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结婚后我靠沙雕苟活》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x)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协议结婚后我靠沙雕苟活 作者: 波司喵 文案 蔺言穿书了,穿成了和自己同名的炮灰。 原主被迫和豪门大佬纪绥联姻,受渣男蛊惑,订婚当日正准备跳楼逃婚。 而蔺言穿过来时正好是在逃婚的路上。 按照原剧情走向,逃婚后他就会被家族鄙弃,再被渣男抛弃,最后走投无路冻死在天桥底下。 于是蔺言当即转身:这婚,我不逃了! -- 订婚当日,纪绥扔下一纸协议:“扮演我的爱人,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两个亿。” 蔺言:? 还有这种好事?! 蔺言二话不说把自己名字签了上去。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甲方爸爸! 身为乙方,蔺言尽职尽责,演技逐渐炉火纯青。 挽手喂饭系领带,陪酒陪聊还陪/睡(bushi),无所不尽其能。 蔺言原以为拿了钱就可以走,谁知某天忽然发现纪绥看他的眼神不对劲起来…… 【脑回路与众不同的小怂包受×不仅损还特别能演的攻】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甜文 穿书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蔺言 ┃ 配角:纪绥 ┃ 其它:言听计从 一句话简介:劝人逃婚,天打雷劈 立意:要往正确的道路努力前行 第1章 穿书 南阳市郊区,一栋大型庄园内。 今天周末,本该是个悠闲散漫的日子,但庄园里的众人却忙碌不已,第一次负责婚礼事项的陆仁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纪家之前特别嘱咐过新人必须佩戴定制的胸针,订婚仪式很快就要开始,陆仁得尽快把这枚胸针送去。 想起纪家在南阳市数一数二的豪门地位,陆仁再次加快了步伐。 替蔺家长子准备的化妆间就在眼前,陆仁盯着门口,心说怎么没看见那两个守门的。 他忽然有些惴惴不安,却不敢停下脚步。 终于走到门前,陆仁深吸了口气,稳定好呼吸频率后,“咔嚓”一声,他轻轻拧动了门把手,把门推开。 化妆间空间很大,是专门腾出来的一间卧室,靠外的两面墙壁各有两扇大窗,由于位置正对风口,只要有一扇窗户开着,打开门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穿堂风。 站在门口的陆仁就因为这样被穿堂风吹乱了发型。 和发型同样在风中凌乱的,还有陆仁的脑子。 他此刻只有一个想法—— 人呢??? 这场订婚仪式是为纪家和蔺家联姻准备的。 两位新人分别是纪绥和蔺言。 说是联姻也不准确,因为纪家如今的地位早就不是蔺家能够攀附的了,听说要不是纪家老爷子和蔺言爷爷是战友,老爷子顾念旧情,才在蔺家突逢大难时,变相成就了这段姻缘。 个中缘由,陆仁也只听了个一星半点,他只清楚纪家吩咐他们要看好蔺言,不能让订婚仪式出现任何事故。 原本化妆间里外应该各有两个保镖守着,陆仁和其他同事才放心去忙别的事。 而现在,化妆间里只有一扇窗开着,白色的窗帘四处舞动,人影却半个都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陆仁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句歌词:“没有你的房间,变得真的很大很大……” 格外应景。 “啪嗒”一声,陆仁手里的胸针掉在了地上,他回过神,低头看了眼手表,十点四十分,距离订婚仪式开始只剩一个多小时…… 但是现在人没了…… 陆仁头皮开始发麻,他感觉他也快要没了。 · 完全不知道自己害人头皮发麻的蔺言此刻正躺在大庄园的草坪上。 江博远皱眉蹲在他旁边,脸上带着一丝束手无策的窘迫。 刚才江博远已经尝试过拍脸、掐人中、耳边呼叫、胸部按压等唤醒方式,但很明显,效果甚微,蔺言仍旧昏睡不醒。 江博远也没想到有人从二楼跳下来竟然会昏过去,不过他以前是个体育生,成天跳来跳去,区区二楼对他来说小菜一碟,而蔺言一向虚弱,会昏倒也理所应当。 但凡蔺言是个妹子,江博远今天扛也能把蔺言抗走,可偏偏他带把,江博远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先把人叫醒再说。 刚才几番尝试都没能把蔺言弄醒,那就只剩下最后一招人工呼吸了…… 即便是昏睡不醒,姿势不雅,蔺言那张脸仍旧漂亮的惊人,江博远语文不好,只想得出精致这个词来形容。 尤其是他殷红的唇,颜色格外地艳。 怎么说自己也不亏,江博远想了想,不再迟疑,俯下身去。 这时庄园的树林里忽然飞出一群鸽子,频率不一地扑腾着翅膀,发出不小的响声。 扑簌簌—— 蔺言就是在这个时候忽然惊醒的。 他睁眼时,一张大脸正撅嘴朝他靠近过来。 啪!一声脆响。 蔺言直接扇了一巴掌过去。 被扇飞老远的江博远懵了,回过神后,立刻捂着火烧似的脸颊痛叫道:“你扇我干嘛?还想不想跑了?!” 跑? 跑什么? 蔺言坐直了身子,茫然抬起头,扫了一圈四周的景象。 熟悉的画室消失殆尽,映入眼帘的是成片翠绿的草地,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花园,离他们不远的位置屹立着一座欧式风格的楼房,景色很好,但蔺言完全没有欣赏的欲望。 他蹙了蹙眉,警 第2章 订婚 蔺言惊愕抬头,眼里的恐惧和震惊已经不能用见鬼来形容了。 简直比见鬼还要恐怖! 书里纪绥虽然是个神仙颜值的人物,但很少与旁人亲近,动不动就变身制冷机,一个眼神就能把气氛压得死气沉沉。 蔺言倒也不是害怕纪绥,只是现在这副场景,实在不适合被纪绥撞见。 好在原主之前并没见过纪绥,他刚才没认出纪绥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他既然说了江博远想拐卖他,纪绥暂时应该不会怀疑“他”打算逃婚。 蔺言简直想给自己点个赞。 太机智了,可能这就是天选之子吧! 蔺言还沉浸在自我说服中,就听见纪绥冷淡道:“手。” 手? 什么手? 蔺言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半个身子都快爬到纪绥手臂上去了。 他思考了一下自己的体重,一百多斤还是有点压力的,纪绥能面不改色地承受这么久,也是不容易。 他尬笑两声,识趣地撒开了纪绥的手臂,舔了舔嘴唇道:“对不起,下次一定注意。” 纪绥:“……” 还想有下次? 纪绥知道自己这个未婚夫不省心,他按了按眉心,低声说话时带着一点富有磁性的魅力:“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这句话蔺言瞬间来了精神,他脑子里冒出四个大字——注意审题。 是“你”。 而不是“你们”。 蔺言学过心理学,知道想要了解一个人话里的深层含义,就要把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抠下来仔细审读。 纪绥这个“你”字,显然就是在质问一个人而不是两个人,那他肯定是在问江博远这个外人为什么在这儿。 看来纪绥并没有怀疑他。 蔺言内心顿时充满了自信,他转头看向江博远,静静等待对方会做出怎样的回答。 时间过去了一秒、两秒……两分钟过去了,江博远还没开口。 蔺言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他转头看了眼纪绥,听到纪绥又开了一次金口,并且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蔺言,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蔺言再次傻眼。 好家伙,原来刚刚是在质问他! 学了半年的心理知识看来是喂狗了。 蔺言内心默默落泪,表情却格外真诚:“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拐卖?”纪绥满脸写着‘真的吗我不信’,但他还是看向了江博远,问道:“江家什么时候改行做这门生意了?” 江博远脸色惨白,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理智回话了。 他怨恨纪绥,同时又惧怕纪绥。 从很久以前他一时调皮,打碎纪绥心爱的玩具那次开始就留下了深刻的阴影,此后和纪绥的多次交集,见识到纪绥的真正手段后,他越来越害怕纪绥。 如果这个时候江博远告诉纪绥,他打算带蔺言逃走,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当然不会蠢到那个地步,于是临时编了个理由:“我和小……蔺言是校友,怕他订婚紧张,想带他出去散散心,没想到他会这么抗拒,可能太紧张反应过激了。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纪绥一声不吭地看着江博远,蔺言已经感受到四周温度骤降。 看来人间制冷机果然不是盖的! 庄园某处的钟声忽然敲响,这意味着时间不早了。 纪绥终于开口道:“真的?” 这次蔺言总算看清了,因为纪绥正盯着他看,这就不可能是在问别人了。 为了不露馅,蔺言只好附和这个说法:“应、应该是真的吧。” 纪绥低头瞥向他的胸口,蔺言今天穿的是一身白色西装,领带是浅蓝色的,他身形比纪绥瘦小,穿着这身行头倒像是偷了爸爸的衣服,带着一股不令人厌烦的滑稽感。 再往上移,正好对上蔺言亮晶晶的眼睛,是琥珀色的眸子,搭配上一头看着就很松软的短卷发,莫名给人很好rua很乖巧的感觉。 如果不是了解过蔺言平日的习性,也许纪绥会觉得他可爱。 但纪绥显然不会被外 第3章 危机 蔺言花了点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 对面的何铭宇看起来就没这么镇定了,蔺言觉得他肯定是在考虑要把自己的脑袋拧成什么形状。 一股阴风忽然袭来。 蔺言等啊等,最后终于等来何铭宇的质问——“你是不是对我这条裤衩有什么意图?!” 蔺言陷入疑惑。 他没想到这人竟然比自己的思维还要跳跃,于是他也跳跃性地回应了句:“你上次也穿的这条红裤衩吗?” 何铭宇:“………” 何铭宇已经无话可说了,他没心思跟这种傻逼多嘴,于是摆了摆手想让蔺言赶紧滚,谁知这个动作却被蔺言误以为是要揍他。 蔺言手足无措,连忙用手挡住脑袋。 刚进门的纪绥便刚好看见这一幕。 听到开门动静,何铭宇转头一看,发现是纪绥,心跳都吓漏了一瞬。 ——南阳市像他这样的浪荡公子哥,多少都有点怕纪绥。 具体原因是什么,也说不上来,也许是家里长辈都习惯用纪绥来恐吓这群兔崽子。何铭宇记忆最深刻的就是他爸说:以后你要是在生意场上碰到纪绥这样的对手,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何况纪绥本身就长得高大,平日里又经常摆着一张冰块脸,是个正常人都想避开。 于是何铭宇在纪绥的注视下默默把手放了下来,明明他刚刚只是想摆个手,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有种被别的家长抓住欺负他家小孩的窘迫感。 离谱。 更离谱的是蔺言睁开眼发现纪绥在场后,连忙跑去抱住了纪绥的手臂。 眼中还泛着泪珠:“你怎么才来啊!” 何铭宇觉得这家伙胆子是真大。 而蔺言本人是觉得,相较于很可能会揍人的何铭宇,还是只会摆臭脸的纪绥更有安全感。 纪绥没理会蔺言的嘤嘤撒娇,只平淡问道:“你惹他了?” 蔺言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没有。” 纪绥转头盯向何铭宇,虽然他眼中毫无波澜,也没什么表情,但何铭宇还是感觉了一股浓重的压迫感。 是了,这跟他高中班主任的眼神一模一样! 何铭宇颓然低头,气势瞬间就低下来了,他解释道:“我、我就想跟他打个招呼,交交朋友。” 纪绥:“招呼打完了吗?” 何铭宇小声:“打完了。” 纪绥转身要走:“那走吧。” 这句话显然是对蔺言说的,这次蔺言完全可以确定。 两人十分默契地潇洒离开,留下何铭宇傻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纪绥腿长,步子大,蔺言在后面费劲地小碎步跟着,走了没多远,就听纪绥问道:“你干了什么?” 蔺言严重觉得纪绥后面肯定还有“坏事”两个字没说出口。 他想了想,低头解释:“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纪绥回头看他:“?” 蔺言觉得不堪回想:“少儿不宜。” 纪绥:“………” · 仪式总算临近末尾。 蔺言敲打着已经彻底麻掉的小腿,叫苦不迭。 他旁边的纪绥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只是轻微揉捏了两下小腿,修正片刻,很快恢复了体力。 蔺言刚在心底默默感叹了句真乃神人也。 这体能不去搬砖可惜了。 休息了不到十分钟,一群扛着拍摄设备的工作人员忽然凑堆迎了上来。 只听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解释道:“抱歉,纪先生,蔺先生,纪老要求我们给您二位拍几张订婚照,需要麻烦你们配合一下。” 纪绥皱眉:“不是拍过了么?” 订婚前半个月,他们就被安排去拍过一次。 那个人继续耐心解释:“纪老说在现场拍的才更有意义,而且他还说要拍专门一张挂在卧室床头。” 纪绥:“……” 他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他爷爷更奇葩还是蔺言更奇葩了。 蔺言表示他更不想折腾,他躺在椅子上忽然心生一计,道:“明天就把消息放出去吧。” 纪绥挑眉:“什么?”蔺言:“我残疾的消息。” 纪绥:“……” 虽然话是这么说,两人还是乖乖跟着拍摄团队找了个好风水的地方准备拍照。 负责拍摄的工作人员挑了好几个角度,最终都觉得不尽人意,他只好忍不住问道:“两位先生,你们可以稍微靠近那么一点点吗?” 哪有新人拍照隔半米远的。 纪绥扯了扯嘴角,一动未动。 蔺言心说你竟然敢吩咐纪绥?胆子是真大,小心明天就掉饭碗! 他一边默默为摄影师哀悼,一边往纪绥那边挪了半步。 “或许可以再来点肢体接触?”摄影师耐心催促道。 摄影师在南阳小有盛名,也正因为这样才会被请来专门给纪绥拍照。 这要是换成给别人拍照,他肯定就直接不拍了,偏偏对方是纪绥,而且还是他求着纪绥拍的,当然要低声下气点。 蔺言“哦”了声,小心翼翼瞥了眼纪绥的脸。 虽然眉头是没皱,但他一脸嫌弃是几个意思?? 被嫌弃……就被嫌弃吧。 蔺言强颜欢笑,扛起生活的苦和难挽住了纪绥的手臂。 他们两个人在这边受苦受难,周围看戏的人却恨不得多吃两个瓜。 陆仁胆颤心惊地看着活生生的蔺言,心里的石头逐渐放了下来。 他刚才前前后后找了好些地方,没敢直接告诉纪家,担心工作生涯就此抹灭,谁知最后蔺家小少爷竟然重新出现了。 太好了。 内心仿佛经历了一场过山车的陆仁悄悄替自己抹了把汗。 何铭宇也站在大老远看猴似的看他们拍照,没多久忍不住啧啧称奇:“这俩人站一块儿竟然还挺般配。” 就在刚才,他才弄清楚蔺言就是纪绥的未婚夫。 原本他还觉得不知道该替谁感到悲哀,今天这么一看,却又觉得他俩还挺合适的。 至少颜值匹配上没问题。 江博远就站在他身边,听到这话,心情顿时更加阴郁了。 以前都是旁人称赞他和蔺言般配,如今这份夸耀却给了纪绥。 江博远捏了捏拳头,脸色不着痕迹晦暗了下来。 他第一次见到纪绥,就对纪绥恨之入骨了。 那时江家和纪家第一次合作,江爸爸带着江博远去纪家谈项目,江博远年幼调皮,打碎了纪绥的陶瓷玩具。 一个小玩意儿而已。 江博远当时并没放在心上,却没想到,等纪绥发现后,竟然直接把他们父子俩赶出了纪家大门。 江爸爸责怪江博远毁掉了一桩大生意,回家后把他狠揍了一顿,结果不小心揍得太狠,把他右手骨头打碎了。 自此江博远的右手都不能使劲。 他幻想当飞行员的梦也就此破碎。 江博远不能记恨他父亲,只能把这些怨怼全部算在纪绥头上。 得知蔺言即将和纪绥联姻后,江博远一开始是吃惊的,他专门跑去找蔺言询问情况,就听蔺言说自己并不想结婚。 江博远便顺势劝蔺言逃婚。 到时等他们逃走,联姻失败的消息传出去,纪绥的脸面一定会大跌。 江博远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蔺言会临时反悔。 如果一切按计划推进,这个时候难堪的就是纪绥了。 所以为什么、为什么蔺言会突然反悔呢! 明明在此之前,他还在化妆间抱着自己痛哭,哀求自己帮他逃走。 江博远想不明白,浑身的怨怼无处倾诉,尤其在看到纪绥和蔺言如此亲密地靠在一起后,他恨不得冲上去掐死他们。 何铭宇不经意瞥了眼他旁边低头攥拳的男人,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人的眼神怎么看都让人觉得里面充满了怨恨。 莫非…… 何铭宇低头沉思,已经在脑海里臆想了无数个狗血三角恋的故事。 过了没一会儿,何铭宇就看见男人转身离开,绕到庭院后面的小洋楼去了。 那栋小洋楼空间不大,是专门拿来筹备婚礼事项的。 何铭宇原本还觉得疑惑,直到二十分钟后看见蔺言也走进小洋楼里,他才瞬间明白了什么。 糟了! 那家伙要和蔺言同归于尽!! · 拍完“甜蜜”的订婚照后,蔺言忽然想起他胸针还没找回来。 虽然他没见过什么胸针,但想必和纪绥之前戴的那枚没什么两样。 原主逃婚前没去过别的地方,胸针应该就落在化妆间。 这样想着,蔺言便找了个借口回到了翡翠园的小洋楼,打算趁仪式结束前赶紧把东西找到。 刚爬上楼,蔺言莫名觉得惴惴不安。 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只觉得二楼未免太寂静了些。 这栋小洋楼空间并不大,二楼只有一个房间,应该就是给原主准备的那间化妆室了。 蔺言稍微走近了些,发现房门是紧闭着的。 他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能先把门打开。 门打开之后没有任何动静,蔺言吐了口气,心里的石头稳稳落定。 谁知在他迈进门的第一步,就有人将他手臂一把抓住,然后稍一使劲,将他整个人直接拽了进去。 拽进去后,那人又极为迅速地把门反锁了。 完蛋。 蔺言凉凉地想。 一连两次遇到这种危险情况,没谁比他更衰了。 好在那人并不想杀人灭口,只是将他嘴捂住防止他乱叫。 蔺言转头看了眼把他钳制住的人,发现竟然是江博远。 操! 他怎么忘记还有这个隐患了! 书里没说过江博远脾性到底有多恶劣,但是光凭江博远体育生的体能,万一一时激动,稍微用点力就能把他脖子扭断。 蔺言为保小命,只好小心翼翼道:“江,江哥,有话好说。你先放开我,咱们这样实在有伤感情。” “感情?”江博远轻嗤,“你还想跟我谈感情?你反悔的时候怎么没想起咱俩的感情?” 蔺言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辩驳了。 何况他现在被扼住了命运的喉咙,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不知道是不是对原主终归有点不忍,见蔺言的脸逐渐由白转红,江博远及时松了手。 蔺言连连后退,差点喘不上气来。 “你为什么要突然反悔?”等蔺言看着好受些了,江博远才开口问道:“我不是跟你说过纪绥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蔺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回想起他是如何诋毁纪绥的—— 变/态、油腻、有着特殊癖好、关键还性无能。 都是些不堪入耳的形容词。 但蔺言还是面不改色道:“没事,我就好这口。” 第4章 同居第一天 江博远被他的话噎住,一时无言以对。 蔺言有点拿不准,小心翼翼地盯着江博远的动向,生怕对方忽然起身动手。 毕竟这个理由虽然无敌,但还是挺欠揍的。 过了不知道多久,江博远总算喘上来一口气,努力压抑着情绪,道:“我不管,今天你必须跟我走!” 逃走的路线早就规划好了,能够让纪绥丢脸的机会仅此一次,江博远不想就这么放过。 看着江博远朝这边走来,蔺言吓得连忙往后跑。 但房间也就这么大点,连藏个人都藏不住,想跑几乎是不可能了。 蔺言想闹出点动静叫人来,但江博远已经再次抓住他的手臂,并且迅速捂住了他的嘴。 完了完了。 一代青年豪杰要就此陨落了! 蔺言还没来得及替自己惋惜,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伴随而来的还有呼喊声:“蔺言!蔺言!” 是何铭宇。 蔺言愣了愣,眼珠子瞬间亮堂起来。 有救啦!! 江博远也愣在原地,何铭宇怎么会来这儿? 他迟疑了几秒,盯着蔺言问道:“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其实江博远对蔺言并不是全无感觉,蔺言生的好看,平时对他又温柔体贴,左一句学长右一句学长,江博远早就被他迷住了。 要不是蔺言家庭条件一般,对他日后抵抗大哥毫无作用,甚至会拖后腿,说不准江博远真的会考虑把蔺言带回家,而不是利用完就扔。 如果……如果蔺言现在选择跟他跑走,他也不是不愿意把蔺言养在外面好好对待。 但此刻蔺言迅速摇头,浑身上下充满了排斥,坚贞地恨不得立即给自己立个牌坊。 江博远无奈,他强行带走蔺言的后果只有一个,就是两个人都逃不走。 犹豫再三,江博远只能松开蔺言,跑到窗户前一跃而下,跑了。 看着江博远跳窗落荒而逃,蔺言腿一软滑跪了下去。 ……刚穿书就遇上这么惊险的事,没谁了。 敲门声还在响。 感觉身体逐渐恢复了过来,蔺言才软绵绵走过去给何铭宇开了门。 何铭宇差点就想踹门了,虽然他和蔺言不熟,但做人不能见死不救,何况像蔺言这样和他有同样喜好的男人不多了! 他正要抬脚,门忽然就被打开,一阵风扑面而来,只见蔺言完好无损站在门口。 何铭宇表示震惊:“你、你没事吧?” 蔺言抿了抿唇,张口就是:“大哥!!呜呜呜我要认你当大哥!!” 何铭宇更震惊了:“??” 怎、怎么就平白多了一个小弟呢?? · 蔺言呜咽了半天才缓过来,把事情添油加醋有删有改地告诉了何铭宇。 于是在何铭宇听到的版本里,三个人就变成了:江博远是强取豪夺的反派,蔺言是为家族牺牲自我坚守贞洁的小白花,而纪绥则是冷酷蛮横的霸总。 何铭宇:“……” 果然是古早狗血三角恋! 蔺言抽了抽鼻子:“嗯,整件事情就是这样。”现编的。 何铭宇格外怜悯地看着他:“你也太不容易了!既然你刚才要认我做大哥,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你当小弟吧!你放心,大哥会罩着你的!以后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 蔺言简直不要太感动,鼻子一酸,“大哥……” 感动之余,蔺言想起一个疑问:“对了大哥,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何铭宇耐心解释:“哦是这样,我一开始和那个江博远靠得很近,当你和纪绥拍照的时候,我就发现那个江博远的眼神不太对劲,就多注意了下他的动向,正好看见他悄悄爬上这栋楼,之后又发现你竟然也跟着去了,这太奇怪了,于是我就急忙跟了过来。” 蔺言点点头,忽然发现一个盲点。 “大哥,你为什么不怀疑是我跟江博远有一腿,然后在这儿偷.情呢?” 何铭宇自信满满:“就咱俩这么相似的眼光,怎么可能看得上江博远那种货色?” 蔺言:“……” 真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刚认下的好哥俩还打算多聊会儿增进一下感情,没多久就听到门外传来纪绥的咳嗽声。 “该回家了,走吧。” 轻飘飘丢下这么一句,纪绥便转身要走,根本不打算给他们留一点道别的时间。 蔺言心底一颤,多看了他大哥一秒,情深意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迅速跟了上去。 下楼的途中,蔺言忽然想起纪老爷子要求他们同居,顿时变得心不在焉。 答应了的事当然不能反悔,可是…… “咚”! 蔺言一头撞上纪绥的后背,额头正好撞到肩胛骨,疼得他呲牙咧嘴。 纪绥回过头:“……好好走路。” 蔺言委屈巴巴揉着额头:“知道了。” 怎么又是这副柔弱可欺的模样? 纪绥皱着眉,忽然联想到刚才上楼前听见何铭宇说了句“大哥会罩着你,以后这种事绝对不会再发生”。 这话的意思……莫非是他被人欺负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纪绥回过神来,只觉得好笑至极。 确认订婚前他不是没调查过蔺言,蔺言是什么样的人他自认一清二楚,怎么可能随便受人欺负? 装模作样倒是一把好手。 想到这里,纪绥语气都冷了不少:“行李要回去拿吗?” 这么猝不及防地问话,蔺言差点没明白他的意思。 想到书中描绘原主家庭关系复杂,还有个难缠的继母,蔺言就觉得头疼。 原主的不学无术和喜怒无常,和他幼时丧母、父亲另娶脱不了干系。 若是原主父亲另娶的妻子是个温柔良善的也就罢了,偏偏这位继母还是个不好惹的。 当初传播纪绥谣言的人,可就包括这位继母。 回忆到这,蔺言坚定地摇了摇头:“不用了。” 纪绥挑眉:“那你穿什么?” 不用换洗衣物了么? 现在去买未免太晚了。 蔺言嘴比脑子快:“不穿了。” 纪绥:“?” ……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狂悖之言,蔺言呼吸一滞,连忙解释:“我是说,平时换洗的衣服都在学校宿舍,家里也没什么行李可以收拾。” 纪绥没吭声,低头审视着蔺言,试图从他眼里抓住任何能代表心虚的信息。 但显然没有。 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除了像湖水一般清澈外,什么不干净的信息都没有。 而蔺言本人则被盯得头皮发麻,满脑子都是“我是不是又说错什么话了?”“难道终究还是逃不过天桥一轮游?”,以及“我好想逃,却逃不掉……”这句歌词循环播放。 最终打破这个诡异气氛的,是纪家安排来的司机。 “纪先生,蔺先生,车已经停在外面了。” 司机开来的是一俩黑色宾利,蔺言记得这车好像在全球限量出售,如果是现实世界,估计他连摸一把这车的机会都没有。 蔺言不禁感叹,于是在上车后悄咪咪多摸了几下。 纪绥余光正好瞥到他鬼鬼祟祟不知在干什么,忽然来了兴致,干脆转过头去看他。 蔺言此刻正在测试这车座椅的弹性,专心致志地扭着屁股,一转头,就看见纪绥盯着他。 表情还有些复杂。 蔺言:“……” 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屁股能割掉吗? · 纪绥并未住在纪家主宅,而是独自搬到离公司更近的地方,不过也是别墅,地上三楼,地下一楼,还有一层地下车库。 据小说里描述,纪绥车库里全是全球限量款的豪车,加起来能抵一家小企业好几年的营业额。 蔺言已经迫不及待想进去参观一下了。 但天色已晚,参观的事只能往后挪挪。 纪绥一进门就去了书房,蔺言从门口路过的时候发现他正站在落地窗前和人通话。 气氛似乎有些凝重。 累了一天,蔺言此刻只想洗个澡赶紧睡觉,然而纪家的仆人却把他领到了主卧门口。 蔺言有点懵:“这……” 仆人面带微笑回答:“没错,这是纪先生的卧室。” 蔺言彻底傻眼。 不是才刚订婚吗?纪家人都这么直接的吗?! 他刚要开口,仆人又道:“没错,是纪老先生吩咐的。” 蔺言:“……” 如果真是纪睿明嘱咐的,那多半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蔺言疲惫地垂下脑袋。 寄人篱下的痛有谁能懂?QAQ 随后仆人又递给他一身睡衣:“纪老先生还说了,要是没带换洗衣物的话,就穿这身吧。” 蔺言低头一看。 嚯。 好家伙。 大红色! 真喜庆。 蔺言痛苦面具都出来了,却还不忘拍马屁:“爷爷考虑的真周到!” 简直不能再周到了。 仆人点点头:“有什么请尽管吩咐,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蔺言表面笑嘻嘻内心mmp地接过睡衣。 不出意外的话,以后都不希望你再出现了。 毕竟纪老爷子一个接一个冒出来的新潮想法,他年轻人还真赶不上。 说完仆人便心满意足地下楼了。 原本蔺言想问问纪绥的想法,但上午纪睿明问他要不要同居的时候,纪绥并没有反对,想必这次也一样。 实在没精力去考虑这些事情,蔺言决定还是先去洗个澡,说不定到时候纪绥通完话就会主动告诉他该怎么做。 等蔺言洗完澡出来,纪绥刚好回到卧室。 差点被一片亮丽的红色闪瞎眼,纪绥没忍住由衷点评:“……眼光不错。” 蔺言皮笑肉不笑:“是爷爷买的。” 纪绥:“……” 睡衣是丝绸的,一看就很贵,穿着倒是很舒适。加上蔺言天生肤色白,搭配这么鲜艳的红色反倒令人眼前一亮。 而且,有总比没有好。 纪绥略带欣赏地打量了他一番,走到窗边的单人沙发前坐下,一条腿极其自然地抬起,放下,最后搭在了另一条腿上。 蔺言发现这人翘二郎腿的动作还挺优雅的。 这种从小接受良好教育的有钱公子哥,骨子里都带着一股矜贵。 纪绥习惯性地拿起旁边茶几上的烟盒,刚挑起一根烟,抬眸看了眼蔺言,随即又把烟放下合上。 蔺言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一下。 只听纪绥垂下眸,懒洋洋道:“我知道你和江博远的事。” 第5章 签订契约 窗外忽然炸响一道天雷。 蔺言冷汗都吓出来了。 就知道没这么容易蒙混过关…… 蔺言试图作最后的挣扎:“你听我说……” “不用了。”纪绥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语气淡漠:“你和江博远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并不感兴趣。” 蔺言窘迫地挠头:“我……” “我和你的婚姻到底是个什么性质,你心里应该清楚,你不想和我联姻,我也不勉强。”纪绥从茶几上抽出一张薄纸,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往外送:“但我这里有一份契约合同。” 还有合同?? 蔺言皱眉接过。 没等蔺言慢慢看完,纪绥先开口道:“我需要你扮演一段时间我的爱人,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两个亿,郊区一套别墅,以及纪氏1%的股份。”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不会强迫你,在答应我之前,你可以随时向我提出取消婚约。” 蔺言眼睛瞬间睁大,嘴巴都惊成了一个“0”形。 纪绥猜到了他会吃惊,但没猜到他开口第一句话竟然是:“多少?!” 蔺言差点原地蹦起来。 两个亿! 这可是两个亿啊!! 还多送一套别墅和纪氏股份!!! 蔺言从没想过这种馅饼竟然能掉到他头上。 中彩票都没他这么能中吧!! 纪绥看他过于激动,生怕他一口气上去就下不来了,想开口说点什么,就看见蔺言在合同上飞快地签字。 嘴里还说着:“不用说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甲方爸爸!要我怎么演?演多久?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不然这两个亿我拿着不安心!” 纪绥:“……” “演得正常点就行,没什么具体要求。”纪绥站起身,简单概述:“到时会有一些重要场合需要你露面,你只管随时配合。至于期限……” 他垂下眸:“暂时还不清楚。” 蔺言捣蒜般点了点头,刚想信誓旦旦地说没问题,一抬眼,就看见纪绥开始解扣子。 解扣子?? 蔺言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咽了咽口水,才小心问道:“还、还包括这个吗?” 哪个? 纪绥蹙眉,很快意识到蔺言话中所指。 “……” 有时候他真想掀开蔺言的脑袋瓜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纪绥往前迈了一步,只见蔺言已经双手挡在胸前,一副誓死不从的模样。 纪绥觉得好笑,嗤了声,问道:“不是说什么要求都行?” 蔺言眨了眨眼,义正言辞:“……要加钱!” 纪绥:“……” 如果他刚才真有什么想法,现在估计也萎了。 纪绥径直越过蔺言,打开了浴室的门。 蔺言虚惊一场,连拍了胸口好几下才缓过气来。 他重新拿出合同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确定这不是梦后才在床边坐下。 纪绥进浴室后,没多久外面就开始下雨。 雨水拍打着落地窗,莫名形成一种很有节奏的旋律,生生把蔺言拍困了。 他这才想起来刚才忘记问纪绥他要睡哪了…… 但蔺言这个时候已经困得不行,白天绕着庄园到处跑,晚上还经受了纪绥这么一番心理折磨,蔺言虚弱的身体早就扛不住了。 算了,管他呢。 大不了被纪绥扔出去。 想到这,蔺言一头扎进了纪绥的被窝。 一阵清雅的古龙香水味扑鼻而来。 应该是纪绥平时惯用的香水。 那这香水应该不便宜,蔺言连忙又闻了两下。 伴着这清香和雨声,蔺言很快浅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他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了一声开门响,然后整个人忽然悬空了一样,冷风迅速裹挟了他全身上下。 蔺言可怜兮兮地打了个哆嗦,伸手要扯回被子重新盖好:“别闹,小王八。” 小王八是他养的一条狗,特别调皮,爱好是大半夜掀人被单,蔺言每次被冷风吹醒,多半都是这条狗害的。 纪绥拧着眉,语气冷淡:“醒醒。” 听到这个熟悉又冷漠的声音,蔺言眼睛忽然睁开,抬头一看,撞上纪绥不耐烦的目光,顿时睡意全无。 纪绥注视着他从惊悚转为惊恐的眼神,随口问了句:“小王八骂谁呢?” 蔺言口不择言:“小王八没骂你……” 等等。 说谁小王八呢!? 操!被耍了! 等蔺言反应过来,就听纪绥哂笑道:“才认清自己?” 蔺言:“!” 他捏了捏拳头。 但一想到纪绥的权势和紧实的肌肉,蔺言的拳头又默默软成了包子。 他闷闷解释道:“小王八是我以前养的宠物,还以为又是它骚扰我睡觉,才……” 他忽然抬头:“对了,家里能养宠物吗?” 纪绥低头对上蔺言亮堂的眼睛,里面似乎充满了期待。 如果只是养只乌龟,倒也没什么。 纪绥懒得多管:“随你。” 没等蔺言喜笑颜开,纪绥踢了踢他的拖鞋,语气冷得仿佛没有温度:“别睡这儿,隔壁有客房。” 蔺言:哦豁,原来是来赶人的。 “可是……” 两个人分开睡的话,纪爷爷不会责怪吗? 蔺言刚才直接被领到主卧,想必就是纪睿明的安排。 纪绥知道他在担忧什么,随手拿过沙发上的白色毛巾擦拭微湿的短发,道:“我会和爷爷解释。” 既然如此,蔺言不再有半点疑虑,抱着枕头就往外跑。 能一个人睡,他高兴还来不及! 纪绥看着他敏捷的动作,出口喊住了他:“客房有枕头。” “我知道。”蔺言头也不回,语气坚毅:“至少证明我来过。” 好歹不能空着手跑! 纪绥:“……” 想起爷爷电话里的嘱咐,纪绥抬手一抓,正好揪住蔺言的后领子,迫使他不得不停下来。 蔺言疑惑地回头,只听纪绥解释道:“明天有个酒宴要参加,别起太晚。” 酒席? 哦。 明天就开演了是吧。 蔺言点点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放心,我打包票让您满意!” 纪绥莫名不安,但还是松手放他离开了。 纪绥忽然想起老爷子在电话里谈到为什么会选择蔺言当他的未婚夫,第一是因为对蔺爷爷心存愧疚,其次是觉得蔺言简单。 无论是从家庭背景,还是从人品德行,老爷子一句话概括:这傻孩子一看就不会惹什么幺蛾子。 简不简单纪绥说不上来,但傻是真的看着挺傻的。 · 翌日。 蔺言爬起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晒到他屁股了。 他刚出房门,就碰上从门前经过的纪绥。 看纪绥的精神状态,应该已经起床有一段时间了。 蔺言对这种早睡早起的人都有点敬畏,毕竟他之前是个自由职业者,习惯了晚睡,要让他改变作息简直比上天还难。 纪绥余光瞥了他一眼,注意到他身上还穿着睡衣,本来就很卷的头发睡了一晚更卷了,懒懒塌在头上,睡眼惺忪,整个人都带着一股慵懒颓废的劲儿。 在纪家很少能看到能睡这么晚的人。 纪绥忍不住轻嗤:“你没觉得你该反思点什么吗?” 说好的打包票呢? 起这么晚不怕赶不上酒宴吗? 蔺言迟缓地抬了下头,认真思考了一下,“没错,以后睡觉前一定要关窗帘才行,不然屁股天天被晒,迟早要长痔疮!” 纪绥:“……” 纪绥懒得计较,稍微抬了抬下巴,指向主卧浴室,“给你准备的衣服已经让人放里面了,赶紧洗个澡换好,马上要出门了。” 蔺言一想到今天就要上战场表现自己,顿时来了精神,二话没说便冲进浴室。 这次的西装倒是合身很多,相比上次因为尺寸过大,蔺言行动起来感觉方便多了。 他出来时纪绥在大门口的车里等着了,这次的车是劳斯莱斯,仍旧是低调的黑色,但就算再低调也掩盖不了这是辆豪车的事实。 蔺言揉着空空的肚子上了车,抿了抿嘴才鼓起勇气问:“不吃个早饭再去吗?” “早饭?”纪绥余光瞥向他,只觉得好笑:“现在十一点整,距离上一次早饭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离下一次早饭时间还有二十一个小时,你指的是哪顿早饭?” 蔺言:“……” 下次他一定要起的比鸡还早! 见蔺言没再吭声,纪绥才把视线移到车前,吩咐道:“走吧。” 要去的酒店是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带,蔺言去了才知道这个酒店上下总共三层,一楼是招待来宾短暂休息和娱乐的场所,二楼是正厅,三楼是放置礼品和筹备宴会的地方。 虽然和纪爷爷那个庄园相比算不了什么,但蔺言还是有被里面的装潢震慑到。 二楼正厅是看着最宽阔的,一眼几乎望不到对面那面墙,数不清的客人和服务员来来往往,却完全不让人觉得拥挤。 刚下车蔺言就自觉挽住了纪绥的手臂,以至于蔺言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几乎都落入了纪绥眼中。 蔺言回头,就看见纪绥嘴角翘着一个微妙的弧度 他笑什么? 疑惑归疑惑,蔺言还是选择了先问正事:“对了,今天是喝谁的喜酒啊?” 纪绥:“于家老二于果,今天结婚。” 于果? 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呢? 蔺言追问:“他家老大叫什么?” “于兼禀。” 蔺言皱眉,合理推断:“那是不是还有个老三叫于子?” 纪绥:“……” “蔺言!”不远处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蔺言回头一看,果真看到了他大哥。 何铭宇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蔺言拍了拍纪绥的手臂,反问道:“这不是很明显吗?” 何铭宇恍然大悟:“哦!你跟纪先生一起来的对吧,这叫什么来着……狗仗人势!” “……” 纪绥忍不住憋笑,蔺言一脸哀怨:“大哥,你多读点书吧。” 何铭宇皱眉,没明白蔺言话里的意思。 但他并没有去深究。 因为他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那你今天来的可能有点不巧。” “为什么?” “江博远今天也来了。” 第6章 不巧 对于何铭宇这种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提供信息方式,蔺言深表不妥。 但话已经说出口,泼出去的水总不能再收回来,何况现在更应该担忧的是万一碰上江博远怎么办。 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种修罗场蔺言早就体会过了,他并不想再身临其境第二遍。 蔺言小心翼翼抬头,恰好撞上纪绥瞥了他一眼,那眼神轻飘飘的,看似没有威慑,实则像一把凌冽的寒刀,隐晦地传递出“今天要是出了意外可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的信息。 蔺言瑟瑟发抖。 罪魁祸首何铭宇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呵呵傻乐,还大言不惭道:“哎!那不就是江博远吗?” 蔺言心说闭嘴吧你。 何铭宇毫无察觉:“等等,我怎么感觉……他好像朝咱们这边走过来了??” 蔺言:“???” 还真碰上了?! “靠靠靠……蔺言,他真过来了!” 何铭宇都吃了一惊,更遑论蔺言了。 蔺言顺着何铭宇的视线往厅内看去,正巧看见江博远避开人群往这边走来。 对方目标很明确,几乎就是冲着他来的。 看着江博远越走越近,蔺言不自觉地抓紧了纪绥的臂弯。 纪绥明显感觉到了力道加重,低头匆匆瞥了一眼,扫到蔺言紧张的小表情,眉头微蹙。 他在害怕? 怕什么? 怕江博远? 怎么可能。 纪绥面无表情地想。 他只是害怕事情会暴露而已。 纪绥重新抬起头,此时江博远已经站在他们面前,眼神紧紧盯着他们贴合的手臂。 很不喜欢这样冒犯的注视,纪绥率先打破了僵局:“江二少?” 江博远冷不丁被喊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他失态了。 收回灼灼的目光,江博远礼貌道: “好久不见……纪先生。” 纪绥移过视线,并没在江博远脸上停留过多一秒,“倒也并没有多久。” 他如是说,语气冷淡:“上次在订婚现场,不就见过吗?” 蔺言浑身一僵。 完蛋。 怎么有种被捉奸的既视感?! 江博远也愣了愣,似乎并没料到一向沉稳内敛的纪绥会把话说得这么犀利。 他只能讪讪应道:“……是。上次能去参加你们的订婚典礼,是我的荣幸。” 江博远说完,依旧不忘多看蔺言一眼。 蔺言扯了扯嘴角。 是嫌他骨灰不够撒吗? 而何铭宇一直杵在旁边看戏,企图当个安安静静的吃瓜人。 虽然他怜爱蔺言,但这根本阻挡不了他更想吃瓜的热情。 所以……这种修罗场再多来点吧! 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大哥的吃瓜利器的蔺言还在苦苦挣扎,他试图说点什么打破僵局,谁知刚要开口,就被人抢了先。 “哟,这么多人呢?” 几个人的视线纷纷投去,说话的人正是于家老大,于兼禀。 忽然被这么多人看着,于兼禀莫名感觉一阵阴风从身后袭来,气氛相当诡异。 他连忙转移话头:“……纪绥,你怎么才来啊?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纪绥忽视掉蔺言激动的小动作,应道:“家里的阳光不够烈,起晚了。” 有被内涵到的蔺言:“……” “你还能晚起?真是闻所未闻。” 说完,于兼禀看了眼何铭宇和江博远,秉持平等看待的态度礼貌点点头:“何少、江二少,欢迎二位前来。” 紧接着他便注意到纪绥旁边的蔺言。 上下打量了一番,于兼禀笑道:“这就是蔺言吧。你好,我是纪绥的朋友,于兼禀。” 蔺言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于家老大,难怪气质不一般! 小说里于兼禀和纪绥能力相当,也是一个大佬级人物。 蔺言连忙伸手,企图打好关系:“你好!” 于兼禀被他的反应逗笑,同样正式地和他握了握手,然后作势邀请大家入座:“仪式很快就要开始了,赶紧先坐下吃点东西吧。” 这显然是在给众人台阶下。 江博远很难意识不到这点,他似有不甘地看了眼蔺言,才两步一回头地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 不知道是不是于兼禀故意安排,还是纪绥的地位本就该这么高,他们竟然能和于家人坐一桌。 桌上的除了于兼禀,蔺言一个都不认识,但光看气场,就可以确定这群人都不简单。 估摸着身价都得有十亿。 难得和这么多个“十亿”坐一桌,蔺言略有些紧张,他平时紧张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抓点东西转移注意力,周围没什么合适的东西,便只好攥住了离他最近的纪绥一处衣角。 纪绥忽然觉得脖子有点喘不过气。 桌上摆放的都是一些蛋糕甜点和饮料,每人各一份。 蔺言早饭没吃,实在饿得有些遭不住,很快把自己那份解决了。 有钱人都爱讲究,食物宜精不宜多,这点饭前甜点根本不够蔺言塞牙缝的。 饿着饿着,他便把目光放到了属于纪绥那份蛋糕上。 但纪绥一直在和于兼禀谈话,说的也都是蔺言基本听不懂的内容,蔺言犹豫许久,怎么都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打断两人。 就在蔺言准备放弃的时候,纪绥把蛋糕推到了他面前。 蔺言眼睛一亮,抬头看去,发现纪绥竟然还在和于兼禀谈事。 真有这么爱唠嗑的霸总吗? 蔺言咬了口香甜的奶油,如是想着。 好在他们来得晚,没多久就开席了。 蔺言还是处于很饿的状态,等菜一上齐,便忍不住动筷夹了一块牛肉。 纪绥余光瞥到这一幕,连连咳了两声吸引蔺言的注意。 这桌除了于兼禀,基本都是长辈,虽然纪绥也不喜欢饭桌上这类繁琐的动筷规矩,但这是在于家的主场,怎么说也要给他们些脸面。 蔺言还没把牛肉送进嘴里,就听到纪绥的咳嗽声。 他第一反应是纪绥感冒了,而后很快意识到纪绥是在提醒他。 ……差点忘了要事! 蔺言连忙把牛肉移开,没等纪绥反应,蔺言就把那块牛肉放进了纪绥碗里,并洋洋得意地看向纪绥。 秀恩爱嘛。 我懂。 现在年轻人不都是这么秀的吗?第一块美食先给爱人吃,体现对爱人的重视程度。 细节到位。 蔺言满意地想。 他自以为完美,结果一抬头,就看见纪绥脸沉了不少。 ……几个意思? 还嫌不够? 蔺言努力回想之前看过的古早文,忽然又领悟到了什么。 蔺言只好重新夹起一块牛肉,这次,他直接把肉送到了纪绥嘴边。 再搭配上温柔体贴的声音:“绥哥,你试试这个,肯定不错。” 纪绥直接傻眼。 他几乎已经能感受到周围人传来的异样目光,恨不得当场把蔺言拎出去扔了。 偏偏蔺言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劲,笑得还格外甜美。 其实光看蔺言的外表,很容易会被他迷惑住,尤其是在他笑弯了眼的时候,不管是谁都会忍不住卸下防备。 鬼使神差下,纪绥把那块牛肉咬了下去。 蔺言追问:“好吃吗?” 纪绥咬牙切齿,似乎那块牛肉格外难啃:“……还行。” 得到这个答案的蔺言深感满意,又多看了眼纪绥因为过于尴尬而红透的耳尖。 啧。 好演技。 不亏是纪绥,简直把受宠若惊的爱人形象演到了极致! 蔺言默默感叹,却不知旁边围观的人已经尴尬到用脚趾替他抠出了一个梦幻城堡。 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简直不忍目睹,年迈的心灵遭受到了严重的创伤! 于兼禀只好在旁解释:“早就听说新婚燕尔,看来二位是真的恩爱啊。” 闻言,在座不少人都吃了一惊。 之前两家联姻,许多人都听说是纪老爷子念及旧情才捞了蔺家一把,也就理所当然会认为纪绥和蔺言完全是被迫订婚,毫无感情基础。 如今听于兼禀这么一说,又看两人确实如胶似漆,难不成里面还有别的玄机? 大家都知道纪老爷子最宠爱的就是纪绥,以后纪家家产多半也是要落在纪绥手里。 原本纪老爷子膝下就还剩一个儿子纪深,家庭稳定和睦,除了有点惧内,倒也没什么缺点,但纪睿明一直不太喜欢他。 虽然纪老爷子态度坚定,但纪家那些长辈偏心纪深,认为纪深更好把控,就一直以纪绥还没成家不适合继承家业为由,拖着不肯把纪氏交付到纪绥手上,现在纪绥订婚了,便又开始打纪绥家庭不稳定的主意。 一开始有人传言纪绥和蔺言联姻时,就有不少人认为这两人没有感情迟早会掰,家庭不稳定自然容易影响纪绥的事业。 到时候要是再闹难看点,说不准纪绥身上还得背点负面新闻,到时纪家长辈再揪住这点不放,纪绥还真不一定能拿到纪氏的实际掌权。 可如果纪绥和蔺言感情很好,那就是另一种结果了。 大家都注视着两人,企图看出点什么异样来。 蔺言笑呵呵道:“是啊,我大一时就认识绥哥了,我们感情一直很好。” 这一口一个绥哥,叫得这么甜蜜自然,说是假的都没人信。 “你说是吧,绥哥~” 蔺言一边说着,一边摇晃着手臂,纪绥的衣服随之摆动。 周围人眼睛都瞪圆了。 连吃饭都不忘抓衣角! 这要不是真有感情谁能信! 纪绥都差点被骗,要不是蔺言又给他夹了个猪大肠,纪绥还真信了。 第7章 死缠烂打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纪绥只好咬着后槽牙点了点头:“嗯。” 蔺言笑得恣意,自以为完美达成了任务。 作为一个完美的爱人,他可是把该做的都做了。 桌上还有一些蔺言之前没见过的食物,他决定一个一个尝试过去,但单手吃饭实在有些耽误他干饭,只好先撒开纪绥的衣角。 低头咬鱼翅的时候,蔺言忽然觉得某处有人在盯着他。 蔺言原以为是江博远,结果一抬头正好撞上于兼禀的目光。 对方大大方方朝他礼貌一笑,搞得蔺言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只好咧开嘴也朝于兼禀笑笑。 蔺言继续埋头咬鱼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饮料太美味,蔺言一不小心喝太多,没多久膀胱就撑不住了。 作为一名尽责的爱人,蔺言当然会把这件事和纪绥交代一下:“我去要处理一下废水排泄系统,也许会发生意外排点别的,你吃慢点,等我回来嗷!” 纪绥噎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顿时胃口全无。 他扯了扯嘴角回应:“……以后这种事,就不需要再跟我交代了。” 蔺言点了点头,自动开启了左耳进右耳出模式。 他站起身,很快就迎上来一个服务员询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没想到于家真这么豪横,还专门设置了不少服务生守在宾客周围,随时准备为客人提供服务。 小姐姐笑容甜美自然,蔺言腼腆道:“请问离这儿最近的卫生间在哪儿啊?” 服务生小姐姐原本只是注意到有人站起来,便习惯性向前询问,没成想一抬头,发现这人意外的好看。 棕褐色带着点金色的瞳孔,看着像是染过却又十分自然的棕色细碎软发,低头害羞的时候嘴巴抿成直线,连带着两个浅浅的酒窝,仿佛天使降临。 怎么会有男孩子长这么甜啊!! 小姐姐只顾着欣赏美貌,全然忘了回话。 蔺言只好又问了遍:“你好,请问离这儿最近的卫生间在哪儿啊?” “啊?”小姐姐回过神,立马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拍拍脸蛋,略带歉意:“不好意思先生,请跟我来。” 蔺言跟着她越过小半个厅,又弯弯绕绕走过几个走廊才走到目的地。 这让蔺言不得不再次感叹这家酒店真的大。 “先生,前面就是了,祝您使用愉快。” 蔺言愣了愣,显然被这么体贴入微的服务震慑住了。 和某底捞真有得一拼。 他点了点头,格外有礼貌:“麻烦了。” 等小姐姐转身离开,蔺言也走了进去。 进去没多久,他就开始后悔了。 没想到这酒店不仅大厅装潢富丽堂皇,多用金色装饰,连卫生间的小便池竟然也是金色的! 对着一个金钵钵嘘嘘,蔺言总觉得自己有点特殊癖好…… 蔺言洗完手便赶紧离开。 回到山寨版九曲十八弯的走廊,忽然撞见江博远背靠在墙上抽烟。 走廊灯光不算亮,却把江博远脸上的忧郁照得一清二楚。 不知道为什么,蔺言脑子里忽然想起了【莪嗐怕鬼,但鬼未殇莪分毫,莪不嗐怕人,但人却把莪遍体啉殇】这句非主流歌词。 遍体鳞伤的江博远偏过头,发现是蔺言,眸中一喜,但又转瞬即逝,由熊熊燃烧的怒火占据。 他掐灭烟,大步往蔺言走去。 浓重的压迫感袭来。 蔺言吓得后退了几步。 草。 早知道不一个人出来了! 