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之锦瑟》来自www.aqbxs.com 《仙之锦瑟》全集 作者:允诺依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第一章 浩瀚云海,传扬瑟符,拨云清雾,暴露出云间花草掩映的的三层八角阁楼院落,楼阁坐落睡莲池前,奇花异草相映,池中睡莲姿态各异,粉白相间,竞相开放,池心粉莲雍荣硕大,是谓莲王,阁上顶层,有抹沧青倩影,塞音正是从她手下传出,肤如凝脂,发若青丝,桃红映颊,眸似秋水,柳眉红唇,沧青薄衫掩不住一身名韵雅质,葱青玉指在锦纹古瑟上舞动,奏出妙音乐曲,令人神往,一只白蝶翩跹飞至,落于池中莲玉青篷上,静然不动,羽翅轻扇,好像在静静聆听仙曲。缈离秀眸捕捉到了蝶影,嘴角微翘,手下音符迅速流出,曲罢,定睛白蝶,白蝶翩然起舞,飞上阁楼,落于佳人身侧,瞬间,眼帘映入一位身着白底黑纹锦衣,额映蝶状银色纹饰,发丝自然成髻,体带淡淡莲香的翩翩少年,他,便是那只白蝶,天界百花园中的蝶王,白翼,白翼轻顺佳人略乱青丝,动作之轻,好似羽划湖面,此人奏锦纹古瑟,居此妙音阁,拥此仙姿容,披沧青薄衫,被白翼如此珍爱,正是天界第一美仙,妙音仙子:锦瑟。对于白翼的举动,锦瑟淡笑不语,只是抚上弦弦瑟弦。 “今日,执法神将西海兴风作浪的妖鳖尽数抓回,众仙皆去观看,你为何不去,反在此奏瑟?”一如往昔的温和,明是疑问却不带一丝疑惑,因为答案早在心中。 “你又为何不去,反来我这听瑟?”锦瑟平缓而言,二人相视而笑,互为知己的他们岂不知?远处传来喧闹之声,二人皱眉望去。 通往千峰山的云路,数十只十多米高的巨鳖身压万斤铁链被天兵押行,巨鳖之后还有数百名披头散发,着灰褐衣,戴玄铁手链脚镣,身带无数伤痕血迹的鳖人,他们是巨鳖的子孙,随巨鳖一同押往千峰山受罚,围观的群仙对他们评头论足,辱骂凌打,一时喧闹,鳖兽们置若罔闻,不以理会,好像那些仙人是透明的,咒骂是无声的,只是从几个年轻鳖人紧握的双拳中可以看出他们的隐忍,他们的不甘,被尊为西海神兽的他们生活在尊崇舒适中,高傲的他们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他们不服,他们愤恨,但那又有什么用?他们反抗不了,不是畏于天帝,而是敌不过那正在前方领着他们赴往千峰山的执法神华年,天青神服,玄冠束发,发若墨线,肤似古铜,刚毅冷冽的五官,幽暗冰冷的双眸,腰携乌金宝剑。执法神年华,法的象征,天界的象征,但,是正义的象征吗?也许是,也许不是,他忠于天帝,忠于天条,只要是天帝法旨,天条所定,他定执行不豫。他好似没有自己的思想,只是天帝统治三界的工具,而且是个令所有敌人闻风丧胆的绝好工具,几个年轻小神向鳖人泼污水,扔石子,哄声四起,鳖人无反应,巨鳖眼带担忧与心疼,而年华也微皱起了那双剑眉,原来,他也是有思想感觉的,数十颗拳大石子齐飞向一个鳖人,若砸中他,则非伤其难以行走,忽而飞来道白光,将石子击回小神身上,小神们被砸受伤,正想大骂是哪个混蛋干的,瞥见那灰褐一片中飘动的素白云衣都将话咽回去了,悻悻然垂头静立一旁,不敢出声,不敢直视,其他仙家也看到了白影,喧闹之声悄然散去,皆不语而立,华年示意天兵暂停,飞向白影,恭敬地拱手一拜,“宇王。”黑发如墨,眉宇轩昂,丰神俊朗,素白云衣,阳光微笑昭示着主人的身份,天帝之弟杜宇。天界以白为尊,只有天帝与宇王能穿此素白云衣,而时刻面带微笑又在此时出现也只有他杜宇了,看着杜宇那招牌式微笑,华年暗自轻叹,宇王一来,这押解之行又该出点事了。 “执法神,你要把他们送到哪儿去?”杜宇直视华年玩味到。 “千峰山。”华年公事化吐出这三字。 “去干吗?”虽已猜到但还是想求证一下。 “驮载千山。”千峰群山,浮于天河,若下沉则会坠落人间,造成大祸,让鳖兽驮载则可保全万一。华年不带一丝情感的语气让杜宇皱眉,脸上微笑不见,驮千山?哼,那千座山中最小的一座也有数万吨重,这几个老鳖怎么受得住千万年的驮山之诺?分明是要把他们折磨死。 “他们犯了什么事,要罚其载山?” “兴风作浪,为祸人间,已有数万生灵被海水所淹,数十座城池被洪水所毁,损失惨重。”杜宇听了真想扇死华年,兴风作浪?如果不是你们要他们去驮山,他们会因反抗而酿成大祸吗?哎,反抗来反抗去,还是逃不了驮山的命运,真是同情他们。 “相信这些都是那几只老鳖干的,你抓他们干什么?”指向身后鳖人。 “天帝有旨,全数抓回,以儆效尤。”天帝天帝,又是天帝,你脑子里除了天帝就不能有别的了吗?杜宇不禁翻了个白眼,瞥见他身后那个被他所救的鳖人全身是伤,深可见骨,杜宇不忍,欲为他疗伤,“宇王。”年华出言提醒。 “叫什么呀,我只是想为他疗伤罢了。”望了眼前方巨鳖,又道:“时候不早了,执法神还是先行带路吧。”年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去了。杜宇为鳖人施法疗伤,片刻他身上的伤便不见了,见他头发凌乱又为他理顺。 “你是杜宇,天帝之弟?”鳖人盯着杜宇。 “我只有一个哥哥,叫杜衡,不过他很多年前就死了,那个坐在凌霄殿内被他们称为天帝的人,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杜宇边理边答,“咦,你的眼睛是蓝色的?”对于他的惊异,鳖人鄙夷,“很漂亮。”杜宇的真心称赞让鳖人有些吃惊,杜宇望了眼已离他们有一定距离的鳖群,小声问:“你想逃吗?”鳖人防备地看着杜宇,“我帮你。”不理会鳖人的疑惑和不可置信,拉着他飞向天门方向。群仙中也不知是谁抬头看见了杜宇的这一举动,高呼:“鳖人逃了!”杜宇眉头一皱,衣袖一挥,那人昏了却已来不及了,年华已赶来阻截,看着对面的年华,杜宇无奈,为什么你每次都来破坏?殊不知,年华此时正想,为什么你每次都来捣乱? “宇王,放开鳖人,否则……” “否则怎样,杀了我?”杜宇满不在乎地问。 “年华不敢,只是天帝不会放过你,”年华好言相劝,“宇王,为了一个区区鳖人不值,放手吧。” “你说不值我可认为值。”转而对身边鳖人说:“别感动,救你只是为了和天帝作对,不用感激我。” “我没感激你。”鳖人不客气地说。 “呵,有意思,你叫什么?” “灵。” “灵?我记住你了。”看了眼年华,道:“现在救你,不再因为天帝,而是因为你,我喜欢你。” “可我讨厌你。”灵鄙夷道。 “无所谓,喂,一会儿趁我们打的时候跑吧,一定要逃走,否则,我就亏大了。”杜宇小声道。 “你不是不在乎吗?”灵不屑。 “我在乎的不是自己,而是你是否自由。”灵的瞳孔微缩,心,被轻触了一下。杜宇向灵打了一掌,将他送出了几丈外,孤身迎上年华。阻止他的脚步,风云涌动,剑光掌鸣,远处已传来天兵的步伐声。灵望了眼与年华打做一团的杜宇,毫无不舍地飞向天门,迎击天兵,御风飞出,见灵已逃走,杜宇松了口气,杜宇趁机将剑架在杜宇颈上,一群天兵涌上,将杜宇擒住,杜宇并无反抗之意,倒是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将宇王带到凌霄殿。”华年先行,天兵带着杜宇尾随,华年面色凝重,他在为杜宇担心,不知这回天帝会如何惩罚宇王。见杜宇那满不在乎的样子,华年轻叹,这个宇王呀,担心杜宇的不仅是华年,还有那一直躲在云中的荷仙凌波。 凌霄殿内,披雪色衣服,戴十二冕冠的天帝面带愠色端坐于御座之上,众仙列立两侧,杜宇立中,殿中人无不面色凝重,只有当事人杜宇一人悠闲,脸上仍带着那阳光般的微笑。 “杜宇,你可知罪?”