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土女主逆袭之路》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本土女主逆袭之路 作者:小猪倌 文案: 你见过被养废的女儿吗? 郭婉儿就是。 她娘为了嫁给喜欢的男子,毒死丈夫,养废女儿,并将其替换卖给了那暴虐成性的端王,致其惨死。 郭婉儿到死前都还惦念着她的娘亲。 死后才明白,原来她只是活在话本里的人物,而她娘也不是她娘,是自带金手指的穿书路人,并将她原本美好的结局改写。 看到自己这辈子凄惨的一生,郭婉儿咬牙切齿,绑定了本土女主逆袭系统重生了。 之后京中有云:才女自古无娇颜,郭家婉儿领双绝。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郭婉儿 ┃ 配角:来都来了,不如收藏一下~ ┃ 其它: 第1章 郭婉儿面如纸色的躺在床上,目光虚无的盯着床上挂着的碧青帐子,帐子上绣着前不久自己刚完成的鸳鸯戏水,一对红金鸳鸯交劲缠绵,看起来恩恩爱爱。 屋子里冷冷清清没有一丝人气,前去拿药的迎春还未回来。 门外看门的婆子正磕着瓜子坐在门道边晒着太阳,毫不顾忌这里头躺着的郭婉儿,闲话八卦着。 “你说这郭氏是为了什么?非要抢了自己姊妹的大好姻缘,嫁进来给王爷当妾,这可好,王爷根本看不上她。” 另一个婆子不屑道:“也不看看人家申小姐是什么出身,要不是她母亲是当朝太傅的填房,她有这命嫁进皇家?” 门外迎春端药回来,听到门口这俩个婆子口无遮拦的话,呵斥着:“你们俩个婆子,天天好吃懒做,主子生病竟还在这胡说,小心我撕烂你们的嘴!” 俩个婆子有些悻悻的住了嘴,但打心眼里看不起这郭氏。 现在这府里谁不知郭氏得的是什么病。 还不是天天缠着王爷,自己落胎了都不知道,真是羞死个人了! 迎春端药进屋,小心的伺候主子起身,喂主子喝了这一碗药。 郭婉儿喝完药,觉得无力的身子开始有点劲头,期待的向迎春问道:“那边可是回话啦?” 迎春有些为难的看着主子,沉默不语。 郭婉儿知道,自己想回娘家的要求又被拒绝了,苦笑一声:“也罢,我现在哪还有家啊。” 说着两行清泪从郭婉儿眼角滑落。 迎春不忍,拿着帕子擦拭掉主子眼角的泪痕,冲动的说:“我现在就去拜托王爷!一定让主子回家看看!” 郭婉儿无力阻拦迎春,又满怀着希望,只能看着迎春逐渐远去的背影。 从白天到晚里,郭婉儿只喝了一碗苦药,迎春久未归来,屋里没人点灯,郭婉儿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又烧了起来。 突然听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惊醒了正迷糊的郭婉儿。 来人沉声说道:“把灯给本王点上!” 随着一声重物落地,房里亮堂了起来。 端王大步走上前来,讥讽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郭婉儿说道:“你都已经嫁给我了,还想干什么?你陷害你妹妹的还不够多吗?你妹妹马上就要出嫁了,你现在满意了吗?!你拖着你这卑贱的身体回去想干什么?!还不够觉得丢人的吗?!” 郭婉儿张了张嘴,被烧的说不出话来。 端王看着面前的女人就很烦躁,知道这女人惯会装着一腔柔弱来迷惑自己。 心里怒气翻涌,端王上前一把掐住郭婉儿的脖子,把郭婉儿提了起来,扔在地上。 郭婉儿这才看见地上被打的血肉模糊的人影,这竟是久久未归的迎春。 端王讥讽道:“我原本给你几分颜色,你竟真没脸没皮的,派你的下人去我那里大呼小叫的!贱人,书房重地启是你能派人去的地方吗!贱人!死了这条心吧!你现在是我端王府的一条狗!你死了也是我端王府的一条狗!今后你休想再走出我这王府!” 说完,转身大步就走了。 郭婉儿没想到这男人好狠的心肠,自己因为母命和继妹的哭诉,嫁给了端王不过弹指间三年,其中也有过琴瑟和鸣的时候,但继妹回头一哭诉,端王回来就对自己眼睛不是,鼻子不是! 自己第一次怀孕,也没人提醒,端王喝醉酒后,被下人送到自己房里,折腾的落了红,端王竟因这件事骂自己是贱人,不够检点。 自己虽说早已习惯了端王的残暴,但没想到自己的孩子竟然就这样没了,那大夫还说自己这次落胎伤了身子,今后可能很难再怀上。 郭婉儿泪也流尽了,只是想回娘亲那里,竟也被人误会不怀好意。 郭婉儿爬起,抱着被打的血肉模糊的迎春扯了扯嘴角。 迎春的手微动,郭婉儿握着迎春的手说不出话来,这么重的伤势,郭婉儿能感觉到迎春快要死去了。 迎春眼睛里都是对主子的担忧,自己这一去,柔弱的主子还有谁能来依靠,谁可以照顾主子,怀着满心的眷念,迎春在春光明媚的三月,再也看不见迎春花的开放了。 郭婉儿紧紧抱着凉透了的迎春,张嘴哀嚎,却一点声音也无。 渐渐平静下来的郭婉儿,嘴角扯起一抹凄厉的微笑,像是想通了什么,又像是放下了什么,整个人凄厉绝美至极。 郭婉儿放下了怀中的迎春,用衣袖擦拭干净迎春嘴角的血迹,妥善的收拾好迎春的仪容,站起身如倦鸟归巢,就朝屋中的墙柱俯冲过去,一阵剧痛,浑身轻飘飘的郭婉儿感觉自己好似飞了出去,飞到了她一直留恋的阿娘身边。 ** 今天一大清早,申太傅府中正是忙碌的时候,今天是申太傅嫁女的大好时光,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到处张灯结彩,一片欢愉的喜悦。 申太傅的填房如夫人也在忙忙碌碌的准备,说好今早要亲自为继女点妆。 这上京之中谁不知道,如夫人有一手神奇的点妆技巧,再配合如夫人店铺里卖的胭脂水粉,那就是母猪也能化出个西施来。 申小姐房中此时也聚满了前来凑热闹的姐妹家眷,大家凑到一起都想看看如夫人那一手绝技。 千呼万唤始出来,如夫人看着时辰不早了,这才招呼自己的奶嬷嬷抱着自己早已收拾好的匣子去了继女那。 一去,哟!这不正热闹着呢! 看如夫人到了,众女眷调笑道:“如夫人你怎么才来,让我们好等。” 如夫人拿着帕子掩嘴笑道:“这不就来了。” 说着拿过匣子走到已经梳好头发,只等着妆点妆面的继女面前。 申小姐微微一笑,这才站起身要向如夫人请安,被如夫人一手按住,“今天可是你的大好日子,不用如此多礼。” 申小姐也就顺着如夫人的手又坐下了。 如夫人掏出刷子,拿出妆点的胭脂,几下下去就见申小姐的皮肤变白了,再下去申小姐的脸就变小了,鼻子便挺了。 等到如夫人画完眉毛,嘴唇,又不知在申小姐脸上弄了什么,一张眉入远黛,如诗如画的面容就在如夫人手下形成,如夫人正在细心的完成最后一步,往继女眉间贴花钿。 周围的女眷亲眼看着这申小姐从其貌不扬到神采飞扬都啧啧称奇。 心里都嘀咕,怪不得这申家小姐能被太子亲自前来求娶,也不一定全是申太傅的功劳。 刚妆点完毕,就听府门口响起了热闹的鞭炮声。 众人便知这是太子爷前来接亲的队伍到了。 来不及伤感,众人赶紧唤来侍女把凤冠霞帔给申小姐穿戴好。 门外如夫人生的嫡子正等待着,亲自背起自家的阿姐送到太子手中。 屋里热闹的人群也逐渐散去。 如夫人斜倚在门口,微笑着看着送亲的队伍开始绕着皇城先转一圈,然后回宫。 这边正摸了一把脸,准备回房换上宫服,然后进宫参加继女的婚礼的如夫人,就见自己的奶嬷嬷慌里慌张的向这边小跑了过来。 如夫人皱眉呵斥了一句:“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 奶嬷嬷看四周无人,上前缓了几步,凑到自己主子耳边说道:“端王府的那位撞柱身亡了!” “什么!”如夫人被这消息一惊。 冷静下来一想,那位跟自己可没什么关系,转念口中吐了一句:“晦气。” ** 郭婉儿留恋的在自己阿娘的身前漂浮着,看着阿娘亲自为继姐点妆,又看着同母异父的阿弟亲自背着继姐送上了马车,心里全是对阿娘的惦念,没有一丝怨恨。 直到听到阿娘口中的这声“晦气”。 郭婉儿愣怔在了半空中久久回不过神了。 这时“滴”的一声响动,让郭婉儿回过神来,一个散发着柔光,像鸡蛋样的东西正悬浮在郭婉儿面前。 郭婉儿听着这东西发出,“本土女主逆袭系统上线,请玩家尽快绑定。” 郭婉儿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开口问道:“你是何物?” 这东西倒也回答了郭婉儿。 “女主你好,我是本土女主逆袭系统,检测到你身为女主竟然被穿书路人逆袭,特来助你一臂之力。” 郭婉儿皱了下眉头,说道:“你是神是鬼?怎地这样说话,我听不懂你话中的意思。” 鸡蛋身上的柔光闪了闪,郭婉儿好似又听到了“滴”的一声。 鸡蛋解释道:“你好,我是主神空间制造的系统,编号8810。你是一本书中的女主角,按照书中的故事线,本该完美过一生,但是有个穿书路人穿进了这本书中,导致你身为女主却凄惨死去。穿进书中的路人代替了你原本的亲娘,先是毒害了你疾病缠身的亲爹,然后设计养废了身为女主的你,最后嫁给了书中最大的反派。由于穿书路人破坏了这本书中女主的故事线,导致后续的时间线混乱,最终导致这个世界的灭亡。我是主神空间特地派来帮助你拨乱反正的系统。” 郭婉儿被这鸡蛋口中所述的事情,惊楞住了。 自己竟然是话本里的人物!自己的亲娘竟然不是自己的亲娘!还毒害了自己的父亲! 而自己本该有着很好的人生,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想着自己这辈子经历的一切,郭婉儿不禁悲从心起,面上一片悲痛之色。 鸡蛋又闪了闪,说道:“本土女主逆袭系统,可带你回到十年之前,帮助你拨乱反正拯救世界。” 郭婉儿这才想起,鸡蛋所说的世界毁灭,不禁问道:“我不是话本里的人物吗?怎么会世界毁灭呢?” 鸡蛋回答:“主神世界是一个脑洞空间,每本书在那里都会形成它自己独特的世界,并按照书中开始的规律运转。你的故事是这本书的开头,也是这本书的结尾。由于穿书路人破坏,导致后续世界无法补足世界本来运行的规律,从而导致灭亡。” 郭婉儿听完一片唏嘘,紧紧攥着自己的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这辈子从没有为自己而活,下辈子我一定要活得痛快!” 系统闪了闪:“请宿主尽快绑定系统,带你重回十年之前。” 郭婉儿伸出双手,鸡蛋样的系统降落在郭婉儿手心,一阵耀眼的金光闪过,俩人不见了踪迹。 第2章 迎春觉得自家小姐近来半月怪怪的,每天给老夫人请安完后,就拿着特意从老夫人那求来的佛经,跪在老爷牌位面前祭拜,每早雷打不动,这花也是不绣了,整天就在祭堂里吃斋念佛为老爷祈福。 唉,要说起老爷,迎春就想叹气,这好好的一个人,正值壮年说去也就去了。 老爷虽说是身体骨弱,稍有不慎,就会生病卧床。 可自从夫人嫁进来之后,也许是喜气临人,没过多久就生了小姐,这老爷也被夫人照顾妥帖,这不生病的时间少了,也可以去国子监当个夫子养家,不用夫人即要照顾小姐和老爷,还要打理家用。 没呈想去年冬天的一场大雪让夫人生了病,病好之后老爷又染疾,大夫虽说是风寒,治好之后也无大碍,没想到老爷这病情从冬天拖到夏天急转而下。 刚开始夫人还会亲自照顾小姐,后来老爷疾病越重,夫人一心扑在老爷身上,也就把小姐放心的交给下人照看,这些下人也是胆大,看主家不甚在意小姐,这可把小姐欺负的。 幸好老夫人这边眼尖,派人把小姐接了过来,又把自己放到小姐身边精心伺候。 可是老爷还是不治身亡,染疾走了。 夫人伤痛欲绝更是无法照看小姐,被娘家那边接了回去。 小姐就被留在了老夫人这里。 想起当初老爷刚走之时,小姐哭的近乎昏厥,迎春叹口气,转眼间距离老爷过世,又过了一个夏冬,小姐怎么又想起以前的事情?坚决恳求老夫人要为天上的老爷祈福呢? 想了想,只能怪那半月前被老夫人处置的恶仆,又勾起了小姐的伤心事。 迎春快步走了走,到了小姐祈福的佛堂。 这佛堂本是小姐大伯父府上特意为老夫人建造的,用的是上好的红木,建的佛堂坐北朝南,方方正正,通透明亮。里面供奉的是,小姐大伯父特意从静安寺请回来的菩萨法身,菩萨左右供奉的是小姐祖父和老爷的牌位,平时还有为了老夫人礼佛特意请回来的静安寺女居士诵经。 迎春越过门槛,挑开珠帘,闻见佛堂厚重的沉香味。抬眼一看,就见菩萨慈悲又庄严的坐立在莲花之上,俯瞰着众生,而小姐正安静的合掌跪拜在老爷的牌位面前一动不动。 迎春有些心疼自家小姐这么柔弱的身体是怎么能坚持下来这半月有余的祭祀活动,但谁劝小姐都不听,每天雷打不动到佛堂报道。 迎春听着,没有上前打扰,安静的候在小姐身后,等着小姐听居士诵经完毕。 郭婉儿安静的跪拜在父亲的牌位面前,心里一片平静无波。 距离她重生回来已经过了半月有余,刚睁开眼睛的时候,郭婉儿还有些欢呼雀跃,以为自己可以把噩梦扼杀在摇篮里,没想到自己一睁眼父亲已经过世了快一年,而那个女人也设计回了娘家。 郭婉儿刚开始有些不甘心的心,也在这半月的礼佛祭祀声中平静了下来。 系统很是内疚,自己提取宿主记忆之时出了差错,竟然重生到了九年之前,宿主的父亲早已去世一年,穿书路人现在也已设计,即将嫁入申太傅府中。 为了弥补自己的差错,系统特地向主神申请为郭婉儿开放扫描系统和商城,作为补偿。 郭婉儿重生回来之时,发觉自己正低着头,身子蜷缩的坐在凳子上,手上捏着帕子正绞的死紧。 自己的奶嬷嬷正站在自己身后,不耐烦的用一派教训的口吻训斥着自己:“小姐,不是我说你,你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去外祖府上看你娘亲?也不看看夫人现在正是悲伤的时候,看到小姐你又想起从前,忧思过度,身子不好了怎么办?小姐你怎么能这么不孝!要我说,小姐你就一天哪也别去,乖乖呆在屋里绣花,让老夫人和你大伯父府上也能看见你的省心!不至于厌烦了小姐你,赶小姐出府去!怕是到时候,小姐你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听着耳边奶嬷嬷嚣张的话语,正低头无措拧着帕子的郭婉儿,嘴边冷冷一笑,缓慢的松开了绞着帕子的手,知道奶嬷嬷这是又在恐吓以前畏缩的自己,不知这恶仆又贪了自己的什么东西怕被发现。 要说起来,郭婉儿被接到大伯父府上过的其实不错,伯父伯母虽然为人严肃,但是对郭婉儿是真心的好。 郭婉儿的父亲是郭家第三子,本该是郭家最俊秀,才思敏捷的孩子,却从小体弱多病,缠绵病榻,因此也极其被家人厚待。 郭老夫人总共育有三子,老大官拜从三品是兵部主事,和兵部尚书的女儿喜结连理孕有俩子。 老二是军中统领和郭老夫人的侄女喜结连理,孕有俩儿一女。 郭老夫人在丈夫死后虽请求族中长老主持给儿子们分了家,但放心不下的三子还是随老夫人一起居住在长子府上。 老夫人本想帮三子求取丈夫战友的女儿,没呈想,三子却和国子监掌院的女儿看对了眼,最终走到了一起,生下了唯一的女儿,也就是郭婉儿。 现在郭婉儿被老夫人接了过来,一起住在大儿子府上,所以才有奶嬷嬷刚才的那番话。 郭婉儿的父亲成家之后就从大哥府上搬了出去,虽然父亲在上京也颇有才名,但身子拖累,无法参加科举,只能靠着分家后的一点家业和娘亲的打理养家。 后面就是那穿书路人穿进了郭婉儿娘亲的身体,不甘心就此了却余生,照顾一家老小,就把郭婉儿扔给了下人不管不顾,导致郭婉儿从小畏畏缩缩,不讨人喜欢。 幸好被老夫人及时发现接了过来,郭婉儿的处境才算有所好转。 但谁都不知道,郭婉儿身边还有个残余毒瘤,那就是郭婉儿身边的奶嬷嬷。 因为主弱仆强,郭婉儿身边又无人指导,这奶嬷嬷也渐渐心大了起来,开始想要控制起自己的主子。 为了偷懒,也为了不让人发现自己偷了主子的东西,奶嬷嬷就给以前幼小的郭婉儿灌输,只有自己才能一直陪在主子身边,自己所说的都是为主子好,主子不听自己的话,迟早亲娘和老夫人都会不要主子,如果惹了现在的当家伯母更是会被赶出去,所以让郭婉儿乖乖听话。 而那时的郭婉儿呢,虽说老夫人放了个迎春在身边照顾,但是迎春那是那老奸巨猾恶仆的对手,一直以为这奶嬷嬷忠心耿耿,虽然有时会思虑过多。 最后竟然还是被穿书娘亲看穿,处置了这恶仆,那时郭婉儿还以为是亲娘关心自己,才能发现自己的窘境,殊不知那只是控制自己的一种手段。 郭婉儿听着门外,知道这恶仆不觉外面迎春逐渐逼近的脚步声,而郭婉儿和迎春主仆二人相守多年,早已光凭脚步声就能判断这是不是迎春,脑袋转动了一下,捏着帕子的手一动,眼泪就落了下来。 迎春这人最是护住,自从被老夫人调来郭婉儿身边,就最看不得有人欺负自己主子。 推开门的声音惊醒了正嚣张说教的奶嬷嬷,奶嬷嬷神请一转,摆出一脸和蔼,装作正劝说郭婉儿的样子。 “哎,主子,你可要想开点。。。。。。” 迎春一进门一眼就看见正对着自己的主子正在默默落泪,而主子身边的奶嬷嬷却还舔着老脸,不停的说着什么。 迎春急了,几步上前护住郭婉儿,怒目看着奶嬷嬷说:“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没看到主子都哭了吗!” 奶嬷嬷心里厌恶,这人怎么动不动就哭,真是好生没趣。但也知道迎春每早陪着主子去给老夫人请安,都会向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汇报主子的情况,毕竟有了以前被仆人欺压的经历,老夫人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这要是被老夫人知道自己说哭了主子,还能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奶嬷嬷心里急转,脸上和蔼的神情却不变,向迎春说道:“主子这是又想起了老爷,还有夫人,这不思念过度,就落泪了。我正在这劝说主子呢,你就来了。” “真的是这样?”迎春怀疑的看向奶嬷嬷,又看向埋在自己怀里看不清表情的主子。 奶嬷嬷神情不变,迎着迎春的审视。 郭婉儿被迎春搂抱在怀里,闻着迎春身上迎春花的香味,有片刻的愣怔,没想到自己刚回来就看到了活生生的迎春,本来假装落泪的郭婉儿,紧紧捏着迎春的衣服,渐渐控制不住的大颗大颗的落起泪来。 迎春一看,这下急了,满眼只能看见主子在自己怀里悲伤的落着泪,顾不得管这奶嬷嬷,迎春没好气的让她下去,专注的安慰起主子。 奶嬷嬷悻悻的看着正哭个不停的郭婉儿,看俩人都没看向自己,朝郭婉儿丢了个白眼,知道就郭婉儿这胆子也不敢告状,放心的转身走了。 迎春把郭婉儿搂在怀里,哄着主子不哭。 郭婉儿窝在迎春怀里哭了好久,才渐渐止住哭声。 迎春知道主子即柔弱又胆小,但还是扶着主子的肩膀,对上主子刚狠狠哭过,通红的双眼问道:“那老奴真没起了恶心,欺负你?” 郭婉儿还记得自己以前说的话:“奶嬷嬷对我最是和善不过了,怎么会欺负我呢。” 就是自己这样的一句话,让迎春彻底对奶嬷嬷放下了戒心。 这次,再次对上迎春关注的看着自己的双眼,郭婉儿坚定的说道:“她不是好人。” 迎春有些又惊又喜的看着自己这次分外坚定的主子,心里即心疼又窝着一股子气。 拿出帕子,迎春擦了擦主子泪湿的双眼,扶起主子说道:“我们这就去向老夫人禀告!看她怎么处置这恶仆!” 郭婉儿就知道,迎春才是最护自己的人,都没有听自己说奶嬷嬷做了什么恶事,光是自己的这一句“她不是好人”,就特别坚决的站在自己这边。 又开始想哭的郭婉儿强忍住泪水,托着自己刚才哭到发软的身体,被迎春扶着走到了门外。 门外正是草长莺飞的三月天,春光明媚,迎春花开的正旺。 郭婉儿这才发觉,自己又已回到了充满希望的三月,而迎春也看到了迎春花在枝头开的正旺。 第3章 迎春搀着小姐,主仆二人向着老夫人的方向走去。 奶嬷嬷回了卧房,坐在自己榻子上,招呼着小丫头上前给自己捶着腿,像这个院子真正的主人一样。 一个小丫头嘴巧又机灵的说着:“嬷嬷您真厉害,三言俩语的就打消了小姐要去找夫人的念头。” 奶嬷嬷得意的转着自己腕上的镯子。 这镯子触手温润,通体雪白,看起来毫不起眼,却又闪着异样温润的光泽。 另一个闷头捶腿的小丫头看旁边的人把嬷嬷逗的直笑,也不甘心的夸赞道:“嬷嬷这个镯子可真好看!一看就是个宝物!” 奶嬷嬷捂嘴笑道:“你这丫头眼睛到尖,这可是有价无市的暖玉,通体温润,可不像有些玉镯带上,那可冰死个人哟!要不是小姐年岁小,腕子细,老夫人让我收。。。。。。” “咳咳,你们下去吧。出去可不能乱说!”最后一句,奶嬷嬷眯着眼睛狠厉的看着正捶腿的二人。 俩个小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赶紧跪拜在地上,使劲磕了三个响头,才退了下去。 这边,迎春和郭婉儿主仆二人穿过园子才走到老夫人的居所。 老夫人房里,大伯母蒋氏,还有刚下学回来的二堂哥郭嘉言正热热闹闹的聚在老夫人这里彩衣娱亲,逗得老夫人捧腹大笑。 “好你个小子,在学堂里不好好读书,竟在我这个老婆子这里编排你的同学。”老夫人装作一脸生气的样子。 二堂哥郭嘉言也很上道,立马上前给老夫人捶腿说道:“祖母,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那同学可不是我编排他!真真是个严肃冷酷的主,就是长的好看,我上次和他上街,还有女子在花朝节那□□他扔花,他还以为是有人偷袭他,一把把花打落在地,伤了一众女子的心。” 老夫人憋不住哈哈笑了出来,用手点着堂哥的头:“你说的可是定安侯府的小子?那小子我见过,的确跟他父亲一样,小小年纪浑身煞气,一般人接近不了。我看你跟他关系倒是很好的样子?还敢在祖母面前编排他?” 二堂哥用手“啪啪啪”的拍着自己稚嫩的胸膛说道:“我是谁啊?这种厉害的人物当然要凑上去结交一番!” 祖孙俩个说的开心,大伯母蒋氏虽然习惯板着一张脸,但面上也是肉眼可见的笑意。 这时候在门外的丫鬟上前通报了一声:“婉儿小姐来了。” 全屋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门口。 迎春搀扶着主子进了老夫人的屋里,郭婉儿冲老夫人还有在座的蒋氏请安,刚请安完毕,还未开口,就被坐在老夫人下手的蒋氏一把拉住。 蒋氏习惯性的板着一张脸,眉头微皱扫了一眼郭婉儿,尽量摆出一个不太严肃的表情,和缓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郭婉儿看着拉住自己的大伯母蒋氏,一眼看出了大伯母对待自己的小心翼翼。想到了自己上辈子,就是因为大伯母和伯父总是如此严肃而战战兢兢的,不敢接近,总觉得俩人一张口就会训斥自己那里不对。 后来亲娘嫁给申太傅丢尽了郭家的脸面,俩家结了仇怨,自己听信了奶嬷嬷的话,在亲娘派人来接自己的时候,还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终于逃出了深渊。 也不想想,自己在大伯父府上住了这么久没有受过一点苛待,而且自己是郭家的子女,这样的做法会不会让郭家再次沦为这上京的笑柄。 想到这里,更觉得自己上辈子活的糊里糊涂。 看到紧盯住自己神情不放的蒋氏,郭婉儿扯起一抹微笑说道:“是有些事情,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蒋氏有些受宠若惊,因为自己生了俩个臭小子,蒋氏一直很稀罕别人家的闺女,好不容易家里来了位娇客,还是自己小叔子的女儿,本想好好接近接近,但好像因为自己严肃刻板的性格,而让这位娇客有些畏缩,想到这里,蒋氏就有些郁闷。 但今天自己的侄女竟然大大方方的对自己微笑,蒋氏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站在老夫人身侧的堂哥郭嘉言也在观察着这个妹妹,虽说妹妹来到府上已经很久,但妹妹在家里受到过苛待,胆子很小,不是缩在屋子里绣花,就是呆在老夫人这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而被父亲下了命令不准惊扰妹妹的郭嘉言,只好一直默默的观察妹妹,虽然眼馋自己朋友每次在自己面前炫耀自家的姐妹不是给自己做荷包就是绣帕子的,郭嘉言其实也想说,我家里也有个妹妹,又娇又软的,比你们的都可爱。 但又害怕那帮小子起哄要来看,惊扰了妹妹,只好一直强忍着。 这次看妹妹有些开朗,郭嘉言闪身出来,凑到郭婉儿面前,有些心疼的看着妹妹明显哭过的痕迹说道:“母亲,您看妹妹这明显就是受人欺负了!不然眼眶怎会这么红肿!” 郭婉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拿着帕子按压了一下眼角,自己从小就是一哭,眼眶就会发红,何况自己抱着迎春哭了那么久,的确会有些红肿。 郭婉儿这一动作可让屋里的众人慌了神,以为自家胆小的宝贝受了什么委屈,这又哭起来了。 连祖母都从塌上着急的唤人扶了起来,走到郭婉儿身边,把瘦小的郭婉儿搂在怀里,“心肝肉”的哄着不停。 更别说僵在一旁的蒋氏和急的直转悠的郭嘉言。 这时,“噗通”一声,迎春就跪倒在地,愧疚的说道:“是奴婢的不是,没有照顾好主子!” 房里的众人停下动作看着跪倒在地的迎春。 大伯母蒋氏到底是经过风浪的人,这才吩咐屋里候着的下人把老夫人和郭婉儿扶到一旁,自己审视着侄女的婢女。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迎春愧疚的低下头说道:“刚刚我去办主子吩咐的事情才回来,没成想刚到主子屋里要回禀主子,就见主子被她身边的奶嬷嬷说的哭个不停,奴婢我是老夫人放到主子身边特意照顾主子的,是奴婢没发现这嬷嬷竟有二心!” 郭婉儿没想到自己一个动作竟闹的人仰马翻,现在才发现自己对郭家人这么重要,想到自己上辈子的忘恩负义! 强忍住心酸,但忍不住哭腔的郭婉儿适时小小声开口道:“跟迎春无关,是奶嬷嬷一直在偷拿我东西。” 幸好现在房里一片安静,郭婉儿这声被屋里所有人都听到了。 郭老夫人首先震怒,狠狠的拍了塌上的扶手,厉声说道:“好你个嬷嬷!” 大伯母蒋氏也震怒不已,没想到发生了以前侄女被下人欺压的事情,自己竟还放过了一个漏网之鱼! 正要唤身边的婆子去把这恶仆抓过来,郭嘉言就愤怒的向母亲请命,“母亲!我要亲自去抓了这恶仆!” “去吧!把这仆人抓来问话!然后找人把这恶仆的屋子给我翻个底朝天!我倒要看看这恶仆贪了多少东西!”蒋氏也厉声交代着自己的儿子。 “是!母亲!”郭嘉言得到吩咐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回头朝郭婉儿朗声说道:“妹妹别怕!哥哥给你做主!” 郭婉儿愣愣的看着众人的表现,现在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深受着郭家众人的宠爱。 听到自己堂哥郭嘉言的话,泪水还是没忍住,像一汪清泉,款款留下。 祖母怜爱的把坐在身边的侄女搂进怀里,蒋氏也干巴巴的安慰侄女:“婉儿,你别哭,伯母一定给你严惩那恶仆!” 郭婉儿从祖母怀里探出头,梨花带泪的笑了:“嗯!” 很快,郭嘉言就绑了那嬷嬷回到了这里。 嘴上还气愤的说着:“母亲!这就是那恶仆!您看看这是什么?!”郭嘉言使唤奴仆把这嬷嬷的左腕举了起来,并且把下人搜出来的东西摆到蒋氏面前。 只见奶嬷嬷左腕上,晶莹剔透的正戴着蒋氏托人寻回来给侄女养身的暖玉! 蒋氏没想到这奴仆好大的胆子! 眼神带刀的射向地上正跪坐的奶嬷嬷,“你这恶仆,还有什么好说的!” 奶嬷嬷被人摘掉口里的帕子,连声只喊冤枉,口里说着“奴仆收拾小姐东西的时候,忍不住喜爱就带了起来,小姐看到,就赏赐给了仆人!这些也是小姐看老奴伺候了这么久!赏赐给老奴的!” 说完,还朝郭婉儿那边眯了眯眼睛。 郭嘉言一直盯着这恶仆,听到这恶仆口中狡辩的话语,蹬腿就是一脚,直接把这恶仆踹的哀哀直叫唤。 “我妹妹人小,又善良。你这恶仆巧言善辩,怕是起了恶心哄骗我妹妹!现在证据确凿竟然还敢狡辩!” 奶嬷嬷口中只说:“不信你们可以问问小姐!可不能空口无凭的冤枉老奴!” 一屋子人的眼光再次聚焦到郭婉儿身上。 郭婉儿也不哭了,直直的看向倒在地上的奶嬷嬷,一字一顿的说:“就是这个人,她不仅拿了我的东西,还口口声声说,不听她话,她就禀告主家,说我不孝,让你们赶我出去,让我无家可归。” 蒋氏就说,侄女怎么一直和自己家不亲近!自己还以为是侄女胆小,没想到竟是这恶仆作祟! 地上的奶嬷嬷没想到一直胆小懦弱的郭婉儿竟然胆敢告自己的状,顿时恶从心底起,一下从地上站起,就向郭婉儿的方向扑了过去,口里还说着什么:“主子竟敢污蔑奴婢!奴婢不活了!” 系统自从郭婉儿重生回来后就一直呆在郭婉儿脑海里,看到这嬷嬷的动作后,也不禁提醒道:“宿主小心。” 郭嘉言也是一惊,眼疾手快的把这状似疯癫的恶仆一脚踹了回来,身边的仆从赶紧上前压住这嬷嬷。 奶嬷嬷被人压在地上,恶狠狠的看着郭婉儿。 郭婉儿没想到都证据确凿了这奶嬷嬷竟然还死不认罪! 蒋氏也惊慌了一下,但到底是将门虎女,很快镇静下来,先让人把受惊的老夫人和郭婉儿扶进里间,然后派人速去请大夫,最后才看向地上被人紧压住还喘着粗气的奶嬷嬷。 “压下去先把她戴了玉镯的手给我砍下来!然后按照郭府的规矩处置,打死不论!再让人把她家中的男女老少通通给我抓起来发卖到边疆!”蒋氏轻描淡写的交待一番,就让人把这恶仆带下去处置。 自己却有些急不可待的进了里间,看老夫人和侄女有没有被这恶仆惊到。 郭嘉言身为男子,不好意思凑近里间,只好气恼的又踹了这瘫倒在地的恶仆俩脚解气。 第4章 里间,老夫人的卧室。 老夫人正紧张的抱着郭婉儿不放,眼里都是惊魂未定的紧张。 蒋氏稍后一步,也紧上前看了祖孙二人,看二人只是受惊也放下了一口气。 郭婉儿虽说自小在祖母这里生活,但从上辈子到现在还从没有和祖母向今天这样亲近过。 重生回来的郭婉儿发现自己只是变了一种处事方法,世界竟然跟以前完全不一样,自己也发现了很多跟自己认知里不一样的事情。 听着祖母心中逐渐恢复平静的心跳声,郭婉儿开口依恋的说道:“祖母我没事,你别担心。” 郭老夫人有些平缓了口气,有些心疼的放开了紧抱住孙女的手,放到了郭婉儿的肩上,愧疚的说:“是祖母做得不对,明明你。。。。。。。” 老夫人看着郭婉儿满怀愧疚,眼看就要流泪。 郭婉儿却甜甜的笑了起来,很是认真的看着祖母:“祖母,不是您的错,是我胆子太小了,不敢向您诉说。” 蒋氏站在地上,适时上前开口劝慰老夫人,但话语里却还是平常硬邦邦的样子:“是儿媳的错,儿媳疏忽了,儿媳一定严惩侄女院里的人,让这帮吃里扒外的东西非得脱层皮不可!” 说完,蒋氏又有些懊恼,自己这强硬的作风会不会吓着好不容易看着对自己回暖的侄女。 郭婉儿头倚在老夫人肩上,甜甜的安慰老夫人:“祖母,你看有伯母在呢,儿想以后都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 老夫人感受到了郭婉儿有些开朗的转变,欣慰的摸摸孙女的头,心里头即歉疚又觉得欣慰。 等到大夫前来给祖孙二人把了脉象,开了一份安神镇静丸剂,蒋氏面上不显,眼里却是显而易见的放松了。 然后派人通知等候在外边的郭嘉言,说明情况。 郭嘉言也知自己身为男子不能在此多待,不然为妹妹招致外人闲话就不好了,只好闷闷不乐的在外边向祖母和妹妹稽首告辞,心里还想着下次出去找什么东西去逗妹妹开心。 郭婉儿听着外间堂哥告辞的声音,也想起身,却被老夫人拦下。 老夫人不太愿意放自己孙女就这样回去,非要郭婉儿留在自己这里歇息不说,还大方解囊,送了郭婉儿很多头面,饰品。 一边还气愤的表示要让儿媳把那些被贪污的东西处理了,不要糟她孙女的眼睛。 蒋氏照办,还安慰郭婉儿自己一定托人再去寻找暖玉,这次一定弄的正正好,可以让侄女戴在身上。 郭婉儿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感动。 自己上辈子从郭府被接到娘亲身边时,奶嬷嬷只给自己收拾了几箱衣服,几锞碎银子,到了申府还被前来自己屋里玩耍的女眷笑话,自己的亲娘这才收拾了一直在自己背后控制自己的奶嬷嬷,连根端了这一直贪图自己东西的人。 然后又送了一大堆东西安慰自己,让自己感动不已。殊不知她这既是要挽救申府在众人面前没有苛待自己的面子,还让自己对她充满感恩之情,方便以后的行事。 而自己呢?一直以为自己身无长物,没什么东西,辜负了郭府众人对自己的一片好心不说,还胆小懦弱的任由别人糟蹋。再说起来,有着自己在前面打马虎眼,怕是这郭府的众人也没发现自己这奶嬷嬷内里藏奸。 现在蒋氏派人盘点从自己院里下人手中搜来的,还有奶嬷嬷手中扒下来的东西,自己才知道自己现如今才在郭府住了不下一年,郭府的众人竟然给自己送了这么多东西。 郭婉儿听着蒋氏派人一一盘点送到自己手里的东西,什么大堂哥送给自己的珠玉簪,金红翡翠钗,各种宝钿,螺钿,金钿,翠钿更是不计其数,可现在就剩下干巴巴的几株被放在自己的妆匣里;二堂哥平时送的京中胭脂雪出产的雪花膏,凝脂膏等倒是还在,但有的也只剩下一点点的份量;更不必说这府中老夫人,蒋氏还有大伯父送来的东西,有些被要求摆在明面上的东西倒是还在,不常用被收起来的东西,基本上七七八八被郭婉儿院里的人贪了个干净。 蒋氏有些从这些贪污的下人手中搜了出来,有些没记在账上的怕是更多被这些下人发卖了出去。 盘点结束,蒋氏眼里淬着寒冰,看向郭婉儿时却不动声色的放缓了眼神。 郭婉儿这时已和老太太收拾整齐,三人坐在桌边一边听着盘点的声音,一边喝着蒋氏刚泡好的铁观音。 只见蒋氏先拿起让婢女端来的红泥小火炉,小火炉上煨着烧开的白水。 蒋氏取下炉上的烧开的水壶,不紧不慢的先用开水烫壶,然后把烫壶的水倒入茶盅内,之后动作有序的用茶匙将茶荷上的铁观音拨入烫好的茶壶内。然后拎起放在火炉上微沸的白水,高提水壶,水自流而下进入茶壶。之后刮去茶叶表层的一层茶沫,刚上壶盖静置稍许。这才把泡到好处的茶水低斟到茶盅里,先端给老夫人一杯,再递给郭婉儿。 这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动静皆宜,郭婉儿虽不会品茶,但也从蒋氏的动作中体会到了茶韵之味。 默默端起蒋氏递过来的茶杯,小品一口,只觉得这铁观音果然别有一番韵味,只见这铁观音茶汤清澈,颜色碧绿,品上一口带着兰花淡淡的幽香,闻之则有桂花沁人心脾的香味。 不懂茶的郭婉儿也不得不道一声好,郭老夫人更不必说了,只觉得满身的怒气都被这一杯铁观音抚平,忍不住道了一句“好”字! 老夫人夸赞道:“世人皆知你蒋氏是将门虎女,谁知你还藏有这番泡茶的好手艺!是我这老婆子捡了个宝啊!” 蒋氏微微有点羞耻,但习惯性板着的脸上还是不太能显现出来,只有微微发红的耳尖显示主人内心的活动。 郭老夫人跟蒋氏相处多年,自然了解自己媳妇的脾性。 世人都道兵部主事家的夫人最是不近人情,跟不苟言笑、铁面无私的兵部主事刚好凑成一对。 只有郭老夫人当时一眼看中这蒋氏,觉得这姑娘内有乾坤是个能拿事的主。 果不其然,嫁进来没几年就把这郭府上上下下打点的一切顺利,所以这次,老夫人也只是淡淡的交待自己的儿媳:“查清楚有哪些手长的主,通通发落了事。” 蒋氏明白自己婆婆说的意思,不想在自己娇娇弱弱的侄女面前表露太多。 板着这一张严肃的脸,沉声回道:“是。” 刚重生回来的郭婉儿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场勇斗欺压恶仆的戏码就这样落幕。 第5章 待蒋氏告辞后,祖孙二人说了几句话,老夫人又把一直站在房间角落里的迎春叫来训斥了几句。 郭婉儿心中不安,觉得是自己连累了迎春。 可迎春和老夫人一个严厉说,一个认真受教,最后迎春被老夫人做主罚了一个月的银钱,老夫人又叮嘱迎春作为主子身边唯一的大丫鬟可要照顾好郭婉儿。 迎春跪在地上就“嘭嘭嘭”的磕了三个响头,向老夫人保证道:“老太君您放心,以后我必会注意到主子的方方面面,不会让主子再受到今天的这等委屈!我迎春要是做不到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说什么呢!”郭婉儿听着迎春发出的誓言,心里急了,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怎么能说这等傻话!我身边除了你,那个不是内里藏奸的奸人,你要出了好歹,谁能像你这样照顾我呢!” 老夫人听着自家孙女脱口而出的话,心里满意的点点头,知道这迎春自己果然没看错,是个忠厚老实,回护主子之人,面上却不显,严肃说道:“你主子的话你也听到了,我这个老妇人也不要求你在这给我发什么毒誓,从今往后伺候好你的主子,不要让我担心就成。” 老夫人话锋一转又说道:“要是让我发现你主子以后再有了什么闪失,就唯你试问!你知道我们郭府府中的规矩的!” 迎春也严肃的回道:“是老太君!奴婢明白!” 郭婉儿坐在郭老夫人的身旁,眼中能看到自己身旁这二人对自己拳拳的爱护之意,再想到今天认知到的世界,忍不住感谢系统:“谢谢你,带我回来。” 系统回道:“这是我的任务。” 一切解决,郭婉儿暂时先在老夫人这里住了下来。 郭婉儿本想等蒋氏解决了那些恶仆,自己陪老夫人住上几天就搬回去,但发生了一些事情又让郭婉儿改变了主意。 郭老夫人很是心疼孙女,觉得自己对孙女照顾不周,开了自己的库房,让身边的嬷嬷去把自己库房里的金丝玉枕,素雅些的腊梅挂耳花瓶,碧霞帐子都给孙女移到了自己院子里的西厢,又嘱咐嬷嬷看西厢缺什么,都从自己库房里出,这些到时候都让孙女通通带走。 郭婉儿那好意思再继续拿祖母的东西,推拒了半天,“祖母,这都是您的珍藏之物,使不得的。” 老夫人慈爱的拉着郭婉儿的手说:“知道你听话。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死物,放着也是落灰,拿去吧。” 长辈赐,不敢辞,郭婉儿最终还是收下了。 老夫人的正屋坐北朝南,这西厢处在老夫人所在正屋的西边,也坐落在老夫人这二进院子的西边,距离正屋不远,也就距正屋几步路的时间。 午时,陪着老夫人吃过饭后,郭婉儿携着站在房里的迎春向老夫人告辞,在老夫人身边嬷嬷的带领下,去了已然焕然一新的西厢房。 西厢房是一进一出的格局,俩侧各有一间偏小的耳房,此时正值太阳偏西,坐西朝东的西厢房,西开的窗户刚好有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纱窗撒了进来。 进门先是外间,摆着一张实木大圆桌和几个圆头实心凳,桌面上摆放着今天刚采摘回来的桃花和从柳树上摘下的柳条,鲜嫩欲滴的被人插在碧青的小瓷瓶里;左边靠窗摆放着可供人午时休憩的小榻,小榻靠墙角的位置放着刚从老夫人库房,搬出来有一人多高的腊梅挂耳花瓶,小榻上方的窗户正打开透气,还能看到正对面的东厢房;一进门正对面中间的墙上挂着一幅野意盎然的春归图,桃花灿烂,游人如织;下手摆着一方长案,长案上放着一个鎏金香炉,淼淼熏香正冉冉升起。 右手边放着一个绣着花鸟的碧青纱橱隔开了里外两间,掀起挂着的珠帘就走到了里间,一整张的拔步床放在正中,老夫人说的碧霞帐子正正挂在床的四周。 再往四周打量,床的右手边是洗漱用具和一张大的梳妆镜,自己的妆匣也已摆放在上边,旁边放着自己放衣服的箱笼;而床的左手边,一张楠木小案正摆放在窗下,纸墨笔砚一应俱全。 郭婉儿看到笔墨纸砚才有些发愣的回想起自己嫁给端王后,被端王嗤笑自己虽身为鼎鼎有才名如夫人的女儿,但如夫人的一点才气也没有遗传到自己身上,反倒是自己的继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颇得几分如夫人的真传。 郭婉儿摇摇头,想起自己听信了嬷嬷的话,女人就该大字不识大门不迈,所以一直推拒伯母为自己找来的老师,后来虽然祖母生气,强迫自己学习,但也只学了点皮毛,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绣花上,渐渐学来的那几个大字也就丢的差不多了,而在自己的勤学苦练之下,确也是练出了一手刺绣的绝技,后来自己刺绣的绝技也被自己隐瞒,反而在端王府苦下功夫练习琴棋书画,可嫁出去的妾哪有什么自由,自己也就补上了自己以前学习的几个大字。。。。。。 郭婉儿轻笑,没在回想下去,上辈子过的艰难,这辈子自己已经提前知道了前因后果,怕是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 屋里候着的下人看郭婉儿嘴边的轻笑,以为是主子满意这屋内的布置,也都喜笑颜开。 郭婉儿谢过嬷嬷,让她回去伺候祖母,不必候在自己这里,又让候在房里的下人下去,刚重生回来就哭过几场的郭婉儿疲累的让迎春伺候自己换洗,上床休息了。 一觉睡醒,感知到身边没人,看了一眼沙漏,才过了半个时辰,自己吩咐过迎春,让她自己也去收拾一下行李,一个时辰后再来叫醒自己,还让其他下人不必打扰自己。 郭婉儿躺在床上,唤起脑内的系统。 【系统?】 【宿主,我在。】 【我想知道你说的扫描功能和商城是什么东西。】 系统没有说话,把郭婉儿的意识拉入到了自己系统内部的空间商城。 一阵恍惚,郭婉儿就从外边被拉入进了系统商城。 出现在郭婉儿面前的是闪着金光漂浮在半空中,被透明气泡包裹着的各种物品。 郭婉儿有些惊奇,这名唤系统的东西竟有仙家本事? 第6章 鸡蛋样的系统闪着柔光也随之出现在了郭婉儿眼前,一字一板的向郭婉儿介绍道:“这是系统内部的空间商城,以后你只要默念一声就可以来到这里。” 郭婉儿有些惊讶的向四周看了看,很多物品都是自己不认识的东西,但也有些是自己只看它气泡表面闪着金光的大字,就大致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但是当前的紧要之务还是要回到外边,这系统不说分毫把自己拉进来这仙人洞府,万一哪个奴仆不小心闯进自己的卧室,发现自己不在,那可就大事不好了。 郭婉儿急道:“你怎么不说一声,就把我弄进来,万一外面有人闯进来怎么办?” 系统回答:“这里是你的意识所在,外边的你还躺在床上沉睡着。”说着闪了闪身上的柔光,一幅宽大的卷轴在郭婉儿面前拉开。 只见上面显示的正是郭婉儿本人的情况,正躺在卧床上,闭着眼睛,呼吸均匀。 系统继续说道:“这次只是带你进来认一下,以后你在外边只要在脑海里默念我,需要什么东西我就会把东西直接传递到你的手里。” 郭婉儿好奇的看着卷轴里自己的样子。 系统又说道:“宿主可以在脑海里浏览商城开放的物品,但有一点需宿主谨记,商城不是无故开放给宿主的,要按照宿主逆袭穿书路人的世界线,分批开放给宿主你现在所需的东西,所以不要妄想凭借系统一步登天。” 郭婉儿也严肃了起来,说了声“是”。 系统介绍完商城,又继续介绍扫描系统。 “作为宿主的补偿,你可凭借扫描系统随时得知有关穿书路人的动向,不过一月最多可扫描三次,一次不可超过一炷香的时间,系统只能作为辅助工具,不会参与到宿主监控穿书路人的行为。” 说起穿进自己阿娘身体里的穿书路人,郭婉儿重生回来的喜悦淡了几分,要知道就是这个人在自己阿娘身体里搅风搅雨。 攥紧拳头,郭婉儿咬牙沉声吩咐系统现在就扫描那不知从那来的妖魔鬼怪的动向,系统照办。 只见卷轴的画面一转,很快调到了穿书路人的画面。 郭婉儿盯着自己阿娘熟悉的面容,眼红的快要滴血。 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郭婉儿强打起精神看着阿娘的动向。 只见阿娘屋里坐着自己外祖父一家。外祖父,外祖母,还有自己的几个舅舅都正聚在这里,神情凝重的在商量什么大事。 郭婉儿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扫描就能看到重要信息。 郭婉儿看着画卷里的众人都沉默良久,心里着急,这些人怎么不说话,自己这一炷香的时间眼看过了大半。 这时看起来沉思了良久的外祖父,一双鹰眼紧盯住郭婉儿阿娘不放:“如儿,你真的想好了吗?虽说申太傅派媒人上门,前来求娶你做填房,但你丈夫才刚去世不下一年,婉儿也还小,郭府那边可能交代不过去,你真的考虑好要嫁给申太傅了吗?” 阿娘有些娇羞的捂住脸庞,轻轻的点点头。 外祖父盯着自己的女儿,突然痛快的大笑了起来,扶着自己的胡子说道:“虽不知你是怎么想通的,但我这当父亲的当时就不看好那郭氏的小子,是你非他不嫁,现在你终于想通了,要再次二嫁,为父也不阻拦你!如儿你可真不愧是我赵氏的子女,干得好啊!哈哈哈哈哈!” 周边坐着的几个舅舅也互相满意点头,本来还怕妹妹不同意,想为那郭氏的短命鬼守寡,没想到竟然自己想通,答应嫁给申太傅,这下他们也不用为劝说妹妹而苦口婆心! 商谈完毕,这赵家人也就散了。 郭婉儿看着屋里剩下的外祖母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己阿娘:“如儿,你真的考虑好了吗?这过门的时间定的如此紧急,半月的时间你就要出嫁,为娘担心对你不妙。” 阿娘这才扶着自己的肚子红了脸颊,凑到外祖母耳边悄悄说道:“娘亲,这是因为我怀了申太傅的儿子。” 外祖母一脸的不可置信,画面就此断掉。 郭婉儿攥着拳头,牙齿咬的咯吱直响,恨不得撕烂那穿书路人的脸皮。 这人竟然这么没皮没脸,竟敢与申太傅无媒苟合!置父亲的脸面于何地!置郭家的脸面于何地! 郭婉儿极度激动,慢慢又冷静了下来,觉得自己这次一定要把这个女人的无耻脸皮撕下来,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系统工作完成,送宿主出了系统空间,郭婉儿听着屋门被打开,迎春的脚步声响起。 平息了一口气,郭婉儿缓缓睁开眼睛。 迎春刚想叫醒主子,就看主子双眼圆睁着看着床顶。 迎春微笑了起来,轻柔的唤着:“主子,您醒啦?现在还不到晚食时间,您要不起身先吃点午茶,现在这阵太阳正好,正好可以出去走走?” 郭婉儿吐了一口浊气,放空了思绪,不想让迎春看出自己的情绪,说了一声:“嗯”。 说罢起身扶着床沿坐了起来。 迎春赶忙上去给主子穿好了鞋,扶起主子梳洗,换好衣服。 在郭婉儿梳洗之时,又吩咐手下的婢女去端来了午茶。 等郭婉儿收拾整齐坐到圆桌上时,一切都已就绪,只等着主子前来品尝。 郭婉儿并没有什么胃口,但不想辜负迎春的一番好意,吃了几块糕点,喝了几口茶水,也就动身准备去祖母这里的小花园走走,临走之时还吩咐好守门的其他婢女,如果祖母那边来人,就前去小花园里给自己通传一声。 郭婉儿和迎春主仆二人迈过一进的小院子,往南边走去,出了祖母院内的正门,出去再往院墙的左手边拐就是伯父府上特意为老夫人开辟的一个小花园。 现在正值三月天,桃花开的正旺,主仆二人绕着这花园里几株粗大的桃树走了几圈,又欣赏了一下院子里开的正旺的花卉,走的有些累了,就去园里的亭子坐着休息一会。 迎春先去亭子里,看着亭子被洒扫的下人收拾的干净,但是亭子里石凳石桌看着冰凉,迎春让小姐稍候,自己吩咐跟在俩人身后不远处候着的下人前去拿来软垫,细心的给石凳上放好软垫,这才扶着郭婉儿坐到了那里。 郭婉儿心中有事,面上不显,却一直沉默的在心中思量,脑内转的飞快,迎春也沉默的陪着主子发呆,主仆二人谁也没有打断此刻静谧的氛围。 第7章 三月的桃花,开的正旺,一阵风吹来,纷纷扬扬的飘到了亭子里,飞到了在座人的怀里。 迎春看小姐现在神情平静,面上柔和,正盯着园里的桃树发呆,早上扑进自己怀里的伤痛已然不见。 迎春自己却有些内心惙惙,担心自己等会回禀的话语,会再次让小姐伤心哭泣。 自己可是向老夫人做过保证的,可想起早上小姐拉着自己的手,相信自己的样子,迎春还是决定告诉小姐自己早上得知到的信息,而不是去私自隐瞒小姐。 迎春默默走到主子面前,打断了郭婉儿的思考,低头伏在冰凉的石头地上沉声回禀道:“小姐,你早上托奴婢去做的事情,奴婢去了,但是。。。。。。” 郭婉儿没有注意到迎春口中说的话语,只是惊讶的看着迎春的动作,双手急忙伸出想要拉起迎春,急道:“地上凉!迎春你这是在做什么?!” 迎春拒绝了小姐伸出的双手,跪在地上,有些强硬的按住主子的手,压了下自己干哑的嗓子,开口说道:“小姐,你坐着听我说!” 郭婉儿早就不记得自己上辈子让迎春去做了什么事情,看迎春如此坚决,只好坐在石凳上,听迎春为何事,如此坚决。 迎春咽了一下口水,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小姐,跪在地上,握住小姐因体质问题冰凉的小手,回忆起早上的时间,缓缓说道:“主子早上托奴婢去你外祖府上求见夫人,奴婢确是进去了,但只说了几句话,也就出来了。” 看着小姐认真听自己说话的样子,迎春心中不忍还是继续说道:“夫人说她暂时居无定处,不便接小姐去外祖家中居住,让小姐暂且住在老夫人这里,还让小姐好好听奶嬷嬷那个奸人的话!” 迎春说到早上奶嬷嬷的事情,心中很是为小姐打抱不平,没想到大家都被这个奸人蒙蔽,平白无故委屈了小姐! 郭婉儿心中一禀!原来这人早就知道奶嬷嬷的事情,她是故意在当时,祖母发现那些仆人欺压自己时,没有打发掉奶嬷嬷,还帮她说话! 郭婉儿终于想起来,自己上辈子为什么这么听奶嬷嬷的话,因为这是自己最依赖的阿娘亲口说的话啊! 迎春握着小姐的手稍重,惊醒了沉浸在回忆里的郭婉儿,郭婉儿抬眼望去,只见迎春神情凝重:“奴婢从赵府出来,就看有媒人上门,奴婢跟旁边凑热闹的赵府下人打听了一下,这下人竟说,竟说这是申太傅府上派来求取夫人作为填房的媒人!。” 迎春带着哭腔说道:“小姐。。。。。。” 郭婉儿低头看着已是满脸泪水的迎春,伸手抚上迎春的头,温柔的安抚着:“没事的,我知道了,快别哭了。” 迎春胡乱的擦干脸上的泪水“嗯”了一声。 郭婉儿悠悠叹口气,起身扶起迎春,“你快站起来吧,地上凉,以后别动不动就下跪,有事说事。” 