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容少》来自www.aqbxs.com 《重生之容少》全集 作者:焦糖冬瓜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1、永不褪色的优雅... 容飞骑着他的宝贝机车,行驶过熙熙攘攘的街道,在那繁华之都的中心,是一座足足三十层披着反光玻璃外衣商业楼的购物广场,上面悬挂着一幅巨幅广告。广告上的苏臻宁静淡泊地浅笑着,世界在他的目光中静止,眉眼间的优雅令人炫目。演艺圈里有太多浮躁的面孔,只有这一张在浮华中横行十年之后依旧风光不减,至今没有足以媲美他的星光出现。 容飞是一个替身演员,他曾经也有着光华四射的明星梦,只可惜他没有出众的脸孔,相反一张国字脸周正而没有特色的五官,淹没在人群中一看就忘。有导演曾经拍着他的肩膀说:“容飞,真可惜!像你这样专业的替身演员,如果有好的机会一定会成为优秀的动作巨星,只是……” “只是我没有帅气的脸。”容飞耸着肩膀笑了笑,从前的动作巨星梦已经褪色,虽然偶尔他也会自己歪歪一下,将电视上某个男主角的脸换成自己的,然后惊悚地发现就连他自己都不想再看这部电视剧了,从那之后,容飞认命了,他就是做替身的命,希望老天爷看在他如此敬业的份上,下辈子投胎给他一张好看的脸,“安啦,导演,要是有什么硬汉的角色,记得通知我来演!” 同样的话,容飞说起来驾熟就轻。这只是给导演面子罢了,而自己注定了永远没有机会。 终于到达了片场,这是另一个世界,一切都在紧张的忙碌中。副导演走过来拍上容飞的后背,“嘿!今天这出戏就靠你了!” “没问题。”将机车停稳,容飞摘下头盔随手一挂,等着化妆师来为他上妆。 今天,他内心隐隐有些紧张,因为这部戏的主演是苏臻。他在荧幕上的形象和演技堪称完美,且不说容飞担心不小心破坏了这种完美之后会丢了饭碗,再不然这位苏天王荧幕上风度翩翩,私下里搞不好非常龟毛。从前就有一个形象健康的偶像歌手,媒体都说他什么大大咧咧很好说话,容飞接到在他MV里做替身的工作还暗自庆幸不用和那些吹毛求疵的大腕打交道了,谁知道最后连导演都通过他的表演了,那个歌手还嫌弃他摔的不够好看! 奶奶的!你摔的好看你自己来摔! 容飞来到洗手间,望着镜中的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苏天王敢挑他的刺儿,他就踢烂他的屁股! “我容飞就不信还有其他替身演员比我好!”容飞振奋起精神。 “你这么自信,看来找你是正确的选择。” 修长的身影缓缓来到他的身边,醇厚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容飞,今天拜托你了。” 心脏一颤,容飞侧过脸来,看见那张俊美的脸,“苏……苏臻……” 苏臻的唇角扬起,那一刻的风度比起电视上有过之而无不及,“是啊,我是苏臻。不过今天,你也是苏臻。” 对方在容飞的肩膀上按了按,转身离开。 那是一种无言的信任。 演艺圈是一个很势利的地方,像是容飞这样的替身演员,因为永远无法在荧幕上露脸,也没有强硬的后台,曾经受过不少演员和导演的挑剔和刁难。好一点的表面上对他客气,其实只是希望他能用那些帅气而危险的动作为他们自己加分,说白了就是玩命的是容飞,星光闪闪的是别人。在行业里,容飞已经没有什么其他要求,他没想过要被记者簇拥着采访,也不用挽着美女穿着西装走过红地毯,他只想被尊重。但是刚才的苏臻,他的笑容里没有虚伪。 容飞隐隐涌起几分期待来。 穿上戏里面苏臻的那套夹克和紧身牛仔裤,容飞的好身材一览无遗, “啊,容飞!真看不出来你还挺性感的嘛!”造型师半开玩笑地赞叹起来,“得了,姐姐推荐你去做模特,也不用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了!” 容飞呵呵笑了笑,“成啊,陈姐,你这话可不能只是说说而已,要说到做到,在我存够钱40岁退休之前,你得让我上一次T台。” 陈姐和几个助理哈哈笑了起来。 正在看剧本的苏臻抬起头来,唇上勾起一抹笑,“确实应该去做模特。” 他的话从来不长,但是却让人深信。 “哎呀!那个容少又在找苏臻的麻烦了!真是讨厌啊!”一旁的化妆助理捧着报纸叫了起来。 “啊!容少又干什么了?怎么找苏臻麻烦?”造型师的脑袋也凑了过去,随即他的声音扬高显得异常气愤,“什么叫做‘苏臻那样的脸就该被包养’?他以为他是谁啊?他还不是被他老爸养着吗?人家苏臻什么都是靠自己!” 盛世华天与星耀娱乐号称演艺圈的双壁。而报纸中的那位容少便是盛世华天董事之一容谨严的独生子。长得倒是英挺,刚出道的时候颇受少男少女的喜欢,当然也得益于他老爸为儿子的宣传包装一掷千金。只是日子久了,容少那纨绔子弟的性子就遮不住了。先是醉驾差点将一个十几岁的高中生撞成瘫痪,又在法庭上对法官口出恶言。好不容易老爹花了一大笔钱将这些事情都了结了,又被爆料说整个盛世都是他容大少的后宫,盛世旗下至少一半的年轻女星都和容少滚过床单。当时这件事被炒的沸沸扬扬,盛世旗下不少女星为了自己的名誉不得不跳槽去了其他公司,而公司的股票也在那段时间不断下滑。容谨严不得已,只好将儿子送去加拿大避避风头。运气的是狗仔们也就拍了几张容少和女星开房时的照片,充其量这也就是绯闻,而容少的绯闻对象比其他明星多了一些。容谨严和媒体的关系倒是一向处的很好,三五个月之后,这件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很快有别的更加劲爆的新闻顶替了容少的花边。于是容大少荣耀回归,只是他变本加厉,以前是和女明星闹闹,现在闹到男星头上来了。狗仔队先是爆料他和某位偶像男歌星过分亲密,再到他和某位国际男模在机场亲吻的照片上了头条,最近再接再厉,提出要包养娱乐圈被称为‘永不褪色的优雅’的天王苏臻……容谨严终于血压过高进了医院。 容飞的唇角颤了颤,因为……他竟然和那位大名鼎鼎的容少同名同姓! 每每听到有人谈论起容少的时候,容飞总有种错觉那是在说他自己,虽然他还没有混到那个范儿。 “包养苏臻!亏容飞想的出来!”造型师的声音好笑又好气。 容飞的脸蛋涨的就要飙血了,以前就有师兄看到容少的新闻取笑他说‘容飞,你又上头条了’或者‘容飞你又上法庭’了之类。 容飞这个人向来脸皮够厚,记得有一次和一个师兄一起拍戏,摄制组请吃冷饮,结果轮到他们的时候就只剩下一根冰棍了,师兄手长抢了个先,容飞呵呵地说“你怎么也得分我一半吧?”师兄高杆地将整根冰棍舔了一遍,得意地说“有种你吃啊,我一整根都给你!”容飞不说二话拿过冰棍一整根都吃下去了,笑得比那位师兄还要得意,“唉,味道真好啊。” 可就是这样的容飞,也招架不住容大少的赫赫声名。 要不是容飞这名字是他过世的爷爷起的,他真有种冲动拿上户口本去公安局改过一个名字。 苏臻一抬眼就看见容飞直愣愣地站在那里,轻笑一声放下手中的剧本来到他的面前。 “容飞。” 容飞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苏臻是在说容大少。 “我在叫你呢。”苏臻轻轻拍了拍容飞的肩膀,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啊……” 这么近的距离,容飞将苏臻的五官看得一清二楚。早就听说苏臻是一个让所有化妆师都无用武之地的演员,此刻容飞深深地体会到了这一点。容飞曾经觉得男人就要粗眉大眼,才有豪爽之气,那些眉毛修的又细又长的男明星实在令人看不过眼。可是苏臻却不一样,他没有容飞概念里那种彪悍的眉毛,也不似时下备受少女喜爱的新晋男星那般眉毛细长,而是自然地沿着眉骨优雅地略微向上飞扬,柔和中是内敛的英气,很有男人味。 苏臻微侧过头来,向前一小步,似乎是为了与容飞更加亲近。 “别介意。你是你,容大少是容大少。你的名字很不错,就像在片场的你一样。今天,你要代替我飞起来。”苏臻的浅笑里是一种认同,和尊重。 “谢啦!”容飞也跟着笑了起来。 容飞的戏开拍了。他骑着机车追逐着一辆黑色跑车,这场戏的重点就在于机车撞向跑车的瞬间,演员腾空而起,趴在跑车的后车盖上。 危险系数不言而喻,为了满足观众的视觉享受,容飞还必须把这个动作做的漂亮。而他能被聘请来做苏臻的替身,也是因为他是业内的佼佼者。 果然,骑着机车的架势已经相当拉风,撞上后车的瞬间,除了导演和苏臻,所有人都不敢看地别过脸去,而容飞腾空而起,矫健地趴在了后车盖上,随后一个翻身进入跑车,整套动作流畅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咔——”导演鼓起掌来,“做的好!做的好!” 容飞呼出一口气,导演觉得好并不够。容飞脱下头盔,望向苏臻的方向。 他静立在那里,脸上是一种严肃的表情。 容飞紧张了起来,他不满意刚才自己的动作吗? 直到两秒之后,苏臻的唇线绽开,那抹笑让容飞整个人都澎湃起来。 他认同自己了! 容飞走到导演面前,从屏幕里观看刚才的拍摄效果。脸颊上一凉,竟然是一罐可乐,化妆师陈姐正对他笑着。 “谢谢陈姐!” “谢我做什么,是苏臻叫我给你拿来的。” 容飞望向苏臻的方向,此时他又在研读剧本了。 “苏臻真是一个很敬业的演员啊!”容飞望着那抹身影感叹道。 “是啊,而且和他工作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他刚才还说,自己必须把这出戏演好,不能浪费了这么好的替身演员。” 听到这句话,容飞顿时觉得心里满满的。 这一天的拍摄结束了,容飞跨上机车。一辆黑色的箱车停在了他的身边,车窗摇下来,月光流泻在苏臻静谧的眉眼上。 “容飞,你是要回家吗?” “是的。”容飞咧着嘴笑起来。 “只在片场吃了盒饭,你现在应该饿了吧。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夜宵?” “……”容飞眨了眨眼睛,曾经也有不少演员拍戏结束之后请他一起吃饭,那都是客套。毕竟他们虽然都在演艺圈却身处不同的世界,即使真的坐在一起吃饭了,容飞也说不上话。 苏臻吃夜宵的地方,必然是富丽堂皇的酒店。容飞看看自己,一身臭汗,和苏臻站在一起只怕会让他丢了面子,周围的人还要指指点点。 此时,另一辆保姆车开了过来,是这部戏的女主角尤俪。 “咦?苏臻,你要去吃夜宵啊,我们一起去吧!” 尤俪是演艺圈里公认的美人,这也是她第二次与苏臻搭戏了。尤俪的演技很不错,好几场很有爆发力的感情戏,尤俪都表现得让导演频频点头。 苏臻朝尤俪微微一笑,然后目光继续望向容飞。 “容飞,你还没回答我呢。” 和苏臻共餐,这对谁来说都像是荣宠。苏臻的私生活很神秘,很少私下和某些明星一起吃饭或者活动,也就几乎没有闹过什么绯闻。而此刻,他主动请容飞,实不多见。 容飞瞥见尤俪的脸上有了一丝不悦,看来自己破坏了她的计划,于是大喇喇地朝苏臻笑了笑:“不好意思啊,你看我累一天了,就想回去睡觉……” “这样啊,那么晚安。”苏臻没有再说什么了,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点了点头摇起了车窗,尤俪的保姆车紧跟其后,容飞望着他们驶进那一片明亮的夜灯中。 “啊……啊……”容飞揉了揉后脑,不知道刚才自己的拒绝会不会让苏臻产生什么不悦。 2、胡桃夹子... 于是这一晚,容飞失眠了。他本来不是那种心思纤细喜欢胡思乱想的人,只是苏臻让他体会到一种难得的肯定和尊重。就这样翻来覆去,外面的天都亮了,容飞还是没睡着。 他只得洗了个冷水脸,让自己清醒起来,再度来到片场。今天容飞的工作是从一栋十二层的楼房上跳下来,转身朝向追逐他的人开枪,最后跌落在预先准备好的安全垫上。 一晚上没睡好,容飞的脑袋有些发懵。调整好威亚,容飞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正要将他吊上楼顶的时候,苏臻的声音响起。 “等一下。” “怎么了?”导演和工作人员望向苏臻走来的方向。 “今天他不能拍。”苏臻抱着胳膊看向容飞的方向。 心里咯哒一声,容飞有些紧张,该不会是昨天自己拒绝苏臻去吃夜宵真的引起苏臻的不悦了吧?不会……苏臻不是那种为小事计较的人。 只是……演员都擅长戴着假面具,也许苏臻也不例外…… 容飞曾经就因为太累了,没有给星耀的一姐面子参加她的party而丢了一份替身的工作。 “他太累了,昨晚恐怕没睡好。”苏臻彬彬有礼地来到导演身边倾□来,“精力不集中的情况下拍这么危险的戏很容易受伤。不如让他去我的保姆车上躺一会儿,下午再拍吧。” 容飞在圈子里的口碑还算不错,导演也看出他今天有些精力不集中,苏臻这么一说正好顺水推舟了。 “行啊,就下午再拍吧,正好光线还更合适。”导演朝容飞挥了挥手,“容飞,你就再去睡一会儿吧!” 容飞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没睡好这点小事都能被苏臻察觉。 直到被苏臻的经纪人领到那个保姆车前,容飞才醒过神来。 “苏先生人真好。” 经纪人沈彦噗嗤一声笑开了花,“他人好?对对对,他在媒体还有公众前的形象确实很好。” 容飞皱了皱眉,用很认真的表情对沈彦说:“他确实人很好。” 沈彦打开保姆车,整理了一下上面那张折叠床说:“苏臻这个人,是一个住在胡桃夹子里的人。” “哈?”容飞愣了愣。 “睡吧。”沈彦拉开那床薄被,“既然苏臻这么照顾你,说明他把你当成自己人。他会从胡桃夹子的缝隙里冷眼看着所有的人和事。他把自己的领域划分的很清楚,能够真正靠近他的人很少。能让你睡在他的折叠床上,说明他认同你。好好睡吧。” 容飞听不懂沈彦的话,只是隐隐觉得沈彦的这个比喻说明苏臻很孤独。 拉上被子,容飞还没拉得及闭上眼睛,保姆车的车门忽然打开。 “嘿,”是沈彦,他的身体前倾,笑容里有几分压迫和阴郁的味道,“刚才我跟你说的话,不希望在任何媒体那里听到。” 容飞有些茫然,“你刚才对我说了什么吗?” 沈彦的笑容僵在那里,“没什么。” 车门再度被拉上。 那些烦心的思绪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容飞翻了个身沉入了梦乡。他的鼻间是若有若无的男士须后水还有洗发水的味道。 下午,容飞完美地完成了特技演出。 苏臻遥遥地望着他。 “怪不得那么多演员喜欢找他来做替身,他的动作真的很利落流畅,没有刻意去追求什么效果,但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沈彦站在苏臻身边小声说。 “今年年底不是有部动作片《枪神》吗?”苏臻朝正在解威亚的容飞赞许地一笑。 “电影名挺俗气,导演和制作商很大手笔,题材也很俗但是观众会买账。”沈彦挑起眉梢笑着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电影里男主角的拜把兄弟莫小北,我觉得挺适合容飞。” “啊,讲义气重情义,飙车的高手,救了男主角很多次,不需要长得好看的男演员,但是演完之后一定会让观众喜欢,对于容飞这样长相一般的演员来说确实是荧幕出道的好机会。”沈彦点了点头,随即又疑惑地说,“看来你是真的想捧他了?为什么啊?” “所有敬业和有本事的人都应该得到机会。”苏臻双手插在口袋里转身离去。 “你的眼光一向不错。而且你想要谁红起来,那个人想不红都难。”沈彦小步追上苏臻,“不过容谨严最近情况不大好。他那个儿子虽然让人很不爽,但是容谨严在你刚出道的时候待你不薄,你是不是去看看他比较好?” “放心,我会。” 提起容大少,苏臻扬起下巴一笑,嘲讽的意味掠过他的双眼。 “可怜的容谨严半身戎马为盛世华天杀出半片天,就怕毁在这个儿子手里啊。”沈彦摇了摇头,声音里满是惋惜,表情却是幸灾乐祸。 这一天的拍摄结束了,容飞再度跨上机车,刚准备戴上头盔的时候,另一辆机车疾驰而来,停在了容飞身边。 对方身形矫健,背脊拉出流线般的弧度,那架在机车两侧的长腿实在引人侧目,对方摘下头盔,露出了那张优雅的脸。 容飞愣住了,“苏臻?你怎么骑起机车来了?” 像是他这样的人物,就算不坐在保姆车里被簇拥着,也得开一辆上百万的跑车才符合他天皇巨星的身份啊。 “今天可以和我去吃夜宵了吗?”苏臻上扬的唇角几乎要闪瞎容飞的眼睛,“还是你要说你需要保持身材超过晚上八点绝对什么都不吃?” 容飞笑了出来,上一次拒绝苏臻已经让他有些后悔了,这一次对方特地骑着和他一样的机车甩掉经纪人和助理,自己怎么还能拒绝,“好啊。但是我怕我喜欢吃的,你不喜欢吃。” “不会。” “你确定?”容飞扬了扬下巴。 “确定。” 两人一路驰骋,从拍摄现场所在的郊区一路行驶到了市区。容飞不得不承认和苏臻一起飙车是很爽心的事情。 来到一家面馆,容飞停了下来,扬了扬脑袋,“拉面吃吗?” “好啊。” 苏臻停了车,从口袋里掏出一副黑框眼镜戴上。容飞看着他那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没用的,苏老大。那副眼睛掩盖不了您的光芒!” 苏臻不置可否地一笑,与容飞走进了那家面馆。 整家面馆就五张桌子,菜单皱巴巴地被扔到他们面前。容飞瞟过苏臻,他想自己带他来这种平民面馆,苏臻会不会食不下咽。想想苏臻代理的那些广告,基本上全部都是奢侈级别的,什么男士古龙时尚男装高贵腕表,完全符合他典雅高贵的气质。而这家面馆,落差实在太大。 容飞刚想说要不还是换个地方,谁知道苏臻已经扬起手高喊了一声:“老板,两碗牛肉拉面。” 必须承认,容飞永远无法想象苏臻说“牛肉拉面”时的声音,但是就这样被苏臻念出来,仿佛牛肉拉面也成了米其林指南里的美食。 不到五分钟,牛肉拉面就上桌了。 容飞先尝了一口,味道还行,瞟了一眼苏臻,没想到对方已经吃了一大口。 蒸汽覆上了苏臻的眼镜,他索性将它摘下来放在桌面上,这里几乎没什么客人,也自然不会有人认出他。 容飞赶紧抽了一张餐巾纸垫在眼镜下面,怕桌面的油污弄脏了苏臻的眼镜。 “没事。”苏臻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容飞,你学过演戏吗?” “……曾经在电影学院里读过一年。你也知道我的长相了,不符合娱乐圈的美学标准,于是我知难而退了。”提起以前的伤心事,容飞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 “然后你就去做替身演员了?” “嗯,我遇到了好的教练和班子。” “你的演技应该不错,毕竟在这个圈子里待了这么久,看得多了就算没学过也见识的多了,而且走位什么的也很专业。” 容飞并没有意识到苏臻很可能是要捧自己或者给自己什么机会,只以为对方是欣赏自己,“嘿,谢谢你的夸奖。很多导演都这么说过。” 最后那句是绝对的自嘲。 “不是有句话吗?机会只给有准备的人。”苏臻高深莫测的一笑。 容飞仍旧沉浸在那一笑里。 “容飞,你是小孩子吗?”苏臻笑意盎然,那种没有负担的表情令容飞更加回不过神来。 苏臻的手指伸了过来,容飞僵在那里,直到对方的指腹掠过他的鼻尖,一点葱花被捏了下来。 “啊……”容飞有些不好意思,刚要抽纸巾给对方擦手,对方却又在他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吃面啊,傻瓜。” 苏臻的那句“傻瓜”令容飞的心脏一阵狂跳。 他很小就失去了父母,后来外公外婆供他读了大学,他只待了一年之后就离开学校投身到替身演员的班子里,直到现在。除了外公外婆也只有班子里的师父关心他,而苏臻的那句“傻瓜”有着一种关心甚至于大人对小孩的宠溺。 容飞霎时觉得自己就是个白痴。苏臻也许关心自己,但是要说宠溺,容飞,你还以为自己是个小孩吗?再看看你那方方正正的国字脸,哪里能让别人有去保护甚至宠爱的欲望?更不用说自己和苏臻就没那么熟悉。 “我很喜欢你演的电影。”苏臻撑着脑袋微仰着头似乎在回忆什么,“《黄金之都》你还记吗?男主角有一个三十秒钟的动作戏,从皇宫的一角跳下来,然后转身扔出绳索,临风滑到另一处的城塔上。” “咦,你知道那是我演的?” “替身演员里不是有你的名字吗?排在第一个,那肯定是你给男主角做的替身了。”苏臻很认真地说,“那场戏我看了许多遍了,一直在想如果有机会跟你合作的话电影效果一定很棒。” 容飞霎时从脖子一直红到了耳朵根,苏臻这样的天王竟然会关注自己。 “还有那个《暗警》里面,男主角骑着机车从卡车下面穿行而过,然后又直立起来举枪射击是不是也是你?” “啊哈!你看了那部电影!口碑和剧情都不怎样,网友都说应该评个金酸莓奖……没想到你还会看……” “我不是为了看那部电影,我只是想看你的表演而已。我是你的fans,你看你是不是应该给我签个名?” “给你签名?苏臻你别跟我开玩笑啊!”在演艺圈里混了这么些年,从来没有人问容飞要过签名。 “我是说真的。”苏臻竟然拿出一支笔来,“别告诉我你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啊……”容飞本来以为苏臻说要签名是客套话,没想到对方是认真的。 “这一次拍《决战》也是我向制作方要求,一定要你做我的替身。你师父说你接了三个剧组的工作,后来制作方没办法说支付你三倍的酬劳才说服你师父退掉了那三个剧组。这是我进入演艺圈来第一次‘耍大牌’。”苏臻眉眼间都是笑意,比广告海报上还要迷人。 容飞拿着笔,根本不知道如何反应。 苏臻伸长了胳膊,指着自己的袖子说,“就签在这里吧,每次看表的时候就都能看见你的签名了。” 容飞的胸腔里像是有千万只鸽子在拍打翅膀,小心翼翼地在苏臻的皮衣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他第一次那么后悔,自己以前没有好好练过字,看看“容飞”那连个字写的就像小学生。 “有一天你成为动作巨星了,拥有这个签名的我该被多少人妒忌?”苏臻眉梢一挑,那一刻的风度连袅绕的蒸汽都要刻在原处。 很快,这出戏到了收尾的阶段,也是最重要的枪战场面。苏臻饰演的男一号为了阻止反派一号逃走,不得不驱车狠狠撞上对方的车。 双手握着方向盘,容飞吸了一口气。 一切都在准备之中,容飞的心绪也镇定下来。 有人敲了敲车窗,容飞侧目便对上了苏臻的浅笑。 “拍完了一起去吃烧烤怎么样?” “啊……好。” “小心。” “……我会的……” 那一刻,容飞的心脏不自觉砰砰跳动了起来,用个肉麻点的比喻,那就是向棉花糖一样一圈一圈地膨胀着快要炸开。第一次,有苏臻这样的天皇巨星对他说“小心”,在其他人的眼中,替身演员冲锋陷阵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没人看到他们付出背后的辛酸。 导演一声“ACETION”,容飞驱车撞了过去。 那一刻的速度和力度大的惊人,撞击的瞬间发出巨大的声响,所有人弹了起来,车子被撞出去十几米远。 “导演——快来——”高处的摄影师惊恐地高喊了起来。 3、天雷阵阵的重生... “怎么了!”导演站起身来。 “安全气囊没有弹开!” 这一声令现场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冲了过去。 站在导演身边的苏臻僵直在那里,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拍摄画面。 容飞的双手仍旧握在方向盘上,脸颊上全是血水,滴滴答答……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我的天啊!” “快叫救护车!” 现场一片凌乱。 “他怎么了?”苏臻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拍摄屏幕,仿佛这一切只是电影拍摄出来的画面并非现实。 沈彦咽下口水,按上苏臻的肩膀,“安全气囊没弹出来……他受了很重的伤……” 苏臻瞬间转身,跑向那群七手八脚把容飞抬出来的人群。 工作人员拦住了他,“苏臻!苏臻!你还是别过去了!” 沈彦也赶过来,“苏臻!救护车已经来了!你再过去就是添乱!” 容飞被抬了出来,满头满脸都是血。身上的衬衫衣襟被染红了一大片。 导演终止了当天的拍摄,大家都赶去了医院。 且不说断裂的肋骨刺伤了内脏,严重的颅内出血更是雪上加霜。 沈彦驱车带着苏臻前往医院。 “我以为你很漠然,不会对这种事情在意。”沈彦瞥了苏臻一眼。 苏臻撑着脑袋望向窗外,玻璃窗反射出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和冰冷至极的表情。 当他们来到手术室门外,不仅有工作人员,还有导演。 “啊……就连苏天王也来了……” “那当然,容飞毕竟是他的替身。” “情况怎样?”苏臻走到导演身边坐下。 导演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而磨人的。几个小时之后,手术灯灭了。靠着墙还有坐在椅子上等待的人都直起了背脊。 医生走出来,向他们摇了摇头。 “医生!您别摇头啊!告诉我们手术结果啊!”陈姐拉住医生焦急地问。 “伤者已经脑死亡了……请你们通知一下他的家属……他曾经签过协议,如果发生类似的事情,会选择关闭维生仪器……” “他没有父母……”导演一直忍耐,眼睛却已经红肿,“我已经通知了他的公司,他的师傅正赶过来……” 苏臻默默闭上了眼睛,转身离去。 “苏臻!苏臻!”沈彦赶紧跟上,“你没事吧?” “我没事。”苏臻的表情淡然。 “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想自己走一走。” 沈彦细细端视着苏臻的表情,叹了一口气说:“你确定你没事吗?我知道你对容飞抱有很大的希望……” “我没事。”苏臻独自在幽长的医院走廊里。 一周之后,在一个奢华的病房里,躺在冰床上的男子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 窗外的日光柔和地掠过他的眼帘,他眨了眨眼睛盯着天花板半天,猛地坐起来,四下张望着,“我……这是在哪里?” 他的右腿被打着石膏,高高吊起。一挪动,全身都在痛。 “啊……”他忽然想起什么一般,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上面还缠着纱布。 此时,病房的门忽然被打开,一个衣着奢华略显富态的女人快步走了过来,高跟鞋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哒哒哒哒”的声音,“呀!我的宝贝小飞你终于醒过来了!妈妈担心死你啦!” “妈妈?”容飞愣在那里,他的母亲早在他读中学时候就过世了,现在这个自称为“妈妈”的女人根本就不曾出现在他记忆里。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啊!不要酒后飙车!你说你又是内出血又是颅内出血的!妈妈还以为你会没了呢!我都这把年纪了,你还指望我再生出个儿子来吗!”女人夸张地搂住容飞,在他的脸颊上大大地亲了两下,留下深深的口红印子。 “你……是谁?”容飞完全愣住了。他最后的记忆仍旧停留在自己开车撞出去的画面。他本来应该在快要撞上那辆车的时候刹车,这样既能产生撞击效果又不至于让自己承担太多的冲击力,但是自己没有把握好时机,所以…… “什么我是谁?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女人露出伤心欲绝的表情,“上一次你开车撞伤中学生是老妈我给你买单赔的医药费!你爸冻结了你的账户,你就拿着我的钱去泡妞,结果又泡出什么花边新闻来!这些你都不足够,还要去招惹那些男明星!你小子还没玩够呢!把主意打到苏臻的身上去!你想死啊!你不知道苏臻是你老爸拜把兄弟的儿子!你这不是打你爸的脸吗?” “什么和什么?”容飞的脑袋里彻底成了浆糊,这个女人所说的一切听着怎么像是某些新闻报道里的东西,“我……不是因为撞车进医院的吗?” “你还记得你是撞车进的医院啊?你爸说了你两句你就跑出去喝酒飙车!你还记得你撞上了一个报亭吗!你把你老爸气的说不管你了!只有你老妈我还惦记着你!你又醉驾的新闻我已经想办法给你压下去了,当老妈我求求你,安分几天,别再惹事了!这不你爸血压升高,还在医院里呢!” 什么时候他容飞不但有了妈还有了爸? “那我是谁?”容飞喃语道。 这一句话可把那个女人给吓着了,“小飞?小飞?你该不会真的脑袋出什么问题了吧?” “你说我是谁?”容飞愣愣地问,他觉得这一切太混乱了,他怎么也理不清思路。 “你是容飞啊!” 容飞呼出一口气,就说啊,他是容飞。 但是下一刻,容飞平静不下来了。 “你是盛世华天董事容谨严的儿子,我容张乐云的心肝宝贝啊!” “啥?”容飞的下巴就快掉下来了。 盛世华天董事容谨严的儿子?不就是那个被业界称为容少的纨绔子弟?把娱乐圈搅得天翻地覆的太子爷,那个恬不知耻说要包养苏臻的混账吗? 天啊—— 这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做梦! 容飞挣扎着就要下床,无奈右腿被挂着他差点摔到床下。 容太太赶紧将他扶住,“儿子,你又要折腾什么啊?” “我要去洗手间!” 洗手间里一定有镜子! 容太太赶紧找来了护士,将容飞抬上轮椅送进了洗手间。容飞把所有人赶出去,反锁了门盯着镜中的自己。 那一刻,他崩溃了。 镜子里的人不再是浓眉大眼,不再是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也不是最方便打理的半寸头……那略微向上吊起的眼角总有那么几分不正经的味道,剑眉英目,高挺的鼻骨,还有看起来薄情的嘴唇…… 这真真就是报纸媒体上充满负面新闻的容大少! “怎么……怎么会这样……” 他是替身演员容飞,他的身体怎么会变成那个声名狼藉的家伙? 容飞推着轮椅冲出了洗手间,“我要看报纸!有没有关于苏臻最新拍的那部戏《绝战》的新闻!” 容太太扶着额头说:“小飞——你怎么还对苏臻念念不忘啊!你爸会扒掉你的皮的!” “我说我要看有关那部戏的新闻!”容飞咆哮起来,他急切地想要知道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那部戏今天刚杀青啊!”一个小护士抱着报纸来到容飞面前,翻到了娱乐版的头条。提起那位鼎鼎有名的影帝,她的眼中闪现出几分兴奋。 容飞抖了抖纸业,用力地看着每一个字,寻找所有关于自己的消息。 果然,采访到导演的时候,他说将这部戏献给因意外而脑死亡的替身演员容飞。 “脑死亡”三个字占满了他的眼前,报纸从他的指缝间落下。 他已经脑死亡了?怎么可能?那现在又算是怎么回事? “小飞!小飞!你别吓妈妈!”容太太看着容飞的样子,眼泪都掉下来了。医生说他的儿子震伤肋骨刺入内脏导致了内出血,本来情况就很危急,好不容易这下醒过来了,人却神神叨叨的。 几个医生都来会诊了,给容飞做了个脑部扫描,一系列精密的检查之后都显示容飞除了右腿骨折之外,健康的不得了。 医生一直向容太太解释,因为容飞在撞车之后出现脑震荡,这会造成记忆的混乱。而检查结果也让容太太放下心来。 但是容飞却纠结了。他是容飞,不是那位容大少……检查结果怎么可能没问题? 于是之后的几天,容飞吃不下也睡不香,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完全错位了! 一周之后,一个身着深色西装戴着无框眼镜,顶着精英表情的男子敲门进入了他的房间,“您好,容少爷,我是卫子行。” 微凉的嗓音,挑动神经。 容飞呆呆地看了一眼,继续纠结着自己的纠结。 “我是容太太为你请来的新经纪人。有鉴于您之前的经纪人对您的斑斑劣迹没有起到丝毫管束作用甚至还推波助澜,所以容太太请来了我。”卫子行的笑容里有一种公式化的味道,容飞这才想起这个身体是容少的。而容少好歹在演艺圈里也是明星一个,当然是有经纪人的。 “哦……你好。”容飞此刻无暇应付这个经纪人,他想着怎样打听到自己现在怎样了。他曾经写过一份委托书给自己的师傅,替身演员的风险一向很大,如果他遇到类似“脑死亡”这样的事情,将由他的师傅来为他按下生命终止的按钮,让他有尊严的离去。 只是不知道,师傅是不是已经那么做了…… 如果自己已经死了,那么他就没有拨乱反正的机会了!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连这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原因都不清楚!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容飞狠狠捶了床垫三下,“变成谁不好变成这个混账东西!以后叫我容飞怎么混啊!” “容少?”卫子行眯起了眼睛。 容飞这才想起病房里还有个人,刚才他好像说自己是卫什么的。 “您还有两周就能出院了。”卫子行来到容飞的床边坐下,好整以暇看着他,“每一个明星,每一张脸都有它的保质期。嚣张和不羁本来也是一种可以被人欣赏的性格,可惜公众已经厌烦了您这一点,我强烈建议,您需要转型了。” 4、不够狗血... “……弄到声名狼藉的地步,再不转型等着上大街吃人家扔过来的西红柿和鸡蛋吗……”容飞叹了口气。 “您还知道自己‘声名狼藉’真是可喜可贺。” 这个卫子行的嘴巴有些犀利,看来容谨严请他来不只是为了做他儿子的经纪人,只怕还包括约束和管教吧。 卫子行将一套计划送到容飞面前,“好好看看吧,这是你康复之后我精心为你挑选的一些角色。我不指望容大少你能表现出像是苏天王那样的演技,只要能勉强过关能让这些影片如期上映,我相信公众会对您改观的。” 容飞随手翻了翻这些角色,什么青春电影里邻家少年啊,伦理片里的孝子啊,文艺片里为了姐姐去大城市打工的农村小子等等……看来卫子行已经打定主意要扭转容飞在公众心目中的形象了。 “我说卫子行啊,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那就是‘偏见是根深蒂固的’?” 卫子行微微一笑,“看不出来容少已经进入状态了,竟然能用这么文艺的腔调说话。不过我看你好像在思考一些其他更深层次的东西?能不能说来听听?” 容飞愣了愣。 其实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找个人问一问,虽然很明显卫子行绝对不是最佳人选。 “我在想,假如有一个替身演员……我是说假如……”容飞很用力的强调“假如”二字,“某天这个替身演员在片场发生意外,成为了植物人,而他的思维却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醒来了……” “哦,您是在构思一个‘借尸还魂’的故事吗?恐怖片?”卫子行仍旧一副公式化的笑容。 但是“借尸还魂”这个用词还是把容飞给吓住了。 “为什么得是恐怖片?” “好吧,另一个人的身份是什么?” “某娱乐巨头董事的儿子,业界的纨绔子弟……”容飞指了指自己,“就像我这样的!” “虽然我为您定制的方向是继续朝着演员这条线发展,但是如果你想要去做编剧的话,也不错,至少您不会再继续惹是生非了,但是我怀疑您能坚持多久。” “嘿,你能不要打乱我的思路吗?”容飞有些气急。 “好的好的,那么故事将如何继续呢?” “成为太子爷的替身演员,一直想尽办法如何让自己的思想回到原来的身体中去……”容飞皱着眉一副认真的样子。 “等等……”卫子行叹了口气,“容少,如果这个故事这么写,是不会有人愿意看的。太缺乏故事性了,也不够狗血。” “哈?那你认为这个故事应该如何写?”莫名其妙的,容飞的思路完全被卫子行带走了,他本来是想以讲故事的形式,看看卫子行面对他这样的困境会怎么办。 “现在流行的编剧方式应该是,假定这个替身演员他从前一直想成为一个优秀的演员,但是因为长相的关系在娱乐圈无法大红大紫,于是只能用作为替身活跃在荧幕上。一次意外,导致他成为了植物人,可是他的思维或者说灵魂却在另一个娱乐圈太子爷——比如说像是容少你这样的人物身体中醒来……” 卫子行说的这一切让容飞拉长了目光愣在那里,他简直想不到竟然有人会用这样冰凉的语调将这一切说个□不离十。 “容少?”卫子行抬了抬那副无框眼镜,容飞觉得自己差点被他秒杀。 “继续……” “好吧,这简直就是上天给那个替身演员实现梦想的机会。你想啊,那位太子爷长相英俊,特别是像您这样的。而且父亲又有财力和人脉。天时地利人和他都占尽了,剩下的就是凭借自己的努力让整个演艺圈认同他。为什么要总想着回到那个已经回不去的身体,而不把握现在实现自己的价值呢?”卫子行的表情似乎是恨铁不成钢。 “可是……这样他不是等于偷走了别人的生活吗?” “什么叫做‘偷走’?他的灵魂能够附身在另一个人身上,说明这个人已经死了,这才叫做‘借尸还魂’。他不过是借了这个身体继续自己的人生罢了。”卫子行一副头头是道的样子,但是容飞却没有被他绕晕。 “那如果原本那个少爷的灵魂回来了呢?” 卫子行忽然一个拍掌,“这个创意好!想想两个灵魂在同一个身体里,他们在生活中将会有多少矛盾?又会有怎样的故事发生?比如他们爱上不同的女人该如何是好?他们应该怎样支配使用这个身体的时间?” 容飞叹了一口气,卫子行用精英的表情开始了天马行空的想象。 “但是无论故事怎样,有一个主题是永远不能改变的。” “怎样的主题?”容飞心想卫子行该不会说是爱情吧,每个故事必备的内容。 “珍惜当下。”卫子行的眼神认真了起来,“容少,那个替身演员应该想一想,他很大可能永远回不去原先的身体了。既然如此就要珍惜当下,珍惜他可能拥有的每一分每一秒,去做之前想做却没有做到的事情。比如——成为像苏臻那样十年不曾褪色的天皇巨星。” 容飞的身体一颤,卫子行的话不经意点燃了那个早已熄灭的火种。 他可以吗?他这样占据别人的人生是不是太自私? “不过容少,这个故事还能更精彩。”卫子行的眼镜片一闪,唇上的笑容让容飞感觉像是被刀片划过。 “怎样……更精彩?” “既然那个替身演员顶替了那位大少爷的人生,自然也要承受比普通人沉重的目光。” 一周之后,当容飞出院的时候,他彻底体会到了卫子行这句话的意义。 当他被容氏的保镖推出病房,还未来到医院的停车场,就被一群记者包围。 容飞下意识抓紧了轮椅两侧,从前只有他看着别人被记者簇拥,像是今天这样闪光灯环绕,话筒像是要□他眼睛里的场景,他连想都没想过。 记者们像是一只只争先恐后的苍蝇盯上容飞这块已经发霉变质的腐肉。 “容少!再次醉驾,您是否对上一次撞伤的高中生毫无悔意呢?” “容少!容少!您这一次醉酒是因为国际男模安凯文吗?” “您和安凯文分手是因为您在国际和平酒店与嫩模约会吗?” 在容飞眼中,他们已经完全兽化。如果没有那些费力为容飞挡开前行道路的保镖团队,容飞毫不怀疑自己会被他们抽筋拔骨分拆入腹! 一旁的卫子行皱起眉头,小声道:“容太太不是说已经把消息压下去了吗?” 好不容易,将容飞护送上了容氏的车,记者们仍旧乌泱泱一群,车子就是一米都开动不了。 “让开!让开!” 随着一阵怒气与怨恨交杂其中的吼叫声,记者们下意识让开,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提着桶子冲上前来。 保镖们好不容易拽住了对方,却没阻止桶子里的东西泼出来。 只听见一声闷响,容飞身旁的车窗玻璃被一片猩红色覆盖,滴滴答答流淌下来,让人想吐。 容飞的身体微微一震,他长这么大就算是做替身演员的时候,也没见过这种阵仗。 “啊,是卢定文。”卫子行平静的出奇,用见怪不怪的口气说。 “谁?”容飞眉头耸起。 “卢定文。”卫子行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是深刻的嘲讽,“就是被你差点撞成高位瘫痪的高中生的父亲。” “那……红色的东西……不会是血吧?”容飞听过追债的破红油漆,但是没听过泼血的…… “放心,不是人血,是狗血。”卫子行叹了一口气,“这辆车没法开了。容太太是不会允许家里有被泼狗血的车子。” “狗血……”容飞胃里一阵翻搅,好不容易按耐住想要吐的冲动。 他此刻彻底明白了,容少这个身份确实能帮助他在演艺圈里快速成名。只不过媒体们都等待着播报他的负面新闻,记者们都在积极地咬着笔杆思考怎样将他塑造成无恶不作的形象,而公众见到他,就会用他的名字来教育小孩什么是“无恶不作的典范”。 他甚至怀疑,在这个世上还有没有人对他抱有希望。 直到车子驶入容氏的豪宅,容太太一脸惊诧地看着车窗上的红色液体,当卫子行向他解释那是什么之后,容太太便联络起律师势要将泼狗血的卢定文告到倾家荡产。 “妈——妈——”容飞吸了一口气克服心中的尴尬喊了出来。 “小飞!你放心,妈一定帮你出气!” “不用了!不就是被泼了狗血吗?您就算请了律师团把他告到倾家荡产了,他的财产还比不上请律师的费用!这种杀敌八千自损一万的方法,亏不亏啊!” 5、我要做演员... 容太太拿着电话愣在那里,“小飞?你刚才说什么?” 容飞愣了愣,具体刚才自己说什么也不记得了,只能总结说:“您请律师告他太亏……” 容太太忽然一把抱过容飞,又亲的他一脸口红印,“儿子,你真是又聪明又理智!” 这样就是聪明理智? 这个容太太还真是把自己的儿子当小孩来宠,怪不得成就了容大少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个性。抬起头来,看见门口迎接自己的女佣,她们脸上的神情……容飞知道,自己如果还想要融入这个世界,他需要的就是改变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他是容飞,不是容大少。 如果有人继续用看容大少的眼光看他,那就是偏见。 “来,儿子,上去见见你老爸。”提起容谨严,容太太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你若还想姓容,就别再惹你老爸生气了。” “嗯……”容飞忐忑了起来。容谨严在业内是出了名的敬业,和他儿子的名声完全相反。容飞曾经在电视上看过容谨严接受记者采访谈起华人电影,相当的专业并且独具眼光。本来拥有这样一个父亲应该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是容飞可以想象,容大少已经让这个父亲失望透顶。 容太太陪着容飞来到容谨严的书房门外,敲了敲门,传来容谨严低沉的声音。 “进来。” 容飞回头看了眼容太太,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会跟着容飞进去。容飞只好自己推着轮椅来到容谨严的书桌前。 这个书房比容飞想象的要大的多,贴着墙全是书橱,里面有许多关于电影电视的书籍。书房的正中央是张深色的书桌,容谨严正埋首批阅着什么企划案。直到容飞来到他的面前,他也没有抬头看一眼。 “爸爸。”容飞平稳地念出了这个称呼,在容谨严的面前,他不想让自己听起来没有底气。 “嗯。”容谨严点了点头,却没再说话,容飞感觉到自己心脏在狂跳,他无法从容谨严的态度中看出任何端倪,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挽回一些容谨严对儿子的希望。 约莫五六分钟之后,容谨严终于放下笔抬起头来,唇上露出一抹笑:“你今天倒是很沉得住气,若是平常,要么根本不会来见我,要么就直接摔门出去了。” “是我过去太任性了……” 容飞的话还没说完,容谨严就噗嗤一声笑出来了:“我的耳朵没听错吧?你会觉得自己任性?是不是卫子行教你说的?” “不是。”容谨严的态度让容飞不知道如何继续说下去了。 “我打算送你去澳洲读书。那里环境优美,街道上也不像国内有这么多的车,你就算醉驾也没那么容易撞到人。”容谨严的话听不出是讽刺还是真实想法,“你不想演戏,不想学导演制片,没关系……这一次,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吧。” 容飞愣在那里,容谨严的意思是想将他送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眼不见心不烦吗?省得他总在国内的娱乐界制造负面新闻,有辱家声…… “……我不能留在国内吗?” 良久,容飞才开口问。 “留在国内的意义是什么?将盛世的女星男星都玩个遍?还是享受所有人称呼你容少时的优越感?或者你担心在国外闯祸了我不会给你买单?”容谨严双手合十撑着脑袋问。 “我想成为一个演员。” “你现在也是一个演员,只不过是一个失败的演员。你已经用你的实际行动向我表达了你不想做演员的心情,我已经彻底理解了。强迫你进入演艺圈是我这个父亲的错,现在你可以走回你的人生道路了。”容谨严的眼睛里有几分怀疑,又有几分好奇,还有无奈。容飞可以想象这个父亲对自己的儿子有多么失望。 容飞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表决心承认错误等等都不会改变容谨严对自己的看法。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让自己坚定。 “我想做演员。”容飞一字一句地说。 容谨严没有说话,看着容飞的表情,手指用力地按了按太阳穴。 “我觉得去澳洲享受日光海滩更合适你。” “你刚才说我可以走回我自己的人生道路了。那么我告诉您,我想做演员。” 容谨严无奈地一笑,“你想做演员……好,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我容谨严会公事公办,不该在你身上的投资我一分钱都不会再花。” “可以。” “你的账户上有十二万,那是你上一次的片酬。除了这笔你自己挣来的钱,你其他的资金还有账户都会被冻结。”容谨严盯着容飞的眼睛,像是要看穿他的灵魂。 “可以。” 十二万,已经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作为父亲,我能对你表示的支持,就是你可以回家来吃饭睡觉,卫子行仍旧是你的经纪人。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没有了,谢谢。” “那就这样吧,我还有企划案要看。”容谨严示意容飞离开。 容飞离开了房间,那一刻他感觉既轻松又沉重。 待到门被关上,一直埋首看企划书的容谨严忽然抬起头来,唇上掠起一抹笑意,自嘲地低声道:“为什么觉得……那信誓旦旦的样子简直就不像是我的儿子了?” 容飞离开书房,容太太仍然等在门口一副紧张的样子。 “你爸爸他没有说什么吧?是不是又要把你送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了?”她一边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容飞彻底体会了那句“慈母多败儿”的意思。 “没事,”容飞安抚地一笑,“爸爸只是问我有什么打算,我说我想继续做演员,爸爸同意了,要我好好干。” “真的?”容太太完全不相信的表情。 “真的。”容飞淡淡一笑,杵着拐杖和容太太一起上楼。不管这个女人是不是他容飞的母亲,她对儿子的关心是真切的,这也是容飞曾经梦想拥有却再也找不回来的东西。不管容飞能在这个家里待多久,他都会像一个儿子一样尽量对容太太好。 进入自己的房间,容飞彻底惊讶了。这个卧室竟然比他从前租的一整套两室一厅的公寓还要大。女佣走进来,神色紧张地扶着容飞在床边坐下。 “容少,请问您还需要什么吗?” “不用了,谢谢。”容飞朝她浅笑,此时他需要安静和空间。 女佣愣了愣,退了出去。 容飞呆坐在那里,缓缓环顾着这间卧室。它比容飞想象中要有条理,应该是经常被整理打扫的结果。靠着墙有一排书柜,容飞单脚跳着过去,他怎么也想不到像是容少那样的纨绔子弟竟然也会看书……大概都是用来做装饰的吧。 果然,这些书都是有关流行音乐还有影视的。重金属摇滚的居多,有摇滚巨星的写真还有专辑,看来容少也是一个追星族。容飞倚着柜子,随意翻了翻。他本来以为除了有关摇滚乐的,其他书籍应该都是装饰,但是没想到那些关于纪录片拍摄的书明显都被翻看过很多次了,甚至还做了很多的笔记。很明显,容大少从来都不想做一个花瓶男星,而是想成为一个纪录片导演。 在容飞看来,纪录片也许不是浮华迎合大众审美需要的行业,但容谨严应该会以儿子的志向为傲,并且全力支持才是,为什么容大少会步入演艺圈呢? 合上书,容飞仰起头轻轻叹息了一声。 他不知道容大少还有没有机会去从事拍摄记录片的工作,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自己离开这具身体。正如卫子行所说的,他能做到的只有珍惜当下。 房间里的电话响了,容飞单腿跳回床边,接起电话,“喂?” “哈哈,容少!听说你出院了!” 容飞下意识说:“请问你是谁?” “我是谁?才几天没见就不记得我是谁了?装什么蒜啊!”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熟稔,还有几分轻佻的味道。 “我是龙展云啊!” “龙展云?” 这名字听起来很耳熟。容飞皱着眉终于想起龙展云就是容飞的狐朋狗党,龙氏集团的少东。容大少之前的那些“丰功伟绩”里少不了龙展云。如果容大少是狼,龙展云就是狈。 “哈……哈哈……展云啊……”容飞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同龙展云说话。自己不是真正容少这件事情,他必须掩饰好,容谨严、容太太和儿子真正相处交流的时间不多,容飞不是那么容易穿帮。但是在龙展云这里…… “‘展云’?你非要恶心死我吗?要不要再叫我‘小云云’之类的?”龙展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要吐了,“你该不会是在计较我你住院的时候没去看你吗?我那是不敢去啊!我要是去看你,你家的母亲大人还不派保镖把我给杀了!” 龙展云的声音咋咋呼呼,让容飞略微宽下心来。 6、诡异的容少... “就是想恶心恶心你。”容飞也模仿龙展云的语气说,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平常称呼龙展云什么。 “呵!你小子!出院了,晚上要不要出来happy一下啊?日本有个嫩模队,保准让你看了眼睛放光!” 嫩模队……容飞按了按眼角,果然是容大少的品味啊。 “怎么不说话啊!哎哟!我忘了,容少你已经玩腻了嫩模,喜欢安凯文那样的身材修长富有艺术气息的男模了!”龙展云用夸张的语气说。 容飞此时正在翻手机,了解自己称呼龙展云的最佳方式就是看一看储存他电话号码的名字。 龙三? 容飞翻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顿住了,这才想起龙展云在龙家排名第三,他上面有两个出嫁了的姐姐。 “龙三,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坐轮椅啊?“容飞好笑地问。 “嘿!怕什么!那些漂亮小妞儿会一个一个坐在你的大腿上搂着你的脖子叫你容哥哥!伺候你喝酒上楼就连去厕所撇尿都会陪着你!坐在轮椅上才性感呢!她们等不及试一试在轮椅上做的感觉了!” 容飞满脸黑线。这个龙展云说话实在粗俗,一点都没有名门继承人的风度。 “我刚出院,想好好休息一下。” “得了吧,哪有不偷腥的猫!你小子就是觉得自己这样子丢人呗!行,今天我就放过你,下次去‘惊涛’再海拼!” “惊涛”是一家高级酒吧,容飞在圈子里混了那么久也知道惊涛是什么样的地方。那里的侍应生,无论男女都俊美非常,是娱乐圈很多投资商和高层经常去找乐子的地方。 “嗯,下次。”容飞将电话挂断了。 侧身躺在床上,他可以想象过去容少是过着怎样一种纸醉金迷的生活。而这种生活也将侵袭着容飞的一切。 他还能继续做他自己吗? 不知道师父现在怎样了,听到自己出事,他应该很难受吧。 等等……师父不会已经遵照自己之前的意思关闭了维生仪器吧?那样就算自己有一天找到回去的方法也回不去了啊! 容飞赶紧拨通了师父的电话,心脏狂跳了起来。 “喂……”电话那端响起了高维雍疲惫而沧桑的声音。 容飞的鼻头一酸,告诉自己要镇定。高维雍一定还在为自己伤怀,他将容飞看做自己的孩子,甚至把容飞当做骄傲。 “喂,请问是高先生吗?” “我是,请问您哪位?” “哦……我是容飞的中学同学。我在报纸上看到他出事了,就向你们公司要了您的电话号码……不知道容飞现在怎样了?” 高维雍吸了一口气,这让容飞忐忑了起来。 老天保佑,自己还没死,还没死啊! “真的很感激你的关心。容飞他……一直没有醒过来,医生说以后也没有醒过来的希望……本来我想遵照他的意思关掉维生设备……但是我下不了手啊……” 下不了手?那就是自己还没死! “师……高先生……我知道您一定很痛心,请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知道现在容飞在哪家医院?我想去看看他!” “他在市立综合第二医院……八楼的特护病房……” “特护病房?”容飞愣了愣,维生系统价格昂贵,每天就要上千元,特护病房的价格就更不用说了,凭保险根本不够,师父哪里来的那么多钱让他住在特护病房里? “那天我的手指一直点在开关上就是狠不下心!如果关了维生设备,那就是我杀了小飞!我做不到啊!苏臻先生赶了过来,要求我别那么做!我告诉他我没有办法啊!为了小飞,我已经向朋友们借了十多万了,可是根本不够用!医院的费用我已经交不出来了……” “苏先生……他说了什么?”容飞咽下口水,直觉告诉他自己的生死只怕掌握在苏臻的手上。 “他说,医院的一切费用他都会支付,请求我不要关掉系统!” 是苏臻,果然是苏臻! “我知道苏先生是在内疚,可是每天的费用都这么多,只怕那天他也承受不起就会……” “别担心,现在只要容飞还活着就好。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容飞安慰了师父很久很久,电话挂掉的那一刻,他既感到轻松有莫名地沉重。 曾经有人估计过苏臻的资产,他持有盛世华天的股票,各种片酬也是业内少有的天价,保守估计他的资产也是上亿的,负担容飞在医院的费用并不吃力。这些对于苏臻来说,是因为他想要容飞活着,无论是基于内疚还是基于自己和他曾经在一起吃过牛肉面的情谊都好,至少苏臻这么做是真心的而不是为了媒体炒作。 解下来,容飞一连在家里待了几天,将书柜里那些关于表演、电影定位投资方面的书籍都看了个遍。偶尔他还能听见家里的佣人小声议论着。 “你们有没有觉得容少变了?” “是啊是啊!那天我在走廊里打扫卫生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他一下,还以为他会大发脾气呢!没想到他一点没生气,还对我说‘小心’!” “我扶他下楼的时候,他还对我说‘谢谢’呢!” “今早他从煎蛋里挑出蛋壳的时候,我心里紧张的快要崩掉了!没想到他什么反应没有还把那份煎蛋吃完了!” “是啊……实在太诡异了!” “对,真诡异!” 容飞的眉头抖了抖,自己不朝他们发脾气,竟然被形容成‘诡异’?他们难道不该高兴吗? 到底……容大少从前在这个家里的脾气该有多暴躁? “小飞啊!”容太太敲门走了进来,还有几分小心翼翼的意味,“你在房间里待了好几天了,要不要出去走走啊?” “哦……好的。”容飞点了点头。 “我约了张太太喝茶逛街,你要是无聊的话,就跟我一起去怎么样?” “好啊!”容飞昨天刚拆了石膏,确实需要活动活动了。 容太太的眼睛里又是那种表情,惊讶与开心交缠在一起。 “你确定和我们一起去?你之前一直说和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老女人在一起就是浪费生命……” 容飞的眉头再度抖了抖,容太太的目光里满是期待,她生活的一切都围着丈夫和儿子。而在那之前,容大少伤她太深,无论她如何地宠溺儿子,都换不来容大少的母子亲情。容飞对此也很好奇,容大少和父亲不和完全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与容太太也会这样呢? “去啊。你不是说过羡慕张太太的儿子挽着她逛街吗?今天我陪你去。”容飞起身穿上外套,来到容太太身边挽起她的胳膊,“走吧,妈。” 容太太作梦一般,手掌覆在容飞的手背上,仿佛害怕儿子的温柔忽然消失一般。 容家的车子开到了市内最有名的奢侈品购物中心。这里从美容、休闲、购物、娱乐于一体,是名媛阔太最喜欢的地方。 张太太先到了,她看着容飞下车,扶住车顶防止容太太下车时撞到头。这本来是司机做的事情,但是由容飞做来显得更加的体贴倍至。 张太太迎了过来,一脸不可思议,“乐云啊!那真的是容少吗?他不是从来不陪你出来逛街喝茶的吗?今天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啊!” 容飞挽着容太太的胳膊,压下自己的羞涩腼腆,笑着说:“张阿姨,我知道自己以前是个不孝子,可是我孝顺不孝顺可和太阳没什么关系啊!” 张太太也跟着赔笑,嘴巴里说的话却不怎么好听,“那当然,现在容董把你的信用卡都冻结了吧,没钱用了,不对你妈妈好点,谁给你的烂摊子买单啊!” 容太太眉头一皱,刚要说些什么,没想到容飞将脑袋往容太太的额边蹭了蹭,一副向妈妈撒娇的大男孩模样,“是啊,现在我是爹不疼,要是娘也不爱我了,那就惨了。妈,我囊中羞涩,买不起貂皮大衣鳄鱼皮包送给你,只能像这样粘着你蹭吃蹭喝了!” 容太太微微一颤,伸手揉了揉容飞的脑袋。一旁的张太太沉默了。 三人走进名品店里,进入秋季天气渐凉,她们打算挑选两件大衣了。 张太太手上戴宝石和钻戒拨过一排一排的衣服,差点闪瞎容飞的眼睛。再反观容太太,她似乎很清楚什么样的颜色和款式适合自己,挑出一件便细细打量。 容飞瞟了一眼价格,不由得暗自乍舌,但是想到容太太的身份,这个价位又似乎合情合理了。他当然不会像是电视剧里那样傻傻地拽着容太太说衣服太贵然后拉着她去什么平民百货商场。 “妈,要是觉得好看就去试一下啊!” “好。”容太太进去试穿,容飞坐在沙发上随意地翻阅起杂志来。 不一会儿,容太太便穿着那件深灰色大衣出来了。 “怎么样?这个颜色会不会显得老气?”容太太站在镜子前看看前面又看看身后。 “不会啊,挺显身型的。” “身型?”容太太笑了,“自从有了你之后,身型这种东西就与我无关了。” “真的。”容飞站起来,一副很认真的样子说,“你看,肩膀这里还有腰这里都收的很好,还有这个毛领,配上之后挺时尚的,就像电影明星一样。” 容太太被儿子夸的美滋滋的,一旁的张太太时不时转过脸来看他们。 “那我就选这件了?” “嗯,就这件!”容太太掏出信用卡买单。 张太太也紧跟上去,容飞回头一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才逛一家店而已,她竟然已经买了七八件了!容飞都没看见她试穿。 “张阿姨,衣服你不试一试就买?万一不合身呢?”容飞惊讶地问。 “这有什么。不合身就不穿。”张太太打开钱包,还是那几枚戒指,晃得容飞别过脸去。 当走出这家店的时候,就看见张太太的司机拎着大包小包跟在她的身后,反倒是容飞拎着容太太的衣服,挽着她的手走在前面,光是看着他们的背影都让人感觉妒忌。 “哼……以前没见到这么孝顺,这会儿闯祸了就知道拼命献殷勤了。” 7、再遇苏臻... 张太太的声音虽小,但是容飞和容太太都能听见。 容太太眉头一皱,正要回头,容飞却指着一旁一家高价茶餐厅说,“妈,喝下午茶吧。我忽然想吃蒸凤爪还有虾饺了。” “好,好!”容太太对儿子是绝对宠溺的,一听见儿子想吃东西了,就把张太太说的话忘到脑后去了。 三个人进了茶餐厅,这家餐厅的装潢高雅堂皇,每张桌子都用水晶吊帘隔开,既没有将宾客密闭在包间里,又不会让人感觉没有隐私。 他们挑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很快凤爪和虾饺都上来了。 容飞吃了几口,津津有味的样子。容太太慢悠悠喝着茶,看着儿子吃的正香。容飞将虾饺夹到她的碗里,“妈,你怎么不吃啊,这家的虾饺口感很好。” “嗯……”容太太笑了,甚至是非常幸福地小口咬着虾饺,怕自己吃的太快眼前的幸福会消失。 张太太舀了一勺鱼翅汤,不以为然地说:“容飞,以你妈妈的身份,怎么样也得是鲍鱼粥或者银耳雪蛤啊,虾饺凤爪之类的不合适她。” “哦,昨天晚上家里炖的甜品就是因而雪蛤,今早吃的也是鲍鱼粥,我妈说有点腻味了,所以吃点小吃。”容飞一副好孩子的口吻说,“张阿姨你也少吃点鱼翅之类的东西,最近电视上不是总在做什么保护鲨鱼的公益广告吗?要是被有心的狗仔拍到张阿姨您喝鱼翅汤,然后大做文章的话,就烦人了。” 容太太抿起嘴强忍住笑意,张太太喝汤的动作僵在那里,完全没了喝下去的兴致。 此时,窗外的LED大屏幕正在播放纽约时装秀。画面上,一个身着卡其色悠闲西装,神色倨傲的男子信步走来。他每一次跨出步伐都是一种风潮,肩膀的摆动像是要撞开空气中的尘埃。 “啊,是安凯文。”张太太眼中满是欣赏,“看他的时装秀是一种享受,每一件衣服都被他赋予了不同的气韵。如果说苏臻是娱乐圈永不褪色的优雅,那么安凯文就是时尚界永不坠落的风潮。” 容飞侧着脸,呆呆地望着安凯文转身时条纹围巾划出的曲线,明明是休闲系列却被他带出了精英的意味。这两种风格交织在一起,是一种碰撞,也是一种冲击。 “啊——我怎么忘了呢,”张太太扯起唇角,“安凯文和你在机场接吻的画面也很有美感呢!” 容飞脸上虽然没什么,但是心里却窘迫的可以。他看过那张照片,夸张的可以的法式热吻……真不知道容大少当时想的是什么!安凯文终究是个硬邦邦的男人,真不知道那家伙怎么亲的下去。 “哈哈!”容太太忽然笑出了声,大力地拍上容飞的后背,“这可是我对我儿子最自豪的地方了!你想想啊,安凯文的热吻谁不想要!我儿子却轻易就得到了!你不知道吧,我把杂志上那张彩页都剪下来贴在相框里做纪念了!” “噗……”容飞差点没呛死自己,虾饺哽在喉头让他没呛出来。 张太太微张着嘴愣住了。 容飞此时对自己的老妈非常敬佩,这种绝杀的功力值得他好好学习。 晚上回到家,容飞伸着懒腰上楼回卧室,容太太叫住了他。 “小飞……” “嗯?” “妈妈今天很开心,你一直陪着我。”容太太浅笑着,眼睛里似乎隐忍着眼泪。 “你要是喜欢,没事的时候我还陪你逛街喝下午茶。” “我以为你不会原谅我了……”容太太笑了笑。 “原谅什么?” “……那次我怀疑你爸爸出轨,和他吵架的时候说‘反正儿子是你的不是我的,离婚的时候我不要’……那不是我的本意……”容太太咽下口水,“我一回头就看见你站在楼梯上,很伤心地看着我……之后无论我怎样对你好,你都不再原谅我了……”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情…… “那是小时候的事了,我早就不记得了。”容飞耸了耸肩膀。 “小飞……你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容飞霎时紧张起来,背部僵直在那里。容太太毕竟是容飞的妈,就算感情再不好,自己的儿子被掉包了总归还是能发现的。 “……我以前是不怎么懂事……但是这次车祸之后我觉得……”觉得什么?要对家人好?对周围所有人都好? 多可笑啊? 其实容飞只是在妒忌容大少所拥有的一切。那些不被他放在心上的一切对容飞而言都弥足珍贵。 “我只是害怕……害怕你忽然变回去,变回那个对我不理不睬的容飞而已。现在很好,好的像是做梦……所以千万不要变……” 容太太的话让容飞的心脏都揪了起来。 “不会的,你想太多了。”容飞走下来,搂住容太太拍了拍她的后背,“晚安了,妈。早点睡吧,明天我还要去盛世呢!” 是的,明天就是容飞作为容少第一次返回盛世华天。他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平安过关。 盛世华天买下了一栋三十六层的高楼,经常能看见年轻的少男少女拉着横幅捧着礼物守候在附近,等待着他们中意的明星。 容谨严说到做到,容飞之前的所有特权都没有了,除了这辆没什么特色的黑色保姆车。开车的是卫子行。 “容少,等这一次的角色谈定,你顺利将电影演完领到片酬之后,就能再请一个助理了。”卫子行的语气是平静的。容飞作为盛世董事的儿子只有一辆保姆车和一个经纪人,在万人看来确实有些落魄。 “嗯。”容飞轻轻应和了一声。 卫子行斜着眼看了容飞一眼,笑道:“我以为太子爷会发脾气呢,没想到你这么安分。” “因为我还没有不安分的本钱。”容飞自嘲地说。他还记得作为替身演员的自己,那时候他连进入盛世华天的机会都没有。 “你今天穿的太低调了。”卫子行顿了顿,“我所谓的低调,就是没有丝毫时尚气息。” 容飞低头看了看自己,一件浅色条纹衬衫,一条牛仔裤,完全的邻家少年形象,一点都没有明星范儿。也难怪容飞,他之前一直是个替身演员,从来不需要华丽的着装。 “不过倒也符合这部戏的需要。” 泊车之后,容飞跟在卫子行的身后走进了这个被娱乐圈成为“神殿”的地方。雍容华贵与简洁大方融合得完美无暇,整栋楼让容飞产生自己进入了艺术画廊的错觉。不少俊男美女与容飞擦肩而过,迎面而来的便是最近红透半边天的女歌手林雨薇。直到她来到了容飞面前,才认出了这个“衣着朴素”的男子。 “啊……容少……真不好意思!我刚才都没认出你!”林雨薇自然非常抱歉,业界传闻容大少可不怎么有器量,凡是对他有丝毫怠慢或者不尊重的人,他都会一一报复。而且林雨薇之所以能红,也多亏了她和容大少的绯闻。 “没什么。”容飞笑着摇了摇头,心脏却狂跳了起来。林雨薇的歌声甜美清澈,再加上她一副未经世事的长相,俘虏了许多情窦初开的少年。容飞曾经买过她的专辑,听着她的歌声入梦。 林雨薇的肩膀蹭过容飞的手臂,眼神中有几分暧昧的味道,“或者一会儿我陪容少去喝一杯?” “啊?”容飞有些困窘,一些工作人员见怪不怪地路过他们。卫子行极有耐心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俩。 “我腿伤刚好,不适合饮酒。”容飞向后退了小半步,正好撞上卫子行。他隐隐明白林雨薇邀约自己的原因了。容飞这个人没什么花花肠子,但是从来不代表他傻。林雨薇能够迅速上位的原因,也许真的是被容大少潜规则过。 一想到这点,容飞就对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体深恶痛绝。以前自己还挺有好感的林雨薇,看着她那俗气的粉色唇膏,还有半露出来的酥胸,容飞莫名觉得被倒了胃口。即便身在这个圈子里,很多人都是身不由己更不用说林雨薇这种没有后台的小女人了,但是无论怎样容飞明白自己曾经喜欢的是那个被包装出来的形象,而不是真正的林雨薇。 对方还要靠过来,容飞向后退了半步,撞上了某个人。 “容少小心。” “啊,原来是卫先生啊!真是失敬失敬!”林雨薇向卫子行伸出手来,“您可是金牌经纪人啊。” “不好意思,我对香水过敏。”卫子行彬彬有礼地一笑。 林雨薇的脸色渐变,手僵在那里收回来不是不收回来也不是。 “走吧,容少,我们要迟到了。”卫子行拍了拍容飞的肩膀,容飞朝林雨薇抱歉地一笑跟着卫子行走向电梯。 一个男子信步走来,与容飞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并肩而行。 容飞侧目,瞳孔在瞬间扩张,对方典雅的侧脸映入他的眼球。 三人停在电梯前,容飞始终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而对方则完全将他当成空气。 “许久不见了,苏臻。”卫子行朝对方挥了挥手。 苏臻浅浅一笑,“是挺久的。这是你负责的艺人?” “是的,任重而道远。”卫子行拍了拍容飞的肩膀。 苏臻唇角上扬,“祝你好运。” 这句祝福的意思不言而喻,是希望卫子行这个业内有名的金牌经纪人不会在容飞这里磕到头破血流。 而容飞则傻傻地看着苏臻的脸。他记得苏臻在片场时对自己的笑容,甚至于他说话时的表情容飞都记得一清二楚,但绝不是像现在这样,连一寸目光都懒得施舍。 容飞并没有觉得疼痛,更多的是沉重。他了解之前的容大少在所有人面前塑造了一个怎样的形象,这种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包括苏臻在内。容飞至今还记得那则容大少提出要包养苏臻的八卦。容飞知道自己在苏臻的心里,只怕连脚下的泥巴都不如。 电梯门开了,直到苏臻已经跨入电梯,容飞才迈开自己的脚步。 苏臻就站在他的身后,轻靠着墙,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存在感却那般强烈。 8、《浅风》... 容飞能闻到这个狭小空间里属于苏臻的味道,那种男士洗发水和须后水清爽的薄荷香,纯粹而没有多余的杂质。 叮的一声,电梯停住了,卫子行走了出去,容飞紧跟其后。 “你真的那么想包养苏臻?”卫子行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 “当然不是!”容飞斩钉截铁地回答。 卫子行抱着胳膊转过头来盯着他说:“如果不是,刚才你在电梯外你为什么要盯着苏臻发呆?完全的迷恋啊?” “哪里有!” 卫子行耸起肩膀,没把容飞的回答放在心上,自顾自地说:“你包养苏臻是绝对没有可能的。死心吧。他适合不受拘束独自绽放。” 容飞没有再说什么了,继续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今天他们要面见的是电影《浅风》的导演李成和制片人。李导在业界口碑很好,成片不多,一年最多一部戏,但是每部戏都有很高的艺术造诣。六部电影里面有三部在威尼斯电影节获奖,还有一部在柏林电影节上也荣获桂冠,接拍他的电影想不出名都难。 而《浅风》是一部小成本制作电影,剧本讲的是邻家少年暗恋大自己两岁的学姐,从他的角度来演绎那个女孩的初恋、她的家庭变化以及她的成长。这就像是一部记录片,没有什么跌宕起伏的剧情,但是以李导的一贯风格,一定会有许多温馨感人的闪亮瞬间。 “卫先生,我对您没有什么意见,您的工作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制片人林锦吟笑着说,“容少的外形条件更是没话说的,只是他在公众心目中的形象恐怕不适合演绎这个角色。我明白卫先生您想为容少争取这个角色的用意,您想为他扭转形象,但是很抱歉,《浅风》不是任何人的踏脚石。” 林锦吟是业界最年轻的制作人,进入这个行业不到五年,却凭借有效率的执行以及独到的眼光以及高超的融资和组建能力和不少顶级导演合作过。而今他才三十五岁,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商界精英的感觉,笑容内敛并且极具韵味,这个人如果跨入演艺圈绝对星途坦荡,但是他却选择成为制片人。而这个制片人,就连容谨严这样的大鳄都对他三分尊重。 也正因为如此,如果是普通的制片人面对容谨严的儿子绝对要鞍前马后,一个小成本电影的男主角手到擒来。但是林锦吟却有拒绝的本钱,他和容谨严有一点非常之像,那就是工作中没有妥协,除非他觉得合适否则就算你是天皇老子,他也不会手软。 卫子行也是谈判的专家,“据我所知,《浅风》是一部小成本电影,而且走的并不是商业路线。可是,就算是小成本,那些开销还有宣传费用都得收回来不是吗?我看过了《浅风》的剧本,不得不说这部电影就剧情上毫无卖点。很多电影就是这样,叫好却不叫座。成本不允许你们请那些一线明星来演绎陈浅风这个角色。当然林先生可以考虑请那些形象健康的新人。只不过这些新人,他们的市场在哪里?” 林锦吟莞尔一笑,“那么容大少的市场又在哪里?据我所知,健康的形象与他无关,酗酒醉驾是他的专长。纯情就更谈不上了,咱们的盛世华天都已经是容大少的后宫了。更不用说那个经常来泼狗血的可怜父亲,我可不想这个剧组经常上头条。” 容飞的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心里却快要吐血。林锦吟的实话实说就快将打下十八层地狱了。 “这就是两种形象的冲撞。”卫子行拍了拍容飞的背脊,“谁不想看看纨绔子弟演绎出的纯情少年是怎样的?有容少在,还怕没有话题吗?未拍先红,林先生,您连宣传费用都能省下了!” 卫子行的这番话真让人听不出是赞美还是讽刺,任凭容飞的脸皮再厚,此时也涨红了。 一直沉默着的李导终于开口了:“容飞,我想听听你自己的看法。” 这是第一次有人称呼他为“容飞”,容飞看向李导,他的眼神是沉静的,他想要听的是容飞自己的答案。 “告诉我你对这个角色的看法,你是真心想演陈浅风这个角色吗?我对于你的行事作风颇有耳闻,我相信你不会勉强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李导的话让容飞放松了下来。 “我想要演这个角色。”容飞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陈浅风他是一个常人,没有财富和外表,却是我想要成为的人。” “你想要成为的人?”李导的声音顿了顿。 “一个专注的人。不需要有什么崇高的理想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只是顺从自己的心意,去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现实中的诱惑太多了,能像他那样抱着纯粹的心情去看着一样事物的人,会比那些挣扎得头破血流的人更幸福。而我们,都想要幸福。”容飞暗自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为此李导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但是李导却沉默了。 林锦吟笑出了声:“这段话是不是卫子行教你说的?背熟它很辛苦吧?” 容飞知道自己现在是容少,在容少的世界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对容飞谄媚或者有所图的人,另一种则是有能力有本事所以可以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对容飞的厌恶或者讽刺的人。而林锦吟恰恰就是后者。 “剧本是卫子行给我的,但是那段话却是我自己的想法。”容飞淡定地说。 李导缓缓开口问:“当宋年年问陈浅风‘你觉得我的英文名字怎么样’的时候,陈浅风是如何回答的?” “Daisy的意思是雏菊,就像是你一样,开在阳光下,迎风摇曳。”容飞的唇上是浅浅的笑意,却像是要消融一切,他的声音里满是一切不为所动的虔诚。 没有多余的动作夸张的表情,容飞的一切看起来自然的出人意料。 李导凝视着容飞,仍旧没有任何的回应。 林锦吟看着李导的表情,向卫子行伸出手来,“今天就先谈到这里吧。我们还有其他几个候选人想要再斟酌一下,一有结果就会通知你们。” 听不出是礼貌还是婉拒,虽然在容飞看来后者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行,没问题。”卫子行爽快地起身和对方握手。 两人离开了林锦吟的办公室,容飞叹了一口气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让你摊上我。” “为什么这么说?”卫子行好笑地回头,“你刚才的表现好的出乎我的意料。从李导的反应来看,这个角色七成的可能性是你的。” “啊?可是李导不是什么都没说吗?你没看见他皱起的眉头吗?” “哟,容少什么时候也懂得察言观色了?”卫子行的笑容更大了。 办公室里,林锦吟撑着脑袋望向李导说:“您选定他了是吗?” “嗯。”李导翻阅着卫子行送来的有关容飞的资料。 “虽然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林锦吟悠哉地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但是当李导看着穿着格子衬衫和牛仔裤的容飞走进来的时候,其实你已经对他有兴趣了,是吧?” “我也很好奇,在媒体漫天负面报道之下,真正的容飞是怎样的。”李导将资料推到了一边。 容飞与卫子行走进了电梯里。向下行进了两层楼之后,电梯停下,门打开的瞬间容飞再度愣住了。虽然早就做好准备今天会遇见许多名人,来的时候遇见了演艺界的天王苏臻,这会儿眼前这个将近一米九穿着休闲外套浅灰色格子围巾随意地绕在颈上的男子正是安凯文。 安凯文走了进来,他的身高有一种压迫感,容飞下意识后退,背脊抵上了墙壁。 安凯文的唇上勾起一抹笑,揶揄中有几分冷漠,“真难得,容少今天竟然打扮的这么低调,是为了迎合李导的电影品味吗?” 容飞没有说话,最重要的是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一旁的卫子行也依然挂着那抹公式化的笑容。安凯文没有再说什么了,容飞只能看着他的背脊,挺拔而笃定,就是这样的背脊将没有生命的服装穿出了不同的风度。 安凯文的楼层到了,他迈出长腿的瞬间用手抵住了电梯门,侧过脸来目光投注在容飞身上,“你最近真是安分得无趣。我期待着下一次和你打赌。” 打赌?什么赌? 容飞还在狐疑着,安凯文已经走远了,颇有几分扬长而去的气势。 电梯继续下行,卫子行有些幸灾乐祸,“我说容少,你有没有觉得你在娱乐圈里举步维艰?制片商要顾虑你那‘声名狼藉’的过去,天王苏臻将你视作空气,就连时尚界的风向标安凯文也对你冷嘲热讽,而一直替你擦屁股的父亲大人也不再容忍你了。你还打算怎么混?” 容飞颔首一笑,随即又伸了个懒腰,拍了拍卫子行的后背:“我还有你这个亲密战友啊。” “算你识相。” 此时,苏臻来到了容谨严的办公室里,两人面对面地坐着。 “茶还是咖啡?”容谨严放下手中的工作,露出一抹难得的笑容。 9、假装什么深度... “茶。”苏臻的姿态随意中又有几分距离感。 “我看了你《决战》的成片,你的表现很好,估计今年的影帝又是你的了。” “容伯伯过誉了。” 茶杯放在了苏臻面前,袅绕的雾气使得苏臻略显漠然的五官变得柔和了起来。 “容伯伯的身体还好吧?我看您的样子很疲倦。” 容谨严无奈地一笑,“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容飞再气进医院。” 苏臻唇角仍留有一丝笑,却让人无法从那点笑意里猜出他的想法。 “替我多担待他一些吧。我将你视作我的儿子,也请你将容飞当做你的弟弟。” “一个扬言说要包养我的弟弟?”苏臻唇上滑出优雅的曲线,“这个弟弟确实挺可爱的。容伯伯你放心,我不会在圈子里给他难看的,只希望他能做好自己该做的。” “苏臻……” “下午还有通告,我先走了。” 说完,苏臻便起身离去。容谨严望着他的背影用力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苏臻靠着墙仰起头来叹了口气,一旁的经纪人沈彦好笑地说:“其实你很妒忌容大少吧?因为他有一个完整的家,有一个像容谨严那样的父亲。” 苏臻低下头来走向电梯,沈彦跟在身后仍旧不依不饶,“无论容谨严怎么说把你当做他的儿子一般对待,他最在乎的始终还是容飞。” 忽然苏臻回过头来,一把将沈彦按在了墙上,唇上笑意不减,空气中却有几分森冷的意味,“你再说下去,我会炒掉你。我很好奇到时候还有谁会雇你做他的经纪人。” “额……”沈彦的背脊被撞的难受,苏臻此时又气势十足,令他呼吸不过来,“我知道了……知道了……注意风度小心狗仔……” “盛世里没有狗仔。”苏臻松开沈彦,继续向前走去。 沈彦终于喘过气来,跟在苏臻的身后用半带讽刺的语气说:“哈,你确定要将自己的阴暗面拿给其他经纪人看吗?别人都以为你是个优雅绅士,我却知道你是个冷漠又自私透顶的家伙。” 苏臻停下脚步。 沈彦耸了耸肩膀无所谓地说:“是你说盛世里没有狗仔,我只是想试一试今天我说的这些话会不会上报纸罢了。” 容飞回到家,整整一周他都没有接到林锦吟和李导的回话。这让他略微焦躁起来,每天都看的剧本变得枯燥无味,如果自己无法出演那个角色,就算把剧本倒背如流也没有意义。 “小飞。”容太太敲门进来,看见容飞皱着眉坐在书桌前,“你在家里待了一个星期了,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我没事。” “没事就好。”容太太拍了拍容飞的后背,“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个角色,要不然我去和你爸爸谈一谈,让他……” “不用了,妈。如果导演和制片最后没有选择我,就说明我并不适合这个角色。就算父亲施压了,强扭的瓜也不甜。” 容飞安慰了容太太几句,对方说叫他一会儿下楼吃甜品之后离开了房间。 一切安静了下来,焦躁感再度涌上容飞的心头。手机铃声响起,显示的是龙展云的名字。这个家伙叫容飞出去已经很多次了,都被容飞找借口推脱,不知道这次自己还能不能拒绝。 “喂,龙三……” “嘿!是兄弟就和我到‘金玫瑰’喝两杯!兄弟我不爽!你要是不来我就和你绝交!” 容飞闭上眼睛叹一口气,“我正在准备一个剧本……” “剧本剧本!天天看剧本你脑袋不累吗!”龙展云的嗓音很大,没什么醉意但是能听出他很不高兴。 也是,容飞在屋子里憋了太久了,再憋下去就要步入宅男之流。而且他也不可能永远躲着龙展云,虽然在容飞心中将龙展云划入了“狐朋狗党”之列。 怕什么怕,这个身体反正也是容少的!就算龙展云发现容少不对劲了,还能杀了自己不成? “那你就在‘金玫瑰’等我吧。我很快就过去。” “行!不见不散!” 容飞开着自己的保姆车来到金玫瑰的门口。这是一家高级CLUB,来往宾客都开着名车,只有容飞的车子最不入流,就连门口的保安都走过来警告说:“高级会所非会员不得在这里停车!” 当他摇下车窗,保安的脸色立即变了。 “原来是容少啊!我实在没认出来!真是对不起!” “没事,这车子你帮我停一下吧。”容飞把钥匙交给他便走入了CLUB内。 金玫瑰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静吧,幽暗的灯光里透露出神秘的气息,电子音乐的声音并不如一般迪吧里那样嘈杂,随着回响酝酿着蠢蠢欲动的调子。 容飞吸了一口气,终于在吧台上找到了已经趴下的龙展云,如果他此刻已经喝醉了,那么容飞就只需要将他送回家,这比起面对面的说话聊天要安全的多。 但是他没想到,龙展云清醒的很,当容飞在他身边坐下的瞬间,那家伙忽然起身,一把按在容飞的肩膀上,“你小子终于出山啦!等的我都睡了一觉!” 龙展云并不是那种白净的类型,也谈不上帅气,相反他的五官轮廓很深,如果看久了还会有几分男人味。他身上穿着衬衫和西装,偏偏领带松垮地坠在那里,衬衫的衣领也开着,完全的狂放不羁。说实话,比起娱乐圈里的那些奶油小生,龙展云的长相反而让容飞更有好感。 容飞知道,在龙展云面前自己不能显得腼腆,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来直往,“没办法,被看起来了。” 容飞和龙展云是金玫瑰里的常客,大部分人都知道他们的身份,不远处有几个打扮的细致的女子的目光不断瞟过容飞,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但是容飞并不适应这种暧昧又或者说无声的邀请。 “刚才你说你不爽,怎么回事?” 酒保对容飞的喜好相当清楚,他还没有开口,对方就将一杯伏特加送到了面前。容飞之前的酒量就不错,虽然不知道容大少的这个身体如何,但既然经常出来喝酒,酒量自然不会差,只是容飞并不大喜欢伏特加。 “你知道艾薇吧?” “知道,就是演《孤单天使》的那个女主角。” 龙展云又是一巴掌拍在容飞后背上,“你装什么蒜啊!又不是不知道我对她有意思!” “知道,当然知道!”容飞疼的龇牙咧嘴,“看你这么郁闷,是她对你没意思吗?” “靠!老子给她送花,从法国空运过来的玻璃百合!她都插起来了,只不过都插在垃圾桶里!老子给她买的限量版钻石项链,她随手就送给助理!老子迎合她的品味,请她去听什么什么美国歌唱家的音乐会,她不想去就当面把票还给老子,夹在老子车上的挡风玻璃算怎么回事!老子还以为是那个专门□件的名片呢!” 容飞噗嗤一声笑开了花,龙展云怎么看都是一副富家浪荡子的模样,没想到也有踢到铁板的一天。 “你还笑!笑什么笑!” “那你就凭借你们龙氏的实力逼迫她跟你在一起呗。” 不知道为什么,容飞忽然觉得龙展云并没有报纸杂志上宣传的那么讨厌,反而很有爷们儿的架势。 “逼她跟我在一起?天天看她用一副我欠了她的表情对着我,有什么意思!” 容飞心里笑的更开了,原来像是龙展云这样的人也懂得“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啊。 “你就那么喜欢她?” “是啊。”龙展云一脸郁闷,顺带揉了揉头发,一个鸟巢造型这就出来了。 容飞一直因为龙展云惴惴不安了许久,如今这样和他肩并肩坐着忽然觉得他是如此的熟悉。 “她为什么拒绝你的花你的项链你的票?” “还用说吗?老子之前一直和你鬼混,泡过的妞和喝过的酒一样多。被龙氏带回去之前是个乡下地方长大的私生子,没什么文化不像电视里那些男明星个个风度翩翩彬彬有礼,艾薇有那么心高气傲,她看见老子不就像看见一坨屎吗?” 容飞噗嗤一声呛到了。 龙展云狠狠瞪了容飞一眼,颇有杀戮之气,这家伙哪像什么大财团的继承人,活脱脱一个黑社会。 “那就改变她对你的看法。” “改变?怎么改变?” “让她认识到真正的你。不是一个和容少出来只知道花钱找乐子的无知富二代,不是一个除了花钱什么都不会的二世祖,即便言行举止看起来没知识没涵养骨子里可以比那些假装绅士的小白脸们都绅士。” 龙展云凝视了容飞一会儿,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的妈啊!真看不出来你被撞了脑袋之后,说的话都这么有深度了!” 容飞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没有他想象中难喝,而且相当清冽。 龙展云和此时的容飞是相似的。这个相似就在于龙展云想要得到艾薇的认同,而容飞想要得到的是包括容谨严、卫子行、林锦吟以及最重要的来自苏臻的认同。所以相比容飞,龙展云的苦恼只是小菜一碟。 喝了两杯下肚,容飞的脸有些发烫。他走进洗手间,用冷水冲了冲脸。 洗手间里的灯光比外面要明亮许多。容飞抬起眼来就能清楚地看到这张不属于自己的脸。 容飞忽然有些不忿起来,一开始自己还挺妒忌容少的长相,不止白净五官也长的好看,但是看得久了,特别是刚才和龙展云的长相一对比,容飞便深深觉得自己缺少阳刚之气了!原来的长相再不讨喜,至少够男人,现在自己真成了烂俗小白脸了! “真倒霉!就算是做小白脸,也要做苏臻那样的啊!” 不不不!苏臻哪里是小白脸了!容飞懊恼地砸了砸脑袋。 身后的隔间里有人走了出来,对方看到容飞之后抱着胳膊眉眼间掠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意,“容少,看来你还惦记着要包养苏臻呢?” 是安凯文。 这个家伙穿着一身棕色皮衣和紧身牛仔裤,不过一个浅笑就充满了野性的不羁。 10、洗手间风波... 容飞直起腰回过身来,安凯文的微笑令他窘迫,原因很简单,他们曾经在机场热吻,唇舌缠绕好不痛快。 “嘿。”容飞挤出一抹笑,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安凯文,肯定不是叫他“凯文”,套句龙展云的话,那就是“太恶心了”。称呼他“安先生”,他们俩都热吻过了,现在再来拉开距离,不就装蒜了吗? “只是一句嘿吗?”安凯文的笑容更开了,他的双手插在口袋里,长腿轻轻一迈就几乎与容飞贴面。 容飞的腰杆不自觉向后仰去,容飞什么阵仗没见过,十二米高楼跳下来都面不改色,但是一个安凯文却让他不知所措了。安凯文正要伸手去捞他,容飞便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安凯文,我还有朋友在,下次再聊吧。” 称呼他最好的方式就是直呼他的全名。 容飞的手指还没触上门,手臂就被对方拽住了。 “怎么了?上次赌输了,见到我你就要跑吗?我以为直来直往是容少的个性,没想到你也有懦弱的时候。” 安凯文的手劲挺大,但是容飞好歹曾经做过替身演员,什么散打和空手道都学过,尽管容少的身体不如容飞原先的那个反应敏捷,他还是一手按住安凯文的手腕,肩膀一转,差一点摆脱对方的瞬间,没想到安凯文更加用力地将容飞按在了墙上。 “哈,容少,看不出来你还练过。” 容飞的脸被压在了瓷砖墙壁上,凉飕飕的让他完全酒醒了。 “放开我。”容飞咬牙切齿地说,他越发觉自己自己应该加入一个散打俱乐部把以前属于容飞的本事全部拿回来。 “为什么?”安凯文拉长了的声音萦绕在容飞的耳边,像是一种蛊惑,又更像是威胁。他高挺的鼻骨和细密却并不阴柔的睫毛近在眼前,只是此刻容飞无暇欣赏对方优美的五官。 这个安凯文明摆着就是来找茬的,容飞不做他想猛地朝安凯文撞过去,只可惜容少的身体就像是白斩鸡一点力度都没有,安凯文动都没动,反而拧着容飞进了隔间。 门被锁上的瞬间,容飞危机意识爆棚。 他被对方用力一推,跌坐在马桶盖上。 安凯文靠着门,唇上的笑容可以说邪恶至极。 “你不记得我们打得赌了吗?” “什么赌?” 不管什么赌,都是你和容少的,和我容飞无关! 安凯文倾□来,微卷的发丝从耳后坠出,要命的美感,“你叫嚣说如果我敢当众亲你,你就会用你的嘴巴来好好伺候我。” 容飞当场石化,所谓用嘴巴伺候的意思他当然明白,只是没想到容少那个到处发疯的家伙竟然会这么没底线! “我以为容少你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你害怕我的小兄弟啊。” 容飞僵在那里,现在这个情形他要怎样才能脱身? 安凯文的手指来到牛仔裤前,作势就要拉开他自己的拉链了。依照他一米九多的身高他胯间的那个家伙绝对是庞然大物。 我现在是容少!我是容少!想象一下容少遇到这样的情景会怎么做! “做就做!你以为我怕你吗?”容飞扬起下巴,露出倨傲的神态,一副我容飞向来说到做到的模样。 安凯文愣了愣,随即手指勾过容飞的下巴,调笑道:“我就喜欢你这副样子,够味。” 说完,他真的拉开了自己的牛仔裤,CK纯黑色的内裤包裹着让容飞暗自汗颜的男性尺寸,但是很快安凯文就得意不起来了。 就在他靠过来的瞬间,容飞猛地抬起自己的膝盖,狠狠地不偏不倚地撞上了安凯文。 “呵——”冷哼声传来,安凯文整个趴在了容飞身上,而容飞也毫不留情地将他推到了地上,看着他蜷在那里。 容飞即刻打开门锁冲了出去,站在不远处看着安凯文冷汗直流的模样。 他对安凯文没有丝毫同情,虽然容飞早就做好准备一旦真正进入这个圈子,他会看到许多顶着光环的人在他面前露出狰狞的面容,但是安凯文…… “你太让我失望了,我真的以为现实中的你和在T台上的你一样美好。”容飞冷冷地说。 安凯文俊美的脸此刻因为疼痛而涨红,一拳用力敲在墙边,恶狠狠地说,“什么美好不美好?明明是你先惹怒我!你这个连十六岁的少女都不放过的禽兽!” “什么?” 十六岁少女? 安凯文看着容飞一副毫不知情的表情讽刺地笑出了声,“容少……装纯情可不是你的专长。你不记得自己一直骗我老师的女儿说什么她有做模特的潜质,说什么要带她去马尔代夫的天堂之旅吗?要不是我赶去机场,她的一生就被你毁掉了!” 听起来很像容少会做的事情。 容飞不由得抖了抖,忽然觉得自己理亏起来。 “就算是那样,你就有在这里对我做这种事情的理由吗?你和禽兽有什么不同?”容飞觉得自己有和这个家伙对峙的必要。 安凯文对容飞的嘲讽意味更加浓厚了。 “那天在机场,你带着那么多的保镖拦在我的面前,说什么如果我想带那个女孩走,有胆就当众吻你。当时记者媒体都在,你不就是想借机败坏我的名誉吗?我就遂了你的意思,说如果我真的热吻了你,你就要用你的嘴巴来伺候我!请问您记起来了吗,健忘的容大少!” 原来是这样!搞半天理亏的是他自己?容飞愣住了。 “少来!就算有这么回事,你刚才对我做的那些就名正言顺了吗?我们都是男人你恶心不恶心!” “哈哈……”虽然安凯文依旧疼的厉害,却忍不住放声笑了起来,空气都在他的笑容中轻颤,“要论恶心谁能恶心过你容少啊!况且你那么嚣张!我安凯文消受不起!” 听安凯文这么一说,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容飞忽然有些内疚自己踹了他了。 “那……要不要打电话帮你叫救护车……那个地方挺重要的……” 安凯文皱起了眉头,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像是在抽搐,他朝容飞做了一个“滚出去”的手势,“你还想要记者怎么写?” “那……我走了……”容飞觉得安凯文的顾虑有道理,“那个……你那地方太大了,所以目标也大,我一踢一个准儿。要真有什么事情你记得打电话给我……医药费我出……” 安凯文忍无可忍,拽下洗手间里的纸巾砸向容飞。 容飞伸手挡开,赶紧离开。 仍旧跌坐在地上的安凯文吃力地爬起来,坐在马桶盖上。他那里疼的心脏都快涨开了,只是想起容飞方才的反应,他又实在想笑。 这就是所谓的哭笑不得。 “你那地方太大”,这到底是容飞的幸灾乐祸还是真心的赞美? 容飞回到了龙展云身边,这家伙又喝下去了两杯酒。 “嘿,我说你别喝这么多了……” 龙展云咧着嘴巴一笑,“怎么,出了个车祸,你的变化就这么大了?” “我怎么变化大了?” “变得娘们儿唧唧的!”龙展云酒量很好,看他双眼中的神采就知道他还清醒的很。 容飞扯了扯唇角,刻意模仿着八卦杂志上容少那种风流笑容,“你觉得艾薇闻到你身上的酒味会有什么反应?” 龙展云顿了顿,将酒杯推开,“真扫兴!” “或者你可以考虑换过个女人喜欢。”容飞撑着脑袋,悠然地说,“光这里,就有不少女人喜欢你龙展云身上的酒味。” “啧……”龙展云白了他一眼,“不是有句话吗,叫做除去什么山就不是云了……” “除去巫山不是云。” “就你有文化!” 说到这里,容飞的目光不自觉瞟过洗手间的方向,只见安凯文走了出来,背脊依旧挺直,看不出什么异样,除了脸上的表情有些沉重。容飞憋笑到差点内伤。 安凯文的视线扫了过来,唇角扯起一抹冷笑。 容飞咕嘟一声咽下口水。 龙展云顺着容飞的视线望过去,咬牙切齿地说,“怎么会在这里遇见这个家伙。所有的女人都喜欢这种虚有其表的男人。” 但是没想到的是,安凯文竟然执着酒杯朝着容飞的方向抿了一口。他的手指本就修长,仪态谈不上优雅却有几分不羁和嚣张。 龙展云不爽了,“一副认识我们的样子,真让人不爽,你不就在机场和他打了个波儿吗?” 容飞倒也淡定,举杯向对方致意,还真有那么几分风度。 “看不下去了,”龙展云拿过容飞手中的酒杯,“换地方喝!” “不了。”容飞摇了摇头,“我还有剧本要看,今天就到这里吧。” “容飞?你没事吧?回去看剧本?这哪是你会做的事情?” “就像是所有人都觉得你会真心实意喜欢上艾薇一样,我真心实意地想要做一个演员也不是那么不可能的事情吧?”容飞笑着摊开自己的钱包给龙展云看,里面空空如也,示意这顿龙展云买单。 “嘿……容飞,你是认真的?”龙展云拽住他。 11、朋友与敌人... “比你喜欢艾薇还要认真。”容飞曾经想过在龙展云的面前要不要表现出对一切都不在乎纨绔子弟的气焰,强迫自己伪装成另一个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但是在见到龙展云之后,他忽然在想,就让这个人接受现在的自己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如果龙展云真的是容少的朋友,那么他一定不会怀疑容少想要走的道路。 如果龙展云只是容少的狐朋狗友,那么他也不会在乎容少走到与他不一样的世界中去。 此刻,龙展云认真地盯着容飞的眼睛良久,容飞那一颗平静的心砰砰跳动起来,然后龙展云笑了,“成!你要是真想去做演员,我就去做影视剧的投资商!你老爸不捧你了,还有兄弟我!” 他那豪气干云的样子让容飞终于松下一口气来。 “哪天你觉得做演员腻味了,我也不再对艾薇死缠烂打了,咱们还能一起喝酒泡妞!” “当然。” 每一个人都有无数面,包括容大少还有龙展云这样的人。 “你变了,容飞。”龙展云侧目一笑。 “怎么变了?” “以前……你是个空虚的人,你让自己看起来很忙,忙着惹是生非,忙着聚焦众人的目光,我就是想劝你都劝不住,只能跟你一起空虚,谁叫我也觉得这生活太没劲儿呢。现在……你忽然变得……变得……”龙展云本就不善言辞,他既然是容少的密友,自然也能感受到现在的容飞与之前容少的不同。但是无论谁,都不可能想到此刻的容少只有那个外壳,里面的芯早就换了。 “变得充满理想抱负和人生目标?”容飞笑了,揽上龙展云的肩膀,“安啦。我只是不想生活那么无聊。以前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也没有多开心,不是吗?既然不开心,咱们就换个活法试试,不舒坦的话,就换回来。” “说的好!” 容飞和龙展云并肩离开了“金玫瑰”。 隐晦的灯光中,安凯文执着酒杯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一位女模特搂上他,暧昧的气息滑过他的耳垂,“嘿,我说这么多的美女在你面前,你却看着别处?” 安凯文隐秘地一笑,“我只是突然觉得以后的日子会很有趣罢了。” 容飞回到房间,因为喝了酒所以睡的深沉,直到手机铃声将他吵醒。 “喂……”容飞迷蒙着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还未醒过神来。 “恭喜你被成功敲定为《浅风》的男主角,这部电影下周将召开发布会……” “……我是《浅风》男主角了?”容飞从床上窜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多天过去了一直没有消息,他还以为这部电影他已经没戏了呢。 “是啊。所以我希望你能以最佳状态出席发布会,也希望你无论在电影拍摄之前、之中或者之后,都不会惹任何麻烦。” “当然!” 容飞高兴的快要疯了!虽然他用的是容少的身体,这却真的是他的第一部电影!不是作为任何人的替身,而是作为男主角! 一周后的记者发布会在市内最奢侈的的酒店LM进行。 在房间里化妆的时候,容飞的手指不自觉轻颤了起来。 卫子行打完几个电话之后来到他的身边,好笑地看着他紧绷的表情:“真不可思议,鼎鼎大名的容少竟然在紧张。” “因为认真,所以自然会紧张。”容飞闭着眼睛,化妆师正在做最后的补妆。 “记住我跟你说的,在娱乐圈里,记者可以是你的敌人,也可以是你的朋友。你可以被他们利用,也可以在他们面前无懈可击。”卫子行蹙起眉头,这是与他相处这么多天以来,容飞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凝重的表情。 “我希望你不会被外面那群蝗虫一点就燃。如果你想做回大少爷,现在还来得及。” “我厌倦别人叫我容少了。我希望有一天,所有人都能叫我容飞,包括你在内。” 容飞站了起来,看着镜中的自己。英挺的眉宇,尖锐看似任性却又棱角分明的下巴,他现在有了得天独厚的条件,他不会轻易后退,也许这个长相太奶油小生,但是容飞会凭借自己的努力让公众觉得他是个男人。 他刚走入会场,还未入席,镁光灯便闪烁不停,记者们不顾现场保安的阻挠,争先恐后地向前,就是为了涌到他的面前。 “容少!这一次成为陈导新作的男主角是不是依靠容谨严在演艺圈的影响力!” “容少!容少!很多人都在批评你根本不适合演绎陈浅风!因为你根本没有那种对感情虔诚向往的气质!” “容少,请问这部戏的女主角王悦琳是不是也是你繁盛后宫的一员!” 记者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尽管容飞早就在脑海中无数次地想象他们会问的问题。 制片人林锦吟好整以暇地望着容飞,对一旁的李导说:“我怕容少的风头会盖过你的电影本身。” “那就看他自己如何应对。一个好的演员会用自己的实力让公众对他改观。” 容飞坐了下来,任由记者不断发问他却一句也没有回答,甚至唇上还挂着浅笑,淡定让人心痒,没有人看见桌子下他握紧的拳头。 而林锦吟和李导的耐心也好的要命,仿佛眼前的一切不过是播放着一场动作电影,这种失控的状态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直到某位记者失去问问题的耐心,直接出口问道:“容少!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们的问题!你打算以沉默应对一切吗!你不是从来都不在乎我们怎么写你的吗!” 容飞终于缓缓低下头来靠向桌前的麦克风,整个大厅骤然安静下来,记者们争先恐后的动作停在原处,颇有电影里时间冻结的效果。 容飞知道,他会备受媒体关注不是因为他是天皇巨星,而是因为他是话题中心。 “大家都知道上公交车之前要排队,那么这次的发布会也一样,希望诸位媒体朋友能够一个一个来。我容飞的名声一向不大好,诸位也不想和我相提并论吧?” 他的声音里是淡淡的笑意,没有以往那种嚣张,也没有对媒体的不屑与嘲讽。 林锦吟也发话了,“希望大家一个一个来,一个一个问,容少只有一张嘴巴一个脑袋。” 林锦吟在圈内算是颇有手腕的人物,他的话让在场所有记者冷静了下来。他随意伸手点了点记者席上最靠边的一个,“就从你开始提问吧。” 那位记者也不含糊,直接发问:“容少,你的名声大家有目共睹,你的演技大家也看的很清楚,你到底是凭什么赢得男主角的位置?”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容飞,期待着他的回答,他们的眼睛里似乎正等待着容飞露出烦躁的表情拂袖离去,但是他只是身体略微前倾,唇上虽然没有笑意但是眼神却丝毫没有回避在场的每一个记者,甚至是坦荡地扫过他们。 “凭演技?这个答案太荒谬。凭口碑?不止在座各位就连电视前的观众都会哄堂大笑的。凭我那个被我气进医院里的父亲?也许这个是大家期待的答案,只是如果大家这么写只怕看的人都腻味了。到底凭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也许等电影放出来了,诸位就都能找到答案了。”容飞并没有正面回答他们的问题,只是那种落落大方的态度让在场记者一时回不过神来。 “容少,女主角王悦琳是你的后宫佳丽之一吗?”第二位记者举起手来高声问。 容飞看了王悦琳一眼,她才刚出道,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明明已经不好意思了,却还要强迫自己保持微笑。 “之前有人说盛世华天是我容飞的后宫,结果导致了我们盛世三分之一的女星跳槽去了其他公司。如今盛世好不容易签下了悦琳打算重点培养,诸位又将她归入我的后宫之内的话……为了保证悦琳的名声使她能够继续留在盛世,我在考虑学习东方不败挥刀自宫。” 记者们愣了愣,没有想过容少竟然会拿自己来开玩笑,虽然这个玩笑有点冷。但是从容飞签约之后,确实没有谁拍到他与王悦琳有任何交集,记者就算想要借题发挥,也暂时没有素材。捕风捉影的八卦读者都喜欢看,只是拿这点来写的话连张像样的照片都没有,实在太缺乏爆点。 “那么泼狗血事件呢?你对因为你而差点瘫痪的女中学生打算如何呢?你是打算赔钱了事吗?” “钱确实是赔了,那个女孩的手术也做的很成功,她能下地行走,修养一段时间也能和朋友一起去爬山旅行……” “您的意思是只要她能走能动了,这件事情就算与你无关了吗?” “不,请你让我把话说完。她虽然能走能动了,但是她的后背有一道因为手术而留下的长长的疤痕,夏天她不能穿露背的裙子,也不能像其他女孩子一样穿比基尼去游泳了,她的男朋友每次搂住她的时候也许都会感觉到那条疤痕的存在。那是我对她造成的伤害,永远无法消弭。” 容飞的表情是严肃的,颇有几分他父亲容谨严的味道。 “这些问题的答案,是不是您的经纪人卫子行先生事先教您说的?” 12、片场观摩... 容飞挑起眉梢望向一旁的卫子行,对方仍旧是公式化的笑容。 “他事先教我的只有四个字,那就是‘面对过去’。”容飞抱歉的望向李导还有林锦吟,“本来今天应该是《浅风》的开机发布会,但是却弄的好像我容飞的个人新闻招待会一样,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没关系。”林锦吟摆了摆手,“大家随意问啊。” “那么你们选择容少为男主角的原因是什么?如同容少之前所说,他没有演技没有口碑,到底是什么让林制片还有李导选择了容少?” 轻轻咳嗽了一声,林锦吟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吊起了在座所有人的胃口。 “因为角色与容少性格之间的冲撞,我们可以选择梁少明或者任白这样的年轻偶像明星,但是让他们演陈浅风不可能出彩,太普通了,除了追星族之外,其他 观众是不会有看的欲望的。但是容少却不一样,平常嚣张跋扈任意妄为的容少演出来的陈浅风是什么样子,我想诸位都会很好奇吧?”林锦吟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这次的发布会在晚间的娱乐新闻中播出了。 市中心购物天堂E-SHOP的巨型LED屏幕上是容飞坐在话筒前回答记者问题的情形。 不少正在路上行走的男男女女不自觉仰视。 “哈?那个人是容少吗?” “好像……是啊……” “跟他以前真的很不一样啊……他以前绝对不会回答记者提问的!” “是啊是啊,还会指使身边的保镖把那些提问的记者打一顿啊!” “你看他今天的穿着也很不一样,以前都是穿着什么皮夹克一副嚣张到死的样子,今天竟然和导演还有制片一样穿了西装了诶!” 一辆黑色的保姆车试过购物中心,正好碰上红灯停了下来。后车窗被摇下,沈彦盯着路边的大屏幕眼睛逐渐睁大,“我的妈啊,这真的是容少吗?” 他的身旁,坐着苏臻,对方的目光停留在眼前的报纸上。 “嘿!嘿!”沈彦用胳膊肘顶了顶对方,“快看啊!虽然在业内我和卫子行是竞争对手,但是我现在不得不敬佩他了!他竟然能把那个无可救药的容少□到现在这样!” 苏臻不为所动,淡淡地说:“能够被沈彦你敬佩,我在考虑要不要换卫子行来做我的经纪人。” 沈彦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这个笑话很冷好不好。” 绿灯亮了,沈彦的胳膊架在车窗上,仍旧望着屏幕上挂着浅笑的容飞,“不过我更有兴趣的是,容少什么时候会故态复萌。说不定就在明天,卫子行就得去为他擦屁股了。” 但是沈彦的希望落空了,不止沈彦还包括那些偷偷跟踪容飞的狗仔们。这几日,容飞不是在家里观摩其他演员的演技,就是和李导喝茶讨论角色,安分的让狗仔们都无聊的快要睡着。 一周之后,《浅风》正式开机。这部戏没有什么大的场景,所有的内容在市内完成即可。戏的前面四分之一,讲的是浅风中学时代的故事,不需要容飞出演。但是容飞还是来观戏了。 从他坐下开始,片场工作人员就很忙碌地伺候其他,谁都知道容少的脾气还有后台,无论他在媒体面前的变化有多大,容少还是容少。 “容少,坐这里,这个位置好,既能看清楚片场又不会有太多人经过打扰您!”助理导演来到容飞身边,低头谄笑着。 容飞不好意思地坐下,刚要开口说声谢谢,对方又继续说了起来。 “容少,中午想去哪里吃饭?” “不是片场有盒饭的吗?” 对方赔笑了起来,“容少您开玩笑呢,怎么能让您吃片场的盒饭呢?” “如果大家都吃盒饭,那我也和大家一起吃呗。”容飞一副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样子,对方微微愣了愣,没见过这样的容少忽然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容少,喝瓶水吧。”一位片场助理拿着矿泉水来到容飞面前。 “你给容少拿的什么?容少只喝蒸馏水!”助导高声训斥了起来,那位助理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容飞赶紧接过他手中的矿泉水,“你骂他做什么啊,只要是瓶装水我都喝的。谢谢你啊。” 助导再次露出被哽住的表情,良久才问:“那个……容少……不知道我是不是有哪里得罪你了呢?” “没有啊。”容飞摇了摇头,然后认真地说,“只是我觉得助导您的职责不是照顾我,而是这整个片场,我自己可以坐在这里看,您去忙吧。” 助导马上堆笑起来,“是的是的,我这就去这就去。” 就在助导转身的瞬间,容飞的身后传来一阵爆笑声。 “真是……真是想不到……鼎鼎大名的容少……还有这样义正言辞的时候……” 容飞转过头去,就看见沈彦弯着腰,按着自己的肚子,他的身后站着苏臻。 下意识,容飞站了起来。 苏臻穿着一件深棕色高领毛衣,这样沉重的颜色竟然被他穿出时尚气息,鼻骨与眉间流露出的典雅令人挪不开眼,所有思绪从苏臻身上萦绕而过化作振翅欲飞的错觉。 只是,他眼中的漠然令容飞霎时清醒。 在对方眼中,他现在不是那个替身演员容飞了,他是容少。他嚣张跋扈视一切为无物,还不知天高地厚地说要包养苏臻。 “嘿,容少,苏臻新戏有一个月会和你在同一层楼里拍摄,你要把握时机好好在苏臻面前表现啊。”沈彦眨了眨眼睛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那种心跳怦动的感觉再度来临,只是苏臻的漠然转身让容飞骤然冰凉。 待到苏臻完全离开,容飞才缓过神来。他无奈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原来自己这么渴望得到苏臻的认同啊。容飞忽然有一种非常想要回到过去的冲动,他以前从来没觉得被苏臻正视是一件这样奢侈的事情。 容飞平复下自己的心情,继续在片场学习,偶尔想要帮忙搬一搬器械,他的手指刚触上器材,周围人就争先恐后赶过来说这种粗活由他们来做就好。没有人跟他聊天,来到他面前的都是唯恐没有将他照顾好的工作人员。容飞第一次体会到那种被隔绝在世界之外的寂寞。 直到中午分盒饭的时候,工作人员走到容飞面前,一副为难的样子,不知道该把盒饭分给他还是不分。 “虽然今天没有我的戏,但不会没有我的盒饭吧?”容飞好笑地说,“还是说到片场观摩的没有盒饭吃?” “当然不是!”对方惶恐着将盒饭递给了容飞,助导跑了过来将盒饭拿走。 “那个……容少,您真的不出去吃点别的?我知道出了这栋楼走两条街就有一家海鲜城……” 容飞的目光仍旧盯着盒饭,“可是今天的盒饭里面有叉烧还有卤水,看起来很丰盛啊。” “如果您想吃卤水,对面还有……” “我想吃的是盒饭。”容飞再度露出认真的表情。 “这……这……您是不是没吃过盒饭所以想尝一尝?盒饭真的不好吃……” “我说你是不是爷们儿啊!磨磨唧唧的!我看陈导吃的很香啊,我为什么不能吃!”容飞拿过盒饭,放在一旁的矮凳上,掰开一次性的竹筷子夹起一块卤牛肉放进嘴里。 助导还有片场很多人都望了过来,谁都知道容少是一个挑剔的人,这种盒饭绝对入不了他的口。 但是没想到容飞砸了砸嘴露出大大的笑容,“这牛肉卤的真够味!” 然后他还端着盒饭来到蹲在小桌旁的两三个摄影助理旁边,指着桌上的玻璃罐子说:“嘿,给点榨菜吧,没有辣味。” 所有人都愣住了,看着容飞自顾自地打开罐子把榨菜捣进自己的盒饭里,还一副品尝人间美味的模样。 “容少……这盒饭你真觉得好吃?” “好吃啊,你们这盒饭订的不错了!之前星耀的一姐拍戏现场的盒饭还没这里的好吃呢!全是鸡骨头,哪像这里啊,还有卤蛋,吃完了嘴巴里都一点味道没有。” 容飞一说完,一旁的助理摄影师方大同感同身受,“是啊,我他妈跟拍那部戏的时候,足足瘦了十二斤!三个多月啊!连块完整的肉都没吃到!” “你也这么觉得吧!全是煮黄了叶子的青菜!米粒还硬得硌舌头!” “是啊是啊!” 说完,两人一副难兄难弟的样子看着彼此。 两秒钟之后,方大同反应过来,“诶,不对啊,那部戏容少你没参演啊,怎么知道那盒饭的味道?” “啊……我听……我听卫子行说的……哈哈……哈哈……”容飞指了指盒饭,赶紧转移话题,“吃饭,吃饭……大同,再不吃的话你的卤蛋就要被你徒弟偷走了!” “咦?”方大同更奇怪了,“容少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容少出了名的目中无人,对所有人甚至一些导演都是“喂”来“喂”去的,从来没有叫过别人的名字。 “我们现在同一个剧组,你们的名字我怎么能不记住?” “啊?”大同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指向对面的场务说,“那她是谁?” “林连连啊,我们叫她连姐。”容飞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不少人的目光聚拢过来,他忽然意识到这是自己与周围人拉近距离的机会。 大同还是不信容飞能认识所有人,又指向另一个摄影助理,“那他呢?” “马晓文,大家叫他马仔。” “那边那个呢?” “那是田甜啊,她饰演的是十五岁前的宋年年,算是半个女主角了,我怎么会不知道?” 方大同把片场指了一周,容飞都叫出了对方的名字,直到一位容飞之前没见过的片场助理,他才露出为难的表情说:“不好意思啊,我不记得他的名字了。” “行啊你!”方大同拍上容飞的肩膀,“以前见到你都是鼻孔朝天的,还以为你只认得上帝呢!” 助理导演咳嗽了两声示意方大同把手从容飞身上拿下,可惜方大同没看见他的眼色,自顾自地说,“是不是那场车祸把你的脑袋撞了,你就不正常了啊!” 片场瞬间进入森冷状态,不远处的李导也望过来,大家都在等待着容飞的反应,如果他忽然站起来揍方大同大家要在第一时间奔上去拦住他。 容飞被卤蛋哽住了,说不出话来,一张脸涨到通红,然后望着方大同示意对方更用力地拍自己。 “容少啊!你是不是没吃过卤蛋啊!怎么给哽住了!”方大同大力地拍着容飞的后脊,其他人也赶过来,递水的递水,拍背的拍背,直到那口卤蛋下去,容飞才说出话来。 “……总算咽下去了……谢谢大家啊……” 年纪不过十六岁的田甜看到这一切,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两秒之后,其他人也跟着小声笑了。 助理导演赶紧示意大家,“不许笑,有什么好笑的!不许笑!” 容飞摇了摇手,自己也笑了起来,“是挺好笑的啊。” 就这样,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虽然大家还是对他这位容大少非常照顾,在他的戏份还未正式开拍之前,他就是个彻底的闲人,但是除此之外,片场的其他工作人员还有演员总算会和他说上两句话了。 除了助导对容飞过度殷勤的态度,其他都令容飞很满足。比如某天收工之后,助导就迎了过来,脸上的笑纹就像一朵花一般,“哎呀容少,辛苦一天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夜宵啊?” “不用了不用了……”容飞赶紧摇了摇手,他对助导的热情实在吃不消。 谁知道助导一把揽上他的肩膀将他架到一边,眼睛里是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暗示,小声说:“容少,一起去吧,我找了几个和你胃口的嫩模还有刚出道的小明星,他们都想认识你啊!” “不用了,真不用了!我想回家好好休息了!”容飞想要拿开助导的手掌,谁知道对方的力气有够大的,就是不肯松手。 “唉,容少你别担心,我会让人守在门口,绝不会让任何人包括那些狗仔打扰容少的兴致!” 被他这么一说,容飞更不能去了。 “走吧!走吧!”助导实在“盛情难却”,拉着容飞向前走。 容飞“拼死抵抗”,双手抓着墙角不松手。 眼前的场景实在有些滑稽,一个大力地拽着,满脸谄笑着说“去吧去吧”,一个眉头紧皱脸憋的通红叫着“不用不用!” 女主角王悦琳和经纪人路过了他们,王悦琳诧异地望着容飞,这让容飞无地自容。 更让容飞喷血的是,王悦琳忽然回头叫了一声,“啊……苏臻……” 容飞恨不能将自己藏到地缝中去,信步而来的男子不正是苏臻吗? 沈彦笑嘻嘻地走了过来,“哟,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助导朝苏臻打了个招呼,“唉,不就是想请容少去喝一杯吗?谁知道他拽着墙角不走了!” 沈彦缓缓抬起了眉毛,拉长了嗓音道:“去喝一杯啊——” 苏臻自然是听到了的,他没有回头也没有片刻驻足,直落落走了出去。 容飞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名誉扫地”,他狠狠地瞪向助导,那一刻就似嚣张的容少回了魂,助导瞬间松了手。 “我说我不去,就是不去!” 助导愣在那里,与容飞相处了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看他发火。 “对……对不起啊……容少……” “不要花心思来讨好我!不用请我喝酒!不用找什么嫩模来陪我!你到底是个助导还是个拉皮条的?拜托你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吧!” 说完,容飞扬长而起。但是却无法消减他悲凉的心情。 苏臻会怎样想自己啊?那种漠然的态度令容飞更加焦躁,刚才发生的那一幕说不定容飞直接在苏臻心里被默认为禽兽了……不不不,是比禽兽还不如…… 啊!啊!啊!我要疯了要疯了! 开着车接容飞的卫子行看着容飞将自己的头发抓成鸟窝的形状。 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清早当容飞乘电梯前往拍摄现场,电梯在二楼停住了。 门缓缓打开的瞬间,那种平静与漠然交织在一起的气息潮涌般迎面而来,容飞一抬眼就看见了静立在那里的苏臻,心脏瞬间被撩起。今天的他穿着浅蓝色条纹的衬衫,深色西装,额前的发丝被梳到脑后,额角留下的那几缕打破了这种发型的沉闷,而鼻梁上的那副无框眼镜,令他整个人平添了几分冷锐和精干。 13、什么是快乐... 苏臻也看见了他,眉头轻轻蹙起,抬手看了看腕表,最终还是走了进来。 听说他的新戏是一部都市情感大戏,他饰演的角色是一个从职场精英被利益诱惑逐渐开始替公司上层洗黑钱从而堕入深渊的人物。他现在的造型非常符合初期的人物形象。 容飞不自觉向角落移了移,而苏臻则站在电梯正中央。 “嗨……你好……”容飞忐忑着打破这宁静,随后又懊恼起来,见到苏臻你就只会说“你好”吗? “嗯。”苏臻应和了他一声,然后容飞又被当做是空气了。 容飞张了张嘴,他要解释,他必须解释那天的一切,他不能让苏臻误会! 可是话到嘴边,容飞却组织不出任何言语来,他觉得自己笨拙的可悲。 “那个……苏臻……” 苏臻站在那里,一切不为所动。 “我那天没有和助理导演去喝酒……” 苏臻没有反应。 这让容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下去了。他有没有去花天酒地,对于苏臻来说根本不重要。 可如果是以前那个做为替身演员的容飞呢?苏臻会不会很认真地听他解释?会不会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没关系,我相信你”? 容飞悲哀地妒忌起从前的自己。 就在此刻,电梯一震,两人扶住墙壁,直到电梯停了下来。 一刻,陷入黑暗。 两三秒之后,容飞意识到,电梯出故障了,他们被困住了。 “苏臻?你在吗?”容飞下意识去拉一旁的人,却被对方挥开了。 他不介意,伸手掏出手机,用手电筒功能照亮按键按下紧急呼叫,保安室的人正赶来。 容飞看向苏臻的方向,在手电的微弱光线下,他看见苏臻紧紧靠着墙,双臂抱住自己。容飞看不清他的表情,直觉却告诉自己苏臻有什么不对劲。 “苏臻……你没事吧?”容飞上前正要触上苏臻的肩膀,对方的冷语让他僵在原处。 “别碰我。” “好吧,我不碰你,但是你能告诉我你怎么了吗?” “我没事。”苏臻用最简练的语句回答容飞所有问题。 “可是你看起来不大舒服。” “你可以闭上嘴不说话吗。”苏臻的声音愈发冰冷。 容飞无可奈何地闭上了嘴巴,与苏臻并排靠着墙。他忽然猜想,苏臻是不是有幽闭空间恐惧症?不对啊,有这种心理疾病的人通常连电梯都不敢做,而苏臻坐电梯一直没什么问题啊。 此时,保安处的人已经赶来了,他们隔着电梯门询问容飞情况。 “里面的人没事吧!都有什么人被困在里面了?” “我容飞!还有苏臻!” “电梯出了故障,请你们冷静一点我们会尽力维修!” “好!我知道了!” 容飞这才发觉,苏臻竟然一句话都没有再说。适应黑暗之后,很多东西都能看清楚了,包括苏臻紧绷的身体,他在害怕着什么? “你……是曾经被困在电梯里吗?”容飞小声问。 苏臻没有回答。 “还是你怕黑?”容飞好笑地问,他当然不会认为像是苏臻这样完美的人会像小孩子一样怕黑。 苏臻仍旧没有反应,但是容飞却感觉自己踩中了答案。 “我小的时候超级怕黑,因为关上灯,窗外的树影印在墙上,就像是张牙舞爪的魔鬼。我总是用被子遮住自己的眼睛,不去看那些影子。你呢?你会不会也开着灯睡觉?” “闭嘴。” “小的时候有一次和小朋友玩捉迷藏,我躲在柜子里面。等啊等啊,一直期待着有人能找到我。等着等着,我就睡着了。但是没想到那些小朋友竟然把我给忘记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周围一片漆黑,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那种未知的恐惧我现在都还记得。” “我不想听你讲话。” “我用力地去推柜子,但是柜子被锁住了。我拼命地拍打着,希望有人知道我在里面。但是屋子里没有人,那时候是过年,小孩子们都去外面放烟花了,屋外的大人都在打麻将,爆竹的声响完全盖住了我拍门的声音,我还是一个人。” 苏臻吸了一口气,低着头,任由容飞自顾自地讲下去。 “我真的很害怕,为了让我自己不害怕,我开始想一些别的东西。我想象自己和那些孩子一起在屋外放烟花,我想象那天中午吃的炒年糕的滋味,我想象爸妈找不到我的时候焦急的样子,然后我就不害怕了。”容飞侧过头望向苏臻的方向,“你没有什么快乐的事情可以想一想吗?” “没有。” “万一电梯要一两个小时才能修好,你想在这段时间内一直想象那些让你害怕的东西吗?”容飞伸手拍了苏臻一下,对方再度挥开了他的手。 “快乐和恐惧都存在在那里,我们无法改变。但是我们可以选择去想快乐的事还是让自己更加害怕的事情。”容飞靠向苏臻,来到和他并肩的位置。 “你觉得怎样的事情才算快乐?酗酒?飚车?泡妞?还是包养我?” 容飞忽略了苏臻的嘲讽,语气仍旧平静,“小的时候坐在校车里和小朋友一起去郊游就挺快乐的。大家唱着歌,老师打着拍子,书包里背着糖果和零食,阳光从车窗洒进来,一片一片,头顶是翠绿的树荫交织在一起,像是拱门一样。风灌进来,把老师的裙子吹的鼓鼓的。我暗恋的女孩就坐在前面,她的羊角辫露出椅背,一颤一颤的让我忍不住想要抓住……” 黑暗中除了容飞的声音,还有苏臻拉长的呼吸声,他僵直的背脊缓缓放松下来。 “等车子停下来了,我们就排着队下车。我们坐在草地上野餐。草尖上长着一种红色的果子,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里。” 苏臻的胳膊不再那样紧紧勒住他自己,而是缓缓地垂下来。 “溪水里有很多蝌蚪。我们用矿泉水的瓶子伸进去,将它们装进来。”容飞用肩膀顶了顶苏臻,“我觉得很快乐。你看,快乐又不仅仅只有喝酒、飙车、泡妞还有包养你。” 苏臻嗤笑了一声。 就在此时,头顶忽然一阵亮光,容飞下意识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电梯门开了,维修工和保安探头进来,“你们俩都没事就好!” 容飞刚适应了光线,苏臻就走了出去。 “嘿!苏臻!你没事了吧?”容飞紧跟着他走过去,但是对方却直落落地向前走。 容飞正要放弃跟下去,对方忽然转身,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按在了墙上,“苏臻?” 苏臻的唇上扯出一抹笑,他的胳膊撑在容飞的脑边,“怎么?要我感激你为了安慰我而说的谎话吗?” “谎话?” 苏臻扬起眉梢,“容大少,你的家里人好象没有谁喜欢打麻将吧?这种市井小民的爱好怎么入得了容家的眼?” “啊……” “容伯伯把你送去私立小学,那种学校的学生郊游一般不坐校车,而是私家车。” 容飞愣在那里,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属于自己的而不是属于容少的,这对于苏臻而言容飞的一切都是谎言。 苏臻的脸靠向容飞,这让容飞不自觉咽下口水,他的气息他的目光如此接近。 “不过我还是谢谢容少了,像你这样的人竟然会为了别人撒谎。我是不可能被你包养了,不过哪天你把容家的财产都挥霍光了,我是不介意养着你的。”说完,苏臻放开了容飞,转身而去。 压力消失了,容飞终于可以正常呼吸了。 苏臻的背影像是不可攀登的云端。 容飞要取得他的认同,还有漫漫长路。 半个月之后,少年时代陈浅风和宋年年的故事拍完了,终于到了容飞的戏份。容飞紧张地来到片场,今天的第一场戏就是他站在厨房里煎着鸡蛋正好接到宋年年的电话,一个紧张锅铲掉到地上的情节。 方大同有些担心地走过来说:“那个容少……你会不会煎鸡蛋啊?” 毕竟容少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别说煎蛋了,就连开水都没自己烧过。 容飞好笑地说:“放心,我煎的鸡蛋味道不错,拍完了就拿给你吃。” 方大同呵呵笑了笑。卫子行走过来,之前容飞在片场学习的时候他没有来,现在容飞要进入自己的角色了,林锦吟要求卫子行一定要来看住容飞。 “容少,这几天你没有惹是生非我深感欣慰,今天开始就要正式拍你的部分了,我希望你能保持良好的记录。” 容飞笑了笑,他今天穿着一件纯色T恤,脚上是一双人字拖,来之前那一头炫目的金发也被导演要求染回了黑色,化妆师给他上了一点淡妆,一个清秀的邻家少年就这样走到了摄像机前。 李导看着镜头中的容飞微微点了点头,对他的造型很满意。 大家担心的只有容飞的演技,以及李导要是不满意他的表演容飞会不会发脾气。 “那个……李导……容少很少这么认真的拍戏,您待会儿得对他宽容些啊……”助理导演站在李导身旁小声说。 “我对所有演员都是一视同仁。” 容飞站在了煎锅前,导演示意开始。 深深吸了一口气,容飞手指止不住地颤抖。这是他的第一部戏,他不是那个只能做别人影子的替身演员了,他成为男主角了……不对,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不是容少他也不是容飞,他是陈浅风! 容飞一副优哉游哉的表情,打开炉火,顺手倒上一层油,哼着歌拿过一只蛋,在锅沿上一敲,滋滋声传来,用铲子拨动起来。那动作熟稔的让在场所有人都呆住了。容少竟然真的会煎蛋! 此时蛋已经快煎到糊了,容飞看向导演的方向,按道理他应该接到宋年年的电话了啊,原来是助理导演看呆了,竟然忘记给容飞打电话了。 “重来!”李导看了助理导演一眼,“我们拍的是电影不是烹饪节目。” 此时,片场边沈彦正伸着头看的津津有味。 “你不在我们的片场待着跑来看别人拍戏?”苏臻的声音从沈彦身后传来,但是沈彦却连头都没有回。 “我告诉你,我现在真觉得我眼前的容少是假的!”沈彦用力地瞪着容飞,“你知不知道这两周那位容大少没喝酒没泡妞没飙车!害的我和卫子行打赌被那家伙赢走了一千块!” “走吧。”苏臻不以为然。 “等等,让我再看一会儿!你知不知道,容大少竟然连煎蛋都会!真是辛苦卫子行了,连这种细节都为他考虑到了!” 由于方才助导忘记打电话了,容飞只得从煎蛋的动作重新开始。 待到电话响起,容飞伸手摸过自己的手机夹在耳边,一声“喂——” 按道理电话那边应该响起宋年年的声音,容飞一个惊讶锅铲落下来,可惜这个动作明显有些刻意了。 导演不得不喊“咔——” “容飞!你把情绪酝酿好了再拍!你接到的是宋年年的电话,那个两年没有见面的你的初恋的电话!就算两年你依然把她放在你的心上!那种几乎内心的平静忽然被点破的感觉!明白不明白!”陈导大声喊道,他是片场唯一直呼容飞姓名的人。 沈彦笑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习惯性地用胳膊肘顶了顶一旁的苏臻,“看吧,看吧,容大少哪有真正谈恋爱的经验啊。所谓内心平静忽然被点破,李导的要求太高了!” 容飞再度开始,手指刚松开锅铲,李导再度喊咔,“太做作了!重来!” 第三次、第四次还是被喊咔,鉴于以往容大少的脾气,没人敢对容飞表现出不耐烦的神情,毕竟以往心比天高的容大少到现在还没有撂挑子走人已经非常难得了。 “最后一次!找不着感觉就回去找个人谈个恋爱,十年八年之后再回来拍!” “噗嗤……”沈彦捂着嘴,“只怕十年八年容大少都找不着感觉!我开始同情卫子行了!” 苏臻略微蹙起眉头,望向有些不知所措的容飞。 “平静被点破的感觉……”容飞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如何表演平静,毕竟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作为一个替身演员没有一颗平静的心是不可能的,但是所谓点破平静……容飞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只能硬着头皮再来一次。 容飞游刃有余地开始煎蛋,裤子里的手机再度响起,他将手机夹在肩膀处,“喂——” 略微抬起眼睛的瞬间,对上了苏臻的视线。 肩膀一个颤抖,心脏猛地一涨,容飞倒抽了一口气。 是苏臻? 他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来看自己演戏?他不是讨厌透了自己吗? 14、与苏天王共乘小绵羊... “咔——”导演的声音传来,容飞这才想起自己没有依照剧本手指松开锅铲。 他刚想要道歉,导演却站起身来,“就是这样!你总算进入状态了!就是那感觉!” 容飞愣住了,当他再度看向苏臻的方向时,苏臻转过身去,沈彦跟在他的身后。 “苏臻,你看见没?刚才容大少的表现真的很自然,看来他自从那次车祸被撞到脑袋之后,就开窍了?” 苏臻没有反应,像是陷入了深思。 “怎么了?苏天王?是不是刚才容大少的表现太好,让你有了危机意识了?” 无论沈彦说什么,苏臻始终保持沉默。但是沈彦却不依不饶地继续说,直到苏臻走进了洗手间,砰地一声将隔间的门关上。 沈彦站在隔间外愣住了,“我说你怎么走那么快呢!原来是内急啊!” 苏臻不发一言,掏出自己的手机,翻出一小段视频,那是在拍《决战》的时候在片场化妆师陈姐录下来的,给所有人都发了留作对容飞的纪念。视频里,摄影助理小米蹭到容飞的面前,说“小飞哥,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好兄弟对吧?” “是啊。”容飞点了点头。 “可是我不想做你的兄弟,我想做你的情人。”小米一脸羞涩地要将脑袋靠到容飞肩上。 别看大家叫他小米,小米好歹也是个身高接近一米八身材魁梧的男生,就这样扭捏着靠向容飞,怎么看怎么让人…… 当时容飞肩膀一颤,整个人怔在那里,然后迎来的就是陈姐和小米的哄堂大笑。 就是这个视频,苏臻曾经偶尔翻出来看看,因为容飞的表情实在太好玩了。但是自从容飞出事之后,苏臻就再没翻出来看过,曾经无数次想要删掉它,但是每次在按下按钮之前都狠不下心来。沈彦曾经评价苏臻无论他在荧幕上的形象如何绅士优雅,现实中的苏臻是个冷情的人,对于容飞这种躺在病床上再不会与苏臻有任何交集的人,他应该会毫不留情地舍弃。但是苏臻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做不到。 手指滑过屏幕上容飞呆傻的表情,苏臻紧紧闭上眼,然后嗤笑了一声。 “我真是疯了……不然怎么会觉得他像你呢?” 之后的拍摄进展顺利的超乎《浅风》剧组的想象,容飞在镜头前的走位标准得比科班出身的演员还有经验,虽然一些比较细腻的部分还是经常被导演喊咔,但是私下里剧组成员还是会议论说在容飞身上真的看不到任何以往容大少的脾气。李导曾经与容飞单独谈话,意思就是希望容飞多观摩其他演员的表演技巧,对于感情的细腻处理,容飞显得不够自然。 感恩节就快到了,容飞乘车前往剧组的时候被堵在了市中心,今天是E-SHOP购物中心一年之内唯一一次三折优惠,疯狂的购物者甚至早上九点不到就在商场门口排起队来。容飞的保姆车十分钟才能移动两、三米。 抬手看了看腕表,容飞着急了起来,“卫子行,我看我还是下车跑过去吧。” “跑过去?估计等你跑到片场也接近十点半了!” “但是这样堵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没听见广播里说从淮海中路一直堵到了滨江路,没有两三个小时开车是到不了片场的!” 卫子行有些好笑,“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容少这么有时间观念啊!” “总不能让剧组从上到下都等我一个吧!” 此时,他们的车旁停下一辆黑色的保姆车,车窗摇下来,露出沈彦欠抽的笑容,“哟——这不是卫子行吗?你和你的大少爷也被困在这里了?” 顺着沈彦的肩膀望过去,可以看见苏臻的侧脸,当所有人都陷入焦躁之中,他的表情依旧沉静。 一辆小绵羊驶过来,在车与车的缝隙中灵巧地穿梭,很快就从车队后面行驶到了两辆保姆车之间。 容飞想到什么,一把拽住了小绵羊的车主,“嘿!我一千块借你的小绵羊!” “哈?”沈彦愣住了。 “……”卫子行明白了容飞的意思。 当容飞将近一米八的个头跨上那台小绵羊的时候,别提有多么滑稽了。他敲了敲沈彦的车窗,高声道:“苏臻,要不要跟我坐电动车去片场?” “什么?你要苏臻坐电动车跟你去片场?”沈彦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也太掉价了吧?” “一个演员的价值我想不是用他开宝马奔驰还是骑电动车来决定的吧?”容飞的表情冷淡了下去,“反正坐在车里等着一定要迟到,随你要不要跟我骑电动车。” 说完,容飞利落地拿起头盔,整理了一下正要戴上。 苏臻侧过头来,正好看见容飞略微倾□来,正要发动小绵羊。那样拉长了背脊的姿态,就像是他骑的是机车一般。 “我跟你去。” “什么?”沈彦一副“你脑袋没事吧”的表情。 苏臻触上门把手下了车,来到容飞身后跨坐上去。 “嘿!嘿!苏臻!你要是真的跟容飞走了,一定会被记者写说‘天王苏臻被骑着小绵羊的容少包养’的!” 苏臻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墨镜戴上,低声说:“开吧。” 容飞没多说什么,从车与车的缝隙中穿行而出,留下沈彦脑袋探到车窗外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容飞——你给我小心一点!要是苏臻有什么事情我杀了你!” 开远了的容飞伸手做了个“OK”的手势,这个手势让苏臻再度皱起眉来。 他记得在《决战》的拍摄期间,每当容飞骑着机车离开时,化妆师陈姐总要嘱咐他一路小心,而容飞则是酷酷地摆出这个“OK”的手势扬长而去。 “为什么你总让我想起他?”苏臻喃语道。 “啊?你说什么?”容飞问。 “开快一点。” “已经够快了!” 两个大男人挤在一个小绵羊上,穿过拥堵的车流,引擎形成的热风吹拂过他们的耳际。 苏臻隔着太阳镜,盯着容飞的后脑,有什么东西他一直无法看穿。 小绵羊从一个小坡度上坠下来,苏臻下意识伸手扣住了容飞的后腰。掌心传来的温度和那一瞬间的力道,让容飞差一点栽倒。 还好他技术高超稳住了车身,苏臻的手松开了,容飞被掐紧的心脏终于可以正常跳动。 错觉一般,容飞感觉苏臻的呼吸时不时抚过他的后颈,撩拨着他的神经,尽管他的理智清楚地知道,此时苏臻一定是向后仰着,最好不需要和容大少的身体有丝毫的接触。 但是不管怎样,他的身后坐的是苏臻,容飞内心的欣喜难以言喻。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提议让苏臻和自己一起走的,他明明知道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性苏臻不会理睬自己,容飞还是鬼使神差地说出了那个邀请。虽然苏臻依旧冷淡,但是至少他们之间那种无法跨越的鸿沟稍稍接近了一些。 四十多分钟之后,小绵羊停在了片场前。 “谢谢。”苏臻利落地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走向电梯。 容飞将电动车锁在灯柱上,紧跟了上去。 电梯里,属于苏臻的气息充盈着整个空间,容飞再度被淹没。 苏臻的手指插在口袋里,始终目视前方。 要怎样,你才会正视我呢? 电梯门打开,两人走向各自的片场,背道而驰。 容飞挺直了腰板握紧拳头。他相信,只要他真心想做并且持之以恒,就一定能做到! 一周之后,所有的室内内容全部拍摄完毕,即将开始外景拍摄。 剧组驱车来到靠近市区的翠林大道,架起拍摄器材,地点是在一个公交车站。容飞还未出现,这个临时片场就吸引了路边不少男女的视线。他们停下了脚步,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兴奋的想要知道他们即将看到的演员会是谁。 当容少从保姆车里走出来的时候,听见周围手机发出此起彼伏的咔嚓声。 “咦?这个人是谁?是新人吗?还帅啊!” “看起来有点眼熟……好像是容大少诶……” “容大少?别开玩笑了!容大少才不是这种打扮呢!” “是容大少我就不看了,那个纨绔子弟!玩弄了多少年轻女明星啊!” “是啊!那种人就该退出娱乐圈!” 容飞就算再坚强,听到这样的评语心底某个地方还是隐隐痛了一下。 不要去在意他们,他们的那些评语是对容大少的,不是对你容飞的! 你是容飞!你飞过车跳过楼,别人不敢做的事情你都做过!这些人根本不了解你,他们也没有评判你的权利! 容飞吸了一口气,站在了公交站台上。 这些路人明明说如果电影是容飞拍的就不看了,却还是挤在这里。助理导演走过来要求围观人群收起手机,不要影响拍摄出来的画面。 这出戏其实很简单,就是容飞在车站等车的时候,一辆巴士行驶而过,车上坐着的就是宋年年。容飞赶紧追了上去,但是宋年年靠着窗睡着了,容飞追了十几米巴士司机才将车停下,两人终于重逢。 随着“ACTION”的打板声响起,容飞仰着头,和众人一起等着巴士。他的半个身子探出站台外。 导演对他的表现点了点头,容大少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有等巴士的经验的,但是容飞却做得这样自然传神,看来他花了时间去观察周遭的人和事。 15、你是容飞?... 此时,宋年年乘坐的巴士驶了过来,容飞看到不是自己要乘坐的线路很自然地直回身来。就在车子驶过的瞬间,宋年年靠着窗的睡颜从容飞饰演的陈浅风面前一帧帧滑过,容飞顿了顿,冲下站台追了上去。 “年年!宋年年!”容飞高喊着追上去,一旁的摄影机架在车上与他并排行驶着。 但是李导很快就喊咔了。“容飞——你是因为与自己的初恋不期而遇而充满期待!不是像个小市民一样去赶公交车!” 李导的话,让围观的人群哄笑了起来,一时之间容飞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头。 充满期待……期待这种东西我表现出的是对宋年年的期待,要是你硬说我是对公交车的期待我也没有办法啊! 就这么在电影中出现不到二十秒的戏份,容飞来来回回地跑了二十几遍,李导窜起来就差没拿剧本敲他的脑袋了。一开始周围的观众听到李导喊咔的声音还会起哄甚至跟着笑起来,但是容飞每次都低着头将李导的叫喊声接下来,然后擦干了汗水补上妆重新来过,渐渐地观众们都安静了下来,甚至还有人小声地说“不就因为看见喜欢的女孩子所以去追公交车吗?我看演的已经很好了啊,为什么还要不停地重复拍?” “是啊……本来一开始还觉得导演一直喊咔看那个大少爷跑来跑去挺爽的,现在忽然觉得他有点儿可怜了……” 戏从两点开始拍,一直到下午四点都没有拍出李导想要的效果。李导宣布收工,容飞的后背已经完全汗湿,两条腿都跑得有些发软。 容飞以为李导会说什么很重的话,但是没想到他只是拍了拍容飞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容飞,你比我想象的要敬业许多。但是演员这个职业并不是仅凭一点冲劲就可以的。你确实表现出一个邻家男孩的亲和气质这点很难得,但是面对宋年年,你让我感觉少了那种怦动的心绪。我给你两天的时间调整自己的心情,希望两天之后,你能将这一幕戏拍好。” 李导一开始的严格与此时的宽容大相径庭,这也和他对事不对人的风格有关。 李导离开了,卫子行用胳膊肘顶了顶容飞,“压力很大吧,要不去金玫瑰放松一下?刚才你的好兄弟龙展云知道你拍戏不顺就打电话来约你喝一杯了。” “你不是应该阻止我喝酒吗?”容飞有气无力地说。 “但是我不能阻止你放松自己啊。龙展云答应我,只有喝两杯而已,我也会亲自去看着你。走吧。”卫子行带着容飞上了车,真的开去了金玫瑰。 龙展云看见容飞那垂头丧气的模样,一把拍上他的后背,“听说那个什么狗屁导演李成一直刁难你!兄弟会帮你搞定他的,放心!” “千万别!李导对我很用心!教了我许多!你千万得对他尊重!”容飞赶紧让龙展云打住。 “好好好!”龙展云伸出两只手来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你叫我尊重他我一定把他当做自己老爸一样供起来!” 容飞噗嗤一声笑了。 “来来来!我们不醉不归!喝醉了还有卫子行送你回家绝对不会出现什么酒后驾车的新闻!”龙展云打了个响指,酒保便送上了一杯伏特加,“不高兴的事情统统忘掉!明日愁来明日愁!” 容飞看着那杯在幽暗灯光下反射出冷冽光线的液体,忽然有一种褪去一切束缚的欲望,去他的容少!去他的《浅风》!去他的苏臻! 仰头,半杯伏特加就下肚了。 “有气势!”龙展云拍了拍手,又叫了一杯混酒,名字叫什么“混血美人”俗气到死。 容飞接过来,喝了一大口,冷不丁被呛住了。 龙展云好笑地拍着他的背,“我说你几天没喝酒就退步了啊,这么一口都能被呛到!别一直喝闷酒,有什么不开心就说啊!” 容飞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李导说,我演出了邻家少年的感觉,却没演出面对女主角的怦然心动。” 龙展云一口酒喷了出来,“啥?邻家少年?怦然心动?我的妈啊——这是80年代的电影吗?” “其实我很喜欢那个剧本,也很喜欢陈浅风这个角色……”容飞无奈地将剩下的酒一口干完。 “什么和什么啊?闹的我头晕!演戏这种东西,不就是一个人演一个味道,我看那个什么青春偶像任白,演什么不都是那股娘气吗!” “可是我不想做青春偶像……”容飞一闭上眼睛,思维不自觉开始描绘苏臻的面容,那是他的目标。苏臻塑造过许多角色,有所谓的翩翩公子豪门绅士,也饰演过市井小民乡下小子,但是大家看到的是那个角色,而不会局限于苏臻本身的个性。他是迷人的,因为他的多变。 卫子行撑着脑袋,不知道是否因为听到容飞那句“不想做青春偶像”,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来。 “嘿,你笑什么呢!”四、五杯下肚,容飞的脸开始发烫了。 “我本来以为你只是一只绵羊,但是没想到你的志向是做一只狮子。” 容飞推了卫子行一下,“你什么意思!你看不起我吗?说我是绵羊!” 卫子行稳住了容飞的身形,笑道:“我是在夸奖你。你愿意做一只狮子,不管你能不能做到至少你不是扶不起的阿斗。冲着这点,我再请你一杯。” 说完,一杯马丁尼又被推到了容飞面前。 卫子行的酒杯与容飞面前的酒杯轻轻一碰,然后一饮而尽。 “好!我信你!”容飞也跟着一杯见底。 龙展云好笑道:“容飞!你这是牛饮!太没品味了!” 容飞离开座椅,走向洗手间的方向,“我……去洗手间放水。” “哦,今天你酒量不佳,要不要兄弟陪你去?”龙展云问。 “不用,我还没醉,可以自己去!”容飞晃悠悠走了过去,卫子行正要跟上却被龙展云按住了肩膀。 “容少说他没醉就是没醉,你这样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他,不是不给他面子吗!”说完,把卫子行牢牢按回座位。 容飞走进了洗手间,来到洗手台前撑着上半身低着头,想要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喝了几杯混酒,容飞其实真的有些醉了。 “我不是容大少……我不是纨绔子弟……我没酒后驾车……没乱泡女明星……没……没说过要包养苏臻……” 一个身影缓缓来到他的身边,优雅中略带孤傲,眉眼轻垂望着他的后脑。 “你喝醉了,容少。” “我没醉……我清楚的很!我不是那个臭名远播又长着一张小白脸的容少!你说为什么要长得像小白脸才能红呢?国字脸浓眉大眼的硬汉就不能呢?”容飞依旧低着头,随即又嗤笑起来,“哈……我怎么忘了……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这个身份,我连饰演陈浅风的机会都没有……” “竟然学会反思,真难得。”对方的声音是清冷的,那是一种节制,也是一种风度。 “可是我变成了容少……还有谁记得那个替身演员容飞?”容飞打了一个酒嗝喃喃自语道。 “你说什么?” 一个巨大的力量扼住容飞的双肩将他扳正,抬起眼的瞬间,容飞看见了苏臻! 容飞呵呵傻笑了起来,用手指杵了杵苏臻的脸颊,“苏臻……呵呵……你是苏臻……” 苏臻直落落盯着容飞焦距有些迷茫的双眼,摇了摇他,“你刚才说什么,替身演员容飞?” “对,”容飞咽下口水,“我就是容飞,你信不?你信不?没人相信……卫子行说这叫‘借尸还魂’!” 容飞一脸得意扬扬的表情,苏臻却彻底怔在那里。 他今天只是和导演来喝一杯聊一聊之后的剧集,这家CLUB的保安措施很完善,是少有的能够保证顾客隐私的地方,而且往来的都是有身份的人,一般狗仔进不来。他才刚喝下两杯,就看见卫子行和容飞进来,而容飞则是一脸郁闷的表情,一看就是演戏不顺利。接下来就看见他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就连与苏臻谈戏的导演看到这个情形都说,“看来容少酗酒醉驾的新闻又要上头条了啊!” 没两下,容飞就一脸迷蒙地走向洗手间。按道理容飞他要干什么,开心或者不开心,喝醉或者没有喝醉都与他苏臻无关,但是就像提线木偶一般,苏臻还是迈出了脚步跟在容飞的身后,只是他没想到一进门就听见了容飞自言自语,而且还提到了那个替身演员容飞! 容少的生活与容飞向来没有交集,所以容少会说那些话实在不可思议。明明知道眼前的人所说的一切可能就是醉后的胡言乱语,但是苏臻还是缓缓开口问:“你说你是容飞,那你告诉我,我们第一次一起吃饭的地点在哪里?” “……我们骑机车……去了一家路边拉面馆……” 苏臻的手指不自觉一颤,“那么我们点了什么吃?” “牛肉拉面啦……”容飞捶了对方一下,傻笑着说,“还是……你点的……” 16、你脱我衣服做什么... 那一刻,苏臻的手僵住了,失去支撑的容飞向前栽倒,脑袋撞在了苏臻的肩上,然后失了力道向下滑去。苏臻猛地一把抱住了他。 “容飞……” “嗯。”容飞的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有人叫自己容飞的感觉真好。更不用说那个声音轻柔而熟悉,就像是苏臻…… 苏臻缓缓伸出手来,拖住他的后脑,手指轻轻伸进他的发丝里揉捏起来,喃喃地再度叫出他的名字,“容飞……” “嗯。”容飞应和着。 “容飞……”苏臻像是要确定什么一般,一遍一遍地叫着容飞的名字。 而容飞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回应着,直到苏臻的胳膊不断收紧,容飞几乎要被挤进他的胸腔里。 然后,“恶——”的一声,容飞吐了苏臻满怀。 此时,卫子行冲了过来,“天啊!苏天王!真是对不起!他新戏不太顺利所以多喝了两杯!对不起!” 苏臻并没有一把将容飞推到地上,仍旧用手撑住容飞,脸上也没有愠怒的表情。 “他喝醉了,你就这样把他带出去,只怕守在外面的狗仔要乱写了。”苏臻看向卫子行,“你能去帮我找件干净的衣服吗?我在这里看着他。” “你……容少……” 圈内人都知道苏臻是看不惯容少的。 “还是我打个电话请人给您送衣服过来吧。”卫子行伸手就要去接容飞。 “卫子行,容飞再惹人讨厌,也是容伯伯的儿子,我还能杀了他不成?”苏臻挑起眉梢,压低了的嗓音。瞬时,卫子行感觉自己的神经像是沿着刀尖行走,随时可能崩裂开来。苏臻的气场强盛,卫子行只能吸一口气离开了洗手间。 苏臻仍旧保持撑着容飞的姿势,耳边是容飞的呢喃声,系着扣子的领口有些紧,容飞伸手去拽那里的扣子。 “别拽了!”苏臻按住了他的手指,缓缓为他解开那颗扣子,随即听到容飞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小孩子一般砸了砸嘴。 苏臻低下头来,鼻尖触上容飞的发丝,唇上那抹笑容勾起,缓若抽丝。 “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借尸还魂,容飞。我也不管你用什么方式活着……但是既然你说你是容飞,”苏臻抬眼看向镜中的自己,“……那就不要再随便消失。” 那是容飞从来没有见过的苏臻,他的目光硬冷,像是要粉碎眼前的镜面,可是支撑着容飞的动作却又无比轻柔。 两、三分钟之后,卫子行拎着一件衬衫走进来,只是他回到保姆车上取来的属于容飞的衬衫,当他推开洗手间的门,才发觉苏臻靠着墙站立着,手臂绕过容飞的肩膀顺势拖住他的脑袋。 那并不仅仅是一种随意的姿态,漫不经心之中没有了以往的冷漠。 “衣服……”卫子行将衬衫递过去,顺带从苏臻怀里将晕乎乎的容飞接过来。 “你们是不是给他喝了混酒?”苏臻利落地脱下自己的外衣,毫不在意地扔进垃圾桶里,耸起肩膀套上那件衬衫。那姿态像极了电视广告,利落有型,却又没有丝毫做作。 卫子行捧红的明星很多,但是像苏臻这种范儿的,只怕独一无二。 “我也不知道他今天怎么这么容易就醉了。龙家三少说过,容少喝上十杯混酒都能屹立不倒,我也没想到他今天状态如此不佳。”卫子行轻笑了一声,随即又头疼起来。他允许容飞来喝酒但并不代表他允许容飞喝醉,只是他高估了容飞的酒量,现在这种情况下扶着醉醺醺的容飞离开金玫瑰,被哪个别有用心的狗仔拍到,不知道又要怎么写了。 “他看起来不开心。”苏臻对着镜子整理起衣领,袖子稍稍短了一些,但是那好身材还是看起来让人妒恨。 “最近容少的品味变了,不再喜欢皮衣或者重金属风格的着装,衣服也比较普通随意了。”卫子行抱歉地一笑,“他新戏遇到瓶颈,所以心情不好。如有失态,请谅解。” 转过身来,苏臻勾起一抹笑意,他的笑容一向迷人,自然地掠走他人的视线,即使是身为男人的卫子行也不例外,“你不会想要就这样带着他走出去吧。” “虽然容少喝醉了,但是至少驾车的人是我。酗酒驾车的新闻应该不会出现。”没有看住容飞反而让他喝醉,是他卫子行的失职。 “我送他回去吧。”苏臻淡淡地说,这对于卫子行来说却是个爆炸性新闻。 “什么?”肩上的容飞差点滑下去,卫子行还没伸手,苏臻却一把将他捞过来。 “我说我送他走。记者就算拍到了也不会写出类似容大少故态复萌之类的新闻。” 苏臻在演艺圈里的口碑自然没话说,只是……以他对容少的鄙视程度,怎么可能……愿意送他回去? “他喝成这个样子回去容家,他父亲会气晕的。”苏臻对容谨严十分了解,“今晚先去哪个酒店凑合一下吧。” “酒店?”回去容家肯定不是明智的选择,只是去酒店的话……狗仔又有发挥的余地了。一向处事利落的卫子行在苏臻面前竟然变得犹豫起来。 “我会陪着他。”此时苏臻已经将容飞扶向门口了,“我答应过容伯父会照顾他,你还担心什么?” 苏臻的道理很充分,谁都知道苏臻也许厌恶容飞,但是对容谨严总有三分尊重。 “那么,我就把容少拜托给你了。” 苏臻略微颔首,令人不由自主产生对他的信任感。 卫子行故意揽着龙展云上了容飞的保姆车,车子离开金玫瑰门口不到十米就有车跟上来,卫子行不觉好笑,真是辛苦这些狗仔了。 而容飞则被送上了与苏臻一起谈话的那位导演的车子。两辆车来到了金樽酒店之后,苏臻将容飞送进了酒店房间里。 沈彦十分不满,“我真是不明白,你不是一直讨厌容大少吗?干什么要劳心劳力维护他的名声?” 苏臻脸上依旧是淡然的表情,“你先回去吧,今晚我来照顾他。” “你来照顾他——”沈彦一副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表情。 “是的,我来。”苏臻走进浴室放水,“我有些问题要单独问他。” “你一向说一不二,不想告诉我的事情我也没机会知道答案。”沈彦看了苏臻一会儿,朝门口走去。 关门声响起,这个房间里终于只剩下容飞和苏臻了。 容飞的眉头紧蹙,一副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样子。 苏臻默默走到他的身边,手指按开他眉心的褶皱:“不会喝酒做什么要喝那么多……” “谁说……我不会喝……”容飞嘟嘟囔囔地说。 “哦,你会喝什么酒?” “我……能喝一箱啤酒……一斤白酒……” 容飞一边说一边蜷起身来,眼睛里满是迷蒙,像是有什么东西满溢而出,随即因为难受而趴在床边。 苏臻伸手拖住他的额头,手掌轻抚着他的后背,唇上却掠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啤酒和白酒……” 不是那些酒吧里时兴的调和酒。 “每次都和谁一起喝呢?”苏臻的声音拉长,显得极有耐心。 “师父……还有师兄……”容飞呢喃了一声,吞咽着口水,刚才出了很多汗,现在应该觉得口干了。 苏臻倒了杯水,单腿跨坐在床沿边,扶起容飞将水杯放到他的唇边,“喝一点吧。” 温热的水流流过容飞的嗓子,他觉得舒适了许多,飘远的思维也逐渐归位,当他的视线变得清晰时,他的心跳随着苏臻深刻的侧脸线条一阵跃动。 “苏……苏臻……”容飞撑着自己的身子向后仰去,头晕目眩的感觉再度袭来,“你怎么在这里!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苏臻侧过脸去,忽然笑出了声,这样的表情容飞很久没有见到过了。 “对,你现在就是在做梦。”苏臻将水杯放下,手指在容飞的额头上一弹,“要是以前,我怎么可能会觉得容大少的呆样傻的可爱呢?” “我就说我在做梦……”容飞低下头来,“我现在变成了容大少……你怎么可能还对我和颜悦色呢?” 苏臻伸出手掌,拇指划过容飞耳边的碎发,将他的脑袋托进自己的怀里,“不止你在做梦,我也觉得自己在做梦。也许是我喝醉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你就变回原来那个人神共愤的容大少了,而容飞……只是那个躺在床上连呼吸都无法自主的躯壳。” “我不想人神共愤……我想做回容飞……”容飞用力地摇着脑袋,把自己摇的更昏了。 苏臻闭上眼睛,唇上的笑容更大了,在浅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愈发柔和,他轻拍着容飞的背脊,额角轻蹭过容飞的耳际,“傻瓜,你觉得自己是谁,你就是谁。” 一直闹着不想做容大少的容飞安静了下来,苏臻为他解开了上衣的扣子,一副刚褪到肩膀的位置,容飞忽然握住苏臻的手腕说:“你脱我衣服做什么……” 17、大花短裤... “陪你去浴室泡个澡。你喝多了,刚才还吐了,你想臭烘烘的睡觉吗?” “不想。”容飞像个乖孩子,自己把衣服脱下来,然后四下张望发觉这里不是自己的房间,于是不知道该把上衣放到哪里去。苏臻唇上的笑意始终噙在那里,像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他伸手将容少的衣裳扔在地上,动手为他拉开牛仔裤的拉链,一条花里胡哨的平角底裤展露在空气中,令得苏臻的手指也僵在原处。 “……我现在真的……百分百确定你不是容少了……”苏臻颔首笑出声来,手指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如果说之前他还有什么怀疑,现在他百分之百肯定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容少,打死那个家伙也不会穿这种颜色艳丽的平角裤。 容飞爬起身来,裤子刚好挂在膝盖上,他便摇晃着走向浴室。 “喂!”苏臻起身,在他差点被自己绊倒的时候一把拽住了他,此时容飞的牛仔裤彻底落到了脚踝处,然后歪歪扭扭地跳了跳,踩着牛仔裤走进浴室去了。 那条平角裤在苏臻的面前夸张的摇晃着,让人哭笑不得。 水声哗啦啦传来,容飞坐进了浴缸里。 苏臻靠着门边的墙,垂着头,偶尔能听见容飞拉长的呼吸声,还有几句胡言乱语。 他笑了。这一晚他的笑比这两三个月加起来的还要多。 缓缓地,他的笑容收敛起来,手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的唇线抿的很紧,像是在思考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当他再度抬起头来,目光扫过墙上的钟时,这才发觉容飞已经在浴缸里待了半个小时了。 “容飞!”苏臻快步走进浴室里,这才发觉那家伙的脑袋靠在浴室边缘睡得天昏地暗,下巴没在水里,呼吸时吹出的气息将水面一层一层地拨开,还有他那条夸张的平角裤,正悠然地漂浮在水面上。 “容飞!容飞!”苏臻蹙眉,手掌拍打着容飞的脸颊, “嗯……”容飞呢喃一声,侧向一边眼看就要滑入水中,苏臻赶紧托住他的下巴。 水已经快凉了,苏臻扯过一旁的浴巾,将容飞从水中扶起来,包上浴巾扛回了床上。 这一晚,容飞睡的很踏实。他的鼻间都是清朗的男性气息,熟悉而令人安心的味道。苏臻和躺在他的身边,看着容飞的脑袋陷进枕头里,双手抱着被子的一角毫无防备的孩子气。 以容飞的睡眠能力,这一觉天荒地老没有问题。一个翻身,手指触上什么柔软的东西,容飞用手指缠绕着指腹揉捏着,然后缓缓睁开眼睛。 先是看到了英挺的眉,高挺而俊雅的鼻骨,视线所及之处都恰到好处。容飞眨了眨眼睛,倒抽一口气,猛地坐了起来。 “苏……苏臻?”容飞呆住了。 这怎么可能? 苏臻怎么会睡在他的身边? 环顾四周,容飞百分百肯定自己应该是在那个高级酒店的房间里。只是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他是怎么来的这里?还有他身边的人怎么可能是苏臻? 容飞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掠开落在对方眼前的碎发,只是那一瞬他受惊一般收回自己的手来。 是苏臻!真的是苏臻!我的妈啊!这到底怎么回事? 苏臻讨厌透了容大少,且不说为什么自己会和苏臻躺在一起? 这会儿,容飞忽然有种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感觉。 万一苏臻醒了,说不定会扒掉自己一层皮! 不不不,以苏臻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与暴力有关的事情,他只会……彻底对自己鄙视…… 想起苏臻的冷漠,容飞不自觉一颤。他下意识环顾四周,看见扔在地上的衬衫还有落在浴室门口的牛仔裤。 这一地狼藉,不免让容飞有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想象,该不会……该不会昨天晚上…… 啊……啊……容飞啊容飞!你脑袋里想些什么呢!就算太阳爆炸了你所想的事情也不可能发生! 当务之急就是趁着苏臻还没有醒过来赶紧跑路! 容飞顿然泪流满面,他这辈子都是直来直往,只有这一次……他竟然选择落荒而逃! 心脏被揪在半空中,容飞掀开被子屏住呼吸走下床去。 这时他才发觉自己穿的只是酒店的浴袍,浴袍下面空荡荡的啥都没有。 啊……啊……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容飞猫下腰来,捡起地上皱巴巴的衬衫,路过浴室时再拽过自己的牛仔裤,一抬眼就望见自己的平角底裤搭在浴室的边缘还在滴滴答答,他忽然有一种撞死自己的冲动。算了!那条底裤他不要了!反正是从超市里买来的二十块钱三条的平民底裤,谁要他穿不惯容大少留下来的那些三角紧身底裤呢! 正当容飞来到房门前时,他的身后传来悠哉中带有几分调侃的声音。 “容少,你这是睡饱了要到哪里去呢?” 容飞心中咯噔一声……不会吧……他竟然醒了。 他一直僵硬着保持低着腰的动作,前进不是,回头也不是。 “你是打算一直站在那里,我照顾了你一晚,你连回头看我的勇气都没有吗?” 容飞咽下口水,苏臻一直是自己非常尊敬的演员,按道理能和苏臻待在同一个房间里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为什么是当他成为辈催的容大少之后? 容飞肯定容大少这辈子都没有自卑过,但是现在顶替容大少的容飞却很自卑。 他缓缓回过头去,以为苏臻会用那种令人刺痛的冷漠目光看着自己,但是此刻对方脸上那种惬意中半分调侃的表情忽然令容飞觉得自己进入了异次元。 苏臻半撑着脑袋,侧躺在床上。他的发丝有些凌乱却随意,唇角那一点笑就像是从窗帘缝隙中溜进来的日光。 “你……照顾了我一晚?” “是啊。”苏臻拍了拍床的边缘,示意容飞坐回来,“你打算穿着浴袍拎着你的衣服走出去吗?你一点都不想知道昨天发生什么了吗?” “发生……什么?” 我当然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臻轻笑了一声,那种柔和的气氛促使容飞缓缓踱了回来,坐在了苏臻的手掌边。 “你昨天在金玫瑰喝醉了。我一进洗手间,就看见你撑着洗手台说胡话。” 容飞低下头,耳根子很快就红了。 容飞啊容飞,你真是丢人! “你一看见我进来了,就抓住我的肩膀……”苏臻顿住了。 容飞就似接受世纪审判一般心脏狂跳起来。 我竟然抓住了苏臻的肩膀?然后我干什么了?我干什么了? 久久苏臻没有继续说下去。 容飞忐忑着,呼吸憋闷在那里。 苏臻直接躺下来,这个角度可以更清楚地看到容飞的表情。 “你不问我你抓住我的肩膀干什么吗?” “干什么……” 别卖关子了,求你一次性说完让我一了百了吧! “你不停地跟我说对不起。你说如果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你就不把我放开。” 是吗?我真的那么做了?强迫别人接受自己道歉这么幼稚的行为? 容飞忽然松了一口气,不断说对不起也好过说一些奇怪的话,比如“借尸还魂”之类…… “为了摆脱你,我不得已接受了你的道歉,你立马吐了我一身。”苏臻的笑容更大了。 那种炫目的任何语言都无法描述的笑容,容飞只觉得自己连闭上眼睛回避的力量都没有。 “那么……你为什么要照顾我一整晚?”即使是思维短路,容飞还是问出了那个核心问题。 “是啊……因为什么呢?”苏臻的食指指腹在额角缓慢地打着圈,一切都随着他的动作婉转了起来,“大概是因为你忽然变成小时候的那个容飞了吧。” “小时候?”容飞愣住了。 “小时候的你要可爱许多。”苏臻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扬起了下巴,眉头轻皱了起来,“那时候,我的父母刚去世……我寄宿到了你们容家。我很害怕黑暗,特别是那种一丝光线都没有的黑暗,于是我一定要开着灯才能睡着。我的父亲在当时也是盛世华天的三大股东之一,他是一个很正直的商人,当时有个庞大的黑社会组织想要利用盛世洗黑钱,我的父亲义无反顾地揭穿了他们也从此和这个组织结下了仇怨。那次是我母亲的生日,我父亲包下了某个酒店的顶层。我还记得那天空气里是甜香的味道,悠扬的小提琴乐曲缓缓流泻,我的父亲搂着我的母亲幸福的跳着华尔兹,我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一切都幸福得像是电影的大结局。忽然之间,停电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只知道有人闯了进来,我的耳边是刀刃划过血肉的声响,滚烫的液体飞溅在我的脸上,我愣在原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想要大声呼喊,母亲却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巴将我扑倒在地上,我摔的很疼很疼……” 苏臻的语调是低沉而平静的,没有激烈的情感,容飞却在空气中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所以,那天你问我是不是怕黑,是的我怕。我害怕极了。我害怕什么都看不到的感觉,我害怕自己要费尽力气也辨别不清周围的事物,我害怕……” “你害怕当亮光再度来临的时候,你看到的是血腥一片……”容飞下意识抓紧了苏臻放在床边的那只手,往往在安慰别人的时候,会发现语言竟然如此乏力。 18、陈浅风爱着宋年年... 苏臻的姿势没有变过,身体却僵在那里,目光直视着容飞的眼睛,“我住到容家之后,你一开始总是讽刺我怕黑,你就像只小野兽一样想要捍卫你在你父亲心中的位置,把我是视眼中钉,你无知的让我妒忌。” 容飞低下头去,这些确实是容少会做的事情,因为他是一个只为自己而活的人。 “有一天,容伯父和伯母都出去了,家里的佣人也睡下了,整个容宅寂静的可怕,你推开了我的门,钻进了我的被子里。你软软的小小的,无论我怎么推你,你都扒在床边不肯离开,我忽然觉得你没那么讨厌了。之后我们渐渐熟了起来,你会把自己做的飞机模型拿来给我看,一家人一起去度假的时候你总是坚持和我坐在后面玩那些幼稚的游戏。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是我的小弟弟。” 听起来容少以前也不是那样天怒人怨的,只是怎么又变成现在的样子了呢? “后来我去了美国的叔公那里,你继续留在国内,我们偶尔会打几个电话,随着年岁增长,电话也少了。当我回国发展的时候,你就变成一个纨绔子弟了。”苏臻伸手点着容飞的眉心,让他抬起头来,“老实说,其实一直在苦恼,过去的容飞哪里去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尽管疏远苏臻的人不是容飞自己而是容大少,但是容飞莫名的心痛了,就像是心脏挨着刀尖划过,虽然根本没有划伤,却隐隐作痛。 “昨晚上你也是这样一直跟我说对不起。一开始我觉得你在耍我……但是看你那傻傻的样子,我忽然觉得过去的容飞又回来了。”苏臻深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很认真的语调说,“请你一直这样,容飞。” 霎时,那种感动冲破了容飞的一切思考能力,他一把抱住苏臻,“我不会再任性!不会再伤害别人!也不会再让别人对我失望了!” 容飞知道这个身体是容少的,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也是容少的。但是容少并不懂得珍惜,可是容飞不一样。他也许会因为要承受媒体和公众的非议而烦恼,会因为别人的偏见而不知所措,这些都不要紧,因为容飞所拥有的比以前要多得多!这样的奢侈,只要他还能拥有,他都会牢牢紧握。 苏臻缓缓收紧自己的胳膊,轻闭上眼睛,唇角的笑容深邃得吞没一切。 “好了好了,你昨晚喝醉,又睡了整整一天,你确定不要吃点什么吗?” 果然,容飞的肚子发出咕嘟一声,他不好意思地松开了苏臻,抓了抓后脑,“嘿嘿,我真的饿了。能叫点什么吃吗?” “当然。”苏臻指了指衣柜的方向,“那里有一套衣服,是我让沈彦送来的,你去换上吧,你也不想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时看见你衣衫不整的样子。” “对啊!”容飞忽然想起这点,赶紧拎着衣服到浴室里换衫。 “想吃点什么?” “叉烧饭!或者牛肉面!” 且不说被苏臻照顾了一晚自己就像是做梦一样,更难得的是苏臻竟然和“容少”冰释前嫌了,容飞高兴的有些忘乎所以。 拿起电话的苏臻好笑地低喃了一句,“果然是容飞。” 此时容飞又打开门,一边整理着领子一边不好意思地说,“这么高级的酒店应该没有叉烧饭或者牛肉面吧?” “我没有叫酒店送餐,我点的是对面的林记面馆。”苏臻朝容飞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穿衣服,“这种酒店的口味太清淡了,一点油水都没有。” 这是第二次容飞和苏臻一起吃汤面了。两人肩并着肩坐在书桌前,截开打包的盒盖,牛肉汤的味道满溢出来。 容飞用力地吸了一口,“真香。” 苏臻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碗里为数不多的两片牛肉夹进了容飞的碗里,“多吃一点。” 就是那两片牛肉,容飞怎么也舍不得放进嘴里。 “那天喝那么多酒,听说是因为你的新戏遇到瓶颈了?”苏臻开口问。 “嗯……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容飞一大口面塞进嘴里,含糊地说。比起与苏臻“和好”的快乐,那出戏带给容飞的烦恼几乎不算什么了。 苏臻吃面的仪态并不娘气,但却显得很有教养,“你知道饰演陈浅风这个角色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吗?” “嗯……”容飞顿了顿,“应该是要演出那种没有被社会过度漂染仍然对感情抱有纯净以及虔诚期望的人吧?” “那是导演对你说的还是卫子行对你说的?”苏臻的脸庞被雾气凝绕,那是容飞最喜欢看到的苏臻的样子。真实却并不像是屏幕上那般风华绝代。 “是我读剧本感觉出来的。”容飞停下筷子,难得苏臻愿意和自己讨论如何饰演陈浅风,这是很多演员都得不到的机会,“可是导演对我的表现并不满意。而我自己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演的更好……” “容飞不一定要爱上饰演宋年年的王悦琳,可是容飞饰演的陈浅风一定是爱着宋年年的。”苏臻的手指在容飞的额边一弹,“你的陈浅风真的爱着宋年年吗?演戏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打个并不恰当的比方,所谓笑不过是面部肌肉的运动产生的效果,但是你每一个细微之处的不同观众却能感受到你是为什么而笑,是悲伤的笑还是快乐的笑,是因为一道美丽的风景还是因为你恋慕的人就在眼前。你永远无法自主地控制自己的肌肉笑的恰到好处,但是你却可以控制自己的感情。” 容飞低着头,两三秒钟之后,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我……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李导说我追着巴士跑的样子像是赶公交的路人了!因为我的陈浅风只是摆出焦急的样子,我的内心深处告诉自己要表现出迫切的样子,即使在追逐着宋年年……我仍然没有变成陈浅风,因为我丝毫没有爱着宋年年的心情。” “知道为什么比起自己一个人在那里瞎想要好的多。”苏臻勾起唇角,“演员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入戏。一旦你入戏了,其实就不用再花那么多心思去思考自己如何去诠释某个角色了,因为一切都会变得自然而然起来。” “嗯!谢谢你!” 苏臻伸手揉了揉容飞的脑袋,“好了,吃饱了吧,我开车送你回容家。” 霎时,容飞有一种自己被苏臻照顾甚至于像是当做孩子被宠着的错觉。 苏臻的车是一辆银色的保时捷,看见那辆车的瞬间,容飞差一点要将自己的脸都贴在车盖上了,双手夸张地扒在上面:“啊……啊……保时捷的最新款……在高速公路上飚起来一定超级爽!” 可惜自从容少接二连三的出车祸之后,停车房里在没有跑车的踪影,剩下的都是容谨严出席一些商务场合的轿车,虽然奢侈高档却也显得沉闷。 “……那个……还是你来开吧……”容飞笑了笑,容少卡里唯一没被容谨严冻结的十二万已经都拿来买了那部保姆车了,他现在口袋里的那些钱还是容太太偷偷塞进他衣服里给他用的。万一他不小心蹭花了苏臻的车,可没有足够的钱来维修。 苏臻莞尔一笑,对容飞做了个上车的手势。容飞兴奋地上了车,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这才发觉里面有十几通未接来电,有来自容太太的,也有龙展云的,这个电话是卫子行打来的。 “喂——子行……” “哟,你还活着呢?”卫子行的声音似笑非笑,“打你那么多个电话都没反应。” “睡得太死了,对不起啊,昨晚给你惹麻烦了……”容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些都是小事,你告诉我昨晚你和苏臻没什么吧?他执意要送你去酒店住一晚,但是以他一直对你的态度不可能这么好心。”卫子行的声音里很是担心。虽然苏臻在公众和媒体前有着完美无暇的形象,但是形象从来不代表一个人的本质,更不用说娱乐圈其实也是个尔虞我诈的地方,容少以前对苏臻出言不逊,卫子行就算担心苏臻会用什么方式来报复容少也不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没事啊,苏臻照顾了我一晚上呢!他现在正要送我回家!”容飞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苏臻,露出大大的笑容。 “真的?” “真的真的!我没事了,你不用担心啦!” 苏臻来到容家,这让容谨严非常惊讶,他甚至走到玄关,看着苏臻换上拖鞋走进客厅,“云嫂,去沏茶,要好茶,快点!” 容飞从没见过容谨严对其他人有这样热络过。 “苏臻,你真的很久没有回过这里了。今天……你竟然和容飞一起回来,真让我大吃一惊!” 容飞尴尬地笑了笑,在沙发上坐下,苏臻很自然地坐在他的身边。 “也没什么,昨天容飞新戏一直拍的不顺,我们正好遇见了,就多聊了一会儿,聊着聊着就多喝了几杯,正好遇上狗仔所以就在酒店里住了一晚。”苏臻云淡风轻地将昨晚的一切改编了一下说出来,自然而然合情合理,就连容飞都觉得他说的完全是事实。 19、一会儿见... “你们……竟然还会在一起讨论拍戏?我还在头疼你会一直生容飞的气呢!” 茶送上来了,容飞本来就口渴,吹了吹刚要往嘴里送,一旁的苏臻就扣住了他的手背,“很烫,小心舌头。” “啊……”容飞将茶杯放下舔了舔唇角。 “我和容飞小时候在这里住了将近三年,我一直把他当成弟弟看待,只是那段时间容飞让我不知道如何与他相处,但是最近……特别是昨天晚上我们一起聊天,忽然觉得他还是原来那个他,其实没怎么变过。”苏臻拍了拍容飞的肩膀,真有几分长兄的感觉, 容谨严露出欣慰的笑容,“有你这样懂事的大哥替我看住他,真让人放心许多啊。” “男人嘛,开诚布公地聊开了就好了!”容飞傻呵呵地笑着,苏臻也很有默契地用拳头轻轻敲了敲他的胳膊。 苏臻的支持和认可对于容飞而言就是无尚的动力,哪怕让他奔向太阳他都绝不犹豫。 几天之后,容飞回到了剧组,他们将重新拍摄陈浅风从站台上追赶巴士的情节。 坐在保姆车里,化妆师正在为容飞做最后的整妆。窗外的日光浅柔,洒在容飞的侧脸上,轻风阵阵连心绪也跟着飘舞起来。 我是陈浅风,我是陈浅风。我爱着宋年年,那些美好的青春时光,每一寸都是我对她的想念与注目。 容飞的眼前展开一幅湖面,年少时的陈浅风推着单车走在宋年年的身后,他看着她的背影,试图走进她的影子里。当她回头与别人打招呼的时候,陈浅风总是害怕被自己的心情而迅速低下头来。 他没有想过要她只看着自己,她是他生命中一个简单却深刻的标志。 容飞站在了展台前,翘首以盼着自己等待的公车,然后失望地回到展台上。又是那一刹那,宋年年的脸庞隔着玻璃窗从他的视线中流淌而过,他就像是提线木偶被她牵引着。 “宋年年!宋年年!”容飞奔跑了过去,跳高了拍打上车窗,他迫切地想要她的回应,哪怕是一寸目光。 李导盯着屏幕上容飞的表情,那种期待像是要将视线都撑破,有什么东西呼啦啦在空气中绽放开来。 巴士停了下来,剧组成员看向李导,但是李导却并没有喊停。 车窗边的王悦琳抬起眼来,那一刻容飞的表情令她心跳怦然,从来没有一个男子这样追逐过她,王悦琳怔然在那里,两秒之后像是被某种冲动驱使着猛力推开了车窗,“浅风!陈浅风!” 此时,李导站起声来,“咔!好!就是这样!就是要这样!” 饰演宋年年的王悦琳还未回过神来,按照剧本她应该跑到车门口等待陈浅风,但是她却下意识打开了车窗…… “导演……对不起……”王悦琳内疚地走下公车,估摸着这一段又要重拍了。 “为什么要对不起?你演的很好!情感表露的非常自然!”李导拍了拍手,再看向容飞,“容飞!今天你总算有了陈浅风的感觉了!你要知道王悦琳一直是你的对手,只有当你给了她真挚的情感表现,她才能做出像是刚才那种真实的反应!” 容飞呼出一口气来,他终于得到李导的肯定了!容飞兴奋得一条短信就发到了苏臻的手机上。 此时的苏臻,正侧坐在病床前,手指掠过床上沉睡着的人额角。呼吸机发出有规律的声音,那一阵短信铃声打破了这场宁静。 掏出手机一看,苏臻的唇角缓缓陷下去,“傻瓜……你总是这样真实,让我如何是好?” 看向病床上那个越发消瘦的身体,苏臻轻声道:“那天知道你竟然活在容少的身体里,我一整晚都没有睡着。你说的话谁都不会相信是真的,可是我信。也许相信比怀疑更让人觉得轻松,至少你在别人的身体里活着,你会动会跳会说话会喝酒,我甚至傻傻地想着等你从醉酒中醒来,我要如何自然而然地再度走进你的生活?我还没有想出方法,你却醒了,一副不想和我有瓜葛急匆匆离开的样子……” 苏臻垂下头来,肩膀轻颤着笑了起来。 入戏之后的容飞使得整部戏的拍摄水到渠成。 终于这部戏进入了最后的杀青阶段,结尾的场景是在机场。 拍摄的前一天,容飞十点就上床睡觉了,一向好眠的他竟然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明天……自己会表现的怎样?当宋年年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自己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啊……啊……怎么办? 忽然之间只要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宋年年的脸,容飞就将在那里不知如何反应。 轰的从床上坐起来,双拳猛地敲在床垫上,容飞有种预感,今晚自己是不可能睡着的了。 床头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竟然是来自苏臻的短信! 明天就要杀青了,感觉还好吗? 莫名的心中一阵雀跃,在这个最烦躁的关头竟然能够接到苏臻的短信! 容飞一个激动就发出去了:我睡不着觉了。 发完之后才后悔,自己这没出息的心态被对方知道了。 果然,苏臻的电话打过来了,容飞手指一颤,差点把手机给摔了。 “喂,苏臻……”容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常。 “睡不着吗?第一次认真拍的戏就要杀青了,很想要一个完美的收尾吧?”隔着话筒,苏臻的声音听起来颇有距离感,就像是绵长的海浪从几万里外袭向容飞,没有波澜壮阔的声势,只是温柔的水汽涌上来。 “嗯,这你都能猜到啊。” “当然,我也曾经是一只菜鸟。”苏臻的声音里满含笑意,容飞心中涌动着的焦躁就这样被抚平了。 “那么你是怎样放松下来的呢?” “我吗?直到那部戏完全杀青的一刻才放松的。叫别人不要放在心上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可是要自己放下却并不容易。” 容飞可以想象着此刻的苏臻,也许是一手撑在桌子上悠闲地与自己说这话,又也许是靠着露台望着夜幕中的城市灯火。 “陈浅风,你还爱着宋年年吗?”苏臻的声音被夜风拉长,悠远而深邃,容飞的心绪瞬间就被带走了。 “是的,我还爱着她。” “那么就什么都不用再想,让明天自然到来。” 电话挂断之后,容飞躺了回去,一切都变的柔软起来,就连他自己也被某种安心平静的气氛所包裹,缓缓滑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早,卫子行来接容飞去机场,清晨的街道没有太多车辆,空气也意外地清新。 容飞开了窗,任由晨风涌进来,而自己只要深呼吸去享受就好。 “老实说,我也没想到我和你的合作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卫子行缓缓开口道。 “因为我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因为我以前的斑斑劣迹?” “我曾经见过你,在一个慈善晚宴上。你就像一只刺猬随时准备扎伤别人。你不会让任何人安排你的人生,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你一直在公众面前表现的如此恶劣,不过是对那些干预你试图控制你的家伙们的报复和反抗。” “听起来真幼稚。”容飞嗤笑了一声。 “可是现在你变了。我不管你为什么改变,也不管你是怎样改变的,”卫子行顿了顿,“至少今天,我想这出戏能够一个完美的收官。我们的一生中总要有那么一件做的完美的事情,不管这件事是不是我们最想去做的。你说呢?” “嗯。”容飞没有给卫子行任何承诺,因为他自己也想要做到最好。也许明天,也许后天这个身体他就要还给容少了,在这之前,他会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来到机场的大厅外,不少旅客已经好奇地围在了正在做拍前准备的剧组边。 王悦琳有些紧张,不停的搓着手指,而容飞则站在她的身边看着拍摄器材被搭起来。 “容少……你会不会紧张?”这些天的相处,王悦琳觉得容飞和以往媒体所报道的形象完全相反,不止很有亲和力和剧组的人打成一片,拍戏的时候也非常敬业,所以自然也会和容飞聊天探讨剧情。 “昨晚上有点,但是今天看到你我就不紧张了。” “为什么看到我你就不紧张了?”王悦琳眨了眨眼睛,她才刚从电影学院毕业,没有那些在圈里混久了的女明星的事故,容飞觉得和她在一起很轻松。 “因为你是我的宋年年啊!”容飞抬起她的手,拉着她在围观的人群前转了一个圈,调皮地一笑,“而我是你的陈浅风,我们俩天生一对,根本不需要紧张!” 王悦琳哈哈笑了起来,身边立马响起照相机的快门声,“怎么办?有记者照了!会不会乱写?” “能乱写到哪里去?”容飞摇了摇头,这些日子狗仔们一直没有抓到他的把柄,现在总算可以拍几张照片了,他们当然万分积极,“我们本来就是男女主角,牵着彼此的手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王悦琳又笑了起来。 助导示意他们可以开始拍了,王悦琳深吸一口气,容飞松开了她的手,王悦琳有些紧张地再度拽住了他。 “别担心,此时的离别就是为了之后的重逢。”容飞用夸张地文艺腔说,王悦琳抿着唇缓缓放开了手,“一会儿见,宋年年!” “一会儿见,陈浅风!” 20、容少其实人很好... 随着一声“ACTION”,王悦琳饰演的宋年年背着背包,托着旅行箱行走在机场大厅里。来往的旅客无数,却无人为她驻足,这个世界令她感觉陌生,她也是这个世界的陌生人。 正好有几个旅行团离开机场,有人逆着人流小跑着奔向宋年年的方向。 “年年!宋年年!” 容飞的声音在这一片空旷中回荡起来,骤然抓住了王悦琳的一切。 她转过身来,看着那个越来越接近的身影,这是第一次她希望对方能够快点,再快一点。 “年年!”容飞终于来到了她的面前,喘着气,眼睛却毫不转移地看着她。 “你来送我了啊……”王悦琳笑了,这个浮华人海有太多人令她疲惫,只有眼前的这个大男孩,令她能够毫无杂质地笑着,“这一次我又要去更远的地方了。” 容飞咽下口水,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细微的表情却将那难以言喻的感情表达出来:谁都知道他想要她留下,但是他从来没想过用自己的心情去牵绊她的人生。 “我知道,你要去加拿大了。去加拿大好啊……不同的环境,不同的人生。你总是想要改变,这样的改变其实不错。” 王悦琳微垂下头,轻声道:“我的老师给我起了一个英文名字,Daisy。你觉得怎么样?” “Daisy的意思是雏菊,就像是你一样,”容飞顿了顿,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开在阳光下,迎风摇曳。” 他的眼里是一种期待,在他的眼里宋年年终于找到了那种振翅欲飞的冲动。 周围忽然寂静一片,所有人都看着容飞的表情。那种快乐与寂寞交融,那种爱慕与虔诚压抑却又涌动出来的目光,终于王悦琳的眼泪落了下来。 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眼泪能够如此自然的落下。 “这一次我走了,就别再这样傻傻地追着我了,我不过是你的初恋而已。” 剧本里这是宋年年第一次在陈浅风的面前泪水纵横,那并不是撕心裂肺的哭喊,没有任何夸张的试图感动他人的痕迹。 而容飞饰演的陈浅风没有像以往一样,只要宋年年看过来自己便挪开视线,他摇了摇头,那样的笃定,“我想我还是会忍不住傻傻追着你,因为你不只是我的初恋。” 在场的观众静立在那里,他们不知道剧情的来龙去脉,只是看着,仿佛容飞和王悦琳的表演不结束,他们就回不过神来。 直到导演的一声“咔”,整个剧组寂静两秒之后欢腾了起来,容飞这才醒神,而王悦琳也擦干脸上的泪水。 “你演的真好。”容飞真心实意地说。 王悦琳破涕而笑,“真的吗?可是我害怕自己以后再不能发挥的比今天还好了?” “为什么?” “因为我的对手不一定还是你。” 李导鼓起掌来,在场的观众和工作人员也跟着鼓掌。 观众群的外围,有几个身材修长的男子,他们挎着背包饶有兴趣地观望了许久。 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摸着下巴,用意大利语问一旁的东方男子,“凯文,那个正在拍戏的演员是谁?” 安凯文的目光久久未曾从容飞的侧脸移开,直到一旁的其他模特顶了顶他,“嘿凯文,佩里尼先生在问你那个年轻人是谁。” “他是容飞……”安凯文微微皱起眉来,他还记得两三个月之前,自己就是在这个地方与容少狭路相逢,那个时候的容少嚣张跋扈,永远不可能露出现在这样的表情。而且安凯文看得出来,正是容飞成功将陈浅风展示了出来,王悦琳才能塑造出那样动人的宋年年。 嗤笑一声,安凯文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容飞竟然也有这样真诚的演技,还是说他现在和剧组人员打成一片的性格也是装出来的? “他的名字是容飞?”佩里尼先生的目光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他很迷人。” 安凯文顿了顿,好笑地用意大利语回问,“您不会是想要他来做您的模特吧?” 佩里尼微微一笑,高深莫测,“凯文,你就像是正午的日光,受人瞩目之余只能被仰视。要有黑夜的映衬才能遥相呼应。” 随着佩里尼的转身,其他模特也跟了上去,安凯文却无法回过头来。 此时的容飞执着王悦琳的手,轻轻一个旋转,那样的轻松写意,仿佛他们正处于夜空之最,脚下是星辰漫布。 那天晚上,不少娱乐杂志将这张照片登了出来,但是写的内容却各不相同。有人说拍摄现场观众齐声鼓掌,疑为容大少新戏炒作。又或者王悦琳成容少后宫新宠。诸如此类的报道不断,却鲜有报道对电影本身说上只字片语。 当天,王悦琳就被媒体围住了,马蜂一般询问她是否在和容少交往,是否意图借容少的绯闻上位,甚至更露骨的提问都有。王悦琳一张脸憋的鲜红,每当要开口问什么,就被记者的提问堵住了。这些记者要的不是答案,只是围攻这位新人的效果而已。 “容少其实人很好啊!”压抑许久的王悦琳终于吼了出来,然后记者们的笔锋又变成清纯女新星成为容少猎艳对象等等。 容飞看到新出炉的八卦周刊,嘴巴都咧了下去,“卫子行,你说,我好不容易拍出了一部完整的电影,这些媒体就不能说一说我的好!清一色全是捕风捉影的绯闻!他们不去写小说只是做狗仔实在太屈才了!” 开车中的卫子行笑开了花,“我说容少,你应该高兴自己和王悦琳的照片能够占用这么多的版面,这证明你依然很红。等到媒体不再对你捕风捉影的时候,就意味着你已经过时了!” “悦琳怎么办啊!她才刚出道就被记者这么追着……估计吓坏了吧!”容飞把杂志扔到一边,仰起后脑。 此时,苏臻正乘车前往一个慈善晚宴的会场。他的耳朵里塞着耳塞听着音乐,望着窗外的夜色斑斓。 “嘿!容少的新闻!我就说他沉寂了这么久总算开始泡妞了啊!估计明天酗酒醉驾的消息也要出来了!”沈彦津津有味地翻着杂志还不望挪到苏臻眼前,照片上的容飞笑意盎然,轻轻托着王悦琳的手,裙摆轻扬,颇有几分“一对璧人”的味道。 苏臻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啊,王悦琳还说容少其实人很好呢?你说她是在维护男朋友的形象,还是被容大少的表象给迷惑了?” “你身为经纪人,难道不明白媒体是如何炒作的吗?”苏臻别过头去,沈彦兴致缺缺地将杂志扔到了一边。 今晚的宾客中,还包括容飞的父亲容谨严。苏臻今天穿了一套纯黑色的西装,剪裁得体将他优雅修长的身形完全展露了出来。其他人在这样的西装里都显得内敛而古板,苏臻信步而来,却像是月神的使者,多了一丝神秘。 容谨严与苏臻碰面,侍者送上了香槟和红酒。 “来了?”容谨严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容伯伯。”苏臻彬彬有礼地与他碰杯,就在那一刻闪光灯掠过,记者的抢拍无论是容谨严还是苏臻都已经习惯了。 只是慈善晚宴的记者素质比起外面的狗仔要好得多。 “容先生,今天您的儿子容飞参演的电影《浅风》已经杀青了。以往容飞对演戏似乎没有兴趣,能够耐心拍完的影片也很少,这一次却一反常态,电影提前半个月就杀青了,不知道您是不是像他施加了什么压力?” 容谨严笑了笑,“李成是一个精益求精的导演,也许是他严谨的态度感染了容飞吧。有的时候做父母的说上千万遍还不及其他人说上一遍。而且最近容飞也懂事了很多,我很欣慰。” “那么苏天王呢?之前‘包养门’闹得沸沸扬扬,因为容飞那次提出包养你的消息导致大量观众开始了抵制容少的活动,说不定这个电影就算播出了也没什么人看,对此您有什么看法?” 苏臻勾起了唇角,典雅而不做作的笑容令那位记者睁大了眼睛。他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来到距离那位记者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身体倾向对方,“我会去看他的电影。我们永远无法左右其他人的想法,但是每个人的心里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事实。” “您的意思是?”记者向后退了一步,苏臻并没有给他带来压迫感,只是这样俊俦的五官如同峦绵的山脉,远观比近看更有韵味。 “我的意思是,这部戏容飞演的很认真。对于敬业的人,我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尊重。”苏臻颔首告别,转身而去。 本来窝在房间里因为那些八卦消息而有些低落的容飞正在浏览FANS为苏臻建立的网站,忽然看到一则新发布的消息,那是来自对苏臻的简短采访,而苏臻的那句“不吝啬自己的尊重”令容飞呆愣了两秒。一直饱受非议的他忽然得到了苏臻的肯定,容飞猛地跳了起来,“哦——” 膝盖撞在了桌子上,只听见“咚——”的一声,他抱着膝盖像只兔子一般跳开,眼睛疼的快要流眼泪,心里却高兴得像是在放烟花。 不要得意忘形,容飞。这只是你的第一部戏而已! 夜晚,躺在床上,容飞再度失眠了,不是因为焦躁,而是因为快乐。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了震,容飞伸手拿过来,是苏臻的短信。 有没有因为媒体的报道而睡不着? 容飞霎时眉开眼笑,苏臻真的很关心自己,在慈善晚宴的现场还发短信过来。 我确实睡不着,因为太开心了。 不过两秒,苏臻的短信就回了过来。 因为第一部用心演的电影顺利杀青了? 因为你,这三个字刚打完,容飞就囧了。只怕苏臻看了要将在晚宴现场吃下的东西当场吐出来了吧。赶紧将这三个字删除,回复说:是啊,很期待看到成片! 21、再遇安凯文... 苏臻又是超级迅速地回复,容飞更加雀跃了起来: 我在晚宴现场碰到了林锦吟,他看了剪辑出的电影片段,效果好的超出他的预料。 苏臻不需要对他违心地夸赞,也就是说制片人真的觉得电影拍得不错。 真想看到,不知道我演的怎样。 容飞在心中数:一、二、三! 苏臻的短信又来了。 想看的话,下周末我可以带你去看已经剪辑好的部分。 真的吗?太好啦! 晚宴现场,苏臻坐在窗前,执着手机,唇上噙着一抹浅笑,偶尔还会将手机里的短信重复着翻出来看。 “我说苏臻,你的样子像极了热恋中的少年。”沈彦好笑地来到苏臻身边,假意探头去看他手机上的短信内容。苏臻没有刻意遮掩,沈彦却觉得很没意思。 “我还以为你泡了哪个美眉一手机都是肉麻短信呢,本打算提醒你不要被媒体发现了大肆炒作,但这都是什么短信啊!什么‘真的吗太好了’之类的……”沈彦耸了耸肩膀,“刚才我用手机上网,发现你对那个记者说的话已经被发布到网页上了。” 苏臻不以为意地继续回复短信,“我对记者说什么了?“ “你不吝啬对容少的赞赏啊!嘿!我记得你挺不齿那位大少爷的,现在怎么转性了?“ 苏臻收起手机,缓缓道:“以后不要再叫他大少爷或者容少了。” “哈?”沈彦不明所以。 “叫他容飞。” “叫他容飞?容大少的脾气可不好惹,我可没那胆量直呼其名!”沈彦皱起眉来,“苏臻,你真是越来越奇怪了!我不管你心里在盘算什么,我可是要打算好好享受今晚了。” 沈彦的目光扫过那些衣着华丽仪态婀娜的名媛淑女,信步离去。 苏臻再度掏出手机,快速地发出短信:晚安。 随着紧张的拍戏结束,容飞终于有了一段比较清闲的日子。早晨陪着容太太去喝茶,下午去健身房,他实在受不了容大少那一身白斩鸡一般的身材。不小心从抽屉里翻出容大少那张许久没有用过的健身卡,容飞张大了嘴巴。这家健身中心相当专业而且因为往来客户都是社会名流所以很注重对隐私的保护,当然入会的费用也高,而容大少竟然让这张健身卡在抽屉里不见天日,真是暴殄天物。容飞收拾了换洗衣物换上宽松的运动装就开车去往那家健身中心。 今天并非周末,来往健身的人不多。容飞先去跑步机上热身,然后换了泳裤去室内游泳室游泳。容大少的体能确实一般,半个来回就气喘吁吁,只能爬上岸。 一个俏丽的身影在水中起伏,来到了容飞面前。 “好久不见了,容少!” 是林雨薇,容飞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她。 “……啊,好久不见。” 林雨薇穿着一套比基尼,看不出一直以清纯为形象的她竟然有着玲珑有致的性感身材。她撑上了岸,与容飞并肩而坐,她的胳膊有意无意地蹭着容飞。容飞不好过于直接的拒绝,只能微微侧过身去。 不要再一直蹭过来了!你又不是毛巾! 容飞忍的很辛苦。演艺圈是个令人身不由己的地方,可是如果你想傍大腿,也要找个粗壮的啊!看看容少这瘦弱的身板实在无法为你遮风挡雨! 可是林雨薇却没有收敛的意思。 “媒体都说王悦琳现在是容少的新宠啊,看来您已经把我这个旧人给忘记了。”林雨薇倾向容飞,故意在他的耳边吐息。就在她的嘴唇蹭过容飞脸颊的那瞬间,容飞试图躲过去,却狼狈地栽进水里。 “容少!”林雨薇本想拽住他,但还是晚了一步,只能惊恐地看着容飞从水中探出头来。 “容少!你没事吧!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林雨薇着急地跳进水里,她诱惑容飞的原因很简单,容少一直是媒体的焦点,能在他的身边晃一晃就能获得媒体的关注,哪怕是被归为容飞繁盛后宫中的一员,她也在所不惜。但是现在的情形,只怕容少会发飙。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推我下水的!”容飞不傻,他当然明白林雨薇的意图,他抹开脸上的水渍,笑了笑,“但是你吓到我了!” 林雨薇还要再说什么,容飞已经转身游向泳池另一端。今天他是没办法尽兴地游泳了。 正准备上岸,一抬头,容飞就看见一双修长有力的腿,再顺着那双腿望上去,对方的好身材令人妒忌,更不用说唇上那点似笑非笑的凹陷。 “容少,真是好艳福啊。真可惜我没带照相机来,不然今晚娱乐版的头版头条又是你了。” 微凉的嗓音和嘲讽的音质,这声音听起来很耳熟,只是对方戴着防水眼镜,一时之间令容飞反应不过来。 “怎么?认不出我了?”对方蹲下来抬起防水镜。 “啊……啊……安凯文!” 前有林雨薇,后有安凯文,容飞今日的星运太盛啊。 不自觉,那日在金玫瑰的洗手间里安凯文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浮现在容飞的脑海里。尽管这个男人说过他做那一切不过是想教训教训容大少而已,但是那样的教训方式实在高杆,导致容飞在商场里看见黑色的CK底裤都会浑身起鸡皮疙瘩。 “谢谢您挤出大脑容量来记住我的脸。”安凯文笑了笑,目光里有几分审视的意味一寸一寸扫描着容飞的身体。 “嗯哼,除了身高还算好,除此之外你的身材可就一无是处了。” 又是嘲讽,只是再恶毒的讽刺也抵不过狗仔夸张至极无中生有的笔杆。 容飞平静地很,他慢悠悠地上了岸,走向更衣间。 你是模特而我只是个富二代而已,身材好是你作为模特的必要条件,而我就算吃到啤酒肚也不影响我继续做我的富二代。 “你好像连一个来回都没游到啊。”安凯文拉长了嗓音。 废话,你都看到我现在的身材就是一只弱鸡,难道我还要打肿脸充胖子吗?对待安凯文这种没事找事人的最佳方法就是无视。 容飞径直走进了沐浴间,哼着歌畅快的冲了个澡,围着浴巾走出来的时候赫然发觉安凯文竟然站在门口。 “你是跟踪狂吗?”容飞蹙起眉头,这位红透时尚界的国际名模对他容飞可真是不依不饶啊。 “我不是跟踪狂,我只是不甘心。”安凯文走了过来,比容飞高出半个头的身形隐隐透露出几分压迫感,当他倾向容飞,那高挺的鼻骨撞击着容飞视线的时候,容飞不由得向后退了一小步,而安凯文却牢牢地拽住了他。 “有什么不甘心?” 不甘心我借尸还魂的运气太好?还是不甘心我得到了媒体过多的注意成为狗仔们奋笔疾书的对象? “不甘心被拿来和你相提并论。”安凯文玩世不恭的表情忽然冷郁了下来,他盯着容飞,用力地像是要将他撕碎。 “一个演艺圈,一个时尚界,好像是完全不同的领域吧?我们俩根本没有可比性。”容飞想要侧身从安凯文的身旁离开,但没想到对方竟然一把抓住了围在他腰上的浴巾。 “你要干什么!”容飞怒目相向,拽住浴巾的边缘。 安凯文猛地按住容飞的肩膀,将他撞在了墙壁上,浴巾差点跌落了下来,容飞的肩膀疼的快裂开了,而他的双手仍然提着自己的浴巾。 “安凯文!我警告你放手!”容飞真的怒了,但是安凯文依旧挂着那丝冷笑,他狠力撞过去,安凯文却更用力地将容飞顶在墙上。 “我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佩里尼所说的那种气质!” 说完,安凯文用力钳制着容飞的胳膊,将他拉了出来。 “喂!你他妈的干什么!放开我!”容飞提起一脚踹过去,这一脚有速度没力度,安凯文轻而易举地抓住了他的脚踝,笑容更冷了。 “容大少,你是想要围着这条浴巾跟我走,还是你打算裸着跟我走出这间健身中心?” 安凯文是认真的,容飞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在另一个男性同胞的面前被盖过了气势。 咬着牙关,容飞用力地拧动手腕,但是安凯文的手指却纹丝不动,不知道是容大少这个身体缺乏锻炼还是安凯文实在巨力,容飞感觉自己就像只小鸡一般被他提了出去,一路上承受其他人的目光,容飞只觉得比被记者围攻还有窘迫。 “容先生!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健身中心的保安看着两人这架势实在不对劲,赶紧冲了过来。容飞对他感激不尽,刚要说什么却被安凯文抢了白。 “没什么不用担心!容少有十分要紧的事情赶着离开,我送他去!” 安凯文也是这里的贵宾,他这么一说,保安也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要是不乖乖跟我走,我就扯下你的浴巾,想象一下今晚娱乐杂志的头条就是你光屁股的模样!你很快就会比天王苏臻还要红!” 安凯文这么咬牙切齿地一说,容飞整个人都被震住了,当恍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安凯文推进车里了。那是一辆蓝色敞篷跑车,若是平常容飞还会觉得非常拉风,可是现在…… 车子开了出去,带起的风刮在容飞脸上身上,还未干透的水渍令容飞冷的彻骨。 22、大师佩里尼... 安凯文的脸色依旧阴沉,容飞却忍受不了了。 “我说你能不能把车顶关上!” 安凯文冷哼了一声,“下雨的时候我自然会关上。” “我到底哪里招惹你了!如果说是你老师的女儿,你上次不是把她带走了吗!如果说是在金玫瑰我踹了你的事情我也跟你说过对不起了,难不成你还要踹回来吗!”容飞光着的上半身已经瑟瑟发抖。 “闭嘴!” 车子开到了高速公路上,一路狂飙。 容飞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后背一直贴在椅背上。 “你他妈开慢一点!赶着投胎啊!”容飞试图要让安凯文停下来,对方却腾出一只手来按住容飞的脑袋,将他死死抵在车窗玻璃上。 “干什么你!快点放手!”容飞挣扎着,车子跑了个S形差点撞到路边的护栏,心有余悸的容飞再不敢招惹安凯文了。 “我叫你闭嘴你就闭嘴!”安凯文狠狠瞪了容飞一眼,那极有韵味的五官在容飞眼中就似地狱修罗。 车子开了二十多分钟之后,终于在一栋别墅前停了下来。 安凯文停在这里做什么?他到底想要怎样? “下车!”安凯文走向那栋别墅大门,见容飞坐在原处一动不动,又狠狠地瞪过来。 容飞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位超级名模只怕和原来的容少有的一拼,都是鼻孔朝天唯我独尊。本来看安凯文的气势是要将自己除之后快挫骨扬灰,现在不过是来到一栋别墅前,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容飞退开车走过去,手上仍然拎着已经松垮的浴巾,样子颇为滑稽。 “走吧,容大少。”安凯文勾起唇角,“要我为您托着裙角吗?” “不用!”容飞狠狠撞开他来到门口。 看着容飞的背影,安凯文忽然笑出了声,那种阴郁的表情也散去,“你穿成这样去走秀,说不定在巴黎和纽约的时装周都能成为经典。” “闭嘴。”容飞咬牙切齿,尽管他很想问安凯文带他来这里干什么,但是又觉得既来之则安之,自己开口问了安凯文也不会好好回答。 门开了,一个留着络腮胡子长相谈不上俊美却颇有气质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和安凯文一个拥抱,说了一长串容飞听不懂的外文,除了“凯文”这个名字之外。安凯文看起来对这个老外相当尊重。当老外的目光对上容飞的时候,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当然,谁看到一个什么都没穿只围了件浴巾都会惊讶,这个老外的表情已经算是淡定了。 容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想到老外竟然和他来了个贴面吻,又说了一段话,容飞隐隐能分辨出那是意大利语,除此之外还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看向安凯文,那个家伙故意不发一言,只是扬了扬下巴意思是要容飞跟着他们走。 进入别墅的客厅,容飞愣住了。这是一个极具现代艺术气息的空间。墙壁上的画框里是男模的写真照片,他们风格各异,身上的服装配合拍摄的技巧流露出深远的韵味和位于时尚巅峰的气息。老外走进了厨房里,开始研磨咖啡,又说了一长段话。安凯文流畅地与他交谈,这让容飞对他刮目相看。以前容飞以为安凯文只是一个超级名模无论他在T台上如何风华绝代,那不过是设计师赋予他的。而此刻,他侧着脸,架着腿,侃侃而谈的样子知性而深沉。而那个老外虽然在磨咖啡,很显然他和安凯文聊的很深入也很有话题。容飞从这客厅就能猜出这个老外八成是个时装设计师。 咖啡的醇香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本来觉得有些冷的容飞有了几分暖意。 老外端着咖啡来到他的面前,说了一些话,又做了个手势,意思就是让容飞尝一尝这咖啡。 唉……咖啡……容飞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洋玩意儿,闻起来不错,味道却苦的要命跟中药似得,也就是有钱人装装小资的玩意儿。 容飞本想假装听不懂这老外的意思,没想到安凯文又扬了扬下巴,意思是不许不给面子。 喝就喝!谁要我容飞现在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容飞一边这么自我安慰着,一边端起了咖啡杯。这咖啡的味道闻起来更加自然,容飞吹了吹,缓缓饮下一小口。 额……苦的可以…… 容飞皱起眉头来,真不懂老外怎么都喜欢喝这玩意儿! 安凯文的目光扫过来,容飞赶紧放松眉心,抿了抿嘴。那种苦中并没有涩,缓缓在舌尖蔓延,竟然有了一丝回甘。容飞有饮下一口,静下心来体会那种味道。 “味道很好吧。”一直没说过一句中文的安凯文终于开口了,“不是人人都能喝到时尚大师佩里尼现磨的咖啡。” 时尚大师?容飞虽然对时尚界没什么认识,但是能被称为“大师”的人都有过人的非凡之处,霎时容飞的眼睛里充满了敬意。 佩里尼摇了摇手,意思是要安凯文低调,然后竟然叫出了容飞的名字。 “容飞,跟我来。”蹩脚的中文配合那种成熟男人的腔调竟然听起来也挺顺耳。 既来之则安之,虽然安凯文不是什么好鸟,但是这位时尚大师看起来还是和蔼可亲的。 容飞跟着佩里尼走上楼去,安凯文端起咖啡杯朝容飞挑起眉梢,似乎要等着看他的好戏。 拨开银灰色的幕帘,容飞来到了这栋别墅的隔层。这完全就是一间工作室,四五个画板立在那里,上面是用简单飞逸的线条勾勒出的服装设计图。容飞不懂得看这些被抽象画的线条,只是单纯地觉得赏心悦目。 看见容飞逗留在画板前,佩里尼轻轻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回过神来。 佩里尼轻轻拉开遮在衣架上的银色幕布,一件纯黑色的男性时装展现在容飞的面前。 那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感觉,容飞睁着眼目光描摹着,它并不张扬也没有华丽的修饰,唯一的亮点就是胸前口袋上别着的两颗微小的亮钻,却有着夺目的魅力。它像是在等待着,有人能够被它的魅力包裹,将它从遥远的夜空带到人间。 佩里尼笑了,用英文问他:“Doyoulikeit?” “我……不懂时尚,但是这件衣服确实很好看。” “Thentryit。”佩里尼做了个试一试的手势。 “我?”容飞赶紧摇了摇头,“还是让凯文来吧!” 容飞没有修长的身材,他不过一米七八而已,没有成为“衣架子”的资本。像是佩里尼这样的时装设计师,他的衣服都是艺术品。 佩里尼摇了摇头,再度用英语强调说:“Justtryit。” 对方盛情难却,而容飞一直光着上身真的很冷,他本来是一个对穿着不怎么在意的人,可是此刻,他真的有种想要穿上它的冲动。 佩里尼做了个OK的手势,伸手就要解下容飞的浴巾,惊得容飞向后退了一大步差点撞在衣架上。 “Icandoitbymaself!” “Haha!”佩里尼被容飞的反应逗笑了,缓缓转过身,意思是留给容飞一点隐私。 容飞深深吸了口气,将那套衣服从衣架上拿下来,迅速地套上身。有些细节不知道如何处理,比如挂在腰上那条丝巾一样的东西,再比如裤子的腰线有些大。容飞还没来得及看镜中的自己,佩里尼便转过身来。 他略微吸了一口气,然后蹙眉盯着容飞。 这让容飞有些窘迫,他早就说不要试穿了,穿上龙袍也不会像太子的!还是浴巾适合他啊! 他刚伸手要解开衣领将这件衣服还给佩里尼,佩里尼便按住了他的手指。 “No!No!Don’tmove!”佩里尼将腰际的那条丝巾绕到前面来,轻轻挂在口袋里,然后顺手拿过一只别针别在容飞的后腰收紧了腰线。 “Youareamazing!”佩里尼的表情是严肃的,声调却像是在赞赏。 容飞一头雾水地看着对方,直到对方伸手示意容飞看看镜中的自己。 回头的那一刻,容飞顿住了。 这是容少吗?那个白斩鸡,眼角眉梢都是叛逆的容少? 容飞一直不喜欢容少的长相,不只是因为那种时下流行的白净脸孔,也因为眉眼间的那丝任性。只不过一套衣服而已,整个人的气质都改变了。 在黑色的映衬下,容飞的表情显得淡定而从容,转身那一刻颈部和背部拉伸出的线条流露出几分禁欲的性感,腰间那条黑色纱巾并没有使得容飞看起来阴柔,反而在沉闷中加强了线条的律动感,胸前那点碎钻就似暗夜中的星辰增添了神采。整套衣服为他勾勒出一种成熟的优雅。 “这是我吗?” 楼梯上响起脚步声,安凯文上来了。 “怎么样,换好了吗?” 在掀开工作室帘幕的那一刻,安凯文愣在了那里。 23、金额不足... 那是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容飞死死扣住了安凯文的视线。那个画面,容飞就似黑夜的使者,从容而内敛,优雅如同月光倾斜。 “Heissobeautiful!”佩里尼摊开双手,像是赞美上帝的杰作。 容飞眨了眨眼睛,beautiful难道不是用来形容女人的吗? “Yes……likeamiracle……”安凯文喃语着回应。 “嘿,安凯文,你能不要用鸟语吗?为什么要用beautiful来形容我?难道这不是男装吗?”容飞有意见了。 安凯文侧过脸去笑出了声,“beautiful不是只能用来形容漂亮女人,一切美好的事物都能用beautiful来形容。” “哦,那我把它当做是一种赞美吧。请问我能穿着这件衣服回家吗?” 安凯文好笑地摇了摇头,“你不能。这套衣服价值连城。今天你看到了它,在它被展示之前,你不可以同任何人说起。” “哈?这是模特走秀用的时装?”容飞低头看了看,“那就是不能穿出去的!那你们让我穿这个做什么!” 安凯文倚着门框,表情惬意,“记得来之前我说过,我要看看你凭什么被拿来和我相提并论。” “所以现在呢?”容飞摊了摊手没好气地说,他毫不怀疑这套衣服在安凯文的身上一定会光芒四射,自己本来就不是模特,他们之间根本就不存在比较。 “佩里尼先生下个月的服装展主题就是‘日日夜夜’。你身上的这件衣服的设计名字就是‘深夜’。”安凯文走向容飞,低下头来,手指滑过容飞的颈间,替他将领子泛起,时尚感体现出来,容飞有种自己正走在T台上的错觉。 “这件衣服应该是你穿来走秀的?” “不,佩里尼先生说我无法体现这件衣服最精髓的感觉。”安凯文的呼吸掠过容飞的头顶,那里面有着细若游丝的遗憾。 “那现在到底是怎样?因为你无法体现它的精髓所以你要我也来试试看?到底是谁拿我们来相提并论?”容飞很想知道自己围着浴巾被强迫来到这里换上这套衣服的究极原因是什么。 “因为佩里尼先生说,如果安凯文是白昼,那么容飞就是黑夜。”安凯文静立在容飞的身边,尽管他并没有穿任何走秀时装,却无法遮掩他夺目的气质,就似午后两三点的骄阳;而容飞自然毫不做作却又有几分内敛,就像黑夜,深邃着引人探究。 他们站在一起产生的是强烈的对比,却又莫名的和谐。 “有兴趣走秀吗?”安凯文轻声问。 “不用了,”容飞扯着唇角笑了笑,“你那么讨厌我,我很担心你会把我踹下T台,而且我也不是走秀的料。” “嗯……”安凯文摇了摇头,眯起的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也许与你同台而立会很有意思。” “我还是想要专心做演员。” “为什么?”安凯文低下头来看着容飞平静的表情,“你疯了吗?这是佩里尼的时装秀,时尚界和演艺圈并不是没有丝毫交集,这场时装秀会让你迅速蹿红成为媒体的焦点!” “我已经是媒体的焦点了。”容飞苦笑着说,“现在我只想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一步登天太不切实际。” 安凯文皱着眉,双手忽然大力地捏住容飞的两颊,恶狠狠地说:“你真的是容大少吗?我怎么觉得你完全变了个人呢?那个浮躁的容大少哪里去了?” 容飞被他捏的下巴都要落下来了,看着他痛苦的样子,佩里尼赶紧制止安凯文,安凯文松手的同时也用意大利语转达了容飞刚才说的话。 佩里尼显得很吃惊,多少模特甚至于演艺界的明星想要成为佩里尼作品的模特,而容飞却拒绝了这样的机会。但是佩里尼并没有生气,只是抱住容飞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串意大利语。 “佩里尼先生说,不用急着下决定,想清楚了再回答他。”这是安凯文进入这栋别墅之后第一次为他翻译佩里尼所说的话。 最终,容飞还是将这套“深夜”还给了佩里尼,而安凯文则从佩里尼那里借来了一件衬衫和长裤给容飞穿上。 离开了佩里尼的别墅,安凯文沉默地开着车,而容飞则望向窗外。 