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糖更甜》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她比糖更甜》作者:长川静 文案 十七岁,裴诗有两个烦恼,一太漂亮,二脑子笨。 放学后被人堵巷子里,小混混劝她放弃学习做大哥的女人。 裴同学撂下狠话:我以后可是要当年级第一的女人! 话音未落,身后傅斯言逆光靠近,声音低沉:我是年级第一。 * 二十四岁,设计事业一败涂地,裴诗不得已将美貌变现,入行拍戏。 收获唯一成绩:#裴花瓶速交出口红色号#…… 一周后,财经杂志出刊,封面人物一身笔挺西服,肃冷清隽。 网友眼尖发现:傅总的衬衫上有唇印!似乎是裴演员的色号! 不久傅斯言上线@裴诗:是我老婆的色号,谢谢大家祝福。 女主落魄豪门,傻白甜起家,美强甜收官 * 男主一直很强,温柔且腹黑 从校园到都市,破镜重圆,甜宠~ 内容标签: 破镜重圆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裴诗,傅斯言 ┃ 配角:冉菲,楚渊 ┃ 其它: 第1章 江城的三月,天蓝得像一片海,海静得像一场梦。 南边月弯岛上一处宅邸,花园里莺莺燕燕,姹紫嫣红。 裴婉华裹了件晨袍,站在露台上,眯着眼看见自己女儿——裴诗,剪了几支开得正艳的玫瑰,兴冲冲地抱在胸前,往屋子里跑,一身藏蓝色校服,百褶裙下纤细的长腿三两步就跨到了台阶上。 她惆怅地点了根烟,走进了厨房。 裴诗把花装进花瓶,捧到裴婉华面前,甜甜地笑道:“妈妈,生日快乐!” 裴婉华捏了捏女儿那张比花还娇艳的脸,递给她一杯热牛奶。裴诗接过来咕噜咕噜喝了两口,歪着脑袋打量了屋子一番。 今天家里异常冷清。 裴婉华往旁边吐了一圈烟嘱咐道:“闺女,以后没事骑车到海边吹吹风,饭也要多撑两碗,好得能晒黑点,长胖些,变丑点……” 裴诗又喝了口牛奶,鼓着腮帮子直摇头。 裴婉华叹了口气,“倒霉孩子,听妈妈一句劝,你长得太漂亮了。你知道老天爷给女人最大的惩罚是什么吗?就是给你了脸蛋,但是没给你脑子……” 裴诗搞不懂这大早上的,她妈妈又是唱哪出,她看着空荡荡的桌子问道:“早餐还没好吗?我要赶着上课呢。” 裴婉华扶了扶额头,满脸愧疚地交代道:“可怜孩子,妈妈要跟你坦白一件事,咱们家快破产了,厨子跟司机还有屋里打扫的几位,消息最灵通,昨天就结了工资卷铺盖走人了,花园里那两园丁也快了,说是干到月底,凑个整……” 裴诗瞪着眼睛问道:“那韩姨呢?” 她母亲忙的时候,这位几乎是她半个监护人。 裴婉华翻了翻眼皮,继续吞云吐雾道:“韩美芸这死女人不会走的,她屁本事都没有,能干啥去?再说了,以后家里厨子、保姆、园丁活还得指望她。” 两人正说着,听见窗外有动静。 裴诗扭头看见韩姨站在车道上跟一个人交涉了几句,那人就把她的校车开走了,阳光下只剩下一辆粉红色的自行车闪闪发光。 “诗诗,乖,以后自己骑车到车站坐轻轨,不堵车,比司机接送还快!” 裴诗趴在桌子上答应了一声,还不忘安慰她妈妈:“没什么的,至少现在我们一家人还是在一起呀,妈妈!” 裴婉华呵呵了一声,韩美芸进来了,从锅里捞了个鸡蛋剥壳,一边抱怨道:“公司都快倒了,还守着这么大个鬼屋干嘛?上上下下收拾的人都没有,趁早卖了,到哪里不能舒舒服服过一辈子?” 裴婉华白了她一眼,提了口气说:“死都不卖!也不想想,这房子是我拿什么换的!” 韩美芸一阵沉默。 裴诗听见母亲说不会卖房子,暗自松了一口气,接过韩姨的鸡蛋,大口吃了,便提着书包,朝屋里挥了挥手。 她母亲跟在后面叮嘱道:“诗诗,在学校你主要就是认真学习,跟同学不用太友好……” 裴诗狐疑地看了母亲一眼,扶着车准备走。 韩姨拎着两只纸袋子放进车筐里,上面印着卡通头像,还有四个大字:魔法甜甜,这是她们家的产品,糖果。 “反正也卖不掉,带着到学校分给同学们吧。” 裴诗笑着点点头,长腿跨上车,没几下便蹬着出了院子。 她在温暖的晨风中前行,有些发愣地看着一辆铮亮的黑色豪车越过了她,在拐角处似乎顿了顿,又继续往前。 * 裴诗转到英桥中学才一周,之前都是在国外读书。 裴婉华对宝贝闺女的教育很有想法,一会儿送到某腐国寄宿学校受了几年贵族教育,一会儿又送到某枫叶国学了一阵子艺术,一顿折腾下来,某天,看见裴诗在给家里司机的孩子讲解初中习题,一道方程式,抓头挠腮半天都解不出,才惊呼这些年走了不少弯路。 她赶紧带着裴诗回国面试了几所重点中学,都被婉拒,没口碑不入流的学校又不放心让孩子去,最后好不容易托老熟人帮忙,进了英中。 英中是私立学校,传承百年,无数金主供养,光鲜体面。 裴诗入学前,家里请了十八路名师帮忙辅导,最后总算勉强赶上了进度,插班读了高二。 她刚来几天,漂亮女孩,男生自然很喜欢,女生就不大好说了。 还好她的同桌方宜人,活波开朗,两人三天不到,就很谈得来了。 裴诗带的糖,想给同学们尝尝,结果男孩子都不大爱吃甜,女生们则如同见了洪水猛兽一般,全都摇头拒绝。 哎呀,这几天皮肤不好,不能吃…… 诗诗同学,真不好意思,我在减肥…… 含坚果吧,抱歉,最近对坚果过敏…… 只有方宜人很给面子,午休时间,两人食堂都不想去,在阳台上吃糖充饥。 “魔法甜甜,诗诗,原来是你们家开的!我很喜欢吃的,就是有些贵!” “妈妈说铺子租金贵,材料也贵,唉,关了好几家,总之快开不下去了……” 方宜人听了,掏出手机,拿着精致的糖果盒子自拍了一张照片,发到朋友圈。 “你放心,我虽然人脉有限,但是好得能帮忙去点儿库存!” 裴诗感激地点了点头,突然听见周围嘻嘻哈哈的声音静了下来,变成了窃窃私语。 她顺着大家的目光往楼下看,挺拔如松的少年正逆着光朝教学楼走来。 是他。 * 裴诗小时候,喜欢趴在软软的草坪上看小人书,然后听妈妈讲那过去的故事。 “诗诗啊,你看那边的海湾,曾经停着妈妈的公主号游艇,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还有海岸对面那条街,几乎全是你外公的产业,那时候,所有人都要上赶着拍他马屁!” “过去啊,像梦一样,我们裴家,就是所有梦想的尽头……” 她当时还不到五岁,很多事都听不懂,只是依稀记得最后母亲都会谆谆告诫道: “有的人你是不能惹的,记住,隔壁傅家,就不能惹,那个小家伙,傅斯言,你以后要离他远点儿!” 听到这句,她才会抬起头,仿佛看见了一只牙齿尖尖的小恶魔,乖乖点点头。 有一天,她厌倦了跳舞,抱着一罐糖果,穿着芭蕾裙,像一只小天鹅,气呼呼地离家出走,到了海边沙滩上,遇见了同样离家出走的小男孩,后面还跟着保姆叫唤: “斯言,听话,快跟我回家,你父亲回来了,母亲也回来了……” 小恶魔不听话,好像还朝她跑过来了,吓得裴诗一边哭一边往家跑,一路上手里糖簌簌往下掉,跟下蛋似的。 外面的世界太危险,她再也不敢离家出走了。 第二天,小恶魔找上门,爬进篱笆墙角的小狗洞,把糖罐子扔在那边。 第三天,裴诗才发现,没一会儿,看见小恶魔竟然又来了,吓得她糖又掉了,小恶魔捡了一颗她咬过的,不声不响地吃了,才跑回家。 以后裴诗时不时都能发现,狗洞里有人,默默看着她跳舞或者画画。 她一开始不敢告诉妈妈,后来又不想告诉妈妈。 再后来,她竟然也会爬进小恶魔家的狗洞,听他弹钢琴,看他打网球。 没人的时候,他们还会一起钻进洞里,吃会儿糖。 小斯言好像很怕中毒,要看她先咬一口,才敢接过来吃。 他们就这样默契地在狗洞里各自玩耍,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也不管外面几世几年。 直到有一天,她帮小斯言试糖的时候,发现自己门牙磕掉了,跑回去找妈妈。 裴婉华笑着告诉女儿,她长大了,又给她看一张照片,说要把她送到这个漂亮的古堡里上学,秋天就出发。 她顿时觉得心里闷闷的,临走的那一天,不知道为什么,手足无措地哭了半天。 * 裴诗思绪回转过来,听见方宜人振振有词地介绍道: “现在向我们走过来的是一班的几位同学,右边那个又高又帅的叫楚渊,编程天才,科技大佬,刚拿了国际机器人大赛的冠军,右边那个又矮又挫的,赵三行,人如其名,考试从来瞥不出三行字,他就是个大佬挂件,中间那个最高最帅的嘛,那可是全校女生的梦想,叫……” “傅斯言。” 裴诗轻轻说,她有十年没有见过他,不过一眼就认出来了。 “对对对,傅斯言,这位可是大佬的大佬,说起来他这学期好久不来上课了,有人说是回去跟他老爸的私生子争家产了,有人说他打算出国游学,不过傅家的事除非他们自己想公开,要不然别人连个标点符号都打听不出来!” 少年穿着白色|网球服,走在半明半暗的走廊上,光线恰到好处地雕刻着他的脸,女孩们都装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偷偷看他。 裴诗也一样,想不到以前那个小恶魔竟然变成了这样英俊的少年。她悄悄瞄了他几眼,一察觉到傅斯言投向她的目光,就赶紧拉着方宜人的手准备回教室。 方宜人犯花痴不肯走:“哎呀呀,再等等嘛,这么帅的傅同学可不是每天都有的……” 她们正磨磨蹭蹭,旁边突然冒出一位男生,双手伸得笔直,递出一封信,元气满满地说:“裴同学,我叫周易,请收下我的心意!” “什、什么?”裴诗来不及反应,眼见着傅斯言一行人越来越近了,她脸颊发烫,突然有些慌张,手里糖就洒了一地。 “哎呀,言哥,你这什么气场?裴同学,对不起啊,冲撞了,我替我言哥赔个礼!方宜人,我说你少吃点,当心变成肥婆!” 赵三行开着玩笑和周易同学一起帮忙捡糖,捡完了就拉着傅斯言要走。 谁知傅斯言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眉头微蹙,看着周易同学把糖和信一起递给裴诗,他个子很高,如同一座冷峰杵在一边,周同学不自觉往旁边让了让。 赵三行跟楚渊看见他这反常反应,也是摸不着头脑。 裴诗接过糖果,悄悄抬眼看了傅斯言一眼,他逆着光,眼睑处一片阴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之不打算挪步的样子。 她只得结结巴巴对周同学说:“周易同学,你的心意我收下了,但、但是,妈妈让我要以学习为主,所、所以……” 她好不容易讲完,又偷偷瞄了一眼傅斯言,发现他嘴角似乎弯了一下,然后一言不发地看着周同学。 周同学笑了笑说:“裴同学,那我们以后在学习上可以……”话还没讲完,冷不防看见傅斯言跟裴诗家长一样横在那,他只得默默挠了挠后脑勺悻悻跑开了,好像被傅家长的目光驱逐了。 赵三行凑上来笑道:“言哥,这下咱们可以走了吧?” 傅斯言点了点头。 裴诗也松了一口气,刚准备盖上糖罐子,就看见一只精瘦的手臂伸了出来,上面青色的血管微微起伏,像一条河流。 傅斯言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捡起了一块糖,然后紧紧攥在了手心里。 他低头望着裴诗,额前头发半湿,眼睛里一片漆黑,像是夜晚沉寂的海面,看似平静,却暗流汹涌,又好像在说: 嗨,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小斯言看见裴小诗爬篱笆洞找他玩耍,默默握紧了小拳头,以后要八抬大轿把老婆娶进门! 第2章 裴诗被傅斯言这么望着,小心脏突然怦怦跳,她又想起了妈妈的告诫,要离他远点儿,低声说了句谢谢便要往教室里走。 傅斯言伸出手臂轻轻架在栏杆上,微微弯腰,定定看着她说:“对不起。” 裴诗愣住了,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句话,原来他的声音是这样,很低沉,像是风平浪静的夜晚,隐隐约约的海浪,感觉听多了耳朵简直要怀孕。 “哎呀,裴同学,你别脸红呀,我们言哥除了人帅多金,也没啥优点,说起来,初恋都没有,估计跟你一样,谁怕谁呀……” 赵三行打着哈哈说。 傅斯言懒懒看了他一眼,便一声不响地拖着自己的挂件走了,手里还紧紧握着那颗糖。 等他们走远了,方宜人才拍拍裴诗肩膀说:“怎么感觉你们之间有点磁场,竟然还顺了你一颗糖,傅同学可是钱掉地上都懒得看一眼的!” 裴诗看着自己糖盒子发呆,过了会儿才回过神来:“我们算是邻居。” “跟傅家是邻居?诗诗,那你也是小公主呀!”方宜人兴奋地叫道。 一会儿,有女孩子三三两两地上前,打听裴诗手里是什么糖,能不能给一颗尝尝。 方宜人眼睛骨碌碌转了转,立马举着糖果盒子吆喝道:“各位同学,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傅斯言都爱吃的糖,大家都来尝一尝!傅斯言的最爱,各大商场都有卖!魔法甜甜,傅斯言都夸甜!” 裴诗目瞪口呆看着方宜人这个小机灵鬼把糖都派发了,问道:“我们这样对傅同学不太好吧?” 方宜人突然乖乖站好,数到了三,一点动静也没有,拍拍胸口说:“到现在都没人拎我脖子,看来是没事了。你放心,傅同学在我们学校可是顶级流量,只要大伙儿买得起,就没有他带不动的货,这一回指不定你们家还能回一波血!” 裴诗半信半疑,就是不知道妈妈会怎么想。 * 一班傅斯言同学的课桌上,一颗糖已经安安静静地躺了一下午。 学习委员收作业的时候,差点给扇到地上,傅同学出手比子弹还快,一把抓住了。 旁边赵三行鼓掌称赞:“言哥好身手!不过上回咱们出海,你一块限量版的手表掉下去了都没吱一声,怎么这回一颗糖都当宝贝一样?言哥,你要是爱吃,我跟方宜人多要几个去!” 赵同学说着就准备往八班跑,傅斯言抓住他胳膊低声说:“不用了,我自己会去。” “哟,言哥,这么多年您老这颗漂泊的心终于找到归宿啦?说实话,新来的裴同学确实不错,那腿长的,那身材呀……” 赵同学正口无遮拦地比划着,察觉到傅同学冷冰冰要杀人的目光,赶紧乖乖闭嘴了。 过了会儿又贼头贼脑地凑过来问道:“言哥,你说你好好一个大佬,有头有脸的,结果在家里就喜欢钻狗洞,是不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爱好啊?我说你也改一改,这以后裴小诗同学肯定受不了的!” 傅斯言认真想了想说:“她也喜欢。” 赵三行同学瞪大了眼睛:“不是,你怎么知道?你们俩这是有雷达的呀?人群中自动匹配?” 他又低头小声关切道:“言哥,这么玩下去,安全词要想好,不如就叫狗洞?” 傅斯言看了看他,赵三行卒。 前面楚渊拿了张卷子回头请教道:“斯言,这道代数题你帮我看一下……” 然后楚同学就看着傅大佬本来好好地推导公式,突然就化身成了灵魂画手,然后他的卷子上就多了一只小鸭子追着另一只小鸭子,要抢鸭蛋。 多不吉利啊! 楚渊默默回过头去,不准备打扰傅斯言的少年心思。 傅同学不知不觉,嘴角噙笑,一直到放学铃响,才回过神来。 她回来了! * 放学后,裴诗跟方宜人往校门口走,方同学上了家里车走了,裴诗还得步行到地铁站去。 旁边有位同学热情地跟她打起了招呼:“裴同学,你好啊,我是六班的冉菲,你的糖果真好吃!” 冉菲同学是英中三大学霸之一,同学们都要学习老九门,语文数学英语历史地理政治生物化学物理,冉同学要多学一门,傅斯言,这是她妈妈给她加的课。 没办法,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她也不算特别爱学习,但也不会怕学习。所以同窗几载,傅斯言这门课得分一直是零,这让冉菲同学很有挫败感。 冉同学家是搞传媒的,不出教室门,尽知校内事。 今天听说了裴同学跟傅同学的小插曲,一下午端着没动作,到放学实在忍不住了,有些事还是必须自己亲自出马探探虚实。 她一边打招呼一边朝裴诗浅浅一笑,裴诗大概自己都不知道,她其实是个资深颜控,现在看着美女校友这么友好,也甜甜一笑:“你喜欢吃吗?那我明天再请你吃!” “当然喽,连傅斯言都爱吃,斯言可是很挑食的。”冉菲眼角弯弯。 “是、是吗?”裴诗顿时笑不下去了,听着这口气,傅斯言跟她很要好吗? “嗯,他很少吃外面东西的,不熟的人更是不可能,咦?你们不会认识吧?” 冉菲同学的情报很细致,一颗糖放桌上一下午,放学的时候还不忘带走,事出反常必有妖。 “额,不算认识,小时候一起玩过,然后我就出国了……”裴诗认认真真交代道。 “是吗?”冉菲脸上是惊喜模样,心里在暗想这回遇到个对手了,傅斯言的童年玩伴,肯定来路不凡,不过她也不怕,谁还不是个小公主? 冉菲又问道:“裴同学,那明天见吧?你家的车子来了吗?”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先看看这位什么配置。 “那个,我坐地铁回去的。”裴诗一边说一边在手机上查地图,她这人路痴,早上赶时间,地铁口到校门口几百米的路程还是打车的。 “哦……”冉菲松了一口气。 即使姿色不差我,总算是没有我有钱,多虑了。 临了她又客气了一句:“那么要不要坐我的车?会不会顺路呢?” 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裴诗一脸懵懵地看着地图,一边答道:“我家住月弯岛。” 裴同学不适合当队友,因为她喜欢自己送人头。 冉菲心又提了上来,谁不知道月弯岛?岛上格局几十年没变了,虽然只住着区区五六户人家,但户户都是名门望族,家世显赫,稍微动一动都要掀风起雨的,除了—— 除了有一家姓裴的,她听母亲说过,早就败光了根基,偏偏还要赖在上面做着祖传的美梦,像个笑话,另几家都嫌弃得不行,怕坏了风水,看来就是这位裴同学家了。 她跟裴诗说了声再见,便不动声色地上了自家车。 * 裴诗一边看着地图,一边往地铁站走,她要找2A出口,当然是找不到的,迷迷糊糊倒是找着了2B口。 她站在电梯口认真看了看地图,明明两颗小黑点靠得很近,就是绕来绕去找不着,急死人了,天色不好,大约要下雨了。 她准备再试最后一次,正一脸忧愁地下阶梯,看见路边一辆轿车的窗户开了,里头一位同学架着相机咔嚓了一声,笑着说:“裴同学,你刚刚那样子太有意境了,忍不住拍了一张照片!我是校刊的摄影师,你没问题的吧?” 裴诗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挥挥手说:“没问题没问题!”又连忙往2A出口赶去。 结果路没找着,倒是看见树篱下有两只小猫,花着小脸,可怜兮兮地叫着。 雨开始滴滴答答往下落,这样的天气,小猫肯定受不住的。 她脱下外套,想把两只小东西抱回家养,小猫咪又有些警惕,犹豫着不肯靠近。 裴诗只得冒着雨小心翼翼地哄着,过了会儿才发觉雨好像停了,抬头一看,吓了一跳,原来傅斯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在她头顶上撑了一把伞。 他就这么静静地站着,饶有兴致地看她哄猫咪,好像忘记了说话。 两只小猫总算跑到伞下面躲雨了,裴诗把它们裹在外套里,站了起来,也不说话,就准备要走。 一如在狗洞里的岁月,大家都不讲话,各玩各的。 傅斯言终于开口了,他心情似乎很好,提议道:“我们一起回去吧,”大约怕她不同意,又加了一句,“小动物不可以坐地铁。” 裴诗皱了皱眉,难得警惕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是在跟着我吗?” 她小时候因为怕傅斯言突然蹦出来吓唬她,所以时常会先躲进他家狗洞侦查一番,然后再神气十足地跑回去。 哼,他今天游泳了,还打球了,我不怕他,我现在就听妈妈话离他远点儿。 傅斯言想了想,英挺如刀刻般的鼻子投下一片阴影,然后说:“没有没有。” 没有没有,就是有,不过裴诗同学是听不出来的,点了点头,下雨天,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悄悄跟他回去别让妈妈知道就行了,便抱着小猫上了车。 后座很宽敞,裴诗把猫放在座椅上,觉得肚子有些饿,打开书包,摸出一颗糖,傅斯言一直盯着她,看她剥开了纸,正要送到嘴边,突然轻轻抓住她手腕,微笑着抢了过来。 裴诗正摸不着头脑,他又把自己手心的糖给她:“你的在这里。” 过了会儿,又望着她,漆黑深邃的眼眸里闪着光,认真地说:“你的牙长出来了。” 像一个长大的人,灵魂却一直停留在十年前。 作者有话要说:傅同学:只磕老婆发的糖~ 第3章 到了岛上,裴诗坚持在车站下了车,把猫裹好了放进车筐里,冒雨骑回了家。 傅斯言的车跟在后头徘徊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在岔路口分道而去。 一路上,雨水打进她的眼睛里,她觉得自己其实早就不怕傅斯言了,她只是怕妈妈知道自己不怕他,怕妈妈知道自己曾经没有听话离他远点儿。 怕自己以后大约也是不会听妈妈话的。 裴诗一到家,抱着外套跨上台阶,就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她妈妈在客厅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看来我命不该绝!” 裴婉华一转头看见女儿淋得半湿进来了,挥着铲子说: “傻孩子,下雨不知道打车吗?怎么,路还好认吗?路上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知道吗?” “妈,你怎么这么高兴?”裴诗狐疑地问道,她母亲早上还一副生无可恋,现在又雄赳赳气昂昂,天下在手的样子。 “诗诗,你不知道,妈大概走了狗屎运了,今天下午店里的货都抢购一空,还有不少订单在下!看来暂时不用破产了!” 裴诗想想大约得益于傅斯言的明星效应,问道:“妈,我们要不要请个代言人?很能带货的。” 裴婉华果断拒绝了:“不用,妈妈信不过演艺圈的人!他们不配!” 裴诗叹了口气,听说早些年她母亲也当过一阵子艺人,不过好像演艺事业很不顺利,最后遗憾退圈了。 她怕妈妈高兴坏了,等傅同学的流量过去,又要哭,提醒道:“妈妈,我看主要是因为今天一位同学帮的忙,他很爱吃,在学校里很出名,大家又都信得过他……” “诗诗,你一定要跟这位同学打好关系!谁呀?这么有口碑?” 裴诗想了想,只得小声说:“冉、冉菲。” 裴婉华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只手在空气里颤了颤:“离、离她远点儿……” 裴诗不解地看了母亲一眼,怎么妈妈的黑名单上又多了一个人了? “诗诗,乖,我跟她妈妈当年不对付,我、我怕她欺负你。” 裴诗乖乖点了点头,反正冉菲又不是傅斯言。 不过裴婉华又追着问道:“在学校有碰见什么认识的人吗?比如说隔壁傅家的?” 裴诗小时候还不怎么听得懂大人话,母亲倒总喜欢跟她追忆往昔,大约实在是没有人可以倾诉。后来她长大些,就闭口不提了。 现在突然说起傅家,她怕又听到自己不爱听的那句,赶紧摇了摇头:“没有没有。” 又打开衣服说:“妈妈,你看,我捡的小猫!” 裴婉华被逗乐了,笑着说:“哎呦,这么可爱,你自己养着吧,也体会一下妈妈的不容易!” 两人正逗猫,韩姨从书房里出来了,神情严肃地对裴婉华说:“我看了目前所有的商铺情况,最后决定只保留这十家,你看看。” “十家!”裴婉华不乐意了,“你闹呢?十家怎么对得起我裴家的排面!我这还怎么振兴家业?” 韩美芸白了她一眼:“要不然呢?这么点大的地方,你开了六十家分店,要把全城人吃成糖尿病吗?有些过去的荣光早该放下了……” 裴诗也怕她妈妈不听话,把公司搞破产,要是真走投无路,说不定就得卖房子了,跟着劝道:“妈妈,你就听韩姨的话吧,你放心,我会再找其他同学帮忙推广我们的糖果的!排面肯定有!” 裴婉华最后只得摆摆手说:“行吧行吧,听你的,早点挣几个厨子保姆回来。不说了,我做饭去了!诗诗,赶紧洗个澡来吃饭,今天妈妈亲自下厨,你有的吃了!” 裴诗叹了口气,她妈妈下厨,这往后日子可怎么过。 * 第二天是周末,裴诗起床很晚,做了会儿作业,就吃了点她妈妈准备的爱心午餐,又继续做作业了。 整整一下午的接力赛,语文做完做英语,英语做完做数学,还有讨人厌的物理和化学,做啊做…… 裴诗头都晕了,还有好多题不会做,也没办法,特别是数学,看答案都看不明白。 她终于搁下笔,跑到院子里想逗会儿猫咪,结果两只小家伙大约野惯了,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花园里每个角落都找遍了,忙得满头大汗,就是不见踪影,一阵风吹过,她闻见隔壁似乎有海鲜烧烤的鲜香味,两只小猫肯定是跑过去了。 今天她母亲跟韩姨都出门去处理店铺的事了,说是会晚点回来,裴诗想了想,便拔腿往傅同学家的院子跑去。 这岛上的宅子都很大,她一路小跑了快十分钟,总算见到了傅家的篱笆墙了。虽然有十年不来了,她还是熟门熟路摸到了狗洞边。 傅同学家的狗洞保养得很好,还越长越大了,她现在都能轻易钻进去。果然,白色花纹的那只小猫在里头。 “小公主,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小煤球呢?”裴诗拍了拍它小脑袋,小猫一动不动,眼睛骨碌碌地盯着远处院子里的烤架。 裴诗叹了一口气,她现在其实跟猫咪一样嘴馋,她妈妈做的饭,就算是她这个不挑食的,也觉得难以下咽。 她悄悄咽了咽口水,也坐着发了会儿呆,觉得无聊,又自顾自跟小公主聊了起来: “唉,连你也不喜欢妈妈做的饭吗?” 小猫喵呜了一声。 “我就知道,不过你放心,妈妈跟韩姨今天出门买猫粮去了,你们的苦日子就到头了。” “喵呜~” “我可不一定了,还好上学在食堂吃饭,晚饭随便凑合凑合就行了……” “喵呜~” “喂,我说我们赶紧回去吧,还得去找小煤球呢!” 裴诗伸手去捞小猫,谁知小公主弓着腰躲开了,她生气地说: “你就这么喜欢傅同学吗?第一天就私奔过来,我可是你的主人!快跟我回家!” 小猫不听话,就是不肯走。 裴诗沉默了会儿,拧了拧鼻子,叹了口气,又轻轻说:“其实我好像也喜欢他,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喵呜~” “我觉得傅同学挺好的,一点也不吓人,但是我不敢跟妈妈讲……” 她正说着,小黑猫回来了,嘴里叼着什么,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裴诗凑近一看,竟然是一只小老鼠! 她吓得尖叫了一声,往旁边躲了躲,一下子又撞到了一个人的腿,又是一声尖叫。 院子里的人听见了,高声问道:“斯言,谁在那边吗?” “没什么,一只猫,你们忙吧。”傅斯言说着往裴诗这边挪了挪,完美挡住了她,嘴边还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裴诗蹲在地上,抬头看见他,大约刚游完泳,头发湿漉漉的,穿了一件宽松的泳裤,腿长得不像话,就随便套了一件浴袍,腰带都没系好! 她赶紧低下头,过了会儿,又红着脸问道:“你刚刚都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什么?”傅斯言稍微低了低头,凑近她问道。 “哎呦喂,说喜欢你呀,到底有没有听见?”裴诗不耐烦地说,这个人真是的,回答个问题都要磨磨唧唧,一点都不痛快! “嗯,知道了。”傅斯言单膝蹲下,影子笼罩着她,脸上如愿以偿的微笑好像再也藏不住了。 “等、等一下,我都是随便说说的,不算话!”裴诗脸更红了,慌慌张张地解释道。 不过傅斯言好像没时间听她解释了,低声说:“你等一下。”便迈着大步走开了。 裴诗只好又躲进狗洞里,憋屈地想怎么就中套了,又回想起傅斯言刚刚那副出浴的样子,修长的双腿,精瘦的腰,胸膛也很宽阔的样子…… 她是学过美术的,傅同学简直比那些雕刻完美的石膏像还好看! 她正浮想联翩,傅斯言端着两只盘子回来了,上面满满都是新鲜烤好的海鲜,刚好都是她喜欢吃的,裴诗看得眼睛都直了。 “饿了吧?吃点晚餐。”他说着也挤进狗洞里,给小猫扔了两条鱼。 裴诗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今天还没怎么吃饭,肚子早饿得咕咕响,便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裴诗……”傅斯言突然叫了她一声,声调有些低,重音全在第一个字上。隔了会儿,又叫了一声:“诗诗……”这回声音很温柔,就像她自己逗小猫的语气。 裴诗看了看他,一副在做口语练习的样子。 她歪着脑袋问:“干嘛?” “慢点吃。”傅斯言的浴袍很长,盖住了脚踝,正盘腿坐在草地上,慢条斯理地剥一只皮皮虾。 “我饿了,”裴诗嘀咕道,又看了面前盘子一眼,“还都是我喜欢吃的……” “慢点吃,还有很多。”傅斯言好像很高兴,高兴得叹了口气。 裴诗终于吃饱了,傅斯言又从浴袍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凑近帮她擦了擦嘴。 她闻到他身上清新冷冽的气息,像夏日里冰凉的泉水,软柔柔的纸巾又在她嘴边轻轻擦拭,突然鼻子里痒痒的,要打喷嚏,怕被人听见,只好闷在傅斯言的浴衣上“啊切”了一声。 她挺不好意思的,立马就要往后退,傅斯言却轻轻揽着她的肩膀,把她拥在自己怀抱里,低声说: “诗诗,终于又回到这个地方,我们可以还像从前那样吗?” 他的声音像夜风一样轻轻吹拂在她耳边。 作者有话要说:傅同学:我耳朵背,您刚才说啥? 裴同学好心靠近:说喜欢你呐~ 傅同学:没听见啊,请再说10086遍。 打滚求留言~ 第4章 裴诗安安静静靠在傅斯言的怀抱里,过了会儿,才叹了口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抬头看了看他,有些为难地问道: “那个,傅同学,你有朋友圈吗?” 傅斯言不说话,直接等她下文。他知道依裴诗这个性子,下一秒就应该倒豆子一般自动交代了。 果然裴诗继续说道:“傅同学,你要是喜欢吃我的糖,就发个朋友圈讲一下嘛!也不费什么力,但是说不定我家就不用破产了,我也不用搬家了……” 裴诗一副我给你个眼神,请自己体会。 傅斯言点了点头:“我会发的。” 外头天已经黑了,裴诗跟吃饱的两只猫一起爬出了洞,又一起感激地点了点头,就窜到了外面的大道上。 傅斯言探出半个身子,看她们慢慢消失在黑夜的路口。 这岛上虽然只有区区几户人家,但是并不冷清,成天来来往往的厨师、园丁、佣人、风水师、神婆…… 大家只是互相不串门而已,顶多在相隔几百米的书房里挂个电话,约在几公里外的办公室见个面,大佬的家门不会轻易向另外一位大佬敞开。 所以路上路灯都很稀松,中间一段甚至完全是暗的,每个宅子都随着主人,一副高贵冷艳的气质。 傅斯言收起了盘子走到院子中央,一位面目慈爱的阿姨接了过来,笑着说:“斯言,难得你胃口这么好,那只猫呢?你要是喜欢,咱们就养着行不行?” “李姨,那不是我们家的猫,”他笑了笑,继续说:“现在还不是……”修长好看的手指又干净利落地剥了只虾。 李阿姨连忙说:“我来吧,我说小言,你什么时候这么会剥壳了?” 傅斯言的父母常年不在家,所以这位小少爷几乎是她一手带大的,斯言的脾气秉性她都一清二楚。 这位小少爷虽然家境优渥,但是并不像有些纨绔子弟那样花天酒地,不务正业。他成天在家里也就是看看书,搞学习,有时候打打球游游泳解闷,相熟的朋友就那么两位,偶尔也会被父亲或者母亲接到身边待一阵子,大约是学习些家里的生意经营。 斯言的性格是很好的,家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没有不喜欢他的。这大宅子里这么多年,佣人换得都很少,原因无非就是这位小少爷好伺候,一点也不像有些有钱人那样难搞。 李姨毕竟跟斯言的感情最深厚,时常总觉得这孩子大约是从小啥都不缺,所以对什么都兴致淡淡的样子,她也不大懂有钱人的思路,总之这位小少爷对着一屋子奢华好像还没她偶尔淘到件便宜货高兴。 不过最近两天斯言明显笑脸多了,今天下午破天荒说要在院子里露天烧烤,她也疑惑小少爷怎么口味好像变了些,不过难得斯言高兴,一屋人热热闹闹忙了一下午,都吃撑了肚子。 到傍晚时分斯言才吃了两盘子,现在好像还没吃跑,又一连吃了几尾虾。 李姨一脸欣慰地给他剥壳,一边又听见小少爷抱怨道:“李阿姨,这岛上有耗子,太吓人了。” 她笑着说:“小言,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不过你放心,我明天就请人找个法子除了这害!” 斯言想了想又说:“这岛上路灯太少了……” “岛上都是地灯,晚上大家也从来不串门的,还从来没人抱怨过,不过斯言,你既然这么说,阿姨明天请人多装几盏灯不就完了!”李姨笑呵呵地说道,斯言真是难得管这些闲事,既然提了,她也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傅斯言吃完了晚餐,又问道:“李阿姨,你以前拍了不少我的照片吧,都还收着吗?” “当然都收得好好的,你要看哪?我让人搬到你房间去!”李姨乐呵呵地说,以前她带着小斯言,看他父母老不在身边,少不得拍了好多照片,替他父母留作纪念。 傅斯言说了声谢谢,便一个人到自己房间里忙去了。 * 裴诗一路摸黑摸了好久才到家,她母亲跟韩姨早已经回来了,都问她上哪儿去了。 她正为难,不知道怎么作答,裴婉华看见两只小猫跟在她后面,自己就解说了起来:“妈知道了,这两小家伙乱跑对不对?真是不听话!诗诗,妈妈带了晚餐回来,猫粮也买了,来,大家一起吃晚饭吧!” 裴诗松了一口气,不过一人二猫少不得又被按着撑了点晚饭。 第二天她写完了作业,起码会做的都做了,又给方宜人发了个消息,想跟她讨教讨教几道数学题,看见手机上有新的好友申请,竟然是傅斯言。 她赶紧通过了,早就听方宜人说过,傅同学是学霸,年级第一的常驻选手。 裴诗同学从小到大脑子反应都有些慢,所以学习方面时常需要跟同学请教请教。但是她脸皮又薄,人家要是讲了两遍,然后再亲切地问她懂了没有,她就只好装作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笨蛋也是要面子的。 久而久之,她都不好意思向同学们多请教了,总觉得会暴露真实的自己,怕别人嫌弃,所以现在学习方面主要就靠自己瞎琢磨。 这种闭门造车的方法,进步当然非常缓慢,她自己也知道,所以很犹豫要不要抱一抱傅同学的大腿,想了好一会儿,才发了一条试探性的信息,与此同时也收到了一条傅同学的问候: “傅同学,你忙吗?” “裴同学,你饿吗?” 两人又各自回复道: “有些饿……” “有些忙……” 裴诗就不说话了,忙就算了,说起来一寸光阴一寸金,她也不好意思继续打扰了。 不过傅同学又问道:“要不要过来吃晚饭?有马赛鱼汤。” 裴诗揉了揉肚子,怎么傅家的厨师一天到晚尽做她喜欢吃的?不过今天妈妈在家亲自下厨,她实在脱不开身,便礼貌地回绝了。 她以为这就算了,正准备出去放松放松,傅同学的信息又来了,她看了一下,顿时眉头一拧,简直就是发自灵魂的拷问: “裴诗,作业做好了吗?” 她吓得差点手机都掉了,看了看自己的数学练习册,上面赫赫几片空白,仿佛闪现着傅同学扯着嘴角在坏笑!正不知道怎么办,方宜人给她回消息了: “诗诗,放心!不会做的我自有办法,周一等我的好消息!” 裴诗这下心里有了底气,连忙回复傅斯言:“都做好了!” 很快傅斯言又来了一条:“全都会做吗?” 裴诗一看就不高兴了,语气里简直都是对她的怀疑!她现在有好姐妹撑腰,一心就想挣回面子,底气十足地回复道: “都会都会!数学最后两道题也全都会,没空着!” 傅斯言正在自己的卧室里翻着相册,看了她这条短信,无奈地笑了笑。 * 周一,裴诗起了个大早骑车到了车站,看见她之前停车的地方,泊了几辆高尔夫球车,还是带雨棚的那种,每辆车上还都打了标记:月弯岛委会编号XXX。 她非常感动,真是个体贴的岛委会,非常了解岛民需求。 到了学校,她发现自己今天似乎有些引人注目,有些同学从她旁边经过都要窃窃私语几句,她很不明白,看了看自己,脸上也没花,衣服也没穿反,真不知道是为什么。 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毕竟心里惦记着作业还没写完。昨天的牛皮已经吹出去了,现在无论如何不能掉链子。 她一路跑到教室里,看见她的好同桌已经到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平时跟方宜人很谈得来,假如是方宜人给她讲解习题的话,大家脑回路相通,效果肯定很好! 结果方宜人热情地招呼她:“诗诗,快来!趁时间还来得及,赶紧抄一抄!你放心,正确率肯定百分之百!” 她顿时傻了眼,原来方宜人说的好办法就是抄作业?再怎么说,知识是自己学出来的,抄作业岂不是浪费时间?她虽然学习成绩不太行,但是学习态度还是很端正的。 方宜人看她有些犹豫,催促道:“诗诗,快,来不及了,学习委员等会儿就收作业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作业本,确实没时间磨蹭了,好不容易贷款挣的面子无论如何是要还的,再说了,面前同学的作业字迹工整,逻辑清晰,她就先抄下来,回去再琢磨琢磨,变成自己的知识不就成了。 于是话不多说就跟方宜人一起吭哧吭哧抄了起来。 她抄着抄着就觉得自己昨天堵住的思路好像有点通了,问方宜人道: “这是谁的作业呀?这位同学脑子真好!” 方宜人竖起大拇指夸她:“诗诗,你眼光真好,这可是大学霸楚渊的作业本,楚同学这个月的数学作业基本都提前写完了,长期存放在赵三行那边,也给了我们方便!” 裴诗点点头,好不容易照着抄完了,想静下心来再领会一下学霸精神,可惜时间来不及了,学习委员来收作业了,她只得依依不舍把习题册交了上去,等发下来再好好学习吧。 结果这位数学老师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每次都等到放学前才慢慢吞吞把昨天的习题册发回来,然后又往后布置新的作业。 裴诗又是迷迷糊糊地做下去,最后几道难点重点题自然还是不会,又只得和方宜人一起暂时先抄一抄,等发回来再好好学习,然后老师又放学前再发回来,又接着布置新的作业…… 裴诗傻了眼了,老师这样真的严重耽误她学习的节奏! 第5章 裴诗是转校生,刚来不久,老师自然都留个心眼多关注一些。数学老师也是,看她最近几天作业进步神速,非常欣慰,只当开头几天的表现不佳是水土不服。 这天上课,想当堂来个互动,于是笑眯眯地就点到了裴同学。 裴诗这几天上课也总有些心虚,谁知道怕什么来什么,数学老师偏偏就请她来给同学们讲解黑板上的几道命题。 她勉强看了看,好像昨天作业上有道类似的,但是她还没来得及仔细领悟贯通,所以只好站起来小声说:“对、对不起,老师,我不会……” 数学老师扬了扬眉:“裴同学,这个知识点昨天就练习过了,你作业本上都解得明明白白啊……” 有几位同学已经心知肚明地笑了起来。 她只得老老实实交代道:“老师,作、作业本上暂时是借鉴的其他同学的思路,”想了想又恳请道:“老师,既然您作业都批好了,能不能早点发下来,我要抓紧时间琢磨琢磨变成自己的思路……” 数学老师已经五十多岁了,脾气早就被一届又一届的调皮学生磨得差不多了。他知道学生一旦到了抄作业这一步,大多是已经放弃自己了,像裴同学这样还在顽强地同自己作斗争的实在不多,竟然被感动了一把,连忙和蔼可亲地道歉: “裴同学,看来是老师不好,耽误你学习了,以后一定早点发,其他同学你们不要笑,哪怕是抄作业,你们也要向裴同学学习,当知识的搬运工,知道吗?当然了,最好还是自己独立自主……” 同学们都哄堂大笑,裴诗也是满面通红,只得连连叹气,大约脑子笨是藏不住的。 好不容易下课了,方宜人好心安慰她:“诗诗,你还不知道怎么对付李老师,下回再喊你回答问题,你就甜甜笑一笑,然后就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不出三秒钟就摆摆手放过你了,总之千万不能承认作业是抄的,你说我们女孩子,面子大过天啊……” 她一边说一边又看着手机,突然尖叫了一声,兴奋地说:“诗诗,你看看,傅斯言的朋友圈!” 裴诗看了看方宜人手机,只见屏幕上赵三行哭诉道:“谁来拯救一下我言哥,这是要转行当微商了吗?” 下面满满的九宫格都是傅斯言的童年照片。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跟傅斯言可是加了好友,而且前几天也拜托过他帮忙宣传一下自家糖果的。其实她自己从来不玩朋友圈的,现在赶紧拿出手机看了看,原来傅同学最近天天刷屏发自己的童年照片,每张照片里他手上还都仔仔细细P上了她家的糖果罐子。 大约傅同学好友数量有限,所以还得靠赵三行同学二次宣发一下。 裴诗看得目瞪口呆,她就随口讲一下,谁知道傅同学竟然执行得这么认真!难怪她总觉得自己最近有些引人注目,神秘莫测、行事高冷的傅同学竟然为了她的糖果不辞辛苦天天P图刷屏朋友圈,这也太反常了! 方宜人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话说傅同学的照片在媒体上都没怎么公开过,他父母很注意隐私,谁知道他自己倒是这么毫不在意的,诗诗,傅同学对你这个小邻居真是上心呀!” 裴诗又觉得这样实在是太高调了,看来傅同学影响力不能轻视,万一传了出去,被她妈妈知道可不好办,赶紧给傅斯言发了条信息:“傅同学,谢谢帮我发广告,够了够了!” 没一会儿,傅斯言回复道:“放学在校门口等我。” 裴诗叹口气,好得傅同学帮了这么大忙,酬劳都没给他,她摸摸口袋,还好还剩几颗糖。 放学后她乖乖站在校门口等傅斯言,不过又遇到了冉菲,身边还有几位女同学,阴阳怪气地竖起大拇指: “抄作业都能抄成榜样,裴同学了不起呀!” “听说跟你共享资源的是楚渊,裴同学,作为新人,真是好人脉!” “对呀,裴同学,听说连傅斯言都要帮你发小广告,这么有本事怎么不花在学习上呢?” 冉菲倒是很友好,敛眉示意身边同学收声。她现在心情好得不需要再落井下石了,毕竟在她这等心高气傲的优等生眼里,抄作业简直就是失格。 这个世界上最让她开心的就是来之不易的胜利,其次就是来得很容易的胜利,还没出手,对手就倒下了。 裴诗不是那种大智若愚的人,她确实是脑子有点迷糊,她也明明白白知道自己的不足,所以无法像一般的笨蛋那样快快乐乐地笨着。 要命的是,她还知道面前这位冉菲同学何许人也,听方宜人说过,传媒大亨家的千金,人长得漂亮,成绩也好,简直就是校园女神,还是傅斯言的好朋友。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在冉菲面前简直抬不起头来,整个人都有点弱弱的。 气场这东西虽然无色无味,不过冉菲还是精准捕捉到了裴诗现在整个人在她面前甘拜下风,这就对了,还算她有自知之明。 光凭着一张脸蛋,没有家族撑腰,现在连脑子也没有,拿什么跟她比?除非斯言跟她一样没脑子…… 不用除非了,傅斯言就不是没脑子的人…… 她正想着,就看见傅斯言微笑着向她走过来,赶紧也挂上笑,甜甜地招呼道:“斯言,真巧!” 身边的几位小姐妹赶紧知趣地散开了,只有裴诗没动。 然后她就看见傅斯言朝她点了点头,又揽着裴诗胳膊问:“诗诗,我们一起回去吧?”语气很宠溺,一边还拉着裴诗准备往前走。 她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之前傅斯言虽然总对她不咸不淡的,但是他对其他女孩子也都这样。说实话,她甚至一度怀疑过他的取向,成天跟楚渊赵三行那俩混在一起,结果现在竟然对着一个徒有其表的花瓶这么上心,简直还不如去跟楚渊搞基。 冉菲好好冷静了一下,又笑着问道:“斯言,今天晚上,我妈妈要给你妈妈接风,白阿姨刚结束一个禅修班,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带上裴同学?” 傅斯言的母亲,白慧珍,也是她见过的一号奇葩人物,她自觉比她自己母亲奇葩多了,听说成天在外面吃斋念佛,乐善好施,忙得连自己儿子都顾不上。这些接风的话其实都是她瞎编的,她估计傅斯言应该也不会知道自己母亲的具体行踪。 冉菲虽然心里不大喜欢这位白阿姨,但是嘴上还是得听妈妈的话,好好巴结着。白慧珍很喜欢她,这也给了她自信。现在也是想提点一下傅斯言,没必要为了别人浪费时间,他们这样的人,很多事都由不得自己的。她有时候也不见得中意家里那些安排,但是假如是傅斯言的话,她还是很可以的。 傅斯言听了这话,果然回过头来,不动声色向她走近两步,凑在她耳边说:“你别多话。”有些警告的意思,跟刚刚对裴诗的语气简直天壤之别。 冉菲看了看他,默不作声,她的心真的有些受伤了。 还好后面有人笑道:“斯言,你们这么严肃做什么?” 傅斯言恢复了神色,点了点头:“楚渊,明天见。” 裴诗见是大恩人,也跟着招呼道:“楚同学,谢谢你!你吃糖果吗?” “好啊好啊!裴同学,以后学习上有什么不会的,你尽管找我!”楚渊挠了挠头,客气地说。 不过他立马挨了冉菲一顿白眼,于此同时,傅斯言也拉着裴诗走了。 楚渊摸不着头脑,跟在冉菲后面问道:“你刚刚瞪我干嘛?” 冉菲没说话,径直往前走。 楚渊还是跟在后头,目光黏在她身上:“冉菲,天气这么好,我带你兜风要不要?” 冉菲嫌弃地看了一眼他的自行车,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响了,是她妈妈打来的,让她赶紧回家,还得打扮打扮,今晚要跟傅斯言母亲一起吃饭。 她突然一阵厌烦,回头问楚渊:“你甩得掉我家的司机吗?” 楚渊咧嘴笑了笑,又拍了拍自己的后座:“我车技,你放心!” 第6章 楚渊第一次带着冉菲兜风,美好得不像话的天气,美好得不像话的年纪,然后在一个不解风情的路口,他们就被警察叔叔拦下来好好教育了一番,青少年要注意安全,青少年的自行车是不能载另外一个青少年的。 与此同时,傅斯言正乖乖在地铁里看着裴诗帮她买票。 傅同学的司机今天大约是请假了,他只好跟着裴同学来坐地铁。 裴诗站在售票机前等着找零时,傅斯言问道:“诗诗,你的月卡是在哪里办的?” 裴诗摆摆手,“你不用知道,反正只是偶尔坐一次。” 傅同学没办法,他钱也没有带,只得从长计议,默默跟在裴同学身后。 裴诗很有面子地领着迷路少年傅斯言,还指挥道:“傅同学,卡在这边刷一下!” 车厢里很拥挤,不过傅同学很高兴,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把裴同学圈在他的怀抱里。过了几站,两人找到空位坐了下来,他还意犹未尽,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从书包里拿出一沓资料递给裴诗。 裴诗狐疑地接了过来,看见是数学练习册的复印件,而且全都做好了。 傅斯言笑着说:“诗诗,这学期的数学练习册,我全都写好了,你可以放在身边随时学习。” 裴诗脸红了,看来连傅同学都知道她抄作业的事了,真是丢人。 她想了想又问道:“傅同学,你刚刚跟冉同学讲了什么悄悄话,你们学霸之间应该很聊得来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跟傅同学在一起的时候,总忍不住想搬张小板凳坐他旁边,然后问他这道题怎么做那道题怎么做,跟和方宜人在一起时那谈笑风生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总之他们之间像是有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傅斯言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找了个话茬儿:“诗诗,我们也可以谈得来的,假如说我追你……” 裴诗顿时脸红红,低下头小声嘀咕道:“你追我干嘛呀?” 咳咳咳,傅同学平时明明很斯文的,讲话都很隐忍克制,怎么突然就这么热情奔放了,难道之前的正经全是装的? 只听见傅斯言接着说道:“在时速80公里的列车上,假如我的速度是2m/s时,感觉风从正北方向吹来,当速度增加到4m/s时,感觉风从正东北方向吹来,那么风到底是从哪个方向来的?风速又是多少?” 裴诗眼睛转了转,瞪了他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傅斯言,你是魔鬼吗?” 事实证明,傅同学还可以更可怕,接着他又认认真真地说:“下周有一场摸底考试,根据以往惯例,难度会很大,诗诗,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裴诗果然被吓住了:“难、难度会很大?可是我刚来,还没完全适应这边的节奏……” 傅斯言摇摇头说:“那估计是不行了,不可能等你慢慢准备好再开考的。” 裴诗顿时愁眉苦脸:“那可怎么办?我入学的第一场考试,要是考砸了,怎么跟妈妈交代?她费了老大劲才把我转到英中的。” 傅斯言又赶紧安慰道:“其实考试也很简单,你只要拿起笔,一道题接一道题地往下做就行了……” 裴诗气呼呼地打断道:“那是对你来说很容易!你看看我,像是每一道题都会做的人吗?” 傅斯言看了看她,没说话,又好心建议道:“诗诗,要不然这一回就暂时先放弃吧,以后多跟优秀的同学请教请教,全力以赴准备下一回……” 裴同学不同意了:“怎么可以还没开始就认输的!再说了,我哪有什么优秀的同学去请教,方宜人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要不然也不至于沦落到抄作业了!” 她说着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傅同学,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用说傅同学愿不愿意花费宝贵的时间来帮她补习功课,就是妈妈那边也不好交待。 她每天一放学就得回家,被赶进房间里学习,根本脱不开身去请傅同学帮忙。真不知道她妈妈跟傅家有什么陈年旧怨,要是能化解开该有多好啊。如今她妈妈对过去简直讳莫如深,她也不怎么敢问。 考试又迫在眉睫,怎么办才好? 她正想着,手机就响了,正好是她妈妈,正好又高高兴兴地对她说:“诗诗,到家了吗?妈妈今天要晚点儿回去,我看这一阵子都要忙到很晚了!最近有几场宴会,甜点都指名要我们家的巧克力,妈妈跟你韩阿姨忙得脚不沾地!诗诗,乖,这几天放学了就自己在外面吃点晚饭,回去要好好复习功课,马上就有考试对不对?要好好努力,别让妈妈失望……” 裴诗赶紧答应着挂了电话,心想真是巧了,考试还有一个星期,说不定她这破成绩还能抢救一下。 她心里打着小算盘,歪头看了看傅斯言。 傅同学没说话,胳膊肘撑在扶手上,正在低头看手机。上天真是眷顾他,黄昏的余晖照在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闪耀着动人的学霸光芒。 裴诗觉得他心情应该挺好的,嘴角弯成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跟蒙娜丽莎的微笑一般,仔细一看又好像隐去了。她暗暗把他的模样记在了脑子里,也想给他画一幅肖像。 终于她鼓起勇气问道:“傅同学,我要是想跟优秀的同学请教的话,那你就很优秀对不对?简直就是优秀的人里面最优秀的那个!” 傅斯言放下手机,拧了拧眉头,淡淡地说:“我还行。” “怎么能说还行?我早听方宜人说过,年纪第一基本上都被你、楚渊还有冉菲承包了,而且我听说有一回期末考试你几乎得了满分,至今这个记录无人能破!” 关于傅同学的八卦,她早从方宜人那边打听了不少。当然了,傅同学也不是神,他因为时常缺课,有时候成绩也会有些退步,比如说从第一名掉到第二名。 裴诗轻轻晃了晃他胳膊,眼巴巴地望着他,“傅同学,你能帮帮我吗?我最近数学已经落了很多进度了,我保证,只要你帮我这个忙,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我每天都请你吃糖!” 傅斯言想了想问道:“诗诗,最近你是不是收到很多情书?” 裴诗有些不好意思:“咦?你怎么知道?有时候早上过去,课桌里就会发现有一封,没办法,我还挺受欢迎的……” 傅斯言皱了皱眉,认真地说:“我也不是不可以帮你,但是有个条件……” 裴诗连连点头:“只要你能帮我搞学习,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条件就是要听我的话……” “傅同学,以后你就是我的老师,我当然都听你的!” “嗯,那以后收到情书要第一时间交给老师,知道吗?” 裴诗为难地点了点头:“但是,傅老师,你不能偷看!” 傅斯言爽快地答应了,他应该会光明正大地看的。 两人到站后,傅家的车子已经在外头等了。 司机热情地下车迎接他们,哭丧着脸说:“斯言,你竟然让我给你办地铁卡,你有良心吗?你这是想让我失业吗?” 裴诗扶着自己的自行车,在路口挥手准备跟他们告别,又悄悄跟傅同学约定晚饭后老地方见。 不过傅斯言直接打开车门让她上车,裴诗刚要疑惑,他就语重心长地说:“要听老师的话。” 她只得上了车,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傅斯言径直开车把她载进了院子。傅家那位年轻结实的司机骑着她的粉色自行车跟在后头。 她生平第一次进傅家大门,不是通过篱笆洞,有些不自在。 傅斯言好像看出来了,安慰道:“诗诗,你妈妈要是知道你这么用功学习,肯定很高兴的。” 她想想也对,都是为了学习,不算不听话。 餐厅里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她惊讶地发现她们家之前的小厨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傅家找到新岗位了,总之桌上饭菜好像都是按照她的口味来的。 裴诗一边吃饭一边抽空跟她叙了会儿旧,她也很努力,一空下来就苦练车技和缝纫,说不想当裁缝的司机不是好厨子。 他们吃完了晚饭,傅斯言就把她领进了楼上自己的房间。 房间很大,卧室外面是一间起居室,里头有一面大书架,上面满满都是书,看来傅斯言这位学霸就是在这里养成的。 她赶紧搬了一张凳子,乖巧地坐在傅老师身边,一边打开书包一边说: “傅同学,我听方宜人讲,要想学好数学呢,就得把它当做一位完美的男神来追求,然后就像谈恋爱那样,每解决一道难题,就离男神更近了一步,到最后一举攻占!” 傅斯言漫不经心接过她的一摞练习册,“诗诗,那看来我们有好几门恋爱要谈。” 第7章 傅斯言需要大致了解一下自己的学生,把裴诗的各科练习册都拿了过来,翻开看了看。 她在国外读书那么多年,英文成绩当然不用担心,语文也还行,虽然答题时总会扯一堆废话,但是最后好得能写到点上,剩下的需要缜密思考和严谨逻辑的理科,问题就很大了。 她太感性了,时常题目做不出来,就在旁边画起画来,数学作业本上最好的作品大约就是那几幅小猫戏蝶图了,线条流畅,笔触细腻。 裴诗等着傅斯言批作业的功夫,打量了一下他的房间。看来这个人实在是没什么特别喜好,屋子里除了几个形态怪异的小机器人,剩下的就是书,摆得方方正正,很整洁,也很沉闷。 她一转头又看见地板上还有几本宠物指南,《猫咪学问大》、《养猫百科》之类,旁边有几本相册,忍不住翻开看了看,都是傅斯言小时候的照片。 小斯言在草地上专心致志地拧魔方,小斯言坐在泳池边,嫌弃地盯着自己花花的泳裤,小斯言歪在沙发上看小人书。 永远都是一个人,跟曾经的她一样。 裴诗一边翻着一边又问道:“傅同学,你从小就这么会摆扑克脸吗?” 她翻了好几页,小斯言几乎都没个笑脸照,好不容易有一张在笑的,还豁了一颗大门牙,他看着自己掉下来的牙齿,笑得很专注。 裴诗皱皱眉,想到曾经她掉牙的时候,傅斯言也是在一旁笑嘻嘻地看她哭。 傅斯言看了一眼照片,猜出了她的心思,轻笑了一声,“小傻瓜,你那时候以为牙齿掉了就不会再长出来吗?” 裴诗瞪着他:“那你知道怎么不告诉我?” 傅斯言翻书的手顿了顿,“我想告诉你的……” 只是等了十年你都没回来。 过了会儿,裴诗惊讶得叫了一声:“傅斯言,原来你也会哭的?” 她好不容易翻到一张傅同学哭鼻子照片,大约是他妈妈在书房里训斥他,书桌上搁着几颗糖,小斯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倔强地盯着自己母亲扬起的巴掌。 大约傅同学难得哭一次,所以被人偷拍下来留作纪念了。 傅斯言还记得那天,跑到爸爸的书房里,看见上面有个糖果罐子,便想尝一尝,谁知被难得一见的母亲发现了,大发雷霆。 他一声不响地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想到母亲告诉他那些糖都有毒,不自觉地笑了笑,忍不住剥了一颗糖,慢条斯理地送到嘴边。 其实他曾经难得一见的笑和哭都是为了她,然而他们相互陪伴的那些岁月却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裴诗总算又翻到一张全家照,傅同学像个小大人一样,穿着小西服跟他父母站在一起,一家三口都非常严肃,眼神凌厉地看着镜头,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们钱。 看来傅同学的高冷脸是遗传的。 她盯着傅同学的父亲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觉得有些压抑,记忆深处好像有些莫名其妙的恐惧席卷而来。 傅斯言看出了裴诗的紧张,伸手揽住她肩膀,一片阴影覆下,她本能地叫道:“别关灯!” “怎么了,诗诗?” “傅同学,你的爸爸,看起来有点眼熟……” 她歪头看了看傅斯言,他其实长得很像自己父亲,但是却完全没有那种威狠逼人的气势。 傅斯言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那张全家照,然后又一声不响地合上了相册,随口说道:“大约在财经新闻上见过吧。” “傅同学,你的爸爸是什么样的?他很严厉吗?”裴诗小心问道。 “他是个好爸爸……”傅斯言语气很平淡,嘴角却有一丝厌恶,他对于父亲的认知大多都是些隐秘传闻的桃色新闻,父母这么多年的婚姻大约只靠着家丑不外扬这点默契维系而已。 不过光凭着财富榜首的位置,傅正行确实算得上一位好父亲,只是恐怕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好父亲而已。 裴诗默默叹了口气,“傅同学,虽然你的爸爸妈妈看起来都有点凶,但是好得父母双全呀,哪像我,听妈妈说,我爸爸在我出生之前的那个冬天,不小心感染了风寒,就、就没抢救过来,唉,我好像知道有爸爸的感觉……” 傅斯言正色安慰道:“诗诗,有句话你听过没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裴诗顿时脸皱成一团,狠狠推了他一把:“傅斯言,你怎么能这么坏!我可是很认真地在跟你说心事!” 傅斯言没料到她力气这么大,手还搭着她的肩,两人一起倒在了地毯上。裴诗脑袋差点磕到桌腿,傅斯言赶紧伸出胳膊帮她挡了挡。 谁知他的胳膊简直比桌角还硬实,裴诗额角立马红了一片。 她捂着脑袋抱怨道:“我这脑子本来就不好使,还被你这么一撞,你等会儿可不准嫌我笨!” 傅斯言连忙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势,轻声问道:“还疼吗?” “有一点疼,”裴诗一向是个娇气包,小时候被蚊子叮都要哭。 不过她一眼看到傅斯言耳朵红红的,赶紧问道:“傅同学,你耳朵也撞到了吗?别怕,我帮你吹口气……” 谁知她轻轻呵了几口气之后,傅斯言眼角也一片赤红了,抓住她胳膊问道:“你到底是跟谁学的这么止痛?” “我妈妈呀……”裴诗理所当然地说,“怎么样,很管用吧?” 傅斯言松了口气,沉声说:“不管用,一点科学道理都没有,以后别犯傻了。” 裴诗摊了摊手:“好吧,你是老师,你说的都对……” 两人好不容易进入了正题,傅斯言抽出一张试卷,在上面划了几道重点题让裴诗练习。 她埋头苦思了半天,谁知傅老师的眼光真是狠毒,随便点点就是她不会做的。她满怀怨念地偷看了傅斯言一眼,他正在一旁飞速地发短信,神情很专注。 裴诗皱了皱眉,不知不觉开起了小差,他到底在跟谁聊天呢?她脑补了一下: 傅斯言邀请楚渊、冉菲加入了群聊:学霸俱乐部。 傅斯言拒绝了裴诗的申请:对不起,您的等级不够…… 傅斯言只是忙着跟楚渊发了几条消息,临时讨教了一下他平时跟赵三行打交道的经验。他还是第一次开班授课,现在,裴诗也成了他的一道题,还是很让人头疼的那种,只见她抓头挠腮了半天,纸上还是一片空白。 他看了看她那颗小巧秀气的头颅,简直快要被几道数学题压垮了。 裴诗看见傅斯言骨节分明的食指敲了敲桌面,才回过神来,睁大眼睛继续看题。 过了会儿又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他,小声说:“不会做呀……” 傅斯言耐心问道:“全都不会?” 裴诗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又看到他脸上全是不可置信的表情,赶紧捂住耳朵说:“不管怎么样,你不能凶我!要不然我就退学!” “严师出高徒听过没有?坐过来点。” 裴诗靠近了些,小心翼翼地问道:“傅同学,你看我还有救吗?” 傅斯言看了看她那副受到惊吓的小表情,只得点了点头,又拿起笔,把刚刚的题一一在纸上演算了一遍。 