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撞见鬼了》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题名:糟糕,撞见鬼了! 作者:咸鱼小二 简介:贱萌戏精攻(嵇无意)×口嫌体正直受(周乞) 他,是帅气靠谱的阴阳先生(假的) 他,是聪明伶俐的可爱小鬼(bushi) 嵇无意第一次在赌场遇到周乞的时候,还没死,那一个身影晃进嵇无意心里,他记了一辈子——虽然他的一辈子很短。 后来两个人在鬼界相遇,在嵇无意的坑蒙拐骗下,两个人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又因为某些原因迫使两人分离,一个成了阴阳先生,一个成了孤魂野鬼,然而命运终会让两个相爱的人重逢。 于是周乞在一次走路打电话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一只鬼.... 嵇无意:你撞了我就要养着我! 周乞:不要脸。 “我喜欢你,很久以前就说过,既然我们都不记得,那我再说一遍好了。我喜欢你。” 不恐怖,不要害怕,年下 1V1 双洁he 应该是甜的 全篇扯淡,第一次写这种类型,如果有不好的地方请多指教。 感谢支持! 顺便感谢一下我自己的封面(好不要脸) 如果喜欢别忘了收藏哦,爱你们哟。 ———————— 新文,《年月一眨眼》在更 下面是简介 给点阳光就灿烂社牛攻×能不跟人说话就不跟人说话社恐受 高中的时候闻明属于屁股长钉子坐不住板凳型,钱文远属于除了上厕所能不动就不动型。 闻明干什么都经常找钱文远陪,钱文远从来不拒绝。 闻明:陪我去超市。 钱文远:好。 闻明:陪我去打球。 钱文远:好。 闻明:陪我上厕所。 钱文远:......好。 闻明:钱文远,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 钱文远:好。 自他们相识,闻明想过白头到老,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和钱文远分开。 闻明花了很长时间接受了这件事情,然后在毫无征兆的时候,颇为戏剧性的和钱文远重逢了。 ——食用指南: 1.我尽量做到隔日更,但是保证开坑不鸽 2.1V1,破镜重圆,he 3.主角性格都不算完美 4.偏日常,如果觉得无聊就快跑!你不跑我开叉车叉你跑! 5.第一次写破镜重圆,提意见接受,抬杠不行 求收藏,感谢支持~ ps:微博:可乐可乐呸 内容标签: 强强 年下 幻想空间 灵异神怪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乞嵇无意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走路不要打电话,撞到鬼就不好了 立意:对于两个经年久别的人来说,最美好的两个字是重逢 第1章 阴阳先生 辛丑年,癸巳月,癸巳日,易作古 。 今天早上,刘雅芳照例去阳台的时候突然发现,昨天还开得好好的花,不知道怎么,今天居然蔫了。 刘雅芳因此一整天心情都十分不美丽。 陆万海知道以后,晚上借着出去买菜的由头给刘雅芳带回来一束花把刘雅芳哄开心了。 然而刘雅芳带着愉悦的心情,却并没有睡一个好觉。 她是被陆万海吵醒的,当她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陆万海已经没有了呼吸。 陆万海死了。 周遭一片死寂,只有墙上钟表的“滴答”声把刘雅芳拽回神,她颤抖地拿起手机,拨了号码...... “谁啊?” 一阵铃声把还在睡觉的周乞吵醒。 他迷迷瞪瞪地拿过手机,看了一眼,三点四十,妈的,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大半夜打扰他休息!他决定下次睡觉时候一定要关手机。 “周乞,你快别睡了。出事儿了。”话筒对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略带哭腔。 周乞的睡意都要被他哭没了“陆机?出什么事儿了?” 对面哭得更严重了:“我爷....我爷昨天晚上去世了,你能来看看吗?” “什么?你等我一会儿,马上!”周乞直接清醒了。 “噌”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用冷水抹了把脸提提神,然后走了。 周乞和陆机两个人认识几年了,周乞和陆万海也很熟,他俩经常去老头子家蹭饭。老头子一直挺和善,看谁都笑呵呵的,好像什么大事儿也不生气,身子骨一直挺好的,除了有点心脏病走不了远路外没什么大毛病,怎么这么突然.... 周乞快步出门,用头和肩膀夹着电话穿上外衣。 这个点,月黑风高的,路上已经几乎没有行人了,起了些微风,吹的路旁的树“沙沙”作响,有点阴森森的。 周乞快步往停车的地方走,他打着电话低着头,突然撞到了一个人,把那人撞得晃了一下。 周乞回头看了一眼,那人表情有些错愕,以为自己给人家撞疼了。 “抱歉,我有急事。”周乞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有些奇怪,一时又说不上来,由于他自己有急事所以只朝那人点了点头,侧身绕过,不等那人说话就快步离开了。 嵇无意呆愣地看着匆匆离开的背影,眼睛瞪得溜圆,有点难以置信自己刚刚的经历。 我被人撞了,他想。 他在人间孤苦漂泊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能看见他的人。 妈耶!这简直是可以记入史册的事件! 嵇无意反应过来刚才这个人,不但可以看见他,还可以碰到他,这样的人能放跑吗? 不能啊! 心动不如行动,嵇无意连忙跟上周乞,打算看一看,这是何方神圣。 然而等他想要跟上周乞的时候,发现人连影子都没了。 怎么跑的这么快?那要不在这儿守株待兔吧。 于是嵇无意蹲在路边,开始了他漫长的等待,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个情景有些似曾相识,好像他之前也这样等过什么人,但是他想不起来在哪了,许是死的太久了,生前的许多事都忘了吧...嵇无意没有在意这一闪而过的念头。 周乞开着车一路狂飙,直奔陆万海家里,还没等进屋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哭声。 周乞习以为常,敲了敲门。 “你来了啊,快进屋。”陆机把周乞请进屋里,“不好意思啊,家里有点闹。”周乞看他眼圈红红的,说话还带着鼻音,一时间心情也十分复杂。 “没事,节哀。”周乞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机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关系。 “老头子七十多岁了,死前也没遭什么罪,也算是喜丧,我没事儿。不好意思啊,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只不过事情太突然了,我们什么都没准备。别人对这些事情也不懂,只好找你了。” “跟我客气什么,我也没别的能耐,就会这点东西糊弄口饭吃,我先去看看老太太。” 周乞起身去了卧室。 屋内,陆万海的尸体没人动,刘雅芳坐在旁边,双目无神,愣愣地盯着陆万海的尸体。旁边站着几个陆万海的子女等人。 哭声抽泣声不绝于耳。 “早知道发病这么急,当初就不应该听他的,给他做支架就好了。老头子非得嫌贵不做,不听他的就对了,那关乎身体的东西,贵点就对点呗。”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陆机朝里看了一眼,背过去快速抹掉了眼角的泪。 满屋尽是哭喊声,听的人情凄意切。 死的人一走了之,唯留活的人肝肠寸断。 周乞见过太多这种场面了,他这个职业,成天不是和死人打交道就是和死人家属打交道,已经免疫了,但是面对自己熟悉的人,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叔叔阿姨。”周乞先是和陆机的父母打了个招呼,安慰几句,然后去找了刘雅芳。 “奶奶,我来看你了。”周乞轻轻地喊了刘雅芳一声。 刘雅芳缓了缓神:“小乞啊,你来啦,快坐快坐。”她拍了拍自己旁边示意周乞坐”奶奶去给你拿点水果。”她起身鞋都没穿就想走,被周乞拽住。 “奶奶,你先把鞋穿上。” 刘雅芳才想到她没有穿鞋。 “哦哦,穿鞋,穿鞋。”周乞扶着刘雅芳颤颤巍巍穿了鞋,走出卧室,转了两转,停在了过道:“我要干什么来着?”刘雅芳喃喃道:“哦,给小乞那水果,水果在冰箱。”这才去冰箱里给周乞拿水果了。 周乞跟着叹了口气,没再让刘雅芳回卧室,陪着刘雅芳说了会儿话。 刘雅芳情绪并不激动,跟痛哭的儿女比起来,刘雅芳显得十分平静,说话还和平常一样,只不过前一句刚说的话,转头就忘了自己要干什么。 这个打击不小。 刘雅芳不回卧室,跟周乞说“你看看,这个要准备些什么?我了解的不多,你告诉我,我去准备。” 陆万海走的太突然了,所有的后事都没来得及准备,家里任何相关的东西都没有。 陆机:“你就好好待着吧,我们来就行了。” 刘雅芳摆摆手,“不行,你们不知道东西在哪儿。” 周乞点点头。 “现在太早了,不知道有没有开门的,一会儿你去看看买寿衣,买些纸钱。要准备一个桌子,香和香炉,长明灯,包些饺子。家里有没有馒头,一个棒子,不需要太大,能拿在手里就行。你看看家里缺什么,六七点钟就去买点。” 陆机一一记下,点点头。 “好,我知道了。” “我回去看看在准备些什么,白天的时候给你带来。那我先回去了。” 周乞起身,拿了外套。 “好,你回去小心点。等完事了,我请你吃饭。” “那我得吃顿好的,走了。” 陆机把周乞送走,回去准备东西了。 周乞开车回家,已经五点了。 他停好车准备上楼往家走的时候,大老远就看见路边蹲着个人,觉得有些眼熟,但是没想起来,也没理径自往家走。 他到家换鞋,刚倒了杯水准备喝,抬头看见玄关处有个人,朝他笑。 饶是他天天跟死人打交道也着实吓了一跳,差点把杯扔了。 强迫自己平复心情之后,周乞终于看清来人的面貌,他眯了眯眼仔细一看,有点眼熟,好像是刚才出门时候撞到的那个人,不光如此,好像刚才还在他家楼下见过。 他跟踪我? 一只鬼跟踪阴阳先生,这是老太太吃□□,活得不耐烦了? 眼看着嵇无意要往屋里进,不知道为什么,周乞贴在门口的符对嵇无意居然毫无用处。 “给我站那。” 嵇无意不解地看着他。 “经人同意了吗?就随便进人家?这位小鬼,你是不是太自来熟了?” 周乞打量着他,这个鬼不一般哦,不怕阳光就算了,居然对他的符也免疫,这还得了?这传出去,周乞的东西根本就不好使,那他还赚不赚钱了? 嵇无意很白,不是那种正常人的白,而是透着股死气,一双桃花眼,瞳孔颜色很深看着有些呆呆的。衣着也不似现代这般,看着有点民国时期的感觉。 这还是一个死了时间不短的鬼。看着挺人畜无害的,难不成是扮猪吃老虎? 更让周乞不解的其实是,按理说正常情况下他是看不见鬼也碰不到鬼的,现在倒好,看见不说,还撞了一下。 他不觉得自己什么时候有了不开“明眼”就能一眼见鬼的功能,虽然那老道死了好几年封印会随时间减弱。 难道这还能有漏网之鱼偏偏漏了这么一只? 周乞撑着下巴想:他有什么特殊的?除了好看点。 “啊?那我可以进吗?” “不可以。” “好的,谢谢。” 谢你妈。 周乞笑了,还有鬼自己送上门的,新鲜。 “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进我家。” 嵇无意十分友好的对他笑了一下,给周乞戴了顶高帽:“不知道,但是你这么帅,肯定是一个非常好的人。”附赠了一个大拇指。 周乞:“......”他在心里默默给嵇无意打了个印象:臭不要脸的傻子。 他觉得自己一会儿十分有必要给自己去去晦气,毕竟出门撞鬼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周乞倒了杯水敲了敲桌子,朝沙发上“臭不要脸的傻子”招招手:“过来,聊聊。” 嵇无意肉眼可见的眼光一亮:“好嘞。” 第2章 小鬼 周乞和嵇无意面对面坐着,相顾无言。周乞觉得他和一只鬼面对面说话这件事情真是离谱得可以。 周乞想了一下,转身去点了根香放到桌子上,然后才又坐了下来。 嵇无意吸了吸鼻子,“诶,这个好香啊,是什么香?” 周乞心里有些惊讶,面上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嵇无意。” “我叫周乞。” 嵇无意笑着点头如捣蒜表示自己记住了。 “鬼不是说一般都惧怕阳光,白天不出来吗?你怎么回事?”周乞假装什么都不懂地问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确实不惧怕阳光。”嵇无意如是答道。 “......” 周乞当阴阳先生这么久,做梦也没想过自己大白天会被鬼追到自己家里,还真没什么鬼能安全进他家,这体验着实新鲜。 这就叫“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吗? “看你这样,死了很久了吧?” 嵇无意又点点头,看着还挺骄傲,坐着凳子往前蹭了蹭:“可不嘛,反正就我记忆里死了得有个几十年了吧。我这些年漂泊在外啊,生活老痛苦了....” 周乞并不关心嵇无意“人间漂流记”他瞟了一眼香,又看了看嵇无意,心里对他升出些许好奇。 这个香名叫“迷魂香”,字面意思,正常人闻了不会有什么事,然而鬼魂闻了就会陷入幻觉,但是没什么实质性大伤害。 这个香见效很快,然而从点上到现在,嵇无意丝毫没有不适,这不合常理啊! 要么是他很厉害,要么是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可以保护他。 周乞心里想着,脸上却是一脸对嵇无意的话很感兴趣的样,还时不时点头附和两句:“啊,原来是这样。”其实连耳朵都没进就被香熏跑了。 孩子脸上的兴奋太明显,不好意思泼人家冷水,但是这不是他能赖在这儿的理由。 周乞看了看表,已经快十点了,于是打断喋喋不休的嵇无意,看得出来他大概真的好久没和人说过话了。 “好了,我还有事,我听也听了,也陪你说了半天,可以了吧?那你就该去哪去哪儿,我这不没有你待的地方。”周乞起身去洗漱一番,换了件衣服,拿着外套搭在手臂上。 “我能跟你去吗?”嵇无意一路跟着他问道。 “你说呢?” “我觉得行。” “得寸进尺?”周乞挑了挑眉。 “行嘛,你就让我去吧,我又不会捣乱,别人也看不到我,我只跟你一个人说话。”嵇无意拉住周乞的胳膊晃悠着说,就差整个人挂在周乞胳膊上了。 “不可能。”周乞费劲巴拉的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拿了要用的东西,指着嵇无意“我回来之前滚蛋,听见没有。”然后关门走了。 嵇无意盯着紧锁的大门,笑了笑,丝毫不在意,把周乞的话当屁给放了。 他当然是想去哪去哪,跟不跟着只是出于礼貌,对周乞说一声,也不是非要争得周乞同意。 嵇无意一脚就踏出了门,毫无阻碍。 于是,就在周乞准备起车出发的时候,余光瞥到副驾驶好像多了点什么,一转头,这么大个人坐在旁边,笑的如沐春风。 “......”好奇怪,为什么一个鬼可以笑的如沐春风。 其实仔细看,嵇无意除了皮肤过于苍白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尤其那一双桃花眼,好看的过分,但是好看有个屁用,再好看他也是鬼啊! “走啊。”嵇无意指挥道。 当他是司机呢?周乞想了一下,没时间跟嵇无意讲道理,只好白了他一眼,踩油门开走了。 周乞一路有意忽略嵇无意的存在,然而嵇无意嘴像是租来的一样,给周乞配了一路的BGM,烦的周乞想给他踹下去。 他这么能说好多年没人跟他说话怎么还没憋死!哦,忘了,他已经死了... 终于坚持到了陆万海家。 “他家死人了?”嵇无意看了眼门口,嘴里虽然是问句,语气却十分笃定。 “你怎么知道?” “我感觉的。” “......”这玩意儿太玄乎。 陆万海家里人比之前多了些,屋内叽叽咕咕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低语,安慰,周乞拎着东西走进来。 “怎么样?”周乞找到陆机问道。 “差不多了,你说的东西都在这了。”陆机领着周乞往里走。 周乞看了看扫了一圈,没什么问题。 “这里是孝布,不同辈分带的不一样。”周乞把拎着的袋子拿着给陆机,“这个是儿子儿媳的,这个是女儿的,这个是你们同辈的。”他依次拿出递给陆机,把孝布给陆机系上“这个系在腰间,两边一长一短。” “还有这个”周乞从兜里掏出一些用红布叠的小正方形,每一个上面都写着福字,“我没记错的话陆爷爷是属鼠的吧。” “对对对”陆机点点头。 “这个,给直系属虎,属猴的人,因为会犯冲①,不是直系的不用。随身带着,带一年。”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 陆机拿着记住了,拿去给人分了。 周乞把小桌子摆到卧室,陆万海的寿衣已经被换上了,被白布盖着。 周乞在桌子上盖上黄布,摆好香炉和贡品。 周乞在陆万海一只手里放了跟棒子,另一只手里塞了个馒头。 陆机跑了过来:“还有什么事?” 周乞拿着香递给陆机,“这个香点上之后不能灭,不能着一半换掉,看着快没了就再续,还有长明灯也是,直到送去火化,找人看着点。” “好。” “我之前说的包饺子,包了么?” 陆机看了一眼厨房:“包着呢,快好了。” “嗯,好了盛碗里放到案子上。”周乞点点头。 周乞暂时没什么事了,转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安静的看着屋里进进出出的人们。 陆万海的两个女儿和儿子在厨房包饺子,刘雅芳在另一间卧室和亲戚说话,两间卧室相对,她时不时抬头往屋里看,便能看到摆着的尸体,默默留眼泪。 这些与周乞没有关系,他是局外人。 “为什么香不能断?”嵇无意突然在周乞旁边说道,吓了周乞一跳。 “你怎么还在这儿?” “那我应该在哪?”嵇无意眨巴两下大眼睛。 他真的好贱。 为了防止别人觉得他有病,周乞决定不理嵇无意。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呢?”嵇无意不依不饶,认真的表现了自己勤而好学的优良品质。 “香火不能断。”周乞不耐烦的说道,没控制住音量。 “啊,是这个意思啊。”嵇无意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陆机在离周乞不远处收拾东西,听见愣了愣,回头看看周乞周围没有其他人以为他在跟自己说话:“啊?你是在跟我说话吗?我知道,你刚跟我说了。” “...嗯。”周乞心情十分复杂。 “对了,你还没吃饭吧?屋里有我爸早上买的包子,我给你拿你吃点?”陆机说着走向厨房。 “诶,不用了。我一会儿就走,不用管我,你忙你的。”周乞拉住陆机。 “那行吧,你要是想吃自己拿。” 周乞去另一间卧室看看刘雅芳。 “小乞啊,真是麻烦你啦。”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您太见外了。” “那你看,什么日子去火化好。也不能老让他在这儿待着。” “一般是死后第三天,但是明天或者后天都行,看您。” 刘雅芳看着陆万海想了想:“那...还是后天吧,我还能多陪陪他,跟他说说话。” “好,您也要注意身体。” “知道啦,我没事儿。” 周乞觉得这里暂时没有自己什么事儿就跟陆机打了个招呼让他有什么问题打电话问他,就回去了。 周乞开车回家,一路上嵇无意安静如鸡,安静的周乞都要忘了他旁边坐着个鬼。 到家后周乞进门习惯性的关门才想起来他后面还有个跟屁虫,挡了一下怕夹到嵇无意,却眼看着嵇无意穿门而过。 “......”周乞背着嵇无意打了一下刚才挡门的手,让你欠。 嵇无意假装没看到这个男人的幼稚行为。 周乞洗了洗手,从冰箱里拿了袋面。 嵇无意跟着周乞,看着周乞烧水煮面条。 周乞问:“你怎么回来这么安静?” “啊?”嵇无意一愣,然后笑了一下,抱膀斜靠在厨房门框“我说话嫌我闹人,我不说话又嫌我太安静了,你怎么这么难伺候啊。” “......”是他贱。 周乞端着面把嵇无意踹了出去:“滚。” 嵇无意笑着滚了。 周乞吃着面条,嵇无意在旁边目不转睛看着,饶是周乞不要脸惯了也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 “你怎么还在这儿?你想吃锅里有,自己去盛。” 嵇无意摇摇头“我不能吃。” 鬼是不能吃人吃的东西的。 “那,鬼会饿吗?”周乞随口问道。 “会,但是跟人饿的时候感觉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嵇无意看着周乞,突然想逗逗他,于是神色凝重的说:“一般鬼饿的话,就会变得很暴躁,很危险。” “啊?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鬼不能吃食物,只好吃人了。喝人血,吃人肉,尤其像你这样长得好看的,十分养人,不是,养鬼。”嵇无意说完还假装不经意的伸舌头舔了舔嘴角。 “......”果然不能指望一只鬼说人话。 周乞顿时失了兴趣,拿起碗端着走了,不在理会那只鬼。 “嘿嘿,开个玩笑,我这么乖怎么可能吃人呢?那多粗俗啊,像我这种又帅又可爱又善良的,一般都是吸香火的,就你今天点那个香真的又好闻又抗饿。” “哦,那你可真是太善良了。” “啧,善良不重要,夸我帅。”嵇无意不要脸道。 “......”周乞送给他一个白眼。 周乞把吃完的碗筷收拾了,把在一旁跟阿绿对视的嵇无意揪了过来。 哦,阿绿是周乞养的一只王八。 “我看你没什么事儿了,可以走了。” 嵇无意坐下一脸惊讶道:“啊,你不收养我吗?我没有任何条件,我觉得你行。” 周乞摇摇头:“我不养闲人,哦,闲鬼也不养。” “为什么?我不吃不喝不花钱,你完全可以拿我当空气。你需要的时候我还可以陪你唠嗑,摆着能当花瓶,入股不亏!”嵇无意急切地向周乞推销自己。 “不不不,这不是亏不亏的问题,哪有人天天跟鬼生活在一起的?你以为宁采臣和聂小倩呢?哪个人跟鬼混在一起有好下场?我现在跟你算客气的,不要让我用别的方法请你走。” 嵇无意终于陷入沉思,面色略显沉重,好看的桃花眼仿佛染上一层灰色。 周乞看着嵇无意以为自己话说重了,又有些于心不忍道:“我也没有看不起鬼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你老在我也这不是个办法你说是吧?你得去你该去的地方,我也有我的生活。我也不会轻易对你怎么样,毕竟我还是很讲道理的。” 嵇无意趴在桌子上喃喃道。“我不知道我该去哪里。” 人生要知道自己该往哪儿走,该去哪里才能有精力去努力,人们总是带有目的的去做某件事,也许是为了自己也许是为了别人,也许是主观也许是客观,然而总归是有方向的。 但是他,他已经是死了的人了,就像是这个世界上多出来的。不知从哪来,不知往哪去。漂泊于世往来如风,没有人知道他存在。说是个鬼,却连酆都②大门都进不去,连转世都是妄想。 世间茫茫好像到处都是他的容身之处,又好像哪里也容不下他。 遇到周乞是他想都不曾想过的事情,他真的太久没有和别人说过话了。 ------ 作者有话要说: ①我瞎编的,别信 ②就是鬼城 第3章 火化 周乞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反正撵不走他,他想回来还是随时能回来。让他待就待吧,反正也不花钱,而且他身上还那么多奇怪的地方。 周乞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嵇无意,不知为了偏头痛隐隐要犯,他皱了皱眉,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是一个人在他耳边聒噪地讲话,讲的大概是一些无聊的琐事,可是周乞却不觉得无聊,一直笑着回应着。 周乞按了按太阳穴,这到底是谁? 脑子里画面一晃,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瘪着嘴可怜巴巴朝他说些什么,似乎磨得他没办法,那身影莫名和嵇无意现在重合,于是周乞脑一抽心一动就把嵇无意留下了。 嵇无意立马换了脸色,笑了起来哪有半点落寞,刚才好像周乞眼瞎一般:“我果然没看错,你还真是挺好骗。” 周乞:“......滚!”你妈的,他怎么这么贱! “大丈夫不能食言而肥,刚还说允许我待呢。” “等陆机爷爷的事情结束你就该滚哪滚哪去,反正你也不能再死了。”周乞觉得太阳穴跳的更凶了说完,他就转身进了卧室,“哐当”一声把门摔上了。 嵇无意觉得好笑,怎的,关门就能挡住他了? 但是他觉得还是不要惹周乞生气为好,于是乖乖的蹲在客厅继续跟阿绿大眼瞪小眼了。 辛丑年,癸巳月,丙辰日,宜安葬。 凌晨四点左右,陆机给周乞打了电话,周乞打开卧室的门,发现嵇无意缩在沙发上睡觉。 鬼也需要睡觉吗? 周乞不打算领嵇无意去,于是他蹑手蹑脚的洗漱了一下,正当周乞准备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沙发,发现人没,不是,鬼没了。 “这么早你干嘛去?”嵇无意背着手在他旁边说道。 还没反应过来沙发上的鬼哪去了,身旁突然出现声音,吓得周乞心脏差点骤停了,浑身激灵了一下,脸都白了。 嵇无意一愣,没想到周乞会有这么发反应,拍了拍周乞的背“怎么吓成这样?”好歹也是干这个职业的,怎么胆子这么小? 周乞觉得他再待下去自己要少活十年,早晚被他吓出心脏病,家里果然不适合放鬼! “对不起对不起,你还好吧?”嵇无意顺了顺周乞的背。 周乞缓了缓,给自己打了个气道:“没事儿,没事儿我能行。” “......”完了,不会给孩子吓傻了吧? 嵇无意捏了捏周乞的胳膊:“真行啊?” 周乞点点头“我要下车去开楼了。” “......”好像不太行的样子。 嵇无意跟着周乞,直到周乞进了车里,才好像缓了回来。 周乞到陆万海家的时候已经将近五点了。 陆万海家。 因为订了今天早上六点送往火葬场,所以陆万海家里哭声阵阵。 周乞进了屋。 都准备就绪,周乞走到陆万海尸体面前,拿出已经准备好的黄纸念道: 陆万海,生于一九四六年八月十五日,故于二零二一年五月五日。一生为人正直,多为善事... 周乞念着,门口站着陆万海的子女和亲人,不时响着抽泣声。 “...其德足启后人。然,疾病缠身,一卧不起。百喊不闻,肝肠断绝,呜呼哀哉。” 周乞念完,把纸盖在陆万海身上。 子女小辈依次与陆万海告别,陆万海的女儿都要哭晕过去,刘雅芝被人掺着,劝道“别哭了。不还有妈呢么。” 屋内乱作一团。 在周乞忙着卧室内的事情的时候,嵇无意在另一处,遇到了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只鬼。 陆万海站在人群最后面,背着手慈祥的笑着,与他死时的神态别无二致,看着他的子女,他的老伴儿,眼睛红红的,却流不出泪来,鬼似乎是不会哭的。 “老人家。”嵇无意喊了他一声。 陆万海回过头,有些意外:“小伙子,你怎么能看见我。” “因为我也是一只鬼。”嵇无意道。 “这么年轻啊,可惜了。” 嵇无意笑笑:“您还有什么没了的心愿吗?” 陆万海的目光看向刘雅芳,他缓缓的走过去:“我呀,那可多了。” 他还没给二姑娘再找一个好人家,还没看到老姑娘新开的店开业,还没等到他的大孙子结婚,还没等到他的外孙考上大学,他甚至临死前连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太多的遗憾了.... 但是人生不正是如此吗?又有多少人能真的无憾而终呢?人生多遗恨呐... “最重要的还是放心不下我们家老婆子。”说着他笑了一下,“你不知道,我们俩结婚五十多年啦。老吵架,每次都是我让着她,不跟她计较,我从来没离开她这么长时间过,你说她可怎么办呢?” 嵇无意在一旁看着,看着陆万海的尸体被人抬进棺材,送进灵车。 陆万海一眼也没看,只是看看他的儿孙,接着就一直待在刘雅芳身边,就连自己的尸体被送走了,他都没看一眼。 他想着火葬场她还是别去了吧。 “我就不去啦,我在家待收拾收拾,你们去吧,送送你爸。”刘雅芳把儿女们送出去,周乞也去了火葬场。 嵇无意没有跟着,而是留下来,看着这一人一鬼。 屋里人走了之后偌大的屋子一下就冷清了许多。听着外面哭声渐行渐远,刘雅芳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人家,你听得见这些人的哭声吗?”嵇无意看着门口问道。 “听得见,听得见。” “我为什么听不到呢?”嵇无意喃喃自语道。 “可能是因为他们不是在喊你吧,只有喊你的时候你才能听见。那是亲人对你的思念啊,别人是听不见的。” “是吗?可是我从来没有听见过...”嵇无意自言自语道。 为什么呢?是因为从来就没有人为了他的死而感到悲伤,感到不舍吗? 陆万海坐到刘雅芳旁边,伸手擦着刘雅芳的眼泪,可惜毫无用处,可是他依旧坚持着:“老婆子啊,不好意思啊,这次我先抛下你了。以后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吃饭啊。” 刘雅芳转过头陆万海送给她的花,她走过去,站在花旁,花已经有些枯了,孩子们都不在,她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你怎么就抛下我了呢?你走了倒好了,家里可怎么办呢?” 陆万海没有说话,只一直陪着刘雅芳。 刘雅芳终于累了,坐在床上,抱着陆万海经常穿的衣服,无意识地抚着。 陆万海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声音断断续续的不太清晰,什么“直上奈何...”“前尘尽忘....” 他知道自己该走了。 他摸了摸刘雅芳的头“对不起啦,老婆子,我只能陪你到这儿啦,你以后要好好的啊,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别舍不得花钱,对自己好点。” 他的魂变的越来越淡,就要半透明了。 他低下头亲了一下刘雅芳的额头,这注定是一个不会被任何人知道的吻,然而刘雅芳突然觉得额头有些痒,摸了摸,然后愣了一下,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下来。 “小伙子,不要纠结为什么你听不到哭声。你要相信也要等待,这个世界一定还存在爱着你的人。” 嵇无意听着愣愣地点点头。 “小伙子,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陆万海说道。 “您说。” “还有一个月就是她的生日了,我偷偷攒了好久的钱,给她买了个玉镯,放在床头柜下面的盒子里了。”陆万海看着刘雅芳遗憾地笑了笑,“本来啊,想给她一个惊喜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你帮我给她行不行?”随即又反应过来,叹了口气道:“啊,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也是个鬼。唉,那就看她什么时候能自己发现吧。” 嵇无意认真地摇摇头“不,你放心。我一定帮您。” 陆万海欣慰地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他温柔的看着刘雅芳,仿佛又回到他们俩刚认识的时候。 陆万海摸了摸刘雅芳的发。 嵇无意站在一旁,看着这一人一鬼,觉得世间真是奇妙。 他们两个人,相濡以沫走过五十多年,彼此朝暮共处从来没有分开过。他们像那个年代普通的夫妇一样,没有那么多的浪漫惊喜。只有柴米油盐,鸡毛蒜皮,却是平凡又无可替代。 如今,它永远的结束了,像是一曲终了,曲终人散了。 一个人不管是多大的能耐,死后也不过是一捧土,要放进盒里。 陆机就捧着这个盒子,给陆万海搬了“新家”。 “爷爷,我会常来看你的。” 陆万海的骨灰放到了骨灰寄存处,骨灰盒的中间放着陆万海的黑白照片,永远定格在了这张笑容。照片上就能看出,这生前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小老头。 周乞百无聊赖地站在门外角落里等着陆机他们做最后的告别。 没一会儿陆机出来了“麻烦你了,到时候我把钱转给你。” 周乞:“不用,自家的事儿,跟我客气什么。”他拍了拍陆机的肩膀道:“基本上就完事儿了,再有就是头七了,你有什么问题再问我,我就先走了,你忙吧。” “诶,你等一下,一会儿一起去吃个饭。” “不了,等你有时间了再请我吃饭吧,走了。” “行吧,你慢点开车。”陆机在后面抻脖子喊道。 周乞摆摆手,他走到车旁,打开门看见嵇无意坐在副驾驶,一脸的愁容惨淡。 周乞钻进车里:“怎么了?女朋友跟人跑了?” 嵇无意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是啊是啊。” 周乞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那真是太遗憾了。” 嵇无意:“......”为什么他觉得周乞表情好像在说,活该。 周乞看着嵇无意笑了笑道:“别愁眉苦脸了,回家。” 嵇无意愣了愣,哪来的家?随即反应过来,哦,是周乞的家。 第4章 恭喜某人成功入住 嵇无意看着透过车窗看着眼前飞奔而过的一棵棵树,突然开口道“我看见陆万海了。” “什么?你说的意思是你刚才没跟着我是因为看见陆爷爷了?”周乞并不意外嵇无意看见陆万海,毕竟两个人都是鬼嘛,这很正常。 “所以呢?你愁眉苦脸的好像谁欠你钱了似的是怎么回事?” 嵇无意正了正身子问道:“为什么人的生命这么脆弱呢?” 周乞听见嵇无意突然问出这种问题感到十分意外,这是受了陆万海什么熏陶?都会说人话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周乞转头看了他一眼“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你一个死人怎么还看不开这个?” 说起来,周乞还从没问过嵇无意是怎么死的。 他总说他很久没和人说过话了,那他到底死了多久呢?年纪轻轻的,就成了世间的孤魂野鬼,到底是为什么呢?这么多年别人看不见摸不着,世间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存在,这是一种什么日子呢?他为什么不去转世呢? 周乞突然意识到,他之前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其实他对嵇无意一无所知。 但是“你是怎么死的”这种话,周乞还真有点问不出口,人家本来就已经死了,这么年轻看着也就二十三四,肯定还有很多遗憾呢,说这不是揭人伤疤么? 周乞自己脑子里天马行空,一会儿觉得嵇无意是病死的,一会儿觉得嵇无意是意外死亡,把他能想到的死法来了个遍,他突然觉得嵇无意可怜极了。 有些人年纪轻轻就死了,有些人活到七老八十;有人白天还可以高高兴兴去买菜,晚上却没了,也有人久病卧床,却仍能坚持个几年。 命数一事最是难以预料,这叫世事无常。 看在他这么可怜的份上,姑且留他一下吧。 嵇无意还不知道自己在周乞心里成了个小可怜,只看见周乞目光复杂的看了自己一眼,然后转过去叹了口气。 ???嵇无意觉得他有病。 “对了,陆爷爷说,他有一个礼物在床头柜下面的盒子里,是打算过生日时候给奶奶的,希望你帮个忙,转交一下。”嵇无意对着周乞说道。 周乞愣了愣,随即点头道:“好,我一会儿给陆机打个电话告诉他一声。” 周乞开车到家,因为刚从火葬场回来,打算去洗个澡。 “诶诶诶。”嵇无意拉住周乞,“你帮我开个电视呗,我好无聊啊。” 周乞显然耐心了很多:“你要看什么?” “新闻。” 看看,多乖的孩子啊,都已经这样了还关心时事! 周乞给嵇无意调完就去洗澡了。 周乞擦头发出来的时候,看见嵇无意还在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恨不能拿笔记上,心里对嵇无意又有了新的认识... “某省两男子在太阳下吵架半小时,双双中暑,未分胜负。昨日....”主持人甜美的声音从电视里传来。 “......”个屁!这都是什么奇葩新闻? “男子酒后亮‘三只小猪’纹身,被无视后怒殴邻桌。” “......” 周乞顿时有一种被人骗了的感觉,看着嵇无意笑的见牙不见眼,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把电视关了。 “干什么?我还没看完呢?”嵇无意不满意道。 周乞一个人在家惯了,洗完澡赤/裸着上半身,头发上的水渍顺着脖子流下来,皮肤白皙,身材匀称,多少有点引人犯罪。 嵇无意愣了愣,喉结无意识的一动,其实...好像也不一定要看新闻。平时穿衣服看着挺瘦的,没想到脱了衣服还挺有肉,腰线却很细。 美中不足是周乞的左侧小臂上有一块红色的印记,像是胎记。颜色鲜红,整体感觉像是血泼到上面似的,不是很规则。在周乞白皙的小臂上显得妖艳极了。 嵇无意下意识伸手捂住了鼻子,除了觉得好看以外,嵇无意还觉得对这具身体,有一些熟悉,尤其周乞锁骨下方的那颗痣。 嵇无意晃了一下神,不对啊,他怎么对一个男人的身体观察这么仔细?自己生前有这种癖好?好像没有吧? 周乞看着他露出的两只桃花眼:“……”这孩子怎么回事? 他边往卧室走边说:“走之前跟我说一声,你....嘶......” 他的话被嵇无意伸过来抓他小臂的狗爪打断,周乞胳膊滚烫,嵇无意的手冰凉,是死人的温度,冰冷的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放开你的狗爪。”周乞一把打掉嵇无意的手嘟囔了一句:“什么毛病?”转身去卧室找了件衣服套上了。 嵇无意看了看被打的手,怎么回事?他为什么去拽周乞的手臂?嵇无意想不明白烦躁地开始在周乞家走圈。 在周乞房子的一角供着一个像,看着青面獠牙不像是神。 说是供着倒不如说是摆着,那像面前的桌案上,只摆着一个空空如也的香炉,可见一次也没有供奉过。 虽然没有供奉过,但是嵇无意却不止一次看见过周乞站在这个像的面前。 嵇无意看着这个像,觉得除了特别吓人,没有什么特别了。 周乞回到房间,套了件宽松的衬衣,坐在床上盯着自己的手臂嵇无意刚刚拽的地方。 当时他居然没由来的觉得心里慌了一下,眼前一片血光甚至差点去拉嵇无意的手,再想到之前与记忆里相似的身影,他皱着眉思索着,一次不对劲是巧合,两次三次还是巧合吗? 难道嵇无意真的和他记忆里的人有关吗? 他想了半天,终于打开房门。 “过来。”周乞喊道。 嵇无意边走边问:“那个像供的是谁啊?” 周乞一顿,摇摇头:“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你供他干什么?” “看着有眼缘就带回来了,哪来那么多话,坐好。” “哦。” 于是嵇无意又坐在了这个熟悉的座位,每一次周乞试图把他撵走,都是在这里,然而每一次都失败了。 “我之前说过,陆爷爷的事情结束,你就找地方走。该投胎还是干什么是你的事儿。” “嗯。”嵇无意点头。 “但是我想了一下,综合你这两天的表现,我可以宽容你一段时间。” 周乞思来想去再加上在车里刚脑补一通,觉得他虽然贱了点但是实在可怜,让他在这儿没准还能搞清楚自己记忆里的人是谁,左右不亏,于是脑子一抽,收留了这个“可怜”的小鬼。 “嗯....嗯?”嵇无意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继续待在这里,反正你确实不需要吃不需要喝还不花我钱。” 嵇无意激动地站起来,一把抱住周乞:“啊!真的吗?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狠心扔下我的!”勒的周乞差点呼吸困难。 “咳...咳...你先...先松开我...”纳了闷了,一个鬼怎么这么大劲?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嵇无意松开周乞,小心翼翼地伸手理了理周乞的领子,“嘿嘿,你真是个好人呐!” 周乞嗤之以鼻“哼”了一声。 于是嵇无意快乐的去告诉阿绿这个好消息了。 周乞看了看他,想到刚才他看见嵇无意站在那个像的面前,居然又没由来的心慌了一下,周乞觉得再这样下去他非闹毛病不可。 其实他有很多疑问,比如为什么他不光可以看见嵇无意甚至能碰到他?比如为什么嵇无意不惧怕阳光?再比如为什么他有时会突然觉得嵇无意很熟悉,为什么嵇无意会和他脑子里记忆里那个人的身影那么像?这个就比较个人因素了,可以暂且忽略。 其他两个尤其是第一个问题,非常需要弄明白。 然而一问嵇无意就跟傻子似的啥也不知道,要么就是回答约等于放屁,没准以前是蠢死的。 周乞晃悠到供像前抱着膀一手撑着下巴,思考着,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声音。 “咕~” 周乞一转头看见嵇无意捂着肚子朝他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啊,有点饿了。” 一般来说鬼是不太容易饿的,但是嵇无意已经不记得自己上次“吃饭”是什么时候了,年头可能有些久远。 “你可以给我点柱香吗?”嵇无意朝着周乞可怜巴巴地说道 “不可以。”周乞拒绝的十分干脆。 嵇无意哭闹着在沙发上打滚道:“点嘛,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一只鬼饿死吗?啊!真是好狠毒的男人!” “鬼还能饿死啊,那真是奇了,正好我看看。”周乞无动于衷。 周乞看了看表已经下午两点多了,早上起来到现在他还没吃饭,听嵇无意一说周乞也有点饿了,但是他懒得做,于是当着嵇无意的面拿手机点了份外卖。 “......” 四十分钟后外卖到了。 周乞打开,炸鸡的味道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嵇无意在旁边看着周乞吃的简直不要太开心。 “你吃吗?”周乞拿起一个鸡块递给嵇无意,然后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不能吃。那真是太遗憾了。”周乞摇了摇头,把鸡块塞进了自己嘴里。 “吃吃吃,吃死你!谁说我不能吃了,我也可以吃的!只不过它不顶饿而已!” 眼不见心不烦,嵇无意决定远离周乞。但是不管怎样味道总是能飘过来的,好烦啊,炸鸡怎么这么香啊,嵇无意闹心死了。 就在嵇无意烦地想把周乞打包扔出去的时候,他隐约闻到了炸鸡中夹杂着一丝别的味道。 嵇无意使劲闻了闻,觉得自己的饿意缓解了不少,是香。 嵇无意扭过头,看见周乞从来没用过的香炉里插了三炷香。 别问,问就是感动。 此刻他只想对周乞说一句:好人一生平安。 他看周乞都觉得周乞周围笼罩着光芒。 但是,周乞到底是多不想供那个像?香都点了,居然把香炉放到了茶几上,这么不想供干嘛要带回来,不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吗? 然而这不是他能管的,他还是乖乖“吃饭”的好。 周乞吃饱喝足顺理成章的生出些许困意,想着,要是嵇无意是人就好了,还能帮他把垃圾扔了,除了能说话屁用没有,周乞突然有点后悔了。 他转头看见嵇无意正和阿绿说话,也不知道阿绿能不能看见听见他,反正周乞觉得要是阿绿能听见,估计要被他烦的自绝于世。 “你主人真是个好人呐!” 行吧,算他有良心。 周乞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拎着垃圾袋下楼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第5章 满庭芳 周乞已经好几天没有睡个好觉了,这天终于美美地睡了个好觉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之后神清气爽。 起来发现嵇无意不在,不知道去了哪里,大概是在家待的无聊出去了,也就没管,反正他不会出什么事就对了。 于是周乞起床洗漱完,下楼路过小摊买了几个包子和一碗粥拎着去了店里。 周乞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佛店,名字起的十分随便叫“随缘”。平时给人看看风水算个卦什么的,毕竟人在江湖,技多不压身嘛。 店面位置有些偏,按陆机的话就是“能找着纯属缘分”,周乞自己反正无所谓,开着玩玩而已,他又不指这个赚钱。 店面虽然不大,但是装修十分精致,屋内也十分敞亮,甚至还有个小二层,是没事儿时候在上面休息用的。 周乞刚把门打开,到屋简单收拾了一下,算一算他得有三四天没来了,幸亏他没养什么娇贵的东西,要不早死了。 他开了窗透透气顺便看了看阳台的三角梅,嗯,开的还可以,没有要旱死的迹象。又看了看旁边的蓝雪花,非常好,也没死。 于是他浇了些水,简单修了修枝,施了点肥,算是给它们补偿了一下。 周乞好不容易屁股沾上凳子吃了口饭,刚收拾完,就来了人。 门被人推开,刮的门口风铃响起清脆的响声。 “诶,哥!你可来了啊,你再不来我都要以为你黄铺子了。”一个少年推门而入,嘴里叼着个棒棒糖,浑身透着吊儿郎当的样。 少年名叫陈淮安,家底十分丰厚,是个富二代,本身不是什么纨绔,算是富二代里比较有正事儿的。 其实之前陈淮安个人对于周乞这个职业是十分看不上的,毕竟十八九岁的少年,正是心里没个敬畏的时候,但是他老子看得上。 有一次,陈淮安他爹陈邵杰肩膀出了点毛病。 起初是隐隐作痛忍了几天之后居然连抬都抬不起来了疼得厉害,一连半个多月又是看大夫贴膏药又是按摩拔罐子的就是没有缓和的迹象。 后来家里老人提议,要不找人看看是不是冲撞了什么?于是找到周乞,周乞写了张符烧成灰泡在水里,给陈绍杰喝下去,告诉陈邵杰,给家里胳膊有毛病的已故亲属烧个纸。 于是烧完睡了一觉陈浩杰第二天就好了。① 一系列操作让陈淮安目瞪口呆,要不是陈绍杰是他亲爹,他都要觉得陈绍杰是周乞的托了,而且他家是真的有一位胳膊有毛病的已故亲属。 于是从此陈淮安成了周乞的忠实迷弟,觉得这东西太神奇,非要跟着周乞学。但是周乞不教,只说他无缘,导致陈淮安就经常缠着周乞。 周乞抬了抬眼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陈淮安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神神秘秘地说道:“我今天是给你送活儿来了。”他朝周乞挑挑眉“干不干?” 周乞看了看陈淮安,陈淮安心领神会。 “你放心吧哥,我还不知道你吗?钱肯定少不了你的,她家有的是钱。” “走着。”周乞拿起车钥匙就走。 “得嘞!” 陈淮安坐在车上告诉周乞地址然后给他讲:“是这样的,我有个舅舅。之前他家开发了一个新楼盘,本来地理位置环境什么的都挺好的,卖的也不错。结果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老是出现问题,就那个灯,一到半夜就一闪一闪的。”说到这儿,陈淮安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还有人说,半夜的时候看见过鬼呢。” 周乞对此表示没在怕的,毕竟他不光半夜能看见,白天还能看见呢。 “虽然说挺玄乎,但是传出去总归影响不好,听说好多人都贴着卖房准备搬家呢。所以他家又忙着找问题看是线路还是灯的质量有问题,都没找出什么,所以就想找人帮忙看看是不是风水有问题。” “其实还是要相信科学。”周乞说开着车认真道。 “哥,相信科学你还干这个?”陈淮安奇道。 “干这个和相信科学不冲突。而且我可以不信,但是你必须要信。” “为什么?” “因为你是社会主义接班人。” “......” 周乞开车到喻家,陈淮安领着周乞进去。 喻显晔笑呵呵地迎了过来,看见周乞,心里嘀咕了一下,这么年轻,到底行不行?但是陈邵杰信誓旦旦那样,要不信他一次,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要是不好使,他就不给钱。 “舅舅,人我给你带来了。”陈淮安在门口喊到。 “没大没小。”喻显晔笑骂一声。 “你就是周乞吧,来来来,快坐。”喻显晔指了指沙发,示意周乞坐。 “喻先生,你好。”周乞微笑着坐下。 “事情的大体情况小安已经跟你说了吧?” “说了,我已经差不多了解了。” “那你看,应该怎么办,有什么...呃...需要我们准备的?”喻显晔问道。 “具体情况还要我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才行,能先带我去看看楼吗?” “可以可以。”喻显晔连忙点头,“不过我一会儿还有点事,让我女儿领你去,行吧?” “当然了。” “那行,那行。小许,你带着弟弟和周先生一起去楼盘看看。”喻显晔回过身朝后喊道。 只见后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姑娘,约摸二十来岁,朱唇粉面,气质十分逼人,看起来对这份差事十分不愿意,觉得老头子年纪大了,多少有点迷信,跟当初陈淮安对周乞不屑的表情一模一样。 “小许。”喻显晔的声音明显严肃了。 “行吧行吧,跟我走吧。”喻清许看了看周乞,看在他长的还不错的份上,暂且忍了。 “那你们先去,有什么问题跟我说。”喻显晔笑着把周乞他们送走了。 “这就是你说那个神人?”喻清许在后面小声同陈淮安嘀咕。 “你放心,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能行吗?” 陈淮安排着胸脯跟她保证“相信我。” “不是很信。” “......” 喻清许带着陈淮安和周乞到了喻氏的楼盘,小区名叫“满庭芳”。 不得不说,这楼盖的是真的不错,环境绿化也很好,应了这名,满园花香,沁人心脾。反正很合周乞的口味,他在四周转了转。 “这楼多少钱一平?”周乞随口问道。 “三到四万吧。”喻清许漫不经心的回答。 “......”不好意思打扰了。 喻清许领着他俩到了售楼处,大厅内放着满庭芳的小区模型。 “这就是满庭芳的整体结构了。” 周乞围着模型转了一圈,大致了解了一下。 “哪栋楼灯有问题?” “第一个有问题的是三号楼,后来是五号,十六,二十一相继出了问题。” 除了三号楼都是边楼。 “行,我知道了。那今天就这样吧。” 周乞转身就想走。 “这就完了?”喻清许惊讶问道。 “是啊,你不是说晚上才有问题。现在又看不出什么来,就不用你这么大个美人浪费时间陪我了。”周乞油嘴滑舌道。 于是喻清许更认准了他就是个半吊子,骗钱的,没什么好脸色道:“那你什么时候来?” 周乞歪头想了一下:“啊,起码要晚上吧。” “行,那晚上我也来。”她倒要看看他晚上能看出什么猫腻。 “别了吧,大晚上的,保不准还闹鬼。万一吓到你,再吓出点什么毛病,我可担待不起。” “你放心,绝不可能。” 周乞笑了一声,还是个胆大的。 “诶,我也来我也来。”陈淮安着急道:“我也要来!” “你小孩子家凑什么热闹?”喻清许皱着眉道。 “我不小了,我都十九了!再说了,你都能来,我凭什么不能来啊?” 周乞没心情听这俩姐弟拌嘴,抬步就往外走了:“你们随便,我先走了。” 喻清许还没来得及说话,周乞已经没影了,走的还挺快。 喻清许撞了一下陈淮安的肩膀盯着门口用下巴指了指周乞离开的方向:“诶,你确定他不是骗钱的?” 陈淮安叼着棒棒糖道:“是不是晚上看看不就知道了。” 周乞出了售楼处,没有着急回店,而是转悠进了满庭芳摸地形去了。 周乞一边在脑子里回想刚才的模型一边对着楼号,慢慢走到了小区中心。 小区中心有一座假山,上面漆红的三个大字“满庭芳”,上面流着水,下面有一个小潭,里面还有些游鱼,应了那句“皆若空游无所依。” 周乞慢慢地走着,突然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眯了眯眼,是嵇无意。 他怎么在这儿?就这么巧,来看鱼? 周乞跟着嵇无意走到了二十一号楼,然后嵇无意不走了,抬起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二十一号楼,喻清许说过的最后一栋。 周乞四下看了看,没有人,确定不会被人当成傻子,然后走到嵇无意身旁咳了一声。 嵇无意吓了一跳,转头看见周乞惊道:“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我还想问你呢。”周乞抱着膀瞥了他一眼。 嵇无意把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我..等我回家跟你说哈。” 周乞觉得他有病:“嘘什么嘘,你以为什么鬼都跟你似的天不怕地不怕,大白天也出来溜达?”哦哟,还押上韵了。 “......” “我要走了,你走不走?” “走走走,诶呀,你等一下我。”嵇无意小跑几步跟上周乞。 周乞怕有人觉得他有病,掏出蓝牙带在耳朵上问道:“你早上出去就是来这儿了?” “不是,我出去跑步了。” “……” 想不到一个鬼也懂得锻炼身体。 “一直跑到这儿?” “没有。”嵇无意摇摇头,“我回去的时候你已经走了。我又找不到你,就自己出来逛逛,然后发现这边有点不对劲,就过来看看。” “嗯?怎么不对劲?”周乞惊奇地问道,这就是自带外挂的好处吗? “我早上看到这边天上很红,隐隐还有些黑气,应该是有些不干净的东西。” 周乞抬头看了看,什么都没有,这就是区别吗? 他想起陆万海死的时候,嵇无意也是在门外就感受到了。 啧,那他以后带着嵇无意岂不是连开“明眼”都省了,那玩意儿还怪费血的。 ------ 作者有话要说: ①身体出现问题要及时看医生,本文出于剧情需要,小盆友不要模仿。 儿童节快乐呐~这一章当儿童节的礼物送给你们吧 第6章 爱情这不就来了吗 周乞领着嵇无意回了店里,开始准备晚上要带的东西。 “我晚上要去满庭芳一趟,你自己在家,别瞎出去吓人知道吗?”周乞背对着嵇无意收拾东西,听半天没人回话,回头道“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结果看见嵇无意本来就白的脸上更白了,白的近乎透明,周乞着实被吓了一跳,连忙走过来问道:“你怎么了?” 嵇无意从进门开始就有些虚弱,站都站不住,坐在沙发上手有些微微发抖。 嵇无意微微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没事儿个屁!我就说你一个鬼天天大白天出来溜达,不出点毛病才怪呢!”周乞不由分说地拽起嵇无意“楼上有床,把窗帘拉上,上去。” 嵇无意哭笑不得道:“真不是光的问题,诶,你别推我啊。” “那怎么回事?” “你这屋,辟邪的东西,太多了。”嵇无意虚弱的说。 “......” 是啊,周乞这屋佛像供奉,朱砂藏香,符箓桃木一应俱全,什么穿的带的摆的玩的无一不备,嵇无意一个鬼那受得了这些? 大意了。 周乞烦躁地拉着嵇无意扔出门“反正你也不用钥匙,滚回家去。” “可是我晚上想和你一起去。” “你去干什么?”周乞皱着眉看他。 嵇无意直勾勾的盯着他,一双桃花眼委屈巴巴的长睫毛都耷拉下来了,愣是把周乞看得觉得自己是个负心汉。 啊,遭不住! “行行行,我一会儿回去,赶紧滚。”周乞不耐烦摆手道。 嵇无意笑着低头摸摸鼻子“知道了。” “砰”的一声,周乞把门狠狠关上了。 嵇无意低笑一声: “气性还挺大。”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周乞又简单收拾了一下店里,完事就锁门回家了。 不知道家里那个怎么样,缓回来没有,想到这周乞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速度,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一丝紧张。 周乞到家后发现嵇无意正躺在次卧,看着脸色比刚才好多了,这才松了口气。 他刚回卧室躺下盖好被子想睡一觉晚上好出去干活儿,门外就捏这点儿似的响起了敲门声。 “笃笃笃” 周乞烦躁地掀起被喊道:“谁啊?” “是我,陆机。” 周乞下床开开门,对上陆机讨好般的笑容。 “你来干什么?”周乞侧身让他进来。 “唉,这几天不是忙我爷爷的事吗?老家来了不少亲戚,家里没地方住,我爸就给我撵出来了。”陆机耸了耸肩,毫不见外的给自己倒了杯水。 “这不是没地方去了吗,你就收留我几宿?就施舍给我一张床就行。”说完陆机不等周乞说话就起身去了次卧,路过周乞还拍了拍周乞的肩膀。 反正陆机也不是第一次住周乞家,已经习惯了。 “这几天都要累死我了,快让我好好休息休息。” “诶,你....”周乞还没说完,陆机一下就砸到了床上,抓起被盖在身上,还嘟囔一句“还是你家床舒服。” “......”周乞默默扶了扶额。 旁边床突然一陷,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嵇无意耳边响起,吓得嵇无意一激灵眼睛蓦然睁开“噌”地一下坐了起来,看着旁边陌生的男人顿时懵了,翻身下地,要看看这是何方妖孽。 这个是谁?哪来的?我是谁?我在哪? 嵇无意一脸惊悚,抬起头看见周乞在旁边憋笑脸都要憋红了。 “......”真过分。 嵇无意指了指躺在床上的陆机,给了周乞一个询问的眼神:什么情况? 周乞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笑意“咳,陆机啊,我今天可能不太方便让你留宿。” “没事儿,你有事忙你的,不用管我。”陆机翻了个身背对着周乞,用背影告诉他:请拿我当空气,谢谢。 嵇无意气愤的走出去,抱着膀靠在周乞的卧室门框上,仰着头道:“我睡这里。” 周乞皱着眉两手一摊:关我什么事儿,又不是我让他来的。 “我不管。” 周乞指了指嵇无意,指了指沙发,然后指了指自己,指了指卧室。 你睡沙发,我睡床,懂? 嵇无意完全无视,转头就进了周乞的卧室。 这小崽子,是我这两天对他太好了? 周乞走近卧室打算把嵇无意扔出去。 只见嵇无意趴在床上一脸痛苦“我现在很虚弱....你忍心让一个病人睡沙发吗?”嵇无意哼唧的煞有其事。 “......”奈何周乞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在卧室里转了一圈,去睡沙发了。 在周乞没看见的地方,嵇无意勾了勾嘴角。 晚上十点。 周乞起来洗了把脸,发现嵇无意已经起了。 “怎么样?床舒服吧?”周乞没好气的问道。 真无语,自己家里有两张床,主人却沦落到睡沙发的地步。 “还行,还行。”嵇无意不要脸地笑道。 周乞从厕所出来发现陆机也起来了。 陆机迷迷糊糊地说道:“我怎么刚才好像听见你在说话?” “是吗?没有啊,你听错了吧。”周乞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 “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怎么?你要走啊?” 周乞经常会半夜出去“降妖除魔”,陆机是知道的。 “嗯,晚上几点回不一定。” “哦哦。” 嵇无意看着这个把他吓醒的男人,在陆机背后,起了股风。 陆机顿时觉得背后阴风阵阵,可是他在屋里啊,怎么回事儿? 然后嵇无意勾了勾手指,水龙头隔空被他打开。鬼嘛,炉火纯青的技能当然是吓人了。 陆机吓得晃了一下,看着水龙头,这什么情况?陆机哆哆嗦嗦的给关上了。 “周...周乞啊,你别去干活了,我觉得你应该先看看你家闹不闹鬼啊。”陆机跑出来对周乞说道。 “怎么了?” “我刚才啊,就觉得背后阴风阵阵,然后你家水龙头就自己开了!” 周乞看了看嵇无意:? “没错,就是我干的。”嵇无意还十分傲娇。 周乞哭笑不得对陆机说道:“你别自己吓自己了。” 但是陆机什么也听不下去紧紧抓着周乞的胳膊道:“你要出去是不是?我跟你一起去!你家太恐怖了,我不敢自己待。” “...你跟我去可能会更恐怖。”周乞如是说道。 “没关系,反正有你在。你等着,我这就去穿衣服。”陆机飞似的跑进卧室,套上外衣“走吧!” “......” “你确定?别到时候乱叫唤要回来。”周乞提前给陆机打好预防针。 “诶呀,放心放心,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陆机拽着周乞就往外走。 晚上十一点半,满庭芳。 由于已经深夜了,满庭芳的路灯只有微微的灯光,给夜行的人带来一丝光亮。还有半个小时,这些光亮将会归于黑暗。 喻清许和陈淮安已经等在门口了。 周乞带着嵇无意和陆机姗姗来迟。 陆机看着周乞远远和他俩打了个招呼“怎么?现在工作都有合作伙伴了?” 周乞白了他一眼。 “这是金主。” “啊,金主都自己上场了啊?” “......”周乞不想和傻子说话。 “哥,这里!”陈淮安挥着手臂把周乞喊过来。 “诶?陆哥,你也来啦。” “小安?” 喻清许看着陆机问陈淮安“你们认识?” 陈淮安点点头“是啊,他叫陆机。”陈淮安又想陆机说道:“这是我表姐,喻清许。” 喻清许瞧了瞧陆机,笑了一下:“你好,叫我小许就行。” 暖黄的灯光撒在喻清许身上,给喻清许增添了几分温柔,怎么形容陆机此刻的感受呢? 大概就是,陷进去了。 陆机只觉得心脏狂跳,这就是小鹿乱撞的感觉吗? 喻清许,问渠那得清如许,连名字都这么好听。 周乞看陆机半天不说话,以为他还没缓过来,轻轻撞了他一下:“想什么呢?” 陆机才反应过来似的朝喻清许鞠了一躬:“你..你好!” 给喻清许吓了一跳,这孩子怎么回事儿? 周乞:“......”好丢人。 陈淮安:“......”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嵇无意:“......”这是什么奇葩? 周乞拽住陆机,生怕他再做什么惊人的举动,尴尬地笑着说道:“我看我们还是先去二十一号楼吧。” 众人没有异议,于是四人一鬼奔着二十一号楼去了。 还有二十多分钟十二点。 二十一号楼的住户陆续关了灯,由于最近灯的事情,几乎没有人敢熬夜过十二点了。 周遭十分寂静,耳边只有风声。 嵇无意看着陆机,又起了些坏心思,手里拿了片树叶,挠陆机的后脖颈,又照着后背拍了拍。 陆机感觉后脖子突然痒得很,扭了扭,对着周乞道:“你拍我干什么?” 周乞莫名其妙道:“我什么时候拍你了?” 陆机:“......”陆机默默地抓紧周乞的衣服声音都有些微微发抖:“周...周乞啊,我胆子小你知道的,你别吓我啊....” 周乞瞪了嵇无意一眼,安抚陆机道:“放心吧,我在呢。” 四人一鬼坐在小区的长凳上,抬眼便能看到二十一号楼。 “我去那边看看。”周乞起身把嵇无意拽到一边。 “你行了,你看看你给陆机吓成什么样了。” “谁让他胆子那么小还打扰我休息了。”嵇无意还理直气壮的。 “那我不还是让你睡床了吗?行行行。”周乞不跟他一般见识,“这回气消了吧,气消了就消停点。” 嵇无意“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十二点整,小区外路灯缓缓熄灭,二十一号楼走廊和楼梯道灯却倏地亮起,大概两三秒后,开始闪。 闪的频率让周乞觉得满庭芳这个灯的质量真不错,就这么闪了好几天,居然还没被烧坏。 周乞起身想走近,被嵇无意拉住。 喻清许想起身,发现衣角被人拽着,陆机自从周乞走后一直拽着喻清许,慌得不行,把喻清许衣服都抓皱了,陆机自己都没意识到。 喻清许看了看他,怎能胆子这么小? “变天了。”嵇无意面目严肃冷冷地说道。 ------ 作者有话要说: 可乐:没想到第一个上了嵇无意床的居然是陆机。 陆机:我没有,我不是 嵇无意:看我哪天吓死你 周乞:我看行 陆机:嘤嘤嘤,你们欺负我,我要去告诉我们家小许 喻清许:滚 第7章 解锁周乞新技能 周乞抬抬头,看着没什么大变化,但是经验告诉他,绝对不像表面这样风平浪静。 而在嵇无意眼中,周遭的天空已经变成了暗红色,空气中透着些许压抑。嵇无意皱了皱眉,他在空气中闻到了隐隐约约的血腥味。 忽的狂风四起,裹挟着一阵阵喊声,像是离得很远,又像是就在耳边,但是不管远近都是3D立体环绕式。狂风刮起树叶,灰尘,场面一片混乱。 喻清许觉得吹的自己都要双脚离地,陈淮安觉得自己耳朵要废了,至于陆机...他觉得自己要死了。 周乞在感受到不对劲的时候就给了陆机他们每个人一张符,让他们好好揣在兜里,此刻那张符闪着金光。 陆机看着这张符,第一次觉得周乞不简单。 “我们进楼。”周乞的声音被吹散在风里。 四人一鬼顶着风好不容易进了门。 楼内,灯还在闪,闪烁频率堪比夜场蹦迪。要不是灯是白色的,透着些诡异,都容易串场。 四个人缓了缓,陆机战战兢兢地抓住周乞的胳膊,“你平时工作都...都这么刺激啊...”怪不得钱多,这是玩命啊! 周乞白了他一眼,“我早跟你说过了,你害怕让你别来,你非不听。” 这要是平时,陆机还真就滚远了。但是今天不一样,喻清许就在旁边,陆机不能让她觉得他是胆小鬼,他得留个好印象:“我不害怕。” 周乞笑了一声“那你别抖啊。” 陆机稳了稳,总算是抖得不那么厉害了。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喻清许问道。 周乞抬头看了看。 “来都来了,上去看看。” “上楼。” 周乞和嵇无意同时说道,两人对视了一眼,嵇无意笑了一下。 刚才场面太混乱,没人注意,嵇无意一出声,其他三个才发现,多了个人! “啊啊啊,你是谁!”陆机惊的后退一步靠在门上。 “哪来的?刚才怎么看见你?”陈淮安警惕地问道。 “怎么跟着我们?”喻清许问戒备地道。 