良久,安凯文开口说:“今天你就像是穿上魔法新衣的灰姑娘。” “我不喜欢这个比喻。我不是灰姑娘,也没有需要取悦的王子。”容飞闷闷地说。 “那好吧,我换过一个比喻。”安凯文侧过头来看了容飞一眼,“你就像是将夜空穿在身上。” 容飞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记得你真的很讨厌我!现在竟然花心思来赞美我?” “我讨厌你的人品你的性格,但是我最讨厌的还是你的穿衣品味,那就像是吃西餐的时候叉子划过盘面的尖锐声响,让我心脏受不了。” “我的穿衣品味?” “庸俗、哗众取宠、头重脚轻。我们身上的衣服,要么是为了遮掩我们自身的缺点,要么就是为了将我们的性格特点放大达到赏心悦目的效果。这两点你都没有做到。” “实在太对不起了!时尚大师!”容飞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安凯文将他送回到健身中心。容飞去储物柜拿回了自己的衣服。这时才看到手机里有好几个来自卫子行的电话,容飞回了过去。 “亲爱的容少,你能跟我解释一下你围着一条浴巾和国际名模安凯文去哪里了吗?” 卫子行竟然知道了,看来自己又上八卦杂志了…… 容飞叹了口气,他自己都没想明白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那个……我回去之后再跟你解释行吗?” “我没空听你解释,我正在跟你争取几个上通告的机会。” 说完电话就挂掉了。 容飞叹了口气,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安凯文靠墙站在那里翻看着手机。 “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安凯文轻笑了一声,将手机伸到容飞面前,“我们俩的八卦已经流到网上了,这次很运气,不是接吻的照片。” 但是比接吻还要窘,容飞看着手机上的画面只觉得唇角抽搐。 照片上的安凯文衣冠楚楚,反观容飞围着浴巾一副被捉奸在床拎出房间的的样子。 “完了,卫子行会杀了我……” “想不到鼎鼎大名的容少竟然会怕一个经纪人?”安凯文乐了。 今天的麻烦够多,容飞不想再理睬他,刚要从他身边绕过去,就被对方拽住了。 “你又想怎样?” “制造新的八卦,公众都是健忘的,只要有新的让他们感兴趣的话题出现,他们就会忘记容少只围着一条浴巾的样子了。”安凯文调笑着说,又是拽起容飞的手腕。 “嘿!你放开我!今天我已经不想和你有什么瓜葛了!” 容飞极度郁闷,为什么每一次都是被这个家伙拉着走?如果自己是个小女人,也许还会觉得这样的安凯文很帅气。但是可惜他是个男人,安凯文狠狠挫伤了容飞的自尊心。 安凯文一路飙车到了市区的奢侈品一条街,容飞心想这家伙又要玩什么花样了? 下了车,容飞被安凯文拽进了一家奢侈品男装店,而橱窗里的海报男模正是安凯文。 这个安凯文可真是自恋的可以,就连逛服装店都要到自己代言的品牌。 “刚才说了,你的品位烂到可以。是时候好好打点一下了。”安凯文托着下巴将容飞从上到下审视了一遍。 “干嘛!服装这种东西拍戏的时候听造型师的就行了啊!” “时尚无时不在无处不在,你难道没有一点身为公众人物的自觉吗?”安凯文拿起一套风衣在容飞面前比划了一下,又拽过一件线衫一起按在了容飞的身上,“进去穿上试一试。这些都是日常服装的款式,不会过分花哨,但是会修饰你的身形体现时尚感。” 安凯文这个人是不允许别人拒绝他的,容飞不想惹太多麻烦,认命地拎着衣服进去试穿。 当他走出来的时候,很明显那几个店员露出了惊艳的表情。而安凯文则坐在沙发上翻阅着最新一期的时尚先锋,他瞟了容飞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嗯,不错。” 容飞望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说安凯文确实有敏锐的时尚嗅觉,明明是相当简洁的款式,却让容飞看起来成熟而知性。 看来真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啊。 “买了吧。”安凯文扬了扬下巴。 店员热情地带着容飞去刷卡,但是容飞被告知,他卡上的金额不足。 “金额不足?”容飞愣住了,拿过衣服上的吊牌一看,那价格真是令人乍舌。 “还有其他的卡吗?”安凯文走过来问。 “没了。”容飞摇了摇头。 “没了?”安凯文瞪大了眼睛,“你以前不是一掷千金吗?怎么连买两件衣服的钱都没有?” 什么和什么啊!这两件衣服的钱足够给小康之家还半年的房贷了。 “我就是没钱。《浅风》的片酬交给卫子行保管了,我剩下的就只有这张卡了。” “哈!”安凯文翻了个白眼,掏出自己的卡爽快地买了单,“走吧。” 此时,容飞敏锐地发觉有狗仔正跟踪着他们,于是一把拉住正要推开玻璃门的安凯文,“等等,有狗仔。” 安凯文笑了,“容少,有狗仔又怎样?当初在机场,那么多人都在,你还不是无所顾忌地和我热吻吗? 24、绯闻制造... 提到那个热吻,容飞的耳根子立马就红了。 世上那么多人,这个容少吻谁不好跑去吻安凯文这个大男人! 就在容飞晃神的那一刻,安凯文竟然露出温柔到可以掐出水来的笑容,极为爱护地为容飞整理起衣领。 “你……你……干什么……” “制造新闻啊。”安凯文说完一手搭在容飞的肩上,一副哥两好的样子走向另一家服装店。 于是,当容飞回到容家的时候,就像出去血拼的女人一样,扛着大包小包地来到了家门口。 “替你选的衣服记得穿。”安凯文嚣张地一笑,扬长而去。 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上网查看那些八卦新闻,狗仔们到底把自己和安凯文写成什么样子了? 在搜索引擎里输入安凯文和容飞,今天下午两人一起逛街的照片立马出现在眼前,再看看那些标题,容飞更有一种晕倒的冲动。 什么“容少与国际名模安凯文相携逛街态度亲昵”什么“到底是敌人还是情人——安凯文与容少之间的是是非非”诸如此类。 而容飞的第一反应就是——苏臻如果看到了这些八卦会对自己有怎样的看法? 还好苏臻那个人是不会去看八卦消息的,但是肯定会有人告诉他的! 安凯文啊安凯文,你真是不把我摸黑就不罢休啊!这一次我要怎样洗白自己! 刚下了通告的苏臻正坐在休息室里,一旁的化妆师就在和助理拿着手机聊天。 “看啊,看啊,容少和安凯文的照片被放到网上挂墙头了!” “哇!你看安凯文,还帮容少整衣领!看他的表情,真的好温柔啊!” “天啊……传说容少本来就是男女通吃!那次在机场热吻安凯文,这一次安凯文又跟他一起逛街,难道他们真的在交往?” “不会吧!容少那种纨绔子弟……安凯文怎么可能看的上!” 座椅上闭目养神的苏臻眉心缓缓皱起。 下了通告,沈彦来接苏臻。今天的苏臻显得有些疲惫,侧靠在床沿上闭着眼睛。 “是不是看到了容少和安凯文的绯闻所以不爽啊?” “还没到绯闻的程度。”苏臻冷冷地应了一句,“我累了。” 沈彦适时闭上了嘴巴,将车开到了苏臻的公寓。 下车的那一刻,苏臻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来自容飞的短信:我和安凯文真的什么都没有。 苏臻轻笑了一声,沈彦好奇地问:“咦,有什么好笑的吗?” “没什么,明天见。”苏臻关上了车门。 此时的容飞坐在书桌前,两只手抓着头发一副烦恼透顶的样子。 “啊!啊!什么‘我和安凯文真的什么都没有’!我们两个大男人能有什么啊!完了完了!说不定苏臻会以为我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一分钟都过去了,苏臻仍然没有回信。 是真的生气了还是因为没看见短信? “那么在意苏臻的看法做什么!清者自清!”容飞义正言辞地对自己说,但是还没两秒就又软下去了。 “啊……啊……怎么还没回信啊!” 很想打电话向对方解释这一切,但是又没有勇气而且苏臻和容飞之间连朋友的份儿只怕都没到,这样打个电话过去实在太囧了。 就在容飞天人交战之际,手机上来了一条短信。 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什么?是知道了那些八卦消息还是知道自己和安凯文没什么了? 为什么短信就不能再多打几个字了呢? 容飞拿着手机打了几个字又删除,再打几个字还是删除,苏臻的“知道了”让容飞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而此时的苏臻已经洗了澡靠在床头戴着眼镜悠然地翻着原文书。 直到熄灯入睡之前,他才拿过手机发了跳短信,“晚安”。 就是这么两个字,让容飞骤然放下心来,豁然开朗。 苏臻对他说“晚安”,那就是什么事都没有了? 容飞露出了笑容,随即又觉得自己傻的好笑。苏臻是什么人啊,娱乐圈里的天王,媒体的炒作他早就见怪不怪了,容飞这点小八卦只怕苏臻早就一笑而过,偏偏自己还发条狗屁不通的短信过去贻笑大方。 “不管了,明天还有通告!睡觉睡觉!” 容飞倒进被子里美美地闭上眼睛。明天他要参加一个访谈节目,按道理他应该想想那些娱乐节目的主持一定会拿自己和安凯文的八卦大做文章,容飞却一点都不担心,酣然入眠。 一向手机闹铃一闹就能醒过来的容飞,竟然是被卫子行的电话声惊醒的。 “容大少!你到底怎么回事!这都几点了!我在你家门外等到快要长草了!” “啊……”容飞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哑了,根本说不出话来。太阳穴胀痛,世界在旋转。 “啊什么?还不快出来!”卫子行只怕是唯一能对容大少大呼小叫的人了。 容飞一惊,想着赶紧下床洗漱,却没想到一头栽在了地上。他踉跄着爬起,迅速整理好一切冲出门外,卫子行倚着车门皱起了眉头,手指点着手表说:“容少!你父亲雇佣我做你的经纪人不是来做你的保姆的,我希望你以后能有自觉!上通告迟到只会让别人觉得你是在耍大牌!” 眼前卫子行的身影晃动着,容飞揉了揉眼睛。 “知道了。” 一说话,嗓子像是被刀刮过一样疼。 卫子行的手背伸过来,覆上容飞额头时才发觉他烫的厉害。 “你发烧了?怎么回事?” 容飞的眼神迷蒙,缓缓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烫还是不烫他感觉不出来。但是每走一步都漫步云端,容飞知道自己是真的生病了。 该死的安凯文!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要不是他把连衣服都没穿的自己强行拽住健身中心还开着跑车吹了那么久的冷风,自己怎么会生病! “你实在很没有自觉。”卫子行的声音冷了下去,“昨天是和安凯文搞出那么多花边新闻。好吧,这些八卦至少能让你取得媒体的关注,姑且算是宣传手段了,我可以不管你。那么现在呢?你竟然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能好好工作!” 容飞知道卫子行说的都在情在理,是自己做的不好。 “先上车!见了节目制作人和导演再说!说不定你还真成为《视线》的第一位哑巴嘉宾了!” 《视线》?就是那款专门采访大腕以及娱乐界新锐的访谈节目?为了能上那个节目许多娱乐圈的明星经纪人都挣破了头,卫子行竟然为他争取到了! 果然不愧是金牌经纪人……但是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卫子行看了一眼容飞内疚的模样,用力按了按眼角,“我们先去制作组,看看能不能调期。” 容飞赶紧双掌合十做出抱歉的样子,卫子行叹了口气为他打开车门。 来到了录制间,卫子行和导演还有制作人沟通着,容飞因为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地站在一旁。 他的眼前是访谈的背景屏幕,还有主持人坐着的高椅以及嘉宾的棕色沙发。容飞在作为替身演员的时候,曾经无数次地想象自己坐在这个沙发上会说些什么,但是现在只怕要落空了。 “唉,容少看来你今天录不了节目了。” 《视线》的女主持人姜凝抱着胳膊走了过来,和一般牺牲自己形象搞笑的娱乐节目主持人不同,姜凝的对外形象一向是知性优雅,但是容飞此时能感觉到姜凝对自己有些隐隐的敌意。 容飞露出抱歉的笑容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示意自己说不出话。 姜凝愣了愣,容大少向来是眼高于顶的,现在竟然会有这样的表情。片刻的失神之后,她靠向容飞,纤长的手指拽过他的领带,唇上的笑容锐利而冷漠,“容大少,其实你应该庆幸自己不录制今天的节目了。你知不知道从那天开始……我就一直等待着这样一个机会,让你在摄像机前好看。” 说完,姜凝甩开了容飞的领带,转身离去。 姜凝的态度是怎么回事?这种情绪化一点都不专业的样子一点不像是口碑极佳以知性著称的主持人。 良久,容飞才想起几年前自己偶然听过的一则□。两、三年前,容大少和某几位行内人士一起喝酒,那时候的姜凝没有现在的名气,为了能在娱乐圈有一席之地,她只能委屈自己来陪酒。敬酒之后少不了几位老总对她毛手毛脚的,至于容大少做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姜凝被媒体爆料说惹怒了容大少遭遇冷藏,不少娱乐节目和经纪公司都拒绝了她,几乎要将她赶入绝路。但是姜凝却有着非凡的毅力和决断力,她站在容谨严从盛世回家的路上整整等了几天,终于有机会拦下了容谨严,这一次的谈话也使得容谨严对她非常欣赏,容谨严的态度使得那些一直拒绝她的节目和经纪公司开出了绿灯,而她也终于在娱乐圈站稳了脚跟,这两年来的不懈努力,让她成为了品质节目《视线》的女主持人。 又是狭路相逢,遇上旧仇人了啊……容飞不自觉咳嗽了起来,看来他的星途是不可能坦荡的了。 卫子行还在同导演还有监制沟通,希望能将容飞的访谈挪到下一期。 “这可怎么办?所有艺人的档期都是规划好的,你让我到哪里找人来顶上这一期?就算找人顶上了,我们也很难再挪一期出来给容少了!”监制很苦恼,一般情况下他会马上找其他艺人来顶替容飞的位置,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会给任何情面,但是容飞不一样。就算容谨严再向外声明容飞在娱乐圈的发展他不再过问,但是太子爷就是太子爷,他不可能无所顾虑。万一以后容飞坐上容谨严的位置给他小鞋穿,那可不是好玩的。 “容少就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吗?”导演也很苦恼,原先他们为容飞准备了一系列的问题,短片什么的也准备好了,现在竟然说不能上,那么工作人员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他真的无法发声。”卫子行蹙眉看向容飞,容飞也明白现在问题有些棘手,来到导演和监制面前弯腰鞠躬表示歉意。 这个动作让他们俩都惊住了,赶紧过来扶起他,容大少的鞠躬他们那里承受的起,今天是容少鞠躬明天搞不定就是他们丢掉饭碗了。 “容少,身体不舒服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想想办法!” “是啊是啊!再不然节目照录,等您身体好了再回来配音不就行了!”导演提供了一个勉强可行的方法。但是谁都知道,访谈是一个互动的过程,如果容飞无法出声的话,就无法和现场观众还有主持人互动,那么节目的效果也将大打折扣。 容飞赶紧拿过纸笔写下:《视线》一直有着良好的口碑,不能因为我在观众心中造成不好的印象。 “哪里!哪里!”监制赶紧摇手,以为容飞是在说反话,“如果容少不喜欢导演说的这种方法,我们还可以选择其他的方法!您先不要着急!” 容飞一听就明白监制误解了他的意思。他既然下定决定不想再做那个娱乐圈嚣张跋扈的大少爷,那么今天这种状况,他就应该负起责任来。 监制还在和导演讨论对策,姜凝则冷眼看着这一切。 容飞忽然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一个短信发了出去:苏臻,你现在有没有时间? 25、《视线》访谈... 很快,苏臻的短信就回了过来:本来要上一个室外的节目,因为下雨的关系所以取消了。 那你能不能替我上《视线》的访谈,我的嗓子哑了不能说话。 容飞拿着手机忐忑地等待着,就怕苏臻拒绝。 你把手机给监制。 容飞赶紧把手机递到监制那里,监制还一头雾水的时候,苏臻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就看见监制点着头,本来苦大仇深的表情忽然放松下来,甚至还笑了起来,看来苏臻是答应参加节目了。 “那是谁的电话?”卫子行问。 容飞在纸上写下苏臻的名字。 “别告诉我你把这个机会给苏臻了!”卫子行压低了嗓音问。 容飞向卫子行做出抱歉的姿势,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示意他真的说不出话来。 卫子行吸了一口气,沉默了两秒之后开口道:“算了。至少对方是苏臻,你把这个通告让给他,依照他的性格一定会还给你一个更好的机会。” 就在这时,监制走过来非常高兴地说:“容少!你可真有办法!这样节目就能继续录制了!” “嗯!”容飞笑着点头,苏臻的访谈一定会比自己的更加精彩。 “苏臻说他会赶过来陪你一起录制这个节目,做你的神秘嘉宾!” “哈?”容飞愣住了,苏臻来做自己的嘉宾? 苏臻在娱乐圈的分量谁都知道,从出道开始的第一部电影就名噪一时迅速挤入一线影星的行列,但是他只替两个人的访谈节目做过嘉宾。一个就是已故影帝梁成思获得终身成就奖之后的一档谈话节目,另一个就是携领他出道的国际导演郑德文的采访。而容飞竟然成为了第三个人。 “您没弄错吧?苏臻说来做容飞的嘉宾?”卫子行问,依照容飞在演艺圈里目前的地位请苏臻来做嘉宾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是的是的!这样容少既能继续这档节目,苏天王的出马还能拉来更高的收视率!” 卫子行想了想,拍着容飞的肩膀说:“依照苏臻的人气,他一定会抢走你在这期节目中的风头,但是你们同时出现在一个节目中,至少苏臻在演艺圈的正面形象也能改善一点观众对你的印象。” 卫子行果然时时刻刻都在为容飞考虑打算,虽然容飞一点都不介意自己成为这个节目的陪衬。 十分钟之后,苏臻赶来了,他穿着简单的条纹衬衣和休闲西装,那双长腿走过来的风度仍旧挪不开眼。 容飞笑着朝他招了招手,苏臻来到他的面前,看着容飞那因为发烧而有些反应迟缓的样子隐隐露出心疼的表情,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你就这样参加访谈?快点找化妆师补补妆。第一次参加《视线》这样的高端节目,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形象。” 苏天王一发话,一旁的造型师化妆师赶紧过来替容飞打点。 容飞指了指苏臻,苏臻却摇了摇头,“我这样就可以了,你才是今天的主角。” 这句话,让一旁的卫子行放松了不少,“多谢苏天王了。” 沈彦没有跟来,明显苏臻是抱着帮一帮朋友而不是纯粹工作的态度。 导演把节目的脚本拿到了苏臻面前,“苏天王这是今天大概会问的问题,您看一看,以您的能力即兴发挥一定没问题。” “嗯,嗯。”苏臻拿过剧本坐下来翻看。 姜凝看着眼前的苏臻,她愣住了。她根本没想到容飞能请苏臻出马,她原本以为苏臻是来替换容飞的,甚至还对自己能一对一采访苏臻而感到兴奋,而苏臻这样认真看剧本的样子很明显是想要配合容飞。 “苏天王竟然会为容大少跨刀,是看在容谨严的面子上吗?”姜凝问。 “姜姐,”苏臻低着头,说出来的话却开门见山,“我知道您之前和容飞有些嫌隙,但是这一次的节目我希望您能展现出专业态度。” “老实说,我有点失望,没想到苏天王也要看容谨严的脸色。不过我最专业的一点就是不会用你对容飞的态度来评价你作为演员的实力。”说完,姜凝转身离去。 来之前的车上,卫子行给容飞吃了点药,也许是药效发作了,容飞觉得自己比刚开始要清醒许多。 上妆之后容飞的气色好了许多,苏臻抬眼看向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很烫。其实我本来想说替你上这个节目,以后再介绍你参加其他有分量的节目。但是怎么想都觉得《视线》的关注度是首屈一指的,不能让你错过这个机会。坚持一下,拍摄结束就一定让你好好休息。” “嗯!”能和苏臻坐在一起参加节目,容飞期待的不得了。 “准备好了吗?”苏臻笑了起来,那让容飞想起自己做他的替身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容飞点头。 两人走向沙发并肩坐下,灯光亮起,原本平静的心绪忽然紧张了起来。 容飞不断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姜凝走到他们面前的高脚座,仪态优雅地坐下,相当专业的笑容看向摄影机。 手指发凉,背脊也在冒汗,容飞的指尖被自己捏到发白。就在那时,温暖的手掌覆了上来,缓缓收拢握住了容飞的手指。 就像是某种力量的灌注,容飞镇定了下来,看向一旁苏臻的侧脸。他的表情淡泊,唇角的微笑恰到好处。 姜凝游刃有余地念出了开场白,“李成导演的《浅风》已经完美地收官,业内看过《浅风》剪辑片段的人都赞不绝口,更对初次演绎文艺片的容飞称赞有加。今天我们有幸请到了容飞,和我们一起分享这段经历。但是在访谈正式开始之前,我们的节目有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嘉宾。这位嘉宾担任男主角的影片《决战》刚刚创下了一周票房二十亿的神话。没错,他就是我们的天王苏臻!” 姜凝的这段开场白从内容上来说没有什么不妥,但是很明显她引导观众更加关注苏臻而并不是容飞。容飞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是卫子行却蹙起没来低声对一旁的导演说:“姜凝是不是还在介怀当年容少联合那几个业内制作人和经纪公司封杀她的事?” “应该不会吧,姜凝是个很专业的主持人……”导演用对讲机对姜凝说,“姜凝,待会话题要点容少的新电影《浅风》明白吗?” 摄像机前的容飞有礼地一笑,而苏臻则内敛地颔首。 姜凝调整了坐姿,用一种轻松的姿态说:“容飞在录制节目之前身体有些不适,无法说话。本来还以为会失去采访他的机会,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大的面子请来苏天王拔刀相助啊。苏天王的《决战》我可是到电影院里看了三遍啊!” 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回到说“哦,竟然看了三遍,和谁去看的”诸如此类。苏臻此时已经很明白姜凝的意图,温文有礼地回答:“嗯,如果在这里探讨《决战》的话,那么我参与的访谈节目《大电影》只怕要向我要回通告费了。而且比起《决战》这种商业性很强的电影,我更加喜欢容飞的《浅风》。看了一些片段之后感觉很好,本来以为文艺片会让人感觉节奏缓慢或者无趣,但是《浅风》却很容易令人投入感情。” “那当然,李成导演的片子从来都是回味无穷的。之前李导的两部电影光看内容简介确实令人提不起兴趣,可是片花一播出来就提起公众的兴趣了!他的故事节奏以及画面和剪辑的功力是一流的!” 苏臻将话题转回到《浅风》,姜凝却又转向了导演,开场快五分钟,容飞竟然连向观众问个好的机会都没有。 导演非常不高兴地说:“姜凝,如果你再无法进入正题的话,我和监制会马上换你下来。业内的有的是好的主持人想要你的位置!” 苏臻伸手揽过一旁的容飞,姿势惬意而熟稔,“李导的功力自然是没的说,当然还有容飞的努力,我从来没看过他这么用功地去演绎一个角色。以前他给我的印象就是一个叛逆的有些不可理喻的小孩,但是这一次《浅风》完全改变了我对他的印象。我忽然觉得他长大了。” “是吗?不知道容飞是如何努力的?”姜凝总算对上了这期的话题,虽然她是因为根本不相信容飞有认真去拍这部戏,所以想要看看苏臻要如何说下去。 “有一次导演很不满意一场他从公交车站追着巴士上的女主角奔跑的戏,那个在电影里只出现了十秒的镜头,他来回跑了几十次,还是没有演出导演想要的效果。”苏臻弹了一下容飞的鼻尖,而容飞则向后一缩,那样子还有几分可爱,这画面出现在导演屏幕上的时候,卫子行都摸了摸下巴说没想到容飞还有走可爱路线的资本。 因为容飞无法说话,所以特地给他配了一部笔记本电脑,他可以把想说的话打出来,显示在背景屏幕上让观众都能看到。 此时容飞就打字说:那是因为我无法入戏啦,后来你对我说的话,一下子就点醒我了。 “哦?”姜凝下意识问,“苏臻对你说了什么了? 26、定论... 屏幕上出现:容飞不需要爱上王悦琳,但是陈浅风是一定爱着宋年年的。 “什么意思?”姜凝还未反应过来,只是看见苏臻脸上的笑意温柔,揉了揉容飞的脑袋,而容飞则低着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具体的意思嘛……”苏臻刻意拉长了嗓音,吊起所有人的胃口,“就看导演愿不愿意插播一段《浅风》的片段了。这可是绝密信息,就当做是《浅风》上映前的预热吧。” 导演点了点头,虽然现在的一切都没有按照最开始的访谈剧本,但是效果却非常不错。 “苏臻也很有做主持人的潜力啊。”导演感叹,访谈的节奏已经完全被苏臻掌控了。 那段影片被放映了出来,容飞也很惊讶地抬头看着。 画面上是他自己站在公交站台上张望的样子,容飞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和苏臻一起观看《浅风》,而自己那生涩的演技与苏臻成熟完美的演绎相比,简直就是学徒和大师的区别,他不自觉低下头去。 “为什么不看?这是这部电影里我最喜欢的片段之一。”苏臻侧过头来,轻声在容飞的耳边说,“你让每个看到的人都有变成宋年年的冲动。” 苏臻的耳语姜凝自然听见了,能让他评价这么高,姜凝也有些好奇。 画面上的容飞已经追着公交跑了过去,那样的奋不顾身,没有扑火飞蛾的绝望,却像是冲向太阳的伊卡鲁斯。 陈导给了他将近五秒的脸部特写,他的眉头没有皱成夸张的角度,只是满眼都是一种难以描述的的渴望,那种决不能再次错过的决心。 三十秒的片段很快就过去了,姜凝这才反应过来。容飞的那个表情似乎还在她的眼前。 “演的很好吧。做了这么多年的演员,当我看到容飞饰演的陈浅风时,忽然发觉自己所演过的那些角色竟然没有一个这样真实。”苏臻的评语令现场很多人都有了要去看这部电影的冲动。 但是姜凝却不是轻易放弃的人,既然这场访谈已经偏离了剧本,那就让他们即兴发挥到底吧! “确实很棒,制片人林锦吟好像也在开机发布会上说过选中容飞的原因是因为容飞原本的性格与陈浅风这个人物形象有着鲜明的对比,这也是一种冲击力。好比容少在这之前嚣张不羁不受社会礼法约束的形象,和陈浅风这种对初恋的执着真诚和纯粹相比,容飞能够抛弃自己原本的性格演绎一个完全相反的人物,这确实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姜凝这段话表面上是在赞扬容飞的演技有突破,但事实上却提醒观众记起容飞之前的那些负面新闻。 本来以为苏臻将会开口说些什么,但是没想到容飞却快速打起字来:如果我对电视机前的观众说,我们吃鸡蛋时不用在乎下蛋的鸡同样看电影的时候也不用过多关注演员本身的好坏,那是不负责任的说法。以前我很叛逆,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做好什么。但是现在,我想做一个演员。 姜凝笑了,她的笑容里有点冰冷的意味。在她看来,容飞现在说要做一个演员只不过是想借此斩断过去留给公众的印象罢了。 “啊,提起这点,容谨严先生也跟我提过。容飞的那次车祸之后,他想把容飞送去澳洲读书,远离国内的浮华喧嚣也许能让容飞静下心来。”苏臻用胳膊肘顶了顶容飞,“后来呢?你是怎么对你父亲说的?如果他真送你去澳洲了,我们就看不到这样的《浅风》了。” 提起那件事,容飞歪着脑袋想了想,似乎不知道要怎样说,但是手指还是在键盘上敲打了起来:父亲说,容飞去了澳洲你就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了,那里人比较少,就算酗酒驾车也没那么容易撞到人。也不用担心你出了事我不会为你买单。 姜凝眨了眨眼睛,她没想到容飞会这样不加修饰地将容谨严的话打出来,这并不是容谨严对容飞的纵容,了解容谨严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对儿子的无可奈何。 “你回答什么了?”苏臻问。 屏幕上显示:我说,我不要去澳洲,我要做演员。无论父亲说什么,我就告诉他,我要做演员。 导演特地给了打字的容飞侧面的特写,他的表情很认真很笃定。 “所以《浅风》是你跨出的第一步,对吗?”苏臻轻声问。 此时,苏臻已经取代了姜凝的角色,引导容飞以及整个节目了。 容飞的回答:是的。 苏臻托着下巴笑道:“那你知不知道那天在飞机场拍摄《浅风》的结局,因为你演绎陈浅风时所展现出来的气质引起了某个人的注意?” 容飞摇了摇头,而姜凝却好奇了起来:“谁啊?” “时尚界的大师,范佩里尼先生。” 苏臻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经常翻阅时尚杂志的人都知道范佩里尼的男装设计卓绝不凡,被称为时尚界的梵高。而顶级名模安凯文也拜在他的门下。 “这是怎么回事?”姜凝很惊讶,佩里尼竟然会欣赏容飞? “佩里尼先生正在筹备一场世界巡回服装走秀,米兰和巴黎还有伦敦的时装周是主战场,而日本、韩国也在行程之内。这场服装秀的名字大家早有耳闻,那就是《日日夜夜》。知道这件事情也是偶然在飞机上遇见了佩里尼先生,他问我认不认识容飞,我说我认识,他告诉我说容飞婉拒了他走秀的邀请,恳请我能够说服容飞。” “啊?竟然有这么一回事?”姜凝不知不觉成为了苏臻的提线木偶,她很想重新掌握节目的方向,但是却找不出话题能够摆脱苏臻的万有引力。 “是啊,所以大家才会看到那一幕,安凯文拽着只围着一条浴巾的容飞冲出健身中心,这位超级名模太心急了。”苏臻并没有把话说的很明白,安凯文心急什么,因为容飞拒绝了他老师的邀请所以在健身中心遇见容飞之后就把他拽出来,还是因为不满意容飞成为佩里尼的宠儿,又或者什么其他原因?但是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再是记者先前所写的容飞与安凯文之间有暧昧。 卫子行笑了,“看不出来苏天王也是个炒作的高手。” “嗯?”导演还沉浸在容飞被佩里尼看中的新闻里。 “一方面,借助佩里尼对容飞的欣赏提高容飞的声望,另一方面还是以佩里尼来澄清安凯文与容飞的那些新闻。” “其实比起劝容飞接受佩里尼的邀请,我更加好奇容飞为什么你会拒绝佩里尼?要知道不过一场走秀,他能让你闻名整个时尚界,很多艺人都对这个机会求之不得。”苏臻撑着下巴,那是他的习惯性姿势,优雅中又有随性的风度。 因为我想要作为一个演员而闻名,不是作为一个模特。 打完这一行字,容飞抿起了嘴唇。 现场安静下来,两秒钟后,场外的卫子行鼓起掌来,随着他的鼓掌,参加节目的观众们都鼓起掌来。 容飞的访谈就这样结束了,导演对这期节目相当有自信。 容飞眨了眨眼睛,眼前的姜凝模糊了起来。他只觉得头顶的灯光还有摄像机旋转着像是儿童乐园里的木马。 “容飞?容飞?”苏臻搂住他,轻拍着他的脸颊,“你是不是不舒服了?” 卫子行赶了过来,抚上容飞的额头,“烫的很厉害,送他去医院吧!” 苏臻和卫子行将容飞架了起来,现场工作人员本想围过来看看怎么回事,卫子行将他们一一挥开。 “没事没事!容飞只是有些发烧而已!” 导演和监制很紧张,毕竟容飞在录制他们的节目昏倒了。 “两位,很谢谢你们今天提供给容飞的机会,希望还有下一次合作的机会!”卫子行当然看出他们的顾虑,赶紧出言安慰他们。 只是卫子行一松手,容飞就向一边滑过去,头昏使他失去了平衡感,一旁的苏臻直接揽着他的腰将他一把抱了起来掠过重重人群快步走了出去。 模糊间,容飞抬头看见了苏臻深刻的下巴还有紧皱着的眉头。 “我们……去哪里……” 为什么自己的脚蹬不到地? “去医院。” “苏臻……”卫子行一转身就看见苏臻已经带着容飞离开了。 那天,容飞发烧到将近四十度,差一点就是肺炎。 苏臻静坐在床边,看着容飞睡的并不安慰的表情,他正吊着盐水,而苏臻则偶尔替他更换敷在额头上的冰袋。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苏臻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微微蹙起眉头,最后还是接起了电话,“喂,您好,我是苏臻。” “苏天王,我是姜凝。”姜凝的声音暗含怒火,“我想请问您到底对监制还有导演说了什么,《视线》的制作组竟然决定要将我换下来!” 苏臻看了一眼仍旧昏睡着的容飞,手指轻轻掠过他的鼻尖,“我只是向监制和导演提出了一些中肯的意见而已。” “哦?中肯的意见?是因为我没有像苏天王你一样托着容大少的衣摆吗?” “这就是我对监制和导演说的,姜凝在工作中投入了太多个人情感,像是《视线》这样的访谈节目对主持人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客观,哪怕你的访谈对象是你的杀父仇人,他所演出的电影不代表就不可能是好电影。还是你觉得自己和八卦杂志的狗仔记者没有分别,见缝插针要将面前访谈者所有的过去和伤疤一一揭露出来?你不是为了向社会公众揭露容飞是一个多么恶劣的纨绔子弟,你只是想要全世界和你一样憎恨他而已。” “难道容少就不值得憎恨了吗?我所说的就不是事实了吗?” “你曾经访谈过的那些嘉宾,有几个在你面前展现的是事实呢?或者你在娱乐圈坐稳了主持一姐的位置,就觉得自己可以给别人定论了?”苏臻轻身问,只是最后一句话令对方忽然顿在了那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再见了,姜小姐。”苏臻冷冷地挂了电话,病床上的容飞砸了砸嘴巴,他赶紧倾□来问,“是不是渴了要喝水?” 容飞却像什么都没听见一般,只是眉头皱了皱。 苏臻端过桌边的水杯,托起容飞的后背,喂他喝了两口水。 小护士们踮着脚看着窗内,窃窃私语。 “那个是苏臻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真人!” “真的好帅啊!和在屏幕上看到的没什么区别!” “你不知道苏臻拍电影的时候几乎不用上妆的吗?” 此时沈彦接到录制组的电话,还以为是苏臻晕倒了,赶来医院,正好在电梯里碰见了卫子行。 “到底怎么回事?苏臻不是说来陪容少上节目的吗?怎么就昏倒了?”沈彦上前一把拽过卫子行的衣领,“还是你那位宝贝容少又干了什么好事!” 27、容飞之死... 卫子行挥开沈彦的手,拍了拍衣领,“沈彦,你好像弄错了吧。晕倒的是容飞。” “哈?”沈彦愣在那里。 “是苏臻亲手抱着容飞离开录制组赶来医院的。你看他火急火燎的样子,我是不是也该合理的怀疑容飞会晕倒是因为苏臻干了什么?”卫子行挑起眉梢。 “放屁!苏臻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又是答应佩里尼会说服容飞参加《日日夜夜》的走秀!那次车子开E-SHOP商场的LED在播《浅风》杀青的消息,他竟然还叫我停车直到那则娱乐新闻播完了才开车!今天通告接到容飞电话就飙车赶过来!他能对容飞做什么!” 卫子行扯起了唇角,抱着胳膊,“沈彦,所以我才想问清楚苏臻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你和我都知道他是绝对讨厌容飞的,现在他对容飞的态度太过反常了。” “所以呢?我是不是该拉苏臻去检查脑袋?” 电梯门开了,两人无意再继续争执下去,快步走到病房门前才看到那围了一圈的护士小姐。 “猜猜看,今天的娱乐八卦会怎样写?”卫子行好笑地问。 沈彦轻哼了一声,笑容冷淡下去,“你放心,搭上苏臻,记者不会写臭你的容飞。” 小护士们看到两位经纪人来了,不好意思地让开。 “容少怎样了?”卫子行问,容飞的额头都是汗,情况看起来不是很好。 “医生说没什么大事,等体温下去就好了。”苏臻修长的手指伸过去,拨开容飞汗湿的额发。 “今天多谢苏臻你了,折腾了一个早上应该累了,要不你回去休息,我在这里守着他就好了。估计一会儿容太太就要赶来了。” 沈彦用手指扯了扯苏臻的袖子,“走吧,不是说都没什么大事了吗?下午还要和郑导演谈《枪神》呢。” “是啊,不要耽误了工作,容飞要是知道你这么费神会内疚的。” 苏臻点了点头起身跟着沈彦离开。走进电梯里,沈彦笑了。 “苏臻,你今天做了三件你平常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哪三件?” “不做其他明星的访谈嘉宾,不会横抱一个男人,不会去碰别人的头发,因为你有洁癖。”沈彦吸了一口气,“你到底怎么了,苏臻?” “……我也想知道自己怎么了。” 那也许是苏臻的喃语,又像是他的感叹。 “对了,外面有传闻说《视线》将要换下姜凝了。”沈彦若有所思地看向苏臻,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丝端倪,“她一直很优秀,之前也没有传出过要换主持的风波,为什么这一次你做了她节目的嘉宾之后,就出了这样的传闻?” “我觉得她爬得太高有些忘乎所以了。”苏臻淡淡地说。 “什么?这么说姜凝真的得罪你了?到底怎么回事?我当时就在想,仅仅是导演和监制对她有意见但是看在收视率的份上也不可能这么匆忙地将她换掉,除非是你。业界鲜少有人知道你继承了你父亲在盛世华天的高额股份,你要姜凝落马,只是董事会里的一句话罢了。” “我没有在董事会里说什么,我只是向容伯父建议说姜凝需要学会收敛锐气,而其他新人需要机会,比如说主持人星光秀的那个冠军彭珊珊。” 沈彦还想说什么,电梯门开了,苏臻迈开长腿走了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苏臻接到了一通电话,而那通电话令他整个人僵在那里。 “苏臻,怎么了?”沈彦摇了摇他的肩膀。 苏臻骤然跑了起来,拉开车门,不发一言冲了出去。 他来到那间加护病房,看见容飞的师父老泪纵横地坐在床边,所有的呼吸机和心跳仪器全部都停止了显示,以往依靠呼吸机产生规律的呼吸声也消失了,一切安静的可怕。 “怎么了……刚才不是说只是心率和血压下降吗?医生不是说在抢救吗?”苏臻用力地瞪向一旁的主任医生,“你们为什么关掉他的呼吸机?为什么?” “苏先生,请您冷静。像是容飞这样的情况随时都有可能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苏臻的身影僵在那里。 良久才挪动步伐,来到床边。他的眉眼间没有任何表情,缓缓扯下盖在容飞脸上的白布,那张方方正正的脸早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 他的喉头一阵哽咽,沈彦刚要上前,苏臻便转身走出了病房。 “苏臻!”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帮忙处理一下他的后事。” 两三点的日光正盛,照射在苏臻的肩膀上,像是要将他压垮一般。 沿着一条街走下去,不少年轻的男女围上来,问他是不是苏臻或者向他要签名,他只是冷漠地拨开人群而去。 一辆出租从他身边驶过,他就似想到什么一般忽然站到了路边,出租车猛地刹车,司机破口大骂,“不要命了!” 苏臻去拉开车门坐进去,“去市立三医院。” 再度来到容飞昏睡的病床前,已经是夕阳西下,橙色的日光投射在洁白的床上,容飞安宁得就似永远不会醒来。 病床前的容太太看见苏臻赶紧起身,“苏臻……你来了!听说是你送小飞来医院了,谢谢你了啊!这个孩子真是的,生病了还一直熬着!听见他进医院的消息,把我给吓死了!” “他为什么还不醒?”苏臻的声音有些发颤。 “医生说他打的针里面有镇定成分,所以会睡的比较久。”容太太摸了摸容飞的额头,“烧已经快褪下去了,刚才量了一□温,三十七度五了。” 容太太拉开椅子请苏臻坐下。 “知道他进医院我真的吓坏了,就像他上次出车祸那样……可是那次车祸之后他整个人都变了。他会陪我喝下午茶做指甲逛街,这些以前他绝对没有耐心做的事情。他也好好演戏了,他爸爸看过《浅风》的片段之后,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我知道他很高兴。我很怕啊,我怕等会儿他醒过来之后,又变回原来的那个容飞了。”容太太低下头来。 “我……也怕……” “什么?”容太太擦了擦眼泪问。 “没事……” 容太太的手机响了,是容谨严的电话,她说了声抱歉就走出去接电话了。 病房里只剩下容飞与苏臻。容飞的呼吸浅浅的,睫毛随着呼吸上下颤动。苏臻的手指轻轻触上容飞的睫毛,忽然倾□来,用力地吻上了容飞的唇,就像是彷徨太久的流星灼烧了一切撞入了地球的怀抱。 容飞的嘴唇被含吻着,疯狂地吮吸,苏臻的手指嵌进他的发丝里,将他扣向自己。 掠夺了呼吸的容飞终于挣扎了起来,苏臻猛地松开了他。 “你不可以死!绝对不可以死!”苏臻无力地伏在容飞身边,下巴抵在他的颈间,手指用力地与容飞扣在一起,几乎要将他的手指折断。 他身下的容飞因为吃痛皱起眉头来。 “醒过来。不要睡下去了!” 苏臻嗤笑了起来,伸手按住自己的眼睛,自嘲地说:“我疯了……我真的疯了……” “嗯……”床上的容飞发出了一声呢喃,费力地睁开了眼睛,“……这里是哪里……” 苏臻手指一僵,抬起眼来看向他,容飞的眉头皱起,看着苏臻发呆。而苏臻的表情那样沉静,甚至有一丝惶恐在他的目光里颤动,就像是在经历一场世纪末审判。 “苏臻……你怎么在这里……”容飞揉了揉眼睛,半撑起身子,因为乏力又躺了回去,“我们不是在录节目的吗?节目录完了吗?” 嗓子还有些嘶哑,容飞用力地咽了咽口水。 苏臻的手指放松下来,唇上缓缓掠起一抹温柔得可以掐出水来的笑意,伸手揉了揉容飞脑袋,“你发烧了,节目一录完你就倒在我肩膀上了,然后我就送你来医院了。” 容飞呼出一口气来,“还好节目录完了……” “喝水吧。”苏臻倒了点温开水扶着容飞喝下去,只是他的手指略微发颤。 干的冒烟的嗓子终于得救了,容飞躺在床上还有些发昏。 容太太开门进来,看见儿子醒了赶紧冲过来,“我的小飞!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被容太太搂进怀里像个小孩子一样,容飞不好意思地对苏臻笑了笑。他发觉从自己醒过来之后,苏臻就一直死死盯着自己。 好像只要苏臻没有看住容飞,容飞就会忽然消失不见。 晚餐之后,容太太还要继续留在病房里,容飞赶紧劝她,“妈,我都不是小孩子了,而且烧也退了,医生都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病。” “还不是大病呢!你烧到四十度知道吗?要是一直不退烧,你会被烧傻的!” “我现在没傻,一加一等于二,二加二等于四,四加四等于八!你回去吧,你一直不回去爸会真的以为我得什么大病的!” “别跟我提你爸!儿子都烧到住院了他也不来看你!” 容妈妈纠结了许久,终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病房。 “那个……苏臻,你也可以回去了……我一个人没问题的。你明天应该还有通告吧?”容飞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 “我这周的通告已经都结束了,我不是机器人,也需要休息的。”说完,苏臻竟然和衣在容飞身边躺了下来。 心脏一阵狂跳,属于苏臻的味道再度溢满鼻间,容飞赶紧向一旁侧了侧,“要不你还是回去吧,我怕会传染给你。” “不会,你是因为着凉又不是病毒性感冒,怎么会传染给我。”苏臻侧过脸来,距离容飞那样接近,“我在这里陪着你不好吗?你已经睡了那么久了,估计你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我们可以一起聊天。” 错觉一般,容飞感觉今天的苏臻似乎在害怕着什么。但是这世上有什么能让苏臻害怕呢?容飞觉得自己很可笑 “嘿嘿……我很重吧,要你把我扛到医院来。卫子行说他还在同导演和监制说话的时候,你就已经把我送来医院了。” “你一点都不重。抱着你的时候,感觉你整个人都像是要飘起来一样。” 28、我死了?... 那时候容飞还没有体会到苏臻所谓“抱着”的定义,只是心怀感激。 “作为一个演员,身体是工作的本钱,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苏臻的声音很轻柔,没有一点教训的意味在里面,他的胳膊绕过容飞的后颈,轻轻搂住他,“嗓子哑到说不出话来,你还一点自觉都没有。” “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都是安凯文害的……”一提到安凯文,容飞就想起自己围着浴巾被拽出去的情景,实在太丢人了…… “怎么,是那天围着浴巾坐跑车吹冷的吗?”苏臻问,声音里有几分笑意。 容飞憋在那里不说话了。 苏臻揉了揉他的脑袋,像是安慰,“那天被安凯文拉走,是为了去见佩里尼先生吗?” “嗯,佩里尼先生给我试了一套他设计的时装,好像叫什么‘暗夜’吧……” “他邀请你走秀,你为什么不去?”苏臻问,“就像在访谈里说的那样,这真的是别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可是……我没有做模特的素质。你看看安凯文,他的身高他的气质他的台风,我没有一样拥有。如果我答应佩里尼先生去走秀,一定是因为我能做好这件事情,如果我做不好单纯只是想出名的话,这样太卑劣了……” “你真可爱。”苏臻轻笑着说。 “嘿!嘿!”容飞有些小生气了,“不要用可爱来形容我!那是形容女孩子的!我告诉你我是真的那么想的!” “可是走秀和演戏他们在本质上是一样的。” “怎么一样?” “都是‘展示’。演员展示的是人物的性格,而模特展示的是时装的气质。佩里尼的走秀,能够锻炼你学会控制,包括控制你的表情,你的神态,你自己的喜怒哀乐如何与身上的服装融为一体。” 容飞这才想起,苏臻也曾经替法国和英国的两位知名时装设计师走秀过,前者浪漫多情,后者高贵典雅,苏臻的走秀在当时的时尚界投下一枚深水炸弹,不少大师都邀请他但是都婉拒了,回归到演员的位置。 “其实无论是走秀也好,做演员也好,最关键的就是记得自己是谁。”苏臻顿了顿,“容飞……接受佩里尼的邀请吧。你不用跟着他跑遍所有的时装周,只要参加巴黎、米兰还有伦敦的这三场就行了。把自己的眼界放开,接触其他的领域,对你是只有好处不会有坏处的。” “嗯!我会好好考虑的!” 渐渐地,容飞又开始犯困了,当苏臻侧过脑袋的时候,容飞已经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 苏臻低下头,亲吻上容飞的头顶,“这样就好……千万不要变……” 容飞的呼吸平稳,苏臻的指腹轻轻揉捏着他额角的发丝,与他靠在一起。 当容飞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十点了。卫子行坐在床边悠然地看着报纸,床头柜上还有一杯咖啡。 “真不容易啊容少,你整整睡了十二个小时。” “这么久?”一开口,容飞就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不哑了,他环顾四周下意识问道,“苏臻呢?” “苏臻?”卫子行笑了笑,“你的脑袋里就只有苏天王吗?沈彦把他叫走了,昨天苏臻的一个朋友过世了,今天会比较忙。” “啊……”苏臻的朋友……虽然不知道是谁,容飞心里涌起一阵遗憾。苏臻的朋友过世了,昨天竟然还陪了自己一整晚…… “容飞,”卫子行脸上的浅笑渐渐淡了下去,他的表情变得就像容飞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样公事化,“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好好说一下。” “什么事?” “苏臻在演艺圈里口碑很好,有很多人也说他平易敬人而且非常敬业。但是以我多年来的经验,这个世上没有谁是完美的,口碑越好的就说明他越擅长隐藏自己。而且只要他想,他可以获得任何人的信任。同样的,只要他想,他也有推任何人下地狱的能力。” “什么?”容飞皱起眉来。无论是作为替身演员的时候还是现在的他,对于他而言世界都是简单的,谁对他好谁尊重他,他就会加倍地对那个人好,但是卫子行的话却让他糊涂了。 “苏臻对你的态度变化的太快了。苏臻的父亲毕竟也是盛世华天上任的董事长,他手上握有盛世的股权,如果你的父亲下位的话,苏臻随时可以把握盛世的命脉。” “苏臻不会有那种心思的!如果他有,他放任我继续做一个不懂事的大少爷就好,根本不用指导我如何演戏,为我制造人气!”容飞激动了起来,在他心里苏臻就像自己的兄弟,他是他的好哥们,他的老师,他期望的高度,所以卫子行的这番话令他非常之不舒服。 “好吧,我只要求你留个心眼,”卫子行叹了口气,“我除了为你安排工作之外,保护你也是我的职责。” “谢谢。” 收拾东西离开了医院,容飞坐在后座上打开自己的手机,这两天一直没看短信,有几条是来自龙展云的,这家伙唧唧歪歪说了一堆大意是他还在追着艾薇,还嘲笑容飞被苏臻公主抱了。 什么公主抱?容飞将龙展云的彩信打开一看,那一刻的视觉冲击令他整个人都撞在了椅背上。 天啊天啊!苏臻竟然横抱着自己离开了录制现场! 那张照片明显是现场工作人员用手机拍的,已经在网路上传开了。 容飞用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怎么办怎么办!他的一世英名啊!竟然被苏臻当做女孩子一样抱着!神啊!这要他在娱乐圈里如何混下去! 还有一条未读短信,打开的瞬间,容飞震住了。 那是来自师父的:爱徒容飞于昨晚停止呼吸,享年26岁。葬礼定于明日早上九点青山公墓。 容飞眨了眨眼睛,来回看了许多遍。 我死了?我就这样死了? 这不可能,前几天我还悄悄去看医院看过,自己的身体好端端地躺在那里……虽然看起来很消瘦很脆弱,可是怎么会突然就…… 容飞手足无措了起来,如果说自己的身体已经死去了,他就再没有机会从容少的身体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 霎时间,大脑里一片空白。容飞连思考的能力都失去了。 “容飞!容飞!到家了!你怎么了?”卫子行打开车门摇晃着容飞的肩膀,只见他傻愣愣地握着手机。 当容飞醒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到家了。他没有吃饭的胃口,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看着自己。 这是容少的身体,不是他自己的。现在容飞的身体已经死去了,那么自己的归宿又在哪里? 会不会某天他睡醒了,就发现自己魂游在这人世间? 他要去看一眼!他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容飞飞奔着下楼,容太太的喊声置之脑后,他来到后院开车疾驰而出。 他的位置在哪里?他到底是谁?他应该怎样继续自己的生活? 来到病房的门外,容飞发觉那里已经空空如也,所有的仪器停止了运转,找不到一丝自己的身体曾经在这里存在的痕迹。 一个护士路过,看着容飞呆愣的样子说:“你是不是来看这个病房的容飞?他昨晚已经过世了,人已经送去殡仪馆了!” “青山公墓的殡仪馆?” “是的!” “是他师父来接他走的?” “还有苏臻和他的经纪人沈彦。那个先生……你还好吧!” 容飞没有说话,掉头就走,驱车前往青山公墓。 一路上,他的心脏就要从胸腔中涌出来。当他来到殡仪馆外,看见了苏臻的车。他快步走进去,发现有人正在布置灵堂。他的师父抱着容飞的照片问一旁的苏臻,“苏先生……你看这张照片怎么样?” “……看起来很好。”苏臻的声音浅浅的,隐忍着什么。 容飞走进去,看见了棺材中的自己。 那样消瘦了无生机,濒临腐朽。 他向后退了一步,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容少?”沈彦回头叫出了声。 苏臻也回过头来,看着容飞那睁大了的眼睛满脸不敢相信三两步走过开将他扶起,“容飞,你怎么来了?” 容飞指着灵柩缠着声问:“我……死了?我……死了?” 沈彦一头雾水,“容少,你在说什么?他是替身演员容飞,不是你……” 苏臻朝沈彦做了个手势,要沈彦和高维雍先离开。 容飞挣扎着扶着棺材,苏臻从后面用力地搂住了他:“别怕,容飞!别怕!你没有死,你还在这里!” “不……不……那是我!那是我!那真的是我!我该怎么办?”容飞颤抖着,双眼空洞的令人害怕。 苏臻猛地掰过容飞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容飞!容飞!你给我听好!你还活着!你还好好地活着!明白吗?你能走能跑能说话能演戏!” 容飞忽然间醒悟过来,自己面前的是苏臻,他不能如此失态! “我……我……” 29、葬礼... 我听说了,你也是容飞的朋友。高维雍告诉我说你因为容飞和你同名同姓所以很感兴趣,后来和他做了朋友。容飞走了你一定也很难过!但是他不是你!我知道你的身体刚好最近压力也比较大,现在又碰上朋友去世所以你心里承受不了!但是我要你坚强明白吗!”苏臻的目光很有力度,霎时支撑起容飞濒临崩溃的神经。 最重要的是,容飞慌乱着不知道如何同苏臻解释自己失控时说的那一番话,苏臻却已经为他找到了借口。 “你就是你,和你的名字和你的外貌你的身体都没有关系。”苏臻捧住容飞的脸,“关键在这里。这里是谁在思考?谁在做决定?这里决定你生活的方向!也是这里决定你是谁!” 容飞被震住了,苏臻的目光令他忽然间找到了自己。 在苏臻的眼中,他不是容大少,他就是容飞,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容飞。 无论容飞心中有多少惶恐和不确定,在苏臻的目光里统统都尘埃落定。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告别容飞。”苏臻拍了拍容飞的肩膀,“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体面。” 容飞喉头哽咽着点了点头,然后和其他人一起布置起灵堂。 一直到晚上七点多,所有一切都稳妥了,高维雍留下来守夜,他很感激苏臻,“您和容少都早点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一会儿小飞的两个师兄还有师妹都会过来陪他,你们不用担心。” “高师父,我想留下来送他最后一程,没关系的。”容飞说。 那是他的过去,他的曾经,他割舍不了的生活,他思想的烙印。 “我也留下来吧,以后像这样陪着他就不可能了。”苏臻淡然一笑坐了下来。 灵堂里静静的,容飞和苏臻并排坐着。 容飞望着灵柩,原来自己躺在里面是那个样子。这世上的尘与土再与他无关。 容飞甚至觉得灵柩里的根本不是他的身体,要不然为什么没有丝毫的共鸣? 这一切就像是诡异的梦。 除了高维雍落寞着弯曲的背脊提醒容飞,这是事实。 “苏臻……” “嗯?” “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在容飞变成植物人之后,你没让他师父……履行容飞的遗愿关掉呼吸机,反而还负担了医院的一切费用……是因为内疚吗?” “内疚……有一点吧。又或者说在这个浮躁的娱乐圈里,很难再遇到像是他那样淡定的人。每次看到他演的影片,我都在想这样有才华的人为什么永远只甘心做别人的替身?” “因为他没有偶像的脸。” 这样同苏臻谈论自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可是容飞是那样地想要了解自己在苏臻的眼中是怎样的人。 “但是我却迷恋他骑机车时的身姿,他从高处坠落时的炫目,还有他飞跃时那种冲破视线的力度。” 容飞低下头,这一切他都已经失去了。 “又或者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好感,根本就不要原因。我所说的一切都是借口。”苏臻侧身,捏了捏容飞的鼻子,“你跟他真像。” “像?哪里?”容飞揉了揉鼻子。 “除了这张脸,这个不怎么做运动容易发烧感冒的身体,哪里都像。”苏臻的侧脸微扬,幽暗的灯光滑过他的鼻尖,极致的美感。 容飞呆愣在那里。 参加自己的殡礼,容飞的心情是复杂的。昔日的师兄妹还有圈内的朋友都来了,甚至还有星耀的一姐洛冰。容飞对她依旧心有余悸,那次拒绝参加她的party导致容飞丢了一份收入可观的工作。但是今天的洛冰穿着一身黑色长裙,头发挽起在脑后,领口别着一只银色的雪花胸针,一副墨镜几乎遮住了她的整张脸。 当高维雍哽咽着念着容飞的生平时,洛冰的墨镜下隐隐有泪水滑落。 容飞心中一颤,将手帕递过去,“洛姐。” “哈……”洛冰低笑了一声,“什么时候容少这么懂礼貌了?你都来参加容飞的葬礼了,看来他在圈子里的人缘不错,只有我老是欺负他。” “你都哭了,应该是还蛮在意他的……那当初干嘛要欺负他呢?” “那是我的生日party,他都敢不来。那就不是我不在意他,是他不在意我……我能不生气吗……还有谁说我是真心哭的?既然来参加葬礼,怎么样也要挤出眼泪来,这是礼貌。” “……你是不是喜欢他?”容飞又问。 “鬼才喜欢那个半点风情都不懂的傻子!”洛冰将手帕重重地拍回容飞的掌心。 容飞环顾四周,他没想到自己的葬礼上会有这么多人来。以前合作过的几位导演、化妆师、动作指导、还有那些曾经对他诸多挑剔的演员。看看那个青春偶像任白,那家伙也曾经指着容飞的鼻子问“你到底是不是专业的啊,一个跳楼的动作做的那么难看!” 容飞心中暗自笑了起来,看吧看吧,任白,以后你再想找到比我更好的替身演员都难咯!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 高维雍的悼词念完了,众人都微微吸了一口气。 容飞曾经无数次想象过自己的葬礼,比如天空中下着绵绵小雨,他的妻子儿女们打着黑色的伞目送他的灵柩缓缓下降。 但是今天和想象中实在不同。这几天风和日丽,天空蔚蓝一片,偶尔有几只白色的鸽子掠过,发出扑拉拉的声响。草地起伏,草尖折射着日光。一切美好的不像是永别。 容飞用力地咽下口水,他知道自己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参加自己的葬礼,他甚至开始想象泥土之下,那些昆虫们爬进他的棺木嗜咬着他的尸体,在阴暗中腐朽。 温暖的手指握住了容飞的指尖,他侧过头来,看见苏臻。 他目送着灵柩,像是一个守望者。 谢谢你,苏臻。谢谢。 葬礼结束了,苏臻问容飞,“要不要去喝一杯?舒缓一下心情。” “喝一杯?你知不知道无论我去什么地方喝酒,狗仔都尾随而来。”容飞嗤笑了一声。 “也有狗仔尾随不了的地方。” “哪里?” 苏臻朝容飞做了一个“跟我走”的姿势,帅气的不得了。 容飞开车跟在苏臻的车后面,一路行驶来到了苏臻所住的高级公寓。这片公寓是全市价格最高的楼盘,保全设施精良完全保证了住户的隐私,楼与楼之间的间隔较远,绿化就像是欧洲庭院。 “原来你是要带我来你家!”容飞恍然大悟。 “是啊,知道你在我家,你妈妈也不会因为你夜不归宿而睡不着觉。”苏臻轻笑一声,“而且我也需要有人陪我喝一杯。” 苏臻打开了房门,那一刻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整个客厅并没有富丽堂皇,也没有酒店客房的生硬感,简洁大方中透露出几分随性的惬意。 容飞光着脚走在木质地板上,四下张望着看着墙壁上的抽象画还有一些雕塑摆设,苏臻却一把扯过他的胳膊。 “病才刚好,就光着脚在地上走了。” 一双拖鞋被放在容飞的脚尖前。 “你先去吧台那里坐一会儿,我记得冰箱里还有牛排,我们可以煎来吃,空腹饮酒对胃不好。” “你会煎牛排?”容飞趴在吧台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西餐还好,中餐就惨不忍睹了。”苏臻回首一笑,霎时无数的小羽毛掠过容飞的心脏。 吧台上,各种尺寸的高脚杯被擦拭得发亮倒挂在头顶的杯架上。调酒的器皿也是一应俱全。柜子上摆放着一些容飞认识不认识的洋酒。看来苏臻也是个很懂得品味生活的人。 厨房里传来嗞嗞地煎牛排的声音,牛肉和洋葱的香味飘了出来,容飞顿时觉得饿了。 几分钟之后,苏臻端着两个盘子走了出来,“尝一尝我的手艺。” “嗯!”容飞拿起刀叉,口水就快流到盘子里了。 看着他心急的样子,苏臻不得不出言提醒:“慢一点,小心烫到舌头。” “嗯!嗯!”容飞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吹了两下就往嘴里塞。 苏臻看着容飞样子好笑地摇了摇头,等到容飞咽下去了,才缓缓开口说:“你和他熟悉吗?比如说你们的名字一样,他会不会告诉你很多有关他的事情?” 容飞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 “他喜欢吃什么?牛排他会喜欢吃吗?” 容飞笑了笑,如果是苏臻想要知道的,他都会告诉他。 “他喜欢吃南京路的鸭血粉丝,喜欢吃重庆麻辣火锅,你做的牛排味道这么好,他也一定喜欢吃。” “你和他一起出去吃过饭吗?”苏臻缓缓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那种自然而然的优雅中没有丝毫令人感到做作。 容飞本想回答有,但是想到容少和自己生活层次的区别,摇了摇头,“以前没觉得他喜欢吃的东西会好吃,现在突然很想试一试了。” “好啊,下次一起去吃。” 牛排吃完了,他们俩仍旧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容飞以前的事情。苏臻还拿出电影中的DVD,把容飞饰演的部分倒出来看。 不知不觉,容飞两杯威士忌就下肚了。 此时电影里正在演某个男主角为女主角表演花式调酒,然后一杯燃情烈焰出现在屏幕上。 容飞撑着脑袋好笑地说:“嘿,你知道吗?每次看这部电影,我都在想那杯酒的味道会好吗?” “你想尝一下吗?”苏臻伸手勾过容飞的下巴,学着男主角的表情暧昧地一笑。只是苏臻的笑容更加令人心猿意马,连呼吸都漂浮起来。 30、更加美好的人生... “我才不信你能调出来呢!” 苏臻笑了,唇角的凹陷拖拽着容飞的视线。 他离开了座椅,拿出调酒杯,手指与腕骨形成那样令人着迷的曲线,酒瓶中的液体倾泻而出。没有夸张的甩动,每一个动作却又爽利的恰到好处。电影里男主角那帅气的动作和苏臻相比,忽然是云泥之别。苏臻呈现出来的美感,是他骨子里的从容,其他人模仿不来。 苏臻的双眼始终看着容飞,这让容飞下意识想要挪过眼去又不忍错过那个人的身姿。 直到一杯金棕色的液体被倒入了玻璃杯中,不断有微小的气泡挣扎着从底部升起,就像是心底奔涌而出的岩浆。 “喝一口试一试。”苏臻将酒杯推到了容飞的面前。 容飞饮下一小口,冷冽中涌起强劲的力道,瞬间掐住了他的思维,那种被征服的感觉令容飞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味道怎样。” “真爽。”容飞露出大大的笑脸。 渐渐地,夕阳隐逸在了夜色中,银色月光倾泻而入。 容飞不知不觉已经喝了十几杯下去,他撑着自己的脑袋半闭着眼睛,昏昏欲睡。苏臻坐在吧台的另一侧,目光掠过他的眉眼。就在容飞的脑袋栽下去差点撞在桌面上的时候,苏臻的手掌托住了他的额头。 容飞睁开眼睛,强装精神,直起身离开座椅,“好像……很晚了……我要回家了……” 不知道为什么,容飞觉得讲话那么吃力,舌头就像被麻痹了一样。 才刚挪动一步,容飞就摇晃起来。苏臻走出来,在他失去平衡的那一刻撑住了他。 容飞向前倾倒,额头砸在苏臻的下巴上。 “嗯……嗯……”容飞呢喃着,却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苏臻的下巴轻柔地蹭着容飞额发,“你可以在这里睡,不用回家。” 忽然,容飞的肩膀颤动起来,眉眼拧出无奈的弧度,“我回不了家了,我哪里都回不去了……” 苏臻吸了一口气,将容飞搂进怀里,扶着他的肩膀缓缓移动着,“你就在这里。就在我身边。” “我死了……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谁啊?”容飞的声音发颤,酒精瓦解了他的防线,此刻他的迷茫倾泻而出。 苏臻托着他的脸,“你是容飞,你就是容飞。” “我不是容少……我是容飞……你知道吗?”容飞说着说着,竟然啜泣了起来,那种无助中充满绝望的意味。 “我知道,”苏臻微微侧过脸来,手指拭去容飞眼角的湿润,倾□轻轻含住了容飞上唇,然后松开,“你是容飞,你不是容少。你会好好地活着,无论用谁的身体。不要让我看不到你……不要让我觉得在哪里都找不到你……不要让我知道躺在那个墓地里的人是你……” “嗯……活着很美好……我不要死掉……”容飞含糊不清却执着地说。 “你会活着,会有不一样而且更加美好的人生。”苏臻哄着他,带着他走向卧室,轻声耳语,偶尔抿着他的耳廓,安抚着更像是抒发心中想要去拥有和保护的欲望。 直到容飞的小腿抵在了床沿上,苏臻扶着容飞的后腰将他缓缓放下。 “苏臻……苏臻……我是容飞……” 苏臻一边替他解开衣领一边安抚着说:“对,你当然是容飞。你永远是容飞。” “嗯……”容飞满意地扭动着身子,苏臻好不容易才把容飞的上衣脱下来。今天的容飞穿着一条宽松的休闲裤,苏臻很轻易就将它扯下来了。 只是拉开拉链的那瞬间,苏臻愣住了,一条色彩鲜艳的平角沙滩裤出现在他的眼前,那是纯棉质地,超市里二十块钱三条。 两秒之后,苏臻埋在膝盖间大笑了起来。 而容飞的长裤脱到一半显然非常不舒服,小腿踢踹着,将休闲裤踹了下来。两条修长白净地腿磨蹭着,像是在勾着什么,宽大底裤的裤管里,几乎可以看见某个隐秘的地方。 苏臻倒抽一口气,别过头。 容飞的腿还在继续勾着,交换蹭过苏臻的膝盖,苏臻一把拽住了他。 然后,苏臻明白容飞是要干什么了,他在勾被子。苏臻失笑,扯过被子盖在了容飞身上。 容飞终于心满意足地抱着被子的一角睡了过去。 灯光是暗黄色的,使得容飞原本看上去有些任性的五官变得柔和起来。耳边的发丝缓缓垂落,遮住了容飞的眼睛,只有当他呼吸的时候,发梢才会被略微吹起。 苏臻小心翼翼地侧身躺下,手指掠开容飞的发,伸长脖子,背脊拉出修长的线条,嘴唇触上了容飞的眼睛,他的鼻尖,最后落在他的唇上。 舌尖试探一般挑开唇缝,那一刻一切就像失了控。苏臻一个翻身,整个人覆在了容飞身上。他的手指固定着容飞的下巴和脸颊,放弃一切地吮吸亲吻,从温柔地引导回应到侵略般地掠夺一切。苏臻的发尾蹭过容飞的脸颊,他的手掌沿着容飞的脖颈,他的肩膀向下,揉捏着他的背脊和后腰,急躁的来到他的身下,隔着容飞那条可笑的花裤子揉捏着他的臀,不可自已地顺着裤管伸了进去。 容飞的身体拱了起来,因为缺氧而奋力推拒着苏臻。 那一刻理智回笼,苏臻抽离开来,双手撑在容飞的脸颊边,喘息着似乎还没从自己的失控中回过神来。他+缓缓侧身躺在了容飞身边,苏臻的手指垂落的瞬间正好触在容飞的脸颊上。 容飞觉得自己一直一直往下沉,直到沉到那一片柔软的河底,他再也不想动弹。 中午的时候,容飞是被窗外的日光晃醒的,睁开眼的瞬间感觉到剧烈的头疼。他用力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回想着自己酒醉之前发生了什么。 对了!他去了苏臻的公寓,他们一起聊着当自己还是替身演员的容飞时的过往,他从前的一切喜好。他们聊的很开心,而容飞不自觉多喝了几杯……再然后…… 容飞眯着眼睛环顾着这间宽大的房间。简洁而知性,苏臻的格调。 就在他捶着自己脑袋的时候,苏臻却倚着门框笑出了声:“我给你的建议就是下一次不要在别人面前喝醉。” “哈?”容飞露出了窘迫的表情,昨天他喝醉的熊样被苏臻全看见了,难道他说了什么胡话? “你说你很喜欢我,你说要嫁给我,害的我不知道如何是好。”苏臻走过来,将一杯绿茶递到他的面前。 “什么——我说了这个!”容飞瞪大了眼睛,直到苏臻轻笑了出来,他才明白那是苏臻骗他的,“你耍我!” “那你要不要猜一猜你到底说了什么?”苏臻侧坐在床边,手指在容飞的额头上一弹。 “什么?” “你说你要演动作片,要我帮你介绍。” “真的吗?我确实很想演动作片!”容飞一脸欣喜。 “你知道我说的动作片是指什么吗?”苏臻拉长了嗓音,单膝跪在了容飞身边。 忽然之间,容飞忽然明白苏臻所谓“动作片”的含义,“喂——你又耍我!” 他从没想过苏臻会开这样的玩笑。 “哈哈!”苏臻抱着肚子笑了起来。 “嘿!我到底说了什么啊?你告诉我啊!说啊!”容飞捶了苏臻一拳。 苏臻握住他的拳头,笑而不答。 “你说啊!”容飞用肩膀撞过去。 苏臻仍旧笑着不说话。 “嘿!”容飞快要炸毛了。 苏臻却站起身来,潇洒地转身。 “喂!” “那是秘密!快点漱口吧,一嘴巴酒精味。” “真的?”容飞捂住嘴巴闻了闻,酸酸的,赶紧起身,而苏臻已经非常绅士地为他打开了浴室的门,就连口杯和牙膏都挤好了。 餐桌上早餐齐备,吐司煎蛋和烤肠,就连起司酱都抹好了。 那一刻容飞忽然有些酸楚,也许苏臻这一切的温柔,都是对容少的而不是对自己的。如果有一天他知道眼前的容飞已经被掉包了,苏臻又会对他露出什么表情? 看着他沉默的样子,苏臻便洞悉了他的心思。 苏臻举起奶杯,与容飞碰杯,“敬容飞。无论是过去的还是现在的。” 容飞微微一愣,随即举杯,“敬容飞。”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珍惜现在。”苏臻的声音里意味深长,“珍惜你现在的一切。” “我明白。”容飞握紧杯子,他已经再也回不去了,他拥有的便是当下。 当他回到家的时候,迎接他的是等候了一整晚的容太太,尽管容飞回了电话告诉她自己是去参加一个朋友的葬礼,但是容飞离家前的反应却让容太太担心不已。 她搂着容飞的肩膀,重复地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容飞闭上眼睛,感受着她的怀抱,在这里至少还有人等着他回家。 无论他现在过着怎样的生活,他都不会忘记过去的容飞,那个吃着泡面煮鸡蛋就觉得开心,那个精益求精做好替身工作的容飞。 就如同苏臻所说,永远不要忘记自己是谁。 容飞录制的《视线》在周末播出了,引起了很大的反响。播出的当晚,苏臻还发了一条短信要容飞上网看看网友的评论。 31、你的教练是我... 打开电脑,查看各种论坛,大部分网友都在说容飞的改变,忽然对他充满期待。 当然有更多的网友讨论的是苏臻和容飞在节目中的互动,不少网友还投票说希望容飞和苏臻能够再在一起上同一个节目。 负面的评论还是有的,比如一个叫山本小丽子的网友就留言:这一切都是作秀,一个纨绔子弟以前劣迹斑斑现在找来天王撑场面就想要扭转之前的形象,太便宜了! 有人对他的留言表示支持,也有人反驳说苏臻不是那种会违心地称赞别人或者同别人称兄道弟的人,除非那个人真的很优秀。 也有人说容少到底有没有认真地去演戏,等《浅风》播出就一目了然了。 这种观点令容飞感觉到了压力。如果《浅风》的口碑不好,自己被质疑的同时说不定还会连累苏臻在公众心目中的形象。 第二天,容飞向卫子行说起那些负面评论,卫子行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吃惊。 “哈?你看的网站有这些评论吗?”卫子行掏出手机上网,打开评论页面伸到容飞面前,“对你是清一色的赞美啊,我这个经纪人看了都觉得大跌眼镜!本来还想联系一些媒体多帮你写几篇正面评论,但是看看网友的反应好像完全没必要啊!” “是吗?”容飞蹙眉翻阅着评论,果然……那些对自己言辞犀利的攻击还有负面评论全部都没有了。这是怎么回事? 容飞看向卫子行,狐疑着说:“不会是你利用自己和媒体的关系……把那些评论都屏蔽了吧?” “我?”卫子行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我如果有这样的本事,你现在已经是娱乐圈的正面典范了!” “那这些评论怎么会都没有的?”容飞翻了翻其他几个大型娱乐论坛,就连那里面的评论也被清理过一般,“天啊,连《娱乐先锋》还有《影友》的BBS也屏蔽了那些对我不利的评论,怎么回事?” “有这样本事的人,我能想到的就是你父亲容谨严,但是以他的脾气,他不会做也不屑做这种事情,还有……”卫子行似乎觉得自己的想法很离谱,摇了摇头。 “还有谁啊,你说啊!” “好吧,还有苏臻,有传言说他是盛世华天里出去你父亲之外最大的股东。当然这只是谣传而已,只是这么多年媒体从来没有挖到过他的隐私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他在娱乐圈里的势力了。” “那是因为苏臻洁身自好,没什么八卦啊!”容飞坚定地说。 卫子行笑了起来,“容大少,你脑袋有坑吗?媒体不是挖不到苏臻的隐私,光是他神秘的家世就可以拿来大做文章。可是这么多年你有看见过什么吗?那是因为媒体不敢写。” “……”容飞的目光看向窗外的巨幅海报,苏臻唇角的凹陷那般深邃,“我宁愿相信他的完美。” 一周之后,《浅风》的电影宣传片出来了。 卫子行开车送容飞去见某个重要人物的时候,正好路过商业中心,那里电影院外的LED上正播放着电影宣传片。 林锦吟在宣传上毫不含糊,许多车站还有商场里都张贴了电影海报。 容飞还是第一次听到这部电影的配乐,悠扬而微妙。 不少人在等红灯的时候侧目望向LED。容飞隔着车窗还能听到对面车子里两个年轻女孩在谈论。 “那个就是《浅风》啊!诶你看!那是容飞吗?看起来和从前不一样啊!” “是啊,很阳光很帅气!也没有那种拽拽的感觉了!” 宣传片正好播到陈浅风追着公交车跑的画面,有几辆车竟然为了看完这一段绿灯亮了也没踩油门,直到后面的车子开始鸣喇叭。 一位阿姨探出头来对后面的司机喊道:“看一下那个宣传片会死哦!就知道按喇叭!催命啊你!” 容飞在车子里笑了出来,开车的卫子行表情依旧。 “不要因为这点小成功就暗自得意起来。直到电影大卖之前,你都不算真正的成功。” “好吧好吧,不过你到现在都没告诉我,我们是要去见谁。” “范佩里尼。”卫子行表情如故。 “什么?范佩里尼!你答应他要我去走秀了?” “当然没有,我为你安排的所有工作前提都是在你自己同意之下。而且苏臻应该跟你谈过了吧,如果轻易放弃这个机会,是非常可惜的。” “可是走秀会浪费我半年的时间那样子我什么片子都接不了了。”在容飞心中,演戏是放在第一位的。 “所以这一次去探讨的就是能不能只参加三场走秀,伦敦、巴黎还有米兰。那样加上前期训练的时间,大概只需要三个月。” “哈?” “为什么要露出这么惊讶的表情,很多演员还有歌手都会去帮时装大师走秀。T台能雕琢你的气质。” 虽然卫子行说一切工作安排都是以容飞意愿为前提,但明显这一次,卫子行已经打定了主意。 他们来到了一家五星级酒店,这个时间是下午茶的点,咖啡和点心的馨香四处蔓延。方形的餐桌上铺垫着碎花桌布,每张桌子的中央都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瓷盆,水面上漂浮着小朵的荷花,非常雅致。钢琴和小提琴声缓缓流泻着,与大厅中央的瀑布声遥相辉映。 卫子行和容飞来到餐厅的角落,正好被田园风格的屏风隔离。而桌子前坐着的除了佩里尼之外,还有穿着格子衬衫极具英伦气质的安凯文。 “哈?你怎么会在这里?”容飞至今还记得就是这个家伙害的自己围着浴巾的模样上了八卦杂志,最重要的是还害他发烧到四十度! “有什么好惊讶的?”安凯文今天走的是优雅路线,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啜饮了一口红茶,“我是佩里尼的得意门生,如果你参加了《日日夜夜》的走秀,我就是你的搭档了。” “好吧。”容飞拉开椅子坐下,对面的佩里尼颔首露出微笑。 “大师这么待见你,你可别耍少爷脾气啊。”卫子行一边挪开椅子一边警告容飞。 点心和咖啡都上来了,貌似安凯文为了保持身材对曲奇还有芝士蛋糕一点都不沾,而容飞却刻意在他面前吃的津津有味。 佩里尼用意大利语说了些什么,容飞本来就不指望安凯文能好心为他翻译,但没想到今天他出奇地合作。 “佩里尼先生说,知道你想把工作的重心放在演戏上,他也尊重你的这一决定,所以卫子行提议只走三场秀,佩里尼先生同意。” 卫子行对此很惊讶,没想到这位时尚界的泰斗竟然会为了容飞而让步,但是这样的让步一定有条件。 果然,佩里尼的下一句话就是:“既然只有三场秀,那就必须精益求精做到最完美。我会对容飞进行一个月的封闭训练,在这一个月内,他不能有其他通告,不能拍电影或者电视剧,必须一门心思走好T台。” 翻译完,安凯文眉梢一挑,有几分得意在里面:“顺带说一句,训练你的教练是我。” 容飞一愣,安凯文的个性让人不敢恭维,“那还是算……” “可以。”卫子行打断了容飞话,直接答应了下来。 “爽快!”安凯文拍了拍手,原封不动地翻译给了佩里尼听。 果然,佩里尼笑的眼角都泛起皱纹了,还起身抱住容飞,在他的左右两边脸颊响亮地亲吻。 “卫子行!你怎么……”容飞气急,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卫子行在追上去之前告诉安凯文:“你就这样对佩里尼先生说,容飞很高兴与他合作,现在正要回去准备合同!” “没问题。”安凯文看着容飞的背影按摩着自己的下巴。 酒店门外,卫子行一把拽过容飞,“容大少,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很不专业!” 容飞顿住了,吸了一口气,“其实我已经下决心接受佩里尼先生的邀请了。” “原来是这样,那么你刚才是为什么?” “有人对我说过,演戏和走秀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展示,一个是展示人物,另一个则是展示衣服。能够展示好一件衣服我才有展示好一个人的能力。我只是讨厌安凯文罢了,我不确定自己能和他和平共处。” 卫子行拍了拍容飞的肩膀,“一切都会好的。也许这一个月你会发现安凯文没有你想的那样讨厌。” “但愿……”容飞吸了一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论做什么都会碰见和自己不对盘的人。 只是容飞意想不到的是,自己接受佩里尼邀请的消息竟然在两个小时以内便流传于网络,就连当晚的娱乐杂志都刊登了这则消息。不少业内人士都说容少今年风头正盛。不断有电话打给容飞还有卫子行询问这则消息的真实性,就连龙展云都打来了。 “我说容少,你该不会要像那些女人一样走猫步吧?” “没文化没见识就是指你这样的人,你有见过哪个男模在台上走猫步吗?”容飞没好气地寒碜他。 “嘿嘿,放心!等你上台了兄弟我一定去捧场!那些你穿过的衣服,兄弟都买下来作纪念!” “得了吧,别糟蹋东西!” 回到容家,晚餐容飞是和容谨严一起吃的。 晚餐一直很安静,其实是容飞一直对容谨严心怀敬畏,再加上容谨严脸上鲜少露出笑容,比起与容太太的亲密,容飞在容谨严的身上总是找不到父亲的感觉。 “听卫子行说,你要去参加范佩里尼的时装走秀了?”容谨严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字字敲在容飞心上。 “嗯……我不会荒废演戏的……”容飞小心翼翼地回答。 “我是说,既然要去做,就要做到最好。我也相信你能做的很好。”容谨严正好吃完饭,路过容飞的时候手掌用力地按在他的肩上。 那一刻,容飞着小小的雀跃心情。他第一次在容谨严这里找到认同感。 回到房间,容飞就将佩里尼之前的时装秀找出来看。一直对时尚缺乏感知度的容飞,看着那些欧美男模鱼贯着走到T台最前列的时候,他能隐隐体会到一种外放的精髓。 他们将自己的个性与服装的气质融为一体。所有的模特不需要有媲美电影明星的长相,但是他们的表情他们的身姿,一定要让观众对他们身上的这套衣服过目不忘。 随着音乐的节奏,压轴模特走了出来。每一步都踩在心跳之上,手臂摆动着带起一阵风潮,他的一切与柔美无关,却将身上那套本来看起来有些怪异的服装穿出一种深刻的线条。 那就是安凯文,牢牢掌控一切。 容飞盯着他,忍不住不断回放着他的片段。他终于明白安凯文为什么被称为“时尚界永不坠落的风潮” 越是看下去,容飞就越感觉压力,他甚至可以想象无论他以怎样的姿态站在台上,只要他的身旁是安凯文,他就不可能展现出令人赏心悦目的自信。 他甚至可以想象安凯文训练自己时,那种地狱魔王的样子。那个家伙看见自己菜鸟的样子一定会超级得意! “啊……啊……啊……”容飞用力揉起自己的头发来,他忽然觉得做替身演员是这世上最简单的事情,他只要做好每个动作,根本不用那么在意观众的看法,因为在观众眼中看到的是其他人。 32、荒野... 就在这个时候,MSN闪了起来,是苏臻。 怎么手机关机了? 容飞这才想起自己为了回避记者的追问把手机关掉了。 他赶紧回复电话给苏臻。 “看来你接受我的建议,答应佩里尼了?”苏臻的声音里满含笑意。 “嗯……我只参加巴黎、米兰和伦敦的走秀。”容飞有些不好意思,“佩里尼先生也提出了条件,要我参加一个月的封闭式训练,教练还是安凯文……” “那难道不是好事吗?为什么我听你的声音,有点害怕安凯文?”苏臻不用看到容飞的表情就一语点中他的心思。 “你怎么知道?那个家伙超级喜欢强迫别人!我会发烧就是因为那个家伙!” “哦,你还在记恨那个家伙把只围着浴巾的你拉出去,让你丢足了面子?” “也不只是那样……”容飞顿了顿,望向电脑屏幕上安凯文被定格的那完美一瞬,“T台是他的领域,他是那里的无冕之王。那种王者之气……我会被他压的抬不起头来的……” 容飞这个夸张的比喻令苏臻笑出了声。 “几年前,我也曾经走秀过。那个时候我的周身都是欧美知名模特,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特点,台风上也是棱角分明,和他们相比我找不到自己的定位,每走一步都在忐忑。可是你知道有多好笑吗?就是因为的忐忑束缚了我走路的步伐,使我看起来非常内敛保守,而时尚界的那些评论家竟然说我‘极具东方的神秘气韵’,多好笑啊!” 容飞也跟着傻傻笑了起来,“原来你也有紧张和找不到自我的时候啊。” “当然有。走秀并不是一场较量,也不用去划分谁和谁的领域。” “那……走秀在你看来像什么呢?” “其实走秀就像搭档跳双人舞一样,你和安凯文要彼此配合才能达到最和谐完美的效果。《日日夜夜》的设计理念就在于白天和黑夜眷恋彼此,但是它们相遇的时候却只有晨曦和黄昏,如何在走秀中展现出这种牵绊是你和安凯文要一起摸索的东西。安凯文是一个相当完美的服装展示者,他的每一个动作并没有特别的设计过,全凭他自己的感觉。有一天你也有了这种感觉,就能找到操纵一个人物的直觉了。只是他的台风强劲,在T台上可别被他控制了失去自我。你要相信你自己,容飞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容飞闭上眼,独一无二吗?其实这又何尝不是他在演员道路上所追求的呢? “有没有说在哪里训练?” “国内啦。” “嗯,有事情的话可以跟我打电话。” “苏臻……”容飞挠了挠头,“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霎时,电话那头没了回音,安静的空洞。 容飞觉得自己傻透了,苏臻对你好你还要问为什么?但是其实容飞的心底深处真正想要问的问题是,你到底是在对谁好。 但是一个大男人竟然像是小女人一样多愁善感纠结于这种无所谓的问题,容飞觉得自己实在可笑。 已经十几秒过去了,容飞仍然没听到苏臻的声音了。难道苏臻生气了? 其实这个问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苏臻根本不用生气。如果真的生气了,直接挂机就好了……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回话。 “苏臻,你还在吗?”容飞开口问。 “嗯……”苏臻的声音如常,“我在思考你问我的问题。” “那你想到答案了吗?” “没有,就是因为一直想不到答案,我差点睡着了。” “噗嗤……”容飞笑了出来,“时间不早了,要不晚安吧,你可以在梦里慢慢想。” “好吧,晚安。” 电话被挂断了,那一段的苏臻坐在公寓的吧台前,面前是那一杯燃情烈焰。 将手机放下的瞬间,苏臻撑着脑低笑了一声,“傻瓜。” 就这样,容飞与佩里尼低调地签下了《日日夜夜》的走秀合同,当卫子行代替容飞向媒体证实签约的消息时,容飞已经进入了训练。 那一天,容飞穿着宽松的悠闲裤和敞领T恤驾车来到了与安凯文约定的地方。那是在郊区的一栋别墅,欧美风格大气中又不乏细节美。 当他来到那开满攀缘玫瑰的铁门前,容飞跟安凯文打了个电话确认地址,“喂,你在哪里呢?我已经到门口了却见不到你。” 就在这时,铁门缓缓打开,安凯文倚着门,唇上噙着那抹一贯略带骄傲的笑。 容飞停好车,走上前去,“嘿!这里是什么地方?就像是电视里的欧洲庭院。” “这里是我家。” “啊?” “怎么,你觉得凭我的能力负担不起吗?”安凯文扬了扬下巴,“别愣在那里了,进来吧。” 光是大厅,容飞就感觉到迎面而来的时尚气息,尽管没有锋芒毕露,却难掩风华。正对着门的墙上,是一幅巨幅海报。那是一张安凯文走秀时的特写,他双手握着立领,神色漠然目光深远,步伐与风衣的下摆形成和谐的角度,场下是疯狂的镁光灯。 “我本人就在这里,你却看着海报。”安凯文轻笑了一声,今天他显得格外随意,半长的发被扎在脑后,耳边流落下几缕增添了律动感,一丝不苟的沉闷被打破,他的整个五官愈发立体。浅灰色的线衫上有几丝银线,像是跳跃而出的心绪。浅蓝色的牛仔裤也使得他本来就修长的双腿看起来相当性感。 “谁要它那么大呢?”容飞有些紧张,他不知道安凯文会用什么方法来训练自己,说不定会像足球教练一样一边吹着哨子一边大声斥责容飞的背脊为什么不挺直,走路为什么没配合上节奏,表情为什么那么僵硬等等等等…… 安凯文双手插在口袋里,来到容飞面前,微微蹙起眉来:“你在想什么呢?” “没……没有……”容飞不自觉向后退了半步。 “我又不会吃掉你。”安凯文扯起唇角,“而且你看起来也不怎么好吃。” “因为你名声赫赫我还是只菜鸟,我臣服在你的光芒之下。”容飞说着不怎么好笑的笑话。 “你讨厌我,对吗?”安凯文又上前一步,容飞再度后退,正好撞到茶几,砰地一下坐了下去。 容飞抬着头,安凯文的表情戏谑但是却俊美非凡,那是与苏臻截然不同的风格。但是无论是谁,容飞都是仰望。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安凯文低下头来,他的额头几乎与容飞的碰在一起,“如果说那次强行把你从健身中心拉出去见佩里尼让你对我有不好的印象,我很抱歉。我有的时候虽然霸道,但绝对不是个讨厌鬼。” 容飞咽下口水。 “所以不要浪费时间,走吧。”安凯文把容飞拽起来,顺带拎起他落在地上的行李包。 容飞被动地跟着安凯文走下楼梯,尽管他很不喜欢自己总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但是安凯文的地盘安凯文做主,而且他还是自己的教练,容飞自觉没有说话的份儿。 这栋别墅有个差不多四、五十平方米的地下室。和练舞房不一样,这个地下室的地板全部用反光瓷砖铺成,甚至在正中央还有一块凸起的T台。 地下室的四面墙壁被玻璃镜面覆盖,也就是说无论走到哪里,容飞都能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姿态。 “不用紧张,这里只有我而已。”安凯文示意容飞站上T台,而他自己却在T台下仰望着容飞。 被安凯文这样看着,容飞紧张的僵在那里,他从前自认为自己不是那种怯场的人,如今台下连观众都没有他却紧张成这样,实在好笑。 “其实走秀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和神秘,一千个人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同一套时装在你身上和我身上也会有不同的效果。但是并不代表在我身上的效果就一定比在你身上好。”安凯文笑了笑,随手拿过一个遥控器来,容飞身后的墙上白色的幕帘缓缓降下来,五光十色的时装秀在幕帘上跃动起来。 “这是去年纽约的时装周上,大师米尔德的时装展。这个名为‘荒野’系列的时装,它的压轴模特是雷德坎贝尔。”安凯文指了指屏幕,“老实说我一直并不欣赏他的风格,过分野性,他自己的走秀风格比起时装本身还要突出,我一直以为他在T台上不会再有更进一步的表现了,但是‘荒野’却和他的气质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容飞回过头来,眼前男子那种野性的风姿像是有什么要从禁锢他的衣服中飞出来一般。 “同样是‘荒野’系列,来自英国的安德鲁戴德展现出来的感觉却略有不同。如果说雷德坎贝尔是不羁的风,那么安德鲁戴德就是斜照荒野的夕阳,宁静而空旷。这就像是演戏一样,看你自己打算如何演绎这套服装。”安凯文撑着T台的边缘一跃而上,来的容飞的身边,席地而坐。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示意容飞一起坐下。 “要不要喝点咖啡吃些点心?”安凯文笑了,屏幕上跳动的光线掠过他的侧脸,起伏有致,忽然显得没有那般桀骜了。 “可以吃点心?”容飞眨了眨眼睛,安凯文真的是要训练自己吗? 容飞的反应使得安凯文仰着头笑得更大声了,“为什么不能吃点心?以男模的身材来说,你算是比较单薄的了,我还怕你撑不起衣服来!而且我这里只有脱脂咖啡和燕麦无糖曲奇,你要不要吃?” “燕麦无糖曲奇?”世上还有这种东西。 “和女模一样,男模也是要控制热量摄入的。”安凯文拍了拍容飞的肩膀,“你在这里看着。一会儿还有我的出境,我去拿点心来。” 很快,屏幕上就出现了安凯文的身姿。作为东方人,他能在被欧美模特称霸的时尚界立足而且倍受青睐,容飞在安凯文的身上看到一种非同寻常的气质,他在T台上的变化多端与容飞这几次与他接触时的感觉完全不同,作为模特的安凯文有一种强烈的包容性。 就在安凯文消失在T台尽头的时候,下一个出场的模特令容飞愣在当场。 33、找到自己... 那个亦步亦趋走来的身影,淡定而内敛,他没有多余的表情,甚至眼角眉梢流露出些许的疏远冷漠,行走时肩膀与脚踝的力度像是踩踏在观众的神经之上,宛若荒野上孤寂的野兽,不需要任何人接近 ——苏臻。 直到苏臻转身离去,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屏幕上,容飞的眼前似乎仍旧是他的身影在晃动。 有人拍了拍容飞的肩膀,“我说我让你看一看其他名模的走秀风格,你却在这里发呆?” 一杯咖啡端到了容飞的面前,还有一盘金黄色看起来非常酥脆的曲奇。 “我刚才看见苏臻了……” “看见苏臻有什么奇怪的,几年之前苏臻也是时尚界的宠儿。而且演员或者歌手走秀也是常见的事情。”安凯文不以为然。 “那么你觉得他作为模特怎么样?”容飞非常想知道安凯文对苏臻的评价。 “他是一个天才。很难得在模特里看到他那样的特质。”安凯文托着下巴倒回到苏臻走秀的片段,“同样的展现力度,如果是雷德坎贝尔来表现的话,就会过犹不及,可是苏臻他本身的典雅使得这种冷漠带有疏离感的表现方式变得更加深入人心而不是格格不入。容飞,有的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天赋这种东西,这可能是后天无论如何努力去追寻都无法触的界限。” 容飞眨了眨眼睛,“没想到像你这样高傲的人竟然也有毫不吝啬称赞别人的时候。” “……”安凯文顿了顿,自嘲的一笑,“佩里尼说你也有一种非常独特的气质,容飞。一开始我并不相信,甚至是不屑这种说法的。可是那天当你穿上佩里尼设计的‘深夜’,我有那么一刻被你动摇了。” “啊?”容飞愣住了。 “所以不要让我那一刻的动摇变成笑话。”安凯文的目光回到了屏幕上。 容飞下意识抓过盘子里的曲奇塞进嘴里,嚼下去的瞬间差点吐了出来,“唔!这是什么!” 安凯文扯起唇角,容飞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内,“我说过了啊,燕麦曲奇。” 可是容飞却感觉吃了一嘴巴的砂。 没有丝毫的甜味,而且被烤干的燕麦几乎是划着他的喉咙进到食管里,容飞差一点就说不出话来了。 “谁要你吃的那么快?”安凯文的脑袋凑向他,就是为了将容飞丢脸的样子看清楚。 “好难吃……” “你要慢慢品尝,才能感觉到那种被日光晒干的燕麦浓香。” 容飞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咖啡灌下去,紧接着一口喷了出来,正好喷在了安凯文的脸上。 “妈啊!哭苦死了!这是中药吗?” 安凯文的笑容僵在那里,伸手抹开脸上的咖啡,一字一句地说:“这是脱脂咖啡……没有奶精……没有糖……” 容飞下意识胳膊向后撑,安凯文的脸色烂的可以。 “我……我不是故意的……” “这里,等一下你要打扫干净,无论是你留下的饼干渣还是咖啡渍。”说完,安凯文就起身。 “嘿,你要去哪里?不是说要训练我吗?” 安凯文却意味深长地一笑,“训练并不是只有走台步而已,还包括如何在台上找到你自己。” 找到自己?容飞仰面看着屏幕上那一帧帧流光溢彩的画面,他已经习惯了去做另一个人的替身,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找到自己了。 看了一整天的走秀,容飞的眼睛都快花了。 “早点睡吧,明天还有其他的行程。”安凯文将容飞领到客房,头一次非常绅士地替他推开了房门。 “行程?”疲倦的容飞神经回路有些缓慢。 安凯文好笑地抱着胳膊,“所谓封闭式训练不代表就一定不会让你出去见人了。而是说在这一个月里你将专注于训练而不会接其他的通告或者合约。” “那么明天我们去哪里?” “逛街。”安凯文转身离开,将所有疑问都留给了容飞。 冲了个澡,容飞靠着床眼皮子开始打架。但是他的脑海中始终回荡着安凯文的那一句“找到你自己”。 窝进被子的那一刻,容飞忽然想起什么翻出了手机,上面果然有一条短信,再一看署名,容飞不自觉笑了起来。 苏臻:训练的怎么样?安凯文没对你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容飞:没有。看了一天的走秀录像,吃了味道古怪的曲奇还有非常难喝的咖啡。 容飞本以为都这个时间了,苏臻应该已经睡了。没想到对方的短信依旧回复的迅速,容飞甚至可笑地猜想对方是不是一直等待着自己的回复。 苏臻:明天有什么训练安排吗? 容飞:有的,可能会离开安凯文的别墅去什么其他地方吧。但是具体内容不知道。 容飞想了想,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苏臻,在T台上你是如何找到你自己的? 两三分钟过去了,苏臻仍然没有回复。 容飞握着手机一直等待着,心想苏臻是不是睡着了?还是因为自己问的问题太抽象了他无法回答? 就在容飞按下“晚安”的时候,苏臻的短信来了。 容飞打开一看,里面只有简短的一行字:在找到你自己之前,先想好你想要成为怎样的人。 吸了一口气,容飞明白,又不明白。 又是十几秒之后,苏臻的第二条短信来了:让一切顺其自然,早点睡吧。晚安。 “是的,想太多也没用。有些事情不是想就能想明白的吧!”容飞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抱着被子一个翻身进入梦乡。 此时,黑色的保姆车的后座,苏臻的胳膊倚着车窗,颔首垂眉浅笑着看着手机屏幕。 驾驶位置上沈彦调整了一下后视镜,“苏臻,你今天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在看手机了。等谁的电话吗?” “没什么,只是和一个朋友聊了聊。” “和朋友?”沈彦轻笑了一声,“和朋友聊天不会这么期待。苏臻,你一向擅长控制自己的感情,从来不会让媒体知道你在想什么干什么,也从来不轻易让我猜到你的情绪。但是这一次,你连掩饰都不顾及了。今天下午录制娱乐访谈的时候,你把手机放在了口袋里,虽然调成了震动不会影响节目拍摄,但是这根本就不符合你对工作完全投入不留丝毫瑕疵的风格!” 路灯的灯光一排排掠过苏臻的眼帘,他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谢谢你对我提出的建议。” “我不是在对你提建议。”沈彦有些无奈,“我是想说,如果你真的喜欢上某个人了请一定告诉我,让我早作准备。如果有一天天王苏臻坠入爱河,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第一个知道的是媒体不是我。” “那样的事情不会发生。”苏臻的侧脸隐逸在一片夜色之中。 清晨的日光浅浅地照射进屋内,容飞砸了砸嘴巴翻了个身,一下子打在什么东西上面。 揉了揉眼睛,容飞愣住了,自己的床边怎么会坐着个人?这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家伙看起来既陌生又似乎在哪里见过。 十几秒钟之后,容飞终于反应了过来。 “安凯文?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不算太久,我才刚进来半个小时。”安凯文靠着容飞的床头,一副惬意的模样。 “你……你怎么进来的?” “这是我家,每一间房间我都有钥匙。”安凯文的回答理所当然。 “那……那现在这里是我在睡,你进来干什么啊?总不是叫我起床吧!” 安凯文推了推鼻子上的黑框眼镜,“就是想看一看你睡觉时的样子。一个人睡着的时候也是他最不设防备的时候。我们从睁开眼睛开始,就要对这个世界做出反应进行不同的调试,将我们自身隐藏起来。从昨天开始,你就一直在迷茫该如何展现自己。要不要我告诉你,你睡着时的样子?” “好啊,你说啊!”容飞撑着上半身,与安凯文并肩靠在一起。 “嗯,你喜欢卷着被子睡觉,怀里一定要抱着被子的一角,嘴巴和被子靠在一起,看来你非常喜欢柔软的东西。睡着的时候表情很柔和,不像很多人睡着了还皱着眉头。” “好吧,这一些都是表象,请问你有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结论就是,你很容易被感动。只是从心理学角度得出的结论。”安凯文点了点手指,意思是不要怀疑我。 “这跟走秀又有什么关系?” “你的感情丰富按道理应该很容易体会到时装秀的主题也很容易对时装产生情愫,你现在需要的就是上帝为你打开那扇窗。”说完,安凯文缓缓起身,“起来吧,吃完早餐和我一起出去。” “去哪里?” “你觉得什么地方人多?”安凯文问。 “额……大街上?” “好吧,那我们出去逛街。”安凯文像是想到什么,顿了顿,“记得让你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像容少哦。” 所以这就是你戴着黑框眼镜的原因? “我是不是应该找一套蜘蛛侠的衣服换上?” “如果你找得到的话,我不介意。” 34、我们谁都回不到过去... 最终出门的时候,容飞也只是戴上了一副黑框眼镜。 他们来到了市中心最繁华的购物中心。因为不是周末,逛街的人不算多。容飞知道自己和安凯文一同出现那些善于挖掘的狗仔马上会闻风而至,于是一边走路一边下意识低着头。 反观安凯文,他今天穿着一件大街上随处可见的T恤,□连修身的牛仔裤都舍弃了,换成了一条深棕色的宽大休闲裤,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容飞的打扮和他差不多,但是很快,他就发现尽管是相同的装束,安凯文却让每个经过他的人都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而他所做的事情只是行走而已。那种散漫中略带惬意的风格反而令安凯文显得愈加帅气了。 容飞跟在安凯文的身边,却像是隐形了一般,没有人注意到他丝毫。 “我和你的分别并不仅仅在于身高。”安凯文停下来,而容飞差点撞上他的背脊。 容飞明白,安凯文刚才完美地呈现了他身上这套休闲搭配所应该展现出来的气质。 “我和在T台上一样吗?”安凯文倾向容飞,轻声问。 “完全不一样。” 但是却依旧迷人。 “可是我刚才也是在走秀。” 容飞抬起头来看向他。 “你也试一试,让周围的人注意到你穿的是什么。”安凯文推了容飞一把,“我就在这里看着你。” 容飞囧了,但是安凯文说的确实是他必须做到的事情,容飞只能转身挺直腰背走了过去。 才五六步而已,身后就传来安凯文的爆笑声。 “你……你实在太可爱了……竟然能同手同脚走了那么远!” 容飞霎时脸红到了耳朵根。 安凯文招了招手示意他回来,“我说你真的是当初那个我在机场遇见的容少吗?那个对他人视线无所谓,张扬到自私的家伙吗?” 原来张扬到自私,在时尚界也可以是褒义词啊。 容飞自嘲地一笑,但是这丝笑意却被安凯文捕获了。 “怎么了?”安凯文拿下了容飞鼻子上的眼镜。 容飞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我们谁都回不到过去了。” “哈……”安凯文将眼镜缓慢而小心地推回原位,“为什么要回到过去?我喜欢现在的你。虽然不够张扬不够嚣张不够冷漠不够吸引别人的眼球,但是你比过去更懂得感受和揣摩周身的事物,这就足够了。” 容飞没有想过安凯文会用这种婉转的方式来赞美自己。 “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是我……找不到合适的方法为你找回在佩里尼别墅里那一刻的惊艳。” 就在此时,两个女学生走了过来,她们一副欣喜却又不确定的表情。容飞下意识就要转身离去,安凯文却用手掌撑住了他的腰脊,压低了嗓音说:“不要总习惯于转身,面对也同样重要。” “那个,请问你是《浅风》的男主角容飞吗?” 咦?不是找安凯文却是找我的? 容飞万万没有想到,《浅风》还没有在电影院上映啊,这两个孩子怎么知道他? “我是……” “啊!我在电视上看了《浅风》的宣传片还有电影MV,我和我的同学都觉得你很帅!我们都打算去电影院里看了!”两个女孩兴奋了起来,也引起周围人的侧目。 “谢谢你们的支持。” 两个女孩子和容飞合影之后便离开了。 反倒是安凯文一直被晾在一旁,“看吧,你是有吸引人目光的潜质,只是你总是把自己藏起来。” “是因为那副黑框眼镜遮住你的脸了而已。”否则被注意的一定是安凯文。 安凯文摇了摇头,“模特的认知可从来不是那张脸。” 身后某个地方传来了咔嚓声,容飞下意识回头,便看见环形商场的另一边有人在拍照。 “啊,一定是刚才那两个女孩认出了你,所以把那些苍蝇都招惹过来了。”安凯文一把拽起容飞,奔跑了起来。 容飞的肩膀差点被他扯脱臼,脚下一个踉跄还好没摔倒。 那个狗仔不是孤军奋战,没想到在其他地方还有他的搭档。他们一看被识破,干脆举着录音笔紧追过来。 “容少!安凯文!你们当初在国际机场接吻,后来又发生了‘浴巾’事件,现在共同合作是否会有嫌隙?” “还是你们本来就有暧昧!” 他们的声音很大,半个商场都能听到。 “什么……什么叫做我们有暧昧啊!这年头记者什么都能写吗?两个男人都能让他们想入非非?”一边跑,容飞一边抱怨着。 跑到拐角处,安凯文一把将容飞拽过来,容飞的脑袋狠狠撞在了安凯文的胸口上。 “嗯!”闷哼一声,容飞刚要把脑袋伸出去看看追来的那三个家伙跑哪边去了就被安凯文把脑袋按了回来。 “记者们的猜测也是有根有据的啊,谁要时尚界十男九GAY呢?”安凯文唇角上扬,刻意的暧昧中更多的是捉弄。 “……那……你呢?”问完这个问题,容飞就意识到自己被安凯文耍了。 “我?容少不是早就试过了吗?”安凯文缓缓靠向容飞,侧着脑袋作势就要吻上去,容飞猛地就将他推开了。 “你干什么!”容飞横眉怒目,此时跟丢了目标的狗仔们终于找到了希望,他们朝容飞冲了过来。 而安凯文却紧靠着墙得意地笑着。 “你……” 安凯文不说话,扬了扬手,意思是“跑快点”。 容飞只能转身跑走。他们俩再待在一起,不知道狗仔又要如何编故事了。一边跑,他还不忘回头对安凯文比中指。 好不容易跑离了购物中心,容飞沿着马路狂奔。身后那三人气喘吁吁却紧追不舍,容飞都觉得自己快扛不住了。 前方的十字路口正好红灯,容飞在车流停止的瞬间冲向对面。 就在某个瞬间,一辆车的车门打开,有人将他拽了进去,对方的力气很大,令容飞趴在了对方的腿上。紧接着车门砰地关上,所有车窗都摇上去,一切被隔绝在外。 追逐而来的狗仔拍打着车门,绿灯亮起的瞬间,车子便甩开他们开了出去。 “哎哟……”容飞被震的七荤八素,挣扎着爬起身来,脑袋里没开始想这是怎么回事,一抬头就看见那张俊美的没边的脸。 “苏……苏臻?”容飞维持着半趴着的姿势。 苏臻的手掌撑着容飞的肩膀将他扶起来,“是我啊。我也没想到刚下通告,就看见你像只兔子一样在马路上跑。你不是应该在接受安凯文的训练吗?” 开车的沈彦也调笑着说:“容大少,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哈……哈哈……”容飞觉得有些尴尬,“我本来和安凯文在E-SHOP里面的……谁知道忽然遇上狗仔了……” 苏臻的食指勾着容飞的黑框眼镜,将它取了下来,“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戴了这个就没人认识你吧?” 容飞为了直起身,不得不找支点,手掌正好就撑在苏臻的腿上,差一点点就触上某个尴尬的地方。 “他不是训练你走秀吗?你们怎么跑去逛商场了?”沈彦好奇地问。 一时之间容飞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是为了教你穿着最普通的服装如何在人群中吸引目光吧?”苏臻莞尔一笑,手指伸进容飞的发丝里揉了揉,“之前我第一次走秀的时候,佩里尼先生也对我做过相似的训练。” 容飞点了点头。 “那训练效果怎么样?还是被那几个狗仔打断了?”苏臻在容飞的额头上一弹。 “是啊,被打断了……而且我也没摸到门路。”容飞不好意思地侧过脸去,尽管窗外什么都没有。 “这样啊。”苏臻若有所思,“沈彦,帮我把车停在路边吧。” “路边?离你的公寓还有很远啊!” “我陪容飞走一走吧。” “你没搞错吧,安凯文和容少在商场逛一圈就惹来众多狗仔,你和容少再在大街上闲晃,你们真的嫌记者工资太低要给他们加薪吗?”