这条走廊只通一条路,身后除了厕所别无可去。 往回走当然不是正确的选择。 蔺言稳定心绪,企图让江博远先镇定下来。 “好、好巧,江哥,你怎么也在这儿?” 江博远毫不客气地回应:“不巧,我是专门来等你的。” “等我?”蔺言咽了咽口水,努力维持微笑:“不、不必在这种地方等我吧,这里空气不好,要不然咱们去外面好好聊聊?” “去外面?”江博远嗤了声,“那你可就逃了,我没这么蠢。” 蔺言还在后退,这一举动深深刺痛了江博远的心,他大步往前一迈,伸手擒住了蔺言的手腕。 “你就这么怕我?!” 听到江博远狂吼,蔺言浑身都打了个颤。 体育生可不是盖的,就江博远这个体型,估计来十个蔺言都打不过。 他试图挣脱:“我没有,江博远,你冷静点……” 然而江博远半点机会都没给他,抓着手直接往墙上压去,将他死死扣在了墙上。 蔺言想喊人,但又担心这疯子会做出点什么同归于尽的举措来。 想要安抚野兽,当然不能以暴制暴。 蔺言渐渐冷静下来,调整好呼吸,让江博远误以为他放弃挣扎,松下警惕。 见蔺言不再动弹,江博远果然放缓了力道。 但眼里真实的情感无法掩盖,更何况离这么近,蔺言眼底的嫌恶江博远看的一清二楚。 他忍不住质问:“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蔺言:大哥,这已经不是待不待见的问题了好吧。 面对蔺言的短暂沉默,江博远根本没有一点耐心:“你说话啊!” 说话? 还有什么话可说? 如果蔺言没记错的话,之前在纪家庄园的时候,他不是已经和江博远把话都说清楚了吗? 年轻人果然忘性大。 面对这种记性不好脾气还暴躁的狗皮膏药,心地善良的蔺言只好清了清嗓子,打算再把上次说过的话再给他说一遍。 还没开口,江博远先声夺人:“如果是上次那种话,那就没必要说了。” 蔺言:“……” 所以你到底让不让我说话? 强迫人也不带这么强迫的! 现在的年轻人真不讲武德。 蔺言默默在心里吐槽,打算想个办法赶紧逃走。 但江博远却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眼睛寸刻不离地盯着他看,彷佛生怕他身上任何一个细菌溜走。 察觉到蔺言对这个问题毫无回答的欲望,江博远只好换个问题: “你刚刚是不是给纪绥夹菜了?为什么?他是不是逼你了?” 闻言,蔺言第一想法是,江博远不是离他大半个厅吗? 这么远是怎么看到的? 果然纸片人的某些设定就是离谱。 第二是想不通这人到底是凭借什么样的姿态和心理质问他的。 之前原主舔他的时候,他不屑一顾,看都不看一眼。甚至一心想利用原主达成他对纪绥扭曲的报复目的,现在蔺言对他爱答不理,他反倒巴巴凑上来吃不知道哪门子的醋发哪门子的脾气。 蔺言也被磨得没了脾气,他抬头盯着江博远,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不,你想多了。纪绥根本没有逼我,给他夹菜是我自愿的。” “你!” 江博远一声怒吼,脸都气得涨红。 他一气之下揪住了蔺言的衣领,仿佛要把蔺言整个人按进墙里,硌得蔺言后背生疼。 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江博远才冷静下来。 意识到自己用力过猛,他缓缓放下蔺言,略带歉意道:“对不起小言,是我太冲动了……” 蔺言真的气到无语了。 他翻了个极具灵魂的白眼,有气无力道:“我说江博远,你不觉得你现在挺搞笑的吗?” 江博远此时愧意占据了心头,听到这话也只是一声不吭。 蔺言便直接继续说了下去:“也许是我上次说的不够明白,让你误解了什么。我觉得我现在有必要认真告诉你,我和纪绥订婚乃至将来结婚,都是我自愿的,我和纪绥是两情相悦,希望你不要再来纠缠我,我绝对不会跟你走的。” 跟他走就是找死,蔺言可没这么蠢。 听完这段话,江博远眼睛都瞪大了一倍。 他有些难以置信,甚至开始怀疑眼前这个人到底还是不是他以前认识的蔺言。 江博远艰难地消化完这段话的内容,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但又好像根本不明白。 他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不……你说这些都是被逼的,对不对?你喜欢的还是我,对不对?小言,我、我可以带你走,带你逃离这里,我们回到以前那样,好不好?” 也许在此之前江博远从没意识到蔺言有多重要。 或者说,他根本没想过蔺言会有拒绝他的一天。 人或许只有在失去了才知道什么东西珍贵。 如果不是事到如今,也许江博远根本想不到他也会有低头挽回蔺言的时候。 蔺言被他的无耻发言彻底震撼。 得多不要脸才能说出这番话来。 蔺言半刻都不想和他纠缠下去,直戳要害:“跟你走了之后呢?” 江博远愣怔住。 他之前想的是带蔺言逃婚后,利用完蔺言的价值,报复完纪绥,就回江家道歉,到时蔺言是死是活,他根本没有去想过。 “我……” “把我抛弃?对吧?”蔺言说这话的时候,半点情绪都没有,仿佛在说一个外人的事。 “还是你觉得,江家会容纳我这么一个从纪家逃婚的人?” 江博远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蔺言说得没错。 江博远在江家的地位自身都岌岌可危,更何况让江家接纳一个人背叛纪家的人。 接纳了蔺言,就意味着和纪家作对。 江家不会做这么蠢的事。 江博远僵在原地,努力思考两全的办法,最后却发现根本找不到。 这时蔺言轻轻一推,就轻而易举地把江博远推开了。 江博远因为惯性后退了几步,他猛地意识到,如果今天放弃了蔺言,就意味着再也没有机会抓住他了。 江博远痛苦抱着头懊恼了阵儿,又不甘心地抓住蔺言的肩膀,直视他的眼睛问道:“你真的、喜欢纪绥?” 蔺言毫不犹豫地点头。 只有装得越像,回答得越坚定,才能让江博远彻底死心。 效果显著,江博远的瞳孔开始抑制不住地震动起来。 他按住自己起伏过快的心脏,双耳一阵发鸣。 不知过了多久,江博远忽然抬头,盯着蔺言道:“你这么喜欢他,那你知道他又把你当成了什么吗?你真的以为他也是因为爱你才和你结婚的吗?” 蔺言茫然地看着江博远。 其实纪绥和他结婚,在蔺言看来的确是一个很大的bug。 书里并没提到为什么,如果说仅仅是纪睿明为了还人情,未免真有些牵强。 江博远得到令他满意的反应,突然嗤笑了声。 这笑声渐渐转为大笑,甚至越来越狂放,仿佛发现了一个可笑至极的事。 他道: “纪绥大学时有个同窗好友,和你长得极像。” “不论是身高体型,还是性格声音,现在想想,你们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小言,你真以为和他在一起会比跟我走过得好么?” 蔺言怔了怔。 他忽然想起,原书好像的确提到过主角受和纪绥认识。 但他当时并不在乎其他人的剧情线,看得又匆忙,所以根本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 这么一想,纪绥把他当作主角受的替身,也不是没可能。 蔺言眉头一皱。 这可不是小事。 问题简直大了! ——当替身得加钱啊! 两亿怎么够?一套房怎么够! 最起码再来两套房吧! 第8章 不是替身 蔺言去得太久了。 纪绥低头看了眼手表,抬眸一扫,不少宾客已经吃完准备离席了。 他转过身,发现刚才带蔺言去厕所的女服务生已经换成了另一个人。 纪绥皱了皱眉,和于兼禀打了个招呼,也站起身。 身后的服务生同样往前迈了一步,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和蔺言当时的说法一样,纪绥专门问的是离这儿最近的卫生间。 来到走廊前,服务生便停了下来解释道:“先生,沿着这条走廊一直往前走,尽头处就是了。” 纪绥点了点头,独自走了进去。 这个点来的人不多。 但越往里走,听到的异常声响便越大。 纪绥谨慎地压低了脚步声。 很快,他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是蔺言。 ……还有一个男人。 听起来似乎也有些熟悉,“你这么喜欢他,那你知道他又把你当成了什么吗?你真的以为他也是因为爱你才和你结婚的吗?” 纪绥脚步一顿,停滞在原地。 “纪绥大学时有个同窗好友,和你长得极像。” “不论是身高体型,还是性格声音,现在想想,你们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小言,你真以为和他在一起会比跟我走过得好么?” 纪绥皱了皱眉。 哪来的谣言? 他怎么不知道他有这样的同窗好友? 江博远注意到蔺言眸光闪动了下,误以为蔺言被说动了,便趁机劝道:“小言,你跟他在一起是没有好结果的,他根本就是把你当替身啊!” “小言,你跟我走吧。等风头一过,我们立马出国,我带你离开这里,去过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生活好不好?” 说完这番话,江博远自己都震惊了一秒。 也许是一时的冲动,但他此刻是真心的,是真的想要带蔺言远走高飞,逃离这里的喧嚣。 蔺言迅速回过神,及时甩开了他的手,摇着头后退几步。 蔺言刚要说点什么,余光便忽然瞥见有个人出现在走廊另一头。 “他是不会跟你走的。” 纪绥转身走了出来,头顶的廊灯照在他脸上,长睫拓下一片阴影,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唯一能清楚感受到的,是他周身泛出的寒冷气息。 制冷机开始运作了。 蔺言想。 纪绥远远盯着江博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让江博远无端感受到浓重的压迫和制约。 江博远眼睛都睁大了一倍:“你、你怎么会……” 纪绥不紧不慢地开口:“你换人的时候就该意识到我会察觉了。” 酒席中途不会忽然换班,正常情况下那个女服务生应该会重新回到原位,而不是莫名被另一个服务生顶替位置。 江博远愣了愣,喘气声都粗了不少。 蔺言趁他发愣的片刻,连忙溜到了纪绥旁边。 相比忘性大的暴躁火山,还是制冷剂比较有安全感。 手臂再次被人拽紧,连带衣服往肩膀一侧滑去,纪绥忽然意识到他的脖子一整天都没好好放松过。 等江博远反应过来的时候,蔺言已经紧紧抱住了纪绥。 江博远的眼睛再次被这个行为刺到。 以前无论蔺言对他好的时候,也偶尔会不经意地和他发生肢体接触。 当时江博远并不觉得多稀罕,因为只要他愿意,蔺言随时都可以变成他的专属品。 可现在,蔺言却躲在别人的身后远远看着他,如同受惊的小动物,缩着脖子,眼神里满是令他心寒的疏离。 这一刻,江博远内心被极度疯狂的嫉妒和愤怒占据,他甚至忘却了自己对纪绥的恐惧,厉声道:“放开他!” 蔺言被这一声吼震到,连忙又抓紧了些。 而纪绥眼底毫无波澜,甚至带着一点笑意。 他似乎学到了蔺言阴阳怪气的精髓:“江家快要破产了吗?连看眼疾的钱都不给你?” 江博远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没看到吗?”纪绥摊开手,“是他自己非要抱着我的。” 这句话的效果显著,江博远生生憋得说不出话来。 好家伙。 蔺言目瞪狗呆。 纪绥什么时候学会这么损人的招了? 看着江博远濒临奔溃的模样,蔺言都差点忍不住想撒手,让纪绥尝试一下被打脸的滋味。 可惜纪绥拿准了他不敢撒手的心理。 可恶!被拿捏了! 蔺言可恨地想,纪绥大概就是万恶的资本家代表吧。 见江博远迟迟憋不出话来,纪绥也懒得和他多耽误下去。 “江博远,有件事我觉得你需要弄明白。”纪绥注视着他,视线下垂,仿佛是俯视的姿势,“蔺言现在已经是我的未婚夫了。如果你再缠着他不放,我也不介意拖你们江家下水。” 拿江家威胁江博远,无疑是最好的威压。 毕竟对于江博远而言,没有江家他就什么也不是。 听到这话,江博远果然开始忌惮起来,尽管他此刻妒火中烧,恨不得杀了纪绥,也不能真拿纪绥怎么样。 江博远抬起头,拳头紧紧攥着,嘴唇微微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是蔺言头一次深刻意识到江博远和纪绥的悬殊。 在纪绥面前,江博远仿佛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跳梁小丑,根本不足挂齿。 还好当初没跟江博远逃走。 蔺言再次庆幸。 时间不早了,宣示主权的目的已经达到,纪绥并不想继续在无用的人身上多花任何时间。 “走吧。” 纪绥转身,蔺言便像人体圆规似的绕着他转了一百八十度,顺利保持住牵胳膊的姿势。 两人同步离开,留江博远独自杵在原地。 回宴席的路上,纪绥想起刚才听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低头看了眼蔺言,欲言又止。 此刻蔺言正低着头,纪绥只能看到他蓬松柔软的卷发,不清楚他是什么表情。 纪绥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开了口:“不是替身。” 蔺言愣住,抬头茫然地看着他:“什么?” 纪绥目视着前方,自动忽视掉了蔺言迷惑的眼神。 他头一次耐心解释:“江博远刚才说的那些,跟我都没关……” 蔺言瞬间领悟:“啊,没事!” 他打断了纪绥接下去说的话,完全没把那档子事放在心上似的,笑嘻嘻道:“我不介意。” 只要你再给我两套房就行。 后半句话蔺言并没敢说出口,毕竟有些得寸进尺。 还是等纪绥自己良心发现吧。 想到这里,蔺言心虚地低下头。 听到蔺言毫不在意的回复,纪绥怔了怔,顿时没了进一步解释的欲望。 既然没放在心上,那也没必要解释了。 吧。 纪绥没再吭声,但极快地瞟了眼蔺言,发现他脑袋垂得更低了。 ……这是不介意的体现? · 酒席很快结束。 由于中间的小插曲,蔺言没完全吃饱,临走前偷偷塞了几个鹌鹑蛋才依依不舍地离桌。 于兼禀格外客气地把两人送到门外。 “刚才看到蔺言是你接回来的,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于兼禀有些惭愧,“宴席太忙了,一直没来得及问,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原谅。” 纪绥没说话,蔺言自觉地担负起解释的任务。 “其实没什么事。”蔺言礼貌笑了笑,羞涩低头:“都怪绥哥太担心我了。” 既能把问题敷衍过去,又能再秀一波恩爱! 蔺言觉得自己简直聪明绝顶! ……哦不,不能绝顶。 于兼禀笑意僵了僵,点了点头:“那就好。” 他转身继续对纪绥道:“对了,还记得你上次跟我提过你们公司最近要参与的那个竞拍会吗?我才知道原来于家也有个名额,我爸说要派我去,那到时候就一起吧?” 纪绥抿唇看了眼蔺言,不咸不淡道:“嗯。” 关于纪氏的事蔺言几乎一点都不懂,他也懒得掺和,所以这个时候他干脆选择当个有耳朵的聋子。 于兼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识趣地不再多说,注意到不远处纪家的车过来接人,便往后退了半步:“宴席事多,我就先回去忙了,二位一路小心。” “好。” 蔺言杵在原地目送于兼禀的背影离开,忽然被人拽了一下,差点摔倒。 还好纪绥站在身后及时揽住了他。 “有车。” 纪绥说道。 蔺言西装宽大,后脖颈几乎完□□露在空气中,所以纪绥贴着他后背说话的时候,会有一股热气喷洒而下。 弄得蔺言一阵瘙痒。 司机的车稳稳停在两人面前,如果不是纪绥拉了蔺言一把,兴许蔺言的脚就该没了。 蔺言上了车,发现这车和上午来的那辆不一样,便好奇问了嘴:“原来的车呢?” 司机在前面解释:“先生,早上那辆劳斯莱斯拿去4S店了。” 蔺言皱了皱眉:“车出什么事了?” 司机:“不是的先生,是汽车的定期保养。” 说完他又补充了句:“纪先生的车每半年都要保养一次,今天刚好是那辆车的保养时间。” 蔺言顿时噤了声。 一道数学题开始在他脑海徘徊—— 每辆车每半年保养一次,一次花费几万到几十万不等,纪绥有一车库的豪车,请问,每年纪绥要花多少钱? 纪绥注意到他魂不守舍的模样,特地轻咳了声。 叫魂。 蔺言成功被这声低咳唤回神智。 他差点就游荡在数学的世界里出不来了。 纪绥心满意足地收回视线:“过几天的竞拍会,你跟我一起去。” 蔺言转头:“啊?” 他很快意识到应该是于兼禀刚才说的那个竞拍会,点了点头,下意识问道:“那还要继续演吗?” 纪绥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想换个说法,但最终还是道:“演。” 第9章 擦药 春季夜里的雨总是很大。 蔺言洗完澡打算下楼找点牛奶喝,助眠。 路过书房的时候发现灯还亮着,蔺言不免感叹起纪绥的敬业。 有钱人不仅比你有钱,还比你勤奋! 简直不要太真实。 不过像他一样咸鱼,也没什么不好,蔺言心安理得地重新刷起手机。 这时蔺言忽然想起一件怪事,原主不是孤儿,但他到现在却还没见到原主的家人。 手机里倒是有“爸”的联系电话。 只是…… 他搬到纪家都两天了,蔺家却半个电话都没过来。 蔺言记得书里说过原主和父亲的关系很僵,但着实没想到会僵到这个程度。 好歹是和纪家联姻,蔺家现在还处于飘零的状态,书里提过蔺家公司濒临破产,虽然纪老爷子答应过要帮蔺家解除危机,但也不至于到不需要依靠蔺言的地步。 即便是这样,也没想着打个电话装模做样一下么? 蔺言冷笑了声,只觉得蔺家人倒是比他想象中还要冷血。 他打开冰箱,翻出一袋牛奶,刚要剪开,就听到身后传来纪绥的声音。 “有微波炉。” “啊?”蔺言转过身,抓着牛奶愣了下,才察觉这牛奶冻太久,寒得渗人。 他挠了挠头,听话地找了个杯子把牛奶倒了进去,然后放进微波炉里。 家里的厨房是开放式的,看厨具老旧程度就知道平时纪绥根本不常在家里吃饭。 纪绥从楼梯上下来,蔺言注意到他胳膊上夹了本书。 大半夜不睡觉,跑下来读书? 这就是有钱人的雅致么? 蔺言晃了晃小脑袋,表示想不通。 纪绥径直坐在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侧对着蔺言,在昏黄下的立式台灯下开始有模有样的看起书来。 蔺言盯着他发了会儿愣,“叮”地一声响才把他从深思中拉出来。 这微波炉倒是比他以前买的那个杂牌货好用,牛奶这么快就热好了。 蔺言抱着牛奶浅抿了一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往纪绥旁边的沙发走去。 纪先生认真看书的时候,倒是比他平时冷脸对人看着舒服多了。 蔺言想起何铭宇每次提到纪绥都会忍不住打个寒战,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注意到蔺言的动作,纪绥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说实话,他不是很喜欢在看书的时候有人在旁边。 这样很容易让他分神。 纪绥微微皱眉,余光忽然撇到一抹暗红。 这个季节还有些冷,但蔺言却穿着短袖,露出两条白白嫩嫩的胳膊,主要是因为家里会开暖气,待在卧室里根本不觉得寒冷,穿多了反而还热。 纪绥注意到他手臂上有一处刮伤,应该是在酒店的时候不小心蹭到的。 蔺言本来还被纪绥这么忽然抬头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又惹到他了,动也不敢动下,结果发现纪绥只是盯着他看。 蔺言循着他的视线下移,也看到了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原本已经结疤了,可能是因为刚洗完澡,现在又渗出一些血点来。 由于他皮肤白,血的颜色又鲜艳,看着倒是怪吓人,其实没什么痛感。 蔺言想说没什么,却被纪绥抢了先:“你旁边的柜子里有急救箱,里面有碘伏和创可贴。” 其实没这个必要。 蔺言想说他皮糙肉厚的,平日里也不在乎这些。 但纪绥这样的人难得开口,也不好拂他的话,蔺言只好起身去拿了药。 碘伏和棉签都是封装好的,想必还没人用过。 蔺言撕开包装,拿出一支棉签,沾了点碘伏液,正要擦在伤口上,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蔺言抬眼一看。 来电显示上写着“爸”。 终于想起来个电话了? 蔺言伸手拿过手机,另一只手还捏着棉签,他没有多余的手,自然不能继续处理伤口,但一直晾着不擦,上面的碘伏过不了多久就会干掉。 蔺言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想把手机放在肩头夹着,手里的棉签忽然被人拿走。 紧接着纪绥进入了他的视野下方。 “我来吧。” 蔺言一愣,一时间也没阻拦。 纪绥难得在他面前低头一次,半蹲在地上,手里握着棉签,小心翼翼地靠近伤口,不得不说,动作有那么一丝笨拙。 著名的制冷剂给他擦药,想想都觉得瘆人。 手机还在震动,蔺言很快按下接听键。 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小言,听得到吗?” 应该是原主父亲蔺韦,声音有些轻细,听着像是嗓子状态不太好。 蔺言下意识点头,淡淡道:“嗯。” 电话那端显然安静了一会儿,就连纪绥都听得出蔺言的语气掺杂着凉意,也不怪蔺韦会愣住。 其实不是蔺言故意这样,他只是对原主的父亲本就没什么感情,加上想到原主性格缺陷和这位父亲脱不了干系,就更没什么好感了。 “小言啊……你,你也别怪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当初……” 蔺韦的语气里充满了自责,他想说更多的话来解释什么,但蔺言只觉得聒噪。 蔺言毫无表情地打断了他:“我知道,您不用说这些。” 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蔺言本就一清二楚。 蔺韦叹了口气,没来由地想起之前的妻子,内心又是一阵懊悔。 他道:“以前是我的错,忽视了你的感受,再婚的时候没和你好好商量……” 蔺言再一次打断他:“爸,这些事都过去多久了,您真的不必多说。” 他垂下长睫:“有什么事直说吧。” 在订婚现场一整天都没看到他这个所谓的父亲,过了这么久才想起打电话来关心两句,蔺言根本不相信他是出于愧疚和真心。 蔺韦滔滔不绝的话被止住,倒噎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胸口闷得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和蔺言的关系就一直这么僵冷着。 以前整天忙着应酬工作,蔺韦没时间去思考很多事。 这段时间公司遭遇危机,他困顿无措,干等着纪家协助,很多事都不需要经他的手,反倒闲了下来。 人一闲就会不由自主想起以前的事。 蔺韦最近总是梦到以前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场景。 他总是忍不住怀疑自己的儿子是不是换了个人,因为他才刚再婚,儿子就忽然变得纨绔不化,对他疏远冷漠。 就像现在一样。 蔺韦叹了好久的气,才找回一点声音:“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明天是你爷爷的忌日,想让你跟我们一起回老家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纪绥不小心下手重了,明明不疼的伤口,蔺言倒吸了口凉气,“嘶”了一声。 纪绥连忙收回了手。 蔺言摇摇头,意指无碍。 他冷静回道:“好,明天几点。” “九点,你要是起不来,也可以晚点。” “知道了,我会去的,你放心吧。” 说完,蔺言便作势要挂电话:“还有别的事么?” 蔺韦闷声道:“……没什么事了,你在纪家好好照顾自己。” “好。” 这次,蔺言没再犹豫,径直挂了电话。 伤口也被纪绥处理的差不多了。 蔺言低头看了眼,除了伤口的位置,周围至少两厘米的范围也被碘伏涉及。 就差没把他整个手臂涂满了。 搁这给他画画呢? 蔺言有些想笑,但一想到对方是纪绥,话都嘴边又咽了回去。 纪绥收拾好用完的棉签,问道:“明天要回老家?” 蔺言点点头:“嗯,爷爷的忌日,要去看看。” 好歹是促成他和纪绥联姻的间接人,而且蔺言记得蔺老爷子和原主爷孙俩的关系一直很好,怎么说也得回去看望一趟。 “几点?” “九点。” “好。”纪绥转过身,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那赶紧上楼睡觉吧。” 蔺言点点头,把桌上的最后一点牛奶喝完,也跟着上楼了。 翌日。蔺言给自己定了个八点的闹钟,醒来的时候人还是懵的,脑子一片浆糊。 他就没起过这么早的床。 想起昨天答应好的事,蔺言埋在枕头里想要躲避现实,但又很快在内心挣扎下清醒过来。 他掀开被子,起身先打开了窗帘,一束强光照了进来。 难得的好天气。 蔺言胡乱洗漱了下,又随便找了身衣服套上,衣柜里没多少衣服,还都是纪绥昨天临时吩咐下属去买的。 看来以后有时间还得去买几身衣服。 简单收拾了下,蔺言便下楼了。 刚下去就看见纪绥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台笔记本,似乎在处理工作。 蔺言本意不想打扰,想着安安静静离开,没想到纪绥早就注意到他了。 “醒了?” 蔺言鬼鬼祟祟的脚步一顿,老实巴交点了点头:“嗯。” 纪绥抬了抬下巴:“早餐在桌上,吃了再出门吧。” 还有早餐? 昨天不是不让他吃吗?今天怎么忽然变这么好了? 蔺言一边觉得惊奇,一边摇头拒绝:“不了,我怕来不及。” 从纪家到蔺家坐地铁怎么也得一个小时,哪有时间吃饭。 然而纪绥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连理由都想好了:“待会儿我送你去。” 开车比交通工具当然要快很多。 只是,蔺言根本没想到纪绥竟然愿意送他去。 “不用了,你去了还得回来,多麻烦。” 蔺言不爱麻烦别人,尤其当对方还是一个大佬的时候。 “不回来。”纪绥合上电脑,“我跟你一起回趟老家。” “啊?”蔺言更吃惊了:“你……” 真有人上赶着给人当免费司机的吗? 但是反正他也不吃亏,蔺言盘算了一下,没再说下去,权当同意了。 既然有专属司机接送,那就不用着急了。 蔺言很快坐到餐桌上,开始享用美好的早餐。 等上了车蔺言才知道,原来纪绥说的“我送你”根本不是他开车的意思,而是找来司机,送他们俩一起去。 纪绥顶多就算是陪他去的。 果然大佬都是不会自己开车的。 蔺言默默感言,系好安全带。 第10章 腰伤 蔺家别墅外。 “我都说了他肯定不会来的,你看看,这都八点五十了,半个人影都没有,你还要继续等下去吗?” 唐蕾跺了跺脚后跟,从语气里就能听出她的不满。 她手里提着不知什么时候买的名牌包,看样式已经是前两年流行的款式,自从蔺家遭遇横祸,蔺韦就已经很久没带她出去买过奢侈品了。 蔺韦穿得很正经,一身黑色西装,膝盖处略有些褶皱,清早起来的时候唐蕾不肯帮他熨,他已经不怎么高兴了,现在听她抱怨这么两句,脸色顿时变得不怎么好看。 “我跟小言说了是九点,这还没到九点呢,你着什么急?” 唐蕾清楚蔺韦的脾气,大清早也不愿意跟他吵,便默默没再多说。 反正再等等就能知道蔺言会不会来了,到时候没来,打脸的可不是她。 八点五十九分,一辆白色迈巴赫停在蔺家面前。 蔺韦盯着车牌号觉得有些熟悉,刚想起好像在哪见过,就看见蔺言从车上下来。 蔺韦回头看了眼,唐蕾也有些吃惊。 “小言?” 更令蔺韦吃惊的是,纪绥竟然紧随其后。 蔺韦连忙走上前:“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纪绥站在蔺言身后,足足比他高出半个头:“小言说今天是爷爷的忌日,作为未婚夫,我当然有义务陪他过来。” 相比之下,蔺言反倒显得拘谨不少,犹豫了会儿才开口道:“爸。” 能把纪绥一并带来,这是蔺韦和唐蕾都没想到的。 毕竟他们一直以为两家联姻不过是出于纪老爷子念及旧情,纪家能接纳蔺言就已经很出人意料了。 而且看样子,纪绥似乎很看重蔺言。 “来了也好,来了也好。”蔺韦也没多想,招呼道:“那,先进屋喝杯茶吧。” 唐蕾连忙阻挠:“哎!这么晚了还喝什么茶啊?再不过去,你那几个倚老卖老的亲戚又该说闲话了!” “说什么呢你!”蔺韦震怒,显然是觉得唐蕾这话说得太不合时宜了。 如果唐蕾这话是对着别人说的,蔺韦也许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斥责她,但现在对方是纪绥,蔺家这一关能不能挺过去全看纪家,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得罪纪绥? 斥责之余,蔺韦还转过头来表示歉意:“抱歉。” 蔺言没吭声,一是觉得没必要跟这两人生气,二是觉得蔺韦过于虚伪。 但凡他换个未婚夫,蔺韦都不会是这副卑躬屈膝的态度。 纪绥倒是从容:“没事,既然怕耽误时间的话,那还是先出发吧。” 蔺韦便也没再客气,应道:“那好吧。待会儿我让老李在前边带路,你们在后面跟上就行。” 说着,他便拉着唐蕾上了车,上车前的脸色不是很好,蔺言盲猜这俩人会在车里吵一架。 老家在另一个城市,车程不算太远,但也开了足足一个多小时。 蔺言原本不怎么晕车,兴许是没睡够,又一大早起来就闷车里,难受了一路。 纪绥表情复杂地看着他:“你……临时补了个粉?” 蔺言:“?” 他弯腰朝后视镜看去,发现脸色果然惨白得要命。 原本他皮肤就很白,现在这样简直跟殡仪馆的尸体没什么区别了。 这种情况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蔺言拍了拍脸蛋,语气轻松:“问题不大,走吧。” 纪绥皱了皱眉:“等等。” 他大步迈到驾驶位旁,低头和司机说了什么。 蔺言倒是有耐心,毕竟蔺韦他们正指挥人把那些祭拜要用到的东西搬进去,还不着急进去。 纪绥吩咐完,便回到蔺言旁边,微微抬起了手腕。 一副上司命令下属的姿态:“挽着。” 蔺言不明所以:“啊?” 纪绥目视别处,脸上没什么表情:“忘记之前约好的了吗?” 蔺言小脸一皱:“在蔺家也需要继续秀恩爱吗?” 纪绥:“嗯,有外人在的时候都要。” 蔺言默默羞愧低头:不得不说,敬业这方面还是得看纪绥。 反思完自己,蔺言便径直挽上了纪绥的手臂。 不远处的蔺韦和唐蕾正好瞧见这一幕。 “没想到他们关系这么好。”蔺韦叹了口气,“也算没耽误小言的幸福。” 唐蕾脸色沉了沉,半点没有搭话的欲望。 蔺家老家是典型的江南小院,地处位置也好,是当初蔺老爷子自个非要买下来的房子,他攒了一辈子的积蓄差不多都在这儿,后来没想到只安生住了没几年,就过世了。 现在这房子闲置着,自然少不了亲戚眼红,每年祭拜的时候都会来一大拨人,看似是怀念老爷子,实则是觊觎这套院子。 这也是为什么在蔺家濒临破产的时候,蔺韦都没想过把这院子卖了。 毕竟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到时各方给他施加压力,说不准真要被分走不少钱。 时间快接近十二点,按常理是先去给老爷子扫扫墓,然后回来吃顿饭。 大伙这个时候都等在主厅,等蔺韦露面,修整片刻就可以直接上山了。 东西都准备妥当后,蔺韦就招呼着进门了。 沿着大门进去,还要走一段石子路,周围都是长竹绿荫,惬意得很。 来到厅前,纪绥忽然接到一个电话。 他低头看了一眼,眉头微蹙,松手让蔺言先进去。 “我接个电话。” 蔺言点点头,迷茫地跟在蔺韦后面跨过门槛。 屋子再宽敞,人一多,就显得拥挤。 蔺言刚进门,差点被满屋子的人头晃晕眼睛。 “哎,大伯,你们怎么才来啊?”一个女生率先发现他们。 蔺韦点点头,解释道:“路上有点堵,所以来晚了。” 大家齐齐转头,其中有个瘦巴巴的男生踮着脚朝蔺言看了过来,一脸惊奇:“这不是堂哥吗?今天怎么跟着大伯一起来了?” 蔺言并不是很喜欢在这种场合被人提到。 总有种要成为众矢之的的既视感。 不过对于这个问题,蔺言还是有些好奇的:“那不然我还能跟着谁来?” 堂弟没想到他是这个脑回路,一时还没转过弯来,反应了会儿才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以前都没见你来给爷爷扫过墓,有点好奇你这次为什么会来嘛。” 这时蔺言才忽然想起,以往忌日这天,原主都不会跟蔺韦一起去祭拜老爷子。 经常是等到下午没人去的时候,再偷偷摸摸跑去看望。 难怪蔺韦会特意提前打个电话问他要不要来。 估计原主没解释过,那蔺言也懒得解释了。 他挠了挠脸,诚恳道:“要不然你去问问爷爷?” 堂弟噎了一下,脸色唰地白了。 蔺言注意到他冷汗都快冒出来。 气氛瞬间变得格外凉飕,大家都没再敢吭声。 一向好事嘴快的姑妈很快打破了僵局:“哎呀,兄弟之间不用搞得这么僵嘛。” 她扶住蔺言的肩膀,晃了两下:“几年不见,小言真是长高了不少,听说你还订婚啦?姑妈那天事情多,没去参加真是太可惜了。” 被这么猛地一晃,蔺言感觉自己头更晕了。 他刚要说点什么客套话,堂弟先插了嘴:“是啊,姑妈你那天没去真是太可惜了!不是我说,堂哥的未婚夫简直不要太帅!” 蔺言嘴角一抽。 姑妈松了松手,眉头紧皱:“未婚夫?你找的是个男人?” 蔺言木着脸点了点头。 “这??”姑妈震惊道:“你怎么能找个男人呢?” 蔺言没来得及说话,堂弟再次替他开了口:“姑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同性婚姻已经很普遍了,你这种老旧思想早该消除啦!” 堂弟探出头来,往门口看了好几眼,又说道:“哎,堂哥,你未婚夫今天没跟你来吗?” 闻言,大家都跟着往门外看去。 除了一览无遗的园林景象,没有任何人出现。 姑妈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小言,虽然是个男人,但好歹也订过婚了,你怎么不把人带过来让我们看看?” 蔺韦也觉得奇怪。 刚才不还说要一起来呢吗?怎么这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蔺言刚要解释,堂弟便暗含讥讽着笑道:“该不会是他看不上我们蔺家,不愿意来吧?” 堂弟他爸连忙阻止:“说什么呢你?尧尧年纪小不懂事,大哥你们别放在心上。” 蔺尧迷茫地望着他爸,辩驳道:“我没说错啊,纪家本来就比蔺家有钱,我听说大伯就是因为公司差点破产才答应堂哥嫁进去的。” 说完,他还一脸单纯地问蔺言: “我说的没错吧,堂哥?” 蔺言眨了眨眼,认真思考起蔺尧刚才说的那些话到底对不对。 首先,纪家比蔺家高贵有钱,这点没错。 其次,蔺韦因为公司差点破产才答应和纪家联姻,这点也没错。 所以综上。 他说的对。 秉持着诚实做人的原则,蔺言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 众人瞬间哗然。 有暗中取笑的,也有像姑妈一样默默叹惋的。 只有蔺尧得意一笑。 转头向他爸邀功:“爸,你看,堂哥都说我没错……” 他话还没说完,视野就忽然暗了下来,一道颀长的身影从门外走进。 步伐稳健,体态端庄。 声音也格外亲和:“抱歉,我来晚了。” 蔺尧霎时瞪大了双眼。 蔺言抬了下头,亮晶晶的双眼扑闪着,“没事。” 相比于纠结纪绥为什么打了这么久电话,蔺言更好奇的是,纪绥是怎么发出这么平易近人的声音的? 还有这一脸幸福甜蜜的笑是怎么回事? 这还是他印象当中的高岭之花吗?? 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符合现场情况,纪绥还顺手环住了他的腰,蔺言倒也不排斥,毕竟纪绥身上那股子矿气简直太让人心安了! 纪绥并未理会屋子里那些人惊奇的眼光,只是盯着蔺言的脸,神色复杂道: “脸色怎么更差了?” 蔺言摸了摸脸,没吭声。 纪绥眉头微蹙:“你身上不是还有腰伤吗?怎么还傻站在这儿?我一不在,你就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腰伤? 哪来的腰伤?? 是他想歪的那个意思吗? 蔺言一脸惊奇,转头一看,发现大家看他俩的眼神顿时暧昧不清起来。 ?! 蔺言回过头再次看向纪绥,才发现对方朝他微微挑了挑眉。 蔺言瞬间想起之前在于家酒席上喂纪绥吃饭的事。 他嘴角一抽,心服口服。 骚还是纪绥骚。 比不过,真比不过。 第11章 戏精 站在一旁身体僵住的蔺尧没看到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只是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头皮一阵发麻。 蔺尧家境虽然一般,但平时混在一群浪荡公子哥当中,多多少少都听说过纪绥的事迹,别看纪绥现在人模人样谦谦君子,真计较起来下狠手,谁都扛不住。 别说他惹不起纪绥,就连他爸也完全得罪不起。 果不其然,纪绥的目光,很快就定在了蔺尧身上。 那道目光迅速沉了下来,蔺尧硬着头皮看去,只觉得纪绥的瞳孔黑不见底,寒冷异常。 多看一眼,都会忍不住心生颤栗。 蔺尧没说完的话也就没敢再说下去。 他原本以为纪蔺两家联姻就是传闻中说得那样不堪,纪绥也不可能看得上蔺言,加上他平时向来看不惯蔺言,所以特地挖苦了蔺言一道。 没想到纪绥不仅来了,还对蔺言这么好。 蔺尧暗自咬咬牙。 真是失策! 蔺韦看着气氛不对,便斟酌着说了一句缓和的话:“纪……小绥啊,你怎么才进来?” 纪绥垂下眼睫,声音冷淡:“刚才接了个电话。” 说完他又抬眸,目光凌冽:“没成想会让大家这么误会我们。” 刚才的发生的事和姑妈脱不了干系,她脸色自然变得有些不好看,打着哈哈想混淆视听:“哎呀,既然都说是误会了,那就……” 然而纪绥懒得听她多说一个字,冷冰冰地打断道: “在这里我想声明一句,我和小言感情很好,希望以后不会再有人质疑这一点。” 姑妈作为长辈,在蔺家一向有话语权,这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无情打断,窘迫地只能低声应下:“这是自然……” 看到姑妈都被震慑住,众人也就更不敢说话了,很快如鸟兽四散,各自忙碌去了。 有纪绥镇压,主厅很快就空了下来。 蔺言没再被晃得头晕眼花,第一件事是找张椅子坐下,然后摆出一副虚弱的模样。 纪绥疑惑地看着他。 蔺言回答:“你不说我有腰伤吗?当然要装得像一点,向你看齐。” 纪绥:“……” 纪绥想笑:“还知道融会贯通。” 休整半个小时后,扫墓的东西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老爷子的墓在附近一座陵园山处,一大家子人从马路边走过去的时候,还吸引了不少人回头。 蔺言跟在后面倒没什么感觉,不过他觉得这个时候纪绥内心一定很憋屈吧。 毕竟像他这样的豪门大佬,估计没这样走在大街上过。 爬了小半座山才停下来,墓地买在那一排最中间的位置,风水很好,景色也咸宜。 蔺家那些亲戚装模作样地在碑前抹泪时,蔺言还能靠欣赏风景洗洗眼。 轮到一个远房亲戚哭天抢地的时候,蔺言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这人根本没见过老爷子几回,还能哭成这样,估计泪腺挺发达的。 纪绥倒是有些习惯他这么没心没肺的模样了,但还是没忍住问了句:“你不想和蔺爷爷说点什么吗?” 蔺言沉默了会儿。 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毕竟这是原主的爷爷,他没什么真实情感,也没有权力替原主和爷爷说话。 想了半天,蔺言才解释:“有些话放在心里就行了,心诚则灵,爷爷会听见的。” 纪绥怔了怔。 他倒是没想到蔺言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太阳很快落下,清理完杂草和灰尘后,蔺韦便招呼着下山了。 蔺言原以为既然墓都扫完了,这群亲戚也就该走了吧。 结果没想到这群人不仅没有离开,还赖在院里打算等吃完饭再走。 少说也得几十号人吧。 请厨子来家里做饭,花的钱可不比在外面吃得少。 蔺氏濒临破产的事这些人不可能不清楚,在这种关头都没想过替蔺氏考虑一下,蔺言完全想不明白蔺韦为什么还要和他们来往。 不过付钱的又不是他,蔺言才懒得插手。 蔺言找了个都是小孩的桌,纪绥便在他旁边坐下。 纪绥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挑这个位置,便顺嘴问了句:“为什么坐这儿?” 蔺言得意地解释:“因为别的桌我们抢不过,吃席就得坐全是小孩那一桌!” 纪绥:“……” 这得吃了多少席才能得出这个结论? 小孩们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蔺言奸笑。 妈妈,这里有个怪叔叔呜呜呜!! 虽然蔺言位置挑的好,但根本不影响那些亲戚来套近乎。 他们一边害怕纪绥,一边又馋纪家。 所以只能靠讨好蔺言达成目的。 饭还没吃一半,就已经有三四个人过来敬酒了。 刚开始蔺言还能喝两杯,后面就开始头晕眼花。 等到蔺尧过来以酒赔罪的时候,纪绥直接拦了下来。 “他喝不下了。” 蔺尧看了一眼,蔺言的脸颊的确已经开始泛红。 但他还是有些不死心:“堂哥,我是特地过来给你道歉的,刚才的事是我不对……” 纪绥对旁人向来不耐烦:“还要我再强调一遍?” 蔺尧面色一僵,窘迫感再次席卷全身。 但他清楚自己不能和纪绥对着干,只好灰溜溜的拿着酒杯离开。 回到座位时,几个堂兄弟都捂着嘴笑他不识趣。 蔺尧捏着酒杯气不打一处来,最后仰头一口咽下。 喝醉的蔺言很容易说胡话。 但酒后吐真言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他只会把自己幻想成一个角色,然后代入进去。 比如单亲爸爸: “我的好大儿啊!爸爸养你这么大也不容易,你可千万不能去干偷鸡摸狗的事!” 纪绥:“……” 或者被抛弃的苦情原配: “这么多年我任劳任怨,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对我?!” 纪绥:“……” 甚至是葫芦娃: “呔!妖精!还我爷爷!!” 纪绥仍是:“……” 纪绥也没想到蔺言喝醉了会是这个情形,更没想到他酒量竟然这么差。 好在这桌只有几个小孩。 但估计已经给这几个小孩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童年阴影。 纪绥按了按太阳穴,准备放蔺言继续胡言乱语下去,等酒劲过去再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亲戚们都已经吃饱喝足,走得差不多了。 蔺韦忙完所有事才过来看一眼。 结果看见的是蔺言正拉着纪绥准备来一场泰坦尼克号经典场面。 他连忙扒拉下蔺言,骂道:“这孩子怎么回事?喝成这样?” 然后朝纪绥道歉:“抱歉啊小绥,让你见笑了。” 纪绥摇摇头:“没事。” 看纪绥应该也没有生气的样子,蔺韦便低头拍了拍蔺言的脸,尝试能不能把他拍醒。 结果显而易见。 纪绥伸手阻止:“一时半会儿应该醒不了。” 蔺韦头一次碰见这种情况,有些慌张也可以理解。 他想了想,建议道:“要不然你们今天就先住这儿吧?我让人给你们收拾一间房出来。” 纪绥皱了皱眉。 这么处理是没问题。 可这也意味着他们要睡一块儿…… 纪绥还没开口。 蔺言忽然挣扎着拍起手掌:“好耶!” 第12章 睡一张床 既然如此,也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纪绥点点头,然后接过蔺言圈在怀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醉酒升温,蔺言的身体烫得惊人。 蔺韦见他安分不少,便转头去安排收拾房间的事。 闹腾了一小会儿,蔺言很快安静下来。 大概是早上没睡饱,加上忙了一整天,有些累了吧。 纪绥低头看了眼,只觉得蔺言此刻乖巧得很。 长睫温软地垂着,脸颊一片绯红,下巴微微抬着,就这么站着好像也睡得很安稳。 唇角还沾着一丁点酒,显得嘴唇格外艳丽。 纪绥的喉结后知后觉地滚动了下。 很快他又别开视线,思绪飞回刚才发生的那些事,转移了注意力。 虽然蔺言喝醉酒的行为有些荒诞,但现在回想起来,他竟莫名觉得有些……可爱。 兴许是因为太久没收拾这个宅院,又没带多少人过来,蔺韦离开后,过了很久才回来。 纪绥觉得这段时间格外漫长,他抬眼问道:“房间在哪?您告诉我一声就行。” 蔺韦指了指后堂走廊的第三个门。 “走几步就到了。”蔺韦解释道,伸手要帮忙扶着:“来,咱俩一起扶小言过去。” 纪绥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道:“不用。” 说着,他便弯下腰,一只手扶住蔺言的肩膀,另一只手往蔺言的膝窝移去。 没等蔺韦听懂,纪绥就已经将蔺言打横抱了起来。 他掂量了一下,比预计中要轻很多。 平时吃这么多,肉都长哪儿去了? 纪绥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径直往那个房间走去。 留下蔺韦一个人不知道是该跟过去还是不跟过去。 看着纪绥挺直的后背,抱着这么大一个人却似乎毫无压力,蔺韦心里一块石头莫名落了地。 起码从现在的表现看来,小绥比想象中还要在乎小言。 天空渐渐飘起了小雨,蔺韦抬头注视了一会儿,很快跟了上去。 两人合力将蔺言放在床上。 因为是临时安排的住所,除了一张床和几个柜子,这个房间里别的东西都没有。 没有带换洗的衣服,今晚就只能凑合一下了。 等蔺韦识相地离开,纪绥盯着睡死过去的蔺言眉头紧锁。 他不习惯和人同睡一张床。 尤其这个人还是相识不久的蔺言。 但也不能站一晚上。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淅淅沥沥地拍打在瓦房上,似乎是在催促着什么。 纪绥没再犹豫,背对着床慢条斯理地将外套脱下。 他的身形很好,肩宽腰窄,没了外套后就只剩下紧贴皮肉的白衬衫,一道雷炸响,发出的光亮正好打在他身上。 蔺言本来已经睡熟过去,但雨声裹挟着雷声席卷而来,吵得他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然后便看见这一幕。 蔺言词汇匮乏,小黄漫看得多,此刻脑海里只冒出这一个成语:满园春色。 好词! 用来形容这个画面简直刚刚好! 蔺言心满意足地砸吧了下嘴,然后裹了裹被子,继续熟睡。 · 翌日。 率先醒过来的是蔺言。 他迷茫地掀了掀眼皮,只觉得脑袋快炸了。 他知道自己不怎么能喝酒,但刚喝第一杯的时候感觉良好,以为穿书后身体上会发生一些变化,结果酒量还跟以前一样差。 蔺言暗恼地想伸手敲敲后脑勺,忽然发现自己的手好像……搭在一个人身上! 他第一个想法是,这是谁? 其次就是,这人为什么睡在他边上? 蔺言呆呆地盯了一会儿。 这高挺的鼻梁,锋利硬朗的下颚线,狭长的眉眼,除了纪绥还能有谁?! 纪绥?! 纪绥为什么会跟他睡一起?? 蔺言脑袋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没、没发生什么吧? 他迅速掀开被子,低头看去。 衣服除了有点凌乱,还算完好。 蔺言莫名松了口气。 但他现在的姿势实在有些羞耻,半个身子几乎都搭在了纪绥身上。 蔺言头一次为自己不雅的睡相感到惭愧。 不过这么靠着纪绥睡……倒还真的挺舒服的。 尤其是纪绥身上常年带着一股好闻的香水味,不浓郁也不会寡淡,用来助眠效果很好。 蔺言没忍住又闻了两下,才小心翼翼地收回手脚。 一抬头,发现纪绥刚好睁开了眼。 空气忽然凝固。 蔺言咽了下口水,小心试探:“我们为什么……” 纪绥先一步解释:“你昨晚喝醉了。” 蔺言:“那……” 纪绥:“什么也没发生。” 嘴边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困惑的事都得到了解答,蔺言也就没什么话好问的了。 反倒是纪绥再次开了口:“起床吧。” 蔺言连忙手脚并用地起了床。 估计纪绥这一晚应该没睡好,多少有点起床气,蔺言并不想惹他。 纪绥看着蔺言慌乱的样子,嘴角莫名翘起一点儿弧度。 他很快也下了床,慢悠悠地系着袖扣,说道:“岳父早上来过一趟,让我们睡醒后去前面吃早饭。” 蔺言眨眨眼:“好。” 这么说,蔺韦该不会看见什么了吧? 早上雨已经停了,酝酿了一晚上的冷空气从门缝里吹进。 纪绥瞥了一眼,嘱咐道:“外套穿好,现在应该会有点冷。” 蔺言愣了下,发现是有些冷,尤其是站在门口被风一吹,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他点点头,转头把外套披上。 两人洗漱完后一同来到前厅,昨晚吃完饭后的杂乱景象已然消失无痕。 应该是专门找了人来收拾。 蔺韦和唐蕾正吃着早饭,差不多快吃饱了,抬眼一瞧才看见他俩。 “起来了?”蔺韦招呼道:“快来吃个早饭,专门给小言买了醒酒汤,赶紧喝点。” 蔺言点点头,拉着纪绥一齐坐下。 喝完汤,脑子是清醒了不少。 胃口不是很好,蔺言只能小口小口地啜饮着豆浆,包子那些也没吃。 蔺韦和唐蕾吃完后就离开了,蔺韦喜欢在早饭后看看报纸,唐蕾会找个安静的地方打坐一会儿,两个人都挺养生的。 整个前厅瞬间就只剩下蔺言和纪绥。 蔺言趴在桌子上纠结了会儿,最终开了口:“要不然,我带你四处逛逛吧?” 怎么说纪绥也算蔺家的客人,好不容易来一趟,总不能让人白来吧。 纪绥淡淡答道:“好。” 蔺爷爷的眼光不是盖的,这栋宅院远近闻名,来过的人几乎全是好评。 要不是当时卖家脱手脱得急,和蔺爷爷又是战友,也不会轻易卖。 院内景色很好,尤其是现在这个万物生长的时节。 下过雨后的早晨,连空气都混杂着泥土的清香。 蔺言也是第一次来,便带着纪绥随处乱逛,从前院顺着走廊来到后院,发现后院竟然还有一座小桥。 底下是一条人工溪流,但里面没水。 蔺言一时兴起,拉着纪绥就往桥上冲。 谁知桥面露水重,蔺言一个脚滑,差点栽倒在地。 他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后撞去,直接撞到纪绥怀里。 纪绥站在原地稳稳扶好蔺言,脸上毫无异样。 似乎这一撞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蔺言抬头时目光刚好对上纪绥低头看他。 纪绥难得温声问道:“没事吧?” 蔺言愣怔了会儿,摇了摇头。 他忽然觉得纪绥好像也没有书上描写的那么冷漠。 还是说纪绥太能演了? 蔺言睁大了眼睛企图看出纪绥演戏的破绽。 结果任何表演的痕迹都没有。 纪绥的目光在他疑惑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才迅速移开:“回去吧,我下午还有个视频会议要开。” 蔺言点点头,这才意识到他一直抓着纪绥的手臂不放。 他触电似的连忙松开了手。 总在虎身摸,哪有不丢命! 两人绕着后院走了一圈,根本没找到出去的路。 纪绥敛了敛眉眼:“你以前不是来过这里吗?” 蔺言额头开始冒汗:“好几年没跟我爸他们回来了,有些记不清了。” 纪绥忽视掉那些细节,抬头看向四周:“打个电话让岳父来找吧。” 这应该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蔺言点点头,给蔺韦拨了个电话。 蔺韦得知他们竟然能在自家迷路,着实吃了一惊。 然后嘱咐蔺言别乱跑,在原地等他。 蔺言“嗯”了声,转头对纪绥道:“那我们再往前走走看吧。” 前面不远处有几个空房间,蔺言好奇地趴在窗户边一个个看过去。 他对密室总有种莫名的探索欲。 纪绥疑惑地看着他一系列举动,忽然听他惊道:“这里面好像有一幅画!” 画? 纪绥闻言上前一步,跟着瞟了一眼。 里面的确挂着一幅画,应该是山水图。 蔺言在门口捣鼓了一下,发现门根本打不开。 没等蔺言准备揣门,蔺韦先出现了。 “原来在这儿啊。”蔺韦走近一看,拧眉道:“这不是你爷爷的书房么?在看什么呢?” 蔺言有些激动:“爸,里面有一副画,你能把门打开让我看看吗?” 蔺韦还觉得奇怪:“可以是可以,但你怎么忽然对画感兴趣了?以前你爷爷逼着你画画你不是还总是哭吗?” “哎呀,那是以前不懂事嘛。” 蔺韦笑了笑,掏出钥匙很快把门打开。 这件书房自从爷爷走后,除了定期打扫,还没怎么打开过。 蔺言先一步进去,仔细看了看这画。 他原先在现实生活中学的就是美术,平时也是靠画画为生,对画相当敏感。 进门前他就觉得这画不错,现在近距离一看,简直绝了。 这栩栩如生的画面,苍劲有力的笔法,恰到好处的留白! 蔺言激动地问道:“爸,这画是爷爷亲笔吗?” 蔺韦摇摇头:“不是,好像是之前受过他恩惠的老友送的。” 