迎春看小姐已不是早上托自己去找夫人时的那般小心翼翼,虽不知小姐心里在想什么,但把一早上心底里积压的事情吐露了出来,迎春自己也放松了不少。 郭婉儿看迎春擦的满脸狼狈,从袖子里扯出帕子,递了过去,迎春看向温柔的小姐,眼里全是闪耀的金光,觉得世上怎会有像小姐这般,对下人也这么温柔的主子,想起主子对自己的回护之情,只觉得自己可以为小姐出生入死。 主仆俩人把话说开,日头也渐偏西,老夫人房里有下人来这边通传,说老夫人找婉儿小姐回去用饭。 郭婉儿应了一声,说自己回去换身衣服就去,让祖母别等着着急。 那下人听了,前去回禀了老夫人。 郭婉儿携着迎春回了自己的屋子,让迎春先回自己的屋子打理一下自己的仪容,不要让老夫人看出端倪,迎春暂且告退。 郭婉儿叫来其他婢女,端来一盆洗脸水伺候自己洁面穿衣,收拾的差不多时,迎春也就回来了。 迎春接过那婢女正服侍小姐穿衣的动作,熟练的给小姐打理整齐,跟在小姐身后去了老夫人的房子。 老夫人正端坐在桌子上饮着茶水。 看自己孙女来了,顿时喜笑颜开,笑着说道:“今天总算是有人陪我这个老婆子吃饭了。” 郭婉儿心里明白,自己的祖母只是不想让自己心里放着负担,因为祖母很是麻烦别人家的那些条条框框,又觉得年轻人跟自己吃饭不方便,特别是不方便说话,所以免了大伯父一家一起吃饭的要求,连晨昏定省的请安也改为初一和十五。 只是大伯父一家孝顺,总是有时间就来陪祖母吃饭,特别是处理家事的大伯母,那基本是每天只要府上没什么大事都来给祖母请安,陪着祖母聊天说话。 祖母也是知道孩子们的一片孝心,所以既然家权已交给媳妇,那就全全放手,谁求到自己这里,也装作看不见的样子。 所以大伯父府上没有申太傅府上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有时郭婉儿想起自己曾在伯父府上生活的这段经历,都觉得自己那时候真是太不珍惜现在这样子的生活。 看祖母笑着,郭婉儿也展开甜甜的笑意,俩个小酒窝若隐若现的,“让祖母久等了。” 祖母慈爱的看向自己的孙女,拉着郭婉儿坐到自己身旁,笑着说道:“祖母也没等多久,刚才吩咐厨房多加几个菜,今天可是大家一起团聚的日子。” 郭婉儿有些疑惑:“祖母,还有谁来吗?” 祖母正要说话,一阵零碎的脚步声就从抄花游廊传来,下人“见过老爷,夫人,大少爷,二少爷”的声音络绎不绝。 郭婉儿正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俩人正对着的大门就被守门的婢女推开。 当先走进来的是一位身材挺拔,威武不屈的刚毅男子,这就是府上的男主人,也是郭婉儿的大伯父郭明城;大伯父左手边站在大伯母蒋氏,稍微错开几步,大堂哥郭擎宇和二堂哥郭嘉言站在俩人身后。 一行四人跨过门槛,郭婉儿慌忙起身,向伯父一家请安。 “伯父,伯母安好;大堂哥,二堂哥晚上好。” 郭婉儿以前一直有些害怕身为兵部主事的大伯父,主要是因为大伯父年轻的时候,跟随祖父在战场上拼杀过,自带一身煞气,现在又身为高官,平时很是威严。 这次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就提前遇见大伯父,郭婉儿也有些慌张,但这次不是害怕大伯父身上的煞气和威严,而是担心伯父身为上官练就的一双鹰眼,看出自己和以前的不同。 大伯父看着侄女,微微一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蒋氏笑看着娇娇软软的郭婉儿向众人请安,等丈夫颔首,动作亲热的拉起郭婉儿。 因着明天是大伯父日常的休沐时间,合着大堂哥郭擎宇禁卫军中轮到他值休,恰好二堂哥郭嘉言国子监大学放假,这不巧了,一家人正好聚在一起。 因着今天住在府中的侄女受了委屈,明天大伙儿又都是休沐的日子,蒋氏所幸一想,不如把大家凑到一起,今晚热闹热闹。 蒋氏下午派人来和郭老夫人商议此事,老夫人也很是赞同,这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第8章 看见大家伙儿都到了,郭老夫人更是开心,等孙女请安完毕,立刻招呼下人上菜,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坐在一起。 郭婉儿自觉起身让出位置请伯父伯母上座,却被祖母一把拉住:“今天你受了惊,是祖母没有照顾好你,今天就乖乖坐祖母身边。” 大伯父从进来到现在没有说话,也只是又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显然一回来就从蒋氏口中知道了今天府里发生的事情。 蒋氏也微笑着表示赞同,郭婉儿看推拒不得,先请大家坐下,这才坐正。 众人坐好,大伯父坐在祖母的左手边,下手是蒋氏。 祖母的右手边紧坐着郭婉儿,其余的俩个空,坐着大堂哥和二堂哥。 看众人坐好,下人开始布菜,祖母笑道:“看我这桌子,一家人做的正正好,如果你二弟一家再回来那可就坐不下,要去正厅用饭啦。可惜了你三弟。。。。。。” 说着老夫人面带忧伤之色,怜爱的摸了一把坐在身侧郭婉儿的头,嘴里感慨万千:“大人们的事情,到底是苦了孩子你啊。” 说完又唤来下人,让盛好饭菜摆到自己平常礼佛的佛堂那里,让他们祖父和三弟也一起和大家欢聚。 身旁的郭婉儿没有说话,只是有些依赖的拉住老夫人的袖子,下座的众人也纷纷劝解老夫人。 老夫人一晒,笑道:“不必担心我,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老身也都经历过,只想着你们祖父在地下慢点走,等着我和他一起迈过奈何桥。好了好了,不说这些陈年旧事,开饭吧!” 老夫人一声令下,先起筷吃了一口,一家人这才拿起筷子紧随其后夹起了饭菜。 坐在郭婉儿右边的郭嘉言,伸筷就给妹妹先夹了一筷子菜,心里暗喜不已,这座位坐的妙啊!自己终于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妹妹了。 大伯父和大堂哥抬眼一瞅,就知道这小子心里想着什么,瞧那笑开花的嘴角。 大伯父适才清了清嗓子,尽量放柔自己的嗓音,朝正安静吃饭的侄女说道:“多吃点。” 大堂哥不爱说话,也学着郭嘉言,夹起一筷子菜就伸长胳膊放到了郭婉儿碗中。 郭老夫人和蒋氏笑意吟吟的看着自家的这几个男人,此时郭府一片和谐。 郭婉儿看着碗中被人夹进来的饭菜,泪意又开始上涌,自己上辈子真的丢掉了很多对自己好的人,想到上辈子郭府众人黯然离京的场面,郭婉儿强忍泪意,对着大家甜甜的展开了一个笑意。 “嗯嗯,我会好好吃的,祖母,大伯父大伯母,大堂哥,二堂哥你们也快吃吧!” 祖母嗪着笑意,也招呼道:“忙了一天,都快吃吧,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 二堂哥郭嘉言也调笑着:“就是就是,再不吃饭菜都凉了。” 大伯父瞅了一眼自家这个从小就调皮捣蛋的小儿子没有出声,心里想着“看今天热闹,就先饶了他。” 郭府众人在欢声笑语中吃完了这顿团圆饭。 晚上,枕在祖母赐的金丝玉枕上,郭婉儿甜甜的睡去,梦里好似都梦见了阿娘身前最爱用的桂花香气。 早间,郭婉儿刚起,等候在门外的下人前来通传,说老夫人那边早已起身,正在佛堂礼佛,让婉儿小姐起身后独自用饭,不必过去请安。 郭婉儿表示知道,挥退了下人,迎春正给小姐挽着头发。 老夫人这边有独自的小厨房,小厨房的人接到消息后,就一直准备着,听到婉儿小姐那边传唤用朝食,立马派人上饭。 郭婉儿坐在桌边,迎春正给主子盛饭。 郭婉儿招手,让迎春也下去吃,说自己来就可以,不必伺候在这。 迎春看主子柔柔的看向自己,心中很想推拒,但见主子坚决的看着自己,只好随了主子的意思,说自己吃完就来,让主子有事就唤自己。 郭婉儿端着粥,心里想着,自己刚听到下人说老夫人礼佛时,一闪而过的思绪。 心不在焉的吃完朝食,下人收拾干净桌子,郭婉儿想了想,找了一个老夫人院子里的下人,让她带路,自己也去老夫人平时礼佛的佛堂看看。 这佛堂就建在老夫人院子的后面,从正房右边的耳房旁边的墙壁上开了一扇门。 推开门正对着的就是佛堂。 还未走进,郭婉儿就闻到从佛堂里飘过来的沉香味道,透过纱窗,一位女居士正站在菩萨金身旁敲打着木鱼,嘴里喃喃念着佛经,老夫人正闭眼跪坐在菩萨面前的软垫上,双手合十,神情很是诚挚。 郭婉儿没有打扰,站在佛堂外,静静听着女居士嘴里喃喃的经文。 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目光透过珠帘望向菩萨下摆着祖父和父亲的牌位,郭婉儿心里闪过一缕愁丝。 自小郭婉儿就是在父慈母爱的呵护下长大,没想到一场风寒带走了自己的母亲,留在的人世的躯壳还不知被哪里来的鬼魂野鬼占据。 自己现在回来,一切已成定局,前路茫茫,不知自己要向哪里行去。 佛堂里居士的木鱼,一下一下的像敲打在郭婉儿的心间。 郭婉儿忍不住站正身子,站在佛堂外,双手合十,神情诚挚,心里喃喃念着:“善女婉儿,今心中有不明之处,还望菩萨护佑善女一世。” 正默默的祈愿着,佛堂里的木鱼声缓了下来,郭婉儿心里明镜似的印出自己心底闪过的想法。 【半月后,自己要抱着父亲的牌位,亲自问问那占据娘亲躯壳的孤魂野鬼,心里可有一丝愧疚之情!】 郭婉儿抬头,菩萨正慈悲的望着众生。 郭婉儿在心里悲痛的大笑,原来自己还是想问清自己心底的愤怒! 没有人发现,一滴泪水快速滑过郭婉儿的脸颊,滴入地上了无踪迹。 郭婉儿明白了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佛堂里的木鱼声逐渐停下,女居士向祖母还了一礼,祖母被伺候的嬷嬷扶起,也向居士还礼。 祖母的早课结束了。 伺候祖母的嬷嬷在祖母礼佛中途,早就发现婉儿小姐来了,等祖母礼佛结束,在祖母耳边禀告了一声。 祖母微笑的向郭婉儿这边看来,招了招手。 压抑住心底的情绪,郭婉儿面起微笑的向祖母走了过去。 第9章 祖母拉住自己孙女的手,向正看着祖孙二人的女居士介绍道:“慧安居士,这是我的孙女,小名婉儿。” 慧安居士有礼的向郭婉儿还了一礼,郭婉儿不懂居士间的礼节,微躬下身,行了一个请安礼。 慧安居士看了看郭婉儿,朝郭老夫人笑道:“你这孙女有慧根,跟佛祖有缘,大善!” 郭老夫人很是惊喜,轻抚一把孙女的头,怜爱的说道:“惟愿佛祖保佑她平平安安的。” 慧安居士默念一声佛号,“会的。” 祖孙二人拜别惠安居士,向正屋走去。 郭老夫人向郭婉儿诉说着与佛的不解之缘。 原是祖母自从祖父去世后,就一直夜不能安寝,总是心有挂记。长此以往之后,白日也胃口不佳,渐渐日渐消瘦。 伯母蒋氏首先发现了自己婆婆的异常,赶忙请大夫前来医治,大夫只说祖母是肝郁脾虚,阳胜阴衰所致不寐之证。 开了几幅汤药也不渐好转。 伯母眼看着祖母日渐病弱,心里着急,急忙让伯父恳请宫中的御医来看,御医所说也是如此。但又稍有不同,说病人所思过重,自身无法排解。 后来伯母又托人打听到,有名的慧安居士正好游历在静安寺,特意托人上门拜访。 慧安居士轻易不去出诊,但看着伯父一家的赤诚,慧安居士才点头答应了。 但要求老夫人自己上山前来静安寺,自己才能答应医治老夫人。 那时候老夫人睡不好,吃不香,身体消瘦,走路都直打摆子。 伯父一家那天都特地都推掉其他杂事,聚集在家中,陪着老夫人上山。 因为与慧安居士约在晨间卯时,一家人寅时左右就动身向城外的静安寺行去。 到了静安寺山脚,又从马车上扶下老夫人,一家人扶着老夫人开始爬山。 郭老夫人说到这里就哈哈大笑:“你是没见老身的那个狼狈哟,腿只打摆子,还没走几步,就气喘吁吁的,可你伯父和你堂哥,一人分站在你祖母左右搀扶着,你伯母和二堂哥也跟在身后不是递水就是擦汗的,一家人硬生生掺着老身就爬上了静安寺。” 郭老夫人回忆起那天的景象:“等到我们爬到静安寺,这静安寺竟然还没开门!气的老身我呐!觉得是这慧安居士故意约着这个时间点,闭门不迎客。正想往山下走,转身就见天上的太阳最终冲破重重阴霾,金色的阳光挥洒向大地。你祖母我看的震撼,当时只觉得周身豁然开朗,心思一片纯澈。” 老夫人说到这里摇摇头,“看到那天太阳升起的景象后,老身又等到静安寺开门的时间,拜见了慧安居士,居士又开解了老身,你祖母我啊,从这开始就与佛结下了不解之缘。” “这回来后啊,再也没有夜不能寐,这饭也吃的香了!” 说完还朝郭婉儿感叹:“这慧安居士真乃神人!当时我听说慧安居士要暂时在上京落脚,千请万请的才把人请回府来,你以后,也可去后院拜见慧安居士,她是个再和善不过之人。” 郭婉儿听着点点头,看到了祖母的正房,轻扶着祖母的胳膊,一行人进了正房。 一进去,老夫人就招呼着下人给孙女上茶,自己去里间换洗衣服。 郭婉儿捧着茶杯坐在正房的大厅里,想着一会怎么和祖母说,自己想要和祖母一起为父亲,为家人祈福。 老夫人不一会儿就收拾妥当从里间走了出来出来,往自己往常坐着的榻子上走,在榻子上坐定,又招呼自己身前伺候的嬷嬷让她把自己往常看的佛经拿来。 等嬷嬷去拿佛经,招呼着郭婉儿坐过来。 郭婉儿乖巧的坐了过来。 老夫人笑道:“看你平时也没什么大事,一天窝在屋子里,不如今天就和老身在这里通读一下佛经,也能心气平和点。” 是的,老夫人眼尖,早就发现自己的孙女从昨天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就心气浮动,没有往常的沉静之气。但也只觉得是因为她奶嬷嬷的事情,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是历经多年磨难,才又重生回来的郭婉儿。 郭婉儿心里一惊,但看祖母笑意吟吟,知道祖母没有多想,也就放下心来。 “也是,谁能猜到自己是又重活了一遍的人呢?” 祖孙俩个通读了一上午佛经,老夫人还为郭婉儿讲解了佛经里的禅语。 等到结束之前,郭婉儿借此机会说道:“祖母这本佛经可否借婉儿一段时间?婉儿也想向祖母那样为父亲祭拜,为家人祈福。” 老夫人看着眼里闪烁着星光的孙女,怜爱的摸着她的脸颊:“你年纪还小,身子骨又轻。礼佛是件大事,不适合你小姑娘家家的。” 郭婉儿从塌上下来,伏在地上,很是坚决:“请求祖母同意孙女的要求。” “一直以来,孙女承蒙大家照顾,能做的事情不多,礼佛祈福这是婉儿现在唯一能做的,也是唯一可以做到的。” 老夫人扶起郭婉儿,嘴里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大家都喜爱你,不需要你去做什么事情。” 郭婉儿看着自己的祖母说道:“父亲从小教育我,十月胎恩重,三生报答轻。大家对我犹如我的再生父母,婉儿做多少都不为过。” “哎,你这孩子跟你父亲一样的倔强。”老夫人叹气。 唤来一旁站着的嬷嬷,让她去把自己那个檀香木的盒子拿过来,老夫人亲手把手中和孙女通读过的佛经装进匣子,递给郭婉儿。 “你即有此心,祖母也不在劝你,望你做任何事都贵在坚持。” 郭婉儿双手接过匣子,低垂眉眼,掩去自己眼中的复杂思绪,低声回“是”。 第二天一早,郭婉儿拿过自己昨夜照着从祖母那求来的佛经写的大字,穿着一身素雅的衣服,先去正房和祖母汇合。 清晨天气寒凉,祖母正备着热汤等着郭婉儿。 看郭婉儿来了,招呼一起喝了一碗热汤,再去佛堂进行今天的早课。 看孙女带着东西,祖母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郭婉儿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昨天抄了一页的佛经,想今天烧给祖父和父亲。” 祖母好奇的招手让郭婉儿上前,接过自己孙女写的大字,看了半天。 过了良久,老夫人叹了口气:“你这字写的颇有你父亲的风骨,是祖母的不是,算算你来到府上也已有一年了,是该给你安排上学了。” 郭婉儿腼腆的笑笑,没有接话。 其实哪里是祖母忘记了,是自己整天被奶嬷嬷圈养在屋子里,致使府上他人都以为自己不爱出来,其实祖母和伯母早有打算,等一年过去,就为自己在府中安排教习的老师。 上京风气开放,其实这上京之中哪家的闺女不是以考入女子学堂为荣,是自己上辈子不争气,虽然伯母为自己争取到了上学的名额,但左推右拒的自己,辜负了伯母的一片好心。 祖母放好手中孙女的一片孝心,被身边的嬷嬷扶起,老人拉住郭婉儿的手,这就向佛堂走去,俩人一起开始今天的早课。 第10章 蒋氏今天一大早,就先收拾自己起身,安排好今天的菜单,才叫醒丈夫也一同起身。 郭擎宇和郭嘉言因有早晨锻炼的习惯,卯时左右俩人就已起身。 俩人先是在府上的演武场上练了一套拳法,几乎同时收拳练完。 练完一套家传拳法,郭擎宇却紧皱着眉头,有些严厉的批评弟弟郭嘉言在学堂偷懒,没有练习武艺。 郭嘉言呐呐,不敢反驳自己从小就做事认真的哥哥,再加上他也确实偷了懒,只好乖乖听话。 郭擎宇一早就严厉指导了弟弟的拳法,还有基本的站桩。 练到一身汗臭,郭擎宇这才放走几天不见,拳法越发生疏的弟弟。 俩人换洗衣物后,郭嘉言愁眉苦脸的跟在郭擎宇身后到蒋氏那里报道,想必是俩人同行的路上,又被哥哥说道了几句。 蒋氏和丈夫正坐在桌前等着俩个儿子一起吃过朝食,就见小儿子苦着一张脸跟在郭擎宇身后沮丧的跟着走进来,没有一点平时的朝气。 蒋氏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知道小儿子这是又被大儿子训了。 大儿子性格随了自己和丈夫,严肃刻板又爱较真,这小儿子却是随了自己去世的公公,性子活跃。 一家子严肃刻板的人中,就出了郭嘉言这一个调皮捣蛋的,蒋氏有时都在怀疑,是不是小时接生婆抱错了孩子。但是想想,这怎么可能?小儿子的模子一看就是标准的郭家人。 幸好郭嘉言不知道自己一贯严肃刻板的母亲心里再想什么,不然只怕,又是不依。 看孩子们来了,蒋氏这才传呼用饭,郭府的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过朝食,就分散开来各干各的。 大伯父郭明城招呼自己的大儿子,俩人钻进了书房商议公务,郭嘉言向母亲蒋氏报备自己今天约了朋友,要出府去。 蒋氏就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子学堂放假在家中肯定呆不住,也只是摆摆手,很是放心的说道:“出去多带点银钱,自己去账房上支。” 郭嘉言闻言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向自己母亲说道:“娘,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我出去鬼混你这样让我拿钱,搞得我像个出去玩耍的纨绔子弟一样。” 蒋氏正忙着收取今天府上的各种开支,听闻此言,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那你出去不要拿钱了,我等会就让账房的先生闸住你的银子。” 郭嘉言嘿嘿一笑,也不和蒋氏闹了。 “别别别,娘,我开玩笑的,知道你那是放心我。我今天是要跟李辙那小子去宝居阁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奇的玩意。这不,”郭嘉言指指上头,“那位的寿辰快到了,李辙想找点好玩儿的孝敬孝敬上面那位。” 蒋氏听懂了郭嘉言话中的意思,心中一算日子,也是,还有俩个月差不多也就又到了那位的寿诞。 随即摆摆手,让小儿子赶紧走,不要打扰自己处理府上的杂事。 郭嘉言看母亲忙碌,也就转身告辞了。 心中还美滋滋想着自己的小妹妹郭婉儿,打算一阵和李辙去宝居阁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郭婉儿用的,自己买回来也让妹妹开心开心。 郭嘉言前脚刚走,蒋氏这边就有下人带来不好的消息。 蒋氏这才知道,自己的三弟妹竟然悄无声息的改嫁了,时间就在这个月的月末。 蒋氏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就一拍桌子,气声说道:“她赵氏算是个什么东西!算算时间三弟逝世还不到一年!她赵氏原来哭的死去活来说要为三弟守寡!这人还没走一年竟然就这么大张旗鼓的改嫁!” 又问道:“你可打探到那赵如改嫁的是何人?” 下人赶紧回道:“回主子,据小子打探到的消息说是嫁给了申太傅作填房。” 蒋氏怒极反笑:“原来是扒上了申太傅,怪不得这么慌忙出嫁。那赵氏竟连这一年之期都等不及,嘴上说的好听,要为三弟守寡,原来也是个爱慕虚荣的主!” 说罢,放下手头的事务,行色匆匆的去书房找丈夫商议此事。 第11章 大殷王朝刚建国时,因刚经历战乱,人口凋敝。曾有律法明言规定,女子守孝半年方可改嫁。但现在已经历经俩朝皇帝,人民修养生息,伦理道德上,平民百姓也默认要为丈夫守孝一年,寡居在家不二嫁的妇人,更是比比皆是,赢得街坊邻居的交口称赞。 大殷王朝没有女子不可抛头露面的习俗,所以女子也可行那商贾之事,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现今以来普通人家的女子都要戒守一年,对于高门大户来说,为丈夫守孝三年,更是彰显良德美誉。 三年后即可另行他嫁,这样的女子也更为人尊重。 蒋氏心知这赵如是攀上了申太傅,所以迫不及待的改嫁,分明就是看不起他们郭家。 申太傅名唤申德,字子庞。作为太子太傅,又深得圣宠,怕是最后俩家因为赵如改嫁的事情闹起来,也只能不了了之。可恨这赵如丢尽了郭家的脸面,怕是现在这上京之中得到消息的人家都在等着看郭府的笑话。 可郭府能为了一个女子改嫁的事情而闹起来吗?这不更显的失了风度。 蒋氏心烦意乱的甩着帕子,恨这赵如爱慕虚荣,你就是再等等,一年后又能怎样?他们郭府岂是这种非压着她赵如不得二嫁的小人?现在这么迫不及待,倒显得他们郭府妄做小人了。 也没有心情再处理府上杂事,蒋氏挥退下人,带着贴身侍女去书房找丈夫商议此事。 郭明城正在书房和自己的大儿子商议着今早刚从西南传来的军报。这西南游牧民族去岁的大雪从冬季下到新春,怕是已经弹尽粮绝,今年眼看着又要蠢蠢欲动,怕是西南又要再次燃起战火。 郭明城和郭擎宇讨论的意思是看这西南估计不久之后就要再起战火,想要让儿子请命前去建功立业。 郭家一直是军武起家,所以郭明城的思想也是只有战场才是男儿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 俩人正讨论着,外边值守的小厮轻轻扣了扣门,通报道:“老爷,夫人来了。” 十几年的夫妻生活,让郭明城最是明白自己夫人蒋氏,如无大事是不会轻易到书房打扰自己,这次前来,想必是又发生了什么。 让小厮速速去请夫人进来。 看爹娘有话要说,郭擎宇本想退下,却被刚进门的蒋氏叫住。 蒋氏满眼寒光:“你也留下来听听。” 郭擎宇站住不动了。 郭明城疑惑的看向自己平时从不情绪外露的夫人,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蒋氏蹙着眉头,绷着脸颊回道:“我刚刚接到消息,三弟妹赵如在这个月末即将二嫁。” 郭明城跟蒋氏刚接到消息的时候动作一致,怒气的拍着桌子:“这赵氏好大的胆子,竟敢致我们郭府于不顾!” 蒋氏接着说道:“那赵如攀上了申太傅,即将嫁给当朝太傅作为填房,可不好大的威风!” 蒋氏这样一说,郭明城到底冷静了下来,于法来说这赵氏做的倒也没错,但于理不合。 郭明城静下心思考了一阵,郭擎宇听完却首先开口道:“父亲,母亲,儿想此时最应该关注的是婉儿堂妹,还有祖母,要是她俩知道了,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郭明城和蒋氏对看一眼,忍不住叹口气。 全府上下都知道自从郭婉儿被老夫人接来,那赵氏竟然从没派人看过,这都快一年的时间,孩子思念母亲情有可原,可这当娘的竟能心狠至此一次也没派人来过。 郭府也派人上门求见过,赵府只说自家女儿因伤心过度,不便见自己的孩子,不然又开始伤心伤神。 郭府一直对赵府的做法不置可否,觉得那有看见孩子就伤心过度的母亲,但也体谅自己弟媳的不易。谁都没想到,怕不是这赵府从那时起就开始有了异心,不然这赵如与申太傅怎会动作这么快的定亲。 郭明城说道:“麻烦夫人打点上下,让府中的下人不可胡言乱语惊扰了老夫人和婉儿。” 蒋氏“嗯”了一声,书房里一阵静默无言。 蒋氏看着父子俩沉思的样子,知道丈夫和孩子正在考虑事情,实在是心里焦躁,就开口说道:“我现在去母亲那里看看。” “也好。”郭明城微微颔首。 蒋氏压下心里的一口气,面无表情,稳稳当当的带着下人去了老夫人那里。 第12章 老夫人刚好带着郭婉儿礼佛完毕,从佛堂出来,正相请慧安居士去正屋坐坐。 慧安居士笑着推辞:“贫尼已是方外之人,客留府上良久已是不易,怎能再次去打扰老夫人。” 说着一双看透世事澄澈的眼眸又看向郭婉儿,说道:“你这孙女我看与我佛有缘,以后闲来无事可以找贫尼讨论佛理,阿弥陀佛。”惠安居士双手合十。 老夫人和郭婉儿也双手合十的拜谢惠安居士。 蒋氏来此就看到后院的榕树下,三人穿着素雅的衣服正互相微躬着身子,双手合十拜谢,看到这一幕,蒋氏的心反倒是一下静了,反正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办法。 看蒋氏到来,慧安居士笑着告辞,回了自己的居所。 蒋氏等惠安居士走远,也笑着上前扶着老夫人,一行三人回了正屋。 刚被人扶坐在榻子上,郭老夫人就捶着自己的大腿,感叹着:“真是老了,这都跪坐不住了,到底是不如你们年轻人啊。” 蒋氏和郭婉儿一左一右的分坐在老夫人下手左右,蒋氏坐好后还伸出双手给老夫人捶着酸痛的大腿。 郭婉儿笑着说道:“祖母还是龙马精神,这要说出来孙女还是远不如祖母。” 原是郭婉儿今天第一天做早课不习惯跪坐,跪了一炷香的时间就不太行了,往后的小半时辰全靠一腔毅力支撑着。 慧安居士倒是真神,掐着时间点停了木鱼,让俩个下人扶起郭婉儿给其揉揉小腿再活络一下关节,并开口称赞郭婉儿是有“大毅力者”。 连郭老夫人都没想到素来体弱的孙女能坚持到早课结束。 本就只想着让孙女试试,能知难而退,毕竟谁家的姑娘年纪还小就吃斋念佛,这难道不会移了性子,影响孩子的生长发育? 但也没想到自己的孙女跟她父亲一样的倔强。 想着在心底默默叹口气,谁也没看出老夫人心底的想法。 蒋氏陪着老夫人说了会话,看老夫人和侄女都面色红润,没有任何不适,心里也很是开心,惟愿外面的杂事不要惊扰了此刻的宁静。 中午时间,下人来报说老爷和大少爷出门会友去了,蒋氏陪着老夫人还有郭婉儿一起用了午饭,才回去自己院里。 郭家一直家事简单,因有族规,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所以家中很是平静,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蒋氏想想叹口气,没想到出了赵氏这么个妯娌,可真是丢尽郭家的脸面。 郭婉儿不知郭府上下已经得知了她穿书亲娘即将二嫁的消息,还是按照自己的步骤计划行事。 半月后一早,迎春办完小姐交代好的事情,挑开珠帘,进了佛堂,安静的等小姐礼佛完毕。 慧安居士敲着木鱼,喃喃念着佛经,等今天这章佛经念完,早课也就结束。 迎春这才快步走上前去扶起小姐,惠安居士收拾好自己的木鱼和佛经装进布兜里。 淼淼的沉香味道在佛堂里飘散着,闻之倒是很让人宁心安神。 郭婉儿起身后向惠安居士行了一礼。 惠安居士看着郭婉儿点拨的说了一句:“你心不静。” 郭婉儿低垂着头避过惠安居士洞彻世事的眼睛,低声说道:“最近是有些事情缠绕。” 惠安居士笑看着面前被俗世缠身的年轻人,“我即将远行,你愿意同我一起,前去修行吗?” 第13章 郭婉儿心中一惊,这才抬起头来看向慧安居士,慧安居士笑道:“你我有缘,我欲收你为我门下的俗家弟子,不知你可愿?” 郭婉儿心中明白自己如果随同居士前去必定是前途光明,但自己周身俗世缠身,怎能扰了居士的清静? 看郭婉儿沉默不言,慧安居士倒是第一次抬掌抚摸了一下面前这个身世悲苦的孩子,“我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跟随你的心走,佛祖会指引你。阿弥陀佛。” 说完,慧安居士又说:“你祖母近来身子不适,我且与你同去,再为你祖母诊治一番,顺便告别。” 近来下了几场淅淅沥沥的春雨,老夫人夜间起夜受了风寒,最近都待在自己的卧房里,不便走动。 郭婉儿随同慧安居士先去了祖母那里,慧安居士给老夫人把脉,又开了一副汤药。 “这副汤药吃完,老夫人应该就无大碍了。” 慧安居士这话一说,老夫人身边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要知道老夫人这把年纪生病,所有人都提着一口气,生怕老夫人有什么不测,幸好慧安居士客居在郭府。 候在老夫人房里的下人接到消息速去回禀了蒋氏。 蒋氏本想待在老夫人身前侍疾,但老夫人很是倔强,觉得蒋氏一天要管理府上大小事务,还要人情往来,自己不过是小疾,不必让孩子们如此大费周章。 蒋氏拗不过自己的婆婆,只好把自己身边的一个大丫鬟放到老夫人这里随时照应,又把府上珍藏的老山参拿出来,还随时让小厨房准备着合口的药膳。 得知老夫人即将大好,蒋氏立马放下手中的事务,往这边赶来。 刚踏进屋子,就听见老夫人错愕的声音。 “什么?” 蒋氏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大踏步的进了里间,就见老夫人正错愕的盯着慧安居士,婉儿侄女正在一旁服侍老夫人喝着汤药。 “发生了何事?”蒋氏绷着一张脸颊,盯着在守的仆人。 老夫人摆摆手,解释道:“无事,无事。只是刚才突然听到慧安居士辞行,心有错愕。” 蒋氏这才面部柔和了下来,向众人歉意的福了一下身子,站起身后还颇为不好意思的道歉。 “是媳妇惊扰了各位。” 老夫人面部柔和:“无碍,你也是心急。” 又转首向慧安居士问道:“居士你怎么走的这么匆忙?不在府上多住些时日吗?” 慧安居士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回答道:“贫尼本就是方外之人,在府上已叨扰多时。这次是接到静安寺方丈师兄的信件,说有故人来寻,贫尼正好不久之后要再次去往西南古寺修行,这次就先告辞了。” 老夫人有些不舍,连声说道:“居士哪里的话,客居在我郭府上,本就是我们的福气。” 郭婉儿也连连应是。 老夫人又说道:“西南苦寒,我不若为居士打点行装。” 慧安居士淡笑,如若清风朗月。 “修行之路,本就苦寂,在于吃得住苦,耐得住寂寥。老夫人的好心慧安心领了,但大可不必如此。” 老夫人连连称赞慧安高洁,慧安也只是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了一声。 第14章 相处了这半月的时间,郭婉儿早就发现,慧安居士不仅佛法高深,医术高超,还很会洞彻人心,就连为人处世也自有一套,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皆有所涉猎。 郭婉儿很是敬佩慧安居士。 想到慧安居士刚才说的话语,不仅有些沉思。 慧安居士适才望向郭婉儿笑说:“贫尼可能最近几天会暂居静安法寺,小友如若想通就可来找贫尼。” 郭老夫人和蒋氏有些疑惑,这居士和婉儿再打什么哑谜? 慧安居士向老夫人说道:“我欲打算收婉儿小姐为俗家弟子,不知府上可愿?” 老夫人心里倒很是高兴,但转念一想,修行苦寂,自己孙女还小,这就修行,不会被移了性子?最后青灯古佛常伴一生,自己怎么对得起自己的三儿。 蒋氏也不是很愿意自己娇娇弱弱的侄女儿吃这修行的苦楚。 但又不好拒绝慧安居士,蒋氏和老夫人双眼对上,都看出彼此眼神中的不愿。 老夫人笑着婉拒:“居士您有大才,不是我们府上不愿意小女跟随居士修行,只是婉儿还小,我们还想多留她在身边几年。” 慧安居士:“无妨,你们如若考虑清楚,贫尼这几天在静安法寺随时恭候。” 众人言谈结束,慧安居士也就正式辞行。 推拒掉郭府赠与的盘缠,慧安居士提着自己的行囊,俩袖清风的走了。 慧安居士走后,老夫人看向一直沉默不言的孙女,招手让郭婉儿坐到身旁来,搂住了郭婉儿。 郭婉儿被埋在老夫人怀里,闻到一股厚重的药味。 “婉儿,我知道你仰慕慧安居士大才,是祖母狭隘,想留你在身边。” 郭婉儿伸手拍着老夫人的后背,“祖母,婉儿没有这么想过,修行本就苦寂,婉儿不一定能坚持住,现在有祖母在身边,婉儿已经觉得很好了。” 老夫人听了这话,只觉得心中一阵妥帖。 郭婉儿安抚了祖母,又陪着说了阵话,看祖母睡意逐渐上涌,就向祖母告辞,让祖母好好休息。 出了屋子,迎春跟在主子身后,刚想说什么,被郭婉儿制止。 “不要惊扰祖母,我们回屋再说。”郭婉儿小声的吩咐道。 迎春点头。 回到自己屋子,迎春拿过今早出去,依照小姐吩咐去布庄卖的白布。 迎春有些疑惑:“小姐,你要这些是做什么?” 郭婉儿拿过白布,细细打量,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我近来半月没有绣花,感觉自己手艺有些生疏,想拿这些廉价的白布先练练手。” “哦。”迎春恍然,殊不知她的小姐正在心中酝酿一件大事。 郭婉儿让迎春把自己的针线拿了出来,看了看,挥退了剩下的下人,又朝迎春说道:“今早起的早,有些累了,这些先放在这里,我想小憩一阵,等醒来在绣,让人不要打扰我,醒了会唤你的,你也下去吧。” 说完上了平时自己休憩的小榻,迎春拿过毯子盖在小姐身上,又把针线收好。 迎春告退。 等迎春关门,听着外边迎春让其他下人动作轻些,不要惊扰到自己,郭婉儿自己却从窗边的小榻上轻缓的起身,拿着桌上的东西进了里间。 里间的楠木小案旁,郭婉儿把东西归置到一旁,把早上让迎春去布庄买的白布拿了出来,按照自己的身形,拿起剪刀把白布劈开俩半,用白线把白布缝好,一个白色的简易祭衣就出现了。又用手劈了一根细长的布条,自己拿起针线很快的收好边线。 看着自己做好的祭衣,郭婉儿神情有些愣怔,放空思绪看着这些祭衣,这是自己第三次身披祭衣了。 第一次是自己前世父亲去世,自己哭的死去活来。 第二次是伯父一家黯然离京,祖母死在离京的路上,自己得知消息时,已过了半月有余,自己只能身披祭衣在家中祭拜。 第三次也就是现在。 郭婉儿在心中想着后天自己要如何行事,要避过伯父一家,还要不能让迎春发现告诉老夫人。 郭婉儿早就在大伯母蒋氏日常的行事中,发现伯父一家应该已经知道自己的亲娘即将二嫁的消息,所以最近的下人都被蒋氏整治的口风极严,没有透露给祖母和自己一点风声。 想来也是为了自己和祖母好,祖母年纪大了,轻易动怒不得,而以前的自己得知了,怕是要整天以泪洗面,沉浸在被亲娘抛弃的恐惧中不可自拔。 郭婉儿回忆起上辈子,自己也是,被瞒了好久才知道亲娘二嫁,还是奶嬷嬷为了挖苦自己,不小心走漏了风声。 而且自己在郭府又待了几年,快到出嫁的年龄,亲娘为了利用自己才从郭府把自己接到申府。 自己傻傻的相信了那穿书路人的鬼话,觉得亲娘另有苦衷,身不得已,做了许多错事。。。。。。 想到这里,郭婉儿深深吸了口气,觉得自己真的很辜负伯父一家,但这次她赵氏出嫁的路上自己必须阻拦!自己要让这上京之中的所有人都知道她赵氏到底是个怎样背信弃义,玩弄手段的小人! 。。。。。。 第15章 到了晌午吃饭的时候,迎春看小姐房里还无动作,动作轻柔的推开小姐的房门。 就见小榻上已无休憩的小姐,小榻之上的毯子正被堆放到一边。 迎春望了望房内,听到里间有动静,缓步走进一看,小姐早已起身,正端坐在楠木小案前绣着东西。 郭婉儿听到迎春的脚步声,抬眼一笑,冲迎春招手。 “你来看看我这株兰花绣的怎么样,是不是比以前进步很多” 迎春看着小姐微笑的样子,也不自觉的露出微笑,脚步轻快的上前凑到小姐身前看,只见这兰花用了黄绿二线,不知小姐用了什么绣法,竟显得这兰花苍翠欲滴,娇艳动人。 迎春说不出什么句子来,半天只憋出一句憨话。 “小姐绣的真好啊!” 郭婉儿憋笑,点了一下迎春的头。 “你这个呆子。” “我想为祖母绣个帕子,刚刚睡醒简单绣个兰花打样看看,等过几天找个锦布再重新打样绣上去。” 迎春憨笑:“小姐的手艺又进步了,老夫人一定会喜欢的。” 说完这句,又看着郭婉儿说道:“小姐,已经晌午了,刚老夫人那边的嬷嬷来过,说老夫人也刚睡醒,精神不错,说小姐如果醒了,就过去和老夫人一起用饭。” 郭婉儿放下手中的针线,伸了个懒腰,说道:“去老夫人那用饭吧” 迎春弯腰想要收拾好小姐案上的东西,被小姐一把抓住手腕。 “东西就先放着吧,我等会回来就把样子打出来,下午没事就做帕子。” “是,小姐。”迎春应道。 迎春扶着小姐起身,又换掉早上穿着的衣服,去老夫人房里时,郭婉儿还交待留下的下人,不要动自己桌上的东西,以免自己回来找不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去了老夫人房里,一看蒋氏也在,正陪着老夫人说话。 郭婉儿乖乖行礼,看老夫人喝完药,又睡了一觉,面色红润很多,不禁笑道:“祖母,您可是大好啦。” 老夫人声音洪亮,哈哈笑道:“好了,好了。慧安居士的这一副药下去,身子都舒爽很多。” 蒋氏在旁边看着,也面露微笑。 过了一阵,有下人来报说饭已备好,郭婉儿和蒋氏不用下人插手,自动上前,一左一右的掺扶起老夫人。 因着今天不是休沐日,大伯父和大堂哥在官府吃饭,中午轻易不得空回来。 二堂哥国子监放假结束,也已回去。 现在府上就大伯母,蒋氏还有郭婉儿女眷三人。 三人坐在一起吃了午饭,蒋氏被府上管家叫去去忙,就剩下老夫人和郭婉儿二人。 老夫人吃完饭后,觉得自己生病之后一直在屋子里窝着,打算出去走走,郭婉儿陪同。 郭婉儿扶着祖母,出了屋子,又踏出院门,在府里四处走走,消消食儿。 老夫人看着自己孙女乖乖巧巧的样子,笑着问道:“你这一天光陪着我这老婆子窝在屋子里了,有时间也自己出去逛逛,我们郭府哪里有那么多的规矩,整天窝在房里,人都要闷坏了。” 郭婉儿早上还想着自己后天要如何出门呢,没想到老夫人自己倒是提出来了。 郭婉儿扶着老夫人,俩人沿着府里花园的小石子路上走着,郭婉儿乖巧开口说道:“孙儿正想着有时间去玲珑坊卖些针线回来。” “那就去,记得带好银两。”老夫人慈爱的说着。 郭婉儿摇摇头,“等您再好些,我再出门不迟。” 老夫人拍着自己孙女扶着自己的胳膊,宠溺的说道:“你个傻孩子,祖母身前这么多侍候的人都在,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郭婉儿固执摇头。 老夫人晒然一笑,也就放任不管了。 第16章 俩人走了一圈子,郭婉儿把老夫人送回卧室,看老夫人躺好在床上,自己才告辞回了自己的住处。 迎春默默候着,郭婉儿进了住处,对迎春说道:“我等会就在里间刺绣,你也不用候着了,让她们也下去吧,你在外边注意听着,要是老夫人那边有什么动静传唤我,你就及时通报。” “是,小姐。”迎春领着众位侍女退下。 郭婉儿脱掉外面防风的披风,走到里间,从案下混乱堆着的白布当中,扯出自己准备好的东西,心中思量着自己后天应该拿出自己那套不带花纹的白色衣衫,然后把祭衣穿在外面,还要披上一层披风作为遮挡。 伯母蒋氏应该是已经知道那人后天出嫁的消息,肯定是能隐瞒就隐瞒,所以自己要悄悄出府,到了玲珑阁再把迎春支开。 心里想着,郭婉儿又觉得就连上天也在帮她。 慧安居士已经辞行,祖母生病卧床,这几天只有自己在佛堂礼佛,后天一早礼佛之时就把父亲的牌位偷偷请出来。 自己要亲自端着父亲的牌位,端到那人面前,问问她有没有良心,占据别人的身体,还能心安理得的害人! 郭婉儿正想着怎么夹带东西出府,这时好久没有联系的系统发出声音。 【宿主,系统空间可以盛放东西,你只要在心中默念就可把东西收入系统空间。】 郭婉儿没想到原来这个叫系统的果真有仙人本事!真是帮了自己的大忙! 拿起自己做好的祭衣,心中默念一声“收”,手上的东西果然消失不见,自己的脑海了反倒是出现一幅景象。 被收进系统空间的祭衣正向上次郭婉儿进入系统空间内部看到的一样,被闪着金光的气泡包裹着,漂浮在半空中,上面闪过一行小字,“外来物品”。 郭婉儿有些新奇,心里想着刚放进去的东西,嘴里又默念道:“出”。 那东西又出现在郭婉儿手中。 郭婉儿不停的把东西拿进拿出,新奇劲儿过了,才不好意思的对脑海中的系统说:“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系统沉默了一阵,然后在郭婉儿脑海里作出回应。 【请宿主切记,系统空间不可裝活物,除了宿主没有人可以再进系统空间。】 郭婉儿表示明白。 玩了一会系统可以收纳东西的神仙手段,把罩衣收到系统里。郭婉儿又收拾了一下桌面,然后坐到楠木小案前,一心二用,手中拿出一张白纸,默默的用石墨在纸上勾勒出要给祖母做手帕的花样。 一边在心中对系统说道:“我想看看她现在的情况。” 系统知道宿主说的是谁,不一会儿,一个宽大的卷轴被投放到郭婉儿脑海里,看完一炷香的画面,郭婉儿有些失望,全程都是那人试穿嫁衣的画面,鲜红的嫁衣刺痛了郭婉儿的眼,直到画面结束也并没有从中提取出来什么有效信息。 这个月就剩下唯一一次扫描的机会,郭婉儿决心用在刀刃下,心里思索着,后天的吉时,祖父家到申府的距离,决心在阿娘出门的时候再扫描一次,然后自己在她必经的路上等着她! 这次看她还能不能凭借自己巧言善辩的一张嘴,堵住这上京的悠悠众口! 可惜自己回来的太迟,父亲已经被葬入地下,不好惊扰父亲,不然郭婉儿真想查出那女人用了何药,竟连大夫都没有觉察到。 想着郭婉儿叹口气,把心神放到了手中正在做的事情上,很快几笔下去,一个活灵活现的仙鹤就跃然在纸上,郭婉儿又把早上随手绣的兰草添加在仙鹤旁边。 画完,郭婉儿满意的点点头,起身去自己箱笼里翻找出厚重一点的布料,用来给祖母做帕子。 翻了半天,比较令郭婉儿满意的是一块靛蓝色的布料,想着绣上兰花和仙鹤肯定很趁老夫人。 郭婉儿把布料从箱笼里抱了出来,专心致志的准备着给老夫人的帕子。 时间恍然,郭婉儿劈好绣线,裁剪好料子,绷到绣架上,刚绣了一个花骨朵迎春就在屋外缓缓敲门。 郭婉儿扬声:“进来吧。” 迎春前来回禀说,老夫人那边看天色不对,让小姐独自用膳,不必过去了。 郭婉儿这才恍然的看向窗外,太阳正高挂在天上,淅淅沥沥的小雨却下了起来。 怪不得自己没有察觉外面的风云变色,竟是下起了太阳雨。 郭婉儿摇摇头,语气轻快的问道:“现在可是几时啦~” 迎春回道:“已经酉时,厨房的晚食已经开始备上了,小姐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老夫人交代过,务必让小姐吃好。” 郭婉儿笑道:“不必了,祖母这里的小厨房做东西一向很是不错,他们备下的就可以。” 说着放下手里的东西,想起身走走。 迎春赶忙扶起小姐。 郭婉儿活动活动手腕,笑道:“许久不绣,竟感觉有些生疏了。” 迎春夸赞道:“小姐那里的话,你这手绣技,都可与府上的绣娘相媲美了。” “你这丫头,惯会说好话哄我开心,人家那绣娘可是绣了多少年才练出的技艺,我可比不上。” 迎春嘟囔,觉得谁都比不上自家小姐。 郭婉儿上辈子的确技艺出众,当时要为皇太后贺寿,郭婉儿看娘亲作为填房打理申府正为此苦恼,耗费大半个月,日夜不休的绣出了一副凤凰于飞的图,当时绣完就被娘亲拿去献给了申太傅。 申太傅在皇太后寿诞之时,亲自献给皇太后,引得皇太后大悦,皇太后和圣上都要奖赏这刺绣之人。 不过跟郭婉儿却没什么关系,娘亲的继女,申府原本的嫡小姐,申卉霸占这份功劳,从此进入了皇家的视野。 娘亲在自己面前哭泣说自己为人继母怎么怎么不易,让自己理解她。。。。。。 郭婉儿冷笑,觉得上辈子的自己天真而又可怜,被所有人哄骗的团团转。 迎春刚抬头看着小姐,只觉得小姐嘴边闪过的笑容凄苦而又冷酷,再一眨眼,小姐又恢复了往常柔和的笑意。 第17章 三天后,郭婉儿一早独自礼佛,挥退下人,让迎春他们都站在门外等候,自己亲自关上佛堂的大门,说想在佛祖面前说点心里话。 迎春得令领着众仆人退下。 郭婉儿双手合十,喃喃念着自己以前跟随慧安居士学习的佛语,念完之后,双手合十跪拜佛祖,先人,然后起身上了一炷香。 香上完后,郭婉儿站在父亲的牌位面前喃喃念着:“今女不孝,惊扰了父亲,但小女心有不甘,万望父亲泉下有知,还请海涵。” 说完双手高举,托起父亲的牌位,心里默念从系统空间拿出白布,小心翼翼的包裹好,这才又收进系统空间里。 然后面不改色的大步踏出佛堂,迎春看见自家小姐出来,急忙迎上。 郭婉儿编了个理由吩咐道:“我刚给佛祖和父亲上了一炷香,跟父亲说了会心里话,唯恐不能通过佛祖下达泉下父亲耳里,所以今天佛堂不要进人惊扰了佛祖。” 站在院内的下人听闻,都一脸肃穆的回答道:“是。” 郭婉儿面无表情的招呼迎春走了。 先去了老夫人的正房,老夫人正在喝最后一剂滋补的汤药,已然身体大好。 看郭婉儿前来,亲密的拉起郭婉儿的手拍着:“礼佛结束了?赶明儿祖母大好陪你一起。” 郭婉儿仰起甜甜的笑脸儒沐的看着祖母,嘴里甜甜的说道:“祖母可再歇几天,孙儿替祖母把那份早课补上。” 老夫人哈哈大笑,轻点了一下郭婉儿的额头,“早课是做给自己的,傻丫头,这可不能找人替代。” 郭婉儿捂着额头傻傻笑了。 俩人又坐了一会,郭婉儿看时候不早了,已是辰时左右,到了巳时,蒋氏肯定会来看望祖母,要是得知自己今天外出,怕是会阻拦自己,自己今天恐怕就出不去了。 于是开口说道:“祖母,孙儿今天想去玲珑坊看看,昨天绣花的时候,有一种绣线看着不多了,想再去买点各色的绣线。” 老夫人知道自己这个孙女过去就爱在呆在屋里绣花,最近倒是开朗了许多,愿意出来走动走动,可自从开始跟着自己礼佛,这性子又沉静了下来。 老夫人一直希望,郭婉儿能有现在十几岁孩子的朝气,毕竟还未及笄,老是呆在府里,性子都磨平了。 听到孙女愿意出门,老夫人那是真乐开了花。 “去吧,记得带好下人。嬷嬷你去把我箱笼里的银子拿来,让婉儿带上。” 说着又拍了拍郭婉儿的手,“出去好好逛逛,看上什么就买,我们郭府可不缺你这点花的。” 郭婉儿张了张嘴,不好推辞,只好接受了。 老夫人还想塞几个下人的想法却被郭婉儿否决了,“孙儿也想出去走走,带上迎春也就是了。” 老夫人还是不行,怕孙女出去万一有什么意外,多带几个下人,总归是好的,又塞了俩个常年在外办事的小厮,郭婉儿无奈只好收下。 适才看着时间差不多,郭婉儿领着迎春还有俩个小厮,带着祖母塞到自己手中沉甸甸的银子这才出了门。 出了郭府,边走边假装看着路俩旁热闹的街市,郭婉儿的手被迎春扶着,俩个小厮一前一后的护着主子,郭婉儿抬眼沟通了系统,让系统再次扫描穿书路人的动态。 脑海里系统正播放着穿书路人的动态。 只见宽大的卷轴之上,郭婉儿的娘亲正穿着大红嫁衣,得意的涂脂抹粉,身后是赵家的各位婶婶还有外祖母。 外祖母倒是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的,脸上喜色很淡。 郭婉儿几个婶婶倒是笑的花枝乱颤不断恭维着自己的小姑子,好话一箩筐的往外冒。 一个婶婶说道:“三娘,你这次可真是风光,申太傅可是亲自要从朱雀街接你入门,我刚过来时看那朱雀街上都已经开始戒严了,平民百姓可都只能从俩侧走呢!” “是啊是啊,申太傅的派头可真是十足,我可是打听过了,听说申太傅的原配就只留下一个嫡女就撒手人寰,这后院的女人也没什么可说道的,只生下俩个庶女,三娘你这嫁过去,生个儿子,这浩命可不就到手了!” 郭婉儿阿娘听到申太傅后院的女人时,不由自主的皱了下眉头,又听到儿子,手抚上还是平坦的小腹,嘴上挂起一抹甜蜜的微笑。 “哪有,我可没这样想过,只是觉得子庞是个知心人罢了。” 旁边几个婶子不由自主的向下瞥了瞥嘴角,觉得这赵如可真是虚伪。 以前还觉得她嫁给郭氏小子,一人操持家业,品性高洁,现在丈夫走了还不到一年,就迫不急戴的勾搭上男人。 全上京的贵妇都在讨论这赵如的手段,丈夫尸骨未寒,生下的女儿丢给婆婆不管,自己却又勾搭上了申太傅。 申太傅可是皇上近前的宠臣,又是太子太傅,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多少人家的未婚姑娘排着队想嫁给申太傅,没成想被个嫁过人,还死了丈夫的女人摘了桃子!这可跌破上京众人的眼睛!也不知这女人施了什么手段,让申太傅看上,还大肆娶进门来。 郭婉儿心里一阵愤怒,深吸几口气平缓下来,自己迟早扒了这女人皮,让她不得好死! 可看着这人顶着自己娘亲的躯壳,一阵悲哀又无法抑制的蔓延到郭婉儿全身。 系统适时的在郭婉儿脑海里开口。 【宿主,只要你完成本土女主逆袭的全部世界主线,拨乱反正,系统商城可有对应物品解锁,能拽出这穿书路人的魂魄。】 郭婉儿有些期待的开口。 【那我的娘亲是不是就能回来了?】 【宿主,这幅身体的主人原本就已死亡,是穿进书中的路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回复了这幅躯壳的生机。系统正在调查中。】 郭婉儿有些失望,转念又一想,如果能让娘亲真正的入土为安也是很好。 到了玲珑坊郭婉儿一边挑着绣线,随手翻看了一下玲珑坊所产的布料,在心中预计着时间,大殷王朝,一般讲究午时过门迎亲,现在才巳时,距午时还有大半个时辰左右,玲珑坊距朱雀街倒是不远。 想了想郭婉儿打量了一下玲珑坊周围,看见据此不远有一家酒楼,心里冒出注意。 第18章 午时朱雀街一片热闹,申府的下人正昂首挺胸的戒严着朱雀街,等候着老爷接新娘的花轿。 路俩旁挤满了围观的百姓,嘴里都啧啧称道这申太傅好大的官威! 