裴诗一开始几步推导还听得明明白白的,后来看傅斯言凑那么近,闻见他衣服上那股清新气味,像刚刚修剪过的草地一般,还有他解开了几颗扣子的衬衫下面微微起伏的锁骨,思路又有些飘了。 傅斯言敲了敲她脑袋,才好不容易回过神,又发现这个人真是个极简主义,思维很跳跃,能少讲一句就少讲一句,她看着他飘逸的字体在纸上沙沙写了半天,简直好像更不会了。 但是裴诗也要面子,皱着眉头,不服气地把演算纸搬到一边,慢慢琢磨了起来。 没有傅斯言靠那么近的干扰,她脑子好像立马就豁然开朗了,没一会儿就得意洋洋地说:“So easy!我都搞明白啦,我就知道,我可不笨,只是聪明得不明显而已!傅老师,不怕你笑话,我也是有一颗当学霸的心的,人总要有梦想,你说对不对?” 傅斯言无奈笑了笑,看了看手表说:“诗诗,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裴诗才刚开始热身,拉长了脸说:“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我才刚刚体会到学习的快乐……” “你放心,以后会一直让你快乐的,”傅斯言帮她收起了书本,又嘱咐等会儿回家之后再复习一遍刚刚的习题。 傅斯言开车送她回家,司机还是骑着粉色自行车在后面跟着。一路上她趴在窗户边看见草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好多路灯,闪闪发光,他们简直像行驶在一片星空里。 第8章 裴诗到家不久,她母亲就回来了,看见她正在房间里埋头温习功课,满脸欣慰地站在门口竖起大拇指:“诗诗,你现在这个精神面貌真是焕然一新!妈妈简直怀疑你是不是跟谁换了脑子!” 裴诗现在也是自信心爆棚,今晚这个好的开始无疑就是成功了一大半。 她握紧了拳头说:“妈妈,你放心,我已经找到了学好数理化的方法,你就等着我好消息吧!” 裴婉华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诗诗,你这么一说,妈妈好像已经看到你的成绩单了,上面呀,全是优秀!” 裴诗也点点头,又歪着脑袋畅想了一下,仿佛看见在不久的将来,她的名字会跟傅斯言并排在年纪首位! 她母亲已经悄悄出去了,没打扰她学习,也没打扰她继续做美梦。 第二天一早,唤醒她的不是闹钟,也不是理想,而是傅同学的电话。 傅斯言也刚刚睡醒,鼻音很重,语气懒懒的:“诗诗,昨晚给了你很多快乐的……” “什么呀?”裴诗脑袋还晕乎乎的,一伸手摸到被单上几张纸,才反应过来。 “…那几道题,你再复习一遍。”傅斯言总算把话给讲完了。 裴诗赶紧爬起来,揉揉眼睛看了看手里的试卷,傻了眼了。 怎么回事?昨天还历历在目的知识点,只不过睡了一觉,就好像分别了良久的故人一般,满眼都是似曾相识,可惜就是再也无法好好地解答出来了。 她急得早饭都没心情吃,简直就是开玩笑,到手的知识点全都飞走了。 裴婉华也满脸忧心地拿了把梳子不停敲她脑袋,听说可以活血通脑。 好在她骑车到了站台,傅斯言的车已经在那边等了,她看见四下无人,便一声不响地钻了进去。 傅斯言很默契地递给她一张小桌板,后座很宽敞,司机车技也很好,一路上都算平稳。 裴诗趴在小桌板上,专心致志地跟面前的试卷杠上了。她一直忍住没有看昨天的演算纸,所以现在简直就像蒙上眼睛走路一样,满脸茫然无措,不知道解题的方向在哪里。 傅斯言看裴诗长吁短叹了半天,刚想要出口指点几句,总算又听见她松了一口气,然后拿起笔三下两下写上了答案,看来是终于把失落的回忆找回来了。 又听见她一脸得意地对着面前的试卷嚷嚷了起来:“哼,不要跟我耍心机,能对付得了你们这些家伙一次,就能对付你们两次……” 然后又朝傅斯言眨了眨眼,“老师,我厉害吧,我这回没有看答案哦,全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傅斯言检查了一下她的答案,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他刚刚还想安慰她几句,怕她因为暂时的挫折而气馁,不过看来裴诗这种天生乐观派根本不需要。 她虽然学得慢忘得快,但是心态却出奇的好,一心觉得自己的智慧只是暂时被埋没了而已,现在满脸都是请快来夸我的表情。 他笑了笑,又正了正脸色说:“诗诗,你桌子里那些情书要赶快交给我,老师也是为你好,怕影响你学习……” 裴诗感激地点了点头,“老师,我都明白的,今天一有时间我就全交给你!现在只有学习能让我快乐!” 上午两节课结束之后,休息时间稍长一点,她摸进课桌,最里头有一沓厚厚的信,几乎都没有拆开过。 她其实也很头疼怎么处理这些情书,不敢拿回家,放在课桌里又很占地方,也不能直接扔掉。现在傅老师要帮她代管,简直再好不过了。她把信整理了一下,准备去交给傅斯言。 方宜人在一旁皱了皱眉说:“诗诗,你干嘛呢?要扔掉也要悄悄地扔!你不知道像你这样的明星人物,一举一动都很引人注目,要是被人看见了,你会被骂的你知不知道!” 裴诗摇摇头,小声说:“我不是扔掉,我是去交给傅斯言,他现在是我的老师,帮我辅导功课,我要听他话,他说这些东西影响我学习。” 方宜人点点头,想了想大大咧咧地说:“又帮你补课,还没收你情书,百年难得一见啊,我知道了,傅斯言喜欢你。” 裴诗赶紧捂紧她嘴巴,看了看四周,还好没人留意她这句话。 过了会儿又稍稍低下头,脸蛋红红的,不好意思地承认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傅斯言为她做的这些事,她都看在眼里,就算再笨的人,也能察觉出来的。 方宜人又悄悄问道:“那你喜欢他吗?” “我当然也喜欢他!”裴诗坦荡荡地承认了,又有些忧愁地叹了口气,“但是我觉得我有点配不上傅同学,我成绩这么差……” 方宜人立马打断了她:“成绩差算什么,诗诗你也有你的优点啊!再说了,冉菲你知道吧?人好看学习也好,大家都觉得她跟傅斯言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从初中到高中,傅同学对她一点表示也没有,傅同学喜欢你,说明什么呢?说明你比她可爱呀!” 裴诗顿时找回了自信,冉菲就算再优秀跟她都没关系,跟傅斯言更没关系,她也不用在她面前自卑。再说了,成绩差也是暂时的,只要她好好努力,一定可以加入学霸俱乐部! 经过方宜人的一番点拨,她拿着信去找傅斯言的时候,脸上都是藏不住的甜蜜。傅斯言正跟赵三行讨论什么,很投入的样子,她给他拨了个电话都没有听见。 裴诗想大声叫他的名字,一时间又觉得挺害羞的,简直就像女朋友过来找男朋友一般,只好靠在墙边等一会了。 阳台上有几个女生正闲聊着,看见裴诗都认出来了,有一个女孩儿突然开口问道:“裴同学,你来我们班找谁啊?” 裴诗依稀记得好像在冉菲身边见过这张脸,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倒是有一人替她回答了:“还能找谁?傅斯言呗,要么就楚渊,总不能是来找我们的。” 她耸耸肩,好像也没什么需要她发言的地方。 果然对面几位女孩儿开始停不住地自问自答了。 “裴同学,我说你从哪儿转过来的?手段不一般哪,都没怎么注意到,就搭上傅斯言了。” “还能从哪儿,肯定四中那衰地方呗,听说那边女生从来不学习,成天就研究怎么勾搭我们学校的男生。” “喂,你们看她袖子下面有一沓子信,我说裴诗,你这是要给谁送情书啊?” “这么厚的信,不止一封吧,裴诗,你这是要广撒网啊?” “裴同学真会活学活用,不过我奉劝你一句,傅斯言是不收女孩子情书的,当然也不收男孩子情书。” 裴诗听了这句有些惊讶,傅斯言到底是如何做到让人不给他递情书的,能传授给她就好了。 她揣着这些陌生人的信,其实挺烦恼的,赶紧见缝插针问道:“为什么呀?” 有一位女生翻了个白眼说:“为什么你不用问?没人知道为什么,傅斯言不收情书,差点就跟不准迟到早退旷课一起写进校规了,你照着做就行,别管那么多!” “哎呀,叶澜,你跟她讲那么多做什么,一个作业都要抄的,她有那个脑子理解吗?” “对哦,裴同学,不好意思哦,毕竟你的主要精力也不是放在学习上,唯一的光辉事迹就是抄作业……” 裴诗听了这话,顿时有点生气,今天的好心情都给毁了。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抄了几回作业,她自己已经决心改过了,这群人偏偏还使劲戳她痛处,真是可恶。 她想了想,甜甜地笑道:“几位同学,真是谢谢这么关心我,可惜我连你们的名字都不知道哦。不过你们怎么知道我抄作业的呢?看来是我人气高呀,你们呢,只能当别人的小跟班!” 果然几位女孩火了,横眉竖目道:“靠抄作业上头条,有什么好嘚瑟的!还妄想给傅斯言送情书,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拿什么跟冉菲比!本校从来没有扶贫恋爱的传统!” 裴诗不以为然地说:“我犯个小错误都能上头条,那有一天考到第一名肯定也能啊,谁说跟我谈恋爱就是扶贫了,我跟你们讲,不要小看我,只要稍微用点功,考到傅同学那个水平也不是不可能的!” 对面女孩儿全都哈哈大笑了起来,没一会儿又突然安静了。 裴诗感觉到背后有片阴影罩下来,傅斯言越过她的肩膀,下巴轻轻刮过她的头发,从她手里抽出了那一摞信,回头扔在了自己课桌上,又把她人转了个圈,低下头无可奈何地说:“有时间还不去多练习几道题?” 裴诗撇了撇嘴,看来傅同学听见她刚刚吹牛皮了。 她把他往教室里推了推,才转身对着几位目瞪口呆的人摊了摊手, “你们看,傅斯言只收我的情书哦~” 作者有话要说:留评掉红包哦 第9章 傅斯言放学的时候打了裴诗好几通电话都没人接,又听方宜人说她一放学就跑了,正准备通知司机先回去,自己去坐地铁。 不过他刚走到自家车边,车门突然开了,一只纤细的胳膊伸了出来,不由分说地把他拉进了车里。 看来裴诗已经客客气气地在里面等了好一会儿了,见他总算来了,赶紧趴在前面椅背上说:“阿强哥哥,快点开,我们今天赶时间,要回家学习!” 傅同学还没来得及靠在舒适的后座上松一口气,裴诗又拉着他的手,苦着脸说:“傅斯言,惨了惨了,我今天就稍微吹了个牛皮,结果才半天时间,好像全校人都知道了!连去食堂的时候,阿姨都好心让我多吃点,才有力气考第一名!” 他刚准备说话,裴诗又倒豆子一般开始了,“还有上体育课的时候,不停有其他班的同学来参观我,给我加油,说看好我打破英中的铁三角……” “傅同学,方宜人说这一届的年级前三就一直在你、冉菲还有楚渊手里来回转,从来没有落入别人手中过,她说我这回牛皮吹大了,肯定收不住了……” “傅斯言,现在全校人都等着看我好戏,怎么办?” 傅斯言揉了揉额头,忍住笑说:“还能怎么办?下回别乱吹牛皮就行了。” 裴诗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般,“我哪里还敢有下回!可是这回怎么办,牛皮都吹出去了,真不知道怎么消息传得这么快,肯定是那帮人故意的!都是嫉妒我又聪明又漂亮!” 傅斯言握住她手安慰道:“你不用管她们,做好自己就行,没几天大家就会忘了这件事了。” 裴诗拧了拧鼻子,觉得这事不会这么容易就过去,“可是还有几天就考试了,大家都记着呢,到时候成绩一出来,我脸面往哪里搁?” 傅斯言看她额头上都急出汗了,想了想笑着说:“要不然我提前去把考卷弄过来?” 裴诗打了他手心一下,“弄虚作假怎么行?再说要是被大家发现了,更丢人!” 她忧愁得把头埋在傅斯言的肩膀上,闷闷地说:“看来是真没有什么办法了,我在英中的第一次考试注定要沦为笑柄……” 连司机阿强都忍不住建议她考试那天直接请病假得了。 傅斯言左手轻轻揉了揉她后脑勺,低声说:“诗诗,要不然我请病假好了,这样我的成绩就是零……” 裴诗抬头瞪了他一眼,“才不要!我要赶上你的步伐,不是要你停下来等我!” 她想了想又叹了口气说:“不管了,还有几天时间,我也只能尽力而为了,反正,谁敢说自己没被人笑话过几回。傅老师,要么你可以适当对我严格一点……” 两人到了傅家,车子刚一停下,裴诗就打开车门熟门熟路地跑到餐厅里,对正在忙的厨师说:“小芳姐姐,今天不用准备那么多了,我们赶时间,随便吃一点就行!” 傅斯言跟在后面,给她倒了一杯水,笑着说:“诗诗,你才第二次进我家门,怎么就像女主人一样了。” 裴诗咕噜咕噜喝完了水,怨念地看了他一眼,又摆摆手大气地说:“傅老师,你只要能帮我搞好学习,我就不跟你计较这些了,你怎么着都成!” 傅斯言坐在她旁边的主位上,凑近她问道:“真的怎么着都行吗?” 裴诗认真点点头说:“那当然!” 心里又美滋滋地想其实傅斯言不就是想要自己当他的女朋友嘛,她简直还巴不得呢。 不过她眼巴巴地等了半天傅斯言都没什么表示,只是帮她剔了一块煎鳕鱼,又让她慢点吃,就算赶着学习也不在于这几分钟。 裴诗只得默默吃完了饭,就跟傅斯言上楼了,心里还有点小小的不甘心,多好的一个告白机会啊,就被傅同学浪费了。 裴诗一向觉得学习是需要劳逸结合的。她一路上赶着回来要学习,现在总算可以开始学习了,她又觉得是时候放松一下了,这样等会儿才好进入状态, 所以就按老规矩,舒舒服服靠在昨天的沙发椅上,把自己的练习册扔给傅斯言,然后又随手拿起身边的一本猫咪百科看了起来,心里不由得佩服起傅同学,做事这么一丝不苟,虽然还没开始养宠物,但是先理论后实践,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她家里那两只小野猫倒是很好伺候,每天只是定时回来吃东西,剩下的时间影子都见不着,但是抽空多学几招总没错的,德智体美劳全方位发展嘛。 傅斯言一脸好笑地看着她,问道:“诗诗,你在做什么?” 裴诗头都没抬起来,理所当然地说:“先等你帮我检查作业呀,今天自习课全都写好了,我厉害吧!” 傅斯言一把抽掉了她手里的书,揉了揉眉心说:“诗诗,下周四就要开考了,这中间算上周末,只有区区几天时间,我们必须要采用突击模式。” “什么叫突击模式,我们昨天那个节奏就挺好的呀,我开始觉得学习也没那么难的,你今天就算再给我多布置几道题也没问题!”她这个傻白甜还不知道数学的凶险,昨天不过打败了几位小喽啰,就觉得已经胜利在望了。 傅斯言也懒得浪费时间跟她解释了,一声不响地拿出一摞试卷扔在桌上,“今晚的任务是完成前三份。” 裴诗给吓坏了,颤颤巍巍地说:“三份试卷?我连一份都做不完的!” “只要完成我打上标记的习题就行。”傅斯言知道时间紧迫,要想帮她全方位复习是不可能了,所以只挑了些本次考试的重点让她练习。 傅老师的神情很严肃,裴诗只得趴在桌上认认真真做了起来,数学题特别费脑子,没一会儿她就觉得自己累坏了,嘴里不知不觉抱怨道:“三份试卷,这怎么受得了,要命了……” 傅老师手指敲了敲桌面,裴诗以为他总算要大发慈悲给自己少布置点练习了,谁知他头也没抬,沉声说:“别浪费时间,少废话。”那口气丝毫不是开玩笑的。 裴诗瞥了他一眼,伸了个懒腰,准备吃颗糖解解乏,傅斯言又清了清嗓子说:“诗诗,学习的时候不允许吃东西。” 她只得吐了吐舌头,重新对付起眼前的试卷来。 过了会儿又伸手拿过手机想跟方宜人聊会儿天,稍微放松一下,当然一看见傅老师严厉的目光只得又放下了。 裴诗从小到大有很多兴趣爱好,唯独不怎么爱学习,一直以来支撑她做作业的信念都是,赶紧做完就可以去玩耍了。 可是现在整整三份卷子!简直跟三座大山压在她肩上,她可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压力,刚刚才体会到的学习的快乐都不足以让她支撑下去。 好不容易做到第二张卷子,她实在受不了了,歪倒在沙发上,瞪着傅斯言,那模样儿摆明了是要罢工。 傅斯言正在低头看书,没注意到她,或许也感觉到了她愤恨的气场,但还是没理她。 正好管家李阿姨敲门进来了,笑着问需不需要准备些点心。 裴诗赶紧点点头:“要的要的!李阿姨,我要喝奶茶,要低脂的牛奶然后多加一点糖!谢谢李阿姨!” 傅斯言总算搁下了手里的书,转头说:“李姨,别听她的,大晚上不准喝茶,也不用准备点心了。” 他说着看了看裴诗,正唉声叹气地靠在椅背上,一脸怨念地瞪着他,又对李阿姨说:“李姨,你叫人从工具房里搬张硬板凳上来,还有,爸爸书房里那把戒尺还在吗?也一起拿上来吧。” 李阿姨笑着点点头去了,斯言最近心情很好,她当然也跟着高兴。虽然刚刚小少爷口气很严厉,但是她知道,这都是因为真心关心他的小同学,良药苦口,忠言逆耳罢了。 可惜裴诗就没有李阿姨这么懂事了,她听了傅斯言那番话,赶紧就拿过书包,气呼呼地收拾了书本要走。 傅斯言用力按住了她的手,又一点一点靠近她,简直跟他那位凶神恶煞的父亲一样吓人,又听见他语气起码还算温柔: “诗诗,你不是说只要能帮你搞好学习,怎么着都成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裴同学:我对老师没什么要求,是傅斯言就行~ 第10章 裴诗听见傅斯言说要给她上硬板凳,还要戒尺伺候,立马就受不了了,收拾了书本就要退学,傅斯言说什么她都不听: “不行不行,我不学了,你这么凶,还要体罚我!不学了不学了!” 她捂着耳朵就要走,在学校里有些老师凶巴巴的就算了,结果到了傅同学这儿,简直比学校里的老师还要严厉,这谁受得了! 傅斯言一把拉住她,“裴诗同学,你自己说的只要能帮你搞好学习,怎么着都成的……” “那你也不能这样!我最怕疼了,最怕学习数学了,然后学不好你还要打我,我妈妈都从来没有这样过!再说了,我是说了怎么样都成,那是因为我以为你要、你要……” 以为你要跟我告白,可惜她没好意思说出口。 傅斯言把她拉进自己怀抱,也觉得刚刚大概有些过于严苛了,缓声问道:“以为什么?” “不以为怎么样,总之我不要你当我老师了!”裴诗想推开他,可惜推不动,眼睁睁地看着外头人把一张硬板凳搬进来了,上头还有一把阴森森的戒尺。 她简直吓得发抖了,从小到大,也就只有她妈妈跟韩阿姨稍微训过她几句,其他人门儿都没有。不相干的人,凭什么来管她。 “诗诗,你以为这件事就你一个人说了算吗?你要退学,也得问问我放不放你走。”傅斯言一听说她要开除自己,突然有些失去理智,抱她的手臂也紧了些。 “你还这么霸道!总之我不学了!”裴诗开始挣扎起来,“你放开我!” 她想拿拳头捶他,可惜傅斯言力气很大,丝毫不动,搬东西的人也早就出去了,屋子里就剩他们两人,裴诗急得都要哭了。 “傅斯言,你这个混蛋!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呢,我以为你会一直很有耐心很温柔,结果才一天就这么凶巴巴的,谁还要跟你学习……” 傅斯言叹了口气,扶着她肩膀说:“诗诗,我们一码归一码好不好?我现在是你的老师,还不是你的男朋友,我严格一点也是为你好,你难道真的想考全校倒数吗?” 裴诗眼睛里已经有泪花了,小声嘀咕道:“那我要是真考了全校倒数,你还不得气死了,以后就再也不理我了?” 傅斯言扶了扶额头,“诗诗,你昨天不是还说自己也有当学霸的梦想,今天还吹牛皮,说要考到我这个水平,现在又忘了吗?” 裴诗低下头没说话,确实刚刚有那么几分钟,她已经把这些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傅斯言又继续语重心长地说道:“诗诗,其实你也很聪明的,对不对?” 裴诗立马抬起下巴,默默点了点头。 “那我们不能浪费你的资质,诗诗,我只是想帮你改掉一些坏毛病,你如果想进步的话,就要听我的话,行不行?” 裴诗总算又不声不响点了点头。 傅斯言帮她擦了擦掉下来的泪珠,笑着问:“我有这么吓人吗?” 裴诗抽了抽鼻子:“那是当然,你是第一个凶我的男人,还都是我自找的,真不知道我是吃错了什么药了!” 她又看了看那把戒尺,抓着傅斯言胳膊,声音弱弱地问道:“那假如我题目做不出来,真要打我手心吗?” 傅斯言被她逗笑了,“小傻瓜,你想到哪儿去了,谁会舍得打你?” 晚上剩下的时间,裴诗只得把背挺得笔直坐在硬板凳上做试卷,傅老师倒是很随意,闲散坐在沙发上,右手支着额头看书,偶尔吃颗糖发短信全不受拘束。 他们虽然靠得不近,但是只要她的思绪稍微有点飘了,傅斯言都能察觉到,头也不用抬,就伸出尺子在桌面上敲打几下。 裴诗好不容易做完了三份试卷,有些不会做的,也是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出法子才放弃的。 她终于搁下笔,小心翼翼地捧着试卷到傅斯言面前,毕恭毕敬地说:“老师,我都做好啦,只有两道题不会做。” 又捶了捶腰,可怜兮兮地问道:“老师,我现在可以坐在沙发上了吗?” 傅斯言笑着把她拉进自己怀抱里,裴诗叹了口气倒在他肩头,感慨万千:“老师,我发现了,学习真的好难,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优秀的?我要是有你一半好,妈妈肯定要高兴坏了……” 傅斯言简单查看了一下她的答题情况,满意地笑了笑,“诗诗,我们现在有很多时间,慢慢来就行。” “斯言,你一晚上都在看什么?”裴诗翻了翻他手里的书,原来是一本莎士比亚,《哈姆雷特》。 她刚好翻到第一幕第二场那句著名的独白,忍不住念了出来:Frailty,thy name is woman! 又非常不认同地皱眉说:“脆弱的名字才不是女人!” 傅斯言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头发,“那是谁刚刚都快吓哭了?” 裴诗吐了吐舌头,“只有在我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才会稍微有点脆弱而已!” “没有准备好什么?”傅斯言一边问一边宠溺地揉了揉她头发。 “没准备好你凶我啊!”裴诗认真地说,“斯言,我呢,喜欢把人分成两类,对我好的,剩下的就是不相干的,你应该是对我好的那一类,就算凶我是为了我好,但是我就是没有准备好嘛!”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凶你了。”傅斯言无奈摇了摇头,是他低估了这个娇气大小姐,又递给她一份步骤详尽的答案,“该送你回家了,回去之后再好好看看解题步骤,巩固一下。” 裴诗乖乖点了点头,又反省道:“老师,我以后一定听话,不会惹你生气了。” 傅斯言每次时间都掐得很准,裴诗回去没多久,她妈妈跟韩阿姨就回来了。不过她正忙着伏案复习,经过自己认真思考后再看标准答案,果然更过脑了,这下明早起床总算不会再把知识点弄丢了。 裴婉华悄悄打开房门看了自己闺女一眼,第一次看到裴诗这样与学习和谐统一的画面,都没忍心打扰她,又回头对韩美芸小声说:“你看我们诗诗,不知道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一天一个新气象,今天这脑袋简直跟开了光似的!” * 第二天是周五,面对即将到来的周末,大家都没有平时那么高兴,因为下周就要迎来摸底考试。 因为是开学初的考试,为了给大家敲响警钟,一般难度都会大点儿。 傅斯言早早地就站在教室门口等裴诗,很巧冉菲也早早地站在校门口在等他。 裴诗耷拉着脑袋跟傅斯言拐进了他家司机平常停车的小巷子,虽然有两天休息日,但必定又是一番苦战,大约得掉层皮了。 傅斯言看她那副样子,一直很温柔地揽着她肩膀,低头说了些鼓励的话语。两人就这么从冉菲面前路过了,根本没察觉到她的存在。 冉同学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清秀的眉毛已经拧成一个结,她这样一道靓丽的风景线竟然被忽视了。 所以裴诗到底有什么好的,胸大无脑还不自量力。她虽然还不怎么清楚裴同学的底细,但是稍微打过几次交道,也大约了解了些,傻白甜一个,昨天还扬言要考到年级第一,简直就是做梦。 不过这也透露了她的愚蠢无知,像他们这种学霸自然都是先考个让人惊艳的成绩,再转身深藏功与名,这么一来,自然能成就一段传奇。她昨天特意广播了一下裴诗同学的雄心壮志,就等着成绩出来看她笑话。 不顾她忽视了一个问题,看来不管裴诗是好是坏,是丑是美,傅斯言好像都认定她了。 她稍稍跟进了他们几步,远远地看见两人在巷子里上了傅家的车,傅斯言甚至宠溺地亲了一下裴诗的头发。 冉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知道对于傅斯言这样的人来说,这些举动无疑宣告了她的惨败,傅斯言这门课,她是永远都拿不到分了。 她现在唯一不甘心的就是,打败她的偏偏是一个处处都不如她的对手,这,毋庸置疑,是对她冉菲的侮辱。 一时间她察觉到后面有人靠近了,转头一看,是楚渊。 楚同学明知故问道:“冉菲,你在看谁呢?” 冉菲双手不服气地抱在胸前,冷冷说:“傅斯言,还能有谁?” 楚渊的脸色一下子黯淡了下去,不过一转眼又飞扬了起来,因为冉菲问道:“楚渊,你能帮我个忙吗?” 他赶紧点点头,“当然行,你说,为了你,什么都行!” 冉菲若有所思地看着傅家的车开了出去,回头认真望着楚渊说:“你能帮帮忙去追傅斯言吗?我实在受不了他最后就看上个胸大无脑的花瓶!” 第11章 楚渊一听冉菲让他去追求自己的好兄弟,下巴都快惊掉了,纵然冉同学是他的终极女神,也恕难从命了。 他苦着脸说:“让我去跟好兄弟搞基,这怎么做得到?冉菲,你换一个吧。” 冉菲想了想,作出了一些让步:“那要不你去追求裴诗?” 楚同学脸皱得跟一团抹布一样,嘀咕道:“我说你怎么了?斯言跟裴同学也算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对,你这么看不惯做什么?” 冉菲白了他一眼,“我偏偏就是看不惯,你到底追不追?” 楚渊还是很识大体的,坚定地摇了摇头。 冉菲径直往前走了,她知道楚渊跟在后面,轻飘飘地说:“上回跟你兜风被交警拦下,害我那么丢人,想好怎么补偿了吗?” 楚渊没说话,心里有些惭愧,那天冉菲一个大小姐跟他一起站在太阳底下,被教育了好几分钟,最后整整走了两条街才打到车。 大约她那天也是吃尽了苦头,要不然也不会过了这么多天养尊处优的生活还没缓过来,一直到今天都惦记着。 不过楚渊还是摇了摇头,为难地说:“冉菲,上回是我对不起你,但是你也不能让我去干这种缺德事!” “谁说缺德了?这几年你跟斯言这么亲近,说不定你们之间真的有磁场,连你都没发现……”冉菲刚刚目睹了自己的惨败,情绪低落,漫无目的地在街角来回晃悠,又指挥楚渊道: “去帮我买杯奶茶。” 楚渊陪了冉菲半天,看见自己总算可以派上用场了,满口答应着,又把自行车把头递给她:“你帮我扶一下。” 冉菲瞥了他一眼:“我对自行车过敏,你放墙角那儿吧。” 楚渊不同意:“那怎么行,被人顺走了怎么办?” 冉菲耸耸肩:“丢了再买一个呗,听赵三行说,你不是每个月都得丢上一回?” 楚渊很坚持:“这一辆千万不能丢!大小姐,你帮帮忙行不行?” 冉菲拗不过他,皱眉接了过来。 楚渊买了奶茶出来,看见冉菲正百无聊赖地坐在路边的石墩上,一只手软软搭着坐垫,另一只手轻轻按着铃铛,简单的金属撞击声竟被她弹出了一丝曲调。 她玩得很开心,乌黑发亮的头发微微起伏,像女神的裙摆。 楚渊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就像他入学那年第一次看见她缓缓下车一般,他就那么侧头看过她一眼,从此就再也看不进其他人了。 冉菲接过奶茶,不满地问道:“怎么是热的?我要冰的!对了,忘了跟你说要低脂低糖,再去买一份,这份给你……” 楚渊咧嘴笑了笑:“没买错,热的对身体好,你就喝着吧。” 冉菲看了看他,最后终于打开喝了两口,又晃了晃手里的杯子说:“还不错,你挺会买的。” 楚渊松了一口气,接过自己车子,长腿支着地面,斜靠在坐垫上。 冉菲没了吧台,索性胳膊撑在他腿上,手肘处的骨头很磕人,他却恨不得这节骨头能戳进他的骨肉,深入脊髓。 他想了想问道:“你的司机呢?” 其实心里想说的是:假如没人接你的话,我可以约你吗? 冉菲烦闷地喝了一大口奶茶,甩了甩头发说:“我现在本来应该跟傅斯言一起参加晚宴,假如半小时前我搞得定他的话。” 楚渊没说话,闷闷弹了几下铃铛,冉菲被吵到了,扭头瞪了他一眼,眼睛里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和迷茫。 他索性单刀直入地问道:“你跟斯言只是同学而已,为什么要对他有这么多非分之想?” 冉菲倒没有生气,甚至还觉得他的话很好笑一般,摊摊手说:“不然呢?妈妈说,人生的方向只能有一条,向上,而傅家就是那个梯子……” 楚渊抢白道:“那你呢?你根本不是真的喜欢斯言,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他身上?还是你也觉得生活就只剩下这些经营算计了吗?” 冉菲突然站了起来,嫣然一笑,眼睛里有着说不出的妩媚:“人生总有些时间要虚度,不浪费在斯言那边,难道要浪费在你身上吗?” 楚渊愣住了,面对这样直白的问题却支支吾吾答不出来。 冉菲等了会儿,最后伸了个懒腰,摆摆手说:“算了,时间不早了,再见吧,楚渊。” 她又喝了口奶茶,一声不响地往路口走,察觉到后面没什么动静,在黄昏的余晖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楚渊看见冉菲远去的背影,总算鼓起勇气追了上去,拉住她胳膊,又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冉菲,我追你成不成?” 冉菲看见楚渊脸憋得通红,一句话,八个字,好像要了他命了。 她笑着点点头:“好啊……” 楚渊还没来得及笑出来,又看见她朝街角招了招手,又回头对他说:“你先问过我妈妈。” 他的笑顿时僵在嘴角,忙不迭放下了抓着她胳膊的手,默默深呼吸了一口。 没一会儿,一辆奢华的复古型轿车就停在了他们面前。冉菲同学的母亲,韩千娴,穿着雍容华丽的礼服,款款下车向他们走来。 冉菲抓紧时间吸了两口奶茶,果然韩千娴一到她面前,就抢过杯子,毫不留情地扔进了一旁的垃圾箱,又数落道:“你怎么能喝这个?难道还不知道糖是女人最大的天敌?会发胖,对皮肤也不好!这种垃圾食品就不应该拿出来卖,祸害别人,偏偏有人就喜欢昧着良心挣这种钱!” 冉菲眼睛往旁边转了转说:“妈,这是我同学,楚渊,他有话……” 她还没讲完,韩千娴就礼貌地朝楚渊点了点头,又立马回头对自己女儿说:“你怎么回事?迟到这么久!快上车换一下衣服,别浪费时间了!” 冉菲一边被自己母亲往车里拉,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楚渊,眼睛里有一丝玩味的狡黠,好像在等着看一场好戏。 楚渊有些被这位贵妇的气场震慑住了,结结巴巴开口道:“阿姨,那个……” 韩千娴裹了裹自己的毛皮披肩,客气地笑了笑,亲切地说:“同学,这么晚了,还不赶紧回家,你妈妈要担心的呀,我们也赶时间,要不然等下又堵车,就先走了,同学你路上骑车小心点。” 她没给楚渊说话的机会,就捏着裙角仪态万方地上了车,司机把门关上了,又小跑到驾驶位发动着开走了。 冉菲趴在车窗上看着倒车镜里少年越来越远的影子,默不作声。 韩千娴靠在后座上一边补妆一边温柔地提醒道:“冉冉,别这么多心思,想都不用想,快换上衣服,还有你跟斯言怎么回事,怎么没一起出发?” 冉菲乖巧地说:“妈妈,我跟斯言从头到尾什么事都没有,对了,傅斯言今晚不会去了,他要陪女朋友,”她对上母亲诧异的眼神,无辜地说,“看来不是我。” 韩千娴愣了愣,又挥挥手说:“不碍事,这孩子说不定像他爸爸,风流性子,你放心,他只要不傻,不出几年就该向你求婚了。” 冉菲耸了耸肩,很佩服母亲的自信,想了想又问道:“妈妈,月弯岛上姓裴的那家,你跟她们熟吗?” “熟啊,早些年熟得不得了,不过好久没来往了。”韩千娴收起了口红,递给冉菲一套礼服,又吩咐司机放下隔板,“你问她们做什么?这家人是掀不起什么浪了,不用放在眼里。” 冉菲木偶一般由着韩千娴帮她穿上了衣服,又问道:“妈妈,你都不稀罕来往的,那就是你曾经的手下败将喽?” 韩千娴整理衣服的手顿了顿,精致华丽的妆容下神情很复杂,她撇了撇嘴说:“当年她们是输得一败涂地,但是怎么说呢,妈妈也没算赢,这家人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你总以为她们要一蹶不振了,又偏偏能卷土重来,不过你不用管,有妈妈在,况且她们也作不了什么妖了,你专心跟斯言搞好关系就行。” 冉菲一声不响地看了看她妈妈,不知道她要是知道偏偏是裴诗搞定了傅斯言,那张气定神闲的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第12章 裴诗摸底考试前几天都在傅斯言的指导下勤勤恳恳学习,晚上她母亲到家,每每看到孩子还在挑灯夜读,丝毫不打瞌睡,也不抱怨脑袋疼,感动得不行。 不过裴诗反倒没有之前那么盲目乐观了,随着学习日渐深入,她也日渐深入地领会到自己的不足。但是也不敢在家里表现得士气低下,只是旁敲侧击地给她妈妈打打预防针,让她不用对自己这次的成绩太期待。 裴婉华还一直没听进去,只当孩子懂事了,知道谦虚了,一心一意就等着自己闺女这回干一票大的了。 很快就到了考试那天,她心里慌得不行。虽然经过了这几天兢兢业业的复习,但是其实也只是稍微解决了数学函数那一模块的知识点而已,不用说剩下的几何、概率单元都还没来得及看,物理和化学也完完全全没有照顾得到。 第一场考数学,就直击命门,她哆哆嗦嗦地坐在位子上,心里在策划等成绩出来之后要找个地方避避风头。 考试座位是随机安排的,但是因为楚渊同学是学生会信息部部长,主要负责处理各种大数据,所以傅斯言刚刚好跟裴诗分配到了同一个考场,也刚刚好就坐在她左边。 开考前傅同学一直在给她加油打气,传授了一些做题秘籍,首先是要树立自信,保质保量拿下中下等题目,成绩也就不会太难看了。 裴诗趴在桌上狐疑地点了点头,为难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 考试前十分钟,楚渊拿着文具包气定神闲地走进来了,看了看傅斯言,不好意思地说:“斯言,我还是喜欢跟你在一起,有利于我发挥。”然后就在裴诗后面的位置坐下了。 没几分钟冉菲也两手空空地进来了,神色很轻松,下巴抬得高高的,看了裴诗一眼,眼睛里好像还有些怜悯,然后在她右边坐下了。 傅斯言正在抓紧时间给裴诗做最后的心理辅导工作,冉菲突然走到他面前,优雅地笑了笑,打断道:“斯言,可以借我一支笔吗?” 楚渊连忙递给她一支笔,冉菲白了他一眼接了过来,又靠在桌子边,看见傅斯言轻轻握着裴诗手,叮嘱道:“诗诗,有不会做的题先跳过去,不用钻牛角尖……” 她也凑热闹给裴诗出主意道:“斯言这是教你要懂得战略放弃,不会做就是不会做,不用挣扎,要学会认输……” 裴诗皱了皱眉,觉得这话很不吉利,不过也没说什么,她现在心里七上八下的,来不及细想那么多。 楚渊知道冉菲存心捣乱,赶紧拉着她回到自己座位上。 冉菲理了理裙角,款款坐下了,一张板凳硬是给她坐出了贵妃椅的感觉,又撑着下巴,神情真挚地对裴诗说:“裴同学,其实这么多年我也有些考试的经验之谈,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呢?” 裴诗看了看她,脸上有些期待,临时多抱抱佛脚总不会坏到哪儿去。 冉菲手指悠闲地敲了敲桌面,“选择题知道吧?有个诀窍,三长一短就选短,三短一长就选长,两长两短就选B,参差不齐就选C,总之以蒙为主,以抄为辅,蒙抄结合,保证及格……” 她脑袋抬得高高的,总算把视线调成向下模式,脸上全是一览无余的轻蔑。 傅斯言跟楚渊同时头疼地扶了扶额头。 裴诗这回总算听明白了冉菲话语里毫不掩饰的捉弄,更让她上火的就是她脸上那股学霸阶级的优越感,好像成绩差就不配参加考试一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啪的一声把笔摁在桌上。 她现在正是脆弱无助茫然失意的时候,作为同学,她反倒落井下石,真是可恶!亏她以前对冉菲印象还不错。 不过裴诗看到冉菲脸上那股不怀好意的微笑,转头又想了想,她跟冉同学无冤无仇,冉菲这么没来由地针对她肯定是因为傅斯言了,打人要打痛处她还是明白的。 她神态自诺地站了起来,盈盈走到冉菲面前,缓缓低头在她耳边说:“冉同学,我真是谢谢你了,不过你怎么不去告诉斯言怎么做选择题呢?哦,他不用你教,因为他永远只会选择我。” 冉菲狠狠瞪了她一眼,旁边傅斯言跟楚渊也跟着咯噔了一下。 裴诗看见自己的话起效果了,又继续得意地低声说道:“我成绩差又怎样,家境不如你又怎样,现在还不是照样赢你,冉菲我看你才要战略放弃,学会认输吧?” 她讲完就甩了甩头发回到自己座位上,顿时心也不慌了,手也不抖了,又转头看了冉菲一眼,甜甜笑了笑,算是感谢她的成全。 铃声响了,老师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教室,傅斯言递给裴诗一套文具,她两袖生风地接了过来,甩了甩胳膊就准备大杀四方了。 裴诗的考位虽然风水很好,周围三大学霸保驾护航,但是架不住她自己底子弱,受不住这个福分,所以考试的时候该不会还是不会,又不服气地发现,她还真是一路做题一路都快战略放弃了半壁江山,然后居然还认真地琢磨了一下冉菲的选择题策略。 旁边傅斯言一反常态,一直有些懒懒的,扫了试卷几眼,挑了几道题做了做,剩下的时间就在一旁默默关注着裴诗,观察一下她的考试节奏,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傅同学这副样子,让后面的楚渊很迷茫,他跟傅斯言同窗快五年了,朝夕相处,互相成全。以前考试的时候,遇见难题被卡住思路,只要看一看旁边傅同学正奋笔疾书,自己保准也能冲破思路禁锢,一举得分。 可是今天傅斯言简直悠闲得不像话,大部分时间都一动不动地盯着桌面,偶尔在纸上写几个字。平心而论,今天这卷子有几道题还是很有难度的,他都有些吃力。 不过他看着傅斯言完全不费吹灰之力的样子,陷入了深深的怀疑,难道他最近闭关修炼,终成传说中的学神了?又觉得不可能,说起来他也算半个神了,不至于功力如此落后于傅同学。 楚渊一边答卷,一边幽幽观察着傅斯言,整整被困扰到写完最后一道题。 冉菲最近几天情绪一直很低落,她因为学习方面一直是顺风顺水,自觉没有道理在别的领域输人一等,然而偏偏在裴诗这里遭遇滑铁卢,开考前又被她刺激了一下,做题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的,偶尔转头想看看裴诗答不出题的样子开心开心,总还能撞见傅斯言温情脉脉的目光钉在裴同学身上,心里更愤愤不平了。 所以在这三个各怀心事的学霸中间,大约只有裴诗在认认真真考试。 好不容易结束的铃声响了,裴诗扫视了一下四周,傅斯言跟冉菲都云淡风轻地交了卷,输人不输阵,她也郑重其事地把自己一塌糊涂的作品交了上去。 已经是午饭时间了,四个人两两分组往食堂走去,都没有说话。座位很拥挤,好不容易有一张桌子空着,他们四人只得又默默无言对席而坐。 裴诗经过一场艰难的考试,没什么胃口,不过在冉菲面前气势又不能弱,想了想中气十足地对傅斯言说:“我要蘑菇干贝汤,主食要芝士……” 她还没说完,就听见对面冉菲也刚好讲完下半句:“……芝士土豆泥。” 英中的食堂菜式很丰富,中餐西餐应有尽有,偏偏她们开口点得都是一样的蘑菇干贝汤,一样的芝士土豆泥。 傅斯言跟楚渊都愣了一下,这不同寻常的默契。 可惜干贝汤只剩最后一份,傅斯言跟楚渊交换了个眼神,指了指左边盘子说:“诗诗喜欢吃煎小黄鱼。” 楚渊想了想说:“冉菲也喜欢。” 傅斯言又指了指右边盘子说:“诗诗喜欢吃炸虾。” 楚渊点点头:“冉菲也喜欢。” 两人选了一些菜品,回去途中看见裴诗跟冉菲正靠在桌边针锋相对,几乎同时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学人精!” 然后又各自退开了些,好像怕从对上身上感染病毒一般。 楚渊把餐盘搁在桌上,冉菲接了过来撇撇嘴说:“这才是我独一无二的品味!” 旁边傅斯言也给裴诗上了菜,她看了一眼,笑着说:“谢谢你斯言,都是我喜欢吃的!” 然后两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盘子里一模一样的菜式,过了会儿都推开说没胃口。 楚渊挠了挠后脑勺劝解道:“大家都是姐妹,大气点嘛!” 裴诗跟冉菲同时瞪了他一眼说:“谁跟你姐妹!” 楚渊求生欲作祟,连忙举起双手,又指了指傅斯言说:“我说我跟斯言,不是说你们……” 傅斯言神情复杂地看了看楚渊,好不容易劝裴诗跟冉菲——一对如同失散多年的姐妹,吃完了午饭。 第13章 第二天上午考英文,裴诗总算碰见自己的强项了,开考时间才到一半就写好交卷了,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在全场同学敬慕的目光下走出了教室。 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理科废,这点完全承袭她母亲,但是裴婉华跟很多家长一样,喜欢把自己曾经失败的梦想寄托在孩子身上,再加上事业经营过程中确实吃了不少不懂数理化的亏,所以殷切希望女儿能成为家里的理智担当。 这就苦了裴诗,其实她提前交卷并不是为了挣面子,只是想争分夺秒复习接下来的两门课而已,物理跟化学。 裴诗刚一交卷,傅斯言也跟着交了,他这回考试很随心所欲,学霸确实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旁边冉菲皱皱眉,觉得事情不简单,这两人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密谋,她顿时考试的心思都没有了,也紧跟着交了卷。 以裴诗昨天的水平,今天一下子就全场应付自如,而且还能提前一半时间交卷,没鬼才怪。 照傅斯言这个恋爱脑,不顾校规帮女朋友提前搞到试卷也不是不可能的。要是傅斯言跟裴诗串通作弊,她当然要揭穿他们,让这两人身败名裂抬不起头来,顺便匡正一下校风。 不用说冉菲后面还跟着楚渊,楚同学在傅斯言交卷之后还坚持了几秒钟,看见冉菲也跟着出去了,再也无法愉快地考试了,索性加入了他们。 裴诗交卷之后,站在走廊上,看见外面下着小雨,暂时也找不到空教室,索性拉着傅斯言跑到自行车棚下面,掏出自己买的口袋书,方便携带,随时随地都能复习。她抱着考到就是赚到的信念,抓紧最后的点滴时间准备再背几个方程式。 傅斯言看她跟小师父诵经一般叽里咕噜背起书来,无奈笑了笑,完全是填鸭式的胡塞硬记,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他担心她经过这么多天的高强度复习,现在绷紧的神经还丝毫不肯放松,连续充电万一把脑子烧坏掉就得不偿失了,耐心劝她休息会儿。 裴诗根本听不进去,她经历了这场考试,才明白书到用时方恨少,也只能记多少算多少了,勤勤恳恳蹲在地上要学习,谁都动摇不了她的决心。 傅斯言只得陪她坐着,又冒雨去买了点水和三明治,趁着她喘气的间隙哄她吃点儿。 不过没一会儿他就听到裴诗背着背着语句已经有些错乱了,担心下一步就该是神经错乱了,再也看不下去了,合上了她的书。 裴诗瞪了他一眼,又给打开了。傅斯言索性捡起书,举高了点,裴诗怎么够都够不到,急得叫道:“老师,你别打扰我学习!” 傅老师叹了口气,“诗诗,别看了,你脑子吃不消的。” 裴诗像个小财迷盯着封皮说:“老师,书店老板说了这个小本子可以帮我用更少的时间考更高的分,你别耽误我行不行,能多考一分是一分呀!” 傅斯言搂着她笑道:“你放心,现在我负责你的学习,以后我的脑子就是你的脑子,我们慢慢来,总有一天我会把毕生所学都教给你。” 裴诗看了看傅斯言,听见师傅承诺传授神功给她,总算乖乖点了点头,幻想着以后她的意中人,会头顶着金光闪闪的智慧,把她从数学和物理的魔爪中拯救出来。 傅斯言揉了揉她脑袋说:“那我们先从放弃这次考试开始吧,你好好休息一下,下午尽力就行,不急于一时的。” 裴诗脑子突然放松下来,一下子有点找不着北,往外走的时候蹭到一辆自行车,差点摔倒。 还好傅斯言一把抱住她,她还没回过神来,像只小布偶一般被他提着,恍惚看见傅斯言突然脸色微变,好像被烫到了一般。 英中的校服虽然很保守,都是一身藏蓝色的古板制服,女生配上到膝盖的半身裙,男生则是单调的长裤。 不过两人这样紧靠着彼此,隔着一层布料傅同学也能感受到她曼妙的身躯,柔弱纤细的胳膊像藤蔓一样紧紧攀附着他。 他突然有些慌乱。 裴诗一开始盯着傅斯言耀眼夺目的大脑,犹如仰望一尊神祇,只不过神的黑眸里翻涌着的全是她的倒影,挺拔的鼻翼下精致的薄唇虽然紧紧抿着,但是沉着冷静的皮相下似乎有一股悸动正要破茧而出。 她的小心脏突然怦怦跳,看来就是今天了! 虽然已经幻想过很多次,气氛一定要恰到好处,最好能穿着印花长裙,在暖洋洋的沙滩上,海风轻轻吹拂,彼此气息相融…… 这一切都很重要,但也不是不可或缺,因为她的初吻总不可能独自一个人完成,傅斯言才是必不可少的主角! 虽然今天气氛欠佳,但是时机很好,大家都在考试,外头都没人,裴诗想了想觉得将就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她轻轻抓着傅斯言的外套,吹弹可破的脸上有一丝红晕,盈盈秋水般的眼眸轻轻闭上了,静静等待传说中触电的感觉。 冉菲出考场之后就一直悄悄跟着裴诗,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证据,结果潜伏在旁边观察了半天就看见她跟傅斯言卿卿我我没完没了,撇了撇嘴说:“白忙了一场,还以为她找斯言黑进老师电脑里搞到试卷了……” 楚渊刚刚作文还没写完就跑了出来,现在蹲在墙角很后悔,闷声说:“斯言怎么会做那种事!我听说,裴同学一直在国外读书,技能点全在英文上了……” 他又满脸羡慕地看了看车棚下情投意合的两人,蹭了蹭冉菲肩膀说:“我们还是走吧,再待下去不合适……” 冉菲不耐烦地说:“你先走,这两人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我要拍几张照片,万一哪天用得上。” 楚渊连忙要挡她手机镜头,冉菲急得伸手推了他一把,谁知雨天路滑,楚渊个子又高重心不稳,直接往前摔了下去。冉菲想拉住他校服下摆,结果被一起带了出去,直直倒在他背上。 楚渊手肘及时撑住了地面,两人都没什么大碍,就是惊动了前面几步远的傅斯言跟裴诗。 裴诗眼睛刚闭上,就碰见两只电灯泡冒了出来,不满地看了看,心情总算又好了一点,因为是冉菲跟楚渊倒在地上,一脸狼狈。 楚渊尬笑了一声,抹了抹脸说:“你们看,冷冷的雨水在我脸上胡乱地拍……”他一抬头,冷冷的狗粮又直往脸上砸。 傅斯言上前扶他们起来,关切问道:“没事吧,楚渊,差点脸着地。” 楚渊摇摇头,捶了捶背,回头看见好在冉菲有他这个人肉沙包垫着,也没摔到哪儿,松了口气问道:“斯言,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裴诗举了举手里的辅导书说:“我要赶快出来复习下一门考试!” 她又睨了冉菲一眼问道:“你们呢?也这么早?” 她觉得最近冉菲这个人总是阴魂不散的,一天到晚坏她好事。 楚渊不怎么会撒谎,又不敢说实话,支支吾吾应付不了。 冉菲轻飘飘地说:“哦,我们也是赶紧出来复习下一门考试的,那就不打扰了。” 她说完拉着楚渊径直往前走了。 外头还在下雨,午饭时间也没到,两人没地方去,最后只得暂时先在车棚的另一端待着。 他们这样的学霸,自然也不需要抠抠搜搜临考前还忙着看书,就默默站了会儿,冉菲挺无聊地问道:“楚渊,你谈过恋爱吗?” 楚渊摇了摇头,这几年他的生活里就只有学习,兄弟还有冉菲。 冉菲时不时看看车棚的另一端傅斯言跟裴诗快乐的模样儿,不解地问:“所以谈恋爱就是这个样子吗?只要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在这破车棚底下都能这么开心?” 楚渊点了点头,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冉菲大约宁愿坐在自己的豪车里哭,也不会在他的自行车上笑。 他试探地说:“自行车也很浪漫的,很多青春电影里不可缺少的风景线。” 冉菲皱了皱眉,低头思索了会儿说:“我不爱看青春片,不过这车棚我倒是有点印象,当年第一次跟同学看小黄书就是在这儿。” 楚渊楞住了,这么隐私的事被她讲得这么坦然,不过转头又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冉菲虽然外表一副不食烟火的大小姐模样,其实也不过十七岁的女生而已,当然也会好奇这些事。 他也挺不好意思地低头说:“我其实也是在这里,第一次跟同学一起看、看小电影……” 冉菲抬头望了望他,耸了耸肩问道:“看了什么?” 楚渊顿时耳朵有点红了,支吾着说:“不怎么记得了,就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 楚渊见冉菲好一会儿没说话,心里很慌乱,以为她现在肯定觉得自己有点龌龊。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他低头看见她修长纤细的脖颈,像一只高贵的天鹅转了过来,认真地说:“挺无聊的,我也想看。” 第14章 楚渊正担心冉菲嫌弃他思想不纯洁,谁知她不仅不在意,还提出要跟他一起观摩小电影。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深吸了一口气,结结巴巴地问道:“什、什么?” 冉菲不耐烦地说:“你刚刚都听见了,干嘛让我再重复一遍。” 楚渊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他虽然十分想跟冉菲在一起,想跟她一起在晨风中兜兜风,或者在黄昏时散散步,但是在这样一个阴雨天一起窝在车棚下看小电影,他是万万不敢想的。 其实他还很不愿意,这叫怎么回事儿,这么多年,她一直是他心头圣洁的白月光,永远不会被尘世的浑浊污染。 她是冉菲,是他的女神。现在女神要下凡,楚渊很为难。 他支支吾吾搪塞道:“这、这个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得看的,我、我没有资源。” 冉菲没那么好糊弄,盯着他说:“开什么玩笑,你没有资源?楚渊,你十岁就建了自己的个人网站,初中唯一一次被带家长就是因为入侵学校的作业系统修复了几个漏洞,赵三行说从来没有你抢不到的秒杀,对了,还有……” 冉菲白了他一眼继续说:“最近听说食堂的采购老抱怨下的香菜订单总凭空消失,怀疑有人偷偷做手脚,这东西虽然我吃了过敏,但是别人爱吃呀,到底是谁这么缺德呢?我倒是有个思路……” 楚渊听了这话赶紧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把心一横,递到冉菲面前说:“你挑一部吧。” 冉菲看见上面一丝不苟分门别类好的文件夹,瞪了他一眼说:“归档这么细致还说没资源?你这都费了不少精力吧?” 楚渊看了看四下无人,悄悄在她耳边说:“这是赵三行网盘,他资源最多。” 冉菲也跟着压低了声音问道:“所以你老这么盗他号吗?” 楚渊有些难为情地说:“以前盗过,现在不了,这些片子其实也全都是套路,没什么意思的,还不如补系统漏洞好玩。” 他正说着,冉菲纤细白净的手指已经打开了关键词教室的文件夹,挑了一部点了开来。 楚渊连忙掏出包里的耳机,冉菲正聚精会神盯着屏幕,头往他身边靠了靠,示意给她戴上。 楚同学呲了一口气,小心翼翼撩开她头发,给她戴上了右边耳机,又稍微侧过身,胳膊绕到另一边,要给冉菲来个环绕立体的音响体验。 冉菲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盯着他说:“另一个你自己用,你要陪我一起看。” 楚渊挠了挠后脑勺试图拒绝:“那个,我、我现在没心情,我还要复、复习。” 冉菲直接把耳机塞到他耳朵里了,楚渊只好陪着她,盘腿坐在地上,一起观摩了起来。 他心里默念了好几遍静心咒,然后就带着研习学术的眼神凑近了屏幕。 冉菲倒是非常从容,还点评了一句:“我觉得这两人挺做作的。” 楚渊神情很不自在,小声说:“我觉得这样是不对的。” 下午还有两场考试,他们竟然躲在这里看小电影。 冉菲眼睛盯着屏幕,点了点头,“确实过分了,怎么能在教室里干这种事。” 楚渊没说话,他心里苦,但是说不出口。 过了会儿,傅斯言跟裴诗走了过来。裴诗在傅老师的劝说下,决定还是跟冉同学搞好关系,准备喊她跟楚渊一起去吃午饭。 不过她看见冉菲跟楚渊正凑在一起盯着手机屏幕,不知道看什么东西,总之脸上表情很丰富,有种大开眼界的惊讶,又有种心服口服的透彻,最要紧的是,最后所有玩味的情绪似乎都升华成了一股沉思。 裴诗觉得只有学习才能这样让人这样大彻大悟,又留有一丝余韵,他们肯定是搞到什么了不起的学术资料了。 她顿时心里痒痒的,也想分一杯羹,悄悄跟傅斯言交换了一下眼神。 傅斯言向前走了几步,开口问道:“楚渊,你们在看什么?” 楚渊刚刚已经不知不觉投入了剧情,突然听见这么一声问候,吓了一跳,不自在地笑了笑,立马神情慌乱地要把手机藏起来。 还好冉菲很淡定,拍开了他的手,继续盯着屏幕,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们在学习,能不能别打扰我们。” 她还瞥了一眼裴诗手里的小册子,上面印着醒目夸张的大字,像是传销手册,被裴诗拿在手里更是透露着一种反智。 裴诗看她那瞧不起自己口袋书的小眼神,就知道她手机里肯定是好东西,眼巴巴地望着他们两个问道:“那个,可以让我也学习一下吗?我以后也一定会跟你们共享资料的……” 冉菲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她:“不行!” 裴诗拧了拧眉毛说:“真小气!” 楚渊看见两人又快杠上了,赶紧打圆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就随便看看打发时间而已,还真不适合给你看……” 冉菲又加了一句,“因为你看不懂的。” 裴诗拧了拧鼻子,这意思就是嫌弃自己段位低,不配跟他们一起学习呗。 傅斯言察觉出她有些被冉菲的话刺伤了,上前搭了搭楚渊肩膀,沉声问道:“到底是什么好东西,连我也看不懂吗?” 他语气很和缓,动作却迅雷不及掩耳,楚渊跟冉菲都没反应过来,手机啪的一声掉地上了,正好滑到他脚下,屏幕还亮着。 他眯着眼低头看了一眼,赶紧侧身挡住了一脸好奇准备上前的裴诗,低声说:“你不许看。” 裴诗见现在连傅斯言都不给她看,有些着急:“斯言,到底是什么呀?” 傅斯言摊开手掌蒙住她的眼睛,头疼地说:“没什么,总之看了对你学习没好处的。” 冉菲不慌不忙地捡起手机交给楚渊,难得好心地说:“这都是全新的知识点,我看你还是等几年再学习吧。” 裴诗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只当有什么学霸之间的不可告人的协议已经悄悄达成,而她永远无法解开他们的密码,急得跺了跺脚,“斯言,怎么你也这样!我虽然底子差了点,但是勤能补拙啊!你就让我看看嘛!” 傅斯言无奈揽着她说:“都是跟考试无关的东西,不用浪费时间看了。” 冉菲耸耸肩说:“确实,学早了也用不上,楚渊,你说是吧?” 楚渊把手机仔仔细细揣进兜里,点了点头:“那倒是。” 可惜裴诗听不进去,瞪着傅斯言说:“等几年再学算什么话,学习要趁早,你不要对我没信心。再说了,冉菲能看我就不能看吗?我也没那么笨的,我也能看明白的!” 傅斯言很头疼她这个死脑筋,只好搬出为师的威严,“诗诗,你不是说了要听我的话吗?” 又伸手揉了揉她头发,温柔劝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乖,听老师的话。” 他一边说一边看了看地上两尊人,觉得接下来他们就可以退场了。 不过冉菲跟楚渊摆明了不想挪地儿,好不容易看见傅斯言也有应付不了的状况,都撑着下巴要看热闹。 果然裴诗拍开了傅斯言的手,鼓着腮气呼呼地说:“我不管,我今天就要学习,现在就要学习!你刚刚还答应要把毕生所学交给我的,现在就要反悔吗?” 冉菲看热闹不嫌事大,捧着脸说:“裴诗,你别着急,指不定这门课斯言自己都不怎么会。” 楚渊连忙跟着说:“他会的,那一年,我们三个人一起参加了学习,斯言学什么都快,还会举一反三……” 傅斯言瞥了他一眼,打断道:“楚渊,我谢谢你了。” 不过裴诗听了这话,眼睛都亮了,“斯言,既然你都会的话,那我也要参加学习!”又不甘心地看了看冉菲和楚渊,加了一句:“我们也一起学习,要学得比他们还好!” 傅斯言揉了揉眉毛,只得答应了下来:“今天先考完试再说,以后吧,以后一定陪你学习。” 裴诗顿时低头得意地对冉菲说:“你就等着看吧,不就是学习,我跟斯言哪怕辛苦一点,总会比你们还要优秀!” 楚渊跟冉菲一起摊了摊手,异口同声:“斯言,不用谢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N年后深夜,傅同学合上电脑:诗诗,学好理论之后就该是实践了…… 第15章 下午好不容易考完最后两门课,裴诗靠在桌子边,跟丢了魂一样。 教室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剩他们四人。 她拉住傅斯言说:“斯言,我们一定要赶快把下午那个学习计划提上日程,要不然等这回成绩出来,我小命都不一定保得住了。” 傅斯言捂住她嘴,低声笑道:“你小点声。” 裴诗被傅斯言捂着嘴巴,眼睛清清亮亮望着他,坚决地说:“今晚就学习!趁着妈妈还不在家,我们加把油,一晚上肯定能搞定!” 冉菲跟楚渊默默看了坑里的傅斯言同学一眼,收拾了书包,一声不响地出去了。 裴诗挽着傅斯言胳膊,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一边还央求道:“斯言,你再不教我就没时间了,到时候我妈妈肯定又会请一堆家教帮我辅导功课,你就没机会了……” 傅斯言突然有了危机感,回头认真说:“诗诗,从现在开始,除了我,你不能有别的老师。” 裴诗小声嘀咕道:“我这个成绩哪还能有什么话语权,再说你怎么这么霸道,自己不愿意教我,别人还不行吗?” 傅斯言被她磨得没办法,看见周围没什么人,拉着她拐进了一条僻静的楼道,沉声说:“现在就教你。” 裴诗刚准备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傅斯言一把抓住她手,钉在身后的墙上,眼睛赤红地望着她。 裴诗有点被吓住了,这怎么也不像要学习的样子啊,倒好像要吃了她似的,她愣愣看着他,弱弱开口问道:“斯言,到底要学习什么呀?怎么笔记也不用记的?” 傅斯言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嘶哑,“诗诗,你想不想当年级第一……” 裴诗顿时眼睛都亮了,“想,我当然想!我做梦都想!” 然后她就听到傅斯言还没来得及讲完的下半句,“……年级第一的女朋友?” 裴诗有些为难地低下了头,好一会儿没讲话,傅斯言深邃的眉眼望着她,静静等待着回音。 终于她轻轻叹了口气,神情有些忧愁,“斯言,我当然也想的,但是我现在成绩这么差,妈妈肯定不会同意的,所以才让你不要小气,凡事多教教我嘛!” 傅斯言摊摊手,“既然不愿意当我女朋友,那就别怪我不教你了。” 裴诗拉住他胳膊问道:“到底什么嘛?非得要男女朋友才能一起学习?” 傅斯言突然坏笑了一下,凑近她耳边轻轻说:“除了男女朋友可以,妻子跟丈夫当然也可以,也很简单,就是这样那样,再这样那样这样子……” 这几句话虽然简单,但裴诗总算听明白了,红着脸说:“什么呀,你们装神弄鬼了半天就是学习这个,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学问!” 傅斯言指尖摩挲着她通红的脸蛋,笑着说:“当然也是很了不起的学问,但是我们还要等等再学习,首先你不能找别的老师,能辅导你学习的只能是我。” 裴诗抽了抽鼻子,嘟哝道:“我哪有什么选择权?到时候成绩出来,妈妈要请家教,怎么轮得到我说话?” 傅斯言帮她理了理额前的鬓发,轻声说:“你妈妈那边,我会想办法的。” 裴诗眯眼看了看他,突然问道:“我家的铺子最近生意这么好,是不是有你的功劳,每次妈妈谈生意都还是在晚上,你刚好帮我辅导的时候……” 傅斯言倒是大方承认了,“不然呢,我想跟你在一起,只能每天从你妈妈那里偷一点时间。” 裴诗看他一副可怜的模样,想了想说:“我有办法了!斯言,我去跟妈妈说,假如我考了第一名,就让她答应我们的事!” 她兴冲冲地等着傅斯言回应,谁知等了半天,他只是神情复杂地拧了拧眉,“诗诗,我不想孤独终老的。” 裴诗气得捶了他一下,“连你也信不过我?我不也是为我们着想,不拼狠一点,给妈妈一个难得的惊喜,怎么能说服她同意我跟你在一起?从小时候起,妈妈就不怎么中意你……” 傅斯言神情一下子认真了起来,直视着她说:“诗诗,答应我,只要你中意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别让无关紧要的事影响我们行不行?” 