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流水杀》来自www.aqbxs.com 《桃花流水杀》全集 作者:南宫杀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第一回 桃花追魂令 正文 大夏孝元十二年三月中旬的某个深夜,还未到子时。地处东南的江洲城郊外,有座玉海山庄,庄内此刻气氛诡异,人人如临大敌。而这些人中最为害怕的莫过于二庄主的长子——秦金鹏,三日前他收到了江湖上人人谈之色变的——‘桃花追魂令’。这种桃花都是五片花瓣,颜色多为白色或淡淡的粉色,花瓣上用朱笔写下五个隶书小字:桃、花、流、水、杀!所以也有人将它称为‘桃花血令’。 凡是接到桃花追魂令的人绝对活不过三天,必有人取其性命,而此时正好离三天之期还有最后一个时辰。 “爹,可到子时了?”秦金鹏不停地抹着额头上的冷汗,向旁边的一个长者问道。 这长者身形高大,剑眉鹰目,气势不凡。他双手一直负在背后,神情淡定,似乎并未被这浓重的气氛所影响。但双耳却警惕地留意着四周的一草一木,估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都能即刻把握到。 此人乃玉海山庄的二庄主秦如海,在他旁边的是他的大哥秦如风和三弟秦如云。这三兄弟凭借家传绝学‘十三式烈阳神掌’在江湖颇有些名望,三人中以老二秦如海最为出色,完全领略了十三式烈阳神掌。而其他两兄弟则只领略到第十二式,所以玉海山庄真正做主的人正是这秦如海。 “慌什么?”秦如海面无表情地扫了儿子秦金鹏一眼,顿时让秦金鹏羞愧地低下了头。 “鹏儿,大伯我和你爹还有你三叔三人联手在江湖上还真未怕过谁,就算是那傲笑堂的四君子、天禅寺的六大圣僧也要卖我们几分薄面,何况是这些宵小之辈。”大庄主秦如风显得十分狂傲的样子。 “大哥,二哥,这桃花追魂令近年来名声颇响,江湖传闻虽然过于夸张,但不可不谨慎。不过我们玉海山庄素来不与人结怨,鹏儿怎么会惹上这些丧门星的?”老三秦如云向着秦如海问道。 “都要怪这逆子贪杯误事,出了人命,才惹上这帮人。不过那些都是贱民而已,早已由官府结案,陪了一笔钱了事。想不到居然还有人行着正义的名头,来上门挑衅,真是岂有此理!待这事过后,两年内不准你出庄子一步,给我好好修炼家传掌法,听见没有?”秦如海的口气虽然严厉,但并不认为自己的儿子有太大的过错。人命有贵贱,不可同日而语,这就是他们的论调。 “是,爹!”秦金鹏虽然对于被禁足两年颇有怨言,但此时有性命之忧,也顾不得其他了,禁足总比丢掉性命好。 “听说这桃花追魂令的背后行凶者不止一人?”秦如海说道。 “不错,老夫也听了一些江湖传闻,但都传得太过玄乎。据说每次行凶前,都有箫声响起,当那箫声停歇之后,接到桃花追魂令的人便会死去。吹箫那人应该不是负责杀人的,很可能有其他帮手,不过为何杀人期间要吹箫,老夫便百思不得其解。”秦如风捋着自己的长须说道。 “也有人说那箫音会令人神智颠倒,如同魔音一般,看来并非那么简单。只是这江湖传闻大多不可信,我们也无法印证这些。”秦如云点头说道。 “今晚过后,老夫便要瞧瞧是哪些鼠辈敢如此猖狂,挑衅我玉海山庄,简直是自寻死路!”秦如海冷冷地说道。 秦金鹏听了几位长辈自信的口吻,原本害怕的一颗悬着的心顿时放松了许多。 “呜……”一声如泣如诉的箫音陡然响起,好似在遥远的天边,又好似就在每个人的心头,当真诡异的很。 “大哥,三弟,这箫声古怪的紧,可别着了他们的道。”秦如海说完,三人都忙运功布满全身,形成护体气墙。 “爹……”秦金鹏脸色变得惨白一片,眼神空洞洞的。 “鹏儿!”秦如海看儿子的样子,觉得很不放心,忙将儿子拉进三人的中间,然后三人分别护住三个方位,防止有人偷袭。他双眼内精芒不断涌现,体内真气早已凝聚于双掌之上,顿时双掌发出通红的血色。 “二弟,可曾发现来人在何处?”老大秦如风问道,神色没有了刚才那般嚣张。 “看来来人并未到跟前,这箫声只是乱人心神而已。”老三秦如云分析道。 “何方鼠辈?可敢现身与老夫一见?”秦如海运足内劲,声音传得很远。 “去年三月间,在刘家村小河边,怀孕七个月的农妇陈氏被秦金鹏奸污至死,一尸两命!”左边黑暗中突然传来一人说话的声音,但夜色如雾,看不见对方。 “陈氏丈夫刘强和老父刘栓告到当地衙门,却反被判成诬告之罪,当场被施以大刑,打得半死不活!”右边黑暗中传来了另一人说话的声音,看来两边都有人,加上那箫声不绝,这桃花追魂令的背后应该是至少有三个人。 箫声开始转急,一声比一声高,秦氏三兄弟却不敢移动分毫,而他们中间的秦金鹏已经是战战兢兢了。 “杀!”。 一声‘杀’字还未喊完,空气中便传来兵器破空之音,那是一柄长剑,却在即将靠近三人时幻化成一排的剑影。 “火中取栗!”秦如海早已蓄势待发,听到长剑的破空之声,便已感知到那剑袭来,右手三指从那一排剑影中硬恰好捏住剑刃,顿时剑影化为乌有。 “喝!”秦如海得势不饶人,三指运劲捏起剑身,想要将其从中折断。熟料那剑身材质特殊,竟然柔韧异常,虽被捏得如同弯月一样,也未尝断开。剑身被捏处反而传来一股强劲柔力反弹,剑尖直刺秦如海的双目。这一捏一折一弹看似花了不少时间,却不过是电光火石一瞬间的事。 秦如海双掌合一,顺势将那长剑牢牢夹住。这时才有机会看一眼那使剑之人。但见一黑色长发少年立于身前,身高有七尺左右,额前有一条白色发带系住,面容俊秀,风采逼人,好一个玉面郎君!他身着一袭黑色宽袖长袍,交领处有白色花边,腰间盘一条白玉腰带。双眼闭着,并未睁开,说不出的淡定和从容。 “阁下就是二庄主秦如海?”那长发少年微微一笑,让人不禁生出五分好感,但与此刻凶险的场景相比,犹如冰火两重天。而此时箫声突然变得似有似无,不再那么尖锐,在场的人都突然觉得一下子紧绷的神经缓和了下来。 “正是老夫!”秦如海虽然刚才那一手看似占了上风,但对方反击也极为迅速,心里嘀咕道:何以这年纪轻轻的少年,武功却有种深不可测的奇怪感觉。 也不见那少年如何动作,秦如海只觉得掌中之剑如同一根细不可触的蚕丝般无法再运力夹住,愣是被那少年轻松抽回了长剑。 “二弟,三弟,我们三人联手一起上!”秦如风眼见这少年不简单,也不敢再大意,遂提议三人联手对付这少年。秦如海虽然觉得这有损自己的声名,但对方有些深不可测,而且周围还有同党,不如尽早联手先解决这个少年再说,于是心下便也同意了。 “喂喂喂……你们三个老家伙好不害臊,三个打一个,算什么?还说什么成名已久,什么六大圣僧、四君子都要卖你们几分薄面,我看呐,是你们脸皮太厚,人家才烦你们到是真的,哈哈哈……”秦氏三兄弟正待联手围攻那黑发少年时,背后却又传来一人的声音。 这同样是名少年,年龄似乎比刚才那个长发少年还要小一些,但个头却更高,样子更是让人见之难忘。一头火红的卷发,额前刘海遮住了左边半只眼睛,五官轮廓分明,鼻梁高挺,眼神充满霸道的气息。全身肌肉发达,给人一种强有力的感觉。他的身上只穿了几件类似铠甲的装备,护胸、护腕、护膝、护腿等,其余地方都露出麦色的肌肤,外加一件猩红色的披风,肩上再扛着把通体透黑、长约六尺的奇异单刀。 “你要想动手就动手,不要老是拿我当借口!”长发俊秀少年冲那红发少年笑了笑,便收起剑走到一边,迎风而立,闭起双目,不再睬人,似乎并不将这秦氏三兄弟放在眼里,或者好像早就将他们当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一样。 “哼,你老是这副爱装模作样的臭脾气!算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那红发少年笑嘻嘻地走到秦氏三兄弟和秦金鹏跟前,拿轻蔑的眼神看着他们。 “几位到底是何人?”秦如海沉声问道。 “杀尽天下恶人之人!”那红发少年淡淡笑道。 “我儿虽犯下过错,但官府早已结案,也赔了不少钱,为何尔等还要来此寻衅?”秦如海本来就有些忌惮那长发少年,如今又来个红发少年,而且还有一个吹箫之人未现身,是以此刻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哦?你赔了那个被你儿子害死的孕妇人家多少银子?”红发少年问道。 “三百两!”秦如海皱着眉头,似乎不太明白这少年问话的目的。 “哦……三百两!一尸两命才三百两,那我出一千两,买你们四个人的性命,你们可愿意?”说到这,红发少年陡然变得气势逼人起来。 “混账!老子的命是无价的,你买得起吗?”秦如风吼道。 “哦……你们的命就是无价的,那个孕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贱命,不值多少钱,你们是这么想的,对不对?”红发少年冷冷说道。 “阁下无须一副正义昂然的嘴脸,这天下本就如此,不存在什么真正的公正或公平。人生而有贫富,命自然也有贵贱,那农妇一家这辈子也未必挣得到这三百两,如今有了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秦如风不屑地说道。 “哈哈哈哈……”红发少年仰天大笑,杀气冲天而起。周围原本古井不波的箫声陡然转急,发出高亢的鸣音,充满了杀戮之音。长发少年也将长剑抽出,剑身发出耀眼的蓝色剑气,原本一直闭着的双眼全部睁开,杀意盎然。 “放你娘的屁!人生而有贫富不假,但人命从来无贵贱。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红发少年双手紧握那柄通体透黑的单刀,弓步踏出,全身真气激荡之下,那单刀竟变得如同烈火般猩红。 “桃花流水杀……杀尽天下恶人……恶人不尽……桃花不谢……流水不绝……杀!杀!!杀!!!”长发少年和红发少年一边口中吟唱着有些奇怪的短句,一边向那秦氏三兄弟发出排山倒海的攻击。刀光剑气如同电闪雷鸣般骇人,加上那周围绵绵不绝的高亢箫音,在深夜发生的这一场景让人忍不住心生震撼。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秦如海身前身后被一刀一剑贯穿,鲜血四溢,地上此时躺着三具尸体,分别是他的长子,大哥和三弟,而自己已感到生命逐渐流失,眼前更有一片黑暗涌来,恰好此时箫音停止。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江湖上颇有盛名的玉海山庄秦氏三兄弟竟然被那桃花追魂令的凶手一夜间全灭,消息传出,震惊武林各大名门正派。 现场只留下三片桃花追魂令,不,加上秦金鹏的那枚,一共是四枚,庄内其他人并无死伤。那书写在桃花花瓣上的五个隶书小字显得是那么骇人,狰狞…… 第二回 跟屁虫雯雯 正文 郭雯雯天生有一种特殊的本领,对香味很敏感,而且还过鼻不忘。除此之外,她还可以从周围空气中的数百种气味里分辨出自己想要找的香味,真怀疑她前生是不是二郎神的哮天犬。此刻,她刚好进了江洲城,话说此前已经连续赶了两个月的路,一路上就靠着自己的鼻子所记得的那淡淡桃花香寻来此处。她找谁?就是那江湖上近两年来颇为神秘又传得沸沸扬扬的‘桃花追魂令’的真凶。她曾经被那三个英俊的少年给救过,心里就一直在犯花痴病,加上自己天生喜欢热闹,也有几手三脚猫的功夫,所以很想和他们这样的‘名人’一起行走江湖,将来也好留下一段江湖儿女之类的传奇美谈。 当然,郭雯雯被他们三人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但是郭雯雯死缠烂打,三人也颇为头疼,打又打不得,骂也不管用。甩了她好几次,但是老甩不掉这个跟屁虫,这丫头的鼻子实在太厉害。还好自从南渡大江之后,郭雯雯一下子失去了三人的气味,没能及时跟上来,可惜最终还是被她给找到了这江洲城。 “哇哈哈哈哈……你们三个就会摆酷的臭小子,等着本姑娘找到你们,非得嘿嘿嘿……”她就是这么一个没遮没拦的小姑娘,居然就这么在江洲城城门下当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流喊了出来,而且这笑声听起来很是古怪,搞得一大帮人都停下脚步傻傻地看着她。周围一帮城门卫兵更是一脸黑线地盯着她,心里嘀咕道:乖乖地,咋比俺们找窑姐还笑得过分呢? 江洲城城南最大的一座酒楼——望江楼,此刻有三名俊朗不凡的少年坐在二楼厅里边饮酒边边小声聊着。为首的少年穿身雪白长衫,头戴逍遥巾,宛如风流倜傥的士子。他左手边的桌上搁着一根碧绿如墨的玉箫,看起来显得十分珍贵。再一人穿一袭黑色长袍,额前系一条白色的带子,双眼总是微闭着,脸上总有一抹淡淡的笑容。最后一人则有些特别,一头红色卷发,全身只着一些铠甲似的装备,露出许多裸露的肌肤,背后则是一件猩红披风。 这三人由于容貌出众,气度不凡,引得楼中的其他客人都对他们频频注目,一些性格大胆的女子更是大抛媚眼,然后故意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快点吃……呆在这里真是难受。”白衣少年有些不喜欢被人注视的感觉,他表情显得很是冷漠,说话也有些生硬,眼中似乎总有一股抹不去的忧郁。拿着酒杯不住在手中把玩,似乎靠这种动作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三弟,说你呢,快点吃!”黑衣长袍少年冲那红发少年笑道。 “你不也没吃完吗?”红发少年一边津津有味地啃着一条羊腿,一边不服气地说道。 “我就这最后一杯酒了,嘿嘿……”说完,一仰脖子,杯中再无一滴酒,然后略微有些得意地朝红发少年抖了抖。红发少年一生气,抱住羊腿三五下就全部啃完,啃得满嘴都是油,一张嘴巴鼓鼓的,但脸上神情却是很得意。 “你们两个……还是孩子脾性!”白衣少年有些无奈地瞪了两人一眼,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旁人似乎也被他们的笑声所感染,跟着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也不知道笑个鸟。 三人结完帐来到望江楼大门口,正准备离去,却听见后面突然有人冲他们喊了一声‘站住!’,不由得都愣了愣。然后转过身去,看看是谁,于是便看到了一张又得意又熟悉又讨厌又有些可爱的少女脸蛋,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郭姑娘别来无恙啊?”白衣少年有些无奈地客气施礼说道。 “还无恙呢,姑奶奶我很有恙!你们三个臭小子,趁人家去买麦芽糖的时候独自让船家把船开走,害得我第二天坐船的时候也不知道坐到哪下才好。于是干脆又回到渡口等了好几天,才又等到那个摆渡你们的船夫,这才上了岸。你们以为隔了一条大江,我就找不到你们了,是吧?告诉你们,就算你们化成灰,我也找得到你们,别想抛弃我,你们这三个混蛋!”郭雯雯越说越委屈,眼中逐渐聚起了泪水,似乎想起了这两个多月来为了找到这三个家伙自己所吃的苦,不禁有嚎啕大哭的冲动。 这时,周围的人群因为郭雯雯说的声音较大,加上这三个少年本就惹人注目,再加上郭雯雯这话说得也有些让人误解,顿时一大堆人将他们四个围住了,就连望江楼二楼的客人们都忍不住探出头来看戏。 三个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难缠的跟屁虫,加上现在人这么多,想展开轻功甩掉她也不太好。【﹕】 “三弟,这事得靠你,轮到你大显神威了!”黑衣长袍少年突然冲着红发少年坏笑道。 “啊?又是我?”红发少年皱着眉头抬起手抓着一头的卷发,显得有些为难。 “三弟,速度搞定,四娘的日子快到了,可不能被这丫头给缠住了。”白衣少年也冲着红发少年严肃地说道。 “啊呀……小妹,终于让为兄们等到你了。你可知道,这段时间来,我们几个哥哥每晚都肝肠寸断,垂泪到天明。我们无时不刻在打听你的消息,可惜一直没有回音。走,跟哥哥回家去说,如果有谁欺负过你,你就告诉哥哥,哥哥一定打得连他老娘都不认识!”红发少年趁郭雯雯还处于发呆状态中,拉着她的手便一路狂奔而去。虽然这少年口气夸张,但周围人一听他们都是兄妹,也就不觉得太过奇怪,都觉得无趣便散了。 “老三这家伙,以后去当个说书人倒是挺有前途的。”白衣少年抹了抹额头上的几滴冷汗,露出一丝微笑。 “我看他到适合去戏台唱戏,保准红遍大江南北,没准还能流芳千古。”黑袍少年微闭着双眼煞有其事地说道。 “好了,好了,赶紧出城吧,这个郭雯雯真是让人头大,甩又甩不掉,骂又骂不走,打又打不得,真是……”白衣少年觉得郭雯雯如同刺猬般,让人无从下口。 “这丫头来历不明,不知道是不是装疯卖傻?”黑袍少年想了想,说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有时我觉得我们三兄弟不像是杀手,作为杀手不该有这种妇人之仁的。”白衣少年摇头叹道。 两人待走到无人处的时候便展开身法,一前一后急速飞驰起来,几个吐息间,人已在数十丈开外。 第三回 带我一起走 正文 “郭姑娘……我们虽然救过你一次,但我们并不求你报恩什么的,而且你也知道我们的身份,时常需要面对刀光剑影,你一个姑娘家跟着我们,迟早要出事!”白衣少年费了半天的口舌也没能说服郭雯雯不要再缠着他们,语气便有些强硬了。 “是啊,郭姑娘,你也知道我们是什么人,还何苦跟着?江湖上有不少人都希望置我们于死地,这不是玩笑,这也不是你幻想中的江湖,回去吧!”黑袍少年仍然柔声劝道。 “妹子……哦,不是,郭姑娘,我反正就一句话,你对我们而言就是一个累赘!”红发少年很不客气地斥道。 “哇……”郭雯雯嚎啕大哭起来,顿时三个少年一脸黑线地看着她。 “你们欺负我……你们欺负我……三个大男人还欺负一个弱女子……我要去江湖上宣扬你们的行径,让那些把你们当成英雄一样崇拜的女子都看清你们的真面目:其实你们也是恶人!”郭雯雯大哭大闹起来。 “够了!”白衣少年喝道,顿时郭雯雯被吓了一跳,哭声小了许多。 “别理她,我们走!你不是有本事可以跟来嘛,你就来吧,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白衣少年朝其他两人使了一个眼色,顿时两人会意地点了点头,三人猛提一口真气,朝着密林深处飞驰而去,郭雯雯忙停止哭泣,拼命跟上去,居然也能勉强跟住。 起先郭雯雯轻功很弱,刚开始只能依靠自己异于常人的敏锐嗅觉来慢慢寻找他们。后来随着追逐的次数增多,这轻功居然进步了不少。像现在,只要不超过半个时辰,她都可以勉强跟上这三个少年。虽然郭雯雯并不清楚这三个少年的轻功到底是多厉害,但想到他们在江湖上‘名气’那么大,想必除了杀人的功夫,其他功夫也应该是很好的。 “这死丫头的轻功怎么越来越好了,义父的‘云中步’可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上乘轻功,虽然我们还没有尽全力,但能跟到这份上的,江湖上恐怕也只有少数高手能做到了。”红发少年回头看了看追在后头的郭雯雯,有些吃惊地说道。 “瞧不出是何门何派的轻功,但估计这丫头的师父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她的身份委实让人生疑。”黑袍少年也看了看后面说道。 “都别说了,既然可疑,更要甩掉她。前面是深涧,一口气跃过去,以她现在的功力应该无法跃过,以后看到她再说,我可不想带个陌生人去见四娘。”白衣少年真气运转加快,顿时脚下再次提速,其他两人也依法如此,顿时三条身影变得如同一阵青烟一般茂密的树林中穿梭。 “好啊,还想加速甩掉我,真是气死人!想我堂堂……从来都是人求我,居然现在被人如此奚落,如果让爹或师父知道的话,估计他们会气得把这三个臭小子给剁成肉泥的,嘻嘻嘻……”郭雯雯想到这,便一阵窃喜,从上衣夹层里摸出一粒丹药吞进口中,顿时一股清润之气浸入全身血液,全身都涌出一股新的力量,脚下顿时加速了近一倍,整个人也如一抹青烟般飞速追了上去。 跑着跑着,突然发现前面那三个少年在离她约二十丈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一起回身看着她,郭雯雯觉得很是奇怪,心里想道:莫非这三个臭小子知道内疚了在等我不成?还是说他们已经同意我加入他们一伙了,那以后不是可以一起开心地闯荡江湖了吗?想到这,郭雯雯一阵激动,就在她继续提速追上去的时候,突然发现脚下是一条高有数十丈,宽有十丈的深涧。吓得她魂飞魄散,忙凌空翻身弹起,高高跃在空中,两只袖口迅速射出两点星光,钉入身后的树干上,然后借助这股外力翻身回到地面上。 这道深涧非常隐蔽,加上是在茂密的树林中,远远看去,根本看不出,是以刚才郭雯雯差点摔下去。 “呼……”郭雯雯拍着自己胸口内还在狂跳的心脏,想想都觉得后怕,顿时想到在对面的那三个臭家伙,更是恨得要死。 “我地个娘勒,这丫头难道从来都不知道小心为何物的?就这样还出来闯江湖,估计没被人砍死,自己到摔死了。”红发少年刚才看郭雯雯凌空跃在空中,受到惊讶的程度不输给郭雯雯。 “是啊,是啊,看得比我自己摔下去还激动。”黑袍少年苦笑了下。 “好了,走吧,她知道无法跃过这道深涧就不会再追了。”白衣少年转过身去,表情冷冷的。 “不对啊,大哥,那丫头疯了!”红发少年和黑袍少年都惊叫起来。 “怎么回事?”白衣少年也被惊得回头一看,发现郭雯雯居然准备在冲刺,难道她想凭冲刺一口气跃过这道深涧?不可能,以她现在的功力,就算借助冲刺,也肯定会在半途掉下去的,这丫头不要命了吗? “郭姑娘……你不要命了?”白衣少年运足内劲急得冲她大叫道。 “郭姑娘……千万别跳啊,你跳不过来的。”黑袍少年和红发少年也都急得大叫起来。 “哼!除非你们答应带我一起走!”郭雯雯十分地倔强。 “混账!你我非亲非故,干吗要带着你,我们都是一群没有牵挂的人,也许明天就会死在某个无名角落,你一个姑娘家不守妇道,是何道理?”白衣少年虽然语气不善,但本意却是为了郭雯雯好。 “我是女人,就因为我是女人,所以我如果不趁自己还年轻的时候去做一些惊天动地的事情,将来我一定会后悔。我不怕死,人反正早晚都有一死,与其变成和天下千千万万那些被束缚一生的女人一样,还不如死得轰轰烈烈!”郭雯雯单足点地弹起,全速飞奔起来,完全将性命豁出去了。 “天呐……她真的不要命了!”黑袍少年呆住了,这普天之下竟真有这种倔强的女子,甚至连死都不怕。 “老二,老三,准备救人!”白衣少年在郭雯雯发足狂奔的时候,也同时发力狂奔,看也不看就直接纵身跃下深涧。黑袍少年紧紧跟在他身后,也纵身跃下。红发少年一手紧握着单刀,最后跃下。同时有四个人一起跃下深涧,真是疯狂。 红发少年跃下的时候,反手将单刀用力插入山壁的岩石中,顿时火星四溅,刀身与岩石剧烈摩擦发出尖锐难听的噪音,不住地向下滑去。 “郭姑娘……”此时郭雯雯已经急速往深涧下面坠去,白衣少年伸出一只手堪堪抓住她的一条手臂,由于用力过猛,愣是将她的一条袖子给撕开,还好总算牢牢抓住,随后白衣少年的另一只手被那黑袍少年抓住,然后黑袍少年的另一只手被红发少年抓住,红发少年的另一只手紧握着自己单刀的刀柄,此时刀身已有近1/2没入山壁的岩石中,幸好这把刀是义父所赠,乃深海寒铁所铸,不然早已折断。 “我先上去!”白衣少年用力一提郭雯雯,双足依次从黑袍少年、红发少年的肩头踏过,然后借助这股外力一口气踩着岩壁跃上地面,黑袍少年则踏过红发少年的肩头,踩着岩壁回到地面。 “他娘的,这小丫头害我被人踏了两次肩头,真是衰神啊!”红发少年运足内劲,猛力往下一记劈斩,顿时石块纷纷炸开,借助这股反弹之力,红发少年也踩着岩壁最终回到了地面,总算是有惊无险。 “我死了没有?”郭雯雯迷迷糊糊地问道。 “死了,这里是阎罗地狱,欢迎你的到来!”红发少年没好气地答道。 “呵呵……我平生除了佩服大哥外,今天又多了一人。”黑袍少年又恢复了往日的那种玩笑精神。 “郭姑娘,拜托你以后要寻死最好找个没人的地方,不要让我们看见,否则以后我也不会给你机会寻死,因为我会先一掌劈了你!”白衣少年恶狠狠地对着还处于半昏迷状态的郭雯雯说道,其他两人都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第四回 永远的四娘 正文 北方重镇——燕城 三兄弟和郭雯雯半个月前渡江之后一直北上,终于在燕城这里停留了下来。 “你们搞什么,三个月前渡江去了南方,如今又回到北方?”郭雯雯嘟起小嘴,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我们让你跟了吗?”白衣少年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 “郭姑娘,你不会以为我们一年到头都去别人家发桃花令吧?”黑袍少年笑道。 “难道不是吗?你们可是……可是以桃花令而成名的,怎么我跟你们在一起半个多月的时间,一次都没有过呢?”郭雯雯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郭姑娘,我们每发出一枚桃花令便要取一人的性命,所以不是那么随便的,需要慎重考虑,你以为看谁不爽就发一枚?”红发少年翻了翻白眼,说道。 “可我怎么以前老是听到桃花令的消息?”郭雯雯迷茫地想着。 “江湖上也有不少人冒我们的名号来达到掩饰他们的目的,所以江湖传闻不可偏信。对了,二弟三弟,去准备一下,别忘了明天的事。”白衣少年冲其他两名少年说道。 “是,大哥。”两人顿时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走出了屋子。 “明天你们要准备行动了吗?”郭雯雯的双眼中顿时冒起兴奋的神情。 “不,明天我们只是去拜祭一个亲人而已。”白衣少年缓缓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天空,眼中忧郁之色十分浓重。 “能不能带我一起去?”郭雯雯觉得很想了解他们三兄弟的情况,但是一路上他们口风都很紧,并未透露什么有关他们身世的消息。 “不行!”白衣少年直接拒绝。 “那亲人是你们的谁?”郭雯雯好奇地问道。 “她……是我们三兄弟这世上最亲的人。”白衣少年说完,便拿起自己的那根碧绿长箫,开始轻轻吹奏起来,箫声深沉哀婉,动人心肠。 郭雯雯虽然有些气恼,但见着三兄弟如此郑重对待,便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心中更加好奇。 第二日,辰时左右,三兄弟来到城外山坡一处矮矮的坟前,他们先将坟头的一些杂草除掉,然后摆上祭品,由白衣少年牵头,带着黑袍少年和红发少年一起跪在坟前上香。 “四娘……恍惚之间,七年过去了。虽天人永隔,但四娘的音容笑貌依然就在眼前,我们这三个孤儿如今已长大成人,也算是能在这茫茫浊世间存活下来。只是在我们心中,有一份深深的遗憾和歉疚,四娘对我们的恩情,我们三兄弟要如何回报——子欲养而亲不待!”三名少年的双眼都包含着热泪,怀着悲伤的心情郑重地拜了下去。 曾经……曾经……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生死可以重写,我愿不惜此身,与君永生相伴! 十年前,有三个孤苦无依的流浪儿在燕城整日以乞讨为生,常常有上顿没下顿。他们年纪中最大的才十岁,其他两人一个八岁,另一个七岁。这三个孩子历经世上辛酸,看遍人间百态,学会了在残酷的世界中如何苟延残喘,遂结为兄弟。他们撮土为香,以天地为证,立下誓言:永不背叛,永不离弃!如违此誓,天地不容! 有一天,这三个孩子将地上捡到的钱袋交还给了它的主人:一位有倾城之色的奇女子,她叫风四娘,乃燕城最大的青楼‘飘渺阁’的头牌。 “你们为何不用这里面的钱去买吃的穿的?”风四娘看着眼前三个穿得破烂不堪,骨瘦如柴,脸上脏兮兮,但惟独眼神很明亮的孩子,心中不禁很是好奇地问道。 “人穷志不短!”那最大的孩子淡淡地说道,没有丝毫的做作,却有一身的傲气。旁边两个孩子看了看先前那孩子,最后都异口同声地大声说道:“人穷志不短!”充满了稚嫩的童音。 好一个‘人穷志不短’! 风四娘游走于红尘之中,阅人无数:高位者有之,富贵者众多,贪婪者满目皆是,患得患失者无穷无尽。甚少有人让她感受到这种铮铮铁骨的不屈气概?而今,却在这三个孤苦孩子的身上看到了这种高贵的品质,可见,英雄从来都是不问出身的。 那天之后,风四娘收留了这三个孤儿,在城外花钱买了一间小屋,只要一有空便教他们读书写字,陪他们戏耍玩乐。从来未曾有过一丝家庭温暖的三个孩子被风四娘无私的爱所融化,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中,四娘不仅仅是他们恩人这么简单,更是他们唯一的亲人。 四娘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女人,每当她微笑的时候,总会让人感觉仿佛整个天地都会明亮了许多;每当她忧愁的时候,似乎老天总是阴雨绵绵昏暗一片。 “四娘,四娘,等我们长大了,我们要好好照顾你,让你每天吃好的,穿好的,不让任何人欺负你。”三兄弟总喜欢用这样很天真的话来表达他们内心的感激之情。 “傻瓜……四娘有你们就足够了。”而在那个时候,四娘总是爱哭啊,为什么要哭呢?四娘说她心里高兴,可心里高兴不是应该笑吗? 还记得三兄弟有一次不小心偷看到了四娘洗澡时候的样子,顿时激动得面红耳赤,心里虽有些害怕,但又舍不得挪开眼睛。最后被四娘发现了,让他们三人跪在她面前,每人手心里打了十下。 “知道四娘为什么打你们吗?”风四娘羞涩地嗔道。 “四娘不喜欢在洗澡的时候被人看。”三人老实地回答。 “对……嗯?也不对!是你们根本就不该看,真是人小鬼大!等你们以后长大了,就会有女孩子喜欢你们,你们也会有喜欢的女孩子。”风四娘差点晕倒,忙逼自己努力装出愤怒的表情。 “有四娘这么美吗?”三人傻傻地问道。 “……”风四娘看着这几个半大的孩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四娘,四娘,你最喜欢什么?”三兄弟问道。 “四娘喜欢自己的老家,那是个如同仙境般的地方。”风四娘说起这些,脸上总爱挂着幸福的微笑。 “那里有什么呢?”三兄弟好奇地问道,不理解仙境是什么概念。 “那里有小木屋、桃花、流水,流水在小木屋的后边,桃花盛开在小木屋的四周,那就是四娘最想回去的地方。”风四娘的眼中有着一抹闲愁,那是一种思念,对故土至死的眷恋。 “四娘,我以后就叫桃花。”那最大的孩子认真地说道。 “四娘,我以后就叫流水。”另外一个孩子开心地说道。 “四娘……那我……那我……以后叫小木屋……”最后一个孩子很无奈地说道。 “咯咯咯……”四娘笑了,三兄弟也笑了。 若干年后,这三兄弟,都有了自己的名字:百里桃花、西门流水。当然最后那孩子并没有叫‘小木屋’,而是取了一个霸道的名字——南宫杀! 如果快乐的时光可以一直长存下去,那么这个世界就永远不会有仇恨和悲伤。 三年的时光,是三兄弟这一生最为宝贵的时光,在这三年中,风四娘对他们无微不至地进行照顾,这份亲情不输给天底下任何血脉相连的至亲之人。 可当那天到来的时候,却是那么的突然…… “四娘死了……”百里桃花的双眼仿佛蒙上了一层灰一般,毫无神气。 “大哥,你说什么?”西门流水双眼顿时通红,情绪激动,泪水不住地打转,他紧紧拽住百里桃花的手臂大声质问道。 “大哥,你骗我,你骗我,四娘明明昨天还好端端的,还说只要再有半年的时间,她就可以为自己赎身,然后带我们回她的老家。大哥,你骗我,你是个坏蛋!”南宫杀大哭起来。 “四娘死了!”百里桃花双膝无力地跪在了地上,三兄弟抱头痛哭…… 这一天,老天爷也下起了瓢泼大雨,似乎也在为这薄命红颜和她的三个孩子哭泣。 四娘……四娘啊……你为何要离开我们?我们还未来得及报答你,我们还有那么多的话没有跟你说,我们甚至都未能来得及喊你一声:娘亲…… 衙门里来了好些人,忙碌了好几天,只公布了一个消息:‘飘渺阁’的头牌风四娘是自尽而亡,并非他杀! 四娘被匆匆下葬,葬在城外一个孤僻的山坡上。三兄弟还没来得及看四娘最后一眼,就这样从此天人永隔。 自尽而亡?怎么可能?四娘怎么可能自杀?这是一个天大的谎言,但是这个谎言却被人硬生生写成了事实。 是谁杀了四娘?是谁?是谁…… 百里桃花、西门流水和南宫杀披麻戴孝地跪在四娘矮矮的坟前。 “我三兄弟在此向天起誓:今生定要手刃杀我娘亲之人……”百里桃花的声音充满着悲伤的怨恨。 “不论他是何身份,有多么强大……”西门流水微闭着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 “情愿化身鬼狱修罗,哪怕粉身碎骨,也绝无怨言!”南宫杀在来之前将自己的一头黑发染成赤色,真如同那地狱修罗一般。 “你们可是要报仇?”突然,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来到他们三兄弟身后。 “是又如何?”百里桃花冷冷地问道。 “那就接受我的条件!”那人穿着一身宽松的绿袍,一头长长的银发,脸上却戴着一张修罗的脸谱,十分地诡异。 “什么条件?”百里桃花神情冷漠地站起身来,面对着戴脸谱的绿袍客。 “加入我创立的杀手组织——天怒崖,尊我为‘义父’,我会将毕生武学传授于你们,然后在我的安排下,向我们的仇人复仇!”绿袍客恶狠狠地说道。 “你的仇人又是谁?”百里桃花问道。 “整个天下!”绿袍客纵声狂笑,笑得有些凄凉。 三兄弟毫不在乎这绿袍客到底是是正是邪,只要让他们能拥有报仇的力量,那么即使对方是地狱里的魔鬼,又如何? “义父在上,请受孩儿一拜!”三兄弟行跪拜之礼,拜绿袍客为义父,从此天下风云涌动。 五年后——桃花追魂令现身江湖,杀尽天下恶人,不管他是何门何派,在武林地位有多尊贵;不管他是权势滔天的高官还是财大气粗的富豪,凡是属于恶人行列者,皆为可杀之人。 桃、花、流、水、杀! 第五回 晓寒寺相邀 正文 拜祭完风四娘后,百里桃花、西门流水和南宫杀三人回到客栈便接到了义父的飞鸽传书,信上说如今正道武林已经因为这两年桃花追魂令的出现大动肝火。甚至准备联合全部武林正派势力,以天禅寺为领袖来围剿他们三人,以后他们将面临的有可能是整个正道武林的围剿,形势十分棘手,所以桃花追魂令行动需要暂时停止,等江湖这股风波缓和之后再作打算。 “整个正道武林?嘿嘿,想不到我们三兄弟的面子这么大。”南宫杀摸摸自己那把通体乌黑的刀身,毫不在意地笑道。 “大概是因为半个多月前将玉海山庄的秦氏三兄弟给灭了的缘故吧,虽然这玉海山庄不过是二流江湖势力,但与不少名门大派都有联系,比如说傲笑堂和天禅寺。”西门流水依然是微闭着双眼,淡淡说道。 “既然义父叫我们暂停行动,我们不妨还是将注意力放到追查四娘死因这件事上来。最近这两年来,我一直都在调查四娘生前所熟识的人,现在总算有了一些眉目。”百里桃花拿出一张写了字的白纸,那上面分别是一些人的名字,其中包括此人的相貌特征、身份地位、住址、武功路数等一些常见信息。 “赵王爷是何人?”西门流水疑惑地问道。 “当今圣上的九皇叔,是一个闲散王爷。据说此人天性懦弱,贪生怕死。但文采颇高,自命风流。每日醉心于填词作曲,深受才艺佳人的青睐。四娘生前倒和他见过很多次,但大多都是词曲上的雅事。我曾经摸进过赵王府,那人不会丝毫武功,虽然身形高大,有些尊贵气质。但一副被酒色掏空的样子,看来也活不长久。”百里桃花解释道。 “大哥,这里怎么会有个和尚?”南宫杀指着一个名字抬头问道。 “法号无尘,乃天禅寺的方丈主持。据说他佛法高深,同时武功又深不可测,各派掌门都对他十分尊敬,俨然有领袖群雄的气质。”百里桃花看来对这纸上的人资料都记得很详细,西门流水和南宫杀每点出一人的名字,他都可以说出这人的资料来。 “四娘居然认识这么多大人物,真是没想到。”西门流水稍微有些惊讶。 “四娘是个很有眼光和远见的人,特别是混迹于风尘中。当时她正是由于认识了一些大人物,才可为自己赎身,否则以飘渺阁老板的权势,哪那么容易,只是没想到……”百里桃花忍不住叹道。 “大哥……四娘被杀的手法你可曾查清楚了?”南宫杀问道。 “我正要说到此事,我曾经想去找到当年为四娘验尸的仵作,却发现他竟然在四娘死后不到一个月便离奇暴亡了,也就是说有人做贼心虚,采取了杀人灭口的办发。后来我又收买了一个衙门的人,让他帮我抄写一份当年记录四娘的尸格,拿到手后发现尸格填写得很是模糊简单,似乎经过有人刻意修改过一样。我不甘心地想找到当年与那暴亡而死的仵作所熟悉的朋友,但多数都失去了踪影。幸好天无绝人之路,遇到了他当年的一个好友。那人告诉我,当年他好友也觉得四娘那件自杀案有很大的疑点,因为当时在替四娘验尸的时候,发现她的脖子里面居然颈骨寸断……”百里桃花说到这,声音都变得激动了起来。 “颈骨寸断?也就是说四娘是被人先捏断了脖子,然后再用白绫伪装成上吊自尽后的样子,那么此人定是身怀武功。要捏死一个人并不需要捏断颈骨,普通人也没这么大力气。更何况四娘是一个女人,那么照此推断,当时凶手也许是情急之下暴怒将四娘杀害,手上不自觉地运用了内劲。”西门流水的眼睛陡然睁开,仿佛看到了四娘被人杀害的恐怖场景,双眼射出滔天的杀意。 “嘭!”南宫杀一掌将整张桌面拍碎,脖子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狰狞可怖,愤怒的脸上写满了杀死仇人的渴望。 这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却是郭雯雯。看到三人一脸杀气的样子和地上被拍碎的桌面,顿时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但犹豫了下,还是没有退出去。 “郭姑娘,有何事?”百里桃花给了其他两人一个颜色,顿时大家都平复了下,恢复到正常的样子。 “我刚去外面买东西,却碰到有个小孩塞给我一张纸条,上面说约你们明天去城外的晓寒寺一叙。”郭雯雯将纸条递给了百里桃花。 纸条上写了一行漂亮的行书:明日辰时但请诸位施主晓寒寺一叙。落款是:忘情 “这秃驴找我们作甚?”南宫杀不解地问道。 “看来是找我们麻烦的。”西门流水闭着眼睛笑道。 “他们来的好快,回到燕城不过也就这两天的事,看来我们的行踪早已被人盯上了。”百里桃花将纸条用力一捻,内劲之下,化为碎纸粉末。 “那去还是不去?”郭雯雯睁着漂亮的大眼睛兴奋地问道,在她看来,明天终于有那么点闯荡江湖的味道了。 “郭姑娘似乎一点都不害怕跟人打架!”西门流水看着郭雯雯坏笑道。 “那是肯定的!咱们出来闯荡江湖的如果怕跟人打架,那还混个毛。不就一个秃驴嘛,明个待我郭女侠先打头阵,试试这秃驴的功夫如何。如果他不如我,那我就直接把他打趴下;如果他挺扎手的,嘿嘿……”郭雯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睛望着他们三人,意思自然不言而喻:打不过的话,就让你们上,反正我只负责欺负比我武功差的人。 “我记得好像有个说法叫‘狐假虎威’是吧?”南宫杀笑着说道。 “她这叫‘兔假虎威’。”百里桃花没好气地说道。 “大哥……何解?”南宫杀和西门流水都有些好奇地问道。 “打不过就比兔子跑的还快,还不是‘兔假虎威’?”百里桃花故作严肃地说道,西门流水和南宫杀都知趣地笑了起来。 “你……你们……你们全都是混蛋!”郭雯雯气恼地操起在街上买的饼子便朝三兄弟砸去。 “哎哟……郭姑娘,咋这么客气呢,还请我们吃饼,真是的!”西门流水动作迅捷地接住郭雯雯咋来的几个烧饼,分给其他两人一人一个,边吃边调侃道。 被郭雯雯这么一闹,顿时三兄弟的心情好了不少。 第六回 忘情小高僧 正文 这日天清气朗,是个出游的好天气。 一行四人结伴走在去往晓寒寺的路上,这晓寒寺香火并不旺盛,加上位置有些偏僻,山路也有些难走,是以走到现在,这四人也没在路上遇到什么人。 “这秃驴怎么选了这么个鬼地方,连个鬼影都没看见,等下打起来还有什么意思。”郭雯雯很生气,一般江湖挑战起码得搞点围观人群不是吗?这样才有气氛,才能让打架的人更能发挥潜力,如果屁个观众都没有,就两三个人在那里对打,多没意思? “郭姑娘,你是不是从小就喜欢听一些江湖趣闻之类的?”西门流水笑道,眼睛还是微闭着。 “是啊,我最喜欢缠着我爹和我师父给我讲江湖上的事了,什么玉雪神宫的双姝宫主,什么仙圣岛的三圣仙尊,还有当年剑魔单挑天禅寺的六大圣僧等之类的奇闻怪谈,真是想想都令人刺激……”郭雯雯眼睛如同冒起星星般,看来这丫头有严重的英雄崇拜主义。 “那么说令尊和令师都是江湖中人了?”西门流水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 “嗯?我爹和我师父?哈哈哈……”郭雯雯突然大笑起来。 “郭姑娘为何发笑?难道是在下猜错了不成?”西门流水微笑道。 “西门大哥,你这人虽然看起来老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其实最坏了,老是撒套子害人。”郭雯雯朝西门流水挤挤眼睛,十分得意地样子。 “呵呵……看来郭姑娘对我抱有成见啊,我可是天底下最实在的人了。”西门流水无奈地叹气说道。 “扑哧!”南宫杀听到这句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老三,你有意见?”西门流水睁开眼睛冲着南宫杀冷笑道。 “没有……绝对没有,我只是觉得郭姑娘有时看人特准。”南宫杀坏笑道。 “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西门流水又闭上了眼睛恢复了笑意。 “我爹是个患得患失的人,什么都不缺,却又觉得什么都缺。我师父是个古板守旧,不爱笑的人。不过爹和师父最疼我,什么委屈都不让我受,可我又不想一直在他们的庇佑下成长,所以我这次出来就是要证明给他们看,我也是有能力单独闯荡江湖的。”郭雯雯说到这,眼中满是自信。 就在此时,从山上传来一声琴音,悠远深长。四人不禁止住脚步,倾听了起来。那琴音如同清音梵唱,又如那暮鼓晨钟般敲打在世人的心头,让他们忘记仇恨,忘记悲伤,只想放下恩怨,做个享受生命的人。 一曲终了,四人再开眼看周围的时候,觉得好像整个灵魂都得到了净化一般。 “一般一般,我排第三。”郭雯雯故作不屑地摇摇脑袋。 “好厉害的琴音,看来这忘情大师也是个妙解音律之人,有趣,有趣!”百里桃花天生喜爱音律,也因此在接受义父传授武学的时候便选择了以洞箫的箫音来作为自己的武功核心,同时配合一路护身掌法——飘云掌法。凭借这两门绝学,他可以尽情凭借自己在音律上的天赋去驰骋,当他对音律的领悟境界越高,他的箫音威力就会越大,但以他目前的功力和对人生的感悟来说还达不到最上乘的箫音绝技——九天镇魂音! “看来这位忘情大师并无恶意。”西门流水也被忘情的一曲给感动,对他好感大增。 “想单凭一首曲子化干戈为玉帛,如果事情真这么简单,为何这世上至今仍然仇恨不息?”南宫杀并不领情,这并非说他不懂音律,而是他的内心早已在当年四娘被人害死的时候彻底化为了修罗。欲让修罗放下屠刀,唯有那天下恶人灭绝的一天,可是这一天会到来吗? “阿弥陀佛……”走到寺门口的时候,听到一声佛号长宣,如同送到每个人的心头,忘情到底何许人也? 踏入晓寒寺,院中清静幽深。在一片浓浓的树荫之下放着几张案子,最中间的那条案子上放着一把古朴的素琴,旁边还有一罐檀香。一个身穿白色僧袍,胸前挂着一串佛珠的年轻和尚闭目坐在那里,似乎与周围景物融为一体。那和尚年纪大约只在二十上下,生得无比俊美,加上一身僧袍不染半点尘埃,有出尘之意。 四人都有些被这年轻和尚的风采所摄,一下子也没开口说话,就那么齐齐盯着他看。 “贫僧忘情——几位施主有礼!”忘情不知何时已站起,走到他们身前,单手立于身前,朗声说道。此时清晨的阳光正好投射在他身上,将他的一袭白色僧袍反衬得更加洁白耀眼,真如那得道高僧一般。 “大师有礼……在下百里桃花!”百里桃花也施了一礼。 “在下西门流水!”西门流水闭着眼微笑道。 “南宫杀!”南宫杀有些生硬地说道,忘情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然后微微一笑,似乎颇有深意一般。 “在下玉面飞狐郭雯雯。”郭雯雯双手一抱拳,行了一个江湖礼节,大大咧咧地说道。 三兄弟没想到郭雯雯还有个这么拽的江湖绰号,都一脸错愕地看着她,郭雯雯更加得意,如果她此时有尾巴的话,尾巴肯定翘了起来。 “呵呵……女施主有礼!”忘情听到郭雯雯的话,顿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风采更甚。 “该死的,既然当了和尚,为何还要这么迷人?既然这么迷人,为何又要去当和尚?”郭雯雯很不爽地想道。 “大师可是天禅寺门下?”百里桃花问道。 “贫僧正是天禅寺弟子,今日唐突邀请各位来此,还望见谅!”忘情坐回原来的地方,示意让他们几位也入座。 “天禅寺离燕城也不下数百里,大师不畏风尘之苦,来此邀我们兄弟,想必也是迫不得已吧?”西门流水望着这位风采逼人的和尚,淡淡笑道。 “劳施主挂怀,见到几位施主后,贫僧心下甚欢,江湖传闻看来是有些偏颇了。”忘情的声音很有磁性,娓娓道来的时候,似乎让人感觉到一种春风拂面的味道。只是郭雯雯有些郁闷,按照现在的气氛发展下去,恐怕这几人都要成为至交好友了,那还打个屁。 第七回 善与恶之争 正文 忘情让晓寒寺内的僧人给他们送上清茶一杯,众人同饮,顿觉生津止渴,齿间留香。 “敢问大师,是何江湖传闻?”百里桃花不动声色地问道。 “江湖传闻,桃花追魂令乃一群穷凶极恶之徒,不问缘由,不分曲直,肆意杀戮,罪恶滔天。”忘情淡淡笑道,似乎在说着一件风趣的雅事一般。 “那大师又为何觉得传闻偏颇呢?”西门流水睁开眼悄然问道。 “观诸位施主面相,虽眉间有杀戮之气,但无杀戮之心。贫僧阅人无数,善恶正邪,一目了然。在来燕城之前,也曾调查过被桃花追魂令所杀之人,大多都犯下令人发指之罪行,是以,贫僧才敢如此直言,阿弥陀佛……”忘情口宣一声佛号,闭上了双目。 “那大师是不反对我们的所作所为了?”南宫杀突然开口说道。 “错!”忘情睁开双目,精芒一瞬间乍现,南宫杀毫不示弱,迎向那对慧然双眼。 “既是可杀之人,又为何杀不得?”南宫杀继续问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生死自有定数,杀戮只会带来更多的怨恨,更多的罪孽,是以虽可杀但亦不可杀!”忘情表情变得严峻起来。 “荒谬!”南宫杀不服气地说道。 “敢问三位施主,桃花追魂令的杀戮行径是为私仇还是为公义?”忘情双目扫过三人,语气非常强硬,有责备之意。 这是一个很尖锐的问题。如果仅仅是为了私仇,那么桃花追魂令就是为一己之私而行杀戮之道,本身的出发点也值得怀疑;如果是为了公义,何以来证明,这一切是受到公义的认可?事实上正是公义不认可,才有忘情来找他们。 南宫杀答不出,却不肯服输,一张脸憋得通红。 西门流水默然不语,觉得甚难应答,但脸上还是微笑面对。 郭雯雯更是不知如何回答,但心中隐隐觉得有气,索性朝着忘情不断瞪眼威胁。 百里桃花沉思片刻,淡然一笑:“大师一味斥责我们的行为不义,却不肯提到那些被恶人所伤害的弱者要如何面对创伤?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难道弱者只配被那些恶人所肆意凌辱吗?大师口中所说的公义无非是江湖名门正派之公义,可天下间的公义难道不该是那些贫民百姓,受苦大众吗?” 忘情默然不语。 郭雯雯得意地笑道:“不错。你这秃……哦,不是。你这和尚好不伪善,口口声声以公义要挟,其实你只不过是站在那些名门正派的后面来斥责我们。大师可曾到民间去问问那些善良的百姓,他们可曾怨过我这三位大哥?没有!” 忘情抬眼瞧了瞧郭雯雯,似乎是第一次看到她一般,神情有些僵硬,失去了那种谈笑风生的神采。 百里桃花、西门流水和南宫杀对郭雯雯的这番慷慨之言十分感激,虽然他们并未对自己的诛杀行动抱有太高的正义感,更多的是一种反抗,对世间不公正的反抗。但是刚才差点在忘情的口中被斥责为自私之举,现在郭雯雯的这番话却又让他们回到真正的公义之上。 “阿弥陀佛……固然百姓称颂杀戮之举,但三位施主是否真的以为凭借杀戮之举就能彻底消除天下恶人?”忘情再次反击。 “杀一人,则少一恶人,少一恶人,则多一善人,长此以往,何以恶人不能尽消?”南宫杀憋着怒气回道。 “那如果人人效仿三位施主杀戮之举,是以天下皆以杀戮为是,还有何善人?岂非天下人人皆是恶人?”忘情拍案而起,大声朝几人斥道。 “呸!秃驴,你吓人是吧?你想打架是吧?我郭女侠可不怕你!来啊!来啊,看我的柳叶飞刀!”郭雯雯看到忘情突然拍案而起,顿时一冲动就跳了起来,两只袖口里还示威性地扬起两把飞刀。 除了南宫杀外,其他人都一脸错愕地看着她。 “呵呵……郭姑娘,别这么冲动,大师不是要跟我们打架!”西门流水闭着的双眼此时如同弯月,嘴笑的有点歪。 “咳咳……郭姑娘,咱们是文明人,别太冲动!”百里桃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小郭,好样的!”南宫杀朝她伸起了大拇指,郭雯雯顿时扬起下巴,朝着脸色有些难看的忘情‘哼’了一声,满足地坐回原处。 “贫僧……咳咳……这位女施主与三位到底是何关系?”忘情两次被郭雯雯给抢白,闹得很难看,刚才更是将他的气势给打压了下去,心情很是郁闷。 “郭姑娘虽然不是我们一伙的,但她为人侠义,仗义疏财,有侠女风范。”西门流水笑嘻嘻地向忘情介绍道。 “然也!”郭雯雯的脑袋朝右上斜了45度,一本正经地说道。 “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过看忘情的神情,估计心里可能都忘记出家人不能妄动嗔怒的信条,骂了句‘臭丫头’。 “大师说了这么多,何不说出今天的目的?”百里桃花笑道,他已经厌烦了跟忘情辩理了。 “贫僧受方丈之嘱托,一方面是想来见识见识几位施主,看看是否真如江湖传闻中所说的那样穷凶极恶;另一方面是希望三位施主如果可以的话,随贫僧一起去趟天禅寺,方丈主持将会召集天下武林正道,大家当面讲个透彻,让江湖避免一场无谓的杀戮!”忘情双手合什,恳切地说道。 “那如果我们不愿去呢?”百里桃花冷冷说道。 “阿弥陀佛……如果几位施主不愿去敝寺,那么只要你们能胜得了贫僧,那么贫僧就此离去,从此不再提及此事,敢情几位施主见谅!”忘情虽然话中有凭借武力屈服对方的意思,但依然不愿与他们结怨。 “哈哈哈……好的很,既然大师说到这个份上,我兄弟也不会退缩,只要大师能胜得了在下兄弟三人,我们愿意服输,随你去天禅寺便是。”百里桃花狂傲地笑道。 “既如此,贫僧多有得罪了!”忘情仍然一副很淡定的样子。 “还有我呢?”郭雯雯忙嘟着嘴问道。 “你别凑热闹了,这和尚看起来不简单,你三脚猫的功夫可不行!”南宫杀毫不留情地批评道。 “你说什么?臭小子,要不我先跟你打一场再说,明明说好是我先打头阵的嘛!”郭雯雯气得银牙咬得咯咯响。 “大哥,要不让郭姑娘跟这位大师先比试一番,我看这位大师并非险恶之徒,想必就算占了上风,也不会对郭姑娘下狠手的。”