嵇无意被三个人问的一愣,询问的看向周乞。 周乞似乎丝毫不意外,一脸平静道:“他一直跟着我们,只不过你们看不见而已。” 陈淮安张了张口要说话被周乞打断“因为他不是普通人,所以你们看不到。” 周乞没有直说嵇无意是鬼,他怕引起恐慌。 “那我们为什么现在能看见?”喻清许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给你们的符。” “这么厉害!”陆机赶紧拿出来仔细看了看,看不懂,只得十分小心地揣起来。 周乞心里嘀咕道:废话,上面沾着我的血呢,能不厉害么。 “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了,赶紧走吧。” 三个人虽然疑惑但是也没说什么,因为嵇无意看起来确实不像个恶鬼。 电梯现在是肯定坐不了的,所以只能走楼梯。刚才虽然风很大,也乌漆墨黑的,但是周乞还是隐约瞧见有一个楼层似乎和其他楼层不太一样,那里微微泛着红光,像是白纸上滴了一滴血。但是由于楼层太高光线太暗,他没有看清是几楼,但是目测在十楼以上。 那里到底有什么呢?周乞十分好奇。 周乞领着他们开始爬楼梯,六楼之后陆机和陈淮安就有点累了,反而是喻清许没什么问题。 目前除了闪着的灯,也没有别的奇怪的地方,陆机也渐渐放松下来,几个人说笑,也没那么害怕了。 陆机看着前面三个人健步如飞,尤其连喻清许还没说累呢他不好意思说累了,只喘着粗气问道:“我们要上几楼啊?” 周乞十分了解他笑着问“怎么?累了?” 陆机忙摆手否认道:“没有,我就是问问。” 嵇无意不慌不忙道:“快了。” 到了十二层,楼道的灯乍然变亮,四个人晃了一下眼,用胳膊挡了一下,随即全部熄灭。 只有安全通道散发着森森绿光,十分瘆人。 外面天像提前商量好似的,在灯全熄灭的一刻,响起滚滚惊雷。 周乞打开手电筒,跟他们说道:“跟紧我。” 嵇无意走在周乞旁边,陆机作为三个人里最大的,虽然害怕还是担起责任拍着胸脯道:“我殿后!” 周乞从兜里掏出一头大蒜递给陆机:“既然这样的话,这个给你吧。” “......”陆机接过那头大蒜,一脸的不信,他觉得周乞在逗他,并且他有证据。 “你放心,就算你打不过,吃两口,熏也把鬼熏死了,而且你身上戴着我的符,平常鬼怪近不了身。”周乞笑着拍了拍陆机的肩膀。 然后周乞给了喻清许一块桃木,给了陈淮安一个黑瓶子,“这里是黑狗血,辟邪用的。看见什么奇怪的,不用管,泼就完了。” 陆机望着陈淮安的黑瓶子,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大蒜,羡慕极了。 嵇无意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道“大蒜比黑狗血好使。” 嵇无意始终不紧不慢的,好像什么东西都不能改变他的状态。 而且一路下来,陆机发现,嵇无意对他有种莫名的敌意。 周乞怕陆机冲过来咬嵇无意,赶紧打住:“行了,走吧。” 周乞领着他们走上楼,大概五六分钟之后,还是没有看到周乞看到的红光,周乞觉得十分纳闷,不应该啊,明明差不多就应该是这几层,怎么会没有呢? 周乞用手电筒照了照标识,上面赫然写着“十二”。 他们走了五六分钟居然还在十二层! 陈淮安愣了愣“这...这是什么情况啊?” “应该是鬼打墙。”周乞冷静地说道。 “鬼打墙?我靠,不会吧。”陆机紧紧攥着周乞给的大蒜,准备随时扔出去。 “看来我们离他越来越近了。”周乞笑着说道。 “十三层。”嵇无意肯定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 “我能感觉到,她离得很近。” 鬼打墙恐怕只是拖延时间,跟我们玩玩而已。 周乞看着嵇无意,略显羡慕,他也好想有这样一副开挂的感官。 嵇无意看着周乞看自己眼神十分复杂,哭笑不得地问道:“干什么这样看我?” 周乞没有说话,背着手走了,不就是开挂么,谁没有似的,老子开了“明眼”也照样可以。 “......”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喻清许问道。 周乞四周看了看,走到一处,伸出手指就要咬开了往上抹,被嵇无意拽住。 “干什么?你血不要钱吗?”嵇无意冷冷地说道。 “不要啊,就一点,又不多。”周乞毫不在意。 “一点也不行,起开!”嵇无意把周乞扒拉到一边。 周乞只好被迫让位。 只见嵇无意把手放在墙上,紧接着,周围像是有玻璃一般显现出来,在他们周围渐渐出现了一堵“玻璃墙”,继而随着嵇无意用力,开始墙上缓缓出现裂痕,最后像是玻璃被震碎一般,“哗啦”一声,分离崩析。 周围似乎没有变化,只是隐约左侧发着红光,然而陈淮安看向楼层标识,上面清楚的写着“十三” 在嵇无意把鬼打墙“震碎”的时候,周乞伸出食指咬出了血,将血在眼睛上抹了一下,紧接着周乞的瞳孔肉眼可见的由黑棕色变红,开了“明眼”。 其他三个人惊呆了,周乞居然还有这种技能! “我靠!周乞,你瞳孔怎么变色了?”陆机惊道。 “大惊小怪。”周乞白了陆机一眼,转过头,对着红色的光源温柔地说道:“想必姑娘让久等了。” 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个姑娘,说是姑娘真是很客气了,只见她一身红衣,披头散发,嘴角带血,眼睛瞪的老大却没有瞳孔,腹前一大片血迹,正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们! 相比起来,嵇无意这个鬼简直堪称和蔼可亲! “这么快就找到了,真不好玩。”3D立体环绕又开始想起,听的人毛骨悚然。 陆机在转头看见她的那一刻就差点一个白眼翻过去,被喻清许和陈淮安架着,捏人中才捏回来。 “这是人是鬼啊,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陆机紧闭着眼睛问道。 那鬼歪了歪头,嘴角咧了咧。 陈淮安拍了拍陆机:“诶,她看你呢。” 陆机要吓死了:“啊啊,别看我,别看我,你们难道不害怕吗?”这两个孩子怎么回事儿啊?浑身是胆呢怎么? 陈淮安本来是有点慌的,但是注意力全被陆机吸引走了,就不那么害怕了,而且周乞在,他相信周乞! 喻清许是属于胆子大的类型,从小看鬼片长大的,但是看见真的的时候着实还是惊了一下,只不过表现得没有那么明显而已。 周乞和嵇无意把他们挡在后面。 “这次不算,再来。”话音刚落,那鬼周围便罡风四起,周围顿时又陷入一片黑暗。 黑的十分彻底,周乞即使开着明眼也什么都看不见。 周乞伸手一摸什么都没有,心里一惊,刚刚嵇无意明明站在这里! “嵇无意?”周乞边走边试探地喊道。 “陆机?小安?小许?” 没有人应。 周乞四处找着,走着走着,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撞得周乞脑袋生疼,疼的吸了口凉气。 “嘶,什么东西?”周乞摸了摸,刚上手,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是我。”嵇无意低沉的声音从上方响起。 好家伙,这还是周乞第一次直接撞人怀里。 “怎么?撞疼了?”嵇无意哭笑不得的给周乞揉了揉脑门。 “......”真丢人。 周乞干咳了一声道:“没事,他们呢?” “不知道,我没有看到他们。”嵇无意答道。 “这里太黑了,看不清,你不要跟丢我。我们现在去找他们。”周乞叮嘱嵇无意。 嵇无意点点头:“好。” 为了以防万一,周乞还是从兜里掏出跟红绳系在两个人手腕上。 绳子系在嵇无意手上的时候,微微泛起红光,嵇无意顿觉手腕像是被刺了一下,下意识的一缩。 “嘶...”怎么想的,给鬼系红绳? 周乞看到后愣了一下,连忙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忘了。”然后像是拍狗头似的拍了拍嵇无意手腕上的红绳:“老实点儿。” 绳子上的红光一晃,像是跟周乞撒娇,随即缓缓暗了下去,变成了普通的红绳,嵇无意左右看看觉得十分神奇。 那绳子挂在嵇无意的苍白的手腕上,显眼极了,更衬得嵇无意腕骨瘦削。 “你这是哆啦A梦的兜吗?怎么这么能装,什么都有。”嵇无意笑道。 “少废话,快走!”周乞动了动胳膊,拽着嵇无意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当,没想到这么晚还更吧!其实这几天日更是有原因的,因为要考试,十号之前不更啦,所以这两天先提前更啦,不然应该是两天或者三天一更的....我实在是太负责了,啊,真是被我自己感动。 十号再见啦! 如果有关剧情有什么问题可以提问哈,有可能我哪里没有写明白。 第8章 打鬼小分队 周围乌漆墨黑,陆机觉得自己早就应该走出楼了。 刚开始伸手不见五指时,陆机是懵的,当他发现他周围没有人的时候,陆机要吓哭了。他拿出手机发现根本没信号,完了,更难过了,手机只好沦为手电筒。 “周乞?周乞,你在哪啊?你别吓我啊?” “小安?小许?你们在不在啊?” 周围一片寂静,陆机简直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楼内隐隐只有他自己的回音,搞不好他会被自己的回音吓死。 他郁闷地想到,好好的觉不睡,非要跟着周乞来干什么!整不好命都要作没了! 陆机紧紧攥着周乞给的符,仿佛这样能安心些,嘴里一直碎碎念道:“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突然陆机感觉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陆机登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汗毛都立起来了。他待在原地,僵硬地转头看向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那手惨白得很,陆机再往上,对上一张惨白没有瞳孔的眼! 他们俩深情对视了两三秒,陆机看到自己手里的符闪了光,那鬼随即像是被烫了一般,伴着一声惨叫,缩了回去! 这一声惨叫也不知道是陆机自己的还是那个鬼的,反正声势挺大。 那鬼约莫是烫的不轻,手上血肉都有些模糊了,疼得龇牙咧嘴的。 本来就怪吓人的,这么一呲牙,陆机本能被吓地退了两步趁鬼没反应过来赶紧跑了。 这鬼大概还是个记仇的,被烫了之后明显被激怒了,追着陆机就跑了过来,眼看又要抓上陆机的肩膀! 陆机咬咬牙,想着,周乞这符还真不一般,居然真的能让鬼近不了身,既然这样的话.... 陆机刹住车,不跑了。 他给自己壮了壮胆,回过头,后面鬼穷追不舍,看着陆机不跑了于是也很是疑惑的停了下来,又朝陆机伸出了手。 陆机强忍着没躲,迅速抓住那鬼的胳膊,生怕他跑了似的,给那鬼弄得一愣。 陆机紧闭着眼睛不细看那鬼的长相,脸扭到一边,脖子抻的离鬼老远,他怕自己做噩梦。 接着拿出周乞给的大蒜朝那鬼脸上一顿神怼,胳膊都要出重影,怼的那鬼只往后仰,奈何被陆机拽着躲又躲不掉,被陆机拽着的那只胳膊已经被陆机烫的血肉翻飞。 那鬼胳膊被烫着,脸被陆机怼了半天,蒜味登时在周围蔓延开来,怼的他鼻孔嘴里都是,简直要被熏死过去,这东西又难闻又驱邪,难受的他恨不能灰飞烟灭。 陆机边怼嘴里边念叨着:“啊啊啊,给爷死...” 鬼:“......”他从来没觉得鬼生如此艰难。 终于那鬼在陆机的手型“加特林”以及“生化武器”的攻击下,难过地跑了。 陆机一战告捷,觉得自己厉害极了,胆子也大了些,心满意足的去找周乞了。 喻清许这边也同样遇到了一只鬼,只不过这只鬼运气不太好,喻清许喜欢跆拳道,是个黑带。 所以当那只鬼朝喻清许伸手的时候,就被喻清许条件反射地拽着来了个过肩摔。 摔完喻清许才看清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于是在那个鬼挣扎着起来的时候,喻清许活动活动脖子,打算给这只鬼松松筋骨。 喻清许简直要把那只鬼拆成块打哭了。那鬼可能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人揍成这样,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真是丢死鬼了。 喻清许拿着桃木,那桃木晃过鬼脸,之后陡然变大,居然变成个板尺大小。 喻清许一愣,反应过来,拿在手里颠了颠,照着那鬼的屁股就抡了过去。 直把那鬼拍了出去,接着那鬼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上,惨叫一声消失了。鬼消失后,桃木一闪,又变回了原来的大小,喻清许揣进了兜。 喻清许边走边找他们,走着走着,觉得后面又有什么东西。 “还敢来?”喻清许疑惑地嘀咕道。 “小许?”陆机的声音响起,“太好了,总算找到个人,你没事儿吧?”陆机看见喻清许的时候心里松了口气,可算不是他自己了。 “没事。他们呢?”喻清许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啊,这太危险了,我刚才就遇到了一只鬼,太恐怖了,咱们赶紧去找找他们。这里黑,你在我后面跟紧我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不要走丢了。” 喻清许看着陆机,明明自己害怕的都有点抖,还让她在他后面。 喻清许笑了一下,跟在了陆机后面。 没多久,两个人找到了陈淮安,他们俩是在老远就听见了陈淮安的声音。 “敢吓我?老子泼死你!你过来啊!” 喻清许:“......” 陆机:“......” 然后就听见黑狗血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那鬼便消失了。 喻清许本来十分担心陈淮安,听到这顿时打消了顾虑“小安。” 陈淮安一愣,赶紧跑过来“姐,陆哥?可找到你们了!你们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看你挺勇啊小伙子。”陆机拍着陈淮安的肩膀说道。 陈淮安丝毫不谦虚仰着脖道:“那当然了,周哥给的东西太好用了。” 陆机:“......” 喻清许看了陆机一眼,觉得这孩子太可怜,转移话题道:“行了,没事儿就行,快去找找他俩。” 周乞和嵇无意这边倒是安静得很,什么牛鬼蛇神也没遇到,就是黑,又黑又静,静的周乞的呼吸声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应该是在一个空间的,只不过被隔开了,就好像每个人进入了一个幻象,打破就行了。 至于为什么周乞没有打破就遇到了嵇无意,大概是因为嵇无意本身就是鬼,不太受这些影响。 周乞一直在感受他给出去的符,起初许是因为他们太分散,每个符只有微弱的感应,现在他们三个凑在一起,这种感觉陡然变大,周乞脚步一顿,“有了。” 嵇无意跟着停了下来:“什么?” 周乞定在原地,红色的眼睛在周围一扫,感觉到一个方位,有些熟悉的气息,看起来好像没受伤。 周乞放下心来,那么他要怎么打破这个“屏障”找到他们呢? 他和嵇无意一路实在有点“顺风顺水”,走的周乞都有点累了,居然还什么异常都没有,但是没有异常可不就是最大的异常吗? 难不成那鬼特意把他们分开就是为了让他练徒步的? 周乞已经渐渐没了耐心,这么长时间,别说人了,连鬼都没碰见一个。 等等,鬼? 没碰到鬼岂不是太奇怪了么?要么是那个鬼在躲他,要么是那个鬼脑子不好使,现在还不出来,那既然鬼不来找他,那他就只好找鬼了。 周乞笑着眯了眯眼,嵇无意看着觉得他没憋什么好屁。 听说过鬼找人的,听说过人上杆子找鬼的吗? 周乞给了嵇无意一个符让他站远点等着,他怕误伤嵇无意。 周乞盘腿坐在地上,掏出一枚铜钱,那铜钱旧到上面依稀已经辩不清字了,周乞在上面滴了滴血然后放在地上,手指一捻便把它转了起来。 铜钱越转越快,随着铜钱的旋转,铜钱周围泛起红光,光越来越亮。 紧接着嵇无意顿时觉得周围起了风,那铜钱带起的风要把他卷过去似的。但是由于周乞先前给了嵇无意符,所以嵇无意虽然有被吸的感觉却没有动。 但是一直没有出现的鬼就不这么幸运了。 眼看着从墙内被卷出来一只鬼,直直地扔在了周乞面前,“嘭”的一下给周乞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诶呀,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客气。”周乞朝那只鬼笑道,“也没什么能送你的,给你一个小玩意儿吧。” 周乞一张符贴在那鬼的脑门上,那鬼登时觉得仿佛泰山压顶,怎么挣扎也站不起来,想跑都跑不了。 鬼:“......” 嵇无意哆嗦了一下,想到,幸亏自己没惹到周乞。 周乞十分简洁地问道:“说,怎么出去?” 那鬼趴在地上不出声,大概是觉得没脸见人。 周乞拍了拍他“我又没封住你的嘴,你能说话。那要不这样,我问你,你就点头摇头就可以了行不行?” 那鬼缓缓地点点头。 嵇无意看着有意思,也过来凑热闹。 “我是不是给你打没,就能出去了?” 那鬼半天没动静,怎么说呢,也对也不对,鬼一时拿不准该点头还是摇头,况且他不想再受皮肉之苦了,太丢人了。 嵇无意看着那鬼,嘀咕道:“怪不得一直不出来呢。” 鬼:“......” 那鬼不动,周乞和嵇无意单方面觉得他是默认了。 周乞还挺客气,打之前还跟人家道个歉:“既然这样,那就不好意思了!你先去见你老大吧!”然后毫不留情的一掌拍了下去,那鬼随即散了。 那鬼散了之后,周围渐渐变回了走廊的模样,周乞一转头就看见他们三个就站在不远处,正是他之前感受过的方位。 “哥!可找到你们了!”陈淮安最先看到周乞,惊喜地喊道。 “嗯,你们都没事儿吧?”周乞扫了一遍发现他们完好无损还生龙活虎的,尤其陆机,居然没被吓尿裤子,周乞很欣慰。 还不等他们说完话,走廊尽头红光乍现,那女鬼又出来了,不过看起来好像十分生气,周围带着罡风,卷的头发衣摆乱飞。 “你们太过分了!”惊悚的声音再次响起,看来被气得不轻。 一回生,二回熟,再次看到这个女鬼众人已经淡定多了。 嵇无意抱着膀子看她还能耍什么新花样。 “啊!”女鬼伸脖喊了一嗓子,周围顿时大风四起,窗外隐约响着闷雷。 周乞思索着,她还能招雷不成? “负心汉!凭什么!凭什么!我要你们都给我陪葬!”那女鬼喊的声嘶力竭。 周乞赶紧摇了摇头,“我可不要。” “让我陪你们好好玩儿玩儿。”接着一阵阴森森地笑声从四周响起,简直魔音穿耳。 谁要陪你玩儿? 眼看着女鬼周围罡风越来越盛,是又要消失的架势,这次整不准又有什么幺蛾子,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嵇无意动了动。 女鬼只觉得周围罡风减弱,紧接着后脖颈落入了别人手里。 女鬼:“......”我不要面子吗? 女鬼挣扎起来,但是嵇无意的手像是铁钳一般纹丝不动,而且女鬼发现,她什么都干不了了! “行了,我们没空陪你玩儿,一次两次得了,三次有点过分了。”嵇无意沉稳的声音在女鬼背后响起。 众人:“......”他什么时候过去的? 好家伙,他就这么按住一只厉鬼?他这是什么品种的鬼? 众人齐齐向后退了一步。 嵇无意:“......” “你明明也是一只鬼,凭什么他不抓你?”女鬼被人捏着后脖颈,实在是受制于人,她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 “当然是因为我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好鬼了。” 周乞:“......”好不要脸。 “你赶紧上路吧。”周乞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懒得再说废话,抬手一到符就要打下来。 “等,等一下!”女鬼直接懵了,不是,怎么回事?正常流程不应该是先感化她,然后给她超度吗?怎么上来就一道符呢? “怎么?还有什么遗言?”周乞不耐烦地问道。 第9章 负心汉 “你难道不应该先把我从厉鬼感化吗?”虽然她是厉鬼,但是那一道符保不齐让她魂飞魄散,那还得了? 周乞纳闷道:“大姐,我是阴阳先生,避鬼驱邪的,不是和尚普度众生的。况且你都是厉鬼了,我还跟你废什么话?没有遗言了吧,没有我要动手了。” 周乞不等那女鬼再说话,一道符便打了下去,那女鬼被嵇无意钳着躲闪不及,那符稳当当地贴在了她的脑门上。 只见那符金光一闪,便渗进了女鬼的脑门里。 女鬼顿觉周身一阵清凉,像是被山泉水洗过一般。再睁眼时,脸上血迹已然消失,眼睛虽然依旧灰蒙蒙的,却不像先前那样呆滞。周遭也没有了骇人的戾气,面容看着就十分淳朴。 “我...”女鬼表情有些疑惑,缓缓开口道,“我怎么了?” 好家伙,一道符给人家整失忆了? 陆机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嵇无意看女鬼恢复,就松开手回到了周乞身边,低着头笑笑。 某些人实在是心口不一啊。 嵇无意的笑没躲过周乞的法眼,瞪了他一眼,笑个屁笑。 陈淮安摸着下巴故作深沉道:“我猜是感化了。” “你们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那女鬼仿佛什么都不记得了一般,“我...我不是...”那个字堵在嘴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周乞点点头“对,死了。” “那你们是怎么回事啊?”那女鬼颤巍巍地问道。 喻清许仔细端详了一番女鬼,奇怪地说道:“嘶,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喻清许皱着眉思索了一番“啊,我想起来了!”喻清许放低了声音缓缓道:“你是...前段时间出车祸那个。” 那女鬼听到“车祸”时,似乎很害怕,激得一颤,要像是确定了什么一般,点了点头。 前段时间,在离满庭芳不远的地方,出了起车祸。因为当时事发地点就在满庭芳附近,所以喻清许特意看了那个新闻,在新闻里看到了被撞女人的脸,虽然当时照片上她的脸上有血迹,却依然好认。 “你为什么要在这里扰人安宁?”喻清许问道。 “我....扰人安宁?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那女鬼摇着头似乎不相信自己会有“扰人安宁”的行为。 “不然你以为我们是在干什么?陪你玩儿吗?”周乞抱着膀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我做了什么?你们可以告诉我吗?”女鬼小声地问道。 “你连续几天在这里作乱,惹得在这里住的人人心惶惶。” 女鬼听后愣了愣,“这...对不起。”女鬼低下头,并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开脱。 周乞看她态度挺好的,看着是个可怜人,也多了些耐心。 “你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满庭芳?为什么死后不入轮回?为什么会变成厉鬼?” 女鬼点点头,“记得。” 女鬼名叫柳晴,家里是乡下的,在那里大多数都是些老人妇女和孩子,家里的男人都出去打工了。 她也不例外。 柳晴和曲靖是被人介绍认识的,大概是因为地方偏,多是不开化的老人,重男轻女。柳晴的父母便是其中之一,钱都给了儿子,十多岁就让柳晴辍了学。 眼看着柳晴二十七岁被还没有嫁人,被村里人指指点点,父母看着柳晴也满是厌恶。好不容易认识了个曲靖,虽然家里条件一般,但是贵在人看着挺老实就稀里糊涂的把姑娘嫁了。 刚开始两个人还挺好的,柳晴长得不错,人也勤快,曲靖也很喜欢她,对她很好。 大概一两年,柳晴生了孩子,家里负担多了起来,曲靖觉得自己不能再在家里待着了,得找个地方赚钱,不然孩子都要营养不良了。 于是曲靖和柳晴商量着,让曲靖去外面大城市打工去,柳晴在家照顾孩子和老人。柳晴很担心,但是没办法,家里要用钱的地方实在是多,养孩子是一方面,家里还有双方老人呢。 后来曲靖去了大城市,留下柳晴和孩子在老家。起初的时候,曲靖还会一个星期打个三四次电话,还会往家里汇钱。 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曲靖打回家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候甚至一个月才打一次。 柳晴有些担心,问曲靖怎么好久不打电话,曲靖只说自己忙,没时间搪塞过去。柳晴想过去找曲靖,可大城市又远又人生地不熟,家里孩子和老人离不开人,她走不开,只得忍着。 有一次孩子生了一场大病,乡内毕竟医疗条件有限,医生建议她领着孩子去大城市看看,保准些。 于是她终于不得不去大城市了。本来她想让曲靖去接她,可是曲靖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没办法,她只好自己走。 柳晴揣着钱,领着孩子走在街上,她不知道医院在哪,只能靠问。 烈日炎炎,晒得她满头大汗,有好心人给她领路,她告了谢,急忙抱着孩子去看大夫。 孩子住院、治疗,没几天柳晴带的钱就要花完了,可是她还是联系不上曲靖。 但是孩子要治疗啊,没钱怎么办呢?况且他已经两年没有见过爸爸了啊。 孩子总是问她“爸爸去哪了?”“爸爸什么时候回家?”甚至在医院里问她“妈妈不是说爸爸在这里吗?可是为什么爸爸不来看我呢?” 每每这个时候,柳晴都会觉得很累,她总是笑着抚着孩子的头说道:“乐乐乖,你好好的配合治疗,爸爸很快就会来看你的。” 柳晴只好记着曲靖之前同她说过的工作地方,找了过去。 她怯生生地带着点自卑,总是害怕别人议论她什么,干什么都小心翼翼的,被人从办公楼里撵出来的时候,也没有怒意,只是低头道着歉。 出门不远处拐弯撞上了一个人,那人西装革履好一副人模狗样,揽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柳晴连忙道歉,抬起头看见一张两年没有见过的脸,明明眉目是一样的,怎么会这么陌生呢? 曲靖看见她明显一愣,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儿?” 被揽着的姑娘疑惑地问道:“你认识?” 柳晴盯着曲靖,直盯得曲靖发毛,曲靖尴尬地笑道:“一个朋友,你先上去,我跟她说两句话就到。” 姑娘点点头,先走了。 曲靖立马拽着柳晴到了一个偏僻的街口面目有些狰狞道:“你怎么来了?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我不是每个月都给你打钱吗?这么快就花完了?” 她都还没问那个姑娘是谁,反倒被曲靖质问了。 柳晴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胳膊,平静地说道:“我给你打过电话,但是没人接。乐乐生病了,我带她来看病。她很想你,希望你能看看她,我...”我什么呢?我也很想你,她现在说不出口。 “行了,我听明白了,不就是想要钱吗?给你!”曲靖掏出钱包掏出来一张卡都给了柳晴,不耐烦地说道:“这里是十万块钱密码是卡号后六位,拿着钱赶紧走,别再来烦我!” 一张小小的卡被塞进柳晴的手里,她从来没觉得一张卡原来有千斤之重。 柳晴看着眼前人,仿佛不认识了一般,她以为他没听清,拽着曲靖的胳膊问道: “你不去看看乐乐吗?她生病了,她...” 曲靖无情的打断柳晴的话,好像不认识曲安乐一样:“赶紧滚,听不明白吗?”他烦躁地把柳晴扒拉开,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 曲靖快步走了,边走边拍拍袖子嘀咕了一句:“真他妈晦气。” 柳晴是怎么走回医院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她走了好久,仿佛有一生那么长。 柳晴想了很多,她性子里带这些怯懦,遇见这种情况,她都不曾去闹曲靖。她只是想着,大城市真是是个大染缸啊,好好的人,转眼变成了这般丑恶的嘴脸。 她又想,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呢?她经常在家里干活,明明才三十出头,面相看着却像四十岁了,搁谁看着也没有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舒服。 可是,她曾经也是一个姑娘啊,他们曾经也美好过啊。可是他都忘了。 柳晴叹了口气,还是找个时间,离婚吧。 陈淮安听着都要气死了,“怎么会有这种人啊!”得亏曲靖不在,要不他都要撸袖子打上去了。 喻清许也压着火问道:“后来呢?孩子怎么样?”柳晴是带着孩子来看病,但是柳晴如今已经死了,那孩子多半也是凶多吉少。 果然,柳晴脸上显出一抹悲色轻声道:“死了,在医院住了半年多,死了。” 众人皆是一阵沉默。 “那男的真就没去看过?”嵇无意不想说曲靖的名字,只用“那男的”来代替。 柳晴摇摇头:“没有。” 嵇无意握了握拳。 “那你为什么来满庭芳?”周乞问道。 孩子死后,柳晴很低沉。她想还是告诉曲靖一声吧,毕竟也是他的孩子。 柳晴在之前曲靖的公司门口还几天也没遇到曲靖,她一问才知道,曲靖请假已经半个月没来了。 柳晴问了曲靖的住处,所以来了满庭芳。 那人只说他住在这附近,具体的地方他也不清楚。 柳晴从来没进过这么大的小区,要进小区的时候,还被门卫拦住,因为她不是小区居住的人。 大概是无巧不成书吧,柳晴在小区门口踌躇的时候,一辆车开了过来,那门卫看了一眼,笑着给他抬了杆。 柳晴扫了一眼,瞳孔一缩,那是曲靖。 曲靖从车里伸出头来“诶,麻烦让一让,别挡道。”曲靖看清站着的是柳晴的时候,面色一沉。 副驾驶坐着的姑娘看是之前见过的女人,问曲靖:“这不是你那个朋友吗?怎么来这儿了?” “不知道。”曲靖阴着脸,生怕柳晴过来找他。 柳晴怔愣了一下,给他们让了道,柳晴看着车,曲靖几乎是逃似的离开了。 她想,算了吧,估计他也不是很想知道以他现在的生活,自己对他来说就是地上的土,脚下的泥,根本连提都不想提。 这座大城市注定是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还是回家吧。 许是觉得此生也很难再见,虽然多少有些不值得,但是大概是人性本贱吧,柳晴还是想同曲靖说明白,她不是非要缠着他,也不需要他的生活费,那十万块钱她会想办法还给他,从今以后便是恩怨两清了。 于是,她又来到了满庭芳。 可是许是因为她太过心力交瘁,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转弯过来的一辆 车。 等柳晴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一个野鬼了。 她名叫晴,一生晴朗的日子却只有曲靖在家时那么短短三年,之前之后尽是乌烟瘴气。 柳晴隐隐约约知道自己死了,她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或许没多久就该有黑白无常来勾她的魂了吧。她一生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希望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吧。 她漫无目的的四处飘荡,终于飘进了满庭芳,这次没有人拦住她。 她在满庭芳的小潭边,看见了曲靖和一个怀孕的姑娘。 只见曲靖面色温柔的掺着那个姑娘,时不时地逗得她笑,弯腰去听姑娘的肚子,手轻柔的放在上面,格外珍惜,跟那个姑娘说着他们的未来。 柳晴突然觉得这一幕十分刺眼,心中怒气陡然一升,直冲脑门,压抑了许久的怒气终于爆发了。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同样是他的孩子,一个没出生就得到他这么爱护,凭什么另一个病了半年他连问都不问看都不看一眼! 柳晴忘不了曲安乐死的时候,紧紧的抱着曲靖给她买的小娃娃。 曲靖怎么对她无所谓,她都可以忍,毕竟他们是真的也快乐过,虽然他不在意,但是她在意。可是安乐是她唯一的软肋。 柳晴只觉得周身像是被火烧着,胸中顿时起了滔天恨意,这些恨意裹着她,最终成了厉鬼。 之后柳晴就再没有记忆了,再清醒就是看见周乞他们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好狗血哈哈哈,不要骂我啊 这两天实在是太忙辽,我尽量更哈,如果时间长的话会提前说哒~感谢支持 第10章 无常 柳晴看着周乞他们问道:“我变成厉鬼之后,做了什么坏事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先道个歉,对不起,但这并不是我的本意。” 要说多坏,倒也不至于,毕竟相较于其他的厉鬼而言,柳晴已经算是很客气的了。反正周乞觉得自己如果是柳晴,早就把曲靖家闹了个天翻地覆。但是她又确实闹得满庭芳最近不太安宁。 柳晴死的时候不知道曲靖住在哪里,只知道他大概是住在边楼。堕为厉鬼之后,脑子不会转总是直愣愣地想着要报复曲靖,她又找不到曲靖的住处,只得挨个楼的去找。这才闹成了这样,所幸还没来得及捅出大篓子,及时被人阻止了。 这些是非评断周乞管不了,到底该怎么处置,归下面管,他只负责驱鬼。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虽然吓是吓人了些,但幸好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喻清许说道。 柳晴松了一口气点点头“没有人受伤就好。” “那么,你想好,现在要去转世了吗?”周乞问道。 柳晴愣了愣思索了一下,点点头,她不转世还能干什么呢? “好,那我送你一程吧。”周乞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张符,在上面滴了滴血,食指和中指夹着一甩。那符竟以符上的血为起点向四周烧了起来,火舌很快吞噬了符纸,却没有变成灰,而是在空中化成了一股烟,那股烟顺着一个方向飘去。 陆机和陈淮安看着十分惊奇,陆机道:“哇,周乞,你还有什么技能?快给我看看,开开眼。” 周乞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在烟消散的时侯,楼内突然传来了一阵铃铛的脆响,在空寂的走廊里回荡,格外突出刺耳。 陆机又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周乞,你干什么了啊?你这是招了个什么玩意儿?” 柳晴和嵇无意同时感觉到什么一般,恍惚了一下。嵇无意看着那股烟消散的方向,渐渐出现了两个清晰的人影,哦不,大概是鬼影。 只见来人一黑一白,面容冷峻,浑身透着森然的死气,让人都不敢睁眼仔细端详,好像多看一眼就要摄人魂魄。走路极快眨眼便到了他们面前,两人都头戴着一个很高的帽子,黑的帽子上写着“天下太平”,白的帽子上写着“一见生财”。 这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 陈淮安和喻清许呆愣的看着眼前飘过两道影,喻清许条件反射的把陈淮安挡在身后。 陈淮安使劲咽了咽口水,眼睛一眨不敢眨,口齿不清的小声问道:“姐...这..这是黑白无常?” 喻清许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一时间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怕惊了这两位爷。 黑无常路过他俩的时候斜睨了他俩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停在了周乞面前。 就这一眼陈淮安只觉得天灵盖发麻,生怕他俩要把自己勾走了。 令众人惊讶的是无常居然先和周乞说了话。 “你还挺会给我俩找活儿啊。”语气听起来相当不耐烦。 原来无常是这样的,也和人差不多,都不乐意工作嘛,陆机想到。 周乞毫不在意,嬉皮笑脸的和他俩打招呼:“来了?谁让你俩工作效率有待提高了。”然后指了指柳晴的方向:“那个。” 黑无常:“......”那也用不着你! 白无常淡淡地看了柳晴一眼冷冷地朝她道:“走吧。” 柳晴似乎有些害怕,有些踌躇地看向周乞。 周乞笑道:“放心吧,他们很安全。” 那肯定的,都被黑白无常带走了还害怕什么安不安全,反正不能再死了。 周乞还拍了拍黑无常的肩膀,继续嬉皮笑脸道:“让你们天天冷个脸,你看看,连魂都不乐意跟你们走。” 黑无常:“......”难不成他们还有吹锣打鼓笑着恭喜她终于死了? 众人:“......”这到底是个什么人才。 听了周乞的话,柳晴想了想也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于是点点头。 白无常在柳晴额头点了一下,生死簿上柳晴的名字后面多了个勾,算是记录了,这叫“点魂”。 只有点了魂的鬼才能被无常带走转去投胎。 柳晴对着周乞他们鞠了一躬:“谢谢你们。” 就在黑白无常要领柳晴走的时候,黑无常扭头看到了周乞身后的嵇无意。 嵇无意在看见黑白无常过来的时候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不自主地躲在了周乞身后。 黑无常:“这怎么还有一个?”黑无常眯了眯眼,觉得此人十分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 周乞回过头问嵇无意:“你想跟他们走吗?” “我...” 还不等嵇无意说话,就被黑无常打断:“哪来的‘想不想’?他一个死人,本该就是跟我们走,还轮得到他愿不愿意?而且我看他这样死了应该也有一段时间了吧?当然要跟我们走。”然后指了指柳晴:“况且这个这么久才回去,下面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呢。” 周乞还要说什么被嵇无意拦住“我跟你们走。” 黑无常一脸“识时务者为俊杰”地点点头。 白无常在嵇无意额头上点了一下,可是生死簿上却没有反应。 “怎么回事?”白无常嘀咕了一句。 周乞伸脖子看了看说道:“你这玩意儿不会坏了吧?” 白无常瞪了周乞一眼道:“怎么可能。” 黑无常:“再试试。” 白无常又点了一下,还是没反应。 黑无常吸了口气烦躁地说道:“嗯?再来。” 点了好几次,点的陆机他们都已经克服恐惧凑了过来,可是生死簿就像死了一样,丝毫没反应。 陈淮安好奇传闻中的生死簿什么样,伸头发现上面那只是个普通的本子,只不过有些老旧,但是上面一个字也没有。 “这上面怎么没字啊?” 黑无常翻了个白眼:“这都21世纪了,我们也是要与时俱进的好吗?早就不挨个名翻了,点了魂的鬼才会在生死簿显示姓名。” 陈淮安:“......”好暴躁的一只无常。 陆机看着生死簿小声嘀咕道:“那它不会真的坏了吧?” 白无常看了他一眼,陆机立马用手在嘴边做了一个拉链的动作,然后再也不说话了。 “怎么样?”周乞问道。 白无常难以置信地皱着眉看着嵇无意,绕着他上下打量一番,然后不确定的说道:“你是...嵇无意?” “你怎么知道?”嵇无意问道。 黑白无常对视了一眼,目光在周乞和嵇无意之间流窜,神色有些复杂,直看得周乞发毛:“你俩眼睛有病啊?” 黑无常不跟他一般见识只冷冷地对嵇无意道:“你的魂魄上有禁制,我们带不走你。” 嵇无意一愣:“那我该怎么办?”他又自嘲地笑道:“不瞒你说,我连酆都也是进不去的。” 黑无常只摇摇头道:“鬼界入口不只有酆山。” 嵇无意赶紧问道:“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进不去酆都是因为我的入口不对吗?而且你刚刚说的禁制是什么意思,有这个禁制我就一直不能转世轮回吗?” 那他不能被无常带走,也进不去酆都,还转什么世,轮什么回?可是他早就过够这种谁也看不到他听不到他,整个世界只多他自己的日子了。 黑无常点点头:“一般来说,只有被我们点了魂登在生死簿上的人才能转世轮回。你身上的禁制让我们带不走你,自然也就入不了轮回。” 嵇无意的目光暗了下去。 周乞看了嵇无意一眼在一旁问道:“酆都不只一个入口?总共有几个?” 白无常:“是,酆都共有五座山,五个入口。每一个入口在一座山附近。你不如试试别的地方,也不一定要我们领才能进去,只是我们领着能转世而已,若是你不想转世,也大可自己前去。” “你都试过吗?”周乞问嵇无意道。 嵇无意摇摇头“我不知道酆都有这么多入口,我只知道两个,都进不去。” 周乞还想说什么,黑无常手里的幡突然开始剧烈晃动。 黑无常瞥了一眼,说道“时辰到了,我们要走了。” “既然我们带不走你,你就先在世上飘着吧,反正你也是不能害人的。”白无常拍了拍嵇无意的肩膀,话音刚落,三道影子齐齐地消失了。 这话实在太气人。 “诶,把话说明白再走啊!”周乞抻脖子喊道,可惜没有人回应他了。 黑白无常领着柳晴去往酆都。 黑无常:“他到底什么时候能想起来?他老不回去,幸亏抱犊还有人坐阵,不然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 白无常叹了口气摇摇头:“不知道,虽然不记得了,但是欠揍那样倒是没变。嵇无意看着似乎也记忆受损?” 黑无常伸了个懒腰道:“是啊,如今他们俩又凑到一起,不知道是福还是祸。算了,也不是我们能管的。” 白无常:“今天又被生人看到了。” 黑无常无所谓道:“没事儿,反正过了夜他们就忘了”又愤懑道,“希望周乞别再给我整什么幺蛾子。” 这人真是烦死了,要不是打不得骂不得又勾不得,他真想把周乞打一顿,可惜有贼心,没贼胆。 黑无常手里的幡又剧烈晃动,他烦躁地拍了拍:“知道了,别吵了。”对白无常说道:“走吧,那边在催了。” 白无常点点头,跟着黑无常领着柳晴快步离开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安康~端午快乐哦~ 第11章 偏头痛 黑白无常走后,满庭芳楼内灯闪了两下,忽地明亮起来,周围竟是和之前别无二致,丝毫看不出任何痕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除了周乞和嵇无意,其他人都觉得像做梦一样。 嵇无意靠在墙上两条长腿交叠,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周乞看着没由来地觉得他身上透着些孤寂的冷漠感,是从来没有的感觉。 想想也是,任谁也过不下去这种日子,又被人告知这种日子不知道还要过多久,搁谁谁心里也不好受。 陆机走上前,看到周乞的眼睛里红色肉眼可见的慢慢褪去,恢复成了黑棕色。 陆机看了嵇无意一眼悄悄对周乞说:“这兄弟没事吧?” 周乞摇了摇头。 陈淮安走过去想要拍一拍嵇无意的肩膀,结果一下从嵇无意的身体上穿了过去,他碰不到嵇无意。 陈淮安:“......” 他讪讪地收回手道:“诶呀,没关系,你看现在我们不是能看见你吗?你要是无聊了就让周哥给我们道符,况且周哥不是能碰到你吗?总会找到办法的。” 陈淮安还迅速接受了自己已经见过了黑白无常的事实,果然年轻人接受能力就是强。他碰不到嵇无意只好蹦过去拍了拍周乞的肩膀:“周哥,你和黑白无常也很熟吗?” 周乞回过神来,心不在焉地说道:“嗯...还行吧,他们稍稍有些怕我。” “为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我老给他们找事儿吧。” “......”他周哥不愧是他周哥。 “行了,把我之前给你们符给我。”周乞朝他们说道。 陆机边拿边问道:“怎么这还是回收利用的啊?” 周乞收了他们的符,边烧边白了陆机一眼“难道你要揣着这个符天天半夜看鬼吗?” 陆机立马笑道:“嘿嘿,那还是给你吧,给你吧。” 符纸一烧,陆机他们就看不到嵇无意了。 喻清许看了看表,已经一点多了。 周乞说道:“走吧,时间不早了。”然后看了喻清许一眼又看陆机一眼,煞有其事的对陆机说道:“我这还有点事,你帮我把喻姑娘和小安送回去,太晚了,我怕不安全。” 陈淮安不解道:“你还有什么事儿?” 陆机啧了一声把陈淮安拽了过来:“小孩儿哪那么多话,跟我走得了。”然后拍着胸脯道:“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还得是兄弟! 喻清许:“不用麻烦了,我们自己回去就行。” 周乞大方一摆手:“什么麻不麻烦的,这么晚哪能让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自己走。”然后指了指陆机,“他乐不得呢。” 陆机殷勤地点点头:“就是就是,别客气,咱们这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我送你们回去。” 周乞一笑,还挺会攀。 喻清许也没再拒绝:“行吧。” “那我们先走了,记得给我留门啊。”陆机虽然看不到嵇无意,但是没忘了他,朝嵇无意站着的方向伸脖喊道:“那个嵇兄,我们先走了哈。” 周乞听着皱了皱眉,歪头咂摸了一下,嵇兄?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呢? 陆机他们走后,周乞晃悠到嵇无意跟前,左看看右看看然后踢了嵇无意一下“行了,别在这参禅了,回家了。”嵇无意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声音有些沙哑道:“走吧。” 周乞漫不经心地说道:“其实对于鬼魂来说,黑白无常就像一个转世轮回的报名处。只有报过名的人才能入轮回,而像你这种上了黑名单的,嗯...你就只能想办法把黑名单去掉才能乖乖轮回了。” 嵇无意点头:“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这个禁制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怎么去除。” 周乞抿了抿嘴角,难办。 “那我冒昧的问一下,你是...怎么死的?” 一般人对于自己的死亡都是恐惧回避不愿意提起的,尤其是非自然死亡。比如柳晴听到自己死亡的时候会颤抖,所以周乞虽然一直好奇,但始终没有问起过。 而且人死后魂魄一般都会是死时候的状态,就像柳晴出车祸腹前一大片的血迹,但是嵇无意从头到脚都干干净净,跟一个普通人一样,真是不能再奇怪了,难不成年纪轻轻还真是病死的? 嵇无意明显愣了愣,皱了皱眉,似乎很痛苦,周乞怕刺激到嵇无意赶紧说道:“没事儿,不想说就算了,我随便问问。” 只见嵇无意摇摇头,“不是。” “什么?” “我记不得了。” “......”自己怎么死的也能忘? “那你死了多久总知道吧?”周乞试探地问道。 嵇无意又皱着眉思索道:“二十年?还是三十年?不记得了。” “......”喂,妖妖灵吗?这里有个傻子。 嵇无意很努力的在回忆,他不恐惧自己的死亡,但是他就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他不知道别的鬼怎么样,反正他死之后就跟得了阿尔兹海默症似的,遗忘速度成指数倍增长,基本都要忘干净了。 “想不起来。”嵇无意放弃了。 “算了,先回家。”周乞也放弃了,问了个寂寞。 这什么都不知道他怎么帮?周乞要被嵇无意气的偏头痛要犯了,左太阳穴直突突。 周乞和嵇无意到了楼下在满庭芳大门远远看见陆机开着车七拧八歪的飚了出去,得亏是这个点路上车少。 周乞:“......”他这驾驶证是当奖状考的吗?看来他追喻清许啊,啧,没戏。目前看来他是一点也没在喻清许面前刷出点好感。 很显然嵇无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嘲笑着说道:“这孩子这车开的也太曲折了吧?相比之下我觉得你开车真是稳得一批。” 周乞瞄了他一眼,发现此人丝毫没有了刚才的落寞,仿佛负面情绪在他这里从来待不长久,一转头打个岔回来就又是一只顽强的小强。 “别看了,走了。”周乞把嵇无意按进了车里,绝尘而去。 但是,周乞想错了。 喻清许大概是和普通女孩不一样吧,她比较喜欢刺激。恰巧陆机开车就是这么刺激,阴差阳错的合了喻清许的意。 喻清许不光不觉得陆机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她甚至还觉得他之前挡在自己身前的时候挺可爱的。 陈淮安看着窗外飞速而过的重影觉得自己要不行了,倒在后座半死不活道:“陆哥,你能不能慢一点?” 陆机才反应过来自己飚过头了,终于稳了下来:“不好意思哈,我慢点开。”陆机转头问喻清许:“没吓着吧?” 喻清许摇摇头,“没有,挺好的。” 陈淮安简直要痛苦面具了:“???”这也能叫挺好?他姐果然是个狼人,怪不得能给鬼一个过肩摔。陈淮安瘫在后座,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决定以后再也不坐陆机开的车了。 陆机扭头问了一句:“几点了?” “都快两点半了...”周乞皱着眉趴在床上哽叽道,“我好想睡觉啊...”他现在只觉得上万人在他脑子里蹦迪打鼓,扰的他简直痛不欲生。 “怎么了?”嵇无意说道。 “头...头要疼死了...”周乞疼得气都要喘不匀了。 周乞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自从回来之后他的偏头痛就开始犯,怎么回事儿,他不至于真让嵇无意气犯病了吧?他哪有这么脆弱?可惜事实上他确实现在头痛欲裂。 这毛病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有时候十天半拉月不犯一次,健全的自己都忘了,有时候一天就疼好几次。严重的时候疼得他直想撞墙,整个脑瓜子嗡嗡的闹人,恨不能当即去世,而且吃什么药也不管用,去医院看了好几次,也丝毫没有用处,所幸他也不吃了,每次都靠自己一身正气干挺。 周乞闭着眼睛,又看到一幅幅奇怪的片段。他每次偏头痛时闭上眼睛都能看到这些片段,这些片段十分混乱,他不知道是哪里,什么地方,连人物脸也是不清晰的,说话声音像在水里一样,模糊不清。 他只能隐约知道那是一座山,倒像个世外桃源,可是零零碎碎拼不成个,总是有什么东西隔着。 周乞皱着眉把脑袋塞进枕头里,疼得他直打滚,嵇无意坐到床上把手放在周乞的脑门上,大姆手指按了按周乞的太阳穴:“是这儿吗?” 嵇无意的手冰凉,放到周乞疼得冒汗的脑门上,惹得周乞激灵一下。随即被嵇无意按着的太阳穴像被凉水激过一样突然安静了不少,终于不像刚才要把他太阳穴震裂似的疼了。 “好点了吗?”嵇无意轻声问道。 周乞翻了个身,掀起一只眼皮看了一眼,得寸进尺的把自己脑瓜子枕到了嵇无意的腿上,自己调整好角度说了一句:“这回好多了。”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闭上眼睛理所当然道:“继续。” 嵇无意:“......”还挺会挑地方啊。 周乞都要觉得嵇无意生前是干按摩的了,舒服的他直想哼唧,可下找到个嵇无意的用处了,给他待的地方让他按个摩怎么了? 周乞十分理直气壮。 不一会儿在嵇无意的“伺候”下,周乞的痛意逐渐下沉,睡意逐渐上升,枕在嵇无意腿上睡着了。 大概头还是疼,周乞睡得极不安稳,总是皱着眉翻身。嵇无意就轻轻抚他的后背,让他安稳一些,这一觉周乞是睡得没心没肺,嵇无意忙活个要死,幸亏鬼不太需要睡眠。 第12章 头七 周乞从来没有在头疼的情况下睡过这么好的一觉,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周乞伸了个懒腰,转头就看见嵇无意坐在他床上背靠着床头,从周乞的谜之角度看嵇无意,仍然有一张无可挑剔的侧脸。 平日里满目深情的桃花眼现在阖着,睫毛微翘,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明朗硬气又不逼人,一丝多余的肉也没有,皮肤因为是鬼所以十分苍白却不吓人,他还真是长了一副好皮囊。 周乞感慨了一番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这个姿势……怎么这么奇怪呢? 嵇无意靠在床头一只手放在他枕头上,这是一个近乎怀抱的姿势,周乞一翻身就要压到他的手,一动简直要钻嵇无意怀里了!这还得了?!周乞一下精神了许多。 他想起自己晚上犯病是嵇无意给他按摩,按着按着给他按睡着了。 人呐,果然不能太舒服。周乞翻了个身准备下床。 周乞一动,嵇无意就睁开了眼,眼底清明,没有一丝困倦“醒了?” “嗯。”周乞去洗漱,把窗帘打开,阳光一照整个人神清气爽,当他看见卡里余额多了一笔不小的数目时,更爽了。 给有钱人干活就是爽快! “对了,陆机回来了吗?”周乞问道。 “没有。” “没有?”周乞着实惊讶了一番,“看来有戏啊。喻清许还真不是一般人。” 事实上陆机确实是没有回周乞家,因为昨天晚上太晚,喻显晔他们已经睡下了,陆机把喻清许送回家还蹭了人家一顿夜宵。反正喻清许家大,不差陆机这一个屋,毕竟陆机也算是帮了她家的忙,陆机简直受宠若惊,被陈淮安拽着睡觉去了。 周乞随便垫了口饭,看着嵇无意一会儿在阿绿跟前转悠,一会儿在那尊像面前转悠,路过周乞好几次停了一下看了周乞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周乞怕他憋坏了看傻子似的白了他一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嵇无意终于在周乞对面坐定抿了抿嘴角:“我想再去一趟酆都。” “去呗。”周乞毫不在意道,就这点事儿还至于憋这么半天。 嵇无意面露难色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可是我...我找不到进口,所以我想让你带我去。”最后一句简直像在嘴里哼唧出来的,以至于周乞没有听清,“什么玩意儿?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嵇无意深吸一口气,“我说,想让你带我去!” 周乞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在这儿等我呢。”随即叹了口气“不是我不帮你,我也不知道酆都的入口啊,况且那地方是我能去的吗?”生人进鬼界,那周乞绝对是老太太上吊嫌命长了。主要是没钱啊,怎么算都是赔本的买卖。 嵇无意连忙摆摆手:“不不不,你只要能领我找到入口就行,不需要你进。” 周乞抱着膀靠在椅背上看着嵇无意,突然想逗逗他正经地说道:“我为什么要帮你?这对我来说丝毫没有好处,我还得给你跑大老远。” 嵇无意一时无言,他确实给不了周乞任何好处。萍水相逢周乞给他一个待的地方,偶尔陪他说说话,已经很仁至义尽了。他也知道这确实有点难为人,但是没办法,只有周乞能帮他。 他倒是也想献献殷勤,可是他除了周乞什么都碰不到。于是... “我给你按摩吧!”嵇无意拍桌子说道。 “那你按一次挺值钱啊?” 嵇无意点点头。 “……”生前不会真是个按摩的吧? 周乞撂下一句:“你看着办。”转身走了。 嵇无意独自跟阿绿惆怅去了。 陆机没有回周乞家,而是回家忙乎陆万海的事儿去了,算一算明天是陆万海的头七。 头七,就是人死后的回魂之夜。在这一天,死去认得魂魄会回到自己生前居住过的地方。 死者的魂魄会有两位阴差陪着回来,到时候阴差会给魂魄时间做最后的告别。 家人们一般要做好饭,之后躲起来,最好是睡觉,这样才不至于让死者有所牵挂的离开。 至于魂魄在晚上什么时候回来,那是周乞该干的活。 这天下午周乞对嵇无意说道:“晚上跟我出去一趟。” “干什么?” “今天是陆爷爷头七。” 嵇无意莫名其妙道:“头七我去干什么?人家是去看家人的。” 周乞白了他一眼:“啧,让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晚上周乞领着嵇无意去了刘雅芳家。 陆机迎了出来“你来了?你看一下,按你说的都布置好了。你说算他什么时候回来?” 周乞根据陆万海的生卒年和八字算了一下:“大概是十点半左右。” “好好好。” 陆万海家是平房,门口有一个小院,院内撒着炭灰。周乞把院内竹签上插的铜钱扶正,背手走进了屋。 厨房里,陆万海的女儿忙着做饭,几天不见刘雅芳整个人瘦了一圈。周乞陪着说了会儿话,看着虽然人瘦了,但是精神头还行,这几天也天天有人陪着,没让她自己待。 晚上快十点的时候,刘雅芳他们把菜在厢房摆好,便关了灯去了另一间屋。周乞带着嵇无意出了门,毕竟他们两个是外人。况且周乞还有别的事情。 出来的时候周乞又检查了一下院内摆设发现没什么问题,这才领着嵇无意出去。 一人一鬼走到外面,此时已经是一片漆黑。因为陆万海家这一片都是平房,家里住的都是些老人,睡觉都比较早,这个点基本已经没有人家开灯了。 周乞四周看了看,对嵇无意说道:“这边。” “我们干什么去?”嵇无意问道。 “等鬼。” “???”嵇无意跟在周乞后面,“陆万海吗?” “差不多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差不多是什么意思?但是嵇无意看周乞一脸不乐意再说的样,识相地闭了嘴。 周乞领着嵇无意走到一个岔路口,停了下来。 “就这儿吧。” “他会从这里出现吗?”嵇无意伸脖瞅瞅,漆黑一片。 “嗯。” 周乞业务能力果然不错,几乎是正好十点半,突然掀起一阵风,吹的院内炭灰打了个旋。 紧接着周乞便看见岔路口慢慢显出三道鬼影。 是前两天刚见过的黑白无常和陆万海。 周乞一愣,怎么是黑白无常呢?正常这种事不是牛头马面干吗?不过正好,他和黑白无常比较熟,剩了不少麻烦。 他倒是开心了,黑白无常显然不太开心。 白无常怼了怼黑无常向周乞的方向挑了挑下巴道:“诶,你看那人怎么这么眼熟呢?” 黑无常顺着白无常指的方向看去顿时脸一黑:“那是周乞?他怎么在这儿?”黑无常顿时想改道,奈何陆万海这都快到家门口了,早知道就不答应帮牛头马面了! 嵇无意一看有鬼差,隐约好像明白了周乞的用意。 他这是来堵人问酆都的入口。 嵇无意突然觉得心里一暖,看了看周乞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连明眼都开了。 周乞是打算问酆都的入口的,上次时间紧,白无常说的太笼统,一点方位都没给,他就只好再问了。 酆都当然要问鬼差,毕竟没有人比鬼差更熟悉鬼都了。他本来想牛头马面虽然不熟,但是他就问个路,也不至于有什么幺蛾子。没想到今天牛头马面有别的事找黑白无常来替了,还有比这更巧的吗? 周乞一下心情大好。 “诶呀呀,真是好久不见啊。”周乞煞有其事地跟黑白无常打招呼道。 “呵呵。” 陆万海一愣,“小乞?你怎么,你怎么...”陆万海看周乞和黑白无常说话吓坏了,还以为周乞也死掉了。 “没有没有,陆爷爷,我好好的呢。”周乞赶紧说道,“您快去吧,家里等着你呢。” 陆万海点点头又看到周乞后面的嵇无意“诶,小伙子,你也来啦。” 嵇无意笑着朝他点点头,“嗯。” 黑无常对陆万海说道:“前面就是你家了。去吧,好好道个别,时间不能太久,我们在这里等你。” 陆万海看了一眼居然有点近乡情怯,顿了顿才迈步走了。 陆万海走后,黑无常翻了个白眼道:“这位兄弟,你有事吗?” 周乞笑道:“那当然了。早知道是你们来,我院里贿赂用的纸钱都不撒了。” “……” 周乞正色道:“上次你们走得急,很多地方都没说明白,这次我想问清楚点。能不能详细跟我说一下酆都怎么去?” 白无常看傻子似的看他:“你要去酆都?” 周乞指了指嵇无意:“不是我,是这孩子。”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白无常垂下眼认命般道:“罢了,我上次说,酆都共有五处入口。这五处分别在东,西,南,北以及中央。每个入口都隐在山里。除了罗孚山其他四座每座山有两帝镇守。” 黑无常看了嵇无意一眼:“你知道你走的是哪个入口吗?” 嵇无意想了想“好像是罗酆山和桃止山。” 黑无常点点头:“那是北门和东门。” “那...其他三个..”嵇无意刚要问便被黑无常打断“不急,你身上有禁制,相当于被五个区中某个区标记了,被规定了只能从这个区的门进入。哪里的人给你打的禁制,哪里的人才认。你想从别的门进是不可以的。所以你身上有没有什么标记的地方?” 嵇无意愣了愣,这真的问到他了,自从他死之后可以说是没照过镜子,因为根本没有镜子可以照到他。身上哪里多了印记他也没有印象。 就在嵇无意低头思索着,露出苍白的脖颈,从周乞的角度看上面隐约有一点红色的印记。 周乞眯了眯眼,伸手按住嵇无意“别动。” ------ 作者有话要说: 黑无常:真晦气 下一章周一更哈~ 第13章 巧合 周乞扒拉开嵇无意的领子,露出嵇无意苍白干净的后脖颈。只见在那后脖颈处偏下一点有一个朱红色的类似符印的图案,不是很大。 周乞看见那个印的时候愣了一下觉得十分眼熟,还不等他细想在哪见过,就被一阵汹涌的痛意侵袭。 “嘶.....” 周乞偏头痛不适宜的犯了,他紧闭着眼睛按着脑门,撑着嵇无意才勉强站稳。给嵇无意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他,焦急地问:“怎么了?” 周乞皱着的眉简直要拧到一起,他脑子里又闪过一些画面,却清楚了很多。 他看见一座烟云环绕的青山,看见一座漆黑庄严的宫殿。在大殿内,一个带着青面獠牙面具的人正闭着眼慵懒地坐在正中,突然他的眼睛蓦地睁开隔着一片混沌却是落进了周乞的眼里,竟是隔空和周乞对视了一眼。 没由来的周乞在那眼神中读出了一些悲意。之后疼痛感逐渐消退,终于清明了些。 周乞晃了晃略带疼痛脑袋,这到底是什么?那座山又是哪儿?那个人是谁? “怎么样?好没好点?”嵇无意问道。 周乞稳了稳摆摆手哑声道“没事,刚才突然头疼了一下。” 黑白无常看周乞的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 嵇无意不放心地看他,周乞轻笑了一声:“真没事儿了。”然后转向黑白无常“你们看看,是不是这个?” 黑无常走进嵇无意看了看他后脖颈的印记,果然啊,黑无常想到。黑无常朝白无常点点头。 “不错。” 嵇无意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什么时候有的,他怎么不知道? “这是什么?” 白无常:“这是中央鬼帝的印。中央鬼帝掌管抱犊山,我们不能带你去,你能不能进就要看你运气了。” 黑无常接着说道:“你在人间飘得太久了,还是尽快回冥界比较好。至于转世轮回的事,去了冥界总会找到些办法的总比在人间瞎晃强。” “鬼...鬼帝?鬼帝为什么要给我打上印?”嵇无意十分不解,他自觉生前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人物,死了还劳烦鬼帝亲手给他盖个戳? 黑无常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那还不得问你自己。 “还有什么问题?” 周乞摩挲着下巴突然问道:“抱犊山长什么样?” 黑白无常一愣,以为周乞察觉了什么,但是看周乞那个样子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黑无常只当刚才提到周乞才问一嘴。 黑无常: “嗯...很高。” 周乞:“......”好形容。 白无常打了黑无常后背一下,嫌黑无常丢人。拍的黑无常踉跄了一下,回过头愣是没敢骂他,讪讪地闭了嘴。 周乞和嵇无意看着笑了笑。 接着白无常在空中伸手一划,抱犊山便虚虚地显了出来,像是水上的倒影。 显出来的抱犊山四周尽是悬崖绝壁,山顶却平旷坦夷,山顶入云,青烟浩渺,看着就是一个福地。 “就是这儿了。” 周乞看着一惊,这是他每次偏头痛脑子里都能看见的地方,原来是抱犊山。看来他也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好,我知道了,谢了,等我有时间给你们烧香哈。那我们就先走了。” 周乞问完就要走,可谓是丝毫不客气。 “诶,慢着,正好我们也要去陆万海家,他要到时间了。” 于是,周乞和嵇无意带着黑白无常走到了陆万海家门口。 只见陆万海站在自家院前,背着手通过窗户看着屋内。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月光渗进去隐约能看见屋内的一些轮廓,刘雅芳已经躺下了,可是她睡不着。 他回来了吗?他有没有吃那些饭呢?他到那边会不会忘了她呢?他要去喝孟婆汤肯定要断了前尘了。 死者已矣,唯有生人徒留遗恨。 刘雅芳想着想着睁开了眼睛已是满脸泪痕。她无意识地盯着窗户,突然好像看见了什么福至心灵地起身朝窗户走去。 陆万海看见她靠近甚至抖了一下,眼睛往下一看,发现了刘雅芳手上带着的镯子,那是他托嵇无意告诉刘雅芳的手镯,在月光的映射下熠熠闪着光。 陆万海笑了笑,也算是了了个心愿。 “你回来了吗?”刘雅芳轻轻地问道。 陆万海隔着窗笑着对她说:“是啊,不过我又要走了,大概再也不回来了。” 黑无常走到陆万海身边:“走吧。” 陆万海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院子。 刘雅芳一直透过窗子盯着门口,她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目送了陆万海的去程。 白雾四起,再散去时已经不见黑白无常和陆万海的身影。 周乞和嵇无意在外面等了一下才回到陆万海家。 此时陆万海家灯已经亮了,因为刘雅芳起来,盯着门口似是在跟谁告别,陆万海的儿女都十分担心。陆机一直坐在角落里,因为家里没有那么多地方睡觉。 陆机看着刘雅芳在心里叹了口气起身去服刘雅芳对她说道:“奶奶,别看了,睡吧。” 