朱雀街虽然没有青龙街市那么繁华,但周围住的多数都是文人秀才,还有不少达官贵人,这些人今天倒是都很给申太傅面子,基本都绕道而行,想必是早就得到了消息。 至于那些文人秀才也不过是普通百姓,申府的下人哪会跟他们客气。 郭婉儿披着宽大的披风,怀里紧紧抱着父亲的牌位,宽大的披风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静静的等着。 午时已到,骑着高头大马的申太傅一马当先踏上朱雀街市,喜悦的唢呐声随之响彻整条街,俩旁的百姓议论纷纷。 大花轿俩旁的婢女正往外泼洒着喜糖和碎铜钱,围观的百姓这一看有东西可拿,都哄抢开来,只有郭婉儿静静站在原地等候着。 申府的下人不屑的看着哄抢的百姓,腰板挺的笔直,心中却放松了警惕,觉得今天这个日子应该不敢有人闹事。 等到申太傅骑着骏马快要走到朱雀街路中,郭婉儿拿开帽兜,把身上的披风甩在地上,穿着一身白色的祭衣,头戴白色的抹额,抹额上书一个祭字正居中间。 挤开身前申府的下人,一个闪身跑到路中定定跪的,眼神凄厉冷酷的盯着大花轿,嘴里却发出与眼神毫不相符的凄厉喊叫:“娘。” 这一声石破天惊,整个朱雀街突然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定定望向路中跪着的女孩。 申府的下人想要拉扯开这个披麻戴孝的女孩,却被郭婉儿一把躲过,滚到了申太傅的马蹄下,眼看就要血溅当场! 正在这时!幸好申太傅及时拉住缰绳,一甩马蹄,马蹄高扬避开了郭婉儿。 郭婉儿却也不惧,从马蹄下险象环生却还是定定抱着父亲的牌位,摆好身子跪在路中,凭一己之力,拦住了申太傅这一行接亲的人。 刚在地上打滚了一圈,郭婉儿面上有几道划痕,身上的白衣也变得灰扑扑的。 差点血溅朱雀街,但郭婉儿眉眼之间却无一丝惧怕,面上虽看起来柔弱,眼神却又冰冷,直直的越过眼前的申太傅,直勾勾的盯着大花轿。 郭婉儿双手高举父亲的牌位,嘴里凄苦的喊着:“娘!您见见婉儿!婉儿好想您!您说过的每一句话!婉儿都牢记在心中!您说了您要为父亲守寡!可现在娘!您不要我们俩了吗!娘您怎的这般狠心!娘您出来见见婉儿!见见父亲!一年未见!您真的不想我们吗!” 申太傅坐在高头大马上,面带寒霜的看着眼前面色凄苦的女孩,郭婉儿高举着父亲的牌位定定的跪坐在朱雀街上。 上京的百姓哪里看过这样撕破脸皮的大戏,都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 申府的下人听到这女孩竟然口里称娘,不敢再拉扯郭婉儿,手足无措的看着眼前的这番景象。 申太傅面带寒霜,突地又笑开了,朗声开口说道:“小友莫不是认错人了?这里哪里来的娘亲!” 说完使着眼色,让下人把她拉开。 郭婉儿这才盯着面前的男子,朗声说道:“小女,父名郭明迁,是原郭老将军的三子!我母名赵如,是国子监掌院的女儿!父亲去世后母亲悲苦,立誓说要为父守孝三年!如今一年不到!却嫁你为妻!莫不是你看上我母亲貌美!强娶她为妻!” 申太傅气笑了:“你这孩子小小年纪,竟在这胡说八道!你母亲明明是我明媒正娶八抬大轿从赵府抬出来的!” 申太傅说完一愣。 自己竟然中了这小女孩的言语陷阱!自己前面刚说她认错人了,现在就承认是她母亲,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坐在花轿之中,本来满怀憧憬自己谋划一年终于嫁给自己喜爱男子的赵如,终于坐不住了,气急败坏的扯开的头帘就从花轿之中走了出来。 口中很是气愤,“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发誓要为你父亲守活寡!你小小年纪,怎么谎话连篇!” 郭婉儿眼神从申太傅身上,移到赵如身上,淡淡的说道:“那是因为我有娘生,没娘养。”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东西!” “够了!”申太傅看着眼前原本娴雅聪慧的女子,像失智了一般,心里也很是没劲。 赵如却不依不饶。 已经觉得自己就是穿书女主的赵如,如何能忍受有人挑战自己的地位。 赵如穿来已经一年,靠着神秘人给与自己的金手指,干掉了原配的老公,虽心中戚戚,但转念一想自己只是杀了书中的一个人而已,就像自己随手捏死的一颗野花野草,想通之后,赵如毫无负罪感的肆意生活,觉得自己就是穿越文中的女主。 赵如知道自己穿来的书叫《如意生活》,大致是讲女主郭婉儿一生顺遂的故事。 赵如在网上刚看了个开头就觉得很是无趣,别人一生顺遂的故事有什么好讲的,这作者竟然还写了一本书。 随手往后翻了几页越发觉得很是无趣,也就里面的申太傅写的有些劲头,但申太傅前面出场不多,赵如看了几眼连结尾都没看到,也就弃了。 没想到自己一觉睡醒却穿成了女主的母亲,跟自己同名同姓的赵氏。 而且这赵氏垂垂危矣,为了自己的小命,赵如动用了神秘人送给自己的金手指。 后面的大概就是赵如知道自己穿进了自己看到的那本书中,原身的女儿郭婉儿就是那本书的女主。 赵如本来刚穿进来时也没起什么坏心眼,可是随着原身丈夫的病倒,一堆杂事等着她这个女人处理,还没长大的女主一天就知道哭哭哭,赵如的心里也充满了不耐烦。 可就算是把原身的女儿撇开丢给下人,可原身的丈夫也让赵如厌烦不已。 这男人原来还挺俊秀,赵如伺候着也就算了。 现在连着卧床一月,渐渐瘦到没有个人样,整天还说着文绉绉的话,自己还要伺候他的病体,管理一大家子的事情,这也真是太无趣了。 第19章 后来赵如因为一些狗血至极的意外遇见了申太傅,这个男人可是赵如所知信息里,最有权有势而且是自己目前最能攀附上的男人。 思考了几天,赵如在原身婆婆接走女主之后,下了狠心弄死了原身的丈夫,还设计和申太傅有了苟且,并动用了自己的第二根金手指,一场苟且之后一举得男。 要知道这申太傅的原配死后只给申太傅留下一个女儿,后院的妾们也是接二连三的生女儿,已快步入不惑之年的申太傅这一辈子恐怕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可以传宗接代的儿子。 赵如被大夫诊出滑脉,又经可靠的稳婆说是男胎,这可把申太傅乐坏了。 申太傅当机立断就要娶这赵如作为填房。 而赵如经过这一年的顺风顺水,也开始觉得这个世界是围着自己转的,自己想干什么都可以,所以郭婉儿当街下了赵如的面子,让赵如顿时做出不合乎理智的事情。 但赵如也是身在局中看不透。 郭婉儿在心里冷笑,原来这女人就这段位,自己一激,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 上京的百姓也是大开眼界,没想到还有新嫁娘自己掀开盖头跑出来的!啧啧啧,这可真了不得。 申太傅没想到前面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女子竟然是这德性,顿时也觉得下不去台了,脸色气的铁青,但还要维持住他当朝太傅的风度。 郭婉儿却是面色依旧凄苦,捧着父亲的牌位就往赵如的身前跪行几步,“娘你看看爹啊!爹前几天还托梦说他想你!你怎么能这么狠毒!” 说到最后俩个字,郭婉儿突然变了脸色,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把面前的这个女人生吞活剥了! 赵如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印象里一直畏畏缩缩的小女孩突然变了脸色,惊道:“你想干什么!” 申太傅却有些不愿意再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跟自己身前的侍卫的使个眼色,就把赵如拉进了大花轿之中。 正叫人把眼前挡路的郭婉儿处理了,侍卫的手还没摸到郭婉儿身上,就听前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 “申太傅想要拿我们郭家人做什么?!” 竟是郭家众人都来了。 领头的是大伯父郭明城,大堂哥和蒋氏也跟在身后,郭府的护卫也全全出动。 申太傅眼神阴翳的盯着面前的众人,怒声说道:“应是你们郭府的人想干什么!” 大伯父面色沉静,淡淡的说道:“侄女婉儿年纪还小,因思念母亲闹了误会,还望太傅谅解。” “好好好,你们郭家很好!”申太傅怒道。 蒋氏派人上前挤开申府的侍卫,把郭婉儿扶了回来。 大伯父这才挥手让郭府的众人往俩边散开,躬下身子大声说道:“恭送太傅慢走!” 郭府的众人也齐声说道:“恭送太傅!” 申太傅骑在马上,脸色气的铁青,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被人落下过面子,但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只好捏下鼻子认了! “走!” 申太傅一声令下,申府接亲的车队缓缓通过郭府众人。 大伯父这才叫人疏散眼前的百姓,自己组织带队先回了郭府。 一场闹剧就此落下,但更大的风波就要到来。 回府的路上,蒋氏紧紧抱着郭婉儿不发一言。 一行人刚进郭府,就见老夫人竟然也等候在正厅里,正坐不住的来回转悠。 看见郭婉儿被完好无损的带回来,顿时抱着就捶打了郭婉儿几下。 “你这个糟心孩子啊!有啥事不能和祖母说的!你这突然就不见了!那个人受得了啊!” 蒋氏叹气,吩咐下人,把自己刚从侄女手中接过的牌位,小心翼翼的递了过去,让下人放到老夫人经常供奉的佛堂里。 老夫人这边还在不放心的左瞧右瞧来回打量着郭婉儿,这一细瞧就见孙女脸蛋上的几道划痕,还有手上被擦伤的血痕,顿时心疼的捧着郭婉儿的脸,又拿着郭婉儿的手,吩咐下人速去拿药过来,不然这白嫩的皮肤上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大伯父坐在正堂上瞧着老夫人唤人拿药又打来一盆清水,先用帕子把郭婉儿灰扑扑的脸蛋擦洗赶紧,上好了药,这才开口说道:“你做事怎么能这么莽撞,今天我们要是不去,你可知你进了申府有什么好受的吗?” 郭婉儿低垂着眉眼,向后退了一步,离开了老夫人的怀抱,就跪在地上向郭府众人“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 老夫人急了,骂自己坐在旁边的儿子:“你有事不能好好说吗!看把孩子逼得!” 说着就起身想要拉起郭婉儿。 郭婉儿跪坐在地上,避让了一下。 “祖母,今天的确是我的错误,是孙儿莽撞!” 郭婉儿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眼神不避不闪,很是坚决的看向伯父。 “我早就知道她今天嫁人的消息,特地今天出门,就是为了堵她!她凭什么可以这样高枕无忧的嫁给别人!她要为她的做法付出代价!” 郭明城眯了眯眼睛,感觉自己的侄女话中有话,似乎不是向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只是突然听到自己娘亲出嫁,而憋着一口气。 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那赵氏难道还做了其他什么事情不成?” 郭老夫人心疼的看着自己孙女满身的狼狈,连连唉叹:“你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家里的大人在呢,那用得着你这个小丫头来谋划这些。” 郭婉儿还是没忍住从自己重生前就得知父亲真正死因的愤慨,带着哭腔:“祖母,您在!孙儿不能说!” 老夫人这下神情也凝重了起来,定定看着自己这个好似一夜之间就长大了的孙女,郭婉儿不避不闪迎着祖母的审视。 老夫人站起身,抬手抚摸着孙女的头,声音很是铿锵有力:“你现在就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祖母一辈子风风雨雨都走了过来!什么没有经历过!” 郭婉儿眼泪掉了下来,看着满屋子盯着自己的郭家人。 第20章 蒋氏一脸严肃挥退了下人,紧闭门窗,整个正厅静的可怕。 擦掉自己脸颊的眼泪,郭婉儿很是镇静的开口:“我娘早就不是我娘了,我爹是被那赵如亲手毒杀的。” “什么!”郭家众人表示不敢置信。 郭老夫人突然得知这个消息,身体晃了晃,郭婉儿急忙扶住老夫人。 老夫人却也只是晃了晃,郭婉儿扶着老夫人的那只胳膊被老夫人紧紧抓住,老夫人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郭婉儿辨认真假。 “你说的是真的吗!” 郭婉儿面上平静,神色却很是哀伤,“我说的都是真的。” 老夫人看出孙女的神情的确是没有说假话,心里的悲痛之情也是蔓延不止。 “好啊,好啊,好个赵氏,好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大伯母蒋氏,大伯父郭明城,还有大堂哥郭擎宇担心的看向老夫人,三人围了过来,想扶住老夫人。 老夫人却挥开三人的手,也放开了紧紧抓住郭婉儿的手臂,稳稳当当的站在地上,眼神一片悲痛,面上却很是冷酷。 “老身还没老到七老八十的地步!不需要你们来扶!明城!你弟弟的事情一定要彻查清楚!” “是,母亲!”郭明城斩钉截铁。 郭婉儿却有些担心,不知那女人是用了什么东西毒害了父亲,毕竟自己被祖母接走前后,一直都有大夫诊治,到父亲死前都查出来说是风寒之证,现在再查,就算是开棺验尸怕是也没有什么证据。 【宿主,系统可有办法让你父亲身上的毒药显形。】 【什么!】 郭婉儿在脑海里和系统对话着。 【由于宿主成功破坏穿书路人的婚礼,世界线的进度往前推进了一大半,所以系统商城物品开启。其中有一味显形丸可让世间一切痕迹显形。】 郭婉儿听完,看向郭府众人,坚定的说道:“祖母,伯父,我们开棺验尸吧!” 郭府众人面面相窥,却是老夫人又下了命令。 “你弟弟的事情必须查个水落石出!开!不能饶过了那个女人!这棺我做主开了!” 郭府的众人都严肃道“是”。 今天真是石破惊天的一天。 先是迎春跟随郭婉儿出门,去买小姐吩咐的糕点回来却发现小姐不见了,急的团团转,没办法只好带着老夫人赐予的下人先回家禀告。 蒋氏巳时来看老夫人时,从老夫人口中得知侄女婉儿今天出门的消息,心里暗道糟糕。 蒋氏早就知道今天是那赵氏出嫁的时间,这要是让侄女撞见了还能了得! 为了不让老夫人看出分毫,还特地出了老夫人的屋子才派下人速速把婉儿小姐带回来,就说自己找她有事。 下人刚走没多久,迎春就就匆忙赶回府中,向老夫人禀告小姐不见了。 蒋氏这一看,老夫人神情紧张,急忙追问婉儿是怎么不见得。 迎春着急回禀道:“小姐说要去玲珑坊买绣线,买好之后,玲珑坊附近正好有一家酒楼,小姐说要上去歇歇脚,就带着奴婢和下人上了二楼的包间。进去之后,小姐说她想吃如意坊的点心,就派奴婢去买。奴婢买回来后就发现小姐不见了,他们俩个。” 迎春指向老夫人赐的下人说道:“小姐给他们俩个点了一桌吃的,让他俩下去吃点东西,说自己想静一静。” 迎春都已经急哭了:“他俩就守在一楼也没看见小姐的动向,奴婢找酒家问了一下,酒家只说,楼上包房的女客付了钱,说自己有急事,问清他们的后门在哪,就不知去向了。奴婢沿着玲珑坊一带的街市都没有找到小姐。” 老夫人急道:“那婉儿能去哪里?!” 这时伺候在老夫人身前的嬷嬷也突然带来一个消息说,“老夫人!大事不好了!三少爷的牌位不见了!” “什么!”蒋氏和郭老夫人都惊了。 问清看守佛堂的下人,都说早上只有婉儿小姐做早课,早课结束说自己与佛祖有话说不让他们这些下人惊扰到佛祖,一直到下午都没有人再进过佛堂。 蒋氏听完这俩件事情,沉思了一下却是听懂了,长叹一口,说自己知道婉儿去了哪里。 今天一早蒋氏就一直心神不宁,现在心中更是突然突突突的狂跳了起来,一种很不好预感一直压在心间!赶忙先找下人去朱雀街,申府迎亲必经的路上,看有没有婉儿小姐的踪迹,又连忙派人去通知自己的丈夫。 郭明城正好中午府衙无甚大事,特意叫来中午值休的儿子一起吃顿工作餐,正好俩人详谈一下西南事宜。 就见郭府的下人慌忙跑来通报了家里的消息,这下俩人都坐不住了,这才有了前面的一幕。 回到现在听完所有真相的郭府这边。 看郭婉儿一身狼狈,老夫人有些不忍的说道:“先让孩子下去换身衣服,剩下的我们再来详谈。” 郭府众人齐齐点头,表示赞同。 待郭婉儿被带了下去,老夫人却是缓缓坐回了座位上,身子坐正,这才面色平静的说道:“慧安居士有意收婉儿为俗家弟子,现今应该还在静安寺,今晚就给婉儿收拾行装,把她连夜送到静安寺去。” 郭家人都听懂了老夫人的意思。 这申太傅官场浮沉了几十年,今天当街被婉儿下了面子,那哪是一下能了结的,唯有赶快送婉儿出城! 剩下的事情,自有他们这些大人前来处理。 郭婉儿还不知,明天一早她就要被郭家人送走了,现在只觉得压在心上的事情说出来,舒服多了。 第21章 申府的宾客往来不断,今天得知是申太傅的大好日子,很多官员都特地前来拜访。 站在门口正要迎接当新郎官的申太傅,就见整支迎亲的队伍静悄悄的,所有人都丧如考妣没有一点喜意。 让前来祝贺的宾客也面面相窥,显然是还没接到朱雀街上的消息。 申太傅面色铁青,一脸阴翳的下了马,向周围赶来参加的婚宴的宾客说道:“今天我申某人的婚礼,感谢各位的到来,但怕是这婚是是结不成了,诸位好走。” 说着一甩袖子,叫来申府的管家,让把各家送来的东西照原封不动的退回去,就怒气冲冲的走了。 众宾客不知发生了何事?难道是这赵府悔婚了? 面带不解的带着自己的东西走了。 大花轿中的赵如被紧紧塞着嘴巴,俩个本来跟在花轿外面的嬷嬷也进了大花娇子,狠狠的束着赵如的俩只手,不让她发出一点声音。 显然是还未进申府的大门就已遭到申太傅的厌弃。 下了花轿的赵如被俩个嬷嬷架着,关到了婚房里,因为知道这赵氏还怀着申太傅的孩子,俩个嬷嬷倒是没有下书太重。 申太傅进了书房,就气的把书房砸了一通,才出了这一口气。 完事之后黑着一张脸,叫来身前伺候的下人把书房收拾好,又传唤来自己府上的谋士,探讨今天的事情,准备这婚假也不休了,明早上朝必要找人启奏圣上,这郭家家风败坏。 ** 朱雀街上的事情很快就被传到上京各家手中,有些人暗地里发笑,有些人想着怎么从这件事上搅风弄雨,而郭府的众人却是在担心郭婉儿。 留下着他们这些男人,郭明城和郭擎宇在商量怎么处理申太傅的事情,如果明天有人早朝上向郭府发难又要怎样解决。 蒋氏和郭老夫人却是一片慈母心肠,孩子就算要走,最起码也要做好思想工作。 郭婉儿在老夫人的西厢房里换着衣服,在迎春一双巧手的收拾下,很快挽好了发髻,换好了衣裳。 蒋氏搀扶着今天心神很受触动的老夫人进了来。 郭婉儿请安万福了一下,被老夫人一把搂进怀中,老夫人老泪纵横的“儿呀”唤个不停,这憋着一腔苦闷之情终于还是流露了出来。 郭婉儿和蒋氏这次没有劝慰老夫人,任由老夫人流干了心底的悲苦。 老夫人哭了半天,才放开郭婉儿,擦干眼角的泪水。 蒋氏和郭婉儿,还有老夫人三人坐在圆桌前,老夫人真挚的对郭婉儿说道:“我的婉儿呀,祖母不怪你今天如此行事,要怪就怪这赵氏怎地如此狠毒!没有人性!” 郭婉儿本来眼泪也已压了回去,被祖母这一哭,也有点守不住,眼含泪花的“嗯”了一声。 蒋氏坐在另一边看着这祖孙二人说着知心话。 “但是,婉儿你今晚必须要走!别怪祖母心狠送你离开!等到明天,申太傅必会对郭府发难,你到时要在可要受苦!” “可是祖母,婉儿心里早已有准备!婉儿既然敢做!婉儿就不怕!”郭婉儿很是坚决。 老夫人劝道:“傻孩子,现在申太傅风头正剩,我们暂且避开他的锋芒,以后又有何惧呢?何必吃这个苦头。你现在年纪还小,随口也就搪塞过去别人,等过了几年,你在回来,谁还会记得这件事情呢?” “可是祖母,父亲那里,我。。。。。。”郭婉儿还想说话,被老夫人打断。 “你父亲的事情你伯父自会彻查,你就算在了又能帮上什么?” 郭婉儿沉默不语。 老夫人怜爱的抚摸着自己倔强的孙女,这孩子苦哟,小小年纪却承担了那么多的东西。 “孩子,听祖母的,去吧。你不是最崇敬慧安居士了,这下去了跟着她好好学习。” 看着祖母的循循善诱,和旁边关切看着自己的大伯母蒋氏,郭婉儿思虑良久,想到郭府和申府如果对上,那自己不仅是个累赘,还是个把柄,要是自己去了,伺机而动,说不定更能出奇制胜。还有那个女人自己这次只是揭破了她的脸面,说不准还有机会卷土重来,自己必须积蓄自己的力量。 郭婉儿考虑清楚,微微点头。 老夫人和蒋氏都笑开了花。 郭府一家人,除了郭嘉言还在国子监上学,其余所有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后,蒋氏帮助郭婉儿收拾好行囊。一顶平平无奇的马车从郭府向静安寺驶去,郭婉儿最终只带走了苦求不走的迎春,还有蒋氏和老夫人打包好,必须要求郭婉儿带的东西,离开了郭府,驶向了更为广阔的天地,这是郭婉儿之后所没有想到的。 ** 静安寺中,慧安居士的禅房。 慧安居士正在和她所说的故人下棋,慧安居士执黑先手下子,对面坐着的故人执白后手落子,俩人之间只听到棋子敲打棋盘的声音。 俩人之间只见落子越来越快,很快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多,黑子眼看就要被白子吞噬殆尽,慧安居士又落下一子,竟然局势大变,和白子正好打了个平手。 慧安居士对面坐着的故人,轻笑一声,扔掉手中的棋子,说道:“跟你下棋好生没趣,总是平局。” 只见慧安居士对面坐着的故人,身姿窈窕,肤白貌美。头上仅仅插着一根碧绿的翡翠挽着头发,看起来最是潇洒不羁,身上也仅仅只着一身雪白色的单衣,下首宽大的衣袖处却绣着大骨朵绽放的牡丹花。 这雪白单衣看着简单,这女子抬手间微微一动,衣服上的银线被太阳反射的微微发亮,好似流动的流苏一般。 看着很是简单的装扮,女子抬眼间流露出的却是遮挡不住的富贵雍容之气,用最是人间的一朵富贵牡丹花最能称赞这位,而这女子也最是能担待的起这个称呼之人。 只听女子轻启朱唇说道:“今天朱雀街发生的事情你可有耳闻?” 慧安居士淡笑:“听人谈起过。” “你觉得那孩子怎么样?” 慧安居士但笑不语,拿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这才说道:“你说的这孩子应该就要到了。” 那女子听闻此言,拍手笑道:“你这人又去拐带人家的孩子。” 慧安居士:“长公主说笑了。” 这与慧安居士说笑的女子竟然就是大殷王朝的镇国长公主殿下。 都说这长公主殿下自从驸马死后,就深居简出,很久没有出现在人前,现在竟在静安寺中与慧安居士谈笑。 第22章 长公主抬头看看天色,天空中一片金碧辉煌之景,云朵也被辉煌的太阳染红,已是近黄昏,太阳快要下山了。 有些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棋子,对慧安居士说道:“天也不早了,我这还要回宫,跟你说的事情,你记在心上,到了西南就暗中探访,不要落了痕迹。” 慧安居士悠悠的吹了一下手中的茶水,“嗯”了一声。 长公主这就带着侍从起身走了。 行至山腰,长公主微微掀开帘子,看向刚才从山脚往静安寺行去的马车,透过对面晃动的车帘缝隙,瞄到车上坐着人的侧脸,长公主微微一笑,摆摆手让刚停车让行的马车继续向前行驶。 郭婉儿面无表情的坐在车上,看着像在思考什么,褪去了以前的一些稚嫩。 迎春坐在车上,也不敢打扰小姐,望着对面晃动的车帘发呆。 但实际上郭婉儿正跟脑海里的系统交流今天开放的系统商城的情况。 【系统,今天系统商城都开放了什么?】 系统把今天商城所开放的东西注入到郭婉儿的脑海里,郭婉儿可在脑内进行了解。 系统商城总共分为四大类:古代组,现代组,星际组,仙侠组。 其中古代类正是郭婉儿这次系统商城所对应开放的商城。 里面有无数主神世界所处古代能人异士创造出现的东西,虽然只开放了一半也足够令郭婉儿目不暇接。 其中古代组当中又分为五大类:金木水火土。代表人世的五种元素和相对应的物品。 系统所说的显形丸就是“木类”,由一位郭婉儿没有听说过的人所创造,可以让人世间一切痕迹显现。用的时候只要把丸剂捏碎到自己要显形的地方,即可辩出迹象。 郭婉儿有些沉醉在系统这些自己听都没听说过和见过的物品中。 看着看着郭婉儿有些奇怪,呼唤系统。 【系统,这些物品怎么有些是灰色的?】 【这些都是尚未开放的物品。系统商城由宿主补足世界线的进度决定开启多少,里面的物品由您的逆袭穿书路人的多少,可对应为您开放所需的商品。】 鸡蛋样的系统在郭婉儿脑海里闪了闪,出现一个面板,上面显示着世界线进度百分之三十五,女主逆袭百分之二十,可开放物品基本全是木类的各种丸剂,诸如强身健体丸,美容养颜丸,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痒痒丸,臭屁丸等,种类不多开放了二十多种。 郭婉儿看了下显形丸竟然也是灰的,说明不在这次对自己的开放种类之中。 郭婉儿有些慌了,问道【这显形丸是怎么回事?】 【宿主别紧张,显形丸作为宿主这次的奖励,已下发至系统空间。】 说着郭婉儿面前出现了一个小盒子,小盒子里正摆放着显形丸。 郭婉儿舒了一口气。 【你先放起来,有需要我在拿。】 说完郭婉儿结束了与系统的对话,掀开车帘往外望去,静安寺快到了。 静安寺是上京首屈一指的大寺,建在京郊的香山之上,建寺历史已有一百多年,就算历经战乱也是香火旺盛。 郭府要送郭婉儿前来时,早已派下人跟这边的主持还有慧安居士打过招呼,郭婉儿进了静安寺的偏门,没有下马车,一路驶进了慧安居士所在的居所。 这次送郭婉儿来的车夫,还有在车辕处与车夫同坐的带刀侍卫,全是大伯父精心挑选,怕侄女如果跟随慧安居士前去西南,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郭婉儿被迎春扶下马车,慧安居士算着时间已等候在院门外。 看郭婉儿到了,慧安居士淡笑着,什么也没说,只说了一句:“来了就好。” 郭婉儿跟随慧安居士进了院门,里间香炉,供奉都已备好,只等着郭婉儿前来。 天色将暗,迎春拿出火折子点燃了烛火,又拉来一个软垫放在慧安居士脚下不远处。 慧安居士坐在正堂的上手,郭婉儿伏身跪拜在慧安居士脚下,三叩首过后,跪坐在地下端过迎春递来的热茶,说道:“弟子郭婉儿,恭请师父喝茶。” 慧安居士接过郭婉儿递来的茶杯,先小饮一口,然后拿右手的食指,轻沾茶水,先轻弹一下指天,后又沾了一下茶水,轻弹指尖指地,然后双手托扶起郭婉儿,俩人手持一炷香三叩首祭拜天地和师祖后,这简易的师徒礼就做完了。 “好了,你我师徒礼已成,今后你就是我的弟子了。为师本来预计明早要向西南出发,已联系好随行的车队,不知?” “婉儿已备好路引,随同师父前去。” “好,那你今晚修整一下,明早卯时左右我们就出发。” “是。” 慧安居士安排好郭婉儿和带来的侍从今晚的住宿,就回了自己屋里。 因为慧安居士院子较小,一间居士住了,一间郭婉儿住了,随从都有请静安寺的沙尼安排了。 迎春看着面前简陋的禅房,有些心疼自家的小姐,但也知道小姐现在不能在向府里那时一样的锦衣玉食,更知道以后一路走来估计小姐吃的苦头越多。 “怕是小姐要吃苦了。”迎春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却不慢,拿着床被就给小姐铺好,打算自己今晚在地上凑合一晚。 郭婉儿打量着这间简陋的禅房,不知慧安居士有意还是无意,并没有给迎春再安排住宿的地方,看迎春收拾褥子准备在地上打着地铺。 郭婉儿劝道:“这禅房之中只有这一处炕床,你小姐我又不是膀大腰圆到能睡四五个地方,今晚你也上来与我同榻而眠。” 迎春慌忙摆手:“小姐这怎么行!奴婢是下人!” 郭婉儿假装生气:“怎么你现在连你小姐的话都不听了吗?” 迎春嘴拙,不知该说什么为好,无措的看向自己的小姐。 郭婉儿看迎春没有动静,拿过迎春手里的东西就往炕床上放。 迎春哪里能让小姐收拾自己的东西,一把夺过,手脚麻利的就在靠小姐最远的地方摆好自己的寝具。 郭婉儿微笑着看着迎春麻溜的动作。 夜间,迎春第一次跟主子同睡一屋,还睡在一张床上。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悄悄抬眼望向自己小姐那边,只见小姐那张玉白的小脸上,平时明媚如三月春风的双眼已紧闭,呼吸均匀,显然睡的正香。 迎春压抑着心里的激动,只觉得自己小姐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 第23章 一大早因为就要起身,合着商队向西南出发。 郭婉儿和迎春都起的很早 慧安居士轻敲郭婉儿的房门,迎春应了一声,放下自己正收拾寝具的双手,前去开门。 一进门,慧安居士打量一下,看这屋炕床上有俩具寝具,居士暗中点了点头,又看向正洗漱的郭婉儿说道:“你收拾好了,先去我房间吃点东西,然后我们就去官道口那里同商队一同出发。” 郭婉儿放下正擦脸的巾帕说道:“是师父,我知道了。” 慧安居士点头。 待一行人吃过东西,迎春合着那宣姓侍卫把东西搬到马车上,请慧安居士和自家小姐先上座,自己才又上了马车。 侍卫坐在车辕处,车夫一甩马鞭,一行人就向官道口驶去。 郭婉儿看慧安居士只收拾了一个小包裹,不禁问道:“师父,你每次出行就带这点东西吗?” 慧安居士摇头笑道:“这怎么可能,此去西南一月有余,这点东西恐怕不够。只是我跟那个商队的领队相熟,自己孤身一人在外到底是有所不便,所以每次厚脸搭乘他们的马车,顺便为他们商队的众人诊治疾病当做旅费。昨天那商队的领队就已经派人来把我的东西先接走了。” “这样一听,这车队看来和师父倒是很熟,应该不太用担心。”郭婉儿心里思索着,对即将到来的行程既紧张又充满激动。 就算是她前世多活过的那些许日子,也没有同师父这样子走过大殷的大江南北,现在有机会去亲自走一走,郭婉儿也充满了期待与憧憬。 不过想到自己放在空间里的丸剂,郭婉儿有些许踌躇,不知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开棺验尸。 想了半天,从静安寺下来,离官道口越来越近,自己马上就要出发了,咬了咬牙,郭婉儿也不再想这郭家人如何疑惑自己这显形丸是怎么得到的,撩开一点车帘,没敢看车上慧安居士和迎春看向自己奇怪的眼光,向坐在车辕上大伯父安排的宣姓侍卫说道:“我这有一样重要的物品,临走之时忘记交给祖母,你这边可有办法替我送回去?” 侍卫低头不敢直接直视自家小姐的容颜,低声说道:“小姐,小子有办法。” 郭婉儿假装伸手进怀里拿东西,实际上是把显形丸从系统空间里拿了出来,让迎春帮忙磨墨,自己抓紧时间写了显形丸的功效,收纳进盒子里,递交给了侍卫。 “你可一定要托人把这东西送到。”郭婉儿盯着侍卫一脸的慎重。 宣侍卫看小姐这么紧张这个东西,知道让自己送达的东西必然大有来头,向郭婉儿抱拳承诺道:“是,小姐,小子必不负你所托。” 说完,宣侍卫交代了一下驾车的车夫,就跳下马车,向进城的方向飞快的跑去。 慧安居士一直在车上静静的坐着,看着郭婉儿交待的一切没有出声。 郭婉儿有些抱歉的看向自己的师父:“是婉儿有些唐突了。” 慧安居士淡笑:“无碍。” 处理好自己的事情,郭婉儿这才有心情同自己新拜的师父谈笑:“师父,我们这次要去的是西南的哪个古寺修行?” 慧安居士介绍道:“我们这次去的是西南有名的罗刹寺,寺中供奉的是有名的罗刹佛。在朝代更替的战乱年代,民不聊生。寺中的主持大开寺门,收留了很多因为战乱无家可归之人,领着寺中的武僧击退多次土匪游兵,在西南庇护了很多百姓。当时主持跟寺里的师傅合着百姓们在山上一起开辟荒田,种菜吃饭。战乱结束后,主持又亲自护送百姓下山,罗刹寺在西南可是护持着百姓的大寺。” 郭婉儿听完肃然起敬,没想到这座罗刹寺竟然在战乱时做了这么多事情。 说着说着也就到了官道口,一起随行的车队正在装卸着货物。 商队的领头是个高大雄壮的黑脸汉子,听到手下告知自己慧安居士到了,一拍自己的胸膛,迎着走了过来,老远就朗声笑道:“哈哈哈哈,居士好久不见,这一路上,又要拜托居士你了!” 迎春先扶着自家小姐下了马车,然后正要扶居士,被这黑脸汉子的大嗓门吓了一跳。 慧安居士摆摆手,撩起自己的居士下袍,自己下了马车,向迎面走来的黑脸汉子双手合十微鞠一躬,“这次又要麻烦熊施主了。” “哪里的话,居士哪一路跟着我老熊不是又施针又施药的,从来没有说过半句话,哪里是居士麻烦我们,我们麻烦居士才对,哈哈哈。” 说着又问道:“这位姑娘是?” 郭婉儿站着冲熊领队福了一下身子。 慧安居士介绍道:“这是我新收的俗家弟子,叫郭婉儿。” “哟,这姑娘看起来就跟居士您一样有股不一样的气质,到底是和我们这些大老粗生出来的孩子不一样。”熊领队爽朗说道。 慧安居士微笑:“熊施主过谦了。” “爹!您在说什么呢!”说是风就是雨,一个穿着暗红色劲装的女子跑了过来,不依的捶打了熊统领的手臂一下。 “哟!哟!哟!你看你一点女孩子的气质都没有,还不许你爹我说啊!” “哼!臭爹!”女孩子冲熊统领做了一个俏皮的鬼脸,然后又看向文文静静的郭婉儿,大方的介绍道:“你好,我是熊依依,这是我的臭爹,你叫他熊叔就行了。” 郭婉儿看着面前明媚大方的女子,也笑着开口说道:“你好,我是郭婉儿。” 熊依依活泼的蹦到郭婉儿面前,笑嘻嘻的说道:“以后我就叫你婉儿吧,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个车队全是一群臭男人,每次居士来了我还能跟居士说说话,没想到这次居士还带了一个同龄人来,真是太好了!” “对了,对了,你多大了?我今年15啦,你看起来比我小很多的样子,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姐,这一路上你要有什么不方便或不舒服的事情,你尽管可以来找我,我给你说啊。。。。。。” 熊统领无奈的摇摇头,跟居士寒暄了俩句。 “居士昨天搬过来的东西,我交待过他们给居士妥善放在那边的车上,您看您是坐哪辆车,还是跟你徒弟坐一起。” 慧安居士笑道:“我坐你准备的车子就行了,让依依和婉儿多说会儿话,我这徒弟就是性格太静了,需要依依这样子活泼的性子带一带。” 熊统领挠头,“让您见笑了。” 说完,看货物装卸的差不多,大吼了一声,“兄弟们!收拾好!准备启程了!” “依依,你个丫头,还不过来,缠着人家郭小姐做啥呢?!” “爹,我跟妹妹说会儿话,你就别管我了。”依依已经亲热的拉着郭婉儿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郭婉儿前面已经笑着邀请依依来自己的马车上了。 因为知道慧安居士即将远行,所以郭府为郭婉儿准备的马车又大又宽敞,容纳五六个人坐里面也不是问题,郭婉儿也很是喜欢如此鲜活的依依,所以特地邀请依依一起同坐,依依也爽快的答应了。 “这孩子。”熊领队摇头晃脑了一下,看着慧安居士和郭婉儿商谈好,上了自己准备的马车,就跨上自己的骏马,整队开始出发。 宣侍卫前面在熊统领和依依闹的时候就悄无声息的回到了自家马车前。 郭婉儿看到宣侍卫冲自己比了个手势,放下了提着的一口气,希望郭家人能好好利用自己送回去的显形丸,彻查自己父亲的死因,惩治了那个女人,而自己怕是要不久之后才能回到这上京了。 郭婉儿悠悠叹了一口气,转身回望城门处进进出出的人流,再回来时怕是不知要过多久了,希望家里一切都安好。 第24章 大殷早朝,圣上按照往常惯例问过六部事宜,太监唱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柳御史首先向兵部主事郭明城发难。 “臣有事起奏,郭家家教不严,家风败坏,教女无方,竟当街行大逆不道之事,还望圣上明察!” 圣上来了精神,朱雀街上的事情圣上已经接到消息。 昨天郭婉儿当街拦住申太傅迎亲的花轿,诉说自己母亲实为背信弃义,没有道德之人。这申太傅气的迎回新娘连高堂都没有拜过,匆匆了结。今天圣上一瞧,本来放了自己爱卿三天的婚假,爱卿竟然今天就来上朝,更没想到今天一上朝竟然是柳御史首先对郭家发难。 圣上眯着眼睛开口说道:“郭爱卿何在?” 郭明城从众大臣列队里踏了出来,“臣在。” “柳爱卿所说之话,你可有什么说道?” 郭明城开口,却先朗笑了几声,口吻不屑:“不过是孩子年幼,大人做错的事情,怎能说道到孩子身上。再说这也仅仅是郭府的家事,不值当拿到这大殿之上来说。” “你!”柳御史气结,刚想开口训斥,郭明城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郭家的确是溺爱侄女,只因侄女年幼丧父,这做母亲的吗~”郭明城意味深长的看向对面文臣领头站着的申太傅。 “不过我们郭府也已认识到昨天扰了申太傅的不是,昨夜早早就把侄女打发到静安寺慧安居士座下,让她念经拜佛,好好反省自身!希望申太傅能大人不记小孩子的过错。” 申太傅站在众位大臣之前,直面圣上,面上不好有所表示,揣在宽大袖袍里的手却渐渐缩紧,觉得这郭府看着是军武世家,大大咧咧的,今天一看也是个滑不溜秋的对手,这番话是把自己当猴耍吗! 圣上眼中弥漫起笑意,没想到一向耿直的兵部主事竟然也会耍滑头,适才开口调解道:“你们俩家的事情,私下自己解决,何必闹的满城风雨。还有你,柳御史,别一天只知道紧盯着人家家里看,多在国家大事上考虑考虑!” “退朝吧!”圣上一锤定音,没有给俩边人马互相攻讦的理由,就下朝了。 下朝之后,申太傅一脸阴狠的看着郭明城恶狠狠的甩袖走了。 七老八十还只在御史之位打转的柳御史,顾不得失宜,碎步快走的紧跟在申太傅身后一路追了过去。 郭明城脸上还是过去平静无波的表情,私下里却知自家这回和申太傅这梁子是结定了,以后就看是谁更技高一筹了。 ** 申太傅府里,赵如恨恨的坐在新房里,气的一夜都没有睡好,通过自己的谋划,好不容易嫁进申府,想象中自己现在应该受到万千宠爱,没想到自己只是被人匆匆送进婚房,连拜堂也无,新郎官更是一夜没有进自己的房间,现在自己还被人锁在房子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这跟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赵如气的又开始叫嚣,“快叫你们大人来,我怀了他的孩子,他怎么能这样子对我!” 外面的看守的嬷嬷避耳不闻,并吩咐底下的小丫头,不管在这个院子里听到什么都不能往外边传!如果外界流传出去,这申府的新嫁娘未婚先孕的消息,她们这些人可落不着好果子吃! 申太傅刚下早朝,心气不顺就先回了府邸,没想到一进府门,管家就来报告说太太正在婚房里叫嚣个不停。 申太傅眼神阴翳的盯着自己的管家,阴狠的说道:“拜堂都没有,她算哪门子的太太!传我的命令下去!把她给我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但不容许她踏出申府半步!警告她给我小心点!肚子里的孩子如果出事了,她也别想活着走出我这府邸!” 管家应道:“是,老爷。” 赵如没想到前几天还对着自己甜甜蜜蜜花前月色的男人,竟然对自己这么冷酷无情,顿时更加不依,向传话的人狠声说道:“他不来见我是吧!那这个孩子我也不要了!我倒要看看,一个女人如果真的不想要她的孩子,你们谁能阻拦我!没了这个孩子!以后就等着他申家绝后吧!” 这传话的下人也被赵如这狠毒的话语吓的一激灵,急忙跑出去找管家商议。 管家无奈,顶着老爷的怒气,传达了赵如的话语。 申太傅果然看重孩子,一脸怒气冲冲的去了赵如房里。 外面的下人,只听到房里头先是传来申太傅怒气冲天的声音,接着是赵如跟着嚷嚷的喊叫,还有东西噼里啪啦掉地的声音,紧接着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屋里头的声音渐小。 屋外的下人被这番动静吓得都瑟缩着,无一人敢上前探听主子的事情。 但又过了一会,这赵如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申太傅竟然喜笑颜开的扶着赵如走了出来,还当着一众下人的面宣布,从今往后这就是申府的另一位主子,以后无论大事小事除了自己的吩咐外其他的都要听太太的。 下人面面相窥,不知屋里头发生了什么。这赵氏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显然是被人掐出来的,但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这赵氏就让申太傅改变了心意,可见手段之高超。 可却,没有人看见赵氏眼底的暗涌,想到刚刚自己一瞬间窒息的感受,赵氏心底里冷笑,自己原来还对这男人心有眷念,可现在真不应该为了这男人手下留情,白白浪费了自己的金手指,不过没关系,虽然自己的金手指没了,可现在大殷最有权势的人可谓是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以后自己说一,莫敢不从! 地下的下人不敢不听申太傅的话,但看主子之间和睦,也心里放松,毕竟主家和睦了,他们这些下人也可以少收点罪,不然哪天主子心情不好,触了眉头,倒霉的可是自己。 赵如被申太傅扶着,申太傅眼里都是对赵如的柔情蜜意。 第25章 刚刚被身旁这男人掐着脖子的窒息感还没散去,身子有些发软的赵如,轻抬自己胳膊,阴沉着一张脸说:“我累了。” 申太傅连忙心疼的搂住赵如的腰,心疼的说道:“夫人都是我的不是,让你再这站了这么久。” 说着打横抱起赵如,就往自己以前的寝居疾步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吩咐院子里的下人,“你们这些没眼色的东西!没听见太太说累了吗!还不赶紧开路!剩下的人把院子收拾好!” 下人忙不是地开路。 赵如被申太傅打横抱起,眼里闪过一丝触动,但想起刚才生死边缘的感受,眼神里又恢复了阴翳。 赵如现在被这一闹,彻底打破了她以前的自信,头脑清醒过来。 被申太傅放到床上,赵如摸着自己肚里的孩子,心里发恨,却又深知就算自己现在控制住了这个男人,但孩子还是要生下来,到那时候这男人让他去死又何妨! 申太傅还是那副柔情蜜意的样子,但赵如看了却想吐。 赵如眼神阴沉的看着申太傅,申太傅却毫无所觉,看着这男人厌烦,身子又不太舒适,赵如打发掉了这男人,现在只想好好的休息一阵,等她睡醒,再好好跟她作对的人算一算这笔账! 等赵如醒来,天色已暗,竟是从响午一觉睡到了晚上。 屋子里侍候的侍女听到卧房的响动,急忙碎步走了进去,现在这申府里谁不知道这赵氏可是深受老爷宠爱,怠慢不得。 侍女服侍赵如起身,赵如肚子有些饿了,起身后先吃了一点饭食,这才有精力懒散的问道:“你们老爷呢?” 侍女回话,“启禀太太,老爷正和房先生在书房商议事情。” 赵如抬起头,清淡的“哦”了一声,没有下文。 侍女微微抬眼,看新嫁进来的夫人慢吞吞的吃完碗里的饭菜,掏出帕子擦干净嘴角,才又说道:“你去书房,就说我醒了,请你们老爷过来。” “这!”侍女错愕,不知如何回答,府里都知,老爷曾有明言规定,府中不论什么人都不可擅自去书房重地,这新太太刚进门就要破了老爷自己立下的规矩? 看侍女久久的立在原地不动,赵如似笑非笑,嘴角挂着一抹恰似温柔的笑意,缓缓的说道:“怎么?我使唤不动你?” 侍女这才跪地磕头求饶,“太太!不是奴婢有意不去,实在是府上有规矩,老爷在书房议事之事,谁都不可打扰!” “哦?”赵如冷笑,没有说话,冷冷的看着这卑贱的奴仆跪地磕头不已。 正在这时,屋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竟是申太傅快步往这边赶来,一进门也没看地上的侍女,眼里只有赵如。 申太傅嗪着笑意,“我就猜你这会子应该醒了,这不忙完公事赶紧来看你,身子没有什么不适吧?” 侍女还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赵如一脸冷笑,“身子没有不适,心里却不舒服的很呐!” 第26章 伏在地上的侍女听完赵如的一番话,害怕的瑟瑟发抖,却始终不敢抬头。 申太傅一脸紧张,紧步上前环住赵如,急声问道:“哪里不适?都是我的错!今天应该守到你身边的!” 又转头吩咐自己的小厮,“速去请大夫!” 赵如没有制止,毕竟响午被申太傅掐的脖子到现在也很是不舒服,大夫来了看看也好。又转头阴沉的打量一下跪在地上的侍女,申太傅这才顺着赵如的眼光注意到了伏跪在地上的侍女。 申太傅厉声问道:“可是这贱婢让你不舒服?来人把她给我拉下去!” 侍女错愕的抬头,看向一点也不像往常样子的老爷,刚想开口解释,就被小厮牢牢按住。 赵如就窝在申太傅怀里,慢悠悠的说道:“只是拉下去?申府的规矩不是很大吗?难道惹怒了主子就没有什么刑罚吗?” 申太傅怒了:“她还敢惹你!来人把管家给我叫来!把这个贱婢给我往死里打!” 按住侍女的小厮也面面相窥,不知事情为什么发展到这个样子。 侍女被按住还苦苦磕头求饶,“老爷!奴婢没有做错!求老爷饶了奴婢!” 赵如虚伪的捂住自己心脏,“哎哟哟!她没做错?难道是我错了?” 申太傅怒气上涌,“你们在干什么!还不把她拖下去!” 管家早已带着行刑的人守在门外,看到这侍女被人拉出来,无奈的摇摇头,指挥人动刑。 侍女在院内被打的连连唉叫,赵如却畅快的笑出声来,申太傅看到赵如如此开心,着迷的看着,只觉得这女人现在叫自己死了都行。 一时间这院子里的人,人人自危,没想到才过了一天的时间就风水轮流转。 赵如擦干眼角因大笑而溢出的泪水,听到屋外逐渐没了声息,这才假惺惺的说道:“行了行了,出了人命就不好了。” 申太傅瞪眼吩咐底下的小厮,“没听到太太的话吗?还不快去!” 底下的小厮忙不出溜的跑出去喊道:“行了,行了,别闹出人命!” 管家微微叹息,让手下行刑的人停下棍棒,把奄奄一息的侍女抬了下去。 赵如坐在屋里被人伺候着喝了一口热茶,拿着巾帕擦干嘴角,这才懒懒的抬眼看向申太傅,“让她们都下去吧,我有话问你。” 申太傅迷恋的看着赵如,挥手让下人都出去。 赵如这才微眯着眼睛恨声问道:“那天当街拦住我们成亲的小贱人在哪?” 申太傅听到夫人问起这件事,也是一肚子火气,就是郭家扰了自己大喜的日子!害的自己和夫人没有拜堂! 申太傅现在眼睛里全是赵如,已然忘却自己前不久对赵如的厌恶。 听到夫人问起,申太傅坐在赵如的旁边,抚摸着赵如的柔夷,冷声说道:“那小贱人倒是幸运的跑了,不过夫人你放心,为夫不会放过他们的!” “跑了?!”赵如有些惊讶,没想到这郭府竟然动作这么快,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人不在,不是正好由着自己发挥,赵如可没忘,自己占据的这具身子还是郭婉儿的亲娘! 赵如让申太傅附耳过来,这般那般的说了些东西。 申太傅感受到自己夫人的气息喷洒在自己耳边,顿时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但想到夫人还怀着自己的孩子,又收起心思,仔细听夫人说的话。 等赵如说完,申太傅双眼发亮,夸赞道:“夫人此言妙已!今天早朝之时这郭家人就滑不溜手,这次看他们怎么接招!” 赵如得意的笑着,等着看郭府的笑话。 第27章 郭府。 郭老夫人拿出自己孙女临行前塞到自己手里的帕子,只觉得心底里难受,这孩子刚走一晚,自己的心底里就像被挖空了一块,空落落的,看着这靛蓝色的帕子更是睹物思人。 但老夫人也知,孙女非走不可。 看着这靛蓝色帕子上的一针一线,老夫人叹口气。 近前伺候了老夫人几十年的嬷嬷劝道:“老太君不必伤怀,婉儿小姐跟随慧安居士出去,说不定等回来之后就学了一身本事,到时候怕是咱们郭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老夫人虽然知道嬷嬷是在说笑,但也觉得自己心底的难受劲过去了不少。 让伺候的下人把自己床头檀香木的匣子拿了过来,老夫人又看了一眼这靛蓝色帕子上绣的精美的仙鹤,娇嫩的兰花,还有一株苍劲的松树,爱惜的把帕子叠的规整,妥善的放进匣子,让嬷嬷收了起来。 完事之后又脸色一整,唤道其他下人,“你去守在府门口,等明城回府之后,就速速请他过来,就说我有要事找他。” 下人去了,老夫人看向今早被人送到自己手边的东西。 没忍住,老夫人又打开收到的书信,细细通读了一遍。 只见上面写着:祖母亲启,不孝孙儿婉儿亲笔。 原来是郭婉儿托宣侍卫送到祖母手中的东西已经送达了。 老夫人看着,忍着心潮澎湃,知道有了这个东西,三儿的死因便好查多了。 郭婉儿原来担心老夫人疑惑她怎么得到这个丸剂的问题,其实老夫人并没有多想,还以为是婉儿跟自己师父求来的,毕竟医药不分家,何况慧安居士还是顶顶有名的大家。 现在只等大儿子来了,把这个交付给大儿子来妥善使用。 老夫人想起赵家那个恶毒的女人就恨的不行,要不是自己孙女亲口所说,怕是老夫人自己都不敢置信,那在自己面前一向良善的女人竟然这么恶毒。 就算你真的不想和自家三儿过了,就算是合离又能怎样?他们郭家也感念她嫁进来就一直操持家里的恩德,实在是没想到啊! 老夫人想着,眼前似乎又看到自己清隽的三儿,开心地到自己这里来请求自己答应他去求娶这赵氏。 那时三儿是怎么说的? “娘,我认识到了一位蕙质兰心的女子,那女子总是很奇怪的能跟我想到一起,我想世上再没有别人,能跟她一样和我这么的有默契,爱好又相同了。” 自己当时很是担心自己儿子这病弱的身子,如若要娶一位女子进家门,那女子必然要承受更多。 三儿是怎么说的? “娘,你别担心,我和她说了,她说,她愿意为我操持家业。” 