西门流水闭着双眼说道。 “嗯……那好,郭姑娘,那你先跟大师过两招,记住,千万不可逞强。”百里桃花想想也对,忘情既然是代表天禅寺,那么他想必不会对一个姑娘家下重手的。 “好,你们就看我的吧,我非得把这个长得还不错的秃驴给打趴下了!”郭雯雯顿时得意地笑了起来。 第八回 雯雯受伤了 正文 “嗯?郭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忘情很意外地看着眼前正摩拳擦掌的郭雯雯,不解地说道。 “秃……哦,不是,大和尚,你先打得赢我,才能跟他们过招,怎样?”郭雯雯朝忘情挤挤眉眼,很嚣张的口吻。 “这……三位施主,这是怎么回事?”忘情有些不满地冲三兄弟问道。 “呵呵……大师,郭姑娘来之前跟我们商量好了,如果要打架,她是第一人,我们兄弟实在不好失信于人,还请大师手下留情。”西门流水坏笑道。 “这……”忘情有些犹豫。 “甭废话了,大和尚,我都热身好了。”郭雯雯这样子真是欠揍,佛也有三分泥性是吧?果然,忘情原本犹豫的神色【奇】一下子消失了,嘴皮子】动了动,好像轻声骂【网】了一句什么似的,便又回复到当初的样子。 “既然如此,郭姑娘,得罪了!”忘情施了一礼。 “看招!”刷刷,还没等人家施礼完,袖口便快速飞出两把柳叶飞刀,直取忘情的要害。忘情虽然有些恼她不顾江湖规矩,但还是沉着冷静地将真气布满双袖,顿时两条袖子涨得得鼓鼓的,轻易便将那两把飞刀击落地上,十分简洁。 “再看招!”郭雯雯两击不中,又施展出一些暗器,噼里啪啦地朝忘情身上招呼去,忘情也只能用袖子不停击落暗器。 “这丫头身上带了多少暗器?”南宫杀眨巴着眼,惊讶地说到。 “是啊,起码都落了一地的暗器了,居然还在掏,幸好我不是忘情。”西门流水以衣袖拭汗,又闭上眼笑了起来。 “这丫头的暗器功夫虽然火候尚浅,但出手姿势和击打的位置都很不错,看来这丫头的师父应该是位擅长使用暗器的高手。”百里桃花双眼一直望着郭雯雯轻声说道。 “有时这丫头大大咧咧的,但其实想想,她比我们还神秘。况且她形容起自己的爹和师父的时候,似乎他们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人,并不像普通的百姓。”西门流水淡淡说道。 “是啊,不过我感觉不到这个丫头对我们有恶意,而且她跟着我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我也看不透她,她说要自己趁年轻时闯荡江湖,也许真的是如此吧。”百里桃花感叹道。 “雯雯有时挺可爱的。”南宫杀笑道。 “嗯?”两兄弟顿时盯着他看。 “怎么了?”南宫杀奇怪地看着他俩。 “没什么,继续看。”两兄弟继续看郭雯雯与忘情的……投掷暗器和阻挡暗器之战。 忘情起先还将那些暗器击落在地上,后来发现郭雯雯身上的暗器实在太多了,有种无穷无尽的感觉,便索性使出天禅寺独门内功——般若神功,顿时真气辐射开来,形成一个紫色球型气墙,将忘情裹在里面,硬是将郭雯雯的所有暗器都挡在外面。忘情闭上双目,不再理会郭雯雯有些无赖的打法,准备让她自己镖累了,就会退下去。 “般若神功……看来这和尚有些动真格了。”南宫杀说道。 “不错,天禅寺的武功大多以防御为主,可以说是坚不可摧,但只要你无法击败他,他就可以缠住你,直到你耗尽真气为止。”西门流水睁开双眼,神情严肃地说道。 “三弟,你准备下。”百里桃花对南宫杀说道。 “是,大哥。”南宫杀将自己的披风脱下,再将身上一些小物件也给拿下,提着那把通体透黑的单刀,凝神聚气。 “呼呼呼……”郭雯雯累得气喘吁吁的,身上的暗器都差不多打光了,可愣是攻不破忘情的护体气墙。 “郭姑娘,下来吧,别再逞强了。”百里桃花冲郭雯雯喊道。 “我不!”郭雯雯很倔强地拒绝了,她宁愿被忘情给打败,也不愿自己认输。 “郭姑娘,你还不认输吗?”忘情终于睁开双眼说道。 “我何曾输了?”郭雯雯不服气地问道。 “此刻你气力已尽,新力未生,乃强弩之末,我出手即可将你击倒,你可赞同?”忘情不想让一个姑娘家出丑,是以他希望开口劝她放弃认输。 “哼!我偏不认输!”郭雯雯从上衣夹层里摸出一粒丹药,咬碎在嘴里,顿时一股清润之气涌现,真气在迅速恢复。 “咦?”忘情看她吃下一颗不知是什么的药丸,真气居然很快得以恢复,而且还有增强的迹象。 郭雯雯拿出一柄明亮的短剑,长约两尺,后脚单足一点,整个人破空而去,刺向忘情。 “大哥……郭姑娘怎么功力反而提升了?”西门流水双眼睁开,不解地问道。 “估计是短时间用药物提升,这丫头,何必这么倔强,忘情的实力连我们都未必有把握。”百里桃花显得有些担心。 “雯雯……”南宫杀忍不住盯着郭雯雯,担心地嘀咕道。 郭雯雯将全身真气汇于短剑剑尖一处,顿时有红光迸射出来。当剑尖触碰到忘情的护体气墙时,发出了真气碰撞的声音,忘情脸色有些微变,没想到郭雯雯居然没有被反震开。 “破!”郭雯雯娇喝一声,整柄短剑破入忘情的气墙内,直刺他的肩头。忘情下意识下,左臂挡开郭雯雯握剑的手腕,然后右手成掌,一掌拍在郭雯雯的左肩,顿时郭雯雯如断线风筝般倒飞了出去,忘情的脸上露出了自责的神色。 “雯雯……”南宫杀见此情景大骇,忙飞身上前,跃在空中接住郭雯雯,将她抱在怀里,百里桃花和西门流水都脸色很难看地围了上来。 “我……我是不是输了?哇……”郭雯雯被忘情无意识下的一掌给打得震伤了内腑,顿时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没有……你没有输……是大和尚耍赖!”南宫杀不知为何,此刻抱着郭雯雯,心中有种很心疼的感觉。 “郭姑娘,吃下这颗‘回转丹’,我来替你疗伤!”百里桃花将一粒伤药塞进了郭雯雯的嘴里,然后将她扶到旁边的空地上,坐在她背后,真气汇聚到双掌,贴在背上替她疗伤。 “郭姑娘……贫僧……贫僧……”看到郭雯雯似乎受伤不轻,忘情有些尴尬,但是刚才郭雯雯愣是疯子般地突破了他的护体气墙,才让他在恍惚之间失手将郭雯雯打伤,虽说无心之过,但也是无礼之举。 “大和尚……某来向你讨教。”南宫杀杀气腾腾地提着他那把诡异的单刀走到忘情的对面。 “请……”忘情知道这下对方肯定是盛怒,也不好多说什么。 第九回 力挫三兄弟(上) 正文 南宫杀冷冷地盯着忘情,他的愤怒并不仅仅是因为郭雯雯被他打伤,更多的是因为这和尚口口声声要他们兄弟放下屠刀,却又只是为了那些所谓的江湖名门正派的公义。强权即真理,这是残酷世界的生存法则,南宫杀坚信这一点,尤其是在四娘被人害死后,所以他要变得很强,强到天下无敌的地步,那时他可以推行自己的正义。为何不能杀戮?为何弱者只能被强者杀戮?弱者同样可以变成强者,弱者也同样可以杀戮。 “和尚,我听人说,你们的佛祖有个割肉喂鹰的故事,那么在你们这些出家人看来,是否都要像你们的佛祖那样用自己的肉去喂那只‘鹰’,哪怕那只‘鹰’要吃掉你整个人的时候,你们也同样不会拒绝?”南宫杀单手握刀‘刷’地一下指着忘情说道。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阿弥陀佛……”忘情眼中充满着虔诚而圣洁的光芒。 “哈哈哈,荒谬,大谬!对待恶狼就要杀之,而不是任其咬之。恶狼不会因为吃了你就不再去吃其他动物,你一再地退让只会让恶狼以为这世界上的万物其实都是可以杀之!”南宫杀纵声狂笑。 忘情似乎被南宫杀的这几句话所触动,若有所思。 “我们为什么要杀尽天下恶人?只有杀尽恶人,才能保护善良者,才能让那些善良者看到希望,否则这世间为何要存在?”南宫杀凝聚真气,刀身发出火红的灼热气息,如同熔岩一般。 “施主妙语禅机,贫僧受教,请!”忘情双眼精芒一闪,似乎整个人身上都发出一层微微的圣洁白光一般。 “好,接招!”南宫杀陡然冲向忘情,速度并不是很快,但是每踏出一步,刀势就会增强一分,如果所料不差,南宫杀在到达忘情身前的时候,将会是雷霆一击。 “花开花落,万物枯荣。生生死死,固有流转。”忘情双臂展开,真气布满全身,红色球型气墙再次形成,而且比刚才还要强盛。 “弑神刀法——灭魂斩!”南宫杀在刀势达到顶峰的时候,大喝一声,刀锋处发出妖艳的红色刀芒,与忘情的护体气墙发生第一次碰撞。 “嘭!”刀芒砍在护体气墙上,但并未破入,真气相互撞击,发出一声巨响,形成一圈澎湃的气浪向四周荡开,那几张案子竟被这气浪给直接撕裂成粉末,西门流水展开护体真气,将百里桃花和郭雯雯都护在里面。 忘情依然是那副拈花微笑的自然神态,说不出的轻盈和淡然。南宫杀一击不成,顿时狂风骤雨般接连劈出十三刀,刀刀砍在同一处,每砍一次,忘情脚下的地面青石板砖就会碎裂一次。 如今忘情脚下的青石板砖裂了接近两寸的厚度,但是南宫杀依然没能破入忘情的护体气墙。 “施主,你刀法虽刚猛无比,却并非至强之物。这茫茫尘世间,力量以‘柔’为最强,你可晓得?”忘情睁眼瞧着南宫杀,发现他的刀势越来越强劲,摇头叹道。 “混账!我就偏偏要证明你所说的是错的。”南宫杀双眼渐红,再加上他满头的赤发,真如同那鬼狱修罗一般,狰狞可怖。 每当他遇到劲敌的时候,就会陷入狂暴之状,而随着这种狂暴之状的加深,他的刀势会更加强大。南宫杀天性如烈火般刚猛,因此义父在传授他武功的时候,就将最霸道的弑神刀法传授给他。这种刀法绝不能在气势上输给对手,所以要想发挥弑神刀法的威力,那就只有更强更霸道。 “喝!”南宫杀砍到第三十刀的时候,忘情的护体气墙被剖开了一线,虽然很快愈合,但随即又被剖开。南宫杀全身弥漫起血雨般的诡异真气,整个胸甲被他震破,露出精壮的身躯。这幅躯体上布满了无数的伤痕,可知南宫杀曾经遭受了无穷无尽的伤痕,他宛如从地狱里爬出来向人间索命的怨魂一样,散发出强大的杀气。 忘情看着南宫杀,整个人似乎顿了一顿,就是这一瞬间的气势减弱,被南宫杀即时捕捉到。刀芒趁势而入,忘情无奈之下伸出手指,轻轻地弹在在南宫杀的刀身上,顿时发出一声高亢的鸣音,南宫杀整个人被一股柔和的大力硬生生给弹得倒退十步才站稳,但忘情的护体气墙已经消失了,南宫杀终于攻破了忘情的守势。 “嘿嘿嘿……”南宫杀的笑让人不寒而栗。 此时百里桃花已经给郭雯雯疗伤完毕,伤势已无大碍,但元气受损,需要静养。此时在百里桃花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震惊。 “百里大哥……他……他是南宫大哥?”郭雯雯不解地问道。 “嗯,每当他遇到强敌的时候,就会逼自己进入狂化状态,虽然我也知道这样很不好,但这就是他全部的骄傲,我也无法阻止!”百里桃花看着已经狂化的南宫杀,眼中满是对兄弟的怜惜。他知道狂化对于身体的负担会很重,如果达到身体承受的极限,就会有性命之忧。 “这傻小子,为什么要这么拼命,我们这边有三个人,每个人耗损忘情一份力量,我就不信他还能无恙地坚持到最后。”西门流水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己的兄弟在拼命,也许他人永远都无法理解,他们三个人是怎样一种感情在维系着彼此。他们之中任何一人都可以为了其他两人而死,而且绝无怨言! 郭雯雯望着南宫杀一身的伤痕,不知为何,眼泪开始悄无声息地淌下…… 南宫杀仰天长啸,气势不可阻挡。他的刀势还在增强,忘情已经有种被深陷其中的感觉。每当南宫杀挥出一刀时,炙热的刀芒撕裂了周围的空气,如同形成一个个巨浪袭来。忘情神情严肃,僧袍无风自鼓。时而双掌齐出,时而灵犀一指。时而双袖飞舞,时而双足踏风,硬是将南宫杀的每一次攻击全部挡回去。 南宫杀只觉得双臂越来越吃力,忘情每次将他的刀势挡回来的时候,自己也要承受刀势的威力,而且这其中还有忘情的反击,这就如同他在与两个人拼斗一样,力量流失得尤其快。而且狂化只能短时间增强刀势的威力,一旦久攻不下,就会反受其害。 他太累了,但是他不愿就此倒下,倒下就意味着屈服于忘情,他不愿屈服于任何人! 猛然间胸腹遭到忘情的一记势大力沉的重创,南宫杀痛苦得跪在了地上,反手握着刀柄,气喘吁吁。 “百里大哥,西门大哥,让他别打了,让他别打了……”郭雯雯哭着对他们二人说道。 “施主……你可愿认输?”忘情淡然地走到南宫杀的面前,并没有趁人之危。 “认输?呵呵呵……你杀了我吧!”南宫杀抬头笑道,嘴角鲜血渗出。 “贫僧来此本来就是为了化解这段恩怨,怎么会杀你?”忘情的眼中有些失望,他敬佩南宫杀这样的汉子,但是他对此人顽固到底的个性却很是失望。 “化解恩怨?恩怨可以化解吗?你可以让我的四娘活过来吗?”南宫杀愤怒地冲忘情斥道。 “四娘是谁?”忘情有些奇怪地问道。 “她是我们三兄弟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是我们的娘亲啊……”南宫杀陡然站了起来,举起单刀就想将忘情劈成两半,却发现双手被人抓住,回头一看,却是大哥百里桃花和二哥西门流水,还有一个哭得满脸稀里哗啦的郭雯雯。 “三弟,休息吧,接下来该我们了。”百里桃花朝他点了点头。 “老三,好好休息,看我来会会忘情大师。”西门流水微闭着双眼说道。 “混蛋……你干吗这么折磨自己?”郭雯雯气得一拳打在南宫杀的胸口。 “我已经受伤了,你还打我?”南宫杀苦笑道,手中的刀被人拿走,然后在百里桃花和郭雯雯的搀扶下走到一边,盘膝坐下运气疗伤。 “就打你,这么笨,打不过可以跑的嘛,我就经常这样,你真笨!”郭雯雯一边教训着南宫杀一边替他擦拭着嘴角的血渍。 百里桃花看着这两个人,脸上露出了微笑,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心里说道:“四娘……我们真的长大了!” 第十回 力挫三兄弟(中) 正文 西门流水轻轻擦拭着自己的长剑,此剑名‘逐浪’,乃义父所赠。剑长五尺三寸,双刃处有浪花般的波纹。他的剑法以‘柔’著称,如同流水一般,故而得名。 “忘情大师,你来此恐怕不仅仅是方丈吩咐这么简单,是否天禅寺受到了其他武林各派的施压?”西门流水将长剑立于身后,微闭着双眼问道。 “不瞒施主,我天禅寺乃武林正道的群雄领袖,一直以来都要求各派不要妄动杀戮之念。奈何玉海山庄的惨案引起了武林各大派的共同愤慨,他们一致要求擒拿三位施主。不过三位施主不必担忧,方丈主持不会将三位交予其他门派处置,只会请三位在本寺的思过堂中忏悔。何日去除杀戮心魔,便是三位施主下山之日。”忘情对西门流水的印象不错,是以即使两人马上要过招,也很客气。 “哦……那到要多谢无尘大师了。大哥,你说是不是?”西门流水转身朝百里桃花看去。百里桃花看了看西门流水的眼神中的含义,点了点头。本来四娘认识的人中便有天禅寺的无尘大师,那么此去也算是正好可以问问无尘大师有关四娘的一些问题。 “多谢施主体谅!”忘情施礼一笑,说不出的谦卑。 “大师,请!”西门流水将真气灌注在长剑上,轻弹剑身,发出一声悠远的啸音。 “施主,请!”忘情大师这次没有展开护体气墙,而是从胸前取下那串佛珠拿在手上。 、奇、“大师不需要兵器吗?”西门流水闭着双眼笑道。 、书、“仅此佛珠足矣!”忘情淡然一笑。 、网、“得罪!”‘罪’字还未说完,西门流水整个人已将身法催至极限,如同一抹云烟般飘向忘情。 ‘刷刷刷……’瞬间连续攻出十六剑,好快的剑! 忘情双眼一阵精芒闪现,那串佛珠在他真气关注之下如同一个钢圈一般,与西门流水的长剑不住交接,发出一长串的连绵鸣音。 西门流水身形微微一顿,猛然消失在忘情身前,而忘情早已大喝一声,佛珠飞快旋转起来,如同形成一面巨大的圆盾挡在身后。 “刷刷刷……”西门流水再次攻出十六剑,却仍然被忘情给挡住。 两人你来我挡,都是快如疾风,势如闪电。旁边的人稍微一不留神,就会觉得两人凭空消失了一般,只听见那不断传来的长剑与佛珠的交接之声。 “叮!”一声长鸣,两人相隔开五十步,西门流水微微气喘,忘情却依然神色自如。 “流水剑诀第七式——水中映月!”西门流水长剑上下翻飞,不断迸发出淡蓝色的剑气,这些剑气都汇向忘情一处,煞是壮观。忘情将佛珠扯开,运足内劲,将佛珠全部撒出,剑气将佛珠击碎,也随之同时消失。 忘情展开身法,似乎身体未动,却已瞬间移到西门流水身前,双掌拍向他的胸前。可当忘情的双掌接触到西门流水的胸口时,他整个人都怔了怔,顿时大叫一声不好。‘水中月’、‘镜中花’皆虚像也,是以忘情面前的这个西门流水只是一个残像而已,并非实体。 而就在他喊道不好的同时,西门流水长剑已经幻化出一排剑影,刺向忘情的背部,依然是迅捷无比的十六剑。 “般若神功——真元护体!”忘情双手合什,大喝一声,体内真气迸发,身上闪过一阵强光,将他全身衬托得是一片刺眼的雪白。西门流水的长剑刺在忘情背后却发现如同刺在了岩壁上一样,剑身都弯曲了起来,知道对手护体真气强劲,无法硬拼,遂撤剑回身,两人再次相隔五十步。 从两人动手开始,只过了很短的时间,但期间的气氛令人压抑。百里桃花看得边点头边微笑,南宫杀看得有些嫉妒眼红,郭雯雯都看得都傻眼了。因为她真的看不见两人到底是怎么打的,就听见急促的兵器交接声和真气碰撞的响声。每次看到两人的时候,都是静止不动,动起来的时候,就觉得眼睛特别花特别难受。 “大师好俊的身手!”西门流水闭着双眼,微微笑道。不论在何时何地何种情况,西门流水都会尽量保持他那种温和而优美的姿态。 “施主好快的剑法!”忘情由衷地赞道,尽管两人都想击败对方,但仍然彼此敬佩。 双方再次接近,西门流水的剑依然足够快,几个喘息间,便已刺出了四十八剑,忘情的僧袍一角竟被西门流水的剑气给割去了半分,但西门流水也挨了忘情的一掌。 西门流水的额头已经渗出了不少汗水,喘息也渐渐粗重了起来,看来体力损耗了不少。再看忘情,却只是微微气喘,风采依然。西门流水不禁有些感慨,想不到忘情武功如此之高,在老三南宫杀与他硬拼了一番后,又在自己攻了这么多剑的情况下,居然还是能不动如山,忘情真深不可测也! 西门流水长剑递出,剑尖不住抖出残影,让忘情一下子摸不准去势。忘情双掌相对,体内至阳真气在两掌间迸发并快速旋转,形成一股强劲的牵引力,西门流水的剑愣是被那股牵引力给吸了过去,牢牢定住。 “喝!”忘情大喝一声,右手牢牢手捏住西门流水的长剑,让它难动分毫。左手则屈指成爪,迅捷地抓向西门流水握剑的右手手腕。西门流水立刻左手上前成掌,迎向忘情的攻势,掌爪对攻,瞬间拆了十多招,不分胜负。忘情下盘开始移动,双腿依次踢向西门流水的双脚。西门流水双脚依次提起,反踢向忘情的大腿。两人膝盖对撞,你来我往,依然是斗得难解难分。可西门流水的长剑被忘情给牢牢缠住,任凭如何运用巧劲都无法抽出,渐渐地落入了下风。 两人拆到一百多招的时候,西门流水终于被忘情的左肩给狠狠地撞了一下肋部,顿时右手失去握住长剑的力道,被迫退到五步之外。 “施主,承让!”忘情将西门流水的长剑递还,西门流水虽然很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终究是技不如人。 “大哥……”西门流水带着一丝歉疚回到了百里桃花等人身边。 “很好,打得非常精彩,你的剑法大有进步,只是在内功修为上还稍欠火候。”百里桃花高兴地拍了拍西门流水的肩头。 “西门大哥……你打得帅呆了……嘻嘻嘻……”郭雯雯用崇拜的眼光望着西门流水,搞得西门流水都觉得有些脸红。 “哼!比我好一点点,你可别得意!”南宫杀酸溜溜地说道。 “嘿嘿……这和尚真厉害,我觉得他并没有尽全力,看来我们的武功还未真正踏入高手的行列。”西门流水微闭着双眼感叹道。 “是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果真不假!”南宫杀觉得有些沮丧,未碰到忘情前,觉得自己是个高手,可在跟忘情交手后,却发觉自己有太多的不足。 最后,轮到百里桃花和忘情的最后一战了,如果百里桃花再输,那兄弟三人就要被忘情带上天禅寺‘思过’了。 第一一回 力挫三兄弟(下) 正文 百里桃花提着自己心爱的玉箫来到忘情的面前,拱手施礼,说道:“大师武功高绝,令人赞叹。山下曾闻大师雅乐一曲,令人心旷神怡,想必也是那妙解音律之人。在下不才,愿与大师斗上一曲,不知意下如何?” 忘情双手合什,颔首微笑道:“阿弥陀佛……施主谬赞矣。贫僧略通音律,既然百里施主有这雅兴,贫僧自当奉陪。”唤过寺里的和尚将比试前收进去的瑶琴再次拿出来,重新铺上一张案子,再点上一罐檀香。 此时已过辰时,旭日逐渐升上高空,整个人间都被金色的阳光所普照,让人只想静静地坐在这天地间,被那清风所缠绕,忘却凡尘俗念。 “施主……天地万物生死有定,皆有因果。缘尽则灭,缘起则生。何以要妄动杀戮之念,使生灵涂炭?”忘情的眼中充满着悲悯苍生的痛楚。佛渡有缘人,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化解尘世间的恩恩怨怨。使人不生恶念,使人不做恶事,使人一心向善。 百里桃花默然不语,悄然闭上了双眼,他回想着自己有记忆来的人生经历,忘情没有打扰他,静静地端坐一旁。 如果从一开始,自己就处于一个幸福的家庭中,那么自己绝对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但是这世界真的有那么多的如果吗?正因为没有这所谓的如果,所以造就了这世间的仇恨和杀戮。自己并非恶人,每次杀戮过后,都会觉得自己的内心也沾满了鲜血,怎么洗也洗不掉。但每次一想到四娘那么善良的人却被害死,原本三兄弟可以跟四娘过上幸福的日子的美梦却被人打碎,为什么上苍要如此无情?天地要如此不仁?为什么? 因为有恶的存在,因为有恶人的存在,因为没有消灭恶人之人的存在,所以这个世间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不幸。苍天啊,我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无法再回头的绝望之路。但我希望,如果将来这条路走到了尽头,我身边爱着的人,他们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在那遥远之路的尽头,四娘如果能用微笑来迎接我,这将是我今生最大的满足! 心境回复明净,百里桃花睁开了双眼,他的意志更加坚定,有了百死不悔之决心。 “大师以一颗善良之心度化世上万千之人,要他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奈何人性本恶,自古如斯。以善良劝万恶,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我兄弟三人自懂事以来,历经人间疾苦,世上丑恶。那恶人信佛者甚多,却并无善念。虽布施钱财无数,却又作恶多端。相反,那些贫苦大众一生辛劳,虔诚礼佛。事事谨小慎微,却仍难逃恶人魔爪,家破人亡。如果说,这也是一种‘缘’,那么这样的缘法不要也罢,恶人必杀之而后快,除恶扬善难道就违背了佛家的本义?”百里桃花对人生的感悟不亚于忘情对尘世间的悲悯,如果没有这样一种觉悟,他们三兄弟不可能走到今天。 “唉……施主句句发人深省,贫僧受教,请!”忘情知道再难劝阻百里桃花,也许只有方丈才能说服他们,便更加坚定了要击败百里桃花的决心,将他们带到天禅寺。 西门流水、南宫杀和郭雯雯都被百里桃花的一番感悟所震动,尤其是在两兄弟心里。 忘情轻拨琴弦,乐音如高山流水,缓缓扑来,每个人的心灵似被洗涤了一番。 蓦然,一声箫音如同一只铁骑悄无声息地杀出重围,誓不低头。 琴声渐渐转急,连绵不绝。嘈嘈切切,如玉珠落盘,想将箫音给压制住。 箫音变得高亢起来,一声高过一声,如那长枪林立,刺破云霄,将琴声给打乱。 忘情眉头一皱,提起一口至阳真气,重重地拨弦,琴声如同惊雷一般,不断将箫音给镇压下去。 百里桃花真气运转,头上逍遥巾和衣袍开始飘荡起来,箫声变得急促而回转,每次琴音都无法彻底将箫音给镇住,每到最后关头,箫音必然反弹,再次冲锋。 忘情双眼闪过一阵精芒,身上白光盛起,如同圣佛降临。他上身微微前倾,以单手反手拨弦,每次拨弦必然迅捷无比,琴音如同一道道剑气攻向百里桃花。 百里桃花提起一脚单足,真气全部凝聚到口边,双眼一阵绿气浮出,发出骇然之光。箫音拔得极高,几乎人耳不可听闻,犹如天籁之音。周围的西门流水等人都运起真气护身,晓寒寺内的少量僧人更是捂着双耳,蹲在地上。 百里桃花的箫音如同水中一圈圈的涟漪不住地荡开,将忘情的攻势化解掉,并反攻向忘情。此刻箫音占据优势,如同大军集结完毕,将忘情的琴音给逼迫到窄小的立足之地。忘情不住地尝试突围,却被箫音给无情地打压回来。 两人都在演奏乐器,可是场中却很难再听到乐音,忘情的琴声被箫音所掩盖,但箫音又太过高调,人耳无法倾听到,只觉得眼前的整个空间似乎会不时地模糊一下,脚下的青石板砖纷纷开裂,那些碎石屑被琴声和箫音带动,都浮在了半空中。 忘情单手置于胸前,瑶琴在忘情真气的鼓动下,漂浮在空中。他以佛门纯正内功将琴声化为一个音场,让百里桃花的箫音始终无法透入,攻不破他的防御。 百里桃花眼中绿气大盛,吹出一连串强劲的箫音,周围所有的箫音似乎都化为万千把利剑,射向忘情的琴声音场。忘情岿然不动,依然维持着琴声不紊乱。 “那是大哥的魔音曲,十分霸道,忘情这贼秃驴居然还能抗住,可恶!”南宫杀忿忿地叫道。 “是啊,这和尚虽然年轻,但功力高的令人咋舌,天禅寺真是个可怕的地方,居然有这么多高手。”西门流水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忘情和大哥。 “臭和尚,死秃驴……”郭雯雯把能想到的用来骂和尚的话都说了一遍。 “铮!”高亢的一声长鸣,似乎是琴弦断裂的声音,琴声骤然消失。随之,箫音也渐渐远去。 “秃驴输了,哈哈哈……”南宫杀大笑起来,冲向大哥百里桃花,心中满是自豪感,仿佛大哥的胜利就是他自己的胜利。 “大哥真厉害……”西门流水双目微闭,微笑着走去。 “哇哇哇……百里大哥太厉害了!呸呸呸……死秃驴怕了吧?”郭雯雯朝着脸色难看的忘情吐了一番小舌头,然后三人都走到百里桃花跟前。 百里桃花面色苍白,似乎功力耗损颇巨,头一歪,忍不住吐出一口血箭,众人都吓得大惊失色。 “不要紧,只是内腑受了一些伤,没什么大碍的。”说完,从自己身上掏出一粒‘回转丹’吞下,面色总算不再那么难看了。 “施主箫技无双,贫僧佩服!”忘情脸色已经恢复,再看那瑶琴,七根琴弦居然全断了,可见刚才两人拼斗之时是多么的疯狂。 “大师严重了,此战便算平手,如何?”百里桃花笑了笑。 “施主何以如此谦逊,贫僧愧不敢当。”忘情淡然一笑,似乎并不在意这场比试的输赢。 “大师挑战我兄弟三人,未尝落败,那么自然是我兄弟几人输了,我们便依大师所言,去一趟天禅寺。但是否就此长留于寺中思过,我想还是等与无尘大师谈过之后再行议定,不知忘情大师意下如何?”百里桃花其实本就想去见一见无尘大师,因为他是四娘认识的人,或许对于解开四娘死因之谜会有帮助。 “既如此,贫僧自当遵从,一切待方丈决定。三位施主可要休息几日?”忘情大师看了看他们兄弟三人,除了西门流水没受什么伤外,其余三人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的内伤,尤以百里桃花最重。这琴箫对决,本就靠的是各自内功修为,所以内腑受损是必然的。 “不用,明天即可启程,待我兄弟三人回去收拾一番。”百里桃花朝忘情施了一礼。 “那好,贫僧会将一切安排妥当,明日午时前,在城外树林相见。”忘情并不担心这三人会就此离开,对于江湖道义,凡是在江湖有一定地位和名望的,都会遵守诺言,不会自坏名声。 “就此说定,告辞!”百里桃花等人都施了一礼,离开了晓寒寺。郭雯雯临走前,还特意朝忘情又吐了一番小舌头,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似乎自己这边才是赢家,结果被南宫杀拍了一下头,两人还打闹了一番。 “以善劝恶当真错了吗?师父……”忘情眉头皱起,摇头叹道,心中埋下了一个疑惑。 第一二回 途遇截杀 正文 第二日,百里桃花等一行人带了一些简单的随身物品来到燕城南面的树林与忘情汇合。忘情雇了一辆马车,不过马车不大,坐不下所有的人,于是又加了匹马,除去忘情外,其余四人都交替着骑马和坐车。一行五人昨天还是斗得难解难分,今日又如好友般同坐一车,开怀畅谈,人生实在是很奇妙。 半天过后,马车逐渐偏离了大道,走向僻静的林间小道。 此时,百里桃花在外边骑马,其他四人坐在车上。 “忘情大师,你为什么是个和尚呢?”郭雯雯问了个很有水平的问题。 “这……”忘情还是第一次面对有人问他这样的问题。 “郭姑娘,你为何会是个姑娘呢?”西门流水憋着笑问道,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去!西门大哥,你老臭我。忘情大师长得这么俊,当和尚总觉得不妥!”郭雯雯摇头叹道,一副很替忘情可惜的样子。 “哦?长得俊的男人就不能当和尚,当和尚的男人就不能长得俊?”西门流水闭着双眼反问道。 “和尚长得这么俊,那些女施主们如何会不动心?一动心,又如何虔诚礼佛呢?”郭雯雯眨巴着眼睛笑道。 “罪过罪过……阿弥陀佛……”忘情的一张俊脸顿时有些发烫,忙双手合什口宣佛号,似乎在跟佛祖忏悔似的。 “郭姑娘,莫非你也动心了?”西门流水笑道,顿时忘情的神色更加尴尬。 “我哪有……我只是说别人……”郭雯雯不由瞥了眼一旁的南宫杀,心里不由得闪过一丝担忧。 南宫杀故意装的毫不在意的样子,但鼻间还是发出了一声轻哼。 “小气鬼!”郭雯雯心里暗骂道,却又觉得有些欢喜。 “对了,忘情大师,何以你的法号会叫忘情?在下觉得甚是怪异。”西门流水冲着忘情笑道。 “是哦,是哦,我也很好奇,你的这个法号怎么这么奇怪?”郭雯雯忙一边起哄,南宫杀对忘情没什么太大好感,所以一般不主动跟他说话,但对这个问题还是很好奇,虽然脸侧向外边,但耳朵却竖起老高。 “呵呵……这事到有很多人问起,不过贫僧一般都很少解释。但既然与大家有缘,不妨说给你们听,一笑而过即可。贫僧当年是一弃儿,被父母置于天禅寺门口。幸好有师父收我为弟子,将我养大,并传授我武功,教我佛学经义。在我十五岁那年,师父为我测命。说我前世有一段情缘未了,所以今生将会遭遇一场情劫。如果不能超脱自我,将有性命之忧。所以希望我能斩断凡尘的羁绊,忘却前世情缘,故名‘忘情’。”忘情淡淡地说道,没有任何的波澜,似乎‘情’对他而言,是一种非常缥缈而虚幻的存在。 “大师想必也听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句话,人真的可以做到‘忘情’吗?”西门流水睁开眼,认真地说道。 “汝恋我色,我贪汝爱。生生世世,固有流转。这些不过是贪嗔痴三毒而已。贫僧最大的心愿是弘扬佛法,以求人心向善。”忘情的眼中充满了一种对未来的渴望。 “迂腐!”南宫杀忍不住冒出这么一句,忘情听了也不恼,只是摇了摇头,觉得世间知己难求。 就在这时,行进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众人觉得有些奇怪。这时,百里桃花来到众人身边说道:“前面道路不通,被很多新伐下来的树木给堵住了,看来有些不对劲。” 众人也觉得有些奇怪,纷纷从马车上下来,抬眼望去,发现前面三丈远的路口上躺着几十棵新伐的树木,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似乎有人不想让我们去天禅寺或者……”百里桃花皱着眉头说道。 “他们想在路上对付我们。”西门流水闭着双眼笑道。 “这是为何?”忘情有些不解。 “大师总以一颗善心去揣度他人,却不知那为恶之人阴险狡诈,为求目的不择手段。虽然天禅寺答应不会将我等几人交予其他各大门派,但并非各大门派都同意这种做法。对于他们而言,杀了我们才是最解恨的手段!”西门流水睁着双眼冷冷地说道。 “阿弥陀佛……各大掌门都曾答应此事交由我天禅寺处理,何以会出尔反尔?况且几位施主也未必能断定这些便是其他几大派的阴谋!”忘情不愿相信各大派掌门会有这种失信于人的行为,他虽悲悯苍生,却过于执着,坚持人性本善。忘情的佛道境界依然尚浅,无法突破到出离的境界。 “嗖嗖嗖!”箭矢破空之声传来,赶车的车夫当场被射死,百里桃花、西门流水和南宫杀都纷纷抽出兵器挡开射到跟前的箭矢,并同时将郭雯雯牢牢护在三人中间。 忘情的脸上露出震怒的表情,真气灌注在双袖上,顿时双袖鼓起,展开护体气墙,几个起落间,便朝那箭矢射来的方向飞跃而去,他似乎想找到这些偷袭的人,证明自己一直以来才是对的。 “大哥,我们先退入树林吧!”南宫杀身上的伤还未痊愈,所以身手不够灵敏。 “嗯!二弟,你来断后!”百里桃花自己的内伤也未痊愈,应对这些箭矢有些吃力。 “好,你们先走!”西门流水大喝一声,纵身跃起,手中长剑翻飞,剑气将周围两丈附近的箭矢都给击得粉碎。 突然,一股刺骨的寒意袭向西门流水的后背,来势甚快。西门流水忙猛提一口真气,飞身跃向林中,一路踩踏着树干和树枝,最终冲破繁茂枝叶的阻挡,高高跃起在树林的上空。 长剑交接发出“叮!”的一声,那尾随而来之人竟如影随形般地跟在西门流水的背后。 “嗯?”西门流水刚与对手硬拼一招,却发觉‘逐浪’突然变得很沉重,仔细一看,居然剑身结出了一层厚冰。 “纳命来!”一声怒喝,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显得很粗犷。一身的刺客装,脸用黑巾蒙起,只看得到一对愤怒的双眼。 “做梦!”西门流水真气注入长剑,剑身发出一道蓝光,用力一甩剑身,将那表面的冰层给震脱掉。 西门流水睁开双眼,不屑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尽管处于劣势,但他早已经历过生死之战多次,没有丝毫惧意,敌人越强则越有斗志。 第一三回 不要恨我 正文 “幽魂破尽剑——风霜万里!”那刺客装蒙面男子夹杂着一股风雪迎面扑来,气势甚是惊人,周围的空气居然都凝结出了冰霜,剑法当真古怪的紧。 西门流水有些忌惮他的冰冻剑气,遂不与他硬拼。真气流转之下,双足轻踏过林间的树叶,身形不断变幻,犹如鬼魅一般在树林上空飘荡。 那蒙面男子紧追不舍,奈何身法还是要稍逊一筹,他手中长剑每向西门流水挥斩而去的时候,便有一股冰尘想要黏上去,欲将西门流水给缠住。一旦将其缠住,西门流水便将面临危境。 “流水剑诀第三式——水中踏浪!”西门流水大喝一声,蓝色剑光不断闪烁,整个人旋转腾在半空中,林间的树叶纷纷脱离树枝被他的强劲真气所卷起,形成两丈高的‘绿叶巨浪’。那巨浪澎湃腾起,狠狠地砸向蒙面男子。 对方有些惊讶,但随即挥剑划圆,冰尘剑气迅速在他身前凝结出一面冰尘巨盾,妄图挡住西门流水的‘巨浪’。 “嘭!”巨浪狠狠地砸在冰盾上,稍稍减缓了去势,但冰盾也被砸得裂痕斑斑,势必很难再承受起第二次冲击。 西门流水双眼微闭,冷冷一笑。配合着‘巨浪’的第二次冲击,再次使出‘水中映月’。蒙面男子始料不及,被其残像所骗,露出背后破绽,西门流水逮住这一空隙,毫不犹豫——使出快如疾风,势如闪电的十六剑,不给对方一丝喘息之机。蒙面男子尽管拼命抵挡,依然被刺中了三剑,但伤口不是很深,实力却已大为受损。西门流水再次飞身扑向蒙面男子身前,长剑焕发出耀目的蓝光,心中誓要将其击杀。 “嗖!”就在此时,强劲的破天一箭从下方疾射而来,绽放出炫目的黄色光芒,直取西门流水的心脏部位。仅仅凭借长期以来形成的危机感,西门流水发现这一箭凝聚了对方所有的精神力,有‘箭出必杀’的霸气,难以回避。 西门流水完全凭借着本能的反应,将全身真气注入长剑中,横剑挡在身前,那威猛霸道的一箭将他的长剑都给挤压得弯曲到了极限,幸好并没有断裂。而是稍稍偏离了一些位置,从他的左肩窝处狠狠地钻入再疾射出去,势头依然不减,瞬间没了踪影。 “啊!”西门流水惨叫一声,左肩被鲜血染红一大片,身子便如那断线风筝般向下方坠去。 “想不到……居然可以逃过我的‘夺命飞翎箭’,有点意思……”这人的声音显得有些中性,一下子分不出是男是女。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胡服,露出一副动人的身材曲线,原来是个女子。但面容被林间树叶挡住,无法看清真面目。 “梦竹,你刚才说看到那丫头了?”这箭术极为强悍的神秘女子似乎在跟旁边的一人说话,那人只看得清穿了一身水绿色的长袍。 “嗯,就在前面。”是个男子的声音,不过语气显得很冷淡。 “找了这么久,都没有她的踪迹,想不到今天却意外碰到了。这丫头,看我不好好修理她,害得我被总堂主训斥了一顿。”胡服女子说到这,似乎有些微怒的样子,声音却增添了几分柔媚。 南宫杀、郭雯雯和百里桃花被迫分开,追他们的人实在是很多,为了吸引敌人,百里桃花让他们二人藏身于一处,然后主动将他们引开。 “雯雯,他们不会杀你的,你走,别管我了,我要去追大哥。”南宫杀想到带着内伤的大哥,便很焦急。虽然昨日,百里桃花只说伤势不要紧,但实际上,与忘情的一番斗曲耗损了他的不少功力,内腑更是短时间内难以痊愈。 “不,我要跟着你,我们一起去找百里大哥。”郭雯雯眼中有泪光闪动,她不愿跟这三人分开,虽然相处日子不长,虽然他们经常奚落自己,但是从小到大,她觉得这些日子才是她最开心的时光。人有财富不一定开心,人有权势也不一定快乐。但人没有朋友,一定不会幸福! “哪里走!”一身水绿色长袍的黑发男子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皮肤很是苍白。他眼神冷漠,神情不屑地望着南宫杀和郭雯雯他们。 郭雯雯看到此人,顿时眼中一滞,张口想说什么,但随即又闭上了嘴,低下了头。南宫杀此时到没有注意到郭雯雯的神情,他将郭雯雯拉在身后,真气注入手中的单刀。 “自不量力!”那水绿色长袍男子看都不看便直接抓向南宫杀的兵器,心中似乎一点也没有‘刀是会伤人的’这种常识。 “喝!”南宫杀真气运转,刀势提升,恶狠狠地劈向这长袍男子,刀芒发出妖艳的红光,空气顿时变得灼热起来。 “叮!”当那个长袍男子的手触到南宫杀的单刀时,居然冒出了火星,真是怪事。南宫杀心下也是一惊,觉得对方的手很是古怪,不敢大意,一刀接着一刀劈出,刀势逐渐增强。那长袍男子的单手与南宫杀的单刀相交接,不断冒出火长串的火星。 “弑神刀法——回风斩!”南宫杀刀势一沉,整个人迫入长袍男子的身前,下盘依然坚如磐石,上身后倾回旋随即一记猛烈的劈斩,刀芒暴涨两尺,狠狠地砍在对方身上,却发现如同砍在了坚不可摧的硬铁上。原来那长袍男子竟然硬生生地用手腕挡下了南宫杀的劈斩,他的一截衣袖被南宫杀的刀气所化,露出了里面的一件古怪精钢铁手,原来这就是他的兵器。 “敢弄坏我的衣服,找死!”长袍男子长发怒起,身上燃起紫色的护体真气,精钢铁手如同一把长枪般攻向南宫杀,舞得密不透风,水泼不进。 南宫杀连挡几十下,不住地后退,身上昨日受的伤开始复发,气力难以为继。手臂、大腿、胸口都被长袍男子的精钢铁手所划伤,顿时鲜血淋淋,只能回身跳开,单膝跪在离他十几步远的地上,口中喘着粗气。 “别打了,别打了!”郭雯雯飞身挡在南宫杀身前,双臂展开拦住那长袍男子,脸上淌着泪,但眼中满是不屈。 “让开!”长袍男子不耐烦地说道。 “不让!”郭雯雯毫不畏惧地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思菊,把她带走!”长袍男子朝身后喊了喊。 “啊?”郭雯雯很是惊讶地看着从长袍男子身后走出来的那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一身鹅黄色的胡服,头发如男子般盘起。说不出的俊俏风流,还有一脸的英气。背上背着一把精美的长弓,身材玲珑又丰盈,使得柔媚和坚毅两种气质出现在她一人身上。 “雯雯,跟为师走吧!”那女子朝郭雯雯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师父……你……你怎么来了?”郭雯雯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你出来都这么久了,再不找到你,你爹会生气的。”那女子虽然本来想要生气的,但现在一看到郭雯雯哭泣的脸,顿时心软了,也不忍再责备她。 “可我……可我……”郭雯雯突然想起后面正在看着这一切的南宫杀,心下顿时一惊。回过头去,却发现南宫杀的眼中充满着失望、悲愤、自责和痛苦的复杂神情。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不是……不是……”郭雯雯哭着想要向南宫杀解释什么,但是发现他的眼神越来越冷,顿时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她明白了:他——恨我!他恨我了…… 郭雯雯失魂落魄地被那胡服女子带走的时候,说道:“你们不能杀他,如果他死了,我也一定会死的。”郭雯雯何曾如此对待过一个人……【﹕】 胡服女子望着自己的徒儿,心中似乎也被触动了一根琴弦似的,叹了一口气,丢给那长袍男子一个眼神,走了。 第一四回 断臂逃生 正文 “你和雯雯到底什么关系?”那长袍男子冷冷地问道,眼中杀意闪现。 “无任何关系。”南宫杀冷冷地回道。 “那就好,你也配不上她!”长袍男子再次施展开身法冲向南宫杀,心里暗暗下了决心要将其杀死,否则一旦被大堂主知道,如何向他交待。 南宫杀的心中此刻一半是恨,一半却是爱。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为何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对那个丫头有了这么深的感情。遇到她时,她还是个江湖菜鸟,差点遭遇一个淫贼的毒手。如果不是三兄弟恰好路过,自己一刀劈了那淫贼,估计他们之间也不会有什么联系。 可是命运就是这么无常,一个毫不关联的人闯进了三兄弟的生活中。郭雯雯的天真幼稚,爱耍小脾气,又嫉恶如仇的个性……等等,都让她具有了一种奇怪的魅力,尤其是对于南宫杀而言。 每当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南宫杀总觉得自己不会孤独,世界也不会那么令他可恶。四娘曾是他最依恋的人,可自从四娘被人害死后,他就再也找不到这样的人。可如今似乎又找到了这样一个人,却原来是一场骗局。为什么?为什么老天总是要如此捉弄人的命运,为什么让那么善良美丽的四娘死掉,又让郭雯雯背叛我们三兄弟,恨啊……我好恨…… 南宫杀一头赤色的卷发在他的盛怒之下如同一团烈火在燃烧一般,体内的真气开始不断集聚,使得他的全身皮肤都变成赤红一片,甚至皮肤上的鲜血都被蒸得发出‘滋滋’的声响。南宫杀再次进入狂化之状,双眼都迸发出血红之光。 “这小子好邪门!”长袍男子发现南宫杀的样子变化很大,有些警惕。 南宫杀抬头一看,望见长袍男子正迎向自己,顿时‘嘿嘿’一笑,犹如鬼哭狼嚎。 “弑神刀法——狂乱斩!”南宫杀笔直射向前方,单刀置于身后,速度极快。长袍男子精钢铁手陡然间出手,漫天寒光闪烁,招招致命。南宫杀理也不理,单刀双手握住,深吸一口,单脚跺地,刀芒暴涨六尺,刀锋在空气中摩擦出撕裂之声。 “轰!”如同惊天巨雷一般,长袍男子死死地咬住牙,硬扛住南宫杀的愤怒一击。 “轰!”第二刀、第三刀……第十刀! 南宫杀的力量成倍增长,越砍越疯狂,他简直不再把眼前这个长袍男子当成人,只想痛痛快快地把他劈成两半! “混账!”长袍男子一张苍白的脸如今也是憋成紫色,他万万没有想到南宫杀在狂化之后,力量会如此霸道。整只手都有些麻木不已,精钢铁手甚至都被他劈开一个缺口。而且同时被那灼热的刀气烤得滚烫,长袍男子简直都想脱下铁手了。 “杀!杀!!杀……”南宫杀每喊一句‘杀’的同时,必然就是一记威猛的劈斩,他已经快要忘记自己的存在了。 “幽冥鬼爪——厉鬼掏心!”长袍男子闪过南宫杀的一记劈斩,一直戴在手上的铁手突然腾空飞出,势若流星,直刺南宫杀的心口。 “噗——”一蓬血雨飞起,南宫杀一个踉跄,身子摇了摇,想要伸手去抓住那只在定在胸口的鬼爪。谁知那鬼爪又‘嗖’地一下飞了回去,顿时又一蓬血雨飞起,重新戴在那长袍男子手上,但见那铁手上鲜血淋漓,煞是骇人。 “你死定了!”南宫杀并没有倒下,反而笑了起来,愈发地诡异。他的手上布满了自己的鲜血,放在自己的嘴边,用舌头尝了尝。 长袍男子还是第一次面对这么一个疯狂的人,尽管他刚才刺中了南宫杀的胸膛,可惜对方的刀势和铠甲减弱了铁手的威力,使得铁手只是刺破了南宫杀胸口的肌肤,尽管如此,南宫杀也是重伤,但他却毫不在意。 南宫杀随意地将单刀拖在地上,朝那长袍男子缓缓走去,每走一步,刀势便增强一分。那长袍男子高傲自满,不肯后退一步,对准南宫杀的胸口再次射出铁手,只不过这次,南宫杀没有让他得逞,一道红光闪过,铁手断成两截。南宫杀继续拖着单刀走向那长袍男子,双眼血红一片,满身的赤色,如那地狱修罗降临。 长袍男子没了铁手,神色露出一丝不安,但很快又从怀中掏出一柄利刃,长约一尺,前段有回字形的钩子。南宫杀在那长袍男子身前五尺处停住,他身形一晃,手中利刃似乎化为漫天星光,刺向南宫杀胸口。 “叮!”的一声,利刃却被南宫杀的单刀挡住,再也难进分毫,长袍男子急忙想抽回利刃,却发觉自己握住利刃的右手被南宫杀给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你……放开!”这长袍男子有些后悔了,刚才为何要跟这个疯子拼命,这次行动不过是场袭杀行动,自己如果有什么闪失,岂非让人笑话。 “留下你的命来!”南宫杀单刀举起,一道红光如同闪电般劈下,长袍男子惨叫一声,人却飞身遁去……南宫杀有些惊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长袍男子的右手手臂还在,原来在南宫杀劈下去的那一刻,长袍男子不惜断臂逃走,保住了一条性命。有如此决心的人倒也难得,南宫杀笑了笑,将对方的手臂抛到一边,整个人顿时从狂化中恢复,一阵巨大的痛楚袭来,让他疼得恨不得就此死去。 “杀了他,杀了他,他就在这里!”一群人冲了过来,人人手里拿着兵器,双眼中射出仇恨的火焰,看来这些人都是曾经有朋友或家人死于桃花追魂令之下的,现在终于看到了仇人,顿时叫嚣起来。 “罢了,罢了,大哥,二哥,小弟先走一步了!四娘,我终于又能看到你了。”南宫杀的眼中忍不住涌出两行滚烫的泪水,死对他而言,并不可怕,他的心也许对生也并无太大留恋,只是有些舍不得大哥和二哥,或许还有那个曾经让他生出爱意的丫头……南宫杀疲惫地闭上了双眼,如婴儿般沉沉睡去。 “滚!”一个带着可怖修罗面具,垂肩银发的绿袍怪人突然出现在南宫杀的身前,他双手负于身后,长身挺立。面具后的双眼望着周围的人群,露出像看蝼蚁般的表情,那是比屠夫还要可怕的眼神,真正的修罗之眼。 “混蛋!我们这么多人一起砍死他,大家上!”周围大概十几个家伙顿时天真地以为人多就一定占优势,口中哇啦哇啦地喊叫着,拿起各自手中的兵器或砍,或刺,或捅,向那绿袍怪人招呼而去。 也不见这绿袍怪人如何出手,但见他周身似乎飘过一抹尘烟,然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那些原本喊叫的人突然像被人硬生生掐断了喉咙一般,戛然而止,纷纷倒地,这一切仅仅是在眨眼间。这时,一个躲在最后边还未被波及到的幸存者睁大了恐惧的双眼,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连兵器都不要了就连滚带爬地向树林外逃窜而去,此刻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绿袍怪人衣袖无风自动,右手轻轻抬起,掌心向上,中指在下,拇指在上,弹出一道强劲的指风,呼啸而去。 “厄……”那逃跑的家伙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叫声,全身震了震,颓然倒地…… 第一五回 出水芙蓉 正文 百里桃花盲目地奔跑着,气喘吁吁,力毙二十多人后,他的真气也几乎耗尽,如果不是凭借一丝残存的意志,他也许早就成了别人的刀下亡魂。 “我不能死,不能死,四娘的仇还没有报……”百里桃花就是凭借着这个信念在坚持着,此处已是何处不再重要,他只想找个没人打搅的地方,好好地睡上一觉,他太累了。 这里空谷幽深,鸟语花香,就像个世外桃源一般,可惜百里桃花此刻没有一丝一毫的心情去欣赏这些。双眼越来越朦胧,双脚越来越沉重,终于一头栽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腹中饥饿难忍,硬是醒了过来。看天色似乎是白天,但此处树木繁茂,阳光几乎难以完全投射进来,只能投下斑驳的光影,一阵微风袭来,顿时芳香扑鼻。 百里桃花攒了点力气,走了十几步,发现不远处是一个小湖泊,遂走了过去准备洗洗满身的血污。侧耳倾听了下,周围并无其他人,便不再犹豫,脱下一身的衣服,将玉箫放在衣服上,整个人沉浸在了湖里。湖水有些清凉,在这五月的天气里却是刚好。百里桃花看了看身上的伤口,发现共有五处,肩部、大腿、手臂,幸好伤势并不沉重,只是内伤到加重了几分。与忘情的一战,使他内腑受到创伤,并未恢复,加上此前与一大群恨不得杀他为快的敌人进行周旋,是以伤势变得重了些。 此时,周围的湖水微微有些荡漾,尤其是湖面上斑驳的光影晃来晃去,射得人眼睛有些难以睁开。 “哗啦……”一阵水声骤响,好像有个人从湖里面冒了出来。百里桃花吓了一跳,心里顿时便以为是有敌人来袭,一下子扎进水中,然后游到那人身边,突然冒出头来,反手迅速制住‘他’脖子,触手处皮肤光滑柔嫩。 “呀……”一声女人的尖叫声。 “嗯?”百里桃花愣了愣,定睛一看,一个仅穿着水绿色亵衣的半裸女子被他擒在怀里,这女子生得容貌秀丽,有一股成熟女人的风韵。加上身上的亵衣被水浸透,两人此时又在水中肌肤相靠,顿时令百里桃花俊脸发烫。 “抱歉!”百里桃花连忙放开那女子,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岸边游去,来到自己的衣服旁,也不管自己此刻也是赤身裸体的样子,就想抱着衣服逃走。 “公子莫走……”那女子朝百里桃花喊道。 “在下……在下……在下并非有意……”百里桃花很想解释一番,但是发觉自己无从解释,于是便愣在了那里。 “公子是从何处而来?”那女子似乎在逐渐向他靠近。 “外出途中遇到一伙歹人,索性命大福大,便一路跑来此地,想不到却唐突了姑娘。”百里桃花说道。 “咯咯……我可不是什么姑娘,如今儿子都年满十五了。公子难道要一直这样站在这里?”说到这,那女子笑了笑,说不出的撩人。 “夫人何意?”百里桃花不解地问道。 “难道公子有光着腚对人的习惯不成?”那妇人顿时笑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啊!”这才惊醒到,自己此刻正是抱着衣服的,忙施展开身法一溜烟地窜进树林里,换好了衣服才又走了出来。再看到这女子的时候,她也换好了衣服,一身粉红色的宽大丝袍,胸前露出白白的一片,酥胸高高耸起,更添一种诱惑的魅力。 一想到刚才这个女人就那么被自己给制在怀里,百里桃花便觉得心底有种挠人的感觉在作怪。 “公子……公子……”那女子唤道。 “哦!夫人何事?”百里桃花拱手施礼问道。 “看公子衣裳沾染了不少血渍,不妨跟我去换套舒服干净的衣裳,既然来了此地,权当贵客来访,不知公子意下如何?”百里桃花以前一直觉得四娘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人,眼前这个女人虽然容貌不及四娘,但那种成熟的风韵却让人欲罢不能,尤其是当这样一个尤物笑起来的时候,你就更难拒绝。 “敢问夫人,这里是何处?”百里桃花只知道自己当时为了逃命,几乎是不择大路小路、山坡小河,只要能过得去的地方,他就会拼命往那里钻。 “无情山庄!”这女子说到这庄子的名字时,不知为何,眼中闪过一抹浓重的失落感,百里桃花觉得很是奇怪。 “在下百里桃花,有幸得到夫人的救助,实在感激不尽,待会定要当面谢谢主人!”百里桃花跟在这女子身后,看着她的动人身姿,心中竟然略微有些失望。 “主人?呵呵……如今这山庄里只余妾身和我那孩儿,先夫早已去世多年了。”难怪她眼中会有那种失落感,一个长期寡居的女人自然会有这种感受,记得当年四娘的眼中也曾有过这种神色,只是没有眼前这个女人这么浓重,大概是因为他们三兄弟的缘故吧。 “在下失礼!”百里桃花告罪了一声。 “公子不必拘礼,江湖儿女何必学那些道貌傲然的卫道士。人生天地间,但求一份痛快,如果人人压抑自己,那岂不是比死还要痛苦?”那女子忽悠地转过身来,俏脸朝着百里桃花,眉宇间含着一股讥诮的神气。 “妙哉!夫人一言一行都不因世俗所绊,有狂士风范!”百里桃花本来还有些忌惮,既然人家如此放得开,自己如果还是一言一行都不敢稍稍逾越礼仪,倒是显得落了俗套。 “这才对,看公子气度当是那种言出必行,决策果断之人,刚才公子制住妾身的时候,可是厉害得紧呐……”这妇人的言语总是有种魔力,百里桃花顿时又想到了湖中的情景。 “夫人……”百里桃花求饶道。 “咯咯咯……不说了,不说了,随我进去吧。”这妇人缓缓前行,走到一处台阶前,轻轻撩起裙摆,露出一双白玉般的双足,双足足踝上套着两串绿色的不知名珠子。 一路行来,并没有什么人,似乎这偌大的地方就她一个人在这里一般。 “公子可是觉得奇怪,为何走了这么久,却只有我们两人?”那妇人似乎是觉察到了百里桃花心中的困惑,是以开口说道。 “这是为何?”百里桃花不解地问道。 “唉……此处是后山,我那孩儿住在前边,他因为恨我便将我独自囚禁在这里,既不肯来见我,也不肯让人靠近我,尤其是男人……呵呵……”说到这,这妇人突然大有深意地瞧了瞧百里桃花。 “夫人……你……”百里桃花顿时想到,莫非是中了敌人的圈套?但想想又不对,自己的身份,几乎都没表明,怎么可能就被人知晓。况且如果真要设下圈套,何以这妇人在湖中被我轻易制住,而且看她走路姿势和吐息规律,并不像是身怀武功之人。 但为何她要说是她儿子将她囚禁在这里?而且还特别提醒说不准男人靠近她?难道天下间会有这样一对奇怪的母子吗? 第一六回 公子无情 正文 说是囚禁,却也有些夸张,偌大的间房屋,里面装饰得很是精美。东西也应有尽有,只要不离开这后山,其他人身自由根本不限制。如果说这也是一种囚禁,那么全天下的囚犯恐怕蹲牢房都会蹲上瘾的。 如果非要说这是囚禁的话,那么无疑是囚禁了这个女人的心。她不能与他人正常交往,下人们也只是默默地送来日常生活用品和其他东西,但很少会跟妇人说话,现在恐怕唯一能让这妇人开心的便是百里桃花了。 百里桃花在这里已经呆了十天,精力和外伤已经基本恢复,内伤稍微恢复得慢些,恐怕还得有半个月的样子。这十天里,只要一有空,那妇人便会让百里桃花告诉她外面的江湖趣闻,不管好不好听,只要是外面的新鲜事,她都乐此不疲。 有时候,百里桃花觉得她就像一只被饲养在笼中的金丝鸟,外面的鸟儿也许觉得它很幸福,不用自己觅食,但它自己一定觉得早已不能算是一只鸟了,只不过是一只长成鸟一般模样的宠物而已。 每次百里桃花都会躲开那些下人,这也是那妇人的要求,她说如果被他儿子知道了,会杀了百里桃花的。虽然两人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像朋友一般聊聊天而已。 半个月后的某天晚上,百里桃花和那妇人刚吃完饭,便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妇人并不慌乱,只是示意百里桃花避开。 “嘭!”门被重重地推开,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年闯了进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袖锦服,头上戴着高冠,皮肤雪白,生得倒是十分俊秀。但脸上稚气未脱,眼神更是高傲。 “他在哪?”那少年冷冷地问道。 “谁?”妇人冷冷地回道。 “我问你,他在哪?”少年加重了声音再次问道。 “我是你娘,你怎么跟我说话的?”妇人也提高了嗓音回道。 “你们都出去,给我守在这屋子附近,不准漏过一只耗子,否则我就废了你们!”这少年恶狠狠地朝门外的那群下人说道。 “是,公子!”顿时那帮人被吓得不轻,纷纷提着兵器将屋子周围都给堵住。 “放肆!无情,娘做错什么了,你要如此对待娘?”妇人的眼中有泪滴在打转,却硬是忍住没有哭出声来。 “不守妇道!”少年恶毒地说出了这句话。 “啪!”一声脆响,但是周围的下人们都不敢进来,走得反而更远了。 “你再说一次!”妇人整张脸气得都变青了,手指指着那少年不住地颤抖。 “哼!你对得起我父亲吗?”那少年挨了狠狠的一巴掌,双眼更像是要冒出怒火,冲着妇人便大声嚷道。 “我就在这里!”百里桃花听了一会便忍不住走了出来,一身雪白的长袍,手上提着碧绿的玉箫,无论是从相貌还是气质,百里桃花都是那么完美。 “你这个混蛋,我要你的命!”黑衣少年“锵”第一声抽出腰间的长剑,便向百里桃花刺去,招式狠辣至极。 “无情,不要!”妇人看到了,顿时吓得惊叫起来。 百里桃花侧身闪过,那少年又再度刺来,一人拼命地刺,一人轻松地闪躲,武功高下立知分晓。 “呼……”黑衣少年喘着粗气提着长剑恶狠狠地盯着百里桃花。 “就这么点能耐?”百里桃花恼他刚才说话难听又无礼,是以故意激怒他。 “找死!”黑衣少年这次学聪明了,剑刺出去的时候,不再是全力,而是留了几分余力。加上他本身身法敏捷,是以百里桃花在屋子里狭小的空间要躲避他的攻击难度便增加了不少,但是依然难不倒百里桃花。 百里桃花脚踏方步,身形潇洒之极,每次都在毫发间从黑衣少年剑旁从容擦过。但就是这毫发间,黑衣少年始终伤不了百里桃花分毫,这是实力的差距,犹如天堑一般,难以逾越。 “不打了!”黑衣少年气得将长剑猛地一把摔在地上,气呼呼地走了出去。周围有几个下人想上前跟着他,被他几黑脚给踹得哭爹喊娘的,其他人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无情公子性如野马,骄横十足,如果不打磨一番,难以成大器!”百里桃花望着那黑衣少年远走的身影,笑了笑。 “妾身冯丽君拜谢百里公子!”妇人还是第一次对百里桃花行此大礼。 “夫人这是为何?”百里桃花忙将她扶起,手碰到她的手,忍不住心里跳了跳,再看那妇人抬起头的眼神,更是多了一份娇媚和温柔。 “小儿本来脾性并非如此,先夫在世时,一家都和和睦睦的,对人待客都温文有礼。自从先夫五年前过世,他整个人性子都变了,变得沉默寡言,暴戾,喜怒无常,尤其是对我很苛刻。我本以为这是孩子因为一下子失去了父亲所造成的创伤,便也由得他,只能把委屈放在自己肚子里。 谁想他之后变本加厉,不准我与任何男子相处交谈。先夫生前也是武林中人,与不少门派都有交情。是以便有不少人认识妾身,他们觉得妾身年纪伤尚轻,不该就此守寡。两年前,便有人上门要为我牵姻缘,对方是一派掌门,可妾身当时并无再嫁的念头,遂婉拒了那些上门的人。 谁想我那孩儿听说了此事,气愤不已,愣是带着一帮人跑去找那一派掌门和媒人的晦气,还出言不逊。如果不是先夫在武林中的几位德高望重的好友相助,恐怕那孩子早已闯了大祸。从那以后,无情山庄便被人敬而远之,大家遂不再往来。而他便将我囚禁在这后山中,不准任何男人见我,还逼我发誓一生都不能再有嫁人的念头。”冯丽君说着这些,泪水便忍不住淌下。 百里桃花拿起桌上的丝巾递给冯丽君,说道:“也许在他心理面,父亲是天底下最完美的男人,所以他无法认同自己的娘亲再去跟随另外一个男人,这是一种执着,也是一份对他父亲的思念。” “谢谢你,这番话我这五年来都没有机会说出来,现在总算是一吐不快。百里公子,你明天就走吧,以你的武功,离开这无情山庄当不是什么难事,妾身会在这里一辈子为你祈福的。”冯丽君不知是否又想到了什么,眼泪又如断线珍珠般,洒落了下来。 一个女人真的甘心让自己默默无闻地老去吗?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这天底下没有哪个女人会如此对待自己, 女人是需要去爱人和被人爱的。 “难道夫人要赶我走吗?”百里桃花觉得自己很想做什么,是的,为这个落寞的女人做点什么。虽然也许将来他们之间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但是至少可以留下回忆,至少不会在彼此老去的时候才后悔:当初为何…… “不不不,妾身怎么会赶百里公子走呢?”原本还在落泪的冯丽君,突然脸上绽开了一抹笑容,配上她秀丽的脸蛋,露出犹如梨花带雨般的娇羞…… 第一七回 彼此交心 正文 此后的每天,无情公子都要来和百里桃花‘打一架’,但渐渐不再带下人过来,而是一个人过来,有时打累了就留在母亲这边吃饭,渐渐地母子俩的感情在逐渐恢复,至少无情公子现在不会那么咄咄逼人了。无情公子虽然个性倔强蛮横,但终究还只是个孩子。百里桃花不论长相、气质、武功都十分优秀,这使得无情公子渐渐地不再那么排斥他,甚至还有种将他当成学习的对象。虽然之前是因为误会百里桃花和娘亲之间的关系,但一段日子观察下来,两人并非如此,所以从心里面便逐渐接受了百里桃花这个‘客人’。 百里桃花发现无情公子底子不错,很适合练武,奈何因为父亲去世后,种种事情闹得他没办法安心练武,也缺乏名师的指导,所以武功才稀松平常。这段日子相处下来,百里桃花也认识到了这孩子的本性并非那么坏,所以便不自觉地充当了教授他武功的角色,无情公子由此对他的好感更深。 “无情,来,喝点汤!”冯丽君盛了一碗鸡汤,递给儿子。 “不喝!”无情公子不乐意地回道。 “你还在长身体,怎么能不喝呢?”冯丽君有点不高兴。 “我就是……”无情公子的牛脾气又上来了,幸好话还没说完便被百里桃花给插话打断了。 “喝了汤,我今天便再教你一套身法,如何?”百里桃花笑道。 “真的?”无情公子眼睛顿时放出光亮。 “那当然,我这身法你也见识过的,在江湖中也是上乘轻功,以后等你长大了,有一身上乘的轻功,去闯荡江湖,才更有意思吧?”百里桃花继续说道。 “好,我喝!”无情公子一听喝汤有武功学,立马咕咚咕咚将一碗鸡汤给喝光了。 “喝完了,现在走吧!”无情公子一脸的兴奋,就像打了鸡血一般。 “你先去在外边等我,自己先练两遍飘云掌法,等我喝完这壶酒就过去。”百里桃花指了指酒壶说道。 “好,那你快点。”无情公子一直觉得怎么称呼百里桃花有点为难,索性便以‘你’字来称呼,冯丽君本来要求他以‘百里叔叔’来称呼,但无情公子死活不肯,百里桃花到觉得无所谓。 “哼!现在这孩子更听你的话了,我这个做娘的,反而不如你呢!”冯丽君拿着筷子挑着自己碗里的菜,嘟起小嘴说道。 “呵呵……夫人,其实无情只不过还是个孩子,所以会经常耍脾气,一旦遇到让他服气的人,他就会变得服帖起来,夫人可是他的娘亲,其实在他心里最心疼的还是你。”百里桃花一边喝着酒一边欣赏着冯丽君的小女人心态,觉得心中似乎又有了当年四娘还活着时的幸福感,就连江湖也觉得离自己好远…… “你也不过才二十出头,何以说话这么老成!”冯丽君风情万种地瞪了他一眼,嗔道。 “夫人……我要走了!”百里桃花默默地说道,他知道这句话很不容易从他嘴里说出来,但是却必须要说出来,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冯丽君猛地抬头看着他,发现他朝自己微笑,这样子让她五年来冰冻的心都要融化了。曾经以为,自己将会从此孤独地过完一辈子,直到满头白发,皱纹满脸,然后孤寂地死去。可是,当在湖边不经意地遇到了这个优雅的青年,这样的想法现在简直是让她痛不欲生,与其孤寂地死去,还不如现在就死在他的怀中。 “夫人,你怎么了?”百里桃花发现冯丽君一直在发愣,遂开口说道。 “……你还会再来这里看我……和无情吗?”冯丽君不安地问道。 “我不知道,夫人,我还有一件危险的事情没有完成,这是我曾经发过誓的。如果……如果我日后完成了那件事,还活着的话……我必将回到这里来看你……和无情!”百里桃花望着冯丽君的双眼,似乎读懂了她的心意,顿时心中有种很甜蜜的感觉。 “好,我知道你这人一旦决定了的事就不会再回头的,我便等着你,但你要记住,千万不要等我头发白了才记得回来。不,我不会让你看见我老了的样子的,我一定会在变老之前杀了自己的。”冯丽君站了起来,走到百里桃花的身前,不顾一切地扑进了他的怀中。 “夫人……”百里桃花整个人都痴了。 “不要叫我夫人,叫我丽君。你不要否认,不要否认这段日子以来你对我没有好感,我看得懂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的眼神。我知道你也懂我的眼神,你是个敏感的人,尤其是在感情方面,既然我们都彼此有好感,就不要因为什么世俗偏见而错过。你会不会嫌我老?”冯丽君抱着百里桃花的脖子,紧张地问道。 “如果我嫌夫人老的话,还会被你看破我对你的感情吗?”百里桃花反问道。 “你可知道我有多高兴?一个女人最开心的莫过于她的情人不嫌弃她已年老色衰,告诉我你具体什么时候走?”冯丽君头将头靠在他胸前,轻声问道。 “明天!”百里桃花淡淡说道。 “哦……你为何这么残忍,为什么偏偏是明天,不能是后天,几天后吗?”冯丽君带着哭腔说道。 “不是我残忍,是我必须要逼自己尽早离开,如果我再多留一天,也许这双脚这辈子都再也不想离开了。”百里桃花今生第一次爱上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有着四娘的成熟风韵,让他记忆深处一股曾经失落的感觉重新找了回来,他爱这个女人,是的,他爱得发狂! “你这人,虽然平时不苟言笑,但偶尔说出的玩笑话倒是让人觉得耳目一新。既然你明天就要走了,今晚便到我房间来……”冯丽君说完这句话,便一阵风似地走进了房间,也许她的脸颊跟百里桃花一样,都是通红的吧。 “你……你怎么还不出来?”无情公子一脸恼怒地冲了进来。 “厄……我……”百里桃花顿时被憋的说不出话来。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无情公子觉得很是奇怪。 “酒喝多了,今天的酒好厉害!”百里桃花将酒壶里的酒一口气喝了下去,借着喝酒的借口,算是让自己免了尴尬。 “哼!还吹牛,说什么酒量很大,才一斤酒,就醉的跟什么似的。”无情公子嘟嘟囔囔地嘲讽道。 “好了,你废话真多,还想不想学轻功了?”百里桃花瞪了他一眼,故意生气地说道。 “想啊……想啊……”无情公子忙尽量从脸上挤出一丝笑意。 “那就走吧!”百里桃花提着自己的玉箫走了出去,无情公子忙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 “扑哧!”冯丽君在房间里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一八回 多情美人 正文 百里桃花将‘云中步’的口诀和呼气吸气的注意事项告诉了无情公子,亲自展示了一遍才让他自己练习,遇到不对的地方便纠正一番,然后继续指导。半天过后,无情公子居然把要领掌握得七七八八了,以后便是靠日日练习来体会,大约练上两年左右便会小有所成。 “无情……我明天便会离开。”百里桃花还是决定跟这小子说明白,否则以这小子的个性,估计又会变得偏执起来。 “什么?你要走了,为什么这么快就要走了?”无情公子骤然听到这个消息,便是一惊,连‘云中步’都暂时放弃练习,来到他身边质问道。 “都来了一个多月了,时间也不算短了吧?”百里桃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才一个月,一年有十二个月,怎么能不短呢?”无情公子的逻辑真是奇怪,百里桃花有些哭笑不得。 “我必须要去办一件事,这件事非常重要,所以我明天一定会离开的。”百里桃花觉得有时跟这小子不能讲道理,因为无情公子自己本来就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呼……”无情公子气呼呼的样子,看来有发飙的架势。 “临走前,我希望你答应我两件事!”百里桃花望着他,一身傲气的他,仿佛看到了当年比他还要狂傲的自己。 “什么事?”无情公子不耐烦地问道。 “第一件事:你要彻底改变自己的性子,否则你这辈子都难成大器!”百里桃花决定给他下剂猛药。 “你什么意思?”无情公子不服气地问道。 “你的性子太激烈,太固执,刚易折,要想以后再江湖上闯荡,就必须学会忍耐,低调。”百里桃花望着无情公子淡淡说道。 他突然想起三弟南宫杀跟无情公子的性格很相似,自己也对他同样说过类似的话,可是三弟至今还是那副臭脾气,看来要想让一个人改变性子,真的是比登天还难。 “好,我答应你!”无情公子点了点头,这到出乎百里桃花的意外。 “第二件事:你要好好照顾你娘亲,不要再惹她伤心。”百里桃花又想起了冯丽君之前对他说的那番话,心中从此刻开始,多了一份牵挂。 “我当然会照顾好我娘,只是我这性子不免总会惹她生气。”无情公子很直接地说道。 “只要你有这个心,就一定可以做到,我相信你!”百里桃花盯着他的眼睛郑重地说道。 “好,我也答应你!”无情公子再次点头。 夜晚,百里桃花有些犹豫,总是不敢将门敲开,便站在那里发了半天的呆。 “进来吧,门没锁!”里面传来冯丽君慵懒的声音,百里桃花愣了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推门而进。 冯丽君今晚穿得很漂亮,而且很迷人,一对香肩全部裸露在外边,上身此刻只穿着抹胸和一袭透明的轻纱丝袍,就这么风情万种地侧躺在床上,对着他微笑。 “夫人……”百里桃花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眼睛尴尬地转到别处。 “咯咯……你过来,来我的身边!”冯丽君对他伸出条裸露的雪白胳膊,诱惑着百里桃花上前。 百里桃花不由自主地走到冯丽君的身前,坐在床沿上,看着身边这个动人的尤物。 “我美不美?”冯丽君娇羞着问道。 “美到极致!”百里桃花赞道。 “那你还等什么?”冯丽君大胆地挑逗他。 百里桃花慢慢俯下身子,嘴唇靠近冯丽君的丰润双唇,一股温润的湿滑感涌进嘴唇里。然后又触碰到美人那狡猾的香舌,你逼进她后退,你后退她却逼进,犹如两军在交战。几番进退相缠,两人顿觉体内有股邪火在攀升。不知何时,早已紧紧搂抱在一起。除去了衣物的遮蔽,人世间最美好的珍宝也不过如此,一时间郎情妾意,欲仙欲死…… 一番云雨过后,冯丽君幸福地将头枕在百里桃花的手臂上,百里桃花怜惜地将她身子抱在怀里。 “下次再见你,需要等多久?”冯丽君问道。 “不知道……”百里桃花心中也是有些感叹,四娘之死到现在也没查出个头绪来,真相到底何时才会明朗呢? “妾身只怕在你离去之后,便会日夜思念郎君。如果有天,妾身因为思念郎君悲伤过度而亡,你可不要后悔!”冯丽君开玩笑地说道。 “我会尽快完成心愿和你在一起,不过我希望将来我们能住在一个开满桃花的地方,屋子被桃花所包围,旁边还有条小河流淌,你说好不好?”百里桃花想起当年四娘是这么形容自己老家的,顿时便有了这个想法。 “好美,妾身等着那一天的到来。”冯丽君献上香吻,百里桃花品热烈回应。两人眼中再次燃起爱火,一番激战在所难免。那夜,他们很疯狂,疯狂到最后都不知怎么睡着的。 第二日,冯丽君行动便有些不便,百里桃花很是尴尬,无情公子还以为娘亲生病了,要去叫大夫,当然被冯丽君给制止了。 “无情,百里叔叔今天就要走了,我们去送送吧!”冯丽君皱着眉洗漱一番,穿戴得大方端庄得体,别有一番女人风味。看着眼前这个成熟的女人,想起昨晚的风情,百里桃花突然很想有将她拥入怀的冲动,但是无情公子这个小子在旁边,实在是不方便。 “夫人,你身子不便,还是不要出去了,省得受了风寒。”百里桃花上前说道。 “不妨事,百里少侠这些天来悉心指导我儿武功,妾身怎可不去送送呢?”话到是说得很得体,不过她背对着自己儿子的时候,却是一副女人娇嗔的模样,看的百里桃花差点要把持不住,这让冯丽君心中有些得意和甜蜜。 “是啊,我们去送送你也是应该的,你今天怎么这么客气了?”无情公子有些奇怪地看了看百里桃花。 “好吧,好吧,你们娘俩合伙说我,我总是敌不过的,那就送送吧!”百里桃花笑道。 “呵呵……”冯丽君和无情公子都笑了笑,看到他们母子和好的样子百里桃花觉得很欣慰,也更放心。 这次百里桃花直接由无情公子派庄子里的马车送到大道去,无情公子骑马不时跑前跑后,小屁孩一个,却给了百里桃花和冯丽君一个单独在马车里相见的机会。 冯丽君紧紧地抱着百里桃花,好像此刻他就会羽化飞升一般,从此不再回到人间似的。百里桃花默默地摸着她的头发,看着她,觉得越看越觉得冯丽君很美。 “舍不得吗?”冯丽君调皮地说道。 “是,万分舍不得。”百里桃花老实答道。 “那就早日回到妾身身边来,相思杀人啊!”冯丽君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起来。 “我会的,从今天开始,我会拼命为自己保存好这条性命,为了他日能与你一起相守!”四娘死后,百里桃花似乎只为复仇而活,但从今天开始,他将同时为复仇和爱而活! 箫声悠悠升起,回荡在天地间,多情自古伤离别…… 缠绵的箫声渐渐远去,却又觉得余音绕梁。百里桃花傲然的身影再次踏上征程,冯丽君和无情公子默默地站在风中,望着他远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娘……我们还能再相见的吧?”无情公子有些茫然地问道。 “是的,一定会再见的!”冯丽君却早已泪如雨下…… 第一九回 玉雪神宫 正文 西门流水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身处于一间宽敞的石室中,心中觉得很是奇怪。试着坐起来的时候,左肩处便传来一阵剧痛,疼得他忍不住喊出声来。 “你终于醒了?”一个少女的声音,年纪在十四五岁左右,身高接近五尺,容貌清秀,略显稚嫩。额头中间有个奇怪的蓝色水滴形印记,穿着一身雪白的窄袖长袍,腰间配把长剑。 “姑娘……这里是……”西门流水虚弱地问道。 “这里是玉雪神宫,是我师姐救你回来的,我叫慕芸,我师姐叫秦舒雨。”小姑娘伶俐地说道。 “姑娘,我口好渴,能否给我端碗水喝?我现在没有力气。”西门流水微笑道。 “哦,你等等……”慕芸脸上掠过一抹羞涩,走到西门流水不远处的石桌附近,给他倒了碗水,然后递到他嘴边。 “谢谢!”西门流水朝这小姑娘笑了笑,弯下脖子贪婪地喝起水,好几次嘴唇都碰到慕芸搭在碗上的拇指,让慕芸更加觉得羞涩。 “还要不要了?”慕芸发现碗里的水都喝光了,便又问道。 “不了,令师姐呢?”西门流水看了半天也没发现还有另外一位姑娘。 “师姐……师姐……”慕芸听到西门流水问这话,顿时原本脸上的羞涩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担心和委屈。 “怎么了,姑娘,难道我问了不该问的话吗?”西门流水不解地问道。 “不,不是的。只是师姐……师姐她现在正在受罚!”慕芸抽着鼻子回道。 “为什么受罚?”西门流水追问道。 “因为救了你!”慕芸看了看西门流水说道。 “什么?因为救了我,为什么会因为救了我而受罚呢?”西门流水更不懂了。 “唉,你可能不太明白我们玉雪神宫的规矩,本帮有规定,不得以任何借口擅自将男子带入神宫,否则将受到处罚。”慕芸解释道。 “怎么会有这种事?对了,慕芸姑娘,我昏迷了几天了?” “大概有三天了吧,到昨天为止,你都一直在发烧,如果不是我师姐细心照料你,你可能早就已经……”慕芸很直接地说道。 “走,扶我去见见你们帮主,我要去求她赦免对你师姐的惩罚。”西门流水勉励站了起来,但双脚很是虚浮,{奇}几乎没走几步,{书}便有要坠倒的迹象,{网}慕芸忙在身后扶住他的背部。 “不行,我们两位帮主平生最讨厌男人,你这样冒冒失失地去见她们,说不定还会连你也一起惩罚的。”慕芸担心地说道。 “惩罚就一起惩罚,总比看着你师姐一人受罚来的好。”西门流水虽然平时温文尔雅,性子看起来最温柔,但是其实他骨子里却是很倔强。 “哼,我都这样跟你说了,你还是要去就随你吧,枉费了师姐的一片苦心。”慕芸有些生气地说道。 “慕芸姑娘,我这个人就是这幅臭脾气,而且秦姑娘对我有恩,我实在无法心安理得地躺在这里。”西门流水闭着双眼解释道。 “那走吧,到时可别后悔。”慕芸扶住西门流水一步步走了出去,玉雪神宫很像一个地下迷宫,如果不是有慕芸在后边指点他该在哪个路口转,肯定会迷路。路上他们不时遇到一些守在要道旁边的同门弟子,那些玉雪神宫的女弟子大约平时极少见到男子,更不用说西门流水这种俊美的青年男子,一时间,她们都不住地朝西门流水仔细打量,充满了对异性的好奇。 “慕芸师妹,大宫主不在,二宫主叫你们进去。”