裴诗乖乖点了点头,她虽然知道母亲跟傅家肯定是有些不愉快的过往,但是还是不可救药地喜欢上傅斯言了。 尽管担心会让妈妈失望,但是更担心会失去斯言,想了想又坚定地说:“斯言,那你也一样。” 傅斯言点了点头,轻叹了口气抱了抱她:“诗诗,千万别让我再等十年了,等你的时间太难熬了。” 两人准备回家时,在校门口碰见了楚渊和冉菲。 傅斯言看见冉菲的母亲也在,热情地招呼他:“斯言,这么巧,阿姨好久没见过你了。” 他回应了一声,又低头对裴诗说:“这是冉菲的母亲。” 韩千娴一边笑一边走上前,又看见傅斯言身边有一位女孩儿,想起来冉菲告诉她斯言有女朋友了,便想留个心眼看看到底是谁家的姑娘。 她笑着问道:“斯言,旁边这位是你同学吗?给阿姨介绍一下吧。” 裴诗一听是冉菲的母亲,立马想起来这又是她母亲当年闹得不怎么愉快的老相识,头疼妈妈简直树敌太多,一边又躲在傅斯言背后,小声说: “阿姨好,我是傅斯言的同学,你叫我诗诗就行,我今天感冒了,有点不方便。” 韩千娴在名利场浸淫这么多年,精明势利早已刻进骨子里,虽然察觉出了裴诗的异样,还是微笑着不着神色地问道:“严重吗,诗诗同学?斯言,要不然我顺带送你们去趟医院,现在流感季,一点小毛病都不能马虎的……” 裴诗对流感这个词简直有心理阴影,她妈妈一直告诉她爸爸就是得了流感没抢救过来,她觉得这个词实在是晦气,又探出半个脑袋说:“阿姨,其实我也不是感冒,就是考试太累了,有点头疼……” 韩千娴抓紧时间看了看她脸,全城的名流千金就没有她不认识的,结果这张脸她还真没见过。 不过真是难得一见的漂亮,就算只露出半张脸,足以看出是个小美人了,尤其是那双眼睛,灵动传神,像只受惊的小动物,难怪傅斯言喜欢了。 他那位风流成性的父亲总算是把挑女人的眼光传授给他了。 韩千娴转过身去,脑子里一下子涌上些斯言的父亲傅正行的风流往事,突然愣了愣,又回头看了裴诗一眼。 裴诗正从傅斯言背后走出来,直接撞上了她的目光,躲都来不及。 她看见韩千娴眼里有一丝不可置信的讶异,一闪而过,最后总算又不动声色径直往前走了,顿时松了口气,跟着傅斯言上了车。 韩千娴走到自己女儿面前,低声问道:“傅斯言那个小女朋友到底是谁家的孩子?” 旁边楚渊刚准备说话,冉菲抢先说:“哦,就一个同学,家里没什么背景,不过人长得漂亮,就被斯言看上了呗。” 她很熟悉自己母亲,那口气一听就是要刨根问底的样子。 再怎么样,她在傅斯言那边输了就是输了,轮不到搬出家世背景来撒泼一番,那样就更难看了。 韩千娴看见冉菲一副防备的样子,笑着说:“妈妈就是随口问问,这姑娘长得实在像我的一个老相识,十多年没见了。” 冉菲撇撇嘴:“妈你这把年纪了,跟傅同学的小女朋友老相识?你开什么玩笑!” 韩千娴不高兴了,“我一把年纪怎么了?不还老有人把我当成你姐姐吗?” 说完又看了看楚渊,“同学,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楚渊连忙挺了挺背说:“阿姨,我想请冉菲到我妈妈的实验室看小动物标本。” 冉菲看母亲没说话,跟着问道:“妈妈,还是你也想去?你肯定很羡慕泡在福尔马林里永远保鲜的感觉吧?” 韩千娴瞪了她一眼,挥了挥手,“去吧去吧,我让司机九点去接你。” 楚渊松了口气拉着冉菲走了。 韩千娴坐进车里,想了想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笑着寒暄道:“傅总,恭喜啊,听说斯言最近交了个女朋友,你跟白姐姐看了肯定喜欢,对对对,恭喜恭喜……” 第16章 周末,裴诗正坐在傅家的泳池边,一边啜口果汁一边写傅老师给她布置的作业。 傅斯言正在旁边的草坪上耐心地教她家的小猫咪如厕。 裴诗的两只猫捡回来有一阵了,黑色的那只小煤球聪明伶俐,神气十足,什么规矩训导一下就能明白。 白色的那只小公主就很迷糊了,连喝水都教了好几天,更不用说上厕所了,成天在花园里随地大小便。 家里现在没有园丁,整个院子几乎都成了地雷阵,稍不留心就会踩上一坨。 她昨天就不幸中招了,躲开的时候又不小心被杂草绊倒,腿上蹭破了皮,到现在还疼。 傅斯言好脾气地让小猫咪嗅了一下自己的粑粑并且试图抓着它的小爪子用猫砂把粑粑盖上,可惜小猫就是不明白傅老师的苦心,瞪着圆眼睛,无辜地叫着。 大约也察觉到主人的气场不对还一直试图攀爬上他的胳膊撒个娇。 傅斯言无奈抱着猫回到遮阳伞下,喂它吃了点小零食,一边逗猫一边说:“诗诗,简直比你还难教。” 他笑着摇了摇头,“我刚刚简单测试了一下,按书上说的,大约真的是智商不足了。” 裴诗哼了一声,就算智商低,你还不是撸得挺开心,反正再笨你也得宠着。 没一会儿,管家李阿姨拎着医药箱走上前来,裴诗顿时缩着脖子想跑了。 不过傅斯言笑着按住她,一边接过医药箱,走到她面前屈膝蹲下,捧着她腿支到自己膝盖上,轻轻撕开上面的纱布,打开一瓶消毒水,准备给她上药。 裴诗很怕疼,一看见傅斯言拿着棉签戳在她的伤口上,就忍不住哇哇叫,桌子上小猫也跟着喵喵叫助兴。 傅斯言索性用手掌按住她大腿,钳制得她动弹不得,一边给她上消毒水一边轻声说:“乖,别动,最近温度高,不好好处理一下伤口会感染的。” 裴诗腿被他摁着,感觉到他掌心的触碰,突然就像小猫给人提住了脖子一样,老老实实被制服了,动也不敢动,只是嘴上可怜兮兮地求饶:“斯言,你轻一点,我怕疼,特别怕特别怕……” 傅斯言抬头看了看她,突然难得一见地调皮笑了笑,“诗诗,你的独家止疼妙方不会忘了吧?” 他说罢低头在她的膝盖上方轻轻呵了几口气,又问道:“好点了吗?还要吗?” 裴诗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他,满脸都是惊慌失措。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感觉到他手指粗粝的摩挲,灼热的气息轻抚而过,好像浑身都轻颤了一下,像轻飘飘的羽毛,被吹拂到了半空中,无依无靠。 裴诗伸脚踢了傅斯言一下,声音都带着细碎的哭腔,“你别欺负我。” 傅斯言半跪在地上,情绪好像也有了点微妙的变化,神色凛了凛,“别乱动了,马上就好。” 裴诗的腿好不容易上完了药,又贴了块新纱布,她忧愁地看着伤口问道:“斯言,你说会留疤吗?那样多难看……” 傅斯言把医药箱交给佣人,淡淡说:“我不介意。” 裴诗瞥了他一眼,不满地说:“谁问你意见了?又不是给你看……” 傅斯言扭头看了看她,眉毛拧成了一个结,好像在说,除了我,还会有谁? 裴诗摊摊手说:“我下个月要上校刊,而且是封面女孩哦,这可是摄影师钦点的,他抓拍过我,说我有一种明媚又彷徨的气质……” 她正嘚瑟着,旁边小猫好像都看不下去了,嗅了嗅桌上的试卷,然后就姿势妖娆地蹲在上面尿尿了,尿完了还像模像样地扒拉了几下。 傅斯言挺欣慰,“教了半天,总算有点效果了。” 裴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可是她辛辛苦苦写了半天的作业!她伸手就要敲它脑袋。 小猫咪也不是好惹的,躬起腰,跳到了裴诗的裙角上,姿势熟练地又准备开始了。 裴诗吓了一跳,这个小主子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腿还架着,赶紧趁势抱住了傅斯言。 傅斯言无奈看了看恶作剧的小猫咪,连忙抱着她往后退了退。 裴诗惊魂未定,像只小考拉挂在他身上,胳膊搂着他脖子哭喊道:“斯言,小猫要在我衣服上拉粑粑,你快帮帮我!” 她窝在傅斯言怀抱里,往后看了看,这只小祖宗此时此刻好像很嫉妒她,撑着后肢,又准备往前跳了。 傅斯言就这么抱着她,往前走了走,好不容易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小猫。 小公主好像很受用,眯着眼很享受的样子,然后就被傅斯言提着脖子扔到了旁边的猫砂盆里。 危机终于解除,裴诗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紧紧挂在傅斯言身上,两人姿势实在过于亲密,她顿时脸红得不像话,在他怀抱里挪了挪要下来。 傅斯言鼻腔间全是裴诗清甜的气息,脸色沉了沉,默不作声把她放在一边的石桌上,人却没有往后退开,甚至靠她更近。 裴诗的胳膊还不知不觉挽在他的脖子上,她被他的举动吓到了,轻轻叫了一声:“斯言,你要做什么……” 傅斯言像没听见,终于搞定了一大一小两只,现在只是定定望着她,修长分明的手指捧着她的脸,不由分说地低下头要吻她。 裴诗总算反应过来了,她连忙掩住他的唇,慌张地说:“不行!你不能在这里亲我,你家里人太多了!” 她说完神经紧张地看了看四周,远处围墙边有人在修剪树篱,泳池边刚刚打扫的佣人也早就走了,还好还好,没人看到他刚刚的大胆举动。 裴诗一把推开傅斯言,跳下桌子,坐在椅子上捂着自己的小心脏,抱怨道:“斯言,你怎么可以在外头吻我,吓死人了,万一被人看见怎么办?” 傅斯言笑了笑,走上前来,又伸手招呼了一人过来收拾一下桌上的残局,低头问道:“外面不可以,哪里可以?” 裴诗想了想,挣着下巴说:“那当然是没人看见的地方,像夜晚的海滩啊,隐秘的街角啊,关好窗户的车子里啊,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书房啊,很多地方都可以的……” 傅斯言挑了挑眉,“正好,我要去书房。” 裴诗看了看他,这什么意思她还能领会不过来,男人就是心急,到嘴的糖吃不到怎么行? 她心里偷笑了一声,立马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摊摊手说:“好吧,那我也一起去。” 傅斯言现在神色已经如常了,低头指了指桌上一滩猫尿,忍住笑说:“我去重新复印一份试卷,你当我要做什么?” 又扶着她肩膀对着草地上的猫咪说:“小公主还等着你把尿,赶紧去帮忙。” 裴诗懵懵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唇,有点害羞地跺了跺脚。 她还上赶着要送上初吻,结果被人耍了,瞪了他一眼准备往草地上跑。 傅斯言又突然拦住她,低声说:“我保证下次一定找个好地方,不会再出问题了。” 裴诗甩了甩头发径直跑了出去,反正她一点都不稀罕,一点都不期待,一点都不心急。 真的。 她正蹲在草地上教小猫用猫砂盆时,察觉到有人走近,以为是傅家的佣人,也没在意,还是耐心地训导着小猫。 直到那人开口问道:“你妈妈这几年怎么样?” 完全陌生的声音,低沉浑厚,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她抬头看见一位男子,一身挺括的西服,定定站着,挡住了所有光线,只有夹着雪茄的手指微微抬起时,镶钻的袖扣才发出一点微弱的光。 裴诗赶紧站了起来,愣愣叫了声,“傅叔叔好。” 这是傅斯言的父亲,她在相册里见过的。 傅正行弹了弹烟灰,又问了一声,“你妈妈最近好吗?” 裴诗定了定神,小声说:“挺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心底里不怎么喜欢傅同学的父亲,也不想在这儿多待了,便不由分说地抱着猫,向他告了别,快步往门口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跪求小可爱们多多留言~ 第17章 傅斯言正在书房里打印试题,门敞开着,有一丝浓烈的烟草味飘了进来。 他抿了抿唇,把手里的纸张一页一页整理好,然后回过头来,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爸爸,你回来了。” 傅正行朝他点了点头,把手里雪茄架在一边,沉声说:“你朋友刚刚走了。” 傅斯言低了低头,“我知道了,爸爸。” 傅斯言默默站着没动,以往这个时候,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傅正行便会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然而今天却不是,他知道爸爸难得回来一趟,必然是有些事要吩咐的。 傅正行坐在一旁的山羊皮沙发上,撑着扶手说:“下周的国际能源会议,你跟我一起去一趟。” 傅斯言点了点头,手里拿着试题准备往外走,父亲又叫住了他。 傅正行看了看立在一边的孩子,早就已经比肩他了,眉宇间有一股少见的沉着和冷静,不似一般少年。 他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手指轻轻敲击着一旁的茶几,难得感叹道:“斯言,你长大了。” 又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说:“坐吧。” 傅斯言安静坐在了父亲身边,手里还是紧紧握着一沓试卷。 傅正行看了看他,像在思索着什么缓缓开口道:“斯言,你已经长大了,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了。你知道的,只要不逾矩,以后专心顾着家业,女人方面我是没什么意见的。” 傅斯言微微颔首,所以这是一场父子间的关于女人谈话。 恰巧他也有些事要交代一下,恭敬应答道:“爸爸,我明白的,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傅正行点了点头,“斯言,你比我年轻时懂事多了,手里筹码也比我年轻时多了,”他看了一眼窗外宽阔的草地继续说: “现在外面也没什么可以撼得动我们傅家了,以后结婚你可以随心所欲,只是有一件事要注意,多少要顾着你母亲的意思,再怎么样,家里和睦最重要。” 傅斯言看了父亲一眼,没说话,心里讶异父亲竟然也知道要顾及母亲的感受。 傅正行揉了揉眉心问道:“你母亲最近回来过吗?” 傅斯言手指握紧了些,手背上经脉突出,过了会儿才面无表情地答道:“没有,爸爸。” 傅正行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你母亲很忙,你要体谅一下,我也好久没见过她了。上回在一个慈善晚会上碰见,她倒是大方,签支票一点都不心疼。” 傅斯言突然转向他父亲,直接开口道:“爸爸,裴婉华的女儿,裴诗,我喜欢她,很多年了,以后我的妻子也不会有别人了,请爸爸……” 他还没讲完,傅正行就挥手打断了,“斯言,你还年轻,现在说什么都是不算数的。以你的身份地位,要钟情于一个女人,简直就是笑话。” 傅斯言多少知悉些父亲的风流往事,听着这话也不奇怪,不过还是坚定地说:“爸爸,请你就当我以后也是这句话,不会再有别人了,不管你跟妈妈同不同意。” 傅正行默默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他知道他从小就有一股偏执劲,也许是父母陪伴太少了,一旦认定的事谁都劝不动,就算是他这个当爸爸的也无能为力。 他头疼地点了根烟问道:“你母亲那边准备怎么劝?你要娶裴婉华的女儿,她是肯定要反对的。” 傅斯言盯着地毯的一角,心里冷笑了一声,要是爸爸当年你玩女人的时候稍微顾忌着点,做儿子的何至于有今天。 他想了想说:“妈妈这么多年在外面一心向佛,潜心修行,很多事说不定早就放下了。” 傅正行弹了弹烟灰,扶着额头说:“我可以告诉你,还真没有。” 傅斯言静了静说:“我总会想到办法的。” 傅正行看了看他,“这么多年,我都没有什么办法,你还能怎么办?” 傅斯言定定看了看自己父亲,缓缓开口道:“爸爸,我的办法大约也跟你一样,继续我行我素,不用在意妈妈的感受,毕竟这么多年,她也许都习惯了。” 傅正行脸色沉了沉,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没说话。 做父母的总有一天也要接受孩子的评判。 傅斯言站起身,准备走出书房,临了又跟父亲说:“爸爸,对不起,但是我不会让你们的陈年旧事影响我跟诗诗的将来的。爸爸,我没有其他的请求,就这一桩,还请您成全。韩阿姨那边大约已经知道了,我担心她在妈妈面前多话,还请您去打声招呼,这件事妈妈越晚知道,对我们大家都好。” 傅正行在烟雾缭绕中微微点了点头。 * 裴诗自从在傅家见过傅斯言的父亲之后,便一直有意无意回避着他。 没有接他电话,没有回他短信,只是继续做他布置的作业而已。 她突然对他们的关系有种说不清的厌恶,有些她过去装瞎当不存在的事情并不会凭空消失,现在还被硬生生撕裂在她眼前。 也许傅斯言也会一样吧。 她母亲忙过了之前一阵子,现在重心又回归到她身上,每天亲自操持家务,督导她学习。 不知不觉生活又该回到以前的老样子,每天骑车去车站搭轻轨。 周一一早,她看见傅斯言的车还是停在老地方,皱了皱眉一声不响地跑了过去,径直跑进站台。 她突然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她一边上了列车,一边又忍不住四下看了看,傅斯言并没有跟过来。 他没有跟过来,第一天没有,第二天也没有。 裴诗落寞地想,傅斯言肯定也跟她一样吧,有些事情,如鲠在喉,无法摆脱。 大约因为前两天一直没有回复他的电话和短信,现在也渐渐没有讯息了。 放学后她走出教室,习惯性想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阳台上还是有很多人,可是她的眼里却是空空的。 再没有那个少年,斜挎着书包,闲闲靠在栏杆上,温柔又宠溺地望着她,然后顺手接过她的书包,再讨人厌地一直不停地讲晚上的学习计划。 方宜人看出她脸上难过的表情,拍了拍她背问道:“诗诗,傅斯言有两天没来上课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裴诗有点恍惚,“什么?他两天没来了?” 又低下头,“我不知道,他没跟我讲。” 她算什么,傅斯言哪里会把自己的行程告诉她呢。 跟方宜人在校门口告别的时候,她觉得自己都快要哭了。 她已经两天没有见到傅斯言了。 第三天,她走出车站,垂着脑袋准备骑车回家,总算看见傅家的车停在路边。 她又觉得自己好没出息,只是看见他在路边等她,从头到脚都忍不住雀跃了起来。 立马跑到车子边,拉开车门,“斯言,你什么时候给我批作业,我都做好啦……” 可惜里面空空的,只有司机阿强从驾驶座走了出来,笑着跟她打招呼,又递给她一沓资料。 裴诗狐疑地问:“阿强哥哥,斯言呢?这是什么?” 司机笑着说:“斯言这几天不在家,这是他拜托我交给你的作业,让我告诉你,就算他不在,也不可以偷懒,功课不可以落下。” 裴诗急得问道:“斯言去哪里了?为什么不亲自给我?阿强哥哥你带我去找他行不行?” 阿强为难地说:“斯言去哪儿也没跟我说……” 裴诗又哭丧着脸问道:“那会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阿强挠了挠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一两天,可能一两个月,可能……” 裴诗默默接过作业,跟阿强说了声谢谢,便骑车回家了。 一到家,她跑进厨房跟裴婉华交代了一声,“妈妈,我在外面吃过晚饭了,现在要去写作业,别打扰我了。” 说罢就进了自己房间,反锁上了门,立马发了一条短信:“斯言,我好想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可惜一直没有等到回复,难道斯言现在仅仅是担着老师的责任在给她布置作业而已吗? 她只好坐在书桌前,打开作业,像写情书那样一题接一题地做了起来,实在忍不住的时候,还要趴在桌子上偷偷哭一会儿。 第二天她红肿着眼睛打开手机,都没有看到傅斯言的回复。 第18章 第二天一早,裴诗起床发现自己眼睛哭得肿肿的,躲在房间里热敷了好一会儿才敢出去吃早餐。 裴婉华给吓坏了,满脸心疼地问道:“闺女,这怎么哭成这样?是不是在学校受了什么委屈,快告诉妈妈!” 裴诗只得闷声应答道:“妈妈,是因为作业太难了,我写不出来。” 她母亲又有些疑惑了,“诗诗,怎么突然这么要强了,以前也没这样啊?要不要请家教回来帮你辅导?” 裴诗立马皱眉喊道:“不要了,我再也不要请老师了!老师都是骗子,答应你的事情根本就做不到!” 傅斯言就是个大骗子,说好的来日方长,结果才几天就不见踪影,还一整夜都不回她信息。 裴婉华给她这架势吓到了,柔声说:“好好好,听你的,妈妈不请老师了,你自己慢慢学就行,别学坏脑子,啊?” 裴诗回过神来,默默说了一句抱歉,便赶着去上学了。 裴婉华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心里还直纳闷,问旁边韩美芸:“孩子这到底是怎么了?一会欢喜一会儿忧的?” 韩美芸想了想说:“总之我当年失恋才会这样。” 裴婉华摇了摇头,“我看诗诗不会的,她还从没对哪个男生感兴趣过。” 半晌又加了一句,“女生也没有。” * 到了学校,上课的时候裴诗还可以强作镇定,说服自己认真听讲,最起码精神上能够离傅斯言更近一点。 可是到了课间,同学们熙熙攘攘的嘈杂声似乎都在提醒她,此时此刻,傅斯言不在这里。 她默默趴在桌子上,心里很难过,连方宜人都劝不动的那种难过。 而且比两天见不到傅斯言更令人伤心的就是,第三天也没见到他,第四天也没有,以后还会有第五天,第六天…… 她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 午休时间,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她不知不觉就抱着昨天傅斯言布置的作业在他的班级门口徘徊。 教室里面方宜人正大摇大摆坐在傅斯言的座位上,严刑拷问旁边的赵三行:“快说!傅斯言到底去哪儿了? 赵三行苦着脸,“我哪儿知道啊?” “你跟楚渊是他唯二的朋友了,你们能不知道?” “我说姑奶奶,我要是知道还能不告诉你?斯言这回是真没跟我讲,你也知道,他那样的人,面对的生活跟我们不一样的,说不定有些商业机密实在不方便透露,我说你这么着急干嘛?耐心等一阵子不就完了!” 方宜人拍着桌子说:“我着什么急,我是替外头那人急,你看看她还能坚持几天?” 赵三行顺着方宜人的手指,看见窗外一直忧伤徘徊的裴诗,感叹道:“美人啊,总算见识到了,千秋无绝色,倾国倾城貌!这个样子斯言要是见了保准心疼死,得立马赶回来,江山也不要了,恨不得千金买一笑!” 方宜人瞪了他一眼,“买个屁!他只要现个身就行!” 赵三行老老实实摊手说:“你看傅斯言到底去哪儿了连女朋友都不告诉,还能告诉我们吗?说实话,我跟楚渊加起来估计都比不了裴同学一根头发。” 方宜人也没辙了,逼着赵三行拍了一张裴诗愁眉锁眼的照片发给了傅斯言,可惜半晌都没回应。 又把外头裴诗拉进来安慰道:“诗诗,你看,傅斯言的课桌还在这儿呢?书本也都在,肯定就是稍微请几天假,马上就回来了!” 裴诗茫茫然看了看傅斯言的桌子,斯言的笔,斯言的书,上面印着复杂的公式,她都看不明白。 她终于放下手里的作业说:“楚渊,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斯言给我留的作业,有几道题我不会做,你可以教我吗?我怕他回来看到我做不出来要生气的。” 楚渊这个好同学连连答应了,让她功课方面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问就行。 裴诗一边听他讲题,一边才觉得思念的心情好像平复了一些。 * 放学的时候,傅斯言自然还是没出现。 方宜人搭着裴诗肩膀往外走的时候,刚好碰见赵三行,无声地问他傅斯言回复消息没有。 赵三行无奈摇了摇头。 方宜人恨恨地说:“诗诗,别老想着那个臭男人了!我们逛街去,保准心情会变好!” 裴诗闷闷说:“宜人,改天吧,我想回家写作业。” 现在对她来说唯有不停学习可以疗伤。 到了岛上,裴诗悄悄去了趟傅宅,把她做好的作业交给了李阿姨,才回自己家。 她母亲正在厨房里做饭,笑嘻嘻递给她一碗莲子核桃羹,说可以补脑。 她喝完了就趴在厨房里写作业,实在不想一个人待着。 裴婉华摸摸她脑袋心疼地说:“诗诗,都怪妈妈以前太严格了,给你太多压力,是妈妈不好,妈妈以后一定都改一改。” 裴诗看了看母亲,抓紧机会问道:“那我这次考试成绩差一点也没关系吗?” 裴婉华看女儿这两天脸色苍白,精神不济,心里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学习成绩固然重要,但也比不上孩子身心健康重要。 温柔笑了笑说:“差点儿没关系,咱们慢慢来,一点一点进步就行。” 裴诗总算松了一口气,现在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斯言不在身边,明天考试成绩又该出来了,她那个分数肯定是不能看的,到时候双重打击,人肯定要承受不住。 还好现在妈妈这边总算给了特赦令,她这个脑子实在愁不了两件事。 吃过晚饭,她到工具房里拿了把大剪刀,走到小时候的篱笆洞边,卡嚓卡嚓剪了个洞,默默钻进去坐了会儿。 不知道当年她突然离开之后,傅斯言有没有在这里等过她。 现在也许该她来等待了。 * 第二天,傅斯言还是没出现。 上午裴诗给楚渊发了一条短信,问他午休时间能不能帮自己解答几道题,楚同学爽快答应了。 不过中午她抱着作业本去找他的时候,阳台上一群女生正在叽叽喳喳:“有的人当楚渊是百度百科吗?” “傅斯言刚一走,就急着养备胎撬墙角了……” “不自量力,谁不知道楚渊一颗心全吊在冉菲那儿……” 裴诗回过神来,这什么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一声不响又往回走。过了会儿,又折返,对着其中一位正在拨电话的女生说:“手机借我讲几句话。” 那女生看平时一向傻白甜的裴诗突然一股冰山美人不容拒绝的气质,愣愣就把手机给她了。 电话已经接通,裴诗对那头人说道:“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这几天心情不好,总之对不起……” 冉菲正准备挂掉,又听见她漫不经心说:“不过我从来不这么操心斯言,我对他有信心,更对我自己有信心。” 道个歉还不忘给她添个堵。 下午,摸底考试的成绩总算出来了,裴诗看了看自己那分数,除了英文和语文能看,其他都惨不忍睹。 她吓得没敢看自己的排名,总之在倒数层次是没跑了。 明天就是周末了,她要拿着这样的成绩面对妈妈两天,想想就头疼。 放学后一个人默默往车站走,一边还犹豫要不要找个地方躲两天,不知不觉又拐进了傅家通常停车的小巷子,里面空空的。 她背靠着墙叹了口气,一边又掏出手机给傅斯言打电话,还是老样子: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几秒钟的时间,她心里已经骂了傅斯言几千几万遍,又原谅了他几千几万遍。 一时间巷子尾有一伙人走了过来,裴诗没在意,一直低头看手机,直到听见有人似乎在跟她说话:“小美女,什么事不开心呐?告诉哥哥好不好?” 旁边还伴随着一阵哄笑。 她微微抬起头,看见六七个男孩子,穿着陌生的校服,站没站相,一副混混模样,心里有些害怕,没说话。 对面男孩纷纷看直了眼睛,其中一人好像还认得她,嚷道:“这不是英桥新来的校花嘛,有人说是从我们学校转过去的,怎么可能,我们学校要是有这等美女,大哥你还能放过?” 他说着又不怀好意拍了拍身边大哥的肩膀,低声说道:“听说这位校花跟之前那位不一样,那叫啥,胸大无脑……” 裴诗听见他们粗俗的话语,嫌弃地撇了撇嘴,要往外走。 有人拦住她问道:“这位美女,要不要考虑当我们大哥的马子?” 裴诗冷眼看了看他们,“对不起,我不能早恋,影响学习。” 那群人哈哈大笑起来,“学习算个屁!当我们大哥的女人,以后到哪儿都有人罩!” 又有人应和道:“小美女,别为难自己了,听说你成天抄作业混日子,跟我们大哥是绝配啊,今天就择日不如撞日,怎么样?” 裴诗心里叫苦不迭,人不在江湖,江湖却总有她的传说,她镇定了一下,提起胆量说:“对不起,不学习是不可能的,我以后可是要当年级第一的女人!” 对面又是一阵嗤笑,浓重的汗臭味几乎洒在她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求小天使们留评~ 第19章 裴诗看了看对面这伙不良少年,指不定正切值曲线原理都不知道,还好意思嘲笑她抄作业,真是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壮了壮胆说出了自己的宏图大志:“我可是立志要当年级第一的女人!” 傅斯言不在,她只能先以学业为重了。 对面哈哈大笑起来,“年级第一是谁?年级第一的女人比得上我们大哥的女人有排面吗?” “要论第一,我们大哥看得见的看不见的许多地方可都是第一!你说是吧?坤哥?” 叫坤哥的男生看上去非常敦实,五大三粗,肌肉鼓鼓的,校服都快撑不下了,立在一群瘦弱的小鸡仔中间,不愧被尊崇为大哥。 大哥惜字如金,眯着一双眼睛在裴诗身上来回刷了几下,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裴诗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心想还是走为上计,抱着书包说:“你们让开行不行?我还赶着回家做作业!” 一群人嘻嘻哈哈围着她,“小美女,这可不行,除非告诉我们,是哪个年级第一,敢跟我们大哥抢女人,不要命了!我们坤哥去打声招呼,说不定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伙人死乞百赖的,裴诗心里很害怕,要搁平时早就哭了,可现在又不敢示弱,只好拼命忍着,准备找个机会出其不意转头就跑。 她强作镇定地假笑道:“年级第一是谁我得好好想想……” 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往后退了退,又浅浅一笑迷得对面人直愣愣盯着她,正准备转头跑路,身后突然有人伸出胳膊把她拉向了自己的怀抱。 裴诗拧了拧鼻子,再熟悉不过的胸膛,这个讨厌鬼终于出现了。 是傅斯言,他一边揉了揉裴诗头发,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我是年级第一,所以这是我女朋友。” 傅斯言显然也属于人虽然不在江湖,却总被江湖惦记着的那类人。 对面嘲笑道:“呦,这不是傅斯言嘛,平时脚不沾地的少爷,傅少,听说你不近女色,都怀疑你是弯的,怎么今天想起来英雄救美了?我说你老老实实回家当个小白脸得了……” “对对对,跟我们大哥抢女人?我们坤哥可不是几个臭钱能搞定的。” “还是说,你看上的其实是我们大哥,想做我们坤哥的男人,那我们今天双喜临门,一起收了。” 傅斯言根本没说话,这一群小弟恨不得自个儿搭个戏台演完全场。 裴诗听着他们这些粗俗的话语,气得跺了跺脚,也顾不上跟傅斯言追究他凭空消失好几天的事了。 毕竟外敌当前,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她眼下虽然胆子有了,但也知道就凭她跟傅斯言两个人肯定对付不了对面一伙人,因为她几乎没有战斗力。 她还估计傅斯言应该也和她一样,毕竟平时在家都有人伺候着,实在没有卖力气的地方。 裴诗想了想对傅斯言说:“斯言,他们再过分的话,我们就报警吧?” “报警?”对面一位黄毛像是听笑话似的,“警局那就是我们大哥第二个家,哪回不是请进去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再好吃好喝的请出来?” “对对对,再说了,跟傅少进一趟警局,那得多有排面,估计能上头条!要么今天就跟傅少一起走一趟,也不亏!” 这简直就跟癞皮糖一样赖上他们了。 傅斯言总算说话了,他盯着裴诗,心情丝毫没受影响,嘴角上扬,“各位同学,我们今天赶时间,还请借过一下。” 对面大哥也终于开口了,声音倒不像外表那么霸气,有些尖细,他伸出小短手指了指傅斯言,又指了指裴诗,“你走可以,她留下。” 又稍稍低下头,铁汉柔情般加了一句:“要带她去吃冰激凌。” 傅斯言手臂轻轻揽着裴诗,笑着摇了摇头。 大哥眯着眼嗯了一声,很不开心的样子。 大哥不开心,后果很严重。 果然一旁的小弟们炸毛了,嚷嚷道:“什么意思?不给我们大哥面子?” “坤哥今天难得给你这豪门小白脸卖个情面,留下小美女,要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上回跟我们坤哥挣面子的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不过傅少你这么俊,我们大哥也不会下狠手的……” 一群话痨小弟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吹嘘起自己大哥来,大哥还是沉默是金地站在人群中央接受仰望或者俯瞰。 因为大哥身形不算高。 傅斯言一边听着一边低头微微打了个哈欠,他动作很小心,已经非常隐忍克制了,不过对面叽叽喳喳的一群还是立马就注意到了,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尤其是大哥,眯了眯眼,脸上有一种很危险的情绪正在酝酿,很快小弟们也紧随其后,虚着眼看他们。 裴诗看这阵势像是要动真格的,赶紧打圆场,“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不懂礼貌,请大哥别介意!” 小弟们观察了一下大哥的神色说:“晚了!” 大哥伸出一根粗粗壮壮的手指头,顿时小弟们齐声说:“大哥要单挑!” 她连忙抓着傅斯言胳膊,满脸忧愁,身影也弱弱的,“斯言,你刚刚也太不尊重大哥了,快跟人家道个歉吧,这万一动起手来,你肯定打不过他的,你看他那么结实……” 一众小弟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是小美女有眼力见。 同时大哥一身的肌肉也发出无声的警告。 傅斯言好笑地看着她满脸真诚灭自己威风,突然问道:“诗诗,给你布置的化学作业里有一道题,问在实验室里制备氯化氢时,经常向食盐里加浓硫酸的理由是?” 裴诗一脸懵懵看着他。 对面的大哥也怒了,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一边迎战一边还不忘跟女人打情骂俏。 说实话,这也是他坤哥所追求的境界,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都没练成的功夫,这位养在深闺里的少爷竟敢在他面前显摆,坤哥不说话,握紧了拳头直接挥了过来。 傅斯言刚好问完最后一个字,眼睛还没从裴诗身上挪开,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了招。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大哥的拳头顿时动弹不得。 裴诗已经傻住了,傅斯言竟然还在眼巴巴地等她回答。 见她答不出来,训斥道:“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做,先去鼻子靠墙站着。” 裴诗看见战事是不可避免了,而且刚刚傅斯言那个架势,大约也不会吃亏到哪儿去,就乖乖跑到墙角边,手臂捂着眼睛,面壁思过了。 察觉到傅斯言的目光已经挪开,又忍不住回头跟小弟们一起看热闹。 大哥的拳头被傅斯言握着,就跟陷在沼泽里一般,抽不出来,不得已又挥起另一只手。 傅斯言稍稍侧身闪过,大哥一个踉跄,他趁势把他的手反剪在身后,一把推到了墙边。 大哥还想挣扎,傅斯言拧了拧他手腕,大哥就声音急促地喊了一声:“疼!”声音很是娇俏。 裴诗这才注意到傅斯言还穿着一身正装,衬衫领口半开,袖子捋到了手肘处。他精瘦的身体好像一只懒洋洋的大猫一般突然觉醒了,把大哥紧紧钳制在墙角。 她跟小弟们一起倒吸了一口凉气。 傅斯言又把人猛地往后一甩,还好几位小弟立马上前接住了,要不然坤哥就要摔个屁墩儿了。 然后他就搂着裴诗往前走。 后面小弟目睹了大哥的惨败,回过神来忠心耿耿喊道:“大哥平时待我们不薄,今天被这个小白脸这样羞辱,是该我们出力的时候了!” 说罢就挥舞着上前。 裴诗吓了一跳,傅斯言倒是神色自若地往前走,摆明了不想理他们。 她正愁着,看见傅斯言的司机阿强一边卷起袖子,一边往这边跑,跟对面一伙人杠上了。 裴诗忧心忡忡地说:“阿强哥哥怎么打得过那么多人?斯言我们赶紧去帮帮忙吧?” 傅斯言捂着她眼睛,让她不用往后看,一边又说:“阿强是我的司机兼保镖,要是听到你刚刚对他的怀疑,要不开心的。” “可是……”裴诗还没说完,又目瞪口呆看见阿强一路小跑着从他们身边原路返回了,忙着赶到前面打开车门。 她总算松了一口气,刚准备跟傅斯言上车,突然街对面有两名警察朝这边走了过来,挥手示意他们不要离开。 这下好了,今天谁也跑不掉了。 第20章 裴诗回头看了看巷子里的一伙人,本来正七倒八歪地躺在地上喊疼,听见警哨声,立马稍微站起来几个,剩下的也都坐正了些,脸上还装作轻松的样子。 两名警察小跑过来,严厉地问道:“刚刚在闹什么?” 带头大哥还坐在地上,旁边一位小弟很孝顺地在给他揉手腕,听见阿Sir的问话,好像都抖了抖。 刚才夸下把警局当成第二个家的海口,大约被狗吃了。 “是不是聚众打架?老实交代!”警察小哥朝巷子里喊了一声,又准备走上前去盘问一番。 终于有位小弟结结巴巴地说:“报告,并没有打架,都是在学习,”又指了指傅斯言,“我们中间有个年级第一,就是他!” 剩下的人都跟着点了点头,连中间大哥也不例外。 裴诗总算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这帮人真要逮住机会大闹一场,到时候大家一起进局子,搞得她母亲要去捞人可就大事不妙了。 不过警察小哥显然信不过他们的片面之词,又看了看傅斯言,问道:“是这回事吗?不要怕,把实情告诉我们。” 傅斯言转头看了看巷子里一伙人,都屏住了呼吸,脸上带着哀求的目光,又感觉到裴诗挠了挠他手心,总算点了点头。 警察小哥看见傅斯言浑身三好学生的气质,自带公信力,况且裴诗还穿着英中的校服,又看看阿强,他刚刚虽然稍微活动了下手脚,但是衣服还算平整,也确实不像干过架的样子。 巷子里的一群人虽然挨了点皮肉之苦,但是傅斯言跟阿强并没有下狠手,只是稍微给了点教训罢了,所以现场一点也不惨烈,甚至还越发其乐融融起来。 两位警察小哥也就相信他们确实是在学习了,只略微教育了几句便走了。 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气,巷子里大哥朝身边一位小弟低头传达了几句话。 那人听了抱着拳对傅斯言喊道:“傅少,今天是我们造次了,大哥说这回谢谢你,算我们欠你一回,以后有需要招呼一声就行。” 傅斯言朝他们点了点头,便给裴诗拉开了车门,又听见后面齐刷刷喊道:“两位佳偶天成,祝百年好合!”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是上了辆婚车。 裴诗刚一坐下,傅斯言就迫不及待说教起来:“诗诗,以后放学了就赶紧回家,别乱逛,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裴诗还心有余悸,连连答应着。 傅斯言又强调了一声,“外面的男人也都很危险的。” 还大言不惭地加了一句:“当然了,除了我。” 裴诗深信不疑地点了点头。 她靠在后座上喝了口水,花痴地看着傅斯言,满眼都是小心心,“斯言,没想到你这么能打的,刚刚那位大哥可比你结实多了,你看见他胳膊没有,上面肌肉鼓鼓的,一看就是练过的……” 傅斯言揉了揉眉头,沉声说道:“类固醇,与人体雄性激素睾酮相似的化学合成衍生物,可以提高骨骼肌肉的增长,使男性特征更加明显,但是当大量使用后,会导致体内性激素分泌下降,最终导致性腺功能低下,” 最后,傅百科终于总结道:“所以,诗诗,你看走眼了,他也不过如此。” 裴诗这边基本从第五个字开始就没有往下听了,她愣愣看了看傅斯言,突然觉得鼻子泛酸,抹了抹眼睛忍不住哭了起来。 傅斯言以为是因为刚刚被吓到了,轻声安慰道:“别怕,诗诗,有我在,我会一直在的。” 裴诗甩开了他揽着自己肩膀的胳膊,忍着眼泪瞪着他质问道:“你这几天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傅斯言摊摊手无奈地说:“我陪爸爸到国外出差了,手机忘在飞机上,今天好不容易才找回来。” 裴诗刚准备开口,他又接着说:“我要打电话给你的,但是因为没记住号码,急了好几天,也没办法,后来我又想,算了,也就区区几天,没必要大动干戈……” 裴诗苦着脸打断道:“谁说区区几天?整整五天四夜!再说了,我问阿强,他说一切都说不准的,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都吓死了,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傅斯言看裴诗抽抽噎噎的样子,在后视镜里跟阿强交换了个眼神,“那就是他的错了,不怪我的,我请李阿姨给他留过话了。” “对对对,怪我,我那天喝多了,忘了李姨跟我讲过这档子事……”阿强赶紧背了个锅。 傅斯言拧了拧眉毛又问道:“不过诗诗,你都吓成什么样了?你跟我讲讲吧。” 裴诗瞪了她一眼,“有什么好讲的,现在罚你赶紧记下我的电话号码!以后再这样,绝对不会放过你!” 傅斯言连连答应,又打着哈欠把作业本递给她,“诗诗,我从机场回来的路上都批好了,不错,有进步。” 两人一路上订正了会儿作业,不久就到了岛上,裴诗突然有些害怕地问傅斯言:“斯言,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也消失几天吗?我这回考得太差了,妈妈肯定要生气的,我害怕。” 傅斯言笑着打开车门,“诗诗,乖乖回家面对吧。” 他看着她骑车渐渐远离,才坐回车里,开心得笑了笑。 阿强苦着脸说:“我说斯言少爷,我可都是按照你的吩咐说的,结果你还在裴小姐面前坑我?” 傅斯言低头看见手机上赵三行发给他的照片,裴诗跟掉了魂一样,一脸忧伤,嘴角不自觉弯了弯。 很好,一副没有他就活不下去的模样,又轻轻说道:“诗诗是真的喜欢我的。” “这您不是早就知道了,还高兴了好几天,何必又多此一举故意骗裴小姐?你不知道那天她来找我的样子,我差点就忍不住告诉她你的诡计了。” “我只是想亲自看一看诗诗没有我到底会怎么样,现在总算可以放心了。” * 裴诗抱着书包,悄悄跨上台阶,又从门框边滑进屋里,想不知不觉贴着墙角躲进自己房间,然后就死也不出来了。 不过她刚缩着脑袋挪进客厅,裴婉华的声音就劈头盖脸砸过来:“裴诗诗,大声告诉我,这回考了多少名!” 裴诗一抬头就迎上她母亲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小声说:“我也不知道……” 她根本就没看全校排名榜单,不想给自己添堵。 她母亲举着手机咆哮开了:“我来告诉你,裴诗同学您本次考试的排名为521名!” 裴婉华又冲她嚷道:“你再大声告诉我,你们年级一共多少人?” 裴诗眼睛骨碌碌转了转,低头说:“大约600多号人吧……” 裴婉华气得伸出两只手,都比了个六,“一共666人,你排在500名开外,裴诗诗,难怪前几天茶饭不思,你心里倒是挺有数啊!提前摆苦肉计?” 裴诗叹了口气,软软开口道:“妈妈,那你不是答应我不计较这回的成绩了嘛,我会慢慢进步的。” 裴婉华扫了她一眼,“我那时没料到你能给我这么大的惊吓!” 又伸手指了指她脑袋,“我说这里面到底装的什么?成天跟人家花费一样的时间,怎么出来效果就差这么多?” 裴诗小声反驳道:“你还光怪我,我这脑子还不是你生出来的。” 裴婉华瞪了瞪她:“你还敢顶嘴!从明天开始,你别想偷懒了,就你这破成绩,妈妈非得请十个八个家教回来!” 裴诗马上摇头拒绝:“妈妈,不行!家教太贵了,不合算!还不如省点钱请几个园丁,把院子里杂草除一除……” 裴婉华瞟了她一眼,“我先把你脑子里的杂草除一除!” 裴诗又赶紧跟韩美芸求救,“韩姨,你快劝劝我妈妈,请家教太贵啦,还不如我自学,求求你们再给我个机会证明自己!” 裴婉华冷眼说:“晚了!马上就高三了,文化课这么差,将来怎么申请好学校!” 裴诗愁眉苦脸,其实她觉得这次排名倒比她的预期要好,也多亏了傅斯言因材施教帮她恶补了一番才有这个效果,她以后肯定还是要坚定地追随傅老师的步伐的。 她正准备想办法说服妈妈,外头有人按门铃,裴婉华得意地说:“家教来了!” 然后她就看见门外走进来一人,又瘦又高,戴着鸭舌帽,朝妈妈轻轻鞠了个躬,“裴女士,非常感谢您信任我,我一定会好好辅导您女儿的。” 她妈妈请的家教竟然是傅斯言! 第21章 裴诗听妈妈说家教来了,正叫苦不迭,然后就目瞪口呆地看着傅斯言进来了。 半小时前,他一脸云淡风轻让她乖乖回家好好面对,可半点风声都没透露要面对的是这么一幕。 难道傅斯言偷偷给她辅导功课的事还是被妈妈发现了? 傅斯言已经换了身衣服,土得掉渣的白色POLO衫搭配黑色工装长裤,头顶黄色鸭舌帽,活生生一副捡球小弟的打扮,但却挡不住浑身上下那股脱俗的气质。 人靠衣装这句话对他来说是不适用的。 裴诗看着傅斯言规规矩矩地坐在了沙发上,又摘了帽子,她大气也不敢出,不知道妈妈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裴婉华得意洋洋地对女儿说:“小样儿,妈妈治你还不是一治一个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儿心思吗?人要学会面对自己的命运!” 裴诗听着妈妈这话里有话的样子,也不敢吱声,反而傅斯言一脸淡定地坐在旁边喝起了刚给他上的茶。 裴婉华又敲了敲她脑袋说:“我看你前几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样子就知道大事不妙,还死活不愿意找家教,我就琢磨出来了,这是有问题了!你是我闺女,什么事还能瞒得过自己亲娘!” 裴诗看母亲眯着眼洞悉一切的模样儿,心里一凉,看来妈妈确实已经知道她跟傅斯言的事了,现在还直接把人请上门来个当面对质了! 看来今天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了,还不如悉数坦白,争取宽大处理。 她正准备扑上前抱着妈妈大腿,把自己跟傅斯言之间从五岁开始一直延续至今的情感历程都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交代一番—— 谁知傅斯言微笑看了她一眼,突然问道:“裴女士,你女儿的厌学情绪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了吗?” 裴婉华赶紧从裴诗身边挪开,亲热地坐在傅斯言旁边,一边给他递糖果一边满脸堆笑地说:“小李老师,别这么生分,叫我阿姨就行!” 一旁裴诗惊诧得说不出话来,小李老师?难道她妈妈根本不认得傅斯言? 傅斯言余光瞄了她一眼,示意她别激动,然后接过糖,又乖乖叫了声阿姨。 裴婉华顿时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又一脸认真地对傅斯言说:“阿姨说的千真万确!你没看这孩子前几天那样子,一天到晚苦着脸,愁眉不展,简直跟死了妈似的!” 裴诗不满意地嚷嚷道:“呸呸呸,妈妈,你别乱讲话!” 裴婉华摆摆手:“你别不承认,好几天早上出来眼睛都红红的,这还是你自己悄悄在房里热敷过的样子,你当妈妈傻,不知道你偷偷哭了一晚上?” 又语重心长地说:“你放心,小李老师说你这是生病了,是一种差生常见的心理疾病,叫做厌学症……” 傅斯言玩味地看了看裴诗,偷偷笑了笑,又低头沉思道:“我先前还不知道裴诗同学的学习困难症已经严重到这种茶饭不思的地步了,那看来有些棘手,阿姨,我怀疑自己到底行不行……” 裴婉华赶紧央求道:“小李老师,我知道让你辅导我们家闺女确实有些为难了,但是阿姨这回实在是没办法了,以前家里什么样的名师没请过,可这孩子脑子就是不开窍,你看看,这回的成绩还是一塌涂地……” 她说着把学校里发的成绩通知短信给身边的小李老师看了看。 傅斯言神情严肃地扶着额头说:“这有好几门都不及格,看来问题是很大啊!” 裴婉华赶紧说:“小李老师,你可得帮帮阿姨,我们诗诗从小成绩就差,也都怪我,以前请老师光顾着资历好看,没考虑到底适不适合孩子,都是白花了钱,现在好了,小李老师,还是你们年轻人懂年轻人的思路,今天跟你电话里聊了一下,我看你虽然没见过我们诗诗,但是分析起她的学习问题竟然头头是道,我当时就想,孩子有救了!” 傅斯言微微点了点头,“阿姨,这种情况很常见,我相信诗诗脑子一定是没问题的,就是没用对学习方法,又因为没找到合适的老师,所以渐渐地就产生了厌学情绪,她心理压力应该也很大的,要不然也不至于夜里还要偷偷哭,对吧,裴诗同学?” 裴诗在旁边瞪大眼睛看妈妈跟傅斯言聊了这半天,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呆呆点了点头。 裴婉华看她愣在那边,傻乎乎的样子,怕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万一被退货就不好办了,赶紧打圆场:“老师,你别看她现在看上去脑子不大灵光,其实是被吓住了,前几天发病的时候还吵着让我不要再请家教了……” 傅斯言不自觉笑了笑,又亲切地对裴诗说:“诗诗同学,放心,别怕,我小李老师不是一般的老师,一定会帮你找回学习的快乐的。” 裴诗心想既然家教是傅斯言,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赶紧点了点头。 裴婉华也欣慰地笑了笑,“小李老师,那就有劳你了,”又不好意思地问道,“我知道我们孩子要补的功课太多了,老师,你看看你这边哪一科比较擅长,剩下的能不能再帮我推荐几位优秀的同行?” 傅斯言低头思索了会儿,“阿姨,我这一看,诗诗同学这几门不及格的课我刚好都挺擅长,要么就一起承包了吧?阿姨,你放心,一个月试用期,要是效果不好,我随您处置。” 裴婉华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哎呦,小李老师,我就知道你是个难得的人才,我们诗诗这下有希望了!” 傅斯言又清了清嗓子,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地低声问道:“阿姨,那报酬方面?” 裴婉华亲切地握着他手说:“小李老师,你放心,我们诗诗这三门课,酬劳全都按照特级教师的标准来,只要有成效,阿姨另外还有奖金!” 说罢又满脸怜爱地看了他一眼,夸赞道:“小李,你可真是个懂事孩子,你妈妈没白疼你,阿姨知道你家里不容易,以后有什么需要资助的,只要阿姨帮得上忙,讲一声就成!” 傅斯言连连道谢,又看了看立在一旁的裴诗问道:“诗诗同学,时间宝贵,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裴婉华赶紧笑着说:“小李老师,这晚饭还没吃呢?来来来,咱们先吃饭!”说着就热情地把傅斯言拉进厨房。 韩美芸正在摆碗筷,裴诗吐了吐舌头,跟着跑进厨房,刚准备坐下,她母亲就把她往旁边推了推,“小李老师,您坐这边,靠着我。” 裴诗默默坐到了桌尾,一边扒饭一边看见她母亲正热情地给傅斯言夹菜。 傅斯言小口尝了尝桌上几道菜,赶紧躲开说:“阿姨,这晚上不适合吃太多,要不然等会儿容易打瞌睡。” 裴婉华赶紧转头对裴诗说:“诗诗,听见没有,少吃点,吃饱了容易犯困。” 裴诗撇撇嘴,不就嫌弃她家里饭菜难吃,还要摆出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韩美芸一声不响看了看傅斯言问道:“李老师,你住得远吧?到时候晚上回去方便吗?要不要阿姨送你回去?” 傅斯言连忙拒绝:“阿姨,来回跑一趟太耽误您时间了,打电话帮我叫辆车就行,”又有些为难地加了一句,“只是车费方面……” 裴婉华赶紧说:“你放心,小李老师,你这么懂事,这点钱阿姨怎么好意思要你出呢?” 吃过晚饭,裴婉华打开书房让他们进去,傅斯言又站在门口笑着打招呼:“阿姨,为了保证学习效果,我有一点小小的要求,主要就是上课期间还请尽量不要打扰,另外我这人比较严格,希望学生能乖乖听话……” 裴婉华连连答应,“她听话的,不听话你跟我说,看我不教训她!” 裴诗跟傅斯言进了书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他是使了什么法子,妈妈一下子这么相信他,简直跟亲儿子似的。 外面韩美芸悄悄问道:“这小李老师到底哪儿请来的,你知道人家底细吗?就让他给诗诗单独辅导?” 裴婉华振振有词道:“你放心,我看人很准!小李是个好孩子,年纪轻轻就兼职贴补家用,倒是你,上回说诗诗是因为失恋才茶饭不思,想到哪儿去了!小李老师说这都是因为一下子太用功又没有成绩出来,才得了厌学症,害怕面对而已!” 说罢又看见书房里裴诗正歪着脑袋认真听讲,感叹道:“我们诗诗以后谈恋爱,也得找小李这样优秀踏实的孩子才行啊!” 作者有话要说:裴妈妈入坑开始,多年后,傅斯言一脸郑重:阿姨,我需要您资助一个女儿当老婆。 留言掉红包哦~ 第22章 傅斯言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凭着聪明的大脑,自学成才,平时哄女朋友全凭本能,也没出过什么岔子。 不过当裴诗周末下午在院子里见过他父亲之后,突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独自离开,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他第一次碰到这样棘手的状况,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年轻的爱情总要经受各种考验,他怀疑她是否也知道上一辈的荒唐往事,又把对父亲的偏见转移到自己身上。 他给她打了两通电话,发了两条短信,足足等了半个小时都没有收到回复,心里有些着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觉得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于是决定直接去找她,当面讲清楚这件事,听说她母亲这会儿上班去了,家里又因为经济原因辞掉了所有的佣人,应该没有其他人。 可惜裴家主宅大门紧闭着,他按了半天门铃也没人回应,看来裴诗没回家,篱笆洞里也没人,电话也还是没人接。 也许是需要一点个人空间,他也不着急,索性坐在台阶上等她,按照平时的观察,她母亲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来的。 裴家偌大的花园里,鲜花肆意盛开,杂草野蛮生长,很久没有人打理过的样子,他担心裴诗哪天又会不小心被绊倒,想了想便以月弯岛委会的名义给裴婉华打了个电话,希望她能配合委员会的工作,接受统一的绿化管理。 裴婉华听这意思不就要给她免费打理院子嘛,也没多想,满口就答应了。 于是傅斯言闲得没事,从工具房里拿了把锄头,在院子里除起草来。 花园实在太大,他一个人忙不过来,便给管家李阿姨打了个电话,请她多安排几个人过来。 不过就算傅斯言也有失算的时候,没一会儿,车道上就传来声音,一辆酒红色轿车开了进来,他避之不及,然后就看见裴诗母亲从车上走下来,墨镜虽然还没摘,但也看得出一脸诧异。 他还是生平第一次碰到这样难堪的处境,一瞬间脑子里根本想不出什么缘由可以解释自己出现在这儿的原因,总不能直接坦白自己跟裴诗在恋爱这件事。 听裴诗讲她母亲很不中意自己,其实他对裴婉华也有些说不出的厌恶,不过对裴诗的感情已经远远压过了对她母亲的反感。 两人尴尬相对,傅斯言尽量维持着冷静,等待对方先开口,再随机应变。 他看见裴婉华的神色竟然慢慢缓了下来,然后笑眯眯地问道:“请问你是哪家的孩子?在我家院子里做什么?” 傅斯言万万没想到,裴婉华压根儿不认识他。 他总算松了一口气,刚刚唯独忘了考虑这种可能性,他虽然认得裴诗的母亲,但那也是小时候在篱笆洞里见过而已。 他们两家虽然是邻居,明面上却从来没有往来,不曾正式会面过。裴家又常年在国外生活,他父母又是很注重隐私的人,从来没有对媒体公开过他的照片。 综上所述,裴婉华其实只是略微知晓他的名字而已,也许父亲曾经向情人透露过。 裴婉华看见自家院子里凭空冒出个人,一开始倒是吓了一跳,以为是小偷,后来又看这孩子衣着体面,气质不俗,实在不像是那种人,便放下心来,和善地问他是谁家的孩子。 正好外头李阿姨领了三四个人带着工具进了院子,她在傅家当了快十年的管家,东家那些事她其实都门门清,但都默默存在心里,从来不多嘴。 不过今天看见傅斯言跟裴婉华正在对峙,连忙上前解围:“对不起,裴女士,是我家孩子不懂事……” 傅斯言没想到李姨来得这么快,还没来得及知会她别暴露自己的身份。 倒是裴婉华没等她讲完就大气地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原来是你家的孩子,你们是岛委会派来的对不对?我刚刚回家的路上他们给我打电话,说最近岛上搞绿化,要帮我家修理一下院子?” 李阿姨一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立马也就反应过来了,看来裴婉华根本不知道傅家的孩子长啥样儿。 又赶忙应道:“对对对,裴女士,我们委员会刚成立一个月,主要就是为了给岛民送温暖解难题,我们注意到您的花园欠打理,所以想来出一份力。” 月弯岛委会就是傅斯言专门为了她们裴家成立的,所有手续一应俱全。 裴婉华又确认了一下是否需要收费,得知岛委会一切开支都有专门基金资助,她又确实急需园丁,便不多问,笑着请他们干活了。 李阿姨看见傅斯言在一旁有模有样地除草,她哪儿能让他干这种粗活,连忙上前要抢过锄头。 傅斯言知道李姨年纪大了,也不愿让她操劳,两人正相持不下,裴婉华又端着一盘饮料翩翩而来,只当是母子情深,抢着要干活,笑眯眯地感叹道:“大姐,您这孩子真是乖,知道心疼自己妈妈!不过你还是让他们年轻人来吧……” 李姨只得将计就计,陪着裴婉华一起在门廊下喝茶,两人看着傅斯言英挺的身姿正一丝不苟地除草,都感慨这孩子干活的时候都藏不住一身高贵的气质。 裴婉华好像一眼就看中了傅斯言,一直不停地夸他一表人才,乖巧懂事,又问孩子多大了,读大学没有,读的哪所学校…… 仿佛正在替自己闺女相亲。 李阿姨一直也把傅斯言当成亲生孩子一般,也知道他是真心喜欢裴家的千金,便想助攻一下,有意无意夸赞孩子什么都好,凡事都不用她操心,平时还做些家教兼职贴补家用…… 最后还看着院子里认真除草的人,感叹道:“果真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 裴婉华顿时满脸羡慕,想到自己那头疼的闺女,作业做不出来还要偷偷哭,自然又问李阿姨是否能请她家的孩子帮自己闺女也辅导辅导功课。 她一眼就很中意这孩子,不像先前那些古板的家教,觉得裴诗肯定也很喜欢。 于是裴诗从海滩上郁郁寡欢回到家把自己锁进房间时,根本没注意到正在院子角落里默默给她除草的傅斯言,也不知道,她母亲已经悄悄给她预定了一个惊喜。 * 傅斯言把这段奇妙的相遇告诉裴诗时,她正在操场边听他讲完题,顿时目瞪口呆,实在不敢相信,她妈妈念叨了这么多年的傅斯言,结果竟然连人家长啥样都不知道,还亲自把人请家里了。 她又觉得就这样让母亲不带偏见地认识一下傅斯言也好,到时候再伺机公开他们的关系,事情肯定就好办多了。 傅斯言还不忘劝诫她:“诗诗,你以后可不能跟你妈妈一样。” 他总算是知道裴诗这脑子是随了谁了。 裴诗午休完回到教室,看见走廊上有几个女生,她只稍微看了她们一眼,就知道这伙人是准备问问她这回到底考了第几名了。 上回吹的牛皮还有人替她记着,她赶紧一路躲着跑远了。 * 下午计算机课上,傅斯言早早按要求编好了算法,想起来登进教务系统,看下自己考试的排名。 他默默盯着屏幕上的名次好久,旁边楚渊凑近说:“斯言,考试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要发大招,成神了,结果……” 他看了看傅斯言年级中下游的排名,也不忍心说什么狠话了,这简直是无法面对的堕落啊! 傅斯言好像还嫌弃自己排名太高,又敲了几行代码,分数又低了些,然后看着自己第520名的成绩,弯了弯嘴角。 旁边楚渊看了他这波操作,恍然大悟,“斯言,所以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连排名都可以是情侣款!那我这作文分也可以再扣点儿。”说罢也有样学样改了一下自己的分数。 楚渊专门建了这个教务网站,现在排名还没正式上线,改个分数对他们来说小菜一碟,只需要跟语文老师那边汇报一下就行。 然后同学们纷纷发现,本次考试三大学霸集体发挥失常,傅斯言同学竟然只考了520名,刚刚好跟裴诗的521名排列在一起,好像是在告白。 