刘雅芳点点头,却没有动,直到周乞从外面回来。 周乞看到刘雅芳一愣:“奶奶,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啊....不知道他走了没有。” 周乞揽着刘雅芳的肩膀把她往床边带:“已经走了。您要好好的,不然陆爷爷该担心了。万一他有什么放不下不能好好去地府,就要孤零零在世上飘着了。” 嵇无意听着愣了愣。 刘雅芳也恍然大悟“那好那好,我去睡觉。” “嗯。” 陆机对不睡觉的老人们说道:“是啊,你们快休息吧。”然后跟周乞说:“我还得去你家,地方不够。” 周乞点点头“走吧。” 陆机对刘雅芳说:“那我先走了奶奶,明天再来看你啊。” 刘雅芳点点头:“你们注意安全啊。” 周乞:“放心吧。” 周乞进了车正系着安全带,余光看见陆机开门要上副驾驶眼看着就要坐在嵇无意的腿上,嵇无意正一脸惊恐。 “等一下!”周乞赶紧喊住陆机。 “怎么了?” “你坐后面。”周乞指了指后座。 “???为什么?”陆机一脸懵的看着周乞“你什么时候外面有狗了,居然连副驾都不让我坐?” 某鬼:“他骂我是狗?”转头对着陆机说道:“你才是狗!” 周乞:“……” 陆机显然是听不见的,嵇无意拽了拽周乞:“你替我骂他。” 周乞指了指副驾对陆机说道:“他骂你是狗。” 陆机:“???”要不是周乞是他朋友他都要觉得周乞有病了。 嵇无意抱着膀仰头盯着陆机,一脸的小人得志。 陆机指着副驾问道:“这是谁?” 周乞:“嵇无意。” 陆机:“他怎么在?” “他一直在,你看不到而已。”周乞看了嵇无意一样对陆机说道:“他现在在嘲讽你。” 陆机:“……”心情突然有点复杂是怎么回事? “你还走不走?不上车我要走了。” “走走走。”陆机只得乖乖爬到后座。心里狠狠地谴责了周乞一顿,他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嵇无意在他连个副驾都不配了!这地位也太滑铁卢了。 陆机抱着膀瞪着空空如也的副驾。 周乞:“我过几天要出趟远门,你自己看着办,我收留不了你几天了。” 陆机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儿,反正他们过几天也走了。”他往前坐了坐“不过,你要去哪里?” 嵇无意惊喜地看着他桃花眼眨了眨“你要送我去吗?” 周乞点点头:“谁让我善良呢。” 嵇无意:“啊,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的!” 当然不全是因为嵇无意,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周乞自己,毕竟他是真的很想知道自己总能看到的那个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今天看到的那个人是谁,他总觉得十分熟悉。至于嵇无意,只不过是顺带。 陆机歪歪头:“大哥,我在问你话呢。”不然他坐副驾就算了,还无视他! 周乞:“我要去一趟抱犊山。” 陆机:“怎么好端端的去抱犊山?” 周乞:“因为某只鬼。” 陆机: “……”他总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终于到了周乞家,已经将近十二点了,周乞洗漱完发现陆机十分会给自己找地方,又跑去了次卧。 “我先睡了哈,你和...你俩看着办。”陆机飞快地闪进次卧,生怕谁跟进来似的。显然他还没有坦然的接受嵇无意的存在。 “……” 不会今晚又要睡沙发吧?周乞想道。 嵇无意可能是良心发现可也能是为了表达对周乞的感谢,今天居然自觉的要求他躺沙发就可以,周乞点点头表示“孺子可教也”。 不过周乞没急着睡觉,而是立在他摆的像面前,整个人瘦削挺拔,一只手支着下巴,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什么东西。 他确实在思考。 这个像是他偶然在店里发现的。虽然不知道哪来的,而且长相十分奇怪,但是莫名合他的眼缘,于是他就拿回家了。 如今他看着这个像,尤其是这个青面獠牙的面具,陷入了沉思。这个面具和他在偏头痛时看到的那人戴的一模一样。 最让他感到意外的其实是这个像上的人手里拿着旗上,旗上有一个略带繁琐的印和嵇无意后脖颈上的一模一样。 怪不得他当时觉得眼熟,这未免太巧了。 嵇无意看周乞在那站了半天好奇问道:“你在干什么?” 周乞指了指那旗上的印:“你看这个。” “这是什么?” “你后脖颈上的印。” 嵇无意下意识摸了一下后脖颈“你说我后脖颈上的印是这个?” 周乞点点头。 嵇无意凑近看了看“所以你这个像,是中央鬼帝啊?” 第14章 周乞 周乞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像出神。 周乞作为阴阳先生,对于鬼帝虽然没见过起码是比普通人清楚的多。没见过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他只看见过像黑白无常这种在人间办公的,也没听过那个鬼帝自己来抓人的。 况且鬼帝在不同时期不同书里形象也大不相同,他实在没法确认。 五方鬼帝地位其实就跟人间省书记差不多,直接归罗酆鬼王管。 据周乞所知,确实是五方鬼帝分别掌管五座山。但是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这五方鬼帝的名。 像东方鬼帝郁垒和神荼,西方鬼帝赵文和,王真人这种当然是和周乞没什么关系的,有关系的是这中央鬼帝。 中央鬼帝也有两位共治抱犊山,一位叫稽康。 周乞沉声道:“中央鬼帝,其中一位名叫,周乞。” 嵇无意一愣:“跟你...同名同姓?”这是什么魔幻剧情? 这件事情周乞是知道的,第一次知道的时候他只以为是自己碰巧和中央鬼帝重名。毕竟如果不是研究这方面的人,也很少会知道这些,他父母对这些也不太感兴趣。 周乞从出生瞳孔就是暗红色的,对鬼魂一事颇有天赋,很多东西无师自通。小时候他瞳孔暗红,又总是朝没人的地方说话声称自己能看见鬼,很多小朋友都害怕跟他一起玩,弄得他父母每天也很疲惫,自己家这孩子有病啊! 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他父母也不忍心他天天神神叨叨的自己一个人,害怕他以后会性格孤僻,没有朋友。所以每天他们都花很长时间在周乞身上,陪着他,并且对他的话表示相信。周乞的父母每天可谓是身心俱疲,天天一边听周乞的鬼话,一边看马哲。 有一天周妈妈领着小周乞走在街上,碰到了一个身着道袍的老人,看着年岁有些大了,举手投足却精神十足,看着颇有些仙风道骨。 那老道路过周妈妈说了一句:“这孩子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周妈妈一愣,她本身是不大信这些的,但是周乞确实是和普通孩子不一样,于是半试探地问了一句:“您说什么?” 那老道看着周乞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慢悠悠说道:“这孩子天生灵眼,可接阴阳。”然后捏着手算了算喃喃道:“嘶...是七杀啊...” “什...什么意思?”虽然周妈妈对鬼魂一事不太研究,但是七杀她是有所耳闻的,那是一个极煞的命格。 老道弯下腰对小周乞说道: “小朋友,你是不是能看见鬼呀?” 小周乞点点头。 老道直起身问周妈妈道:“遇见就是缘,不如让他跟我走吧。” 周妈妈:“???”你确定不是来拐卖儿童的吗? 周妈妈领着小周乞就要走,谁知道小周乞居然不走了。 老道摸了摸周乞的脑瓜,周妈妈警惕的把周乞往回拽了一下。 老道笑了一下道:“这孩子与我有缘,你若是什么时候想要找我就去菩云观。”然后伸手点了一下周乞的眉心:“这就当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吧,虽然维持时间不长,但总能让你当几天正常人。” 周妈妈一下把周乞护到身后“你干什么!” 老道笑了两声,扔下一句“你会来的。”便走了。 周妈妈皱着眉看着老道离去的背影,转过身看着周乞,惊奇地发现周乞的瞳孔变成了黑色。 周妈妈登时转过头想找那老道,却发现人已经没影了。 之后几天,周乞确实不再说自己看见鬼了,周乞的父母商量了一下,打算死马当活马医,去菩云观看看。 后来周乞的父母死了,周乞一直跟着老道生活,老道封了他的明眼,让他只有在想用的时候才能使用,直到六年前老道羽化他才从观里出来。 这么看来周乞确实命硬得很也煞得狠。 所以,他会不会真的与中央鬼帝有着什么联系呢? 嵇无意惊叹了一声:“好家伙,还有这种操作。” 周乞把他扒拉开,推到沙发上:“待着吧你,我要睡觉了。” 在嵇无意幽怨的目光里,周乞“啪”地把门关上。 第二天周乞起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眼底有些微青,目光呆滞,一看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周乞打开房门看见陆机已经买了早餐回来放在餐桌上,人坐在沙放上玩手机,不见嵇无意的影子。 “诶,你醒了啊,我去,你昨天晚上背着我干什么了,怎么黑眼圈这么重?”陆机看见周乞吓了一跳随即说道:“我买了包子在桌子上,你收拾完吃。” 周乞应了一声“知道了”就去洗漱了,出来坐在桌子前开始吃饭,发现陆机手机玩的十分不安稳,眼睛时不时往他这瞟。 周乞:“......”这一个个都有话不说是什么毛病? “有话说,有屁放。”周乞眼皮都不抬对陆机说道。 陆机立马起来坐到周乞对面,做贼似的在周乞屋子里看了一圈。 “你有病啊?” 陆机拍了下桌子“啧,你才有病呢。”然后悄悄地说道:“那个...嵇无意在吗?” 周乞摇摇头:“不在,应该出去锻炼了吧。” “干什么玩意儿?”陆机惊奇地问道,锻炼?现在鬼都这么努力吗? “锻炼。”周乞重复了一遍,然后看了看陆机“你有事儿啊?” 知道嵇无意不在陆机明显放松了很多,坐直了身,收起嬉皮笑脸正色道:“你真要为了他去抱犊山?” 周乞愣了愣,还不等说话陆机就开口道:“你为什么要跟他去抱犊山?他一个鬼还能有什么安全问题啊?非得你跟着,而且你俩才认识多久,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不是,什么鬼吗?就柳晴一个厉鬼。”陆机伸出手模仿着嵇无意捏柳晴脖子的动作,“他‘咔’一只手就给按住了,这能是普通鬼?你都不知根知底你对他这么好干什么?因为他连副驾都不让我坐!” 周乞:“......”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周乞随手拿了一个苹果塞进陆机嘴里笑道:“踩你尾巴了?” “你还笑?我可是为了你好。”让嵇无意住在家就算了,毕竟周乞经常跟鬼啊神啊的打交道,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但是要送他去抱犊山?这可不是小事。昨天陆机特意查了这座山,百度不出什么,只说这座山风光独特,景色宜人。但是嵇无意要去的目的肯定不是去旅游的吧? 于是陆机想到之前黑白无常说过的,酆都的五个入口在五座山附近,保不齐抱犊山就是其中之一! 那还得了! 他很了解周乞,周乞此人比懒得还懒,一般有事找他,除了钱的问题还得看他想不想动,不可能干这种没有好处的事情。这个鬼虽然有点姿色吧...他毕竟是鬼啊!万一不是什么好鬼怎么办! “我知道。”周乞也不笑了,“我当然不只是因为他了,主要是因为我自己。” “你自己?你怎么了?”陆机问道。 “我跟你说过我的偏头痛,头疼的时候总能看见一座山。” 陆机点点头“记得。”然后脑子一转“啊,你不会说那座山就是抱犊山吧?” “是的。” “我靠...” 陆机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周乞把昨天三两句黑白无常事告诉了陆机。 ...... “所以,我是为了自己,带他只是顺便。” “那行吧,反正你自己注意安全。”陆机总算是放了心,还算周乞有点脑子。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周乞想了想道:“没什么事的话,应该过两天走。所以你自己看着找地方住吧。” “行吧。”陆机耸了耸肩“没事儿,反正头七过完我们家那些亲戚也该走了。” 这时嵇无意回来了,闻到了周乞的包子味嗅了嗅“啊,好香。”嵇无意趴在桌子上盯着包子撇嘴道:“我也好想吃啊...” 陆机看见周乞盯着门然后偏头看着自己旁边,露出了也许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的笑容,在陆机看来多少有点惊悚,虽然他知道应该是嵇无意回来了。 陆机:“……”他现在有点不是很信周乞的话了。 周乞:“饿你也吃不了。” 嵇无意伸出一根手指头可怜巴巴地嘲周乞道:“那我可以拥有一根香吗?” “不是前两天刚跟你烧过?”周乞虽然嘴里说着,还是起身给嵇无意点了一炷香。 “诶呀,我饿嘛。” “怎么这么快?那你没碰到我的时候没有香怎么办?” “大哥,你们人还一天三顿饭呢,我几天才一炷香。”嵇无意十分有理。 “大早上你点香干什么?”陆机不解地问道。 “嵇无意饿了。”周乞边点边说道。 陆机: “……”更不信了! 嵇无意跟在周乞后边竖起大拇指:“好人一生平安。” 周乞面无表情地回道:“滚。” 嵇无意得寸进尺道:“你能给我烧点吃的吗?我虽然吃不了食物,但是你可以烧给我嘛!” 周乞一脸“你想死”的表情看着嵇无意道:“蹬鼻子上脸?” 嵇无意识相地闭了嘴,安安静静地在旁边吸香。 陆机:“......”大哥,你们能不能照顾一下我的感受,屋里还有个活人呢! 陆机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存在的多余,赶紧跟周乞告辞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了各位,我又来请假了(跪好)因为期末了~这次有点长哈,请到三号(抱拳) 可乐:嵇无意你再这样卖萌我要质疑你攻的身份了! 周乞:你看吧,要不还是我来吧。 嵇无意:你想得美! 陆机:不好意思,是我多余了。 第15章 自驾游 “你着急吗?”周乞喝了口牛奶问嵇无意道。 “什么?” “去抱犊山。” 嵇无意愣了愣,思索了一下摇摇头“不急啊,反正都这么长时间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看你,你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毕竟找人家帮忙,当然是人家的时间比较重要。 周乞点点头,反正他没什么事儿,店里收拾收拾就行,于是心动不如行动,周乞开始收拾出门要带的东西。 嵇无意睁大眼睛跟着周乞:“你在干什么?” 周乞边收拾边说道:“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那就收拾收拾这几天走吧,明天我去店里收拾一下。” “好耶!”嵇无意绕着周乞“我们怎么去?” 周乞微微一笑吐出两个字“自驾。” 嵇无意:“啊?”嵇无意觉得自己听错了。 周乞又点点头确定地说道:“对,自驾。” 像嵇无意这种情况,周乞觉得他实在不想跟嵇无意一起坐高铁或者飞机,确实是不太方便。看着人来来回回在嵇无意身上穿梭画面属实是有点难以接受。 当然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周乞自己。周乞好久之前就想出去自驾游一趟,只不过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没能实现,这次机会刚好,虽然跟嵇无意一起差点意思,但是勉为其难可以忍受。 他也不急去验证自己的想法,反正抱犊就在那,又不会长腿跑了,不差晚这一两天。 “你是去玩的啊?”嵇无意一脸迷惑。 “不然呢?我为什么不能当是去玩的?”周乞一脸理所当然。 “行吧。”反正不是嵇无意开车,累得是周乞。 第二天周乞把嵇无意扔家自己去店里简单收拾了一下卫生,打电话告诉陈淮安没事儿来给他的花浇浇水,别旱死了。 “什么?!你要去自驾游?”陈淮安简直要跳起来了。 “有什么问题吗?” “这么突然!去哪?带我一个行不行?”陈淮安激动地问道。 “啧,大少爷,你还不想去哪儿,就别跟我凑热闹了,好好学习才是正道。” 挂了电话陈淮安呸了一口“知道是大少爷还指使我去浇花,知不知道什么叫大材小用!” 嵇无意看着周乞自己一个人准备东西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但是没办法,他帮不上什么忙,只好晚上给周乞按按摩,捶捶腿,发挥了一下他仅有的作用。 于是第二天,东西准备齐全周乞“嘭”一下合上后备箱,拍了拍手上的灰上车出发,嵇无意给周乞的行动力打十分。 从天庆到石门开车大概要三天左右,周乞心情格外得好。 六月初,还不算太热。这天太阳很大却不灼人,出了市区上了高速,道两边开着不知道什么名的小花,嵇无意就像刚出笼似的,看什么都新鲜。 按理嵇无意在世上东飘西荡这么久,应该早就什么都看腻了才对,他怎么还对什么都充满了兴趣? 嵇无意趴在车窗上突然看见一个雁子落在枝头,想起什么似的对周乞说道:“诶,我问你一个问题。” 周乞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儿。 “你知道大雁为什么秋天往南飞吗?” “......” “问你呢?”嵇无意见周乞不说话了他。 周乞叹了口气说道: “因为北方太冷了?” 嵇无意摇摇头“不对。”然后看着周乞一脸“你快问我为什么”的表情。 周乞哄小孩儿似的又说道:“为什么?” 嵇无意认真道:“因为走路太慢了。” “......”周乞简直被气笑了,神他妈走得太慢了! 嵇无意仿佛找到了乐趣,笑着又问道“你知道睡前多喝一杯牛奶的人会比不喝牛奶的人怎么样?” 周乞十分不想理他,奈何车里总共就他们两个,于是本本分分的当起了捧哏“会怎么样?” “会,多花几块钱!哈哈哈哈…” “......”周乞现在有点后悔了。 嵇无意笑得见牙不见眼,桃眼弯弯,周乞仿佛看弱智一样看了他一眼,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你都哪看的这些没用的?”周乞缓了缓问道。 “网上啊。” “你不都死好多年了吗?你死的时候互联网应该还没这么发达吧。”周乞十分纳闷。 “哦,我这不是没转世嘛。天天在街上瞎晃悠这些改变我还是知道的,偶尔还蹭蹭看看人家的手机,虽然我没玩过。”嵇无意耸耸肩。 周乞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中午周乞找了个休息站休息了一下,吃了点东西,下车活动活动。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周乞看了看导航,选了个地方,找了条道下了高速。 周乞选的地方是一个小镇,看着还是一个风景不错的小镇。穿过小镇有一条江,水流清澈。周末带家人出来玩的不少,周乞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把车停在了旁边。他自己带了帐篷,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开始搭帐篷。 嵇无意在一旁玩水抓鱼,周乞看着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周乞自己一个人来干这些是一回事,但是明明还有一个劳动力,却还要自己干这些就是另一回事了。 周乞看着盯着鱼的嵇无意想道:他又碰不着,抓什么鱼。他这一天又是开车又是搭帐篷的累得够呛,嵇无意倒好,啥事儿没有!可真是出来玩的! 周乞挠了挠手腕,手腕上显出一个东西,那是一个红绳。它是老道给他的,浸过他的血,老道告诉他这跟红绳可以接阴阳。 这红绳还是之前柳晴事件的时候周乞怕和嵇无意走丢戴上的。这绳子长短可以自己伸缩,时间长不动它它就变透明,不碍事,以至于周乞后来忘了要给嵇无意解开。 周乞看了看,勾唇一笑,不是碰不着东西吗?有办法。 上次周乞把红绳拍消停了,变成了一个普通的绳子,周乞又拍了拍红绳,只见那红绳红光一闪仿佛活了一般在周乞腕上动了动。 周乞拽了拽红绳,那边正准备抓鱼的嵇无意感觉腕上一阵刺痛手动了一下,鱼从他手里滑了出去。 嵇无意看着自己的手一脸懵,看见自己右腕上的红绳。 “你干什么?好好的鱼都被你弄跑了!”嵇无意回过头叉腰朝周乞喊道。 “我又开车又搭帐篷很累的好不好?你来干活。”周乞伸着长腿坐在折叠椅上说道。 “我也想帮你的。”嵇无意一脸小人得志地走上岸,拍了拍帐篷“可是我碰不到...”嵇无意楞楞地看着自己搭在帐篷上的手“东...西...” “嗷!我靠!我靠!”嵇无意不相信似的又摸了摸,发现自己真的可以摸到东西而不是穿过去了。 “我摸到东西了!”嵇无意兴奋地拍了拍周乞。 周乞看他跟傻子似的摸着摸那,觉得好笑。 嵇无意激动地简直想亲周乞一口,被周乞嫌弃地拍开。 “滚。” “是因为这个红绳吗?”嵇无意也不恼问道。 “是。”周乞点点头,“我让你碰东西可不是让你玩的。”周乞朝搭了一半的帐篷抬抬下巴,“干活儿。” “好嘞!”嵇无意屁颠屁颠去干活了。 周乞哭笑不得地看着嵇无意第一次看见干活这么积极的。 嵇无意突然问道:“那…我可以吃东西吗?” 周乞想了一下:“大概是不行的。” 嵇无意叹了口气道:“好吧。” 嵇无意固定好最后一个脚,拄着膝盖站了起来,拍拍手上的灰:“大功告成!”然后把手放在下巴上在帐篷旁来回看了看,边看边点头对周乞说道:“我是不是特别聪明?第一次搭帐篷就搭的这么好,我简直是天才。” 周乞咬着苹果瞥了他一眼:“天不天才不知道,反正挺自恋的。” 周乞起身检查了一下发现嵇无意搭的确实没什么问题,于是打开后备箱,把东西放进了帐篷里。 本来周乞打算自己出来玩不可能买两个帐篷,幸亏当初为了舒服买了一个大一点的,不然嵇无意恐怕就要地为席天为被了。 不得不说,周乞真像是来自驾游的,设备相当齐全,连碳火烤盘都带了,得亏是后备箱大。嵇无意这回抓了几条鱼,周乞操刀处理,烤鱼的香味长腿似的跑到那边来玩的一堆人里。 一个男小孩儿顺着味跑过来,眼睛都要长鱼上了。 “哥哥,你烤的什么?好香啊。”小男孩奶声奶气地问道。 “烤鱼,你想吃啊?”周乞笑着逗他。 小男孩儿有点小胖,圆了咕隆的十分可爱。 “那你等一会儿,还没好呢。”跟小孩说话周乞也不自觉地放柔了语气。 小男孩儿乖乖蹲在旁边看周乞烤鱼,嵇无意闻着也香,可惜他吃不了,太欺负鬼了,自己抓的鱼居然自己不能吃! 嵇无意蹲一边自己生闷气去了。 不一会儿鱼烤好了,周乞递给小男孩儿,却没有松手:“你爸妈呢?你父母没教过你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吃吗?这样很危险知道吗?” 小男孩愣住不敢接了,用手指了指“他们在那边。” 周乞顺着小男孩儿手指的方向看见六七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小,正围在一圈喝酒吃东西,看着像是一大家子来的。 周乞领着小男孩儿走过去:“你们好。” 一个男人一愣抬起头,看见周乞的脸,不得不说长得好看确实是有好处的,男人热情地站起身:“你好你好。” 小男孩儿跑到妈妈那边,他妈妈捏了捏他的脸说道:“裴小焕,又瞎跑什么?” 周乞:“……” 裴焕指了指周乞:“这个哥哥烤的鱼可香了。” 周乞把烤好的鱼放在桌子上:“这是刚烤好的,给孩子送点。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裴焕的妈妈拍了拍裴焕:“啊,小崽子,你去抢劫了?” 裴焕妈妈看了周乞一眼,尴尬地笑了笑:“抱歉啊,这孩子淘。” 周乞笑了笑:“不碍事。” 男人挠了挠后脑勺笑道:“这…你看看,这多不好意思。”男人往周乞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小伙子就一个人啊?那要不来跟我们一起喝点儿?” 跟他们一起的也起哄:“来来来,过来坐。” “这鱼我闻半天了,可给我馋坏了。” 周乞本想拒绝,架不住男人热情,给周乞腾了个位,拉着周乞坐了下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有水章节哦,没有哦,居然提前一天呢,可能今天晚上或者明天还要一章记得签收哦~ 第16章 车祸 周乞边坐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嵇无意正在河里玩水,大概是能碰到东西了,感觉什么都新奇玩水玩的不亦乐乎。 周乞懒得管他,坐了下来。 “兄弟怎么称呼?”男人给周乞一罐罐啤酒。 “姓周,周乞。” “啊,我叫裴智杰。”男人指了指小男孩儿和抱着他的女人笑道:“那是我爱人和儿子。这小孩儿可馋,刚才你烤的鱼太香了,把他勾过去了。” 周乞笑了笑:“正好,刚烤完的,快尝尝。”周乞把盘子推给裴焕。 裴智杰说道: “还不谢谢哥哥。” 裴焕奶声奶气地说道:“谢谢哥哥。” 周乞温柔一笑:“快尝尝。” 还剩下四个人,周乞看着应该是裴智杰的父母和老丈人。 果然裴智杰指了指说道:“那是我爸妈和我老丈人。” 周乞打了招呼。 老人嘛,尤其是这个岁数的,大多比较喜欢关心年轻人的感情生活:“小伙子长得真不错,多大了?有女朋友吗?” 周乞尴尬地说道:“嗯...还没有。” 裴妈妈拍大腿说道:“诶呀,长得这么好看怎么没有女朋友啊?你喜欢什么样的,阿姨帮你介绍介绍?” 裴妈妈还要继续被裴智杰拉住:“行了行了,妈,你别给人家吓着了。你和我爸吃完了吧?你不一直想来玩水吗?快去那边玩儿去。我跟小周喝点。” 裴智杰把四个老人安排好,回来坐在周乞旁边。 裴智杰喝了口酒:“不好意思啊,我妈就这样,逮着个单身的就想给人家介绍对象。” “没事儿,阿姨挺好的。” 裴智杰笑了笑:“让我尝尝你烤的鱼。”裴智杰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 “诶,好吃!”然后点了点吃的满嘴油的裴焕“小崽子,你挺会吃啊。” “好吃就多吃点,不够我一会儿再烤。” 裴焕从妈妈那跑过来往周乞这钻,让周乞抱。 徐莹拉着裴焕:“小焕,别打扰哥哥吃东西,回来。” “不要,我要挨着哥哥。” “你这孩子...” 周乞笑道:“没事儿,让他待吧。” 徐莹恨铁不成钢地指着裴焕:“你就看哥哥好看就往哥哥身边凑是不是?” 裴焕朝她做了个鬼脸然后缩进了周乞怀里。 裴智杰和周乞边喝酒吃菜边闲聊。 裴智杰问道:“小周自己出来玩的?” 周乞点点头:“嗯,自驾游。” “自驾游好啊,你打算去哪儿?” “石门。” 裴智杰翻着肉串了然啊了一声:“石门挺好。”又问道:“那你两天也回不去了啊,不用上班?” “我不上班。”周乞摇摇头。 裴智杰叼着烟羡慕地说道:“不上班可太好了,不像我..”用下巴指了指在水里游泳的父母:“也就周末有功夫领他们出来散散心。” “周末出来玩玩挺好的。” 裴智杰把烤好的肉串递给周乞: “来,尝尝。” 周乞也不客气道了声谢。 不知什么时候嵇无意坐了过来,看着周乞咽了咽口水,转头看着正烤肉串的裴智杰,皱了皱眉。 周乞怕嵇无意无聊把手机解了锁趁裴智杰烤肉串间隙给了嵇无意:“自己玩去吧。” 嵇无意看着手里的手机愣了愣,对人来说,手机不是很私密的物品吗?周乞就这么安心让他玩。于是嵇无意没有辜负周乞的信任,看着桌面然后毫不犹豫的点开了2048。 “诶,小周,那你不工作,哪来的经济来源?” 周乞总不好说自己是阴阳先生,毕竟好多人都觉得这个晦气,只说:“在观里待过几年,学了点玄乎玩意儿,平时就给人看看风水什么的。” 裴智杰听完了愣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口。 周乞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开玩笑道:“可不是骗钱的,我觉得我算了还挺准的。” 裴智杰弹烟灰的手顿了顿,张嘴刚要说什么,裴焕就扑到裴智杰身上要裴智杰陪他玩,把裴智杰的话给扑回了肚子里。 周乞起身把罐里的酒一饮而尽,对裴智杰道:“多谢,打扰了这么久,我就先回去了。” 周乞拍了拍裴焕的脑袋:“再见,小家伙。” 裴智杰喊住周乞:“诶,兄弟,留个联系方式呗。” 周乞递给裴智杰一张名片,转身摆手走了。 裴智杰盯着名片看了两眼,揣进了兜里。 晚上九点多,天已经黑了,江边的人依旧不少,周乞双手插兜走到广场,看着广场上的人们。 霓虹闪烁,喷泉边尽是玩闹的小孩,大人们唠着嗑,一片祥和。 两个小姑娘讨论着见闻: “听说了吗?七点多的时候南云路出车祸了。” “是吗,情况怎么样啊?” “好像有个小孩儿伤得挺重的.....” 周乞看了她们一眼还不等细想就看见嵇无意的欠爪,只好先抓他去了。 嵇无意能碰到东西更是撒欢了,一会儿拽一人家的气球,一会儿拍一下人家的头箍。就在他把手伸向一个小孩儿的棉花糖时,终于被周乞打了。 “你能不能消停点?” 嵇无意悻悻地缩回手:“给我买一个。” 周乞:“什么玩意儿?” “我也想要棉花糖。” 周乞瞟了他一眼: “你又吃不了,买来干什么?你看我吃?” “......”妈的,他嘴怎么这么毒! 嵇无意决定不跟周乞一般见识,正了正色道:“不过说起来,裴智杰...” “裴智杰怎么了?” “怎么了?你别跟我说你没看出来,他家里有脏东西。” 周乞神色如常道:“我知道。” 周乞在看到裴焕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所以他才会去找了裴智杰。不过,萍水相逢他上去就跟谁你家有脏东西不吉利怕不是要被人打死。况且他给了裴智杰机会,如果有什么问题裴智杰大抵会联系他的。 嵇无意不解道:“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 周乞:“那毕竟是人家的家事,素昧平生他未必会信我。” “行了,你别操心人家的事儿了,我累了,回去睡觉了。” “哦。” 晚上十一点,人民医院。 医院的长廊内冷得刺骨,时针转动,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让人无端生出一种无能为力的恐惧感。 终于,手术室的灯灭了。 裴智杰胳膊打着石膏冲到医生面前:“医生,医生,我儿子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叹了口气:“能做的我们都做了,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今晚他能不能挺过去吧。” 徐莹听完一下子坐到地上,把脸埋进了手心。 裴智杰表情木讷地说道:“谢谢..谢谢...” 裴焕被推了出来,进了监护室,如果周乞看到裴智杰一定会十分惊讶,他仿佛几个小时老了好几岁。 “儿子,你睡吧,爸爸就在外面。等你明天醒了你想吃啥爸爸给你做。”裴智杰趴在裴焕的床旁哽咽道。 随即被护士请了出去。 晚风习习,树影婆娑。 嵇无意头枕着手臂丝毫没有睡意,旁边周乞睡得倒是十分安稳。嵇无意看了看他,悄悄的起身出了帐篷。 这个点已经没什么人了,嵇无意沿着江边走了会儿,突然听到草丛附近“悉悉索索”的声响,嵇无意到也不怕走了过去。 只见附近一个小男孩儿的身影,嵇无意越看越眼熟,他试探地喊到“裴焕?” 小男孩转过头,目光呆滞,满脸血迹,着实给嵇无意吓了一跳。 嵇无意赶紧跑过去,裴焕能听见他说话,说明他现在…起码已经不是健康的人了。 “你是谁?”裴焕歪着头问道,这是一个正常孩子做都没有问题的动作,然而如今裴焕满脸血迹做起来就多少有点恐怖了。 嵇无意一惊:“怎么回事?告诉哥哥发生什么了?”他赶紧跑过去,把裴焕抱了起来。 裴焕搂住嵇无意的脖子声音有些哽咽道:“哥哥,我怕。” 嵇无意顺着裴焕的背:“不怕不怕,哥哥带你去找周乞哥哥好不好?” 裴焕点点头。 嵇无意抱着裴焕快步走回帐篷,周乞还在睡觉,这一天可是累坏了。 嵇无意把裴焕放下来去叫周乞:“周乞,别睡了!”周乞纹丝不动。 嵇无意朝手上哈了口气,勾唇一脸坏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然后隔着薄毯照着周乞屁股就是一巴掌。 周乞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打屁股拍醒,登时懵了,他指着嵇无意道:“我给你说遗言的机会。” 嵇无意按下他的手尴尬道:“别别别,有话好商量,有正事。” “要是不是正事你就等着魂飞魄散吧。” 嵇无意连忙道:“是正事,绝对是。”指了指裴焕:“你能看见吗?” 周乞顺着嵇无意指的方向望去,这才看见帐篷旁还有人,有些黑,周乞眯了眯眼什么也没看到。 嵇无意连忙连比划带说道:“你那个绳呢?不是能接阴阳吗,你试试。” 睡觉之前周乞把红绳拍死了,怕嵇无意出去乱碰东西在吓到人。 周乞半信半疑地看他拍了拍手腕:“到底是什么?” 红光一闪,周乞再一看,瞳孔一缩,他看见了帐旁站着的裴焕。 “小焕!” “周哥哥。”裴焕嚎啕大哭起来,周乞赶紧过去蹲下擦裴焕的眼泪。 周乞看着裴焕,觉得他身上的气息与死人的魂不同,带着一丝微弱的生人的气息。 裴焕的真人现在恐怕不太好,周乞想。 这一丝魂短时间回不去,恐怕就要凶多吉少了。 嵇无意问道:“他死了吗?” 周乞摇摇头:“没有,不过也差不多了。” “那怎么办?” “得先让他的魂回去。”剩下的就只能看医疗技术了。 可是裴焕人在哪里呢?伤成这样肯定在医院了,镇里三个医院,他在哪一个呢? 周乞突然想到那两个小女孩儿的话: “七点多的时候南云路出了车祸....” “有个小孩儿伤的挺重的....” 这个时候就看出互联网时代的优势了,周乞拿出手机搜了一下当地这个新闻,果然在网上搜到了相关消息。 “去人民医院。”周乞把手机揣到兜里说道。 周乞把裴焕抱上车,嵇无意坐在裴焕旁边陪着他,周乞一脚油门奔着人民医院绝尘而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坐车太累了,没码完只好今天发了 第17章 熟人 周乞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跑到前台问道:“你好,我想问一下,今天晚上七八点送过来一个出车祸的小男孩儿情况怎么样,现在在哪?” 护士翻了翻记录:“哦,他做完手术目前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在五楼左拐第三个监护室。” “谢谢。” 周乞上了电梯,深吸了一口气。 裴焕拉着周乞晃了晃他的手:“哥哥...” 周乞揉了揉他的头笑了笑:“放心吧,哥哥在呢。” 电梯到了,周乞和嵇无意领着裴焕出来,一拐弯就看见了蹲在走廊的裴智杰,有些颓废,低着头,透着股压抑。 “爸爸!”裴焕跑过去想抱住裴智杰,却从裴智杰身体里穿了过去,裴焕愣在原地,挥手却怎么也碰不到裴智杰。 裴焕大哭起来“爸爸,我要爸爸...”嵇无意过去把他抱起来,拍着他的背柔声哄道:“不哭不哭,小焕乖,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裴智杰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看,看到周乞愣了一下,站了起来:“小周?你...你怎么来了?” 周乞走近裴智杰发现他双眼全是红血丝,头发乱蓬蓬的,很是狼狈: “你没事吧?” 裴智杰耸了耸肩晃了晃打着石膏的胳膊:“我没什么事儿,就是得残一段时间,但是小焕...小焕...”裴智杰说着哽咽起来。 “医生怎么说?” 裴智杰抹了把脸,深吸口气道:“医生说,看他能不能挺过今晚。” 周乞看了看表,马上十二点了。 “别担心,我可以帮你。”周乞拍了拍裴智杰的肩膀,走到门前站定。 裴智杰惊讶道:“你...你能帮我?”裴智杰跟到周乞旁边:“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小焕现在就在我旁边。” “你...你旁边?”裴智杰看着周围只有他和周乞两个人,别说裴焕了,连个碍事的苍蝇都没有,而且裴焕明明在监护室里躺着,裴智杰苦笑道:“你别跟我开玩笑了。” “你看不到很正常,他魂魄离体,必须要回去,不然我也没办法救他了。” 裴智杰半信半疑:“那...怎么回去?” 周乞看了看自己腕上的红绳,他还真没和鬼系过,不知道具体都有什么作用。不过嵇无意可以因为这个碰到东西,那他是不是也可以像嵇无意一样穿过东西呢? 周乞试探地伸出手,果然,穿过去了。 周乞歪了歪头想道,这玩意儿太好用了吧。 裴智杰看着周乞手穿过门可谓是大为震惊,他瞪着眼睛颤抖着指着周乞:“小周....你你你....” “放心吧,是人。”周乞瞥了他一眼“我进去了,放心吧,很快就出来。” 不等裴智杰说话,周乞长腿一迈进了监护室。 裴智杰呆愣在原地,用手摸了摸门,挺结实的啊,他怎么说过就过去了,太玄幻了...裴智杰心情十分复杂的在门外等着。 嵇无意抱着裴焕跟了进来,周乞看见床上插着氧气管的裴焕,面色煞白,透着股将死之气,眼看就要有进气没出气,周乞叹了口气。 他把裴焕接过来,擦了擦裴焕的眼泪“不哭了,看见床上躺着的人了吗?” 裴焕点点头,觉得有些眼熟:“这不是我吗?” 周乞:“是的,你现在是一缕魂,哥哥要把你放回身体里,这样爸爸就能看见你了,保管你像以前一样健健康康的,全程无痛,满意给个好评哈。” 虽然裴焕不太懂 ,但是听到能像以前一样立马点点头“好。” “真乖。” 周乞把裴焕放到床上让他躺好,然后在裴焕的肉身和魂上各贴了个符,伸手又要咬破手指被嵇无意拽住。 嵇无意皱着眉道:“怎么又咬?” 周乞一脸不耐烦:“干什么?又不是你的血,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然后挣开嵇无意的手“起来,别碍事儿。” 嵇无意:“......” 周乞把血抹在符上,两道符泛起金光合到一起,裴焕的魂魄如金星涣散顺着光从贴着的符钻回了肉身。 裴焕没什么变化,只是看着多了些活气。裴焕魂魄归位,正值十二点。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刚刚明明说这里有一个将死之魂,怎么到了就没了呢?” 周乞听到挑了挑眉笑了,熟人。 黑无常转过头就看见床边站着抱着膀的周乞和背着手的嵇无意。 黑无常: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了... 周乞朝他露出一个十分友好的笑容。 黑无常指着周乞转头对白无常道:“下次出门之前算一卦,我不想再碰到他。” 白无常:“......” 周乞笑的一脸人畜无害,说的话却能气死个人:“呦,两位又来干活啦?真不巧,刚让我救完。不好意思,你们可能要白跑一趟了。” 黑无常:“???”什么玩意儿??? 白无常拉住黑无常,生怕他冲过去把周乞咬了。 白无常:“周乞,生死有命,如果都像你这样岂不是要乱了套了。” 周乞叹了口气道:“道理我都懂,但是你总不能让我见死不救吧?况且将死将死,那不是还没死吗?”他用下巴指了指躺在床上的裴焕:“这孩子这么小命数未尽,是受了外物的影响。” 白无常没有说话,因为周乞说的有道理。 “行了行了,下不为例。”黑无常不耐烦地摆摆手,“那走吧,没咱俩事儿了。” 周乞连忙喊住他俩“诶,别着急走啊,我还有点问题想问你呢。” “又干什么?”黑无常抱着膀看着周乞觉得此人真不愧是鬼帝真身,敢跟无常这么说话。也得亏周乞是鬼帝真身,要不黑无常早就暴走了。 “跟你打听个事儿。” “行啊,一次一百。”黑无常道。 嵇无意故作惊讶道:“这么黑啊。” 黑无常看了他一眼:“对,爱问不问。这已经很友情了,要不...嘶....你干嘛打我!”不等黑无常满嘴跑马完,白无常“啪”一下打在黑无常的后脑勺上。 周乞和嵇无意一不小心笑出了声音。 白无常觉得黑无常十分丢人,嫌弃地白了他一眼:“别听他瞎吹了,你要问什么?” 周乞清了清桑嗓:“嗯...我想问一下有关中央鬼帝的事情。” 黑白无常听后俱是一愣。 黑无常揉着后脑勺小心翼翼地问道:“他怎么了?” “他和我重名啊!” “……” 黑无常一脸“你是智障”吗,看着周乞。 “当然了,这只是一部分。其实不瞒你们说...”周乞难得的正色道:“我一直有点毛病。” 黑无常点点头:“能看出来。” 周乞:“……我在说正经事大哥。” 白无常踢了黑无常一脚,黑无常识相地闭了嘴。 “我一直有偏头痛的毛病,好像从娘胎里就带出来似的。而且每次我头痛的时候,脑子里都会有一些我自己从来没经历过没看到过的画面,一直不是很清晰。直到上次看见嵇无意后脖颈上的印。” 黑白无常记得当时周乞看到那个印之后,突然好像很痛苦似的,原来是因为这个。 白无常问道:“那次你看见了什么?” 周乞:“我看见一个人,戴着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坐一个大殿中央,我还看到大殿里有你们。我不确定,但我觉得那个人应该是,中央鬼帝。” 黑白无常显然有些惊讶,也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所以我想问,为什么我能看见这些?这个中央鬼帝和我到底有没有关系?” 周乞和嵇无意等着黑白无常回答,嵇无意都跟着紧张起来。 黑白无常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说,也不知道让周乞回抱犊山是对是错,一时拿不定主意。 最后黑无常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咬了咬牙,说道:“你确实和鬼帝有联系的,而且联系大的很。” “我是什么?转世?” 白无常摇摇头:“你就是鬼帝本人。” 周乞和嵇无意都愣住了,他是鬼帝?开什么玩笑?转世周乞勉强可以接受,是本人,这不闹着玩呢吗?当他是傻子吗? 黑无常严肃道:“我只能告诉你这一件事,至于别的,还是等你自己慢慢想起来吧。” “为什么不能说?” 为什么?还不是你自己当初说的! “行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要走了。”然后生怕周乞抓住似的,两个人就一溜烟飘走了。 “啧,跑的还挺快。”周乞一脸遗憾,低头看了看裴焕,发现呼吸稳定,面色也好了不少,没什么大问题,于是转身拍拍嵇无意的肩膀“走吧,裴智杰还在外面等着呢。” 嵇无意想说什么又觉得时间不对,什么也没说,跟着周乞出去了。 周乞一出来,裴智杰就紧张兮兮地过来:“怎...怎么样?” 周乞笑了笑:“应该没什么大事了。” 裴智杰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哭着握住周乞的手:“谢谢...真的太谢谢你了...” 嵇无意盯着那双手皱了皱眉,裴智杰觉得周乞的手突然很凉,冻得他缩了回来。 周乞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嵇无意,笑着摇了摇头。 “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出车祸了呢?” 裴智杰想了想叹了口气:“当时是这么回事...” ------ 作者有话要说: 嵇无意:你的血不要钱吗! 周乞:是不要啊... 嵇无意:除了我别人不准碰! 裴智杰:我懂了我懂了.... 周乞:...... 第18章 平安符 六点多将近七点的时候,裴智杰领着一家人收拾东西回了家。七个人一辆车坐不下,他们是两辆车来的。 裴爸爸和老丈人都喝了酒,幸亏裴妈妈会开车,虽然技术一般,但是还算稳当,拉着他们四个人一辆车回了家。 剩下这一家三口,徐莹不会开车,但裴智杰和周乞只喝了一罐啤酒,也不多,开车影响不大。主要是怕被交警抓,抱着侥幸的心理,裴智杰载着娘俩驶上了回家的路。① 驶过南云路一个岔路口,却不知道从哪冒出一辆车横冲过来,眼看着就要撞了,刹车又好死不死突然失灵!裴智杰登时只觉得一身冷汗,幸亏冲过来的车减了速直撞上右侧后座,车滑了一段距离。要是那辆车没减速恐怕后果会更严重。 只是因为裴焕玩累了自己躺在后座上睡觉,车又恰好撞在后座,所以伤的最重。裴智杰胳膊受了伤,因为车主要是撞到后座,徐莹腿部受伤比较严重,其他均是擦伤。 一场事故只有裴焕伤得最重。 裴智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周乞和嵇无意对视了一眼,觉得此时太过蹊跷。 “嫂子呢?” 裴智杰声音沙哑道:“她刚才犯低血糖,在病房里躺着呢。” “没和老人说?” 裴智杰摇摇头:“没说,大晚上的,怕他们受不住。” 周乞点点头,坐在裴智杰旁边。 “刹车怎么会突然失灵?以前也有这个毛病吗?” 裴智杰猛的一拍大腿:“说的就是呢!你也觉得不对劲是不是?我的车从来没有过这个问题,而且我前段时间刚检完,明明还好好的。我后来试的时候也是好使的,你说怎么当时就不好使了呢?”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不是人为。”周乞问道。 裴智杰一惊:“什么意思?” 周乞突然伸手,只见周乞不算宽厚看着却很有力的手上赫然躺着一个柱形空心玉坠。 裴智杰熟悉得很,指着周乞手里的玉坠道:“这...这不是小焕身上的吗?” 这个玉坠确实是裴焕身上的,出来的时候周乞顺手拿的。至于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这个玉坠突突往外冒黑气,生怕周乞发现不了它似的。 “哪来的?” “庙会求的。” “谁求的?” “我一个朋友...” 听了这句话周乞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裴智杰一脸讶然道:“你不会说这个东西有问题吧...”然后连忙摇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呢?” 周乞往后一靠挑了挑眉:“为什么不可能?” 裴智杰笑了一下拿着那个玉坠晃悠道:“这个坠啊,是空心的,里面有一个平安符,是我一个朋友送的。我们俩啊十几年兄弟了。前两个月庙会时候他带回来给小焕的,还给我们家一个桃木剑,让我放客厅,说辟邪镇宅。” 周乞笑了笑没说话,嵇无意靠墙站在旁边:“人心隔肚皮啊。” “当时还说这个玉坠是让什么什么高僧开了光的,我也不太信也不了解这些,反正无非是些保人平安什么的。” 不过现在就两说了,毕竟他刚亲眼看到周乞从门穿了过去。 “诶,对,你是怎么知道小焕出车祸的?而且你刚才说小焕在你旁边是怎么回事?” 周乞没有说嵇无意的事: “我是在江边遇到的他的魂魄满脸是血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听到有人讨论南云路那边出了车祸就想看一下是不是,这才找到的。我看他还有救就带着他的魂来了医院。” “小焕....怎么会在江边?” “可能是因为你今天领他在那里待的时间比较长比较开心,所以记忆比较深刻,而且南云路离江边也很近。” “他醒了会记得吗?” 周乞摇摇头:“不会,人魂魄发生的事情肉身是不会记得的。” 裴智杰点了点头,感叹道:“原来是这样...所以你是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吗?” 周乞点点头“可以这么理解吧。” “怪不得你之前说自己看的准。”想来大概那个时候周乞可能就察觉到了,只不过裴智杰没有说,如果当时说了,会不会就能避免这件事了呢? 周乞看裴智杰面色阴沉下来笑了笑扯开话题 “你们家这两个月过得怎么样?” 裴智杰思索了一下犹豫地开口道:“不瞒你说,最近我们家还真不太好。” 最近裴智杰家可以说不是一般的倒霉,那是相当的倒霉,要说多大的事儿其实也没有,但是经常小打小闹那也受不住啊! 有一次裴智杰回家路上,不知道几楼把花盆放在阳台上,没放稳掉了下来,正砸在裴智杰面前,险些给裴智杰开了瓢。上个月他走楼梯居然脚滑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在家躺了将近半个来月。裴智杰甚至有一段时间觉得自己出门只摔一跤那都是幸运。 徐莹去菜市场买菜,有两个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吵了起来,后来急眼了互相扔东西,结果把徐莹误伤了。什么切菜割手,炸东西被油崩那都是家常菜便饭。 最近这段时间裴智杰家过得可以说是甚是疲惫,每一天生活的小心翼翼。 周乞和嵇无意听的一阵无语。 嵇无意:“好家伙,这是什么鸡飞狗跳的日子。” 周乞踢了嵇无意一脚,嵇无意乖乖闭嘴。 裴智杰看了周乞一眼,周乞面不改色道:“腿麻了,伸伸腿。” 嵇无意:“呵呵。”放屁。 “哦。”裴智杰点点头,继续道:“小焕之前在幼儿园和别的小朋友起了冲突,被人家挠了,他也不知道还手。” 周乞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说了一句:“你家生活还真...精彩。” 裴智杰很是疲惫地笑了笑:“所以我这周才抽空带他们出来散散心,玩一玩,谁想到....”裴智杰把脸埋进手心里。 周乞拍了拍他的后背:“没事儿,命这不是保住了吗?” “是啊,所以...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了,我...” “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况且小焕那么乖,看着他见死不救我也于心不忍。” “你们家这种...”周乞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词来描述这可怜的生活才能显得不那么悲惨,“嗯...多姿多彩的日子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算起来,也就是他送给我们那些东西之后吧...” 裴智杰还真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那把桃木剑放在客厅他都要忘了。他还是不太相信,一个桃木,一个平安符就能让他家点背成这样?不是说桃木辟邪镇宅吗?怎么到他家差点把他镇没了。 但是时间点又太巧了... 裴智杰小心翼翼地问周乞:“真的和这符有关系吗?” 周乞丝毫不留情面:“起码目前在我看来是的。就算不全是也有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 “可是这不是平安符吗?桃木剑不是辟邪镇宅的吗?” 周乞勾唇一笑:“他说是平安符就是平安符吗?桃木剑,用好了可以驱邪镇宅,用不好招个鬼也不是不可以。” 裴智杰依旧不愿意相信:“不能吧...” 嵇无意在一旁冷笑一声:“有什么好不能的?就这个黑气,还保平安,死个全尸都不错了。多大的仇啊,小孩儿都不放过。” 周乞瞪了他一眼:“哪都有你!” 裴智杰:“......”他在和谁说话? 嵇无意不满意地嘀咕道:“本来就是嘛,干什么吼我。” 周乞:“你消停呆着,不需要你发表意见。” 裴智杰凌乱了。 “小周啊...你在...跟我说话吗?” 周乞摆摆手:“哦,不是。”他指了指嵇无意的方向“那有人,哦,准确来说是个鬼。对了,小焕就是他发现的。” 裴智杰想可能时间太晚了,自己有必要休息一下。他顺着周乞指的方向看去觉得自己都要把墙盯出个窟窿也只看到冰冷的墙面。 嵇无意朝他摆了个鬼脸。 周乞:“……”他三岁吗? 裴智杰愣愣对空气道:“你...你好。多谢...” 嵇无意摆摆手:“举手之劳,客气。” 裴智杰悄悄问周乞:“他说什么了吗?” 周乞把玩着玉坠:“他说‘举手之劳,客气了’。”他拿起玉坠问道:“我能打开看看吗?” 裴智杰还没缓过来,那地方真有人啊,原来周乞是这么和鬼相处的吗?裴智杰机械般地点点头。 周乞把玉坠里面的符拿出来,仔细看了看。果然,这哪是什么平安符。 符这种东西,最是复杂,哪怕只差分毫,功能可能就要背道而驰。 平安符最后一笔应是向左,这张符最后一笔却是向右,只差一笔却是生生改了本意。平安符变成了送命符。 周乞皱了皱眉,嵇无意在周乞旁边蹲着左看看右看看。 周乞嫌烦问他:“你晃悠半天,看出什么了?” 裴智杰刚要说话发现周乞没有看他而是看着前方,于是讪讪地闭了嘴。 嵇无意:“我又不懂,不过...”嵇无意指着最后一笔道:“这一笔看着好别扭。” 周乞一惊:“你还挺会看。” 周乞转过头对裴智杰道:“这个符有问题。” 裴智杰立马无暇顾及周乞跟鬼说话问道:“怎么了?” “这符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劝你问一下你那个‘朋友’,给你家孩子一个送命符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无意还是有心。到底是希望你好,还是早死早超生。” 周乞说话时表情十分平静语调也十分平淡,却让裴智杰觉得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寒气。 ------ 作者有话要说: ①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文明驾驶从你我做起。不要抱有侥幸心理哦~是不对的哦~ 昨天码字的时候还看见一个车祸视频,真的非常揪心,开车一定要注意安全呀。 第19章 朋友 已经将近两点,医院长廊内夜阑人静。裴智杰将近十分钟没有动了。周乞也没有打扰他。 嵇无意手柱着脸叹气道:“唉,可怜呐。把人家当兄弟,人家却想要他命。” 裴智杰看了看手表道:“诶呀,这么晚了。”裴智杰整理一下心情抹了把脸站起身:“那个什么,我先给你在附近找个旅店你去睡一觉吧,太晚了。” 周乞虽然有些累了仍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裴智杰拉着周乞往外走,还是同样难以招架的热情道:“诶呀,本来就已经很麻烦你了,别跟我客气了,走走。” 周乞是真的不会应对别人的热情,被裴智杰拽着到附近的旅店开了间房。 “你现在这儿待一宿,明天你如果要走跟我说一声。” “你不休息一下吗?” 裴智杰顿了顿摇摇头:“睡不着啊,况且我媳妇也在医院呢,我得去陪她。我回去啦不打扰你了,快休息吧。” 周乞还要说什么突然裴智杰的手机铃声响起,把周乞憋了回去。 裴智杰赶紧接起来拿着电话走了出去:“喂,老婆,你醒了?.....诶诶,我马上回去,你等我一下。”裴智杰打着电话往外走,出门摆摆手周乞朝他点点头,裴智杰把门给周乞关上,“你饿不饿,我给你买点吃的....”裴智杰的声音逐渐消失在走廊里。 嵇无意看着门问道:“你说他会不会去找他那个朋友?” 周乞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边擦手边道:“会吧,毕竟这事儿这么严重。” 旅店是医院附近的小旅馆,一般都是在医院陪护的人图意近来睡一宿。屋内虽然挺干净但是设施极其简单。一张一个人睡足够两个人睡拥挤的床,一张桌子,连凳子也没有。一个垃圾桶,屋里开着窗户仍有些闷,没有空调。 周乞躺上床,他是真的累了,再这样天天一两点睡觉,他浓密的头发恐怕就要遭不住了。 周乞声音懒懒地道:“你要么在屋里蹲着,要么出去溜达去,反正别跟我挤床,我要睡觉。” “你怎么这么霸道?”嵇无意失笑道。 “就是这么霸道,快滚。” 嵇无意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摸了摸鼻子,没再打扰周乞,当了一个安静的鬼。 嵇无意出门转了转,觉得没什么意思又回来了。本来嘛,都半夜两点多了,能有什么好看的。 周乞睡觉其实不怎么占地方,他比较喜欢贴在角落,所以一张床还有很大的空余。 嵇无意果断把周乞的话当屁放了,躺上床。虽然他不累,但是站着哪有躺着舒服? 大概是屋里闷热周乞睡得十分不安稳,翻过来调过去。嵇无意看着把手贴在周乞的脖子上,周乞半梦半醒感觉到后脖颈一阵凉意,觉得浑身舒畅了不少,于是顺着冷源贴上去,发现不过瘾,一翻身手脚并用搭在嵇无意身上,往嵇无意旁边钻了钻,隐约舒服地哼唧了一声睡着了。 嵇无意有些哭笑不得,本来想给他降降温,这倒好,把他当人形冰块了。嵇无意也不敢动,只好任由周乞抱着降温。 第二天十点多,太阳已经晒屁股了,周乞终于悠悠在嵇无意怀里醒了。 周乞:“......”没事儿,一回生二回熟,周乞给自己心里建设了一番。 “谁让你上床的?” 很显然,没建设完全。 嵇无意一双桃花眼戏谑地看着周乞:“这么忘恩负义啊,谁昨天大半夜热得睡不着往我怀里钻?”然后故作伤心地叹了口气道:“唉,借着我睡了一宿好觉,结果起来连声谢谢都没有,真是好心没好报啊。” 周乞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真是谢谢你了。” 嵇无意立马不要脸笑道:“跟我客气什么。” 周乞懒得理嵇无意,下床洗漱了一番。刚完事儿,就来了电话,是裴智杰。 裴智杰的声音简直算得上轻快: “喂,小周啊。起了吗?没打扰你休息吧?” 周乞听着觉得应该是裴焕已经没事了, “没有。小焕怎么样了?” 果然那边裴智杰说道: “诶呀,我正要跟你说呢,小焕已经脱离危险期了。医生还说呢‘这孩子昨天看着都已经要不行了,没想到居然能挺过来’,嘿嘿,要不是你可能真就过不来了。真的太谢谢你了。” 周乞也十分开心:“没事了就好。我马上过去。” “诶,好好好。” 周乞挂了电话,叫上嵇无意:“走了。” 人民医院。 周乞找到裴智杰,裴智杰正在徐莹的病房里给徐莹削苹果。 “诶,你来啦。” “嗯。”周乞笑着给裴焕递过刚去超市买的奶和水果,“给你,刚才去超市顺便买的。” 裴焕一愣连忙道:“哎呀!你怎么还买东西呢!” 周乞笑道:“哪有看病人空手的,嫂子没事儿了吧?” 徐莹也道:“好多了。你买什么东西啊,是我们该谢谢你才对,我都听智杰说了,要不是你,小焕可能都挺不过来了,哪还能要你的东西。” “你们就拿着吧,一点心意。小焕呢?” 裴智杰的笑容简直要印在脸上: “他还在重症监护室,虽然脱离危险期但是还要观察观察,不过医生说应该不会再有事了。” “那就好。”周乞点点头。 裴智杰刚要说话,手机却不适宜地响起,来电人显示“林冬晨”。 裴智杰拿起一看面色一沉。 周乞猜这个人应该就是裴智杰说的“十几年的兄弟”。 裴智杰接了起来“喂。” “喂,智杰,你在哪呢?你家里怎么没人啊?” “我在医院。” “医院?怎么了?好端端的去医院干什么?” 裴智杰简直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深吸一口气道:“昨天跟一个车撞了。” 林冬晨似是一惊“啊?严不严重啊?哪个医院我去看看?” 裴智杰想了想:“行吧,人民医院住院部三楼。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裴智杰放下电话忍住骂娘的冲动,拿起旁边的苹果狠狠咬了一口。 看到裴智杰这样周乞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徐莹嫌弃地看了裴智杰一眼:“你不是给我削的吗?” 裴智杰赶紧递给徐莹:“你吃,你吃。”裴智杰看向周乞“对了,你还没吃饭吧?我早上去买的馅饼,本来想给你送过去,但是怕你没醒打扰你。”裴智杰把馅饼拿给周乞:“饿了吧?快吃点。” 周乞也没客气,道了声谢坐在一旁吃了起来。 大约二十多分钟之后,嵇无意和周乞去看了眼裴焕回来,刚进病房就看到屋内多了个人,其貌不扬,有些微胖,看着还挺亲和。 嵇无意抱着膀道:“看着挺像个人,怎么不干人事儿呢。还真人不可貌相。” 裴智杰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本来心里对林冬晨起了别扭就不太想好好跟他说话,奈何没办法,还必须得笑呵地跟他扯犊子。 看到周乞进来裴智杰仿佛抓到了救星一般:“诶,小乞来啦,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裴智杰拍了拍林冬晨的肩膀朝周乞道:“这个是林冬晨,我十几年的好兄弟。” 裴智杰又指了指周乞朝林冬晨道:“这个是周乞,昨天出去玩认识的。” 林冬晨笑着朝周乞伸出手:“你好。” 周乞没有回握只笑道:“你好,不好意思,手就不握了,我有洁癖。” 林冬晨尴尬地缩回手在身上蹭了蹭:“啊,没事儿。” 嵇无意笑了一声,觉得周乞太会装了。 林冬晨搭话道:“小周看着真是一表人才啊。不知道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周乞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也没什么,就是给人看看风水,算个命画个符什么的?林先生感兴趣吗?” 林冬晨明显愣了一下,笑道:“没想到小周这么年轻,居然会这么复杂的东西啊。” 林冬晨十分纳闷,这年轻人看着也就二十四五吧?瞧着挺好相处的,怎么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总感觉对他有种莫名的敌意? 周乞身体前倾了一下:“怎么样?林先生,我给你看看手相?” “那这,麻烦你了就。”林冬晨笑着伸出手,他还真想看看周乞能看出什么来。 裴智杰和嵇无意也好奇凑过来。 周乞没有碰林冬晨的手,只虚虚的顺着林冬晨的掌纹比划了几下,然后故作神秘地发出“哦”“嘶”“嗯?”“啧”还摇了摇头遗憾似的叹了口气。 本来林冬晨是不指望周乞看出什么来的,愣是让周乞这几声搞得紧张了起来。 这种东西,不管信不信,准不准也总是好奇自己能算出什么来。 林冬晨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周看出什么了?” 周乞往椅背上一靠,并没说自己看出来什么,开什么玩笑,让他看手相很贵的,怎么能便宜这种人? 周乞只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冬晨问了一句:“林先生最近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嵇无意和裴智杰扭头看了周乞一眼,觉得周乞真是个人狠人。 林冬晨被周乞这句话惊得差点出一身冷汗,几乎是下意识地看了裴智杰一眼,然后连忙道:“没..没有啊,小周怎么这么说,我能做什么亏心事啊,哈哈。” 周乞也不跟他犟,自顾自地说道:“林先生,亏心事可做不得,这是要有损福报的。我看你掌心纹路挺清楚的,前段人生虽然算不上上乘,也基本普普通通没什么大磕大绊,但是后半段可能就不那么顺遂了。” 林冬晨赶紧问道:“什么意思?” 周乞笑得一脸天真:“因为亏心事做多了是要折寿的。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害人终害己’吗?” 裴智杰在心里给周乞拍手叫好。 嵇无意直接在旁边边拍手边叹道:“妙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周乞真是太有趣了...算是发了糖吧?毕竟又是同床共枕的一天呐! 第20章 忽悠 林冬晨把手缩回来眯了眯眼:“小周这是什么话?我怎么觉得你对我有种莫名的敌意呢?”林冬晨转向裴智杰道:“你这是哪认识的朋友,说话这么呛人。” 房间里充斥着一股火药味。 裴智杰好像没感觉似的说道:“诶呀,小周看手相看的可准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自己忘了?” 林冬晨生气道:“老裴,我什么人你不知道?” 裴智杰满脸堆笑:“你我当然知道。”个屁。 裴智杰从来没觉得林冬晨这么烦人,忍住想朝他翻白眼的冲动。 “那你还....”林冬晨的话被周乞打断。 周乞笑了笑:“开个玩笑,林先生别生气啊。你就当我年纪小口无遮拦,别跟我一般见识。” 林冬晨看着周乞“哼”了一声“我希望周先生以后不要开这种没有分寸的玩笑。” 周乞连忙点头心里想着:我是不是开玩笑你自己心里没数?嘴上却道:“诶诶,知道了。”周乞又眯了眯眼仔细看了看林冬晨道:“不过我看你有些印堂发黑,山根发青,最近不太顺利有些力不从心吧?” 林冬晨瞳孔骤缩,因为周乞...又说对了,他近两天还真总觉得有些疲惫。 这小子有两下子,林冬晨想道。 他又看了看旁边的裴智杰,他把周乞介绍给自己是什么意思?他发现了?不不不,裴智杰从来不信这些东西。 难不成真是吃饭碰见的?那也太寸了吧,随便碰到一个就是个厉害的? 周乞摸了摸兜:“这样吧,为了表示歉意...”周乞掏出一道符递给林冬晨,“这个送给你,就当给你赔个不是。” 林冬晨警惕道:“这什么?” 嵇无意看着觉得十分眼熟,这是裴焕护身符里那个,但是好像又哪里不同。 林冬晨仔细看看:“这是干什么的?” 裴智杰看着朝周乞晃了晃自己打着石膏的胳膊道:“我最近也挺倒霉的,怎么不给我一个?” 周乞面露难色道:“这...不好意思啊裴哥,这符画着挺费劲的,我身上就一个。刚才惹林先生不高兴了,所以只好给他了。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 裴智杰撇撇嘴:“行吧。” 林冬晨半信半疑:“这个真好使?” 周乞只笑着一脸神秘地看着林冬晨没说话。 