收拾换衣的过程中,白政天见地上的有一个太监的脸很熟悉,他眼神突然一亮,是宋全,是罗延山的贴身奴才,他曾经见过一眼。他指着宋全道:“将此人抬密室里,剩下的不留活口。” “是!” 在皇宫前庭朝堂前面的广场上,已经是大批官员宫人,新娘的轿子早已来了,就等着新郎来迎接。朝堂门口一排位置,正中间为王君之座,左边为王太后,右边则是未来王后之座,然后依次是一些妃子,再则是一些重要大臣。王太后抓着衣服,手心里浸满了汗,旁边的罗延山则摸了摸胡子,露出诡异的笑意。 城阙之外便是他的精兵守卫,吉时已快到,他料定白政天使不可能出来。新娘轿子处的红地毯一直延伸到王座前,但看王座上没有人,红地毯两边的贵客表情凝重,心思难度。坐在最前面的楚南天看了一眼对面的李宏焕,站到红地毯上,道:“参见太后,时辰将至,为何还迟迟不见王君。” 王太后原本就紧张,被他这么一问,眼神惊慌,不知如何作答。罗延山立刻站出来,对着楚南天,当然也是对着群臣宣布道:“王君不会出现了,他已于昨日病故,命臣下为代王,总理朝政!”他的话音一落,已有许多士兵手执利刃冲进来,来势不凡。坐在轿子内的茗碗心头一紧,想起了花笺!当下人心一片慌乱,场面一触即溃。这则消息对于被蒙在鼓里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声闷雷,毫无准备之下,一些老臣有些站不住,头晕目眩。 朝中老臣王丞相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指着罗延山,厉声骂道:“简直一派胡言,你这乱臣歼贼,把持朝政,阴谋篡权,人人得而诛之!” 罗延山突然觉得胸中烦闷,但他仍旧大声说道:“王丞相,我看你老人,我今天就算取白氏而代,你又敢拿我何,天下人又敢拿我何?当今王君沉迷酒色,不理朝政,理当让贤人继之!来人,将这个妖言惑众的老匹夫给我下去斩了!” “谁敢!”一声洪亮的声音从朝堂内传出来,充斥了整个广场,这声音透着一股横扫千军的气势,众人都望着朝堂内,就连罗延山也不例外。 一身新郎装扮的白政天从朝堂内缓缓走出来,步履优雅有力,气势不凡,隐隐蔓延着一股王者之尊的霸气,直叫人不敢逼视。罗延山的瞳孔不断扩张,胸中流动的血液不断往上冲到喉咙。 王丞相立刻跪下,泣不成声道:“老成参见王君,王君万寿无疆!”声音虽沙哑,却也给众人下了一料猛药,所有人纷纷下跪,重复着王丞相的话语。 冰冷的秋风吹来没,白政天看着罗延山,道:“大将军,见到本王,你为何不下跪?” “你——”罗延山指着他又说不出话来,良久低声才道:“哼,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我根本就不足为惧,你看到没有,那可是我的三重甲兵!” 白政天也低声道:“将军,你最好行礼,否则本王将会以谋朝篡位之罪治你!在你的三重甲兵之外尽是本王的军队,将军可否还记得王年常,他虽是你的部下,但心永远是忠于白氏王朝。” 罗延山瞪着,眼神凶狠。这时杨绍突然出现,跑到红地毯上,跪下,恭声道:“参见王君,请王君行完婚大典!” 罗延山全身僵直,白政天则走下红地毯,来到新娘轿旁,将新娘迎出来。杨绍走到罗延山身边,对罗延山耳语一翻,罗延山立刻后退两步,身子摇摇欲坠。 一口血喷出来,夜晚,将军府的正堂内,罗延山一个耳光将杨绍的脸打的红肿,把兰玉吓得心惊肉跳。罗延山厉声责骂道:“我这么信任你,你居然连这点事也办不好。你告诉我为什么那小子还活着?” 杨绍立刻跪下,脸色凝重,道:“义父,孩儿确实遵照您的吩咐给他下蛊,孩儿绝不敢期满!” “咳咳……”罗延山咳嗽的厉害,兰玉立刻递上手帕,轻重缓急地拍着他的背。 罗延山转过来,眼神犀利带刺,兰玉的心如同被挖空了一半。罗延山道:“兰玉,去查白政天。” 兰玉慌忙跪在杨绍旁边,道:“是,不过我能不能求将军一件事?” “你说!” “希望将军让公子将功补过,和我一起去查白政天!” 罗延山转过身,良久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挥了一下手,兰玉立刻恭声道:“谢谢将军!”兰玉对杨绍道:“公子,还不快谢谢将军!” 杨绍激动道:“多谢义父!”站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义父,香千载负伤失踪,但他离开时要我转告您十四个字:飞天精兵,藏阁赤宵,虑者多疑,慎重!” “哼——你们出去吧!” “是!”兰玉和杨绍退下。 罗延山用捂着嘴巴,咳嗽,吐出一口血,他跌跌撞撞地走到椅子上坐下,看着手帕上的鲜血。 紫阳宫内,是一片喜庆的红色。桌子上的喜烛燃着,茗碗就坐在床上,手抓紧衣服。耳边传来了脚步声,茗碗更加紧张,一双脚出现在了盖头下。白政天已经坐到了茗碗身边,慢慢掀起了她的红盖头。白政天看着她,良久未说一句话。 茗碗慢慢地垂下头,长长而微微翘起的睫毛也慢慢下垂,她似一朵醉人的牡丹,真乃国色天香。 “王君!”她轻起朱唇,侧面的线条优美动人,声音也软软地舒暖人心。 白政天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王后!”说着便把她揽入自己的怀里。 夜半子时,白政天起身穿衣,看了眼正在熟睡的茗碗,便出去。 花园内的一个亭子里正坐着王年常和李沉,两人见到白政天国来,忙跪下行礼,白政天立刻上前,道:“两位免礼,先坐!” “现在齐州城可安顿好?” 李沉道:“齐州城现在已无大碍,虽然加之王年常将军的军队和飞天阁培养的高手还是不足以对付罗延山,但总算去其锐气,现下就只等王君下命。” “好,有你们就足以对付罗延山了,况且本王要的不仅仅是罗延山一人而已。”看着两人疑惑的眼神道:“带上来!” 两名太监立刻押上来一名全身衣服破烂不堪,有多处鞭伤和烫伤的人,形同枯槁,奄奄一息。两名太监将押上来的人往白政天的旁边一扔,就退下了。 白政天蹲下身,道:“我问一句你就回答一句,答对了我放你回去,答错了我也不会杀你,你继续回到大牢里。” 爬在地上浑身发抖,使劲点头。 “你叫宋全?” 地上的人身体一震,但马上点头,用这沙哑的声音道:“是!” “罗延山是不是最近身体有恙,还有咳血症状?” “是!” “好,你回去告诉罗延山,赤宵剑就在飞天阁,还有叫他不必再命人查我,你再跟他说——”白政天站起身,道:“我母后当年生的是一对双胞胎!” 这后面对在场的三个人无疑是一道重弹,炸开了一场蓄势待发的阴谋。 第二十四章 驿馆遭袭遇故人 “来人!”白政天站起身,背对着宋全喝到。 “在!”两名太监上前来。 “将此人带下去,好生照顾,待伤痊愈之后,送回将军府!” “是!” 白政天拂袖坐下,道:“王爱卿,本王有一事需要你去完成!” “王君只管吩咐,末将愿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肝脑涂地就不必了,罗延山兵权在握,你想办法离间他和他的部下,分散他的兵权。”这时三名宫女给他们三人端来了酒,白政天一饮而尽,道:“当然即使你办不到,也没关系,罗延山的死期也快到了。” 王常年赶紧跪下,道:“末将绝对不负王君所托!” 白政天立刻将他扶起,道:“王将军不必如此,本王知道你的忠心,只是万事以保全自己为先,本王的江山缺你不可。” “末将明白!” “你暂且回去,有事我会随时召你!” “末将告退!” 李沉的酒杯空了,白政天坐下时,为他倒上一杯,道:“来,李兄,我敬你一杯!” 李沉见白政天待他如此,心里有些受宠若惊,想站起身道谢君恩,但白政天将他按住,道:“你我何必如此客气,难道这二十几年来的情分不算数了?” “不敢,只是在我心中,您永远是王君!” “哼,天下政权一日未定,何来王君一说。”白政天又饮了一杯酒,接着又一连饮了七八杯,他的脸上已经出现了嫣然的红,似乎已有三分醉意,这是烈酒。 李沉忍不住叫了一句:“王君,酒多伤身!” 白政天并不理睬,继续喝,李沉突然按住了他的手,阻止他继续倒酒。白政天的眼神醉意中夹着锋利,他突然将手中的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他的心跟着杯子一起碎裂。 “哈哈……”他站起身,仰天大笑,只是这笑声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有些凄凉。 “我的孪生弟弟,二十几年来,我不曾见过几次,他就这么死了,就这么死了,哈哈……”他颓然地坐回到石凳上。 “生死有命,王君不必难过,更何况成就大业必有流血牺牲。” “必有流血,说得好说得好。哼,罗延山,他做梦也想不到王年常会背叛他,这是他当年埋下的隐患,王年常的恩师是原闻天。”白政天看着李沉,拿起酒壶仰头饮下。 “原来如此!”李沉心下想到。 “罗延山大限将至,不过我不会这么容易的死去!”白政天将酒壶重重地放于石桌之上,道:“我猜明天驿馆必生事端,现在齐州城有你父亲在,你替我去监视一个人!” “你指的是赫连孤云。” “聪明!” 迷蒙的月色,冷寂的秋风,亭子内,一壶酒,两只酒杯,两人尽情畅饮,也不知这样的关系能持续到何时。 翌日上午。 阴霾笼罩整个翊都,突然就变了色,天降瓢泼大雨,路上行人匆匆,小摊小贩行动利索地收拾东西,对这不测之雨也无可奈何。一身浅蓝色衣服的原飞漫撑着一把油纸伞,在雨水中分外沉静,清澈的眸子忽然凝成了一滴忧郁悲伤之色,那些模糊的记忆已随她远去。 “漫儿——”担忧温柔的声音穿透淅沥的雨水传到她的耳朵里,她转过头来,秦夜也撑一把油纸伞,看着她。 “漫儿,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走吧,庄主还在等着我们!” “恩!” 两人的身影消失了,随后出现在一个小巷里。楚南天戴着斗笠蒙着脸,披着蓑衣,等了他们片刻。 “你们总算肯来见我!” “庄主!”听着他这句带着责怨和些许讽刺的话,原飞漫紧缩眉头,眼神移向别处,伞沿也压低了。 “翊都已经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王君重新掌权,与罗大将军势必会有一场交战。这个王君可不是简单,不仅想拔出罗延山还想控制天下三大势力。我想我该回山庄了,不然指不定我那不成气的臭小子会把祖上传下的家业搞成什么样。” “楚叔叔,我们——” “你们就留下,我这次是单独回去,陈宽他们还在驿馆,你们先在这里呆几天,记得几天之后务必回来。” “叔叔……”看着楚南天即将离去,秦夜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句。 “你不要说了,听我的!” “庄主,你有没有想过飞天阁和朝廷的关系?”原飞漫脱口问道。 “这个已经不重要了!”楚南天扔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多方打听之后他们来到了驿馆,并去了楚南天为他们安排好的房间。原飞漫走进秦夜的房间后,就一直坐在他旁边,两个人一起沉默。 一直到中午店小二端上来午饭,然后是一个下午,店小二又端上来晚饭,直到用完晚膳之后,他们一直未曾说过一句话。下了一天的雨也停了,空气清晰,月亮也越升越高,光亮如银。 原飞漫终于受不了了,问道:“秦夜,你到底犹豫什么?” “我,不知道,我脑袋一片空白,漫儿,你知道吗,我怀疑我的人生到头了。” 原飞漫立即用手捂住他的嘴巴,道:“我不想听到这样的话,我知道你很痛苦,可是一个人的身世又有谁可以左右。”原飞漫握住他的手,道:“秦夜,我们走吧,离开这里,离开神兵山庄,一起漂泊,或者找一个偏远的地方隐居起来。” “你觉得这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只要你愿意,我愿意,就可以。”原飞漫突然扑到他的怀里,抱住他,语气轻柔,道:“夜,天下事太复杂了,我们还是不要掺和。夜,我知道你放不下楚南天……”说到这里,原飞漫突然停顿下来,脑袋中闪过一丝亮光,道:“还是血渊中遇见的那个女人?没关系,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 “漫儿!”秦夜抱紧她,有话难尽。 一阵冷风吹开了窗户,吹灭了桌子上的蜡烛,幸好有天上那轮月亮,只是那光亮清冷寂寞,给他们带来无限的记忆。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原飞漫双手环抱着秦夜的脖颈,已趴在秦夜的肩膀上闭上眼睛。他们背后是被拉长的背影。 驿馆外一群黑衣人看夜深人静之际,纷纷跃上了屋顶。他们陌生的杀气逼近驿馆里,秦夜的瞳孔放大,轻声叫道:“漫儿,快醒醒!” 原飞漫睁开眼睛道:“怎么了!” 秦夜拿起桌子上的剑,道:“有人来了!”说着走到了门边。 原飞漫也拿起剑跟在他身后,秦夜将门打开了小缝隙,原飞漫看见黑影一闪而过。 “怎么办?”原飞漫道。 “我们去看看!”秦夜回复。 驿馆总共有三层,是朝廷用来接待远道而来的贵客,第二层住的人更是尊贵。这些黑衣人的目标是第二层,正北朝南的位置,那一排房间是专门为皇亲贵族准备的。中间的房间里,一片漆黑,赫连孤云怀抱承影剑倚在窗户旁,他等待此刻已经很久了。他突然想起了花笺,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他觉得这个女人在身边太碍事了,他已经把她送回拭雪城。在那群黑衣人还未杀进来时,他就破门而出,飞到对面的屋顶之上。圆月之下,承影寒光同月辉,剑指人心滴血泪。对面那群黑衣人,仿佛被天雷震慑住,身体僵直一秒,就这一秒之际,赫连孤云已往前飞奔几步,跳下屋顶,消失了。那群黑衣人立刻上前追去,在他们之后,秦夜和原飞漫紧跟上去。 赫连孤云跳到地面,身后正是驿馆的正门。他往驿馆的左面飞奔离开,身后的黑衣人恰巧在这时追过来。这一幕正好被躲在驿馆对面小巷的李沉看得一清二楚,正当他也要追上去时,他看见两个人,秦夜和原飞漫也落到地面,追上去。此时驿馆的右边突然出现四个人,其中一个正式罗延山,另外三人是他的随从。 罗延山对其中一人道:“你去看看,那两个人是何人!” “是!” 随后罗延山等人敲门进了驿馆,李沉绕到驿馆后面的马厩里。 一间原本漆黑的屋子里,突然亮了,躺在床上的人被惊醒了。 “是你!”白玉蝶眼神中具有震惊又是害怕。 罗延山正站在桌子旁边,看到白玉蝶醒来,就坐下。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只杯子,罗延山似乎只是在专注的看着杯子上的花纹,很久后才抬头说道:“玉蝶,二十几年不见了,难道你就不想我?” “哼——”白玉蝶的眼神瞥向旁边,心中的怨气似蚂蚁在啃噬她的血肉,让她恨不得拿起一把刀将眼前的这个男人杀死。 “我待你们母子不薄,可是你们母子俩都做了什么?” “你还有脸说——”白玉蝶手指罗延山,道:“当初是谁强占了我,然后又把我送你给南疆王,我做梦都希望你去死。” “是吗?”罗延山将被子放于桌上,走到他面前,吓得白玉蝶不断地往后缩,罗延山道:“你不用怕,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他突然俯下身,捏住她的下巴,道:“我只是来看你,还想告诉你,既然你们母子俩敢来翊都,我就让你们有来无回。知道你儿子现在在干什么?我已经派了一批杀手去会会他。哈哈……”罗延山大笑着离开。 “你竟敢杀他,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白玉蝶将身上的被子扔向他,将枕头也扔向他,可罗延山并不理会,径直走到门口,离开。 “你会后悔的……”白玉蝶呜咽地哭喊着,然后声音越来越小,“你后悔的,你怎么可以对你的亲身给骨肉下手,怎么可以——” 窗户外,一个身影落到了地面。李沉还未从刚才听到的话回过神来,抬头望着那个房间,现在的他必须赶去一个地方。他很快绕到驿馆前门,朝着左边的方向跑去。 在一个小巷里,一道刺眼的剑光闪过,三个黑衣人倒地身亡。出手的是原飞漫,现在眼前只剩下两个黑衣人,而且都负有重伤。赫连孤云收起剑,道:“如果不想死就给我滚,顺便告诉罗延山,我定会让生不如死。” 那两个黑衣人立刻转身就消失。 “多谢两位朋友出手相救!” 原飞漫道:“举手之劳而已!” 赫连孤云手中的承影剑有些轻微的颤抖,而且是从秦夜现身那一刻开始。他料想眼前的两个人绝不简单尤其是秦夜。看到原飞漫手中握着的剑,他明白了,那是莫邪剑。想不到能在这里遇上莫邪剑,他道:“我看两位都不是普通人,在下赫连孤云,灵都拭雪城的主人。” 原飞漫马上说道:“你就是拭雪城的主人,幸会。在下原飞漫,这位是秦夜。” 赫连孤云上前道:“幸会,现在深夜,要不二位随我到驿馆畅饮。” 原飞漫立刻抢在秦夜之前,说道:“多谢,不必了,我们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要连夜离开翊都,恕不能领意。” “原来如此,是我冒昧。那好,如果二位有什么需要,可随时到拭雪城来找我。” “多谢!” 赫连孤云抱个拳,作个揖就离开小巷。离开小巷之后,他手中的剑便不在颤抖了。他想起在拭雪城内,每逢月圆之夜,这把承影必定会颤抖。 “漫儿,你为何要拒绝他!” “夜,你难道不知道吗,拭雪城的城主姓赫连,他原本是南疆王的儿子,他的母亲是先王的妹妹。后来不知犯了什么罪,被南疆王休回雪原,之后就被安排在拭雪城,即嗜血城,我们还是不要和他有任何干系。” “嗜血城?” “对,关于这个城堡,我只知道他和血族人有关。夜,我们走吧,现在就离开翊都,回神兵山庄向庄主辞行。如果你想了解那座城堡,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秦夜知道原飞漫看穿了他的心思,也知道无论如何她都会站在他身边。突然他想起了幼时的一个画面,他道:“不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赫连孤云。”记忆越来越清晰,他认真地对原飞漫,道:“没错,就是他,当年我还小,他一身黑衣打扮,被南疆士兵追杀,躲到我家,然后我和我娘为他掩护,躲过了搜查。可是事后他却要杀我们母子俩,好狠的心,如果不是离开的楚叔叔又折回来,我们早就成了刀下亡魂。” “有人!”秦夜道,马上跑出小巷,原飞漫也跟出去。 一身翡翠色衣服的李沉站在他们面前。 “是你,李公子。”原飞漫道 “你们真要离开?”李沉问道。 “是!”秦夜斩钉绝铁的回答。 “李公子,承蒙你多番照顾,也是改离开了。” 李沉犹豫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了,那两位一切小心。” “多谢。”原飞漫拉着秦夜的手就匆匆离开了。 李沉摇了摇头,独自一人站,自言自语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第二十五章 回揽故地为话别 星夜赶路,衣沾晨露,凌晨将至,下马而踏。 几天的奔波赶路,人和马也已疲惫。秦夜与原飞漫双双下马漫步而行,此刻已行至炎都东面人烟较为稀少的地方。这里有几座大山,神兵山庄便靠着这些山而建,依山傍水,占据天然优势,可谓得天独厚,却不知这风水宝地能护他们到何时。待他们牵马到达门前时,神兵山庄的下人刚好打开大门,见是庄主疼爱的弟子回来了,便立刻出来牵马迎接,其中一人更是飞跑进去通知庄主。稍后,大门前一片安静,只有守卫守立在大门两侧。大门左侧围墙拐角处,一名红衣女子悄无声息地走出来。顾香尘,道:“秦夜,我总算把你等回来了!” 一间宽大的书房内,空气沉闷,楚南天站在一幅字画前,背对着众人,不发一语。良久他才转过身来,看着秦夜和原飞漫期待与急切的眼神,有些无奈,道:“你们真的执意如此,这么说是我这些年怠慢了你们?” “叔叔,你千万别这么说,我心中有愧!你待我恩重如山,我万死不能报!” “既然不是,好,漫儿你说那又为何?是不是我那劣儿?” “不不不——庄主,您严重了,少庄主只是年少冲动,一时无心之举,绝不是他的错!” “庄主——” 三人一齐看过来,站在一旁的携阳子,道:“既然夜儿和漫儿都想离开,何不让他们出去历练一番。年轻人嘛都是雄心壮志,不拘泥于井底之蛙,总想着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经一番寒暑,又岂会知人生苦短啊!哈哈哈……”携阳子看着两人摸了摸胡子。 原飞漫立刻挽住携阳子的手,高兴地说道:“还是您老深明大义!” “你这笑姑娘,是在拿你没办法!”携阳子拍了下她的脑袋,又大笑气来。不过她马上又表情严肃,又摸了摸胡子,说道:“既然你们要走,也不必急于一时,先在神兵山庄住一段时间,想清楚了再走也不迟,毕竟你们都是无依靠的时候来投奔神兵山庄,要想离开也得先先仔细考量考量再说!” “好,这可是您说的,可是庄主——” 原飞漫将目光投向楚南天,楚南天立刻摆手道:“罢了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是管不动了!” 原飞漫一听他这么说,心里暗暗高兴,拉着秦夜的手,对着他们两说道:“我们先去看看师弟师妹们,不打扰你们!”