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先碰的瓷》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作者:酸皮橙好酸 文案 柏沉松第一次见梁峰是在酒吧门口,那人西装革履,单薄衬衫下是高挺精壮的身子。 一副精英男模样的人手里拎着个小男生,身高一对比,拎了个鸡仔儿似的。 小男生眼镜还飞在角落。 欺软怕硬,公共场合实施暴力,柏沉松冲过去,挥着拳头就给人揍了一拳。 小男生得了空闲,拔腿就跑了。 柏沉松被人揪着衣领狠狠按在墙上,俩儿人打了一架。 梁峰:“那小子钻我店里偷钱,我教训人,你他么冲过来给老子一拳!” 梁峰在墙根压着人,鼻尖快顶上去了,两人隔着三指不到的距离,“爱助人为乐,行,钱你赔,三天, 钱到位,不然老子他么... .” 话还没说完,后背突然被醉酒客人使劲撞上,梁峰话说一半,硬生生被怼着扑到了柏沉松脸上。 两个人还亲上了。 空气凝固。 柏沉松突然出声:“干嘛?三天钱不到位,你就亲我? ? 梁峰:“………” 后来两个大冤家看对眼,好上了。 睡前梁峰问他:“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柏沉松:“记得,我打了你一拳,你扑过来亲了我一嘴血。” 怎么听着那么贱啊… 梁峰:“……我那是被撞的。” PS: 1:勿骂角色 2:可能有逻辑漏洞 3:不要钻牛角尖,一切桥段都为感情剧情服务 内容标签: 强强 都市情缘 业界精英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柏沉松梁峰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碰到了我的心口 立意:直面生活路上的坎坷 第1章 “真不跑?三秒,三,二..” 七月三伏天儿的日子,潮湿闷热,树上知了唱曲哀悼似的叫,树底下落了三两干尸。正午街上连个人影儿都瞧不见,大门一关,扎在空调房里,但凡出个门,那嘴里都是骂骂咧咧的不停。 但S大门口还算热闹,最近大学开学,一群新来的毛崽子不怕热,一人手里提个行李箱,顶着烈日和天真笑脸,后背透了整片的汗渍,巴巴的小跑着,蹲在大门口拍纪念照。 “真他么不怕拍一半厥过去。”南子背手,一副大爷做派,弓腰探头,脸贴在店内的玻璃门上伸着脑袋朝外望,事儿精。 南子勾了个自认邪魅的笑,冷哼一声,“现在一个个笑的花儿似的,过一周你看看,躺床上除非被尿憋死,不然压根不起身。” “听起来你很有经验。”柜台后面的寸头男生手里拿着一杯粉色液体,左倒右倒,“怪不得你床板下压了一叠泌尿科的病历。” “放你的狗屁。”南子骂一句,转头一瞄,回头继续挤着脸朝外望。屋里空调开的足,玻璃上一层雾,南子抬头蹭了一脸的冰水。 “又造毒药呢?”他倚在柜台上看。 乔庭没抬眼,低头朝摇瓶里放蔗糖浆,“这叫新品,粉粉嫩嫩的小姑娘喜欢,等会儿来人了,你把冰捣一下。” 南子懒洋洋的踱步,挤在后面的冰机面前,握着冰铲,朝后面的库房看了一眼,“沉松还没醒呢?” “没吧,昨儿晚上夜班没睡。”乔庭把手里奶茶晃匀,傻眼站着,“这他么怎么一晃成紫的了。” “就说是毒药,你自己喝吧,我去叫一下他。”南子手里揣着冰铲,拧开仓库的门,吱啦一声。 角落靠窗的地儿放了一张折叠床,大夏天的也没被子,房间更没窗帘。 床上的人身高腿长,曲了半边的腿,柏沉松嫌热,脱了上衣,光膀子,白T恤随意搭在脸上。手机被压在腰下,后背肌肉绷得紧,上臂中央被晒出了不明显的黑白线。 “草,死了?”南子站在床边张嘴就来,手里冰铲贱不兮兮的朝人家脸上戳。 一碰倒是自己倒了霉。 柏沉松睁眼,脸上衣服都没取,条件反射,曲腿对着南子裆部就是一脚。 南子一嗓子嚎出来,“谋杀!” 乔庭笑着冷不丁接:“我听着像杀猪。” “我他么以后生不出孩子全赖你。”南子捂着自己宝贝,蹲在角落解开裤带自我检查。 乔庭接腔:“说的好像你能生似的。” 柏沉松伸手揪着衣角一扯,露出脸,却被阳光照得直皱眉。半支起身子缓了下头晕,脖颈也窝的发僵,浑身肌肉的绷得紧。 他偏头望着南子,“踢你哪儿了?” 南子转头就准备脱裤子,柏沉松没搭理他,扬手套上短袖,说了句,“我说怎么那么软。” 看人起身,南子手里的冰铲敲了敲他的腹部,“铲冰去,我关门检查一下它。” 柏沉松笑着接过铲子,反手关门,蹲在冰机面前砸那成块儿的冰。 这个奶茶店是当时三个人无聊搞得创业项目,三个大男生做奶茶倒是稀奇。乔庭对这玩意儿感兴趣,喜欢做饮品。柏沉松帮忙干点儿力气活,南子管账,虽然没多少钱。 哐—— 柏沉松砸那块坚固的冰,动静儿太大,乔庭回头,心疼那冰,“要不轻点儿?” 结果柏沉松动静儿更大,非和人家冰较劲儿。 “你弟今儿也入学是吧?”乔庭终于弄出来一瓶粉色的饮料。 柏沉松呼了口气儿,冰砸终于碎了,一片片碎渣看着怪凄惨的,“早晨来的,送宿舍了。” “没带着吃点儿饭?”乔庭蹲旁边,从柏沉松手边夹了三块冰。 “下午他们新生聚会,改天带他出去。”柏沉松起身坐在旁边的高脚椅上,接过乔庭的饮料,皱眉盯了好久,咂嘴,“能喝吗?” “喝不死。”乔庭回。 柏沉松低头抿了一口,草莓味儿,太甜了。他这人受不了的甜的,他弟柏云轩肯定喜欢,那小子吃甜品回回能把他吓死。 南子这会儿从里面仓库开门出来了,柏沉松抬头笑,“检查怎么样了?” 南子:“机能还算正常。” “你这检查还挺久,”柏沉松拿过旁边的冰水,仰头灌了两口,冲冲嘴里的甜味。 南子啧一声,“懂就行了。” 乔庭反应过来,转头用膝盖冲他屁股使劲顶了一脚,“那他么是库房。” “里面就破纸箱子也没别的东西。”南子捂着屁股又贴玻璃门上去了,眼睛一绷,“哎!来人了!” 看着估计是今天刚报道的新生,大夏天,小女生一身碎花裙子倒是飘逸,就是天儿太热粉底都快融了。 南子跟那舔狗似的,人家刚走门口,猛地打开大门后吼一句,“里面请!” “他怎么跟那青.楼妈妈一样。”乔庭起身,准备客人点完单做饮料。 三个女孩子一进门就带着一股香味,被空调吹的长呼了一口气,笑着拘束站在柜台面前,一个个望着点单台望了一分钟。 “冰柠檬水,两杯芒果椰奶。”女孩抬头笑着看柏沉松,那人低着头重复话。 “我扫您。”柏沉松手里拿着扫描机伸过去,这机器反应慢,他急,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点着,死死盯着那块小屏幕。 “您也是S大的吗?”那女孩看他。 “嗯?”柏沉松没听清,抬头反应了几秒,“对。”说完继续低头盯屏幕,瞧着圈转完了,才把眉头舒展开。 南子把饮料送过去,三个女孩坐在侧面的高脚椅上倒是有说有笑的,聊了有一个多小时。 最近天儿黑的早,一眨眼一抬头,外面路灯都亮起来了。 “学长,我们先走了,这个给你。”中间穿白长裙的女孩手里拿这张白纸,走到柜台,纸放在台上,直直朝柏沉松推了过去,推完转身跑了。 柏沉松懵着,抬手一看,估计是微信号。 “我看要不给你搞个纸箱子房门口,省的人家费劲巴力的,还不好意思。”南子啪他肩膀,探着头看。 柏沉松一推,“那送你”,起身推门朝外面走。 “你干嘛去啊?”南子手里捏着纸,低头抓紧时间赶紧把微信加了。 柏沉松说:“上厕所。” 小店里肯定没厕所,一般只能去马路对面的公厕。虽说是大晚上,一开门还是一股热浪,浑身的冰气一瞬间变得粘腻,浑身都燥,着了火一样。 树上知了依旧不停的叫,听着嗓子好像哑了点儿。 柏沉松站在路灯下给他弟柏云轩发了个消息,问情况怎么样。一群刚获得自由的小子聚在一起最容易出事儿,一伙人约饭还约到酒吧里,柏沉松只能叹气,又没办法。 学校大门口依旧热闹,柏沉松绕着走,看见叽叽喳喳崽子就嫌吵。 红绿灯还剩最后十五秒,柏沉松插兜,盯着对面的酒吧的霓虹灯愣神,晃得眼睛花。灯跳了还没反应过来。 低头看了一眼消息,柏云轩还没回。 他暗自皱了下眉,腿刚跨出去一步。 嘟—— 柏沉松:“喂。” “您好,是柏云轩的哥哥吗?我是他的同学。” “他怎么了?”柏沉松沉声,站在马路牙子边,已经想好怎么拎那臭小子的耳朵了。 “他喝多了,倒也没什么事儿,就是不太清醒,然后..”那头说一半不说了,旁边是一阵嘈杂。 柏沉松皱眉:“然后什么?” 电话:“没什么,就是..睡着了。” 柏沉松无语:“好,地址给..” 嘟—— 挂了。 柏沉松骂了一句,“靠。” 真他么省电话费。 这条街上少说也有四五个酒吧,大晚上门口扎了一堆人,黑压压的一片也看不清。柏云轩那小子也没给他说地址,两眼一抹黑的往哪儿找。 柏沉松燥的想点烟,伸手摸了一把口袋。 没带。 没地址就挨个找,挨个问。脚边就是一家闪着红灯的酒吧,他抬头看了一眼,极其烦躁的拨开人群,进门就被音乐声狂轰乱炸,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 南子给他打电话,说他是不是掉茅坑里了。 柏沉松心里本就烦躁,随便回了一句,“掉进去了,洗脚呢,别烦我。” 他连找了两家,没看见人影儿。 第三家是最近很火的一家酒吧,刚开没多久,门口倒是没多少人,全部都在里面。 按理说这小崽子图新鲜找个新酒吧可能性很大。 但柏沉松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看着乌黑一群人,压根不想进去。 两秒后,跨脚刚准备进去,角落里突然有吵架声。 “峰哥,你放了我吧,我不是故意的!我求你了!” “我真的没钱了!” 柏沉松就听到一个声音喊,听着像个小男生,又哭又嚎的,凄惨。另外一个男人声音太沉,听不清。 他皱眉偏头望了一眼,那边太黑了,看不清人脸,就依稀透着两个人影。 一个一米八八有了,侧着身,别的看不清。还有一个,估计就一米七,小鸡仔似的被人拎着按在墙上。 柏沉松这人平日不管闲事儿,尤其是这种打架斗殴,到时候惹得自己一身脏。 但估计是那男孩哭起来太像他弟,又瘦有小,他做了二十多年的哥哥了,平日里宠惯了人,这会儿听到那声音还真是受不了。 他皱眉一步步的踏过去,走近了,想仔细瞧瞧。 路边一辆车灯猛地打开照过来,柏沉松看清人了。 先是角落里摔碎的黑框眼镜,再是那小男孩哭的爹妈都认不得的脸,然后是那仗势欺人的狗玩意儿。 狗玩意儿穿了一身正装,黑衬衫,西装裤,腰带精致,看样子不便宜。 宽肩窄腰,衬衫挽在小臂,手臂上肌肉分明,拎着人的手爆着青筋,单薄衣料底下透着结实的身躯,昏暗灯光也掩盖不了那副好身材,按理说像个有钱有料的精英男。 虽说背对着看不清脸,却也不像个流氓混混。 但没有哪个精英男是能拎着小男孩往墙上扔的。 那他么叫人渣,斯文败类,这货还是个抢劫学生钱的混球,混到没底线。 那混球低头,一脸凶煞,低声警告,“明天,钱..” 他话没说完,左侧一阵风,脸猛地被人一拳揍下去,猝不及防的力气,谁能受的住,一米八八也受不住,当即往后一个踉跄,后背哐的撞铁箱子上了。 大晚上声音格外的刺耳。 柏沉松那一拳打的不轻,打的自己拳头都发麻。他就那么站在原地,着看对面的人,两个人大晚上互相瞪着。 柏沉松后面那小孩都吓尿了,趴着跪着跑了,急得差点一头栽进垃圾桶里。 “峰,峰哥,对,对不起!”小子说完撒开腿,跑没影儿了。 梁峰他么大晚上倒霉,站直身子,低头蹭了一把嘴角,偏头呸了一口嘴里的腥气。 见血了。 柏沉松这会儿才看清这人的脸。 五官硬朗,眉眼锋利,深邃,确实是个英俊的模子,但浑身还带着股匪气,眼角那儿有块疤,看着像缝针留下的,八成时间长了。 梁峰抬眼,那双锋利的眼睛刀子似的,直冲着柏沉松扎过去。他一步步靠近,脸上的血也蹭干了。 两双眼睛一对,老虎对豹子,大晚上都恨不得吃人。 梁峰插兜,冷声说:“真不跑?三秒,三,二..” 柏沉松回:“跑你妈。”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 第2章 “狗崽子。” 梁峰面儿上没动,但身后那辆车的车灯不知道犯什么毛病,一闪一闪,户外蹦迪似的,黑暗压抑严肃的角落里非得搞出点奇怪氛围。 柏沉松被那灯闪的眼睛疼,皱眉抬眼看着人,不合时宜的说了句,“咋俩儿往旁边蹿点儿行嘛,晃眼睛。” 这话一出来怪逗人的,柏沉松没指望这人搭理他,他有点儿不耐烦朝后仰了点儿。 结果一秒后梁峰真挪了点儿位置。 