周乞越什么也不说林冬晨心里越刺挠,越觉得这个符不一般,越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个符能帮他。 林冬晨解读着周乞眼神的意思。 读眼神这个事情,没点默契是真不行,不一定读出点什么玩意儿。 比如林冬晨看周乞的眼神就是“天机不可泄露。” 嵇无意看周乞的眼神就是“看我不玩死你。” 裴智杰看周乞的眼神就是“这个虚伪的小人。” 所以周乞眼神的意思其实是“看我怎么忽悠你。” 这么从某种角度来看,嵇无意和周乞多少还是有些默契的。 于是林冬晨小心翼翼的把符揣进上衣内兜里,拍了拍。 “哦,对了。有条件的话你可以换一间新卧室,要是没有也可以把床换个位置头东脚西。” 林冬晨边听边点头“好好好。” “这个方位和风水是有很大联系的,风水不对,百病丛生。” 林冬晨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周乞忽悠人一套一套的,加上裴智杰在旁边捧哏,听的林冬晨都想跟着周乞去修道了。 周乞哪里是认真的,真假参半还对林冬晨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 等林冬晨要走的时候,握着周乞的手深情(?)道:“小周啊,有时间我一定去找你!” 周乞笑着把林冬晨送走,他大概是是学过川剧变脸,林冬晨走后笑容立马消失。 裴智杰问道:“你给他那个符是什么?” 他不信周乞真给他林冬晨什么好东西。 周乞:“哦,就是小焕那个。” 裴智杰一惊。 虽然林冬晨做出这样的事他挺伤心也挺希望林冬晨得到惩罚的,但是还不至于到想要他命的程度。况且现在裴焕已经脱离危险了,裴智杰现在只想弄明白林冬晨这么做到底为什么。 裴智杰连忙问道:“啊?那岂不是...那....他会不会有危险?” 周乞看了裴智杰一眼:“你希望吗?” 裴智杰:“不希望。要是这样,我不也成了跟他一样的人了吗?” 周乞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他顶多跟你一样倒霉几天。有什么事,你们自己解决吧。我也要走了。” 毕竟是别人的恩怨,他自作主张给了林冬晨那张符已经是过了线,不能再管别的了。 裴智杰一愣:“你要走?” 周乞点头:“是啊。哦,对了。”周乞又掏了掏兜,拿出一个十厘米左右的小扫帚递给裴智杰。 裴智杰一脸疑惑:“这是什么?” “回家用这个把你那个桃木剑扫一扫,床头啊,门口啊也都扫一扫。”周乞道。 裴智杰连忙接过:“多谢多谢,怎么这么急啊?我还想请你吃饭呢,要不你再待一天?” 周乞笑了笑:“不了,举手之劳而已。本来我们今天来就是来看看小焕的,现在小焕没事了我们也放心。” “我们?是...那位兄弟?他也在?” 周乞用下巴朝窗台方向指了指:“一直在,窗台靠着呢。”然后笑笑,“他刚才可没少骂林冬晨。” 裴智杰朝着窗台道:“多谢多谢,真的太谢谢你们了。” 嵇无意笑笑。 周乞朝嵇无意说道:“走吧大爷,别赖这了。” 嵇无意才慢悠悠地走过来,路过裴智杰拍了拍裴智杰的肩膀道了一声“再见。” 裴智杰只觉得肩膀突然一阵冷风。 周乞代为转达后,在徐莹一脸震惊中道了句:“嫂子也好好保重,我们就先走了。” 临走裴智杰还是不死心道:“你们真的不留下吃个饭?” 周乞摇摇头:“不了。如果有问题你可以联系我。” 裴智杰虽然热情,但是热情归热情,总不能耽误人家事,只好道:“行吧,那你开车注意安全,等你回来路过临江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啊。” 周乞点头答应。 周乞走后,徐莹把裴智杰叫过来悄声问道:“小周...不会精神有什么问题吧?” 裴智杰轻拍了徐莹后脑勺一下“啧”了一声:“瞎说什么呢?人家什么都不要白帮你,你还说人家精神有问题。要不是他喊那个...你儿子可能都回不来了。” 徐莹不满地揉了揉后脑勺:“哦。” 周乞和嵇无意出了门,已经下午将近一点半多了。 太阳正毒,才走了几步周乞就热的要冒汗,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嵇无意,发现此人依然气定神闲。 长得比他高有什么用,连个太阳都挡不了! 而且他好歹是个鬼为什么这么大的太阳他也不怕?太阳不要面子吗? 人比鬼真是气死人! 嵇无意余光瞥见周乞略带愤恨的眼神一懵:“干什么这么看我?” 周乞因为热而十分暴躁瞪了嵇无意一眼,并且不跟他说话。 嵇无意:“???” 周乞找了个小饭馆,小饭馆里有空调,进屋那一瞬间周乞就觉得浑身都舒畅了。 他点了碗面,要了盘小菜。 面端上来,汤味浓郁,软硬适中。 周乞略显欠揍道:“你吃吗?哦,你吃不了,不好意思,忘了,那你只能看着我吃了。” “......” 周乞除了在他家有一次做了饭习惯性地问过他一次外,就再也没这么馋过他。今天怎么回事? 我又惹到他了?嵇无意想道,没有吧.... 嵇无意抬头看见店长惊恐地看着周乞,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只时不时瞟一眼,大概觉得此人有病,看着点怕他犯病什么的。 嵇无意抱着膀看着周乞吃面,用手拄着下巴思索着自己到底惹到他哪了,然而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小店内进来两个姑娘。 一个姑娘收了遮阳伞,用手扇着风道:“今天怎么这么热啊。” 另一个姑娘附和道:“谁到了,我妆都要化了。老板,两碗冷面。” 老板笑呵呵道:“好嘞。”然后指了指一个靠近空调的座位“你们坐那,那离空调近,凉快。” 嵇无意这才想起刚才在外面看见周乞光洁的额头上似乎是有一层若有似无的薄汗,他摩挲着下巴,笑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 可是不怕太阳也不能赖他啊,谁让他不是人呢...这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啊,那没准还是因为周乞自己盖的印呢。 说起来他俩还没讨论过这个问题,看来今天需要找个时间研究一下。 嵇无意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也生气啊...他比裴焕大几岁啊? 没办法,哄呗。 周乞吃完面,看着外面运了个气才走出门去找车。 嵇无意跟在周乞后面,抬头眯起眼看了看太阳确实有点大。 嵇无意跑两步跟上周乞,一把揽住周乞的脖子,差点把周乞撞得一个踉跄。 “......滚。”周乞一脸嫌弃,要不是因为在大街上,周乞绝对会把嵇无意打走。 嵇无意不要脸仰头道:“我就不。”然后故意似的把周乞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周乞很想把嵇无意推走,但是你妈的,他身上真的好凉快! 周乞一脸无语的白了嵇无意一眼,嵇无意回一一个八颗牙的标准微笑。 “......” 在这里就不得不夸嵇无意是真的好用。周乞表面十分嫌弃,实则心里十分愉悦。觉得嵇无意终于有点用处了。 周乞找到车,打开空调,车里很快凉了下来,于是周乞开着车,载着嵇无意和愉悦的心情出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周乞小朋友~ 第21章 真相 至于几天之后林冬晨带着符气急败坏地来找裴智杰... 当时正赶上裴智杰一个人在家,徐莹在医院照顾裴焕。裴焕已经转入普通病房,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你哪找的骗子?我自从带着这个符,比我之前还倒霉!不是说这个符能帮我吗?” 裴智杰:“是吗?我记得小周好像没说过这话。” “我...”林冬晨想到,确实周乞从头到尾也没说过这个符能帮他,一直是他自己这么认为的,林冬晨有种被骗的感觉。 裴智杰思索半天终于问了一句:“你知道这个符是哪来的吗?” 林冬晨烦躁道:“周乞给的我怎么知道?” 裴智杰沉声道:“是你给小焕的玉坠里。” 林冬晨心里“咯噔”一下,顿时脸色煞白“你...你...” 裴智杰看这林冬晨的变化,心里凉了半截。 “为什么?你说当时你从庙里给小焕请的平安符,小焕为了谢谢你,小焕还给你画了画。是,小孩儿画的东西不好看,但是起码是一份心意吧?”裴智杰越说越激动指着客厅里的桃木剑:“这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自从它摆到我家客厅,我们家过得是什么日子,你也清楚吧?我天天跟你吐槽抱怨的时候,你是不是还在心里笑我呢?你肯定想‘裴智杰这傻逼,活该!’,我就想问问,为什么?我们也没仇没怨,十几年,我到底干什么了值得你这样?” 林冬晨听着从震惊慢慢变得平静,最后甚至还自嘲般的笑了。 “为什么?”林冬晨笑着摇摇头,“老裴,我们高中就认识了吧?” 林冬晨这一句给裴智杰问懵了,好端端的提这个干什么?难不成那时候就有仇了?那他瞒得属实有点深啊,这么多年简直堪称忍辱负重了。 裴智杰一脸懵地点点头“是啊。” 林冬晨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我其实一直很羡慕你。” 裴智杰:“......”更懵了。 裴智杰和林冬晨是高中同学,裴智杰上学时期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学习好,性格也好,不是那种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在班级里人缘很好。林冬晨高中时是那种性格有些闷有些腼腆,在班级普普通通没什么存在感的类型,按理他们这两个人应该是没什么交集的。 两个人熟起来其实是因为一件小事。 那天晚上放学之后,裴智杰回家走到一半发现自己的笔记落在了教室,于是回去取。 到了班级发现教室灯还没关,进去发现林冬晨一个人在吭哧吭哧拖地,林冬晨看见裴智杰明显一愣,裴智杰挠挠后脑勺道:“那个,我笔记落了,回来取一下。” 裴智杰去座位要路过林冬晨刚擦完的地,他朝林冬晨抱歉道:“不好意思啊。” 林冬晨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裴智杰边找笔记边问道:“怎么?今天值日生只有你自己吗?” 林冬晨:“他们说有事儿,先走了。” 裴智杰皱皱眉,一看林冬晨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那帮人欺负老实孩子,都借口有事让他自己留下来值日。 裴智杰把书包放在门口,拿了个拖把帮林冬晨把地一起擦了。 林冬晨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裴智杰毫不在意道:“没事儿,两个人快一点。”然后替林冬晨抱不平,“你以后也硬气点,他们就不欺负你了。他们就是看你老实,好说话。” 林冬晨点点头。 两个人一起出来,回家路上林冬晨请裴智杰吃了个冰淇淋,算是对他帮忙值日的谢礼。 阳光洒在两个人身上,是明朗而纯净的少年模样。 两个人就此熟了起来,裴智领着林冬晨介绍进自己的朋友圈。可是林冬晨似乎和别人总是不太合群,一直融不进去。裴智杰算得上是林冬晨高中时期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林冬晨经常回家和父母说起裴智杰,导致林冬晨的父母经常拿他和裴智杰比较。尤其是每次考试过后,林冬晨听的最多的话就是“你看看人家裴智杰,你还天天屁颠屁颠跟在人家后面,跟人家玩呢,你能不能跟人家学学。” 那是林冬晨第一次出现了对裴智杰出现了愤恨,在林冬晨妈妈眼里,林冬晨无论如何也比不上裴智杰。 林冬晨依然跟裴智杰玩在一起,只不过有时会带着点妒忌。他一面体验着裴智杰带给他的友情,一面在心里对裴智杰充满了不屑,然而此时裴智杰带给他的友情多少还是可以缓和林冬晨心里的不平衡。 高考之后,裴智杰上了一所省外的211,林冬晨只上了一个跟裴智杰同地方的普通二本。 两个人之间差距逐渐拉开。虽然在裴智杰眼里两个人没什么仍旧是好朋友,但是林冬晨却是认清现实,林冬晨以己度人的认为裴智杰跟他做朋友只是为了显示两人之间的差距,突现裴智杰自己的优越,两个人之间是林冬晨逐渐跨不过的鸿沟。 直到后来毕业,找工作,裴智杰虽然选择回家发展,却谋了一个不错的工作。而林冬晨大城市留不住只得回家发展。 最后还是裴智杰给林冬晨找了个单位。 林冬晨可以说是从高中之后一直活在裴智杰的阴影下,心里逐渐对裴智杰厌烦透顶,可裴智杰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林冬晨似乎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打算,开始和裴智杰翻起了单方面的“旧账”。 裴智杰听得只觉得一个晴天大霹雳“轰”地炸在他脑子里。 他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 这么多年真心换回来的却是别人的猜忌与不屑,裴智杰多少是有些伤心的。 “本来我可以继续和你装着和谐共处,和你装着‘我们是十几年的兄弟’的,”林冬晨沉声道“可是,裴智杰,处处被你压着真的....太难受了。” 林冬晨做到这一步的契机是因为,前段时间林冬晨的公司有一个晋升的机会,林冬晨没把握住,错失了。 林冬晨的老婆知道之后,回到家给林冬晨一阵数落。 “你怎么回事儿啊?你看看人家裴智杰,人家不光赚得多还能给你弄个班上。你倒好,自己不知道往上爬,我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个窝囊废啊!” 林冬晨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妈妈也是这么说他的“你看看人家裴智杰...” 这就像一个星星之火,一下点燃了林冬晨内心暗藏多年的愤恨。 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人都觉得裴智杰好,他林冬晨就一文不值?无论学习,事业,婚姻还是家庭。 就连娶媳妇,裴智杰的老婆都比他老婆好看,比他老婆懂事。 徐莹会经常关心裴智杰,怕裴智杰伤胃,不让裴智杰喝太多酒。他老婆呢,天天只会让他阿谀奉承,讨好这个讨好那个,他受够了! 他想,裴智杰过得太顺风顺水了,从现在开始,他要裴智杰过得不好,要裴智杰倒大霉,最好要裴智杰妻离子散! 心胸狭隘,见不得别人好,嘲笑别人坏。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林冬晨不敢自己动手,也不敢买/凶杀/人,忘了之前在哪听过这种玄乎玩应,找了个十分有名的道观,花了重金去求了那道符和那把剑。他也是带着赌的成分,万一不好使,钱不是要白花了。 然而没几天就听见了裴智杰朝他抱怨自己倒霉的情况,林冬晨心里痛快极了。 他很喜欢裴焕,但是他更讨厌裴智杰。所以林冬晨虽然于心不忍,但还是把那道符给了裴焕。 要不是阴差阳错遇到周乞,裴焕如今怕早是一个孤魂野鬼了。 裴智杰本来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心里有惊天巨浪,嘴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后来听到说裴焕的时候,火气“噌”的一下钻出来。 “我们的事情就我们解决,干什么要扯上孩子!”裴智杰觉得自己面前这个微胖的男人十分陌生,仿佛第一次见一般。 “是啊,所以,我是禽兽啊。”林冬晨笑了笑,林冬晨把所有的事情说出来,好像堵了多年的胸口突然畅通了,这么多年终于呼吸了一次新鲜空气似的,深吸一口气,“要打要骂随你便吧。” 裴智杰气不打一处来,气急败坏一拳打在林冬晨脸上,林冬晨直接翻到地上,喉头一股腥甜,嘴角顿时见了血。 裴智杰指着坐在地上的林冬晨大发雷霆道:“我告诉你,你没有朋友是因为你性格闷!你上一个普通二本是因为你没有尽全力!你找不到工作是因为你大学混了四年!你娶得人是你自己选的没人逼你!你如今所有的生活,都是你一步一步自己走出来的,你怨不了任何人!” 裴智杰上前拽住林冬晨的领子:“这么多年我扪心自问没做过已经亏过你的事,换回来的就是你这样对我,对我的家人?我就当这十几年好心全都喂了狗,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当我朋友。” 裴智杰狠狠地把林冬晨扔在地上站起身:“今天我给你一拳,就算是个了断,从今往后咱俩井水不犯河水。” 林冬晨愣在原地,:“这就...完了?”他差点把裴智杰儿子害死,挨一拳一顿骂就完了? 裴智杰当然不想就这么完了,他现在恨不得把林冬晨炸了。可是就算把他打个半死那又能怎么样呢? “小焕已经没事了,我再怎么对你也没什么意义了,就这样吧,以后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裴智杰已经过了血气方刚,有什么事都要大闹一场的年纪了。虽然这么多年感情有些遗憾给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但是毕竟过去了,人还是要向前看。 林冬晨踉跄地站起来,对裴智杰道:“对不起,后会...无期。” 曾经的腼腆而炙热的少年,如今落寞收场,像一出可笑的闹剧。 林冬晨走后,裴智杰一个人坐了很久,最终叹了口气,出门去了超市。 徐莹让他买西瓜。 ------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会这么长....周乞和嵇无意请假了,下一章回~ 第22章 梦游 周乞开着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天边是粉红色桃子味的云,看着会让人连心情都变得甜起来。 他把窗户放下来,风一下钻进来,这种兜风的感觉,很爽。 嵇无意把手肘搭在车窗,中指和无名指抵着脑袋,歪头看着周乞,整个鬼透着随性。 黄昏天空变换总是迅速,天空很快转为橙黄色,为了赶在天黑前到达下一个城市,周乞一脚油门追着橘子味的夕阳而去。 周乞开进市里已经六点多,天有些暗了,街道边霓虹闪烁,透着股烟火味。 进了市里周乞遇到一个开的十分迅猛的车,其曲折程度跟陆机有的一拼,还不等他看清,那辆车已经消失在他的视野了。 周乞皱了皱眉笑道:“这种不要命的开法,我只见过陆机一个,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见除陆机以外这种级别‘马路杀手’,他和陆机肯定很投缘。” 嵇无意点点头,表示非常赞同周乞的话。 周乞没有再管那辆车,晃晃僵硬的脖子道:“饿了,找地方吃饭去。” 嵇无意:“....”人就这点不好,一日三餐一顿也不能少。 周乞早就查过了这地方有什么好吃的,导航一开,丝毫不犹豫的开了过去。 他找的是一家店面不大,但是看起来很干净很有食欲的一家菜馆。 他运气不错,菜馆里还剩一个小包间。 周乞等菜的时候叹了口气道:“唉,你要是人就好了,这样我就能多尝几道菜了。” 嵇无意一脸无语地看着周乞,他不是真的人,但周乞一定是真的狗。 在嵇无意一脸幽怨中,周乞丝毫没有心理负担地又吃完一顿饭。 周乞找了家酒店,把车停在停车位,他往酒店里走余光瞄到一眼旁边的车觉得有些眼熟,周乞退回两步仔细看了两眼笑道:“这不是那个挺‘曲折’司机的车吗?这么巧。” 嵇无意现在十分不想和他说话,因为他被迫拖着周乞的行李箱。 周乞开了间房,往电梯走,身后嵇无意跟着周乞,前台小姐看着跟在周乞身后的行李箱震惊极了,一时没忍住惊道:“这行李箱怎么自己动?” 周乞看了一眼坦然道:“哦,自动的。” 前台小姐震惊着点点头,现在行李箱都这么高级了么? 嵇无意:“......”自动个屁! 这人怎么说谎脸都不红一下?一看就是忽悠人的事儿干多了,嘴里没一句实话。 周乞悠闲地走进房间,周乞本来打算要个标间,结果要出示两个人的身份证,无奈只好换了个大床房。 周乞从兜里掏出一截香给嵇无意点上,其实他吃饭的时候就偷偷听到嵇无意肚子叫了。 嵇无意屁颠屁颠去“吃饭”,周乞那行李箱拿了换洗衣服去洗了个澡,出来把自己扔在床上,舒舒服服的哼唧一声:“赶紧来给爷按摩。” 看在香的份上,嵇无意乖乖给周乞按肩膀,嵇无意手劲极大,疼的周乞呲牙咧嘴的:“大哥,你能不能轻点....” 嵇无意不好意思笑笑:“那我轻点儿,”嵇无意收了收劲,“这样行不行?” “行。”周乞十分惬意,然而不知是乐极生悲还是怎么,周乞太阳穴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痛感。 “妈的...”周乞疼的眉头皱在一起,直用头撞枕头。 周乞这病犯得猝不及防,毫无征兆给嵇无意吓得手忙脚乱。 “周乞?周乞?你还好吧?”嵇无意问道。 周乞手抱着头蜷缩在一起,眉头紧锁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个屁...” 嵇无意赶紧把周乞胳膊拽下来,给周乞揉着太阳穴“好点了吗?” 周乞轻微点点头,嵇无意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给周乞按着太阳穴,周乞蜷在嵇无意怀里,他脑子里又像电影胶片一样一帧一帧闪过。 周乞这次又看见了抱犊山,层峦耸翠,他一身玄衣站在山顶,站在一个人身后。那人身姿挺拔,背影透着股少年的意气,转过头跟他说着什么,然而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听不清他的音,不知为何周乞觉得看着眼前人就会心情很好,周乞看他身形,觉得很像嵇无意,顿时觉得有些闹心,他怎么可能看嵇无意心情会变好? 画面一换,周乞又看到大殿,与上一次不同,这次大殿内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没由来的周乞觉得心里很慌,好像发生了什么让他恐惧的事情,不愿去看不愿去想。 大约半个小时,千万人在周乞脑子里蹦迪的痛感才退潮般销声匿迹。 周乞可谓是身心俱疲,一动不想动。虽然周乞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被嵇无意抱着还挺得劲的,尤其嵇无意身上凉丝丝的,虽然是死人的凉... 于是周乞赖着不动打算舒服的睡一觉。刚缓了缓,想着,这个中央鬼帝到底怎么回事?脑子里突然飘出一句话“你就是中央鬼帝。” 周乞脑子一下子清醒了,是啊,他就是中央鬼帝啊!那些都是他的经历啊! 周乞坐起来时,嵇无意正打算给他盖被,被周乞拦住。 “怎么了?还疼吗?”嵇无意问道。 周乞摇摇头,然后盘起腿认真说道:“我突然发现我们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还没有讨论。” 嵇无意靠在床头把手枕在脑后:“什么问题?” “关于黑白无常说的。” 周乞其实充满了疑问,但是当时裴焕的事情一打岔,晚上又累的沾床就着了,结果一拖就被周乞忘脑后去了。 嵇无意当时想说,后来看周乞实在没精力也没提,于是这个严肃的问题就被他俩拖到了现在。 “实不相瞒,我刚才头疼的时候,看见你了。” “嗯?” “你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我跟你说,我觉得种种迹象表明,咱俩以前肯定认识。” 嵇无意点点头:“是啊,要不我这后脖颈的印是哪里的?”嵇无意一脸幽怨,指了指自己“因为你诶,我在外面飘了这么多年。” 周乞:“......” 好家伙,找着“仇人”了。 周乞尴尬地摸摸鼻子笑道: “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嘛... 所以我才问你有什么想起来的?” 嵇无意把手放下来:“嗯...没有。” 周乞“啧”了一声,摆着膀看着嵇无意,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自己能结交的类型,但是这又怎么说得准呢?比如他俩现在,周乞甚至可以坦然的跟嵇无意睡一张床。 缘,妙不可言。 太好了,什么也没讨论出来。 周乞叹了口气:“睡觉。” 半夜十二点十多分,略微幽暗的走廊内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 原本以为是哪个半夜约了自己的小情人,结果这一阵敲门声大有要闹醒整层楼的意思,一直响个不停,甚至由远及近听着就在周乞房间不远。 周乞本来就因为之前头疼心情十分烦躁,被这一阵敲门声惊醒,烦得想骂人,本来以为一会儿就能消停,结果还没完没了了。 周乞气得下床打开门还不等他说话,他隔壁房间就打开门吼了一句:“有病啊,大半夜不睡觉!” 嗯...有点耳熟。 周乞伸头看了看,好家伙,这也太巧了,嵇无意在周乞身后也看了看。 嵇无意:“这不是....” “陆机。” 周乞就想,是了,哪有几个人能开车开成陆机那样? “谁喊我?”陆机回头一看,也惊了一下:“周乞!你怎么在这儿?” 周乞刚张开嘴,又被一阵敲门声打断憋了回去。 周乞:“......”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陆机转过头朝着敲门的人喊道:“诶,兄弟,别敲了,你有点扰民了。” 那人就像什么也听不见一样,还换了个门继续敲,手臂机械地晃动着,离陆机有些远,看不清那人的表情。但是妈的,怎么看怎么诡异。 陆机突然有些害怕了,大半夜的,这人到底是在找谁啊? 陆机小碎步挪到周乞身旁了他:“诶,这人怎么回事啊?不会是梦游了吧?” 周乞摇摇头,他走过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你好。” 那人敲门的手一顿,转过头看着周乞,眼睛半睁半闭,嘴唇微张。 周乞左右看看确定了,就是梦游。 周乞伸脖子看了看,发现右边隔着几个房间有一间房开着门,而且敲门声也是从那边传来的,他大概率是住在那间。 奇了怪了,梦游出来敲门,怎么的,能“游”出来“游”不回去了? 陆机:“真是梦游啊?那怎么办?要叫醒吗?” 周乞摇摇头:“梦游的人,不能贸然叫醒。一个弄不好当事人很容易被吓坏。” 陆机:“那怎么办?这大半夜的多恐怖啊。”然后把这个问题交给了周乞:“你赶紧想想办法。” 周乞一脸无语:“干什么是我?” 陆机连忙笑道:“谁让你厉害呢,能者多劳嘛。” 神他妈能者多劳,他才不能者多劳。 周乞白了他一眼,不跟陆机一般见识,周乞思索着怎么能安全叫醒他。 嵇无意撸起袖子:“这还不简单,看我的。” 只见嵇无意绕到那人跟前打了个响指,那人激灵一下。 “跟我走。” 嵇无意的声音像是有什么蛊惑力,那人居然真的跟着嵇无意走到了那间房,嵇无意抱着膀靠在门框上,“进去躺床上睡觉。” 那人便进了屋躺上了床,周乞把门关上。 “我靠!周乞你厉害啊!你怎么做到的?”陆机拍了拍周乞的肩膀。 “不是我,是他。”周乞用下巴指了指嵇无意。 陆机看过去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知道那里站着嵇无意,于是陆机发现了问题。 周乞和嵇无意似乎是在一个房间,这也正常,毕竟只有周乞一个人,没有订两间房多花一份钱的道理,陆机又去看了看那间房,很好,一张床。 好啊,他说什么来着?周乞绝对有问题! 就陆机对周乞的了解,别说睡一张床,就是陆机去周乞家,连周乞的卧室都没怎么进过,这才几天,他俩都能睡一张床了? 陆机感觉自家好白菜让猪拱了,于是用看猪的眼神盯着嵇无意...所在的位置。 嵇无意:“……”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说希望喜欢的小伙伴随手点个收藏感谢,结果昨天突然发现,我的收藏掉了一个,哭唧唧~ 所以真的没有喜欢的小伙伴嘛 第23章 游乐场 陆机可能是觉得自己光看不跟嵇无意对话有些不痛快,而且也不方便。于是怼了怼周乞:“你之前那个...就那个我放身上就能看见鬼的符,再给我一个。” “干嘛?这回不怕了?”周乞边说边给陆机一张符。 陆机拿过来揣到兜里:“嘿嘿,你在我怕什么。” 一转头,陆机就看见了嵇无意吊儿郎当靠在门框上。 “你好啊,又见面了。”嵇无意面带微笑跟陆机打招呼。 真看见嵇无意,陆机还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了,只干巴巴点点头:“你好,你好。” “行了,这大半夜的,别再走廊里待着了,进屋说吧。”周乞先回了房间,陆机和嵇无意紧随其后。 陆机:“这还怪吓人啊,梦游梦成这样。那他明天早上起来知不知道自己梦游了啊?” 周乞思索了一下:“应该不知道。别心思别人了,你到这儿干嘛来了?” 陆机笑着,一脸显摆道: “哦,那个我陪喻清许来这办点事。她在我隔壁。” 周乞挑了挑眉:“哟,发展不错啊。” 陆机笑了笑:“在努力了。对了,你们俩怎么在这儿?” 周乞:“去抱犊山,路过,在这儿歇一歇。” 陆机想了想道:“要不我还是跟着你们吧,我实在不太放心。” 嵇无意纳闷道:“多大个人了,这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陆机白了他一眼,就是因为跟你在一起才不放心。 周乞无所谓道:“没事儿,我有分寸,你还是消停追求你的幸福吧。” 陆机仔细想了想,自己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也没再坚持,打了个哈欠。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快回去睡觉吧。” 陆机点点头:“行,我先回去睡觉了,困死我了。”走到门口摆摆手:“不用送了。” 本来周乞也没打算送,他走后周乞便收拾收拾,也沾枕头就着了。 第二天一早,陆机拎着灌汤包就来敲周乞的门“周乞,你起没起啊?给我开个门。” 周乞皱着眉翻了个身把脑袋蒙近被里,陆机依然锲而不舍。 “太阳照屁股了啊!” 周乞把踹了嵇无意一脚嘟囔了一句:“赶紧让他滚。” 嵇无意:“.....”这就是你支使我的态度? 陆机正靠着墙敲着门,嵇无意突然穿门而过,吓得陆机一激灵:“诶我操。” “别敲了,影响别人休息也不怕一会儿别的屋人来找你。”嵇无意朝门里抬了抬下巴“还没起呢。” 陆机想想觉得对,于是听话的没再敲“这都七点了,他怎么还不起?你把门给我开开,我喊他去。” 嵇无意耸了耸肩表示无能为力:“不好意思,开不了。”周乞睡着的时候不让嵇无意碰东西。 陆机嫌弃地“啧”了一声“要你何用。” “他挺累的,想睡就让他睡呗,你大早上找他有事啊?” 陆机左右看看,神秘兮兮地低声道“有。” 嵇无意好奇宝宝压不住问道:“什么事儿?跟我说说。” 陆机刚要低声跟嵇无意说,周乞房门就开了。 周乞开了门,满脸的困意压着火道:“大早上你闹什么?” 陆机推着周乞进屋,做贼似的把门关上。 “干什么?”周乞边往洗手间走边问。 陆机坐到椅子上拍着大腿道“我跟你们说,我今天早上碰见昨天晚上梦游那个兄弟了。我觉得他好像,嗯...”陆机皱了皱眉觉得这么说人家可能不太好,但是又一时想不到什么好词,只好继续说道“脑子不是很好的样子。” 周乞擦着手从洗手间出来“怎么了?” 陆机早上五点多被肚子饿醒,忍了半天终于没忍住,终于六点起床去吃饭了。 陆机知道周乞肯定没起,所以没喊他,自己下楼在附近找了家灌汤包。吃饱喝足回来的路上碰见了昨天梦游的男人,上半身赤/裸,只穿了个大裤衩子。 因为晚上陆机刚看见他梦游,不免多瞄他两眼。结果发现梦游男自言自语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感觉还有些哆哆嗦嗦的,陆机正纳闷的时候,那梦游男居然左脚绊右脚摔倒了! 陆机一惊心想:我靠,这么大个男人平地摔可还行? 震惊归震惊,陆机还是第一时间去把他扶了起来。 “你没事儿吧?没睡醒啊?怎么这也能摔?”陆机嘴没个把门的,说话不过脑子。 白齐手肘蹭到地上当即出了血,他被陆机扶起来晃了晃脑子道 “谢谢你。我没事儿”然后好像失忆了一般嘀咕了一句“我怎么在这儿?” 陆机:“......”这大哥不会又是梦游出来的吧?非常有可能啊,连上衣都没穿。 陆机尴尬地笑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再走路看着点,那我先走了。” 白齐点点头:“好。” 陆机走的时候听见白齐自己挠头纳闷儿的嘟囔:“我怎么出来的?” 陆机:“......” 得亏是白天,要不以陆机的胆子,肯定怎么回酒店的都不知道。 于是陆机赶紧给喻清许送了饭就来找周乞了。 “你们说,他是不是挺奇怪的?” 周乞打开桌子上的灌汤包闻了闻:“还挺香。” 陆机把凳子挪到周乞旁边:“问你话呢,别就知道吃。” 周乞喝了口豆浆皱了皱眉:“怎么没放糖?” 陆机:“啊?不能啊,我特意说了的。啧,别打岔,你还没回答我呢。” 周乞安静吃东西,不理陆机。 陆机又问一旁的嵇无意道:“你说,他是不是很奇怪。” 嵇无意敷衍着点头道:“嗯,是,好奇怪。” 陆机“嘶”了一声,“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太敷衍了吧。” 周乞终于开口道:“奇不奇怪跟你有什么关系,怎么这么八卦呢。” “我...我...”陆机“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一摆手“行吧。” 陆机又道:“诶,你们着急走吗?” 周乞多了解他,一看就知道陆机有事,瞟了他一眼道:“不是很急,有事儿就说。” 陆机挠了挠后脑勺道:“是这么回事,我不是陪喻清许来的吗?然后她昨天事情办完了,我就心思带她在这儿玩一下再回去。” 周乞点点头:“这不挺好吗?跟我们走不走有什么关系?” “那什么,喻清许说想去游乐场。”陆机用手搓着裤子道。 “那就去呗。” “诶呀,你也知道我的嘛,”陆机伸出一根小拇指大拇指抵在小姆手指上,“胆子就这么一点,那她要是玩点刺激的,什么过山车,大摆锤啥的,我怕我不行。” 陆机又连忙说道:“当然了,我当然可以克服恐惧陪她玩一玩,但是我肯定是不能全须全尾的回来的。” 周乞听懂了,他这是想找个能兜住他的。 周乞还没说话,嵇无意就两眼放光朝周乞道:“游乐场啊!去啊!我想玩!” 陆机连忙跟着点头。 周乞嫌弃道:“啥你都想玩。”周乞转头就看见陆机恳切的眼神,只好摆手道:“行吧行吧。” 陆机一把抓住周乞的手:“兄弟!以后你就是我孩子的干爹!” 周乞:“......”八字还没一撇,陆机连孩子都想好了? 陆机让周乞收拾收拾,他先去找喻清许。 嵇无意是肉眼可见的开心,甚至哼起了歌。周乞对此十分不理解,这么大个人,怎么还对游乐场这么向往?但是也由他去了,不过这种突然带孩子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周乞和嵇无意下楼,看见了在大堂坐着的陆机和喻清许。 周乞和喻清许打了招呼:“好久不见。” 喻清许笑笑:“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小安说你去自驾游了。” 周乞:“是啊,在这儿歇一歇。” 陆机站起身,拍拍周乞的肩膀:“好了,那我们就,出发!” 周乞和嵇无意坐在后座,陆机开车。 周乞在陆机开车之前叮嘱道:“大哥,你开慢一点。” 陆机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坐稳。” 周乞:“.....”他放心才有鬼。 果然,陆机话音刚落,车就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 说起来也挺奇怪,陆机明明胆子不大,偏偏开车时候活像陆地都装不下他,这么多年周乞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尽管周乞已经抓好了拉手,还是在拐弯的时候砸在了嵇无意身上。 嵇无意闷哼一声扶住周乞,小声问道:“他驾照不会是买来的吧?” 周乞稳了稳道:“他自己考的。科二科三都考了五次,最后压边过的。” 但凡陆机运气差点都拿不下来驾照。 嵇无意:“......” 这还敢让陆机来当司机,周乞和嵇无意在心里对喻清许多了些敬佩。 很快,陆机开车载着两人一鬼到了游乐场。 由于不是休息日和节假日所以游乐场人相对来说少一点。 这是津舟新建造的游乐场,规模挺大,正常运行才三个月不到,不过网上评价很不错。 陆机找了停车位把车停下,几个人买了票进园。 游乐场内建筑看着给人感觉十分阳光活泼,尖叫声刺激着耳膜,隔多远都能听见,几个人往里走商量着打算玩什么。 不出陆机所料,喻清许喜欢的项目果然都是刺激的,普遍属于“人在前面飞,魂在后面追”的类型。 陆机是做好了陪喻清许的准备,虽然他怕得要死,但是周乞在这应该最后不至于太丢人。 刚开始嘛,不玩那些刺激的,要不一个项目下来陆机恐怕这一天都废了。 所以他们第一个选了一个十分平和的娱乐项目——旋转木马 周乞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坐这种东西,但是看看周围发现,除了他自己,其他三个玩的居然都很开心。尤其是嵇无意,要不是别人看不见他,他都要去逗他隔壁的小孩儿了。 周乞: “......” 算了,来都来了,那就开心点玩呗。 由于嵇无意情况比较复杂,一般一人一座的他都玩不了,除非一批人不够他能蹭一蹭空座。但是人虽然不如多但是还不至于到不需要排队有空余的程度。 周乞怕嵇无意会乱走到时候不好找他,也怕他自己待着无聊,所以嵇无意上不去的项目周乞也会陪着嵇无意在下面转转,看着陆机和喻清许去排队,给他们拍照,顺便记录一下陆机的勇敢时刻。 趁着陆机和喻清许在旋转秋千上,周乞去买了给他们买了水。 陆机很争气,除了在秋千上从头喊到尾以外,下来喝口水缓了缓倒没什么不适,喻清许对他竖了竖大拇指。 喻清许缓了缓喝了口水:“我们去玩快乐杯吧,那个一个杯可以坐好几个人。” 嵇无意眼睛立马一亮:“哪呢哪呢?” 喻清许往一个方向指了指:“就在那边。” “走走走!”嵇无意拽起周乞就往那边去。 ------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我回来啦,先让他们开开心心玩一章。 第24章 鬼屋 周乞一脸无奈地被嵇无意拽到快乐杯,然后被推着去排队。 周乞低头抱着膀,脚下来回踢着石子排队,终于十分不解地问小声道:“你怎么对游乐场这么感兴趣?” 嵇无意不好意思笑笑:“我不是死的早嘛,我美好的生命才刚刚开始,就结束了啊。”他耸耸肩一摊手:“以我仅剩的记忆来看呢,生前家里应该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家,还没享受过什么好生活就死翘翘了。我跟你说,从我死之后啊,时代发展太快了,有太多新鲜东西,但是我想尝试也只能看看了。” 周乞一直低着头显得漫不经心,但其实听的很仔细,嵇无意虽然笑着但是语气里的周乞还是察觉到他有一丝遗憾。 其实仔细想想,嵇无意也才二十出头而已,正是血气方刚,不知疾苦,看什么都新鲜,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然而就在这个对其他人来说充满梦想的年纪,他却已经失去了所有。 这是嵇无意阴差阳错撞到了周乞,不然他还不知道要在这尘世里飘多久。或许永远都只能这样做天知地知自己知的存在,也或许等自己什么时候厌倦了,找个什么方法魂飞魄散也算个解脱。 不知怎么地,周乞心里突然有些心疼起来,他有些想抱一抱嵇无意。就在周乞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时候,嵇无意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什么呢?走了,到我们了。”然后抬腿进了一个杯里。 一个杯里坐四个人,周乞他们三人一鬼也合适。 机器开始缓缓转动,一个杯既自转又公转,很快速度便快了起来,眼看着魂要出窍。直转的周乞看周围都重影了,周乞拽住栏杆,听见周围一阵闹声,陆机一直在喊,喻清许在他旁边安慰他“别害怕!” 陆机:“啊啊啊啊!” 周乞:“......”孩子太丢人了。 嵇无意低沉地笑声从周乞身旁传来,听的周乞霎时间竟觉得骨头都有点酥了。 不对,这样不对,周乞摇摇头。 下来的时候都多多少少走路有点飘,嵇无意倒还好,周乞抚着陆机都不走直线了,直愣愣地差点跌进旁边的草丛里。 喻清许身体素质真是没话说,不愧是练跆拳道的,缓了不到十分钟,就满血复活了。陆机缓了半天,喝了瓶凉水才清醒一点,陆机暗暗在心里想,自己回去要好好锻炼身体了。 等各自都缓好了,他们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天这么热,我们玩点凉快的,”周乞用手遮在脑门上,往一个方向指了指“激流勇进怎么样?” “好啊好啊!”陆机表示非常赞同。 “不错不错,走走走。”喻清许也没有意见。 至于嵇无意......早就往那个方向去了,他很喜欢玩水。 果然,还没开始玩,仅仅是站在附近都能感觉到清凉之气,让人一下子清爽了很多,就像夏天的一口冰镇西瓜。 几个人唠着嗑开着玩笑倒也不觉得排队难熬,不一会儿就排到了他们。 他们依旧坐在同一个气垫船,上船之前工作人员给了他们一人一个一次性雨衣。 开始的时候陆机和喻清许已经把一次性雨衣穿好就位,周乞却一直没弄好,还不等周乞穿完,工作人员就把船放了出去。 刚往前五六米就有一处水从上面浇下来,周乞越忙越乱,一使劲把一次性雨衣扯坏了。 周乞:“......” 陆机在一旁笑出了声音:“哈哈哈哈,周乞,你怎么回事儿?” 周乞看了陆机一眼,一下把陆机的雨衣扯过来,“我看你的挺好,给我用用。” 陆机死死拽住:“我呸!” 一次性的东西哪经得起他俩这样,那雨衣顽强坚持两秒钟就裂了个大口子。 眼看着就要到地方了,陆机朝周乞喊道:“周乞!你烦不烦人!” 周乞揽住陆机的脖子拍了拍陆机的肩膀:“谁让咱俩是好兄弟呢,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陆机推开周乞:“滚滚滚。” 周乞已经做好了淋个落汤鸡的准备,反正有人跟他一起,他缩起来尽可能只露出后背。 “哗”一声,紧接着一阵“霹雳吧啦”雨水打在雨衣上的响声四起,里面夹杂着陆机:“啊,我操!”和喻清许的笑声。 然而周乞预想中的潮湿感并没有来,气垫船冲过去之后周乞抬起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身上多了件雨衣。 周乞十分疑惑,嵇无意凑到他旁边小声道:“刚才趁工作人员不注意偷的,不要太感谢我。”然后一只眼朝周乞眨了眨。 周乞刚要说什么,陆机就吱哇乱叫起来“啊啊,我靠,太湿了吧。”他一转头发现周乞居然完好无损要气死了:“周乞,你不讲武德!” 周乞往嵇无意那边蹭了蹭,让陆机够不着,朝他伸舌头:“略略略。” 陆机简直要冲上去咬周乞了,被气垫船撞上墙壁弹了回来。 嵇无意和喻清许有一种看小学生斗嘴的既视感,两个幼稚鬼一人拉一个把他俩按安分了。 嵇无意从来不知道周乞可以这么幼稚,一时间居然觉得有点可爱,尤其是靠着他朝着陆机做鬼脸的时候。 一个男人,你觉得他帅,觉得他好看甚至美这些都没关系,但是如果你觉得他可爱,那你多半是完犊子栽人手里了。 陆机被喻清许拉住才想起刚才他借了一半喻清许的雨衣,喻清许另一侧也湿了一大片。 “你没事儿吧?我给你擦擦。”陆机从兜里掏出一包纸,直往外淌水。 陆机:“......”他看了一眼默默揣回兜里,用手搓了搓裤子:“湿了,呵呵,那..那个,你冷不冷?小姑娘可不能着凉。” 喻清许笑着说:“不冷。” 气垫船沿着岩道漂流,一路东摇西晃,起伏漂泊。气垫船又是一坠,喻清许一个没坐住一下跌进陆机怀里。 陆机顿时一动不敢动,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小心地扶住喻清许:“抓着我。” 气垫船飘到最后往下冲,他们前面的气垫船传来一阵惊呼,嵇无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他在周乞耳边说道:“谢谢。” 周乞朝嵇无意扭过头皱起眉:“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嵇无意喊道:“我说,谢谢你!” “谢什么?” 嵇无意笑笑没说话。 谢谢他,又让嵇无意体会了做人的快乐。虽然还是有些差别,但是对于浪迹已久的嵇无意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也谢谢他能跟嵇无意说话,让他能跟着周乞去处理各种鬼魂,能因为周乞感受他许久没有感受过得触觉,跟周乞一起吹吹江风,跟他一起看看落日。让嵇无意感到不再孤独,不再是被世界遗忘的存在。 “哗——”气垫船沿着轨道冲下,溅起大半栋楼高的水花,这一下连周乞也没逃过去,浑身上下浇了个透心凉,心飞扬。 周乞纳闷地想道:所以这一次性雨衣的意义在哪里? 三个人一鬼下了船除了嵇无意剩下三个都跟刚洗完澡似的,好在天气好,阳光照一照,风吹一吹也就干了。 只有嵇无意悠哉悠哉什么事儿都没有。陆机怕喻清许吹感冒了,把外套脱下来给喻清许搭上。 正好也中午了,他们在游乐场里找了个吃饭的地方,玩了一上午都饿够呛,几个人一顿风卷残云,然后在餐厅里打算待到衣服彻底干了才出来了。 一帮人歇着的时候,嵇无意颠颠从外面跑了回来,也不能三个人胡吃海塞让一个鬼看着,那太欺负鬼了,嵇无意早就跑出去玩了。 嵇无意兴奋道:“外面有表演啊!”话音刚落,外面就锣鼓喧天想起了乐器声。周乞他们从窗户看见好多玩偶在游行,跟人打招呼,和人跳舞,热闹非凡。 他们在上面看完了玩偶的表演,身上也干的差不多了,于是准备开启下一版块。 他们商量半天,打算去鬼屋。 陆机内心是拒绝的,但是反对无效,三比一完败。 他们四个去鬼屋的时候,人出奇的少,只有一个人在门口跟工作人员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双方沟通不太友好。 工作人员:“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最少两个人一组才能进去,您不能一个人进。” 白齐皱着眉道:“我又不是不给你们钱,为什么我一个人不能进?” 工作人员:“抱歉先生,这是规定,也是为了您的安全。您可以找一个人跟您组队。” 陆机隔老远眯了眯眼仔细看了看:“诶呀,那不是梦游那小子吗?他在干什么?” 喻清许看了看:“就是他啊,怎么这么巧?他这是,不让进?” 周乞和嵇无意看着白齐却是一惊,他们看到白齐地上有一个影子。 有影子当然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个影子竟是一个长头发,看着身形婀娜,怎么看也不是白齐自己的影子! 可是等周乞看了眼白齐再看影子的时候,竟又变成了普通的影子,周乞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过去看看。” 他们走了过去。 工作人员看到他们三个过来,十分礼貌地对他们道:“你们好,请问咱们几位?” 陆机:“四...啊,三个。” 白齐往这边一看,发现了陆机,惊讶道:“诶,你不是今天早上扶我那哥吗。” 陆机笑笑:“这么巧,你也来玩啊,怎么不进去?” 白齐尴尬地笑道:“我一个人来的,人家不让我进。” 陆机拍了拍他的肩膀:“人家也是为了安全考虑嘛。你一个人也敢来鬼屋啊,胆子真大。” 白齐抿了抿嘴角道:“那哥,我能跟你们一组吗?” 陆机有些犹豫,毕竟他个人心里对白齐有些看法,总觉得这个人怪怪的,有些不好下决定。 “这,我问问他们吧。”他回过头询问了一下,喻清许没什么意见“都可以 。” 周乞却罕见地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陆机就当他默认了,反正以他对周乞的了解,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点。 “那你就跟我们一起吧。” “谢谢哥!” 工作人员给了他们一个手电筒,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让他们准备进去了。 入口很窄,只能过一个人,白齐自告奋勇排在第一位,陆机跟在他后面把喻清许护在身后,周乞和嵇无意殿后。 排好队刚走进去,周遭漆黑,只有白齐手里一道微光。他们安安静静往里走的时候,突然响起“噔——”的一声,接着一阵听得人鸡皮疙瘩起一身的阴森笑声由小变大,略带狰狞的嗓音道:“欢迎光临” 要不是前后都有人,陆机简直要撒腿原路返回了,他死死拽住白齐的衣服,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喻清许明显也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小声惊呼了一下,周乞拍了拍喻清许的肩安抚她一下。 几个人总算是正式进了鬼屋。 ------ 作者有话要说: 啊,来了来了 第25章 鬼影 陆机一边抓着白齐的胳膊,另一只手在身后拽着喻清许。他心里害怕得直突突,周围又黑又窄还十分安静没人说话,拐弯的时候拐角还会有类似贞子的摆设,荧荧冒着绿光。 陆机觉得得说点话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于是拍拍白齐的胳膊哆哆嗦嗦道:“诶小兄弟,你叫什么啊?” 白齐一边拿着手电筒小心地往前走边答“白齐,”他觉得陆机太害怕,有心缓解一下“齐白石的白,齐白石的齐。” 陆机笑了一下“啊,这名字不错。我叫陆机,怎么...啊!” 陆机一句话还没说完,白齐也激灵一下,就看见他手推开那扇门电筒照的地方,一摊红色不明液体,墙上桌子上,凳子上也是触目惊心的手掌印。 原来他们已经过了甬道走到了第一个房间。 “别一惊一乍的。”周乞拍了拍陆机的肩膀简单安抚他一下。 “那...那我们要进去吗?” 周乞看了屋内一圈,这屋子还挺大,有点像古代古代宅院的正厅,还像模像样的挂这个匾,红灯照着上面写着“宁静致远”。 周乞:“......” 这地方怎么看也不像可以“宁静致远”的吧。 这时,周围响起一阵电流声,像是老电视机“滋滋啦啦”的乱响,显得十分突兀。陆机一回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朝他靠近,突然一个头从底下钻出来,手脚并用眼看着爬了过来! 陆机只觉得头皮一麻,还考虑什么进不进,再不进他就要没了!陆机麻溜的一脚迈进房间,关键时刻还没忘记队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薅进来之后果断锁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敏捷的周乞都要给他鼓掌。 那鬼在外面拍了半天门,终于没动静了。 陆机终于靠在门上松了一口气。 “都是假的,你怕什么?”周乞好笑道。 “但是看着很逼真啊!”陆机心有余悸地说道,“我又不像你,天天...打交道。”就在他缓和自己直往外蹦的心脏的时候,旁边“吱呀”一声,白齐“我操”一声哆哆嗦嗦指着窗户,陆机看他这样一动不敢动,余光瞟到门旁窗户开了。 他喉结动了动,看着一个浑身白衣,头发乱糟糟的不明物体爬上窗,手指甲又长又尖。他好像看见陆机似的,缓慢有僵硬的扭过头,朝陆机露出一口森牙嘴角带着血迹,甚至友好的伸出手。不知道哪发出的电流声这时嘎然停止,适时地响起一句“哥哥。” 这个声音配这个画面,陆机好悬一个白眼翻过去。 还不等陆机反应,那鬼就被喻清许抓住了手腕,往后一扔按着脑瓜子把那鬼从窗户怼了出去。 “回去吧你。”然后利落的关上窗,把陆机拽到身边。 陆机:“......” 真是好丢人! 白齐也是一脸惊讶道:“女侠好身手,怎么称呼?” “哦,喻清许,他们都叫我小许,我看你比小安大不了几岁,叫我姐吧。” “好的,小许姐。”白齐又转向周乞“那这个哥?” “周乞。” “那我叫你周哥吧。” “可以。”周乞点点头。他四周看了看,没看见嵇无意的身影,问陆机道:“看见嵇无意了吗?” 陆机还懵懵的摇摇头:“没有啊,他不一直跟你在后面吗?” 怪不得这么安静一句话不说,原来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周乞要开门看看,陆机喊住他:“你干嘛?” “我看看他在不在外面。” “那...” “放心,我看一眼就回来。” 白齐不解地问道:“你说的...是谁啊?你们不是总共就三个人吗?人不都在这了吗?” 陆机点点头:“是的,人都在这了,还有不是人的呢。” 白齐:“.....”什么玩意儿? 嵇无意其实没跟他们离多远,就在前面不远的走廊上,因为那里蹲着一个NPC。周乞开门正看见嵇无意要掀起人家的假发。 周乞:“.....” 他的开门声被那鬼听见,那NPC抬起头,一张看着很营养不良的脸,眼窝极深,眼球煞白,脸上一道血红长疤。 嵇无意离得近突然遭受这么一下,刺激的他之后退两步“诶我滴妈,这怎么比我还像鬼。”嵇无意着实感受到了现代化妆的魅力。 周乞满脸无语朝他道:“过来。” NPC看不见嵇无意,以为周乞在跟自己说话顿时一脸懵逼:“???” 他干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听见有客户提这种要求。 NPC站起来慢慢朝周乞走过来,嵇无意在一旁看着笑。 周乞:“啧,你过来干什么?” NPC:“不是...不是你喊的我吗?” “不是,没喊你。”然后朝NPC旁边抬了下头“你别逼我过去。” NPC:“???”他旁边没有人啊! 陆机要被NPC吓哭,NPC要被周乞吓哭。 嵇无意笑了笑终于过来了“诶呀,来了来了,你看看你给人家吓的。” 周乞领着嵇无意回到屋子,陆机和白齐也缓的差不多了,白齐在屋内找到了一个小门,看着像一个密室,就像古代有钱人都喜欢给自己搞个密室藏点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周乞把门打开,发现这里不是什么藏东西的地方,倒像是个祠堂,还供着牌位。 由于在白齐看来周乞十分胆大靠谱,所以把手电筒给了周乞。 周乞先进来提醒他们小心台阶,然后照了照四周,这整个地方透着股压抑,居然还有香和供果。 在牌位上方摆着一个不知道哪个牛鬼蛇神的像,灯光从下面照着,看的人心里十分不舒服,周乞越看越觉得像他家里那个,只不过比起家里那个,这个就显得有些粗制滥造了。 周乞看着心情十分复杂,在鬼屋看见自己的像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开心。 周围灯光昏暗,白齐不知道在看什么,周乞怕他看不清,把手电筒往他那照了一下,却看见那个女人的影子又飘了出来,甚至和白齐做的动作不一样。陆机好奇白齐在看什么想过去看看,周乞一下拉住他,低声道:“别动。” 陆机吓了一跳:“怎么了?” 周乞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个影子,那鬼影好像发现周乞能看见她似的,一下子抻长了许多歪了歪头,似乎在研究周乞到底能不能看见她,周乞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就是感觉她应该是笑了一下。 她好像对周乞很感兴趣,可是周乞对她只是皱皱眉然后把手电筒移开了,没有光哪还有影子。 鬼影:“......” 周乞:“没事,快找路出去吧。” 陆机觉得他莫名其妙。这里再往下不能没有路了,于是他们出了屋子,继续往前走。 周乞拉着白齐说话,不动声色地让他离陆机和喻清许远一些,陆机小声问嵇无意:“怎么了?” 嵇无意摇摇头,示意他安分点。 他们走过一个拐角,周乞就觉得自己恍惚了一下,甚至脚下都有些不稳。嵇无意也是一顿,他把手搭在周乞的肩膀上晃了晃头。后面追过来一个NPC,周乞赶紧走两步把他们带进另一个屋子关上了门。 陆机察觉到周乞状态不对,赶紧问道:“没事儿吧?” 周乞摆摆手想着到底怎么回事儿,不会是那个鬼影搞得吧?他没心情管闲事,闲事倒是自己找上他了。 周乞进来的时候根本没看这间屋子,这回缓了缓,一抬头又看见自己的像。 周乞:“......” 怎么回事儿?他是赞助了吗? 陆机拿着手电筒四周照照:“我去,周乞,这是阎罗殿吗?这些像都是谁的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进了哪个阴曹地府的神像店。 “玩个游戏,大可不必这么认真。” 白齐年纪小,好奇心也重,拿着手电筒去照那些像,一个一个看过去。 “诶,这两个我知道,一看就是黑白无常。” 陆机也想去凑热闹,但是想到刚才周乞的话,没有去。只是接了一句:“这黑白无常也太丑了。” 周乞瞟了一眼,顿时觉得要是黑白无常知道自己的像被做成这幅丑样,肯定要晚上去找做这个像的人谈一谈。 周乞问嵇无意:“你没事儿吧?” 嵇无意摇摇头:“就是刚才突然晃了一下,现在有点晕。” “诶,这个像的眼睛怎么这么....”白齐照着一个神像,觉得很奇怪,跟神像对视上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眩意,眼神顿时涣散“奇怪...”然后倒在地上。 喻清许刚要跑过去看看白齐,被周乞拉住。 “拉我干什么?” 周乞和嵇无意看到白齐身上出现一个黑影,一点一点浮现出来,一阵阴森的笑声传来,尖厉刺耳。 陆机还以为是鬼屋的音效,现在已经有些抵抗力了。 嵇无意从黑影出现就开始胸口痛,疼的要炸了。周乞盯着那个鬼影皮笑肉不笑问道:“你为什么上他的身?” 陆机和喻清许俱是一愣。 鬼影笑了笑,动作十分浮夸,不然就一个破影子周乞也看不出来她什么表情。 “你不是想找回记忆吗?睡吧,睡一觉就什么都明白了。”鬼影声音充满蛊惑力,周乞听着都有些昏昏欲睡,他们三个却是话音未落就晕倒了。 还有点能耐。 “别撑了,睡吧。” 周乞只觉眼皮越来越重,晕过去最后一秒心里想的是:妈的,阴沟里翻船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听我狡辩,由于本人胆子和陆机差不了多少,所以一直没去过鬼屋,什么样的我也不是很清楚,网上也没查出什么,所以一些细节什么的大家就多多包涵。应该不会影响观感吧.... 第26章 赌场 抱犊山,八极殿。 “周乞?周乞!”一阵叫魂般的喊声隔着门传到屋内周乞的耳朵里。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叫,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可惜来人不是王熙凤那样的美人。 “吱呀”一声,门被人推开。稽康看见正坐在凳子上看东西的周乞:“我就知道你在,走吧,来活了。” “干什么?”周乞暗红的眼睛瞟了他一眼,皱了皱眉。 “昨天十五号街,有一个小鬼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化作厉鬼跑了。” 这鬼生前怨气应该挺大,死后也不消停,化作厉鬼之后,阴兵愣是没抓住,让他跑了。 “他就在鬼界跑也就算了,偏偏顺着奈何桥跑回去阳间了!把孟婆的汤都撞翻了,给老太太气的一天没熬汤,死的都在奈何桥排着谁也不让过。” 周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语片刻道:“那就要咱俩去?黑白无常呢?” 稽康:“去勾魂了啊,他们很忙的,就咱俩闲。” 周乞觉得这个鬼帝当的一点面子都没有。 “连个厉鬼都抓不住,干什么吃的,扣钱!” “可不得给他们扣钱,连个鬼都抓不住。不说没用的了,那现在走?”稽康问道。 周乞无奈起身,生出了辞职的念头。 不多时,街口一个偏僻的巷子里多了两个齐整的男人,他们缓缓走出巷子,进了主街,正是周乞和稽康。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这片街道仍是灯红酒绿,霓虹灯璀璨如繁星,热闹的宛如白昼。一看就是醉酒奢靡有钱人的生活,无一不透着铜臭味。 稽康:“他从奈何桥跑回去,必遭反噬。自己肯定飘不了多久,想必已经附身在某个人身上了。” 那厉鬼附在人身,在这种地方必要藏在人堆里才能不引人注意。 可惜追他来的不是什么普通阴兵,而是鬼帝。 周乞暗红的瞳孔闪了闪变成鲜红色,像雷达似的扫了一圈,最后在一栋大楼里找到了目标,那是一间赌场。 稽康拍了拍周乞的肩膀“走吧,咱俩也去玩玩,都多久没出来了。” 赌场内装修晃得刺眼,音响的音乐鼓点震的周乞脑瓜子嗡嗡直响,稽康对此显然十分适应。 屋内可谓是群魔乱舞,各种吵闹声,围观的讨论声,还夹杂着略显□□的笑声,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 “大大大!” “恭喜刘老板!刘老板今天运气真不错。” “哈哈哈哈......” “操!又他妈输了,今天怎么回事儿啊!” “哎呦,梁老板别气啊,来,喝口酒消消气。” “......” 赌场本就变幻莫测,久赌无胜家,必是有人欢喜有人愁,都是常事。 赌场内的人喝雉呼卢,狂嫖滥赌,周乞懒得看他们散德行,直接往里奔着楼梯去了。 周乞和稽康不耽误时间,直接去了最顶层。 最顶层只有一个房间,一张赌桌,一个房间能容纳几百人。一般是有人想跟庄家赌的时候会在这里,而且供人参观。 此时,这个房间内吱吱喳喳,都是七嘴八舌讨论的人,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俩。 赌桌上两个人相对而坐。面朝门的人带着个墨镜,穿着丝绸质的长袍马褂,表情十分欠揍,那是赌场的当家人许博雄。对面的人却是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少年,看着也就十五六岁。一旁的椅子上绑着一个同样穿着带补丁衣服的小姑娘,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嘴被人塞住,脸上尽是泪痕。她周围站着背手而立面无表情的几个黑衣人。 “小子,你可想好了,你确定你要跟我赌?” 少年一脸无畏无惧:“当然,不过说好了,我赢了我带她走,以后不许再找我们麻烦。” 许博雄笑的一脸油腻道:“当然,要不是你爹跑了,我实在没办法才找上你们。不然我也不会对小孩下手,尤其是你妹妹这样娇嫩嫩的小姑娘。可是,你输了呢?”许博雄的笑容突然狠厉起来。 “你想怎样?” “小子,人是要为自己行为负责的。你今天打伤了我的人,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你输了,不光她不能走,你也是不能全须全尾回去的。我劝你想想清楚。” 少年一脸不耐烦道:“知道了,少废话,开始吧。” 周乞和稽康三言两语间便捋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无非是家门不幸,有个嗜赌成性的倒霉爹,在外欠人钱跑了。赌场可不是懂“谁欠钱找谁要”的君子,既然爹跑了,那当然要父债子偿了。去人家看人家姑娘白白净净动了歪心思。 生逢乱世,穷人就是贱命一条。 “那鬼还挺会挑人啊,这种又有钱脾气又爆负面情绪多的,最适合他们上身了。”稽康抱着膀评价道。 周乞没有接话,他只是盯着赌桌上的少年,觉得眼熟极了,好像在哪里见过,而且十分熟悉。 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画面,在一辆车上,副驾驶坐着一个年轻人,眉飞色舞的跟他说话“因为走路太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乞晃了晃脑子觉得十分奇怪。 赌桌上的两个人已经开始了,很多人开始议论纷纷,里面不乏有钱人亦不乏普通人,然而对这一场实力悬殊的赌博,所有人甚至已经预见了结局,都觉得少年在不自量力。 他们玩的很简单——骰子比大小,三局两胜。 少年对许博雄笑笑:“我能不能提一个小要求?我用我自己的骰子行不行?” 许博雄眯了眯眼:“你在跟我开玩笑?” 少年连忙笑的更加乖巧:“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但是,您看您天天跟这些打交道,手法肯定比我老练。我第一次碰这东西,碰那盒连拿都不会,紧张的手都哆嗦,您这样赢了我也没意思不是,说出去没准还有人说你胜之不武欺负小孩儿。”少年拿出自己的骰子“您有所不知,这个骰子,是我太爷骨灰做的,我用着能安心点。要是您实在怕我动手脚,您可以找人检查检查。”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俱是一惊。 好家伙,这得是什么样的“孝子贤孙”? 许博雄开赌场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听见这种奇葩,好奇地让人拿过来看看,发现和普通骰子没什么区别,然后大发慈悲的同意了少年的要求。 少年双手合十拿着骰子,嘴里面叨咕着:“太爷保佑,太爷保佑啊。” 许博雄嗤之以鼻:“哼,幼稚。” 稽康抱着膀看着笑道:“挺有意思哈,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把骨灰做成骰子。” 周乞点点头:“是我们孤陋寡闻了。” 大概是少年的太爷显灵,这从来没碰过赌的小少年竟然赢了久待赌场的老手。 