自己当时还以为是什么轻浮的女子骗了自己家的傻小子,后来打听到是国子监掌院的赵姑娘,这姑娘的确是蕙质兰心,又颇有才名。 自己观察了很久,发现这女子为人处世也很有自己的原则,赵家人虽说爱慕虚荣了些,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自家也算是身居高位,也不算埋没了她赵家的姑娘,最后俩家才定了亲。 没想到啊,这赵如竟然变了心。 老夫人越想越心痛,可怜了自己的三儿,本来就很不容易的活到成家立业,没想到却还是早早的走了。 接过伺候嬷嬷手里递过来的帕子,老夫人擦干眼角的泪水,心里下了狠劲,自己一定要让这赵氏不得好死! ** 最近上京最热闹的事情莫过于朱雀街,郭府堂小姐当街诉说自己母亲不守妇道的事情。但最近事情竟然又有了反转,说这赵如才是个苦命之人。 赵如初嫁之人本就是个缠绵病榻的病人,却恪守妇道,一手操持家里,又照顾病人和孩子,后来又亲手送走丈夫,因为悲痛过心,忧思成疾才被娘家人接了回去照顾,这郭家人不想郭家的孩子被带走,硬生生的让她们母女骨肉分离。 但这郭婉儿被郭家人接走这么多天,竟一丝一毫也不怀念母亲,还怨怼上自己的母亲没有照顾自己,才有朱雀街上的事情。 申太傅本来也不想这么快就迎娶赵如,实在是有大师批命,说这赵如本是木命,嫁给郭明迁后被水命淹没,必须有土命才能解救,长此以往下去,不出一年必香消玉损。 赵府还不太相信这大师说的话,没想到赵如自从被娘家人接回来后,郁结于心,身子越发虚弱,眼看就要不行。 就这样,郭婉儿作为女儿都没有上赵府看望母亲一眼。 后来,赵府的人看赵如身子越发不行,这才找到当初批命的大师,请求大师的破解之法,正巧申太傅因为子嗣的事情也在拜访大师。 大师这一算,这不巧了,赵如为木命,申太傅为土命,土为木提供养分,开春正是生根发芽的大好时机,这才促成了这桩婚事。 上京的百姓都在这议论原来赵如和申太傅才是天作之合,倒是这郭婉儿小小年纪有些狼心狗肺了。 郭嘉言在国子监也受到了影响,听到外面的议论纷纷,倒是郭府的众人还没察觉,自家的事情已是别人桌上的茶余饭后。 国子监也有些好事之人当着郭嘉言的面,故意议论此事,郭嘉言怒气冲冲的和学堂里的其他人打了一架,被夫子逮住一顿批评不说,还让好事者看了个热闹。 郭嘉言正面色愁苦的抄写被夫子罚抄的内容,边抄边连连唉声叹气。 郭嘉言的好友,定安侯世子李辙,却是受不了这在自己耳边接连不断的叹气声,默默放下自己手中的书本,一把把郭嘉言提起来,扔出了俩人的寝室。 郭嘉言莫名其妙的就被人扔出了自己寝室,顿时大声的拍打着房门,凄惨的嚎叫着“李辙,你干什么啊!夫子明天就要我把罚写的东西交给他!你快给我开开门!” 李辙听了半天郭嘉言的惨叫声,才一脸面无表情的打开房门,黑黝黝的双瞳直勾勾的盯着郭嘉言看,郭嘉言被李辙盯得打了个寒颤,莫名其妙的问道:“你这样看我作甚?” 李辙这才幽幽的开口:“你不知道你很吵吗。” 郭嘉言顿时又愁眉苦脸起来,“还不是我婉儿妹妹那事闹的,你听听这都传成什么样子了!气死我了!尽在这胡说八道!” 李辙又幽幽开口说道:“你现在在国子监里都能听到这么多的议论声,那想必外面传的人更广,你不如告知府上看怎么处理,强比你在这一天天的烦我。” 郭嘉言眼睛亮了,拍了拍李辙肩膀,就跑了。 第28章 李辙望着郭嘉言跑走的背影,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无奈,吩咐自己的书童说道:“你且前去探查一番,看这些谣言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 书童也随着自己少爷一样,板着一张脸回道“是”。 郭府接到自己小儿子从国子监传来的消息,这才知道婉儿的谣言竟然已经被散尽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蒋氏气的怒拍桌子,就知道这申府被狠狠下了面子不会如此的风平浪静,还有赵如那个恶毒的女人怎么会这样放过他们郭家。 这女人枉为人母!对自己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孩子都能用如此恶毒的谣言对付! 蒋氏想到侄女说过的话,她娘果然不在是她娘了,以前的赵氏温婉贤惠,那里是如今的这个样子,果然人都是会变的。 但现在谣言传的这么厉害,就算是掐灭谣言,又怎么堵住这上京百姓的悠悠众口呢? 蒋氏急的团团直转,想到自己原来甜甜的侄女儿现在越发的冷清,心里对这赵氏更加恼怒。 蒋氏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又不敢去惊扰老夫人,只好等着丈夫回来看一同商议。 李辙派出去的书童到了晚间才接到消息,给主子回禀道:“少爷,经探查是从一个说书先生口中传出来的,但再派人去找那个说书先生,人竟然不在了。” 李辙琢磨了一下,估计是他们发现的晚了,敢这样大张旗鼓的传出来,想必是很早就防着他们这些前去探查的人。 又吩咐书童道:“你叫人盯着点申府的动静,看看能不能找人打探一下。” 书童有些无奈:“少爷,老爷说过了,不准你再动用他的手下,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人手可用了。” 李辙黑瞳盯着自己这没怎么长脑子的书童,伸手敲了一下,“你不会让小德子装成小商小贩去申府那里转悠转悠,看能不能从他们下人口中探听点什么。” 书童捂着自己的头,嘟囔了一声:“少爷,我们只是下人,现在怎么连探子的事都要做了。” 李辙伸手还要再打一下,书童急忙跑走了,边跑边跟自家少爷闹着:“我这就去吩咐小德子去办!” 李辙摇摇头,眼中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蒋氏这边等自家丈夫回来赶忙说了这件事情,郭明城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怪不得今天上完早朝后,有人向我传话,说申太傅当众说,不可与我为谋,公事上处处找我的差错。” 蒋氏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郭明城笑道:“不急,等这些风言风语传遍上京我们再出手。” 蒋氏看自己丈夫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放下心来,等着看丈夫怎么处理。 等到谣言越传越离谱之时,郭明城吩咐自己的儿子带着府里的护卫直接当众抄了一个说书先生的家当,演了一场戏,说这说书先生为了银钱竟然当众胡编乱造败坏女儿家的名声,并当众从说书先生的家当中抄出了纹银百两。 说书先生那是一下就软了腿,跪地“唉唉求饶”说自己是被财迷了心窍,求大人饶命。 郭擎宇当场把这人带走。 后面又是在静安寺月初法会上,老夫人前去参会,带着郭婉儿抄写的佛经捐给主持。 主持当场大赞郭府婉儿有慧根,有孝心,有大毅力,为了自己的家人,每天抄写佛经祈福,至现在已经抄写了佛经十二卷。还说郭府是积善人家,每回都大掏银钱布施不说,现在静安寺的积善堂基本都是靠郭府一手帮扶起来的。 众人纷纷惊叹郭婉儿抄写佛经十二卷不易,又叹这郭府竟然悄无声息的竟然帮助了这么多人,要知道积善堂可是鼎鼎有名的济慈之地,帮扶孤寡老幼,郭府的名声一下又回来了。 上京百姓这几天可是凑了几回热闹,每回看戏那真是都有反转。 赵如接到消息之时已经尘埃落定,没想到自己这边已经把人藏的严严实实,那郭府竟然找人演戏,破了自己的这一局!还有那静安寺的秃驴,也不是什么好货!竟然当众给郭婉儿正名!要知道这秃驴说的一句话,可比自己造的一百句谣言都顶用! 那边李辙也是看了一场大戏,这郭家说动就动,雷厉风行的直接破了这场谣言不说,还把自家的名声抬高了一节,现在谁说起郭府不是都满嘴夸赞,只说这郭家人是大善人。 虽说李辙的行动没有帮到郭嘉言,但李辙正要让手下撤回来的时候,竟然知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这赵如竟然在出嫁前就已经和申太傅无媒苟合! 原来是小德子在申府那边装作小贩贩卖胭脂水粉,探究了几天也没探听到什么有用消息,正要撤回来的时候,最后一天在申府后门处拿着篮子贩卖时,竟然听到了重要的消息。 申府后门口,俩个提着篮子,刚采买回来的申府丫鬟,一个高一点的正在安慰另一个矮一点的丫鬟。 “你最近可是要小心点伺候后院的那位,上次那谁也只是回话不对,竟然被活活打死,我来到申府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 “哎,还是你好,伺候小姐。我这不也是没办法,现在全府上下都战战兢兢的,谁都不愿意调到主院去,要不是我原来就在主院伺候主子,现在调我去洒扫也行,也不愿意再待在那里,稍有不对,就是一通责罚,可能还会没命。” “那也是没办法,谁叫人家现在肚子里揣了个宝贝,手段又高,老爷被迷得一荤二素的。” “嘘!虽然你跟在小姐身边!这话小姐可说!你可不能胡说!小心被人传出去!” 俩人鬼鬼祟祟的看没人注意到这边,赶紧紧步回府。 小德子早把自己的身影藏了起来,听到这俩人的对话,没想到自己在最后一天竟然得到了个大消息,赶紧收拾东西去回禀主子。 李辙得到消息,心里讶然,这赵氏好歹也是文人家庭出来的,她的父亲还是自己所在国子监的掌院,竟然这么没有廉耻。 算算时间,这赵氏也就才嫁进申府不久,前几天刚回门,这就已经怀上了? 世上哪个女人如这赵氏一样,嫁人才几天就传来怀孕的消息,这怕不是个精怪之人,就是俩人早有了苟且! 心里摇摇头,这赵氏果然不守妇道,这赵府看来也不是很有规矩的人家。 想了想,李辙想到自己身边郭嘉言那个傻小子,还是让人暗中把消息递给了郭府。 郭府接到消息,虽不知道是谁传递过来的,但还是暗中收下,准备到时候给赵如狠狠一击。 第29章 时间一转来到车队这里。 车队已经离开了上京的地界,向西南而去。 首先会先经过松阳城,然后是寿春城,过来是太和城,中途经过三大主城,然后路过无数小镇和村落,最后到达西南天井关。 车上的熊依依叽叽喳喳的介绍着这一路要去的地方,郭婉儿听着入神,自己从上辈子到现在都是在围着上京在打转,虽然忧心家里被自己连累,但是又被熊依依说的各处风景所心动。 不知道自己这次会遇见什么样的风景,看到什么样子的人。 郭婉儿心中充满了幻想。 其实具熊依依所说也就三大主城有点意思,其他的西南村镇,都还是比较落后。 郭婉儿有些好奇了,“既然那边这么落后,你们商队还往西南去做什么?” 熊依依嘿嘿一笑说道:“你这就有所不知了,西南虽然落后,但西南那边有铁矿和盐矿,最近几年又跟那些外族在西南开了互市,那些外族喜欢我们大殷的丝绸,茶叶,瓷器,我们可以从他们手上以极低的价格换购皮毛,奶制品,还有上好的骏马。” 郭婉儿看着对自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熊依依不仅有些担心,“你这些话可以对我说吗?这不是你们商队的秘密吗?” 熊依依听到郭婉儿这番话,顿时被关心自己的郭婉儿可爱到了,双手捧心的说道:“哇~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放心吧,所有的行商都是这样做的,外人大多也都知道,没什么不可说的。” 郭婉儿闹了个大红脸,原来是自己见识浅薄了。 不敢再开口,继续听熊依依道来:"我们此去西南大概要走几个月余,一路上不可能次次都能遇见合适的住宿,你有可能要跟着我们风餐露宿了,不过我会照顾好你的!" 熊依依看着郭婉儿眼底里都是闪耀的小星星,觉得这个小妹妹太萌了,即文静又乖巧可爱,简直就是自己想要的那种妹妹,但才见没多久不好意思动手动脚,不然真想捏捏现在正认真听自己讲话的可爱小脸。 车上人谈笑着恍然不知时间流逝,随着车外马夫的一声悠长的“吁~”马车停了下来,宣侍卫在外面禀告道:“小姐,车队停下整顿休息,吃过午食再继续出发。” “好,我知道了。”郭婉儿回应。 熊依依其实早就在马车上坐不住了,要知道她可是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孩子,车一停,就迫不及待的下车,还顺带拐带着郭婉儿也下车去凑凑热闹。 郭婉儿本来不知这有什么好看的,下了车才知道果然是很热闹。 原来车队行驶到一半时,熊统领就排了几个打猎的好手先行出发,去打点猎物回来。 现在车队驻扎休息一番,打猎的队伍也提着猎物回来了。 正值春天,猎物也很是肥美。郭婉儿远远的一瞧,前面空地上的大锅已经支了起来,柴火烧的正旺,正给动物烫毛。打的猎物多是野鸡,野兔,还有一些郭婉儿不认识的鸟类。这忙忙碌碌的场景的确是很热闹。 熊依依拉着郭婉儿就冲了过来,随行的大厨正煮着米饭,在一块石头上支起案子切着配料,还有人顺带去林子里拔了点野菜顺带加餐。 看见熊依依过来,做饭的大厨也很是爽朗。 “依依,你今天可要多吃点,过了这阵,到松阳城不知还要多久,怕是沿路就没这么闲情逸致了。” 依依笑嘻嘻的说道:“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那松阳道上的可不敢动我们。” “也是也是,熊统领在,怕是他们都要吓得屁滚尿流了。不过今天野味可很是丰富,你和这位小姐可要好好尝尝我的手艺。” “好的嘞~”熊依依也很是痛快。 说完,熊依依看着前边又好像有什么热闹,拉着郭婉儿又跑了过去,迎春本来想劝小姐,但是看小姐流露出来的开心之气也只好默默的跟着。 过去一看,竟是等饭的众人闲着无聊围坐成一个圈,看着圈中的俩个黑脸汉子在比武。 只见俩个汉子上身穿着短打,露出自己高高隆起的肌肉,一拳一划,比划的很是认真。 只见另一个稍矮一点的汉子,突然一个扫堂腿袭向另一个汉子,那个汉子早有所防备,高高跳起,落下之时,又用右腿蹬向稍矮汉子的腹部,稍矮汉子一个打滚也躲过袭击,打来打去的俩人始终不相上下。 围观的人群起哄道:“哎哎哎,你俩快别打了,真没劲,赶紧下去吧,换人,换人!” 俩个汉子正双手互搏,也觉得没劲,双方认识的太久,谁出什么招式,刚一动就知道对方下一招是什么,俩人对视一眼,看明白对方的意思,攻向对方的招式,半途变为搭肩,哥俩好的勾肩搭背的下场了,围坐的众人顿时一片嘘声。 郭婉儿哪见过如此鲜活的场面,只觉得又有趣又生动。 慧安居士待在车上没有下来,掀起帘子,往很是热闹的地方扫视了一眼,就看到自己新收的徒儿一脸开心的样子。 居士也微露笑意,点了点头,又放下了帘子。 开饭的时间到了,大厨拿着盛饭的铁勺敲了敲的锅盖,大声喊道:“开饭啦!” 众人一下都散了。 熊依依问道:“你要跟我去吃饭吗?” 郭婉儿笑着拒绝了,“你先去吃吧,我去看看师父。” “行,那我走了,我就在那边。”熊依依用手指到熊统领在的位置。 “嗯嗯,我知道了。”郭婉儿回应道,俩个小姑娘这才分手。 郭婉儿去慧安居士那边问师父怎么吃饭,居士回答说因为自己如素,所以不便于旁人一同吃饭,自己这边已自备口粮,让郭婉儿同她们一起去吃,不用管自己。 郭婉儿还没回应,就听外面有人敲马车,竟是前面做饭的厨子,不好意思的过来送饭食,说自己听说居士这次要来,特意备了一口小锅,准备这一路上居士的饭菜,谢谢居士上次对自己的救命之恩。 居士推辞不下,只好笑着接纳了。 然后厨子又腼腆的对郭婉儿说道:“这位小姐,你的饭食熊统领已经派人送到你马车里了,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吃习惯我做的饭菜。” 郭婉儿笑着说道:“这荒郊野外的能吃到刚做好的饭食,婉儿不用啃干粮已是很感谢你了。” 厨子呲牙一笑,摆摆手走了。 众人吃过这顿欢聚的午食稍作休息,又开始继续上路。 第30章 郭婉儿坐在马车里微掀开帘子,看向路俩旁的风景,正看着出神,却见熊依依骑着骏马奔驰过来。 熊依依骑在马上,郭婉儿好奇的瞪大眼睛瞧着这枣红色的骏马。 熊依依介绍道:“这是红枣,还是我亲手接生的呢!” 郭婉儿用佩服的眼神看着车外骑在骏马上,神气活现的女子。 “这一路还很长,有时间我教你骑马吧,整天坐在马车上也怪无聊的。” 郭婉儿兴奋的瞳孔紧缩了一下,然后才小小声问道:“这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都是小事,只要你愿意学。”熊依依满不在乎的说道。 “我愿意!” “好!就这么说定了!” 在到松阳城的五天里,果真如熊依依说的,有些晚上还未行至驿站,只好在野外扎营,还要随时安排巡逻的人,有时候行商不怕在野外被人袭击,而是怕露在荒郊野外之地,被成群结队的动物盯上,不过他们商队这么多人,一般动物不是闹了饥荒,也不敢轻易袭击。 慧安居士和郭婉儿虽行在路上,条件简陋,但居士已经开始指点自己的弟子。 问清弟子想跟着自己学些什么。 郭婉儿听到此言,心情复杂又充满感激。感激自己重来一世,终于看懂许多,不会再辜负郭家众人的一片苦心。又想到上辈子自己不学无术被众人耻笑,参加贵女的聚会也被人当众数落的抬不起头来,这辈子自己一定要好好读书!一雪上辈子之耻! 郭婉儿却是当即伏跪在地上,头也不抬,稽首就拜。 “只要师父您愿意交,弟子什么都愿意学习!” 慧安居士扶起自己的弟子,淡笑道:“好,你有此上进之心,为师也不能辜负你的心意。” 这样,郭婉儿每天的学习安排,也提上了路程。 慧安居士先问过郭婉儿以前学习的进度,郭婉儿惭愧的低下头说道:“弟子惭愧,家中大人自小比较宠爱弟子,弟子也就刚做到通读百家姓,” 慧安居士依旧淡笑:“无碍,我们就从最基础的幼学琼林开始。” 郭婉儿天赋其实很高,很多东西一点就通,只是以前家中父亲常常生病,放松了对郭婉儿的教诲,后来又一直闷头刺绣,上辈子直到最后因为端王的嘲笑,郭婉儿终于无法忍受,才自学了很多字,但没有老师领进门,只知其字,不解其意。 现在有慧安居士每天的细心教诲,郭婉儿又刻苦专注,每天一日千里。 熊依依在车队停驻整顿之时,就耐心教导郭婉儿骑马,刚开始想让郭婉儿直接用自己的马匹练习,被熊统领知道后臭骂了一顿。 “婉儿才是第一次练习,你就让她上你的烈马!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你对得起慧安居士,对得起婉儿吗?!这么大的人还这么欠缺考虑!” 熊依依也有点不好意思,熊统领却早已安排妥当,从队列换骑着马匹中,挑选出一匹矮小又温驯的小母马,还特地安排了俩个车队的人注意照看着,郭婉儿的骑术安排这才开始。 熊依依先演示了一遍如何上马,骑行等一些动作技术要领,然后自己牵住缰绳让郭婉儿上马,自己拉着郭婉儿溜达了一小圈。 之后再调整郭婉儿上马的动作,甚至试着松开手让郭婉儿自己拉住缰绳。 郭婉儿就这样一边跟随慧安居士学习,一边练习骑马,五天之后幼学琼林在居士的复述下也学的差不多了,骑术也可以跟随队伍小跑一阵,他们这一行人终于到了松阳城。 松阳城地处西南,以奇形怪状长在岩石上的松树而得名,因为日光充足,天气炎热,此间只有千锤百炼的石头和松树可以留下痕迹。 石头可做上好的砚台,松树却又被巧手的松阳人开发出各种充满野趣的盆景。 商队还未到城门口,郭婉儿掀开帘子望去就见一个巨大的石头城矗立在眼前,很是震撼。 熊依依跟着郭婉儿挤在一辆车里,介绍道:“据说这座城池是当年为抵御外族人而见的。当时外族人已经踏破西南天井关,眼看就要长驱直入南下而来。当时的府城大人急调几万百姓,从城外的牛头山上开采石头,百姓万众一心才几天时间就建好了这座石头城,并成功抵御住了外族的铁骑。” 郭婉儿听着熊依依的讲解再看着这一座石头城,更为震撼。 车队向城门守卫交了路引,车队这才缓缓驶入松阳城。 松阳城里也全是用各种石头建筑成的屋子,郭婉儿看的新奇不已,熊依依介绍道说:“这里因为白天炎热,晚上的风沙却大,有时候夜间的风就像刀子一样,刮的人皮肤都疼呢。” 迎春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时忍不住开口问道:“那夜间岂不是不能出门了?” 熊依依眼睛一转,开起玩笑来,“所以长此以往下去,他们的皮肤也像石头一样,被捶打的极为坚硬,松阳人可都是硬骨头呢,几个壮汉一拳打下去都不一定能打倒松阳人。” 迎春看向街面上,跟自己这一行人,没甚差别的松阳人,陷入了迷茫,“就这看起来还没商队人壮实的松阳人有这么厉害?” 郭婉儿却是看出了熊依依的玩笑,拿食指弹了一下陷入迷茫的迎春笑道:“依依和你开玩笑呢。” “哈哈哈哈哈”,熊依依抱着肚子狂笑起来。 迎春却是闹了个大红脸。 一行人到了提供行商休息的驿站,郭婉儿被迎春扶了下来,听到熊统领说在这暂且休整五天再继续上路,心里也是舒了一口气。 虽然没吃什么大苦,但一路的行程也很是教人疲惫。 熊依依倒是仍然精神头十足,慧安居士也是俩袖清风的样子,连没怎么出过门的迎春都活力满满,只有郭婉儿自己看着有点颓靡。 虽然说自己的日子过得很充足,但每天奔波的行程还是让天天窝在马车上的郭婉儿感到疲惫,幸好跟熊依依学了点骑术,有时也可溜溜马什么的调剂一下。 但车队的时间哪有那么固定好的,有时落过了时间,第二天就要抓紧时间赶到预定的地方,一整天啃干粮也不是不可能,幸好郭府准备的充分,马车上还有苏松软糯的点心用来解口,但也吃的不多了,幸好已经到了松阳府城,可以补充上吃掉的食物,为下段路上的消耗做个准备。 因为他们这一行人多,慧安居士,熊依依还有郭婉儿、迎春被分到了一处房间。 郭婉儿倒不是很介意,迎春看着有些诺诺,但有了第一次在静安寺的经历,这次倒也接触良好。 第31章 刚把马车上的东西搬进房间,收拾整洁,打理好自己,熊依依却已经呆不住的上蹿下跳着,邀请郭婉儿一起外出逛逛。 郭婉儿问过慧安居士后,居士淡笑:“你们小姑娘家家的去玩吧,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要缓一缓了。” 熊依依眼巴巴的在旁边看着郭婉儿,郭婉儿不好拒绝,就带着迎春一起出去逛逛。 路上撞见已安排好车队货物的熊统领,熊统领摸着自己的头发,大声的叫住熊依依:“依依,你这是干啥去?” 熊依依眼珠子转了转,“婉儿妹妹第一次来松阳城,我带她出去逛逛。” 熊统领说道:“这天都快黑了,你们三个小姑娘出去怎么行,正好我没事了,我跟着你们一起吧。” 熊依依瞥了瞥嘴,知道奈不过自己老爹,没好气的说:“您说都说了,那就一起吧!” “嘿!我说你熊依依,你老爹愿意陪你,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那你别阻拦我花钱,就行!” “你买的那些玩意儿,不是乱花钱是什么?我当时就不应该鬼迷心窍的听腻了你的话,给你那么多钱!” “略略略~”熊依依冲熊统领做了个鬼脸,被熊统领一把揪住耳朵。 “还走不走了?”熊统领揪着熊依依的耳朵问道。 “走走走!你放开我!” 郭婉儿看着这对父女直笑,闹了半天,这一行人才踏出驿站的大门。 熊统领显然是来过松阳城很多次,知道大家刚休息,肚子肯定很饿,就先带着一众小姑娘去了松阳城鼎鼎有名的酒楼“阳雪居”吃饭。 据传闻这阳雪居有三宝,松阳地下泉水好,阳雪拿来好酿酒,这是一宝。 二宝是城外杨河鲤鱼美,拿来阳雪好做鲜。 三宝就是这阳雪居顶顶美丽的女掌柜,都说阳雪居里美人俏,算盘打得真是好。 这女掌柜一把算盘打得很是妙,很多做账房的男人都自愧不如。 熊依依叽叽喳喳的说着,说完想起什么的样子,又“哦哟”的一声,贼贼的看向她爹,“你是不是想看这个女掌柜去?” 熊统领无辜的摸着自己的大脑壳说道:“你个姑娘子家家的,成天脑子里想什么呢!你上次不是来吃过她家的鱼,一直念念不忘吗?这次正好带着婉儿也过来尝尝鲜。” 熊依依挤眉弄眼的冲熊统领说道:“我娘都走了多久了,你就算给我找个后娘,只要对我好就行。” “你这孩子!”熊统领反倒被说的不好意思,一个棒槌下去,敲的熊依依捂着自己的脑袋哎哟直叫唤。 “行了行了,别叫了,等会你进去容许你多点一道菜。”熊统领无奈的说道,这熊孩子再不住口,这路上的行人还以为自己欺负小姑娘呢。 “好嘞!谢谢爹!你做好了!”熊依依拉住她爹的胳膊撒起娇来,熊统领有些无奈又宠溺的看着自己的丫头。 郭婉儿有些羡慕的看着熊统领父女俩,自己从上辈子到这辈子,父亲的容颜自己都有些在脑海里看不清了,不知自己走了这么久,家里不知怎么样了,是否一切都顺畅。 ** 郭府,书房。 郭明城正跟自己的大儿子商议着开棺验尸的事情,因为近来申府的小动作不断,先是申太傅当众说自己与郭府不和,一些公务上的事情引领文官不断攻击自己;再是上京开始流传起婉儿的谣言,说她不孝不悌,这可是重话!幸好一击即中破解了谣言,又要寻找可靠的人选前去开棺验尸,一来二去也是花费了不少功夫。 幸好这开棺验尸的人选确是定下来了,这一俩天就可前去验尸寻找真相。 郭明城说道:“你说的那个章时是否可靠?” 郭擎宇回禀父亲:“章时家里祖上就是干这验尸的活计,原先也是任职在大理寺干尸官的活,只是当时有家权贵当街与人争执打死人,请章时在验尸状上写此人因疾死亡,而不是被他打死,章时不愿,就被撸掉了。” “那此人现在在做什么?” 郭擎宇说道:“他还有一个弟弟是开棺材铺的,他帮忙收敛尸身,整理遗容。” 郭明城合计了一下问道:“那有什么办法可把此人请来为我们验尸?” 郭擎宇回道:“此人最是喜欢有难题的尸体,应该会答应的。” 果不其然,郭擎宇派的人都没有禀明自家的身份,只说现在有一具一年前的尸体,当时人死之时,所有大夫都说是因疾而亡,但现在他们得到消息是有人下药杀害,现在要查出这人真正死因,所以特地来请章先生去一探究竟。 章时听完立马就同意了,问清是明天夜里子时开棺,就赶紧前去准备自己的工具。 ** 第二天夜里,子时。 章时等候在家里,郭擎宇派的人去带着章时上了马车,向城郊驶去,驶进了郭家的墓地。 前面派去的阴阳和侍卫已经把棺材抬了出来,超度完毕正等章时前来开棺摸尸。 章时看着眼前的准备工作已做好,向站在棺木前的侍卫说道:“掩好你们的口鼻,注意不要吸入尸气。” 开棺的侍卫照做。 一声令下,棺木被打开了,一具腐烂不堪,散发出阵阵恶臭的尸体出现在大家眼前。 郭明城和郭擎宇站在不远处没有现身,但时刻紧盯观察着这里。 章时掩住口鼻,戴着验尸用的手套,身上套着一层罩衣,先是借着今晚皎洁的月光和周围侍卫点起的火把,观察了一下这具身体都已经腐烂的尸体。 照理说如果按照前面侍卫所说的他杀是药物所致,那现在尸体的尸骨应该泛有青黑之色,可放眼望去尸体的骨头洁白如玉,泛着淡淡的荧光。 章时看完之后,又从工具箱里掏出一块白布小心翼翼的遮住这具尸体,然后问道:“我需要仔细研究一下这具尸体,可有地方?” 侍卫去禀告站在不远处的主子,郭明城早有准备,一行人连夜抬着棺材去了城郊的一处宅子。 章时去了就把尸体小心翼翼的解开,一宿没睡的研究,也没研究出什么东西,章时顿时就有些怀疑这些人说的话来。 章时收拾起自己东西,叫来侍卫,“带我去见你的主子,我有事情禀告。” 侍卫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敢拖延,赶紧把章时就往主子那里带。 跟着一宿没睡的郭明城和郭擎宇还以为章时探查到了什么,没想到等来的竟是章时的怀疑。 “你们莫不是在耍我?这人根本就不是他杀!就是自然的死亡!” 第32章 郭明城和郭擎宇沉着一张脸,郭明城的手指微微一动,想起老夫人交给自己的东西,再看向面前章时怀疑的神色,郭明城沉吟了一下,说道:“劳烦章先生再等等。” 说着招呼侍卫先带着章时下去稍作休息,自己带着其他人转移到了放尸体的房间。 郭明城有些不忍,看着自己三弟腐朽的身体,微微叹口气,“你们都下去吧。” 郭擎宇不解的看向父亲,但还是听话的领着众侍卫退下,独留郭明城一个人在屋子里。 郭明城站在自己三弟的尸体前,心中好似又回到了那天,自己突然接到三弟去世的消息,震惊的连手中的筷子掉到地下也没发觉。 摇摇头,摆脱掉自己心中的杂念,伸手进怀里掏出老夫人给自己的东西。 郭明城心中坚定,不只是为了他们这些失去亲人悲痛的人,还有要还自己三弟一个真正的真相! 捏碎这个丸剂到三弟腐朽的尸身上,有些微绿的线条逐渐从尸骨上显现了出来,郭明城不知这是什么,紧步打开房门,让人速去请章时先生。 章时有些不情愿再待在这里,但是周围守卫森严,只好等着,看请自己过来的主家还有什么吩咐。 过了一会听到屋外传来门的声音,章时懒洋洋的说道:“请进~” “先生,麻烦您再跟我们去一趟。”侍卫进来很是诚恳。 章时放下自己正擦拭工具的手,慢吞吞的起身,整理好工具箱,抬眼说道:“走吧。” 郭明城和郭擎宇此时正站在房外,看着章时来了,郭明城很是认真:“请章先生再看看。” 章时没有出声,大踏步进了房里,微一抬眼,惊呼出声:“这是!” ** 郭婉儿和迎春跟随熊家父女进了阳雪居,这阳雪居果然是松阳城里的第一大酒楼,里面宾客迎来送往,络绎不绝。 小二招呼着几位:“您好,几位贵客是坐楼下还是进楼上包间?” 熊统领看了下楼下坐的满满当当,热热闹闹的人说道:“楼上吧。” “好嘞~楼上山字包间一位~”小二扯起嗓门喊道。 又恭敬的向熊统领他们点头哈腰道:“几位这边请!” 跟着小二上了楼上的包间,郭婉儿新奇的看着周围的环境。 阳雪居整体建筑呈口字型,俩层楼,中间露天,搭着个小台子,正有说书先生不知说着什么故事,周围的食客一片叫好声。吸引着二楼的包间有些房门也大开着,不时有食客端着叠花生米斜倚在栏杆上,看着下面台子上的戏班子,根据说书先生的故事演绎出来的画面,听到动情处,忍不住随着下面一起叫好。 郭婉儿细细听了一耳,说的竟然是当初松阳建城的故事。 “只听那将军伏地跪拜在府城大人面前说道:大人快走吧!这松阳守不住了!大人厉声问道:走!走那里去!寿春和太和已经失守!再退下去他们的铁骑将直入上京!到了那时国都没有家今何在?不走!只要万众一心总会有办法!只见府城大人踱步一思,嘿!还真就有了主意!” 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身前的人演绎了起来。 周围观看的人接连不断的叫好声络绎不绝。 正听着这下面热闹,迎人的小二就领到了包厢门口,把他们三人交给了负责侍候他们山字二号包间的小二,就退了下去。 小二热情的打开房门,领着他们三位上座,迎春不好意思落座,站在郭婉儿身旁,随时准备侍候。 只见这小二殷勤的拿起手里的开水壶给桌上的茶壶里填好了水,然后又拿起茶壶麻溜的给他们倒好茶水,之后笑着问道:“几位客官可是想吃点什么?可是经常来我们阳雪居的?要是不知道点什么,小二我可为您们报个菜名您来听听!” 熊统领刚想开口直接点菜,“你就来个。。。。。。” 熊依依嘴快的说道:“那你报个菜名我听听都有哪些?” “好嘞~客官您听好了~”小二热情又爽快的应声道,这就报了起来了。 “我们这总共有三大样,总共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和水里游。这天上飞的有松阳传统名菜油炸鹌鹑,清炖乳鸽,红焖珍珠鸡,盐水鸭,椒盐禾花雀,红烧大鹅;地上跑的有三大类,分为牛羊肉和猪肉,看客官您喜欢那种做法,我们这里应有尽有;水里游的就不得不提我们阳雪居的拿手好菜清蒸松阳鱼,您是不知,那真的是能鲜掉舌头哩~” 熊依依一下笑了出来,“行了行了,你就捡你们的拿手好菜清蒸松阳鱼,然后再来盘虎皮肘子,唔再来个酱牛肉和炒三鲜,婉儿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熊依依转头问安静的坐在自己旁边的郭婉儿。 郭婉儿笑着摇摇头,熊依依再瞅瞅自己的老爹,又说道:“再来壶你们这的好酒!” “好嘞~姑娘~菜马上就来~” 熊依依见郭婉儿有些好奇外面的评书,笑着站起身打开包厢的门,门外的声音顿时传了进来,郭婉儿不好意思的笑笑,“我长这么大,竟是没听过这个故事。” 熊依依笑道:“因为松阳城的百姓很是爱戴那一战指挥有力的府城大人,所以一到这边说书先生大多会讲府城的故事。”说完,几人也边喝茶边安静听着楼下说书先生洪亮的声音。 等了大概俩炷香的时间,菜渐渐上齐全了,熊统领倒是一直闷头不吭的,等酒上来了,倒上一盅酒喝上,满意的砸吧砸吧嘴巴,长叹了一口。 熊依依刚拿起筷子,听到这声,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自己的老爹,“你等会还要陪我们逛街呢,你这壶酒喝光了可休想再点!” 熊统领讪讪的笑了,“不喝,不喝,听你的。” “哼。”熊依依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又好声好气的劝郭婉儿。 “婉儿妹妹,你快来尝尝,他们家这鱼,我直到都离开松阳,还一直念念不忘。这虎皮肘子也是,软而不烂,入口即化,还有那炒三鲜都是用松阳每个季节最鲜嫩的三种菜炒在一起,最是香甜,酱牛肉更不必说了,我老爹每次只要喝酒,总会提起这道下酒菜。” 郭婉儿笑眯了眼睛,听着熊依依清脆的声音,“嗯嗯”点头,每个尝上一口,确实如此,又看迎春还站在一边准备给自己布菜,郭婉儿招手让迎春附耳过来,小声说道:“我这边暂且不需要侍候,你也去楼下吃点东西吧”。 迎春看这屋子熊依依和熊统领都在,放心的去了。 熊统领喝着酒也在旁边听着俩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喝上一口再夹上一口,没一会儿这一壶酒没了,正在心中郁闷,大敞开的包间门被人敲响。 第33章 郭婉儿询声望去,只见一明艳动人,猿臂蜂腰的明媚女子正右手端着一坛子酒,左手敲着房门,笑吟吟的看着他们。 熊依依正挤眉弄眼的看着自己老爹,明媚女子笑道:“熊统领怎么拿个小壶在这喝着,怪是没劲的,我前面在忙,看着就像你们,这不忙完赶紧拿着好酒过来招呼。” 熊统领有些害羞,摸着自己的脑袋,“你忙就去吧,我们不用你招待。” 熊依依听到自己老爹这不解风情的话语,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自己老爹,甜甜的冲明媚女子说道:“花姨,这边是婉儿妹妹,我们今天特地来你阳雪居尝鲜,你们阳雪居生意真是越来越好了~” 明媚女子,也就是熊依依口中的花姨亲昵的说道:“就你的嘴甜,今天你们这桌的饭食我包了,可不许跟你花姨客气!” 熊统领憨憨的笑着:“这不好吧。” 花姨瞪眼:“跟我客气什么,上次要不是你,我非要被那歹人打个半死,这一顿饭钱怎么值不得了!” 熊统领呐呐,熊依依甜甜的说:“都听花姨的安排。” 郭婉儿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众人,但因为自己不熟不好插嘴,在旁边默默的笑看着。 等到花姨跟熊统领豪迈的干了几碗酒,楼下的小二呼唤的声音传来,“掌柜的,快下来,有客人结账啦~” “哎,就去~”花姨从楼上探头朝楼下喊了一声。 又热情的朝郭婉儿他们说道:“你们先吃着,想吃什么就说,我让后厨给你们做~” “花姨,够了够了,我们才三个人吃不了这么多的,你快去忙吧~” “行,你们吃着。”花姨看起来也是个风风火火的女子,来去如风。 熊依依这才朝一直听她们说话的郭婉儿说道:“这花姨你别看长的娇艳动人,却使着一手好鞭法,我们上次刚好行至松阳城郊,这花姨要去拜访故人,谁知被对家尾随,想要胁迫她交出酿酒秘方,花姨寡不敌众差点失手就擒,是我老爹救了花姨。” 说着还忍不住的夸赞道:“花姨可是个厉害人,身为一个女子却在这松阳城里做到第一大酒楼!” 郭婉儿听着也有些钦佩,自己以前的世界太小,没想到出来,这方天地上还有如师父,如花姨这样子的女子。 郭婉儿他们三人吃的差不多了,熊统领本想前去结账,被在柜台后算账的花姨打趣了。 “哟~熊大统领果然家大业大,别人都说要请客,还这么积极付钱~” 熊统领挠了挠头,无奈道:“你挣钱也不容易。” 花姨捂嘴笑了,“我这是看在依依的份上才请你们,要是你们这些大老粗来,我才不请呢,是吧依依?” 熊依依上半身攀在柜台上,甜甜的冲花姨回道:“就是,花姨疼我呢。老爹,你快别显摆你那几个臭钱了。” 熊统领无奈只好把银子又装回自己的衣兜里。 郭婉儿看着也忍不住捂着自己的嘴偷笑起来,迎春也在一旁跟着笑了起来。 众人说笑完,花姨问道:“你们等会还要去哪里?” 熊统领宠溺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丫头,回道:“看依依她们。” 熊依依蹦跶过来,挽住郭婉儿的手说道:“婉儿妹妹今天第一次来到松阳,我想着带她出来随便走走。” 花姨笑道:“看来是你这个小猴子又闲不住啦~正好今天是四月初五,明天就是朝露节,这会应该阳天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正好让你去凑凑热闹。” 熊依依摇头晃脑的叹道:“那看来我这边正正赶上好时候啊!” 惹的大家又一阵发笑。 “掌柜的!这边有俩桌要结账了!”那边赶堂的小二催促着。 花姨一把抄起算盘,边说道:“行了,你们快去玩吧,有时间记得再来找我,一定好好作陪。” “那就告辞了。”熊统领和熊依依抱拳。 “那我也忙去了~”花姨笑着点了点头。 郭婉儿一行人这才出了酒楼,向花姨说的阳天街上进发。 人还未至阳天街上就已经能感受到朝露节的氛围,只见街俩旁都已经张灯结彩一片火红的景象,路上的游人如织,虽还未至朝露节,但街上的氛围却已经足够浓郁。 郭婉儿很少有机会这样子走在街上,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迎春紧紧跟在主子后面,也跟着看的目不暇接。 看着看着也就走到了阳天街上,只见阳天街高耸的门牌上高高悬挂着俩个大红灯笼,更显得流光溢彩,映照着阳天街三个笔法遒劲的石刻字都是红通通的一片。 路俩旁的的店家也张灯结彩,都大开着店门,吆喝着“进来看一看,朝露优惠多多~”,不断的有游人被吸引进去,路上的小摊小贩也卖力吆喝着自己的商品,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 郭婉儿新奇的看着,正好走到一处贩卖奇花异草,野趣盎然做盆景的店家。 这家店正不断有人进去,然后出来时满意的挑走大大小小的盆景。 这家店叫“趣阁”,专门做各种大大小小的盆景,店内摆放的盆景也有大有小,小到只有饭碗那么大,大到可以做一整面墙。 郭婉儿看着一个小盆景,只见这饭碗大小的花盆里,一颗巴掌大小的松树下,站着个穿红肚兜的小娃娃,小娃娃正站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好奇的望向松树。 郭婉儿被勾起了兴趣,有些好奇的拿起这小盆景左右打量,觉得很是可爱有趣。 门口招揽客人的店家招呼道:“姑娘,店里还有其他的,您要不进来看看?” 郭婉儿赶紧摇摇头,腼腆的笑着:“您忙,我就是随便看看,看您家做的这些很是童趣可爱。” 听到有人夸赞自家,店家毫不谦虚的说:“一看姑娘你就非常的有眼光,老夫在这松阳做盆景,都快做了一辈子,这条街上可没有哪家能比得上我趣阁的!”说着,这店家得意的山羊胡都翘起老高。 “您真的不进来看看吗?错过这俩天,可买不到这么优惠的盆景了!进来挑上一盆再走吧!” 郭婉儿摆手,“不了不了,我就是看您家比较有意思。” “哈哈哈,好!好!好!等下次,姑娘如果想买盆景,可一定要记得光临老夫这里。” 熊依依在旁边看着,看郭婉儿被热情的店家拦住步伐,也只是笑着,并不开口,看郭婉儿跟店家告辞了,这才又上前挽住郭婉儿的手臂,笑着说道:“怎么样?松阳人是不是很热情?不过也很有礼!” 郭婉儿点点头。 熊依依说道:“我上次听你说要买些书本回去,要不带你去这边的书斋看看,里面还有这松阳另一名品,砚台!我上次秋天到的时候,正值他们秋季品砚大会,很是热闹。不过我可不是读书人,看不出里面的门道,也只是凑凑热闹,今□□露节,那里应该也会很热闹。” 郭婉儿听到此话,眼睛都亮了,连连不住点头,熊依依看着郭婉儿这眼睛亮晶晶的可爱模样,忍不住上手捏了捏郭婉儿还有一点点婴儿肥的脸颊。 熊统领一个大男人倒是没有什么好逛的,只是不断的护着身边的三个小姑娘,不要被人挤到了,顺带在人群中开路。 熊依依带着郭婉儿到了松阳最有名的书斋,这里即卖笔墨纸砚,也有名家名品。 郭婉儿先是转着买了自己已经跟随师父默读学完的幼学琼林,又买了自己接下来要学习的书本,然后买了几刀纸,看这里毛笔品相不错又挑了几支毛笔,才转到砚台那边。 能举办品砚大会的书斋,里面的砚台果然名不虚传,郭婉儿挑了几个准备送给师傅,还有伯父一家,准备通过驿站的信使送回家去。 熊统领看几个小姑娘,拿着这些砚台很是吃力,自己上手接过,轻而易举的就提了起来。之后一行人又随着人流凑了凑其他地方的热闹,看的眼花缭乱,逛到腿都发酸了,天色也很晚,才回了驿站。 第34章 却说郭婉儿师父慧安居士那边,看郭婉儿他们出去,周边没了动静,紧闭门窗,唤道:“出来吧。” 这屋的梁上不知何时,竟然悄无声息的悬挂着一个,就算掉落在人堆中,也看不出丝毫违和感的男人。 这男人长着一张大众脸,正单腿跪地,双手抱拳说道:“居士有何吩咐?” 慧安居士淡淡的说道:“你主子既然把你给了我,我现在有一件事需要你前去探查。前不久我得到消息,老关曾在这松阳城中出现过,你联系其他人,暗中探查一番,看有何痕迹。” “是,属下知道了。” “去吧。” 这人打开窗户,跳了下去,逐渐消失不见。 慧安居士手里拿着佛珠捻了捻,淡淡的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 阳雪居花姨这边,好不容易忙完了,大家收拾好桌凳,打扫干净酒楼,今天也就歇业了。 花姨看店里的人都走光了,小二也都休息了,花姨这才对房梁上的男人说道:“你蹲了一晚上不累吗?下来吧,找我是有什么事?” 男人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开口说道,:“慧安居士以至松阳城,我被主子拨给慧安居士,听候她的派遣,这次前来你这是想打听一下,你这边有没有一个叫做老关的男人消息。”, 花姨沉思了一下,问道:“你这边可有这个人的具体样貌外表。” 男人简单的说了一下,“我这边只有他10年前的样貌,10年后,大致也应该是这个样”,男人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了一张画像。 花姨接了过来,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说道:“行,他的样貌我记住了,明天你再来我这里接消息。” 男人回了一句“好”字,转身就走了,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却说,花姨这边却是回了自己屋子,拿起笔墨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刚才看到的男人样子。 然后起身出门,下了二楼。 花姨敲了敲自己店里小二睡觉的屋子,没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其中一个跑堂的小二看着屋里的其他已经熟睡的人,关紧屋子,同自家掌柜的向前走了几步,才压低声音说道:“掌柜,怎么了?” 花姨把自己手中已经折好的画像递了过去,也低声说道:“你把这个传给底下的兄弟,看有没有这人的消息,抓紧时间汇报给我。” 这人抱拳,“是!掌柜的!” ** 郭婉儿几人回到驿站,天色已深,收拾了一下也就睡了。 第二天,熊依依神采奕奕的翻起身来,跟着熊统领练了一套武学,回来之后郭婉儿跟着慧安居士已通读结束佛经,结束了每天一早的早课。 迎春带着宣侍卫把大家的早食从驿站的后厨端了过来,驿站毕竟没有什么大厨,但已经在路上啃了许久干粮的大伙却没有什么嫌弃的意思。 吃完早食,郭婉儿要继续跟着师父学习其他东西,跟熊依依约好今夜朝露节酉时见,听说松阳城今夜还特地请烟火班子来放烟花,所以很值得去看。 郭婉儿应了,熊依依笑嘻嘻的跟着熊统领车队的一行人去采购可以贩卖到西南边陲的货物。 慧安居士捻着自己手里的佛珠,淡笑道:“有个同龄人还是好,你可比我在府上见到你时开朗不少。” 郭婉儿想想的确也是,自从遇见熊依依后,自己被她的开朗活泼的性格感染了不少。 虽然还是心忧上京的事情,但自己现在心里却不那么全是忧虑了。 慧安居士“阿弥陀佛”了一声,开始布置今天的功课。 给郭婉儿细细讲解了今天早课中所读的书本内容,然后又听着郭婉儿诵读了一遍,慧安居士满意的点点头,不舍的从自己袖袋之中掏出一本看起来翻阅过很多遍,但依旧能看出被主人爱惜的很好的医书,轻轻的放在郭婉儿手边。 “这是你师公当时传给我的,我现在传给你,你有时间抄写一遍,切莫爱惜。” 郭婉儿忍着激动,双手捧起师父的医书,“嗯嗯”点头。 小心翼翼的翻阅了一下,发现上面有很多的注解和笔记,还有几种不同的笔记。 有些好奇,郭婉儿也问出了声,“师父,这书上的笔记为何不同?” 慧安居士听到徒儿此问,微微的陷入了回忆里,说道:“我是半路出家,现在也只是个居士,算不得真正的出家人。” “你师公当时本来不愿收我,因为你师公作为一代得道高僧,怎么会收一个女子做徒弟,最后还是我苦求不止,加上其他几个师哥说项,这才收了我。” 郭婉儿不知有如此大才的慧安居士竟然也有此番过往。 “你师公啊,就算收下我,也不愿教我医术,只教些其他东西,这本医书还是我不服气,跟你师公要来的。”慧安居士说到这好笑的摇摇头,似乎看见当时年轻气盛的自己。 “你师公说我性子锐利,而医毒自古不分家,怕是我将来要闹出人命来,所以不愿意教我。后来呀,你师父我就不太乐意,自己通读了百家医书,又虚心向师哥们求教,这些注解也是师哥们写给我的。” 郭婉儿看着现在性子淡薄的慧安居士,怎么也想不到师父性子锐利的样子。 慧安居士摸了摸自己小徒弟的头,淡笑道:“行了,好好学习,再过几天等到了寿春,再给你介绍一位人士。” 郭婉儿有些好奇,但看师父不在想张口解释的样子,也体贴的没有打扰,默默的在一旁,铺开纸张,小心翼翼的翻开书籍,这就先抄写一遍医书。 在大殷因为战乱的缘故,很多书籍都被损毁,所以现在郭婉儿极为爱惜的对待师父给予的书籍。 抄写了几章,郭婉儿活动活动筋骨,看师父在一旁闭眼打坐,伸手触摸一下师父杯中的茶水,已然凉透,想了想唤来一旁静静站着的迎春,指了指桌上师父杯中早已凉透的茶水,迎春笑着点点头,表示知道。 郭婉儿正想继续抄写,房门被人敲响,慧安居士从坐禅中睁开眼睛,放松了自己的双腿,门外传来熊依依的声音,“居士,婉儿今天街上好个热闹啊!” 郭婉儿笑着打开房门,熊依依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走了进来,把手上捧得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婉儿快来,我刚买回来新鲜出炉的牛轧糖,好个甜呢~” “居士,您要不也来点?”熊依依捧着牛轧糖问道。 慧安居士看着熊依依真挚的眼光不好拒绝小友,笑纳了,拿起一块放进嘴里。 熊依依这下子更开心了,跟郭婉儿分享着今天上午出去看到的事情。 “婉儿,婉儿,你没跟我出去真是太可惜了,我们正好路过阳天街上,那边今天新来个杂耍的,可是个厉害,一人拿着个杆儿在一根细线上来回走,可是个惊吓哟,还有。。。。。。” 郭婉儿笑着听熊依依说着,顺手把自己刚才抄写的东西还有师父给予自己的医书小心妥善的保管起来。 第35章 屋子里正说笑着,迎春端着茶水回来了,赶紧给说到口渴的熊依依先上杯茶,然后给居士还有小姐上好茶水,静立在一旁。 聊了一会,熊统领也过来了,手上拿着一个大托盘,原来已是午食时刻,久等几人不来,熊统领就亲自把饭送过来了。 迎春赶忙把饭桌收拾了一下,把一个个盘子从熊统领手上接过,摆到桌上。 熊统领看饭菜都已弄好,转身就要走,郭婉儿不好意思的张口说道:“熊叔不一起吃吗?” 熊统领笑道:“你们吃,我去那边和我兄弟们一起。” 慧安居士,双手合十微躬着身子拜谢。 熊依依却是嘴快的说道:“老爹,你赶紧去吧,你不走,婉儿妹妹和居士都不好意思开饭了。” 熊统领朗笑着:“你们吃吧,不必这么客气。”说着把手里的托盘递给迎春,大踏步的走了。 郭婉儿笑着摇摇头,从迎春手里接过筷子,递给众人,这才开饭了。 吃完饭后,迎春正在收拾碗筷,熊统领却着急慌忙的跑了过来,口里慌张的喊着:“居士,居士,请居士救命,我几个兄弟不知为何,吃了饭后就开始口吐白沫!现在脸色都已经发青了!” 慧安居士“腾”的一下站起身,神情凝重,边快步走边交代郭婉儿,“我先去看看,你去床头那里把我上次教你认药的药箱拿过来!” “是!师父!” 熊依依紧跟在居士和自己老爹身后看发生了何事。 郭婉儿赶紧去床头,从马车上抬下来的箱笼里翻出师父的药箱,紧追过去,迎春也顾不得收拾桌上的碗筷,紧跟在小姐身后。 郭婉儿到的时候,车队的人正跟着驿站的官兵闹起来,乱哄哄的一片。 慧安居士正看着躺倒在地下,面色发青,口吐白沫已经晕厥过去的人。 居士先给几位晕厥过去的人把了下脉,然后翻了翻病人的眼睛,之后用食指轻沾了一下几位病人口中的秽物,凑到鼻尖闻了一下,神情稍有放松,然后吩咐旁边紧盯着自己动作的熊统领。 “麻烦熊统领去搬三坛烈酒来,灌到这几人口中。” 熊统领很是相信慧安居士的医术,也不问为什么,就叫了几个弟兄跟自己先去搬酒。 