至于楚渊跟冉菲分别位列第13名和第14名,也好像是约好了一般,大家也只能感叹学霸们谈起恋爱真的是酸死人。 第23章 年级排名上线后,裴诗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冷嘲热讽的准备。 做人嘛,有时候笑话别人,有时候被别人笑话,都是难免的,她也不是玻璃心。 不过世事难料,随着学霸们纷纷失格,集体秀恩爱,这次考试注定要载入英中史册,以诸神黄昏的名义。 年级前三第一次重新洗牌,大家感慨万千,仿佛看见了旧世界的崩塌,他们就这样告别了铁三角时代。 裴诗也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传言她就是那个打破旧格局的神奇女子。 考试那天她被学霸们包围,凭着一己之力,拉低了年级前三的智商。 现在几乎没人敢惹她,毕竟自己的智商肯定比不上学霸们硬。 裴诗躲过一劫,进入了学习生涯的新篇章。 傅斯言已经正式入驻了她家,光明正大地给她当补习老师。 * 裴婉华本来还担心女儿的厌学症会很难对付,指不定三天两头又要哭着换老师,谁知世上真有一物降一物,小李老师简直就是专门治她女儿的药。 裴诗每天放学回家,总要装模作样地问问她母亲,小李老师今天来不来。然后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到厨房里帮帮忙。 不出五分钟,傅斯言便会穿着那身招牌的土味套装,骑着特意买的老款自行车,叮叮当当驶进院子里。 裴诗每次看见他那副傻样儿,都忍不住咯咯笑。 傅斯言买了一堆花花绿绿的衣服放在车里,放学后来不及回家,就在后座换衣服。 她喜欢使坏挑一些奇葩搭配给他穿,傅斯言每次都还乖乖换上。 每次家里三个女人并排站在窗户边,以目光迎接他时,母亲还总一本正经睁眼说瞎话:“小李老师真是有品位!你们看看,今天穿得多像一盘西红柿炒鸡蛋!” 韩阿姨也要附和道:“对对对,这红外套黄裤子,不是谁都能驾驭的。” 裴诗只能偷笑,心里暗想,其实小李老师不穿衣服的时候才最好看。 每次傅斯言换装,她虽然都乖乖捂上眼睛,但还是从指缝里偷偷看过几回。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她如今终于知道是什么样儿,以前还担心他身子太弱打架不行真是有眼无珠。 傅斯言很讨人喜欢,来了几天,她妈妈满心喜欢不说,连一开始有些防备的韩姨也渐渐被感化了,就算他不在的时候,家里话题也时常拐到他身上。 有时候吃晚饭,她母亲看见旁边坐得是自己闺女,好像还有点不习惯,又不免摸摸她脑袋问最近课上得怎么样。 裴诗要是满意地点点头,她母会很高兴,“我就知道!小李老师德才兼备,德高望重,德艺双馨,你要感恩戴德,以德报德……” 她要是皱皱眉,说几句不满,抱怨小李老师太严厉,服务态度对不起花的钱之类—— 按理说母亲这么重视她的学习,肯定会去跟小李老师提点几句,谁知她真真想多了,倒是她自己立马挨了一顿训,说老师有老师的规矩,容不得她质疑,更不准她拿钱玷污老师高贵的灵魂。 裴诗一向不介意听别人花样夸奖傅斯言,反正都是对她眼光的认可。 但是到了母亲这儿,每天不重样的彩虹屁,她实在是受不了了,自己这个亲闺女还从没让她这么满意过。 傅斯言简直满足了母亲对一个完美小孩的所有幻想,裴诗都忍不住吃起他的醋来。 她母亲已经彻彻底底成了傅斯言的粉丝,甚至得空的时候也会抱着笔记本,凑到她身边一起听小李老师讲课,说是少壮没努力,老大补一补。 这天裴诗的测验圆满完成,虽然只是一个单元的知识点而已,但是他们也才开始补习一周,所以这点小小的进步也很了不起了,一向严格的傅斯言都忍不住多夸了她几句。 旁边裴婉华也跟着高兴,裴诗高兴地喊道:“妈妈,我刚刚测验得了满分,你听见没,连小李老师都夸我聪明!” 裴婉华笑眯眯看着他们,裴诗已经准备好接受一番溢美之词了。 谁知母亲直接忽视她了,亲切地握着傅斯言手说:“小李老师,辛苦你了,能把我们家孩子带好,真是不容易!” 裴诗在一旁不开心地拧了拧鼻子,也没说什么,她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不过接下来,韩阿姨端着盘子,上面摆着一只小汤蛊,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 裴婉华立马满脸堆笑说:“小李老师,我知道你的规矩,上课期间是不能吃东西的,但是呢,你每天这么辛苦,晚饭又吃得少,我啊,特意问了你妈妈,原来是我们家的菜不合你口味,今天听说你最爱喝这个椰汁鸡汤,来,你尝尝好不好喝?” 说罢又满脸慈爱地看着傅斯言喝了一口,听到他赞了一声才放下心来。 裴诗闻着香味,眼巴巴地问道:“妈妈,我也爱喝!我也要!” 她妈妈白了她一眼,“你什么不爱喝,今天没你的份了!” 旁边韩美芸不好意思地说:“诗诗,这汤实在太香了,我们不小心多喝了点,现在不够你们两人份了,只好先孝敬老师……” 裴诗哼了一声,扭头趴在桌子上,生起闷气来,这像什么话,她自己天天抱怨家里饭难吃,她们理都不理,现在一个外人的意见倒这么上心。 傅斯言喝完了汤,放下碗,笑着说了声谢谢,看时间不早了,便准备要回去。 裴婉华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笑着说:“小李,你虽然才来我们家一个星期,但是你的好阿姨都看在眼里,这是补课费,你收着。要么其他的兼职都辞了吧,阿姨这边会补偿你的,以后周末也过来行不行?” 傅斯言求之不得,收下红包满口答应。 裴诗实在看不下去了,也想找点存在感,抱着她妈妈问道:“妈妈,那我要是考试进步了有红包吗?” 她妈妈忙着要送傅斯言回家,应付道:“你考试进步那都是老师的功劳!再说了,也都是应该的,还想要什么奖励!” 裴诗撇撇嘴:“我说的可是考年级第一的那种进步哦。” 她妈妈总算给了个正眼,“好大的口气!你想要什么奖励?” 裴诗朝傅斯言眨了眨眼,“考到年级第一我可以谈个恋爱吗?” 裴婉华满脸心疼望着她,“孩子,何必呢?你这是要孤独终老了。” 裴诗咬了咬牙,看了看傅斯言,听见他总算慢条斯理开口了,“阿姨,以裴诗的资质,其实也不是不可能的。” 韩美芸又语重心长地说:“诗诗,那也不能,除非学校里有小李老师这么优秀的男孩。” 裴诗跺跺脚说:“总之你们答应我嘛,我成天这么辛苦,当然要有奖励!” 裴婉华跟韩美芸对视了一眼,心想反正这答不答应也没区别,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便点点头。 裴诗朝傅斯言眨了眨眼睛,他们的未来总算有着落了。 傅斯言笑着看了看她,又实在拒绝不了裴婉华要送他回家的热情,只好无奈说了个几公里外的地址,悄悄派司机在那边等着。 第二天他打着瞌睡掏出课桌里的一沓信,都是裴诗之前收到的情书,最近还有日渐增多的趋势。 前一阵子一直忙着考试,现在总算得闲,便一封一封拆开看了看。 他本来因为最近太劳累,精神不大好,结果越看越上头,这些情书真是热烈似火,原先还不知道,原来这么多男孩子每天都在角落里觊觎他的人! 赵三行看见他的同桌已经摆了半天扑克脸,凑过去看了看,赶紧劝解道:“言哥,你没事也不能这么找虐啊,看别人写给自己女朋友的情书,这谁受得了,我说你们赶紧公开吧!” 傅斯言沉思了一会儿,无奈说:“现在还不行。” 说好了要等到裴诗考到年级第一名,再说他也不想闹太大被家里知道。 赵三行摊摊手,“那怎么办?别人可不知道裴小诗是有主的人了。” 傅斯言点了点头,想了想,然后开始默不作声地收拾起自己的课本。 赵三行慌张拦住他问道:“哥,你这是干嘛?你可不能不要我!” 傅斯言沉声说:“我要换个位置,我要当诗诗同桌。” 第24章 傅斯言略微看了看裴诗收到的情书,不乏一些用词大胆露骨的,连他这个正牌男友都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他自觉实在忍不下去,只有搬到她身边,成天亲自看护才能放心些。 再有不知死活的过来,直接汇报到教导主任那边,一律按骚扰女同学处理。 他行事一向干脆利落,下午就跟班主任提出了转班的申请。 本来他这回考试成绩反常,年级垫底,老师有些不高兴,现在又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自然更不乐意。 不过他是傅斯言,所以除了立即同意也没有其他办法。 刚一放学,傅斯言就迫不及待地收拾起书本,旁边赵三行哭丧着脸:“言哥,你这一走我们可怎么办?” 前面楚渊也抹了抹脸,“斯言,真的就这么决定了吗?” 两人都一脸惆怅,离别之痛在心口难开,唯独傅斯言这个负心汉一声不响欢快地提着书包走了。 高二八班,教室后排已经准备好了课桌,傅斯言自然早已把想要跟裴诗同学同桌的愿望向新班主任提了出来。 八班的班主任是数学老师,姓李,当年抓阄分配到此班他还一阵高兴,八班,吉利啊! 结果辛辛苦苦带了一学期才发现,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孩子们乖是乖,从没犯过什么大错,可惜这成绩就是上不去。 像裴诗同学简直就是全班的缩影,上课似乎也听讲了,作业好像也按时完成了,可一到考试的时候,她就照例不及格了。 李老师操心得头发都秃了,现在听见全校一号种子选手傅斯言自愿要精准扶贫,帮助裴同学脱困致富。 他连忙欣然应允,都这个时候了,能渡一个是一个吧。 虽然傅同学上回考试发挥失常,但这水平还是在的。 李老师那天悄悄去看了下他的数学试卷,大约是因为考试那天身体不舒服,试卷上大片空白。 但是有一道几何题和一道函数题,是他老李的手笔,因为角度之古怪刁钻,难度之匪夷所思,差点被其他老师给枪毙掉,结果人家全解出来了。 所以像傅斯言同学这样的好苗子,自发转到他的班级,老李简直就跟捡到宝似的,欢喜都来不及,早早就做好了接待工作。 李老师还想要不要做一下裴诗同学的思想工作,担心小姑娘还是喜欢跟小姑娘坐在一起,结果当然是多虑了,裴诗一听见傅斯言要转过来当她同桌,立马收拾好了东西一溜烟跑了过去。 他倒是安慰了落单的方宜人半天,保证一有合适的人选,就给她安排一个新同桌。 裴诗跟傅斯言是心满意足了,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随时随地都能抽出时间讲一道题。 裴同学进步之快,连李老师都要感叹堪称神迹。 不过被傅斯言抛弃的楚渊和赵三行就没那么好过了。 赵同学跟傅斯言同桌了快五年,感情已经是无可比拟的深厚,结果没想到傅同学竟然这么无情,说走就走,他看着旁边空空的座位,只剩叹息。 至于楚渊,那就更不用说了,傅斯言是他人生中第一位同桌,他们曾经拥有整整六年亲密无间的小学生涯,直到三行同学的介入,才忍痛分开。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一直牢牢占据着傅同学前排那个位置。 说实话,他楚渊学习上没什么对手,傅斯言就是一个,而他能有今天的成绩,自然也少不了同行间的竞争,他已经离不开他了,还以为傅斯言也一样,结果他就这么一声不响地走了。 两人看着傅斯言还热乎的课桌,相对无言,过了会儿,赵三行哭丧着脸说:“言哥走的第一天,想他……” 第二天,两人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盯着傅同学的座位发愣,楚渊叹息道:“斯言走的第二天,还是想他……” 到了第三天,他们实在受不了这相思之苦,一起到班主任张老师面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述说了两人与傅同学生死相依的友情,请求也转到八班去,望老师能够成全。 张老师前天已经痛失了一员大将,现在看见另一张王牌也要出走,哪里肯放人。 两人苦苦说情,张老师最后也只是松口说三行同学可以转班,楚渊无论如何是不行了。 赵三行毕竟是个拉低平均线的,甩给老李也好。 不过两人早已商量好共同进退,眼巴巴地望着老师。 张老师叹息道:“楚渊啊,老师辛辛苦苦教导你们这两年,也没闹什么不愉快,你这说走就走,你让为师怎么想?三行啊,你、你倒是可以走……” 一旁等着捡漏的李老师听了这话不高兴了,生怕最后就捡着个赵三行,连忙上前替两个孩子说话,“老张,你听过没有,顶尖的高手都是相伴而生,你的楚渊跟我的傅斯言就是这么一对,你难道看不出来,他们啊,离不开对方。楚同学也是情非得已,你就算为了孩子们好,也该放手……” 楚渊跟着深深鞠了一个躬,“老师,您的教导我一定谨记在心,但是我跟斯言确实就像张老师讲得那样,共同进步,我们离不开彼此,还望老师成全!” 老李在旁边简直感动得要抹眼泪了,“老张,你看看孩子们这感情,你舍得拆散他们吗?” 张老师看着楚渊恳求的眼神,也明白再逼着他留下来,也是强扭的瓜不甜,只是他的执教生涯可能再也遇不到这么优秀的孩子了,一时又狠不下心放他走。 李老师又在旁边添油加醋道:“老张,你就算留得下他的人,你也留不住他的心啊,再说了,你也不能这么狭隘啊,楚同学是全校师生的楚同学,不是你老张一个人的,我看你就应该放他走,让楚同学在我们班级继续发光发亮,你也算是为我们的教育事业做贡献了……” 张老师禁不住李老师这张破嘴,再说下去他就真要成了自私自利之人了。 关键是他看楚渊也是铁了心要走,做老师的这点成人之美的肚量还是有的,只得点点头同意了。 楚渊跟赵三行又深深给张老师鞠了个躬,转身准备给新班主任李老师也来一个。 老李正掩着嘴巴偷笑,这真是时来运转,短短几天,学霸们纷纷要投他麾下,赶紧拉着楚渊手说:“两位同学快跟我来,老师给你们安排座位去。” 楚渊收拾了书本走进新教室,自然二话不说在傅斯言后面的空位上坐下了,伸手招呼赵三行的时候,发现赵同学犹豫了,他诧异问道:“三行,你不跟我坐,难道还想拆散斯言跟裴同学?” 赵三行害羞地低下头,指了指一边落单的方宜人,小声说:“阿楚,其实我死活要过来也有点私心……” 说罢又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李老师,老李马上心领神会,领着他到方宜人面前报到,和蔼可亲地说:“方同学,你看,老师曾经答应你,给你安排个好同桌,你看,这不就来了嘛。” 赵三行这个厚脸皮难得也有红脸的时候,期期艾艾地说:“宜人,我来晚了,让你孤单了两天……” 方宜人扁了扁嘴,虽然是这个讨厌鬼,但也没有其他选择了,她就勉为其难收了吧。 老李笑容满面,站在前门口看了孩子们一眼,又跑到后门口看了一眼,越看越高兴,如同看着自己的江山一般,特别是中间一组最后这两排,有傅斯言跟楚渊压阵,简直就是风水宝地,整个班级看上去精神气都不一样了,雄赳赳气昂昂,将在他老李的带领下走向春天。 楚渊如愿以偿回到了傅斯言的身边,虽然每天只是看着他的背影也已够满足,前几天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后来呢,每每想跟他探讨个问题,他要么在跟裴同学忙正事,没时间,要么就是没什么事要忙,结果更没有时间。 现在占据斯言全部身心的唯裴同学而已,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还有旁边的赵三行,原来大家有事没事还能瞎侃几句,现在也只管跟在他的新同桌屁股后面,早就忘了他这个旧人了。 别的小朋友都是成双入对的,只有他楚渊一个人对影相伴。 老李都看不下去了,某天下课后特意走过来安慰道:“楚同学,别担心,老师一有合适的人选,马上就给你安排。” 又看了看一片和谐的裴诗这桌跟方宜人那桌,笑眯眯地说:“放心,同桌会有的,你看看,老师哪回不是一安排一个准!” 作者有话要说:冉菲:别急,楚渊,我马上就到~ 第25章 楚渊自从搬到新教室,每天都能见到不一样的傅斯言,也算大开了眼界。 有时候他在后排写作业,写着写着就能听到前面傅同学一声轻叹: “诗诗,这个知识点已经讲过一次了,你还做错可就天理不容。” “诗诗,这道题要是考试,就是送分题,你都拿不定……” “诗诗,再这样下去,你可别告诉别人我傅斯言教过你数学……” “诗诗,诗诗,诗诗……” 在楚渊的认知里,傅斯言的脾气是很好很好的。 因为他大概永远不需要面对生活的无奈与挣扎,潦倒与困苦,所有的难题自然会有人帮他搞定,或者说会有钱帮他搞定。 所以假如生活突然有一天让傅斯言也无可奈何失去耐心,甚至隐约要发点儿火,那绝对都是他自找的。 确实是他自找的,每次他还没来得及生气,他的小同桌就先受不了了,拿起作业本甩到自己座位上,趴在桌上不理他。 两人不过是稍稍分开几公分,傅斯言就像生怕人会跑到天涯海角似的,忙不迭地又哄起来: “好了诗诗,别生气,刚才是我太着急了……” “诗诗,听话,再讲两分钟就给你吃糖。” “诗诗,是我错了,我道歉行不行?” 每一句对于后面的楚同学来说都是甜蜜暴击,他天天目瞪口呆被喂一嘴狗娘。 老师答应给他安排的同桌又迟迟不到位,楚同学也只能苦笑一声,没关系的,他寂寞寂寞就好。 不过没几天,发生了一件小插曲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 某天目睹了前面两人第一千八百回又因为同一件陈谷子烂芝麻的事闹了起来,总之就是傅斯言见不得裴同学连续两次犯同样的错,而裴同学的意思就是你不能凶我,更不能凶完之后再凶我…… 看来这次傅斯言不准备纵容他的同桌了,他绝对是认真的,楚渊掐了掐时间,两人足足有一个小时没讲话了。 傅斯言拿准了裴诗,到时候作业不会做,还不是要乖乖来找他傅老师。 裴诗也很自信,到时候不理他,还不是要乖乖来认个错,好好哄着。 两人都不让步,一直杠到下午的自习课。 这个时候,楚渊介入了。 自习课上,他独自学习了一会儿,观察到前面傅斯言像一座山峰般岿然不动,而旁边的裴同学看上去就很苦恼了,对着作业本心急火燎,头发都快被挠成小鸟窝了。 楚渊看不下去了,当时就完全是怀着一颗团结有爱的心想帮助两人和好。 他拍了拍傅斯言背劝道:“斯言,算了吧,再不低头认错,你难道想沦落到我这个地步?” 傅斯言看着裴诗,对楚渊说:“已经讲过两遍还不明白,根本就是没动脑子,白浪费我时间。” 裴诗气呼呼看着傅斯言,也对楚渊说:“虽然讲了两遍,但是他根本没讲好,所以我听不懂!” 楚渊看着他们两人真诚地建议道:“要么我来试试,其实斯言会的我也都会……” 裴诗正生傅斯言的气,这个人对她日渐严格,恨不得一口吃成胖子,这怎么可能嘛! 一直气到自习课写作业的时候,横竖都不会,终于想起他的好,差点就要屈服了,现在看见小天使楚渊主动提供帮助,二话不说,立马捧着作业本请求指教。 傅斯言在一旁冷着脸,一言不发,脸上表情分明就是:你能把她讲明白我跟你姓! 裴诗偏偏不服气,转过身,深吸一口气,唤醒了每一颗脑细胞,聚精会神接受新老师的教导。 结果两人竟然出乎意料的默契,楚渊的风格不像傅斯言那样,总是化繁为简,能少讲一句就少讲一句,要求学生有着高超的领悟能力。 他讲题的时候非常面面俱到,生怕你听不懂,每一步推导的细节都不会略过,很适合裴诗这样层次的学生。 两人才合作了几道题,裴诗就夸他讲得通俗易懂,如春风化雨一般沁入人心。 楚渊不好意思挠挠头,其实这都是他以前给赵三行辅导时留下的功底,他是很适合带差生的那款老师。 傅斯言就不行了,当年赵三行巴巴地请教他,他话都懒得讲,直接在纸上写下推理步骤,还都不超过三行,有好一阵子,他的外号都成了傅三行。 裴诗大约不知道傅斯言这辈子对别人说的话加起来都不及对她多,身在福中不知福。 现在又找到新的救星,趾高气昂白了自己同桌一眼,“明明是有些人不会当老师,偏偏怪我,现在好了,我终于找到适合自己的老师了!” 傅斯言皱眉看了看他们,楚渊笑着说:“斯言,要么以后你心累的时候就由我来代劳,你不知道我一天到晚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太寂寞了。” 裴诗一个劲儿地点头赞同。 傅老师一开始对这话也没什么意见,只觉得稍微休个假也挺好,他成天费尽心血,为了把裴诗硬捧上年级第一的宝座确实很够辛苦。 不过万万没想到,楚老师显然更讨他学生的欢心,等到他发现自己实际上是被开除了,早就悔不当初。 接下来的几天,他除了晚上的例行补课能够有幸成为裴诗的老师,其他时间是完完全全被抛弃了。 每当他想以太耽误楚渊时间为由试图夺回主导权,这个没头脑的还一点也不介意,“斯言,没事没事,你就让我来吧,我终于也能帮你分忧解劳了!” 傅斯言眯眼看了看他,觉得这小子欠个人收拾。 * 冉菲自然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傅斯言转到裴诗班级这件事,当时心里还默默嘲笑他恋爱脑,恨不得把女朋友拴在身边。 谁知不过两天,楚渊也跟着去了,她的心境就不一样了。 这个傻子,巴巴地跟过去当电灯泡,成天看人家秀恩爱,他就不酸吗? 后来又接到线报,说楚渊和他们二人相处很愉快,特别是跟裴诗,成天靠在一起嘀嘀咕咕,傅斯言都快落单了。 她顿时有一股要杀过去的冲动,不过最后还是强行忽视了,她还记得上回裴诗奚落她对自己和楚渊没信心那番话,所以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按兵不动,维持体面。 再说了,在傅斯言的眼皮底下,还能出什么事。 不过她没想到,事情严重到连傅斯言都控制不住,主动给她发了短信,请她赶紧过去管管楚渊。 傅斯言都坐立不安了,她再也不能坐视不管了。 于是乎冉菲也跑到自家班主任面前要求转班,老师自然不放人,不过捡漏高手老李又守在一边,巧舌弹簧几句,老师也不得不放人了。 这回老李亲自派了个男生去帮冉菲把东西搬了过来。 楚渊正跟裴诗讲题,一转眼看见一位身高体胖的男生搬了一堆书本过来,热情地抱着人家不撒手,总算有个伴了。 裴同学也很为他开心,这阵子相处下来,她发现高手总是很寂寞的,她因为占据傅斯言太多时间,都快对楚渊愧疚了。 不过等楚渊看到李老师身边翩然而至的冉菲时,就不是高兴那么简单了。 他犹如看到了一道圣光,还被闪瞎了眼,木木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等到老李拍了拍他背,才忙不迭地站起来,帮冉菲拉开了凳子。 老李看冉菲坐下了,楚同学还一副活在梦里的模样,笑着说:“老师没骗你吧,肯定会给你安排个合适的同桌,这就不来了嘛!” 这下李老师感觉自己简直已经达到了人生巅峰,年级前三全部被他纳入旗下! 他站在教室后排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心里乐开了花。 裴诗本来正请教楚渊数学题,看见冉菲来了,麻溜地收起作业本,礼貌地朝她笑了笑,又转过身偷偷瞄了一眼傅斯言。 他朝她张了张怀抱:“乖,回到傅老师这儿来。” 第26章 裴诗失去了她的楚老师,只有乖乖回到傅斯言身边,还得好好巴结着他,担心这人因为自己前几天的冷落而在母亲面前告状。 总体来说,傅斯言虽然严厉了一点,但是效果还是显著的。 经过傅老师日夜辛劳,终于把裴诗拉扯上道了,现在裴同学基本可以脱离老师自主学习,只有遇到实在过不去的坎,才会到傅同学那边请教。 这天午休时间,因为没几天就该期中考试了,裴诗正在汇报自己最近的复习计划,傅斯言时不时修正几句。 傅老师的声音有点沙哑,裴诗很过意不去,大概是她太笨了,害得老师太费嗓子。 她赶紧让他休息一会儿,自己去讲台上顺了一包老师的润喉茶泡了一杯,小心翼翼回到座位上,傅斯言却不知去哪儿了。 她扭头看了看,冉菲也不见了,楚渊倒还在,自从冉同学转过来之后,她跟楚渊话也讲得少了,其实她自觉两人还是很聊得来的。 于是悄悄问道:“楚同学,你现在幸福吗?” 楚渊正一脸爱意帮冉菲的笔记添加批注,好像这是他现在唯一重要的事,点了点头,“挺幸福的……” 裴诗按下他的笔说:“楚渊,你知道吗?你真应该谢谢我的。” 楚渊摸不着头脑,“谢谢你什么?” 裴诗凑近了小声说:“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我可是个吉祥物,你知道冉菲为什么要搬过来吗?那都是因为我呀,你给我当老师那会儿我们太亲近了,所以她赶紧过来防着我了。” 楚渊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又疑惑道:“但是我们俩又没什么暧昧,有什么要防备的?” 裴诗撇撇嘴,“你傻啊?恋爱中的女人都很敏感的,你跟别人多讲一句话都不行的!像我这么大度从来不管着斯言的女朋友不多的。” 楚渊看了看她说:“斯言从来不跟别的女生讲话,你当然显得大度!” 裴诗无话可说,这真是把天聊死了,但是一看楚渊这个恋爱白痴样,觉得有必要点拨他一下。 楚渊又好像在做梦一般,“你是说,冉菲把我当成男朋友了?所以她不喜欢我跟别的女生接触太多?” 裴诗满意地点点头,总算开窍了。 楚渊有点明白过来了,傻笑了一声,“那裴同学,真的谢谢你,你是我们之间的催化剂。” 裴诗摆摆手,“不用谢不用谢,都是应该的……” 不过楚渊又立马坐直了,认真地说:“那裴同学,我们还是不要讲这么多了,我怕冉菲不高兴。” 裴诗瞪了他一眼,这位同学还真会活学活用,她伸手指了指窗外说:“但是我们现在也应该谈笑风生,满不在乎的样子!” 楚渊顺着她的手指一看,原来是傅斯言和冉菲正靠在栏杆边聊天,有说有笑,相谈甚欢。 裴诗盯着外头问道:“我才来不久,你不要骗我,刚刚不是还说斯言从来不跟别的女生讲话吗?” 楚渊看了着她,笑着说:“那你刚刚不是还说自己挺大度,不会跟斯言在乎这些吗?” 裴诗只得硬凹淡定地摊摊手说:“你看我在乎了吗?我就是随便跟你聊聊呗。” 楚渊又低下头记笔记了,“那咱们别浪费时间了,我这还有正事呢!” 裴诗撇撇嘴,“那你等会儿,我也抄抄你的笔记,说起来我以前最爱抄你的作业了。” 她也拿了自己的笔记,跟在楚渊后头和谐默契地抄了起来。 过了会儿,又啪的一声放下笔,把楚渊吓了一跳,幽幽地说:“你知道吗?他们在外面聊了二十分钟了!” 又推了推楚同学,“你快出去让她回来!” 楚渊转头看见冉菲一脸明媚的笑容,他哪里敢,往座位上蹲了蹲说:“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裴诗哼了一声,“你是不敢吧?成天把她当女王一样伺候!” 楚渊还是纹丝不动,“那又怎么样!” 裴诗语重心长地劝道:“谈恋爱不能太跪舔的!有时候女孩子就喜欢霸道总裁,楚同学,你现在出去耍一下威风,警告她不要跟别的男孩子讲话,绝对有利于你们感情的发展!” 楚渊狐疑地看了看她,“那是傅斯言该做的事,你不要坑我!” 裴诗没辙了,决定使激将法,“楚渊,你怎么能这么心大?你女朋友跟别人聊得这么开心,你都不在意?她跟你这么谈得来过吗?” 楚渊被刺痛了,闷闷说:“没有……” 说实话,冉菲跟他说话都很简短,大多是命令式的。 裴诗又添油加醋道:“那可是傅斯言!谁都知道,冉菲的第一目标是傅斯言,辛亏我及时出现,粉粹了她的白日梦,要不然你怎么会有机会?” 楚渊不开心了,这不就是点明他只是个备胎而已嘛,谁会爱听这个?皱皱眉说:“很多人的目标都是傅斯言,大多为了他的家世跟钱而已,又不是真心喜欢他……” 裴诗听见有人贬低他男人,不高兴了,“你以为我的斯言只有钱吗?我告诉你!他还有脸,还有脑子,谁不会喜欢他……” 楚渊打断她,用力说:“反正冉菲喜欢我!” 裴诗一边使劲把他往外推,一边说:“那就像个男人,去把她拎回来!斯言要是看见我这样,早就坐不住了!” 楚渊扎在地上不肯动,“我才不去,我很大度!倒是你,明明小气鬼,还装不在乎!” “算什么男人!” “小气鬼!” “反弹!” “小气鬼,小气鬼平方,小气鬼立方……” “什么!?” “无穷大小气鬼!” “你要气死我吗!?” …… 外面傅斯言跟冉菲一进来,就看见两个人吵得正欢。 冉同学斜眼看了看他们,“大家都是高中生了,能不能别像小学生那么幼稚!” 裴诗看见两人终于进来了,立马跟楚渊偃旗息鼓,胳膊肘趁势搭在他肩上,甜甜笑了笑:“谁吵架了?我们学习累了,玩耍玩耍而已……” 楚渊也很配合,点点头说:“我们刚刚一起抄了好久笔记,活动一下筋骨。” 两人现在都一致同意,假如你被另一半忽视了,就要营造出一种毫不在意的假象,总之心情不仅没有受影响,甚至还比以前更嗨了。 果然冉菲不满地看了他们一眼,傅斯言也一脸不爽。 裴诗看见效果已经达成,理了理衣服伸了个懒腰说:“那我就不奉陪了,还要去确定一下明天的造型,毕竟要上校刊的封面了。” 冉菲皱皱眉叫住她问道:“你上几月的封面?” 裴诗摊摊手,“当然是黄金档期,五月喽,我可是特邀!” 冉菲看了看她,“怎么可能,五月一直是我的档!” 裴诗自信地说:“这可是摄影师陈同学亲自向我发出邀请的,说我就是他的终极缪斯!” 冉菲从头到脚打量了她几眼,“你凭什么?上校刊最起码要形象正面,德才兼备,像你这种成绩倒数抄作业黑历史一堆的也不照照镜子,你配吗?” 裴诗急了,昂首挺胸地说:“我当然凭美貌!” 冉菲冷笑了两声,“那我现在正式通知你,裴花瓶,你被PASS掉了。” 裴诗瞪着她,“你凭什么?” 冉菲摊摊手,“凭我是校刊的主编。” 裴同学当然不服气,“所以德才兼备的主编,你就是这样滥用职务之便以权谋私吗?我可告诉你,我不仅要上封面,我还写了一篇专栏,撕掉学渣标签,鼓励成绩不好的同学奋发向上,怎么,难道我们成绩差的在你眼里就是弱势群体,见不得人吗?” 冉菲刚准备说话,裴诗又责问道:“不管是封面拍摄还是专栏文章都已经通过审核了,冉同学,难道你都不知道吗?你不会就是走后门挂个空职的吧?” 冉菲看了看她,“我是不是空职,等你的封面彻底泡汤你就知道了。” 裴诗急了,“你别乱来!要是敢使阴招,我不会放过你的!” 冉菲不在乎地耸耸肩,“我还怕你不成!” 裴诗拉着傅斯言胳膊说:“斯言,你不是学生会名誉主席吗?你能看得下去?” 傅斯言还没说话,冉菲就讽刺道:“所以你不也靠走后门,再说要论空职,傅斯言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楚渊忙着劝和,“要不然你们俩一起上得了,拍一张合照,大家都有面子!” 两人都瞪了他一眼。 傅斯言试探道:“要不然投票决定?截止到今晚十二点得票多的胜出?” 裴诗跟冉菲异口同声:“行!” 她们都非常自信自己肯定是人气最旺的那个。 第27章 一下午裴诗都很紧张自己的得票情况,一直盯着投票界面,甚至之前安排的复习计划都顾不上了,还好她一直领先。 毕竟她除了美得高高在上,其他性格人缘方面,特别是学习成绩,都比较接地气,很得民心。 冉菲就不一样了,一直高冷形象,在裴诗到来之前,倒是毋庸置疑的校园女神。 不过现在大家明显更偏爱亲和点的美人。 傅老师看裴同学已经无心学习,只得没收她的手机,提醒道:“诗诗,还有一周就该考试了。” 裴诗愁眉苦脸地说:“所以我才一定要登上封面啊!这是唯一登上头条的办法了,总不能指望考试成绩吧。” 傅斯言低声安慰道:“你专心看书吧,投票的事情我会帮你搞定的。” 裴诗狐疑地看了看他,“你怎么办?刷脸帮我拉票吗?” 傅斯言帮她打开笔记本,“你不用管,总之十二点之前我会保证你的票数领先。” 裴诗顿时放下心来,毕竟傅斯言承诺过的事还没有做不到的,喜滋滋看了会儿书,下课了,又得意洋洋跟后面冉菲报备了一下战况,“我现在领先一百多票哦!” 冉菲冷眼看了看她,“裴诗,看不出来,你这人脑子没用在学习上,自黑吸粉倒是挺有一套。” 裴诗不高兴了,“自黑吸粉?我用得着这么哗众取宠嘛!你就是不愿意承认我比你更受欢迎呗!” 冉菲撇了撇嘴,“我倒是想找一张丑照放上去拉票,可惜找不着啊,谁像你,一天到晚跟笑话似的。毕竟愿意放下身段当谐星,大家不给个面子怎么说得过去。” 丑照?裴诗有点糊涂了,立马从傅斯言兜里抢出手机,看了看自己的竞选照片,刚才一直盯着票数都没注意到。 这照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总之当时她一脸茫然站在地铁口,眼神里有一丝无措,她左看右看,都觉得没什么问题,肯本就不难看,甚至美得很有意境。 她把照片举到傅斯言面前问道:“斯言,难道我像个谐星吗?” 傅斯言看了一眼,扶着额头说:“这照片谁拍的?你看看你头顶。” 裴诗瞪大眼睛看了看,原来她头顶上是地铁站明晃晃的招牌,2B! 虽然只是2B出口的站牌指示而已,但是在照片里明显已经跟她融为一体了,好像顶着一张巨大的自我介绍一般,整张照片透露着难以明说的喜感。 难怪她的票数一直领先,应该跟自己献上这么打眼的照片很有关系。 虽然心里不大自在,但是也没办法了,她又没有其他可以替换的照片,只能期待十二点的结果快点到来,然后赶紧下线投票。 放学后,冉菲在座位上磨蹭了会儿,等到裴诗跟傅斯言走出教室,才抓住楚渊胳膊说:“喂,今天的投票你帮我搞定一下。” 楚渊一脸疑惑,“我怎么搞定?” 冉菲不耐烦地说:“你懂我的意思,要么帮我水点票数,要么偷点票数,总之十二点之前我一定要赢。” 楚渊为难地说:“这不是作弊嘛!” 冉菲白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别这么耿直?这又不是考试,不会有辱你的人格的。” “那不也是作弊嘛!有违公平公正公开……” “作弊怎么了?假如有的选,谁不想走捷径,裴诗说的没错,从小到大我后门也走得不少了,不在乎多这一次,总之我千万不能输给她。” 楚渊还犹豫不定,冉菲胳膊叉在胸前不耐地说:“这么不爽快,要是傅斯言的话,才不会顾忌这些。” 楚渊听了这话很疑惑,他喜欢冉菲这么多年,虽然并没有对别人讲过,但是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曾经冉菲跟他讲一句话他都会莫名脸红,所以这件事其实很多人都明白的。 他相信冉菲也早就知道他的心意,但是她却一直没有什么表示,一直到裴诗的出现,她跟傅斯言彻底没有可能之后,好像才重视起他的存在,所以大概真的就像裴诗讲的那样,他只是一个备胎而已。 他终于鼓起勇气支支吾吾问道:“其实斯言才是你的第一选择对不对?我永远排在后面,所以永远也比不上他……” 冉菲定定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楚渊直视着她的眼睛说:“如果我只是一个备胎,冉菲你放过我吧,我玩不起的。” 他宁愿像从前那样远远仰望她,也好过走得太近,近到在她的眼睛里看见自己卑微的倒影,像一个傻瓜。 冉菲一直觉得,楚渊这个人,要是较真起来,无聊又无趣,他偏偏又一直这么较真,还不自知。 想把生活当成一道精心设定好的数学题来解,期望得到一个明明白白的答案,根本不可能的。 她摊摊手说:“我的第一选择从来只有自己,不会是其他任何人,至于备胎不备胎,是你自己的事,楚渊,你只要愿意,随时可以走开,谁还能强迫你不成?” 楚渊看着冉菲离去的背影,认命地叹了口气,晚上乖乖坐在电脑前帮她刷票。 不过一旦冉菲这边开始领先,裴诗那边必定会紧随其后反超,一连几回,都是这样。 不用说,看来傅斯言也同样在帮裴诗做票。 意识到傅斯言也在跟他干一样的勾当,楚渊也没那么多心理负担了,一直兢兢业业刷到半夜,眼见学校的票仓都不够用了。 两人只好同时挥舞白旗,以平局告终。 第二天,摄影师陈同学只得宣布会帮她们各自拍摄单独的封面,然后一起发行。 英中的校刊是作为校内公益项目运营的,所有收入都会用于慈善,也因为这个原因,当然还有女孩子那点虚荣心,裴诗跟冉菲才会争得不可开交。 傅斯言跟楚渊面对自己的同桌都面带歉意,毕竟没能帮爱豆打榜成功。 不过裴诗跟冉菲看见他们顶着黑眼圈连连打哈欠的模样,也不忍苛责什么了。 而且她们很快又开辟了新的战场,冉菲一边帮楚渊搅拌咖啡,一边气定神闲地说:“没关系,有些人德不配位,强捧要遭天谴,到时候销售量一出来,谁是真有实力,谁全是泡沫一看就知道。” 裴诗一边帮傅斯言捶背,一边满不在乎地说:“说的对,等泡沫退去,哪些人是浑水摸鱼一看就知道!” 傅斯言跟楚渊都一脸苦涩,追星需慎重,废我金钱毁我青春,果然没说错。 * 很快期中考试就到来了,这回他们四人都随机分配到了不同的考场。 裴诗对于同学们调侃上回考试她凭着一己之力拉低了学霸们的智商还一直耿耿于怀,这一次坚决要跟他们划清界限。 这一回考试她终于有那种自己也确确实实参与其中的真实感了,仿佛好不容易独立打完了一场硬仗。 考完试她迫不及待问傅斯言发挥得怎么样,他皱皱眉,只说一般而已。 又悄悄听见后面冉菲跟楚渊抱怨有一道题可能自己审题有误,答错了方向,楚同学也深有同感,觉得题目有些歧义,引人误会。 裴诗看了看他们三人都不大开心的样子,心想这回再发挥失常可不能怪她了。 * 一周后成绩就公布了,裴诗看了看自己的试卷,觉得很满意,会做的全都拿到了分,至于不会做的,都在可控的范围内,总之没留下什么遗憾。 她又看了看傅斯言的试卷,目瞪口呆,简直就像照着标准答案抄的一样,毫无瑕疵,他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发挥一般? 至于冉菲跟楚渊的试卷,她只悄悄瞄到几眼,大体也跟傅斯言差不多,漂亮得不像话。 所以毫无悬念,傅斯言又回到了年级第一名,楚渊跟冉菲并列第二三名,他们三人又夺回了自己的江山。 本来是很值得高兴的事,说实话,裴诗都为他们高兴。 不过学霸的心思高深莫测,这三人面对这样优秀的成绩都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 傅斯言对自己倒是无话可说,只是裴诗那边,他自觉辅导不力,导致进步不算给力。 至于楚渊跟冉菲因为三分之差而错失年级第一的位置,都有些痛心疾首 只有裴诗喜提第二百五十名,她很满意。 第28章 不用说,裴诗这回考试进步如此之快,她妈妈高兴坏了,把这一切都归功于小李老师的谆谆教导。 周末一早,她刚起床,就听见楼底下她母亲正跟傅斯言谈笑风生。 她洗漱完咬着吐司片走进客厅,看见妈妈笑得合不拢嘴,拉着傅斯言手一个劲儿夸他,“小李老师,这可真是多亏你了,我们诗诗才能有这么大的进步,你可真是我们家的贵人,更是我们诗诗的贵人!” 裴诗朝傅斯言眨了眨眼睛,抱着她母亲撒娇道:“妈妈,你别一个劲儿夸他呀,我自己才是最大的功臣!我要是不努力,能有这么好的结果吗?” 裴婉华摇摇头,“不对,你这成绩烂了这么多年了,遇到小李老师才得救,小李老师才是最大的功臣!” 又转头笑着对傅斯言说:“小李老师,说真的,阿姨眼光一直不大行,不知道吃了多少亏了,但是找到你,我总算也慧眼识人一回了!” 裴诗提醒道:“妈妈,照这样下去,我说不定很快就能考到第一名,然后就可以谈恋爱啦!” 裴婉华皱皱眉,“我说你这孩子,这点事这么上心干嘛?你是不是在学校里看上谁了?” 裴诗正结结巴巴说不出话,傅斯言解围道:“像诗诗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肯定是浪漫电影看多了,所以才会这样想。” 裴婉华点点头,“确实,她这个脑子里有时候就喜欢装些稀奇古怪的事,小李老师,其实我也不是那种古板的家长,孩子长大了,迟早要谈恋爱的,我就是怕她眼神儿不好,要是看错人,那问题就大了!” 又亲切地问道:“小李,阿姨问你句话,你有女朋友吗?” 傅斯言摇了摇头,裴诗在边上插话道:“不用问也知道,像小李老师这样的书呆子,哪个女孩子会愿意跟他谈恋爱!” 最近她考试进步这么大,傅斯言一句都没有夸,还对她越来越严格,心里早就有点不满了,看有机会,立马要吐槽一下。 她母亲白了她一眼,“这样的男孩子才最可靠!谈恋爱千万不能看表面,有些人花言巧语,光鲜艳丽,专门就是为了骗女孩子的!妈妈就怕你脑子拎不清,以后被男人骗!” 裴诗朝傅斯言吐了吐舌头,“那像小李老师这样恨不得成天穿老人衫,踩着一双老布鞋的,说话又不好听,跟教导主任似的,才是最佳择偶标准吗?” 裴婉华点点头,“那当然,诗诗,你这眼光还是要跟妈妈看齐!” 又低头在她耳边悄悄说:“不信你看,等过几年,小李绝对很抢手!你要是实在想谈恋爱,不如先跟小李老师处处朋友,他妈妈我见过几回,人很好,家里情况我也打听过了,知根知底,最好相处……” 裴诗看了看她妈妈,看来对傅斯言很满意,一声不响已经做了这么多功课。 傅斯言清了清嗓子说:“阿姨,我常听人说找对象要门当户对……” 裴婉华摆摆手,“那都是瞎说的,真正的爱情绝对可以跨越阶级!跨越一切艰难险阻!” 裴诗在一边鼓了鼓掌,“妈妈,我看你平时最爱看那些野蛮婆婆狗血家庭剧,原来自己是这么开明的” 裴婉华叉着腰,又点了点她脑袋说:“那是当然!我可不像剧里头那些奇葩家长,为了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要阻止孩子们在一起,我啊,以后肯定最看重你的意愿,所以,裴诗诗,你要给我擦亮双眼,别被外面那些花里胡哨的男人迷了心。” 裴诗耸了耸肩膀,憋着笑说:“好吧,那我就尽量向小李老师看齐吧。” 裴婉华欣慰地笑了笑,“你能明白妈妈的心意就好,不然等自己吃了亏那就晚了!” 又不好意思拿起茶几上一沓资料问道:“小李,你妈妈说你是读经济学的,能不能帮阿姨看看,这几支基金值不值投资?我想帮我们诗诗存点大学的学费。” 裴诗心想,傅斯言就是个高中生,哪里懂这么多投资方面的专业知识,这要是乱讲一通,到时候妈妈亏了钱,还不是自己跟着倒霉,连忙要阻止。 谁知傅斯言接过来看了看,说得头头是道:“阿姨,我看这几股刚好可以对冲风险,如果计算好投资份额,应该可以规避市场风险,增值是没有问题的……” 裴诗听得目瞪口呆,过了会儿竖起大拇指说:“妈妈,我们家果然是缺一个小李老师这样的男人!” 裴婉华倒是叹了口气,“小李啊,我们家以前也是有男丁的,可惜就是留不住,不知道你命硬不硬……” 傅斯言差点吓出一身冷汗,赶紧拉着裴诗进书房了。 * 周一,裴诗跟冉菲的的校刊正式出刊,她们都暗暗瞥了一口气,等着看谁的销量拔高。 这次的封面她们两人是单独拍摄的,虽然陈同学一直劝说她们合影一张,绝对会热卖,但是两人都拒绝了,理由一致都是镜头肯定装不下她们的美貌。 傅斯言跟楚渊第一个拿到了校刊,他们坐在图书馆的杂志区,各自看了手里的封面几分钟,然后又扭头看了对方的封面一眼。 裴诗穿着芭蕾舞裙,头发盘在头顶,像小时候她第一次见到傅斯言那回,只不过现在她早已不是那个胖嘟嘟的小女孩。 她轻轻踮着脚尖,像一株亭亭玉立的水仙,甜甜望着镜头,脖颈纤细优雅,如同一只天鹅。 冉菲穿着白色|网球服,乌黑发亮的头发被发带束着,斜斜靠在球场中间的拦网边,神情很冷地面对着镜头。 楚渊看了都不自觉往后缩了缩脖子。 傅斯言跟楚渊对视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然后跟图书管理员再三确认要买下所有的杂志,请帮忙打包,放学后会过来取。 两人刚准备出去,就看见外面涌进来几位男孩儿,嚷嚷着要买新刊。 没过几分钟,又看见这群人失望而归,同时松了口气,还好他们出手早,要不然女朋友的美照就要落入别人手中。 教室里,裴诗悄悄打电话想订一本自己的封面要看看成果,结果被通知几分钟前已经全部售罄,她又悄悄打探了一下对手那边的情况,结果也一样。 抬头看见冉菲也正挂掉电话盯着她。 两人看见身边空着的位置,也都明白了。 裴诗撇撇嘴说:“真没想到,他们这么小心眼!” 冉菲表示同意,“不过一张封面,也不肯给别人看,当我们是他们的私人财产吗?” 裴诗好像终于找到一个人可以吐槽一下自己的男朋友,立马掏心掏肺地说:“其实我悄悄跟你说,斯言真的好严格好霸道的,以前我作业写不出来,他就半天不理我,根本就是冷暴力嘛!” 冉菲同情地看了看她,点了点头,“傅斯言看着就像这种人,不过楚渊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问题就是太耿直了,竟然问我是不是把他当备胎!” 裴诗歪着脑袋趴在她桌子上问:“那难道不是吗?大家都知道曾经你的目标是斯言啊。” 冉菲白了她一眼,“我有那么bitch吗?只不过妈妈从小就跟我说只有傅斯言才是最适合我的人,我听得久了已经当成条件反射了。” 裴诗盯着她,连连赞同,“我跟你一样,妈妈从小就跟我说不要招惹傅斯言,结果我偏偏好奇,要去招惹他,然后就惨了……” 冉菲听了这话定了定,然后又神情真挚地说:“裴诗,就算没有你的出现,我跟斯言也不可能的,像我这么骄傲的人,迟早会认清真相,才不会巴着一个根本就不在乎我的人。” 裴诗耸耸肩,“所以你就是喜欢别人把你当女王呗,像楚渊这样的?” 冉菲皱了皱眉,“才不是,要巴结我的男生多得是,但是我只喜欢楚渊这样对我百依百顺。” …… 傅斯言跟楚渊回到教室的时候,看见自己的同桌不知道吃错什么药,竟然跟对方聊得热火朝天,看见他们来了,还都刻意压低了点声音。 他们一声不响对视了一眼,这大约就是传说中的分久必合吧。 第29章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去,裴诗同学的成绩也在稳步提升,不过看来从年级倒数跃到中等水平是最容易的阶段了,接下来才是举步维艰,因为这个层次大家水平非常接近,竞争很大,就如同减肥进入了平台期,需要极大的恒心和毅力才可以顺利度过。 还好傅斯言一直在她身边,这个人总会在她过度自信的时候提点一声,也会在她垂头丧气的时候鼓励几句。 现在裴诗已经得了严重的傅斯言依赖症,不仅是她,连她母亲跟韩阿姨也是,她们都渐渐发现傅同学是块宝了,好像什么都懂,经常商业经营、合约签署的问题也会向他讨教几句。 傅斯言很满意这个现状,毕竟已经融入了裴诗一家的生活,如此深得她们喜欢,哪怕将来坦白自己的身份,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裴诗也习惯了凡事要听傅斯言的,她自己一向没什么主意,所以都听从他的主意,反正傅老师的话都错不了的。 渐渐的她竟然有了个外号,叫夫管严,对此她实在是喜欢不起来,一直伺机想确立一下自己的威严。 周五下午的体育课上,女生组这边要练习垫排球,不到一半课时,大家就都掌握得差不多了,老师便宣布自由活动。 裴诗早早到更衣室换了衣服,想到今天下午本来有道题不会做,拿过去问傅斯言,结果察觉到他脸上微微失望的神色,她立马就明白了,这道题在傅老师的认知里,应该是她已经掌握的。 在她的强烈反抗下,傅斯言已经不会在言语上批评她了,不过他很快又开发了新手段表达不满——微表情。 偏偏这个人哪怕有根神经末梢异常,裴诗都能精准捕捉到,所以当时立马就缩回手,决定自己再琢磨琢磨。 她现在准备抓紧时间去攻克那道题,没办法,要哄老师开心啊。 不过路过体育馆外的台阶时,看见方宜人和一伙女生正围在一起,兴奋地谈论什么,她立马凑上去要看看热闹。 原来一群女孩正在交流最近看的一本小说,裴诗看了看封皮,顿时有点脸红,上面印着赫赫几个大字,少妇的春天,配图是一位美貌女子靠在一个粗狂结实的怀抱里。 女孩们都有些激动,“天哪!我昨天熬夜看完了,真的太刺激了,好多好多那种描写!” “对对对,一开头,第十二页就进入主题了!” “我觉得第三十八页那一场真是大开眼界!” “比不上第六十六页!” 裴诗看大家聊得很嗨,不好意思地问道:“你们都看过啦?” 方宜人点点头,“那当然,这本小书已经在我们这边传递了一个月了,诗诗,我看你现在一直忙着学习,就没打扰你。” 裴诗一脸好奇问道:“那能不能借给我看看?” 方宜人挺为难,“不能吧,你这个人什么事都瞒不过傅斯言的,这本书又真的真的很有颜色的,要是给他知道了,说不定要怪我们带坏你的。” 裴诗瞪大眼睛,“这叫什么话?我想看什么就看什么,他也管不着!” 一众女生都一脸怀疑看着她,“算了吧,我们知道傅斯言管你管得很严的,上回约你喝奶茶,就因为有点儿作业没写完,就不放你走……” 裴诗摆摆手,“那回是我实在不方便喝奶茶,总之你们放心借给我,绝对不会有事的!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我不怕他的!” 大家毕竟姐妹一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爽快地借给她了。 裴诗自从知道冉菲跟楚渊一起学习过污污的小电影之后,一直心痒痒,自己也很想观摩观摩,不过她又搞不到资源,也不好意思让傅斯言帮忙,所以一直没看着。 现在好不容易能够借到本书,其实也不错,虽然还有作业要做,但是人总要全面学习,况且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实在不容错过,她决定先把作业放一放。 尽管刚才已经放下大话,不管看什么书傅斯言都管不着,但是她其实还是害怕给傅斯言知道的。 她现在哪怕一个人写作业的时候开会儿小差,回过神来都会对傅老师心怀愧疚。 但是手里的书又实在太诱人了,她一颗想看的心蠢蠢欲动,不可自拔,于是便找了一处隐秘的小树丛,可以悄悄躲在里头看几眼精华部分,到下课的时候再神不知鬼不觉地还回去。 又可以解解眼馋,又可以展现自己当家作主随心所欲的威风,一举两得。 这本小书确实很精彩,而且裴诗默默记住了刚才大家讨论的页码,所以基本上一打开,就迫不及待翻开到那几页去了。 裴同学算是大开眼界,原来除了学习的快乐,这世上还有这么多这么多无穷无尽的快乐。 嚯嚯嚯嚯嚯…… 裴诗正看得入迷,小树林里风轻轻吹过她红透的脸蛋,不知不觉还总联想到傅斯言的躯体,想到他每次在车里换衣服的时候,微微弓着腰,像一只正在狩猎的豹。 她正脸红心跳,突然噗的一声,一只足球不轻不重地滚到了她的腿边。 裴诗这个人从来不知道淡定怎么写,她看见脚边的球,听见不远处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只需要鼻子嗅一嗅,就知道这是谁来了。 吓得她慌里慌张站起来,捂着耳朵叫道:“斯言,我错啦!” 傅斯言弯腰捡起地上的书,裴诗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伸手去抢,已经来不及了,他看了看封面,皱了皱眉,然后随手一翻,扫视了几眼,就不说话了。 裴诗悄悄挪到他身边,凑过脑袋看了看,心里叫苦不迭,这小书也真邪门,明明那么多页,偏偏傅斯言随手一翻,就能定位到重头戏上去。 他一目十行看完了两页,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裴诗苦着脸,态度诚恳地说:“斯言,我错啦,都是一时的鬼迷心窍,我现在就把书还给人家,然后就乖乖回去做作业!” 她这才发现傅斯言穿着一身足球服,因为刚刚运动的缘故,脸上有些出汗,头发软软搭在额前,劲瘦的胳膊和腿上筋脉突出,整个人不像平时穿着校服那样气定神闲,好像有什么怪物要从他的身体里咆哮而出。 可不就像书里的男人刚刚运动完的样子,她脑子里的小画面不知不觉又开始了。 傅斯言刚准备说话,前面体育老师又吹着口哨小跑着过来了,裴诗忙不迭地要把书藏起来。 傅同学淡定地推开她手,低声说:“别怕,没事的。” 老师一边跑一边催促道:“你们俩在干嘛?快点,那边还等着发球!” 等他走近了,才看见原来是一男一女,鬼鬼祟祟隐没在小树丛的边缘,老师眯了眯眼问道:“二位同学在这里老半天了,什么事儿啊?手里拿的什么书?” 傅斯言手里的小黄书刚好翻到一半,他的手掌很大,严严实实挡住了封面。 裴诗听见他泰然自若地说:“老师,我刚好看见裴同学在这里学习,说是有道题不会,让我帮帮她……” 老师有点不高兴,“什么题啊?非得占用我这宝贵的体育课时间?” 傅斯言挑了挑眉说:“这是道力学题,有关摩擦力,老师,你看看,挺难解的……” 体育老师眼见着傅斯言好像要向他走近了,赶紧挥挥手说:“好了好了,你们讨论好了再来,我个体育老师又不是教物理的,哪里会这个?那个,先把球给我!” 老师接了球总算走了,裴诗松了一口气,又看见傅斯言还是盯着书页不讲话。 难道他这是自己也看上瘾了? 傅斯言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皱了皱眉问道:“诗诗,你看了半天,没觉得他们这不符合力学原理吗?” 裴诗懵着一张脸,“啊?” 傅斯言又若有所思道:“不过也不一定,很多事要经过严密的实验数据才能得出结论。” 裴诗默默想了想,实验,这还能怎么做实验?真是不正经! 她一把抢过书,准备塞进兜里,又塞不下,最后只得塞进胸前校服里,低头就要走。 傅斯言看她衣服又给撑起来一点,曲线曼妙动人,连忙拉住她胳膊交代道:“从小路回去,别给人看见!” 裴诗心想傅老师的话总不会错的,乖乖点了点头,一路小跑回到教室,立马把书还给方宜人,还不忘吹牛皮说是当着傅斯言面看的,他一句话都没敢多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18914388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体育课还没结束,傅斯言就换了衣服回到教室,里头人不多,他看见自己座位被一群女生围着,中间裴诗正在神气十足地吹嘘: “我怕他?你们开什么玩笑!傅斯言才管不着我,喏,这不就当着他的面看的么,作业没写完又怎么样,该放松还是要放松一下的!他也不敢说什么!” 女孩们竖起大拇指,“诗诗,那是我们看错了,之前看你成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话语权都没有的样子,都替你憋屈,好多活动都没叫上你。” 裴诗摆摆手,“你们不能光看表象的,我这个人心大,懒得操那份心,所以很多事都交给他处理了,但是呢,这权力都是我下放给他的,真正说了算的还是我!” 女生们都拍拍掌,“裴老大,还是你厉害,连傅斯言都拿得住!” 裴诗满意地点了点头,真是的,最近大家都当她是傅斯言的小怂包了,再不出来解释几句,以正视听,以后面子往哪里搁? 方宜人凑近了问道:“诗诗,那明天陈同学的生日聚会,你可以来的吧?我们大家都去,之前每回周末约你都没有时间,这次本来都懒得叫你了……” 裴诗挠了挠脑勺,周末她确实都没时间的,倒不是她妈妈不放她出门,其实现在她成绩进步这么大,在家里几乎已经是有求必应了。 关键是傅老师那边不好请假啊,周末他们一般要制定下一周的学习计划,还得总结前面一周的成果,总之要查漏补缺,已经一连几个月都这样了。 但是这回她看见女孩们都眼巴巴地看着她,自己牛皮也都吹出去了,只得硬着头皮说:“行!几点?你们讲一下就成!” 心里默念到时候参加完聚会,一定连夜赶工,完成傅斯言交代的功课。 结果又有一个女孩儿多嘴道:“诗诗,你说傅斯言什么都听你的,那能不能把他一起叫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傅同学这朵高岭之花私下里到底啥样儿啊?” 裴诗心想惨了,傅斯言从来不爱凑这些热闹的,肯定不愿意参加,自己这牛皮吹大了,只得硬给自己圆场,“你们叫他干嘛呀?他这人无聊得要命,再说了,又不是他生日,到时候去了不是抢了陈同学焦点嘛!” 谁知寿星公一点也不介意,捂着胸口憧憬道:“诗诗,你真的可以把傅斯言叫过来吗?天哪!傅斯言出席我们生日派对,我的天哪!这简直就是我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 一众人又眼巴巴地望着裴诗,她只得故作大方地甩了甩头,“行呗,那我就让他去一趟!一句话的事儿!” 心里已经默默在哭,这下好了,到底怎么样才能把傅斯言这尊神请过去。 女孩儿正在欢呼,又看见傅斯言微笑着从后门进来,连忙让开,纷纷看着裴诗,都等着听她当面邀请一下,赶紧把这事敲定下来。 裴诗懵了,她其实本来准备私下里好好央求他一番的,要是不愿意去,就假装生气,一哭二闹三上吊,死活也要把他弄过去,但是这事儿不好放在台面上办,结果现在大家期待的目光简直就是把她放在架子上烤。 她只得壮了壮胆,拍了拍傅斯言肩膀,故作爽快地说:“明天陈同学过生日,你跟我一起去一下!”又转过头问道:“几点来着?” 语气里全是不容商议,那样子就跟傅斯言是她小弟似的,其实她的胳膊早已经悄悄滑到傅斯言腿上,摸索到他的左手,不停地抠他手心,那是无声的哀求。 方宜人赶紧雀跃地说:“明天晚上七点,我们大家都去!” 裴诗回过头来,挤眉弄眼地跟傅斯言说:“七点,知道了吧?别迟到!” 傅斯言好笑地看着她,还没说话,后面赵三行跟楚渊呼啦啦进来了,赵同学嚷嚷道:“什么七点?什么大家都去?反正方宜人去我也去!” 裴诗心想多拉几个人去陪着傅斯言也好,连忙点点头,“对,三行也去!楚渊你也来吧?陈同学,咱们也请一下楚同学吧?他们跟斯言都是好朋友!” 陈同学连连点头,这都是大腕,肯赏脸,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楚渊摸不着头脑,“裴诗,七点?我们去哪儿啊?” 几位平时花痴楚同学的女生立马喊道:“明天晚上七点,陈同学的生日派对,你一定要来!” 楚渊有些犹豫,他是个宅男,周末一般都在家学习,最近时常陪冉菲出去看看画展什么的,所以他去不去得成,得问问他同桌的意思。 裴诗看他那神情,完全感同身受,看来也是个自己做不了主的,只得使出激将法,“楚渊,你这么大个人了,跟同学出去聚一聚都不行?你家里管得这么严吗?还是说冉同学不放你去?” 女孩们都叹了口气,同情地看了看他,赵三行也拉着他胳膊恳求道:“楚楚,我们就一起去嘛!” 傅斯言也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口了,“一起去吧,楚渊。” 伴随着一阵欢呼,楚同学只得把心一横,两眼一闭,“去!我去!” 正说完,外面冉菲跟朵水仙花一样飘进来了,清冷的嗓音问道:“你去哪儿?” 大家都屏住呼吸,知道冉菲在楚渊面前一向都是说一不二的,等着看好戏。 楚渊看见冉菲,只得结结巴巴交代道:“冉、冉菲,明天陈同学过生日,大家都去,裴诗跟斯言也去,那、那个,所、所以我也想去……” 冉菲轻轻哦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了。 楚渊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能去还是不能去呢,也没个准话。 楚渊瞅了瞅面前一众人还都盯着他等待回复,又小心翼翼问道:“那、那我就去啦?” 冉菲点了点头,一声不吭翻开笔记本,楚渊赶紧伸手准备去接,一般她的笔记都是由他来帮忙整理的。 不过今天冉菲无视了他这颗想要热情帮忙的心,笑了笑说:“我自己来吧,你反正也挺忙的。” 楚渊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是出大事了!冉菲竟然无缘无故对他笑了,还体贴他忙,他知道这肯定是因为自己做错事了,赶紧改口说:“那我不去了!” 裴诗白了他一眼,难怪冉菲老跟自己抱怨楚渊就是个二愣子,果然名不虚传。 别人邀请他参加生日派对,他还真准备一个人就去了,冉菲现在摆明了就是等他邀请自己一起去呗,她赶紧解围道:“楚渊,说话要算话,明晚七点,你们一起来!” 冉菲抬了抬眉毛,转头问楚渊,“所以我也可以一起去吗?” 楚渊挠了挠后脑勺,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这事总算敲定下来了。 寿星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生日派对最后竟然能够这样巨星云集! * 放学后,裴诗收拾好了书包,轻快地扔给傅斯言,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在他前头,友好地跟来来往往的同学们打招呼,时不时停下来商议一下明天聚会的细节,傅斯言就得站在她身后等着。 两人好不容易上了车,裴诗立马识相地耷拉下脑袋,叹了口气,默默帮傅斯言捶背,诚恳地请求道:“斯言,你不要怪我,我每天在外面social,也是要面子的。” 傅斯言揉了揉眉心,今天也是被她折腾得够呛,压低声音说:“裴诗同学,你现在真是能耐了,想骑到老师头上来吗?” 裴诗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我哪里敢?老师,我现在不就给您认错了嘛,你罚我吧!” 傅斯言慢条斯理从后面架子上抽出一件白色POLO衫,无奈地说:“我怎么罚你?罚你给我换衣服吗?” 裴诗眨了眨眼睛,她今天看的那本书后劲还在,上面有好多她闻所未闻的对男人身体的描述,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现在傅斯言要罚她换衣服,她简直就还巴不得呢,立马点点头说:“好的好的!老师,我来帮你吧!” 说着就上手解开他的衬衫扣子,前面阿强已经默默放下了车子隔板。 她一头扎在傅斯言胸口,像一只调皮的小胡狼,偏要去捋雄狮的鬃毛。 会被虐的。 第31章 傅家堪比头等舱的豪车后座,对危险一无所知的裴同学正一头扎在傅斯言的胸膛前,贴心帮老师更衣。 傅斯言神色凛了凛,看她纤细的手指跟挠痒痒一般解开了自己的衬衫扣子,然后敲了敲他的胸膛,跟验货一般,满意地点点头:“嗯,果然很结实,”又嘀咕道,“但是也没像石头那样坚硬吧?” 她说着眼睛又往下瞄了瞄,伸出手指数了起来,“一、二、三、四……”顿时皱皱眉,“怎么只有六块?斯言,人家都有八块腹肌的!” 傅斯言眼睛眯了眯,“你都见过谁的八块腹肌?” 