许博雄脸色有些不好看,少年却没有管,只是一心想带小姑娘离开。 “今天一定是许老板您大发慈悲让我了,真的非常感谢,那人我就带走了哈。” 少年赶紧去给小姑娘松绑,拉着小姑娘给许博雄鞠一躬转身就想走,结果转过头就有一排人围了上来。 少年转过头赔笑道:“许老板这是什么意思?您总不至于跟小孩儿还说话不算话吧?” “嵇无意,人你可以带走,但是你爹欠的钱你怎么还?” 许博雄面子扫地当然不可能安安分分放他们俩离开,一帮人看热闹还来不及,也不可能有人帮他们。 “许老板,怎么欺负小孩儿呢?”一个声音响起,在这样安静的场面显得十分突兀。 很多人都好奇是哪个英雄好汉,伸脖子往这瞅,结果发现不认识,不知道是哪来点小白脸,长得倒是挺好看。 周乞走了出来,奇怪的是许博雄看到周乞居然抖了起来,整个人面目惨白,众人更惊讶了。 “在别人身体里待的舒服了?还不滚出来!” 稽康站在周乞旁边,周乞朝他道:“我找到了,该你抓了。” 稽康撸起袖子:“得嘞。” 许博雄眼睛陡然变红,浑身透着戾气,震得屋内桌子上水杯直颤,灯泡开始频繁闪烁,摇摇欲坠“我已经逃到这儿了,你们还能追过来!” 这一变故让那些看热闹的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热闹的惜命,生怕自己被波及,赶紧跑了。 稽康抓鬼,周乞却手柱着桌子满脑子都是许博雄那一句“嵇无意。” 嵇无意,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你没事儿吧?”十六岁的嵇无意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周乞。 这一下让周乞想起他头痛,嵇无意给他揉太阳穴;想起嵇无意第一次撞到他时满脸错愕;想起嵇无意在水里抓鱼,自己吃不了只能可怜巴巴在旁边看着;想起他们去游乐场,去鬼屋... 鬼屋!幻觉!这是幻觉! 对啊,他明明在鬼屋,是白齐身上的鬼影! 是了,阴沟里翻船还陷进幻觉,说出去不够丢人的。 周乞突然笑了一下,看了看少年版的嵇无意,脸上黑一块白一块,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还怪可爱的。 虽然是幻觉,但是周乞觉得,这件事没准是真的,因为幻觉很容易把人带到内心深处的记忆里。他和嵇无意可能真是这时候第一次遇到的。 他虽然很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但是显然现在不太合时机,他还是先出去再说吧。 但是周乞还是手欠的捏了一下嵇无意的脸“没事,你快带着你妹妹走吧。” 嵇无意朝他道了谢,带着嵇无伈走了。 周乞看他走后,掏出一张符,滴了一滴血,随即点燃烧了起来。 随着符一点点烧尽,周围越来越不清晰,符烧光后,周围彻底黑了,躺着的周乞抽动一下,醒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我越来越懒了 第27章 乱象 周乞醒过来发现嵇无意还在昏迷,并且十分痛苦,眉头紧皱在一起,四肢有时会狰动,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 陆机和喻清许倒是安安分分的倒着,对于他俩来说可能就是睡一觉。 周乞还发现,白齐不见了!周乞决定暂时不管那个孩子,先把嵇无意弄醒再说。 然而嵇无意陷入幻觉,不是他外力轻易能叫醒的, 周乞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试探地喊道:“嵇无意。” “周乞。” 嵇无意蹦哒着跑到太极殿,毫不见外地推开门,迈进去看了看故作遗憾道:“居然不在啊,两三天不见也不说想我。”然后不要脸的一脚迈了进去,丝毫没有进别人屋子的拘谨与心虚。 周乞和稽康作为十分平易近鬼的鬼帝,偶尔会在外面体察一下鬼情,看见哪里有打架斗殴什么的他们还会去进行文明劝阻,当然多数时候是暴力执法,毕竟鬼捏起架来基本上是人畜不分的。 嵇无意趁着周乞不在,打算给周乞留个惊喜,拿着周乞桌上的笔,对着纸脑子里天马行空想了半天,“有了!” 然后犹如马良再世,不一会儿纸上便浮现一个活灵活现的周乞,画上的周乞是嵇无意第一次看见他时的样子。 那时周乞穿的还不是一身广袖玄衣,而是民国洋装。干净利落的西服更衬周乞的身材,宽肩窄腰大长腿。就是这一身,在嵇无意短暂的一生中,从来没有忘记。 只是从那以后,嵇无意再也没见过周乞这身打扮,永远都是古时候的衣着,每次跟他站在一起都觉得有点不伦不类的。嵇无意边画边想:这鬼界也不知道与时俱进一下。 嵇无意看着自己的杰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伸出手指在鼻子下面抹了一下,发现没流鼻血,可别脏了他的画。 他又拿着笔在旁边写到: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① 这厮耍起流氓来简直要没边了,可惜没人欣赏,嵇无意自己端详着这幅画,笑的跟傻子一样,简直迫不及待把这幅画送给周乞,想着周乞怎么还不回来? 这时嵇无意在意识到,这次周乞怎么出去这么久? 嵇无意十分纳闷,把画压好,打算去周乞常巡视的地方找一找。 他刚出八极殿,突然有些心慌,心里不知为何陡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像是要迎合他的想法一样,抱犊山方向突然一阵剧烈响动,震得整个鬼界都跟着一颤。 嵇无意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只见抱犊山山体晃动异常,上面的石头抖灰似的往下滚! 这什么情况,鬼界还会地震吗? 还不等嵇无意反应,抱犊山又传来一阵声音,像是恸哭,又像是狂笑,反正听起来精神异常的分裂。嵇无意只觉得脑瓜“嗡——”一下子,紧接着抱犊山上升起一团黑雾。 众鬼也都一脸懵逼,不知道怎么回事,但都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 “这什么情况?” “不知道啊,抱犊山上怎么了?” “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别胡说。” “算了算了,我还是赶紧回家吧。”然后捡起自己刚才吓一跳,不小心没拿住掉在地上的眼珠子,吹了吹安回去,赶紧跑了。 “对对对,还是赶紧回家吧。” “......” 于是群鸟散,回家各找各妈了。 一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嵇无意就像心长草一样疯狂的想知道周乞现在在哪里。 “周乞!周乞!”鬼屋里嵇无意突然喊着周乞,语气慌张又着急。周乞赶紧抓住他微微发抖的手哄小孩儿似的对他道:“在呢。都是假的,没事的。” 周乞皱着眉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嵇无意,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会这么慌张呢?还是和自己有关的。 幻觉里,嵇无意在找周乞的路上庆幸他已经没有心跳了,不然一定震得他肝胆俱裂。 突然,他看到集结的阴兵鬼差训练有素的往抱犊山去,为首的是黑白无常。 嵇无意赶紧跑过去,“怎么了?周乞在哪里?” 黑白无常罕见地没有跟他笑眯眯开玩笑,神情十分严肃道:“你怎么在这儿?快回去找个安全的地方。” “出什么事了吗?周乞呢?你们什么都不说我怎么走?” 黑白无常知道不告诉嵇无意,他肯定不会走的,现在情况很急,没时间跟他绕弯子,于是道:“无间地狱镇压的恶鬼跑出来了,鬼帝应该已经在抱犊山了,你快走吧,别添乱。” 嵇无意听到周乞在抱犊山,转身就往抱犊山跑,黑无常愣是没抓住,气得黑无常指着他的背影骂:“小崽子,你不要命了?!” 然而不等嵇无意跑多久,黑压压一片鬼影就已经从抱犊山压到鬼界来,整个鬼界顿时惶惶不安。 鬼界其实很有人间烟火气,有它自己一道准则,生前犯的错,亏的心,到了这里,不管你是王权富贵还是平民百姓,都一视同仁,其实是实现了一定意义上人们所追求的公平。 能关到无间地狱,除了生前十恶不赦以外大都是在死后也扰人清静的。 “妈的,几百年也没听说过哪个鬼能从无间地狱跑出来,这帮是怎么回事!”稽康一边拦着一边咬牙切齿道。 “谁他妈知道,这要是拦不住跑到人间,咱俩可是到头了。” 周乞和稽康在鬼界下了个结界,无间地狱出来的恶鬼闯不进去,这显然让他们俩轻松许多,不需要分身乏术去管无关的鬼。 这时,黑白无常终于带着阴兵到了。 “能不能快点,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恶鬼进不去鬼界显然十分暴躁,看着挡在他面前的阴差,在他眼里就像一个个小蚂蚁。 然而在鬼帝面前,所有鬼都有恐惧和畏缩的本能。 恶鬼一边克制着自己本能的恐惧,一边分化着自己的身体,一个个鬼影朝周乞他们攻击去,那些鬼影千奇百怪,嘴里哭喊着“放过我!”“求求你...” 这些是被恶鬼吞噬的魂灵,他们已经没有意识,只是一个傀儡,只会重复着自己死前的话,求生的欲望,惨死的恐惧都让他们产生极大的愤怒与不甘。 黑无常一边杀着恶鬼一边朝周乞着急道:“嵇无意跟过来了。” 周乞眼角一跳,顿时青筋暴起:“什么!在哪呢?!” 嵇无意一眼就看见了周乞,他知道自己其实不是特别能帮上忙,所以一直不敢上前去,只保证自己安全,不给他们拖后腿,眼睛却一直跟着周乞,感叹道:都是鬼,怎么差距这么大。 嵇无意慌慌张张躲着,一时没注意到一个恶灵飘到他身后,大概是嵇无意防御力实在太低,恶灵一下就直接进了嵇无意身体里! 嵇无意一顿,瞳孔瞬间全白,他缓缓走出去,神情十分痛苦,似乎在挣扎,瞳孔不停变换,浑身往外冒黑气。 周乞知道,嵇无意很有自知之明,就算跟过来也不会贸然上前给别人送菜,一定会顾好自己,所以虽然生气但是也不算非常担心。然而当嵇无意突然出现的时候,周乞心里“咯噔”一下,顿觉打脸,能照顾好自己个屁! 没想到,嵇无意一抬手就捏住了一个阴差的脖子。 “嵇无意!你干什么?!”周乞只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的。 嵇无意听到周乞的喊声,明显清明了一下,喃喃道:“周乞...” 鬼屋里嵇无意捏着周乞脖子的手终于有些松动,周乞有些哭笑不得,见过哪个人一边捏着你脖子一边怯生生喊你名字的? 当时周乞正安慰着嵇无意,然后试图找方法把他叫醒,结果一时没防备被嵇无意推到墙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捏住脖子。 周乞:“......” 可是不知为何周乞并不害怕会死在嵇无意手里,他只是有点不习惯被人这么捏着脖子。 周乞一低头,突然看到自己手腕上的红绳,这东西有没有用? 周乞手指在红绳上一划,红光乍起,红绳在嵇无意手腕上抖了抖然后缩紧,一阵刺痛感传来。 嵇无意捏着阴差的手腕顿时亮起红光,耳边传来周乞若有似无的声音,仿佛隔着一片海水,让人听不真切 “嵇无意,醒醒!” “那是幻觉,嵇无意!” 嵇无意晃了晃发胀的头,“幻觉....这是幻觉...” 周乞把血点在嵇无意额头,血渗近嵇无意皮肤里,苍白的皮肤只留下眉心浅浅的一点红色,居然有点妖艳,感受到脖子上的手劲在放松,周乞喉结动了动。 “这是幻觉....” “对,快醒醒。” 幻觉里,嵇无意看向周乞的方向,只觉得周乞在一点点变淡,变得虚无。 嵇无意差点吓没了:“周乞!” 鬼屋内,嵇无意瞳孔骤然聚焦,终于回过神来,得亏鬼不出汗,要么嵇无意现在必是冷汗涔涔。 嵇无意看着周乞一下子抱住他,长呼一口气,简直吓死了。 周乞被这一下抱懵了,这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有点没适应过来,愣了愣,怎么的?这算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周乞无奈笑着拍拍嵇无意的后背,像给小孩儿呼噜毛似的顺了好几下,嵇无意情绪才稳定下来。 “好了,没事了。”周乞拍了拍嵇无意的后背示意他松开。 嵇无意在他颈间蹭了蹭,轻声道:“吓死我了。”蹭的周乞有些痒,想道:干什么,撒娇吗这是? 嵇无意深吸口气,才松开周乞,却一直抓着他的手,怎么说也不啃放。周乞没办法,看着嵇无意眼眶通红,想着:完了,别刚出幻觉再化厉鬼,那可太刺激了。他只好把话咽回去,由着嵇无意抓着。 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周乞赶紧给陆机和喻清许一人一滴血,弄了起来。 两个人起来懵懵的,有点不知道今夕何夕。 ------ 作者有话要说: ①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求凰》 更了,开心吗? 第28章 嵇无意在线耍流氓 虽然周乞和嵇无意在幻觉里时间过了很久,但其实现实里才不过十分钟而已。 陆机坐在地上缓了半天,魂儿终于飘回来了。 “我...我这是怎么了?” 周乞把他俩扶起来“没事儿吧?” 喻清许觉得脑子有些发胀,像是睡多了一样脑子不清醒:“我刚才好像...做了个特别真实的梦?” 陆机表示十分赞同点头如捣蒜:“我也是。” 周乞“嗯”了一声:“没别的事儿就行,我们先出去。” 陆机恨不得赶快离开这个邪门的地方:“快走快走”,喻清许看了看觉得少点什么东西问道:“诶?白齐呢?” 一提这茬,陆机和喻清许终于在混沌脑子里扒拉出昏迷前的一些蛛丝马迹,好像周乞说什么什么上身,还看见白齐身上飘了一个影子。 白齐是鬼被上身的!怪不得他那么奇怪! 想到这个,陆机哆嗦了一下。 周乞没了领着陆机逛鬼屋的心思,带着他们一路横冲直撞以最快的速度出来了,甚至NPC还没反应过来。 周乞:“我们先回酒店。” 周乞开车,他们出来的时候还早,但是都十分疲惫,陆机和喻清许坐在后排,正在用各种姿势试图缓解发胀的太阳穴。 嵇无意坐在副驾驶一直眉头皱着,嘴角紧抿,本来就发白的嘴唇愈加苍白,似乎还没有缓过来,甚至一只手一直拽着周乞的衣角有些微微发抖。 周乞很想把他皱起的眉头抚平,可惜他没有第三只手。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呢?怎么会反应这么大?对于一个鬼来说,最记忆深处应该是死的时候了吧?难不成看到自己是怎么死的了?可是嵇无意死的时候,他居然在旁边吗?周乞决定回去好好问一下。 陆机缓了半天终于清明了许多,扒着周乞的椅背问道:“怎么回事儿?我们怎么会突然晕倒呢?白齐....到底什么情况?我好像听见你说什么上身什么的。” “嗯,他身上不干净。” 喻清许:“这个也太厉害了吧?就说句话就把我们都搞晕了。” 周乞本来十分不屑,但是想想自己也栽了,只好把讽刺的话憋回去干巴巴的嗯了一声,然后岔开话题问道:“你们都看见什么了?” 喻清许叹了口气道:“我梦见小安小时候差点被人拐走的事。” 周乞和陆机都是一愣。 周乞:“嗯?小安小时候差点被人拐走?” “是啊,”喻清许说,“很小的时候了,那时候我也才十来岁,细枝末节记不清了,反正当时听险的,现在想想还是很后怕。” 周乞又问陆机:“你呢?梦见的也是真事儿?” “嗯,我倒没梦见什么惊心动魄的,”陆机耸耸肩略带苦地笑道:“就梦见我小时候在我爷家上房揭瓦了。” 周乞通过车内后视镜看了陆机一眼,陆机脸上的阴影一闪而过,又恢复了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很快,周乞把车开到了酒店,陆机拍了拍周乞的肩膀小声道:“我看嵇无意一路好像状态不太好啊,你俩没事儿吧?” 周乞摇摇头“我倒是没什么,不知道他怎么了,我一会儿问问。” 陆机略带担忧地点点头:“行,那我们先回去了。” 周乞:“我晚点去找你。” 周乞领着嵇无意进了屋,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给屋里透着阳光的气味,嵇无意终于像是缓过来似的,眉头舒展开,长长舒了口气。 周乞去洗手间洗了个手,擦干出来,坐在床边语气简直近乎温柔:“你是不是想起点什么,跟我有关吗?能跟我说说吗?” 嵇无意点点头,一张嘴发现声音有些哑,他清了清嗓道:“我看见鬼界,有一个从无间地狱跑出来的恶鬼,要从鬼界回到人间。我...我看到你们在拦着,我不敢过去,我怕会给你们拖后腿......” 嵇无意手又抖起来,突然一个温暖有力的手掌握住他,那只手很匀称,手指很长,这手掌虽然算不上宽厚却莫名让他安心很多。 “我不知道...我好像被一个恶灵附身了,我还...我还捏住一个阴差的脖子。” 周乞:“......”他表情十分一言难尽,嵇无意问道:“怎么了?” 周乞认命般叹了口气“没事儿,你继续,然后呢?” “然后,我好像听见你说‘这是幻觉’听不真切,我就在幻觉里看见你消失了,我吓得魂都要没了,就醒了。”嵇无意说到最后像是周乞要跑似的,死死拽着周乞的手。 “你没看到你怎么死的?” “没有,”嵇无意说,“我看到的应该已经是我在鬼界了。但是我心很慌,之后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而且和你有关。 嵇无意语气非常肯定,十分担忧地看着周乞。 周乞呆了一下,他没看见自己怎么死的,但是大抵快要阴差阳错看见周乞是为什么跑到人间的。 周乞笑笑:“你还有心呢?” “我怎么没有,不跳不代表没有好吗?”嵇无意朝他翻了个白眼。 周乞十分大度假装没看见他的白眼:“好了,别慌了,我给你说说我看见了什么好不好?” 被周乞打个岔,嵇无意确实没有那么慌了,他想:管他呢,反正周乞现在好好的坐在他对面。 “好。” 周乞有意哄他道:“那应该是我第一次见你,你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呢,不过已经可以看出现在的模样了,应该打小就是个美人。” 嵇无意没忍住笑了一声,周乞一挑眉,这么不经夸啊。 “据我猜测你的身世应该是和母亲妹妹一起生活,生活很拮据。一个倒霉赌鬼爹在外欠了一屁股债,债主想拿你妹妹赔,你去债主手底下要人。不得不说,你很勇啊。” 嵇无意却是没理他的玩笑楞楞地问他“妹妹?你说,我有妹妹?” “你不知道吗?”周乞纳闷了,这什么记性?属鱼的吗?这么长时间也没听过谁死了会忘东西忘得这么干净。 要是关系不好的没什么联系的忘就忘了,可是这哪是关系不好,这明明都快是相依为命的架势了,这么重要的人也能忘吗? 周乞看着嵇无意,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导致记忆受损这么严重呢? 嵇无意一脸茫然,用表情回答了他的问题。 “......” “她...她叫什么名字?” “嵇无伈,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嵇无意重复着这个名字,隐约觉得是有些熟悉的。 “你当时还拿了一个骰子,说那是你太爷骨灰做的,能保你一命。” 嵇无意:“......”这个不记得会不会算大逆不道? “当然了,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但是你还真赢了,”周乞摩挲两下下巴认真道:“这么一看,那还真没准是你太爷骨灰做的。” 嵇无意:“......”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但是虽然你赢了,可是那庄家出尔反尔,拦着你们,要不是我,你们都走不了。” “你为什么会在?” “因为庄家倒霉,被鬼上身了,我们追过去的。” 嵇无意突然想起那幅画,画的大概就是这副场景。周乞穿过人群,目光柔和的落在少年身上,带给他一束光。 福至心灵般嵇无意突然反手握住周乞,有点腻人。吓了周乞一跳,周乞往回抽没抽动,只好问道:“干什么?” “我...”嵇无意有点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唇道:“我还画了幅画。” “什么?”周乞反应了一下才听明白嵇无意说的什么,“画了什么?” “你。” 周乞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手心都要出汗,尤其是被嵇无意拽着的那只。 “画了你,那幅画是想送给你。”写的字他没说,他怕挨打。 “你想说什么?”周乞问道。 窗外阳光温暖而炽烈,撒在周乞脸上,嵇无意笑了一下豁出去似的道:“生前死后的大多事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我记得遇到你之后的每一件事。我以前想,等我回了鬼界,我就去转世轮回,再也不过这种虚无缥缈的日子了。可是现在我不想了,我觉得当鬼也挺好的,至少我能死皮赖脸的跟着你。” 周乞一挑眉:“哦,现在烦我还不够,还想以后接着烦我。” “我知道,”嵇无意笑着说,“虽然你有时候看着很冷,其实是很温暖的人。其实你开始有很多种方式拒绝我,你门上随便贴个符我都进不去,但是你没有。” 周乞第一次这样被人扒开了心思说,觉得浑身别扭的像是裸/奔不耐烦地打断他“说重点。” 嵇无意一笑露出几颗大白牙:“我喜欢你。” 周乞想:这崽子什么时候把主意打到我头上的? “所以周大人同意我继续死皮赖脸跟着你吗?” 周乞逗他道:“不同意。” 嵇无意坐到周乞身边抱住周乞的胳膊不要脸道:“没有不同意,不可以不同意。” 周乞把自己胳膊往外抽:“滚,你多大了还撒娇?” 嵇无意拽住:“我不!” 没想到一只鬼手劲还挺大,周乞愣是没拽出来,还被嵇无意扯过去撞到他身上,嵇无意开开心心接住他,一翻身把周乞压到床上。 柔软的床陷了一块,周乞想:这是要造反了?孩子一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 看着周乞线条硬朗的嘴唇,嵇无意喉结动了动,还不等周乞反应,就做了他想做很久的事。 只是轻轻一碰,两个人脑子里像是弦绷断了一般。 嵇无意想:软的。 周乞想:他连嘴唇都是凉的。 嵇无意一双本该多情的桃花眼里,居然是近乎虔诚的认真道:“我喜欢你,这句话不出意外我应该在几十年前就对你说过。但是如今既然我们两个都不记得了,那我就再说一次好了。我喜欢你,很喜欢。” 大概是终于尝到了自己垂涎已久的果实,嵇无意就像饥肠辘辘的野狼,也可能是技术不得要领,居然把周乞嘴唇咬破了,血腥味在两个人唇齿间散开。 “嘶...” 嵇无意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 周乞一下把嵇无意掀开“还好意思笑,滚。”然后起身去洗手间看自己破没破相。 周乞看着自己破了的嘴角一脸无语,罪魁祸首嬉皮笑脸的过来,在他破了的嘴角处啄了一下:“嘿嘿,卡个戳。” 周乞嫌弃地把他推开“找陆机去。” “得嘞。” 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周乞打开门就看见了刚要路过的白齐,白齐看见他也是一愣。 “你...” ------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天一直看小说来着,有点不务正业了,但是真的好上头啊,人家怎么那么会写。我还是一个写情话都要卡壳的小垃圾,嘤嘤嘤 第29章 作法 “周哥?”白齐一脸惊讶,好像十分不可思议,“回来了?。 “不然呢?我们在鬼屋里住?”周乞没好气地说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白齐用手在自己和周乞间来回比划两下“我们一起回来的?” “我看你是做梦还没睡醒。”周乞看了他一眼,发现白齐一脸迷茫,整张脸写着“我是谁,我在哪”。 “好吧好吧,跟我走吧,正好省的找你了。”周乞摆摆手示意白齐跟着。 周乞去敲陆机的门,很快里面传来声音,陆机开了门“进来吧。”一抬头发现一个不速之客,“诶?这个怎么回事?” 白齐小声道:“陆哥。” 这一声哥叫的陆机不好意思发脾气,只好别别扭扭的把白齐放进来。 喻清许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玩手机,看见他们进来把手机放在桌边。嵇无意悄悄对周乞说:“我看他俩有戏。” 周乞没理他,跟着陆机在床上坐了下来,白齐没敢坐。于是一个屋子里只有白齐略带拘谨的站着,周围坐了一圈人。 白齐:“......” 这是什么恐怖的画面,他明明还是个孩子,怎么像审犯人一样呢? 陆机抱着膀问道:“你,说,你怎么回事儿?” 白齐手指一直搓着衣服,焦急地解释道:“我...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我醒的时候就在酒店的床上了,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白齐越说声音越小,毕竟这件事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我也没有你们的联系方式,要不是周哥正好开门碰到我都不知道去哪找你们。而且我明明记得我是在鬼屋里晕倒了,我还以为是你们送我回来的呢......” 周乞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情况的?” “大概,”白齐想了一下,“半个月前吧,我住的地方附近有一个人工湖。有一天早上四五点钟,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迷迷瞪瞪差点掉进湖里,幸亏被当时锻炼的老大爷发现拽了一把,可是我缓过来根本就不知道我怎么出来的。” 鬼知道白齐当时站在湖边是什么心情,他只庆幸自己没有裸睡的习惯。他还被老大爷进行了一番长达半个小时的思想教育,教育的白齐都要以为自己真有什么轻生的想法了! 白齐二十来年也从来没梦游过,别说梦游了,就连打呼噜都很少,可以说是为数不多男人里睡觉极其安稳的老实人。 “我都要以为我得精神分裂了,但是我又不是生活不如意,有什么需要逃避的。” “你去看过心理医生?”喻清许给白齐扯了个凳子过来。 白齐满脸感激的坐下“看过,但是都没有问题,可是这个情况又没法解释,再这么下去没病都要给我刺激出病来了。” 周乞试探地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不是你的问题?比如你可能撞了什么脏东西。” 白齐愣了愣:“没想过...”作为一个新时代唯物主义青年,他还真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什...什么意思?” 周乞:“你这半个月经常这样吗?” “不是,”白齐说,“我这半个月来大概五次,其中两次都在今天,一次是今天早上,还有一次就是鬼屋了。”今天频率有点高。 陆机碰了碰周乞:“怎么了?” “我只知道他身上是一个女鬼。” 白齐一脸惊诧地指了指自己难以置信道:“你说我身上...有...女鬼?” 三人一鬼抱着膀一起点点头,十分默契。 白齐:“......” “而且,你昨天半夜敲别人门你知道吗?”陆机说,一提起这个他问周乞道:“对了,你不是说你看着是梦游吗?” 周乞辩驳道:“可我当时真的没看出来什么啊,可能是没开明眼的事儿吧,当时也没想这么多,谁能想到住个酒店还能碰到个鬼上身的。” 白齐听得头皮一阵发麻,小心翼翼地问道:“冒昧问一下,你们是干什么的?” “哦,就看看风水,驱个鬼除个邪,死人丧事什么的也可以。”周乞介绍没一个屁长,也懒得跟白齐细说。 大概是年轻人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比较强,白齐一听,立马上前拽住周乞的胳膊:“如果是真的,周哥,你一定要帮我!” 嵇无意拍了一下他的手,把周乞往自己这拽了拽:“诶,往哪碰呢?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什么毛病。” 白齐虽然听不见嵇无意说什么,但是实打实感觉到了谁打了他一下,手背一疼下意识缩回来,嘟囔一句“刚才谁打我?”然后不知怎么想到在鬼屋里陆机那句“人都在这了,还有不是人的呢。”顿时觉得一身冷汗。 这屋里不会还有一个....想到这,白齐咽了咽口水平复一下自己七上八下的心跳。 陆机和喻清许看见嵇无意的小动作没有被周乞怼反而一脸宠溺(?)双双陷入了思考。 喻清许眯了眯眼想:成了? 陆机抿了抿嘴想:完了! 陆机在感叹自家兄弟被人撬墙角之后想到自己任重而道远的爱情,暗自为自己伤神了一番,只得自己在心里叹气。 “嗯,这屋里有一个你看不见的,”周乞说,“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身体里这个鬼,你想不想去除?” “当然了!” 其实周乞最讨厌的就是处理这种,一个控制不好就很容易伤到人,万一碰到一个格外难缠的,动起手来还要束手束脚。 这要是放在平常,那肯定是要加钱的。 但是这次不行,因为除鬼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想看看这个鬼到底什么来头。 “需要我干什么?”白齐迫不及待问道,“书桌?香案?檀木?是不是还得弄点酒啊?”他实在不想过这种身体不受自己支配的日子了。 周乞:“......我们不是跳大神。” “哦,”白齐挠挠头不好意思笑笑,“那....” “你就坐那就行。” “哦哦。” 于是白齐就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十分紧张。喻清许站起来走到陆机旁边,对着白齐,两个人盯着周乞看他怎么操作。 只见周乞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圆形铜制铃铛,这铃铛陆机见过,当时它在周乞的桌子上,陆机拿起来晃了半天不响,才发现这铃铛里面是空的,他当时还以为这就是个坏铃铛。 周乞手指在铃铛上转一圈,铃铛闪出微微光芒,白齐新奇地瞪大眼睛,然后周乞咬破手指,在铃铛上滴了滴血,眨眼间便渗近铃铛里,紧接着这铃铛竟然在他手心里抖动起来,发出清脆地响声! 陆机深吸一口凉气“我去...” 白齐听到铃响晃了下神,随后居然在一阵铃声中产生了困意,还不等反应,就晕了过去。 陆机上前看了看想道,这是什么邪术?还想伸手看看白齐是不是真的迷糊过去了,被周乞止住。 “别动。” 陆机讪讪收回手,周乞往白齐身上贴了个符,然后掏出一节香,放在白齐身边点了起来。 嵇无意一边“吃饭”一边非常纳闷,前前后后看了周乞半天也没想明白他这些东西是放在哪的。 很快,香着了一分钟左右,白齐像是做噩梦一脚踩空了一样抽搐了一下,随即阳光照下来白齐投射的影子一动刚睡醒似的伸了个懒腰“啊,来朋友啦!” 语气听起来居然有种小孩儿家里来朋友的兴奋。 陆机和喻清许顿时觉得一阵寒风吹得头皮直发麻,陆机悄悄那遥控器给空调升了温。 “这这这...这什么品种?” 周乞瞟了陆机一眼,让他别乱说话。陆机立马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你是谁?为什么要上别人的身?还有,我记忆的问题你听谁说的?” 那鬼影像是愣了一下没动,然后好像还挺委屈似的答非所问道:“我...我是从鬼界跑出来的。” 周乞眯了眯眼:“那你不在鬼界好好待着为什么瞎跑,不想投胎了?” 鬼影叉起腰,仰起头,屋里人甚至能想象出她气急败坏的样子:“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声音听起来居然脆生生的,一点也不是鬼屋里的样子。 周乞微微皱了皱眉,觉得这个鬼影给他的感觉有一点熟悉,很奇怪。 喻清许小声问陆机:“她怎么像个小孩儿啊?” “我不小。”鬼影回道。 显然是没什么威慑力。 周乞:“......” 嵇无意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凑到周乞跟前:“想不到周大人有一天会栽在一个小孩儿手里。” 周乞显然不想提这件丢人的事儿,催促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鬼影抬了抬头,似乎想出来,却被符镇了回去,顿时像是受委屈一般干嚎起来,一听就是干打雷不下雨:“我不是你的宝了吗?你拿符镇我,你居然拿符镇我!” 听起来居然像个撒娇不听话的熊孩子。 周乞:“......”什么玩意儿? 嵇无意逗她:“你当然不是他的宝了,”我都没说是呢,你算老几。又道:“别哭了,你再哭可就不是一道符这么简单了。” 那鬼影听了嵇无意的话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怎么,止住了声音嘀咕了一句:“又欺负人。” 虽然这个鬼影没有脸,但是嵇无意就是觉得她在看他,甚至能感受到她一点情绪,甚至有些亲切。 嵇无意突然问了一句:“我是不是认识你?” 那鬼影忽闪了一下,给人感觉她收起嬉皮笑脸喊了一声:“哥。” 第30章 嵇无伈 整个屋里寂静极了,除了说这句话的本人,全体就像被雷劈了一样愣在原地。 像是刺激不够一样,鬼影又喊了一声:“哥。” “你喊我?”嵇无意十分不确定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鬼影一动。 还是周乞先反应过来,周乞拍了拍嵇无意冰凉的手,语气比之前客气多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鬼影叹了口气道:“我叫,嵇无伈。” 不知道为什么,嵇无意听见这个名字眼眶一热,周乞握住他的手,嵇无意有力攥住,多少算是个支撑。 周乞听见也是一颤。 陆机一脸惊讶道:“亲的?” 鬼影点点头。 “我的天....”这个世界太玄幻了。 喻清许听后沉默了片刻,心里有些隐隐的难过,这是怎样的一家啊? “你...你...”嵇无意说话,声音沙哑的厉害,他清了清嗓重新说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啊,既然已经死了,为什么要从鬼界跑出来,而不是等着转世呢? 嵇无伈:“我来找你的。你什么都不记得吗?”语气里有些委屈。 她在鬼界,除了稽康和黑白无常一个认识的鬼也没有,他哥哥不在,周乞也不再。她只隐约听黑白无常提过知道嵇无意差点被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魂魄不全记忆会受损,可是她没想到居然连她也会忘掉。 她好不容易趁着黑白无常不在偷偷跑出来,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哥哥,她甚至没有立刻去找他,而是跟他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可是怎么会不记得她了呢?连周乞也不记得她了。 对于嵇无意来说,他仅仅是对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可是他一点也想不起来关于她的事情,但是却好像很心疼。 周乞无声的安抚着嵇无意,问道:“你怎么上别人的身?” 嵇无伈:“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我没办法啊。我怕阳光,我只能找这种方法了。” 她太弱了,她没法像嵇无意一样来去自如。她只有附在人身上,才能在白天也可以借他的身体找一找她要找的人。 可是他不认识她了。 她又连忙补充道:“我没有要害他的意思。” 周乞点点头:“你认识我是吗?我隐约觉得我认识你。” 嵇无伈听着好像满脸自豪道:“当然啦,以前你除了我哥,最喜欢的就是我啦!” 周乞:“......”倒也不必这么大声。 陆机和喻清许心里都“哇哦”一声,然后陆机转念一想,不对啊,嵇无意的妹妹怎么会认识周乞呢?还这么熟! 陆机看向周乞,觉得这人大概是有什么话没有告诉他。 嵇无意终于有反应问道:“你说... ” 周乞干咳一声,把嵇无意的话打断:“你先从这个哥哥身体里出来好不好?” 嵇无伈摇摇头:“我不要。” “怎么?”嵇无意皱了皱眉 嵇无伈可怜巴巴道:“这不是白天嘛,我晚上出来好不好?” 陆机听他们的对话觉得自己头皮发麻,这是什么恐怖对话!还是在他的房间! “那个,也许你们还知道这还有两个普通人?”陆机悄么声地问道。 嵇无伈头转了个角度看着好像是朝陆机看了一眼:“你是谁?”然后朝周乞道:“我不能在这个哥哥身上,那这个叔叔可以吧?” 陆机:“???”他有这么老?? 陆机让喻清许拽住自己的胳膊,然后指着嵇无伈道:“小东西,你叫我什么?要不是她拽着我我打你你信不信?” 嵇无意一不小心笑出声音:“没关系啊陆兄,你这辈分还大了呢。” 周乞按下陆机的手,“好了,”稳了稳朝嵇无伈说,“不可以,谁都不可以。” 陆机看了周乞一眼,妈的,他在憋笑。 “好吧。” “这样吧,”周乞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玩意儿,口服液大小,只不过矮胖一点,“你进这里好不好?晚上我放你出来。放心,不会对你产生伤害的。” 嵇无伈显然很好奇这是什么东西“真的吗?” 周乞:“当然,我从不骗人。” 嵇无伈思索了一下这句话的可靠性,然后点点头伸出小拇指:“好的吧,那拉钩。” 周乞也伸出小拇指跟嵇无伈拉钩:“好了。” 周乞把小瓶子攥在手里摩挲一圈放在桌子上,嵇无伈朝它飘去,刚凑近便觉得一股力量牵着她进去。 瓶子内顿时充斥着一团黑气,隐约能看出一个人的形状。 喻清许好奇的凑近看了看,嵇无伈的声音从瓶子里飘出来:“姐姐真好看。” 喻清许笑了笑:“真乖。” 陆机半蹲下来看着桌上的小瓶子,嵇无伈居然飘到瓶壁朝他做了个鬼脸。 “嘿,我这暴脾气...”陆机刚要拿走就被人截了胡。 “好了,我们走了。”周乞走到门口回过头下巴朝白齐点了点“等他醒了让他回去就行,告诉他,让他回去好好用艾草泡个澡。” 陆机站起身喊住他:“周乞。” “还有事?” “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周乞迈出的腿顿了顿,抿了下嘴角,思索了一下对陆机道:“让我想想怎么说让你接受,给我点时间。” 陆机点点头“行,去吧。” 周乞和嵇无意回了房间,周乞把瓶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坐在了床上,面容凝重手拄着下巴似乎在想什么东西。 他确实还没想好怎么和陆机说这件事情。黑白无常告诉他,他就是鬼帝的时候,他没什么想法,没什么大不了的。回去就回去了,反正在这里他早就父母双亡,没什么好放心不下的,这么多年他都是孑然一身,在哪都一样。 如果说这里还有谁能证明他来过,大概就只剩陆机了。 陆机给了他很多帮助,是他的朋友,好兄弟,他不知道怎么去说这件事情,况且陆机本来就胆子小.... 他去了抱犊山到底回不回的来,他自己都不知道。 但是他必须去,他要搞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嵇无意看他半天没动静,坐到他旁边故作严肃道:“当着我的面想另一个男人,你怎么回事儿?” 周乞勾了勾嘴角笑了一下:“是啊,生气吧。” 嵇无意:“......”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嵇无意决定不理他,转头去看他这个“便宜妹妹”了。 他敲了敲瓶壁,嵇无伈靠了过来。 “你能...给我讲讲以前的事吗?我看看能不能想起来点什么。” 嵇无伈开心坏了:“好啊,你想听什么?是你小时候骑自行车把我从后车座子上一个扫堂腿给我踹下去的事儿还是你下雨了把我的外衣拿去挡雨,还跟我说‘小树不浇不直,你还小多浇点长高个’的事儿。” 嵇无意恨不得进去捂住她的嘴:“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突然不想听了。” 周乞却听得津津有味,笑出了声音,真不愧是兄妹,真像是嵇无意能干出来的事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嵇无意,你真是人才,哈哈哈哈....” 嵇无意一脸无奈,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行了,别笑了。一会儿笑过去了。” 嵇无伈才不肯闭嘴,好像给她憋坏了一样,在瓶里说的手舞足蹈:“你说说,有他这么当哥的吗?给我踹下去之后他骑车就走了,好像我耽误他起飞了,到家才发现我没了。” 嵇无意哭笑不得地扶住笑得要倒过去的周乞,恨不得把穿回前几秒给自己个大嘴巴子。 “你的高冷呢?” 周乞拍了拍嵇无意的肩膀:“我这个人很严肃,轻易不笑,除非忍不住,哈哈哈哈....” 嵇无意:“.....”神他妈忍不住! 他果断放弃了,笑话就笑话吧,反正他自己听了也想笑。 嵇无伈说了一会儿嵇无意的“英雄事迹”,突然又叹道:“可是,他其实很好。”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嵇无意猝不及防。 “虽然他有时候不靠谱,还总损我,可是他其实是一个好哥哥。我爸经常赌钱,输钱了就去喝酒,喝多了就耍酒疯。我妈管不住他,就不让我哥领我回家。他看着憨憨的,其实特别会逗人开心,每次他贱贱的逗我,我就忘了那些不开心了。” 周乞收起笑脸,认真地听嵇无伈说话,想着他跟嵇无意相处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在赌场里,那是我们活着的时候唯一一次见你。”嵇无伈靠在瓶壁上故作神秘地对周乞说,“就那一次之后,他就魂不守舍的老想你,虽然他不承认,但是我知道。” 周乞愣了愣看了嵇无意一眼,嵇无意立马转过头假装看向别处,心里恨不得把嵇无伈的嘴缝上。 周乞看着嵇无意微红的耳尖,笑了一下,“你哥也是鬼,为什么不怕阳光?” 嵇无伈翻了个白眼:“那还用想?当然是因为你了。” “怎么说?” “你都要给他宠没边了,就差上房揭瓦了。”嵇无伈吐槽了一句才说“他脖子后面有个印,是你的私印吧?就是因为它,他才不惧阳光。” 嵇无意摸了摸后脖颈,什么感觉也没有。可是周乞看到了,他的暗红的印在嵇无意略带苍白的后勃颈上,有点触目惊心,又有点妖艳。 他敲了敲瓶壁,嵇无伈立马飘过来:“你是不是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说着指了指嵇无意,“那你知道你哥为什么会记忆受损这么严重,我为什么会到人间?” 嵇无伈靠在瓶壁上叹了口气:“我只知道大概,都是黑白无常跟我说的。他说什么我哥差点魂飞魄散,缺魂少魄的被赶出鬼界了。至于你,好像是因为酆都大帝,他们觉得我是小孩不肯跟我多说。我每次问他们都模棱两可的” 周乞和嵇无意听到嵇无伈的话心里都“咯噔”一下。 周乞想:什么叫“差点魂飞魄散,被赶出鬼界。” 嵇无意想:还跟酆都大帝有关系? 还不等周乞细问,嵇无伈就高兴的说:“.诶,天黑了!” 周乞往外看了一眼,发现外面确实已经黑天了,不知不觉居然已经晚上了。 “放我出来吧。”嵇无伈迫不及待道。 周乞把瓶盖打开“嗯。” 就在嵇无伈落地的同时,一阵铜铃声想起,声音空境悠远又有些听不真切,在寂静的夜里十分突兀。 “谁?” ------ 作者有话要说: 猜一猜是谁呢? 第31章 领走 嵇无伈出来还没站稳听见这一声,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我滴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不行,我还是躲一躲吧!”嵇无伈一下按住周乞的胳膊,给周乞吓一跳,她又急又可怜地说:“哥,帮帮忙,你就说从来没见过我!”双手合十晃了晃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钻回了瓶子里。 周乞:“......”跑的还挺快。 嵇无伈背靠着瓶壁,把自己缩成一团:“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嵇无意:“......”这掩耳盗铃的架势是跟谁学的? 周乞转过身看清了来人,一袭黑衣,头戴高帽,是黑无常。 “今天怎么就你自己?”周乞问道,似乎并不意外黑无常的出现。 “白无常有事。”黑无常看了他一眼也不卖关子道:“你们最近有没有遇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嵇无伈躲在瓶里,心里拜托周乞和嵇无意不要说出她的。就在她紧张的时候,就听见周乞说了一句:“看见了。” 嵇无伈:“......”不慌,没准是要告诉黑无常反的方向。 还不等嵇无伈心理建设完又看嵇无意指了指她在的小瓶子朝黑无常道:“是这个吗?” 嵇无伈:“......”真亲哥!还“这个”,当她是玩的吗?她没有名字吗?有这么说自己妹妹的吗? 黑无常也是一愣,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找到嵇无伈。 这段时间他和白无常一直挺忙,没太多时间去管她。 前两天好不容易想起来好久没去看这个小东西,他俩还拿了点小玩意儿带给她,结果发现直接人没了! 这还得了?他俩鬼界翻了个遍,终于接受了“嵇无伈丢了”这个事实。 黑无常当时冷汗都要出来了,所以他和白无常兵分两路,白无常去找了稽康。他思来想去嵇无伈可能去的地方,最后觉得没准是偷偷来找了嵇无意和周乞,小妮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居然一个阴差都没发现! 但其实嵇无伈能不能找到其实完全是碰运气,黑无常也没抱着人能找到的希望,没想到居然真能碰着。 可是....怎么这么小? 黑无常满脸怀疑地看了看桌子上摆的小瓶子,黑无常一凑近,嵇无伈就转了个方向背对着他把脸埋进手里:“看不见,看不见....” 黑无常直起身:“对,就是她。” 然后朝嵇无伈道:“出来吧,都发现了,还躲什么。” 嵇无伈不情不愿地出来,背对着黑无常照着周乞和嵇无意摆了一个凶狠的表情,可惜没什么威慑力,然后转身立马对黑无常赔笑道:“嘿嘿,无常哥哥,你怎么来了啊?”两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可惜黑无常不吃这一套。 他皮笑肉不笑道:“托你的福。” 嵇无意抱着膀凑到周乞身旁低声道:“还怪能屈能伸的,是挺像我。” 周乞:“是啊是啊。” 黑无常扒拉下来嵇无伈抱住他胳膊的爪子,词言厉色道:“谁让你跑出来的?”他瞟了一眼旁边立着好似看热闹的两位又叹了口气道:“你们都知道了吧?” “我也不是有意瞒你们,只不过没想到这小丫头会自己跑出来。我本来想等你们到了抱犊山,什么都知道了,你们自己会去找她。” 周乞点点头:“知道。” 嵇无意点点头:“理解。” 虽然周乞和嵇无意的态度当然是让黑无常把她带走,不然一开始也不会把她“供”出来了。但是黑无常还是问了一句“那她是跟着你们还是我带走?” “你带走吧。” 听见周乞说的话嵇无伈一脸震惊,眼圈都要红了急着喊道:“我不要!我不回去!”然后坐在地上抱住桌子腿,大有要和桌子腿同生死的架势。 嵇无意走到她旁边蹲下,嵇无伈把头扭到一边不看他。 嵇无意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道:“小矮子,乖,跟无常哥哥回去。” 小矮子,他叫她小矮子。 嵇无伈几乎是听到这个称呼就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因为嵇无伈小时候营养不良,一直长得小小的,跟同龄人比起来要矮上半个脑袋,所以嵇无意老喊她小矮子,她还因为这个生过气。 嵇无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叫她,仿佛他叫过很多遍,才会脱口而出。但其实他还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你想起来什么了吗?”嵇无伈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嵇无意愣了愣,略带歉意的摇摇头。 “我不要,我不走。”嵇无伈倔强的不肯松手。 印象里嵇无意不怎么会对嵇无伈这么温柔的说话,他从来都是一脸贱贱的欠揍样,只有嵇无伈哭的时候,嵇无意才会温柔起来,像一个大哥哥一样笨拙地安慰小妹妹,逗她开心。 “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找到你们,我不回去!我跟着你们保证不添乱。”为了增加可信度嵇无伈把手举起来“我发誓。” 嵇无意笑着把嵇无伈的手拉下来,把她拽起来:“我们不是怕你添乱,而是我们现在不方便带着你。” “为什么?”嵇无伈不解道:“那你们要去哪里,去鬼界的话,为什么不能让黑无常领你们去?” “因为现在你周乞哥哥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且我...不在生死簿上,黑白无常也领不回去。” 嵇无伈愣了愣,抬手抹掉脸上的泪问道:“你...怎么会不在生死簿上?” 不在生死簿上....那是...非生非死? 记忆不全,缺魂少魄,不得轮回。 “好了,我答应你,等我和周乞哥哥回了鬼界马上就去找你,好不好?你现在乖乖跟无常哥哥回去。” “我...” “我们两个这样回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你跟着我们就会不安全,好好回去等着,好吗?很快的,你放心。” 嵇无伈还是不解:“你们想知道什么,问黑白无常不就好了?” 黑无常无奈扶了下额:“我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然后指了指周乞开始甩锅:“喏,就是你的这个好哥哥禁的,要找就找他。” 周乞:“......” 周乞:“很多事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别人嘴里说的总不如自己脑子里的。我们想自己去寻找当年的事情,所以你听话乖乖等我们就好了。” 周乞又一次伸出小拇指:“,你看我刚才也没骗你吧,是不是天黑就让你出来了?这次也不会骗的,拉钩。”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嵇无伈就想起这俩人刚才怎么卖她的,寻思过来,这俩人根本早就想把她送回去了! 黑无常在一旁“提醒”说:“走吧,要不然一会儿嵇康来了,他可不会惯着你。” 嵇无伈还真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行吧,我再信你一次。” 嵇无意先挑了一下眉,好啊,猖狂的背地里都敢叫鬼帝的大名,继而皱了皱眉,嵇无伈怕稽康? 这小矮子怎么看也不像会有怕的人,啧,稽康不会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吧? 还不等嵇无意想出什么来,黑无常就说:“既然这样,我就领她先走了,反正也不远了很快你们就会再见面了。” 周乞点点头:“好。” 于是还不等嵇无意说话黑无常就带着嵇无伈消失在了黑夜里,霎时一片寂静,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只有桌子上敞开的小瓶子显示着有人曾来过。 鸡飞狗跳的把嵇无伈送走后,周乞和嵇无意终于有了时间好好去消化嵇无伈的话。可以说信息量不少。 “差点魂飞魄散,缺魂少魄的被赶出鬼界。” 周乞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回忆着嵇无伈的话,魂魄不全,记忆不全,不在生死簿上.... 非生非死,不得轮回。 光是想想,周乞就觉得心被人揪起,有点喘不过气来。 三魂七魄被分离那是什么体验呢?周乞只隐约知道,无间地狱里每一天都会上演这一出“戏”。 每一个被关住的恶鬼,都要受这样的痛苦,所以无间地狱里总是充斥着痛苦的哀嚎,恨不能灰飞烟灭。 可是嵇无意.... 嵇无意满脑子都是“以前你除了我哥,最喜欢的就是我啦!”和周乞的私印。 一个响指“啪”的一声,打断了周乞的思绪“想什么呢,怎么表情这么生无可恋的?” 周乞深呼吸一下,摇摇头:“没什么。” 嵇无意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怎么看怎么猥琐道:“你没有,我可有。” 周乞歪了下头“嗯?” “嘿嘿,我就说吧。”嵇无意一下勾住周乞的脖子,耍流氓似的在他侧脸亲了一下“我肯定早就跟你说过喜欢你了。” 周乞:“......” 嵇无意看周乞皱起的眉头终于松开,心里松了口气,唉,真是的,怎么老是皱眉呢? 周乞:“听了嵇无伈的话你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嵇无意摇摇头,原来他在想这个。 “我只感觉她有点熟悉,是很亲近的人。” 周乞并不意外,毕竟魂魄不全导致的不是简简单单一两句话就能想起来的。 “行吧,不想了。睡觉,明天早点走。”周乞把嵇无意扒拉开,去卫生间洗漱了。 嵇无意抱着膀斜靠在门框上看周乞洗漱,周乞的袖子撸到胳膊肘处,露出精细的小臂,若有若无的青筋隐在皮肤下面。周乞很白,左侧小臂上类似胎记的鲜红印记就十分明显,这鲜红的印记给白皙的胳膊平添了几分危险感,而且不知为何,看久了居然让人有些难过。 周乞大概是也锻炼的,肌肉很匀称。可是弯腰时衣服搭在后背勾勒的腰身居然比嵇无意想象的要细一些。 嵇无意想,怎么这么瘦?以后得骗他多吃点饭。 “你胳膊上是胎记吗?”嵇无意问道。 “是,出生就有。”周乞下意识看了一眼胳膊“挺奇怪的吧?” 嵇无意看着他的手臂摇摇头:“不,很好看。” 他挪开视线扯开话题:“没想到我还真的有妹妹啊,她刚开始说我还有点不太敢信。” 周乞把嘴里的水吐掉说:“就那些事儿,我看也很少有第二个人做得出来。” 嵇无意努力为自己正名:“啧,我看起来像那么不聪明的样子吗?” “聪不聪明不知道,反正贱是真的。” “想不到我在你心里居然是这样的,你太让我伤心了。”嵇无意故作伤心状,捧着胸口好像周乞是个负心汉。 怎么这么戏精? 周乞侧身绕过挡路的嵇无意,让他自己去跟自己演戏玩。 “诶,太无情了吧。”嵇无意看周乞丝毫不理他,顿时失了兴趣。 “睡觉。” 嵇无意嬉皮笑脸道:“我可以理解为对我的邀请吗?” 周乞看着他一脸“你在放什么屁”的表情,嵇无意假装没看懂,拽着周乞躺下在他额头亲了一口“晚安。” 周乞无奈道:“晚安。” ------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呦,可怜的孩子 第32章 活久见 这一晚上周乞睡得可谓是辗转反侧,噩梦一波接着一波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连嵇无意在旁边哄着他都没好使,第二天阳光穿透窗帘泼进来周乞顶着大黑眼圈一脸生无可恋地醒了过来。 嵇无意看着他的黑眼圈哭笑不得:“你昨天怎么回事儿?不行的话你再睡一会儿,不急。” 周乞敲了敲发胀的脑壳,摇摇头声音有些哑:“没事。”然后呆愣愣地看着嵇无意。 嵇无意给他倒了杯水,抬起头看见周乞的目光,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好像有点悲悯? “......”怎么看也不像没事。 嵇无意把水递给周乞喝了一口之后放在桌子上,嵇无意弯腰仔细看了看,伸手把住周乞的脸:“宝贝儿,你瞳孔是暗红色的。” 周乞一惊:“什么?” 他刚起床去洗手间,就有人来敲门。 “周乞,起了吗?” “来了来了。”嵇无意把门给陆机打开。 陆机倒是毫不见外,开门就进听见洗手间传来水声,边说边往里走:“才起啊?你怎么每天都起这么晚?” 话音刚落,从镜子里对上周乞的脸,看到他暗红的瞳孔和黑眼圈吓了一跳“我去,你让人打了?还有你这眼睛....”陆机一脸狐疑地看向嵇无意。 嵇无意立马举起双手:“可跟我没关系啊,他自己做噩梦做的。我哪敢动他啊?” “谅你也是。”陆机嘀咕了一句。 周乞:“大早上你来干什么?” “哦,我来问问你们今天走不走。”陆机晃了晃手上的袋子“顺便给你带早餐。” 周乞接过来放到桌子上,他没什么胃口只拿了一盒奶:“走。那小孩儿怎么样?” 陆机愣了一下“什么小孩儿?”然后才反应过来周乞说的是白齐“哦,他啊,昨天你们走之后没一会儿就醒了,也没什么不适,感觉精神头好多了,你告诉我的我都跟他说了。” 周乞点点头“那就行。” “话说回来,”陆机转向嵇无意“那个小姑娘真是你的妹妹?” 嵇无意:“嗯,是。” 陆机再次感叹这个世界的奇妙,他怕会勾起嵇无意伤心事有些不敢说,小声道:“你不记得她吗?” 嵇无意倒是无所谓耸耸肩道:“是啊,我记忆不全。” 陆机心里叹了口气,怪可怜的。 “正好,你来了省的我去找你了。”周乞指了指椅子示意陆机坐。 陆机知道这是要谈正事了,也不多说,直接坐了下来。 “你先等一下,”陆机抬手打断周乞“你说之前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好。” “你先说说,你这瞳孔怎么回事?”暗红看着怪吓人的。 周乞下意识的摸了一下眼睛“这个我一会儿再说,下一个问题。” “行,”陆机点了下头,用下巴指了指嵇无意“你们俩在一起了?” 周乞看了嵇无意一眼,也不扭捏大方承认:“是。” 周乞坦率的承认甚至让嵇无意都愣了一下。 虽然陆机已经猜到了,但是听到周乞承认还是倒吸一口凉气,并不是因为他们俩都是男人,而是他们俩一人一鬼。 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因为周乞已经是一个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成年人,未来到底怎么样他一定思考过了,不然就不会开始这段感情。 “好,下一个问题,你们俩以前就认识?我说的以前是嵇无意还活着的时候。” 周乞顿了顿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是他死后应该是认识的。” 陆机点点头,下一个问题有些不好说,但是陆机想不出来有什么更婉转的说法,只好干巴巴地又问道:“你...不是普通人?” 周乞:“嗯,这也是我要跟你说的事情。” “你也知道,我以前一直生活在老道身边,其实我的眼睛从出生就是红色的,只不过被封了很久,现在看来随着那老道的死他的印也不太管用了。”周乞斟酌了一下措辞说:“至于我到底是谁,我只能说我应该不属于这里。” 周乞点到为止,陆机也不再问。 “我们去抱犊山,”能不能回来不一定,这句话在周乞嘴边打了个转又咽回去了,他想了想还是开玩笑地说:“可能时间会久一点,我店里的花你记得浇水,别给我旱死了。等我回来的时候,最好能喝到你的喜酒。” 陆机笑了一下:“我尽量。”然后站起身“行吧,我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正好我们今天也要走了。” 陆机走到门口,还是不死心似的转头说道:“真的不要我跟?” 周乞摇了摇头:“不用。” “行吧行吧,”然后指了指嵇无意故作凶狠道:“我把他交给你了,他要是有什么事儿你给我等着。” 周乞:“.....”嫁姑娘呢这是? “他不打我就不错了。”嵇无意十分委屈。 “对了,这个符你拿回去吧,”陆机从兜里掏出两张符递给周乞“还有小许的也在这里。我可不天天揣着这玩意。偶遇鬼玩,我不行,遭不住。” 符一离身,陆机就看不见嵇无意了。 “走了,不用送了。” 一个小时后,酒店外面两辆车同时出发,往相反的方向而去,渐行渐远。 微风轻起,吹落了树上的枯叶,也吹开了双方的距离,再次相见不知何年何月。 “他们干什么去?”喻清许问道。 陆机开着车目不斜视,半天没说话,就在喻清许以为他没听见的时候,陆机像是自言自语说:“去找他们真正的自己了吧。” 周乞开着车出了城却没上高速,而是拐上了个小道,一路坑坑巴巴,车子一过满天扬尘。 “放着好好的道不走,干什么走这个破道?”嵇无意纳闷地问道 “大道走腻了,想换条路你有意见?”周乞瞥了他一眼。 有杀气。 嵇无意立马摇头“不敢不敢。” “那就好好坐着。” 嵇无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转头看见周乞嘴角微抿的侧脸,感觉他情绪有些不对。 今天怎么这么奇怪?难不成昨天晚上做噩梦做的? “领你去一个地方,但是....”说到一半周乞突然觉得决定有点草率了,应该早点问他,但是现在已经走一半了,周乞暗自叹了口气。 “但是什么?”嵇无意问。 反正都走到这了,也不能掉头回去,就这样吧。 “没什么,只不过应该是一个你有点抗拒的地方。” 嵇无意更懵了:“我有点抗拒?你都不跟我说去哪,怎么知道我抗拒?”然后嬉皮笑脸伸手去挑周乞的下巴道:“放心,跟着你刀山火海我都无所谓,抗拒,不可能的。” 嵇无意的欠爪被周乞打掉撇了撇嘴,他虽然闹着,心里却不禁有些好奇想:到底什么地方?再走都要到荒郊野岭了。 虽然嵇无意说得夸张,但周乞还是放松了不少。 车辙在地上留下长长的印记,周乞开着车七拧八歪的居然停在了一片荒山野林间。 “你确定停在这儿?” “嗯。” 周乞下了车,四处看了看,可以说是一个人都没有,这也就是白天,晚上看俨然是个闹鬼的好地方。 嵇无意心想:好家伙,这回真到荒郊野岭了。 说来也奇怪,明明他们开车时候还阳光明媚的,到了地方下了车,居然起了风,刮着一片云缓缓截住了太阳,一下子暗了下来。这片野树林一下就显得没了生机,正常人上山之前都要权衡一番,然而嵇无意不是人,不存在怕不怕。周乞更是艺高人胆大。 “我们去哪儿?”嵇无意指了指山“往哪走?要进去吗?” “走吧,进去。” 山上树林阴翳,风一吹一阵响动,林间杂草丛生,野花吐艳,狗尾巴草长得都快到腰,嵇无意倒还好,飘着就过去了,周乞却要实打实一步一步,走的有点艰难,下脚之前都要思索一番。 嵇无意拽着周乞往前慢慢走:“我们到底去哪啊?就这鬼地方,哪个正常人能来?” “哪来这么多话?” 嵇无意直喊冤:“宝贝儿,你把我拐到这么个荒郊野岭,还不让我说话啊,我非常有理由怀疑是要对我图谋不轨。不过,你图谋不轨能不能选一个好地方?这太影响情绪了。” 周乞瞥了他一眼:“你有什么好图谋不轨的?” 嵇无意挺骄傲似的正了正身丝毫不要脸道:“色相啊。怎么,不满意?”他伸手摩挲了一下巴“我觉得挺好看的呀。” 周乞就知道嵇无意这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转头笑着朝嵇无意翻了个白眼。 嵇无意:“......” 不知不觉两个人走到一个岔道,嵇无意停下问道:“走哪边?” 周乞摇摇头:“不知道。” 嵇无意:“???” 看着嵇无意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周乞没忍住笑了一下说:“我真的不知道。”他把胳膊搭在嵇无意的肩膀上:“你看看,从你的直觉来讲,你不想走哪条路?” 嵇无意被周乞按着被迫面对两条岔路:“我哪条也不想走。” 周乞打了他一下:“啧,少废话。” 嵇无意揉了揉被打的后脑勺无奈道:“怎么还动手啊?真凭我直觉?” “嗯。” 嵇无意看着眼前的两条路,虽然感觉很轻微,但是他确实有一条路不想走,于是嵇无意抬起手指了指右边的一条:“这个吧” 于是周乞点点头拽着嵇无意丝毫不犹豫走上了右边的路。 嵇无意:“......”他怀疑周乞在玩他,并且他有证据。 “你真是...总能给我惊喜。”嵇无意低笑一声,任凭周乞拉着他走,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些猜测。 天色眼看越来越暗,明明该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此时却隐隐有了些要下雨的迹象,不一会儿便下起了毛毛雨,细细密密,像是起雾一般。 嵇无意伸手把周乞外衣的帽子扣上,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越往前走他心里真实的存在着的下意识抗拒就越强烈,那是已死之人拒绝接受自己已死的本能,哪怕其实对嵇无意来说早已经无所谓,但那是他的墓。 嵇无意被迫又认了两次路,渐渐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嵇无意知道,应该离得不远了。 他的手无意识的缩了缩,被周乞温柔的抓住,然而热传递只能短暂的让嵇无意感到温暖,魂魄的手是捂不热的。 感受到嵇无意有些退缩,周乞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我昨天做了个梦。” 嵇无意挑了挑眉:“我知道,梦见什么了?” 周乞叹了口气:“你。” 嵇无意想起晚上周乞翻过来覆过去的痛苦样估计他没梦到什么好事儿。 “我就睡你旁边,做梦还想我啊。” 周乞没理他的插科打诨,自顾自地说:“我梦见你非要领我去什么地方,耍泼撒娇地要我去你的坟前看看。” 嵇无意有些尴尬地眨了眨眼:“啊这....” “有什么好看的,连一块像样的碑都没有,就一个小土包一块木牌。寒酸得很。”