蔺言追问:“那这画能不能让我收着啊?” 蔺韦怪异看他:“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画了?不过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吧,我对这些东西也不感兴趣。” 蔺言一个激动,差点原地跳起来。 依他多年学画的经验,这画现在看着虽然一般,但以后一定有钱途! 第13章 系领带 时间不早了。 蔺言抱着画卷和纪绥上了车,刚掐好安全带,纪绥就递了一盒药片过来。 蔺言愣了愣,迷茫地看着他。 纪绥略过他的目光,淡淡道:“晕车药。” 所以昨天对司机嘱咐的事就是这个? 蔺言感动得一塌糊涂,抽了抽鼻子,刚要说点什么,就听纪绥无情解释:“防止你吐我车上。” 蔺言:“……” 好嘛,车比他金贵。 蔺言接过药片,嗑了一粒。 这男人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 他默默地想。 看着周围的环境越来越热闹,蔺言意识到他们进入市中心了。 之前的尴尬早就随风吹走,蔺言转头问道:“纪先生,我们这是要去哪?” 纪绥半阖眼,有些困倦的语气:“服装店。” 蔺言追问:“去服装店做什么?” “给你挑几套衣服。” 蔺言皱了皱眉:“纪先生,你是不是没睡好?” 纪绥睁眼看他:“你说呢?” 蔺言当然知道自己睡相不好,顿时羞愧地低了低头。 “下次一定改。” 纪绥眯了眯眼,好奇地看着他。 “你好像很喜欢下次一定?” 蔺言点点头,言之凿凿:“因为这次肯定没得改。” 纪绥:“……” 纪绥懒得在再搭理他,继续闭上眼补眠。 殊不知蔺言一直在盯着他看。 纪先生的鼻梁真的很高啊。 蔺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梁,虽然以前也有人说过他鼻子好看,但绝不是高挺的那种好看。 车很快停了下来,蔺言趴在车窗上打量了店面一番。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不是什么寻常人能来的地方。 店的面积很大,占了好几个门面,装横很华贵,大多用金色修饰,透明玻璃下的模特身上是当下最时髦的穿搭。 透过玻璃看向店内,里面站了不少导购员。 蔺言跟着纪绥进去,发现进门前要先刷卡验明身份。 果然是普通人进都进不来的地方…… 蔺言原以为纪绥会是那种逛衣服只会坐沙发的大佬,没想到刚进门没多久就帮他挑了两套。 “你先去试试。” 蔺言站在原地懵了一会儿。 导购员替他抱着衣服有些茫然。 她从头到尾还没说上一句话,根本没发挥出自己的特长。 谁能想到纪绥这样的大佬挑衣服也这么果决呢! 不过蔺言有轻微选择恐惧症,对这种给他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行为简直求之不得,当即去了换衣间。 拿到衣服时,蔺言瞥了眼吊牌。 六位数。 吓得他差点把衣服扔了。 他以后坟头烧的纸衣都不能这么贵吧? 不过书里给纪家设定的就是豪门,买这么贵的衣服也能理解。 蔺言如是在心里默默自我安慰。 纪绥给他挑的第一套是西装,尺寸刚好合身,蔺言看着镜前的自己,忽然萌生出一丝不真实感。 也许是第一次买衣服询问别人的意见,蔺言有些局促地来到纪绥面前,忐忑问道:“怎么样?” 纪绥靠在沙发上,抬眸看去。 上装刚好贴着腰线,向下覆盖至大腿根部,西裤熨烫得很平整,长度刚好合适。 比前两次看着都要舒服许多。 只是……臀部似乎有些紧了。 纪绥挪开视线,点了点头:“可以。” 他闷声道:“去试试另一套吧。” 蔺言点点头,对纪绥的行为有些摸不着头脑。 看都不想多看一眼,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蔺言懒得纠结,又去换了一套。 这套一看就是夏装,短袖短裤,待在室内还有些冷。 蔺言抱着手臂搓了搓,疑惑道:“为什么是夏装?” 纪绥平淡解释:“上次跟你说的竞拍会地点在海岛,天气很热。” 蔺言点点头,就听纪绥催促:“这套可以,把衣服换回来吧。” 蔺言求之不得。 再穿下去他就要被冷死了,他第一次觉得空调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出来时纪绥已经站起身:“两套不太够,你再去挑几件自己喜欢的吧。” 蔺言挠了挠头:“不用了,家里还有几套呢。” 他不是很擅长挑衣服,以前大学时还经常穿高中的外套。 纪绥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身扫了一眼,随手点了几套日常穿的衣服。 “那些加上这两套,一起包了吧。” 蔺言目瞪口呆。 有钱人都这么豪横的吗? 这时他又忍不住开始琢磨,两个亿是不是要少了点?? 不过有就不错了。 蔺言表示很知足。 · 第一次出远差,蔺言准备得很充分。 他把平时用的牙刷牙膏搓澡巾全带上了,如果不是纪绥提醒过去后可以再买,蔺言估计还能把洗脚盆也带上。 纪绥说竞拍会地点在海岛,蔺言特地去查了,现在国内还在多雨的春季,而那里已经进入炎热的夏天了。 好在前天下午纪绥带他去买了夏装。 这让蔺言再一次肯定: 论未雨绸缪还是得看纪绥。 纪绥早上醒来时开了个会,趁他吃早饭的时间,蔺言又多往行李箱塞了两包零食。 他平时容易饿,晚上经常偷摸下楼翻冰箱,到时候去了国外,还不一定有家里这么方便呢,当然要准备着。 做完这些,蔺言才心满意足地下楼。 大门铃声忽然被人按响。 蔺言看向纪绥,眼神示意:谁这么早来串门? 纪绥抿了口牛奶,没说话。 很快门外就传来熟悉的声音,是于兼禀:“来晚了,抱歉啊纪绥。” 他熟练地换了拖鞋才进门,还热情地和蔺言打了声招呼:“早上好,小言。” 蔺言想了想:“是挺早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于兼禀这么熟练的进门,蔺言有点茫然,莫名有一种被反客为主的感觉。 当时于兼禀说要和纪绥一起去,他还以为是在机场会面呢,结果竟然是来纪家会面。 这煎饼大哥也是真不讲客气。 蔺言默默拿了块起司咬了一口。 纪绥正拿着手机办公,处理完后饭也吃得差不多了。 他起身:“你先去坐会儿,我和小言收拾好就可以出门了。” 于兼禀便径直坐在了沙发上。 等纪绥上楼,于兼禀从包里拿出一盒茶叶放在桌上,笑着对蔺言说道:“小言,这是纪绥最喜欢的黄山毛尖,你有空也可以尝尝。” 蔺言的耳朵立马竖了起来。 他听过这茶,好像每公斤上百万,贵得离谱。 蔺言连忙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 这么贵的茶,谁不喝谁傻子! 纪绥没多久就下来了,换了一身正式的西装,和以往不同,他没穿外套也没打领带。 但他手里就挂着领带。 纪绥看了眼桌上的茶,道:“你怎么又给我带这些?我最近容易失眠,不喝这个。” 蔺言:“……” 他收回刚刚的话。 于兼禀脸色有些尴尬。 没等他开口,纪绥便转头看向蔺言:“过来。” “啊?”蔺言眨了眨眼,朝他走去,然后听他说道: “系上。” 纪绥抬了抬挂着领带的手臂,想表达什么意思显而易见。 蔺言秒懂。 他乖巧地拿过黑色领带。 纪绥微微低头,刚好够他踮脚用领带环住脖颈。 纪绥低头时头发扫过蔺言的鼻尖,弄得他一阵痒。 还好蔺言以前特意学过打领带,虽然根本没派上过什么用场。 领带长度刚好抵在皮带上方,系得很完美。 蔺言心满意足地整理了一下,手背不小心蹭到纪绥的腹部,明显能感受到那里微微鼓起的几块腹肌。 这让他再一次确定以后不能跟纪绥对着干。 因为根本打不过QAQ! 蔺言抬头甜甜一笑:“弄好啦绥哥~” 他长相本身就甜美,这样微微一笑仿佛能勾人魂魄。 纪绥别过视线,看向于兼禀:“走吧。” 没人注意到他耳尖微红。 作为被秀恩爱当事人,于兼禀脸色有些僵,但还是笑了笑保持礼貌:“嗯。” 三个人一齐出了门,行李已经让人先托运过去了,由司机负责把他们送到机场。 因为买的航班是最近的,所以刚过去没多久就上飞机了。 头等舱内。 第一次坐头等舱,蔺言还有些小激动,起飞前拍了不少照片,一是觉得新奇,其次是他向来很喜欢用这种方式记录生活。 他就坐在纪绥旁边,所以种种举动都被纪绥看在眼里。 如果放在以前,纪绥也许会说点什么,但这次,纪绥只是放任他这么拍下去。 最后却是于兼禀没忍住开口道:“小言,到时去了竞拍会,可不许这么拍哦。” 蔺言眨了眨眼,默默收回手机,眼里的光亮显而易见地黯淡了些。 于兼禀似乎觉得逗他很有趣,便又起了话头:“小言,你肯定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竞拍会吧?” 蔺言点点头:“嗯。” “竞拍会听着好像流程不是很复杂,但实际上有很多新人会摔的坑,到时候需要注意的事还挺多的。”于兼禀疑惑道:“纪绥没告诉你这些吗?” 蔺言瞥了眼纪绥,老实道:“没有。” 于兼禀迅速来了兴趣:“要不然我给你讲……” 纪绥打断了他,语气很冷:“不用,他只管跟着我就好。” 于兼禀闻言愣了愣。 他和纪绥相处这么多年,这还是纪绥头一次用如此冷淡的语气打断他的话。 第14章 男人至死是少年 过了不知多久,于兼禀才转回视线,语气显然脆弱了不少:“抱歉,是我唐突了。” 纪绥没再吭声。 蔺言夹在两人中间,顿时有种进退两难的感觉。 不过他当然是不会心疼煎饼大哥的,他只是在想,作为爱人,这时候他应该说点什么? 蔺言很快从脑海里翻出了《绿茶语录大全》。 他向来很擅长学以致用:“于先生,你别介意,绥哥一直都是这样的~” 于兼禀笑得格外勉强:“……嗯。” 蔺言舔了舔嘴唇,回头时发现纪绥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点。 没多久,他就听见纪绥轻笑:“演得不错。” 蔺言:“……” · 飞机降落在海岛上。 纪绥说这是个岛屿,一开始蔺言还觉得不信,以为他吹牛。 结果下了飞机才知道,还真是个岛,四面全是海域。 蔺言看着大海有些激动,差点就要冲到海里去游一圈,结果被纪绥一把拉住。 犹如被逮住的脱缰野马。 纪绥无奈地看着他:“好好跟着我,别乱跑。” 这里人生地不熟,照他上次在自家还能迷路的脑子,说不定跑出去不到一百米就能迷路。 作为乙方,得无条件配合甲方的合理要求。 蔺言深知这一点,于是老老实实压下了早就飞出去的心。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身在纪营心在海! 很快,他们就被专门候在机场外的司机带去了酒店。 据说是离拍卖会场最近的顶级酒店。 这家酒店一看就很高级,高耸入云,蔺言抬起头根本看不到尽头。 一楼设置了大厅、餐厅和一些会客厅,后面还有专门的游泳池,周围摆放了一些沙滩椅和太阳伞,于兼禀说如果绕过后面的游泳池,还能直接去海里冲浪。 蔺言和纪绥的房间在三楼,阳光充足但并不十分炎热,打开窗户就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海风。 行李一早就被人托运了过来,现在就摆放在房间门口。 听纪绥说这还是个总统套房。 蔺言兴致满满地打开门,结果差点被门后摆放的心形蜡烛晃瞎眼。 跟在身后的纪绥大步走了过来:“怎么了?” 蔺言无语凝噎:“套房的确是间套房,但是间情侣套房。” 纪绥走近一看,也看到了门后那片亮晃晃的蜡烛灯。 搭配上满地的红色玫瑰花瓣和满墙的粉色气球,简直不要太玛丽苏风格。 纪绥按了按眉心:“下次不能再让老爷子安排订房了。” 蔺言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出口。 两个人显然都不愿意住在这样的房间里。 纪绥抬了抬脚:“我去叫人换个房。” 蔺言却阻止了他:“不行,这样会被人怀疑的。” 如果换成普通套房,那些外人会怎么想? 纪绥想了想也是,刚要点头,就听蔺言道:“我建议直接换个酒店。” 一不做二不休,斩草除根才是硬道理! 纪绥:“……” 最后“嘭”的一声关门响,蔺言被纪绥无情拖进了房间。 蔺言只好怀着“生活虐我千百遍我待生活如初恋”的端正心态开始游览这个套房。 正中央挂着一张悬空的大床,能摇来摇去的那种,旁边有沙发办公桌,衣柜浴缸什么的也应有具有。 但,为什么浴室的玻璃是全透明的?! 竟然连窗帘也没有! 而且还正好对着床,整个房间的氛围莫名透露着浓浓的香艳感。 蔺言杵在原地都快脑补出一部小黄漫了,纪绥忽然拎住了他的后领:“走了。” 蔺言有点懵:“去哪?” “预展区。” 于兼禀比他们早出门两分钟,所以干脆在大厅等着。 看见两人挽着手下楼,他迟疑了会儿才上前道:“程嘉泽他们已经在预展区等着了,咱们赶紧过去吧。” 纪绥点点头,低头解释:“程嘉泽是我大学校友,这次竞拍会就是他家主办的。” 蔺言皱了皱眉,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到了预展区场外,蔺言才知道原来拍卖会场和预展区分别设在不同的地方。 主办方会将这次要拍卖的展品通过预展的方式公开展览,来参与竞拍的人则可以通过预展确定自己要拍卖哪些物品,等正式竞拍那日再进入拍卖会场。 进场前需要买一张价值十万的入场券。 蔺言还在惊叹价格之高,就听到有人喊了他一声:“蔺言!” 一转头,发现竟然是何铭宇。 对于何铭宇的到来,蔺言当然是欣慰的,至少在场起码不再是他一个人这么没见识了。 毕竟何铭宇的人设应该比他好不到哪儿去。 蔺言伸手就要和何铭宇来个亲密拥抱,结果被纪绥一把拉住,害何铭宇直接扑了个空。 幸好何铭宇身手敏捷抓住了旁边的栏杆。 蔺言抬头看向纪绥,只听纪绥淡淡道:“忘记自己是个有夫之夫了?” 蔺言默默扫了一圈,周围果然有很多人。 这种情况自然不好和其他男人身体接触过密。 蔺言只好向何铭宇解释:“大哥,我长水痘了,不能离你太近。” 何铭宇倒也没这么好糊弄:“……你都多大了还长水痘?” 蔺言思路清奇:“男人至死是少年!” 何铭宇:“……” 他倒也不是没看到刚刚纪绥拉了蔺言一把。 不过何铭宇当然不敢去追究纪绥的责任,只好装作没看见。 不能亲密接触,话总可以唠吧? 这样想着,蔺言问道:“大哥,你怎么也来了?” 何铭宇解释:“还不都怪程嘉泽,非跟我爸说什么这次竞拍会有很多知名人士参加,让我跟来学习学习,有机会交几个朋友。” 蔺言有些好奇:“你也认识程嘉泽?” “是啊。程嘉泽这个交际花,谁还不知道他啊?” “交际花?” 原主好像并没有和什么交际花产生过交集。 “嗯,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场没有一个人不认识他的。”何铭宇看了眼纪绥,不知是不是因为和蔺言关系好,他现在好像没那么怕纪绥了,于是没忍住cue了一下,“纪先生也认识。” 蔺言皱了皱眉,抬头看了眼纪绥,发现对方脸上并没有任何起伏。 他刚要继续问下去,就听纪绥说道:“我和程嘉泽不熟。” “不熟吗?”何铭宇疑惑:“以前不是还传言纪先生……”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一道冷冽的目光盯住了他。 何铭宇愣了愣,没再说下去。 纪绥果然还是传闻中说得那样不好惹啊。 蔺言没注意到这些,只看到何铭宇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便追问道:“传言什么?” 何铭宇只想赶紧逃,现场编道:“传言纪先生剑眉星目宛如神颜,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蔺言:“……” 你可比我还能编。 没等蔺言继续开口,何铭宇先告辞了:“你们好好玩,我得给我爸打个电话报平安,先走了。” 说完,他就一溜烟跑了。 蔺言莫名其妙:“这么大个人出远门还要跟家长报平安?” 纪绥瞥了他一眼:“你说的,男人至死是少年。” 蔺言:“……” 你可真能现学现用。 蔺言合理怀疑:“你威胁他了?” 纪绥否认地很坚决:“没有。” 两个人一齐进了场,而于兼禀有事离开,晚点才进来。 预展区比蔺言想象中要大,一个足球场没差了。 里面摆放着不少卖品,中央几个是这批卖品中最为贵重的几样,光看起拍价就知道不简单。 每个展品都会根据种类划分到相应的区域,比如瓷器区、珠宝区和字画区等。 来的竞拍者大部分都穿得很隆重,有些女士还穿了礼服来,蔺言猜测多半是因为不少人跟何铭宇一样,是来“交朋友”的。 纪绥携着蔺言先去的珠宝区,至于为什么先去这个区…… 别问,问就是纪总爱去哪个区就去哪个区。 由于竞拍会主办方是南阳市的程家,所以南阳不少豪门贵户都来了。 几个公子哥正对着几串翡翠项链指点江山,忽然看见纪绥和蔺言一并往这边走来,大家都愣了一瞬。 有人默默低语了句:“这不是蔺家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吗?” 大家这才想起印象中的蔺言最喜欢凭着一张美貌藐视众生。 于是众人开始附和: “是啊,看他站在纪绥旁边,还差点没认出来呢。” “山鸡变凤凰,你当然认不出来。” “哈哈哈哈……” 蔺言哀怨地瞟了他们一眼。 说真的,这些人背地里说人闲话不能小点声吗…… 要不然下次直接在他耳边说? 纪绥似乎也听到了,正要带他换一个区,那群人里就走过来一个痞痞的公子哥,左耳挂着一枚纯黑耳钉,看着就像不良少年。 蔺言除了纪绥谁都不认识,只好抿着嘴假装自己是哑巴。 对方走近了些,语气倒是礼貌,但多少带了点痞气和嘲弄:“纪先生,您好啊。” 纪绥一向冷漠,这回也一样:“走了。” 根本不打算搭理这位公子哥。 然而公子哥却并不打算放过他们。 他笑着看向蔺言:“这是你的小未婚夫吧?模样倒是不错。” 出于礼貌,蔺言只好回了句:“谢谢夸奖。” 对方听到他的感谢,显然愣了会儿。 虽然没和蔺言相处过,但多少也听人说过蔺言是多难相处的人,忽然被蔺言这么一感谢,公子哥莫名起了鸡皮疙瘩。 公子哥忽然来了兴趣:“你叫蔺言是吧?我叫秦卓霄,看你这么可爱,以后我管叫你言言行不行?” 言言…… 蔺言顿时陷入无语。 实不相瞒。 我奶奶都没你这么腻歪。 纪绥终于看不下去开了口:“离他远点。” 蔺言默默点头:“哦。” 纪绥:“……” 纪绥:“这句话不是说给你听的。” 蔺言:“……” 第15章 假画 原书提过秦卓霄和纪绥的关系。 俩人是表兄弟,关系一般,可以说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至于今天秦卓霄为什么忽然要主动招惹纪绥,蔺言就不得而知了。 或许是纯属看他不爽? 那蔺言就可以理解了。 毕竟他看纪绥也不爽很久了! 秦卓霄没忍住笑了声:“不是说感情很好么?默契值就这?装也要装得像样点吧?” 蔺言挠了挠头问纪绥:“秦家是不是没什么钱啊?” 秦卓霄:“?” 蔺言继续道:“读过书的人应该都知道这两者没什么必然关系吧?” 言外之意:秦先生你没事多花点钱读书吧。 纪绥轻笑了声:“那应该是挺穷的。” 嘲讽值直接拉满! 蔺言默默给他点了个赞。 秦卓霄脸色沉了沉,但他吊儿郎当惯了,对外人的评头论足向来不屑,很快就把这几句嘲讽消化了下去。 相反,他对这个伶牙俐齿的蔺言更感兴趣了。 他仿佛完全没把蔺言和纪绥的话听进去,固执喊道:“小言言……” 蔺言:呕。 纪绥及时打断,冷冷道:“舅舅没教过你什么叫长幼有序吗?按照辈分,你应该喊他一声表嫂。” 他的表情格外严肃,不是疏远冷淡的那种,而是极具威慑力的。 在此之前蔺言都不知道原来纪先生还有这样的一面。 两相对比,纪绥和秦卓霄之间的悬殊差距就格外明显了。 不过这个称呼…… 蔺言轻眨了下眼。 听起来就舒服多了! 原来当纪绥未婚夫还有这个好处。 这次秦卓霄的脸色迅速沉了下去,并且再也没有好看过。 他是纪绥的表弟,这个身份自打出生起就一直像个烙印一样刻在他身上。 无论怎么样都甩不掉这个标签,无论他的表现再光彩再夺目,别人对他的最高评价也仅仅只是“原来是纪绥的表弟啊,难怪呢” 但眼下他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 秦卓霄头一次觉得一个称呼拗口:“……表嫂。” 蔺言笑着应下:“嗯。” 他和秦卓霄没仇没怨,能不结仇自然最好。 纪绥也不是喜欢和小孩作对的人。 他一直把秦卓霄当成不懂事的叛逆未成年,所以向来不屑于应付,却没想到这导致了秦卓霄内心的埋怨越积越深。 纪绥抬了抬脚:“走吧。” 蔺言连忙跟上。 秦卓霄看着他们离开,张了张嘴,似乎想把他们挽留下来再多说几句话,好找回他丢失的颜面。 但纪绥刚才的警告还在他脑海中盘旋,秦卓霄摸了摸耳钉,最终还是回到了那群公子哥堆里。 起码得到了一个信息—— 纪绥对他这个小未婚夫很是在意。 周围的狐朋狗友迅速围了过来。 “说说吧秦大帅哥,刚才的事我们可都看在眼里呢。” “是啊是啊,那小婊砸是不是特别嘴臭?” “肯定嘴臭啊,在场谁没被他明里暗里嘲讽过?你看他的表情不就知道了么?” 秦卓霄若有所思。 嘲讽? 刚才蔺言的确是嘲讽他了。 不过归根结底是因为他先招惹上去的,好像也怪不得蔺言。 况且,蔺言还因为他的随口夸赞向他诚恳道谢了。 怎么看都不像是他们说得那样不堪。 公子哥们还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仿佛清晨窗外那几只把人吵醒的鸟。 以前秦卓霄或许会附和着一起调侃几句,现在却只觉得聒噪。 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闭嘴,那是我表嫂,还轮不到你们在这里指指点点。” 众人随之一愣。 秦卓霄的耳朵也终于安静下来。 哪能啊…… 秦卓霄替蔺言说话,简直比白天见鬼还恐怖。 大家觉得惊奇,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因为什么,没人知晓。 不过秦卓霄现在有些不爽,大家应该都看出来了。 没人敢惹他,于是都不约而同没再谈起蔺言。 蔺言想去字画区看看,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纪绥,想揣测他是不是也想先去字画区。 于兼禀正好从外面进来。 “纪绥,你们怎么在这儿啊?” “是我对这边的珠宝感兴趣,绥哥陪我来看看的。”蔺言随口解释道。 论现编能力,还是得看他。 于兼禀饶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这样啊……听我朋友说南阳东街以北的郊区土地展出要开始了,要一起去看看吗?。” 纪绥首先看了眼蔺言。 他这次专门前来的目的就是那片土地,于家不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和他没有竞争关系,所以有什么动向于兼禀都会特地通知他一声。 纪绥不确定蔺言对这方面的事感不感兴趣,毕竟去一趟估计挺久的。 他正要开口,就听蔺言很懂事地说了句:“绥哥,那你们去忙吧,我想自己去字画区那边看看。” 纪绥不是没注意到蔺言一直在往字画区那边瞟。 他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蔺言什么时候对字画这类雅致的东西感兴趣了? 但纪绥还是点了点头,嘱咐道:“自己小心点,别又迷路了。” 蔺言不服气:“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纪绥:“?” 蔺言解释:“我已经不是前两天的我了,不可能会迷路!” 纪绥有些无话可说,但又莫名觉得好笑。 两人转身离开,蔺言兴致勃勃往字画区走去。 没有他们在旁边蔺言高兴还来不及。 赏画这种事,自然还是安静点更有雅趣。 这里的画分为两个区域,一边是外国油画,一边是古代水墨图,起拍价都不低。 蔺言注意了下裱画的框架,是用专门的木头定制而成的,刷成白金混色,看着就高档。 他没在书里看到过关于程家的介绍,对程家背景基本不清楚,但从这个竞拍会的规格和装潢、里面的展品,大致也能猜到程家绝对比蔺家有钱数倍,甚至不输纪家。 最贵重的几幅画都被挂在中央的两面墙上。 蔺言原本正一幅幅画看过去,忽然听到中央传来了一声惊呼。 他转头看去,发现是一个工作人员在慌忙中撞到了墙上的画,多半是画框没固定好,摇摇晃晃两下后就掉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没来得及抓住,只能任由画框被砸碎。 画框被碎了没事,关键里面的画被表面的碎玻璃戳破了。 原本用玻璃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画纸,没想到弄巧成拙,反倒成了祸首。 蔺言走近点看,注意到那个工作人员眼角已经冒出了眼泪,蹲在地上有些手足无措。 临近几个人也凑成一堆,这让蔺言不得不感叹人类的本质果然逃不开看热闹。 很快片区的主管人员赶来,看着眼前被戳烂的画,震惊地话都说不出口了。 这幅画是最贵的几幅画之一,起拍价五十万,如果竞拍后大概率能卖到几百万甚至千万。 主管虽然见过大世面,但面对这种情况还是有些懵。 这个工作人员也挺倒霉的,预展区最忌讳的就是手忙脚乱到处磕碰,因为非常容易碰坏展品。 蔺言自身难保,并不是很想多管闲事,何况这种事他也管不着。 看热闹总让他觉得有点落井下石的意味,想了想,蔺言还是打算走远点。 经过时蔺言没忍住多看了眼,但他关注点并不在那个可怜的工作人员身上,而是在那幅画上。 他见过这画。 穿书前蔺言在国内最牛逼的高等美术学院上过学,有个性格迥异的教授总是喜欢带他去看一些画,动不动就让他临摹一遍。 那段时间别人都在宿舍睡觉打游戏,没事还能谈个小恋爱,只有蔺言苦哈哈从早画到晚。 画得眼睛都要瞎了,教授才放他休息一阵。 而掉在地上那幅他正好临摹过。 蔺言印象中比较深刻的是,这画被画它的人填补过很多次。 油画么,颜料层层涂上去都能隐约看出一点。 但这副画却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出来填补过的痕迹。 仿佛就是一次性绘制完成的天然佳作。 只远远看了一眼,蔺言不太确定,于是中途折返,朝主管问道:“我能看看这幅画吗?” 主管还处于懵逼的状态,旁边一个公子哥忽然开了口:“哟,蔺家小少爷也来凑热闹?” 蔺言看了他一眼,隐约记得刚才见过。 他不想回话,公子哥却不依不挠:“给你看你也看不懂啊,在这儿逞什么能呢?” 蔺言忍无可忍:“你要是实在闲的没事干,就去外面晒点盐吃吧?省得堵不住自己的嘴。” 公子哥没想到他会怼回来,一时不知道怎么怼回去:“……” 周围几个看热闹的直接笑出了声。 公子哥脸红了些,知道蔺言是个不好惹的,便没再阻挠什么。 主管和工作人员看到蔺言朝他们礼貌笑了笑,平白觉得安心了许多,自觉向后退了退,给蔺言腾位置。 蔺言单膝蹲下,低头认真审视了一遍画,甚至上手轻轻撇开画上的碎玻璃,摸了摸油画颜料分割处的起伏。 很明显,起伏很少,甚至没有。 这画平整得让他根本摸不出哪里有做过细微调整。 停顿片刻,蔺言起身看了眼慌张到低声啜泣的工作人员。 他安慰道:“不用慌,这画是假的。” 工作人员闻言惊愕地抬头看着他。 周围引起一阵喧哗,有骂他胡说的,也有嘲笑他不懂装懂的。 主管也愣了愣,连忙斥道:“先生,这话你可不能乱说,这里的卖品都是经过专家特别鉴定过的,全部都是真品,不可能混进来一幅假画!” 蔺言冷静分析:“也说不定是中途被人替换过,总之,这幅画不可能是真的。” 他虽然算不上什么画坛大家,但以前教授也跟他说过仿品的鉴定方式,加上临摹的画够多,他有把握确定这就是一幅假画。 周围人听到他的说辞,更震惊了。 大家印象中的蔺家小少爷就是个不学无术毫无本事的人,所以对蔺言说的话基本没有相信的。 主管也坚定道:“不可能,为了这次竞拍会,我们花了重金聘请专业的保安人员,整个保安系统环环相扣,不存在偷换卖品的可能!先生,在场这么多人,你不能随意抹黑程家。” 蔺言心说我闲得慌抹黑你们。 有人也附和道:“我看这家伙就是成心来闹的,折腾了纪家还不够,还想祸害程家?” “是啊,早就听说他嫉妒程小少爷了,没想到真干出这种抹黑程家的事。” “心肠真是歹毒……” 不是什么好听的话,蔺言耳朵自动过滤完,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 那声音磁性浑厚,估计吃了不少低音炮。 纪绥说:“既然如此,那不妨再请专家鉴定一回。” 第16章 创可贴 纪绥走来时,天生自带的压迫感让现场很快安静下来。 或许有些人并不认识蔺言,但没有人不知道纪绥。 他们面面相觑,知道惹上纪绥没好处,所以只好低下头。 主管刚才的气势也消减了大半:“纪、纪先生,这画不可能是假的。” 纪绥盯着他,反问道:“你怎么就能确定这画不是假的?” 主管一时无言以对:“可……” 这画虽然被鉴定过,但中途有没有发生调换却没人得知。 蔺言说的话不一定可信,但他们也无法保证这画就是真的。 众人一片寂静。 很快,一位鬓白的中年男人推开人群挤了进来。 他看了看纪绥,又看了看蔺言。 主管连忙起身,像是找到了家长,底气瞬间上来了,然后在他耳边复述刚才发生的事。 男人又看了眼蔺言。 蔺言:“……” 你是怕我不知道你看我不爽吗? 男人很快了解完事情原委,朝纪绥微微弯了弯腰,出于礼貌,纪绥也回了一下。 他介绍道:“二位上午好,我是程文昊,是嘉泽的叔叔。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我表示很抱歉,但是这位先生说的话我却不敢苟同。程家这次举办拍卖会,每个环节都经过了严密监控,不可能出现中途移换卖品的行为。” 程文昊说道:“所以,这幅画不可能有假。” 主管在旁点头附和。 蔺言笑了笑,同样礼貌道:“程先生您好,我本意不想破坏程家严谨的形象,但这件事涉及一幅价格高昂的画的赔付问题,如果我今天不站出来指明这画的真实价格,这个工作人员恐怕就要平白背上几十万甚至更多的债务了。” 工作人员是个女生,还是个实习生,要不是人手不够也不会派她来。 她看着很年轻,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家里也没什么钱,一想到要赔付这么多钱,除了哭也不知道该怎么挽救了。 但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颜值很高气质温柔的男生出手帮了她,说不感激肯定是假的。 此时此刻,女生连嫁他的心思都有了。 但抬头一看就发现蔺言旁边站着一个更高大的男人,还揽着他的腰,心思瞬间消散,只剩下真诚的祝愿。 纪绥低头看了眼蔺言坚定的目光,微微有些发愣。 以前见惯了蔺言油嘴滑舌不靠谱的一面,忽然看到他这么认真,心里竟然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程文昊瞥了眼那个女生:“蔺小先生,你要是真想帮她,不如直接替她还了这笔债款,不必刻意为难我们。这笔钱在你眼里应该算不上什么吧?” 毕竟你都攀上纪家了,能没钱么? 蔺言心想他后面肯定还有这句没说出来。 蔺言倒是诧异他能说出这种话来。 他有些想笑,但考虑到周围这么多人,还是忍住了。 纪绥蹙眉,语气很冷:“程家就是这么办事的么?” 他原本对程家印象不错,不排除以后会合作的可能。 但没想到程家人遇事却是这么含糊,甚至企图用钱来掩盖真相。 也算没白来一趟。 程文昊抹了抹脸上的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汗,明明是在空调房,他也没必要害怕纪绥,却还是会忍不住紧张慌乱,生怕得罪。 这时铃声刚好响了,程文昊得救似的连忙接起。 电话那头应该吩咐了点什么,程文昊严肃地点了点头。 挂断电话后,程文昊才略带歉意道:“是我们不够严谨了,抱歉,既然二位要求重新鉴定这幅画,那我们就应允二位的需求,这就叫专家前来。” 算是阶段性的胜利,蔺言有些高兴地晃了晃手。 这一晃,就晃出了问题。 两滴血沿着他的手指滴在了地上。 蔺言原本还没注意,是纪绥忽然抓住了他的手抬起看时,蔺言才知道原来刚才撇玻璃的时候不小心刮到手指了。 他发现他现在的痛觉是真的有点微弱。 上次也这样。这要是以后被人捅一刀,岂不是要等血流干了才知道? 蔺言还在默默感叹,纪绥就已经拉着他的手往外面走了。 蔺言有点疑惑:“去哪?” 纪绥头也不回:“酒店,处理一下。” 蔺言:“……” 蔺言:“那你走快点。” 纪绥:“?” 蔺言:“再不快点,到酒店伤口就该愈合了。” 纪绥:“……” 纪绥有些无奈地停下脚步,迟疑了一会儿,哭到后面实在哭不动了的那个女生便默默递上来一个小创可贴。 蔺言看了一眼,是粉色的,很可爱。 纪绥大概也注意到了,眼神有些复杂,但还是接了过来。 纪绥低着头给他包扎,动作很轻,但包好后却气不打一处来似的轻轻掐了一下蔺言的手背。 蔺言这回倒是立马感觉到了痛,连忙抽回手,还“嘶”了一声。 他报复性威胁道:“纪先生,你这样别人会很容易误以为你家暴我的!” 纪绥:“……” 旁边的女生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感受到两人都看向她,女生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该笑出声的。” 蔺言觉得这人还挺有意思。 还不该笑出声,就不能不笑吗? 蔺言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幕,忽然问道:“你为什么会撞上那幅画?” 女生愣了愣,认真回想了一遍,很快意识到哪里不对。 她知道这些卖品都很贵重,所以当时并没有直接挨着墙壁走,好像是有人站在路中间,硬生生把她挤到墙边,才导致她一个不小心碰倒了画。 而且那幅画也很奇怪。 按理来说,虽然要方便拍卖者们更好的观察画,但也会格外注意把画固定好,以免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 但这女生看着这么瘦,肩膀轻轻一碰,这画竟然就直接掉了下去。 疑点太多,蔺言当时远远看的时候就觉得奇怪,听女生回述过后,便基本可以确定没这么简单了。 蔺言抬头看向纪绥,对方果然眉头皱起,和他一样怀疑起来。 不过纪绥暂时没有深究,低头看了眼手表,对蔺言道:“时间还早,估计等人过来还要一段时间,先去吃个午饭吧。” 蔺言想了想,转头问女生:“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画那边已经被围起来了,在场这么多人,也不需要盯着。 倒是留下她一个人,应该不太妥当。 女生显然也在担心这个问题,听到蔺言这么说,眼睛都亮起来了。 她点点头:“好啊好啊!只要你们不介意就好!” 蔺言笑了笑:“当然不介意,只是……” 他停顿片刻,询问道:“你可以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吗?方便称呼。” 总不能用“哎”“喂”“女人”或者“那个女的”来称呼她吧。 女生更高兴了:“我、我叫关婕,你们好!” 能和这么温柔善良的大佬结识,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 预展区旁边就有一个大型圆形餐厅,有点像旋转木马,整个餐厅会围绕着中间的吧台小幅度地转动。 三人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这样吃饭途中还能顺便游览海岛的风景。 这是张四人桌,两排座位。 看到蔺言随便坐了个位置,关婕很自觉地坐到他对面。 纪绥随即坐在蔺言旁边。 点完餐后关婕没敢主动开口,只是时不时抬头欣赏一下两个人的颜值。 实在太好看太般配了呜呜呜!! 要不是觉得不礼貌,她真的想拍张照给她那群天天熬夜追星的姐妹一起看看! 然后摇着她们的肩膀喊道:这不比娱乐圈那些小鲜肉好看多了吗?!这才是你们应该为之熬夜的人!! 纪绥低头打着字,不用想就知道是在处理工作上的事。 蔺言有点无聊,抬起受伤的那个手指看了看。 离包扎时间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应该愈合了吧? 蔺言想揭开创可贴看一眼,没想到刚揭开一点,就被纪绥制止:“别揭,还没好。” 他不是在看手机么?还能一心二用? 蔺言惊奇了一秒,默默放下了作死的手。 蔺言刚放下手,眼底忽然暗了下来。 不知是谁挡住了他面前的光。 还没抬头,就听到秦卓霄吊儿郎当的声音:“真巧,你们也来这儿吃饭呐?” 蔺言转头看了一圈,饭点到了,餐厅很快坐了不少人。 不是,除了这儿好像也没别的地儿了吧? 他想开口说点什么,就见秦卓霄径直坐在了关婕旁边,正好在纪绥对面。 纪绥淡淡看了一眼,蔺言能看出来他有点烦,但也没说什么。 秦卓霄把口巾放在大腿上,放好后才礼貌询问道:“表哥,表嫂,我坐在这儿你们没意见吧?” 蔺言心说你都连口巾都放好了还问有没有意见? 两人均无语到没说话,秦卓霄便默认为他们毫无意见,理所当然地继续坐着。 很快菜上了桌,秦卓霄略微夸张道:“哇,谁是谁点的啊?” 蔺言抬头:“是我,怎么了?” 秦卓霄一脸感动:“我就知道表嫂对我最好了,这些都是我爱吃的菜!” 蔺言一噎:“那我下次注意,尽量避开。” 秦卓霄:“……” 秦卓霄厚脸皮:“没事,表嫂,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好,来,我给你夹块鸡肉。” 蔺言倒也没拒绝,但他瞥了眼纪绥。 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应该没生气。 然而事实证明,是蔺言想错了—— 因为他低头一看,就发现他碗里多了一块鸭肉。 纪绥夹的。 秦卓霄似乎来了兴致,连忙又给蔺言夹了块土豆。 纪绥默不作声夹了块豆腐。 秦卓霄又夹了块排骨。 纪绥又夹了个鲍鱼。 …… 很快,蔺言那一只碗就不够装了。 关婕和蔺言一样没吭声,默默看着这一切。 这里有三个帅哥,但好像没一个跟她有关系…… 关婕心疼地抱住自己。 第17章 椰汁 为了避免今天撑爆肚皮,蔺言及时阻止了两人。 “要不,二位先自己吃个饭?” 纪绥瞥了眼蔺言的碗,似乎是意识到这么下去会给蔺言造成困扰,便收回视线没再搭理秦卓霄的挑衅。 反观秦卓霄,以为自己获得胜利,坐那儿嚣张地咧开嘴笑。 这人浑身上下的气质和纪绥完全不同,剪着寸头,戴着黑色耳钉,说他是公子哥,还不如说是街头吹哨的二流子。 不过样貌倒是不比纪绥差到哪儿去,眉眼处也能看出少年人自带的朝气。 蔺言不清楚他多大,这么幼稚盲猜初高中生。 便随口问了一嘴:“什么时候高考啊?” “高考?” 秦卓霄差点以为自己耳朵没带。 他笑道:“表嫂嫂,我可比你还大一岁呢。” 表嫂嫂? 蔺言:呕。 这么说,秦卓霄今年已经22了? 蔺言有些惊奇:“还真没看出来。” 秦卓霄腼腆一笑:“我知道,表嫂,下次想夸我嫩不用这么委婉。” 蔺言:呕。 这一顿饭瞬间变得没那么有胃口了。 为了让食欲飞回来,蔺言转头看了几眼身旁的神颜。 嗯,果然还是纪绥长得比较下饭。 结账时秦卓霄没再和纪绥攀比,站在旁边老老实实看着纪绥刷卡。 蔺言觉得他好笑,几次没忍住差点笑出来。 吃了两碗满满当当的饭菜,蔺言撑得够呛。 他有些噎,经过一家冰饮店时,想买一杯饮料喝,又临时想起问关婕要不要,关婕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秦卓霄立马上前:“表嫂嫂,我想喝。” 蔺言无情道:“看在你喊我表嫂嫂的份上,我是绝不会给你买的。” 秦卓霄:“……” 他本来想问纪绥要不要,转头一看发现纪绥接了个电话,不好去打搅他,印象中纪绥也没有饭后喝饮料的习惯,家里的牛奶他都没碰过,就没问。 蔺言给自己点了一杯特别适合海岛的椰汁。 不过不是很好喝,他刚喝一口,眉头就被甜得蹙成一团。 但买都买了,也不好浪费。 蔺言顺手就把椰汁递给了跟他并排走的纪绥。 纪绥还在打电话,递给他什么东西都能接,看也没看就接了过来。 等挂断电话,低头一看才发现手里多了一杯椰汁。 吸管上还沾着一丁点汁水。 纪绥抬头看了眼走在他前面的蔺言,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头发松松软软的趴在脑袋上,风吹过时会扬起飞舞一阵,然后继续趴在脑袋上。 纪绥没有喝别人喝过的东西的习惯。 但鬼使神差的,他垂眸浅抿了一口。 甜。 但是甜得有点发腻。 纪绥不是很喜欢这么甜的东西,但他一直握着,没扔。 回到画展区时,专家已经赶到现场并且进行仔细鉴定了。 大概是爱看热闹的本性,周围的人群越来越多,蔺言想挤进去看看都挤不进去。 蔺言踮脚扫了一眼,里三圈外三圈几乎围满了,要不是保安在旁边维持秩序,估计专家都没落脚的地儿了。 他很快放弃挤进去的打算,正要退到纪绥旁边去,就在人群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何铭宇果然不会放过这种吃瓜的时刻。 蔺言嘴角扯了扯,倒是很符合大哥的人设。 他走近拉了拉何铭宇的衣袖:“大哥,你跟你爸报完平安了吗?” 何铭宇当场表演了一个人前人后两副面孔:“大男子汉谁还跟爸爸妈妈报平安?” 蔺言:“……” 蔺言毫不留情的戳穿:“你啊。” 何铭宇:“!” 何铭宇转过头来,一副才发现他的样子:“蔺言,你怎么在这儿?” 蔺言以为他诚心想问,刚想诚心回答。 结果没等他开口,何铭宇就开始讲述他听到的一个惊天大瓜:“我跟你说,你肯定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蔺言:“……发生了什么?”何铭宇有模有样地描述:“刚才有个小伙说里面那幅画是假的,现在还专门找了人来鉴定。我靠,有没有搞错,这可是程家办的拍卖会,怎么可能有假货?那小伙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蔺言:“……” 蔺言解释道:“你知道那小伙是谁吗?” 何铭宇一脸茫然,这他倒是没打听到。 蔺言指了指自己:“是我。” 何铭宇嘴巴张得都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他咽了咽口水:“你是真不怕死啊。我早上还在外面碰见了程嘉泽,这下你俩要是撞上了,不是大哥恐吓你,你肯定得凉凉。” 蔺言皱了皱眉。 怎么又是这个程嘉泽。 他追问:“为什么?” 何铭宇:“还能为什么,你先是抢了他男人,现在又来砸他场子,我要是程嘉泽,我肯定恨死你了。” 蔺言:“?” 砸场子他知道,抢男人是几个意思? 他合理猜测:“程嘉泽和纪绥有一腿?” 何铭宇对他这种十分大胆的脑洞深感不妥,连忙摇了摇头。 “不至于不至于。”何铭宇探头目测了下纪绥的位置,确定纪绥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后,才说道:“其实也就是个传言,在你出现之前,大家都觉得程嘉泽和纪绥会成一对。他们大学时就是校友,那时学校贴吧上全是程嘉泽和纪绥的CP楼,一层更比一层高!结果最后竟然是你和纪绥联姻了,整个豪门圈都震惊了。” 他停顿了下,忽然觉得这么说下去不太好,于是连忙改了话头:“当然大哥不是说你不好……” 蔺言摆了摆手,没把这个放在心上。 何铭宇说的这番话不禁让他联想起之前江博远跟他说过的话。 ——“纪绥大学时有个同窗好友,和你长得极像。” 依蔺言看了这么多年狗血小说的经验,很难想不到这其中的关系。 书里他是炮灰没错,那程嘉泽说不准就是主角受,纪绥这么苏的人设,肯定是攻没跑了。 所以…… 他真抢了程嘉泽的男人?? 蔺言倒吸一口凉气。 按照小说万年配角原则,阻拦主角攻受在一起的多半都没有好结果! 天桥一轮游看来还是逃不掉了吗?! 蔺言脑中一阵头脑风暴,后背忽然碰到了一道肉墙。 回头一看,是纪绥。 纪绥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结果要出来了。” 蔺言暂时把思绪抛到脑后,循着他的视线看去,三位穿着很正式的专家站了起来。 大家的视线都放在专家身上,眼巴巴等着他们揭晓答案。 三个人围着商量了一下谁来宣布,最后推出一个更为年长些的。 他叹了口气,对程文昊说道:“程先生,这幅画,的确是高仿的。”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大家都震惊到不行,程文昊也傻了眼。 他嘴唇有些发抖:“您,您是不是搞错了?” 专家十分肯定道:“没有搞错,这幅画就是假的,我正好鉴定过它。但是在上次的鉴定中,那幅画才是真的。也许真的是贵公司的保安系统出了问题。” 程文昊微微后退半步,这下话也说不出口了。 刚才无比坚定这画不可能有假的人是他,现在被打脸的也是他,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程文昊感觉自己的双眼在发黑。 何铭宇也吃惊地再次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蔺言。 总觉得这个蔺言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蔺言。 蔺言挑了挑眉。 虽然内心已经在狂笑了,但表面上还是波澜不惊。 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想装装逼。 纪绥轻轻瞥了眼蔺言的小表情。 尽管想努力掩盖,但抑制不住的嘴角似乎一直在疯狂上扬的边缘中。 纪绥忍不住想笑,终于伸手揉了揉蔺言松松软软的头发。 比他想象中还要柔顺。 而莫名被揉头发的蔺言只觉得头皮发麻。 程文昊缓过劲来后,终于想起了纪绥和蔺言。 他抬头扫了一圈,很快找到纪绥的身影。 “纪、纪先生。”程文昊额头微微冒汗,低下头道:“抱歉,是我们妄下定论,给您、你们造成损失了。” 纪绥抬头,眼神恢复到一如既往的冷漠,“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该道歉的人不是我,而是我的爱人。” 程文昊抹了抹汗,转头像蔺言鞠了个躬:“是是是,抱歉,蔺小先生,刚才是我们误会您了,没想到您还有鉴画的本事,真了不起。” 蔺言眨了眨眼,没有立即说话。 真正的逼王这个时候都是不会说话的,得保持足够长时间的沉默。 更何况这可是他第一次凭自己的本事扳回了一局,最起码这个老先生以后肯定不敢看不起他了。 围成圈的众人均目瞪口呆。 他们有些知道是蔺言站出来说这画是假的,但没想到真让他说对了。 有些却根本不知道原来是蔺言鉴定出来的,这群人更为惊诧。 他们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坏了。 这还是他们印象中那个无所事事、不学无术的蔺言吗? 更恐怖的是,刚才纪绥还替蔺言说话了。 看架势,那完全就是一副护人的姿态。 不是传言纪绥和蔺言只是商业联姻毫无感情吗? 众人还处于震惊当中,蔺家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觉得也许你还应该向关小姐道歉。” 毕竟不查验清楚事实就企图让员工顶罪,未免太欺压员工了点。 程文昊表示有点犹豫:“可……她的确撞坏了展品,就算不用赔偿真画的价格,也至少需要按照仿品的市场价赔偿吧。” 关婕眼圈红了一点。 蔺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向程文昊解释:“程先生,我想你需要先去查查监控。” 程文昊不是很懂:“什么意思?” 蔺言:“关小姐撞到这幅画是遭人陷害,并非不小心,如果你仔细观察过监控或者亲自检查过这幅画之前有没有固定好的话,我想你会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程文昊眼睛一瞪,很快反应过来。 这画既然在之前还是真品,摆放到预展区后却变成了假货,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很容易就能猜到。 程文昊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妥协地派人去查了监控,然后又亲自查看了一番墙上的钉口。 整个过程花费时间估计挺长,纪绥打算先回去一趟,关婕大概率需要留在这边描述一下现场情况,既然误会解除,她应该也不会再出什么事。 纪绥转头看向蔺言:“你不热吗?” 两个人穿的都是西装,来这里的人几乎都穿得很正式,礼服西装满地跑,但在海岛这样阳光充足到已经毒辣的地步,就算展区内有空调也拦不住外面的层层热浪。 尤其对于特别容易冒汗的蔺言,在这儿待了一上午加半个下午,简直就是灾难,浑身基本都要被汗浸透了。 蔺言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纪绥便转身往外走:“那走吧。” 蔺言迷茫地跟了上去:“去哪?” 纪绥:“回酒店,洗澡。” 蔺言“哦”了一声,过了半晌才忽地反应过来。 酒店?洗澡?! 透明浴室?!! 第18章 甜品屋 跟在纪绥身后走的每一步都是煎熬的。 蔺言觉得也许这比待在炎热的太阳底下还令人苦恼。 纪绥走在前头,腿长步子就迈的很大,蔺言几次都得小跑跟着,最后实在跟不上,便自暴自弃耷拉着脑袋闷头走。 走了没一会儿,“咚”地一声就撞到了人。 抬头一看,果然是纪绥。 纪绥垂眸俯视着他,问道:“怎么了?” 这样的姿势总是让人觉得心虚,蔺言咽了下口水,摇头道:“没、没怎么。” 或许等他回到酒店,他应该就知道我在担心什么了。蔺言心想。 纪绥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异样的情绪。 毕竟蔺言在他面前一直这样心虚,和平常没两样。 纪绥只好放弃多余的猜想,转过身继续往前走着。 没多久,两人回到酒店的情侣套房。 纪绥拿好洗漱用品正要走进浴室,刚脱下外套,就注意到玻璃外有一道目光粘着他看。 纪绥:“……” 见鬼。 这浴室竟然是透明的。 可能这就是情侣套房的特色吧。 蔺言站在床边这样呆滞想着,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往浴室的玻璃看去。 他看到纪绥非常明显地愣在了原地。 蔺言心满意足地收回视线。 嗯。看来甲方爸爸已经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蔺言无所事事地在床边转了两圈,犹豫要不要把自己新买的洗脚盆借纪先生一用。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 big胆!堂堂纪氏总裁怎么能屈尊使用洗脚盆呢?! 蔺言忍不住想笑,视野忽然暗了下来。 纪绥一手端着洗漱用品,一手握着浴巾站在他面前,让人觉得莫名有些狼狈。 总有种洗澡洗一半忽然没水,然后从浴室出来的既视感。 纪绥张了张嘴,想让蔺言暂时出去待半个小时,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 这样岂不是会让蔺言觉得他在赶人? 结果蔺言自觉举起小手:“纪先生,您洗澡这段时间,我能出去溜达一会儿吗?” 难得这么会看脸色。 纪绥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同意了。 虽然担心蔺言会惹出什么祸端,但显然眼下更要紧的是好好洗个澡。 蔺言乖乖走出房门,关上门前还特意趴在门框偷偷看了一眼,结果被纪绥发现了,吓得连忙关上了门。 酒店一楼有很多娱乐设施。 越过大厅走到后面,有一个非常大的游泳池,这个点人不多,大部分人应该还在预展区待着。 蔺言穿着西装,不好下水,虽然很感兴趣,但还是放弃了。 于是他盯上了离泳池不远的甜品屋。 由于高昂的房费,酒店里的东西一律免费,加上酒店为了达到五星标准,甜品屋里还有专门的服务生。 店里也没什么人,但柜台上摆满各式各样的甜品,看样子应该都是当天做的,一股浓浓的奶香味充斥着蔺言的鼻尖。 蔺言兴致满满地拿了一个又一个,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打算一个个尝过去。 光是闻味道,他就已经要馋得流口水了。 虽然在餐厅吃得很撑,但碰到这些,蔺言觉得他还能再来一个胃。 芒果布丁□□弹弹,咬一小口嘴里就全是芒果香甜的味道,泡芙外面包裹着酥脆的壳,里面是甜而不腻的奶油,含在嘴里轻轻搅动,幸福感蹭蹭直升。 蔺言简直不要太快乐,他刚要尝下一个,对面忽然多了道身影。 又是秦卓霄那张玩世不恭的脸。 蔺言不是很想招惹他,转头抱着餐盘就想走,不料餐盘被秦卓霄一把按下。 随之而来是秦卓霄的追问:“表嫂,你怎么见到我就躲啊?” 