裴诗摊摊手,“书上啊!说八块腹肌跟子弹一样,还有人鱼线!不过斯言,也不能怪你,毕竟你还不满十八岁,毛都没长齐!” 她说着眼睛又往傅斯言那边瞟了瞟,顿时目光像被烫伤一般,立马缩回了头,倒吸了一口气,伸手捂住嘴巴,刚才造次了,傅老师该长齐的地方还是长得挺齐全的,那么剩下的,作为男人的标配,应该也、也已经到位了吧。 傅斯言挑了挑眉毛,“接下来还有什么要验的?一起来吧,验完了就不准退货了,知道吗?” 裴诗跟被电了似的,僵在那边,眼睛也不敢乱看了,摆摆手说:“没了没了,老师您换衣服吧?” 傅斯言突然伸出胳膊,裴诗吓了一跳,结果就被他拎到自己腿上了,灼热的气息洒在她脸上,“刚才不是挺积极要帮老师换衣服?怎么,我身材没有书上讲得好,你没兴致了?” 裴诗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离他远了点儿,眼睛直视前方竖起大拇指,“没有没有,斯言,你真是个极品!” 她本来抱着学术研究的好奇心想观摩一下傅同学的身体构造,结果触碰到他光洁如大理石般的胸膛,还有劲瘦的腰上若隐若现的人鱼线,小心脏突然怦怦跳。 女人,你这是在玩火,这句话她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她现在脸颊烫烫,感觉自己好像有些发烧了。 傅斯言轻轻笑了一声,看她像个被按掉开关的小机器人,一动不动屈膝蹲在他的大腿上,慢条斯理套上了POLO衫,手指轻轻缠着她的马尾辫说:“诗诗,我现在要换裤子了。” 裴诗立马爬到隔壁座位上,乖乖趴在窗户边,紧紧捂着自己眼睛,不过还是听见后面窸窸窣窣的声音,脑子里翻江倒海全是她跟傅斯言的粉红泡泡。 有好一会儿车里没声音,裴诗苦着脸问道:“斯言,你好了没有啊?” 话音未落,傅斯言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抱,额头与她相抵,沉声说:“你刚刚错过了验证我到底长没长齐的机会。” 裴诗伸出胳膊软软抱着他脖子,拧了拧鼻子,红着脸说:“反正你跑不掉的,等过几个月,你过完生日,再验货也不迟!” * 第二天就是周六,整个白天裴诗都在奋发完成作业,为的就是晚上可以在同学的生日聚会上嗨一下。 本来她母亲担心到时候回家太晚要不方便,不过这会儿沉稳可靠的小李老师就派上用场了。 裴诗借口说会请小李老师一起参加,自然小李老师也会送她回来,她妈妈立马放心了,笑眯眯地看她坐上傅斯言哐里哐当的自行车,驶出了院子。 一路上她吹着海风,紧紧抱着傅斯言的腰,感觉自己幸福得要冒泡泡了。 他们出门很早,还赶得及偷浮生半日闲来约个会。 裴诗以前总是闹着要傅斯言带她出去看电影,吃甜品,做一般情侣会做的事,结果傅老师总是沉着脸以要学习为由拒绝。 今天她总算发现了傅斯言不愿意带她出来玩的原因,他大概根本就是个社交恐惧症患者,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平时一向学识渊博,什么都懂的傅老师现在跟个小孩儿一样,得跟在她屁股后面。 裴诗拉着他胳膊贴心交代道:“斯言,好好跟着我,别走丢了!” 而且无所不能的傅同学这回彻底被夹娃娃机难住了,投了不知道多少币下去,一个都没捞着。 裴诗拍着他的背安慰道:“没关系的,这个机器有问题,故意让你夹不到!” 一边又看见旁边的小学生抱着三个娃娃从他们身边开开心心路过,裴诗赶紧领着她这个一米八六的孩子走开了。 他们又看见前面有家奶茶店生意挺火爆,排着长长的队伍,傅斯言尽管不愿意,还是巴巴等了大半个小时,才买到两杯。 裴诗在店里就迫不及待打开喝了一口,又跟傅斯言交换尝了尝对方的口味,结果他皱皱眉说:“一般般,太浪费时间了!” 他们俩在人群里特别打眼,傅同学的声音尽管不高,还是给很多人听到了,后面的顾客立马都有些犹豫了。 两人从奶茶店被人赶出来之后,心情也没受到影响,裴诗继续带着傅斯言大开眼界,领着他买冰激凌的时候,因为傅同学长得太帅,深得售货员小姐姐们喜欢。 裴诗手撑在柜台上,笑嘻嘻跟人砍价,“我男朋友,帅吧?什么?不爱笑!那笑一个你们打折吗……” 傅斯言皱皱眉一声不响拉着她走了。 两人吃饱喝足之后,又换裴诗骑车,傅斯言坐在后面,两条长腿提溜着地面,好不容易到了聚会的地点。 在街角又差点撞上另一辆车,还好是冉菲载着楚渊,冉同学车技高超,一边骑车,一边还能抽空吃一口楚同学从后面递上来的棉花糖。 他们一行人在楼底下的饰品店买了两件小首饰,便搭电梯到了陈同学预定的酒吧包间。 四人一进房间,一群女孩子就拥上来,拉着裴诗跟冉菲往边上去了。 傅斯言跟楚渊对视了一眼,默默找了个沙发坐下了,好像媳妇儿开开心心血拼去了,而他们只能乖乖在一边等着。 这次的场地虽然挺奢华,但大家无非就是唱唱歌,喝喝酒,打打游戏罢了。 很快赵三行就上前招呼他们俩,问要不要喝一杯。 两人回头看了看,裴诗已经开开心心融入了群体,冉菲也一样,她虽然平时端着一副大小姐模样,但是一旦放开,还真让人大开眼界。 两人正兴高采烈K歌,到时候肯定免不了喝几杯,于是傅斯言跟楚渊都伸手拿了果汁。 男孩们也渐渐看到傅同学跟楚同学来了,纷纷邀请他们组队打游戏。 傅斯言看了看手机上陌生的界面,转头问楚渊,“你会打吗?” 楚同学为难摇摇头,“没怎么玩过。” 他们两人虽说算得上计算机高手,但是游戏却不怎么会玩,又不想坑队友,便默默跑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看球赛了,以为总算跟大家找到了共同话题。 虽然他们平时也经常踢球,但是这两人其实都没什么心仪的球队,纯粹抱着欣赏的态度看比赛,主队进球了他们也鼓掌,客队进球了他们也鼓掌,结果两边都不讨好,同学们看他们就跟看墙头草一般。 两个小可怜为了不破坏大家看球的兴致,只得又往边上的吧台去了去。 楚渊叹了口气,掏出兜里的平板电脑说:“斯言,你知道吗?高斯十九岁的时候就证明了用尺规是可以画出正十七边形的,我们也来看看吧?” 傅斯言两眼发光点了点头。 第32章 裴诗跟一伙同学嚎了几首歌,又喝了几杯甜甜的果酒,玩得很尽兴,终于想起来去找找傅同学了。 她跳下沙发,旁边有人拉住她,是冉菲,脸颊因为喝了酒红通通的。 冉同学也终于想起来自己男人了,嚷嚷道:“楚渊呢?” 裴诗捏了捏她脸问道:“喂,你喝了多少啊?这么上头?” 冉菲一边躲开她,一边伸出两根手指头,大着舌头说:“三、三杯!” 裴诗撇撇嘴,才三杯就成这样了,酒量也太差了。她自己大约因为有个能喝的母亲加持,刚才虽然小酌了好几杯,但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人清醒得狠。 她挽着冉菲手,语重心长地说:“来来来,我带你找楚同学,不能喝就少喝点!” 冉同学点了点头,裴诗拉着她在包间里转了转,回头一看这人手上不知道从哪儿又拿了一杯鸡尾酒。 她赶紧抢了过来,“喂,你不能喝了!” 谁知道冉菲虽然有点醉了,但是力气还是大得吓人,一把推开她,抢回了酒杯,咕噜咕噜喝了下去,一边还示威般伸出食指在裴诗面前摇了摇,“你不要抢我东西,想都不要想!” 喝完还打了个嗝,又加了一句,“抢我的人也不行!别做梦!” 裴诗嗤了一声,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谁稀罕抢你的,你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吗?你有楚渊我有斯言,用得着抢你的嘛我!” 冉菲拍了拍自己额头,嚷嚷道:“对!楚渊呢?我要楚渊,我头疼!” 裴诗一边点点头一边把她往角落里拉,她已经看见傅斯言跟楚渊背靠背正坐在吧台边,终于松了一口气,要赶紧把这个喝醉的女人甩给楚渊。 冉菲眯了眯眼,应该也看见他们了,有气无力地叫了楚渊两声,然后就无理取闹地瞪着裴诗问:“他怎么不理我?” 裴诗都懒得跟她说话,这包间里这么吵,哪里听得见? 冉菲都有些站不稳了,还要发狠话,“什么意思?都不理我!你们太过分了,楚渊,楚渊!” 她哑着嗓子喊着,裴诗拍拍她肩膀说:“他现在听不见的,他在跟斯言讲话……” 冉菲不满地嘀咕道:“又是傅斯言!成天都是傅斯言,他以后要跟傅斯言一起过吗?” 裴诗想想也对,一般傅斯言要是没有秒回她的信息,无非就是刚刚跟楚渊连线了,她就纳闷了,这两个男生一天到晚哪有这么多话要讲,她一个女孩子都没这样过。 现在冉菲正好喝醉了,神智不大清,裴诗想了想,搂着她肩膀亲切地撺掇道:“你说得对!他们两个每天在一起的时间简直比陪我们的时间还要多,要么你去教训教训楚渊,让他别一天到晚缠着斯言了。” 冉菲点了点头,风风火火走上前了。 裴诗在后面偷偷高兴,她知道楚渊最听冉菲的话了,这回借他女朋友的嘴给他个教训再好不过了,谁让他总缠着自己男人呢? 谁知冉菲一走到楚渊跟前,就抱着他胳膊,似乎在撒娇。楚渊伸手揉了揉她头发又回头继续跟斯言探讨什么了,冉菲还乖巧趴在吧台边歪着脑袋看着他们。 裴诗跺跺脚,她还等着看冉同学发酒疯训训她男人呢,谁知这人平时不可一世的女王模样都是纸老虎,楚渊捋了她两下,就立马乖巧下来了。 她赶忙走上前,也趴在台子上看了看,顿时叹了口气,原来傅斯言跟楚渊这两学霸正对着平板电脑上的几何图形聊得热火朝天,看来把他们叫出来轰趴真是难为他们了。 傅同学修长的手指握着电子笔,在屏幕上写了一连串公式,然后撞了一下楚渊的肩膀,楚同学立马接过笔在上面画了一条等分线,两人配合默契,裴诗简直要觉得自己是他们俩的小三了。 她扁了扁嘴,这玩意儿她反正是看不明白的,只好撑着下巴看看傅斯言,她一直觉得傅同学这样一丝不苟的认真模样最迷人了,简直想亲一口。 大约冉同学也是这么想的,只见她突然手脚并用噌噌噌爬到了吧台上,这边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她一屁股坐在平板电脑上,搂过楚渊的脖子,二话不说就亲了上去。 裴诗瞪大了眼睛,这人喝醉酒也太放飞自我了,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注意点儿影响,虽然他们是在角落里,但是渐渐的也有同学注意到了,纷纷准备围观。 她好心提醒道:“两位同学,你们节制点好不好?大家都看着呢!” 冉菲还唯恐大家不知道,对着包厢大喝一声:“我亲我男朋友关他们什么事!” 楚渊本来就有些不知所措,现在听她这么一吼,别人没被吓跑,他倒是往后缩了缩,也不知道冉菲怎么回事,平时他拉个小手都不敢的,现在突然又这么热情似火。 裴诗摊摊手说:“楚渊,忘了告诉你,你女朋友喝醉了!” 她正说着,冉菲又一把捞回自己男朋友,楚渊赶紧捂着她嘴巴说:“冉、冉菲,别这样,你酒醒了会后悔的!” 冉菲醉眼迷离地望着他,撒娇道:“楚渊,我还想亲亲。” 眼看楚同学要把持不住了,傅斯言赶紧拍了拍他的背劝道:“楚渊,你们先忍一忍,回家再说,” 他眼睛看着被冉菲坐在屁股底下的平板电脑很着急,“我刚才看了一下,用这个方法计算角度会有点误差,我们再来研究一下吧?” 裴诗拉着他胳膊说:“斯言,你看楚同学听得见你的话吗?我们还是别打扰人家了。” 两人正准备走开,冉菲突然捂着嘴巴,有些反胃,看来是真喝多了。 裴诗只得又扶着秤砣一般压在她肩上的冉菲进洗手间,谁知她又抱怨里面太闷,要出去吹吹风,她又把她扶到外面广场上。 楚渊已经去买解酒药了,傅斯言正站在一边给她家里人打电话。 裴诗陪着冉菲坐在外头的长凳上,尽力让她安静下来。 冉菲迷迷糊糊看着自己身后的大厦一脸严肃地说:“你知道吗?这栋楼被我爸爸买了。” 裴诗撇撇嘴,“行了行了,知道你们家有钱!” 冉菲又认真说:“你知道吗?二十年前还是你们家的楼……” 裴诗叹了口气,“我哪里知道,我家里到我这代已经是破产第二代了……” 冉菲轻轻笑了一声,“你不知道最好,你最好永远不知道,省得又跟我抢!” 裴诗刚准备跟她理论,这人又直挺挺躺在她的大腿上,好像睡过去了。 没一会儿,一辆黑色轿车在广场上停下,车门刚打开,有人就焦急地唤道:“冉冉……” 裴诗看见一名中年男子急急向她们走来,虽然已经这个点了,着装还是一丝不苟,显得儒雅风度,看来是冉菲同学的父亲了。 冉菲立马扑到他的怀抱里,撒娇道:“爸爸,我头疼……” 那人揉揉她头发,温柔地说:“谁让你偷喝酒!好了,乖,爸爸接你回家。” 裴诗最不爱看人家父女情深了,赶紧把冉菲交给他,拍拍手说:“叔叔,那我先回去了。” 冉同学父亲正把自己外套披在女儿身上,头也没抬,只点点头说:“谢谢你了。” 傅斯言打完电话也回来了,笑着说:“时让叔叔,没想到你就在附近。” 冉时让终于抬起头笑了笑:“斯言,谢谢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站在傅斯言身边的裴诗,突然楞了楞,嘴角好像有些抽搐,最后终于问道:“你、你是诗诗吗?” 裴诗点点头,“叔叔,我是叫裴诗,您认识我?” 冉时让顿时呆在那边,说不出话来,怀里冉菲催促道:“爸爸,我要回家。” 他才回过神来,抱着冉菲上了车。 裴诗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疑惑道:“斯言,怎么好像冉同学的父亲认识我呢?我可一次都没见过他!” 又嘀咕道:“还叫我诗诗?除了你,可没第二个男人这么叫我了!” 第33章 裴诗跟傅斯言骑车回到了岛上,一来她今天实在坐腻了自行车,二来今晚剩下的可以跟傅老师相处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她想了想,建议两人下车散步回家。 时间已经很晚了,这个点岛上一个路人也没有,他们并肩走着,傅斯言轻轻揽着她肩膀。 裴诗叹了一口气,靠着他嘀咕道:“斯言,你看别人家的小孩,爸爸妈妈男朋友一个都不缺的……” 她其实早就习惯了父亲缺席的生活,只是今天当真见到冉菲同学父亲慈爱的模样,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失落。 她不止一次幻想过自己也能有这样一位温柔耐心又宠溺的父亲。 傅斯言看她心情难得低落,笑着安慰道:“诗诗,你也会有的,以后我们结婚,我爸爸就是你爸爸了。” 裴诗回想起傅同学父亲那副凶巴巴的样子,缩着脖子摇了摇头,“我不想要你的爸爸,我想要冉同学的爸爸,又温柔又有耐心的样子……” 但是,她仔细回味了下傅同学的话,又歪着脑袋看了看他,脸上全是窃喜,“你刚刚说你以后要跟我结婚?” 傅斯言低头望着她,口气理所当然,“除了我,你难道有别的选择?” 裴诗赶紧摇摇头,刚刚的失意一扫而空,开开心心抱着他胳膊说:“没有没有,斯言,你就是我唯一的选择,你可记住做人要讲信用,今天既然说要跟我结婚以后就得跟我结婚!” 傅斯言揉了揉她头发,“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裴诗点点头,慢悠悠在他身边走着,时不时还呵呵傻笑两声,捂着嘴不好意思承认道:“斯言,其实我早就偷偷幻想过要嫁给你啦!” 在她眼里,男人这个词早就浓缩成傅同学的形象了,严厉又温柔,深沉又专一。 她不止一次幻想过他们的婚礼,现在一边笑一边双手比划着,“斯言,到时候我们在那边海滩上铺满玫瑰,你要站在花瓣的尽头等我,或者你抱着我,对,你得抱着我,要公主抱……” 裴诗越讲越兴奋,好像婚礼就在三日后一般,又指挥道:“斯言,你把车子放在那边,先抱抱我,走两步看看!” 傅斯言乖乖搁下自行车,抱她在胸前,笑着问:“是这样吗?” 他们走在蜿蜒的小路上,草坪上灯光闪烁,如同童话里的幻境一般,傅斯言额头抵着裴诗,低声问道:“诗诗,婚礼誓词你想好了吗?” 裴诗胳膊环着他脖子,想了想说:“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怎么样?” 傅斯言点点头,“挺好的,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以后要结婚。” 裴诗像活在梦里一般,满天星星倒映在她的眼睛里,像泪光闪闪,她低语道:“真好啊,斯言,真好啊……” 过了会儿,她又扑腾着胳膊说:“斯言,你先放我下来,能不能再背着我走几步,就像别人家的老父亲那样?” 傅斯言笑了笑,又换了个姿势,背着她往前走。 裴诗趴在他宽阔的背上,两条细长的腿晃悠着,像在梦呓一般,“斯言,真好啊,好想好想明天就跟你结婚……” 很快两人走完了想象中的婚礼红毯,到了裴家大门口,傅斯言放她下来,裴诗还意犹未尽,靠在墙上呆呆望着他,好像还没从梦中醒过来。 傅斯言提醒道:“诗诗,时间不早了,你妈妈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催了。” 裴诗拉着他衣角恋恋不舍,“斯言,一般接下来新郎就该亲新娘了……” 她还没说完,手机又响了,是她妈妈,刚准备接,傅斯言轻轻嘘了一声,然后就毫无防备地凑近她的唇。 裴诗总算如愿以偿了,她跟傅斯言的初吻,在轻轻吹拂的夜风里,开始了。 傅斯言轻轻捧着她的脑勺,低头覆上她的唇,裴诗胳膊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着他的脖子。 他们像两个好不容易吃到糖的孩子,一时半刻都不愿意停下来。 一直不停响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们,裴诗抱着傅斯言不想松开,她现在脑子里一片混沌,什么都顾不上了。 最后傅同学总算接起她手机,搁在她耳边。 她母亲的念叨响起:“诗诗,到底回来没有?刚刚不就在路上了吗?这都几点了?小李老师呢?你赶快点,小李老师还要赶着回家,他妈妈说这会儿很忙,家里来贵客了……” 裴诗一直望着傅斯言,一边急急说:“妈妈,我还有十分钟就到家!”说罢就挂了电话,踮起脚尖,不由分说勾过傅斯言脖子。 傅同学真是该死的甜美,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过了十分钟,傅斯言轻轻放开她,低声说:“诗诗,十分钟该到了。” 亲吻真是会让人中毒,裴诗跟上瘾了一般,拉着他衣角说:“斯言,我不想回家,我还想亲亲……” 样子可怜兮兮,就跟讨糖吃的孩子一般。 傅斯言低声笑了笑,手指绕着她散下来的发丝,裴诗又勾着他脖子亲了一口。 他们在大门口又厮磨了好一会儿,最后傅同学终于捡回了理智,沉声说:“诗诗,你真的该回去了。” 裴诗贴着墙角不愿意动,“斯言,我不想回家,我想跟你在一起……” 傅斯言看见远处的大门开了,大约是她母亲正往外走,无奈把她往里推了推。 裴诗听见车道上她母亲车子的声音,又偷偷在他唇上啄了一口,才往里跑。 * 傅家宽敞明亮的客厅里,大家都整齐待命,李姨从厨房里端了一碗汤出来,对着沙发上人小心翼翼地说:“夫人,刚炖好的三味安神汤,您喝点儿吧?” 白慧珍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斯言还不回来么?这都几点了,你们也不管管他!” 李阿姨赔礼道:“斯言少爷说是要参加同学的生日聚会,年轻人都爱玩,就晚了点儿,我已经打过电话了,应该就快了。” 白慧珍皱皱眉,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斯言参加同学的生日聚会?以前连自己的生日都懒得过,他什么时候这么有兴致了?” 李阿姨笑着说:“斯言最近性情变了些,比以前更爱笑了,也不像从前那样就喜欢一直在自己房间待着,好像更合群了……” 两人正说着,傅斯言走了进来,他刚才已经收到李姨的短信说他母亲回来了。 白慧珍看了他一眼,一身颜色亮得刺眼的搭配,忍不住笑道:“斯言,你穿的这叫什么?果然性情大变了么?” 他在沙发上坐下,心情似乎很好,笑着说:“妈妈,我有同学过生日,所以穿得热闹了一点,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到家有一会儿了,好久没回来看你了,斯言,最近怎么样?” 傅斯言点点头,只说一切都好,眉宇间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他母亲端起汤喝了两口,大约难得看他心情这么好,又问道:“对了,今天听说冉菲也去参加同学的生日聚会了,你是跟她一起去的吗?” 没等他回答又自说自话道:“冉冉是个好孩子,越长越好看,斯言,你这么高兴,看来是恋爱了吧?我就说你们两个真的是般配!” 又谆谆告诫道:“你可别学你爸爸!” 傅斯言笑了笑,“妈妈,你跟韩阿姨要是再这么硬撮合我们两个,保不准我们就成了第二个你跟爸爸了。” 白慧珍看孩子长大了,心理愈发坚强,也懒得装出一副夫妻恩爱的模样,甚至把自己丈夫当成反面教材来教育儿子。 他母亲揉了揉眉心说:“算了算了,你长大了,我也管不了你跟哪个女孩儿谈恋爱了,只是千万要心地善良,还有家世清白就行。” 说着便往楼上去了,想了想又笑着回头说:“斯言,这几年我一直忙,陪你的时间都顾不上,现在妈妈准备在家待上一阵子,好好照顾你,你的女朋友,要是愿意,妈妈哪天也想见一见。” 傅斯言僵在那边,为难点了点头。 第34章 白慧珍结婚很早,大学刚毕业就接受了傅正行的求婚。她那个时候太年轻,未婚夫又风度翩翩,难免不心动,毫不犹豫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她也是大家小姐出身,这样的人生怎么过都是赢家模式,满以为结婚只是换个身份,从豪门千金转行当豪门阔太而已。 然而婚后不过几个月,丈夫在外沾花惹草的新闻就喧嚣尘上。她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从一桩冰冷的家族联姻里奢求了太多感情。 结婚一周年,傅斯言出生了,她曾经满怀期待地计划婚后舒舒服服生几个孩子,现在却连第一个都感到厌倦。 新婚的丈夫时常不在家,必定是在别的女人闺房里夜夜温柔。她大小姐脾气咽不下这口气,把孩子交给保姆,自己一心一意要捍卫岌岌可危的婚姻。 然而不论赶跑几个狐狸精,总会又有几个来补位,久而久之,她也累了,想索性离婚图个清静。 不过造化弄人,傅正行的财富却随着他的风流韵事与日俱增,她又贪恋傅太这个光鲜亮丽的身份起来,就算冲着钱的面子,离婚也是不划算的。 于是从那时候起,就制定了忍人所不能忍,容人所不能容的人生策略,一切只向权钱利益看齐。 她对婚姻失望之后,连带着对婚姻的结晶——孩子,也有些失望起来,加上从未吃过苦头,养育孩子对她来说都是一件不堪重负的责任,索性把孩子交给保姆,自己日复日,年复年在一些虚无缥缈的消遣里寻找慰藉。 近几年,她迷上了佛家修行,自觉心态平和了很多,也许是因为年纪渐长,时常想到这么多年唯一愧对的就是孩子,便决定回归家庭,尽力做些弥补。 周末一早,傅同学刚起床,就看见他母亲在厨房里煎吐司片,要给他做早餐。 他其实早就习惯了父母不在身边的日子,在他的印象里,他们之间只有永无止境的争吵。所以当有一天,他们终于决定不再干涉对方,各过各的,他这个做儿子的都替他们松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他虽然有些孤单,但是也渐渐习惯了,况且现在有了裴诗,已经觉得人生别无所求了。 现在母亲决定回来给他一点缺失的温暖,他反倒有点头疼,况且他也不知道母亲到底修行得怎么样,是否可以把自己跟裴诗在交往的事情告诉她。 白慧珍做好了早餐,笑眯眯端到儿子面前,关切道:“斯言,李阿姨说你最近爱吃金枪鱼三明治,来,妈妈做的,尝一尝吧。” 傅斯言乖乖吃了一口,笑着招呼他母亲,“妈妈,你不吃吗?” 白慧珍摆摆手,“妈妈今天要吃素,斯言,妈妈知道这几年亏欠你很多,但我也是没办法,我当时在这个家里一天都呆不下去……现在好了,我最近潜心修行,心态好多了,算是行满功成,有一定境界了……” 说着又拿出手机,心平气和说:“你看,我给傅正行打个电话,跟他好好说个事儿……” 傅斯言想到小时候自己还不懂事,老跑到妈妈面前要找爸爸,结果每回他母亲都要炸。说实话,他的童年阴影全是些父母同框的画面。得亏他心理强大,才禁得住他们多年的唇枪舌战。 他准备出言阻止母亲,不过电话已经通了。 “喂,是我,没什么事,就是通知你一声,斯言过两个月生日,知道你忙,所以提前两个月通知你……” “什么?你不一定有时间?傅正行,你帮孩子过个生日都没时间?你这个父亲怎么当的?你玩女人倒是有时间?” 傅斯言看见他母亲表面眉开眼笑,实则嘴角已经有些抽搐了。 “你不要管我是不是吃错药了!总之斯言最近很喜欢过生日,我们就得一起给他过生日!你给我回来一趟,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还有我最近投资失败,缺点钱……” “让你给钱就给钱,别多问,现在什么烂女人都能花你钱,我这个正牌老婆还花不得吗?” 白慧珍啪的一声挂掉了电话,瞪圆了眼睛骂道:“这个老糊涂,抠门精,现在要点钱都这么多废话!斯言,我们要尽快想办法把傅家的资产转到你名下来,要不然哪天被那些狐狸精骗光了都不知道!” 傅斯言握住他母亲手安慰道:“妈妈,你放心,爸爸不糊涂的……” 白慧珍皱眉打断道:“不糊涂?不糊涂连你生日都说没时间,你可是他亲儿子!别的不说,妈妈知道你从小还是很崇拜父亲的,倒是我,没尽到做母亲的责任……” 傅斯言看他母亲落寞的神情,笑着说:“妈妈,其实我对爸爸也没那么亲近,我的生日,最重要的是有你,其他什么都不重要的,我真的很高兴很高兴你能陪我过十八岁生日。” 白慧珍脸色缓了缓,想了想问道:“那就是说爸爸跟妈妈,你是更喜欢妈妈喽?” 傅斯言点点头,“那当然。” 白慧珍总算高兴起来了,说要回房间念会儿佛经给他祈福。 傅斯言扶了扶额头,看来父亲说的没错,这么多年他母亲脾气真没好到哪里去。 早餐后他借口要出门,往裴诗家去了一趟。既然现在母亲回来了,以后必然不能频繁给她辅导功课,总要找个借口跟裴婉华交代一下。 裴家没人,裴诗正坐在客厅里弹钢琴解闷,听见后面傅斯言的脚步声,弹了一首梦中的婚礼迎接他。 傅斯言坐在她旁边,两人合作弹完了一曲。 裴诗看院子里没人,偷偷亲了他一口说:“斯言,我连以后婚礼上的音乐都想好了!” 傅斯言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击着琴键问道:“你妈妈呢?” 裴诗吐了吐舌头,“妈妈亲自去买菜了,因为你要过来吃午饭啊!” 她看傅斯言没有像以往一样回应她的热情,拉着他胳膊问道:“斯言,你怎么了?” 傅斯言看着她认真说:“诗诗,我今天不能过来吃午饭了,以后恐怕也不能经常过来了,” 裴诗满脸不解,听见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妈妈回来了。” 她低下头,好像被人从梦中唤醒,小声说:“斯言,我们两个人的事根本就是一厢情愿对不对?其实我妈妈不会喜欢你的,你妈妈更不会接受我的……” 傅斯言揽着她肩膀安慰道:“她们会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 裴诗点点头问道:“斯言,你妈妈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呀?” 傅斯言想了想笑着说:“其实就像你这样的,乖巧可爱,会弹钢琴……” 他们正闲聊,听见外头好像有人吵架的声音。裴诗刚想往外跑,傅斯言拉住她侧耳听了听。 两人趴在窗户上看了看,车道上裴诗母亲正抱着一堆食材下车,迎头撞上一人,穿金戴银,气度不凡。 裴婉华愣在那边,定了定神问道:“你来做什么?” 那位贵妇趾高气昂看了她一眼,掩嘴笑道:“听说你最近过得不好,所以来看看你。” 裴婉华甩甩手,“白慧珍,我过得怎么样,关你屁事!” 那人上下打量了她两眼,摆出一副同情的神情,“果然是落魄了,当年不可一世的裴大小姐现在连买个菜都要亲自操办了,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裴诗看自己母亲气得满面通红,说不出话,急得跺了跺脚,咬牙切齿地说:“这是哪里来的坏女人,这么欺负我妈妈,我得出去给她点教训!” 傅斯言拉住她说:“诗诗,那是我妈妈……” 外头白慧珍正准备再落井下石几句,看见一女孩儿走出来叫了声妈妈,模样儿娇俏动人,她看得呆了,想到当年要不是婚姻不幸,自己说不定也会有个闺女的。 她清了清嗓子,收回了想揶揄的话,脸上有些羡慕地问道:“这是你女儿?长这么大了?” 裴婉华拉着裴诗手准备进屋,不客气地说:“孩子面前,我请你不要再翻陈年旧账了,白慧珍,好走不送!” 谁知裴诗突然回过头来甜甜笑了笑,“白阿姨,你是我妈妈的朋友吗?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裴婉华瞪了她一眼,“裴诗诗,你脑子进水了?哪只眼睛看见她是妈妈朋友?” 裴诗嘀咕道:“我们家从来没人来拜访的,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位年轻漂亮的阿姨过来,难道不是你的朋友吗?妈妈,要不然你们有什么渊源?” 裴婉华说不出话,白慧珍连忙笑着说:“对对对,我是你妈妈的朋友,是叫诗诗吧?你今年多大了?” 裴诗乖巧答道:“白阿姨,我马上就要过十八岁生日了,阿姨,快进来呀。”说着就把白慧珍请进了屋里。 裴婉华看自己女儿跟吃错药一般,跟个小陀螺一样扶着白慧珍在沙发上坐下,又忙着到厨房里泡茶。 过了会儿,就小心翼翼端了杯茶出来了,热情地说:“白阿姨,这是锡兰红茶,你喜欢吗?” 白慧珍忙不迭接了过来,“诗诗,你怎么知道阿姨最喜欢喝红茶!” 刚才傅同学跟她介绍自己母亲,刚刚好说到这些,她装作惊喜地说:“阿姨,是吗?大概就是缘分吧!” 裴婉华睨了两人一眼,看见自己闺女给人家泡茶的杯子还是老早就收进柜子里的精致骨瓷茶具,当年她们裴家风光时候的遗物。这么多年,还没见这丫头如此上心给她泡过一回茶。 她拎着裴诗的马尾辫教训道:“你瞎凑什么热闹?回屋写作业去!” 裴诗央求道:“妈妈,我也给你泡一杯去,然后我给你们弹钢琴!” 说着又嗖的一声跑进厨房,给自己母亲也泡了一杯茶,又连忙坐到钢琴边,纤纤手指按下黑白键,悠扬的曲调响彻客厅。 她弹的是肖邦的小夜曲,听傅斯言说他妈妈最喜欢听了。 果然一曲终了,白慧珍好像还沉浸在音乐里,回过神来,鼓鼓掌说:“诗诗,你弹得太好了,以后能不能多给阿姨弹几首……” 她还没讲完,裴婉华充满敌意地揶揄道:“我家的孩子给你弹什么钢琴,你爱听,自己不会生一个会弹的么!” 白慧珍收了收神色,傲娇地说:“你放心,谁稀罕你家孩子,迟早有一天,我们斯言也会娶个这样如花似玉的姑娘回来!” 裴诗吐了吐舌头,她觉得自己未来的婆婆还是挺中意她的。 第35章 时间不紧不慢过去,虽然傅斯言因为母亲一直在家的缘故,不能时常当面给裴诗补习,但是也不影响她的学习进度。 过去那个一窍不通的裴诗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的裴同学早就进阶到可以独立自主学习的段位,就算没有老师在身边,功课也没有落下。 有时候她用功起来甚至能吓到傅老师都劝她稍微休息一会儿, 这天午间休息,傅斯言跟楚渊打网球去了。冉菲这阵子请了好几天假,她也没人说话,又不怎么爱运动,索性拿出自己的素描本画画儿解闷。 裴诗其实也是有天赋点的,只是全都侧重于文艺这一块,她钢琴弹得很好,画画也不错,可惜都只是不错而已,也够不上多专业的水平,不过时常拿来解解压倒是挺管用的。 她有一本厚厚的素描本,上头全是平时积累下来的作品,大部分都是一些她跟傅斯言的日常,裴同学跟傅同学在骑车兜风,裴同学跟傅同学在吃甜甜的冰激凌,裴同学跟傅同学在亲亲之类…… 她把素描本翻到后面,撑着脑袋想了会儿,又画了起来。这回画的是裴诗跟傅斯言一起站在礼台上做毕业演讲。 这学期已经接近尾声,暑假过完,他们就该升高三了,其实她早就知道傅斯言已经有了中意的大学,申请下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问题就是她以后会去哪里读大学。 傅斯言也帮她挑了好几所学校跟专业,不过问她意见的时候,她都支支吾吾说不上来行还是不行。 其实她自己也有心仪的学校,只是恐怕会离他太远,所以一直都不敢跟傅同学讲。 如果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他们也许整个大学期间都会分开,想想就头疼,她没有办法在离他几千公里的地方独自生活。 裴诗一边想一边在纸上沙沙画着,她跟傅斯言最后一次穿着英中的校服,作为学生代表给大家致辞。 落笔的时候又觉得现在的校服款式实在有些呆板无聊,她跟傅斯言高中生活最后一次亮相,不完美一点怎么行,便自由发挥了一下,勾勒线条的时候改了一下剪裁,收紧了腰部,果然更显得曲线动人。 至于傅同学,她给他画了一套笔挺的西服,配上一丝不苟的领带,仿佛已经看到他几年后的模样。 她越画越顺手,索性又给自己设计了一套婚纱,白色的蕾丝,宽大的裙摆,果然跟旁边一身西装的傅斯言更配。 致辞的讲台也换成了海边的婚礼现场,在古希腊风格的白色帷幔下,他们会对彼此许下诺言,交换戒指。 婚礼结束之后,她会换上一件明艳的小礼服,最好是粉色的,傅斯言也会穿上便服,然后他们就会一起坐飞机到某个风景优美的小岛上度蜜月。 接下来自然就是新婚之夜了,在奢华迷人的酒店露台上,她会特意换上一件魅惑的酒红色晚礼服,傅斯言嘛,穿什么都行,最好是什么都不穿,他们要一起小酌几杯,等到大家都微醺的时候,自然一切都水到渠成。 再然后场景就会转移到房间里舒适柔软的大床上,傅同学会轻轻解开他的睡袍,露出宽阔的胸膛和劲瘦的腰,还有他的背,微微起伏的时候,上面像是会有高高耸起的小山丘。 她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作品,拧了拧鼻子,觉得傅同学的身材简直完美到不需要任何修饰了,她想了想又悄悄把自己胸部美化了一下。 因为有之前看小黄书的理论知识加成,她这幅作品画起来还是不费什么力的。 不过短短十几分钟,她的生活就在自己笔下从唯美浪漫的少女漫光速进展到热情似火的成人世界。 她画完了又好好欣赏了一会儿,真是完美和谐的夫妻日常啊,她正趴在桌子上做着美梦,不知不觉后面有人已经慢慢靠近,下一秒她才察觉到有人敲了敲她脑袋问道:“裴诗同学,你能解释一下你的作品吗?” 裴诗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一身黑色制服的教导主任正站在她身后,目光如炬盯着她的素描本。 她赶紧捂着自己的作品,脸红得要滴血,不过已经来不及了,上面什么内容老师早已经尽收眼底了,此刻眼睛如同透视一般紧紧锁定着那页纸,不动声色地问道:“裴同学,你的作品能给老师看看吗?” 裴诗微弱地摇摇头,不过老师哪儿是跟她商量的样子,不容分说地从她的胳膊底下抽出了素描本。 她哭丧着脸求情道:“老师,这都是我的隐私,您还给我吧?” 教导主任笑眯眯说:“裴同学,你放心,老师呢,要随时关注你们的心理健康,你的作品我拿过来看一看,没什么问题立马就会还给你。” 裴诗还准备说话,可惜已经没机会了,教导主任把她的素描本夹在胳膊下面,利落地转了个身,又去视察下一间教室了。 裴诗苦着脸趴在桌子上,心想这下可糟了,指不定要被通报处罚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鬼迷心窍了,画着画着内容就变成了十八禁。 傅斯言回来的时候看见她一直心事重重,不停唉声叹气,问是怎么回事,她又支支吾吾不肯说。 裴诗一向什么事情都乐于向傅老师报备的,但是唯独这件事不行。一来她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讲出口,二来傅斯言这个人虽然不正经的时候谁都比不上,但是正经起来又吓死人。 前几天他们好不容易找了个补习功课的机会,她当然把傅同学拉到花园里的工具房里,想亲亲抱抱解一下相思,结果还没得手,傅同学就眼睛赤红地告诫她眼下当务之急是要用功学习,不能成天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 总之傅斯言这个人现在身子娇贵得不行,时常碰一下也不行,更不用说亲一下了,现在要是给他知道自己私下里沉迷于意淫他的美色,还不得炸毛,把她批个狗血淋头,她想想,这还不如被老师教训呢。 于是一直憋着没告诉他,只是一个人静静等着即将到来的责罚。 * 英中的校风一直都是包容开放中埋伏着一点保守谨慎,所以裴诗同学课间画十八禁漫画这件事还是引起了一些重视,教导主任把她的素描本直接交给了班主任老李处理。 老李大致翻开看了看,叹了口气,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虽然满口赞同傅斯言帮扶自己同桌搞学习,但是又害怕孩子们这个花样年纪,难免不会暗生情愫,现在看看裴诗同学的素描册上一连串都是傅同学的剪影,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不过还好,这两孩子还是有分寸的,这阵子成绩都在稳步提升,既然如此,也没有什么好指责的,只需谆谆告诫几句,把重点放在学习上就行。 但是他一翻到最后一页,顿时吓了一跳,沉思了良久,觉得这事儿还是需要处理一下。 * 裴婉华到李老师办公室的时候,心还在怦怦跳,这是裴诗第一回被叫家长,她生怕自己闺女惹什么大事儿了,但是细想一下又觉得不至于,最近孩子成绩一直稳步提升,平时也一直挺乖的。 她惴惴不安在老李对面坐下了,看见面前有一本小册子,老李笑着让她看看。她一看就知道是自己女儿的作品,一开始画的都是些花花草草阿猫阿狗,后来就都是一男孩儿,接下来好像都是些少男少女恋爱日常,再然后就…… 她总算知道老师为什么叫她过来了,啪的一声合上素描本,心想这死丫头一天到晚不知道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陪着笑说:“老师,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她!” 老李叹口气说:“孩子们要恋爱,我们也不能一棒子打死,要正确地引导,就说裴同学跟傅同学,虽说早恋影响学习,但是我看他们倒是没影响……” 裴婉华瞪大眼睛:“老师,您说什么?我家孩子早恋了?” 老李点点头,指着小册子说:“您看不出来吗?这画的不都是她的同桌?” 裴婉华又细细看了一眼手里的画,她这闺女虽说画得都挺潦草,但好像还真是抓到了灵魂,上面画得分明就是她自个儿跟小李老师! 她正发愣,听见后面有位老师又热情迎接一人进来了,回头一看,是白慧珍。 白慧珍在她身边款款坐下了,也大略看了看裴诗的画册,顿时气得拍了拍桌子,“裴婉华,这就是你生的好女儿,这个样子,我简直可以告她对我们斯言性骚扰了!” 裴妈妈还没弄明白什么意思,指了指问道:“你说这是你们家傅斯言?” * 裴诗一颗心扑通扑通等了两天,总算听见班长说李老师通知她去一趟办公室,她把心一横,去就去吧,老老实实认个错不就完了。 到了办公室,看见她妈妈跟傅斯言妈妈四只眼睛跟铜铃一样瞪着她,顿时吓得两腿发抖。 傅斯言去个洗手间的功夫,回来裴诗同学就不见了,楚渊紧张兮兮告诉他裴同学被老师喊去谈话了。 他想到裴诗这两天心神不宁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出了点儿事,但是她又死活不肯讲,自己也没勉强她,现在看来是搂不住了。 他往老师办公室去的时候,在走廊上遇见打探消息回来的赵三行同学,拉着他手说:“斯言,你媳妇儿进了教务办公室,2501室,快去捞人吧!” 第36章 裴诗走进教务办公室,本来以为只需跟老师诚诚恳恳认个错就行,毕竟她本着一颗纯洁赤诚的心画下了那副小素描,自觉心思又没龌龊到哪里去,只是有些不合时宜罢了。 谁知道一进门看见她妈妈还有傅斯言妈妈端坐在里头,心里直嘀咕李老师怎么这么小题大做,又看见二位母亲目露凶光瞪着她,心里一个咯噔,她们当然都已经看过她的作品了,难不成都当她是个写实派了? 更要命的是她跟傅斯言小心翼翼隐藏这么久的关系不就要暴露了? 她脸憋得红通通的,僵在那边,也不敢说话。 裴婉华拍了下桌子喝道:“裴诗诗,你胆子也太肥了!你把妈妈当傻子吗?竟敢把傅家的孩子领回家!” 裴诗心想傅斯言不是您自个儿请回来的嘛,她不过是装傻当不知道罢了,现在又怪到她头上。不过妈妈盛怒之下,她也不敢反驳,低着头直说自己错了。 白慧珍也语重心长地教训道:“我说诗诗,女孩子得要矜持些,你画的这些东西,简直就是骚扰我们斯言,你知道吗?” 裴诗慌张应道:“白阿姨,我知道错了,但是你放心,我并没有对斯言怎么样,我们之间是清清白白的。” 白慧珍点点头:“这个阿姨是知道的,你们这些暗恋斯言的女孩子我听得多了,但是你也要认清自己,我们家斯言心气很高,一般的女生他是看不上的,阿姨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 裴婉华不高兴了,“你这什么意思?你们家孩子难不成神仙下凡,谁都配不上的?我告诉你,他们俩谈恋爱这件事肯定不是我们诗诗主动的,你没看见你家傅斯言前阵子殷勤往我家跑的样子,天天追着我奉承……” 白慧珍呵呵了一声,“你做梦呢?我们斯言那个性子,天上的仙女都不一定看得上,能跟你家这丫头谈恋爱?绝对不可能的,都是你们诗诗一厢情愿!我请你好好教育下自己女儿,这回我就不追究了,以后可别缠着我们斯言了!” 她正冷笑,外头她儿子疾步进来了,傅斯言见门没关,又见裴婉华跟自己母亲都在,心想这回裴诗果然是惹了大事了,竟被叫了家长,必然也是跟自己有关,要不然犯不着把他妈妈也叫过来。 难道是他们恋爱的事被发现了?又觉得不至于,他一向很小心的,虽然知道这件事迟早要公开,但是现在还不是个好时候。 他看见裴诗瑟瑟缩缩站在墙角边,脑袋低垂,立马挡在她身前说:“老师,裴诗同学犯的错,我也有很大的责任……” 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先担个错总没错的。 白慧珍瞪大了眼睛,抓过桌上的素描本翻开给自己儿子看了看,“斯言,你什么意思?这东西你也有份?” 傅斯言定睛看了看裴诗的作品,轻轻叹了口气,这件事他确实也有责任。 自从他跟裴诗的初吻过后,两人都跟上瘾了一般,总要找尽机会,一再回味,他最近一直很克制,因为每次一开始,都难保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越线的举动。 这些冲动总是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现在看来裴诗也是被同一件事困扰了,只是这个小傻瓜也不知道把这种心思藏得深一点,竟然就这样白纸黑墨地画了出来。 他定了定神,冷静地说:“这是我的错,我看裴诗同学学习太辛苦了,鼓励她用这种方式解压,纯粹是为了学习劳累的时候放松一下,所以请不要多想。” 裴婉华指责道:“你什么意思?你假装小李老师接近我们诗诗就已经够可恶了,现在又故意引导我们诗诗画这些下流东西,白慧珍,你有没有家教啊?” 白慧珍本来以为裴诗就是个拜倒在自己儿子脚下的花痴女孩而已,现在一看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她的儿子在跟裴婉华的女儿谈恋爱,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她现在神经有点乱,整个人都愣住了。 裴诗看见傅斯言给她挡枪,也辩解道:“妈妈,你们真的别想太多,这就跟你们成年人喝酒抽烟一样,我也有压力大的时候……” 裴婉华还准备说话,李老师笑眯眯劝道:“好了好了,我今天把两位叫过来就是想关注一下孩子们这个心理有没有走偏,现在看看孩子们都是有分寸的,那我也就没什么要讲的了,裴诗同学,傅斯言同学,你们小小年纪,老师建议还是应该以学习为主,其他事情,等等再说……” 傅斯言跟裴诗都给老师鞠了个躬,表示一定谨遵教导,又各自拉着自己母亲往外走。 裴婉华还没回过神来,不敢相信两个孩子竟然在她眼皮底下谈起了恋爱!后面李老师又不好意思叫住她,说是年轻时候看过她演的电视剧,能不能给签个名。 白慧珍拎着皮包跟着傅斯言走到外面走廊上,突然喝道:“斯言,你脑子进水了?天底下什么样的女孩子找不着,偏要跟她女儿?你是故意气我的吗?妈妈知道从小对不住你……” 傅斯言低声坦白道:“妈妈,我是真的喜欢诗诗,我请你接受我们的关系。再说你其实也很中意诗诗的,对不对?她懂事乖巧,钢琴弹得也好……” 白慧珍摆摆手说:“我以前是夸过她几句,毕竟有个那样的妈,没长歪就算不错了,但是你怎么能当真喜欢她?你难道不知道她妈妈当年干得那些事?” 傅斯言默默站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话,“妈妈,都是过去的事了……” 白慧珍拉着他胳膊殷切说:“就是过去的事我们才要吸取教训,她们家的女人都那副德行,斯言,你别吓唬妈妈,要是跟她家女儿随便谈个恋爱我也就算了,但是你要是陷进去……连你爸爸都知道女人玩过一阵子就算了,你能不能学学他……” 傅斯言低声制止了他母亲的话语,拉着她往车上去。 后面裴婉华瞪了裴诗一眼说:“你听见了?白慧珍就是这种虚伪的人,表面上夸你几句,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看你的?诗诗,你脑子糊涂了,去招惹傅斯言做什么?” 裴诗听见白慧珍的话,心里有些难过,闷闷说:“妈妈,我就是喜欢他,我也没办法的……” 裴婉华指了指她脑袋,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回事?早就警告过你不要招惹他,他爸爸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换情人比换衣服还勤快,当年白慧珍被他气得差点要出家,有其父必有其子,诗诗,你这是自寻死路你知不知道?” 裴诗小小声反驳道:“斯言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你不是也挺中意小李老师的……” 裴婉华一边拉着她上车一边冷笑道:“那都是装出来的,男人为了泡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傻孩子,你能不能擦亮双眼?” 裴诗一路上又跟她母亲据理力争了几句,不过裴婉华都听不进去。 到了家,她一头扎进自己房间,悄悄给傅斯言打了个电话,不过一直没人接听,又听见客厅里她母亲总算想起来在给老师打电话,要给她调个位置。 裴婉华跟老师商量完换座位的事,走进裴诗房间,看见她哭丧着脸呆坐在书桌旁,揉了揉她脑袋劝道:“诗诗,老师说的没错,你们现在太年轻了,很多事说不准的,你答应妈妈,先好好学习,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看见女儿没吱声,又语重心长说:“诗诗,妈妈知道你想读设计专业对不对?我们这就看看有什么合适你的学校,尽早申请,不管怎么样,总要先读完书,等过几年,你再回头看看,说不定自己都觉得自己在犯傻……” 裴诗趴在桌上答应了一声,又请求道:“妈妈,但是你不要给我换位置了,我跟斯言以后会规规矩矩好好学习的,你其实知道的,斯言一直在帮助我学习,我们都是认真的,没有在犯傻。” 裴婉华看着自己女儿一脸坚定的表情,无奈叹了口气。 尽管裴诗再三请求老师不用给她跟傅斯言换座位,但是这件事还是由不得她的。 第二天,她到学校,看见傅同学的座位上没人,临近中午时分,才接到他一通电话,说是他母亲生病了,需要在家陪护几天,让她不用担心,耐心等他消息就行。 她就乖乖等啊等,一个星期,两个星期,等到暑假来了,暑假又过去了,新学期又来了,她背着书包走进教室,傅斯言还是没出现,只是手机上每天都会有他的来电和短信,总是那句老话,让她安心学习,其他什么都不用担心,他会安排好一切。 这个样子她怎么可能不担心,妈妈帮她申请的学校很快就要有结果了,是她心仪的设计专业。不过她知道傅同学以后必然要读商学院,照这样下去,他们马上就该天各一方了。 她心事重重,度日如年,心里想也许他们分开一阵子对大家都好,只要心意相通,不管以后在哪里,过了几年,他们总会再次回到对方身边的。 新学期摸底考试结束后,她一个人走在去地铁站的路上,马路边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下,车窗拉下,傅斯言微笑着跟她打招呼:“诗诗,我回来了。” 两人整整三个月没有见面,傅斯言穿着一件白色T恤,头发剪短了一点,脸上还是那种熟悉又抚慰人心的笑容。 裴诗几乎热泪盈眶,上前紧紧抱住他,每一个在一起的日子仿佛都在提醒她假如要分开会有多难。 第37章 傅斯言眼见他跟裴诗的关系也瞒不住了,索性就全都跟白慧珍坦白了。 客厅里,他握着母亲的手,沉着冷静地述说了自己年轻又孤单的生活里,唯一的执念就是裴诗,请求她成全。 白慧珍好得耐着性子听他讲完了两人青梅竹马钻狗洞的童年时光,又到十年后的不期而遇,引用他儿子的话就是“没有办法再让她从自己身边错过”。 她伸出手指在傅斯言面前晃了晃,像对待一个久病不愈的人一样,声音化成了一股气,“斯言,你傻了吗?你说你以后要跟裴婉华的女儿结婚?你还要请求我同意?妈妈就算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也不能这么气死我啊?” 傅斯言直视着母亲的眼睛,“妈妈,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小时候,虽然你跟爸爸总不在家,但是渐渐的我都明白了,你们都有自己的生活,犯不着为了我放弃什么,所以,妈妈,现在也一样,我自己的人生,还希望你能成全。” 白慧珍气得站起身,扶着额头说:“你自己的人生?我看你根本就不是征求我的同意,你就是知会我一声而已,斯言,你什么时候疯成这样了?都怪妈妈不好,小时候没有多陪陪你,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所以这是我的报应啊,苍天啊,你要娶你爹情妇的女儿,报应啊!” 傅斯言见母亲的声音最后已经变成了嘶哑的呐喊,赶紧扶住她,又让李阿姨把书房里的静心咒和佛珠拿过来,他拍了拍母亲背劝解道:“妈妈,你潜心向佛这么多年,难道还不能放下吗?爸爸跟裴阿姨的事已经过去了,裴诗更是跟这些没有关系……” 白慧珍摆摆手阻止道:“斯言,你别说了,我头疼,头疼你明白吗?你妈妈被你气得头疼!你让我安静会儿,我们明天再说!” 傅斯言见母亲当真有些承受不住,心里也很担心,晚上在她床边陪护了半夜,凌晨迷迷糊糊在沙发上醒来,又看见他母亲站在一旁,幽幽地说:“斯言,业障啊,你这都是一时被迷了心眼,那丫头确实能魅惑人,没关系,走,妈妈带你到山上住一阵子,师父会带着你看破这迷障……” 他看见母亲情绪似乎有些不稳定,心想不如就听她的,一起搬到山上住一阵子,最起码两人都可以冷静下来,心平气和地探讨一下这件事。 傅斯言便跟她母亲到城南的寺庙里住下了,白慧珍是老香客了,师父给他们备下了厢房,两人一待就是两个月,期间他除了学习之外,闲时便陪小师父们下下棋,把几部经书也都熟记于心了。 白慧珍每天都注意观察他的变化,满以为带着孩子到了这超凡脱俗的地方潜心修行,必然能让他放下那些错误的妄想和执念。 可是毕竟母子连心,傅斯言当然也指望母亲能够放下过去的偏执成见,两个月下来,谁都没有让步。 仲夏里某个宁静的清晨,他的十八岁生日到来了,一起来的还有院子里许久不见的父亲。 难得一家人不是年夜饭也能相聚在一起,他母亲更是前所未有地选择跟父亲同一阵营。 傅斯言给母亲端上一碗长寿面,白慧珍难得心情大好捧到傅正行面前,好言好语说:“今天我们儿子过生日,我真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我说你能不能教教孩子怎么薄情寡义?” 傅正行一脸狐疑,不知道自己老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点了根烟,转头看了看傅斯言,“斯言,这是怎么回事?” 白慧珍抢着说:“你儿子被人骗了,被一个小丫头骗了感情!傅正行,我是万万没想到你儿子能吃女人亏,你这么多年沾风惹草的手段能不能都教教他!” 傅斯言定定看着母亲说:“爸爸知道我跟裴诗的事,他都同意的。” 果然这一下白慧珍的炮火都转移到傅正行这边了,“你知道!你知道你不告诉我!你看我像个笑话好玩吗?你是不是一直就当我是个笑话?现在我们儿子说要娶你情妇的女儿,你让全城的人怎么看我!” 傅正行摊摊手说:“我跟她也没什么,我当时就是看她可怜……” 白慧珍怒道:“没什么?傅正行,你不要当我傻,没什么你帮她买下裴家的老宅,没什么你捧她拍戏,圈子里谁不知道?当年都快闹到报纸上了!” 傅正行淡定吐了口烟,“她父亲倒台以后我受益不少,再说我们两家也是世交,帮扶一把也是理所当然的……” 白慧珍冷笑一声,“傅正行,就凭你一贯的作风,不求回报给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这么砸钱,你骗鬼吗?” 傅正行在烟雾缭绕中眯了眯眼,似乎在回忆什么,最后缓缓说道:“应该是真没有什么,我不大记得了,不过斯言跟她女儿的事,你这么大动干戈做什么?他才多大,指不定以后风花雪月,逢场作戏无师自通,你没必要担忧。” 白慧珍扶了扶额头,“我倒宁愿自己白担心一场,要不然以后娶了你姘头的女儿……” 傅斯言看了看他母亲,又看了看他父亲,皱眉打断道:“妈妈,我请你不要这样讲,我跟诗诗是正当男女关系,跟爸爸曾经的那些女人不一样,再怎么样,我也不会背叛自己对她的承诺,把她变成第二个你,妈妈,难道你宁愿看着我把爸爸曾经对你的伤害再强加给别人?那我还算什么男人?” 白慧珍点点头,“确实不应该,斯言,那样的话简直就猪狗不如,该千刀万剐,但是妈妈希望你不要把满腔热情浪费在不值的人身上,正行,你说是不是?” 傅正行干咳了几声,缓缓掐了烟,看了看手表说:“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走了。” 虽然一家人好不容易会面一次,但是谁也没有说服谁,事情还一直悬着。傅斯言又陪他母亲在山上住了一个月,直到夏天过去,他开始察觉到秋天的凉意,终于下定决心,收拾好了行李,跟母亲告别。 白慧珍好像一直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惊讶问道:“斯言,你要去哪里?你为了一个小丫头,就不要妈妈了吗?你再陪陪妈妈好不好?” 傅斯言察觉到他母亲脸上那股敏感脆弱的神情,然而他对此却无能为力,只得冷静劝道:“妈妈,我已经陪你够久了,但是你这样一意孤行,我也没有办法。妈妈,你明白美梦被人打碎的滋味吧?要我跟诗诗分开,就是打破我的梦想,你不会这么残忍的,对不对?” 白慧珍恍惚点了点头,又连忙摇头,傅斯言握着她手继续说:“妈妈,不仅仅是我,我们都应该修补自己的人生了,你放我走吧。” 他母亲叹了口气,话到嘴边似乎又说不出口,最后愣愣看着他走了。 * 傅斯言下山之后第一件事当然是去找裴诗,他有三个月没见她,裴诗消瘦了一点,脸上好像没有过往那种无忧无虑的笑容了,只是紧紧抱着他几乎要哭出来,他在人来人往的马路边安慰了她好一会儿。 两人上了车,裴诗往四周看了看,有些诧异地问道:“斯言,今天阿强怎么没来?” 傅斯言径直坐进驾驶座,一边俯身帮她系好安全带,一边笑着说:“今天我来开车,我刚拿到驾照,诗诗,你放心把自己交给我吗?” 裴诗紧张兮兮扣紧安全带,结结巴巴说不出话,谁知道他车技如何?傅斯言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一口,低声问:“不答应吗?” 她只得叹口气,点点头说:“好吧,斯言,那你开稳一点哦……” 傅斯言车技还行,没二十分钟,两人便到了市区一家酒店。 裴诗抱着书包下车,狐疑问道:“斯言,我们不回家吗?到这里做什么?” 她皱皱眉,“不要到时候被你妈妈发现,又说我占你便宜。” 傅斯言揽着她肩膀走进电梯,笑着说:“我巴不得你占我便宜,只是下回注意点,别留下证据。” 裴诗红着脸跟他走进房间,看见里头沙发上搁着不少行李,傅斯言难道真要在酒店里安家了? 傅斯言把她的素描本递给她,裴诗一把接了过来塞进书包里,她一脸诧异问道:“斯言,你为什么不回家啊?难道你被赶出来了吗?就因为要跟我在一起?” 傅斯言望着她认真说:“诗诗,我想跟你在一起,迟早是要离开那个家的。” 裴诗捂摇摇头,“不行的,斯言,你总不能为了我放弃自己的家人,那我成什么了!” 傅斯言笑着说:“我没有放弃我妈妈,只是想要她学会接受这个事实而已,诗诗,你也一样,你能说服你母亲同意我们在一起吗?” 裴诗为难说:“可是妈妈已经帮我申请了学校,斯言,我要去读书,可能有几年我们不能在一起,但是我也有自己的理想的,不能总是躲在你身后……” 傅斯言揉了揉她头发,“我知道,你想读设计对不对?我会陪你一起去的。” 裴诗瞪大眼睛,脸上都是惊喜,“你是说你会申请就近我的学校?然后整个大学我们就不用分开了?” 傅斯言微笑点点头,裴诗高兴得跳到他身上,欢呼道:“斯言,那就太好了,我现在就回去跟妈妈说,请她答应我们在一起!” * 晚上,裴诗回到家,在饭桌上小心翼翼跟母亲提了这件事。 裴婉华一听把筷子重重搁在桌上,着急地说:“诗诗,你怎么还是不死心?你跟他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你不是答应妈妈先去读书,这些事以后再说……” 裴诗抢白道:“可是妈妈,我喜欢斯言,如果我们不用分开就再好不过了,妈妈,我求求你了,我只要斯言!现在他已经说服了他母亲,你没有道理不同意我们的事啊?” 裴婉华叹了口气,“诗诗,你能不能别傻了,白慧珍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当年妈妈演艺事业如日中天,结果因为得罪了她,整个圈子都把我封杀了,她这样的人,不可能真心接受你的。傅斯言现在对你再好又怎么么样,他终究是傅家的儿子,将来过不了白慧珍这道坎,还不是要为了家产放弃你?” 裴诗皱眉说:“斯言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白阿姨对我的成见也没那么大,她上回明明挺喜欢我的,以后我跟斯言在一起,我会努力对她好的,就像对你好一样对她好,白阿姨总会接受我的……” 裴婉华指了指她脑袋,焦心地说:“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死脑筋?听妈妈话,我还能害你不成?” 裴诗嘟哝道:“可我也想听斯言的话,斯言也不会害我的,这回我要听他的话!” 裴婉华看她那副不听劝的样子有些失去了耐心,“裴诗诗,我说你到底怎么回事?妈妈生你养你这么多年,就比不上外头一个男人?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我是不会同意你们的事的,你想想清楚,到底是妈妈重要还是傅斯言重要?” 裴诗看了看她母亲,脸上是难得一见的坚定,她声音有些颤抖,“妈妈,你以为我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反对我跟斯言在一起吗?你以为我当时年纪小,就真的什么事都不记得了吗?那个时候,每回傅斯言的父亲来看你,你都要把我锁在房间里,时常到半夜才回来,你当真以为我不清楚你们之间的关系吗?” 裴婉华满脸震惊说不出话来,韩美芸连忙打断道:“诗诗,不要跟你妈妈这样讲话……” 裴诗擦了擦眼泪说:“妈妈,对不起,请你原谅我,我只是不想为你曾经的错误买单,我要跟斯言在一起,我都决定好了,别人怎么说我都不管!” 裴婉华怔怔看着她决绝转身回到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傅斯言照例在校门口等她,满脸忐忑地等着答案,裴诗握着他的手冷静地说:“斯言,我们私奔吧。” 第38章 傅斯言听见裴诗一脸认真地说要跟他私奔,一开始有些惊讶,不过马上恢复了冷静,定定看着她问道:“诗诗,你都想好了吗?” 裴诗坚定点了点头,“斯言,我们都已经十八岁了,可以独立做自己的决定了,不管他们怎么说,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两人一起回到酒店,商量了一下今后的打算。裴诗这才发现她面临着多少难题,要是她一意孤行,以后说不定交学费都成问题,她摸摸自个儿口袋,反正一个钱都没有。 还好有傅斯言这个大金主,他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账户,里头的余额足够他们舒舒服服在国外读个大学了。 他的教育基金,从十八岁开始就可以自由支配,所以钱不是问题。 