等到酒搬来,慧安居士已经从郭婉儿手中接过自己的药箱,拿出自己的银针,往几人鼻唇沟中的迎香穴强刺激一下,听到原本昏厥的几个人稍微有点意识苏醒,嘴边难受的哼哼声,再快准狠的拿一寸左右长短的银针,笔直没入几人手臂处的内关穴。 看到熊统领抱着烈酒过来,让人把几人头稍微抬起,不至于等会灌酒之时,呛到窒息。 拿筷子轻点病人喉间,几大碗烈酒就灌了进去,眼看着那人要吐,又手疾眼快的拔掉自己刚下的银针。 几人被灌完酒就哇哇大吐起来,吐了一片狼藉之后,又呼吸均匀的倒在地上,竟是睡着了。 慧安居士这才放松神色,对一直关注着自己的熊统领说道:“没事了,你们把他们抬回房间好好睡一觉就是了。” 熊统领放下心来,自己带着兄弟们出来行商赚钱已是不易,要是谁出了什么差错,在路上没了性命,自己怎么对得起在家中的等待兄弟们的家人,幸好这一路上有慧安居士同行。 又看向还在和驿站官兵吵吵嚷嚷的兄弟们,吼了一声:“都先闭嘴,听听居士怎么说!吵什么吵!” 慧安居士接过迎春递过来的帕子,到了点烈酒在手上,然后擦洗干净手上的污秽,开口说道:“他们几人是误服了相克的东西,导致食物中毒,我已让他们把腹中的食物尽数吐出,等人醒了吃点清淡点的东西就无大碍了。” 车队里有一个兄弟脾气较急,照着衣领一把提起驿站做饭的厨子,“说!是不是你们想下毒毒害我们!” 厨子慌张摆手,苦着一张脸说道:“这,这,小子也不敢啊。” “你干什么!把人放下来!”驿站的官兵大喝道。 眼看着俩方人马就要动手,慧安居士清清淡淡的声音插了进来,“他们上午除了驿站的饭菜,还有没有吃别的?” 车队的人想了想,一位兄弟大喊道:“上午出去搬运货物,他们说有点饿了,掏了四文钱买了个什么饼,叫,叫,叫,合什么饼!” 厨子说道:“禾前饼?”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糟了!”厨子喊叫了一声,“我今天炒的菜里放了点竺玉粉!这俩个东西不能放在一起吃!” “唉哟!是我对不起你们兄弟!”厨子很是懊恼。 这边车队的兄弟却也有些不好意思,低头说道:“也不能怪你,谁知道他们在外面吃了什么东西。” 俩方的人又开始互相道歉,眼见着气氛开始融洽。 厨子却还是有些疑惑,喃喃念叨:“这时节哪里来的禾前?” 其他人没有听见,慧安居士动了动耳朵,却留心起来。 郭婉儿和熊依依他们站在角落看人都没事了,也长舒了一口气。 等到事情结束,俩方人马又开始称兄道弟起来,倒是都和和气气的。 郭婉儿敬佩的跟在自己师父后面也回了房间,熊依依跟着熊统领解决后面的事情。 迎春一进房间才想起前面吃的盘子饭碗还没收拾,动作麻溜的收拾好桌子,又给小姐和慧安居士上了一壶茶。 慧安居士指点着自己的徒弟,“我在路上大致给你说过人体的奇经八脉走向,今天就借着这个病例来给你讲讲。” “他们先前所食的禾前饼和竺玉粉乃为相克之物,俩者相加是为大毒。幸好今天他们吃的时间较短,毒性挥发不大,师父先让他们意识清醒,然后用烈酒催吐,让把毒物排出体外,也就没有什么大事。” “今天就给你讲讲我们一般常见药物中的相生相克,比如乌头单独用有毒性,且不可与贝母,半夏这些同用,各种人参不可与藜芦同用,还有。。。。。。” 郭婉儿认真听着,抬手给迎春使个眼色,迎春拿来笔墨,郭婉儿认真的记了下来。 慧安居士看着自己弟子这认真的模样,忍不住赞赏的点点头。 师徒俩围绕着这相生相克之物讨论了良久,慧安居士才说道:“今天就先说到这里吧,你把我给你说的都记下来,剩下的过几天我再和你说。” “是,师父。” 慧安居士淡笑,“不是和依依约了去阳天街过朝露节,去吧。” 郭婉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问道:“师父不去吗?” “不了,那边人多,师父不爱凑那热闹。” “那师父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我给您带回来,您尝尝。”郭婉儿诚挚的看向自己师父。 慧安居士抬手抚上郭婉儿的头,笑着答应:“行。” 第36章 熊依依那边和熊统领解决了后续事宜,因为有人中毒,砸了不少驿站的桌椅板凳,碗筷,总要赔给驿站。 驿站的人倒是也好说话,觉得自己这边也有错误,毕竟如果不是慧安居士在场,怕是要出人命关天的大事,俩方和平解决,彼此也都很满意。 熊依依本来要去找婉儿妹妹玩,走到房门处听到慧安居士和郭婉儿的一答一问,觉得自己也不太方便打扰俩人,想了想去了驿站马厩出,看看自己的小红马,给它喂点食物,还顺便给马儿洗了个澡,陪着玩了一会。也就到了和婉儿约的时间。 回去之后,郭婉儿果然在等熊依依,熊依依看看自己身上,因为收拾自己的小红马而弄的满身脏污的自己,尴尬的挠挠头,郭婉儿却没有那些世家小姐的毛病,看熊依依衣服上的水迹,娇嗔了一声:“你这是做什么去了?弄的满身都是水!风寒了怎么办?迎春快服侍依依更衣!” 熊依依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明明比婉儿妹妹大了三岁,但很多时候却是婉儿妹妹照顾自己居多。 慧安居士在一旁笑着看着,等着熊依依换好衣服,亲切的摸了摸熊依依的脉象说道:“没什么,去玩吧。” 熊依依拍着自己的胸脯,大言不惭的说着:“我这体格可是从小就练出来的,不会有事的!” 被郭婉儿冷冷瞟了一眼,又尴尬的摸着自己的头嘿嘿直笑。 打理好熊依依后,熊统领还是照旧跟在他们身后,今天宣侍卫也一起跟着,害怕今天过朝露节人多走散。 到了阳天街果然是摩肩接踵,烟火班子还没开始表演,阳天街上的热闹却已开始。 松阳城的朝露节,先是要恭请朝花女神沿着阳天街抬到女神庙里,说是会保佑他们今年的丰收,之后烟火班子才开始表演。 一般朝花女神的选举从今年的朝露节过后就会开始明年的选举,要是哪家的姑娘被选上扮演朝花女神,这对于一家人来说都是莫大的荣幸。 郭婉儿她们过去之时,四个壮汉正抬着朝花女神缓缓进场,女神手持着花篮,不断往人群里泼洒着种子,传说把女神赐予的种子种到自家里,就会保佑今年一年家里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郭婉儿她们也去凑了个热闹,拿到了种子,郭婉儿和熊依依不禁相视一笑。 接下来就是烟火班子的表演。 只见在一个空地上,一个高壮的男人裸着上半身,甩着长长的鞭子,铁鞭击打在地上冒出一片火树银花的景象,围看的众人都止不住的惊呼! 接着有骑着独龙车的人手拿烟火,向着众人驶来,随着一声“砰”的一声,天空中的烟花也炸裂开来,让人目不暇接。 地面上有杂耍的艺人手持烟花表演高难度的动作,天空中时不时有炸裂开来的硕大烟花,让人看得惊叹不已。 直到烟火节目表演完成,众人还依依不舍的不愿意走开,久久的围在周围。 郭婉儿也是第一次亲身参与其中,上辈子先是一直呆在房中,后面被接进申府也是一直忙着绣花,再后来嫁给端王作为一名妾氏,更是没有自己的自由可说,直到现在郭婉儿才觉得天空如此广阔,不必拘泥于一方天地! 留在驿站的慧安居士默默捻着手里的佛珠,等待着暗卫上门。 过了一会,驿站除了值守的官兵,基本全去凑这朝露节的热闹,慧安居士的房门被人三短一长的敲响。 慧安居士起身打开房门,门外站着的男人正是昨夜见过的暗卫。 暗卫闪身进来,慧安居士紧闭门窗。 慧安居士开口问道:“可有老关的消息?” 暗卫启禀:“昨夜找人打听,今早接到的消息,说疑似有我们画像上的男人,曾出现在城外的牛头山上,只是脸上多出了一道疤痕,最后有人看到这男子跟随运货的马车,似乎是向西南而去了。” 慧安居士沉吟了一下继续问道:“可派人前去牛头山上查看过?” 暗卫回禀:“属下已派人去了,不过这牛头山上绵延数百公里,还跟异族接壤,估计探查不到什么消息。” 慧安居士心思一动,想到今天中午有人食禾前中毒的消息,对暗卫说道:“今天驿站有人误食禾前和竺玉中毒,可禾前一般开在五六月份,现在才是四月初,不应有禾前出现,你帮我去探查一下,这禾前是在哪里出现的?” “是,属下这就找人探查。” “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你那边如果有消息再来回禀。” 暗卫回复完毕,又打开窗户,跳窗消失不见。 慧安居士心里却有预感,这老关,禾前之间肯定是有什么阴谋! 那边的郭婉儿和熊依依看完烟火,却是又逛了一遍阳天街,今天可是比昨天还要热闹,各种花样和玩意儿看的人目不暇接。 郭婉儿购买东西的欲望也被勾起,零零散散的买了一堆,准备临走之前寄回家去,还想着从系统商城里把那些强身健体丸之类的也一同寄去,就装在自己这次在药房买的小瓷罐里,把他们原来的药物和自己手中的兑换一下,这样也不露痕迹。 逛至深夜,又吃了许多东西,熊依依的兴致依然高涨,郭婉儿却有些走不动路了,熊统领和宣侍卫身上更是提着许多购买的东西。 迎春倒是还好,一直紧跟着注意自家小姐,生怕人多被挤散了。 正说要休息一阵,她们一行人却撞见了阳雪居的掌柜---花姨。 花姨正站在一个酒架后,抄着算盘正跟人算账。 熊依依正想过去和花姨打招呼,被熊统领伸手拉住。 “等等再过去。”熊统领说道。 熊依依看着花姨正忙着算账,一把算盘打得飞快,又跟对方扯了几句,俩方又商谈了一下,对面的人才从怀中拿出一袋银两交给花姨。 花姨笑着跟对面的男子说话:“哎,还是你们痛快,每次交易完就付款,从不拖欠,以后再是要酒,就找我们阳雪居,我们的酒可是这松阳的这个!”花姨翘起自己的大拇指。 那个男子也难得爽朗,“可以,以后有需要就找你们。” 花姨这才招呼着自己的伙计推着车子走人,刚转身就看到郭婉儿他们,花姨笑着招呼自己的伙计先回,说自己遇见了熟人。 第37章 熊依依这才按奈不住的上前打起招呼。 “花姨!好巧啊!你这是过来送货吗?” 花姨笑着说道:“这不刚赶上个大主顾,一次订了我们阳雪居的许多酒水,我这不不太放心特地跟上一起前来。” 熊依依嘴甜的说道:“那看来花姨这笔赚了不少,希望花姨以后天天日进斗金!” “哟~”花姨捏着熊依依的小脸蛋,“瞧你这嘴甜的,花姨请你们吃东西吧。正好遇见了,带你们去吃一家做的特好吃的小馄饨,真是皮薄馅厚,汤头鲜美,我每次过来都要点一碗呢!” “哇~谢谢花姨~” 熊统领刚想阻拦,就被发现熊统领动作的花姨美目一瞪,顿时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花姨这才笑着说道:“一碗混沌才五文钱,我也破费不了多少,可千万别跟我客气,这次的大主顾我可赚了不少。” 说完亲昵的拉着熊依依转身招呼大家跟着她一起走。 郭婉儿笑着瞧这熊统领每次只要一遇见这阳雪居的女掌柜,就窘切的说不出话来,被克的死死的。 一行人跟着花姨去了那家馄饨摊,是一对年迈的夫妇,今□□露节很是忙碌,走累的人都会在这转角处的馄饨摊前坐着歇歇脚,再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小馄饨。 他们一行人加花姨总共是六人,宣侍卫和迎春看一桌坐不下,主动去找别人拼桌,留下花姨,郭婉儿,熊统领和熊依依四人。 花姨爽朗的喊了一声,“店家这边来六碗小馄饨。” 店家笑着“哎”了一声表示知道。 虽然摊子上满满当当坐的都是人,但店家手脚很是麻利,不一会就把小馄饨端了上来。 郭婉儿看着热气腾腾的小混沌,发现果真跟上京的不同,这混沌只有铜钱般大小,很是符合它小混沌的名头,一口一个也正正合适。 拿起筷子尝了一个,馄饨虽小,但皮薄透陷,一口咬下去这馅料竟然还有点弹牙的质感,很是神奇。 郭婉儿细细打量,这里面的馅料有点类似于丸子的质感,弹牙爽滑。 再拿起白瓷勺喝了一口汤头,果然鲜美无比,郭婉儿拿勺子拨了拨碗底,发现有小虾米,紫菜,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绿菜,夹起尝了一口,为这汤头添色无比的果然是这个东西。 花姨慢悠悠的吃着小馄饨,发现了郭婉儿的动作,笑着介绍:“这个叫‘阳山菜’,是松阳特产的一种植物,在岩石之间生长,很是难找,也就这家做馄饨的店家不怕辛苦每次上山挑来,晾晒,这也是他家馄饨的特色。” 正说着,男店家却又端着一碗小菜过来,放到了郭婉儿他们桌上。 郭婉儿他们很是疑惑,熊依依嘴快的说道:“店家,我们没点这个,您这是送错了吧。” 店家笑呵呵的说道:“没送错,没送错。就是送给你们的,花掌柜最是爱吃阳山菜,这不我刚刚拌了一碗赶紧送过来。” 花姨笑道:“每次来你都这么客气,你在这么客气下去,下次我可不敢来了。” 原来这俩人熟识。 店家依旧笑呵呵的,“也就这次啦,最近一段时间老夫可是不敢再上牛头山了,这阳山菜眼看也就要没了。” 花姨有些疑惑,“老张你们这是不在摆摊了吗?” 店家连忙摆手,“不不不,这哪能啊,不摆摊了老夫一家吃啥。只是最近牛头山上怪事连连,老头子我可不敢上山了。” 花姨眯了眯眼睛问道:“哦?老张可是有什么怪事?能说来听听嘛?” 店家笑着,“这有什么不可说道的。就是有个樵夫去牛头山上砍柴,竟然一下消失了好几天,他家里人记得报官。管家找到这个樵夫之时,这樵夫竟然成了个痴呆。后面有人好奇山上有什么,再回来时也都是满嘴胡话,都说是这牛头山上不知来了什么妖魔鬼怪专吸人的魂魄。” 花姨沉思了一会,看大家都张着好奇的眼睛听店家说话,笑道:“怕是误服了什么东西,这牛头山可是绵延数百公里,究竟有什么,也没几个人知道的。” 又对店家说道:“你不去了也好,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嫂子可是不行。” 店家笑呵呵的,“老头也是这样想的,你们先吃,老头要去那边忙了。” 众人连忙道谢。 熊依依在这边和郭婉儿叽叽咕咕的说着牛头山上的事情。 “婉儿妹妹,你说世上真有什么妖魔鬼怪的事情吗” 郭婉儿淡笑:“子不语怪力乱神,信则有,不信则无。” 熊依依挠头,兴奋的说道:“不若我们前去看看。” “砰”的一声,坐在花姨旁边一直沉默不言的熊统领一个大“栗子”落到自家女儿头上。 “不要带婉儿乱去什么地方,听店家说都这么危险,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可不行。” “哦。”熊依依失望的回道。 熊统领摇摇头,知道这店家勾起了自家丫头的好奇心,这几天恐怕自己要注意点了。 只有花姨若有所思。 一行人休整了一下,看花朝节上的热闹逐渐散去,也就拜别花姨打道回府。 花姨这边回去,却是叫自己手下的人前去探究牛头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慧安居士要找的男人也曾在牛头山上出现,这二者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 一夜好眠。 第二天郭婉儿整理东西,把要寄回家去的瓶瓶罐罐整理一下,把自己从系统那兑换的东西和自己买的东西调换了一下寄给家里人,又上书一封,说明自己现在走到了哪里,以及这些瓶瓶罐罐里的药丸都有什么作用,让家里勿念,自己安好。 做完这些郭婉儿松了一口气,看屋里只有迎春在缝缝补补,师父说了出去走走不在屋里,依依继续跟着熊统领去购买货物,于是在脑内唤起系统。 【系统,帮我调看一下那边的情况。】 【是,宿主。】 还是那副卷轴在郭婉儿脑海里缓慢打开,赵如的身影出现在卷轴之上。 这赵氏原来竟在责罚下人,只见赵如冷声笑着,把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茶水浇到了跪着的下人头上,下人紧咬下唇压下痛呼。 赵氏慢悠悠的接过旁边侍女递来的帕子擦手,嘴上说着:“连茶水都沏不好,这么烫的茶水都敢端来让我下嘴,我看你是存心对我不满。” 下人吓得连连跪地磕头求饶,“夫人奴婢错了!求夫人饶过奴婢!奴婢下次一定好好沏茶!” 赵如勾起嘴角,慢慢的说道:“行了,我这的规矩大家也不是不知道,拉下去吧。” 下人瞳孔紧缩,颓废的瘫倒在地,再不敢出声。 第38章 这时,有下人前来通传,“启禀夫人,申小姐来了,说要见您。” 赵如慢慢勾起嘴角,“见我?怕不是又被后院的那几个女人教唆来对付我的!真是个蠢货!不见!” 下人退出房间前去传话。 郭婉儿这边看不到屋外的场景,只能隐约听到屋外传来申卉的声音。 “赵如!你个恶毒的女人!狐狸精转世!勾引我父亲!父亲本来就子嗣不丰!你还天天霸占父亲!不让父亲进后院!” 赵如在屋内正斜倚在榻子上,身边伺候的侍女小心翼翼的给揉拿着身体,赵如听着屋外传进来的声音,面带笑意,冲给自己揉拿身体的侍女招了招手。 侍女一脸惶恐,停下手中的动作,跪在地上。 赵如笑着,“你且去告诉申卉,就说我就是狐狸精转世。她且能拿我做甚?” 侍女不敢出声,默默出去传达赵如的话语。 屋外申卉不敢置信的听着这侍女的回话,没想到自己身为申家嫡女,竟然在这赵氏面前几次铩羽而归!父亲竟然被这种女人迷了心智!一点也没有往常的英明睿智! 申卉气愤的甩手打了传话侍女一巴掌,说道:“你是什么玩意儿!也敢这样无礼!” 说完甩袖带着下人走了。 侍女进来,赵如状若心疼的“啧啧”几声,然后又有点无趣的摆手,“行了,都下去吧。” 画面就断在这里。 郭婉儿沉思,没想到上辈子密不可分的赵如和申卉,这辈子竟然势同水火,看来自己重生后,俩人之间还是有所转变。 但想到申卉的话语,郭婉儿想到上辈子,申太傅也没有如申卉所说那样为赵如沉迷,不知这里头又发生了什么?值得探究。 郭婉儿收拾好东西,迎春叫来宣侍卫,宣侍卫提着东西前去驿站寄送处,寄回上京。 花姨这边叫手下去牛头山上打探,第一批去暗访第一个出事樵夫的手下前来回禀说,那樵夫于一月前上山砍樵,往往一天就能回来,有时深入山头,也只是两三天的功夫,这次五天不见,家里人极为担心这才找里正报了官。 官府衙役在布告栏张贴消息,有请广大百姓提供线索。 有人提供说一天前在蒋家村出现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傻子,看着很是像这个樵夫,官府衙役带樵夫的家人去了蒋家村查看,竟然真的是这樵夫,不知在山上发生了什么意外,整个人都失智了。 但是令人奇怪的是樵夫砍樵的地点在东南,找到他人之时是在西南的蒋家村。 第二个出事的是一个街头浪荡的混混。 自从樵夫出事之后,就有人谣传,说是山上来了精怪,樵夫砍樵触怒了精怪,所以被吸走了魂魄。这混混喝酒和人打赌说,他才不信山上有什么精怪,等他从山上下来要是没事,跟他打赌的人要输给他一百纹银。 这混混是晚上上山,第二天被人在山脚发现,口中语无伦次,眼看也是傻了,这下山中精怪吸人魂魄的说法越传越广,一些经常进山的人也不敢再上山了。 花姨听完手下探子的报告,沉吟了一下说道:“你再去打探一下,最近还有没有什么怪事发生,如果有,随时来报。” “是。”探子汇报完情况就出去了。 这边慧安居士也走到一家茶楼,进了一间包间,听暗卫探查到的消息。 暗卫回禀道:“属下派人去找买卖禾前饼的人,这人居住在蒋家村,说牛头山上有一处温泉眼,那里的植物会比山上其他地方的植物更早绽放,他也是上月末上山去那里采摘的禾前,就想着卖个新鲜。最近牛头山上精怪传说四起,他也不敢再去上山。” 慧安居士:“哦?那你们可打听到这温泉的具体所在?” “属下已问清地点,已派人前去探查,看地图距离蒋家村也就半天的路程,明早应该会有回复。” 慧安居士淡笑:“辛苦兄弟们了,明早还是这里,我大约辰时左右到。” 暗卫起身,低头抱拳告辞。 慧安居士等暗卫走了一会,坐着喝光了这一壶茶,才结账出去。 等到慧安居士回去,却见自己弟子正抱着一封家书哭泣,迎春正在一旁安慰郭婉儿。 郭婉儿也没想到自己今天竟然接到了大伯父郭明城加密的信件,上面写了自己父亲真正的死因已经被探查出,竟是死于一种秘药“曼陀罗”。 这“曼陀罗”无色无味,如果病人服下只会使他本人所患的疾病愈重,渐渐死于这种疾病,而探查不出其他症状。 只有在死后,有时夜间骸骨会微微发绿,这时会有一道绿线出现在骸骨上。 这种机会很多尸官都很少遇见,所以“曼陀罗”可谓是真正的杀人于无形。 郭婉儿紧紧捏住这封书信,哭的不能自已,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自己的父亲原来是死于曼陀罗,怪不得所有的大夫包括宫中的御医都束手无策! “曼陀罗”根本无解! 慧安居士不知发生了何事?但看自己徒儿哭得伤心至极,也没有贸然上前,还挥手让小声劝慰自己主子的迎春下去。 “让她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又嘱咐迎春下去打盆水来,等会给徒儿收拾仪容。 郭婉儿哭完果然好受许多,上一世自己迷迷糊糊的过,这辈子事情真相已经摆在自己面前,自己一定会紧紧抓住! 心里暗下决心的郭婉儿面上坚毅许多,用袖子擦干脸上滚烫的泪水,这才发觉慧安居士已经回来了。 郭婉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让师父见笑了。” 慧安居士也没多嘴过问自己徒儿的事情,稀松平常的笑道:“见笑什么?喜怒哀乐是人之本性。” 郭婉儿低下头,“是,徒儿受教了。” 迎春早已把水打来,一直静默的站在房里,看主子和居士谈完,赶紧拿着侵湿的帕子递给主子。 郭婉儿双眼已经哭到红肿,慧安居士一看,想必在自己回来之前,就已哭了良久。 心里叹气,自己这徒儿跟自己一样也是个命苦之人,但面上不显,默默捻着自己手里的佛珠,心里喃喃念经。 郭婉儿一边收拾自己的仪容仪表,一边在心里琢磨,是否再问问自己师父有关于“曼陀罗”的事情,毕竟师父医术高超,也许有不一样的消息。 心里想了很久,行动上却很是踌躇的郭婉儿,这一拖就拖到了午食时间。 熊依依和熊统领赶着开饭的时间才带着新购入的货物回来,正好赶上开饭。 第39章 郭婉儿已收拾好自己,除了自己还在肿胀的眼皮能看出痕迹,面上丝毫不显悲意。虽然迎春拿着鸡蛋来给小姐热敷,但是红肿的双眼还是不能轻易就消下去。 果然,熊依依一看见郭婉儿就急了,“你这是被谁欺负了?眼皮怎么肿成这样!到底是谁把你弄哭了!我去找她算账!” 郭婉儿早已想好借口,微笑的拉住激动的熊依依,柔和的说道:“是今天接到家里寄来的一封家书,我太想家了,所以才哭,倒是让你见笑了。” 熊依依听完,一个熊抱住郭婉儿。 轻拍着郭婉儿的后背,“没事的,没事的。你这还有我在呢!” “嗯。” 郭婉儿刚刚刺痛的心,被熊依依这一个温暖的怀抱安慰到了。 等大伙儿吃完午食,踌躇了半天的郭婉儿还是打算问问师父。 看熊依依在屋里睡的正香,慧安居士正在屋里盘腿参禅,郭婉儿走到师父面前,小声的开口:“师父,徒儿有事想要请问师父。” 慧安居士缓慢的张开双眼,看向自己徒儿,把郭婉儿的踌躇不安全都看在眼里,听到屋里熊依依均匀的呼吸声,慢慢说道:“我们出去说。” 郭婉儿赶忙扶起自己的师父,俩人向屋外走去。 正值响午,吃完饭后的众人基本都在屋里小憩,驿站里除了忙碌收拾的人再无其他人。 师徒俩沿着驿站里闲走着,郭婉儿跟在自己师父身后,俩人走到一处视线开阔的柳树下,四月的垂柳已经抽芽,细细的,嫩绿的柳条正随着微风摇摆。 俩人站停,慧安居士在前,郭婉儿在后,慧安居士正抬头打量着这颗柳树,淡声问道:“何事?” 郭婉儿沉下声音,“师父可有听说过秘药‘曼陀罗’”。 慧安居士瞳孔猛的地震,背在身后的手逐渐紧缩。 事实上,慧安居士不仅听过,还曾见过! 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慧安居士紧抠住自己的手掌,转过身来,眼神紧盯住郭婉儿,面上却状似无意的问道:“‘曼陀罗?’是你从何处听说到的?” 郭婉儿沉默了一会,心里纠葛该不该说出自己父亲的事情,但慧安居士毕竟是自己的师父,说了也无大碍,所以还是照实说了。 “是弟子今天接到家书,家书上明言,弟子的父亲,死于,死于,死于秘药‘曼陀罗’!”郭婉儿说到父亲的死因,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慧安居士听到郭婉儿颤抖的声音,心中一下冷静了下来,原来自己这弟子和自己同病相怜,这“曼陀罗”居然在十二年后再次现世! 慧安居士放开自己紧紧抠住的双手,又转过身来,背对着郭婉儿,一阵大风刮过,吹得人衣袍翩然。 只听慧安居士淡漠的声音在郭婉儿耳边响起,“这‘曼陀罗’本是藏教秘药,和另一种藏教独有的药物‘臧花’相配,可制成无痛苦致人于死亡的秘药,本是藏教法师怜悯在病痛中挣扎多年,一心求死之人所制。后来被人发现这‘曼陀罗’单独使用可加重人所患的疾病,怕被有心人利用,官府十几年前就已经封禁此药。” 郭婉儿疑惑,“那这药是怎么又面世了?” 慧安居士这次倒不在似往常一样,冷笑出声:“除了那些世家大族,应该也在没有人手里会有这种秘药。” 郭婉儿讶然之下倒是没有注意到态度完全不似往常样子的慧安居士。 慧安居士发觉自己失态,用手抵住旁边的柳树,平缓下自己因为“曼陀罗”而波涛汹涌的内心。 继续说道:“这‘曼陀罗’倒也不难解,只要喝下一味芷莘熬出的汤药即可解毒,但难就难在,曼陀罗无色无味就算有人服下,也很难被人发现,最后的死因也仅仅是因为疾病所致,如果是正常人服下,更是没有什么状况产生。” 郭婉儿这才了解到,“曼陀罗”真是杀人于无形之中。 慧安居士说完,俩人都沉默了一会,没人再开口说话。 正沉默着熊统领正巧路过,看院子里慧安居士和郭婉儿站在柳树下,扯起嗓门像俩人打招呼,打破了这一阵的寂静。 “居士,婉儿?中午好。”熊统领大嗓门喊着。 郭婉儿扯起嘴角,尽量笑着:“熊叔好。” 慧安居士已经恢复平常,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 熊统领挠头,假装没有发现这沉寂的气氛,和俩人闲谈了几句。 “我这边约了几位行商,要去看看马匹,麻烦居士和婉儿看到依依,给这丫头说一声,顺便帮我看住这丫头,别让她一天到处乱跑。” 郭婉儿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笑着“嗯嗯”点头。 熊统领说完,也不多留,就告辞,疾步出了驿站。 慧安居士这才淡声说道:“回吧。” 郭婉儿默默跟随。 下午,慧安居士和郭婉儿师徒俩个还是照常学习,熊依依被劝住,无聊的趴在一旁看着小人书,看一旁师徒俩人教学的认真,也不敢轻易出声打扰。 等到慧安居士教完,给郭婉儿布置好功课,这才看向一旁,跟火烧屁股一样坐不住的熊依依。 笑着说道:“看你无聊,不如我俩手谈一局?教你个新奇的玩法。” 熊依依刚才看居士和自己说话,还挺高涨的热情一下子跌落了下来。 沮丧的说道:“居士,我?和你手谈?不行不行,还不如你们别告诉我爹,让我出去玩儿。” 慧安居士笑着轻弹了一下熊依依的脑门,“不行,你还是和我来手谈吧。” 熊依依有气无力的跟在慧安居士身后,从放着行李的箱笼里拿出了棋子和棋盘摆到了床上,不打扰在桌边认真学习的婉儿妹妹。 俩人脱掉鞋袜,慧安居士笑着给熊依依讲了五子棋的玩法。 熊依依本来耷拉着脑袋,听着慧安居士柔和的声音,却渐渐来了兴趣。 “居士,只要五子连成一排,不论是竖排还是横排,就算是赢了是吧?”熊依依瞪大眼睛,指着棋盘上慧安居士刚演示的棋局问道。 慧安居士看着这小皮猴来了兴趣,笑着点点头。 “哇!这世上原来还有这么简单的棋子玩法,以后看老爹还说我不学无术,我这不也是会琴棋书画中的一员了!” “居士,你别演示了,我们先来上一局!”熊依依挽起袖子,兴致勃勃。 居士也不多说,俩人把棋盘上刚演示用的棋子捡起,就开始了对局。 第40章 慧安居士前面有意放水,俩个人互有输赢,挑起了熊依依的兴趣,然后恶趣味的连赢了几把,输的熊依依哎哎直叫。 房中只听见熊依依哀嚎的声音,“居士,你这手是什么时候下的?” “不行,不行,居士你等会,我换个地方!” “啊,居士你怎么又连成一排了?” 迎春被熊依依的声音吸引,忍不住倾着身子向那边望去。 郭婉儿倒是没有被打扰,依旧沉浸在学习之中。 等到写完一页,要开始翻页之时,才听到屋里的声音,看身旁迎春的动作,郭婉儿也笑着:“你也过去看看,我这边不需要你侍候,有需要侍候的时候,我再唤你就是了。” 迎春有些不好意思,看着自家小姐盈盈笑意的眼睛,还是万福了一下,接受了小姐的好意。 郭婉儿听着那边熊依依的声音,好笑的摇摇头,继续自己手中的功课。 迎春过去站在棋盘旁,却是看熊依依被慧安居士压制着连输几盘,却战意盎然,叫嚣着再来一盘。 慧安居士这时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笑着摇摇头。 “我这边是玩不动了,要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不若让这位小友和你玩玩。” 迎春有些惊讶,自己竟然被慧安居士称为小友!忙慌乱的连连摆手,“使不得,这使不得。” 熊依依却是没所谓,“那也行。” 慧安居士笑着起身,把迎春按在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小友,你和依依玩,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却是坐不住了。” 迎春迎上居士和善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慧安居士摸了摸迎春的头,笑着出门了。 熊依依兴致勃勃的拉着迎春,先给简单了的讲解了五子棋的玩法,然后就开始了对局。 从迎春身上,熊依依终于找回了点被慧安居士虐渣的自信。 出了门的慧安居士却是叹了一口气,今天因为“曼陀罗”的事情,以前的往事又开始历历在目,在脑海里不停的翻滚着。 回忆起以前的往事,慧安居士脸上似喜似怒似悲,完全没有平时一点的淡然之色。 摸了一把自己的脸,看着身周无人,慧安居士终于忍不住掩面有些悲凉的笑了起来,笑这苍天何其不公!又笑自己终于得到了苍天的怜悯! 自己殚精竭虑的找寻线索这么多年,始终找不到能扳到对方的线索,眼见敌人儿孙满堂,自己却无一点办法! 祸害遗千年!而被害死的人却只能永远深埋地下,除了她们这些至亲之人,再不被人想起。 而自己这次终于得到了线索! 慧安居士稳住自己,大步向前,衣袖如风,这次,没有人再能逃脱掉。 花姨这边在深夜却是又接到手下人的消息,说蒋家村那边经常上山的人,这些人最近几月都时常能听到牛头山上有怪声出现,似金石之声,又似野鬼呜嚎的惨叫。但有人前去探查,却一无所获,所以精怪传说越深。 “怪声?”花姨看着这传递到自己手上的消息,心中琢磨。 想了想,从自己床头的一处密缝当中抽出松阳城的地图,打量了一下。 松阳本来就是一座石头城,这边除了砚台,盆景景观之外,其实还有大殷的一处秘密矿场,因为松阳和异族接壤在这石头山上,所以这处矿场的存在一直秘而不宣,但大殷军队里很多精炼的武器皆出于此地。 结合自己目前所知的消息,还有地图所示方位,花姨有些确认,怕不是谁在这里秘密开采未被朝廷发现的矿场,所以装神弄鬼来欺骗世人。 现在只能多派人手前去探查是否如自己所想。 牛头山上,温泉池旁一处挂满藤蔓的峭壁上,鬼鬼祟祟的钻出了俩个人,这俩人先是打量四周没人,扫掉自己的足迹,就往下山的地方走了。 慧安居士派的暗卫和花掌柜的人马竟都汇聚在这温泉池边,俩方差点大大出手,幸好双方的领队都认识对方,才发现都是同一个主子的手下。 经探查发现这温泉边上有很多杂乱无章的脚印,顺着这些没被人扫清的痕迹,一行人摸到了石壁那里,却找不到打开石壁的方法,只能在这守着,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到了夜晚,守在边上的众人隐约能听到从地底传来的金戈之声。 幸好运气不错,从昨天守到今天夜晚,这石壁终于是动了。 看人影走远,派其他人紧跟住那俩人,注意到俩人关门手法的暗卫上前打量了一下,顺着前面俩人摸到的地方,石壁左右各站一人,这次细细的用手感触,终于摸到了手感异于其他地方的凸起。 俩人对看一眼,拿掌根按了下去,这石壁露出了仅能容一人通过的小洞。 俩组暗卫的头头比个手势,让手下的人看着,俩人摸索着进了洞口。 掏出怀里的火折子顺着狭窄的洞口越走越深,起初还要弯腰前行,越走地势越加开阔。 根据土质判断,他们这是应该在往地底深处走。 越向下走金戈之声越重,俩人现在基本已能判断出这声音是开采矿石的声音,就是不知道这地底下是何人开采,又是什么矿藏。 感受到地底的风越来越大,俩人耳边是风穿过矿洞所发出的呜嚎之声,渐渐有说话声响起。 “你们都赶快给老子麻溜点干活!谁要再敢偷懒!小心老子的鞭子不留情面!” 接着是鞭子落到皮肉之上的鞭怠之声。 俩人小心不露出丝毫马脚,拿出钩子,攀着石壁倒掉在石头上,手脚轻快的一点一点挪了出去。 乘下面的人不备,一个跃身攀到旁边没有插火把的石壁上,身上穿着的黑衣完美的融入这里。 离地十几米的地方,正有二十几人被看押着,抡起铁锤敲打着石壁,俩人仔细辨认旁边矿车放着的矿石,在火把的照射下似有银光闪耀。 俩人都有些震惊,这竟然是一处未被发掘的天然银矿石! 看底下这矿场被挖掘的痕迹,应该也是刚被发现不久,就不知是何人在此违反朝廷条例,私自开挖。 看清底下的环境,俩人又分头打探了一下这个矿洞,还有里面的人,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扫清自己的痕迹,退了出去。 第41章 前去跟踪前面从矿洞出来的人还未归来,留下指引,一行人留了俩个暗卫继续在这守着,其他人撤了回去。 花姨接到探子的消息也很是震惊,没想到在松阳这里竟然还有未被国家发现的矿藏!还是银矿石! 为了不打草惊蛇,摸出幕后黑手,交代下去,让下面的兄弟们紧盯,暂时不要有动作,花姨急忙提笔写信,通过加急通道传回长公主那边。 被派去的暗卫,紧跟从这石壁出来的俩人,却是发现这俩人通过一条密道,从大山腹中直接穿行到了蒋家村,这里竟然是他们提炼银矿的地方,这俩人正在商议如何弄死上次在温泉边采摘禾前的人,怕他们的行事被暴露出去。 暗卫听闻,先是通知其他人,去那人家里把人安全的转移走,扫去马尾,才又继续观察这里。 候了一夜,看俩人无功而返,白天这些被囚禁的工匠也停止活动,才回去禀告。 慧安居士这边也接到了银矿的消息,又结合暗卫的消息,还有这些人行事的手法,慧安居士觉得很是熟悉,很有那人的行事风格。 强忍住十几年后自己终于抓住那人马脚的喜悦之情,慧安居士也在同一时间,给长公主加急派信,诉说了自己的发现。 可惜慧安居士不能在松阳久待,明日就要启程,只好留下人手,自己继续前往西南,找寻重要人士“老关”的消息,还有探访西南罗刹寺的主持。 在松阳休整五天,买足自己所需的货物,一行人才又开始出发,下一站前往的是寿春。 寿春距离松阳较远,车队一行人走了一月有余才到了寿春,路上遇见俩次想要抢劫的劫匪,一拨看见他们人高马壮的让路放行了,一波被车队众人打服才放行。 熊统领本来抓了个土匪,出了这地界,也就把人放了。 郭婉儿不解,“这人不用送去官府处置吗?” 熊依依解释道:“我们回来之时还要走这条道,最好不要伤及性命,也不要结下仇怨。不然到时候返回之时又要再起风波。而且,这些人能在这条道上劫掠,却又不伤人性命,基本上跟官府多多少少有些联系,你今天送往官府,基本明天就放了出去。” 郭婉儿没想到里头还有这么多门道,听外面停下休整的声音,赶紧去师父那边一起给伤员包扎伤口。 一路走过都是荒郊野外,有些村落还比较排外,不肯借宿,他们只能在荒郊野岭上扎营安寨,幸好一路有慧安居士在,有个头疼脑热也有人处理,这次受伤的人也大多是慧安居士进行医治包扎,郭婉儿辅助自己的师父,倒是又学习了不少东西。 到了寿春已至立夏,人们也开始换上较为轻薄的衣衫,郭婉儿倒是有些惊奇,这些人身上的穿着倒是不同于一路走来的看到的其他人,很有自己的地方特色。 熊依依倒是介绍道:“这里的有一项技艺想必婉儿你会很感兴趣,寿春一直是丕族人的地方,后来不少丕族人下山,她们纺织的技艺也被流传了下来。除了纺织,这里的绣活也别有一番意趣。只是可惜产量极少,有价无市,现今也比较多见的是打着丕族人名号卖的假货。” 郭婉儿倒是知道丕族人的存在,因为上一世被圈养在屋子里痴迷刺绣,从郭府教导刺绣嬷嬷那里听说过丕族人,上一世宫里为皇室服务的刺绣大师也是丕族人。 自己上一世倒是无缘拜访丕族人,只是嫁进端王府,偶然得到了一条上面赏赐下来,丕族刺绣的帕子。这帕子倒很是精彩,不知道运用了何种技法,金线银线绣出栩栩如生的花朵。可惜自己那时一手的刺绣功夫早已被废,不能再细细研究。 郭婉儿对在寿春的生活越发期待,希望自己能拜访一下丕族人,交流刺绣的心得。 当然郭婉儿也没忘记,师父说过,到了寿春会为自己引荐一人,不知是何人物? 上京这边,距离郭婉儿走了已有一月有余,老夫人估摸着自己的孙女大致应该已行至寿春。 家里这边早已接到郭婉儿陆续送达的一些小玩意,还有书信。 信里,郭婉儿说了自己遇见了谁,发生了什么,字里行间流露出的鲜活之气跃然纸上,让郭家众人放心不少。 后面附加的“曼陀罗”之事,大伯父郭明城看完之后独自收了起来,不想这些事扰了此刻欢愉的气氛。 现今朝堂之上,申太傅对郭家的小动作越多,导致申太傅为首的文臣和郭明城这边的武臣摩擦越重。 文武对立情况自大殷开朝以来自古就有,但现今看着情况愈重,圣上却不知为何,没有处理这种情况,让文武之间倾轧严重。 每天上朝不是这个参那个一本,就是那个参这个一本。 郭明城这个在朝堂浮沉十几年的人也看不懂现在的情况,现如今已不再是郭府和申府的事情,而是文臣和武臣的事情,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申太傅这边虽说在赵如的事情上很没有原则,但是自己这边老师的计划却执行的很是到位。 本来因为上次因为自己脑子糊涂听信了赵如的蠢招,让郭府的名声更上了一层台阶,后来申太傅虽然有些恼怒自己当时昏头的注意,但是看见赵如,申太傅脑子里就在想不起其他,申太傅无法,专程拜访了自己的老师,也就是已经闲赋在家,含饴弄孙的原当朝阁老,吴宏邈。 吴宏邈也是一手提拔申太傅,走到现今位置之人。 吴家虽说也是上京的世家,但吴家彻底发家还是从吴宏邈这人开始。 吴宏邈当时在皇帝还没开始发迹,就眼光很准的看重了现在圣上的潜质,在圣上还是皇子势弱之时,就扶持皇帝直至登基,并且把自己的女儿弄进后宫之中,后来皇帝势成,又急流勇退。 皇帝现在都还感念自己太傅的恩德,顿不顿就往吴家赐东西不说,也异常宠爱吴宏邈的女儿,吴贵妃。 可惜也可惜在吴家出了吴宏邈这人之后,再后继无力,无良才美玉的出现,就此断层,吴宏邈只好一手培养自己的弟子接任到自己的位置上,一边向皇帝请辞,在家培养子孙。 君臣俩人也是三请三辞,成就了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 申太傅的老师,在申太傅上门之时,就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申太傅却很是习惯老师的为人处世,闷嘴不啃,虽然申太傅现在作为太子太傅也是身居高位,但在自己老师面前也是不敢造次。 骂完自己的学生,吴宏邈也知自己的学生这次是想找自己做什么。 吴宏邈从桌上拿出一份早已分析好的情报递给了申太傅。 申太傅拿起一看,竟然是有关西南夷族人的情况,上面很是明确的分析夷族人从去年到今年一直水草不丰,估算他们现今粮草的痕迹,很有可能明年会和大殷之间再次燃起战火。 申太傅脑筋一动,拍掌道:“这是!”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吴宏邈点点头,朝自己学生说道:“现如今你既然和郭家人已是对立之姿,不如趁机搅乱兵部视野,把兵部重要的位置也换上我们这边的人手!” “夷族和大殷必有一战,也好让我们将来掌握兵部的主动权!” 申太傅想明白,自己老师这是想借此机会对兵部动手了,毕竟他们手中无兵,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掌控兵部,将来也好做打算! 申太傅看起来是为太子太傅,但自己的老师吴宏邈却是二皇子的亲舅舅! 想明白事情后,申太傅和老师商议了一下后续行动,就开始针对兵部诸人,不停的捡着兵部的错处参上一本。 别人还以为这申太傅只是恼怒郭家,所以才有此番行动,没看到暗处,兵部已经有几个不起眼却重要的位置都已换成申太傅的人。 但是这番动作,却也搅乱了朝廷的这番池水,文武大臣又开始各自看对方不顺眼。小辈之间虽被家中大人约束,但摩擦渐深。 郭嘉言和定安侯世子李辙同是好友,家里又都是军武起家,最近也不免连连接到学堂里挑衅的人。 郭嘉言一忍再忍也是有忍不下去动拳头的时候,最近更是连连被罚。 李辙却暗自沉思最近京中的氛围不对,按理来说,申太傅就算是要对付郭家,也不应该挑到现今满城风雨的状态。 这也是有人思考的地方。 长公主这边早已接到从松阳城传来的消息,为了不打草惊蛇,摸清这些人的动向,虽然结合慧安居士所说这些人的行事手法,长公主和慧安居士都已经可以认定是那人所为,但这人最是滑不留手,不好探查。 长公主吩咐手下人盯紧那边的动向,看最后银子都是流落到了哪里?最好能揪出那人尾巴。 又暗自思索,现在朝廷文武对立的情况有没有那人暗中的插手? 想来想去,也摸不着这人的手法,长公主叹息,只能看这次到底能不能摸着那人的把柄了。 第42章 郭婉儿这边却是在慧安居士的带领下,去了一家绣庄,见到了一位潇洒不羁,雌雄模辩之人。 此人头发用玉冠高束,身穿青色男款长袍,上面绣着高山流水,一张脸面,却是灼如三月桃花,极艳。薄唇微勾翘起弧度,一摆下袍却是一派风流写意。 此人开口说话:“师父?你可终于到了。”竟是女声。 慧安居士笑说:“这是你的师姐,我另一个徒弟,谷粱伊,是丕族现今的少族长。婉儿这一路上你可向她求教。” 这身穿男袍之人竟然是自己的师姐!师姐竟然就是丕族人! 郭婉儿惊喜不已,要知道丕族人一向不爱居住在城镇里,一般隐居在深山较多,自己竟然有一个师姐是丕族人。 师姐笑着,看向自己的师妹的郭婉儿。 郭婉儿却有些惊讶,“师父,您这话意思是?” 师姐接过话头,“我要和你们一起上路前往罗刹寺。” “这真的太好了!”郭婉儿满面都是星星眼。 自从被自己师父带到这绣庄来,郭婉儿就已经沉迷在这精美的刺绣里,一看这就是出自于丕族人的手中。 丕族人的绣法只有一种技艺,外人如若没有丕族人领进门来,很难发觉其中的奥秘,郭婉儿虽说上一世绣的百鸟朝凤技惊四座,但也只是在运用绣线上讨了个巧,里面的技艺,跟深谙刺绣之道的丕族人相比起来,那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但郭婉儿对刺绣色彩的运用也远胜过其他人。 这次听说师姐同行,郭婉儿真的太开心了,一整天都乐呵呵的,师姐也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小师妹,知道郭婉儿喜欢刺绣,特地带着郭婉儿进了自己绣庄的库房,看了绣庄珍藏的刺绣,还有绣庄里隐藏的丕族人。 原来这所绣庄的绣娘全是丕族人! 真是大隐隐于世,任谁都想不到丕族人竟然隐居在这绣庄里。 因为是自己的师妹,师姐也不吝啬,当场把自己绣庄的一件绣扇,送给了郭婉儿,郭婉儿喜出望外,推拒的话说不出口,默默接过,爱不释手。 虽然上一世自己的刺绣只给自己带来的是利用,可郭婉儿对于刺绣也是真心喜欢,这一路上即跟着师父研习百家经典,又跟着师姐讨教刺绣技法,把郭婉儿乐的每天都能从睡梦中乐醒。 当然郭婉儿也通过系统时刻注意着赵如的动向,只看到赵如最近跟申太傅后院斗的火热,赵如的肚子也越发的大了,更加不能出现在人前,毕竟外面传出的消息是她才怀有身孕。 郭婉儿心情很是复杂,毕竟赵如肚子里怀的是自己的弟弟,也许大人是有错,可自己的弟弟却是没错的。 郭婉儿还记得自己初到申府被人刁难,就是弟弟走过帮自己解了窘境,后面又帮助自己良多,自己将要嫁给端王之时,外面都传是自己抢了申卉的姻缘,只有弟弟一点也不讨论此事,只是说道信你。 郭婉儿又想哭了,上一世除了郭家人,只有自己这个弟弟温暖纯良帮助自己。 郭婉儿心中知道,自己这边总要对付赵如,她本身和申太傅苟且再前,自己这边如果爆出,弟弟也许一辈子都会抬不起头来。。。 郭婉儿思虑良久,知道家里如果要对付作为自己母亲的“赵如”,有了父亲死因调查的确切证据,现在公开,弟弟可能也会一命呜呼。 知道家里肯定会顾虑自己这边,思考了许久,郭婉儿终是提笔写道:“伯父伯母亲启,不孝侄女婉儿有一言要说,虽然赵氏可恶,但孩子终究是无辜的,侄女知道开口帮助申府的孩子不对,但这终究是个生命,我们要报仇,也不能因为这事,枉顾人命。” 郭婉儿不知道郭府众人如何看待她的这份信,却是寄出信后,知道伯父应该会等赵如生产完之后,再对付这个女人。 众人经过三月有余的路程,从上京到松阳,再到寿春,最后在太和稍作休息,就直达天井关。 郭婉儿她们三人,在太和跟商队告别。 熊依依很是不舍,虽然知道别离的日子总是很快就会来到,有缘她们自会再相聚,还是忍不住泪水,抱着郭婉儿就嚎啕大哭起来。 哭了一阵,熊依依又巴拉着郭婉儿不放手,抽噎着说道:“婉儿妹妹,我舍不得你!我不想走了!” 熊统领有些尴尬,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手足无措。 【这熊孩子,以前也没哭成这样过啊?】 熊统领心里嘀咕着,但是也已经到了非走不可的地步了。 郭婉儿心里也很是不舍,也紧紧抱住熊依依,眼眶湿润。 【这是自己今生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啊。】 心里感慨,有很多话却哽噎在喉,最后也只道了一句:“珍重,安好。” 俩个小姑娘就此在太和城互相道别,下次再见之时,不知要到多久。 送别熊依依他们之后,师徒三人终于来到了此行西南的目的地罗刹寺。 郭婉儿一路上有想过罗刹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却没想到罗刹寺是这个样子,郭婉儿看着罗刹寺对面的罗刹大佛说不出话来。 郭婉儿从来没想过这世上竟然有与山比高的佛像,那一瞬间初看到罗刹大佛的冲击力迎面而来,初时震惊,再而是感动,也只有双手合十,一个居士礼节,拜见罗刹大佛。 居士这才笑道说:“这佛像是当地百姓感念罗刹寺中的僧人护持百姓,耗费几年,终于在罗刹寺对面的峭壁山上,精心雕刻出如此大佛,师父初看之时,也是被矗立在地,久久无法言喻。” 三人隔着遥远的距离拜了大佛,连迎春她们也是震撼很久,这才前去拜访罗刹寺。 罗刹寺的小沙尼看到慧安居士等人,立刻就兴奋的扔掉扫把,先是小跑到慧安居士面前,拜揭,“居士您来啦!”又急冲冲的冲旁边喊道,“居士来啦!” “居士来了?”“是居士来了!”“快去禀告主持!” 郭婉儿听着寺中的骚动,默默看了一眼在旁边淡笑的师父,没想过师父竟然在罗刹寺中这么受人爱戴。 师姐谷梁伊在旁边用肩膀捣了捣自己的小师妹,坏笑着。 郭婉儿更是二丈摸不着头脑,师姐这是啥意思? 到了晚间吃饭之时,郭婉儿终于知道了。 大家都坐着一个大堂里,主持和居士坐在一起,郭婉儿和师姐坐在主持的左手边,右边做的是寺中的法师,其他小沙尼坐在下手。 罗刹寺其实饭菜还是不错,虽然是素食,但也别有一番滋味,就是。。。郭婉儿能感觉到到下手的小沙尼一直在看自己这边,被几百双眼睛盯着,让郭婉儿连口中好吃的饭菜都变得有些难以下咽,再看看旁边坐着的师姐,倒是潇洒不羁,吃的很是若无其事。 郭婉儿艰难吞咽着,感受着罗刹寺众人的热情。 第43章 一年后,又是春光明媚的三月。 罗刹寺的菜园里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姑娘家正在给菜园浇水。 一位挑着水桶的沙尼正从菜园边经过,看到蹲在地上正拨弄小青菜的人,笑着打招呼:“婉儿?你又来看你种的菜吗?” 这蹲在地上的人抬头,虽着粗布麻衣,不修粉黛,但一张明眸皓齿,朱唇不点自红的精致脸庞,还是想要叫人感慨真是个清秀佳人,这人正是已在罗刹寺修行了一年的郭婉儿。 郭婉儿不好意思的笑道:“我这也是第一次学着种菜,看着长了嫩芽,总是想来看看,虽师傅你说过隔几天浇一下水就可以,但总是惦念着。” 沙尼朗声笑着:“哈哈,看看也好。” 沙尼挑着水桶,摆摆手走了,郭婉儿继续瞪着自己月初前播下的小青菜,用手戳了戳刚刚长出的嫩芽,心中一片喜色。 迎春刚进来菜园就看到自己小姐这孩子气的动作,不禁笑着走上前去,先帮助小姐给菜园浇好了水,才说道:“小姐,居士说今天下午要去山下坐诊,让小姐你收拾一下东西,这次你主诊,居士在旁协助你。” 郭婉儿惊喜的瞪大双眼,心里很是兴奋。 自从跟着师父来到罗刹寺,师父每逢初一十五就会在山下济慈堂免费坐诊,郭婉儿也会帮着打下手,但从来没有自己坐诊过。 知道这次可以自己可以独立坐诊,郭婉儿很是激动,拉着迎春就一溜儿的小跑赶紧去准备自己的医药箱。 慧安居士这边正跟罗刹寺的主持商谈。 罗刹寺的主持有些犹豫,“慧安,你确定你要去夷族之地传播佛法吗?” 慧安居士淡笑:“哪里都是去,这夷族之地自然也是去的。” 主持问道:“那你的弟子可知?我看你这一年教导婉儿很是用心,你可舍得?” “婉儿聪慧,又刻苦努力,我这边也无什么可在教导她的,剩下的就要看她自己勤加努力了,该教的该学的,我都已传授给她,她也该回家了。”慧安居士避过主持的问题。 主持大叹,知道慧安心中心结已深,这趟浑水是非摊不可。 