蔺言无语凝噎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说。 直接说他讨厌? 似乎不太礼貌。 他现找了一个顶罪羔羊:“绥哥说让我离你远点。” 秦卓霄挑了挑眉,看脸色不是很爽。 他对他的表哥向来看不顺眼。 “就这么听我表哥的话?” 蔺言眨眨眼:“那不然听你的?” 秦卓霄一噎。听他那就更不对了。 他反问:“你就不能有点你自己的思考?” 蔺言:“你看我像是这么复杂的人吗?” 秦卓霄:“……” 他脑海里仿佛听到了“triplekill”的声音。 头一次被人这么连着怼,秦卓霄脸上要是有胡子,他估计能气得胡子翘起来。 看秦卓霄似乎安分下来,蔺言也懒得搭理他了,继续埋头苦吃。 什么都没吃的重要。 秦卓霄闷头坐了一会儿,满脸写着不高兴,如果在秦家或者别的地方,这个时候应该会有数不清的人上来关心他。 但蔺言显然没有,甚至多看他一眼都没有。 和纪绥一个样。 秦卓霄在心底吐槽了两声,又忽地开口道:“对了,你碰上程嘉泽没?” 怎么又提到这个人? 蔺言疑惑着抬眸,摇了摇头道:“没有。” 秦卓霄盯着他眼睛看了一会儿,像是在猜测他有没有撒谎。 但青年的瞳孔宛如贝加尔湖水一般清澈,只能让人联想到单纯和诚恳二字。 紧接着,他反倒被青年追问了一句:“你为什么问我这个?” 秦卓霄沉默了一瞬,反问道:“这不应该问你自己吗?” 真不懂还是假装不懂? 蔺言被反问得更迷糊了,他理了理思绪,想继续问点别的,头发忽然被人揪了起来。 说是揪也不至于,只是薅了一下,动作很轻没什么痛感,就是有点痒。 纪绥的声音在他反应过来的同时响起:“我洗完了,你赶紧上去吧。” 这句话实在有点意味不明,他只说了让蔺言赶紧上楼,却没说上楼干什么。如果可以的话,干什么都行。 这句话在别人耳朵里,简直不要太容易误会。 秦卓霄的表情果然狐疑了一秒。 蔺言点点头,很快站起身,刚抬脚要走,忽然想起甜品还没吃完,连盘带盒把东西都收走了。 纪绥拎住他的衣领:“你拿这些上去干嘛?” 蔺言“哼哼”一声,振振有词:“怕你们偷吃!” 纪绥、秦卓霄:“……” 怎么跟头小猪似的?还护食? 等蔺言离开,纪绥拉开椅子坐在了秦卓霄对面。 两人气场不一样,但在这种时刻,似乎都强大的让人害怕。甜品屋的服务员们都自觉避让。 僵持了一会儿,纪绥先开了口:“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卓霄假装不懂:“我没干什么啊。” 纪绥对人一向没什么耐心,尤其当对方是秦卓霄这种死缠烂打毫无原则的人时。 他冷冷盯着秦卓霄,警告了句:“离蔺言远点,他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是吗?”秦卓霄双手抱胸,一副极其排斥的动作表现:“你凭什么使唤我?” 纪家人全听他的就算了,秦家人也是,所有人都是。凭什么纪绥可以使唤所有人?而且所有人还必须听他的。 秦卓霄毫不怯懦地回应着纪绥的注视。他和所有人一样害怕纪绥,但却又和他们不一样,比起一直屈尊在纪绥身后,秦卓霄更想夺走他的东西,就像以前他夺走了自己的东西那样。 纪绥心里清楚此刻的秦卓霄在想些什么。 他没有耐心和这样叛逆幼稚的青年对峙,起身留下一句“这话我只说一遍,后果你心里清楚”就离开了位置。 · 纪绥没地可去,杵在房门外面呆了几分钟,蔺言开门的时候,他还显而易见的愣了下。 蔺言没穿上衣,但披了条白色浴巾,水滴顺着他的锁骨流向腹部,最后隐入下半身的平角短裤里。 纪绥回过神:“你……” 蔺言也没料到会是这个场面,抢在他之前解释:“纪先生,我该穿哪套夏装啊?” 他有选择困难症,刚才对着行李箱踌躇了很久,还是没确定下来穿哪套,最后只能出来求助。纪绥闻言往房内看去,床上果然摆了几套凌乱的衣服。 神色复杂了片刻,纪绥进门给他随便选了一套,“就这个吧。” 蔺言感激地接过,纪先生这个甲方简直太贴心啦! 他低头看了眼纪绥给他选的衣服,拧了拧眉。 好看是好看……但为什么跟纪先生身上那套这么像情侣装呢? 蔺言懒得再纠结,连忙跑去换衣间把衣服换好。 换上短袖短裤,整个人都凉快了不少,蔺言高高兴兴跟着纪绥回到了预展区。 这个时候不少人还穿着厚重的西装和长裙,十分累赘炎热,忽然看见两个人穿这么凉快进了门,眼睛都亮了。 这个时候该查的东西应该查的差不多了。没多久就来了两个工作人员找到他们,邀请他们上楼到办公室谈话。 关婕也在里面,她这时的脸色已经红润多了,眼睛也没肿。看到蔺言他们进门,满脸感激地迎上前。 蔺言怕她当场哭出来,先开口问道:“怎么样了?” 关婕整理了下情绪,解释道:“他们查清楚了,不是我的错,有人故意推我撞上去的。” 蔺言点点头,心说这也是个傻姑娘,被人推了一把也没感觉么? 纪绥看向办公桌旁的程文昊,对方眼神闪躲了一下,有些心虚,过了会儿才走上前辩解:“抱歉,是我们做事太不谨慎了,差点冤枉了这小姑娘。” 既然事情都查清了,蔺言懒得跟他们委婉,直截了当地问:“所以贵公司打算怎么赔偿我们关婕呢?” 我们关婕? 纪绥抬头看了他一眼。 程文昊懵了,他压根就没想过要给什么赔偿,现在临时来编,一时竟想不出该怎么回复。 他手足无措之际,一道温和的声音忽然从门外响起。 “请二位放心,我们会给关小姐相应的精神损失费用,以及今日工资的三倍补偿。” 蔺言循着声音向外看去,有点眼生。 看这架势肯定也是程家的人,这么年轻不至于是程董事长,那就只有…… 脑海里冒出的名字让蔺言倒吸一口凉气。 不会这么巧吧??? 第19章 海边烧烤 青年从门外走来,脚步不快,但似乎能让人感受到他的急切和担忧,这很容易让当事人感受到十足的诚意。 他颜值很高,和蔺言不相上下,但蔺言属于妖艳那一挂的攻击性帅哥,对方却是温和纯良的小白花长相。 一看就是典型的主角受。蔺言默默的想。 他已经猜到了青年的身份,等青年看向他的时候,他也就没那么迷茫了。 这种时候不管是谁都会先看一眼情敌,应该的应该的。 等程嘉泽移开视线后,蔺言飞快瞥了一眼纪绥的表情,然后失望地低下头。 纪绥的脸上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仍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 没看到蔺言期待的精彩画面,蔺言当然觉得失落。 然而纪绥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却以为他是因为程嘉泽的出现感到失落。 纪绥知道不少人都在传言自己和程嘉泽的绯闻,想必蔺言也听了不少,他以为蔺言会感到失落是应该的。 看来有必要找个时间和蔺言谈谈了。 程嘉泽目光放在纪绥身上,微笑道:“绥哥,好久不见。” 蔺言:“!” 这不是经典的再次相逢场面话吗? 哇哇哇,真刺激! 他带着看戏的心情看向纪绥,想知道这个时候纪绥会说点什么。 然而对方只是平淡点了下头,然后又平淡地“嗯”了一声。 “……” 程嘉泽表情有些失望。 蔺言比程嘉泽还失望。 不得劲啊……蔺言砸吧了下嘴。 这种难得一见的场面怎么能这么平淡且无趣呢?蔺言恨不得他俩先来一个深情对视,再来一个深情拥抱,把周围人感动的稀里哗啦,这才够他看嘛。 蔺言抬头看了眼纪绥,发现纪绥正看着他,四目相对后,纪绥反倒像做了亏心事似的移开了视线。 蔺言摸不着头脑,不过甲方的思维一般都这么令人难以捉摸,他已经习惯了。 程嘉泽识趣地转移话题:“关小姐,请问这样赔偿,您还满意吗?” 关婕连忙点头,她已经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三大南阳八卦主角因为她的事聚在了一起,这种事说出去,整个南阳都没人信吧! 程嘉泽处理事情十分从善如流,他笑了笑道:“那就好。今天的事让大家费心了,如果不是绥哥和……蔺先生,也许这件假的拍品就会从程氏流出,说不定日后会造成更大的损失,在这里,我代表程氏感谢二位。” 说着,他微微鞠了个躬,又低着头道歉:“说起来这件事也怪我,如果我早些过来,把那边的事先放下,也许就不会闹这么大的笑话,更不会让你们为这件事烦心这么久了。” 听到这话,蔺言呼吸一滞。 这语气,这姿态,这表情…… 好浓一杯绿茶! 他简直太喜欢啦! 以前蔺言看小说最喜欢的就是这种主角,毕竟只有这样才能更容易地俘获男人的心啊! 看来程嘉泽已经学到精髓并运用的炉火纯青了。 纪绥还没开口,蔺言倒先安慰起程嘉泽来:“没事没事,反正我们闲得很,举手之劳罢了。” 纪绥:“……” 程嘉泽:“……” 现场寂静了几秒,程嘉泽转头对关婕道:“那请关小姐先跟刘主管去财务结一下账吧。” 关婕第一反应是看蔺言,见蔺言朝她点了点头,才应道:“好。” 两人离开后,其他工作人员则迅速处理好现场残局,又把围观群众疏散开。 程嘉泽格外会挑话题:“对了,待会儿等预展结束,我们一起去海边烧烤吧?就当我给蔺言的见面礼了。” 蔺言对这个十分感兴趣,追问:“就我们几个吗?” 程嘉泽摇头:“还有何铭宇和于哥。” 于哥应该就是于兼禀吧? 蔺言严重怀疑程嘉泽管他叫于哥是觉得叫他兼禀哥实在太不妥当了。 蔺言刚想说好啊好啊,忽然响起纪绥还站在他身边,便忍住了张嘴的冲动,偷偷看了几眼纪绥的动向。 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他的小心思,纪绥最后还真同意了,不过语调还是平平淡淡: “可以。” · 到了傍晚,天色渐暗,预展区的治安就没那么好掌控了。 为了避免更多的意外发生,程家早早结束了预展,拍卖者想看的卖品差不多也该看完了。 蔺言先是回酒店拿了个充电宝,原本打算让纪绥先去约定好的地方等着,但纪绥没听,非跟着他一起回去了一趟。 两人一齐来到南边的沙滩,几个人已经摆好工具等着他们了。 何铭宇嫌热,只穿了个海滩裤,看到蔺言后就远远朝他打了个招呼。 纪绥微微皱了皱眉。 蔺言见到大哥跟他打招呼,想跑过去和大哥来个拥抱,脚还没扑腾出去,就被纪绥一把拎住。 “注意形象。” 蔺言眨了眨眼,觉得纪绥所说并不是没有道理,于是老老实实收回脚,慢悠悠跟着纪绥走过去。 何铭宇面对纪绥总是莫名有点怵,但八卦的心情往往能让人变得格外勇,几番挣扎,他还是没忍住把蔺言拉到一边问话去了。 纪绥看了他一眼,但没说什么。 “你白天跟程嘉泽又怼上了?” 蔺言有点懵:“又?” 何铭宇点点头:“是啊,你忘记你以前针对过他了?” 蔺言更懵了。 “嗨呀,你小子记性可太差了!”何铭宇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他后背,“刚传出你要和纪绥订婚那天,你跟程嘉泽在同一场宴会上碰见了,你当着很多的人的面,嘲讽他怎么努力也得不到你轻轻松松就能拿到的东西。” 蔺言:“???” 原主还干过这事? 太缺德了吧! 何铭宇叹了口气:“程嘉泽这个交际花人缘一直很好,那天你嘲讽完他,第二天你就被圈子里的人骂了个遍,所以我建议你啊,以后还是躲着他点。” 骂的好! 蔺言心想。 这要是他,他也骂! 蔺言显然还没意识到问题得严重性,反倒开始感到好奇:“大哥,既然你知道这事,为什么还跟我来往啊?” 何铭宇看着他,认真思考了两秒。 其实何铭宇自己也不清楚到底为啥觉得蔺言这人值得一交。 兴许是那条红裤衩,或者是…… 何铭宇很快想到了答案:“我爹说要跟单纯的人交朋友。” 蔺言:“?” 单纯=傻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 蔺言气呼呼扔下一句“爹宝男”回到纪绥身边。 留下何铭宇一个人站在风中凌乱。 程嘉泽和于兼禀已经弄好烧烤架和海鲜了,就等大家围着一齐烤。 蔺言遵守夫德一直守在纪绥身边,最后实在忍不住香味还是凑了过去。 这边的海鲜都是现捕的,很新鲜,一闻就知道。 抹上一层香油,再撒一把椒盐或者辣椒粉,翻转烤几圈差不多就熟了,香味直接溢出来。 程嘉泽烧烤的手艺很好,特别会把握火候和熟度,果然是居家旅行必备小白花受! 蔺言摸清了这点,整个烧烤阶段就只顾着围绕程嘉泽转了。 虽然他知道小程大概率应该不太喜欢他,但为了吃的,蔺言觉得脸皮算不了什么。 纪绥坐在不远处的躺椅上吹风,旁边是于兼禀。 于兼禀向来擅长利用工作和他攀谈:“东街北那块地你觉得怎么样?打算要吗?” 纪绥带着一副墨镜,眼睛时不时往蔺言那边看,漫不经心道:“还行。” “还行?”于兼禀皱了皱眉:“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势在必得吗?” “地皮不错,程家不行。” 听到这个答案,于兼禀愣了愣。 这话明摆着就是厌恶程家。 一向聪明的于兼禀自然能联想到理由,他有些暗暗窃喜,程嘉泽在此之前可是他最大的情敌。但很快他又开始担忧起来。 讨厌程家是不是就意味着,蔺言的地位在纪绥心中更高? 于兼禀暗自叹了口气,讪讪道:“没事,反正你纪家家大业大,换块地皮建房子一样有的是人买。” 纪绥没再说话。 他看见蔺言的衣角被风吹起,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肤。 这衣服也不行。 纪绥心想。 海鲜烤了一大堆,程嘉泽挥了挥手招呼他们过去:“绥哥,于哥,烤好了,你们快过来吃吧。” 蔺言正啃着鳗鱼肉,听到程嘉泽一喊差点没噎到。 怎么这么快就把那两人喊过来呢?他还没吃够呢! 这样想着,纪绥和于兼禀已经从那边过来了。 于兼禀自觉找了个位置坐下,纪绥却站在蔺言身后,冷着个脸。 发现纪绥脸色有点臭,蔺言只好默默给他挪了个位置。 边挪边吐槽:甲方真难伺候。 程嘉泽十分主动的把自己烤好的一只鲍鱼递了过来:“绥哥,这个很鲜嫩,你要试试吗?” 纪绥脸上的墨镜已经摘了下来,他淡淡瞥了一眼,道:“我不吃这个。” 蔺言仿佛听到了什么鬼话—— 他中午不是还点了一份鲍鱼汤吗?? 程嘉泽尴尬眨了眨眼,正要把鲍鱼收回,却被蔺言拦下:“我爱吃我爱吃,给我就行。” 说着,蔺言就接过鲍鱼,撒点辣椒粉,一口咬掉半只。 纪绥:“……” 程嘉泽也感到些许不适,但终归他费劲烤的东西没落空,便也没多说什么。 烧烤局很快结束,蔺言吃到撑,一路扶着肚子跟纪绥回了酒店。 不知道纪绥是不是心情不太好,脚步一直很快,搞得蔺言好几次追不上。 临到房门,纪绥忽然吩咐了句:“今晚你睡沙发。” 蔺言:“?” 欺压员工? 虽然心存不满,蔺言还是闷闷“哦”了一声。 纪绥转头问他:“知道为什么吗?” 蔺·不是很懂但不太想知道·言眨了眨眼:“为什么?” 第20章 不平凡的早饭 蔺言的脸上写满了“并不是很感兴趣”几个大字。 纪绥喉结滚了滚,结果什么也没说。 他转身打开房门,闷头走了进去。 一早就猜到自己会沦落到睡沙发地步的蔺言,先一步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床被子。 纪绥刚脱下外套,愣愣看着他把被子铺好。 蔺言神秘一笑,没想到吧,我连这个都想到了! 纪绥沉默了一瞬,冷着脸进了浴室。 半分钟后,他又走出来把蔺言赶到换衣间待着。 深夜,纪绥没睡着,起床给自己倒了杯水。 转头看见蔺言睡相极差,翻了个身,差点从沙发上翻下去。 纪绥连忙走过去托住他的腰。 他把蔺言往里推了推,动作不算轻柔,但对方却丝毫没有被弄醒的样子。 也是能睡。 纪绥轻嗤,走到落地窗前往外注视了一会儿。 这里能直接看到海景,远远望去,只能隐隐看到一条海平线。 纪绥仿佛已经感受到了海风朝他狂涌而来。 以前总有人说他野心勃勃,想要打造帝国企业。 但纪绥深知自己想守护的东西并不多。 母亲的遗产,爷爷的托付,以及……一个需要他为之负责的人。 翌日。 蔺言以趴着的姿势醒来,翘臀就这么□□的裸/露在外。 他一睁眼,正好看见纪绥从他面前经过,身上的睡衣早就换成了休闲服。 蔺言连忙揪起一角被子挡住。 纪绥疑惑地皱起了眉:“?” 出于换位思考的角度,蔺言巧妙解释:“怕你长针眼。” 纪绥:“……” 纪绥把衣服扔了过去:“起床,下去吃早饭。” 五星酒店必备的早餐通常都非常丰富。 蔺言一听这个,耳朵都竖了起来,连忙爬了起来。 两人一起出现在酒店餐厅门口,发现餐厅里已经坐着不少人了。 凑巧又碰上的何铭宇努力朝他们挥了挥手。 纪绥想直接忽视,结果蔺言已经往快走到何铭宇边上了。 纪绥只能无奈跟上。 蔺言识趣地坐在里面,然后等纪绥过来坐在他旁边。 由于昨天玩的很晚,今天又一大早醒来,不睡够九小时就没精神的蔺言趴在桌上昏昏欲睡。 和旁边的精神饱满的纪绥形成鲜明对比。 这让小脑袋瓜一向不正常的何铭宇迅速联想到了什么。 他试探性劝导:“蔺言,你想吃点什么?要不然我给你点份八仙大补汤吧?” 蔺言小眉毛一皱,合理怀疑:“你是想把我送走?” 大清早喝大补汤,想害人就直说! 何铭宇噎了噎,又说:“我这也是为你好嘛,谁能想到你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私底下竟然这么猛……” 蔺言脸色一变:“?” 何铭宇立马噤声,没再说下去。 蔺言正声道:“什么叫私底下这么猛?我明明一直很猛!” 何铭宇:“……” 纪绥手指敲了敲桌面,示意他们别再聊这种无意义的黄色废话。 正巧程嘉泽出现,头发还是湿的,浑身都透着一股朝气。 他惊喜道:“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好巧。” 说着,程嘉泽坐在了何铭宇旁边。 何铭宇打量了他两秒,问道:“又去跑步了?” 程嘉泽笑得很自然:“是啊,上次让你跟我一起,你还不肯。” 何铭宇瞬间颓了不少:“起不来,哪有人像你一样起得这么早?” 蔺言搭话:“绥哥就起这么早。” 纪绥:“……” 程嘉泽眼中一亮:“真的吗?那不然以后一起去跑步吧绥哥。” 蔺言想举手说我同意,但他刚才说完那句话后大腿就被纪绥轻轻掐了一下,这时候当然不敢再多说。 说实话他还是想纪绥出去跑步的。 因为这样纪绥就不用在房间等他起床,更不会把他吵醒了呜呜呜。 蔺言一脸期待地看着纪绥。 纪绥面无表情:“不必了,有人起不来,我就走不开。” 蔺言:“???” 纪绥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已经这么炉火纯青了吗?他什么时候让纪绥走不开过了?! 何铭宇默默添油加醋:“哦哟~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吗……” 蔺言:求你闭嘴吧!程嘉泽要恨死我了! 他转过视线看向程嘉泽,发现对方的脸色果然变得不那么好看了。 完了。 外面阳光燥热,蔺言心中一片寒凉。 他只想安安分分履行完合约,拿了钱就跑,根本不想得罪主角啊! 蔺言连忙找补:“不、不是,我有独居恐惧症,早上起来房间里不能只有我一个人,所以绥哥才走不开。” 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啊!!! 何铭宇好学发问:“还有这种病?我怎么没听说过?” 蔺言嘲笑:“那是你见少识寡!” 何铭宇面部涨红:“!” 这时,程嘉泽的脸色才稍微好受些。 蔺言这才松了口气,摊在椅子上。 被迫得病.jpg 纪绥轻轻嗤了一声,冷不丁问他:“想吃点什么?” 蔺言一脸虚弱:“十全大补汤。” 这回他是真的需要补补了。 …… 用完早饭,几人干脆一起去了拍卖会场。 进场前,蔺言再次自觉挽上了纪绥的手臂。 好在室内有空调,还能忍受一点人体温度,不然蔺言肯定分分钟就找借口甩开纪绥一个人溜达了。 今天的拍卖总共有七场,早上三场,下午四场。 并不是所有拍卖他们都要参加,只需根据想拍的东西确定卖品场次,然后依次进场即可。 蔺言看了一下,纪绥想拍的卖品只有两个,上午是一个青花瓷器,下午还有一个珠宝。 纪绥问他有没有想拍的。 蔺言小心试探:“钱你出吗?” 纪绥摇头:“从你那两亿里扣。” 蔺言:“……” 蔺言彻底看开:“我对这种身外之物不感兴趣。” 就这样蔺言跟着纪绥进了拍卖内场。 拍卖正式开始后,蔺言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钦慕纪绥了。 纪绥看中的那个青花瓷器是清朝的,起拍价是十万。 一开始,纪绥并没急着开口。 他坐在宾客席前列,双腿交叠,手掌交握着放在大腿上,俨然一副大佬坐姿。 等价格喊到六十万的时候,纪绥才稍稍抬了下手:“一百万。” 在场其他来宾纷纷大吃一惊。 竟然有人一次性拔高四十万,直接让所有人可望不可及。 原本那些对这个瓷器非常感兴趣的人纷纷叹了口气。 最后槌音落定,这个瓷器就这样归纪绥所有。 下午那场同样如此,不管前面竞争的再激烈,纪绥只需要轻飘飘说出一个他们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价格,卖品就会直接归属纪绥。 目睹一切的蔺言不得不感慨一句:“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么多钱!” 纪绥在旁边凉凉道:“以后我可以烧给你。” 蔺言:“……” 大可不必。 仿佛像个吉祥物陪在纪绥身边,蔺言一整天脑子都是晕乎乎的,他没睡够就会这样。 下午拍卖结束,蔺言本来打算回房间补个觉,结果半路被何铭宇拦住。 何铭宇看起来很激动:“蔺言,大哥这一辈子没求过你什么事……” 蔺言有些后怕,连忙打住:“停停停,这要是在演电视剧,你说这话就代表你离死期不远了。” 何铭宇:“……” 何铭宇只好换了个语气解释:“好吧,他们说要去海边打排球,现在就我一个人,组不了队,蔺言,看在兄弟情谊的份上,你跟我组个队陪我玩玩呗。” 蔺言当然不想去,转头看向纪绥:“绥哥,你觉得呢?” 按照纪绥的性子,肯定不会答应让他去的。 这样他就能理所应当地拒绝何…… “可以。” 纪绥淡淡说道。 第21章 反碰瓷 蔺言大惊失色。 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纪绥或许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解答道:“你需要锻炼一下。” 蔺言:“……” 不,我不需要! 何铭宇眼睛一亮:“太好啦!那走吧蔺言!” 说着,何铭宇就拖着蔺言往海边走去。 蔺言觉得这个过程中他应该完美演绎了什么叫生无可恋。 何铭宇说的地点不远,走没多久就到了。 蔺言头脑有些胀痛,抬头瞟了一眼,发现何铭宇说的“他们”原来就是程嘉泽和于兼禀。 不难猜到应该就是他们撺掇何铭宇来找他的。 程嘉泽手里拿着一个排球,朝他们走过来:“这就是你找来的救兵?” 紧接着又可惜道:“于哥扭到脚了,恐怕玩不了,要不然绥哥你也加入吧?不然人手不够。” 纪绥抬头看去,于兼禀果然坐在一旁抹药。 他刚想开口,就被人抢了先。 “别啊,表哥一看就不是下凡跟人打排球的人,还是我来吧。” 蔺言一听这个贱贱的声音就知道是秦卓霄。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冒出来的。 或许秦卓霄的人设就是神出鬼没。 程嘉泽犹豫了两秒,何铭宇率先同意:“好啊!那你跟蔺言一组吧?” 比起纪绥,何铭宇更愿意跟秦卓霄对战。 而无论谁参与进来,作为最终受害者的蔺言始终没能插上一句话。 最后的结果就是——蔺言和秦卓霄一队,程嘉泽和何铭宇一队。 这个组队方式从表面上来看其实很合理,因为秦卓霄相对来说自然是和蔺言关系更好。 没等纪绥多说,何铭宇就拉着蔺言往布置好的场地冲去。 纪绥皱了皱眉。 早知道是和这些人一起玩,他就不会答应让蔺言过来了。 但哨子已经吹响,球也已经发出去了,现在阻止,似乎稍晚了些。 纪绥只好站在不远处时刻盯着。 蔺言以前专门学过排球,他父亲原本是排球运动员,耳濡目染下,蔺言的球技还算不错。 尽管身体有些虚弱,他还是赢了好几个球。 反观体格比他高大的何铭宇和程嘉泽,接连败在他手上。 就连何铭宇也觉得惊奇:“没想到你人没多大,力气倒是大得很。” 蔺言摇摇手指头,一边喘气一边不忘拍马屁:“肯定是大哥放水了。” 何铭宇听了非常高兴,又连着输了几个球! 程嘉泽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他原本打算借此机会赢得纪绥一丝好感,结果在蔺言面前,他竟然完全展现不出任何优势。 算是他低估蔺言了。 程嘉泽沉吟片刻,瞥了眼何铭宇的方位。 现在轮到蔺言他们发球,按照蔺言刚才的打法,这次多半也是攻击性的一球。 程嘉泽垂了垂眸,心中涌过万千思绪。 一声哨响,蔺言将球顶到空中。 双手微微合拢,借助手臂的惯性巧妙增大力道,不需要花费多少力气就能把这记球拍得极远。 排球飞快袭来,何铭宇一门心思扑了上去,忽然感觉身后有人撞了他一下。 紧接着,程嘉泽出现在他眼前。 这一波移位,导致排球直接砸中了程嘉泽的肩膀。 程嘉泽嘴角微翘,正要向后倒去,就听到一声惊呼:“表嫂!” 程嘉泽转头看去,发现蔺言先他一步倒在了地上。 碰、碰瓷? 程嘉泽表情有些许复杂。 这波明明应该是他摔倒,然后就能顺势怪蔺言下手太狠,怎么蔺言自己反倒晕过去了?? 秦卓霄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正要将蔺言扶起,手就被人拍开了。 抬头一看,果然是纪绥。 他脸色很臭,比秦卓霄之前看过的每一次臭脸还臭。 纪绥沉眸轻轻拍了拍蔺言的脸颊,没有任何动静。 何铭宇表情有些慌,连忙喊道:“赶、赶紧打120。” 纪绥闷声摇头:“太慢了。” 他一手扶住蔺言的肩膀,一手拢住蔺言的双腿,将蔺言径直打横抱了起来。 几人见状纷纷愣在原地。 纪绥没等他们多言,转头往离这儿最近的临时医护室走去。 何铭宇脸色有点发白,他有些自责,因为就是他把蔺言拉过来一起玩的。 秦卓霄则沉吟了几秒,转头看了眼程嘉泽,才快步跟上纪绥。 程嘉泽到现在为止还有些迷茫。 他的计策还没生效,怎么蔺言自个先昏过去了? 还有,为什么他们都一副是他害人的表情? 不对啊,明明他还什么都没做呢! · 蔺言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有些胀痛。 他最近未免也太虚弱了点。 一睁眼看见的便是纪绥,蔺言差点没吓一跳。 这尼玛比鬼片还吓人。 纪绥在他面前一向不摆谱,但这时的纪绥表情却很严肃。 他下命令似的说道:“这几天都别下床了。” 蔺言脑袋更痛了:“为什么?” 纪绥翻出医疗记录:“医生说你身体太虚弱,需要好好养养。” 说到这个,纪绥比他还疑惑:“你平时吃的不是比猪都多么?为什么会这么虚弱?” 蔺言奋起反驳:“我什么时候吃的比猪都多了?!” 纪绥沉默看着他。 这一看反倒把蔺言看心虚了。 好吧,是多了那么一丢丢…… 纪绥看他安分了不少,才继续开口道:“以后每天一碗大补汤。” 蔺言:“……” 这回是真把他当猪养了。 由于不能反对甲方爸爸的要求,蔺言剩下几天都老老实实待在酒店养身子。 一直没露面,就很容易导致外面开始传谣言。 有人联想起前几天的画事件,以为纪绥和蔺言因程嘉泽闹掰,所以纪绥不再带蔺言露面。 也有人胡思乱想,脑子里上演了一场霸道总裁强制爱的剧情—— 程嘉泽的中途出现,让蔺言生气吃醋和纪绥大吵一架,纪绥想要解释,蔺言却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纪绥为了稳住他的情绪,把他径直压倒在床,然后酱酱酿酿,蔺言身子骨散架,需要修养几天。 …… 谁能想到只是因为蔺言身体太虚,打个排球都能晕过去。 不过这几天纪绥也很少出去了。 除了几场必须要参加的拍卖,他基本都拿本书或者电脑坐在房间的沙发上陪着蔺言。 导致蔺言根本不敢偷溜出去。 过了几天咸鱼躺的生活,拍卖会就快要结束了。 鉴于是在海岛举办的拍卖会,程家为了赢得一波好感,顺势在最后一晚举办了篝火晚会。 纪家作为南阳最老牌的豪门,自然是会被邀请去的。 原本纪绥打算让蔺言继续躺着,结果蔺言非要下床证明自己活蹦乱跳,才迫于无奈答应带他去。 蔺言被封闭式管理了几天,人都要憋坏了,恨不得立马冲出去吹吹风。 结果还没走两步就被纪绥一把拎住:“夜里海风凉,穿件外套。” 蔺言扑腾了下双腿,总觉得自己在纪绥面前就是个小鸡崽。 淦! 好没面子! 但打又打不过,他只能老老实实去翻外套。 翻了半天,根本没找到任何外套。 蔺言转头看向纪绥:“我那么大一件外套呢??” 纪绥思量了会儿,解释道:“今天一早刚拿去干洗。” 也是不凑巧。 蔺言眼睛一亮:“那我可以不用穿了吧。” 他身上那件短袖面前的图样有很多亮片,穿出去肯定是整场最靓的仔! 纪绥转身从衣柜里取下自己的外套,扔了过去:“穿我的。” 衣服飞到半空,顺势落在蔺言头上,把蔺言的脑袋整个直接罩住。 过于宽大的衣服把蔺言显得格外小一只,他胡乱把衣服扒下,原本就微卷的头发变得更凌乱了,像是荆棘从种睁着无辜大眼的野生鹿。 纪绥淡淡看了他一眼,心脏猛跳了一瞬。 纪绥喉结微微滚动,转头打开房门:“走吧。” 蔺言眨眨眼,边穿外套边跟了上去。 第22章 跳舞 纪绥的外套很大,穿在蔺言身上,下半身的沙滩裤都快遮没了,从背面看像只穿了上衣似的,搞得蔺言莫名羞耻。 但外套上的香味很好闻,蔺言穿着很舒服。 一路纠结,很快来到目的地。 程家举办的晚会果然没让蔺言失望。 位置就在不远处的沙滩,离海不远,但又不会太近,避免了很多潜在危险。 因为时间不算很早,不少人都是吃过晚饭才来的,所以现场只布置了一些甜品和饮料,这场晚会说白了就是上流社交。 邀请来的人都有一份简易请柬,出示请柬才能入场。 蔺言作为家属同样可以进场。 何铭宇得知蔺言会来,专门在入口处等他。 “恢复的不错呀!感觉胖了!” 蔺言皱了皱眉:“大哥,我们昨天刚见过。” 就算胖也不能一天就胖这么明显吧! 何铭宇噎了噎,他的确只是顺口一夸。 为了防止失火,加上晚会人又多,程家并没有布置真正的火盆,只是借助虚影技术,中央射映出一个仿真的篝火。 氛围到位就行。 程嘉泽位于人群中央,周围全是豪门叫得出名字的矜贵子弟。 他笑容和煦如春风,在这么多人的社交中如鱼得水,难怪何铭宇说他是交际花。 蔺言略带羡慕地看着。 纪绥目视着前方,却不忘轻讽一句:“怎么?你也想变成那样?” 蔺言眉毛一皱,苦情剧上演:“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 他为自己辩驳:“我只是觉得程先生那边的蛋糕好像看着更美味一点。” 纪绥:“……” 果然,是他想多了。 两人进场后,程嘉泽的目光便时不时朝这边看过来。 他盯着纪绥的侧脸,手指微微攥紧了些。 蔺言和往常一样挽着纪绥的手臂。 但和往前不太一样的是,众人看蔺言的眼光似乎变了。 原本大家都认为蔺言是吃了狗屎运才有机会攀上纪家,像他那样游手好闲的废物凭什么过得比所有人都好? 但自从蔺言鉴画的本事传开后,众人对他的印象就转变了不少。 毕竟蔺言鉴画只需要看一眼,这本事可不是谁都有的,大家的心里顿时平衡了不少。 于是对蔺言的印象从游手好闲的废物成功升级为稍有一些本事的……废物。 不过相比于程嘉泽,蔺言还是太差劲且太讨厌了。 所以依旧有很多人顽强扛着“成绩”CP的大旗。 尤其以程嘉泽交好的那些朋友为代表。 朋友甲:“看那小婊砸笑成那样,肯定以为自己搭上纪绥风光无限吧。” 朋友乙:“这还用说,我就不信纪家人真能接受和蔺家联姻,肯定是小婊砸使了什么阴招迷惑了纪老爷子!” 朋友乙:“我猜用不了多久小婊砸就会被退婚,我等着他被打脸的那天!” 恰巧从他们旁边路过的蔺言:“……” 港真的这本书的设定是不是真的有点问题?为毛每个人说他坏话都能被他听见?! 程嘉泽抬头便看见纪绥出现在不远处,连忙出声制止:“好了,怎么能随便在背后说人坏话呢?” 他努力维持自己的善良形象:“联姻这种事身不由己,我们不好擅自评判。” 说完,程嘉泽瞥了眼纪绥的方位,结果对方转了个头,很快消失在视野里,显然是根本没听到这边在说些什么。 鉴于上次喝酒的经验,纪绥到现在都还有阴影,所以一直盯着蔺言,不许他喝酒。 即便有人热情上前要敬酒,纪绥都会一一婉拒,实在推脱不掉的,就干脆替蔺言喝掉。 蔺言感动地一塌糊涂,正要说点什么。 纪绥就打断了他的美好幻想:“我只是怕你吐我一身。” 蔺言:“……呵呵。” 感动的泪水忽然就倒流回去了呢。 晚会正式开始之后,现场就开始播放一些缓和温柔的乐曲。 按照正常流程,这是要跳舞的节奏。蔺言当即想逃,他对舞蹈几乎一窍不通。 要不是纪绥时时刻刻贴在他身后,说不准蔺言真的会逃。 海浪拍打着沙滩,舒缓浪漫的音乐萦绕在耳边,在这样的气氛下,晚会的主题似乎不再是简单的社会交际。 不少人已经开始主动围绕着篝火起舞。 蔺言一边战战兢兢地观望,一边暗自计算从这里冲过去假装不小心撞坏音响的可能性有多大。 好在纪绥一直没想起还有跳舞这回事。 但事与愿违,秦卓霄这个狗比总能在合适的时机恰到好处地“好心办坏事”。 他手里握着一个装着香槟的高脚杯,一眼就瞧见了蔺言。 “表嫂嫂,你忙不忙呀?” 对于这样的称谓,蔺言都快麻木了:“没看见我都快忙得脚不沾地了吗?” 秦卓霄低头看去,蔺言坐在露天吧台前的高脚凳上,的确是“脚不沾地”。 这个说法也不能说他不对,但秦卓霄怎么想都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摇了摇头,干脆提出邀请:“你看广场那儿这么多人跳舞,要不然咱俩也一起去凑凑热闹吧。” 蔺言头一次对凑热闹这么排斥:“……不去。” 秦卓霄料到他会这么回应,不依不挠道:“哎呀,反正你现在没事干,那个姓纪的也没空搭理你,你就陪我去一趟呗。” 纪绥现在正和人谈生意上的事,秦卓霄就是看准这个时机才凑上来的。 像秦卓霄这种年纪这种长相的男人,基本撒娇就是无敌。 他以前这么干的时候,也的确没人可以抵挡。 但他忘了这回他碰上的是蔺言。 是眼里除了吃和两个亿就没有其他东西的蔺言。 果不其然,蔺言再次坚定地摇了摇头。 秦卓霄一脸失望,正要再度发起冲击,就听见从脑后传来一个沉沉的声音。 纪绥很快结束谈话,刚转头就看见秦卓霄缠着蔺言在说些什么。 他对他这个表弟向来是懒得应付,但这次他似乎真的有些不爽。 “蔺言只能和我跳。”他说,“秦卓霄,我上次说过的话你全忘了是吗?” 蔺言抬头便对上纪绥的目光。 凭空冒出一股心虚感。 秦卓霄眯了眯眼,有那么一瞬间的不悦。 但很快,他又迅速换上了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转头道:“表哥,我只是看表嫂一个人坐在这儿喝闷酒无聊,向来陪陪他而已。” 他嘴角噙着笑,但眼里却毫无笑意。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秦卓霄的虚情假意。 纪绥收回视线,暂时不想在这种场合下起什么冲突。 他绕过秦卓霄来到蔺言面前,抬手整理了一下蔺言狗窝似的头发,轻声道:“很无聊?” 不,一点也不无聊! 蔺言想摇头,可转念又觉得这么直接说出口,会不会让纪绥觉得他不重视他? 不重视甲方,那可是大罪! 想到这,蔺言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是默默垂眸。 纪绥显然看到了这一幕。 他手指微微蜷缩了下,然后抬起,摊开朝蔺言伸了过去。 “可以和我跳支舞吗?” 或许这样能稍微补偿一下没时刻陪着他的过错。 蔺言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对上纪绥的眼神。 这是一双极其好看的凤眼。 但蔺言根本没心思欣赏—— 搞咩啊? 我根本不会跳舞啊!! 第23章 像只螃蟹 但显然,纪绥并没看穿蔺言的心思,或者他看穿了,但假装没看见,最后拖着蔺言走进了人群。 晚会人多眼杂,蔺言始终把协议刻在心头,只好重新捡起笑容。 只是里面多多少少掺杂着一丢丢痛苦罢了。 蔺言的不会跳是真的完全不会。 尽管纪绥一看就是从小学跳舞的练家子,也带不动蔺言这坨小废物。 好几次蔺言都不小心踩到纪绥的鞋面,导致舞不得不中途停一下。 断断续续跳了半支舞,作为踩方的蔺言都忍不住替纪绥感到疼。 忍耐力一向很好的纪绥终于皱了皱眉。 他认真问了句:“你这学的是……螃蟹?” 蔺言:“!” 不带这么嘲讽人的! 虽然……虽然他的动作的确很像乱舞的螃蟹,旁边不少人都捂着嘴在笑。 蔺言听进耳朵里,脸瞬间就红透了。 纪绥盯着他的脸,轻笑了声,转头看了眼远处,又低头看看蔺言充满歉意的小脸,提议道:“这样吧,我们去沙滩上跳?” 沙滩上可以脱鞋,就算踩了也不会多痛,而且离这儿也不远,显然是个不赖的选择。 蔺言因为踩了纪绥几次魂都快吓没了,又不敢主动提出停止跳舞,听到这个折中的建议,捣蒜似的点了点头。 纪绥松开握住蔺言的那只手,转身扶住他的肩膀,拥着他走到沙滩上。 音乐刚好结束,现场陡然寂静下来,两人离开的举动便格外引人注目。 “他们去干什么?怎么跳一半不跳了?” “这还用问?你们没看见蔺言跳的那鬼样,踩了纪先生好几下,肯定是纪先生不耐烦,不愿意跟他跳了呗!” “我靠,真的啊?” “这还能有假?要我说,也是蔺言活该,谁叫他从不去学专门的礼仪舞蹈课。” 豪门圈里的公子哥们虽然多数没什么真本事,但为了能在上流圈社交,基本都学过各种专门的礼仪课,跳舞音乐自然也是其中几项。 偏偏蔺言以前懒得很,又觉得自己美貌高贵,没必要去学,所以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怎么懂。 这也是许多人诟病他的原因之一。 程嘉泽正和人碰着酒杯,自然看到了这一幕。 他听到了底下的来宾们议论纷纷,嘴角也逐渐扬了起来。 蔺言算什么东西? 还是他程嘉泽才配得上纪家。 就在人们妄自揣测,开始群嘲蔺言的时候,有人注意到他们把鞋脱到了一边。 蔺言抬起头,纪绥已经重新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静默着对视了几秒,等待着音乐重起。 在这两分钟里,蔺言感觉到他的脸颊莫名变得有些烫。 换了一首更轻快的歌曲,配上微凉的海风,脚踩着细沙,蔺言感觉自己好像身处云间,心境都要飘飘然了。 风吹起蔺言的几簇卷发,纪绥盯着蔺言长长的睫毛愣了两秒。 他的语气依旧清冷,但此刻多了一分别扭的温柔:“我教你。” “啊?” 蔺言有点傻眼。 纪绥显然不是有耐心的人,竟然会想要主动教他跳舞。 肯定是被踩痛了呜呜呜。 蔺言一阵自责和担忧,连忙应下:“好。” 纪绥扶着他的腰,一步一个节拍的耐心教导,开启了人生头一次教人跳舞。 在广场远远围观的人群大惊失色。 他们感觉自己仿佛见到了什么灵异画面。 纪绥带蔺言过去竟然不是因为不愿意继续跳,而是想耐心教他跳舞! 这他妈简直比见鬼还恐怖! 但,但是这种恐怖中似乎还掺杂了点甜? 被踩了这么多下,不仅没生气,还更耐心地哄着,最关键的是,有眼尖的人才发现原来蔺言身上的外套是纪绥昨天刚穿过的。 这他妈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吧!! 这不比当年纪绥教了程嘉泽一道数学题还好磕吗?! 这他妈是什么绝世甜美爱情呜呜呜呜呜!!! 程嘉泽嘴角的笑意随着他眼底的两人共舞慢慢消减下去。 他的指尖微微攥紧,整个人处于紧绷的状态。 一曲舞毕,蔺言停了下来,脑子还处于宕机状态。 纪绥靠得太近,他身上的香水味几乎全冲进了蔺言的鼻子,味道不呛人,但足够让蔺言晕头转向了。 他感觉自己腿有点软站不住,却被纪绥稳稳抱在怀里。 蔺言摸了摸脸颊,果然很烫。 这边结束了舞蹈,看热闹的来宾们也就渐渐散开了。 见证了蔺言他们这段双人舞,现场已经没人怀疑他们的感情有假了,之前替程嘉泽打抱不平的多数人回过头仔细想想,又觉得纪绥之前对程嘉泽那些好只是普通朋友层度的好,远远比不上纪绥对蔺言的特殊对待。 这么揣测着,已经有人先一步和蔺言交好。 “蔺少,你还记得我吗?我们是大学校友,之前还在同一个社团待过,记得吗?” 蔺言和纪绥跳完舞后就找了个吧台休息,他正低头舀着蛋糕吃,听到这句话还磕绊了一下。 他忍不住心说:我刚穿过来不久,不记得请见谅。 但这话显然是说不出口的。 蔺言想了想,盯着面前的金发青年道:“你就是那个长得很像那谁的……是吧,我记得你!” 聚会通用小话术果然好用! 金发青年愣了愣,半天没反应过来。 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但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还记得吧…… 青年喜笑颜开:“记得就好记得就好,蔺少,有个事我想求你帮帮忙,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蔺言刚要摇头,就看见青年中指和食指交叠着摩挲了两下。 个中意思,显而易见。 蔺·见钱眼开·言:“哎呀看在校友的份上我自然会帮你的啦!” 转而低头追问:“给多少?” 青年:“……” 好,好直接的人! 他面露为难:“我打算送我爸一副画,因为某些原因我需要保密,但这画我还没找人鉴过,我要是叫一群专家回去我爸肯定一猜就知道了,所以……” 蔺言秒懂:“你是想让我帮你鉴画?” “没错没错!”青年猛点头,紧接着又悄声说道:“报酬嘛……今天你看中的那套青釉瓷器送你了。” 蔺言惊了一瞬。 他今天的确看中了一套瓷器,总计十几个矮瓶罐罐,又可爱又精致,但是他嫌贵,就没拍。 估摸着少说也得十几万吧。 十几万让他去鉴一次画…… 这人怕不是比纪绥还土豪! 为了隐藏自己没见过世面的本性,蔺言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假装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交易达成,蔺言颇为得意地转头往纪绥的方向看去,却发现位置上空空如也。 人不见了?? 那可太好啦! 可以抓紧机会多吃点蛋糕了呜呜呜。 蔺言正开心着,秦卓霄就走来跟他打小报告。 “表嫂,你还傻乐呢?” 蔺言抓着蛋糕身体一滞:“?” 搞咩啊?世界末日了??? 秦卓霄好笑地看他:“我刚刚看见表哥和那个姓程的散步去了,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第24章 受伤 蔺言想说他并不担心,但秦卓霄似乎并没看穿他眼中的淡定。 他只是觉得蔺言在怀疑他。 “你不相信?” 蔺言摇头:“我没有。” 秦卓霄这种心思多疑的人当然不会信他,转头提着蔺言的后衣领就往海边走。 蔺言:生无可恋.jpg 说真的,这篇文设定是不是多少有点问题? 怎么谁都能提溜着他的衣领走? 蔺言怀疑人生怀疑到一半,身子就停了下来。 只听秦卓霄漫不经心说道:“喏,就在那儿。” 他担心蔺言看不见,还专门伸手指了指方位。 简直不要太贴心。 蔺言根本懒得抬头看,被秦卓霄威胁的目光盯了一下,才慢吞吞沿着手指的方向看去。 看背影的确是纪绥和程嘉泽。 两人挨得不算很近,但能看出来程嘉泽一直想要往纪绥那边靠。 蔺言拧眉看了半分钟,实在没看出个什么劲儿来,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秦卓霄:“?” 不是吧阿sir,前面那可是你未婚夫和情敌! 蔺言的反应实在太不正常了。 秦卓霄陷入迟疑,很快猜到一种可能:“你跟姓纪是不是做了什么交易?” 这并不是秦卓霄的突发奇想,他很早之前就开始怀疑纪绥和蔺言的婚姻是一场交易了,毕竟在他印象里的纪绥,只是一个精于算计的商人,怎么可能是出于真心订婚。 蔺言正要打第二个哈欠,被他这么一句话直接吓回了肚子。 完蛋,早知道刚刚忍住不打哈欠了! 蔺言想搪塞过去,但秦卓霄根本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盯着他的眼睛追问道:“说。” 蔺言仰头看着秦卓霄,吓得后退了半步。 但不巧,身后是几块礁石堆成的小山,蔺言脚没站稳,整个人直接往后倒去。 人在即将摔倒时都会忍不住叫出声。 蔺言也不例外,他的叫声引得纪绥和程嘉泽双双回了头。 秦卓霄吓了一跳,连忙要去扶他。 但蔺言的脚扭了,根本站不起来,还痛的要死。 纪绥听到声响,下意识往回看去,这边路灯很少,有些暗,但纪绥足以确定那个声音就是蔺言。 一旁的程嘉泽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眼睁睁看着纪绥朝身后跑去。 他的步子很大,没几步就来到蔺言面前。 蔺言痛得眼泪不停往外冒,纪绥沉默着低头察看了一眼他的小腿,整个人都泛着寒冷的气息。 气氛压抑的吓人。 一向不把纪绥放在眼里的秦卓霄此刻也莫名开始后悸。 纪绥轻轻揉了下蔺言的脚踝,问道:“疼吗?” 蔺言哇地一声哭更响了。 纪绥修长的手指连忙收了回来,他没再说话,也没再碰蔺言的脚踝,只是弯腰将他抱起,默不作声地往外走。 夜风吹着伤口,似乎好受了些,蔺言很快止住了哭泣。 秦卓霄在原地愣怔了会儿,才后知后觉地追了上去。 走了一小段路,纪绥抱着蔺言忽然停下脚步。 他微微侧头,咬牙切齿说了一句:“滚。” 秦卓霄立时僵住。 这是纪绥第一次说这么重的话。 至少在秦卓霄看来,这次是真的惹怒纪绥了。 他识趣地没再跟上去。 纪绥将人抱去医护室时,蔺言已经镇定下来了,就是眼眶和鼻子都是红的,看的让人心疼。 医护室的值班医生都眼熟他俩了,看到蔺言小腿处的刮伤,诧异了一句:“怎么又受伤了?我说你这个丈夫当得也真是,才来这岛几天,他都快住在医护室了!” 纪绥沉着脸没说话,只是蹲下身脱掉蔺言的鞋子。 蔺言默默替医生哀悼两秒。 以后这医生要是知道他今天骂的人是纪氏太子爷,他估计得吓死吧。 清洗伤口的时候是纪绥亲自动的手,搞得蔺言生怕自己少两年寿命。 包扎的时间不算很长,但纪绥一直盯着,蔺言就难免有些战战兢兢。当场被抓包跟踪(虽然是被迫的),蔺言心里总是有点虚的。 中途纪绥出去抽了根烟,医生好心问蔺言:“小言啊,你跟我说实话,你老公是不是家暴你啊?” 蔺言:“???” 他想起上次用家暴谣言威胁纪绥。 真就预言家了呗?? 蔺言连忙摇头,解释说:“这是我自己不小心在海边摔的,不能怪……怪我老公。” 他本来想直接说“纪先生”,但这一听就很生疏,不太符合他们的协议约定,脑子一抽干脆叫了老公。 反正纪绥在外面也听不见。 医生听他语气倒也不假,于是没再善心追问。 没过多久,纪绥重新走进医护室,身上却几乎没什么烟味。 他看了眼蔺言包扎好的腿,便听医生嘱咐道:“脚扭的程度挺严重的,最近就别让他四处走动了,这几天吃清淡点,我再去给你拿点药。” 医生说完要往外走,临到门口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意味不明看了两人一秒,认真劝道:“那个……床/事也克制着点。” 蔺言:“!!!” 真不用这么贴心啊! 说完医生就出去了,纪绥低头看向蔺言,发现他耳朵已经红透了。 纪绥重新蹲下,再次察看了一番他的伤口,轻声问道:“还疼吗?” 蔺言摇摇头:“不疼了。” 说不疼其实是真的,但蔺言眼睛还没消肿,很容易给人造成他是在勉强自己的错觉。 纪绥垂眸,没再说话。 总觉得他有些怪怪的,但蔺言没敢多问。 一路被纪绥抱回酒店,碰见不少人,回头率超高,蔺言觉得莫名羞耻,脸红了半边,只能埋在纪绥怀里企图遮掩。 纪绥常年健身,蔺言见过他没穿上衣的样子,知道他身上肌肉不少,但这么亲密接触时,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成熟男人的安全感。 随着走路时身体的起伏,蔺言总能隐约感觉到纪绥硬硬的腹肌在他腰部磨蹭,搞得他瘙/痒难耐。 但纪绥好像没什么感觉,一路板着个脸,都没什么表情变化。 回到酒店,纪绥将他小心翼翼放到床上。 蔺言一脸惊奇:“?” 没等他问出口,纪绥解释道:“今天可以睡床。” 蔺言吸了吸鼻子。 太感动了呜呜呜! 原来受伤还可以享受到比总裁还高贵的至尊vip待遇! 蔺言沉浸在感动的世界不可自拔,纪绥忽然又开了口:“要洗澡吗?” 洗澡?! 蔺言呆滞两秒。 他腿脚不便,当然不能自己洗,那就只能让纪绥帮他洗…… 停! 堂堂霸总怎么能帮他洗澡?!他那双手可是签过亿万合同的金贵手,怎么能屈尊给他一个小炮灰洗澡? 蔺言想都不敢想,连忙摇头:“不用!” 别的倒没什么,就是怕折寿。 纪绥默了默,欲言又止,倒也没说什么。 他转头从衣柜拿出睡衣和浴巾,正要走进浴室,脚步忽然一顿。 蔺言秒懂,立即倒在床上用被子遮住全部视线。 从被子里传出来的声音有点轻闷:“我保证不会偷看的!” 纪绥轻笑了声,也没多说,还是进去了。 淋水声渐渐响起,窝在被子里的蔺言一直在“不能偷看”和“就瞄一眼”当中挣扎。 等他还没挣扎出个结果来,水声就已经停止了。 纪绥穿着丝绸睡衣出来,身上带着一股水汽,看着就很神清气爽。 他转身走向蔺言这几天一直睡的沙发。 犹豫了半分钟,蔺言还是没忍住开了口:“纪,纪先生,其实我们可以一起睡这张床……” 怎么说也是纪绥把他从海滩抱回来,总不好真让他睡那么小一张沙发吧。 纪绥脚步顿住,侧头看向蔺言。 他此刻埋在被子里,只露出半个脑袋和乌亮的眼睛,两只手紧紧抓着被子,活像一只从洞里露出半个头的小鼹鼠。 简直可爱到爆炸! 纪绥整个人僵住,呼吸开始加重。 第25章 鉴画挣钱 说完这句话蔺言就开始后悔了。 纪绥和他只是协议结婚,而且跟程嘉泽还是书中官配,怎么会愿意和他睡一张床呢? 他说这话岂不是让人为难吗? 真是好心办坏事! 蔺言暗自嘟囔,视野忽然暗了下来。 抬头看去,纪绥正笔直站在床边,眼神晦暗,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还真过来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蔺言懂事地往边上挪了挪,好给纪绥让位置。 纪绥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气氛出奇的诡异。 蔺言感觉自己身处恐怖片现场,浑身都不得劲,似乎随便动一下就会被床底下的怪物发现然后吃掉。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认为纪绥的。 人形自走制冷机,恐怖如斯! 蔺言思绪乱飞,鼻尖逐渐被一团香气萦绕。 明明刚洗完澡,怎么纪绥身上还是带着清香? 总不可能偷偷摸摸在浴室就抹了吧? 还是说他天生自带香气? 不愧是主角攻!连这种buff都有! 蔺言吸了吸鼻子,暗暗羡慕。 随着纪绥整个身体躺下,蔺言明显感觉到旁边陷下去不少,不过奇怪的是一直有热气传来,尽管空调开得足够低,蔺言也总觉得好热。 他忍不住低声问了句:“纪先生,你热吗?要不然我把空调再调低一点吧?” 纪绥的声音格外闷,像是从密封的罐子里传出来的一样。 他说道:“……可以。” 遥控器就放在床头柜上,不过不是蔺言这边,而是纪绥那边的床头柜。 犹豫了两秒,蔺言最终决定自己伸手去拿。 堂堂霸总,哪能屈尊听人吩咐呢? 想想都不可能,于是蔺言半撑起身体,细白的手臂越过纪绥努力朝床头柜伸出。 好在位置不算很远,勉强一下应该能拿到。 还差一点…… 蔺言不甘放弃,往右边挪了挪,终于一鼓作气拿到了遥控器。 然而在他准备及时收手的时候,手肘一滑,上半身径直朝右边歪过去。 结果就是……蔺言半个身子都倒在了纪绥身上。 纪绥闷哼了声,身体烫得灼人。 完蛋!! 蔺言大惊失色。 他和纪绥糟糕地对视了一秒后,慌忙从纪绥身上爬了起来。 完了完了完了。 他肯定惹纪绥不高兴了! 第一次和人同床共枕,就给人造成这么恶劣的印象,蔺言忍不住为自己哀嚎。 纪绥却只平淡问了句:“有碰到伤口吗?” 蔺言:“?” 他这个反应怎么不太对劲啊! 感知迅速扩张到脚踝,没什么大碍,蔺言老实回应了遍。 听到“没有”两个字后,纪绥安了心,便没再吭声。 这个夜晚简直令人难熬。 蔺言好不容易熟睡过去,睡梦里却意识到有人紧紧锢住了他的手腕。 带着不正常的体温和到处摩挲的手指。 又痒又难受。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旁已是冰凉一片。 纪绥一如既往的早起了。 不过好像还洗了个澡? 蔺言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没忍住“嘶”了一声。 他抬起手看了一眼。 我靠,手腕上怎么多了块淤青! 颜色极深,看着不像是随便磕出来的。 他半夜掐自己手玩? 好痛呜呜呜呜呜。 蔺言默默揉了揉手,余光瞥见沙发上摆着干净的衣服。 还是整理好的一整套,不需要挑选就能直接穿的那种。 蔺言喜形于色,连忙下床洗漱。 出来时纪绥已经等在门外了。 他叩了叩房门:“飞机已经到了。” 蔺言着急忙慌脱掉上衣:“等我换上衣服!马上就好!” 裸露出来的皮肤白皙光滑,纪绥匆匆瞥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把房门掩上。 因为脚踝被绑了绷带不便行动,纪绥特地找人弄了辆轮椅来。 但蔺言坐在轮椅上受着路人时不时传来的目光,感觉自己像个需要关爱的智障残疾。 