这是一个高个子女子,身高都快赶上西门流水了,长相不俗,不过脸上的表情显得很僵硬,犹如裹着一层寒霜似的。 “啊?只有二宫主在?”慕芸显得很是犹豫。 “怎么了?”西门流水捕捉到了慕芸的情绪变化,淡淡地安慰道。 “没……没什么,那我们进去吧。”慕芸唯唯诺诺的不敢说什么,可能是因为这个高个子女子在面前的缘故,西门流水冲她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顿时让慕芸安心了许多,心里也涌起一阵异样的感觉。 一扇巨型宽大的石门自动缓缓开启,看来是有机关的缘故。西门流水在慕芸的搀扶下,有些艰难地走了进去。是一个大厅,很宽敞的大厅,四处墙角上各自镶嵌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发出清冷的寒光。 西门流水目测过去,发现从自己脚下到对面的墙角的横向距离足足有三十丈之多,纵向的长度也达到了二十五丈左右。大厅正中间分别有四根巨大的石柱,每根石柱须两人才能合抱,每根石柱前面站着一名玉雪神宫的弟子,每名女弟子旁边生着一个火盆架子。 这些女弟子都是统一的窄袖长袍,头发用丝带扎起,腰间配着长剑,神情无一例外的都是冷若冰霜。慕芸头上的丝带是绿色,刚才那高个子女子的丝带是黄色,而这些石柱面前的女弟子的头上丝带颜色却是红色。 沿着一段大约十几步的石阶而上,有张长约两丈的木椅,木椅前摆着一张黑漆长案。椅子的扶手和椅面铺着雪白的动物皮毛,看样子十分珍贵。 一个风华绝代的佳人此时正端坐在长椅的中间,她双手轻轻放在膝盖上,冷冷地望着西门流水。她的美有种夺人心魄的魅力,一头青丝盘成双环高髻,双眉上挑,不怒自威。眼神异常凌厉,但又天生具有一段媚惑的风流。脖子修长,洁白如雪,如同天鹅般高贵。 虽然江湖上有无数的传闻,都说玉雪神宫的双姝宫主美艳冠绝天下,但大多数人包括西门流水自己,往往觉得有些言过其实,然而真正见到名动天下的美人这一刻,西门流水才会觉得有句话说得很贴切: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 “你就是舒雨救回来的人?”这女子说话的声音很冷漠,又很尖锐。 “在下西门流水,拜见二宫主!”西门流水示意慕芸让开,向着冷漠高贵的女子施了一礼。 “哼!你可知陌生男子来到我玉雪神宫本身就是犯了我派的大忌,如果不是看在你深受重伤的情分上,早就将你轰出去了。”她的双眉显得更加上扬,长期积累的上位者威严让西门流水以外的女弟子都单膝跪下,口中呼道:“二宫主息怒!” “如果二宫主能免了秦姑娘的惩罚,在下即刻离开此地,某也不稀罕看人颜色。”西门流水骨子里的傲气被激发了起来,冷冷地回道,虽然双眼闭着,却仍可以让人感受到他眼中的如刀般的目光。 “放肆!”这女子一声娇斥,顿时守卫在那四根石柱下的四名女弟子‘锵’地拔出腰中的长剑,速度奇快地将西门流水围在中间,长剑剑尖纷纷指着他。 “哈哈哈哈……”西门流水放声长笑。 “你笑什么?”那女子的脸色更加难看。 “原来玉雪神宫就是如此暴戾,一言不合即拔刀相向,真是令人失望。”西门流水闭着双眼,潇洒地笑道。慕芸虽然跪在地上,但旁边西门流水传来的说话声让她的心中有种很佩服眼前这个男人的感觉。 那女子盯着西门流水一张俊秀的脸庞,那毫不在意脖子附近长剑的神情,说不出的狂妄和傲气,这个男人似乎不像一般的人,可以在生死之间如此豪放,怪哉,怪哉! 第二十回 恶人杀之 正文 玉雪神宫的创派祖师乃一位剑术极为高超的美貌女剑客,可惜红颜薄命,在感情之路上屡屡受挫,受尽心爱男子的欺骗,痛不欲生。是以,最后女剑客一怒之下杀了那欺骗自己的男子,从此绝情绝欲,寻了一座高峰,创立了玉雪神宫。自号‘云女’,将玉雪神宫所在的高峰命名为‘云女峰’。 云女从此一心用于剑道,历经三十年风霜,从大自然的风雪中得到启发,自创两路二十四式‘飞雪剑法’。飞雪剑法姿势极为优美,犹如仙女起舞,剑气冰寒如霜。招招都是凝结了云女对剑道的极高领悟,非常精妙,在武林众多剑法中独树一帜。 玉雪神宫的弟子都是来自于世间被父母抛弃、买卖或遭受大难幸存下来的女婴,她们都是一群可怜之人。玉雪神宫的女弟子可以嫁人,但必须离开门派,而且终身不会再被门派重新接受。玉雪神宫的女弟子一般都会在手臂上方点上守宫砂,一旦守宫砂消失,就不能再留在玉雪神宫中。 两路二十四式‘飞雪剑法’并非每个弟子都可以学全,除了掌门和忠诚度极高的护法弟子外,其他弟子最多只能学到一路十二式剑法。掌门除了可以学全飞雪剑法外,还能得到师祖晚年临终前领悟出的‘隐藏剑招’,江湖人传言说是补遗八式,威力巨大,主要用于肃清门内叛徒和应付灭派之危。 傲笑堂的四君子梅若峰娶了玉雪神宫的普通弟子,从妻子手中的一路十二式剑法中得到启发,自创十六式‘冰尘剑法’,在江湖中名声大振。 玉雪神宫如今的帮主乃是一对姐妹花,江湖人称‘双姝宫主’。姐姐冰尘仙子年龄在三十许间,妹妹冰魄仙子年龄在二十五上下。姐妹都生得花容月貌,冠绝天下。冰尘仙子沉稳大度,责任心极强,对待属下和妹妹都非常温和,很有亲和力。冰魄仙子冷漠如霜,好胜心很强,执法严厉,颇有威严。两姐妹合璧成双,深受玉雪神宫上下的拥戴。 “退下!”冰魄仙子一声呵斥,顿时围住西门流水的四个女弟子纷纷收回长剑,迅速回到原位,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你究竟是何人?”冰魄仙子冷冷地问道。 “二宫主是何意?”西门流水微微笑道,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你左肩被人重创,似乎是被人以箭矢所伤,能够有这份实力的自然在江湖中也不是等闲之辈,你却被这种人追杀,是以我才要问,你究竟是何人?”冰魄仙子缓缓站起身,走下石阶,来到西门流水的跟前。 “这女人好美!”西门流水忍不住在心中感叹道,睁开眼望着这个冰美人,越是靠近她,越觉得她惊艳。 “既然在下被贵派所救,身份也就不好隐瞒。在下乃是‘桃花追魂令’中的一员,此番路途中被各大派的门人偷袭,才落得如此地步。”西门流水想起现在大哥和三弟的安危,顿时眉头皱了起来。 “哦?你就是那江湖上这几年来闹得沸沸扬扬的‘桃花追魂令’?”冰魄仙子有些吃惊地望着他,周围其他女弟子也都很惊讶地看着他,慕芸更是一脸的错愕。 “呵呵……难道我不像吗?”西门流水松开眉头,朝周围人笑道。他的笑很有感染力,这些本就刻意板着脸的姑娘也不由得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慕芸更是笑得眉毛都弯了起来。 “你们为何要追杀那些人?据我了解,那些人都是一些喜欢虐待妇人的恶徒!”冰魄仙子好奇地问道。 “这里面有一个故事,不知道二宫主是否有耐心去听?”西门流水睁开双眼,眼中露出悲伤又忧郁的神色,冰魄仙子不知为何,看到他的这种眼神,冷漠的心竟然也会有一丝悸动。 “你说吧,我自然听着。”冰魄仙子转过身,又走上了台阶,坐在长椅上。 “十多年前,我和我大哥、三弟只是燕城里的三个流浪儿,那时我们成天都没有饱饭吃,艰难地活着。有一次,我们将捡到的钱袋换给了它的主人——‘飘渺阁’的头牌姑娘风四娘……”西门流水娓娓道来,诉说着三兄弟和四娘之间的往事,空荡荡的大厅中回荡着西门流水那极富有磁性的嗓音。 当说到三兄弟和四娘之间的美好欢乐的日子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会心的微笑;而当听到四娘被人害死,三兄弟发誓要报仇的时候,大家又忍不住潸潸落泪。这不仅仅是一个故事,这是三兄弟内心深处最痛楚又美好的回忆,它胜过这世上所有的花言巧语,它能触摸到每个人善良的一颗心灵。 西门流水说完了,自己眼中也不禁觉得湿润了起来,每当回想起这段和四娘的往事,他就觉得心如刀绞。如果四娘还活着,那么三兄弟不会在这所谓的江湖上喊打喊杀,他们会是三个孝顺的儿子,侍奉四娘到终老。可是,这个世间有很多事,注定是无情的,所以仇恨和悲伤总会无休无止。 旁边的慕芸轻轻地抽着鼻子,如果此刻在场的没有二宫主和其他人,估计她早就哭出声来了,那四个护法弟子双眼都是通红的,虽然不曾落泪,但泫然欲泣的样子也让人感受到了她们内心的那种伤怀。 冰魄仙子此时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她本来以为自己是个很坚强的人,但是在听完西门流水的这个平凡而让人感动的故事后,她的眼中居然也不小心落下一滴泪来。她和姐姐冰尘仙子,从小就不知道父母是什么,等到了懂事后,得知自己姐妹是被父母给抛弃的,对父母这个词就更加的厌恶。但是对于一手养大她们的师父,她却明白的很,那种感情并不亚于天底下父母和子女的感情。 玉雪神宫由于都是女人,所以格外重视姐妹之情,师徒之情,对于她们这些被父母或命运抛弃的人来说,对于亲情的渴望尤为重视。西门流水口中的风四娘如同她们的师父一样,给予了她们无私的爱。 “桃花流水杀,杀尽天下恶人!杀的好,值得杀!”冰魄仙子拊掌而赞! “好!”其余人都异口同声地赞道。 西门流水望着这群女子,突然觉得她们不是和自己三兄弟一样吗?也是受尽了世上凄苦的一群可怜人,这样的人满目皆是,能自保者寥寥无几。 第二一回 忘情来寻 正文 忘情当日愤怒地冲向附近那些偷袭的歹人,一心只想知道真相,很快便擒获了一些人,揭开脸上的面纱果然是一些江湖其他名门正派的门人,忘情心中苦涩,想起了百里桃花等人的话,顿时觉得有些沮丧。 “忘情……你助长这些恶徒,有违江湖名门正派的道义,莫非你天禅寺也是邪派不成?”一蒙面大汉指着忘情喝斥道。 “住口!”忘情心情沮丧之际,此时又遭人污蔑本派,心中顿时便忘了这嗔戒。 “你要是还承认自己是名门正派的人,就不要插手此事,否则你天禅寺就是与所有江湖名门正派为敌!”那蒙面大汉继续大言不惭地说道。 “哈哈哈……名门正派?你们也配讲名门正派,这世间善恶岂是由尔等说了算的?荒谬!”忘情才心中有些醒悟,想起百里桃花他们以恶杀恶的行为,不禁觉得他们的做法似乎比自己以善劝恶的行为更加切合实际,因为恶人是不信善的,只有更加‘恶’才能让他们畏惧。 “大家不要理这和尚,继续进攻!”蒙面大汉见忘情不动,便以为他已经被自己的大义给限制住了,顿时下令进攻。 忘情运起全身真气,身上一阵金光闪烁,口中长吟道:“以恶止恶,虽有违天和,却可弭一时之恶,救世上积德行善之辈。我佛慈悲,欲以善劝恶,奈何世人心中已被蒙蔽,徒劳而已,阿弥陀佛……” 般若神功——‘佛前忏悔’ 忘情长吟之后,一时间在场所有的人心中杀念被瞬间抹去,便这么呆在了那里,也忘记了去攻击百里桃花等人。 忘情不再看这些被丑恶蒙住了心眼的人,提起真气,纵身往来路飞跃而去,现在他只想将这三兄弟平安地带到天禅寺,然后让师父来处理。对于自己原本坚持的以善劝恶,他开始动摇了。或者说在遇到这三兄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动摇了。 可是等忘情赶回的时候,发现三兄弟早已没有了踪影,顿时急忙四处寻找,可惜寻了半天也不曾看到一人。最后在一处隐蔽的草丛中发现有鲜血的痕迹,于是顺着这血痕便一路寻来,最后竟然来到了玉雪神宫。 玉雪神宫位于云女峰之上,气温很低,有皑皑白雪,如果忘情不是有深厚的内功,此刻恐怕早已冻成了冰疙瘩。此处山崖十分陡峭,很是难走,忘情凭着自己的身法依然往上行去。虽然血迹早就没了踪影,但既然留在半山腰上,势必要去峰顶一探究竟。 “站住!是什么人?”前面传来了几声女子的呵斥声,忘情抬头一看,发现是两位清秀的女子,一身厚实的白袍,手中各自拿着一柄长剑指着他。 “施主见谅,贫僧天禅寺忘情,此番前来是寻觅好友,我那好友身上受了伤,贫僧十分担心。”忘情双手合什说道。 “好俊的和尚!”两个女子都望着忘情的脸在心中叹道。 茫茫白雪中,忘情一身白衣僧袍,加上那俊逸的风采,出尘的气质,让人心生好感。 “此处乃我玉雪神宫领地,闲杂人等,未经本帮许可,不得擅入,大师待我去向帮主通告一声。”一女子的口气顿时变得温和了许多。 “多谢施主,贫僧在此等候。”忘情微笑着躬身施礼,更加谦逊。 “不必客气!”两女子看到忘情的微笑,顿时觉得心中竟然有些羞涩。 忘情站在原地,朝四周看了看,那剩下的女子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不时地会偷看忘情几眼。 “咦?”忘情发现不远的一用石头盖成的囚牢里,里面竟然还关着人,似乎还是个白衣女子,跟这两女子的装束十分接近。 “敢问施主,那里面关着的人是谁?”忘情开口问道。 “哦,她是我们本派中人,因犯了帮规被关在此处。”那女子见忘情主动开口跟她说话,顿时有些高兴。 忘情哦了一声,双眼朝着那被关着的白衣女子运力瞧去,似乎忘情的眼神也让那白衣女子有了感触似的,站起了身,走到牢笼的门前。 奇)那一刹那间仿佛越过了千年的时光,两人的目光相遇在一起,顿时心中似乎有段前世的回忆在苏醒。虽然那种感觉说不出,但是忘情的内心却深深地被这女子所吸引,他痴了。秦舒雨被忘情这么看着,虽然她的目力不及忘情,但能看得到是一个白衣僧人,只是为何这白衣僧人会让她有种想去依恋的感觉,而且是那么地强烈。 书)相爱未必要历经生死考验,未必要走遍坎坷艰辛,有时它只是一种非常模糊的感觉,你不知道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你说不出,你表达不出,但是你的心会告诉你:是她……是他! 网)“大师,请随我来!”先前那女子已经回来了,忘情转过身去,跟在领路的白衣女子后面,背上似乎还能感应到那被关着的白衣女子的眼光。 “贫僧天禅寺忘情,拜见冰魄仙子!”忘情回复了往日的神采,向冰魄仙子施礼道。 “大师有礼,敢问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冰魄仙子又是一脸寒霜,冷冷地问道。 “贫僧一路追寻好友留下的痕迹来此,他身上还受了伤,敢问仙子这几天,可有一位受伤的男子来此处?”忘情问道。 “你与他真是好友?”冰魄仙子问道。 “仙子为何如此相问?”忘情不解地问道。 “我听江湖传闻,天禅寺高僧皆一心向佛,不问世事,从不与人结交,难道大师是其中的另类者不成?”冰魄仙子淡淡地说道。 “仙子可能误会了,虔诚礼佛本无错,但并不排斥众生,欲渡众生,则必入红尘。贫僧与那位好友虽然刚开始有些误会,但一番交谈下来,也颇有几分知己的感悟,是以贫僧来此寻觅那位好友,当然除非那位好友不愿出来相见,贫僧只好下山了。”忘情笑道,似乎知道西门流水必定就在这里似的。 “哼!天禅寺的高僧看来也是油腔滑调之人。”冰魄仙子嗔道,顿时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可爱的表情。 “哈哈哈哈……想不到才几日不见,大师竟然也会取笑人了,难得难得!”西门流水大笑而出,虽然脚步还不甚稳健,但自己行走已并无大碍。 “观施主之气象,当无大碍矣!”忘情看到西门流水伤势无恙,顿觉心中宽慰。 “多谢大师牵挂,幸好有一位玉雪神宫弟子救了在下,才侥幸捡回一命,可惜她却因为我而受罚,心中委实难安!”西门流水说这话的时候,故意看向坐在上面的冰魄仙子。 “哼!你也是个油腔滑调之人,来人,将舒雨解除惩罚,但日后不论是谁,如果没有得到帮主的允许,将陌生男子带入神宫,依然是要受到惩罚,听到没有?”冰魄仙子朝着大厅里的本门弟子威严地说道。 “弟子遵命!”慕芸此时心中很开心,看了看西门流水和忘情,心中有些困惑,男人真的这么可怕吗? “舒雨……舒雨……莫非她叫舒雨吗?”忘情心中将这女子的名字念上了千百遍,牢牢地刻在了心中 第二二回 痴男怨女 正文 西门流水虽然伤势还未痊愈,但是既然已经清醒,就不能再留在玉雪神宫,考虑到他的伤势,冰魄仙子特意将西门流水暂时安置在玉雪神宫附近山坡上的一间木屋中,这里平时是门下弟子值勤时住的地方。 忘情自然留下来照顾西门流水,他已向天禅寺通报了此次事情的变故,想必现在师父和其他五位师叔都已经知晓了。在西门流水康复的这段时间里,秦舒雨和慕芸都经常来到小木屋给他们送来食物、淡水以及一些药物,渐渐地四个人都熟络了起来。忘情在这些日子里,笑的次数很多,甚至超过了他以往所有笑的次数,西门流水也渐渐觉察到了一些。 再过了大约半个多月的时间,西门流水的伤势已无大碍,没有理由再继续留在此处了。 “大师,你难道不去跟秦姑娘说一声吗?”西门流水微闭着双眼笑道。 “说什么?”忘情淡淡地回道,语气里有着一丝闲愁。 “我曾说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大师当日并不以为然,那如今觉得在下这句话如何?”西门流水问道。 “施主多虑矣,贫僧只不过觉得秦姑娘心地善良,颇有我佛慈悲之心而已,再无他想!”忘情嘴硬地说道,西门流水笑而不语。 当天傍晚,秦舒雨和慕芸来到小木屋给他们送来好吃的食物。 “两位姑娘,此次劳烦你们照顾,西门流水感激不尽,奈何在下有要事在身,必须要离开了。”西门流水开口说道。 “啊?”秦舒雨和慕芸都觉得很突然,顿时发出惊讶的声音。 “什么时候走?”慕芸紧张地问道,眼睛却盯着西门流水。 “明天一早!”西门流水微笑道。 “这么急?”秦舒雨皱了皱眉头。 “确实有要事在身,还望两位姑娘不要在意!”西门流水施礼表示歉意。 “大师……也是明天走吗?”秦舒雨犹豫了下,望着有些发呆的忘情问道。 “嗯?是的,秦姑娘,贫僧本就是来寻他,如今他要走,贫僧自然也是要跟着走的。”忘情有些无奈地说道。 “喂喂……大师,怎么说得好像我是坏人一般,我可没有拆散你……咳咳,慕姑娘,咱们出去走走如何,我有些话想跟你说。”西门流水发觉|奇|秦舒雨已经羞红|书|了脸低下头去,忘情也一张俊脸露出尴尬的神色,便对慕芸说道。 “啊?哦……好的好的,我也有话跟你说。”慕芸看了看师姐和忘情大师,顿时心里便明白了。 西门流水和慕芸走出木屋,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了,云女峰本来就风大,气温又低,顿时慕芸忍不住缩了缩肩膀,西门流水发现后,脱下自己的外衣,轻轻披在慕芸的身上,慕芸整个身子震了震,却没有拒绝,只是默默地看着西门流水。 “天冷风大,小心冻着了。”西门流水对她微笑道。 慕芸心中有些感伤,不解地问道:为何他仅仅是给我披了件衣服,我就如此感动呢? “慕姑娘,你师姐和忘情大师之间的事,你可千万要替他们保守秘密。”西门流水慢慢朝前走去,慕芸静静地跟在后头。 “嗯……我懂的,只是你不懂!”慕芸说的话有些奇怪。 “什么我不懂?”西门流水奇怪地问道。 “没……没什么。”慕芸有些不敢看他的脸,但是看不到却又觉得心里有些难受,于是抬起头,望着眼前的这个俊美男子,喉咙里顿时涌上千言万语。 “慕姑娘,你在这里开心吗?”西门流水突然问道。 “开心?开心是什么样的感觉?”慕芸不解地问道。 “就是你每天都觉得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每天都会笑,每天都觉得明天会比今天更好。”西门流水仰头望着星空,眼神变得很深邃。 “我……我不开心!”慕芸眼神空洞地说道,是啊,对于玉雪神宫的弟子来说,似乎生命的意义不过是活着而已。 “慕姑娘,你知道我将来想去做什么吗?”西门流水突然睁开眼,望着慕芸说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傻瓜!”慕芸嗔道。 “呵呵……将来啊,等我替四娘报了仇,我就想独自去寻访名山大川,走到哪里便是哪里,实在走不动的时候,就歇在那里,死在那里,对我而言,这就是最大的快乐。”西门流水望向遥远的天际,好像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我也好想去走遍天涯,可是……可是我……”慕芸想到自己这辈子都要留在此处,一直到死为止,再也不能看到这个俊美的男子,忍不住就觉得心酸无比,想起自己的美好青春年华将葬送掉,顿时哭出声来。 “慕姑娘,你怎么了?怎么哭了?”西门流水听见了慕芸抽泣的声音,忙回过头来,扶住她的肩膀,关心地问道。 “西门大哥……我不想就这样过一辈子,你能带我走吗?”慕芸鼓起勇气说道。 “慕姑娘,你……”西门流水有些意想不到地望着她。 “西门大哥,我想陪你去走遍天涯,如果有一天你走不动了,我就在你身边照顾你,你死了,我也跟着死!”慕芸痛哭中,不顾一切地扑进西门流水的怀抱中,紧紧地抱着他。她要说出来,为什么不说出来?人生匆匆几十载,错过今日,也许就是一辈子,既然爱,为何不敢爱? “慕姑娘……我……”西门流水对男女之情并不那么在意,也许这跟他对女性的认识有关系,四娘是他记忆中最完美的女人,所以或多或少地,他都会将自己认识的女人跟四娘进行比较。 “西门大哥……我是不是一点都不美,你不喜欢我?”慕芸抬起哭泣的脸,伤心地问道。 “不,不是的。慕姑娘很美,善良可爱,温柔体贴,谁能有你相伴一生,定然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西门流水轻轻捋着慕芸的额前发梢,这一刻,他的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到底他是爱还是不爱这个眼前的女子呢?也许还没有到爱的那种程度,所以他不能违心地说爱,虽然会伤了这个女子的心,但却好过欺骗人家。 “那你喜欢我吗?”慕芸大胆地问道。 “慕姑娘,我之前说过我们三兄弟的经历,身上大仇未报,现在也许还未到我有资格去喜欢女孩子的时候。”西门流水闭上双眼淡淡地说道。 “那好,西门大哥,这个问题你不用如此急着回答我,待到你大仇得报的那天,你再回答我!”慕芸笑了笑,心中却很痛,她懂了,这个男人现在并不爱她。 “也许我会死的,慕姑娘,你又何必这么执着?”西门流水叹了口气,说道。 “人都会死的,我不也如此吗?如果活得不开心,天长地久又如何?如果活得开心,仅仅是一天,又如何?”慕芸转过身去,抹了抹眼泪,将身上的外衣递还给西门流水,走向玉雪神宫的方向。 “慕姑娘……”西门流水望着慕芸倔强的背影默然不语。 第二三回 前世情缘 正文 忘情有些局促,与一少女同处一室已是不妥,更何况两人之间还有了好感,这是佛门大忌! “大师……你……我们还能再见吗?”秦舒雨犹豫了下,开口问道。 “……也许……也许不会了……”忘情怅然地说道。 “是啊……你是佛门中人,我真傻!”秦舒雨知道自己不该说这种话,但不知为何就是忍不住想说出口。 “秦姑娘……”忘情望着眼前的佳人,不禁感慨万分。‘情’一字让世间多少男女为之痴迷,又有几人能摆脱这情字的纠缠? “大师……你说人有前世今生吗?”秦舒雨问道。 “当然有,只是我等都忘记了前世的记忆,想不起曾经认识的人是彼此的谁了。”忘情若有所指地说道。 “我以前啊,老是做一个奇怪的梦,梦见在一片紫竹林里,有一条溪水,我就在溪水里浣衣,溪水的对面有一个人老是望着我。于是我问他,你为什么要老是望着我?你猜他怎么说?”秦舒雨虽然是微笑,却有种哭的感觉,忘情的心中仿佛有一柄尖刀,插在了内心深处一般,每拔出一分,便痛一分。 “贫僧……不知……”忘情摇了摇头。 “他说啊,因为下辈子我还是不能和你在一起,所以这辈子就让我看你看个够吧,让我好好地记住你的样子。”秦舒雨看着忘情,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汝恋我色,我贪汝爱。生生世世,固有流转。秦姑娘,莫要太过于执着……”忘情闭上了双眼,劝道。 渐渐地,忘情鼻中少女的清香更浓了,而且还闻到了对方的呼吸之声。他有些奇怪地睁开双眼,却陡然发现秦姑娘脉脉深情地望着他,而且脸还在逐渐靠近他。 “秦姑娘……你……你……”忘情紧张得整个身子都往后靠去。 “你知道我怎么对梦中那个望着我的人说的吗?”秦舒雨的脸上起了一抹红晕,但眼神却非常坚决,她抬起一只手抚上忘情的脸,忘情整个人都震了震。 “贫僧……不知!”忘情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对那个人说,如果你真的爱我,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都要爱着我。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不管是下一刻还是会死去,你都要爱着我。一辈子太短了,我不想等什么下辈子……”秦舒雨闭上双眼,仰起了丰润的双唇。 忘情口干舌燥,心中纠结万分,他从懂事以来便受到师父无尘大师的教诲,男女之情乃修佛大敌,一旦不慎,则万劫不复。可是眼前的佳人好似有种神奇的吸引力,让他不能抗拒,让他甘愿为此付出一切,是啊,如果情字是团火焰,我甘心被烈火焚尽! 忘情吻在了秦舒雨的双唇之上,这一刻,两人的脑海中仿佛都出现了一副画面:一片茂盛的紫竹林里,那个浣衣女依偎在那个男子的怀中,两人凝眸深处,都是点点深情。猛然间天火坠落,溪水倒流,一对深爱的男女就此被吞没。 “啊!”两人都被这副画面给惊呆了,顿时分开了彼此,心中充满了震撼。 “难道……难道你我真的无缘吗?”秦舒雨摸着眼泪说道。 “不,那只是劫数,任何男女都要历经劫数!”忘情拉起秦舒雨的手放到自己怀里。 “你会陪我渡劫吗?”秦舒雨依偎进忘情的怀中,轻轻地问道。 “留世间多少爱,浮迎世千重变。与有缘人,做快乐事,不问是劫是缘!”忘情挣开心结,誓要与秦舒雨在一起。 