虽然是做梦,但是周乞感觉这应该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因为真的非常真实。 周乞又十分纳闷道:“不是说鬼都怕这个吗?怎么到你这自己往上凑还不算,还非拉着别人一起?” 嵇无意张了张嘴没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丢人现眼。 “记忆只有一个大致的方位,不过你在这,凭你感觉总能找到的。本来...” 不等周乞说完,嵇无意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抬头看见离两个人不远处有两个已经算不上小土包,只是比别处突出一块,高不多少,上面横七竖八的长着野花野草,跟其他地方别无二致,甚至有一个小黄花耀眼的长在最高处,随着风来回摇,好像跟他打招呼。 嵇无意:“......”这就是坟头长草吗?活久见,真实活久见,人在世上时间长了真是什么都有可能遇到,他真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看见自己坟头长草。 周乞感觉到嵇无意一顿,顺着嵇无意的目光看过去,表情也有些许的一言难尽。 这...还不如梦里那个呢,起码还有个算不上碑的碑。 不过想想也是,怎么说也得七八十年了吧,没人管没人理,坟头长草也很正常,别说长草了,就是没了都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嵇无意一时没忍住笑出声音:“这就是我的坟啊?太寒酸了吧,还行,没长树就行。”他拍了拍周乞的肩膀“就这破地方,我还哭着喊着让你陪我来?我怎么想的?这也太丢人了。” 周乞摇摇头,“不是,它以前不是这样的。”那时这里没有这么荒,也...没长草。 大意了,真是大意了,他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嵇无意看着他笑了笑:“好了,我知道,都这么多年了,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难为你这地方也能找过来。” 嵇无意虽然飘这几十年一直找过自己的墓,只是想着看看能不能找回来点记忆,也想看看他到底属于哪里,周乞带他来也是这个道理,但是显然没有什么用,嵇无意不但没有想起来什么东西,他甚至对着自己的坟笑。 心情怎么说呢... 有点复杂。 “旁边那个是嵇无伈的吧?”嵇无意问道。 “嗯。” 嵇无意拽着周乞转头往回走,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都这么多年了,我现在不就在你身边吗?你别想那些没用的,赶紧把我拐回鬼界才是正事。” 其实对于新鬼来说看见自己的坟可能会比较激动,一时难以接受都比较好理解,嵇无意好歹也是个死了七八十年的“老鬼”了,多少要稳重些不是? 更何况寒酸成这个样子... 况且周乞一路害怕他会有问题一路开车直搓方向盘,还怪可爱的。 周乞回到车上都觉得自己来这儿脑子有点毛病,雨虽然一直没下大,但是周乞在外面时间长,外衣已经潮乎乎的了,他把外套放在后面开了空调,起车刚要出发的时候,车前突然出现一个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有史以来字数最多的一次 第33章 潮阳 那人只是一个背影往前走,走得很慢,背影看起来很年轻步伐却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又是阴雨天出现个人属实是奇怪得很。但周乞本身不是什么多管闲事的人,只是扫了一眼,把车起着再抬头,他愣了一下,眼前哪还有什么人,仍旧是空荡荡的一片,周乞都要以为自己刚才是眼花了一下。 他盯着前面皱了皱眉问嵇无意道:“你刚才看见前面有人吗?” 嵇无意胳膊撑在把手上支着脑袋转过头看他:“没注意,怎么了?” “我好像看见前面有人,现在又没了。”周乞摇摇头“算了,可能是我眼花了吧。” 嵇无意眯了眯眼,沉默了一下道:“可能是你昨天没休息好吧。” “也许吧。” 周乞没再纠结那一个人影,一脚油门离开了这个萧瑟的地方。 雨渐渐越下越大,荒山更显得寂寥无比,厚重的云层把太阳挡了个严严实实,就在周乞看到的人影处,一个男人面无生气,目光空洞,只默默地往前走去.... 没走多远,上了高速周乞发现由于他一时脑子进水改了道,绕了远路又走了土道,本来可以支撑他俩天黑之前到石门的油箱已经要罢工了。 没办法,周乞只能拐到一个近一点的城镇,加个油,他再一次想知道自己怎么就一时脑抽了呢?好在不远就有一个地方,叫潮阳,周乞希望油箱还能撑到地方。 嵇无意看着周乞自己生闷气的样没忍住笑了一下,周乞瞟了他一眼:“笑个屁。” 嵇无意手欠似的摸了摸周乞的头发:“你太可爱了,宝贝儿。” 周乞虽然没说话,但是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个字“滚。” 嵇无意叹了一声气,往后一靠,把胳膊枕在脑后道:“怪不得这么长时间也没人给我烧东西,我都快穷死了,原来葬在这么个地方,啧。” 周乞白了他一眼:“你死没有一百年也有七八十年了吧?还指望谁记得你?你又没有后代。” 之后又想到什么似的说,“不过你刚死的时候应该是有的。” 嵇无意来了兴趣:“谁啊?” “应该是你妈妈。”周乞说的很小心,声音很低沉,“你和你妹妹有墓说明有人给你们埋,我记得在梦里看见过一个女人身影,不过我认为她应该在你们两个离开不久也去世了。” 一个女人,每天面对着一个酗酒好赌的丈夫,她早就受够了。她也想一走了之离开这个带给她无数痛苦的男人。可是她不能,她还有两个孩子,那是她唯一的支撑,是她活下去的动力和希望,她不能留着两个孩子去面对恶魔。 无论怎么苦,看见两个孩子笑的时候,她仿佛又拥有了无尽的能量,她为了孩子去抗争命运,尽可能的让他们快乐的成长。 可是有一天,她的孩子一连死去,她的支撑塌了,她再也没有活着的勇气了,除了死她还有什么办法呢?可是她不能任凭她的孩子陈尸腐烂,就算她没有能力去买墓地,起码也要入土为安吧。 一个亲手葬了自己两个孩子的女人,还能撑多久呢?不管是恨也好,悔也好,心里那点气耗没了,也就到头了。 外面雨水打在车窗上直响,车内却十分安静,嵇无意点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事实上他确实没什么情绪,因为他没有记忆,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这时他才想起居然没有问嵇无伈他是怎么死的。 “那时候那座山没有那么荒,变成现在这样应该是你死之后的事,因为起码你梦里拉着我去看的时候,景色还是挺好的。”周乞声音十分平缓,像潺潺的水流。 已经临近潮阳,下了高速不多远就要进市里了。雨已经停了阳光终于穿过云层洒在了地上。 嵇无意:“嗯。” 周乞运气不错,赶在油箱罢工之前找到了加油站,终于加上了油,周乞觉得自己底气都足了。 “你一天就吃了早上一顿,不饿吗?找地方吃点饭吧。” 被嵇无意一说,周乞还真有点饿了,坐在车里系好安全带:“走,吃饭去。” 周乞找了一家看着很干净的餐馆,还没到饭点人少,周乞不要脸的自己一个人找了个单间点完菜坐着听嵇无意扯淡。 “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让我也吃点东西啊?”嵇无意坐没坐相背靠在周乞身上盯着墙上的照片对周乞念“你看啊,他家一碗馄饨六元两碗十二,便宜了...哦没便宜。”嵇无意坐了起来一脸嫌弃“啧,没便宜写什么两碗十二,谁还算不明白了咋的。” 周乞笑了一声端起杯喝了口水。 “你别喝了,问你呢,有没有办法?” 周乞摇摇头“没有,谁让你是鬼呢。” 嵇无意拽着他的胳膊晃悠,一句话拉得老长“你有,你有,我多可怜呐。这一路,净看你吃饭了。” 周乞被他晃得没办法一脸无语道:“好了好了,你别晃我了,我想想。” 嵇无意果然消停了,眼巴巴盯着周乞。 这时,周乞的饭端了上来,香味一下就飘了进来,周乞道了谢,眼看着嵇无意盯着眼珠子都要长上面了,周乞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朝嵇无意道:“我知道了,你等我一下。” 他起身走了出去,嵇无意一愣:“你干嘛去?” 不一会儿,周乞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相机。 嵇无意眉头一皱,这是干什么? 周乞坐下来,拿着手里的相机说:“这是拍立得,本来之前打算出来玩时候照相用的,结果一直没想起来,我试试。” 周乞对着饭拍了一张,很快得到一张小照片,嵇无意拿着照片看了半天:“然后呢?” 接着不等嵇无意反应,周乞又咬破了手指。 嵇无意:“......”你大可不必这么熟练。他捂着胸口“嘶”了一声,一脸痛苦道:“你这咬的哪是手指啊,明明咬的是我的心。” 周乞看了他一眼,脸上写着“你有病”,他拿过嵇无意手里的照片在背面画了个符文,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把照片烧了。 嵇无意看的一愣一愣的,好家伙,出去一趟居然还弄回来一个打火机? 没一会儿,嵇无意面前居然真的出现了一盘和周乞一样的饭,虚虚浮浮飘在他面前,嵇无意简直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靠,还有这种操作....”他眼里直放光问周乞“我可以吃了?” 周乞看着他好笑地点点头“试试。” 嵇无意盯了半天转向周乞:“筷子。” “......” 于是周乞又给嵇无意烧了一双筷子。 “我多久没吃过饭了啊,让我尝一尝。”嵇无意迫不及待吃了一口,可以尝到味道! 周乞看着嵇无意像小孩儿似的吃的直晃脑袋,好像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似的,周乞笑着摇了摇头,吃了口饭,好像是挺好吃的。 吃完嵇无意抱着周乞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抱着他在颈窝蹭了蹭“你太好了宝贝儿!你就是天使!” 周乞一脸嫌弃把他推开,他们俩吃完六点多钟。从这儿到石门大概要四五个小时,然而周乞开了将近一天的车,而且晚上也不安全,为了安全起见,并没有着急走,他俩打算找个酒店住一宿,明天早上再出发。 周乞找了个酒店,在房间东西放好,便和嵇无意两个人出去闲逛。 潮阳是一个县级市,并不像正经的大城市一样,都是忙忙碌碌为生活而奔波的普通人。这里的生活相对来说节奏会慢一些,晚上街道上穿梭的车也不多,通常不会堵,路上偶有几个行人,并不喧闹,在这样的街上走路,心都会跟着沉静下来,这是独属于小城市的烟火气。 “小城市也不错。”嵇无意懒懒地说道。 “我以前就想等我老了,就自己找一个十八线小城市养老去。” “现在呢?” “现在,”现在可能等不到老了吧,这句话周乞没说,他侧目看了一眼嵇无意“现在我想两个人找一个十八线的小城市养老。” 嵇无意听得一愣,反应过来笑了一声“没看出来啊,你现在这么会。” 要不是在大街上,嵇无意非得抱着周乞亲一口,可惜他现在只能捏捏周乞的手指。 这时,迎面走过的一个女孩引起了周乞的注意。那个女孩很普通属于扔人堆里都扒拉不出来那种,她眉头无意识的微皱,看着像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手里攥着手机,时不时看一眼,好像在等什么消息。腕上带着一个红绳,上面有一个小挂坠。 她之所以引起周乞的注意是因为她脸上浓重的阴郁气,因为周乞现在明眼封印已经松动了不少,所以眼睛就算不用血也能看见很多东西,除了那阴郁气外还有手腕挂坠上流动着的符文,是护身符。 不过不知为何颜色暗淡。 她最近应该过得不好,他想。 然而周乞也只是多看了她两眼,嵇无意看着他,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个姑娘。 “怎么了?” 周乞:“没怎么” 人哪有事事顺心的时候呢?可是这阴郁气未免太重了,周乞想,她会有生命危险,甚至可能会死亡。 可是这不是他能阻止的。无论发生什么都是个人命运,他会算,甚至算得准,但是他从来不算自己,因为没意思而且没意义。 只偶尔有人需要给别人算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赚点小钱。小灾小难也许能避一避,然而死亡,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 女孩很快与他们擦肩而过,周乞听见她嘀咕了一句:“哪去了?怎么还不回电话呢?” 周乞心里叹了口气,突然听见好像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他回头看了一眼,赫然发现那个姑娘在倒在了不远处! 周乞一愣和嵇无意对视一眼赶紧跑了过去,蹲下看见姑娘身体蜷缩着一只手捂着心口眉头皱得紧紧的,表情十分痛苦。 “姑娘,你怎么样?” 第34章 心事 周乞把她扶起来走到路边的花坛旁坐下,程轻笑手机摔到一旁,嵇无意偷偷捡起来递给周乞,他接过放到程轻笑手里:“姑娘,你的手机。” 程轻笑接过来朝周乞微微鞠了个躬:“谢谢,谢谢你。” “没关系。”周乞看着她觉得十分奇怪,明明刚才她脸上阴郁气那么重,现在却是再干净也没有了。 怎么回事?这么重的阴郁气胸口疼一下摔一跤就没了?闹着玩呢? 嵇无意在旁边抱着膀,一只手撑着下巴,似乎也有些纳闷:“她有些奇怪。” 这还真勾起了一点周乞的好奇心,周乞目光移向她手腕上的护身符,惊奇的发现这个护身符闪着荧荧微光,这么看来也许是护身符的作用。 “你这手链挺特别的。” 程轻笑抬了抬手“这个啊,这个是别人送给我的,说是护身符,很灵的。”她看着手腕上的挂坠,眼里有光看得出来是很重要的人送的。 突然,周乞看到护身符上的光忽地闪了一下,接着红绳竟然断裂,挂坠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光彻底熄了。 周乞:“.....”是不是太不经夸了? 程轻笑愣了一下,赶紧弯腰捡起来,一面愁容“这...怎么会突然断了?” 她有些慌张又有些悲伤,这感觉不知从何而来,心口又隐隐作痛。她皱着眉,攥着挂坠微微弯下腰。 “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程轻笑摇了摇头,不知为何眼泪簌簌往下掉。 周乞转头和嵇无意对视一眼,他隐约有个不知准不准的猜测。 “对不起,我没事。”程轻笑胡乱抹掉了脸上的泪水:“没吓到你吧?你是不是还有自己的事啊?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了,我没事的。谢谢你。” 周乞:“姑娘,虽然我知道我这样说你可能会觉得我多管闲事,但是我还是想提醒你,最好给送你这个护身符的人打一个电话。”周乞抿了抿嘴角“他现在可能...不太好。” 程轻笑愣了一下,好像没听懂周乞的话一般歪了下头问道“什么意思?”虽然她不认识周乞,可是却莫名相信这个人说的话,再加上红绳突然断裂,听到周乞说不太好,程轻笑眼泪更是止不住哽咽道:“你怎么咒人啊?” 周乞心里叹了口气,路灯暖黄色的灯光映下来,容易让人产生孤独的错觉。 “我给他打电话了,已经一天多了,他都没有回我,我联系不上他。”程轻笑带着哭腔说道。 这时,周乞抬起头发现对面一个人缓缓往这边移动,没有影子。 周乞眯了眯眼觉得有些眼熟,突然想起在荒山那眼花看到的人影。 原来那不是眼花。 苏时眠本来在看程轻笑,余光却瞥见程轻笑旁边站着的两个人在盯着他。 苏时眠愣了愣,他看着嵇无意疑惑地想,他不是人,字面意义上的。又看了看他旁边的人觉得这个人应该不一般,不然身旁怎么会站着一个鬼,他是来带他去阴曹地府的吗?可是看着像个普通人,眼睛却是暗红色的。 苏时眠试探地问道:“你看得见我?” 周乞点了点头。 苏时眠更惊了“你居然看得见我!你也死了吗?”可他明摆着是个人啊。 嵇无意皱了皱眉:“你才死了,会不会说话。” “我...我是死了啊。” “......” 居然有道理。 “你死多久了?怎么还没被黑白无常带走?黑白无常这什么工作效率?”嵇无意撇了撇嘴。 周乞碰了碰嵇无意的胳膊“行了,”他用下巴指了指程轻笑“一看就是冲她来的。” 程轻笑听着周乞这两句话,一脸懵地看着他“你说什么呢?在跟我说话吗?” 周乞摇了摇头。 可是这里没有别人了啊。 嵇无意看了她一眼,觉得他俩怪可怜的,于是态度好了很多,语气缓和了不少问苏时眠:“你叫什么名字?” “苏时眠。” 周乞对程轻笑问道:“你认识苏时眠吗?” 程轻笑眼睛一下放大:“你...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吗?” 苏时眠终于面对程轻笑,伸出手想握住程轻笑的手却从她身体穿了过去。这在提醒他,他们已经阴阳两隔,明明面对着面,却互相触碰不到对方,感受不到对方,甚至连一句叮嘱都听不到。 周乞:“他在这。” 程轻笑觉得他一定是没睡醒,这里明明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别开玩笑了,谢谢你,我已经没事了,你可以走了。”程轻笑转身想走。 苏时眠想拉住她,手再次从程轻笑的身体穿了过去:“笑笑!” 周乞:“我没有开玩笑。”他十分想在苏时眠身上找出点特征证明一下,可惜苏时眠没有什么特征。他只好朝苏时眠道:“你有什么想说的,我可以替你转达。” 苏时眠连忙点头:“有...有。” “快说。” 程轻笑看精神病一样看了周乞一眼:长得挺好看的,怎么年纪轻轻就得了这么个病呢? “笑笑。” 程轻笑脚步一顿。 “对不起,我可能要食言没办法陪你去长白山了,希望你不要怪我。” 程轻笑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周乞。 嵇无意不放心地拽着周乞的胳膊生怕程轻笑把感情顺着话安在周乞身上似的,怕她情绪忍不住扑过来。 “我既希望你能忘记我往前走,心里又想着你最好永远不要忘了我。可是我已经死了啊,怎么还能拖着你呢?很遗憾,以后的路不能陪你走了。等你结婚的时候,去我坟前告诉我一声,我看看便宜哪个小子,他要是对你不好,我就天天给他托梦,扰他安宁;要是他对你好...我看看也放心了。” “苏时眠?”程轻笑颤抖着说出这个名字。 苏时眠:“诶,在呢。” 可惜你看不到。 周乞往后退了一步:“这些就是他让我给你带的话。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他现在就在你面前,他听得到。” 程轻笑盯着眼见空空的地方,只有她自己的影子,心里还是有些不信。 “对了,”周乞从兜里掏出一张符,那是他之前给陆机和喻清许的。“这个给你,拿着它你就能看见他了。” 苏时眠“啧”了一声:“有这好东西你不早点拿出来。” 程轻笑将信将疑地接过。 再抬头眼前除了苏时眠居然还多了个人,程轻笑十分震惊,是她孤陋寡闻了。 “你是?” 嵇无意连忙往周乞旁挪了挪,抱着周乞的胳膊道“诶,这个是我的,”然后用下巴指了指苏时眠“那个是你的。” 周乞:“......”他转头瞟了一眼嵇无意,由他去了。 程轻笑之前有意识的忽略,现在终于认真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人。她歪了歪头不明白明明前几天他们还有说有笑,想着一起去好多地方,去计划他们的未来,怎么突然就没有未来了呢? 看着程轻笑,苏时眠突然问了一个很弱智的问题:“那有这了个符我是不是还能陪她一起?” 周乞白了他一眼:“你有病啊?你已经死了,你怎么陪她,就算她现在能看到你,你又能帮她什么?除了让她看着伤心,当摆设用吗?再说了好端端的人天天跟鬼混在一起,那还有好吗?” 听到这,嵇无意心里“咯噔”一下。 苏时眠也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傻逼问题,于是叹了口气对程轻笑说:“别哭,别哭了,你再哭我就走不了了。”他想给程轻笑擦眼泪,伸出去的手伸到一半缩了回来。 生离死别最堪伤,每话令人欲断肠。 一道弯月高悬于空,散发着清冷的银光,显得又无情又落寞。 周乞隐隐听到一阵铜铃声于是拽着嵇无意悄悄走了,嵇无意还没反应过来:“这就走了?” “黑白无常来了,他待不了多久,让他好好道个别吧。” “那你的符呢?不要了?” “嗯...他们会毁了的。” 嵇无意回头看了他俩一眼,周乞疑惑道:“怎么?还恋恋不舍上了?” 嵇无意转回头嗤笑一声:“我有什么恋恋不舍的,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生死永远是人最无力的事情。 但是不管结果如何,人总要抬起头往前走,困住自己是万万不可取的选择。放下也许不是最难的事情,不为回忆而停滞才是。 “生死本就无常,能平平安安活着已经是一件幸事了。就算如此,对他们来说这也是遗憾,就看她能不能走出来了。” 有些人可能十年八年才能解脱,有些人可能一辈子也走不出来了。 “很多人会承诺什么‘这辈子不能在一起下辈子一定要在一起’之类的,可是下辈子是下辈子的事了,人也是下辈子的人了。这辈子终归是个遗憾的结局,说是下辈子只不过是人的一个念想而已。” 嵇无意看了周乞一眼,眼神有些复杂“嗯。” 夜色如常,生活如常,楼宇间万家灯火有人欢喜有人愁。 周乞回到酒店洗了个澡擦着头发出来发现嵇无意坐在椅子上,身体靠着后背翘个二郎腿,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子,眉头微皱似乎在想什么不那么开心的事情。 嵇无意回来路上确实情绪不太高,周乞只当他是见了别人生死离别不好受,怎么后劲这么大,还没缓过来?还是说因为周乞自己见惯了所以没什么反应。 “在想什么?”周乞在嵇无意后脑勺不轻不重拍了一下,嵇无意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动了动好像要说话,可是又想到什么似的叹了口气终究没说。 周乞:“???”他毫不客气地踢了嵇无意一脚“有话就说,话到嘴边又憋回去,谁惯的你毛病。” 嵇无意吃痛揉了揉被踢的小腿道“诶,你下手也太狠了。” 周乞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刚踢完人又好声好气问人家“为什么不开心?” “没有不开心。”嵇无意摇摇头,“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样是不是也属于阴阳相隔啊?那是不是你不能长时间和我在一起?肯定是的,你现在是普通人,长时间跟鬼混在一起肯定是不行的,那我们还是保持一下安全距离吧。”嵇无意满脸写着心不甘情不愿但是没办法,委屈极了。 周乞愣了一下才想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又想起刚才他对苏时眠说的话,知道嵇无意在担心什么了。 他略微抬了抬头:“哦,那恐怕不行。” 嵇无意:“我没开玩笑。” “我也没开玩笑,明天我们就能到抱犊山。从你赖上我到现在咱俩接触的还少吗?我也没缺胳膊少腿吧?精神头也很足吧?你天天脑子里在想什么?” 嵇无意认准了似的摇摇头:“不行不行,万一明天就有事了呢?还有万一我回去了,要被迫转世呢?那我岂不是就要忘了你了?我忘了就算了,那只有你自己记得多难受啊?” 周乞:“???”他不就去洗了个澡吗?这孩子被人喂药了?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呢? 他张了张嘴刚要说话被嵇无意堵了回来。 “既然这样,还是趁你没那么喜欢我的时候,我们就保持距离,省着到时候也那么难过。我也不要缠着你了,到了鬼界我们就分道扬镳。” 本来周乞听着觉得嵇无意的想法很有意思,认为嵇无意属实是多虑了,结果这一句话给周乞气得要冒烟,觉得偏头痛都要犯了太阳穴直突突。 他想:这小子怎么这么会作死。 周乞几乎咬牙切齿地说:“你有本事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嵇无意动了动嘴,看见周乞的脸又闭上,乖乖坐在椅子上,像一个上第一节 课的小学生。 他没本事。 “你是闲的没事儿非得给我找点事儿是吧?” 嵇无意想说没有,抬眼看了周乞一眼,觉得再说话周乞可能要炸于是又闭了嘴,想穿回几分钟前给自己一巴掌。 “我告诉你,就是你想投胎你也投不了。三魂七魄不全你上哪投胎?” 嵇无意猛地抬起头。 “还有,你告诉告诉我什么叫‘趁我没那么喜欢你的时候’,在你心里觉得我‘没那么喜欢’你是吗?”一提这话周乞就气不打一处来,别的他都可以原谅不管,但是他质疑他的感情,这问题很严重。 嵇无意知道自己刚才说话重了,立马摇头:“不是,没有。我...我...” 他以为周乞要发脾气,他没见过周乞发脾气,不知道什么样,骂两句应该是必然的,最好能打他两下,因为嵇无意越想自己刚才说的话越觉得自己不是东西。 嵇无意已经做好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准备,结果就听见周乞深深叹了口气:“我喜欢你,嵇无意。” 嵇无意呆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一个人举起了手,他以为会挨巴掌,结果那只手却揉了揉他的头。 “是因为我没有说过,所以你不敢肯定吗?那我现在告诉你,我这辈子没说过这么腻歪的话,”周乞十指交叉搓着大拇指,“我喜欢你,嵇无意。” 又像第二道雷惊的嵇无意终于回过神来,嵇无意喉结动了动:“我...” “我不喜欢说这些,但是如果这样能给你安全感,我不介意多说几次,以后你可以随时跟我确认,但是不要看轻自己在我这里的位置好吗?你很重要。” 周乞气吗?他当然气,他恨不得给嵇无意一拳,可是周乞这辈子的耐心一分给了客户,两分给了陆机,剩下所有都用在嵇无意身上了。 他想:既然嵇无意想听,那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如果这样能让嵇无意自信一点,他可以明晃晃的告诉他“老子就他妈是喜欢你。” 嵇无意本来就是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五,听了这话顿时眼眶通红,声音有些哑道:“对不起,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周乞认命地叹了口气,张开双臂:“过来。” 嵇无意直接过去抱住周乞,埋在周乞颈窝十分贪婪地闻着周乞身上的味道,明明这么真实温暖的人,自己刚才怎么就舍得呢? 于是嵇无意给自己一个判定:有病。 “你再敢说类似的话,就没有这种待遇了,我肯定打得你妈都不认识。” 嵇无意摇摇头:“没有下次了。” “你喜欢我。” “嗯,喜欢。” 周乞果然说到做到,嵇无意一遍一遍地问,周乞一遍一遍地承认,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嵇无意终于忍不住的夺走了周乞的呼吸,周乞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嵇无意放到床上,身上一凉,周乞才感到嵇无意十分不老实的手,明明他的手很凉却在周乞身上到处点火。 周乞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没撒出来,现在还被人扒了顿时泄愤似的一口咬在嵇无意肩膀上,嵇无意胳膊一抖,笑了一声,吻了吻周乞锁骨下的小痣。 周乞被吻得晃了下神,觉得这个场景十分熟悉。他闭了闭眼,看到一段场景,那是....八极殿的床榻... 周乞微仰起头露出白皙的脖颈,嵇无意在他喉结处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察觉到了周乞不专心大概是为了惩罚周乞,他在周乞腰侧捏了一下。 “嘶...” “在想什么?” 周乞勾住嵇无意的脖子故意低声道:“你。” 在床上谁受得住这个。 嵇无意深吸口气亲了亲周乞的嘴角:“难受告诉我。” “好。” 屋内只有喘息声,窗外安安静静路灯已熄,只剩月光仍影影绰绰隔着窗帘晃过,安静的洒进屋里,没有扰到任何人。 ------ 作者有话要说: 生离死别最堪伤,每话令人欲断肠。——苦诗》 别问,问就是关灯了。 还几天没更了哈,赔礼撒点糖吧 第35章 抱犊山 两个人胡闹一通的后果就是,第二天周乞没起来。 太阳已经晒屁股了,周乞才在被窝里懒洋洋地动了动,嵇无意歪头吻了一下周乞的额头“早。” 周乞眯着眼看到外面天光大亮,这还能算早? 可惜早不早的他也不想管了,他现在非常疲惫,一动也不想动,只觉得自己昨天被嵇无意拆了重组,身体各个零件还不甚灵活,身上还有些青紫的痕迹,尤其腰侧,简直要惨不忍睹。罪魁祸首现在就躺在他旁边,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可以说是哪里都不舒服。 周乞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在嵇无意怀里眯了一会儿才哼唧一声起床了。 他趿着拖鞋在镜子前刷牙的时候,发现眼睛又红了一些,皱着眉舒了口气没再管,然后掀开衣服左右看了看发现身上各种痕迹,抿了抿嘴想赶紧盖住。 他衣服刚要放下,嵇无意就进来了。 嵇无意看到顿了顿然后一下捂住了鼻子转过身背对着周乞,他虽然可以随意穿门,但是很知道分寸,从来没有在未经周乞同意的情况下进来过,所以周乞愣了愣把衣服放下问道:“干什么?” 嵇无意捂着鼻子闷闷地道:“我...我来看看你...” 周乞:“?”他不好意思什么呢? “我没事,你可以滚了。” 嵇无意对周乞提裤子不认人的态度表示十分不满转过来抱着膀:“你昨天还...这样那样,”嵇无意烫嘴似的不好意思说,手比划两下囫囵过去“然后今天起来就这么冷漠啊。” 周乞白了他一眼。 “不过说认真的,真的没事吗?”嵇无意说着眼神向周乞腰腹瞟了瞟,他刚才看见青紫一片,虽然看着很吓人,但是很有诱惑力。 周乞懒得理他擦手出去了。 没办法,嵇无意不是人,他倒是有心给周乞买饭,可是他有心无力啊!于是十分献殷勤的给周乞捏肩膀捏胳膊,一路粘的周乞直想给他踹走。 嵇无意蹭着周乞吃了顿一点也不早的早饭,终于开车走上了最后一段路程。 高速路极宽敞,两边来往车不是很多,目之尽头连着不知什么名的远山一片翠绿,碧空如洗,偶有几朵云蓬松如棉,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天气。 周乞车厢内缓缓放着歌,轻轻跟着哼,声音低沉气息很足,很抓耳。嵇无意胳膊放在车窗,手撑着脑袋长长的睫毛也遮不住桃花眼里浓稠的情意。 歌里唱: “我可以陪你去流浪,也知道下场不怎么样。” 不知为何离石门越近,嵇无意越有些矛盾,又害怕又期待,他要还是人,手心都要出汗。 然而不管嵇无意是害怕还是期待,路总共就那么长,下午一点多,两个人还是到达了石门市里。 说起来,如果当初周乞坐飞机早就到了。这倒好,本来三天左右的路程,周乞算一算他俩居然走了一个星期,他和嵇无意相遇不过才短短半个来月,这半个月过得属实是太精彩了。 周乞笑了一下,原来短短一周,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好像他是柯南附体,走到哪都能碰到点怪事。 这一个星期里,他看过十几年的兄弟恩断义绝;看过亲人相见不识;看过爱而不能相守。这些也许每一天都在上演,人世间悲欢离合大都一个模子,听了让人唏嘘,看了让人遗憾。可不管看了多少别人活着什么滋味,还是要转过头来咂摸起自己的。苦还是甜只有自己知道。 嵇无意看见周乞勾起嘴角笑得意味深长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突然觉得生活挺有趣的。” 嵇无意看了他一眼臭不要脸道:“遇到我当然有趣了。” 周乞翻了个白眼。 周乞开车直奔抱犊山而去,石门这里似乎不久前过一场雨,山中雾气未散透着些许潮气,充斥着自然的味道,说白了就是草味儿。 倒也不急着上山,哪有两点来爬山的?来看看而已。 抱犊山不算特别高,周乞和嵇无意在山脚下走了走,俩人散步似的,忽然周乞站定,抬头看着一个方向,那是他无数次偏头痛时“看见”的景色,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周乞觉得他似乎应该在这里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因为那一片景一年四季他都看过,只不过那时他是从山顶注视着山脚。 此时面对着熟悉的景色,他的头又隐隐作痛,这次没有来势汹汹,缓和很多大有循序渐进的意思,起码现在周乞还能维持表面镇定,周乞无意识地搓了搓背在身后的手指。 他隐约看见远处光像照在绸缎上微微发亮,不太真切,又好像能看见那一片背后庄严又肃穆的大门。 就是那里了吗? “你能看见吗?” 嵇无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感觉到了一股压迫感,感觉那地方像一个刚起锅的蒸笼只不过“噗噗”往外冒黑气,黑气后面隐约能看见一个大门的轮廓。 “看见了,鬼界大门。” “嗯,我们晚些再来。” 嵇无意看见周乞搓手指的小动作,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就嵇无意了解,周乞只有在隐忍某些情绪的时候才会有这个无意识的动作。他又想到这里是抱犊山,周乞肯定无数次看过觉得熟悉,他一遇到熟悉的东西只有一个下场——偏头痛。 嵇无意拉起周乞的手,他想,自己是人就好了,他可以帮周乞开车,可以帮周乞买饭,可以给周乞很多他现在不能给的东西。这就是鬼和人多区别。 无能为力。 周乞摇了摇头,安抚地拍了拍嵇无意的手:“没事儿,不用紧张,我们走吧。” “你这样开车行吗?要不..要不我们...”嵇无意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什么来,因为他确实没什么办法,从这儿走到街里太远了。 “放心吧,没问题。” 嵇无意皱着眉,一路死死地盯着周乞的状态,盯的周乞哭笑不得,当他是小孩儿吗? 找了酒店,算好时间似的,熟悉的痛感涌了上来,周乞在床上躺着嵇无意哄小孩似的拍着他的后背哄着周乞,他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周乞再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嵇无意坐在沙发上,一脸阴沉,甚至周乞走到他旁边都没有察觉到。 周乞扒拉一下他的脑袋:“想什么呢?”, 嵇无意被扒拉一激灵,赶紧问道:“怎么样?还疼不疼?” “没事了。” “真的?”嵇无意十分不相信地看着周乞。 周乞一只手撑在沙发背上,一只手指着嵇无意:“我告诉你,把你那个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我从脑子里扔出去。” 嵇无意呆愣地眨了眨眼。 “我不是什么不能自理的老人,也不是干什么都要人伺候的小孩儿,知道吗?” 嵇无意木然地点了点头。 周乞叹了口气,欺身在嵇无意唇上吻了一下“能不能别老让我操心?” 嵇无意喉结动了动低下头闷闷地说“对不起。” 周乞揉揉他的头发“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我没事了,走吧。” 他拽着嵇无意往外走,嵇无意将信将疑的跟着他,生怕他不说实话。周乞的手掌不厚,手指很长,攥着嵇无意的手温柔而有力。 嵇无意想:他何德何能啊? 周乞吃了饭补充了体力,两个人开车又一次到了抱犊山,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将近六点,这时的抱犊山与下午截然不同。夕阳照在山体,穿过山间映射下来,一片金黄,感觉这座山一下就贵气起来。 在临近山腰的时候周乞用血在胳膊上画了张符隐了他的生人气息,能不能骗过去另说,反正要是不小心死了就直接进去了,那更省事。 凭借嵇无意的经验和周乞下午的记忆,两个人找到一处地方,抱犊山有很多地方极陡,然而有一处在周乞赤色的眼里不太一样,虚虚实实,飘忽不定,看着好像一脚踩空就要完犊子。然而直往外冒黑气。他们两个对视一眼,二话不说一脚就迈了过去。 他们俩像是穿过了一道透明的门,一脚踏过了生死界来到了鬼界大门前。 一道门立在他们俩面前,高到他们甚至要仰起脖才能看到顶,散发着幽幽绿光,血绣似的匾额上张牙舞爪地写着“鬼门关”,两旁挂着一副对联,同样的高大气魄写道:“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 门有两位鬼卒立于两侧长得十分唬人表情一丝不苟,手里拿着□□听到有动静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其中一个冷冰冰地说道:“来者何人?可有引令?” 每一个死者死后都有一个引令,黑白无常会告知他们要去往哪个方向,领他们前往。嵇无意也有,只不过他忘了。 嵇无意想:完了,忘了有这一茬了。 嵇无意刚要张嘴说没有,就被周乞扒拉转了个身,朝鬼卒露出后脖颈:“引令没有,你看这个行不行?” 鬼卒目不斜视语气仍然冰冷道:“无引令者不得进入。”鬼卒没见过周乞,毕竟他们只是看大门的,并不认识他们的鬼帝,周乞以前还经常带着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见过他的人和鬼都不算多。 于是鬼卒瞥了周乞一眼,盯着看了一会儿,似乎察觉到周乞身上的人味儿,最后还是移开了目光。他被嵇无意后脖颈的印扫了一下,好像受到什么惊吓,语气终于不再冰冷,不再像一个无情的机器,他慌张道:“这...这是...殿下的印!” 周乞的消息在鬼界可以说是已经消失了几十年,这是那次之后他们第一次看到一点和周乞有关的东西,不免有些惊讶,然而惊讶归惊讶,他们还没忘自己在站岗,八卦下班再说。 于是失态一下过后,又回到一脸冷酷无情的面容,毫无温度道:“允予通行。” 嵇无意紧张的都要幻听到自己的心跳,听到这句话绷紧的肩膀一下放松下来,甚至有点不敢相信,可还不等他高兴,就看见鬼卒又指了指周乞“他可以进,你的引令呢?” 周乞哪有什么引令?他又不是死人。于是嵇无意又紧张了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①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聊斋志异》 终于到啦~ 第36章 故友 周乞盯着鬼卒,那鬼卒莫名感到一股压迫感,居然要有些瑟瑟发抖起来!鬼卒看见他一脸气定神闲,丝毫不慌,抬起右胳膊挽起袖子,小臂上赫然是一个鬼帝私印! 嵇无意看着愣了愣,好家伙,居然这么有先见之明。周乞朝他眨眨眼。 嵇无意:“......” 这私印有好处有坏处,好处是在鬼帝所属区域内鬼帝私印可比引令高级多了,它就好比飞机头等舱,引令就是火车还是硬座。带有鬼帝私印别说进门,就连黄泉路,奈何桥都不需要排队,连丈罪都省了! 坏处在于这个私印在别的鬼帝管理地区不好使,根本进不去人家门。当然了也很少有像嵇无意这种二傻子,好好的VIP不用非得去别人家吃闭门羹。 鬼卒一时也愣住了,一个已经很不容易了,一来就来俩,这还能买一送一?鬼帝私印也不是什么烂大街的爆款,就他们几百年碰见的手指头都数的过来。稽康的倒还好,周乞的那是几乎没有,如今周乞离开鬼界几十年,突然出现他的印,还一次两个,莫不会是殿下要回来了? 这真是惊天大事! 有鬼帝私印,必与鬼帝有联系,因为这私印必是鬼帝亲印不可,否则根本不好使。周乞小臂上的印微微发着红光显示着这个印再真也没有了。 鬼卒心里八卦一箩筐,面上仍是不苟言笑,慷锵有力开口,回音都好几波:“允予通行。” 那威严而笨重的大门终于“吱吱呀呀”地开了。 嵇无意紧张地盯着大门,这是第一个为他打开的大门。 他终于,又回来了。 一条漆黑的黄泉路摆在他们面前,路两边有着荧荧鬼火,路上不少来报道的鬼,排着队等着丈罪。生前作恶太多死后必然也不能多逍遥,生前没还的事,死后也要算清楚。 嵇无意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们刚要进去,就被鬼卒拦下。嵇无意几乎要被拦出心理阴影了,还没等反应就听见鬼卒对他们说:“你们可以走这个。” 鬼卒伸手对着黄泉路一摆,一团黑洞似的漩涡出现。 这VIP通道也太爽了! 周乞和嵇无意抬手道了声谢,毫不客气就走了进去,这黑洞后面直通鬼街。 周乞穿过来就被鬼街的“人情味”扑了一脸,熟悉感顿时冲上来。 鬼街红灯笼高悬,照着漆黑的街道热闹非凡,宛如人间夜市,只不过有些场面可能过于血腥。 “诶,这幅画我跟你说,那可是北宋张择端的真迹,挂在家里可有排面了!” “走过路过看一看啊,新鲜猪血,不新不要钱!” “麻烦脚让一让,你踩到我的眼珠子了。” “......” “哇,这么热闹!”嵇无意满心好奇抓着周乞就进了鬼街“我们去看看!” 嵇无意好不容易能不受活动限制,不怕吓到别人,撒欢似的冲进去,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周乞跟在他后面哭笑不得道:“你慢点儿,以后有的是时间。” 嵇无意在一个摊子上看中了一个小木雕,拿起来仔细看了看,那木雕是一个Q版小人,眉头微皱,眼睛懒得正眼瞧人,好像在说:“你有病。”嵇无意越看越觉得神似周乞。 “这个有意思。” 周乞看着皱了皱眉,见过雕动物雕美人的,哪个正经手艺人雕这玩意儿? 摊主一看来人热情极了,擦掉嘴里一直淌的血笑眯眯地对嵇无意说:“这小公子好眼光,”用手点了点木雕说,“你看这个木雕表情栩栩如生,雕这个的人呐,生前可有名了!小伙子这么好看你要是喜欢我可以给你便宜点。” 嵇无意:“便宜能便宜多少钱?” 摊主思索了一下:“这样吧,你觉得多少钱?” 嵇无意朝他微笑了一下:“实不相瞒,我是一分也没有。”然后十分不要脸道:“要不你送给我好了。” 摊主可能是这么多年也没碰到过这么不要脸的客人,愣了一下才道:“一分钱也没有,你死了没人给你烧纸?” 嵇无意摇摇头。 摊主闻言立马冷下脸一把从嵇无意手里抢过木雕撵道:“没钱看什么看,走走走,别耽误我做生意,还‘我送给你’,你是什么玩意儿!” 嵇无意被打发走委屈巴巴地抱住周乞的胳膊“他说我!” 周乞无能为力地摊了摊手:“我也没办法,我也没钱。” “可是我想要那个木雕,它跟你好像!” 周乞:“......”他是什么时候瞎的? 周乞看了看那摊主,明明面无表情,摊主却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想跪下,摊主生怕周乞发难,却看他只是看了那木雕一眼,拽着嵇无意走了:“没钱。” 嵇无意只好忍痛割爱离开:“我们去哪儿?” “八极殿。” 念云殿内,一个略带英俊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看书,有人敲门进来,男人连忙把书收起,从这个慌张的动作程度可见多半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 “什么事?” 进来的阴差假装没看到稽康慌乱的动作说道:“刚听到有鬼来报说来了两个小鬼,身上带着周殿下的私印。” 听到这个消息正喝茶的稽康手一抖,茶水直接撒了出来,稽康却没来得上顾问道:“那俩个小鬼现在在什么地方?” “回殿下,现在鬼街。” 稽康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阴差离开,稽康背着手在屋内来回踱步,急促的脚步显示着稽康现在急躁的心情,走了两圈最后终于忍不住用手结了个印察觉到方位立马过去了。 “你知道往哪走吗你?”嵇无意跟在周乞踉踉跄跄差点撞到一个鬼把人家刚安好的胳膊撞下来。 “不知道,那不是有嘴吗?还不会问?” “.....”就你有嘴。 于是周乞展示自己有嘴,拦住一个小鬼问道:“你好,请问你知道八极殿怎么走吗?” 那鬼听后一惊好像他问了什么傻子问题,一脸嫌弃地走了。 周乞:“?” 嵇无意看热闹不嫌事大,抱着膀在旁边阴阳怪气道:“某人不是有嘴就行吗?” 周乞瞟了他一眼,好像在说“你找死”,嵇无意立马怂了,揽过周乞的肩膀在他脸上啄了一口:“嘿嘿,不生气。那我们先逛一逛嘛,反正也不急。” “不急个屁!”时间再长他的符要失效了! 可惜周乞根本拗不过嵇无意,在周乞这儿撒娇来说,嵇无意根本没有对手。 于是嵇康赶到的时候就远远看到两个男人在拉扯,略高的那个抱着另一个的胳膊在一个糖人摊前不走,被抱胳膊的人显然一直再忍脾气,但仍在讲道理“没钱,再说你这么大了吃什么糖人?也不嫌齁得慌!” 好吧,也不是很讲道理。 “我好不容易能随便吃了,干什么不让我吃!” “不是我不让你吃,没钱吃个屁啊!” 稽康:“......”本来他只是有些猜测,还不敢信,现在信了。他,回来了。 他一时有点不敢往前走,居然有点害怕这是幻觉,不知不觉间眼眶竟然红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他们两个面前。 周乞愣了愣,觉得他有些眼熟,名字就在嘴边,却说不出来。一时间无数片段涌入他的脑海,头又隐隐作痛。 稽康看了他一眼,转向嵇无意:“你想吃哪个?” 嵇无意毫不客气,指了一个最大的:“这个!” 卖糖人的一看稽康,顿时不敢收钱,却看见稽康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只得默默收了。 嵇无意十分自来熟地拍了拍稽康的肩膀:“谢了兄弟,你人真好,这样的话,能不能再帮我买个东西?”反正欠一个是欠,两个也是欠,以后有的是机会还嘛。 稽康:“???”果然还是不要脸。 周乞:“......”他现在想一拳打晕嵇无意。 糖人老板在一旁也听的目瞪口呆,惊觉原来世上真有这么不要脸的鬼! 稽康好脾气道:“什么?” 嵇无意领着稽康回到那家小摊,拿起木雕:“就这个,”然后指了指周乞:“你看,像不像他?” 稽康抱着膀仔细瞧了瞧,嵇无意这么一说,还真有些神似,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 稽康笑着点点头:“是有点像。” 周乞:“......”又是一个瞎的。周乞翻了个白眼。 稽康道:“诶,这个表情更像了!”然后和嵇无意笑成了一团。 周乞:“......”头更疼了。 摊主一看嵇无意又回来了,没好气道:“你怎么又回来了?没钱不卖。赶紧...”他说到一半瞧见嵇无意旁边站着的是谁,顿时呆愣在原地。 “有钱有钱,这次有钱。”嵇无意指了指稽康:“这个付款。” 那摊主顿时傻了一般停在原地,看脸色像吃了屎。直到嵇无意走了他才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早知道是稽康的朋友,给就给了! 嵇无意拿着木雕开心得不得了,在周乞旁边比划,周乞一脸“莫挨老子”。 周乞转过头对稽康说:“家里孩子从小脑子就不好,别见怪。” 稽康笑了一声,发现几十年过去,周乞和嵇无意还是原汁原味,丝毫没变质。已经几十年没有这种熟悉的感觉了,居然有些怀念。 周乞看了看旁边“脑子不好的孩子”对稽康觉得甚是丢人,直接转头,眼不看心不烦说道:“谢谢,为什么帮我们?” 稽康沉默了片刻道:“因为一个故友。” ------ 作者有话要说: 是很活泼的一章呢,果然在学校就是有效率。 第37章 稽康 周乞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说出一个名字“稽康,好久不见。” 多少年没有鬼敢直呼他的大名了,起初周乞和嵇无意会叫他稽康,后来周乞和嵇无意走了,就没有鬼敢了。 一个名字勾起稽康无数回忆,短暂的失了个神。 “走吧,回去看看。”稽康领着周乞和嵇无意往八极殿走去。 嵇无意终于收了木雕背着手蹦哒到周乞旁边:“他是你同事,另一个鬼帝?” 周乞点点头。 于是嵇无意自来熟地拍了拍稽康的肩膀:“我就说,刚才看你就气度不凡,出手阔绰,一看就不是一般...鬼。你看,咱俩姓都同音不同个字,多有缘,交个朋友吧。” 这一句话一下把稽康勾回几十年前,几十年前嵇无意也是同样的勾着他的脖子,同样的嬉皮笑脸一点也不像其他的鬼怕他,还跟他套近乎:“你看,咱俩姓都同音不同字,多难得啊,不介意的话交个朋友?” 他略带疑惑的看了嵇无意一眼,才想起来,他不记得了。又看了看周乞,不知道他还记得多少。眼神又在周乞和嵇无意之间流窜,两个什么都记不起来的,还是一人一鬼都能又碰到一起,结果他这么多年居然还是个老光棍! 稽康突然郁闷。 嵇无意十分关切地问:“ 怎么了,你是不是眼睛不好?” 稽康:“你才眼睛不好!” 气人劲倒是更炉火纯青了! 嵇无意被凶的莫名其妙,无辜地眨了眨眼,周乞强忍着头痛把他拽到了一旁用自己把他俩隔开生怕稽康一个没忍住打他,毕竟要是搁周乞肯定是忍不住的。 就在稽康强忍着保持自己的理智的时候,低头隐约瞧见周乞脚下似乎有若有若无的影子,很淡,但是以稽康的眼力看到还是很容易的。 稽康心里一颤,人! 周乞胆子大出花来了! 稽康顿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领着两个倒霉孩子的操心老父亲。这俩孩子还一个赛一个的气人!一个好歹口头上气一气,另一个真闷声干大事! 生人入鬼界就算了,还大摇大摆的逛鬼街,这是老太太上吊,嫌命长了!他就不怕被发现,万鬼撕了他? 稽康气得要有出气没进气,幸亏他不需要呼吸。周乞看着他愣了愣,怎么一句话气成这样,气性这么大? 稽康领着他们穿过热热闹闹的鬼群,转到一个偏僻小巷,一只手随便晃了一下,他们面前就出现一道门,稽康好像后面有狼撵似的,还不等他俩反应就把他俩踹了进去然后自己也进去,门一关就消失在了街道里。 周乞一脸懵地穿了过来,还没站稳就被嵇无意就撞了过来,周乞接住他后退了一步才堪堪站稳。 “谁踩你尾巴了?”周乞对一脸从容的从内出来的稽康问道。 “你好意思说?你自己看看你脚底下!” 周乞低头看了一眼,发现了自己若有若无的影子,然后撸起袖子发现自己画的符已经很淡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忘了要过期了。” 稽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忍了忍终于心平气和朝他俩道:“你俩随便坐吧。” 周乞这才注意到这是念云殿。 “生人进鬼界你怎么想的?你不知道生人不能再鬼界久待?作死也没这么个作死法吧?直接一步到位了?你还记得多少?没死你怎么回来的?你们俩又是怎么凑到一起的?怎么回事,跟我说清楚。” 稽康一坐下就抛给周乞一堆问题,周乞一时不知道该先回哪一个只好先回答第一个:“嗯...我有分寸。” 稽康:“......”有个屁! 稽康捏了捏眉心,几十年没情绪这么大起伏了,还挺累,沉声道:“你现在回来的不是时候,还没到时间,怎么算也该你人身死了才能回来。” “所以呢?”周乞丝毫没觉得事儿大。 “所以你他妈现在人回来了,想怎么办?你现在走还是现在死,自己选。现在走我可以直接给你送出去然后....” “哦,这么好还包送,那我选现在死。”周乞不等稽康说完就打断了他。 “......”稽康觉得自己可能需要有人给他按人中。 嵇无意却道:“那不行。” 周乞笑了一下:“开个玩笑。” “当初你被流放人间,本是一百年,如今你提前回来,”稽康满面愁容,“要是酆都大帝知道了,还不知会怎样。” “那不会不让他知道。”嵇无意十分大言不惭。 “你以为他凭什么是酆都大帝。”稽康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 周乞刚要说话,被嵇无意堵了回去:“所以他为什么会被流放?” 这话也是周乞想问的。 稽康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嵇无意说:“因为你。” 嵇无意一惊,他有猜到一些,但是猜到归猜到,亲耳听见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周乞试图回想一百年前的事情,这一试一直强忍着的痛意终于决堤,汹涌地冲向周乞,顿时脸色煞白,瞳孔在黑红之间来回转换,额间直冒冷汗,差点直接晕死过去。 嵇无意赶紧冲过来,慌张地撞倒了凳子,稽康没见过他这样,焦急地问道:“怎么回事?” 嵇无意手忙脚乱地抱住周乞说:“不知道,他每次遇到熟悉的场景或者想起什么人或事都这样,偏头痛,可是从来没这么严重过。你快看看你有没有办法能缓解缓解。” 嵇无意把手放到周乞左太阳穴感觉周乞的太阳穴好像要突突炸了。 稽康掌心凝力,想缓和周乞的头痛,却仿佛泥石入海丝毫没有用处。他突然感受到周乞太阳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镇着他的记忆,觉得自己打进去的力撞到了那东西上面,周乞脑子里“嗡——”一声,像是在他脑子里敲了个响钟。 周乞倒吸一口凉气:“嘶...你...行不行啊?不行你...你就别动了。” “你脑子里有东西镇着,我没办法。” 稽康突然想到这应该是酆都大帝的东西,顿时不敢再动,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惊了那东西的主人。 然而遥远的阎罗大殿,正在椅上假寐的男人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缓缓睁开双眼。 大约半个小时,汹涌的痛意终于退去,周乞虚脱了一般倒在嵇无意怀里,衣服都要被冷汗浸透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死了一回。 稽康在他身上打了个符,隐了生人气,让他能在鬼界多待一会儿。 周乞倒丝毫不客气,在念云殿缓了半天才算是完全好了。 “妈的,这是造的什么孽。”周乞低声骂了一句。 嵇无意扶着他的手顿了顿,周乞察觉到朝他笑了一下:“别听他胡说,我那时肯定是心甘情愿的。” 嵇无意还是有些闷闷不乐,于是周乞转向稽康问道:“八极殿往哪走?” “你记得八极殿?” 周乞点点头:“隐约知道是我的住处。”又说,“你告诉我方位我领他去就行。” 这句话仿佛在说“我们要去过二人世界,你不要打扰我们。” 稽康:“......”终究是他多余了。 于是稽康黑着脸告诉周乞往哪走,说完就把他俩撵走,告诉他们别瞎溜达,有事来找他,然后一个“慢走不送”把他俩打发了。 周乞听完领着嵇无意去了八极殿。 这一片虽然是很久没人住,但一切都很有条理。八极殿很大,周乞推开门进屋只觉得甚是熟悉,甚至不需要思考就知道该往哪走。 他转身看见床榻,突然想起自己昨天想起来的画面,平时也不那么要脸的人居然微微脸红了,他别扭地干咳了一声转身去找嵇无意了。 嵇无意没有注意到周乞的不对劲,他在八极殿内背着手转悠到桌子旁,周乞跟着发现桌子上有一幅画,嵇无意拿了起来。 大概是时间有些久,画已经泛黄,但仍能看出画的内容,是一个身着民国服装的男人,面容英俊,眼神温柔好像能把冬日的寒冰融化。 看得出画画人的技艺虽然不高但是十分用心。人旁边写着“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嵇无意觉得有点眼熟,看见这排字才想起来,这是在嵇无伈的幻觉里那幅画! 他想不起来自己当时画这幅画的心情,但是在幻境里是很开心的,也很期待把他送给周乞,他甚至想象周乞看到这幅画可能会笑他画的不好,但是会小心翼翼的收起来,因为他向来口是心非。 然而他终究没有送出去,想到这儿他又觉得这幅画不祥,因为他画完这幅画,该回来的人就再也没回来。 幸好...... 周乞想起,嵇无意那时说“我画了幅画,画了你,想送给你。”不出意外就应该是这幅没错了。 嵇无意递给周乞:“送给你。” 这一幅画时隔几十年嵇无意终于送到了那个人的手里,连带着贯穿了几十年的爱意一起打包。 周乞看着那排字笑了一下:“你当时怎么不说你还写了字?” 嵇无意讪讪地摸摸鼻子:“没敢。” 周乞一挑眉:“你还有不敢的?” “那我当时不是不敢确定你嘛,哪好意思说这个?万一你觉得我是见色起意那多不好。” 周乞:“???”他还能有这个脸? 嵇无意一看周乞一脸“你在放屁”的表情,赶紧为自己狡辩:“我说的是真的,哪个人面对自己喜欢的不是小心翼翼的?”他一下揽住周乞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周乞脸上,一脸骄傲显摆道:“不过现在不怕了,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说不过瘾我还能亲两口,简直不要太爽。” 周乞:“......” 周乞把画重新放在桌子上仔细捋好拿东西压上,看着那幅画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可乐:呜呜呜,爱情,我也想拥有爱情 周乞&嵇无意:你不配 可乐:好狠毒 第38章 酆都大帝 周乞和嵇无意走到后院,几十年后,再踏故土,走过这些无比熟悉的地方周乞脑子里却只有迷糊的画面,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震颤,再想下去就要闹得他不得安宁,他只好不动声色地把这些东西压下去,只是在嵇无意旁边。 不知道为什么,嵇无意在八极殿反倒不东跑西窜了,整个鬼好像没骨头,抬一步都费劲,磨磨蹭蹭的往前挪,一脸放松,好像再没有比这惬意的事情。 周乞:“......” 他这辈子也没走过这么慢的路。 周乞低头看了一眼,指了指嵇无意脚旁不远处“看见了吗?” “嗯?什么?”嵇无意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发现离他不远处居然有个王八,不愧是鬼界的王八,连个头都比人间的大,至少大了一圈,它慢吞吞的往前走,走一步得歇半天“哟,这还有个王八呢?” “看见了吧,它要超车了。” 话音刚落,只见那王八伸腿往前迈了一步,果真比挪到了嵇无意前面,险胜嵇无意半个脚掌。 嵇无意丝毫不在意周乞的嘲讽,低头饶有兴趣的看着这王八觉得越看越眼熟:“诶,你看它像不像放大版的阿绿。” 就以周乞的起名手段,这个王八没准也叫阿绿。 这时周乞才从记忆里扒拉出来他早抛在脑后的小王八。 因为当初嵇无意刚来的时候,大概是某些气质相吸吧,反正嵇无意跟阿绿十分投缘,没事儿就去找那小玩意儿玩。周乞还担心过嵇无意那张嘴把他的小王八嘚吧死。所以嵇无意对阿绿印象很深。 嵇无意这么一说周乞还真觉得有点像,那王八颇为“宠辱不惊”,两个人盯着它,步伐依然稳健,甚至抽空给他俩翻个白眼,觉得他俩是傻子,哪个正经人闲的没事儿盯王八走路。 嵇无意一挑眉,还挺傲娇。于是捧起那王八把它放回了原地。 王八:“......” 它不是真的人,但嵇无意一定是真的狗。他成功的把那王八气得直接缩壳里不出来了。 周乞:“......” 就在嵇无意起身准备放过它的时候,它整个壳一晃,滚到了周乞脚边,撞到周乞停了下来,整个壳抖得厉害,伸出脑袋撞了撞周乞的脚踝。 这什么意思?周乞离开太久,已经理解不了自己以前养的东西了。 它在害怕吗?怎么抖成这样? 周乞一脸没看懂的表情,把王八气的都要团团转。它往外走去,居然堪称“健步如飞”。 “你想让我们出去?”周乞试探地问道。 那王八居然真的点了点头。 “这么通人性?……嘶。”嵇无意在一旁惊呆了。周乞轻轻掴了他一下。 那王八似乎非常不满他俩还有闲心开玩笑,飞快地跑到周乞脚边,伸爪子在周乞脚踝上拍了一下。 周乞:“......”说出来可能不信,他刚才被王八打了一下。 成精了这是?建国后不是不许成精吗? 那王八推了推周乞,让他快走,在周乞感觉就像是挠痒痒。 周乞才无奈地走了一步,突然一道闪电晃过,方向直指九幽殿,接着乍响一道惊雷似是一道残影应声而至,落到了九幽大殿的主座上。 周乞顿时愣了愣,总觉得有些事情要发生。 稽康看见的时候面色一骇,该来的还是要来。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给周乞传了消息,平复了一下,便立马去了九幽大殿。 周乞正纳闷怎么回事,耳边就响起嵇康的声音听着有些无可奈何“去九幽大殿吧。” 九幽大殿十分庄严肃穆,由于稽康和周乞两个人一个赛一个的懒,有什么事就差扔骰子比大小决定谁去了。一般没什么大事这地方就是个摆设,但是面子肯定还是要的,所以看着还是十分气魄唬人。 目前这地方发生过最大的事掰手指头算算应该还是周乞和嵇无意几十年前那件。 在周乞和嵇无意到的时候,九幽大殿内稽康站在台阶下,面容罕见的一丝不苟。大座上的人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了看进来的人,忽然饶有趣味地笑了一下,笑的稽康直起鸡皮疙瘩。他眯了眯眼,觉得周乞还真是一点没变。 周乞虽然没记忆,仍看了一眼就猜出了他的身份——酆都大帝谢南冠。周乞拽着嵇无意要行礼就见谢南冠一摆手:“不必多礼。” “怎么样?在人间待的还习惯吗?”谢南冠的语气就像一个关心孩子在外是否安好的长辈。还不等周乞回答,他打量了一下周乞又接着道:“我看着细皮嫩肉的,应该还不错,好像还比走的时候圆润了一点,多了点人味儿。” 周乞一惊,他知道自己是人了。 想了一下又觉得正常,于是点点头:“是,平时自己做饭喂得,感兴趣的话,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稽康:“......”唠家常呢在这儿?亏得他还替周乞担心得要死! “是吗?那感情好,不过那之前,还有些事情需要解决。”谢南冠转动着自己手腕上的一串珠子。 这一句话让稽康落回去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 不过谢南冠似乎不急着解决,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嵇无意,周乞下意识地挪了一步微微挡在了嵇无意面前。 谢南冠丝假装没注意,也不生气,笑了一下还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这个小兄弟倒是没变,想不到你们俩又会碰到一起,还真是缘分不浅。莫不是月老给你们俩牵了个钢丝生死都不断?” 嵇无意就跟不长脑子似的附和道:“没准儿。” 周乞:“......” 稽康心里翻了个白眼想:你要是知道他干了啥我看你还附不附和。 谢南冠哈哈笑了一声:“你还挺有意思。” 嵇无意条件反射道:“过奖过奖,你也是。” 谢南冠:“......”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跟他说话。 周乞扶了下额,觉得自己护着个傻子。 谢南冠摆了下手,失去兴趣一般脸色沉了下来手指沿着桌上的杯沿转圈:“行了,我不是来跟你们插科打诨的。” 闲话说完,该说正事了。 “周乞,当初是你自己说一百年,如今你提前回来,还是生人入鬼界。”谢南冠语气明明起伏不大,却让人无端觉得他在生气,“你真是...浑身是胆啊。”他淡淡地看了周乞一眼。 周乞顿时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立刻紧绷了起来,却听谢南冠话锋一转:“不过这也不怪你,毕竟记忆被封,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提前回来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不是很善解人意?” 稽康:“......”他记得之前谢南冠没有说话大喘气的毛病,跟谁学的这破习惯。 嵇无意悄悄捏了捏他的手指对周乞说:“看来他还挺好的。” 周乞:“可能吧。”人怎么样不知道,说话挺烦人的。 “但是生人入鬼界,可不是什么小事,你可知道?” “知道。” “我可不像稽康那么好说话,还给你选择,你只有死,可有后悔?” 周乞想:这有什么好悔的? “没有。” 嵇无意使劲攥了攥周乞的手腕,给周乞攥得生疼,周乞来是因为他,早知道是这样,他就是在外面在飘到魂飞魄散也不可能让周乞带他回来! 然而周乞却拍了拍嵇无意的手:“没事,本来我也没什么好在人间待的。” 嵇无意皱着眉道:“可是很疼。”他不知道别人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他死的时候很疼。 周乞刚要张嘴安慰他一下被谢南冠堵回去,就听谢南冠“哈”了一声:“那当然了,也有不疼的,速度比较快。但是他不行,既然是惩罚,怎么能让他那么痛快。” 这给你欠的! “不过也有好处,到时他的记忆就恢复了。毕竟也是一方鬼帝,怎么着也算我的左膀右臂,我又这么喜欢他——当然不是你俩这种——我尽量轻一点吧。” 当初为了镇着周乞的记忆,谢南冠在周乞的左太阳穴里打进了一个“释怀钉”,如今,谢南冠要拿出来了。 哪个活人脑子里取根钉子出来还能活?谢南冠说话那出像放屁显然不会轻手轻脚,甚至连麻药也没有。 稽无意光听就头皮一紧,觉得头痛欲裂。 “没...没有别的办法吗?” 谢南冠好像听了什么笑话:“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他只瞥了嵇无意一眼,嵇无意就觉得自己浑身都僵住,一动也不敢动。 