但手没闲着,唰的一把攥住柏沉松的衣领,向黑暗那边跨了一步,哐的把人脑袋直接砸墙上了。 手劲儿不是一般的大。 柏沉松也有个一八五了,也算不上瘦,平时健身跑步力气活一样没少。但这会儿还是被人拎着压墙上。 力气来的猛,他也没反应过来,后脑勺砸的太狠,哐的都砸出骨头声儿了,耳朵里嗡嗡的响。 柏沉松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手底下猛地向上砸,直对着那人下颌骨,梁峰反应快,侧身躲了。 对面偏身,对着他档上就准备踹。 没踹准,一脚踹上了腹部,梁峰朝后退了一步,反应极快的攥着人脚踝就给扯地下了,膝盖一砸,把柏沉松死死压地下了。 那一膝盖冲着大腿根砸下去,柏沉松半条命也快没了,下半身砸麻了,后背撞地上生疼。 两个人压着的动作也是奇怪,远看跟干什么似的。柏沉松手腕被人攥着压在头顶,脖子被人掐着,腿跟也被人死死压着。大晚上的在角落。 什么破姿势。 两个人胸口上下起伏,大口喘着气儿,柏沉松挣扎无果,突然偏头松了气儿,气息不匀,“换个姿势。” 梁峰一晚上没说几句话,这会儿皱眉盯着下面的人,一副见了奇景的模样。 打架被人按地上还嫌姿势不好看,这么矫情。 空气凝固了将近十分钟,柏沉松烦躁,偏头,瞧见手边一片痰,被灯光一打,还他么泛着光。 他胃里一阵恶心,差点儿没呕出来。梁峰顺着目光,估计也看见了,皱眉起身松了劲儿,顺手掏了个烟盒出来,抽了一根在嘴里叼着,低头打火。 柏沉松浑身钻心的疼,骨头都他么裂了,对面混蛋玩意儿抽烟,他看着一团火猛地又蹿出来了。 抬手照着那人脸上准备挥拳头。 梁峰料到他那心思,抬脚有把人踹墙根去了。嘴里叼着刚打好的烟,拎起柏沉松衣领,又恢复了之前的姿势,压墙上了。 柏沉松这次没动静儿了,胃里被踹的想吐,浑身骨头快散了。 梁峰嘴里的烟吐出来,冲的柏沉松皱眉。 等火燃尽了半只烟,那人拿着烟蒂,抵在柏沉松耳后的那块墙上,一点一点把那火星子压灭,烟灰掉了柏沉松一肩。 “认识?”梁峰抵近了,眼睛直勾勾看人。 柏沉松没说话,就只冷着脸。 梁峰突然低头哼着笑,手滑到柏沉松下颌角,手掌死死用力掐着,恨不得把骨头掐碎了。 柏沉松被迫抬脸看着人,牙磨扎拉响。 梁峰说:“我说那小子他么有胆子偷钱,原来带了条咬人的狗。” 柏沉松皱眉,没明白,被捏着发不出声儿,好不容易,“什..” 梁峰打断:“怎么了,钱没给够,这会儿才跑过来?”他鼻尖快抵上去,烟草混着酒精发笑,“还是说那小子是你小男朋友,他干你还是你干他?” “艹你大..”柏沉松爷都没吐出来,腹部又被人挥了一拳。 狗玩意儿下手忒重了。 “都不是?”梁峰低声,热气全扑柏沉松耳边,大夏天的,燥的要命。 梁峰突然笑了,埋头笑的肩膀抖,“见义勇为啊?” 柏沉松闭眼不说话,就觉的一晚上挺操.蛋的,柏云轩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自己倒霉,手贱,被人打,纯属活该,还招上这么一个疯子。 “对,见义勇为,怎么了?”柏沉松算是彻底摆烂了,爱咋咋地吧,大不了再挨一顿揍。 “行。”梁峰笑够了,抬头又换了一层皮,冷脸垂眼,“8700。” 柏沉松皱眉:“什么?” “他的钱。”梁峰笑,“你还。” “你放屁!”柏沉松一口唾沫喷人脸上了。 帮人还钱这事儿还不如现在把他按地上揍一顿,还痛快点儿。 梁峰没搭理他,撩开衣角手顺着柏沉松腰转了一圈。 “干嘛?”柏沉松都傻眼。 这个禽兽玩意儿。 “别动。”梁峰顺着他腰带,从后面到前面,顺了一圈,摸到的口袋,掏出柏沉松的身份证,直接塞自己兜里了。 柏沉松真是长见识了。 这一折腾都到晚上十一点多了,南子他们估计真以为他掉坑里了,说不定直接从坑里滑倒北半球去了,几个小时不回去。 酒吧里的客人喝多了撒酒疯,被人揽着拥着出门透风,走路腿都能缠在一起,说话舌头转圈圈。 柏沉松这边实在没辙了,他软了点儿语气,“这钱我肯定拿不..” “不关我的事,三天,让我看到钱,不然我就..” “扶我进去,老子今天还能给他喝..”身后站不稳的客人,手举在空中,红脸大肚皮,下一秒唰的消失没影了,“我他么..” 只见那人踩着一个啤酒玻璃瓶,脚底一滑,跟猴子表演杂技似的,踩着瓶子就往后退。 嘴里一个劲儿的啊啊啊叫,最后整个人一滑,没站稳,大屁股直接冲着后面的人怼了上去。 梁峰还在这儿认真听人辩解,威胁人,商量钱的事儿,结果他么腰被一大屁股猛地一怼,直接一个猝不及防,向前扑了过去。 练的再好有什么用,关键时刻还不是干不过人家几百斤的一个屁股墩。 梁峰和柏沉松本身就是抵着说话的,离得近,结果被人那么一怼,梁峰手撑着墙,中间圈着个人。 俩人直接牙齿嘴唇全部怼上了。 哐的一声,柏沉松磕的牙他么都要碎了。 梁峰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这会儿也挂不住,还嘴贴着嘴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柏沉松一把推开他,低头抹了一把嘴角,磕破皮了,牙齿疼的发酸,八成也撞松了,还沾着不知道哪里来的血。他抬头一瞧。 估计是梁峰嘴上的。 梁峰也是惨,嘴角刚被人打出血,这会儿又被人用牙齿磕出血。 “那就这么定了。”柏沉松不知道犯了什么浑。钱他肯定拿不出来,平日里负担两份生活费,拼了命打工才勉强活着,凭空降下来将近一万,这不要他命嘛。 “定什么?”梁峰都被整懵了。 柏沉松面上淡定,低头抹嘴里的血,“你自己回忆,我还有事儿,不耗了。” 他转身走的时候,侧身从粱峰口袋里掏了一把,把身份证又掏走了。 梁峰没拦着,站在原地看着人影,低头抽了根烟,回忆刚才的话。 张嘴叼着烟的时候他嘴角肿的疼,沉声骂了句,“靠。” “靠。”柏沉松走路上一脚崩飞了一个石子,砸在电线杆上咚的一声。 路灯底下都是飞虫,绕成一团,他抬头瞄了一眼,脖颈连着脊柱骨一起疼,脑袋撞得晕,走路都得小步走,“混蛋玩意儿。” 嘴里混着一股血腥气味,谁知道是谁的味儿,纯属就是膈应人。 他低头骂的时候,才发现手里握着张身份证卡片,压得手掌里都是印,刚才顾着走路都没反应过来。 顺着灯光一瞧。 上面飘着两个大字:梁峰。 “草!!”柏沉松一声吼,把人家路边的老头吓得半死,以为这人耍酒疯,瞪圆了眼睛准备绕道走。 梁峰那边抽了两支烟准备进店,他今儿就是过来看看店里情况,一周也就来一次,结果进门没一会儿就撞上员工偷摸从收银台拿钱,觉得不对劲儿,又查了下账,少了将近一万。 他进门找了个位置坐下,要了一杯酒,想缓一会儿再走。 “峰,峰哥,你脸怎么了?”调酒师顺着头顶微光,瞧见了惨不忍睹的嘴角和一滩血渍,吓着了。 梁峰回:“磕地上了。” “要不给你换一杯吧,有伤不能喝酒。” 梁峰说:“不用。”仰头把手里半杯烈酒灌了进去,手指敲了下台,“走了。” “行,峰哥你慢点儿。” 梁峰起身的时候,裤子口袋的东西滑了下去,他没注意。后面的客人捡到了,追过去。 那人喊:“柏沉松,你的身份证。” 梁峰压根没搭理他,拨开人群还在往前走。 那人急了,跑了两步拍梁峰肩膀,“柏沉松是吧,你身份证掉了。” 梁峰皱眉,“不是。” “我刚看见,是从你口袋里掉出来的。”那人塞给他。 梁峰接了,心想姓柏的是谁,酒吧灯光闪烁,声音嘈杂,混合着爆炸般的音乐声儿,他举起那张身份证。 红光,紫光在柏沉松的脸上疯狂闪烁,那张身份证照还是大一的时候照得,看着稚嫩点儿,但眼神还是厉害,板着脸瞪人。 梁峰哼着气儿,突然笑出声,“狗崽子。” 第3章 什么混蛋玩意儿。 柏沉松拖着那副身子穿过街角,又找到了家酒吧,和前面几家比起来没那么吵,门口站着几个个头低的臭小子,还有一个埋着脸,软乎乎的趴人肩上,嘴里面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小轩。”柏沉松张口的时候嘴角扯着疼,招了下手,“谢谢了,给我吧。” 那伙同学把柏云轩那小子拖着递过来,柏沉松刚扶上人,抬眼又看见里面出来一个高个男生,他室友。 “你也在。”柏沉松这会儿头疼的厉害。 江一柯把人接过去,“刚好顺路回去。”他抬眼看人,“你掉坑里了?” “嗯,那你刚好把他带回去,放我床上就行,谢了。”柏沉松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脑震荡,不然怎么会这么疼,“我去下医院。” 江一柯扶着柏云轩那崽子看了半天,抱进车里拉走了。 柏沉松一口气呼出去身子都软,脚底不稳晃了两下,抬手在路边打了一辆车。 大热天儿的司机也不开空调,四面窗户摇到低,嘴里咬着根烟,偏头喊,“到哪儿啊?” “医院,最近的。”柏沉松脑袋挨在后座上闭眼吹热风,结果闻到那烟味儿,又想起来那混蛋玩意儿。 南子不停的打电话,未接来电十个。 柏沉送掏出手机给人回了个电话。 “你上厕所被人打劫了?”南子喊。 柏沉松沉声回:“嗯。” “到底跑哪儿去了?有没有事儿啊?”南子问。 这多一个人来也不是坏事儿,他跟南子他们认识好几年了,什么医院,打架,表白被泼水,连之前这货进局子都是他去领的,没什么不能说的,丢脸闹笑话这事儿在他们之间就不存在。 “医院,被人打了。”柏沉松回,司机后视镜瞄了他一眼。 “卧槽,谁啊?群殴你一个呀?”南子那大嗓门,穿过手机透到车里,广播似的。 “没有,一个人。”柏沉松实在不想讨论被打细节,多难受啊,“行了,我到地儿了。” “行行行,我马上过去啊。”南子那边叮铃咣啷,椅子拽翻了。 柏沉松起身下车,站在医院门口,抬腿上楼梯都难,跟那杵了拐棍得大爷一个样儿。 他那副狼狈样子进了医院大厅,没等开口,人家护士直冲过来要扶人。 人家问哪儿疼,柏沉松说浑身疼,最后给挂了个外科,先把手臂上划得口子处理了。 南子来的还挺快,柏沉松这边刚挂完号,那人急匆匆得就冲过来,搀着人问东问西。 “心疼死我了,哪个不长眼得玩意儿打得啊,靠,给哥看看,哎呦喂..” 旁边那护士眼神都变了,柏沉松还得转头硬着头皮说一句,“我哥。” “这样啊。”护士点头笑,“在外面等着就行,等会儿医生叫号。” 柏沉松点头说知道了,坐在诊所外边仰头,闭眼靠着墙,手机嘟了一声,江一柯拍了张柏云轩躺床上睡觉得照片。 柏沉松看着也算是放心了。 他睁眼朝诊所里面看了一眼,透过缝隙就看到一半身影,是个黑衬衫男人。 这怎么现在都喜欢穿黑的,刚见江一柯,那货也是一身黑,大晚上跟黑衣侠似的。 医生:“嘴巴稍微张一些,我看看里面,这里疼吗?” “一点,左边一点。” “打架打的?” “嗯,磕的。” 柏沉松耳朵好,就听那么几句话就听出来了,汗毛唰的炸了。他起身朝诊所门口走了两步。 南子还在后面,“人没弄完呢,你着啥急。” 柏沉松站在门缝外边朝里看,屋里黑衬衫男侧身,柏沉松看着那张侧脸,低声骂了一句靠。 就说这不是冤家不聚头,打了架挂个号都能挂一个医生,这要是撞上了,那不得在医院再互殴一次,然后一起再牵手进个急诊。 南子抬个头的功夫,柏沉松已经跨开步子走到了楼梯那边。 “你干嘛去啊?不看病了?”南子边追边喊,“柏沉松!” 吱啦一声,那边诊所的门刚好打开,粱峰听到名字,顺着声音朝楼梯口那边望。 医生:“102,102!” 没人搭理他。 梁峰倚在门上给医生回了句,“跑了。” “柏沉松,沉松!”南子那边都没反应过来,好不容易在大厅追上人,大喘气儿,“有电梯不做,你非,非跑楼梯,累死老子了。” 南子:“干嘛啊,都轮上了不进去。” “突然不疼了。”柏沉松动作利索,出门左拐直接打车。 那人他这辈子都不想遇到了,就是个扫把星,社会上的人,惹不起躲得起,犯不着跟那种人较劲儿。 但身份证还在那货手里,柏沉松这会儿才想起来。 南子看他掐眉,“怎么了,头疼?” “有点儿,不碍事。”柏沉松偏头继续靠着窗。大晚上来回跑,折腾半天不知道图什么。 南子看他那倒霉烦心样儿估计也不打算说,问了句,“吃饭没?面条吃吗?” “吃。”柏沉松这会儿胃里还疼。 其实挺难受,还有点儿恶心,但又觉得灌点儿热汤进去应该能好受一点。昨天打工夜班,一晚上没睡,今天白天睡一天也没吃什么东西,刚还打了一架,在熬下去就该见阎王了。 校门口有家买冷面的店,大热天,柏沉松进去要了一碗热汤面,南子要了一碗冷面。 一个冒热气儿,一个半碗冰块晃荡。 半碗面,两个人埋头几口就嗦完了,南子嘴里嚼着半片番茄,“你弟呢?今儿不是聚会吃饭吗?” “喝多了,被抱回去了。”