裴诗抱着他胳膊恳求道:“斯言,那你先借我点儿,以后我读完大学自己挣钱,会慢慢还给你的!” 傅斯言秒速划了一笔钱到她的户头上,“诗诗,记得毕业以后按期还本金,不过从今天开始就要计息,每天一个吻。” 裴诗高高兴兴亲了他一口,“这还不容易,以后我肯定每天都超额还息!” 裴诗过几天要参加学校的网上面试,傅斯言帮忙过了一下流程,两人忙到很晚,她不知不觉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傅斯言把她抱到床上,听见她在迷迷糊糊说梦话,“对不起,妈妈,我这回先听斯言的话,以后一定好好听你的话……” 回到外面客厅,他看见她手机上有人来电,是她母亲,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裴婉华哀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诗诗,乖,你先回家好不好,有什么事我们好好商量行不行?妈妈以前做错事可以跟你解释,但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傅家祖传的薄情寡义等你后悔就晚了……” 傅斯言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阿姨,是我。” 裴婉华立马变了调,气急败坏地说:“我们家诗诗呢?你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以前一直很听话的,就是为了你,现在家也不回了,我说你能不能别搅和了,给阿姨一个清净……” 傅斯言刚准备说话,又听见外头咚咚敲门声,看来裴婉华直接找上门来了。卧室里裴诗听见声音被惊醒了,支撑着坐起来迷迷糊糊问道:“斯言,谁在敲门?” 他害怕裴婉华闯进来直接把裴诗给带走,毕竟母亲要求女儿回家是天经定义的事,就算闹起来,他也无能为力,只得松开捂紧的传声口低声说道:“阿姨,五分钟后我们楼下的咖啡厅见。” 又快速删掉了通话记录,进卧室随口说道:“客房服务敲错了门,我有事下楼一趟,你先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裴诗点点头,又拉着傅斯言胳膊说:“斯言,我已经决定了,会跟你一起走的。” 傅斯言听见裴诗的口气似乎在安慰他,低头笑问道:“诗诗,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们的感情根本禁不住考验怎么办?也许我们称心如意地走了,可惜不到三个月就要闹分手,到时候你会后悔吗?” 裴诗一脸轻松摆摆手,“到那时候再说呗,总之现在我们这么好,就这么莫名其妙放手才是要后悔,斯言,我们以后假如因为感情问题要分开,也没什么好伤感的,你放心,我一定拿得起放得下!” 傅斯言看她谈起分手这种沉重的话题也是一脸痛快,丝毫不会拖泥带水,叹了口气,看来自己倒不如她大气了,坦白说:“诗诗,我要去见你妈妈,说服她同意我们一起去念书,我们总不能真的私奔吧。” 裴诗挥挥手让他去了,其实她母亲有小李老师滤镜,傅斯言好好劝说几句,肯定能听得进去的。 傅斯言刚出门不久,门外又有人敲门,她凑近猫眼一看,满脸狐疑打开门,惊讶道:“冉菲爸爸,你过来找斯言吗?” 冉时让站在门外,脸上似乎有些忧虑,“我能进去吗?诗诗?” 裴诗让开门,她对冉菲父亲印象不错,只是不知道这个时候他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冉爸爸穿着一身便服,走进客厅,盯着裴诗看了好一会儿,手抄在背后,最后终于坐在沙发上开口道:“诗诗,我都听说你跟斯言的事了,像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千万不能冲动,你还是应该先回家。” 裴诗有些摸不着头脑,按理说这件事跟他也没关系,犯不着这个人来担心,她看了看冉时让问道:“叔叔,我真的没有冲动,但是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讲这些……” 她话还没有讲完,冉时让就拧了拧眉毛打断道:“你还没有冲动?这么晚了不回家,要是冉冉,绝对不会做出这么让父母难堪的事!” 裴诗听了这话有些不是滋味,好像在说她不如冉菲有家教,不懂得自重一般,轻轻哼了一声,“叔叔,你又不是我爸爸,我不回家跟你有什么关系?” 冉时让恍惚了一下,定了定神问道:“那你爸爸呢?” 裴诗瞥了他一眼,“死了。” 冉时让呛住了一般,回过神来说道:“那你更应该听妈妈话,她一个人操两个人的心很不容易……” 裴诗摊摊手,“那她就该同意我跟斯言在一起,斯言会让我变成更好的人。但是她死活不同意,我能有什么办法?” 冉时让想了想说:“既然这样,我先送你回家,顺道跟你妈妈谈一谈,我们以前是朋友,她说不定会听我劝的,总之你不要胡来。” 说罢他就起身,不由分说拎着裴诗小胳膊要送她回家。 裴诗皱眉嚷道:“我说叔叔,你怎么这么多管闲事!我妈妈那边,斯言会做思想工作的,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来管吧!” 冉时让瞪了她一眼,“闭嘴,听话!” 裴诗竟然有些被吓住了,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心想这到底是哪里来的怪叔叔,一脸理所当然要干涉她的生活。 冉时让脸色缓了缓,但还是坚持要送她回家,不过两人还没出去,门廊里傅斯言跟她母亲就先回来了。 裴婉华看见他们这架势,有些愣住了,冉时让大约也没料到会碰见他们,一时之间也找不着话说。 傅斯言打破了沉静,“诗诗,阿姨同意我们的事了……” 裴婉华连忙紧跟着说:“对对对,怕了你这个小祖宗了,妈妈同意你们一起出国读书,以后也好有个照应,但是你现在不能胡闹了,赶紧跟我回家!” 裴诗看见傅斯言默默朝她点了点头,只得跟着她母亲回去了。 冉时让一直送她们到了停车场,看着裴婉华的车渐渐驶远了,还呆呆站在远处,没有回过神来。 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豪车,里头白慧珍看见冉时让化成石头一般的背影,似乎透露着无以言说的牵挂,清了清嗓子对身边的韩千娴说:“当年裴婉华跟冉时让订婚的时候,全城适婚的男男女女都不知道该羡慕哪个,连我都觉得这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韩千娴翻了翻眼皮,“行了,要真是郎情妾意,也不会一场婚礼拖了那么多年都没办成,还好拖到裴家破产,冉家总算甩了这包袱。” 白慧珍不依不饶地说:“不对啊,听说那会儿就算裴家落魄了,冉时让还是顶着家里压力坚持没取消婚约,虽然后来事情还是没成,但是千娴,像这样有情有义的男人真是不多的,你可算找着了。” 韩千娴眯着眼看了看白慧珍,“哪儿比得上你,押中了傅正行这块宝藏,偏偏还子承父业……” 白慧珍赶紧摆摆手,“行了行了,我们俩就不用互相伤害了,我今天就想请你帮帮忙把斯言劝回来,我是真拿这孩子没办法了。” 韩千娴看着前方冉时让总算回过神上车走了,她眼神里闪过一丝凌厉,“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劝不动斯言,就直接从那丫头下手得了。” 白慧珍抢白道:“你开什么玩笑,我连自己儿子都搞不定,我拿什么让人家放手?” 韩千娴靠在座椅上想了想说:“你给她一个不得不放手的条件。” 白慧珍一脸疑惑,没一会儿又看见她神色阴冷地说:“这就是我们媒体行业的好处了,我们手里有很多人见不得光的秘密,裴婉华自然也不例外!” 第39章 裴诗见母亲总算松口答应她跟傅斯言的事,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下了,高高兴兴回家了。 她这阵子自然很忙,要准备一系列申请资料,还得参加考试,又要跟学校那边预约参加面试。 傅斯言也是,他这个学期很少来学校,除了要忙申请学校的事情,听说他父亲也经常把他带在身边,引荐给一些生意场上的朋友,似乎已经在筹备自己的退休计划了。 这段时间他们虽然见面甚少,不过也并不觉得寂寞跟思念,毕竟时间跟未来都是他们的。 到了年底,申请结果总算出来了,裴诗如愿以偿地进入了录取名单。 她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发给了傅斯言,又约他晚上庆祝一下。他们现在总算可以正大光明地约会了,虽然裴婉华跟白慧珍都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是也无可奈何。 放学后,她收拾好书包,刚准备走,才发现冉菲今天竟然也在,跟傅斯言一样,她跟楚渊也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缺课好久了。 冉菲有些无精打采,朝裴诗问道:“一起走吧?有些事要问你。” 裴诗点点头,跟她一起到了校门口。已经到了冬天,南方虽然气候温暖,不过临近傍晚时分,还是有些寒气。 裴诗裹紧了校服外套问道:“你有什么事问我?对了,最近怎么老是看不见你跟楚渊?” 今天冉菲的情绪不太对,她隐隐约约觉得是跟楚渊有关, 果然冉菲一脸惆怅望着远处金色的晚霞,叹了口气说:“裴诗,你有没有觉得人生的喜怒哀乐其实都是分配好的,高兴过了头的时候,生活就会给你当头一棒,让你清醒一下……” 裴诗有些不耐烦听她伤春悲秋,她还赶着跟傅斯言约会,急急催促道:“说人话行不行?” 这下冉菲直直望着她说:“失恋了。” “什么?!”裴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跟傅斯言都能扛过来,冉菲跟楚渊竟然还能谈崩了? 她皱皱眉推论道:“那肯定是你把他甩了!”楚渊是个老实人,对女朋友从来不会有二心的,现在这个局面肯定是冉菲这个公主病作出来的。 谁知冉菲无聊踢了踢脚下的落叶,神色幽怨。 裴诗看她那神情,诧异问道:“难不成是他提的分手?” 冉菲点点头,“他已经办好了签证,下个月出去留学,临行前特此通知我把我们的关系先放一放。” 裴诗不以为然地说:“以你的成绩,跟他申请同一所大学不就得了。这么容易解决的事情,你们竟然闹到要分手!” 冉菲瞥了她一眼,“你以为我不想吗?但是他这次是跟父母一起出国,先到美洲再去欧洲,这几年他爸妈会在几所大学当客座教授,他自然都会跟着一起,我跟着去像什么话?” 裴诗顿时明白过来了,劝解道:“那大学不过也就那几年,你等他回来不就行了。” 冉菲白了她一眼,“几年?你说得倒轻巧,几年的时间,人早就变心了。我看楚渊现在就已经变心了,通知我的时候,竟然还面露喜色,好像终于可以去追求知识的殿堂了。” 裴诗摊摊手,“那就没办法了,不过我看楚渊大概压根没把这次分别当成分手,反正只要两个人心意相通,分开一天两天跟一年两年也没什么差别,只要一有机会,总还是会回到对方身边的。” 冉菲听了这话似乎也并没有好过一点,裴诗看她这会儿正需要人陪,只好耐着性子又陪聊了会儿。 没过多久,旁边一辆轿车停下了,冉时让打开车门走向她们,后面跟着司机给她们递了两杯热巧克力。 冉时让看上去心情很好,笑意挂在嘴边,冉菲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你跟斯言的事怎么样了?” 裴诗稍微收了收脸上的甜蜜神色,不想刺激到冉同学,云淡风轻地说:“还行吧,不过以后的事谁知道呢,指不定生活什么时候也会给我当头一棒……” 冉菲哼了一声,“别显摆了!” 说罢低头喝了一口朱古力,冉时让笑着揉了揉她头发,“我看你们这些孩子,就不应该这个年纪成天把恋爱挂在嘴边,还是分手了好!” 裴诗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做父亲的当然都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跟别人要好,她就没这个福分享受父亲的嫉妒了。 冉菲靠着自己父亲,闷闷说:“还是爸爸好!”又转头对裴诗说:“你要是跟傅斯言分手,我爸爸也会很高兴的。” 冉时让果然点点头附和道:“傅家的男人都是洪水猛兽,诗诗,你可要提防着点儿!要是受委屈了,第一个要跟妈妈讲,你告诉我也行,我替你教训他!” 裴诗见不惯人家父女情深的场面,皱了皱鼻子,“叔叔,我还要回家,就不打扰了。” 说罢便挥挥手跑开了。 她拿出手机看到傅斯言给她发的短信,约在一家茶餐厅见面,赶紧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匆忙赶去。 路上有点堵车,她想电话通知斯言会迟到一会儿,又老是打不通,结果等到她着急着慌地赶了过去,傅斯言还没到。 她撑着下巴,咬着吸管,无聊等着,反正傅斯言从来不会爽她约的。 不过等到裴诗一杯朱古力都喝完了,人还是没出现,她有些着急了,掏出手机拨他电话,铃声还没响完,有人在她面前的位置坐下了,一股陌生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别等了,傅斯言不会来了。” 裴诗抬头看见冉菲的母亲韩千娴,她虽然只见过她一回,不过这张艳丽的容颜很让人印象深刻,她还没说话,韩千娴就款款笑道:“你有什么话要说,我帮你传达一下吧。斯言跟他母亲有些事要忙。” 裴诗看她还挺面善,笑呵呵说:“斯言没时间吗?那就算了,下次再约就行了,我也没什么话要说……” 韩千娴意味深长笑道:“诗诗,阿姨劝你一句,有什么话要说赶紧交代一下,以后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裴诗看出她神情变化,警惕地问道:“什么意思?以后时间还长着,怎么就没有机会了,斯言跟我说好了,一起去……” 韩千娴倾身凑近她,慈眉善目地说:“诗诗,我看不管去哪里,往后你都只能一个人去了。” 裴诗刚准备说话,韩千娴摆摆手打断了,又从皮包里拿出一部手机搁在桌子上,和气地说:“你看看这手机里的文件就该明白了,诗诗,要是你还对傅斯言纠缠不清的话,就别怪阿姨不客气了,还有你可不准跟斯言告状说阿姨欺负你,那么阿姨会更生气的。” 她说罢就拎着包,笑眯眯走了。 裴诗满脸诧异拿起手机,打开文件夹,只看了一眼,就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手机也掉到了桌脚边。 服务员好心帮她捡了起来,裴诗一把抢过,往门外跑了出去。 夜风瑟瑟的广场上,她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又打开了手机,强迫自己看下去,里面那个被人欺负威胁,还拍下了不雅照片的人,是她母亲。 她眼睛早已经哭肿了,妈妈只是跟她讲过曾经家里纸醉金迷的生活,却从来不曾说过这一切败落之后,外公外婆双双自杀,而她又是怎么扛过接下来的满目疮痍。 她知道自己母亲有些不光彩的过去,甚至还为此指责过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当生活的磨难突然崩塌而来,又有几个人能维持得了体面。 * 星级酒店富丽堂皇的餐厅里,傅斯言正帮他母亲倒茶,微笑着问道:“妈妈,你怎么突然有兴致约我跟诗诗吃饭,还有,这都几点了,她怎么还不来?” 白慧珍努力维持着平静,闲闲说道:“斯言,妈妈那天给你们两人算了一卦,大凶之象,我看你们是成不了。” 傅斯言笑着打断,“妈妈,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迷信……” 他话还没讲完,他母亲包里手机响了,白慧珍拿出手机递给他,“斯言,你的电话,妈妈拿错手机了。” 是裴诗的来电,他接了起来,听见她字字分明地说道:“斯言,我们算了吧。” 他轻笑了一声,只当她是开玩笑,“别闹了,诗诗,我哪里错了,改还不行?” 电波那边还是一句固执的声音,“斯言,别让我说第二遍。” 这回他听到了裴诗声音里掩藏不住的悲伤哽咽,拿起手机走到一边的落地窗户前压低声音问道:“出什么事了?你在哪里?等我过去。” 裴诗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你听见我说的话了,那我就挂了。” 傅斯言有些被吓到了,急急低吼道:“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 裴诗知道他大约不会轻易放手,吸了吸鼻子说:“斯言,以后的路我想一个人走,等我不依附你依然可以过得很好的时候,我自然会回来的。” 傅斯言摇摇头,“不行,等你的时间太难熬了,我不答应。” “斯言,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已经决定了,我不想以后我们一起出现在任何场合,别人看着我们,就像曾经看着我妈妈跟你爸爸那样,斯言,我要先成就自己,再成就我们,你给我点时间吧。” 她说着挂了电话,看见夜色中她母亲朝她走来,满脸担忧问道:“诗诗,怎么了,哭成这样?跟斯言闹矛盾了?我就说傅家的人靠不住嘛!” 裴诗把韩千娴给的手机扔进了脚下的海湾里,擦擦眼睛说:“妈妈,我要赶快办好签证,最好能尽快出去读预科,我想清楚了,暂时先把斯言的事放一放。” 裴婉华点头笑道:“你终于想通啦,我就说,还是要以自己的学业事业为主,没点安身立命的本事怎么行,行了行了,妈妈接你回家,分手虽然难过,但都是一时的……” 傅斯言在窗户边伫立了许久,白慧珍有些心虚地看着他,终于看见自己儿子回过头来,脸上的神情又冷漠又疏离,他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妈妈,你到底做了什么?” 白慧珍挺了挺背,撑起底气说道:“你要是不想裴诗恨你,最好别轻举妄动。” 第40章 六年后…… 江城租金昂贵的海滨大道,街北鼎立着本地的地标建筑,有着百年历史的公共图书馆、艺术博物馆、美术馆等,南边一直蜿蜒至不远处的度假沙滩,则是远近闻名的高级购物区,商铺林立,人来人往,女人的天堂。 街尾二楼的落地窗户前,裴诗满脸羡慕地盯着不远处一楼黄金地段的奢侈品店铺,装修别致,格调高雅,女人衣香鬓影,来往进出,每个人脸上都是心满意足。 她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工作室,虽然稍显偏僻了点儿,不过比地段更让人操心的就是她的作品了,春去秋来,时装周办了一季又一季,人人都追逐着最新款,而她的设计,永远都是最新款,因为从来都不曾面世过。 在国外的这几年,裴诗除了勤勉完成学业,业余时间都在一间老牌时装工作室实习。她的设计风格多变,兼具热情大胆和端庄优雅,很受首席设计师好评。 不过裴婉华坚决反对她把事业重心放在国外,她们一家曾经在外生活多年,最后发现还是回家才好。裴诗也心疼母亲为了能多照顾她点儿,时常要赶飞机两地奔波,非常辛劳,便同意毕业之后即刻回国。 这间工作室,裴婉华早在一年前就帮她筹备好了,只是作为一名独立设计师,才刚回国,之前也没有独立出过系列作品,裴诗还是欠缺点名气,她母亲忙活了快一年,竟然找不到一个主顾愿意接受她们免费的红毯礼服赞助。 裴诗看着自己无人问津的作品,有些心疼,她如今也是空余才华,不通经营,她母亲前一阵子雇了一个经理人想帮她拓展业务,人看着还挺靠谱,不过做起事来满嘴浮夸,没一个月双方就因为理念不合,一拍两散。 现如今她家里的主业,糖果店连锁,也是一再萎缩,这个时候,母亲勉力帮她支撑这间工作室实属不易,也雇不起什么精英团队了,有些事情都得她亲自上阵。 裴诗在窗户边发了好一会儿呆,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才回过神来,是她妈妈,裴婉华满脸喜色走近说道:“诗诗,妈妈又找到个路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碰见了以前的老朋友,你猜是谁?” 裴诗知道她妈妈这么说,那一定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跟人家搭上关系,装作高兴的模样问道:“是谁?” 裴婉华笑得合不拢嘴,“真是把他给忘了,这人姓林,妈妈以前入行时候的经纪人,说起来我那会儿也红了一阵子,给他挣了不少钱,虽然后来退圈早,但是他还一直干这行,今天一问,这么多年带出来不少大牌!妈妈好不容易说动他给你一个机会……”她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机。 裴诗看见屏幕上的人惊讶道:“这不是去年拿了影后的……” 裴婉华连连点头,“对对对,李影后,现在可是国内炙手可热的女演员,说起来我们当年还合作过,不过她肯定忘了我了,她下个月要出席国外的电影节,大场合!老林说昨天试了几件礼服都不满意,我当场就说服他给你个机会,下午他们影视公司有个剧本会议要开,之后二十分钟得空,诗诗,你抓紧时间跟她见一面,保准能拿下!” 裴诗低头看了看李影后的几张照片,身材高挑,气质优雅,岁月对她应该会格外温柔,她母亲又悄悄告诉她自己的三围尺寸跟这位李演员大约不差,照着参考就行。 下午裴诗按约到了影视公司,李影后的一位助理领她到一间小会议室,给倒了杯茶,就让她等着。 她坐了会儿,外面也没动静,又担心会错失这次机会,索性找了个借口到外面走廊上站着等,也不会错过来来往往的人。 结果她站得腿都麻了,员工也都快下班了,还没见着李影后,先前那位小助理也没有消息了,她想联系经纪人林先生,也是一直通话繁忙,无人接听。 裴诗叹了口气,这些大明星哪里知道人间疾苦,看来是一转眼就把她给忘了。 她正踌躇,对面一间会议室的门开了,一群人走了出来,她定睛看了看,没见着李影后,不过倒是看见一位老熟人。 方宜人也一眼就看到她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哪,诗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最近联系越来越少了吧?” 裴诗上前跟她拥抱,“刚回来几天,宜人,我每天都好忙,工作都忙不完……” 这都是实情,裴诗这几年一心扑在学习和事业上,连仅存的友谊都顾不上了。 方宜人拍拍她背,“算啦,不怪你,朋友还是朋友,不过你是要出道了吗?来试镜的?” 裴诗苦着脸说明了自己的来由,方宜人摆摆手说:“算了,这些事都是常有的,这些大明星,脾气大得很,李影后今天根本就没来,说要抓紧时间度个假,剧本会在飞机上看,到时候再电话会议……” 裴诗叹了口气,今天这个宝贵的机会还是打水漂了,方宜人一边拉她去酒吧喝几杯,一边又劝道:“诗诗,我有个主意,保管你以后再也不用看这些人眼色,免费赞助都发不出去!诗诗,你自己入行拍戏不就得了,你这张脸不在荧幕上留下点什么,可真是我们的一大损失!” 裴诗愁眉苦脸地说:“我倒真想转行贴补家用,但是我哪儿会演戏?” 方宜人摆摆手,“诗诗,你不知道,现在演戏也不怎么讲究演技了,我见过很多奇葩,肯定不如你,都混得风生水起的,你要是入行,就凭这么漂亮的脸蛋,大火不一定,小火一把绝对没话说!” 裴诗喝了几杯酒,听方宜人说得天花乱坠,心里忧愁下个季度的房租水电人工费,又听说如今演戏待遇丰厚,她的设计事业又是半死不活,竟被她说动了,工作室里那些无人问津的作品,最起码以后可以自己穿着走红毯,自己给自己推广开来。 * 翌日,傅氏大厦的办公室里,傅斯言正跟楚渊一起测试公司新开发的一款手机系统,工作人员正在认真记录问题反馈,外头有人风风火火打开了门,赵三行热情喊道:“言哥,我有好消息,你绝对想不到!” 傅斯言还是一脸正色,“楚渊,有几个漏洞,运行也不太稳定,还是需要改进……” 楚渊点了点头,赵三行一屁股在他们旁边坐下了,喘着气说:“斯言,秘书说你开会正忙,我还是马不停蹄地赶过来跟你通风报信了,我告诉你,裴诗回来了!” 楚渊愣了愣,傅斯言倒没有多大惊喜,只是淡淡说:“我知道,现在我们可以继续会议了吧?” 赵三行瞪大了眼睛,“你知道?那你知道她工作室快开不下去,现在准备入行拍戏了吗?” 他说着拍了拍胸脯,“百分百可靠消息,裴诗已经在跟宜人谈合约了,我岳父可是知名制片人,我看小诗诗以后肯定要大火!” 傅斯言皱了皱眉,她要去拍戏?他真是搞不懂裴诗的想法了,她这些年的动态他其实一直都有关注,也很欣慰她的设计事业进展良好,不过前几天知晓她突然回国创业,一时之间自己不知道是该高兴她终于回来了,还是担忧她的这条路也许会很难走。 他沉思了片刻,突然没来头地问道:“多少钱?” 楚渊摸不着头脑,“斯言,我们连样机都没做出来,怎么好定价?” 傅斯言回过神来,“我是说诗诗准备签约的那家影视公司,市价多少?” 第41章 裴诗把自己想入行拍戏的想法跟家里谈了一下,她母亲跟韩阿姨自然坚决反对。 理由不外乎这行水很深,而裴家早就不是过去那个裴家,到下个月就整整破产二十五周年了,家底人脉全都败光,现在裴诗这枝独苗要出道,必然也是从底层开始,路子不知会有多难走,还不如独立设计师有排面。 最后,韩美芸语重心长地说:“诗诗,你哪里会演戏,到时候恐怕也要走你妈妈当年的老路,她那会儿就是半路出道,被人追着骂花瓶……” 裴婉华回想起当年旧事,还是一副头疼模样,“对对对,妈妈当年要不是迫于还债压力,绝对不会趟这趟浑水,你不知道这行有多难混,妈妈那会儿好得还有人捧着……” 她一时嘴快,说起不该说的,立马又闭嘴了。 不过裴诗只稍微陈述了一下目前家里的经济困境,以及如今演艺行业报酬之丰厚,她母亲跟韩阿姨就明显有些动摇了,两人对视了半晌,“现在行情这么好了?” 裴诗点点头,“方宜人跟我说的,一字不假,她还说现在当明星被人骂几句不算什么,挨不着骂才叫头疼!” 她看裴婉华跟韩美芸有点心动了,又继续趁热打铁道:“反正我现在设计事业已经停滞不前了,又抽不出钱做运营,不如就转行拍戏贴补家用,最起码置装费可以不用担心,还可以给自己打免费广告。” 裴婉华还是有些疑虑,“诗诗,妈妈毕竟是过来人,这年轻女演员的路子很难走的,妈妈当年就亲眼见过不少龌龊交易……” 裴诗立马保证道:“妈妈,韩阿姨,你们放心,方宜人爸爸可是鼎鼎有名的制片人,我要是培训顺利,就接一些温饱角色是不成问题的,不至于要潜规则。” 这么一来,裴婉华跟韩美芸也无话可说了,毕竟在现实的困境面前,也讲究不了多少理想与情操,便点点头答应了,不过都一致决定,以后要抽出点时间陪在闺女身边处理一切演艺事务。 裴诗顺利进入演艺培训班,认认真真学习了些表演、形体、台词课,不过方宜人打电话告诉她原定的签约时间可能要推后几天,因为公司的投资方有些变动。 好不容易合约都敲定了,裴诗的第一步片约也谈得差不多了,是一部老少咸宜的家庭喜剧,她自然演一个小配角,戏份不多,不过都是跟演技派对戏,对她的业务能力提升应该很有帮助。 签约那天,她母亲特意抽出时间陪她一起过来,两人坐在会议室里,盯着合约看了半天,自觉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就等着对方来签字盖章了。 两人等了半天,裴婉华都有些不耐烦了,方宜人才姗姗来迟,连忙道歉,“阿姨,诗诗,实在对不起,最近公司上上下下都很忙,所以才拖了这么久,我们老板马上就到,今天签好约,下个星期就可以进组了!” 说罢心虚地看了裴诗一眼。 裴婉华一听还要再等,有些发火了,“这到底怎么回事,谁这么会摆谱?我们诗诗也不一定非得签这个合约?一开始就这样不把人放在眼里,以后还怎么讲究双方平等……” 裴诗一边劝她母亲冷静一点儿,一边察觉到身后玻璃墙外面有人渐渐靠近,她微微侧头,只是余光扫了一眼,便知道是哪位了,难怪方宜人一直吞吞吐吐、面露难色,原来她老板是傅斯言! 她狠狠瞪了方宜人一眼,“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不告诉我?” 她当年几乎是单方面强制傅斯言跟她分手的,换掉了手机号码,想尽办法闭门不见他,不出一个月便急匆匆出国读预科,韩千娴的威胁历历在目,她不想拿母亲的声誉冒险。 这么几年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总之韩千娴那边没什么动静,傅斯言看起来也渐渐放手了,她顺利完成了学业,她知道傅斯言也一样,现在江城谁不知道英俊逼人、年轻有为的傅少,听闻家里但凡有适婚千金的贵妇们一个个都跃跃欲试,要拿下这位新贵。 现在他们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裴诗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没有傅斯言在身边的这段日子,她过得不好不坏,总之还挺充实的,没时间想那么多。但是她知道假如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内心,她其实一直在等一个可以再续前缘的机会,现在是等到了吗? 裴诗正思绪万千,傅斯言已经拉开门走进会议室,穿着一身剪裁合度的西服,英俊不凡,她心想哪天有机会要跟他的私人裁缝讨教讨教,突然耳边她母亲尖叫了一声:“渣男!” 房间里只有傅斯言一个男人,所以裴婉华骂得是他没错了。 裴诗正错愕,裴婉华又开始了,“怎么是这个渣男?!宜人,这么重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你不知道这个渣男当年甩了我们诗诗,害得我们诗诗这么多年情感创伤都没缓过来,到现在一直都是单身!” 裴诗顿时面露难色,当年她跟傅斯言分手的时候,当然没有把真实原因告诉裴婉华,看来她母亲一直当傅斯言背信弃义辜负了自己,所以才有这番激烈言辞,她心里有些内疚。 不过傅斯言倒没有在意,气定神闲拉开椅子坐下了,还乖乖附和道:“阿姨,当年是我的错,您先消消火。” 裴诗拉着她母亲手,“妈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还当着大家的面……” 还好今天没外人,这要是传了出去,傅斯言的面子往哪里搁? 傅斯言正襟危坐,“没关系,诗诗,不用放在心上,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 这都是实话,裴诗跟他分手的第一年,裴婉华有一回碰见他跟母亲正在喝茶,本来人已经走过去了,后来似乎又气不过,特意折回来骂他不守信用、玩弄感情,几乎声泪俱下倾诉裴诗失恋后在国外比悲伤更悲伤的生活,而这一切全都拜他所赐。那阵势,连他母亲都被吓住了。 不过他挨了这顿骂,心情倒还挺好的,只管顺藤摸瓜多打听几句,后来再碰见裴婉华也不回避,有时候甚至还会制造一下偶遇,没有人会比母亲更了解自己的女儿了,裴婉华也必定不负所望,控诉他几句:渣男!我们诗诗是倒了血霉了,前一阵儿有个比你好一百倍的男人追求她,结果不答应!为什么?因为你这个渣男,她不敢相信感情了! 方宜人也在一旁附和道:“诗诗,这倒是真的,拜阿姨所赐,现在全江城都当傅总花花公子,始乱终弃,搞得我们傅总现在对象都不好找!” 裴诗目瞪口呆,这么多年他就担着这个骂名,都不反驳一下的? 裴婉华在旁边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这渣男活该!就不该去祸害别人家姑娘!” 傅斯言一副好笑的神情,心想他这个祸害到头来还是要祸害裴诗的,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转移话题了,“阿姨,我们今天是来谈正事的,其他的事咱们以后慢慢谈。” 裴诗看着手里的合约,有些犹豫要不要签了,她母亲倒是恢复了理智,悄悄对她说:“诗诗,赶紧签吧,这个人虽然人品不行,但是我听人说他做起事来毫不含糊的,眼光狠毒,行事果断,总之想挣钱跟他合作准没错!而且他要是敢使坏,妈妈绝对不会放过他!” 说罢把签字笔塞进裴诗手里。 双方都签好字盖了章,交易就算成了。 裴婉华看见傅斯言签完合约,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裴诗,都不掩饰一下,怕他又勾引自己闺女,赶紧拉着裴诗走了。 晚上裴诗一个人在工作室里赶稿,她母亲一晚上来了三通电话,千叮咛万嘱咐这回一定要擦亮双眼,只谈交易不谈感情,不要落入渣男的圈套。 她刚挂了电话,外面门铃响了,正好笑母亲难道还要亲自过来警示一番,又想到她妈妈该有钥匙的,不至于要按铃,她打开门一看,这下好了,是渣男本人来了。 傅斯言见门开了,不请自进,他大约刚应酬完,身上有些酒气,不过人还算清醒,裴诗看他一点也不客气,随手脱下西服外套扔在沙发上,又解开了领带,自己倒了杯水喝完,才回过头来,声音有些嘶哑,“裴诗,当年跟我借的钱,到底什么时候还?” 裴诗猛然想起来,当年两人商量好要私奔的时候,跟他借了一笔学费,虽然后来情况有变,私奔不成,那笔钱她一分没花,不过也一直没有还给他,她还记得那时候说好,本金毕业后支付,至于利息,则是每天一个吻。 她还没回过神来,傅斯言便拉她坐在自己腿上,揉了揉眉心,笑着在她唇边轻声问道:“今晚就从利息开始还怎么样?” 第42章 傅斯言半夜上门讨债,每一笔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在他们分开的近二千个日子里,假如按日计息,算上复利,裴诗心想,那真的是欠了他一屁股债了。 不过俗话说的好,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她倒愿意细水长流、一点一滴地还给他,可惜今天晚上是不可能了。 她跟傅斯言时隔六年未见,以前见不到面的时候,起码一天要想他三回,然后又默默把思绪存进心里面,日积月累,思念的洪流总有决堤的一天。 今天就是个引子,从白天在会议室里见面开始,就好像点着了炸药的引燃线,一寸一寸烧到了现在,下一秒就该引爆了。 裴诗轻轻抚着傅斯言的侧脸,他比从前更瘦了,轮廓更显得分明,肤色变深了一点,大约终于克服了社交恐惧的坏毛病,开始户外活动了,白色衬衣领口前的扣子解开了两颗,喉结微微浮动,她抵着他的鼻尖,闻见他呼出的微醺气息。 就这个人,不用说跟她讨要一点利息,就算他不开口,恐怕她也要连本带息,甚至赔上嫁妆钱,一起还给他。 房间里一片安静,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他们大约结算了一个月的利息,不过交易的进程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 傅斯言皱了皱眉,这铃声是他特别设置的,他知道要是不接起这通电话,那么这一晚上他都别想清净了,无奈之下,他伸出手摸索到一边的西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又扶着裴诗的腰,稍稍离了她一寸,才按了接听键。 裴诗有点不满意他在这样的时候竟然会被电话打断,说实话她刚刚压根什么都没听见啊,她皱了皱眉,靠在他肩上,一脸哀怨看他接了电话,又捣蛋地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傅斯言一边揽着她,又清了清嗓子,低声答道:“对,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别等了。” 裴诗听他口气很不见外的样子,心里有些疑惑,这个人以前都是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的,这会儿是跟谁这么亲密呢? 她故意凑近听了听,明显是个女声,她更不高兴了,也对,像傅斯言这样的男人,英俊多金,哪里会因为她妈妈抹黑了几句就真的找不到对象了,简直就应该男人越坏女人越爱才对。 他们分手的时候,又没有跟他把事情讲清楚,傅斯言没头没脑地被她甩了,这么多年,心境肯定跟她不一样,期间有过其他感情也很正常。自己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又要开始跟他纠缠不清,真是脑子坏掉了。 裴诗这么想着,立马坐直身子,要离他远点儿,不过傅斯言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又把她拉进自己怀抱,牢牢锁着。 裴诗动弹不得,不情不愿听见电话那端又絮絮叨叨了一会儿,傅斯言耐心听着,又连连拒绝道:“不用了,我不回老宅,也不用在公寓等我了,我今晚不回家,妈,我这么大人了,你难道还要宵禁吗?” 裴诗听见是他母亲来电,心里松了一口气,不过回过头来,又好像吓了一大跳,赶紧挣扎起来,这下傅斯言拦都拦不住,一不留心,看见她滑到了地毯上。 傅斯言正在应付他母亲,看见怀里裴诗突然跟吃了跳跳糖似的,坐立不安,他好不容易挂了电话,一脸疑惑看着她。 裴诗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又从面前小桌上抽了几张纸,帮他擦了擦嘴角,满脸赔笑道:“斯言,乖,听妈妈话,赶紧回去吧。” 她拍了拍自己怦怦跳的小心脏,刚才真是造次了,竟然想吃傅斯言豆腐,要知道当年她不过是画了一幅小漫画,意淫了下傅同学美妙的躯体,他妈妈就要怪她骚扰傅同学,现在要是真把她宝贝儿子拐到手了,白慧珍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 她一边帮傅斯言套上外套,又赔礼道:“斯言,对不起,刚刚占你便宜了,你可千万别告诉你妈妈,我以后一定规规矩矩的,不乱来了……” 傅斯言一脸好笑看着她,这叫什么话?他母亲也确实有些麻烦,当年把他跟裴诗闹掰之后,心里大约也有些过意不去,也许又因为一直对家庭亏欠太多,总之突然对他关怀备至起来,成天嘘寒问暖,这要是搁他小时候,肯定求之不得,可是如今他早已年过二十了,着实有些应付不过来。 他们刚才都有些情动,现在一时之间还有些余音未了,裴诗一边帮傅斯言扣上衬衣,一边触碰到他宽阔坚实的胸膛,觉得有些烫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又有点儿想继续揩油。 傅斯言见她一副有贼心没贼胆的样子,循循善秀道:“诗诗,今天晚上好不容易良辰美景,别扫兴行不行?” 裴诗回过神来,一脸坚决,“斯言,别这样,我可不是个禁不起考验的人……” 傅斯言站起来,与她额头相抵,低声说:“你刚刚想做什么,有点种,我们继续行不行?” 裴诗苦着脸说:“斯言,别这样,我没种的,你妈妈要是知道我这么占你便宜,能放过我吗?可怜天下父母心,你就别为难我了。” 她一边说一边帮他把领带也一丝不苟地系好,又拉着他往门口走。 傅斯言看裴诗当真要送客,一脸不可置信,“这么晚了,你还赶我走?” 裴诗摊摊手,“那还能怎么办?你妈妈都打电话了,你再不回家,摆明就是夜不归宿,她说不定现在就在打听你到底留宿谁的闺房了,斯言,你妈妈不怎么中意我,要是给她知道,我就惨了!” 傅斯言点点头,“我妈妈确实对你有些成见,所以要是你现在赶我走,我立马就打电话告诉她你刚刚占我便宜,那今天晚上,谁都别想好过了。” 裴诗瞪大眼睛,“你怎么能这样?!” 傅斯言一脸理所当然,“我就是可以。” 他说罢又折回房间里,脱掉外套,解开领带,松开衬衫的扣子,一边气定神闲说:“做人要讲信用,今天晚上说不回家就不回家。” 裴诗看他一副赖皮的样子,一瞬间脸上又是要讨债的表情,不过闹了这半天,屋里氛围早变了,她也找不到先前的感觉了,只得摆摆手说:“好吧,你不回家就不回家,反正我这沙发也够你睡了。” 说罢,她又看见桌子上的剧本,连忙拿起来笑嘻嘻说:“斯言,我正愁找不到人对台词,这可是你自己找上门的。” 傅斯言没辙,只得帮她对了半天词,忙到半夜,他累得直打盹,裴诗还要嫌弃他没有尽力,“我说斯言,你认真点行不行,我这么热情,你好得也要给点反应啊!” 第二天一早,他迷迷糊糊醒过来,房间里裴诗已经没影了,床头柜上搁着一张小纸条:斯言,我去上课了,厨房里有早餐请自便。 他自嘲笑了笑,洗漱了一番,去上班的途中路过楚渊公司,顺道上去坐了坐。楚渊打着哈欠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看见傅斯言正坐在他的桌子前打盹,两人默默对视了一会儿,傅斯言忍不住讨教道:“你刚回国的时候,是怎么跟冉菲复合的?” 楚渊想了想,“我们根本没分手啊,怎么来的复合。” 傅斯言摊摊手,“五年见面不到三回,还都是公开的社交场合,这不叫分手是什么?” 楚渊不同意他的说法,“这是感情中必经的阶段,大家都有自己的事业,为了以后的五十年,放弃这五年也不算什么。” 傅斯言有点怀疑,“冉菲有这么讲理吗?你走了这么久,她一点都不生气?” 楚渊细想了想,“斯言,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她其实是有点生我气的,这五年逢年过节我每回给她发祝福短信,她都爱理不理的,但是呢……当我回来的时候,一下飞机就去见她,告诉她我从此以后不会再离开了,我觉得她好像一直都在等这句话,就算想生我气也气不出来了……” 傅斯言听得入迷,又听见楚渊情深意切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她就算心里有点怨我,但是情感胜过理智,总之,你知道的,现在一切都好。” 傅斯言瞅了瞅楚渊,今天也是羡慕别人爱情的一天,同样是久别重逢,裴诗的情感什么时候也能胜过理智,为他燃烧呢? 第43章 傅斯言一大早去找楚渊,想讨教一点爱情的秘诀,结果被喂了一口狗粮,楚渊这个平时话很少的,谈起女朋友来总算不吝言辞了,乐呵呵讲了半天。 他被秀了一脸恩爱,手支着额头,泼了盆冷水说:“楚渊,我要提醒一句,冉菲今天心情应该不会好。” 楚渊一听这话就头疼,本来他回国之后,冉菲都没怎么为难他,两人和好如初,生活一片和谐。不过看来他不在的这几年,还是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比如说傅斯言跟裴诗莫名其妙就分手了,再比如说傅斯言跟冉菲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死对头了。 一边是他深爱的女人,一边是他最好的兄弟,这两人闹起来,他是最受煎熬的那个,冉菲必然要拿他当半个出气筒,傅斯言又永远不听劝告,双方是一点握手言和的迹象都没有。 楚渊正为难,外面隐隐约约飘进来一丝熟悉的香水味,冉菲人没到声音已经先传进来了,很急恼,又有些跟男朋友撒娇的口气,“你看傅斯言这个混蛋,还没完没了了!” 楚渊赶紧出去扶她进来,冉菲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一边抱怨走了这一路有些累,一边怒气未消,继续数落道:“今天台里新闻部的一个制作团队集体跳槽,闻所未闻,这肯定是他搞的鬼,他就会搞这些下三滥的路数!” 楚渊把冉菲腿抬到自己腿上,脱掉高跟鞋,帮她捶了捶,还没来得及说话,冉菲靠在椅背上又开始了,“他现在这么狡诈,成天找我们麻烦,不会是这几年一直单身憋出病了吧,毕竟这个年纪的男人,你见过有几个像他这样不近女色的,要不就是他这个人天生有点问题,他老爸一把年纪了,都能浪得飞起,他肯定是有点障碍了,指不定裴诗当年就是为这个跟他分手的……” 傅斯言坐在楚渊的办公桌边,面前又有几台屏幕挡着,从冉菲那个角度根本看不见他人,所以她说话有些口无遮拦。 傅斯言听不下去了,靠在椅背上懒洋洋说:“我说怎么最近我参加酒会,总有些奇怪的风言风语传出来,就该想到是你们搞的鬼,毕竟背后咬人你们最在行。” 冉菲听见傅斯言的声音,立马转头对楚渊说:“你看这叫什么话?明明是他先动手的,这一年来,我们一直有客户莫名其妙要停止合作,这肯定是他在背后搞鬼,我只是正当反击而已。” 楚渊点点头,赶紧劝和道:“斯言,你们到底有什么恩怨,大家把话讲开,别这么没完没了地内耗行不行?” 傅斯言终于站起来说:“什么恩怨她很清楚,冉菲,你妈妈当年把裴诗逼到一个人出国,你还要装不知情?现在你只要保证让当年拿来威胁诗诗的把柄从世界上消失,我保证讲和。” 楚渊又眼巴巴地看着冉菲,冉菲现在身处下风,还是抬起下巴跟傅斯言说:“斯言,我妈妈说现在这事很棘手,如今我们手里有底牌,你都这么肆无忌惮,要是答应你的条件,以后怕你更要打击报复。” 傅斯言摊摊手,“我是这种人吗?” 冉菲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这事关系到裴诗,我们都觉得你什么都做得出来。” 傅斯言揉了揉额头,“你们既然不相信我,那就没办法了,但愿下个月电视台执照年检,冉氏一切安好。” 他说罢看了看手表,还要赶到公司开例会,便跟楚渊告别了。 冉菲看见傅斯言已经走远了,拉着楚渊胳膊示弱道:“你可以帮我,你现在把跟他合作的项目停掉,傅斯言绝对要大出血,我就能扳回一局了。” 楚渊一脸严肃地拒绝了,“我怎么能做这种事,斯言是我的合伙人,承担了大部分研发支出,要是没有他我也不会有今天,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冉菲策反楚渊不成反倒挨了他一顿训,耸了耸肩,她知道楚渊这个人有种无与伦比的正直感,偏偏她还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楚渊不在她身边的那几年,她赌过气不理他,也想过是否要开始另外一段感情,不过她自己早已经被他曾经那股傻乎乎的热情感染了,眼里根本看不进其他人,又信了楚渊的鬼话,分别只是暂时的,他们还有余生要一起度过。 总而言之,现在他们两人之间有一种微妙的平衡,楚渊虽然还是把她当小公主一般宠着,但是她也不敢随便发公主脾气了,大部分时候楚渊这个愣头青都是讲理不讲情,想要从他这边下手敲打敲打傅斯言是没什么可能了。 冉菲看现在楚渊脸上一副责备的神情,赶紧赔礼道:“我当然是开玩笑的,其实我是觉得你最近这么忙,都没有时间陪我。” 果然楚渊这个傻子立马换上笑脸,蹭了蹭她鼻尖说:“我陪你还不够多吗?除了工作,也是为了挣钱养你啊……” 冉菲搂着他脖子亲了一口,“我来养你好了,你女朋友很有钱的。” 楚渊叹了口气,“你还不知道,我要是挣不够身家,你妈妈分分钟要给我脸色看,所以为了早点娶你,我还是要努力工作啊!” 冉菲轻轻哼了一声,又缠着楚渊厮磨了会儿才放他走。 * 傅斯言到公司开完例会回到办公室,看见他母亲果然坐在里头等他了。 白慧珍自从六年前跟韩千娴合作,终于把裴诗挤兑走了之后,高兴没几天就有点后悔了,毕竟看孩子跟丢了半条命一样,她心里也不是滋味,没过多久就跟傅斯言招了,承认自己使了些小手段。 不过那时候韩千娴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坚持不肯销毁裴婉华当年被债主胁迫的录像带,这些年,她跟韩千娴为这件事扯了不少皮,到现在双方都没有让步。 其实裴婉华的那些过去白慧珍也不怎么上心,毕竟就算爆出来也碍不着她什么事,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傅斯言好像受了不小打击,到现在都没能从当年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她辛辛苦苦撮合了好几段姻缘,全都以失败告终。 她担心自己好不容易还俗了,孩子又一副要出家的样子,她如今富贵闲人一个,成天就剩下孩子的终身大事要操心,斯言那个性子,她急也急不来,只能慢慢筹划着。 昨天儿子打电话告诉她不回家了,她再三确认之后高兴了一整晚,毕竟很有可能斯言终于又谈恋爱了。 她看儿子终于闲下来了,小心翼翼问道:“斯言,那个你昨晚是加班来着还是……” 傅斯言看了看自己母亲,“妈,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白慧珍从包包里拿出三四张照片,举到傅斯言面前说:“妈妈就是问问,昨天是不是陪女朋友去了,你要不是,看看,妈妈这里还有几位人选,都是一等一的人品家世!” 傅斯言抬起眼皮看了看,抽出一张照片说:“妈妈,这姑娘不错……” 白慧珍凑过去看了看,“这位?挺好的,挺好的,但是呢,妈妈就觉得她那个鼻子,从面相来看,稍微差了点儿。” 傅斯言又指了指旁边一边,“这位也不错。” 白慧珍叹了口气,“这位,怎么说呢?妈妈见过一回,人有点聒噪,这一位呢,其实我跟她妈妈不怎么合得来,这一位嘛……” 傅斯言看着她母亲一一点评了一下,似乎都不甚满意,白慧珍现在见儿子有意愿脱单了,马上又换上一副当婆婆的严厉眼光,简直就是谁都配不上她的宝贝儿子。 她把照片搁在一边,笑嘻嘻说:“其实妈妈早跟你秘书打听过了,昨天没加班,所以是不是有喜事了?” 傅斯言点点头,“确实有中意的人,但是妈妈,我又怕你不满意。” 白慧珍摆摆手,“你放心,妈妈相信你的眼光!你看上的人绝对不会差!” 傅斯言试探道:“可是,当年诗诗你不就不满意。” 白慧珍叹了口气,“妈妈说实话,要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也是一百分中意诗诗的,但是也只能说你们俩没缘分,这姑娘现在还在国外吧?” 傅斯言没说话,白慧珍又絮絮叨叨道:“行吧,斯言,你那个女朋友就先好好处着吧,妈妈这回绝对不多管闲事了,一切以你的意愿为准。” 第44章 傅斯言得了他母亲的恩准,总算夜不归宿也不会被夺命连环电话搅得不得安宁了,裴诗每天下课回到工作室,都能看见他支着长腿坐在楼梯边,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她觉得现在两人还是不宜过于亲密,一来白慧珍肯定还不会敞开心扉接受她,要是偷偷摸摸的在一起也是浪费时间,二来只要六年前韩千娴拿来威胁她跟傅斯言分手的把柄还没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的心就一天不得安宁。 她迫于无奈赶了他几回,不过傅斯言总有借口留下来,理由不外乎他现在是她的老板,自然有权利监督员工的工作情况,要么就是外面下雨了,这种时候送客实在不人道,或者天太黑了,他不敢走夜路,什么鬼话他都能脸不红心不跳地扯出来。 裴诗扪心自问,每次都是半推半就让他留下来了。傅斯言也一点不见外,跟在自己家一般,非常随意,甚至还带了几套换洗衣物过来,裴诗隐隐觉得自己这样纵容他骗吃骗喝,迟早会栽在他手上。 这天她从健身房回来,总算没看见傅斯言坐在门口等她,心里松了口气,又不免有些失落,结果一打开门看见他正好好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裴诗瞪大眼睛走上前,“你怎么进来的?” 傅斯言递给她一份沙拉,“我开门进来的,知道你今天会晚。” 裴诗眯了眯眼,“你怎么开的门?” 傅斯言神情平静,“拿钥匙开的门。” “你哪里来的钥匙?” “我拿的备用钥匙。” “你怎么可以随便拿我的钥匙?!” “钥匙就放在那边,我顺手就拿了……” 裴诗都快炸毛了,也懒得跟他绕圈子,这个人竟然就这样一声不吭地侵犯她的隐私!要知道她屋里很多设计稿可都是商业机密!她一把把傅斯言从沙发上拖起来,决心这回一定不会姑息他的这种行为,毫不留情地把他往门外推。 终于把傅斯言这只癞皮狗从屋子里清理出去了,她拍了拍手,坐在茶几边悠闲地吃起沙拉,电视上正在播一部家庭剧,她边吃边学习起来。 哪知她一口还没下去,门又咔嚓一声开了,傅斯言拿着钥匙进来了。他走到她面前,把钥匙放在桌子上,真诚地道歉道:“诗诗,对不起,我现在把钥匙还给你。” 裴诗看着他劝道:“斯言,你都好几天不回家了,这样下去你妈妈会怀疑的。” 傅斯言点点头,“我不是不想回家,实在是……” 裴诗一看他那个样子就挥手打断了,这人又要开始套路了,总之到最后又得在她的沙发上赖一晚。她其实觉得沙发很不舒服,但是这间工作室里就一间卧室,她又没那个定力好好跟傅斯言同床共枕。 结果傅斯言今天放大招了,他神情真挚地恳求道:“诗诗,今天能不能让我留下来,我今天真的心情不好……” 裴诗皱了皱鼻子,果然又开始了,又听见他继续鬼扯道:“今天早上开会,上个月业绩不太行,被爸爸教训了一顿,中午吃午饭,喝水都差点被呛到,结果到了晚上,又被女朋友爽约,我妈妈还一直催着我……” 裴诗本来决定只当他的话是耳旁风,不会再心软信他的鬼扯,结果听到这边,心里咯嘣了一下,转头问道:“你说什么?你女朋友?你再大声说一遍!” 傅斯言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晚上被女朋友爽约……” 裴诗皱了皱眉,不敢相信的表情,“你哪里来的女朋友?” 傅斯言认真解释道:“我妈妈安排的相亲,那天见过一次,挺聊得来的,今晚想约她吃饭,结果临时有事来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后悔了……” 他说罢拿出手机,好像怕裴诗不相信,“你看,这是她的照片,有一点点像你。” 裴诗立马打断道:“斯言,你怎么可以交女朋友,我都没有……” 她一直觉得自己跟傅斯言都应该非常默契地保持单身,顺应形势变化再考虑复合的事情,结果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她现在确实没什么立场干预他的私生活。 傅斯言摊摊手,“没办法,家里催得急,况且年纪到了总该成家立业,你又不同意跟我复合,妈妈又很喜欢她,喜欢得不行,我都不好意思回去告诉她今天约会不成功,” 他又作势拿起手机,“要不我再打个电话,看这顿晚餐能不能再抢救一下,你要么帮我出点主意,要怎么哄女孩子,我们现在总还能当朋友吧?” 裴诗立马按住他的手,“算了,斯言,两个人关系的确立也不在乎这一个晚上,人家今天有事情,以后再慢慢约呗。” 傅斯言终于放下手机,继续说道:“诗诗,我只有过你这么一个女朋友,但是以后就不一定了,你一走这么多年,我一直不能释怀,最近多有打扰,不过我已经开始尝试新恋情了……” 裴诗想了想,把刚才傅斯言还给她的备用钥匙又塞回他手里,“喏,斯言,这把钥匙给你,万一你的相亲对象以后再爽约,你又不好跟妈妈交代,就过来坐坐,没事儿,不打扰。” 傅斯言忍笑接过钥匙,看来编造个女朋友出来还是很管用的,这下他妈妈给了他足够的空间来维系感情,裴诗这边似乎也感受到了威胁,以后应该不会动不动就赶他走了。 果然晚餐过后,裴诗再也不提要让傅斯言回家这种话了。傅斯言对着笔记本办公的时候,她就乖乖拿了剧本坐在他旁边做批阅。 说起来傅斯言这几天在这边还是帮了她不少忙,他看了一遍剧本,阅读理解做得很好,给她仔细分析了一下人物的性格,裴诗时常就像过去请傅老师帮忙辅导功课一般,认真听他讲解。傅老师最近还特意看了几部差不多风格的电视剧,甚至归纳了一些典型的肢体表演动作,供她参考。 裴诗母亲也给她传授了一些演技的秘诀,譬如表情不能太过夸张,要留心把自己最好看的角度展现在镜头前之类,大约都有些过时了,不过总好过没有。 裴诗就这么带着母亲和傅老师的谆谆教导进组了,第一次拍戏,当然有些紧张,NG了不少次,不过好在裴婉华跟着她进组了,一面充当生活助理,一面又把剧组里上上下下的人际关系都打理了一遍,摄影师、灯光师自然不会放过,其他场务、小工也都送了些贴心小礼物。 裴诗虽然是新人,不过乍一看资质确实非凡,做演员首当其冲的脸蛋是难得一见的好看,身段也是一等一的苗条优雅,为人又谦虚,对基层工作人员也都是客客气气的,大家对她印象都不错。 她母亲在片场陪了两天,因为家里有些事,看她也渐渐适应了,便说要回去几天。 裴婉华一走,傅斯言就来探班了,他虽然平时为人低调,不过还是被一些眼尖的人精认出来了,顿时剧组都传开了,裴小姐是大名鼎鼎的傅少在捧,以后肯定要大红大紫的。人人都会看人下菜碟,自此以后,剧组上上下下也都对裴诗和和气气的,就算初次入行,总会出些岔子,大多也很宽容。 裴诗前两天经常紧张得词都说不利索,往往要NG,后来渐渐适应了,台词自然记得滚瓜烂熟,不过还是经常会要求重来一遍,但是拍了一个星期,她发现只要走位没问题,词都讲明白了,导演一般都是一条过。 她心里疑惑,难道是自己的演技终于过关了?这一周下来,她唯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演技到底合不合格,她私下里问过跟自己对戏的演员,人家都夸她第一回拍戏这个表现已经很不错了,不过这些溢美之词似乎总透漏着些礼节性的虚假。 她准备直接去请教导演,不过导演大多时候都很忙,这天好不容易收工了,她刚准备抓紧时间上前,又看见傅斯言在那边跟导演谈了半天,最后点了点头向她走来。 裴诗有些紧张地拉着傅斯言胳膊问道:“怎么样?斯言,导演满意我的表现吗?” 傅斯言沉默半晌,好像在认真思考措辞,最后才开口道:“导演说你表演的时候稍微有些僵硬,不过整体还说得过去。” 裴诗听见前半句,就急急问道:“那导演有没有讲要怎么克服这个毛病呢?” 傅斯言想了想说:“大概就是要解放天性,对了,过两天那个床戏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裴诗瞪大眼睛,“床戏?哪里有床戏?剧本上根本没有啊!” 傅斯言一本正经地说:“我听说是临时加的,这也是常有的事,为了更好地表现戏剧效果,没关系,咱们回去学习学习就行。” 第45章 裴诗作为刚入行的小演员,目前还没有自己的专业团队,她跟公司签的都是戏约,剩下的个人演艺事务,譬如艺人包装、公关宣传等——虽然目前她还没有这方面的需求,但是假如日后需要的话,必定要签一家专业的经济公司,她母亲已经在帮她物色了,不过现在看来似乎都没谈拢。 目前她一般就一个人在剧组待着,她母亲本来想要雇个生活助理,假如她不在的时候可以帮忙照顾自己,不过被她拒绝了。她的片酬实在也不算高,没必要再添无用的开支。 况且这部都市剧的拍摄地就在本市,她每天跟一般的上班族一样,按时到达片场,化好妆等戏就行,她自觉就算没有经纪人、助理之类在身边跟着,对自己事业也没什么影响。 不过现在傅斯言告诉她过两天莫名其妙多了一场床戏,她顿时觉得身边没有一位帮忙周旋的经纪人实在是太不方便了,按理说只要剧本上没有,她完全有理由拒绝出演,但是假如确实是临时为了戏剧效果有调整的话,她一个小演员,又怎么好意思不讲情理地拒绝?她为难了半天,剧组都收工了,也找不着人确认这个信息。 傅斯言听她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自己的处境一边没心没肺地鼓励她,又揽着她肩膀往停车场走,安慰说明天新剧本就该到了,今晚就要做好准备。 她愁眉苦脸坐在副驾座上,电话响了,是她妈妈,不外乎问她今天的几场戏拍得怎么样,收工没有,回家要按时吃饭之类,她都一一答应着。裴诗如今因为工作需要一个人住在工作室里头,并不常回月弯岛的家。 傅斯言车开得挺稳,看她挂了电话,心情不佳的样子,没话找话道:“诗诗,要一起吃晚饭吗?” 裴诗手支在窗户边,叹了口气说:“斯言,刚刚是副导演给我打的电话,好像确实是加了这么一场戏,他还跟我道歉了,因为很临时,没能提前通知我。” 傅斯言皱了皱眉,转头看了看她,神色不像是说谎,以前的诗诗什么都瞒不过他的。 裴诗低头苦闷了会儿,似乎很快又想开了,一脸痛快地说:“其实也没什么的,当演员总会遇到这些戏,我总还是要好好学习的。” 这下傅斯言没心情再提要吃晚饭的事了,两人到了裴诗的工作室,他借口今天有事不想上楼,结果裴诗一把拉住他,“不行,你答应我今天陪我过戏的,做人要讲信用!” 他没辙只得跟着裴诗上楼,期间一直想打个电话给导演,按理说他随口胡诌的事情不可能成真的,但是裴诗的神情又不像假的,他心里放心不下,可惜又没有导演号码,给方宜人打了电话,大约因为今天是情人节,一直没人接听。 裴诗一进门就拿出剧本,傅斯言无精打采陪着她把第二天的几场戏过了一遍,她又往后翻了几页,指着其中一场戏说:“就是在这边会加戏,喏,我晚上跟男主角约会之后会加这么一个场景,着重表现一下感情的进展……” 傅斯言抬了抬眼皮,“你会演吗?” 裴诗摇摇头,“虽然没有经验,但是我们这个戏尺度很小,略微表达一下那个意思就行。” 傅斯言盯着剧本,一字一顿地说:“那也是很亲密的戏份。” 裴诗摊摊手,“做演员没得选的。” 裴诗刚一讲完,电话响了,是同组的李演员,她对手戏的主要对象。这人在戏里演一个花花公子,裴诗的角色就是他的众多女友之一,大家一致公认他的演技很好,裴诗也觉得这人很会带人入戏,活生生一个招蜂引蝶的花花公子。 同组演员之间打电话,不外乎探讨一下演技的艺术,裴诗聊得很开心,傅斯言在一旁似乎听得很吃味。终于挂了电话,裴诗轻描淡写地说:“李先生说跟我合作很愉快,下次他的剧本,有合适的角色一定第一个推荐我。” 说罢又打开面前的电脑,“就按你说的,我来学习学习怎么演亲密戏吧。斯言,你今晚有约会吗?之前的相亲对象谈得怎么样,刚刚你说有事要忙?我一个人学习就成,到时候跟李先生沟通也行……” 傅斯言看了看裴诗,“谈崩了,”他顺势在电脑上噼里啪啦按了几下,屏幕顿时弹出一堆花花绿绿的画面。 