周乞看了稽康一眼:“把他带走。” 然后自己走到大殿中间跪了下来,脊背挺直,光看背影就能看出这个人浑身都是硬骨头。 几十年前,周乞也是这样,跪在九幽大殿中间,把奄奄一息的嵇无意交给稽康:“把他带走。” 可是每一次稽康都想拒绝,却没有办法。 于是稽康拉着嵇无意把他拽到一旁,嵇无意狠狠挣扎,眼眶通红,胳膊上青筋暴起。然而他一个连魂魄都不全的小鬼,怎么可能挣脱得了一方鬼帝呢?稽康拉着他纹丝不动。 “你别拽我啊,你帮帮他好不好?” 稽康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一切并不能引起谢南冠的任何情绪他只看了一眼跪在大殿中间的周乞:“应该不会比打进去的时候疼,准备好了吗?” “嗯。” ------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啦~中秋快乐哦~晚上还有一章(不出意外的话),注意查收哦~ 周乞:为什么大好的节日我要遭受这些? 可乐:啊这,剧情需要剧情需要嘛,没关系,下一章嵇无意来陪你。 周乞:加钱,双倍。 可乐:…… 第39章 过去 谢南冠毫不客气,在空中抬起左手在对着周乞的太阳穴往外拽了一下,周乞周围顿时裹满了黑气,登时觉得脑子里什么东西要破太阳穴而出,疼的他直冒冷汗,浑身抖的不成样子,挺直的脊背一下塌了下来,周乞一只手拄在地上,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周乞!” 谢南冠的力仍没撤,还在往外拽。 突然周乞脑子里“铮——”一声,打在周乞脑子里的钉终于冒出了头,血顿时从着太阳穴顺着周乞的侧脸流了下来,滴到地上,周乞咬着牙硬是一声没吭,舌尖尽是血腥味。手指抠在地上,已经沾满了血。 嵇无意已经不再挣扎了一个没站住直接跪到地上,好像冒出的那一点是从周乞的脑子里出来扎进了他心里,稽康赶紧拉住他怕他忍不住跑过去。 嵇无意觉得他有些想多了,别说跑过去,他现在就是连站起来都费劲,整个鬼已经麻木了。 他该有多疼啊。 那钉子又细又长,足有十几厘米,因为在周乞脑子里待时间长了,几乎跟他长在一起,磨磨蹭蹭不肯出来。谢南冠只好又加了分力。 周乞整个人早就跟水里捞出来似的倒在地上,因为那钉不肯安安分分走,谢南冠也不敢使劲给他个痛快,万一脑子碰出个好歹来,死了之后再脑子不好使那不完犊子了,所以他只能一点一点往外拽。 周乞意识濒临昏厥,有些不知今夕何夕。同时随着释怀钉往外,周乞的记忆也像流水般潺潺涌上来。 他想起在鬼界第一次见到嵇无意,当时他并没有在意这个桃花眼的新鬼,他却好像自来熟一般跑了过来,看起来似乎非常惊讶以为他也跟他一样是一个鬼魂,皱着眉问道:“你...死了啊?” 他想起嵇无意在死后第一个鬼节穿着新衣服去跟他显摆,然后坑着他去鬼市买东西。 周乞模糊的意识隐约听见了一声哽咽,他歪过头,朝嵇无意笑了一下:“别哭。”嘴里都是血。 凡人之躯终是没能承受住这等痛苦身死过去。周乞的身一晃,没了人气。 然而魂魄不死就还没完,那倒霉钉子已经拿出来大半,上面裹满了血 谢南冠眉头紧皱耐心显然已经告罄,觉得反正也不剩多少了,于是一狠手给周乞一个痛快。 释怀钉拿出来的一瞬间,周乞闷哼一声觉得脑子里一松,终于是结束了。 一时间记忆像泄了的洪,崩了的雪,一下糊到了周乞的脑子上。周乞周围的黑气倏地散了,他躺在地上连手指都动不了。 嵇无意终于踉跄地跑过来,哆哆嗦嗦地扶起周乞把他搂在怀里:“周乞......你疼不疼啊?” 一滴泪砸在周乞的手背上,烫的周乞手一抖,他气若游丝地睁着眼睛说瞎话:“别哭了......没......没事......了......不疼......” 谢南冠拿过释怀钉背着手从上面走下来血顺着钉子滴在台阶上:“你还真是一点不变,上次打进去也是宁可把舌头咬坏也不吭一声,怎么这么轴呢。” 周乞扯了扯嘴角,嵇无意看谢南冠的眼神简直要撕了他。 谢南冠一脸无辜:“你可别这个眼神看着我,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不让你感谢我就不错了,还敢瞪我。” 嵇无意觉得他比自己还不要脸。 “哦,对了,小鬼,你也记忆不全吧?” 嵇无意瞪着他的眼神一变刚要问他有没有办法就看谢南冠摇摇头:“啧,你的记忆我可没办法。麻烦死了,你对付对付看看他的吧。”然后一摆手一个幻境出现在他面前,上显示的画面是周乞的记忆,还不等他反应就觉得一股引力,把他拽了进去,随即消失。 谢南冠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周乞:“我只能帮到这了。” 周乞艰难地点点头声音哑地像锈了的琴弦:“谢....谢。” 谢南冠似乎有些嫌弃烦躁地皱着眉说:“每次都搞成这样,好像我是什么恶人,烦死了。”然后叫着稽康用下巴指了指倒在地上的某人“赶紧把他带走。我回去了,不用送了。” 还不等稽康说话,谢南冠就化作一团黑气散了。 稽康连忙把周乞弄回八极殿:“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周乞眼皮已经难舍难分,没来得及给稽康反应强撑的精神就崩塌昏死过去。 稽康看着叹了口气,上一次受了重伤加上打释怀钉足足躺了近一年,这一次不知道要躺多久。 嵇无意进入周乞的记忆,到了周乞记忆里“嵇无意”的身上,他先是晃了一下,隐约知道自己在哪里,之后便和周乞记忆里的他重合,他隐约听见什么声音...... “打伤我的人,你还敢跑?”一个充斥着潮湿味的破旧厂房里在椅子上坐着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他轻笑着看着被围的人,语气听着十分危险。他旁边站着一个人,一侧眼睛裹着纱布,受了伤。他们俩面前站着一群人正把一个人圈在里面,那些人手里拿着棍子,或柱在地上或架在肩膀上,有的一下一下敲打着手心。 中间被围的人——嵇无意眼神十分倔强,丝毫不畏惧,尽管他现在身上已经青一块紫一块。 “那是他活该!我弄他一只眼睛算是轻的,他再敢动我妹妹我让他断子绝孙。” 椅子上的人明显动作一顿脸上的笑容消失:“还挺有骨气,等你先从这儿出去再说吧。”然后一抬手,周围的人蜂拥而上,挥舞着棍子朝嵇无意舞过去。 嵇无意躲过打过来的棍子,他想,他得出去。 然而他一个人的力量怎么能抵得过这些人呢?他又不是什么高手,他甚至因为营养问题有些偏瘦。 眼前打得热火朝天,墨镜男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你不能赖我狠,要赖就赖你摊上个倒霉爹。不过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却打伤我的人,你说你是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整间屋子最轻松的大概就是坐在椅子上的墨镜男了。听着打斗声和偶尔传来的闷哼声甚至让他有些兴奋。 嵇无意用胳膊挡了一下攻击,勉勉强强站稳,嘴上也没闲着,回头就骂了一句:“滚你妈的!” 椅子上的人听见他还敢骂人,气得深吸一口气:“给我打!” 嵇无意实在打不过这么多人,整个人已经是强弩之末,却仍不肯服软一下。他知道今天要是出不去,恐怕就是要交代在这了。 一根棍子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嵇无意的头上,登时冒出血来,顺着额头逐渐模糊了嵇无意的视线,他连站都要站不住根本来不及反应又一棍狠狠抽在了他的膝盖处,他觉得自己腿骨都要被敲折了,一下跪了下来。 冷汗早就浸透了他那单薄的衣衫,他本来就已经在咬着牙强撑,这一下哪还会给他站起来的机会。 有个人看准踹了他一脚,他“嘭”的撞到墙上又摔下来,激起的尘呛得他直想咳嗽。 紧接着一根棍子精准地砸在了他的腹部,胸腔震得发麻,一口血吐了出来,嵇无意浑身像散架了一样,意识已经模糊,痛苦的在地上挣扎了一下,没站起来。 “我非常欣赏你这种精神,但是嵇无意,蜉蝣撼树丝毫没有意义。”墨镜男终于站起来,从手下那里拿过一根棍子,走到嵇无意面前蹲下。他俩现在就是强烈的对比,云泥之别,嵇无意浑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墨镜男却连鞋上都是一尘不染。 他用棍子怼了怼地上半死不活的嵇无意,眼看着就是有进气没出气,胸口起伏都很小,随即把棍子扔到一旁,嫌弃似的擦了擦手,踢了他一脚,丢下一句“让他自生自灭吧。”然后领着手下的人走了。 嵇无意喉咙动了动,往外吐了口血,在这一处偏僻的厂房里,没有人能来救他了,他连呼吸都是痛的。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消逝,感官越来越迟钝,意识越来越不清晰,只有疼痛,只有疼痛....... 他想,他应该是回不去了,可是他出来之前答应了要给嵇无伈买街口那家的小笼包.她总说他家的包子皮薄馅大,还便宜。可是他现在买完送不回去了。 还有他妈妈,他死了之后他妈妈怎么办呢?万一那个男人再去找他们家的麻烦呢?万一他那个倒霉爹又喝酒打他妈妈怎么办呢? 他不能......也不甘心。 然而不管他凡尘多少牵绊,都已经由不得他了。 他开始寻找那几个小包子,浑身没有一处不疼,他只能用眼睛在仅限的范围里搜索,视线已经模糊不清,忽然他看到一个小白影,眼睛亮了一下,那个小白影在一推破铜烂铁前小的不值一提。 包子早没了热乎气,死气沉沉的趴在地上,跟他一样。 嵇无意艰难地朝那个方向抬起了手,却终是难以为继落了回去,再没有抬起来。 “诶,你怎么死的?呦,这脸上还有血呢,看着不大啊,年纪轻轻怪可惜的。”一个大妈站在嵇无意后面跟他搭腔。 嵇无意尴尬地笑了笑:“是..是吗。” 大妈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儿小伙子,我听前面的人说,只要这辈子没干什么坏事,下辈子就能投个好胎。” 嵇无意笑笑,没当真,那没干过坏事的多了去了,哪那么多好胎可投? 他无聊地排着队等着进冥界拿转世牌,无意间一抬头看见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那是他无数次梦见过的人。 他还活着的时候,有一次嵇无伈被绑走,他去赌场赎人,胆大包天的去挑战许博雄,后来他居然真的成功赢了,许博雄也没有多为难他,真的放了他们。 可是他总觉得不对劲,许博雄哪是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人? 于是他梦见那件事,跟他记忆里的完全不一样。 梦里许博雄出尔反尔,没有放他们走,这时一个人站出来说许博雄欺负小孩儿,还说什么附身什么的他也不懂,他只知道那是这么多年唯一一个肯出来帮他们说话的人。 他看不清他的脸,只记得那眼神温柔又刚毅。 他知道是假的,可是梦里太真实了,于是他忍不住把这个梦跟嵇无伈说,嵇无伈摸了摸他的脑门,觉得他是有病了。 可是现在...他梦里赌场那个人分明就在那里,真的有这么一个人?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也死了吗? 那是不是说那个梦可能......是真的? 周乞只是刚从人间办完事回来,路过看一眼,他刚要转身离开,一个人一双桃花眼一脸惊讶地出现在他面前:“你...你死了啊?” 周乞:“???” 他觉得这双眼睛有些眼熟,一时没想起来:“你是?” 嵇无意:“我是不是见过你?我梦到过你,好几次!” 周乞:“……”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男人这么搭话。 “六七年前,赌场里,你说什么鬼附身了那次。”嵇无意激动地说话颠三倒四都要练不成个。 周乞听着愣了愣终于艰难地在记忆里扒拉出来点蛛丝马迹,隐约想起来似乎有这么一号人。 他略微皱了皱眉,稽康怎么回事?记忆不应该都清了吗,怎么这也能有漏网之鱼? 他又打量了一下嵇无意,六七年前......啧,还是这么年轻就死了啊。看这样好像死前还遭了不少罪。 看着嵇无意期待的眼神周乞有点招架不住,想了想,他叫什么来着? “你是......嵇......” “嵇无意!” “啊,对。”周乞点点头,想起了这个名字。 嵇无意看着周乞大有他到哪跟到哪的意思。 周乞:“???” “你不去排队跟着我干什么?” “你不排吗?” “不排。” “你不排我也不排。” 周乞:“……”我跟你能一样??? 周乞想了想算了,这孩子还挺合他眼,既然两次遇到就是缘,开个后门就开个后门吧。 于是周乞给嵇无意丈了罪,只见嵇无意的掌心上方浮现出他的生平,以及死因。 嵇无意看着那些字手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浮现的字也跟着抖了一下,好像有些害怕。 周乞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腕,看着上面的字,那真是一部心酸血泪史,基本上没什么好事,不是在被打就是在被打的路上,一辈子遇到的好事掰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寥寥几行,是嵇无意好像很短又好像很长的二十三年。 最后是被人打死的。 普通人看了可能会唏嘘感叹一下,然而周乞看完似乎没什么情绪,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给了他一张转世牌,上面有一串数字。 嵇无意看着转世牌指着那一串数字疑惑地问道:“这个数字是什么?” “投胎号。” “……”是不是有点长?这得排到什么时候? “这段时间你要生活在鬼界。” 嵇无意好奇他怎么知道这么多?而且还能给自己转世牌,应该不是普通的鬼。 “谢谢,冒昧问一下,你是?” “鬼帝,周乞。” “……” 打......打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小剧场提问 主持人:可乐 嘉宾:周乞 嵇无意 (前情: 嵇无意:好好的中秋给我写死了你还想要我采访? 可乐:不是故意的嘛 于是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之后,两个人终于抽了一点点的时间给我) 鼓掌欢迎 可乐:问题一,两个人谁脾气大? 周乞:不是我 嵇无意:他放屁 好了嵇无意已经在挨打的路上了,这个问题显而易见。 可乐:问题二,对方哪里最吸引你? 周乞:嗯......眼睛吧。 嵇无意:任何,当然了,不穿衣服的时候最吸引我。 周乞:……你晚上别回家。 可乐:这是我不花钱能听的吗.... 可乐:好了,问题三,对方最令你无法忍受的事是什么? 周乞:......没有。 嵇无意:没有。 可乐:我先磕为敬。 可乐:问题四,请问周乞看到嵇无意生前经历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周乞:当时没什么心情。 嵇无意:你居然不心疼我! 周乞:我当时又不喜欢你,要心疼也是后来才心疼,我哪来那么多情绪。 嵇无意:嘤,所以你还是心疼我的。 可乐:......我进行不下去了,好了,中秋佳节,你们一人一句祝福语结束吧。 周乞: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如果不能团圆的话,鬼界也有月亮,也很圆,感兴趣可以来看一看。 可乐:duck不必。 嵇无意:中秋快乐,你们只能买月饼吃吧?我可以吃我男朋友亲手做的呦。 可乐骂骂咧咧把他俩扔出去。 周乞:记得把钱结一下。 可乐:…… 开玩笑的,可乐领着两个傻儿子祝大家中秋节 周乞:顺顺利利 嵇无意:健健康康 可乐:人月两圆 记得吃月饼呐~ 第40章 堕厉鬼 周乞看了他一眼刚要说话,注意到嵇无意脸上的血迹和嘴角的淤青,被打成这样看着居然还有个人样着实长得不赖。又觉得他脸上的血迹和淤青有些伤眼,于是闭了嘴,不想跟他说话。 “那...那我怎么称呼你?”不等周乞回答嵇无意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殿......殿下?这称呼都没多少年了?这要是搁以前听见这个不得以为我有病?封建余孽啊这是。再说了......殿下.......有点喊不出口。那叫什么好呢?”嵇无意边自己嘀咕边摩挲着下巴想。 周乞皱着眉瞥了他一眼,想不明白这人怎么话这么多。 “你随意就好,没那么多规矩。”他倒是从不在意这些,一个称谓而已。 “那......我就叫你周乞也行吗?” “......”那倒也是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 毕竟没什么普通鬼能经常看到他,看到也不会大大咧咧喊他名字。阴差什么的也不敢这么叫,殿下叫了几百年,改不回来了,整个鬼界这么喊他的只有稽康。 最主要的还是,一般没有人不会这么不要脸,分不清自己的位置。 周乞脸色一变顿了顿好像挺难接受似的隐隐皱了皱眉:“...好。” 嵇无意好像很开心地把胳膊搭在周乞肩膀上十分自来熟:“那我等转世期间待在哪?” 周乞余光看见嵇无意手上有血迹,虽然知道蹭不到他衣服上还是嫌弃地把他推走:“滚。” 嵇无意看着自己的手愣了愣,看到血迹尴尬地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抱歉,忘了。”他又使劲蹭了蹭发现根本蹭不掉,他不好意思地跟周乞道:“擦不掉......” 周乞白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握住了他的手,一股黑气流窜在他俩中间,竟把嵇无意身上的血迹都“洗”掉了,甚至脸上的淤青也没了。 脸上没有了血迹和淤青,露出嵇无意俊朗的脸,一双本该多情的桃花眼此时却是楞楞呆呆的,添了几分傻气。 长得是不赖,就是脑子不太好。 嵇无意第一次看见这种“魔法”,十分惊讶地看了看自己干净的手想道:“他也太好了吧。这也太神奇了吧!” 他把自己碎了的世界观捡起来粘在一起挤出一句:“谢谢......” 周乞没有管他,背着手径自往前走,嵇无意快步跟上他。 “你等等我啊。” “还跟着我干什么?” “你还没告诉我我住在哪里?”不等周乞说话他又问道:“我可以住在你附近吗?” 周乞愣了一下:“为什么要住在我附近?” “这样我就可以找你玩了啊,”嵇无意敲了敲自己的转世牌“这数字这么长,不知道要排到猴年马月,我现在就认识你,当然离你近点最好了,这样我比较有安全感。” 周乞觉得他可能对鬼帝这个身份地位认知有点问题。 “我附近没有空余的地方。” “那......那我住别的地方,是不是得交钱啊?冥币吗?” 周乞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说:“这还用问?” “可是我刚死没钱啊......当然了可能之后也不会有什么钱,我怎么住?难道我刚死就要露宿街头了吗?”嵇无意说的满脸委屈,一双桃花眼眼圈都红了。 周乞:“......”早知道这么烦人就不帮他了。 嵇无意用行动表示了什么叫“蹬鼻子上脸”只见他凑近周乞,拽着他的胳膊晃了晃:“你是鬼帝,殿里肯定有多余的房间吧?我可好对付了,有床就行,要不你看在我可怜的份上,能不能通融一下借我住一住?我去赚钱,等我有钱了找到地方就走,就几天好不好?” 周乞从来没被人这样拉着袖子撒过娇,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他觉得今天真的非常玄幻,这到底是个什么奇葩? 嵇无意双手合十在胸前晃了晃:“拜托拜托。” 算了,反正八极殿也有地方。 “跟我走吧。” “那太谢谢你啦!你真的太好啦!”嵇无意握着周乞的手狠狠地晃了两下。 周乞:“......”什么毛病。 “你放心等我有钱了,我就给你买好多好吃的。”刚说完想到人家是鬼帝,要什么吃的没有,自己那点东西还不够拿出来丢人现眼的。他以为周乞会不屑地笑话他,谁知周乞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好啊,那我等着。” 地宫之处是鬼界中心很是庄严肃穆,嵇无意像个第一次进城的农村孩子,看什么都新奇,还丝毫不知道客气,拽着周乞东问西问。 周乞觉得非常奇怪,一般人听见他是鬼帝要么恭恭敬敬不敢看他,要么也是小心翼翼的跟他说话好像自己吃人一样。就算不怕也没有像嵇无意这样把他当导游的。 地宫里面规矩倒也不多,随着人间影响除了一些老旧习惯其他封建繁杂的规矩早就抛没了。嵇无意没想到这里思想还挺进步的。 周乞把他领到太清宫,找了个阴差指了指嵇无意:“给他找个屋,顺便给他讲讲《鬼界行为规范》。”然后便走了,走了两步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补了一句:“哦,离我屋远点。” 嵇无意:“......” 嵇无意待了几天地宫都要被他摸了个遍,也没收到一分别人给他烧的钱。嵇无意又郁闷又担心,掰手指头算自己的头七他好回去看看。 “还有三天。”嵇无意趴在桌子上嘀咕,被周乞皱着眉往旁边推了推:“起开,上一边数手指头去。” 嵇无意这几天除了在地宫里转悠就是赖在八极殿,虽然时常在八极殿见不到人,但是只有被嵇无意逮住,周乞就要被他一张嘴烦死,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话,不光话多,还惯会上房揭瓦。 于是常年冷清的八极殿开始热闹起来。周乞十分后悔自己把他带回来这个决定。 偏偏稽康还挺喜欢他,俩人天天不是在闹周乞就是在闹周乞的路上。周乞让他搬到念云殿找稽康去他俩互相祸害,嵇无意还不干。 “我能不能提前回去看看啊?” 周乞看着手里的生死簿头也不抬冷冷地回道:“不能。” 嵇无意叹了口气,周乞瞟了他一眼:“还没钱?” “没有,”嵇无意摇摇头,“别说烧钱了,没准儿现在都没人知道我死哪了。” 没办法,这事儿周乞也帮不了他。 “哎呀,不就三天吗,我忍。”然后自己拍拍衣服起来挪到周乞旁边,周乞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干什么这么看我?”嵇无意有些哭笑不得,“我不闹你。就是找你唠唠嗑。” 周乞这才收回视线:“你有这功夫不如去想想怎么赚钱。” “啧,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怎么这么烦人呢。” 周乞:“......”好意思说别人烦人? “我就是想问问,之前赌场的事儿,真的是你和稽康吗?” 一提这个周乞才想起来,这事儿还没找嵇康算账。 “我倒想问问你,你怎么记得这些?” 嵇无意摇摇头“我不记得,我梦到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梦到过无数次,不然我怎么可能一眼就认出你。我跟别人说别人都不信,就嵇无伈都不信,哦,嵇无伈是我妹妹。” 那还真挺奇怪的。 “那天我们去抓一个厉鬼,他上了许博雄的身。” “厉......厉鬼?怎么会变成厉鬼?” 周乞把生死簿放到桌子上:“他是因为不满转世,有很多因为当人的时候作恶太多,投胎转世就不能当人了,他不想。本来戾气就重,觉得当畜生还不如不转世,还在转世门闹了一场,就堕厉鬼道了。很多人非正常死亡,尤其是仇杀或者死前有很大的怨愤,死后甚至不等入鬼界就会直接堕入厉鬼道为自己报仇。” 周乞看了看嵇无意觉得他真有点意思,被人打死属实不是什么好死法,死前肯定是遭受过很大的痛苦,可他居然到现在都一直心平气和的,看着还挺没心没肺的。 “按说你更有成为厉鬼的潜质,没想到心还挺大,难道不恨吗?” 嵇无意愣了愣,罕见地认真起来:“恨啊,我恨的可多了。至于为什么没有变成厉鬼,大概是我死前满脑子只有我妈和我妹吧。”他又不是什么圣人懂什么“以德报怨”心里当然存着恨,只是因为他死前看到的是那个小包子,想见他爱的人最后一面而已。 三天后。 “怎么是你?” “你以为我想来?牛头马面有事,我来替他们。”周乞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么有面子,都可以让鬼帝帮忙啊?” 周乞不等他自己往前走:“少废话,走不走?” “走走走。” 嵇无意边跟在周乞身边边说他收到钱了,大概是家里人知道他已经死了。 这天晚上,瓢泼的大雨落在偏僻的窄巷里,夜深人静,没有人走动,零星有几户人家还没有落灯,然而已经没有一盏灯是等他回家的了。 嵇无意站在巷口有点近乡情怯,周乞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我陪着你。” 快要到嵇无意家门口的时候,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夹杂着吵骂声传来,在大雨里也听的十分真切。 嵇无意一惊,是他家! 他连忙跑过去,用膝盖想想也知道准是嵇成山又耍酒疯。 果然,嵇无意过去的时候,看见嵇成山正在砸东西,杯子砸在地上应声而碎,崩起的碎片划过了跌坐在地上钟静秋的侧脸,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妈!”嵇无意上前想抱住她,却从她身上穿了过去。 嵇成山眼睛十分浑浊,站都站不稳,嵇无伈狠狠地推着嵇成山哭喊着:“你走,你不要打妈妈!” 嵇成山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想起今天那帮人跟他说的话,脑子里邪念一起,打算用嵇无伈去换钱。 钟静秋像是看懂了嵇成山一般,挣扎着爬起来,一下把嵇无伈拽到身后警惕地看着嵇成山:“你要干什么!” 嵇成山笑的十分虚伪:“静秋,把她给我。你把她给我,用她去换钱,这样我们再也不用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难道不好吗?” 钟静秋像是从来没认识过眼前的人,屋外雷雨声交加透着森森凉意,明明门窗紧闭,钟静秋仍然觉得手脚冰凉。 “她是你的亲生孩子。一个儿子死了还不够,你还要你女儿的命?” 嵇成山脸色冷了下来,嵇无意觉得他比周乞更像鬼。 “啧,小意那是个意外嘛,我也很伤心啊。所以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再发生,把小伈直接送出去不是更好吗?”嵇成山把手伸向嵇无伈, 钟静秋惊恐地拍打着他的手:“你这个疯子!别碰她!” 嵇无伈躲在钟静秋身后哭喊着。 “过来吧你!”嵇成山一发狠,本来男人女人力量差距就悬殊,嵇成山又喝了酒,钟静秋哪是他的对手。 嵇无意看着混乱的场面残破不堪的家,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发疯的男人,源源不断的黑气从他身上冒出来。 他真是气极了,本来他也没希望嵇成山会对他的死伤心,但是他没想到他的死并没有让嵇成山认识到他的错误,反而变本加厉,甚至想朝嵇无伈下手。 怎么会有这种人? 他怎么配当人! 怎么配为人夫! 怎么配为人父! 他才该死!他该死! 凭什么有的人可以可以随意剥夺别人的生命,就因为他们有钱?因为他们不要脸?那些身在底层努力生活的人生命就贱如蝼蚁吗? 周乞一直旁观着,看见嵇无意双眼通红是要堕厉鬼的前兆,才微微皱起了眉。 他不能插手人间的事,嵇无意更不能。 突然亮着灯闪了两下,整间屋子都在晃动,嵇成山一个没站稳摔在地上松了手,嵇无伈赶紧跑到钟静秋怀里,钟静秋抱住她安抚地顺着她的背:“不怕,不怕,妈妈在。” “怎么回事?地震了?” 周乞并没有劝阻嵇无意,只是问他:“想好,这要接受惩罚。” 嵇无意:“知道。” “那就去吧。” 周乞没在管他只走到屋外撑开伞立在暴雨里,背影修长不知为何透着股凉意。 外面雷声阵阵,毫无征兆的嵇无意蹲在了嵇成山面前,一道闪电在暗夜里照亮了他带着血迹的脸,脸色苍白,没有任何表情。 活生生是一个恶鬼。 嵇成山一惊:“你......你是……嵇无意!” 钟静秋和嵇无伈也是一惊。 “小意?” 嵇无意双眼通红,冰凉的手捏住嵇成山的脖子:“你敢动她,就现在下来陪我好了。” 嵇成山被捏着脖子,脸憋的通红,双腿不住地挣扎乱蹬。 嵇无伈带着哭腔怯生生地喊了一句:“哥?你回来了吗?” 嵇无意听见后手一松,嵇成山连忙从他手底逃了出来,在旁边喘着粗气。 “你……你不是死了吗?” “是啊,我想回来看看你们。”嵇无意无力地回答。 钟静秋哭着想擦掉嵇无意脸上的血,发现擦不掉,哭的更凶了,嵇无意安慰着她们。 嵇成山盯着他们,想趁嵇无意分神跑出去,结果打开门看见自己家门口站着一个男人,背对着他几乎要融进黑夜里。 听见开门声,男人偏了下头,侧目看了他一眼,嵇成山差点被这一眼看跪了,哆哆嗦嗦的退回去立马把门关上。 刚关上门转过头却发现那个男人正站在自己身后!嵇成山这才注意到这个男人眼睛是红的!他一下靠在门上,腿止不住的哆嗦。 “你好,刚才要去哪儿呢?”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鬼帝的压迫感吗 第41章 黏人 “你......你是什么人?谁让你进来的!” 嵇无意听到声音重新转过来,面对嵇成山,他的眼神毫无温度,跟面对钟静秋和嵇无伈丝毫不一样,不认得人一般,他走到嵇成山面前。 嵇成山退无可退,稳了稳道:“你们.......你们两个再装神弄鬼,信不信我报警!” 周乞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嵇无意更是像一个提线木偶一般扯了扯嘴角,声音在屋子里回响:“只有在家里对着老婆孩子敢骂骂咧咧,出了门在别人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你还敢报警?你报啊!反正我死了,我什么也不怕。” 嵇成山靠着门滑下来坐在地上指着嵇无意:“你别过来......不是......给你烧钱了吗,你还回来干什么啊?” “今天是我的头七啊,我的好爸爸,我当然要回来看看你了。”嵇无意蹲下身和嵇成山平视,歪了下头,笑得十分阴森,脸上血迹和淤青更是显得危险,“我还挺舍不得你的,不如,你跟我走吧。” 嵇无意朝嵇成山伸出手再次捏住嵇成山的脖子,嵇成山满脸骇然惊恐:“不要.....不要......” 周乞怕他一不小心真把嵇成山捏死终于动了动,他按住嵇无意的肩膀:“好了,该走了。” 嵇无意却像没听见一般,手还是死死地箍着嵇成山的脖子,周遭戾气越来越重,浑身颤抖不已。 周乞蹲下握住嵇无意的手腕略带严肃喊了一声:“嵇无意,松开。”周乞强硬地拽着他的手腕松了下来。 沿着嵇无意的手腕一股黑气攀了上来在他身上游走一番,嵇无意身上的戾气渐渐消失,脸上的血迹和淤青没有了,眼睛也不再红了。 嵇成山在一旁已经要昏死过去了。 “你该走了。” “等一下,我再说一句,就一句。” 周乞看了他一眼,自己出了门。 嵇无意走到钟静秋和嵇无伈面前,小心翼翼地伸手揉了揉嵇无伈的头:“你好好听妈的话,别乱捣蛋知道吗?” 嵇无伈哭着扑进嵇无意怀里:“哥哥,你去哪了啊......我怕。” “不怕,不怕。” 钟静秋想到嵇无意脸上的血迹和淤青问道:“疼不疼?” 这一句话问的嵇无意差点流下泪来,他笑着摇摇头:“不疼,这算什么。我现在鬼界待的可好了,有吃有住,比人间可逍遥多了,连鬼帝都是我朋友呢。你们别太想我,也不用浪费钱给我烧纸什么的,其实根本就用不上。儿子不孝,不能给你养老了。” 钟静秋哭得像个泪人。 “好了,”嵇无意回头看了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嵇成山 “估计他短时间不敢再动你们了,要是他再这样,你们就告诉我,实在不行我就把他带走。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你们,照顾好自己。” 一场雷雨过后,气温更是低了下来,零星的几盏灯也已经熄了,只剩月光勉强照着能看清路。 嵇无意出来的时候,周乞正在巷口背着手踢着脚下的石子,就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说:“走吧。” 周乞看了看他,嵇无意低着头往前走:“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你放心吧,什么惩罚我都受绝对没有怨言。” 周乞没有说话,嵇无意过了一会儿问道:“他们明天会记得吗?” 周乞:“不会记得我,至于你,他们会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个美梦。” 嵇无意十分不解。美梦?梦见他这样会是美梦? “对于你的亲人来说,梦见你当然是个美梦。至于别人,美梦还是噩梦,管他呢。” 嵇无意看周乞一眼,想起刚刚钟静秋看着他的眼神,里面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思念和心疼而嵇成山确是实实在在的恐惧。 这一句话让嵇无意忍回去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尽管压抑着,声音还是有些哽咽:“我当时没办法,真的没办法,我没掐死他算是便宜他。”嵇无意攥了攥拳头“你不知道,我以前最怕的就是他喝酒回家。每一次都是,喝完酒之后朝我妈发火,打她,打我们。以前我就想,等我长大了,就带她们俩走,离这里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了。可是我好不容易长大了,还是没有把他们解救出来,而且......再也没机会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真的太无力了,他甚至觉得死是一种解脱,可是他的母亲,他的妹妹还在人间受这种折磨,只有他自己逃了。 他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为什么啊......为什么我帮不了她们啊......太苦了,真的太苦了......怎么办啊......” 二十多岁的人,现在哭得像一个丢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儿。 周乞站在他身边,他有些不太会安慰人,没有人在他面前这样哭过。细想一下嵇无意也只不过才二十出头而已。 周乞想起嵇无意的生平,说他小时候经常被打,不光是他爸,还有他爸欠钱的那些人。他爸会跑,那些人也找不到,就会找上他家,一通乱砸。 周乞看着嵇无意不记得在哪里听过谁说“别人难过的时候,抱一抱就好了。” 于是周乞抱住了嵇无意,笨拙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这一场大哭嵇无意像是把从小到大所有郁结在心里的委屈都宣泄出来,嘴里颠三倒四地说他的生活,说他的妈妈,说他的妹妹。 周乞十分有耐心地陪着他,偶尔还赏脸逗他两句,嵇无意是真的把二十多年紧绷着的弦弄断了,后来竟然哭累了,趴在周乞肩膀上睡着了。 周乞无奈地把他带回八极殿,让他好好睡了一觉。 于是第二天嵇无意满血复活的起来,周乞还怕他不好意思,没敢有什么异样表现,结果发现这厮丝毫不觉得自己昨天哭鼻子多丢人,反而觉得痛快了许多。 起来之后在周乞跟前碍了会儿眼,然后周乞忍无可忍提着他去领罚了。 在地牢关了一个星期才被放出来,可以说是差点在里面魂飞魄散,他没想到居然会这么严重。 出来的时候整个鬼几乎要半透明了,周乞把他带回八极殿躺了近半个月。回完血又开始上房揭瓦,丝毫没有寄人篱下该有的自觉,周乞很是头疼。 他觉得十分有必要找他聊一聊。 “你在我这儿蹭多久了?不交钱就算了,还天天在我这碍眼。” 嵇无意一脸无辜地看他:“啊?我这不是没钱嘛,我这个情况,你也知道。” 周乞心里翻了个白眼。 嵇无意蹦跶到周乞跟前献殷勤的给他捶肩膀:“嘿嘿,你看,你这屋子空着也是空着,自己一个人多无聊啊,别管是婢女还是秘书,连一个跟在你身边的都没有,你这鬼帝当的也太清廉了吧。我天天陪你说话给你找乐子,没事儿还给你按摩按摩,不要你钱就不错了,你还管我要住宿费。” 周乞听了嵇无意这一番不要脸的话,一时气得没反应过来。 他瞪了嵇无意一眼,毫无感情地对嵇无意说了一个字:“滚。” 嵇无意嬉皮笑脸:“我不要,我就待在这儿,哪也不去,你不用想了,赶不走我的。” 周乞觉得奇了,他回过头难以置信道:“嘶,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光明正大不要脸的吗?” 嵇无意装傻充愣:“啊,有吗?”然后一本正经地坐下来打算跟周乞讲道理:“你还别不信,嵇康和黑白无常都说了,我来了之后你笑容比以前多多了。” 周乞:“......”他没觉得,他只觉得白头发要长出来了。 “你看你,长得这么好看,就应该多笑笑。”嵇无意伸手把周乞的嘴角提了提。 周乞:“......” 原来几十年前几十年后嵇无意同学都逃不了到处蹭别人家住的命运,可以说是丝毫没有长进,连手段都是一模一样。 “周乞,周乞,你快看我买了个什么东西。”嵇无意颠颠跑过来,跟周乞炫耀。 周乞眼神都没分给他:“不想看。” 嵇无意把东西放到周乞面前,周乞只觉得眼前一晃,看见了一个五彩斑斓的......毽子? 周乞:“???” “我们去玩啊。我小时候踢这个可厉害了,还有弹玻璃球啊,周围的小孩儿都玩不过我。” 还挺骄傲。 周乞觉得他不应该是二十二岁,就这个心性两岁不能再多了。 “不去。” “啧,走吧走吧,你天天就知道在屋待着,顶多去鬼市逛逛,娱乐项目太匮乏了,你应该多运动运动。” 说起来,嵇无意死了之后天天在周乞这待着好吃好喝,居然看着比死之前好像还圆润了一点。 周乞拗不过他,被他拽到院子里,想起一件事:“你哪来的钱?” 嵇无意迈步的脚一顿:“呃......你的。” “......” 罢了,小孩儿爱玩就爱玩吧。 周乞哪踢过这东西,陪嵇无意踢两下就掉地上慢慢没了耐心,就让嵇无意自己玩了,自己靠在门框上看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养儿子的错觉。 他想,要是嵇无意和普通孩子一样生活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应该会很开心吧。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还没告诉他,可是没想好怎么开口。 嵇无意看见他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事,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 怎么了呢?嵇无伈死了。 他有点不敢说。 嵇无意看他有点严肃,眉头紧皱着,嘴角抿了抿,嵇无意很少见他这种表情,他伸手抚平周乞的眉头:“不要皱眉。” 周乞想还是得说。于是他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我告诉你一件事。” 嵇无意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不太想听。还没等他拒绝就听见周乞说:“嵇无伈......死了。” 嵇无意愣了半天,最后释怀了一般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沙哑道:“死了也好,省的接着受罪。”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把她接过来。”周乞拍了拍他的背,让他自己待一会儿,自己转身进了屋,刚转过头就被嵇无意喊住。 “周乞,谢谢你。” 嵇无伈被接过来之后,嵇无意得知那天之后嵇成山只消停了半个多月就又犯毛病,还请了许多辟邪的东西,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怕了。于是嵇无伈还是没有躲过自己亲爹的狠心。 嵇无意听完气得拉着嵇无伈连着给嵇成山托了一个月的梦,天天在梦里把嵇成山打成狗吃屎,变着花样吓他,弄的嵇成山天天晚上不敢睡觉,简直要精神失常,好像抽大烟似的,恨不得死过去。 后来被周乞知道了,警告他俩一下象征性的罚了两天就过去了。 转眼嵇无意居然已经死了近一年了,其本人对鬼界生活可以说是非常之适应,周乞觉得他比在人间自在多了,就是......有点黏人。 周乞看着自己面前两根手指一脸无语 。 那两根手指细长匀称,很好看,前提是忽略手指上插着的两个纸叠的小兔子。 见周乞半天没反应,那两个手指动了动,手指上的兔子也晃了晃。 “……” “我厉害吧,可不可爱?” “......可爱。” “那送给你一个。”然后从自己的手指上拿下来一个套在了周乞的手指上。 周乞和自己手指上的兔子面面相觑了片刻:“……你从哪儿学的这些玩意儿?” “一街魏大娘啊,她手可巧了,会叠可多东西了,我就跟她学了,我学了一遍就会了,是不是很聪明?”嵇无意说着手指朝周乞动了动。 周乞面无表情把那个兔子摘下来放到桌子上:“是啊,你可太聪明了。” 稽康来的时候发现周乞桌子上的兔子一愣,拿起来来回看看对周乞说:“你对他有点太好了吧?” “有吗?” “他不对劲。”稽康站起身在周乞周围绕圈,边走边摩挲着下巴“你说他怎么这么黏你,怎么不黏我呢?” 周乞看了他一眼,满脸写着“你好像有什么大病”。 “真的,你看,明明是咱俩一起去的赌场,最后那鬼还是我收的,结果他就记住了一个你,虽然我是没你好看,那也不至于这么差别对待吧?” “我看你就是闲的。” 稽康丝毫不理会周乞的话,自顾自地说:“你说,他会不会喜欢你?” 周乞端茶的手一抖,茶水洒了一身:“......” 稽康“啧”了一声,一挥袖子把周乞的衣服弄干了:“这么大个人了喝茶也能洒。” 周乞觉得他有点魔怔:“你可想点有用的吧,不听你瞎扯,走了。” 稽康盯着周乞的背影嘀咕道:“不行,我得去问问嵇无意。” ------ 作者有话要说: 周乞:突然有种当爹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嵇无意:周乞周乞,快看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周乞:...... 第42章 愿意 嵇无意屋内,嵇无意,嵇无伈和稽康三个人抱着膀围成一圈,脸上表情像复制粘贴,一模一样,十分严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密谋什么大事。 嵇无伈和稽康一动不动地盯着嵇无意,盯地嵇无意终于忍无可忍笑了出来:“你俩别盯了,我是喜欢啊,很难看出来吗?”然后陷入自我怀疑,抬手摩挲着下巴自己嘀咕道:“我表现的还不明显吗?” 稽康:“......”他倒是没想到嵇无意能承认的这么大方。 嵇无意看着稽康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干什么这么看我?” “我以为你不会这么痛快承认呢,还准备了好多打算套你的话呢。” 嵇无意满脸不理解:“我为什么不承认?我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很丢脸的事情。” 稽康点点头觉得有道理,嵇无伈好奇地凑过来:“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什么时候?”嵇无意想了想,“好久了吧,大概从我生前第一次梦见他的时候,你可以理解为……一见钟情?” 嵇无伈想:好家伙,居然这么长时间。怪不得那时候好看的小姑娘他看都不看一眼,原来早就心里有人了。 虽然嵇无伈一直很想要一个温柔漂亮的大嫂,但是也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哪个人家愿意把姑娘嫁到这样的家庭呢? 所以她一直觉得嵇无意能找一个女孩过一辈子就好,哪怕脾气爆,强势一点也没关系只要对嵇无意好,不嫌弃他家就行。 谁能想到她哥不走寻常路眼光这么刁钻,直接看上了个男人,这确实是触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生前一直喜欢一个梦里的人???”嵇无伈现在就是大写的“我不理解”。 嵇无意“啧”了一声:“怎么说话,不都说了是真事么。” 嵇无伈抿了抿嘴,想,算了既然她哥喜欢,男人就男人吧。况且周乞也没什么不好的,长得又好看,人虽然冷淡了点,但是对他们真的很好,就是她哥这样,不知道能不能入了人家的眼。 “嗯......放手去吧,哥,我支持你!”嵇无伈握了握嵇无意的手,眼神里充满了鼓励。 “……谢谢。” 嵇无意看了他俩一眼:“不过我有我自己的打算啊,你俩别给我添乱。” 稽康和嵇无伈齐齐点头,表示明白,并且会全力支持嵇无意,尤其是稽康。 在稽康眼里,周乞其实是一直很孤独的。他不像稽康,喜欢玩喜欢热闹,经常去一些娱乐场所,娱乐项目十分丰富。但凡周乞去完全是被稽康拖着去。 这么多年除了稽康,周乞身边也没什么人。其实稽康说嵇无意来了之后,周乞活泼了不少是真的。 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能陪他的,虽然可能不能一直长久的陪着他,但是能陪一段时间是一段时间嘛。稽康很开心,当然全力支持。 稽康走之前拍了拍嵇无意的肩膀:“小伙子,我看好你,有需要帮忙尽管告诉我,我可以给你提供情报。” 于是周乞不知不觉中就被人卖了。 八极殿内,周乞看着桌子上今年鬼界的GDP,可以说是非常之可观。还不等他仔细研究,就听见一旁自己玩的嵇无意开始牙疼似的哼唧,闹得周乞脑瓜子直嗡嗡,只好放下笔,无奈地朝嵇无意道:“你又怎么?” “好无聊啊,你别看了,我们出去玩吧。” “你想去哪儿?” 嵇无意想了想,没想出来:“不知道,你知道什么好玩的地方?” 周乞低头想了一下,然后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那走吧。” 嵇无意不动。 “?” 嵇无意刚才一直蹲在地上跟阿绿玩耍,当然了,是嵇无意单方面认为的玩耍。蹲的时间有点长,腿麻了。 周乞把他从地上拽起来,缓了缓屁颠屁颠才跟着周乞走了。 “去哪儿?” “忘川。” 因为嵇无意死的时候刚走上黄泉路还没等过了奈何桥就碰到了周乞,然后被周乞大发慈悲地走后门直接进了鬼界。所以嵇无意一直没能好好领略过忘川的风光,不止忘川,奈何桥也没有走过。 嵇无意搓了搓手十分激动:“忘川河吗?我还真一直没看过诶。” “现在你可以去看了。” “啊,那我们快走快走。”嵇无意拽着周乞加快了步伐,周乞差点跟不上。 忘川河水似血,河道很宽,两边是整片整片的彼岸花海,彼岸花艳丽的盛开,几乎要与河水混为一体,看上去妖艳又壮观,跟嵇无意想象的一点也不一样。 嵇无意一脚不知道踩到了什么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是一截腿骨。 嵇无意吓得一把拽住周乞,赶紧鞠躬忙道:“罪过罪过,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 “这里怎么会有骸骨?” 周乞看了那骨一眼:“永世不得超生。”他背着手接着走,“忘川河里全是亡魂,你不要离得太近,会受不了。” 嵇无意看了一眼忘川河,怪不得水都是血色的,然后他不信邪。这就好比你告诉一个人不要想老虎,那个人脑子里一定就会想老虎。 周乞不说可能嵇无意就跟着他好好走了,周乞这么一说,他就想看看到底能有什么受不住的。 于是趁周乞不注意,嵇无意悄悄凑到忘川河跟前,然而刚离近,他就听见无数的怨恨声围绕着他,或远或近,或大或小,一时间声音充斥在嵇无意脑海里。 那些痛苦的、悲伤的、绝望的,嵇无意仿佛都感同身受,顿时觉得胸口闷闷的,像卡了一口血。 “不要,不要!” “我的孩子......” “我们说好的要在这里见面,你怎么还不来……” 周乞一发现立马把他拽回来,单手结了个印扣在嵇无意脑门,嵇无意如梦初醒晃了一下,目光还是呆呆的。 周乞毫不留情地打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让你不听话,活该!”周乞嘴里骂着,手上还是把嵇无意沾上的怨气除了,嵇无意捂着后脑勺揉了揉才缓过来。 “他们为什么会在忘川河里?” “很多原因,可能因为生前作恶太多,也或许不想投胎转世,还可能为了看一眼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这里的每一个亡魂,都有自己的故事。 “行了,走吧。” “哦。” 忘川河水潺潺而流,无数亡魂沉浸于此,带着各自的心事,等待永无尽头。 “我们明天去抱犊山怎么样?我死这么久还没去过抱犊山。” 周乞抿了抿嘴艰难地开口:“大哥,你换一个人祸害行不行?我真的要遭不住了,你去找稽康,或者黑白无常吧。” “那怎么行?他们哪有你好。” 周乞连忙摆手:“我不行,我不好。” 嵇无意把他的手拽下来,一双桃花眼无比认真地说:“你真的很好,比他们加起来还好。” 对上嵇无意的目光,周乞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嵇无意的目光太认真了认真的有些灼人,于是周乞偏过头不去看他。 他把手抽出来攥拳放在唇边干咳一声,觉得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 还不等他咂摸出味儿来,嵇无意就笑着说:“我明天来找你。” 然后终于舍得回他的屋了。 周乞看着嵇无意的背影皱了下眉,刚要转身进屋里,远远看见了黑白无常。 “什么事?” “殿下,五号街发生了点意外,可能需要您去看一下。” “稽康呢?” “呃……”黑白无常面面相觑了一下,周乞一看就知道,准是不知道钻哪个温柔乡里了。 “行了,我知道了,走吧。” 第二天,周乞领着嵇无意去抱犊山。 人间的抱犊山郁郁葱葱,是一个景点,鬼界的抱犊山却不同,相比之下鬼界的抱犊山透着一股威严气。 明明是同一座山,居然会这么不同。 “抱犊山下是什么?” 周乞背着手边走边说:“抱犊山镇着无间地狱,下面都是恶鬼。”他抬眼看了看嵇无意“这个就更不要好奇了。” 嵇无意吃一堑长一智立马保证:“放心,我很乖的。” “呵。” 威严的抱犊山更是有着与众不同的景观,嵇无意觉得站在抱犊山上,有一种摄人心魂的感觉。 嵇无意不要脸地说:“要不是我让你带我来的,我都要觉得你对我图谋不轨了。” 周乞翻了个白眼一时嘴快:“你有什么好图谋不轨的,要图谋不轨也是你对我图谋不轨吧?”说完周乞才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嵇无意脚步一顿,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嗯,我确实图谋不轨。” 周乞一个没站稳,嵇无意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笑道:“看着点啊。” “你……” “我什么?” 周乞憋了半天,没憋出来一句话,想把胳膊从嵇无意手里抽出来,一下居然没抽动。 “既然你没话说,那就听我说吧。” 周乞喉结动了动。 嵇无意松开周乞的胳膊,顺着小臂滑下,拉住了周乞的手。那动作太自然,好像在正常不过,周乞一时居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唉,这要怎么开始说呢?我本来打过好多次腹稿,可是真到了这时候,居然一句也说不出来。” “那就别说了 ”周乞把自己的手往往抽,结果嵇无意攥地更紧了。 “那怎么行?我都憋了多久了。”然后嵇无意深吸一口气吐出来,笑着朝周乞道:“听好了啊,周乞,我喜欢你。” 周乞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亲耳听到感觉还是有点不一样。 嵇无意表面镇定,其实心里慌得一批,周乞甚至觉得他手心都有了温度。 哪个人对自己喜欢的人表白的时候能平心静气? “我……我很早以前就喜欢。我以前梦到过你无数次,不然我也不会第一次碰见你就缠上你。” 这倒是让周乞没想到的,他又想起在鬼界第一次见到嵇无意的时候,嵇无意死皮赖脸地跟着他,现在想起有些好笑。 周乞想,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他对嵇无意的耐心就比别人多多了。 “所以,周大人愿意给我一个陪着你的机会吗?” 周乞几百年来都是独来独往,他不像稽康,身边女人不断,整个鬼都要醉死在温柔乡里,也极其懂得享受。 他不是,他一个人惯了,只偶尔嵇康觉得他实在是闷得厉害,领着周乞玩一玩,周乞有时候还招架不住,十分不理解这种行为。 这还是第一次有个鬼这么认真地问他“可以让我陪着你吗”。 细细想来,虽然周乞不承认,但是不得不说嵇无意的到来给周乞平淡的生活添了许多色彩。很多他以前从来没干过的事,甚至想都没想过的事居然都做了,比如折纸、踢毽子…… “这样吧,我给你两个选择。” 周乞想,这还能什么选择,无非就是愿意和不愿意,不过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愿意的。于是他挑了下眉示意嵇无意继续。 嵇无意伸出一根手指头:“一,说愿意。”然后伸出第二根手指“二,我可以给你思考五分钟然后说愿意。” 选了但是没完全选。 周乞:“……”果然还是不要脸。 他耸了耸肩:“那我看那五分钟也没必要浪费了。” 嵇无意呼吸一滞,就听周乞不大却坚定的声音传进他耳朵里,两个字在他脑子里炸响“愿意。” “说……说话算话,不许反悔。我以后可就赖上你了。” 周乞像模像样地思考了一下:“多养一只鬼我还是养得起的。” 嵇无意不知道怎么表示自己的心情,他按捺了半天简直要同手同脚,周乞觉得他实在太可爱了。 “顺拐了。” “……哦。” 嵇无意连忙调整过来,不满地朝周乞道:“你笑话我。” “我没有。” “我看见了,你在憋笑!” “你看错了。” “……” 嵇无意缴械投降:“算了,笑就笑吧。你开心就好。” 周乞看了他一眼,确实笑了,接着居然抱住了他,抱的嵇无意一愣,一时没敢动。过了一会儿嵇无意才敢伸手回抱住周乞,他把脸埋进周乞的颈窝,贪婪地吸了一口周乞身上的气味,淡淡的,是八极殿香薰的味道。 他想,这个人终于是他的了。 嵇无意轻声道:“我真是……捡到宝了。” 周乞:“嗯,我也是。” ------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祝国庆快乐~ 第43章 吃饭 周乞觉得自己大概是年纪大了,爬个山回来他已经疲惫了,在屋里躺床上休息。 嵇无意却像打鸡血似的不肯消停,不闹周乞但是必须要找人分享喜悦。于是他先是去找了稽康,然后找了嵇无伈,甚至又去找了黑白无常,恨不得拿个大喇叭满鬼界嚷嚷,烦得他们把嵇无意撵出去,统一扔给周乞一句话: “管好你家这位,少来烦人!” 周乞不得不审视一下自己和嵇无意的差距,这就是年轻人吗? 周乞半梦半醒间觉得有人靠近,他一只眼睁开一条缝,迷迷糊糊看清来人复又闭上,翻了个身把人揽进怀里嘟囔了一句“别闹。”又睡了过去。 嵇无意盯着周乞的侧脸,觉得他真是好看,又觉得有点不真实,实在没忍住凑过去在嘴角亲了一下。很轻,像羽毛刮过一般,没有惊动周乞,终于心满意足的也跟着睡了。 周乞刚醒过来,发现嵇无意不在,自己起来倒了口茶,还没等喝完就听见外面一阵吵闹声,他辨认了一下,似乎是稽康。 “周乞,看看谁来了!” 周乞皱了皱眉,有点好奇,起身出去惊了一下,行了个礼:“拜见鬼王。” 谢南冠笑着摆摆手:“不必多礼。” 周乞引着谢南冠进屋,用眼神询问稽康“他来干什么?” 稽康耸了耸肩“我哪知道?可能是给你道喜。” “......” 谢南冠坐在主位,让周乞和稽康也坐,反正没外人,不需要拘谨。 “最近怎么样?我就是挺长时间没来看你们,反正也没事,就来你们这转转。” 周乞怎么看怎么不觉得他是来随便转转。 稽康睁着眼睛说瞎话:“最近挺好的。说的是啊,你可有日子没来了,我们还怪想你的。” 谢南冠又寒暄几句,终于说出了此行目的:“我听说我们万年老光棍终于铁树开花了,我这么关心下属当然要来看看是什么花了,顺便......好久没吃周乞做的饭了来蹭个饭。” 周乞:“......”果然,他就说以谢南冠的八卦样怎么可能就是随便来转转。 纳闷了,消息传这么快,连谢南冠都知道了?话说回来,到现在一直没看见嵇无意,那混小子又去哪了? “说了半天我怎么没看见人?周乞,快喊出来见见。” 周乞心说:我哪知道他跑哪去了。 “他有什么好见的,毛头小子一个。” 谢南冠更惊了,还真是几百年不开花,好不容易开一朵居然是个仙人掌?原来周乞喜欢这样的。 “哟,有客人。”嵇无意走进屋,凑到周乞身边轻声问道:“生面孔,这是谁?” 谢南冠笑了笑:“我是酆都大帝。” “你......你好。” 嵇无意显然被他的身份惊到,没想到自己死之后遇到的人物都一个比一个牛啊。 黑白无常都不算什么了,上来不是鬼帝就是鬼王的,这谁顶得住,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看着嵇无意呆愣的表情,谢南冠笑的更开心了,十分好脾气朝他摆摆手:“不用多礼,快坐坐坐。” 嵇无意僵硬地坐在周乞旁边,他看了看谢南冠,觉得这酆山鬼王长得也是人模人样的,一点也不像他们说的吓人,这不是挺好说话的吗?他又看了看周乞,想起还有人说周乞吓人呢。胡说,明明长得这么好看,别人说的话果然不可信。 谢南冠眼里八卦的光芒都要藏不住了,周乞看着一脸无语,就看谢南冠笑眯眯地问嵇无意:“你叫什么名字?” 表情怎么看怎么像老太太看儿媳妇。 “啊,我叫嵇无意。” “姓稽?和稽康一个姓?” “不是,”嵇无意摇摇头,“是‘嵇绍不孤’的嵇。” 谢南冠“哦”了一声“那也挺巧的。” 稽康:“可不是么,就因为这个,第一次见面就坑我请他吃了顿饭。” 谢南冠挑了挑眉觉得嵇无意属实是个人才:“还有这事?” 周乞扶了扶额头,连忙打断这个对话:“呃,吃饭是吧,行,那你们等着我去做。”然后指了指嵇无意:“你,去帮我。” 嵇无意刚起身打算跟周乞走就被谢南冠喊住:“诶,让稽康去帮你,我还想跟这小孩唠唠嗑呢。” 周乞:“......好吧。” 于是周乞面色复杂地领着稽康去做饭了。 “他怎么会知道?”周乞皱着眉看了稽康一眼。 “我也不知道啊。”稽康摊了摊手,“可不是我说的啊。” 稽康被周乞安排着边洗菜边说道:“我是觉得没什么,反正谢南冠也不会为难他,顶多就是好奇。” “我倒是不担心,我怕谢南冠被他气死。” “哈哈哈哈......” 不知道周乞和嵇康做饭期间谢南冠和嵇无意聊了什么,反正他俩挺和谐的,一顿饭下来气氛还挺好。谢南冠表示对这个儿媳妇(?)很满意,走的时候还让嵇无意有时间去找他玩。 周乞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了半天没想出来,觉得大概是自己敏感了,于是摇了摇头不想了。 八极殿,床上躺着一个男人,长眉若柳,嘴角微微带着笑意,左太阳穴有一个小痣,红的像血。 周乞在床上躺了近一个月,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稽康照例一天来看他一会儿,跟他说说话,说的稽康都要没话聊了,周乞还是不醒。 “这次不会再躺一年吧?好不容易把他等回来我好能歇一歇,这岂不是又要拖了?”稽康抱着膀跟黑白无常吐槽。 黑无常:“应该不至于吧?他上次是受着伤的时候打释怀钉,这次好好的,应该不能这么久。” 白无常叹了口气:“嵇无意呢?” 稽康用下巴朝桌子上指了指:“还在回忆里,也不知道都是什么东西,这么长时间还不出来。” 白无常顺着看过去,只见桌子放着嵇无意那幅画的上方悬着一团黑气,里面似乎裹着类似珠子似的什么东西,看不真切。 “等他醒了,我可得好好跟他算账。”稽康和黑白无常出了门。 屋内,鬼火微微跳动,淡淡的香薰充斥着整间屋子,闻起来十分舒爽,周乞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憋在回忆里不出来的嵇无意此时正在回八极殿的路上。周乞大概刚从九幽大殿回来,身上繁冗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甚至面具还没带得及摘就被走路不看道一脚绊在门口的嵇无意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接住才免得嵇无意摔一个狗吃屎。 周乞一脸嫌弃,不过因为戴面具,嵇无意没看到,但是嵇无意听得出来。 “没事吧?这么大个人了,走路也不知道看着点。” “没事儿没事儿。”嵇无意傻笑着站好,伸手把周乞的面具摘了下来,在自己脸上对着镜子比了比,“你说同一个面具,怎么我带上就没有你那唬人的劲呢?” “我带着唬人吗?” “唬人啊,他们都觉得你比稽康狠多了。” “总得一个黑脸一个白脸。” 嵇无意点点头把面具挂了起来:“说的也是。”他转过头发现绕着周乞来回看,他很少看见周乞穿这么正式的衣服,也鲜少能接触到古装,必须过过眼瘾。 玄色的大袍上面有些底纹嵇无意不懂但是觉得十分有气势,他觉得周乞穿这身衣服气场直接两米八,就这往那一站,都不用正眼瞧,斜睨着看他一眼,别说打架了,他大气不敢喘。 这就是鬼帝的压迫感吗?太帅了,周乞穿着这身衣服,真的太帅了!他眼光真是太好了。 周乞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抽什么疯,没理他转身去屏风后面换衣服。嵇无意颠颠跑过来被周乞抵着胸口拦在外面:“干什么?” “你要换衣服吗?我帮你啊。” “不需要。” 嵇无意拉下他的手:“诶呀,跟我客气什么。” “谁跟你客气了,滚。” “别闹,我来帮你。”嵇无意在周乞背后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把袍子了脱下来,回手放在衣架上,然后……他不会了。 这怎么脱? 嵇无意皱了皱眉,思索着,好看是挺好看,怎么这么复杂?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目光落在了周乞的腰封上。 应该先解这个。这个怎么解?他的腰好细......不是,应该这个绳?真的好细......管他呢,试试不就知道了。 周乞一看就知道嵇无意不会弄,刚想让他起开别碍事一只手就放在了他的腰上。 周乞:“......” 果然好细......不是,果然是这根绳。 嵇无意手简单一动,腰封便解了下来,但是手没有离开周乞的腰,大拇指还摩挲了两下。 别问,问就是好摸。 周乞:“你在干什么?” 嵇无意一脸严肃:“占你便宜。” “......不是换衣服吗?你打算换多久?” “哦,马上马上。”嵇无意才想起正事,连忙把手缩回来,安安分分去给周乞宽衣解带了。 试问,哪一个热血青年可以在给自己心上人脱衣服的时候心里能平静如水?反正嵇无意不能。 他扪心自问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要是这还没什么心理起伏波动他当场就可以剃发出家了。 周乞也没好到哪去,嵇无意毛手毛脚的总是会碰到他,偏偏他腰腹敏感怕痒,周乞忍得十分难受。 很快只剩中衣,嵇无意刚要伸手,就被周乞打掉:“干什么?这个不用换。” 嵇无意讪讪地收回手:“哦。” 周乞瞟了他一眼勾唇笑了一下:“年轻人,心有点燥啊。”然后伸手去拿换的衣服,却被嵇无意按住,嵇无意盯着他的手道:“要不,还是别穿了吧。” 他一只手按在衣服上,另一只手悄声的把周乞中衣的绳子解开了。 衣衫布料丝滑,顿时若有若无地露出周乞的光洁的胸膛。很白,隐约能看到腹肌。 周乞愣了愣,觉得自己真是把他惯坏了。 嵇无意看着眼神都不敢乱瞟,只盯着周乞锁骨下的痣,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哑道:“我怀疑你勾引我,并且我有证据。” 周乞也不管散开的衣服,大大方方让嵇无意看,抱着膀靠在墙上:“是你自己要给我换衣服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管,你就是勾.引我。” 周乞耸了耸肩,无所谓道:“行,你说是就是吧。”然后伸手挑了起嵇无意的下巴左右看了看,“那看起来,我应该是勾.引成功了。” 真是要命了。 “是的,非常成功。”为了表示自己没有说假话,嵇无意欺身上前吻住了周乞的唇。 两个人气息交织,唇齿沾满了对方的味道,肆意掠夺着对方的空气。嵇无意带着周乞挪到床边,把他放在上面。两人闹了半天,身上都出了些薄汗。 嵇无意把手放在周乞一侧的锁骨上,手一动,衣衫便滑落下来,他低头吻了吻周乞锁骨下的痣,他觉得这颗痣长得可真是恰到好处,勾人得很。 嵇无意想这么干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他总怕自己毛手毛脚会弄疼周乞,而且也不清楚周乞反不反感,所以平时都十分克制,没太过线,但是今天...... 周乞的长发绕在嵇无意的手指上,绕的嵇无意心里痒,他把手撑在周乞身旁,看着周乞喉结滑动了一下:“我.....我可以......吗?” 周乞想,我说不可以你还能停咋的。然后拽着嵇无意的衣领把他拉了下来。 嵇无意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吻着周乞说:“我爱你。”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太腻歪了,是不是觉得无聊都要看腻了,下一章应该不会了。 