太和距离天井关也就俩天的路程,前方夷族蠢蠢欲动的消息,这边的有志之士都看得明白,现在深入夷族根本不是什么大好机会。 听闻去岁,夷族首领已换,今年万众齐心,又休养生息,眼见与大殷开战在即。 慧安可是救了自己一命的大恩人,看着恩人辞行,主持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道:“我这有一信物,你可带去,如若在夷族遭到危险,你可拿来用。” 主持起身从自己屋子的匣子里拿出了一块断了一半的羊角。 “你到时就说你是阿勒木的贵客。” 慧安淡然收下,就此告辞。 下午,济慈堂中,郭婉儿主诊,慧安居士在旁协助。 只见来的人看坐诊的是郭婉儿,也没说不信,还笑着和居士打招呼,“居士,您这小徒弟终于出师啦?” 居士淡笑,点头回应。 这男人是上回因腹胀几月,肚如孕妇,瘫倒在床,还没钱治病,听说这边有人免费坐诊,被慧安居士救下的,这才过了半月,眼见人已有了精气神。 上回先是慧安居士针灸几穴,男人当即哇哇大吐,肚子立马小了许多,后续因为男子家境贫寒,又路途遥远,所以抬回了罗刹寺,后续施针都都是郭婉儿进行的。 没有开药,就凭借五天接连不断的施针,男子每天大吐,五天之后又清淡饮食,这人竟然就全好了。 在罗刹寺住了七天,男子就被家人接了回去,这回是来复诊的。 郭婉儿严肃着一张脸,抬手搭在男人的手腕上,又让男子伸出舌头看了下舌根,这才点头笑道:"你没事了,记得医嘱,切不能再如此胡乱吃喝。" 男子不好意思,哂笑一声。 郭婉儿身旁的迎春看小姐已诊治完毕,朗声唤道:“下一位。” 下一位是一个老叟,骨瘦如柴,听老叟介绍说是吃不下饭。 郭婉儿观其神色,又看其脉象浮虚,沉吟片刻,开了正气丸拿给老叟。 慧安居士在旁点点头。 郭婉儿嘱咐道:“老叔您这是正气不足,阴气上亢,所以导致气虚莹浮。这丸剂一天早晚俩剂,每天喝点稀粥,第三天你就应该可以吃下去饭了。” 这老叟颤颤巍巍的,接过丸剂拜谢郭婉儿,被家人搀扶走了。 今天因为是郭婉儿坐诊,也有慕名前来想找慧安居士坐诊的人,看今天是个年轻人转头就走了,剩下的都是真正贫苦人家出生,家中贫瘠,又缺医少药。 郭婉儿却是不管病人相不相信自己,都一视同仁,忙到日头渐西,才全部看完。 虽然是济慈堂,但是郭婉儿她们也是很有规矩,每逢初一,十五只接五十个病号,看完收工。 完事之后,郭婉儿等待着师父的点评。 慧安居士虽然在平常相处上很是随和,但是在医术上却是再严厉不过,初时郭婉儿正式开始给病人治病之时,常常被师父骂的狗血喷头。 慧安居士今天却没有批评郭婉儿,而是说道:“你今天做的不错,万往你以后继续努力。” 郭婉儿有些激动,却听师父下一句是,“这样我走了之后,也可以对你放心了。” “师父?”郭婉儿愣怔的看着自己师父,有些听不明白。 慧安居士看着这一年长高不少的郭婉儿,摸了摸弟子柔软的头发,才说道:“你家里来信了,你娘已经生产,是个男孩。” 郭婉儿沉默不言。 慧安居士继续说道:“师父这边也有要事去办,你今天就收拾东西,明天和你师姐一同上路回家吧。” 郭婉儿攥紧拳头,这一年在罗刹寺过着神仙般的日子,但家里的仇恨却也没有被自己忘却,因为自己的一份书信,家里停止了对赵如的手段,让这女人安分的生产下来,自己这边也要回去处理事情了。 郭婉儿最终还是没有忍下,一把扑进老师的怀里,泪水又潺潺留下。 慧安居士抚摸着郭婉儿的后背,安抚着自己的弟子,心里也是不舍,但这不舍并不能让慧安居士自己停下脚步。 慧安居士此次前来西南本来就是为了老关而来,没想到这人到了西南,却如鱼入大海,再无影踪,幸好长公主那边一直没有放松对松阳银矿的探查,耗费无数功夫,却发现这些银矿有些流入官场,竟然还有一部分流入了西南夷族! 而在探子不断深入这些人中,截取的信件来看,这些人竟然跟夷族新王有关,随着暗探的不断深入,老关也终于浮出水面,他竟然是夷族的将军! 慧安居士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原来是这个样子!所以这次她要亲身前去探查,揭开这最终的迷雾! 郭婉儿带着迎春在住了一年的屋里收拾着东西,虽说才住了一年,但是屋里的东西已经满满当当,郭婉儿看着这些东西有些不舍。 虽然不舍,但是自己总要回去。 郭婉儿正收拾行装,师姐谷梁伊却是轻轻敲响了郭婉儿的门扉。 郭婉儿惊喜道,没想到师姐现在就过来了。 上次一别,师姐说要她要去天井关做生意,所以也只是在罗刹寺呆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往天井关而去了,然后回寿春之时,又暂做停留,又去忙了。 郭婉儿惊喜和师姐相拥了一下。 师姐还是那么潇洒不羁,一派风流写意。 谷梁伊朗笑道:“没有打扰你收拾东西吧?” 郭婉儿拉着谷梁伊坐到桌前笑道:“怎会呢?还以为明天才能见到师姐呢!你上次教我的技法我已经研究出来,正等着师姐不知何时再来看呢!” 谷梁伊右手很是直接的拿起郭婉儿桌上的水壶,倒了桌上的一杯茶水,豪饮下去,才开口说道:“我本来这次打算直接去上京的,接到师父命令说师妹你也要同路,这不先过来接师妹,我们一起走!” “师妹你果然很有天分,我们明天路上再讨论,看你这边正忙,那我就先去看看师傅。” “好的。”郭婉儿笑着送师姐出门。 谷梁伊摆摆手,先去找慧安居士去了。 慧安居士也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明天郭婉儿向上京出发,慧安居士也要继续向西南出发,进入夷族的领地。 夷族人一直很崇尚佛法,且女子也很是彪悍,倒是不用担心自己身为女子身份去那边传教会不会遭人排斥。 谷梁伊见到了自己的师父却很是严肃。 慧安居士抬眼望向自己的弟子淡淡的说道:“你真的想好了吗?” 谷梁伊却很是肯定的说道:“这有什么可想的,弟子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不必让自己的族人,再因为我们的这一手技艺而东躲西藏的,现在机会来了!族中的事宜弟子也都安排好了!” 慧安居士看着自己弟子年轻的脸庞,叹道:“希望我们都能如愿。” 谷梁伊一脸坚定,“师父!我们都会如愿的!” 谷梁伊又说道:“徒弟这次已经托人在夷族那边为师父造势,说罗刹寺这边有位医术高超的居士。夷族新皇因杀戮太重,我们的人手探听到此人现在夜不能寐,正在遍寻良医,可打着是为他宠妾找寻良医的名头。师父此去可装作想要传播教义的名义揭下他们的榜单,顺利进入夷族宫中,为他们皇帝诊治。” 慧安居士淡漠的“嗯”了一句。 谷梁伊知道师父的心结,继续道:“那位叫老关的人,徒弟这边探查道,他现在已经改头换面作为夷族将领,因为出手豪爽,现在在夷族很是大出风头。” 慧安居士听完谷梁伊的汇报,心中很是平静,既然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也已经做好打算,那下次自己要是出手,必定是雷霆一击! 慧安居士没有过多讨论自己的事情,只是嘱咐自己的大弟子,“婉儿还小,一路上你多费心照顾,我看此次回京,婉儿必会掀起滔天大浪,你可从旁协助婉儿。” 谷梁伊疑惑道:“师父?不和婉儿师妹说长公主的事情吗?” 慧安居士一摆袖袍,“只是因为我和长公主有共同的事情,除了这事,其他事情我不会去管。你和长公主我不论,婉儿自己的事情也由她自己去做决定吧。” 谷梁伊低声道:“是。” 第二天慧安居士看着徒弟们和自己辞别之后,自己也提着行李,坐上了前往夷族的马车。 郭婉儿这边却有了不同的发现。 第44章 路上因为师姐妹好久不见,谷梁伊弃了自己独自骑马的想法,和师妹郭婉儿在马车上闲谈。 郭婉儿正好借此机会拿出自己绣的作品,请师姐点评。 谷梁伊拿着上回给郭婉儿布置的作业,笑道:“看来师妹除了日常跟着师父学习,对待刺绣也很是认真,就我而言来看,你这副技艺已经入门,不过这里,还有这里,还需注意一下,深浅针法的交替,运用平针和挑针相互交替,更能表现出它的生动。” 谷梁伊想了想,看师妹还在研究自己刚才说的东西,不禁笑道:“可有针线,我给你演示一遍吧。” 郭婉儿急忙呼唤迎春找来针线。 这针线是郭婉儿原来劈好的二十四股线,谷梁伊接到却是不急,又把二十四股线再次劈分,分成了三十六股线,这才拿起原本绷好的绣架,给郭婉儿演示。 郭婉儿惊叹的看着,这二十四股绣线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看师姐这游刃有余的样子,想必再分也不是问题。 看师姐已经开始动作,沉下自己的心思,郭婉儿认真的观摩着。 谷梁伊为了演示特意放慢自己手头的动作,就这样速度也是极快,几针下去就绣出了绒毛的质感,郭婉儿惊叹,自己到底还是不如。 谷梁伊笑着说道:“我这是从小就有人领进门来,你自学到如今程度,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郭婉儿心里只想掩面,自己还有上一辈子,却还是大大的不如。 谷梁伊笑着,突然拍了一下自己,哈哈笑道:“我这次来,还给师妹带礼物了!怎么说着话就忘了。” 谷梁伊掀开帘子探头对外面跟车的下人说道:“你去我马车上,把我为师妹准备的礼物拿过来。” 下人驱赶着马,向后面的马车行去,没一会就递进来一个小匣子。 谷梁伊笑着把匣子递给郭婉儿,“你打开看看吧,这是我闲暇时候绣的,送给你。” 郭婉儿很是惊喜,打开匣子,却愣怔住了。 匣子里竟然是自己上辈子得到的,宫里唯一的丕族大师亲手所绣的帕子! 谷梁伊看着师妹的动作,眼睛里溢出了笑意,“你怎么高兴的傻了?这帕子全部都是我亲手弄的,从纺织到染布,再到刺绣,送给咱们的好师妹。” 郭婉儿拿起细看,的确跟自己上辈子得到的那条一模一样! 师姐难道就是宫中的丕族人大师? 郭婉儿脸上不知是惊是喜的样子。 郭婉儿掂起帕子,轻声问道:“师姐,你这回上京是有事吗?” 谷梁伊一脸的开朗,“运送货物上京,顺便答应了一个故人的邀约。” 郭婉儿听师姐说的模糊,自己又不是那探听事情的八卦之人,只好忍着疑惑。 因为郭婉儿一行是轻车从简,很快就从太和到了寿春,开始跟着谷梁伊绣庄的大部队向上京转移。 一行人走走停停,一路进城卸掉一点货物,行至上京的时候,就拉了一辆车的货物,郭婉儿此刻才发觉师姐的生意做得极大,算是遍布了西南。 郭婉儿又有些疑惑了,如此之大规模的生意,师姐之后为何还会进宫? 难道自己上辈子的帕子是流落到了大师手里,又被赏赐下来,但大师并不是师姐吗? 郭婉儿心中充满疑惑,就一路带着疑惑终于到了上京。 郭府。 老夫人自从知道孙女回来的消息,就一直很是期待。 郭婉儿这一走就是一年,虽说俩方时常有信件联系,老夫人还是心有挂念,在家里念叨着:“婉儿,在那边不知吃饭合不合胃口,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衣物不知穿的合不合适;自己孤身一人离开家这么久,能不能适应那边,唉。” 说到最后,老夫人都是叹气。 这一年,家中倒是无甚变化,就是蒋氏出门和赵如打了几场嘴皮子关系,后来赵茹忙于在后院争斗上,家里这边又接到郭婉儿来信,俩家倒是风平浪静了许久。 朝堂上的事情依旧在发酵,也不知何事能有个结果。 圣上倒是稳坐钓鱼台,对下面大臣的混乱避耳不闻。 郭明城也和大儿子郭擎宇商议,自家也要沉得住气,不能让对手抓住把柄。 兵部这边已经发现有人想在这边换人的动静,倒是你来我往的很是热闹,郭家却渐渐沉寂了下去,申太傅倒是最近在自己老师的指点下,干成几件大事,很受圣上夸赞。 知道郭婉儿的行程,伯母蒋氏早就派着下人每天在城门口等着,只等着要是看到婉儿小姐回来,就赶紧速速回禀家里,连二堂哥郭嘉言都几次去信回家里,嚷嚷婉儿妹妹回来,自己一定要向学堂请假。 蒋氏心中好笑,却无情把小儿子的提议打回。 郭嘉言又在学堂唉声叹气了好久,只是这时定安侯府世子李辙却被家里从学堂叫了回去,开始进入军中正式学习。 郭婉儿被谷梁伊送到上京,进了城后,谷梁伊正式向师妹辞行。 谷梁伊朗声笑道:“师妹,我的铺子就在青龙街上,叫伊绣,你去那边就说是我谷梁伊的师妹,这个你拿着。” 说着谷梁伊抛了一个刺绣牌子,扔给了郭婉儿。 “你拿着这个有什么事情可以去哪里找我,有什么事情也可去哪里寻求帮助,五百两以下的银子你也可随意支取。”谷梁伊很是财大气粗的说道。 郭婉儿接住,听到师姐这样子说,也不推辞:“好,我知道了。” 俩人不说再见,就此分别。 郭婉儿看着师姐一行人渐渐走远,心情有点急迫,想要回到阔别一年的家中,正要上车,城门口等待的小厮却是一眼看见马车旁站着的宣侍卫,连声喊道:“前面可是宣侍卫!我是郭府的奴才!” 宣侍卫耳朵动了动,制止了车夫的动作,就看小厮逆着人流跑了过来。 小厮神情激动,跑到马车前打量起来,“可是婉儿小姐一行?奴才我是郭府派来专程在这迎接小姐的!夫人可是从接到小姐快到上京的消息,就派奴才在这候着!” 说着又派其余人赶紧通知家里。 郭婉儿看着这小厮很是面熟又亲切,温声说道:“你可是候在前院的小柴?” 小厮很是激动,稽首跪拜了一下,郭婉儿摆摆手让起来。 “奴才就是小柴,没想到小姐离家这么久,竟然还记得奴才!” 郭婉儿有些怀念的说道:“伯母每次赏赐大件东西,就是你抬到我屋里的。” “对对对,就是奴才我!” 小厮激动的连连,又赶紧说道:“老夫人已经在家里等了好久了,小姐我们赶紧先回家吧!” “嗯!我们回家!”说起回家,郭婉儿已经开始热泪盈眶。 家里接到消息,老夫人和蒋氏顿时坐不住了,蒋氏搀扶着老夫人早早的就在府门口等着,蒋氏让下人拿个凳子来给老夫人坐着,老夫人都坐不住,非要站起身来,瞧着远方是否有孙女回来的身影。 等到郭婉儿的马车,刚行至郭府的大街门口,就听见已经有小厮守在路口,惊喜的喊叫着:“小姐回来了,是小姐回来了!” 蒋氏和郭老夫人千盼万盼,郭婉儿离家一年终于归家了。 郭婉儿听见路口小厮惊喜的喊叫声,忍不住的大打开车帘,远远就望见郭府门口站着一堆人。 待马车踢踢踏踏的行至郭府门口,没等迎春扶自己下马车,离家很久的小燕子就已经燕乳投林的扑向了老夫人的怀里。 郭婉儿张嘴喊道:“祖母,大伯母,我回来了!” 老夫人看着长高了不少的孙女,怜爱的扶着郭婉儿的后背,口中连连说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蒋氏眼中也盈满了愉悦的笑意,面上还是过去刻板的表情,但谁都能看出蒋氏脸上,显而易见的柔和。 蒋氏等祖孙二人已叙离别之情,才上前说道:“婉儿做了这么久的马车想必也很是累了,娘不若先让婉儿去梳洗一下,儿媳这边的接风宴已经摆好,我们不若坐到桌前再说。” 老夫人满脸不舍,却也知道儿媳说的对,放开了紧抓住孙女的手,亲声唤道:“婉儿,快去吧。” 郭婉儿脸上也是喜悦的表情,“祖母,您坐着等我,我去去就来。” 老夫人这时却又不急了:“不急不急,回来了,什么时间都等的。” 郭婉儿笑着,被迎春搀扶着先跨过伯母蒋氏备好的火盆,然后俩边候着的下人,拿艾叶水轻轻泼洒到郭婉儿身上,然后颠盆的下人赶紧上前。 郭婉儿又把双手放到水盆里,这一连动作做完了,才被下人领到自己的院子里,竟是自己刚回来时的院子! 郭婉儿有些奇异的迷惑之感。 自己刚重生回来就是在这里得知了家里的事情,处置了上辈子一直摆弄自己的嬷嬷,后来直到离开郭府,都是住在祖母的西厢房,兜兜转转自己又回到了这里,一切的起点。 郭婉儿觉得这好似是在映照着什么,这次自己回来,的确是一切新的开始,这强占了自己娘亲身体的穿书路人,也该结束了。 在罗刹寺接到赵如顺利生产的消息,郭婉儿就心有所感,也许是佛祖的指引,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 在系统的帮助下,郭婉儿虽远在罗刹寺也时刻关注着这边赵如的情况,已经发现赵如和申太傅相处之时有诸多疑点,系统还是没排查出来,赵如身上的问题。 倒是系统所说,如果郭婉儿能接触到赵如,那么系统倒是可以瞬间扫描赵如,知道赵如到底有何神秘之处。 郭婉儿这次回来,不单单只是回来,而是带着复仇的火焰。 第45章 蒋氏扶着老夫人坐在正厅里,老夫人嘴上说着不急,看郭婉儿身影渐渐消失,心里还是不太得劲。 蒋氏在一旁看的明白,故意拉着老夫人说话。 “娘,你看婉儿这次回来,是不是变化很大。” 老夫人微微沉吟道:“长高了,是个大姑娘了。” 蒋氏眼神带笑:“我看着婉儿却是成熟了很多,想必跟着居士学到了很多东西。” “我记得上回的家书里,婉儿提到跟着她老师坐诊,想必很是辛苦。”老夫人却叹道。 “谁家闺秀会去吃这苦头,不都是娇养在家中,就我的婉儿哟。” 蒋氏看着老夫人劝慰道:“学的多,懂得多,总好过什么都不知道,被人轻易哄骗。我看婉儿现在条理清晰,又知书达礼,已经是比过这上京的多数姑娘了。就算是有些男儿我看都不如婉儿。” 老夫人被蒋氏这些夸大的话语逗笑了,“看你这说的,越说越神了,婉儿那里有这么神,踏踏实实的就好。” 俩人正说笑着,郭婉儿却是换了一身素雅的衣服走了过来,这正厅顿时热闹了起来。 蒋氏赶紧传唤厨房把食物端上来,有道是赶人饺子,回家面。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首先摆在郭婉儿面前,老夫人连连催促着郭婉儿快吃。 郭婉儿看着桌上其他食物还没上齐,老夫人和蒋氏还没动筷,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老夫人却没有这些顾忌,蒋氏也催促着,郭婉儿终于下筷,夹起一筷子面条,细细咽了下去。 这一口下肚,整个人顿时踏实不少,一路上坐车的漂浮感散去,人也踩到了地上。 老夫人和蒋氏心里也是放松了不少,这时才好像眼前的人确实是真的回来了。 气氛顿时温馨起来。 大伯父郭明城和大堂哥郭擎宇却是午间忙碌回不来,家里这边的仆人确在郭婉儿回来之时被蒋氏唤去,把郭婉儿平安到家的消息传递了过去,俩人也是会心一笑。 家里这边,蒋氏和老夫人把郭婉儿包围在中间,连连夹菜,郭婉儿几时没有感受到如今的热情了,只好默默吃着,不忍拒绝俩人好意。 蒋氏和老夫人直到把郭婉儿碗里堆了老高,才发觉自己太过热情,老夫人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你这一回来我也就踏实了,你出去这么久,心里总惦记着你吃不好,穿不暖的。看你回来都长成大姑娘了,也。。。” 老夫人迟疑了一下,咽下到嗓子眼的话,只说道:“看你现在这样,真好。” 郭婉儿听懂了老夫人的言下之意,拿起筷子给自己身旁的俩人各夹了一筷子,才笑道:“婉儿,这次回来一定不在离开家这么久了,以后就就在祖母身边,但时候怕是祖母,都要嫌弃婉儿了。” “你这孩子。”老夫人也笑了。 蒋氏在旁边打圆场,“娘,婉儿,快吃吧,菜都要凉了。” “吃,这就吃。婉儿你可要多吃点,这次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回家饭。”老夫人笑看着被堆了一碗饭菜的郭婉儿。 郭婉儿冲老夫人和蒋氏甜甜的一笑,“好,我今天一定多吃点。”说着故意大口吃了几下。 大伯母和老夫人都被逗笑了,正厅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这气氛一直持续到吃完饭后,老夫人看孙女有点疲累,毕竟赶了一路的车。 老夫人制止了郭婉儿想要送自己回房的动作,笑着说:“你都回来了,祖母也就不惦记了,我和你伯母慢慢走回去,顺便消消食儿。看你辛苦赶了一路,快回去休息吧。等休息好了,再找祖母说话。” 郭婉儿也确实累了,没有再推辞,向老夫人和伯母稽首了一下,带着迎春也就回自己院子里了。 迎春还想着整理从西南带过来的东西,郭婉儿制止了。 “你跟着我一路,也是很累了,先下去休息一下,睡醒了再弄吧。” 迎春回道:“小姐,我看院子里配了很多新人,这些人是不要安排一下?” 郭婉儿有些头疼了,自己在罗刹寺的时候,只有自己和迎春俩人,有些事情自己也可以去做,往往不太需要下人。 可也知道这是伯母的一片好意,想了想,郭婉儿还是决定自己还是快刀斩乱麻,让他们各就其位,等有需要再行调动到自己身边,想必自己还未归来之时,伯母已经有所安排。 郭婉儿冲迎春摆了摆手,吩咐道:“让她们各就其位,原来是干什么的,以后还是不动,让她们都散了吧。” 又嘱咐道:“这些事情不急,你也先去休息,我们醒来再看,日子还长呢。” 迎春听到小姐这话,也笑了,“是,迎春知道了,小姐睡去吧。” 在罗刹寺里,迎春已经很习惯自己小姐亲手动手去做一些事情,这次回来,也并没有再去伺候小姐脱/衣,而是把床褥规整好,就合上小姐的房门,默默退了出去。 让守在门外等候听小姐吩咐的人都散了,迎春也回了自己的屋子。 ** 申府。 赵如这才体会到在古代生孩子的不易,胎动之后,窒息的痛楚接连不断,痛的赵如连连喊叫。 产婆在旁边怕赵如如果孩子还没生下,提前脱力,没有办法,只好拿着帕子塞在赵如嘴里。 赵如疼得只想把肚子里的孩子一刀刮出来。 生下来后,听到产婆说,“恭喜太太!是个男孩!” 赵如都无动于衷,甚至有些恨上这个孩子让自己遭受如此之罪! 上一世的赵如陷入了申太傅的爱情里,觉得为了自己的男人什么也愿意,这一世有了郭婉儿的插手,提前打破了赵如的美梦,赵如对这一切都不抱有好感。 再加上,赵如本来怀孕情绪就激动,申府的后院却也不那么平静,以申卉为首的后院女人,时不时就给赵如找点事情,让赵如也不得休停。 现在申太傅已经是赵如的掌上之物,可赵如的金手指本身不能用来杀人,只能让申太傅给后院的人找点事做,这也让后院的众人更加觉得这女人不够淑德,凭什么赵如能够上位?那自己也可以!更是乱成一锅粥了。 上辈子赵如还有心帮申太傅管理后院,现在不火上浇油就算不错。 申太傅本人只能在赵如身边之时迷恋赵如,离开赵如虽然心中还是有赵如,但感情还是比较淡泊。 赵如又加怀孕,再加上不愿意让申太傅碰触,这一年的新人是接连不断的被申太傅接进府中。 有了赵如的这个男胎,申太傅更加相信自己不会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却不知这个男胎也是赵如用金手指得来的。 赵如可以让申太傅对她爱的发狂,却仍然管不住申太傅的下半身。 生完孩子已有一个月余,赵如那是不去看也不去管,把孩子往下人那里一扔,天天就在自己屋里发呆。 幸好申府早就为自己的小公子配备好了一切,奶妈下人一个不缺。 申太傅现在也开始疑惑自己为什么一到赵如身边就不由自主,来的也渐少了。 赵如有所发觉,也只是冷笑,已经是自己掌中之物的人,能这么轻易走掉?只是现在自己不想看到他罢了。 谁都不知道这女人想着什么,只感觉赵如脾气越发暴戾,连申卉也不敢再去招惹。 第46章 却说郭婉儿睡了一觉起来,发觉日头偏西,竟是蒙头一觉睡到了黄昏。 醒来只觉得全身酥软,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打理好自己,郭婉儿推开房门,看太阳都快要下山了。 院子里值守的婢女听到这边动静,碎步走了几步,走到了郭婉儿身旁,稽首了一下唤道:“小姐好!” 郭婉儿笑着点点头,问道:“迎春去哪了?” 婢女知道小姐问的是一直跟在小姐身旁侍候的人,忙低声回禀道:“启禀小姐,迎春姐姐正在后院收拾小姐的东西。小姐这次回来,很多东西夫人不便处理,都堆在后院库房中,迎春姐姐正在整理。” 郭婉儿这才想到,自己当时父亲去世,那女人走的匆忙,家里所有的家当都被老夫人派人打理好拉了回来,通通给了自己。 父亲身为郭家第三子,分家之后本来应该分到的最少,可耐不住老夫人和俩个哥哥疼爱,再加上自己母亲打理家用也很有一手,家中的财产也有不少。 想到上一世,自己被赵如接到申府,祖母担心自己居住在别人家里被人看不起,让自己把这些东西通通带了过去,可惜全部落入了赵如手里,为申府打点,自己嫁给端王做妾,更是一顶小轿,一个包裹就被打发了过去,也怨不得自己被人看不起。 想着郭婉儿来了兴趣,到现在自己竟然连自己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一直花的是郭府的月银。 郭婉儿的院子,是个俩进的院子,正屋后面就是库房和俩间耳房,迎春正在和其他下人打点着东西。 郭婉儿走了过去,迎春看到小姐睡醒了,拿着刚才点好的薄子,递给小姐。 “小姐,我刚才点了一下,府上除了小姐以前带过来被那些恶仆贪污的,竟然又给小姐添置了不少。” 郭婉儿笑着接过,只见这记东西的账簿,也是不薄,细细一翻看,上面竟然连何年何月何时入库,后被谁取走,又添补回来的都详细记在上面。 郭婉儿一看,只觉得心里一暖,这么清晰明了的账簿一看就是出自大伯母蒋氏之手。 无甚好说的,郭婉儿慢慢翻过,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个“有钱人?” 只见上面写着,除了上述物品,另有纹银五千两存于祥庄。 点了一下,从自己家拉来的东西都完好无损不说,还多出了不少玩意,自己在伯父家客居竟是一点银两也无动用,还给自己发放月银。 摇摇头,郭婉儿露出微笑,把账簿递给了迎春,“你收起来吧,我看这院子里也都是老实的,应该是被伯母敲打过,以后就由你管着她们。我身边还需再添加三个侍候的,迎春你看谁合适,就调上来。” 迎春万福了一下,“是,小姐。” 收拾好库房,把小姐的东西也都归置好,迎春知道,小姐的伯母在晚上饭前一定会叫小姐过去吃饭,也没有着急去厨房问饭,而是端来糕点,沏好茶。 郭婉儿就坐在院子中的那棵大槐树下,看着书本,也不妨碍整理屋子的下人们。 迎春很快就当着所有下人的面,传达了小姐说的,留下了三位各有所长的婢女,其他人也还是按照原样去做。 郭婉儿大致了解了一下,这三位婢女分别是善于梳妆的秋红,精于账务的碧瓷,还有一位是在厨艺方面很有所长的巧馨。 这一年不止郭婉儿有所锻炼,连迎春也能拿了起来,省了郭婉儿不少事。 迎春正带着新到的婢女,整理屋子,大致整理的差不多了,伯母蒋氏那边派的人也就来了。 这下人笑着上前就万福了一下,很是喜色。 “小姐,我是夫人那边的派来的,老爷和少爷都已经回来了,都盼着小姐前去正厅吃团圆饭呢。” 郭婉儿也被这下人的喜色感染了,“嗯,好的,麻烦你去传达一声,我这就过去。” 迎春看小姐起身,唤碧瓷过去把院子里的小姐的东西收拾了,又让秋红给小姐重新梳妆,自己则带着巧馨给小姐穿衣,一连串的规整好,郭婉儿才带着人去往正厅。 正厅里,大伯父郭明城和郭老夫人上座,伯母蒋氏和大堂哥郭擎宇坐在左手边,二堂哥也被从学堂里叫了回来,正坐在右手边的位置,和老夫人隔了一个位子,这一看,这个空位就是留给郭婉儿的。 郭婉儿盛装打扮而来,珠钗翡翠叮咚响,却让看到的人都满意的点点头。 郭婉儿明白家里不想让自己受苦的心,所以特地着盛装,出场已是一派上京之中贵女的气势。 老夫人看到郭婉儿,就冲着郭婉儿招手,让其坐在自己下手的位置上,郭婉儿被迎春扶着,莲步轻易,走了过去。 老夫人满意的拍着郭婉儿的手说:“这样打扮就对了,像个贵女的样子。” 郭婉儿笑道:“祖母喜欢,以后婉儿天天在家里穿给祖母看。” “哪能只在家里呢?有机会让你伯母带你四处走动走动,婉儿也是个大姑娘了,长的如此优秀,当然也要让别人看到。” 郭婉儿但笑不语,听祖母说话。 老夫人说完,郭明城清咳一声,“开饭吧。” 一家人吃完饭后,郭婉儿抬手让迎春从后面人手里,把自己给各家人带的礼物拿了出来。 郭婉儿这一年虽然跟着老师学习了很多东西,可也惦念着家里,知道祖母冬天老是膝盖不适,给祖母做了一对毛绒护膝;知道伯父和大堂哥总是因为公务,深夜才会回家,给俩位从西南互市托人带回来皮毛,巧手一做,俩件大氅便成;伯母总要交际,参加各种宴会,所以毛绒围令最是合适;还有二堂哥,还在学习,想了想郭婉儿做了一个笔橐。 这些东西并不怎么贵重,却也都是郭婉儿的一份心意。 众人笑纳了。 夜间,郭婉儿知道自己回来之后,伯父应该会找自己有事要说,等候在屋里,果不其然,伯父身前跑腿的下人前来,说伯父在书房有请。 郭婉儿深吸一口气,挥手制止了迎春想跟着自己一同前去的动作,跟着下人走了。 郭婉儿到书房之时,发现书房还有一人也在,是大堂哥郭擎宇。 大伯父郭明城,看着自己的侄女,微微一笑摆手让其坐下。 郭婉儿坐正之后,大伯父挥手叫侍候在屋中的下人出去,才严肃说道:“你今天才回来,我就叫你过来这边,你可知是有什么事情吗?” 郭婉儿也表情严肃的回道:“婉儿知道,伯父请讲。” 大伯父沉吟了一下自己等会要说的,才开口道:“去年你来信说,不忍伤及无辜,所以我们虽然已经找到赵氏下手的证据,却还是让她活到了现在。” “今年,她已经生产完毕,我这边总是要为自己弟弟,为了自己的母亲而动手!可她毕竟也是你的母亲!所以找你来知会一声!” 郭婉儿迎着大伯父气势汹汹的语气,脸上丝毫没有畏怯,而是迎着伯父的话语,脸上很是认真。 “伯父,虽然父亲是你的弟弟,但他更是我的父亲,从她对父亲下手的那刻起,她就已经不再是我母亲了。” “伯父,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彻底了结我们的母女之情!”郭婉儿话说到这里,有些哽咽。 “伯父,这次如要动手!就让我去!”说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郭明城和郭擎宇互相对视了一眼,郭擎宇把郭婉儿从地上扶了起来,郭明城语气缓和了下来。 “这怎么能让你去?我明白你的心,可是哪有孩子说自己母亲的不是。” 郭婉儿有些激动,“可是!” “行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了,剩下的我们来做就行了。”大伯父郭明城语气先是严厉,再而缓和,让人把郭婉儿送了出去。 郭婉儿被送了回去,却是在自己房里辗转反侧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更是早早起来,在院子里做着老师交给自己的休养操。 院子里的下人虽然觉得自己小姐,身为闺秀做的动作有些不雅,但毕竟被调/教的良好,也只是好奇,没有随便找其他人私下里说小话。 蒋氏昨夜却是听丈夫郭明城说了书房里的事情,今早送丈夫去上朝,想了想带着自家的皮猴子一起去了郭婉儿的院子里。 因为郭婉儿回来,蒋氏索性也就同着郭嘉言每月三天休息假期一起请了下来,所以郭嘉言最近几天都在家里。 蒋氏先派下人向郭婉儿通传一声,自己等会会和郭嘉言一起过去,等的时间差不多了,估计婉儿已经收拾好,才和自己屋里坐不住的皮猴子郭嘉言一起去了郭婉儿那里。 一去郭婉儿那里,郭嘉言就没忍住自己的一腔激动先开口说了:“婉儿妹妹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都要以为你真的要跟着居士,青灯古佛的过一生,到时候说好的俗家弟子,真成了尼姑庵里的小尼姑。” 郭婉儿看着自己二堂哥夸张的话语和动作,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蒋氏却是板着一张脸,批评道:“郭嘉言!你都多大人了!怎么还当着妹妹的面胡说八道!” 郭嘉言也感觉到自己前面说的好像不太对,尴尬的挠挠头,赔礼道:“婉儿妹妹,我没有别的意思。” 郭婉儿笑道:“无碍的,婉儿知道。” 蒋氏看着自己的儿子无奈的摇摇头,对郭婉儿说道:“看你给我们做的东西,知道你是个喜欢刺绣的,伯母这边正好新得了几匹上好的料子,你快来看看喜不喜欢。” 郭婉儿笑着,伸手翻了翻已经放到自己近前的料子,说道:“伯母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不过我这边也用不了这么多,这俩匹留下来就行了,其他的还请伯母收回去吧。” 蒋氏脸上很是严肃,手上却按住郭婉儿放在桌上的手,“这都是特意为你挑出来的,正适合你这个年纪。” 说着唤道站在一旁的迎春。 “迎春,还不快去把东西给你主子放起来。” 迎春看着蒋氏一脸严肃,再看看小姐,笑着领着抱着布料的下人去了库房。 郭婉儿无奈的笑了一下,却被蒋氏紧握住双手,“给你的,你就拿着,不要推拒,在伯母这里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郭婉儿听到这话,心里一暖,知道伯母是想让自己真实的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真实的把自己当成她的孩子。 郭婉儿反手握住蒋氏的手,使劲“嗯”了一声。 郭嘉言在旁边看到这副“母女情深”的画面,心里也很是感动,嘴上说出的话却有点破坏风景。 “婉儿妹妹,放心!你这次回来!我保定你跟着我,在上京吃香的喝辣的!” 蒋氏眼神转移的自己的皮猴子身上,觉到刚刚自己和侄女温情的氛围全被破坏了,拿眼神紧盯住自己儿子不放。 郭嘉言感到后背一阵寒凉,四处扭头看了看。 没想到自己亲娘心里已经有了想把自己扔出去的冲动。 蒋氏皮笑肉不笑的盯着自己儿子看了一会,才眼神柔和的转向郭婉儿说道:“我这次来就是想同你说一声,娘说你这次回来也该在上京露个面了,准备在家里的园子里办个‘桃花饮宴’,正好去岁的桃花酒还有几坛,刚好这次拿出来。还有这次我想带着婉儿你跟着我一起操办,也好一起熟悉一下流程,以后啊”,蒋氏有些不舍,“毕竟也是个大姑娘了。” 郭婉儿有些羞涩,上辈子自己被一顶小娇抬进了端王府,这一世也不知会遇见什么样子的人,不过伯母和祖母现在都在,自己不会再所遇非人了。 蒋氏又拉着郭婉儿说了会话,又有郭嘉言在一旁说笑,蒋氏看着郭婉儿心情很好的样子,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自己丈夫说的很对,婉儿毕竟是个女子,还未出嫁,如此对自己母亲行事总是会惹的天下人非议,他们郭府来办最为合适,希望婉儿自己能放开这些,不要让仇恨耽误了生活。 蒋氏跟郭婉儿约好,今天自己先去拟好客人名册,明早让人送来,这第一件事,就是让郭婉儿亲手来写贵人的请柬。 郭婉儿笑着应了。 蒋氏带着还想跟妹妹说话的郭嘉言就走了。 郭婉儿看着时间还早,想了想,还是带着下人去了祖母的院子。 自己身为晚辈,几次三番让长辈苦等已是不对,自己现在已经回来,那更是要多陪陪祖母。 第47章 听到下人通传“婉儿小姐来了”,老夫人果然很是开心,放下手中的经书,连连挥手让下人赶紧搬个凳子到自己身前,让孙女坐下。 “婉儿,你怎么来了?还想着让你多多休息一阵,不必每天过来请安的。” 老夫人嘴上说着,手里却紧握住郭婉儿的手,很是依恋。 郭婉儿脸上挂着甜笑,“祖母,婉儿不累,这不一晚没见祖母,婉儿就已经想祖母了。这不赶紧前来祖母这边。” 老夫人果然被这话说的脸上笑意连连,“你这孩子,出去一趟,嘴倒是变甜了。” “那是因为祖母在啊,一看到祖母,婉儿心里就甜,心里甜了,嘴自然也就甜了。” 老夫人被逗的连连直笑。 笑完之后才跟郭婉儿说道:“不知道你伯母有没有同你说,府上打算办桃花饮宴的事情?” 郭婉儿回老夫人:“今天一大清早,伯母等我起床后,就来和我说了,婉儿会好好跟着伯母准备的。” 老夫人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郭婉儿的手说道:“明年你就要及笄,这次回来就多和你伯母学点东西,以后的日子毕竟还是要你自己来过的。” 郭婉儿“嗯嗯”俩声,心里却开始有些沉重。 自己的大仇还未报,可看着郭家众人的好意,郭婉儿又无法拒绝,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 老夫人又和郭婉儿说了几句,毕竟年纪大了,有些疲乏,郭婉儿就告辞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等郭婉儿起身,伯母蒋氏那边就已经派人来送贵客名册,一是让郭婉儿亲手写请柬以示郭府尊重,二是为了让郭婉儿知道郭府和哪些人家交好。 这一次主要是为了介绍郭府郭婉儿,所以请的都是些女客。 郭婉儿翻看着这名册,首先是几位家在上京的郭府族老家眷,虽然郭家仅郭明城这一支独秀,但也不可不请,更要尊重族老他们;过来是几家与郭府交好的侯爷,定安候府也在其中;再往下翻是和郭家在官场往来的世家,剩下的就是有往来交情的同僚。 郭婉儿一边翻着名册,一边看着这盘根交错的关系。 赵如赵府并不在此次宴会的名单里。 虽说赵如不管怎么说还是郭婉儿的母亲,但是蒋氏显然并不想邀请此人前来破坏气氛。 再说这一年的时间,郭府基本已经收集到了赵如的马脚,计划周全就会全全收拾,且容她再松快几天。 时间匆匆而过,就到了桃花饮宴的时间。 蒋氏带着郭婉儿在郭府花园门口正迎着各位夫人,这些夫人有的独身前来,有的带着家中女眷,气氛很是友好融洽。 大家也都知道郭府举办这场宴会的目的,前来的夫人都会和蒋氏打个招呼,顺便介绍一下自己或是家中女眷。 看蒋氏和郭婉儿招呼众人比较忙碌,也都打个招呼识趣而去。 等到到了时间,蒋氏这才携着郭婉儿坐到正中主位上,一招手,训练有素的婢女就开始上菜上酒。 蒋氏平时看着刻板严肃,到了这番场面上,却是微露笑意,启唇说道:“欢迎各位来我郭府,现在正值春光明媚的三月,我看府中这几株桃花开的俏丽,特意有请大家来我府上一同欣赏,来!请!” 蒋氏手持一小盅酒杯,干脆利落的一饮而尽,众人也纷纷喝了起来。 喝完这一盅酒,旁边左首坐的定安候夫人却是先赞道这桃花酒,“就知你们郭府上这桃花酒最是有滋味,喝完这一口感觉我都快成这桃花树上的桃花仙子了。” 蒋氏微微一笑,“不若夫人们再配上这桃花饼尝一尝。” 众人看向桌上放着的粉中透白,桃花样式的桃花饼,有的看这桃花饼做的精致,不忍下口,有的却是直接捻起一块就放入嘴中。 这桃花饼不知是如何做的,看着精致,吃起来也很是美味,再配上一旁的桃花酒,一股馥郁的香气在嘴中爆开,顺着咽喉直下,当即就有那爽利的夫人,道出一句好来! “好!这桃花饼配这桃花酒再是合适不过!” “是啊。”众人纷纷赞同。 “蒋夫人,就不知你们这桃花饼是如何制成的?” 蒋氏知道推出郭婉儿的机会来了,笑道:“这可就要问问我的侄女儿,婉儿。” “你们桌上这些跟桃花有关的菜色和点心都是她研究出来的。” 郭婉儿站起身朝各位夫人有礼的福了一下身子,正要开口说道,门口却传来一阵混乱之声。 有女子在门口大笑着走了进来,郭婉儿抬眼望去,瞳孔紧缩,来人竟然是赵如! 赵如身穿大红色的衣服,整个人艳光四色,极为招摇,“怎么,不欢迎我吗?” 赵如笑道:“我女儿如今回来了,都不通知我这个做娘的吗?这可真是让我伤心啊。” 说着从袖口抽出一张帕子,假惺惺的擦着眼角没有的泪水。 蒋氏脸色气到铁青,郭府的下人赶紧上来站在赵如左右不敢动作,整个宴会的气氛凝滞了下来。 刚刚站起的郭婉儿却朗声笑道:“只是婉儿听说,娘刚生产不久,不好打扰。许久不见,娘还是这么光彩照人。” “来人,还不赶紧给娘加个位置!”郭婉儿语气严厉,再而缓和。 “就加到我旁边,我们娘俩也是一年未见了。”郭婉儿淡笑。 蒋氏有些担心的看向自己侄女,郭婉儿安抚的一笑,蒋氏心里有些放松了下来,脸上也是皮笑肉不笑的招呼起来。 “申夫人既然已经来了,那就一起庆祝这大好日子吧。” 赵如却是很不客气,看桌椅都被下人搬好了,妖娆的就坐到了郭婉儿旁边。 郭婉儿却是记得系统说要探查的话语,心中呼唤系统。 【系统,我现在碰触她,你可以查出来吗?】 【宿主尽量多触碰她一会,直到我这边说好了。】 郭婉儿听完,沉思了一阵,抬眼看到旁边坐的赵如,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女人。 抬起手端起自己桌子上的茶水,状若关心的挪到旁边桌子上,用左手按住赵如不在乎捻起酒杯的手,放缓语气,关心的说道:“申夫人,这才刚生产完,怎么能喝酒呢!是婉儿不适,竟然没有嘱咐好下人。” 赵如被郭婉儿按住右手,脸色一黑,很是不习惯,看周边人暗暗打量的眼神,知道这小贱人想跟自己演戏,赵如心里冷哼了一声,也状若亲密的反手拉住郭婉儿的手。 “是是是,为娘的不是,还是婉儿你最关心我,果然女儿都是最贴心的小棉袄。” 郭婉儿淡笑不接话,被这虚伪女人恶心了一脸。 旁边坐在下手的夫人看这“母女情深”,打起圆场来,“今天可是个好日子,这美景美花美人都在,怎么能不来做点有意思的事情呢?” 另一个看着这院子里浅浅的流觞,也笑道:“不若,流觞曲酒,飘到谁哪里,谁就站起说出点与这景色相得益彰的话来。” “那就不限诗赋怎样?” 大家纷纷笑道:“可。” 郭婉儿听着系统说的【好了】,松开了赵如的手,还有礼貌的倒了一杯茶,说道:“请用。” 冲一直观察这里的蒋氏微点了一下头,站起身说道:“众位夫人皆有此意,婉儿这就下去准备。” 郭婉儿下去吩咐好下人,心里却和系统沟通着。 【怎样?】 【已经查出来了,我这边需要回去主神世界一趟,处理这个事情。】 【怎么?】郭婉儿清清淡淡的问道,顺便抬头看向坐在那边的赵如。 赵如若有所感,冲郭婉儿这边勾起红唇。 郭婉儿看着,心里一痛,“这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娘亲!” 但早已习惯了这种痛楚的郭婉儿等着系统的回答。 【...】 【经系统探查,赵如身上有主神世界的气息,需要系统回去一趟。】 郭婉儿撇开望向赵如那边的眼神,还是原来的语气。 【我知道了,你去吧。】 系统默不作声,郭婉儿知道这“仙人”应该是走了。 调整好自己的表情,郭婉儿加入了曲觞流水的热闹,虽然有赵如扫兴,可赵如之后再无任何动作,这宴会还是继续进行了下去。 赵如打量着这郭府的众人,看向上首坐着的蒋氏,眼睛转了转,计上心头。 蒋氏因为赵如的突然来到,有些气闷,和旁边下首坐着的定安候夫人俩人闲谈喝着桃花酒,没有参与曲觞流水的热闹。 也有些夫人同蒋氏和定安候夫人这样,这俩人倒也不显得突兀,郭婉儿作为主家正在下面陪着,倒也不喧宾夺主,酒杯流到自己身边,就站起身随口吟道,很是随手拈来,倒也引的不少夫人注意,觉得这女孩很有文气。 却说赵如这边端着酒壶走到了蒋氏身边,蒋氏发觉身边有人过来,抬眼一瞧竟是这几百年不怎么来往的赵如。 赵如先是赞道:“看着婉儿长大成人,知道嫂嫂耗费了不少精力,赵如真是感激不尽,特来敬嫂嫂一杯。” 因有外人在场,蒋氏不好推拒,只好捏着鼻子饮下此杯,料想这赵如也不敢动什么马脚。 赵如接下来却是端着杯子凑近蒋氏耳边状死亲密的耳语道:“你们郭家的人可真弱不禁风,我带着下人独闯了进来都没人拦下我。” 蒋氏听着耳边这赵如狂妄的语气,心中冷哼,要不是看你曾是这府上的半个主人,下人如何不敢拦你?面上却一片沉静,不知道这赵氏究竟是想干什么。 赵如却接着说道:“我看郭婉儿这身体也是弱不禁风的样子,看着跟她那早逝的爹一个德行!” “你!”蒋氏怒了,这女人竟敢诅咒侄女早逝! 蒋氏还未动作,这赵如竟然装作被蒋氏推倒的动作,跌坐在地上,粉色的桃花酒撒了一身。 众人掉转目光看了过来。 第48章 定安候夫人却是动作很快,虽不知这俩人做了什么,但看赵如刚刚站的离蒋氏极近,又看蒋氏一脸怒容,赶紧站起身挡住蒋氏满面的怒色,又叫人扶起赵如,对把视线聚焦到这里的众人说道:“申夫人刚刚有些腿软,没有站稳,毕竟是刚生产没过了多久,申夫人可要保重身体呀!” 定安候夫人希望这赵氏卖自己一个面子不要把事情闹大。 赵如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也顺着定安候夫人的话,刚被下人扶了起来,反倒是安慰起众人来。 “真是的,我这刚刚腿一软,竟然就跌坐在地,倒是让你们见笑了。” “你们继续玩,不要因为我的原因让你们这次玩的不够尽兴。” 赵如反倒像个主人招呼起来。 蒋氏呼吸急促,这女人害死一个!竟然还敢诅咒婉儿!这人这次过来肯定是不安好心! 赵如招呼完了,竟冲站在那边的郭婉儿挥挥手,当着大家的面说道:“婉儿,我这有点不适,但好久没来郭府了,不知道你们这客房的路怎么走,你可否带娘亲一程?” 说完赵如还一幅想要跟自己女儿说话的表情望着郭婉儿。 蒋氏心气不顺,又不知这女人究竟想干什么,刚想阻拦,被定安候夫人拉住,冲蒋氏摇了摇头。 郭婉儿也是个识大体的,虽然不知赵如又想要设计什么诡计,但这么多人看着,到底是对郭府不好。 莲步轻移,郭婉儿走到赵如身边,接过下人扶着赵如的手,向看向这边的众人点点头,扶着赵如向客房走去。 蒋氏心有担忧,赵如这女人不请自来,已是恶客,现在不知道心里又打着什么阴谋诡计。 放心不下的蒋氏,稍后一会派着身边的下人速跟着前去探查。 赵如被郭婉儿扶着,心里又回到过去郭婉儿小的时候,被自己肆意摆弄的奇妙感。 想到那时自己得知郭婉儿就是这本书当中的女主角时,心里满满的不爽,到后来,小小的郭婉儿每晚哭泣着要找娘亲时自己的痛快。 赵如的脸上,扭曲的笑了起来。 这笑声只有离的极近的郭婉儿可以听到。 郭婉儿神色复杂,这是自己重生回来后第三次近距离接触这个女人。 虽不知这女人今天到底是想干什么,但郭婉儿已然无谓,自己已经有了一身本领傍身,何然再怕这女人的冉冉手段? 俩人各怀心思,到了客房。 赵如招呼着跟着来的郭府下人,“哎哟,这真是,刚下车时,我走的太急,忘记让身前的侍女把换洗的衣服带上,麻烦你们跑我马车上带一下。” 郭府的下人知道赵如的大名没有动作。 郭婉儿抬手,“秋红你去吧。” “是,小姐。” 赵如反手拉住郭婉儿的手,亲密的说道:“让她们先去拿,咋娘俩许久没见,先进去坐坐,你也给为娘说说你这一年去了哪里?” 郭婉儿心中冷笑这女人,现在都没有了外人还在这装模作样的干什么,但看这女人演技精湛,一副关心自己的样子,也顺势跟着进了房间。 赵如抬手对其他下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等人来了,再进来,我和婉儿好好说会儿话,都不许打扰。” 申府的下人动作有速的下去了,郭府的下人有些迟疑,不敢放自家小姐和这人再在一起。 郭婉儿突然笑道:“你们也下去吧。” 郭婉儿倒想看看,这女儿究竟是想干什么! 郭府门外,一辆气派非凡的马车正停在郭府门口。 有人上前通报:长公主到! 车前头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人从马上下来,候在车边等着长公主下车。 郭府的门人忙不溜的跑去通报,有贵客登门。 李辙下马,等长公主下来了,开口说道:“小姨,我就不进去了。” 长公主好笑道:“你娘今天不是也过来了,你小子一直在京郊大营里都几天没回家了,不进去跟你娘打个招呼吗?: 李辙有些不好意思,“里面应该都是些女眷,我进去不太好。再说郭嘉言那小子今天还在学堂里,我进去也没人招呼我,怪不自在的。” 长公主说道:“行吧,我进去跟你娘说一声,你在外面等着一起回家,别乱跑?。” “好嘞!”李辙这次倒很是痛快。 郭府的人赶紧把长公主迎进大堂。 郭府的人来的很快,老夫人本来年事已高,没有出席这场宴会,听闻长公主不知为何登门,赶紧出去拜见。 蒋氏也携着一众夫人赶了过去。 李辙跟着马车停放到一边,等着长公主和自己娘亲出来,站到一旁的李辙被马车挡住身影,听到隔壁有人在叽叽咕咕的说些什么,本来君子不做墙角客,可听了一耳这旁边人说的话,李辙却改变了主意。 “主子交代了等有人过来这边拿衣服,你就拿着衣服过去。”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我扮成这样行吗?到时候不会被发现吧?” “富贵险中求,你到时候跟人家小姐当着众人的面有了肌肤之实,还怕他们不应?” “行!干他一票!娘的!” “你到时记得低着头,不要让人发现了!” “是,我知道了!” 李辙摸着自己的下巴,没想到让自己遇见了这么老套的场面。 想起郭嘉言时常在自己面前提起什么婉儿妹妹,想了想,李辙决定帮助这位“婉儿妹妹”一下。 李辙藏好自己不露出任何声音,听到有一个婢女过来说要拿申夫人的包裹,另一个稍重的脚步声跟着那个婢女走了。 李辙心里讶然,这竟然是亲娘陷害自己的新生女儿,这得多大仇怨呐!竟然想找人毁了自己女儿的清白!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李辙摇摇头,看前面的俩人走远,想了想,从郭府的府墙上跳了上去,看着俩人行走的路线,从房顶上早一步过去了。 大堂里,郭老夫人携着蒋氏和各位夫人正在给长公主行礼。 大家也不知道这今儿是什么风,把久居深宫不见露面的长公主给吹出来了。 长公主却是笑道:“我是来找定安候夫人的,去了定安候府又听闻郭府这有热闹可凑,这不也来凑一凑。” 听到长公主这样子说,众人都笑开了。 郭老夫人和蒋氏听闻此言,赶紧领着长公主逛自己家园子的热闹。 却说郭婉儿和赵如这边。 赵如使唤走下人,却是拉住郭婉儿的手坐在客房的桌子前。 口里说道什么思念孩子,特意为郭婉儿做了一身衣服,让郭婉儿等候下人拿着衣服前来。 郭婉儿心中冷嗤,面上却是陪着赵如说些忆苦思甜的话来。 等到秋红领着那提着包裹的侍女进来时,郭婉儿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一般男女的骨头还是有些差距,这秋红领进来的明明是个男扮女装的男人! 想明白赵如究竟想做什么的郭婉儿没有客气,看赵如还想骗自己进里间,面上不动深色,手中却已经从自己的袖袋里拿到了自己做的防身药粉,在赵如和这“男扮女装”的男人走近之时,一下屏住了呼吸,挥洒出去,只听砰砰俩声,俩人倒地。 秋红不知发生了何事,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刚想发出一声惊呼就被人捂住了嘴。 