说着很快和秦夜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南天走向门口几步,又来回走了几步,然后对携阳子,道:“你——哎,你怎么会这么糊涂,竟然同意他们离开。” “庄主,这强扭的瓜不甜,强求不来。您不要忘了,秦夜的身上流着血族人的血,我们谁也保证不了秦夜的身份能藏到什么时候,他又会在何时露出血族人的秉性。至于那把莫邪,我想来想去,我们神兵山庄的根基深厚,根本不需靠那把剑。” “我知道莫邪不是我想得到就能得到,但是我担心浩林。打他从小,我就想将全身武学授予他,对于夜儿,我并无这么授意,只是教了他一些防守之术。可几年下来,我怕夜儿的武术已在浩林之上了。你可曾听说秦家有一宝?” “你不会是说……” “没错,就是它——天绝剑法!我费了很多年的精力才查到,原来他们秦家却有一宝,便是雪原之王留下的天绝剑法。可我派去秦家的人一直没有找到,我猜测水柔在临终前一定告诉他儿子藏宝的线索。” “你怀疑夜儿已经找到了天绝剑法?” “这一点,我倒是有把握他没找到。我派去的人一直守在秦家,他们来信告诉我,秦夜在前不久回去过一次,但他们并无查到什么线索。夜儿在武术上能无师自通,多少和他父亲有关,他父亲可是血皇,能传给他的血脉,比起一般人强了不知多少倍!” “如果是这样,那你就更应该放他走。你想想,如果他没找到那套剑法,就必然会再回秦家找寻,那时你派去秦家的人可就要见机行事了。如若不然,那么他定会找一个偏僻清净的地方练那套剑法,你只要暗中派人跟踪他便是。你再想想,如果他们母子俩真的对你感恩戴德,真的对你深信不疑,那么他们应该早在很多年前就告诉你这件秘密,可是过了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动静,这是为何?” “恩——”楚南天走到字画前,负手凝望,道:“你所说甚是有理,眼下也只能见一步走一步了。只是待我百年之后,这庞大的基业始终是要交给浩林打理,他别让我失望就好。” 携阳子叹了口气道:“要想浩林如你那样运筹帷幄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还年轻,可以慢慢磨练。” 楚南天摆摆手,道:“如今天下局势已变,白氏一族又重新掌权,形势已经越来越不妙了!” “一本剑谱而已,你还怕浩林这孩子练不成这剑法就一事无成了,你可不要小看了你儿子,他的心思可比你精!” “哎,你是有所不知,这小子没你想的那么好,他需要我担心的事你是数不过来!” 书房外一个人,拳头慢慢而用力握紧,刚才那一番对话,他句句听入耳,楚浩林转身即消失。他疯狂地跑,撞到了不少下人,那些下人见他如此也不敢吭声,绕道而行。不一会 儿迎面跑来一人,两人相撞,同时跌倒在地。 “什么东西这么不长眼!”楚浩林一边骂到一边起身拍衣,心中怒气正愁没处发泄,竟然有人主动送上门来。待那人起身时,他才看清楚是陈宽。 陈宽见楚浩林脸色不好,忙上前谄媚地问道:“少庄主,这是谁惹得您,告诉我一声,我帮你去把收拾了?” “就怕你没这个胆!” “少庄主,你这说的哪里的话,这庄里,除了庄主就您最大,你一下令哪个敢不服?” “哼——你少拍我马屁!” “呃——”一句话把陈宽压的说不出话来。 楚浩林环抱着手,看向别处,突然回过头来,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宽马上上前说道:“今天中午!” “中午,可我怎么听说,秦夜和漫儿清早就到了!”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他们两个人连夜离开也不通知一声,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庄主离开时候特别嘱咐我要看好他们两个人,务必和他们一路回来。所以那天早上有师弟发现他们不在时,可把我急的,后来看见飞天阁的少阁主才知道他们先走了,我们就只好先快马加鞭地赶回来。” “他们两个行事作风可真是不同寻常。”楚浩林突然笑了,右手环住陈宽的肩膀,道:“帮我去拿几坛酒来,我在后山等你。” “遵命!” 一间房间内,门窗紧闭。屋内秦夜和原飞漫正围着桌子而坐,他们并肩坐着,对着桌子一张纸指点。纸上是一座房屋的构造。 原飞漫,指着一处道:“我想你外公应该会把宝贝藏在他的书房里。”然后他又指着另一处,道:“不然就是在这里,你娘的房间。” “这两个地方我也想过,奈何上次去时,有人暗中监视我们,我们便无处找寻。” “我们?” “哦——”秦夜意识到自己失语了,忙道:“偶然碰到的一个朋友!” 原飞漫见他这么说,也没多问,拿起桌子上的翡翠钥匙细细看去! 陈宽命几个下人到酒窖里抬了几坛酒往后山去,路过厢房的时候,想起秦夜,一时好奇,就叫那些下人先把酒抬去后山。他轻手轻脚的往秦夜的住处走去,整个人在走廊拐角处的墙边靠着,确定四下无人,欲上前。这时秦夜的房间门开了,陈宽马上缩回去。探出眼,却见原飞漫从他屋里走出来。心里嘀咕着:“原姑娘到秦夜房里做什么?”就在他犯嘀咕的时候,原飞漫不见了。这时一个红影闪过,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女子出现在秦夜门前。 顾香尘上前敲门,屋内的秦夜以为是原飞漫折回来,便欣喜地去开门,谁知,却是那天晚上分道扬镳的顾香尘。秦夜二话不说就将她拉进屋,问道:“你怎么来了?” “怎么?这么不欢迎我?” “我——”他眼神一寒,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顾香尘躲到一边,而他则突然之间打开门。贴在门外偷听的陈宽立刻跌进来,幸得秦夜一把扶住他。 陈宽立刻站稳,想进去,无奈秦夜堵住他,他只能四下张望。秦夜立刻抓住他的肩膀,道:“陈宽师兄,你这是干什么?”语气也有些不快。 “哦——没什么?我只是路过,进来看看!” “是吗,那看完没有?” “看完看完了!” “那就请便吧!”秦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宽只好出去,见秦夜将门关上,轻轻呸了一声,嘀咕道:“嚣张个屁,以为自己是谁?”甩手便离开。 “不是我不欢迎你,只是你也看到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反正我不管,这几天我就住你这里。” “你——”秦夜指着她,道:“你以为凭你一人之力就可以偷到七星龙渊,你不要做梦了!” “还没下手呢,你怎么知道不能?” 陈宽一路小跑至后山,见楚浩林坐在地上,靠着身后一根大木头,拿起一坛酒喝得正酣。他跑到身边时,才发现楚浩林已经喝完两坛了,楚浩林的眼神有些醉意。天色已经渐晚。一阵寂寥的秋风吹来,枯黄的叶片从树下掉路,在风中摇摆而下。 “少庄主,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烦不烦,有屁就快放?”楚浩林拿起酒坛就往嘴里倒酒。 “我刚才看见原姑娘从秦夜的屋里走出来……” 哗啦一声,楚浩林将手中的酒坛摔到地上,把陈宽吓了一跳。楚浩林站起身,有些摇摆不定,表情有些狰狞,道:“你这小子,我真想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说着就往他身 上踢去。 “哎呀……”陈宽躲闪不急,忙道:“我话还没说完,您听我说……” “你给我闭嘴,给我滚,我现在不想听到任何有关臭小子的事情,也不想听到那个不识时务的女人的事情。”楚浩林借着酒劲,使命往陈宽身上踢去,又道:“说起来,你这小 子也不识时务,我真想一脚把你踹死!” “哎呦喂……我的少庄主。”陈宽急忙跑开,道:“少庄主,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看着陈宽渐渐消失,楚浩林又坐下,道:“你真是该死!”说着又大口大口地喝酒。 第二十六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夜幕开始拥抱大地,入秋的夜晚不时透着凉意。但一直在饮酒的楚浩林却甚感全身燥热。这到底是身热还是心热? “秦夜的身上流着血族人的血,我们谁也保证不了秦夜的身份能藏到什么时候,他又会在何时露出血族人的秉性。” “但是我担心浩林,我怕夜儿的武术已在浩林之上了。” “夜儿在武术上能无师自通,多少和他父亲有关,他父亲可是血皇,能传给他的血脉,比起一般人强了不知多少倍!” “一本剑谱而已,你还怕浩林这孩子练不成这剑法就一事无成了,你可不要小看了你儿子,他的心思可比你精!” “哎,你是有所不知,这小子没你想的那么好,他需要我担心的事你是数不过来!” 楚浩林越想越生气,突然就将手中的酒坛砸向旁边的一棵树上。他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这棵树前,指着这棵树道:“你说,我爹是不是很糊涂,他明明知道血族人不容于天地,血族人嗜血残暴,他竟然还收留血族人的儿子。我爹还……还……”说着说着他眼睛一酸,嘴唇也微微颤抖,又道:“他还把他捧到天上去,把我踩在脚下。”他突然拔出腰 间的剑向眼前的树乱挥乱砍。 “什么屁剑法,我才不要靠什么剑法?真是笑话!哼,姓秦的,你害死我母亲,如今又抢走我的女人,我迟早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 “谁?”楚浩林听到这笑声,立刻酒醒三分,他向四周望去,没发现任何动静,只觉周身寒风侵袭,如针刺般! “哈哈……”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缩头缩尾,不敢出来见人!” 一阵风扑面而来,枯叶纷飞杂乱,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楚浩林一个踉跄倒退几步,靠到了身后的树干上。只见眼前的黑衣人除了那张苍白的脸,全身黑色,他的眼睛里更是呈现一片血色,不禁令人联想至阴森的地府。 楚浩林张大嘴巴,话都说出来。 “小兄弟,你别害怕,虽然我是血族人,但是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你……你、你、你是……” “我说过了你不要害怕。”说着,他便扔了一包东西给楚浩林。 