柏沉松回。 南子咂舌,“这么猛。” “猛什么,等见了面儿你看,撒娇软话一套一套的。”柏沉松低头吸了两口汤,感觉胃里好受多了。 南子靠椅子上,“明儿乔庭生日,我订的北街那边的KTV。” “行,蛋糕我明儿一起带过去。”柏沉松抽了张纸巾,擦嘴付钱,在门口两个人打招呼散了。 晚风这会儿吹着还凉一些,柏沉松站小区单元楼门口又点了一支烟,浑身酸劲儿退了些。 这房子是江一柯找的,那人不缺钱,本来一个人住来着。结果两卧一厅,空着也是空着,就想着租了。 柏沉松晚上白天都忙,大部分时候回宿舍都是凌晨三四点,宿舍屁大点儿地方,吵着人也不好,干脆搬出来了。 租的房子大,隔音也可以,江一柯那人熬夜比他还猛,两个人倒是互相不嫌吵,凑合住了。 柏沉松开门的时候才想起来柏云轩在他床上,那小子从小到大乖,被宠的跟个宝似的,柏沉松也舍不得骂他。 毕竟两个人现在没爹没妈,相依为命长这么大,就这么一个亲人,不宠他宠谁。 进门,他开了卧室,朝床上瞧了一眼,柏云轩那小子不出意外,睡得香,嘴里面嘟嘟囔囔在说梦话,脑袋上顶了个狗狗脑袋睡衣,估计是江一柯给换的。 对门的卧室还亮着,那人也没睡。柏沉松进浴室想洗澡。 热水掺着洗发水从脑袋顶流到后背,那块地儿今天在地上又磕又蹭,被热水一沾,疼的他嘶了口气。 晚上也没睡床,轻手轻脚进屋拿了个小毯子,裹着直接在沙发上睡了。 这一觉睡得憋屈,睡到早晨六点的时候,他被腰上的伤疼醒了,迷糊捏着眉去泼了两把凉水,开门出去买早餐,顺便在楼底下转两圈。 广场上的大爷大妈精力足,大早晨舞着个扇子,柏沉松看着觉得还挺开心,就挺有活力。 哪像他,二十几岁的年纪,起床就是鼻青脸肿,下个楼还他么得扶着腰,怀了似的。 早餐铺子要绕过一个弯,柏沉松在空旷街上走,除了偶尔几个晨跑的人,倒是没别人。 “你好,两个鸡蛋饼,三个茶叶蛋,三个豆浆。”柏沉松吃不下饼,给那两个人带。 “两个鸡蛋。” “靠。”柏沉松一大早就爆粗口,要命了。 梁峰估计刚跑完步,就穿了件背心,看着清爽干净,就是那个嘴角,惨不忍睹。 柏沉松看着心里怪爽的。 俩冤家买个早餐,一转头还能碰见,粱峰也是一愣,嘴都还没张开。 “你在我身上装GPS了?”柏沉松眉头皱的能打蝴蝶结。 梁峰转头盯着他,估计是觉得好笑,结果嘴角扯的疼。 两个人看着惨不兮兮,一见面还得掐。梁峰伸手接过蛋,扯开柏沉松对面的椅子坐下去,“别给自己脸上贴金,早餐店你开的?” “得。”柏沉松转头看老板,“老板好了没?” “快了快了。”老板忙的手底下都抽抽。 “昨儿晚上医院跑挺快。”梁峰嘴里嚼着蛋,抬眼瞄他,“看见我怕了?” “怕你没被噎死。”柏沉松抱起手臂冷眼盯着。 梁峰仰头灌了口豆浆,边喝眼睛还要盯着人。柏沉松真想骂一句看你大爷,又怕大早晨在人家老人家店里打起来不好看,硬生生憋下去了。 他手指关节敲桌,“身份证。” “什么身份证?”梁峰装傻。 柏沉松无语,“拿错了。” 梁峰盯他盯了半分钟,“钱,物,一起换。” “我说了没钱,你那么能耐找那小男孩去,找我干嘛?我长得那么像冤大头啊,走路上撒钱?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梁峰接挺快:“你有。” 柏沉松:“..” 说不通,走人。 柏沉松起身拽了打包袋跨步出了门,头都没回。 什么混蛋玩意儿。 第4章 你他么跟我入洞房呢? 一大早就碰见扫把星,柏沉松提着两袋早餐绕过拐角刚好碰上买水果的小推车,买了一点儿苹果和橘子上了楼。 走到门口准备低头掏钥匙的时候,里面的声音透过门传了出来。柏云轩那小子的声儿,又哭又叫的,大早晨闹鬼似的。 门锁咔嚓一声,柏沉松前脚踏进去,抬头喊了一声儿江一柯,那人没答应。 倒是柏云轩,跪着趴着哭着直奔着他扑过来,嘴里面念叨什么哥你竟然没死,不知道两个人在闹什么,柏沉松一肚子火没处泄,直翻白眼。 提着苹果去厨房洗的时候,给蛋糕店打了个电话,说下午四点左右过去取。 客厅两个人不知道在干嘛,柏沉松昨儿忙的顾不上,中午准备带柏云轩出个饭。 随便找了个火锅店,吃完饭,柏云轩被人领走,他打了招呼掉头准备直接去蛋糕店。 柏沉松长这么大就没怎么过过生日,只有小时候爸妈在的时候过,后来人没了,也没心思了。花钱又花力,他压根不在乎这些东西。 别人的生日他倒是一个不落的帮忙操办,回回弄的像过年。 蛋糕店玻璃门上还是发凉,里面空调开的足,头顶上叮铃一声响,浓郁的奶油甜腻味儿扑上来,柏沉松说不上喜欢,他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一直提不起兴趣。 之前柏云轩18岁生日的时候,他跑去买蛋糕,直接给人家提了个黑白纯色蛋糕回去,柏云轩差点儿没气哭,说柏沉松要给他办丧事儿,说直男都没他直。 后来柏沉松学乖了,进店里专挑自己最不喜欢的,花最多的,他看不上的别人一定喜欢。 蛋糕师还在写字,柏沉松坐在窗边无聊,手点着桌面朝外看,太阳刺眼,他拉下了些百叶窗。 午后街道不算热闹,酷暑天儿,地面上要冒烟,狗走路都嫌烫脚。 柏沉松低眉用手掐着发痛的眉心朝外看。 吱—— 突然一声,街道对面的酒吧边上停着辆黑色保时捷,硬生生被边上的宝马给蹭了。 车主不在,宝马车主下车站在街上看着怪可怜无措的,站在路边疯狂打电话。 柏沉松眯眼仔细瞧,估计蹭的挺厉害,车屁股那边蹭掉了一大块漆。 保时捷估计要被气死。 店员:“先生,您的蛋糕好了。” “好,谢谢。”柏沉松拿了蛋糕,推开店门给南子打了个电话,问店里开门没,那边说开了,他正在里面睡觉。 柏沉松走了半段路,后背脖颈上全挂上了汗,推开奶茶店的门,深吸一口气才算活过来。 南子在仓库睡午觉,这会儿刚醒,头发炸的像头狮子,眯眼咂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转圈。 柏沉松把蛋糕塞进冰箱,怕化了,转到柜台后面倒了杯加冰的水,仰头灌了。 南子对着手机抹他那头狮子毛,一巴掌拍桌上说收拾好了,俩人门口直接打了个车。 “你昨儿因为什么和人打架啊?”南子问。 柏沉松叹口气:“见义勇为。” 南子皱眉拖着音:“不是吧,你逗我呢。” 柏沉松没说话,他也觉得自己昨天怪傻逼的。 车子开到KTV门口,付钱下车,乔庭那边说快到了,出去柏沉松他们两个,还有五个人,都是一个专业的,有两个是乔庭的朋友,柏沉松不熟,剩下的都还成。 门口让出示身份证登记,南子那边都登完了,转头发现柏沉松还没动笔。 “你写啊。”南子觉得他墨迹。 工作人员也盯着他。 柏沉松极其尴尬,但又要装的一脸淡定,偏头咳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梁峰的身份证。 “卧槽..”南子眼睛瞪得像铜铃,说两个字儿就被柏沉松给掐回去了。 “梁峰先生?”员工看他。 “嗯。”柏沉松还得装,面上笑,心里捏了一把汗。 “203,左拐。”员工笑着递给他,没说什么。 转身刚下电梯,南子跟抽了风似的,“什么意思?梁峰谁啊?” “昨儿打架的。”柏沉松把身份证塞回口袋。 “你俩儿打架把身份证给打岔了?”南子那嗓门,整个大厅都带回音。 “嗯。”柏沉松懒得解释,点头承认了。 南子说了句牛,抬眼就被刚好开门的小风看见了,勾着两个人脖子就往里带。 进去包厢互相打了招呼,都是熟人。聊了没一会儿乔庭来了,带了两个脸生的男人,几个人站起来又客客气气的打招呼。 柏沉松不唱歌,基本上次次都是坐在边上喝酒看他们胡闹,自己不闹。南子就是个人来疯,疯起来能站在桌上表演脱衣舞。 一群人闹着笑着倒是开心,柏沉松坐边上不知不觉也灌了两瓶啤酒,乔庭和其中一个出去打电话。 人多,都喝的烂醉,没人注意,柏沉松注意到,没觉得怎么样。 中途尿憋,开门准备去趟厕所。 走廊太长,灯光暗,柏沉松找了半天没找到厕所,拉了个服务员问了一下,说直走,还要朝右边拐一下。 柏沉松说了声谢谢,低头看手机,柏云轩给他发了一堆小表情包,还有小猫小狗,问他吃饭了吗,怪逗的。 拐角厕所那边没什么人,柏沉松靠在墙上给柏云轩回消息的时候,听到了点儿不一样的动静儿。 喘息声混在一起,大晚上角落里听着很清晰。 在这种场合说不上稀奇,柏沉松没当回事儿,转身继续朝前走的时候,眼睛一瞄。 就一瞄,瞄到乔庭了,那货倚在消防柜上,肩头埋着一个男人脑袋,啃得他皱眉又舒服,嘴唇一贴,吻得粘腻。 柏沉松挑眉,也是惊了,没多看,跨步进了厕所,当什么也没看见。 乔庭他也认识有三年了,刚进大学的时候认识的,平时看起来很正常,没什么特殊.. 柏沉松这会儿才突然想起来,平时什么蛋糕,奶茶,鲜花,小玩偶..乔庭每次看了都走不动道儿。 不是人家藏得深,是他自己迟钝反应不过来。 柏沉松想这事儿想得半天没晃过神,手指搭在裤腰上,解了拉链就停住了,站在小便池边上发愣。 旁边来了人也没反应。 旁边人:“前列腺有问题,尿不出来?还得酝酿?” 柏沉松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抬眼侧头朝旁边看了一眼。 梁峰。 “你他么怎么阴魂不散。”柏沉松真无语了,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碰到这么个玩意儿。 “这话我想问你。”梁峰站在旁边解腰带。 柏沉松冷脸:“能不能换个坑?” “怎么了,刻你名儿了?” “不怕呲你身上。”柏沉松还真挪了挪。 梁峰撇了他一眼,“你试试。” 柏沉松有病才真试,到时候万一打不过被人脸朝下按坑里,划不来。 “用我名儿啊?用挺溜啊。”梁峰盯着墙,没看他。 “你不一样在用。”柏沉松回。 他发现这人就是个傻叉,八成刚才进门刷身份证也用的他的名儿,这会儿阴阳怪气个屁。 “我没用你的。”梁峰偏头垂眼看他,挑衅似的,“这我的店。” 柏沉松:“..” 你有钱,你有理,惹不起躲得起,走还不成嘛。 柏沉松塞进裤子里,低头系好裤带转身准备走,没走两步,那人凭空伸出来一只脚绊他一下。 “你有病,打上瘾了还。”柏沉松看见他就觉得自己胃疼,昨儿晚上打的伤还没好,这会儿真没力气干了。 梁峰擦肩走过,站在洗手池那边拖着调,漫不经心的回,“还有两天。” “两年也没用。”柏沉松回,转身就准备朝外面走。 梁峰转身一把拽住他的手臂,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瞪出火了。 柏沉松这会儿才觉得这人压迫感太强了,站近了都让人杵的慌,压不过。 他估摸着下一秒自己又得挨一拳,打可以,但别打胃了,真疼。 梁峰就那么看着人,突然张口:“洗手。” 猝不及防。 柏沉松嘴角都抽筋,心想这人真有病。 他洗手的时候,透过镜子看到身后站着的人,梁峰低头点烟,“亲一下抵一万,不划算。” 柏沉松翻他白眼,他怎么觉得挺划算的。 他低头抽了张纸巾,揉在手里胡乱搓了几把。 梁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贴的很近,近到柏沉松觉得怪异,那人高了他一个额头。 耳后的香烟飘到鼻腔里,味道带着点儿甜腻,柏沉松闻着倒是不反感,但还是习惯性皱了眉头。 “干嘛?”柏沉松从镜子里望他。 两个人透过那面镜子互相看着,瞪着,粱峰突然开口,“睡一次抵五千。” “去你妈的。”柏沉松转头一拳揍梁峰脸上了,还是那个嘴角,还是那半张脸,还是一样流了血。 梁峰这次竟然没打他也是稀奇,偏头抹了一把脸,慢悠悠弯腰站在水龙头面前冲,抬手甩了水,看着镜子里气的要死的柏沉松,“嫌少啊?” 柏沉松都气笑了,“你是真有病。”走近了盯着人,生怕人听不懂似的,“我,直的。” 梁峰盯他看了好一会,“关我屁事。” 柏沉松当时三观都崩了,读了十几年书还真就干不过这疯子,气的说话嘴巴都秃噜,张嘴半天屁都没憋出来,梁峰看了还觉得好笑,撑手瞧人。 柏沉松实在没招了,人也打了,骂了,什么用也没有,气的转头就准备走。 “行了,那就按之前说的办。”梁峰抱着手臂,倚在那水池沿上,命令人似的,“过来。” 柏沉松回头看他,皱眉,“现在?” “不然给你开个房,铺点儿鲜花,换身衣服洗个澡,你他么跟我入洞房呢?” 柏沉松听完怪无语的。 亲完拉倒,到时候两清,省的日后麻烦,每天打一拳,手怪疼的。 梁峰嘴角还留着血疤,柏沉松目光停留在那块儿,看着觉得挺爽,心想等会儿给他咬破血算了。 