天帝厉声。 “不知。”杜宇理直气壮地说。 “你……” “哎呀,不就放了个鳖人吗?你用得着这么生气吗?” 天帝闻言更怒,“我气?是,我恨不能杀了你泄愤,放了个鳖人?你犯的错何止这一个,三天两头地找我麻烦,看来,这回不重罚你,你是永远都不会学乖了。” “有什么招数就使出来吧,可别又是软禁,太老土了。” “杜宇,这次朕要罚你下界为王。” “下界为王?”不仅杜宇不解,众仙也皆侧目。 “人界有一蜀国,内忧外患,民不聊生,罚你下界为王,何时蜀国安定,你就何时回天,蜀国国运衰败,如果被他国所灭,这样你就永远也别想回天界了。” “好吧,当蜀王总比当宇王好。”终于可以离开天界了,回来?哼,我巴不得一辈子不回来,省的看到你。 “执法神。” “臣在。”华年出列。 “送宇王下界。”天帝拂袖而去,众仙敬离,殿柱后的身影也不见了。 “宇王。”华年叫了声发呆的杜宇。 “啊?”华年做了个请的动作,杜宇走出殿外,奇怪,天帝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永别?哼,小瞧我不能治国吗?我偏治给你看看。 第二章 妙音阁中,锦瑟对着莲池抚拭古瑟,神游他处,睡莲池中本平静如镜的湖水泛起了波纹,从池头到池尾,好像有人踏波而来,却不见人影,风吹起锦瑟,耳边垂发,神知拉回,锦瑟微微一笑,开启贝齿,道:“凌波,出什么事了吗?”身旁落下一抹藕影,秀鼻小嘴,玲珑莹耳,发丝带黄,几缕头发挽于头顶,碧波秀发自然披肩,几枚小巧莲形粉饰点缀发间,翠色荷叶耳钉映在莹嫩小耳间,嫩黄腰带束于藕色衣衫腰际,这正是那池中莲王,荷仙凌波。凌波面带几分忧愁,让人心疼。 “宇王被罚下界为蜀王了。” “什么?”锦瑟惊呼,“下界为王?看来,天帝是真的不想再见到他了,蜀国”锦瑟若有所思。 华年及六个天兵押送杜宇至天门,忽而传来一阵妙音,是瑟,有人在奏瑟,瑟音中充满了不舍,无奈,愤然,怨气,杜宇嘴角上扬,从嘴角笑到眼里。 “执法神,有劳你告诉妙音仙子,杜宇多谢她的赠音之情,若有机会再见,杜宇定回赠一曲。”杜宇的箫声亦是一绝,华年点头答应。 瑟音传遍天界,白蝶再次飞来妙音阁,落于莲王之上,锦瑟奏瑟,眉间却透出几抹怨色,手下音符被她情绪所染,带上怨气,组成怨曲。 “你的瑟音中有着怨气,是在怨我吗?”语落曲罢,锦瑟依然望池,不用回头也知华年正束手立于她身后。华年轻步上前,停于锦瑟身畔。 “不,与你无关,只是为宇王不平罢了。”锦瑟黯然,宇王没错,即便有,也不应罚这么重,下界为王?说得好听,这只是因天帝忌恨他而已,蜀王,蜀国国运衰败,不日定被灭,天帝此举无非是要宇王永不回天界,锦瑟回望华年,“天帝真的值得你如此忠心吗?” “瑟。”华年厉声叱道。 “妙音阁不欢迎执法神,瑟,也只有华年能叫。”锦瑟又将目光放回莲池。 “哎,瑟,忠于天帝是我们为神的义务,维护天条是我为执法神的职责,我不可违背。” “对于亲弟他都如此,何况他人。”锦瑟轻叹,回眸望向华年,“若有一日,我犯下天条,你是否也会毫不留情?”华年对上锦瑟,含情脉脉的双眸一愣。 “你不会。”锦瑟自嘲一笑,低头不语。我不会?我已经犯下了,天界者,断七情,绝六欲,这是天规第一条,天规之首,重中之重,可我已为你动情,无法自拔。 “你会吗?”锦瑟蝇蝇细语,“你会犯下天条吗?” 、奇、“不会。”华年坚定的语气让锦瑟心口一痛,他不会的,即使会,也不会是为我,在他心中,我只是知己,这天界唯一懂他的人,可他,懂我吗?不自觉,眼光又投向莲池,还未待她看清莲瓣上是否有那点白,华年的话让她再次垂目。 、书、“十日后,天帝将召开庆功宴。” 、网、庆功?为谁庆?庆何事?天帝,宇王离开你就这么兴奋,恨不能让天界所有人都知道你的愉悦吗? “锦瑟,必会出席。” “天帝让你亲自筹办。”华年小心的道出,担心地观察着锦瑟的神色。 “我?”呵,这算是在罚我为宇王赠曲送别吗?“锦瑟领旨。”锦瑟冰冷的语气让华年有些心慌。 “不如,我让天帝另派他人吧?” “不必,我还没无用到这地步。”锦瑟闭目奏瑟,华年叹息离去。闭目奏瑟,锦瑟送客之举。华年明白天帝为那曲生气,故意为难锦瑟,他想帮锦瑟,却也知她自尊心强,他过度的保护只会让她受伤,认为在他心中她是个无用之人,华年离开了,锦瑟静坐阁上,数刻,深吐出一口气,欲起身下楼,不料刚迈出一步,便小腿发软,身体下拂,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扶住了她,一看,是白翼,锦瑟推出他的怀抱,直身而立,“多谢,我自己能走。”锦瑟不理会白翼,跌跌撞撞走向楼梯,独留白翼立于瑟畔,睫毛垂下,盖住了他眼底的失落,却掩不住他的落寞,凌波拍了拍他的肩头,以示安慰。 “她不喜欢将自己柔弱无力的一面展现在人前,你是知道的。”是呀,她的性子我比谁都了解,只是,她的拒绝,哎,算了,她不一样将华年赶走了吗,她将我与他一视同仁,我是否应当庆幸? “帮我照顾她。”凌波颔首微笑,白翼离去,凌波无奈一叹,抱起古瑟下楼,哎,锦瑟呀锦瑟,你什么都好,就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让人心寒,什么时候,你才能和过去一样游戏天地,纵于人间?十天的筹备,你吃得消吗? 日子越近,要筹备的东西越多,虽不是什么大型宴会,可天帝却要锦瑟往寿宴的形式筹备,摆明故意整锦瑟,看着锦瑟忙碌的身影,日益苍白的小脸,华年和白翼都心疼着,却无奈。瑶池中,锦瑟清点着各项物品,眉头微皱,“凌波。”凌波闻言立刻放下手上的活赶到锦瑟身旁。 “怎么了,不舒服?”凌波担心的上下打量。 “不是,我只是想问雪莹绸怎么只有五匹,这不够呀。”锦瑟指了指物单上的雪莹绸。 “这个呀,那我去南海一趟取回一些吧。”凌波向来是行动派,说走就走,几个飞身便出了天门,看着远去的人影,锦瑟满是羡慕,她多希望自己也能这样洒脱,可她的身体,暗自叹息后,锦瑟又忙了起来,对于无法改变的事,还是不要花太多时间去想,两个时辰后,凌波回来。 “什么,她不在?”锦瑟惊愕,这可怎么办呀? “嗯,好像走了好几天了。”见锦瑟那着急样,凌波安慰着,“别急,天界其他仙家那可能还有,我去向他们借点来。” “他们会借?”锦瑟嘲讽道,雪莹绸,三界第一绸,莹白如雪,阳光下泛五彩异光,月光下散莹玉之色,漆黑中如莹虫集成,柔软舒适,宛若初生婴儿肌肤,如水光滑,无人不以得到雪莹绸为傲,要他们借出怎是易事。 “我去帮你们借。”华年刚毅的声音让锦瑟慌乱的心定了下来。 第三章 南海深处有颗神珠,乃镇海之宝。千年前,神珠修成人形,化为一名少女,唤作玥。玥泪成明珠,颗颗泪珠都有定波之能;玥养殖鲛虫,鲛虫吐丝,织成那三界第一的雪莹绸,海族唤她圣女,人类称她鲛人,神仙则叫她绸姑。 荒山杂草丛中,隐约露出一抹白一抹黄,近看,是对男女。男子黑发如雪,眉宇轩昂,一身素白云衣已显狼狈,额上汗水冒出,左手扇扇,右手擦汗,举止虽不雅观,但并未损坏他身上那股贵气;女孩青丝扎成数根小辫,与垂发散于后背,肤白若水,点点粉色抹颊,娇小玲珑,灵气四射,鹅黄素衫裹身,突现完美身材,她不似男子狼狈,反是悠闲,像在游玩,并非赶路。 “玥,怎么还没到呀?”急切而无力的男声响起。 “急什么急,这离蜀地还远着呢。亏你还是天帝之弟,天界宇王,才走几天路九成这副德行了。”指着男子狼狈鄙夷道。这二人便是被罚下界的杜宇与南海圣女玥。杜宇被罚下界,落于南,法力尽失,与凡人无异。不知蜀地在何处的,巧遇玥,与她一同前往,可玥这一路没少折腾杜宇,真不知玥带他去蜀地是好心还是歹意,明明可以御风而飞,一个时辰便可到,却让他步行而去,落得如此田地还不是拜她所赐。 “拜托,我现在法力尽失,和凡人没什么两样。几天下来能不成这样嘛。”见杜宇那委屈样,玥心软了,将杜宇的手拉到自己腰间,杜宇连忙缩回。【﹕】 “你干嘛”【﹕】 “带你飞呀。”玥不禁翻白眼。什么眼神?好像我要对他做什么似的。“你不是没法力了吗?不抱紧我,摔死了我可不管。”杜宇只好紧搂着玥,他可不想再走路了,腿都快断了。 云雾间,杜宇与玥相搂而飞,杜宇虽温香软玉在怀却并无什么特殊反应。美若锦瑟,他都不曾动心,何况玥灵气十足,妩媚缺缺,可他怀中的玥却满面通红。第一次与男子如此亲近,羞涩极了。靠着杜宇那宽敞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感觉着他的气息,被他紧搂怀中,飞于云间,那感觉很美妙,像酒,玥,有些醉意。看着杜宇的侧脸,玥猛然发现杜宇很是迷人,轩昂的眉宇,儒雅的气质,阳光般的微笑,还有那时而玩味戏谑的语气,玥想着不觉笑了。杜宇好奇玥为何如此安静,俯下头,看到玥那满脸绯红,嘴角含笑的样,微愣。原来她也会害羞,会有安静的时候。几天来,玥都如麻雀般吵闹,这样的她让杜宇吃惊,两人互不言语,享受着这份带着浓浓暧昧淡淡情怀的静谧。 瑶池一派淫逸之象。天帝拥着左右美女,下方左右群仙有的美女相伴,有的佳酒相饮,共赏舞仙们的歌舞,不乏有人用色淫双眸打量着穿近乎透明舞衣的仙子,着可真像酒池肉林呀。满座唯一正襟而坐的便是华年,他正无奈地独酌,不以理会四周的歌舞奢逸,眉间忧愁泄露了他心思:不知瑟怎样了?天帝望了眼华年,想起了什么。 “执法神” “臣在”华年起身听旨。 “去把妙音仙子找来,今天的宴会怎可缺了她的瑟音。” “可是天帝…”华年想说什么却被天帝的眼神止住,“臣遵旨” 竹叶掩映,长廊独立,沧青倩影倚柱轻寐,华年看着她那疲惫苍白的小脸,甚是心疼,他正踌躇是否要叫醒她,锦瑟却睁开了双眼,见他那为难样心下了然。 “是天帝叫我吗?” “天帝让你去奏瑟。”华年满是歉意轻声说。 “好,我们走吧。”说着便起身欲往。 “你行吗?”华年担心道。 “没事,只是奏一曲罢了。” 不知是天帝兴致高还是故意折磨锦瑟,竟让她连奏了十余曲,直至他累了散宴才罢。众仙散去的瑶池甚是冷清,锦瑟依然保持奏瑟的坐姿,久久不动。 “瑟,你没事吧?”华年担心道。锦瑟惨白一笑,想说没事,让华年安心,却不料,一开口便是一口鲜血,随即昏瘚。“瑟,瑟…”华年立即横抱锦瑟离开。 第四章 今日的妙音阁没有瑟音,只有压抑的气氛。二楼锦瑟房中,青帐拂起,内室佳人长卧,锦瑟面色苍白,不带一丝血色。凌波为她裹紧锦被,擦拭秀脸,瞥见华年立于房门,一愣,看到他眼中的自责,心疼,担忧,又是一叹,悄然退出房中并为他们关上房门。华年轻步走向床榻,在床沿坐下,动作轻盈,唯恐惊忧佳人。华年望着锦瑟不语。房中静谧,房外亦然。满池无精打采,庭中花草垂头,空气弥漫愁伤。白蝶今曰并未飞来,百花园中亦无蝶王白影,倒是藏经楼中有抹异来身影。 踏在蜀地,行于街道,看着百姓,心中惆怅。杜宇有些明白天帝让他来蜀地时那记目光的原因了,蜀国已走到尽头,无可救药了。瘟疫横行,飞来天灾,人祸四起;百姓目光短浅,自私自利;官员贪得无厌,自顾自家;君主荒淫昏庸,不理国事;邻国狼子野心,蓄意图国。蜀国会有安定之曰吗?他杜宇会有回天之日吗?杜宇自嘲,远离天界,永别天帝,不正是自己所希望的吗?现在为何失落?难道那还有值得他留恋的吗?没有,这样也好,我就待在人界吧,也许这更适合我。看着杜宇面虽带笑,眸却落寞无奈,玥有些心疼。他很难过吧?自己的亲哥哥竟这样作他。 “杜宇,别难过,你还有我呢,我陪你一同治理蜀国,帮你回到天界。” “回去干什么?遭人白眼?”天界似乎只有妙音几个关心我,其他的,哪个不是和天帝一样盼我死? “不会的,杜宇,你别这么丧气嘛,你不是要和天帝作对吗?那就当好这个蜀王,治理好蜀国,不让他的奸计得逞,否则,连我都瞧不起你。” “还有我。”寻声望去,是名男子,灰褐布衣,粗糙黑发,冷毅五官,蓝色双眸。 奇)“灵?”杜宇不可置信。 书)“我认识的杜宇可是潇洒轻狂的宇王殿下。”杜宇笑了,笑到眼里,他并非一人。 网)“我是被你害成这样的,作为补偿,蜀相你是当定了。” “我只为你的相。”灵望向远处皇宫。 两天后,蜀王被刺刺,大将军被杀,国相自尽;国玺失踪,兵符相印被盗,蜀都人心惶惶。不日,皇宫出现了三位仙般的人物。素白轩昂男子手执玉玺,褐衣蓝眸男子拿着相印,鹅黄灵动少女握有兵符。翌日,望帝登基拜蓝眸男子为相,封灵动少女为将。废旧制,立新法,贪官昏将贬,任用有才贤士,开仓放粮,设立粥篷,兴建私塾,广发药材,去除瘟疫,平定灾害,为民请命,踏平战乱。新帝登基以来一系列政策百姓拥护,不再有人对他的来历质疑,相信他是天神派来拯救蜀国之人。只是,一切都如此简单吗?光明所临之地尚有阴暗,何况,蜀国本就是一片黑暗,这三束光芒能将黑暗彻底清除吗?也许吧。 碧空浮云掩映着蓝田山,为满山葱茏添了分神秘。湖畔,蒲公英丛,月白倩影游动,绣口一吐,蒲公英的种子带着白茸伞乘风而飞,一时,蒲公英丛被白色笼罩。片刻,小伞各自飞向远空,去寻觅它们落地生根之地,绣口微翘,好似在生气白色精灵的飘远。粉白肌肤,云髻束带,扎成蝶结,墨发生机,杏目,挺鼻,绣口,俏脸精致大气,宛若天成美玉,月白披身,多了份静谧、清新。杏目望望向湖畔,风拂动着白底黑纹衣摆。白翼望着湖心静立不动,眉宇透着担忧急切,不再云淡风轻。 “你这样望是没有用的,它不会出现的。”玲玲声响,月白并肩。 “我相信诚心会感动它的,它会出现的,一定会。”像在诉说又像在自慰。 “她值得你这样对她?”月白倩影有些动怒了。 “值得。”白翼收回目光,“毓,究竟怎样才能让湖心莲玉出现?” “怎么?等不了了?” “我能等,可锦瑟不能。她的身体每况日下,前些日子还吐血昏厥,我担心再不取回湖心莲玉,她会撑不住。”眉眼间的担心、怜惜,让毓吃味。 “要等,就继续等吧,我可不陪你了。”毓负气离开。 林间,毓用柳条鞭击着路边花草,满脸怒气。 “哼,死白翼,笨白翼,放着我这个大美女不看,一个劲盯着湖看,早知道你这么有耐心,我就不说湖心莲玉在湖底了,直接告诉你我是玉后,要什么玉只要我一句话,都能到手,让你天天围着我转。”气好像消了不少,心也静下来了。“我该给他吗?给了,他会毫不犹豫地回天界,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可若不给,那个锦瑟死了怎么办?虽说我不喜欢她,可要是因我而死,那怎么行?天啊,我该怎么办?”双眸一转,“我就不信,以我毓的魅力还迷不住他。等他喜欢上了我,再给他,不就好了?哈。”毓蹦跳于林间。 第五章 妙音阁中,华年于床沿凝视依旧昏迷的锦瑟,思绪回到多年前的初识:魔界妖孽闯入天界,华年率领天兵击退。与魔王一战,魔王不敌,暗生偷袭之念,华年大意轻敌,掌力击来,无可躲避,已有负伤准备。不料,沧青倩影飞来为他挡下这致命一击,华年从未见过锦瑟,只知天界有位妙音仙子,是天界第一美仙,名唤锦瑟。可锦瑟却已无数次见过华年,每次她都和凌波躲在云端、殿外、柱后关注他,芳心早已暗许。听说华年与魔王大战,担心他便拉凌波一同躲在云中。见华年要受伤,她奋然飞身一挡,只为华年无碍。华年为锦瑟输了七七四十九日真气,为她疗伤,伤好命留,元乞却大损,变得柔弱不堪,不能劳累,不可大喜大悲,需心如止水,不急不躁,不思不惘,否则旧疾引发,若无灵药必殒。凌波的步声拉回了华年思绪。 “白翼回来了?”华年眼中顿亮,语气中带着期盼、急切。