楚浩林接住了,心中更是颤栗连连,道:“这……这是什么?” “小兄弟,你怎么还这么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手上那一包东西都是七星门炼制的药物!” 楚浩林突然间镇定下来,酒也醒了差不多了,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很想对付秦夜吗?这包东西你用得上!” “你还知道什么?” “哈哈……最近你们山庄来了一个陌生女子,她是七星门的人。你作为神兵山庄的少庄主,应该很清楚七星门和你们神兵山庄的恩怨。”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无需知道我是什么人?你只要知道我一个想逼秦夜走投无路的人,竟然你已经知道他是血族人了,你就应该明白,这样留在山庄是一个祸害。” “那你的意思是,只要秦夜走投无路即可,不必置他于死地?” “当然,我留着他还有用。” “好,反正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只要他能从神兵山庄消失,他的死活我不管。不过你叫什么名字,总该让我知道!” “哈哈……”他一个闪身消失了,只留下一句话:“我叫血风,我随时会来找你!” 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仿佛突然一声闷雷,把正在大吃大喝的陈宽吓的一身冷汗。他正拿着一只烧鸡想往嘴里送,烧鸡送到嘴边,回头一见,楚浩林阴沉地站在门外。烧鸡从陈宽的手里滑下去,掉到地上,陈宽脸上立刻露出了可惜的表情,本想去捡,楚浩林已经缓缓走进来,陈宽只好作罢,站起身。 楚浩林坐下后,一言不发,陈宽小心翼翼地问道:“少庄主,有什么吩咐?” 楚浩林整了整袖子,望着他道:“你今天下午要和说什么事情?” 陈宽先是愣了一下,道:“回少庄主,今天下午我看到原姑娘从秦夜的房间走出来,等她离开后,我居然看见一名身穿红色衣服的陌生女子走进秦夜的房间。” 楚浩林的眼睛突然一亮,附到陈宽的耳边轻声小议。 人世中很多事情并非你想像的那么简单,尤其是当你一个人单枪匹马独闯龙潭虎穴的时候,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视甚高的顾香尘。 她做事一向追求速战速决,这也就决定了她会在来神兵山庄的第二天下午给秦夜带来意料之外的麻烦。第二天下午,也就是接近傍晚的时候,此时的神兵山庄正进入一天工作的最后一环,当然,厨房的工作才刚刚开始。她先打晕了一个从厨房走出来的小丫头,互换了衣服,便不动声色地走进了厨房,又趁大家没注意之际,从袖口掏出一个小瓶子,往水缸里倒了一滴液体,接着她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了。那是迷迭软筋水,只要一滴便可让所有人昏睡三天三夜。她正得意着,换回了她最爱的红色衣服,施展轻功回到了秦夜的房间。可是她在秦夜的房间里足足等了秦夜两个时辰,也没见秦夜的影子。她做不住了,起身开门,当她双脚踏出去的那一刻,一张网就罩在了她的身上,在她挣扎之际,顿感一麻——她被人封住了穴道,两名大汉将她捆成一个粽子扛走了,陈宽跟在后面。 顾香尘很快就被抬到了一间很宽大的屋子里,这是神兵山庄庄主召开会议的地方。抬她的两名大汉毫无联想之心的将她扔在了地上,痛得顾香尘直叫出声。但也只是一声,因为她感受了很多双眼睛睁盯着自己。她抬起头看见神兵山庄的庄主楚南天正她前方坐着,楚南天她还是见过的。不过当她看见他的眼神里毫无恶意,还有一丝善意的时候,她的周 身泛了一丝凉意。楚南天左边站着楚浩林,再往下站着的便是秦夜了。秦夜担忧地看着她。 楚南天问道:“姑娘在我们的水里下毒,是何用意?如果老夫没记错,我们没有与姑娘结过怨?” 顾香尘大声道:“取回七星龙渊。” 楚南天本欲喝茶,听到她说辞,手便顿住了一了,周围的人也被她这一喊愣住了。但很就快回过神来,楚浩林上前:“哪来的不知死活的黄毛丫头,竟敢在这里撒野。”楚浩林回头道:“爹,孩儿觉得此女甚是可疑,一定是七星门派来的人,而且在这件事情上秦夜脱不了关系。” “住口!” 这一句原本该是楚南天说的,但却有一个人先代他说出口了,此人便是站在秦夜身边的原飞漫。顾香尘这才发现秦夜身边还站着一个原飞漫。楚南天和楚浩林同时看了一眼原飞漫,心里都有不小的吃惊。楚浩林怒火燃烧,指着秦夜对原飞漫说道:“人可是从他的房间里搜出来的!” “好了!”楚南天说道:“谁是谁非,我心里清楚。” 楚浩林被楚南天这么一说,顿时满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 楚南天走到顾香尘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顾香尘看着他,过了很久才说道:“顾香尘!” 楚南天道:“姓顾,顾明承是你爹?” “是!” “好,既然是七星门来的贵客,老夫岂敢怠慢,秦夜给她松绑,准备上房!” 秦夜立刻跪下,道:“多谢楚叔叔!” 一旁的楚浩林道:“爹——” “退下,爹自有主张,不需你多言。” 秦夜已给顾香尘松了绑,将还处在惊魂未定的顾香尘摇醒。顾香尘行礼道:“多谢楚庄主宽恕之恩,但小女子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楚南天望着她执着的眼神并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说道:“既然老夫敢留你下来,就不怕你再生偷七星龙渊的心思,你要是有这个本事就尽量来取。” “爹,你这是为何?”待全部人都走了之后,楚浩林问道。 “虽说神兵山庄和七星门为了七星龙渊的事折腾了两百年,但是这十几年来,我们两家的生意还是照做,顾明承的女儿找上门来,我岂有不以礼相待之理?” “可她想偷七星龙渊!” “凭她一个黄毛小丫头只会给七星门丢脸,不是我放她一马,她不要说盗取七星龙渊,就连踏进神兵山庄都不可能。我已经休书一封送去七星门了,以顾明承的秉性,三天之后必会派人来接。在这三天之内,你看着办吧!” 直到楚南天离开了,楚浩林都还没回味过来,楚南天最后那几个字的含义。 第二十七章 弹指一瞬雪纷飞(一) 惊魂已定的顾香尘坐在桌前,一手撑腮,一手把玩着杯子。她昨天晚上本想抱着豁出去的决心,决不妥协,没想到楚南天竟如此“好客”,这一招让她的心忐忑不安。不行,她用力的放下手中的杯子,她必须拿到那把七星龙渊,拼个鱼死网破也得拿到。没想到到这个时候,她还在做梦! 门外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这声音将顾香尘从痴梦中拉回来。她第一反应是秦夜,一丝欣喜油然而生,开了门,看到来人,笑容便在她的脸上凝固了。眼前的人不是秦夜,而是原飞漫。 “不是秦夜,你很失望?”原飞漫顺手将门打得更开,走进屋子,坐下。 “我不认识你!”顾香尘带着冷意说道。 “可我认识你,七星门的门主顾明承有一子二女,你头上有个哥哥,脚下有个妹妹,你在家排行第二,而且你是庶出,你的母亲只是你爹的一个妾,很早就死了。” “你,你怎么知道?”顾香尘仿佛感觉自己在寒冬之夜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冰凉刺骨,被人赤裸裸地揭开了第一层皮,痛苦不堪。 “你还需要我再说下吗?”原飞漫已经喝起茶来了。 “你不要说了!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对我的身世一清二楚?”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该回七星门了,好好当你的大小姐,这个世界太复杂,你还是不要瞎掺和。况且秦夜不适合你,你最好不要再和他来往,否则你会后悔的。” “哼……哈哈,凭什么?难道你们两个订了终身?” “你——” “如果不是,就请你出去!”顾香尘已经做出了请的动作。 原飞漫看着顾香尘咄咄逼人的气势,眼里冒出了火花,不得已甩袖离开,身后响起了顾香尘重重的关门声。 血渊之上的天空永远是那轮不落得圆月,血渊之下,一片枯木林里,血月似乎再寻找什么东西,四处张望。一只短箭嗖地一声恰巧射在了她旁边的一棵枯木的树干上。血月取下了短箭,箭上绑着一张字条。看完字条上的内容后,血月瞬间不见了。 血渊的边上站着一个男人,看着他的背影,血月道:“血风!” 血风道:“血月,你来了!” “你找我有何事?” 血风并未回答她,只是慢慢地转过身。血月看到他红色的眼睛,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血风的手掌对着她的脖颈抓去。血月还来不及躲闪,已失去了声音,然后就是一片血红,她整个人已经被血风吸进了身体。血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的脸开始变形,变成了另外一张脸——血鬼王。不过很快他有变成了另一张脸——血月,她转身飞下血渊。 “参见厉王!”血月回到大殿,对血厉王行礼。 “免礼,外面的消息如何?” “回禀厉王,我猜血鬼王没有翻身的机会。” “哦,为何?” “白氏王朝的王君已经削去了罗延山一半的兵权,他把这一半的交给了拭雪城的城主赫连孤云,而且朝中一半的大臣已经倒戈了,所以在下认为血鬼王已经无法再和您抗衡了。血鬼王的势力都在灵都阴山一带,如果您愿意前往灵都拭雪城与赫连孤云联手,那么血鬼王必败无疑。” 血厉王赞赏地说道:“这个方法我也想过,只不过我担心的是拭雪城。” “厉王,这个您就不用担心,只要您亲自出马,必能手到擒拿,而且我们还有血风为我们做内应。” “血风!这小子终于见风使舵!” 王宫的花园,五彩缤纷,争妍斗艳,但它们的主人白政天却没有心思欣赏。他在等一个人,这个很快就来了。李沉接到白政天的命令,立刻赶往王宫,一见白政天便行礼,道:“参见王君!” 白政天马上将他扶起来,道:“免礼!” “不知王君召臣进宫有何吩咐?” “有一个地方需要你亲自去一趟?” “什么地方?” “神兵山庄!” 神兵山庄——后山! 这是顾香尘踏进神兵山庄的第三天,这是一个秋风拂袖、橙黄洒满天地的黄昏。顾香尘已经不想再忍下去,每每想下手之际,便被原飞漫阻扰,就连和秦夜说话,她也要从旁干涉。漫天的枯叶在她们剑风下,形成了一场华丽缭绕的漩涡。一剑刺出去,顾香尘那火红的身影似乎想将原飞漫吞噬掉。原飞漫不断的后退,眼见顾香尘气势逼人,她终于决定把出那把莫邪剑,那一剑快如闪电。 