梁峰突然盯着他冷不丁来一句:“你敢咬,我就把你脑袋按马桶里。” 柏沉松面上没动静儿,心思却收回去了。 长这么大没亲过人,莫名其妙在厕所里和一男的亲,谁受得了。柏沉松真想一榔头把自己砸死算了。 他走近了插兜站在梁峰面前,看着不耐烦,冷脸张嘴催:“快点儿,我还有事儿。” 梁峰笑了,摆明了就是嘲笑,笑了两秒把声儿收了,又是那副冷脸,气压低,压着人。手指抬起落在柏沉松肩膀上,掌心覆盖,手指一攥,攥得对方肩膀生疼。 柏沉松冷眼看着他,嘴里却活生生把自己口腔内测的皮肉咬烂了。 淡淡的香烟味儿越靠越近,厚重的呼吸扑在脸上,柏沉松后背绷了一条线,手臂肌肉也绷得僵硬。 为了今后的安稳,就当亲头刚抽了烟的猪,忍忍算了。 鼻尖都快蹭一块的时候。 “沉松你死哪儿去了!” 柏沉松听着声儿条件反射,一把推开了梁峰,转头打开水龙头装模做样的冲冷水。 南子刚走近,扒在门上,“你怎么待这么久,乔庭要切蛋糕了。” “肚子疼,现在过去。”柏沉松甩干手,瞧都没瞧梁峰,转身就准备走。 南子出了厕所门问,“你认识啊?” “什么?”柏沉松抬头,顿了两秒反应过来,“不认识。” “那他看着你笑。” 柏沉松皱眉:“看错了。” 他两步都没迈出去,厕所门口传来梁峰的声音,估计在打电话,“帮我订间情侣套房,铺点儿花,有用。” 隔了一秒后背一阵打火声儿,梁峰接着:“人家矫情,亲个嘴厕所不愿意,还要套房鲜花音乐伺候着。” 柏沉松转了弯儿,心里憋火,下意识,哐的一脚就把包厢门踹开了,里面乔庭吓个半死。 看柏沉松那表情,乔庭还以为自己招惹了人,过个生日要取他狗命。 第5章 “关我屁事。” 柏沉松望着对面错愕的表情,不自然的咳了一声儿,挨着南子坐下去,勉强勾了笑,“切吧。” 乔庭那边没多想,笑着把蛋糕切好,房里灯灭了,一根一根的蜡烛冒着火光,看着漂亮。南子带头起了个调,一群五音不全的男人围在一起唱生日歌,也不知道糊弄谁。 乔庭闭眼许了个愿,睁眼吹了,大家一起起个哄,灯一开,围在一起分蛋糕。 柏沉松是全程脑子不在线,蛋糕只吃了下半部分的面包,上半部分奶油分给了南子,他吃不下去甜腻的东西。 一个生日过的还算舒心,该唱该喝该吐的,全都沾了。乔庭自己也喝的迷迷糊糊,被人拖着在门口搭了辆出租,柏沉松最后走,看着人一个个都上车走了。 站在KTV门口点了支烟,大晚上门口偶尔经过一两个年轻人,不是喝多了就是满嘴骂爹骂娘。 柏沉松往旁边挪了点儿,等下一辆出租。 他这辈子能记住的人不多,柏云轩,南子算两个,都是感情好的,一个亲弟弟,一个好哥们。 但如今要再加一个,梁峰。 那货带个长发在地上爬他都能认出来。 隔了一条马路,柏沉松眯眼瞧着那人,那么一副好身材好皮囊怎么就贴这人身上了。 梁峰手里攥着瓶矿泉水,靠在车边上打电话。打完转身开了车门坐进了一辆黑色保时捷驾驶位里。 柏沉松在对面瞧着,嘴里烟蒂取下,向前探了点儿身子,还以为自己眼花。 那保时捷屁股上一大块白,绝对是被人蹭了,估计上午那倒霉蛋就是梁峰。 柏沉松低头把烟掐了,偏头笑,“爽了。” 晚上街边靠近花园的地儿有个买鲜花的铺子,柏沉松路过的时候被人家老奶奶拉着买花,他不喜欢这玩意儿,但抵不过劝,还是买了一捧蓝色的满天星。 还在付钱的功夫,KTV那边出来一群年轻人,估计是喝多了打架斗殴,男女混在一起推搡,两边人数差不多,满嘴的脏话,手里竟然还掏出几把小水果刀。 买花的老人吓得收铺子就准备走,柏沉松也不是傻子,转头看那情景,手机放兜里跨步赶紧走了,这种事儿最好报警,别的也掺合不了,又不是单对群。 他朝上走了一站路遇见出租车,打的上了车。 警察来的快,没一会儿就把那块围住,出租车堵在半路,柏沉松透过窗户看了一眼。 闹出血了,地下一滩,救护车也来了,有个小男生捂着脖颈,通红一片。 “哎呦喂,这大晚上又闹事儿。”司机嘴里叼着烟,说话含糊不清,看热闹似的把脑袋探出去。 柏沉松提醒:“绿灯了。” 司机这会儿才把脑袋转回去,一脚油门飞出去了。 打架斗殴看得多了,柏沉松自己昨天还跟人家街头打架,心里倒是没多大起伏,就是看那一滩血,觉得自己脖子疼。 南子那货喝的晕晕乎乎,还记得给柏沉松发消息,问他到家没。柏沉松那会儿刚洗完澡,坐床上忙学校那点事儿。 学生会主席,当了几年,今年最后一年。柏沉松倒不是那种喜欢学习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他还恰恰相反。 成绩好是真的,皮也是真的。 被生活逼得没办法,家里没钱,全靠自己挣,每年指望着奖学金抵押学费,他在学校挺收敛的,倒是营造出了一种好学生好学长的人设。 手机嘟嘟响个不停,全是学生群里的事儿。柏沉松光着膀子靠在床头回消息,空闲的时候瞄到自己手臂,紫了一大片。 大腿上也是,整片发青。 仰头缓神儿的功夫,手机又嘟了一声,柏沉松皱眉看了一眼,发现是乔庭发的。 说明天健身房能不能帮他朋友顶下课,明天他要和朋友出去,有很重要的事儿。 不用说柏沉松也猜到了,估计是要和男朋友约会去。 健身房那边柏沉松已经当了一年多的教练了,健身属于兴趣爱好,前几年考了证,平时有空了去带客,也接几个私教,但价格肯定没那么高,找他的全是小姑娘。 柏沉松自己也是怪无语。 就他那个臭脾气,到时候把人家姑娘一个人扔推举器械上都有可能。 电话又响。 “喂。”柏沉松接了乔庭的电话。 “沉松,后天我朋友有个课,真的对不住,你能不能帮帮忙,帮他顶一下。” “你那是操课,我没搞过。”柏沉松说的是实话。 “那这样,晚上有个私教课你帮忙顶了行吗,操课我在商量商量。”乔庭都求人。 柏沉松回:“行,人家愿意就行。” “可愿意了,我把你照片发过去,人家立马答应了。” 柏沉松笑:“我怎么听着怪怪的。” 乔庭:“不怪,怪什么啊,你去就行,回来请你吃饭!” “大概几点?”柏沉松一般都是工作日早晨去健身房,其他时间没去过。 乔庭回:“周日晚上七点多。” “行。”柏沉松答应了。 第二天学校还有点儿事儿要处理,有个讲座要听,学生办公室要处理个文档。柏沉松早晨九点多跑过去,听完讲座困得直打哈欠。 大一这两天军训,还有几天结束,当天大礼堂有个讲座,柏沉松还要上去发言讲话,一天天够忙的。 文档处理完抬头望了一眼墙上的表,中午三点多了。 午饭时间点儿都过了。 柏沉松和老师打了个招呼,说文档处理好了。出了办公室胃里饿的直叫唤,中午点饭馆,校门口都没什么人,这两天气温越来越高。 他一把将短袖袖口拉了上去,露出结实手臂,当坎肩穿了。 门口便利店买了瓶冰水,站在阴凉处仰头灌水的时候,眼神随便一瞟。 瞟到了对面树底下的黑色保时捷,屁股依旧蹭了一片白,也没修修,怪个性的。 梁峰站在车门边上直勾勾的望着他,脸色看着不好。 柏沉松装没看见,没搭理他,说不定不是找他的,他又没招惹这人。 他也就这么一想,结果转头就看见粱峰迈腿直冲着他走过来。 柏沉松一瞬间眉头皱的紧,这人属狗的吧。 “干嘛?”柏沉松警觉看着他。 梁峰看着凶,没什么表情,估计心情不好,“你说干嘛?” “我怎么知道你要干嘛?”柏沉松回。 两个人跟绕口令似的。 梁峰这人就是能动手就不说话,半句不合拖着人就走。 他就那么一把扯住了柏沉松的衣领,扯着拉着就往车那边走。 “放手!”柏沉松真生气了,什么玩意儿啊一言不合就扯人。 梁峰松手,转身,插兜,“在这儿说是吧?” 柏沉松没明白。 “昨儿晚上干嘛了?”梁峰皱眉看他,怪吓人的。 “不是在你店里嘛。”柏沉松觉得这人傻,昨儿厕所闹那么大,全忘了。 梁峰问:“出门干嘛了?” “还能干嘛,回家啊,不是,你到底要干嘛?我去哪儿跟你有关系吗?”柏沉松莫名其妙。 两个人站校门口榆树地下挺显眼的,招了不少眼光。 梁峰看他:“没关系。”他手从兜里伸出来,对着人勾了两下,“身份证。” 柏沉松也不想惹事儿,要的话大不了给他,结果他伸手在兜里掏了半天,屁都没有。 梁峰挑眉,冷着声儿:“找不到了?” 柏沉松低头翻,确实没翻出来。 “在这儿。”梁峰手指中间夹着一张卡片,变魔术似的。 柏沉松懵了:“怎么跑你那儿去了?” “自己干的事儿还装无辜是吧?”梁峰说些他听不懂的话,走近了继续道,“知道我昨儿晚上干嘛了吗?” “喝多脸栽茅坑里了?”柏沉松回。 梁峰皱眉顿了两秒,没接话。 “我昨儿晚上。”梁峰停了下,眼睛盯着人,咬着牙,“他么在警局蹲了一夜。” 柏沉松:“..” 他愣了几秒又道:“关我屁事。” “他么还给我装是吧?”梁峰一把又扯上了柏沉松的领子,凑着脸说话,抵得近,要亲上了似的,“我身份证怎么跑人警察手里的?昨儿晚上..” “那肯定是你犯事儿了,蹲局子你还有理了?你他么扯我干嘛?”柏沉松嘴上说,但心里还在琢磨这事儿。 梁峰沉声埋在他耳朵边上,“昨儿晚上那伙人打架斗殴,想起来了吗?” 柏沉松这会儿算是明白了,估计是昨天买花的时候掏口袋里的手机,把人家梁峰身份证掉犯罪现场了。 人家警察把他当嫌疑人带走问话去了。 柏沉松莫名就想笑,抬眼瞧着人,看他那副恶棍样没忍住,还真他么笑出来了。 梁峰都没辙了,松手看他。 “真的是意外。”柏沉松把笑收回去,好好回答。 “行。”梁峰低头,脚尖碾着一块石子,突然抬头用那双锋利的眼盯他,“下次你也试试意外。” “你要干嘛?”柏沉松冷脸。 梁峰笑了下,挑眉,一副贱兮兮的样儿,“关你屁事。” 靠。 柏沉松:真的很无语。 第6章 “我走你还舍不得。” 柏沉送没工夫跟他扯,东西既然还回去了,那他的也该拿回来,他手一伸,“身份证。” 梁峰不买账,装聋作哑,直接转头就走。 柏沉松下意识直接冲着手臂抓了上去,扯住了人。 梁峰偏头盯着那只抓在手臂上的手,抬眼瞄他,“我走你还舍不得。” “巴不得你赶紧滚。”柏沉松手松开,“东西。” 梁峰盯了他很久,大下午的,站在校门口大太阳地下,两个人也不嫌热得慌。 “我反悔了。”梁峰张口。 柏沉松愣了,“什么反悔。” “接吻,我不稀罕。”梁峰转身插兜看他,“钱拿来,把你东西换回去。” “去你大爷我不要了。”柏沉松转身一脚踹在空矿泉水瓶上了,飞了老远,差点儿把人家门卫脑袋给崩了。头也不回的直接迈腿朝里走,从拐角处消失。 梁峰坐在驾驶座偏头看人看了会儿,笑了下,踩着油门走了。 柏沉松这边走一半发现饭没吃,这会儿算是被气饱了,站在学院脸楼门口的树底下一个人憋气。 “哥!”柏云轩那小子穿了一身军训服,估计是训练结束了,小脸晒得通红,小跑过来像个小火炉似的就扑人身上,“你吃饭了吗?” “还没。”柏沉松勉强勾了个笑,“冷面吃吗?” 柏云轩肯定吃,他啥都是吃,帽子一掀额头上都是汗珠,成天乐呵的跟傻子似的,一路上嘴巴就没停,叭叭叭的说教官坏话。 柏沉松一边耳朵进一边耳朵出,嗯嗯啊啊的敷衍着。 进门点了两碗冷面,酸酸甜甜还带冰块,大夏天的吃进去舒服多了。柏云轩跑去隔壁买了一个甜筒,柏沉松不吃,他自己舔的开心。 吃完饭柏云轩回宿舍,柏沉松回了趟出租房拿教材,晚上有个家教要带,距离倒是不远,是个高中生。 低头看了眼表,时间差不多了。 在小区门口扫了辆电动,骑着朝那学生家里奔。下午的时间点路上有点儿堵,等红绿灯的时候无聊,转头朝马路两边的店面扫了一眼。 又扫到前几天那家酒吧,里面仍旧灯红酒绿,门口零散站着了几个喝多的人。 看那地儿,柏沉松脑子里就浮现出梁峰那张脸。 想着就觉得心里烦躁,眉头掐的紧,绿灯一亮,猛地就冲了出去。 那家学生挺有钱,小区也是高档小区,柏沉松教那学生教了有一年了,那学生虽然皮,但也算聪明。 柏沉松没什么教书育人的理想,纯属就是因为对方给的钱多,他就答应了。 “身份证。”门卫拦了人。 “报身份证号行吗,今天忘带了。”柏沉松回。 那门卫一脸为难,“今儿刚下的通知,必须刷身份证,不然没法儿进。” 柏沉松缠了半天还是不行,实在没辙,低头给那学生家长打了个电话。 电话还没接通的时候,他瞄着门口的小花坛。 干脆坐那儿教得了。 他边打电话边琢磨,顺便把梁峰祖宗八代问候了一遍,下次见面想把那人胳膊腿儿都给卸了。 大晚上小区那么大,还要劳烦人家家长跑一趟,跑过来还要和门卫扯皮,扯了将近二十分钟才让进。 “真的不好意思。”柏沉松真觉得不好意思。 那家长看着面色还好,“没事儿,他们最近管的严,下次带上就行。” 柏沉松极其心虚的回了一声,“好。” 进电梯前,家长说:“他过两天考试,但我总觉得这孩子最近心不在焉,你等会儿看看怎么回事儿,我这做家长得琢磨几天也没明白,他也不愿意说。” 柏沉松笑:“行,我等会儿问问。” 