凌波摇头,华年双眸顿时暗淡、失望、无奈,凌波望了眼锦瑟,目光又飘向窗外,白翼。 蓝田山,湖畔,白翼静立望湖,毓静立望翼。 “你为什么这么安静?你已经站了十多天了,怎么还这么有耐心?你不闷吗?”毓无奈道。 “习惯了。” “习惯?”毓不解。 “锦瑟每次奏瑟,我都会飞往聆听。她奏我听,她笑我看;她与华年在一起,我静观;她为华年心痛,我无声安慰。我总是这样静静地待在她身边,看着她,想着她,我已经习惯了安静,这样很好。” “你这样为她付出,可她并不爱你呀。”毓有些气急。 “这并不重要,在她心中我一直是她的知己知音,这一点是华年也做不到的。我愿就这样一直陪着她,为她做任何事。” “如果她死了呢?”毓真想杀了锦瑟。 “我陪她一起去那个世界。在那里,我依然会伴她左右。”平静自然的语气好像死与生没什么不一样。 “生死相随吗?”毓失落地小声自语道。你爱她已到可以生死相随的地步,我,你是永远也不会爱上的。白翼,她给不了你爱情,却可以给你一份寄托,我爱你,但,我不会再想破坏你们,独占你了。因为我已明白在你心中我也有一份不小的位置,既然如此,我也满足了。我不会让你的寄托消失,让你随之而去。“白翼,你知道我是谁吗?”白翼疑惑。“玉中仙后,你要的湖心莲玉我可以给你,只要你再真心陪我三天。”三天,希望这三天能让我将你放下。 第六章 蜀地高山沿边,望帝杜宇与蜀相灵望洪担忧,瘟疫已除,洪水却来了,这蜀国还真是多灾多难呀。 “阿灵,这洪水如此汹涌,百姓已死伤无数,再不解决,就真的来不及了。”杜宇担忧道。 “这水,好像是从南海来的。”灵似有所指道。 “南海?南海的水怎么会流到蜀地来?”天差地远呀,灵鄙夷地望了眼天,杜宇明白了,是天帝故意为难他而作,玥此时已提着饭菜来了。 “两位,忧国忧民也要吃饭呀,尤其是你,阿宇。你现在可是凡人,不吃可是会饿死哟”玥一边取出饭菜一边唠叨。“给。”将饭菜递给两人,却见杜宇不接。“怎么了?”玥担心地看着杜宇。 “玥,你,还是回南海吧,”杜宇踌躇半天才说出这句话。玥闻言手上一软,饭菜都掉了。 “呵,你在说什么呀?”玥不信,用眼神询问杜宇和灵,可两人看都不看她,将目光投向他处。“为什么?为什么要赶我走?我做错什么了吗?还是嫌话多烦人?那好,我以后少说几句还不行吗?”玥有些急了。 “玥,你在这只会吃苦,还是回南海做回你的圣女吧。”杜宇真的不希望玥受到伤害。 “不,阿宇。我不走,我不怕吃苦,你留下我吧。”玥眼眶盈盈。 “不行。”杜宇狠心道。 “为什么?是因为,你,你讨厌我吗?”玥颤巍巍地道。 “对,我讨厌你,不想再看你一眼。”杜宇撇过眼不去看月,他怕看到玥伤心的样子,也怕玥看到他眼中的怜惜。玥见杜宇不看自己,误以为他真的讨厌她了,泪,如洪水泄出,想止也止不住。她不懂,为什么杜宇突然变了一个人,为什么会讨厌她,但她明白了一点,她已爱上了杜宇,不想离开他。杜宇的话若钢刀深深插入了玥的心口,让她痛得喘不过气来。泪,流不止,泪珠滚落海水中,海水渐渐退去,露出几米宽的山地。灵笑了,玥落泪,杜宇无言。 “好,我走。”玥擦拭着小脸,止住泪水,转身欲走。杜宇见了连如拉住。 “你去哪?” “回南海呀,不是你让我回去吗?” “我……”杜宇有些歉意,“我不想你离开。”玥瞪大双眼,好像在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玥,我不想你离开,更不讨厌你,我,喜欢你。”杜宇终于明白自己对玥的异样感觉是什么了,那是爱。玥听了顿时发晕,这是什么状况?“刚才是为了让你哭才说那些伤人心的话。灵说你的泪可平洪水,无奈之下,我们才出此下策,不过现在。”杜宇为玥拭去泪水,“你的笑才是我最期待的。”玥震住了,他,是认真的?杜宇眸中的真挚、深情骗不了人,他,喜欢我?呵,原来如此。见玥笑了,杜宇的心总算放下来了。随即玥的笑不见了,一脸怒气地望向一旁看好戏的灵。 “死阿灵,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害我这么伤心,浪费了这么多眼珠。”作势要打灵,却被灵抓住了击来的粉拳。 “主意虽馊,但你的眼珠可没浪费。”指向岸下那露出的山地。 “太好了。”杜宇一直注视玥而忘了自己的初衷,见洪水退下了这么多自是欣喜。 “好什么好,哭了这么久才退这么点。”玥白了杜宇一眼,望向洪水,叹了口气。“看来我得在海水中泡上十二个时辰了。”说罢就要跳下,却被杜宇拉住,“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这是最好最简单的办法。”见灵欲说什么,玥了然地答道,“之前不说是因为我忘了,还是你们提了我,我是神珠玥。”灵无奈地摇头,玥明白他在想:服了你了,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不觉调皮一笑。 次日,洪水退。七日后,望帝大婚,立大将军为后。 第七章 蓝田山,蒲公英丛,毓将一块莲状湖色晶玉递给了白翼。 “三天已过,湖心莲玉你带回去吧。”白翼并无喜悦之色,玉到手了,就意味着要与毓分开。 “毓,你永远是我的朋友,我的好妹妹。”毓颔首微笑,可眸中仍有抹伤痛。她,还是没放下,反而爱得更深了。这个永远安静的男人会一直印在她的内心深处,永不磨灭。 “这是蒲公英的种子。”毓取出一个锦囊,“希望你能将它种在你的百花园里,以后看到它们就当看到我吧。”白翼接过,久视毓,毓深深吸了口气,故作轻松。“走吧,已经很晚了,再不走,你的锦瑟可就撑不住了。”提到锦瑟,白翼匆忙飞离蓝田山,他已离开二十日了,她还好吗?毓望着他远去的身影,泪,不禁流出,毓吸了一下鼻头,胡乱擦拭着脸,却越擦越花。“我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要放下的吗?他走了,终于走了,我好开心呀。”假假地大笑了几声,可泪却流得更凶。“他真的走了,永远不会来了。”毓蹲在从中,将脸埋于臂间,暗自流泪。蒲公英的种子带着白色小伞四飞,像在安慰佳人。 白翼回到天界,等待他的不是锦瑟的苏醒,而是天帝的责难。凌霄殿内天帝正襟危坐,面带愠色,众仙列立两侧,白翼跪于殿中。多像呀,一个月前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只是殿中之人不再是杜宇而是白翼。 “白翼,你竟敢擅入藏经楼,偷窥天书,你可知罪?” “白翼知罪。”不似杜宇的冲撞而是温和,但也只是温和,他并不认为自己有罪。藏经楼本任何仙家皆可出入,可天帝却在千年前无端封闭,不准任何人入内。这本就不公,他入内观书也只是为寻可治锦瑟之方,何罪之有?但他认罪,他需要天帝的责罚。 “既已知罪,那朕就禁闭你五百年。”天帝见白翼态度良好,也就放轻责罚,可不料。 “天帝,白翼请求您将白翼贬为凡人,投胎为人。”ww奇Qìsuu書còm网 “哦,这是为何?”天帝不解。 “敢问天帝,天规第二条为何?”天帝望向华年,华年出列。 “天帝,是不可擅离天界。” “不错。白翼不仅擅入藏经楼,更私下凡间二十日,依天规,理当被贬为人。” “是这样吗?”天帝问华年。 “是。”华年有些不安,他不明白白翼的举动是为何。 “那就下贬吧。”天帝有些不悦。怎么?朕这天界就让你这区区蝶王如此厌烦,急不可耐地想离开? 天门边,华年及六个天兵押送白翼到此。华年轻叹,一个月里他送两位仙友下界,杜宇还只是废去仙法,落到人界,可白翼却是投胎为人,不再回天。 “为什么怎么做?”华年指的是为何主动请罚下界为人。 “因为湖心莲玉只有用五千年的修为才可击碎,而我正好有五千年修为。”