真不用这么贴心啊哥! 和上次不一样,这回他们要坐的是纪家的私人飞机。 蔺言以前和朋友去尝试过私人飞机,但和纪家这个豪华版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他感觉这架飞机至少能载二十个人。 好不容易挪进机舱,蔺言仍旧和纪绥坐在一起。 奇怪的是,明明于兼禀和他们一起来的,但纪绥却没喊于兼禀一起回去。 或许煎饼哥有什么事耽搁了吧。 蔺言抱着脖枕默默想着,鼻子忽然被一股香味吸引。 他比狗还灵的鼻子很快循着香味找到了源头——空姐端着一个盘子朝他走来。 上面是早饭! 蔺言眼睛一亮。 纪绥侧眼看着他,没忍住轻笑了声。 小脑袋瓜里怎么除了吃就是吃? 要是没他养着,岂不是迟早要饿死? 蔺言巴巴等着空姐过来,恨不得站起身提前帮她给自己端过来,如果脚没伤的话,他肯定会这么做。 令人失望的是,盘子里只有一小碗白粥和两块松软面包。 蔺言开始哽咽。 纪绥温馨提示:“医生说饮食要清淡。” 蔺言:“……” 生活简直不要太艰难。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直坐在纪绥旁边不敢乱动的缘故,蔺言感觉自己有点晕机。 他整个人看起来都焉焉的,像榨干的咸菜。 纪绥推他进了门,把他抱去沙发上休息了会儿才缓过来。 纪绥杵在客厅中央,手机屏幕亮了好几次。他若有所思地上楼,下来时手里抱着几包零食和饮料,一股脑全放在茶几上,又走进厨房帮蔺言洗了几个水果,转头打开电视机,把遥控器交给他,说道:“零食不可以多吃,公司有点事要处理一下,我就在楼上,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蔺言有点懵,但还是点了点头。 患者待遇都这么好吗? 蔺言头一次希望伤口别好太快。 纪绥前脚刚上楼,后脚蔺言的手机就收到了一条信息。 【叶荣轩:蔺少,听说你已经到家了,什么时候有时间来我家呀?】 叶荣轩就是昨晚重金求他鉴画的那个地主家傻儿子。 蔺言瞄了眼自己的脚踝,回道: 【可能要晚点,我这几天都下不了床。】 回完消息后蔺言感觉有点不对劲。 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而看到这则消息的叶荣轩:“……” 他妈的在海岛上秀恩爱还没秀够,现在还秀到他脸上来了?! 欺负单身狗吗这不是! 有求于人,叶荣轩不好说什么,只能善解人意回:【行,那你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告诉我】 蔺言:【好的好的】 没想到轻轻松松就能大挣一笔! 蔺言美滋滋,捏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 第26章 叶家 休养了一周,蔺言脚踝总算好多了。 私人医生上门拆绷带那天,蔺言一时激动,直接从轮椅上蹦起来,结果没站稳,差点摔倒,好在纪绥扶了他一把。 蔺言心虚摸了摸脸,想起叶荣轩的事,便干脆问道:“绥哥,这周末我能不能出去一趟啊?” 纪绥忙着察看医疗记录,头也没抬,只问道:“去哪?” 要不要告诉他呢? 蔺言抓了抓脸,犹豫了一下,暂时决定先瞒着:“跟我大哥去钓鱼。” 纪绥掀了下眼皮,没说行还是不行,只是强调了句:“以后不许再叫他大哥。” 蔺言蹙眉:“为什么?” 纪绥终于抬头正视他。 良久,纪绥才缓缓说道:“影响不好。” 蔺言挠了挠头,纪绥说得也有道理,说不准就会有人利用他和何铭宇的关系搅合纪家呢。 人心叵测。 蔺言乖乖点头:“行叭。” 周末。 蔺言出门时,纪绥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脸上没什么表情。 总归有些心虚的蔺言换完鞋迅速离开。 原本叶荣轩想亲自过去接蔺言,以表诚意,但被蔺言拒绝了。要是被纪绥看见,那不得当场凉凉。 这种行为说白了就是赚外快,好比出远差的路上送快递,这要是被领导发现,可是要罚款的! 于是这一路蔺言坐完公交转地铁,总算来到叶家别墅。 和纪家不同,叶家买的别墅离市中心很远,大抵是喜欢新型空气高于交通方便。 叶荣轩收到消息后早就在门口等他了,见到他人,远远招手。 蔺言抬了抬墨镜,朝叶荣轩走去。 蔺言今天穿得很休闲,也是纪绥给他挑的,淡蓝色闲散衬衫搭配不松不紧的浅色牛仔裤,最上方的扣子留了两个,衣袖随意挽到手腕上方,戴着一副颇有点缀意味的墨镜,携着风朝这边走来的时候,活脱脱像个当红明星。 好看是真的好看。 难怪江博远和纪绥都这么喜欢他。 叶荣轩一边想着,一边迎了上去。 “总算把你等来了。” 蔺言不说废话:“画呢?” 鉴完画才能拿到瓷器,拿到瓷器就能转手卖人,所以赶紧的! 叶荣轩一噎。 还真是个急性子。 他也不浪费时间,拉着蔺言解释道:“待会儿进去你就直接说你是我朋友,我爸不会难为你的。” 蔺言边点头边打量叶家豪宅。 这应该就是叶家主宅了吧,像叶荣轩这样没什么实际本事的公子哥,多半都是和家长住一起,像纪绥那样力扛家族压力单独搬出来的,算是少数。 难怪叶荣轩不敢让专家亲自登门。 进了门,仆人拿了一双崭新的拖鞋放在蔺言脚边。 换好拖鞋刚走进大门两步,蔺言就感觉到一道深沉的目光。 转头一看,沙发上坐着头发鬓白的老人。 是叶先生? 没想到叶荣轩看着也才二十来岁,他爹竟然这么显老。 岁月不饶人啊! 转念一想,叶家好像是搞程序开发的,哦,那可以理解了! 蔺言默默看了一眼叶荣轩。 叶荣轩:“?” 我怀疑他的眼神好像在怜悯我,但我没有证据! 蔺言抬手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叶先生,我是小轩的好朋友。” 紧接着他听到叶荣轩呵呵了声。 叶荣轩面无表情:“那是管家,不是我爸!” 蔺言:“……” 哪户有钱人会让管家随便坐沙发上啊! 蔺言抹了把汗:“难怪……” 叶荣轩还没来得及问难怪什么,就听见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小轩,有客人来家里你怎么不和我说下?” 蔺言闻声看去,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额头挂着川字,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怪不得叶荣轩这么怕他爸。 蔺言摸着脖子讪讪道:“叶先生您好。” 叶父横瞪了他一眼,转了转眼珠:“你是蔺家那小子吧?长得倒是挺乖。” 蔺言哪见过这么凶悍的人,干笑了两声没敢多说。 叶荣轩连忙站出来缓和场面:“爸,他是我朋友,今天特地来看我新车的,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去车库了!” 叶父眯了眯眼,没说什么。 蔺言连忙跟着叶荣轩下了楼。 叶荣轩的私人车库在负二楼,没纪绥的大,数量也不算叹为观止的地步。 果然,纪绥才是yyds。 没等蔺言察看里面具体有什么车,叶荣轩不知道从哪辆车的后备箱拎出一幅画,平稳放到离蔺言最近的车前,小心翼翼掀开遮灰布帘。 蔺言眨了眨眼。 能看出来这不是一副普通的画了。 叶荣轩边掀边解释:“过几天就是我爸生日了,这是我专门托人通过特殊渠道买回来的,虽然贵是贵了点……” 画全部展现出来。 蔺言眉心跳了跳。 这尼玛哪里是贵了点啊…… 这简直就贵的离谱! 叶荣轩看他半天没动静,心里有点慌,问道:“蔺少,你看出点什么来没?” 蔺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你这买的是名画?” 叶荣轩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蔺言感觉他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嗓子了:“你这买的不是画,买的是别墅群吧。” 叶家这么有钱的吗! 要不是蔺言遵守协议,他现在说不准会开口问问叶荣轩缺不缺人帮忙演戏了。 叶荣轩害羞了一下:“哎呀,其实没这么贵啦,我靠我广大的人脉低价收到的!” 蔺言:“……” 蔺言伸了伸手:“这边光太暗了,有手电筒什么的吗?” “哦好。”叶荣轩转头眼神翻找了一下,随即从墙壁上挂着的工具柜里拿出一个小手电筒。 叶荣轩把东西递给蔺言,然后好奇地看他怎么鉴画。 认真起来的蔺言身上仿佛发着光一样,莫名让人觉得魅力十足,叶荣轩盯着他发了愣,要不是蔺言忽然起身,叶荣轩说不准还能继续看下去。 叶荣轩期待地搓着手:“怎么样?” 蔺言迟疑了下,摸了摸鼻梁:“我说情况不大好,你会鲨了我吗?” 叶荣轩冷冷看着他,变脸速度简直不要太快:“会。” 蔺言:“!” 他立马改口:“其实这画也不是不行。” 叶荣轩感觉自己听懂了但又没完全听懂。 什么叫不是不行? 他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蔺言只好拗口解释:“……就是,这画是假的……” 第27章 入V章 车库瞬间死一般沉寂。 叶荣轩:“!!!” 尼玛,他攒了两年多的钱!结果画是假的?! 叶荣轩感觉自己呼吸都加重了不少,蔺言怕他当场宕机,已经准备好待会帮他掐人中了。 担心他真一头栽过去,蔺言小声补充道:“其实这幅作品虽然是假的,但临摹水平已经相当高了,当礼物送也还行啦。” 叶荣轩苦笑道:“那你可能不知道,我爸这人平生最讨厌假的东西。” 蔺言顿时无言以对。 叶荣轩忽然想到什么,死灰复燃般眼睛一亮,然后转头盯着他:“既然你会鉴画,那你一定会画画吧?!” 蔺言迟疑了两秒,点了点头,欲言又止:“会是会一点……” 叶荣轩却仿佛很相信他似的:“哎呀别这么谦虚,这画反正是假的了,要不你重新帮我画一幅新的吧,说不准我爸就喜欢你的风格呢!就算这幅临摹作品画的再像,只要被他鉴出来是假的,他一定会气急败坏撕掉的!到时候就没我好日子过了!你就帮帮我吧!” 蔺言呆滞。 他怎么觉得这人在给他下套? 不过……“那你这次打算给我多少?” 有钱的话说不准可以试试。 叶荣轩:“……” 真有人这么贪财的吗? 他咬咬牙:“就你旁边这辆车怎么样?” 这车虽然没有千万,但将近一百来万的车足够应付蔺言的了。 叶荣轩自信地抬头,但蔺言低头只瞅了一眼,果断摇头:“不行,我不会开车。” 换成现金比较实在,懂吗?嗯? 这还不够? 真是贪得无厌。 叶荣轩咬牙切齿:“两百万,你画不画?” 蔺言满足地笑了:“可以可以。” 真是一颗好韭菜。 不是我不想画,实在是他给的太多了! 叶荣轩补充道:“先说好,得让我爸满意,这钱才能给你。” 蔺言皱眉。 这怎么行?那要是叶父不满意,那他岂不是相当于要白画? 一幅画的制作时间和心血那可是相当大,何况叶荣轩要的还是加急版。 不过没出单前就收钱,的确不太人道。 蔺言选择后退一步:“那至少给我一部分定金吧?” 叶荣轩犹豫了几秒,想起生日迫在眉睫,只好妥协:“50万,不能再多了,如果最后画出来不满我意,我也会鲨了你的!” 蔺言看着他一脸颓靡的样子,忽然想起那句“没有了,一滴都没有了”经典网络热词。 五十万不少了。 他点点头:“行吧,那你待会儿带我去你爸收藏画作的地方看看。” 叶荣轩好奇:“去那儿做什么?” 蔺言看傻子似的看他:“我总得了解你爸的喜好吧?” 叶荣轩点点头,转头看见那副假画,就心痛的不能自已:“白花这么多钱了呜呜呜呜呜。” 蔺言拧着眉思考了会儿,揉了揉他棕色的、卷卷的头发,佯装好奇道:“你为什么不把这画通过你买回来的方式再卖出去?” 叶荣轩顿悟:“!”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既然他能信,那总能有傻瓜像他一样吧。 叶荣轩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他连忙跃起身,给蔺言竖了个大拇指:“聪明呀蔺少!” 蔺言微微低头,摆了摆手。 低调低调。 两人达成协议,勾肩搭背上楼准备去叶父专门的藏画室看看。 接近一楼的时候,蔺言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带点儿磁性,有点浑厚。 像是吃了几个低音炮? 等等。 蔺言脸色变化飞快,在听清那句“好的叶先生,希望下次我们还能继续合作”后,彻底僵住了。 卧槽。注意到有人似乎要从负一楼上来,纪绥抬了抬眼皮。 他只看到两个关键部位—— 越了界的手臂、紧贴的肩膀。 还有。 蔺言僵在脸上的笑。 听到这个声音后,蔺言猜到自己要凉,却没想到凉的这么快。 纪绥盯着他和叶荣轩触碰到的部位,眼底的寒意一清二楚。 蔺言头皮发麻。 为什么又是这种被“捉奸”的即视感?!! 他迅速又心虚地松开手,又把叶荣轩推开到合适的距离。 纪绥抬了抬下颌,凤眼微眯,只淡淡说了句:“过来。” 一股寒意再次袭来。 叶荣轩吓得后退半步,一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叶父没注意到那一幕,只是刚好看见蔺言朝纪绥走去,回想起来蔺家和纪家确定联姻的事,才哈哈笑了起来:“嘿,还挺巧。小蔺今天特地来看小轩车库里的新车,两人关系还挺好。” 蔺言:不敢开口.jpg 纪绥搂过他的腰,笑了笑:“是吗?” 然后转头问蔺言:“鱼呢?” 蔺言苦笑了声:“鱼……鱼没钓着。” 纪绥替他解释:“所以你就来叶家看车了?” 蔺言:“……” 说不出话。 叶荣轩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劲,站出来解释了句:“是我硬拉蔺少过来的,抱歉啊纪先生,事先没告知你一时。” “无妨。”纪绥笑得客气礼貌:“我知道。” 蔺言脑中警铃大作。 知道,他知道什么? 这种时刻的“知道”,按照他的猜测,最有可能是纪绥自己的胡思乱想。 小说里都这么写的! 蔺言想解释点什么,腰部忽然被纪绥从身后环住,他轻微用了点力,似乎就要蔺言勒的喘不过气来了。 好了,不用解释了。 纪绥已经误会了。 蔺言苦笑.jpg 纪绥和叶先生的合作事项已经谈妥,道完别后,纪绥就拥着蔺言径直上了他的车。 空间瞬间变得狭窄,蔺言已经感觉到浓浓的压迫感了。 他咽了咽口水,转头看向纪绥。 ——对方已经侧身看他很久了。 “或许我可以狡……” “我的车不够多吗?”纪绥用手撑着下巴,认真问道。 蔺言:“?” 纪绥车库里有多少车蔺言简直不能太清楚。 在家修养那段时间,他专门去看过,根本数不完的那种。 而且没有一辆车是低于百万的。 关于纪家到底有多少资产这件事蔺言其实也不算太清楚,估计作者写这部分设定的时候运用了某些夸张手法,但纪绥非常有钱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纪绥这句“我的车不够多吗”肯定不是真心想问他到底多不多…… 而是在显摆自己非常有钱! 逻辑十分合理。 蔺言收回思绪,赞叹了声:“您当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纪绥摸不着头脑:“?” 蔺言却沾沾自喜,自以为已经掌握了求生秘诀。 谁会不喜欢夸奖呢? 纪绥跟不上他的脑回路,只能冷淡转回视线:“以后你出去都由我负责接送。” 蔺言脑子当场宕机。 但纪绥的态度似乎不容拒绝。 蔺言只好趴在窗户边发呆想法子。 眼看着外面的景象逐渐变得稀松,人也越来越少,蔺言有点迷茫:“这是要去哪儿?” 虽然他不认路,但这车的确是在往郊外走。 该不会是纪绥看他不懂事,想把他带去在荒无人烟的地方,然后暗鲨他吧?! 蔺言一阵后怕,纪绥默默解释:“去爷爷家吃晚饭。” 蔺言松了一口气。 哦,原来是去纪家主宅啊…… 等等!纪家?! 这一口气很快又提了上来。 纪家情况很复杂,和蔺言那个继母相比,简直是大巫见小巫。 首先纪绥父亲是纪家的长子,由于纪绥父亲英年早逝,所以纪氏很大一部分重担都落在了纪绥这个嫡孙身上。但偏偏纪绥还有个不成器的伯父纪深。 纪深这个人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娶的老婆闵艳却蛮横奸猾得很,原本由纪绥继承家业没人反对,闵艳进门后,却非要夺得家产。 纪睿明原本把家业分为几份,等他去世后每人都会获得合理丰厚的遗产,出于纪绥能力优越,把纪氏集团归给纪绥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事,但闵艳却看中集团的发展前景,坚持要和纪绥争家产。 如果纪氏沦落到纪深二人手里,必定是要走下坡路的,这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但闵艳实在聪明,用以后赢得集团后的股份换取纪家长辈的支持,原本理智的长辈们很快倒戈,不断施加压力要求纪睿明把纪氏移交到纪深底下。 最后就造成了现在纪家长辈处处挑纪绥毛病的景象。 而蔺言作为纪绥的联姻对象,自然也会遭到牵连。 纪绥似乎看穿了他的担忧,嘱咐道:“你跟着我就行,其他人不必搭理。” 这种时刻,纪绥当然是最好的大腿。 蔺言点点头,想说就算你不这么说我也会黏在你身后的。 距离上次来到这个庄园大概是一个月前。 走的时候蔺言没仔细看,这次等在门外,才意识到这栋庄园到底有多大。 仅仅是这扇铁门就足有三米高,如果不是自动的,两个保安来开门估计都够呛。 从大门进去,车子先是驶过一片草坪和小树林,再经过一栋小洋楼,蔺言记得,是上次订婚时给他定妆的地方,最后才来到纪睿明平常居住的地方。 是个算不上特别大的三层居室。 但里面设施齐全,足够一个老人在里面度过最后的时光了。 蔺言跟着纪绥下了车,很快就注意到居室里已经站了不少人。 司机熟练地把车开去不远处的露天停车场。 蔺言有一丝丝紧张,但也许是纪绥大佬镇压的气息时刻伴随着他,他很快平静下来。 一进门,在场许多人都转过头来看向他们。 其中大部分是中年长辈,表情不算很和蔼。 坐在轮椅上的纪爷爷反倒是笑得最开心的那个:“小言来啦?好久不见啊,快过来让爷爷瞧瞧。” 蔺言知道讨好纪睿明才是上上之道,立马就走过去半蹲了下来。 他甜甜笑道:“爷爷,我也好久没见你,可想你了,你最近过得还好吗?我听绥哥说你最近睡眠不太好,有没有去看医生啊?” 大约众人都没见过这么直接的狗腿子,差点没反应过来。 纪老爷子向来不喜欢谄媚的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于是大家都等着看蔺言被呵斥。 结果纪睿明不仅没生气,还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他笑呵呵道:“看过了,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哎,也就只有小言会这么关心我。” 纪睿明说完,周围不少人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因为刚才大家来看望他时,根本没人想起他前段时间睡眠不好的事,说的话也基本都是些随口就能说出的客套用语。 不过纪睿明似乎并没有过于放在心上,他拍了拍蔺言,转移话题似的问道:“对了,你最近和小绥怎么样?他有没有欺负你啊?” 蔺言瞥了眼纪绥,当即摇头:“当然没有,爷爷,绥哥对我一直很好。” 纪睿明瞪了纪绥一眼,笑意迅速收拢,变脸简直比翻书还快,让众人一时分不清到底谁才是他亲孙子。 “那就好。” 不知是纪绥的哪个亲戚,忽然站了出来:“你们现在才赶到,肯定是准备礼物准备了非常久吧?不如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蔺言心中警铃大作。 这时才注意到客厅一角堆满了礼物盒,其中不乏某品牌最新款高科技轮椅和新型假牙。 他略带哀怨地抬头看了眼纪绥。 然而对方回应他的眼神中却只传达出一种意思:我是无辜的。 蔺言陷入沉默。 早知道刚才不这么大张旗鼓地抱大腿了!拍马屁拍过头了! 纪睿明也有些好奇,笑着问道:“是呀小言,你们夫夫俩准备给我这个老人家送什么东西啊?” 豪门规矩多这点是无疑的,众人难得上门看望老爷子一趟,会专门带些礼物自然也能理解,但纪绥这人常来老宅看望,没养成这种习惯,何况今天也不是老爷子的寿辰,一时竟也忘了这点。 他不想让蔺言为难,正准备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就听蔺言说了句:“是呀,这个礼物我想了很久呢!” 纪绥身形一愣。 蔺言打算怎么做? 答案很快揭晓。 蔺言找管家要了一张干净的宣纸和狼毫笔。 在众人奇异的目光下,蔺言把宣纸放在桌上铺开,拿了两个茶杯固定边角,闭了闭眼,气定神闲后,开始着墨绘画。 众人都被他这个举动惊到了。 在座无人不知蔺言是个游手好闲的废物,就连一手好字都写不出,更遑论好画了。 但看他那副胸有成足的态势,又似乎并不像是在装模作样。 不过到底是不是装模作样,当然得等他画完了才能评判。 不少人猜测这个过程会很漫长,于是自顾自离开,准备各忙各的,只有纪绥和老爷子一直等在蔺言旁边,似乎是想给他鼓励。 老爷子还不断宽慰道:“没事的小言,你慢点画,别着急,只要是你亲手准备的心意,我老头子都喜欢。” 但墙上钟表的时针只转动了六分之一圈,蔺言就放下了笔。 他停手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注视了过来。 只用了这么点时间,恐怕就画了几条线吧? 大家都等着看他笑话。 却在蔺言举起宣纸的一瞬间差点惊掉下巴。 这是一幅内容完整的山水图。 虽然细节不算完美,但乍一眼看去,说是名家作的也不为过。 高大挺拔的山脉、潺潺不绝的流水、只冒出一个屋檐的林中小屋、两个日落而息的老人以及他们活蹦乱跳的孩子。 整个画面栩栩如生,仿佛桃源仙境近在眼前。 这必然不是普通人随随便便就能画出来的水平。 正欲开口讽刺的中年女人看到画后彻底闭上了嘴巴。 蔺言展示完后,开口解释:“爷爷,这是我的第一幅山水图,我给它取名南山,寓意寿比南山,祝您长命百岁,寿比南山!” 纪睿明讶异片刻后,很快哈哈大笑起来,脸上洋溢着满足骄傲的神采:“好好好,这个礼物我非常喜欢!小言画的非常好!” 他就知道自己没看走眼,选择蔺言和纪绥联姻,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蔺言腼腆一笑:“其实这是我和绥哥一起想的啦,要不是绥哥跟我说您最喜欢山水图,我也不会想到这一点。” 纪绥闻言挑了下眉。 他记得他当初只是随口提了一嘴,没想到蔺言竟全部记进了心里。 而且这种时刻还不忘把功劳分他一点…… 纪绥看他的眼神忽然复杂起来。 眼见着众人不约而同安静下来,蔺言默默松了口气。 害,怎么说呢,还好他记得纪睿明书房里常年备有笔墨纸砚! 今天他就是幸运之子! 纪睿明吩咐仆人把画裱了起来,然后挂到书房,以表对它的心爱程度。 经过这个礼物过后,老爷子对蔺言的喜爱程度又上升了一个高度。众人也找不到可挑毛病的地方,只好悻悻散开各自忙碌 六点,晚餐正式开始。 作为一家之主,老爷子自然是坐在长桌尽头一端,蔺言跟着纪绥坐在老爷子旁边,对面就是纪绥伯父纪深,旁边就是那个不好对付的伯母闵艳。 刚才的礼物难题就是闵艳提出的。 纪深一直企图在老爷子面前表现自己,不断给老爷子夹菜。 然而纪睿明脸色却一直不怎么样。 蔺言抬头瞥了一眼,发现纪深给老爷子夹的菜几乎全是高胆固醇食物,比如什么猪肝、腊肉、鱿鱼等等。 蔺言记得老爷子好像有高血压,这些东西几乎都吃不了。 难怪纪深一直不讨老爷子欢心。 担心纪老爷子会顾及纪深的面子勉强吃进去一些,蔺言给他夹了些清淡的芹菜和黄瓜。 纪深显然注意到了这一幕,不爽地轻嗤了一声。 小门小户出来的果然只会夹这种寒酸的东西。 但很快他傻了眼。 因为纪老爷子都把那几样清淡菜全吃完了,而他夹的山珍海味几乎都没怎么碰过,还留在碗里。 而且看老爷子快吃饱的模样,似乎并不打算把剩下那些菜也吃了。 纪深不满地蹙紧眉头,恶狠狠咬了一口肥肉。 原本他看纪绥就够不舒服的了,现在竟然还冒出一个更令人讨厌的小子! 早就猜到纪深会不爽的蔺言脸上并无异样。 反正书里纪深根本不是纪绥的对手,以后纪家的家产终归还是要落入纪绥手中,他完全没必要讨好纪深。 晚饭吃完,纪睿明拉着蔺言出去散步。 这栋庄园简直大的离谱,蔺言推着纪睿明逛了十分钟也只逛了一小块草坪。 他感觉再这样下去他今天晚上就得把庄园真逛一遍,于是很快找了个话题:“爷爷,您能跟我说说您跟我爷爷以前的事吗?” 纪睿明“哦”了一声,转头看了他一眼:“你想听什么?” 蔺言想了想,觉得紧跟时事比较好,于是回答:“我想知道你们当初是怎么约定我和绥哥的婚事的。” 这里书中没提过,但他还真有些感兴趣。 纪睿明回想了一下,缓缓说道:“你爷爷和我以前是战友,那时候被上级派去国外帮人打战,有一次遇到危险,我们差点死在战场,解救出来后你爷爷就和我商量,要是以后我们各自生一男一女,就结成亲家,如果是两男或者两女,就等下一代出生再结成亲家。” 他感叹道:“巧的是,你奶奶和我老伴生的都是儿子,那时候同性婚姻也还没流行,只好轮到你们这一辈。” 纪睿明看着蔺言,眼中冒着一点泪花:“说起来你还真有些像你早逝的爷爷,不光样貌,品性和做事风格都很像,可惜你爷爷……唉,纪绥能和你订婚,也算是圆了我一个心愿吧。” 蔺言沉重地垂下眸。 他没想到纪睿明和蔺老爷子的战友情这么深刻,顿时如鲠在喉,有些说不出话来。 所有人都觉得这桩婚姻是原主走运,包括蔺言最开始也这么想。 但现在,他反倒觉得是蔺爷爷当初种下的善果,才让原主和蔺家在危机中得以保全。 所谓世事轮回,皆有因果,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蔺言沉思了会儿,郑重道:“爷爷,我和绥哥会好好的,您……和我在天有灵的爷爷放心好了。” 纪睿明满意地点点头。 蔺言推动轮椅打算往回走,正调整好轮椅方向,抬头便看见纪绥站在回去的路灯底下。 他就这么笔直站着,额前碎发拓下一片阴影,蔺言看不清他的神色。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的话晚上还有一章!!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 第28章 二更 纪绥离得不算远,但他走过来的那段时间,蔺言却莫名觉得格外漫长。 他伸手握过轮椅的后把手,语气平常却又让人觉得稀奇:“我来吧。” 蔺言面对甲方一向顺从,二话没说就松了手。 纪睿明坐在轮椅上,非常清楚纪绥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 这孩子虽然从小就很有责任感,但善心不足,从不会刻意伸手相助,也不会任意插手。但这次,他却主动提出替蔺言推轮椅,变化相当可观。 看来自己的选择没错。纪睿明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从庄园回去的路上,纪绥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转头看向蔺言:“接下去几天我大部分时间都要待在公司,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蔺言眨了眨眼。 那简直太可以了呀! 纪绥不在家,他就正好能偷偷摸摸把叶荣轩要求的画赶出来了! 蔺言喜形于色,嘴角刚翘起一点弧度,看到纪绥面无表情后,连忙把那点儿弧度压了下来。 他清了清嗓子,才佯装勉强道:“可以,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 既把那种对甲方的不舍演了出来,又能让纪绥放心去公司,一连几天不回家都行! 我简直是个天生的演员! 蔺言心想。 而在纪绥眼里的蔺言,也的确是这样。 他眉头微皱,换了个语气:“……我在家远程工作也可以。” 蔺言连忙摇头:“那怎么可以!” 纪绥:“?” 他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蔺言噎了噎,狡辩道:“我的意思是,不能因为我耽误了正事,这样我会于心不安的。” 一再确认蔺言眼里只有诚恳而不是谎言后,纪绥才慢条斯理地收回目光,淡淡道:“这段时间如果你要出去的话,直接让张特助送你。” 蔺言点点头,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 好险!差点说漏嘴! · 当天晚上叶荣轩就把他爸画室里的作品都拍下来发给蔺言。 蔺言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作品大多数以梅兰竹菊为主,而且数量巨大,制作精良,随便拎出来一幅都够买辆不错的车了。 他上网查了一下叶家背景,这才明白原来叶家仅仅屈居于纪家和程家,也是出了名的豪门贵族。 叶荣轩他爸看着威风凌凌,像是身上背着几条人命的黑帮大佬,实际上却是个非常文雅高洁的人,连微信头像都是“我想开了”的荷花。 这人设反差还挺大。 蔺言琢磨了一下,决定干脆就画一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莲。 他刚才反复观察,发现画室里除了不少知名梅兰竹菊外,还存了几幅国内鲜少听闻的莲作。 这说明叶父其实也很喜爱莲花,只是名作不多,他能买到的就更少了。 下定决心,蔺言就开始筹备了。 叶荣轩顺便把五十万也打进了他银行卡,又说好了等他爸生日当天就把那十几个小瓷罐一并拿给他。 第二天一早,蔺言就拿着五十万去市场挑了一沓上等的宣纸和作画的工具。 幸好纪家的客房空间大,蔺言把换衣间腾出来,稍微打扫了一下,把里面的东西弄乱后,总算有点他以前那间小画室的感觉了。 纪绥原本就起的比他早,自从决定每天要去公司后,起的就更早了。 基本上这几天他们就没在早上见过。 不知道为什么,大清早没见到纪绥那副冰脸,蔺言还觉得有点不习惯。 或许是夏天快到了,制冷机不在,空气变得闷热吧。 但不管纪绥再忙,好像都能在午饭时间和晚饭时间准时踩点回来。 有天晚上蔺言本来想自己一个人随便凑合泡桶泡面完事,结果时间刚到六点,纪绥就踩着点进了门,简直比蔺言上学那会儿还能掐点。 纪绥一进门看见桌上放着桶泡面,蔺言就举着叉子坐在椅子上干巴巴等着。 原本想着不必这么麻烦来回折腾的纪绥,当即在心里下定决心每天都要回来吃饭。 五天期限过去,当天晚上蔺言堪堪给画收了尾。 不算特别完美的惊世之作,而且是出自他这种寂寂无名之辈的手,按理来说值不了多少钱,但只要抓准了叶父的喜好,它就值两百万。 这个时候纪绥也刚好到家。 蔺言看了眼墙上的钟,正好十点。 论掐点,估计没人比得过纪绥。 蔺言把画简单收拾了一下,拍了张照片给叶荣轩先验验货,然后出了房门。 纪绥正打开厨房的冰箱,拎出一盒牛奶单手撕开口子,转头就看见蔺言在门外看着他。 以前公司忙的时候,纪绥也经常这个点才回来,但那时家里空无一人,他也不习惯在家里留人,所以等待他的,只有无边的寂静。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这样度过的。 但忽然有一天,他深夜回来,发现家里还给他留着一盏暖色调的灯,有个人总会在他进门后不久及时出现。 冰冷许久的心难免在这一刻趋于温暖。 纪绥喝了口牛奶,问道:“怎么还不睡?” 蔺言迟疑片刻,心想总不能跟他说在画画吧,于是编道:“睡不着,干脆等你回来再睡。” 纪绥黑长的睫毛微不可察地抖动了下。 他忽然走近几步,蔺言抬了抬头,才看见他眼底蕴藏着疲惫。 估计这几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吧。 看来有钱人也不是这么好当的。 蔺言默默的想。 纪绥抬手在他脸上抹了两下,然后亮出被抹黑的手指:“这是什么?” 蔺言低头一看。 墨水!! 他连忙解释:“这是……我刚才闲得无聊练字时沾上的吧。” 纪绥没怀疑什么,只是扯了张纸巾擦了擦手。 蔺言松了口气,机智如我! 纪绥垂眸,用完全不像是商量的语气问了句:“以后睡一间房吧。” 蔺言刚松掉的那口气又抬了上来:“啊?!” 纪绥直视他,随口解释:“爷爷说的。” 蔺言:??? 也没见你什么时候这么听爷爷的话过啊! 不过蔺言倒是不介意睡一张床,反正纪绥对他无感,就算他俩裸着睡一起肯定都不会发生点啥。 就是想起那天在海岛上被掐手腕的经历,实在让他有些后怕。 纪绥该不会有什么梦游症,或者喜欢掐人的癖好吧? 但甲方的要求……再刁钻好像也不能拒绝来着。 何况两个亿加两套房产呢,掐两次也没啥!他皮厚! 想到这,蔺言捏了捏耳垂,低声道:“……好。” 蔺言也许没意识到,他这个动作在比他高出不少的男人看来,是害羞的表现。 纪绥喉咙一紧,转身上了楼。 蔺言一早就洗了澡,晚上也不好搬东西折腾,于是暂时只把自己搬到了主卧。 等纪绥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蔺言因为画画太累,直接睡着了。 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毫无防备,他坚信纪绥对他不感兴趣。 然而第二天早上,蔺言根本没发现自己肩膀上多了一块红印。 叶先生生日,并没有邀请太多的人去。 叶家只包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间,自家人庆祝一下就算过了。 蔺言把画带过去的时候,叶荣轩早已等在酒店外。 叶荣轩笑嘻嘻接过画,比了个大拇指:“我昨天看了,你这画是真行!虽然我不太懂鉴画,但我感觉这次稳了!” 蔺言没说话,他担心要是过不了关,叶荣轩说不准会翻脸不认人,所以这个时候还是保持沉默更好。 叶荣轩扛着画正要进门,刚下车的程嘉泽就朝他们打了声招呼。 “蔺少,荣轩。”程嘉泽走近了些,蔺言注意到他身后跟着两个保镖,怀里抱着礼物盒。 程嘉泽有些惊奇:“你们俩也认识啊?” 叶荣轩有些骄傲道:“对啊,蔺言是我兄弟!” 蔺言看了叶荣轩一眼,没作声。 “是吗?蔺少也是我朋友,这么说还挺有缘分的。”程嘉泽笑了笑,巧妙地夹在叶荣轩和蔺言中间,揽着叶荣轩往里走:“对了,你今年给你爸准备了礼物吗?要不要我再帮你一次?” 没想到程嘉泽连叶家内部都打进去了,这就是主角的魅力吗? 蔺言默默感叹。 他转头离开,边走边想待会要怎么花那剩下一百五十万。 叶荣轩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眼蔺言,见他转身离开后,才安下心。 他有些不悦:“不必了,今年我已经准备好了,这次保准我爸满意!” 以前虽然程嘉泽每次都会好心把自己的礼物借他,但总能巧合被他爸得知这不是他亲自准备的礼物,搞得他每年都会被骂。 但这次不一样了。 叶荣轩信誓旦旦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赶上了!最近在期末考试,背书背得我脑壳晕 偏偏存稿箱早已阵亡,下次一定要多存点稿QAQ 第29章 酒吧 叶荣轩和程嘉泽很快来到宴席前。 好歹是南阳一带有名的富豪,虽然只是个自家人的宴席,排面也非常阔气。 餐桌上几乎全是山珍海味,角落上的礼物都快堆成山了。 叶父坐在最里面的位置,算是中心位。他一眼看见程嘉泽,笑呵呵道:“小泽来啦?赶紧坐下吃饭。” 程家和叶家关系一直很好,如果不是程嘉泽之前在国外留学,说不准叶程两家也会联姻,叶父一向把乖巧聪明的程嘉泽当亲生看待。 而且,有这么优秀的干儿子,说出去非常长脸。 程嘉泽笑着点点头,吩咐身后的保镖将礼物递上。“叶伯父,这是我专门从国外给您带来的,祝您福寿安康,长命百岁。” 叶父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小泽就是嘴甜!” 礼物盒拆开,是一串色泽极好的玛瑙手链。 上手一摸,就知道这玩意儿绝不便宜。 程嘉泽的礼物向来不会令人失望,众人投来艳羡的目光,叶父特别高兴,连忙让人给他安排位置。 转头看见站姿活像二流子的叶荣轩,叶父止住了笑意:“你今天怎么又穿成这副德行?我不是跟你说了少挂两条项链在脖子上?像个倒腾二手项链的,掉不掉价!” 叶荣轩噎了噎。 什么叫倒腾二手项链的?这明明叫潮流好不好。 不过这次叶荣轩并没有急着反驳,他慢悠悠拆开包装画的纸封,一脸不羁道:“看我今天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好东西?”叶父不屑地嗤笑:“你还能搞到什么好东西?” 这也不能怪叶父毫无期待,实在是叶荣轩真没送过什么好东西。 前两年的假牙,前年的红色内裤,去年……纯靠程嘉泽帮忙才拿出一枚观音吊坠。 叶荣轩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下。 众人的目光全部聚拢过来。 很快纸封彻底被撕开,一幅高洁鲜明的莲画展现出来。 嘴边嘲讽的话正欲吐出,叶父空张了张嘴,结果震惊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笔法清丽飘逸,简直把莲的亭亭曼妙尽数描绘出来,独身在一片淤泥中的莲花周围只有几株荷叶衬托,恰到好处的留白让人们充满了幻想。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幅画吸引去,现场安静了数秒,叶荣轩才懒洋洋道:“怎么样?是好东西吧?” 叶父默了默,岂止是好东西,简直比今天收到的所有东西都好! 不过很快,叶父注意到这幅画边上没有署名。 他问道:“你这画哪来的?是哪位大家画的?” 旁边的服务生拿过画递了过去,叶荣轩挠挠头,这画是蔺言画的,但蔺言显然不是什么大家小家。 画再好,只要人不出名,这画就珍贵不到哪儿去。 叶荣轩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他犹豫了一下,推辞说:“我专门找的隐士,对方不愿出世,所以我不能把他身份爆出来。” 既然是隐士,那说明多少是有点名气的,对方牌面大不愿意暴露自己身份,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叶父点点头,接过服务生手里的画,低头仔细欣赏起来。 刚才远看只能说惊艳,现在拿近了看,简直能用“惊叹”来形容。 画中的细节很多,但相应的留白也不少,偏偏这些留白又完美无缺地刻印在画中,仿佛这个画面里就应该留下这么多空白。想必画这幅画的人一定费了不少精力吧。 叶父默默感叹,连忙找人把画收好,到时候再拿回去好好欣赏,他画室里就缺这么一幅完美的莲! 众人的反应叶荣轩非常满意,他傲娇地抬了抬下巴,转头看向程嘉泽:“看吧,我就说这次不用你帮忙。” 程嘉泽点头称是,目光却时刻盯着那幅画。 原本他以为他送的那串玛瑙珠链才是本次寿宴的主角,现在却被叶家人随手扔在礼物堆里,叶父更是试都没试,注意力全被那幅画吸引去了。 他想起这幅画是蔺言送来的,或许就是蔺言想办法搞来的。 程嘉泽皱了皱眉,叶荣轩什么时候和蔺言勾搭上了。 之前的何铭宇也是,明明何铭宇一直是向着他的,在海岛打排球那次,何铭宇却因为蔺言受伤好几天都没和他说过话。 怎么所有人都开始向着蔺言了? 程嘉泽隐隐不安。 · 刚走不远,蔺言就收到转账的消息。 一百五十万,不多不少。 看来叶父非常满意。 叶荣轩发来消息:【今天抽不开身,下次登门亲自把东西送给你,放心,小爷说到做到!】 蔺言打了两个字:【好的。】 刚发出去他就后悔了。 亲自登门?! 那纪绥岂不是就会起疑了?! 这怎么行? 蔺言连忙撤回消息:【不行,咱俩这是私下交易,你不能来纪家】 但他忘记了叶荣轩正处于叛逆期:【不行,你帮了我这么大忙,怎么能偷偷摸摸呢?这门我登定了!】 蔺言:“……” 他想摔手机。 蔺言正在摔手机和摔叶荣轩两者之间纠结,他身边忽然停了一辆车。 转头一看,是一辆敞篷劳斯莱斯。 里面坐着一个银发骚年。 骚年摘下墨镜,露出好看的桃花眼,慵懒邪魅的声音响起:“好久不见,表嫂嫂。” 蔺言鸡皮疙瘩再次起了一身:“……” 这巧合谁爱要谁要。 秦卓霄仰头看着他:“我带你去兜风吧表嫂,你一个人逛街吗?” 蔺言浑身的细胞都在诉说着拒绝。 他连忙摇头:“不用,我马上要回家了,你哥不让我在外面久留。” “我哥?”秦卓霄看了一圈,无辜道:“我哥不是在公司上班忙着呢吗?” 蔺言当然知道纪绥在忙,他机械地转过头,苦笑道:“你能别缠着我玩吗?” 嫂子文学是禁忌啊! 秦卓霄眨了眨眼,似乎意识到蔺言有些不适,改口道:“表嫂,我不是在逗你玩,上次害你摔倒,我挺愧疚的,这次其实是专门想补偿你。” 这个语气显得格外真诚,蔺言不由得动容了几秒。 他也后退一步:“给我医药费就行。” 有钱什么都好说。 秦卓霄:“……” 他好奇问:“我哥平时不给你零花钱吗?” 蔺言不屑一笑。 开玩笑,你哥那是两亿一次性给,谁还瞧的上平时的碎银? 秦卓霄没了耐心:“快上车,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蔺言抿了抿嘴,心想他反正也无聊,不妨跟去玩玩。 而且,这么贵敞篷车他还没坐过呢! 这便宜白捡不捡。 很快蔺言上了车,秦卓霄勾唇一笑,码力开足,跟飞似的冲了出去。 吹了一路风,发型都乱作一团,结果秦卓霄说的好地方就是酒吧。 蔺言无语凝噎地看着他,转头想回家。 秦卓霄连忙拦住他:“别走啊表嫂,没来过这地儿吧?我保准你玩得开心。” 蔺言以前的确没去过什么酒吧,他平时宅得很,朋友聚会除非必要基本不去,而且嫌酒吧吵,所以根本没去过。 秦卓霄看他表情就知道猜对了,像只单纯的小绵羊。 “走吧走吧,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秦卓霄更来劲了,说着就把他往里推去。 蔺言力气小扒不过,只好无力顺从。 一边被推进酒吧,他一边苦恼,为什么谁都打不过?! 拳头硬了.jpg 看来以后要找个机会好好锻炼一下了! 秦卓霄一看就是常客,他进门就朝一堆人招了招手,然后拉着蔺言过去,笑着介绍:“都在呢?这是我表嫂,多照顾着点啊!” 蔺言抬头扫了一圈,五颜六色的头发,他感觉自己眼睛都要亮瞎了。 难怪秦卓霄几天不见就染了个银发,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秦卓霄找了个位置把蔺言安置好,转头去吧台让人抬了几箱酒来,手里还拎着几个骰盅。 “会玩摇骰子吗?” 蔺言摇摇头。 其实他会,而且,超神。 但他并不想跟秦卓霄玩这种游戏。 “我教你。” 秦卓霄坐在他身边,还真耐心教了一遍。 “……只要现场骰子总数加起来没超过这个数,那就是你赢了,听懂了吗?” 蔺言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那就来玩吧。”说着,秦卓霄就问了一圈有没有人来玩,组了差不多五六个人,单独围成一桌,游戏就算可以开始了。 蔺言摸了摸鼻梁,略显笨拙地摇了摇骰盅,先开始报数的人是最左边那个金发男。 他们都报的很谨慎,一旦临近蔺言,就直接把数字抬高,好几次都逼得蔺言不得不开,但结果却又非常巧合,数量刚刚好。如果他选择不开,稍微抬高一个数,下一个人就会直接开他,导致他还是得输。 要不是蔺言玩得够好,这局他至少得喝半箱。 玩到最后,周围一群人都被蔺言喝倒了,连带他自己都晕乎乎要睡过去,最后只剩下秦卓霄一个人还算清醒。 两小时过去,蔺言实在玩不动了,倒头趴在桌子上。 他体内的戏精之魂已经蠢蠢欲动。 秦卓霄凑到他耳边,眯着眼停顿了会儿,像是在欣赏他的侧脸。 好看。 秦卓霄想。 软软的,看着特别好掐。 秦卓霄摇了摇头,感觉自己似乎被下了迷魂药,头脑都开始不清醒起来。 他努力想起正事:“表嫂,你跟我哥到底是不是协议结婚啊?” 蔺言偏过头,睁了睁眼,睁不开,嘴里嘟囔道:“是啊。” 秦卓霄心里一惊,以为自己掌握了纪绥的秘密,又听蔺言接着道:“我的确是你亲生爸爸。” 秦卓霄:“……” 看来是他想多了。 于是等纪绥赶到时,便看到现场乱成一团,不少人都东倒西歪睡了过去,只有蔺言追着秦卓霄喊:“我的好大儿啊!你知道爸爸找你找多久了吗?!” 画面格外鬼畜。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那幅画—— 叶父:好细节的留白! 蔺言:哎呀没时间了糊弄一下过去算了! 第30章 还挺翘 纪绥把人直接从椅子上拎起来,一米七八的个子像个小鸡崽似的挂着,脸上一抹红晕,嘴里嘟嘟囔囔,还在念叨着“好大儿”。 而“好大儿”本人还趴在桌上,打着轻微的呼声,看上去睡得很香甜。 纪绥眼神略微复杂。 表弟变儿子,说不复杂也不应该。 他吩咐跟来的司机把秦卓霄“倒拔垂杨柳”式扛了出去,自己则弯腰横抱起蔺言,一前一后将两人带走。 还没走到门口,前台忽然拦住了他们。 前台小姐显然深谙这些醉鬼没一个能付钱的,于是急忙拦下了这个一看就很有钱的男人:“先生,账还没结呢。” 纪绥脚步一顿,气氛变得凝滞。 他敛着眉眼抬头看向秦卓霄,没忍住,伸腿踹了一脚。 带嫂子来喝酒就算了,竟然还没付钱? 稍微解了点气后,纪绥才冷着脸拿手机扫码付账。 听到收款提示,前台小姐立马扬起标准微笑:“好的先生,请慢走~” 纪绥礼貌回笑,转头又踹了秦卓霄一脚。 出了门,司机正要把秦卓霄往车里塞,结果被纪绥喊住,说道:“给他打辆车,别上我车。” 司机不知道为什么平白松了口气。 老板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之前看老板对蔺言多次破戒,司机都要怀疑自家老板是不是换人了! 这个酒吧地处市中心,这个点车流量又大,基本没两分钟就打到一辆车。把秦卓霄送走后,纪绥才扶着蔺言上车,准备回家。 蔺言戏精之魂已过,整个人暂时处于正常人醉酒的状态。不过由于身体疲软,好几次他都不自觉往纪绥身上靠,纪绥对酒味多少有些排斥,把他往另一边推了几次,最后实在懒得推了,只能任由他靠在肩头。 车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雨水滴落在车顶上,形成一种天然的旋律。 街头的灯牌红绿相间,倒映在车窗上犹如风格迥异的油画。 纪绥忽然想起一件事,偏头说道:“还结婚吗?” 离订婚典礼已经过去一个多月,纪家早就在暗地筹备婚礼了,虽然纪老爷子没说,但纪绥心里有数。 那份协议还在解除期内,如果蔺言临时想反悔,现在取消婚约还来得及。 周围好像安静了许多。 纪绥喉咙上下滚动了两下,内心焦急却又故作平淡地等待着蔺言的回答。 但蔺言只是囫囵砸吧了下嘴,什么也没说。 纪绥轻笑了声。 也是,人还醉着呢,他挑的时机显然不对。 晚上十点,车稳稳停在别墅门外。 纪绥抱着蔺言上楼,帮他脱了鞋和外套,思考了半天还是决定让他就裹着脏衣服睡。 给蔺言盖好被子后,纪绥找了套干净的睡衣去洗澡。 一个多月的时间,还不足以让他养成随手关门的习惯—— 于是搓澡搓到一半,身后忽然袭来一股冷风。 纪绥回头一看,罪魁祸首正焉焉伏在门框上,微眯着眼,笑嘻嘻地像个流氓,并适当地点评了句:“……还挺翘。” 纪绥:“???” 醉鬼蔺言作势要闯进来,纪绥连忙抓过旁边的浴巾围上,关掉花洒后一把将蔺言按在墙上,以免他真干出点什么来。 这是纪绥第一次感到羞耻,他看着蔺言醺红的脸颊,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上手掐了一把。 或许是蔺言天生皮肤白,被掐过的那一块很快留下了印记。 “你想干什么?”纪绥问。 他倒是没想到蔺言喝醉酒还能到处乱跑。 蔺言皱眉,歪头反问:“男人,这句话应该是我问才对吧?你在我面前洗澡,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吗?呵,很好,你已经成功做到了。” 没错,他体内重新燃起了戏精之魂! 而且这次的身份还是霸道总裁! 纪绥:“……” 他已经无力吐槽了。 “赶紧去睡觉。”说着,纪绥就要把他往外推。 蔺言试图反抗:“你竟敢吩咐我!Big胆!” 纪绥:“……” 一如既往毫无反抗能力的蔺言只能在第一次起义中以失败告终,而后被纪绥重新按在床上,为了防止再次发生刚才的事,纪绥还把被子使劲裹了裹。 蔺·日抛总裁·言只能憋屈睡去。 第二天清晨,蔺言醒得格外早。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勒死了,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被裹得严严实实,几乎一点风都别想透进去的程度。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被虐待了。 他连忙掀开透了透气,转头一看才发现纪绥就站在落地窗前,似乎在和人通话。 “……对,我希望您好好管管他,如果再做出这种事,那么下次我就只能僭越身份教训他一顿了。” “好的,嗯,最近还好,舅妈放心。” “好,您忙。” 这是……在告状?! 蔺言惊恐万分地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 秦卓霄这次肯定凉凉了。 蔺言一边替他感到悲切,一边又想落井下石。 纪绥很快结束对话,站在原地眺望了一下远方,回头看见蔺言的后脑勺和一根在寒风中竖立的呆毛。 纪绥走了过去:“醒了?” 蔺言摇头装死:“没醒。” 纪绥:“……” 他径直把被子掀开,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 蔺言飙出一句“挖了个大槽”,连忙把被子重新改好,并附言:“给孩子一点隐私行不行!虽然我签了协议,但我卖身不卖艺!” 纪绥认真点评:“……还挺押韵。” 蔺言一副卑微的表情蹭了蹭被单,不知道该说点啥好。 此时此刻他真的有点担心纪绥会把他去酒吧喝酒的事告诉蔺韦。 ……噢不,该不会已经告过了吧! 蔺言想试探着问问,正要张嘴,就先听纪绥说起正事:“爷爷已经在筹备婚礼了,你怎么打算的?” 他的语气过于平淡,以至于在蔺言听来仿佛他是在说:早上你打算吃点什么? 蔺言嘴比脑子快地回了一句:“奶黄包。” 纪绥:“?” 蔺言连忙重新组织语言:“啊不,我的意思是,我都听你的。” 反正协议结婚肯定是要结婚后才能拿到两亿的,他早就做好赴死的准备了! 纪绥默了默,空气安静得恐怖。 蔺言莫名害怕,担心他待会直接掏出个手机拨通蔺韦的电话,然后告状说您儿子巴拉巴拉。 不过显然是他想多了。 纪绥只是盯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出了门。 除了关门声有点大外,任何异常都没有。 蔺言忧虑地在床上扭成了一条毛毛虫,思考了半天,还是觉得饭比天大。 昨天光喝酒了,连花生米都没吃两粒,难怪一大早这么杞人忧天,果然只有美食才能抚慰人心! 这么想着,蔺言连忙换了件衣服下楼。 纪绥已经坐下了,餐桌上摆着外卖盒,看样子不是他亲自下厨。 蔺言很少能在早上碰见纪绥,没想到原来纪绥早饭也喜欢点外卖。 狗熊所见略同! 蔺言饿得眼冒星光,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 纪绥默不作声地挑了几个包子推出去,等蔺言坐下,正好识趣地咬上一口。 奶黄包! 蔺言眼里放光,哇塞,难道这就是心诚则灵! 纪绥这个甲方简直太体贴了! 蔺言像头恶狼没两秒就吞掉一个奶黄包,吃完五个包子后,又喝了一碗皮蛋瘦肉粥,才勉强拍了拍肚皮。 纪绥没忍住问了句:“你最近怎么吃这么多?” 蔺言认真想了想,很快做出答复:“在长身体~” 纪绥:“……” 二十多的人说自己在长身体也是牛逼。 相比于蔺言的狼吞虎咽,纪绥吃饭的动作完全能用“斯文”两个字来形容。 他喝粥时连声音都几乎没有。 可能神仙都是这样的吧。 蔺言一边默默佩服,一边没忍住打了个嗝。 纪绥没有吃饭时说事的习惯,等吃得差不多了,拿着纸巾擦手,才慢悠悠开口:“说吧,昨天为什么跟秦卓霄去酒吧?” 来了来了。 就知道逃不过这一关! 蔺言暗自苦恼了一下,闷声解释:“碰巧遇上的,他非要拉我去喝酒,我也不懂他为什么知道我在那儿。” 纪绥很快抓住重点:“哪儿?” 蔺言一惊,就差捂住嘴了。 完了,说漏嘴了! 好在他急中生智:“路边。” 纪绥:“……” 但这次纪绥显然没打算让蔺言再逃脱,他追问道:“哪条路?你去那儿做什么?” 蔺言脚趾紧张地蜷缩起来,这下他真的不知道该说啥了。 难道真的要把赚外快的事说出去吗? 蔺言正犹豫不决,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有人给他发了消息。 蔺言抓住求生稻草般连忙拿起手机,“我回个消息嗷~” 纪绥倒也不急,慵懒靠着椅背,看他拖延时间能拖到什么时候。 发消息的人是叶荣轩。 