谢谢忍到现在还能坚持下去的你们。 第44章 恶鬼 嵇无意觉得非常不真实,他都觉得像是一场荒诞不经的春梦。他想,幸亏自己已经死了,不然他的心脏现在肯定要聒噪地跳个破阵曲,没准都能把怀里的人吵醒了。 他觉得胳膊有些麻,但不敢乱动。嵇无意看着周乞睡着的侧颜,目光往下落在脖颈处的吻痕上,在白净的脖颈间十分显眼。嵇无意想到刚才两个人的胡闹,居然罕见的老脸一红,连忙把目光移开,只看周乞的脸。 睡着的周乞脸上少了平时冷淡的气质,反而有些乖乖的,像一只睡着的小白猫。 很奇怪,明明周乞平时对嵇无意的表情除了在看傻子就是在看傻子,更多的时候是无奈的纵容,说白了就是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可是嵇无意就是觉得他很好,大概吸引嵇无意的就是周乞的这份大度吧...... 周乞刚醒,抬起头就对上嵇无意温柔的目光。 “醒了?”嵇无意凑过去在周乞额头亲了一下,手十分不老实地摸到周乞腰间,周乞十分危险地眯了眯眼,大有“你敢动就再也别想上床”的意思。 “别动,我不闹你。不舒服吧?我给你按按。”嵇无意很规矩的给周乞按了按腰,帮他放松放松。 嵇无意按摩力道刚好,周乞满意地享受了这个服务。 “我想了一下。” “什么?” 嵇无意顿了顿说:“我不转世了吧。我不想转世了。” 周乞闭着的眼睛复又睁开:“为什么?” 嵇无意抿了抿嘴角,没说话。周乞转头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停下,然后坐了起来,觉得有必要跟他好好聊聊。 “说说,为什么。” “我觉得很没意思。”嵇无意盘腿坐着低着头玩手指,“我想一直待在这里,和你。” 周乞挑了挑眉。 “我不想忘了所有的事情,不想离开你去人间,更不想忘了你。” 嵇无意费了这么长时间才找到的人,撒泼打滚加耍赖才哄到手,当然是要一直陪着的。怎么可能甘心转世忘了他呢? 况且,他喝了孟婆汤忘了,他自己倒好,毫无挂念的去过自己的小日子了,周乞呢?难道让他自己在这鬼地方待个几十年? 嵇无意换位思考了一下,不行,受不了。 而且就算周乞把这一世熬过去了,嵇无意回到鬼界也不再是现在这个嵇无意了。万一他不喜欢周乞了,万一他这一世成家了,周乞怎么办? 眼看着他和别人山盟海誓吗?嵇无意又换位思考了一下,光想想他就心绞痛,不行,他会疯。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这种事情不可以发生。 “况且,人间也不见得那么好,没什么好吸引我的。万一我再投一个这种胎,我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周乞笑了一声:“你以为过家家呢?你说不去就不去啊。” 嵇无意惊讶地抬起头:“这……这这这不自愿吗?” 周乞抱着膀笑了笑没有回答反问道:“你倒是跟别人不一样,人家都是巴不得能转世投个好胎,你倒好,还不乐意去,当鬼就这么舒服?人间……有多少鬼想回也回不去啊。”周乞说着表情似有些怅然,稍纵即逝,嵇无意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是我不想。” “小子,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鬼终究是和人不同的。就算你现在在鬼界,觉得和人间的生活无异,可是你吃的饭,喝的水,没有一样是实的。因为你在这里生活惯了,不觉得有什么,可是你现在在这里待的好,几年过去呢?日复一日的生活你不会腻吗?”周乞说到这里顿了顿,“真正的人是有血有肉,有知有觉的。你难道不应该因为这辈子没有得到好的生活祈祷你下辈子能过点好日子吗?怎么直接对人间失望了,难道不想体验一下顺遂的人生吗?或许我可以给你走个后门,给你投个好人家呢。” 嵇无意没说话。 “至于我……”周乞活动了一下脖子,“我就更无所谓了。” 嵇无意抬头,没听明白周乞的意思。 什么叫无所谓? 难道看他和别人一起成亲,和别人一起风花雪月,和别人一起情投意合也……无所谓吗? 周乞套上衣服起身,不知为何,嵇无意总觉得他多少有点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意思。 “什么意思?什么无所谓,怎么会无所谓呢?” 周乞踱到桌边倒了杯茶:“反正我在这里待了近千年,都是一个人过来的,也没缺胳膊少腿。” 怕看到嵇无意在人间娶妻生子,没关系,他不去看就是了;怕等他下一世死后回来什么也不记得,没关系,他躲远点就是了。 有这十年八年的光阴,就够了,因为他原本,是一瞬也没有的。 嵇无意走过来坐到他身边,低声说:“可是你明明给我机会,让我陪着你的。你为什么非要我转世呢?” 为什么? 其实转世这个问题,按理说除了罪大恶极被罚的其余鬼都是要投胎转世的。但是周乞身为鬼帝有不让谁转世的权利,比如某个人比较有能力,把他留在身边当个阴差什么的给个活干,就可以不入轮回。 但是大多数鬼都是想要投胎转世的,周乞也希望嵇无意可以回到人间。 因为他还没有体会到做人过普通人的生活,没有体会过一个美好的童年,没有体会过一个完整的人生,周乞想让他体会一下快乐的一辈子是什么样的。 人是真实的,七情六欲,爱恨别离,而鬼,终究是虚的。有多少鬼做梦都想回到人间。 “可是那些,我不想要。周乞,我经历过了,体会过了那些,又能怎样呢?我只想要你。” 嵇无意突然想问周乞,他为什么会当鬼帝呢?他生前是什么样的呢?他以前也想轮回吗? 周乞在心里叹了口气,又想,干什么非要说这些不开心的,好好的日子不过,在这伤春悲秋,有毛病吗? 就算嵇无意必须要转世,那排队轮到他也得个十年八年的,那不早着呢么。 到时候再说吧,万一那时候正好他腻了,想通了,不想在鬼界待着了,想转世了,也就不用费这些口舌了。 于是周乞换上了笑脸:“既然这样的话,那好吧,暂且留一留你。” 嵇无意低声却固执地说:“不是留一留,你撵不走我。” 周乞笑着哄他:“行,不撵你了。爱转不转吧,不转更好,”他伸手屈指用食指和中指夹了一下嵇无意的鼻子,“不转就消停在我身边待着吧。” 嵇无意还是闷闷不乐,这回好,换成周乞费尽心思哄他了。 哄了半天,终于把人哄好了,周乞简直觉得自己是自作孽,心里嘲笑了自己一番,他什么时候这么哄过人? 于是某人得寸进尺凑过来讨吻的时候,被周乞一把推到了旁边。 两个人之后再也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周乞想的到时候再说最后也没有说上,因为根本没有等到嵇无意转世的时候,就发生了意外。 那是两年后的某一天,周乞像往常一样正在三街巡视,隐约觉得天空有些奇怪,似乎和不太一样,周乞眉头皱了皱,有种不好的预感。 还不等他细想,猩红的天空陡然一黑,地面开始猛烈晃动,滚滚浓重的黑云遮天蔽日从抱犊山卷来,抱犊山上石头不要钱似的滚滚落下,伴随着阵阵哀嚎声和癫狂地笑声。 周乞盯着抱犊山,右手无意识地转着中指上的戒指。 抱犊山......难道是无间地狱? 眼看着离鬼界越来越近,周乞红色的瞳孔比平时亮了几分,想也没想就往抱犊山的方向去,边去边传信给稽康和黑白无常,叮嘱黑白无常让他们告诉嵇无意,让他别乱跑。 这么大的动静,周乞不传信稽康也感觉到了,很快稽康找到周乞。 “怎么回事?” 周乞眉头紧锁:“不清楚。” 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鬼界的鬼没经历过这些,一时场面十分混乱。有些鬼本来死的时候就不完整,拼一起的身子不结实,身上零件吹的七零八落,胳膊腿满天飞,各自嚎叫着追着自己的零件,摆的东西也不要了,零件追不回来就追不回来了,都狼狈地跑进屋里。 四下奔散,乱作一团。 “啊,我的胳膊!” “别挤别挤,我的眼珠子,诶呦,又掉哪去了?” “妈呀,这是出了什么事啊?怎么鬼界也刮龙卷风啊!” 黑白无常很快领着众多阴差开始维持秩序,让那些鬼都进了屋。 这边周乞和稽康已经抵至抱犊山下,两个人合力在鬼界布下结界。 看着滚滚黑气袭来,怨气冲天,那黑气是骷髅形状,冲不破结界,转而攻击他们。哀怨声不绝于耳,这些魂灵似乎都很痛苦。 “我靠,这是无间地狱越鬼了???”稽康一脸震惊。 这得是多大意志的一只鬼啊!且不说从无间地狱逃出来,就是能在无间地狱活下来,不魂飞魄散就已经很难了,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眼看着攻击无效果,那些黑气开始聚拢,合成一个硕大无比的骷髅头,比抱犊山都要大得多,简直要把天和抱犊山连到一起。 周乞和嵇康在它面前更是小蚂蚁一样。 周乞看着它面不改色冷冷地说道:“你倒是浑身是胆,也有点能耐,无间地狱也能爬出来。但是,你逃不出鬼界。” 那骷髅头一说话,简直要吵的周乞一个头两个大,它一张口仿佛无数人在周乞耳边说同一句话,还是男女老幼都有的那种。 “我受够了,我受够了!你们拦不住我!”这是一帮粗狂的男声,下一句又变成了婉转的女声“拦不住我......哈哈哈哈......” 笑声癫狂又渗人,它边笑边分化着自己的大脑袋去攻击周乞和稽康。可毕竟只有两个人,远没有骷髅头快。牛头马面也迅速领着阴差过来抵抗,这才缓和了一些。 周乞和嵇康从手心里召出勾魂旗,咬破手指在上面画了一个复杂的咒,随后双手结印把勾魂旗打了出去。 勾魂旗升至空中放大数倍,两边一边一个滚滚黑雾被吸进去,可影响并不如周乞想象中得大,那些魂魄居然在无间地狱磨得这样抗打耐造! “见过鬼吃人魂魄的,没见过鬼吃鬼魂魄的,你还挺不挑食。”周乞满脸嫌弃。 “是他们自愿的啊,我若不吞食他们的魂魄,我怎么积蓄能量从无间地狱爬出来!我在救他们!” “你们之所以会被压至无间地狱,就是因为你们作恶太多。”周乞挡住一次攻击,狠狠地说,“你说他们是自愿的,那这些痛苦的嘶吼又是怎么回事?!” 那些恶鬼的魂魄里有自愿的,有不干的,有害怕的,各种语气各种腔调混杂。 “我求求你,放过我......” “我把魂魄先给你,你助我逃出去。” “我不待在这儿,我不要!” “不要吃我......不要......” 这可不就是炼狱么。 骷髅头压根不管他说什么,只是笑:“哼,别挣扎了。”它飘至周乞跟前“我马上就要回到人间了。哈哈哈哈......” 周乞咬牙手里的判官笔朝骷髅抡过去,那骷髅倏地散了,笑声却未消。 “你们知道无间地狱是什么日子吗?”女人的声音十分魅惑,充斥在所有人的耳边。 “我每天都受着搜魂的折磨,三魂七魄每天都要分裂一次!” 最后一句又突然变成一个声音沙哑的老人。 周乞才不想管它过得是什么日子,他现在只想让它魂飞魄散,可是它太缥缈,根本抓不住,反而追得十分狼狈。 双方打的十分胶着,稽康一下打散了一个恶鬼的魂魄狠狠地“啐”了一下“妈的,几百年也没听过哪个鬼能从无间地狱里爬出来过!这帮怎么回事?!” “谁他妈知道!这要是拦不住让他们跑出去,咱俩也玩到头了。” 好在有结界在,他们一时半会儿打不到鬼界。打得周乞都有点疲惫了黑白无常终于也领着阴差姗姗来迟。 “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黑白无常觉得自己冤死了,还不是因为你家那口子!黑无常一个勾魂幡掀了面前一只恶鬼,凑到周乞身边焦急道:“嵇无意来了!” 周乞脖子上顿时青筋暴起:“什么?!”气得他太阳穴直突突。 他来干什么? “我不是让你告诉他好好待着吗?” “你也不想想,你在这他能消停待着吗?” 周乞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应该平复一下心情,不能乱,不能乱。 以嵇无意的自知之明,虽然小事上可以说是丝毫没有,但是大事从来分得清轻重缓急......分个屁!分轻重缓急他就该老老实实在八极殿待着!但是这应该是心里太急的缘故。 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小鬼,过来也没什么帮助,为了不拖人后腿他应该知道自己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周乞只能先这样安慰自己。 “没事儿,他能保护好自己。” 就在周乞自我催眠的时候,一个骷髅似乎看到了一个角落,这个战场中,闯入了一个普通的小鬼,这简直是来送菜的,但是它不想这样杀了他,那多没意思。 于是它悄悄地跑到他身后观察了一下,三魂七魄都很全,心底里还有恶意,简直再好不过了。 那骷髅头露出贪婪的目光无声一笑,从嵇无意的背后钻了进去。 ------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这本快完结啦 第45章 风息 周乞刚说完嵇无意能照顾好自己,转过头就看见一抹白影,从一个大石头里面出来。 周乞:“......”倒也不至于这么急着打他的脸! 只见嵇无意目光呆滞,瞳孔几经转变,由黑色转红,这是堕厉鬼的征兆! 与此同时,那颗硕大无比的骷髅头飘到到嵇无意的身后,好奇似地盯着他。嵇无意双目通红,面色煞白,牙齿变的尖利无比。 厉鬼! 在周乞震惊的目光下,嵇无意僵硬地抬起手臂,捏住了一个阴差的脖子。 “嵇无意!” 周乞脖子上青筋暴起,他护了这么久的人,就连去年嵇无意看见钟静秋因为嵇成山死的时候都被周乞压着没变成厉鬼遭罪,居然被这么个东西给...... “我靠,这孩子怎么回事?”稽康也愣了一下。 眼见着嵇无意手顿了顿,脖子好像不甚灵活地歪了一下,表情有些狰狞,似乎在和冲进他魂魄内的东西抵抗,然而毫无用处,只一瞬,嵇无意的表情又恢复呆滞的模样。 还不等周乞过去,嵇无意就手一动,干净利落地捏碎了一个阴差的脖子然后似乎得到了某种满足露出了一副周乞看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周乞:“......”多少有点不适应。 嵇无意身后的骷髅头咧嘴一笑,张口却是个女人的声音:“哈哈哈哈......这个魂魄不错,他心里是多大的恨呢?” 周乞脸上闪过一丝嫌弃继而朝嵇无意喊道:“嵇无意!醒醒!” 嵇无意动作一滞,似乎有些迟钝,然而只是一瞬,转眼又是厉鬼模样。 眨眼间,嵇无意便又杀了几名鬼差。所有鬼差登时想要上前去抓嵇无意,却感觉到一阵阴风。 周乞眼里闪出暗红色的光,周身戾气暴涨,罡风四起,吹得周乞衣袂翻飞,鬼帝的气场不容忽视,鬼帝的底线不容触碰。 各位阴差打斗之余不禁感叹:不愧是鬼帝! 周乞周遭气场变化时,在场除了嵇康以外的所有鬼都狠狠地抖了一下,打心底里对鬼帝的恐惧冒了出来。嵇无意也明显僵了片刻,然而他现在毕竟成了厉鬼只有他心里的执念——他要去人间,给他妈妈,妹妹,报仇。 压着他的除了那执念,还有一丝怨魂。 那骷髅头也是一缩,但它吃了成千上万个鬼魂,恐惧鬼帝只是习惯,不代表他真的恐惧。 “从他身体里,滚出来。”周乞冷冷地对嵇无意体内的怨魂道。 那怨魂也是骷髅头的一部分,骷髅头一边克制着自己的本能,一边嘴角一勾,这回是一个正经的男音:“有本事,你把我从他魂魄里拽出来啊。” 周乞抿了抿嘴角:“找死。” 稽康从没见过周乞这么生气,不愧是无间地狱爬出来的,扒人逆鳞一扒一个准。眼见着周乞提着判官笔冲了上去。 却不料,嵇无意挡了过来。嵇无意哪是周乞的对手。 那骷髅头还十分幸灾乐祸道:“他变成这样可不怪我啊,这孩子体内执念挺深的,居然到现在还没堕厉鬼道,也挺神奇,我不过是帮他一把,替他完成心愿而已。” 周乞听着他的话,躲过嵇无意一击。 妈的,这还用他说? 周乞当然知道嵇无意心里有执念,要不是他一直压着,嵇无意恐怕早就堕厉鬼找他爹报仇去了! 周乞生怕自己误伤了嵇无意,于是动起手来束手束脚。 那骷髅头观战观的津津有味,看出来周乞的束缚似的,好几次贱兮兮的在周乞的攻击堪堪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就把嵇无意拽过来扔到周乞面前,嵇无意一脸迷茫:“周乞?” 周乞手一抖,偏了。 “......”操,还能不能爽快地打仗了! 他好几次脱手都是因为这个,这仗打的着实憋屈。 那骷髅头还十分挑衅:“我看殿下有些施展不开拳脚啊,怎么,这鬼对你来说很重要吗?不然你直接连他一起杀了多好,何必呢。” 周乞不理他,他不打,嵇无意还偏往上凑。 与此同时,一直攻击结界的怨气组成的骷髅头们取得了一些成绩——结界竟被他们撞出一道小小的裂痕,这还得了! 稽康来不及管周乞,只得先去巩固结界,毕竟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啊,一点也裂纹不能忽视。 打了一会儿,周乞有点烦躁地朝它道:“你有本事别躲在他后面。” 他皱着眉死死地盯着骷髅头,恨不能把他拽过来撕碎了,他看着觉得那恶鬼没憋什么好屁。 果然,那恶鬼盯着嵇无意的脸,嵇无意面上皆是怒意,身上的魂压着他不能动。一团黑气化作手的形状居然在嵇无意脸上摸了一把。 周乞登时拳头攥紧:“你敢碰他!” “这么紧张?他是你什么人啊?” “跟你没关系。”周乞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周乞现在盯着他,牙都要咬碎了,胳膊上青筋直跳,他不能让它跑出鬼界,更不能让它跑到人间,要是让它跑出去,那还不是狼进羊圈了,那还有好? 但是嵇无意,嵇无意现在也要回人间。 那骷髅头好像玩腻了,把嵇无意松开,嵇无意就一心想要回人间,直奔结界而去。 周乞握着判官笔的手紧了紧,整个人有些微微发抖,他眉头紧皱,闭了闭眼,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复又睁开。稽康刚巧补好结界来到周乞身边,察觉到他眼底的一丝决绝。 “周乞......” 周乞的眼睛一直盯着嵇无意,声音有些哑对嵇康说:“你去,不用.....手下留情。”然后转身去对付其他难缠的小鬼们,他手里的判官笔飞速旋转,仿佛把所有刚才打仗憋的全都发泄了出来,身影快得都有些模糊。 稽康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却终究闭上了嘴,什么也没说。 那恶鬼虽然一直躲在嵇无意后面,但其实被周乞追得也十分狼狈,他面露凶色,两只手中黑雾四起,朝着稽康打过去。 稽康本能一躲,没有打中,那恶鬼竟是勾唇一笑。 不对!他不是要打稽康,而是要打稽康身后的结界! 稽康反应过来立马喊了一声:“黑白无常!” 黑白无常应声拦截,谁知那千万怨气凝成的黑雾势如破竹,黑白无常竟是没挡住。 原本加固的结界又不堪重负裂开一道痕,这次不给周乞和稽康反应的机会,紧接着便开始第二击,并且只攻击一个点,那个点正是刚才裂过得地方! 还怪聪明的! “咔——”一声,结界破裂,无数怨魂飞至鬼界,鬼界内顿时怨气暴增,不少普通鬼魂受不住这么重的怨气纷纷被感染,登时堕了厉鬼道,敌我不分的开始互相攻击。 鬼界顿时乱成一团,万鬼失控,房舍接连倒塌。 周乞狠狠一咬牙:“妈的。” 骷髅头哈哈大笑起来:“我早说过,我若是被你们这么轻易就拦住,我这么多年在无间地狱的罪岂不是白遭了!” 眨眼间嵇无意竟先便入了鬼界,直奔奈何桥而去,周乞迅速追了过去,拦在嵇无意面前。周乞咬了咬牙,一狠心朝嵇无意抬起了手。 周乞掌间罡风四起,迅速裹挟住嵇无意,嵇无意被束更为愤怒,周身怨气暴涨,双目更红,眼里几乎流出血泪,不住地朝周乞嘶吼。 周乞的手轻轻抚上嵇无意的脸,眼圈微红,念着咒的嘴唇微微颤抖,手却稳如泰山,指尖一道黑气凝成的针,干净利落地扎在了嵇无意颈后。 嵇无意挣扎的动作一顿,随即晕了过去,周乞连忙接住他,亲了亲他的额头。 而另一边,稽康追着骷髅头并朝着骷髅头将束魂网丢了出去,双手迅速结印,束魂网猛地兜住骷髅头。它不住地挣扎想要把自己化掉,却是怎样也逃不出网,于是挣扎更甚。稽康甚至要拽不住他,他咬紧牙,手都要被勒出血。 就在这时,猩红的天空,一阵乌鸦的叫声此起披伏地响起,周乞一抬头看见谢南冠正站在望乡台顶看着这边,表情平淡,眼睛里带着些许怒意。 周乞心放下的同时,心里又一惊。 “居然闹成这样。” 骷髅头挣扎地动作一滞,感受到了一股比周乞和稽康加起来更甚的压迫感。骷髅头十分不喜欢,于是暴怒,卷起坍塌的房屋、走石,吼道:“你是何人?” 周乞紧了紧怀里的人,生怕刮跑了一般。 “你不配知道。” 谢南冠单手结印,一个符咒打下去,精准的打在了骷髅头的脑门上,红光一闪,没了进去。 酆山鬼王实力不容小觑,谢南冠甚至连正眼瞧它都不曾,他斜睨它一眼,一抬手灭魂箭应召而出,骷髅头目标庞大连瞄准都省了。 谢南冠看都不看一眼,一箭射出,穿进束魂网流星一般,直击骷髅头眉心。 那骷髅头痛苦地吼了一声,地都颤了三颤。 “不......不可能!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在这惊天动地的余音中,骷髅头倏地散了,化作浓稠的黑雾笼罩在鬼界上空。 然而嵇无意的魂魄中,那一丝怨气也散了,他微微皱着眉,似乎很痛苦倒在周乞怀里,还是厉鬼模样。 周乞看着骷髅头灰飞烟灭,但因为嵇无意他紧绷的后背仍没有放松下来。 此时,厉鬼们已经被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收拾的差不多了,能唤回来的唤回来,剩下倒霉唤不回来的,直接一个痛快魂飞魄散了。 鬼市一片狼藉。 ------ 作者有话要说: 隔得时间有点长哈,一个是因为这一章我实在是改了很多遍,改的我直掉头发有些地方个人还是觉得有些问题就一直没敢发,到现在这一版也是,估计下次发的时候会修吧。二就是不好说什么时候写完,所以一直在纠结是整体写完一起发还是分成两章。 反正这些字先凑合看哈~ 感谢支持,么么啾~ 第46章 终 九幽大殿内。 谢南冠坐在中央,脸上余怒未消,一只手烦躁地按着太阳穴。周乞和稽康都十分狼狈,腰背挺直地跪在座前。 殿内气氛十分压抑,唯一没有什么感觉的大概就是昏迷在地上的嵇无意。 “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两个人俱答:“没有。” “认罚?” “认。” 它能从无间地狱跑出来,绝不是一朝一夕能成功的,是他们一时不察让它钻了空子,酿成现在的这幅样子,他们没什么好辩解的。 长长的铁链“铛啷啷”直响,嵇无意似乎被这声音吵到一般,在地上动了动,却没有醒。 铁链足有半臂粗,绑在周乞和嵇康的身上,一切准备就绪,谢南冠摆摆手。 绑在两人身上的铁链猛地缩紧,像要把他们绞碎一般,铁链上冒起火光,那火竟烧不坏衣服,只烧魂魄,是能烧死魂魄的焰火。火势控制着不会烧坏他们,却仍不好受。 铁链冒着幽幽红光,很快变了色,火星乱飞。周乞胳膊上脖子上青筋暴起,牙关死死咬住。 不知道多久,那深入魂魄的灼热感终于消失,身上的铁链松开,周乞嘴角渗出血迹,他和稽康都已经筋疲力尽。没有铁链拽着,两个人直直地跪倒在地,缓了半天两个人才踉踉跄跄站起来。 谢南冠已经手下留情了,不然他们俩非扒层皮不可。 “好了,”谢南冠叹了口气,“你们俩就这样吧。” 这话听的周乞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秒就听见谢南冠的声音传来,他发烫的身体瞬间冷了下来。 “接下来,该嵇无意了。” 周乞:“!” 周乞看向倒在地上的嵇无意,又急又慌,嗓子因为刚刚烤的又涩又哑,他艰难地问道:“什......什么意思?他......他怎么了?” “他做了什么,还需要我说吗?” “可......可是他当时是没有意识的啊,是被控制的,这不是他的本意,他不是......”周乞跪下来语气十分焦急声音有些颤抖。 “周乞,”谢南冠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他堕厉鬼真的就没有他自己的原因吗?” “可......” “以你现在的状况,能压得住他吗?” 周乞喉结动了动:“那......那你想怎么办?” 他想,要是真的要让嵇无意魂飞魄散怎么办?他救不了他。他这样想着身上都有些微微发抖。 “放心吧,”谢南冠在心里叹了口气,“我不会让他魂飞魄散的。” 周乞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肩膀终于塌了下来,不魂飞魄散就好。把一个厉鬼变好还是很简单的,幸好,幸好...... 还不等周乞笑一笑复又听到谢南冠说:“可他不能就这样,他执念多深你也看到了。把他变回以前,很难保证他不会再受刺激再多厉鬼道,第二次是什么样,我想不用我说你也清楚。” 第二次会是什么样?会更怨会更疯,往往只有一个下场——魂飞魄散。 “况且,他杀了多少阴差?” “不会的,他不会的......”周乞摇头,喃喃道。 “你不能保证,周乞。”谢南冠的声音传到周乞的耳朵里,毫无温度,“我也不想让他魂飞魄散,可是也不能就简单的让他变回以前。” 周乞抿了抿嘴角。 谢南冠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嵇无意,说道:“三魂去二,七魄去一。没了生前死后的记忆,执念也就没了,什么也不记得挺好的。既然不能轮回就让他在外面飘几年再看看人间吧。只不过之后......”你们就不能在一起了。 周乞一时说不出来是去魂让他更难受还是嵇无意失忆让他更难受。 他声音哑到自己都要听不见:“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好。” 周乞踉踉跄跄地走到嵇无意跟前,把嵇无意揽进怀里,手绕道嵇无意脖颈后,在他后脖颈悄无声息地盖了个私印。 谢南冠假装没看到,问道:“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他看了看周乞,“算了,还是我来吧。” 谢南冠一抬手隔空拎着嵇无意把他吊在空中 周乞的手跟着在空中抓了两下终是没能拽回来。 谢南冠隔空一掌打在嵇无意身上,嵇无意顿时痛苦地叫了一声。 他双手结印,口中念着咒,一下打出直击嵇无意眉心。 “啊——” 嵇无意的三魂七魄肉眼可见的分离又重合,来回反复。 而后,谢南冠手中黑雾凝聚成绳子,分别拉住嵇无意两魂一魄,生生把他们拽了出来。 生剥魂魄,是每天无间地狱里的魂魄都要经历的事,那真真是生不如死。 周乞浑身已经没了知觉一般,仿佛生剥的是他的魂魄,只能听见耳边嵇无意的喊声,喊得周乞肝肠寸断。 稽康拍了拍周乞的后背:“周乞......” 血从嵇无意体内喷出来,周乞接嵇无意的时候,泼在了周乞的左臂上,烫的周乞手一抖,差点没了力气。 嵇无意整个鬼较普通鬼透明了些许,仍在微微颤抖。周乞擦掉嵇无意嘴角的血哄道:“不疼......不疼了......” 一滴冰凉的泪砸在嵇无意的额头,嵇无意渐渐不抖了,整个鬼乖巧地缩在周乞怀里。 周乞:“稽康,把他带到旁边去。” 稽康方才缓了半天,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他十分不解:“干什么?” “哪那么多话?把他带走。” 稽康只得把嵇无意接过来,领到一旁。 周乞深吸口气,朝谢南冠道:“既然这样,把我的记忆也封了吧。” 周乞声音不大,却把在场的人砸懵了。 谢南冠看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稽康也十分震惊:“封你记忆?我看你是疯了吧!” 周乞没有理会他们,看了嵇无意一眼自顾自地说道:“他会这样......也有我的一部分原因,是我没有看顾好,我理应受罚。把我记忆封了吧,忘了就好了,我自请贬去人间一百年。” 一百年,应该够了吧。让他自己守着这份记忆继续待在鬼界太痛苦了,他会疯的。正好,他也有些累了...... 或许去了人间,他们能在相遇呢? 缘分,谁说得准呢? 嵇康本想说什么,可看到周乞的眼神,又住了口。 算了,他想逃就逃吧,逃一百年,不够就两百年,什么时候他想回来了,就回来了。 谢南冠:“不后悔?” “不后悔。”周乞笑了一下,“只不过可能稽康要累一些了,等我回来给你放长假。” 稽康故作放松道:“那可说好了。” “嗯。” 周乞最后看了一眼嵇无意,仿佛卸了重担般舒了口气:“开始吧。” 谢南冠掌心浮起释怀钉,语气有些无奈:“好么,坏人都让我做了。” 周乞勾了勾唇:“谁让你厉害呢。” 谢南冠心里翻了个白眼:“疼就喊出来,别硬挺,没人笑话你。” 周乞笑笑,没说话。 谢南冠调整了释怀钉的方向,对准周乞的太阳穴,猛地刺了进去。释怀钉足有十几公分,刺入太阳穴,周乞立马一个踉跄摔在地上,牙关死死咬住,愣是一声不吭。 嵇无意像是感受到什么一般,在稽康怀里挣动了一下。 谢南冠秉承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原则,手上使足了劲,很快刺了进去,释怀钉像是阀门一样把周乞的记忆锁住。 谢南冠看着倒在地上的周乞在心里叹了口气,看着挺冷的人,没想到是个情种,周乞啊...... 继而他又转向嵇无意想,这小没良心的,以后可别恨上我。 谢南冠朝稽康说:“等他们好差不多再把他们送走吧。” “好。” “你好好养伤,我走了。” “嗯。” …… 八极殿内,周乞躺了一个月终于悠悠转醒,殿内空无一人,十分安静,除了香薰里飘出来的烟,只有桌上浮着的一团黑气在动。 他起身走过去,刚要仔细打量一番,那黑气倏地散了,嵇无意从里面被扔出来一下砸在了刚起床还迷糊的周乞身上。 周乞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哪经得住这么一下,差点让嵇无意砸出毛病。 “我靠......祖宗啊......” 嵇无意刚在周乞的记忆里虐的肝颤,一时没缓回来,愣了愣才发现自己砸在了周乞身上,立马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没事儿吧?我......我先拉你起来。” 周乞摆摆手,嵇无意连忙把他拉起来,领回到床上。 嵇无意有点不知所措,一时心里又酸又苦又心疼。 “都看见了?” 嵇无意顿了顿点点头。 周乞看了看嵇无意,他觉得应该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嵇无意看着周乞太阳穴上的红点,觉得像是针扎在他心上一样,鬼使神差地他伸手摸了摸:“疼吗?” “不疼。” 骗子,嵇无意想,怎么会不疼呢? 嵇无意抱住周乞,把脸埋进周乞的颈窝蹭了蹭,声音有些颤抖:“结束了,我们回来了。” 周乞拍了拍他的背:“嗯,回来了。” 此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周乞刚松开嵇无意,门就被拉开,稽康看到床上坐着的周乞一愣,以为自己眼花了,然后退了出去。 周乞:“???” 还不等周乞和嵇无意研究明白怎么回事,稽康又打开门,看见周乞仍坐在床上,高兴坏了,赶紧跑过来。 稽康狠狠饱抱了一下周乞:“周乞!你可醒了!我可是一个月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盼醒了。”随即又拍了拍嵇无意的肩膀,“小崽子,你也终于舍得出来了。” 周乞和嵇无意两个人都还没太消化完全,有点愣愣的。 稽康就拽着他俩往外走:“走走走,快出去溜达溜达吧,尤其是周乞,在床上躺一个月,四肢都要躺退化了吧。” “还好。” “我跟你说啊,你好了吧,没什么后遗症吧?既然这样,我今天就能把工作交接给你,明天我就可以放假了对不对?” 周乞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稽康:“所以你盼星星盼月亮其实是在盼放假。” “呃......”一时嘴快,说漏嘴了,稽康也不尴尬嘿嘿一笑,“怎么会?当然是你的安危最重要了。” 周乞隐晦地翻了个白眼“嘁”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你?” 稽康看见周乞的表情顿了顿,那一瞬间他又有了熟悉的感觉,才终于觉得故人回来了。 他抱住周乞,用力拍了他后背两下:“欢迎回来。” 周乞愣了一下,笑了。 嵇无意终于神游回来不满道:“当我死的吗?”说完反应过来,自己确实是死了。 “嘿嘿,”稽康松开周乞,拍了拍嵇无意的肩膀,“小崽子,这回你可以安安心心在这待了。” 嵇无意点了点头。 稽康:“行了,快走吧,黑白无常他们等半天了,他们等着一天很久了。” 于是周乞醒了之后,宣布了他回来的消息然后忙了一天,这一天忙的脚不沾地,嵇无意有时候都逮不到人。 稽康领着周乞迅速重新熟悉了一下鬼界,并讲解一番处理事宜,带着嵇无伈围着周乞和嵇无意参观了半天,然后迫不及待的就要做甩手掌柜了。 周乞到后来觉得脑瓜子直嗡嗡,整个人都木了,没想到几十年鬼街发展也十分迅速。 嵇康倒好,交接完工作跑出去撒欢了,周乞自己刚躺了一个月,胳膊腿都要锈住了,起来就被他灌了满脑子社会管理,听的他昏昏沉沉,好悬再睡过去。 回到八极殿,看见桌子旁的嵇无意才总算清醒了点。 “可算回来了。” “嵇无伈走了?” “走了。” 周乞走到桌子旁坐下来:“刚才想什么呢?” “想我们啊。” “嗯?” “我在想,我终于可以理直气壮的不去投胎转世,一直赖着你啦。” 周乞笑着摇了摇头:“谢南冠去了你两魂一魄,你难道不恨他吗?要不是他,你也不至于自己孤苦伶仃的在外面飘那么久,找不到回家的路。” 嵇无意绕到周乞身后,给周乞捏捏肩膀:“怎么说呢?这有利有弊吧,虽然那阵子挺无聊的,但是换我能一直和你在一起,想想也挺值的。而且我要气也是气他对你下手那么狠。” 嵇无意刚才一直在回想他看到的那些回忆,他看到周乞自愿放弃记忆去人间的时候其实很惊讶。 他以为他走后周乞可能会消沉一段时间,但是反正周乞活的长,也许几年就把他忘了,幸亏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算很长,两年而已,对周乞来说,实在是短的不值一提,也没多撕心裂肺,总算不难忘。可是周乞为了这不值一提的两年居然会做出这种选择。 别问,问就是感动。 周乞十分无奈在心里嘀咕一句“胡说八道。” “那是我自己要求的,跟他无关。” 嵇无意弯腰凑到周乞跟前,“这回你没理由让我走了吧?” 周乞破罐子破摔:“不赶你走,都这样了我还把你往哪赶?这种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五的事情,我也就只有勇气干那么一次。放心吧,我没有自虐的习惯。” 周乞不太说这么直白的话,嵇无意十分受用,被顺对了毛,嵇无意傻笑一声。 周乞:“?” 这孩子怎么回事? “傻笑什么?”周乞一脸嫌弃的把稽康扒拉到一边去,“行了,别捏了,我可受不了你这手劲。” 现在的周乞还是在人间的模样,短发,因为那时候人间还不是特别冷,所以他只穿了一件短袖外面套了一件薄外套,与嵇无意在回忆看到的周乞一点也不一样。 这让嵇无意有一种他们真的在一起穿越了千年的错觉。 “看着我干什么?” 嵇无意勾着周乞的脖子,在他脸上偷了个香:“我觉得很神奇,也很幸运,兜兜转转还能遇见你,爱上你。你说咱们俩缘分该有多厚啊?”嵇无意伸手夸张的比划了一下,“你得这么大的福分。” 周乞略带遗憾地叹了口气:“唉,可能是我活着的时候造了这么大的孽吧。” 嵇无意十分不满地挑起周乞的下巴吻了上去:“胡说。” 谢南冠听说周乞他们醒了,过来碍了会儿眼。嵇无意嘴里不恨他,表现却非常诚实,三句两句怼他一下,没给他什么好脸色。谢南冠十分好脾气没和他一般见识。嵇无意看没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只好作罢装了会儿好鬼。 周乞终于重操旧业,着实适应了一段时间,他有时会去人间处理事情,嵇无意总是撒泼耍赖要跟着去玩。 有一天,周乞收到了一份请柬,是从人间烧来的。 “这是什么?”嵇无意拿着一个红色的信封来回看,发现红纸烫金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字“请柬”,“请柬?谁的请柬?” “打开看看。” 嵇无意打开,发现除了请柬还有一封信,应该是给周乞的。 “陆机和喻清许要结婚啦!”嵇无意惊喜地抬起头来。 周乞也难掩笑意:“是啊。” “我要去我要去,带我去!” “少不了你的。” 嵇无意手里拿着请柬,越看越觉得开心,来来回回请柬上的字都要背下来了,也不撒手。 “这么喜欢?” “喜欢啊,多好看啊,没想到他俩发展还挺快。” “那......我也送你一场,好不好?” 嵇无意根本没注意周乞说了什么,只跟着附和:“嗯......嗯?”他以为自己理解错了,“你......你说什么?” 周乞看着好笑:“我说你喜欢,我也送你一场。” 嵇无意喉结动了动:“真......真的吗?” “当然。” 眼看着嵇无意就要扑过来,周乞用手拦住:“吁,有话说话,少动手动脚。” 嵇无意没法只好搂住周乞的胳膊,简直要流下感动的泪水:“你怎么这么好啊,我真的好爱好爱你啊。” “麻烦戏收一收。”周乞拍了拍他的狗头,“走,我们去看看给陆机送什么新婚礼。”然后不等他就走了出去。 嵇无意跟在周乞后面跑出去边追边絮叨:“啊?在鬼界选东西吗?会不会不太吉利啊?要去人间买吗?你有钱吗?你走慢点,等等我啊......” 周乞只在旁边听,偶尔回应几句不忘损他。 “我们送他们什么好呢?诶,百喜图怎么样?我觉得不错啊......” 声音随着风越飘越远,两道人影,一个欢脱地手舞足蹈跟另一个说着什么,而另一个从背影都能看出无奈与宠溺。 百转千回,他们分开过又重逢,所幸无论如何,终是没有错过。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到这里就结束了,不出意外大概是......烂尾了。 感谢追到现在的小伙伴,真的非常感谢,我觉得我非常对不起你们。因为我现在回去看,我觉得写的跟屎一样,尤其后期这两章,全是bug,但是这些bug又连着前面很多东西所以实在无从改起,能追下来真的包容度很高了。 本来以为上一本已经很次了,没想到我居然可以写出更次的,也算是另类的进步(bushi)吧 这篇文,很坎坷,从五月写到十月,从上学到暑假到上学对我来说可以说时间非常久,本来我以为我也就写个十万左右,没想到一不留神超了这么多,还挺意外的。 我个人还是很喜欢人设的,但是由于本人文笔剧情太次,好多时候我都会觉得自己写的ooc了。有时候我会觉得“啊,我这一章也太棒了吧!”当然了,这种时候是少数,一般都是“啊,我靠,太难写了吧,这写完能有人看就怪了。” 所以很遗憾,我想要表达的东西很多都没有表达好,我现在甚至有一种想锁掉的冲动。 但是其实最初设定的时候,就有很多不完整的。因为存稿的时候不小心点错发了出来,我就想,那就这么地吧,无纲裸奔,结果卡摔了,头破血流的那种。很多都是随写随设定,就会导致有时候圆不回来,最后交了一个不太满意的卷子,我现在已经害怕有人看这篇文了。 好了,怎么说这篇文总算是没有半路弃坑磕磕绊绊的完结了,有时候会写不下去,但是看一看我的收藏,我就还能有点动力,虽然很少吧,但是对我来说就是只有一个我也要对这一个负责。 下一本在更中,感兴趣的姐妹可以看一下《年月一眨眼》破镜重圆,希望你们喜欢 好了,嘚吧这么多,最后还是感谢各位的陪伴与支持,下一本一定会成长的,爱你们呦~ 第47章 番外(一) 今日鬼界小报: 嵇无意最近睡觉十分不老实,经常睡觉的时候头朝上醒的时候头在哪个方位就不知道了,甚至连枕头和被都找不着。周乞作为睡觉时候离他最近的人,经常被误伤,所以最近十分暴躁(据说已经在闹分床了)。希望鬼界的各位民众最近安分守己,否则很容易被迁怒哦。 …… 周乞十分好脾气忍了他一个星期,终于在一天半夜被嵇无意一脚踹下床之后,忍无可忍了。 他起来抱着膀看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嵇无意,刚才踹他的脚还露在外面。 越看越气。 于是周乞连着被和枕头以及嵇某人一起打包扔出了房门,然后优雅地关上门拿了一床新被子重新躺下睡觉了。 嵇无意迷迷糊糊被扔出来,醒的时候完全是一脸懵的状态,坐在地上回了半天魂也没整明白,自己是怎么出来的。 他眨眨眼思索了一下揉了揉脑袋,隐约记得刚才做梦梦见自己踹了个什么玩意,然后好像还听见了什么东西掉地上的声音,自己怎么就被扔出来了呢? 嵇无意揉头的手顿住,脑子一下清醒过来,完了,不会是睡迷糊把周乞踹下去了吧?很有可能啊! 嵇无意烦躁地“啧”了一声,对自己说:“让你睡觉不老实,被扔出来了吧?活该!” 他转身想敲门,却没有动手。 算了算了,还是明天再说吧,让他好好睡一觉。 于是嵇无意缩在门旁可怜巴巴的靠了一宿。周乞因此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周乞起床打开门,一旁的某人顺着门靠在了周乞的腿上,晃了一下,醒了。 周乞低头看着靠在他腿上的嵇无意哼唧一声,抬头看见他,着急忙慌地起来了。 “你......你醒啦,睡得还好吧?” 周乞一脸“这还用问”的表情看了他一眼,随即洗漱去了。 嵇无意尴尬地挠挠后脑勺跟在他身边:“我觉得你做得对,昨天晚上......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做梦,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你......踹下去了......”他越说越心虚,声音越说越小,“我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周乞不为所动:“你收拾收拾,滚你自己地方睡去。这毛病什么时候改好了,我再看心情让你回来。” 嵇无意一听,有些慌了,这谁说得准啊,那他岂不是不能搂着周乞睡觉了,不可以,这样不行。 “啊?这......这不太好吧?”他抱住周乞的胳膊可怜巴巴地说,“没有你我会睡不着觉的。” 周乞瞥了一眼靠在自己旁边的人:“我看你就是在我旁边睡得太好了,没得商量。”他拍了拍嵇无意的狗头“乖,去收拾你的铺盖吧。” 嵇无意捧着被子在门口皱着眉对周乞说:“你好无情!” 周乞靠着门框目送他听了这话笑道:“可不是么。” 嵇无意被撵出了八极殿,回到他以前住的屋子,自己趴在桌子上郁闷了一会儿,觉得不行,他得找一个解决办法,决定去找稽康。 没想到嵇无伈也在,所以嵇无意不但没有获得什么实质性的建议,还被稽康和嵇无伈嘲笑了。 嵇无伈十分不给亲哥面子,笑得前仰后合,稽康更是丝毫不收敛。 “哈哈哈哈,你被周乞撵出来了哈哈哈哈,不行了……笑死我了……你怎么这么人才啊。” 嵇无意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俩一眼:“你俩在噎死。” 稽康摆摆手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嵇无伈面前,一杯自己喝了:“哈哈哈哈,咳,不好意思,让我缓一下。”他喝了口茶,终于平复了。 “你睡觉不老实我也没办法啊,但是我听说这是病啊,没准时间长了容易演变成帕金森啊什么的。”① 嵇无意不理解:“我都死了,还能得帕金森啊?” “嘶。”嵇无伈一本正经地说:“要不哥,你试试睡觉之前把自己捆上,这不就不能动了吗?捆几天没准就习惯了。” 嵇无意抿了抿嘴,语气十分危险:“你敢不敢说人话。” 嵇无伈嘿嘿一笑,缩了缩脖。 稽康:“诶,要不我看你就别睡了,反正鬼也不是非得睡觉。” 嵇无意抱着膀看着稽康。 “我说真的,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诶......你干什么去?这就走啦,再聊会儿啊......”稽康抻着脖子喊他,见他走了,笑着摇摇头“这俩人,天天还怪有意思的。” 嵇无意不理他俩,自己出去散心了。 分开睡的第一宿,嵇无意没有不老实,因为他根本没睡着。 嵇无意默默在心里想:和周乞分开的第一宿,想他。 然而周乞......睡得太好了,还没开始想就睡着了。 于是周乞白天被嵇无意黏了一天,并且撒娇无果,晚上依然是孤枕难眠。 于是嵇无意开始作妖了。 这一天周乞正在八极殿喂王八,稽康手里拿着一张纸,笑着进来:“诶,你快看看,你家这位真是要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周乞直觉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接过纸打开看了看,一阵无语,只见纸上写着: 应某嵇姓男子要求帮他写一则寻人启事: 男,身高181,短发,很帅,貌比潘安那种。太阳穴有颗小痣,左臂有印记,经常出没于八极殿。希望遇见的人告诉他,让他去十三街馄饨摊找一下刷碗的人,嵇某某由于吃饭不给钱被抵押刷碗了,感谢。 “哈哈哈哈,所以我想问一下,你什么时候去,叫我一声。” 周乞挑了挑眉:“嵇?不认识,不熟,没见过。不过我觉得他应该挺适合刷碗的,让他刷吧。” 稽康觉得他笑得阴森森的:“啊,这样啊,那......我先走了哈。”然后脚底抹油溜了。 周乞走到馄饨铺作了一番心理斗争,觉得属实是太丢人了。 周乞把嵇无意领回家,百思不得其解:“你没钱你出去吃什么?给人刷碗舒服了?说出去还以为我虐待你似的。” “你就是虐待我。”嵇无意嘀咕道。 “你说什么?” 嵇无意连忙摇头:“没什么。” 周乞给自己倒了杯茶,嵇无意小心翼翼地凑过来:“你这几天睡得好吗?” 周乞喝了一口,眨了眨眼:“挺好的。怎么了?” 嵇无意不信:“嗯?你......你你难道不想我吗?” “还好吧,没等想就睡着了。” 嵇无意歪了下脖子:“嗯?”然后故作伤心状,“我都想你想的睡不着觉,你居然,你居然睡得这么好!终究是我,错、付、了。” 周乞摸了摸下巴:“唔,这样啊……所以呢,你睡觉老实了吗?” 嵇无意干嚎的嘴闭上:“不知道。” 嵇无意决定发挥自己不要脸的特长,今天晚上,死活不走,长在周乞身上一样。 周乞叹了口气说:“嵇无意,你的烦人程度,你信不信蚊子看了都摇头。” 嵇无意不管,抱着周乞蹭了蹭:“过奖过奖。” “……我不是在夸你。”周乞认命道,“别蹭了,让你睡还不行吗?” 嵇无意挑了挑眉:“给我睡?” 周乞危险地眯了眯眼,嵇无意立马不敢再说,赶忙在周乞脖颈处偷了个香,把人放了。 然而睡觉的时候,嵇无意看着两床被,陷入了深思。 这不对啊,他好不容易撒泼耍赖才回来,怎么这么发展了?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没把你隔起来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周乞抓住从另一个被伸到他腰侧的咸猪手:“得寸进尺?” 嵇无意也不慌,直接钻进周乞的被窝把人抱了,果然还是抱着舒服,傻子似的笑了一声。 周乞听的没了脾气,由他去了。 这一宿睡成什么样不得而知,只是听说某人又被撵出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①我瞎说的 我的番外永远很晚哈哈哈哈下一个番外又不知道猴年马月,这个之前微博发了两段,在这儿就连到一起啦~感谢支持 第48章 番外(二) 最近鬼界各鬼看起来心情似乎都非常不错,是两个鬼打照面都可能互道恭喜发财的程度。 具体原因是什么呢?随便一条街打听打听就知道。 “什么?您问为啥这么高兴,嘿呀,喜事儿啊,那可是大喜事!我们鬼帝要成亲啦!你是新来的吧?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我跟你说......” 鬼界各条街都热火朝天地讨论,连出门的人都多了起来。尤其是街口的神秘民间情报组织——鬼大妈们。 “也不知道便宜了谁家姑娘?” “姑娘?我怎么听说是个小伙子呢?” “是啊,我也听说了,好像是被人打死的,哎呦,老可怜了。” “哎呦哎呦,我想起来了,我之前看见殿下和一个小伙子逛街,就是他,长得挺好看的呢。” “那这......你们说这应该怎么叫啊?好像叫什么都不合适啊。” 帝后?帝公?听起来像周乞他爷爷...... “难办难办。” 周乞和嵇无意刚回来的时候去过卖木雕的摊子更是十分热闹,摊主拿着跟嵇无意相中的一模一样的木雕说的唾沫横飞:“诶,这可是殿下爱人相中过得木雕,当初那可是爱不释手,买一个看看?” ...... 很快,众鬼们期待的日子到来了。 周乞照着镜子罕见地有一些紧张,更多的却是兴奋,穿喜服很不一样的感觉。他身上穿的喜服不是西装,而是中式长马褂,暗红色,款式很好看。 因为嵇无意曾经跟他说,他以前看见过一场婚礼,声势非常浩大,接亲的队排了整整一条街。当时嵇无意痴心妄想:他以后有了钱也要办一场这么大的婚礼! 所以周乞照着那时候的婚服做了一套,一条街算什么,他要让整个鬼界都知道,周乞今天要和嵇无意结婚,整个鬼界都要迎他。 嵇无意万万没想到,生前没实现的,死后居然圆了梦。 这是周乞第一次穿马褂,感觉非常新鲜,时间差不多了,他翻身干净利落地上马,早就准备好的队伍,浩浩汤汤穿过街道,锣鼓喧天去接嵇无意了。 整个鬼界的小鬼都跟着热闹起来,不知道的以为他们自己结婚。 结婚两个人头一天是不能见面的,嵇无意早就被送走了。周乞已经往这边来了,嵇无意坐在凳子上,坐得笔直笔直的。 “你看看,我这行不行?” “诶呦,行行行,没问题,你今天最帅好了吧?都问几遍了。”嵇无伈嗑着瓜子不耐烦地回答。她转头看着正对着镜子东捅咕西捅咕的嵇无意笑了一下,摇摇头。 “怎么还不来?”嵇无意就要开门出去,被嵇无伈拦下“诶,你干什么去?哥,你能不能矜持一点!” 嵇无意不理解:“我为什么要矜持一点?” “啊这......”嵇无伈想了想确实没什么理由,但是你这么着急,很丢人啊!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震天响的唢呐声,周乞的声音传来:“嵇无意,还不出来?” 嵇无意打开门:“来了来了。” 闯进嵇无意眼里的是周乞意气风发的模样,因为周乞事先安排过,所以这片街被改成了嵇无意生前的模样,此时,周乞骑着马在门前,让嵇无意有一种,他们真的在生前在一起的错觉。 而且嵇无意生前看见婚礼的当天晚上就做了个梦,那时已经是赌场那天之后,嵇无意理所当然的梦到了周乞,此时的他和梦里如出一辙。 嵇无意愣在原地眼看着周乞下了马,背着手走到他跟前,笑着说:“我来娶你了。” 嵇无意抱膀靠在门框上:“给我多少东西啊,就想娶我?” 嵇无伈不理解,刚才是谁着急出去的?怎么现在又谈起条件了?恋爱中的男人,我不懂。 周乞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浑身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他勾起嵇无意的下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低声说:“怎么?我还不够,你还想要什么?” 嵇无意喉结明显动了动,不要了,他不要了,这谁遭得住啊,周乞今天太犯规了! “跟我走吧,你想坐轿子还是骑马?” “我想跟你一起骑。” “好。” 鬼界没有那么多规矩,在他们眼里,周乞就是规矩。然而在周乞眼里,嵇无意就是规矩,所以没有鬼有任何异议。 周乞拽着嵇无意上了马,在鬼界绕了一圈。 “我怎么感觉你今天这么奇怪?”嵇无意问周乞。 “怎么奇怪?” “说不上来,好像,很开心?”嵇无意说的委婉,实际上,周乞整个人都写着“我很开心”。他很少有这样外露的情绪。 周乞一挑眉:“这么明显吗?” 很明显! “呃......你猜。” 周乞在嵇无意耳边轻轻笑了一声,笑的嵇无意耳朵有些痒:“是啊,我很开心。你不开心吗?” 嵇无意:“开心,从来没有这么开心。” 撒了一圈狗粮,两个人都心满意足地到了九幽大殿。 今天大概是九幽大殿最不庄严的一天,酒菜已经布好,整个大殿,高朋满座,人虽然多,但是谢南冠在,所以不至于吵闹。谢南冠坐在主座上拉着稽康说话。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有一天居然会当周乞的证婚人。我堂堂罗酆山鬼王啊,他怎么好意思呢?” 稽康瞟了他一眼心里想,敢情当初立马答应的不是他但是仍抱着膀点头:“我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是第一个。” “情种。”谢南冠笑笑,“你要是有他一半痴情也不至于让他当第一个。” 稽康想象了一下摇了摇头:“我?算了算了,我可不行” 谢南冠笑了笑没说话,他看未必。 但是不得不说周乞十分会人尽其用。 不一会儿,周乞和嵇无意到了。 两个人身着降红色同一系列的长袍马褂,着实养眼,周乞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嵇无意作为一只鬼,眼里居然好像有光。在场的都觉得,配,真配! 两个人在整个鬼界的见证下拜了天地,嵇无意觉得心里满满的。 谢南冠在一旁说道:“二位新人有什么想和对方说的?” 四下安静,嵇无意笑着说:“别的我在这就不说了,我今天只有一句话,周乞,我愿意用我仅剩的魂魄爱你!”他说得很大声,然后朝周乞眨眨眼“其他的晚上回去悄悄说,不给他们听。” “......” 看热闹的十分不痛快,希望在周乞嘴里听到一些八卦,于是都眼巴巴地看着周乞。 周乞笑着回他:“我的所有都给你,只给你。” 嵇无意没忍住亲了周乞一口,看热闹的心满意足开始起哄。 观众们没有听到想听的八卦,黑无常显然浑身是胆,凑热闹地喊道:“听说嵇无意先生睡觉不老实,现在还让睡床吗?” 稽康也看热闹不嫌事大:“诶,我也想知道。” 嵇无意为自己辩解但是底气不是很足:“我没有睡觉不老实,我很老实的!” 堂下一阵哄笑,谢南冠看差不多了,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走流程。 “好了,我说两句。今天我能当他俩的证婚人,是他俩的荣幸。”谢南冠又拍了拍自己,“当然,也是我的荣幸。说实话,周乞是我的这些鬼帝里第一位路子这么野的,我看着他们俩一路走过来。诶呦,他们俩这个红线的质量我是实打实的羡慕了。我很高兴你们最后还能走到一起,虽然中途有些不太愉快,但是!没有关系,这都是小插曲。我由衷的祝福你们,白头偕老是不可能了,就简简单单祝以后你们开心快乐吧。” 两个人朝他笑了笑。 “那么二位新人,今日之后便要一起生活,同心同德,不离不弃,二位愿意吗?” “愿意。” “愿意。” “好,那让我们一起祝福他们吧!” 掌声欢呼声响起,回响在九幽大殿,回响在整个鬼界...... 略带昏黄的灯光照亮屋子,温馨而浪漫。 “满意吗?”周乞一边往杯里倒酒一边问。 嵇无意点点头,桃花眼都眯了起来。 周乞笑着递给他刚倒好的酒:“来吧” 两个人喝了交杯酒,喝完嵇无意就开始傻笑,笑得周乞都有点发毛。 “笑什么?” “嘿嘿,我开心啊,我好开心,周乞。”孩子现在只会这一个形容词了。 “你知道吗?这个场景我在梦里梦到过无数次,但是我从来没奢望过有一天会实现。”嵇无意收了笑,神色有些严肃,“你给了我太多了,什么你都帮我实现了,甚至是命都毫无保留的,我从来没有这样被一个人爱过。可是我能给你的很少,我只有这残缺的魂魄,能给你,太少了。” “傻子,谁要你的魂魄。”周乞今天异常温柔,“我们不是比谁对谁付出的多,而是我的付出是自愿的,我认为它是值得的,为你付出我愿意,这就够了。况且你给了我很多,远远超过这些物质需求,而是精神的给予,最重要的,你给了我爱。所以,不要纠结这些。” 嵇无意看着周乞的眼睛,觉得现在说什么都表达不了他的心情,那就只好行动了。 于是他拽过周乞的领子吻上了他的唇:“我好爱你啊。” 满腔爱意无以言表,嵇无意想,他真的好幸运好幸运啊。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番外我真的纠结了好久,我终于搞出来了!鼓掌~没办法,我码番外很懒的,最近倒是写了两个短篇,不过只发了一篇,另一篇过几天发吧。 这篇的番外大概就这两个了,或者可能以后想起来有兴趣了会再写,或者你们想看的话可以留言给我我也会写。但是暂时这篇到这里就再见啦~最近降温,各位记得添衣哦~ 第49章 番外(三) “周乞,周乞。”稽康摇着扇子边走边喊。 嵇无意出了门看见稽康,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他小点声。 稽康满脸疑惑:“在休息?怎么这么懒,不像他啊。” 嵇无意不知道想到什么老脸一红,清了清嗓说:“你就说你有啥事吧。” 稽康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了,一脸嫌弃道:“我说你也注意一点行不行?” 嵇无意满脸无辜:“我怎么不注意了?我很温柔的好吗。” 稽康:“……” 稽康扇子一合:“行吧,是这样,今天不是七夕嘛,作为一方鬼帝,为了表示对鬼界各单身鬼的关爱,我决定今夜组织一个‘相亲大会’解决一下我们单身鬼的感情问题。” 嵇无意来劲了:“好啊好啊。” “你高兴什么?你又不需要。” “看着也好玩嘛,肯定很有意思!”嵇无意拉着稽康问道,“你打算怎么办?你说......” “殿下,殿下,不好了,第六街有鬼闹起来了!” 嵇无意正说着便被一个紧忙跑进来的阴差打断。 周乞正巧打开门看见皱着眉问:“怎么了?” 阴差:“殿下,您快去看看吧,老热闹……不是,老多人啦!” 嵇无意看见周乞立马殷勤地跑过去:“醒啦。” 周乞可能还没有休息好,眼尾还有点薄红,闷闷地“嗯”了一声。 稽康看了他一眼:“哟,起啦,那正好,一起去看看吧。” 周乞他们还没到地方,就听见那边吵吵嚷嚷,好像要打起来了。 嵇无意抻脖看了半天:“干嘛呢这是?” 周乞:“去看看就知道了。” 阴差上前去疏散鬼群:“让开!也不看看谁来了,何鬼胆敢闹事!” 鬼群应声而散,给周乞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周乞这才看见,一个看起来三十左右的女鬼穿着大红喜袍抓着一个同样身着大红袍的男鬼的胳膊咬得鲜血淋漓。 稽康一脸看热闹不打算插手的表情:“哟,这是大婚吵架呢?” 嵇无意上去拦着:“哎呀,怎么什么都咬呢,不嫌脏啊。” 女鬼戒备地后退一步,把男鬼的胳膊往外一扔:“你们是谁?” 鬼界鲜少又不认识他们都鬼。 周乞看了她一眼:“你是新来的?” 女鬼叉着腰:“对,刚死没几天。” 周乞点点头,觉得这女鬼还挺豁达。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女鬼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是管事的?保安?” 阴差瞪着她:“怎么说话呢,这是我们殿下,鬼帝!” 周乞倒是不生气,抬了下手,表示没关系。 “我是周乞。”他指了指稽康,“这是我同事,稽康,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们说。” 女鬼了然点点头,用下巴指了指嵇无意:“那这个呢?” 嵇无意跑到周乞旁边,把胳膊搭到周乞的肩膀上,抬头骄傲地说:“我是他家属。” 女鬼点点头,生前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边说话边往外吐血:“行,管事儿是吧,那我能不能问问,21世纪了,咱鬼界能不能思想也稍微进步一点,别搞包办婚姻行不行?” 要不是已经死了,嵇无意都怕她失血过多,性命不保。 这话问得周乞和稽康都是一懵,开什么玩笑,他们从来都是提倡自由恋爱! “什么意思?” “我刚死四天,今天第五天,我知道今天是七夕,我没对象,因为对男人这种生物,生前我就是敬而远之。”女鬼说完看了他们一眼,发现都是男的,于是解释道,“当然,我没有看不起男人都意思,就是单纯的不感兴趣,虽然我不是同。” 周乞点点头。 “但是,我今天身上的衣服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婚服,脱也脱不掉。”女鬼抓着那个男鬼的胳膊说,“然后这个男人,拉着我非跟我说什么‘我是他老婆,要跟我成亲’,还给我往他家拽!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德行,鬼界都是这种风俗吗?” 男鬼自从周乞他们来了之后就一直哆哆嗦嗦,不敢抬头。 周乞听完眉头一皱,和稽康对视了一眼。 嵇无意不理解:“这是怎么回事?” 周乞沉声说:“这件事情跟鬼界无关,你可能是,被人配了冥婚。” 女鬼听完一愣:“什……什么?” 这是哪辈子的封建糟粕啊! “就是在阳间,有人用你的生辰八字给别人,”周乞用下巴指了指那个男鬼,“也就是他,配了婚。” 女鬼顿时神色有点慌张:“这……那我怎么办啊?” 稽康抱膀站在一旁懒得管,嵇无意从来没听过这种事,得消化一下。 周乞无奈叹了口气,背着的手算了算,发现这冥婚是男鬼给家人托的梦。 他踱到男鬼身旁,男鬼顿时觉得自己身旁阴风阵阵:“我似乎明确说过,这种事情是不可以的。” “没......没有,我没有!”男鬼蹲在地上哆哆嗦嗦辩解,却并没有什么用,“我就是想找个媳妇,我我我生前也没有 ,那女人一个个要求都太高了,我死了还不能有吗?” 稽康嗤笑一声,嵇无意消化完也走过去嫌弃道:“你也太缺德了吧?活着的时候找不着媳妇,死了还想配个阴间媳妇,你要不要脸啊?你找不着媳妇怎么不找找你自己的原因啊,又丑又窝囊还一肚子坏水,谁能喜欢你啊。” 嵇无意越说越生气,没忍住踹了他一脚。 周乞瞟了他一眼,好像多看一眼都觉得脏眼,摆了摆手让阴差拖下去:“关进天牢,永世不得超生。” 男鬼吓得直叫,周乞听得烦,一挥手让他闭了嘴。 周乞给女鬼打了一道符,女鬼身上的大红袍便消失了,变回了原来的衣服。 “好了,没事了,你可以回家了。” 女鬼缓了会儿神,没想明白自己怎么会被人配冥婚呢,这太恐怖了。 周乞让阴差把她送了回去。 嵇康没了办相亲大会的兴致,觉得没意思,自己找地方玩去了。 嵇无意还在生气:“怎么会有这种人呢?我以前只听说过,从来没想到我居然能亲眼见到。” 周乞:“这种确实有,但随着时代发展,这种事情已经很少了,不过有些接受不到教育的农村还是会有,都是封建糟粕。” 周乞瞟了他一眼,觉得嵇无意自己要把自己气成河豚,于是拍了拍他的背:“好了,今天七夕,你想做什么?” 嵇无意这才想起来正事儿还没干,他看着周乞眨了眨眼:“我想这样这样,然后那样那样。” 周乞:“……” 嵇无意觉得再多说一句,恐怕就要挨揍,赶紧笑了笑:“开玩笑,不正经的事儿要回去在干,反正出来了我们就随处转一转。” 周乞:“好。” 嵇无意和周乞沿着鬼街晃悠半天,嵇无意买了一些小玩意儿,后来逛累了,便和周乞回了八极殿。 “你快过来,我给你看一个好东西。”嵇无意坐在桌边喊周乞。 “什么东西?”周乞坐下,嵇无意从旁边拿出一个小盒子,推到周乞面前,示意周乞打开。 周乞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周乞直觉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打开盒子,看见里面摆着四个木雕,全是他自己,他和这四个木雕大眼瞪小眼半天,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这四个木雕形态各异,大概出自嵇无意之手,有些糙,但是看得出来,雕他的人很用心。 他说怎么前段时间老有人跟他说黄泉河边的树老是莫名其妙断枝,闹了半天是被他砍了。 败家孩子。 嵇无意凑到周乞身边问道:“喜欢吗?” 周乞略带艰难地点点头:“嗯,喜欢。” 嵇无意笑着说:“我这是跟着之前我们买木雕的那个摊主学的,暂时就这个水平,等我学好了,就可以雕一个更像的” 周乞心想:大可不必,我要那么多我的雕像干什么。 周乞非常想跳过这个话题,于是把盒子挪到一边:“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 嵇无意眼里直冒光:“什么东西?” 周乞从怀里掏出一把扇子,扇子看着十分精致,扇面上还有一些山水画,嵇无意看的出来,那是抱犊山。扇的另一面是八极殿,门前有两个站着人的背影,那是他们两个。 “我看你老玩稽康的扇子,这回你也有自己的了。” 嵇无意感动地无以言表,冲上去抱住周乞的脖子:“你怎么这么好啊!” 他在周乞的脖颈间蹭了蹭,偏过头,忍不住亲了亲周乞脸颊,他喉结微动,低声说:“大人啊,我们是不是回来了?” 周乞点点头:“是啊。”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干不正经的事了?” 周乞往旁边一缩:“不可以。” 嵇无意看他:“为什么?你刚刚明明答应我了!” 周乞一脸疑惑:“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嵇无意跟他理论:“我刚刚说‘不正经的事儿要回去在干,反正出来了我们就随处转一转。’,你说‘好’。” 周乞这才想起来,为自己辩解道:“我的‘好’答应的是最后一句。” 嵇无意耍起赖来:“我不管,你就是答应了。”说完便不由分说地凑了上去,堵住了周乞狡辩的嘴。 周乞:“……”造孽。 嵇无意把周乞带到床上,松开他,让他喘了口气。 周乞:“你不是昨天才……” 嵇无意一只手撑在周乞身侧,另一只手十分不安分地揽上周乞的腰,周乞的身上还有昨天留下的印记。 嵇无意一脸理所当然:“这种事情分什么昨天今天,简直就跟喝水吃饭一样,每一天都需要。” 说着便低下身亲了亲周乞的眼睛,一路向下,细碎地吻落在周乞的眼睛,脸颊,鼻尖,最后落在嘴唇上。 周乞很快招架不住撩拨,败下阵来。 嵇无意亲了亲周乞的脖子,在周乞白皙的脖颈处留下一个草莓印在周乞耳边低声说:“七夕快乐。” 周乞不安地动了一下,倒吸一口凉气:“嘶” ------ 作者有话要说: 抓住七夕的小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