沈彦一副“你脑袋有坑”的表情。 “容飞就是顾忌太多,人越多,就越能锻炼他放下一切的心态。” 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苏臻戴上墨镜,拉着容飞下了车。他们的眼前是一家廉价服装店,以前容飞还不是容少的时候经常会到这种小店里淘两件T恤或者牛仔裤。但是重生为容少之后,很明显这种地方已经不适合他了。而苏臻就那样推开门走了进去。 “苏臻?”容飞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跟上。 苏臻的唇上驳裂开清澈的浅笑,朝容飞扬了扬手。容飞三两步也进去了。 看店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坐在沙发上打着毛线。直到苏臻一件一件翻着店里的T恤,她才抬起头来。 习惯性地,老板娘起身说:“随便看看啊,喜欢就试一试!” 当她正要低头继续织下去的时候,猛地再度抬起头来:“年轻人!我怎么看你那么像那个最帅的演员啊!” 苏臻却坏笑了着说:“那在您眼中哪个演员最帅啊?” 35、“兄弟”... 老板娘回身指了指窗外电车站台上的广告,“就是苏臻啊!我刚和老公结婚的那年他出道,那时他好像才十几岁的年纪。那个时候是一个大导演的电影,我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一定会红透半边天。现在我和我老公结婚都十多年了,他仍然那么红。谁不知道娱乐圈潮起潮落,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可不是只有那张脸而已哦!我最欣赏的还是他的内在!” “那长的像苏臻真是我的荣幸嘞!你不知道我走在大街上还经常有人问我要不要去参加模仿秀!”苏臻就倚在老板年身旁的饮水机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老板娘聊着。 容飞却呆了,这样平民化的苏臻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从他的肢体动作到他说话时的神态,所有的一切都在向对方证明自己不是苏臻,只是某个长的像苏臻的人而已。 “我同我弟弟来挑衣服,他就快去外地读大学了。”苏臻拉过容飞,将容飞的脑袋揉成鸟巢的形状,然后轻松地搭在容飞的肩上,将他往自己怀里挤了挤,完全一副宠爱弟弟的长兄模样。 属于苏臻的味道再度在容飞的鼻间蔓延开来,容飞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种男性爽利而优雅的味道,他知道那不是古龙香水,而是融合了苏臻的气质独有的味道。容飞低下头来,耳朵里听着苏臻与老板娘的谈话却大脑懵在那里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小飞,进去试一试这件,还有这条裤子。” 直到苏臻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一套衣服拎到容飞面前他才反应过来。 这是容飞第一次听苏臻叫自己“小飞”,可能是为了符合他作为容飞兄长的形象。但是那种亲昵的感觉,容飞觉得心里暖暖的,所有神经都晒着太阳一般不愿思考。 “这套?”容飞眨了眨眼睛。T恤的下摆被撕成一条一条,而牛仔裤到处是补丁和撕裂的缝隙……容飞曾经看过很多年轻人穿成这种风格,看起来不拘于形式也非常叛逆,但是容飞始终是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再不然骑机车的时候批上一件皮衣,他真的从来没想过穿成这样。 苏臻从后面按住容飞的肩膀,将他推向试衣间,覆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你需要改变,容飞。” 容飞就这样进了更衣室,将这身衣服换上,他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不协调?说不定苏臻一看到自己就大笑起来了! 但是那句“你需要改变”萦绕在容飞的耳边,像是魔咒一般。也许自己就是太拘泥于他人的眼光,很多适合自己的东西都没有尝试过。 推开门,苏臻仍旧静立在原来的位置,容飞抬头迎上他的目光,等待着他的反应。 苏臻的眼睛里一丝惊讶闪过,然后缓缓扬起唇角,“很好看。” “真的吗?”容飞正要去照镜子却被苏臻拽了过去。 “先别照镜子,等一等。”苏臻又走到挂帽子的地方,修长的手指一个一个点过去,摘下一个嘻哈风格的棒球帽按在了容飞的脑袋上,“现在,你还缺一双合适的鞋子。” 容飞好奇地跟在苏臻的后面,来到鞋柜前,苏臻拍了拍椅子让容飞坐下。 令容飞意想不到的是,苏臻拎着一双帆布鞋在容飞面前单膝跪下,帮他穿鞋,“我目测的你的鞋码,但是我对自己的目测很有信心。” “我……自己穿吧!” 苏臻抬起眼来,又是那种使坏的笑容,“小的时候都是我帮你穿鞋子的啦。那个时候你很容易出汗,脚总是臭臭的,我帮你穿鞋子的时候都要屏住呼吸。” “你们兄弟俩的感情真好嘞!”老板娘笑着说,“我也有两个儿子,但是老大从来不会帮老二穿鞋子,他们只会抢吃的抢玩具!” “是啊,以前可不喜欢照顾他了,现在想着他要去其他地方读书了,忽然就想再帮他系鞋带了。他到现在鞋带都系不好,总是塞到鞋子里。”苏臻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了容飞的脚。 那一刻,容飞紧张得手指抓住椅子的边缘,感觉苏臻轻柔的动作,鞋带穿梭在他的手指间,绕在容飞的心脏上。 “好啦!现在你可以去照镜子了。”苏臻向容飞伸出手,一把将他拽起。 容飞来到镜子前,眨了眨眼睛——这个真的是自己吗? 没有美国电影里踩着滑板的叛逆少年那样夸张,从头到脚都有一股潮人范儿,容飞相信他这样走出去,就算不戴墨镜也没有人会想到他是容大少。 “哇,你们不愧是兄弟啊,都这么帅气!你哥哥的眼光真是不一般好,把我这里几十块钱的衣服都穿的像是电视里那样!”老板娘感叹着。 容飞回头看向苏臻,对方高深莫测地一笑说:“你再等我一会儿。” 苏臻快速拿了两件衣服进了更衣室,等他出来的时候就和容飞的风格一样了。 “好了,买单。”苏臻拿出钱包走到老板娘面前,窗外的日光斜照在他的肩膀和侧脸上,那样平和而惬意的风度。 因为无法刷卡,苏臻拿出了所有的现金还差了二十多块钱。 “算了啦!你们两个从我这里走出去都算活广告了!如果有人问你们哪里买的衣服记得告诉他们哦!”老板娘眉开眼笑地将容飞和苏臻送出店门外。 再度走在街上,容飞的感觉和刚才大不一样。 不时有路人回过头来看着他们,那种一开始的惊讶到欣赏,容飞简直适应不过来。 “想想你现在穿着的这身行头,你觉得自己该如何迈出步伐?你的目光应该看向哪里?你还是容飞,但也是不一样的容飞了。”苏臻仍旧看着前方,双手插在口袋里,略微地歪着脑袋,与他平时的形象南辕北辙,可就算是这样,也莫名地让人看起来非常舒服。 容飞吸了一口气,路过橱窗玻璃的时候能够看到自己的影子,心中就似被蛊惑一般,他将袖口撸起来,每一步都和着轻快的节奏,偶尔与一旁的苏臻眼神交汇,对方也露出欣赏的笑容。 不时有路过的年轻人的目光追随着他们的步伐,尽管有人怀疑却没有人真正敢确认他们是谁,那种自由却又被人注目着的感觉实在太棒了。 “今天我们是兄弟,想想有没有什么兄弟能做的事情。”苏臻撞了撞容飞。 容飞总是忍不住去注意苏臻唇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那种坏坏的笑容总是让容飞心中痒痒的。 “……兄弟能做的事情……”容飞仰起头来认真地想着,苏臻却笑出了声。 “你真可爱。要不我们去嘉年华吧。小的时候我和你去过一次,你抱着旋转木马不肯下来,还是我去把你拉下来的呢。” “真的假的?”容飞没有容少小时候的记忆,但是想到容少竟然和苏臻一起去过嘉年华,想象还是小孩子的苏臻,他那小大人的表情,容飞不由得笑了起来。 “当然是假的!”苏臻按下自己的帽檐,轻快地走到路边,像是要随风扬起一般。 “等等我!”容飞紧跟上去。 苏臻抬起胳膊,斜着身子,那样子帅气的人神共愤。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他们面前,苏臻坐上车,容飞才刚钻进来就被对方拽过去,苏臻的胳膊搭在容飞肩上,朝司机轻快地说:“嘉年华!” 一路上不断有暖风灌进来,容飞整个人都懒洋洋的,苏臻的发尾随风扬起,他微微闭着眼睛享受这一切。 容飞不由得想起在时装周上走秀的苏臻,那样的漠然而极富有距离感,不像现在如此真实地与自己并肩靠在一起。 就像是知道容飞看着自己,苏臻将容飞的脑袋按在肩上,“为什么要一直看着我?” “……我在疑惑,参加走秀的时候你和现在那样的不同……” “容飞,我想我犯了一个错误。”苏臻低下头来,下巴几乎抵在容飞的脑袋上,“我一直向你强调要找到自己不要迷失自己,要在一场服装秀中找到自己的定位。但是现在想来,也许是我错了。” “……怎么会呢?安凯文也是这么说的啊。他给我看了那么多模特的走秀,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表现方式,而我却没有。” “所以,你需要的不是找到自己,因为你一直都在那里。只是你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了,于是把自己隐藏了起来。我们每个人都有许多面,包括我和你在内,缺少的只是展现的勇气罢了。小飞,想一想,你会不会偶尔很羡慕某个人或者很想变成那样的人?” “当然有过……”容飞低声说。他曾经那样向往苏臻,不仅仅是那张被上帝精雕细琢的脸孔,更加因为他那身处名利场却永远不为浮华所动的淡定还有时光冲刷却丝毫没有褪色的优雅。 “如果你想过成为那样的人,那么你也可以做到。只是你不敢而已。你其实是一个很有表现力却不是那么有表现欲望的人,而T台就是要将你的表现欲完全爆发的地方。” 在这之前,容飞对于走秀就像是踩在钢丝上一摇一晃,而苏臻的话却让他沉稳了下来。 车子停在了嘉年华的门口,吵闹声还有游客在云霄飞车上的尖叫不绝于耳。五颜六色的气球晃过他们的眼前,扮演着白雪公主和小矮人的工作人员们不断向游客招手。 容飞买了票,和苏臻一起进了嘉年华。无论是怎样的大型游乐园,过山车总是占据着最主要的地位。对于容飞这样的替身演员来说,过山车的冒险系数不是那么高。毕竟更惊险的瞬间他都已经经历过了。 “我从来没有坐过过山车。”苏臻用肩膀顶了顶容飞。 “啊?不会吧?” “我十七岁的时候就出道了,那个时候正是年轻人喜欢玩乐的时光,虽然忙但是还不至于坐过山车的时间都没有,可是当时一则新闻让经纪人勒令我绝对不可以来玩这个游戏。”苏臻抬着头,一脸向往地看着天空中的轨道。 “什么新闻?” “一个健康的年轻人在坐完过山车之后由于颈椎被甩的错位而导致高位截瘫。” “哈……”听完这个新闻,容飞的心里凉飕飕的。 “走吧,今天排队的人不多,我们可以去玩了。” 苏臻刚上前走了一步,容飞就拽住了他。 “怎么了?” “还是……算了吧……” 苏臻轻笑起来,散落在他肩上的阳光也被搅乱的轨迹,“你不会吧?你害怕坐云霄飞车,还是害怕高位截瘫?” 我不想你有任何的闪失。 “我不敢坐云霄飞车……”容飞抿了抿嘴唇装出变扭的样子别过脸去。 “撒谎。”苏臻轻声说。 容飞顿了顿,确实自己在苏臻这个影帝面前卖弄演技,实在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对方怎么可能看不穿? “不过我很高兴,”苏臻拽起容飞的手腕,大步走向排队的人,“你很在乎我。” 容飞被苏臻脸上外放而有些得意的笑容秒杀。 当他们坐上车安全杆降下的时候,苏臻朝容飞眨了眨眼睛,“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云霄飞车缓缓行驶出五六米远,陡然增速冲向前去。游客们发出了叫喊声在天际回响,容飞被风吹得睁不开眼,自己的身体仿佛变得不属于自己,内脏随着前行的方向挤压着,就连心脏也被抓在了半空中。 容飞看向一旁的苏臻,他并没有开口大叫,而是睁大了眼睛像个好奇的孩子看着被颠倒的世界,似乎在分辨哪里是天空。 直到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们终于到了终点,心绪坠落下来,所有游客都紧贴着椅背喘着气。 容飞下意识伸手碰了碰苏臻的胳膊,对方却笑出了声。 “你看我的脚,还能动啦!没有高位截瘫!”苏臻伸手揉了揉容飞额前的碎发。 两人下了车,苏臻有些找不到北,容飞一把拽住了他,“走这边离开。” 苏臻的下巴磕在容飞的肩膀上,在他的腰上捶了一下,“看不出来你平衡感这么好……” 温热的呼吸不断掠过容飞的耳际,容飞没好气地颠了颠肩膀,“是谁信誓旦旦要做云霄飞车的?这下连直线都走不了了?” 36、让我为你着迷... “我照顾过你那么多次,这次换你扛我一下,有什么关系?”苏臻就像没有骨头一样,整个人都赖在了容飞的身上,甚至还露出了懒猫的表情。 容飞虽然脸上一副“你这家伙真可以”的表情,心里却觉得快乐。 两人在长椅上坐下,苏臻靠着椅背指了指不远处的冰淇淋车,“我要吃那个。” “啊?”这样孩子气略带任性表情的苏臻,容飞还是第一次见到。 “冰淇淋啊。你不觉得到游乐园里吃冰淇淋是必须做的事情吗?”苏臻扬了扬下巴,“我知道你还有现金,去买啦。” “你不是还晕着吗?吃冰淇淋不怕吐啊?” “我又没说要把冰淇淋带到云霄飞车上面吃,你干嘛那副表情?” 于是容飞认命地回头去冰淇淋车,苏臻看着他的背影浅笑起来。 不到一分钟,容飞就举着两只冰淇淋过来,将一只送到苏臻的手上。 苏臻接过冰淇淋起身走向游乐园的另一面。 “诶?你不是晕着吗?” 苏臻回头眉梢一挑,“那是演技,傻瓜。” “哈?”容飞跟上去,眉毛都竖了起来,“我真的以为你晕了呢!你怎么能骗人!” “我是想告诉你,就算有人对你说过山车会导致高位截瘫,或者说坐完了会晕许多天,那是他们的看法,只有你坐了,才知道你自己到底行不行。”苏臻抿了一口冰淇淋,奶油覆在他的上唇上,意外的可爱,他伸出手指指了指容飞,继续说,“就算别人说容飞你不可能性感,容飞你不可能走知性风,但是只要你想要自己变成那样的人,你就可以。你就是你,与他们的看法无关。” 容飞抿起嘴唇快步跟了上去,两个人像孩子一样吃着冰淇淋。容飞咬开蛋筒,融化的冰激凌流了出来,沿着手腕流向手肘。 “哎呀!哎呀!”容飞垂下手,冰激凌掉落在了地上。 苏臻侧过头来,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纸巾呢?买冰激凌的时候有没有拿?” “啊……忘了……”容飞纠结着胳膊上粘腻的感觉。 苏臻环顾四周,指向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的喷泉,“去那里洗洗好了!” 容飞顿时有种得救了的感觉。 嘉年华的喷泉没有水池。那是一片石板,喷泉的水就从石板的缝隙中回流,然后再循环。第一次来的游客并不知道那里有喷泉,走上去的瞬间水会突然喷出花洒般的细流将人淋湿。一些情侣会特意牵手走在石板上,试探着踩到哪里会有喷泉涌出来。一些小孩子们奔跑在喷泉由高到低回落时形成的拱门间,欢快地笑着,空气也跟着轻轻震颤。 容飞在石板上走了好几步,都没有水喷出来,他无奈地望向站在一旁的苏臻。 苏臻却呵呵笑着走了过来,每走一步,都似舞台上的烟花效果一半,泉水涌出,他伸出手来,水流从他的指缝间流过,“过来洗吧。” 容飞小跑着过去,这个时候却一踩一个准,每一步都有水流冲出来,他只能双手抱着头像只兔子一样蹦来蹦去。苏臻笑的声音更大了。 几个站在石板边的女大学生停住了脚步,拿出手机拍照,甚至指指点点讨论着什么。 “哇!这两个男生真的好帅!” “诶!你看,那个男生像不像苏臻?” “咦?真的很像啊!但是不可能是苏臻诶,苏臻不会打扮成那样!” “可是真的很像啊……哇,你看笑的好开心啊,电视上从没见过苏臻笑的这么开心!” 容飞感受到了她们的目光,正要别过头去,苏臻却伸手将他的脑袋托回来。 “傻瓜!就算她们拍照了,甚至被杂志登出来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容飞宽心地一笑。 “衣服都淋湿了,快点离开了。趁着还有太阳把衣服晒干,不然会着凉的。”苏臻拉着容飞手腕将他带离了喷泉。 当其他游客都撑着遮阳伞或者走在树荫下的时候,容飞和苏臻却要走在日光里。 “对不起啊,苏臻,害你要一直这样晒太阳。” “没关系啊。”苏臻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唇角笑意不减,“我又不怕晒黑。我想我脱离奶油小生的行列应该已经很久了吧?” “当然不是!你很有男子气概!”容飞非常认真地说,“即使不去迎合那些世俗的审美,你依然被所有人肯定!而且这些年你所饰演的角色,没有哪个是时下那些青春偶像能够胜任的了的!” “呵呵,”苏臻伸手捏了一下容飞的鼻子,“能得到你的肯定,我很开心。” “诶,你怎么老跟我的鼻子过不去?”容飞向后躲了躲。 “因为你的鼻子和过去的你最像,所以我最喜欢。”苏臻说完便向前走去,留下容飞还在傻傻思考着那句话的意思。 什么是过去的我?现在的容少和过去的容少有什么区别吗?没听说容少有整容啊? “怎么愣在那里啊?” 苏臻和容飞又去玩了很多其他项目,比如旋转杯子。 “真的要玩这个吗?”容飞看着那些疯狂旋转着的杯子就觉得头晕,而且在里面玩的都是小情侣,容飞和苏臻显然有些奇怪。 “就玩这个。”苏臻很肯定的语气。 “那就玩这个呗。”容飞暗自咽下口水。旋转杯子他在初中的时候和同班同学来嘉年华的时候玩过。一个看似简单的游戏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效果,离开游戏之后天旋地转的感觉远远超过所谓的云霄飞车,容飞那次一离开座位就差点扑倒在原地,好不容易被同学扶到长椅上,别人都去玩了他却躺了一下午。这样悲催的经验他当然不会告诉苏臻。 进入了旋转杯子,拉下安全杆的瞬间,容飞咽下口水。 苏臻的手掌扣着容飞的后脑将他按向自己的肩膀,“怎么了?你怕晕吗?” 容飞还没来得及回答,被子就转动了起来,他下意识抬起手掌撑住杯顶,那副紧张的模样,苏臻伸长手臂握住容飞的胳膊将它拉下来。 “如果怕晕的话,就看着同一个位置。” 杯子转的越来越迅速,别说看着同一个方向了,就连脖子都快被甩断了。 “或者死死闭上眼睛。” 苏臻将他搂进怀里。容飞第一次觉得自己真够不争气啊,就连玩个游戏都要被苏臻照顾。 身体被苏臻固定着,容飞终于没有那种被甩出去的感觉了。 被禁锢在狭小空间里,容飞甚至有这世上只剩下自己和苏臻的错觉。 苏臻的怀抱越来越紧,快要将容飞勒的喘不过气来,那种窒息的力度令容飞感觉不到苏臻正亲吻着他的头顶。 当杯子缓缓停下来,容飞的世界仍旧天旋地转。安全杆升起,杯子里的游客们纷纷离去,只有容飞仍旧被苏臻搂着。直到工作人员上前询问,苏臻才抬了抬手说:“不好意思,他有点晕。” “我没事,”容飞振作精神站起来,“可以走了!不要拖延其他排队的游客!” 他一个顶级替身演员,小小旋转杯子怎么能让他起不来! 提起精神走着S型步伐,容飞勉强走下了台阶,就在他向一旁倒下的时候,紧跟着他的苏臻扶住了他。 “看来旋转杯子真的是你的致命伤啊!”苏臻的胳膊绕过容飞的腋下,而容飞整个人都贴着苏臻站着,不敢睁开眼睛。 “真的那么晕吗?你闭着眼睛的样子就像在等我吻你。” 不过一句玩笑话,容飞的脑袋更加晕眩了。一睁开眼对上的就是苏臻的双眼,隐隐含着笑意却将禁锢了容飞的视线。 “你怎么脸红了?不会开不起玩笑吧?” “……这个玩笑很冷……”容飞还在晕着。 “去那边坐一下好了。”苏臻将容飞带到一边。 也许是因为容飞曾经狠狠晕眩过,这一次的头晕来的虽然猛烈,但是消失的也快。 两、三分钟之后,容飞就能站起来了。他看看周围的世界,确定一点都不晕了,再看向一旁的苏臻才发觉对方一直看着自己。 “好了吧?” “好了。”容飞挠挠后脑,“不好意思啊,又让你照顾我了。” “那我是不是应该回答,没关系,我很享受照顾你的感觉?”苏臻仰头,已经是黄昏时分了,“晚上的嘉年华好像有巡演,要不要看?” “好啊!” 苏臻的邀请容飞永远无法拒绝,可是他忽然又想到自己本来应该回到安凯文家的,但是却和苏臻玩了一个下午。 “怎么了,在想什么?” “没……”容飞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口袋,这才发觉手机不见了……应该是在商场里躲避狗仔的时候掉了…… “你在想安凯文。”苏臻的浅笑渐渐隐没,“如果在想他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去。” “什么叫做‘在想他’?”容飞竖起眉毛,“我只是在想我本来应该让他知道我到哪里去了……毕竟是封闭式训练,跑出来逛商场那就算了,我还和你来……不知道算不算违约。” “嗯。”苏臻点了点头,掏出了手机,“我会和佩里尼先生打电话说明情况的。” “和佩里尼?”容飞怎么觉得事情越闹越大了? 苏臻已经拨通了电话,随着那端声音响起,苏臻竟然开口就是流利的意大利语。 尽管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容飞却觉得苏臻的嗓音很好听,脸上是温和的表情,似乎和佩里尼先生很熟稔。 两三分钟之后,苏臻挂了电话看向容飞,“佩里尼先生说只要我在十二点前把你送回安凯文那里就行了。” “诶?你怎么和佩里尼先生说的?” “这是秘密。”苏臻起身,夕阳迎面而来,浅浅的橙色仿佛电影画面,“去吃点什么吧,你肚子不饿吗?” 经历了安凯文脱脂咖啡和燕麦曲奇的折磨,容飞确实想吃点好吃的了。 但是嘉年华里只有烤肠和热狗,还有做的不怎么地道的汉堡。 夜幕垂落,嘉年华里灯光闪耀,五光十色。容飞一边吃着汉堡一边看着远远开过来的花车,有一种身处星海中的错觉。夜晚的嘉年华似乎比白天还要热闹,不少父母都带着孩子来了。女孩子的头上戴着发亮的兔子耳朵,男孩子穿成蝙蝠侠或者超人的披风,期待着花车上的表演。 “人好像有些多,看不见了。”苏臻站在了椅子上,朝容飞伸出手,“嘿,要不要也站上来?” 容飞点了点头,花车表演其实没什么内容,但是却有一种独属于嘉年华的气氛。 “如果走进人群里,应该一不小心就会失去彼此吧。”苏臻浅笑着,夜风滑过他的眉眼,他爽快地一跃而下,转身看着站在高处的容飞,“想一想如何在这片人海中让我一眼就注意到你,容飞。这是今天最后的功课——让我为你着迷。” 容飞愣在那里,目光追随着苏臻,直到他融入人群之中。 如何让苏臻注意到自己? 容飞焦急地挤入人群中,好不容易发现苏臻刚要叫住他,对方却回首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容飞不要叫出声,然后再度消失。 为什么会这样?苏臻想要干什么? “这是今天最后的功课——让我为你着迷。” 容飞想起苏臻的话。 作为一个模特,除了要迎合时装本身的风格特点之外,还要以自身的魅力使得观众注意到这套服装。 而自己的魅力在哪里? 他哪里有让苏臻着迷的本钱? 37、游戏规则... 漫无目的地瞎找,容飞终于在棉花糖车旁看到了苏臻,他三两步走上前去刚要拽住苏臻的胳膊,对方再度按下了他的手转身离去。 怎么这样啊……容飞吸了一口气,慢慢人群又将苏臻的背影淹没。 静下心来,容飞。苏臻陪你去了那么多的地方,不是为了玩乐! 在苏臻的眼里,怎样的自己能令他着迷?不要去管其他人的评说,他们并不了解你,容飞!不要去刻意而做作的改变,那样只会增添苏臻的反感! 既然这样,那就展现一个真实的容飞给苏臻看,一个自己一直想要苏臻了解的自己!一个隐藏在你脑海深处不曾被其他人注意到的容飞! 容飞从棉花糖车的铁皮看到自己的影子。 这套衣服是苏臻为他挑选的,在这样一片喧闹里,如何抓住苏臻的视线?他只是个普通人不可能身披烟火比整个嘉年华还要绚烂,能造成视觉冲击的就是强烈的对比! 抬头看一眼夜空,正是因为嘉年华的灯光太耀眼,那些纯美的星光都被掩盖了。 容飞忽然有了某种想要强烈表现的欲望,只是苏臻现在在哪里? 走过云霄飞车,路过旋转杯子,把今天自己和苏臻去过的地方都找了一遍,除了漫漫人群就是找不到他。 容飞苦恼地按住额头,他忽然觉得自己和苏臻是在玩一场捉迷藏。 走着走着,来到了旋转木马下,五彩的灯光将旋转木马屋点缀得就像一个巨大的音乐盒。孩子们嬉笑着随着木马旋转上下摆动,朝着一旁观望的父母挥手,笑容里全是满足。 苏臻站立在那里,双手插在口袋里微仰着头,唇上的笑意点点,那样完美。 吸一口气,容飞忍住叫他名字的冲动。他知道如果自己出声或者伸手去碰苏臻,他一定会马上离开,这就是苏臻的游戏规则。 让他注意到自己,容飞。你可以的! 闭上眼睛,容飞想象着自己的步伐,自己的表情。苏臻在巴黎时装周的走秀浮现在他眼前,那种空无一物的距离感,容飞仍旧记得。 现在换我来拉近你和我的距离。 我一直都在这里望着你的背影傻傻地想要被你认同。 我想要你从容少的躯壳中看到我! 容飞沿着路灯的灯光缓缓走了过去。 游客熙熙攘攘,小孩子们拽着父母路过他的身边。彩灯变幻,世界瞬息万变。 容飞的步伐却始终没有变化,他一步一步走向苏臻,唇上是淡然的弧线,目光轻轻坠落在苏臻的肩头。 像是被人轻抚着,苏臻下意识侧目,看见了从灯光的阴影中走来的容飞。 他有些散漫,有些悠闲,嘻哈风格之中隐隐透露出几分沉稳。嘉年华的夜晚被那些彩灯和巡演所征服,而容飞的脚步之后似乎是唯一的那一缕宁静夜色,终于流泻而下。 苏臻始终保持着侧目的姿势,像是长久的守望者。 直到容飞来到他的面前,开口问道:“这一次你不转身离去了吗?” 苏臻的眉头轻轻拧起,“为什么?” 容飞笑了,“那你有没有那么一点点为我着迷?” 苏臻的眉宇松开,唇上却是一丝有些无奈地笑意,“我真的好想拥有你。” 容飞忽然咬着下唇哈哈笑了起来,那如梦似幻的瞬间被戳破,“谢谢你这么给面子!要是你再转身,我真的不知道去哪里找你了!” 苏臻也低头笑了起来,“我一直在等你找到我啊。” “我通过考试了没有?” 苏臻点了点头,“你已经懂得如何去抓住别人的视线了。那是一种感觉,只有你自己领悟,我和安凯文都教不了你。” “原来是这样,我还在奇怪安凯文为什么一直没有训练过我呢!” “正统的模特训练,他不敢那么教你。因为佩里尼需要的不是会走路的衣架子。”苏臻呼出一口气,看了看手表,“十一点了,我得送你去安凯文那里了。” “那家伙应该已经睡了吧。其实他想要怎么训练我真是一点摸不到头脑。” “谁也没办法训练你,因为佩里尼想要保留所有属于你容飞的特质。但是掌控场面是安凯文的专长,你要好好去观察他站上台的一举一动。要在T台上与安凯文配合,就要做到和他一样自信,甚至比他还自信。” 嘉年华的门口,沈彦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的脑袋伸出车窗招了招手,“哟,你们的约会总算结束了?” 车子一路行驶,脱离了那个喧闹的世界,市区里依旧繁华。路灯灯光一片一片掠过苏臻的侧脸。 “渴不渴,要不要喝点什么?”苏臻打开车载冰箱,只找到了一罐可乐。 “啊,有可乐!”容飞伸手拿过来,拉开易拉罐咕嘟咕嘟喝了半罐下去,然后发出“哈——”的一声,眼睛眯在那里,看起来非常爽。 苏臻的手指伸过来,在罐子上弹了一下,笑道:“你不会喝完了吧?” “我又不是河马!”容飞想起什么来,他们在嘉年华里玩了那么久,也只在吃热狗的时候喝了杯可乐,“啊,苏臻,你是不是也渴了?应该让你先喝的。” “没事,剩下的给我喝就好。”苏臻接过容飞手中的可乐,扬起下巴喝了一大口,“嗯,果然很爽。” “是吧,其实比起可乐我更喜欢喝啤酒……”容飞眉飞色舞起来。 “如果是和烧烤一起吃,就更爽了,对吧?”苏臻应和着。 “你怎么知道?”容飞从上到下把苏臻看了一遍,“你不像是会一边吃烧烤一边喝啤酒的人啊!” “我像是怎样的人?”苏臻的脑袋凑过来,容飞向后仰去。 “像是在高级西餐厅里吃着牛排和鱼子酱喝着红酒的人。” “你电影看太多了,容飞,我只是普通人而已。” “那说好了,下次一起去吃烧烤,你可别说什么烧烤味道太大!” 车子停在了安凯文的别墅前,容飞下车,回头时笑着向苏臻挥了挥手。沈彦的车子开动了,苏臻一直撑着脑袋看着后视镜里的容飞。 “苏臻,我怎么想不起容大少喜欢喝啤酒和烧烤啊?”沈彦一副好奇的样子。 “你不知道不代表他不喜欢。”苏臻淡淡地说。 “好吧,那你什么时候喜欢吃烧烤的?确实比起烧烤你应该更喜欢牛排啊?”沈彦的笑容更大了。 “以前不喜欢不代表我现在不喜欢。” “好吧,好吧,我记下了,我的苏天王喜欢吃烧烤,还得配着啤酒!”沈彦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随即又说,“不过苏天王……你不是有洁癖的吗?绝对不会去碰别人的头发也绝对不会去喝别人喝剩下的饮料……但是这些在容少面前怎么都不算了?还是你背着我去看了心理医生,把洁癖给治好了?” 苏臻不再回话了。 沈彦摇了摇头,“好吧,我忽然喜欢上容少了。至少他让你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容飞拿着安凯文给他的备用钥匙进了门,这才发觉整栋别墅都黑漆漆一片。 是啊,都快十二点了,安凯文当然睡下了……想起自己和苏臻玩了一下午和大半个晚上,而安凯文为自己定制的训练计划却全部泡汤了,容飞忽然觉得内疚了起来。 当他打开客厅的灯转过身来的瞬间,沙发上的人影令他一阵抽吸,差点栽倒。 “安……安凯文?”看清楚对方的脸,容飞终于回魂了,“你搞什么啊!大晚上不开灯坐在客厅里扮鬼啊!” 安凯文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胳膊抱在胸前。 这样的沉默令容飞紧张了起来。 “你该不会是在等我吧?” 可就算是等,也可以开着灯看个电视翻翻杂志,不用营造这种恐怖的气氛吧? 安凯文依旧抿着嘴唇。 容飞忽然感觉自己在看一场静止的服装秀,安凯文是永远的中心。他穿着银灰色的浴袍,眼神中的阴郁与那半垂落在沙发边的丝质衣角融合于一体。 “你……早点睡吧……我也睡了……” 容飞没有兴趣配合他的表演,安凯文确实很有气势没错,但是容飞不打算让自己僵在这里。 就在容飞走上楼梯的时候,安凯文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今天和苏臻在一起。”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 “嗯,是的。”容飞的脚步悬在那里。 “我很好奇苏臻能够教你什么。”安凯文的声音里有几分嘲讽的意味。 这种嘲讽在容飞听来很刺耳,“为什么苏臻不能教我?你也说过他在T台上也很有才华!” “那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他很有掌控欲呢?” “哪一个站在T台上的,包括演员在内没有掌控欲?”容飞忽然觉得安凯文又回到那个不可理喻的家伙了。 “每一个站在台上的人都会想要征服其他人的视线。但是征服和掌控是两回事。”安凯文终于站了起来,“你已经被他捏在掌心里了,容飞。” “我不喜欢你今天说的每一句话。大家都是男人,你有什么要说的,麻烦你直接一点!”容飞的眉梢高高挑起。 “好,那我就直接一点问你——你是不是迷恋上苏臻了?”安凯文高声道。 那就像是一记响亮的钟声,撞在他的心头,来不及平复容飞已经喊出了声:“你的脑袋有坑吗!还是说脱离了T台你就是个脑残?我和苏臻待了十几个小时我就是迷恋他?那我还和你待在这个别墅里这么久,你是不是要说我还迷恋你呢!” 安凯文走了过来,手指在容飞的心脏上点了点,“问问你自己。你迷恋谁我都不在乎,我只希望站在T台上的容飞是一个完整的个体,与任何其他人无关。明天你会开始正式的T台训练,苏臻教会了你几分本事,就让我看看吧。” 说完,安凯文从容飞身边擦身而过。 一切再度安静下来,容飞“咕嘟”一声咽下口水。心脏炸裂开的感觉到此刻仍未平复。 他是怎么了?安凯文的谬论为什么能令自己如此紧张?为什么自己就像个被戳破秘密的孩子一般手足无措? 容飞草草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手机里显示一条未读短信,点开一看是来自苏臻的。 晚安。 简单的两个字而已,就像魔咒一般,仿佛苏臻的吐息咬字就在容飞的耳边,搔刮着他的神经。 “烦死了!”容飞干脆关了机,一把掀起被子来盖住自己的脑袋。 苏臻!我们只是好朋友的关系而已!两个男人之间干什么要晚安来晚安去的!我失眠的时候就算你跟我说千万句的晚安我也睡不着! 翻来覆去折腾累了,容飞终于睡了过去。 只是他没想到,第二天的安凯文才令他消受不起。 “你有没有听到音乐的节奏啊?每个人都踩在节奏上,只有你最特别,你是要乱中取胜吗?”安凯文抱着胳膊站在台下,比T台上的容飞要有气势的多。 就算不是时尚界的人,这走秀的配乐容飞也听过许多遍,可是无奈走起路来自己就是找不准节拍。 安凯文和着音乐拍起手来,“听!就是这样的节奏!这已经是最简单最明晰的节奏了!” 容飞叹了一口气,就算他找到自我又怎么样? 好不容易跟上节奏了,安凯文仍旧不满意,眉头皱的就似整张脸要裂开一般,“你是在跳RAP吗?你有看过有谁走路是这样的吗?” 容飞背上已经出汗了,他自己也明白一旦跟上节奏步伐就会缺乏自然感,这一切令他无助起来。 自己真是傻的透顶!为什么要答应来走秀呢?这明明就不是他的领域!就像某些演戏很出众的演员明明不擅长唱歌却还想要做歌手,结果制作出来的唱片成了别人取笑的对象。容飞的脑袋里已经开始浮现自己从台上走过,台下时尚界的媒体一片唏嘘…… “你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容飞从安凯文近在咫尺的喊声中回过神来,赫然发觉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我……” 38、我竟然还没上手... “如果你能把放在苏臻上的心思放半分到你现在该做的事情上,你不会这样手足无措。” 一改刚才不耐烦甚至愠怒,安凯文的声音平静下来。 像是某种心情被戳穿,容飞肌肉一阵收紧,渐渐地那种焦躁冷静下来。 “我会这样,与苏臻无关。我想……我只是根本不适合做模特而已。对我而言,去饰演某个角色是一件看得到摸得着的事情。但是做一个会走路的衣架来展示某件衣服,对我而言就像漫步月球一样难以想象。”容飞嗤笑了一声,“演员是去模仿某个角色,但是在T台上我却不能模仿你或者苏臻,我不知如何是好。” 微凉的手指伸过来,别过容飞的脸,安凯文略微叹了一口气,“你真的是以前那个唯我独尊的容大少吗?” “我不是。”容飞耸着肩膀笑了笑。 “对,我看你也不像。但是对我而言你是谁都不要紧,我在乎的只是当我走在T台上展示《日日夜夜》这个主题时,作为‘日光’的我能否在你这个‘黑夜’身上找到感觉?” “我没办法做到像你那样完美。我知道作为男模走秀时的标准,那就是当记者每一次闪光灯亮起,留下的都是完美的瞬间。那样的小心翼翼令我疲惫……” “容飞,真正的完美从来不是那些所谓的动作或者眼神。”安凯文的手指点在容飞的胸口上,“而是你是否有追求完美的心。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是绝对完美的,包括屏幕上毫无瑕疵的苏臻。所以你根本不需要刻意去追求。我责备你,是因为我在你的步伐中感觉不到你的那种心境。每一次走秀对我而言都是一种享受,如果你学不会像一条鱼一样在他人的目光里游刃有余,那么你也不可能踩中那些观众心中的完美。” 容飞明白了什么,却又不完全明白。 “闭上你的眼睛,不要再去看那些镜子了。想象你自己行走的样子。”安凯文伸手轻轻覆在容飞的眼帘上。 吸了一口气,容飞缓缓放松下来。 “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责备你,是我太急功近利没有好好引导你。” 安凯文的话令容飞略微吃惊了起来,他从未想过高傲如安凯文也会有向其他人道歉的时候。 “我就在你身边,不要刻意去踩音乐的节奏。把T台上播放的音乐想象成一条河,而你是顺流而下一片叶子。” “嗯……”容飞轻声回应。 “好,现在睁开眼睛。” 容飞在安凯文的引导下一切变得自然而言起来。 “不要去在乎镜中的自己,不要太把台下那些看着你的人当一回事。记住,你是这一切的创造者,而他们的目光始终只能跟随。” 安凯文自信满满地迈出了第一步,容飞也与他并肩走了出去。 那些烦人的节奏像是被踩在了脚下,容飞之前手脚僵硬的感觉逐渐消失。 “你是黑夜,容飞。你想要表现的是怎样的黑夜?”安凯文一边行走,一边用平静的语气问。 我想要表现的黑夜…… 容飞的眼前出现昨晚的苏臻,他站在灯火阑珊处回望向自己。 他的眼帘间是流淌着的夜色,发梢与夜风缠绕在一起,他的唇齿开合间就似那一句“让我迷上你吧……” 容飞款款走了过去。 一旁的安凯文侧过眼来的瞬间,一丝惊诧闪过他的瞳孔。 他与容飞走到T台的最前端,两人一个转身背道而去。当他们回到原点,音乐的节拍仍旧继续。 容飞看向身旁的安凯文,“那个……刚才怎么样?” 安凯文摇了摇头,“比起那些一流模特,差远了。” 容飞没觉得被打击到,毕竟这是意料之中的评价。 “但是比上一期横扫米兰时装周的安德雷佩波,你更有潜质。”安凯文唇角上扬,难得的褒奖。 “安德雷佩波?那是谁?”容飞睁大眼睛问。 安凯文顿在那里,然后狠狠朝天白眼,“不知道就算了,继续练习!” 恶狠狠的安凯文又回来了。 一整个上午的训练结束了,虽然有些疲倦但是容飞的内心深处却有一种小小的雀跃感。特别是当安凯文翻着时尚杂志不自觉地提点容飞走秀时展示力度的时候,容飞能感觉到对方是认真地在教自己。 当容飞饥肠辘辘地坐在午餐餐桌前的时候,不由得愣住了。安凯文的面前是令容飞反胃的烤的酥黄的燕麦面包和一杯脱脂牛奶。 而容飞面前的却是刚煎出来的牛排,汤汁和黑椒酱的味道融合在一起,令人胃口大开。牛排边的意大利面看起来弹性十足,番茄汁匀称地渗透在面条里,几颗小番茄点缀在上面,比西餐厅照片上的还要好看。 本来容飞还以为自己要像安凯文一样吃这些膈应喉咙的烤面包,没想到对方竟然还亲自下厨给自己做了一顿大餐。 惬意地拿起面包,安凯文好笑地看向容飞,“怎么?还不吃?或者你比较喜欢我这份?” 容飞立马想起那坑爹的燕麦曲奇,“不用了!还是牛排比较合适我!” “确实,你要多吃一点。下午去健身中心。”安凯文凉凉的说。 “啊?为什么?” 安凯文扬了扬下巴,“时尚界也有不少走中性风的男模,但是很明显你走不了那种中性风。但是你又没有足够的型男气场,你不觉得自己应该补充营养然后锻炼出一身并不夸张却能让你更有男人味的肌肉吗?” 这番评价令容飞愣在了那里。 原来在对方心里,自己竟然没有男人味? 容飞越发想念起自己做替身演员时候的好身材了…… 现在的自己……活脱脱就是一只白斩鸡…… 容飞认命地切开牛排放进嘴里。 吃完午餐,安凯文给了容飞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躺在床上,容飞掏出手机,心中有一种期待。当他看到屏幕上显示的那条信息时,心跳漏了一拍。 苏臻:今天的训练还好吗? 容飞赶紧回复:还好。今天安凯文说我比安德雷佩波有潜力,只是我不知道安德雷佩波是谁,被他鄙视了。 然后还加上“呵呵”两句傻笑。 苏臻的短信是上午十一点发的,现在已经是中午一点了,容飞心想苏臻不可能一直看着手机,他正要小睡一会儿,苏臻的短信就来了。 安德雷佩波是一个十六岁的男模,横扫了上一期的米兰时装周,挤入了一线模特的行列,他本身的气质很独特,但是时尚界没有什么是永恒,所以比起安德雷佩波那种极易过时的流行质感,你确实更有潜力。 苏臻的评价和安凯文明明是同一个意思,可是对于容飞来说却更为受用。他从床上坐起来,端着手机继续打信息:是吗?今天我还被安凯文嘲笑身材瘦弱呢。下午还要和他一起去健身中心健身…… 苏臻的短信总是回得超出想象的迅速:好的身材能为你加分,既然下午要健身现在就好好休息吧,午安。 容飞翘起唇角回复:午安。 此时,苏臻正走入电梯,将手机放进口袋里。 “啊,又在给你那位神秘的情人回复短信了?”沈彦半开玩笑地说。 出乎意料地,苏臻竟然挑起眉梢回应沈彦的玩笑,“是啊,我等他的短信整整等了两个小时。” 沈彦乐了,顺着苏臻的话继续说下去,“哦?真的吗?等的这么辛苦,看来是还没上手啊?” “是啊,我竟然还没得手,真的有些可悲。”苏臻用微笑的表情平静的语气说着无奈地话。 沈彦就像被雷劈中一般,“我的神啊!我的耳朵没出问题吧?竟然有人能抵御苏天王的魅力……快点告诉我她是谁!实在太令人好奇了!” 苏臻只是高深莫测地一笑走出了电梯,只留下沈彦嚷嚷着:“啊!我一定要在狗仔之间挖掘出折断被隐藏的情史!” 上了车,沈彦问,“今天的通告都结束了,下午有什么计划安排吗?” “休息。”苏臻一边说着,一边录入短信。 “看看外面的春光明媚,你应该去和心爱的人郊游,倚在树下野餐,感受鸟语花香,然后拥吻着花瓣纷纷落下……”沈彦用夸张的语调描述着想象中的画面。 “你应该去做编剧,现在狗血电视剧非常红。” 苏臻的短信输入完毕,点击发送,沈彦的脑袋又不安分地探过头来,“给谁发短信呢?” “秘密。” 午休之后的容飞与安凯文一起前往健身中心。坐在安凯文的跑车上,容飞忽然想起上一次不愉快的经历。 安凯文戴着墨镜,穿着一身时尚简单的宽口T恤,唇角是惬然的笑意,风将他的发丝吹得恣意张扬。 他侧目看了一眼容飞,笑道:“放心,不是上次我们去过的那个健身中心,他们对客户的隐私保护还是不够周密,不然怎么会有容大少围着浴巾的照片流传出去呢?” “嘿!你还敢说!”容飞的眉毛竖了起来。 安凯文腾出一只手,猛地将容飞的脑袋按向车窗,这家伙的胳膊够长,容飞脸压在车窗上差点变形。 “放手!放手啊!”容飞挣扎着,安凯文却放肆而张扬地笑着。 更夸张的是,安凯文连另一只手也松开了方向盘,拿着手机将容飞的囧样拍了下来。 “喂——你要不要命了啊——”容飞握住安凯文的手腕放回方向盘上。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安凯文更乐了。 安凯文将容飞带到了一家健身会所,这里的会员并不多,但是出入这里的都是身材高挑的男女,虽然每一个都穿着运动衣,但是容飞却隐隐能感觉到他们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的不一般的气质。 一个留着棕色卷发挑染了几根银丝的年轻男子从他们身边走过,向安凯文摇了摇手,“嗨——” “好久不见了,里恩。”安凯文的拳头在那个年轻人的肩头碰了碰。 “你真夸张,上个月在威尼斯走秀的时候才见过面。” 此时,容飞才反应过来,这里健身的都是模特。 “这是谁?”里恩用好奇的目光从上到下将容飞看了一遍。 “他吗?”凯文富有神秘感的一笑,“他是我的学生。” “哈?他也是模特?”里恩呆愣着眨了眨眼睛,“不会吧?凯文……他……” “你是说身高的弱势,还是这副弱不禁风的骨架?” “……我还没到弱不禁风的地步吧?”容飞不满地反驳。 里恩好笑地摇了摇头,“好吧好吧,凯文,我期待着这家伙走上T台的那天。” 等到里恩走远了,容飞问一旁的安凯文,“他是很有名的模特吗?” “安德雷佩波你都不认识,我当然不指望你知道里恩布莱曼。他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在时尚界颇受欢迎,也是佩里尼《日日夜夜》的走秀模特之一。” “所以……我会和他同台?” 安凯文抱着胳膊倾□来,“基本上和你同台的人是我,这也是为什么佩里尼要我来训练你的原因。” “为了我们之间的默契?” 安凯文笑而不答,将容飞交给了一位健身教练。 这整个下午的健身非常系统,从跑步到其他健身器材的利用,只是当容飞累到半死的时候,总是看见安凯文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喂——你不需要健身吗?”容飞喘着气,不满地问。 “我吗?我不需要更多的肌肉了。”安凯文扬了扬下巴,摆出监工的姿态。 这一下午的锻炼很有节制,容飞觉得疲惫但是全身肌肉都伸展开了,而且没有过度透支的感觉。当他走去浴室的时候,还不忘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向安凯文,“今天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警告你不许再把我拉出来!” 安凯文笑着摇了摇手背,“你放心,就算拉你出来也会让你围着浴巾的!” 容飞走进了更衣室,将换洗的衣服拎出来,刚把毛巾搭在肩膀上,就有人从身后蒙住了他的眼睛。 身体后倾,后背贴在对方的胸膛上,淡淡的熟悉的气味蔓延开来,容飞的心脏一阵狂跳,那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39、因为我想你了... “谁……谁啊!安凯文是不是你!很无聊啊!”容飞向后挥了挥手臂,手指掠过对方的发梢,那瞬间的触感令他僵在那里。 好像……真的是苏臻…… 只是这里来往的都是模特,苏臻怎么会来?而且他通告那么多…… 对方始终不说话,似乎容飞不认出他,他就不会松开手。 容飞的胳膊向后,手掌覆在了对方的脸颊上,轻抚过他的眉眼鼻骨。对方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似乎就是为了让容飞确定自己是谁。 一点一点摸索着,被蒙住的似乎不只是容飞的双眼,还有他的心脏。当他的指腹来到对方的唇边时,容飞下意识要收回手,错觉一般对方的嘴唇似乎轻轻一抿,像是要留住他的手指。 对方的气息喷洒在他的后脑,掠过他的耳廓,他的脖颈,莫名地心猿意马起来。 容飞吸了一口气,“是……苏臻吗……” “刚才听见你叫其他人的名字,我还有点难过呢。”苏臻特有的嗓音在容飞耳边响起,他的手掌缓缓放下,容飞睁开了眼睛转过身来。 苏臻歪着头,好笑地看着容飞:“我还在猜想下一个你要叫出的名字是谁的。” “……我没想过你会来这里……” 此时的苏臻,肩上披着浴巾,锁骨若隐若现勾引着他人的视线,还有那双修长有力的腿,让容飞妒忌得牙痒痒。湿润的发丝滴滴答答有水落下来,柔和中是难以言喻的性感。 容飞不自觉咽下口水。 苏臻伸手将额前的湿发撸到脑后,那一刻爽利而充满成熟的男人味。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了?”苏臻的手指在容飞的鼻尖上一弹。 容飞向后缩了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苏臻养成了弹容飞鼻尖的习惯。那在男女之间是一种暧昧亲昵的动作,如果是其他男人对容飞这么做,他一定会拧住对方的手指严正警告对方,可是换做苏臻,容飞却总不自觉沉浸在他含笑的目光里。 “你怎么会来这里健身啊?” “因为我想你了。”苏臻用轻柔的语气说,深情款款地比电影里的台词还要自然,容飞再次大脑短路。 苏臻哈哈笑了起来,容飞第一次看见他脱离了屏幕上的优雅形象之后第一次这样开怀大笑。 “你真可爱,这样你都相信。”苏臻伸手揉乱了容飞的头发。 容飞弯下腰,被苏臻夹在了腰边猛揉脑袋。 “下午刚好没有通告了,而且很久没游泳了,所以来这里游泳放松一下,没想到会遇见你。” “我就说嘛!”容飞好不容易逃离了苏臻的魔掌,站到一边,“我们又不是很久没见面,你怎么可能会想我!要想也是想身材S型的大美女啊!” 苏臻轻笑了一声,“好了好了,不逗你这个傻瓜了!” “你叫我什么!”容飞假装生气地用拳头捶向对方的后腰,没想到手腕却被对方扼住了。 “叫你傻瓜。” “你才傻瓜呢!” 苏臻的那声“傻瓜”有几分无奈还有几分宠爱,容飞不住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错觉。 两人一起走进了淋浴间,一边冲洗着一边隔着墙聊天。 “训练的怎么样?” “还好啦,一开始找不到节奏,找到节奏之后又被安凯文嘲笑说走的像是在跳RAP,后来走自然了就好了。” “站在T台上,一定要有展示的欲望。很多人站在观众的视线下就会习惯于隐藏自己,而你要做到的是让所有人都看到你,追逐你,记住你。” “嗯……” 没想到那束缚自己步伐的原因被苏臻一阵见血地指出来。 “怎么了?”苏臻拍了拍墙壁。 “哦……没什么,洗发水到眼睛里去了。” “对着水冲一下,不要急着睁开眼睛。” 淋浴完了,容飞围着浴巾闭着一只眼睛走出来,苏臻已经在门前等着他了。 “那只眼睛还睁不开吗?”苏臻将一条浴巾盖在容飞的头顶轻轻擦拭了起来。 隔着浴巾感觉着苏臻的手指,容飞忽然觉得很快乐。 “没事,只是觉得眼睛发酸。” “那边有吹风机,把头发吹干了再出去吧。” 容飞本来想要自己动手,没想到苏臻却拿过了吹风机替容飞吹了起来。他的手指伸进容飞的发丝里,撩拨着,热风掠过,容飞半睁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好舒服啊……” “是吗,那一会儿轮到你给我吹头。” “没问题。” 只是当苏臻坐下来扬了扬下巴示意容飞的时候,容飞不确定地问,“你真的要我给你吹头?我把你吹成了鸟窝你可别后悔!” “是吗?”苏臻伸手拉了拉自己的发丝,“以我的资本就算是顶着鸟窝也是时尚吧?” 容飞摆出一副“你真自恋”的表情,伸手触上苏臻发丝的瞬间,心脏狂跳了起来。 你白痴啊容飞!不就是抓了抓苏臻的头发吗!你紧张什么! 容飞一脸平常,举着吹风机非常认真地为对方吹着头发。 面前镜子里,苏臻的神色一点一点柔和起来,注视着镜中低着头的容飞。 良久,觉得气氛过于宁静的容飞抬起头来,这才发现镜中苏臻唇角的那一丝笑意。 “你在笑什么啊?” “你刚才的样子真的很像造型师。”苏臻抬起头,正好对上容飞的眼睛。 “不用这样嘲笑我吧?” “怎么是嘲笑你呢?”苏臻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这个发型还不错。” “切!” 此时,更衣室外传来了安凯文的叫喊声,“容飞——你到底好了没!” “已经好了!马上就出来!”容飞无奈地朝苏臻耸了耸肩膀,“我得出去了,下次再聊!” “嗯,去吧。”苏臻点了点头,看着容飞离去的背影。 更衣室很快安静了下来,苏臻仍旧停留在那里,直到柜子里的手机响起,是沈彦的电话。 “我说苏天王,你今晚还有一个通告,下午不在家休息跑到哪里去了?” “没什么,我这就回去了。” 容飞来到更衣室外,安凯文的眉梢早就高高挑起,“怎么这么久?我等的都快睡着了。” “那你就干脆睡一觉呗!”容飞无所谓地走过安凯文的身边,也许是刚才见过苏臻的关系,心情特别好。 之后几天的训练,容飞觉得自己越来越上道了。安凯文非常变态地架起了一个全自动照相机,从容飞迈出第一步起就开始拍照,每秒闪一次。知道有照相机的存在之后,容飞甚至紧张的再度同手同脚起来。安凯文笑到爆肚,拿那些照片到容飞面前晃悠。 “你……你一定会引领时尚新潮流的!” 容飞忍住暴打他一顿的冲动。 “容飞,你有没有想过,到真的走秀那天,闪动的镁光灯比那部照相机更夸张呢?”安凯文半蹲在地上抬头看着容飞问。 容飞点了点头。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那些镁光灯闪的越疯狂,就越是时尚界对你的肯定呢?” 安凯文的话令容飞想起苏臻对他说的:“很多人站在观众的视线下就会习惯于隐藏自己,而你要做到的是让所有人都看到你,追逐你,记住你。” 容飞吸了一口气,“再来一次吧。” “你确定?” “我确定。”容飞直落落看进安凯文的眼睛里。 “好吧,再来一次。”安凯文走过去调整相机。 容飞听着音乐的节奏,迈了出去。 我要展示自己,展示最完美的一面。我想要你看着我,一直一直看着我! 容飞的眼前是苏臻缓缓转身,他信步而去。 这个世上可以做到完美的并不是只有你苏臻,我容飞也可以! 一旁的安凯文目光追随着容飞的身影,直到他站在了T台的最前端幡然转身安凯文才醒过神来。 来到安凯文的房间,用电脑查看拍下来的照片,一格一格就像电影的片段一样。 安凯文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目光里尽是审视的意味。 “怎么样?有哪里做的不好?” “这里,有点耸肩。还有走到这里的时候,身体有些□,注意一下平衡……” 果然,一格一格来看,自己有很多的毛病,不够专业啊…… 就在容飞盯着电脑上的照片看的时候,安凯文却凝视着他。 “容飞……” “嗯?”容飞的手指覆在鼠标上点击着。 “如果再多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有把握能让你在时尚界大红大紫。” “哈哈,”容飞耸着肩膀笑了笑,“安凯文你稳坐男模的王座,我再大红大紫也得笼罩在你的光环之下啦。” 安凯文的手掌覆在容飞的肩膀上,将他扳向自己,“我是认真的,容飞。” “你是在承认我的天赋吗?”容飞好笑地问。 安凯文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是的。” “你被我吸引了吗?”不知道为什么,容飞忽然有种安凯文为自己臣服的错觉。 “是的。”安凯文的笑容里有几分自嘲的意味。 容飞那半开玩笑的心态收敛了起来,以同样的认真对安凯文说:“你不担心我会冲破你的光环,拿走时尚界对你的注意力吗?” “总有人会超过我的,或早或晚。如果那个家伙是你,也许我能平静地接受。” 容飞缓缓勾起唇间,“很抱歉,我还是想做一个演员。” 安凯文松开了容飞的肩膀,将他推了出去,脸上再度摆出恶劣的表情,“别沾沾自喜了!你这只丑小鸭!” “哈哈,谢谢你的比喻,你是在说总有一天我要变成白天鹅的,对吧?” 安凯文狠狠白了容飞一眼。 不管怎么样,安凯文的肯定令容飞心中有一种腾飞的冲动,他知道有什么一直束缚着自己,也许就是苏臻所说的“表现欲”。 佩里尼的走秀,将会成为容飞的转折点。 一个月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这样过去了,迎来了佩里尼对训练结果的验收。 清早,还没等安凯文敲开容飞的房门,容飞就提前醒了。 安凯文倚着房门抱着胳膊好笑地问:“容飞,你是不是很紧张?” “废话,我当然紧张!” 今天容飞即将当着佩里尼还有好几个参加《日日夜夜》走秀的模特面前行走T台,他们可都是专业人士!容飞要成为佩里尼这期作品的压轴模特,必然要得到他们的认同。 “该紧张的人应该是我吧?你走的不好,佩里尼先生不会责备你,因为训练你的人是我。另外,因为走秀过程中基本上我和你是在一起的,所以今天我会在T台上陪着你。” 听到这句话,容飞及感觉到安心又有难度。难度在于自己除了要展示自己之外,还要配合安凯文展示白天与黑夜这个主题。 早餐是煎蛋和吐司,容飞平复下心情将它们都咽下去了。 十点钟的时候,门铃响了,是佩里尼和他的模特们来了。 “啊,亲爱的容飞!”佩里尼先生张开双臂给容飞来了个大大的拥抱,“我期待你今天的表现!” 跟随佩里尼先生进来的是四、五个欧美男模,当然也包括那天在健身中心里见到的里恩。 “哈?你这个家伙就是佩里尼先生选中的‘黑夜’?”里恩露出夸张的表情。 容飞淡然一笑,这样的反应他早就料到了,“是啊。” 里恩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好吧,佩里尼先生的眼光一向很特别,我对他的审美向来百分百相信。只是如果你展现不出应有的水平,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说‘NO’。” “谢谢你的直接。” 当最后一位客人走进来之后,容飞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对方莞尔一笑,伸长了手臂在容飞的鼻尖上一弹,“怎么,不欢迎我吗?” 就在容飞还呆愣在那里的时候,安凯文走了过来,“苏臻……佩里尼老师竟然也邀请了你,难道你也要参加《日日夜夜》的走秀?” 40、征服我... 一身淡蓝色条纹衬衫和卡其休闲裤的苏臻,看起来既知性又随意,站在这群国际名模里,苏臻毫不逊色,甚至于有一种他人无法模仿的独特气质。他的目光掠过容飞看向安凯文,“不是的,我只是佩里尼先生的特邀嘉宾。我的档期根本没办法参加彩排以及走秀。不过容飞是我的朋友,今天要毕业考试了,我怎么样也要来打气吧?” 佩里尼先生又用意大利语说了一长串话,听的容飞晕乎乎的,他看向安凯文,安凯文没有翻译的意思,倒是苏臻告诉容飞,“佩里尼先生刚才说,本来‘黑夜’这个主题他很属意我,也曾经和我谈了很久,但是最终因为各种原因必须放弃。现在他选择了你,这个选择很大胆,他很想听一听我的意见。” 确实,以苏臻的气质,属于黑夜的诱惑感和神秘感一定能体现的淋漓尽致,再加上苏臻之前在时尚界积累下的口碑,把“黑夜”交给他确实是完美的选择。 “好了好了,不说废话了!”里恩拍了拍手,“我们现在就想知道这个家伙有什么特点能够得到佩里尼先生的青睐!” 里恩的话令容飞再度紧张了起来,其他模特也纷纷点头或者沉默着表示赞成里恩的话。 安凯文嗤笑一声,朝容飞做了个手势,“走吧!” 走秀对于安凯文来说是家常便饭,但是今天对于容飞却不简单。 所有人鱼贯着跟在安凯文身后走向练习室。 苏臻拽住了容飞。 “苏臻?” 其他人已经走下去了,楼梯口只剩下他们。 苏臻的目光灼灼地看着容飞,那是一种笃定的力量,他的声音低沉而厚重,“容飞,征服他们,还有……征服我。” 空气里酝酿起汹涌的浪潮,瞬间将容飞吞没。 容飞站立在那里,耳边是苏臻的那句“征服我”。 “去吧。”苏臻走下台阶,回身向容飞伸出手来。 “嗯。”容飞回过神来,跟在苏臻的身后,那一刻容飞觉得自己就像在海上航行,迷茫着直到苏臻站立在船头为他掌握了前行的方向。 佩里尼先生和其他人已经站在了T台下,仰望着等待容飞的出场。 里恩点开了音乐,熟悉的节奏响起,没有快速闪烁让人睁不开眼的镁光灯,但是走秀的紧凑气氛还是在这个空间里蔓延开来。 身上没有佩里尼先生设计的时装,容飞也知道他必须如同夜色一样走出去。 你心中的黑夜是怎样的,容飞? 你想要抓住谁的视线? 你如何释放心中那种展示自己的欲望? 每个人的心都是潘多拉的魔盒,所有人都恐惧着将它打开。但是容飞却在想,为什么所有人都忘记了盒子的最深处装着的就是希望呢? 容飞的目光对上台下的苏臻。即使没有华丽的包装,他总有那种令人在喧嚣中一眼望见他的吸引力,对于这样的人,自己又要如何去征服呢? “走了。”安凯文一声提醒,两人迈出了第一步。 一出场,所有人的焦点不自觉就集中在了身高很有优势并且如同正午日光灼热着吞噬一切的安凯文身上。 行走在他左侧容飞就似安凯文的影子,被人忽略。 只是,一步、两步、越是接近,容飞就似缓缓降临的夜幕,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展现出幽暗的神秘感,但是他的步频他的摆臂,显露出豁达的风度,仿佛他的身边是毫无阻碍的夜风轻吟而过,夜色的深邃逐渐滑过观众的眼帘。 当台下的人期待着他的临近时,他却蓦然转身,没有丝毫眷恋。 那阵夜风最终隐逸在了黑暗之中,勾起了探究的欲望。 当里恩不自觉伸长脖子的时候,映入他眼中的只剩下容飞的背影。 “真想再看他走一遍,对吗?”佩里尼的唇上浮现出一丝浅笑。 两三秒后,一旁的苏臻才回话,拉长的声音就似叹息:“是的,想要将他一直停留在视野里。” 和着音乐的节拍,容飞与安凯文又走了几个来回。 两人之间那种强烈的对比,就似白昼与黑夜的两面。 不知不觉,容飞的行走间酝酿起无声的风潮,那种在安静中涌动的思绪,冲破某种束缚一寸一寸侵蚀着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掌声响起,是佩里尼先生。他令所有人都回过神来。 容飞和安凯文一起走下台。容飞并不知道自己表现的如何,但是却看见安凯文一脸得意的表情。 他搂过里恩,挑起眉梢,“怎么样?我这个学生不比你差吧?” 里恩拿下安凯文的手臂,脸臭臭的有几分不甘心的味道,“等他真正上了台还能这样从容的时候,你再来和我炫耀吧!” “我通过了吗?”这是容飞迫切想要得到的答案。 佩里尼先生微笑着,容飞无法确定他的态度,于是看向苏臻。 苏臻点头的瞬间,容飞伸手抱住了他,“太好了!太好了!” 苏臻笑着拍着他的后背,“恭喜你毕业了!” 就这样,容飞的训练结束了。 卫子行亲自来接他回容氏。 “其实我真的没想到你能得到佩里尼的肯定。”卫子行双手握在方向盘上,仍旧保持目视前方的姿势。 “你没想到还浪费时间让我去?” “我说了,你需要锻炼,你所经历的一切会将你打磨的越来越闪亮。”卫子行忽然将车停了下来,示意容飞看向窗外。 眼睛缓缓睁大,容飞看见了市中心最大的影院前的主题海报竟然就是《浅风》。 “《浅风》上映了?”容飞眨了眨眼睛。 “是啊,今天凌晨上映的。首场卖的并不怎样,但是到了今天白天,票房逐渐上涨,因为观众口碑意料之外的好。本以为媒体会因为你之前的负面新闻来对你的演技挑刺,不过主流杂志倒是清一色地夸奖你演技自然感人。” “那不是因为你这个经纪人的关系吗?” 容飞眼前的海报上,是陈浅风端着一盆小菊花站在宋年年楼下的画面。 “如果你真的无可救药,我就算使尽浑身法术也无法令这些媒体说好话,不是吗?”卫子行淡然一笑。 此时,两个女大学生挽着手路过他们,其中一个停在了海报前,“啊,是浅风的海报!真的很帅气啊。” “听说浅风是容少演的,我就失去看的胃口了……他那张脸以前勉强能看,但是人品太差了,我根本不相信他能演好这种片子,那家伙搞不定都没好好喜欢过一个人!” 这个评论霎时令容飞感到万箭穿心。 “不会啊!昨晚上我和男朋友无聊去看了首映,本来就是好奇李导的片子能被容少折腾成什么样子,可是看了以后真的很好……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容少可以这么帅!” “帅?你搞笑呢吧?就容少那德性?而且陈浅风这种角色怎么看都和帅气不沾边……” “你去看了就知道了!每个女孩都想拥有一个陈浅风,一开始觉得这句广告词太矫情了,看完之后才觉得没错。你想啊,李导选了容少来演陈浅风,自然有他的道理。” “好吧,好吧,我去网上看看啦!” 容飞趴在车窗上听着他们的谈话,心情复杂。 卫子行掏出两张票来,“附赠的电影票,不过是最后面的角落里,应该不会有观众看到你。至于你同谁去看,我就管不着了。只是如果明天被我发现你的花边新闻,你就死定了。” “谢啦!”容飞接过票来,思索着找谁同自己一起去看。 卫子行的脑袋探了过来,“想好同谁一起去看了吗?” “我妈。” “嗯,很孝顺。只是昨晚的首映,你妈妈带领一群阔太太包下泰美国际影城的一整个VIP厅。顺带……”卫子行从口袋里掏出一打容飞的照片,“看完电影之后那群阔太太们问你要签名照,希望你不会签名签到手软。” “啊?”容飞捧着那叠照片,这还是除了苏臻之外第一次有人问自己要签名。 卫子行拍了拍容飞的肩膀,“加油。” 容飞回到家,迎来的自然是容太太的一顿狠亲,还有狐朋狗友龙展云的电话。 “兄弟!你实在太牛了!我为了支持你的票房,带了十几个嫩模一起去看你的电影,你猜猜她们怎么说?” 十几个嫩模?这种事情只有龙展云才干的出来! “哦,她们怎么说?” “她们都说海报上那句‘每个女孩都想拥有一个陈浅风’实在说的太对了!”龙展云豪爽地笑着,“虽然我一直认为喜欢哪个女人就该勇往直前像陈浅风那样只敢在一旁看着算什么男人,但是被你那么一演,我就想起了读小学的时候喜欢我同桌的心情。那时候我那小心思叫单纯啊!就觉得她那两个羊角辫真好看,没事就爱招惹她,看她生气的样子就觉得特痛快……” 于是龙展云洋洋洒洒同容飞说了将近半小时他的初恋,临了挂电话的时候还说要去巴黎还有米兰的时装周给容飞打气。 挂了电话,容飞才发觉手机上有一条短信,唇角不自觉上扬,他知道会给他发短信的只有苏臻。 晚上要不要一起去看《浅风》? 容飞手指迅速按着键盘:好啊,正好我还有两张电影票,八点场的。 信息发出去了,容飞在心中数:一、二、三…… 果然,苏臻的短信就来了。 好的,七点半我来接你。 他们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不会在电影开场的时候和其他观众一起入场,那样很容易被人认出来自然也就无法好好看电影了。 苏臻和容飞将车开到了泰美国际影城的停车场里,两人没有急着下车,而是坐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顺带看着车上的电子钟,时间到八点十分他们就可以入场了。 今天的苏臻穿着纯黑色的衬衫,这是容飞第一次见他穿这么深的颜色。一般黑色的衬衫很多人穿起来要么沉闷难以搭配,要么就显得骚包,可是当苏臻撑着窗沿侧目望着容飞的时候,却那么有成熟气质。他的腕表在停车场的幽暗灯光下折射出金属的光泽,和他修长的手腕相衬,容飞有一种上前握住他手的冲动。 “等一下进去我们被检票的人认出来了怎么办?”容飞问。 苏臻轻笑一声,“他认出来了不要紧,只要他不张扬就行了。” “啊……啊……我忽然觉得好奇怪。”容飞仰着头看向车顶。 “看自己演的电影所以感觉奇怪?还要低着头听周围人讨论自己的演技?” “是啊……虽然周围的亲朋都说我演的很好,可是他们不会说伤害我的话。也许我演的没有那么好。” “那你相信我吗?”苏臻悠然地问。 “当然相信!”容飞肯定的回答。 “那么今天看完了,我会告诉你到底演的好还是不好。” “啊……我觉得更加紧张了!”容飞开始乱抓自己的头发。 苏臻呵呵笑着,一把按住他的脑袋不松手,容飞拼命的挣扎起来,苏臻却笑的更开心了,伸手去搔容飞的腋下还有腰部。 “哈哈……哈哈……松手!不玩啦!”容飞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苏臻几乎将容飞脑袋按在自己的腿上,那是容飞看不到他表情的角度,他的目光沉敛下来,语气却仍旧是半开玩笑:“看来去健身中心锻炼是有好处的啊!都还有点小腹肌了!” “哈?我真的有腹肌了吗?”容飞心心念念就是想要自己的身材看起来有点男人味。 他坐起身来,捞起T恤的下摆低头非常认真地检查自己的腹肌,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真的有点肌肉了。 “噗……哈哈……哈哈……”一旁的苏臻靠着窗捂着肚子笑得更夸张了,“要不要我推荐你去拍健身器的广告?” 容飞赶紧放下衣摆,脸蹭的一下就热了,“不要再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我不笑了!不笑了!”苏臻赶紧摇手,指了指电子钟,“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可以上去了!” 两人来到检票口,检票的年轻女孩一眼就认出了苏臻,刚要大声叫出来,苏臻便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你是苏臻对吗?对吗?”女孩压低了嗓音问。 苏臻笑而不答,一旁的容飞倒是有些紧张就怕电影还没散场就有记者冲到影院里拍照了。 “你来这里看电影的?我真的好喜欢你演的《决战》!”女孩持续兴奋中。 一直沉默的苏臻终于开口了:“如果你保持沉默当做从来没有见过我,我会送你两张《决战》的签名海报和原声大碟。” “真的吗?好!我一定什么都不说!”女孩点头。 苏臻微笑以示感谢,然后和容飞一起走进了影院。 女孩望着苏臻离开的背影,好奇地喃语,“咦……刚才那个好像是演浅风的容少啊?他们怎么会在一起看电影?” 41、浪子回头... 此时电影已经开演了,影院里黑漆漆一片。 座位编码在黑暗中闪着荧光,苏臻走在容飞前面,他们的座位比较偏,周围都没有人坐。 容飞踩在爆米花上,发出“啪啪”的声响。他本来有些担心这声音会吸引观众的注意力,但就算有人看向他的方向也不可能看清楚他的脸。 苏臻回过头来,拍上容飞的肩膀,然后缓缓下移握住了他的手腕,带着他走向角落里的座位。 “啊……这里果然很偏……”容飞小声说。 他们的四周几乎没有观众。 “这样很好啊,没有人会打扰到我们。”苏臻的视线看向屏幕,亮光掠过他的眼帘,静谧而淡泊。 当容飞坐定,剧情正好进展到容飞出场。 自己在镜头前那青涩的样子,让容飞不由得低下头来。 “怎么不看?你演的很好啊。”苏臻好笑地问。 “……是吗?看起来很幼稚啊……” “嗯……”苏臻的应和令容飞更加不敢抬头了,只是他后面说的那句话又让容飞重拾信心,“你确实把陈浅风那种未经社会打磨的青涩演绎的很好。” 那样淡淡的语调使得容飞沉下心来将注意力放在了影片上。 画面不断变化着,终于来到了电车站的那一幕。 这是各大媒体还有观众评价最高的情节,虽然追赶公车是一个被用烂掉的细节,但是李导很擅长镜头推移和画面的剪辑,将节奏控制得恰到好处,也淋漓尽致地呈现了容飞那短短二十秒的演技。电影中有将近五秒容飞奔跑时面部表情的特写。 容飞在心中感叹,化妆师真厉害,竟然能让容大少那双任性又嚣张的上吊眼看起来这样真诚。 “你的眼睛真漂亮。”苏臻发出一声轻叹。 “哈?”容飞愣住了,侧目时正好对上苏臻的视线。 “我说……你的眼睛真漂亮……” 在容飞眼里,漂亮这个词语是用来形容女孩子的。但是苏臻说来,却像是纯粹的赞美。 “那……那是化妆师很厉害……”容飞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 “不是的。因为你眼里的情感动人,观众才会觉得你的眼睛漂亮。”苏臻伸手刮过容飞的鼻尖,“要正视自己所饰演的陈浅风,这是你第一个电影角色。因为随着你的演技趋于成熟,你将再无法展现出这样自然的角色了。” “……嗯,我明白了。”容飞专注地看向屏幕,将那一刻的自己留下。 电影结束前的十分钟,容飞和苏臻就要离场了。 两人坐在车里讨论着刚才的表演,夜晚的城市灯光一遍一遍掠过他苏臻的侧脸,窗外的夜市繁华与苏臻的宁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个跟在宋年年后面推着自行车的细节,我觉得你演的有点过于羞涩了。”苏臻一边开车一边说。 “嗯,演的时候很紧张,只想着快点演完。现在回过头去再看,确实不到位。”容飞点头。 “是啊,还有那场打篮球回望的镜头,有点太普通了,没有演出那种期待的感觉。其实你并不单单只是在寻找宋年年,还是在期待她能看着你。” “嗯……这就和导演当初说我追着公车的样子不像是满怀期待追逐自己的初恋而是在赶巴士……” “但是从公交车站那出戏开始,你就演的相当出色了,我再找不到演的不好的地方。”苏臻笑了笑,完全的赞赏。 容飞沉浸在他的笑容里,喃语道:“你终于认同我了……” 苏臻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不留痕迹地一颤,低声道:“傻瓜,我当然是认同你的。” “呵呵……”容飞的眼睛眯成缝,傻笑了起来。 苏臻打开车上的收音机,正好是娱乐频道的电影赏析。 主持人用轻快的嗓音念着近期受到观众好评前三名的电影作品。 “排在第三名的是近期的好莱坞大片《决战泰星》,眼花缭乱的3D效果以及好莱坞一线影星的倾力加盟,票房大卖没有什么悬念。只是宏大的场面薄弱的剧情,还是让不少观众失了兴趣。推荐指数4星。喜欢特效和大场景的影迷朋友们不可错过。” “观众好评排名第二的则是悬疑片《绝望的杰克逊》,剧情秉持黑暗和神秘的特质,加上新生代偶像麦迪逊的个性演出,影片上映前光是那张性感的海报就令万千少女脸红心跳。电影剧情紧凑,但是观看过程中每分每秒都要调动大脑去思考,实在是令人看了疲惫。将近百分之十的影迷朋友表示基本没有看懂,百分之三十的影迷表示大概看懂。还有百分之十的朋友们表示影片确实精彩,只是整个观影过程就像是在坐云霄飞车,只有当影片结束的时候他们的神经才终于放松了下来。推荐指数四星半,如果你为麦迪逊着迷,如果你对自己的逻辑能力很有信心,如果你在智商测试中得到的分数超过一百,那就去看看《绝望的杰克逊》吧,绝对值回票价!” 容飞看了一眼苏臻的侧脸,心想如果苏臻的《决战》还没有下映的话,绝对会是排名第一,无论口碑还是票房。 “下面我们来关注一下观众好评排名第一位的作品——这部作品荣登榜首即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首先它是国内获得国际奖项最多的导演所导,大家对这位导演的电影向来非常有信心,不少电影杂志都评论他的作品‘化腐朽为神奇’,能够将那些最平实甚至于被人拍烂了的情节组合成动人的故事,他就是导演李成。” 容飞的瞳孔在那瞬间扩张,主持人口中的电影不是《浅风》还能是什么? 没想到这部电影竟然能够得到观众的认同,容飞喜出望外。 废话,观众认同的是李导驾驭影片的能力,又不是你容飞,自己在那里窃喜什么啊! 但是无论因为什么电影受到好评,容飞都是快乐的。 主持人的评论还在继续,“情理之中说完了,意料之外那就是一向行事乖张负面新闻不断地容飞竟然完美地演绎了陈浅风这个角色。之前李导选择容飞作为男主角就已经掀起了不少争论,甚至有偏激的影评人说李导堕落了,竟然也要借助容少的噱头来给电影造势。但是容飞的真情演出证明了李导的选择。让我们来看看各大主流媒体的影评人是怎样评论容飞的陈浅风。” 容飞吸了一口气,他吃惊地望向一旁的苏臻。 苏臻直接将车停在了路边,伸手覆上了容飞的手背,手指轻轻陷进他的指缝之中。 “《电影基地》的资深影评人阿诺是这样说的:当那个被人称作纨绔子弟的容少追逐在宋年年的身后时,我忽然相信再浮躁的人心中也有虔诚的角落。《影视风》的当红影评人诺丁山伯爵写道:每一个女孩都想拥有一个陈浅风。容飞的演绎勾起了每一个人心中的那一丝柔软,不自觉追忆起自己的逝水流年。《WMOVIE》的点评专栏也给了容飞的陈浅风很高的评价:容飞,这个似乎只会在负面新闻里占据头版头条的富二代,当人们对他快要绝望的时候,他忽然又燃起了观众的期待……总而言之,没看过电影的人也许会对容飞这个演员抱有怀疑甚至鄙视的态度,看过电影的却有九成以上的观众对容飞表示肯定。就冲着容大少这份浪子回头的精神,也值得观众们去电影院里捧捧场,对吧?如果你喜欢李成的作品,如果你享受和你的情人、朋友、家人在一起的时光,我们强力推荐李成导演的《浅风》,看完之后——让你记起如何去爱。” 之后,又是主持人半开玩笑地胡侃瞎侃。 但是容飞却沉浸在那些影评之中,他觉得像是做梦一般。 苏臻的手指在容飞的鼻尖上一弹,“不要被成功冲昏了头脑。” “成功……我成功了吗?”容飞眨了眨眼睛问。 “这样不算是成功,难道要你成为了奥斯卡影帝才算是成功吗?”苏臻好笑地摇了摇头,“现在才十点,要不要去哪里庆祝一下?” “好啊!”容飞点了点头,随即又想到什么,“不过去酒吧之类的地方可能不大合适。我也答应了卫子行不给他闹什么新闻。” “也是,现在的狗仔,如果你喝醉的样子被他们拍到了,一定会说你一部电影成功就得意忘形之类的。那就去我家吧,反正你就是喝醉了吐的天昏地暗,也是在我家。”苏臻的脑袋伸到容飞面前,眼神里是逗弄的意味。 “我才没那么容易喝醉!” “哦……那么那次在‘金玫瑰’里喝醉了到厕所里吐我一身的家伙是谁?” “那是因为龙展云那家伙给我喝混酒!你喝混酒试一试!” “好吧好吧,是因为喝混酒。”苏臻眯着眼睛点了点头,继续揭容飞的老底,“那再上一次来我家喝酒,你才喝了几杯就睡着了?” “那是因为后来时间不早了,就算不喝酒我也该困了!”容飞不满意地竖起眉毛,“今天我就跟你喝个通宵!看我们俩谁先趴下!” “好啊,有本事早晨起来别跟我说你头疼!” 车子开到了苏臻的公寓,容飞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自然没了之前的约束感,自己蹲在玄关寻找起拖鞋来, 苏臻站在那里,看着容飞蹲下来像只土拨鼠一样在鞋柜前翻找着,牛仔裤腰际的缝隙里是底裤的边缘,还有那若隐若现的隐秘地带。 “容飞……” “嗯?”容飞还在孜孜不倦地寻找着他上次穿过的棕色拖鞋,感觉到有人勾住了他的裤子后腰,于是回过头来,看见苏臻不知何时蹲在了自己身边。 这一回头,容飞的唇差一点擦过苏臻的鼻尖,心脏高高吊起,容飞向后栽倒,正好跌进苏臻的怀里,两个人都是蹲着的,苏臻也被容飞压倒了。 “哎呀!对不起!”容飞道歉之后又有点生气,“你好端端蹲下来拉我裤子做什么!” 苏臻的胳膊仍旧环着容飞,故意用恶劣的语气说,“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还穿着那海滩风格的大花平角裤。” 容飞霎时就囧了,他的大花平角裤还被安凯文嘲笑过,“真的那么俗啊?我觉得挺舒服的嘞……” “那你现在还穿着吗?”苏臻搂着容飞的手缓缓向下,作势就要去解他的裤子。 “没穿了!没穿了!”容飞死命扯住自己的裤子,他当然不能让苏臻看到他里面。 “你不是大花平角裤说舒服吗?怎么没穿了?”苏臻还是执着地扣着容飞的裤子。 “那个……安凯文买了一堆什么我没听过牌子的内裤叫我穿!还把我带去的扔掉了!” 而且安凯文买的底裤都价格乍舌,容飞不明白就那么两块布做什么卖的那么贵,虽然穿着不习惯,但是容飞又舍不得扔掉,而且布料确实摸着很舒服。 此时的容飞看不见身后苏臻的表情,他的眉梢挑起,瞳眸中是容飞从未见过的冷锐视线。 “……苏臻……你快放开我啦……你勒的我快喘不过气了……”容飞扭动了一下,一个翻身脱离了苏臻的怀抱。 苏臻瞬间收起了眼中的冷漠,唇角似笑非笑地上扬,躺在地上看着容飞,“你把我撞倒的,不拉我起来吗?” “切!”容飞扬了扬下巴,装出拽拽的样子,“拉你起来好扯我的裤子啊!” 42、暗诱惑... 说完就踢着拖鞋进客厅了。 苏臻撑起上半身,扶着额头笑了起来。 “晚饭都没吃,怕被电影院的人认出来连爆米花还有可乐都没买,要不要吃夜宵?” “夜宵?有什么?”容飞从沙发上探出脑袋来。 苏臻打开电冰箱查看了一下,然后回身耸了耸肩膀,“只剩下两颗鸡蛋了,最近通告比较多没有怎么回公寓。吃炒蛋吗?” 容飞摇了摇头,“我想吃方便面煮鸡蛋。” “方便面?”苏臻好笑地问。 “方便面虽然是垃圾食品,但是真的很美味!”容飞抬起头来一脸向往,想起从前做替身演员的时候,和师兄一起蹲在一个小凳子前,小凳子上摆着一个小铁锅,里面是浓香的泡面还有煮鸡蛋……人间美味啊! “好吧,好吧,那我就承担吃防腐剂变成木乃伊的风险陪你煮方便面吧。”苏臻开始找方便面了。 “你这里有方便面?” “上次沈彦来好像留了两袋……不知道过期了没有。”苏臻从柜子深处找到了两袋方便面,袋子上还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再看看日期,“还有三个多月才过期,应该没问题吧?” 容飞兴奋地走到苏臻伸手,手臂掠过苏臻的肩膀拿过那袋方便面,“当然没问题!以前我还吃过过期两个多月的方便面呢!还不是好好的!” “啊?”苏臻忽然伸手掐住容飞的脖子,将他拎到自己的面前,非常认真地说,“你给我听好,以后不许再吃过期的东西了,明白了吗?” 看着苏臻蹙起的眉头,容飞赶紧点头,“明白了明白了!” “不然我告诉卫子行,让他时时刻刻盯着你!” 容飞不自觉缩起脖子夹住了苏臻的手指,逗得苏臻笑了起来,“你继续缩着,看你能缩到什么时候。” “那你松手我就不缩着了!” “你缩着我怎么松手?” “少来!我缩脖子的力气哪有你手指大!” 苏臻终于缩了手,容飞屁颠颠地翻出锅子烧上水,然后将方便面的袋子打开,“还好面饼没有碎掉,不然煮出来就不好吃了!” 水开了,容飞得意地跟苏臻说:“我告诉你啊,煮方便面的时候一定要先放料再放面饼,不然料就搅不均匀。” “嗯。”一旁的苏臻好笑地点了点头,然后干脆将脑袋放在容飞的肩膀上看着他把面饼放下去。 容飞肩头轻颤,明明是亲昵的动作,容飞却告诉自己,傻瓜,不要多想,那只是苏臻对自己很亲近而已。 空气里是酱料的味道蔓延,容飞伸手拿过鸡蛋熟稔地打进汤里。 两分钟之后,方便面煮好了。 容飞将整个锅端到餐桌上,然后拿锅盖接着吃了一口,“啊……真是令人怀念的味道啊……” 苏臻也乐了,接过容飞的筷子和锅盖,挑了一口,“嗯……嗯……” “你不要嗯嗯,好不好吃啊!” “嗯,你自己去拿双筷子吧。”说完,苏臻就坐下来抱着锅吃起来。 “喂!那筷子是我的!我吃过的!” “那现在我吃过了就是我的,你自己去找筷子!”苏臻扬了扬下巴,一副“我的地盘我做主”的模样。 容飞愣了愣,笑了起来,认命地回去厨房找筷子。 苏臻停下了吃面的动作,筷子轻轻含在唇间,直到容飞拿着筷子走回来才继续挑面条。 “我跟你说啊,这个是排骨味的,方便面最经典的还是红烧牛肉味的!”容飞把一个汤勺递给对方,“捞鸡蛋吃啦!” “冰箱里有啤酒,你喝吗?” “有啤酒啊!”容飞眼睛一亮,屁颠颠地跑过去,把冰镇啤酒拿过来,一罐递给了苏臻,当他打开自己那一灌的时候,啤酒“嗤——”地喷了出来,溅了容飞一脸。 “啊哈哈……”苏臻又笑了起来,伸手抽了纸巾帮容飞擦脸。 容飞却无所谓地别开他的手,“没关系没关系!经常的!一会儿你借一件衣服给我穿就好了!” 咕嘟咕嘟半罐啤酒下去,容飞发出满足的声音,再往锅里一看,大叫了起来:“苏臻!两包面啊!怎么只剩下这么点了!” 苏臻向后靠向椅背,“我不是很给面子的给你留了点吗?” 容飞把锅拉过来,“剩下的是我的!” 苏臻不以为意,撑着脑袋看容飞吃面的样子。 “你不要一直看我啦,你去看电视不行吗?”容飞一边吸着面条一边抬眼看对方。 苏臻好笑地伸长手揉了揉容飞的额头。 方便面吃完了,容飞抿了抿嘴,将剩下的啤酒喝完。 “苏臻……下周我就要和佩里尼先生一起去米兰了,那是时装秀的第一站……你说我会不会紧张的又同手同脚啊?然后被那些时尚记者争先恐后地拍下来……”容飞用一副半开玩笑地表情说,但这其实是他内心真正担心的。演戏的时候,周围只有工作人员,并没有实质意义上的观众。但是走秀不一样,台下就是最直接的受众。 苏臻浅笑着看着他:“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容飞理解“在你身边”的意思是苏臻会一直在精神上支持自己。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好像越来越依赖你了。这样真不好,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吧……而且也不像个有担当的男人。”容飞自嘲都说。 “是啊,依赖别人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苏臻点了点头。 容飞顿时有些失落,他明白苏臻这样直白地说出来是为了让自己能够独立。 “但是你依赖的人是我。一方面我很高兴被你信任,另一方面我苏臻自认为自己很靠得住。”苏臻拍了拍容飞的肩膀,“不是说要和我比赛看谁先喝倒下吗?” “是啊!” “那就去把所有啤酒都过来!” 于是两人堆起了啤酒罐金字塔,喝光了苏臻所有的存货,容飞难得仍然屹立不倒,他打了个嗝儿,数着啤酒罐,“我们喝了三十六罐!我就说不喝混酒我不会那么容易喝醉的吧!” “是啊,那下面要不要继续喝香槟?”苏臻指了指自己的吧台。 容飞赶紧摇手,“不来了不来了!喝完啤酒再喝香槟,一定会醉的啦!要是真的喝醉了,明天早上起来一定会头痛!你明天不是还有通告的吗?” “好吧,那就冲个澡在我这里睡吧。都一点多了,我们俩又喝了酒不能驾车了。”苏臻起身走上楼去,“我去给你找一套睡衣。你先冲澡吧。” “好啊!” 容飞去了二楼的客房,哼着歌淋浴。 不一会儿,就听见苏臻敲门的声音,“小飞,睡衣和底裤放在床上了,底裤是新的,你自己穿啊。” “嗯,好——” 淋浴出来,容飞擦着头看着床上的底裤,是平角的,没有安凯文买的那么紧身,容飞笑嘻嘻地穿上,真是舒服啊。 吹干了头,因为过了睡觉的点,容飞不那么困了。 苏臻敲门走进来,将一杯热牛奶放在了床头,“喝了再睡吧。刚才喝了那么多啤酒,对胃不好。” “谢啦!苏臻,你真是世上少有的体贴好男人啊,真羡慕你以后的老婆!” “哦?”苏臻嗤笑一声,手指戳了戳容飞的脑门,拉长了嗓音说,“我怎么记得有人扬言说要包养我啊?” 容飞立马被呛到,从脖子一路红到头顶,“我……我是开玩笑的好不好!那个时候不懂事……你干嘛要拿出来说!” “是吗?”苏臻抱着胳膊,“你如果现在还想包养我的话,也不迟啊。” 容飞看着苏臻的表情,确定他已经不生气了,纯粹是在开玩笑的时候,也顺势摆出了痞痞的架势,搭上苏臻的肩膀,“你如果愿意帮我洗衣煮饭烧洗脚水,我就勉强包养你吧!” “是吗?”苏臻顺势侧躺在容飞身边,“除了洗衣煮饭烧洗脚水,还有什么啊?” “每天帮我按摩捶背!” “嗯,还有呢?” “赚钱养家!” “还要赚钱养家?哦,就是那句流行语‘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弄了半天是你想被我包养啊!” “你才‘貌美如花’呢!”容飞立马直起背和苏臻扭打了起来,只是半天没占到便宜,反倒被苏臻一个翻身压在身下。 苏臻骑坐在容飞的腰上,双手扼住容飞的胳膊按在枕头上,低下头笑着说:“是我包养你还是你包养我?” “包养你妹!”容飞妄想给苏臻一个头槌,没想到对方微侧过头去然后更用力地将他压回枕头上。 “你有妹给我包养吗?”苏臻的唇角向上勾起,笑得坏透了。但是那一刻,容飞只觉得这家伙性感的要命。 “怎么看愣了?快说是我包养你还是你包养我?” “你!你快从我身上下来!”容飞觉得这种被镇压的感觉太烂了,真不懂容大少以前怎么想得出包养苏臻这样的话,明明就这个身板都拼不过人家! 苏臻还是笑着稳如泰山。 “你压的我……快把喝下去的啤酒呕出来了……”容飞大叫着。 苏臻这才哈哈大笑着侧身放容飞一条生路,谁知道容飞立马翻身下床冲进厕所。 “什么呕出来啊!明明是尿急好不好!” “要你管!” 容飞悻悻然回到床上,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容飞终于歪着脑袋睡了过去。 苏臻捞过容飞靠向自己,轻轻吻上他的头顶。 “你什么都不用怕,永远依赖我也没关系。只要你还是容飞……”苏臻的唇触上容飞的鼻尖,轻轻含吻着。 放平枕头,苏臻缓缓将容飞的脑袋放在枕头上,为他拉上被子。 第二天容飞翻了个身,一脚架向一旁,好像身边有什么东西……他睁开眼睛,看见了苏臻宁静的睡颜。 心跳停了一拍。 苏臻……苏臻怎么睡在这里? 他的左手轻轻放在身边,小指蹭着容飞的脸颊。容飞倒抽一口气,咽下口水。 闭着眼睛的苏臻比平时更为俊美了。那种静谧的表情似乎时间已经停住。 而此刻,容飞的腿还架在苏臻的腰上。 容飞小心地正要将腿拿回来,苏臻却轻呢了一声,手臂搭在了容飞的腿上。 全身肌肉紧张了起来,容飞艰难地僵在那里,伸手正要将苏臻的手拿下来,没想到苏臻的手掌沿着容飞的小腿腹揉捏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容飞的体温很舒服,他的手掌隔着容飞的睡裤向上抚去,就快挪到容飞的大腿根了。 容飞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向下涌去,本来到了早晨男人就容易冲动,苏臻这样一撩拨,容飞囧了…… 咽下口水,容飞试着抽了抽腿,苏臻终于大发慈悲放过了他。容飞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冲进洗手间。 快要冒烟了的容飞对着马桶辈催地“自我安慰”,苏臻的手心的温度似乎仍旧停留在那里。 床边的男子侧过身来,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浴室的门缝噙起一抹笑意。 当容飞解决了他的“大事”之后,看见苏臻坐在床头迷茫着似乎还在醒神的模样。 “睡得还好吗?”苏臻侧过头来问他。 “还好啦……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哦,聊着聊着就睡着了,你不也是吗?” “是哦……哈哈……哈哈……”看着苏臻,容飞忽然觉得自己罪恶至极。自己刚才在浴室里,竟然是想着苏臻释放的…… 这简直就是对这个完美男子的亵渎…… 自己是不是容大少的身体用久了,变得堕落了? 苏臻却轻笑一声,伸手捏住了容飞鼻子,“你自己在那里‘呵呵’的傻笑什么?” “没……没什么啊……” 一周之后,容飞和安凯文一起飞往伦敦。 容太太亲自将容飞送到安检处,搂着儿子不肯松手,“伦敦多远啊!妈妈舍不得你!” 本来容太太还说要陪容飞一起去,哪有走秀还带着妈的?这还不得被安凯文笑掉大牙。 43、我的演技好吗... 现在安凯文已经抱着胳膊好笑地看着他们了。 “妈,妈,我要过安检了!我保证一下飞机就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终于,容太太放开了容飞。 “要多照顾自己啊,妈妈的乖宝宝。”安凯文站在容飞身后半带嘲笑地说。 容飞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干嘛,羡慕我有那么爱我的老妈啊!” “是的是的,我是羡慕妒忌恨!”安凯文凑到容飞的耳边轻声说,“你就要踏上伦敦的时装周了,有没有感觉心脏狂跳啊?” 容飞抬起眼,他的对面是奢侈表的海报。海报上的苏臻典雅而高傲,将他腕上的手表气质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的眼神,他的浅笑,都是征服他人的风度。 容飞转身朝安凯文一笑,“到了T台上,你可不要被我迷得不知如何迈出步伐了。” 那样恣意飞扬的神态,安凯文顿了顿。 当他醒过神来的时候,容飞已经去到安检处了。 “这个家伙……” 上了飞机,容飞系上安全带。广播里是提示乘客关闭电子产品的声音,容飞拿出手机看到一条短信。 苏臻:容飞,你会在伦敦大放异彩。 容飞的手指一颤,苏臻的话不像是一句祝愿,反而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一旁的安凯文凑过脑袋一看,伸手取过了容飞的手机。 “喂,你干什么啊!“ 安凯文故意把那条短信删掉,再关机扔回给容飞,轻哼了一声压低嗓音说:“我明白了,不是你为苏臻着迷,而是苏臻在为你着迷。” “你胡说什么啊!我们是朋友!而且我有什么值得让他着迷的?” “笨蛋。”安凯文冷冷地说,然后拿出眼罩遮住眼睛。 容飞也不再搭理那家伙了。但是飞之前能够收到苏臻的短信,容飞觉得很开心。 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之后,飞机终于降落在了伦敦的国际机场。 二月底的伦敦有些冷,走出飞机场的时候,潮湿的空气迎面而来。四周不再是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人,容飞确定自己来到了异国他乡。 这是他第一次出国,不由得四下张望,看见安凯文那家伙就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终于安下心来。 安凯文穿着一身棕色皮装,紧身牛仔裤下是黑色长筒皮靴,脸上架着一副无框太阳眼镜,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正在T台上行走,引来无数人的侧目。 无论走到哪里,这家伙都拖拽着他人的视线。 而容飞和他相比内敛的可以。一身传统的黑色尼大衣,领子立起来将半边脸遮住。 安凯文走过来,一把搭在容飞的肩膀上,“你的样子就像是长途飞行后疲惫的留学生。” 容飞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他要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明天的彩排和之后的正式走秀上。 佩里尼对他的模特们一向大方,容飞和安凯文入住的是伦敦顶级的酒店。古旧的文化气息随着伦敦的薄雾蔓延开来,容飞梳洗了一下安凯文便拉着他去喝了个下午茶。 虽然不懂得品茶,但是看着杯中红茶的色泽还有流淌在舌尖的口感,容飞就知道这红茶的质量极佳。 桌上的点心只有几块饼干和水果派,但是制作的相当精细。 安凯文扬了扬下巴,“吃吧,飞机餐你不难受啊?” “你不吃吗?” “太甜了,不喜欢。” 明明不喜欢却还要来喝茶,自己可以拿了茶包到房间里喝啊! 容飞在心里碎碎念,忽然又明白着应该是安凯文的好心,这家伙怕自己长途飞行没有吃好,所以特地请他来喝下午茶的。 “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彩排一定要有最佳状态。” “知道了,谢谢。”容飞抿了一口红茶,真的很香。 终于挨到柔软的床,容飞美美地睡上一觉。 第二天的清早,容飞和安凯文一起坐在大巴上前往彩排地点。 一路上,容飞一直看着窗外。完全与国内风格不一样的建筑物一格一格在容飞眼前倒退。哥特式的尖顶如同利刃一般刺入天空,不时有白色的鸽子啪啦啪啦飞过。容飞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些只有童话书和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场景就这样近在眼前。 泰晤士河静静地流淌着,巨大的摩天轮“伦敦眼”缓缓移动着。 容飞发出轻轻地赞叹声。 一旁的安凯文一直侧目看着他,好笑地说:“容少,你也不是第一次来伦敦了?怎么还像是个新鲜的观光客?” “要你管!”容飞顶了顶倚过来的安凯文。 “怎么,你想去伦敦眼观光吗?” “伦敦眼?”容飞回过头来,“那是什么?” 轮到安凯文石化了,两三秒之后,他才狠狠将容飞的脑袋摁在车窗上,“你装什么装?不知道什么是伦敦眼?” 好不容易把安凯文的手拿开,容飞恶狠狠瞪回去,“不知道就不知道,那很重要吗!” 安凯文一副被容飞气死的样子,闭上眼睛靠着椅背不说话了。 下了车,没有多余的废话,彩排非常有效率地开始了。容飞的英语不利落,还好对于工作安凯文是极有耐心地。 “容飞,记住你的出场顺序!其实很简单,就是我出场的时候你要和我一起出场!换衣服的时候一定要迅速!我知道你不习惯和很多人一起换衣服,但是工作就是工作,你看里恩还有其他模特,当着化妆师和其他模特的面脱光了也很泰然!” “明白!” “节奏也要掌握好。听听音乐,虽然和我们练习的时候节奏不同,但是只要你找到律感就行!” “好!” 容飞迅速地穿起他的第一套服装,衣服有些凌乱。一旁的造型师非常迅速地为他调整衣服,安凯文点头表示赞赏。容飞跟着他走了出去。 台下空荡荡一片,容飞从容地走出去,与安凯文并肩而行。 佩里尼的手指托着下巴,眼神中是一种严谨而认真的态度,这和容飞之前见到的完全不同。 几遍走下来,要求所有模特时间上的配合。佩里尼不断提出意见,当彩排结束,他对容飞说了几句话,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佩里尼先生说,你表现的很好。到了正式走秀那天,你要更加自信,更有表现力。”安凯文抱着胳膊说。 “嗯。”容飞点头,目光扫过台下,想象着走秀那天如同潮涌般的镁光灯,深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紧张了?是谁叫嚣说要在T台上把我迷的不知道如何走路?” 容飞瞬时起了坏心眼,咽下口水呆呆地转身看着安凯文。 “诶……你怎么了?”安凯文皱起眉头来,“不至于紧张到这种程度吧?” “我……我……”容飞抿着唇低下头,“我觉得我不行……我实在参加不了真正的走秀,只要一想到台下的那些观众,那些时尚评论家苛刻的言辞……我真的不行……” 容飞的肩膀轻颤了起来。 “你想怎样?”安凯文压低了嗓音问,视线扫过周围的其他模特。看样子他很担心其他人知道容飞很紧张。 “我还是回去吧……随便谁都能走的比我好,对吧……像是里恩……我……” “你搞什么啊!”安凯文按住容飞的肩膀将他推到了角落的墙上,“现在你跟我说你要回去!那么我训练你的心血算什么!你以为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穿上佩里尼的‘黑夜’吗?” “那该怎么办?”容飞扬起一脸忐忑的表情,“我真的很怕啊……我没有你的魅力,没有里恩的经验,没有所有人那种淡定的心情,我甚至无法融入现在的场景……” “听我说容飞!听我说!”安凯文死死扣住容飞的脸,要他看着自己,“你刚才彩排的时候表现的很好,只要再好一点点就是完美了!虽然你没有里恩的经验也很容易紧张,但是菜鸟就是这样的!只要跨过那道坎你就飞起来了!” 容飞摇着头,一副退却的样子,“我不行,我不行……我刚才穿上‘黑夜’站在镜子前……我觉得自己就是丑小鸭……一点魅力都没有……” “你有!你知不知道在佩里尼家里我看着你穿着那一袭黑色……你的身上有某种气质,它撞击着我的眼球,在我的脑海里叫嚣着瞬间又归于平静。直到现在,时不时当我闭上眼睛的时候,仍然会浮现出你的身影。我为此苦恼过,为此妒忌过……容飞你应该拥有别人没有的信心才对……因为……因为……” 安凯文哽在那里,像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汇。 “因为什么?”容飞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因为……我为你着迷……”说完,安凯文撇过头去,这样的实话从骄傲的安凯文的口中说出来实在不容易。 容飞眨了眨眼睛,随即肩膀颤动了起来。 安凯文缓缓看向容飞,只见他似乎忍什么忍的非常辛苦,两三秒之后终于笑出了声。 “哈哈……哈……安凯文,你真的很可爱啊!”容飞双手搭在安凯文的肩上一副笑到没力气的样子。 安凯文愣在那里,意识到什么之后一把将容飞推开,声音上挑了一个八度,“你骗我——” “是啊……我的演技好吧?”容飞得意洋洋地说。安凯文在他面前得意太久了,今天自己终于扳回一成。 “你……你……”安凯文咬牙切齿。 容飞却惬意地走过他的身边,还不忘用肩膀撞了对方一下,“谢谢你为我着迷。” “容飞,你死定了——”安凯文的吼叫声在整个空间里回荡,佩里尼和其他的模特们纷纷侧目。 回到酒店,容飞躺在床上想着安凯文那一刻的表情不住地傻笑。电话响了,容飞侧身接过来,“喂,你好,我是容飞。” “你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一点都没有走秀前的恐惧症。” 悠扬的嗓音,醇厚的音质,轻易得掠起容飞的神经。 “苏臻?” “是我啊。今天应该是去彩排了吧?还顺利吗?” “嗯,挺顺利的。我告诉你,我在彩排之后耍了安凯文,心里很爽啊!”容飞兴致勃勃地将一切描述给了苏臻,顺带拿腔拿调地将安凯文那句“我为你着迷”模仿的惟妙惟肖。 “你有让所有人着迷的潜质。”苏臻的声音里满含笑意,“只是怎么突然想到耍安凯文了?他可是你走秀时的搭档。” “哦……谁要他嘲笑我不知道什么是‘伦敦眼’。”容飞耸了耸肩膀。 “伦敦眼是泰晤士河岸边世界第四大摩天轮,伦敦的地标性建筑。” “这么有名啊……我竟然不知道,怪不得被嘲笑。”容飞摸了摸后脑,“不过我对他说我很紧张,是真的。” “不要紧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嗯,谢谢。”听着苏臻舒缓的嗓音,容飞感觉心底深处的那一丝浮躁正一点一点沉敛下去。 之后几天的彩排,安凯文都对容飞摆出冷冰冰的表情。除了工作时的指引,他几乎都不和容飞说话。 就连回去酒店的大巴上,安凯文都坐得离容飞远远的。 还是容飞端着一杯咖啡摇晃着来到安凯文的座位边,“安凯文,上次骗你是我不对,我跟你鞠躬道歉,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再跟我怄气了,好吧?” 安凯文别过头去不理他。 容飞就一直保持着把咖啡举到他面前的姿势,“我的胳膊真的很酸啊……要是这样一直举着,走秀那天摆臂的姿势变扭可怎么办啊?” 安凯文冷哼了一声。 “真的好酸啊……快断了……” “……” “哎哟,我的胳膊快没知觉了啊……”容飞眼睛鼻子皱到一起去。 “不要到我这里炫耀你的演技。” 44、永远的主角... “这哪里是演技啊……这是正常的感觉,不信你也举着咖啡这么久试一试?”容飞的脑袋凑过去,安凯文就伸手将他推开。 容飞叹了口气,此时大巴停在了酒店门口。 安凯文起身时拽过了容飞的咖啡,“还不起来,你挡着我下车的路了!” 容飞赶紧起身,安凯文一边走一边饮了一口咖啡,然后眉头皱起朝容飞吼道:“你这是什么咖啡!糟糕透顶!” “啊?上车前路边买的……” “速溶咖啡?你这是谋杀我的味蕾!你自己留着喝吧!”安凯文将那杯咖啡按回容飞手中,然后气呼呼地走了。 容飞却低笑了一声,别看安凯文那个样子,其实已经消气了。 但是最让容飞紧张的那天,终究还是来了。 容飞站在后台,造型师和化妆师为他做最后的调整。造型师将他刘海梳到了额前,半遮住他的右眼。化妆师为他做最后的上妆。第一套服装整理妥当,容飞站在镜子前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整个后台紧张的要命,不断听到催促的声音。节奏很重要,哪一个模特没赶上就会打乱后面的出场顺序。 佩里尼亲自为容飞做最后的整理,然后拍了拍他的后背,“Goon,boy!Itisyourage!” 容飞明白那句话的意思,安凯文站在不远处向他示意。 从前,作为替身演员的时候,他还记得有人曾经当着苏臻的面开玩笑说要介绍他去走秀。而今,这一切竟然变成了现实。只是他从没有想过自己的平台竟然会这么高这么广阔。他的耳边充斥着照相机的快门声,他可以想象一旦走出去自己面对的将是什么。 容飞看向一旁的安凯文,这个天子骄子从前只是容飞在电视机前的欣赏对象,而今他竟然与他比肩而立。 这是怎样的命运? 外面的光线太闪耀,容飞不自觉眯起了眼睛。 一旁的安凯文沉下声来,“容飞,我说过我为你着迷……” “嗯?” “我说的是实话。”安凯文抬起下巴,示意容飞迈出步伐,“走吧。” 容飞抬起腿,听见了狂躁的脉搏。那是一种预兆,他的面前是流光溢彩的世界。 他在闪光灯中行走,越来越接近T台的最前端。 记者们争先恐后地拍照,也有人端着笔记本迅速地敲打着什么,还有那些时尚评论家们审视的目光如同利刃一般苛刻地刺过来。 容飞掠过这一切,看见了静坐在那里的苏臻。 苏臻?他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可能? 是自己太过依赖苏臻所以产生的幻觉? 他向容飞浅笑着,那样的明亮耀眼。 耳边回荡起苏臻的那句“征服我”。 一切喧嚣骤然远离,容飞自信地走向前去。 那瞬间,那些令他紧张的一切因素都游离在了世界之外。 他在意的,占据他所有思维的……从来都只有苏臻而已! 白昼的极致炫目被黑夜笼罩,由视线的最深处引申而来。 容飞站在T抬的最前端,那种从爽朗逐渐变得静谧而性感,没有灿烂和刻意地引诱和造作,转身时毫不留恋,那背影却囚禁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苏臻身旁的一位时尚大师发出感叹:“那个东方男孩是谁?他实在太美了……” 直到容飞的背影完全消失,苏臻才开口说:“他的名字是容飞。” “容飞?天啊,当我听到佩里尼说他找到可以与凯文比肩的模特时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原来是真的!” 当容飞再度走出来的时候,镁光灯闪耀得更加猛烈了。他被这个世界簇拥,却仍旧寻找着他自己的中心。 容飞终于在这片光亮中再度找到了苏臻。 看着我,苏臻。 这就是我想要呈现给你的自己。 我要扣住你的视线,我要掌控你的世界,我要将你彻底征服! 他恣意地行走着,转身时就似一阵夜风,掠过眼角眉梢,当人们想要伸手把握的时候,他却再度转身。 “不知道这样的美好……到底有没有人能够拥有……”有记者赞叹着。 苏臻掠起一抹笑意,“他是属于我的。” “什么?”一旁的时尚记者问。 “Isaid,hebelongstome.”苏臻的笑容另一旁的记者呆愣住了。 “你是苏臻!那个曾经在巴黎时装周上掀起东方风潮的苏臻!”那位记者想起什么叫出了声,“为什么这些年你在没有出现在T台上!你知不知道我一直渴望你的再度出现!” 苏臻将手指放在唇间,示意对方镇静下来,“今天的主角不是我。” “不……如果你想,你将永远是主角。” 苏臻的目光看向再度走出来的容飞,显得悠长而深沉,在那样的沉静中是不易察觉的欲望,“我只想做他永远的主角。” 走秀的最后一轮即将来领,一些记者们为了更好的角度甚至将伸长了脖颈探出身体,那种争先恐后和当初容飞被狗仔围攻时完全不同的感觉。 容飞再度走了出来,身着的就是那套曾经在佩里尼的别墅中试穿的那套时装。 观众们的瞳孔逐渐放大,容飞每一步都淡定得像是国际顶级男模,动态的步伐中流露出静态的美感,双手轻轻揣在口袋里,随着步伐衣摆轻轻颤动,他的每一个微小瞬间都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绪。 他微扬起下巴的那一刻,就似优雅的黑夜掠起了月光,侧目转身,仿佛月夜流转,所有人屏住呼吸目光追随着他再度回身。 当容飞回到后台时,他双手撑住墙壁低着头用力呼吸着。 终于结束了……这场踩在云端的时装秀…… 就像一场紧张而又令人向往的梦。 自己在这场梦里可以极尽所能的展示,因为他有了去诱惑他人的理由。 诱惑? 容飞被脑海中这个词汇吓到了。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么在乎苏臻的视线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不满足于得到他的认同了呢? 甚至于……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 那不切实际的猜想令容飞像是从几万英尺的高空坠落下来。 “你成功了,容飞。” 身后有人将手掌搭在容飞的肩上。 “什么?”容飞受了惊吓般转身,看见了安凯文的脸 “哈……”安凯文笑出了声,“你该不会真的那么紧张吧?在台上看起来那么淡定。” “我……我只是反应不过来……结束了对吧?不会忽然又叫我换什么衣服然后匆忙走出去对吧?”容飞问。 “是啊,结束了!”安凯文两只手搭在容飞的肩膀上,好笑地说,“不过所有模特都还要出场,因为佩里尼先生还要在媒体面前致辞。” “嗯!”容飞点了点头,到时候主角就是佩里尼了。 容飞和安凯文分别站在佩里尼的一左一右,看佩里尼的笑容就知道这次的走秀非常成功。 不断有记者提问,佩里尼都一一回答。 当台下有记者问到什么的时候,容飞只听明白了一个貌似自己名字的单词,而容飞那瞬间的懵懂表情也被当场的记者们抓拍了下来。 