【蔺少!我已经到你家门口了!】 蔺言呆滞了两秒,头脑一片空白。 等等,谁? 叶荣轩已经跑到纪家门口了?!! 等蔺言反应过来的时候,门铃已经响起。 与此同时,叶荣轩新一条消息也发了过来—— 【没想到吧,我今天就来登门道谢了!感动吗蔺少?!】 蔺言为微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感动吗? 根本不敢动!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喝酒—— 蔺言:但凡我昨天多吃两粒花生米,我都不能醉成那样! 关于告状—— 想必大家心里都被这种恐惧支配过呜呜呜呜呜 第31章 送礼 纪绥看出他异常的表情,又听到门铃响,眯了眯眼,起身要去开门。 蔺言下意识想拦他一下,结果脚还没伸出去,纪绥就低头瞥了他一眼,挑眉道:“怎么?想送走我?” 蔺言瑟缩。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纪绥走出去。 纪家一直没有固定的仆人,平时会有上门清洁的零时工,偶尔纪老爷子也会安排一两个人过来,但总是会被纪绥找个理由退回去。纪绥并不喜欢家里人太多,所以家里很多时候都只有他们两个。 蔺言倒是乐得自在,他以前就经常一个人住,人太多反而容易不适应。 “咔哒”一声自动开门声,叶荣轩的声音就从门外越着草坪传进蔺言的耳朵。 “蔺少!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好东西? 蔺言脸如白纸,默默给他上了一把香。 顺便也给自己上了一把。 叶荣轩有些激动,脸红扑扑的,举着手里的礼盒,里面装着十几个瓷罐罐,一抬眼发现给他开门的是某著名冰块脸后,差点僵住。 不过自诩见过大风大浪的叶荣轩,还是能笑着缓解尴尬:“纪、纪先生,早上好!” 纪绥敛眉:“叶少。” 叶荣轩显然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往里远远瞄了一眼,“找死”般问道:“那个,我找一下蔺少,麻烦您让让。” 蔺言正往这边赶,听到叶荣轩要求纪绥让让,眉心一跳,差点郁卒过去。 看来不仅仅是上香了,直接给叶荣轩挖个坟吧。 他一边默念,一边胆战心惊地靠近,试图糊弄过去:“原来是叶少啊!好久不见,上次看了你家的车我觉得也就一般般吧。” 心虚的蔺言低头瞥了眼纪绥,发现他正冷着脸看他,脸上好像写着“你演,你继续演”几个大字。 叶荣轩get到他的暗语,连忙打配合:“啊~那当然没你家的车好啦,上次你托我买的东西都在这儿了,喏。” 他把礼盒递了过来,全然没注意到蔺言心灰意冷的表情。 纪绥看戏似的看他:“你买了什么?” 蔺言想了想他暂时最缺的东西,现编道:“裤衩。” 纪绥:“?” 纪绥脸色沉了沉:“你让他给你买这个?” 蔺言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他挠了挠头:“这个……有什么讲究吗?” 有钱人的裤衩不能托别人买吗? 他以前经常和舍友兄弟互买裤衩,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忌讳啊,而且,裤衩这个理由替代品显然再好不过,毕竟纪绥总不可能当面把盒子撕开看看。 那得多变态才能做的出来。 纪绥咬着后槽牙,微笑道:“很好。” 蔺言眨了眨眼,总觉得后背有一股阴风在拍打着他。 他接过叶荣轩的礼盒,宝贝似的抱在怀里,笑眯眯道:“谢啦~” 叶荣轩也跟着傻笑:“不客气不客气。” 两个人兄友弟恭,就差现场摆个关公结拜了。 纪绥冷着脸问:“东西拿完了?” 蔺言笑得灿烂:“拿完了拿完了。” 纪绥:“还有别的事吗?” 蔺言:“没有了没有了。” “啪嗒”一声,纪绥伸手将门关上,径直将两人隔开。 叶荣轩刚才只顾着眯眼笑,一时没注意,睁开眼就发现自己鼻尖顶着门,差点被夹成鹰钩鼻。 “既然没事了,那就各回各家吧。” 纪绥面无表情收回视线,转身往回走。 蔺言只能低头跟上。 走着走着,纪绥忽然停下,蔺言没及时刹住车,正好撞上纪绥的后背。 蔺言鼻子一痛,伸手摸了摸道:“怎么了?” 纪绥俯视着他:“想起来要提醒你个事。” 蔺言故作好奇:“什么?” 纪绥:“以后,内裤这种东西不许再让其他人买。” 蔺言小眉一皱:“为什么?” 难道真有什么忌讳? 果然一入豪门深似海! 纪绥垂了垂眸,试图循着蔺言的脑回路解释:“容易被人赚差价。” 蔺言:“!” 他一脸便秘地看着纪绥,并不是因为震惊赚差价这件事,而是震惊纪绥什么时候也变这样了! 难道猎奇的脑回路也能传染? 纪绥显然也不太适应这种思考方式,按了按太阳穴,一脸头疼道:“总之你记住就对了。” 蔺言只好点头应下,虽然最终还是没搞明白为什么,但对于甲方任何刁钻的要求,他都能接受。 · 叶家这边很快开了一个私人画展,叶父邀请了几个平时一起打牌喝茶的老朋友来叶家赏画,主推的就是刚收到的那副莲。 叶父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介绍道:“这是犬子前两天刚送我的生日礼物,我觉得不错,所以特意让你们来看看。” 早就看穿他真心思的其中一位中年老友说道:“得了吧,你就是想炫耀你儿子多争气,一幅画有什么了不起的,让我来仔细看看。” 说着老友就戴上他的老花眼镜凑近画开始观摩起来。 不多久,他就观摩出了结果,并且成功给自己“打脸”: “哟,这画是真不错!老叶,你这回是真淘到宝了!” 叶父傲娇抬头:“那当然,我是那种用劣质品耽误你们时间的人嘛!” 他补充道:“你仔细看那几块留白,简直绝了,我看过这么多幅水墨画,论构图和灵气,还就真没多少能比过这幅的!” 另一位还在赏兰花的老友也感兴趣地凑了过来,“是吗?让我也来瞅瞅。” 这位老友看完后皱了皱眉:“啧,这画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最近去过什么地方,忽然想到昨天刚去纪老爷子家坐过,一拍大腿,惊道:“我在纪老爷子家瞧见过一幅跟这画风格非常相似的!” 画嘛,就跟很多创作品一样,但凡是人作出来的,多半都有些独特的风格,尤其是那些极具创作天赋和灵气的画家。 叶父眨了眨眼,追问:“真的?那你知道是谁画的吗?” 老友解释:“嗨呀,还能有谁,当然是纪家快娶进门的媳妇——蔺家那小少爷喽!”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 这几天得意的除了叶父,叶荣轩也过得相当滋润。 他刚从纪家灰溜溜离开,转头就往南阳最火热的酒吧跑。 进去都得办黑金卡的那种。 周围几个狐朋狗友最近都艳羡他。 零花钱翻了一倍不说,家里这几天基本都没管过他,想去哪儿浪去哪儿浪,他爸还贴心地帮他付了新车的钱,最近别提多潇洒。 叶荣轩正高兴地喝着酒,坐在他旁边的一位狗友就开始套他话:“我说轩哥,你是不是患什么癌症了?” 叶荣轩一口酒差点喷出来:“诅咒你爹呢?会不会好好说话?” 狗友笑了笑,解释说:“这不是最近看你日子这么滋润,怀疑你日子不多,你家里才对你这么宽容么。” 叶荣轩呸了一声,骂道:“说什么呢?!我那是在我爸生日的时候送了他一个礼,讨得他心花怒放,才过上这种好日子的!” 狗友和其他几个狐朋闻言,都好奇凑了过来:“那你跟兄弟几个说说,你送啥好东西了?让哥几个也去搞一份。” 叶荣轩故作神秘地歪嘴一笑,眼中带着三分不屑、三分得意、还有四分玩弄,他喝了两口酒才说道:“蔺言,认识不?” 狗友们点点头,疑惑道:“认识啊,不就一漂亮蠢货吗?关他什么事?” 叶荣轩嗤了声:“漂亮蠢货?我送我爸的礼物就是他画的一幅画!当时我爸瞧了那画,简直绝了,就跟着魔了似的,天天摸着我的头喊我乖儿子!” 狗友纷纷乍舌。 这,怎么可能呢! 作者有话要说:  叶父天天摸着叶荣轩的头喊乖儿子,SOS救命,画面感好强! 我来晚了!!最近期末一边准备考试一边写论文,真的要跪了QAQ,难道下次真的有全文存稿了嘛呜呜呜呜呜 第32章 量尺寸 很快,叶荣轩用蔺言画的画讨好家长的事传遍了整个南阳豪门圈。 不少公子哥知道蔺言的画能博得长辈欢喜后,都想找蔺言秘密合作一下。 作为“中间商”叶荣轩试探着给蔺言发了个消息:【你最近忙吗?】 蔺言正闲得剪脚趾甲,抬头看了眼周末在家休息的纪绥,对方正专心看着报纸,多半不会注意到他。 这样想着,蔺言尽可能自然地拿起手机快速回复:【你说。】 【叶荣轩: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问问你还有没有时间画几幅小画?】 蔺言大惊。 这叫不是大事?这简直是天大的事!赚钱能叫小事吗?! 他连忙回复:【当然有,你说个数,我看看能不能安排得过来。】 自从上次纪绥跟他说了结婚的事,他们就开始有意筹备了,过几天纪绥要带他去定制一套西装,还要拍一系列结婚照,估摸着还得领证,如果叶荣轩要得急的话,他很难确保时间是否充裕。 叶荣轩很快回了消息:【也不多。】 【也就十七、八幅吧。】 蔺言:“?” 叶荣轩似乎对数字有点误解? 他很快发现了盲点:【你这是把你爹接下去十几年的礼物都准备齐全了?】 叶荣轩发来一个恐龙无语的表情。 他解释道:【不是,是我那几个哥们都想要你的画,你懂吧。】 蔺言战术性后仰。 这……难道他的画已经成为这群公子哥的追捧了吗? 呜呜呜原来他的画已经这么俗气了吗? 蔺言一边摸摸流泪,一边回道:【我懂,所以多少钱一幅?】 俗气归俗气,能挣钱就行。 叶荣轩这边迟疑了一下。 他原本担心像蔺言这种搞艺术的,多半不太愿意用钱来衡量自己的作品,上次只是蔺言想要那几个瓷罐,所以才勉强答应帮他。 结果蔺言直接问价格怎么算。 这他还真没预料到。 不过这样也好,叶荣轩高兴还来不及。 他回道:【还没商量好,要不你来定?】 蔺言想了想,回了个:【不行】 叶荣轩以为他懒得自己定价,于是正要自告奋勇帮他定价:【那我来……】 字还没打完,蔺言先他一步:【不能由你跟他们商量】 叶荣轩摸不着头脑:【为什么?】 蔺言:【绥哥说中间商会赚我差价!】 叶荣轩:“???” 我他妈也太冤枉了吧! 蔺言很快又回了消息:【约个时间约个地点,有哪些人想要画的,你把他们召集到一块,我跟他们面对面谈。】 叶荣轩气笑了,他身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富二代,还是头一次被人误解会赚差价。 不过他也懒得计较,径直答应了下来。 蔺言心满意足地熄屏,抬头发现纪绥不知何时就在盯着他看。 总有种被班主任抓住上课玩手机的头皮发麻感…… 蔺言觉得他迟早要患上大脑麻痹症,说不准这种症状的病还会以他命名呜呜。 纪绥目光落在他快速熄屏的手机上,“给谁发消息呢?” 蔺言面不改色道:“在和卖裤衩的客服小哥聊尺寸。” 纪绥:“……” 他嘴角抽了抽:“改网购了?” 蔺言郑重点头:“没错,我觉得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做被人赚差价的韭菜!” 纪绥一时竟无言以对。 · 定制西装需要精准计量身形,这天一大早,纪绥就拉着蔺言准备去量个尺寸。 蔺言还处于半梦半醒状态,看到迈巴赫限量款豪车,跃跃欲试:“要不今天我帮你开吧。” 司机昨天刚请了假,蔺言正好趁这个机会讨好纪绥一下,免得他动不动又给自己定要求。 纪绥径直坐上驾驶位:“不了,我怕你谋杀亲夫。” 蔺言:“……” 危险倒的确有些危险。 蔺言只好乖乖坐上副驾驶,隔了没多久,有些勉为其难,毕竟让甲方给他开车,他还是第一次经历。 蔺言想了想,试图帮上一点忙:“纪先生,你累吗?” 纪绥始终盯着前路,只哼了声:“嗯?” 蔺言试着毛遂自荐:“要不然我给你唱首歌缓解一下疲劳?” “……”纪绥语气相当认真:“你想把我唱走?” 蔺言:“……” 现在的甲方,怎么越来越不好说话了呜呜呜! 最终蔺言都没帮上一点忙,两人很快来到定制地点。 当时纪绥跟蔺言说这家店的时候,蔺言上网查了下,才得知这是某著名时尚企业旗下的定制服装工作室,随便一套衣服几十万到几百万不等。 纪绥领着他刚进门,工作室一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男人就走了过来。 “纪哥,好久不见呀~这就是你那小媳妇吧?” 花里胡哨男上下打量了蔺言一眼,抿着嘴笑了笑,夸赞道:“小模样长得不赖。” 蔺言咧嘴一笑:“谢谢夸奖。” 花里胡哨男再次大惊小怪:“哟~纪哥,你这小媳妇可真有礼貌。” 蔺言:“……” 虽然但是,这个男人为什么要管纪绥叫纪哥啊SOS! 这样让他以后还怎么直视纪绥! 蔺言默默流泪。 纪绥不想浪费时间,把蔺言推了出去:“给他做一套西装,要合身,质地要好,结婚用的。”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纪绥说“结婚”两个字说得格外轻巧。 似乎在他眼里结婚就和吃饭一样,只是一个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完全不掺杂任何情感。 不像蔺言,他一听到结婚这两个字就会习惯性害怕。 可能以前刚毕业那会儿被老妈催婚催怕了orz. 花里胡哨男点头应下,找了个专业量尺寸的大哥过来。 大哥身材很壮,浑身都是肌肉,蔺言看着害怕,低声询问纪绥:“待会儿量脖子的时候能不能你来?” 纪绥不太明白:“为什么?” 蔺言打了个寒颤:“我怕他一不小心勒死我。” 纪绥:“……” 他点评:“那你还挺惜命。”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量脖子和屁股的时候纪绥还是主动帮蔺言量了。 尺寸量完,和工作人员确定完衣服颜色和细节后,基本就算大功告成了。 蔺言正跟着纪绥要出门,手机就收到一条消息。 他低头一看—— 【叶韭菜:蔺少,人员已经集结完毕,随时等候上级指令!】 蔺言噎了一下,戏还挺多。 他回复:【上级表示很满意,奖励你一团空气,说吧,作案地点在哪儿?】 叶荣轩还没回,纪绥先开了口:“走路不要玩手机。” 蔺言下意识熄屏,赞同地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对眼睛不好。” 纪绥冷漠:“是怕你又用脑袋撞我后背。” 蔺言:“……” 纪绥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追问:“又在和那个客服聊天?” 蔺言愣了愣,顺着回答:“是的。” 纪绥“呵呵”一声,“原来这还是个连续剧。” 蔺言:“……” 待会儿还要去和叶荣轩碰头,蔺言提出申请:“纪先生,我下午能独自出去一趟么?” 纪绥转头往车走去,头也不回:“去哪?” 蔺言:“去找我大……何铭宇。” 纪绥好奇问:“又去钓鱼?” 蔺言摇头:“不,这次是进阶版,烤鱼!” “……”纪绥沉默了一瞬,“我送你去。” 蔺言连忙拒绝:“不用!” 纪绥眼眸一沉,正要开口,就接到一个电话。 是张特助打来的。 纪绥黑着脸接下,过了两分钟后才挂断,盯着蔺言看了两秒:“我待会儿要回去开个会,你玩完早点回家。”蔺言笑得灿烂:“好~” 看到纪绥脸色不算很好后,他才换了个语气,格外沉重:“好的。” 脸上充满了不舍,不知情的,还以为纪绥时间不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写这章的时候满脑子鸡哥SOS 我已经不能直视我的儿婿了orz —— 本来打算恢复六点更新,但我的手速和期末考试似乎都在疯狂阻挠我完成这一大计,所以只能往后推了呜呜 这篇预计不会太长,大家可以去康康我的预收呀!它在疯狂朝你们招手(星星眼) 第33章 结婚照 下午两点,太阳正热情似火。 某酒吧包间内却一片黑暗,只有角落几双眼睛亮晶晶。 其中一位不知道为什么被戳中笑点,没忍住咧开了嘴,露出洁白的牙齿。 叶荣轩转头瞥了一眼,冷不丁吓了一跳,用手肘狠狠撞了一下对方,骂道:“操,别他妈傻笑。” 对方立马收回嘴角。 蔺言低声咳嗽了声,郑重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们准备用多少钱买我的画?” 叶荣轩回:“我们之前讨论了一下,一百万一幅?” 在座各位都是家里有钱的公子哥,但随随便便拿出一百万也没这么容易,上次收叶荣轩两百万主要是因为加急,这次不加急的话,这个价格倒也合理。 蔺言数了一下人头,来的人大概只有七八个。 这么说,他这次能挣七八百万? 虽然在两个亿面前,这点小钱只能算是小费,但再小的苍蝇腿也是肉啊,这点钱对于蔺言来说还是非常多的。 他思考了一下,问道:“先说好,你们得先让我看看你们想要哪种类型的画,我只接我能画的,其他价格再高我也不接。” 也没别的原因,就是怕翻车。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几双眼睛纷纷上下移动了几下,代表同意。 蔺言继续嘱咐:“还有,咱们的交易属于地下交易,不能告诉任何人,知道吗?这里特别点名某位姓叶的。” 叶荣轩噎了噎,“这不是想给你揽生意吗?” 蔺言:“呵呵。” 众人纷纷点头:“放心,我们一定守口如瓶!” 接着又问:“还有别的问题吗?” 蔺言沉默两秒,“最后一个问题——咱们为什么不开灯?” 黑灯瞎火的,很吓人好吗?! 叶荣轩尬笑两声:“这不是为了营造氛围感吗?” 然后转头“啪”地一下开了灯。 重新拥有光明,蔺言欣慰了许多,最后总结道:“好,那我们这次行动的代号就叫做——韭菜大作战!” 众人:“……” 总觉得他在内涵什么?? · 回到家的时候,纪绥已经在沙发上等他了。 蔺言心虚地想上楼换身衣服,结果纪绥直接喊住了他:“回来了?” “嗯。”蔺言点点头。 纪绥懒散地招了招手:“过来。” 感觉跟遛狗似的。 蔺言愤愤不已地走过去,然后老实巴交低下头。 纪绥闻了下他身上的味:“你不是吃鱼去了吗?怎么一点腥味都没有?” 蔺言脑筋急转,面不改色道:“因为我们吃的是……好多鱼,嘎嘣脆!” 纪绥:“……” 他看起来这么好骗?? 四周死一般寂静。 蔺言猜测纪绥或许信了,试探着问道:“那我先上楼洗个澡?” 纪绥依旧保持着沉默,蔺言默认他同意了,便连忙爬上楼。 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蔺言,洗澡时没忍住哼起了歌。 “你爱我我爱你,蜜雪冰城甜蜜蜜~~” 真好听,浴室歌神! 蔺言正陷入在自我沉迷中,出门时看见纪绥坐在窗户旁的单人沙发上时,还吓了一跳。 纪绥垂着眸,蔺言看不见他的眼神,一时摸不准他的心思……事实上就算看见了好像也摸不准。 但这次蔺言格外忐忑:“纪先生,你……” 纪绥却没头没尾评价了句:“歌唱的不错。” 蔺言:“……” 这下他该说点什么? 蔺言想了想:“我谢谢你?” 不对,这话怎么感觉像是在骂人? 纪绥抬头看向他,盯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也没说别的:“睡觉吧。” 蔺言正要点头,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果他接下去要画画,是不是不能再和纪绥住一间卧室了? 原本他一个人住客房,换衣室就可以当成画室来用,但眼下,他和纪绥睡一间房,肯定就没有单独画室了,那他还怎么瞒着纪绥继续画画? 想到这儿,蔺言抿了抿嘴:“纪先生,要不我还是继续睡客房吧?” 纪绥闻言脚步一顿,背对着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蔺言以为他没听清,正要贴心再问一遍,就听到纪绥闷声答应下来:“好。” 不知道为什么,蔺言感觉纪绥哪里怪怪的。 但小说里的总裁好像都这么阴沉不定。 嗯,很符合人设。 蔺言很快释然,开开心心抱着枕头回到客房。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关上房门后,纪绥一直盯着房门没动。 · 没过几天,安排拍结婚照的时间就到了。 除了结婚证上最基本的红底合照,纪绥作为纪家长孙,还需要和蔺言拍一组用来宣传的外景艺术照。 定好的地点在海边。 两人一块坐在后座,气氛却异常沉默。 蔺言倒是没什么太大感觉,毕竟平时纪绥也这么惜字如金,让他找不同实在太困难了! 如果要说真有什么异常的话,这几天纪绥好像去公司去的格外勤快。 原本他总是会在午饭掐点回家,但最近都干脆没回了。 蔺言有时画的天昏地暗,饿的肚子咕咕响时才意识到纪绥这些天都没喊他吃饭了。 不过今天的天气真的很好。 蔺言正要趴在车窗上欣赏一下,就听纪绥忽然开口:“我记得上一个趴窗户的已经躺在病床上好几年了。” 蔺言:“!” 他连忙缩了回来。 车很快停了下来,拍摄人员已经在原地准备好,就等他们下车了。 两个人长相都很一绝,基本不需要化什么妆,稍微打个光就够完美了。 摄影师招呼着他们站到指定地点,指挥助手帮他们摆动作。 蔺言穿的是上次在工作室一起定制的,总共定制了两套,今天穿的这套纯白非常修饰他的身形,加上软乎乎的发型,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乖巧的小白兔,不管怎么揉捏都不会生气的那种。 而纪绥一贯只穿深色,身上那套也是全新的黑色西装,眼眸微阖,瞳孔乌黑,站在蔺言旁边像只护犊子的狼,完全惹不起的那种。 虽然两人气场根本不一样,但站在一起却格外搭,尤其是当纪绥伸手环住蔺言腰时,蔺言会不自觉缩着肩膀,微妙的氛围引人遐想。 摄影师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自然又带着点涩情的伴侣。 他忙碌着一连拍了几百张,打算之后再慢慢挑选。 整个过程不算漫长,比订婚那天临时匆忙拍的那次体验感好多了,蔺言心情愉悦,没忍住提出申请:“纪先生,要不然我们弄完去海边踩踩水吧!” 纪绥挑了下眉,低头看着此刻眼里似乎藏着星星的蔺言,点了点头。 蔺言欢呼一声,原地转了几圈,停下来时晕头转向,然后东倒西歪栽倒在纪绥怀里。 摄影师正好看见这一幕,连忙抓拍了下来。 一脸懵逼的傻白兔和沉稳腹黑的大灰狼! 简直不要太像!绝美! 摄影师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 等拍摄人员都离开后,蔺言才慢悠悠跟纪绥沿着海边散步。 上次在海岛发生了太多事情,蔺言根本没多少机会尽情享受海边带给人的静谧,这次终于能静下心散散步了。 为了拥有更好的体验感,蔺言还把鞋脱到边上放着,然后光着脚乱踩。 纪绥则做出了符合人设的行为,既没拖鞋,也没碰到水。 好几次蔺言都怀疑他鞋是防水的。 蔺言皮肤很白,海水淹没他脚踝时,简直白到发光一样。 纪绥不经意间扫过,心头忽地一痒。 “蔺言。”他喊了声。 蔺言正打算和海浪大战三百回合,听到有人喊他,连忙转头看去,发现纪绥正插兜盯着他看,眸底深不可测,懵了一瞬。 “啊?” 纪绥张了张嘴,像是说了句话,但海风太大,蔺言没听清,走近了些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纪绥又说了一遍,但蔺言还是没听清。 气急败坏的蔺言暗自下决心,有机会他一定要去学学唇语! 蔺言打算再走近些,忽然看见海浪拍上沙滩,自己的鞋被海水冲走了! “我鞋!!!” 他狂奔着跑过去,赶到时,虽然及时捡回了鞋,但鞋已经彻底湿透了。 海风疯狂拍打着蔺言的后脑勺,蔺言脑海中不知为何响起一首旋律。 “吹啊吹啊我的骄傲放纵……” 烈日暖阳下,蔺言心底一阵凉凉。 他拎着两只湿鞋走到纪绥旁边,一脸颓意。 纪绥没忍住轻笑了声:“总在海边走,哪有不湿鞋?” 蔺言:“……” □□的嘲讽! 纪绥没再逗他,转过身,微微弯下腰:“上来。” 蔺言愣了下,这是要背他? 蔺言不太好意思:“不用了纪先生,鞋子湿了还可以勉强穿的。” 纪绥不为所动:“上来。” 纪绥决定的事一向没人可以反驳,蔺言抿了抿嘴,还是老老实实爬了上去。 估计是常年锻炼的缘故,纪绥的背很宽厚,给人很大的安全感。 蔺言趴在身后不敢乱动,两只手努力把鞋子拎远点,生怕打到纪绥的脸。 两人很快离开海滩,离停车场却还有一点距离。 虽然路程不算很远,但背着他走路肯定很累! 蔺言感动说道:“纪先生,您辛苦了~” 纪绥回他:“不辛苦,命苦。” 蔺言:“……”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好多鱼—— 这是一种膨化食品。 赶上啦赶上啦!最近一直在期末考试,只能晚上码码字呜呜呜,不过马上就要结束啦!!开心!! 第34章 婚礼 几分钟后,苦主纪绥总算将蔺言背到车旁,车里正悠闲抽着烟的司机看了眼后视镜,差点没吓一跳。 司机连忙掐掉烟下车把后座车门打开,这样蔺言就能直接上车,不必光着脚踩地面了。 纪绥甫一上车,蔺言便连忙举手申请:“纪先生,我给你捏捏肩捶捶背吧!” 纪绥倒也没拦着,他想起蔺言给爷爷捶腿的画面,不禁问道:“你这手艺哪学来的?” 蔺言一边兢兢业业给他捏肩,一边疯狂思考,最后回答了句:“或许是老天爷赏饭吃?” 天生就会! 纪绥:“……” 他倒是没想到老天爷会赏谁这种饭吃。 纪绥没再问话,只是微眯着眼,静静享受着这一刻的舒服。 蔺言的手劲是真的不错,或许是力气向来就小,拳头也小,所以用来捶背捏肩特别合适? 纪绥一时竟也开始半信半疑赏饭论。 长时间积累下的疲惫仿佛在这一刻彻底消散,车子开的很稳,海风从车窗外缓缓吹进,纪绥习惯紧绷的肌肉慢慢松懈下来。 不知行驶了多久,纪绥才缓缓开口:“蔺言,如果你不想结婚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蔺言正专心埋头苦捶,听到这句话愣了下,一时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他并没有意识他这些天的举动给纪绥带来了多大的疑虑。 想了想,蔺言停下手认真回道:“纪先生,我从未产生过不想结婚的想法。” 毕竟结婚和不结婚的优劣,他还是看得很明白的。 纪绥没有看他,视线移至窗外,停顿片刻才启唇:“那好,我们现在就去民政局。” 蔺言倒吸一口气,这么快? 但他并没有多说。 反正早领晚领都要领,今天刚好顺便,以后就不用再麻烦出来一趟了。 而且刚好他俩里面穿的都是白衬衫,择日不如撞日。 难道这就是……天定的缘分? 蔺言眨了眨眼,然后继续埋头帮纪绥捏手臂。 但纪绥立马晃掉他的手,拒绝道:“这里不用。” 为什么? 蔺言小眉一皱,没有多想,转手去捏肩膀。 好在刚才拍摄时间不长,赶到民政局时还没下班,凑巧的是他俩还是最后一对。 负责审核的工作人员多次抬头,眼里的星星都快跳出来了。 实在太般配了哇哇哇哇! 从业多年,同性领证的本来就不多,长得这么帅的情侣更是少见啊啊啊! 不过稍微矮一点这个帅哥似乎有点紧张…… 她抬头问道:“先生,你确定你是自愿的吗?” 毕竟他身边那位冷脸先生实在容易让人引起怀疑。 蔺言呆滞了两秒,看了眼纪绥,发现对方脸沉了一个度。 蔺言连忙点头:“是的,我只是……第一次结婚有点紧张,下次会注意的!” 工作人员懵了一瞬,这事还能有下次?? 纪绥脸再次沉了一个度。 审核完毕后另一个工作人员将两人领去宣誓和拍照,整个流程走完,最后便是登记。 上交户口本和所需证件前,纪绥最后问了蔺言一遍:“不会反悔?” “嗯。” 蔺言坚定点了点头。 就算是为了两个亿,他也不会放过纪绥的! 纪绥仿佛松了口气,才将证件递交过去。 从民政局出来,蔺言感觉自己浑身都不太一样了。 总有种背后有人撑腰的感觉! 蔺言想了想,转头看向纪绥:“纪先生,以后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纪绥:“……” 纪绥默了默,没说话,转身上了车。 蔺言有点摸不着头脑,难道纪先生后悔了?觉得跟他结婚吃亏了? 不要啊呜呜呜呜呜! 他连忙跟上。 ·“听说你和小言领证了?” 高尔夫球场,于兼禀佯装随意问了句。 纪绥点点头,他戴着黑色鸭舌帽,帽檐有些低,只露出一个下颚线,目光随着抛出的球看去,球在空中掷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最后稳稳掉进洞里。 于兼禀睫毛微颤,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漫不经心道:“恭喜啊。” 纪绥依旧没看他,又打出去一个球,仿佛把这些球当成了出气筒,使出了全身力道。 于兼禀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对劲,问道:“你怎么了?” 纪绥烦闷地摘掉帽子,扔下球杆,拎起旁边的水瓶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淡漠道:“没事。” 于兼禀跟着将球杆放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抬头望着他:“咱俩都多少年了,你有事我能看不出来?说说看,说不定我能帮你开导开导。” 纪绥放下水瓶,拧着眉沉默了会儿,没来由说道:“我觉得蔺言在瞒着我什么。” 又是因为蔺言。 于兼禀不出意料地挑了下眉。 自从从海岛回来,纪绥身边所有的事仿佛都和蔺言牵扯上了。 和纪绥相处多年,于兼禀倒是少见他这样愁眉不展。 不过这对他来说不正好吗? 于兼禀隐下嘴角那一抹笑意,认真分析道:“是吗?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觉得小言和以前不太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呢……我记得他以前好像并不会鉴画。” 纪绥微微抬眸。 虽然一切的疑云似乎都和画有关,但他想说的却并不是这些。 于兼禀注意到他脸上微妙的变化,顿了顿,继续添油加醋道:“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蔺家的事一向复杂。” 这是在提醒他蔺家终究是一个烂摊子。 纪绥不是听不出来,但他此刻并不想听这些,郁燥不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仿佛是在昭示他的不耐烦。 于兼禀一向细心,这个时候却并未注意到这点,领证的消息让他只想继续旁敲侧击下去:“或许,一开始作出和蔺家联姻这个决定有些仓促了。” 仓促? 这是在暗示和蔺言联姻是个错误的决定? 不,纪绥低着头喘气。 他谈起蔺言并不是想说这个。 于兼禀似乎还想继续,但很快被纪绥打断:“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说完,纪绥按着眉心离开,徒留下于兼禀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他的手指紧紧攥着椅子扶手,牙床微微发颤。 原以为只需要解决掉程嘉泽这一个障碍,现在才发现原来纪绥更在乎的竟然是蔺家那个臭小子。 想想还真是可笑,他和纪绥十几年的感情比不过和蔺言相处的区区几个月。 · 纪老爷子急于想让蔺言和纪绥完婚,挑了个最近的黄道吉日,就嘱咐纪家人去置办了。 这次总算不是纪家那个大庄园,是市内最大的酒店,除了必须要经过蔺言手的事,基本没让蔺言插手。 纪老爷子的说法是,哪有让新人忙活自己婚礼的事? 于是蔺言就有了充裕的机会待在换衣间好好画画,一个月的时间,够他画好几幅的了。 婚前那天晚上蔺言特地早睡了点,结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纪绥还是已经在餐桌前等他了。 桌子上一如既往摆着他爱吃的早饭。 看着纪绥身上早就换上的白衬衫,蔺言心里咯噔了一下。 今天是他英年早婚的日子。 这个念头一直持续到吃完早饭坐上纪绥的车,蔺言用余光瞥了眼纪绥的侧脸,莫名觉得纪绥今天格外帅。 这个小动作立马被纪绥捉到,对方平淡提醒了句:“别把脖子扭了。” 蔺言:“!” 他连忙把脸转了回去。 到宴席时刚好是九点,稍微装扮一下正好来得及。 蔺言被化妆师拉到专门的接待室,里面的设施很齐全,就连临时更换的西装和领带都一应俱全。 化妆师抬着他的下巴观赏了一下,这张完美无缺的脸几乎不需要任何妆饰,所以最后只给他打了个底,补了点高光,几乎没做什么调整。 这次戴在胸前的是一朵胸花,白色玫瑰,里面镶着红色钻石,妖艳又不落俗。 蔺言想起上次的胸针还没找到,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拿走了。 他叹了口气,那上面的玛瑙一看就很贵,太可惜了! 整理齐全后,两个小花童进了门。 听工作人员说也是纪家的小孩,估摸着是纪绥的侄子侄女,蔺言想了想,那他岂不也是这俩小孩的叔叔? 喔! 奇怪的感觉增加了。 蔺言还没给人当过叔叔,不怎么会,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两颗糖。 这是他出门前从零食柜里带过来的,白色的牛乳糖,很甜。 小孩特别懂事,小心翼翼接过后,都笑嘻嘻喊道:“谢谢小叔叔!” 蔺言被他们萌一脸血,没忍住揉了揉他们的头发。 纪绥的小侄子很快吞下奶糖,一边鼓着腮帮子一边抬头懵懂地问:“小叔叔,你待会儿会和纪叔叔亲嘴吗?” 连恋爱都没谈过的蔺言脸颊一红:“!” 完蛋,忘记这个了!!! 小侄女也附和道:“是呀是呀,结婚不都是要亲嘴嘴的吗?就像这样……” 说着,她撅起小嘴,朝空气啵唧啵唧两下。 蔺言被这一幕彻底震住。 他实在想象不出跟纪绥啵唧嘴的画面…… 小侄子眼睛赫然睁大:“小叔叔,你你你脸怎么红成这样?!” 感觉自己脑子都要烧坏了的蔺言:“……” 他磕磕绊绊胡诌了句:“高,高原反应。” 小侄子挠了挠头。 这不才二楼吗?怎么就起高原反应了? 蔺言的“高原反应”还没彻底消退下去,有人忽然敲响了门。 “仪式要开始了。” 纪绥的声音适时响起。 蔺言:“!!!” 原本自诩肯定会临危不乱的蔺言此刻乱了阵脚,他扯了张湿巾抹了下脸,低头往镜子一看。 妈的,更红了! 纪绥再次敲响房门,蔺言手忙脚乱拿粉底拍了两下,还好刚才那两个小孩早就被人带走,不然他这个时候真要丢死人了! “咔擦”一声,房门被拧开。 蔺言顶着满脸白粉出现在纪绥面前。 画面比见鬼还惊悚。 但好在纪绥不是普通人,他不仅毫无反应,还言辞准确地问了句:“脸撞墙了?” 蔺言:“……” 这副样子好像实在见不了人,纪绥无奈,进门找了张棉巾,转身低头仔细帮他擦了擦。 蔺言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像做错事的小孩,眼神慌乱又紧张。 纪绥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只是专心帮他擦着脸。 两人距离极近,蔺言脑子里满是那个亲亲,目光不自觉移向纪绥的嘴唇。 纪绥的嘴唇不薄不厚,没有表情会抿成一条直线,但唇形却很性感。 如果亲上去…… 蔺言立刻打断这个逾矩的念头,把眼前的纪绥想象成何铭宇的脸,瞬间没了任何臆想。 “好了。”纪绥说道。 蔺言愣愣的看着他,眨了眨眼。 纪绥眉头微皱,不是很明白他这个时候在发什么呆,转身拥着他的肩膀径直往外走。 十一点,仪式正式开始。 宴厅的大门缓缓打开,纪绥和蔺言一左一右并肩而立,相邻的手臂互相挽着,像一对极其亲密的爱侣。 礼乐适时转换,司仪站在红毯尽头静静等着他们走过去。 宴席上坐满了人,乌黑一片,在这种大场面前,蔺言有些紧张,挽住纪绥的手不自觉力道加大了些。 纪绥偏头看了他一眼,眼里隐约含着一抹惊色。 他在紧张? 紧张什么? 紧张和自己的婚礼? 镁光灯恰逢这时打过来,纪绥收回视线,微微垂眸,继续往前走去。 这条红毯比蔺言想象中要长,虽然前几天试着彩排过,但当时台下空无一人,他感觉走在上面跟逛大街没什么两样。 现在却有无数道目光落在他们身上,蔺言整颗心都不由得悬了起来。 司仪按照流程念了一遍宣誓词,轮流让纪绥和蔺言说完“我愿意”后,就是交换戒指的过程。 戒指是纪绥带蔺言专门去定做的,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两枚。 纪绥接过递来的戒盒,轻轻替蔺言戴上,动作自然又流畅,仿佛练习过这个动作一样,反观蔺言,倒显得生涩僵硬了许多。 台下的观众纷纷喝彩,司仪的情绪也随着被推动,情绪高涨的来了一句:“那么接下来就请两位新人相拥亲吻!” 蔺言:“!!!” 果然还是逃不过这个环节吗?! 失策啊呜呜呜。 纪绥也有片刻的失神。 四周的欢呼声如海水涌来,蔺言迟疑了会儿,试探着低声道:“纪先生,你待会儿把自己想象成一棵大树就行。” 纪绥:“?” 作者有话要说:  蔺言:没错,我就是那只啄木鸟! 关于蔺言把纪绥想象成何铭宇后没再胡思乱想那段—— 何铭宇:你礼貌吗?! 第35章 敬酒 纪绥一开始没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直到蔺言撅着嘴踮脚朝他亲过来。 大树与啄木鸟? 确实很形象。 主持人大概没想到结果会是蔺言主动,他惊呼了一声,底下来宾开始起哄。 镁光灯聚集在他们身上,大厅上空浮满的白色气球映出五彩斑斓的颜色,甜美的音乐适时响起,舞台边的泡泡机尽数喷涌,形成大小不一无数泡泡围绕在两人身边。 来宾们纷纷欢呼献上祝福,只有寥寥几人捏紧了拳头,笑容僵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室内闷热,蔺言脸颊晕红一片,心脏紧张得都快蹦到嗓子眼了。 他轻轻掐了大腿一把,想给自己鼓鼓劲,结果这一幕被纪绥尽数看在眼里,没忍住轻笑了声。 看来这只啄木鸟胆子很小。 这一声轻笑把蔺言整的更紧张了。 他耳尖都红透了,再这样下去腿都要软了! 蔺言闭了闭眼,索性猛地把嘴巴往前一送。 结果一不小心用力过猛,蔺言似乎听到硬质物碰撞的声音,紧接着就是纪绥低头“嘶”了一声。 蔺言大脑当场宕机。 完了完了,他好像磕到纪绥嘴角了! 蔺言心脏揪了一下,正要询问纪绥情况,就听到底下传来几声嘲讽: “就这啊?这也叫亲?” “这算什么拥吻啊?法式湿/吻会不会?” “都结婚了还害羞个什么劲啊,给我一路亲到新房里去!” 蔺言:“!!!” 他仿佛在那几个声音里听到了何铭宇和叶荣轩的声音。 这俩坑货! 蔺言一边默默记仇,一边脑袋急转想办法解脱。 结果什么都还没开始想,嘴巴忽然被人堵住,差点呼吸不过来。 蔺言瞪大了眼,只看见纪绥被放大无数倍的凤眼。 很快他意识到有人在咬他的嘴唇,有意无意挑动他无措的舌头,还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耳边很快响起更热烈的欢呼声。 大家对这个炙热的亲吻表示非常满意。 蔺言呆了两秒。 等等,发生了什么? 纪绥主动亲了他?? 哪有大树送上门给啄木鸟啄的? 不对,应该是大树啄了啄木鸟? ……这就更不对了。 蔺言脑子一团浆糊,感觉一团乱线扯不清了。 嘴里忽如其来的血腥味让他迅速清醒过来。 纪绥趁机咬了他一口! 嘴皮破了!! 好痛!!! 与此同时,蔺言听到纪绥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这是大树还给啄木鸟的礼物。” 蔺言愕然抬头:“!” 他就知道! 纪绥亲他就是为了报复他! 靠靠靠,最毒男人心!男人心,海底针! 纪绥很快松了手,蔺言还处于愤懑中,亲吻仪式到此为止。 蔺言一边捂着嘴角,一边含泪走下台,纪老爷子推着轮椅过来,朝他伸了伸手。 纪老爷子看到他眼里泛着泪花:“这是什么了?怎么哭了?快,小绥,给他递纸!” 蔺言哀怨地看了眼纪绥,委屈回应:“没事,我太高兴了爷爷。” 纪绥转身随手扯了两张纸,但是没递过去,低头亲手给蔺言擦了擦眼角和嘴角,或许是真有些心疼,动作倒是格外轻柔。 好在伤口不大,没一会儿就停止了出血。 没等纪老爷子继续拉着蔺言唠嗑,纪绥就拥着蔺言去敬酒了。 蔺言回想起上次在庄园时敬酒的惨烈回忆,认真询问纪绥:“上次海岛那张轮椅还在吗?” 纪绥:“?” 蔺言:“我觉得还能二次利用。” “……”纪绥沉默了两秒,解释道:“这次只象征性地敬几桌,不会太累。” 蔺言眼睛一亮。 纪绥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补充了句:“不能去何铭宇那桌。” 蔺言:“……” 话虽如此,但蔺言还是和他大哥碰了杯酒。 原因是何铭宇他爹跟纪家长辈挤在了一桌,何铭宇就趁机凑了上去,纪绥总不能把他赶走,只好沉着脸看他俩飙戏—— “小弟,今天是你结婚的大日子,作为大哥,我一定要敬你三杯!” “呜呜呜呜呜大哥……” 纪绥冷着脸打断:“不能喝三杯。” 蔺言和何铭宇同时看向他,异口同声:“为什么?” 纪绥默了默,随口道:“事不过三。” “……” “……” 离开何铭宇那桌后,蔺言低声说了句:“纪先生,我觉得你变了。” 纪绥抿了口酒,心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跟这俩货待一起的时候,脑回路会变得这么与众不同。 但或许蔺言知道为什么,于是纪绥很给面子的接了下去:“哪变了?” 蔺言:“你以前都不会跟我大哥说这么多个字!” 纪绥:“……” 算了,蔺言能知道就怪了。 纪绥忽然想起一件事:“我以前是不是还说过不能再喊何铭宇大哥?” 蔺言呆滞片刻,委屈巴巴:“忘了。” 不过很快,他又扬起灿烂的微笑:“不过事不过三,我还有一次机会!” 纪绥:“……你还挺会现学现用。” 两人很快走到蔺家长辈那一桌。 上次订婚蔺家没来,但这次肯定是要来的。 不过人不多,就蔺韦和唐蕾过来了,连带着几个和蔺家、纪家都合作过的朋友,勉强凑成了一桌。 蔺韦喝的有点多,眼眶红了一圈,蔺言给他敬酒的时候,还没忍住悄悄抹了把泪。 虽然蔺言心里没什么起伏,但好歹是原主父亲,还是十分懂事地扶了扶蔺韦,安慰他说:“爸,我到纪家挺好的,这是件喜事,你别整的旁人误以为我陪我爷爷去了。” 蔺韦眼里很快止住,有些气恼:“你这臭小子,说什么呢!” 气完了又看向纪绥:“小绥啊,你多容忍着点,这臭小子除了嘴坏点,没什么其他毛病。” 纪绥看了蔺言一眼,点点头:“嗯。” 嘴是挺坏的。 蔺言凉凉地看着蔺韦。 恐怕不是纪绥容忍他,是他忍着纪绥吧。 掩泪.jpg 两人又来到坐满纪绥亲戚的一桌,基本都是纪绥母亲那边的亲戚。 秦卓霄也在这桌,他的头发格外亮眼。 蔺言一眼就看见了,他猜纪绥也肯定已经注意到了。 没等其他亲戚开口祝福,秦卓霄抢着说道:“表哥表嫂,新婚快乐。你看,我为了给你俩庆祝还专门去染了个头呢。” 说着他还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绿的发亮。 蔺言心里一惊,默默给他上了把香。 纪绥脸都快气黑了,压着怒气笑了笑,对秦卓霄旁边的女人说道:“舅妈,我觉得半个月实在有些短了。” 秦卓霄:“你……” 被称作舅妈的女人边点头边用力拍了秦卓霄脑门一巴掌,回道:“这小子不懂事,我回去就再关他两个月。” 纪绥再次微笑:“好的,舅妈。” 蔺言瑟瑟发抖,根本不敢开口。 敬完这一桌,纪绥便放任蔺言去吃点东西了。 剩下一部分需要敬酒的人,纪绥就独自去了。 蔺言看了看,座位基本都满了,只有叶荣轩旁边刚好还剩一个位置。 他二话没说就走了过去。 只是他没注意到的是,程嘉泽也在这桌。 蔺言刚坐下,叶荣轩就送上了祝福:“新婚快乐呀蔺言!” 蔺言下意识回答:“同乐同乐。” 叶荣轩:“???” 除了早上那顿早餐,蔺言一上午啥也没吃,饿的前胸贴后背,这个时候也不顾自己说了点什么,随手拿了个碗就开始干饭。 叶荣轩喊他慢点吃,并贴心给他倒了杯饮料,“蔺言,你的画简直绝了!我那几个哥们用了都说好!” 蔺言顿了下。 用了都说好什么鬼? 叶荣轩继续说道:“我还要几个哥们想找你帮忙,你看看什么时候方便……” 蔺言迅速扒拉完一碗饭,问道:“你想让我再画几幅?” 叶荣轩点点头。 蔺言小脑袋思考了几秒,嘬了口饮料,解释说:“可以是可以,但得涨价。” “!”叶荣轩惊呆了,“你这坐地起价的速度都快赶得上火箭了!” 蔺言低头解释:“这个你就不懂了,我现在已经是结了婚的人了,以后想偷偷摸摸画画不被发现的风险高了,当然要涨价。” 叶荣轩皱了皱眉,觉得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虽然他不是很懂为什么这件事不能被纪绥察觉,但叶荣轩这可以类比他和他爸,就比如说,他平时不管干什么,都不想让他爸知道。 所以蔺言躲着纪绥,也可以理解。 叶荣轩想了想:“好吧,那三百万一幅?” 蔺言:“!” 他觉得叶荣轩才是坐地起价的高手。 蔺言原本想的是再加个五十万就差不多了,结果叶荣轩直接给他翻了三倍。 简直是天生的韭菜! 蔺言高兴都还来不及,但他还是努力忍住激动的心绪,冷静回道:“也不是不行。” 程嘉泽在旁默默听完了全部对话,悄然离席。 · 纪绥这边正和叶父交谈甚欢。 “小言这孩子不错,你和你爷爷的眼光都很好。” 纪绥点点头:“是。” 叶父接着补充道:“以前只觉得蔺言长得乖性格好,没想到作画也这么厉害,我儿子找他买的那两幅,我喜欢的不得了,纪家一定存了不少小言的画吧,有机会我要亲自登门拜访一下。” 纪绥皱了皱眉:“您的意思令郎在我爱人手里买了几幅画?” 叶父:“是呀。” 周围听到这边说蔺言作画的事,很快围了过来,纷纷应道: “是呀,我儿子也买了,韵味十足,值得收藏。” “还有我,我儿子也买了” “我我我……” 看着这一个个长辈忽然化身忠实画粉,颇有几分为蔺言哐哐撞大墙的气势。 纪绥陷入了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  纪绥自传: 关于我和我的啄木鸟/长辈收割机老婆的那些事 对不起我来晚了(啪叽表演一个下跪),要不是太害怕挂科我也不至于如此(掩泪) 明天看能不能更三章,做不到的话就两章吧orz 为了弥补一下,这章留评的宝们都有红包~爱你们(表演一个蔺言亲亲) 第36章 就地正法 而这一头的蔺言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拿着碗埋着头,妥妥就是一个快乐干饭人。 在长辈层层环绕下,纪绥找了个理由逃出来,视线环顾了一圈,准确定位在离他二十米外的蔺言身上。 叶荣轩正大笑着把手靠在蔺言肩膀上,脑袋挨得很近。 纪绥目光一沉,微微蹙起了长眉。 不守夫德。 他想。 纪绥正要往那边走去,身前忽然被人拦住。 程嘉泽昂着头,一双好看的眼睛轻轻扑闪,眼尾天生带点晕红,一颗痣的点缀尤为迷人。如果他面对的是别人,这个时候一定会被他迷住。 可此刻高出他半个头的男人是纪绥,眼神焦急,步履匆忙,丝毫没有在他那张绝美的脸上停留片刻的欲望。 程嘉泽有些不甘地咬了下嘴唇。 他有理由怀疑如果他再不说点什么,纪绥立马就能推开他走掉。 想了想,程嘉泽故作神秘道:“绥哥,有件事我觉得你会感兴趣。” 纪绥的目光终于停在了他脸上,但只是一秒,纪绥就重新抬回视线,语气冷淡:“你说。” 实在太冷了。 程嘉泽想。 不过没关系,只要纪绥是他的,总有一天能捂暖这样的冰块。 程嘉泽打定主意,眼神坚毅了许多,继续道:“是关于蔺言的,你要听吗?或许我们应该找个人少的地方。” 纪绥迟疑片刻。 如果在这里说蔺言的事,这么多人在场,或许会对蔺言不太好,的确不太妥当。 两人一齐走向大厅外的阳台。 蔺言吃饭吃到一半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抬头张望了一下,正好看见两个背影往外走去。 嘴里的饭忽然有点噎。 蔺言转头看向叶荣轩:“老叶,你要假老婆不要?” 叶荣轩摸不着头脑:“???” 大厅的阳台位置偏僻,途经的人少,纪绥停在大理石围栏前,抬头眺望远方。 他不想看他。 这很明显。 程嘉泽内心有一丝窘迫,他对人的情感向来敏感,纪绥对他的疏远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至少、至少纪绥还会教他做题,会愿意让他喊绥哥,出国时还会特地送他…… 为什么这一切在蔺言出现后就出现这么大的转变? 程嘉泽不甘心,也不愿意输给一个什么都比不上他的蠢货。 他抿了抿嘴唇,开口道:“绥哥,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蔺言一直以来都在骗你?” 纪绥没吭声,似乎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程嘉泽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道:“我刚才就坐在离蔺言不远的位置,听见他和叶荣轩说……他好像在卖画,并且不想让你知道。” 纪绥故作好奇:“哦?” 这是惊讶的表现。 程嘉泽眼中冒出一点星光,忙不迭道:“绥哥,纪家应该不缺钱吧?为什么蔺言还要做这种事?还特意瞒着你……我并不是想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毕竟有损纪家的声誉,所以才特地跑来告诉你,绥哥,你不会怪我吧?” 说完,程嘉泽还低头自责起来。 但他眼里并无任何歉意,嘴角甚至还噙着笑。 这样,纪绥总该对蔺言产生怀疑了吧。 只要他们产生嫌隙,就不担心没机会。 程嘉泽幻想着纪绥一怒之下将蔺言赶出纪家的场面,快要压抑不住上扬的嘴角了。 然而纪绥一声冷笑忽然打断了他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要说的,就这些?” 程嘉泽心下一悸,忽然浮现出不好的预感来,他抬起头看向纪绥,却发现对方眼神冷漠毫无表情,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甚至是一个跳梁小丑。 程嘉泽微怔,哑然道:“什么?” 纪绥不耐烦地抬手捏了下耳垂,偏头看向别处,解释道:“这事我早就知道了。” 什么? 程嘉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那你还……” “他喜欢做什么,我都不会拦着。”纪绥漠然道:“如果有谁拦着,我也不会放过。” 程嘉泽追问:“什么都可以?” 如果是犯法的事呢?或是别的更恶劣的事呢? 纪绥不是很懂他追问下去的意义,但他已经变得不耐烦了,转身离开,边走边说道:“蔺言不是什么事都做的人。” 程嘉泽愣在原地。 这句话比其他解释更强有力。 他信任蔺言,所以才会无条件支持蔺言去做任何事,因为他们之间无比亲近,甚至已经到了不需要宣之于口的地步。 即便是程嘉泽,也从未妄想过能有一天得到纪绥这样的信任。 他僵在原地,如浪潮般的羞耻和挫败袭上心头,将他满身的骄傲和不甘击溃。 没错,他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不仅仅是纪绥,还有那些一贯疼爱他的长辈,好像都一边倒似的靠向了蔺言。 明明蔺言什么也没做,只画了几幅不足轻重的画,就能轻飘飘获得他维系经营了十几年的长辈的欣赏和宠爱。 就连和他一直交好的何铭宇、叶荣轩,都逐渐和蔺言越走越近。 为什么? 凭什么? 到底蔺言哪里值得这些人亲近! 程嘉泽觉得自己仿佛被浸入大海,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 · 原以为纪绥这一趟出去,怎么也得花个半小时,结果他十分钟不到就回来了,还拎着蔺言的衣领把他揪了起来。 蔺言手里捧着一杯椰汁,慌得不行:“哎哎哎!我椰汁水要淌出去了!” 纪绥给他气笑了,自己去处理程嘉泽的事,他倒好,搁这儿喝椰汁,还满脑子都是椰汁。 不过也对,蔺言还不知道自己的事已经被泄露了出来,他现在还敢这么放肆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好景不长了。 纪绥静静地等着他喝完最后一滴椰汁,然后大手一挥,再次小鸡崽似的把他拎了起来。 叶荣轩在一边动也不敢动,上一秒明明还在向蔺言保证,如果纪家把他赶出去,自己一定会站在他这边。 结果真的就只是“站”在他这边,看着他被纪绥的魔爪带走。 蔺言在心里不屑地呸了句,转头乖巧地问道:“我们去哪?” 纪绥语气又冷又霸道:“去把你就地正法。” 蔺言:“???” 他有些慌:“不是,这□□的,我们不能干那种龌/龊的事啊!” 纪绥冷笑一声:“龌/龊?” 这脑袋瓜里到底装了多少黄色废料? 他干脆把蔺言整个人横过来,逼他直视着自己,问道:“怎么?刚才的亲吻还不够?” 纪绥的目光很快被蔺言嘴角那块暗红吸引,是他刚才咬过的痕迹。 脑海中莫名回忆起柔软的触感,纪绥喉结滚动了下,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蔺言一听这话,人差点吓没。 