裴诗看了看面前的三俗画面,满脸嫌弃地问道:“这是什么?” 傅斯言面无表情,“赵三行的网盘,你不是要学习么?” 裴诗皱了皱鼻子,“都是三级片,我要正正经经地学习,要艺术一点的。” 傅斯言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诗诗,你以前吵着闹着要跟我一起学习小电影,今天正好是个好机会,不要错过了。” 他说着按下播放键,屏幕上就这么开始了。 裴诗这几年也不是没有看过比较露骨的片子,但是从来没有跟傅斯言一起看过,现在她自己也开始拍戏了,又感慨当演员真是不容易,这样的情节要在一众摄影师灯光师导演的注目下展现出来,太考验人了。 她自觉以后只能接受跟傅同学交流这样羞羞的事情,当然也不会没事找事接这种片子的。剧情正在进展,裴诗渐渐坐不住了,脸有些发烫,心里开始有了一些污污的小想法。 她回头看了看傅斯言,他正面色凝重地坐在沙发上,手指不耐烦敲着一旁的手机,自己好像不如他君子了。 傅斯言现在什么情节都看不进去,他正在焦急地等待秘书给他打听导演的电话,终于号码来了,他立马走进卧室拨了电话,再三跟导演确认今后所有的戏份都会严格按照剧本来演,这才放下心来。回到外间,又看见裴诗还在憋着一口气看片学习,不自觉笑了笑,当了女演员尽学了些骗人的本事。 裴诗见傅斯言打了个电话,出来就说要先去洗个澡,然后再陪她一起学习,她赶紧挥挥手让他去了,然后啪的一声合上电脑,跑到厨房喝了点水冷静了一下,心里默念差点又被这个大骗子套路了。 第46章 裴诗听见卧室里好一会儿没动静了,心想傅斯言总该洗好澡了吧,她打着哈欠走进卧室,看见他趴在床上睡得正香,头发都没有擦干。 真是难为他了,每天工作那么忙,还要抓紧时间回到她这边蹭一张沙发睡,又想到方宜人告诉她,傅斯言听闻她要入行拍戏,立马入股了方家的影视公司,条件就是所有她参演的剧本都要先送到他面前过目一下。 她还真是一点都不介意傅斯言会干涉自己的生活,世界上那么多人,不过要从中找到一个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却是难上加难,而她找到傅斯言了。斯言还是她的斯言,跟过去一样,总是会默默守护在她的身边,她才不信他真的去相亲,什么开始新恋情的鬼话。 她拿出吹风机帮他吹了吹头发,傅斯言大概是太累了,虽然被吵醒了,只是乖乖凑近了点,任由她帮忙吹干了头发,又沉沉睡去了。 裴诗回到外间帮他收拾好西服和外套,又熨了一下,挂在一旁的衣架上,手机响了,又是头疼的李先生,戏里的男主角,跟她演对手戏那位,她皱了皱眉,按掉了电话。 这个人对她总是异乎寻常的热情,什么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所以傅斯言骗她说要加一场床戏,她仔细一想当然觉得不可能,要是这么容易能加戏,这位李演员说不定早安排上十场八场吻戏床戏了。 裴诗愣愣看着剧本叹了口气,她其实一点也不喜欢拍戏,她恐怕自己也是演不好戏的,尽管已经够努力了,但是长这么大,她只活出了裴诗的样子,现在要把自己装进一个角色的人生里,无论如何都是会被看出破绽了。虽然现在基本上不会NG很多次,但是她也明白大概是因为不管重来多少次,她的表演都不会有什么进步。 她本来只想认认真真经营自己的设计事业,然而现实却是举步维艰,曾经,多少像她这个年纪的年轻设计师早已惊艳四座了,而她却还是一事无成,就连她这几天在片场认识的一位来客串的网红,同样是白手起家,如今人家的淘宝店铺都运营得有声有色。 裴诗正感慨生活之艰难,听见傅斯言的手机响了,她本不想干涉他私人电话,但是又害怕万一真的是哪个他母亲硬安排的相亲对象,那她有责任帮忙摆平这些麻烦,料想傅斯言也不敢怪自己侵犯他隐私。说实话,他们两个在对方面前还能讲究什么隐私。 裴诗好奇心作祟拿起傅斯言手机看了看,是熟人来电,她想了想还是按了接听,韩千娴热情又客套的声音传来:“斯言,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 韩千娴见电话这端没有声音,又絮絮叨叨开始了,“阿姨知道你怪我当年对裴诗做的那档子事,但是说实话那都是跟你妈妈商量好的,你也不能光怪我一个人啊,现在阿姨给你认错,你不要再跟我们耍脾气了行不行?” 裴诗心想看来傅斯言还是知道当年的事的,这些年大约也在想办法帮她摆平了,她清了清嗓子说:“阿姨,斯言睡了。” 韩千娴不说话了,这声音有点熟悉,但她一时半会儿也没想起来,裴诗继续说道:“阿姨,您过去的那件事我可以不计较,只要我们大家能达成协议,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就行。” 韩千娴反应过来连连答应,“那是当然,我们把话说开就行,诗诗,阿姨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伤害你跟你母亲。” 裴诗当然不信,不过还是客客气气地说:“可以,不过这件事我要冉叔叔给一句准话,听妈妈说冉叔叔为人正直,讲究诚信,只要他能给我一句话,我当然也会让斯言收手。” 果然韩千娴明显警惕起来,“你跟裴婉华给我离冉时让远一点,我不知道你妈妈跟你说了什么,但是只要有我在一天,你们就别痴心妄想了!” 裴诗轻笑了一声,“我总算知道您当年费心费力要把我赶走的原因了,但是事实就是事实,谁都无法否认。” 韩千娴冷笑了一声,挂断了电话,“你要是想拿你母亲的名誉冒险,就试试看!” 裴诗呆呆看着手机,她哪里是韩千娴这种老江湖的对手,就算搬出冉时让,她还是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她叹了口气,多想回到过去,永远当那个跟在傅斯言身后的小笨蛋,每天都无忧无虑,不用担心过去,也不用操心将来。 她走进卧室,静静躺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熟睡的侧颜,眉骨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她轻轻勾画着他的鼻翼,撑着胳膊在他唇边亲了一口。 傅斯言依旧闭着眼睛,不过嘴角弯了弯,又把她揽进自己怀抱,笑着说:“诗诗,那天我送上门你都不要,现在后悔了吗?” 他声音有些嘶哑,略微翻了翻身,看来真的是很疲倦,“但是今天真不是个好时候,我有点累,你体谅一下行不行,来日方长……” 裴诗捶了捶他胸口,她现在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就想这样安静地靠在他的怀抱里,好好睡上一觉。假如可以加一个期限的话,她希望是一辈子。 * 韩千娴挂了裴诗电话,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又给冉菲打了个电话,等了好久才接通,听见那头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妈,说好情人节你不会打扰我的。” 韩千娴皱了皱眉,“冉冉,我说你有点危机意识好不好,现在裴诗又回来了,她当年不费吹灰之力能抢走傅斯言,如今看来这娘俩又要打你爸爸的主意了……” 冉菲打断道:“妈,你能不能别瞎操心了,裴婉华要是想跟你抢爸爸,不至于现在才动手,当年最难的时候她都过来了,现在至于嘛!” 韩千娴抬眼看见书房里冉时让正在看晚报,沉思了会儿说:“假如你爸爸主动呢?你不知道过去几年他已经有点蠢蠢欲动了,行了,冉冉,你约会吧,这件事妈妈来搞定。” 第47章 裴诗的戏份只有三周,拍摄接近尾声的时候,她妈妈已经开始挑选下一轮剧本了。说是挑选,其实她们根本没有多少选择,目前公司开拍的戏里面,几乎没有适合她的角色,裴婉华费了好大精力才帮她争取到一部古装戏的试镜机会。 这部戏制作班底很豪华,自然选角方面也很严格,但是裴诗运气实在很好,之前已经定下的女演员因为严重轧戏,工作态度不端正,剧组一怒之下把她开除了,裴诗刚刚好捡到这个漏,她认认真真准备了一下,按约参加试镜了。 人要走运简直是挡都挡不住,这个角色戏份也不算重,严格来说女三号都算不上,但是巧就巧在按剧本设定,这个角色是一个绝色美人,但却是个哑巴,所以不需要讲词,而且因为是古装剧,对演员的形体要求比较高,裴诗因为自小练习过芭蕾,基本功还在,身形修长挺拔,举止优雅自不用说。 于是裴诗带着她那张无可挑剔的脸来试镜时,基本上已经占了绝对优势,这个角色对她来说刚好可以扬长避短。本来裴婉华还在外头接待室惴惴不安,担心她的演技不够格,结果半小时不到,裴诗就兴高采烈地出来说选角组一致通过了,因为时间紧急,过完周末就需要进组。 裴诗拿到剧本,回家细细看了一下,她的戏份是一出彻彻底底的悲剧,生下来就是个哑巴,年幼时又因为家庭变故流落到尼姑庵,被师父领养长大,又习得了一身高超医术,从此悬壶济世。 一日在山中采草药,遇见一位狩猎的公子,不幸被毒蛇咬伤,她及时搭救,两人接下良缘。可惜造化弄人,这位公子偏偏又是十多年前害她全家的仇人之后,她的师父——其实是隐姓埋名的娘亲早已看出这个端倪,在她救死扶伤的药里做了手脚,公子返家之后,病势愈重,最后一命归去。而医女知晓这一切之后,因痛失所爱,也自尽而去。 裴诗最见不得情投意合的情人因命运而不能终成眷属,她看剧本的时候已经扼腕叹息得悄悄哭了几回,要是让她来写剧本,绝对大手一挥全都成婚!不过心里怨念归怨念,她对这个角色还是挺感同身受的,毕竟她跟傅斯言也曾经是这样的受害者。 这部戏在郊区比较偏远的影视城开拍,拍摄周期大约两个月不到,对于小角色来说,这个周期不算短了,拍摄进度也很慢,很多时候要等布景达到剧组要求,难怪之前的女演员耐不住寂寞要去轧戏。不过裴诗闲人一个,自然全身心地投入了工作。 她闲下来的时间也不忘跟之前新交的网红朋友讨教一下经营生意的秘诀,毕竟有些事情大同小异,虽然大家品牌定位暂时不一样,但是很多诀窍应该还是共通的。她的网红朋友也不吝赐教,告诉她首先自然要吸引流量,这个过程很辛苦也很漫长,最需要花费心思和金钱。 这话算是讲到裴诗心坎上了,她发觉有时候也不能仅仅凭才华说话了,最好能先吸引群众目光,想个法子营销一番,假如后续产品能跟上,自然可以脱颖而出。哪怕过去一向走阳春白雪高冷路线的高端品牌,不少也放下身段,积极寻找买手推货。 营销当然要花大价钱,至于比较平价的做法,她的网红朋友也大方地告诉她了,就是在网上搞直播,时不时抽奖吸引粉丝,这样下来,日积月累,粉丝和流量自然就有了。 裴诗恍然大悟,她入行当女演员自然也是为了赚取名气,不过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她还需要加把油,拓展其他渠道,时常拍一些VLOG跟粉丝互动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想到这里,她赶紧注册了社交账号,又买了点粉丝,好得有个基本盘,场面上好看点。 至于分享什么内容,她着实苦恼了半天,她本意是想当时装博主,但是她现在拍戏,一直住在剧组安排的酒店里,回工作室实在不方便。况且她的很多作品直接曝光也不合适。要是当美食博主她又没那个本事,她的做菜手艺甚至不如傅斯言。 想来想去,只有当美妆博主最合适了,她从小爱美,化妆手艺还不错。最主要当美妆博主于她来说方便快捷,平常用的家伙也好收拾着跟剧组一起走南闯北,想开张就开张,几乎不受什么限制。 裴诗打定了主意,傅斯言刚好来电,说晚上会过来看她。傅同学最近一直出差,两人快半个月不见了,裴诗这边正好缺个跑腿的,立马招呼他去一趟自己的工作室,把化妆台上的东西全捯饬过来。 晚上裴诗收工之后,回到酒店,温习了一下第二天的剧本,现在不用背台词,她可轻松多了,听闻导演不甚满意她的台词水准,内心独白后期也会用配音。 她在房间里等了半天,傅斯言一直没消息,给他打了个电话才恍然大悟,堂堂傅少怎么会跟她这个小演员一起挤标间,他早就让人在隔壁星级酒店定了间套房,让她直接去跟前台拿房卡。 裴诗到了傅斯言房间,他人还没到,她看了看他这间舒适奢华的套间,心想跟傅斯言也不用客气了,便点了一份晚餐,吃完了又舒舒服服洗了个澡,然后就把自己送到了傅斯言的床上。 总统套房的配套用品还真不是吹的,裴诗脑袋一沾上柔软的枕头就打着哈欠睡着了,迷迷糊糊还在做美梦,自己的粉丝数量蹭蹭上涨,成了家喻户晓的大明星,而她一个可以明明靠美貌吃饭的女子却毅然宣布从此以后会退出娱乐圈,专心经营个人品牌,人人都错愕不已,而她决然转身留下功与名。 裴诗美梦做得正香,察觉到床垫陷下去一块儿,又有人在轻轻梳理她的头发,她睡眠一向浅,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傅斯言正侧身躺在她身边,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浴衣,伸出胳膊把她揽到自己怀抱里。 裴诗闻见他身上散发出清爽迷人的味道,埋首在他胸前闷闷地说:“斯言,我刚刚做了个美梦,结果醒过来才发现你比梦还美妙啊。” 傅斯言亲了亲她头发,又轻轻解开她的浴衣带子,沉声说:“还有更美妙的事情,今天我精神很好,我们不用等了。” 裴诗看见他流连自己的专注眼神,伸手抱着他脖子问道:“好看吗?” 傅斯言点了点头,眸子里一片沉沦,声音也有些嘶哑了,“诗诗,春宵苦短……” 裴诗也早不想再等了,人生苦短,想来想去,要是顾忌这顾忌那的,那这人生不就一点快乐都没有,实在无趣,她最后还是决定,人生不管得意还是不得意,都要抓紧时间尽欢。 很久很久以前,傅斯言告诉她只有妻子和丈夫,或者男朋友跟女朋友才能一起学习的课程,这个晚上他们总算顺利拿到了第一个学分。 果然学习使人快乐…… 第48章 第二天一早,裴诗的闹钟准时响起,她听见这要命的声音,脑袋都大了。昨天跟傅同学快快乐乐学习到半夜,人生得意须尽欢,也没想那么多,现在后遗症来了,浑身酸疼,爬都爬不起来,看来做人还是不能太放纵。 她努力扑腾扑腾了几下要起身,可是眼皮沉重得睁不开来,整个人因为缺少睡眠处于非常严重的当机状态。不过坚强的意志还是在提醒她,该起床上工了。 裴诗刚支撑着胳膊要爬起来,傅斯言搂着她纤细光洁的背,拉到自己怀抱里,鼻音浓重地说:“时间还早,诗诗,多陪我一会儿……” 裴诗一听见时间还早,顿时回过神来,拍古装戏有个麻烦,就是每天得提前三个小时赶到片场做发型化妆,她之前都是踩着点赶到,今天磨蹭了这一会儿,再不抓紧时间就该迟到了。 她赶紧撇开傅斯言,利索地爬起来到洗手间去洗漱,结果一照镜子吓了一大跳,这怎么跟书上讲得不一样,说好的女人经过一夜爱情的滋润,第二天起床应该比花还娇艳的,怎么到她这里就跟普通的熬夜没区别,眼睑处一片黑眼圈,气色也大不如前,真真的一副纵情过度的样子。 裴诗顿时觉得对不起剧组,顶着这张脸去拍戏,估计多多少少要影响镜头表现的,只能有劳化妆师了,还好最近的戏份她都得带着面纱,想必也能遮丑不少。 她收拾完了出来,精神已经恢复了八成,看见傅斯言正懒懒趴在枕头上打电话,“把今天上午的行程都取消,对,推到下午……” 挂掉电话又舒舒服服靠在枕上补觉了。 裴诗撇撇嘴,当老板就是好,随时随地可以支使别人干活,她握紧拳头,暗暗发誓,待他日飞黄腾达,自己也要当总裁,每天睡到自然醒…… 上午的几场戏顺利拍完,午休时分,裴诗正坐在休息室里吃盒饭。尽管菜式简单,她却吃得挺香的,总比她妈妈手艺好。正想着,她母亲就来看她了。 裴婉华提了一蛊汤过来,满脸心疼地说:“诗诗,辛苦了,来,妈妈特意煲的汤。” 裴诗喝了几口,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有点苦,皱眉说:“妈,我还是吃盒饭吧。” 裴婉华不高兴了,“这是药膳汤,最滋补养颜的,快,趁热喝,那个饭少吃点,热量太高了……” 两人正推来推去,剧组的一位女演员走上前来打招呼,裴诗见她脸熟,但是目前两人还没拍过对手戏,那人客客气气寒暄了几句,突然转口问道:“对了,诗诗,昨天看见你晚上出门的,到了半夜,吃夜宵本来想叫上你,结果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你是去哪儿玩了?下次一定记得叫上我啊!”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现在午休时间,休息室里挺拥挤,周围人大约也都听见了。剧组人多嘴杂,很多流言蜚语就是这样传出去的,裴诗心想自己跟她一点儿也不熟,这人明明就是故意要给自己难堪,她还没说话,裴婉华立马笑道:“这位姑娘,我昨天接诗诗回家了一趟,给她补补,你要是愿意,下回一定叫上你!” 那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便答应着走开了。 裴婉华等裴诗吃完午饭,立马把她拉到角落里严肃问道:“昨天到底去哪儿了?” 裴诗眨了眨眼睛,“妈妈,那、那个酒店标间条件太差了,公司给我换了一间套房……” 裴婉华瞪着她厉声喝道:“给你换房间?诗诗,你到现在给公司挣的钱够付几个房钱?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裴诗见瞒不过她母亲,只得老实交代道:“是斯言帮我订的房间,他现在是我老板,不就是以公司的名义嘛。” 裴婉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数落道:“你怎么还跟他纠缠不清,妈妈不是说了只讲生意不谈感情吗?你都上过他一回当的人了,能甩你一回就能甩你两回!” 裴诗立马打断道:“妈妈,之前我们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很难过,他也很难过的,现在我们想重新开始,有什么不可以的?” 裴婉华叹了口气,“你非得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吗?” 裴诗点点头,“妈妈,谁跟斯言好过之后,眼里还看得进别人的?你就答应我吧!” 裴婉华拗不过她,“好了好了,你都这么大了,真想跟谁在一起,妈妈也管不着了,只是凡事注意点,诗诗,你看看,你这还没怎么样,就有同行盯着等着中伤你了,妈妈上回也在剧组听见有人造谣说傅少在捧你,以后行事务必要注意些!名声最重要!” 裴诗连连答应着,因为赶着拍戏,好不容易把她母亲打发走了。 晚上收工之后,她回自己房间收拾了行李便搬到傅斯言那边去了,傅同学说这间房一直订到她档期结束,裴诗也就不客气了,傅斯言这种土豪不用替他心疼钱,况且她也想换个好一点的环境开始她的网红生涯。 裴诗正在走廊上拖着行李箱,又看见中午给她难堪的小演员,她下午特意打听了一下,这人原先也是来试镜她那个角色的,她演艺经验丰富,可惜还是没通过,输给裴诗这样的新人,估计心里有点忿忿不平。 裴诗怕她以后又得乱讲话,赶紧打招呼道:“hi,公司帮我新定了房间,今晚就得搬走了,以后片场见。” 那人笑着让开路,看见裴诗走远了,又一脸轻蔑地对旁边的清洁阿姨说:“看见没?现在的女演员都是靠脸刷房门的。” * 傅斯言从公司赶到影视城的酒店,时间已经不早了,一走进客厅,看见裴诗正精神抖擞地对着镜头笑得灿烂,“好了,今天这个情人节约会妆容就到这里了,我们下次见~” 他绕到她身后,看见她好像正在对着镜头自拍,狐疑问道:“你在做什么?” 裴诗心酸关掉摄像头,第一次直播,就只有几百观众,还好她的网红朋友答应以后有机会会帮她推广一下。 她苦着脸把手机递给傅斯言,“我在搞直播,斯言,这是我的社交账号,赶快关注一下,给我增加一点人气!” 晚上接下来的时间,裴诗拿着傅斯言的手机手把手教他注册了账号,又把他的第一个关注人设置为自己,想想还觉得不够,又拿着他的账号到自己的评论区一连吹了好几个彩虹屁才罢休。 傅斯言靠在沙发上好笑看着她一连串操作,揉着她头发问道:“诗诗,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时常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裴诗这个小脑袋,她做事情总有一套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就像现在,她顶着一脸精致的妆容,又得怏怏不乐地去卸掉。 裴诗白了他一眼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像个傻瓜,斯言,你们这种含着金汤匙的二代是不能体会我白手起家的苦恼的!” 傅斯言想想也是,父亲好得把已经经营成熟的傅氏交到了他的手上,就算现在跟楚渊合作的新项目,也是他比较熟悉的领域,运营起来还算得心应手。然而裴诗这边面对的是广大女性同胞的市场,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裴诗皱了皱鼻子,豪情壮志地说:“我的理想就是,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当上CEO,迎娶傅斯言!” 第49章 裴诗拍戏行程过半,因为剧组拍摄进度比较赶,之前都是轮轴开工不停歇,现在好不容易大发慈悲,给了大家一天假期,她就只想脑袋放空在酒店好好休息一下。 晚上她靠在枕头上,看了看自己最近用心经营的副业,美妆博主诗,进展还不错,短短一个多月,因为她又咬咬牙花了钱帮自己买了点首页推荐,现在粉丝蹭蹭上涨,已经快要逼近六位数了,而且粉丝活跃度很高,每天积极留言,她都回不过来。 留言最多的自然是打听她的口红色号,每次妆容到了最后一步,唇色总是点睛之笔,蜜桃色显得清新甜美,偏深一点的红色有时显得魅惑撩人,有时又可以呈现出高贵冷艳的风格,总之,口红是所有爱美女孩的必争之地没错了。 之前粉丝少的时候,她每次都积极互动,大家打听什么单品,她也都一一公开了。不过后来她的网红朋友告诉她一个秘诀,要时不时留一点悬念吊着粉丝胃口。她就学精了,每次大家伸长脖子打听口红色号,她都拐弯抹角回避正面回答,只说先定个小目标,哪天粉丝过七位数,一定悉数公开。 果然这招还挺吸粉,她现在看着稳定上涨的粉丝数量以及火热的留言区,笑得比花都灿烂。 一旁傅斯言正在对着笔记本看报告,看见裴诗心情大好,打开她的个人主页看了一下,果然今天的留言又创新高,想到刚开始那几天,全靠他暖场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他这个粉头的地位已经快不保了,时常因为工作忙抢不到首评沙发。 裴诗瞥见傅斯言正在浏览网页,屏幕上顿时弹出一大片美女主播推荐,她有点担心这个宅男没见过世面,万一爬墙了就不好办了,连忙关掉他的网页,“斯言,谢谢你前一阵子帮我刷数据,辛苦了,但是你现在可以光荣下岗了,因为我已经不需要了,你以后还是认真工作吧,别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傅斯言听话关掉电脑,又转头说:“诗诗,真的不需要吗?刚刚还想给你买点热度……” 裴诗摆摆手,“不需要,我现在没什么群众基础,这不浪费钱嘛!” 傅斯言点点头,笑着问道:“谢谢老婆勤俭持家,那现在我们可以进入学习主题了吗?” 裴诗心情大好,大言不惭道:“当然可以,今天通宵都可以!但是提前讲好,不准给我种草莓,化妆要遮半天,麻烦死了!” 第二天,两人本想睡个懒觉,尤其是裴诗,不过一大早她妈妈又电话打个不停,说要接她回家一趟。 她应付着挂掉了电话,才眯眼没一会儿,外面又有人一直在敲门,看来是她妈妈马不停蹄赶到酒店了。裴诗顿时清醒过来,猛地起身,连忙推醒傅斯言说:“斯言,我妈妈来了!你快躲起来!” 她一面披上睡袍,走到客厅又听见手机响了,是她妈妈来电,赶紧催促道:“斯言,真的是我妈妈,你快点!” 傅斯言好笑摊摊手,“我们又不是偷情……” 裴诗一面帮他披上衣服,一面把他推进洗手间,“哎呀,怪不好意思的嘛!下回你妈妈来看你,我保证也躲得好好的!” 她藏好傅斯言,便去开了门,裴婉华疾步走进房间催她道:“诗诗,快,收拾一下,妈妈领你上祖坟上拜一拜。” 裴诗怀疑自己听错了,从小到大她从来没听过母亲说要祭拜先辈,今天不知道又是哪一出,狐疑问道:“妈,您记得我们家祖坟在哪儿吗?这么多年一回没去过……” 裴婉华瞥了她一眼,“那是妈妈以前怨他们,所以赌气没去,但是现在你是无辜的,最好还是带你去拜一拜,他们要是地下有知,肯定保佑你大红大紫!快换衣服,跟妈妈去一趟!” 裴诗也怕她母亲问东问西,到时候傅斯言又藏不住,赶紧到洗手间洗漱了一番,傅同学正坐在马桶上打盹,她交待道:“斯言,我今天要回家上坟,晚上不回来了,不用等我。” 裴诗想了想又问道:“上回做的那个DNA检测确认没问题吗?” 傅斯言垂着脑袋点了点头,裴诗火速换了衣服,便到客厅拉着她母亲准备出发。 裴婉华不声不响看了她几眼,最后忍不住提醒道:“诗诗,不能仗着年轻,凡事都要节制点。特别是你现在还在拍戏,怎么这么有精力……” 裴诗一听还是被妈妈看穿了,有点脸红,赶紧把她母亲往门外推,好在裴婉华教训了她几句也不多话了。 母女二人一路往墓园开去,又买了花,走在寂静肃冷的小道上,裴婉华叹了口气说道:“诗诗,今天是你外公外婆的忌日,妈妈以前从来没跟你讲过……” 裴诗也不奇怪,对于昔日的荣华富贵,她妈妈经常喝醉之后吹嘘几句,不过剩下的家败人亡就没听她讲过了,她妈妈不愿意讲,必然是不想揭开过去的伤疤,裴诗也不会多问。 晨风瑟瑟中,她又听见母亲唏嘘道:“那天晚上,他们说要出门谈点事情,让我在家等着,结果我等到天亮人都没回来,过了两天才找到人,车子直接开到海里去了……要是我肯定也不想回来了,数不清的官司要面对,还有些债主找了道上的人,成天威胁恐吓……” 裴婉华说着眼睛里有泪光浮现,裴诗从来没见她母亲哭过,抱着母亲安慰了一会儿。裴婉华哽咽道:“有一件事妈妈很后悔,他们从来不知道你的存在,那时候妈妈没结婚就有了你,又遇上那些事,就没敢讲,不知道假如告诉了他们,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唉,总之知道有了你之后,妈妈顿时就有了希望,决心不管多大的坎,一定也要熬过去,也许他们泉下有知吧,我们总算熬过来了……” 裴诗给外公外婆和其他先辈献了花,又安慰道:“妈妈,你放心,过去的事情不会再困扰你了,因为以后我照顾你,不会再让你难过了。” 她看了看面前的墓碑,又问道:“妈妈,只是有一件事我想问你,为什么没有爸爸的碑?” 裴婉华擦了擦眼泪,想了想说:“你爸爸走的那年流行海葬,骨灰都洒了,就、就没立碑……” 裴诗瞥了她母亲一眼,严肃道:“妈妈,今天当着外公外婆的面,你告诉我,你跟冉叔叔怎么回事?” 裴婉华瞪大了眼睛,“诗诗,你、你怎么知道?谁、谁告诉你的?” 裴诗在国外念书那几年,冉时让去看过她几回,那样小心翼翼不求回报的关怀她都看在眼里,无缘无故的人断不会这样的,她心里一直存疑,只是回国之后,才跟傅斯言说了实情,又去做了亲子鉴定,果然不假,冉时让是她的亲生父亲。 她无语看了自己母亲一眼,“妈妈,为什么这么对我跟爸爸,不让我们相认?” 裴婉华为难叹了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妈妈是弯的,不可能跟他结婚的,当年跟冉时让都说好了,孩子我一个人抚养,跟他没关系,他后来又娶了韩千娴,这女人可不简单,你现在去叫冉时让一声爸爸试试?” 裴诗觉得母亲讲得有道理,她确实不敢跟自己的亲生父亲相认。 第50章 裴诗跟她母亲在列祖列宗面前,总算把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这个问题掰扯清楚了,但是她理想中的大团圆戏码却不能上演,她的父亲现在也是别人的父亲,有了自己的家庭,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介入的。倘若冉时让没有顾虑的话,也不会这几年都没有对她讲出实情。 其实她对父亲这个问题早就释然了,或者说从来没有被困扰过,她觉得母亲做得已经够好了,后来又有了韩阿姨,除了偶尔被同学问起来怎么从来没见过她爸爸,她老老实实说爹地死了的时候有点感伤,但是说实话这样的情景是屈指可数的,基本上她还是快快乐乐地长大了。 她跟母亲在这个庄严肃穆的时刻都决定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陈年旧账,再翻起来大家都要够呛,索性就按下不提。不过裴诗既然知晓自己的亲生父亲还在人世,并且就是她曾经所幻想的那种理想模样,心里还是开心不少的,倘若冉时让跟从前那样,偶尔出现在她面前,约她喝喝茶谈谈心,她自觉悄悄跟爸爸小聚一下也是没有问题的。 也许是跟父亲心有灵犀,中午她跟母亲在餐厅吃午饭的时候,冉时让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是听闻她回国了,想跟从前那样约她见个面,聊聊近况。 裴诗挂了电话跟母亲请示了一下,裴婉华看女儿满脸期待的神情,摆摆手说:“你想去就去吧,瞒了你这么多年,妈妈也挺不好意思的。” 裴诗开心搓了搓手问道:“妈妈,你知道爸爸有什么喜好吗?我想给他准备一件礼物!” 裴婉华想了想说:“这我还真不知道,当年我们虽然订婚近两年,但是都是家里联姻,也没什么感情的,平常都不怎么见面。” 裴诗皱眉说:“妈妈,你其实是利用爸爸吧,当他是个幌子,让他跟你生孩子……” 裴婉华小声打断道:“诗诗,这话可别乱说,我当年就跟你爸爸坦白过,他也没什么意见。妈妈提醒你,别跟他太亲近了,听说韩千娴管他很紧,你别招她烦,她这个人手段厉害得很。” 裴诗点点头,她对此可是深有体会,又看时间不早了,急急跟她母亲告别,往冉时让约的地点赶去。 冉时让约了一间僻静的茶室见面,裴诗坐在隐秘的小房间里忍不住想她爸爸果然是个怕老婆的,生怕给家里人知道的样子。这样见不得人的会面,她正憋屈地想自己到底算不算私生女之类,最后下定结论,她顶多算非婚生子女,她的出生没有背负什么原罪。 冉时让毕竟是她父亲,还是很关注她的动向的,一坐下来就问裴诗最近是不是入行拍戏了,神情不是很赞许的样子。 裴诗点了点头,看他脸色不好,又问道:“叔叔,你不喜欢我拍戏吗?” 冉时让似乎陷入了沉思,缓缓说道:“我记得当年你母亲就当过一阵子演员,最后闹得很不愉快。” 裴诗耸了耸肩说:“我妈妈当年入行是生活所迫,其实我也差不多,总得先找个能糊口的职业。” 冉时让一听这话连忙抬眼问道:“你家里现在这么困难了?我看你母亲的生意还算不错,诗诗,有什么困难你跟我讲,叔叔总能帮上忙的,不至于你要去演戏糊口。” 裴诗赶紧解释道:“爸、爸——叔叔!你放心,我也是有自己的职业规划的!”她一个不小心,差点喊出爸爸,又连忙拿出手机转移冉时让的注意力,“叔叔,你看,我最近的片场照,好不好看?” 冉时让看见裴诗穿着白色戏服,纤尘不染,宛若仙子,赞许道:“诗诗,你比你母亲当年还好看。” 裴诗听他谈论起母亲,故意问道:“叔叔,你当年跟我妈妈很熟吗?还有我爸爸,你见过吗?” 冉时让有点怔住了,过了会儿才慢慢说道:“我、我跟他们虽然不太熟,但是听闻你妈妈过去有过困难的时候,我没能帮上忙,心里也很过意不去,诗诗,你现在有什么难处,一定要第一个告诉叔叔,拍戏要是遇到不开心的事,千万别勉强自己。” 裴诗喝了口茶说:“叔叔,你放心,斯言会照顾我的!” 这话冉时让好像又不爱听了,“不要轻信男人一时的甜言蜜语,冉冉也跟你一个样子,最近闹着要跟楚渊同居,我是肯定不同意的,她也是越来越不听话,劝都劝不住……” 裴诗陪冉时让坐了半天,听他絮絮叨叨谈着家务事,又问起她最近拍了什么戏,几时上映等等,她都一一告知了,又开玩笑让冉叔叔到时候一定要好好看看她的表现。 裴诗跟冉时让难得一聚,所以聊得很尽兴,她能察觉到冉时让对自己由衷的关切之情,然而迫于形势又不得不克制下去。她觉得现在能和父亲这样坐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喝几杯茶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所以每当冉时让拐弯抹角提出要给她一些援助时,她都客客气气地拒绝了,毕竟人不能太贪心,要是被韩千娴知道了,说不定她跟爸爸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接下来裴诗的第二部戏也顺顺利利拍摄结束了,与此同时她参演的第一部都市剧也快播出了,电视台举办了一场隆重的首播典礼。本来她只是一个小配角,这样的场合自然只有主创人员有资格出席的,不过剧组居然破天荒地邀请她参加。 裴诗受宠若惊,从工作室里挑了件还算低调的小礼服,又到理发店稍微打理了下发型就去了,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被采访时话也讲得磕磕巴巴,不过好得有了露脸的机会,还有好几位同行打听她的礼服品牌,她在后台趁机宣传了下自己的个人品牌,结交了几位潜在客户,也算收获颇丰。 接下来她有一段空窗期,公司说在帮忙挑选合适的剧本,不过她也没闲着,剧组宣传期好几家访谈都邀请了她。 傅斯言现在自愿充当裴诗的私人助理,她看到自己突然排满的日程表,有些紧张地问道:“斯言,怎么办?好多访谈,我都不会讲话的……” 傅斯言安慰道:“你放心,我会尽量陪你去,就算没时间,也会提前拿到采访大纲的。” 裴诗松了一口气,“斯言,还是你好,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应付,肯定会搞砸的。” 傅斯言看了看日程表,若有所思道:“搞砸也没关系,诗诗,你没发现吗?这些都是冉氏旗下的媒体。” 裴诗对冉家的势力也不怎么熟悉,现在听傅斯言这么说,心想冉时让对她还真是挺上心,她倒有点压力了。 傅斯言开玩笑道:“就算搞砸了也会有人帮你收尾的,顶多冉叔叔会被坑。” 裴诗愁眉苦脸,心里有点开心,爸爸还是挺照顾她的,又有点担心,万一真坑了爹,冉时让对她失望了要怎么办…… 第51章 裴诗的访谈因为有傅斯言帮她准备了标准应答,所以每一场都很顺利,终于也能对着镜头侃侃而谈了。她拍了这么久的戏,早就学会了怎么找镜头展现自己最好看的一面,再加上傅斯言总会抽空陪着,她简直就跟开了挂一下,谈笑风生都不在话下。 剧组有些主演本来对于这么一个戏份很少的角色如此突兀地塞进这么多宣传活动都有些反感,不过也心知肚明,只当她是背后有人捧的花瓶,后来见裴诗每场通告都能完美得体地应对,谈吐之间也确实言之有物,渐渐都对她有了改观。 连裴婉华跟了几场访谈,都忍不住连连夸赞:“诗诗,你比妈妈当年强多了,你现在真的就像个演技派!” 裴诗也自信满满,果然人还是要靠实力讲话的,这么几天下来,她明显能感觉到身边同事对她改观了不少,毕竟谁不喜欢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子呢? 她觉得自己对于这些活动已经得心应手了,看傅斯言也有他的公事要忙,便决心以后自己跑通告,反正傅同学都贴心帮她准备了小抄,走遍天下都不怕。 万万没想到,她第一回独立赶通告,在休息室里复习了半天的采访大纲,本以为万无一失的,临上场才发现主持人出的题好像都不一样,她似乎是背错稿子了,这下慌了半天才找到节奏。 她从前是太依赖傅斯言了,这回只得自己硬抗,虽然没有平时那么滴水不漏,但好得之前的通告都学了些套路,表现也在及格线之上了,不过录制最后几分钟,因为他们参演的家庭剧着重讲得是亲情关系,当天又是父亲节,所以主持人的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父亲这个主题上来。 前面的嘉宾侃侃而谈的时候,裴诗坐在一边默默着急,她也是很少碰见这样能让自己一片空白无从作答的题目了,最后轮到她的时候,惯性作祟,脱口而出道:“其实我父亲过世很早,我甚至没有见过他,所以今天这个节日我想献给妈妈……” 好不容易访谈结束,她垂头丧气坐了半天,才想起来要找后台的人剪掉刚刚自己的回答,且不谈这话有悖事实,毕竟她现在知道父亲活得好好的,却还是讲这样的话很是大不敬了,要是给冉时让看见了也挺糟心的。 不过她到了导播室,看见冉时让已经在跟制片人低头交待什么了,走上前确认了一下,果然也是要剪掉关于父亲的那一段。 裴诗叹了口气说:“谢谢冉叔叔。” 冉时让想了想问道:“诗诗,你妈妈就这么告诉你的吗?” 裴诗点了点头,她看着冉时让欲言又止的眼神,有一瞬间她觉得他们对于彼此的关系其实都心知肚明,只是隔着这么多人事物,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裴诗岔开话题问道:“叔叔,你看我表现怎么样?” 冉时让总算笑了,口气很欣慰,“诗诗,看不出来,你一个小姑娘还挺老练,刚才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差点认不出来……” 裴诗吐了吐舌头,又把刚刚自己准备错采访大纲的事情说了一遍,两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正聊得开心,冉菲突然进来了。 裴诗好久不见冉同学,她穿着一身职业套装,优雅又干练的样子,笑着跟她打招呼,又拉着冉时让说:“爸爸,听说你最近经常来录制现场,今天真凑巧,等会儿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冉时让很欣喜,“冉冉,你还知道抽点时间陪爸爸?”又看了看裴诗,“诗诗也一起来吧?” 裴诗摇了摇头,“叔叔,我今晚有约了。” 说罢便挥手跟他们告别了,心里有些莫名不是滋味,在冉菲面前,她毕竟是见不得光的那个。 裴诗出了电视台大楼,穿过马路,便到了跟傅斯言约定的餐厅,现在时间还早,她点了杯鸡尾酒,又从包包里拿出随身带的草稿本,画漫画玩儿,想象她还是一个小不点儿,被爸爸牵着手的样子。 她正画得出神,一群嬉笑玩闹的女孩子从她面前路过,其中一人突然停下来问道:“请问是裴诗学姐吗?” 裴诗抬头看见几位女中学生穿着熟悉的校服,青春洋溢地站在她面前,笑着点了点头。女孩们欢呼了一声,纷纷拿出包包里的笔记本要请她签名,“学姐,我们都看了你的剧,还有VLOG,学姐真好看!” 裴诗还是第一次被人认出来,自然很开心,一一帮大家签名合影,听见女孩们拿了签名又客客气气地喊道:“冉菲学姐好。” 她抬头一看,冉菲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她的对面来了,换了一件复古雅致的小裙子,虽然客客气气朝众人微笑了下,但总有种生人勿近的气质,女孩们都打着招呼跑开了。 裴诗一看她的妆容和着装,就知道和自己一样,她也是来约会的,疑惑问道:“你不是说陪你爸爸吃晚饭吗?” 冉菲刚准备说话,包里手机响了,她看了看来电人,脸上顿时洋溢着甜蜜的笑容,接了起来,“嗯,我到了,等你,不着急,慢点儿开车……”一挂了电话又跟川剧变脸一般,换上一副不咸不淡的神情打量着裴诗。 裴诗看了看她,忍不住问道:“冉同学,你原来也可以这么嗲的?” 冉菲明显不想多谈的样子,只淡淡说:“女孩子谈恋爱当然跟别的时候不一样的,你好得泡到了傅斯言,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她顿了顿,直视着裴诗的眼睛又加了一句:“姐姐?” 裴诗愣住了,冉菲叫自己姐姐?难道今天是来摊牌的?她清了清嗓子问道:“你都知道的?” 冉菲没说话,对于裴诗,这个她父亲的历史遗留问题,很早以前母亲就跟她讲过了,当时她对于自己突然多出来的姐姐是完全手足无措的,全靠母亲开解,让她不用慌,只是凡事早做准备就行。 如今这么几年下来,她已经非常淡定了,母亲反倒慌张起来,因为父亲似乎有点蠢蠢欲动了。她觉得与其继续藏着掖着,不如来个痛快,把话都讲开。 冉菲沉思了片刻,盯着裴诗说:“你想要的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第一条,不管爸爸主动或无意,我们冉家的钱你一分都不能要。” 这是她妈妈最担心的,当然也是她跟裴诗之间最紧要的问题。 裴诗点点头,“这是当然!你还有什么要求一起说吧!” 冉菲想了想说:“你跟爸爸每次见面都要经过我跟妈妈的同意,当然也要在我们在场的情况下,并且我觉得每年次数不宜超过……” 她还没讲完裴诗就挥手拒绝了,“这怎么行?你当你们是爸爸的监护人吗?我想见他当然是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 冉菲脸上带着不可理喻的神情,“裴诗,你最好能认清自己的地位,我已经做出最大的让步了。” 裴诗看见她脸上那副施舍的表情就来气,“我当然清楚我的身份,我希望你也要清楚,我跟你一样都是爸爸的孩子,凭什么见一面都要在你的监视之下?” 她说着拿出手机,“我们最好问问爸爸的意见,凭什么都是你说了算?” 冉菲连忙站起来抢过她手机,“你敢!我们之间的协议你一个字都不准跟爸爸讲!” 裴诗冷笑了一声,“你还知道这些话讲不出口!那我更要讨个公道了!” 她一面又伸手要抢回手机,冉菲白了她一眼,非常精准地把手机扔进了桌上的酒杯里。 裴诗气得满面通红,“你弄坏一个,我回头就让爸爸给我买十个!” 冉菲瞪着眼睛警告道:“不要脸,跟你妈妈一样!你还真以为你跟我一样吗?你不过就是你妈妈骗精生下的野种,你爸爸随便哪个捐精库里的都可以……” 冉菲还没讲完,裴诗就抓起桌上的酒杯一把全泼她身上了,手指尖都在打颤。 冉菲看见自己精心准备约会的衣服就这么淋上了酒渍,生平第一次失态,怒吼道:“给脸不要脸!” 裴诗已经被她刚才的一番话气得神志不清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推倒在椅子上,头发都被扯掉几根。她立马伸腿勾了她一下,冉菲顿时瘫倒在地板上。 两人边上已经围了一圈手足无措的服务生跟保安,大家看见冉菲跟人打起来了,劝都劝不住,冉小姐又是业主,另一位听着来头也不小,他们也不敢采取强制措施。 还好傅斯言跟楚渊及时赶到了,他们俩忙完手头上的公务,又见大家都约了同一家餐厅,便高高兴兴一起来赴约了,谁知见到他们的女朋友正在互殴。 裴诗看见她男人来了,眼泪汪汪举着一簇头发哭诉道:“斯言,你看!” 冉菲朝楚渊伸了伸手,“扶我起来!” 两人脸上都是一副誓死不会放过对方的表情。 傅斯言大约猜到两人的矛盾,连忙搂着裴诗说:“诗诗,冉叔叔等会儿要过来的。” “什么?!”裴诗一听父亲要来,赶紧五指并用梳了梳头发,她今天本来盘了头,结果现在乱成疯婆子了。她料想自己姿态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在父亲面前万万是不能丢这个人的,赶紧拉着傅斯言从后门走了。 剩下楚渊也把冉菲按在椅子上,叫人拿药过来帮她擦了擦淤青的膝盖。 就这样裴诗跟冉菲争夺父亲探视权的第一次会谈以失败告终。 第52章 初夏阴雨连绵的天气,裴诗在工作室里跟裁缝确认了几件礼服的布料。她最近虽然没戏拍,但是得益于之前的社交和她自己活体广告牌的宣传,渐渐有了零星几位客户。 夜幕降临,外间员工都下班了,裴诗一个人伏案整理设计稿,最近有一个国民品牌要邀请一些新晋设计师出一些联名款,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好不容易约到对方负责人,双方谈了一些想法,又看了几件样品,对方很感兴趣,当即确认了这次合作。 她一个人忙到很晚,以为傅斯言今晚不会来了,又觉得肚子有点饿,便到厨房煮了碗面条。热气腾腾的汤底上面浮着几粒葱花,她听妈妈话加了几片青菜,又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皱眉想了想,反正最近不拍戏,偶尔过下嘴瘾也是没问题的,下定决心便跑到厨房煎了一个蛋。 不过她正端着鸡蛋回到外面餐桌边时,看见傅斯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桌旁,衬衫淋了些雨,看见裴诗的面条,胃口大开,拿起筷子吃了几口。 裴诗无奈走到他面前,给他加了个蛋,抱怨道:“这可是我的晚餐。” 傅斯言几口吃完了面条,笑着指了指旁边的打包盒说:“有人约我吃晚饭,可惜没吃饱,不过帮你打包了羊排,是我们经常吃的那家。” 裴诗皱眉问道:“你都跟谁一起吃晚饭了?” 她知道傅斯言对于饭局应酬,能推则推,能让他陪上一晚上的肯定来头不小。 傅斯言一边拉她坐下,一边小心答道:“你爸爸,他知道你跟冉菲吵架的事了。” 裴诗有一会儿没说话,最后有些委屈地问道:“他既然知道的话,为什么这几天都不来看我?” 傅斯言扶着额头疼地说:“他大约也有自己的苦衷,不过倒是教训了我一晚上,说要是以后敢对不起你,一定让我吃不了兜着走,还好楚渊给我传授了一点跟你爸爸打交道的秘诀,要不然我恐怕到现在都不能脱身。” 裴诗一边帮他解开胸前的扣子透气一边开心地说:“看来爸爸还是很关心我的!” 想了想又嘀咕道:“肯定是冉菲又哭又闹不让爸爸来看我!小气鬼!” 傅斯言看她生闷气的样子笑了笑,又指着桌上一部新手机说:“但是冉叔叔真的给你买了十部手机,我顺手拿了一部上来,剩下的在车里。” 裴诗高高兴兴拆开看了看,傅斯言在一旁安慰道:“诗诗,这是最新款,最高的配置,冉叔叔很关心你的。” 裴诗拿着手机还没开心一会儿,又有些闷闷地说:“可是我答应了冉菲不会花冉家的钱,现在收了爸爸的手机,万一给她知道了,又落人口实。” 她说着又放下手机,“斯言,你说怎么办?要还给爸爸吗?” 傅斯言连忙劝解道:“这不算花冉家的钱,都是冉菲弄坏你手机的正当赔偿而已,你一定要收着,要不然冉叔叔要难过的。” 裴诗这才收下,又架不住嘴馋,吃了几口羊排,还要抱怨道:“斯言,以后我变胖了你可别怪我,都是你自找的。” 傅斯言一边帮忙倒红酒,一边擦了擦她嘴角,“诗诗,你最近太瘦了,今晚冉叔叔也跟我交待了半天,你要是再不长点肉,他又要找我谈话了。” 他话音未落,门铃响了,他下午让家里派人帮他送些私人物品过来,毕竟现在大部分时间他都在裴诗这边过夜。 不过门一打开,他就看见自己母亲满脸欣喜地站在外面,声音里也是掩饰不住的开心,“斯言,今天总算逮到你了,谈个恋爱都藏着掖着,你好得也让妈妈见一见人家姑娘啊!” 傅斯言毫无准备白慧珍会亲自过来,赶紧堵着门说:“妈妈,这么晚了,你这么过来太唐突了,你要见她,我以后另约时间就行。” 白慧珍摆摆手,“你别应付我了,妈妈都说了好几回,你哪次不是推三阻四的?你放心,妈妈知道打扰人家姑娘,这不都带了赔罪礼过来了嘛!” 她说着从包包里拿出一只精致的首饰盒,“妈妈今天逛街一眼就看中了!你女朋友肯定也喜欢!” 傅斯言挡不住他母亲来势汹汹,白慧珍一把推开他往里走,他紧跟着到了客厅,心想这回只能跟母亲坦白了。 不过客厅里空无一人,餐桌上也是干干净净,仿佛不曾有人来过。 白慧珍疑惑道:“就你一个人在啊?” 傅斯言见裴诗不知躲到哪儿去了,知道她还没做好见自己母亲的准备,顺势说道:“妈,你要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她今晚有事出门。” 白慧珍失望地说:“怎么这么不凑巧?” 不过她瞄见隔壁工作间里塑料模特儿身上穿着一件华丽的礼服,精美的裙摆垂到了地板上,走进去赞叹道:“真好看!斯言,这么一看你女朋友是设计师?” 傅斯言点了点头,白慧珍满意笑道:“这姑娘可真有才!妈妈虽然还没见到她人,但是可以想见肯定跟她的作品一样优雅迷人!” 说罢又抱怨道:“也难怪你一天到晚不想回家了。” 傅斯言一心想把母亲请走,赶紧赔罪道:“妈,那我现在就送你回家,下次再帮你约。” 白慧珍想了想又摆摆手说:“算了,人家姑娘忙到这么晚,你还是等着准备点夜宵吧,” 又拉着儿子手殷切加了一句,“要是各方面都合适就早点娶回家!” 傅斯言好不容易送走他母亲,打开卧室门看见裴诗正躺在床上揉肚皮,看见他进来眨了眨眼:“好险啊!斯言,差点被发现了。” 他走近裴诗,靠在她旁边的枕头上,笑着问道:“你觉得我们还可以瞒多久?” 裴诗皱皱眉不说话,她觉得白慧珍永远不会中意她的。 傅斯言把她揽近,劝道:“诗诗,你不要有思想负担,我妈妈其实很喜欢你的。” 他又从床头柜上抽出一张小卡片,笑道:“我有一个小礼物给你。” 裴诗接了过来,原来是一张名片,简约大气的设计风格,是她的名片,上面印着她新注册的公司名称,她盯着看了好久,然后开心笑了笑,“斯言,那我以后也是总裁哦。” 傅斯言抱她更紧,吻了吻她头发,认真问道:“所以你现在可以娶我了吗?” 第53章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中,裴诗想到自己曾经放过的话,出任CEO,迎娶傅斯言。现在傅斯言果真来求婚了,虽然今生今世他们都是认定了彼此,然而,此时此刻,她却无法毫无顾虑地答应下来。毕竟结婚可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她沉默了会儿,最后望着傅斯言期待的眼神说:“斯言,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只是想要大家都可以放下过去的成见,然后我们在所有人的祝福里结婚。” 傅斯言指尖摩挲着她的发尾,沉思了会儿说:“或者我们也可以先结婚,这样一来,我妈妈你妈妈自然会祝福我们的,诗诗,我不想等了,要把你娶回家我才能放心……” 裴诗皱皱眉打断道:“哎呀,斯言,总之现在不是好时候嘛,再说了,我就算当了总裁,还不是养不起你。” 她的内心其实有点焦虑,心里明白,一旦跟傅斯言结婚,那么在别人眼里,她就是傅太太,以后不管做什么,大家自然都会看在傅家的面子上,给她几分方便,然而她可不愿意做依附傅斯言生存的女人。 裴诗害怕自己这样拒绝傅斯言,他要难过,又抱着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胸口认真地说:“斯言,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嫁给你,但还要等一等,等有一天即使没有你在我身边我也可以过得很好的时候,我才会够勇敢跟你结婚。” 傅斯言笑了笑,他早料到裴诗的答案,也许是因为这些年看着她母亲的境遇,他明白裴诗想要的安全感不是依靠别人,而是来自于自己。他不愿意勉强她,只好顺着她的意思来。 裴诗见傅斯言伸手关掉了房间里的台灯,走到窗户前拉开了窗帘,又伸手招呼她过来,“诗诗,今晚还有一件礼物。” 她满脸期待靠近,一眼就看见对街一楼有间店铺,宽敞明亮的橱窗里闪烁着柔和梦幻的光芒,立着几件她曾经穿过的礼服,旁边一面大理石墙上,在夜色里闪着她的名字,也是她的品牌名:诗。 裴诗兴奋转过头,“斯言,你帮我租下来的吗?” 她这几天因为一直忙着跟品牌方合作,又因为跟冉菲吵架的事,甚至都没有出过门,要不然早就该发现了。 傅斯言从背后温柔抱着她,“你放心,用你的片酬支付的,目前只付了一个季度租金,诗诗,你要努力挣够下期租金了。” 裴诗坚定点了点头,“斯言,你放心,我会努力的!” 过了会儿又皱眉问道:“为什么你可以支配我的片酬?斯言,我们可要讲好,以后结婚,家里钱都得归我管!” 傅斯言看她较真的样子,赶紧举手投降,“那是当然,诗诗,到时候我整个人都是你的,更何况钱了。” 裴诗撑着下巴靠在阳台边看着外面流光溢彩的夜晚,以及独属于她的那一份光,她会先成为裴诗,然后再是傅斯言的妻子。 裴诗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店铺,一时之间经济压力也增加不少,幸亏目前她手头有一份跟P牌合作的合约,假如顺利的话,入账应该会很可观。 她前前后后忙了好一阵子,出了一个系列的女装,合作方很看好,已经通知厂家赶工制衣,到时候借着P牌的国民度,她的名气自然也会跟着上涨。 与此同时,裴诗的新戏也有了着落,公司通知她,这次是演女主角。 她高兴之余又有些担忧,毕竟从来没有演过主角,她对自己的演技也不是很有信心,拿到剧本的当晚有些不安地问了下自己的老板:“斯言,我这回演主角哎,我真的可以吗?” 傅斯言对裴诗当然有极深的滤镜,鼓励道:“诗诗,你当然可以,虽然之前没有演过主角,但毕竟演过两回配角,主角其实就是戏份多一点的配角,你一定可以的。” 裴诗一听这话有些放下心来,“斯言,你说得对,我既然能演配角,当然也能演主角,我相信这其中演戏的道理都差不多的。” 她得了自家老板的肯定,就埋头认真准备了,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该开拍了。 其实这不是裴诗第一次收到女主角的邀约了,尽管娱乐圈每天都有新面孔,然而像她这样资质的新人已经足够引起注意了,况且又听闻是傅少在捧,所以很多剧本,就算是为了傅氏的投资,都源源不断地送到公司,又转到傅斯言的面前。 只是因为裴诗前一阵子有点忙,而且傅斯言亲自看了看剧本,大多都是情感剧,于公来说他觉得裴诗应该是演不好的,毕竟她的恋爱史就只有自己,他自觉裴诗绝对不会对着其他人演出恋爱的效果,于私来说,他实在不愿意看着女朋友跟别人谈情说爱,即使是在戏里也不行。 所以千挑万选,最后敲定了一部都市职场剧,即便是恋爱戏份,也是点到即止。对于裴诗来说,因为有一些个人生活历练的加持,表演上也会好拿捏一点。 这部剧主要投资方是傅氏,所以对于主演的敲定自然也有话语权。男主角的人选,制片人和导演提交了好几位合适人选,由傅斯言裁夺。因为关系到跟裴诗演对手戏的缘故,又想到之前有些合作对象,总是无故对裴诗献殷勤,他很谨慎,一直拿不定主意。 制片人看出老板的心思,极力推荐一位人气火爆的偶像派男演员,游说说这位男演员粉丝千万,因为要顾及大部分女粉丝的心意,所以跟所有的合作对象一律保持距离,生怕闹出绯闻,影响自己的偶像地位。况且自带流量,这么一来,这部剧绝对是爆款配置。 傅家祖传的基业是能源产业,现在也在积极投资科技行业,所以即便是傅斯言,对娱乐业也不甚熟悉,不过听人这么极力推荐男主角,他也觉得很合自己心意,当即就定了下来。 没几天便开拍了,裴诗和自己的新同事也很合得来,觉得大家层次都差不多,沟通起来比较顺畅。这位小鲜肉很有礼貌,人又活络,在片场简直是个开心果,大家都很喜欢。 某天裴诗按时到片场,化完妆换了衣服,所有人员都就位了,这位小鲜肉才姗姗来迟,又忙着道歉:“裴姐,对不起,迟到了,主要是我觉得你今天肯定要请假的!” 裴诗疑惑不解,“我干嘛要请假啊?” 小鲜肉连忙掏出手机递给她,“喏,姐,这说的是你吧?” 裴诗接过手机一看,赫赫一栏大标题:国民品牌新款系列疑涉抄袭!下面的几款配图分明是她的联名系列! 第54章 裴诗看见网上说自己与P牌的联名系列涉嫌抄袭,整个人都懵了,这个系列明明是她日夜赶工的原创,怎么可能会这样呢? 她看了看发布消息的人,是一位粉丝数量可观的时装博主,大约因为她实在是没什么名气,所以还没造成什么声势。不过因为挂着P牌的大名,接下来热度肯定会持续上涨的。 小鲜肉见裴诗似乎毫不知情,现在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他本来当裴诗也不无辜,现在肯定抓紧时间公关去了。 谁知裴诗明显措手不及,看来事实到底怎么样还真很难说,小鲜肉连忙解围道:“姐,这种事情也常见,很多作品,你看看我的,我看看你的,到最后就也分不清谁是谁的了。这位博主我很熟,今天刚准备看看有没有吹我彩虹屁,结果一看,似乎是你的名字,要不这样,裴姐,我先打个招呼让他删掉这条,到时候搞清楚了再发不迟。” 裴诗连连点头,“对对对,周老师,拜托你先让他删掉,我现在赶紧去处理!” 她明白现在让这条没头没脑的消息持续发酵的话,对于她跟品牌方都很不利。 小鲜肉当即给博主打了个电话,不过无人接听。裴诗着急之下跑到休息室拿出手机,本能反应就是拨通了傅斯言办公室的号码,但凡办公时间,他的手机可能接不通,但是座机是不可能错过的。 电话很快接通,裴诗一副十万火急的口气,不过电话那头傅斯言的秘书倒是一贯的冷静与专业,“裴小姐,关于您作品的争议傅先生已经知晓,现在正在跟公关沟通,傅先生让我通知您有时间尽快来公司一趟。” 小鲜肉那边也松了一口气说:“裴姐,我刚刚刷新了一下,博主已经删掉了那条消息,看来应该是你那边的人已经出手了。” 裴诗挂掉傅斯言办公室的电话,看见手机上有几条傅斯言和品牌方的未接来电,她刚刚因为在片场都没有接到。 说起来她现在虽然演女主角了,但还是基层配置,身边除了她母亲时而来照顾照顾,剩下就没什么人了,现在一边给品牌方打了个电话安抚了一下,保证自己二十四小时之内一定搞定这件事,一边又跟剧组请了假。 傅家的司机早已在外面等着了,裴诗上了车,一面又搜索了下这次的新闻,谁知虽然最先发布消息的博主删掉了新闻,但是又有几家传媒紧跟而上了,她看了看,这肯定是她的好妹妹冉菲搞的鬼了,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她自然要好好利用了。 裴诗现在也没精力跟她斗了,当务之急是要还自己一个清白,给品牌方一个交代。她冷静想了想,她的抄袭对象,万万没想到,竟是她圈内唯一算得上的朋友,之前拍第一部戏时认识的小演员,知名网红,淘宝店主。她们这次有两款连衣裙几乎是百分百撞衫了,从剪裁到配色无不雷同。 裴诗到了傅斯言办公室,公关那边已经有了初步计划。据他们调查,这位店主之前涉嫌几次抄袭,但是因为产品创意维权困难,最后都不了了之。不过可以以此下手,先混淆视听,再做下一步打算。 裴诗听了这个方案无奈摇了摇头,“可是这次不一样,这回表面上看是我抄袭了她的设计,毕竟这几款连衣裙她的店铺先上架了,目前的报道里,我都是抄袭方,就算指出她之前有一些不端行为,也不能给我一个清白,只不过大家都是一丘之貉罢了……” 傅斯言点了点头,“诗诗,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见过你跟这个人有什么交集。” 裴诗叹了口气,“我们是之前拍戏认识的,那时候她来客串,刚好跟我有几场对手戏,在片场等戏的时候就认识了。有时候我等戏无聊,有灵感的话会随手画点手稿,她看见了还会跟我探讨一些设计的风格,不过后来我知道她是同行就很注意了……” 一旁的公关表示这事很难办,“这样看来,这件事只有你们两个人知道,况且她的产品先出,就算她一口咬定裴小姐抄袭她的设计,我们除了宣扬对方之前的抄袭丑闻反击也没什么好办法了。” 裴诗担忧地问道:“斯言,那这样无论如何会影响我跟P牌这次的合作吧?” 傅斯言无奈道:“我刚刚跟那边沟通过,假如事情不能完美解决,他们可能会下架有争议产品,这是最后的底线了。” 裴诗愁眉苦脸,“这可是我第一次以个人名义这样公开亮相,就这样收场的话,名誉无论如何都会受到影响的,而且我看冉菲已经蠢蠢欲动,要把我钉在抄袭的耻辱柱上了,这对我们设计师来说,可是致命打击。” 傅斯言安慰道:“冉菲那边不用担心,我已经跟冉叔叔打过电话,这会儿那些新闻应该已经删除了。” 裴诗听了这话不免又有些丧气,“这件事冉叔叔都知道了,真是丢人!” 傅斯言沉思了会儿又问一旁的公关道:“跟对方联系有结果了吗?” 裴诗苦着脸说:“我来的路上打她电话都无人接听,只回了短信说有事正忙,稍后会跟我联系。她大约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抄袭吧,更没有想到我这个落魄设计师的图稿这么快会出成衣。要不是跟P牌的这次合作,我还傻乎乎不知道她在背后做的这些事呢。” 傅斯言想了想说:“看来她也是毫无防备被推到了这步,现在还没想好下一步怎么回应……” 裴诗连忙跟着说:“她必定也是心虚的,要不然现在早该跳出来申诉公道了!怎么可能任由这么大一品牌侵害她的合法利益!” 傅斯言点了点头,“诗诗,她在考虑你是否有她抄袭的把柄,假如你有呢?再加上对方之前的丑闻,我们好好操作一下,说不定可以摆平这件事的。” 半小时后,裴诗终于拨通了她的网红朋友的电话,对方口气还算平静,只是不咸不淡地惊讶道:“诗诗,今天上午的事,真是奇怪了……” 果然傅斯言猜得没错,言语很谨慎,不会给人落下把柄。 裴诗也努力维持着平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偷了我的设计,这还要说吗?” 对方果然反驳道:“诗诗,我们朋友一场,你不能诬陷我!说起来是我家先上架的,于情于理,都是你抄袭我!” 裴诗深吸了一口气,“你在片场看到我的图纸,还装模作样跟我探讨设计,其实心思一点都不单纯,但是呢,没想到吧,那两款连衣裙其实是早两年我在学校的作品,还被公开展览过,我现在已经通知学校调出当年的档案,上面有我的签名和展览日期。” 对方果然沉不住气了,“就算这样,创意雷同,也不少见……” 裴诗冷笑了一声,“从剪裁到配色连环雷同,再加上之前你几次三番的雷同,证据还不够吗?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马上下架你的抄袭产品,并公开向我道歉,二就是等着吃官司,我会联合之前你所有的雷同对象作为共同受害人,你知道证据充足,我们胜算很大,到时候赔偿金你可要好好考虑一下。”