佩里尼先生笑道:“Heistheperfectnight!” 容飞虽然不是很明白这个比喻,却知道那是佩里尼先生对自己的称赞,他笑了起来,表情中有几分羞涩的样子,记者们的镁光灯闪烁得似乎要将世界都震碎。 之后,整整半个多小时,容飞都处于不明就以的状态,只是不断有记者用各种姿势各种角度来给他拍照。 容飞却在人群中寻找着苏臻的身影。 他去哪里了?他是不是为了看自己的走秀特地坐飞机赶来的?所以现在要赶回国内上通告?又或者他在伦敦还有什么其他节目? 那种空荡荡的感觉,容飞无奈地笑了。 自己真的是疯了,怎么会这样去想念苏臻? 他是一个男人,是自己的朋友…… 容飞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导向积极的方向。 是的,自己是很想念苏臻,很在乎苏臻。那又怎么样呢?苏臻是自己现在唯一的朋友,他不远万里前来看自己人生中第一场时装秀,对于这样一个一直支持自己的朋友,为什么不可以想念呢? 当所有烦恼他的思绪被抛离,容飞自信地微笑着回应在场所有记者。 一切终于结束了,容飞走回到后台。逆光下,有人静立在那里,似乎等待多时。 他的影子拉扯的修长,当容飞的脚尖触上那影子的边缘,才反应过来:“苏臻……你怎么在这里……” 苏臻从阴影中走出,唇上噙着淡淡的笑意。即便是最简约的穿着,却将闲适的优雅带入了容飞的视线。 “台下离你太远了,所以我想要接近你。” 容飞愣了愣,笑出了声:“这像不像电影里的情节?” 苏臻身体前倾,半开玩笑地说:“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拥抱你,然后吻你?” 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容飞用疲倦地语气说:“嘿,兄弟,不要再对我开这种玩笑了……” “对美的界定从来不以性别为界限。” 此时,那些模特们纷纷来到后台更换服装,佩里尼邀请所有人去喝一杯。 安凯文四下张望似乎在寻找容飞。 容飞还未来得及回应他,就被苏臻一把拽到了角落里。 “嘿!怎么了?” “刚才,你是属于T台的容飞,现在是不是应该把时间留给我了?”苏臻的唇角上扬,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哈?”容飞还没醒过神来,苏臻已经动手去解开容飞的衣领。 “喂!”容飞扣住苏臻的手腕,用眼神询问他干什么。 “你想穿成这样和我一起出去吗?还是比起和我,你更想和那群模特们狂欢?” “和你……”容飞几乎不用想。 “那就把身上的衣服换掉。”苏臻用下巴示意容飞,容飞这才发觉自己的脚边有一个纸袋,纸袋里是衬衫和牛仔裤。 那种雀跃的感觉再度袭向容飞的心头。他迅速地解开衣领,爽利地将衬衫和牛仔裤换上。 苏臻一把拽过他,两人低下头,沿着墙边离开了后台。 当安凯文一直寻找着容飞,来到那个角落时,终于找到了垂落在地面上的那套衣服。 佩里尼先生走过来,“哦,容飞呢?他怎么不见了?” “我不知道……”安凯文看着手中的衣服皱起了眉头。 “啊……啊……我知道了……”佩里尼先生似乎明白了什么,拍了拍安凯文的肩膀,“算了,容飞应该有其他的活动!” “其他活动?”安凯文问。 佩里尼先生却笑而不答。 一走到大门外,冷风袭来,容飞打了个寒战,他看向一旁的苏臻,对方也穿着单薄。 门口一辆黑色的轿车停下来,司机走出来拎着两件大衣来到他们面前,“先生,您的外衣。” “谢谢。”苏臻绅士地一笑,接过一件披在了容飞的肩上。 他的手臂几乎环绕在容飞的颈上,当他整理着容飞的后衣领时,容飞甚至觉得自己是被他拥抱着的。他的鼻息掠过容飞的脸颊,温暖的带着淡淡的男性味道。 “走吧。”苏臻的手指在容飞的鼻尖上一弹。 “我们去哪?”容飞跟着苏臻坐进车里。 “你不饿吗?去吃点东西。”苏臻微微一笑。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特地来看我的时装秀的吗?”容飞问。 “是啊,我不是答应过你,一定会陪在你身边的吗?”苏臻好笑地说。 “我以为……” “你以为我只是说说而已吗?”苏臻的侧脸在伦敦的城市灯光下显得古典而静雅,无论他去到哪里,他的美感都能和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 “谢谢。” “你说……我们现在算不算是私奔?”苏臻笑问。 容飞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竟然在工作结束之后不和其他人打招呼就跑走了,甚至于他那么的享受和苏臻溜出来的 45、我想拥有你... “那你要负责填饱我的肚子,你知道吗走秀前因为太紧张了,我都没吃下什么东西,现在我快饿死了!” “Ofcouse,myprince.”苏臻垂下眼帘,伸出手来。 “哈哈!你比我更像是王子好不好!”容飞伸手拽了拽衣领。苏臻为他带来的大衣很别致,深灰色的毛领环绕着立起正好遮住半个脸颊。 苏臻笑而不语,伸手掏出手机然后将容飞揽向自己。手机咔嚓一声将容飞靠在苏臻肩膀上的画面照了下来。 “今天的你真的很迷人。”苏臻将照片拿给容飞看。 容飞凑过脸去,眼睛一愣,“咦?这真的是我吗?” “嗯哼。”苏臻用手指戳了戳容飞,似乎要将他从惊讶中戳醒,“不要太自恋了,小心变成水仙花。” “你才水仙花呢!” 容飞别过脸去,额头抵在车窗玻璃上,望着那片迷离的夜景。 那些在黑暗中闪烁的星子,构建出伦敦桥的形状。 容飞的手指在玻璃上点了点,似乎那样便能采摘星光。 苏臻的胳膊肘抵在车窗上,撑着脑袋安静地望着容飞的后脑还有那略微露出来的耳朵。 车子停在了一家小酒吧前,已经临近午夜了,酒吧中却仍旧人声鼎沸,弹唱声不绝于耳,即使还未走进去,容飞也不自觉被那种气氛所感染。 苏臻拍了拍容飞,“下车吧。” 推开酒吧的门,发出叮铃铃的声响。苏臻领着容飞在角落里坐下,向侍应生招了招手,对方便拿着便签本走过来了。 “这里没有餐单,都是顾客随口点的。” “没关系,反正我也看不懂。” “那我就随便为你点一点什么了。”苏臻微笑着向侍应生流畅地说了一段话,然后再看向容飞,“这里虽然不是什么高级酒吧,但是调制出来的‘火星炸弹’还有‘沉默的战舰’都颇有风味。但是空腹饮酒很容易喝醉而且对身体也不好,所以先吃点东西吧。” “嗯嗯。”容飞点了点头,这么晚了还有这许多客人,这家酒吧的受欢迎程度可想而知。 苏臻本来就独具魅力,而容飞因为这些天的走秀流露出别致的时尚气息,他们进来时虽然低调但是却引得许多顾客侧目相望。 “他们在看你吗?”容飞身体前倾问桌子对面的苏臻。 “他们也在看你。”苏臻的笑容里颇有深意。 没多久,馨香的烤华夫饼就上桌了,还有土豆泥和三文鱼沙拉。 “这里的牛排挺糟糕的,但是华夫却是招牌。” 闻到那牛奶和鸡蛋的香味,容飞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一口咬下去,松软的口感顿时让人觉得莫名的幸福。 “真的很好吃!”容飞含糊不清地说,“你不吃一点吗?” 从开始到现在,苏臻一直撑着头看着容飞,这让容飞不好意思起来。 “好啊。”苏臻好整以暇地将容飞的手托到自己面前,就着容飞咬过的地方轻轻咬下去,他的嘴唇触上容飞的指尖,惊得容飞赶紧把手缩回去,“嗯,还是和之前的味道一样好。” “啊……你要吃就说啊,我这里还有一块没动过的……”容飞的手指那一刻的触感久久不散。 “没关系啊,还是你介意?” “我当然不介意……” “尝尝土豆泥吧。是鸡汁做出来的。”苏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容飞的心绪也逐渐平静下来。 酒吧里一个中年男子弹唱起了“Closetoyou”,他的表情惬意自得,鬓角有些花白显露出沧桑的成熟感,低沉而悠远的歌声,与吉他的音调融合起来,仿佛时光也跟着轻轻摇摆。 侍者为他们端上来两杯“火星炸弹”,听这个名字,容飞本来以为会是口感很烈的酒,但是没想到饮进嘴里,舌尖微辣,沁凉的感觉蔓延整个口腔,回味还有一点点的甘甜。 容飞迷上了这种味道,一连喝了三杯,知道苏臻握住了他的手。 “尝一点别的吧,我可不想你就这样喝倒了。” “哈?会吗?好象不是很烈啊。” 苏臻的手指在容飞的脑门上一弹,“傻瓜,很多酒都是后劲厉害。” 于是容飞一边听着歌声,一边抿着苏臻给他点的度数比较浅的酒。 弹唱的男子抬着吉他缓缓来到他们的桌前,这让容飞有些小小的压抑。 男子手指仍旧拨弄着吉他却停下了歌声,似乎在等待容飞和苏臻的回应。酒吧里其他的客人们也看了过来,和着节奏拍手点头。 苏臻莞尔一笑,轻唱起来,他的目光随着歌声流转,停留在容飞的眼睛里,“Anddecidedtocreateadreamcometrue,sotheysprinkledmoondust,Inyourhairofgold,Andstarlightinyoureyesofblue……” 只是容飞第一次听见苏臻唱歌。不少影迷包括盛世华天在内,都希望苏臻能够录制唱片,但是他都婉拒了,决定将所有精力都放在演绎上。所以几乎没有人听过苏臻唱歌。 苏臻的声线本来就富有磁性,当他低沉着唱出这样怀旧的歌曲,容飞感觉到唱片机的沙沙声,时光此刻倒转。 他的心绪被对方勾起,不可自拔,仿佛苏臻的歌声,只是为了他。 容飞眨了眨眼睛,他觉得自己真的快醉了。 这样彻夜通宵到第二天的早晨,容飞侧靠在桌上迷迷糊糊。 “容飞,容飞,我送你回去酒店吧。”苏臻揉了揉容飞的脑袋。 “不要……我就要待在这里……”容飞嘟囔着。 酒吧正在准备休业了,苏臻轻笑了一声,“还好你的飞机是在后天,不然你醉成这样佩里尼该头疼了。” 容飞被苏臻架出去,推进车里。 他们的右侧,是晨曦之中的泰晤士河。船帆点点,轻轻荡漾着的波纹在日光下像是银缕一般。 迷迷糊糊的容飞睁开了眼,忽然趴在车窗上指着远处的摩天轮大叫了起来:“伦敦眼!那个就是伦敦眼!我要去伦敦眼!” 苏臻伸手将他搂回来,好笑道:“怎么想到去伦敦眼了?” 迷醉的容飞意外地执着,“我……我没坐过……我要去!不给安凯文那家伙嘲笑我的机会!” 苏臻抬手看了看腕表,差不多到伦敦眼的开放时间了,他叹了口气,“乖一点,别再把手伸出去了……我们去伦敦眼……” “嗯……去伦敦眼……”容飞嘟囔着,迷蒙的眼睛澄亮了起来。 车子在伦敦眼附近停下,苏臻架着摇摇晃晃的容飞来到了售票处。他们的运气很好,是今晨的第一批客人。 晨光降落在摩天轮上,随着它一圈一圈缓慢地旋转,似乎要将日光都倾倒下来。 苏臻扶着容飞坐进了摩天轮,容飞像个孩子一样把脸贴在玻璃上,盯着一点一点远离的地面。 这一周,有三十多分钟。苏臻伸出一只手来搂住他,拇指轻揉着容飞的耳垂。 “嗯……它们都在变小……” “嗯……”苏臻请过身躯,将下巴抵在容飞的头顶,却并没有把身体的重量也放到他的身上。 “真美……”容飞看着泰晤士河的粼粼水波发出感叹。 一切安静得只剩下摩天轮旋转时发出的声响,世界里只剩下容飞和苏臻。 “小飞……”苏臻轻声唤着容飞的名字,吻上他的头顶。 “嗯……”容飞的眼睛有些撑不住了,苏臻轻轻抿上他的耳垂。 “小飞……” “嗯……”容飞没力气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尽管他很想回头去看苏臻。 得不到回应的苏臻,将容飞搂了过来。容飞的世界在摇晃,他对不准焦距却一点点嵌进苏臻柔软的目光里。 苏臻的手掌将他的后脑托向自己,侧过脸,含住了容飞的唇。 那一刻,苏臻的温柔变了质,他的舌尖急不可待地挑开容飞的上唇,那是一个极为用力地吮吻。容飞下意识伸长了胳膊撑在旁边的墙壁上。 他不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他隐约只知道苏臻在渴望什么费尽全力地寻找着,而容飞能够做到的只有帮他找到。 苏臻几乎不费力气就击溃了容飞所有的防线,他不断变换着角度亲吻着怀里的人,他的手指在容飞的发丝里游移,狂躁地占有他口腔里所有的缝隙,侵蚀着他的神经,当占有都无法满足他的欲念,他的亲吻就似要毁掉容飞。 缺氧的容飞下意识拍打着苏臻的背脊。 微微放开了容飞,苏臻的呼吸低哑,他眼前的容飞大口呼吸着,目光带着疑问望向他。 那一刻,苏臻的表情阴郁了下来,他托着容飞的脸,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可以这样看着我?你怎么可以一副不明白我要什么的样子?” 容飞咽下口水,试图晃一晃脑袋,但是却被苏臻扼制着不得动弹。 “明明……把我拽下去的人是你!” 容飞想要说什么,但是他的大脑无法运转,一切脱离了轨迹。 苏臻愈加用力地再度占有容飞的唇,呼吸被禁锢,只剩下翻滚着毁掉一切的吮吸。他用力地含吻着容飞的唇角,他的下巴,他的脖颈。 容飞的肩膀缩起来,握着的拳头无力地敲打着玻璃。 为什么……苏臻会这样……他是要杀了自己吗? 容飞想不到答案,一切思考的能力溃散。 苏臻顿在那里,当理智回笼,他倒吸了一口气缓缓退出了容飞的口腔。 容飞大力呼吸着,双眼中蒙上一层薄雾,像是随时会被对方轻易掐断。 苏臻的手指温柔地轻抚容飞的发丝,将它们一点一点捋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容飞的舌头麻痹了,张了张嘴却没有力气说一句话。他努力地聚焦,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 苏臻的额头抵上容飞,再没有刚才那近乎暴虐的冲动。他的呼吸缓缓与容飞统一了节奏,轻垂下眼帘。 他的舌尖挑过容飞的上唇,就像是在说抱歉一般。“我想拥有你……无论用什么方式……” 又是一阵缓慢的亲吻,苏臻松开了他的禁锢。 容飞下意识地后退,似乎苏臻刚才的狂肆令他胆怯。而苏臻却极有耐心地不断俘获容飞的唇舌,柔溺地舔吻着,直到容飞的后脑贴在了玻璃窗上,两人毫无空隙地紧贴在一起。 内心深处有什么被这样的小心翼翼所触动,失去了支撑,容飞不知所措地双手搭在了苏臻的肩上,那一刻的依赖令苏臻的亲吻更加迷醉。 害怕他不能呼吸,苏臻的舌尖缓缓退出,容飞却下意识要留住那温柔,舌尖蹭过对方的上唇。 那一刻有什么骤然崩溃,苏臻再无法控制自己,发疯一般亲吻嗜咬着容飞。 没有人会相信,这个以毁掉对方的方式来吮吻着的男子,会是那个优雅内敛的苏臻。 摩天轮缓缓下降,那无法抑制的潮涌仍旧在奔流。 容飞的手缓缓垂落,那一刻苏臻从疯狂中惊恐着回过神来,“容飞!容飞!” 他大力摇晃着容飞,得而复失的恐惧死死蹂躏着他的心脏,直到一切安静下来只听见容飞细小的鼾声……苏臻才闭上眼睛喘息起来。 “你……这个混蛋……” 苏臻笑了,那个笑容里是太多的无奈、自嘲还有沉沦。 当一切风景归于原位,苏臻架着容飞离开了伦敦眼。 他将他抱起来,缓缓行走着,引来不少游客的瞩目。但是他始终漠然,仿佛这个世界从来都只有他和他。 苏臻将容飞送回了酒店,替他盖上被子,低下头来仔细端详着他宁静的表情。 容飞这一觉睡的很沉很沉,直到被大衣口袋里疯狂的电话铃声震醒。 46、荣耀之中... 脑袋疼的厉害,容飞缓缓坐起来,他迷蒙都看着四周,良久才发觉这里是自己的酒店房间。 “我……怎么会在这里?”容飞捶了捶脑袋,停留在他记忆里最后的画面是酒吧里苏臻轻唱着《Closetoyou》的情景。 他接通电话,听见了安凯文的咆哮声。 “这几天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打你电话你也不接!发给你的短信你也不回!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要报警了!”安凯文的声音差点把容飞的耳朵真聋。 “……我现在在酒店的房间里……”容飞赶紧把手机远离自己。 “房间里?你什么时候回去的?” “……不知道……” 容飞心想自己应该是在酒吧里喝醉了,苏臻送他回来的吧。 “不知道?走秀一结束你就消失的没影了?” “对不起啊……因为有朋友大老远来看我的走秀……所以我……” “是苏臻吗?” 安凯文直落落地问出那个名字,容飞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虽然台下的记者那么多,安凯文能注意到观众里的苏臻并不困难。 “是啊。”容飞只能承认,“我们去喝了点酒,因为走秀结束了心情比较轻松,所以多喝了两杯没想到就醉倒了。” 到现在,他依然头疼的厉害。 “……你和苏臻真的没什么吗?”沉默了两三秒之后,安凯文忽然问。 “什么没什么?”容飞的脑袋没转过来。 “……算了,你继续睡吧。明天下午的飞机记得收拾好行李。”说完,安凯文就把电话挂断了。 容飞知道安凯文在生气,心想自己走秀结束之后没和安凯文还有其他走秀的同伴去庆祝却自己跑了,确实是自己不对。 只是他的脑袋刚挨上枕头,脑海中便闪过一个画面。 那是苏臻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紧紧按住自己的后脑狂乱着亲吻的画面。 霎时,容飞睁开了眼睛,整个人都处于战栗中。 怎么……怎么回事?刚才自己想的是什么? 容飞咕嘟一声咽下口水,苏臻怎么可能吻自己?那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逐渐,苏臻嘴唇的触感,他拥抱的力度,甚至于那种蛮横的态度,越来越清晰。容飞倒抽一口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有妄想症吗?不然苏臻的亲吻怎么如此真实? 容飞猛地拿过扔在床头的手机,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刚接通,容飞就似被烫伤一般猛地挂断电话,心脏狂跳。 容飞!你的脑袋不好使了吗?打电话给苏臻干什么?问他有没有亲自己吗?太可笑了! 果然酒就是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在苏臻面前喝醉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真他妈不长记性! 没想到,苏臻竟然拨回电话了。 容飞看着震动的手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直到二十多秒过去了,容飞还是咬牙接通了电话。 “喂……苏臻啊……哈哈……你现在在哪里呢?” “我吗?刚下飞机回到国内了,今晚有个慈善活动要参加。”苏臻的嗓音温润和平常根本没有两样。 容飞平静了下来,越发觉得自己的妄想实在离谱。 “你是不是刚睡醒啊。跟你说了别喝那么多‘火星炸弹’你不听,我都有点后悔带你去酒吧了。” 即使见不到面,容飞也能感觉到此时苏臻的表情一定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是啊,是啊,我不是喝醉了吗,没给你添麻烦吧?” “还好,就是吵着要去伦敦眼。” “哈哈,那你怎么办啊?” “又不能把你敲晕了运回酒店。你那么折腾就想去伦敦眼,我只好带你去了。” 容飞眨了眨眼,想起了摩天轮里的玻璃窗,那悠长的泰晤士河,清晨的朝阳……还有自己身边的苏臻…… 场景重叠了起来。 “后来呢……在伦敦眼上我们做了什么吗?” 这个问题问完之后,电话的那端一阵沉默。 容飞原本平静下来的心跳再度跃动起来。真笨!你又问这个问题干什么! “是啊,我们做了什么呢?”苏臻的尾音上扬,“让我好好想想……唉……我们啊……” 容飞屏住了呼吸,不敢说话。 “我觉得好浪费啊。你上了伦敦眼之后,就趴在窗上看了不到十分钟就睡着了。害我一个人欣赏风景,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哈?我睡着了?”容飞悬着的心坠落了下来。 “是啊。难不成你还在上面跳舞吗?” “是这样啊……睡着了就好,哈哈,睡着了就好……” “啊?” 什么“睡着了就好”啊。容飞,你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你睡了十几个小时,现在应该饿了,好好洗漱一下去吃点东西吧。” “嗯,我知道了。” “你在米兰时装周的走秀我没时间去看了,但是巴黎时装周我会去捧场的。” “真的吗?还是不要了啦,长途飞行很辛苦的!” “没关系,这个慈善活动之后还有一个节目主持。在那之后就有一星期的假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反正没什么事,走秀之后我们还可以在巴黎玩几天。” “好啊!” 挂了电话之后,容飞将脑袋里那些奇怪的画面统统抛诸脑后。 这次伦敦时装周,容飞可谓“一秀成名”。当他准备去酒店餐厅的时候,竟然后好几个时尚记者等在那里要为他做专访。 可惜,容飞英语停留在初中生的水平,只看见他们不听地说什么自己却无法回应。 “Sorry,Iamreallysorry!I’mnotgoodatEnglish!” 这几句已经是容飞英语的极限了。 没想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赶来,有条不紊地站在他的面前回答记者的问题。 “卫子行!你终于来了!”容飞找到救星一般握住卫子行的手。 卫子行公式化的一笑,“容少,看来没有我你还真不行啊。”卫子行没有在第一时间跟容飞来伦敦时装周的原因,是在为容飞洽谈《枪神》中的一个重要角色。 “你就这样赶过来,是不是那个角色拿下来了?”容飞期待地望向对方。 “本来我以为不会这么顺利,毕竟竞争莫小北这个角色的演员很多,而且男主角林默风已经敲定了苏臻,所以饰演林默风的兄弟不红都难。包括任白在内也对这个角色势在必得。” “真不愧是金牌经纪人,你是怎么拿下它的?”容飞拍上卫子行的肩膀。 对方高深莫测地一笑,看向仍旧等在那里的三位时尚记者,用流畅地英语将他们邀请去了餐厅。 容飞不解地跟在卫子行的身后。 “我不是很懂时尚界的事情啊……那些记者的问题我肯定不懂回答的……” “没关系,我懂得回答就好。”卫子行点了点容飞的肩膀,“你知不知道这一次能成功拿下莫小北这个角色,就是因为这场走秀?” “啊?”容飞愣住了,这场走秀有这么大的作用吗? 卫子行将容飞按坐在了椅子上,然后彬彬有礼地对那三位记者说了一长串的话。英式红茶被端了上来,这个餐厅一角颇有午后访谈的气氛。 “这位来自时尚杂志《风度》的梅特先生说,你在这次的走秀中展现出了迷人风采,让属于容飞的黑夜侵蚀了整个伦敦时尚界,梅特先生问你是不是打算成为一个专业模特。” 容飞朝那位梅特先生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卫子行说:“你知道我的答案的。” “固执。”卫子行轻笑了一声,“你知不知道从现在来看,你成为一流国际男模的机会高过成为影帝?” “可是我对影帝更感兴趣。” 卫子行在回答完梅特先生的提问之后,又将另一位记者的问题翻译给他,“凯恩斯先生很好奇你是如何抓桩黑夜’这个主题的?你站在T台上展现了一个不同于以往人们对黑夜的想象却意外深邃迷人的形象,对于这样的与众不同,你自己是如何把握的?” 卫子行的表情明显在说“我也很好奇”。 这是一个很难描述的问题。 容飞低下头轻笑了一声,然后吸了一口气,“我……其实并不知道如何去展示这个主题,因为走秀的主角从来不会是模特本身,而是他们身上的那套时装。我只是在想,怎样穿着这件衣服去抓住其他人的视线……我从来不是那种渴望展现自己的人,东方人都是保守内敛的,你们知道。但是这次的走秀,却让我把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那一面展示了出来。这是非常奇妙的体验……我知道,那个人就在人群中看着我……我想要他一直看着我……” “那个人是谁?”卫子行也惊讶了。 “秘密。”容飞成功地模仿了卫子行那公式化的笑容,让人猜不透深浅。 这一次的访谈很快就登上了伦敦各家时尚杂志,当容飞在国内仍旧为脱离纨绔子弟的形象而费尽心思的时候,他却意料之外地成为了欧洲时尚界的宠儿。 当他随着佩里尼还有安凯文他们乘机前往米兰的时候,安凯文将几本杂志压在了容飞的头上。 “这是什么?”容飞伸手拿下杂志,翻了翻,几乎每本都有他在伦敦时装周上的走秀照片,各种角度,容飞眨了眨眼睛,“怎么……这么多我?” 安凯文用力将容飞的脑袋按在前座椅上,一副很生气的样子,“是啊是啊!都是你!把我的风头全都抢光了!” 甚至于有一家杂志还为容飞做了一个三页的专栏。只可惜容飞认识的英文单词少的可怜。这是作为一个演员容飞从未享受过的荣耀,他现在正处于时尚界的核心。 “这样一来,米兰时装周会有更多人期待你的表现。”安凯文轻哼一声,“你可别一紧张又开始同手同脚。” 可是容飞就像没有听见安凯文在说什么一般,仍旧盯着杂志看。 “喂,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安凯文忍不住拿走了他手中的杂志。 “啊……我只是在可惜自己竟然什么都看不懂……” 安凯文叹了一口气,翻到那篇专栏念道:“容飞踩踏着夜色悄然入侵仰望者的视线,他的气息弥漫,发酵成流动的酒精,轻而易举地俘虏了我们的灵魂。当我们的心绪飘然而起,随他穿越空灵而神秘的荒原,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我们的身体下坠,灵魂却跟着他的脚步扶摇直上,沉浸在他薄雾般的身影里。一切是潜伏在夜色里的思念,来不及把握瞬间的怦然,消失在光亮的边缘——完美地诠释了佩里尼的‘黑夜’。” “这是在说我吗?怎么好像是诗?”容飞用力地看着那排版优雅的英文单词。 “那是因为我的翻译功力了得!”安凯文不耐烦地将杂志按在了容飞的脸上,拿出眼罩戴上,“我要睡觉了,你自己美吧!” 容飞看向另一旁的卫子行,“杂志上真的是这么写的吗?是不是安凯文在耍我?” 卫子行头也不抬地在笔记本上敲打着什么,“他说的是真的,我现在都在考虑干脆让你直接在欧洲的时尚界发展好了。当然,你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你看起来很忙的样子……”容飞抓了抓脑袋,自从《浅风》杀青之后,容飞的通告都集中在一些慈善义演、访谈或者娱乐节目,而卫子行也很少这么忙碌过。 “因为等到巴黎时装周的走秀结束后,你将会有很多工作。建议你这段时间好好休息,比如在飞机上,就应该学习安凯文戴上眼罩睡个饱。” “很多工作?哪来的很多工作?” 卫子行伸手按了按眼角,低声道:“首先,《浅风》在一周之前下映了,虽然票房比起同期的欧美大片来说有较大的差距,但是在今年的国产电影里却是票房的前三名。你的表演得到了业内还有观众的肯定。现在网上已经有了专门的浅风吧,甚至还有粉丝为你建立了网站。网站的规模比起任白这样的青春偶像有很大的差距,但这却是一个很好的起点。《视线》的访谈播出之后,你真诚的态度加上苏臻对公众的影响力,调查显示,有百分之五十二的观众相信你是真的‘浪子回头’,百分之三十的观众表示他们会继续关注你日后的表现。虽然访谈之后我没有再给你接更多的工作,那是因为我拿到手上的电影角色,要么剧本写的不怎么样,要么不适合你。” 47、墙内开花墙外香... “等等,卫子行……你的意思是其实有很多人已经认可我了?而且也有很多人找我拍戏?”容飞雀跃了起来,如果是这样,他真想马上飞回国内! “但是真正有质量的剧本,却是在你伦敦的走秀之后。”卫子行将笔记本电脑挪向容飞,指向那些走秀中拍摄下来的照片,“这些照片已经流传到网络上了,国内的主流时尚杂志纷纷刊登,娱乐媒体也报道了你在伦敦时装周获得的成功,因为他们都在期待着第二个安凯文的出现,你让他们看到了希望。这两天,你的贴吧还有网站的浏览人数是之前的二点五倍。现在有六个在业界有口碑的导演和制片人邀请你参演他们的电影,十几只MV想要请你去做男主角,七个时尚品牌考虑让你做他们的代言人……你也许还没到红透半边天的地步,但是……” “但是我真的红了?”容飞咽下口水。 一旁的安凯文嗤笑了一声:“怎么,还不习惯红了的感觉?我告诉你,如果你敢在米兰时装周上给佩里尼先生还有我丢脸,我会把你踹下T台,到时候媒体刊登的新闻可就和现在不一样了。” 卫子行也跟着点头,“是的,你现在的成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佩里尼先生给你的这个机会。饮水思源,容飞。之后的走秀你一定要做到完美。这和你是不是专业的演员无关……” “我明白。”容飞蹙起眉头,认真地点头。 米兰时装周上,容飞褪去了之前的青涩,走秀的风格更加沉稳。 他展现出来的自然与优雅,与安凯文相得益彰,成为时装周上期待的焦点。 与T台上的淡定大相径庭的是后台的紧凑与凌乱,每个人都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所有模特一回到幕后就开始迅速地脱衣服,不停地听见“hurryup”之类的吼叫声。化妆师、造型师忙得不可开交。容飞和安凯文由佩里尼亲自监督造型和着装。 在伦敦容飞还会因为自己面对着安凯文脱光了所有的衣服而有些害羞,但是现在他脑袋里想到的只有速度二字。 佩里尼先生在有限的时间里审视容飞身上的所有细节,甚至包括他额前刘海垂落的角度。 当第三回合走下来,容飞想要脱下外衣,外衣上的纹饰却和底裤钩在了一起,而佩里尼先生又在高喊着“quickly”,容飞只能一狠心干脆把底裤和上衣一起扯下来。 “你在干什么?”安凯文高扬起声调站在了容飞身后。 “我的底裤和外衣勾住了!没什么关系大不了不穿……”容飞回头,发觉安凯文正盯着自己的下半身看,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小兄弟,“喂!你自己也有!干嘛要看我的!” “你还敢说!这么多人你还脱个精光!”安凯文的眉头紧皱,赶紧把容飞下一套时装的裤子拎过来示意他马上穿上,“还有你挡什么挡?我还以为你真不在乎别人看!” 容飞硬着头皮赶紧把裤子穿上,安凯文为容飞整理着上衣,当容飞抬起脸来,正好对上安凯文轻垂的眉眼。 他修长的手指正在扣着容飞颈前的扣子,小心翼翼的神态仿佛容飞成为了一件易碎品一般。 当安凯文抬起眼来,正好撞上了容飞的目光。 “……谢谢……”容飞从来没有想过高傲如安凯文也会偶尔会流露出这样温柔的姿态。 瞬间,安凯文脸上一切表情沉敛下去,低声道:“可以出去了。” 这一次的走秀,许多时装设计师也亲自到场,他们偶尔互相贴耳交流,偶尔又频频点头,当容飞和安凯文并肩出场时,他们又极有默契地仰起头来追随着他们的步伐。 容飞绝对没有想到的是,走秀还未结束,就有不少知名设计师还有奢侈品牌与卫子行联系询问容飞之后的行程安排。 米兰的走秀结束时,容飞觉得自己快要虚脱了。他上台之前就像打了鸡血,来到幕后就是霜打的茄子。 当其他模特们都在兴奋地欢呼着时装秀圆满结束的时候,容飞的脑袋搁在梳妆台上,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安凯文穿过人群来到了容飞的桌边坐下,颔首看着他的头顶,喃语道:“有那么累么……” 其实从国内到伦敦,再从伦敦到米兰,容飞的生物钟完全被打乱了。虽然他遵照卫子行的嘱咐,只要有机会就睡觉,但是睡眠的质量一直不好。 渐渐的,容飞的呼吸平稳了下来,他不卸妆,不换衣服,竟然就趴在化妆台前睡过去了。 鬼使神差,安凯文伸出手来轻抚上容飞的头顶。 “嗯……嗯……”容飞一副很舒服的感觉,轻轻砸着嘴巴。 安凯文的唇上缓缓掠起一抹笑意,手指伸进容飞的发丝里,缓慢地揉捏着。 容飞像一只猫一样侧过头去,慵懒而没有丝毫的防备。 安凯文的笑容更大了。 就在这个时候,卫子行带着容飞的大衣走了过来,他看着安凯文的表情微微叹了一口气,半开玩笑地说,“我知道以前人见人恶的容大少现在越来越可爱了,但是千万别爱上他咯!” 安凯文抬起头来,看向卫子行,眼睛里有几分难以置信的意味。 “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作为一个经纪人,我只是不想有太多的麻烦而已。”卫子行将大衣盖在了容飞的肩上,轻声道,“毕竟他不擅长处理这方面的事情。” 因为佩里尼的设计大受好评,容飞的风采毫无疑问地席卷米兰时尚界,卫子行又是一个擅长趁热打铁的人,容飞在米兰剩下的两天变得异常忙碌,甚至在容飞不明就以的情况下,卫子行为他签下了两大奢侈品牌的亚洲代言广告。 看到这些新闻的沈彦可就有点不爽了,他翻看着杂志一副故意拉长了嗓音对一旁的苏臻说:“嘿,你看啊——容大少真是墙内开花墙外香啊!亏了安凯文这样分量的人给他做陪衬,还有佩里尼的跨刀,想不红都难哦!早知道我也不给你接那么多通告了,你也去佩里尼的走秀!” 苏臻伸手拿过沈彦的杂志,那一整页都是容飞的特写。 沈彦没想到苏臻竟然也会对这些杂志感兴趣,于是继续喋喋不休,“你看,这角度还把容少拍的别具美感了!我真佩服摄影师的功力!估计为照片做PS的那位也很辛苦吧!卫子行应该再接再厉聘请他们为容少操刀制作写真集啊!” 苏臻的手指不自觉滑过图片上容飞的侧脸,唇线缓缓绽开,目光悠远,“确实拍的很好。” 今天苏臻将要客串《娱乐播报》的主播,与主播一起谈论近期娱乐圈中的新闻传言等等。 主播则是新人彭珊珊,她的外形靓丽并且给人活泼向上的感觉,声音甜美但不粘腻。娱乐新闻不用像是整点新闻那样严肃死板,彭珊珊穿着黑色的短西装,领口和肩膀被水晶点缀着,看起来职业中又有几分调皮和亲和力。苏臻的着装则在休闲中略带知性,甚至还架上了一副无框眼镜。 “首先,今天的《娱乐播报》我们请到了杀伤力不分年龄和性别的天王苏臻做为嘉宾!我这个小主播节目开始就心律不齐,若是一会儿出现咬字不清结巴健忘等症状,还请诸位观众多多海涵!娱乐播报今天的第一则消息是青春歌后林雨薇在夜店酗酒伤人,一位二十四岁的王姓女子与我们的小歌后发生争吵,争吵原因疑为林雨薇在夜店内与王姓女子的富豪丈夫幽会,在王姓女子将一整杯酒泼在林雨薇的脸上之后,恼羞成怒的林雨薇在酒精的作用下失去了理智,竟然抬起凳子砸在了对方的身上,并在对方倒地之后持续用脚蹬踹对方,导致对方身受内伤至今仍旧在医院中。”彭珊珊侧目望向苏臻,“不知道苏臻你听到这则消息有没有什么看法?”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那个富商的脸没被照出来。”苏臻的表情看不出他是在认真还是冷幽默。 彭珊珊的反应很快,她用夸张的语气说:“哈?我发现我和你的焦点不一样诶!闪过我脑海里的东西是——高跟鞋也可以被列为十大凶器!” “十大凶器?哪十大?” “现在已经进入信息时代了,苏天王你可以自己google一下!节目时间有限,我们赶紧进入下一条消息,那就是被万千少女所迷恋的偶像巨星任白所主演的偶像剧《公主的眼泪》于昨日正式开机!在这部电视剧里,任白将出演朝廷重臣的儿子,这个角色可谓才貌双全,完全符合众多少女的幻想!就连珊珊我都充满期待!” “嗯,我已经过气了,无法让你期待了。”苏臻淡然一笑,那一刻的风度就连摄影师的闪花了眼睛。 “这可不一样!”彭珊珊赶紧摇手,“我对任白是充满期待,但是对苏天王可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迷恋加疯狂!你不知道我现在每晚还要亲一下床头《决战》的海报才能睡觉!如果睡在宾馆房间里我一定会失眠,因为离开了那张海报我感觉不到你注视着我的视线!” “听你这么说我应该多送你几张海报,这样你住宾馆的时候可以贴起来。” “好啊好啊!”彭珊珊点头如捣蒜,“不止要《决战》,还要《魂断香格里拉》,《危险的视线》,《微热的恋情》的海报我统统都要!” 苏臻颔首一笑,导演赶紧来了个特写,将他的笑容及时呈现在了屏幕上。 此时显示节目的收视率已经飙升至了12.6,创下了《娱乐播报》的历史新高。 “如果每一期的节目都由苏臻来主持的话,这一定会成为娱乐史上最卖座的节目!”导演感叹着说。 一旁的监制叹了一口气,“让一个天王巨星来做娱乐播报的专职主持,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此时的苏臻放下了闲适的姿态,非常认真地说:“下面这则新闻可不可以由我来播报呢?珊珊?” “啊?没问题没问题,让我看看到底是有关谁的消息竟然能让苏天王要求亲自播报?哇,是容少的消息啊!最近的容少风头正盛,这里的每张照片都拍摄的让我想要将他珍藏起来!” “是的,自上周在伦敦时装周上掀起一股浪潮之后,容飞来到米兰时装周,他再度征服了米兰大批的时尚评论家和服装设计大师的视线。更加值得一提的是,就在昨天容飞正式签约成为了国际顶级奢侈男装凯迪诺亚的亚洲代言人之后,十大奢侈名表的萧邦和江诗丹顿也将为签约容飞成为他们的代言人展开了竞争较量,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到底结果如何,《娱乐播报》将继续关注。” “提起奢侈名表,苏臻你不也是百达裴丽的亚洲代言人吗?不知道在你看来容少的气质比较合适哪个品牌?萧邦还是江诗丹顿?”彭珊珊好奇地问。 “嗯……”苏臻垂下眼来一副深思中的样子,这也让一旁的彭珊珊更加期待答案了。 “要说萧邦,一直是因为表框内的滑动碎钻而闻名,并且将创意发挥到了极致,比如说千变万化的几何图形,充满浪漫情怀的雪花系列,耀眼星光的星座款式,很有趣味。跨越了一百四十年的瑞士品牌萧邦,将传统与激情融合得天衣无缝!”彭珊珊兴奋了起来,连声调都在上扬,“再说说江诗丹顿吧!‘可能性永远存在’是江诗丹顿的企业格言,精湛的工艺和完美的造型创造出了一个又一个鬼斧神凿的稀世之作,在时间中沉淀出属于江诗丹顿独有的优雅名贵,经久不衰!” 苏臻好笑地说:“看起来你对江诗丹顿的评价更高?” “哪里哪里,这些都是我临时从网上找出来的,无论是萧邦还是江诗丹顿,草根阶级出身的彭珊珊还没机会见过呢,哈哈!”彭珊珊最后还是绕回了正题,“苏天王,你的答案到底是什么?萧邦还是江诗丹顿?” 48、你搞什么... “我相信无论是萧邦还是江诗丹顿,容飞都能完美地展现它们的气质。” “很中庸的回答,没意思诶!”彭珊珊半开玩笑地说。 “但是我心底的实话是……”苏臻顿了顿,将彭珊珊的兴趣再度吊了起来,“容飞拥有独特的气质,独一无二。” “啊!”彭珊珊露出夸张的表情,“苏天王的意思该不会是……萧邦和江诗丹顿还配不上容飞吧?” “看你怎么理解了。”苏臻莞尔一笑,无限深意在其中。 “好吧,好吧,让我们来领略一下容少的风采!《娱乐播报》为您三十秒呈现米兰时装周!” 于是导播切入米兰时装周上佩里尼的《日日夜夜》,只见屏幕上容飞身着一袭黑色的休闲衬衫迎面而来,唯一的亮点就是腰间那条银色用于装饰的腰带。他信步走来,衣摆轻摇,没有女模的身姿摇曳,却有一种豁达爽利的感觉,在那样的开阔气质中又拨动着注视者的心弦,属于黑夜的神秘感油然而生。 对于《娱乐播报》这样的节目来说,三十秒钟绝对不短,但是却让彭珊珊感到转瞬即逝。 “呼——”再度回到节目当中,彭珊珊发出一声感叹,“真的从来没觉得容少这么性感!看得我心中像是……像是……” 彭珊珊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反倒是一旁的苏臻开口说:“就像有无数的羽毛掠过。” “啊!啊!就是这种感觉!”彭珊珊点头。 “我不介意你继续迷恋容飞,可是再不播下一则消息恐怕节目时间就要到了。”苏臻提示道。 “哎呀!是啊!赶紧进入下一则消息,星耀的一姐洛冰参演了好莱坞奇幻大片《七日浮云》,她将在里面参演东方女巫一角,定妆照已经出来了,果然是冷艳非凡。大家期待……” 播报还在继续,苏臻时不时与彭珊珊攀谈两句,直到半个小时的节目录制结束。 休息室里,彭珊珊翻看着杂志而苏臻在一旁的座椅闭目养神。 “啊,忽然感觉容少真的是华丽蜕变啊!以前从那些负面消息来看,就只觉得他是一个被宠坏的富家少爷行事乖张,看了他演的《浅风》又觉得虽然不知道现实中的容少到底是怎样的,但是至少没那么讨厌了。可是从伦敦时装周到米兰时装周,忽然觉得他成熟的很有男人味道了,加上那么几分清爽的气质,真的让人刮目相看了!” 苏臻睁开眼睛侧过头,正好瞥见彭珊珊手中杂志上的容飞。 “啊……打扰到你了吗?真不好意思啊!”彭珊珊露出抱歉的表情。 “没关系。”苏臻摇了摇头,“能借我看一下吗?那好像是访谈专栏吧?” “是的,从伦敦的时尚杂志翻译过来的。”彭珊珊把杂志递了过去,随即想到什么一般笑了起来,“我觉得苏臻你很喜欢容少呢!如果你不是天王级别的话,我还会以为你是容少的FANS!” “我确实是容飞的FANS啊。”苏臻的手指翻开页面,目光描摹起杂志上的容飞。 “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记得因为‘包养门’你应该是很讨厌他的才对……不过后来自从容少出车祸之后,他倒是改变了很多啊!对媒体比以前有耐心的多,就连跟他合作过的导演和演员都说他其实脾气很好呢,跟以前报纸杂志上说的完全就像是两个人。”彭珊珊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人总是要长大的,也许是因为容飞他长大了吧。”苏臻的声音里满是包容的意味。 “业内有传言说他就要饰演《枪神》中的莫小北了!忽然有点期待,莫小北应该是很有硬汉气质的角色吧,容少毕竟还是长相偏俊帅的类型,不知道能不能演出莫小北的味道来。” 苏臻好笑地说:“有谁说过长的阳光帅气的就不能演硬汉啊?” “哈哈,那也是啊!像是苏臻你这样气质优雅的类型还演过那种蛮横的男人呢!”彭珊珊似乎想到了什么,“诶,《枪神》的男主角林默风不是已经敲定了你吗?真想看你和容少的配戏!” “我也很期待,不过至少还要两到三个月才开机。” 此时沈彦敲了敲门,“不好意思来晚了啊,我来接苏臻回去公寓。” 苏臻夹着杂志起身,微笑着问彭珊珊:“珊珊,这本杂志送给我没关系吧?” “啊,没关系啊!我已经看完了!”彭珊珊有些受宠若惊。 当苏臻和沈彦走在停车场里,沈彦才狐疑着开口,“你不是不喜欢看这一类杂志的吗?” 苏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坐车无聊,可以翻来看看。” 沈彦发动车子,“你的爱好真的变了好多。以前你很喜欢喝香槟的,现在竟然要我帮你买一整箱啤酒放在家里。你也绝对不碰方便面之类的垃圾食品,前几天你竟然还让我给你买辛拉面?” “嗯,顺带再帮我订一张周三前往巴黎的机票。”苏臻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巴黎?你是不是迷上时装周了?前段时间才从伦敦时装周回来。如果你想改行做模特我是没意见啦!但是你要提前告诉我啊!”沈彦非常认真地说。 “嗯,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听到他这么说,沈彦呼出一口气。在别人面前苏臻是绅士而优雅的,但是对于沈彦来说,虽然两人合作了这么久,苏臻仍旧是令人捉摸不透的。 此时,车子行驶过嘉茂国际购物中心,LED大屏幕上正播放着米兰时装周,此时的容飞与安凯文并肩走来。 沈彦侧目看了一眼,不由得发出感叹,“天啊,容少竟然完全没有被安凯文给比下去……” “他本来就不比安凯文差。” “……苏臻,你说容少是不是开了外挂啊?怎么以前我都没觉得容少这么有潜力?”沈彦半开玩笑地说,“苏臻,我说你该不会是迷上容少了吧?我一直都在奇怪成为你的经纪人之后,你从来就没给我闹出过什么绯闻,难道你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 苏臻放下杂志,抱着胳膊望向沈彦,“我不喜欢男人。” 沈彦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苏臻冰冷的表情,赶紧说:“我知道,我知道,谁要你最近总是在媒体面前帮容少说好话,跑到伦敦看他的时装周,就连《枪神》的导演问你觉不觉得容飞的外形不适合莫小北,你都说容飞的可塑性很强……我就猜想你要么是暗恋容少,要么就是欣赏容少的才华要力捧他了。当然我百分之百肯定——是因为后者。” 苏臻的唇上缓缓流露出一丝浅笑,身体前倾靠向驾驶席的沈彦,他的声音拉长仿佛来自地狱,“如果我说确实是因为我暗恋容飞呢?” “呵呵……呵呵……”沈彦干笑了起来,“不至于吧……” 苏臻不理睬他,身体向后靠回椅背上,继续惬意地翻阅着杂志,沈彦紧绷的背脊也放松了下来。 很多时候,沈彦只能从苏臻流露出的气场来分辨他的心思,尽管沈彦内心深处觉得苏臻暗恋容飞那绝对是比火星撞掉东半球还要夸张,但是不知为何他又隐隐觉得苏臻说的……是真的。 米兰时装周上的成功令佩里尼对容飞更有信心。他很后悔地说应该让容飞将纽约时装周也走完,虽然他与容飞的合同到巴黎时装周为止。当一切属于T台的喧嚣暂时远去,佩里尼带着容飞还有其他的模特们一起去酒吧狂欢。大家互相敬酒,尽管容飞听不大懂对方说的是什么,但是有人和他拥抱,他也会回应对方以热情。里恩也来与容飞碰杯,“真的一点都想不到你会这么出色。” 虽然是英语,但是容飞却听懂了。 “谢谢。” 里恩没有在容飞这里逗留太久,很快又和其他人喝到一起去了。 容飞掏出手机来,发现没有任何未接来电或者未读信息。 心里空荡荡的,好像习惯了某样事情忽然不做觉得怎样都不舒服。 想什么呢,苏臻也有自己的生活,你以为他和你一样除了走秀之外什么都不用干吗? “在看什么?”耳边响起安凯文的声音。 容飞一回头,额头撞在了对方的鼻子上。 “哦……”安凯文捂住鼻子向后退,伸手捂住鼻尖。 “对不起!你没事吧!”容飞凑过去想要看看安凯文的鼻子有没有怎样,刚才自己那一撞力道不轻。 安凯文摇了摇右手示意没事,转身走向了洗手间,容飞紧跟了上去。安凯文撑在水池边,一低下头,滴滴答答的血液就流下来。 “如果很疼的话,还是去看医生吧!”容飞内疚自己撞伤了他,担心如果鼻子受伤会不会影响几天之后的巴黎走秀。 安凯文耸着肩膀笑了两声,捧起水来浸湿自己的脸,然后抽出一旁的面纸擦了擦,转过身来,“我没那么娇弱。” 容飞吸了一口气正要和安凯文一起离开,就听见隔间里传来呜咽声以及衣物摩擦的声音。 “嗯……嗯……快一点……” “……夹得这么紧你是想榨干我吗……” 容飞愣在那里,两三秒之后他骤然明白隔间里的那两人是在干什么,随着那交融在一起的喘息声,空气瞬间□,容飞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他的胸腔。他们也似乎并不介意外面有人听见,但是令容飞觉得最不可思议的却是里面的人应该都是男的。 一切安静得只剩下那两人发出的暧昧声响。 安凯文的手掌覆在他的肩膀上,他戏谑地一笑,将容飞带出了洗手间。 “嘿!嘿!醒神了!”安凯文拍了拍容飞的脸,笑的更厉害了,“我不是早跟你说过时尚界十男九GAY吗?虽然那是夸张的说法,但是看来你心理建设没有做足够啊!” 容飞回过神来,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好。 “就连佩里尼都是喜欢男人的。”安凯文扬了扬下巴,意思是容飞少见多怪。 “什么?不会吧?” “他还追求过我啊。”安凯文用平静的语气说。 “哈?”容飞的下巴快掉了。安凯文用手托住他的下巴闭上他的嘴巴。 “当然是骗你的!佩里尼先生的太太也是有名的内衣设计师,他们的感情很好。”安凯文眉梢一挑,抱着胳膊身体向前倾,“不过如果你没有跟男人接吻的经验话,我不介意牺牲自己……” “不用不用!”容飞赶紧摇手,他自认为自己不是那么保守,但是和男人接吻还是算了吧!当初妄想苏臻在伦敦眼上吻自己就已经让他很有罪恶感了,安凯文要是真的来这么一出,容飞会后悔自己怎么没从伦敦眼上跳下来。 但是安凯文还是坏心眼地凑了过来,容飞侧过头去躲开了,安凯文又再度贴上来。 看他眼里的那丝笑意就是耍弄的意味,容飞只能快速走动想要离开他。 其他正在喝酒的人都注意了过来。几个年轻爱玩的竟然拍手高喊起哄。 “Kisshim!” “Kisshim!” “Kisshim!” 容飞英语虽然不好但是不代表他不是文盲,脸瞬间就红了。 他狠狠瞪向安凯文,示意他不要再玩下去了。 安凯文露出大大的笑脸,继续跟着容飞,开始了一些挑逗的动作,他一把搂过容飞,压着他的腰将他按向自己,手指轻抚地刮过容飞的脸颊。 全场传来大笑声,吹口哨的吹口哨,气氛很HIGH。 容飞别开安凯文的手,托住他的手肘猛地一折,这一切发生的迅雷不及掩耳,安凯文也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压在了吧台上,发出哐的声响。 “哈哈哈!”大笑声传来,不少人都在唏嘘。 容飞意识到自己下手有些重,加上前段时间一直在健身房锻炼他的身体强壮许多,力气也比当初与安凯文在“金玫瑰”相遇时要大。 “你没事吧!对不起……谁要你……” 容飞刚松开安凯文,对方撑着上身转过来,忽然伸手扣住容飞的后颈将他压了下。容飞冷不丁栽进安凯文的怀里,对方的唇撞了上来,正欲惊呼的容飞口腔迅速被对方侵占,舌尖流转,舔舐过他的上唇,容飞的双手撑在安凯文的两边支撑住自己的上半身,他拼命地想要爬起来,但是安凯文的力量大得将容飞的脑袋死死扣在那里,另一只手摁住容飞后腰。 这样狼狈地被亲吻,容飞第一次手足无措。 “唔……唔……” 安凯文的舌狂放地翻搅吮吸,像是要将他整个吞进腹中。 容飞呆愣在那里,所有的力量集中在胳膊上却只能勉强撑住自己。 耳边是其他人的欢呼声和口哨声,他们继续起哄。 就在某一瞬间,安凯文松开了容飞。 两人的气息还未平顺,容飞扬起一拳砸向安凯文的脸,但是安凯文却躲了过去,这一拳打中的只有空气。 “你他妈干什么呢!”容飞高扬起嗓音,怒吼出来。 原本看热闹和起哄的人忽然安静下来,看着容飞涨红了脸一副要杀了安凯文的样子。 老天爷啊!他容飞竟然被一个男人给亲了!这算什么啊!最要命的是刚才安凯文的舌头竟然还伸进来了! 安凯文扯起唇角,嘲讽地说:“不至于吧?这么玩不开?被亲一下也不会少块肉啊!又不是第一次。” “这是能拿来玩的吗!”机场那次不算啊,亲你的是容少不是我! “这为什么不能拿来玩?你容少玩这个还玩的少吗?” 安凯文的质问让容飞哽在那里。 良久,容飞才开口说:“我们都是男人啊……” 安凯文嗤笑一声挑起眉梢,“所以你就和女人玩,是吗?” 在那一刻,容飞悲催地发现,自己反而成了不占理的那一方了。 此时,佩里尼先生赶紧过来,他说了一长串容飞不可能听懂的话,然后将一杯酒送到容飞面前,意思应该是让容飞不要再生气了。 看着容飞呆站在那里,佩里尼示意安凯文翻译给他听,但是安凯文却抱着胳膊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佩里尼先生只得苦恼地叫来另一个有中国血统的模特,对方用蹩脚的英文解释说:“佩里尼先生说大家喝的有些HIGH,叫你别太介意!安凯文应该是没有恶意的。” 容飞环顾四周,忽然觉得只有自己格格不入。这些模特们已经习惯了类似的搞怪玩笑,他们的底线从来和容飞不一样。容飞而今的表现反倒像是他自己矫情了。 接过佩里尼手中的酒,容飞一步一步走向安凯文。 对方仍旧拽的要命,一副我亲了你是你欠了我的样子。 容飞笑着来到他面前,和着酒吧里的音乐摇摆着,手掌覆上安凯文的侧脸,将他刚才的挑逗原封不动地复制下来。 安凯文那傲慢的表情逐渐舒缓下来,变成了不解,他按住了容飞的手,低声问:“你搞什么?” 49、后知后觉... 容飞咧着嘴笑得更开心了,小腿蹭上安凯文,缓缓挪动下来,模仿着脱衣舞郎做了一个身体向后一仰的动作,周围人又HIGH了起来,容飞的额发在空气中滑过一个弧度,当他再度对方安凯文的眼睛时,发觉对方竟然愣在那里。而容飞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拽下安凯文,将香槟灌进他的嘴里。 “咳……咳咳……”被呛到的安凯文低下头大力咳嗽着,整张脸都红透了。 容飞将杯子放在一边,靠着吧台低头看着安凯文,“我说,下次你再用同一种方法招惹我,我一定会打烂你的脸。” 说完,容飞便离开了安凯文,走向佩里尼先生,与他碰杯。 PARTY仍旧继续。 里恩走过来拍着安凯文的后背,好笑地说:“被教训了啊!谁要你找错了对象?” 好不容易安凯文直起腰来,目光不期然撞上容飞的背影。 “安凯文?”里恩推了他一下,“你不会真的喜欢上那小子了吧?” 发出一声轻笑,安凯文拿过一旁的杯子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怎么可能?” 仰头一饮而尽,安凯文不知道自己是在嘲笑容飞还是在嘲笑自己。 PARTY结束之后,容飞回到了宾馆,将手机扔在床头桌上,容飞看了一眼仍旧没有任何短信。他疲倦地倒进床上,一想起安凯文的吻,整个人都弹了起来,冲进洗手间里开始狠命刷牙。挤了三次牙膏之后,他才心满意足地擦擦嘴。 霎时,在伦敦眼上苏臻亲吻自己的画面涌入脑海之中。 那样狂放像是要抓住一切的纵情亲吻……容飞下意识伸手触上自己的嘴唇…… 不可能……不用再想了…… 那是你醉酒之后的错觉,那是不该有的妄想,那是对苏臻的亵渎…… 容飞低下头来,悲哀了起来。 为什么自己想到的亲吻画面不是和那个火爆女影星的,而是和苏臻的? 就在这时,房间里的手机响了,容飞下意识转身奔过去,踩在水渍上差一点滑到,当他接起手机的时候忽然明白自己是多么傻气。 “喂……容飞吗?你是不是已经睡了?”苏臻的声音淡然中有几分柔意。 “啊,还没。今天所有在米兰的走秀都结束了,大家都去开PARTY了,所以折腾的比较晚。”容飞握着手机侧躺在床上,听着苏臻的声音原本喝下去的酒意缓缓上涌,整个人都心猿意马起来。 “其实我拨通电话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怕你已经睡了把你吵醒。” “不会,不会。你在那边还好吗?是不是有很多通告要上啊?” “啊……这个嘛……”苏臻顿了顿,声音里满是笑意,“你猜猜现在我在哪里?” “哪里?拍片现场?回家的路上?还是什么节目的录制组?” 此时,电话那端传来了登机广播声:“亲爱的乘客们您好,您所搭乘的法国航空公司CA2234已经开始检票……” 容飞这才反应过来,“你是在机场?你要飞法国?” “准确的说,我是要飞往巴黎。” “巴黎?你去巴黎?” “嗯,我有十几天没有通告,也想要放下一切好好休息。如果在国内的话只怕安静不下来,不如索性去国外度假。既然如此不如去巴黎,还能领略一下你的风采。” 那种怦动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容飞知道苏臻就是为了特意看自己的走秀才选择去巴黎度假的。 “谢谢你。” “巴黎见。” “嗯。” 电话挂断了,苏臻的手上仍然摊着那本杂志,目光回落在彩页上的容飞。 容飞睡了个天昏地暗,就连第二天的午餐都没起来吃。 迷糊间,有人走进了他的房间,轻坐在了他的床边,揉捏着他的发丝。 “嗯……”容飞呢喃着睁开眼睛,黑夜中,他隐隐分辨出那优雅的轮廓,“……苏臻……你不是在飞机上吗……” 下一秒,对方倾□来,容飞还未缓神便被对方的亲吻席卷了所有思维。 那样执着的含吻,容飞惊慌失措地僵在那里。 霎时有什么撞向容飞的思维,他猛地坐起身来按开台灯,这才发觉房里空荡荡一片。 一切均是幻觉…… 容飞伸手按住自己的额头,心脏狂跳的感觉仍在继续。容飞觉得喉头干哑的不得了,他下床走进浴室,站在花洒下,水流落下。 淋在他的头顶他的肩膀,淋湿他的一切。 容飞的拳头敲打着自己的胸腔,仰面期盼着水流能够冲走他脑海中的一切。 那是苏臻……那个一直肯定容飞的人……他怎么能对他产生那样的幻想? 当容飞拎着行囊跟随佩里尼前往巴黎,卫子行注意到了他的失常。 “容飞,你怎么了?如果很累的话,我可以和佩里尼说一下,换下一班飞机。” “没什么啦,可能昨晚喝多了酒,脑袋蒙蒙的。飞机上一样可以睡觉的。”容飞说着,肩上的行李袋滑落下来,伸出手来还是没有勾住,却被身后走来的人接住了。 “你不至于吧,昨晚又没有喝很多。” 是安凯文,他将行李袋挂回容飞的肩头,“这么多东西,你可以选择托运的。” 立马想起酒吧里发生的一切,容飞向后一缩,摇手道:“没……没关系……等行李太麻烦了。” “随你。”安凯文看出了容飞那一刻的后退,神色瞬间冰冷下去,昂首走向安检。 容飞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样子太矫情了。别人也许根本没当一回事,只是自己在保守的国内待惯了,接受不了国外的开放而已。 上了飞机,安凯文坐在里恩旁边,两人有说有笑的,不知道谈到什么,里恩故意非常女性化地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枕在安凯文的肩上。安凯文也拿出手机,搂着里恩的肩膀,拍了一张照片。随即两人有嘻嘻哈哈地笑着。 容飞叹了口气,更加觉得自己太把昨晚的那个吻当回事了。真正值得他烦心的还是对苏臻的臆想。 飞机起飞了,容飞却一点察觉都没有,他还在烦恼着见到苏臻的时候自己该如何反应。 身旁的卫子行无暇顾及他,飞机平稳之后就开始查看那些发给容飞的剧本以及电子版合同。 后脑贴着座椅,就这么发呆。 当飞机降落到了时尚之都巴黎,一旁的卫子行拉长了嗓音说:“最后一站了。我都有点后悔没让你连纽约时装周一并走了得了。” “哦……啊……”容飞点了点头。 巴黎的时尚气息迎面而来,轻风抚过那些古旧与时代交融不分彼此的建筑物,容飞望着车窗外。这里与伦敦云雾缭绕中的绅士风度不同,巴黎像是跃动裙摆的成熟女子,随时旋转出令人迷醉的风度。 佩里尼为容飞安排的酒店是在旺多姆广场北侧的丽兹酒店。这家酒店内部的金碧辉煌令容飞瞠目结舌。 安凯文从他身边径直走过,轻飘飘地说,“佩里尼先生亲自将你的住处安排在这里,看来他对你很欣赏。” 容飞刚要说什么,安凯文已经去CHECKIN了。 “你和安凯文怎么了?”卫子行蹙眉说,“《日日夜夜》的走秀里,你和他是同台的搭档。安凯文虽然高傲,但绝不是那种你出名了他就会嫉妒你挤兑你的人,你怎么招惹他了?” “没……没什么啦……”容飞摇了摇手,心想其实就是一个吻而已,他容飞一个大男人被亲了也不会嫁不出去!大不了他去向安凯文道歉还不成吗? 安凯文按了电梯,容飞也跟了进去。 “嘿,巴黎有什么好玩的吗?”容飞问。 “埃菲尔铁塔、巴黎圣母院、卢浮宫。走秀结束之后,你可以雇个导游带你到处玩一玩。”安凯文的楼层到了,他长腿一迈走了出去。 容飞凉在那里,侧目看了一眼卫子行,“其实真的是很小的事情,不知道他干嘛那么斤斤计较!我都没计较他亲了我!” 卫子行眉头皱起,“什么?他为什么亲你?” 容飞将酒吧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卫子行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遇上你是安凯文的劫难。” “为什么?”容飞用胳膊肘顶了顶对方,“你是不是知道安凯文到底为什么生气?快点告诉我?” 卫子行却公式化地笑了笑,伸手按住容飞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没关系,你只要继续这样后知后觉下去,我这个经纪人会轻松很多。” “哈?”容飞怎么听怎么觉得卫子行是在讽刺自己。 “你什么都察觉不出来就不会烦恼,你不会烦恼那么我也不用烦恼。”说完卫子行替他打开房门,房间的陈设装潢让容飞睁大了眼睛。 墙壁上是各种颜色的壁画,进酒店的时候就听说丽兹酒店客房里的画作都是十八世纪著名画家的真迹。这让容飞不由露出对艺术的敬仰神色。他的脚下是土耳其上等地毯,它的厚度以及柔软足以覆盖脚趾。一侧的壁炉也很有古典气息,拿破仑时代的风格。 “啊……真想好好睡一觉!”容飞瘫倒在柔软的床上,露出懒猫的表情。 卫子行将他的衣服整理出来挂进壁橱里,好笑地说,“那你就睡一会儿再来吃晚餐吧。” “嗯……” 卫子行离开之后,容飞上瘾一般拿出手机,果然里面有一条来自苏臻的短信:到了巴黎了吗,住在哪家酒店? 容飞的手指触上键盘,却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他短信。一想到那个荒谬的梦,容飞狠狠将手机扔了出去,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 以前他一直尊重和信任的苏臻,什么时候也变成了他的烦恼? 由于一晚上没睡好加上飞机上也没有休息,容飞很快就趴在那里睡着过去。 巴黎的夜幕在不知不觉中降临,直到房间的电话响起,是卫子行。 “我的容大少你这一觉睡的真够久的,下来吃饭吧,有惊喜。” 容飞揉了揉眼睛,“什么惊喜?” 卫子行的电话已经挂断了。容飞只得起身整理着装。这些日子在时尚界的熏陶之下,容飞的衣着品味也有所提升。他穿上一件紫色浅银纹衬衫,换上灰色休闲裤离开了房间。 来到餐厅,当容飞看到坐在卫子行身旁的优雅男子时,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50、意外... “苏臻……你怎么来了?”容飞呆呆的。 今天的苏臻优雅中透露出几分致命的性感,他穿着宽领线衫,撑着脑袋看向容飞,最是嘴角那一抹笑意,容飞觉得前两天的酒意再上心头。 “坐吧,容大少。”卫子行拍了拍一旁的座椅。 “你今天很帅。”苏臻的笑容就似穿过玻璃的柔光,“就连那乱糟糟的头发也时尚的不得了。” 容飞下意识伸手去按压自己的头发,这才发觉后面的头发被被子压的都扬起来了。 苏臻的手伸了够来,手指伸进容飞的发丝中,缓缓拨弄着。 容飞低着头,不知如何是好。 “小飞,你怎么了?”苏臻侧头看向他,“怎么我来看你的时装秀你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不……不是……” 卫子行轻笑了一声,“他还在纠结米兰走秀之后的PARTY上被安凯文给亲了事情。” 苏臻陷入容飞发丝中的手指一颤,这一颤容飞当然感觉到了,一抬头就对上苏臻蹙起的眉头。 “那个……那个只是玩笑……安凯文捉弄我罢了……”容飞笑的越发难看了。 “好了好了,不聊这个了,容大少该不舒服了,我们还是点餐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容飞感到苏臻唇角的笑意有些冰冷。 晚餐上来了,馨香的味道和犹如艺术一般的装盘令容飞食欲大开。 牛排的汤汁以及通心粉的口感都是一种享受。 食物终于将容飞从这尴尬的气氛中拯救出来。 卫子行的电话响了,他抱歉地一笑离席。餐桌上只剩下容飞和苏臻。 有纸巾来到了容飞的唇边,擦过了他的嘴角,苏臻的声音悠然而起,“你是真的饿了。飞机餐不合口味吗?” “嗯,不怎么好吃。芝士酱的味道很奇怪……”容飞点了点头,看向苏臻的餐盘,牛排被切开一些,餐刀和叉子的摆放仅仅有条。 “不喜欢也要吃一点,不然胃会受不了的。” “嗯。” “不跟我说说安凯文怎么亲了你的?”苏臻扬了扬下巴。 容飞本以为这个问题已经过去了,没想到苏臻还是提起,他只能笑笑说:“我以为你对这种事情不会感兴趣……” “但是你被别人吻了。”苏臻的目光掠过容飞的眼帘。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错,容飞莫名地心虚起来。 “也就是大家玩HIGH了,就起哄叫安凯文亲我呗。我没闪过去,就被他给亲了。哈哈……”容飞抓了抓后脑,“他还拿‘时尚界十男九GAY’来吓唬我呢!” 容飞干笑着,苏臻却毫无反应。 卫子行仍然没有回来,容飞感到如坐针毡。 “安凯文没有吓唬你。”苏臻终于开口了,“只不过事实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而已。” 容飞忽然觉得自己刚才不应该吃那么多东西,现在紧张起来有点想吐了。只是苏臻的沉默都能令他紧张,容飞越发觉得悲催。 “不用想那么多了,现在你是一个男模,你的工作是展示好佩里尼设计的时装,其他的都与你无关,不是吗?” 容飞缓缓放下心来。 “我给你发了短信,你一直都没回,所以我就打电话给卫子行确定你住宿的酒店了。”苏臻笑着,手指在容飞的额头上一弹,“真的和卫子行说的一样,你变得喜欢发呆了啊?” “没有啊……”容飞揉了揉额头。 其实只是忽然不知道怎么面对你而已。 经过紧锣密鼓的彩排之后,来到巴黎的第三天就开始了走秀。之前容飞还会异常紧张,害怕出现任何自己难以控制的问题,只是现在,没有什么能让他动摇了。 后台依旧是意想不到的混乱,服装师造型师奔走在各个模特之间。 安凯文站在容飞距离不远的地方,正在和佩里尼先生交谈着什么,然后他转身走向容飞。 就在安凯文距离容飞两三步的时候,他的脸色骤变,容飞还来不及想发生了什么,就被大跨步冲过来的安凯文拽开。 只听见“哐——”的一声,高处的聚光灯掉落下来,直落落砸在安凯文的肩上,又落在地上碎了一地玻璃。 容飞摔坐在地上,抬起眼来就看见安凯文侧躺在地上,用力地按住自己的肩膀。头发遮住了他的脸,只能隐隐看到皱起的眉头。 四周的工作人员和模特们都赶过去要将他扶起,但是安凯文却摇了摇头。 佩里尼先生的脸色变了,非常愤怒地咆哮着,不用想也是在询问那盏灯怎么会掉下来。 安凯文被七手八脚地扶到一边,佩里尼很紧张地向他询问着,安凯文一直咬着牙关摇头。 然后佩里尼焦躁了起来,在原地不停地来回走动。 像是这样规模的走秀,压轴的模特竟然出了意外产生的影响可想而知。 佩里尼先生闭上眼睛,双手按住脑袋,一副苦恼至极的样子,大声的叹息然后咆哮着。 容飞走到了安凯文的身边,其他工作人员为他揭开衬衫,有血流下来,触目惊心。 “安……安凯文……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安凯文的脸色是惨白的,却抬头向容飞挤出笑脸来,“笨蛋,没关系的……” “现在走秀该怎么办?”容飞吸了一口气,“我站在哪里不好非站在那里!你真是的!你管我做什么!我是可以替代的,但是在这场秀里你确不可替代!” 因为容飞缺乏安凯文那种驾驭全局的魄力。 安凯文伸手抓住了容飞的手指,摇了摇头,“笨蛋。没有谁是不可被替代的!” “但是如果‘白昼’不是你,我将知不知道如何展示‘黑夜’。”容飞看向佩里尼先生,他正和工作人员说着什么,然后就听见了走秀延迟三十分钟的消息。 “镇定,容飞!镇定!无论谁做你的搭档,你都是最让人着迷的‘黑夜’,明白吗?”安凯文的目光极有力度地支撑起容飞,“那盏灯会掉下来不是你的错!只是意外而已!” 明明受伤的是安凯文,却反过来由他来安慰容飞。 佩里尼先生再度走过来和安凯文交流着。 容飞虽然听不懂,但是却知道佩里尼是在询问安凯文的意见到底有谁能够代替他。在这半小时内,要寻找到能与安凯文媲美的‘白昼’几乎不可能。容飞的心中将在场所有的模特都细数了一遍,结果发现根本没有谁能够达到安凯文的高度。 不知怎的,容飞在他们的谈话中听到了“苏臻”两个字,安凯文忽然拽住容飞,非常认真地说:“苏臻是不是还在巴黎?我入住酒店的时候在走廊里碰到了他,他应该是来看你的对不对?” 容飞点了点头。 “那他就在现场?打电话叫他进来,我和佩里尼先生都觉得他可以胜任‘白昼’!” 安凯文的话点醒了容飞,他赶紧打电话将苏臻叫进后台。 苏臻来的很快,后台的模特和化妆师们纷纷将视线投注在他的身上。不需要多余的修饰,举手投足之前都是他人无法复制的风采。 佩里尼先生张开双臂与苏臻拥抱,然后将他带向容飞的方向。 看着正在被清扫的玻璃碎片以及坐在椅子上肩膀上按着毛巾的安凯文,苏臻皱起了眉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在外面听说走秀要延迟半小时,然后容飞你说发生意外安凯文无法上台?” “因为我。刚才头顶有聚光灯砸下来,安凯文为了拉开我被砸伤了。他无法继续走秀。但是他提出由你来代替他……”容飞恳切地看向苏臻。 其实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十分为难的要求。骤然让苏臻加入走秀,他毫无准备万一在台上出现什么闪失,这对于佩里尼先生也是打击。 工作人员和其他模特们开始窃窃私语。苏臻虽然不是专业模特,但是几年前在时尚界留下的神话仍然没有褪色。 苏臻看向容飞,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很享受在台下看着你的感觉。” 容飞咽下口水,苏臻是要拒绝吗? “但也许跟你并肩而行的感觉会更好呢?” “所以……你愿意?” “是的,我愿意。”苏臻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远处的安凯文忍耐着疼痛喊道:“好了好了!容飞你的求婚成功了!快点进入状态吧!” “啊……”容飞这才感觉到刚才自己说的话有多么窘。 “Hurryup!Whatareyouwaitingfor!”佩里尼挥舞着手臂,在瞬间的寂静之后整个后台再度沸腾起来。 安凯文离开了会场,被两个工作人员送去当地的医院。 苏臻被造型师化妆师围住,时间已经不能推后了,第一组走秀开始,苏臻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必须搞定一切。 容飞站在苏臻身旁,因为紧张而吞咽口水。 苏臻却淡定而沉静,他斜着眼睛看着容飞,掠起一抹笑来,“你在《日日夜夜》的走秀里算是老手了,怎么比我还紧张?” 容飞呼出一口气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因为害怕改变吧……” “害怕改变?”苏臻露出伤感的神色,“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比起我,你更留恋安凯文?你一点都不想搭档换成是我对吗?” “没有!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能和你并肩走秀就和做梦一样!” 苏臻轻笑出声,“容飞,你怎么这么好骗?调整你的呼吸,让一切平静下来。” “嗯……” 造型师正在为苏臻整理风衣的后领,这也使得苏臻可以毫无阻碍地与容飞面对面。 “我一直想要陪在你身边,现在这个愿望实现了,我很快乐。”苏臻的声音轻轻的,在这片吵闹中却无比清晰。 容飞抬头望进他的眼睛里,那是一种镇定和处变不惊。 苏臻的双手捧住容飞的脑袋,“现在多美好。我是白昼,你是黑夜,我们将在黄昏和黎明时相遇,然后分开……继续彼此想念和期盼……” 他的嗓音有着独特的磁性令容飞的心绪沉淀下来。 “这一次,我和你一起掌控T台。” 佩里尼先生示意到了苏臻和容飞出场的时候了。 灯光依旧耀眼,每一个节奏敲打在心率上。 容飞吸了一口气,侧目望向一旁的苏臻。他的轮廓在灯光的映照下,如梦似幻。 “走吧。”苏臻朝容飞一笑,第一步迈了出去。 那一刻,静止的空气漩涡般流动起来,容飞有一种错觉,自己的发丝被撩起,神经被牵引,等待他的是不可逆反的浪潮。 当苏臻走出来的那一刻,在场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这个风采非凡的年轻男子瞬间俘虏了所有人的眼球。 “怎不是安凯文?他是谁?” “看起来很眼熟!他实在太棒了!又是佩里尼新挖掘的模特吗?” “太不可思议了!” 就在苏臻来到T台最前端的时候,一名时尚记者忽然镁光灯狂闪,叫了出来:“是苏臻!那个苏臻!” 反应了两秒钟之后,瞬间回忆起苏臻的记者极度忙碌了起来。时尚评论家们也伸长了脖子为了将苏臻看得更加清楚。 那是苏臻,即使到了今时今日仍旧有不少时装设计师的走秀力请他加盟,只是他都一一拒绝了专心在演员的道路上发展。佩里尼到底使用了什么方法,让他参加了这次的走秀? 他们的疑问很快被苏臻的身影所替代。 此时的苏臻和几年前的苏臻已经完全不同了。更加成熟,他的魅力不再是年轻男模那种震慑全场的穿透感,更像是抚过古旧城堡,点缀在飞鸟羽翼上的日光。那样内敛,却令人无法忽视。他不是光芒万丈的太阳,而是温柔地穿行在眼帘眉梢间的透明日光。 “极致的美好”是唯一能形容他的词汇。 而容飞则比苏臻要慢上半拍,象征白昼之后款款而来的黑夜。 一路走来,容飞注视着苏臻的背影。 如果他是扑火的飞蛾,也许苏臻就是那华美的亮光。 也许黑夜就是这样,一直追逐着白昼的脚步。极尽全力想要触上那个背影,却总有距离。 从最前端返回的苏臻,正好与迎面而来的容飞擦身而过。 51、再度征服我... 本来没有任何表情的苏臻在那刻掠起一抹只有容飞能够看见的笑意,他的唇间是飞逝的万物,容飞的视线不期然撞进他的眼中驶入了不见尽头的深海。 那瞬间,容飞读懂了苏臻对他说的话: 再度征服我吧,就算你只是一直跟随我的脚步,就算我不只是你的观众,这一次在这个T台之上,再度征服我。 容飞扬起头,他的目光里没有那些翘首以盼的记者和评论家们,就算他与苏臻此刻正背道而驰,容飞知道,苏臻能够感受到他的存在。 夜色抚过岁月的河水,宛若浮光般冰凉地掠过所有人的视线,当他们被各式各样的美感麻木了神经,容飞转身那一刻有什么在他们的心中轻轻叫嚣。 原本疯狂的镁光灯缓慢了下来,不是因为容飞失去了魅力,而是因为每个人都想腾出精力让眼睛看清。 容飞走了回去,在那一端,苏臻正等待着他。 他的表情沉静,当容飞走到距离他一臂之远的地方,对方骤然将他一把拉入了怀中。 “怎……怎么了……”容飞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苏臻会忽然抱住自己。 “你让我害怕了。”苏臻的声音萦绕在容飞的耳边,短暂又悠长。 “害怕……什么?”容飞的手轻轻拍了拍苏臻的后背。 “忽然觉得我就是一个茧,而你就是我怀里的那只蝴蝶,明明脆弱的要命却挣扎着撕裂我的神经,那么想要留下你……你却毫不眷恋地飞到比天空更高远的地方去了……我只能抬头看着你……以为自己还能用视线抓住你……” 容飞听不懂苏臻的比喻,隐隐觉得自己做了什么让对方很痛苦。 “对不起……” “傻瓜,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苏臻松开了手,在他的鼻尖上点了点,“你成长了。” “真的?”容飞眨了眨眼睛,不远处的佩里尼拍手示意他们赶紧过去换衣。 容飞和苏臻在同一面镜子前。一连两周的走秀,容飞毫不羞赧地在镜子前利落地脱下一切,一回身才看到一旁的苏臻,也解开了衬衫。不经意瞥到了他那线条恰到好处的脖颈与锁骨,容飞的视线宛如被电击中,迅速低下头来。 苏臻却从镜子里看到了他的反应,用半带调笑的语气说:“你真的越来越性感了。” “啊……”容飞没想到苏臻会用‘性感’来夸赞自己,正在穿裤子的姿势差点摔倒,反倒是一旁的苏臻扶住了他的胳膊。 “看见你的屁股了,让人很想摸一把。” 苏臻很少开这种不正经的玩笑,容飞一抬眼就对上他勾起的唇角,几分坏男人的味道令人心跳加速。 不要再勾引我了……这样暧昧的挑逗对你而言只是无伤大雅的玩笑……对我…… 容飞的心脏莫名地悲哀了起来。 “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苏臻伸手本想习惯性地揉一揉容飞的头发,但是造型师刚做好的发型不能弄乱,苏臻只得在容飞手肩上拍了拍。 “没……没什么!到我们了!” 容飞收起表情,他知道自己心中无论什么样的想法在苏臻这个影帝级别的人面前都无所遁形。 “好吧,我们走吧。”苏臻走在了容飞的面前。 那一刻,容飞骤然明白了那个一直困扰着自己的答案。 他知道自己是一个男人,无论他是容飞也好,是容少也好,以前从未曾对任何一个男人动心也好…… 现在的自己,不仅仅敬佩着那个男人,依赖那个男人或者多么渴望得到他的认同,那些都比不上另一种情感。 那就是爱慕。 容飞闭上眼睛,那一刻他认命了。 我爱上了苏臻。 越是否认,我就越是爱他。 我知道你可以对我比别人都容忍,你可以像是照顾孩子一样对待我,但是你不会爱上我。 那没什么大不了的…… 容飞再度迈出了脚步,那一刻他下了一个决心。 我会像是追随白昼的黑夜一样,一直一直凝视着你的背影。 容飞与苏臻的风格形成了一种对比,将观众的心绪挑起又意犹未尽地回落。 空旷的夜晚,一个人的风景,海潮冲刷着的暗礁,仰面孤独地凝视着天空中的银月,这样的空洞……直到白昼来临,它的守望被时光中不停倒退的万事万物所吞没,在一寸寸的日光下,露出快乐到近乎幸福的表情。 那时的容飞,并不知道自己这种与之前两场走秀截然不同的表现方式在这一次的时装周掀起了引起了热议。走秀还未结束,卫子行的电话就被打到爆。电话一个接一个,卫子行恨不得再去买三五个手机过来。 巴黎时装周上,佩里尼的《日日夜夜》空前成功。当所有人都被掌声淹没的时候,容飞却有些落寞。 这是他第一次与苏臻同台,以后恐怕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拍照留念时,容飞站在苏臻身旁,对方的手揽住他的肩膀,将他带向自己,容飞几乎撞进苏臻的怀里。 走秀结束之后,容飞打电话给还在医院的安凯文。 “你还好吗?医生有没有说你的肩膀怎样?会不会影响你以后的走秀?” 安凯文却笑了,回答的却不是容飞问的问题,“我用手机看了走秀的直播。你知道我有怎样的感觉吗?” “什么?” “我嫉妒苏臻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瞬间,容飞内疚了起来,“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可以完美地走完今年的早春时装周……” “你真的是笨蛋吗?”安凯文自嘲地笑着,听起来非常落寞。 “……我去看你吧。你还在医院吗?想吃点什么吗?”容飞问。 “不了,我没事。修养一下还能参加两周后的纽约时装周。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告诉佩里尼先生了,让他还有其他人都不需要来看我。” “安凯文!”容飞着急了起来,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对方,“你一向都那么高傲……现在这样我不知如何是好……” “原来在你心里,我的印象就只是‘高傲’而已?”安凯文半开玩笑地问。 “因为……你太明亮了。”容飞闭上眼睛,回忆起那一次陪容太太一起喝早茶时,在窗外LED巨幕显示屏上看到他的走秀,“你每一步都是令人仰望的力度。你的高傲让人迷恋。” “所以你这是在承认你迷恋过我咯?” “嗯。”容飞点了点头。 “我现在觉得开心很多。你知道吗,苏臻真正令我嫉妒的,就是他能站在你的身边。” 说完,电话便挂断了。 容飞呆愣在那里,安凯文嫉妒的理由竟然是这个?听起来怎么就像是他喜欢自己一样? 容飞瞬间凌乱了。 你白痴啊,就算你会钦慕苏臻,不代表安凯文也会喜欢男人。当然不可否认安凯文亲吻过自己,可那是喝多了之后开的玩笑,大家都没放在心上啊! 那一定是安凯文开的玩笑,他们这些受欧美文化熏陶的人就爱开这种玩笑! 完了完了,你的脑袋要坏了容飞! 此时,有模特来问苏臻要不要和大家一起去狂欢,苏臻婉拒了。 “你怎么了?又在想什么了?我真想把你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装了什么。”苏臻捏上容飞的鼻子,笑着说。 容飞终于从迷宫般的思考中醒过神来,脱口而出:“都装了你啊!” 尽管下一秒容飞就后悔万分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脑残的话,但是脸上却露出了大大的笑脸,一副因为走秀结束而非常开心的样子。 “是不是真的啊?”苏臻蹙起眉来,一步一步逼向容飞,流露出一种电影里才会有的气场,“可是我却觉得你的脑袋里装着别的男人。” 容飞被他震慑了,但是两秒之后就知道苏臻又在同自己开玩笑了,立马摆出一副怯懦的样子,刻意结巴着说:“那个……那个……我的脑袋里确实装的不是你……还有豆腐渣和草包……” 说完,苏臻压迫性的气场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耸着肩膀轻笑的表情。 当有人来询问容飞要不要一起的时候,苏臻拍着容飞的肩膀说了一段话,对方就笑着离开了。 “你对他们说了什么?”容飞好奇地问。 “我说,我们一会儿还有约会。” “约会?你这样的玩笑很恶劣诶!”容飞内心再度悲催起来,若是从前他还会相信这样的玩笑,就在刚才自己明确对苏臻的心情之后,忽然整个人都清晰起来了。 “我没有开玩笑啊,卫子行没告诉你,他已经正式为你签下了《枪神》里莫小北这个角色?”苏臻好笑地说。 “啊,是啊。”容飞点头,“我知道你要饰演林默风了!想到你组装枪支然后举枪,那姿势一定会帅呆!” “那你就不想你自己了吗?你知不知道等你回国的第一周,《枪神》就要开机了?”苏臻好笑地问。 “啊……我连剧本都没好好看过!没错,确实不能再跟他们出去party了!我得好好看剧本!”容飞这才明白苏臻的用意,“不知道卫子行有没有带剧本来!他的笔记本里应该有!” “不用了,我来巴黎之前特地打印了一份。” “太好了!”容飞在苏臻的胸前敲了一下,迅速地换了衣服与苏臻离开,留下卫子行继续应付对容飞很感兴趣的记者。 回到酒店,苏臻带着剧本来到容飞房间里,看见他架起了眼睛一副准备用功的好学生样子不由得失笑。 “你确定要从今天开始吗?差不多晚餐时间了。” “我打算叫客房服务了,如果去餐厅吃饭会很浪费时间。而且我真的要赶进度了,别的演员一定把剧本读的很通透,我连试镜都没去就签下了这个角色,如果表现的很糟糕,以后就没有电影会找我拍了。”容飞坐在书桌前,翻开第一页的时候就进入了状态。 “好吧,我在这边上网,如果你有什么需要交流的地方就跟我说。” “当然啦,老大!”容飞已经用剧本里的称呼来叫苏臻。 “等下记得叫晚饭,小北。”苏臻抱着胳膊坐在那里,那一刻真的很有林默风的气质。冷峻、沉稳,却总是不经意对自己的兄弟莫小北流露出关心。 苏臻的入戏也使得容飞能带着那种心情去研读剧本。 打开笔记本电脑,苏臻浏览起巴黎今天的新闻来。对于《日日夜夜》的评论以及报道已经上了网络。每一个人眼中的苏臻与容飞都不同,但是却清一色地对他们赞赏有加。苏臻时隔多年再度来到时尚界,不止让曾经见过他的人赞叹他的风度,更使得许多新的时尚达人迷上了他,他的典雅未曾褪色,甚至于相比最初的走秀,此时的苏臻就似陈年的红酒,隐没了浓郁的香味一切在时光中沉淀下来。 而容飞,也饱受盛赞。不少时尚大师都表示,许多模特很容易定型,特别是刚出道时走出一种风格之后就很难再有蜕变,可惜是时尚界却是瞬息万变的。但是从伦敦到米兰,再由米兰到巴黎,容飞从最初的令人惊艳到令人着迷,再到这几天那种激起珍藏欲的美感,他正酝酿着新的浪潮。 卫子行接受记者采访的内容也迅速被发布到了网络杂志上,他表示容飞的事业中心将回归演员时,到处叹息一片。有人甚至说容飞将成为第二个苏臻。他已经左右了许多人的记忆,许多人只能满怀期待他下一次在T台上展露风采。 而某时尚杂志的调查显示,容飞已经成为众多男模、女模甚至设计师最想与之热夜的模特排行榜上占据了第二位,第一位的安凯文领先他仅有三十几票。 苏臻托着下巴轻笑了起来,容飞正好伸了个懒腰回头便对上了他的笑脸。 “你笑什么呢!” “你是全世界的宠儿。”苏臻只是这么说。容飞走过来看,但是读不懂法文,只是大概猜到那是一个什么排行榜。 “咦,我排在第二呢!安凯文在第一位。这是什么排行榜?”容飞有些好奇,“怎么会没有你呢?” 52、别在对我开玩笑... “这个排行榜啊……”苏臻拉长了嗓音,“你还是不知道是什么的好。” “什么?”容飞反而更好奇了。 苏臻指着其中的几个法文单词说:“这个词语的意思是男人,这个词的意思是迷恋,这个意思是就是□。你知道连起来是什么意思吗?” 容飞的脸忽然红了,他以为上面说的是最想与之共度一夜的男人之类。 但是苏臻之后的话粉碎了他的幻想。 “这上面说的是,时尚界所有模特,包括男模以及男性设计师最想要拥抱的男人。”苏臻刻意强调令容飞僵硬在那里。 “这……这怎么可能?”容飞的眼睛瞬间瞪大,他简直无法想象自己被其他男人……的情形,简直就是噩梦! 苏臻却好整以暇,“什么叫做‘怎么可能’,这明明是完全可能。” “谁?谁有可能?” “我啊……你不知道你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苏臻的声音放缓,带着难以言喻的诱惑,他仰着头看向站在他身边的容飞,双手环过他的腰际,将他拉向自己,“然后我就对你为所欲为……” 容飞僵在那里,苏臻仰望时的目光那样的深情而充满欲望,自己仿佛一滴水落入了汪洋大海,再没有恢复的可能。 只是……容飞却扯开了苏臻的手。 “耍我有没有那么好玩啊!”容飞转身回到了书桌前,继续看剧本。 他的表情泰然,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脏在狂跳。 太危险了,差一点就暴露了自己。 要经得起诱惑,容飞。除非你想彻底从苏臻的生活里消失。 身后的苏臻,目光落在容飞的背脊上。一切笑意都隐没。 时尚界的喧嚣就此告一段落,容飞与卫子行还有苏臻一起乘机返回。 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让容飞的膝盖难受的要命,尽管他时不时起来走动,头等舱的座位也很宽阔甚至可以睡觉,但是容飞就是觉得难受。 一旁的卫子行倒将电脑摊在桌面上闭上眼睛睡的深沉,再看看苏臻,正看着容飞一个字都不认识的法文书。 “是不是腿不舒服?”苏臻的视线仍旧落在书面上。 “……有点。走一走就好了。” “你走了很多遍了。”苏臻把书放下,将容飞的椅子放平,然后示意他斜着坐下来。 当苏臻将容飞的一条腿放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容飞才明白对方是要为自己按摩膝盖。 他受宠若惊,试图将腿放下来,“不用了!很重的!” “你的腿能有多少重量?”苏臻轻笑了一声。“顺带让我活动一下手指吧!” 说完,苏臻伸了伸手指,在容飞的膝盖上按摩了起来。手指的力度刚刚好,容飞的膝关节也没有僵在那里的难受。 他闭上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膝盖放松了他的背脊却僵硬了起来,因为揉捏着他膝盖的手指是属于苏臻的。 容飞本来以为苏臻按摩上几分钟就会累了,但是没想到他极有耐心地一直按下去了。 随着时间推移,容飞逐渐开始犯困,搭在一旁的手也滑落了下去。 苏臻看向睡着的容飞,缓缓将他的双腿放回座椅,盖上薄毯。 他的手指点在容飞的鼻尖上,良久地注视着容飞的睡颜。 过关之后,迎接容飞的是闻讯而来的记者。 苏臻和容飞共同参加巴黎《日日夜夜》走秀的消息早就不胫而走,更别提视频网站上两人走秀视频的点击率已经近千万了。 从国内影迷们对苏臻的追捧到他们因为关注苏臻而意外地认识到了容飞的风采,甚至在众多苏臻的FANS中还能看到不少打着“永远的容少”类似字样的影迷。 “别的女影星都是一脱成名,你很运气,是一秀成名。”卫子行笑着拍了拍容飞的肩膀。 容飞咽下口水,他早就有被记者追溯旧伤疤的经验,无论他怎样努力取得了怎样的成果,容少的过去始终是容飞不可逃脱的阴影。 “走吧。”苏臻揽上容飞的肩膀,一副亲密好友的架势,“有我在,他们问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问题。” 苏臻轻易地就猜到了容飞心中所想。 当两人来到记者之前,他们涌动着就似怪兽一样,对于做替身演员时的危险动作容飞都不曾后退过,但是面对记者,他们永远具有令容飞畏惧的资本。 “苏天王!时隔多年再度登上T台,是什么打动了你?” “是容飞。他太迷人了,有了让我与他并肩而立的期待。所以当安凯文发生意外之后,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佩里尼先生的邀请。” “您用迷人来形容容少,是不是有夸张的成分?还是为了借机以自己的名声替容少炒作呢?” “哈哈,好像选中容飞参加《日日夜夜》走秀的人是佩里尼先生吧?如果要以自己名声替容飞炒作的也应该是佩里尼不是我吧?把容飞评为‘超越国界的风尚’的是伦敦的高端时尚杂志《风尚》,不是我吧。让萧邦和江诗丹顿抢争亚洲代言人的是容飞不是我吧?被顶级奢侈男装凯迪诺亚选为亚洲代言人的也是容飞吧?所以说一直在追捧容飞的从来不是我。相反的,借容飞在欧洲时尚界掀起的热议,我还再度走红了一把。” “那么容少之后有什么打算呢?很多人都说您作为男模的潜质多过作为演员!您是不是有打算转向时尚界呢?” 这个问题,苏臻无法替他回答。 容飞暗自吸了一口气,镇定地开口,“我从没有觉得自己作为男模的潜质多过演员。我没有安德雷佩波的纯粹气质,没有里恩海利的宠辱不惊,更没有安凯文的强大气场。《日日夜夜》的成功很大程度是因为佩里尼先生以及安凯文和苏臻对我的引导。在T台上,我始终无法做到独立地去理解设计师的理念,这是硬伤。虽然作为一个演员,我仍然不是最好的那个,但是这是我所热爱的领域,我有追求巅峰的欲望。所以我从没有想过转战时尚界。” “请问容少,这个回答是不是苏臻教您说的呢?” “当然不是,苏臻怎么能预料到诸位具体会问什么问题呢?” “您和苏臻是什么时候成为朋友的?之前你们不是还因为‘包养门’而关系僵硬,苏天王对容少的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到底是因为什么?” “因为媒体口中的容大少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跟我道歉了啊。”苏臻脸上的笑容不减,仿佛记者问的不是什么尴尬的问题,只是玩笑话罢了。 “容少,真的是这样吗?您到底是怎样道歉取得了苏臻的谅解呢?” “其实到底是怎样道歉的并不重要,容飞一直是以自己的行动来向大家证明他想要成为一个敬业的演员而不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许多与容少合作过的圈内人士都证明了这点,如果总是把‘包养门’和以前不成熟的时候做错的事情拿出来反反复复地讲,就缺乏新意了,观众和读者们也会审美疲劳的不是吗?大家不如向前看,多报道一些能够给观众们带来新鲜感的消息。”苏臻虽然是微笑着说出这番话的,但是谁都不难预测到,以苏臻的影响力,明天网上恐怕就要出现大批网名批判娱乐记者只知道拿别人的过去来制造新闻了。更不用说因为容飞的FANS群不断壮大,很多人已经在反感记者不断拿‘包养门’来说事了。 “不知道苏臻和容少回国之后有什么安排。是《枪神》的拍摄吗?剧中你们将饰演一对结义兄弟,以你们现在的关系是不是已经提前入戏了呢?” “当然,我很感激这一路苏臻对我的支持!之前我太叛逆了,导致自己和谁都没办法沟通,苏臻也无法与我交流。自从我决定在演员的道路上走下去之后,苏臻就摈弃前嫌一直帮助我。比如和我探讨剧中的角色,甚至于在巴黎时装周上跨刀相助使得我能成功走完了欧洲这三场时装秀。在我心里,我们是兄弟!如果他是林默风,那么我一定是莫小北!”容飞很认真地说,他一直没有机会表达自己对苏臻的感激之情,这一次他终于可以说出来了。 记者们又看向苏臻,“苏天王,你对容少的这番话有什么感想呢?” 苏臻只是笑着揉了揉容飞的头顶,虽然不过两秒的小动作,却被记者们噼里啪啦拍个够。 “我知道大家一直在这里等待我们很辛苦,但是我和容飞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真的很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大家如果还有什么问题,可以打电话给我的经纪人沈彦,他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答。谢谢大家!” 若是其他的当红明星这样说,一定没有哪个媒体买账,他们会穷追不舍直到那个明星失去好脾气开始发火为止。 但是苏臻的话,有着令人笃信的力度。而且如果媒体继续将苏臻堵在这里的话,他会一直绅士地笑着让你拍照拍个够,但绝对不会再回答任何问题。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他在某个慈善晚会之后被一群娱乐记者堵在了会场门口,起先他非常耐心地回答了半个多小时的问题然后向记者们请求自己第二天还有通告希望大家能让他回去休息,但是记者们还是不肯放行,于是苏臻便不再回答任何问题,以微笑的沉默来表示对媒体的不满。起先还有记者写说苏天王耍大牌,被媒体问了几句就不肯说话。一直完美的找不到缝隙的苏天王这次终于让媒体找到了把柄,他们开始将这段采访夸张化,写说苏天王跟媒体之间有多么不合作。 只是没想到有人将当天的情形发到了网络上,引起数万网友对狗仔们群起而攻之。有人说苏臻已经回答了那么久记者的问题,包括一些隐私的话题都回答了,还有哪个明星有这么好的脾气,现在的娱乐杂志真是得寸进尺了。还有人说苏臻被媒体围着两小时脸上一点不悦都没有,实在是有定力。不少女性网友也表示说这样围着苏臻采访又得不到什么读者们想要看到的消息,不如让苏臻回去休息多拍出些好电影。 于是苏臻被写耍大牌的消息被网友的议论淹没了。媒体们也意识到这样做苏臻的文章是不会被买账的。 此时的容飞也很惊讶,记者们听到了苏臻的话之后,都意犹未尽地让出路来放他们离开。 容飞一边走一边回头,“苏臻,他们真的放我们走了?” “不然呢?”苏臻好笑地揽上容飞的肩膀,“难道要我们表演接吻他们才放我们走?” 容飞叹了口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觉苏臻经常同自己开这样的玩笑了。这会令容飞感觉自己更加郁闷,因为他要不断告诉自己,那只是玩笑而已。 “小飞,如果我是林默风,我一定不希望你是莫小北。”苏臻说。 “嗯?为什么?你不想我做你的好兄弟吗?”容飞问。难道在苏臻心里,自己不够格做他的好兄弟吗? “因为莫小北愿意为林默风去死。但是我绝对不要你为我受一点伤害。” 那一刻,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烟消云散。 容飞低着头露出笑容。 沈彦亲自来接他们了,看到容飞还不忘调侃几句,“容少在T台上可真是仪态万千啊!” “仪态万千不是用来形容女人的吗?”容飞不悦地回敬他。 53、进化... 沈彦哈哈笑的更厉害了,“这下卫子行可得意了吧。又是名表又是奢侈服装品牌的代言,容少现在都风光过我们苏天王了!” 容飞没好气地偏向一边,不再理睬沈彦了。苏臻好笑地搭在他的肩膀上问:“那萧邦还是江诗丹顿你想好了没有啊?” “这两个牌子的手表我都没戴过,卫子行说广告费用都很可观,他任由我选择代言哪个品牌。” “但是你不看重广告费,你想选择最合适自己气质的对吗?” “嗯。”容飞点头,然后苦恼地说,“在国内不少人都听过江诗丹顿,相反萧邦的知名度没有那么高。卫子行虽然说任由我选,其实他比较属意江诗丹顿。” “你会这么苦恼,那就是因为你喜欢萧邦。”苏臻好笑道。 “哈哈,这么简单就被你看穿了。” “其实,我也希望你代言萧邦。”苏臻仰着头似乎在想什么,“你的个性其实是有些传统的。但是在传统中,你又从来不拒绝接受新的事物,也乐于接受改变。就像被存在瓶中的蝴蝶,时刻要飞出瓶口振翅而去。这和萧邦融合传统却又不断突破传统的设计理念很吻合。” 容飞的眼睛也亮了起来,“你也这么觉得?在伦敦的时候我去过一家萧邦的专卖店,里面有一款名叫‘银河’的腕表,是今年的最新设计。虽然不是什么限量版的,但我却很喜欢那设计思路!” “喜欢怎么没买下来?”开车的沈彦问,“有什么是容少你喜欢还得不到的?” “呵呵……”容飞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因为《浅风》的酬劳一部分交给卫子行拿去打点在圈内的关系了。另一部分卫子行说我应该换一辆保姆车,再者还需要请个助理了。” 说到这里,沈彦才注意到容少一直以来好像就只有卫子行这个经纪人,但是其他明星都有助理负责处理日常杂物。当然,苏臻是个特例,因为很注重隐私也不喜欢其他不相干的人走入他的生活。 “看来容谨严是打定主意要容少你自力更生了啊!”沈彦叹了口气,内心却在暗爽容飞这样一位娱乐圈的太子爷竟然连款名表都买不起。 到了容家门口,苏臻陪着容飞一起下车拿行李。 “啊,我的记性真是越来越不好了。”苏臻拉开行李箱,将一个包装的很好的盒子送到容飞手中,“祝贺你走完欧洲三大时装周的礼物。” “你还买了礼物给我?”容飞惊喜地接过就要拆封,苏臻却扣住了他的手指。 “回去拆吧。万一你不喜欢我会看出来的。” “这是什么?”容飞放在耳边摇了摇盒子。 苏臻却好笑地拉开门坐回车内,“放心,不是结婚戒指。” 容飞再度窘了,苏臻又拿这个来开玩笑。 回到家里,是大排场的欢迎。容太太张开双臂将他紧紧搂住,容家所有的佣人都站在她的身后简直就像仪仗队检阅一般。 “妈……妈……轻一点,我快被你勒死了!” “你知不知道老妈有多想你啊!”容太太在容飞的脸颊上用力亲了两下,“我的那些朋友们见到我都说你儿子走秀的时候让她们的心脏砰砰乱跳,就像回到年轻时情窦初开的时候!” “哈哈,真的吗?” “是啊,还有你父亲好多朋友都问你有没有女朋友,他们的女儿都想认识你!” 容飞有些好笑,这在他刚重生到容少身体里时完全不一样。那个时候那家名媛淑女不是听到容少的大名就脸色变了,怎么会像现在这样主动要求要与容飞交往啊! 好不容易脱离了容太太的怀抱,容飞回到了房间里。 他将苏臻送给他的礼物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 当那包装精美的绒盒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感觉到惊讶,“咦?” 苏臻竟然送他萧邦的手表! 心脏砰砰跳动了起来,和着秒表一格一格摆过节奏。容飞屏住呼吸将盒子打开,看见了那只静静躺在那里的“银河”。 “这……这怎么可能?” 自己刚刚才在车上同苏臻谈起自己喜欢这款表,他竟然在这之前就买下这块表了!实在太不可思议了,这算不算他们之间的默契? 容飞将表戴在腕上,才发现连表链都已经调整好长度了。苏臻的细心令容飞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直到他觉得自己的样子很傻,才抿起了嘴唇。 其实苏臻只要能一直把自己当成朋友就好了。 朋友是多么安全的距离,不用担心结果,也不用在意他人的眼光。 只是容飞心中止不住的纠结,自己怎么就这么喜欢苏臻了呢? 容飞试图将那块表摘下来,但还是没有做到,因为一种莫名的依恋。 他知道自己也许保守也许传统,但是认定了的结果他从来都有承受的担当。只是他不想让任何错觉扰乱自己人生的方向,也不想因为自己的错觉给苏臻带来麻烦。 容飞没有心情再去看剧本了,而是打开电脑到网络上查阅了许多有关性向方面的知识。当他知道喜欢上男人并不是什么心理疾病只是这个社会还没有进化到包容一切的程度时,他稍稍松了一口气。只是心中的沉重难以释怀,他对苏臻的感觉仍然存在,这又该如何解释? 他进入了一个权威网站做了一套心理测试,测试的结果却又令他疑惑,那就是他仅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是同志,这属于异性恋的范畴。而且当他看着网页上那些摆出性感姿态的男人时,他没有感到任何兴奋,只是觉得“嗯,身材不错,我也有能这么好的身材就好了”。 只是一想起苏臻,那种微妙的心情难以自抑地蔓延开来。 也许,他并不是爱上苏臻了,他只是在迷恋着他的风度罢了。 他并不需要过分的烦恼,只需要让时间平复自己的迷恋,然后完完全全地将自己放在好友的位置上。 容飞吸一口气,忽然觉得自己是作茧自缚东想西想。爱上或者没有爱上,事实或者错觉有那么重要吗? 他只要一步一步走下去,总有一天会坚定心里的答案,甚至于答案是什么都无所谓的云淡风轻。 此时,手机响了,容飞拿起一看,果然是苏臻的: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吗? 这个问句让容飞躺在床上侧身轻笑了起来。苏臻就像是确定自己是否取悦了那个被自己喜欢上的小女人一样。 也许不正常的不只是自己,还有苏臻把。 容飞回复:超级喜欢。 心情平静的就像从窗缝流落到床边的日光。容飞去冲了个澡,换上宽松的睡衣躺在床上,继续研读起剧本来。从现在开始,他要将自己正式变成莫小北。 《枪神》中的林默风是一个国际刑警,因为任务而卧底到一个黑帮老大何振云的身边,由于枪法了得外加毕业于名牌大学会计系受到赏识被对方收为义子,从而接近了这个巨大帮派的核心。这是一个看似冷漠、无情,实则将感情看的非常重要的人。他徘徊在职责与情谊之间,因为何振云的信任以及他对这个黑暗社会看的通透动摇了林默风的立场。但是莫小北的死使得林默风骤然醒悟,何振东对自己的信任不过是看透了自己性格利用自己的计量,而他那些对社会的评论不过是为自己的自私自利寻找的借口罢了。最终他将掌握的所有证据交回给了国际刑警,带着莫小北的骨灰回去他的家乡。 而莫小北,则是一个十足十的小混混。他在何振云的帮派里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喽啰。不像林默风,他不但能凭借自己的专业知识为组织洗白大量非法收入,还枪法神准,平步青云毫无疑问。莫小北有的就是义气,还有飙车飚的神乎其技。一次,莫小北成了何振云手下一个堂口老大任务失败的替罪羊,差一点被敲断手脚活活打死,就在莫小北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林默风开口叫人放了他,从此以后莫小北就对林默风马首是瞻,直到生命结束。 其实容飞喜欢透了这个角色。因为在现实生活中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大风大浪,可是在这个故事里,他却能与苏臻患难与共,容飞不能为苏臻做的,莫小北却都能为林默风做。 累了,容飞边上网查了查有关自己的新闻。清一色都是来自欧洲那三大时装周的照片,而FANS为自己建立的主页竟然已经有近万人注册了,这才从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容飞撑着脑袋,一边看一边笑。 有人在网上表示,不明白从前大家提起容少不是摇头就是皱眉,为什么现在这么多人喜欢他了? 立马就有人回应说:我们接受容少的过去,也看到了容少的现在。将近半年,他没有任何酗酒、醉驾、伤人、玩弄女明星的负面新闻。我们看到了他在《浅风》中饰演的那个对感情执着认真却努力从不给对方负担的邻家少年,我们还看到了他在欧洲时装周上的魅力风范,现在还有哪个男明星能像是他那样得到那么多时尚大师的肯定和追捧,他是我们的骄傲。 甚至还有国外的影迷回复:Thereasonistoosimple.Heissocharming. 网友的评论令容飞非常快乐,自己的努力终于得到了肯定。这也令他一直保持着好心情直到《枪神》开机。 出席开机发布会的,除了导演陈思乐之外,还有女主角文郁。这位新出道被盛世华天力捧的新人将出演一位出身茶餐厅的女大学生。这个角色的设定很狗血,比如善良纯真,得到了男主角的倾心。偏偏这样的设定又是观众们喜欢的。而意外的是,洛冰将出演女二号,一个富商的婚外情情妇,莫小北的暗恋对象。文郁身着米白色的小礼服,微卷的短发显得清纯俏丽。因为刚出道,笑容里有几分羞涩,但是说话的声音甜美动人,很讨人喜欢。 洛冰仍旧保持了女王般的气势。大红色的礼服简约大方,颈上的那水滴形钻石项链使得这份简约里增添了一分华丽。长发挽在脑后,高雅却不显老气。她比苏臻要大两岁,却完全不像是三十岁的女子。曾经因为自己婉拒洛冰的生日PARTY而丢了替身工作的容飞对她是退避三舍的,可是在自己的葬礼上洛冰竟然落泪了,这又让容飞对她改变了观感,也许她只是一个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太久所以习惯隐藏自己真实的感情。 而另一个角色张昊,也就是林默风与国际刑警之间的联络人,是由新生代偶像任白来饰演。由于他还有其他通告所以缺席这次的开机发布会。 走上发布会的时候,洛冰与容飞在走廊里碰面。 洛冰从上到下将容飞打量了一遍,扯起唇角道:“容少果然和去欧洲时装周之前不一样了啊。不管是走路的姿态也好,呈现出来的气质也好,甚至于服装的品位,都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真是令人不敢相信的进化。” 虽然这番话听不出是真心的赞美还是冷嘲热讽,容飞微笑着点头接受了。 “时装周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能够得到大家的肯定我也觉得很欣喜。这一次的欣喜,也请洛冰姐多多指教了。” “难得容少这么谦逊。”洛冰的目光扫过容飞的胳膊,容飞还未理解洛冰的意思时,身后的苏臻说话了。 “小飞,记得要绅士一点。” 容飞赶紧挽起洛冰的手。 洛冰好笑地回头看向苏臻,“人家都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苏臻和容少成了朋友。可是在我看来,苏天王你就快把容少宠坏了。” “他比我小,我多宠他一点有什么关系。”苏臻不以为然地说,短短一句话却是在放话出去,要所有人配合容飞,不要找他的麻烦。 毕竟容飞曾经的罪过太多人了。 洛冰低声笑了起来,“真可惜,容少你不是位小姐,不然容谨严一定巴不得赶紧把你嫁给苏臻。” “哈哈……洛冰姐说笑了。”容飞赶紧挽着她继续向前走。 导演陈思乐是业内有名的商业片导演。也就是说他的电影从来不是以内涵为诉求点,讲究的一向是场面、效果对观众感官的刺激。但是看过《枪神》的剧本之后,容飞还是能感觉到这部电影与陈思乐从前的作品有所不同,多了人性的矛盾和复杂的纠葛,除了不拖泥带水的剧情之外,还会令人产生唏嘘和感叹。 所以这是陈思乐的转型之作。他将这部电影看的很认真,甚至要求制片人将苏臻请来饰演男一号。 开机发布会结束之后,陈思乐要求同容飞聊一聊,单纯针对莫小北这个角色。 他们在一家高级日料的VIP包厢里,陈思乐为容飞倒了一杯清酒。 “其实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在没有公开选角,甚至于在确定人选之前没有好好跟你聊一聊的情况下确定由你来饰演莫小北。”陈思乐并没有看着容飞,也许是不想给容飞太大的压力。 “我自己也没想到能够得到这个角色……” “这是出于票房的考虑。”陈思乐为自己倒上一杯清酒,慢条斯理地说,“因为你横扫了欧洲时装周,现在国内各大主流时尚杂志都刊登了你的照片,你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趁热打铁的话,确实能增加这部电影的票房。” 