他立马道:“够了够了,孩子够了!!” 结果纪绥只是把他带到休息室,扔到沙发上,吩咐了句:“今天就给我待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 蔺言摸不着头脑:“为什么?” “为什么。”纪绥告诉他:“或许你该反思一下自己。” 反思一下为什么不把画画的事告诉他。 明明只是画个画而已,为什么不愿意说出来呢?非要偷偷摸摸的么? 但凡他透露一点,纪绥都会亲自给他安排一个画室。 对了,所以那些画到底是在哪儿画的? 纪绥迟顿片刻,忽然回想起前段时间蔺言说要搬回客卧的事。 原来提出搬回客卧只是为了更方便画画?并不是因为别的、譬如“不愿意和他结婚”这样的破原因? 想到这里,纪绥心中凭空积了几分怨气。 原来只是为了偷偷摸摸画个画啊。 亏他那段时间一直怀疑蔺言是不是后悔了。 纪绥更气了。 他也不管蔺言接下去解释了什么,转头“嘭”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房门一关,他又莫名其妙开始憋笑。 莫名其妙。 纪绥想。 这绝对是他最莫名其妙的一天。 一头雾水的蔺言直接傻了眼。 他和纪绥肯定有一个疯了。他坚定地猜测,疯的那个绝对不是他。 · 直到傍晚,纪绥忙完了宴席上的事,重新打开休息室的门时,才发现蔺言躺在沙发上已经睡过去了。 纪绥蹲下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没醒。 估计也醒不了。 纪绥知道自己对他没辙,只好抬起手将他抱了起来。 两人坐着车回到纪家,白炽灯透过门外红色灯笼,映出红色喜庆的光。 纪绥大致扫了一眼,别墅上下都透着土里土气的喜色。 多半又是纪老爷子安排布置的。 纪绥摇了下头,把人从车里抱上楼,床单也从黯淡的灰色变成喜庆亮丽的红色,中间还撒了一些玫瑰花瓣,摆出一个爱心状,和某情侣套房有的一拼。 或许纪家更适合开酒店,专开特色情侣房的那种。 纪绥无奈把蔺言放在床上,洗了个澡出来时,人依旧没醒。 他还真没见过谁睡个下午觉能睡到这个点。 纪绥盯着蔺言熟睡的侧脸,迟疑了两秒,最终还是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被窝里很暖和,而且越靠近蔺言越热气越明显。 想起白天发生的种种,纪绥翻过身盯着蔺言的脸蛋,伸手掐了一把。 很软很Q,手感不错。 结果这一掐径直把蔺言掐醒了。 明明用劲也不大。 两人大眼瞪小眼,空气凝滞了会儿。 蔺言睡得脑袋一片浆糊,根本没意识危险的来临,还傻乎乎问了句:“怎么还不睡?” 纪绥挑了下眉:“在想你的事。” “我的事?”蔺言迟疑了下,劝道:“大半夜不睡觉想事情不好。” 纪绥问:“为什么?” 蔺言格外诚恳:“因为容易猝死。” 纪绥:“……” 作者有话要说:  纪绥:我谢谢你这么关心我(微笑) 三章好像搞不完了(挠头),晚点再更一章,明天继续日六吧(躺平) orz 第37章 洞房花烛夜 纪绥倒是没想到蔺言这个时候还能为他的身体健康着想。 “是么?”纪绥看着他,反问道:“你觉得是你的画比较重要,还是我猝死比较重要?” 蔺言:“!” 搞咩啊? 纪绥发现画画的事了?! 蔺言原本涣散的目光忽然聚拢,浆糊般的大脑也很快凝结成一团水泥,整个人立即就精神了。 不是,他演技这么高超,瞒天过海都没问题,怎么这么快就被纪绥发现了?! 肯定是纪绥太强了。 呜呜呜呜恐怖如斯。 蔺言脚趾微微蜷缩,试图狡辩:“我……” 纪绥不是看不出来他眼里的心虚,根本不打算给他解释的机会,直白了当地问:“你平时在哪儿作画?” 蔺言依旧试图蒙混过关:“在脑海里~” 纪绥:“……” 他眉心跳了跳,道:“说实话?” 他倒也不是介意蔺言靠这个挣外快,只是不希望蔺言瞒着他。 蔺言抿了抿嘴,摸着鼻梁解释:“在换衣间。” 纪绥追问:“客房的试衣间?” 蔺言点点头:“嗯。” 纪绥垂下眸。 原来如此,难怪每次敲他房门,都会听见哒哒哒很长一阵脚步声,门才被打开。 早告诉他不就好了么? “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蔺言乖巧点点头:“嗯,不画了不画了。” 再画他就该没了。 纪绥:“……” 他解释:“我是说以后不许再藏着掖着。你想画就画,我不会拦着。” 蔺言眼睛一亮:“真的?” 纪绥:“嗯。” 蔺言瞬间高兴起来,都快感激涕零了。 要不是这里没笔,纪绥感觉他都能当场写出一段出师表来。 被子忽然没节奏地跃动起来,纪绥低头往被窝里看了一眼,蔺言已经手舞足蹈起来,带动着被子跟着舞蹈。 有这么高兴? 纪绥无言,以免蔺言过于兴奋导致今天晚上睡不着,他及时伸手钳制住蔺言的双手,整个人因此压了过去,加上蔺言一反抗,纪绥径直将蔺言整个环住。 被窝好像变得更暖和了。 蔺言猛然意识到哪里不对,转头对上纪绥的双眼,气氛开始变得暧昧。 脑海里忽然开始回放白天那个突如其来的吻。 当时好像也是纪绥把他整个环住,两人挨这么近来着…… 蔺言大脑开始发晕,他的嘴角还有些隐隐作痛。 真是的,都怪纪绥咬的太用力了呜呜呜呜呜! 除此之外,他还感觉纪绥的身体正在发烫,抬头看向纪绥时,他正用一种形容不出的眼神盯着他看。 像是野兽看向猎物的那种疯狂、忍耐的目光。 蔺言虽然没谈过恋爱,但这种成年人的交往方式还是知道的,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现在非常危险,指不定就被纪绥吃干抹净了。 如果纪绥真的要强硬做点什么……他好像也拦不住? 蔺言开始认真琢磨起两个亿和第一次哪个更重要。 然而纪绥只是闷声问了句:“你为什么想瞒着我?” 蔺言:“?” 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小心翼翼解释道:“我和你之间属于雇佣关系,如果我背着你和别人做买卖生意的话,感觉有点不守道德。” 纪绥的关注点很奇怪:“雇佣关系?” 蔺言挠挠头:“啊……怎么了?” 纪绥的手忽然掐住了他的腰:“只是雇佣关系?” 蔺言一惊:“不、不然呢?” 刚说完这句话,蔺言忽然感觉胸前一闷,纪绥径直压在了他身上。 “蔺言,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唔……什么?” “今天是我们的洞房夜。” “!” 蔺言连忙拦住了纪绥扒他裤子的手,纪绥不解,眼里的理智快要消失殆尽:“不行么?” 蔺言拧着眉琢磨了一下,解释道:“可以是可以,但这个得加钱。” 不能白白被他占便宜! 纪绥被他气笑了,擒住蔺言乱动的双手:“好。” · 第二天一早,窗外的鸟鸣声将蔺言吵醒。 他想伸个懒腰,却发现全身上下都酸痛的很。 都怪纪绥太用力了呜呜呜呜。 下次再也不接这种亏本的买卖了。 蔺言委屈巴巴的想。 不过身上汗涔涔的,实在太难受了。 蔺言回头看了眼纪绥,发现对方还没醒。 听说男人刚醒的时候会精力旺盛。 蔺言有些后怕,所以只好小心翼翼掀开被子打算悄咪咪去洗个澡,再悄咪咪离开房间,让纪绥对着空气旺盛去吧。 结果计划实施到一半,腰部忽然被人拦住。 身后传来纪绥低沉的声音:“去干嘛?” 蔺言浑身打了个颤,解释说:“洗澡。” 纪绥沉默了一会儿,深吸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二话没说从身后抱住蔺言,附在他耳边:“一起。” 蔺言:“!!!” 这这这…… “加钱就行。” 纪绥:“……” 他没忍住掐了把蔺言的大腿:“加。” 蔺言呜呜了两声,身体忽然悬空,纪绥将他横抱了起来,并大步往浴室走去。 蔺言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这是他洗过最长的一个澡。 出来时仍旧腰酸背痛。 蔺言暗自吐槽,真就怎么来的怎么走呗。 他回头看了眼纪绥,对方扯了块白色毛巾盖在头上,下半身只披了块浴巾,露出紧实性感的腹肌和人鱼线,而且还湿漉漉的。 蔺言呆滞了两秒。 这就是所谓的公狗腰吧? 纪绥朝他走过去,注意到他的目光,眯了眯眼:“傻站在那儿干什么?” 蔺言生怕再来一次,连忙套上上衣,飞速离开了现场。 纪绥被他的一系列的动作看呆,怔了怔,忽然对自己充满了自信。 蔺言逃似的下了楼,忽然听到一声门铃响。 这么早能有谁? 他疑惑着出了门,什么人也没看见,只看到门外挂着两袋外卖。 蔺言看了一眼,里面应该是早餐。 纪绥刚才应该没时间订早餐,所以是谁给他们点的? 他正疑惑着,忽然从角落里跳出一个女生,企图吓他:“嘿!” 蔺言小时候天天被人这么吓唬,已经麻木了,全程只是迟疑了两秒,然后瞪大眼睛:“你是?” 女生略带失望的收回乱舞的手。 并解释道:“你好,我是纪璇。” 也姓纪? 蔺言大脑飞速旋转,这才回忆起纪绥好像还有个妹妹? 蔺言有些局促:“你、你好,我叫蔺言。” 纪璇恍然大悟:“哦~你就是我哥的老婆吧!” 蔺言:“算……是吧。” 准确一点应该是金主甲方和卑微乙方。 纪璇正要继续说点什么,就听到纪绥打断了她的话,“纪璇,你怎么回来了?” 蔺言这才想起纪璇之前应该一直在国外进学。 他重新正视纪璇,女生高高束起马尾,面容精致,笑容甜美,和纪绥还真有几分相像。 纪璇笑着解释:“学校放假我就回来了,而且,我还给你带了个好东西!” 纪绥眯了眯眼,“晚上再说吧,先进来吃早饭。” 听到吃饭二字,蔺言求之不得,立马拎着外卖往回走。 和纪绥显然不同,纪璇性格很外向,大大咧咧没什么心计。 不过到底是自小娇生惯养养出来的大小姐,除了有些骄纵,倒也没别的不好。 纪璇最感兴趣的就是这个嫂嫂。 她边咬着包子边打量蔺言。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嫂嫂,你是混血吧?” 纪绥在旁解释:“不是。” 纪璇有些失望:“啊,长这么好看我还以为是混血生的呢,看来猜错了。” 蔺言却忽然有些不服气:“我是啊。” 纪绥反问他:“哪混哪?” 蔺言:“南阳混北阳。” 纪绥:“……” 作者有话要说:  注:南阳和北阳分别是两个城市 关于睡觉加钱—— 纪绥以后估计要倾家荡产了(狗头) 废物作者三章码不动orz,我已经尽力了!(捶桌)明天依旧两更弥补(补完我就可以继续日三了嘎嘎嘎嘎) (想了想补充一句,有时间还是会日六的,但这篇不长,你们也看到了,进展飞速!今天就已经do了!也不知道日六能日几天(挠头),大家还是去看看预收吧,五个主角我就不信写不长!) 第38章 再睡一觉 纪璇成功被逗笑,“噗哈哈哈哈……” 她没想到嫁进来的新嫂嫂竟然是个这么有趣的人。 前段时间她还觉得奇怪,怎么爷爷一提起蔺言就眉开眼笑,秦卓霄也鲜见地说过一句“人嘛,还不错”,要知道,秦卓霄这种嘴贱的家伙,怎么可能随口夸人呢。 正好赶上放假,纪璇便迫不及待回来瞧瞧了。 要不是被教授多留了一天,她说不准还能赶上纪绥和蔺言的婚礼。 纪璇思绪乱飞,忽然想起要紧的正事。 “哦对了。”纪璇说道:“哥,东西我给你带来了,你现在要看看吗?” 纪绥一反常态地按下:“吃完饭拿到我书房去就行。” 纪璇愣了下,眼神在两人之间瞟来瞟去,点了点头:“哦~” 表面上蔺言认真埋头干饭,实则一直竖着耳朵在听。 纪绥之前向来不把他当外人看,嗯……虽然大概率是因为觉得他造不成威胁,有什么话基本都会当着他面说,怎么这次非得拿到书房去看? 难道是藏宝图?! 蔺言冷笑一声。 呵,他看起来像是见钱眼开的人吗?! 但纪绥有意隐瞒,他好像也莫得办法。 想了想,蔺言还是选择了继续干饭。 原本蔺言以为他俩要去商量事,这次应该就是他收拾残局了,毕竟以往都是纪绥负责的,虽然家里没有佣人,但职能机器足够方便,简单清理一下不是什么难事。 但没想到的是,他刚放下碗,纪绥就站起身十分自然地把碗收走了。 然后转头拿着抹布擦桌。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似乎形成习惯。 蔺言呆愣了会儿,陡然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如果、如果不按协议走,就这么老老实实跟纪绥过一辈子,没事卖两幅画,悠闲地当个豪门废物,连家务活都不用干。 似乎也挺好? 可纪绥会愿意一直跟他走下去吗? 蔺言抬头看向正和纪璇说着话的男人,心里有几分不确定。 整理完残局,两兄妹便打算去书房谈话。 上楼前纪绥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哀怨的目光,回头看去,正好对上蔺言茫然的双眼。 纪绥眼皮一跳:“再看下去要成斗鸡眼了。” 蔺言:“……” 好吧,是看得有点玄乎了。 他连忙收回视线,开始无脑氪金玩消消乐,一锤一个小动物! 反正这是纪绥的账号,氪再多钱都没事^-^ · 下楼的时候,纪绥看见蔺言正窝在沙发上追剧。 纪绥皱了皱眉。 他总觉得蔺言太瘦了,明明平时吃这么多,却也没见长几两肉。 就好比现在,明明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双腿屈膝的时候,看着却比抱枕大不了多少。 蔺言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问他:“聊完了?” “嗯。”纪绥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伸手将他整个人环住,问:“没睡够?” 蔺言点点头,并作出感悟:“我发现早起还是有一点好处的,可以多做一点事。” 纪绥:“比如?” 蔺言:“再睡一觉。” 纪绥:“……” 上辈子是头猪么? 纪绥有点想笑,凑过去含住了蔺言的小嘴:“或许还有其他可以干的事。” 蔺言:“!” 他不是这个意思啊喂! 从昨晚到今早,纪绥身体有没有被掏空他不知道,反正他是快被榨干了。 蔺言试着推开纪绥,但并没有那样的力气。 好吧,放弃了。 更何况,纪绥吻技实在太好,或许他的设定是天生接吻高手,总之没亲一会儿蔺言就扛不住了。 狭窄的沙发完全阻挡不了年轻人的激情。 好在纪璇离开得早,说是要先去看望爷爷,过两天再来找蔺言玩。不然要是被撞见了,蔺言当场能钻到地缝里去。两个小时后,蔺言趴在沙发上睡了过去,呼吸均匀,身上只盖了张毯子。 纪绥将他抱在怀里,尽情揉弄了下他的卷发,没忍住又朝他的脸颊亲了一口。 看来下次要买个大一点的沙发。 纪绥琢磨着。 干脆床也买大点好了。 等蔺言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根本不知道纪绥已经把他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他从沙发上爬起来,发现纪绥正站在楼梯口,旁边放着两个行李箱。 蔺言有点懵:“你要去哪儿?” 纪绥看向他:“不是我,是我们。” 蔺言:“?” 等到了机场,蔺言才明白这是爷爷专门给他俩安排的蜜月旅行。 “我的牙刷你带了吗?” 商务等候室内,蔺言追问。 纪绥耐着性子回:“嗯。” “牙膏呢?” “也带了。” 蔺言仔细回忆,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对了!洗脚盆呢?” 纪绥:“……” 纪绥表示十分疑惑:“我家是要破产了么?” 蔺言眼里只有那个盆:“破不破产我不知道,我洗脚盆没破就还能用!” 简直是勤俭持家好男人! 纪绥默了默,突然有种挣这么多钱意义何在的感觉。 看样子盆是没带了。 蔺言只好放弃追问,转移话题:“我们是要去哪儿?” 纪绥垂眸,回的牛头不对马嘴:“下雪的地方。” 蔺言眨了眨眼。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能感觉的到纪绥情绪不太对。这一趟绝对不是度蜜月这么简单。 他识趣地没再说话,抬头看了眼大屏幕,上面显示离登机还有二十多分钟。 早知道再睡会儿了。 蔺言突然又有了打哈欠的冲动。 或许他是个哈欠精? 蔺言张了张嘴,忽然看到人群中多了一抹亮丽的绿色。 他睁大了眼,仔细看去。 果然是秦卓霄。 他推着两个行李箱,表情不是很好,甚至有点臭,头发仍是狂妄傲娇的绿,身后跟着一个蹦蹦跳跳的女生,是纪璇。 眼瞅着他们朝这边走来,蔺言皱了皱眉。 他们怎么也跟来了? 看来这趟旅程绝对不简单。 纪璇朝这边挥了挥手,嘴里嚼着口香糖,穿着棒球服外套,干净利落的高马尾,看着就很青春活力。 不仅让蔺·人未老心先老·言莫名羡慕。 走近后秦卓霄的脸色就变好不少,纪绥也注意到了他们,脸上并无过多惊讶的情绪。 熟悉的谄媚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久不见呀表嫂嫂~” 蔺言:“……” 那股胃里翻腾的感觉为什么又来了?! 他劝秦卓霄:“或许你以后能像个男人一样称呼我?” 秦卓霄认真想了想,亮出了自己的肱二头肌:“这样够男人么?表嫂嫂~” 蔺言:“……” 沉默,是今后的蔺言。 纪璇没忍住踹了秦卓霄一脚:“你能不能正常点?” 蔺言想起之前司机跟他说过,秦卓霄带他去酒吧喝醉那天,纪绥踹了秦卓霄好几次。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 瑟瑟发抖。 蔺言看着他俩的行李:“你们怎么来了?” 秦卓霄挠挠头,正要开口,忽然被纪璇打断:“我们听爷爷说你们要去度蜜月,特地跟来的!嘻嘻!” 秦卓霄瞟了她一眼,才点头:“是。” 纪璇笑嘻嘻拖走秦卓霄:“那我们先去托运行李啦~待会儿见~” 蔺言小眉一皱,发觉事情不对劲。 他正要思考下去,纪绥忽然打断了他的思路:“你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 蔺言:“?” 他顺着纪绥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对面墙壁上挂着一台电视机,上面正播着公益广告。 里面的小朋友们正在阐述自己的梦想——“我想当人民警察服务老百姓!” “我想当饭店老板服务老百姓!” “我想当基层干部服务老百姓!” …… 原来是在说这个。 蔺言沉默了一会儿。 虽然他知道纪绥是在转移他注意力,但还是认真回答道:“我想当老百姓。” 纪绥:“……” 作者有话要说:  给蔺言挂个牌—— 勤俭持家、居家旅行必备好物!不要998!不要998!轻轻留个评就能带走他! (放个小马扎,开始售卖) 晚上还有一更~ 第39章 蜜月之行 纪绥蹙了蹙眉:“我是认真的。” 蔺言挠了挠头,其实他这人欲望很低,并没有特别强烈的想过要完成什么目标。 以前学画画是因为好玩,后来被教授逼着学,不学不让毕业的那种,现在为了钱和纪绥协议结婚,只是既想活着又不想吃亏。所以他的梦想是活着? ……有那么一点点诡异。 蔺言琢磨了一下:“如果真要有的话,开个画展?” 稍经想象,一个巨大的展厅内里面全部摆满自己的画,数不清的画品爱好者前来观赏收藏,交头接耳地评论着每一幅他用心画出来的作品。 或许是件很美好的事吧。 纪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发现此时的他眼里满是星辰。 纪绥轻轻按住蔺言的脑袋,在蔺言眼睛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 “如果我能完成你的愿望,是不是就代表,你也要回赠予我?” “?” 蔺言表示这么深奥的内容他听不懂。 但纪绥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迹象。 “叮咚”一声,等候室外传出登机的广播通知。 纪绥站起身,将蔺言一把拉起,把他圈在怀里,裹挟着往登机口走去。 等他们在头等舱完全坐好后,秦卓霄和纪璇才紧赶慢赶过来。 “我都说了让你赶紧出来了,竟然还在慢悠悠补妆,看上谁了你?”秦卓霄边抱怨边往蔺言旁边的位置上走去。 纪璇又是一脚踹在他身上,直接把他踹到了里面的位置。然后顺势在蔺言旁边坐下。 于是就变成了蔺言和纪绥坐一块,和纪璇隔着过道,和秦卓霄隔着一个过道、一个纪璇。 也不知道纪璇和秦卓霄谁年纪更大一点。 蔺言好奇问纪璇:“璇璇,你今年多大了啊?” 听到这个称呼,纪璇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嫂嫂,你叫我什么?” 秦卓霄也惊得很:“表嫂,你叫她什么?!” 蔺言表情茫然:“璇璇啊……不行么?” 怎么了? 难道又是一个豪门忌讳?! 纪璇连忙点头:“行行行!非常行,嫂嫂,我特喜欢你这么叫我。” 秦卓霄摇头:“当然不行,表嫂,你管我叫全名,凭什么叫她璇璇?” 蔺言:“……” 难不成我要叫你霄霄? 削尖脑袋的削? 纪绥也忍不住开口:“别管他。” 蔺言严重怀疑纪绥后面还少了一个“这傻逼”。 “嫂嫂。”纪璇笑得更欢了:“我马上十八啦!” 蔺言震惊了一秒,倒也不是觉得纪璇显老,是没想到原来纪绥和纪璇差这么多。 也就是说纪璇其实比秦卓霄还小。 秦卓霄懒懒补充了一句:“要不是这丫头没成年,还轮的着他?” 这个“他”显然指的是纪绥。 秦卓霄还真是大胆。 蔺言默默给他上了把香,轻轻瞥了眼纪绥,对方正冷眼看过去,企图用眼神鲨人。 蔺言默默咽了下口水。 · 下了飞机蔺言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选□□航而不是纪家私人飞机了。 因为距离实在太远了,白天出发,晚上才到,离华国十万八千里了都。 在被风雪糊一脸之前,纪绥及时拉住蔺言,给他裹上了厚厚的羽绒服外套。 尺寸有些大,但非常暖和。 作为在南方出生的孩子,蔺言很少见到鹅毛大雪。现在看见外面白雪满地,风雪肆虐,恨不得扑腾一下和雪地来个亲密接触。 要不是纪绥时时刻刻拉着他,蔺言说不定还真能做出这种事来。 几人来到提前订好的民宿,看时间还早,便相约去民宿外的街道四处逛逛。 蔺言和纪绥并排走在后面,经过一盏盏路灯,棉絮似的飞雪落在他们头上,没多久就从年轻人步入老年白头。 纪璇和秦卓霄在前面已经开启了扔雪球大战。 但纪璇力气太小扔的不远,很快打不过,连忙找蔺言求救:“嫂嫂,快来帮我!” 秦卓霄气急败坏:“你作弊!” 蔺言知道凡事以甲方为主,所以抿着嘴睁大眼看向纪绥,一幅可怜兮兮的祈求状。 纪绥揉了揉他的狗勾卷发,“去吧。” “芜湖!” 蔺言立马从乖乖狗变成一条疯狗欢呼雀跃朝战场飞奔而去。 异国他乡,三个傻逼在没什么人经过的地方互相扔着雪球,丝毫分不清他们从地上团拢的雪球有没有掺杂狗尿。 纪绥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大衣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 上面显示是张特助的电话。 “纪总,那边已经在审核调查了,最晚五天能出结果。” 纪绥垂眸:“好。” 他抬头看向蔺言,发现蔺言正捧着一个如脸大的雪球砸向秦卓霄,秦卓霄一脸惊恐急忙往后退去,结果不小心绊倒,径直被蔺言砸中了脸。 纪绥:“……” 他继续盯着蔺言看,砸中秦卓霄后,蔺言像解了气似的哈哈大笑了一会儿,然后忽然蹲下身,屁股朝后,挡住了纪绥的视线。 在干什么呢? 纪绥有些好奇,往前走了几步,还没走完一半的距离,就看见蔺言忽然又站了起来。 然后转头朝这边走来,手里捧着什么东西。 他小脸红扑扑的,嘴里喘着粗气,一路小心翼翼地踱着小碎步来到纪绥面前,并拢抬起手臂。 那双被冻红的手掌心里,静静躺着一个雪堆成的爱心。 “这个送你。” 蔺言眼睛笑成了一道弯月,甜甜说道。 纪绥愣在原地,看着这个被月光照射而隐约泛着磷光的爱心雪球,张了张嘴,结果什么也没说出口。 不喜欢么? 蔺言小心试探:“纪……” 他话还没说出口,后脑勺忽然被人按住,整个人随着传来的力道往前倾,被人堵住了嘴。 这个人当然是纪绥。 他亲蔺言的同时还不忘把蔺言冻红的双手捂在怀里。 “不要这个。”纪绥抓住他的手,“要你。” 蔺言傻眼。 他只是想送甲方一个小礼物让甲方感动感动,不是想把自己送出去啊!!! 不远处的秦卓霄和纪璇都停了下来,驻足远观着这一切。 秦卓霄的脸色不是很好,他拍掉手里的雪水,语气变得漠然:“走吧,真没劲。” 纪璇:“……” 她没忍住又给了秦卓霄一脚。 老娘在这儿磕cp磕的正起劲,你来破坏什么气氛?! · 蜜月旅行的第一天,从腰酸背痛开始。 蔺言躺在床上,开始痛恨自己昨天为什么要送那个雪球。 他起身给自己放了一首《悔不当初》。 订的民宿空间很大,楼下还有厨房和客厅,蔺言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找饭吃,他下了楼,空无一人。 等等。 他不是和三个人来的吗? 怎么一大早全不见了?? 蔺言担心是自己起太晚被落下了,于是给纪绥发了条消息:【你现在在哪架飞机上?还记得我不?】 纪绥很快回了个:【?】 【处理点事,待会儿就回去。厨房有早餐,记得吃。】 蔺言心满意足。 有饭吃就行。 吃到一半蔺言忽然疑惑起一件事来。 这里没有外卖可点,所以这么丰盛的早餐哪来的? 连他最喜欢吃的奶黄包都有。 很快门铃敲响,蔺言起身去开门,最先入眼的是比他高大半个头的纪绥。 纪绥脸色似乎有点疲惫,身上落满了雪,进门后把外套脱了才一把抱住蔺言,伏在他肩头休息了会儿。 秦卓霄最后走进来,语气和眼神里充满了轻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纪璇不悦地警告他:“行了,闭嘴吧你。” 蔺言有点懵:“发生什么事了?” 他想转移下注意力,因为肩上纪绥的脑袋好重呜呜呜。 秦卓霄正欲开口:“还不就是……” 一道冷光逼迫他停了下来。 纪绥重新站好,将刚才随手扔在沙发上的外套整理好挂在衣帽柱上,瞥了眼厨房的吧台。 低头问蔺言:“都吃完了?” 蔺言点点头,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吃得贼饱。 纪绥被他这个动作逗笑,夸赞道:“那就好。” 顺带又给了个预告:“等我换身衣服,带你去坐雪山缆车。” 蔺言眼睛一亮。 纪璇也跟着高兴起来:“真的吗?!” 她没想到原来这趟旅行是真的包括“蜜月旅行”在内。 “嗯。”纪绥点点头,捏了捏蔺言的手掌,转身上了楼。 秦卓霄异常不爽地坐在沙发上,手臂搭着靠背,甚至连腿都搭在了茶几上。 纪璇骂了句:“你是不是想断腿啊?” 秦卓霄又没骨气的把腿放下来。 蔺言看着气氛好像不太对,轻轻说了句:“我给你们倒点水吧。” 纪璇正要说不用,蔺言已经转头去厨房倒提前烧好的开水了。 秦卓霄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什么点燃了他的怒火:“如果不是你们纪家当初做出那种事,姑姑的东西能这么难拿回来吗?!” 纪璇顿时急了:“都让你别说了!” 姑姑? 蔺言显然听到了这句话,动作停滞片刻,转头发现纪绥正好从楼上下来。 纪绥就站在那儿,垂眸不语,眼底晦暗不明。 但蔺言能看到他的拳头微微捏紧。 滚烫的开水逐渐灌满水杯,径直溢了出来。但蔺言丝毫没有察觉。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点正经哦 晚安宝们,早点睡呀!(表演一个蔺言亲亲) 第40章 雪山缆车 “如果你不愿意在这儿待下去的话,现在就可以走。” 纪绥抬起他漆黑的眸,语气冷若冰霜。 这句话明明足够威慑,但蔺言却莫名觉得缺了点。 或许纪绥还应该再踹秦卓霄一脚。 秦卓霄愣怔了下,抿了抿嘴,没再吭声。 他其实是想摔门而去的,但偏偏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缺德老妈根本不给他钱,他要是真走出这道门,也没地儿可去。 更何况外面冰天雪地,傻子才出去呢。 周遭气氛一度降到了冰点。 溢满的热水沿着杯壁流下,手指处传来滚烫的刺感。 蔺言猛地收回手:“啊——” 房里的几人都吃了一惊,只有纪绥立马冲过来打开水龙头,抓着他的手穿过水流。 冰凉的雪水冲缓了灼热的痛觉。 纪绥大概是心急,一时没问他疼不疼,只是等浇够时间了,就迅速上楼拿了一支烫伤膏下来。 秦卓霄看着这一幕,平白觉得胸口有些闷。 蔺言乖乖等他给自己抹药,迟疑了片刻,关注点偏得离奇:“缆车我们还去吗?” 纪绥抬头看了他一眼:“如果这次烫伤的是腿,你也要去?” 蔺言认真想了想:“或许还能把海岛的轮椅寄过来?” 纪绥:“……” 他无奈:“去去去。” 眼见蔺言又要欢呼雀跃起来,纪绥忍不住问他:“疼吗?” 蔺言想着卖个惨或许能让甲方对他好点,于是点点头:“特别疼。” 结果纪绥只是凉凉道:“疼的好,疼死算了。” 蔺言:“……” 果然不能企图感化资本家! 这么一来一往,几人气氛总算好了不少。 兴许是刚才被威胁到了,秦卓霄也没再抱怨发脾气。 蔺言穿好棉袄就出门了,围巾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身后是纪绥,紧接着是纪璇,傻子秦卓霄走在最后。 这里打车很难,不像国内到处都是车流,纪绥干脆提前买了辆新车放在这儿,等以后走了,再把这车送给房东。 论大气还是纪绥大气。 蔺言默默的想。 开车的是纪璇,她在国外早早考了驾照,开起车来堪比专业司机。 纪绥说的雪山离这儿不算太远,开车一小时就到了。 蔺言在车上昏昏欲睡,下车时还有点迷糊。 纪绥扶着他,嘴里吐着热气:“站稳点,腿软精。” 蔺言:“!” 他表示不服气:“不能随便给人贴标签!” 纪绥:“……” 提前喊张特助订了票,纪绥分发了一下,意思很明显,让他们俩自个玩儿去,别打扰他和蔺言一块儿。 纪绥带他们来的这座雪山是附近风景最好的地方之一,从山顶坐缆车下去,能看到整个城市的风光。 虽然很多地方都被雪藏住了,但也不影响上面的美景宜人。 在这种地方通常周边都有东西售卖。 蔺言瞟了一眼,正好看见角落有个卖热饮的。 他跺着小碎步走了过去,老板是一个中年妇女,很热情,但操着一口蔺言完全听不懂的外语。 直到纪绥也走过来,流畅地表明了想买饮料后,老板才高兴地点了点头。 蔺言眨了眨眼,不知道该说啥好。 原本他以为学好英语就能全球跑了,结果还是很多地方用不上嘛。 纪绥问他:“你想喝什么口味?” 蔺言扫了眼:“那个绿的?” 应该是抹茶味。 纪绥脸色僵硬了一下:“你口味这么重?” 蔺言:“?” 纪绥解释:“这是芥末味的。” 蔺言懵了一瞬,还有人专喝芥末?! 恐怖如斯。 而纪绥也正用一种恐怖如斯的眼神看着他。 蔺言连忙拒绝:“那我喝甜的就行。” 甜的总不能出现什么奇奇怪怪的口味吧?饮料不都是甜的么? 纪绥点点头,指了指第三个暗红色的原料箱,对老板说了两句话。 老板目光怪异地看了眼蔺言,但还是高高兴兴开始制作。 看来这里民风很质朴嘛。 蔺言心满意足地想。 等他拿到热饮并喝下第一口后,终于读懂了老板那个眼神的示意。 纪绥给他点的竟然是红糖水! 甜是甜,但甜到齁啊! 他哀怨地看着纪绥,纪绥耸了耸肩:“甜的就这么一种,我也没办法。” 蔺言踮脚看了眼纪绥手里的杯子:“那你这个是什么?” 纪绥憋了憋笑意:“凉白开。” 蔺言:“……” 两个人专门跑到这儿来买凉白开和红糖水,说出去能丢死人。 尽管如此,蔺言也不太想浪费,最终还是捏着鼻子喝完了,转头拉着纪绥赶紧上缆车。 纪璇和秦卓霄他们早就搭车下去了,估摸着这个时候已经到山腰了。 安全员把他俩送上车,仔细检查门锁好后,才启动开关。 缆车缓缓往下滑动。 蔺言睁大眼睛,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光亮了。 悬在空中向下看,才感觉有种大雪封山的感觉。 再往后看,就像他们从冰天雪地的绝境里逃生一样。 蔺言整个人都变得兴奋了很多。 他第一反应是掏出手机开始拍照,打算屯九宫格发个朋友圈! 但纪绥的手把他拦了下来。 蔺言有点懵,他注意了下前后缆车的距离,很远,而且由于上下高度差的缘故,几乎看不到车内的人在干什么。 紧接着他就对上了纪绥异样的目光。 不是吧。 蔺言紧张地攥紧脚趾。 他咽了咽口水:“那个,光天化日下,会不会被抓啊?” “嗯?”纪绥疑惑了下:“你在想什么?” 蔺言:“……” 你这样我很尴尬。 看来纪绥并没有他想象中这么变/态。 蔺言正要松一口气,纪绥就按住了他的头:“不过你要是喜欢这么刺激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蔺言:“!!!” 我不是我没有! 纪绥的吻覆了上来。 这次并不像前几次夜里那样激烈或是强硬,而是温柔却又仿佛暗流涌动的吻。 蔺言能感觉到纪绥的身体在逐渐升温。 周围一片光明,蔺言总觉得心中那块遮羞布被人抢走了,耳尖很快烧红。 他有点担心会不会被人看见,但纪绥却并不满足似的将他抱在腿上,一只手轻轻掐着他雪白的腰肢。 这个过程实在太久。 缆车越过山腰、快到山底的时候,蔺言已经有点喘不过气来:“唔……” 他想叫纪绥停一会儿,却忽然感觉到一阵猛烈的晃动。 紧接着就是器械擦撞,横条断裂的声音。 “呲——” 尖锐的细片刮过不锈钢的声音贯穿了蔺言的双耳。 纪绥迅速捂住了他的脑袋,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抬头一看,缆车正以飞快的速度下降,四周的景象模糊成像素,剧烈的晃动使得他们不得不左右碰撞,旁边的玻璃碎裂,冷风呼啸着刮进来。 不知是什么硬物砸中了蔺言的头,闭眼前看到的是纪绥慌张的面孔。 很快,他陷入了长久的黑暗。 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只能隐约感觉到有人紧紧握着他的手,力道很重,手心全是汗。 作者有话要说:  不得不再度声明一遍,这是篇甜文~ (可能有一点点正经啦,写完这里就好啦,有些事总要交代一下嘛) 第41章 把他带出去 一片雪花落在身体某处。 冰冷的触感瞬间席卷全身,蔺言猛咳了一声,从眩晕中醒来。 睁开眼,满目苍凉的白色。 这是哪儿? 蔺言捂着头,努力回忆着刚才发生了什么。 缆车失事,纪绥和他一起掉了下来—— 对了,纪绥呢? 蔺言心底忽然泛起一阵恐慌。 摔下来之前,纪绥还抓着他的手,紧紧把他抱在怀里。 纪绥不会出事。 他坚定地想。 “咳……纪、纪先生。”在喊出声来之前,蔺言也没想到他的声音原来已经变得这么沙哑细微。 蔺言想伸手摸索一下,但浑身上下根本使不出力气。 伤口在隐隐发痛,四肢逐渐冰冷,蔺言嗓音都在发抖:“纪先生,你在哪儿?你别吓我……” 出行前纪绥还吓唬过他这片林子里有野生熊,加上夜幕降临,蔺言心里的恐慌逐渐加剧。 他想爬起来找找纪绥,低头发现自己手背上全是斑驳的血迹,手指被冻得通红,几乎没了知觉。 蔺言不敢乱碰,但还是努力爬了一段距离,边爬边喊:“纪先生……”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刻,他更担心的好像不是会被熊吃掉,而是找不到纪绥。 身体越来越冷,意识越来越模糊。蔺言感觉自己要爬不动了,他想趴下来休息会儿,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比他还嘶哑的声音:“别睡。” 是纪绥的声音。 蔺言意识陡然清醒过来,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抬头看了一圈。 没人。 他怀疑刚才是自己的幻觉,自言自语道:“难道我已经死了?” 正好被蔺言爬过的时候压在身下的纪绥:“……” 他提醒道:“我在你下面。” 这句话差点把蔺言吓一跳。 他连忙低下头看去,还真看见雪地里埋着一条胳膊。 不远处就是纪绥的头,万幸他的头没有被大雪盖住。 蔺言看到这一幕更想哭了:“纪先生,你像那种被活埋的尸体呜呜呜呜。” 纪绥:“……” 蔺言把双手合拢,哈了口气:“你等着,我这就把你挖出来。” 纪绥默了默,还是说了句:“别用手刨,找根木棍或者木板。” 用手的话,容易冻坏。 蔺言环顾了一圈,还是摇了摇头:“我怕会误伤你。” 说完,他就开始埋头刨雪。 动作之快,势头之猛,犹如小狗。 好在刨了没多久,纪绥身上的雪就被扫清了,本来也没埋太深。 蔺言的手也几乎要冻得没知觉了。 纪绥看着他冻红的脸,一声不吭把他的手塞进了衣服里。 蔺言吸了吸鼻子,眼圈更红了。 还是纪先生在旁边比较安心。 纪绥环顾了一圈,周围都是几近干枯的荆棘丛,荆棘丛外又是大片的树木和雪地,如果被长久围困在这里,恐怕很难尽快被搜救队找到。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纪绥说。 蔺言皱了皱眉,反省道:“纪先生,我以后再也不会说你吃低音炮了。” 纪绥:“?” · 围栏外,纪璇和秦卓霄正焦急地等待着救援结果。 他俩先上的车,所以很早就下来了。结果刚下来不久,就听人说缆车出事,便连忙赶过来查看情况。 纪璇张望着远处星星点点的光亮,随手抓住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焦急问道:“警察先生,您能告诉我现在什么情况了吗?我哥和我嫂子他们找到了没有啊?” “不好意思女士,搜救队已经在尽力了,麻烦请您再耐心等……” 有人突然走来中断了他们的对话,摇了摇头,一脸叹惋:“还有两个男人没找到,据说是一起的,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纪璇顿时睁大了双眼。 一股窒息的恐慌和自责充斥着她的大脑。秦卓霄也差点腿软摔倒,他正要追问,忽然听见手机铃响。 是从纪璇包里传来的。 秦卓霄帮她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着“爷爷”。 是纪睿明? 秦卓霄拧了下眉,按下接通键后把手机重新递给纪璇。 纪璇的声音听起来又哑又抖:“喂,爷爷……” “哥他们出事了……” “不知道,我不知道,救援队说还没有找到……” “对不起爷爷,都怪我没拉他们早点坐上缆车……” 电话那端的纪睿明强忍着眼眶里打旋的泪水,冷静着让纪璇把所有事情交代一遍。 交代完所有事情后,“嘟”的一声电话挂断。 纪璇还愣在原地,她有点不知所措,眼泪“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秦卓霄被她的哭声搅得头疼。 他坚信他们没死,却又拿不出证据冲纪璇喊“他们没死,你哭个屁哭”。 秦卓霄觉得胸口很闷,他想找个角落抽根烟,尽管他一向不怎么喜欢抽那玩意儿。 但旁边挂着的牌子是写着“禁止抽烟”,搞得他更烦更郁闷了。 · “纪先生,你说这里真的有狗熊吗?” 蔺言艰难吐着热气,和纪绥搀扶着,边走边问道。 纪绥不遗余力地逗他:“有。” 蔺言沉默了会儿,咽了咽口水:“那要是碰上狗熊,你记得第一时间找个地方躲躲。” 纪绥偏头看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蔺言解释:“狗熊应该更喜欢吃我这种鲜嫩一点的肉。” 纪绥:“……” 他一时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生气。 “你是在说我老?”纪绥好笑地问他。 蔺言:“!” 他连忙否定:“不是不是,纪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纪绥满意地轻笑了声:“哦。” 没过多久,蔺言拧着眉问:“纪先生,我还要继续找话题聊吗?” 他已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纪绥点点头:“嗯,五分钟说一次。” 如果不说点什么清醒清醒的话,在这种冰天雪地里,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失去意识。 蔺言老老实实在心里数着数,每到五分钟提一个问题。 “纪先生,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这是蔺言问的最认真的一个问题。 纪绥摇头:“不会。” 就算会死,也要把蔺言带出去。 纪绥如是想。 刚才在雪地里埋了许久,他的肢体其实大部分都要冻坏了。 纪绥能感觉得到他的知觉在一点点褪化,几乎是靠惯性迈出每一步,一路搀扶着陪蔺言走到这里。 他的意识已经不足以支撑他思考更多的内容,脑子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带蔺言走出去。 又一个五分钟。 蔺言好不容易终于想到一个合适的问题:“纪先生,你之前说同意加钱,你打算加多少钱啊?” 纪绥手搭在他肩上,捏了捏他的耳垂:“你想加多少加多少。” 蔺言脸红了一下,仰着头思考了一下,眼睛忽地睁大:“纪先生,你看,天上全是星星!” 这样星星满布的夜空,蔺言以前在乡下见过,后来念书搬到城里,就很少见过了,就算有也只是一星半点,根本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可这里不一样,这里房屋散布,光亮很少很暗,每到晚上,夜空就会布满星辰,璀璨又夺目。 纪绥低头看了眼他映满星光的眼睛,顺着他的视线抬头看去。 好看。 但还是比不上蔺言的眼睛。 纪绥想。 他想低头再看一眼,但脑海里的意识乱成一团,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眩晕。 好像撑不下去了。 纪绥艰难的掀起眼皮,他想坦白一些事:“蔺言,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蔺言眨了眨眼:“你说。”纪绥声音很沉,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 “我小时候做错过一件事。” “我爸赶走她的时候我没跟着她走。” “后来我再没见过她,直到去年我得知她早已去世,留下了一笔遗产。” “很久以前她对我说:等你找到你的最爱,我就送你一样东西好不好?” “我猜她一定信守了这个承诺。” “我想拿到那笔遗产,但审核人说我也应该信守承诺。” “所以……我和你签订了那个协议。” “瞒了你这么久,你会责怪我吗?” 其实一开始的隐瞒是刻意的,后来纪绥逐渐意识到自己对蔺言的感情,想逐渐淡化他们之间的协议,和蔺言认真的相处。 或许沉迷于爱恋的人都会变得胆怯,纪绥担心把一切都说出来后,蔺言会觉得他一直在利用他,更担心拿到遗产后,蔺言会直接提出离婚。 所以后来的隐瞒,都是源于害怕和怯懦。 蔺言听得半懂不懂,但很清楚纪绥说的“她”应该就是纪绥的母亲。 他想说点什么,但忽然察觉到纪绥的不对劲。 “纪先生,你……” 他话还没说完,眼前将近一米九的个子颓然向下倒去。 蔺言脸色吓得苍白,到嘴边的话全部咽了下去。他连忙扶住纪绥的身体,但奈何力气太小,只能堪堪跟着纪绥一起倒在雪地里。 怎么回事? 蔺言慌张地摸了摸纪绥的手和脸,才发现原来纪绥的手已经冻得快要僵硬,脸白如纸,看上去和死了的人几乎没有两样。 蔺言眼眶迅速泛红,他强忍着咬了咬牙,把纪绥抱在怀里,试图用体温让纪绥暖和一点、恢复知觉。 “纪先生,你别吓我呀。”他低声说道:“钱我不要了,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蔺言从未像现在一样绝望。 他浑身颤抖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直往外冒。他想捂热纪绥被冻僵的手,却好像怎么往怀里放都无济于事。 · 不知过了多久,救援队派来的飞机忽然发现了掉在树林里的缆车,这个位置实在隐蔽。 他们根据缆车周围的痕迹一路寻找,总算在离树林边缘很近的地方找到了一个人影。 “他怎么不再往前走走?”救援队的人发出了疑问。 队友替他解答:“你注意看,他怀里还抱着一个人,他们是一起的。” 螺旋桨的声音越来越近,蔺言努力睁开苦肿的眼睛,救援队发出的光有些刺眼,但充满了希望。 蔺言喜极而泣:“得救了,我们得救了纪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要解释一下。 大概就是纪绥的母亲过世后,把她留给纪绥的东西寄存在了这个国家,告诉负责人要确保纪绥找到最爱的人才能拿到这些东西,相当于一个真爱考验。 但纪绥以为只要结了婚就代表找到了真爱,所以一开始和蔺言签订协议,在外假装他们很相爱,因为审核人会根据这些细枝末节确定他们是否相爱。(当然这些现实中都是不存在的,这是书里的世界,是架空的。下章会有解释) (头顶锅盖再补一句,可能逻辑上有很多缺陷,但我已经在努力圆了呜呜呜呜呜) 第42章 通过审核 再次醒来的时候,蔺言整个人被包成了一个粽子。 还是白色的粽子。 眼前的一切也都是白色。 等等。 医院? 蔺言挣扎着想爬起来,结果全身上下除了眼睛,每一个地方能动的。 一旁的何铭宇原地蹦了半米高:“醒了醒了!医生!医……Doctor!” 蔺言:“……”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从植物人醒来的。 归功于何铭宇的这几声喊叫,外面很快乱作一团,吵吵囔囔的声音快要堵塞蔺言的大脑,他闷着嗓子问:“纪……绥、绥哥呢?” 纪绥比他伤的更重,这个时候或许还没醒来。 何铭宇很快回到他身边:“你问纪先生?他在重症病房呢,估计还没醒……哎你别动!医生说你还不能下床!” 蔺言只能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安分地等人轮流过来关怀他。 秦卓霄把头发染回了银色,还是很非主流,但看着舒服多了。 他手里拿着一条华子:“送你了,别客气,夜里难受的时候抽两根。” 蔺言想踹他。 但动不了。 他大概已经了解透为什么几乎所有人看到秦卓霄都忍不住想动手动脚了。 纪璇比较贴心,抱着一篮子水果,还给他削了一个梨。 但由于他眼睛以下的部位几乎都动不了,所以这个梨最后还是纪璇自己吃了。 蔺言作为接受者,可以在旁边看着她吃,然后咽咽口水。 何铭宇作为大哥,自然是最仗义的,他不远万里从老家搬来一座关羽瓷像,放在蔺言床头,要和他认认真真结拜。 如果不是蔺言动不了的话,何铭宇肯定会这么做的。 叶荣轩也跑来了,不过他只是专门来这边旅游,顺带看望一下蔺言。 有意思的是,作为蔺言的亲生父亲,蔺韦竟然以“你唐阿姨风湿病犯了,走不开”为由,只远远打了个电话来慰问一下。 蔺言一边鄙夷,一边接通纪爷爷的视频通话。 纪璇帮他举着手机,蔺言只能简单说几句话。 纪睿明看起来憔悴了不少,想必这些天都在担忧,“孩子,你怎么样了?” 蔺言想安慰他:“爷爷,唔么湿,泥憋担心了!” 显然,他的嗓子太久没用,已经不好使了。 秦卓霄在一旁惹不住憋笑。 纪睿明看着手机里蔺言浑身被绷带包裹着的模样,忍不住掩了把泪,“都怪爷爷这把老骨头身体不好,不然早就坐飞机过去看看你们了,哎。” 蔺言心疼地蹙紧了眉。 说起来这个世界里,除了纪绥,对他最好的人就是纪爷爷了。 如果奶奶还在的话,或许会和纪爷爷一样责怪自己照顾不了他。 纪璇及时站了出来:“哎呀,嫂嫂醒过来是好事,这种大好的日子怎么可以哭哭啼啼呢。爷爷您也太别担心了,我和表弟会照顾好他的。” 纪睿明:“就是因为有你们俩在我才担心的!!” 纪璇:“……” “嘟”的一声,她冷漠地挂断了电话。 蔺言正要说点什么抚慰纪璇被伤透的自尊心,病房的门就被敲响。 “请问蔺言蔺先生在吗?” 询问的是一个穿着西装、仔细打理过头发的男人,他的华语很流利,但听着并没有灵魂,应该是类似于翻译官的人物。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差不多这样的人,其中一个手里捧着神秘的黑色盒子,看起来他们像是政府或者某个机构的办公人员。 离门最近的何铭宇点点头,“找他有什么事吗?” 翻译官看向蔺言,客套地关怀了句:“抱歉先生,我们也不想在您刚醒来的时候就打搅你,但我想你们或许也想早点听到这个消息。” 蔺言勉强点点头:“嚎的,泥嗦。” 翻译官愣了下。 作为在华留学多年的翻译学者,他一直对自己的华语水平十分自信。但显然刚刚这一秒,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学艺不精了。 或许只是方言而已。 翻译官这样安慰自己。 他默了默,组织语言:“是这样的先生,您的爱人纪绥纪先生,曾经向我们机构申请过他母亲的遗物,我很遗憾在之前的审核中他的申请都未通过。” “但经过这次缆车事件后,通过我们的调查,机构上级认为你们完全具备通过申请的条件,所以,上级特地派我们来通知你们,并递交纪先生母亲的遗物。” 蔺言眨了眨眼,显然还有点懵。 虽然纪绥倒下去之前也和他简单说明了一下,但蔺言还是不太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但他很快看向了纪璇和秦卓霄。 这两位知情人士。 翻译官旁边的男人把黑色盒子递了过来,纪璇连忙接下,眼底的喜悦之情难以言喻。 但她并没有资格开启这个箱子。 于是只默默替纪绥收好,并诚恳走到蔺言面前,准备坦白这一切。 秦卓霄吊儿郎当的刮了刮鼻梁:“好吧,不得不承认我们是隐瞒了你。” 他解释道:“但我一开始并不想跟他俩狼狈为奸,是纪绥非要……” 纪璇恰到时机地踹了他一脚:“叫表哥。” “……”秦卓霄撇了撇嘴,改口道:“是表哥非要我瞒着你的,不然他就不让我跟来了,你知道的,上次在你们结婚宴上,我妈亲口说了要关我两个月,这我可真受不了。” 蔺言没脾气地问:“嗦以?” 秦卓霄:“所以,综上所述,我是迫不得已的。” 蔺言转过视线看向纪璇。 纪璇眼神闪躲了下:“我倒是没什么把柄……” “但是!”她连忙狡辩:“我哥说我要是不想要嫂子的话,大可以告诉你。嫂嫂,我不想你们闹掰,所以只好帮他瞒下去了,而且哥也说了,不想让你为他的事烦恼,这次对你来说是一次蜜月旅行,他不想破坏你的好心情。” 看着这两人垂头自责的样子,蔺言气笑了:“在泥们烟里,窝就是介样的银?!” 纪璇和秦卓霄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蔺言懒得跟他们计较这些,只认真让他们把事情的因果全部说一遍。 他不想让纪绥一个人承担这些。 · 纪绥醒过来已经是两周之后了。 他伤的远远比蔺言严重,要不是及时搜救送往医院,说不准他的命就交代在那儿了。 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是蔺言。 他就趴在床边睡着,头上还绑着绷带。 纪绥醒来的动作唤醒了蔺言,他揉了揉眼,看到纪绥朝他笑还有点难以置信,惊喜之余又有些委屈,吸了吸鼻子,“你终于醒了纪先生。” 几个月的病床休养,让纪绥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还叫纪先生?” 蔺言小脸一红:“……绥哥。” 纪绥不是很满足这个称呼,但他暂时还不着急让蔺言改,只抬起手揉了揉蔺言的头发。 还是一如既往的柔软,令他安心。 纪绥沉默了一瞬,回想起当时缆车掉下那胆颤心惊地一幕。 他不敢想象如果当时他们没有这么幸运掉在雪地里,没有那么幸运被救援队发现,他会有多后悔。 还好。 还好蔺言还在,还活生生趴在他床边,像是乖巧的猫咪任他抚摸。 纪绥闭了闭眼,试着询问:“他们把事情都告诉你了?” 蔺言点点头:“是的。” “那你会怪我吗?” 蔺言不解:“当然不会。” 他抬起自己的手指,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认真道:“我们已经是夫夫关系了,从今以后我不会放过你,你也别想抛弃我。这是我们新的契约!” 纪绥愣怔了下。 他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几个月前,他询问蔺言是否要和他签订契约的时候。 或许他此生做过最正确的决定就是留住蔺言。 门外咳了无数声的叶荣轩已经要把嗓子咳哑了。 要不是不想太突兀地打搅到他们,叶荣轩就直接敲门进去了。 难得他今天善心作祟,试图用咳嗽引起他们的注意,结果根本没人听见! 作者有话要说:  叶荣轩:那我走? 今天写着写着,突然发现可以给秦卓霄取个外号叫秦欠踹(狗头) 第43章 坦诚相待 “对了绥哥,这个给你。” 蔺言从柜子里拿出黑色盒子,递给纪绥,“你的愿望,已经达成了。” 纪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他沉默了会儿,勾了勾手指。 很难形容他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 他等这一刻实在等了太久。 