白翼将湖心莲玉递给华年。“我下界后,就用我的修为将它击成碎末,锦瑟服用后,便可痊愈。”顿了顿又道,“华年,请允许我这样叫你。好好照顾锦瑟,别让她再为你受伤了。” “你……”白翼眼中的深情让华年震惊。 “其实,我也该被贬,因为我还犯了那第一条,动情。” 白翼带着那袋蒲公英的种子被投入人界,身体自然下落,云雾笼罩四周。白翼是遗憾的,他没有亲眼见到锦瑟无恙,没有亲手种下毓送他的蒲公英,但他没有不甘与后海。“锦瑟,我会在人间继续守护你,为你祈福。希望有朝一日,华年能与你再一起,祝你幸福。”白翼一投入一户平凡人家,但他的人生不会平凡,白翼的天资、蒲公英的思想、蝴蝶的前缘,会伴他一生。 第八章 蜀国望帝元年九月,邻界苍、粤两国同时侵入,东西夹击。望帝、王后及丞相率众抗击;二年一月,蜀苍大战,苍国败退;二年四月,粤国退兵;二月五月,望帝并相整顿国务,王后教导民妇相夫教子;三年七月,蜀国上下安居乐业,一派和平盛象;四年一月,大将军蒙发动政变,举国震动;四年三月十四日,望帝并相及臣民压制反叛,生擒蒙。次日,斩杀一干逆臣;四年五月,一切恢复战前,国泰民安。 杜宇下界为王已四年,天帝以为蜀国已亡,杜宇难以回天。不料,却发现在杜宇的治理下,蜀国非但未亡,反是一派安定,顿时大怒,对杜宇的忌恨愈重,命华年以擅改国运,妄自动情,私娶绸姑,任用妖鳖为名,抓拿杜宇及玥、灵。 妙音阁中,倩影依在,瑟音萦绕,只是已有物是人非之感。宁静致远的音律带着缕缕思念,佳人亦满脸愁容,眼神空洞,像沉浸在回忆中,华年看到这样的锦瑟,甚是担忧。已经四年了,瑟,还是这样,白翼的离开,对她的打击就真这么大吗?华年心底泛酸。四年来锦瑟都沉浸在有白翼的时候,连华年都不怎么理会,华年都怀疑锦瑟是否亦对白翼动情,这让他不安,让人无奈。 “瑟,我要下界一趟,也许要好几天不能来见你了。”华年平静中带着丝丝无奈,他并不想去,却必须去。 “为何?”锦瑟暂停奏瑟,目光投向莲王,企图找到那点白,这一举动她做了四年,可终究竟无畏。 “抓拿宇王。”华年苦笑,锦瑟惊愕回眸,但瞬间明了,讽刺一笑。“他还真是个好哥哥,好天帝。”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了,“可以不伤他吗?” 奇~!“只要他们不反抗,我自是不会为难他们。”可是,他们会乖乖听话吗?想起杜宇当年所作所为,华年自嘲地摇头,他若听话就不是宇王了。华年与锦瑟齐望云端。 书~!蜀国望帝四年七月十八日,天降大雨,洪水泛滥,无数百姓被洪兽所吞。面对来势凶猛,日涨十多米的洪水,望帝下令让百姓迁往高山以避洪灾。灵相与王后亲率百姓迁山,望帝杜宇日夜立于山巅冥想退洪之法, 网~!是夜,杜宇独立山头,悲凉无助的身影让灵和玥心疼。玥从后面环腰抱往杜宇,将头靠在杜宇背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灵静立杜宇身侧,三人静立无语,思绪齐飞向十日前:蜀都王宫,华年从天而降,宣读法旨。“若我们不回,执法神是否要用强?”杜宇直逼华年,王者之气愤然溢出,华年发现,他眼前的杜宇已非四年前的那个只会胡闹的儒雅少年,而是一个真正的王者,他已退去了假面。华年轻叹,也许天帝会如此忌怀宇王正是因为他这身王者之气吧。“天帝有令,华年不得不执行,宇王见谅。若三位执意如此,那,蜀国将从世上消失。”华年并没吓唬他们,昱日,洪灾来袭,淹没大片蜀地。如今,已有四分之一的土地没于水底,千万百姓受难,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而起,怎能不让他们内疚呢?可是,真的是他们的错吗? “阿宇,对不起,是我害了你。”玥靠在杜宇后背流泪,泪珠落地。 “不,是我害了你们才对。”灵伤痛地闭目。他,终究还是逃不了吗?一切皆因他而起,没有他,杜宇还是那个终日胡闹的宇王,不会认识玥,把她牵连进来。如今。更不会有这么多百姓死于洪水。 “不,我们没有错,真正有错的是他杜衡。”杜宇忍下心头怒火定定而言,感觉到他的怒气,玥松开杜宇,反将他的手握于掌中,以示安抚。杜宇吐出一口浊气恢复平静。 “我们,要回去吗?”玥小心问道。 “回去,只有一死。”他不会放过我的,这回他定不会再手软。而呵灵会被押往千峰山驮山,甚至更重的惩罚。那,玥呢?杜宇疼惜地望着玥,又瞟了眼灵,“玥,我不会屈服的。” “好,我陪你。无论怎样,我都要和你一起。阿宇,别撇下我。”玥始终担心杜宇会撇下她独自应对。 “好,我会永远伴你左右。”玥闻言而笑,却无端昏倒在杜宇怀中。“灵,多谢。”杜宇深情地凝视玥的睡颜,灵无奈。杜宇的心思他岂会不知?刚才那一眼便是示意让他将玥弄昏。 “我只能让她睡上两日。” “两日足矣。”杜宇抚上玥的娇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似乎要将她的样子刻在心中,“玥,我对你的誓言一定会履行,只是,不是现在。”把玥送入灵的怀中。“将她带回南海。”灵盯着杜宇的双眸,让杜宇无法躲避,轻叹了口气。“阿灵,放心,我不会撇下你。”灵用眼神说:“是吗?”“后天我与华年一战,要帮我就尽快回来。”灵还是去了。杜宇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沉思:玥,灵,别了,明天,我就将与华年一决生死。 第九章 洪水淹没了一切,汪洋中,两块凸起巨石是那么显眼,石上两道独立身影在风中是那么冷傲。华年扏剑望着杜宇,有些惆怅。还是无可避免吗?蜀国安定后,杜宇法力逐渐恢复,虽只有八成却依旧傲然独立,这才是王者风范。 “执法神,我知你无伤我之心,可你我立场使我们不得不一战,我不会对你手软,你也别留情。”其实杜宇知华年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虽听命天帝,但心中不免仍有微词,只是不表露。 “宇王,若你胜,华年退洪回天,但,若华年胜了,则请宇王随华年回天复命。” “这是自然。” 汪洋之中,剑光掌鸣,彩光异起,水瀑四射,肃杀扬飞,日退云幕,动魄惊魂。 奇~!南海西畔,乌云遮日,雷鸣电闪,灵意感不妙。 书~!“后天我与华年一战,要帮我就尽快回来。”后天?灵双目放大,阿宇,你骗我,御风驾云,奔向他心心念念的蜀都。 网~!汪洋巨石上,杜宇素白云衣血染,伤重倒地,华年用剑撑地,蹲立急喘,嘴角带血,汗流满额。 “还没分胜负呢。”杜宇闷声站起。 “华年奉陪。”华年抹角直立。 又是一番打斗,本已重伤的杜宇伤势更重,华年伤虽轻,但气息也渐渐不稳,杜宇再次倒地,华年刺去,不料被掌风所击,后退数步,捂胸吐血。一看,赫然是急忙赶来的灵,见杜宇浑身是血倒在石上,灵怒火点燃,不顾一切,奋然向华年击去。华年用剑身挡去,化解了这一掌。可灵却急攻不舍,无奈,华年只好与灵厮打。杜宇旁观,一招一式都不遗漏,惟恐灵被华年所伤。对于杜宇,华年敬重,不忍,可对于灵,他又是那个心中只有天帝天规的的冰冷无情的执法神华年了,所以,对灵,华年招招狠辣致命,他只想将灵与杜宇带回,不想再战。灵虽为西海鳖族王子,可对上华年他还差得远,不久,便落败。华年想一剑刺死灵,省得他再纠缠。灵看到华年寒剑刺来,已闭目待死,可等了一会儿,身上并无伤痛,反有觉身上一重。一看,竟是杜宇为他挡下了那剑,对上灵和华年的惊恐双目,杜宇想说什么,可一开口便是大口鲜血。血落于巨石之上,顿时化为一株血红色的不知名的花。灵将杜宇揽入怀中,从不流泪的他却为杜宇流下了两行清泪。 “阿宇,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是我的兄弟呀。”杜宇惨然一笑,“和玥一样值得我为其死的人。” “可你有为玥想过吗?”灵几乎是在大吼,“你不是答应她会伴她一生吗?你怎么可以食言?” “她,会原谅我的。”见华年仍保持那执剑呆立的样,又道“执法神,将我的魂魄带回天界吧,我不想连累你。”我已经害了无数百姓了。华年眼中带着伤痛,闭目颔首,杜宇含笑而逝。 “阿宇……”灵大声呼喊,却已无力回天。见华年还呆立在那,悲愤之下,灵将全部力量聚于掌心向没有丝毫防备的华年击去,华年被击飞,灵也因重伤而昏倒。杜宇的身体渐渐化为透明,飘向空中。三魂七魄分散,一魂上天接受天帝惩治,一魂入地为被他害的百姓受地狱之苦,一魂化鸟啼鸣,七魄齐飞南海。 “玥,对不起,我要食言了,我不能以完整的魂灵陪你待在南海了。天帝那我始终要有所交代,了无数百姓也理应入狱,蜀国会亡,皆因君主昏庸,为免后人重蹈覆辙,我只有将一魂化鸟警醒,你在怪我吗?放心,我的七魄会替我完成对你的诺言。”杜宇的声音在空中飘扬,传至南海。 杜宇死后,蜀国被水淹灭,灵心灰意冷化为巨石,替杜宇永守蜀地。在蜀地上空,永远盘旋着一种灰褐色的鸟,终日悲鸣,似诉亡国之悲,令人心惊,久久难以忘怀,后人称其为杜宇或杜鹃鸟;此鸟夜栖山间一种红花丛里,据闻那是蜀国望帝死前所吐之血幻化而成,人们称此花为杜鹃和映山红,以纪念蜀国望帝杜宇。 第十章 蓝田山,平湖倒映四景,畔边映出道倩影手执蒲公英,绣口一吐,白色精灵离母飞翔,落于湖中,随波而流。 “四年了,你还好吗,白翼?”自白翼走后,毓每天都会站在白翼战过的地方发呆,无忧的小脸也染上淡淡愁韵,使她更动人。毓叹息,你还正是没出息,四年了,还没忘了他。转身欲走,却见天边飞来一物,竟是个人。会是白翼吗?那人落入蒲公英丛,弄出不小响声。毓带着期盼跑入丛中,拨开蒲公英,待看清那人的样子,希望落空,有些失望。什么嘛,我要的是白翼,你干嘛把这个浑身是血的人弄来。毓埋怨着老天,欲走,却想到,这毕竟也是一条生命,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如果他死了怎么办?算了,反正没事,就救个人吧,就当是无聊。 妙音阁中无音韵,佳人芳影已无踪。杜宇魂归,鳖灵化石,绸姑禁足,一切已成定局,可执法神华年却失踪未归,天兵找,却依归无信。锦瑟担心华年,她已不怕也不管什么天规责难了,她只希望见到华年,确定他无羌,要罚要贬,随便吧。 蓝田山,毓独坐湖畔,用草茎编织着什么,不远处的天青男子见了有些惊愕,见惯了她张牙舞爪的样,这么安静的她到还是第一回见到。 “你来啦,快来看看我编的蝴蝶怎么样。”毓举着自己所编物冲男子道。男子依言坐到她身边,毓将两只蝴蝶递给他看,好像是在炫耀自己的爱人似的。 “很好看,这是一对吗?”毓欣喜地点头,“白蝶与蓝蝶很相配。”像蓝天白云一样自然成配。 “是吗?”毓很是欣喜,可想起什么又变得落寞,她这个样子让男子无措。这丫头的情绪变得也太快了吧,这就叫,乐极生悲?“你都说相配,可他却不这么认为,难道是因为我只是蓝玉而非蓝蝶吗?”毓眼眶盈盈欲滴。 “哎,你……”这下男子更无措了,他丛未见过女子流泪。与他亲近的只有锦瑟和凌波,可锦瑟自尊心强,即便有泪也不会再人前流,而凌波是个乐观女孩,从不做这“亏本生意”,见自己如此无错,有些自嘲,堂堂天界执法神竟因女儿家的泪而乱了心,真是的。 “四年了,他都没来看过我,也不知他是否还记得我。呵,他心中只有锦瑟,哪还会想着我这个野丫头。”毓自嘲一笑。 “锦瑟?”华年愕然。她说什么?她喜欢的人喜欢瑟?那她喜欢的人是谁?又怎会认识瑟?为什么听到她有喜欢的人我会颤一下? “你认识她?”华年并未告诉毓自己的身份和名字,毓也没问。“也是,你是神仙,一定知道这位天界第一美仙,妙音仙子锦瑟。”毓凑近华年,问道“她很美吧?”华年看着这张离自己只有两个手指宽的精致俏脸,呼吸有些急促,脸,竟也有丝红。 “没你美。”华年鬼使神差地道出。 “呵,知道你是在哄我,不过,我还是很高兴。”毓已坐正,华年有些失落于毓的远离,听到她的话,想说他是真心的,可一想到锦瑟,话又咽了回去。她确实没有锦瑟美,可刚才我为什么会觉得她比色更美呢?毓因华年的话又恢复了张扬的笑,华年不觉舒心一笑。 “那个他,是谁呀?”华年小心地问,对这个问题很在意。 “这,就是他。”毓将白蝶捧在手心,宛若珍宝。【﹕】 “白翼?”白蝶莫非就是指他? “你也知道他?”毓很惊喜,可华年却苦笑,为什么会是他?可为什么不会是他?上泛酸。呵,这是“他……”我要说吗?还是不要了,否则,依毓的性子还不知她会干出什么事来呢。“他没事。” “胡说,你这张脸分明在告诉我,他出事了,快老实交代。”毓一副逼供的样子让华年不禁好笑,这种是好像是我常对别人做的吧。 “也没什么,就是,被禁闭五百年。”相比贬为凡人这已是很轻了。 “为什么?”毓愤然,但转念一想,又静了下来。毓垂头冥想,五百年,他不能再见锦瑟,是否会很难过?“锦瑟没事吧?”毓终于想起来这件要事。华年苦笑,身体是无恙了,可这心病却不是再来一个湖心莲玉就可以治好的。 “你为什么喜欢他?”其实,华年是想问,白翼有什么是值得她所爱的,白翼虽是锦瑟的知己,可华年对他却并不了解,甚至,也没见过几面,他与锦瑟的关系还是白翼私下凡间寻湖心莲玉后凌波告诉他的。 “因为,他是白翼。”毓望云儿答。华年被她的话震住了。因为他是他吗?无论他变成什么样,你都喜欢吗?华年心里莫名泛酸,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总因白翼而泛酸?先是为瑟,现在又是为毓。 “可他并不喜欢你。”你知道的,他喜欢瑟,可为什么你还是这么喜欢他呢? “哪又如何?我爱他,只是我的感觉,我没有权利强迫他也如此,而且,我也希望他能一直都爱着锦瑟,那至少可以证明我爱的白翼是个痴情且长情的人,值得我如此对他。再说,他并不是不喜欢我,只是不爱,在他心中,我永远是他的妹妹,一个同样不可代替的人,即使是锦瑟也一样。”就如,在锦瑟心中白翼是连华年也无法代替的知己知音。华年听了,很是糊涂,爱不是一种欲吗?为何毓与白翼却能爱的如此无欲无求,如此无私?爱到底是什么?执法神华年第一次有想了解爱的冲动。 第十一章 洪水已退,望着满目疮痍的蜀地,锦瑟心感悲凉。一场洪水无数生灵遭秧,国灭人亡,这就是天帝所为吗?百姓何其无辜,为何要拿他们开刀?有如此天帝,实乃苍生不幸,三界之哀。抚摸着灵化巨石,闻着杜鹃花香,看着杜鹃空飞,听着悲鸣鸟啼,锦瑟鼻头酸涨,眼眶泛红。“宇王,多谢你这北冥一曲,锦瑟,为你送行,”巨石之上,锦瑟奏瑟,瑟音欢愉,冲淡了这片天地间的悲凉。宇王,锦瑟,以此曲祝你与绸姑永生相伴。 南海深处,鲛居静谧,忽传瑟音,欢愉之至。玥坐于织机前,静听妙音,目望桌上香鼎,嘴角含笑。鼎中飘出一缕白烟,化成个透明人形,这便是杜宇的起魄。杜宇吹箫以附,锦瑟听到这丛远方飘来的箫声,嘴角上扬,手下音符奔流涌出,瑟萧和鸣,宛若天籁,天地万物皆沉浸此音,赶来蜀地的华年与毓亦是驻足聆听。 “好美的曲子。”毓不禁赞叹。华年听出了这是锦瑟的瑟音和杜宇的箫声,便拉着毓闻声寻人。看到锦瑟一脸笑意,恬然自得地于巨石上奏瑟,华年有些恍然。已有四年,没见过瑟这么开心了。华年眼神有些黯然,他一直以为锦瑟的世界只有他,现在才发现与让她悲痛的白翼和让她重获笑颜的杜宇相比,他是那么无用,他发现自己并不了解锦瑟,不懂她的心思,不知她的生活,他从来就不是她的知己,一直以来只是锦瑟在照顾他,宽慰他,了解他,支持他。