第二日清晨,云女峰…… “大师,秦姑娘,你们真的想好了吗?”西门流水望着脸上露出幸福笑容的忘情和秦舒雨,说道。 “西门兄,如今我已犯了佛门大忌,再也没资格做那佛门中人,以后你就叫我忘情吧!”忘情看了看秦舒雨,说道。 “西门大哥,很感谢你!”秦舒雨羞涩地说道。 “为何要谢我呢?”西门流水又闭上双眼微笑道。 “如果不是你,我又如何能遇到他呢?”秦舒雨看了看忘情,说道。 “哈哈哈……好!那我就当得这个谢字,如果你们到时要办喜酒,记得通知我们,我们三兄弟必定会来做那喝酒之人!”西门流水和百里桃花、南宫杀等人本就对世俗偏见十分反感,在他们眼里,只要是相爱的人,管你是不是佛门弟子,都可以在一起。 “呵呵……看来你们三兄弟倒都是不客气的人!”忘情感激地说道。 “秦姑娘自然是要离开玉雪神宫的了?”西门流水问道。 “是,帮规规定,凡是嫁人的弟子必须离帮。虽然我很舍不得这帮姐妹,尤其是慕芸师妹,可是我……”秦舒雨说到这有些说不下去,慕芸和她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别太伤感了,天大地大,也不过就这么大,如何不能再相见呢?”西门流水安慰道。 “西门兄真乃妙人也!舒雨,别太难过了,等慕姑娘啥时也嫁人了,你们姐妹就能又在一起了!”忘情笑道。 “……你怎么也变得这么坏了!”慕芸羞红了脸,看了看西门流水,嗔道。 “这和尚一直都很坏的!”西门流水笑道,大家一笑,顿时离别的伤感情绪减轻了不少。 “各位,保重!”西门流水一抱拳,便向山路下走去,头也不回。 “他都不肯跟我多说些话吗?”慕芸很伤感地自言自语道。 “师妹……”秦舒雨有些为自己的好姐妹难过。【﹕】 “慕姑娘,你错了,西门兄其实已经说了。”忘情看着西门流水逐渐远去的背影说道。 “啊?他跟我说什么了?”慕芸奇怪地问道。 “西门兄是个非常和善体贴之人,他从来都不会在这种离别的时候不跟人道别,之所以没有向你说这些话,是因为他觉得无法跟你告别,什么样的人才会让他无法告别,就只有一种人!”忘情神秘地笑道。 “是哪种人?”慕芸着急地问道。 “你快说嘛,别折腾我师妹!”秦舒雨嗔道。 “在他心里留有位置的人才会让他无法告别!”忘情说道。 “你……你是说我在他的心里有位置?”慕芸惊喜地问道。 “当然,否则为何他要故意避开你,也许心中也有一些不舍吧!”忘情深有感触地说道。 “西门大哥……”慕芸很想追上去,但想想有不妥,既然西门流水选择了不跟她告别,那就说明他现在还无法面对她。 “天大地大,也不过就这么大,我们会……会再见的吧!”慕芸不断念着西门流水刚才说的话。 (第一卷完) 第二四回 无尘大师 正文 天怒崖并不是一座山崖,而是一个组织的称号,一个专门训练杀手的地方。这些杀手都极为神秘,头上都戴着面罩。他们的武功都很毒辣,招招致命。一旦失手被擒,会立刻咬破口里的毒囊而死。如果你拉下他们的面罩,会发现他们的容貌都被人残忍地毁去。关于天怒崖的背后主使者,没有人知晓到底是何身份。 百里桃花、西门流水和南宫杀正是隶属于这天怒崖的三名杀手,不过他们与其他杀手有很大不同,并不是以天怒崖的名义去杀人,而是以桃花追魂令的形式现身于江湖。义父没有毁去他们的容貌,而是让他们负责另外的计划。在天怒崖中,有四大顶级杀手,分别以天地玄黄来称呼。百里桃花是地字号杀手,西门流水是玄字号,南宫杀是黄字号。 他们一直没有见过天字号杀手,这个传说中神秘而强大的杀手。天字号杀手的武功据说仅次于义父之下,执行任务从未失手。但是他从不在三兄弟面前现身,只有义父能联络到他。 义父是一个奇怪的人,从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就连说话也是用腹语。义父喜欢在脸上戴着一张修罗面具,穿一身绿色长袍,加上一头的银色长发显得更加神秘。三兄弟对义父的印象更多的是停留在他的严厉和冷漠上,从在四娘坟前被义父带走后,为了学武报仇,吃尽了苦头。但是他们在内心深处却很感激义父,因为是他让三兄弟有了报仇的实力和机会。 南宫杀走进义父的房间,躬身施礼,然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你的两位兄长已经有了消息!”义父用他那含混而怪异的腹语说道。 “真的吗?”南宫杀忍不住站了起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百里现在应该在去往天禅寺的路途上,算算时间也就在这两三天。至于西门,他离开玉雪神宫的势力范围不久,应该会晚些时候到。”义父的这些消息都来自于天怒崖的密报。天怒崖不仅仅是一个杀手组织,更是一个监测江湖乃至天下动向的情报机构,任何风吹草动几乎无法逃过义父的眼睛和耳朵。 “义父,孩儿想去找两位兄长!”南宫杀单膝跪在地上向义父请求道。 “我知道不让你去,你肯定会有怨言。也罢,你就去吧,直接去天禅寺那里找你大哥,然后等你二哥到了的时候,三人再一起回到总坛来,记住,不可在天禅寺停留超过三天的时间!”义父郑重叮嘱道。 “是,义父,孩儿遵命!”南宫杀高兴地离开义父的房间去收拾自己的包裹去了。 “影响天下命运的齿轮又要开始转动了吗?”义父突然一个人在房里狂笑起来,笑得是那么地可怕,那么地凄凉。 天禅寺位于天梦山之上,已有近两百年的历史,传到现在,到了第九代掌门。法号无尘,与同辈师兄弟五人精研佛法,武功卓绝,在江湖上威震四方,人称‘六大圣僧’。 江湖名门正派无不仰望,以其为领袖。只不过十年前江湖新势力傲笑堂的强势崛起,使得江湖正派势力渐渐有两分天下的趋势。但是天禅寺的威望甚高,并不是一个仅仅有十年历史的江湖大帮派可以动摇的。 这日,天禅寺门口来了位头戴斗笠的白衣香客,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他身量颇高,手中还拿着一根玉箫。 “这位小师父有礼了!”这人向门口的一位小沙弥说道。 “施主有礼!”小沙弥双手合什恭敬地回道。 “敢问小师父,忘情大师可曾回到本寺?”那人淡淡地问道。 “施主认得忘情师叔?”小沙弥有些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有过几日交情,不知小师父能否回答刚才的问题?”那人笑了笑,说道。 “忘情师叔并未回寺,不过前段时间到来了封书信。”小沙弥回道。 “哦?贵寺方丈无尘大师可在寺中?”那人想了想,继续问道。 “方丈自然在寺内,不过方丈并不轻易见客,请施主见谅!”小沙弥回道。 “烦请小师父通告一声,只说故人风四娘托人来找他,想必他自然会见我的!”那人递上了一件东西交给小沙弥,小沙弥古怪地看了看这个人,但还是将东西带了进去。 那人便站在门口等,很快出来一个年约四十的清瘦和尚,他看了看那个头戴斗笠的人,朝他施了一礼,说道:“方丈有情,施主请随我来!” “劳烦大师了!”那人回礼跟在后面。 天禅寺香火并不是很旺盛,是以寺庙建筑也不是很高大,显得有些陈旧。来到一处佛堂前,待那中年和尚进去通报了一声,然后再让他单独进去,示意让他一直朝里走,到了底再往左拐,便是。 “阿弥陀佛……”那人刚左转走到一间大堂里,耳中便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老者声音,想必这就是那江湖上名动四方的无尘大师。 那人脱下了斗笠,赫然是百里桃花。他恭敬地施了一礼,然后坐在一旁,自有小沙弥奉上香茶。 “好茶,想不到方丈也是好茶之人!”百里桃花但闻茶气香而不浓,又如云雾般环绕在四周,顿时忍不住赞道。 “施主过奖,当年老衲与风四娘便是因为这茶道而相识。恍惚间,岁月如梭,七年光阴就此消逝……”无尘大师须发皆白,双眼眼神如古井不波般淡定,看不出喜怒哀愁。 “大师可知我是谁?”百里桃花放下手中的茶杯,不动声色地问道。 “既然施主不愿说,老衲又何必问。”无尘大师缓缓闭上了双眼。 “大师此言差矣,在下调查的四娘认识人当中,大师、九王爷是她平生最熟悉的两个人,几乎可当得上知己好友,又如何会不知她曾经收养了三个流浪儿?除非大师是故意不想知道而已……”百里桃花眼神锐利地盯着无尘大师,有些严厉地说道。 “生死有命,缘何世人执着?施主的心意,老衲岂会不知晓,但老衲奉劝施主一句,如果风四娘在世,必然不希望你们几个她最关心之人,为她复仇!”无尘大师猛然睁开双眼,眼神神气如同利剑般刺透百里桃花的内心。 第二五回 再度重逢 正文 “既然生死有命,那命则与天道同,天道又如何被人破坏?如有天命,四娘应当享尽阳寿而亡,为何却被人无端杀死?”百里桃花憋着怒气问道。 “此乃劫数,万物命中皆有劫数,劫数难逃,则命必不长久。”无尘大师淡然说道。 “那请问大师,命中的劫数是人为还是天意?”百里桃花冷冷地问道。 “自然是天意!”无尘大师看了他一眼,回道。 “好!大师可知在下今日会来贵寺?”百里桃花说道。 “老衲不知!”无尘大师沉声说道。 “也就是说在下来到贵寺这是天意,不属于人为,大师是否赞同?”百里桃花问道。 “老衲赞同!”无尘大师颔首同意。 “大师可知我此时心中有杀戮之意?”百里桃花继续问道。 “人心难测,何以得知?”无尘大师反问道。 “那大师是承认了劫数是人为,而非天意吗?”百里桃花笑道。 “非也,人心在天意之下,劫数在人心之上。”无尘大师淡然回道。 “大谬!我若无害大师之心,何来劫数?我若有害大师之心,又何惧天意?劫数只因一人之悲喜怨怒而生,可知劫数乃人为,非天意!”百里桃花斥道。 “施主妙语禅机,老衲佩服。但天命非因一人之悲喜怨怒而生劫数,施主将劫数归咎为人为,只不过以人心善恶来妄揣天命,岂非可笑?”无尘大师反唇相讥地说道。 “人心善恶大过天命劫数,这世间悲苦,绝大多数都源自于人心善恶。大师难道想用天命劫数来掩盖人心的善恶吗?”百里桃花冷冷说道。 “善恶终有尽头,生死终有彼岸,天命不可违!阿弥陀佛……”无尘大师佛号长宣,如暮鼓晨钟。 一时间,两人都静默不语,细细思索着刚才论争的情形。 “大师,请恕在下刚才失礼之罪!”百里桃花谦声说道。 “无妨,施主颇有慧根,怪不得我那徒儿在来信中对你们三兄弟,尤其是你十分推崇。”无尘大师笑道。 “哦?想不到忘情大师这么看得起在下,倒令我有些意外。”百里桃花笑了笑。 “老衲十分感慨,风四娘为人善良,生前也曾与老衲说起过你们三人。她说此生最大的梦想,便是将你们养育成人,让你们过上普通人的幸福日子。”无尘大师淡淡说道。 “子欲养而亲不待……大师,你可知我们三兄弟心中的痛楚?这份痛楚陪伴了我们三兄弟整整七年了,四娘不明不白被人杀死,我们又无法再尽孝道,如果不为四娘报仇,你要让我们如何去面对心中的悔恨?”百里桃花哽咽地说道。 “阿弥陀佛……”无尘大师摇头叹道。 “大师可知四娘平时交好的人当中除了你、九王爷还有其他人吗?”虽然百里桃花自己调查过一番,但毕竟不如无尘大师对四娘熟悉的这些人,或许他们的手中会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风四娘虽是风尘女子,但眼光奇高。老衲是以茶道与她论友,九王爷则是凭着诗词歌曲与她交往。其他人,到当真不好说,但应该是没有。”无尘大师思考了下,说道。 “这九王爷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百里桃花问道。 “九王爷风流不羁,率性直言,文采风流,今世罕见!”无尘大师似乎想起了好友,由衷地赞道。 “奇怪……跟我所打探到的九王爷似乎就像是两个人一般,不过也很有可能。一个人在人前可能是一副样子,在自己熟悉的人面前又是另外一副样子,并不少见。”百里桃花想了想,觉得下一个应该去找下这个九王爷。 “大师可否为我引见一下九王爷,我想当面问问他有关四娘的事。”百里桃花说道。 “施主,其实九王爷与风四娘的交情老衲不好细说,但他们二人的关系却非同一般。四娘死后的那些日子里,他终日在我们三人平时相聚的地方醉酒,吟诵给四娘做的诗词,弹奏给四娘谱就的曲子。此人用情之深,天下也是罕见的,只是越是执着之人,越是痛苦!”无尘大师苦笑了下,当下立即修书一封,递给百里桃花。 “多谢大师,今日冒昧来访,还望见谅!”百里桃花起身告罪。 “之前老衲曾让忘情将三位带到这天禅寺忏悔,现在各大门派却出尔反尔,老衲代表天禅寺放弃此决定,但希望三位施主务必停止‘桃花追魂令’的行动,否则整个武林都将与你们为敌,请好自为之!”无尘大师有些严肃地说道。 “多谢大师体谅。‘桃花追魂令’只为震慑恶人,并非无端杀戮。如果人人能一心向善,桃花追魂令自然销声匿迹!”百里桃花告辞了,无尘大师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百里桃花刚走出寺门口时,来来往往的人群中闪出一个黑发长胡子大汉。那大汉看到他便径直走过来,百里桃花暗暗留心提防。只见那大汉上前冲他拱手施礼,说道:“这位兄台,可否赏脸去山下镇子喝杯酒?”竟然是三弟南宫杀的声音,百里桃花一下子便听了出来,看了看他的样子,知道这是易容术变装的效果。 “好,既然如此,还请兄台在前面带路!”百里桃花笑道。 “请!”南宫杀装扮的大汉便领着百里桃花往山下走去。 半个时辰后……天梦山山脚下的一间普通的酒楼里,百里桃花和南宫杀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点了几个酒菜,边喝边轻声聊了起来。 “那老秃驴……说的到是轻巧,什么狗屁劫数不劫数的,他那意思就是劫数来了,别人要砍你,你就站着被人砍,反正是劫数嘛,逃也没用!”南宫杀忿忿地说道。 “那到也不是这么说,只不过这和尚很不赞同复仇这种行为,可能这是他们佛门弟子的行事风格吧。”百里桃花叹道。 “狗屁!对了,大哥,我们不直接去找九王爷吗?”南宫杀问道。 “也不急着一时,既然义父有令,咱们就先回去,对了,你在寺庙附近都留好暗号了吗?”百里桃花望着南宫杀说道。 “当然留了,义父的密报说二哥应该也差不多是这几天到,如果看到了暗号,肯定就明白的。”南宫杀说道。 “嗯,那就好,对了雯雯到哪去了?”百里桃花有些奇怪地问道。 “哼!别提那个丫头了,她……她是骗子!”南宫杀顿时想起当日的情形,心中便有怨气。当下将那日的情况说了一遍,百里桃花听候皱眉不语。 “也许雯雯并非是那样的人,但是既然她和那些人一起……算了,算了,既然无缘就何必强求!”百里桃花放下了酒杯,心里却浮现起一个女人的样子来。 “相思杀人啊……”百里桃花默默地说道。 “嗯?大哥你说什么?”南宫杀奇怪地问道。 “没有……没有,咱们走吧,去约定的地点等两天,如果老二还不来,就先回总坛!”百里桃花起身和南宫杀一起走出了酒楼。 第二六回 暗施杀机 正文 仅仅在第二天,百里桃花和南宫杀就等到了西门流水,三兄弟再次重逢,自然有一番话说,暂且不提。 三兄弟离开的当夜,天禅寺—— 无尘大师独自坐在禅房内,旁边桌上亮着一盏油灯。他此时念着佛经,心中有些感慨。风四娘当年收养的三个流浪儿如今已长大,要为她报仇,引起了江湖的异动。不过这背后似乎很不简单,单单以他们三个孤苦的流浪儿根本就不足以复仇,那么是谁在背后操纵他们的呢? “呼……”一阵夜风吹进窗子里,将桌上的油灯给吹灭了,无尘大师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理会。 “施主既然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呢?”无尘大师淡然说道。 “大师可曾算到自己的劫数将至?”那人脚步声几乎不可听闻,声音也生硬的很。 “老衲胸怀坦荡,生死早已置之度外。”无尘大师依旧捻着手上的佛珠,语气没有变化。 “如此也好,既然你不计生死,我也少一分自责。”那神秘之人忽然一掌袭来,掌风若有似无,无尘大师提口真气,双袖无风自鼓,在空中划出一圆,挡在身前。 一掌两袖相碰,发出沉闷的真气撞击声。那人出手如风,瞬间拍出十六掌,掌影重重,掌掌都是索人魂魄。无尘大师依然盘坐在榻上,毫无惧意。又是一掌袭来,无尘大师也一掌迎上去。 熟料那掌并不与无尘大师双袖接触,瞬间化为一指,从无尘大师的袖口里钻了进去。顿时无尘大师袖口里发出一阵璀璨的紫光,无尘大师只觉得肋部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中,半边身子都有些麻木了。 “蝎毒刺?你……你为何会那西域妖僧的独门绝技?”无尘大师脸色大变,强运内功想要逼出蝎毒。无奈这蝎毒刺乃天下至毒,提取自西域荒漠中的蝎王体内,奇毒无比。如果不是无尘大师内功高绝,此刻早已怕是毒发身亡。 “很简单,我用天禅寺的般若神功秘笈和他交换,他当然乐意……”那人冷笑道,却不再对无尘大师下手,中了蝎毒刺的人,哪怕是江湖上有起死回生之称的‘鬼谷神医张道全’在此也无能为力。 “原来,你就是……盗我天禅寺至宝的那歹人!噗……”一口腥味十足的鲜血喷出,无尘大师发觉蝎毒已经扩散至全身,仅剩心脉被自己勉力保住。 “大师放心,在下已替你将那西域妖僧给杀了,这般若神功绝不会泄密,不过是被我占有罢了!”那人看似说的是一番安慰话,却更让无尘大师气急攻心。 “施主为何要这么做?”无尘大师不解地问道。 “复仇!”那人淡淡地回道。 “又是仇恨,难道世人只会被仇恨蒙住了双眼吗?”无尘大师此刻已经神智有些迷糊了,只凭着一丝残存的意志在挣扎。 “你不会了解我的仇恨,你永远都不会懂,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每日在梦中听到死去的至亲至爱之人的哀嚎……只有复仇才能让我感觉到活着,只有复仇才能让我继续活下去!”那人显得好像有些歇斯底里的样子。 “老衲知道你是谁了!”无尘大师笑了笑。 “反正你快死了,知道也没关系。”那人不在意地说道。 “你为何要杀她?”无尘大师突然问道。 “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那人淡淡地回道。 “她死前可曾如我这般痛苦?”无尘大师凄然笑道。 “不曾有任何痛苦。”那人的声音有了一些变化。 “好!老衲安心了,你的野心和欲望将来会杀死你自己,你总以为自己活的最痛苦,所以也想让天下人都跟你一样痛苦,你太自私了!”无尘大师闭上双眼,溘然长逝,一代高僧就此圆寂。 “我自私?哈哈哈……我自私?放屁!凭什么我活的这么痛苦,别人却可以开开心心地活着?凭什么?”那人从窗口跃出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夜幕中,只留下若有若无的笑声。 三兄弟回到天怒崖总坛,义父正在等着他们。 “义父!”三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你们现在身上的伤势如何?”义父那沉闷的声音问道。 “我的内伤还差一些,大概还需要半个月的时间。”百里桃花说道。 “这粒‘紫虚丹’你拿去服用,可以加快伤势的康复速度。”义父弹出一粒丹药,分毫不差地落在百里桃花的掌心。 “义父,我左肩上的伤口还未完全康复,不过不要紧。”西门流水闭着双眼说道。 “好,南宫,你呢?”义父朝着南宫杀问道。 “已无大碍!”南宫杀回道。 “桃花追魂令行动,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了,现在江湖风声又平静了下来,是时候让世人继续回想起我们了。你们三人将会得到【奇】相应的情报,诛杀相】应的恶人,这次行动的主【网】要地点是在京城,去吧!”义父吩咐完,便转过身去,不再理他们。三人也知道的义父的脾气,便齐齐走出了房间。 “大哥……这次既然要去京城,定然要去拜访九王爷。”南宫杀说道。 “不错,我们领完诛杀对象的情报就走,不过义父这次为何要选择京城呢?”百里桃花有些想不明白。 “义父说的不会错的,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西门流水笑了笑便和其他两人分开,三人分别收拾了些行李,拿到情报后,第二天便出发了。 天怒崖总坛离京城大概有十多天的路程,为了赶路避开了一些官兵把守的大道,选择走隐蔽的小路。这日刚来到大路,便发觉有些不对劲,盘查特别严,似乎出了什么大事。 三人都改换过装束,来到一处茶水铺,边喝茶,边听里面的人在谈话。 “唉……想不到佛法高深的大师突然病逝,让人感叹生命的无常……”一个文人士子打扮的中年人说道。 “什么病逝?都是放屁,是被人害死的,没看现在官兵们盘查的多严吗?”旁边一个黑胡子汉子声音有些大,顿时那中年人在嘴边竖起一根手指,让他注意点周围。三兄弟听得都是一愣,更加注意倾听那两人说话。 “你是从哪里得知大师是被人害死的?”那文人士子问道。 “我有个亲戚就在天梦山脚下开小饭馆,说是方丈大师死了的第二天,寺里有一大批的和尚下了山,准备去什么地方。听到其中一些和尚说,方丈大师本来好好的,谁知道有天跟一个神秘的年轻人谈了半天,等那人走了后,方丈大师当晚就离奇暴毙了。据说全身皮肤泛紫,连大师嘴里喷在地上的血都是腥臭发黑的,看来是被那歹人给毒死的。”黑胡子大汉小声说道。 百里桃花听得一惊,“腾”地一声站了起来,顿时茶水铺的人都看着他。西门流水和南宫杀连忙将他拉出了茶水铺 “大哥,那个与无尘大师攀谈的人自然就是你了?”西门流水皱着眉头,问道。 “不错,可我们当日就离开了,根本没等到晚上。”百里桃花眼神很愤怒,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紧紧跟在他们后面,现在一身都是嘴都说不清了。 “到底是哪个杂碎?”南宫杀想了想,说道。 “不止这么简单,这人能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看来我们必须改变计划了,京城可能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西门流水严肃地说道。 “我们先进城再说,伺机行动。”百里桃花最后说道。 三人经通过了严密的盘查,进了京城。 子虚神州 番外篇——杀手之死 正文 我,是个杀手,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滴血堂的金牌杀手,十多年来,从未失手过,但今晚却有了个例外。 她,是个女人,是个很平凡的女人,谈不上漂亮。但是她一副楚楚可怜又充满了不屈服的样子让我记住了这个女人。我杀了她的全家,包括她的公公婆婆、丈夫等,甚至孩子。她哭了很久很久,然后便不再流泪,甚至脸上也没有了悲伤感。 我很奇怪,走到她面前,用手中那把还在滴血的剑贴在她的脸上,她毫无畏惧,只是抬头看了看我,笑了。 是的,她笑了,毫无理由地笑了。她在笑什么,她凭什么笑? 我想征服这个女人,我要蹂躏她,让她在我面前屈服。 我占有了她,将所有的欲望和杀意狠狠地发泄在她身上。 “你怕死吗?”我拿着剑指着她。 她木然地摇了摇头。 “你恨我吗?”我又问道。 她点了点头。 如果她敢说不恨,我会一剑刺死她! “恨得想杀了我吗?”我继续问道。 她果断地点了点头。 “但是你杀得了我吗?”我带着讽刺的口吻问道。 她茫然地摇了摇头。 “好,我不杀你。我要留着你,从今天开始,你跟着我!”我将她的胴体抱起,用自己的披风将她包起,藏在了我自己的秘密巢穴里。 我不爱她! 我也不恨她! 我希望她恨我,最好是一辈子。 恨我的人都被我杀了,爱我的人从来都没有,为什么不留下她?留下一个恨我却又杀不了我的女人。 从那天开始,我在外边继续杀人,过着每天都会死的生活。 江湖第一杀手的名头越来越响,我手头的银子也越来越多,但我不知道这些银子拿来干什么。我不需要银子,我也不喜欢买吃的,买穿的。 “你去买些面条和胡椒粉吧,我要做面条!”她淡淡地说道。 “为什么要做面条?”我冷冷地问道。 “今天是我家人的忌辰,我们家乡的风俗就是吃面。”她很简单地说道。 “哼!死都死了,还吃个屁!”我很不屑,但我最终还是去买回了面条和胡椒粉。 这个女人很会烧饭,简单的面条却让我吃得很过瘾,我突然想道:要是明天也是她家人忌辰的日子,该多好。 我似乎形成了一种不好的习惯,以前每当在外边杀完人,就会去找个地方拼命喝酒。但是现在,我每当杀完人,就想回去欺负她,是的,我很迷恋她的身体,尽管她的身体不如那些青楼里的头牌姑娘,但是她有着骨子里对我的冷淡和仇恨,这是天下任何女子都无法拥有的让我着迷的东西。 “你的剑变钝了!”义父冷冷地望着我说道。 “只要能杀人就可以!”我冷冷地回道。 “你可知道杀手的剑因为什么而变钝?”义父站起身朝我怒吼道。 “不再杀人!”我毫不畏惧地回道。 “错,是因为杀手的心中有了牵挂!”义父这话还没说完,长剑便如奔雷般刺向了我的胸膛,我的剑才拔出一半,却堪堪挡住,当胸口的皮肤却已被义父的剑气所伤,鲜血无声地冒了出来。 “你有女人了!”义父抽回长剑,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义父的剑是天底下最快的剑,有‘天剑’之美誉,我一身的剑术就是他教的,如果他要杀我,我无法反抗,也无力反抗。 “我们得走了!”我回去开始收拾东西,对她说道。 “有仇家追来了吗?”她淡淡地问道。 “比仇家还可怕!”是的,义父在我心中是一个无法超越的存在,我不敢面对他。如果他要杀一个人,那个人一定会死。 “你怕死吗?”她看着我笑道,第一次对我笑了 我恨她,她好像恨不得我要死。是啊,我本来就是希望她恨我的,但为什么现在她恨我的时候,我又觉得恨她恨我呢? 