作为一个演员,容飞是更加希望对方肯定自己的演技,而不是单纯从近期某个演员的走红程度来说。但是容飞知道,陈思乐并不傻,现在容飞走红可是等到电影拍摄结束到上映,很有可能观众投注在容飞身上的注意力被其他人取代。 “其实如果单从票房来考虑的话,苏臻已经很有号召力了。而且林默风这个角色正好是他擅长的,亦正亦邪的特质也符合观众的审美。我相信在我身上一定有其他地方打动了陈导。仅仅是制片方带给你的压力并不足以使您连试镜都没有就选中了我。我也很好奇答案。” 陈思乐轻笑了起来,挑起眉梢,看进容飞的眼睛里:“你真的是容少吗?我认识的容少可不会有大脑来想这些事情。” “大概是因为不再酗酒了,所以脑子也比从前清醒吧。”容飞半开玩笑地说。 “因为你饰演的陈浅风。”陈思乐没有丝毫铺垫地说出了这个答案,“这个角色令我觉得,你和我在同样的处境当中,也许我们能彼此了解。” “同样的处境……”容飞低头想了想,忽然明白陈思乐指的是什么,“您是说改变吗?” 陈思乐看向容飞,和他轻轻碰杯,“我怎么从前没觉得与你说话这么心有灵犀?” “啊哈……没想到真的说对了。从欧洲回来之后,我就把自己关在家里看了几天的剧本。这个剧本中的人物形象和故事情节虽然都保留了陈导你一贯的商业作风,我的意思就是讨好观众,但同时又有了许多之前没有过的东西。人物的心理层次更加深了,就像万花筒一样,从不同的角度看到不同的东西。之前您只是说一个故事而已,现在您想要这个故事被观众记住,而不是看过了,离开了,忘记了。您的电影已经不想再以讨好观众为目标了,而我想要从一个纨绔子弟变成一个被公众被自己认同的演员。我们都想要改变。” 陈思乐莞尔一笑,不住的点头,“你的陈浅风演的很好。但是陈浅风这个角色很简单,是对于新人来说比较好掌控的。可是莫小北这个角色却不一样,他与平常人的生活有很大的差距,容少你也没有那种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的经历,我很担心你不能入戏。” 此时,容飞唇角扯起一丝笑,天塌下来都无所谓的惬意,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盘子里的寿司,略微的痞气中是不拘小节的大大咧咧,“为什么你觉得我就成为不了莫小北?” 陈思乐愣住了,这和刚才的容飞判若两人,仿佛大脑幻想中的莫小北忽然坐到了他的面前。 54、容飞VS任白... 容飞扬了扬下巴,“是你觉得我不能打?还是你觉得我吃不了苦?” 尾音抬高,有点火药味但是却还是将脾气收敛的很好。 陈思乐仍旧没有回神,眼前那个衣着时尚的年轻人,眉眼间掠起市井小民的气息,却丝毫没有引起他人的反感,他只是大而化之地笑着,优哉游哉,今天的愁闷不打算带到明天。他的特点就是直来直往,如果有疑问会用最简单的方式去得到答案。 微微张了张嘴,陈思乐笑了:“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苏臻说莫小北这个角色,你绝对没问题。” 原来苏臻曾经这样肯定过自己,容飞低下头来轻抿起唇。 这一晚,容飞与陈思乐聊的很投机。 两天之后,《枪神》正式开机了。前几天都没有容飞的戏份,他又开始了现场观摩,因为苏臻的戏份将贯穿这部戏的始末,这是难得的机会可以观摩苏臻的演技。 “容少?好久不见了啊!今天的戏份拍完了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啊!” 容飞在片场竟然遇见了方大同,那个拍摄《浅风》时的助理摄影师。 “好啊!我也很想念烤肉的味道!”容飞走过去与对方撞拳。 此时,一个白皙少年低头玩着手机走了过来,撞在了方大同的肩膀上,手机随即落地。 少年怒目相对,“你挡在路中间做什么!” 容飞和方大同齐齐回头,这才发觉那个少年就是饰演张昊的任白。一头浅栗色的短发,看起来十分柔软。他有着漂亮的眼睛,那是同苏臻的深邃不一样的美感,只是有些任性有些唯我独尊,令容飞想起了从前的容少。 “可是是你撞了大同啊,大同那么大的目标站在这里任白你不会看不见吧?要么你就是故意撞过来的,要么你就是在做别的事情没看路,反正不可能是大同来撞你。”容飞好笑地说。 任白一看是容飞,眉梢挑起张嘴正要说什么,一旁的经纪人就将他拉开。 “啊,容少啊,真是对不起。任白他年轻气盛,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没有啊。”容飞赶紧摇了摇手,示意对方别太在意。 方大同只是个助理摄影师,他没有立场说些什么,但是他的表情却流露出了对任白这些鼻孔朝天偶像明星的不满。 任白自然看到了他的表情,竟然绕过了经纪人,手指点在方大同的胸膛上,“如果真的那么看我不顺眼,不如试一试让容少为你找过一个剧组啊。” 方大同憋红了脸不说话,但是却无法反驳。 容飞伸手扣住了方大同的手指,淡然一笑,“可是我丝毫没有打算要大同去其他的剧组啊。要不,任大少你换换?” 容飞的话令任白的脸色变了。容飞虽然没有任白的横眉怒目,但是唇角的那丝笑容还有毫不动摇的目光瞬时令得气压低沉,再加上那句“任大少”,对方的经纪人立马狠狠瞪向任白,责备的意味不言而喻。 “哎呀,我们家任白最近通告太多所以压力比较大,变得一点就着。我在这里代他向容少道个歉,您千万别放在心上。”经纪人已经低下头来了。 容飞从来不是仗势欺人的人,只是这个任白的气焰令容飞是在看不顺眼。从前他也做过任白的替身,这个家伙虽然从没给过自己好脸色,但也从来不挑自己的毛病,所以容飞对他的印象还好,只是这一次…… 任白看着容飞,他的眼睛里有太多的不甘。容飞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 “你是不是很喜欢‘莫小北’这个角色?”容飞问。 “这个角色已经是容少的了,连试镜都不需要。” 言下之意,就是容飞能拿到这个角色,绝对有□。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来到了他们之间。 “怎么,这么多人想演莫小北却没人对张昊感兴趣吗?”苏臻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瞬间成为了这场争端的中心,紧张的气氛在他的笑容中沉弥下去。 “苏天王也认为容少最适合莫小北吗?”任白问,眼睛里有一种期望,他等待着苏臻能说一句代表公平的答案。 但是苏臻却拍了拍任白的肩膀,“既然这样,不如就和导演说说,让你们俩的角色对调过来试一试。当做是弥补任白没有机会试镜莫小北的遗憾吧。而容飞也可以试一试张昊这个角色,当做是一场锻炼。正好第一天的场景也没有搭建齐全,我去和导演说一说,就把今天当做你们俩的练习吧。” 这样的提议让所有人都呆住了。万一任白表现得比容飞更适合莫小北,难道导演就要顶住制片方的压力换掉容飞了吗?如果任白演出的莫小北不如容飞,这个骄傲的年轻人的自尊心又能否承受得了? “这……不好吧……”方大同开口说。 “是啊……会乱套的吧……”任白的经纪人觉得事态超出了预想的范围。 “我愿意!”任白看向容飞,眼睛里是挑衅的意味,似乎在说“别以为你是容谨严的儿子,就能稳拿下这个角色,你的演技好不好,大家都看得到”。 容飞有些头疼,他看向苏臻,不知道对方怎么突然来这么一招。 苏臻却伸手揉了揉容飞的脑袋,“怎么,你只顾着莫小北这个角色,没有揣摩过张昊吗?” 任白的眼睛里一丝惊讶闪过,这样的小动作隐隐暗示着苏臻对容飞有着比对一般人更加亲昵的感情。只是如果苏臻的心是偏向容飞的,又为什么要提出那样的建议呢? “张昊这个角色……也挺有意思的!如果你能说服导演的话,我倒想要尝试一下张昊。”容飞思考了几秒之后回答。 那样的从容,任白忽然看不透容飞了。 按道理这个唯我独尊的容大少此刻应该就像狂飙的火山一般,随着狗仔们的浓彩重墨的报道,容飞现在累积起来的人气只怕要大打折扣。 但是容飞的反应却完全超出了任白的意料之外。 不远处响起了鼓掌的声音,容飞回过头去看见戴着太阳帽穿着休闲衣的导演陈思乐倚靠在墙边,似乎已经听了很久了。 “反正今天也没办法正式开拍,苏臻的建议倒是挺有趣的!我也想看一看,有没有人比容少更适合莫小北。又或者有人比任白更适合张昊。” “那么如果我比容大少更适合莫小北呢?”任白扬高了嗓音,直落落看向导演。 “那么莫小北就给你演。”陈思乐脱下太阳帽扇着风,悠然转身离去。 似乎这一切,不过是游戏而已。 任白看了容飞一眼便转身离开了,看他的样子是要为一会儿试演莫小北做好准备。 苏臻好笑地看向容飞,“要不要我帮你对张昊的戏份?” “不用了,你就那么想看我演张昊?”容飞因为读不懂苏臻而有些暗自气恼。 “我相信只要给你时间揣摩,你可以演好任何一个角色,甚至包括林默风。”苏臻向前走去,日光落在他的肩上,泛起淡淡的光晕,莫名地令人信任。 容飞小步追了上去,揽上对方的肩膀,“嘿,到底你觉得我适合演莫小北还是张昊?” “这个嘛……”苏臻再度拉长了嗓音,“作为林默风,你饰演的莫小北应该是最有真实感的。可是作为苏臻,我却更希望你饰演张昊。” “为什么?”容飞蹙眉表示完全不理解。 “我告诉你答案,你会亲我一下吗?”苏臻倾□来看向容飞,他的目光柔和,唇角的笑容像是在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又似乎是某种思绪的流露。 容飞顿了顿,然后抬脚踹向对方,“如果你不告诉我,我踢死你!” 紧接着,容飞两三步追着苏臻要将自己的鞋印留在对方的裤子上。苏臻只得避过容飞的脚,回身双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好吧,好吧,我告诉你答案。” 苏臻的脸距离容飞太近了,以至于容飞无论如何都无法越过苏臻的眼睛看向别处。 “因为你演的莫小北会让林默风痛楚,会让他痛到从自己编织的借口中惊醒。而我,却害怕成为那样的林默风,我害怕自己会被你饰演的莫小北一路拉下去,恐惧着那种失去自我的感觉。”苏臻的声音是平静的,但却认真毫无保留。 容飞没有想过自己有机会听到苏臻这样的剖白。他的绅士他的风度就像是一层迷雾令外人看不清真正的苏臻。就如同很久以前沈彦说过的,苏臻是一个关在胡桃夹子里的人。但是忽然之间,容飞感觉自己从胡桃夹子的缝隙中被苏臻拉进那个只属于他的世界里去了。 “我能把你的话当做是对我演技的恭维吗?”容飞绽开笑容。 苏臻轻笑了一声,“算是吧。” 容飞露出小小的得意表情,“我忽然很想演一演张昊了。不知道如果是我演张昊,又会让你有怎样的感觉。” 于是,除了正在布景和整理道具的工作人员之外,其他人都围在了这个办公室的茶水间,也是本剧将要拍摄的第一个场景。化妆师和造型师为苏臻试装。 苏臻的定妆基本在容飞的意料之内。他身着深灰色的休闲西装,脖颈间的领带增添了一丝不苟的气质。造型师并没有为他设计佩戴眼镜,因为苏臻有一双令观众着迷的眼睛,实在无须将它们束缚起来。而且苏臻懂得怎样的眼神怎样的姿态能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并且严谨善于计算的会计师。 不远处的陈思乐审视地将苏臻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才点了点头,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他对苏臻的形象是百分之百满意。 然后他拍了拍手看向任白:“第一轮现由你来饰演张昊,然后再由容飞上。我会让摄影师录下来给你们自己品评,谁优谁劣一看就知。” 任白点了点头,自信满满地来到那间办公室的门口。 张昊在剧中扮演林默风的会计事务所中的实习会计师,但是他在事务所中的导师却是林默风的另一个合伙人。张昊偶尔会帮林默风买买咖啡或者两人在露台上抽烟简单地聊上两句,在外人看来,他们只是点头之交,但是张昊却经常要将林默风从第一反派何振云那里得来的消息反馈给国际刑警。 此时,苏臻饰演的林默风已经就位,在茶水间里一边看着报纸一边等咖啡磨好。 任白的张昊一副平常的姿态走了过去,站在苏臻的身边,两人肩并肩,空气中酝酿起苦涩的味道。 任白的手指拨开苏臻手中的报纸,声音有几分暗哑,“戴建德死了。他的身份暴露本来要连夜离开,但是没来得及……” 苏臻的视线仍然在报纸上,“我知道了。他去的快吗?” 任白吸了一口气,“他身中二十多刀,流血过多而死……” “我知道了。”苏臻低下头来,令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其他的几位配角都点头,任白的演技比起过去有了很大的提升,已经懂得如何用自己的语气还有表情来牵动观众的情绪了。 陈思乐侧过头去,对一旁的容飞说:“这一段任白演完了,轮到你去试一试了。” “嗯。”容飞走了过去,与任白擦肩而过。 对方表情漠然,站到了导演的身边。他的目光极力想要平静,但是容飞却知道他很紧张。 55、容飞VS任白下... 容飞望向苏臻,对方淡然一笑,带着安抚的意味。 莫名地,容飞紧张了起来。这是他和苏臻的第一场戏,他终于不再是他的替身,他将会有自己的台词,将与苏臻对戏。 放松……放松…… 容飞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从现在开始,你不是莫小北,而是张昊。想一想张昊所处的环境,他是一个国际刑警,一个没有与第一反派何振云直接接触的人,他的危险性远远不如林默风,这使得他可以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待这发生的一切。但这不表示他不需要小心翼翼,他传递信息的方式左右着林默风作为一个卧底的情绪波动。这些特性在容飞的脑海中融合起来,展现出一个立体的张昊。 开始了,容飞走进了茶水间,他并没有像任白那样靠在苏臻的身边,而是随性但是却有几分尊敬地唤了一声:“林先生。” “嗯,咖啡要等一会儿才好。”苏臻淡淡地说。 “哦,看报纸呢?”容飞伸了伸脑袋,然后想到什么一般说,“戴建德死了。他的身份暴露本来要连夜离开,但是没来得及。” 当容飞说出这段台词的时候,任白松了一口气,甚至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容飞过于掩饰悲伤,甚至于像是在和苏臻讲一则昨天听到的八卦消息,完全失去了本该有的感染力。 苏臻依旧保持着看报纸的姿势。 “他身重二十多刀,流血过多而死。”容飞背过身去,像是在看咖啡还有多长时间才好。 “我知道了。”苏臻的报纸轻轻翻过一面。 那一刻,观众们才看到容飞的背影。那是一种复杂的绝对与刚才轻松地与同事攀谈的气氛不同。他低着头,脖颈与背脊形成的弧度像是有什么悲哀按耐不住,却又不得不极力掩饰。 围观的人注视着这一幕,心底涌起莫名的沉重感,仿佛方才的轻松攀谈只是为了这一刻将所有人的心情推入谷底。 “嗯。”陈思乐点了点头,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在场人都明白,容飞的张昊比任白的更加出色。 任白死死盯着容飞的背影,似乎在辨认这样的感染力到底是容飞演出来的还是巧合。 他的经纪人小声地说:“没关系的啊,也许一会儿你饰演莫小北的时候会比容少更出色。莫小北这个角色你琢磨了很久,但是容少之前一直在走秀未必有充足的时间看剧本,他的理解不一定有你透彻!” 任白别过头去,轻哼了一声。 容飞回到了陈思乐的面前,对方的表情没有丝毫显山露水,他只是翻开剧本递到容飞面前说:“就演这一幕吧。你先来。” 接过剧本,容飞有些惊讶,没想到陈思乐选择的竟然是这一幕剧。 “怎么,有问题?还是一时之间记不下台词?”陈思乐问。 任白有些好奇到底是哪一幕,伸手将剧本拿过来,唇上扯出一抹笑,看来这一幕他早就准备多时了。 “如果容少不行的话,我可以先来。”任白说。 “不,没关系,我可以来。”容飞转身走向片场的一张桌子,顺带向工作人员要了两瓶啤酒。 苏臻很配合地端坐在了桌边。 场内一片安静,就连本来在装修场景的工人们都停了下来。 容飞扮演的莫小北拎着两瓶啤酒走了过来。 他的脚步有些慢,像是要在林默风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无所谓,啤酒瓶拎上桌的动作却很爽快,坐下来的时候椅子轻微地滑动,这些小细节都很符合莫小北这个角色的社会经历。啤酒瓶在桌子边缘一敲,瓶盖掉下来,然后他将酒瓶递到林默风的面前,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要拿回来的时候,对面的林默风却伸手将酒瓶接过去了。 容飞咧着嘴笑了笑,有几分开心在里面。 简单的动作没有一个台词却让人读懂了莫小北的心态。莫小北很敬仰林默风,也知道林默风的生活层次。当他撬开啤酒的那一刻,他想到的是首先要给林默风喝,可是酒瓶递出去了才记起刚才自己开瓶的方式可能让瓶口蹭到了桌子的边缘,而且廉价啤酒对于林默风而言是入不了口的。林默风在莫小北收回手之前接过了啤酒,就好像是为了莫小北而融入这种不属于自己的阶层,这让莫小北感觉到了自己对林默风的重要性,自然很开心。 容飞仰起头来咕嘟咕嘟喝了几口啤酒,然后呼出一口气来。 站在导演身边的摄影师低下头来小声说:“没想到容少这种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人,竟然能将莫小北的形象表现到这个地步。” 陈思乐不发一言,容飞能够演出莫小北的气质他早就在日本料理店里见识过了。 “林哥,我有件事情得跟你说一下。”容飞提起酒瓶与苏臻的酒瓶撞了撞,力度并不大,随性之中是无言的信任。 “说吧。” “我听说何振云最近有一笔巨额的黑账要漂白……我想说林哥你要小心这家伙过河拆桥。”容飞的语调是轻松的,但是隐隐能感受到几分小心翼翼的味道。 “你怎么会这么想?” “嗯,不是有句话意思是兔子死了,追兔子的狗就会被主人杀来吃了……”容飞说话的力度恰到好处,没有刻意的做作,像是在脑袋里想了半天还是没找到那句合适的话。 “狡兔死走狗烹。”苏臻的唇上漾起浅笑,不仔细去看甚至感受不到他笑了。 “对,就是这句话。”莫小北说完之后就继续仰头喝了两口啤酒,其实他是在等待苏臻的回答。 “放心,何振云不会那么做的。我自有分寸。”苏臻看着容飞,眼神柔和了起来。 放下酒瓶,容飞用手背擦了擦嘴,看进苏臻的眼睛里,“嗯,我信你。” 就是那么简单的几个字而已,却有着莫名的力度。容飞的眼神太纯粹,仿佛这世上所有的事物都无关痛痒,只有林默风所说的话才能决定他的方向。 这样的信任,过分简单却又太不简单。 容飞的目光,加上笃定的表情,令人想要忘记都难以忘记。 明明这出戏里的重心应该是苏臻的林默风,一向漠然的他对莫小北流露出的那一点点暖意就是提示观众林默风还未被那个黑色地带同化的细节。但是偏偏容飞的虔诚却拽走了观众的视线,令人不得不动容。 任白愣在那里,容飞所呈现的莫小北超出了他的预料。 “任白,你知道你和容飞的差距在哪里吗?”陈思乐忽然开口说。 “差距?”任白露出无法接受的表情,原来在导演的心中,他还未试验莫小北就已经输给了容飞吗? “容飞他并不是在表演一个角色,而是‘再现’。他的心中有一个完整的人物形象,所以他从来不纠结于某句台词该如何说,也不用琢磨面对林默风的时候他的莫小北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于是他能做到‘自然’二字。任白,如果你也能达到容飞的深度,那么我把莫小北这个角色交给你也可以。”陈思乐拍了拍任白的肩膀,“我并不是在给你压力,而是让你知道我对你的要求是怎样的。” 任白走了过去,这一次换容飞与他擦肩而过。 容飞回头看了一眼任白的背影,视线正好撞上苏臻。对方朝他微微颔首,那瞬间的肯定令容飞的心飞扬了起来。 任白也去拎了两瓶啤酒走过来,只是看了容飞的表演之后,他满脑子里都是容飞的莫小北。容飞的神情、容飞的动作、甚至于说话的神态,他都不自觉模仿了起来。 围观的工作人员们渐渐有了感觉,互相小声地交头接耳。 “怎么感觉任白就像是跟着容少念台词呢?” 当他的台词念到一半的时候,对面的苏臻忽然开口说:“任白,在你的心里应该也有对莫小北的理解。不要否定你心中的莫小北。忘记容飞的莫小北,做回你自己。” 任白愣在那里,喝啤酒的动作停在一半。 很少见到苏臻打断对手的台词,就算有任何意见,他也会等到对方演完了再说。 但是远远看着这一切的容飞却知道苏臻是在为任白好。 如果任白再继续这样演下去,他的自信会一点一点崩溃,不止演不好莫小北,就连原先属于他的张昊也将难以驾驭。 放下酒瓶,任白的手指颤抖了起来。他在紧张,因为他竟然被自己最不屑的容飞给影响了。 “再来一遍吧,任白。我相信你可以演的更好。”苏臻回头看向导演,陈思乐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再给任白一次机会。 任白吸了一口气,再度拎着酒瓶走了过来。 他略微扬起下巴,表情有点倔强,而莫小北这个角色,骨子里就是如此。可是当他将酒瓶放在桌上时,唇上掠起一抹爽朗的笑。 之后的表演都很流畅,导演一直皱着的眉头也缓缓放松了下来。 直到那句台词。 “林哥,我有件事情得跟你说一下。”任白低着头,手按着瓶身。 “说吧。” “我听说何振云最近有一笔巨额的黑账要漂白……我想说林哥你要小心这家伙过河拆桥。”任白的声音压低,制造出一种认真的气氛来。 “你怎么会这么想?” “嗯,不是有句话意思是兔子死了,追兔子的狗就会被主人杀来吃了……”任白轻笑了笑,虽然那句成语没说出来,却是在警告苏臻一定要小心。 “狡兔死走狗烹。”苏臻配合任白制造出来的气氛,掠起一抹轻笑。 “对,就是这句话。”任白握紧瓶口,没有去看苏臻的眼睛。 “放心,何振云不会那么做的。我自有分寸。”苏臻的眼神如同刚才看着容飞一样柔和。 “嗯,我信你。”任白拎起酒瓶与苏臻碰瓶。 表演结束了,任白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 陈思乐不发一言的端坐在原处,倒是一旁的助理导演急了起来:“导演,到底是容少演的好,还是任白演的好,您有没有个评价啊?” “不需要我来评价,他们自己应该知道。”陈思乐抬手看了看腕表,然后对另一旁的场助说,“时间差不多了,给大家订的午餐来了吗?” “来了。” “嗯,大家吃饭了,下午再继续忙。”说完,陈思乐便起身离去。 任白的经纪人张了张嘴想要问什么却还是咽了下去,他走到任白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觉得你演的挺好的,就是不知道导演怎么想的?” 他再看向对面正要起身的苏臻说:“苏天王觉得我们的任白演的怎么样?” 苏臻坐了回去,手指撑着侧脸看着一直闭着眼睛的任白缓缓开口说:“任白的表演,我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来。只是……” “只是什么?”经纪人顺着苏臻的目光看回任白。 吸了一口气,任白睁开眼睛,像是承认某个现实,“只是远远不如容飞的莫小北打动人心。” 苏臻没有继续说下去了,沉默着将时间留给了任白。 任白起身,走向导演的方向。此时的陈思乐正坐在树荫下闭目养神,没有人去打扰。 “导演。” “嗯,说吧。”陈思乐应了一声,没有睁开眼睛。 “我的演技确实不如容飞。”任白脸上的表情有些变扭,但是说话的语调却很爽快。 “什么地方不如?” “苏臻说我的莫小北不够打动人心。这点我承认……这是我始终不明白如何才能让这个角色能够感动别人。”任白停了下来,静待导演的反应。 “因为你给了莫小北一个过分清晰的定位,于是你在琢磨这个角色的时候参考了太多其他相近的角色。但是莫小北就是莫小北,即便其他的角色也有相似的背景,也同样为了自己的大哥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但是你要记住一点,其他角色不可能有和莫小北一样的感情。莫小北对林默风是敬仰的,他从来不认为林默风会行差踏错,所以当他问林默风知不知道何振云在利用他洗黑钱的时候,他并不是在提示对方要小心或者质问对方为什么要替何振云洗黑钱。他要的到底是什么?如果你真正将自己的感情也融入到了这个角色中,那么你就会自然而然地表现出你心中的莫小北。” “我明白了。其实在看过容飞对张昊的诠释之后,我感觉到自己对莫小北这个角色过分执着而忽视了张昊在整部剧中的重要性。他并不仅仅是一个传声筒,他也有感情和立场,而这也使得张昊这个角色很有挖掘的空间。” 任白的话令陈思乐没有表情的脸上显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所以现在,你做出决定了吗?” “是的,我决定继续饰演张昊。我想要把自己放在莫小北的执着全部都给张昊,看看我能演到怎样的程度。” “我很期待。”导演点了点头,终于睁开了眼睛,而此时任白的目光则比最初更加坚定。 “只是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使得容飞获得了现在这样的演技……” 任白和陈思乐不约而同地侧目望向容飞的方向。 此时,正值午餐时间。不远处的容飞和方大同在一起蹲在一张小椅子前,两人费力地撬着一瓶榨菜。 “嘿,怎么回事?我都用刀撬过了怎么还是拧不开?”容飞皱着眉头研究着瓶盖。 “是不是你力道不对?”方大同拿过瓶子继续研究。 容飞蹲着有些累了,想要坐下。但是地上都是白灰,于是他顺手拎过一张工人刚钉好的马扎坐下去。 “小飞!”迎面而来的苏臻看到那一幕忽然叫了出来,伸出手去要阻止容飞。 只可惜晚了一步,容飞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发出了响彻整个片场的惨叫声。 56、一言难尽的伤... “我的妈啊……我的妈啊……”容飞侧倒在地上,声音颤抖的厉害,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后臀,整个身体蜷缩了起来。 “小飞!”苏臻飞奔而去来到容飞身边,按住了他的手掌,看见容飞额头冒出的冷汗以及从指缝中渗出来的血液皱起眉来。 “怎……怎么了……”方大同还拿着榨菜的罐子,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 其他工作人员都放下盒饭赶过来查看,陈思乐拨开人群瞥到那张小马扎上的钉子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打电话啊!”苏臻仰起头来吼出了声,众人一震,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苏天王发脾气。 一个二个纷纷拿出手机,但是每个人都打反而使得电话占线了。 陈思乐半蹲到容飞身边,他微微掰开容飞的手就有血渗出来,看来刺的很深。 “不用打电话了,直接送他去医院。”陈思乐发话了。 化妆师将干净的帕子递过来,苏臻接过去便帮容飞按住臀上的伤口。 “只能用担架送他上车了,大同麻烦你去找一下担架!片场应该有的!”苏臻冷静了下来,抬头告诉其他工作人员不用打电话了。 “那现在怎么办?容少的角色很重要啊,不知道他要去医院待多久?”任白的经纪人发话了。他的脑筋转的很快,此时容飞意外受伤,正好是为任白争取出镜率更高的角色的机会,更不用说莫小北一直是任白想要的角色。 “又不是哪里摔骨折了,看医院的诊断把容飞的戏份往后挪一挪不就行了?”助导早就先看不惯任白为了争演莫小北而闹出的风波,这会儿容飞不过受点小伤,任白的经纪人就想见缝插针。 “现在哪里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先把这家伙送医院去啊!”和导演一起赶过来的任白叫出了声,甚至扬了扬下巴示意经纪人和方大同一起去找担架。 于是容飞被抬上了担架,他斜躺在上面,被送上了助理导演的车。 苏臻正要上车,却被容飞阻止了。 “嘿!你是主角,怎么可以离开片场?”疼痛的感觉没有刚才那么剧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痛到麻木了。但是容飞心里知道自己只是皮外伤并不严重,只不过是血流的有些吓人罢了。 “没关系,导演也说了今天只是搭建场景而已。我陪你去医院看看。”苏臻还要上车,容飞却不得不坐起身来。 “喂!苏臻!你一向很敬业,今天怎么了!不过是被钉子扎了一下,又没被扎中脑袋也没被扎中心脏,更没缺胳膊断腿!我会打电话叫卫子行来陪我的!你放心吧!人家导演都没觉得是很重的伤,你这个主角却跟到医院去了!你说记者该怎么写我这位容大少了!”容飞有几分气急的样子,原本因为疼痛而惨白的脸也涨红了。 看他这么坚决的样子,苏臻好看的眉头拧在了一起,他只能松开手退后了半步,直到助导将车门关上。 “苏臻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容少的!” “就是就是!”容飞一边按着屁股,不小心压到伤口,龇牙咧嘴起来。 “那处理好伤口了一定要给我发短信!”苏臻很严肃地说。 “遵命!” “……傻瓜……”苏臻轻叹了一声。 “还傻瓜?”容飞顿时委屈了起来,“被钉子扎中的是我诶,还流了那么多血……你还说我傻瓜……” “你根本就不那么在乎媒体怎么写你,你是怕媒体写对我不好的内容。”苏臻一语点中了容飞心中所想。 “谁说我不在意?你想啊,那些狗仔要是写什么容少铁钉扎中臀部血流当场之类的八卦新闻,我以后还怎么在演艺圈里混啊!” 苏臻的唇上掠起一抹笑,眉头却仍旧皱在那里,“放心,那样的八卦不可能会出现。” “哈?”容飞扬起眉,车子却开动了。 只是看着苏臻站在那里的身影越来越远。 去到医院处理了伤口,果然如同容飞所料,打了针破伤风之后,助理导演特意为容飞要了间病房趴在床上等待卫子行。 屁股上被贴了纱布,容飞趴在病床上发了个短信给苏臻:我没事啦,医生说休息一两周就行了。 病房门被打开,拎着公文包赶过来的卫子行脸上仍旧是担心的神色:“伤到哪里!竟然还住院……” 当他看到容飞白花花的屁股上那片纱布时,顿住了。 容飞低下头,他知道自己受伤的地方很囧。 “我说……你能别看了吗?” “所以说,你是伤到了屁股。怎么伤到的?”卫子行站到病床边,本想伸手碰一碰容飞的伤口,却被容飞挥开了。 “一言难尽啦!”容飞根本就不想解释。 “一言难尽?你不用只说一句话啊!”卫子行按了按额头,“上帝保佑容少伤到屁股的消息不会已经出现在八卦杂志的头版……你好不容易才在公众中建立起正面的形象,我可一点不想你再成为公众的笑柄。” “没搞错吧,我受伤了诶!你担心的只有我的屁股有没有上杂志!” “你要真的身受重伤我一定深表同情,可问题你不是啊!”卫子行摇了摇头,“害我火急火燎地从萧邦的国内代理商那赶过来!” 容飞郁闷着不说话了。 一条短信发过来,是苏臻的:好好在医院待着,晚上我会去看你。 顿时,郁闷的心里觉得暖暖的。 “虽然没受什么大伤,但是这样回去容太太一定会大惊小怪,你还是在医院待着吧,万一有个什么发热还有专业人士照顾你。”卫子行吸了一口气,“我去和导演商量一下,将你的戏份往后移。” “谢了……” 卫子行离开了,他毕竟不是容飞的保姆,还有大量的事务要办理,很快病房里就剩下容飞一个了。 瞬间无聊了起来,容飞只能趴在那里用手机打游戏。 只是很快,手机也被玩没电了,容飞试着侧身干脆睡觉,但是一牵扯到伤口就疼得直哼哼,于是他放弃了翻身,继续保持趴在床上的姿势。 唉,别人都是晒太阳,就只有我容飞是晒屁股…… 想着想着,容飞便睡着了过去。 直到有人托着他的腰,小心翼翼地将他翻过身去的时候,他才醒了过来。 对方正倾□,细碎的发垂落在脸际,深刻而优美的五官占据了他的视线。 “把你弄醒了?怎么傻傻地看着我?” “苏……苏臻……”容飞眨了眨眼睛,看向窗外,这才发觉已经是夕阳西下了,“剧组就收工了?” “嗯,本来就没什么事情。明天开始才正式忙起来。”苏臻的手指掠过容飞的额发,将它们向上捋起,似乎只是为了看清容飞的眼睛。 “哦……恩……我成了剧组的笑柄了吧……”容飞咧着嘴笑了笑。 “你多想了,大家都没笑你,只想你早日康复。”苏臻的笑容里有几分心疼,“还疼吗?” “唉,还好。”其实自己以前做替身演员的时候,受过比这还眼中的伤。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看着你的屁股。”苏臻笑了,笑的无比好看,还故意挑起眉梢视线扫过容飞的屁股,那一瞬间流露出的暧昧令容飞心跳漏了半拍。 又来了!又来了!容飞!人家苏臻只是跟你开玩笑!你自己心跳个什么劲儿! 容飞伸手遮住自己的屁股,“不要看了啦!屁股你也有!看你自己的!” “哦……我要怎么看我自己的屁股?”苏臻笑的更开心了。 容飞闭上嘴巴憋在那里不说话了。 苏臻却掏出手机来,一副认真的样子,“我应该把容少的屁股拍下来放到微博上去。” “喂!搞什么啊!”容飞猛地爬起来,伸手去拽苏臻的手机,那灵敏度一点都看不出受了伤。 苏臻的手机被他撞落到了床上,而他的双手被苏臻牢牢握住。 “我就算拍下来也是自己欣赏,怎么可能舍得让别人都看见!”苏臻哈哈笑了起来。 容飞很少见他这样开怀地笑出声来,放松下来之后才“哎哟”一声叫出来。 “好痛好痛!” 苏臻赶紧松开他的胳膊将他慢慢移回床上,“没事了,我看看。” 纱布上没有血渍渗出,应该伤口没裂开。 苏臻的手指触上容飞臀部的肌肤,在纱布周围轻轻按压着,似乎是为了缓和容飞的紧张。 但是这样的接触却让容飞更加僵硬了起来。 苏臻……在摸自己哪里…… 虽然明明知道对方是为了缓解自己的疼痛,容飞的脸还是涨红了起来,他只能抿着唇趴在枕头上,假装自己什么都不在乎。 但是苏臻却倾□来,靠在了容飞的耳边,他的嗓音悠长中流露出几分玩味,呵出的气息掠过容飞的耳廓,一切就像是来自深渊的挑逗。 “你是不是不好意思了?” “没……没有!”容飞狠狠瞪过去,而苏臻性感的笑容令他瞬时血脉喷张涌向□的某个部位。 容飞囧了,恨不得用枕头捂死自己。 因为他的小兄弟……竟然有反应了…… 苏臻的视线仍旧描摹着容飞的表情,像是恶作剧一般,他的手指沿着饱满的臀瓣弧度向下,一点一点伸进容飞与床铺之间的间隙中。 “你……你……你干什么啊!”容飞惊了,按住了对方的手腕。 “你说呢?难道没人给你打过手枪?”苏臻的话就似重磅炸弹,容飞怎么也没有想过从苏臻的口中听到“打手枪”这个词。 “我帮你啊,一直憋着对身体不好。”苏臻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手指的指尖已经触上了容飞的小兄弟。那瞬间就似被烫到一样,容飞侧过身去背对着苏臻蜷缩了起来。 “你搞什么啊!我自己会不用你来帮我!”容飞两只手一起按住了对方,苏臻就算要耍人也不能拿这个来开玩笑啊! “小时候一起洗澡又不是没见过!”苏臻的手指略微挪动了一点,容飞霎时感觉跌入地狱,小兄弟完全站了起来。 “你松手啊!”容飞急了。 但是苏臻却顺势侧躺在了床上,直接从后面抱住了他。 “别害羞,我帮你。” 他的气息喷洒在容飞的后脑和后颈,容飞无法控制地耸起肩膀。 即使被容飞按着手腕,苏臻的手指还是圈住容飞的脆弱小幅度地动了起来。 呼吸急促着,四周蔓延着属于苏臻的气息。容飞有一种被对方占有的错觉。他甚至难以辨别那个触上自己后颈和肩膀的柔软是不是苏臻的嘴唇。 …………和谐的分割线…… 容飞喘着气,迷蒙地看着不远处。 直到身后的苏臻伸长胳膊扯过床头桌上的面纸,容飞才意识到自己释放在他的手中。 怎么会这样?自己怎么不阻止他!神啊! 容飞不知道如何回头去看身后的苏臻。 而苏臻却用纸巾擦拭着留在他□的痕迹。 “怎么不好意思了?我以为我的技术不错应该让你很舒服才是。”苏臻的语调淡淡的,没有了刚才的戏谑。 容飞咽下口水,拉长了呼吸,压低了嗓音怒意按耐其中,“哪有你这样强迫别人接受被你打手枪的?” “那要不你再强迫替我打手枪?”苏臻问。 “苏臻!”容飞腾地翻身,不顾被压到的伤处,眉毛抬的老高,“你脑袋里进水了啊!开玩笑不带这样的!我一个大男人被你抓住老二能开心吗!” “好吧,好吧!是我的错!”苏臻无奈都摇了摇手,“我承认自己是想逗你一下,但是你的反应太有趣了。” 苏臻摆出那样的表情,容飞发觉自己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57、危险的“错觉”... 但是原则就是原则,即使是再好的朋友,有些东西也是不能拿来开玩笑的。 “你下次再这样我会跟你绝交。”容飞义正言辞地说。 “好,不会了。”苏臻应和容飞的表情,很认真地答应。 “还有,拜托你不要总是把‘打手枪’这个词放在嘴边,一点都不合适你的气质。”容飞伸手拉过被子盖住自己。 “哦?”苏臻撑着脑袋看着容飞,“那你说我在你心中是怎样的气质?” “‘永不褪色的优雅’啊!”容飞想都不想就将媒体对苏臻的评论说了出来。 两秒钟的安静之后,苏臻再度哈哈笑了起来,连空气都因此而震颤。 “你搞什么啊!有那么好笑么!怎么今天我跟你说什么你都笑?”容飞怒了。 “没……没什么……”苏臻伸手按了按容飞的脑袋,“你真可爱……” 容飞彻底无语了。 “容飞,你知不知道无论在别人的眼中如何的优雅,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有多普通?”容飞对此嗤之以鼻,苏臻的话听起来就像是电影台词。 “我会有普通人的欲望,在我喜欢的人面前也会有蠢蠢欲动的心情,我会想要吻他,拥抱他,用偏执的方式占有他。”苏臻挑起眉梢,尾音上扬,让人听不出真假,“我也同样会一边想着他一边给自己打手枪。” 苏臻距离容飞太近了,那一刻他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诱惑令容飞不知所措。 这样的苏臻太令人心动,而容飞一直告诫自己的就是……停止对苏臻的错觉。 而就在自己苦苦挣扎的时候,苏臻却要将这错觉加深。 “你说这些是想将你刚才捏住我小兄弟所做的那一切合理化吗?”容飞没好气地说。 “是啊,被你看穿了。”苏臻轻笑了一声,手指在容飞的额头上一弹。 方才的尴尬气氛霎时不见了。即使不是在演戏,苏臻似乎仍掌控着一切。 “有时我真希望你离我远一点。”容飞嘟囔着小声说。他的心里明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让自己对这个完美男子有过多的依赖和过度的期待,只要再往前一步,会很危险。 “你说什么?”苏臻的听力好的超过容飞的想象,他凑过来额头撞了撞容飞。 “没什么!”容飞一把推开他。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苏臻扬了扬下巴,适时地停止对容飞的逗弄。 “有点饿了,卫子行说会给我带晚餐来。” 容飞刚说完,就有人敲了敲病房的门说是来给他送晚餐的。 送外卖的将单子递到容飞面前,苏臻打趣道:“这就是卫子行给你‘带来’的晚餐?“ “他比较忙啦……而且这家店的东西虽然清淡但是味道很不错!卫子行还蛮了解我的口味的。”容飞喜滋滋地揭开盒饭的盖子,清蒸排骨和蒜香生菜的味道飘了出来,外加一例银鱼木耳汤,营养一点没落下。 “怎么样,要不要尝一尝?”容飞侧过头来问,刚才苏臻令他感到的困窘忽然一扫而光了。 “量又不是很多,再分给我一点我怕你今晚会饿到睡不着。” 苏臻好笑地看着容飞翘着一边屁股坐在床边大口地吃着饭。 “今天片场怎么样?戏拍摄的还算顺利吧?”容飞含糊着问。 “很顺利,任白已经很适应张昊这个角色了。” 容飞点了点头应和道:“就是就是!张昊这个角色其实大有挖掘的空间!” “就剩下你了,你要尽快伤口复原。等到你回到剧组,估摸着进度正好到要去郊区的拍摄基地。” “嗯……”容飞点了点头,他所饰演的莫小北经常要和人飙车、打架,而且剧中许多黑色交易都是在一些远离市区的地方进行,所以郊区的拍摄基地便于取景。 苏臻一直陪着容飞用完了晚饭,由于第二天还要继续拍戏,苏臻八点多就离开医院了。临走时还不忘说“无聊了就跟我发短信”。 容飞呵呵笑笑说自己的手机已经玩没电了,苏臻竟然还将自己的手机留了下来。 “没关系。我家里还有另一部手机。” 苏臻离开之后,容飞拿着苏臻的手机心中涌起一股幸福的感觉,幸福了没多久又觉得自己白痴到可恨。他随意翻开苏臻手机里的文件夹,本来想看看有什么游戏,却意外找到了苏臻存储的照片。 容飞告诉自己不能看不能看,那里面可能有什么苏臻的隐私。随即容飞又想开了,苏臻既然肯把手机借给自己用,里面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不方便给其他人看的东西? 点开了第一张照片,竟然是拍片现场的风景照。照片没有特别归类,几名导演搞怪的照片也在里面,然后不经意,容飞翻到了自己还是替身演员的时候与苏臻的合照。 那时候的自己,笑的多么简单。 容飞没有想到,苏臻到现在还留着以前的照片。他一直以为自己不过苏臻生命中的过客,也许他曾对自己有过欣赏,有过内疚,但是这一切应该随着自己的死去而烟消云散了。但是苏臻却将它们保留到了现在。 深深吸了一口气,容飞忽然看不明白苏臻到底对自己怀抱着怎样的感情了。 手指滑动,之后的照片竟然全部是现在的自己的。比如容飞吃着片场盒饭,嘴巴鼓鼓的像只青蛙的样子;比如他在飞机上熟睡抱着毯子的样子;再比如他在T台上走秀转身的瞬间…… 容飞眨了眨眼睛,他从没想过苏臻会这样关注自己。 心中涌起窃喜的感觉。原来他在苏臻的世界里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九点多,容飞却没有丝毫困意,因为他睡的太多了,况且屁股上的伤让他也睡不舒服。 侧着身子翻了一会儿照片,他沮丧着发现苏臻的手机里竟然没有一张他自己的照片。 敲门声响起,容飞心想会不会是卫子行来了,赶紧关闭了手机里的文档。但是推开门的人令容飞大吃一惊。 “啊!”容飞撑起上身望过去。 对方穿着V领长袖T恤和军绿色的休闲裤,脸上是一副嚣张的墨镜,肩上还背着行李袋,刚下飞机就赶过来的样子。 容飞继续愣在那里,“安……安凯文?你怎么来了?” 没错,来人正是安凯文。他信步走而来,将行李袋随手扔在床边,摘下墨镜一副巨星风采。 “如果我不来看你,估计你连一个电话都不会想到要打给我。”安凯文嗤笑一声,在容飞身旁坐下。他的面容中有几分疲惫,但是俊美的风度不减。 “我回国之后真的很忙……你知道的,《枪神》的拍摄……我刚研究完剧本这部戏就开拍了……”容飞低下头,但是他内心深处知道这并不是理由。他回国后发过几个短信给安凯文,因为自己比较忙,安凯文回复他肩膀的伤势已经好了之后容飞就把他忘到脑后去了。 “是啊。”安凯文的鼻子哼了哼,“我一下飞机就打你的电话,你的电话却无法接通。我只好打电话到你的经纪人那里,不然都无法得知这么一个劲爆新闻。你的经纪人还真有实力啊,容大少你片场受伤进了医院竟然没上娱乐版,看来他在媒体中很吃得开。” “真的没上八卦杂志?”关于这点容飞也觉得不可思议,应该有很多人等着看他笑话才是。 “要不要我去把所有的八卦杂志都买来给你?”安凯文没好气地说。 容飞嘿嘿地挠了挠耳朵,“那我的运气真好。” 安凯文狠狠白了他一眼,“不是你运气好,一定是有人觉得你脸皮太薄,帮你把这个八卦新闻给压下去了。” 可是会有谁呢?难道是那个爱子成痴的老妈?还是那个不苟言笑的老爸? “看你背行李袋的样子,肩膀应该没事了吧?最近还有参加什么走秀吗?”容飞终于意识到自己应该关心一下对方了。 “一周之后在香港有一场。”安凯文侧过脸来看向容飞的屁股。 还好此时他已经套上了宽松的睡裤了,老实说他再不想有人过度关注他的屁股了。 安凯文的手掌就撑在容飞的臀边,“怎么样,你的屁股没事了吧?” “没事没事!”容飞爽快地摇了摇手,“就是被钉子扎了一下流了挺多的血而已。你刚下飞机,累不累?要不要回去休息?” “嗯,有点累了。”安凯文直接将那双长腿抬上来,在容飞身边和衣躺下,“借你的床给我睡一会儿。” “哈?这里是医院,你确定不回家睡?” “不了,我只能休息两个小时,赶最后一班飞机去香港。”说完,安凯文貌似完全放松了下来,呼吸均匀进入了睡眠状态。 容飞安静着不敢发出声音,将被子的一角拉过去盖在安凯文的身上。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同安凯文待在一起,对方所有的骄傲与光芒就此隐没,眉眼间只有困倦的疲惫。 容飞忽然有点感动,这家伙明明可以在机场附近找个地方休息,可是听到自己受伤的消息之后竟然亲自来探望了。安凯文永远不会亲口说自己是关心容飞的,但是那段一起走秀的日子里,安凯文是个严格的引导者同时也是个相当敬业的模特。容飞是羡慕他并且敬佩他的。 从侧面隐隐可以从T恤的领口看到安凯文肩上的那道疤痕,容飞不由得侧过头去想要将它看清楚,那是安凯文保护自己的时候留下的。模特身上的伤疤……不用说对安凯文以后的事业一定会有影响……想到此,容飞愈发内疚了起来。 但是安凯文并没有真的睡着,他缓缓开口道:“你是不是在看我肩上的伤疤?” 容飞惊讶着说:“原来你没有睡着啊!” 安凯文勾起唇角:“你一直这样看着我,纯粹的视觉骚扰,我还能睡的着吗?” 容飞沉默了。 安凯文略微叹了一口气,“你放心,我肩膀上的伤疤会越来越淡,对我以后的走秀没有你想象中的那种影响。有的设计师还觉得它很性感呢。” “你真会安慰人。” “我没有安慰你。除了在T台上,我没有见过你认真的样子。因为肩膀受伤而修养的日子里,我看了你拍的《浅风》,忽然意识到其实你还有另一番天地,而我却习惯性地将我所熟悉的T台也当成是你的世界了。”安凯文淡淡地说。 “谢谢你……保护了我……”那次的吊灯砸下来,容飞如果没有被安凯文推开,伤到的很有可能是脸。 “那么我在你心中占据了怎样的地位?”安凯文半开玩笑地问。 “嗯……导师还有朋友。”容飞思索了两秒后回答。 “只是这样而已吗?那我可真悲哀。”安凯文扯起唇角。 “啊?为什么悲哀?”不明就以的容飞伸过头去问。 安凯文没有回答他,表情舒缓得好似真的睡着了一般。 容飞没有伸手去摇他,万一这家伙是真的睡着了,自己把人家摇醒就是罪大恶极了。 一个人待着是件无聊的事情,没过多久,容飞也趴在床上睡着了过去。 待到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然日上三竿,容飞迷蒙着眨了眨眼睛摸向一旁安凯文的方向,已经空荡荡了。 容飞叹了一口气,侧过头来才发觉枕头边粘着一张便签纸,落款是安凯文:别演砸了莫小北,我等着看。 莞尔一笑,容飞将便签纸黏在床头。 安凯文继续他的征程,而容飞也告诉自己必须早日康复回到剧组。 半个月之后,容飞的屁股无碍,卫子行将他送到了片场。 今日的阳光很好,倾斜着从树枝之间投射到地面上。苏臻就站在那里,靠着树干,手中捧着剧本正在研读。他的眉眼轻垂,仿佛静立在这个世界之外。 一旁的卫子行正在和陈思乐导演谈论着什么,而容飞被苏臻吸引走了所有的注意力。 直到方大同扛着摄影器材走过来,看见容飞便高声喊道:“啊!容飞!你伤好了回来啦!” 这么一喊,不只是看着剧本的苏臻抬起头来,就连正在做造型调整的任白也回过头来。 58、飙车... “挺好的嘛,没见你走路的时候有跛腿!”任白的笑容有些扎眼,但是容飞已经知道他没有恶意。 苏臻款款而来,容飞下意识走到了导演跟前回避了苏臻的视线。 他不想说自己还在意着……在意那天苏臻为自己打手枪的事。一想到苏臻的手指握住自己的脆弱,容飞就开始全身发烫。 “容飞,你知道拍最近这一个月的戏要和剧组同住吧?如果你住到市区每天来片场就要花上几个小时,我不想整个剧组等你一个。”导演陈思乐说。 “我知道!”容飞点头。 “但是我们都是在这附近住小招待所,条件不是很好,而且由于剧组工作人员不少,所以要两人同住。”陈思乐强调说,“我知道你们演员都很在意自己的私人空间,但是希望你能牺牲一下。” “没问题,那么不知道有没有安排好我和谁一起住?” 其实和剧组一起住是拍戏中比较常见的,特别是一些电影的取景距离市区比较远,为了赶拍摄进度一般会在片场附近找地方住。两个演员挤在一起也没什么奇怪的。容飞做替身演员的时候曾经还和三个人挤在一间房间里睡过呢! 导演的目光停留在任白的身上,“那就任白吧,他现在还是单人单间。” “我?”任白的眉稍翘的老高,“没搞错吧!我为什么要和这家伙住在一起?” “因为你一个人。” “我一个人?”任白任性的老毛病又显现出来了,他指向苏臻的方向,“他不是也是一个人吗?” 陈思乐导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旁的方大同忍不住呛声,“不会吧,以苏天王在业内的地位本来就应该单人单间啊!难道说你和苏天王一样牛掰?” 没有人想到方大同会如此直接地说出众人心中所想,气氛瞬间尴尬了起来。 “没关系,我跟容飞一间房吧。正好从今天开始容飞的戏份就会越来越多,我们的对手戏占的比重比较大,我和容飞住在一起比较好对戏。”苏臻几句话落落大方,使得任白黯然失色。 “苏天王就是苏天王,比起那些白斩鸡似得青春偶像有深度的多!”方大同点了点头。 容飞却囧了,自己本来就有点考虑不要与苏臻过分亲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方大同三言两语又把自己和苏臻凑到一起去了。 苏臻朝容飞一如既往地微笑着,容飞想要别开脸却又做不到,谁要那样的笑容诱惑人心,让人无法忍住不看。 两人还没来得及说上话,陈思乐就示意化妆师将容飞带走了。 任白被方大同讽刺完本来还一副不爽至极的表情,现在看着容飞马上就要进入拍戏状态,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场景很快搭建完毕,容飞即将拍摄的第一个场景就是他骑着摩托车飞奔在公路上,身后的飞车党拎着铁棍甚至长刀紧追在他身后。 “容少,你机车骑的好不好啊?”助理导演问。 “挺好的啊!”容飞对自己的车技非常自信,那几年的替身演员经验可不是白来的。 陈思乐开口说:“你只需要演被其他古惑仔追赶的场景,最后那个大转弯倚着地面反向冲出包围的部分我会为你找替身演员来演!” “那个部分我应该能做到!”容飞朝陈思乐招了招手。 在一旁看着的任白的经纪人凉凉地说:“那是当然,容大少飙车的技术还能比特技演员差?” 语气之中是对容大少过去的嘲讽。 任白蹙起眉来,这家伙也是有点骄傲的,他更希望真的能够在演技上赢过容飞而不是这种冷嘲热讽,于是他狠狠白了经纪人一眼,对方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不要勉强,要知道你是很重要的配角。”陈思乐沉下声音来,那个动作对于擅长骑机车经常飙车的人来说并不难,但是陈思乐并不清楚容飞骑机车的技术有多好。 “放心。”容飞朝着导演自信地一笑。 其实如果真的用替身演员,拍出来的效果就只能注重机车而不能拍到人,这样画面感会差很多。而对于莫小北这个角色来说,这是他的出场秀,陈思乐更希望这个场景能够拍到容飞连人带车的画面才更有动感。所以当容飞说自己可以的时候,陈思乐忽然想试一试。 “嘿,别受伤了。要是你又住院,这个角色一定会换人。”任白扬起下巴。 容飞却觉得这家伙其实是在担心自己,“放心吧,你演张昊演的那么顺了,怎么好意思忽然让你来演莫小北呢?” 说完,片场传来一阵笑声。 造型师正在为容飞做最后的整妆,在他的脸上画出几道自然的伤疤。霎时间,容飞那张白净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江湖气,如果眼神再凶狠一点,就更有莫小北的味道了。 骑机车对于容飞来说是小菜一碟。他跨坐上去,机车发出嗡鸣声,正要前行时苏臻忽然抓住了他的胳膊。 “啊……怎么了?”容飞侧过头来问。 苏臻的表情令容飞的心脏一颤。从容飞决定亲自演完飞车的戏码,苏臻就沉默不语。他的眉头紧蹙,扼住容飞的手指用力到令人疼痛。 “我不想你演最后那个镜头。”苏臻一字一句地说。 陈思乐略微一愣,苏臻在业内以敬业闻名,一些有危险的场景在不方便使用替身演员的情况下,苏臻从来不会推诿,亲自上阵。只是现在,他竟然希望容飞不要演最后那个镜头?其实最后那个镜头比起苏臻曾经演过的一些戏危险系数要小的多。 容飞却在那一刻想起自己出车祸的那场戏,苏臻也曾站在窗边说“请小心”。 只是此时的苏臻目光令人产生痛觉。 容飞握住苏臻的手腕,收敛了唇上的笑意,而是非常认真地看向对方说:“相信我。” 苏臻在容飞的目光里僵直着松开手指。 “我去了!”容飞转身将机车骑到了公路上。 容飞身后十三四米的位置上,是一排骑着机车的群众演员。 导演看着显示屏,示意开始。 容飞发动机车猛地冲了出去,他身后饰演古惑仔的演员们扬着铁棍和西瓜刀追赶而来,那阵势即使明明知道是在演戏,容飞心中还是胆战心惊。 但是莫小北是绝对不会流露丝毫怯懦的表情,容飞吸了一口气,机车再度加速将身后的家伙们越甩越远,还不忘回头扯起唇角一笑。 那笑容里有几分嚣张的味道,还有几分孩子气,眉眼间的得意一闪而过,他的唇上浮现出一丝戾气。 他那不修边幅挂在肩上的衬衫衣摆在风中像是羽翼一般,泛黄的白背心令莫小北看起来既小市民又有几分果决的男人味,牵扯着他人的视线。 特别是他半匍匐在机车上的身影,加速的那一刻背脊的线条紧绷起来,令人心脏一颤。 陈思乐眯着眼睛看着屏幕上容飞的表情特写摸着下巴。 导演的身旁站着任白和苏臻。 任白明白那不过一秒钟的表情却完美再现了莫小北这个人的性格。他虽然混迹于市井,但并不是个流氓,他看不起那些虚伪的被生活折磨到麻木的人于是表现出嚣张的一面,但是他的内心深处却有着孩子般的赤子之心,这也是为什么他那么信任林默风的原因。 而他身边的苏臻却死死盯着容飞的身影,仿佛担心着他随时会从机车上掉落下来一般。 “哦,容少骑机车的技术好像还不赖啊!”助理导演感叹道。 此时,容飞猛地一个转身,膝盖划过地面,摩托车倾斜着大幅度转弯,扬起一片尘埃。 他猛冲向那群扬着铁棒的古惑仔,气势汹汹,那一瞬的杀气腾腾将对方震慑,他们扬起的铁棒还未来得及挥下去,容飞已然与他们擦身而过扬长而去。 “喔——真的没用到替身啊!”任白的经纪人不自觉发出惊呼声。 其他工作人员挤在那里看着屏幕,纷纷发出感叹。 “看见了吗?容少实在太拽了!” “一气呵成啊!我还准备让替身演员来帮他呢,没想到他自己就搞定了!” “不是比替身演员的动作还帅吗!” “那气势!” 陈思乐示意回放刚才的镜头,即使是放慢了看,容飞的表演依旧无懈可击,一流演员的演技加上媲美特技演员的车技,陈思乐点了点头,表示非常满意。 任白叹了一口气,他内心深处明白如果真的让他去演莫小北,他一定演不出容飞的这种冲击力来。 当他侧过脸看见苏臻的侧脸时,不由得愣住了。 这位在媒体在公众面前对一切都处之泰然的天王竟然露出那般紧张的表情,仿佛容飞的一举一动都控制着他的世界一般。 到底苏臻和容飞是什么关系? 任白疑惑了。业内没有谁听说过苏臻与谁的关系比较亲密,但是从这些天的相处来看,容飞对于苏臻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此刻,容飞从机车上跨下来,信步走向导演。敞开的领口,深刻的锁骨,一切看起来都有一种男人味的性感。 “导演,刚才那出戏的效果怎么样?”容飞的声音里有些紧张,这毕竟是他在《枪神》剧组中的第一出戏。 “我希望你能一直保有这种状态。”导演并没有直接赞美他,但是话中的意思却清晰明了。 容飞笑着看向苏臻的方向,没想到对方的眼睛里却有一抹莫名的怒意。 来不及去探究到底是怎么回事,容飞就被化妆师带去整装,下一场即将开始。剧组前往距离片场最近的商场,这也是近期唯一一处不在郊区拍摄的场景。本来剧组是要将这出戏移到后面再拍摄,但是由于洛冰的档期关系,这部分的戏不得不提前。 那是容飞第一次见到星耀一姐洛冰饰演的冯依。这是一个年近三十的女人,一个富商的情妇。她曾经是个天真无暇的大学生,年轻如同春风中的浅色小花惹人爱怜。但是一切终究被时间还有这个社会抹杀。她离不开那个富商的金钱却永远享受不了所谓家庭的温暖,年华老去那个曾经喜爱她容颜的男人对她也逐渐冷淡。她除了拿着他的卡买着那些已经没什么意义的华衣美服珠宝首饰,这个世界对她再没有眷顾。 但是容飞饰演的莫小北却一直默默关注着这样一个女人。 她拎着大包小包从商场里走出来,脸上戴着墨镜,谁都看不清她的表情。 而莫小北一边推着货箱,时不时用眼睛看向她的背影。 她的身姿依旧婀娜,视线中延伸出某种幻想。 “咔!”导演忽然站了起来,洛冰叹了一口气拎着大包小包走回商场门口,而穿着背心的容飞看向导演的方向。 “容飞!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演的是谁?不是陈浅风!而是莫小北!不要用陈浅风望着宋年年的表情来看着冯依!”导演的叫喊声令容飞低下头来。 莫小北对冯依的感觉同《浅风》中那种持续多年的恋慕是绝对不同的。 虽然爱是一种感情没有缘由,但是爱上一个人,这个人的身上一定有什么触动了莫小北。容飞在看剧本的时候也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却无法得到答案。 他试了不同的表情不同的眼神,陈思乐始终不满意。 而洛冰来来回回走了N多次,拎着袋子的胳膊也快没力气了,额角也渗出了汗渍。 “要你爱上冯依这样的女人就真的那么难吗?”陈思乐蹙起眉头。 59、你知道替身演员容飞吗... 容飞叹了一口气,他不曾真正与冯依这样的女人接触过,从传统的观念来看一般的男人是不会爱上冯依这样的女人,他们只会批判她,戴着有色眼镜看她,而不会去欣赏她甚至爱上她。而莫小北是一个在贫民中长大的人,他渴望的应该是一个淳朴单纯的女子,在他受伤的时候为他上药,为他做上几道家常菜,在他出去闯荡的时候拽住他,希望他能安定。可偏偏在剧本里,他爱上了冯依,这个看似妖艳实则腐朽的女人。 洛冰将袋子放在了商场门口,走到了容飞面前,她无奈地一笑,“容少,你知不知道我很累。我相信推着货物的你更累。拜托你下一次通过,OK?我晚上还有通告,不想让人看见我被购物袋勒红的手心。” 顿时,属于一姐的气场压在了容飞的心脏上。如果一场戏只有他一个人不断NG,就算被导演骂死他也能沉着地去思考这个角色到底该如何饰演。但是一旦牵扯到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导演,为了让容飞调整状态,我们休息一会儿吧。”洛冰举手向导演示意,“如果他调整不过来,就算再重演几百遍还是NG。” 这个意见被导演采纳了,他点了点头示意大家都休息一会儿。 容飞呼出一口气,走回保姆车,刚要拉上车门有人扣住了他的手。 “苏……苏臻……”容飞不知所措起来,一整个下午苏臻看着他的神色就没有缓和过,尽管容飞根本不知道是为什么。每当看到苏臻,容飞就感觉莫名的压力,所以他索性避开了苏臻。只是没想到苏臻竟然会主动来找他。 “怎么,不想我进来?”苏臻眉梢一挑,容飞就松开了手。 门呼啦一声关上了,苏臻坐在了容飞的身边,这让容飞又是一阵紧张。 “我靠近你似乎让你很紧张?”苏臻的后背靠着座椅,侧过脸来看着容飞。 “没有!怎么可能!”容飞赶紧否定,然后露出大喇喇的笑容来,“我这不是演不好莫小北对冯依的感情,所以正在头疼吗……” “那么让你头疼的到底是什么?” “……我不明白莫小北为什么会爱上冯依。按道理像莫小北这样的人应该看不起冯依这种依附其他男人,没有尊严,没有自我的女人……” “因为冯依不是男人。在莫小北的眼里,男人生来就是要被依赖的,而女人是弱者。” “可就算这样,莫小北也许会同情冯依,那么爱呢?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一直想要看着对方的爱慕?” “那是因为你没有看到冯依的内心,但是莫小北看到了。”苏臻淡淡地说,“容飞,我们每个人都会对自己喜欢的类型或者说是形象有一个幻想,甚至是一个界定。但是到最后,也许我们爱上的并不是那样一个人。” “我知道。” “你有爱上过某个人吗?即使那个人和你的设想天差地别?”苏臻的手指伸过来,点在容飞的心口上,“我要你试着想一想,如果说莫小北爱上了冯依,到底是什么打动了她?” 什么打动了莫小北?毫无疑问,打动莫小北的不是冯依的软弱,不是冯依对物质的追求,也不仅仅是冯依的面容。 冯依这样的女人,她独自一人逛商场,所有美丽的衣饰即使穿在身上那个男人对她也早没有了欣赏的欲望。她的人生找不到方向,她曾经挣扎过,内心曾经反抗过,但是她终究沉沦了。 ……是她的寂寞! 容飞睁开了眼睛看向苏臻。 是的,冯依是个寂寞的女人,她所有展现出来的美丽都渴望着有人欣赏有人慰藉,她就像是一朵孤单绽放的玫瑰,莫小北知道自己如果用手去触摸就会被她的刺扎伤,于是他用眼睛去体会那个女人的寂寞,因为关注所以他变得更想要去探究那个女人的一切。于是他看到了更多,冯依就像是个玻璃花瓶已经满是裂纹,却仍旧折射着日光形成了凋落的美感。 容飞忽然能够体会到莫小北想要拥抱和温暖那个女人的欲望。 “如果你有了想法,那就可以下车继续了。”苏臻淡淡地问。 苏臻将车门拉开,容飞走了出去,回头看向苏臻。 “你也是不是也爱过一个与你设想中大不相同的人?” “是的。”苏臻淡淡地回答,一点都不担心容飞会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传递给媒体知道。 容飞很想问那是一个怎样的人,因为实在难以想象。 “我想睡一会儿。”苏臻拉上了保姆车的车门。 容飞独自离开。 下午三点四十,导演示意这是今天最后一次拍这段戏,如果容飞还是表现的不好,就要将这场戏挪到一个月之后了。 洛冰横了容飞一眼,意思很明显:你小子绝对不可以再NG! 容飞呼了一口气,戴上手套做出去推货箱的动作。 此时,洛冰扮演的冯依拎着购物袋从商场中走了出来。 莫小北抬手用胳膊蹭掉了额角的汗渍,侧脸的瞬间看见了冯依的背影。 他的目光随着冯依远去的步伐越拉越长,那是一种无声的关注,像是要用目光将冯依抱紧。 随着冯依拉开车门离开,莫小北轻轻叹了一口气。 “咔!”导演起身,用卷起的剧本指着容飞说,“就是这样!就是这种感觉!你要牢牢记住莫小北对冯依的感觉!” 容飞眨了眨眼,心中的沉郁一扫而光,整个人轻松了起来。 洛冰从车上下来,看向容飞,眉眼间浮现出一丝赞赏。 拍完这出戏之后,因为还有一小时的富余,导演趁热打铁将下一场戏也给拍了。 那是冯依走在路上鞋跟踩进石缝里扭伤脚然后被莫小北看见于是赶去帮她的场景。 镜头里,容飞低□来想要去触碰洛冰所饰演的冯依的脚。洛冰就像避开瘟疫一般缩起来,不愧是一姐,那种略微的惊恐与些许的嫌恶交杂在一起,自然而不做作,“你……你想干什么?” 容飞也入戏的很快,演出了莫小北那种明明心中很紧张离自己喜欢的女人这么近,却仍要一副我帮你你还不知道好歹的表情,“看看你的脚踝肿到什么程度!” 剧本中,莫小北的表情也使得冯依对他有些害怕,毕竟莫小北的额角有伤疤,穿着又像个古惑仔。而莫小北也看出了冯依的恐惧,他伸手将冯依的高跟鞋从石缝中□,但是跟已经断了。 “你今天有买其他鞋子吗?”容飞问。 洛冰摇了摇头,瑟缩在那里,看向四周经过的人,希望有谁能帮她。 “那就没办法了。”容飞扯过洛冰的脚,不理睬她的挣扎,将另一只鞋也脱下来,然后堂而皇之地将两只高跟鞋都掰断了,随即抬起头来大喇喇一笑。 那个笑容太简单,可越是简单的东西就越难以表达。 洛冰有一种炫目的感觉,她愣在那里,容飞却已经按照剧本半跪着替她将鞋子穿上,将她来起来。 “这样不就好了,不会扭到脚了,鞋跟也不会嵌进石缝里了。”容飞笑了笑,转身离开。 洛冰还没有回过神来,容飞已经走远了。这一连串的戏太过于流畅,而洛冰完全被带入进了冯依的角色之中。 “你不觉得刚才容少特有男人味吗?”化妆师一副花痴的样子盯着屏幕上的重播。 “是啊,是啊,特别是刚才他脱洛冰鞋子的那一幕……真的跟《浅风》里陈浅风的形象大不一样啊!” 容飞回头望向保姆车的方向,苏臻仍然在里面。 隐隐觉得今天的苏臻真的有点不对劲,在导演发话说今天“放工”之后,容飞便走到了保姆车前敲了敲门。 “嗯?”苏臻的声音响起,容飞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反倒是化妆师看容飞愣在那里,直接开口问:“容少?你不上车吗?” 这个时候,苏臻将门拉开了,看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一直就没睡着。 “上车吧,今天卫子行和沈彦都不会来,我送你回去住的地方。” “哦,好……”容飞上了车,坐在苏臻的身旁。 苏臻的手指很有美感,但绝对不是女孩子那种纤细的漂亮。他的侧脸像是宁静的远山,容飞只能用目光去描绘却无法接近。 他们的车子与洛冰的车擦肩而过。 洛冰鸣响了喇叭引得容飞看向窗外。 “容少,你今天演的不错啊!” “谢谢!”容飞没想到洛冰竟然会特意夸奖自己。 洛冰的车子骤然远去,和她那说风就是雨的性格还有几分相似。 苏臻开着车继续前行,他们的后面还跟着好几辆剧组的车。 车厢里安静的要命,容飞伸手打开了广播,顿时轻松的音乐拯救了容飞的神经。就这样一路开到了剧组在郊区为他们安排的住宿。这是一个四层楼的小旅馆,条件当然和参加什么威尼斯电影节或者柏林电影节的国际饭店没法比,但是胜在明亮,洁白的被单上有一股属于太阳的味道。房间有些窄,而且只有一张双人床。但总的来说,这样的条件容飞是绝对能吃的下睡得香的。 “就一个月,忍一忍吧。”苏臻走过来,本来要伸手揉一揉容飞的脑袋,但手势却停在了半空中。 之前是容飞介意苏臻在医院里帮自己打手枪的事,现在容飞更介意苏臻对自己的这种态度。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容飞澄亮的眼睛看向苏臻,“有话直说!” 苏臻在容飞身边坐下,依旧沉郁着。 容飞是在不喜欢这种气氛,干脆走到自己的行李箱前开始翻找自己的衣服准备去洗个澡。什么时候苏臻愿意说了,自己再听他说。 “你还还记得那个叫容飞的替身演员吗?” 容飞僵在了那里……良久才开口道:“当然记得。” 他们一起参加了葬礼。 苏臻轻笑了一声,“他虽然和你一样的名字,却完全不一样的命运。他是个很棒的特技演员,会飞车,能从十几米高的楼上跳下来也不眨眼……他能让所有的动作看起来都符合你眼球的美学……” “我知道。他很敬业。”容飞不敢回头,强装不明白对方为何在这个时候提起过去的自己,假装专心致志地整理行李。 “他……一次为我做替身的时候,出了意外。撞车之后安全气囊没有弹出来,他死了。这些报纸上都有,他的师父也应该告诉过你了。”苏臻用平静的语调说。 60、苏天王,你要做什么?... 但是至今,他还记得这件事情。 原来自己曾经令他那么痛苦过吗? 霎时,容飞忽然明白今天苏臻对自己的那个态度。 因为他在害怕,害怕今天的容飞会和曾经的容飞一样骤然消失在他的眼前。 “他对你而言还那么重要吗?”容飞难以控制心中那想要知道的欲望。 “是的,很重要。”苏臻毫无迟疑的回答。 “为什么?”容飞问,“因为他做了你的替身?还是因为他死了?” “我不知道。”苏臻别过头去。 容飞撑着上身的手掌指尖正好触上苏臻,“放心,那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我保证。” 苏臻轻笑了一声,侧过头来,尽管眼中的忧郁并未完全散去,但是唇角却扬起一抹笑容,“你不是想要淋浴的吗?” “是啊!”容飞拉起自己的T恤,“今天太阳挺大的,害我出了一身汗!” “去吧,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里的水龙头很经典。”苏臻推了一下容飞的背脊。 看见苏臻已经不像刚才那样阴郁了,容飞也骤然轻松起来。 他一边关上浴室的门,一边探出半个脑袋来,“你才是呢!可别偷看我!” 谁要苏臻那次在医院里有不良记录呢。 苏臻别过脸去一笑,容飞将门关上了。 容飞本来想要拧开水龙头放水,只是没想到拧开水龙头的那瞬间水流如同射水枪一样冲出来,淋了他一脸不说,还将他手上未来得及放在架子上的换洗衣物一起淋湿了。 呆愣在那里,直到水流恢复正常,容飞抬起手来看一眼自己的衣服,无奈地打开门,湿答答地走出来。 坐在床上的苏臻看着他这副样子,哈哈笑了起来。 “你怎么不告诉我所谓的‘经典’到底是怎么回事?”容飞阴测测地说。 “‘经典’当然要自己体会啊!”苏臻伸手掠起容飞湿答答的发尾,“没关系,换套衣服进去洗吧。” 容飞点了点头,苏臻接过了他手中的湿衣服,走到阳台上替他一件一件挂在了阳台上。 放在床头的容飞手机闪了一下,苏臻随手勾过来一看,竟然是安凯文的名字,眉头微微一皱,苏臻并没有点开短信,而是将手机扔回床头桌上。 当容飞洗澡出来,看见阳台上飘扬着自己的衬衫长裤外加底裤的时候,嘿嘿笑了两声。 苏臻好笑地说:“还好你现在没有再穿花色平角裤了。” “……”容飞顿时窘了。 “其实你还是更喜欢花色平角裤?”苏臻来到他面前,身体前倾着问。 “诶!能不能不再讨论底裤这个问题了!”容飞来到床边擦拭着自己的头发。 “刚才你的手机响了一下,应该是有短信了。”苏臻扬了扬下巴,示意床头桌上的手机。 “哦!”容飞伸长手臂勾过手机,点开看了看,然后回复了一条短信过去。 “谁啊?”苏臻问。 “安凯文啦!他现在在香港走秀,累得要死,问我戏拍的怎么样了。”容飞回答。 “看来你和安凯文还蛮熟稔的了。一开始不知道是谁跟我说觉得安凯文又骄傲又臭屁。” “好吧,他有骄傲和臭屁的资本。”容飞吸了一口气。 苏臻的目光略微暗了下去,而容飞依旧欢天喜地的模样按着手机。 晚上,助导在小旅馆的门口搞了一个露天烧烤,方大同兴致勃勃来敲容飞的门。 “容飞!容飞!出来烧烤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助导的声音:“方大同你那么大嗓门打扰容少休息!烧烤味道太大,容少不喜欢!” 方大同立马反驳说:“什么容少不喜欢啊!容少就喜欢烧烤和啤酒!” 苏臻好笑地看向容飞,“看来方大同对你的兴趣爱好知道的很清楚啊!” “要不要一起去?” “你都去了,我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会有意思吗?” 于是容飞和苏臻一起下楼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化妆师陈姐好笑地说:“实在想象不出来天王吃烧烤的样子啊!” 陈思乐导演提醒说:“啤酒不要喝太多,明天还要开工。” 谁知道现场大多都是男人,没几个烧烤水平好的。烤出来的东西不是没熟就是已经烤焦了。大家一边乍舌一边用啤酒漱口。 容飞看着烧烤炉,郁闷着说:“我的烤玉米啊!我的烤鱿鱼啊!我的烤热狗啊!” 没想到苏臻竟然挽起了袖口,对正在烤炉前挣扎的几个工作人员说,“算了,还是我来吧。” “苏天王?”大家呆了。 苏臻莞尔一笑,“天王可不是只会演戏而已。容大少正嗷嗷待哺,你们也不想继续被炭火熏烤了吧?” “成!换你来!”方大同抹开脸上的汗水,一道黑色的痕迹令人忍俊不禁。 苏臻悠然都来到方大同的位置,即使是做烧烤,他的动作也像是米其林餐厅里的主厨,娴熟而优雅。 容飞的下巴搁在啤酒罐上看着苏臻的方向,不自觉感慨着:“苏臻真是完美啊!” 陈姐好笑地坐在他身边,“除了长相一流、演技一流、脾气一流之外,还有什么?” “当然还有,厨艺一流。他做的牛排和通心粉是极品啊!”容飞咽下口水,他已经饿了。 “什么?容少!你还吃过苏臻做的牛排和通心粉?”陈姐的眼睛亮了。毫无疑问,陈姐是个工作狂,在生活上却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能指望她有什么好厨艺。 他们刚聊了没一会儿,苏臻就将烤好的玉米放在了容飞和陈姐的盘子里。 “哇——”容飞的眼睛睁的很大,玉米烤出金黄薄脆的感觉,上面还刷了薄薄一层辣椒酱。 容飞张开嘴咬下去,发出吧吱的声响,当玉米棒拿开,陈姐立马笑开了花。容飞的嘴唇上一道辣椒酱。 苏臻也笑了,将纸巾递到容飞面前,“我把鸡翅膀和鱿鱼也烤了吧。” 于是,托容飞的洪福,大家都尝到了苏臻烤的食物。 晚上,肚子圆滚滚的容飞摊在床上,“怎么办啊……一点都不想再去洗澡了……但是一身的烧烤味道……” 苏臻坐在一旁,手指在他的肚子上戳了戳,容飞立马蜷起来哈哈大笑,“不要逗我!一会儿吐出来了!” “不想洗就不洗了,反正我也是一身烧烤味,不会嫌弃你的。” “嗯……”容飞侧着身,“苏臻,我有点紧张了。” “紧张什么?没听说吃太多会引起紧张的。”苏臻与他并排躺下。 “明天我就要和你演对手戏了。莫小北第一次见到林默风……”容飞呼出一口气,“虽然自己一千次地设想那个场景,可是真的到了要演的时候,还是那么紧张。” “顺其自然吧,容飞。”苏臻笑着揽过他的肩膀,“其实演戏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事,一个演员除了要展现人物的原型之外,重要的是还得对其他演员的演技有所反应。就好像明天的那出戏,并不是只有你在演,还有我。” 容飞眨了眨眼睛,“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你的演技高超,能够引导我更好的演绎莫小北!” “我是这个意思吗?”苏臻好笑地揉了揉容飞的脑袋。 两人就这样躺着聊天,讨论着莫小北与林默风那种奇妙的信任与关系。说着说着,容飞便打着哈欠睡着了过去,发出均匀的鼾声。 苏臻的手臂缓缓绕过容飞的后颈,将他往自己的身边带了带,然后掀起被子盖住了彼此。 他看着天花板发出一声叹息,有几分无奈在里面。 “我要怎么说,你才会明白?你明白之后,又会不会惊慌失措地逃开?” 侧过头去,苏臻深绵地在容飞的额角上一吻。对方的呼吸轻柔地掠过他的脸庞。就着侧身的姿势,苏臻的舌尖触上容飞的上唇,缓缓地勾勒着,挑起他的唇瓣,长驱直入。 容飞发出闷哼声,轻轻抿了抿对方的舌尖。那一刻,苏臻的眼神完全按沉了下去,他骤然翻到容飞的身上,死死盯着他睡的昏天暗地的容颜,眉间皱出深深的沟壑。 苏臻僵直着,手指掐入被中。 良久,他吸了一口气,侧身躺在了容飞的身侧,久久难眠。 第二天早晨七点,闹铃响起,容飞睁开眼睛伸手要去勾手机,这才发觉自己一直躺在苏臻的胳膊上,顿时心脏漏了半拍。苏臻的半边脸陷在枕头里,只能看见他右眼细密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容飞一起身,苏臻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到起床时间了啊?” “啊……是啊……”容飞不好意思地扯着唇角,“对不起啊,我睡相不好,压着你的胳膊一晚上……是不是很难受啊?” “还好。”苏臻活动了一下胳膊,脸上还留有几分睡意,那样的表情估计这世上没几个人见过。 “那我去洗澡啦……被子里都是烧烤的味道了!” 结果去到浴室里,容飞又忘记了那个水龙头的经典之处,愣是再度被淋湿了。 “苏臻……苏臻……能帮我到行李箱里拿套干的衣服来吗?” 苏臻莞尔一笑,“知道了。” 打开浴室的门,容飞倚在门后只伸出一只手来,苏臻把衣服按进他的手里。 “都是男人,你还怕我看?而且又不是没看过。”苏臻故意做推门的姿势。 被他这么一闹,容飞也干脆使坏,湿答答的故意往他身上蹭,苏臻本想伸手稳住他,但是一下就按住了他的腰,而低下头就能看到那个结痂的伤疤。 “还没脱痂呢?”苏臻的声音沉静下来,有一丝心疼的味道。 “是啊……有的时候还会觉得痒。” “不要去抓。不然留下一个像是被香烟烫过的痕迹怎么办?” “啊?”容飞抬眼想象那个伤疤的形状,“就算是像被香烟烫过又有什么关系?” “万一被别人误会是我用烟烫你的呢?”苏臻一副非常认真的表情说。 “……”容飞半张着嘴,良久才明白苏臻的逻辑,“你才被烟烫了,你们全家都被烟烫了!” “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我又没说我和你玩S……” 容飞回过身来一把捂住苏臻的嘴,谁知道苏臻意味深长地垂下眼看向容飞的某个地方,这时容飞猛地松手捂住自己的下面。 “你看什么啊!看你自己的啊!” 苏臻笑出了声,故意用轻浮的语调说:“真看不出来,你那里发育的很不错啊!” 容飞故意再度打开水龙头,立马冲了苏臻一脸一身的水。湿润了的发丝贴着额际,水渍滴滴答答垂落下来,苏臻的眉眼含笑,那一刻显得愈发性感。容飞对此再度产生了万分憎恨的情绪,为什么啊?凭什么啊?这家伙干点什么事情都那么要命!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先洗我再洗!”苏臻赶紧出去,将浴室空间还给了容飞。 当容飞洗完澡出来,就看见苏臻将他昨天晒的衣服全部都收在了床上,反倒是昨晚上睡过的被子晾了出去。这样烧烤的味道比较容易散去。 而苏臻看见容飞出来了,回头一笑,晨曦落在他的眉间发梢,容飞忽然很想时间就此停住。 “嘿,你在傻愣什么呢?”苏臻走过来,在容飞的鼻子上一弹。 “苏臻……”容飞掠起一抹坏笑,伸手搂过他的腰,“你真是一个好老婆啊!” 苏臻顺势与容飞贴在一起,一步一步将容飞挤向床边,容飞非常配合地一步一步后退,做出害怕的样子,“苏天王……你要做什么……” 容飞本以为苏臻会笑出声来,没想到他冷不丁一把将他压倒在床垫上。 61、林默风VS莫小北... “哦,那你需不需要我这个老婆帮你服务一下啊?”苏臻的手故意像是电影里八十年代风尘女子那样在容飞的胸前一拍。 容飞一下子骨头都酥了。但是马上想起那日苏臻在医院里对自己的服务,容飞腾地爬起身来,滚到了旁边。 “不用了!不用了!消受不起!” 苏臻哈哈笑了起来,那样没有芥蒂的笑容令容飞心虚了。明明苏臻都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可是自己却不洒脱。 “洗澡去了。”苏臻利落地起身。他们要在八点之前到片场,确实不能再玩闹着浪费时间了。 今天的片场气氛越发紧张,因为有好几幕重头戏要开拍。首先第一场,就是莫小北初遇林默风。 这是场在车库中的戏。 容飞正在整装,一旁的苏臻已经是林默风的打扮了。深色的西装,无框眼镜,利落的短发,噌亮的皮鞋,冷锐的精英气质。他不像是个商场人物,更像是衣冠楚楚的黑社会老大。 “喔,不只是电视机前的观众,连我都要爱上你了,哈哈……”容飞假装轻松地耸起肩膀。 苏臻略微叹了一口气,示意化妆师先离开一会儿,然后他伸手勾过了容飞的后脑勺。 “哎呀!” 容飞的额头与苏臻的撞在一起,苏臻的另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脑袋。 “莫小北,我是林默风。” 容飞愣住了,望进苏臻的眼睛里。 “今天我们即将见到彼此。你听说过我的名声,我是何振云建立的王国中的第二把交椅,我是个衣冠楚楚的混蛋。这就是你对我的第一印象。” 容飞的目光被苏臻的眼睛吸了进去,似乎延伸到了另一个世界。 他褪去了容飞的躯壳,一抬眼发觉自己成为了莫小北。 “容飞!来吧!”助理导演朝容飞挥手。 “我先走了。”容飞笑着转身,“谢了,林哥。” 苏臻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抿起唇角,成熟的韵味不知不觉浮现出来。 随着一声“ACTION”,容飞就被人猛揍了起来。 六七个人拳打脚踢,每一下看起来都似乎要踢断容飞的骨头。此时的容飞灰头土脸,全身都是伤痕。但即使是这样,还是用倔强的眼神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剧本中聚众殴打莫小包的铁榔是这个区的老大,他这个外号的由来是因为出来混的时候有一次为了保护何振云被铁榔头砸在了脑袋上进了医院昏迷了一个多星期,出院之后很自然何振云就将他提拔成为了心腹。 而莫小北在帮铁榔运货的时候不经意发觉里面都是白粉,于是将这批货全部倒到大海里去了。铁榔的人把莫小北抓来了仓库,将他暴打了一顿。 可是由始至终,容飞饰演的莫小北只是咬紧牙关,连叫都没有叫一声。 但这样的硬气却把铁榔给惹怒了。 “好小子!你有骨气啊!反正那批货没了就没了!”铁榔冷哼一声,“老子先打断你的手脚,再叫人取了你的眼珠子,你的肾你的心你的肝都拿去卖,终归能捞回点损失!” 所有的演员都以为容飞饰演的莫小北会流露出不甘示弱甚至于倔强的神情,但他的演技超过了剧组期待的表现力。 他就像是一直被巨浪冲击着,却努力想要爬回沙滩的海龟,仰着高傲的头颅。 屏幕前,副导演啧啧称赞:“容少的表情很好,高傲却又不让观众觉得自负。” “自负是属于那些成功人士的,而不是莫小北的。”陈思乐淡淡地说,目光没有离开屏幕上的容飞。 此时终于轮到苏臻扮演的林默风出场了。 铁榔的小弟跟在林默风的身边非常热络地将他带过来,可是当路过被群殴的莫小北时,他们都挡在了林默风的身旁。 “林先生您别看了,铁榔哥正要剁那小子的手呢!千万别给弄脏了您的衣服!” 谁都知道林默风身上的西装便宜的都是上万的。 林默风本该就这样走过去的,可是莫小北一声不吭的倔强令他停下了脚步。 这一段,苏臻的停顿只是不经意,他是上层人物不会关注任何肮脏不堪的下层,哪怕他的骨子里早就烂透了。苏臻的一个眼神流转,掠过摄像机,顿时令人产生林默风会认识莫小北并非巧合而是命运的感觉。 有人拿了铁棒过来半蹲在了莫小北的面前,就等铁榔一声令下就会敲碎莫小北的手指。 “他干了什么?”苏臻的表情是漠然的,因为林默风早就看惯了也麻木了这种场面,他只是斜眼看了看身边的人。 “那家伙啊,将铁榔哥一批货倒进海里去了。” 苏臻向前走了几步,绕到了容飞的面前。他的双手插在口袋里,全身的打扮与这个场景格格不入。 “为什么不开口求饶?”苏臻淡淡地问,瞬时优雅而危险的气息蔓延开来,整个场景都被他牢牢把控。 容飞咬着牙瞪着他,“为什么要?” 就像一只小兽,即便死亡近在眼前,也不肯放下凶悍的表情。 陈思乐摸着下巴点了点头,不管是因为苏臻的引领还是因为容飞本来的质素,他不得不承认这两个人的对戏很有碰撞感,就像是冰棱落入炙火之中。 “不求饶就会死。”苏臻垂下眼帘,就像是屹立在莫小北面前的神祗。 围观的工作人员们都停在了原地看过来。 “真不愧是天王,好强的气场……” 容飞笑了,“你是林默风……你的话不能相信。” “为什么我是林默风,我的话就不能相信呢?”苏臻半蹲下来,就为了能和容飞的莫小北清楚地对视。 “因为……你是个有头脑的衣冠禽兽……”容飞的笑容越发狰狞,但却并不骇人。 “好小子!连林先生都敢骂!”铁榔越发觉得没面子了,“给老子拿刀来,老子要亲自切开他!” 苏臻却笑了,推了铁榔一把,“放他走。” “什么,林哥?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我说放他走。” “哈?为什么?这家伙让我们损失了……” “损失了什么?何先生做的是正经生意,你说的那些东西都不存在。”苏臻依旧揣着口袋,唇上浮起一丝笑意,而饰演铁榔的演员竟然怔在了原处,完全是自然而然地被震慑的表情。良久,铁榔才想起了自己的台词。 “可是这小子万一说出去呢?” “说出去了又怎么样?口说无凭啊,那些东西不都被倒海里了吗?”苏臻瞟了容飞一眼,仍旧是不以为意的表情。 而容飞则用嘲讽的表情看着他,似乎在说别以为你假惺惺我就会以为你是好人。 此时,苏臻按照剧本的要求蹲下来用力地扼住了容飞的下巴,“没错,我不是好人。所以我一定会下地狱。我下地狱的时候若是没有观众,那多么无趣?” 容飞没料到苏臻的手指竟然那么用力,自己的下巴简直就要裂开了。正是这种疼痛令容飞更能体会莫小北心中涌动的浪潮。 容飞执着地与苏臻对视,那不是一种不甘心,纯粹只是对他们这些人看不起。 空气中弥漫出火焰嗤啦啦燃烧的感觉,仿佛莫小北与林默风的对视中延伸出其他更加汹涌澎湃的东西。 那是一种坚守和挑衅,欣赏与征服,太过复杂但是不同的人看却又能感觉到不同的张力。 众人都沉浸在容飞与苏臻营造的气氛当中。 原本堂皇着不知道遇见林默风该做出怎样表情的容飞意外地迅速进入了这个角色,甚至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 “林先生,让我来,我就不信这小子不会开口求饶!” 苏臻却笑了,那样邪肆的笑容,在苏臻饰演过的所有角色中未曾出现。 容飞微微一愣,苏臻却放开了他,然后所有笑意收敛,转身对铁榔说:“放他走吧。” “林先生?” “我说,放他走。”随着苏臻低沉的嗓音,整个空间都变的极具压迫性。 铁榔愣了两秒,赶紧挥手,“没听见林先生说的话吗?放他走!快点放他走!这小子真他妈的有运气!” 此时,导演起身喊“咔”。 助理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们纷纷鼓掌。 “演的太好了!一气呵成!” 容飞不要意思地爬起来,饰演铁榔的演员摸了摸脑袋,刚才阴狠的模样一扫而光,憨厚地摸着脑袋说:“哈哈,我还在紧张着呢!这就演完了啊!” 一旁观看着的任白抱着胳膊,他曾经是极度看不起容飞的,只是这部戏令他忽然对容飞刮目相看了。 化妆师陈姐站在任白的身边,小声说:“容少……越来越像一个演员了。” “他本来就是个演员。”任白悻悻然说。 苏臻的手指伸过来,抹开容飞唇角额头上的“血渍”,兴致勃勃地说:“好象不是番茄酱啊。” “那你放嘴里尝尝啊!”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导演的屏幕前看刚才那场戏的回放。容飞抿起唇研究着苏臻的每一寸表情每一丝动作,他知道刚才自己的表现与苏臻所营造出的氛围密不可分。如果换成其他人饰演林默风,他未必还能展现出刚才的莫小北。 苏臻的双手撑在膝盖上,弯着腰看着屏幕,脸上的表情和煦而自然,与演戏的时候天差地别,更不用说这身昂贵的西装,比起刚才的冷锐,现在更具绅士风度。 “演得不错。”苏臻身体前倾,凑到容飞耳边说。 温热的带着水雾的气息掠过容飞的耳边,一切就似振翅而起的白鸽,差一点撑破他的心脏。 容飞像是被电到一般侧开了脸。 苏臻自然没有忽略到这个小动作,手掌搭上他的肩膀问:“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啦……我看屏幕太认真了,没注意到你就在这里。”容飞只能这样来掩饰自己。 苏臻没有深究下去,而是拍拍他的肩膀说:“走吧,对一下下一场戏的台词。” 之后的文戏都完成的非常顺利,而几天之后的武戏却让助理导演担忧了起来。 “容少没有专门去学过组装枪支和上膛,我怕拍那场动作戏他会适应不了。因为既然这部戏的主题是《枪神》,那么枪一定要玩的转。” 导演略微蹙起了眉头,“你去问问容少,他会不会这些。如果不会……” “苏天王好像会,去年他不是演过一个特警吗?如果容少不会就让他教教吧?” “嗯。”导演拿出手机拨通了苏臻的电话,两人聊了一会儿。 此时的容飞已经趴在床上倒腾着电视了,然后斜着眼看着坐在床边和导演打电话的苏臻。 “组装枪支?哦,是啊,好像过几天就要拍到那场戏了。” 和拍戏有关,容飞不自觉竖起耳朵听,好像还是关于他的。 苏臻自然也注意到了容飞的表情,侧过身来,伸长手臂逗弄起容飞的耳朵。 “容飞啊,他会啊。”苏臻微笑着瞥了容飞一眼。 容飞用口型问对方:“什么?” 苏臻挂了电话,好笑地说:“就是拍枪战片里那一套组装枪支和上膛的戏码。就是为了装酷耍帅。” 容飞懒懒地摊过来,“你苏天王还用装酷耍帅?” “我已经跟导演说你会了,他也就不会安排谁再来给你上课,你每天都能安心地休息了,还不谢谢我?” 容飞眨了眨眼睛:“你怎么知道我会?说不定我就是个门外汉?” 苏臻笑而不答。 “你怎么不说了?”容飞直接伸脚踹了踹对方,谁知道苏臻一把拽住他的脚踝。 容飞可不满意他那老神在在的样子了,直接另一脚也踹过去。好歹曾经做过替身演员,就算换了个身体但是脑袋的反应还在,那一脚踹的叫快狠准,苏臻却好笑地向后一躲,容飞差点让自己抽筋。 “切!要是真被我踢中了要你好看!” 两人打闹了一番,不一会儿,苏臻的手机就响了。 他一看手机号,便离开了房间走到了阳台上。苏臻的唇角绽放出淡淡的笑意,在漫天星斗和夜色的渲染下显得沉静而富有神秘感。 容飞不由得好奇了起来,到底是谁让苏臻露出这样的表情? 62、你很烦... 越是聊下去,苏臻的表情就越是放松,他向后倚着露台微扬起头似乎在享受夜风。 容飞忽然明白,电话那端的人一定很不一般。 是谁呢? 苏臻的私生活太神秘了,容飞竟然做不了任何猜测。 当苏臻挂了电话走来的时候,容飞故意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谁啊?是哪个美女吗?” 苏臻悠闲地坐回床边,伸手拿过剧本随意地翻看起来,“对啊,是个大美女。” “怎样的大美女?”容飞睁大了眼睛坐在了苏臻面前,一把拿开了他的剧本,“快说!快说!” 苏臻静静地回望着他,就是不说话。 “喂!你真不干脆,我又不会到外面说给别人听!”容飞干脆爬回去继续趴在床头倒腾电视遥控。 苏臻却缓缓爬了过来,容飞霎时紧张了起来。尽管没有回头看,他的脑海中却浮现出苏臻如同豹子一般拉长了的背脊和悠闲的身姿。他的胳膊撑着上身,伸手揉着容飞的脑袋。 “你刚才的样子就像一只拉布拉多犬。” “你才拉布拉多犬。” “好吧好吧,她的名字是诺利卡黛比,一个金发碧眼的大美女。过两天她会从美国来中国休假旅游,顺带会来看我一下,我会介绍她给你认识,让你养养眼。” “这还差不多。”容飞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点了点头。 但是胸腔里某个地方,却不可自已地空虚了起来。 你只是欣赏这个男子的美好而已。他就像一道视线难以逾越的景致,容飞知道自己沉沦了,却知道这沉沦不会有任何结果。 这是他演技最好的一刻,将所有无奈收起,一副对电视节目很感兴趣的模样。 “小飞?你什么时候喜欢看这种科教节目了?宇宙大爆炸?”苏臻饶有兴趣地问。 容飞霎时囧了,什么啊,看个科普节目都那么聚精会神,太假了。 而心中那些许的酸涩感觉迟迟无法散去。 晚上躺在床上,容飞背对着苏臻,均匀的呼吸着,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根本睡不着。 苏臻侧着身子,只能看见容飞的背影还有他柔软的发梢垂落在枕间。 此时,手机震动了起来,是来自诺利卡的短信。 他今晚仍旧躺在你的身边吗? 苏臻浅笑着按动键盘回复:是啊,躺在我的身边。 那有没有觉得心痒难耐。 苏臻侧目看了一眼容飞,回复:我想抱着他,吻他的发吻他的肩膀他的脖颈。 而容飞却将苏臻按键盘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他不能转身,这样的深夜里与苏臻发短信的人对于他而言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他怕看到一些情谊深绵的语句,一些苏臻从来不曾在公众面前展示过的取悦他人的语句。 很快,有一条短信来了:你想要和他□吗? 苏臻笑了:我已经在梦里爱了他很多次了,你说呢? 对方迅速回复一个笑脸外加一句:像你这样的美男子也要靠意淫了安慰自己,上帝真残忍。 苏臻的手指刚才屏幕上敲下晚安,对方有一条短信过来:他知道我这个大美女的存在之后,有没有彻夜难眠啊? 没有,他现在睡的很好。 完了,看来他是个不可掰弯的直男。我以为苏天王能够所向披靡,无奈还是遭遇了滑铁卢。 苏臻轻笑了一声,最后发出一条短信:我要睡了。 当苏臻将手机放回床头柜上的时候,容飞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随即他缓缓扯起唇角。 不要再傻了,容飞。 缓缓闭上眼睛,容飞第一感觉到无比疲倦。苏臻的手掌伸了过来,柔和地拨弄着他的发丝,扣上他的额头,将他的后脑靠入自己的怀中。 容飞所有的一切就在属于苏臻的气息中驰向忘川。 之后的两天,戏份主要集中在任白饰演的张昊与林默风的交集上。任白的演技愈发自然了,容飞坐在导演身边看着屏幕心中啧啧称赞。 “你怎么评价任白的演技?”陈思乐导演问。 这一下子难倒了容飞了。 “不用刻意去思考言辞,只需要说你的直观感受就好。” “嗯……没有之前那种刻意把人物形象往某个方向靠的感觉。整个表演都很流畅。” “那是因为他面前的人是苏臻。”陈思乐低声说。 容飞瞬间想到了自己,能够展现出比自己预想中还要完美的莫小北,也是因为苏臻。 从什么时候开始,容飞忽然难以想象没有苏臻的生活了? 一场戏完毕,苏臻和任白都来到一旁休息。 现场工作人员带着一位身形高挑婀娜的金发女子走到了苏臻面前,不似电影中的美艳女子,她的衣着打扮大方中又有几分令人蠢蠢欲动的女人味,令人倍感惊艳。 所有人都侧目望去,纷纷猜测着那名女子的身份。特别是方大同,嘴巴张的老大不知如何闭上。 容飞愣了愣,瞬间反应过来,她就是诺利亚,那个和苏臻深夜聊短信的女人。 诺利亚热情地搂住了苏臻,亲密地吻在他的脸颊上。 她的中文出人意料地流利,“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里!” “我也没想到你真的会找来。”苏臻拿过一罐可乐递给她,“不过我今天的戏份还没有结束,晚上跟你一起好好聊聊。” “好,没问题!”诺利亚坐在一旁的小马扎上,苏臻继续拍戏去了,现场的工作人员围了上来。大家都在好奇诺利亚的身份,其中也包括容飞。诺利亚是形象健康的女子,小麦色的肌肤,耳上是圆环形耳环,简单而时尚。她的五官很立体,再加上亲和力的笑容,没多久就和周围人聊了起来。 “你是苏臻的女朋友吗?”方大同直截了当地问出这个问题,差点让在场所有人吐血。 “这可涉及个人隐私。”诺利亚眨了眨眼睛,脸上的小雀斑意外地可爱。 “你和苏臻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苏臻的高中是在华盛顿读的,我们是在那里认识的。” 是啊,容飞这才记起苏臻曾经在美国待过,只是没有过详细的报道,不像其他明星一样如果在国外留学过,什么留学学校、同桌是谁、参加什么社团都被写出来了,苏臻的隐私被保护的很好。 而诺利亚却起身走了过来,“嘿,你是不是容飞?” 容飞没想到对方竟然认得自己,“啊,我是。” “我有在杂志上看到你和苏臻一起的走秀,你很迷人,让所有看见你的人都想拥有你。” 诺利亚的称赞令容飞不好意思起来,从没有女孩子当面对他说这样的话,容飞的脸瞬时就红了。 “啊哈,你脸红了,真可爱。”诺利亚伸手捏住容飞的脸蛋,像是将他当成了橡皮娃娃。 好不容易松开了手,容飞揉着自己的脸问,“你和苏臻很熟悉彼此吗?” “是啊。”诺利亚仰着头回忆着什么,“我看过不是那么光鲜的他,一个最原始的他。” 这样的话,令容飞的心中又泛起一丝酸楚,他明白这种感觉是妒忌。真正的苏臻是怎样的?容飞始终觉得他一定和面前这个温文尔雅笑容和煦的男子不一样。 “最原始的苏臻……是怎样的?”容飞开口之后才觉得自己唐突。那是属于诺利亚与苏臻之间的秘密,问出来了,诺利亚也未必会回答自己。 “阴郁的,封闭的,”诺利亚侧目看进容飞的眼中,“难以接近的。” 那样的苏臻,容飞甚至无法想象。他忽然想起之前苏臻曾经说过他的父母是如何死去的,那一定对他造成了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打击。 “其实现在也是一样的。他很圆滑地划分出来自己的领域,除非他的邀请,没有人能真正进入。” 容飞想起了当初沈彦对自己说过的话,那个住在胡桃夹子里的苏臻。 那么现在呢?自己是否进入了他的领域?还是说自己一直徘徊在他的城墙之外却自以为离他很近呢? 容飞忽然迷茫了。 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正在拍戏的苏臻,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失去了焦距,也失去了思考的力量。 快五点钟,今天的戏份顺利完成了。苏臻走到了诺利亚的面前,两人用英文聊开了,而容飞半句话都听不懂,这就像是无声的隔离。 剧组开始手工了,容飞也从小马扎上起来。他不想再看着这两人亲密的身影了。刚好方大同经过拯救了他。 摆出一张大大的笑脸,容飞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虚伪。他一把揽上方大同,“嘿!今晚吃小龙虾吧!我有看见附近的农家在卖小龙虾,很入味的样子啊!” “好,收了工就去!” 苏臻却在此时叫住了容飞,“小飞,我和诺利亚去吃烤鱼,你也一起去吧?你不是嚷嚷着要认识美女吗?” 容飞第一次有了揍苏臻的冲动。 “才不要呢!去当电灯泡多没意思!我还是选择小龙虾吧!”容飞打着哈哈转身而去。 诺利亚搂上苏臻,用只有从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他好像确实不在乎。” “别说了,你想看我欲哭无泪的样子吗?”苏臻轻笑了一声,“我已经可以想象以后他把你当做我的女朋友来讨论时的场景了。” “别这么难受,我用了‘好像’这个词语。这在英文里相当于seems,经常表示反义。我以我女人第六感向你发誓,他一定喜欢你。” 苏臻的唇角漾起无奈的浅笑:“也许我应该把他压在床上为所欲为,这样会比较直接,也可以少许多纠结。” “Goodidea!”诺利亚挽起苏臻的手臂,笑着离开。 容飞在那一刻回头,看见那两人的身影很有天经地义的味道。 晚餐时分,容飞和方大同对着一大盆龙虾。方大同津津有味地解决了大半盆,就连空啤酒罐也快堆成小山,但是他面前的容飞却一口都没有动过。 “嘿!容飞!是你说要来吃小龙虾的!怎么现在你连动都不动?”方大同满嘴是油,看来吃的很爽。 “我怕明天会拉肚子,影响拍摄进度。”容飞只能这么说,尽管真正的原因是他根本什么都吃不下。 “好吧好吧……让老板给你做个蛋炒饭?你可不能什么都不吃!”方大同热络地替他点单。 只是容飞的眼前依旧是诺利亚挽着苏臻离开的背影。他一直知道总有那么一天会有那么一个女人出现在苏臻的生活中,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实际上他根本没有。 “我该怎么办?”容飞抬头问方大同。 “有什么怎么办啊?不能吃龙虾就吃蛋炒饭还有啤酒啊!” 看着方大同的眼睛,容飞忽然万分羡慕他的粗神经。 一口啤酒流入口中,苦涩的要命。 直到方大同解决了那一盆龙虾,两人才离开。 容飞洗了个澡,直接躺在床上拉上被子。他要睡觉,他要让自己的思维停下。他不要再去想象那两个人在一起的画面。 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是睡不着。 九点多,苏臻终于回来了,容飞真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为什么要让他听到他的脚步,在意他的每一个动作? 苏臻淋浴之后,回到了床上,手臂伸开的瞬间指尖便触上了容飞的湿发。 “容飞?”苏臻撑起身来晃动容飞的肩膀,“你怎么了?头发没干怎么就睡觉了?” 容飞没有理睬他,假装自己的睡着了。 但是苏臻却直接打开了台灯,容飞不得已睁开眼睛面对他,看见的是苏臻皱紧的眉眼。 “你怎么回事?为什么头发没干就睡觉了?这样会头疼的!” 容飞本应该找一个理由来解释自己的反常,比如说他累到没来得及吹干头发就睡了。 但是面对苏臻,一种疲倦感袭来。他不想再继续掩饰自己了。 “容飞?” 容飞的沉默令苏臻不解。 “你很烦。”容飞开口道。 “你说什么?”苏臻扬起眉梢但是容飞百分百肯定苏臻听见自己说的是什么了。 63、我要他爱我... “我说你很烦。”容飞骤然掀开被子下床走向门口。 苏臻三两步过去一把拽住了容飞的胳膊,力气之大容飞差点栽倒在地上。 “你干什么?”容飞皱起眉头,要将苏臻的手扯开,但是对方却牢牢扼住他,甚至要将他勒出血来。 “你怎么了?容飞?” “我就是这样的!我是容大少你不记得了吗!”容飞几乎吼了出来。 苏臻忽然猛地将容飞搂进怀里,只要容飞挣扎他就更用力地搂住他。容飞从来不知道原来拥抱也是一件令人疼痛窒息的事情。 “告诉我,是不是因为诺利亚?” 又是那个名字? 为什么要提那个名字? 容飞的大脑不断告诉自己,诺利亚和自己毫不相干,容飞那只是个女人,你是个男人,你要有肚量! 但是没有用,没有用! 容飞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苏臻推了出去,他跌坐在了床上而容飞大步流星地推门而出。 沁凉的晚风吹过,容飞感到万分舒心起来。想想刚才苏臻的表情,多么让人心爽!容飞打赌这辈子一定没有多少人能让苏臻吃瘪! 只是十几秒钟之后,容飞想到另一个问题,那就是今晚他到底应该睡到哪里? 也许他可以假装要和导演讨论剧本到导演房间里待上一整晚?哦,别傻了,你有什么能和导演说上一整晚的,陈思乐一定会在十一点之前将他踢出来!任白就更不可能了,这个家伙翻白眼的功力容飞可承受不起。好吧好吧……只有方大同了。虽然这家伙和别人同寝,但是自己在他的床上占据一个小小的角落应该是没问题的。 于是容飞敲开了方大同的房门,那家伙还打着饱嗝呢。 容飞先是和方大同还有他的室友玩了一轮斗地主,然后到了十二点就说自己不想回去打扰苏臻就在这里和方大同睡。苏天王的睡眠是没人敢打搅的,于是容飞就真的和方大同美美地睡上了一觉。容飞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做,不应该向苏臻发脾气,甚至于他们明天还有对戏,但是容飞就是那样期盼着,哪怕有一瞬有一刻,自己的大脑自己的生活能够与苏臻无关。 跌坐在床上的苏臻起身,他想要追出去但是电话却响起了,是来自诺利亚的。 “我一会儿回复给你,现在我有其他事情要做。”苏臻正要果断地挂了电话,对方却叫他等一等。 “是不是你的小宝贝终于按耐不住朝你发火了?”诺利亚的声音里满是调侃的笑意。 “我觉得这不是开玩笑的好时机。”苏臻走到门口,容飞早已经没了影。 “为什么你不让自己开心一点呢?他对我的到来能有这样的反应,说明他真的喜欢你不是吗?况且我做的并不过分,只是和你拥抱,挽着你的手,一两个贴面亲吻,这是所有普通朋友都会对你做的事情。” “是啊,为什么?”苏臻轻笑了一声,“你想说那是因为他妒忌你吗?” “哦,为什么不能是妒忌?也许在没遇见你之前,他是一个直男。遇见你之后,他一直苦恼着自己怎么就弯了?” “诺利亚,我真的……” “你真的什么?没时间和我讨论这个问题吗?就算你今晚把他找回来又能有什么样的结果?让他找一个蹩脚的借口解释自己的失常而你就此接受他的解释于是你们俩回归原点?” 苏臻沉默了。 这样的沉默长达十几秒。 “告诉我,你到底要什么?” “……我要他,我要他爱我。” “Hi,body!他已经爱上你了!你要的只是让他承认他爱上你了而已!” 那一刻,苏臻噙起了一抹笑,“谢谢你,诺利亚。” “不用谢,只是很少见你这样方寸大乱罢了。像个中学生。”诺利亚好笑地挂断了电话。 苏臻躺在床头,黑暗将他所有的表情都淹没。 第二天,容飞被方大同摇醒的。 “喂!喂!你睡的真像是死猪!”方大同呵呵笑着,三个人挤在一起刷牙洗脸,容飞身上只穿了一套睡衣。但是他没有回去换衣服的打算,而是向方大同借了一件T恤。 早晨在化妆师那里见到苏臻的时候,他只是朝容飞微微一笑:“昨晚睡的还好吗?” 那样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表情,容飞本该庆幸苏臻对自己昨晚的态度没有深究,但是不知为何这令他更加不爽起来。 “还好。”容飞坐在陈姐面前,今天他们将要演一场枪战。 “昨晚在方大同那里吗?” “你知道还问我。” 苏臻那一副林默风的装束已经整理完毕,路过容飞的时候,他的手掌在容飞的肩上拍了拍。 待到苏臻离开,陈姐开口说话了。 “你和苏臻怎么了?你们俩本来好的就像一个人。” “但是我们是两个人。”容飞回答的肯定。 陈姐无奈地一笑,“别让陈导演知道你们俩之间有任何矛盾,他会踢烂你的屁股。” “我知道了。”容飞扯起唇角,真要有什么陈思乐铁定也只会认为什么都是他容飞的错。虽然细想起来,确实是他容飞在无理取闹。 只是一走到片场,容飞看见和工作人员们一起攀谈的诺利亚时,无论他有多么希望自己淡定,都无法做到了。 唯一能拯救他自己的方法就是全身心地投入到莫小北这个角色中去。 “好的,容飞!今天的第一幕开始!” 容飞饰演的莫小北扛着枪飞奔起来,他的身旁时不时会有子弹穿梭而过,而他所要做的就是将那把来复枪带给林默风。 前方是几个横倒的油气桶,容飞必须跨越过去。有曾经做替身演员的反应能力,这一切对容飞来说都是小菜一碟。只是一抬眼,就看见诺利亚的笑脸,容飞的脚尖蹭过油气桶,身体失去平衡哗啦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哦……”任白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呼喊出声,在他看来,容飞这一跤摔得可不轻。 片场的助理跑过去将他扶起,容飞的双手撑住自己的时候被磨破了,划出道道血痕。 “怎么样了?”苏臻明明站的很远,却快步走了过来,但是容飞收起了自己的手,转身朝向导演的方向。 “导演,我没事!再来一遍!” 陈思乐点了点头,示意打板重拍。 “容飞!”苏臻扣住了容飞的手腕,隐隐看见了那里的伤痕。 “我没事。”容飞知道自己继续向苏臻无理取闹下去将会越来越难以解释自己这一切的原因,但是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 片场的一端,容飞背起来复枪再度向前冲去,这一遍的速度比起刚才有增无减。 这出戏,莫小北应该展现出一种一定要将来复枪送到林默风手中的信念。 而容飞此刻,只有一种狠命冲向前方要将苏臻一切都抛诸脑后的想法。 于是,莫小北那种连死都不在乎的狠劲就这样展现了出来,他的奔跑那么具有冲击力,跨越油气桶的瞬间仿佛腾飞起来。 “很好!”陈思乐拍掌,工作人员们都呼出一口气来,仿佛刚看完一场大电影。 “容少的水平真是不比那些替身演员差啊!”副导演感慨着。 站在片场的另一端,容飞低着头喘气。 只是那一刻,他越发觉得自己悲哀了。苏臻就似一张网,不是合适俘虏了他的一切。如今他意识到了,挣扎起来竟然如此狼狈。 还好下午的戏份他与苏臻的交集仅限于将枪交给对方然后被击中腿部倒下。之后就是苏臻的林默风展现枪神的风采,将那几个由何振云收买的枪手一一击毙的画面。 镜头中的苏臻利落地架起来复,调节呼吸扣动扳机,不仅专业,而且流畅无比。 坐在小马扎上的容飞只是低着头看着剧本,直到诺利亚走到他的身边。 “他真是帅到让人想狠狠亲他一顿。” “嗯……”容飞心想你真烦!要亲就抱上去亲个够! “这么吵闹的环境你真的能看的进去吗?” “我能。” “好吧。”诺利亚拎着一瓶水走向苏臻的方向,大家的眼球自然都集中到他们的身上。 苏臻接过了诺利亚的水,却压低了嗓音说:“别闹了。” “怎么,他那么难以搞定吗?”诺利亚故意将脑袋凑到了苏臻的耳边。 容飞就算看不到这场景不代表他听不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大家一致百分之百肯定苏臻的女朋友一定是这位来自美国的诺利亚小姐。