叮—— 顾香尘手上的剑断成两节,她本人也被剑气所伤,重重的摔到了地面。原飞漫收起剑,走到她的身边,看着顾香尘那双倔强的眼神,她有些不忍,但她还是冷冷地训斥道:“你这个傻丫头,何必留在这个是非之地?” “哼,你不必这么假惺惺的教训我,还轮不到你!” “你不要以为你是七星门出生,就可以凭着那一身本事偷取七星龙渊。” “哈哈,想不到你们两个还真是心有灵犀,呵呵……”她说着笑着然后慢慢地低声哭泣。 “顾……我……”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原飞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想过去扶她一把,却又迈不出一步,最后只好默然离开。 这时天暗下来,不仅仅是黑幕来临,还会有雨水降临。但顾香尘仍然坐在地上,对头顶的雷声并不理会。一双脚出现在她眼前,她抬头看去,她顿时呆住了。秦夜将她扶起来,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顾香尘看着他,微笑、点头,和他一起离开。秦夜将顾香尘送回房间,顾香尘看着房间,突然感觉一阵陌生袭上心头。她立刻拉住秦夜,道:“可以先不离开吗?再陪我说说话,也许过了今晚我就要离开了!” “顾姑娘!” 顾香尘放开他的手,转过身道:“原来在你心目中,我只是顾姑娘,厄——”顾香尘突然感觉全身酥软,还有些燥热。 “你怎么了?”秦夜立刻上前抱住摇摇欲坠的顾香尘。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一种香味……”秦夜突然也觉得头有些眩晕,眼前的一切开始朦胧,朦胧之间仿佛看见怀里的人是原飞漫而不是顾香尘。 外面一声闷雷,顷刻间磅礴大雨。 在大雨中的原飞漫毫不在意,她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希望永远也不要有尽头,但上天似乎不让她如愿。不一会儿,她发现雨停了,但她身后却多了一个人,这个便是楚浩林。他撑着一把伞,为原飞漫遮雨。 “少庄主,谢谢,其实你不需要花这么多心思在我身上!” “漫儿,看到你这样,我心痛!你离开那个臭小子,到我身边来,好吗?” 原飞漫苦笑一声,把他推开。他被她这么一推,伞也掉到地上,任风吹雨打! 楚浩林对着她的背影喊道:“他们两个早就走到一起了,如果不信你可以去那个女人的房间看看。” 原飞漫并没有回头,也不理会他,她本来就要去找顾香尘。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上一条长廊,这条长廊的尽头就是顾香尘的房间。她希望这条长廊永无止尽,可是她知道有些事情永远都要面对,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刻来得这么让她措手不及,她根本不敢相信她听到和看到的。 “漫儿,漫儿……”是秦夜在叫她。可是当她轻轻地将窗户打开的时候,原飞漫看到的却是秦夜与顾香尘在床榻上缠绵之景。 雨越下越大,仿佛是在为原飞漫哭泣。可是原飞漫已经哭不出来,但也笑不出来。她不知道里面的人同样很痛苦,顾香尘闻到香味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她和秦夜都中了七星门的一种迷香,这种迷香是经由曼陀罗花炼制而成。这种迷香除了有催情的效果之外,还能够让闻到的男女将对方误认为是自己的梦中情人。顾香尘身上是有解药的,她给自己解毒了,却没有给秦夜解毒。她想知道秦夜心中有没有那个人! 第二十八章 弹指一瞬雪纷飞(二) 这场雨很大,下了很久,下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辰时才没有继续打扰这个世界。秦夜突然醒来,发现自己居然在一张陌生的床上,看向周围也是陌生的一切。他隐隐约约想起昨晚的一切,他看见床头是他的衣服,叠得很整齐。 “不好!”他抓过衣服迅速穿上,他的大脑闪过昨晚的片段,他在努力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但事实永远是残酷的。 他看到桌子上有一张纸条,“秦夜,我走了,顾香尘!” 秦夜立刻跑出去,没想到却被两把闪亮的大刀挡住了去路。楚浩林出现在他面前,道:“秦夜,你这是想去哪?带走!” 拿着两把大刀的大汉押着秦夜,秦夜挣扎道:“你想找死!” “这可是我爹的命令!带走!” 秦夜就这样被押到了神兵堂,楚南天的面前 四周是一潭死水,大家都是阴沉着一张脸,唯独楚南天是平静地看着他。楚南天走到他面前,道:“秦夜,朝廷来人了!” 秦夜沉默半晌,问道:“依楚叔叔的意思,该如何打算?” “秦夜,你母亲临终前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还是交代了什么?” 秦夜的眼睛在那一瞬间失去了神采,转瞬即逝,眼睛里含着光,带着刺一样的控诉,一字一顿地说道:“原来我不相信,可是现在我相信了,秦府周围的那些人是你派来的。我母亲临终前嘱咐我小心你!哈哈……” 楚南天发怒了,这一次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他回到座位,将桌子上的杯子,摔在地上,指着秦夜说道:“秦夜本乃神兵山庄弟子,勾结七星门人,意欲夺取本门宝剑,我本应清理门户,因其为血族人之后,理应交予朝廷处理。” 来了,没想这一天就这么到来了,他果然知道自己的身世。秦夜却镇定自若,他扫视周围,如鹰般锐利的眼神,仿佛黑暗中闪亮的宝剑之光,让周围的人不敢上前动其分毫。 啪、啪、啪! 秦夜身后响起了掌声,他没有回头,他闻到了熟人的味道。李沉走进来,道:“楚庄主深明大义,我回朝之后,奏明王君,天子必不会忘您之功!” “李公子,这本乃老夫分内之事,只因多年糊涂!” “哈哈……”秦夜一个闪身,来到了兵器架边,那速度之快,瞬息之间。他随手拔出了一把长枪,“我岂是你们可以随便处置。”他将长枪指楚南天,道:“楚叔叔,这是我最后一次称呼您为叔叔。原来多年来的一切你都是为了骗取我的信任,我娘早就猜到你的心思,她临终前还说了一件事,她要我转告你,她已经把翡翠钥匙毁掉了!” “水柔,竟然……来人,把秦夜抓起来!” 神兵堂内一片厮杀,血溅三尺,许多人伤亡,秦夜的眼睛鲜红如血,让剩下的人为之胆寒,连楚南天和李沉也不例外。在他们眼里,秦夜只怕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他们内心都达成了一个共识,要想抓获他,只有自己亲自出马,用手中那把宝剑。 秦夜天生感应灵敏,这是承袭了他父亲血皇的优势,知道危险将至。他杀了身后几个人,迅速窜出门外。楚南天和李沉追出门外,楚浩林等人也相继追出去。 神兵堂外的广场,秦夜周围是一群虎视眈眈的人。 楚南天和李沉同时拔剑,剑气横扫,如巨浪翻滚,如果没有疑问,秦夜将会在这剑气之下逼近生命的尽头。可是—— “秦夜——” 另外一把剑同样不甘人下,那把剑出鞘之时,剑气拦腰截去。莫邪在七星龙渊与干将的面前,终究无法抵挡。只因原飞漫轻功不输于人,她抓起秦夜飞上了屋顶。 秦夜身知自己重伤,不想拖累原飞漫。他的眼神也恢复了明净,他说道:“漫儿,你不要管我。” “我怎么能不管你,你和顾香尘的事全庄上下的人都知道了。你可知道为何她昨晚冒着大雨离开,因为七星门的人来接她,她的房里竟然有你。” 这一句话仿佛一记重磅,敲醒了他,也把他敲得很无力。昨天晚上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不知道。 奇)“秦夜,相信我,他们不会将我怎样!我在庄外为你备好了马匹,你去找她!”原飞漫一掌将他打向空中。 书)秦夜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听到楚南天的命令声,有很多人拿着刀剑要抓获他。可他却在这个时候想起了第一次与原飞漫见面的画面,他们说的那些话…… 网)他带着伤拼死杀出了神兵山庄,眼见一匹白马,他知道那是原飞漫为他准备的。他快速上马,绝尘而去。 秦夜骑着马飞奔而去,渐渐地甩掉了跟上来的人,但他仍旧不停地加速,直到天黑。 “你这个贱人!我这顾明承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顾明承怒气正盛,一掌朝着顾香尘的脸打去。 顾香尘脸上火辣,嘴角上也有一丝血。 “因为她有一个贱人一样的娘。”说话的是顾夫人。 顾明承怒瞪道:“你给我闭嘴!” “你——”顾夫人还想说,却被她身边一个明眸皓齿、乖巧机灵的女子给拉住了。 这名女子上前说道:“爹,姐姐让我们七星门这么丢人,这下您老人家打算怎么处置?” 顾明承瞪着眼前的女子一眼,但眼神却有着些许宠溺。但当他看向顾香尘的时候,又换成刚刚那一张怒气中烧的脸,道:“两条路,你自己选择吧,嫁去神兵山庄,否则从此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顾香尘看在眼里,心下凉了,说道:“哼,不用你们赶,我自己会离开!” 顾明承怒道:“你要是赶踏出七星门半步,从此我们父女恩断义绝!” 顾香尘毅然决然的离开了,这个家不要也罢。生活在这样的家里,她痛苦了十几年。七星门门内的人都知道,她只是顾明承一个小妾生的女人,而且这名小妾还是顾明承从烟火之地买回来的,还有……其实还有很多,她已经不想再想下去了,就这样让他过去,一切已经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第二十九章 弹指一瞬雪纷飞(三) “咳咳咳咳……咳咳……”大堂只有咳嗽声,这声音敲击着每个人的心脏。 罗延山用手帕捂着嘴巴,剧烈的咳嗽,几乎使他全身的神经松散。当他停止咳嗽时,看着手帕上的血,抬眼看着跪在她面前的兰玉,心中的恨意窜上心头,将手帕扔向她。 “兰玉,这么多年来我没有亏待过你,可你竟如此害我!” 兰玉憔悴了很多,脸色苍白,她拖着膝盖,向前想抱住罗延山的脚,罗延山后退一步,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兰玉泪雨连连,说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没有?