看着锦瑟,华年想通了,锦瑟并不是他的玩偶,她的光芒应绽放在人前,华年要锦瑟有自己的世界,打算淡出锦瑟的世界。却不知,锦瑟爱他,很满足现在的生活,她甘愿一生只做华年的倾听者,默默支持他,他的好意只会让锦瑟伤心,他,终究不懂锦瑟。 “她好美呀!”毓为锦瑟的美折服。 “她就是锦瑟。”其实,华年想说毓比锦瑟美,至少,在他心中是这样。 “是她?”与有些吃惊,随即释然。白翼没爱错人,败在她之下,我心服口服。“可她怎么在这?”华年这才想起这个问题。瑟,你该不会是私离天界吧? 曲罢音停,瑟散萧去,悲啼声依在,可锦瑟不在悲凉。杜宇的箫声在安慰她,放下心结,珍爱此时。锦瑟瞭望远山,目光不再迷离,而是坚定。翼,我听到了你的祝福,发现,我会开开心心地活着,为我,为你,为华年。 第十二章 “瑟。”华年与毓飞至巨石之上,叫回了锦瑟的神知。 “华年。”锦瑟欣喜地打量华年上下,“幸好你没事。”我总算安心了。 “你是执法神华年?”毓有些吃惊,华华深感歉意地点头,毕竟,是他瞒了她,锦瑟吃惊于华年的态度,他的眼眸中只有温柔,没了冷冽,毓让她莫名地不安。 “瑟,你怎么下界了?是天帝让你来的?” “我……”锦瑟支吾不语。 “你竟私下凡间。”华年有些愠色。这个瑟,她知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呀? “哎呀,你生什么气呀,她还不是担心你嘛,真是好心没好报。再说了,她都来了,再吼又有什么用?”毓见他们僵着打了个圆场,拉着锦瑟的手,给予安慰,华年无奈一叹。而锦瑟目光流离在华年与毓之间,发现了什么。“你是锦瑟?我是毓,蓝田山的玉后,白翼的朋友。他有和你说起过我吗?他怎么样了?五百年的禁闭他受得住吗?……”毓的一连串问题问得让华年心惊,向锦瑟使眼色,可惜正发晕着的锦瑟没看到。 “翼他,不是已经下贬为人了吗?”她在说什么呀?五百年的禁闭? “你说什么?下贬为人?”毓惊恐万分,“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他只是被禁闭五百年吗?为什么会是贬为凡人?”毓质问华年,华年低头不语,毓见他如此,生气得跑开了。 “毓。”华年想叫住她,可毓并未因此而停下。 “抱歉,是我的错。”锦瑟明白了,毓喜欢白翼,而华年对毓亦有异样情愫。 “与你无关。”华年只顾想着毓的状况,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带着丝冰冷,这让锦瑟心惊。多少年了,你都是只用温和的口气与我说话,可现在,呵,你,动情了吧,至少也心动了,这天终于来了。 江畔岸边,毓独坐巨石上流泪,她的白翼,那个超尘静谧的少年,已不再是自由翩翩的蝶王,他坠入人间,转世为人。他回不了天界,她亦无处可寻他,那一别,真成永别吗? “你喜欢他?”锦瑟静坐毓左侧,望江自问。 “嗯。”毓点头回答,“我爱他,可他却爱你,还为你遭贬。”语气中带着责备,锦瑟黯然叹息,是呀,这一切都是我的错,翼,我始终都对不起他。“那个,你别介意,我心情不好,瞎胡说呢。”见锦瑟自责,毓安慰道。 “你说得没错,翼会遭贬都是因为我。”望江自语,“我一直都知道他喜欢我,可我却无法呼回应。他不仅不恼,还默默守护我,祝福我。四年前,我旧病突发,他为我闯藏经楼,窥视天书,私离天界,为我舍弃五千年修为,下界为人,我欠他的永远也还不了。” 江岸石上,沧青月白静坐,久久不语,齐望远方,思念白翼。身后不远处,亦有位天青男子静立凝视两道倩影。 三天后,锦瑟与华年回天,天帝惊喜于华年的平安归来,竟没去责难锦瑟的私离,华年放心,锦瑟无谓。 第十三章 妙音阁中,瑟音飘扬,却符不成曲,只是个个音符从玉指下拨出。锦瑟无神地拨弦,让凌波不解,心疼。 “锦瑟,你怎么了?”不是说放下了白翼的事吗?怎么还是这样,甚至更糟?我放下了翼,可华年却拿起了毓,华年,你不是说过不会犯天条的吗?可现在,你又在干什么?执法者竟知法犯法,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无视?还是,奏明? 金鸡破晓,拨云是梦吗?。蒲公英丛,月白静立,望童流泪。无声的哭泣还是让童儿发现,寻声望去,月白仙子立于丛中,孩童先是一楞,不知这位仙女姐姐为何望着她流泪,为何看到她会有熟悉之感,体内有什么在颤动似的。孩童放下怪觉,向月白仙子走去,仰望着她。月白仙子蹲立下来,捧着孩童那清秀可爱的稚脸凝视,泪,流得更快了。孩童有些慌看到手边蒲公英,拨了一根,递给仙子,仙子一愣,接过,环视四周,有些恍惚。这,多像蓝田湖畔呀!蒲公英。四年前,我将你送给他,现在,他给我一朵蒲公英,是缘?是孽?绣口一吐,白色精灵依旧齐飞,孩童目光随精灵飘去,耳畔响起“以后看到蒲公英,请想起我,我叫毓。”孩童回视,却发现月白仙子不见了,四下都没有她的身影。“是梦吗?”可为什么这么真实,熟悉的人,熟悉的蒲公英,熟悉的话,熟悉的,感觉。 月白仙子并未离开,一直在一旁静静看着孩童生活。看到他开心一笑,自己也笑,看到他不满皱眉,自己的眉头也不住地皱起。她有些明白白翼为何那么乐于锦瑟了,因为静静守护所爱之人,也是一种幸福。白翼,你无法守护锦瑟了,那就让我守护你吧。毓满足幸福的笑容通过昊天镜映入华年眼中,那满足的笑,同样也出现在他脸上,对他来说,毓的幸福是他最大的期盼。回天前,毓请求他帮她找到白翼,华年同意了,私自查阅转世簿,找到了新生的白翼。他一直通过昊天镜与毓对话,看着她的一举一动,默默地为她做一切,为她动情,为她犯下天规。 月余,天帝下旨,让执法神华年以玩忽职守,导致蓝田奇玉被人类发掘为由将毓压在蓝田山下,日夜受尽三味真火焚身之苦。华年无奈,只能将心爱之人压在山下,受尽焚身之苦。即而,人类总会在日暖之日看到蓝田烟雾,那是三味真火焚玉所产生的玉烟。 妙音阁中,锦瑟在莲池前准备茶具煮茶,锦瑟娴熟的茶技,让香茗更香、更淳。锦瑟倒了两小杯茶,她在等人,等那已有月余未来的华年,凝视茶水思绪飞往他处。 “妙音仙子真是好心致。”华年冰冷的语气让锦瑟心痛,但她忍受着,这本就是她的错。 “你来啦。”锦瑟故作愉悦,“我为你泡了杯茶,这是上好的佳茗,叫……”华年拂袖,茶具被甩到地上,茶水泼到锦瑟身上。她没动,他在等华年的责骂。 “是你,对吗?是你向天帝告密,毓才会被囚。”华年痛心地问道。 “我不说,天帝也会知道,我只是不想她连累你受罚。”我不能让天帝知道,毓是去找翼,而且你已为她动情并为她私自查阅转世薄,犯下天条。 “我的事,就不劳妙音仙子费心了。”拂袖而去,留下呆坐院中的锦瑟。ww奇Qìsuu書còm网 “锦瑟,你没事吧?”凌波心疼地为锦瑟擦去茶水,收搭茶具。见她依旧呆坐不动,凌波叹了口气,无奈离去,为什么你们都喜欢这样折磨自己呢? 锦瑟望向莲王,她很是想念白翼,那个永远都理解自己的人。她爱华年,不想他受过希望他断了对毓的情,{奇}毓被囚,{书}他就见不到她了,{网}昊天镜亦难显现被天帝下旨所禁之地,这样,他动情一事便不会被小人去做文章了。为了保全华年,她牺牲了毓,锦瑟心中有愧,她需要有人来解她,可华年的指责让她心碎。翼,你曾说,与心爱之人喝下“钟情”,他即便不会爱上自己亦会断绝对他人的情。过去,我不屑用这种办法,可现在,呵,你的心意全白费了。他,是不会忘了愈吧,她已经占据了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我这个知己,他恐怕是不需要了。 