我丢开收拾的包裹,一把将她压在身下,撕开她身上的衣服,狠狠地欺负她。她在整个过程中都在笑,笑的很莫名,却让我更加兴奋,那天是我第一次听到她发出一个女人在达到顶峰时的呻吟声。 我找了一条船,带着她离开自己的巢穴,我想去一个杳无人迹的地方,只要义父找不到,我就可以活下去,和她……活下去! “如果我真的要死了,希望杀死我的人,是你!”我淡淡地说道。 “为什么?”她不解地问道。 “不要问为什么,我是个杀手,不懂什么理由和借口。但我现在不想死在义父的剑下,宁愿死在你的刀下!”我突然觉得自己是怕死,原来我平时一脸的无所谓的样子是怕死的表现。以前我杀人都是麻木的,就算自己被人杀了,我也觉得没什么,这个世界不就是我杀你,你杀我吗?有什么奇怪的。 “好,我一定会杀了你!”那女人从怀中掏出一柄短刀,十分锋利的短刀。 “好,如果我没被义父杀死,你就要注定被我欺负一辈子!”我笑道。 “一辈子……一辈子……”那个女人突然落下泪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哭了,可今天为什么要哭呢? “叮!”手弹剑身的长吟声,我知道义父来了,我终究还是逃不开义父。 我将船停在靠近岸边的地方,握着长剑等着义父,我知道逃不走的,干脆不去作无畏的挣扎。 “如果你肯杀了眼前这个女人,我还是你的义父,你也还是我的孩儿,也是滴血堂的金牌杀手!”义父的长剑指着她,对我说道。 “她跟我们之间没关系!”我冷冷地回道。 “她就是你的牵挂,你的剑就是因为她而变钝的。”义父朝我刺出一剑,快若惊鸿闪电,我使劲平生的本事,挡开他这一剑。 义父与人对战,最多只会出三次剑,三剑之后,对方必死,我……还剩下两剑! “义父……这么多年来,我为你杀了很多的人,我连自己都记不清人数了。我杀人并不是为自己,而是因为你让我去杀人,现在我只是不想再替你去杀人,所以你就要杀我吗?”我看着义父,这个曾经将我从死亡线上救回来的男人,他教会了我剑术,让我成为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 可是……我对他并不感激,只是我必须报答他,因为他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从你踏入江湖的那天起,就注定永远不能回头!除非你死了!她也得死!”义父的眼中爆发出一股滔天的杀意,他手中的长剑发出了一种近似于亡灵哀嚎的声音,我知道,义父终于下了必杀的决心。 “你走!”我对她说道。 “不,我要看着你死!”她不肯走。 “那我先杀了你!”我冲他吼道。 “我早就是个该死的人!”她又笑了,只是笑的很凄凉。 第二剑……我的肋部被义父的长剑穿透了,鲜血洒了一地,但是我感觉不到疼痛,我回头看了看她,发现她终于哭了,她是为谁哭的呢?为她大仇即将得报的家人?还是为我…… 第三剑! 倒下去的人却不是我,而是义父!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的,但是我确实杀了义父,我的长剑刺中了他的心脏,他的长剑也刺中了我的心脏。 我快死了……好冷…… 我发觉自己的头部被人抱在怀里,是她,现在只有她了。 “你的仇终于能报了!”我艰难地笑道。 “是……”她哽咽着回道。 “你……恨我吗?”我问道。 “恨……”她哭道。 “恨到杀了我吗?”我抬起满是血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颊,这一刻,不知为何,我的心中再无一丝杀戮之念,却是另一股奇妙的感受,我多么想和这个女人活下去…… “是……”她从怀里掏出那柄准备杀我的短刀,刺了我的腹部一下,疼痛让我忍不住发出一丝惨哼。 然后,她又将那短刀刺进自己的左边胸口,慢慢地俯下身子,吻在我的嘴唇上。 “为什么?”我问道。 “我恨你……一辈子……”这是她最后的话,她居然比我先死了。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抱起她,和她一起滚进水中,我把她抱的很紧,很紧…… 第二七回 君不知我心 正文 皇宫的夜晚总是这么清冷、寂静,就连那月光撒下的银色光辉只让人感到寒冷,无趣。这天底下万万千千的女人都期盼着来到这里,只为了向一个男人献宠,祈求他爱上自己,然后有朝一日可以母仪天下。可谁知这座巨大的宫殿里其实如同那月宫中的广寒宫一样,处处都透露着寒意和寂寞。区别只是,那天上的宫殿只囚禁了一个女人,而地上的宫殿却葬送了千千万万的女人——多么地讽刺! 她,恢复了往日的高贵模样,穿着天底下最名贵而漂亮的衣服,周围是如同木偶一般的侍女和冷漠的卫兵,此外再也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其他声音。 “这是个囚牢……我恨这里!”她轻轻地在心里说道。 她又想起了那个少年的眼神,那眼神里包含着复杂的情感:痛苦、自责、被欺骗后的受伤、还有那股深沉的爱意……你啊……你可知我的心里,比你还要痛苦。你也许只是感受到了被所爱之人背叛的痛苦,而我呢……我却要承受被你误会为背叛了你的痛苦,我的痛……比你的痛要深……深得多。 这广阔无垠的夜幕下的某个地方,有你。而在另一边遥远的角落里,有我。我们彼此都感受到那种心情,却……再也不会见面了……不会了…… “公主……夜色已深,湿气凝重,请回吧!”身边的侍女看到她有落泪的冲动,适时地劝道。 “好……回吧!”她忍住了泪水,被一堆宫女簇拥着走向了自己的宫殿。 经过侍女们的一番伺候,躺在了宽大、柔软的床上,她挥手让屋子里的人都离开,自己想要默默地感受心中那份悲伤。 蓦然,屋子的一个黑暗角落里发出了轻微的动静,习武的她虽然武功不高,但也异于常人。她并没有去叫外面的卫兵,只是想自己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躲在她的屋子里。 “别出声,否则就杀了你!”一个黑影迅捷地闪出来,一把寒气逼人的刀便架在她的脖子上,她的鼻中闻到了男人的气息。是谁这么大胆?敢闯进公主的寝宫里,劫持公主? “好,我不出声。”她答应了这个胆大包天的男人的要求。 “呼……”那个男人重重地呼吸了起来,夹杂着一丝呻吟,看来他身上受了伤。 “你是何人?敢闯进这里来?”她淡淡地问道。 “你管我是何人,我只想躲开那些士兵罢了。”他冷冷地回道。 “看你的样子,似乎受了伤,要不要我帮你疗伤?”她想了想,说道。 “你堂堂的公主,居然也会帮人疗伤?”那人显得有些惊讶。 “怎么了?公主就注定是柔弱不堪的女子吗?”她骄傲地问道。 “是啊……就算不是公主,也不一定是柔弱的女子,我就认识一个女子,她比你还要泼辣,会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又喜欢打抱不平,又……”他突然停住不说了,也将一直架在她脖子上的刀给放了下来,似乎并不怕她突然逃去。 “为什么不说了?”她不解地问道,并没有选择即刻逃去。 “我不想再提起她了。”那男人的口气中夹杂着一丝深沉的哀伤。 “她欺骗了你吗?”她问道。 “你怎么知道?”那男人显得很惊讶。 “女人的直觉!”她忍不住轻轻笑道。 “你这种狡猾的感觉到有些像她。”那男人有些无奈地说道。 “咚咚……”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何事?”她提高声音问道。 “公主……负责皇宫安全的樊将军说,宫里面跑进来一个刺客,现在正在严密搜查,公主是否也让樊将军……”那侍女还未说完,便被她出声打断了。 “不用,我已经躺下了!”她的话里没有一丝的犹豫,似乎并不在意旁边这个男人。 “可是……”那侍女有些犹豫。 “放肆!我的话你也敢违抗?如果樊将军执意要擅闯本公主的寝宫,就让他自己明日将头砍了,让人送到父皇的面前。”她的语气里透露出一股天生的威严。 “奴婢不敢!”那侍女的声音显得很慌乱。 “将这话带给樊将军,让他自个掂量掂量。”她冷冷地说道。 “是,奴婢遵命!”侍女退去,很快,原本外面亮着火把的光,顿时消失了。 “为什么?”那男人带着疑惑问道。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杀我!”她很自信地说道。 “凭什么?”那男人故意装出恶狠狠的口气。 “女人的直觉!”她笑道。 一抹月光悄悄透进纱窗里,投射在两人身上,顿时这一男一女的眼睛都因为看到了彼此的容貌,瞳孔都放大了。那男的赫然是南宫杀,而那女的却是郭雯雯。 “是……是你……”郭雯雯声音顿时变得有些哽咽起来,从那天后,她就想看到南宫杀,她想跟他解释当日的一切,她想告诉这个误解了他的少年,自己从来都没有……可是为什么,当他就在自己眼前的时候,自己的喉咙仿佛被石化了般,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原来你是……你又骗了我!”南宫杀有些凄苦地笑道,将刀轻轻放在地上,靠着旁边的一个柜子,坐了下去。他的头发有些凌乱,随着夜风在飞舞,眼中有一股浓浓的悲伤。 “你告诉我,从我遇到你们那一天开始,我可曾真的骗过你们?是的,我隐瞒了自己公主的身份,只是想和你们做真正的朋友,何曾有过恶意,难道你就因此而责怪我吗?”郭雯雯泪如雨下地抽泣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时候你和他们在一起,你叫那个女人师父……我当时只觉得难以接受,心里好疼……”南宫杀将头埋进自己的膝盖里。 “难道我就不疼了吗?难道你以为我很快乐吗?如果你能感受到我的心意,你也应当能感受到我内心里的这一份痛……”郭雯雯猛地将南宫杀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胸腔里那颗心遭受了几个月的痛楚和自责,虽然它无法开口说话,可是这种疼痛并不一定需要语言,如果那个人懂你的话,他一定知道。 你啊……不懂我的心……所以也不懂我的痛…… 第二八回 风起云涌 正文 百里桃花此前虽然在暗中潜进过九王爷的府邸,暗中打探过他的情形,但是那时候九王爷给他的印象非常差,不过自从和天禅寺的无尘大师聊过一番后,便有了些改观。原来九王爷和四娘居然是一对恋人关系,那么也许从他手中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不过真正促使百里桃花带着西门流水去找九王爷的直接原因并不是因为四娘,而是因为兄弟三人现在在京城中已经落入了一个包围圈中,只有透过九王爷的关系才能逃离京城。三弟南宫杀已经被追兵给迫散了,兄弟两人只好先想办法找到一个落脚之地,再图打算。 西门流水还是第一次看到九王爷,长相不赖,隐隐有一股高贵的气质,不愧是皇室成员。不过长年沉溺于酒色之中,使得他的双眼有些浮肿,眼袋较黑,看起来有点病秧子的感觉。 “这是无尘大师的书信,请王爷过目!”百里桃花递上了无尘大师代他引荐的书信,只是大师已不在了。 “好,的确是我那位好友的笔迹,只是短短的七年间,四娘和大师都已离我而去,反而我这个生无可恋之人却还活着,真是可笑……”九王爷有些凄然地笑道。 “王爷,我们想知道四娘死亡的真相。”西门流水闭着双眼郑重地说道。 “你们真的想知道?”九王爷抬起眼看着百里桃花和西门流水,两人都点了点头。 “但你们就算知道了凶手是谁,也无法复仇!”九王爷摇了摇头叹息道。 “什么?”两兄弟都惊讶地站了起来。 “这人地位尊贵,实力天下无人能及,就凭你们兄弟三人如何复仇?”九王爷反问道。 “王爷你……你是说……他是……”百里桃花眼中露出无法置信的眼神,西门流水也睁开了双眼。 “不错,他就是当今圣上——”九王爷抓起桌上的一个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顿时被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变得粉碎。 “怎么可能?”西门流水双眼猛地抬头望向皇城的方向,本以为只要找到了仇人,那么就可以为四娘报仇,想不到此人却是权势滔天的皇帝,要如何复仇? “你们怕了吗?”九王爷冷笑道。 “王爷为何知道是当今圣上的所为?”百里桃花冷静下来,问道。 “四娘在遇到我之后也遇到了当时的皇上,大约是十四年前,那时他还是太子。四娘本与我心心相印,无奈太子也喜欢上了四娘,还说将来登基之后,还要将四娘选入宫中。四娘遂将我们两人的事告诉了太子,太子盛怒之下威胁我们二人。如果我们在一起的话,将会杀掉我,让四娘痛苦一辈子,因此四娘便一直留在了燕城的飘渺阁。”九王爷追忆着往事,两兄弟在一旁默默地听着,想不到四娘居然与一位王爷和当今皇上都有了牵连。 “太子登基后,试过很多次,想要让四娘离开我,进入宫中,做他的爱妃。但四娘对我情深意重,屡屡拒绝。终于在七年前,四娘隐晦地告诉我,皇上的耐性快要完了,她必须离开燕城去一个没有人知道她的地方,隐居过完一生。我是个闲散王爷,没有丝毫能力保护自己的女人,我很羞愧,我很痛苦,我恨不得杀了自己……”九王爷居然当着兄弟两人的面哭出了声,让两人很是感慨,又觉得此人虽然用情很深,却并无魄力。 “四娘死前的一个月,我收到了她的最后一封信,信上说皇上已经打算强行将她带进宫中,所以必须提前离开燕城,她只嘱托我好好保重自己。想不到一个月后,我就听到了她离奇的死讯,我无法相信,但无尘大师随后的来信却让我不得不信,四娘确实死了……”九王爷失魂落魄地瘫倒在地上,良久他才从怀里掏出了当年四娘和无尘大师的信,从纸张和墨迹上来对比,的确是当年的信件,至此,两人再无怀疑。 “请九王爷带我们进宫,想必这点应该不难吧?”百里桃花此时心中充满了复仇之意。 “请王爷成全!”西门流水也恳求道。 “好,我本来就活得了无生趣,既然你们肯一同为四娘报仇,那我也再无牵挂!”九王爷站起身抹掉了脸上的泪水,去安排一切,百里桃花和西门流水默默地坐在一旁。 “也许……我们各自的心愿是实现不了了。”百里桃花此时心中又浮现出那个让他牵挂的女人模样来。 “能回报四娘的恩情,此生足矣!”西门流水淡淡地回道。 “如果三弟此刻能逃离京城的话,就好了,他可以好好活下去,替我们活下去!”百里桃花想到南宫杀,忍不住升起了一丝希望。 皇宫内,南宫杀几次想要逃离皇宫,无奈戒备十分森严,而且在逃亡过程中,身上也受了伤,便只能暂时留在郭雯雯的寝宫内。 “外面情形如何?”南宫杀一边接受着郭雯雯的包扎一边问道。 “很乱,京城都被闹得鸡犬不宁!”郭雯雯回道。 “不知道大哥二哥如何了。”南宫杀担心地说道。 “他们应该没事,否则京城也不会这么乱了,越乱就代表他们越安全。”郭雯雯笑道。 “呵呵,你倒是挺会安慰人的。”南宫杀轻轻握住郭雯雯的手,看着她说道。 ~奇~“你干吗?”郭雯雯娇羞地问道。 ~书~“雯雯……等我大仇报了,你……你跟我走,好不好?”南宫杀犹豫了半天,说道。 ~网~“跟你走??去哪?”郭雯雯抬起头看着他,问道。 “天涯海角,只要你在我身边!”南宫杀一把将郭雯雯揽进怀里,吻住她的嘴唇,郭雯雯顿时一颗心都差点停止了。 皇宫的一处大殿内,当今圣上郭明远正和一群文武群臣商量大事。 “陛下,自古先贤有言‘儒以文犯法,侠以武犯禁。’这江湖势力任其做大,于国于民都是不利。不如趁他们内乱之际,集结朝廷的大军,一举消灭这些江湖门派,固我大夏江山!”年过四十的尚书齐宣慷慨直言道。 “朕也有一言,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如果无法彻底消灭这些江湖势力,反而逼得他们将怨恨转向朝廷,爱卿如何应对?”郭明远今年四十多,登基以来,已过了十二年。为人坚毅、隐忍,杀伐果断。不动则已,一动则雷霆万钧。 “微臣窃以为,这些江湖势力不过宵小之辈,如何与我朝廷大军相抗衡,况且朝廷暗中支持的傲笑堂也不乏好手,可以不惧他们的反扑。”齐宣依然在坚持。 “皇上,微臣不敢苟同齐大人的意见。对于这些江湖门派,朝廷当以怀柔之策约束,以利诱之,在适当的时候予以瓦解,而不应当疾风骤雨似的采取高压之策,恐适得其反。”反对的这位大臣有些年迈,须发皆白,但声音依然中气十足。他是几朝元老,是朝中大臣的领袖,颇有威望。 两派顿时在大殿上吵得不可开交起来,皇上并没有阻止,只是十分有兴趣地观察这两边的人的表演。 第二九回 可悲之人 正文 几日后,宫中两派大臣的争吵终于有了一个结果,郭明远同意派出朝廷的大军将这些江湖势力一举铲除。 “属下誓死效忠王爷!”几个身披铠甲的将军跪在九王爷的身前,表达自己的忠心。这些人都是九王爷暗地里栽培下的将军,眼下都被皇上委以了剿灭江湖门派势力的任务,获得了军队的调动权。 “诸位不必多礼,待事成之后,必有荣华富贵在眼前。”九王爷此刻完全不像一个被酒色掏空了的虚弱之人,他的眼神很锐利,气势很霸道,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谢王爷!”几位将军很快都离开了,百里桃花和西门流水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位王爷。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也不在乎你们将我看成什么。只要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其他的一切就不重要,你们觉得呢?”九王爷朝他们冷笑道。 “不错,皇位之争是你们的事,我们兄弟只想给四娘报仇,王爷,我们兄弟俩会单独行动,不会听任何人指挥!”百里桃花带着西门流水离开了。 第二日,在九王爷控制下的几位将军同时发动兵变,攻入皇宫,顿时皇宫浓烟滚滚,血流满地,残酷的宫廷政变正式上演。 郭明远猝不及防,只能退守大殿,等待京城外的军队赶来驰援。如今整个皇宫绝大部分已经被叛军所占领,反抗势力都已差不多被消灭干净。 “皇叔为何不敢上前见朕?”郭明远望着士兵丛中的九王爷冷冷地说道。 “成王败寇,本王又何须做那莽夫行为。”九王爷淡淡地回道。 “这两位小兄弟是何人?”郭明远看着百里桃花和西门流水问道。 “皇上的仇人……”九王爷放声狂笑道。 “为何人复仇?”郭明远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风四娘!”百里桃花和西门流水一字一句地说道。 “四娘……原来你们就是她收留的那三个孤儿,还有一个呢?”郭明远皱着眉头问道。 “我们两个足以为四娘报仇了!”百里桃花回道。 “好……好……很好……你们都很好!”郭明远突然大笑起来,笑得有些莫名其妙,在场的人几乎都觉得他疯了。 “皇叔,你也许等这一天等得很久了吧?可是你知不知道,朕比你等得更久……”郭明远的声音透露着一股寒意,深深的寒意。 “你在做垂死挣扎吗?”九王爷捋着自己下巴的一缕长须傲然说道。 “是你啊……是你在挣扎!”郭明远意味深长地指着九王爷说道。 “你……”九王爷隐隐觉得心里有股不安,是的,非常不安的情绪,好像事情到现在为止,一切都很合乎自己的计划,但是就是有一点让他觉得很不安——太顺利了!一切都太顺利了! “杀!!”宫门外突然传来了震撼天地的喊杀声,九王爷等人都是一震。 “禀报王爷,皇宫地下突然杀出无数卫士,我们的人被分割成了好几部,死伤无数……”一位将军仓皇地跑进殿来,跪在九王爷面前,脸上、身上都是鲜血。 “咻!”一支威力无比的箭矢破空射来,连续贯穿了十几个士兵的身体才失去了威力。 “皇叔……你应该知道‘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吧?”郭明远缓缓走到护卫在他身前的卫士面前笑道。 “你以为你是郑伯吗?”九王爷狂笑道。 “你难道不是那个蠢人吗?”郭明远瞪着他冷笑道。 “父皇!”远处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叫喊,郭雯雯带着一群宫中侍卫来到了殿中,发现百里桃花、西门流水和九王爷站在一处。 “大哥……二哥……”南宫杀高兴地想要冲过去,却发现被士兵给拦住了。 “你们干什么?”南宫杀愤怒地冲那些卫士喊道。 “公主殿下,九王爷一干人等谋逆犯上,罪不可恕!”说完,一卫士头领跪在郭雯雯面前说道。说完便紧紧盯着南宫杀,周围的卫士也想一举将南宫杀给擒住。 “退下!”郭雯雯厉声喝道。 “公主……”周围的卫士都犹豫了。 “退下!”郭雯雯语气更加坚决,卫士们不得不放弃了擒下南宫杀的想法。 “三弟……你……你怎么也在宫里?”百里桃花和西门流水都惊讶地看着他。 “看来我们三人注定是要死在一起的,哈哈……”南宫杀笑道。 “也好,只是四娘的真相仍然不明,否则就算死了也无憾矣。”百里桃花叹道。 “你们说什么?仇人明明就是他,就是这个披着黄袍的男人,是他杀了你们的四娘,就是他!你们上去杀了他!杀了他!”九王爷有些歇斯底里的样子。 “贫僧知道真相!”人群中走出一名俊秀的白衣僧人,却是忘情。 “忘情大师,怎么是你?”三兄弟都惊讶地叫了起来。 “师父被奸人所害,贫僧不能袖手旁观。”忘情似乎变了很多,变得没有了往日的那种神采,多了一种超凡出尘的味道。 “无尘大师究竟是被何人所害?”三兄弟问道。 “正是九王爷!”忘情淡淡地说道。 “什么?”大家都吓了一跳,纷纷盯着九王爷。 “大师,你瞎说什么?无尘大师可是在下的挚友,况且在下并不会武功!”九王爷气定神闲地回道。 “师父在临终之前曾经说过已经知道了王爷的真正身份,但他并没有说出来。而且他也知道当年风四娘之所以被杀,也是因为她窥破了你的真正身份,你因此而将她灭口。因为对于王爷来说,只有死人才是这世上唯一能守住秘密的人,是不是?”忘情说道。 “大师不要故意颠倒是非,你有何证据?”九王爷有些发怒的迹象。 “风四娘临死前的一个月,给你写了一封信,但是你并不知道,她不是只写了一封,而是两封,另一封便是写给我师父。因为风四娘在窥破你真正身份之后,知道你为人阴冷的性格,为了复仇已经失去了理智和人性,所以断然不会放过她,所以将一些可以证明你身份的证据藏在了一处地方,并暗示时机成熟之时可以取出。这些年来,我师父一直都没有去取这些证据,也许他心中早已猜到了一些,但又不愿知道。王爷,贫僧这里有你复仇的相关细节,你可要看?”忘情拿着手上的一个包裹说道。 “不用了!”九王爷走到了大殿的中央,此时殿外的喊杀声已经渐渐消失了,看来大势已去,自己终究没能完成复仇大业。 “你们三兄弟可曾记得当日立下的誓言?”九王爷突然用腹语朝百里桃花等人说道,三人都震惊地看着他。 “义父……你为什么要杀了四娘?”三兄弟含着热泪悲愤地问道,四娘和义父对他们都有养育之恩,想不到到头来却是如此。 “当年,父皇最中意的皇子是我,本想传位于我。可惜大哥却暗中篡改了遗诏,夺走了我的王位。登基之后,杀光了其他的兄弟,惟独不杀我,说是要让天下的人知道,他并非是个不能容人之国君,你说可不可笑?这些年来,我一直活得生不如死。后来我历经一番奇遇,练成了绝世武功,本以为可以凭一己之力夺回王位,却发现太可笑了,武功有时候真的是太微不足道了。所以我开始戴着好几张面具生活,暗中积蓄力量,期望有朝一日可以拿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九王爷默默地说着这些话,殿中无人去阻止他。 “无尘大师和风四娘是我这辈子最贴心的两个人,一个是我的红颜知己,一个是我的挚友。我曾经也这么觉得如果就这样过一生也算了,做个闲散的王爷有什么不好,只不过不能实现我的抱负。但是这个人……”九王爷瞬间闪进郭明远的侍卫丛中,一阵青烟飘过,一片惨叫,郭明远身边再无第二人。 “皇上!”顿时殿中的侍卫们都大叫了起来,郭雯雯也惊叫了起来。 就在此时,破空之声传来,一道金光袭向九王爷的后背,速度之快让人几乎无法抵抗。 九王爷的全身散发出一道紫色的光墙,那道金光射在光墙之上时,居然被炸成粉末。众人都吃惊地看着九王爷,他的武功实在高得离谱。 “这个人……无时不刻都在想着怎么除掉我,但是他又不能公然处决掉我,于是就学‘郑伯克段于鄢’的那套。可惜啊,我终究不是那共叔段,你也当不了你的郑伯,因为你会死在我的手下!”九王爷捏住郭明远的脖子狞笑道。 最终回 九王爷处心积虑,一心想利用江湖和朝廷的对抗来夺取兵权,从而实现夺位的最终目的。 本以为自己的三个义子肯定会帮助自己实现梦想,但是四娘之死的真相让他们三兄弟认清了义父的真面目和野心。皇上对武林的看法是要掌控,从而适合朝廷统治;而九王爷却是要用武林和朝廷的不和来实现夺权的目的。 傲笑堂和天怒崖便是两方势力的江湖门派代表。 赵王爷乃一代武学奇才,百里、西门和南宫三兄弟都是由他调教出来,可以说放眼整个武林,没有一个人可以是他的对手。但是三兄弟为了替四娘报仇,不惜与义父为敌,经过一番惨烈的战斗,三人最终凭借各自领悟出的终极奥义击败了义父。 百里桃花经脉重创,虽经鬼谷神医张道全的救助,保住了性命,但功力全失,从此退出江湖。带着四娘的骨灰去了南方山林水秀之地,在那里结庐而居,从此不问世事。西门流水双眼被义父刺盲,也不再留恋江湖,与自己的爱人归隐田园,笑傲山林。南宫杀虽断掉一臂,但此后对刀法参悟的更为深刻,最终成为一代武圣。仍然坚持着自己的正义——桃花追魂令,誓要以恶来制衡天下的恶人。在他身边总有一个女子追随着他,不离不弃。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