他起码和那学生认识一年多了,年龄相差也不大,平日里那学生一口一个哥叫着,两个人关系也算好,问点事儿应该不难。 但柏沉松大概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要不就是青春期小孩得感情困惑,要不就是考试压力大焦虑。 八成是第一种。 柏沉松想到这儿脑子就疼。 他就是个感情白痴,尤其是应对这种青春期小孩的懵懂暗恋和烦恼。 当时柏云轩也十七八岁,长得漂亮可爱,天天书包里塞了成堆的表白小纸条。 柏沉松每天打着帮他检查作业的幌子,全给他偷偷藏了,不让他接触这些东西。 导致他弟到现在傻不拉几没谈过恋爱,成天单纯的像个傻白甜似的。 柏沉松处理感情的方式就是,从根源斩断,不搞那些有的没的,他怕浪费时间。 长这么大没谈过恋爱是假的,柏沉松就谈过一次,其实都算不上谈,手都没牵。 因为还没两天,他就把人家女孩气哭了,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瓶水,老死不相往来。 柏沉松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他这人就不适合谈恋爱。 “小晨!老师来了。”家长进门喊了一嗓子。 卧室的门吱啦一声开了,门口站了一个瘦高的男生,看着柏沉松喊了一声好。 “来晚了,不好意思。”他抬手搓了一把那小孩脑袋,进屋带上了门。 屋子外面冰箱咔嚓一声,估计家长又在切西瓜。 柏沉松把书放桌上,“听说最近要考试了?” “嗯,下周吧。”男生坐椅子上低头看书,朝旁边挪了点儿位置,给柏沉松让了位置。 “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柏沉松笑了下,手拍了下他肩膀,顺着椅子坐下去,低头看题。 那男孩偏头盯着他,半天不说话,嘴巴张张合合,小声回,“松哥,我最近确实..有点事儿。” 柏沉松抬头看他,“嗯?” “我说,但你别告诉我妈。”男孩估计紧张,还咽了下口水。 打了台灯,安静的小房间里,柏沉松看着人嗯了一下,他自己莫名其妙的也紧张,他怕这小孩说什么惊人的话,他接不住就尴尬。 “我最近看了点儿片子。”那男孩声音太小。 给柏沉松整愣了,晃了下神儿,“看就看呗。” 南子那几个有时候店里没人躲在库房里面照样看,也没啥,但是.. “你太小,还是稍微..” “不是那种,是..”那男孩憋了半天,偷偷摸摸抬眼瞧他,“男的和男的..” 柏沉松听完汗毛都炸了,倒不是片子怎么样,就是他真的接不住这话。 他能说什么,说没事儿,我也看。还是说你这个不正常,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压根没法儿说。 柏沉松都无措了,支吾了半天,卧室门开了。 “吃西瓜。”家长拿了一碗切好的瓜放在桌上,走之前说让男生好好学习。 柏沉松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说这事儿正常,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等后面考完试了在研究,现在不要分心,没什么好担心的。 “好。”那男生倒是听话,低头继续做题。 倒是柏沉松沉不下心,一直在琢磨自己刚才说的话对不对,有没有哪句说漏了。 “松哥。”那男孩突然抬头盯他。 “嗯?哪儿不会?”柏沉松把自己心思拉回去了,坐直看卷子。 那男孩半天不说话,盯着他侧脸,“哥,我觉得你好看。” 柏沉松一句靠差点儿从嘴里蹦出来,这算什么,现在小孩儿都这么直的嘛。 柏沉松硬着头皮憋了半天:“谢..谢。” 他余光能感觉到那崽子动不动盯着他看的眼神,柏沉松讲题的时候神经都是绷着的,汗毛硬是竖了一晚上。好在那小子后半程乖乖在做题,除了老是盯人,没继续说什么。 就是最后快走的时候,突然拉着他手,“你说我是不是喜欢男的啊?” 这男孩看样子是真困惑,但柏沉松还真不知道怎么回。 “为什么这么想?” 那男孩看着他,“我看着你就觉得心里痒痒,我刚一直盯着你喉结,想着咬一口什么感觉,还有..” 柏沉松心里都他么要疯了,想求这小子别说了,面上还得波澜不惊的听着。 苦死他了。 那男孩低头:“我知道这不正常。” 柏沉松耷拉脑袋呼了口气,“有什么不正常的,男孩喜欢女孩,女喜欢女,男喜欢男,都是人,没什么不对的。”他看着人,“但你现在快考试,高考完了你爱怎么想怎么想也没人管你。” 时间差不多到点儿了,估计等会儿人家长要进来了,“心思放学习上,考完了你在好好想这事儿,把自己搅得两头顾不上,不值当。” 话刚完,门就推开了。和家长简单扯了两句,天早就黑了,柏沉松抓紧时间出了小区门。 晚上被风一吹,柏沉松愁的脑袋都疼,等车的时候低头点了根烟,觉得烦躁又惊讶。 他烦躁自己到底有没有帮到忙,又担心那小孩真被这事儿搅的耽误成绩。 他现在比人家父母还发愁。 打了车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下车柏沉松愣了好一会儿。 小区门口莫名其妙把伸缩门关上了,门卫大晚上坐在亭子里扇蒲扇。 柏沉松走过去,“什么情况啊?” “新规定,进小区要刷身份证。”门卫也是热的满头汗,“估计是最近偷盗事件太多了,小伙子,你身份证呢?刷一下就行了。” 柏沉松眉角都他么捏红了,蹲地下,“没带..” “那..等会儿有人来了,你偷偷跟着进吧,偷摸啊,别发现了,你装装刷证件的样子。” 柏沉松眼睛无神儿望着远处的马路,嘴里回:“..好。” 马路上车喇叭堵的一声响,混着柏沉松低沉的一句,“姓梁的狗玩意儿。” 第7章 “小狗崽子,以后叫哥。” 周天柏沉松一觉睡到了中午两点多,前一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睡不着,大晚上坐床上找了部电影看。结果是一部惊悚恐怖片,看了一半更睡不着了。 中午睁眼翻身的时候从身子底下掏了半天,手机被后背捂的滚烫。 乔庭给他发了十几条消息,提醒他别忘了下午健身房的事儿。 好友申请也多了一个红点,是下午私教的客户,看头像是个男的。 柏沉松迷迷糊糊的通过了,连声招呼都忘了打,下床拖着拖鞋,就穿了条内裤,光膀子钻进浴室冲澡去了。 冲了十分钟,脑子清醒后,站在镜子面前把胡茬剃了,磨磨蹭蹭又搞到了三点。 找了身黑色短袖工装裤随便套上,揣着手机准备下楼随便吃个饭。 微信新加的客户闪了两下消息提醒。 那人打了声招呼,柏沉松也正常回了一句。 下楼的时候闲着无聊,点进了那人朋友圈,里面没几条内容,却条条看的柏沉松挑眉。 什么大晚上飙车,ktv,酒吧,配上社会气息浓厚的文案..灯红酒绿的生活倒是一个不落。 柏沉松走到单元楼门口问了乔庭一句,问他这客户什么人。 乔庭回了个语音:“就是个酒吧的调酒师,我也就见过两次。” 柏沉松没多说什么,出了小区门莫名其妙朝两边环视了一圈。 上次早晨买早餐碰见梁峰,估计那人也住的不远。 大下午的可别倒霉催的又碰上。 这两天两个人没见过,柏沉松觉得挺清净,就是每天进小区门的时候都被门卫拦着要身份证。 那门卫现在看柏沉松的眼神儿,仿佛他是个黑户。 但凡小区里出点儿抢劫偷东西的事儿,八成他都能当第一嫌疑人。 上次早餐店旁边有家馄饨店,柏沉松进去要了碗虾仁猪肉馅儿的,顺便捞了一杯绿豆冰。 等饭的时候手机微信消息就没断过,那人问怎么增加肌肉,把饮食表拍过来让他看有什么要改进的地方。 柏沉松一边给别人说多吃肉,少碳水,一边往自己嘴里塞大馄饨。 就挺睁眼说瞎话的。 那人从饮食聊到身材,什么小腿,大腿,腹肌照刷刷刷的全发过来了,还全是现拍的。 柏沉松这边还在吃饭,看着一张张人体照片挺怪异的。 就回了一句,晚上见,别的没多说。 低头吃最后两颗馄饨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全是刚才那人浑圆的身体部位。硬是皱眉把最后两颗塞嘴里了。 回小区估计又要被门卫抓着盘问,柏沉松直接骑着车去了奶茶店,这会儿估计南子也在,店里空调冰水齐全,也不受罪。 玻璃门被推开的时候,柏沉松刚好低头喊了一句南子,结果没人搭理他。抬头对上了柜台后面撑着脑袋睡觉的小女生,柏沉松还愣了两秒,想着是不是进错门了。 柏沉松站门口走也不是,说话也不是,最后非常刻意的踹了一把旁边的椅子,哐的一声,把人家吓得差点儿跳起来。 “您好。”那女生还没睡醒,迷迷糊糊的。 柏沉松直接问,“南子在吗?” “他,他今天下午临时有课,他说让我过来帮他看下店,应该..”她抬头看了一眼表,“应该再过半个小时就回来了。” “行,那,你接着忙,我就坐会儿。”柏沉松拉开旁边的高脚椅子,坐在桌边给手机充电。 气氛略微的有些古怪,两个人都不认识,那女孩估计是因为睡觉被抓现行,头发也乱炸着,这会儿有点不好意思,就坐在原坐望着玻璃干瞪眼。 柏沉松看着不是那种非常和善的人,可能因为长得也帅,坐那儿每次惹得人家小姑娘害羞又尴尬。 柏沉松转头刚好瞄到了,人家女孩绷着双大眼睛坐在那儿跟个木头人似的,怪可怜的。 他继续待着倒惹得别人不舒服,干脆走人算了。 “我还有点儿事儿,先走了。”柏沉松起身打了个招呼就开门。 “好的好的!”人家巴不得他赶紧走。 柏沉松屁股没坐热,莫名其妙的又站大街上了。抹了一把脖颈上的汗,直接打车去了健身房。 还没进门一股空调凉风就吹了进来。 柜台上的小姐姐还在收拾钥匙,抬头看着柏沉松笑,“你怎么来了?周天你不是休息吗?” “替个班。”柏沉松回。 抬腿径直走向了里面的换衣间,周天人还是多,尤其是下班时间段,一进去全是吹风机的声儿和沐浴露的味儿,浴室也连在里面。 男浴室都光着膀子,穿个内裤都算强的,柏沉松倒是也习惯了,进门直接朝最里面的柜子走,扬手脱了衣服。 “沉松?你怎么来了?”旁边刚从浴室出来的男生喊他,都是一起上班的,还是一个学校的学生。 柏沉松回:“换了班。” “他们说今儿老板要过来。”男生站在旁边穿衣服。 “什么老板?”柏沉松坐下换鞋,仰头看着问。 男生笑,“就这个健身房老板啊,应该七点多过来吧,还是小荷偷偷告诉我的。” “行。”柏沉松没当回事儿,只觉的这老板真闲。估计是个穿西装挺着肚皮的商务男。 换了衣服出去,柏沉松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还有二十分钟那个人才能到,自己刚好先热身做有氧。 跑了满头汗,速度降下来的时候手机刚好嘟了一声,那人说到了。 柏沉松下跑步机,转头朝门口看,一眼就扫到一个很瘦的男人,个子看着也不高,长相普通。 “您好,叫我冰子就行,柏沉松是吗?”冰子看他笑。 两个人随便说了两句,柏沉松:“先带你去热身,你教练给我说了,今天练腿是吧?” “对。”冰子衣服也换好了,不耽误时间,直接开始。 热身完去做蹬腿机,柏沉松扛着一个十公斤的铁片朝器械上搬。 他背对着人,看不见身后。 身后半躺好的冰子突然偏头大喊:“峰哥我在这儿!” 柏沉松听到峰哥吓得直接手一抖,哐的把铁片砸地上了,低声骂了句,“操。” “教练您没事儿吧?”冰子也吓一跳。 “没事。”柏沉松都他么不敢回头,就怕碰到那个阎王。 手里铁片举起来重新把重量挂上去,起身站直,还没抬头。 “呦,冰子在这儿呢?”后面有人出声。 “妈的。”柏沉松听那声儿直接听出来了。 “新教练?东西都拿不稳。”梁峰站在后面插兜瞧着人,语气里都是逗乐,“是不是?” 柏沉松装也装不下去了,硬着头皮转身,结果被身后的阵仗吓了一跳。三四个黑色西装男围了一圈。 什么玩意?? 他嘴角都他么要抽筋。 “你来干嘛?”柏沉松问完就后悔,皱着眉难以置信的问了句,“难道这也是你的店?” 梁峰挑眉,摊手,显而易见。 柏沉松憋了半天憋不出形容词,表情像看见别人吃屎一样。 “教练,我们还继续吗?”冰子仰头问他。 “继续。”柏沉松回。 他这边辅助冰子在做训练,梁峰就在那儿看热闹似的,倚在边上瞧着,笑着。 “里面还看吗?”旁边人问了句。 梁峰摇头,站这儿不走了。 “你挡着光了,闪开点儿。”柏沉松就是在赶人,朝后蹿了点儿,非得挤一下那个姓梁的。 梁峰就站那儿冲着冰子,“你这教练不错,等会儿也帮帮我?” “好。” “不行。” 两个人异口同声,说完都不吭声了,冰子累的满脸通红,张着嘴死命喘气。 “你练太好了,这样的我教不了,没资格。”柏沉松脑子还算清楚,梁峰再怎么狗也是老板,说话还是得收着点儿。 他偏头瞄了一眼梁峰,这人浑身肌肉线条一看就是练了好几年,还用得着他教,反过来还差不多。 梁峰盯着人,“我教你。” “我今儿累了,不想练。”柏沉松回,带着冰子去下一个器械。 “那个,峰哥,我练不动了,你来。”这人就是狗腿子,转身一把就将柏沉松推出去了,“峰哥拜托你了。” 几双眼睛看着,想推也推不掉,柏沉松硬着头皮指了下推举,“那边儿?” 梁峰点头说行。 柏沉松其实很想整他,但训练这事儿不小心就能搞出伤,要是真搞坏了,医药费都不够他赔,得不偿失。 梁峰压根不需要他教,躺在那儿,柏沉松帮忙上一下重量,稍微托着点儿别伤着就行。 他站在梁峰脑袋后面,低头看着人,“身份证什么时候给我?我这两天进门都不方便。” 梁峰手上举着哑铃,还能瞧着人笑,仰头:“你在求我吗?” “你信不信我搬个铁片砸死你?”柏沉松沉声儿低头望着他威胁。 梁峰放下铁杆,依旧躺着看头顶上方的人,轻轻小喘着气儿。柏沉松刚才流的汗还没干,汗珠顺着脖颈后面流到衣领出,湿了整圈的衣服。 他盯着那人下巴和眉眼,不正经的笑了下。 柏沉松手里不知道从哪儿抽出来的毛巾直接甩梁峰脸上了,嘴里说了句,“看个屁。” “看屁。”梁峰坐起来。 两个人跟小孩似的逗个嘴,柏沉松做边上喝水,眼睛斜着瞄了一眼,“我说真的,你东西该还我了。” 梁峰额角也是汗,手臂撑在身子后面盯人,懒散无赖样儿,面无表情,“不想给。” 柏沉松愣了,皱眉,手臂支在膝盖上探了点儿身子,一副商量的架势,“不是,那你想干嘛?你留着我证件也没用啊。” “没用吗?”梁峰嘴角突然轻轻笑了下,就勾了一点点的弧度,“我看不见得。” 他收起手臂也向前探了点儿身子,两个人脸对脸的盯着,凑得近。 梁峰抬手用指尖勾起柏沉松的衣领,向前拽了点儿,力气不大,看着像挑逗似的。 “柏沉松是嘛,快大四了?”梁峰张口,那双眼睛盯得人头皮发麻。 柏沉松没说话,注视着那双凶人的眼睛,又仔细瞧着眼角那点儿伤疤。 勾着他衣领的手指突然使了下力,柏沉松身子被迫向前。 鼻尖快顶上鼻尖,梁峰那股烫人的气息扑到柏沉松脸上,烫的他后背那股麻劲儿冲上了头顶,梁峰低声,“以后叫哥,好不好。”他盯着人笑了下,“小狗崽子。” 第8章 “你招惹谁了?” 柏沉松被那人盯得脑子晕了两秒,缓过神儿抬手一把拍掉了梁峰的手,起身回,“我时间到了。” 梁峰在身后没动静儿,靠坐在椅子上看人,一动不动。 柏沉松没回头,跨步抓紧时间进了更衣室,站在衣柜前眉头皱的厉害,盯着柜门把手把手半天没动,衣服脱了拎在手指尖,都快拖到了地上。 柜子里的手机嘟的震动个不停,乔庭打的电话,说谢谢他,客气了半天。 “没事。”柏沉松拎出包,跨在单肩上直接出了更衣室。 朝外走的时候看了一眼梁峰刚才坐着的位置,没人,估计走了。 健身房停车场外。 “峰,峰哥!”冰子脑袋上还挂着水,衣服掖了一半,急匆匆的屁股着了火似的朝楼梯上的梁峰跑过去。 梁峰听声儿转头,“怎么了?” “晚上去店里吗?今天搞主题活动。”冰子回,“你等会儿有事吗?” 他是梁峰那家酒吧的调酒师,也工作好几年了,可能因为自带舔狗属性,平日里关系混的还不错。 梁峰顿了下,点头说好,他今儿晚上确实没什么事儿。 回家基本上就是一个人坐在乌黑的房间里,还不如去店里热闹点儿。他那辆被蹭了屁股的保时捷被拿去修了,这会儿开了辆前几年买的奔驰。 冰子因为能蹭车,开心的后槽牙都露出来,打开车门钻后座儿去了。 梁峰一上车就习惯性的点烟,开了半边的窗户,手指搭在玻璃沿上。 “峰哥,你和那个教练认识啊?”冰子估计也没话说,刚好好奇,探着脑袋问。 梁峰偏头望着一眼窗外闪着光的霓虹灯,“不熟。” “害,我还以为你俩儿熟呢,刚凑那么近,说半天话。”冰子在后座笑,低头看手机。 “近吗?”梁峰自言自语接了一声。 “近啊,我还以为你俩儿亲嘴呢。”冰子说完才觉得说错了,咳了一声把脑袋一偏,装死。 梁峰没说话,起步的时候嘴角勾着笑了下。 酒吧三百九十五天就没有不热闹的,门口酒保今儿终于上班了,前几天他家老板和人在门口打了半个小时,这些人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 梁峰进门前还转头朝马路对面望,也不知道在望什么。 “峰哥!”冰子在里面喊了一嗓子。 梁峰转头跨进去,被音乐震的一点别的动静都听不见。他坐在了平时坐的吧台位置,靠里面的一个位置。 冰子换了衣服进去给他倒酒,嘴里面叭叭的和旁边调酒师说个不停。 这酒吧也就开业不到一年,梁峰就是图个乐子,刚好附近都是学校,年轻人多,生意好一些。 除此之外还有间咖啡店,上次的KTV,健身房,酒店加一个洗浴温泉中心。梁峰什么都不多,就钱多。 装了两大块冰的酒水在灯光里散着暖光,梁峰手指盯着酒杯边缘轻轻转。 这么一算,他确实开了不少店,都集中在大学城这一块儿。但城市这么大,柏沉松还次次能撞枪口上,也是怪神奇。 他抬手从裤子口袋拿出了那张不属于他的证件,手指捏着,放在吧台桌上。仰头灌了一口酒,垂眼瞄着那张证件上的脸。 他又想起来今儿在健身房柏沉松看见他那副表情,太逗了。 那人就像个裹着小羊皮的恶犬,对着别人还好,俩人一对上,柏沉松那副凶煞犬牙就露出来了。 梁峰看着就觉得好玩儿,想逗人。 “峰哥!二楼有客人打起来了,你快来!”白崎推着他直接就朝二楼扯。 白崎是梁峰认识几年的朋友了,平日里帮他看着店,但这小子生性还是软,看不得打伤事件,梁峰这两天还在琢磨干脆让这小子去看酒店那边算了。 他被人拉着推着半点儿反应时间都没有,东西忘在吧台上也忘了拿。 楼上的事情处理完差不多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梁峰皱眉下楼,走到门口的时候想起来柏沉松的证件。 拐回去那的时候,吧台上什么都没有。 “冰子,东西呢?”梁峰问。 冰子茫然,“什么东西?” “这儿有个身份证。”梁峰语速很快。 冰子也紧张,蹲下趴着找了半天,说他没看见那里有东西。 “监控呢?”梁峰是真着急了,这玩意儿被人拿走干点儿别的,说不定到时候能出事。 “监控..”冰子把手里的酒瓶赶紧放下,出了柜台慌忙朝监控室那边走。 扒电脑上查了半天,确实有个人揣兜里拿走了,那张脸梁峰没见过,冰子在旁边抽风似的啊了一声。 “怎么了?你认识?”梁峰问他。 “嘶..”冰子嘶了半天,趁着梁峰还没踹他,突然张嘴,“我记得他,我有他电话。” 谢天谢地了,梁峰气松下去。 嘟—— 冰子战战兢兢的看他,“没,没人接。” 梁峰一口气又堵那儿了。 “电话给我。”梁峰存了电话,“他平时去那儿知道吗?” “他平时玩儿的花,那儿都去,我,我也不知道,这电话还是好久之前,他把东西落店里的时候我存的。”冰子说话声儿小,主要怕梁峰生气。 大晚上的跑那儿找一个脸都不认识的人,梁峰也没办法,一个劲儿打电话,就是打不通。 他皱眉骂了句,“死了吗?” 冰子连忙接:“那个,应该没什么事儿,说不定喝多了在那里吐呢,没听见手机。” 他继续接:“等明天早晨再打一个电话,一晚上能出什么事儿啊。” 实在没招了,梁峰握着电话直接跨步出去了,走了两步又退回去,“你那个教练电话给我。” “我,我只有他微信。” 梁峰皱眉勾手,“说。” 柏沉松这边刚打车回小区,再一次偷摸跟着别人溜进大门,趁着门卫还没骂他,抓紧时间跑进了单元楼。 堵—— 手机短暂的震动了一下,柏沉松等电梯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微信好友申请。 又是个男的,纯黑头像,昵称就一个句号。 申请验证:有事儿。 “又什么事儿啊?”柏沉松眉头皱的紧,犹豫了两下还是通过了。 他从来不主动发消息。 结果,对面那货也不给他发,两个人加好友仿佛就是为了凑数。 柏沉松这边进门直接去浴室冲澡,柏云轩那个话痨大晚上给他发了一堆消息,加上南子,乔庭和几个学弟学妹,把梁峰的消息框彻底冲到了最底下。 导致柏沉松忘记加了这个人,也就忘了删。 这一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儿,两个人都不知道。 但柏沉松第二天早晨六点多下楼买早餐,小区门口的角落围了三个黑衣服的男人,一大早抽着烟,看样子在等人。 柏沉松前脚踏出去就发觉不对劲儿。 走了两步发现那几个人跟着他,一路上不停的看他,手里拿了个卡片,看着像是身份证。 大清早的街上全是老太太老头,出什么事儿也没人帮,柏沉松转了个身准备原路回小区。 结果那几个人没有给他反应时间,围着人,直接拖到了旁边的巷子里。 拳打脚踢,全部往胃和脸上招呼。 大清早柏沉松满嘴都混着血腥味,鼻梁上被硬物滑了一长道口子,估计是谁的戒指划到的。 脚踝也被踩了几脚,膝盖麻的半天不能动。 那几个人打完了直接走,一句话都没留,柏沉松躺在原地,躺了将近半个多小时。 感觉腿他么像被踢废了似的。 早晨巷口收拾垃圾的奶奶进来刚好看见他,吓得哆嗦,冲到街上喊,说巷子里死人了。 柏沉松哑着嗓子,呼着微弱的气儿,像一条沙滩上濒临死亡的鱼,艰难招着手,说自己没死。 人家老头老太太耳朵不好,听不见,还在一个劲儿的喊:死人了!死人了! 柏沉松直接靠墙跟上不说话了。 外面那动静儿太大,直接把120也招来了,柏沉松被担架扛着上了车。在拥挤的人群中,他瞄到了保安大叔。 柏沉松今后估计真的要被列入黑名单了。 打架斗殴,把命都快打没了,还是个没有身份证的可疑黑户。 医生拿他手机给朋友打电话,直接拨给了南子,那人那会儿还在篮球场上调戏学妹,接了电话吓得差点儿一脑袋撞篮球架上,跌撞着朝校门口飞奔。 “骨折了吗?”柏沉松问了一句,他除了身上疼,倒是没别的特别严重,危及生命的伤。 “看样子没有骨折,等会儿拍个片子看一下。”医生看他,“报警了吗?” “还没有。”柏沉松肩膀疼,想坐起来又被人按下去了。 “等会儿处理完直接报警。”医生说完,柏沉松嗯了一声。车子停在医院门口。 柏沉松被护士拉着去处理伤口,拍片子,全身检查都做了一遍。 还在给鼻梁上的伤口涂药的时候,南子从外面冲进来,一脸气愤,张口闭口就要打打杀杀,吓得人家护士抬头惊恐看着他。 柏沉松手在底下拍了下他腿,“先别说话,没事儿了。” “你招惹谁了?”南子冷静下来问。 柏沉松盯着镜子想了半天,好像除了梁峰,没别人了。 但那人虽然混,但也不像个不讲理,找小弟拦着就下重手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柏沉松摇头把那点儿心思压下去,拿手机报了警。 医院这边处理完伤口,直接打车去警局,估计还要做笔录查监控,又得蹲一天。 作者有话说: 改到中午十二点更怎么样?晚上审核太慢了,而我..又经常被锁-O—— 第9章 “聊一下。” 梁峰早晨六点多又给昨儿晚上拿身份证的人打了个电话,这次电话接通了。 那人声音听着含糊,像灌了两斤白酒似的,嘴巴都秃噜。 “你昨天是不是拿走了一张身份证。”梁峰咬着烟蒂,伸手摸了两把兜里的打火机。 “什么身..”那人顿了下,扯着沙哑的嗓子,那声音听着像被砂纸磨了一夜似的,“是,是拿了一张,但..不在我这儿了。” “什么意思?”梁峰真他么无语了,一张证件跟玩击鼓传花一样,还能到处传。 “昨儿晚上我被人打的时候,那些人搜我衣服拿走了。”电话那头回。 梁峰觉得哪里不对,总感觉出事儿了,“说清楚,怎么回事儿?” 那人拖着含糊嗓子讲了十几分钟。 大概就是这人昨儿拿了证件,去了KTV喝酒,还泡了个女孩,结果那女孩有男朋友,两个人坐包厢里抱着唱歌的时候,人家男朋友冲进来把他收拾了。 顺便还连带着钱包,身份证一起搜刮走了,当然证件就是柏沉松的那张。 “没了?”梁峰眉头皱的厉害,那人说没了。 他抓紧时间挂了电话,随便套了件儿衣服准备出门找那姓柏的崽子去。 他也没那人电话,只能到校门口看看能不能碰上。 在外面随便打人的人,万一拿了证件倒时候气不过,肯定还会堵人继续报复。 柏沉松估计就是那个倒霉催的。 梁峰这边刚到地下车库,车门还没打开,手机嘟的又响了。 警局的电话。 “梁峰吗?麻烦来一趟,有人怀疑你找人打架斗殴。” “谁怀疑?” “伤者。” 梁峰那点心思还成真了,还伤者?大概率就是柏沉松,那货怎么隔两天就被人打。 