只是奇怪诺利亚来这里已经很久了,为什么用手机上网时一点八卦消息都没看到? 不知过了多久,方大同来到容飞身边坐下,“我说,你小子真是好运啊!” “好运什么?”容飞侧着头问。 “还装蒜呢!你不知道洛冰明天会回来继续演绎冯依吗?” “啊?是明天吗?”容飞差一点都忘记了。按照解下来的剧本安排,容飞明天就要拍与洛冰的吻戏了。 神啊!他就要去吻星耀的一姐了?之前接拍这部戏的时候,卫子行就曾经用这个来取笑过他,就连龙展云那个混蛋也说容飞就要走桃花运了。 只是容飞害怕自己紧张的连台词都忘记如何说。 吻戏带来的压力取代了对苏臻的纠结,容飞这辈子根本没有接过吻,别说如何亲上去了,他连自己的脑袋都不知道该如何放。 放工的时候,诺利亚又挽着苏臻离开了。 “诺利亚,我觉得就算是演戏,到此为止吧。”苏臻尽管脸上的表情如旧,但是声音却阴冷了下去。 “心疼了吗?”诺利亚却不痛不痒。 “你这样做真的很幼稚。” “而解决爱情问题往往要用最幼稚的方法。因为爱情本来就幼稚。” 而容飞也趁机从房间里拿走了自己平常的换洗衣物,只留下半空的行李箱在那里。他不知道自己与苏臻这场莫名其妙的争端该如何解决,尽管大部分都是他单方面挑起的,但是容飞就是按耐不住。 当晚,容飞还是去到了方大同那里打桥牌,因为心不在焉他输了很多局。他毕竟是“容少”,就算方大同没有要让着他的神经,他的室友也知道容少应该是拿来讨好的。只是容飞走神的程度令对方就算想要输给他也找不到机会。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这场尴尬的牌局终于有了结束的机会。 苏臻敲开了他们的房门,笑意盎然一点都看不出与容飞有任何间隙。 64、关于吻戏的示范... “你们还在玩呢。” “啊,苏天王!”方大同也觉得时间有点晚了,“我们正要收牌了!” “哦。”苏臻坐到了容飞的身边,“我就怕容飞玩的忘记时间,所以特意来叫他回去睡觉。” 苏臻的理由是正当的,容飞就算想发飙也不能当着方大同他们的面。 “走吧,不要打扰大同睡觉。他明天还要准备摄影器材。” 看吧,又是另一个正当到不能再正当的理由了。 而苏臻从进门开始就发现了随意地放在床上的属于容飞的衣服,他就像根本没猜到容飞的心思那般,极为自然地伸手将那些衣服拿过来走向门口,“走了,容飞。” 容飞本来以为自己只要死赖在方大同这里,晚上就不用面对苏臻了。 而现在,他却只能跟在苏臻的身后,回头的时候眼巴巴地看着方大同把灯给关了。 两人一路无言,走到房间里。 苏臻将容飞的衣服又原封不动地放回行李箱,这样的结果真是哭笑不得。 “我又不是小孩子,根本不用你来找我。” “可是我不来找你,你就压根不会回来睡觉。” 容飞干脆连澡也不洗,就这样睡上了床,还可以将双手双腿伸开,占据了床的一大半。 苏臻却一脸笑意地侧躺在床边,明明只要一翻身就会摔下去,他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容飞的“霸道”。 “明天和洛冰的感情戏,你准备好了吗?” 容飞没回答他,而是闭着眼睛一副“我睡着了别来惹我”的表情。 苏臻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你到底在跟我生什么气?真的很像小孩子啊。” 容飞轰地转过身去,刚好让出了一半床位给苏臻,而苏臻也抓住机会贴上去。 容飞知道自己完蛋了,一方面自己一直这么变扭,和苏臻只怕连朋友都会做不成。另一方面,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再面对苏臻。 郊区的夜晚,万籁俱寂。这也让容飞将苏臻的呼吸声听的更加清楚。 苏臻的手臂伸过来,从后面抱住了容飞。 心脏一阵狂跳,容飞毫无思考地将苏臻的手扔下去。 不要再来招惹我了! 但是没过多久,苏臻的手臂再度搭了过来,容飞又将它推下去。 而苏臻再度执着地揽上来。 容飞一把火烧起,猛转过身来看向对方,却没有料到对方也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两人相视无言,容飞正要翻回去,苏臻却扣住了他的肩膀,缓缓开口道:“你可以不要这样对我吗?” 一个问句而已,容飞真正心软了。他讨厌的从来都不是苏臻,而是自己。 “睡觉了,明天还要拍戏。” 容飞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苏臻仍旧看着自己。 时间如此胶着,容飞只盼望着白天早点到来。只是当白天到来的时候,他非常忧郁的发现自己竟然又被搂在了苏臻的怀里。对方的发丝蹭着容飞的后颈,他从身后轻轻搭着容飞的腰际,呼吸时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背脊上。 容飞眨了眨眼睛意识到这一切之后,蹭地一下从床上爬起来,迅速换好外衣刷牙洗脸,他没有同苏臻说一句话就离开了房间。 我是男的!是男的你懂不懂!别以为你跟我感情好就能像膏药一样天天搂着我!我不是抱枕! 容飞心中万分辈催…… 直到他离开,苏臻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轻轻叹了一口气。 容飞来到片场没多久,身着红色套裙的洛冰也来了。一般人穿着红色种有一种扎眼和过分艳丽的感觉,很少有人像洛冰一样将红色穿出高傲和优雅的气场。 摘掉太阳眼镜,洛冰坐在椅子上示意化妆师可以给她上妆了。 看着她那淡定的模样,容飞心里却忐忑不安起来,那是星耀的一姐啊,自己今天竟然要亲她了?他该怎么亲她? 容飞忽然万分窘迫,这是这两天来第一次他后悔同苏臻弄僵,要不然容飞完全可以请求苏臻指点迷津。 此时,苏臻也穿着一袭休闲衬衫和牛仔裤走到了导演身边。今天的重头戏在容飞同洛冰,苏臻只是来打酱油的。 但是这位来打酱油的人物让容飞的压力成倍增加,如果自己演砸了,被洛冰一巴掌扇过来,他可以想象苏臻的表情…… 十几分钟之后,洛冰的装束完全进入了冯依这个角色,她款款走到容飞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容少,一会儿可要专注哦,我可不想一场吻戏拍上十五六遍,会亲肿我的嘴巴的。” 这样半开玩笑的话在容飞的耳中听起来更像是威胁。 “呵呵……”容飞干笑着,“我尽量。” 天知道他要如何尽量?在容飞的记忆里,他根本就没和其他人接过吻!虽然看剧本的时候为了这出戏自己观摩了不少电影,但每一次他都是为男女演员的倾情演绎感到由衷的敬佩,换做他自己的时候,就成了一锅粥。 这场戏里冯依和那个包养自己的富豪大吵了一架离开了那栋清冷的豪宅,而莫小北找到了她,两人在路边喝了一杯廉价速溶咖啡之后,冯依便啜泣着后悔起来。 “我不该同他吵架的……我太不理智了……”洛冰的眼泪静静流淌着,她没有其他被抛弃女人的歇斯底里。但就是这样的压抑才是真正的心酸。 “我靠!你哪里不理智了?他用花瓶来砸你!”容飞义愤填膺,如果那个男人站在他的面前,没有人怀疑容飞饰演的莫小北会冲上去拎着他的衣领暴揍一顿。 “我当然不理智!我怎么可以向他奢望爱情?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爱情!可是我还要生活下去啊……没有了他我怎么办?”洛冰起身,像是鼓起了十足的勇气,这种勇气正好反衬了冯依这个人物的软弱,“我要去向他道歉……跟他说对不起,请求他原谅我……也许他顶多扇我两个耳光,这一切就过去了……” 容飞一把拽住了她,暴怒的情绪在瞬间硬生生按回眼中,除了那扬高的语调,“你说什么?没有他你怎么办?冯依,你是缺胳膊少腿了还是眼睛瞎了或者耳朵聋了?这世上那么多人,没有那个男人不都好好的吗?” “我什么都不会啊,小北……你说离开他我能怎么活?”洛冰颤抖着,“那个男人已经用钱买走了我的青春了……我只能依附他活着……” “他已经买走了你的青春……”容飞摇着头冷笑着,但是却并没有让人感觉他在讽刺冯依,更多的应该是珍惜和无奈,“所以你还要让他毁掉你的一切吗?” “那么我还剩下什么?一个女人最希望的永远是男人……像我这样的女人还会有人要吗?”洛冰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导演和副导演坐在显示屏前,副导演频频点头,“嗯,气氛营造的很好。冯依的软弱麻木和不自信还有迷茫……洛冰演的很棒。容少也不错,这出戏他很有男人味。” 但是接下来的才是重点。 按照剧本,当冯依露出那种一切都崩溃的表情时,莫小北应该一把拽过冯依然后亲吻上去。但是容飞却顿在了那里,双眼看着洛冰的嘴唇僵硬着不知道如何靠近。 “咔!”导演高喊,“容飞!你到底在干什么!” 容飞吸了一口气,果然自己卡住了。 毕竟前面的气氛塑造的太好了,现在戛然而止导演有多愠怒可想而知。 洛冰伸手,助理就上前为她递上面巾纸,擦去脸上的泪痕,化妆师抓紧时间补妆。 “我说容少,你从前可是万花丛中过的。是不是见到我这个年老珠黄的女人,提不起亲我的兴趣啊?” “不……不是的……我只是没有完全入戏而已……是我的错……” 如果自己百分百入戏而不是思索着如何亲吻洛冰的话,之后的一切理应是水到渠成的。 “可能容少和洛冰初次合作就有这么亲密的戏份,他不好意思吧。”副导演赶紧打圆场,“再试一试吧,吻戏也经常要拍好几遍才能选到角度好的。” 导演点了点头,示意重新再来:“洛冰,你再把吻戏之前的台词念一遍!容飞!你没接过吻吗?没强吻过女人吗?就照着那股劲儿来!别在这里搞什么纯情派!你又不是陈浅风!” 这么一顿高喊,容飞更囧了。容少的那些光辉往事,他真的从来没参与过啊! 好吧,好吧,酝酿情绪! 眼前的是洛冰饰演的冯依!洛冰是多少男人心目中的女神啊,自己有幸能亲她一下还在那里犹豫不决什么啊!要是被龙展云还有卫子行知道,一定会笑到连衬衫扣子都崩掉! “……像我这样的女人还会有人要吗?”洛冰的表情比刚才更加惹人怜爱想要将她抱进怀中。 就是这一刻,容飞一把拽过了她,嘴巴吻上去的瞬间因为力气太大,疼得两人天昏地暗。 容飞松开了洛冰,向后退出几步捂住自己的嘴巴。而洛冰则指着容飞,指尖颤抖着,眼睛里闪着泪花。 导演的背脊向后一靠,双手抱住脑袋一副无奈的样子,容飞明显不会接吻,这不是装出来的也不是他在害羞。 “容飞!要不要我找个人教你怎样接吻啊?”陈思乐有些发癫。他是那种无论文戏还是动作戏都要求精致的导演,就算可以用借位、可以用其他更加简单的比如说浅吻来将这场戏渡过去,但是那种情感的爆发力就荡然无存了,观众也无法被这段感情感染。这就像是酝酿已久的火山,到了最后关头竟然爆发不起来。 “只是两遍而已……要不然找谁示范给容少看看吧。”副导演赶紧降火,“容少也是第一次在镜头前拍吻戏,不懂得掌握节奏和角度也是情有可原的。而且这场戏开拍之前,我们也没有和他好好沟通过,您看……这事吧……” 陈思乐看似怒火平息了,一旁的洛冰却高喊起来:“什么时候容大少学会了在镜头前接吻再来找我吧!在这前麻烦我还有很多其他的通告!” 副导演本想要上前去调解一下,陈思乐却直接站起来,“苏臻!” 整个片场对苏臻直呼其名的除了容飞就只有陈思乐了。 “您是想要我帮一帮容飞吗?”苏臻款款而来,看来容飞出丑的画面他是看的一清二楚了。 一听到这话,容飞猛地紧张了起来。苏臻的吻戏风格多变,无论是温柔到无奈的还是强势到残忍的,都令观看心跳加速。如果要容飞跟苏臻学,只怕会变成东施效颦。 “你去给他示范一下!让他好好体会一下这个吻该怎么接!” 大家都围了过来,细细议论着不敢大声,毕竟陈思乐还处于爆发边缘。 “导演,你确定要让容飞体会?”苏臻蹙起眉头来。 “没错!让他给我好好体会!”陈思乐摔下剧本坐回屏幕前。 “好吧。”苏臻伸手解开了衬衫的第一个扣子,微微扭动着脖子,那样普通的姿势在他做来却性感的要命。 咕嘟一声,容飞咽下口水,向一旁退去,将最光亮的地方留给苏臻和洛冰。 苏臻信步而来,其他人都睁大了眼睛,后排的人伸长了脖子。 但是苏臻却没有走向洛冰,而是来到了容飞面前。 “怎么?”容飞用目光询问对方。 谁知道在那瞬间,苏臻伸手将容飞的后脑带向自己,骤然含住了容飞的嘴唇。 整个片场在不约而同的唏嘘之后陷入一片沉寂。 容飞睁大了眼睛,目光所及只有苏臻垂下的眼帘。 他的舌狂躁着挤进容飞的唇缝之中,翻搅撩拨着瓦解容飞的所有思考能力。 失力的容飞一步一步向后退去,直到苏臻的手掌绕到身后按住了他的后脊。 容飞被迫仰着头,他甚至意识不到嘴唇上感觉到的要将他的嘴唇吮吸出血的力度是因为苏臻的亲吻! “唔……唔……”容飞感觉到那个亲吻里的占有欲甚至焦躁和无奈,以及急于对方接受的压迫感。 65、和好吧... “导……演……”副导演伸手拽了拽陈思乐的袖子,“怎么……会这样……” 谁知道陈思乐大喊一声:“没错!就是要吻出这样的气势!这样的角度!” 苏臻的嘴唇眷恋不已地离开了容飞,就在可以呼吸的瞬间,容飞一把撞开了苏臻,“你神经啊!” 苏臻指了指导演的方向,“刚才不是导演说让你‘体会’一下吗?” 片场的众人“哦——”出了声。 “导演刚才是那个意思吗?” “应该是吧,陈导的意思哪里是我们能够理解的?” “是啊,要不然刚才陈导为什么不用‘示范’这个词要用‘体会’呢?大概是要容少体会一下被人突然亲到的时候会有怎样的感觉吧?” “苏天王怎么可能会错陈导的意思啊!” 副导演那颗莫名紧张的心放松了下来,小声嘀咕着说:“原来导演你的意思是这个啊?” 陈思乐却平静地回答:“我的本意是让苏臻吻洛冰给容飞看。但也许这样更能让容飞开窍。” “啊……”副导演一脸黑线。 但是容飞的心脏却久久不得平静。 刚才苏臻吻了自己,无论理由是什么,他吻了自己。 容飞抬眼看着苏臻,他眉眼间的表情那样淡然,仿佛刚才那个吻不算什么。 “到底是什么让你能够吻我?哈?”容飞的五官皱到一起。 “有两个理由,其中一个就是你和我都是演员。抛弃你自己的一切让你变成莫小北吧。亲吻冯依的莫小北是根本不会去想那个演员是不是洛冰,也不会去想要怎样去吻她。他爱这个女人,这个不争气的女人,这个只想着要依附其他男人的女人,这个根本没想过要依靠他的女人!” 苏臻说的这一切容飞知道,他一直知道,但是他的思维太集中在“接吻”这个细节上了。他要展现的是莫小北,从来不仅仅是这么一个吻。 容飞呼出一口气来,苏臻却转身离开。 逆光之下,没人看见苏臻的表情。他抿起唇,呼吸之间还留有容飞嘴唇的触感,像是要将他每一根神经都紧拽不放。 洛冰看着这一切,好笑地伸手戳了戳容飞的脸颊,“我说,容少你醒神了没?今天你还能不能拍这场戏?” 入戏……入戏……苏臻可以在导演的一声令下就来吻自己,没有犹豫,没有挣扎,而自己却被一个吻戏给扣住了。 “我能。”容飞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洛冰双手抱着胳膊,“好啊,最后一遍,看在你的嘴巴被苏臻亲过的份上。” 导演却在此刻喝道:“容飞!你到底开窍没开窍!” 现场不少工作人员跟着笑了起来,就连洛冰也颤动着肩膀忍的辛苦。 容飞没有回答,只是伸长手臂挥了挥手。 还是那句台词“……像我这样的女人还会有人要吗?” 洛冰的表情令容飞瞬间心脏紧紧揪起,伸手一把将这个女人拥进怀里,他吻了她,用力而狂放,任凭洛冰挣扎着却被更加用力地禁锢在容飞的怀里。 此一刻的莫小北与冯依在镜头前呈现出绝佳的画面,那种情感之间的冲突像是要将屏幕都撑破。 “咔!”陈思乐站起来,指着容飞大叫,“就是这样!容飞,你下次再给我搞事入不了状态我就叫副导演来亲你!” 容飞浑身一颤……真的好恶心…… 副导演僵硬着扭过脖子看向导演,“您……开玩笑吧?” 接下来的戏份要容易许多,容飞扮演的莫小北来到富商家,把属于洛冰的东西,像是她母亲的遗物,她的相册之类的东西全部拿了回来。而从来不曾下厨的冯依在莫小北那个狭小乱糟糟的厨房里做出了一顿晚餐。他们坐在小方桌前,看着电视。 容飞饰演的莫小北将他所有的钱拿出来放在桌上作为冯依的家用,“对不起,我没有那个男人钱多。” 这是在普通人家才会出现的画面,容少这辈子都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但意料之外的,容飞展现出莫小北普通人的一面,整个画面十分温暖。 陈思乐眯着眼睛,副导观察着他的表情,根据经验他知道陈思乐对容飞的演技很满意。 “但是你给了我你的所有。”洛冰吸了一口气,“我一直以为粗茶淡饭的生活会让我崩溃……但原来不是的。没有了那些原本就不属于我的一切……” “其实反而更轻松。”容飞的唇角扯出一抹浅笑,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那样简单得让人想要永远保留。 而饰演冯依的洛冰在那一刻闪了神。 副导演示意导演可以喊咔了,但是导演却注视着屏幕说:“洛冰刚才的那个表情很好。” “那当然,不然人家怎么能够成为星耀的一姐。” “不,是因为容飞的莫小北将她带进了冯依一直向往的生活中。” 下午三点半,容飞所有的戏份都结束了。 可是当一切喧嚣都宁静,容飞不可自已地再度响起了苏臻的那个吻。 那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亲吻,无论苏臻表现的有多么专业,容飞必须承认自己无法释怀。 每一次,当他挣扎着从苏臻的吸引力中爬起来,对方轻轻踹一脚,他就又陷进去了。 到底何时是尽头? 容飞忽然想,如果他和他之间就这样关系崩溃不是更好?回到从前苏臻将他当做空气的日子……他会更轻松吧? 越想越郁闷的容飞蹲在地上发狠一般拔了一个多小时的草,直到一小块地被他拔到光秃秃的,他才坐在地上。脸被晒红了,两只手的手掌间全是伤痕,容飞的全身脱力了一般。 他缓缓走回到房间,因为疲惫令他失去思考,他竟然回到了苏臻的房间。 “小飞?你怎么了?”本来坐在床边看着剧本的苏臻两三步走过来,就在要触上容飞肩膀的瞬间,对方像是被触电一般闪开了。 容飞觉得自己真是傻到透顶,明明早就计划好今天仍然睡在方大同那里,可偏偏脑袋空空的自己又回到了苏臻这里。 此时苏臻瞥到了容飞的手,他的手指间不少细细的伤痕泛红,有些隐隐渗出血来。 “小飞!”苏臻再不管容飞如何的抵制自己,一把将他拉到了床边,扣住他的手腕,强迫他张开自己的手掌。 “为什么要这样。”苏臻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就连蹙眉的动作都没有,只是声音压的很低,“你这样伤害自己是为什么?” “我没有伤害自己。我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容飞不想向苏臻解释。 苏臻叹息了一声,“你在这里坐着,我去楼下找找看有没有医药箱帮你处理一下这些伤口。“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容飞呆坐在床边,听着苏臻的脚步声走远,这才起身来到门边拧动把手,他当然不会坐等苏臻回来。但是他意想不到的是,苏臻竟然把门给反锁了。狠狠推了推门,容飞一脚踹在门上,然后气馁地后退。 不到十分钟,苏臻就拎着医药箱回来了,他看见坐在床边脸色阴沉的容飞,掠起一抹笑容,“你怪我锁门了?因为我知道如果不锁门的话,你一定会走。” 苏臻坐在容飞身边,打开医药箱。他的手指那般修长,轻轻摊开容飞的手指,将沾了双氧水的棉花球靠上来,“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嘶……”那瞬间的疼痛令容飞的肩膀耸起手指僵硬。 “好了,很快就过去了。”苏臻的声音温柔,和刚才的冰冷判若两人。 容飞别过头去,苏臻却揪着容飞的鼻尖让他看向自己。 “我们和好吧,好不好?”苏臻凑着头去,明明乱发脾气的人是容飞,但是苏臻却示弱了。 心脏像是被割了一下,这样的温柔却更让容飞难过。 我一点都不想同你和好。 因为我不想再对你有所期待,不想再让你占据我生活的太多方面,不想那样依赖你。 “和好吧,你是我最重要的人。”苏臻郑重其事地说。 因为你把我当弟弟。 容飞咽下口水,他知道生活还要继续,他不可能真的和苏臻闹个天翻地覆。 “嗯,好吧……” 这样的妥协让容飞感到悲哀。 苏臻却笑了,仿佛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这是容飞唯一得意的地方,因为苏臻真的在乎他。 “我帮你把睡衣拿出来,去洗澡吧,早点睡,明天还有重头戏要拍!”苏臻伸手揉了揉容飞的头发,就像以往那样亲昵。 结果苏臻拿给他的睡衣,容飞呆呆地走进了浴室,他的自我纠结就这么没出息地结束了。 “小飞,记得小心水龙头!”苏臻的高声提醒将他拉回现实。 晚上,容飞靠在床铺的边缘,明明苏臻让出了很多位置给他,他还是固执地躺在那个位置。平常睡相极差的他,竟然动都没有动过。 “小飞,你可以靠过来一点的,不怕掉下去吗?”苏臻的声音悠悠然,滑过容飞的神经,轻轻撩拨。 “不怕。”容飞仍旧坚守阵地。 但是苏臻却靠了过来,感觉到那越来越接近的气息,容飞又向外挪了挪,但是却被苏臻的手臂一把固定住了。 对方的力气像是强迫一般将容飞向后揽,直到容飞的后背抵在了苏臻的胸膛上。 容飞扭动了一下,正要不满的时候,对方却开口说:“睡吧,这样你就不会掉下去了。” 全身萦绕着属于苏臻的味道,容飞忽然觉得不是自己走进了苏臻的胡桃夹子,而是苏臻要用胡桃夹子将容飞锁在里面。 沉沉地睡了过去,偶尔翻身的时候容飞就要离开苏臻的怀抱了,对方就像提前感知一般又将他揽了回来。甚至于当容飞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竟然发觉自己的额头抵在苏臻的怀里,当他抬眼看见苏臻敞开的睡衣领口时,只觉得自己实在太囧了。 苏臻还是尽职尽责地照顾着容飞,很熟稔地找出容飞最喜欢的亚麻T恤和休闲裤,宽松的衣服是容飞的最爱。 两人一起来到片场的时候,工作人员正在布置场景。今天的戏份是整部戏中唯一需要用到威亚的情节。主要是拍摄林默风和莫小北两人在一栋废弃的六层工厂里躲避何振云派来的杀手追杀,一个爆炸将工厂六楼的墙壁炸开,林默风跌落的瞬间被莫小北拽住。 这是电影里的常用情节,男主角英雄救美抓住了差点跌落万丈深渊的女主角。只是这出戏是属于两个男人的,要体现的是莫小北对林默风的义气,这也为之后林默风势要整垮何振云做的铺垫。 两人站在工厂六楼,工作人员为苏臻吊上威亚。他们身旁的墙壁早就被刻意敲松,苏臻可以轻而易举地落下去。 再三检查了安全措施之后,工作人员离开。 六楼下面的水泥地上,导演也派人放置了安全垫。 比起苏臻的淡定,容飞却很紧张,当工作人员离开之后,容飞又将苏臻身上的安全扣检查了一遍。 这让苏臻轻笑了起来,“小飞,这是你这些天来第一次主动接近我。” 容飞将手收回来,侧目看向楼下十几米远的导演,“我不是接近你,只是为了确保一会儿拍戏的时候你的威亚不会出问题罢了。反正下面垫了安全垫,掉下去你也摔不死。” 苏臻仍旧保持着笑意却没再继续说什么。 这样的安静让容飞总感觉不自然。 副导演向他们确认:“台词都记清楚了吧?我们争取一次成功!” 毕竟被威亚吊在半空中可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当副导演示意开拍的时候,工作人员巧妙地拉动引线,制造出爆炸的假象,而苏臻向一旁倒下,松垮的墙被撞开,他跌落了下去。 一般情况下,苏臻跌落和容飞拽住他是要分两个镜头来拍,因为要容飞抓住跌落的苏臻是一件难度相当大的事情。而且导演的重点也是放在了远景上,近景将会再二次拍摄,进行剪辑。 就在苏臻的林默风掉落出去的瞬间,还未来得及听见砖块落地的声响,容飞饰演的莫小北已然一把拽住了苏臻的手。 “喔……”副导演愣住了。 这个时机掌握的太好了。 “可以了,快点帮忙把苏臻拉上来,我们可以拍特写了!“ 就在这个时候,导演却站起来高喊,“所有人回来!都不要进入到镜头里!” 此时,大家才发现屏幕上的容飞死死抓住苏臻的手腕,肩膀因为用尽所有的力气而颤动着,他的肌肉紧绷的厉害,那样近乎狰狞的表情却没有让人感到丝毫的害怕,反而看着屏幕的人感受到他的执着,没有人怀疑容飞的莫小北会为了林默风连命都可以不要。 “镜头拉近!”陈思乐像摄影师发出指令,这样真实的画面和极富有感染力的表情,是后期加工无法达到的效果。 66、我喜欢你... “林哥……”容飞的牙关发出咯咯的声音。 苏臻伸手攀上一旁的墙壁,没想到只剩下一半的墙壁因为被敲松,砖块掉落下来,而容飞的身体因此俯下去了大半。 “林哥——”容飞仰起了头,像是要冲破一切障碍一般,所有人看着他都不自觉紧张起来。 没有人记得那是在拍戏。 当导演站起来说“可以,你们去帮忙把苏臻拉上来”的时候,容飞只听见“磕啦”一声脆响,苏臻的安全扣弹开了! 那一刻,容飞的心脏就快从脑门里冲出去,这里是六层!苏臻掉下去就完了! 容飞竟然完全放弃了撑住自己,双手拽住了苏臻,完全靠腰力挂住自己。 “笨蛋!我没事的!下面是安全垫啊!”苏臻高声提醒他,如果再这样下去,容飞很有可能会从断墙掉出去。 但是容飞却拼命地摇着头,抓住苏臻的手指比刚才更加用力了。 他曾经是个替身演员,从六楼跳下来他不是没做过。那个成功救了他无数次的安全气垫不知为何容飞竟然无法信任。他发现他只信任自己,他无法任由苏臻掉下去,因为他的心中充斥着无数坏的可能。如果苏臻掉落在安全气垫之外呢?如果安全气垫就像威亚的安全扣一样忽然坏了呢? 工作人员已经奔了过去,导演也紧张地小跑着来到了楼下。 “啊——”容飞的闷哼声像是从血管中冲出来一般,苏臻竟然被他拉了起来,这就像是一个奇迹。 当拉到一定高度的时候,苏臻伸手扒了上来。 事态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当工作人员奔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只看见容飞躺在地上,茫然地大喘着气。而苏臻跌在他的身上,一只手撑在他的耳边,看着容飞空无一物的双眼。 “苏天王!容少!你们没事吧?” 两人被扶起,苏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微笑着说:“我没事,谢谢你们。容飞,你也没事吧?” 容飞的胳膊因为过度用力似乎拉伤了,他只觉得那酸痛感像是肌肉被扯断了一般。 “容飞?”苏臻看着一句话都不说的容飞,立马就知道他的肌肉被拉伤了,“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导演很快也知道了容飞肌肉拉伤的消息,他暂停了今日的拍摄,派车将容飞送到了医院。 经过医生的检查,确定容飞确实是肌肉拉伤,这段时间右手不能用力了,必须休息一周。 副导演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一周而已……而且今天之后,容少也没什么需要特别用到右手的戏份了。” 容飞不需要住院,挂着绷带回到了住宿的地方。 他坐在床边,面前是没有表情的苏臻。 从苏臻被容飞拉上来那一刻起,他就一直这样的表情,甚至有一种冷漠的意味在里面。那样的眼神令容飞心绪,明明自己救了苏臻,却有一种苏臻已经知道了他心底秘密的错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整个房间里寂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容飞不打算等苏臻开口了,直接用没有扭伤的左手脱了袜子,扯开被子也不管身上还穿着莫小北的衣服,就这样躺进了被子里。 “我累了,要睡觉了。” 一把将被子拉到了脑袋上面,容飞似乎要借此隔绝这个世界。 良久,容飞才感觉到床垫陷下去了,应该是苏臻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告诉我,为什么非要把我拉起来?明明下面有安全垫。” 为什么要问我?为什么? 容飞在被子里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 “容飞,告诉我答案。”苏臻伸手去拉容飞的被子,容飞干脆一滚,滚到了床的那一头。 “我都说了我要睡觉了!我的右手都快没知觉了!我没心情去想你的那些为什么!” 一股无法抗争的力量将被子掀开,容飞在那一瞬间对上苏臻的眼睛,仿佛某个黑暗中的秘密被忽然照亮无所遁形。 “可是我要知道为什么。”苏臻连声调都没有变,容飞想要将被子拉回去,但是苏臻却直接将被子扯过去狠狠扔在地上,一点遮掩都不准备留给他。 “我怕你会死,行了吗!”容飞怒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苏臻。从前,他知道怎样将话题点到为止,但是今天的苏臻像是在无理取闹。 “你知道我不会死的,下面是安全垫。”苏臻仍旧孜孜不倦地反复提那个安全垫。 容飞轰然坐了起来,所有的耐心都被磨光,他只不过想静一静,偶尔享受一下没有苏臻的时光,只是这为什么这么难! “安全垫也会漏气!安全垫也有放错位置的时候!我怕你脑袋朝下摔在安全垫上扭断了脖子!这些算不算理由!”如果可以,容飞很想打烂苏臻那张完美的近在咫尺的脸。 “为什么你会担心这些?你明明知道安全垫被检查过,放置的位置也计算好了。” “你的威亚不是也被检查了无数遍了吗?结果呢?安全扣还不是掉了?你嗖的一下落下去了!” “那么你那么用力拽着我是为什么?” “我入戏太深了!因为我是莫小北,我不知道楼下面有安全垫!一定要将林默风拉上来!可以了吗?我可以睡觉了吗?” 容飞凶狠地瞪向对方,他极力要让苏臻觉得自己是天经地义无所畏惧。 “不是因为入戏。”苏臻的语调依旧平静无澜,可越是这样,容飞就越是忐忑不安。 “你怎么就知道不是因为入戏?”容飞怒目而视,他不明白苏臻纠缠自己的意义。 “因为你叫我苏臻,而不是林哥。把我拉上来的不是莫小北,而是原原本本的容飞。” “你都知道答案了!还问我那么多做什么!”容飞也懒得盖什么被子了,直接抱着脑袋蜷缩在那里。 “……容飞,我不知道答案,我一直在等你告诉我。”苏臻微凉的嗓音里流露出几分无奈的味道。 “好——”容飞瞪着苏臻,脑袋充血,破釜沉舟一般低吼了出来,“我拽着你不放是因为我喜欢你!行不行!你还要不要再听一遍?我喜欢你!” 苏臻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放大,无限世界被他囚禁在眼中。 那一刻苏臻表现出来的惊诧刺伤了容飞,他有一种绝望的痛楚。 原本一直想要说出来的话,今天终于说出来了,容飞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轻松。 他知道自己完了,哪怕他可以跟苏臻说自己刚才说的一切只是因为逆反而已,他仍然完了。 这样吼出来的宣泄并没有令他感觉到轻松。他知道自己一直在往下沉,只是今天,他终于沉到底了。 与其不断给自己找理由找借口,但是容飞心底始终知道那个答案。 “我他妈就是喜欢你,行了吗?”容飞发狠一般都说,只是这个狠,是对他自己的。 也许人就是要狠狠绝望一次,否则永远走不出那个困住自己的境地。 只是苏臻那望着自己的眼睛那般深邃,酝酿着容飞看不懂的浪潮。 也许只要容飞继续看下去,就会看到苏臻的恶心、失望、无奈…… 狼狈地撞开了苏臻,容飞离开了床,大步走向门口。 有什么大不了?其实也不过就是失恋罢了! 尽管抬着头,容飞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狼狈,他想要离开,哪怕自己的离开和所谓逃避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他被拽了回去,被拉伤的胳膊在瞬间疼痛了起来。 容飞被人死死抱在了怀里,这个房里除了苏臻没剩下其他人。 “放开我。”容飞压低了嗓音咬牙切齿地说。 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多少的冲动才将那句话说出来,无论苏臻是想要留住他说一声对不起之类,容飞不想回头看他。 这样的苦苦挣扎令苏臻拥抱容飞的手臂更加收紧,容飞的骨头被勒到剧痛,直到对方一个转身将他按在了床上。 下巴磕在床垫上,容飞只觉得头晕目眩。 对方将他扳过来,当容飞对上苏臻的眼睛时,心中一阵。 那样的深刻目光,像是要将容飞的骨血都穿透。容飞愣在那里,完全被对方的气场震慑。 “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苏臻的嗓音低沉,有一丝狠戾的气息,而容飞从来未曾见过这样的苏臻。 “……”哪句话?容飞茫然在那里。 “你走之前的那句。”苏臻的语调略微轻柔了一些,但仍旧让人感觉到压力。 张了张嘴,容飞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苏臻的耐心却用完了,他咬着牙关,目光中的压迫感近乎逼迫:“你说你喜欢我是不是!” “……是……”容飞被震住了,良久才开口回答。 还未缓过神来,苏臻便垂下头骤然撞上了容飞的嘴唇,舌尖顺着他微张的唇缝长驱直入,大力扫过他的口腔上颚强迫着容飞将嘴唇张开。 紧接着是将空气都扼杀的吮吻,容飞这辈子从没经历过这样暴虐的亲吻,仿佛隐忍多时的情绪终于得以爆发出来。容飞的心脏被挑到了半空中,苏臻的亲吻像是入侵和占有,而容飞思考不及反抗无力。 他是要杀了自己吗? 下意识,容飞用左手抵在对方的肩膀上要将他推起来。苏臻扣住他的手腕将它按在了容飞的头顶,这样的姿势容飞的左臂再难发力。只好依靠没有力气的右手,容飞敲打着苏臻的后背,一下比一下更用力,而苏臻直接将它按回到床上,死死扣住右手的手腕。 容飞只能用力地摇头,试图甩开对方。 这样的挣扎仿佛触怒了苏臻,他的亲吻更加用力,无论容飞摆向哪边,苏臻的力度如影随形。 完全失去自我的感觉令容飞恐惧。 第一次苏臻让容飞有了这样的感觉。仿佛那件温柔优雅的伪装被脱下,那是潘多拉的魔盒,黑暗中只剩下了毫无掩饰极具占有欲的苏臻。 容飞挣扎得更加厉害,拼尽全力想要离开对方的控制 苏臻却直接松开了容飞的双手,转而死死扣住容飞的后脑,即使他被容飞推起了,容飞也跟着苏臻仰起了头,被迫承受着他的吻。 “唔……唔……”容飞用力地垂着苏臻的后背,他甚至怀疑苏臻的脊柱都要被他捶断了,可是对方却沉重地压迫着他,没有丝毫缝隙。容飞下了狠心抬腿膝盖猛地撞向对方的小腹,在触上对方的瞬间,苏臻骤然离开,容飞仍旧摊在床垫上还未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得到了自由。新鲜的空气进入他的肺腔,他终于活了过来。七零八落的思维缓缓归位,当他撑起自己的上身,看到的是苏臻伫立在床边的身影,仿佛刚才的失控根本不曾存在。 暴怒的情绪涌上容飞的心头,一拳挥了过去,因为右手无力,苏臻只是略微向后仰就躲开了。而容飞不做多想,左手抡起砸在了苏臻的脸上。 那一刻,明明苏臻可以躲开的,他却任由容飞打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容飞牙关颤动着,虽然被自己喜欢的人亲吻应该是快乐的事情,但是容飞无法明白苏臻的意图,他无法感觉到欣喜。 “什么为什么?”苏臻没有捂着脸,任由那里肿起来。容飞毫不怀疑自己是第一个打肿那张脸的人。 “你是为了要让我害怕吗?为了让我知道喜欢你的下场吗?我已经知道了!如果你讨厌我不用纡尊降贵来亲我!” “因为我爱你。”苏臻平静地说出这让人不可能平静的话。 “……什么?”那瞬间,心脏被击穿一般,容飞感觉自己一直在平静到绝望的海面上航行,这一刻的滔天巨浪将他推向了至高处,跌落下来的瞬间就是粉身碎骨。 容飞皱起眉来,这一切更像是幻听。 “我爱你。”苏臻自嘲地扯起唇角,“还是你觉得真的因为我是个演员,所以无论怎样的男人我都能亲的下去?这是我跟你的区别。你只是喜欢我而已,但我却是爱你。我爱你,容飞。” 67、我想抱你... “……”这样的回答完全超出了容飞的意料之外。苏臻他爱上自己了?哪个自己?是从前那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容少?还是现在这个站在他面前的容飞? “每当你躺在我的身边像个白痴一样睡着的时候,我真想杀了你。凭什么我彻夜难眠看着你的时候,你却能毫无想法地睡的安稳?”苏臻用质问的语气问容飞,他的阴郁他的暴虐,容飞都在今天全部感受。 “……”张着嘴,容飞想要说什么却找不到合适的语句。 “折磨我的人难道不是你吗?”苏臻走过来,扣住容飞的肩膀,他的指骨很用力,像是要掐进容飞的骨头里。 “……我什么时候……折磨过你?” “哈……”苏臻冷笑了起来,“这几天你不是在折磨我吗?你明明知道我在乎你,你是怎么对我的?” “我……根本不知道你……喜欢我……” 这一切来得太快了,哪怕苏臻那句“我爱你”,对于容飞而言都像是电影台词。 容飞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你的那句‘我喜欢你’让我以为这个世界是不是颠倒过来了?”苏臻走到容飞的面前,缓缓地靠近。 容飞下意识向后退去,苏臻的额头与他抵在了一起。这样温柔的姿态,刚才的剑拔弩张好似幻觉。 “容飞,你能像个男人一点吗?”苏臻的每一个字都极富有力度,垂下眼帘,那是他最容易柔软他人的表情,“你承认了你喜欢我,却又总是闪躲,你在害怕什么?” 容飞的大脑中忽然一片空白,良久那些崩裂的思维才一根一根连接起来。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容飞问。 在这一刻,他忽然无比冷静了下来。他曾经以为如果苏臻说爱上自己,会让他飘然不知所以,可这瞬间,他忽然更加害怕了起来。 苏臻望着他,却没有说话。这令容飞惶惶不安。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容飞低下头来重复了那个问题,如果看着苏臻的眼睛听着他说出自己不想听见的答案,容飞害怕自己会崩溃。 “从那天你在金玫瑰的洗手间里吐我一身开始。”苏臻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像是回忆着从前的美好画面。 容飞的心脏跃动起来,“为什么?我吐了你一身!” 苏臻的侧脸缓缓靠近,“因为我终于找到你了真正的你。” “什么……”容飞还未来得及想清楚对方那句话的意思,嘴唇便被含住了。 苏臻轻轻抿着他的上唇,那样的触感和刚才的急躁与怒意完全不同。 只是容飞觉得太快了,他要弄明白,他的脑袋还是浆糊,当他向后仰去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苏臻的手掌扣住了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他吮吸着,一开始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容飞,像是安抚,又像是要借着这个亲吻告诉容飞什么。当容飞放下了防备的时候,苏臻更加热烈了起来,容飞向后倒去,只能用双手撑着他们。但是苏臻却拉开了他的手腕,任由两人一起倒下。 苏臻缓缓退了出来,容飞还在喘着气,对方却又再度吻下,舌尖轻舔着他的唇角,缓缓吮吻着。容飞下意识仰起头来,他想要获得足够的空气。苏臻并没有逼迫容飞同他接吻,而是顺势吻上了他的下巴,他的手掌像是火种一般,从容飞的肩膀一直向下游移,所到之处容飞几乎就要烧着。 “苏臻……苏臻……”容飞撑着上半身向后移动,他们都是男人,太了解继续下去会有怎样的事情发生。 但是苏臻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他的手指拉开了容飞的休闲裤拉链,那一刻容飞紧张地立马按紧了对方的手腕。 “你想……干什么……” 这样的情形有点可笑,甚至于自己问的问题答案都是显而易见的。 苏臻几乎是跪坐在容飞的身上,这样压迫性的姿态,容飞咽下口水。 他居高临下地看进容飞的眼睛里,唇齿间的言辞令容飞不知所措。 “我想抱你。” 容飞当然明白所谓“抱”指的并不是拥抱。 苏臻垂下头来,抿上容飞的耳垂,碎吻上他的侧脸。 容飞再喜欢苏臻,也知道两个男人之间那档子事情是怎么回事。他可一点都不想做下面那个。 比起表白被拒绝,他忽然发觉苏臻的“我想抱你”才是最大的危机。他是喜欢他的,但这一切来得太快,他根本没有做好……那样的准备。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容飞按住苏臻的肩膀,轰地一下弹起来,只可惜对方更用力地将他按回去。 而容飞僵硬了起来,他的紧张显而易见。 对苏臻说自己喜欢他,无论是因为破罐子破摔还是什么其他原因这都是一种表白,表白成功无疑他是应该欣喜,只是这种欣喜又瞬间令他如临大敌。 苏臻看着容飞的眼睛,忽然别过脸去笑出了声。 “我在你的心里变成禽兽了,对吧?”苏臻问,当他侧过脸来看着容飞时候,就连眼帘上的睫毛弧度都一清二楚。 在某一瞬间,容飞确实觉得苏臻有点可怕。 “一开始,你回避我,是因为诺利亚的出现让你不舒服了,对吗?” 事到如今,容飞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点了点头说:“是又怎样?我以为她才是你在美国读中学时的女朋友。初恋……总是最让人难以忘怀的。” “那我应该让她早点出现的。”苏臻噙起一抹笑意,伸手搂住了容飞。 容飞悻悻然要拿开对方的手掌,苏臻却更直接地将他揽进了自己的怀里,下巴抵在容飞的头顶上。 “诺利亚不是我高中时代的女朋友。” 苏臻竟然特别向容飞说明这点,容飞忽然觉得自己傻的可以,早就被对方看穿了还不自知。 容飞闭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是我心理医生的女儿。” 这个消息,才是真正具有爆炸性,成功让容飞转过头来与苏臻对视。 “还有……如果我说你才是我的初恋呢?” 只是苏臻的眼神永远平静,仿佛高中时代已经成为了最遥远的过去。 “别那么看着我,像是在看着迷路不知道如何回家的小狗。”苏臻露出一抹笑意,伸手揉了揉容飞的头顶。 “是因为你父母的事吗?”容飞开口问,想起苏臻曾经说过他的父母在结婚周年上被人杀害,从此,苏臻会害怕骤然来临的黑暗,特别是停电。 “嗯。”苏臻点了点头,“那个时候诺利亚会跟我聊天。她一直对中文感兴趣,所以一直想要我开口跟她讲话。只是那个时候的我真的觉得她有点烦。时间久了,我发现她是一个思想很乐观的女孩子,和她在一起久了如果能像她一样去想事情的话,会轻松很多。” “哦,她拯救了你,按照电影还有电视剧的套路,你应该把她爱到死去活来才是啊!”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 “我的人生又不是拍电视剧。”苏臻轻笑了一声。 “很热,你能放开我吗?”刚才折腾了那么久已经出汗了,苏臻又把他抱的这么紧,他的后背已经汗湿透了。 “你可真会煞风景。我们才向彼此表白,你就急着脱离我的怀抱。”苏臻松开了手,容飞爬起来,果然他的T恤后面已经完全黏在背上了。 容飞耸起肩膀,极为紧张。他觉得这一切就似坐上了火箭,冲进太阳,然后所有的一切消失不见。 “那我要怎样?像个小女人一样一直粘着你吗?还是我们应该开瓶香槟庆祝一下?” 苏臻撑着脑袋看着他,“我知道了,你还没有消化我爱上你这件事。” 容飞别过脸去,从脖颈到耳根都在泛红。 也许,一觉醒来就会发觉这一切都是梦了。 “容飞,你不会忽然跳窗逃跑吧?”苏臻半开玩笑地说。 “不会,这里是五楼。”容飞转身走进浴室,关上门的瞬间他靠着墙壁用力呼吸了起来,像是要吸进足够的氧气让自己的大脑能够运转起来。 苏臻都对他说了“我爱你”。 这是容飞永远都想象不到苏臻会对他说出来的话,可是……他就那样说出来了。 他拥抱着自己,他亲吻了自己…… 容飞伸手触上自己的唇角,那里还在隐隐发烫。 下意识拧开水龙头,水流猛冲上他的脸,呛的他弯下腰来。 “容飞!容飞你怎么了?”苏臻敲了敲门。 “没!没什么!”那一刻,容飞忽然意识到,刚才一切都是真的! 苏臻是真的喜欢自己的! 那一刻,极致的喜悦涌上容飞的心头。从前他只想得到苏臻的认同,然后能一直和他做朋友,当容飞发觉自己想要的更多的时候,苏臻就像是容飞的大乐透一般,满足了他所有的愿望。 推开浴室的门,桌上放着两个饭盒,这是剧组订的晚餐。 “饿吗?吃东西吧。”苏臻笑着将盒饭打开,里面有容飞喜爱的卤蛋还有几样看似可口的小菜。 容飞的肚子发出咕噜一声,苏臻笑的更开怀了。 “怎么,前几天为了虐待我还要连带着虐待你自己,现在知道饿了?” “饿了!”容飞大方地承认,先是用筷子插了卤蛋咬了一大口。果然鲜香,瞬时胃口大开。 苏臻将例汤推到容飞面前,“喝吧,你这样吃卤蛋容易噎到。” “嗯,嗯!”容飞喝了一大口排骨汤,再抬头看苏臻的时候,开口问,“我们现在算是在……谈恋爱吗?” 问出口之后,容飞又想要揍自己了,又不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谈什么恋爱?容飞,你还能再少女一点吗? 苏臻捏住容飞的鼻子,“你向我表白了,我也向你表白了,如果这样我们都不算在谈恋爱,那我干脆直接做我刚才没有做的事情好了。” 容飞立马囧了,“吃饭,吃饭!” 苏臻莞尔一笑,在容飞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这才掰开筷子打开面前的饭盒。 容飞的右手使不出力气来,左手又不是很灵便,苏臻拿过他的筷子,夹起菜送到他的嘴边,容飞却愣在了那里。 “怎么了,我喂你让你不好意思了?” “才不会!要是我自己吃一定会扒到到处都是饭粒。”容飞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吃掉了对方夹到自己面前的菜。 夜里,容飞却完全睡不着了,但是却又僵在那里不知如何动弹。 苏臻将他扳过来面向自己,“睡不着吗?” “……是啊。”容飞大方地承认。 苏臻却凑过去轻吻上容飞的唇,轻轻磨蹭着舌尖探了进去,触上容飞舌尖的唇间,容飞下意识向后缩。老实说,法式亲吻容飞只在电视里看到过,他做梦都没想过第一个与自己唇舌交缠的人,会是苏臻。苏臻的吻却更加逼近了。 容飞隐隐感觉得到,在苏臻那样的缱绻之下隐匿着随时会爆发的力度,就像先前那个几乎要将自己杀死的吻。 苏臻缓慢地含吻着,吮吸的力气也并不大。 容飞不知道如何回应他,只好用舌尖在苏臻的上唇轻舔了一下。 那瞬间苏臻倒抽了一口气,完全地覆上了容飞的唇,整个人翻到了容飞的身上。 “嗯……”容飞被迫仰起头来,因为苏臻的亲吻逐渐流露出压迫感来。他不知疲倦地变换角度亲吻着容飞,他要的是容飞的全部。 有人说过,接吻也是一种语言,能够从对方吻自己的方式了解到对方的感情。 容飞隐隐觉得,其实苏臻比自己想象中的在乎自己。 他的手指陷进了容飞的发丝里,似乎无论怎样亲吻都不足够。 而逐渐地,容飞感觉到了有什么烫的惊人的东西正抵着自己的小腹。苏臻放开了容飞的唇,微喘着气盯着他的眼睛。 怎……怎么办……容飞僵硬着,他也是男人知道那个地方有多容易被刺激到。容飞抬头望向苏臻,苏臻的眼睛里像是有一层水雾,而更深的则是要将容飞缓缓吞噬的欲望。 “苏臻……”容飞咽下口水,他该出个什么主意,或者说自己愿意帮对方打手枪? 苏臻却没有回话,他的手向下而去,他不发一言,只是半垂下眼,手指勾住容飞的睡裤,将它扯了下去。 容飞正要伸手抓住自己的裤子,苏臻的吻再度落了下来。 这是一个热烈而浓郁的亲吻,是不可拒绝的邀请。 …… “让我进去……”苏臻埋在容飞的颈间轻声说,他的声音嘶哑像是到了某个临界点。 “别……别开玩笑了……进到哪里去!”容飞刚才看到了苏臻的那家伙,比自己的还大,他甚至不敢想象若是苏臻进到自己的身体里他一定会想要自杀。 “还有!凭什么是被你进来!”话才说到一半,他整个人就被苏臻翻过来,下巴磕在了枕头上,容飞正想要发火……和谐的分割线…… “不要拒绝我……容飞……”苏臻的声音沙哑到不行。 “妈的!你试一试被人干!”这是容飞从认识苏臻以来第一次叫骂脏话,事实上他甚至想要撕烂对方那张蛊惑众生的脸。 ……和谐的分割线…… “啊——”容飞发出一声惨叫。 “不要动……不要动……”第一次,容飞要哭出来。 传来的敲门声,果然是任白。 “喂!我说容飞你刚才惨叫什么呢!”任白大叫着,“你不会在浴室里摔倒了吧,白痴?” 容飞牙关打颤,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说出完整的话来。 苏臻却高喊了一声:“没事,他刚才不小心撞到了扭伤的手臂!” 苏臻说话是微微的震颤都令容飞无法呼吸。 “切!走了!我明天还要拍戏!容飞你要是再没事大叫我就揍你!”任白离开了。 容飞咽下口水,终于开口颤音说:“出去。” ……和谐的分割线…… “舒服吗……”苏臻问。 容飞斜过眼来狠狠瞪向他。 苏臻却笑了 ……和谐的分割线…… 苏臻却侧过脸在容飞的鼻尖上咬了咬,“你要是再继续刺激我,我不介意一直做到天亮。” 容飞哽住了,良久才沉下声音说:“你是故意的对吗?问我是不是睡不着觉?” 68、家庭暴力?... 苏臻掠起一抹笑,“我等了太久才等到你的表白,我不想等那么久才能和你做爱。” 容飞愣在那里,他意想不到苏臻会这样直白。 “你现在能出去了吗?我那里疼的厉害!”容飞冷冷说,嗓子哑的厉害。 他有点生气,无论他有多么地喜欢苏臻,自己像是个女人一样被对方占有了,他的内心深处不免感觉到自尊心受损。更不用说此刻不自觉瑟瑟发抖的双腿。 “你刚才爽到了,不是吗?”苏臻却没有一点要退出来的意思,他很享受被容飞包裹着的感觉。 “闭嘴。”容飞闭上眼睛不想理他。他已经被苏臻给干了,现在想什么都没意义了,至少就像苏臻所说的自己刚才确实爽到了,虽然苏臻进入的时候疼的要命,而现在那里也相当酸胀。 “等一下再睡。”苏臻缓缓退了出来,带出了一些浊液。容飞这才想起什么,一把拽住了苏臻。 “你竟然射在里面了!”容飞的眼睛瞪圆了看着对方。 “是啊,你让我情不自禁。” 容飞这才意识到,这类话苏臻说起来从来脸不红心不跳。 他再度分开了容飞的腿。 “你又想干什么!” “你瞪眼睛的样子是想要我再好好欺负你吗?”苏臻暧昧地一笑,手指伸进了容飞有些红肿的口口中。 “嗯……”容飞这才明白苏臻是想要为自己清理一下。 “有点出血。是我不好……我太着急了。” 容飞闭着嘴巴不说话。你要做的时候也没有征得我的同意。容飞伸长手臂拿回自己的手机,时间已经到了凌晨四点多。 苏臻起身,未着寸缕,容飞靠着枕头欣赏他的背脊和他修长而富有力度的双腿。 而苏臻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被容飞欣赏,他拿着一管药膏和棉签走过来。 “我好看吗?”苏臻问。 容飞的视线不经意撞上他口口的那个大家伙,想到它在自己身体里的所作所为,容飞别过脸去。 “好看的要命,你满意了吗?” “你确定不要拍照留念?”苏臻坐到床边,正要掀开被子,容飞却按住了他。 “喂……我可不像你一样有暴露癖。”容飞知道苏臻是想要为自己上药,即便那个地方已经被苏臻看的没什么好看的了,容飞还是觉得非常不自在。 “你自己够不到那里,我帮你上药。”苏臻还是把被子拉开了,“如果你害羞,可以趴在床上。” 容飞只能照做,那个地方如果不好好处理确实很容易发炎。 苏臻一边为他上药膏,一边说:“真的有点肿。本来你可以休息一周,我还想这一周都能和你好好享受呢。” 容飞顿时一颤,“享……享受什么?” 苏臻在他的鼻尖上一点,“你说享受什么?” 容飞囧了。 粘腻的□清爽之后,容飞抱着被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苏臻轻轻揉捏着他的发丝,看着他熟睡的容颜。 “容飞,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对吧?” 容飞宁静的眉眼就像是时间静止一般。 第二天,容飞直到下午才醒过来。桌上放着饭盒,是苏臻留给他的,还有一张纸条,嘱咐容飞睡醒之后如果饭盒没凉就吃一些,不要让自己饿到。 容飞抿唇一笑,他走路还有点变扭,但是那里已经不像昨晚那么不舒适了。一回头看到那张床,想起苏臻昨晚性感的表情,容飞的心脏又是一阵猛跳。走到浴室里,容飞低下头来刚要刷牙,就看到从脖颈到胸口之间满是红痕。 咦……苏臻有亲自己这里吗? 拉下裤子上厕所,容飞一低头就看见自己双腿间的青紫一片甚至还有浅浅的牙印。 “这是什么时候弄的啊……”容飞一点印象都没有。 直到晚上苏臻回来,发觉容飞仍旧傻傻盯着那个饭盒,快步走到了容飞面前,“怎么了?” “没……没什么……”容飞看向苏臻手中拎着的,看向对方的瞬间想起那夜晚对方占有自己的每一刻,不自觉别开眼,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那是粥吗?” 但是苏臻却放下手中的东西,捧起容飞的脸要他看向自己,“你怎么了?又像是前两天一样连看都不愿看着我!你又在逃避我了?” “没有啊!”容飞抬起眼来,这才发觉苏臻眼中的不安全感。 “真的没有?”苏臻仔细地看着容飞的眼睛,像是要确认清楚一切,“还是……你后悔被我抱了……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苏臻的眼睛很用力,如果容飞说不,他甚至怀疑苏臻会不会干脆就这样杀了自己。 “当然不会!你好歹也为我想一下啊!我昨天晚上才被你那个什么了,如果我真的不喜欢你或者后悔的话我现在早就卷铺盖跑了!”容飞忽然委屈了起来,不管他们两个作为男人的恋情一旦被发现将会承受怎样的社会压力,也不管他们俩都是公众人物苏臻的名声大大好于自己,容飞知道自己喜欢就是喜欢了,不断去否定自己只会让自己活的更辛苦。 容飞澄亮着眼睛看着苏臻,那样坚定。 “那为什么不看着我?”苏臻执着地要他的答案,容飞第一次在他的目光中看见了所谓的恐惧。 “我……我……”因为被你上来所以不好意思这样的话,容飞不知如何说出口。 而他此刻的犹豫在苏臻看来就似被拒绝的征兆。 下一秒苏臻亲吻上了他,疯狂而胶着。 容飞“呜呜”闷哼着被对方拽起来,扯到了床上。 苏臻急切地拉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容飞愣在那里,“你……你没搞错吧,不是昨天才……” ……和谐的分割线…… 自己醒来的时候喉咙疼的要命,像是漂浮在水面上,全身没有一点力气,额头上还盖着一张湿毛巾。当焦距聚拢,容飞才发觉是诺利亚在照顾自己。 “你醒了?饿不饿?” 容飞想要开口说话,无奈嗓子都快冒烟了。他吸了口气,感觉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 诺利亚倒了一杯水扶起容飞,这是容飞才发觉自己身上什么都没穿。 “不用害羞啦,你发烧的时候除了苏臻帮你擦身上就是我了。他要去拍戏……你发烧的原因也不好被医生知道,刚巧我也是学医的,所以帮你看了看买了点药,应该是那里使用过度……额,所以发炎了……”诺利亚一派轻松的表情令容飞也没有那么窘迫。 “那个混蛋……”容飞真的没有想过自己所为的“表白”还不到三天就被对方弄到这个地步。随便动一动,全身上下都在酸痛,更不用说那个地方,麻木到连知觉都没有了。 “那个混蛋啊……”诺利亚叹了口气,坐到床边,“其实当他告诉我说他喜欢上某个人的时候,我真的很为他开心,同时又为他担心。他被你们称为娱乐圈‘永不褪色的优雅’他被无数的人所热爱,但是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一旦他确定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那就一定要得到。听起来很霸道,但那就是苏臻。” “你是他的说客。” “啊,啊……我的中文很好,所以我知道说客是什么意思。”诺利亚叹了一口气,“但我还是必须说出来。苏臻表面上看很冷静,其实他一直都在恐惧着。如果某一天你像他的父母那样忽然残忍地从他的生命中抽离呢?如果无论他怎样对你都无法赢得你的爱情呢?如果就算毁掉你你也不会愿意待在他的身边呢?这些都会让他害怕的不得了,所以他所想的就是将你牢牢握在手中,放在他的视线能看到的地方。” 容飞仍然沉默,他还记得自己是怎样的挣扎甚至求饶,但是苏臻就像没听见一样。 “你害怕这样偏执的苏臻吗?或者你承受不了他的不安所带来的压力?”诺利亚问。 “那才是真正的苏臻,从来都不完美,甚至本就支离破碎。”诺利亚非常认真地说,“而我一点都不想他在你这里摔的更碎。” 那一刻,容飞想起了在那个漆黑的电梯里,苏臻颤抖的肩膀。 是的,这个男人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完美。而他自己从来都不是完美的,又如何要求他人完美无暇呢? “但是昨天他对我做的事情,踩中了我的底线。我相信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底线。” 诺利亚轻松的表情变得紧张了起来,“你想甩了他?” “没到那么严重。”容飞撇了撇嘴,“我只是觉得自己像是被……” “被强|暴了,还不止一次?”诺利亚问。 “嘿!嘿!什么叫□,注意你的言辞!顶多算是有点……家庭暴力?” 容飞的话音刚落,诺利亚就笑到肚子快要裂开。 “家庭暴力……哈哈……哈哈……” 容飞再度囧在那里。 好不容易诺利亚停了下来,她吸了一口吸如释重负一般,“你会这么说,至少说明你还喜欢他。” 两人随意聊了聊,诺利亚喂了容飞喝一点粥。他那里有些撕裂,这几天都只能吃流食了。 傍晚,结束拍戏的苏臻回来了。 诺利亚意味深长地一笑,拎着包离开了房间。 只剩下容飞和苏臻了。容飞伸手抓过诺利亚留下的八卦杂志随意翻了起来,苏臻来到容飞身边坐下,伸手要去碰容飞的额头,但是容飞躲开了。 “你知道的,如果你一直不肯看我或者不愿意对我说话,我会抓狂的。”苏臻的语调低沉,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容飞的眼睛里。 容飞竖起杂志,挡在了两个人之间。 “我不过没看你而已,你就要做死我。但是我不可能永远都只看着你,我要看电视看电脑看我拍戏时候的搭档……我还要……”容飞本来想说“看泳装美女”,但是很明显这个时候苏臻不会理解他的冷幽默。 “我只是好不容易得到你,不知道怎样恢复理智了。”苏臻拿开了容飞面前的书。 “昨天晚上你很享受吗?”容飞冷冷地问。 “嗯。”苏臻毫不迟疑地回答。 容飞指了指自己的□,“但是我不享受。我一直叫你停,你根本就没听进去!” “关于这点,我不做任何辩解。对不起。” “我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而且我说我喜欢你,是认真的。”容飞终于看向了苏臻,“我从来没有后悔说喜欢你。被你上了这件事情除外。” “对不起,我昨晚太粗暴了。”苏臻伸手触上容飞的脸颊,直到对方没有躲开的意思,他才抚上了容飞的脸。 “你睡着了,很沉。我一边拍戏一边想着你。我想念吻你,抱你的感觉。我甚至不能专心自己的角色。陈导还以为我是因为那天安全扣的事情不能集中精神。中午的时候,我回来看你。你睡的很熟,我忍不住亲了你……”这是苏臻第一次将自己对容飞的感觉娓娓道来。 “等等,你亲了我?你亲了我哪里?” “所有我觉得性|感的地方。” 容飞向上翻了个白眼,“原来是这样。那么在你忍不住亲了我之后呢?” 容飞第一次有机会在苏臻面前占据这样的领导性地位。 69、视线的终点... “你对我一点回应都没有,所以我放下午饭回去片场。到了任白的戏份时,我在一旁小憩了一会儿就梦见了你对我说,你后悔了,你只是被我的外表迷惑了,你根本不可能和我在一起。我醒来的瞬间就跑回来看你,你还在睡。我一直坐到导演打电话叫我。等到我回来的时候,你总是别开眼不想看我,于是我在想那不是梦,那是只是因为我潜意识里知道你并不……”苏臻没有再说下去了,他将自己的硬壳脱下来,把最柔软怯懦的地方展现在了容飞面前。 “我避开你是因为……我们上了床,我是被上的那一个,我内心不大舒坦。”容飞很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感想,“看在你这么稀罕我的份上,我允许你亲我一下。” “不能比亲一下多一点吗?”苏臻露出浅浅的笑容。 “绝对不能。”容飞言辞坚定,他经不起再一次的折腾了。 苏臻撑着上身倾过去,含住容飞的唇。这一吻没有了急躁和粗暴,温柔而缱绻。当然容飞所谓“亲一下”的权威还是被苏臻挑战了。他碎吻着容飞,轻轻吮吸着他的嘴唇,直到容飞别开脸叫喊着“停”,苏臻还是眷恋不已地又亲了一会儿。 之后的几天,容飞过的相当惬意,右臂逐渐恢复,他能自己拿着筷子吃饭了。而容飞也能到片场看苏臻拍戏。 因为容飞的关系,莫小北死后的戏码被调到了之前来拍。 化妆师陈姐正在帮苏臻整装,从衣着到发型都有那么几分颓废的味道。尽管容飞来到了片场,苏臻却很少看向他的方向,这是苏臻专业的地方,无论在房间里两个人怎样黏在一起,到了公众场合,苏臻克制的很好。 这是在一间废弃的工厂里,到处是凌乱而腐朽的气息。 苏臻站在窗前,背影沉静而落寞,深沉到骨子里的痛楚在空气中蔓延。 容飞坐在导演身旁看着屏幕,他第一次明白所谓的演技到达了苏臻的高度就不再需要那么多繁复的肢体动作还有深刻到虚伪的表情,而是去制造一种气氛自然而然地控制了观众的情绪。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样的沉静会一直持续下去的时候,苏臻忽然转身一脚踹在了一旁的废旧机器上,紧接着就越发疯狂了起来。 他没有说话,没有高声叫骂,但是却让人看到了一种崩溃,所有人的心揪了起来。 当苏臻抬起头来,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上纵横交错的泪水。 此时众人忽然明白,原来莫小北对于林默风而言竟然这么重要。 “很好,他的状态恢复了。”陈思乐点了点头。 “陈导……什么状态?”容飞不明就以地问。 “就是这两天,苏臻的精力明显没有放在片场。不过看他今天的表现,我很放心。” “那当然,苏天王就是苏天王,想要找出比他更好的演员说不定得等到下辈子了!”副导演笑着说。 容飞的心头一颤,原来苏臻说在片场一直克制不住想着自己的事情是真的。 苏臻走了回来,朝所有工作人员笑了笑,然后走到了容飞身边,“现在就剩下我和你的对戏了。” “嗯,明天就能拍了!”容飞扬了扬自己的右臂,“真是对不起大家,先是不小心坐在钉子上进了医院,现在又肌肉拉伤……” “没关系,那天拍林默风坠楼的戏,虽然出了意外但是效果非常只好,只要补几个镜头来剪辑,就会很完美了。”陈思乐侧身拍了拍容飞的肩膀,“我更期待莫小北死在林默风面前的那场戏。” “哈哈,我压力好大。” 任白却没好气地说:“所有人和苏臻搭戏都压力很大,但是你的话就不见得了吧。苏天王天天要帮你带盒饭,你有点头疼脑热就紧张的不得了,没见过苏天王对谁有这么麻吉。” “哈哈……哈哈……”容飞尴尬地笑了起来,还好任白不是那么敏锐,没察觉到苏臻与容飞之间的过度亲密。 只是晚上容飞和苏臻拿着剧本对戏的时候,很明显容飞有些烦恼。 “你说我要是抓着你的胳膊一副要死了却有半天没死过去的样子,我会笑场……”容飞还是第一次演在片子里‘光荣牺牲’的角色。 “你不会笑场的,因为你的搭档是我。”苏臻仍旧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好吧……那我这次是不是也能看着你的表情就知道如何演濒死的莫小北了?” “事实上这场戏应该是我看着你呈现的莫小北来演绎林默风的反应。” “哈?连苏天王都要依靠我了?表示压力更大。”容飞撑着脑袋一遍一遍地看着那几句台词。 苏臻却拿开了他面前的剧本,伸长了脖颈亲在了容飞的唇上,“好了,别想那么多了,睡吧。” “我还想看看剧本诶?”容飞一边被苏臻拉着,一边想要回头拿过剧本,苏臻却直接将他拽了过去。 “等你酝酿好了情绪,自然会演好。”苏臻拉起被子将两个人盖起。 “哈哈,你是说酝酿好自己将要死了的感情吗?”容飞抱住被子的一角。 苏臻在他的鼻尖上点了点,“林默风是莫小北视线的终点。” 容飞蹙了蹙眉,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部剧结束之后,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度假?”苏臻吻上容飞的后脑。 “呵呵,你觉得有可能吗?卫子行不会放过我。我敢说我的通告一定已经排到了退休。”容飞好笑地说。 苏臻并不生气,半开玩笑地说:“不过作为还处于热恋期的你和我,你不觉得你总是背对着我会让我觉得备受冷落吗?” 容飞噙起一抹笑,“因为我知道你会想要抱着我,如果我和你面对面又被你抱着的话,我一定会呼吸不过来。” “好吧,我妥协。”苏臻摆出举手投降的无奈样子。 而《枪神》的最重要的一场戏来了。 容飞再度成为了莫小北。工作人员忙碌着将场景布置过当。扮演何振云的老戏骨王陆远也走过来与容飞握手。 “我说容少,在这个剧组里这么久,总算有机会领教一下你的演技了啊!” 容飞赶紧谦虚地说:“哪里!是我要向王老师学习!” 卫子行曾经提醒过容飞,几年前的一场访谈节目上,容少曾经出言不逊使得王路远当场拂袖离去。 “看来真的和外面的人说的一样,容少你改变了很多啊。要是两年前绝对不可能和我说什么要向我学习之类的话。”王路远一副深度思考中的模样说,“现在对我的尊重该不会也是你的演技吧?”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我是真心的!”容飞赶紧摇手。 “王老师不要再逗弄容飞了。拿他从前不懂事的时候出来说,他会不好意思的。”苏臻走了过来,从后面摸了摸容飞的脑袋。 “苏天王都这么说了,看来一向玩世不恭眼高于顶的容少是真的长大了?”王路远挑了挑眉梢。 “真的长大了。”苏臻淡然一笑,“王老师上次到导演那里看拍摄样片的时候不是还指着莫小北说这真是容少吗,什么时候演技好到这个地步了?” 王路远的脸色微红。 容飞赶紧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王老师,我知道前两年不懂事的时候出言不逊对您不大尊重,请您原谅!” “哎呀……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把这部戏演好就行!” “谢谢王老师!” 容飞暗自庆幸自己运气好,得罪的那么多人里面就属王路远这么好说话了。 “需不需要给你时间入戏?”陈思乐问。 侧目看一眼已然站在身边的林默风,容飞吸了一口气,“不用。” 随着一声“ACTION”,老戏骨王路远瞬间进入了状态,刚才还好脾气的模样立马眼神中浮现出一丝戾气,整个人的感觉从刚才一副正直的老前辈化作心狠手辣陈府极深的何振云。 按照剧本安排,先是林默风对何振云的对质。此时的林默风对何振云还抱有最后的幻想。 而莫小北一直紧密注视着何振云的一举一动,他并不像林默风那样信任何振云。 就在何振云拔枪的瞬间,林默风也拔出了手枪,他的速度迅雷不及掩耳击中了何振云的手腕。 而何振云身边的保镖纷纷拔枪,林默风毫不犹豫地一一将他们击中。 就在其中一个倒地的保镖再度扣动扳机的时候,莫小北冲了过去。 被击中的瞬间,他撞到了林默风。 何振云被剩下的两名保镖簇拥着狼狈离开,因为林默风的枪法太快太准。 就在林默风要追过去的瞬间像是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回过头来就看见莫小北倒在那里,腹部血流不止,尽管他用力地按住自己的伤口一声都没有叫出来,林默风还是回头了。 以上的剧本内容全部按照导演要求一气呵成,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 容飞饰演的莫小北咬着牙关,颤着声音说:“去追那个混蛋!我命很硬!” 他的表情坚毅而冷静,握紧的拳头却不住颤抖。 随着越渗越多的血液,戏中莫小北被伤中的是动脉。 苏臻蹲坐下来按住了容飞的大腿,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容飞以视线的忙乱来体现神的始模糊,但目光却始终看着苏臻。 “清醒一点!小北!看着我!看着我!” 容飞说了什么,极为用力极为认真,但是苏臻的林默风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小北……你说什么?”苏臻的表情像是面对世界末日,于是容飞什么都不说了,他傻傻地看着苏臻的眼睛,没有面对死亡的绝望,反而虔诚得让人颤然。 陈思乐一边看着屏幕一边身体前倾,屏幕上的莫小北的目光始终没有变过。 直到苏臻失控地按着他的胸腔,用尽一切办法,容飞的目光仍旧停留在那一刻。 所有人都沉默了。 仿佛林默风的悲哀永远不会结束。 直到容飞忽然开口说话了,“导演,什么时候喊咔……我的眼睛睁的好累……” 一旁沉浸在悲伤中的苏臻耸着肩膀,良久众人才明白他是在大笑。 而已经回到导演身边的王路远也哈哈大笑起来,“这小子的演技真的不错!” “你现在不是莫小北了吗?”苏臻好笑地问。 “莫小北已经死了,我是容飞。”容飞伸手示意苏臻将自己拉起来。 化妆师陈姐小跑着过来与容飞拥抱,“你刚才演的真是太好了,还没有配乐,我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真的啊!”容飞看向苏臻,“我演的怎么样?” 苏臻点了点头,“很好。” “有没有帮你带出林默风的感觉?”容飞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陈姐拍了拍容飞的脸,笑着走开了。 苏臻用只有彼此可以听见的声音说:“你让我害怕。” “不要害怕,那只是演戏而已。”容飞碰了碰苏臻的手背,带着安抚的意味,两人走回到导演那里。 今天也是诺利亚回去美国的日子。 苏臻和容飞请她吃了一顿并不是很豪华的乡村大餐。 “不好意思啊,剧组附近只有这些农家乐了。” “没事!没事!”诺利亚倒是吃的很开心,虽然不擅长使用筷子,但是勺子却从来没有停下来过。 “谢谢你在我发烧的时候照顾我。”容飞与诺利亚碰杯。 “没什么,苏臻也不想让别人看到你满是痕迹的身体,你也相当害羞,不会希望有人知道你发烧的原因是什么。” “哦,诺利亚,你真是让人讨厌极了!”容飞的脸开始泛红。 他们并没有亲自送诺利亚坐上去往市区的大巴,只是诺利亚离开没多久他就发了一条短信给苏臻。 容飞凑过脑袋想要去看短信内容是什么,苏臻却故作神秘地将手机拿开。 因为短信内容是:不要总拿你的过去来解释自己过分的占有欲,也不要在容飞面前假装懦弱,我知道你早就从过去走出来了。 70、杀青... “有什么不好意思给我看的!顶多诺利亚也就是跟你说‘吻别’之类的!” 苏臻揉了揉容飞的脑袋,很轻地说了声什么。 “你说什么?” “我根本没说过话。” 容飞拍了拍耳朵,“我就说啊怎么好像听你说‘对不起’。” 苏臻笑而不答。 半个月之后《枪神》圆满杀青,剧组终于离开了郊区回到了灯红酒绿的市区。苏臻的经纪人沈彦亲自来接他。 “诶,沈彦,我挺好奇啊怎么在剧组的这些时间我都没见你来看过苏臻?” “你以为苏臻跟你这位大少爷一样要人跟在屁股后面伺候啊!”沈彦没好气地说。 “少来!子行也没怎么来看过我啊!”想到这里,容飞可以猜到一会去卫子行一定会将满满的通告计划放在他的面前。 “啊,不会吧,那家伙真的没来看过你?不是吧,好像某人被钉子扎到屁股的时候……” 容飞阴测测地笑着,靠向司机的后座,“沈彦,你有没有觉得屁股很疼?因为我有在你的座位上洒钉子。” 果然车子立马驶出了一个S型,容飞向一旁倒去,苏臻赶紧将他拉回来。 “喏,容少,我现在可是司机,不该对我开的玩笑不要开哦。”沈彦坏笑着说。 窗外的摩天大楼还有时尚男女令人感觉万分熟悉。 只是这一瞬,容飞忽然有些惆怅。他和苏臻终于要从那个远离尘嚣的地方回到公众的视线之中。 容飞一直靠着窗子看着窗外,他并不知道苏臻一直撑着下巴看着他。 沈彦从后视镜里看着苏臻的表情,想要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嘴巴。 苏臻伸手点了点容飞的肩膀,容飞回头道:“怎么了?” 苏臻却倾过来,吻上了容飞的唇。 容飞惊悚地侧目看向沈彦,不断后退直到容飞的后脑被对方压在了车窗上。而沈彦只是瞥了他们一眼就继续不发一言地开车了。 似乎不满意容飞的分心,苏臻更加用力地吮吻,直到容飞不得不回应他,苏臻才放过他。 “苏臻!”容飞瞪大了眼睛,“你疯了啊!” “我没疯啊,我只是用实际行动告诉沈彦我们的关系而已。” “哈?” “因为我曾经答应过沈彦,如果我爱上了谁一定要通知他这个经纪人。” “那我是不是还要向卫子行报备!”容飞的头发都要炸起来了。 “我劝你不要告诉他。”沈彦笑出了声,“我可以想象他拎起你的领子要揍你一顿的样子。另外容少请放心,我作为一个专业的经纪人,会竭尽全力来保证你们两个的隐私。” 容飞看了苏臻一眼,对方依旧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翻阅着最近的财经杂志。这才想起沈彦是苏臻从出道那年亲自挑选的经纪人。他们之间的默契和信任是自己意想不到的。 回到市区,陈思乐导演竟然包了一下了金玫瑰的豪华包间请大家去HIGH。容飞傻了,“导演还真豪爽啊,竟然请我们去金玫瑰?” 一个豪华包间一晚上基本上要花费将近三十万,这是令容飞万分不解和乍舌的高端消费。曾经龙展云说要叫上几个嫩模同容飞一起到豪华包间里爽一晚,谁知道容飞竟然说宁愿拿这笔钱去买辆本田开,让龙展云当场露出吃了苍蝇屎的表情。 果然容飞收到了一条来自龙展云的短信:听说你新戏杀青,兄弟特地请你到金玫瑰狂饮,不要太谢我哦! “啊哈……”容飞好笑地摇了摇头。 像是方大同和陈姐都是第一次来到像是金玫瑰这样的高级CLUB,坐在沙发上都一副拘谨的模样。容飞走过去搭着方大同的肩膀说:“你那么囧的样子干什么!这里也可以吃烧烤和啤酒!还有什么三文鱼刺身之类的,你要是平常没机会吃的东西现在赶紧狂点啊!” “那龙虾行不行?” 陈姐一把拍在方大同的后脑上,“诶!你就这么点出息吗!好歹也要来电什么黑松露鱼子酱之类的!” 于是一群人把这家高级酒吧里的所有例牌调酒全部喝了一遍,划拳、唱歌鬼哭狼嚎的都有。就连洛冰结束了通告之后也来到包厢里同大家喝了一杯。 当她与导演还有摄影以及王路远喝了一杯之后,就来到了容飞面前。 今天她穿着一身水蓝色的小礼服,身体微微前倾容飞就能看到某个引人遐思的地方,一时之间容飞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里放。 而洛冰看出了容飞的窘迫,刻意用手指勾过他的下巴,“容少,你知不知道直至现在我还在怀念那天的吻戏。” “哈……哈哈……我演的很烂啊……”容飞一紧张,一杯酒就下肚了。 洛冰故意不断靠向容飞,嘴唇之间呵出的气息也萦绕在了容飞的脸上,“可是最后的那一吻,你又强势又霸道,我真想干脆就这样跟你走。” 容飞的后脑已经抵在了沙发后垫上了,而洛冰终于忍不住笑开了花。 陈姐不由得摇了摇头,“洛冰又在欺负人了!” “唉,看来容少的段数不如洛冰高啊!” “上次洛冰就把任白给玩到喝吐了啊!” 任白的耳朵倒是很尖,“我什么时候被洛姐给玩吐了啊!” 此时,容飞又是三两杯下肚,脑袋真的有些昏了。当洛冰又将一杯螺丝起子推到容飞面前时,有人按住了杯口。 洛冰与容飞齐齐侧目,看见了苏臻。 “洛姐,再玩下去恐怕就不好玩了。”苏臻玩味地一笑。 “怎么会不好玩,我觉得挺好玩啊!洛冰露出不满意苏臻的打断。 “容飞要是喝醉了,一定会吐在你身上。”苏臻正说着,方大同又端着酒杯过来了。 “来,容飞!我们兄弟俩喝一杯!” 容飞知道自己不是很能喝混酒,但是方大同这家伙一直来敬自己,就连任白那家伙也来凑热闹。本来容飞还想和苏臻在某个安静的角落里好好坐着聊天,结果这梦想却泡汤了。 洛冰眨了眨眼睛,“苏天王,看来容少的人缘太好,你真的救不了他啊!” 容飞终于受不了了,晕乎乎地走去洗手间,蹲在马桶前狂吐了起来。 苏臻陪在他的身边,拍着他的后背,“你也真是的,方大同敬你,你可以拒绝的。” “……呕……”容飞抹了抹嘴巴,“我哪有你的定力好!人家来敬你你竟然能一杯都不喝!” “如果是你敬我,我会喝的,只可惜你一直忙着与洛冰调情。” “调情?”容飞仰起头来,“那个也算是调情?” 苏臻的手指勾过容飞的下巴,眉眼间流露出暧昧的气息,吻上容飞的下巴,抿着他的耳垂,“这样子就算调情了。” “神……神经病!”容飞推开了苏臻,来到洗手台前冲脸。 回到包厢之后,苏臻就借口容飞喝醉带着他离开了金玫瑰将他送回了容家。 其实吐过之后,容飞就酒醒了大半。但是如果再继续待下去,他扛不住洛冰和方大同的交叉攻势。 “今晚好好休息,之后就会忙起来了。” “嗯!晚安!”容飞的手指刚要开门,却听见叭的一声,苏臻将门给锁上了。 “你忘记做一件事了。”苏臻笑着看着容飞。 “啊,什么?”容飞想不起来自己有什么没做,行李什么的在后备箱里也要等下车了才能拿。 “你不觉得自己应该和我吻别吗?”苏臻倾过来,在距离容飞两、三公分的地方停下来。 容飞囧在那里,“这里是我家门口……” “这种玻璃他们又看不见我们在干什么。”话音刚落,苏臻就干脆亲上去了。 知道容飞一定会到处闪躲,于是苏臻意犹未尽地停下来,他替容飞拉开门,而容飞则红着脸下了车。 一进入容家大门,容太太便啪啪啪地踩着拖鞋从楼上小跑着下来,“小飞!你回来了啊!” 容飞冷不丁被她撞了个满怀,好不容易才稳住了。 “都怪那个导演,搞什么啊把你们都带到郊区!妈妈好想你好想去看你!但是你爸爸就是不让我去,说会打扰到你拍戏!” “哈哈,还好啦!这次戏拍的还蛮顺利的!”容飞一抬眼就看见容谨严走下来,瞬时一阵紧张,“爸爸。” “嗯。”容谨严点了点头,“你拍戏的时候我有问过陈思乐导演,他说你表现的很好,今天我也和制片去看了看拍出来的底带,你的演技有很大的进步。” 这样的话从容谨严的口中说出来着实不易,容飞忽然觉得像是飞起来一般。 “不要太得意了,飞的越高摔下来就会越惨。”容谨严告诫说。 “哎哟!”容太太皱着眉瞪了丈夫一眼,“儿子才刚回来你就冷言冷语的!” “还好啦!爸爸刚才都肯定我了,这是比拿奥斯卡还让我开心的事情啊!”容飞赶紧打圆场。 “今天和剧组去喝酒了吧?丽姐熬了甜品你喝一点醒醒酒,早点睡。我看最近卫子行很忙,应该给你安排了许多通告。”容谨严说完之后就上楼了,容太太也气呼呼地跟着上去一直说他对儿子太严厉之类。 回到自己的床铺上,容飞伸了个懒腰,一翻身就睡过去了。 昏昏沉沉的,他感觉有人一直在说话。 是谁在那里? “你这个混蛋,抢走了我的一切!” “我要杀了你!” “你以为你能一直这样平步青云吗?不要太飘飘然了!” 容飞骤然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就站在床边,双眼暴怒着看着自己。 “你……你……” 对方一步一步走过来,手指点在容飞的心脏上,“你以为你是容少吗?我才是!这个盛世华天是我的,你所有演过的角色也是我应得的!你这个骗子!你这个小偷!” “你……你是容少……”容飞睁大了眼睛,世界末日近在眼前。 “你去死吧!”说完,容少拎起床头桌上的水晶饰品砸向容飞的脑袋。 “不——” 容飞猛地弹起身来,大口喘气,全身汗渍淋漓。 他的眼前空荡荡一片,根本就没有人站在那里。 侧目看向床头桌,那个水晶饰品还稳稳地放在原处。 容飞伸手抹去额角的汗水,大力地吸了一口气,这才确定刚才的一切都是梦。 床头的电子钟显示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一点了,没想到自己竟然那么能睡。 “小飞你在吗?我刚才好像听见你在大叫?”门外传来容太太的声音。 “没事!妈,我只是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了!”容飞的心神镇定了下来,那种被人憎恨被人杀死的恐惧仍然还未完全散去。 容飞伸手按住自己的额头,掠起一抹无奈的笑。 他现在拥有的太多,于是就更害怕失去一切。 “那个,小飞啊!”容妈妈仍旧站在门外,“卫子行来了,因为你在睡觉他就一直在书房等你,人家已经等了你一上午了,你看你是不是起床啊!” “嗯!我马上就来!”容飞赶紧刷牙洗脸穿上衣服来到书房。 卫子行一见到他就露出一抹类似赞许的笑容。 “容少。” “不要叫我容少了啦!”容飞摇了摇手,因为每当别人叫他“容少”的时候就像是叫另一个人。 “我必须说,你已经大大超出了我对你的预料。成为你的经纪人之前,我看过许多你拍的片子还有参加活动的录影,我在想只怕做你的经纪人我都要砸掉自己的招牌。” “但是我没有吧。”容飞笑了笑。 “是的,从《浅风》的导演李成,到时尚大师佩里尼,甚至于《枪神》的导演陈思乐也对你赞不绝口,你已经不再是个绯闻制造者了。”卫子行除却了公式化的笑容,用非常认真地说,“你已经是一个一线艺人了。” 这句话带给容飞的冲击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我……真的被认同了吗?” 71、形象代言广告(JQ满满~)... “你是否得到全世界的认同,我很难说。也许你并不能成为苏臻那样的天王,但你是容飞。”卫子行将一份拍摄计划推到了容飞的面前,“这也许证明不了你的演技,但可以证明你的潜力足以在这个圈子里走到相当的高度。” 容飞打开那份计划,竟然是国际奢侈男装凯迪诺亚的亚洲代言人拍摄计划。 凯迪诺亚的亚洲代言人一向邀请的都是在亚洲极有气质的男星,特别是韩国日本的一线巨星,还有像是苏臻这种无法被超越的经典。 就算曾经传过留言说凯迪诺亚考虑过容飞,但从来没有拍案。因为容飞的身上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他在《浅风》中取得的成功被太多人归为巧合,没有谁知道哪一日容少会不会故态复萌。而陈浅风这个形象与凯迪诺亚成熟、魅力、优雅的定位并不相符。直到他的身影为欧美的时尚界打开了一扇窗,凯迪诺亚才真正注意到这个年轻的东方男子。 而容飞想不到这个短片竟然是自己要同苏臻一起拍! “因为你在《日日夜夜》的表现实在太完美了吧。至今我手头上还有很多合约,都是欧洲的大品牌的代言。在时尚界的眼中,你和苏臻是最佳搭档。” 当容飞看到自己的代言费的时候,整个人都向后仰去,“天啊,不会吧!” “是的,这一次的代言费几乎是你这两部片酬的总和。” 容飞做梦都没想过自己的酬劳也有六位数的时候。 “我已经替你签下了合同。就算你不同意我也会逼你同意。因为我作为你的经纪人这是难得能够风光一回的机会。而凯迪诺亚已经预支了三分之一的酬劳给我们。” “哈?”容飞愣住了。 卫子行从公文包里拿出来自欧美的高端时尚杂志和凯迪诺亚去年的设计样板,“希望你这些天好好看一看这些资料,能够对凯迪诺亚的设计理念有个比较深入的理解。” 容飞赶紧收过来,“我会好好看的!” “凯迪诺亚的御用摄影师下周就会赶来,至于摄影主题暂时还不知道。”卫子行又开始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敲打打了,“对方是曾经捧红过多位一线模特的摄影大师,不过我也相信和苏臻合作对你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威廉海德温,很多时尚界的人士都知道这位时尚界怪才的相机前,没有任何人是缺乏魅力的,他会将你所有闪光的瞬间永远留下。多少籍籍无名的模特在他的照相机前成为了当红一线名模。佩里尼曾经邀请过威廉,但这位非常有原则的摄影师表示既然自己已经同凯迪诺亚签约,那么他就不会再为其他服装品牌服务了。可以想象凯迪诺亚开出了怎样的天价。 卫子行走后,容飞就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苏臻,兴奋地向他说出了这个消息。 “嗯,威廉是个怪才,说不定他还会要你不着寸缕……” “啊,不会吧……”容飞正在苦恼的瞬间立马反应过来,“苏臻!你少骗人了!我们是为凯迪诺亚拍宣传短片!衣服都不穿了还怎么替它宣传!” “哦……”苏臻拉长了尾音,一听就是在逗弄容飞,“我还以为你真的那么笨呢!” 容飞囧了,在苏臻的眼里自己是没有脑子的家伙吗? “可是你还是在担心对吗?”不用看见对方,容飞也知道此时苏臻的唇上一定挂着一丝笑意。 “放心吧,威廉海德温被称为怪才,是指他会用非常特别的方式来挖掘你最自然的姿态。并不是说他会提出什么特别过分的要求。其实我很期待和你一起拍宣传片。”苏臻顿了顿,“《枪神》拍完之后,你不觉得我们就像天各一方吗?如果再接拍新戏,我们可能一个月甚至几个月见不到面。但是拍短片的话,我们就可以不用在意他人的眼光,怎样黏在一起都没关系。” 容飞听苏臻这么一说,心中泛起一丝微甜。 而一周之后,威廉海德温和他的工作小组来到了这个城市。容飞和苏臻亲自去机场接他。 容飞本来以为他将会是一个典型的艺术家,比如留着大胡子像是毕加索那样,又或者脸色苍白显得神经质。但是当威廉海德温背着厚重的行李包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容飞呆住了。 这家伙看起来就像是大学刚毕业二十出头,戴着傻傻的黑框眼镜,如果不是卫子行上前同他握手叫出了他的名字,容飞真的会以为他只是个摄影助理而已。 威廉一口流利的英语,很快就和苏臻攀谈了起来。苏臻是个时尚品味高雅的人,很容易与这些艺术家找到共同话题。 一路上,威廉指着车窗外的美食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他说飞机餐很难吃。”苏臻笑着告诉容飞,“所以他一定找个吃东西的地方,他说吃不饱的话他是没有力气去发掘美的。” “什么啊,看来他就是个小孩子啊!”容飞看着威廉那副巴不得冲到餐厅里的样子心中忽然觉得他其实很好相处。 于是,开车的沈彦将威廉海德温带到了一家装潢并不是非常豪华但是人气很旺的饺子店。其他工作人员似乎早就了解威廉的脾气,因为长途飞行都纷纷先回到酒店休息了。 从点餐开始,威廉就一直目光跟随着那一盘一盘送到其他餐桌上的饺子,就像是饿坏了的小狗,容飞忽然觉得他很可爱。 沈彦将店内最有名的几种口味都点了一遍,饺子刚上来,威廉就迫不及待地要去夹饺子,只是怎么也夹不起来。碰巧,容飞也不擅长用筷子夹饺子,他是直接用筷子去叉,很快威廉海德温也学了他这招,甚至还朝容飞伸出大拇指表示这招很好用。 然后他朝着容飞嘀嘀咕咕说了一大串英文,容飞能听懂的也只有自己的名字,还有什么时装周之类的,估计威廉是在说容飞在欧洲时装周上的表现。 “他说,你在伦敦走秀的时候,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你。你让他着迷。后来你转战巴黎和米兰的时候,他直接买飞机票过去。”苏臻将威廉话翻译给容飞。 “他实在太客气了……”容飞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老外很喜欢夸张,他不一定就有那么中意自己的走秀。 “他说的是真的,我在台下看你走秀的时候,这家伙就坐在我身边,还在那里感慨说有朝一日想要亲自拍你的照片。” “真的?” 容飞话音刚落,就看见本来吃饺子吃的正香的威廉抬起头来不住地点头,用不太标准的中文发音说:“真的!真的!” 一下子把所有人都逗乐了。 吃饱之后的威廉靠着椅子一直摸着自己的肚子,满足的不得了。 苏臻与他谈论了一会儿,大家便把他送到酒店去了。 回家的路上,苏臻告诉容飞:“威廉的意思,会布置一个场景,让我们以室友的关系在这个场景里生活几天,这几天的细节都会被他拍摄下来,由他的团队来进行剪辑和后期效果处理。” “啊,这样很好啊!”容飞就是不习惯站在照相机前像那些模特一样摆各种姿势。 “是啊,你那么容易紧张,威廉的意思是自然的就是最好的,他希望能展现出最真实的你。”卫子行也回头告诉他,“这两天工作组就会布置好场景,你要好好休息,可别拍摄的时候脸色不好看,到时候威廉海德温就算是你的FANS,也会对你怒吼的。” “知道了啦!” 这两天容飞除了吃就是睡,顺带收拾了一些行李。 威廉海德温布置的拍摄场景将会是怎样的呢? 两天后,卫子行告诉容飞场景已经布置好了,于是容飞来到威廉所住的酒店,工作人员打开了那间房间的门,容飞愣住了。 原本奢侈豪华的酒店房间里那些统一陈列的家具全部都搬走了,取而代之的是很有欧美田园风格的摆设。薄纱般轻柔的窗帘,桌子上用木板搭建出来的小花盆,花盆中长着几株嫩苗,像是康乃馨的。这一切都很有家的感觉。 卫子行环顾四周,笑道:“这一次的拍摄主题是‘闲适’,是为了凯迪诺亚的家居休闲装拍摄的短片。你和苏臻一定要好好相处,无论生活里有怎样的摩擦都要忍耐。” “放心啦……”容飞心想是苏臻忍着自己还差不多。 此时,苏臻已经穿着一套亚麻色的T恤和宽松的长裤走了过来。虽然看起来那样简单的设计,但是目光却能感受到质料的柔软舒适,即使是普通的家居休闲装,设计风格中隐隐透露出几分优雅,再加上他手中的那杯咖啡,倚着沙发的边缘淡然一笑,容飞霎时觉得进入了电影画面。 卫子行推了容飞一下,“去换衣服吧,希望你这几天过的愉快。” 虽然只是要录下他和苏臻生活中的一些点滴,但是毕竟房间的各个角落除了浴室都装有摄影机,容飞怎么可能自然的起来? 比如苏臻坐在沙发上和容飞肩靠着肩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午间新闻,但是容飞的肩膀却僵硬在那里,就连脸上的表情都不那么自然,伸手去拿可乐的样子都像是机器人。 此时,有人敲了敲房门,原来是威廉,他叽里咕噜又说了一通。苏臻笑着朝他点头,然后威廉关上门离开了。 “那家伙说什么啊?是不是我太僵硬了?没办法啊,知道有人看着我……又不是演戏,没有角色没有台词……” “不是。”苏臻好笑地说,“威廉说要你放松一点,他和他的团队不是偷窥狂,他们想要的只是你最自然的反应。 “要是有剧本就好了……” “好吧,只能想办法帮你忘记他们的存在了。”苏臻起身放下咖啡关掉了电视。 “啊,怎么忘掉?” “嗯……我进来的时候把这套房子都看了一遍,威廉买了很多好玩的东西,要不要找出来玩?”苏臻没等容飞回答,已经到处翻找了,果然有很多小玩意儿。 容飞也跟了过去,蹲在那里,有模型、有一些电子玩具。 “玩拼图吗?”苏臻找出一个超大的盒子问。 “哈?拼图?还是算了吧……我没有玩拼图的耐心……”容飞摇了摇手。 “笨蛋,拼图很容易杀时间的。”苏臻伸手揉了揉容飞的脑袋,“而且你看样图,是一个西班牙美女哦!” “切……又不是你的照片,有什么好兴奋啊!” “哈哈,你的意思是我对你的吸引力多过西班牙美女啦。”苏臻故意露出得意的神色,搭着容飞的肩膀回到客厅。 他们搬开了茶几,留出一大块空地,然后盘坐在地上,苏臻把盒子打开,里面竟然有一千多个拼图片。 容飞眼睛都快花了,“神啊,这要从什么地反开始啊?” 苏臻却坏笑了起来,指着例图上美女的胸说,“就从这里开始吧,这一大块的颜色是相近的,先把这种颜色的拼图找出来再说。” “那你干嘛不先拼她的头发?头发的颜色也是差不多的啊……” “为了帮助你集中精神进入状态啊!你这么俗,一听到是要拼女人的胸部一定会很认真吧!”苏臻一副看“我多了解你”的表情。 容飞哼了一声,将手中的一把拼图扔到苏臻的脸上。 两人嘻嘻哈哈闹了一会儿,终于才把胸部那片的拼图找全,拼了出来。 “啊……啊……我这才知道拼图是要技术的啊!”容飞伸了个懒腰,看向那个有些复古味道的座钟,时间竟然到晚上六点多了。而容飞真的不记得那些摄像机的存在了。 此时有人敲门,竟然是威廉的摄制组给他们送餐,这些并不是酒店的商务餐,而是专门请人做的家常菜。 容飞不得不佩服威廉对细节的追求。既然他们的摄影主题是“闲适”,怎么能在拍摄出来的画面里出现酒店的商务餐呢? “看起来还挺好吃的。”容飞伸手拿起一块红烧排骨放进嘴里,腮帮鼓鼓含糊不清地说。 苏臻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好笑道:“把菜都放到桌子上吧。不然拍下来的全都是你偷吃的画面了。” “知道了知道了!”容飞意犹未尽地端着盘子走过去。 容飞吃的很香,特别是这种家常的味道他已经好久没有尝过了。 苏臻撑着脑袋看着他,“嘿,你说……是我做的好吃还是这些菜好吃?” “当我饿了的时候,我觉得这里的菜特别好吃。”容飞伸长手臂夹了一只酱爆虾仁,吃的津津有味。 “哦,你饿了的时候……那你不饿的时候呢?” “这个嘛……我不饿的时候一吃你做的牛排和通心粉就饿了。”容飞露出大大的笑容。 苏臻笑出了声,不小心将筷子撞到了地上。他弯下腰去捡,但是半天却没有找到。 “容飞,是不是滚到你那边去了?” “哦,我来找下!”容飞弯下腰去,在桌布下面对上了苏臻略带坏笑的脸。 还未反应过来,对方便拽过了容飞的衣领含住了他的唇。容飞倒抽一口气,原来苏臻是故意把筷子撞下来的。 容飞不自觉扣住了对方的肩膀,就怕自己摔倒。但是苏臻却将他拖住,这个亲吻变得越发热烈起来,带着浓郁的想念。 不过两三秒的时间,容飞却觉得像是经过了几个小时。 苏臻意犹未尽地贴在容飞的耳边,声音低沉而沙哑,“你就在我身边,我却不能吻你不能抱你,威廉海德温就快把我逼疯了。” 容飞瞪了他一眼,刚要起身,苏臻却扣住了他的手腕。 “好想抱你。” 72、来自苏天王的挑逗... 容飞微微一颤,脸一下子就滚烫了起来。回到餐桌前,容飞才刚吃了两口干煸豆角,就感觉到对方的脚尖蹭过自己的小腿腹。 容飞用力地看了过去,但是苏臻却垂下眼帘根本没有接收到容飞的眼神。 但是餐桌下面的苏臻却更加过分了,他的脚尖伸直撩起了容飞的裤腿,脚背扶上容飞的腿侧。 这事若是摆到从前,对面又是坐在一位大美女的话,容飞一定会蠢蠢欲动。但是现在,容飞的对面是苏臻…… “我吃饱了啦!”容飞放下筷子站起来。 “哦。”苏臻不以为然地说,“我还以为你的胃是无底洞呢,塞多少都不会饱。” 容飞不理睬苏臻,走到沙发前打开电视看。 大概是因为没有午睡一直拼拼图的缘故,容飞真的有些累了,直接窝在沙发上睡着了过去。 苏臻将餐盘都收好,回来看见容飞睡着了的样子露出一抹笑来。他拿了条毛毯给容飞盖上,然后坐在他的身边看起了今天的报纸。 娱乐版有提到《枪神》顺利杀青,就连上映时间也预定好了。陈思乐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对也特别夸奖了容飞的演技,看到这里,苏臻的唇角掠起一抹笑,伸手刮了刮容飞的鼻子。 也许是窝在沙发上的姿势不舒服,容飞想要翻身,差点栽到地上的时候,苏臻一把扶住了他。 “嗯……”容飞睁开了眼睛,“我睡着了啊……” “是啊,你真是只猪。那么想睡觉的话,就去洗澡吧。” “嗯,我去洗洗睡了。”容飞就这样走进了浴室里。 苏臻看着容飞懒洋洋的身影像是想到了什么,掠起一抹笑又继续看起书来。 几分钟之后,就看见容飞围着浴巾一副郁闷的样子走出来。 “又忘记拿睡衣了啊?”苏臻抬起眼来,看着容飞的背部线条还有从浴巾下的小腿,眼神黯淡了下去。 这里本就是由酒店的高级套房布置成的,原本卧室里是一张超大双人床,威廉即便是欧美人也觉得用双人床会令拍摄出来的情节产生歧义,于是卧室里被换成了两张单人床。 容飞进了房间,刚要脱下浴巾,苏臻就倚着房门开口道:“如果你现在想要被威廉还有其他工作人员看到你的‘迷人风采’的话,我倒不介意你把浴巾脱下来。” 苏臻的话立马提醒了容飞,他紧张地扯着自己的浴巾,“不会吧?卧室里也有摄影机?” 苏臻笑了笑,“不是说除了浴室其他地方都装了摄影机吗?” “啊,那我还是拿回到浴室去换吧!真麻烦啊!”容飞嘟囔着去拿睡衣,而苏臻却老神在在地走进了浴室。 当容飞打开浴门的瞬间就被苏臻拉了进去。 “喂!喂!”容飞差点滑倒,但是却被苏臻稳住了,耳边传来啪嗒一声,浴室的门就被锁上了。 “你来浴室干什么啊!又不是不知道我要进来穿衣服!” “我来上厕所啊!”苏臻一只手按着容飞的后腰,另一只手拿过容飞的睡衣将它们搁到了架子上。 “你上厕所不锁门……”容飞骤然明白苏臻的意图,“喂,你该不会……” 苏臻的唇角挑起,侧过脸就要去亲容飞。 现在他们正在为凯迪诺亚录制短片,容飞心中一惊就要推开对方。谁知道苏臻干脆霸道地将容飞的双手折到身后,浓郁而热烈地噙住他的唇,尽情地吮吸与占有。后脊抵在了浴室的门上,容飞没办法挣脱苏臻的桎梏。 一直以来,苏臻总是内敛、理智、彬彬有礼,但是容飞逐渐明白就像沈彦曾经说过的,那就是属于苏臻的胡桃夹子,而那个硬壳里的苏臻,偏执而疯狂。 就在容飞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苏臻才退出了他的唇,亲吻上他的鼻尖,给了他呼吸的机会。 “苏臻……你不觉得这样做不合适吗?”容飞有些生气,他是一个对待工作很认真的人,但是很明显从刚才吃完饭的时候开始,苏臻就在不断挑逗自己。 “为什么不合适?”苏臻笑着问,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容飞的鼻尖唇缝,“如果把它单纯地当成工作,你会紧张,你会不自然,对吗?可是如果将它当成是约会的话,就不一样了。你和我在彼此的眼中都是真实的。” 容飞仍旧没有解气,尽管他的内心深处也曾因为可以和苏臻拍这个短片而蠢蠢欲动,但是那样专业的苏臻在他面前展现出这样的一面,他真有些适应不过来。 就在容飞闪神的时候,苏臻的手掌已经伸进了容飞的浴巾里,沿着大腿的线条一路向上,就在容飞一把按住他的手时,对方的手指已经…… “嘿!我真的觉得这样不合适!” “可我就是想要你。”苏臻用那样醇厚而成熟的嗓音说着极其任性的话。 ……和谐的分割线…… “啊……”容飞倒抽了一口气,苏臻太了解如何让容飞动情了,很快容飞就仰着头呼吸急促了起来。 苏臻看着容飞布满水雾的双眼情不自禁地吻上他的下巴,他的侧颈,力气之大几乎要将血液都吸出来。 当容飞释放在了苏臻的手中,苏臻一把扯掉了容飞的浴巾。 “嘿!”容飞被对方拽着按坐在了马桶上。 ……和谐的分割线…… 终于可以呼出一口气来,容飞的胳膊略微放松,……。 “嗯……嗯……” 容飞抿紧了嘴唇就怕自己叫出声来,若是被浴室外的摄影机录下他的声音,他宁愿被浴室瓷砖敲死。 ……还是和谐的分割线…… 苏臻仍旧抱着容飞,低哑地喘着气,侧过脸去细碎地亲吻着容飞。 “这下你满意了吧……”容飞没好气地说,虽然自己也爽到了。 “不满意。”苏臻咬了咬容飞的下巴,“我都没把你做晕过去。” 容飞刚要用头槌去顶苏臻,对方就猛地将他抱了起来,吓得他赶紧按住对方的肩膀。 “好了好了,”苏臻露出宠溺的表情,“帮你清理一下。今天我很绅士没有射在里面。” 容飞的脸顿时就红了。 苏臻让容飞先离开了浴室,自己在里面冲了个澡才出来。 容飞坐在自己的床头看着一本近代作家的小说,但是他的心中却很忐忑。他们在浴室里那么久,还好威廉和他的人没来问他们干什么。但是他们在里面半天才出来怎么想也有点引人怀疑。 苏臻却穿着睡衣走了过来,头发湿漉漉地被梳到耳后,成熟而性感。他坐到容飞的床边,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道:“别多想了。” 关了灯,两人窝在被子里发短信。 要是威廉海德温问我们俩在浴室里做什么,我该怎么回答? 你在帮我搓背。 容飞眉头一挑,哪有这么蹩脚的理由!刚侧过头去瞪苏臻,对方正含笑望着自己,那双瞳眸里有几分暧昧,又有一丝令人心跳的性感。 容飞懒得理他转过身去,对方的下一条短信又来了。 明天我们在浴缸里做吧。 容飞气哼哼地回复他:你自己躺在浴缸里做梦吧! 之后的几天,容飞觉得自己就像是在休假一样。 有时容飞坐在床头抱着笔记本打上线游戏,而苏臻就在另一张床上安静地看着一本原文书,塞着耳塞听着音乐。要是容飞游戏打腻了,就会蹑手蹑脚地走下床去,摘掉对方的耳塞烦乱对方的书,但是苏臻总能记清楚自己看到哪一页。 晚上吃完晚饭,两人还会靠着沙发看一场电影。容飞抱着薯片嘎吱嘎吱,偶尔会抓一大把塞进苏臻的嘴巴里故意要他失态,而苏臻却从来不生气,只是将容飞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腿上要他起不了身。 三天的时间过去的很快,“闲适”系列的拍摄结束了。 容飞恋恋不舍地收拾自己的衣服,然后又有些忐忑地问苏臻:“这两天我们俩会不会太过分了啊?说不定被威廉海德温给看出来了。” 苏臻却莞尔一笑,“你放心,威廉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他知道哪些部分应该被展现,哪些部分应该放在心里就好。而且来之前我就告诉他,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就像亲兄弟一样。” 听到苏臻这么说,容飞就放心了。 当工作人员收拾这间房间的时候,威廉来到容飞面前,伸手扯了扯容飞的脸颊,叽里呱啦又说了一大段英文。 “他说什么啊?”容飞隐约听到了cute这个词。 “他说你和他一样孩子气,让人头疼!”苏臻好笑地说。 剩下的是商务套装的平面拍摄。早些时日,容少给人的感觉是不羁狂放游荡在社会道德之外,所以他拍的写真集也有很重的浪荡子的味道。 威廉看了一眼容少从前的海报便露出几分不屑的眼神,然后说了一句很简单的话。 “什么意思?”容飞皱着眉看向一旁的苏臻,以为是自己在拍摄“闲适”系列的时候有什么令威廉不满意了。 “不用担心,威廉的意思是说你以前的风格太媚俗和刻意了,那不是真正的你。”苏臻的声音里有一种令人深信不疑的力度,而这一句话也使得容飞更加相信苏臻爱着的不是过去的容少而是现在的自己。 团队里的造型师朝他们招了招手,容飞便去到了化妆间。本来一直被隔绝在“闲适”的拍摄之外的卫子行今天终于可以全程跟随了。 他抱着胳膊在一旁看着造型师为容飞整理发型,挑选合适的西装。当一切妥当之后,容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觉得认不出来了。 一直留在额前的刘海被造型师略微向后调整,露出了光洁的额头,这并没有使得容飞显得老气和过时,相反额角坠落的那几率发恰到好处地增加了韵律感。深灰色的西装原本显得厚重古板,偏偏银色的条纹带来了些许时尚气息。而造型师为他挑选的领带又带了一抹亮色。容飞的整体打扮显得严谨中又紧紧扣住了时尚的主题。 当容飞走出造型间来到摄影棚的时候,苏臻已经站立在了灯光之下,他的头顶镀上一层光晕,容飞总觉得那是电影里的现代天使。 而令容飞意想不到的是,整个摄影棚被布置成了一场小型晚宴,还有一些工作人员穿上了黑色的西装手中持着红酒香槟扮演宾客。 73、再遇安凯文... 威廉走到他们面前,又说了一堆,这一次容飞大概能猜到他的意图了。 容飞和苏臻将作为商务晚宴中的主角在这个场景中尽情展现上流人士的优雅风度。虽然容飞这些时日在容家的耳濡目染也陶冶出了一些礼仪,但是说到真正的优雅,容飞还差的太远。 工作人员将香槟送到了他们的手中,而苏臻却空出一只手来为容飞调整领带的角度,“容飞,我知道你在想着自己要如何去演一个上流商界人士。” “嗯……很有难度啊……忽然觉得像是这样的正装,凯迪诺亚应该请我父亲来做代言。”容飞呵呵地傻笑着。 “容伯伯是容伯伯,你有你的气质。” 此时,威廉从摄像机前歪了歪脑袋,竟然说出了一句中文:“你们随意享受!” 虽然音调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容飞还是听懂了。 “那中文是谁教他的啊?”容飞囧了。 “我临时教他的。”苏臻的酒杯与容飞的相触,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像是敲打在心脏上,“您好,容先生,我是苏臻。” 这就是苏臻,典雅而高贵,举手投足都是风度。 如果他们的相遇是这样呢?不是作为演员而是真的在一个这样的晚宴,又会延伸出怎样的故事? 容飞抿起一抹浅笑,“您好,苏先生。很荣幸在这里见到你。” 容飞微抿了一口香槟,不得不承认威廉真的是对细节都非常注意,杯中香槟一定价值不菲。算了,自己享受就好了,反正凯迪诺亚会全全负责。 摄影棚里响起了舒伯特的音乐,节奏轻缓韵律流畅。 刚才还在帮容飞化妆的女化妆师竟然穿着墨绿色的长裙走了过来,向容飞伸出手来。 回头向苏臻一笑,容飞握起对方的手轻轻旋转了起来。 苏臻靠着餐桌,一手托着胳膊,另一手持着酒杯看着容飞的身影。一曲终了,容飞与化妆师回归原位,容飞微笑着行礼感谢对方的邀舞然后信步走回到苏臻的身边。 “看来你真的很享受这次的拍摄了。”苏臻将一颗樱桃沿着容飞的酒杯边缘滑进去,就看着它轻轻沉入杯底。 “我陪我妈妈去参加过一次晚宴,不过感觉都没有今天这样轻松。”容飞看向那位化妆师的方向,没想到对方还朝他眨了眨眼睛。 “不知道威廉有没有已经抓拍到了足够的画面了。”苏臻唇角掠起一抹笑,容飞刚有些慌神没想到对方便执起他的手腕一个旋转将他带到了摄影棚的中央。 “苏臻!”容飞眉梢挑起惊讶了起来。 “我们也来跳一支舞好了!” “我们两个男人怎么跳舞!”容飞真不知道苏臻怎么会忽然异想天开,而且还是当着威廉他们的面! 但是苏臻却回身朝威廉的方向挥了挥手。 而威廉竟然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哈,那家伙竟然不介意?”苏臻带着自己跳舞这不就是胡闹吗? “你放心,如果我和你共舞的照片被采用,我们一般不会同时出现在一张照片里。这套照片的主角是男人而不是女人,即使是刚才你和化妆师小姐的照片,女性的角色也会被弱化。”苏臻好心为容飞解释,他并没有伸手搂住容飞的腰,而是两个人彼此都搭着肩膀,苏臻带着容飞一步一步随着音乐的节拍挪动步伐。容飞的表情很专注,生怕不小心踩到了苏臻的脚。 苏臻不由得好笑出声:“我说你不能放松一点吗?就当是在玩好了,威廉本来就是要抓住我们最自然的一刻,你这么紧张,他会找不到抓拍的好时机的。” “啊,是啊……不过我说你就不能安安静静地喝喝酒聊聊天吗……” “因为那样就是浪费时间。”苏臻缓缓开口说,“如果你还是放松不下来的话,就听着我哼的调子来移动脚步吧。” “你哼的调子?”容飞还在狐疑,苏臻就轻哼了起来。 他的嗓音独特,明明比音乐声要小但是容飞却能很轻易地就将他的声音与这个世界隔离开来。苏臻的调子是轻快的,容飞也不自觉心情愉悦起来,偶尔踩中了苏臻的脚,容飞也只是哈哈笑笑说声不好意思,没有了刚才的紧张。 摄影棚里的视线聚焦在容飞和苏臻的身影。而威廉却已经抓拍了十几张照片下来。 “他的笑容很特别。”威廉一边看着照相机一边说。 站在他身边的卫子行淡然一笑,“是的,有一种让人一直想要看着的欲望。” 而卫子行目光一侧,便看见了一个戴着墨镜的高挑男子。 “安凯文……他怎么会来这里?” “哦,凯文!”威廉兴奋地朝安凯文招了招手,这个动作自然引起了容飞注意,他一转身便看见了安凯文。 对方穿着一袭皮衣,水洗脱色的牛仔裤,耳朵上的钻石耳钉闪耀,仍旧时尚气息浓厚。 “凯文!”容飞本来想要朝安凯文招手,但是苏臻却牢牢扣住了容飞的肩膀。 唉!他正在工作中呢!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分神! 容飞朝安凯文露出抱歉的眼神,但是没想到苏臻在那一刻却松开了容飞。 “安凯文怎么会来这里?”卫子行很有危机意识地问,难道是凯迪诺曼有将容飞替换下去的意思?毕竟容飞的名气既不如苏臻也不如安凯文。 “哦,凯文是凯迪诺曼的欧洲代言人,这一次来到中国,他来看看亚洲这边的拍摄风格没什么奇怪的啊!因为如果这个风格口碑好的话,可能在欧洲那边也会沿用。”威廉身旁的工作人员解释解释之后,卫子行顿然轻松了许多。 正好也到了午休的时候,威廉伸了伸懒腰就和工作人员们一起去吃饭了,临走时似乎询问苏臻和容飞要不要一起去,苏臻回话说要和容飞一起去吃寿司,威廉一听到寿司这个名字就吐了吐舌头,听说他曾经因为寿司里的生鱼片而肠道感染住院,从此以后就再不碰寿司了。 容飞却知道这一定是苏臻故意的,既然威廉他们不吃寿司,那么中午苏臻就能和容飞单独相处了。 容飞换上了平常的衣服,晃到了安凯文的面前,“哈!我有看你在香港走秀的录影,还是那么拽!” “你现在不也是拽起来了吗?”安凯文一向高傲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没有嘲讽的意思,仿佛真的像是夸奖。 “这一次预计待多久?”容飞对这位时尚界的启蒙老师还是心怀感激的,更不用说对方曾经为了救自己还伤到了肩膀失去了今年在巴黎和纽约时装周大放异彩的机会。 “一周,算是休假了。”安凯文顿了顿,“晚上你的拍摄结束了,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行啊!”容飞当然要同意,拍摄预计下午四点到五点就结束了,仔细想想自从欧洲时装周之后自己都没有机会同安凯文好好畅谈。 “不过别告诉我你还得带上苏臻或者征得苏臻的同意。”安凯文用鄙视的眼神扫了容飞一眼。 “哈哈……要是苏臻在你们俩就会聊一些非常高深的时尚话题,我就会无聊了!”容飞回过头,看见苏臻倚在桌边正在和化妆师聊着什么。 此时,本来已经离开摄影棚的威廉忽然又走了回来,勾住安凯文的脖子兴奋地聊了一通,凯文看着容飞欲言又止,但还是被威廉给拉走了。 他想说什么呢? 容飞正在狐疑的时候,有人在他的后脑上敲了一下,一回头就看见苏臻略微上调的眉梢。 “怎么了,一直看着安凯文离开的方向。难道你很留恋他?” 从苏臻的表情,容飞分辨不出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他好像有什么要对我说,但是被威廉拉走了。”容飞呵呵一笑,“没关系啦,反正晚上我约了他一起吃饭。中午我们去哪里吃寿司?” “对面的和田屋。环境比较安静,食材也很新鲜。”苏臻按住容飞的肩膀将他推进更衣室里,他们俩换了衣服便离开了摄影棚。 和田屋的日料以精细和新鲜闻名,面向的也是高端客户。容飞本来还想告诉苏臻没有预约很难有位,但是没想到穿着和服的侍应生竟然直接将他们带到了包厢。看来苏臻早就计划好一切了。米黄色的榻榻米在视觉上给人以柔和的感觉,大和风的室内装潢以及缓慢响起的日本名族乐曲使得这一切非常有韵味。日式拉门外是环绕着各个包厢的人造小溪,而小溪上时不时飘过一盘一盘的寿司,如果有需要客人可以自取。 苏臻倾□,端起一盘手卷,颔首垂眉那一刻风云别致,令容飞的目光停滞。 “怎么了,我有那么好看吗?”苏臻掠起一抹笑。 “你是很好看啊,这样的问题问出来你不觉得自恋吗?”容飞没好气地白一眼,将手卷塞进嘴里,微凉的蔬菜和吞拿鱼的味道蔓延在口腔里,没有一点腥味,相反觉得清新无比。 “你和安凯文有商量好晚上去哪里吃饭吗?” “还没啊,他刚要说就被威廉拉走了。不过我想他应该不会带我去吃什么低脂低热的套餐吧……”容飞扬起脸来回忆着自己在安凯文的别墅里吃的燕麦曲奇,喉咙又疼了起来。 此时,一位仪态优雅身着露肩和服的女子端着清酒小碎步来到他们桌旁跪坐下来。 容飞不自觉被她淡雅的神态以及韵味十足的妆容所吸引。她斟酒时的姿态以及离开时的动作比电视里面演出来的更富有美感。甚至于和服挂在肩上的角度容飞都觉得像是被细细地考量过一般,保守之中又勾勒出那么几分引人遐思的味道。 待到她退出了房间,各类刺身也陆续上来了。 当所有侍者离开,脚步声远去,包厢内又恢复了一片宁静。 苏臻撑着下巴看着容飞小心翼翼地夹起黑鲔鱼刺身,轻声道:“容飞,其实你很容易被美好的事物吸引。” “谁不会被美好的事物吸引?”容飞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清酒,没有白酒那么浓烈却别有滋味。 “刚才那样风情独特的女子会让你目不转睛,安凯文的骄傲与风采会将你折服,还有我……”苏臻的眼帘垂下,容飞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他挑到了半空中,“容飞,你知不知道其实我没有那么美好的风度,真正的我自私又偏执。” “风度和气质这种东西不都是摆出来给人看的吗?就像演戏一样,我也能很有风度和气质。”但是说到自私和偏执,容飞不自觉想到那一晚自己被对方折磨的死去活来,忽然心有余悸起来。 苏臻伸长手,缓缓将面对庭院的门拉上了。 “喂,外面风景多好,干什么要关上啊!”容飞不满地说。 苏臻斜着脸看了看桌面上的寿司和刺身,已经被容飞吃掉了一半了,“你今天的胃口很好。” “诶,你都没怎么吃啊!不是你选了来这里吃午饭的吗?”容飞的筷子伸到了苏臻面前,将寿司夹起塞进了嘴里。 “我本来到这里就不是为了吃午饭的啊。”苏臻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说。 “哈?那你来干什么?”因为不喜欢跪坐,容飞从上菜完毕就一直盘腿坐着,现在也有些累了。他刚要换个姿势,面前的苏臻也缓缓站了起来,侧坐在了桌边,倾□来与容飞四目相接。 隐隐知道苏臻要做什么了,容飞向一旁挪去。他们两点就要准时回去摄影棚了,容飞可不想节外生枝。 苏臻按住了容飞的肩膀,却迟迟没有吻下来。他执起容飞的酒杯,啜饮了一口清酒,然后手指捏过容飞的下巴。 这场景电视剧里也看过好几次了,只是苏臻垂下的眼帘太性感容飞还未缓过神来,对方便触上了他的嘴唇,清洌的液体渡入他的口中,对方的舌尖蠕动了起来,舔过他舌,翻搅席卷着又是一轮吮吻。 容飞向一侧仰去,手肘撑住了上身。 74、选择... 脑海中一片嗡嗡地响声,对方逐渐将体重全部施加在了容飞的身上。哗啦一声,容飞向后倒下,苏臻的手掌垫在他的后脑上避免他磕到自己。 拉开了些许的空间,容飞不满地说:“你……你不是前天才……” 苏臻低下头来咬住容飞的鼻尖,用力地几乎要留下牙印,“我本来打算今晚拍摄结束后和你去暖泉水域好好放松一下,但是你却选择了安凯文。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所要一些赔偿呢?” “喂!”容飞瞪了过去,而苏臻直接覆上了他的小兄弟,堂而皇之地扯开了他的长裤。 “放心,我不会在别人看得见的地方留下痕迹的。”苏臻的笑容坏极了,容飞真心觉得以前觉得苏臻风度翩翩实在傻透了。 “苏臻,其实我们在一起就不能安安静静地吃饭聊天吗?为什么非得……”容飞话还没有说完时,他的裤子已经被扯了下去,双腿被拉开。 苏臻低下头亲吻上容飞…… 所有的血液涌向被苏臻亲吻的地方,容飞紧张地侧过腰去,但是苏臻钳制住自己的力量太大,容飞越是挣脱苏臻就越是用力地亲吻,…… “啊……”起反应的那一刻,容飞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嘴巴。 ……飞舞的和谐分割线…… “轻一点……”说完这句话,容飞就抿起了嘴唇,别过脸去。 …… “啊……”容飞刚要叫出声,苏臻便低头狂吻上他的唇, …… 苏臻覆在容飞的身上,两人喘息着,彼此间炙热的呼吸还未散去。 “满意了吗?混蛋……”容飞捶了捶对方的肩膀。 苏臻意犹未尽地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亲,抬手看向腕表,“还有半个小时。” 容飞推了推苏臻,对方向一旁侧去,容飞用纸巾擦拭着对方留在自己身上的痕迹,而苏臻竟然撑着脑袋看容飞清理自己。 “其实我还想再来一次。”苏臻说。 容飞一阵惊悚,有的时候他真怀疑苏臻到底是不是人类,明明自己腰都快直不起来了,他却能一直保持神清气爽,甚至随时准备再度提枪上阵。 “我觉得你需要学会‘保留’。”容飞悻悻然地说。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好脾气了,要是其他人被苏臻这样压榨,只怕早就一拳头揍过去了。 “对你,我一点都不想‘保留’。”苏臻的手指勾起容飞的衬衫下摆,在他的后腰处一个吮吻。 “喂!喂!”容飞连忙躲开,义正言辞地说,“每次都是你上!你却一次都没让过我!” 苏臻愣了愣,随即夸张地笑了起来,“你现在是向我要求平等吗?” “没错!”容飞承认自己面对苏臻就会不自觉地妥协,但这并不代表他一点原则都没有。他也是一个男人,也渴望去占有对方。 “好啊。”苏臻微微垂下头来。 “啊?”容飞呆住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会答应的那么爽快。 苏臻直起身子来,用容飞的筷子夹起桌上剩下的寿司,“等到五十年后,你还爱我的话,我可以每天都让你来。” “神经!五十年后我还有那个力气吗!” “我确定我五十年后还有那个力气。至于你……”苏臻眉梢一挑,又是那一抹坏笑。 走回摄影棚,容飞走路略有迟缓的样子引起了威廉的注意。而苏臻的解释则是容飞在和田屋里跪坐太久的关系,然后威廉说了一长串鸟语,意思是他也觉得跪坐是一种极刑,所以他从不到需要跪坐的日料餐厅。 靠着墙的安凯文却皱起了眉头,和他相处了那么久,容飞能判别出此刻他的不悦。 容飞本要上前去和他说些什么,但是却被拉去换装了。 一下午的拍摄结束了,容飞告别摄影组走向安凯文,“走了凯文,想好了去哪里没有!” 安凯文的目光穿过容飞的肩膀对上了苏臻,但是对方并没有看向他们而是和威廉畅谈着什么,彼此之间气氛愉悦。 “苏臻!我先走了!”容飞朝苏臻的方向挥了挥手。 苏臻的双手插在口袋里,风采依旧迷人,只是容飞还死死记得他在和田屋里的“暴行”。 “好,明天见。”苏臻点了点头,一切看起来没什么特别。 容飞搭上安凯文的肩膀,“嘿!你还没说我们去哪儿呢!” “金玫瑰。” “哈?”容飞愣了愣,他以为他们是要去吃饭,但没想到竟然是去喝酒。 “怎么了?那不是一个值得纪念的地方吗?特别是那里的洗手间隔间。”安凯文的音调是冷冰冰的,偏偏尾音又上扬,像是故意在调侃容飞。 “哈……哈哈……”容飞尴尬地笑了笑,不经意想起了自己重生为容少之后,第一次见到安凯文就是在金玫瑰的洗手间里。就在那里,自己还差点被安凯文给……虽然容飞毫不怀疑当时安凯文只是想要教训一下自己。 而今天安凯文开的任然是他那辆嚣张的敞篷跑车。今天是周末,金玫瑰里的客人比平常要多。容飞认出了好几个盛世华天里的股东,还有几个歌星在狂欢,其中包括林雨薇。 对方看见容飞露出了略微惊讶的眼神。这个青春小歌后今天的衣着更像是车展女郎,性感妩媚。而被那几个女明星围着的,则是一位三十出头的董事,他的手掌揽着林雨薇的腰缓缓地下滑,某种意味不言而喻。 其实林雨薇上位的原因,自己那次在电梯前碰到她,从她对自己的态度里容飞就已经能猜出来了。这个圈子有太多的黑暗和无奈,而女星比男星更为艰难。 正当林雨薇像是看到救星一般要走过来的时候,一旁的安凯文扣住了容飞的手腕将他拉走了。 林雨薇的表情就像是要哭出来一般,容飞心有不忍。安凯文却压低了嗓音说:“这是她自己选择的。她可以不来这里,她可以选择不进入演艺圈,既然她打算用这种方式成名,这就是她自己要承担的代价。” 安凯文说着这段话的时候,是冷酷的。 他们来到了一个小包厢,容飞没想到安凯文竟然早就预定了房间。 “我只想和你安安静静地待着,不想被别人打搅。” 侍者将“深水鱼雷”在安凯文与容飞之间摆出了整整一排,这让容飞乍舌。 “放心,我酒量比你好,你喝不完的我会喝掉,不会让你醉在这里回不了家的。”安凯文仰面就是一杯入喉,手指上的金属戒指在灯光下闪耀出一种冰冷和寂寞。 “安凯文……”容飞感觉到对方有什么不开心,而他刚才对林雨薇的评论也确实冷酷。 “你还在想那个女人吗?”安凯文轻笑了一声,“你知不知道我十六岁出道的时候,在摄像机前,那个世界闻名的摄影师说想要和我□,我直接用相机砸破了他的脑袋。于是我在时尚界的道路算是毁掉了。既然被毁掉了,那么我就要自己踩出一条道路来。我敲开了英国时尚大师白瑞登的门,他穿着睡衣叼着雪茄,用很平淡的语气对我说,‘孩子,你太漂亮了。我需要的是模特,而不是一张漂亮的脸’。” 容飞顿了顿。他一直以为安凯文从出道到现在都是平步青云,但是没想到有这样的曲折。 “后来呢?” “后来?第二天,白瑞登一出门就看见一个满脸是泥巴的少年,叫嚣着问他‘除了我的脸,你还能看见什么’?” “喔!你真勇敢!白瑞登是不是认可你了?” “没有。他被我吓到了。”安凯文笑了起来,像是在回忆自己曾经做过的傻事,“但是我所有的积蓄只换来了一张前往伦敦的机票,我没有钱住酒店,没有钱回国,剩下的只够我买几个热狗外加打电话回国。” “我猜想你没有打电话,你那么固执。” “是啊,我固执地徘徊在白瑞登别墅的附近。正好,白瑞登的学生凯恩斯戴帝来看他,当他在别墅外看见我的时候,于是我遇见了第一个真正欣赏我的人。”安凯文笑道。 容飞这才想起,安凯文年轻的时候曾经为凯恩斯戴帝走了很多场秀,随着凯恩斯带给时尚界的第一次视觉冲击便来源于安凯文。 “所有人都以为凯恩斯作为我的恩师,我会一直跟随他,但是我离开了。”安凯文轻笑着摇了摇头,又是一杯酒吞下去。 “为什么?” 这也是时尚界的不解之谜。凯恩斯到现在提起安凯文都是满口赞颂,而安凯文也从来不说任何凯恩斯的坏话,但是安凯文再也没有为对方走秀过。 “因为他说,如果我愿意做他的情人,他愿意将我作为他一生的设计主题。”安凯文扯了扯唇角。 “你拒绝了。” “没错,我拒绝了。”安凯文弹了弹酒杯,示意容飞也喝一杯,“离开凯恩斯戴帝之后,我沉寂了将近两年,去旅游,去享受自我。我不是一样东西,而凯恩斯却想要将我像是服装一样雕琢起来。” 容飞沉默了,比起安凯文,自己的遭遇显然要运气的多。尽管他遭遇过意外车祸断送了生命,但是却又获得了一次生命。容少这个身份虽然对公众对业内来说都是“非好感”,但是自己好歹活着,并且有了完成自己梦想的条件。 “所以对于林雨薇,也许这个娱乐圈,这里的人和物都逼迫她做出了现在的选择,但是她自己是有决定权的,她也确实得到了什么。”安凯文将一杯酒推到容飞面前,“你不是上帝,拯救不了所有人。” “我知道。”容飞干了面前的酒,辛辣的味道从口腔到肺部,吸入的空气都在燃烧。 安凯文又拿起了一杯酒,容飞不得不伸手按住了他的胳膊,“别喝的这么猛!” 今天的安凯文确实和平常不大一样。他的事业遇到瓶颈了?不可能啊,容飞虽然和他联系的次数并不多,但是却很关注他的消息。每一次走秀他都是好评如潮,甚至于有评论家说他的风格有了一次转变,从炫目的骄阳逐渐有了几分柔情意味,这是安凯文的成长。那么还有什么能困扰着他呢? 对方低着头,发丝垂落在眼前,只看见高挺的鼻梁和紧紧抿着的嘴唇。 容飞刚要松开手,对方却伸出另一只手来按住了他。 “本来同你在巴黎时装周上的人应该是我,和你一起被那些摄影师拍下来的人也应该是我,甚至于同你一起拍摄凯迪诺亚短片的人,也应该是我……”安凯文的声音是从唇缝中挤出来的,非常用力地像是对什么痛恨至极。 75、你给我滚开... “安凯文……”容飞皱起眉来,“对不起,我知道……是为了救我,让你失去了这么多的机会……” 你真是头猪,他根本不是难过失去了这些机会,而是他把染指你的机会让给了那个伪君子苏臻! 脑海里忽然有人大声喊道。 容飞身体一震,四下张望,怎么可能,这间包房里只有自己和安凯文啊! 到底怎么回事? 幻听吗? 容飞抽开了自己的手,用力地按着额头,“凯文……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喝这么多……我的脑袋都有点不清醒了……” 安凯文缓缓抬起头来,眉目纠结,唇角上扬露出自嘲地笑容,“不清醒的人从来是我……不是你……” “凯文?”今天的安凯文从在摄影棚开始就有点不对劲。 “你喜欢的是苏臻……对吗?他吻过你了,对吗?”安凯文抬起一杯酒放在唇边,仿佛只要容飞点头,他又会将它饮下。 那个伪君子吻了你不下百遍却还要装作一副像兄长一样关心你的样子! 脑海里的声音令容飞微微一愣,而这一刻的踌躇在安凯文看来就是默认。 “他抱了你吗?”安凯文直落落看进容飞眼睛里,像是要将他刺穿一般。 容飞张了张嘴,无法回答。他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更不用说安凯文对他而言亦师亦友。 妈的!总有一天我要亲自杀了那个家伙! 脑海里的声音再度令容飞一震。 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总像是有人在自己的脑袋里说话? 容飞忽然感到几分惊悚的意味。 是自己神经衰弱,还是…… “哈……我就说,苏臻只要得到机会一定会不遗余力将你吃干抹尽……”安凯文仰面吸了一口气,“如果当初是我陪你一路走到最后,这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凯文?”容飞就算再傻,此刻也明白了到底是什么让安凯文如此反常。 当安凯文伸手触上最后一杯酒的时候,容飞提前将它挪开了。 “你真的不能再喝了。”容飞蹙眉非常认真地说,“我们来到这里是聊天的,不是为了买醉。” 安凯文没说什么,笑着别过脸去。那一丝无奈,容飞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到。 随手拉开行李袋,安凯文将一个纸袋扔在了容飞面前。 “打开看看吧。” 然后安凯文便头疼地撑着脑袋焦距迷离地望着容飞的侧脸。 “这是什么?”容飞打开了纸袋,才发现里面竟然都是自己和安凯文走秀时候的照片。安凯文就似容飞的引领者,从容高傲,却没有掩盖丝毫属于容飞的光芒。每一张的角度把握的都很好,像是一帧帧的静态电影。容飞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富有美感。这种魅人心魄的风度并不是只属于苏臻或者安凯文。 “你真迷人……容飞。”安凯文就快要栽倒。 容飞侧身去扶他,没想到对方却顺势吻在了他的唇上,微凉的舌尖带着炙热的温度扫过他的唇缝,容飞猛地向后一撤,安凯文伸手按住桌子撑住了自己,否则一定摔的很惨。 “安凯文!”容飞一拳打在了对方的脸上,拎起安凯文的衣领问,“现在你酒醒了没有?” “哈哈……哈……”安凯文的手指在容飞的拳头上点了点,示意对方放开自己,“为什么要醒?现实很残酷……” 容飞甩开了对方,拿过桌子上的照片,“我会跟这里的人说送你回酒店。等你哪天真正清醒了,我们再一起聚一聚。” 说完,容飞便转身离开。 为什么会这样?安凯文怎么会对自己产生这样的感情? 他是个那么骄傲的人,也许这一切都是错觉,等到他冷静下来了,大概就会后悔对自己的这些荒谬感情了吧。 容飞这么对自己说,但是没想到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再度响起。 如果说安凯文吻你就是荒谬,苏臻吻你却是梦寐以求? 你可真是贱啊! 容飞顿住了,刚才是谁? 难道他的脑袋里真的有另一个人存在…… 这一定不是自己神经衰弱或者精神分裂,而是因为……容少。 容飞的心脏在那一刻猛地收紧,他握住扶手缓缓走下楼去,脑海中一片空白,骤然不知所措。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女子的叫喊声。 “容飞!” 紧接着是高跟鞋与冰冷的大理石地板相触时发出的声响。 容飞刚回过头来,一个巴掌响亮地扇在了他的脸上,耳朵嗡嗡作响,火辣辣地疼痛着。这一巴掌将容飞从虚空带回了现实。 “林雨薇……”容飞难以置信地按着自己的脸,眼前的这个女人衣衫有些凌乱,眼睛里全是水雾。 “刚才你为什么不理我!我打了多少个电话给你?你从来都没有接过我的电话!为什么?就因为你是容大少,你尊贵无比而我就递减无比?”林雨薇的妆容已经花了,看来在这之前她已经狠狠哭过一遍。 “你打电话给我的目的,我和你都很清楚。我只是不想你再这样下去了,你可以靠自己,而不是靠我或者靠其他男人。也许会在这个圈子里拼的头破血流或者被雪藏失去所有掌声,但是你有没有问清楚你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如果是名利,你已经得到了,为什么还要怨怪别人?”容飞将自己对林雨薇的失望也全部倾泻了出来。 “怨怪别人?”林雨薇露出难看的笑容,“谁都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你不再理我不再多看我一眼,我就是他们眼中被你穿过的破鞋!我现在人人都可以把我推到床上,他们觉得我这个被容大少玩腻了的女人其他人都可以玩!” 林雨薇的失控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 容飞知道尽管在金玫瑰里的都是有一定经济能力和社会地位的人,他们不是八卦记者,但是林雨薇说的这些话很快就会被登上八卦杂志。 “林小姐,我想我们还是去其他地方谈一谈吧,你现在不是很冷静。”容飞知道此刻的林雨薇刚从那个男人那里被羞辱,需要的是安慰而不是说教。 只是当他的手指还未触上林雨薇的肩膀,对方便狠狠将他推了出去。 “别碰我!你去死吧!”这一推的力量很大,林雨薇自己也是抓住了扶手才站稳。 但是容飞却向后倒了下去,天地倒转,只听见众人的惊呼声,容飞的一切就像被硬生生掐断一般。 林雨薇呆立在原处,只看见容飞倒在阶梯下面,殷红的液体缓缓从他的后脑溢出来,侵蚀着所有人的呼吸。 “糟了!容少!”金玫瑰的侍应生冲了过去,就连经理也赶了过来焦急地拨打电话。 林雨薇脱力般跌坐下来,“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的……” 将容少推下楼梯,林雨薇的人生算是完了。 VIP包厢里的安凯文正紧闭着眼睛撑着额头,唇上是苦涩的笑意。门外的骚动令他略微回神,隐隐听到了“容少”两个字,他摇晃着推开门,从高处一眼就看到了摔倒在楼梯下的容飞。 所有呼吸被死死吊起,安凯文冲了过去,“容飞!” 拨开围观的人群,安凯文半跪在容飞身边,伸手想要抬起容飞的后脑,但是指尖刚触到地上那滩温热的液体,便倒抽了一口气。 救护车的声音远远传来,安凯文露出狰狞的表情,“到底是谁!是谁推他下去的!” 没有人回答,大家只是将目光投注在林雨薇的身上。 救护人员来了,他们将容飞抬上了担架,安凯文紧随着离去。 容飞被送进了手术室,安凯文焦躁地等在门外。不过十几分钟而已,医院的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当所有医生护士都将目光投注在那个风姿卓著的男子身上,他的目光却没有丝毫转移地盯着手术室大门。 当他路过安凯文的时候,一拳打在了对方的腹部上,而安凯文却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愿,任由对方拎起了自己的衣领。 “你告诉我!他只是和你去金玫瑰喝两杯酒!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苏臻暴怒的吼声回荡在医院里,路过的医生和护士纷纷侧目。 “是我的错……让他自己离开……”安凯文的牙关紧咬,这一切对他而言也是折磨。 医务人员赶紧上前将他们两个拉开。 “苏先生!请您务必冷静,手术正在进行中!” 苏臻松开了安凯文,沉静地坐在了座椅上,双手撑住自己的脑袋,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他先离开……以他的性格除非你做了什么,否则他不会先离开!” 安凯文吸了一口气,冷冷的说:“现在是你责怪我的时候吗?” 于是,冰冻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走廊上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容太太的哭声传了过来。 “我的小飞啊!我的小飞到底怎么了!”容太太走过来握住苏臻的手,她的身旁跟着卫子行,“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他们说小飞是被别人推下楼去的!还流了很多很多血!” 卫子行看着苏臻,再看看安凯文,希望有人能给他们一个答案。 苏臻搂着容太太极尽所能地安慰,但是他的声音却听起来疲惫不已。 时间漫长到连呼吸都是一种折磨,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医生告诉容太太,容飞的颅压已经被控制住,颅内出血的情况也已经稳住了,但是并不能确定容飞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容飞被推出来的时候,苏臻第一时间握住了他的手。 那样冰凉的手指,令人害怕。 而几个小时之后,在新加坡开会的容谨严也赶了回来。所有人都守候在病房里,等待容飞苏醒过来。 苏臻的手机一开始响个不停,他将它们全部都挂断了,拨了一个电话给沈彦之后便直接关机。 安凯文直接打电话给经纪人说自己要推迟去纽约的时间,不参加下一场秀的彩排。 卫子行蹙起眉,容飞的受伤对他而言始料未及,还好凯迪诺亚的短片和平面拍摄都已经结束了,容飞这样的伤势只怕之后的通告都要推掉或者延后了。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问题,尽管医生说容飞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却一直没有醒过来。 这样的昏迷使得病房里所有人都深深纠结起来。 “那个……苏臻还有凯文……容飞我们会看着,你们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吧,不要耽误之后的工作。”容谨严长途飞行回来本就疲惫,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来。 “没关系的,容伯伯。小飞不醒过来我做什么都无法安心。”苏臻没有丝毫离去的打算。 “是我没有看好容飞。我想要看着他醒过来。”安凯文露出固执的神情。 卫子行理智的多,他向容谨严点了点头,“容先生,我要去处理一下容少之后的通告,还有媒体方面的事宜。” 待他离开之后,病房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容飞的嘴唇也干裂了,容太太心疼地用面前沾着水轻轻为他湿润。 “我的小飞好不容易这些日子变得懂事了……我真的好高兴……好怕他一醒过来会什么都不记得,不是那个体贴的好孩子了……”容太太啜泣着说。 “别多想了,孩子会醒的。”容谨严搂着容太太,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苏臻坐在离床不远的地方,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容飞的眉眼,哪怕是轻微一个颤动都令他全身紧张。 又是一天过去了,容太太的身体受不了被容先生强制送回家去。 安凯文也是将近两天坐在那个位置没怎么动过,容谨严本来想要劝他回去,但是安凯文是不可能离开的。 就在两人交谈着的时候,苏臻忽然猛地起身做到了床边,“容飞!” 容飞颤了颤睫毛,缓缓睁开了眼睛,焦距不清,眼神还有些涣散。 容谨严和安凯文快步走了过来,“容飞!你怎么样?” “小飞!” 当视线逐渐聚拢,容飞看清楚苏臻的那一刻,瞳孔一阵收缩,然后猛地伸手推开了他,“你给我滚开!” 76、容少归来... “小飞!”容谨严按住了容飞的手腕,“你出事以后苏臻就一直守在这里!” 容飞看着容谨严凝重的表情,唇上忽然掠起一抹讽刺的笑容,“怎么了?只要把我和苏臻摆在一起,你就一定是偏向他的对吧?” 看着这样的容飞,安凯文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了?容飞?” “什么叫做我怎么了?”容飞扯起唇角,嚣张之中更多的是放肆,“你不是就‘爱’这样的我吗?” 那个“爱”字被刻意强调了。 安凯文愣了两秒,眼中涌起怒火,但是容飞刚从手术中醒来,他只能硬生生按耐下去。 不远处的苏臻静静伫立着,似乎观察着眼前人的一举一动,他的目光中是令人难以察觉的压迫感。 此时的容飞满眼的厌恶看着苏臻,“你这个变态怎么还在这里?还是说你要我把你做过的事情说出来让一直对你充满期待的容先生听一听?” “容飞——你到底怎么了!”容谨严对于儿子的言辞极度反感,“从你受伤之后,苏臻和安凯文就一直在这里等着你醒过来!这就是你对关心自己的人所应该有的态度吗!” 容飞扯起唇角一笑,“他们关心的,只怕不是我吧?容先生,你不妨问问他们两个,有哪一个对我安了好心?” 只听见“啪——”地一声,容谨严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容先生!”安凯文上前想要拦住,但是容飞的脸颊已经肿了起来。 容谨严僵在原处,他也知道容飞刚从手术中醒来,身体还很脆弱,受伤的又是大脑,思维也许还很混乱,自己不应该打他。 但是就是那么一瞬,容飞说话的态度,那个语气,仿佛从前那个不知进退毫无责任心的容飞,那个令他失望透顶的容飞。 容飞丝毫不惊讶容谨严的反应,耸起肩膀说:“你怎么不干脆打死我算了?” 容谨严沉默了几秒之后,冷声道:“你刚做完那么大的手术,好好休息吧。” 说完,便离开了病房。站在病房外,容谨严捂住自己的额头,肩膀颤抖着。 他的秘书上前扶住了他,“容先生,刚才容少不是醒过来了吗?您怎么……” 容谨严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痛楚而无奈的笑容,喃语道:“我早就知道……这样的容飞才是我的儿子……而那个容飞……只是上帝对我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的一点点恩惠罢了……” 病房里,安凯文无法挪动脚步,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那个与自己同台走秀过的容飞吗? “容飞……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容飞得意地仰起下巴,“为什么你不告诉大名鼎鼎的苏天王,你在金玫瑰里对我做了什么?” 安凯文蹙眉,而一旁的苏臻始终沉默不语,目光冷冷地盯着容飞的表情。 “你亲了我,那该死的舌头还想伸进来!啊哈!其实你想在那个房间里上我是吧?你这个恶心至极的家伙!”容飞的表情偏执而癫狂,这样毫无遮掩的讽刺和谩骂毫无疑问直落落刺中了安凯文的心。 “在你的心里,我是恶心至极的?”安凯文轻声问。 “你说呢?还是说你被那些披着‘时尚大师’光华的衣冠禽兽们享受之后,也想要从我这里找到什么安慰?”容飞扬起眉梢,此刻的他,以伤害他人为乐。 安凯文扬起了拳头,就在要砸在容飞脸上的瞬间,他停住了,伸手用力地捏住容飞的下巴,看着他那双充满愤怒和厌恶的双眼。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竟然会爱上这样的你。告诉我,那个和我一起在T台上走秀的人,不过是一个虚伪的空壳罢了!” “那不是我。”容飞挥开对方的手,靠回枕头上。 安凯文点了点头,蹙起的眉头无法舒展开来,眼神中有一种名为绝望的神色。 他张了张嘴,本想说什么,却还是转身离去。 病房的门被“砰——”地关上,安凯文看着悠长的医院走廊,视线开始模糊。 他失控地快步向前,冲进了洗手间里,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垂下头的瞬间,有液体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我爱上的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病房内,容飞惬意地倚着枕头,将双手伸到自己的眼前,每一个手指都动了动,唇上露出一抹极度喜悦的笑容。 “是不是很高兴终于拿回了自己的身体?” 一直不发一言的苏臻缓缓开口。没错,苏臻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知道此时在这具身体里的,不是容飞,而是容少。 瞬间,容少唇上的笑容隐去,侧目盯着苏臻。 对方的脸上毫无表情,双手仍旧抱着胳膊。他一直沉默着,以至于容少甚至忘记了他的存在。 “果然你早就知道……是那个家伙偷了我的身体!”容少咬牙切齿,“那个小偷,他不仅享受了我的一切,还犯贱地跟你搅在一起!他像个女人一样暗恋你!他心甘情愿让你操!妈的,真恶心!” “哦,所以我们的一切你都看在眼里?”苏臻扬了扬下巴。 “哈,没错!苏臻,不管媒体把你说的有多完美,但是我却知道你有多龌龊!你骗他说什么我和你小时候感情很好?我们感情是很好,好的我巴不得你马上死!你还在他喝醉的时候亲他,你恶不恶心!这是我的身体!还有那些下流事,你每天都想干吧?哈?” 苏臻缓缓走来,手指触上容少的嘴唇,很用力地擦过他的唇瓣,几乎要撵出血来,“如果不是他在用这副身体,你呼出的气息都让我恶心。” 容少恶狠狠地别过头去,“哈!那又怎么样!这是我的身体!那家伙只能靠边站!” “你把他怎么了?”苏臻的声音冷锐得就似刀锋,划开空气,划伤对方的眼球。 “……你猜呢?他消失不见了!”容少摸了摸自己满是纱布的脑袋,探向苏臻,“或者应该说,他死了!” 那一瞬,苏臻的手指扣住了容少的脖颈,将他死死钉在枕头上,他的表情那般漠然,仿佛就算真的掐死容少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大不了,“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容少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眼睛里的得意和嚣张不减,“你试试看掐死我啊……” 苏臻猛地松开了手,容少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然后气喘吁吁地跌回去,仿佛刚才用掉了他所有的力量。 “你给我记住,苏臻。这个身体是我的,是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不是他!” 苏臻瞥了他一眼,信步走出了病房。他站在医院门口,迟迟没有迈开脚步。 他的神色冰冷,目光中的力度明明没有交点却像是要毁掉这个世界。 几个小护士本想上前和他攀谈,但是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令人望而生畏。 沈彦来接苏臻了,在他看到苏臻的第一眼就震住了。 “容少的情况恶化了吗?我怎么刚刚听说他醒了?” 苏臻没有回答他,而是迈开脚步走下台阶。 沈彦知道此刻自己最好什么都不要问,苏臻打开车门坐进去了,他只要负责开车就好。 回到公寓里,密实的窗帘没有透出一丝光,苏臻的脚步疲惫进入了房间却没有开灯。他坐在沙发上,仰着头,每一次的呼吸都在颤抖,似乎有什么令他无比疼痛。 停好车的沈彦来到了苏臻的公寓,被这一片漆黑下了一跳。 摸索着打开灯,就看见苏臻坐在沙发上。那种感觉,阴暗而绝望。 沈彦莫名地忐忑了起来,缓缓来到苏臻的身边,咽下口水开口问:“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替我取消所有的通告。”苏臻的声音冷淡而无力。 沈彦的眉头蹙的更深了,他的双手按住苏臻的肩膀,“到底怎么了!你从来公私分明!我知道你很喜欢容少,但是他已经脱离危险了不是吗?我刚刚还听说容少想要离开医院去酒吧狂欢!” 眼帘下垂的苏臻忽然猛地睁开了眼睛,狠狠地瞪着沈彦,像是要刺穿一切一般,“你记住,容少是容少,容飞是容飞。” 沈彦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在他看来,容飞和容少又有什么区别? “出去。我要静一静。”苏臻显得疲惫不堪。 沈彦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只能离开。 门关上的那一刻,苏臻起身快步走到吧台,双手猛地将所有酒杯酒瓶全部挥落到地上,玻璃与地面相触时发出尖锐的声响。 门外的沈彦顿住了脚步,他掏出备用钥匙却又停住了。 苏臻向后退了两步,肩膀颤动着。 “你在这里吃过我做的东西……你在这里喝醉了倒在我的肩上……这些怎么可以都不存在了……” 苏臻脱力般跌坐在了地上,双手撑在玻璃碎片上,他紧紧扣住那尖锐的地方,似乎手指的疼痛能够减轻心中的空虚。 一个月之后,容少回到了容家。容太太本来想要与他多相处一下,却被容少不耐烦地撵走。 他躺在床上,拨通了龙展云的电话。 “嘿,我说龙三,出来HIGH一下吧。” “啊?真是不容易啊,竟然从你嘴里听到HIGH这个词!”龙展云的声音洪亮,“你老爸的面子真大,你撞到脑袋的新闻竟然都没上报,要不是你今天打电话给我,我还不知道呢!” “得了吧,你人在哪里?带上几个嫩模,长的不好看的不要!这些天可憋死我了!” “啊?你没事吧,容飞?不是你说不搞这些了吗?” “你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到底来不来!” “我在新加坡啊,飞回去也没有那么快!我们俩要是喝喝酒什么的还好,如果说嫩模的话,我可不跟你玩这个!” “你什么意思啊!去新加坡干什么?” “新加坡这边有生意啊。我能不料理吗?而且前两个月我和艾薇交往的时候,不是你说什么既然是在交往就要认真就要尊重对方什么的……所以我们不是早就不在酒吧里HIGH,也不再找那些什么模特小明星了啊……我们不是‘改邪归正’了吗?” “去你妈的!”容少一把将手机扔了出去。 他起身,穿上自己的皮衣,走下楼的时候碰见了容谨严。 两人擦身而过,父子之间形容路人。 站在楼梯上的容太太望着儿子的背影,眼泪噙在眼眶里,“老公……小飞到底怎么了……他不是这样的啊……” 容谨严叹了一口气,“那他到底是怎样的?” “我的小飞他很有耐心……他陪我逛街喝茶的时候会帮我拎着包……会跟我说很多话……每次出去拍戏不回家都会打电话给我……还会带礼物……不是像现在这样……” 容谨严伸手抱紧自己的妻子,眉头耸动着,“没关系,至少他曾经让你快乐过。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们的儿子。” 容少开着跑车,一路飙到了金玫瑰。今天并非周末,来这里放松的客人不多。 他的到来引起了不少注意,侍应生跟随在他的身后,一直关注着他的脚下,生怕他再摔一跤。 知名电影监制赵景明朝容飞挥了挥手,笑道:“看看这是谁啊!容少啊!太久没在金玫瑰还有其他地方见到你了!来来来!大家一起乐一乐!” 赵景明穿着一袭灰色西装,衬衫的领口敞开,左右搂着两个二十出头身材丰满的女人,那是两个当红的女明星。还有几个小有名气的女歌手和模特,看着他那气势,这些女人都成了后宫佳丽了。 容少轻哼一声,在赵景明的身边坐下,很快两个女人就依偎了上来。容少的手掌在她们身上尽情地游移。 “容少,你拍的那部《枪神》可是还没上映就火了啊!还有凯迪诺亚的‘闲适’系列短片在网上流出,现在你的粉丝数量听说除了苏臻没人比得上了!”赵景明使了个眼色,所有的侍应生都离开了房间,并且将门关上。 “不要跟我提那个家伙!”容飞的眼神阴冷下来。 “诶,哪个家伙?”赵景明愣了愣,“你是说苏臻吗?你们俩不是好的跟亲兄弟似得?” “亲兄弟?”容少扯起唇角,朝赵景明勾了勾手指,对方将耳朵探过来,“大名鼎鼎的苏天王喜欢的是男人,你不知道吗?” 77、苏臻的陷阱... “喜欢……”赵景明把后面的话给咽了下去,呵呵笑了两声,“容少你真会开玩笑……” “你觉得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吗?”容少眉梢一挑。 “唉……可惜这事情说出去谁相信啊!”赵景明悻悻然说,“况且苏臻每年给盛世华天赚了多少钱啊,我们不也能沾了他一点光吗?” 容少嘲讽地看了对方一眼,“得了吧你,那家伙那么风光的那么嚣张,你会不妒忌,你会不想看他身败名裂从高处摔下来惨兮兮的样子?你会不想在他的脸上踩上两脚?”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容少……”赵景明的笑容有些难看了。 “不说这个了……”容少的手伸进旁边女人的衣服里,狠狠地揉了揉,对方发出疼痛的闷哼,却硬是忍住了,容少无趣地放开了她,“就没点刺激点的乐子?” “有,有,当然有!”赵景明拍了拍手,“就怕容少你早就玩过了!” 此时,门推开了,林雨薇走了进来,她穿着低胸的T恤和超短裙,看见容少的那一刹那,呆愣在那里。 而容少却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雨薇啊……只可惜我已经玩腻了。” 林雨薇的肩膀一阵颤抖,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 “唉,我知道,我知道。”赵景明兴致勃勃地看着林雨薇,“但是今天咱们还有其他的玩法。咱们的小歌后其实舞也跳的不错,今天就让她为我们好好地跳一支舞吧!” 容少哼了一声,似乎不感兴趣。 赵景明却使了个眼色,而林雨薇却抿着唇一动不动。 “算了,她就是这么没意思的女人。”容少刚要起身就被赵景明拦住了。 “容少不要急着走嘛,雨薇还没开始表演呢,是吧,雨薇。”赵景明最后念出她的名字时加重了语调,暗含威胁。 容少再度坐下,翘起二郎腿,一副拽到不行的样子,“林雨薇,我脑袋后面还留着疤呢。如果你想表演就尽快表演,不表演就滚出去别让我看了头疼。装可怜可没有看点啊!” 提起那天的事情,林雨薇的肩膀颤的更厉害了。 赵景明越看越窝火,容少还在这里呢,林雨薇却掉链子这么不给面子。 “你他妈装什么纯洁呢!多少个导演和制作人都跟你睡过了!”赵景明直接上前一把将林雨薇的T恤扯开,布料被撕裂的声音格外悦耳。 林雨薇伸手抱住自己,惊恐地看着容少。 “让她滚出去,真碍眼。”容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林雨薇猛地跪在了他的面前,眼泪横流,整个妆容都模糊一片,“容少!上次是我错!我不该推你!是我错!求你给我一点机会吧!求你了……”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包括赵景明在内。 容少却一直浅笑着,直到林雨薇的嗓子都哭哑了,他才缓缓身体前倾,“要么就表演你的节目,要么就滚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侍应生敲响了包房的房门。 “容少,苏先生在外面等你。” “苏先生?哪个苏先生?”容少蹙起眉来,“啊哈……不会是苏臻苏天王吧?” “是的。” “叫他滚远一点,我怕我见到他会吐出来!”容少的话音刚落,门就被猛地打开,苏臻一身森冷的气息站在门口。 “哈……哈……苏天王……好久不见……近期都没在媒体上见到过你……哈哈……”赵景明干笑着起身。 “马上给我出来。”苏臻漠然地看着容少说。 “凭什么?”容少靠着沙发,大喇喇地问,一副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的样子。 苏臻斜着眼看向赵景明,不发一言却让赵景明承受了莫大的压力。 “啊,那个……我想起还有个合约要好好和对方商榷,我先离开了啊……”赵景明一起身,那些莺莺燕燕也跟着出去,没有一个敢回头看到底怎么回事。 侍应生在他们走后将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坐在沙发上的容少仰面与站立在不远处的苏臻对视。 容少轻佻地笑了笑,“怎么了,苏天王,我不过在这里找找乐子,你就急冲冲地赶来了。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我啊!” “我不觉得这是找乐子。”苏臻仍旧没有丝毫表情。 “诶,你今天怎么不笑了?你的笑容可是最迷人的了。最容易迷惑像是容谨严先生那样一本正经的老男人,哦,还有那个再也回不来的傻瓜。” 苏臻骤然迈开长腿,一把将容少从沙发上拽起来。 “怎么?你要打我吗?”容少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摇了摇头,“打吧,打吧,说不定他也会觉得疼哦!” 尽管这样,苏臻还是一拳狠狠砸了过去,容少栽倒在沙发上,捂住自己出血的唇角,看向苏臻,根本没有预想到对方真的会打他。 “你真是无可救药。”苏臻冷冷地转身。 容少的眼神中满是憎恨,在苏臻触上门把手的时候,他忽然高声喊道:“你一点都不想念这个身体吗?” 苏臻侧身看着坐在沙发上双腿大开的容少,眉梢不由得挑起,“你可真是无聊。” “怎么会是无聊呢?看着你这样在乎我,我都不得以感动了。”容少一只手缓缓拉开自己的长裤,露出黑色的紧身底裤,另一只手的手指伸进自己的嘴唇中,危险的暧昧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苏臻抱着胳膊,审视着眼前的男子。 容少的手指勾起自己的底裤,却不往外翻,而是故意将双腿张的更开,“如果忍不住的话,就来享受一下啊。其实我很好奇,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为什么那家伙那么乐意被你上。” 苏臻仍旧站在那里,无动于衷。 容少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衣领,指尖掠过胸前,“今天我很有好奇心,这是最后的优惠,苏天王。” 终于苏臻走了过去,容少尽管一直忍耐着没有露出得意的表情,但是他双眼却暴露了他所有的想法。 苏臻一手撑着容少身后的沙发,缓缓弯下腰来,另一只手覆在容少的侧腰缓缓向后抚去,就在容少以为对方已经成功被他迷惑的时候,苏臻从椅背的缝隙中掏出了容少的手机,手机上正好开启了录音功能。 苏臻松开了容少,漠然地看着对方,“容大少为了败坏我的名誉,牺牲的可真不小。” 说完,苏臻转过身去。 容少愣在那里两秒,肩膀颤抖了起来,抓起桌上的玻璃盘子里的水果刀便冲了过去,刀尖还未触上苏臻的后背,对方一个转身扼住容少的手腕,手指拧动,容少就脱力一般松开了刀。 “啊——你这个混蛋!快放手!”容少吼叫出声,侍应生紧急将门打开,便看见了苏臻拧着容少的手腕,再一低头便看见了地上的水果刀。 苏臻轻笑了一声:“容大少,你依然和从前一样有脑子和没脑子一样。这间房间里就只有你和我,如果我被刺伤了,你指望容伯父会请多好的律师帮你打官司?” 容少咬紧牙关不说话,额角疼的冒冷汗。 苏臻身体前倾,覆在容少的耳边,唇齿间的声音如同地狱的绝响,“想一想你若是进了监狱,享受你屁股的人,可就不只有我了。” 容少又是一拳打过去,苏臻却直接将容少的手腕拧到他的身后,一把将他按在了桌面上,容少的狼狈门外的人都看见了。 苏臻松了手,扬长而去。 容少捂着肩膀,踉跄着来到门边,高喊道:“你永远都不可能见到他了!所以你输了!你输的彻底!哈哈哈!” 苏臻开着车行驶在一片灯火阑珊中。 阴郁的表情,冷窒的空气,苏臻忽然将车停在了路边,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脑袋。 手机响起,苏臻没有接听的欲望,但是铃声却没有丝毫间断,仿佛除非苏臻接听对方就不会停下来。 五六分钟之后,苏臻拿起手机:“喂……” “我的苏天王,你终于接电话了!”沈彦的声音听起来很急躁。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沈彦的声音扬高,“我刚接到消息,说你亲爱的容大少在金玫瑰里暴打了一个侍应生!几十家杂志媒体等着登这则消息呢!” “摆平它。”苏臻疲惫地呼出一口气。 “摆平它?容谨严都不管的事情你费那么大的力气去管什么?”沈彦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苏臻沉默着。 “整整一个多月了,你推掉了所有通告,甚至有记者问我你是不是要息影……我该怎么办?苏天王!一个容大少就把你耍的团团转了!这根本就不是你……而你从前也不是这样的!”沈彦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你不觉得现在的容少,已经不是之前你喜欢的那个人了吗?“ “他会回来。我会想办法让他回来……” “什么回来?你到底在说什么?” 几秒过去了,沈彦并没有等到苏臻的答案。 “苏臻,你还在不在?” “我还在。”苏臻回复,声音里没有了那种颓废,“你只要帮我维护好容少的形象就好。对了,林雨薇呢?” “你说那个把容少推下楼的小歌后?现在所有制作人都不敢为她操刀了。虽然报纸杂志上都没有登出这件事,但是口口相传,盛世华天只怕要冷藏她了。” “尽量不要让她再出来闹事了。还有,我让你找人看住容少,你找的人看来还不够得力,不然他和赵景明混在一起那么久我才得到消息。而且容少暴打侍应生,也没有阻止他。” “这个……如果他们出来阻止,那就让容少知道有人跟着他了,不是吗?” “我还有事,挂电话了。” 苏臻吸了一口气,将车开回了公寓。 当他来到公寓门口,就看见了诺利亚靠着墙坐在行李箱上,垂着头似乎睡着了。 “诺利亚,”苏臻走上前去摇了摇她的肩膀,“你来了?” 诺利亚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睑,“苏臻……你这家伙可回来了。” 苏臻轻轻叹了一口气,“进来吧。” 诺利亚将行李拉进去,坐在吧台上,敲了敲桌面,“嘿!来杯威士忌吧!” “空腹就饮酒,你也不怕胃穿孔。”苏臻淡然一笑,还是将一杯威士忌推到了她的面前。 诺利亚环顾整间吧台,“这里的格局和我上次来的时候不大一样了。是不是容少出事之后,你发脾气了?” 苏臻仰面,叹了一口气,“想到世上有这样了解我的人,就觉得恐怖。” “越是互相了解,就越不可能相爱。因为彼此都没有了期待。”诺利亚的手指在酒杯的边缘敲了敲,“现在你打算怎么办?那个身体本来就是容少的,容飞的灵魂是否还活着,都是问题。” “我比较好奇的是,我告诉你这一切的时候,你竟然不惊讶。”苏臻靠着桌,侧身望着诺利亚。 “我当然惊讶。但是惊讶之余又觉得把它当成一个人格解离综合症来看,也许会简单很多。”诺利亚撑着脑袋,“我和我父亲探讨了一下这个问题,你猜猜,他是怎么说的?” “人格解离,这你都想得出来?好吧,你父亲是怎么说的?” “要么让两个人格融合,很显然这不适用于容飞和容大少。另外一种,就是毁掉其中一个人格,让他彻底沉睡。虽然就目前来看沉睡中的是你的容飞,或者他没有沉睡但是却不足以对抗容少对这具身体的驾驭。”诺利亚兴致勃勃地说,“如果是这样,你怎样毁掉容少?这和动手杀人没有什么区别,要知道这个身体本来就是容少的。” 苏臻颔首,原本温柔的姿态中却有了些许残酷的意味。 “我本来就是个自私到极点的人。” 诺利亚的唇上绽开大大的笑容,“没错,圣人太辛苦。我不相信天堂也不相信地狱,我只活在当下。不过,苏臻,你知道怎样毁掉一个人吗?比起拿起一把刀杀死某个人,毁掉一个人的精神却最困难。我很期待,你怎样折磨他,想到你将要伸出獠牙,让他疼痛不已,残酷又狠毒,我就兴奋得不得了。 78、forkill... “你的嗜好真让人无语。” “不,我只是想要见到真正的你而已。”诺利亚抿起唇,“你了解容少吗?只有你了解他,才能杀死他。” 苏臻执起酒杯,与诺利亚轻轻一碰,“你放心,我就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他。” 此时,容少回到了容家。容太太迎出来,就在要拥抱容少的那一刻却又将手僵在那里。 “小飞……你回来了……你有没有受伤……” 容少扯起唇角,朝容太太冷哼了一声,“有谁不忌惮我容少的名头?我能受什么伤?况且……你担心的也不是我吧?” 说完,容少走过容太太走进客厅,容谨严就坐在沙发前看着报纸,听到容少的脚步,连头也没抬一下。 容少走过他身边时顿了顿,他似乎以为容谨严会说什么,但是容谨严只是淡然地将报纸翻到另一面。 待到容少上楼了,容太太来到容谨严身边,“你知道他在外面和别人打架了,怎么也不说句话?” “是他打了别人,别人又没打他,我应该说什么?”容谨严的目光漠然,“我就算说了,又有什么用?他就会改变了?如果他自己都不爱惜自己,那么就不要指望别人来爱惜他。” “谨严……”容太太垂下头,“我只想要他变回之前的那个样子……” 容谨严的眉心颤了颤,却没有再说话。 容少回到房间,双手撑在书桌上,桌面上的相框里是自己和母亲相依在一起的照片,还有许多剧照,甚至于拍完戏的脚本也整整齐齐地摆齐在桌面上。 “妈的!”容少一把将它们全部推到了地上。 此时,容少的手机响了。显示的名字,竟然是赵景明。 容少烦躁地将手机接通,“喂!你又有什么事?” “我现在在金玫瑰,刚才有个侍应生给了我一张有趣的照片!” 说完,一张照片就传送到了容少的手机上,看到那照片的瞬间,容少的瞳孔瞬间扩张,唇上的笑容掠起,立马一个电话拨回给赵景明。 “他们还在吗?” “当然在!听说苏天王就算折腾一整个晚上都没问题,这持久力让我都佩服不已!你再不来就错过好戏了啊!” “我马上就来!你在那里守着别离开!”说完,容少就急匆匆奔下楼去。 “小飞,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容太太回过头去,容少却已经推门而出了。 照片上是昏暗的包厢里,苏臻坐在沙发上,一个侍应生跨坐在他的身上,下身未着一缕,他的脑袋仰着,看起来被干的相当爽。 容少打开车门,一边发动一边露出阴森的笑,“苏臻,就知道你忍不住一定会找男人!今天我就要戳穿你的假面具,让所有人看看你是个什么货色!” 车子一路狂飙来到了金玫瑰,容少随手将钥匙扔给了门前的泊车小弟就迫不及待地走进了金玫瑰。 今夜的金玫瑰与以往不同,灯光幽暗,每个人酒杯中的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暧昧的颜色。那些依偎在一起的男女,像是要共同坠入欲望的深渊。 容少四下张望,明明今夜的客人不多,但是却觉得这样的安静之下隐匿着沸腾的喧嚣。终于在一间包房的门口,容少看见了赵景明,对方朝他挥了挥手,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一脸猥琐而兴奋的表情。 容少走了过去,小声问:“你没弄错吧,真的是在这里?” 这间包厢正好就是昨晚容少和赵景明寻欢作乐的地方,明明自己在这里诱惑苏臻但是却被他看穿奚落了一番。 容少忽然明白了什么,唇上勾起一抹恶劣的笑意,“装什么君子,还以为这家伙不想要,原来是在装。八成是一边干侍应生一边臆想另一个人!” “进不进去?”赵景明压低了嗓音问。 想到什么,容少按住了他的手,“你别搞笑了,他在里面干那档子事情,竟然会不锁门?” 赵景明伸出手指,食指上挂着一把钥匙。 “哈!你这家伙哪里来的钥匙?” “我花了大价钱买的,现在想想心里都在滴血。你到底进不进去,你不进去我就进去了!”说完,赵景明还从口袋里掏出了照相机。 “你小子这种事情竟然还亲自干?”容少不屑地挑了挑眉头。 “得了吧,拍的第一手照片当然要在自己手里,若是别人拍了,就是别人的了!”说完,赵景明将钥匙插进孔里,轻轻旋转着,将门打开正好够一个人进去的缝隙。 里面的灯光阴暗,隐隐可以听到衣物摩擦还有忘我的呻吟声。 容少的心脏像是被勾起来一般,一步一步朝着沙发上的身影走去。 他回过头来,却发觉门已经关上,而赵景明并没有跟进来。意识到有问题,容少正要回头,但是那边愈发脱离控制的呼喊声瞬间将他的思绪拽走。 他已经来到了沙发前,而那两人竟然浑然不知。 这是容少第一次见到苏臻忘情的表情,像是被快感所吞没,原先的理智与冰冷荡然无存。 容少不说二话,掏出手机按下快门,啪啪两声之后,一直闭着眼睛的苏臻骤然睁开,锐利的视线像是要将容少刺穿。 容少瞬时就像是受了惊吓,抓着手机转身冲向门口,伸手去拉门才发觉门竟然是锁住的! “赵景明你这个王八蛋!”容少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赵景明给耍了。 感觉到身后有人接近,容少来不及回头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刺痛,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下身没有穿任何衣物的侍应生低头冷眼看着容少,他的手上拿着电击器。 身后的男子缓缓走来,将一件外衣围在了他的腰间,“今天谢谢你了。” “不,是我谢谢你,苏先生。”侍应生回头,眼前的男子和电影中一样优雅,他修长的手指整了整敞开的衣领,全身上下仅仅有条。 “恨不能解决一切。”苏臻拍了拍那位年轻侍应生的肩膀,“忘掉他对你的伤害会比较轻松。” “那么你呢?苏先生,你演这一出戏就是为了俘虏容少,是因为什么?” “为了……杀了他。”苏臻淡然一笑,那一刻嗜血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 门再度打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外面竟然已经清场了,而苏臻则是金玫瑰里唯一的客人。 此时,诺利亚走了进来,不小心脚尖踢到了地上的容少,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然后缓缓蹲下来戳了戳容少的脸颊,“嘿,你打算把这家伙怎样?” “没听过监禁游戏吗?”苏臻颔首,冷漠地看着容少的眉眼。 “额……苏臻,你这次玩太大了吧……不过我喜欢这个创意,你打算让他得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但即使他对你顺服,他也不是你想要的容少。” 苏臻伸手,没有丝毫怜悯地将拉起他的一只胳膊,在地上拖拽着,任由他的身体在地上磕磕碰碰。 此时,金玫瑰的总经理走了过来,朝苏臻微微欠了欠身子,“老板。” “嗯,”苏臻指了指不远处的侍应生,“他被容大少打了,你们竟然没有制止,扣掉你今年的年薪,你有意见吗?” “没有。” 就这样,容少被苏臻拖了出去。 当容少再度恢复知觉的时候,脖颈处一阵酸痛。他缓缓睁开眼睛,灯光并不明亮,但是他仍然觉得刺眼。想要起身,却发觉自己的胳膊竟然无法移动。试着动了动腿,腿也像是被什么锁住了,无法动弹。那一刻,容少猛地睁开眼睛,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脚竟然被铁链锁在了床的四角,任凭他拼命挣扎,却丝毫不能撼动。 “妈的!怎么回事……”容少拼命回想,这才记起自己在金玫瑰里看见苏臻和侍应生在…… 记忆归为的瞬间,他心中掠过一阵惊悚。 更令他不可思议的是,自己竟然是赤身裸体被锁在这张床上。 环顾四周,这里不可能是金玫瑰的包房,而更像是某人的公寓。简洁的装饰,相当高档的家具。 “哦,你醒了,我还以为你能睡到天荒地老呢。” 凉薄的嗓音响起,容少艰难地抬起头,看见床的正对面坐着苏臻。和容少的不着一缕相反,苏臻穿着一身西装,手中还端着一杯咖啡。 “你他妈放了我!苏臻!你好大的胆子!” 苏臻就像没听见他的咆哮,抿了一口咖啡将杯子放下,而容少的叫骂声不绝于耳,粗口充斥着整间房间。 “你不是很想让我上你吗?甚至还急不可待地到金玫瑰来找我。”苏臻缓缓起身,走到容少的身边,手指从他的小腿开始一直向上滑去,来到大腿的内侧,“其实我也很想念你的身体,那是我这辈子去过的最美好的地方。” 所谓“最美好的地方”指的是哪里,容少当然明白。 “我操你妈!你敢碰我一下老子杀了你!”容少怒吼着,拼命挣扎,铁链颤动着,床却坚固的要命。 苏臻低头冷漠地审视着容少最为隐秘的地方,“我一会儿有个通告要上,因为你的关系让我这个月都没有好好工作了,你确实应该补偿我。” 这无疑让容少更加反应剧烈。 “在我回来之前,应该先帮你扩充一下,我也不想进去的时候还要费力气。” “你他妈说什么!说什么!”容少露出狰狞的笑容,“你的容伯伯要是知道你这么对他的儿子,他会杀了你!你不是一直喜欢装乖吗?你这个变态!变态!” 苏臻无动于衷,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来里面竟然是一个跳蛋,放上电池之后,跳蛋就震动了起来。 容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你……你要干什么……” “我不是说了要帮你扩充吗?”苏臻唇角挑起,阴郁而残忍,狠狠地塞进了容少的身体里。 “啊——”跳蛋的震动令容少被忽然扩充的甬道撕裂般的疼痛起来。 苏臻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用嘲讽般的语调说:“不要泄太多次了,我不想回来上一具没感觉的尸体。” 容少用力想要将跳蛋挤出去,却没想到越用力跳蛋反而去到了更深的地方,莫名的快感涌上他的心头,羞耻和愤怒被那无法掌控的浪潮淹没,容少的喉间溢出了可耻的呻吟声。 苏臻对着镜子整理着领带,然后将一部录影机推了过来,正对着容少的私密处,那里的每一寸反应都被拍的清清楚楚。 “哦,这么快就有水流出来了,他可从来没有你这么淫荡。” 苏臻极尽所能的用言语来讽刺容大少。 录影机的存在无异于给了容少一记狠药,“你他妈变态!关了录影机!马上把……啊……啊……把那玩意儿从我身体里拿走!” “不要。”苏臻站在录影机前,容少这副被欲望折磨到够呛的样子完全被录制了下来。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容飞大力挣扎,却丝毫不能撼动锁着他的锁链。 “你说,如果容伯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会露出什么表情?” “你敢!”容飞扭动着,身体里的跳蛋反而令自己更加难耐。 “对了,其实有没有你也许对容伯伯来说并不重要。因为我才是他的儿子。” 心脏被狠狠装船,容飞睁大了眼睛几乎怀疑自己在幻听。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才是容谨严的儿子。而你,不过是容太太因为无法生育而从亲戚家抱养来的。虽然我这个私生子见不得光,但是至少是容谨严的亲骨肉。而你,和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这二十多年他给你吃给你喝还要给你做的那些荒唐事情擦屁股,我都觉得他真是好耐心啊!”苏臻感叹着说。 “不可能!我才是他的儿子!你不是!你根本就不是!” “哦,我就知道你不相信。”苏臻关掉了摄像机,找出一支录音笔,来到容少的面前开始公放。 里面是容谨严的声音。 “我,容谨严,指定苏臻为我名下所有财产的唯一合法继承人……” 听着这段录音,容少大力地摇动着脑袋,“不可能!你这个骗子!你一向都知道怎样去迷惑别人!我早就看清你了!” “哦——”苏臻拿出一打文件,将最后一页翻到容飞的面前,“你认识容谨严的签字吗?这份财产继承声明上的签字是他的没错吧?” “放屁!放屁!我不相信!” “随你。”苏臻将文件随手摔在容少的脸上信步走出了房间。 来到楼下的客厅,诺利亚正哼着歌拌着一盘意大利面。 “哟,你下来了,折腾的那家伙够呛吧?我看了电脑里的摄像,你可真够残忍的。” “残忍什么?”苏臻不以为意地说。 “你对他说你才是容谨严的儿子,其实你明明知道容飞很在意父亲对他的看法,但是你却要硬生生夺走这一切。” “世界本就残酷,我们只需要执着于我们自己想要的。”苏臻为自己倒上一杯红酒,盯着那杯血色液体,苏臻一饮而尽。 “你得掌握好时间,那种东西放在容少的身体里,会把他弄坏的。”诺利亚优哉游哉地说。 “我知道了。让你帮我做的东西,没问题吧?” “放心,没问题。”诺利亚得意地扬起眉梢,随即阴冷地一笑,“你可真是下定决心要抹杀他一切活着的理由啊!” “应该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放弃的,我不过是加速了那个过程罢了。” “但是苏臻,如果即使毁掉容少,容飞也回不来呢?” “那就把我和他一起毁掉吧。”苏臻轻笑了一声,那样的无谓。 那不是破釜沉舟,而是决绝。 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容少躺在床上,头脑中一片空白,跳蛋的每一次震动都挑起他的神经冲击着他的感官。他无数次攀上了顶峰又无数次的坠落,连呼吸都如此疲倦。 就在某一刻,体内的跳蛋被人猛地拽了出去,空虚的错觉充斥着容少的身体。 他喘着气,大脑深处仍旧是嗡鸣声不断。 直到那个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哦,没想到只是跳蛋而已,就让你流了这么多出来。”苏臻拿着手机随意拍了几张照片,伸到容飞的面前,“啊,你没办法看见,所以我拍下来给你。” 容少死死地闭着眼睛,他知道自己有多么狼狈,在这个男人面前。 “苏臻,你最好不要让我活着,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我一定会!” “哼。”苏臻无所谓地坐在了床边,“你太脏了,我都不想碰你了。我在想要不要找别的男人来代劳呢?” 容少猛地睁开眼,而他下身凌乱的照片就出现在眼前,灭顶的羞耻感令他真想一头撞死自己。 79、地狱与云端... “苏臻!苏臻!”他拼命地挣扎,却仍旧是徒劳。 “别挣扎的那么用力了,连手腕都磨破了,我会心疼的。”苏臻的语调温柔,却由始至终都没有碰容少一下。 容少将这一生听过的能想到的骂人的话都叫喊了出来,但是在苏臻的耳中却不痛不痒。 “你放心,我不会让别的男人进来的。毕竟这里是我的房间,我不想别人把这里弄脏。饿不饿,吃东西吗?” 容少又是一阵破口大骂,但是越来越气短,喉咙也开始嘶哑。 “你要是饿死了,就不好玩了。”苏臻走到外面,进了厨房,游刃有余地熬了一锅粥。浓香的味道飘了进来,容少却只想吐出来。 苏臻的姿态依旧优雅温柔,他端了一碗粥坐到床边,吹凉了送到容少的面前,容少别过脸去死死抿住嘴唇就是不吃。 “我就知道你会有这样的反应,”苏臻丝毫没感到生气,而是将粥放到一边,“你脾气那么倔强,估计给你吃什么你都不会吃了。只能给你打点葡萄糖了,不过把胃弄坏了还是个问题啊。” 说完,苏臻便将乘着药液的玻璃瓶挂在了衣架上,任由容少拼命挣扎,苏臻却按住了他的左臂,将针尖毫不犹豫地扎进了他的血管里,他的手法越是利落,则越显得冷酷。 “你给我打了什么!打了什么!”容少大叫着,拼命要将针头蹭出来,但是针头的位置相当好,无论容飞怎样挣扎就是碰不到那个位置。 “冰毒?海洛因?”苏臻无所谓地坐在沙发上,撑着脑袋继续看着容少狼狈的样子,“放心,真的只是葡萄糖而已。” 苏臻将一盒包裹放在了床边,当着容少的面拆开,里面竟然是一些特殊用具。 “啊,有机会把它们全部都试用一边了。”苏臻撑着脑袋研究着说明书。 “哈……哈……”容少别过头来,“我知道了,你在报复我……啊哈……你在报复我不是你心里面的那个人!我见过你干他的表情,就像要发疯一样……你不是嫌我脏……而是如果不是他在这个身体里,你根本起不了反应,哈哈,对不对?无能短小的苏天王?” “是啊。”苏臻一点都没有被激怒,“以前他在你身体里的时候,有些事情我都不忍心做。因为他接受不了,而且我也不想弄伤他。不过是容少你的话,我就不需要顾虑那么多了。你难不难受无所谓,我高兴就好。” “你以为你把我绑在这里就不会有人发现吗?你以为这件事情会轻易被你摆平吗!我是容谨严的儿子!” “名义上的儿子。”苏臻开始往那些用具里面放电池了,“忘记告诉你,你没回家,容伯伯都没有找过你!因为你让他失望透顶。他为你铺了一条光明大道,你不想走。他为你殚精竭虑,你只觉得是笑话。你把天捅下来,他就学女娲补天,如今他累了,受不住了。你不见了,最好永远不见,这对他是莫大的解脱。” “还有我妈!我妈一定会找我!” “哦,提起容太太,我忘记告诉你了。”苏臻将晚报摊到他的面前,“你暴打侍应生的消息刚上了头版,容太太就心脏病发作进医院了。一个多小时前,她抢救无效过世了。这也是容伯伯没时间找你以及对你彻底死心的原因,丧礼还有应付记者都是很累人的。” “不可能,我妈不会死!我妈不会死!”容少奋力挣扎着,瞪大了眼睛,“你这个骗子!” 苏臻轻笑一声,掏出手机打开网页,将各大娱乐杂志的头条都翻出来递到容飞面前。 什么“天生反骨,容少气死生母”、“还有谁能为容少擦屁股”、“娱乐圈慈母之死”等等。 一字一句尖刻无比。 “容太太又不是钢铁打造的,你一次又一次伤她的心,她哪里承受的起啊。其实你并不爱她,根本没把她当成自己的母亲,她是你的自动提款机而已。”苏臻按动开关,容飞的东西震动了起来,“啊,就用这个来体会一下吧,我可是专门定制的。” “你敢把那个东西放进来!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你真奇怪。” “把它拿出来!马上拿出来!” 苏臻却叹了一口气,“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没明白,主导权在我的手上,我想要放什么进去,就放什么进去。你的话,享受就好了。” “你说把你现在这个样子放到网上会怎样?”苏臻的手指磨蹭着下巴,一副深思的样子。 “你敢!” “啊,我为什么不敢?反正容太太也去了,本来唯一那个会对你有一点牵挂的女人也被你气死了。容谨严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也只会羞耻不是吗?”苏臻撑着腰叹了口气,“有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你活着是为什么?还有谁牵挂你吗?要不要打个电话去问候一下,看看还有谁记得你?” 苏臻的嗓音微凉,却柔软到令人窒息。 容少拼命地想,拼命地想,这才发觉他竟然想不到任何一个会牵挂自己的人。 “怎么?把所有在乎你的人都伤透了?啊,想起来了,有龙展云龙三少,人家跟你一样也是纨绔子弟,说不定比较有共同语言。”说完,苏臻竟然动手拨通了龙展云的电话,并且放到了容少的耳边,“不如跟他求救啊,至少有人知道你被我囚禁了,说不定他会找人来救你啊!” 果然,电话通了。 “喂,容飞?” “没错……是我!”容飞狠狠瞪向苏臻,但是身体里的东西令他根本无法说出完整的话来,“龙三!你要救我!” “救你?怎么了!”电话那端的龙展云终于担心了起来,“告诉我!你在哪里!怎么回事!我马上派人过去!” “我在苏臻的公寓……他……囚禁了我……”容少好不容易将这段话说完,等待着龙展云的回答。 但是电话那端的龙展云却沉默了,两三秒之后才开口道:“我说容飞,你最近怎么了?苏臻囚禁你?你这又是唱的哪出戏?” “龙三!你……我说的是真的……你快点……” “容飞,你知道我龙氏也在盛世华天里投了一些股份,《枪神》有一半是我的投资,我去看了样带……你演的很好,我第一次觉得有你这样的哥们儿很自豪……所以我拜托你回到你之前的样子吧!最近你真是神神叨叨!那天在金玫瑰里,你不是对我说要做个演员吗?我龙三还第一次觉得你这个兄弟终于活出个人样了呢!” “龙三!什么《枪神》!那根本不是我演的!”容飞充着话筒高喊。 “你是不是又喝酒了?喝多了就不要开车!这个手机号不是苏臻的吗?叫他听电话!我让他送你回家!” “妈的!龙三!苏臻就是个衣冠禽兽!” “衣冠禽兽?你是在说我还是说你自己呢?我还有会要开,是一笔上千万美金的大生意。你把电话给苏臻。” 容少绝望地闭上眼睛,在他的生活里唯一能称得上朋友的只有龙展云,而现在的龙展云认同的却是那个冒牌货! “喂,龙三少,不好意思。”苏臻执着手机,神色淡然。 “唉,那家伙是不是又喝醉了?” “不是,只是我和他之间有点小误会罢了。”苏臻的声音里满是宠溺的无奈。 “那就多包涵了,我这个兄弟有时候就是太任性了。我看了《枪神》你们俩演的真不错。下部片子我们龙氏还打算投资,希望你们俩还能合作。” “那当然。” 电话挂了,苏臻坐在沙发上撑着脑袋,唇上勾起一抹浅笑,那样的云淡风轻,在容少眼中却邪恶至极。 “啊,你看看,龙三少都说你的《枪神》演的不错呢。啊不对,演的不错的是我的容飞。他的陈浅风演的也很好,在国外的电影节还拿了奖呢。还有欧美时装周,只要他能做好的事情他都能做好。再看看容少你,真是失败啊。” “这个身体是我的!是我的!”容少被体内的东西折磨到快要呼吸不过来,些微的血液流落到了床单上。 “哦,这个身体是你的。”苏臻点了点头,“那你能告诉我,你用这具身体做成功过什么吗?或者你有用它去追求过什么吗?还记得那个被你撞伤脊椎的高中生吗?是我的容飞站在公众前代替你道歉。哦,还有因为你被冷藏的姜凝,好不容易才爬上了女主播的位置,人家可是咬着你不放一直找机会要报复你了。你惹怒的演员、导演一大把。忘记了,还有林雨薇,这个小歌后也算是被你糟蹋过的女艺人之一吧?你哪怕告诉我一件你做的不算人渣的事情都好啊!” 容少抿着唇不说话。 “这款的感觉怎么样,试一试另外一种吧?” 就这样,容少一直被折磨到昏厥过去。 苏臻离开房间,诺利亚正在煮着什么。 “嘿,苏臻!你这里竟然有速食面!太不可思议了!以你的个性可绝不会吃这些没有营养的东西!” 当诺利亚将面端上桌的时候,苏臻仍旧呆呆的站在那里。 “看什么?学校里也有很多中国留学生,他们都喜欢用泡面来煮鸡蛋。你要不要吃吃看?” “我吃过。”苏臻别过脸去。 “哈?什么时候?” “容飞煮给我吃过。”苏臻的声音发颤。 诺利亚顿了顿,随即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别担心……他会回到你身边的。” “其实你和我都没有绝对的把握,不是吗?”苏臻闭上眼睛,无尽的疲惫,“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在厨房里煮面时候的背影,他的手势,他把鸡蛋敲碎的声音……” “苏臻,如果你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那就去抓住。这世上有很多人活着,却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比如那位可悲的容大少。而你和我,我们是同一种人。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就一定要狠狠握在手中,哪怕颠倒这个世界。”诺利亚抬起下巴,目光冷冽,“一周之后,他就要迎来最致命的打击了。” 苏臻站在窗前,吸了一口气。 这一周,容少从一开始见到苏臻的谩骂,到现在只要听见苏臻的脚步就会全身颤抖,他除了在欲望中挣扎就是昏睡。 而他昏睡的时候,苏臻会为他注射营养液。 “你……你要干什么……”容少从昏厥中醒来,看见苏臻的那一刹那就是一阵颤动。 “听说一直躺着,对身体的血液循环不好,所以我特地从国外定做了一把椅子,你要不要试一试看?” “我不要……不要……” “那你求我啊。”苏臻扬了扬眉梢,轻笑一声。那是绝对的嘲讽,从苏臻这张一贯优雅的脸上看来,显得格外刺眼。 容少抿住了唇,不说话。 苏臻将那椅子推进了房里,容少看到的瞬间几乎要惊呼出来。 “我扶你坐上去吧?你不知道我的公寓风景很好,从阳台望出去,可以看到市区最大的公园。” “我不要!我不要!”容少瑟缩着,苏臻却步步逼近。 “不想要试一试吗?和它相比,刚才的东西简直就是小儿科。” “你这个疯子!我不要……不要……”容少明明已经没了力气,就算苏臻解开他身上的镣铐他也只是狼狈地摔倒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量都没有。 “我早就对你说过,要吃东西,你看,你不吃东西现在就算给你机会,你也无法离开。”苏臻的声音里满是嘲讽,“好了,这把椅子我花了上万,加上运费……你如果不坐上去享受一下的话,那就是浪费了。” 容少恶狠狠地盯着苏臻,才刚爬起来一点又重重地摔下去,双眼都在发花。 苏臻从身后抱住他,轻松的就将他拉上了那把椅子。 “啊——”被贯穿的痛楚令他的眼泪快要落下来。 “我要开动开关了。”苏臻低下头来伸手要去按开关。 “不要!不要!”容少大力按住了他的手指。 “不要?你说不要就不要?你又不是他,我为什么要留情面?” “……我……我求你……”如果真的打开开关,容少知道自己将会死的很难看,“难道你真的……要杀了我吗……” “我为什么不能杀了你?”苏臻轻飘飘地问,“杀掉一个没人在乎的你,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容少低下头来哭泣了起来,“你会下地狱的……苏臻……你会下地狱……” “我已经在地狱里了,是你……容大少,一直站在云端沾沾自喜,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怎样跌下来。” 说完,苏臻按下了开关。 容少发出惨烈的叫声,双手用力地抓着扶手,但是预想中的剧痛却没有传来。 苏臻看向电源的方向,“啊,忘记插插座了。” 容少的全身都是冷汗,心脏还停留在刀尖之上。 苏臻信步而去,正要将插头插上。 “你杀了我吧……你的容飞已经不存在了……”容少颤着声音说。 苏臻叹了口气,直接坐在了地上。 “这样就想死了?你真是脆弱。”苏臻伸长手拿过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随手输入了一个网站,将它送到了容少的面前,“看看,点击率真的是超高。你现在是很多男人都想要品尝的对象了。” 容少的瞳孔一阵放大,那狼狈的画面。整整一个多小时,点击和下载已经超过了数十万。 “苏臻!苏臻!苏臻!”容少吼叫着苏臻的名字,却再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的脸色惨白,几乎要无法呼吸。 “要不要我读一下下面的评论给你听?不过实在不堪入耳,还是你自己看吧?” 苏臻将评论那一面翻出来展现在容少面前。 什么样的话语都有,嘲讽的、粗鄙的,画面上容少的脸没有马赛克。他的叫喊声甚至还被下载成了铃声。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容少看着这一切,脸上满是泪水。 “容谨严想尽办法想要封杀这些网站,但是你知道,下载的太快了,而且你那张性感的脸已经被所有人记住了。”苏臻淡淡地说。 “你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那么是谁让我发疯的呢?”苏臻无所谓地将电脑合上。 “你做这些,不就是为了折磨我,让我退出然后他可以出现吗?”容少苦笑着看向苏臻,“你真的很喜欢他……对不对……不然同样是这个身体,你连碰都不想碰我……却要用这种方式来折磨我……只要我一直占据这具身体,就可以用这种方式来折磨你……哈哈哈……你根本不可能杀了我!你要给他留下回来的地方……苏臻,我告诉你……无论你怎样折磨我,我都不会退出!我要你永远都得不到他!” 80、没有终点... 猛地,苏臻将容少从椅子上拽起来,用力地磕在桌子上,容少的额头被撞破,鲜血直流。 “你该不会以为我那么天真,我连他还在不在这个身体里都不知道。”苏臻冷哼了一声,“你说的没错,你的存在对我而言就是折磨。折磨你也无法令我快乐。” 容少愣住了。 “我累了,容少。”苏臻抓着容少的发丝,将他靠向自己,额头蹭着他的血迹,“我真的累了。不如就此结束吧。” “你……想怎样……”容少笑容僵硬起来,“最终赢的还是我。” 苏臻伸向口袋,掏出两粒药。 “你选吧,一颗是维他命,另一颗会要了你的命。” 那两粒药丸长的一摸一样。 “连这招都玩上了……你真是到绝路了,苏臻……我这辈子从来都没赢过你,但是这一次赢的彻底……”容少露出得意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嚣张,“你不陪我吃另一颗吗?我和你之间,不是除了你死就是我亡吗?” “我会吃下你挑剩下的。不过你就算活着,又有什么?”苏臻嘲讽地一笑,将手掌摊开在他的面前。 容少想都不想,随便抓起一颗放进嘴里,“你呢?苏臻?你有这样的胆量吗?” 苏臻笑了,“你那么白痴,我为什么要陪你一起耍白痴?” 容少愣在那里,他的脑袋开始晕眩。 “你说你死之后,我应该做点什么呢?” “……这……这两粒药都是……” “啊,是啊,都是毒药。我怎么可能跟你一起服毒自杀?你想看看,和你死在一起,不是要败坏我的名誉?”苏臻好笑地说,“你都在网上那么出名了,我跟你死在一起,不是告诉所有人我也是你的入幕之宾?” “苏臻……”容少用力要将药丸吐出来,但是头却越来越晕。 苏臻扼住他的手腕,抬起他的下巴。 “你要死了,容大少。不过在你死之前,我们不如假想一下你活着的话会有怎样的结果?”苏臻嘲讽地笑着,“你一走出大门,大家就会指着你说这位不是在网上风光过的容大少吗?想想那些导演、制作人的眼睛,想想被你像狗一样踩踏的林雨薇……他们现在看见你应该都会很得意吧?” “不要说了……”容少颤抖着,脑袋越来越不清醒。 “哦,你大概也再进不了容家大门了。想想容谨严看见你时候的表情,应该会很精彩吧?” “不会……他是我父亲……” “他有我就行了,我比你出色多了。” 容少靠着床,手指连微微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苏臻覆在容少的耳边,轻声道:“一直以来你连自己期待着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对你而言,最快乐的事情难道不是结束吗?” 一切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苏臻坐在容少的身边注视着他垂落的双眼。 诺利亚推开了房门,看着苏臻的身影叹了一口气,“你后悔吗?” “为什么要后悔,他说的没错,这一切我都没有后路。” “如果容飞还是无法醒来呢?你是不是又要把自己关起来呢?” “诺利亚,你知不知道‘得到’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因为一旦得到了,就会害怕失去。”苏臻扯起唇角,“我已经用尽所有我可以抓住他的方法了……” 而容飞,只觉得自己一直往下沉,往下沉。他睁不开眼睛也没有挣扎的力气,就像是被关进了一个无止境的黑洞里。 他告诉自己要向上而不是坠落,但是即使向上……多远才是水面? 苏臻将容飞抱起,放上热水,仔细地给他洗了一个澡。即使是那些肮脏的痕迹,他也细细为他抹去。 诺利亚将床单全部扯下来,换上了干净的满是被太阳晒过的味道的床单,将那些骇人的器具全部收起。 苏臻将容飞出浴缸,拉过浴巾小心翼翼地将他包裹起来,轻轻将他放到床上,吹干了他的头发。 “药效什么时候过去?”苏臻问。 “为了达到效果,含量有点高,但是你放心不会让他变成傻子也不会伤害他的神经。”诺利亚叹了一口气,“怎么办,我也是你的共犯。连我都害怕他醒来的那一刻仍然是那位容大少了。” 苏臻没有回答她,只是倾□来覆上容飞的额头,“他在发烧。” “废话,这些天你对他那么粗暴,下面一定撕裂了。我给他打两针吧。” 容飞的热度直到傍晚才退下,但是人却依旧昏昏沉沉。 “容飞……你什么时候回来?”苏臻抬起他的手,轻吻着他的手指。 像是有什么力量一把将容飞从那片深不见底的水中捞起,容飞拼命地挣扎了起来,越是向上就越能感觉到温暖。 我要活着!我要活着! 我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完! 我……还有无法割舍的人! 容飞挥舞着手臂,大声呼喊着,“苏臻——苏臻——” 苏臻看着容飞不断开合的嘴唇叫着自己的名字,整个人站了起来,摇晃着容飞的肩膀,“容飞!你睁开眼睛!你快睁开眼睛!” 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容飞用力睁开眼睛,看见了苏臻满是期待的目光。 “苏……苏臻……这里是哪里……”容飞好不容易对准了焦距,目光撞进苏臻的眼睛里。 苏臻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他的手指轻抚着容飞的发,蕴含着万分珍惜和失而复得的喜悦。 容飞吸了一口气,“这里……怎么是你的房间……” 苏臻一把将他紧紧搂住,“太好了,你回来了。” 容飞傻傻地回抱住对方,他的记忆有些混乱,根本记不起自己是怎样来到苏臻的房里了。 他的嗓子嘶哑,全身无力,还有他的下体,疼痛到几乎麻木。 “苏臻……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容飞皱起了眉头,想起自己在拍《枪神》时和苏臻住在一起,对方因为失控将自己做到发高烧。 此时,诺利亚走了进来,看见苏臻抱紧容飞的样子露出一抹笑容来,“容飞!你醒过来了对吗?” 苏臻吻上他的额头,他的脸颊,然后含住他的嘴唇就是一阵铺天盖地的狂吻。 本来就没有力气的容飞被他亲到几乎无法呼吸。 诺利亚赶紧上前按住了苏臻,“嘿!你想亲死他吗?” 苏臻只能松开了容飞,但是却一直扣住他的手指不松开。 容飞隐隐觉得在自己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你们谁能跟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容飞用力地回想,却只能想到一些很久以前的事情。 “你在金玫瑰喝醉了酒,被林雨薇从楼梯上推下来了,流了很多血,还进了手术室。”苏臻轻声问,“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容飞皱着眉,脑海中呈现出自己跌落时的画面,“嗯……好像是这样……但我不是应该在医院吗?怎么会在这里?” “你醒来以后性情大变,到处惹是生非。”苏臻伸手按住额头一副万分苦恼的样子,“容伯伯和伯母都拿你没办法。” 容飞愣在那里,他沉默着猜想……难道是自己昏过去的这段时间,原本的容少……难道出现了?容飞用力地去想,无奈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他们都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你做了各种检查,你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所以我猜想……是不是那场手术对你的性格造成了什么影响,于是我邀请了一位美国的心理专家来为你诊断,这些天他都在和你聊天,我也有听见你的怒骂还有叫喊,医生说你有人格解离症状……” 容飞虽然对心理学一窍不通,但是他知道所谓人格解离指的就是多重人格。但是自己真的只是得了心理疾病吗? 出事之间,他的脑海中经常能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这到底是他身体里的容少还是因为所谓的人格解离? “医生说,治好你的方式就是除去你的副人格,特别要在这个人格存在时间还短的时间内。” “你是说……你们除掉了容少……不……我的另一个人格?”这在容飞听来多少有些天方夜谭。 “应该是。”苏臻伸手揉了揉容飞的脑袋,“我很开心,你终于回来了。” 容飞狐疑地看向诺利亚,“这是真的吗?” “是啊。你不知道我来看你们的时候,你对我的那个态度,真是让人伤心。看你现在的样子,正常了很多啊!”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苏臻问。 “感觉不到饿,但是……连说话都很累……” “厨房里还有粥,喂他吃一点吧,不然他的胃会受不了的。”诺利亚提醒道。 “没错,容飞,喝点东西好不好?” 容飞只觉得苏臻的声音分外轻柔,而且他看起来也消瘦了许多。诺利亚将粥端进来,苏臻就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喂给他。容飞喝了三、四口就想要吐,诺利亚说这事正常情况,让苏臻扶着他睡下了。 来到房间外,诺利亚抱着胳膊挑起眉梢,“这个谎撒的有点大,我只曾经用人格解离来看待容飞和容少共同存在于一个身体中这件事。但是你竟然直接就拿这个当幌子了,你打算怎样向容先生和容太太解释?怎样让容飞相信?很明显他现在就在怀疑!” “如果让他知道,我杀了容少……他会内疚一辈子,以他的性格未必还会愿意跟我在一起。”苏臻闭上眼睛靠着沙发。 “这是生存争夺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生存本来就是残酷的,他应该庆幸自己是最后留下来的那一个。”诺利亚吸一口气,“你确定你杀了容少吗?他不会哪天在你和容飞开开心心的时候又忽然跑出来吧。” “那……就再让他下地狱。”苏臻冷漠地说。 “你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诺利亚叹了一口气,“看来我们还需要找个演员来假扮所谓的‘心理专家’了。” “找个医学院的吧,不要穿帮。” “苏天王,有谁演戏能比你演的好吗?”诺利亚半带讽刺地说。 容飞这一觉睡了很久,诺利亚在他睡着的时候给他补充了一些营养液。 当心情放松的那一刻,疲惫彻底将苏臻吞没。他和衣躺在容飞的身旁,很快就陷入了昏睡之中。 深夜里,容飞醒了过来,侧身就看见了他一旁的苏臻。 一切都静悄悄的,光线也并不明亮。容飞伸手触上苏臻的眼帘,对方睡的很沉,一点反应都没有。而容飞因为睡了太久,闭上眼睛也毫无睡意,于是他凝视着苏臻。 他虽然没有一点记忆,但是他隐隐知道,在他没有知觉的这段时间里,容少一定出现了。即使现在自己重新掌控了这个身体,靠心理医生来排除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是不可能的。 如果容少再度出现呢?那将会给苏臻带来怎样的伤害? 容飞想也许自己和苏臻分开会不会更好?至少以后容少做出怎样的荒唐事来,都不关苏臻了。只是苏臻为自己做了很多,如果就这么说分手,对他仍旧是一种伤害。 其实,解决问题最简单的方式从来都不是隐瞒,而是事实。与其自己带着秘密和苏臻交往或者分开,他们都不会快乐。 因为碎了的终究碎了。 我是个男人,不是演韩剧的悲情女主角。为什么不坦诚一点,再勇敢一点。 既然我占据了别人的人生,为什么连承担的勇气都没有? 忽然之间,容飞的心觉得轻松了许多。 快要天明的时候,苏臻的喉间发出一声轻喃,侧过身来的时候就发觉容飞在看着自己。 苏臻伸手轻轻勾住容飞的手指,“你醒了很久吗?” “嗯,我醒了很久很久……”容飞淡淡地一笑。 苏臻搂住他带进自己的怀里,“真是松了一口气,我本来还在害怕,看着我的会是另一个人呢。” “苏臻……其实有一件事我想要告诉你……我想要你听我说……” “你想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对吗?”苏臻的唇角漾起一抹笑。 “你真的很了解我,但是也许你猜不到我到底是谁,我其实是……” “你是容飞,不是吗?”苏臻轻声问。 容飞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如何继续说下去了。 “你担心另一个容飞会忽然出来,你担心我无法处理这一切,你担心我会受到伤害?”苏臻轻吸了一口气,“容飞,我和你之间没有回头路。所以不要去想‘如果’和‘万一’。如果你消失了,另一个容飞出来了,那么我会用我的方式把你找回来。但是如果你因此而开始拒绝我,那么我仍然只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你的拒绝毫无意义。” “如果我说……我是那个替身演员容飞呢?”容飞小心翼翼地问,即使苏臻如此信誓旦旦,他仍然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我知道你是。”苏臻淡淡地说。 “哈?你怎么知道我是?”容飞撑起上身,瞪大了眼睛问。 苏臻抿唇一笑,“五十年之后,我会告诉你我是怎样知道的。” “苏臻!苏臻!你给我起来!” “苏臻……你是不是在嘲笑我,根本不是真的相信我!” “我百分之百相信你。所以我也请你百分之百相信我。”苏臻伸手拖住容飞的脸,让他看向自己,“我很清楚我爱的是谁,我也很清楚我不会放弃。” 容飞咽下口水。苏臻这样笃定的表情,容飞第一次见到。 “我现在就想要你让我抱着你一会儿,好不好?” “嗯。”容飞不说话了,苏臻既没有嘲笑他,又非常淡定地听着容飞说的那一切,这让容飞猜想也许苏臻真的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容少了。 尽管他还有很多疑问,但是他知道,并不是每一个问题都非要有答案不可。 他现在,只需要静静地被他拥抱着。 三个月之后,在佩里尼的新品发布会上,安凯文仍旧如同两三点的骄阳一般横扫全场。 容飞坐在观众中,感受着时尚记者们的疯狂与潮涌。 而安凯文转身的刹那便看见了容飞,他的眼中尽管有一丝惊讶闪过,却仍旧镇定地走完了整场秀。 走秀结束,安凯文在后台换衣服,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一抬头便从镜子里看到容飞抱着一大束花倚在门口的身影。 “你不是说我是个变态,恶心至极吗?”安凯文漠然地穿上衣服。 “我也是个变态,恶心至极。这样我们算不算扯平?”容飞问。 安凯文转身抱着胳膊,皱着眉头,“你的道歉真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有带花来。” “我不喜欢花。”安凯文转过身去继续收拾行李。 “我还有带燕麦曲奇和脱脂咖啡。” 安凯文将行李背上肩膀,与容飞擦肩而过,容飞一把拽住了他。 “好吧,我只能把我最重要的隐私告诉你。” “什么隐私?”安凯文轻哼了一声。 “对你说那些话的不是我。” 容飞顿在那里,等待着安凯文的反应,他无法继续跟他解释“不是我”的原因,因为那太荒谬没人会相信。 “我知道那不是你。”安凯文闭上眼睛无奈地一笑,“因为只有这样解释才能让我好过。” “安凯文……” “容飞,你说我是你的导师,是你的朋友。” “是的。” “好吧,至少导师和朋友是一种坚固的关系,是我被你摆在心中的位置。”安凯文捞过了容飞捧在手里的花,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 “你原谅我了吗?”容飞朝着他的背影问。 安凯文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中的花,依旧潇洒。 夜晚,容飞与苏臻坐在伦敦眼上,低下头来就是一片繁华灯火。 “哈哈,上一次跟你坐伦敦眼上的时候我喝醉了。”容飞的双手覆在玻璃上,颔首看着脚下的一切。 “嗯,所以我亲了你。”苏臻的下巴抵在容飞的肩上。 “哈?你亲了我?” “嗯。”苏臻一副这又没什么的样子。 “你竟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亲我?” “嗯。”苏臻笑了笑,“你知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要找到你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好吧,我原谅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亲我。” “找到你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让你留在我身边也是不容易的事情。”苏臻搂过容飞目光穿透那片城市喧嚣,“像现在这样静静地享受时光更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嗯。”容飞的心中忽然觉得很温暖。 苏臻轻吻上他的额头,“所以我想要将这些不容易的瞬间都留住。” 伫立在泰晤士河岸边的伦敦眼一圈一圈地旋转着,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 81、番外之永远的主角... 容飞靠着车窗,有些困倦,这些时日的通告有些紧,睡眠不怎么充足。 坐在前排的卫子行忽然递过一罐饮料,“最近辛苦了,加油。” 容飞接过饮料一看,顿时满脸黑线,竟然是功能饮料,看来卫子行不将他榨干就不会罢休。 雨下大了,街道也拥堵了起来,玻璃窗上留下一道一道的雨痕。 E-SHOP外的男装海报已经换了版面,容飞瞥见凯迪诺亚巨幅广告的瞬间不由得愣住。他从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能与苏臻同时出现在一张巨幅海报中。 海报中的容飞身着咖啡色休闲西装坐在沙发上,一只手自然地垂在腿上,另一只手正不安分地抓着头发,如此自然闲适的姿态,被威廉抓拍了下来。 而苏臻就侧坐在他的扶手上,别过脸来正好瞥见容飞的小动作,露出一抹浅笑。 那样天经地义的画面,没有任何违和之感。 即便是雨天,容飞还看见一些女孩子们站在E-SHOP的对面用手机拍照,她们的眼中是惊艳与期冀的表情。 容飞呼出一口气来,现在的生活太过美好,让他总有一种置身梦中的错觉,偶尔看向镜子中的自己想起失去自我的那段时间便会难以自己地惶惶不安起来。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是苏臻的短信:晚上见。 今晚将要进行的是盛世华天与星耀举办的娱乐盛典。在这个盛典上,将要评选出本年度各项电影、电视大赏,容飞参演的《枪神》上映之后口碑不赖,所有主创阵容均在受邀之列,更凑巧的是《浅风》也进入了评审环节,容飞心中隐隐期待了起来。 会场极为豪华,容飞落座之后,左顾右盼,发觉任白也坐在不远处,还有与自己共同拍摄《浅风》的王悦琳从前排转过身来俏皮地朝自己眨眼睛。会场的灯光绚烂,如同星光垂落,容飞仰面时只觉得自己置身星海。导演陈思乐身着一身西装,走过容飞的身边。容飞赶紧起身,陈思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没想到容少也有精心打扮的一天啊!” 容飞不好意思起来,今天的自己这套西装是凯迪诺亚特别设计,深黑色的缎面,衣领上还点缀着几颗钻石,容飞本来还觉得过分夸张有些不好意思,来到这里之后已经被好几个演员称赞说是“低调的优雅”。四周的嘉宾都落座了,容飞四下张望却没有见到苏臻的身影,倒是身旁的位置一直空着,这令容飞不由得期待起来。 当盛典开幕,令容飞没有想到的是主持人竟然是星耀的一姐洛冰还有身着与容飞一模一样西装登场的苏臻! 洛冰一袭银色长裙,素雅不失高贵,妆容中更显成熟韵味。而一旁的苏臻微微一笑,容飞毫不怀疑电视机前已经尖叫声一片了。 他们极有默契地揶揄对方,洛冰挑起眉梢开场白就是:“苏臻,‘永不褪色的优雅’果然名不虚传啊。” “洛冰你也是星光无限,不愧是星耀永远的一姐。”明明是刻意的恭维话,用苏臻的声线与音调说出来有一种悦心之感。 “不过很明显,你与容飞撞衫了!”洛冰一副幸灾乐祸的口吻,镜头顿时从苏臻身上转向容飞,霎时容飞的耳根红了起来,真想将脑袋埋下去。 自己的风度如何与苏臻相比?不知道娱乐杂志会将这次撞衫写成什么样子。 谁知道苏臻莞尔一笑,真有几分颠倒众生的意味,“我还以为洛冰姐你会说我与容飞穿了情侣装啊!没有人觉得我与容飞很相配吗?” 现场笑出声来,撞衫的尴尬完全消失了。 洛冰也是控制场面的老手,她眉梢一挑,笑道:“那是当然,你们一起闹绯闻,一起走秀,一起拍电影,甚至拍同一个品牌的代言广告闹得欧洲时尚界扼腕怎么你们两个不去做模特!现在又穿上情侣装,只能说这是缘分啊!天作之合!” 洛冰与苏臻一唱一和,所有人都将他们所说的当做无伤大雅的玩笑。没有人胆敢拿苏臻来开玩笑,可是苏臻却毫不介意自己与容飞闹点“小绯闻”,众人都道他们二人感情真的很好。就连主宾席上的容谨严也扯出一抹笑来,容太太更是笑不绝口。 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整个盛典□迭起所有人都充满期待。 从最佳剪辑、最佳配乐开始,终于进入了评审环节。 《浅风》一举摘得了最佳画面奖,这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内。洛冰的另一部电影《古城旧事》夺得最佳配乐。而《浅风》与《枪神》的导演共同角逐最佳导演奖。 洛冰一副坏心眼地样子提问说:“不知道李成导演与陈思乐导演互相对对方有什么样的看法?” 话筒被递向了嘉宾席。 首先是李成,清了清嗓子道:“如果说评选最佳文艺片导演,我有十足的信心赢过陈导。不过电影是一个依托于观众的存在。在电影节奏把握上,我略逊陈导一筹,但是谈到拍摄手法以及画面构成方面,我觉得陈导还是要向我好好学习学习!更不用说在演员潜力的挖掘上,容飞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的话音刚落,全场就鼓起掌来。 陈思乐接过话筒,一副雅痞的模样,“李导也知道不是评选最佳文艺片哦!电影的表现力除了在拍摄画面、剪辑、配乐、节奏等方面之外,还有一样东西更为重要,那就是表现力度。《浅风》是很沁人心扉,但是不好意思,它在情感上的冲击力还是差了一点。另外,虽然李导你发掘了容飞作为一个演员的潜能,但是不可否认我的《枪神》将他的演技带向了另一个高度!” 又是一阵掌声响起。 这两人虽然唇枪舌剑,但是谁都看出来他们彼此欣赏。 “貌似问题的中心已经从谁是最佳导演转移到与我穿着情侣装的容飞身上了啊!”苏臻一副深思的模样令在场所有人莞尔。 “所以说,容飞,你觉得李成与陈思乐两位导演谁最有实力获得最佳导演?”洛冰故意将难题抛到容飞这里来,这是参加盛典之前始料未及的。 容飞微微一愣,灯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拿起话筒,还有几分恍然如梦。 他沿着苏臻的视线望过去,在他眼中的笑意里找到了答案。 “我只是觉得两位导演要是能共同拍摄一部电影,我们所有人都不用再为评选最佳导演而头疼了。李导的画面感剪辑以及情感深度加上陈导对节奏的把握以及对素材的深度挖掘,这样一来连最佳影片都能一并拿下!” 容飞的回答落落大方,眼中丝毫没有嚣张与不羁,更多的是沉淀下来的稳重与淡泊气质。 “莫小北,你又一次让我着迷了哦!”洛冰笑道,全场又是一阵掌声。 容谨严微微点了点头,容太太挽着丈夫道:“看见这样的小飞,真好!” 而对于最佳导演的评选结果也是相当令人惊讶的,那就是一位学院派的新秀导演。 李成与陈思乐倒是十分淡定。 “李成,我决定接受容飞的建议,下一部电影我们共同执导。” “深表同意!可不能给年轻人看扁了!” 两人的豁达又引来阵阵掌声。 进入最佳新人奖环节,王悦琳毫无悬念摘得最佳新人女演员,倒是任白杀出重围得到最佳新人男演员。 “不好意思了容飞,最佳新人我拿走了,明年你在电影圈子里也算不上新人了,估计你以后都没机会拿到这个奖了。”任白一副一本正经眼高于顶的模样。 容飞好笑地摇了摇头,其他人在台下起哄道:“没关系,人家要拿的是最佳男主角!” 终于到了最佳男配角的角逐,容飞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被提名的包括容飞饰演的莫小北,王路远饰演的反派一号何振轩,以及其他几部电影中几位很有经验的男演员。 容飞的心脏开始狂跳,手心也不断冒汗。 “哈!苏臻,与你穿着情侣装的容飞被提名最佳男配角了,你紧张吗?”洛冰用胳膊肘撞了撞苏臻。 苏臻深情款款地说:“怎么不紧张,我现在都心跳的厉害。” “我说苏天王,我和你说了这么久还没告诉我容飞到底有哪点吸引你让你甘愿与他穿情侣装?” 这是大奖揭晓前的幽默,为的就是缓和气氛外加吊起其他人的胃口。 只是在那一刻,容飞忽然觉得自己不在意所谓的最佳男配角,只想听到苏臻口中的那个答案了。 苏臻低下头来,唇角掠起的那抹笑意真实到令人心醉。 整个会场一片安静。 “我愿意与他穿上情侣装,因为我掠过他曾经的放肆狂妄以及对一切的不屑于故,看见了那个真诚的最为原本的容飞。” 苏臻的话说的极为认真,这明明只是串联起整个盛典用来调节气氛的梗,没有人会真的想到苏臻此刻与容飞的亲密关系,但是在所有人看来,苏臻是极为认可容飞的。 就在此时,李成与陈思乐两位导演鼓起掌来,紧接着是王悦琳和任白以及老前辈王路远,两三秒之后整个会场都是掌声。容飞被掌声淹没,他呆滞着完全恍惚起来。 这些掌声是给苏臻的吗?还是因为大家也像苏臻一样认同自己了? “对于最佳男配角的评审结果,还是交给苏臻你比较合适了。” 苏臻缓缓打开名单,笑了起来,一副一切预料之内的表情。 “啊哈,苏天王,你要不要点评一下这位最佳男配角的演技?”洛冰目光中也是对获得最佳男配角演员的肯定。 “嗯,与他对戏,让我对林默风这个角色的挖掘到达了另外一个深度!”苏臻的回答极为简洁。 “哦!”洛冰点了点头,“看来最佳男配角得主不是老戏骨王路远就是容飞啦!是谁呢?”洛冰的话音刚落,在场许多人的脖子都拉长了,翘首以待苏臻口中的答案。 苏臻扯了扯衣领,扬起眉梢,容飞的心绪随着他的目光飞扬。 “《枪神》中饰演莫小北的容飞!” 容飞坐在原处,他沉浸在苏臻的眼中,那一刻他明白,他是《枪神》的最佳男配角,却是苏臻永远的男主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