郭婉儿警惕的看着突然出现在屋里的少年,正要向前面挥洒药粉,被少年的掌风推开。 李辙刚一摸进来就看到俩人倒地的一幕,看郭婉儿还想向着自己挥洒那药粉,终于小声喊了出来,“我是来帮你的!我是郭嘉言的朋友李辙!” 郭婉儿仔细打量,却是是以前常跟着郭嘉言来家里的那位世子爷。 李辙看郭婉儿终于把手放了下来,心也揣回了肚子。 郭婉儿没好气的冲李辙说道:“你放开我的侍女。” 李辙急忙放开被自己捂住嘴的侍女。 看着地上躺倒的俩人,李辙这才说道:“我刚在外面听到有人说要陷害你与人有染,这才不请上门的,不过我刚过来之时,看这边有人向府中宴会所在地跑去,怕是他们安排的下手。” 郭婉儿看着地上的俩人心中很是恼怒,都到这时了,这人竟然还是满肚子的坏主意。 李辙看郭婉儿也不像上京之中遵规守距的女子,试探的提议道:“我们不若将计就计?” 郭婉儿沉声附议:“好啊!” 秋红在一旁瑟瑟发抖,觉得自己撞见了什么大事。 李辙和郭婉儿准备把俩人搬到了里间的床上,赵如还好说,一个女人比较轻便,那个男人却是老重。 看秋红还在角落发抖,李辙无奈了,“你还不叫你的侍女快过来帮忙,算算脚程那通风报信的人应该领着大部队过来了。” 郭婉儿把秋红喊过来,秋红帮着把俩人搬到床上,李辙最后又把俩人衣服扒了,男人的头发散开,脸上的妆容拿茶水擦干净,领着郭婉儿脚底抹油就赶紧溜了出去,躲在园子的一角。 李辙想了想还是伪造一下俩人的不在场证据,让郭婉儿往里稍后的等着自己,等自己等会进来,再和自己过来这边。 第49章 李辙这边又快速翻墙出去,从郭府大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偶遇见正在园子里的郭婉儿,俩人假装说了一会子说,郭婉儿也让身边的人把秋红带了下去教她说话,迎春及时顶上。 俩人装模作样的说话着,就听到距离房客不远处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俩人对视一眼,向那边赶了过去,装作听见声音才赶了过去的样子。 赵如已经被人弄醒,正披着衣服,站在地上,不顾仪态的踢打着地上的男人。 男人被人五花大绑,口中塞着粗布在地上蠕动。 看到郭婉儿和李辙出现,蒋氏和郭老夫人松了一口气,而定安候夫人却称众人不备,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长公主没想到这次自己竟然真的凑了一会子热闹,很是感叹的看着这戏剧化的一幕。 赵如听到后面的骚动,看到郭婉儿出现,厉声尖叫了一声,就向郭婉儿扑了过来。 蒋氏眼疾手快的拉着郭婉儿后退了一步,口中斥责道:“赵氏你不守妇道!还想连累他人!” 众人也都议论纷纷。 赵如口中污言秽语不断,“就是你这个小贱人!不要脸!是你想勾引男人!” 众位夫人纷纷闭耳不闻,转头就走。 郭老夫人也拉着郭婉儿就走,留下蒋氏处理这件事情。 一路上有人好奇的追问郭婉儿,“你不是送那赵氏去客房换衣服,怎么赵氏出了问题,你却后来才出现?” 郭老夫人心中一禀,盯住了是谁不怀好意问这个问题。 郭婉儿没有开口,却是定安候夫人却是先斥责了一声,“真是个嘴碎的!” 众人默默无言。 郭婉儿状似一脸忧愁的这才解释道:“路上我和母亲起了争执,不欢而散,后来独自在小花园闲逛排解忧愁,还遇到了定安候府的世子,我们俩人就遇见打了个招呼,就听到这边出事了。” 李辙这时也跳了出来拍着胸脯表示,这段时间郭婉儿一直和自己在一起。 这时那个嘴碎的夫人却又捂嘴笑了,“看来世子和郭家的姑娘聊的不错呢。” 众位夫人都是年轻时候的过来人,纷纷捂嘴笑开了,只有蒋氏和定安侯夫人俩人皱着眉头盯住了这频频说话的夫人。 长公主在一旁看着,看着被打趣的俩个小辈,却是开口说道:“看来今天郭府也比较忙碌,大伙儿撤吧,以后再聚。” 长公主发话,谁敢不存,纷纷“诺”道。 李辙并没有把刚才那位夫人的话放在心上,冲郭婉儿使个眼色就和自己的亲娘走了。 众人也纷纷散去。 郭府剩下的人才开始处理赵如的事情,蒋氏先是询问了郭婉儿事情的经过,得知之后,气的不行,和老夫人商议之后,又给丈夫郭明城传话。 所幸也直接撕开脸皮,这赵如既然已经没脸,自己何须再给她脸? 直接把赵如和那“奸夫”捆做一团,从自家府门口扔了出去。 赵如带来的下人也通通乱棍打了出去。 赵如身前伺候的下人满身狼狈,忙把自家夫人解绑扶了起来,灰溜溜的上了自家马车,逃窜而去。 申太傅不知京城已经有好事之人,编出歌谣打趣自己带了个绿帽子,正在上班时跟手下讨论公务,莫名其妙的却觉得家中在呼唤自己回去,第一次因家事请假,策马赶了回去。 凭着心中的感觉,申太傅急忙跑进赵如的屋子,迎头却被一个茶杯擦破了额头,地下的人看是老爷被夫人的茶杯擦破了额头,纷纷吓得跪倒在地。 申太傅却柔声劝慰道:“我的宝贝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开心?” 赵如冷眼看着这个男人,不屑的冷哼一声,却是让所有下人都出去。 等下人都出去,好好的作践了一下眼前的男人,赵如才舒了一口气,看着地上这像狗一样的男人,赵如想起自己在郭府被送出府门之时,听到的调笑声,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头。 这次没有让人污了你的清白!我也定要让你跟别人被传有了苟且!看你将来怎么出门! 赵如心里下了狠心,心中总算舒坦不少。 李辙本想跟着母亲回府,但看母亲一路上对自己的严厉批评,虽然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事,但被母亲这样一说,什么不够周到,做事莽撞,也有些别扭。 长公主在一旁劝慰自己的表妹,“我觉得辙儿英雄救美做的正好。” 定安侯夫人殷氏却是瞪了一眼自己儿子,没再说话。 等到了侯府,长公主也把自己这次来的目的说了,原是长公主礼佛认识的慧安居士,有一弟子名叫谷梁伊,这人有一手出众的刺绣技艺,听说现在宫中正在向民间挑选技艺出众的人,以供三年后的大庆,这人也想一搏出路,正好定安侯夫人的娘家,掌管着宫中内务,这不长公主前来说项。 殷氏一听是这原因,给长公主打了保票。 “只要人的确优秀,我给家中说道一声,肯定不会被鸡鸣狗盗之徒给顶替掉的。” 长公主也笑了,“这就好。” 殷氏看着李辙,李辙无法只好向长公主道别,下了马车,俩人站在府门口恭送长公主回宫。 长公主掀开车帘,往定安侯府门口却看到,定安侯夫人揪着自己儿子的耳朵,把李辙提回了府中,好笑的摇摇头,长公主却是吩咐下人往青龙街伊绣那里传话,让人好好等着,自会有内务府传她进宫。 定安侯府,定安侯李勃刚下班回去,就见自家皮小子正在演武场上汗如雨下的扎着马步,李勃爽朗的笑了起来。 “你小子不是今天才从京郊的大营值休回来,怎么就又惹怒你娘了,在这被罚扎马步?” 李辙满脸郁闷,一身的孩子气,一点也不像被其他纨绔子弟传的一身煞气的小魔王样子。 “我今天去刚回来遇见长公主,就跟着长公主一起去了郭府,谁知道碰到了。。。。。。” 李辙扎着马步吧嗒吧嗒的全部说了出来,定安侯李勃笑着听自己儿子的原委。 刚说到自己“英雄救美”的光辉时刻,殷氏却不知从哪里走了过来,冷哼了一声:“怎么,还很光荣吗?” 李辙低头,继续老老实实的扎自己的马步。 定安侯李勃搂住自己夫人纤细的腰肢劝道:“行了,英雄救美也不是坏事,我当初不也是。。。。。。” 殷氏捂住自己丈夫的嘴,闹了一个大红脸。 “都过去的事情就别在谈了!我这不也是担心我们家辙儿,万一有那好事的把辙儿和那郭府的婉儿胡说八道这可怎么好?这世道总是女子吃亏些。” 定安侯李勃笑道:“看来你这不是在担心咱们儿子,而是那郭府的姑娘了。要是不行,给辙儿娶回来便是了。” “胡说八道!”殷氏没好气的瞪着自家丈夫,然后冷哼一声,“行了!你俩过来吃饭!” 定安侯李勃向自己儿子使个眼色,李辙笑嘻嘻的活动了一下筋骨,跟在父母身后吃饭去了。 谁知过了几日,这上京竟然如殷氏所料开始传播起俩家孩子的谣言,连什么一见钟情,私定终身的话语都流传了出去。 还有人编排着郭婉儿,说她亲娘是个勾引男人的,这生的丫头也不是什么好货,在自己家里,就勾引定安侯府的世子,俩人私下还眉来眼去的,那天好多在场的夫人都看见了。 殷氏听到传言的时候,把李辙叫了回来,先不动声色,让府中下人绘声绘色的演绎了一遍,李辙有些头疼,没想到他和郭婉儿的事情竟然被人传成这样子。 殷氏坐在位置上朝自己儿子冷笑。 “听到没有?娘以前是怎么教你的?身为男子你和一个女子私下聊天本来就是大忌,虽说我们大殷风气开放,可也堵不住有心人的嘴。” 李辙有些烦躁,想起上次和自己一起处理事情的清丽女子,想起她不同于上京之中其他的闺秀。 知道这次是自己好心办了错事,明明郭家婉儿可以自己处理,自己非要帮忙。 心中有些烦躁,李辙开口问道:“娘,这要怎么处理?我一个男人,现在是怎么说都是不对的。” 殷氏瞪了一眼自家的讨债鬼,说道:“我这就起身去郭府,和她们商量一下。幸好我们俩家关系要好,要不然不是她们把你当成登徒子,就是我们把她家婉儿当成不怀好意的,不然非要交恶。” 李辙心中一动,似乎知道这幕后黑手是谁了。 送走殷氏,李辙在屋子里坐着也很是烦躁,想了半天,还是驱马赶上殷氏。 殷氏看着自己儿子,看出今天的儿子浑身都是不太对劲,按照以往的性格来说,自家这个小魔王估计会满不在乎的样子,今天竟然被殷氏瞧出了紧张。 殷氏思索着,问道:“你怎么又追过来了?” 李辙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把手里的马鞭扔给下人,勾腰就进了自家娘亲的座驾。 殷氏吓了一跳,今天儿子果然很是不对劲。 李辙揉搓了一把脸对自己母亲说道:“娘,这次要是没有什么办法,就,就。。。本来也是我莽撞,不行就。。。” 李辙话在嘴里饶了好久还是吐露不出来,看着母亲等自己说话的样子,心一横吐露了出来。 “我们俩家定亲也可!娘,你以前不常在我面前念叨,想和郭家结亲!但是可惜蒋夫人生的都是男孩,这次不行,我们俩家结亲也行!” 殷氏有些惊了,没想到自己儿子,憋了半天,竟然憋出了这么一句识破惊天的话语! 第50章 殷氏先惊后喜,自家儿子总算是有心上人了。 每天不是舞枪就是弄剑的,殷氏还以为自己的儿子要抱着兵器过一辈子,没想到儿子却和这郭家婉儿看对了眼,殷氏心里笑了起来,面上却很是严肃。 “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 李辙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心里却是好受了许多,现在一脸镇静的对自己娘说:“我想清楚了,这次也的确是我莽撞。” 殷氏看着和他爹一样是个呆子的亲儿子,真想扶额,这要不是自己的儿子,殷氏真想丢出去。 “我说的是郭家婉儿,和一个姑娘家结亲,不是你随口说说就行的,结亲之后你就是个大人了,你要负起责任来。” “娘,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的!”听出娘亲潜在意思的李辙,心中一动,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个傻笑。 “这孩子。”殷氏心中摇头,催促道:“你赶紧下去,我已经给郭府去信,现在我人被你拦在这里,估计郭府都等急了!” 李辙笑着,跳下了马车,接过下人手中自己马匹的缰绳,目送娘亲远去。 这边郭府接到定安侯府的信件,不用猜这谣言,看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法,就知道是一定是赵如放出来的,这个女人真是一点也不能对她放松大意,稍有不注意就来咬上一口。 蒋氏知道自己丈夫已经开始把赵如谋害三弟的人证往上京这边送来,物证也已经找齐,就等着开堂对峙。 这赵如不知还能蹦跶多久,只好强忍着这口气,看定安侯夫人殷氏,自己多年的手帕交,来和自己如何商议。 郭府一家人都瞒着郭老太太,郭婉儿已经知道外面的流言,所幸也不在出门,每天就在家中看看医书,搞搞刺绣,陪着老夫人,也是一样的岁月静好。 就在蒋氏在自己屋子和殷氏商议俩家孩子的事情时,消失许久的系统回来了。 郭婉儿正在看着最近二堂哥郭嘉言从自己朋友哪里为自己搜刮到的医书,这医书上描述的病症很是有趣,迎春看小姐读书入迷,也静悄悄的给小姐填好茶水,点好熏香,领着众位侍女退了下去,给郭婉儿独自留下了静谧的空间。 这时系统的声音却在郭婉儿脑海中响起。 【宿主,我回来了。】 郭婉儿也没受惊,翻动书页的手凝滞了一下,继续盯着手中的医书,一边在脑海中和系统对话着。 【你这次回去可有什么结果?】 【系统这次回到主神世界,查询到了赵如的事情,是因为一个大人操作的失误,让赵如来到此间,为了补偿赵如所以赠送给她三个金手指,现在这三个金手指已用,赵如也已经融进了这个世界中,所以后续的事情只能本世界的人本世界处理。】 系统说的很平静无破,郭婉儿却是一下把手中的书摔倒了桌子上! 【他的一个失误!让我母亲死了!】 【宿主息怒,经探查您母亲已经在赵如传送之时就已经性命不保,是因为赵如运用了大人赐予的金手指才保住这具身体的生机,经过系统与大人沟通,已经把你母亲的灵魂送往下世,她会平安幸福的渡过这一生。】 系统说完,卷轴在郭婉儿脑海里展开,一个婴孩从呱呱落地,到长大成人的画面在郭婉儿面前很快就播放完了,最后这位女士和一位男士步入婚姻。 郭婉儿看着已是满面的泪水,因为她已经认出,那就是她的母亲,和她步入婚姻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 【宿主,大人对你的遭遇感到很遗憾,他只是随手将一个灵魂,塞到了一个已经逝去的躯壳中,没想到引起了这么大的麻烦,对此,大人表示他已经全全接手这个世界的命脉,只等着宿主解决穿书路人,就彻底让拔除这个祸患,让你们的世界自行运转起来,保证你们世界的安危。】 郭婉儿深吸一口气,逝者已去,但自己的任务还在。 【我知道了,近期我们就会对赵如动手,,我只有一个要求,让赵如从我母亲身体里滚出去!】 郭婉儿的声音逐渐低沉。 【我好给母亲安葬。】 【会的,宿主。】 郭婉儿和系统达成了共识。 这边蒋氏却是和殷氏也商议好了,蒋氏微微沉吟的对殷氏说道:“我俩多年的关系,我是很看好你家辙儿的,也知道是我家婉儿高攀了,但婉儿的亲事我这个做伯母的说了不算,还要禀告老夫人再下决定。如果成了,就像你说的,我们俩家共同放出风声,说他俩自小就有娃娃亲,这谣言自然不攻自破,如果不成,也不是嫌弃你家辙儿。” 殷氏听着自己从小的手帕交这番掏心窝子的话,伸手拉住蒋氏的手,心里很受感动,“我是万望俩家结为连理的,不管外界怎么说,我都很看好你们家婉儿。” 蒋氏听到这话也笑开了,反手拍了拍俩人交握的手,也大赞定安侯府的世子是个“俊杰”少年,将来必定大有一番作为。 俩人笑着也就说开了。 蒋氏送走殷氏后,心里为这个消息很是喜悦,赶忙就往郭老夫人那里走去。 郭老夫人不知外面的传言,还以为是上次宴会,俩个孩子看对了眼,殷氏才来帮自己儿子说项。 不禁笑道,连说了三个好字:“好,好,好。这是俩个孩子的缘分啊!这定安侯府也是知根知底的人家,婉儿嫁过去那是再好不过了!” 郭老夫人这就同意了,但还是要给自己孙女说一声,老夫人有些情急,急声传唤下人把婉儿小姐请过来。 郭婉儿被叫来之时,一头雾水,不知祖母身前的下人为何一脸喜意,难道是有了什么好事? 跟着下人去了祖母那里,一进屋子却是听到老夫人畅快的笑意。 郭婉儿听到老夫人如此畅快想必是发生了什么好事,一进屋就笑着说:“听祖母如此畅快,难道是遇见了什么好事?” 老夫人笑着招手,“快来!这确实有一件关于你的好事!” “我?”郭婉儿看着屋内,大伯母蒋氏和老夫人脸上喜悦的笑容,却是不懂自己有什么好事。 老夫人做事还是谨慎,挥退了其他无关的下人,只留下自己尽前伺候的,这才笑着拉住郭婉儿的手说:“前面定安侯夫人来了,却是为你和她儿子李辙之事所来。” 郭婉儿更迷惑了,迷惑着看着祖母。 祖母看着郭婉儿的样子,那手指轻点郭婉儿的额头,“傻孩子!殷夫人这是来结两性之好的!” 郭婉儿这下明白了,有些愣怔在地。 “自己和李辙?” 想起那天好心想要“解救”自己的少年,郭婉儿心里或多或少的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老夫人却是拉着郭婉儿的手期盼的说着:“祖母,还想着你现在大了,把你交给谁才能让祖母放心,想了许多人,却总是这里不好,那里不合适的。没想到这天定的姻缘就在这里!” 也许是看出郭婉儿有些迟疑,老夫人握着郭婉儿的手有些紧。 “这定安侯也是个妙人,家宅后院也比较清静,殷夫人更是和你伯母几十年的手帕交了,这李辙虽说煞气重了点,可上次看你俩站在一起,你也没有一点畏惧之色!这可是上好的姻缘呐!”老夫人期盼的看着郭婉儿。 郭婉儿知道这是为何。 自从上次自己偷偷出府,拦截赵如的花轿,为此事离开家里一年,祖母一直很是担心自己,现在可以把自己绑定在婚姻之上,让自己留在家里,祖母想必也不在会为自己辗转反侧,担心自己再行大逆不道之举。 郭婉儿迎着屋里蒋氏和老夫人期盼的眼光,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蒋氏和老夫人一下子笑开了。 “好哎~明天媳妇就去给殷夫人传信,把俩个孩子定下来!” “好,好,都好!”老夫人看着也精神抖擞,已经开始盘算着给郭婉儿准备嫁妆的事情,嘴里还叹道,别人家的闺秀都是从小开始准备,自己家里到底还是亏待了婉儿。 郭婉儿看祖母和大伯母说的兴奋,心里感慨万千,最后也只是化作一个微笑,听着俩位的谈话。 长公主这边却思索着上次看到郭婉儿的景象,听着手下人汇报最近上京的风向,心里有了计划。 长公主吩咐道:“下个帖子,请郭府婉儿,明日到伊绣相见,就说是慧安居士的故人拜见。” 手下人“喳”了一声,前去准备。 长公主盘算着明日到了伊绣如何和郭婉儿说着话,这边手下却已经派人把请帖送到郭府郭婉儿手中。 郭婉儿有些疑惑,自己在上京并无知交好友,这请帖是谁送来的? 打开一看,上面的字迹自己也并不认识,慧安居士的故人?还约在师姐谷梁伊的伊绣? 这人是谁?如此神秘。找自己又是为了什么? 装着满脑子的疑惑,郭婉儿觉得今天甚是疲累,收拾了一下,就早早睡了。 第51章 郭婉儿想了一夜,倒也想开了。 到了时间,跟大伯母蒋氏打个招呼,郭婉儿坐着自家马车,带着迎春去了师姐谷梁伊的伊绣。 郭婉儿相信,这人约自己在伊绣见面,还说自己是师父的故人,那此人现在一定不会对自己有害,就是不知找自己究竟所谓何事? 想了也是白想,郭婉儿带着迎春下了马车,进了伊绣。 伊绣的掌柜倒很是好客,看见贵客进门,立马迎了上来。 “不知这位小姐想看什么?” 郭婉儿想着从迎春手上接过,把昨天接到的请帖递了过去。 掌柜的看到请帖上面红色的印章,立刻严肃着一张脸,伸手请道:“这位姑娘这边请。” 郭婉儿跟着掌柜向里面走去,这原来是一间倆进的小院,前面打敞开门做生意,后面确实一件小院带着东西南北各三间房。 掌柜把店铺交给下面的人,带着郭婉儿到了这间院子的正堂,轻轻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请进,微笑着拦下郭婉儿带的迎春,示意郭婉儿自己进去。 迎春有些着急了,刚想怒斥这个掌柜,郭婉儿冲迎春摇摇头,提起裙摆,独自走了进去。 正对着房门摆着一束立屏,郭婉儿跨过门槛,放下裙子,伸手的门被掌柜拉上了。 屋里一个好听的女声响起,“过来做吧。” 接着是茶水倒入茶杯的声音。 郭婉儿绕过这个立屏,看到屏风后面坐着一位身穿最简单白衣的女人,女人正放下手中的茶壶,伸手摆出请坐的手势。 郭婉儿仔细一看,这竟是上次见过的长公主殿下! 郭婉儿一惊,身体已经先有动作,跪在了地下,“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无奈的笑了,起身亲自郭婉儿,“不必这样,今天是我约你来的。” 郭婉儿有些愣怔的看着长公主,被长公主亲自扶到凳子上。 长公主把刚才倒好的热茶推到郭婉儿面前,郭婉儿看着淼淼热气从茶杯直升而下,这才反应过来。 “是殿下约我?不知是有何事?” 郭婉儿心中充满疑惑,自己和殿下也只见过一面,长公主约自己前来,难道?想到请帖上自封是慧安居士故人。郭婉儿不禁开口问道:“殿下难道是有师父的消息?” 长公主摇摇头,又点点头很是平易近人,看郭婉儿越发疑惑的样子,才启唇说道:“这件事情也的确和她有关。” 沉吟了一下心中的话,长公主继续说道:“你听我细细道来。” “你师父俗家姓名为宁方雅,因为从小体弱,所以一直被寄养在青天山上,由当时的得道高僧青天僧人带大,本来在她16岁的时候该归家了,却是已经家破人亡。” 长公主哽咽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师父所在的宁家,不知道你这个年纪的孩子是否还有耳闻,当时的第一阁老说的就是宁阁老,我的驸马宁元良也是出自宁家。当时元良是当朝的太子伴读,宁阁老作为当朝的第一位阁老当仁不让的接下太子太傅的位置,却不想一场宫廷斗争,元良在回京的路上被人害死,宁阁老被打上私通外族,歧途谋反的罪名,宁家被当时圣上下旨所有亲眷通通处死,只有不被外人所知的方雅活了下来。” 郭婉儿光听长公主这寥寥数语就已经感受到了当时的血雨腥风,却不知道长公主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长公主眼角湿润,泪水打湿了睫毛,却没有落下,而是接着上面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疑惑我找你说这些做什么?” “因为我的丈夫元良在那时手握着可以拯救家族的秘密,却被人在上京的路上害死!致他死亡的就是‘曼陀罗’!” 郭婉儿一惊,抬头直视长公主! 却见长公主也定定看着郭婉儿,“我知道你要为父亲报仇,我可以帮助你!但你要帮我找到真正使用拥‘曼陀罗’的幕后黑手!” 郭婉儿惊怔过后,却是苦笑一声。 “这件事情由我伯父接手了,我可能帮不到殿下。” 长公主向郭婉儿这边前倾着身子,抓住郭婉儿的肩膀却是肯定的说道:“不。这件事情,除了你再没有其他人可以办到!” 郭婉儿有些迷惑之意,不仅反问道:“为何是我?” 长公主定定的说:“从古至今,哪有孩子当朝状告母亲之事!由你来,必定石破惊天!关注的人越多!他们露出的马脚越大!想要扫去尾巴!也要看我这边同不同意!” 郭婉儿沉思片刻,看向坚定的公主问了最后一句话。 “殿下,你真会帮助我吗?” “当然!” 这是俩人今天的最后一句对话。 接收到了如此之大的信息,回去之后的郭婉儿却还是如往常一样的波澜不惊,蒋氏和郭老夫人正喜气洋洋的挑选着俩家的信物,已经跟定安侯夫人已经约好,三天之后定安侯夫人上门,俩家互换信物。 郭婉儿看着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亲是定不成了。 晚间,大伯父郭明城回来,郭婉儿拜访伯父,俩人在书房争论了半个时辰,蒋氏收到消息之时,俩人已经谈完。 大伯父长叹一口,为自家倔强的侄女,“我已经听你伯母说了,三天后你将要和定安侯家的小子定亲,我也同意了,你真要如此,怕是要错失如此天定良缘了。” 郭婉儿前面跪了很久才打动伯父,站起身后确是淡淡的说道:“父母之仇乃为天大。” 听到郭婉儿此话,郭明城有些奇异的感触,却是没有多想,只以为郭婉儿说的是自己三弟的事情,殊不知,这赵如身上既有郭婉儿的父仇,还有作践郭婉儿的母仇! 但到底是不为人所知这些奇异之事。 等到蒋氏知道俩人的商议结果之后,却是为时已晚。 蒋氏看着老夫人掏给自己,用于三天后侄女定亲的信物,叹了一口气,连夜写了一封信,去信给了定安侯府。 这一夜,俩家的夫人都是辗转反侧。 殷夫人也是不解,这说好的三天之后俩家结亲,自家小子也自愿被圈在家里,这好好的,怎么女方家里就不行了呢? 叹了一口气,殷夫人把消息递给了自家儿子,李辙在院里舞了一夜的枪。 三天后,京兆尹。 郭婉儿从自家马车上下来,穿着一身朴素的白衣,抱着匣子,身前的小厮敲响了京兆尹府衙门口的登闻鼓。 “咚咚咚”的鼓声如敲打在郭婉儿心间,一切开始了! 京兆尹正在府衙处理公务,就听到外面有人敲击登闻鼓的声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袍,大步走向前堂,衙役已经升堂,郭婉儿一人站在正中,正等着京兆尹前来。 等到京兆尹一拍升堂木,郭婉儿抱着匣子就稽首跪拜在地,大声说道:“民女郭婉儿今状告一人!” 京兆尹看堂下跪着的女孩,衣着精美,很是奇怪,但还是公事公办的问道:“你状告何人?” 郭婉儿举起手中的匣子,大声说道:“民女状告我母亲,也是当今申太傅的夫人赵如!告她草菅人命!毒害亲夫!” 京兆尹一惊,手中握着的惊堂木都抖了一下。 镇静的看着堂下的女孩,清了一下嗓子,京兆尹有些严厉的问道:“你可有证据?京兆尹之地可不是供你们这些人随意玩耍的地方!” 郭婉儿继续高声道:“大人,证据就在我这匣子里!大人可随时查看!” 京兆尹摆手,让身边的师爷递了上来,拿出各种证据看了一下,有些头疼,又看看府衙身边逐渐聚集起来的百姓,挥了挥手说道:“你的诉状我接下了,且容我下去查探一番,三天后你且来再重新开堂。” 郭婉儿没有起身,而是行了一个全礼,伏拜在地。 “民女找这些证据不易!万望大人明察,不要让草菅人命的毒妇就此逃脱掉!” 京兆尹看着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脸色一正,握拳向着皇宫的方向,“那时当然!当今圣上圣明管理之下,怎么能让犯人轻易逃脱!如果真有此事!我定加严查!” 郭婉儿再拜,“民女再次谢过大人!” 等到人群散去,京兆尹却是头大,这竟然有人拿家中“丑事”前来报官,告的还是另一位权势滔天的夫人,看来这上京之中又要再起波澜,可自己只是一个小官,这? 京兆尹在自己屋里走来走去,旁边的师爷看老爷束手无策,建议的说道:“老爷,此事事关重大,不若上报给天家,看天家如何处置?毕竟这诉状上写被害人是郭家三弟且已去世俩年,另一位也已经改嫁给申太傅,不管是开棺验尸,还是捉拿申太傅的夫人可都不是我们这小小京兆尹能动的。” 京兆尹眼睛亮了,急忙让师爷磨墨,一份奏折就加急送到了天家手中。 天家看着手中刚被京兆尹送来的奏折,神情有些幽暗,半响却是笑了起来,然后吩咐太监,传大理寺卿前来议事。 不知天家和大理寺卿说了什么,大理寺卿回去就布置任务,大理寺动了起来。 第52章 第二天,早朝。 皇帝上朝说了京兆尹启奏之事,申太傅没想到这郭家妖蛾子这么多,竟然拿自家夫人的事情抨击自己,俩家在朝堂之上当堂对峙。 圣上却是淡淡的说道:“此事朕已交由大理寺全全协助,再由。。。” 圣上思考了半天,看着朝堂之下站着的三个儿子,心里一转,嘴上说道:“此事事关俩家,看你们如此吵吵嚷嚷也不是个事儿,派哪位大臣前去督查也不合适,就派朕之二子前去,不知你们俩位可否满意?” 郭明城和申太傅看圣上如此说话,不在针锋相对,赶紧跪下,口称“不敢”。 圣上摆了摆了手说:“行了,此事就这样去办,散朝吧。” 郭婉儿在家里等到大伯父带回来的消息,心里有些恍然,皇上竟派“端王”前来督查此事,本以为今生俩人不会再有纠葛,没想到还是见面了。 不对!郭婉儿想到,现在还没到圣上放诸位皇子出宫建府之时,他还没被设封端王,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皇子罢了。 郭婉儿深吸一口气,不再想上辈子的事情,专注于眼前的事情。 大理寺已经派人,跟郭家商量好,开棺再次探查郭婉儿父亲尸体的事情,郭府已经早有准备,又把章时先生请来在一旁协助处理。 章时早就有了准备,自从上次看到尸体上的绿线之时,回去就翻遍了家中祖上的记载,制造了一位药水,把尸体骸骨上微微刮下一点粉末,放入水中,水就会变成绿色,由此证明这具尸体的确是被“曼陀罗”所毒害。 大理寺来的人刚来之时还在想自己这边人才济济,一个被赶出去的人能有什么本事,现在也是目瞪口呆,由衷的佩服。 郭婉儿不理他们这些的杂事,现在发现大理寺来人和自己家里探查的结果无二更是松了一口气,现在就是梳理赵如如何毒害父亲国明迁的手法。 所幸这些在一年的时间里郭家准备的很充分,大理寺来人拿着郭家收集到的东西,又审问过证人,三天后,京兆府正堂开始正式审案。 赵如也被带到了京兆尹,却还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很是看不起郭婉儿的状告,对自己的手段很有自信。 今天坐在上首的还是京兆尹,大理寺的人在一旁负责各种物证,二皇子殷子泰负责在旁督查。 申太傅今天也休息,围坐在一旁,郭府的男人们也来了。 开堂之后,郭婉儿双膝跪地有条不紊的向各位大人陈述自己的诉状,并在系统的帮助下,诉说了自己年幼之时父亲生病之中的诸多疑点,由此发现自己父亲死于他杀,只是一直不敢相信是自己慈爱的母亲所为,直到母亲在父亲死后的所作所为,才让自己坚定了自己心中的犹疑。 赵如不知大祸临头,很是相信自己的手段,在众人面前却是不等京兆尹先开口说话,先生出口:“我亲爱的女儿,你不能因为娘亲二嫁,就此恨上为娘,随意编出这些谎话来搪塞他人!娘亲可真是太伤心了。” 说着虚伪的擦了擦眼角,又卖苦个不停,口中说道:“孩子,你是不知道为娘的辛苦,你爹一年到头都缠绵病榻,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长大,又送走你爹,现在眼看为娘的好日子来了,你怎么就编出这样的谎话来为难娘!娘从郭家的门出去,可没有沾你们郭家的任何东西!” 这场堂审,因为涉及到俩个世家,因此没有闲杂人等,堂上的一些人听了赵如的话,有些不明真相的对赵如表示了同情,尤其以二皇子最为激动,有些不赞同的看向堂中跪着的郭婉儿。 郭婉儿却只是神情淡淡,继续说道:“请大人传人证,物证。” 京兆尹一拍惊堂木,宣道:“传人证!物证!” 赵如坐在申太傅的身边,申太傅拉着赵如的手有些担心,赵如却一脸的不在乎,直到看到被传呼上来的人证,顿时一脸狰狞。 原来这竟是当初说要回乡探亲,却死在路上,赵如近前侍候的嬷嬷。 这嬷嬷当时帮助赵如拿到了“曼陀罗”,被赵如赏赐了一大笔钱财,说要回乡过日子,被赵如恩重了,没想到半路遇见截杀的人,差点死于非命,幸好命大,被砍一刀掉入河中,被人所救,活了下来。 赵如这边找的人为了拿到银子,只说人胸口中了一刀,保证活不了了,没想到这人竟然没死! 郭明城也是当初知道赵如有一个近前伺候的嬷嬷,在自家三弟死后,被赵如放了卖身契回了乡,派人找了好久才找到此人,当初听说这人失踪不见,疑似被劫匪劫杀之时,还以为没了希望,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人终于还是被找见了。 这嬷嬷穿着洗到发白的衣服被衙役带了进来,也没往俩边多看,老老实实的跪下就说道:“回禀大人,我是赵氏近前侍候的嬷嬷,两年前夫人托我回娘家拿一味药,说是老爷身子不行了,必须有这位药调养,奴婢听了主子的话,就回了赵府,从老夫人手中接过这药。后来奴婢发现在这之后本来被大夫诊断应该有所好转的老爷,病情却急转而下,奴婢仔细观察却发现夫人每次不假她人之手为老爷熬完药后,总会往里放一个粉末状的东西。” 这嬷嬷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夫人发现我看到她往里放东西后,神情却很是紧张,之后又赏赐给奴婢大量的钱财,大概没过多久,老爷就病逝了,夫人还放奴婢归乡,归乡之时奴婢就遭到了截杀,奴婢胸口中了一刀,感觉将死不已,问了那要杀我之人一句话,那人回答说,要怪就怪你知道主子的东西太多,说完就把奴婢推到了河里,幸亏最后奴婢被人救了,又活了下来。” 京兆尹问完话,又看向旁边坐着的赵如,这赵如嫁给申太傅之后,本身自带浩命,却是不好问话,正为难间,这二皇子却是接过京兆尹的话问道:“赵氏你可有辩解?” 赵如刚刚还黑的脸色,却又阴转晴的笑盈盈说道:“这奴婢当时求我放她归家,我看她思乡心切,又是身边的侍候多年的,所以赏赐她大量钱财,供她归家之用,却没有她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二皇子点点头,看向京兆尹,京兆尹又宣物证。 这物证就是郭婉儿父亲郭敏迁尸骨上发现的“曼陀罗”。 赵如却是笑中带泪的说:“这东西我不认识,本来我就没有做过的事情,你们不要强加给我,我当初辛苦照顾前夫,却不想在这里被人倒打一耙,真真是可怜我。” 郭婉儿却是看向死到临头不认账的赵如,又向上首恳请道:“大人,我这却是还有一证据,请大人前去赵府赵夫人房中搜查!一探便知!” 郭婉儿这边接到嬷嬷说的话,反馈给长公主,长公主却是早已派人偷去赵府,已经探查过,这赵夫人屋中的确有“曼陀罗”的痕迹,就是不知赵夫人是从哪里得到的,而这一切都将在今天明了! 郭明城也起身拜向二皇子的位置,京兆尹正为难着,二皇子看僵持不下,终于开口说道:“京兆尹拿我手谕,前去赵府探查!不过!” 二皇子看向郭府众人。 “如果在赵府什么都没有查到,你们郭府可别说我不留情面,向圣上禀告此事!” 郭家众人跪谢。 赵如却是脸一下子刷白,却还是没有认输,悄悄看向申太傅,申太傅迷茫了一会,却是突然起身向外走去,被郭明城一把拦住。 “申太傅这是要去哪里?不若坐着和我一起等赵府的结果?” 申太傅迷茫了一阵,听到郭明城这话有些清醒,赵如看着坏了自己找人去赵府通风报信计划的郭明城恨的牙痒痒,只好在心中祈祷,赵夫人不会这么傻,这东西还留在自己家中。 等了半个时辰,拿着二皇子手谕的人前来汇报,的确在赵夫人屋中发现了“曼陀罗”的踪迹,这次跟着一起去的大理寺官员可谓是一眼就看见了放在赵夫人箱笼里的完整曼陀罗花。 曼陀罗源自藏教,是一种不太起眼的只有铜钱大小的红色花朵,一般在花开之时采下,一般不为人所注意,只以为是路边的小花,这赵夫人的屋子有一盆花就种着这曼陀罗,箱笼里的匣子打开,更是藏着一匣子的曼陀罗。 赵如惨白着一张脸瘫坐在椅子上,没想到自己出嫁前警告过赵夫人收拾干净马脚,这女人在自己出嫁之后,还在种这毒花曼陀罗。 赵如眼神恶毒的瞅着这堂中的众人,突然扭曲的大笑起来。 “就算是我杀的他又怎样!你们这些纸片人!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你们的生死!你们的喜怒哀乐都掌握在一人手中!就算没有我?又怎样!结局早已注定!哈哈哈哈哈哈!” 郭婉儿心中明白这赵如是说他们都是话本中的人物,但二皇子却有怒了,枉费自己前面还相信了这女人的说辞,真是最毒妇人心,现在还敢藐视皇室! 二皇子气恼的甩袖,吩咐道:“还不赶紧把这女人押入天牢!让她在这里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真是不知所谓!” 第53章 京兆尹慌张的派人想要把赵如压下去,赵如却是冷笑一声,甩开俩边衙役的手说道:“我自己走!” 赵如挺着脊梁,仿佛自己从未败过,只是临走之时,赵如眼神诡异的扫过众人,尤其是申太傅,让郭婉儿感到一阵不好的预感。 事结之后,二皇子有礼貌的冲郭家众人笑道:“真没想到这女人这么狠毒,证据都已经有了,还在这张口狡辩,真是毒妇!我回去就去把这件事情的来源经过禀明圣上!” 二皇子的表现当时就被郭家众人看在眼里,大家也只是有礼貌的笑笑。 申太傅甩袖而去,不知在想什么。 长公主也在暗地里注意的这件事情,派去紧盯赵府的人回来禀告说,赵夫人被不明人士带出府去,长公主讽刺的笑了笑,似乎已经预见了什么。 这边郭家众人松了一口气,终于把这个女人了结,现在只等按律查办,这边赵府却是慌了手脚。 一大早本来赵府派人紧盯着京兆尹关注着自家女儿事情的进展,只有赵夫人有些坐立不安,其他人都觉得赵如能毒害自己的前夫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正当赵夫人坐不住,想要回房的时候,一批官兵却是横冲直撞,也不顾忌赵府的脸面,手拿二皇子的手谕在赵府搜查起来。 在大理寺人的帮助下重点搜查赵夫人的卧室,很快就搜出了曼陀罗花,赵夫人瘫坐在地。 等到赵如那边的事情了结,赵夫人丈夫的一记耳光扇的赵夫人脸肿了半天! 正要训斥果然是毒妇养的毒女!现在自己子嗣不丰,院中老有人因小病去世的罪魁祸首终于找到!还想再打这女人几下,有人拿着皇室手谕,带走了赵夫人,只留下因为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惶惶不堪的赵府诸人。 郭婉儿想起赵如被收押时的眼神,心里不安,不知道这女人最后还会不会来个绝地反击,但系统每月三次监控那女人的手段已经用光,徒留郭婉儿在这里冥思苦想是否遗漏了什么。 郭家人解决赵如很是畅快,一行人车马的脚步声都比早上出去时轻快了不少。 一行人行至府门门口,迎春扶着自家下车,郭婉儿感到有一束目光紧盯着自己,抬眼望去正是李辙守在郭府门口。 俩人的目光纠缠了一阵,发现郭婉儿没有动作的郭擎宇顺着郭婉儿的目光看去,不动声色的走了过来,挡住了李辙的目光。 李辙这才上来拜见郭婉儿的伯父郭明城,堂哥郭擎宇。 “拜见伯父,哥哥。” 郭明城和郭擎宇听见这话,脸皮一抽,俩人皆皮笑肉不笑的盯着这小子。 郭明城吩咐迎春,“还愣着干什么,今天你小姐跪了那么久!还不赶紧扶下去休息!” 迎春忍着笑意,扶着郭婉儿首先进府了。 郭明城把手中的马鞭扔给下人,盯着自己没说起来,一直做稽首姿态的李辙,心中有些好笑,口里却故意不理这小子,吩咐下人道:“今天家里可要好好吃一顿,吩咐厨房快去多加几个菜,热闹一下。” “好嘞~主子~”下人的声音也透着喜意。 吩咐完郭明城领着郭擎宇就有进去,李辙终于开口说道:“伯父!请您留步!我有一事想和您说!” 看着眼前这诚恳的小子,郭明城笑了,“好了,进来吧。” 李辙被这番动作弄的有些愣怔,过了一会似乎明白什么,喜气洋洋的跟着进了郭府。 郭明城直接带着这小子就进了书房,李辙待人站稳,立马向郭明城稽首九十度,非常陈恳的说道:“小子有心想迎娶婉儿过门,求伯父成全。” 郭明城笑了一下,年轻人果然沉不住气,也不想想自己当时求娶蒋夫人也是这样的沉不住气。 郭明城问道:“今天的事情你可知道?” 李辙稽首:“知道。” “那你可知待明天过后,这件事情会怎样?”郭明城问道,然后自问自答,“这件事情会传的满城风雨,迂腐之人会说婉儿破坏伦理纲常,那些多嘴濡妇会说这丫头命硬,娶来也是会克其他人。我这只是小部分的说法,也许还会有更多的污言秽语。” 李辙抬起头,一双少年人清澈眼眸直视郭明城,只说了一句话。 “这些与我和何干?” 郭明城听到少年人的此言,畅快的哈哈大笑起来,夜间吃饭之时,更是把李辙也叫到桌上,痛快的把酒言欢。 蒋氏和郭老夫人看懂了自家丈夫/儿子的意思,用打趣的眼神看着郭婉儿,郭婉儿迎着李辙清澈的眸子,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 被关在天牢的赵如,却似乎心有所感,翘起了嘴唇。 郭家和定安侯府很快就说好,给俩个孩子互换了信物。 定安侯夫人也和蒋氏把话说开,解了心结,俩人很是为将来的亲上加亲感到喜悦。 郭婉儿坐在一旁也被上门来的媒婆打趣的不行,羞红了一张清丽的面庞,更显的娇艳非常。 结亲之后就是要商议过门的时间,郭府觉得郭婉儿年纪还小,想多留几年,定安侯府也觉得自家儿子还没定性,定在了俩年后,李辙加冠之后,正好那时郭婉儿早已及笄,正是恰好的时候! 郭婉儿忙碌完这几天,才有心情询问系统,什么时间回收赵如的灵魂,系统倒也明确。 【宿主由于系统不能直接插手你们世界当中的诸事,只等赵如被行刑之后,本身已经死亡,才能回收她的灵魂】 郭婉儿沉默半响,突的问道:“我可以再看看我娘亲的生活吗?” 系统同意了,一副宽大的卷轴打开,里面的女人结婚之后,很快就和男人生子,看着卷轴里阖家幸福的样子,郭婉儿眼角似有泪水滑过,但再看却是一张笑的开心的面容。 “好了,收起来吧。” 郭家这边正洋溢的喜悦,申府那边却是惶惶不安,自从赵如被收押后,定于一月之后被监斩,自从律令下来,申太傅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知道在干什么,下人送的饭倒是完好无损的吃着,还向朝堂上告了假。 申卉正在自己屋子里发着脾气,“那种女人死就死了,有什么好留恋的!看看她嫁进来一年多,搞的我们府上鸡犬不宁!还有她生的那个孩子,怎么也不一起带走!死了算了!” 旁边的奶嬷嬷劝慰申卉,“小姐,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老爷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今天赵如就要被监斩,老爷必定悲痛,小姐要不去劝慰劝慰。” 申卉嘟着嘴唇,但想起自己父亲,还是让下人去厨房做了一锅滋补汤,端着去了父亲一直紧闭的正房。 申卉敲了半天父亲的房门,又使劲推了推,发现门朝里面反锁着,又看里面没有动静,顿时又伤心又气恼。 在门口不顾仪态的嚷道:“父亲为了一个女人何必如此惺惺作态!不顾自己,不顾家人,真让女儿伤透了心!” 说完这通话申卉转身就走,走到了院子门口,越想越气,又气势汹汹的走回了门口,向守门的小厮吩咐道:“你们俩把这门给我弄开!” 俩个守门的小厮面面相窥始终不敢动作。 申卉气道:“你俩如果现在不听我说的!我现在就拔了你们俩个的皮!” 守门的小厮最终还是诺诺的听候小姐的差遣合力撞开了老爷的房门。 门一打开就闻到一股臭味,申卉嫌弃的扇扇鼻子,不知道父亲这几天在干什么。 捏着自己的鼻子走进父亲的寝室,申卉看着伏在案上睡着了的父亲,有些嫌弃父亲这几天竟然这么不修边幅。 俩个小厮却是闻着屋里的味道有种不好的预感。 申太傅始终自己的父亲,申卉强忍着恶心上前推了一把父亲,想叫醒伏在案上的申太傅。 这一推申太傅却直接跌落在地,一张黑到发青,颧骨凹陷的脸颊露了出了,申卉发出一声尖叫,晕了过去。 午时快到,监狱的衙役给赵如端上了一顿美食,赵如慢条斯理的吃着,颇有几分从容赴死的风范。 狱卒看着这漂亮女人,叹息的摇摇头,等到午时,这人也就活不了了。 叹口气,狱卒继续去给其他犯人分发食物。 赵如却是端起碗筷,美美的吃了一顿,又用旁边放着的清水,洗漱干净自己,站起身,打理好自己,然后从容不迫的撞向了监狱的泥土墙上。 “砰”的一声,赵如结束了自己这重新开始的戏剧化一生。 郭婉儿正在屋里准备着刺绣,跟李辙订婚之后,才知道李辙的娘亲殷夫人是长公主的远方表妹,李辙对着皇太后都可以叫声外祖母,这次就是皇太后听说自己孙儿要定亲了,特意下旨一月后,邀请郭婉儿一同参加自己的寿宴,因为时间紧急,又想了想李辙来信对皇太后的儒沐之情,郭婉儿还是准备把自己上一世的百鸟朝凤图做出来,只是这次做的是立在案上的锦屏,模子小,一月时间来准备,充分有余。 正想着如何打版,系统这边却来了消息。 第54章 【宿主,穿书路人灵魂已回收。】 郭婉儿一愣,这才想起已经月余,是赵如行刑的日子,长叹一口,放下手中的绣线,郭婉儿站起身看着已至四月,院子里花花草草开的正热闹,不由得长叹一声,心情有些复杂。 系统却是接着说道。 【宿主,任务已经完成,系统将要回收。】 郭婉儿却是一愣。 【你要走了?】 【是的,恭喜宿主将要展开全新的人生,系统的陪伴已经完成。】 郭婉儿沉默了一会,却是笑了。 【我知道了。】 郭婉儿听着系统最后的道别,手中拿着最后系统歉意的礼物,笑了笑,把东西放到了自己床头的匣子中,踏着一地明媚的阳光走了出去,好似走出了一直以来的阴霾。 最近上京的朝堂很是热闹,先是月末就是皇太后又一年的寿诞,宫里这次准备大庆,不像去年只是在宫中操办了一下,毕竟皇太后已经活了一甲子,这在皇室众人里都算是长寿的,值得庆贺。 过来就是申太傅无辜死在自己屋中,并把自己大半辈子做的错事写了厚厚的一本悔过书,说自己夫人要死,自己心中无法排解,觉得是自己以前做的错事报应到了头上,这才静思己过。 圣上已经派人把申太傅的悔过书拿走,朝堂之上纷纷惶惶不安,都说人死之时,其言也善,就是不知这申太傅的悔过书中究竟写了什么。 郭婉儿在得知赵如是死于自尽而不是被监斩后,也只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女人还有一份血性,可惜不是什么好人。 赵如的尸体就放在天牢里,没有人前去收尸,赵府人不屑,申府自顾不暇,最后还是郭婉儿亲自去了天牢,为赵如收尸。 郭婉儿现在倒有些庆幸,自己随着老师学了医术,不在惧怕这些东西。 郭婉儿亲自给赵如收敛了尸身,没有假他人之手。 看着自己母亲完好无损的躯壳,郭婉儿终于放下了以前的仇恨,人死就如灯灭,自从父母在其他地方好好的活着,郭婉儿已是觉得万幸。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皇太后的寿诞,朝堂上申太傅的风波还在发酵,听说申卉领着申家唯一的男儿去了自己祖籍所在的乡下,离开了这纷纷扰扰的上京。 郭婉儿没有去看,只是在心底里祝愿弟弟以后一路顺风。 郭婉儿全力绷着一根线,坐着将要在皇太后寿诞之上呈上去的礼物,在皇太后寿诞的前一天,终于完成,转着自己手中精美的绣屏,郭婉儿一笑,看来自己刺绣的功力大增,比之以前又进步了不少。 蒋氏却是憋着一口气,近来因为郭婉儿状告自己娘亲的惊天之举,上京的闺秀中传播的一些话,真是不堪入目! 一般后院的事情,都是用后院的手段去解决,没想到这郭家婉儿却是第一个破了这滢滢手段的人,有些人对她好奇,有些人对她排挤,也有些人很是敬佩。 郭婉儿却是俩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专注于眼前的事情。 到了进宫的那天,蒋氏早就把自己脱人做的精美衣裙拿来,非要让郭婉儿穿上,郭婉儿看着眼前华丽的衣裙很是无奈,但还是如蒋氏所依,换上了新装。 蒋氏满意点头,这才拉着郭婉儿一起进宫。 路上碰见了定安侯一家子,定安侯与郭明城谈着话,郭擎宇看着一边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李辙,就知道肯定是这小子不怀好意故意在这等着他们一家,来制造一个偶遇。 大家都没有拆破少年人的心思。 李辙的马越骑越慢,眼看着就要跟郭府家眷的马车并驾齐驱,郭擎宇却是骑着高头大马捻了过来。 李辙没办法只好跟自己“大叔子”找话聊,谁叫自己“小叔子”郭嘉言不在,不然自己也不必这么头疼“大叔子”的严防死守,因为李辙还打不过郭擎宇。 男人之间总是来靠拳头说话的,特别是他们这些军武世家。 “郭嘉言这趟去祖籍参加科考,怎么样?”李辙聊道。 郭擎宇面无表情,“还行。” 李辙无奈,自己本来被叫做冷面魔王,这“大叔子”怎么比自己还冷,尬聊了半天,终于到了宫门口,坐在车里的家眷都必须下车,男人都必须下马,换步行走到宴会的厅里。 李辙眼巴巴的望着郭府的马车,好不容易看到一个骨肉匀称,白皙纤细的手被人伸了出来,搭在下人的手上,这边的殷夫人却故意叫道:“辙儿,过来扶我一把。” 李辙无奈,走了过去,把自家娘亲扶了下来。 殷夫人好笑的看着少年人掩藏不住的心事,这边扶着自家儿子的说却说道:“看你这个样子!快收起来一些,今天可是大喜之日,不得垂头丧气的。” 说着又唤自己儿子,“跟我走吧。” 却是带着李辙走到了已经从马车上下来,正在跟几位男士道别的蒋氏和郭婉儿。 因为女眷和男士不在一起,分为俩厅,在这里就要分别。 殷夫人却是带着李辙过来和蒋氏打了个招呼,又招呼自己儿子,“还不过来跟蒋夫人问个好?我等会和她们一起去,你们父子俩不用担心我。” 李辙略带腼腆的跟蒋氏打完招呼,又偷偷瞄了一眼郭婉儿,顿时被惊艳了。 自己的未婚妻平时总是爱着淡色素雅的衣裳,今天的盛装打扮,一席鲜亮的嫩黄色更显的皮肤白皙,独特的气质越发凸显,越显得不同于这个年纪女孩的清丽无双,像一枝含苞欲放的百合花。 殷夫人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让李辙的目光不要太过放肆,毕竟现在是在外面,关注他们俩家的人也很多。 打完招呼,送走男人们,女眷就在宫中宫女的带领下去了宴会的正厅。 这次女眷的宴会厅和男人们其实隔的不是很远,中间一个园子,只是俩个正厅的大门不在一起。 殷夫人和着蒋氏在前面说话,郭婉儿跟在俩位夫人的身后,也时不时点头微笑。 到了宴会厅,只见已经来了许多夫人正在交际,宴会还没开始,皇太后和皇后也没来。 旁边有又和俩位相熟的夫人笑着走上前来,就亲切的说道:“你们俩可是来了。” 又看到一旁清丽无双的姑娘,故意反问道:“这是你俩谁家的姑娘!长的这么水灵,我却一直没见过!藏的可真好!” 殷夫人和蒋氏先是对带自己三人前来的宫女点头示意,表示感谢,又让下人拿了块碎银子赏赐给这宫女,看宫女福了一下转身走了,蒋氏这才笑着同这位打趣的夫人说道:“这是我郭府婉儿,瞧你这许久未见,也还是这样的光彩照人。” 众人这就聊上了。 刚才进门之时有太监通报,“郭府到,定安侯府到。” 所以宴会上许多人都好奇的盯着这位“名满上京,却一直不得见的郭府婉儿。” 迎着众人或打趣,或好奇,或恶意的目光,郭婉儿佁然不动,很是清静的立在蒋氏旁边,听着这些夫人。 