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的饮食里有毒,我的饮食一向由你打理!” “义父!”杨绍跪下,哀求道:“孩儿以性命担保,兰玉姑姑决不会下毒害你,一定是他人陷害!” “哼,白政天如今还完好无损的坐在王座上,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一算,你现在竟敢污蔑别人陷害,究竟是谁陷害谁,你心里分明!” 兰玉立刻激动地说道:“将军,绍儿,对你绝对忠心,如果将军不信,我愿意——。”兰玉把头上的一支金钗插进腹中:“以死证明!” “兰玉姑姑……兰玉姑姑……”杨绍抱住奄奄一息的兰玉,抽泣着,这是看着他长大的人。 兰玉看着侧身对着他的罗延山,说道“请将军相信绍儿,这孩子一向以你为尊!”说完她就烟气了。 “姑姑——”杨绍抱紧她,希望用自己的温度捂热她渐渐冷去的躯体。 “来人!”罗延山命令道:“把这个女人拖下去埋了!” “不必!”杨绍抱起兰玉,说道:“不劳烦义父,兰玉姑姑的后事自有我料理。孩儿今后不再义父身边,望义父凡事小心为上!” “你这逆子,也要背叛我!” “义父,我和兰玉姑姑都没有背叛你。在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白政天,当年王太后生下的是一对双胞胎。一个在内一个在外,在外的那个买下了一对姐妹,她们的名字还是你亲自取的——花笺茗碗!” 罗延山站立不稳,直直倒向了身后的座位上。 “不过血鬼王已经背叛你了,他亲自去见了白政天和赫连孤云!”说完杨绍转身离开。 罗延山看着他的背影,立刻喊道:“绍儿,回来,回来……” 无论罗延山怎么喊,杨绍都没有回头,他不会回头了!如果十几年来,杨绍都活在父亲被血族人杀死的意识的话,那么当年母亲为父亲殉情则是被罗延山逼迫,目的是为了更好控制他。现在连至亲的兰玉姑姑都离开了,那么还有值得他留恋?没有了!花笺早早的抛弃了他,只为宫里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黑夜时分,血族人出没的最佳时机。这次血厉王可谓是倾巢而出,她终于从旧梦中清醒过来,终于明白了血鬼王的存在对于她的威胁性。但是太迟了,因为她把血月留下,负责殿后。这个女人在十几年前懂得如何明哲保身,可是在这过去的十几年里却一直在沉溺,虽然在几年前血鬼王的主动出击中赢得一把,可也无法掩盖她日渐疲敝的王国。十几年的沉寂,换来雪原十几年少有的平静,却让血鬼王的手下获益匪浅。更何况她心里还惦念着另外一个人——秦夜! 拭雪城——在黑夜里,她比白天还要耀眼,她释放出的白色光芒夺人心魄,仿佛在对血厉王诉说着一段往事,那段往事已然尘封了几千年。 嗜血城,在几千年前拔地而起,虽是血皇为他的一个心爱的女子所建设,但不是给她住的,是用来封印她的。 这个女子背叛了他。 从此,这个城堡在人们心中就真的成了一座嗜血城。她不甘心,直到血皇将承影插入了城堡的中心,以镇住她的血性,她才心如死灰,选择灰飞烟灭。从此以后,这座城堡慢慢地平静了,然后是宁静,不久之后成了寂静,时间为她覆盖了一层透明如纱的尘埃,也为她改写了名字——拭雪城! 既然你如此爱她,既然你如此痛苦,那你为什么又要爱上别人! 一队铁一般的黑衣人就在前方,蓄势待发的阵势,不输于血厉王的部下。队伍的前面,骑着一匹黑马的赫连孤云,他看见血厉王的人出现之时,心情顿然轻松了不好。他掉转马头,朝着他的手下挥手,他的手下便整齐地往旁边移去,让出了一条路。 赫连孤云庄重的说道:“请!” 血厉王及其部下快速地飞往阴山,赫连孤云也紧随其后。 守在阴山的血族人立刻嗅到了危险的味道,纷纷朝着那份危险因子飞去,那是血鬼王的命令!很快在阴山附近,一片厮杀出现,不断有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在落入地面时就消失殆尽。一个窝的人互相咬,过程很激烈,结果往往都很惨烈,因为他们太了解对方的软肋了!血厉王很快杀进了阴山的一个山洞,那个山洞里散发着血鬼王的气息。山洞的守 卫在血厉王的眼里简直不堪一击,她很快进入山洞的最里面,展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血池。 哗—— 血池里飞出了一个,那个人长着和血鬼王一样的脸。血厉王只有一瞬间的欣喜,因为她很快便知道了这个人只是个替身,她掐住他的脖子,看着他在她的手中灰飞烟灭。 “厉王,不好了,拭雪城的城主背信弃义!” 血厉王在这个慌慌张张的血族人面前竟显得如此平静,仿佛她早已知道赫连孤云会背信弃义。是的,她并不相信赫连孤云,否则她也不会留下血月殿后,就是为以防万一。她迅速飞出山洞,落到赫连孤云面前。正当她要对赫连孤云出手,一支箭从她后面射来,只有一秒时间,她稍微移动了身体,箭在手中折成两半,再度射向前方。赫连孤云身后的两 名手下随即倒地。 血厉王向身后看去,一个令她熟悉的人出现在了她意想不到的地方。血月拿弓落到了她身后不远,除此之外,她身后还有一大批血族人。血厉王心头被一种不详的预告笼罩,这一次恐怕是凶多吉少。 “血月,你这是为何?”这是血厉王的疑问和质问! “杀你!”血月说完,脸开始扭曲变形,变成了一张男人的脸。 “血风!” 血风笑了,笑容很快又凝滞了,他的脸又开始扭曲变形,变成了另外一张男人的脸。 “血鬼王!”血厉王指着他,道:“你使用南疆巫术,就不怕遭到万劫不复的下场!” “哈哈……我已经万劫不复了!”血鬼王话音一落,便飞过去。 暗沉的夜空下,难免一场死伤无数的激战。血厉王最后失败了,可她也逃了,只是成了孤家寡人而已,不过血鬼王最终如愿地回到了血渊。 看来冬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造访了这个世界,漫天飘雪,雪白优雅。血厉王一个人负伤走在雪地里,看着前方茫茫大雪,她的心中有一股绝望之流在涌动。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了秦夜。在她的周围随时有可能窜出血鬼王的人,她必须加紧找到藏身之所。 这场雪似乎很漫长,似乎就没有停过,下了整整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 梅郡! 西郊外一间破烂不堪的屋子里,顾香尘正埋头吃着一个冷硬的馒头。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她已经吃了整整两个月的粗粮了,想不到一个堂堂的大小姐也有这么落魄的一天,跟一个穷苦不堪的人一样,受着那些趾高气扬、狗眼看人低的小人的气。刚开始她还可以为一些村庄杀血族人而获得一些酬劳,后来下雪血族人几乎不出没,她也只能去干一些粗活,当她发现她屡犯错误的时候,受不了皮肉之苦的时候,她就放弃了。现在又—— 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 姑娘,你有身孕了! 这是昨天大夫诊断的结果。 门被打开了,顾香尘转头,顿时觉得血液都要凝固了,眼里的泪水也停在了眼眶里,她慢慢站起来。 门外站着一个头戴蒙面斗笠、身穿黑衣的男子。秦夜把斗笠取下,说道:“如果你愿意,跟我过吧!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孩子! 馒头从她手中掉下去,泪水也从她眼眶流出! 外面的雪还在继续,不知道何时是个尽头! 第三十章 白玄门外断连理 白政天的耳目早已遍布雪原甚至深入南疆,要想成功躲过并非易事,但是秦夜还是带着顾香尘成功的离开了雪原前往南疆。但他并没有带着顾香尘回到他曾经居住的村子,而是住在了南疆王的皇宫后面,南疆王的宫殿坐落在半山腰,那坐山的后面还绵延着几座大山,秦夜选择了那里。这里不是不容易被人发现,只要稍微动一点脑筋,李沉与原飞漫还是能想到的,只是李沉不会轻易的在这个地方动手,毕竟是南疆王家的后院。 “如果母亲没有死,我想我会一直呆在雪原。曾经,我别无他求,只希望母亲能过得好,可是这一切只能回忆了。”秦夜站在山崖边上,望着前方葱郁翠绿的绵亘青山,他的身后站着原飞漫。 原飞漫走上前几步,说道:“时间是残酷的,它为你刻下了记忆,同时也带走了生命。” “老天跟我开了一个玩笑,我的母亲竟然死于他的儿子手里。我第一次遇见香儿的时候,我就跟她说起这件事,我没想到她竟然一直记着,被赶出家门还不忘为查探一番。” 原飞漫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涩,有一股清流一直游离在眼里,望着眼前的空旷,她说道:“她是一个有些单纯又执着的女孩子,认定的事就不会反悔,希望你好好待她,不要让她受伤难过。”原飞漫说完就扭头离开。 秦夜突然觉得心里很空落,觉得自己丢失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动西,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出现这种难受的感觉,第一次便是他母亲离开时候。他在原飞漫转身的那一刻,立刻伸手去拉,但手伸出去就悬在了半空,他想起了另一张脸。 原飞漫离开了,秦夜觉得自己好孤独。 这是确实是一个好去处,原飞漫下山了,但在山脚下,她碰到了一个人。 “哟,旧情人见面,怎么不多留一会。” “顾姑娘这话未免太抬举我了,在他心里,我只不过是他生命中同命相连的一个朋友而已。”原飞漫看着顾香尘微微隆起的小腹和无情冷漠的眼神,眼睛里有翻涌着那股酸涩的液体。 “对不起,顾姑娘,我有事先行一步。” “你站住。”顾香尘对着原飞漫的背影叫道,“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见秦夜。” 原飞漫没有回头,只说道:“你这么不相信她,何苦想方设法设计把他强留在你身边。” 顾香尘顿感头有些眩晕,原飞漫的话犹如一根刺,刺进了她的心脏里,她强压着怒火,道:“如果我爱一个人就会爱他一生一世。在爱情上,只要你想要,我相信就会有!其实不管你想要什么,你都需要勇敢而主动的去争取,因为那些东西不会从天上掉到你面前。你是一个懦弱的女人,也怪不得他会选择我。” “你可真是不知轻重……算了!”原飞漫急匆匆的离开,再不离开她不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举动,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就在原飞漫离开不久后,顾香尘突然很想见到秦夜,她转身准备回家,可是天不遂人愿。