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终于出声了,“我会下架,至于公开道歉……” 裴诗丝毫不留余地,“下架和公开道歉少了一样你就等着吃官司吧,我现在演戏收入也不错,不管耗多久都耗得起!” 对面一直没有说话,最后一声不响挂了电话。裴诗吐了吐舌头,果然半小时不到,他们查看了对方的店铺,争议产品已经下架,没一会儿,首页也挂了一份道歉声明,虽然语焉不详,极力回避抄袭这种字眼,然而在内行人眼里,也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裴诗这边的公关也大力宣扬了一下她的网红朋友之前的抄袭事迹,P牌那边也好好解释了一番,总算这次合作有惊无险,最重要她挽回了自己的声誉。 第55章 抄袭小风波总算有惊无险地解决了,裴诗坐在傅斯言偌大的办公桌前,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斯言,还好有你,要不然我说不定就得吃闷亏了。” 傅斯言站在一旁低头看文件,一边叫助理帮忙倒了杯茶,又问道:“诗诗,你戏拍得怎么样?” 他这阵子因为很忙,都没有时间去片场督工。 裴诗喝了口茶,挺轻松的表情,“挺好的!我跟周元一很合得来,他这人真逗,昨天等戏的时候还带我打游戏来着,老板你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完成工作!” 傅斯言听了这话皱了皱眉提醒道:“诗诗,你不能跟他太亲近,别闹出绯闻。” 裴诗连连点头,又问道:“斯言,我们的女二号怎么还不进组啊?我跟周老师都等了好几天了。” 傅斯言收拾文件的手顿了顿,有些头疼地扶着额头说:“听说原来定的人选有些变化,具体事务我也没在管。” 裴诗听见傅斯言的内线电话一直响个不停,知道他忙,不愿多打扰,连忙站起来准备告别,“斯言,谢谢你抽出时间帮我解决这件事,那我赶着去拍戏啦!” 傅斯言接完了电话,揽着她腰问道:“是不是觉得你没有我不行?” 裴诗有些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假如没有傅斯言,她肯定是不能这么快狠准地解决问题的。 傅斯言没等她回答,笑着蹭了蹭她鼻子,“你知道就好,等忙完这阵子,我一定抽时间去陪你。” 裴诗吐了吐舌头,“你是想监工吧,看不得我跟别人拍感情戏!斯言,你放心,我心里都是把他们当成你的啦!” 说着好不容易从他的怀抱里面逃离,要抓紧时间给自家老板挣钱。 裴诗赶到片场,已经很晚了,白天都在忙着开会,没怎么吃东西,她现在只觉得饿得不行,便想到酒店餐厅吃点夜宵。 餐厅里几乎没人了,还好夜宵还有供应,裴诗刚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旁边就有人打招呼:“裴姐,这边!” 她看了看,原来是她的男主角,周元一,正坐在隔壁桌,身边围着一群人,挺热闹的样子。 周元一见她来了,也不客气,立马一伙人就拼桌到她这边来,裴诗有点不愿意,“周老师,我们私下里还是保持点距离吧,到时候闹出绯闻就麻烦了。” 周元一挥挥手说:“裴姐放心,这么晚了,狗仔也该收工了,再说了,我们这一伙人呢,就同事聚会而已,能有什么麻烦?” 裴诗打着哈欠点了点头,“这个点了,你们怎么还不休息?明天一早还有戏呢!” 周元一顿时竖起大拇指,“裴老师,还是你敬业,时时刻刻把工作挂在嘴边,今天闹出这么大事,当晚就赶回来拍戏了,我还以为你要休息个两三天,那我当然也跟着放假,所以玩了一下午游戏,这会儿饿了,出来吃点夜宵……” 裴诗一边喝粥一边问道:“你不能先拍别的戏份么?” 周元一摆摆手,“你们女一号女二号都不在,我哪还有什么戏份拍,说起来,裴姐,我们的女二号到底有消息了没有?” 裴诗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周老师,你在圈子里应该比我有人脉多了,你都打听不到么?” 周元一苦着脸,“我还真不知道,问了经纪人都说不知道,本来像我这样的大腕,合作对象都很讲究的,就怕遇到麻烦的,成天拉着我炒绯闻,影响我人气……” 裴诗白了他一眼,合作了几天下来,她觉得周元一虽然在外是万千少女的偶像,但其实内里就是个小屁孩,人有些自恋,也很热情,看她多喝了几口粥,连忙打断道:“裴姐,快别吃了,干我们这行,肥了就麻烦了!” 裴诗赶紧住嘴了,周元一这小孩还挺有自控力,半夜出来吃夜宵,其实就光顾着看自己助理吃播了,自己倒是没吃几口。 第二天,两人照常拍戏。休息间隙,周元一总会拉着几个助理,带上裴诗,打打扑克牌,玩玩游戏解闷。 裴诗还是第一次尝试跟自己的合作对象交朋友,她跟周元一年纪相仿,平时还挺聊得来,况且他们逐渐熟悉之后也有益于工作,连导演都说两人的对手戏愈发自然了,鼓励他们平时多多沟通。 午休时间,裴诗正在自己的休息室里吃午饭,周元一领着他的六个助理来串门了,看看裴诗这边就她一人,讶异道:“姐,你当真一个助理都没有?!” 裴诗点点头,“我不需要,不习惯成天后面跟着那么多人。” 周元一跟见了鬼似的,“当明星不请助理,我还是头一回碰见,姐,那你盒饭也得自己拿?喝水也得自己倒?包包也得自己拎?” 裴诗莫名其妙道:“这有什么的?不都是应该的吗?” 周元一劝道:“姐,你听我的,好得女主角了,请几个助理吧,人首先得把自己当腕儿,人家才会把你当回事!其实也花不了多少钱,剧组还可以报销!” 裴诗瞥了瞥他,“我想帮剧组节约开支!” 可不能乱花傅斯言的钱。 周元一听了这话虎头虎脑坐在她身边问道:“裴姐,你可真有觉悟!不会外面的传闻都是真的吧?” 裴诗狐疑问道:“什么传闻?” 周元一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说道:“就是听闻你在跟傅家的公子谈恋爱,这部剧也是傅家投资的,所以你就是老板娘喽,难怪这么想着帮剧组省钱!” 裴诗看了看他问道:“外面都是这么传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周元一解释道:“主要就是我们一些圈内人在传而已。” 裴诗松了口气,“那就好。” 周元一凑近了问道:“裴老师,你到底是不是傅少女朋友嘛,您要是的话,我可就得抱你大腿了,要不然咱们都惨了。” 裴诗看他愁眉苦脸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周元一丧着脸说:“咱们的女二号定下来了,裴老师,这位姐可了不得,年纪比我大了一轮,上回不过合作了个广告,就一天到晚发通稿蹭我热度,我经纪人都烦死她了。而且,这个人十分霸道,裴姐,你要是没有傅少撑腰的话,女主角的地位绝对要不保,这人进组就从来没有不加戏的,我看就算有傅少加持,你也不一定斗得过她,说起来,她后台虽然没露过面,但是看她横行霸道这样子,绝对也不简单……” 第56章 裴诗听闻周元一讲了一堆他们还没进组的女二号李秋媛的光辉事迹,什么抢番位,改剧本,耍大牌,她一个新人还真是闻所未闻。不过,这部剧主要是她自家公司投资的,也就是傅斯言的投资,没有听闻有其他资本介入,应该还轮不到此人作威作福。 周元一听了她一番安慰,也放下心来,毕竟这回没有后台捧着,量她也作不出什么风浪,只是平时合作注意保持距离就行。 两人每天还是照常开工,合作愈发融洽。周元一还挺八卦,自打跟裴诗合作之后,把她的新闻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又听裴诗介绍了自己心酸的创业史,最后甚至沦为了裴姐的事业粉。 裴诗上回跟P牌合作的系列虽然起了一点小波折,不过最后完美解决,这件事因为处理得太快,又加上争议双方实在是没什么名气,所以几乎没有闹出什么风浪。周元一经纪人甚至有点替裴诗可惜,假如可以等热度发酵会儿再收拾对方,绝对可以提升一下宣传效果。 不过裴诗对她这次的系列设计的销量已经很满意了,平时她都会关注P牌线上销售数据,她的作品还是挺畅销的。本来她还跟P牌建议可以利用自己的艺人身份作为卖点,不过对方婉拒了,大约因为她出道以来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作品。 这天剧组收工之后一起聚餐,裴诗跟周元一也一起参加了。一伙人吃完饭又找了间酒吧继续小酌。 因为第二天还要拍戏,裴诗跟周元一都没敢多喝,没一会儿就找了个角落打了几局游戏。 裴诗见时间也不早了,刚准备跟剧组拜拜先回酒店休息,周元一拉住她指着手机屏幕兴奋地说:“裴姐,你看,这是你吧,你们这剧肯定要火!” 裴诗定睛看了看,原来是她的第二部古装剧,马上就播出了,现在已经出了片花,而她饰演的医女角色不仅镜头挺多,而且还出乎意料的惊艳。特别是有一幕她摘掉自己的面纱,因为角度灯光和后期处理的缘故,颜值更是上涨几分,裴诗天天照镜子都没发现自己能好看得这么登峰造极。 她这么打眼,自然底下评论好多都是:戴面纱的小姐姐是谁?三分钟我要她全部资料!小姐姐我可以!哇,这个颜值我抱走了! 剧组也配合买了个热搜,挂了几个小时的头条。 短短几分钟片花,裴诗看了两遍还意犹未尽,周元一也凑过脑袋连连赞叹道:“裴姐,你的颜值真是太能打了,本来这回我看到女主角人选还有点诧异,因为确实以前听都没听过啊,不过,姐姐,我看到你真人就明白了,作为都市剧的女主角,你可真是当之无愧啊!” 裴诗赶紧打开自己的微博,果然发现短短几个小时,粉丝已经开始蹭蹭上涨了,她赶紧转发了片花,想了想又转发了P牌宣传春夏系列的微博,这个时候当然要表明一下自己多才多艺的身份啦。 没一会儿,两边的官方账号都热情回复了她,裴诗简直快要热泪盈眶,她以前转发合作方的微博哪能有这种秒回的待遇,果然人一出名好处多多啊,她总算开始尝到点甜头了。 第二天,他们姗姗来迟的女二号总算进组了。这位李秋媛果然很有派头,本来周元一的六位助理已经够排面了,听闻李演员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有专职的化妆师,营养师,健身教练成天在后面跟着,一副名流巨星的派头。 不过戏拍了几天,大家相处还算融洽,裴诗觉得李秋媛演艺还不错,最起码比她要强,就是跟周元一一样,有点犯懒,爱用替身。 没几天裴诗因为有古装剧的首播典礼要出席,跟剧组请了一天假。半夜才跟她母亲一起赶到剧组酒店,正好遇到拍夜戏回来的周元一和李秋媛。 李秋媛竟然认得裴婉华,说小时候看过她的戏,拉着她们母亲寒暄了会儿,又说以后要跟裴诗约个时间聊一下戏。 周元一跟在后面打着哈欠,裴婉华见裴诗身边确实缺个人,便商量先跟他借用一位助理,在她们雇到人之前帮忙照顾裴诗,周元一挺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裴诗刚到片场,就看见通告有调整,把她跟周元一的戏提前了,说李秋媛因为身体不适请假两天。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周元一苦着脸来了,“就知道这位姐没这么好对付,这么下去进度肯定要延误,这不影响我下一部戏嘛!” 裴诗摊摊手:“她身体不舒服也没办法。” 周元一看了看四周,在裴诗耳边小声抱怨道:“不适个屁,听我一哥们说,她口腔溃疡都能请假三天,就是成天找事,下回我肯定绕着她走!” 两人也没办法,拍了一天,傍晚收工时,裴诗正准备坐周元一的顺风车回酒店,两人一上车看见周元一的经纪人正冷着脸坐在里头,看见他们,劈头盖脸问道:“你们俩怎么回事?” 裴诗跟周元一正摸不着头脑,经纪人举起手机质问道:“下午刚出的新闻,你们俩因戏生情,正在交往?!” 对面两人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们都是革命友情,哪有交往?” 周元一经纪人在他们面前翻了翻手机,“那这到底怎么回事?一起吃夜宵?共用助理,酒吧亲密交谈?还有周元一,你手机壁纸什么时候换成她了?这两天到处给她点赞?” 裴诗仔细看了看,都是他们这几天正常的同事相处而已,但是狗仔好像很会抓角度,加上两人确实当对方是朋友,都很熟络的样子,乍一看好像真挺不避嫌。 周元一看了看偷拍的照片,嚷嚷道:“不就绯闻嘛,也不是第一回了,反正都是没有的事,澄清一下不就完了,” 他想了想又眨了眨眼睛对裴诗说:“要不然这一回我们顺势炒作一把,裴姐,你最近刚有点起色,正需要曝光度,跟我闹点绯闻刚好能添把火,再说了,也有益于我们这个剧的热度……” 裴诗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她最近那部古装戏好得弄出点名堂来了,要是这时候跟周元一这样轰轰烈烈的偶像闹点绯闻肯定能提升人气! 两人不约而同一齐盯着周元一经纪人,眼巴巴问道:“姐,我们可以吗?” 经纪人还没说话,听见有人敲车窗,拉下一看,是傅斯言,沉着脸看了看裴诗,“诗诗,你出来一趟……” 第57章 十分钟后,酒店隐秘的房间里,窗帘全都拉得严严实实。 客厅里裴诗振振有词道:“斯言,为了我着想,为了我们的剧着想,我跟周老师这一回顺势推舟,暂时不要澄清我们的绯闻,热热闹闹上几天热搜,不是皆大欢喜嘛!” 周元一也附和道:“对对对,裴老师,像你这么优秀,我真的不介意跟你闹点绯闻,显得我眼光特别好!” 傅斯言扶着额头,一声不响坐在沙发的一端,这几天他虽然很忙,没时间关注裴诗这边的动向,不过还是吩咐秘书每天向他做个简报,今天听闻裴诗跟男主角疑似因戏生情的绯闻闹到头条了,赶紧放下手里工作赶了过来。 他倒并不担心裴诗真的移情别恋了,只是怕她第一回被狗仔偷拍,又被这样无中生有地造谣一番,一个人无依无靠要受委屈,无法应对,谁知道裴诗反倒不在意,甚至提出顺势炒作一番,他顿时觉得匪夷所思了。 傅斯言当然不会同意这个做法,看着自己女朋友跟别人传绯闻,让他这个正牌男友情何以堪。他眼睛都没抬,一副很头疼的样子,语气是不容商榷,“不行。” 裴诗不依不饶道:“斯言,好不容易周老师不介意我蹭他热度,愿意扶贫,这真的是个好机会,我可不想错过!” 傅斯言知道双方炒作这件事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他现下也懒得跟裴诗理论了,只是看了看周元一,简单解释道:“我们正在交往。” 周元一听见当事人坐实了之前的传闻,赶紧点了点头说:“裴姐,你果真了不起,不过你要是差点热度,怎么不公开跟傅少的恋情,那可比跟我炒作强多了!” 傅斯言也同意这话,“诗诗,你想炒作,我可以配合,没必要拉着别人。” 裴诗撇撇嘴,“算了吧,我公开跟他的关系,怎么看都像是金主关系。” 周元一耸了耸肩,“那就没办法了,裴姐,你既然有男朋友,那咱们还是赶紧澄清吧,要不然傅少面子往哪里搁,女朋友跟别人闹绯闻,这就仅次于挨绿啦……” 他没说完,就看见自家经纪人白了自己一眼,赶紧闭嘴了。 周元一经纪人看见对方总算放下了蹭自家艺人热度的打算,也松了口气,“既然这样,我现在就通知公司发澄清公告,傅少,你们这边也同步吧,这两天我安排他们上个访谈,强调一下同事情谊,狗仔拍到的画面也确实没什么两人正在交往的说服力。” 傅斯言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他们被拍到都是剧组活动,没有单独相处的画面,助理也是暂时借用,只是周老师的手机壁纸……” 他说着看了看自己手机,屏幕上也是裴诗,只这一条,不知要怎么解释。 裴诗凑近看了看周元一手机,“这不是我那天首映礼的红毯照么,哇,我真好看哎!” 周元一倒挺坦然,“我就是觉得姐姐好看啊,而且礼服都是自己的设计,漂亮又有才华的姐姐谁不喜欢?况且我以前的手机壁纸也是美女……” 傅斯言看了看他,问:“以前是谁?” 周元一答:“玛丽莲·梦露。” 裴诗摆摆手说:“这没关系,周老师现在是我的粉丝,他很喜欢我的设计的。” 傅斯言又跟周元一经纪人商量了一下等会儿通稿的措辞,以确保万无一失。当晚,双方就前后澄清了这段绯闻。 周元一跟他经纪人离开后,裴诗还有点愤愤不平,“斯言,我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一个亿,本来可以火一把的!” 傅斯言好笑看着她,“诗诗,暂不谈这种炒作会不会有反作用,换个角度,假如你看我跟别的女人恋爱新闻满天飞,你会愿意吗?” 裴诗大言不惭道:“我可是很大度的!” 傅斯言无奈摇了摇头,哄了她一晚上,都不见有什么效果。第二天一早刚醒过来,见裴诗不在身边,到外间休息室一看,她正坐在一张矮桌前剥鸡蛋,见他出来了,闷闷不乐地说:“斯言,我以后都听你的,再也不炒绯闻了。” 没想到一晚上思想就有这么大转变,傅斯言疑惑看着她,裴诗举着手机悻悻说:“你看看,斯言,我可被骂惨了。” 裴诗本来气了一晚上,觉得傅斯言挡了她的路,结果一早醒过来打开手机看了看自己的微博,顿时吓了一大跳,才一天没登录,留言区就莫名其妙多出一堆骂她的,心机女,蹭热度,离我家弟弟远一点…… 显而易见都是周元一的粉丝,虽然昨晚两人都已澄清绯闻,但是粉丝的愤怒还是控制不住,要给蹭他们爱豆的心机女一点教训才罢休。 她又去周元一主页看了看,顿时感激涕零,昨天夜里,他还连发了两条微博帮自己说话来着,不过似乎没什么效果,粉丝好像更愤怒了,有的甚至连周元一也一起骂。 傅斯言连忙劝道:“诗诗,坚强点,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要不了两天就过去了。” 裴诗点了点头,默默开工去了。到了片场看见周元一正在仰着脖子灌咖啡,见她来了,连连道歉,“裴姐,这回是我对不住你,有些粉丝就是不听话,你放心我会发微博教训他们的!” 一旁的助理苦着脸劝道:“周哥,你就消停会儿吧,手机连夜被收走了,大伙儿游戏都打不来了,你还发微博呢!” 裴诗摆摆手说:“没事儿,周老师,大家消了气就好了,咱们不要影响工作。” 好不容易挨了一天下来,裴诗心想这回不能蹭周元一的车了,正准备到剧组车上挤一挤,不过一出片场就看见一辆黑色豪车,傅家的司机正在等她。 裴诗回到酒店,正好看见编剧还有,李秋媛经纪人从她房间出来,她进门看见傅斯言还在,狐疑问道:“斯言,刚刚编剧跟你说什么了?为什么李秋媛经纪人也在?” 傅斯言淡淡说:“就是一些工作上的事,对了,诗诗,我现在是你的经纪人人,明天会帮你安排专职的房车,化妆师,助理之类,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裴诗失神点了点头,神情忧伤地看了看今天的微博留言,已经比昨天好多了。 第二天她一出酒店就看见一辆房车正在门口等着,刚准备上车,旁边一位工作人员突然阻止道:“对不起,这是李小姐的车。” 裴诗刚准备说话,那人又礼貌地笑了笑说:“这是傅总的意思。” 既然是傅斯言的意思,那她也不好反驳了,毕竟他是老板,他说了算。 裴诗又坐剧组的车凑合了一下,到了片场,准备找辆没人的车换衣服,路过李秋媛的房车,看见她正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下车,旁边两位保镖领路道:“裴小姐,这边请。” 旁边经纪人赶紧指正道:“干什么吃的,这是李小姐!” 耿直的保镖大哥摸不着头脑:“可是我们接到的通知是裴小姐啊。” 裴诗赶紧上前,“我就说我今天早上没认错,这是我的车,我得换个衣服。” 她说着把衣服递给旁边的一位助理,便上车要关门。 李秋媛戴着墨镜,看不出什么表情,不过盯了裴诗好一会儿,最后一声不响地走了。 第58章 裴诗上了房车,看见车里摆了好多山茶花,她最喜欢的,看来是傅斯言让人准备的,这是她的房车准没错了,也不知道李秋媛的人哪来的脸面冒着傅总的名头占用她的车子。 她一边换了衣服,一边问旁边助理,“为什么李小姐会坐我的车呢?没人跟你们对接工作吗?这接错人了都不知道?” 小助理迷迷糊糊地说:“昨天傅先生还亲自面试了我们,说请我们过来照顾裴小姐,但是一大早李小姐这边又说傅总把这车派给他们用了,那架势我们也没多问,以为是公司内部安排有变动,裴小姐,对不起,是我们疏忽了。” 裴诗赶紧摆摆手让她们不用介意,又问她们有没有微博账号,想了想说:“你们呢,在我拍戏的时候,就到我微博底下,看见有人讲我坏话的,就跟他们讲道理,就说裴诗呢,虽然演技差了一点,但是一直在进步,绯闻呢,明显是狗仔造谣,还有就是趁机夸夸我,刷刷我的美照,我的设计作品,我微博里都有的!” 助理们都点了点头,纷纷答应着,又忙着撑伞拎包送她到片场,裴诗总算也有点当明星的派头了。 下午,剧组安排了媒体探班时间,其实主要就是帮裴诗和周元一澄清绯闻的。周元一的人气不容小觑,这一波狗仔又是精准蹲点,硬是编排了那么些新闻。这件事对周元一影响比较大,所以他经纪人迫不及待安排了这次访谈,要撇得一干二净。 两人其实也都尝到粉丝和媒体的厉害了,现在再也不敢游走在炒作的危险边缘,受访时都跟画了三八线的小学生似的,规规矩矩坐着,丝毫不敢造次,只顾着侃侃而谈对角色的理解。 晚上收工时,裴诗收到了下一阶段的剧本,回酒店的车上,她大致翻了翻,越看越不对劲,这怎么剧情大纲跟她之前拿到手的不一样了,明明她是毋庸置疑的女主角,但是根据手里这份剧本,女二号戏份都快赶上她了。 她赶紧打了周元一电话,周元一因为下午媒体采访表现很好,经纪人已经归还了手机,现在正跟助理组队打游戏,接到裴诗电话摸不着头脑,“什么?剧本?我还没看,来来来,把剧本给我看看……” 周元一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对啊,裴姐,按之前的节奏,我对你应该是单箭头,没有其他感情线,但是我现在怎么瞧着跟李秋媛戏这么多,我靠,我这都不知道怎么演了!” 裴诗的车开到酒店广场,她远远看见露台上一辆房车正缓缓停下,看样子型号跟她的差不多,李秋媛的经纪人和其他工作人员纷纷下了车,倒是没看见她本人。 裴诗下车当即去找导演,想问一下剧本的情况,恰巧编剧和其他几位工作人员也在,大家和和气气告诉她,戏份上确实有一点变动,但是都是为了剧情服务,也是非常合理的。 裴诗据理力争了半天,没一会儿周元一也过来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困惑,两人都表示这么一改,明明会影响戏剧效果。导演只得无奈告诉他们,投资方已经同意这样的安排,讲再多也没用。 周元一跟裴诗出来之后摊摊手,“我就知道跟这位姐姐合作肯定要出幺蛾子,真没想到啊,裴姐,你这边投资的剧她都有本事加戏,厉害了!” 裴诗闷闷回到酒店,看见她的小助理也在,简单汇报了一下今天微博反黑的成果,她现在也没什么心情听了,便让助理早点休息。 小助理看自家艺人心情不好,想了想说道:“姐姐,我今天在片场听到个事儿,要么还是告诉你吧,就是那个李演员,说这几天对阳光过敏,她的戏全都搬到室内拍,剧组那边闹了半天,最后她经纪人直接让有问题找制片人去……” 裴诗瞪大了眼睛,这女人还能作出这等新花样?她急急问道:“然后呢?” 小助理说:“接下来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看他们那架势,十有八九是要得逞的,姐姐,咱们以后最好还是不要招惹他们了,李演员可真不简单!” 裴诗想了想,索性问人要了李秋媛经纪人的号码拨了过去。她慰问了下李演员的过敏情况,然后又拐着弯问是否今后的室外戏都要配合换成室内拍摄。 李秋媛经纪人还是一贯傲慢的口气,“那是当然,秋媛最近过敏很严重,一切以她的身体为重,这也是傅总的意思。” 裴诗匪夷所思挂了电话,外头傅斯言刚好进来,后面跟着助理拎着电脑和文件包,说为了照应她的工作行程,这几天暂时搬到酒店办公。 助理们都出去了,傅斯言见裴诗脸色难得一见的阴沉,刚准备开口,就看见她站起身气呼呼冲他问道:“李秋媛到底是怎么回事?!凭什么她想加戏就加戏,加了戏又要耍大牌不好好拍,早上还抢我的车!傅斯言,李秋媛是你姑奶奶吗?你这么纵容她!” 傅斯言见她是真生气了,脸色都有些绯红,赶紧安慰道:“诗诗,消消火,我怎么会纵容她……” 裴诗瞪着他,“她经纪人可都说是傅总的意思!” 傅斯言叹了口气,“她说的是我爸爸。” 裴诗愣住了,难怪李秋媛这样横行霸道,谁也治不了,假如是傅斯言父亲的意思,那就不难理解了。 她反应过来,还是不服气地说:“就算这样,她也不能随便糟蹋别人的工作成果吧,我跟周老师都算新人,好不容易遇到这样的角色,结果被她改来改去,弄得面目全非!” 傅斯言想了想,拨了他父亲秘书的电话,“林先生,我想请您跟李秋媛小姐那边谈一下,傅氏旗下有两家代言给她,前提是眼下这部戏好好拍,对,董事会跟爸爸那边我会解释的,价位不要太离谱就行……” 裴诗见他挂了电话,不满嘀咕道:“什么嘛,还得额外拿钱买她不作妖,这是什么道理,那她以后不是更要上天了?” 傅斯言揽着她肩膀劝道:“诗诗,我是花钱买你开心,花多少都值,况且爸爸很快又要有新欢,她也没有多少以后了。” 两人正闲聊,有人敲门,一位年轻女孩儿跟在傅斯言身后走了进来,青春叛逆的模样,头发染成了绿色,妆容很朋克,一身皮衣皮裤,非常自由不羁。 裴诗惊讶道:“斯言,这不是……” 傅斯言笑了笑,“诗诗,这是我女朋友。你知道,我跟你最近有些障碍要解决……” 他说罢走上前在裴诗耳边低语了几句,裴诗点头道:“好吧,斯言,我最多给你们两个小时,不行就算了,我们再慢慢想办法。” 裴诗说完乖乖走出了房间,仔细锁好了门,给傅斯言跟他的女朋友留下一点空间。 第59章 傅斯言的母亲,白慧珍,早年因为对婚姻失望差点遁入空门,不过最终因为性格不合适就此作罢,回归了家庭,年岁渐长,对儿子的终身大事也日渐上心。 她听闻傅斯言最近感情总算有了着落,喜不自胜,可惜好几次想登门拜访儿子的女朋友都不成功,又听斯言说想要一点私人空间维系感情,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想等着孩子恋情稳定一点再说。 不过近日跟几位朋友喝茶的时候,听闻人家恭喜她子承父业,傅家总算也跨界搞文娱了。白慧珍本来对家里生意也不甚上心,但是一听到儿子要进军娱乐业就没什么好感,几次三番想要找傅斯言谈话,今天好不容易逮着他人,决心要把这事给顺顺清楚。 到酒店的路上,白慧珍一边跟司机闲聊,一边又忍不住打开手机看看儿子最近有没有跟哪个女明星闹绯闻,就怕跟他爹一样。她因为当年对这些事很闹心,所以长久以来对娱乐圈的事都是眼不见为净。 她倒是没看见孩子有什么花边新闻,不过看着看着又看见一个熟面孔,她注意到家里最近投资的影视公司新签了个女演员,恰巧就是斯言的前女友,裴诗。 白慧珍顿时思绪复杂,天底下哪有这样巧的事,她怀疑儿子的新交的女朋友不是别人,还是他的初恋,裴婉华的女儿。她一边在网上看了看有关裴诗的新闻,感慨这姑娘出落得愈发美了,又见她演戏之余也兼职设计师,想到斯言的女朋友可不也是设计师,更是十拿九稳这两人绝对是复合了,难怪斯言藏藏掖掖不肯让她见一见。 她心里百般滋味,自己的宝贝儿子兜兜转转这几年还是落在了裴婉华女儿手里,天底下难道就没有别的女孩儿了吗?非得找个这么闹心的。 傅斯言接到司机电话说他母亲已经到了,又低头跟沙发上的女孩儿交代了几句,没一会儿门廊处传来敲门声,他开门看见自己母亲板着脸进来了,一边走一边数落道:“斯言,你跟裴诗的事妈妈已经知道了,你都为了她搬到拍戏的酒店来住了,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傅斯言还没来得及说话,白慧珍就甩手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继续说道:“妈妈现在也不是非得反对你跟她交往,只是你能不能想想清楚这其中大家心里的疙瘩,还有外面也要有人说闲话的,你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我们傅家的笑话,咱们也不能上赶着给别人笑话看吧?” 傅斯言坐在他母亲身侧,毫不在意地说:“妈妈,你不用操心裴诗了,我跟她已经是过去式了,虽然她回国之后我们又试过一回,但是就像你说的,过去的心结毕竟不能解开……” 白慧珍愣住了,惊讶问道:“什么?你跟诗诗已经分手了?那你怎么还成天不回家?这酒店哪有家里好?” 傅斯言摊摊手笑道:“跟裴诗那一段是过去了,但我现在也不是单身。” 他说着眼底满怀爱意看了看沙发另一端的人,一个小时前刚找的女朋友。 白慧珍这才注意到坐在沙发一边的女孩儿,她先前见屋里没有裴诗,其他人也没在意,只当是儿子的秘书或者助理之类,这会儿细细一看,这姑娘风格跟斯言可是一点儿也不搭,她瞪着眼睛看了看自家儿子,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不过傅斯言还是微笑着给了自己母亲当头一击,“妈,这是我女朋友,泰拉。” 泰拉刚刚一直低头看手机,现在终于抬头看了看白慧珍,爽朗招呼了一声,“Hi!” 白慧珍愣愣看着这女孩儿,头发染得很绿,眼线画得很黑,着装也很狂野,她不敢相信斯言的喜好变化这么大。 傅斯言起身坐在泰拉身边,深情看了她一眼说:“妈妈,经历了两次同样的失败恋情,我现在终于找到真正适合我的人了。” 白慧珍张了张嘴说不出话,看见泰拉从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烟递给她,赶紧摇了摇头,又看见自己儿子温柔帮她点了烟。 她赶紧劝道:“泰、泰拉,斯言等会儿还要工作,咱们就别在屋里抽烟啦?” 傅斯言捂着鼻子干咳了几声,“妈,没事,这几天我都习惯了,爱一个人就是要包容她的一切。” 泰拉不解地看了看两人,站起来耸耸肩说:“Come on!Party time!I’m thirsty!” 傅斯言连忙解释道:“妈妈,泰拉在国外长大,习惯了夜生活,我现在要陪她去酒吧喝几杯,大约凌晨才回来,妈,要么你先回去吧。” 他说着跟着泰拉准备往外走。 白慧珍一把拉着他,又笑眯眯对泰拉挤出一句话,“You go ahead,and we''ll follow on.” 泰拉热情给了两人贴面吻,总算出去了。 白慧珍一把甩开儿子的手,教训道:“斯言,你怎么回事,找女朋友越来越没谱了,这姑娘跟你明显合不来!” 傅斯言懒懒靠在柜子边,倒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无奈说:“妈妈,我也是听别人说要走出失恋的阴影就要尽快开始新恋情,要不然我怕我控制不住又要去找裴诗……” 白慧珍看儿子现在有些失恋的颓废模样了,不由得有些心疼,又见他嘴里念叨着裴诗,心里不由得感慨,跟刚刚那个洋妞比起来,诗诗最起码乖巧听话,又才华横溢,她左想右想,纵然这般那般,归根到底还是裴诗好。 傅斯言又倒了杯酒,白慧珍拦住他问道:“斯言,你跟诗诗之间难道一点和好的可能性都没有了吗?” 傅斯言皱了皱眉,沉痛地说:“就算我们彼此中意又怎么样?她母亲还不是不同意,还有你……” 白慧珍不可置信道:“什么?裴婉华不同意?天底下还有比你更优秀的孩子吗?她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了!” 傅斯言扶着额头,“妈妈,那你呢?你们的那些心结呢?别人看的笑话呢?” 白慧珍无可奈何道:“斯言啊,就算这样,你决意跟泰拉那样的女孩儿在一起,妈妈还是要有心结,别人还是要看笑话,妈妈不是说她不好,根本就是你们不合适啊!” 傅斯言瘫坐在沙发上,有些黯然神伤,白慧珍慈爱地坐在他身边劝道:“斯言,你听妈妈说,诗诗这孩子心里肯定还是有你的,要不然这么多年不会还同意跟你复合,现在呢,你听妈妈话,要么咱们这样……” 白慧珍低头在儿子耳边传授了几条追女孩的秘诀,傅斯言都一一听了进去,沉思了会儿说:“妈妈,那你给我点时间,我试试看把诗诗追回来。” 第60章 裴诗自从回国跟傅斯言复合以来,一直不愿意面对他的家人,尤其是他母亲,她知道白慧珍不可能待见自己,所以一直当缩头乌龟,跟傅斯言也只能地下情。 她明白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听闻傅同学说要想个办法打破他母亲对自己的成见时,便放心大胆地让他去了。 结果傅斯言的办法就是找剧组的演员来扮演他抽烟喝酒爱纹身的女朋友,这样对比下来,白慧珍总该能发现她裴诗的好了,毕竟她不抽烟不喝酒不纹身,她是好女孩。 裴诗为了给傅斯言一点发挥演技的空间,只得到楼下咖啡厅回避一下,一面又打开手机看了看今天是否还是被周元一粉丝教做人的一天。 果然她的微博评论区还是热闹一片,说实话,出道这半年来,这几天简直是她的人气高光时刻了,总有些孜孜不倦的粉丝留言: “请裴演员认真提高业务能力,从此独立行走。” “裴花瓶能为演艺圈作的唯一贡献就是交出口红色号。” …… 看着每天损她的网友留言,裴诗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忧。不过她细细看了看,有些粉丝似乎骂着骂着就骂出感情了,最近裴诗因为有剧在播,反响很不错,所以渐渐有些她的风言风语传出来,耍大牌,靠金主上位之类的,大约都是竞争对手在搞事。 每每这种时候,那些一向损她的网友都会出来主持公道: “耍大牌,这话谁信呐,裴演员连助理都得跟我家哥哥借!” “靠金主?开玩笑吧,谁不知道裴花瓶是演艺圈贫困户,助理都雇不起。” “说实话,裴演员能演女猪脚纯靠脸,你叫她一声花瓶她还是敢答应的。” 裴诗看着陌生网友每天热火朝天地议论她,搞得她自己都对自己陌生起来,总觉得网友口中的她只是众口相传出来的一个虚幻形象而已。 她乐此不疲地搜索自己的实时新闻,刷着刷着又刷出一条新消息,目前好像讨论热度挺高。 有一位网友大约在她出道不久就关注她了,半小时前发博道: “周元一粉丝不用为你们哥哥担心了,裴诗其实是有男朋友的,之前她直播的时候出境过。” 一石激起千层浪,,下面纷纷有人附和: “对对对,我也记得,当时她还没几个粉丝,直播妆容分享,房间里有个男人,看样子挺亲密,叫她诗诗来着……” “不会吧,她要是有男朋友这回澄清绯闻正是公开的好时候啊……” “这个不清楚,不过那男人没露脸,就记得满屏幕都是笔直修长的腿,从着装看,精英男没错了。” 也有好事者搅浑水。 “男朋友?金主还差不多,要不然会不敢公开?” “不错,朋友的朋友跟过组,说她其实有人捧。” “有些人能不能别太恶毒,漂亮姐姐的有钱男朋友全是金主了?” …… 渐渐地大家都开始讨论挖掘她的感情生活,那架势裴诗都感到害怕,不知道为什么网友关注她的感情生活比关注她的剧更热情,还好她的社交账号从来只发工作内容,从来不提私人生活,要不然傅斯言指不定真会给扒出来。 她正刷着手机,听见旁边有人打招呼,是李秋媛经纪人,区区几小时不见,她人突然换了一副面孔,和善地坐下,赔礼道:“裴小姐,真是对不起,之前我们对剧本有些误解了,现在跟编剧导演那边商讨过后,决定一切还是维持原样,最多明天你就能收到新剧本了。” 裴诗知道她们这是收到傅斯言提供的好处了,权衡之下当然还是到手的利益为重,不需要再折腾加戏的事了。她不咸不淡应付了几句,又看见外头车道旁白慧珍上了自家车扬长而去,赶紧跟她告了别,急匆匆回到自己房间。 傅斯言送他母亲离开之后,一个电话还没拨出去,就看见裴诗跑了进来,满脸期待地问道:“斯言,怎么样?白阿姨答应我们的事了吗?” 傅斯言笑着摊摊手:“那是当然,妈妈本来就很中意你,这回刺激一下,之前的那些成见全都顾不了了。” 裴诗一把扑到他身上,抱着他脖子,傅斯言揽着她问道:“诗诗,现在我们可以考虑结婚了吗?” 裴诗皱皱眉,她现在还不想贴上傅斯言老婆这个标签,好似她只能靠男人上位一般。 傅斯言看了看裴诗神情,知道她还没下定决心,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只得改日再想个好办法逼婚了。 * 李秋媛终于放下架子乖乖配合剧组工作了,所有工作人员都松了一口气,拍摄进度有条不紊进行。可是万万没想到,傅斯言又开始作妖了。 近几日,裴诗发觉导演在导她跟周元一的对手戏时总有些为难之色,她有些疑惑,害怕自己表现不好,这天收工之后便直接去找导演请教一下。 结果她一进剧组会议室,看见傅斯言正低头蹙眉看剧本,旁边导演很小心问道:“傅总对这几场感情戏有什么意见?” 傅斯言凛了凛眉,“可以但没必要,这场吻戏,想删掉。” 裴诗听了这话就来气,这家伙说要给她当经纪人,其实是捣蛋来了,她走上前打断道:“删个鬼!这本来就是必要的情节!” 傅斯言见裴诗来了,一边给她让座,又连忙改口道:“我当然不是说要删戏,只是表现方式可以换一换,比如说镜头切换成两只影子在接吻,很有意境,也可以扬长避短,张导我可以保证,我这位艺人吻技是不行的,更何况要演吻戏,太考验她了。” 导演听了若有所思,“这倒是实话,这二位的演技……” 裴诗白了傅斯言一眼,谁说她吻技差了?又听见他劝道:“导演,我们这个戏到时候要在黄金档播出的,受众很广,要注意一下影响,小孩子也要看的……” 裴诗跟导演异口同声道:“黄金档?我们剧已经卖出去了?” 傅斯言点点头,“那当然,冉氏传媒已经付了定金了。” 导演面露喜色,一部作品播出平台是很重要的,现下这个问题解决了,他们的作品无疑是成功了一半,连连点头采用了傅斯言的意见。 傅斯言为此高兴了一晚上,总算搞黄了女朋友的吻戏。不过一大早,裴诗一起床就看见他坐在外面办公桌前面色凝重接了个电话。 裴诗担忧问道:“斯言,怎么了?” 傅斯言不可置信地说:“公司有几项专利被人恶意抢注了。” 裴诗惊讶道:“这是有人泄密了吗?” 傅斯言沉思了会儿,点头道:“好像是你。” 第61章 傅斯言一大早就接到公司电话,说正在申请的几项核心专利被驳回了,因为有相似技术注册在案,他顿时很头疼,这个项目目前没有听说有任何对手在做,就算有,也不会如此精准抢占先机,所以必然是内部出了问题。 他正苦思冥想,这些文件平时公司内部并没有很多人接触得到,除了他跟楚渊,就是研发部的一些资深员工。公司自然有严格的保密条款和措施,这么多年都没有出过什么问题,倒是他跟楚渊,因为是联合创始人,反倒没有那么多约束。 最近他搬到酒店办公,跟裴诗同居,有些文件在她面前公开也没有太多顾虑,人前背后,又有些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其中的风险很难评估,就怕严于待人,宽以律己,公司那边没什么问题,自己这里倒是泄露成了筛子。 傅斯言正惭愧也许因为自己的疏忽给团队造成困扰,又听见外面一阵低低的敲门声,他透过猫眼看见是他父亲,赶紧打开门。 傅正行披着睡袍,嘴里衔着雪茄,匆匆走进门,扔给儿子一张纸,严厉问道:“这是什么?” 傅斯言捡过来看了看,上面是裴诗写的小论文,论对此次角色的理解,以及与其他角色之间的情感分析,兢兢业业写了快上千字,他看得入迷,好像看到裴诗曾经在他的教导下认认真真做题一般。 傅正行不耐烦地咬着雪茄说:“你看看背面!” 傅斯言翻过纸张,这才恍然大悟父亲为何兴师问罪的样子,裴诗论文的背面是他画的一些产品草图以及算法架构草稿之类。他跟裴诗最近晚上时常各自做功课,稍不留意就有可能拿错对方的作业。 这张纸应该是他父亲在李秋媛那边发现的,裴诗最近时常会跟她探讨角色,免不了有些沟通,也许一时大意把小论文忘在她房间里了。 傅斯言低头道歉,“爸爸,对不起,是我的错,下回一定注意。” 傅正行眯着眼看了看自己儿子,“斯言,这种话我说了不止一次了,世上没有一个人值得我们放下所有防备,任何人面前都要留有余地,尤其是女人。” 傅斯言在父亲面前唯有认错,毕竟爸爸这么多年大风大浪见识多了,没有听闻发生过这种事,他低头道:“爸爸,确实是我的疏忽。” 傅正行摆了摆手,“算了,下回留个心眼,你不要当这些演戏的什么都看不懂。” 傅斯言踌躇了片刻,最后还是告知了父亲专利已被抢注的事情。 傅正行听了半晌没说话,最后下结论道:“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这是有人要搞我们了,” 他又直视着儿子眼睛问道:“斯言,你还年轻,最容易在女人身上犯错,裴诗那边你都调查过没有?” 傅斯言坚定否决道:“诗诗不可能,她根本没这些心思,反而是李小姐那边……” 傅正行瞥了他一眼打断道:“她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脑子!” 父子俩沉默了会儿,不管最后追究出来是谁那边出了乱子,总之大家都没有面子。最后傅正行发话道:“不管是谁抢在我们前头,不就是想要钱,尽快找对方和解,不要延误我们产品发布时机,还有你要好好反省!” 傅斯言恭恭敬敬点了点头,便送父亲出去了。 * 裴诗一起床就听闻傅斯言的噩耗,又见泄露机密的源头竟可以追究到她头上来,瞪大眼睛反驳道:“怎么可能是我呢?斯言,所有可能伤害你利益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傅斯言捏了捏手中的纸,“诗诗,我当然相信你不会伤害我,只是偶尔也有不小心误伤的时候,这是李秋媛房间里发现的,你怎么可以把这么重要的文件忘在她那边?” 裴诗叉着腰问:“你什么时候去的她房间?” 傅斯言被噎得说不出话,裴诗也反应过来,看了看说:“我就是忘了嘛,最近拍摄进度赶,人有点累,也是难免的,再说了我的论文算什么重要文件……” 她还没讲完又看见傅斯言把纸翻了个页,只见上面画着她看不懂的图和几行代码,顿时吃了一惊,捂着嘴巴小声问道:“斯言,难道真是我的错?我落在李秋媛那边,然后她泄露给了你对手?” 傅斯言点了点头,“非常有这个可能。” 裴诗迷糊道:“不对啊,斯言,她好歹算是你爸爸的人,这不是损人不利已吗?” 傅斯言沉思道:“他们只是利益交换而已,李秋媛一向只看重眼前的利益,对方一定下了大价钱买通她。” 裴诗觉得有道理,拍了拍桌子说:“她确实是这样的人!自从收了代言费好处,现在不知道多听话,斯言,那这样的话,我们就应该追究她责任!” 傅斯言无奈摊摊手,“诗诗,这件事再怎么样也追究不到她责任。” 裴诗挠了挠自己后脑勺,垂头丧气地说:“对哦,说起来是我拿了你的草稿纸,又阴差阳错忘在她那边,所以调查起来也是我的错……” 傅斯言坐在办公桌旁,扶着额说:“诗诗,当然也不怪你的,归根到底是我的错,假如我没有跟你同居,也不会把公司资料泄露给你,自然也不会发生后续这一系列事。” 裴诗看傅斯言黯然神伤的样子,摇了摇他胳膊问道:“斯言,那现在到底要怎么办呢?你的损失,我们还可以挽回吗?” 傅斯言叹了口气,“公司会成立委员会调查这次泄密,总会查到我们这边,我刚上任不久,捅下这么大篓子,难免不被董事会革职。” 裴诗瞪大眼睛,“这么惨?” 傅斯言点了点头,“恐怕还不止这些?这其中造成的损失也是难以估量的,这个项目是我跟楚渊两个团队的心血,现在功亏一篑,我只能面临巨额赔偿,甚至要吃官司。” 裴诗为难说:“斯言,这么严重吗?可是你没有做错什么啊,你只是在我面前卸下了防备而已,我们就像一家人,谁会在自己家人面前顾忌那么多呢?” 傅斯言看了看她,“诗诗,我们只是男女朋友,不是家人,要拿这个说服委员会太牵强了,不过哪怕上法庭,你只需作证说不知情,一切都是我的疏忽就行。” 裴诗连忙捂住他嘴巴,“斯言,别说了,就算你真的犯了错,我也不会去作证的……” 傅斯言趁热打铁道:“所以,诗诗,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裴诗连忙点头,“当然可以!斯言,你说!” 傅斯言在她耳边恳求道:“诗诗,不如我们先去结婚,免得闹上法庭,你要作证是我工作疏忽,委员会那边也可以打同情牌,毕竟丈夫不该在妻子面前有所保留……” 第62章 裴诗听闻傅斯言会被公司委员会调查泄密情况,会被追索巨额赔偿,假如情况严重的话,甚至会被追究法律责任,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他们的小小疏忽,拿错了对方的手稿。其实平时她自己的设计草稿在傅斯言面前也一向是不设防备的,因为他们两人在对方面前从来不介意露底。 结果这回出了乱子,不管怎么样,他们总要共同承担后果。裴诗再怎么样也不愿傅同学沦为被告,而她却要为他的疏忽职守作证。假如他们结婚可以让这场事故看起来像一出让人不忍过多苛责的意外的话,她当然是愿意的。 裴诗沉思了好一会儿,最后点头说:“斯言,那我们就结婚吧,虽然我原本的意思是等我的事业有点起色再说,但是现在形势所逼,为了让我们走出困境,也不能讲究那么多了。” 傅斯言一直屏气凝神在等裴诗的答案,听到这句话终于长吁一口气,紧紧拥抱她说:“诗诗,我有救了!” 裴诗见他一副此生再无奢求的模样,疑惑道:“斯言,虽然我答应你了,但是我们这么仓促要结婚,要怎么跟家里解释呢?” 傅斯言吻了吻她头发笑道:“小傻瓜,我们当然先斩后奏,我们要结婚的心情他们一时半会儿是理解不了的,现在时间急迫,只能先去登记,诗诗,我的命可都在你手上。” 裴诗想了想,这话也有道理,要是告诉家里她要结婚,她母亲必然要劝她终身大事必须慎重,再怎么样也要先订婚,可是现下她跟傅斯言哪里等得了,非常时期只能行非常之事了。 傅斯言看了看手表说:“诗诗,我们跟剧组请假一天,现在你母亲跟韩阿姨应该不在家,我陪你回去拿证件,然后我们抓紧时间去登记结婚。” 傅同学说起这些口气倒是很轻松,丝毫不像深陷险境的样子。 裴诗狐疑看了看他,最后点头道:“好吧。” 两人开车回到月弯岛,裴诗家里果然没人,他们取了证件,又马不停蹄赶往市区登记。 途中路过商业区,裴诗突然叫道:“等一下,斯言,我们连婚戒都没有买!” 傅斯言正在等红灯,手指焦急敲着方向盘说:“诗诗,不如等回头再买,到时候有的是时间挑。” 裴诗看他心急的样子,仿佛晚一秒种登记结婚都会要他命,又想到对于结婚戒指这种事她确实是很挑的,这样仓促结婚,她心里其实是有点遗憾的,然而都这种时候了,她也不愿讲出来煞风景。 终于到了市政厅,裴诗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心急问道:“糟糕,斯言,我们忘了拿你的户口本了!” 傅斯言一脸淡定从西服胸前的内衬口袋里拿出自家户口簿,“放心,我准备好了。” 裴诗皱了皱眉,她总觉得今天来结婚,傅同学早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不过半小时,傅生跟傅太就从市政厅出来了,裴诗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红本本,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她从少女时代就梦想嫁给傅斯言,现在总算成真了,一下子有点热泪盈眶。 傅斯言揽着她肩膀,两人回到车上,裴诗终于回过神来,扭头催促道:“斯言,开车呀,我们还得去买戒指!” 傅斯言笑了笑,“诗诗,戒指不用买了,我早就准备好了。” 他说罢打开车上的储物柜,里面有两只精致的小盒子,裴诗见他打开一只盒子,突然鼻子酸酸的,她看见那枚光彩夺目的戒指,中间镶着粉钻,这就是她梦想中的戒指!她本以为今天如此仓促,什么都来不及准备了,哪知傅斯言还藏着这么大惊喜! 傅同学自登记过后,终于恢复了平日的镇静,慢慢取出戒指,温柔望着裴诗说:“诗诗,我欠你一场求婚,你愿意嫁给我吗?” 裴诗皱了皱鼻子抱怨道:“什么嘛!都登记好了才求婚,你不能早一点吗?” 傅斯言缓缓帮她戴进戒指,笑着说:“我只是想规避不必要的风险,假如先求婚,你总有拒绝的可能,现在我们已经登记结婚,你总不能不答应我的求婚了。” 裴诗低头看着自己指间,眼神流转,比钻石更璀璨,又问道:“斯言,你怎么知道这是我梦想的戒指呢?我好像都没有告诉你过……” 傅斯言摩挲着她手指,低头回忆道:“很久以前我就看过你的素描本,诗诗,你从戒指到婚礼,甚至新婚之夜的场景都勾画好了,你放心,所有你的梦想我们都会一起去实现。” 裴诗甜甜一笑,满脸憧憬道:“斯言,等你忙完手头上的事,我们就举办婚礼,全部都要听我的哦!” 傅斯言点点头,又拿出另外一对婚戒,彼此交换戴上。裴诗惊叹道:“斯言,你可真厉害,尺寸都刚刚好呢!” 又满意道:“从十八岁到现在,我梦想的婚礼没有变,我喜欢的人也没有变,真好啊!” 傅斯言低头看见她白瓷般的纤细手指完美衬出戒指的流光溢彩,这戒指他早几年就已定做好,一直等着给她戴上,如今还是一样合适,又补充道:“从那时到现在,诗诗,你到头到脚的尺寸也没有变……” 裴诗伸手环着傅斯言脖子,又在他耳边低声说:“斯言,晚上去我的工作室吧,有一件裙子,我想穿给你看!” 虽然新婚之喜,但傅斯言因为公司有一堆事等着他定夺,裴诗便让他忙去了,她自己也要回家放好户口簿,省得她妈妈发现。她跟傅斯言议定,这两天找个时间把双方父母约到一起,好好告知这件事。 哪知裴诗回到家,正悄悄放好证件时,身后她母亲突然幽幽问道:“裴诗诗,你在干嘛?偷鸡摸狗跟个小偷似的……” 裴诗吓了一跳,转过身笑道:“妈妈,没事儿,今天剧组放假,回来看看你,你下班这么早啊!” 裴婉华养了这么大的闺女,自然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眼睛,皱眉问道:“那抽屉里可都是重要文件,房产证啥的,你这是想干嘛?” 说罢又走上前,看见扔在最上面的户口簿,顿时觉得事情不简单。 裴诗看母亲盯着她不罢休的样子,知道今天是应付不过去了,索性把心一横,全都说了出来。 裴婉华顿时大惊失色,“什么?你跟斯言结婚了?你这么偷偷摸摸结婚干嘛?是他骗你的对不对?诗诗啊,你怎么这么轻信男人的鬼话!妈妈养了这么大的闺女,就这么被他拐跑了!” 裴诗连忙劝道:“妈妈,我这不就是嫁到隔壁邻居家嘛,也都是两情相悦,怎么就被骗了?妈妈,你放心,到时候我把傅斯言拐回我们家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裴婉华想了想也对,裴诗就算结婚了,还是会在她眼皮底下生活,以后也不用离家,真是再好不过了,想了想又问道:“斯言就这么跟你登记结婚了?连婚前协议都没签?” 裴诗摇摇头,“没签,我们都没顾得上。” 裴婉华又捂着嘴偷笑道:“诗诗,那咱们不亏,你知道不?傅斯言这几年拿到不少傅氏的股份,他现在身家可了不得,诗诗,你有保障了!” 裴诗嫌弃道:“妈妈,你这什么嘴脸,以后我发达了,自己保障自己!” 裴婉华顿时放下心来,满脸喜色说:“诗诗,这么一来,妈妈就放心了,斯言对你是真爱没错了,放心了,放心了!对了,你刚刚说什么,你们是因为什么匆忙结婚的?” 裴诗又把事情的缘由讲了一遍,裴婉华这回终于全都听进去了,沉思了会儿说:“不可能是你泄密,李秋媛也不大可能,她不敢的,既然斯言这边的人不可能,你听妈妈的,绝对是韩千娴!她从自己准女婿那里偷点东西还是轻而易举的!” 裴诗狐疑道:“这可是楚渊和斯言的心血,假如技术被偷走,不是大家都要损失吗?” 裴婉华细细想了想,突然有些惊恐地说:“诗诗,她一定是想陷害你!上回你跟冉菲吵了一架,冉时让这一阵子又一直支持你的演艺事业,韩千娴就坐不住了,她终究是怕你会对冉家的钱打心思,所以先出手了!” 裴诗细细回想起来,好像有些明白过来,“她最近倒跟李秋媛走得蛮近,我都看见她们喝过几次茶,假如她在李秋媛那边发现了我跟斯言的手稿,当然要好好利用一番。” 裴婉华点头道:“对对对,她绝对不会放过的,这女人没有不物尽其用的,假如她栽赃你成功,自然能离间你跟傅家的关系,假如不能,她幕后操控,也可以拿到一大笔和解费用,不管怎么样,她永远不亏。” 裴诗担忧道:“妈妈,这可怎么办啊?她下一步岂不是要一点一点把矛头转到我身上来?” 裴婉华安慰道:“诗诗,别慌,你现在跟斯言结婚了,傅家怎么样也不会放着自己人不管的,况且,她使这些手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总会留下点把柄的……” 裴诗听母亲在自己耳边吩咐了几句,点了点头,又拿出手机拨了傅正行电话。 晚上,本是新婚之夜,傅斯言好不容易忙完,公司内部所有接触人员都已筛查过,没有什么问题,那剩下的可疑对象就很有限了。 他正准备收工,看见裴诗突然抱着一沓文件走进他办公室,胸有成竹地说:“斯言,这件事绝对是冉菲妈妈动的手脚!” 傅斯言摊摊手,“诗诗,乱怀疑人可是不行的,我跟楚渊那边都没有任何证据。” 裴诗哼了一声,“不信把她约过来,我们当面对质,有了这些文件,不怕她不罢手!” 傅斯言看了看裴诗手中的文件,每一份都足以让韩千娴丢盔弃甲,甚至连整个冉家都要忌惮不安,他惊讶问道:“诗诗,你从哪里拿到这些?” 他有些担心,有些时候知道太多反而不是件好事。 裴诗耸耸肩,“你爸爸,不对,现在是我们的爸爸给的。” 傅斯言不可置信,这里有些文件的存在他都不知晓,父亲怎么会就这样交给裴诗?他知道父亲手里有很多底牌,只是从来不会拿出来打,他只需让人忌惮几分就够了。要是真摊牌,反而对大家都无益处。 傅斯言严肃看着裴诗问道:“真的是爸爸给的?诗诗,以我对爸爸的了解,他不会因为别人的一点猜忌就轻举妄动的。” 裴诗不好意思说:“斯言,假如爸爸不给的话,我就要跟你离婚,分走你一半身家,那他只好给了。” 傅斯言皱了皱眉,“诗诗,结婚第一天,你就这么利用我们的感情?” 裴诗赶紧赔礼道:“斯言,对不起嘛,我也是想帮你忙,而且以前韩千娴拿妈妈痛处害我们分手那么久我也不能作罢。但是就算爸爸今天不给我这些文件,我发誓我也不会跟你离婚的,就再想其他办法嘛,谁知道爸爸这么不相信我们的感情以及我的人品……” 傅斯言叹了口气,又听见裴诗电话响了,韩千娴已经在楼下的咖啡厅等他们,他无奈之下只得跟裴诗去见她。 到了咖啡厅,自然是裴诗打头阵,双方一句话都还没说,她就把手里文件递给韩千娴,然后就跟傅斯言坐着等她反应。 傅斯言有些担忧,这是一步险招,假如这件事跟韩千娴无关,那么此举无疑彻底瓦解了两家的信任,虽然他之前因为裴诗对冉家有些敌意,跟这些比起来只能算小打小闹了。 韩千娴匆匆翻着文件,脸色微变,不过很快又恢复了镇定,终于笑了笑开口道:“斯言,诗诗,今天没人知道阿姨过来,不如我们就当这些事没发生过。” 大家都是明白人,无需多言,便能领会到其中意思。裴诗补充道:“阿姨,已经发生过的事只能说不会再重演了?” 韩千娴点点头,“诗诗,那是当然,阿姨为之前的事跟你道歉,我跟你保证,那些让你母亲难堪的过往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裴诗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冉叔叔那边……” 韩千娴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握着她手慈爱地说:“诗诗,你跟冉时让平时聚一聚喝杯茶总是难免的,毕竟他是你父亲,你放心,冉菲那边有我,她会懂这个道理的。” 裴诗笑了笑,“阿姨,那再好不过了,其实您不用担心,我答应永远不会公开我跟冉叔叔的关系,自然也不会对冉家的钱动心思,我生活里只会多一位叔叔而已。这个道理,冉叔叔也懂的。” 韩千娴脸上是宽慰的笑容,“阿姨明白,斯言,明天你打这个号码,自然会有人安排专利无偿转让的事,” 她说着又郑重加了一句,“这件事你一个人去,别让冉菲跟楚渊知道。” 傅斯言点点头,双方都已谈妥,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 只是裴诗跟傅斯言的新婚之夜已经过去一半,他们回到工作室,像两个好不容易打了胜仗的战友,都有些疲惫,只是静静相拥而眠。 第63章 完结章 裴诗跟傅斯言总算解决了这次公司泄密危机,所有的事务还是一如既往地进行,与此同时,她的戏份也杀青在即,终于可以腾出时间筹备婚礼了,只是还差把他们已经登记结婚的事心平气和告诉傅斯言的母亲。 本来裴诗以为傅正行会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妻子,谁知他一点也不愿意趟这趟浑水,只让斯言自己去跟母亲说明。裴诗顿时有点担心,白慧珍本就对自己有些隔阂,这回又这样私自结婚,况且婚前协议都没签,这样的举动怎么看都不会中婆婆意的样子。 傅斯言催过裴诗几回,想尽快带她回家跟妈妈说明情况,也尽快把两人关系公布于众,不过裴诗总有些心理负担,一直推脱说还没准备好。 这天两人参加完剧组的杀青宴,裴诗总算无法回避了,准备回酒店收拾了行李就跟傅斯言回家见公婆了。 哪知他们两人回到酒店,看见白慧珍已经板着脸坐在里头了,见他们回来了,站起身教训道:“你们两个真是长本事了,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 裴诗见这架势,赶紧躲在老公身后,傅斯言护着她问道:“妈妈,你都知道了?” 白慧珍瞥了他们一眼,数落道:“我今天遇见裴婉华,她整个人高兴得得意忘形,什么话都藏不住,我这才知道,斯言,你怎么回事?能告诉裴婉华就不能告诉我?” 裴诗赶紧道歉,“白阿姨,不不不,妈妈,我们今天就打算告诉你的,只是怕你不高兴……” 白慧珍脸色更不好看了,“诗诗,你跟斯言结婚我怎么会不高兴?咱们两家往上三代都是世交,门当户对,你们俩又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了,妈妈也看在眼里,你们结婚我会不高兴?我是不讲理的人吗?” 裴诗小声说道:“主要我跟斯言婚前协议都没顾得上签,我看傅叔叔挺介意这件事的。” 白慧珍走近两人,没听清似的,问道:“什么协议?” 傅斯言解释道:“我跟诗诗没有签婚前协议,就是说以后哪怕我们感情破裂,在钱的问题上也是会好聚好散的。” 白慧珍点了点头,好像听明白了,过了会儿又嘀咕道:“斯言,那我跟你爸爸也没签啊,我们结婚那时候还不流行这些。” 傅斯言笑道:“所以妈妈,你能理解我们吧?诗诗一直担心你会对这件事有心结……” 白慧珍有些失神,突然伸出手打断道:“斯言,我跟你爸爸也没签那个,差点忘了这茬儿了!诗诗,你们等着,我现在去找傅正行离婚,替你们分一半家产回来!这么多年,思维都僵化了!” 裴诗跟傅斯言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最后这事儿成了这个走向。 裴诗想了想问道:“斯言,那这样的话,我们的婚礼要推迟吧?” 傅斯言立马拒绝了,“当然不用,从某种程度上说,爸爸妈妈离婚也是件喜事。” 裴诗杀青之后,为了给新剧造势,参加了不少晚会典礼,每回都是自己为自己代言,穿着自家礼服出席,宣传采访也不忘为自己的品牌打响知名度,渐渐的,她的设计师身份众所周知。每次出场都能成为镁光灯的焦点。 很快到了她新剧的首映礼,傅斯言总算给自己争取到一个陪她走红毯的机会,裴诗也打算借此公开两人的关系,听闻也有利于剧集的热度。 晚上,两人坐在奢华宽敞的豪车后排,傅斯言穿着一身黑色礼服,英俊又迷人,裴诗身着酒红色曳地礼服,妆容精致妩媚,然而人却有点紧张,一方面是她的女主剧今晚播出,另一方面因为要公开恋情,她始终不习惯要把私生活公开在众人面前。 她小心翼翼靠在后座,下定决心道:“斯言,我决定以后专注设计事业了,出道这段时间,我也挣够名气了,现在做设计总不会像一开始那样寸步难行了。” 傅斯言轻轻揽着她,“诗诗,你想好了就行,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支持你的。” 裴诗歪着脑袋看了看他,“那今晚不公开我们的关系也行吗?斯言,我有点害怕被人议论来议论去,还要带上你。” 之前跟周元一闹绯闻被人追着骂了好一阵子,现在傅斯言为了宣传公司产品也日渐在媒体面前公开露面,竟然也吸引了不少粉丝,天天吵着要嫁给他,裴诗看了又有点头疼了,她又要成为不少女孩的公敌了。 傅斯言从胸前口袋拿出手机,笑着问道:“诗诗,你今天没上网吗?” 裴诗接过手机,看见傅斯言认证了自己账号后,总算发了一条微博:@裴诗,是我老婆的色号,谢谢大家祝福。 裴诗目瞪口呆,她今天一整天都忙着参加晚上的首映礼,竟不知傅斯言已经公开了他们的关系!还上了热搜! 傅斯言笑着蹭了蹭她鼻子,“诗诗,这可不能怪我,今天参加财经访谈,照片放大不知多少倍,有人发现我衬衫领口有女人唇印,大家都问是不是你的色号,我只好顺势公开了。” 车子已经到了会场外面,裴诗看着外面挤满了粉丝,点点头道:“好吧,斯言,那等下有女孩凶我,你可要保护我哦。” 傅斯言笑着安慰道:“放心,诗诗,今晚我是你的贴身保镖。” 裴诗想了想,又从晚宴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转发了傅斯言的微博,又附言道:转发这条微博并点赞,抽999名幸运粉丝赠送我的色号哦~ 曾经有网友说她能够公开口红色号就算为演艺圈作贡献了,那这个晚上,她总算作了一点力所能及的微小贡献。 外面保镖打开车门,顿时镁光灯闪烁,裴诗揽着傅斯言胳膊,微笑着走上红毯。她听见粉丝的尖叫,也许是为她,也许不是,不过都没有关系。她转头看向傅斯言,他也正低头揽着她腰。 以后的路,他们就会像这样,一起走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