但这事儿说到底都是他的错。 他开门进了车,一脚油门飞出了车库,“好,我现在过去。” 警方那边找人速度还是快,大清早人少,那伙儿人还没走多远就被警察拦下带回了警局。 三个人横眉竖眼的扣着手腕坐在大厅椅子上,这会儿低着头不说话了,刚才打人气势消得一干二净。 警察带人进去审问,柏沉松坐在另一间屋子里等,他已经录完笔录,这会儿端着水杯抿了一口热茶。 浑身的痛劲儿还没过,那种被人揍了但没见血的伤很难受。 手肘,膝盖上这会儿全是淤青,嘴角烂了,鼻梁上贴着药,怎么看都惨。 南子坐旁边骂骂咧咧,一句都不带重复,把外面的人祖宗十八辈全问候了。 隔了将近二十分钟,警察进来,拿了几张照片和个人信息,“那几个人的资料,你看看之前和谁有过恩怨,或者见过谁。” 柏沉松翻着那几张资料,眉头越皱越紧,抬头一脸迷惑,“没了?” 警察,“没了,就这几个人,监控也都看了,全都在这儿了。南子看他愣着,推了他肩膀,“怎么了?” “没。”柏沉松就是吃惊,没看到梁峰资料,还挺奇怪。 之前怎么看都觉得这事儿和那人有关系,结果没查出来。 “这几个我都没见过。”柏沉松抬头回。 “那就对了。”警察叹了口气,“认错人了,他们刚看了监控,要打的人不长你这样儿。” “不是,他们打人脸怎么可能认错啊?!”南子跳起来,又被人按着肩膀按下去。 “昨儿晚上他们朋友在ktv打了人,说是抢了人家女朋友,这几个人听说之后气不过,拿着身份证以为昨天的人是你,今天就把你拦了。”警察一连串说出来。 南子张嘴懵了,柏沉松皱着眉不说话。 南子突然张口喊:“合着你就是个替死鬼呗。” “我身份证怎么跑那人兜里的?”柏沉松问。 警察也没明白。 门突然被敲了,吱啦一声响,柏沉松抬头,直直对上了门外站着的梁峰。 那人还小喘着气,估计跑的急,盯着柏沉松的眼神也没之前那么凶了,意味不明,看人的第一眼明显愣了一下。 梁峰没想到能把他打成这样儿,柏沉松半边脸都快肿了。 “你给的是吧?”柏沉松没吼没叫,就那么默默盯着,张嘴沉着声儿质问。 梁峰一口气叹下去,低头抹了一把头发,进门走到柏沉松面前,支着桌面埋头盯着他眼睛,“我说不是你信吗?” 柏沉松沉默着不说话,半天也没动静儿。 南子在旁边傻楞了半天,左看右看,没看懂。他那脑子一直不好使,转不过弯儿。 “那几个人拘留,医药费照例赔偿,进来道歉!”警察揪着那三个人进门。 全部低着头,一个一个挨个给柏沉松道歉。 柏沉松不看那几个人,眼神盯着站在后面的梁峰,不说话,两个人眼神对上,说不清道不明的。 “证件下次别搞丢了。”警察把东西推给他,“检查下有没有落下的。” “没有了没有了。”南子站出来握着人家手,“谢谢谢,给您添麻烦了。” 柏沉松这会儿一句话都不想说,浑身就跟那汽车零件被单独拆出来似的,疼的要命。南子在后面当公关,他没回头,迈步直冲着警局外面冲。 梁峰在后面跨步追,硬是在楼梯底下才把人拉住,这人手劲儿大,没注意,一掌捏上去刚好捏伤口,疼的柏沉松又嘶了口气儿。 柏沉松转头怒视着人:“松开。” 梁峰松了劲儿,但没撒手,手指顺着滑到手腕攥了下,“我松了你该跑了。” “我现在这鬼样儿能跑得过你?”柏沉松转身板着脸看人。 梁峰把手松了,这人嘴笨,半天憋不出一个屁,“聊一下。” 柏沉松嘴巴张了张,冷着声儿,“没什么好聊的。” 南子出门的时候看见两个人站在原地对持,还以为又出事儿了,急得一嗓子嚎出来,“你干嘛!” 梁峰没看他,眼睛放在柏沉松身上,泄气似的吐了一口气儿,竟然问了句,“饿吗?” “你肚子上被踢两下,看看饿不饿。”柏沉松火都冒头顶上去了。 大热天儿的,脑袋上冒烟,太阳晒得他后背又疼又烫,心里面那股火气一瞬间直接爆炸了。 “你真是用不着用这种招儿来恶心我,还钱是吧。”柏沉松正对着看他,“我把钱还你总行了吧,他么以后离我远点儿,我惹不起你,躲着点儿总行了。” 梁峰皱眉半天没说话,脸色难看,顿了几秒张口说:“对..” 话没说完,柏沉松直接转头朝路边出租车的方向走,腿上一瘸一拐的走不顺,伤膝盖了,这会儿打不了弯,南子在旁边扶了些,进车后屁股都没坐实,车子就飞了。 梁峰望着车屁股消失后,压住心里那点烦躁转身上了车,坐在里面抽了半包烟。 按理说这错虽然在他,但这柏沉松跟他也没什么关系,顶多算见了几次面的仇人。 就算有误会,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损失,但梁峰心里面就是难受,刚才嘴边一句对不起说完可能心里能好受有点,结果人家压根没给他机会。 那几个打人的也认错了,该打的人昨儿晚上就被人打过了。 梁峰烦躁,简直有火没处撒,车子开一半突然在红绿灯那边掉了个头,直接一头扎到拳击馆去了。 “那人就上次和你打架那个?你和那人什么关系?他刚是不是又威胁你呢?”南子坐在车上一连三个问题,嘴巴突突突的像机关枪,问的柏沉松脑瓜疼。 “没关系。”柏沉松揉了下膝盖,那块有点儿肿了,“我俩儿仇人。” “哎呦,你以后避着点儿吧,这些人下手没轻重。”南子靠椅背上,“回去拿药敷敷,这两天就乖乖在家呆着,别出门了。” “我倒是也想出门。”柏沉松笑了下,“我这一瘸一拐的走路上到时候把人家路人吓着。” “就是说嘛,请两天假,学校那边有事儿你给我打电话,反正你那小区离学校也近。”南子回。 柏沉松点头说谢谢了,望着窗外,手底下握着自己那张几经辗转的身份证。 刚才梁峰想说什么来着,他刚着急,也没让人说完。 操,那人就活该,说不出来最好,憋死他算了。 柏沉松其实冷静下来想想,梁峰八成不是那种人,可能有什么误会,不然刚才也不用攥着他不撒手。 但话都说出去了。 柏沉松叹气儿,硬着头皮转头看南子,“你手上现在有多少钱?” “现在啊?”南子掏手机看了下,“五千多吧,我这个月穷,这都月末了,你有用吗?” 柏沉松何尝不知道月末了,都是一群没工作的学生,那儿来的钱,他那边打工发工资还得一周。 “能借我点儿吗,月初给你。”柏沉松说。 “行啊。”南子低头给他转了四千,抬头笑,“我留点,吃饭用..” 柏沉松笑的肩膀抖:“好。” 他再问乔庭要个一千,加上自己的差不多够。 这会儿才想起没要梁峰支付宝号,不然给钱还他么要见面给。 柏沉松有点儿不想见那个人,说不上来为什么。 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柏沉松让南子直接回去,不用管他。他自己一瘸一拐走到保安大叔那里,终于把身份证掏出来刷了。 人家保安问要不要扶他,柏沉松说不用,自己慢慢挪着上了楼。 站在电梯口等电梯的时候,柏沉松又问乔庭借了一千多,刚好凑了一万。 电梯叮咚一声打开,柏沉松上楼,站在门口拿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手机嘟了一声儿。 之前加的那个黑色头像上有个红点。 句号:有时间吗,我们聊一下。 柏沉松皱眉愣了半天神儿,心想这他么是谁啊? 最后琢磨了半天,觉得这话有点儿熟悉,脑子里的弦突然绷的一下断了。犹豫了几分钟,柏沉松进门坐沙发上点了之烟,燃了大半支后,抬手给那人发了个消息。 柏沉松:梁峰? 那人回:嗯。 对方还在输入中,柏沉松直接二话不说把一万转了过去。 转头就把人家拉黑名单里删了,连点儿说话的机会都没给。 梁峰打完拳,心里那点儿糟心劲儿刚缓过去,浑身汗淋淋的坐在地上,曲腿拿了手机,握的机子上都是热气儿。 琢磨了半天,想着给对面发了一句对不起。这事儿确实是他不对,他自己没注意,出了事儿,道个歉也是应该的。 结果字刚打完,对面跳出来一个1万转账。 他还没缓过来,消息一发送,屏幕上又直接跳出来一个红色感叹号。 梁峰还愣了好几秒,半天吐出来一个,“操。” 这狗崽子脾气真不是一般的大。 第10章 “要不要咬我一口?” 柏沉松发出去的一万元隔了一天原封不动的退回来了,梁峰没收。 意料之内情理之外,柏沉松有点儿搞不清这人想干什么,这钱还不回去,让他觉得像欠了什么似的,上午学院开会的时候他还在想这事儿。 “柏沉松,沉松!”老师喊了好几声儿,对面的人没反应,旁边学生用胳膊肘撞了下这人才反应过来。 柏沉松猛地抬头,“嗯?”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老师推了下眼镜。 “没有了。”柏沉松赶紧回了一句。 “那就结束了,辛苦了,去吃饭吧。” 椅子被挤得吱啦响,刺耳声一声比一声大,柏沉松起身慢,坐椅子上偏头看了一眼窗外,给南子发短信问那人吃了没,没吃一块吃点儿。 南子那边隔了几秒说吃了。 柏沉松抬腿出门,正巧碰上饭点儿和下课的时间段,就屁大点儿路,学生挤在一起像沙丁鱼罐头,还是煮熟的沙丁鱼,闷热,太阳又晒得慌。 看这天儿都没胃口吃饭,他转头望了一眼食堂门口。 全是黑黝黝的脑袋,柏沉松看的一口气憋在胸口,总觉得热得难受。 学校门口的饭店估计也塞满了,他低头皱眉,顶着太阳快步走去了校外的便利店。 推门叮咚一声,迎面的空调冷风让他喘了口气儿,整个人站在冰柜那块儿不愿意移步,脑袋恨不得塞进冰柜里冻一个小时才好。 拿了一瓶冰汽水和一个饭团,凑合吃点儿算了。 冰汽水拿在手里,一出门遇到热气儿,瓶身表面立马结了一层水雾,柏沉松挂着满手的冰水,站在楼梯上仰头灌了两口,气儿冲的嗓子发疼鼻头发酸。 他转头朝校门口看的时候,瞄到了一辆黑色保时捷,但屁股那块修好了,车门窗户全部关着。 柏沉松用屁股想都知道是谁,但说实话他挺惊讶,梁峰那人怎么看都不像会道歉的人,竟然还能追到校门口来。 他装作没看见,转身就朝校门口走。 梁峰那车对着他就是一个大喇叭,柏沉松没转头,倒是把旁边学生吓得原地跳了两下。 梁峰开了车窗看人,使劲儿打喇叭柏沉松就是不回头,一声接一声把人家保安都招来了。梁峰看着人家保安骂骂咧咧的朝他这儿跑,直接一脚油门飞了。 柏沉松这会儿才转头,看着远离的车尾巴觉得挺搞笑,那人溜得还挺快。 这两天涂药,他身上的伤好了不少,除了上半身和膝盖的淤青还有点儿发痛。鼻梁上的伤口也结痂,估计过一个月就能好。 他发愣的功夫,身后扑过来一个人,张开手臂环住他腰,脑袋一个劲儿的蹭,“大夏天的热不热。” “你中午吃什么?”柏云轩刚下课,接过柏沉松半瓶汽水咕嘟咕嘟灌了。 柏沉松举了下手里的东西,“饭团。” “这么可怜呀。”柏沉轩抬头冲着他笑,手里面偷偷摸摸的拿出来一袋烤红薯,“给你吃。” “哪儿来的?”柏沉松笑,伸手接了。 “江一柯买的。”柏云轩臭屁抬头。“给我买的,我给你留了。” 说完转头和他舍友拔腿跑了。 柏沉松站原地看他那飞奔的细腿觉得好玩儿,手里红薯还烫手,被太阳一晒更烫。 都快大四了,没什么课,柏沉松也是闲得慌,提着东西准备回房子睡一觉,晚上还有个家教要带,还是上次那小孩。 门口扫一辆电动车,骑着十分钟就到小区,路上热风迎面吹,吹的他觉得自己又黑了一个度。 停电动车的时候,马路上嘟的一声儿。 柏沉松转头,还是那辆黑色保时捷。 柏沉松眼神都对上了,装没看见也不太可能。保时捷玻璃缓慢降下,梁峰坐里面,“上来。” 这人几天没见看着又帅了.. 柏沉松脑子里刚出点儿想法立马压下去了,板着脸冷着眼,不说话,不搭理。 手里车子放好转身就朝小区走。 “柏沉松!”梁峰喊。 人家不搭理他。 嘟—— 那车喇叭又是一声响,一声接着一声,保安路人齐刷刷的盯着,柏沉松都他么无语了。 “你这是故意制造噪音,再按给你拘留了。”柏沉松转头看车里那个无赖。 无赖手搭在方向盘上,勾手,“那你上来。” “不上,你拘留关我屁事。”柏沉松走近了看他,“就你家车有喇叭是吧,还他么一声一声没完了,方圆十里的狗招过来咬死你算了。” 梁峰听这话想笑,探头瞧着人,还真没憋住就笑了下。 柏沉松说完转头就走,爱怎么闹腾怎么闹腾去,跟他也没关系,反正他们俩人也不熟,浪费时间。 梁峰看着人进了小区门,也不闹腾了,点了支烟,手臂支在外面。 大夏天抽个烟也受罪,更躁得慌。 他琢磨了下,别人都是吃软不吃硬,吃硬不吃软,这柏沉松是软硬都不吃,怪折磨人的。 既然都不吃,还不如来硬的,他还顺手点儿。 柏沉松那边进了小区转头望了一眼,已经看不到大门了。他随性坐在小区单元楼门口的椅子上,张开手臂闭眼休息,手上的红薯温热,打开咬了一口。 甜的腻人。 那味道把小野猫都招来了,柏沉松掰了一小口,也不知道猫能不能吃,指甲盖大小放在地上,那小东西趴在边上儿一口一口舔了。 