第十四章 天界一片大乱,天帝于瑶池内大发雷霆,众仙惶恐,谨小慎微,唯恐暴怒中的天帝会拿他们开刀、泄愤。 “天帝,荷仙凌波说她知道是谁盗走了帝印。”天兵来报。 “什么?那还不快叫她进来。”天帝大喜,众仙也松了口气,三天前,天帝帝印被盗,一直没找到盗贼,如今荷仙凌波知道,这场风波总算可以平了。唯一皱眉的只有天帝身侧的华年,他总感觉这事有些怪。 “是。”天兵退下。 “凌波见过天帝。”凌波颤抖的声音让华年起疑,天帝凌波又不是没见过,她怎会如此害怕?她在怕什么? “快说,是谁吃了豹子胆,敢盗走朕的帝印?”天帝阴沉着脸: “是……”不,我不能,可是,“如果真为我好,就去告诉天帝,是我盗走了帝印。”凌波想到这,还是闭目艰难地吐出了那二字。 华年看着眼前云雾萦绕的妙音阁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自那年他拂袖而去,便再也没踏入这半步,看锦瑟半眼。不是他不想来找锦瑟,只是愧疚,当日他正在气头上,不分青红皂白地责骂锦瑟,事后想明白了,知道锦瑟是为他好,可是,他怕锦瑟怪他,毕竟,他伤了她的心。踏入妙音阁,看着这一如往昔的楼阁院落,华年想起了与锦瑟的过往,每次,他来时这都有瑟音,可今日,为何没有?望见池前那抹沧青倩影,华年驻足,他不敢再向前走,怕惊忧那正在泡茶的锦瑟。 “你来啦。”锦瑟愉悦地望了眼华年,“我为你泡了杯茶,这是上好佳茗,叫‘铭记’,快来尝尝。”熟悉的人,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话,只是,心境不同了。华年依言坐在锦瑟对面,捧起她为他倒的茶,浅尝一口。“好喝吗?”华年不忍锦瑟不开心,点头叫好,其实,这铭记,很苦很苦。“我为你奏一曲吧。”不等华年说什么,锦瑟便走到茶桌后所设的瑟桌,坐奏古瑟。宁静致远的瑟音又起,让华年不禁沉浸其中,锦瑟边奏瑟边凝视华年,好像要把过去的都补回来。曲罢瑟停,“好听吗?” “好。”只一个字,却让锦瑟欣喜地身体微颤。 “华年,你知道吗?我一直爱着你。”手中的茶杯跌落桌上,茶水四溅,华年更是不可置信地望着锦瑟。“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久到连我自己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那年,你与魔王大战,我为你挡了那掌,那是你初次见到我,可我却早已认识并爱上了你。救你,只为你无羌”原来,那时,你已经爱着我了。“我不求你会爱上我,只想一直陪着你,做你的知己,你的倾听者。我以为你不会为任何人动情,可是,你却为毓动心了。你爱上了她,开始疏远我。”疏远你并非因爱上毓,只为让你有更多空间属于你。“对此,我不介意,依然默默地爱着你,一如,翼爱我。你为毓犯下天条,我怕你会因此受罚,甚至被贬,翼以不在,我就只剩下你了,我不能让你也出事,所以,我只好牺牲毓。我知道,让你亲手囚禁你心爱之人,一定很痛苦,可是,请原谅我的私心。”何谈什么私心,你也是为了我呀。“华年,这二十年来,你是否都在怨我?” “不。”华年坚定道,这让锦瑟惊喜,“我从没怨过你,那日我会指责你只是一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这些年来我一直很自责,所以才一直不敢来见你。瑟,对不起。”华年的道歉让锦瑟落泪,这是她第一次在华年面前落泪,也是最后一次。血,从她的嘴角流出。“瑟。”华年跑去将锦瑟揽入怀中。“你怎么了,瑟?你别吓我。”看着满嘴鲜血的锦瑟,华年心生寒意,他在害怕。 “我,在你来之前,服用了,陵梦散。”锦瑟有些后悔道。 “什么?”陵梦散,梦醒,人散,一切回到零点。“为什么?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华年怒吼。 “呵,本来,我是想用,这种方法,让你永远都,记得我。”锦瑟抚上华年的脸,“可,现在看来,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既然如此,那,那你就,就忘了我吧。因为,因为铭记,太苦,太苦了,我希望,你能,回到我们还没见过之前,不为,为,为情,所,苦。”手,垂下,目,闭上,人,逝去,魂,飞散,一切,了无痕,好似世上从没有过锦瑟此人。华年保持着抱锦瑟的姿态,呆愣着,似是雕塑,他不敢也不愿相信,他的知己,那个刚刚还说爱他的人,锦瑟,以死在了他的怀中死去。 “嘭”、“嘭”、“嘭”……数声响起,惊醒了华年,原来是那张锦瑟的瑟弦崩断了,是因为锦瑟的离开吗?五十弦,断二十五弦,留二十五弦,锦瑟是这瑟的灵魂,她的逝去,让瑟也死了一半。步声传来,华年一看,是凌波,她满脸泪痕地站在那看着华年,将手中帝印放在瑟桌上。 “帝印是锦瑟让我盗取的,话,也是她让我说的,她这么做,只是为了引你来见她。” “为什么要帮她?” “我不想她就那样下去,终日如行尸走肉般地活着。现在这样也好,她已无憾,不必再守着一个永不可能爱上她的人痛苦地活了。”华年痛心地闭目,两行悔泪流下。他为什么不早来,告诉锦瑟,他并不怨她,那样,她就不会死了。 第十五章 后记 青山之上,茅屋独立,花草掩映,溪水横流,蒲公英丛,翩飞彩蝶,窗临丛开,床伴窗设,灰衣少年,临窗而眠,面带微笑,神情恬然。百花仙园,奇葩异花,彩蝶飞舞,白色蝶王,飘逸脱尘,唤化人形,他与他,何其相似?少年梦醒,瞥见窗外飞舞于英丛的彩蝶,有些迷茫“蝶化庄周,亦或是庄周化蝶?” 蝶王白翼,转世为人,名唤庄周,梦迷蝴蝶,物我合一,道家名子。 千年之后,晚唐诗人李商隐游经南海,见渔民们都从海上取绸贩卖,有些好奇:这莹白如雪的丝绸是从何而来?为何漂于南海?又是何人所织?商隐从海面上拾起一块,细细端详,竟发现,这绸上有子。商隐临海阅读,日落山头,读罢叹息。 “先生为何叹息?”一阵女声传来。 “为这故事中的仙人而叹。”商隐捋须又道,“都道仙者自在逍遥,却不知,他们也有诸多无奈。” “你看得见?”声音充满了惊讶、欣喜。 “当然。”商隐回头一看,是为鹅黄灵动女孩,“姑娘是?” “我叫玥,你们人所说的南海鲛人。”看了眼亡商隐手中的雪莹绸,“这雪莹绸便是我所织的。” “原来如此”她便是这故事中的蜀国望后。 “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在下李商隐,字义山。”商隐向玥施礼道。 “李先生,你知道吗?千年来,我都将写有这故事的雪莹绸漂出海面,无数人类拾到。可他们却没一个看得见绸上之字,只顾贪取丝绸,你是第一个看见并为我们叹息的人。玥,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答应。” “仙子请说,商隐定全力以赴。” “其实,对先生来说,也并非什么难事,只是,想请先生,为此作诗一首。” 商隐离开,玥执诗而笑:相信这首诗会流传千古,成为他李商隐最为难解的佳作。 同样,玥将此诗写在了上贡天界的雪莹绸上。 天界妙音阁中,早无瑟音,莲池静坐佳人,凌波凝池叹息: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 锦瑟房中,华年开窗拭瑟,那把瑟的弦已无法修好,只能徒留二十五弦。华年伤感怜惜地抚着瑟身,底吟着那义山之作,雪莹绸文: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