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将她打晕掳走了。秦夜回到家时,只见门前的一根柱子上,一根短刀插在上面,一个红色的荷包悬挂在上面。秦夜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荷包是顾香尘的。秦夜的内心立刻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拿过荷包,打开一看,有一张字条:今晚三更秦水柔坟前见,否则准备收尸! 秦夜将字条揉成一团扔掉,却抓紧了荷包,转眼间他的身影也消失了。 “这是我们秦家的宝贝!” 黄昏时分,秦夜l来到母亲的坟前,跪下的那一刻,他的泪水流下,赫然回想起了那个孤独的夜下,秦水柔对他说的话:“小心楚南天!” “时间是残酷的,它给你刻下了记忆,也带走了生命。” 这次又会有谁的生命会被带走,不管是谁,他都不允许。秦夜抚摸着墓碑上的字,静静地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三更! 一个冷艳如寒梅的女人落到了他的面前,秦夜原本沉重的心情立刻变得复杂。 “不用怀疑了,是我将她掳走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我该问你的!” “呵,这我就不明白了!” “你不明白还有谁更明白,你就这么苟且偷安,你想让顾香尘和你娘一样的下场吗?” “住口。”秦夜阴沉着脸,在清冷的月光下,他的脸苍白如雪,他一步一步走到血厉王面前,血厉王被他的凌人的气势逼的退后一步一步,秦夜看进她的眼里,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本就不该出生,既然来了,我就便不会卷入你们无聊的是非中。” “我真是看错你了,你真是异想天开,你以为你不想,就可以置身事外吗?白政天虽没有发布通缉令捉拿你,但是他的耳目已经遍布雪原,深入南疆,你能躲到何时?” “只怕他的目的和你的是一样的,不过是想利用我对付血鬼王,毕竟我是血皇的儿子。” “哈哈……你说的没错,但是你想想白政天利用完你之后还会让你活命吗?”血厉王迎上他的眼神,轻蔑的笑了一声,说道:“你好自为之吧!”转身时,突然想起了顾香尘,道:“她被我藏在了秦府,很安全,你去接她吧!” 看着血厉王越走越远,秦夜心如暴风雨中的小船飘摇不定,挣扎良久之后,他喊道:“你等等,带我去秦府!” 血厉王停下了脚步,她等的就是这一刻,她一闪身就到了秦夜的眼前,说道:“你总算想清楚了,从今往后你该尊我一声血姨!” 血厉王带着秦夜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到达了秦府。秦府一片漆黑,散发着阴寒之气。隐藏在四周的尽是白政天和楚南天的耳目,这一点在他们接近秦府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了。只是这区区人类,血厉王根本不放在眼里,她轻轻一挥,大风四起,灰尘满天,遮满了双眼。 他们两人很快进入了秦府的大堂中央。 “秦府有一样宝贝,这个你娘临终应该有告诉你吧!” “你想怎么样?” “那是一本剑谱名为天绝剑法,这是人类无法练就的剑法,但是自从几千年前拥有法力和几千甚至几百年生命的雪原之王变成人类后,他就把这本剑法精简了,如果能配上一把上古神剑,那么必能修成正果,况且你能身上有流有血皇一半的血液。” “上古神剑早已兵分天下,如你所说根本不可能。” “你爹曾经有一把血剑轩辕,这把血剑轩辕在你爹死的那天回到了故地白玄门,只要你能练完天绝剑法,再凭一身本事和血族人的身份足可以驾驭那把血剑轩辕。” 秦夜看了她一眼,说道:“香尘在哪里?” 血厉王看着他并未说话,只是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她手指他们脚下的地板。 “你——” “你别急,她毫发无损。”血厉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血厉王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八卦图,平整地摊开放在地面上,很快那张图变得虚无缥缈,无限扩大,发出强烈的光束,两人突然就消失了,随后来到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但就在他们来到的那一刻四周的火把被点亮了,照亮这个地下密室。 秦夜还没看清楚时,一个人影已扑到了他的怀里。 顾香尘含着道:“我以为会见不到你!” 秦夜的心突然痛了一下,抱住了顾香尘,用温柔的语气说道:“我怎么会让你出事,不要胡思乱想!” 一旁的血厉王假装咳嗽几声,秦夜和顾香尘才成刚才的甜蜜中分开。秦夜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因为这就是秦府藏宝的地方!”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把钥匙又做何用?”秦夜从怀里掏出那把翡翠钥匙。 血厉王接过钥匙说道:“这把钥匙只是雪原之王用来诓骗世人而已,我连秦府的人都不知道宝贝藏在哪里?”血厉王走向了一张石桌上,拿起了石桌上的一本书籍,说道:“雪原之王建了这么一个地下密室,却用八卦图将他封起来,只是不希望这本天绝剑法落在一个普通人手里而已。能够知道知道这本剑法的藏身之地,并找到这里来的人必能领悟这本剑法的精髓之所在。”血厉王将手中的书籍交到秦夜手里。 秦夜看着书籍的封面念道:“天绝剑法。” “得到了这本剑法,下一步,我们该去白玄门了!” 白玄门连同她的四周被笼罩在一片白雾之中。 要进白玄门,必须迈过白玄门前面的黑羽崖。看着深不见底仿佛有一股将人拉下的魔力的黑羽崖,秦夜问道:“为什么不会知道剑法的藏身之处,为什么你要把剑法交给我,还带我去取父亲曾经用过的神剑。” “一则,因为这本剑法对于我们而言,根本不会没有多大用处,即使全练了也不见功力能增加多少,反倒你就不一样了。另外一则则是你身上流有血皇的血,我想你可以驾驭那把血剑轩辕,那是你父亲从白玄门取出来的,这把休养生息这么多年了,该是时候再出山了。” “香儿,”秦夜握着她的手说道:“你在这里好好呆着,我和血姨去去就回。” 顾香尘微笑着道:“我等你!” 秦夜握着她的手,不舍的放开了,很快就随着血厉王飞向了白玄门,秦夜在空中回过头来看着顾香尘,只是那一回头,那一眼的怜爱和担忧,被大雾弥漫了。 两个黑色的身影飞过了白玄门的大门直接进入白玄门内如入无人之地,直接在一处花丛中落下。当他们落地的一刻,那些花全部枯萎消散,一把剑正插在离他们不到两百米处。那把血剑轩辕,静静地直立在那里,剑身上虽若隐若现,却散发着刺人的光芒,直指人的心脏。秦夜和血厉王走上前去,秦夜按住心口,突然就跪下了。他慢慢地伸出手去,轻轻地碰触那把剑,良久才说出两个字:“父亲!”就在这一刹那,剑割破了他的手,血涌出来,慢慢流淌而下。直到那些血逐渐覆盖住了剑的全身,才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使得血厉王忙转过脸用袖子遮住双眼,当她回过头来时候,周围的大雾已经散去了,一片清晰,秦夜手中握着那把剑。但秦夜的眼神和脸色却不对,仿佛一件不可挽回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不好!” “有什么不妥?”血厉王着急地问道。 “香儿出事了?” 秦夜瞬间飞出去,血厉王还没细想也紧跟在后面。 果然远远地,他们就看见了黑羽崖对面一群穿着黑衣的血族人,这时四更早已过了,但不断下落的月亮所散发出的光芒仍让那群黑色之中的红色耀眼夺人。 血鬼王的手下正用剑挟持着顾香尘,他们就站在悬崖边上,稍有不慎则会掉落悬崖下。 血鬼王说道:“哼,我果然猜得不错,血厉王你果然带着这个小子来白玄门取剑。” 站在黑羽崖对面的秦夜用剑指着他说道:“放开她!”ww奇Qìsuu書còm网 血鬼王道:“放了他,你可真是乳臭未干的小子。” 血厉王厉声说道:“你想怎么样?” “就在一个月前,罗延山疯了,白政天终于除去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我为他出了不少力,可是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既然想利用你杀我。所以只要你能杀了白政天,我就将你的女人还给你。” “秦夜不要听他的,我跟他共事多年,这个人绝非君子之辈分。” “秦夜,这个女人的生死——”血鬼王碰了一下架在顾香尘脖子上的剑,她的脖子上立刻见红,“就掌握在你手里了!” “我答应你!” “不,秦大哥!”顾香尘流下了眼泪,将脖子用力的往前一横,谁也没来得及制止时,她就摔下了悬崖去。 “香儿——”秦夜纵身跳下去。 空间飞速地往上移动,秦夜抱住了顾香尘道:“香儿,香儿……” 顾香尘含着泪笑道:“秦大哥,对不起,是我拆散了你和漫儿姐姐!”说完她便闭上了眼睛。 “香儿……”秦夜将她抱在了怀里,眼泪流在了她的脸上。 第三十一章 大结局 秦夜将顾香尘埋葬在秦水柔的坟墓旁,他站在她的墓碑前面无表情,说道:“香儿,对不起,其实在我心里你对我而言一样很重要,我只想和你过着平淡的生活。” 血厉王站在他身后,欲言又止,良久说道:“秦夜——” “血姨,你不必说话,我现在不想你的声音,你明白的,我心里是有点恨你的!” 血厉王想上前却又止住了,只好转身离开。这个时候原飞漫来了,与她擦肩而过。原飞漫走到顾香尘的坟墓前,突然跪下,发出了呜咽的声音,然后便是放声大哭。秦夜见状有些莫名其妙,上前搂住她道:“漫儿,你怎么了?” 原飞漫将他轻轻推开道:“你为什么不好好照顾她,为什么让她就这么去了?你可知道她是我的妹妹,同母异父的妹妹。”边哭边说道。 秦夜慢慢站起身,不禁后退两步,原来如此。 直到黄昏时分,秦夜、原飞漫与血厉王才去秦夜所住的屋子。原飞漫才将事情的原委一字不漏地告诉他们:我娘姓赵名霓裳,她会取这个名字是与她的工作分不开的,她是当时烟州一带有名的舞姬。她本与我爹私定了终身,可是顾明承仗势欺人硬是将我娘抢过去了作小妾,将我爹毒打成重伤。我娘为了我爹只好委曲求全,对他曲意奉承。