正说呢,就有大胆的姑娘前来结识郭婉儿。 这姑娘很是热情,一来就拉着郭婉儿说道:“我是内阁顾学士的女儿,我叫顾白曼,我们大伙,”顾白曼冲那边聚集的年轻人挥了挥手,“都对你特别好奇,要不你跟我们一起过来聊聊天?” 郭婉儿看出眼前女孩闪烁的心思,心里一笑,要知道现在就是这些读书人家说郭婉儿最多,什么不顾伦理纲常,不敬父母的帽子都再往郭婉儿头上扣。 蒋氏注意到这边,正要往过来走,却被人绊住了脚,却是顾学士家的内眷,这位顾夫人笑着说道:“你们郭家婉儿一看就经常呆在家里不太出门,现在有人找她玩耍,这聚会也还没开始,就让孩子去吧。” 蒋氏却很是镇静的看了一眼走过来的顾夫人,却是转头继续和旁边的几位夫人说话,没有理会。 顾夫人站了一会,看郭婉儿被自家孩子拉走,脸色渐渐有些尴尬,甩着帕子扭头走了。 前面迎接蒋氏的那位夫人不禁有些担心的问道:“那顾家人最是虚伪,仗着自家是个文人家庭出身,就常常折辱我们武将家的孩子,这次你家婉儿的事情一出来,更是大放厥词,这。。。” 蒋氏却是淡淡的笑了,“我家婉儿那时巾帼不让须眉,怕她这些手段?” 听着蒋氏霸气的话语,周边同为武将家庭的夫人都笑了起来。 郭婉儿默不吭声的被顾白曼拉到了人群之中,这群姑娘却是书卷之气极为浓厚,有一位看着顾白曼拉着人回来了,却是一起搭着唱起戏来。 “哟!来的正好!我们正看着这良辰美景正想着吟诗作赋,等会贵人们来了,也好为这大好的喜事,再填一把喜意。” 郭婉儿只是淡笑,看着这圈不等自己开口说话,就为自己解答的人。 “听说你曾拜在慧安居士座下,想必跟着居士也是学到了很多,不如我先抛砖引玉,你再来接,看看我们谁做的最好!”这女子旁边一位拿着圆扇的女子也开口说道。 众人纷纷迫不及待的允道:“可。” 郭婉儿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出身边这一群女孩的小小诡计,也低低附和。 第55章 那女孩却是胸有成竹的拿着圆形扇子在胸口轻拍,念出自己心中的诗赋。 郭婉儿听后莞尔一笑,却也赞叹的点点头,从大家一起给这人鼓起掌来。 这人高昂着脖子,毫不谦虚的接收了大家的赞美,然后看向郭婉儿带着点假惺惺的意味说道:“不知道妹妹心中可有腹稿?如果没有大家也不会笑话妹妹。” 郭婉儿已经听到身旁人低低的笑声,这文人的孩子说话果然拐弯抹角,不知道自己第一次参加宫宴,这些人为何如此针对自己? 郭婉儿也只是想了一下,笑着慢慢吟了一首诗。 今夜日良宴,欢乐难具陈。 弹筝奋逸响,新声妙入神。 令德唱高言,识曲听其真。 齐心同所愿,含意俱未伸。 一首吟完,技惊四座。 大家都没想到武将世家竟然出了个这等风流人物! 有些惊楞的看着已经吟诵完毕的郭婉儿,刚才拿着团扇的女孩没想到武将家庭出身的人竟然还有比自己文采高的!顿时气的鼻子扭曲,张口就讽刺道:“郭家婉儿,真是好样的!看来你也不是像你死在狱中的娘亲一样,光靠皮囊迷惑男人!还是有些手段的!” 旁边的人听到这人说这话,顿时暗道糟糕,小心翼翼的拽着这女孩的袖子,这女孩拿着团扇遮住脸颊,不让人看清自己的神色,却是说完就走开了,这边聚着的一群人也不好意思的散开。 郭婉儿有些疑惑,这女孩一通嘲讽完自己,不仅说的话自己听不懂,刚刚在她转身之时,似乎眼角有泪? 郭婉儿摇摇头不去想那些,回了蒋氏身边。 蒋氏正与殷夫人坐在一起,旁边都是武将的家眷,郭婉儿一去,就被一个圆脸充满喜色的姑娘逮住,这姑娘逮住郭婉儿,就充满炫耀的对再座的夫人说道:“我娘老是说我不长脑子!刚刚姐姐只说了几句话,就镇住了那些人,我以后也要像姐姐这样。” 蒋氏介绍道:“这是华夫人的姑娘。”就是刚前来迎接她们的夫人。 郭婉儿冲这人笑了笑,这姑娘爽利的报了名字,“我叫华宣,你叫我花花就行。” 郭婉儿轻声说道:“好的。” 看着在自己面前手拉手的俩个小姑娘,各位夫人也笑开了。 花花拉着郭婉儿坐在一旁,听着各位夫人的聊天,顺便偷摸的戳了戳郭婉儿。 郭婉儿好笑的看着旁边动作小心翼翼的女孩。 女孩转头看四周没有人注意这边,才悄悄说道:“刚才领你过去的叫顾白曼,跟晴天是朋友,就是刚刚出口为难你的那个人。” “其实她们说话的时候,我就在外围看着,嘿嘿。”花花不好意思的笑了。 然后继续说道:“你以后可要小心这人。” 郭婉儿来了兴趣,问道:“这是为什么?” 花花小姑娘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头,这才说道:“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不是与定安侯府的世子定亲了,她,嗯,原来在花朝节向世子,嗯。。就是投过花,不过被世子当暗器挡了回去,现在谁不知道她晴天是什么心思!哼!就是想要故意为难你!” 花花越说越有些愤慨,“还有,她们这些文人家庭出来的孩子,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武人家庭出身的人,她们又有什么了不起的!都是一些弱鸡!要不是家里不让我动粗!她们三五个没有一个是我的对手!” 看着花花气鼓鼓的样子,郭婉儿被逗笑了,这孩子可真是愤慨。 听着花花叽叽喳喳小声的说话,郭婉儿有点想起熊依依了,不知道熊依依此刻走到了哪里? 郭婉儿正想起的熊依依,此刻正拿起胭脂,点缀着脸蛋,看着镜子中精致妖媚的女人,熊依依轻抬起涂着豆蔻的柔夷滑过脸庞,眼中闪过一丝幽光。 此刻有人来报:“大王来了~” 熊依依嘴角挂起一抹媚笑,全无郭婉儿初见之时单纯爽朗的样子。 郭婉儿这边却已经重新打理衣裙,准备迎接,皇后和皇太后。 只听宫人传报:“太后到!皇后到!” 众人伏跪在地上:“太后,千岁,千千岁!皇后,千岁!” 宫人又报:“长公主到!” 众人有些惊讶,没想到这次皇太后寿诞,长公主竟然出现了,还是头也不抬的继续伏跪在地上:“长公主吉祥!” 待贵人坐定,才听到上头有宫人传话:“太后说请起。” 众人这才起身,坐到桌案后面。 与此同时隔壁的大殿也传来“吾皇万岁,万万岁的声音”,众人知道这是隔壁也开始了。 今天是太后寿诞,太后举杯和大家一起共饮此杯,众人一起满饮。 接下来就是各府送给太后寿诞的礼物,宫女唱道:“李学士府上送来银枝挂耳花瓶一对,车丞尉府上送上延年不老松。。。。。。” 被点到的各位都看着在座的众人,微露笑意。 等到礼单点完,太后这才说道:“今年本来和圣上说了,也不宜铺张浪费,但圣上一片孝子心肠,我却之实在不公,后来我提议不如把你们这些送来的充到国库,也好为我们大殷百姓做些事情,希望各家不要怨对我这番做法有什么意见。” 皇后在一旁也劝慰着,“太后,怎么会呢?可见太后对咋大殷百姓的一片看重,和圣上一样都是爱民如子。” 长公主在一旁独坐喝酒并不插话。 太后说完这通,才又笑着说道:“你们这些人也别急,一些知道是你们亲手所作的,我却是留了下来,真是苦了这些孩子,废了这么大的心思。” 说完拍了拍手,宫中的下人搬着三件东西上来。 太后笑着说道:“这次送来的东西我没有不满意的,只是这三件实在是真奇。搬上来与大家同赏。” 众人都好奇的看向被幕布遮盖住的物件。 太后一声令下,幕布被人拉开,只见第一件是个大写的寿字,众人仔细一瞧这“大”寿字竟然是用不同的“小”寿字构成,真是巧夺天工,不知道是哪个府上的巧思。 接下来却是一块异石,横切面神奇的形成一个寿字,像是老天都在恭祝皇太后高寿。 最后一件却是一个立在案上的立屏,上面绣着百鸟朝凤,现在在灯光的交映下,凤凰的尾冠显得流光溢彩,随着屏风的翻动,这凤凰竟然像飞了起来,众人不由得发出惊呼。 太后笑了起来,说道:“这立屏哀家听说是郭家婉儿所绣?不知郭家婉儿现在何处?” 宫女在一旁唱道:“宣郭家婉儿觐见!” 郭婉儿一愣,没想到还有这出,看了身边坐着的蒋氏一眼,蒋氏冲郭婉儿点点头。 郭婉儿起身走了出来,当着众人的面莲步轻移,嘴角带笑,一派大家闺秀的气质,缓缓走到正中跪拜。 “郭婉儿拜见太后,皇后,长公主。” 太后微笑着看着仪态出众的郭婉儿点点头,说道:“起来吧,你给哀家还有众人说说这立屏你是怎么做的。” 郭婉儿不卑不亢的向众人介绍自己是用了什么技法,怎么做出来的,太后听着连连点头,越发满意殷夫人给李辙订的这门亲事。 不看郭婉儿干的出格的事情,的确是个优秀的好姑娘,容貌不俗,气质清丽,家事也不错,看这说话的样子也很有条理。 太后听完亲自赏赐了郭婉儿,并赞道:“郭家婉儿,知书达理,有胆有识,实为闺中俊杰!” 下面的人听了脸色各异,郭婉儿却还是很平静的接下太后的赏赐。 太后说完,这才叫来歌舞,众人一边欣赏,一边吃着,心思各异。 晴天正好坐在郭婉儿对面,恨恨的看着郭婉儿,前面本来自己想在各家面前出个风头,把诗赋传给上面,让太后也看看自己哪里不比那个没有伦常的女人强! 晴天看着郭婉儿,也没看自己碗里的东西,胡吞下去,突然胃里作呕,想打喷嚏,食物一下卡在食道里,噎的晴天直翻白眼,眼看就要不行了。 坐在一旁的晴天家眷,也是大惊失色,手足无措的望着晴天卡在脖子上的手。 对面的郭婉儿却是早就注意到这小姑娘一直瞪着自己,满眼的恨意。 远远看清对面的形式,郭婉儿暗道不好!也不顾这个场合,大踏步的就像对面晴天的位置跑去,深怕踏迟一步,这小姑娘就被噎的没气了。 宴会一下子被郭婉儿这一个动作打断,众人正惊呼着,这郭婉儿发什么疯,就听晴天的娘亲,一下跑了出来,跪倒在贵人面前连连磕头,请求御医。 太后和皇后也是一惊,急宣御医。 郭婉儿却是已经走到了晴天面前,一把把晴天拉了起来,自己抱着晴天,把手放在这小姑娘的胃上,一个用力,晴天哇的一下子把噎在嗓子眼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吐出来后,晴天一下子瘫软在郭婉儿身上。 郭婉儿把晴天放在软垫上,又把了一下晴天的脉,心里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人是救过来了。 等到御医来了,连连赞赏郭婉儿处事机敏,要是再晚一步,晴天呼吸不畅,怕是要被憋死。 第56章 众人也是虚惊了一场,更是大赞郭婉儿,晴天的家眷更是连连道谢。 郭婉儿却是颇有些处变不惊。 太后对郭婉儿更是满意了,觉得殷夫人找儿媳的眼光还是很不错,没找错人。 眼见的宴会到了尾声,又发生了这起意外,太后摇摇头,派人回禀了圣上那边派人来的询问,这场宫宴也就散了。 郭婉儿觉得自己刚来宴会之时,和现在临走之时的氛围变了不少,不少自己认识还是不认识的夫人小姐,都对郭婉儿微笑着点头,有些还上来说上一俩句话,赞郭婉儿“为人大肚”。 郭婉儿有些哭笑不得。 郭明城和郭擎宇再那边同定安侯和李辙回到自家马车前,看这来来往往打交道的夫人小姐,也是不明白自家怎么突然这么受欢迎,听到二位夫人的解释,才明白宫宴上竟然发生了这等事。 幸好郭婉儿同慧安居士学了点医术,岂不是好事变成坏事? 在太后寿宴之上有人因此死了,怕是晴天一家子都要受到牵连。 李辙听到事情的原委,对郭婉儿也是更加的敬佩。 对为难自己的人,还能立刻伸出援手帮助她,郭婉儿果然心中自有玲珑。 今天宴会之上的事情,立马转变了郭婉儿在上京的风向,不少人都大赞。 蒋氏回去同老夫人说了此事,老夫人也很是喜悦,自家的姑娘终于绽放出了她的光彩。 却说李辙目送郭府的马车走远,自家这边也是打道回府,晚上却是做了一晚上古里古怪的梦境。 梦境里,李辙和女子从小相识,俩家大人也很是满意,就给俩个孩子订了娃娃亲。 到了女子及笄之后,李辙很快就迎娶女子入门,三年之后就有了自己的孩子,李辙也跟随着父亲上了大大小小的战场,虽然偶有伤痕,但一家子过的也很是和美,俩人相守至白头。 接下来却又是一个梦境,这个梦却不比之前的梦境美好。 父亲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触怒了圣上,李辙一家遭到了贬低,父亲被贬到西南,做了西南的守将,却在这里遇见了被拿掉官职的兵部主事郭明城一家。 郭明城一家前来这里投奔自己的二弟,却不想家中的郭老夫人年老体衰,竟然在路上因病而亡,一家子历经寒霜才赶到西南。 李辙听母亲叹了一嘴,这兵部主事一家却是冤枉至极,被申太傅陷害才遭到此罪,可怜老夫人死在路上。 接下来,众人在这西南过的倒也潇洒,少了上京的规矩,众人把酒言欢,可惜好景不长,自从上京传来郭府唯一的女眷在端王府客死之后,郭家倒是恢复了几分血气,想要洗刷冤屈,重回上京。 上京这时却也是腥风血雨,太子和二皇子端王斗的正凶,圣上沉迷于美色,朝堂之上的乱象渐起。 定安侯府和郭家商议之后,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不论是太子登基还是端王上位都对自己不利。 郭家还有二弟一家还在这西南镇守,要是这俩位上位怕是要大难临头,很是不妙。 俩家商议之后,最后决定扶持不显山漏水的三皇子,渐渐有了西南的支持,毕竟武将多出于西南,将士大多都忠心耿耿,在朝堂之上也一起使力,倒是给三皇子争取到了一定的势力。 正待俩家继续关注朝堂的动向之时,夷族却又卷土重来,直破俩城,到了天井关,打破了俩家的计划。 俩家毕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为了不让夷族长驱直入,最后坚持跟夷族死磕,眼看夷族就要败退,自己这边的粮食却跟不上。 俩家明白这明显是朝堂之上有人想要俩家死于这场大战。 最终一战,李辙看着身后自己守候的国门,发出最后一声呐喊,“杀啊!” 朝堂之上的玩弄阴谋诡计的小人正在沾沾自喜弄死了自己敌手,却不知夷族长驱之上,接连破城,攻入上京,一片乱象。 李辙从睡梦中惊醒,耳边似乎还能听见战场上的硝烟弥漫,却是再无睡意。 想起梦中的景象,那一战除了粮草,我军的行动似乎全在对方的眼里,不然能这么快破城? 最后上京的防御也很是薄弱,似乎早已有人掉走了大部分兵力。 李辙不禁在纸上开始验算了起来。 写着写着,李辙一愣,摇头失笑,“只是一个梦罢了。” 随停下了手中的笔,打开窗户,看着天上的月亮,此时已是夜间寂静无声,清冷的月辉挥洒向大地。 李辙不知道自己做的梦是否暗示了什么,只是看着这轮明月,却想起一人,如这月辉一般清丽。 第二天,李辙休沐,在家里早早起身,吃过早饭就拉着马儿去了街市,一边走一边看着街上有什么好玩的小玩意,想带上去郭府。 一路牵着马,一边逛,等到了郭府上马上都挂了一堆。 郭府看门的下人现在都知道俩家已经定亲,这以后就是府上的姑爷了,下人热情的接待了李辙,看李辙手上拿着零零碎碎的东西都会心一笑。 今天倒是府上的男人们都去应卯,不在家中。 蒋氏和郭婉儿陪着郭老夫人说笑,听到下人前来回禀,顿时都笑了起来。 蒋氏打趣道:“看看这一大早的是谁来了?” 郭老夫人也笑着说道:“还不快去把人请进来,让我好好看看这未来的姑爷。” 下人也笑着应了,倒是闹的郭婉儿羞红了一张脸。 李辙跟着下人到了老夫人的院中,因为李辙是外男,府上有没有男人,蒋氏招呼也不合时宜,老夫人叫过来却是最为合适的。 李辙进来拜见了老夫人和蒋氏,然后笑着说道:“今天我正好休沐,本想来拜访郭嘉言,却突然想起他回乡科考去了,但是小子也已经走到了府门口,想了想还是进来拜会一下。” 郭老夫人笑着和坐在旁边的蒋氏对看一眼,少年爱慕,本是人之常情,这李辙还拿这套说辞搪塞她们,俩人笑着让李辙起身。 郭婉儿却是坐在一旁,悄悄看了一眼少年。 只见李辙身姿挺拔,还未张开,一张脸却已有成年男子的刀鞘般的印迹,剑眉星眸,挺鼻薄唇,不笑时看着有些凉薄不好接近,现在笑着看着人,却又有几分暖意。 李辙落落大方的把手中的东西交给一旁郭府的下人,口中称道:“小子刚路过朱雀街市看俩边热闹,顺便买了些东西,希望老夫人不要嫌弃。” 蒋氏和老夫人一看都是什么泥塑,糖人,都是些孩子玩的东西。 俩个人心中发笑,这哪是来看她们的,明晃晃是来看郭婉儿的,俩人只做不知,让下人收了回去。 坐着闲谈一阵子,老夫人故作坐不住的样子,蒋氏扶着老夫人起身进了里间,让郭婉儿送送李辙。 俩人沉默的走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向府门口走去,谁也不知怎么开口。 眼看快走出院子,李辙和郭婉儿同时:“你。” 俩人对看了一眼,同时笑了出来,陌生的尴尬之感少了不少,毕竟是只见过几面的关系,除了第一次李辙的误打误撞,接下来几次俩人并没有说上过话。 “你先说。”俩人又异口同声。 跟在郭婉儿左右的迎春都笑了,为这俩人之间难得的默契。 顿了顿,郭婉儿不好意思了,脸上染上了一层薄霞。 李辙看着适才开口道:“我,”又想了想,“你在家中也多出门走动走动。” 郭婉儿“嗯”了一声,李辙有点懊恼自己说的会不会让眼前的女孩产生误解,还是开口说道:“我不是觉得你太安静。” 说完更懊恼了,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嘴拙。 郭婉儿看着李辙的神色,开口解围道:“我知道了,最近正好想去城外的静安寺和老夫人上柱香。” 李辙听完眼睛有些发亮,“我娘最近正好也想去,不若我们俩家一起?” 郭婉儿看着眼前的男子,一声孩子气,笑着应了。 郭婉儿把李辙送到府门口,看下人牵马过来,李辙接过缰绳,打马上去,一派身姿风流。 李辙向郭婉儿挥了挥手,看郭婉儿一片淡雅的笑意望着自己,不好意思的一拉缰绳,马蹄高举,表现了一下,然后调转马身走了。 郭婉儿笑看着少年意气风发,摇了摇头去向老夫人和蒋氏说去静安寺上香的事情,顺便拜会静安寺主持。 这事来的突然,还要给殷夫人下好帖子,一同约定好时间前去。 正好月中快值静安寺十五法会,郭婉儿有意想要在静安寺施医施药,顺便抄写了几卷佛经为为家人祈福。 郭府和定安侯府本来就不是什么死守教条的家庭,也有意让俩个孩子在婚前多见几面,让以后的婚姻幸幸福福,白头到老。 殷夫人从自己儿子口中接到自己被“上香”的事情,也只是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自己儿子,接到郭府发来的帖子,还是很高兴的。 李辙也跟京郊大营的主事说好,十五那天自己休沐一天,出去陪家人上香,一切日子平常滑过,只等俩家在静安寺再次相聚。 第57章 还有一天就到十五,京郊大营的兄弟都知道李辙已经定亲,这次十五休沐还准备陪未婚妻一起前去上香,都打趣李辙,一个在军营里这么拼的人,终于也还是化作了绕指柔,就是不知道这姑娘怎样的优秀,能吸引这尊“大佛”也动了凡心,竟然有可能是他们这帮兄弟中最早成亲的。 李辙被打趣着想起郭婉儿的面容,在心里也很是欢喜。 今天在朝堂之上却很是不平静,西南的夷族终于开始对大殷动手,夷族调遣兵力的歧途已经被大殷发现,急性官素来禀报上京,朝堂文人哗然,武将们却早已有了准备。 圣上在朝堂之上询问谁想前去西南镇压此次夷族的突然动乱。 定安侯当仁不让首先请求前去镇压。 圣上沉吟了一下,看着其他的老将毫无动静,允了。 定安侯下去就去调兵遣将,整个京郊大营都运作起来,很是迅速。 李辙接到消息虽然感到突然,但也沉着冷静,只是有些遗憾不能陪郭婉儿去静安寺上香了。 这次前去西南,郭家也早有准备,申太傅自尽之后,没了阻碍,郭明城也多少被放开了手脚,拜托定安侯带着郭擎宇一起前去战场,调令很快就下发下来,整军出发。 郭府本来和殷夫人约好这月十五,俩家一起前去城郊静安寺祈福,却因俩家都有人要上战场,这日子也就一拖再拖。 殷夫人看着李辙还有些稚嫩的脸庞,和丈夫李勃雄姿英发的身影,虽然担心战场上刀剑无影,也只能在心中祈愿男人们平安归来,挣的无上的荣誉。 郭婉儿这边看到蒋氏为大哥郭擎宇忙碌整理行装,回到自己屋子看到系统留下的三件物品,犹豫了半响还是拿出来交给了大哥。 郭擎宇有些惊奇这三件东西的神奇之处,但知道到时候如果要用,那一定是人命相关的大事,牢记郭婉儿说的用法,妥善的收了起来。 女人们看着自家儿郎们赶赴战场。 这边长公主却是发现了吴宏邈的异动。 原本申太傅的突然死亡,留下一本被圣上接手的悔过书,闹的朝堂之上几多风雨。 不知何人献策,圣上当众烧了悔过书,让大臣们在家中自我反省己身,这事才算过去。 长公主现在手里却慢悠悠的翻着这份悔过书听着探子来报探查到的异动。 探子说道:“慧安居士已跟夷族新王的宠妾联合,我们的人已经打探到‘老关’的动向,却是和夷族死去的王有关。” 听到探子说完,长公主翻着这被拓印下来的悔过书,冷哼了一声。 然后吩咐道:“时刻关注着他们的动静,这次开始,想必又要有其他的行动了。” 探子“诺”。 长公主看着自己偌大的长公主殿,知道风雨将要来临,就看这次是否鹿死谁手,谁先占得先机! 殷夫人在府上一人呆着总是心口踹踹,想起上次和郭府的邀约一起前去城外静安寺上香,想了想,重新下帖,邀请一同前去为上战场的儿郎们祈福。 郭府应了,连郭老夫人也一同前去。 郭婉儿不知为何在上香前一天也有些心神不定,连夜又抄写了几页佛经,附在自己原本要送去静安寺的佛经后面,心里才觉得踏实几分。 到了那天,殷夫人,蒋氏还有郭老夫人三人,虔诚的跪在佛祖面前叩首,希望保佑家人平平安安的。 郭老夫人本利想要求上一签,来个心安,想了想又放下签筒长叹一口气。 蒋氏扶起老夫人问道:“娘,你怎么不求了?” 老夫人爽朗一笑,“本来是想求个心安,万一求到了坏签,岂不是让人心上不宁,算了,算了。” 老夫人摆手。 郭婉儿跟老夫人说道了一声,提过迎春手里的篮子,把自己抄写的一篮子经书递给佛堂的沙尼,让他帮自家供奉给佛祖。 沙尼道了一句:“施主有心了。” 郭婉儿也只是笑笑,又双手合十,默默拜托佛祖,家人平安归来。 ** 西南战场上。 自从大殷的军队到了西南这边,和夷族只是小规模交锋,看夷族的动向,大规模的军队应该马上就要来。 郭擎宇却是见到了自家二叔。 二叔郭明义却是从娶妻之后,就常驻守在西南边城,很少再回到上京,也养成了西南这边爽朗不羁的性格。 郭擎宇初刚来到西南,就和李辙一同拜访了二叔郭明义。 郭明义出来见俩个子侄却是唬了俩人一跳。 郭明义身高八尺有余,却留了一把大胡子,又虎背熊腰的,走过来虎虎生风,气势非凡。 这气势却被婶子照着胳膊拍了一下,郭明义顿时傻笑开了。 婶子热情的招待了郭擎宇和李辙,看几个大男人有话要说,就自己找个理由先退下了,留出了空间。 虽然郭明义常驻西南,但和自己的大哥郭明城之间还是经常互通往来,了解了自己三弟的事末,但毕竟还是通过自家大哥书信知道的,不是很全面,现在问起自家的子侄。 郭擎宇详细的说了一遍。 郭明义不禁感慨了一番,“你们三叔自小身体就不好,娘亲好不容易拉扯成人,本以为这赵如是个好的,没想到,到底是可怜了我的侄女,好在恶有恶报!” 郭明义感叹了一番,“要不是我这边公务在身,不然我真想回去捶死那个恶婆娘!为三弟报仇!到底是便宜了她!” 郭擎宇和李辙听着叔父郭明义的这番话,也只是陪着碰了一杯酒。 这郭明义到底是爽朗磊阔之人,喝了几杯,了解了家里的事末,很快就又放到了即将来到的战场上。 李辙自从上次梦境梦到西南的战事之后,就费了一番功夫,了解了西南的地理环境,还有夷族的近况,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用上,李辙心里也很是为命运叹息,不知道是否是老天在暗示什么。 在跟叔父郭明义讨论之时,有很多自己的见解,到让郭明义直拍李辙的肩膀,说定安侯家的小子不错。 完事之后,郭明义却很是深沉的警醒俩位小子,在战场之上不能掉以轻心,要随时把握战局。 俩人握拳应是。 时间一转,夷族的大规模军队很快集结到了天井关,每天在天井关下大放厥词,说大殷王朝的军人是一堆缩头乌龟,只敢缩在城墙之上,不敢下来和他们硬碰硬。 城墙之上大殷的军人却是不动如山,戒备森严。 夷族大放厥词的人骂了半天,看城墙之上没有反应又策马回去了。 这边定安侯作为主帅的大帐中,却在讨论开战的事宜。 众人纷纷畅所欲言,开言献策对这场早有准备之战都很有把握。 毕竟夷族近年来水草不丰,粮食短缺,大殷已经停了和夷族的互市,现在夷族盐和粮食一样短缺,但大殷这边就不一样了,就算是耗,也能把夷族拖垮。 但众位猛将却不这样子想,只想立马击退夷族,这可是挣功勋的大好时候! 定安侯看手下人这么浮躁的气氛,严厉批评了一顿。 “只要上了战场!就没有万无一失的战事!夷族来势汹汹肯定还有后手!看你们现在志得意满的样子!那有我强军的气势!” 看底下人高昂的头颅有些垂了下去,眼中的光芒也有些沉寂,定安侯又赞道:“都知道我手下是龙虎之师!此一战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众人欢呼。 定安侯才满意的点点头,让底下将领都出去准备,按照说好的计划行事。 李辙心中不知为何有丝不安,但审视半天又觉得父亲的计划很好,只好压下心中的不安,时刻注意着哪有不妥之处,一边待命。 很快就到了计划开始的那天。 深夜之时,定安侯派遣先锋军队前去先断夷族的粮草,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夷族粮草一断,怕是这丈很难再打下去。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先遣官又快又准的摸到了夷族粮草所在地,抹掉了看守粮草将士的脖子,一把火,在这天干物燥的西南之地,熊熊大火很快就燃烧了起来,照亮了半个天色。 天井关时刻观察着这边的动向,看先遣官行事已成,立马大开城门冲击夷族部队,杀了几个来回,刀都卷了,才提着人头打道回府。 就是夷族高层的将领,在大殷冲锋之时,竟然毫不恋战,转身就跑。 大殷的将士很是谨慎,害怕夷族逃兵前有埋伏,追了几里也就放了过去。 这一夜,大殷大获全胜,喜报接二连三的传回上京。 圣上大悦!大肆封赏前线将士,并传信给定安侯应该趁此机会,踏破夷族的王庭!解决大殷百年的祸患! 定安侯领命,在西南驻扎了下来,很快推进到了夷族腹地。 粮草源源不断的运往西南,就等着定安侯和夷族一绝生死! 大战一触即发! ** 上京郭府。 距离大军开拔已经过了五个月,从春夏之交已走到了冬天,眼看着大雪即将落下,这一仗却还未打完。 这几天天气突然降温,老夫人有点咳嗽,郭婉儿早早起来,就先来看一看老夫人的情况。 所幸,郭婉儿自身就懂医药,早早又有所防备,老夫人没有感染风寒之证,咳嗽也渐轻了。 老夫人喝掉郭婉儿大清早起来熬制的润燥,利咽的糖水,喝完这一碗,更觉的咽喉舒适了不少。 正要启唇和郭婉儿说说话,却听见外面的下人惊呼。 “落雪了啊!” 第58章 郭婉儿和老夫人动作一致的看向门外,渐渐有雪花飘落。 屋里服侍的人拨弄了一下老夫人屋里的炭盆,让炭盆着的更旺一点,屋里越加暖和。 老夫人握着郭婉儿的手,站起身在屋里走了走,外面的雪下的越发大了。 老夫人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却是感慨一声,“这雪下的这么大,也不知宇儿他们怎们样了?他们这些男人总是啊。” 老夫人摇头一笑,“报忧不报丧的,看来这丈打的,今年是回不来过年了。” 郭婉儿不知道说什么,静静的听老夫人说着。 老夫人一晒,洒然道:“说这些做什么?他们男人在前线为大殷精忠报国,我们这些女人只要管理好后院等待他们回来便是了,只要人好,比什么都强。” 郭婉儿笑着点点头。 宫里,长公主殿内,炉火烧的正旺,长公主正坐在大殿温酒,似乎在等待着谁。 殿外有嘈杂之音响起,然后一个轻缓的脚步声渐渐逼近,长公主摆弄着红泥小火炉,似乎极其熟悉这个脚步声,头也不抬的拿起温好的酒,倒入酒杯中,待来人坐好,推到来人跟前。 适才笑道:“今天大雪,却叫你来,也是辛苦你了。” 说完长公主挥手,立在殿内的下人都有序的退下。 来人微眯着双眼品着杯中的酒,听着窗外簌簌的雪声,长叹一口,表示舒服至极。 这才开口跟长公主调笑道:“长公主有请,怎敢不来?” 长公主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谷梁伊说道:“你这性格怎么在制造局里待下去的?没被制造尚宫当做登徒子打出去?” 谷梁伊一脸无辜的表情看着长公主,“我在制造局可是很受人欢迎呢~” 看着眼前透露出潇洒风流气息的女人,长公主也是失笑,继续开口却是谈论起正事。 长公主假意的问道:“我上回让你做的衣裳怎么样了?” 顺手在桌上沾水写了个“圣”字。 谷梁伊瞬间明白,接口说道:“公主最近看着有些清减,有没有着御医前来看看?这腰身看来还要缩减几寸。” 谷梁伊接着在桌上画了个“医”。 长公主笑着看桌上水迹干了,却是叫人进来,让谷梁伊重新量了一下尺寸,又叫御医来开了归脾丸,用于治疗食欲不振。 谷梁伊消息带到,就又提着工具箱走了。 刚到制造局,就有人问道谷梁伊,“长公主叫你干什么去?” 谷梁伊潇洒的提起手中的工具箱向那人摆了摆说道:“长公主最近胃口不适,身姿有几分清减,担心上次让我们制造局制作在过年穿的衣服不太合适,让我又去量了一下尺寸,果然是清瘦了不少。” 谷梁伊摇头。 那人笑着说道:“长公主每次都点你,看来你和长公主倒是真相熟?” 谷梁伊笑道:“那也是沾了家师的福分,不和你聊了,我要赶紧把尺寸给尚宫送过去。” 那人看着谷梁伊走远微微一笑,也是走了。 长公主待谷梁伊走后,却是把酒撤了下去,捻起杯子若有所悟。 “怪不得,最近看那人在朝堂之事上很是激进,却是身体开始不适了。” 长公主捻起杯子的手逐渐紧缩,指尖发白用力,继而冷笑,现在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自己要做的就是静待成为那只黄雀! 西南战场上,李辙正合着众位将士喝着热汤来暖身子,最近天气越发寒冷,而京城御寒的衣物不知怎么还没有运送过来,让众位将士很是心焦。 但是战线正一步步向夷族王庭推进,如果因为天气缘故,而现在如果撤兵,又可惜了这大好时机。 众位将士也是心里焦灼,等待着主帅的决策。 定安侯却是拿着从皇宫发来的密旨,有些头痛。 现在战线推进较快,后备力量不足,现在要是继续推进,看这天气难保不会天气骤降,对于大殷很是不利! 定安侯也没想到最后的大战,竟然能拖了这么久,上次大殷致敌先发,本想一举击溃夷族大军,没想到夷族主帅竟然轻车从简,丢下很多辎重之后,和大殷军队玩起了捉迷藏。 而且大殷军队每次追赶夷族小股游兵,这夷族都能先快上那么一步,逃脱掉大殷的追击,让将士有种一拳出去打在了棉花的质感上。 莽莽草原,这夷族竟然每次都能做到来无影去无踪,让战线推进计划,一拖再拖,眼看着大好战局就要被拖垮! 这是圣上给定安侯来的密旨,却是要求定安侯必须尽早结束这场战役!大殷的粮草已经供应不足! 定安侯这时候却也起了疑心,为何每次夷族都能提前逃脱?是否是军中混进了对方的细作? 但圣上命令紧急,定安侯只能嘱托自己的儿子李辙进行私底下进行排查,却是和夷族约好在拉格尔草原上开始决一生死! 这边朝堂上也不是很平静,自从申太傅死后太子势弱,原来不显山露水的二皇子逐渐和太子分庭抗争,地下官员纷纷站队。 郭明城是坚定的保皇党,属于中立阵营,俩不掺和。 俩派拉拢不成,就故意给郭明城在公务上找点绊子。 西南战事没停,还在和夷族打的火热,朝堂之上也是纷纷扰扰。 一场大雪过后,圣上龙体欠安,太子代为辅政。 二皇子一派却是抓住太子行事的漏洞,攻讦太子,请求圣上废立。 圣上以自己身体欠安,国事不宜动荡为由,把太子圈进在东宫之中,又急召已经请辞的原阁老吴宏邈辅助圣上处理政事,风波渐平,二皇子势大。 西南,拉格尔草原之上,定安侯已经统帅军队调拨到此地,安营扎寨。 营帐之内,定安侯“啪”的一声把接到的公文丢到桌子上。 李辙看着父亲的气恼的样子,上前问道:“父亲怎么了?” 定安侯李勃恼怒道:“大战已经一触即发,这西南天气越渐寒冷,你看看我们的将士还穿着夏天的胄甲,每次拉练都伸展不开!” “这些上京的文官就只会攻讦!不办正事!我看这仗再不进行!怕是连粮草都运送不上了!” 李辙眉头深深的皱起,觉得此事不妙,随问道父亲。 “现在要是开仗,内奸还没有踪影,恐怕对我们不妙!” 定安侯叹道:“看着天气越发寒冷,将士们恐怕受不住了。” 李辙看着父亲,知道几方的压力之下,此战必打,也是沉默了。 半夜,草原的月亮很是明亮,天上的星星也点缀着一闪一闪,李辙躺在营帐,却是因为白天的事情感到一股憋闷。 将士们在外浴血奋战,朝堂之上却在互相攻讦对方,置将士们的性命于不顾,思来想去还是睡不着。 李辙穿起自己胄甲,向营帐外面走去。 营帐外面的士兵还穿着夏天的胄甲,正冷的拿手哈气,看世子过来,急忙保持军威挺直站好。 李辙摆摆手,让他们烤烤炭火,不然一夜过去,人都要冻僵了。 巡视了一下军营,李辙看到的是大殷的军人冻的瑟瑟发抖,心中叹了一口气,李辙准备转身回营帐,突然感到一股不一样的气息! 李辙一把提剑拦住刚刚一队巡逻经过的军官,军官有礼的抱拳行礼。 李辙眼神盯住队伍最末尾的士兵,却是向带领的军官问道:“你们这是从哪里巡逻回来的?” 军官回道:“启禀世子,我们刚从粮仓过来。” 李辙心道不好,一下出手扣住最末尾的士兵,那士兵反应也快,一个扭身避开李辙抓向他的手。 李辙一个翻手打掉这人的帽子。 旁边跟着巡逻的将士才反应过来,看着这人惊呼,“你是!” 这人怪笑一声向李辙俯冲而来,看来想要擒住李辙,俩人打了起来。 李辙一面动手,一面看着想要插手帮助自己的其他士兵,大吼道:“快去粮仓看看!” 众人这才惊觉!一部分人急忙前去粮仓!一部分人戒备起来! 粮仓这时却传来走水的声音,李辙黑着脸,出手愈重,很快制服了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被制服也只是怪笑几声,嘲讽的对李辙说道:“来不及。” 说完就咬舌自尽而亡。 李辙把这人的尸体重重的扔在地上,向粮仓跑去。 军队驻扎的地方虽然有水,但凛冬已至,河水上面都结了厚厚的一层冰,众人凿开冰面,端起盆子,木桶就往粮仓跑去,也是于事无补,干燥的冬季大火烧的很是旺盛,众人都是满脸的绝望。 李辙跑去,动了动鼻子,闻到很重的油味,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气体。 李辙突然感到风势越大,一阵黄风铺面而来! 心道不好,李辙迅速吩咐众人捂住口鼻,却还是有人中招,接二连三的倒在地上,李辙自己也有些站立不稳,只能掏出自己的挂在地上的剑稳住身体。 迷糊之中,李辙似乎听到有敌人的号角声响起,竟然中了敌人的计谋,夷族已经偷偷布阵,现在正在对大殷的军队发起冲击! 第59章 李辙被自己父亲的亲兵扶起,亲兵掏出药瓶在李辙的鼻下放了一下,然后紧急扶着李辙上马。 李辙被刺鼻的药味刺激了一下,意识有所清醒,但还是感到手脚发软。 亲兵把李辙背在身后,正向着与战场相反的方向跑去,与此同时还有很多中招的士兵,相继撤离。 李辙看到紧急出来找自己的郭擎宇交代好士兵保护自己,就高抬马蹄,向军队集合的地方出发,大殷军队已经迅速的集合,开始对对面正向自己发起冲锋的夷族拼死抵抗。 血战一夜,大殷士兵的鲜血染红了土地,夷族眼看围攻不下,把大殷的军队包围了起来。 夷族的主帅骑在马上,看着大殷剩余的几千将士,派个将士高声喊道:“放下你们手中的兵器,不要再做无畏的抵抗!” 定安侯看着围在自己身前的将士,没想到自己阴沟里翻船,被夷族用同样的手段截断后路。 却还是放开声音朗声笑道:“我们大殷只有奋战到最后一刻的将士!没有松开自己武器的将士!除非我死!” 周边大殷的士兵,举着武器齐声喊道:“大殷!大殷!大殷!” 看着大殷军队重新被鼓舞起的将士,夷族的统帅有些头疼,这一夜大殷士兵拼死抵抗,自己这边也损失惨重,看着自己这边的将士,夷族统帅下了狠心,吩咐道:“看着是些硬骨头!但他们缺水少粮的看他们能坚持多久!” 西南的战报很快就发给朝廷,朝堂一派哗然。 这一路以来的大好局势瞬间就被逆转!主帅被围困!几万兵马,一夜之间只有几千人逃了出去! 皇帝震怒,当朝批评定安侯实为“无能”之将! 下朝之后,吴宏邈邀请二皇子过府一续,二皇子殷子泰忧心忡忡的到了自家外祖府上。 看着自家孙儿这一脸忧心国事的样子,吴宏邈却是捧着热茶慢慢啜了一口,才起身道:“跟我来。” 二皇子殷子泰莫名其妙的看着外祖神秘的样子,跟着外祖走到了走到了府中假山的山腹之中,吴宏邈在假山的石壁上点了一下,本来满是泥土的地上裂开了一条通道,二皇子殷子泰一惊,看不出外祖府上还有这等地方? 吴宏邈从跟进来的下人手中接过油灯说道:“跟我来。” 不知外祖究竟在干些什么,殷子泰默默跟着下了地下。 地下竟然是一个四通八达的通道,每一个通道口都有人守着,殷子泰不知道皇城地下外祖什么时候竟然建了这些?忍住满心的疑惑没有问出口,继续跟在吴宏邈的身后,俩人走了很长的一段距离,终于到了出口。 打开出口竟然到了京郊的一座宅院,里面戒备森严。 吴宏邈领着殷子泰从通道中爬了出来,笑着领到另一间房,殷子泰彻底惊讶的愣怔在地。 这里竟然堆满了白银还有各种刀枪棍棒! 最令人震惊的还是屋正中挂着的龙袍! 殷子泰讶然开口:“这!” 吴宏邈着人把龙袍取下,一把披在二皇子的肩上,然后领着众人跪下。 吴宏邈慷慨激昂的说道:“殿下!此时太子已被圈禁!军队被牵制在西南战场!老夫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再不动手!看圣上不彻底废立太子的意思!恐怕您此生都与这宝座无缘!” 二皇子殷子泰脑袋一片空白,不知说什么为好。 吴宏邈跪着一把拉住殷子泰的腿,强硬的逼迫道:“殿下如果无法做准备!不如看看我为殿下准备的东西!” 吴宏邈先带着殷子泰看了自己藏在宅院里的士兵,看着这些士兵训练有素的样子,然后又带着殷子泰逛了地道,这地道竟然直通皇宫! 殷子泰惊讶了,此时和吴宏邈站在皇宫之内少有人来的冷宫之中,吴宏邈再次提起话题,看着自己外祖的用心,殷子泰耳边全是吴宏邈蛊惑的话语。 “好!我干!”殷子泰握拳,“这位子本来就是能者居之!他身为太子!本就懦弱无能!为何我不能上位!” 吴宏邈笑了,躬下身子,做出手势,邀请殷子泰回府详谈。 郭婉儿近来不知为何老感觉心口揣揣,自从今天接到长公主的帖子,一种不好的预感越烧越旺。 郭明城已经知道西南的战况,因为自家的儿子还有侄婿都在战场上,只好瞒住家里人。 郭婉儿前去伊绣继续赴长公主之约,长公主却是闲聊了几句,并且把谷梁伊带了多来,师姐妹好久不见,很是畅快的聊了一阵。 长公主这才说道:“这不冬天寒冷,我这有个温泉庄子,就在京郊,想邀请熟人前去聚一聚,思来想去竟是不知邀请些谁?正好看到你师姐,想着不若邀请你们一家,还有殷夫人。” 郭婉儿笑着接下了这份邀约,正好冬日里在府上闲着也是无趣,不如带着大伙去京郊游玩一下。 长公主看郭婉儿毫不推辞,接下自己的请帖,和谷梁伊对看一眼,互相微微点头。 郭婉儿回去之后,就把长公主的邀约递给家里,郭老夫人本来不想去,但自己儿子郭明城还有孙女郭婉儿都在说着想要自己去的话语,还是答应了。 三天之后,郭明城看着殷夫人的马车和自家的马车驶向京郊,心里也是为这几天的隐瞒松了口气。 西南战场,援兵还未到,被围困三天三夜的将士们,却不敢倒下。 定安侯知道自己李辙带着一部分中药的士兵肯定随时观察这里,准备解救他们,所以时刻挺着,到了那时,就是自己整队突围的最好时机。 但看着对面夷族几万大军,在前面布阵的样子,不知道辙儿带领的一千将士能否发起冲锋? 定安侯也是犹疑着。 但是李辙这边却不同于父亲所想,接到了一个信件后,三天三夜携着一千将领绕道奔赴夷族王庭所在,挟持了夷族新王! 夷族王庭告急!急求大将军回去支援! 大将军也没想到这定安侯的儿子有如此血性,一千人搅得王庭大乱! 不甘之下,向定安侯的军队发起一波冲锋!然后撤军急速回防告急的王庭! 定安侯这边终于得救,却也在交锋的时候被当成靶子砍了三刀! 在这缺医少药的地方,众将领虽然不知道夷族的军队因为何事撤退,但连他们得救的喜悦也无。 眼看自己的主将奄奄一息。 这时一直陪在郭明城身前冲锋陷阵的郭擎宇却是拨开众人,从自己衣兜中拿出了郭婉儿让自己时刻不要忘带的救命药丸。 喂到定安侯口中,看着定安侯李勃慢慢平稳的呼吸声,郭擎宇缓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把郭婉儿的话听进了脑海里,时刻不忘带着这三个药丸。 李辙这边却是在慧安居士和熊依依的帮助下顺利挟持了夷族新王。 看着夷族禁军恐惧的看着自己,李辙狠厉一笑道:“放我们出城,并备好马匹和粮食!不然我这一刀下去!你们的王!可就活不在人世了!” 夷族的王却是动也不动被李辙挟持着。 慧安居士已经出城,在城外等候着他们一起返回大殷,熊依依站在李辙旁边,在这激动的时刻,夷族新王没有关心自己的身死,而是眼睛看向旁边妖媚的熊依依苦笑道:“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熊依依避过王深情的目光,没有说话。 李辙正跟夷族的士兵对峙着,俩方僵持许久。 夷族的王终是开口说道:“答应他们的请求,让他们走!” 李辙带来的将士,围在李辙四周,包围成一个圆,向王宫之外走去。 李辙让将士把熊依依带好,自己依旧挟持着夷族的王,一圈人快马疾驰出城外,跑到了弓箭手的射程之外才如约把王放下。 一行人尘土飞扬的头也不回的跑走了,只留下夷族新王张望熊依依的背影。 宫中今夜说不上的静,值守在宫门口的人依旧戒备森严,却不知皇帝的寝宫中一行人正在对峙着。 二皇子携着吴宏邈的人手成功静悄悄的潜入皇帝的宫中,胁迫皇帝在册立新皇的圣旨上盖章。 皇帝怒急,看着以为被自己鼓弄在手掌中的儿子,厉声叱责:“你个逆子!” 二皇子早已从自己外祖吴宏邈的口中知道自己父皇当年坐下的事情,嘲笑道:“父皇当年不也是靠着阴谋诡计上位成功的?从一介名不经传的皇子拉下自己的亲大哥成功上位,还联合夷族皇室,这简直是通敌卖国啊,现在不也是在这好好坐着。” 皇帝气的直喘粗气,说不出话来。 但二皇子势成,胳膊总归是掰不过大腿,被胁迫的签下退位诏书。 二皇子的娘亲,吴贵妃挟持统领整个后宫,没人再敢说话。 一夜之间,大殷改头换面。 二皇子坐在皇位上让太监宣布皇帝因疾退位让贤,自己将继任大统。 朝臣哗然,不知道一夜之间怎么天地变了颜色。 有些老臣直接训斥二皇子是狼子野心! 二皇子冷笑,给旁边的士兵使个眼色,当场把这老臣拉下去砍头。 众大臣静默不语,二皇子冷笑道:“谁还有异议?” 吴宏邈第一个下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附议。 第60章 京城的风云传不到已经和众人汇合的李辙这一行人耳中。 众人汇合之后才知道,李辙受到了慧安居士的信件,所以才敢如此行事,索性最终的结果是好的。 一群人马回到天进关之中开始修整。 上京现在已经戒严,吴宏邈却是开始自己让自己暗地里培养的士兵开始把守上京,阻止任何人马出去,上京之中风声鹤唳。 长公主接到宫中消息却是笑道:“看来很快我们就该出手了。” 一旁坐着的是从不显山露水的三皇子。 谷梁伊随着众人被禁在宫中,可自有通道源源不断的向长公主传递着宫内的消息。 吴宏邈现在正恼怒着,自己出手迅速但还是被一些人逃了出去,现在正戒严满上京搜寻,不信这么短的时间人就能跑了出去。 郭婉儿一行刚好被接去长公主的温泉庄子避过此事。 得到上京改头换面的消息顿时担心不已在上京的郭明城。 却也只能苦苦等待风头过去,现在俩边都无法传递消息。 长公主一直等到宫中的丧钟敲响,接到定安候的人马已向上京赶来,才和三皇子打着清君侧的旗帜迅速策反,已经站在二皇子那侧的大臣们。 长公主通过上次在松阳发现的内幕,一步步安插人手进了吴宏邈的内部,现今吴宏邈的大半人马其实都在长公主的掌控之中,只是为了干掉现今的皇帝,长公主隐而不发,直到皇帝驾崩,才突出重围。 皇宫之中一片狼藉,宫女和太监到处逃窜,长公主却和三皇子,领着精兵一路突围到了新帝的宫中。 二皇子殷子泰端坐在大殿之上,看着突围进来的众人,朗声大笑:“没想到,三弟竟然是这只最后的黄雀。” 说完咬破藏在自己牙缝当中的毒药,毒发身亡。 吴宏邈也已经在自己府上被控制,眼见朝堂之上风雨飘摇,虽然上京得到控制,但各路诸侯蠢蠢欲动,定安候一路赶赴回京,拱卫上京,才镇住四方诸侯。 一切尘埃落定,三皇子登基,长公主隐于幕后。 慧安居士和熊依依却是在西南跟李辙告别之后,不知所踪。 ** 一年后,郭婉儿正式及笄,郭府特意请了五全夫人做宾,殷夫人做赞。 及笄礼一大早,五全夫人就上门,为郭婉儿盘头带簪,表明郭婉儿已经成年可以嫁人,郭婉儿带上簪子然后前往正堂上拜祖先,下敬高堂。 因为郭婉儿父母双亡,敬的是自家的大伯父和大伯母。 然后赞者说唱祝词,大致就是郭家有女,今已成年,现今及笄,祝福她姻缘美满,家庭和睦一类的。 赞者说完,这礼也就成了。 众人对郭婉儿送上祝福,郭老夫人笑着笑着却又开始伤感。 及笄之礼已经完成,殷夫人即是赞者,这次也是来商议郭婉儿和李辙的婚事,估计再过不久,自家孙女就要出嫁。 果然看过好日子之后,俩家很快就订下下月十二郭婉儿出嫁。 郭婉儿的婚服从和李辙结亲之后就开始动手秀,绣了俩年,终于绣成。 成婚之前的一晚,郭婉儿怎么也睡不着,想着自己的爹娘,想着李辙回来之后和自己说过的慧安居士和熊依依的事情。 上辈子的故事越发远去,这辈子经历过的却无法忘却。 从李辙口中,郭婉儿知道了,慧安居士在拜别自己之后,独自去了夷族之地,揭下了夷族新王广求良医的榜单,进入宫中,却发现自己要医治的新王宠妾竟然是熊依依。 原来熊统领他们从西南互市向夷族的聚集地而去,想换些上好的皮毛,却不幸在路上遇见了马匪。 这些马匪装备精良,布阵严密不似普通毫无章法的马匪,把熊统领他们打的七零八落。 熊统领以为自己把金银财宝交了上去,就能免去一死,没想到这些马匪拿了钱财,还要伤人性命。 最后只有熊依依在父亲的拼死一搏之下逃了出去。 深受重伤的熊依依惊慌失措之下,竟然闯到了夷族新王狩猎的领地被救了下来。 熊依依本来很是感谢夷族新王,也在相处之中渐渐生情。 但后来熊依依却在后宫女人的嫉恨声中,明白了一切。 那马匪竟然是夷族新王派出去磨练的士兵! 自己竟然和自己的杀父仇人在了一起! 苦坐了一夜的熊依依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弄死了故意告诉自己事情真相的后妃,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骗取了夷族新王的信任。 然后在知道王头痛之症越重,借着自己的身份,为王寻找良医,进一步走进王的内心。 熊依依计划了很久,终于在慧安居士揭下榜单之后有了机会。 俩人合谋在了一起,说是给夷族新王治病,其实只是拿了另一毒药压制住了病情,看似好转,其实只是陷入到了另一种极端的病情当中。 熊依依觉得让一个人死了一了百了,不如让他活着生不如死。 郭婉儿叹口气,看向天上的圆月,不知这些故人此时都在哪里? 第二天一早,郭婉儿就被迎春唤醒,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 郭婉儿先净身,然后穿着小衣等候着。 蒋氏赶了过来,看郭婉儿正端着一个小碗吃点东西。 蒋氏笑着看郭婉儿吃完,等郭婉儿坐到梳妆镜前这才给之开脸。 郭婉儿脸上一层嫩嫩的绒毛被刮掉,整个人的脸蛋如刚剥壳的鸡蛋,光滑细腻。 蒋氏笑着接过旁边已经弄热的帕子,敷到郭婉儿脸上,敷了一阵,这才拿了下来,说声好了。 接着秋红上前为主子婉发,迎春和碧瓷拿起嫁衣一层层为郭婉儿穿上,最后一件修满鸳鸯的外裳被蒋氏接过,轻轻给郭婉儿穿上。 郭婉儿有些恍惚的看了一眼众人,却是笑中带泪。 郭老夫人这时却是被人扶着进来了,看着穿着大红嫁衣的孙女连连只道好,却也是有几分伤感。 吉时快到,郭婉儿的嫁妆要先行到定安侯府,这时却有懿旨到,原来是长公主的填妆之礼,众人拜谢之后,郭府门口的鞭炮声响起,是姑爷来接新娘子了! 李辙刚要进郭府却是被郭擎宇拦下,看着大舅哥瞪着自己的样子,李辙心里暗道这关难过,果然俩人大大出手一番,最后还是郭明城喊了一声“宇儿!”俩人才停下手,周边的人都笑闹着。 李辙赶紧拜谢,继续向新娘子的院子赶去。 到了院门口却又是郭嘉言的关,这小子在上京紊乱之时,竟然过五关斩六将的考取了秀才,现在正在沾沾自喜中。见了李辙也只是故意风流潇洒的一摆扇子,坏笑道:“我这有一对联你对上就可以进来。” 李辙瞪了一眼这小子,但现在身份有所转变,郭嘉言笑嘻嘻的看着李辙。 迎春正站在屋里给郭婉儿转述外面的事情,屋里的家眷听着都捧腹大笑起来,散去了一丝伤感。 李辙这边有人附耳过来,李辙轻声念出,郭嘉言本想再为难俩把,但听外面吉时已到,撇着嘴角让开了路。 李辙快要进来,郭婉儿这边才不慌不忙的戴上凤冠霞帔,郭婉儿合着李辙拜别老夫人和蒋氏,一句女儿走了,却又让俩人伤感不已。 郭擎宇过来一言不发的背起妹妹,放到了大花轿上,李辙骑着骏马,在喜悦的唢呐声接着新娘子回家。 郭婉儿坐在花轿之中,回想起上辈子自己一顶小轿被抬入端王府中。这辈子“端王”大逆不道已被诛杀;赵如自己作孽,连累了申太傅,俩人也死了;郭家安好无忧,还立了大功;自己也嫁给了良人。恍惚之间上辈子的事情好似翩翩远去,听着外面定安侯府已到声音,郭婉儿终于从回忆走进了现实之中。 花轿之外,李辙下马,踢了轿门三下,郭婉儿透过霞帔看到李辙脸上由衷的开心和宠溺,心里知道自己这辈子不会再重蹈以前的覆辙,郭婉儿轻抬手腕走了出去,李辙一把抱起,在明媚的阳光之下,在热闹的氛围声中,俩人跨过火盆走进了定安侯府,也开启了一个全新的生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