到底是从得知母亲去世的那一晚,还是从母亲被赶走的那一晚开始,纪绥已经算不清了,这么多年他都沉浸在那个雨夜不敢跑出家门跟母亲走的悔恨中,直到得知这样一份遗产存在后,他暗无天日的生活才终于有了一点期盼。 最开始纪绥是好奇里面放着什么,后来他只想透过里面的东西回忆母亲的温暖。 即便是一张寥寥数语的信,一团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还是任何经过母亲手的信物,纪绥都想看看。 蔺言屏着呼吸,轻声问:“绥哥,需要我帮你打开它吗?” 纪绥点了点头,垂下眸,想要略过开启盒子的那一段对他而言应该会十分漫长的时间。 蔺言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在床单上,修长的手指扣在盖子上,谨慎地将盖子抬了起来。 他清楚地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发出任何过于激动的声音。 盒子里只摆放着一些小孩子会玩的玩具。 蓝白相间的塑料飞机,橙色的小毛球,轻轻按压一下就能弹飞的青蛙弹簧…… 纪绥抬眸,盯着这一切沉默了许久。 他已经快要忘记这是多久以前的玩具了。 在父亲还没把他当作继承人培养以前,纪绥还是一个会成天玩泥巴的小屁孩。 没想到母亲却还保留着这些。 蔺言没说话,默默起身将纪绥抱在怀里。 尽管他的身形瘦小,将仍旧很大只的纪绥抱着,有种兔子揽住大灰狼脑袋的滑稽即视感,但这个怀抱却格外温暖有效。 至少抚慰了纪绥此刻懊悔和悲痛的心。 不管前路怎样,只要他们一直守护着彼此,就能战胜所有苦难。 · 被路过的病友们带着异样眼光注视了一个小时后,叶荣轩终于得以进入病房。 虽然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丝的尴尬,叶荣轩还是举起了手机给蔺言看。 “蔺言,我那群哥们问你还打算卖画不,他们这段时间天天在家挨揍,再这么下去就该组团离家出走了。” 蔺言眨了眨眼:“应该可以吧,上次欠你的那几幅还没画呢。” 叶荣轩正要欢呼,却听纪绥制止道:“不,蔺言的画以后不能私下卖给你们了。” 蔺言:“?” 叶荣轩:“?” 纪绥转头看向蔺言,目不转睛道:“等我回国,我会给蔺言专门办一个画展,以后他的画都会经过正规途径卖出,你和你的朋友们如果还想买的话,得费更多的心思了。” 叶荣轩沉默半响,内心一片哀嚎。 狗啊!太狗了! 依照蔺言现在在豪门圈里火爆的程度,这要是再办个画展,身价直接噌噌噌往上飙好吗! 到时候一幅多少万且另说,还有没有得买都是问题吧! 蔺言撑着下巴若有所思,他想起之前纪绥说过的话。 ——“如果我能完成你的愿望,是不是就代表,你也要回赠予我?” 当时他听不懂,现在终于懂了。 蔺言点了点头:“唔,那简直太好啦!” 这样就能有专门的人给他处理买卖事宜了!简直是农民翻身做地主呀! 叶荣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 你们! 狼狈为奸!! 过河拆桥!!! 蔺言感觉到他的心灵遭受到了严重的创伤,试图安慰:“或许到时候我能给你打个折?” “……”叶荣轩捂着胸口:“我谢谢您。” 纪绥挑了挑眉,目光不算友好地看着叶荣轩:“还有事?” 叶荣轩心里打起了鼓:“没、没什么事了吧。” 此刻他大脑飞速旋转,思考刚才有没有说错任何字,哪里惹了纪绥。 脑细胞都死了一大波。 结果纪绥只是道:“那可以出去了么?我和蔺言需要一点私人空间。” 叶荣轩:“……” 对不起是我这只单身狗打搅到你们恩爱了orz 他二话不说连忙打开房门出去了,并贴心帮他们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蔺言耳尖有些染红。 不过纪绥才刚醒,应该多休息才对。 蔺言再次皱起小眉:“绥哥,我前段时间刚醒来的时候,医生让我多休养休养,不能乱动,我觉得要不然你也……” 纪绥却没让他把话说完:“什么时候醒的?” 蔺言被问的猝不及防,“啊”了一声,解释道:“两周前。” 纪绥点了点头,又伸手揉了揉他的卷发,似是漫不经心的语气,却又让人觉得格外认真不容拒绝回答:“醒来后就知道了这些?” 蔺言迟钝了会儿才明白过来纪绥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 他点点头:“刚睁眼没多久,机构的人就找到了我。我问了秦卓霄和纪璇才搞清楚整件事的。” 纪绥“嗯”了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细声问:“真没生气?” 蔺言迟疑了下。 要说完全没气过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最开始他和纪绥的婚姻就是一纸协议,虽然没有白纸黑字地写明纪绥为什么要和他签订合同,但纪绥从头至尾都尊重他的决定,而蔺言自己也早就接受了这样形式的婚约。 或许当时他和纪绥没有感情,所以并不在意。 但即便现在他彻底离不开纪绥,和纪绥一样把对方视作最重要的人,蔺言也在这段时间足够理解了纪绥的做法。 因为就算是他自己,遇到这样的情况,也很难果断作出决定。 “说实话有一点。”蔺言抿了抿嘴,“但仅此一次。” “好。” 纪绥将手掌移到蔺言的后脑勺,认真许下承诺:“我将剥净灵魂的一切外壳与你坦诚相待。” · 画展很快如期而至。 大部分事宜基本都交给了张特助去办,蔺言在家除了画画没操过什么心。 期间叶荣轩企图找他私买几张画,都被蔺言冷漠驳回了。 想走后门? 门都没有! 纪绥休养了几个月后,身体基本好全,甚至能去健身房举个重。 这天一大早,蔺言就带着自己的最后一幅画来到画展,交给工作人员摆到合适的位置上去。 何铭宇也来帮忙,但或许是基于人设的阻碍,他帮的基本是倒忙。 不过蔺言并不在意。 因为何铭宇答应给他看纪绥的十八/禁の照片。 听说是非常刺激的那种。 蔺言琢磨着自己该看的都看完了,还能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惊喜? 把画从车上搬下来后,他就悄咪咪来到展厅后面的储物室,给何铭宇发消息。 【大哥,说好的东西呢?】 这种紧张时刻,何铭宇显然一直守在手机屏幕前。 【说好的啊,你到时候一定要给我偷偷摸摸留一幅画,我爸想要拿你的画出去吹牛已经很久了!】 【蔺言:哎呀大哥,你觉得小弟能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吗?】 何铭宇心想也是。 他先是从私密相册里调出照片,然后再仔细核对有没有聊天界面,确定不会发错人后,才点下“发送”。 很快,“叮”地一声,蔺言收到了照片。 他迟疑了会儿。 脸上的表情从激动逐渐转为平淡。 区区一张腹肌图而已。 他看的能比这个少? 蔺言正要回消息嘲讽,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他连忙把手机收回裤兜,虽然不是多了不起的照片,但要是让人不小心看见了,影响也不好。 好在脚步声很快消失,应该是路过的工作人员。 蔺言重新掏出手机,迅速打字。 【就这?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 顺带附上一个嘲讽的表情包。 蔺言心满意足地咧开嘴角,忽然瞳孔一震。 等等。 聊天界面上方显示对方是? 纪绥?! ?!! 蔺言呼吸一滞,差点直接窒息过去,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他手忙脚乱正打算撤回,就看见最下方多出一条消息—— 【?】 【你人在哪】 蔺言:“!!!” 作者有话要说:  蔺言:谢邀,人在火箭上,正准备离开地球 纪绥(微笑):等着 第44章 画展 阳光从窗外透射进来。 蔺言回完消息就在储物室焦急地等待。 纪绥说让他在原地等着,不许乱动,他就老实这么做了。 门敲响的时候蔺言忽然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听纪绥的?? 不过现在人都到门口了,他才反应过来太迟了。 蔺言为自己的迟钝的行为咂舌,转头握住门把手将其拧动。 他闭了闭眼,想着死的干脆一点,于是“吱呀”一声径直把门打开了。 然后纪绥就喘着气进来了。 估计是走得太急,还没松口气就先跑来质问他了。 蔺言默默开口:“我说我发错人了你信么?” 纪绥:“???” 什么玩意儿发错人? 纪绥低头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 “你是想这句话发给谁??” 蔺言呆滞两秒。 哦嚯,好像越解释越糟糕了。 嘤。 完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呜咽了声,解释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这句话不是发给你的,但也不是发给别人的,是何铭宇……” 纪绥满头问号:“何铭宇??” “不是。”蔺言欲哭无泪,“也不是发给他的……” 纪绥缓了口气,看着他解释莫名觉得好笑,于是静静抱胸看他抓耳挠腮。 蔺言实在想不出来解释的说辞,总不能真告诉他自己为了看他劲照才发出去的这句话吧。 那岂不是要把脸都丢尽? 蔺言捂了把脸,耳朵红透,心想干脆不解释了,打算甩手走人。 谁知他还没打开门,就被纪绥一把拉住手腕。 蔺言脚步一顿:“……” 做咩呀? 他回头一看,纪绥敛着眉眼,喉咙上下滚动着,问道:“你到底……想看什么?” 蔺言:“?” 纪绥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蔺言倒吸一口凉气,恍然间发觉纪绥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 “你,该不会是想……” 介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蔺言吓得后退半步,被纪绥伸手一把揽住,按在门后。 蔺言猛地抬头,看见纪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神情紧绷。 他下意识又往四周扫去,好在储物室的窗户只有一个,而且很小,还有防透光贴纸贴着,从外面应该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虽然但是,纪绥喜欢玩这么刺激的吗?! 蔺言咽了下口水,为自己以后的生活感到一丝迷茫和慌张。 而纪绥此刻想的是——如果蔺言想要在这种地方的话,他也不是不可以。 刚才收到消息的那一刻,纪绥猜测蔺言应该是想要了。 都怪自己在医院修养太久,没有考虑到蔺言。 纪绥暗自恼怒,于是匆忙跑来了。 他低头盯着蔺言,注意到蔺言的睫毛长且卷翘,鼻子小但很高挺,嘴唇殷红,上面有饱满的唇珠,有些润湿,简直无一时刻不在散发着魅力。 纪绥舔了舔唇,低头朝那种充满魅惑的嘴唇咬了上去。 · 展厅内纪璇正忙得脚不沾地。 她平时回国都没什么事做,好不容易嫂嫂开办了个画展,当然要跟着凑凑热闹。 凑着凑着就逐渐变成了画展总助理,现在几乎什么事都要经过她的手。 不过她现在有点棘手。 画都摆的差不多了,再过十分钟就是开展典礼,要嫂嫂亲自剪彩,怎么这个时候却找不到人呢?不是说早就到了么? 纪璇给蔺言打了个两个电话,没人接,转头让工作人员去找找看。 结果工作人员一找就找到了。 说是在洗手间找到的,正撞上他洗手呢。 纪璇想也没想就拉着他往展厅中央跑。 她在那儿临时搭了个小台子,做了个简单的剪彩仪式。 虽然当初蔺言跟她嘱咐了说不用弄这么麻烦,但纪璇以前在国外上学,那边的人都特别注重仪式感,她耳濡目染,于是就违背了蔺言最开始的意愿。 不过蔺言现在也没什么意见。 他只是懒得麻烦纪璇,但好歹是纪璇是心意,他当然很乐意受着。 更何况这是他人生第一个画展,无论从哪个意义上讲,都是第一个,能受到别人的重视对他而言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时间还早,陆陆续续只来个四五个游客,何铭宇和叶荣轩都来了,他俩都想着先到先得,找几幅最好的画买下来回去供给父母。 旁边的展厅引导员递过来了一把剪刀,蔺言弯腰接下,正准备剪下彩条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后背抵到了一堵墙。 转头一看,是纪绥。 人生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的蔺言原本还有些紧张,看到他后忽然安定了不少,沉了口气,将彩条剪下。 周围几人欢呼鼓掌,蔺言默了默,才露出一个从心底升起的笑容。 不得不承认,这是他人生中最值得纪念的一刻。 蔺言本以为自己是个无欲无求的人,但等真正拥有了曾经渴望过的东西后,才发现原来他对这些东西的执念其实一直很深。 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实现,离目标越来越远,直至将渴望掩藏于深底,才把自己刻画成了一个看起来就是无欲无求的人。 没过多久,画展正式开放,游客们陆续持票进入,基本都是一些买过或者听闻过蔺言大名的富豪。 蔺韦和唐蕾自然也来了。 他们手挽着手,关系依旧恩爱,只是隐约能从唐蕾身上看到几分疲惫。 或许是自从上次去老家看爷爷后,蔺韦对唐蕾的态度不再像以前一样逆来顺受了。 蔺韦吩咐人捧来一个花篮庆贺。 他倒是眼里含泪,握着蔺言的双手:“以前总觉得你不懂事没长大,现在都单独开画展了,也算是有出息,你爷爷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 蔺言默了默,低着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他很清楚蔺韦现在孤立无援,只能靠他接济。但当初蔺韦不顾原主感受再娶,在原主被众人鄙弃的时候又第一个站出来和原主撇清关系,怎么算蔺韦都算不上是一个好父亲。 但从始至终蔺韦并没害过他,他也没资格替原主去怨恨蔺韦,只能用尽可能礼貌但疏远的态度对待蔺韦。 蔺韦自己也早就发觉出了这一切。 这段时间他闲下来回想了很多往事,知道自己对这个儿子忽视太多、亏欠太多,悔恨不已。 可就算他再怎么想弥补想挽回,也不可能使这段父子关系回到再娶之前了。 蔺韦看着蔺言躲闪的目光,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何铭宇四处搜寻他爸最有可能喜欢的作品,挑了两幅出来,算了算价格也刚好。 于是美滋滋找导购订下这两幅。 结果导购问了他名字后,直接拒绝了他。 “抱歉先生,纪先生吩咐了今天的画都不能卖给您。” 何铭宇:“???” 他做啥事惹到纪绥了? 何铭宇追问为什么,导购只说她也不清楚,但她也不能忤逆纪先生的吩咐,还让他自己去问纪先生。 亲自去问是不可能的,何铭宇想了想,想去找蔺言问问,曲线救国。 结果刚看见蔺言,就发现纪绥时刻陪在蔺言旁边,他根本没有凑近的机会! 于是这一整天,何铭宇都没能买到他喜欢的画。 · 临到黄昏,画展快要结束,里面的画卖了差不多一半。 蔺言攒的画本来就不多,能卖这么多已经是很好的成绩了。 他窝在角落的休息角,抱着个计算机,算他今天赚了大概多少钱。 算完后他感觉他充满了自信。 蔺言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他稳了稳心绪,告诫自己不能飘了,余光瞥到有人站在门外。 那人站在算是比较隐蔽的树后,抬头往里张望了一下,脚步踌躇不前。 蔺言拧着眉打开手机相机,佯装在自拍,把摄像头缓缓移到那边去。 结果发现这个人竟然是程嘉泽。 作者有话要说:  聪明的读者应该都能猜到快完结了吧!耶!收拾收拾就可以准备下一篇了! (许个愿,希望下篇能多存点稿orz)(顶锅盖溜了) 第45章 馒头 程嘉泽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蔺言皱了皱眉,放下手机,看了眼不远处正忙着监工的纪绥。工作人员在收拾没卖出去的画,他担心那些人会弄破,所以一直亲自盯着。 蔺言想起之前自己的揣测。 他原本以为这本书里纪绥是主角攻,那么程嘉泽很大概率上会是主角受。 小说里主角攻受必定是一对,他作为原本就“该死”的炮灰角色,只是因为放弃逃婚而暂且苟活下来。 他能不能继续苟活下去,显然是个很大的问题。 但无论怎样,让他现在放弃纪绥已经不可能了。 蔺言垂下眸,沉默了会儿便往外走去。 或许该和程嘉泽谈谈? 他不确定,但不谈好像更没办法解决问题。 蔺言坚定了目光,走向程嘉泽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标准八颗牙齿笑。 程嘉泽正背对着他,弓着背,根本没察觉他的靠近。 蔺言走近了才发现程嘉泽好像并不是在张望画展内。他面前蹲坐着一只狗,毛茸茸的,耷拉着耳朵,看着很可爱。 蔺言以前养的那只跟它很像,不过后来有次溜出去就再没回来过了。 想起往事让他多少有些伤春悲秋,不自觉开口:“这是你的狗子?” 程嘉泽猛地回头,俨然一副被吓到的表情:“你怎么在这儿?” 蔺言木着脸,伸手指了指:“喏,看到那个画展了没?” 程嘉泽点点头。 “我开的。”蔺言说。 “……”程嘉泽表示意料之外,“没想到你还真能开个画展,倒是恭喜。” 蔺言同样表面恭维了一下:“同喜同喜。” 程嘉泽:“?” 虽然程嘉泽疑惑,但程嘉泽不说。 他转而回答了蔺言之前的问题:“这是我新买回来的萨摩耶,但我家不让养,打算送到宠物店去。” 蔺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的确发现不远处开着一家宠物店,装修看着很新。 这只萨摩耶浑身雪白,眼睛乌亮,吐着舌头像是在傻笑,可爱倒是真的很可爱。 蔺言迟疑了会儿,问:“它有名字吗?” “有的。”程嘉泽说,“我叫它馒头。” “嗯。”蔺言赞同似的点头,评价道:“一听就很好吃。” 程嘉泽:“??” 对于把这么可爱的狗子送到宠物店去,蔺言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他记得之前纪绥说过允许他在家里养宠物。 或许能收留它一下。 蔺言试探着问:“要不然你把它交给我吧?” 程嘉泽眼睛一亮,“真的吗?” 蔺言点点头。 其实他早就有养只狗子的想法了,只不过一直没时间付诸行动,今天正好遇上馒头,也算缘分。 程嘉泽眼里微微泛着光:“太好了蔺言!” 他握住蔺言的手,感激道:“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最近还一直苦恼,担心宠物店会照顾不好它,你能帮我养馒头,实在是太好了,我一时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铁哥们了!” 蔺言尴尬笑了笑。 他和程嘉泽忽然发展成这个关系他也是没想到。 “哦对了,我之前还给馒头买了一些狗粮,放在家里,明天我亲自给你送去吧。” 蔺言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明天纪绥估计会在公司待一整天,应该不会碰上。 · 傍晚,蔺言还没想好把馒头安置在哪儿,不过好在馒头很乖,给它松开绳子,它也只会乖乖待在客厅来回溜达,蔺言就对它放心了很多。 纪绥白天的时候有事回了趟公司,回来时便看见一只狗蹲坐在门后。 一人一狗四目相对。 纪绥很讨厌毛茸茸的动物,医生说这是天生的心理疾病。 他头皮有些发麻。 尤其是这只狗看起来对他好像很有想法。 果不其然,纪绥正僵着身子往后转,它就忽然朝他冲了过来。 纪绥脚还没踏出去半步,整个人就被狗子径直扑倒在地。 蔺言闻声慌忙从楼上跑下来,然后就看见馒头压在纪绥身上,企图“不轨”。 卧了个大槽! 蔺言连忙跑过去拦腰抱走馒头,但已经来不及了,纪绥的衣服被馒头舔得乱七八糟,包括他的发型也是。 蔺言默默低下头来。 完了。 二十分钟后,纪绥迅速上楼洗了个澡,下来时看见蔺言抱着馒头乖乖站在了沙发旁边。 纪绥沉着脸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了下来,质问:“你养宠物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 蔺言觉得委屈:“你以前不是说过,可以在家里养宠物吗?” 纪绥:“……” 纪绥:“那是因为你说你以前养的是王八。” 蔺言眨眨眼:“是啊,是小王八。” “那你为什么这次带只狗回来?” “我以前养的也是狗子啊,它名字叫小王八。” 纪绥:“……” 谁特么给狗取名叫小王八啊!! 纪绥陷入了沉默。 蔺言没敢再开口,担心纪绥会一下子喷口血出来气得猝死过去。 他看着狗子,狗子看着他,莫名有种风中萧瑟、相依为命的感觉。 纪绥才注意到蔺言身后背着一个衣架,便问道:“你背着那个做什么?” 蔺言解释:“负荆请罪。” 纪绥:“……” 他再次陷入了沉默。 良久,纪绥才开口说道:“明天就把这狗送走。” 蔺言早就抹好了眼药水,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真要这么残忍吗?” 纪绥点头。 “绥哥……” “撒娇没用。” 蔺言沉默了会儿,吸了吸鼻子,只好抱着馒头准备回房间。 看来今晚他只能和馒头一起睡客房了。 纪绥忽然叫住了他:“你要去哪?” 蔺言回过头:“去睡觉。” “睡哪儿?” “客房,跟馒头一起。” “不行。” 纪绥立马阻止,站起身,正要往前走,看见狗子又停住了脚步。 他只好隔远了些说道:“你不能睡客房。” 蔺言不解:“为什么?” “你跟它睡了,我跟谁睡?” 蔺言:“……” 连狗不让他养,还想跟他睡觉,想得美! 蔺言干脆无视他,“你跟空气睡吧!” 纪绥:“??” 当天,纪绥度过了他迄今为止最翻来覆去的一晚。 · 第二天上午,纪绥前脚刚走,后脚程嘉泽就带着狗粮上了门。 “这狗粮是我朋友专门从国外带来的,馒头很喜欢。” 程嘉泽微笑着说,蹲下身揉了揉馒头的脑袋。 蔺言没吭声。 他在思考要怎么跟程嘉泽开口说这件事,纪绥昨天的态度很坚决,要让纪绥松口还得再想想办法,但这几天馒头是不能再呆下去了。 蔺言叹了口气,转身先给馒头拿了个吃饭的小碗。 程嘉泽站起身,正好看见蔺言进了厨房,眼底闪过一丝凶光,但脸上却依旧洋溢着微笑:“对了,馒头昨天还乖吗?有没有……惹绥哥生气啊?” 第46章 宠物店 蔺言忙着给馒头找合适大小的碗,听到他这个问法还愣了一下。 不过蔺言倒也没多想,挠了挠头,回道:“生气倒没有,但绥哥好像不喜欢家里养狗,我正打算跟你商量来着。” 程嘉泽脸上露出一抹诧异之色:“是吗?那馒头岂不是没地方可去了?” “不。”蔺言犹豫着开口:“给我几天时间,我能说服他。” 程嘉泽垂下眼睫,笑了笑,没再多说。 蔺言把碗放在地上,撕开包装袋倒了一些狗粮出来。 昨天临时把馒头带回来,只弄了一点肉粥给它,当然没专门的狗粮营养丰富,蔺言还觉得委屈了馒头,迫不及待想让馒头吃点好的。 程嘉泽笑意更深,也跟着蹲下来摸了摸馒头的脑袋。 他轻声问道:“绥哥今天怎么不在家啊?” 蔺言:“公司好像出了点事故,他这两天应该都会很忙。” “哦,这样啊。” 这个语气实在不像才知道事实的样子,蔺言察觉出异常,皱了皱眉,正打算开口问,馒头忽然嚎叫两声倒在地上。 “馒头!” 蔺言吓得不轻,他连忙拍了拍馒头,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昏死过去。 这种情况蔺言还是第一次碰上,不免有些慌张。 相比之下,程嘉泽倒是要冷静许多,他试着摸了摸馒头的脖颈处,还有呼吸,于是催促道:“得送宠物中心看看。” 蔺言点点头,他平时虽然有想养狗的想法,但不清楚附近哪里有宠物治疗中心,正打算掏出手机紧急搜索,程嘉泽就拦住了他:“昨天那家宠物店我去过,里面有兽医,我们一起带馒头去吧。” 蔺言迟疑了两秒,弯腰抱起狗子就往外走。 虽然不知道馒头是因为什么忽然昏倒过去,但时间紧迫,不管程嘉泽说什么,他此刻也只能相信。 程嘉泽跟在身后,看似焦急,实则脚步不紧不慢。 两人一起上了车,蔺言在后面安抚馒头,程嘉泽负责开车,好在今天不堵车,很快来到程嘉泽说的那家宠物店。 蔺言推开车门就冲了进去。 “请问兽医在吗?” 前台小哥睡眼惺忪,看见蔺言怀里的雪白狗子迟愣了会儿,连忙朝隔间喊了一声:“老李,过来看病!” 被称作“老李”的男人不慌不忙走了出来,年纪偏大,体态臃肿,上下打量了一番蔺言,又看了眼他身后的程嘉泽,才把目光放到馒头身上。 “这狗怎么了?” 蔺言大致描述了一下:“我们正给它喂狗粮,吃了没两口就忽然嗷嗷叫了两声,倒地不起,然后就成这样了。” 老李推了推鼻子上方的眼镜,平淡道:“可能吃太快噎着了,你跟我来,我们到诊疗室看看。” 吃太快噎着了? 这是哪门子兽医?怕不是自学的。 蔺言正要问出口,程嘉泽就把他往里推了推,“走吧,老李技术好着呢,别耽误时间了。” 也对,馒头要紧。 蔺言不再怀疑,抱着馒头跟了进去。 等三人进入诊疗室后,前台小哥忽然离开前台,鬼鬼祟祟来到门口,将门反锁,再挂上一个“今日休息”的牌子。 这一举动被正要进入画展的叶荣轩看在眼里。 宠物店离蔺言开的画展很近,但因为店铺面积小,平常人一般不会注意到这家店。 但叶荣轩对这家店可谓印象深刻。 程嘉泽带他进去过一回,原本程嘉泽百般不愿他跟去,叶荣轩非死缠烂打才让他跟了一路。 那里头表面上看是一家普通且毫不起眼的宠物店,但那次叶荣轩尿急,在里面上厕所时听见好几声诡异凄惨的狗叫声。 兽医老李解释说是给狗狗治病时发出来的,但叶荣轩很清楚,宠物治病时声音通常很虚弱,也不会伴随爪子刮擦铁板的声音。 偏偏他跟程嘉泽提前这事,程嘉泽却隐晦地警告他不要乱说出去。 也是从那次起,叶荣轩对程嘉泽就有了些芥蒂。 他总觉得程嘉泽这个人不像表面上看着这么简单。 叶荣轩很快注意到宠物店外停着一辆黑色奔驰。 那是程嘉泽家里最便宜的一辆车。 所以……程嘉泽就在里面? 明明有客,为什么还要挂出一张“今日休息”的告示牌? 这里面没鬼叶荣轩肯定不信。 但他就这么闯进去看看好像不太合适,更何况程嘉泽要干点什么关他什么事呢? 叶荣轩最近一直跟蔺言玩得近,对程嘉泽那种浑身透着怪气的家伙自然不由自主离远了些。他想了想,还是觉得懒得掺和。 正准备进画展给他老爸挑画,叶荣轩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他鬼使神差接了,纪绥的声音传了出来:“叶少,蔺言跟你在一起吗?” 叶荣轩震惊之余又有些莫名其妙:“没有啊,发生什么事了?” 纪绥按了按眉心。 “我打不通蔺言的电话。” 叶荣轩皱了皱眉,下意识往宠物店看去,“家里监控你看了吗?” “看了。”纪绥说道:“失灵了。” 叶荣轩心里咯噔一下。 他又追问:“那你有问其他人吗?” 纪绥语气中透着疲倦:“问了,你是最后一个。” 叶荣轩心里又咯噔一下。 他不安地捏了捏衣角:“纪先生……你知道嘉泽喜欢你很多年了吗?” 纪绥想不通叶荣轩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刻问这个。 他并不是很想回答,也并不想知道。 大学时那些传言他多多少少都听过一些,什么教程嘉泽做题、打篮球下场只收程嘉泽的水、聊天只和程嘉泽说最多的话等等。 这些对纪绥而言只是无聊的猜测,他当时不想回应是觉得没有必要。 如果教题、说话甚至接水都能成为喜欢一个人的根据的话,那他学过的人类行为学简直白学了。 更何况只接程嘉泽的水是因为程嘉泽每次都能把水送到离他最近的距离,他随手一接罢了。 但关于程嘉泽是不是喜欢他,纪绥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程嘉泽喊他绥哥,在他眼里只是因为纪程两家是世家,这么喊没什么太大毛病,何况程嘉泽对于兼禀也这么喊,在他看来只是客套。 想到这里,纪绥便回了句:“不知道。” 他的耐心止于此就算是磨得差不多了,正要挂电话时,忽然听叶荣轩最后说了句,“我可能知道蔺言在哪儿了。” 叶荣轩的语气里夹杂着一点后怕和莫名的恐慌,连带着纪绥都变得有些不安起来。 · 老李按下按钮,诊疗台便逐渐升了起来。 蔺言按照吩咐把馒头小心翼翼放在台上,安抚地顺了顺馒头的毛发,才退居到一边静静等候。 程嘉泽就站在他身边。 老李戴好手套,拿了个专门的手电筒,开始仔细检查狗子身体的每个部位。 程嘉泽后退了两步,抬起左脚翘了个二郎腿,点了一支烟。 蔺言看在眼里,想说室内抽烟不好,还没开口,程嘉泽倒先在烟雾弥漫里说了句话,“蔺言,你知道我为什么学抽烟吗?” 他熟捻地吞吐着白烟,不由得让蔺言想起第一次看见纪绥抽烟时的模样。 那还是他们刚签订协议前。 不过和程嘉泽不同的是,纪绥察觉出蔺言闻不了烟味后就及时掐断了猩火。 蔺言摇了摇头。 “抽烟不好。”程嘉泽笑了笑,“你是想说这个么?” 蔺言没吭声。 程嘉泽猛吸了一口,缓缓解释道:“我是学绥哥的。” “绥哥干什么我都会学,从小时候的奥数,到大学时的篮球,再到如今的经商,甚至是现在的抽烟,绥哥会的,我几乎全学了一遍。” “你知道为什么吗?” 蔺言感知到气氛的沉闷,摇了摇头。 程嘉泽嗤笑了声,“实不相瞒,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的生命意识里,绥哥就像启明星一样引导着我前路的方向,从第一次见到他,我就开始不由自主想跟随他的脚步,虽然学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各方面都比不上他,但我自诩已经算是世界上最配得上他的人。” “我了解他的一切,习惯、爱好、野心。我每天都把自己当作纪绥的伴侣来培养,幻想着总有一日能站在他身旁迎接所有灯光。” “可是,”程嘉泽看向蔺言,“你打破了我这唯一的幻想。” 蔺言呼吸一滞,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或许他能解释程嘉泽为什么会被纪绥吸引,作为主角受,喜欢主角攻是他们最核心的设定。 虽然蔺言不明白为什么纪绥没有被这样的设定影响,甚至爱上了自己,但程嘉泽这么多年的追随,也许只是缘于冥冥之中的设定。 蔺言皱着眉,露出片刻怜悯的神情。 但这片刻的怜悯却像是某种开关,一下刺激到程嘉泽脆弱迷茫的灵魂。 他扭曲了面貌,嘴里全是恶毒的话语,“如果、如果你能消失,彻底消失,说不定绥哥就会看见他身边这个闪闪发光的我!” 蔺言睁大了眼。 老李摘下了手套,朝这边走来。 蔺言瞬间明白了馒头原来是程嘉泽为自己设置的陷阱。 但显然,现在这样的觉悟已经晚了。 他只能接连后退。 程嘉泽扭曲的脸上洋溢着疯狂的笑容,“贩卖宠物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卖人’。如果把你送去遥远的南美洲,找一个偏僻又交通闭塞的地方,你觉得绥哥还能找到你吗?” 程嘉泽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这个疯狂的计划,却没听到门外响起了一声巨大的硬塑和铁板撞击的声音。 第47章 大结局 叶荣轩也没想到纪绥会直接用踹的。 撞击声之猛烈,都让叶荣轩不由得为这门感到怜悯。 不过明明这门看着也没多坚硬,怎么踹了几脚像是没受半点影响一样牢固。 纪绥带来的几个保安眼力见倒是不高,看老板踹了好几脚才跟着上前一起踹。 门总算被踹开,叶荣轩推开门,前台小哥已经不见了踪影。 明明刚才还透过窗户看到了人,这么快就躲起来了? 不过这店统共就这么大点,人又能藏到哪儿去呢? 纪绥缓了口气,率先走在了前头,几个保安纷纷跟上,时刻保证老板的安全。 踹开诊疗室的门时,里面依旧空无一人,但有只白色萨摩耶躺在诊疗台上,奄奄一息。 是昨天蔺言带回家的那只狗。 纪绥瞳孔微微睁大。 叶荣轩则来到另一扇门后,这扇门位置比较偏,不仔细找很难发现,门框上方标注着这是一个储物室,但能从里面听到阵阵挣扎声。 “上次去厕所经过的房间好像就是这个……”叶荣轩自言自语道,心底萌生出无数可能的想法,咽了下口水,才缓缓拧开门把手。 “吱呀”一声,门后的场景显露。 叶荣轩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这他妈……为什么有这么多宠物被关在铁笼子里?! 除了常见的猫猫狗狗,还有猪、豚鼠、兔子甚至他根本没见过的。 但这些动物大多奄奄一息,伏在笼子上轻微喘着气,有些甚至带着伤口,毛发上全是血水和污泥。还有几个稍微活泼点的,会用爪子到处剐蹭,发出刺耳的声音,像是在求救,但与此同时它们的爪子也几乎全部磨坏。 叶荣轩不知道它们发生了什么,但不用多想就能猜到这个宠物店到底是干什么生意的。他家里也养着一条金毛犬,看到这些动物难免心疼得紧,下意识就走过去随手打开了一个笼子。 一只小狗歪歪扭扭从里面走出来,有只眼睛睁不开,伸着鼻子嗅了嗅,往门口走去。 叶荣轩有点摸不着头脑,便由着它往外走。 紧接着,这只狗子就低头伸舌头舔了舔地面。 叶荣轩愣了愣,连忙喊来纪绥:“纪先生,你看这……” 纪绥大步走来,蹲下身便注意到这只狗在吃地上的狗粮。或许是饥饿的本能让它做出了这一举动。 狗粮零零碎碎撒在地面上,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不止这一块有,往前走两步还能看到。 沿着走廊看去,这狗粮其实撒了一路。 如果是店员托运狗粮的时候不小心把狗粮袋弄破,导致狗粮掉了出来,不可能会恰到好处每半米撒掉一把。 所以……或许就是故意留下的信号。 纪绥眸光微动,沿着狗粮线一路走过去。 穿过走廊后他来到了楼梯间,不少杂物都堆在楼梯下,灰尘却没多少,很显然这里的东西有人搬过。 纪绥叫人迅速搬开了杂物,果然在楼梯下发现了一道暗门。 推开后才发现这道门连接着隔壁街道的一个小巷口,相当于后门,从这里逃走,前门是不可能发现的。 纪绥眼一沉,立马来到前门坐上车,没等叶荣轩他们反应过来,他已经开车飙走了。 两条街道隔的很近,对方如果想带走蔺言肯定不会用走的,不然当众绑人太引人注目了,那就只有开车带走他。 按照刚才叶荣轩的描述,那群人应该还没走远,现在追上去或许还来得及。 叶荣轩愣在原地傻站了会儿,才猛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程嘉泽虐待宠物……或许罪责远不止于此。 他连忙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报警。 · “开快点!草!” 程嘉泽坐在后座上低吼道,狠狠踹了一脚驾驶椅背。 蔺言就坐在他身边,被套上了一个黑色布袋。门被敲响的那一瞬间,程嘉泽在要不要打晕他之间犹豫过,最后还是咬牙没下手。 如果逃不掉,能开口求救的人质才是最有效的反制。 蔺言被胶布粘住了嘴,眼前一片黑暗,在飞快的车里差点闷晕过去。他的胃里一直在翻涌,实在太难受了。 但他内心却并不慌张,他无比庆幸出门前抓了一把狗粮在兜里。 原本他是打算把狗粮带去一起检查的,没想到歪打正着,真正派上了用场。 没人发现他把狗粮小心翼翼地撒了一路。 “追不上来的,追不上了的……”前台小哥嘴唇微颤,低声念叨着,像是一种祈祷。 程嘉泽当然也希望如此。 他并不想沦为和这两个下等人一起伏法认罪的地步。 程家的生意并没有外人看起来那么光亮,起初程嘉泽知道父亲私底下雇人贩卖宠物、买卖珍惜动物的时候,他才意识到程家内部早就像被蛀虫啃食过一样空了。 但纪家却还是一如既往的蓬勃。 如果程家无法和纪家持平,和纪绥联姻就成了一个更遥不可及的梦。 程嘉泽当然不愿意这样,于是他顺从了父亲的意愿,接受了父亲的亲自教导。除了这些,还有许多数不清的、无法拿到台面上的生意,都是他子承父业后另外挖掘出的。 一想到随便扯出一条罪责都够他彻底翻不了身,他就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无数压力压抑着他,简直要喘不过气来。 可偏偏这个时候,蔺家那样的小门小户却忽然攀上了纪绥。 那可是纪绥啊,是程嘉泽从初中开始就暗恋的男人,是他怎么努力都够不着的男人,怎么就让蔺言那样的蠢货够着了呢?! 程嘉泽紧紧咬着牙,恨不得现在就把蔺言杀了。 就在怨恨彻底占据大脑的时候,他余光忽然瞥到了什么。 一辆车。 黑色的车。 那车速度极快,从十字路口的另一侧冲过来,径直用车身挡在路口。 程嘉泽隐约记得,绥哥最喜欢的那辆车好像就是这个。 他张了张嘴,想让老李赶紧停下,话还没说出口,急速的刹车声响起,两辆车最终还是撞在了一起。 程嘉泽姿势没坐好,车撞上去的时候整个人径直朝车窗倒去,脑门刚好砸中。 而蔺言一直捂着头,倒没什么大碍。 纪绥飞快从车上下来,用尽全力打开蔺言旁边的那道车门后,拿走蔺言头上的黑色布袋,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小心安抚。 警笛声逐渐从远及近响起,程嘉泽彻底晕过去前,只看见纪绥将蔺言小心抱在怀里,在一片车毁硝烟中轻轻吻了下蔺言的眼睫。 · “卧槽。你们一开始真是协议结婚啊?!”何铭宇眼睛都睁大了一倍。 纪绥靠在沙发上,蔺言坐在他旁边,他闲得无聊便拨弄蔺言的头发玩,听到何铭宇的惊呼,正要点头,就听蔺言开口道: “一开始我是拒绝的,但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纪绥:“……” 何铭宇艺高狗胆大地“啧啧”了两声,一脸鄙夷的表情,然后猛地低下头暗搓搓问:“给了多少?” 蔺言:“……” 论变脸他大哥可真是第一名。 他正要开口回,纪绥忽然懒洋洋说了句:“别以为我听不见啊。” 何铭宇扫兴地撇了撇嘴,重新直起腰站了起来,往外走去,被屋外的阳光差点刺瞎了眼:“今年夏天是真热啊!”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心里却默默盘算着下次找机会再问蔺言。 纪绥知道何铭宇这人什么秉性,起身伏在蔺言耳边低语警告:“不准说出去,不然……晚上有的你受。” 蔺言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脸一红,僵硬地点了点头。 纪绥每每看他脸红就想笑。 都多少次了还这样。 外面的阳光是不错。 纪绥干脆也站起身,将蔺言拉了起来,“走吧,去溜溜馒头。” 蔺言默默:“到底是我溜它还是它溜我?” 纪绥忍不住想笑,“让你平日多锻炼锻炼,你还不听。” 两人一狗很快出了门,蔺言站在街口,穿着短衣短裤还是觉得热。 他看向纪绥:“此时此刻我想高歌一曲。” 纪绥:“?” 蔺言清了清嗓:“夏天的风我永远记得,清清楚楚说要热死我!” 纪绥:“……” 纪绥看向馒头:“看来这狗不能让你继续养了。” 蔺言不解:“为什么?” 他扪心自问从未亏待过馒头! 纪绥解释:“以免变得跟主人一样傻。” 蔺言:“!” 作者有话要说:  蔺言:拿个小本本记仇 终于大结局啦!!!(大声)撒花!!! 这两天可能会更点番外,但依我这个废物作者的本性和手速来看,估计写不了几章(自我认知明确) 古德拜各位宝子们!下本见!!我会带着百万存稿回来的!!!(不是 第48章 番外 番外 获救两个月后,蔺言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醒来时窗外正下着瓢泼大雨,他光着腿下床想去把窗户关上,结果发现纪绥手扣在他腰上,怎么都挣脱不开。 几番挣扎后他放弃了下床,重新躺了回去。 纪绥的怀抱一直很温暖。 蔺言躺在对方怀里开始回想刚才的梦—— 他梦到了这本书后面的故事。 穿过来前蔺言只看了关于原主那部分的故事,原主死后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只记得前文提过主角攻受的相遇。 这本书的主角攻是纪绥没错,主角受也的确是程嘉泽。 但书里的“程嘉泽”和他两个月前见到的那个程嘉泽却大有不同。 如果非要说是哪里不同的话,也许就是书里那位才真正像一个主角,做了主角该做的事,而不是像两个月前被抓入狱的那位,犯下种种罪责。 按照原剧情路线,原主死后,“纪绥”和“程嘉泽”在海岛重遇,晚会上因舞生情,回国后更是在程纪两家长辈的撮合下联姻,之后便是霸总和小娇妻的甜蜜套路情节。 有意思的是,书里程家的确出现了金融危机。“程嘉泽”为了填补空缺偷偷去做各种兼职,想办法解决资金流转的问题。而且,在他发现程家私下干了不少勾当后,并没有像狱中的程嘉泽一样选择隐瞒下去。 “程嘉泽”阻止父亲继续这些生意下去,提出了解决程家危机的办法,还为了不拖累“纪绥”屡次三番要和纪家取消婚约。 后来“纪绥”得知事情真相后,主动投资程家,帮助“程嘉泽”度过了这次难关。 最终的结局很美满,“纪绥”重新找到“程嘉泽”,向他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两人再次携手,共同挽救了将倾的程氏集团。没多久,程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选择了自首。 整个故事很圆满,也秉持了一贯的主角正面形象。 蔺言猜想,或许是从程嘉泽选择替父亲隐瞒,并“子承父业”变本加厉开始,故事走向才一步步发生了改变。 他打算明天一早去看看程嘉泽。 · 监狱外头很荒凉。 尽管南阳市是国内最发达的城市之一,也不影响这里的监狱看起来像个无人禁区。 蔺言独自来到这里,心里却丝毫没有起伏。 程嘉泽穿着蓝白囚服,脸色疲倦了很多,下巴还冒出了很多青黑色胡茬。 当时宠物店的事情一经暴露,警方顺着程嘉泽这条线查到了程家,挖出了程家这些年做过的所有“生意”,包括贩卖枪/支、偷运玉石、买卖稀少动物等等,这些罪责都够程嘉泽把牢底坐穿,也难怪他变得这么憔悴。 两人相视无言,程嘉泽耐不住性子问了句:“你来这里做什么?绥哥怎么没来?” 蔺言透过玻璃直视他,“你知道。” “……”这话委实让程嘉泽噎了一道,确实,纪绥不爱他,当然不会浪费时间过来,程嘉泽自嘲一笑:“也就你比较闲了。” 蔺言并不反驳这个说法。 他现在是很闲,纪绥按照约定给他打了两个亿,又在郊区买了套房,让他想什么时候过去都行,还把纪氏股份转了三分之一在他旗下。 除了偶尔画两幅画过一下瘾。 他简直闲得要命。 蔺言早就想清楚了,反正在现实世界他也没什么可眷恋的人和事了,这里的生活又深得他心,干嘛还要回去呢? 就这么陪纪绥待一辈子吧。 程嘉泽似乎被他这副“确有其事”的表情激怒了,语调都高了不少:“如果你今天特意跑来是想向我分享你的生活有多美好的话,那么我想就不必了。毕竟,你一个依附纪绥而活的寄生虫,我也没什么可羡慕的。” 蔺言终于扯动了下嘴角。 寄生虫? 程嘉泽难道不知道他已经靠卖画挣了足够多的钱了吗?还是说程嘉泽只是选择性忘记了这回事? 蔺言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和他浪费口舌,淡淡道:“假如你真的不羡慕,两个月前你又为什么想把我送去南美洲呢?” 程嘉泽一时无言。 起码在这一点上,蔺言猜中了他的心思。 他想依靠纪绥而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承受了太多压力和打击,程嘉泽渴求一个强大的怀抱太久了,他曾经坚定地认为纪绥会是他的臂膀,结果到头来也只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又沉默了很久。 “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蔺言忽然开口道。 程嘉泽抬了下眼皮,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还能是哪个世界的人? 明明每个字都认识,怎么就听不懂呢? 蔺言试着大致解释:“如果你听过平行世界的话,或许能明白我的意思。” 程嘉泽拧眉:“你是来自另一个平行世界的人?” 蔺言点头:“你可以这么理解。” “所以呢?”程嘉泽反问道:“你想表达什么?” 蔺言摸了下鼻梁,“如果那天你得知你父亲做的那些事后,选择了相反的道路,结局就不会是这样了。” 程嘉泽眉头依旧紧锁:“……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蔺言顿了下,“你相信命数这种东西吗?” “你和纪绥、和我的命数其实一开始都是定好了的,原本这个世界的‘我’应该死在半年前,但因为我的到来,改变了这个世界的‘我’的命数,所以我活到了现在。” 程嘉泽瞳孔睁大,狐疑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你自己的命数?” 蔺言并不打算把穿书的事解释地这么详细,毕竟让当事人知道自己只是一个纸片人,未免对方承受不住。 他拐弯抹角,但也足够程嘉泽自己揣测出在自己认知内能够接受的意思。 “不仅仅是我自己,我还知道你们所有人的命数。” “……” 如他所料,程嘉泽脸上此刻满是不可置信。 程嘉泽觉得自己和这人谈话简直是浪费生命……虽然他的生命现在也只能浪费,但蔺言口中什么“平行世界”“命数”等等,在他看来简直是胡扯。 一开始他只觉得蔺言是个蠢货,现在他觉得蔺言或许是个神经病。 “你喝了酒?”他猜测道。 蔺言轻笑了声,“那你觉得我当初为什么没逃婚?我那些画技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程嘉泽随之微愣。 他回国前调查过蔺言,知道蔺言和江博远的事,更知道蔺言从一开始就从未学过画画。 以前他觉得怪异,却无从调查为什么。 现在经过蔺言这么一说,好像的确可以解释得通。 程嘉泽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蔺言现在反正闲得很,他等得起。 好在程嘉泽的自我领悟能力很强,他很快想通了所有事,并再次被激怒,“所以是你故意插足了我和绥哥的感情?!” 蔺言有那么一瞬间的懵。 程嘉泽低吼:“如果半年前你就死了,绥哥也就不会被你迷惑,他又怎么会忽视我的存在?所以都怪你……我沦落到现在这个境地,都是因为你!” 蔺言噎了一下。 果然,程嘉泽早就不是书里善良诚恳的“程嘉泽”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悠悠道:“我只是求生的本能罢了。” “况且。” “真正改变结局的人是你自己,并不能归咎于我啊。” 程嘉泽后背僵直:“……你什么意思?” “我刚才说过了。”蔺言站起身,“倘若半年前还要早的那个时候,你发现你父亲的秘密后,选择的道路是劝他自首并及时止损的话,你和纪绥的结局也就不会因此改变,我也不会来到这里。” 说白了,就是当初程嘉泽自己走了歪路,小说为了保持正面阳光的主角形象,只能被迫改变结局,并选中蔺言作为新的主角。一开始蔺言还想不明白为什么纪绥没受设定影响,后来得知程嘉泽第一次协助父亲犯罪的时间后,才理顺了这一切。 程嘉泽这么聪明,不会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整个人摊软下来,双目无神,像是被吸干了精/血一样狼狈。 蔺言垂眸俯视了一眼,表情有些复杂。 说恨倒也谈不上,程嘉泽这个人背负着暗恋纪绥多年的设定,得不到纪绥自然容易丧心病狂,但说完全对这个没情绪,也不太对。 准确的说,他对程嘉泽仅有一丝怜悯。 就像看待一个因为赌博输光了全部家产而最终无处可归的流浪汉一样。 不过鉴于刚才程嘉泽第一反应依旧是责怪他,蔺言又把这丝怜悯收了回来。 因赌博输光家产却只懂得埋怨别人把他运气抢走的流浪汉,并不值得怜悯。 蔺言不知为何松了口气,随后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扬长而去。 他一身轻松地走出监狱大门,看见纪绥牵着馒头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他。 蔺言一脸吃惊:“你不是很怕馒头吗?” 纪绥有些别扭,把狗绳扔了过去,“一大早没见你人影,它急得到处挠,我实在没辙了,才带它过来找你的。” 蔺言接过绳子,低头揉了揉馒头的大肥头。 纪绥解释道:“好在这狗识趣,一路上都没敢靠近我。” 蔺言笑了:“那当然,馒头可比你识趣多了。” 纪绥正要点头,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等等。 他这是拐着弯骂他? 是吧是吧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说明一下,这章番外的时间段是在上一章大结局前面一点。 第49章 番外 蔺言带着馒头上了车,纪绥紧随其后。 此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两人一狗驾驶在荒郊野外,蔺言盯着车窗外边的夕阳若有所思。 他在纠结一件事—— 到底要不要告诉纪绥其实他并不是真正的“蔺言”。 其实这个问题很好回答。 说了会有什么后果,不说又会是什么后果,两者一比较就能得出结果。 显然最好的选择是瞒下去。 毕竟对蔺言来说,没有说出去的必要。 纪绥似乎看穿了他心里藏着事,忽然停了车,转头看向他:“心里藏着事?” 蔺言心里咯噔了一下,迟钝道:“……啊?” “蔺言,你知道么?”纪绥笑了笑,“其实你不会撒谎。” 在商人圈里混久了,纪绥其实很容易识别出一个人撒没撒谎,尤其是当对方演技很差的时候。 订婚前他特地调查过蔺言,自然知道蔺言根本不会画画,性格也并不是现在这样乖巧顺从。 纪绥不是鬼神论信者,他不相信那些不科学的事,所以猜测要么是蔺言这么多年都在隐忍,要么是眼前这个人改变容貌顶替了真正的蔺言。 但纪绥并不在乎这些,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有什么身份,有什么目的,对他而言,这些都不影响他爱他。 蔺言沉默着,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纪绥这么聪明,他露出的破绽估计早就被纪绥看在了眼里,但纪绥一直没说过,他就误以为自己还在舒适圈,殊不知只要纪绥开始计较,他就免不了要把一切和盘托出。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馒头默默哼了声,才把纪绥拉回现实。 纪绥能看出蔺言眼里的犹豫,他笑了笑,问道:“你要是真饿了就直说,我带你去买好吃的。” 饿了? 纪绥这是在给他找借口? 蔺言忍不住有点想哭,他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过了会儿,等纪绥重新启动引擎,车子驶动后,蔺言终于开了口:“其实,我并不是真正的蔺言。” 他紧张地看向纪绥,但对方脸上却并没有什么变化。 只嘴角似乎微微翘起了一点弧度。 蔺言有点摸不准纪绥的心思,正要继续解释,就听纪绥道:“嗯,我知道。” 他知道? 他一早就知道了? 那他为什么从来不说? 这一瞬间蔺言脑海中冒出了无数个疑问。 但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纪绥接下去的话就先扰乱了他的思绪。 “不管你是谁,都不影响我爱你。”他认真问道:“考虑好了吗?晚餐想吃什么?” 蔺言愣了愣,没想到纪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相处的这几个月里,蔺言知道纪绥对感情一直都很含蓄,很多时候他并不擅于表达,只是默默用行动证明他的感情有多深厚。 谁能想到在外人眼里一贯以冷漠无情自持的纪总,原来是个这样“热心肠”的人呢。 蔺言很快释然,舔了舔唇,调皮一笑:“吃湘菜。” 纪绥叹了口气:“你明知我吃不了辣。” 蔺言:“总要尝试的嘛~纪先生。”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纪绥:要不然吃狗肉?炒着吃还是烤着吃? 馒头:虽然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 番外也写完啦!完结撒花!!!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