其实我娘进 入七星门的时候已经怀了我一个月,这一点顾明承一直都被我娘蒙在鼓里。两娘之后,我娘为顾明承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顾香尘。在香尘满月那天,我娘丢下了我妹妹,趁着人多混乱之际逃出七星门,与我爹私奔了。可是顾明承很快就发现了,他大发雷霆派了七星门最厉害的杀手去将他们抓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爹娘本以为穷途末路了,可是这个时候一名武艺高强的人救了他们。只是……只是我爹心脏中了一刀离开了,我娘伤痛欲绝也跟着去了。那个救了我的人姓原名闻天,从此以后我就跟他着浪迹天涯,并认他作干爹。谁知顾明承是个心绝手狠的人,之后他又派了很多人来杀我们。七星门本来就是炼制药物的强手,我干爹中了他们的毒,在我十四岁的时候离开了。他临终前将那把莫邪传给了,莫邪与干将本是一体,但他却嘱咐我不要去找飞天阁,因为飞天阁明里独立暗里却是朝廷的心腹。他给了我一块玉佩叫我去找神兵山庄的楚南天,因为我干爹与楚南天有交情,那块玉佩便是楚南天给我干爹的。可是当我进了神兵山庄之后,我才发现楚南天绝非你表面上看到的一样。他一直都希望我能嫁给他儿子,这也莫邪剑就归他们神兵山庄所有。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一直希望你能和我离开神兵山庄的原因。”原飞漫伸过手去握住了秦夜的手。 血厉王走上前,还未开口,秦夜便说道:“血姨,我不该怪你。” 血厉王说道:“听你这话,我甚感欣慰。秦夜,当下之计,你是不是该找个隐蔽的地方练那本天绝剑谱。” 原飞漫说道:“隐蔽的地方……去樱花城吧!” 血厉王和秦夜两人的眼神顿时闪过亮光,血厉王说道:“是个好地方!” 樱花城确实是个好地方,这里不是凡人可以进去的,但手持上古神剑的人和血族人却可以进去。这里是樱花的世界,落英缤纷,好一幅白雪般的画面。青石小路,铺满花瓣,走在上面,好不惬意。 原飞漫终于来到了梦想中的樱花城,这里是很美,比梦中的还要美,可惜却没了当初的心情。看到这些落花,她想起了顾香尘,如果当初和她相认,如果当初就带她走,或许……没有如果也没有或许了。她不禁莞尔一笑。 现在她正独自一人走在樱花林中,血厉王正在某一处指导秦夜练天绝剑谱。 他终究还是要卷入一场生死不明的漩涡中,是的,顾香尘不能就这么死了。有些事情不能一味逃避,否则后果将超出你的预料之中。 齐州——飞天阁! “血鬼王那边有什么消息?”白政天问道。 李沉道:“回禀王上,前些日子血鬼王与血厉王一干人等在白玄门碰面,这两方人马脑得很不愉快,估计很快就会有一场好戏看了。” “很好,你去继续监视他们,必要的时候再出手!” “是!” “庞维!” “在,王上有何吩咐!” 白政天看着他笑了,这笑让庞维浑身不自在。白政天凑到他耳边低声吩咐命令,庞维连连点头。随后他带着白政天的命令出宫了,而且是带着圣旨出宫的。这道圣旨宣布的是一件事:恩准白玉蝶与赫连孤云回到南疆。因为南疆王已派来使者要接他们回去,他们的人马正在赶往翊都。 当年南疆王将他们母子赶出来,现在又送回去,岂不是笑话。不要南疆王这次出于什么目的来接,赫连孤云都不会任人摆布,就连当今王上,他也开始不放在眼里,况且他还手握有兵权。可是他没想过,既然白政天能给他兵权,就可以再收回去。 当庞维念完圣旨时,白玉蝶几欲晕过去,幸而花笺在一旁搀扶。等庞维回去时,赫连孤云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不满顷刻爆发,将一旁的杯子桌子摔碎推翻。 他骂道:“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他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助他重登大位,他既然如此待我们。早知今日,我就该听血鬼王之劝,离开翊都,早做谋划。 白玉蝶即刻上前捂住她的嘴巴,留着泪道:“不要这么说,小心被人听去,我们就更无立身之地了。” 赫连孤云道:“谁敢!”他说完看了一眼花笺。 花笺知道他话中与眼中流露的意思,却不畏惧地直视他。 白玉蝶说道:“云儿,为娘这一身只知道为自己着想,对他人大多是无情,唯独你!让我进一次宫,我毕竟是他姑姑,我量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娘,你不要太天真了,你以为他是圣人吗?” “你就让我去,就算娘死也不回南疆。” 赫连孤云知道白玉蝶去意已决,就也无力阻拦。 白玉蝶带着花笺进宫面圣,赫连孤云则在王府里等消息。但他同时也准备着应付突变。 果然,宫里很快传出了消息,就是白玉蝶被软禁,明日送回南疆。庞维又带着圣旨到王府,如果赫连孤云不从,则罪当论斩。赫连孤云如遭一击重磅,瘫软地坐在椅子上,他知道他必须动手了。 但王年常却比他更先一步将他的王府团团围住,围得水泄不通。这将注定是一个不平常的夜晚,王府里传出一片厮杀声,血溅三尺。当清晨的第一缕光出现时,花笺走进了王府。 王府的大厅里,是血和冰冷的尸体。这一堆触目惊心的东西中央,赫连孤云跪在中央,左手捂住胸口,右手的剑插进了冰冷僵硬的地板,支撑着摇摇欲坠的他。花笺看在眼里,一丝微微的冰凉划过心底。她上前扶住他,他抬起眼看着她,他的眼里满是冰冷的光。花笺突然觉得周身好冷,两人都不置一词。 花笺说道:“你娘现在很安全,王上说了,只要你安分守己,他不会为难你们!” 赫连孤云看着她,突然仰头大笑,道:“原来我一直都低估了你!” 血渊之上,血厉王召集了旧部,带着秦夜与原飞漫,准备与血鬼王进行一个了断一切的一战。他往下飞去,很快就赶到了血渊的中心——王宫。 就在他们消失在血渊之上之时,李沉也赶到了血渊边上,他也往血渊之下飞去。 一路上走来,秦夜他们未碰到任何阻挡他们前进的人,一直到王宫里都未见到一个人。直到周围如雨般的箭朝他们射来时,他们才发现那不是他们已经被包围了。那些箭其实不是箭,飞进时才看清楚那些事黑衣血族人。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双方都付出了血的代价。血厉王的部下几乎所剩无几,血鬼王的部下则死了三分之二。当然这情况对于秦 夜他们相当不妙,血鬼王的眼睛如被血染红,仿佛是地狱的魔鬼,秦夜冷不防被血鬼王打了一掌,身体向后飞去,掉落到一张椅子。 血鬼王的眼神透出了冰冷的笑意,血厉王却如遭电击,喊道:“秦夜,快离开王座!” 秦夜已经开始失去知觉了,他掉落的地方正是血皇所能坐的王座。那个王座拥有的让人失去理性追求强大欲望的力量,这不是一个普通人可以驾驭的。秦夜身体里流着血皇的血,也许他身体里强大的力量将被唤醒。血厉王知道,秦夜这次是九死一生了,他毕竟不是血族人,他将会变成一个只知道嗜血的妖怪。 一旁的血鬼王冷眼的看着这一切,他想控制秦夜,除掉一切绊脚石,只是他万万没料到就在他做着春秋大梦的时候,一只手闪电般的贯穿了他的胸膛。血鬼王的眼睛恢复了黑色,他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黄毛小子。秦夜很快吸干了他身上的血,让他灰飞烟灭。这一举动将周围的人吓得失去了感觉,那些血鬼王的部下迅速下跪,仿佛在求饶又仿佛在俯首称臣。但是秦夜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一股强大的力量从秦夜身上散发出来,将那些血族人吸到他面前,那些血族人被他吸干了血,和血鬼王一样的下场。秦夜的眼睛血红刺目,血厉王拉着原飞漫就往外跑,原飞漫却不愿意,她冲到秦夜面前。 李沉在这个时候赶到了宫门,可是为什么却让看到这一幕。 一片血色飞溅出来,秦夜的手穿透了她的心脏。原飞漫扑进了他的怀里,用着微弱的声音说道:“夜,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的相遇吗?” “你还记得你的承诺?” 秦夜的脑海里突然划过了一段记忆碎片,一名少女拉着他的手拼命奔跑,他的眼睛突然恢复原来的清澈。他的把手抽出来,抱住了原飞漫,眼泪掉下来。原飞漫看着他的眼泪,含着笑闭上了眼睛。 李沉走到他们面前,跪下,说道:“我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血皇的血能让人类起死回生,你是他的儿子,自然也可以。”秦夜抬起头来看他。 血厉王走过来,说道:“秦夜,当年血皇交给我一种药草,命我带给你娘,那药草可以掩盖她身上的味道。可是我在那种药草上加了另一种药,这种药可以让你娘难产而死,可是她没死你爹死了,是你爹用他的血让你娘起死回生。” “我恨你娘,也恨你。可是你身上流着他的血,还和他长得一摸一样。”血厉王后退了几步,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秦夜仰头对着头上的天花板喊出了凄厉的声音,他想起了母亲和顾香尘的死,她们死在他面前,可他却无能为力。 一间茅草屋内,李沉站在一名熟睡的男子面前。那名男子正是秦夜,不多久后秦夜慢慢睁开眼睛。 他坐起身,道:“想不到被你看穿了。” 李沉道:“你为什么要装死,你可知道漫儿为你流了多少眼泪?” 秦夜道:“我既不是血族人,也不属于人类,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了要被这个世界抛弃。我根本就不该和她在一起,我无法给她带来幸福。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斗不过它!总有一天我闯出属于自己的一切。”说完秦夜就往外走去。 李沉看着他的背影自语道:“命运是上天为你安排的,你与之对抗,就是逆天而行。人定胜天?哼,我不知道你做到没有,但我知道你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夜空下—— 一匹马停在了秦水柔和顾香尘的墓前,一个头戴蒙面斗笠身穿黑衣的男子从马上下来,秦夜走带墓碑前。他摘下蒙面斗笠,看着两座墓碑,心里有许多话想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站在墓碑前,就这样一动不动,直到天亮,他戴上了斗笠,骑马绝尘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