柏沉松就坐在树底下喂了一个小时的猫,慢悠悠的把那半个烤红薯吃光了。 回到卧室,柏沉松一个午觉睡了将近两个小时,他是被惊醒的,人睡到一定程度自然反应,就是一瞬间心脏跳的快,整个人脑袋有点发懵。 他坐在窗边捂着脸缓了会儿,拉开窗帘发现夕阳都出来了。 洗个脸换了身衣服,整个人干净清爽,背包里装好教材,出门等了两分钟的出租。 二十分钟后停在了之前那个高档小区门口。 “谢谢师傅。”柏沉松这会儿精神挺好,睡足了。 下车后,出租尾气还没散干净,柏沉松被人从背后叫了一声儿,又是熟悉的声音。 “你要是不搭理我,我就天天这么烦。”梁峰依旧开着那辆车,车停在小区门口的榆树底下,倚在车门上偏头看他,补了一句,“我时间多。” 柏沉松瞧着他,觉得好笑,嘴角勾起来又活活压下去了,“你要跟着也行,反正不耽误我的事儿。” 说完转身刷了身份证直接进去了。 梁峰都他么郁闷了,这人真是属狗的,咬一口非得咬回来,活这么大,追人也没这么费劲儿,还得低声下气。 他准备在门口等着,等柏沉松出来。 兜里手机嘟了一声儿,白崎的电话。 “峰哥,你家猫罐头没了,我早晨去喂猫,就剩一罐了。”白崎说。 “好,知道了,我等会儿去买。”梁峰回。 他这人忙起来整夜不回家,家里养了只小猫,没人喂,平时白天的时候,就让白崎帮忙去喂一下。 梁峰站街边站了有一个小时,他也摸不清柏沉松几点出来。 半个小时去买个猫粮再回来,应该来得及。柏沉松应该没这么快出来。 梁峰开车去了最近的一家宠物店,买了整箱的猫粮和罐头,顺便还挑了两个逗猫棒,他想着家里那是只黑猫,挑了个黑色的。 开车又回到刚才柏沉松补课的小区,结果等了将近半个小时还没人出来。 梁峰下车去问门卫:“您好,刚才有个穿白衣服的男生,进去后有没有出来?” “走了呀,走了十分钟了。” 梁峰皱眉顿了下,“好,谢谢。” 他抓紧时间打开车门,直接朝柏沉松小区门口冲。 大晚上那小区也没开灯,黑乎乎的看不清人影,就门卫的小房子里亮着灯光和电视,电视里放着甄嬛传。 梁峰摸不清柏沉松到底回来没,只能停车在小区门口等着,等的他烦躁,下车倚在车门上抽了两支烟。 抬头的时候,远远看到路灯底下有个人穿白衣服的人,低头在系鞋带,手上提溜了一袋易拉罐啤酒和一小袋葡萄。 柏沉松鞋带松了,蹲下系好,抬头走了两步就愣了。 他眼睛耳朵都好使,梁峰的车黑色看不清,但那人倚在车上的身影太明显了。 这转头就跑的话也太丢面了。 柏沉松硬着头皮还是向前走了,眼看着梁峰一步一步跨近。 逃不掉了。 柏沉松无奈,眉头轻皱了下,看着人走近了,张口说:“你大晚上真的就..” 话没说完,他又被梁峰拎着领子,拽着手臂直接拖到了车门那边。 整个人被压在车身上,后背紧紧贴着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烫的车体。 梁峰圈着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气儿也喘的粗,他性子急,真受不了和柏沉松在这儿浪费时间绕圈子。 “怎么了?你又要打是吧?”柏沉松把那震惊的情绪压下去,“你打吧,我他么都被打麻了,随便吧。” 梁峰皱眉,那张俊脸上难得生出了困惑,“我哪个字说要打人了,我又没病,成天手痒抓你练拳呢?” “谁知道呢。”柏沉松偏头没看他,嘴里面嘟囔了一句。 梁峰从鼻息里呼了一口气儿,估计也无奈了,缓了一秒,“你好好把话听完我会这么费力的抓你?” 他定睛看人,身子又压了点儿,两个人胸膛的衣料轻微蹭上,他沉着声儿快趴在耳朵边,“那点儿钱我压根就不在乎,欺负你也没必要,但话要说清楚,你想听不想听都给我听着。” “那大黑锅扣我头上我憋得慌。”梁峰顿了下,鼻息一口热气儿扑出去,“先给你说声对不起。” 柏沉松被那股热气扑的头发发麻,手臂肌肉绷紧,但没动,后背在车身上又靠死了些。 “身份证那天是我不小心丢的,放吧台桌上被人拿了,剩下的事儿我也没想到。”梁峰松了下气,“你确实应该生气,我要被人莫名其妙揍一顿我也生气。” “但你控制一下,别全撒我头上。”梁峰盯着他,商量似的,“行不行?” 柏沉松还能说什么,嘴巴张开闭上半天没憋出来。 “你哑巴了。”梁峰回。 柏沉松怪无语了,叹气,眼睛一耷拉,“你能不能先松开,大夏天的捂痱子啊,这姿势也不好看。” 那确实不好看,大晚上的像小情侣在车边腻歪似的。 梁峰让开了点儿,这空气刚通顺没两秒,柏沉松一口气还没舒下去。 他被人抓着手腕,直接转了个身子,前胸贴在车玻璃上,手腕被人压在后面攥着。 “你,你干嘛?”柏沉松真被吓到了。 梁峰回了句,“看一下。” 操,看什么啊,看屁.股啊? 他后背突然一阵凉风,衣服被掀起来了,一阵手指温热碰在了后背那块肌肤上。 后背那片肯定是伤了的,前两天柏沉松自己照镜子,歪着头看到后背青了一大块,但因为自己不方便涂药,就没管,一直放着,让他自己慢慢痊愈。 柏沉松常年锻炼,浑身半点赘肉都没有,腰上线条清晰,肌肉发硬。梁峰单手握着腰的边缘,拇指在那块发紫的区域轻轻磨了两下,问:“没涂药?” 柏沉松被磨得脊椎骨头发麻,那人手上有茧子,还好死不死的握着他腰,柏沉松真想给他剁了。 “我又不是长臂猿。”柏沉送黑着脸,使劲挣扎手臂,胳膊肘捣梁峰胃上了,“你他么松开!” 梁峰被捣的向后退了一点点,这次乖乖把手松开了,柏沉松立马转身,整理了两下被拉皱的衣角,插兜懒洋洋看着人,“您还有事儿吗?” “给你个机会。”梁峰脚尖向前挪了半步,抵着柏沉松那双球鞋,身子又压近。 热风混着摩托声在大街上奔驰而过,呜的一声,震得耳膜发痛。路人吓得转头骂,什么孙子不要命,张口闭口一句祖宗,一瞬间周边的声音倒是混杂,分不清谁是谁。 梁峰混着那嘈杂的声儿,对着柏沉松说:“要不要咬我一口?撒撒气儿。” 第11章 这他么都成开水了 柏沉松睁圆眼睛愣了一秒,但也就一秒,立马板了脸,“我看起来属狗吗?” 说实话他挺想笑的,但得忍着,怪辛苦的。这梁峰不说话,一说话就要命,每次都吓人。 梁峰低头笑了下,抬头说了句熟悉的话,“谁知道呢。” “错过这村没这店了啊。”梁峰跟那街边买草莓的大爷一个样儿,还差一句便宜卖了。 柏沉松白他一眼,挪了身子稍微往后退了点儿,“谁稀罕咬你似的,当自己金子做的。” 梁峰伸手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一瓶水塞柏沉松怀里,“你摸摸,冰的。” 柏沉松莫名其妙的顶了满脑袋问号,感受到手里的水温,“这他么都成开水了。” 梁峰:“原来是冰的,硬是熬热了,再过会儿真的就开了” 柏沉松偏头想笑,怪无语的。 他看人,“那一万的钱你要不要,错过这村没这店了。”柏沉松插兜看他,整个人看着懒洋洋又拖着调儿。 “不要了。”梁峰回。 “那行,这次事儿你看着补偿吧,明儿给个答复。”柏沉松抛下话就准备走。 梁峰愣了,这狗崽子还真是一点儿不吃亏,他喊一声,“什么意思?” “我又不是十几岁小姑娘,你那两句对不起不值钱,拿点儿实质性东西出来。”柏沉松转身看他,“之前那事你自己要一笔勾销,今天这事儿我可没说过。” 柏沉松难得笑了下,抬手,掌心对着梁峰,在自己脑袋边上举了下,“我走了,您慢慢想着,想好了告诉我。” “靠。”梁峰靠车上望着那人影子笑了下,脸色一变突然喊了一嗓子,“微信记得拉回来。” 柏沉松刚才那一笑还真让他愣了下,从第一次见面那人就没笑过。 两个人不是打架就是在呛嘴,成天你他么,我靠的喊着,横眉竖眼的俩人都没个好脸色。 结果柏沉松刚才那一笑,还真挺好看.. 粱峰倚在车门上突然咳了一声儿,转身进了驾驶座。 柏沉松那边,进门被保安意味不明的目光注视了半天,估计刚才车边那一幕,比甄嬛传都精彩。把人家保安看的瞪眼张嘴,嘴里一个劲儿的啧啧啧。 “慢点儿啊。”保安冲着他扬下巴。 柏沉松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敷衍点了两下脑袋,走进了那个黑乎乎的小区院子。 小区里野猫越来越多,走路上冷不丁的喵一声,柏沉松不怕猫,要遇上怕的估计早嚎出来了。 这两天专业要出去聚餐,在郊区,学长学姐加上大一新生,搞什么烤肉派对。 其实每年都搞,柏沉松都嫌腻,每次过去其实都是在做苦力,搬烤箱买肉还要收拾东西。但那些新生小崽子喜欢,闹腾一点儿也能认识不少人。 电梯楼门口灯没亮,柏沉松站在中间咳了一声儿,电话突然响了,柏云轩给他打的。 一接通,柏沉松还没开口,电话那头柏云轩直接一句软乎乎的哥,叫的柏沉松嘴角勾着笑。 那小子就是洗完澡大晚上无聊,没人陪他聊天,抓着柏沉松不放。 “哥,你以后要是谈对象了是不是就不理我了?”柏云轩还在电话对面笑,趴在床上晃腿。 “不理了,有人就不理你了。”柏沉松开玩笑,电话调了免提。 开锁推门发现里面有人,江一柯在客厅坐着,估计刚回来。 “那不行,我喜欢当电灯泡,你要是疼我点儿,我就把灯泡瓦数降低点儿。”柏云轩小嘴挺能叭叭。 柏沉松低头拖鞋,脸上笑,摇头,对这小子都无语了。 “你明儿没课啊?”柏沉松也坐沙发上了,江一柯随手给他递了一支烟,他叼嘴上,手里火机打了两下。 “没课,哥,你又抽烟?”柏云轩那声音回荡在整个客厅,“你抽出病到时候把我一个人扔着你也舍得,你别抽了你个老烟鬼。” 客厅里硬是沉默了好几秒,两个人怪尴尬的,江一柯突然把手上烟压了,“那个,我去洗澡了。” 柏沉松手里拿着一支都不知道该压了还是抽完,望着窗外乌黑的天儿,刚把烟蒂放嘴上。 柏云轩冷不丁来一句,“我听见你吸气声儿了,你别糊弄我。” “你兔子耳朵。”柏沉松压了烟,起身回卧室换衣服,“兔子该睡觉了,不听话改天把你耳朵剪了。” 电话那头愣了几秒,张嘴小声抛下一句,“恶毒。”然后就把电话压了。 柏沉松这边笑了半天,扬手脱了衣服,站在衣柜面前翻腾出两件之前打球用的旧衣服,洗干净的,直接套着当睡衣了。 他衣服穿到一半,眼睛瞄到桌上的那瓶水,脑子里想起来梁峰那事儿。 低头打开手机调出黑名单,想了半天,又重新加回去了。 人家要改错,起码给个机会。 江一柯过会儿敲了下门,说洗好了,柏沉松在里面答了一声儿,屁股刚抬起来准备去浴室的时候,手机在被窝里嘟的震动了一声儿。 句号:地方你挑,聊一下。 柏沉松想了下,回了句:学校门口的奶茶店。 梁峰是真的无语,二十大几的两个男人,哪儿有人聊天选校门口奶茶店的,他又不是十几岁小姑娘。 柏沉松手里揣着那瓶发热的水,走去客厅打开冰箱,被迎面冷气冲了下。 嘟—— 句号:好。 柏沉松本来要关闭屏幕,结果突然又拿起来回了一句:要不你挑? 隔了两秒。 句号:奶茶店很好(微笑脸jpg); 柏沉松勾了个笑,抬手把那瓶水塞冰箱里了。 浴室的水汽还没散,柏沉松扬手扒了衣服,关了浴室门站在镜子面前探近身子看了好一阵,嘴角那块儿伤差不多好了,他背朝镜子,偏头朝后看。 背上那块青紫色刺眼,这两天颜色越来越重,但其实柏沉松自己没觉得有多痛。 刚才梁峰握着腰,粗糙手指磨动的触感又莫名其妙的涌上来,又痒又热。 柏沉松转身拿了药膏,偏手极其艰难的擦了两下,就是纯属意思一下。 梁峰看着柏沉松没影儿了之后,回家路上又接了将近十几个电话,一直到家门口还没挂。 他是个做生意的人,平时忙起来前脚跟不上后脚,今天为了柏沉松耽误了将近一天的时间。但他倒没觉得亏,今儿一天过的倒是有意思,觉得挺逗。 他买的公寓是前几年刚交工的,将近两百平方,这人手底下咖啡馆酒吧不少,但房子只买了一套。 梁峰是个看着混痞,生活倒勉强还算精致的人,是个能喝着红酒磕瓜子的人。一个人,平时有个睡觉的地儿就够了。 公寓密码锁嘟的一声儿,梁峰推门进去,灯还没开,掐着嗓子对着黑暗的客厅,“啾啾。” 逗鸟似的。 结果卧室里钻出来一只黑灰色的猫咪,嘴巴张着喵了两声儿,翘着尾巴凑到梁峰脚边使劲儿的蹭。 梁峰嘴里叼着还没燃灭的烟,蹲下身子,手掌覆在猫头上轻揉了两下,嘴里面又啾了两下。 抬眼朝角落一瞄,“白崎这货..”后面字儿都没骂出来。 角落里的猫砂被刨出盆,散落在地面上,旁边罐头也没弄干净,汤汤水水挂在外面,看着邋遢。 梁峰扬手脱了上衣,抬手把烟压了,开了空调蹲在地上擦地板。 啾啾是他去年年底在路边捡的,除夕夜下着雪,小可怜缩在巷子口浑身抖得像筛子,梁峰那天也是脑子突然抽筋,觉得一猫一人大过年都孤独单着,还不如一起凑合过。 捡回来的时候两只手那么大,现在肥的浑身肉颤。 估计是好几天没见了,猫黏他,一路跟着蹭着,一直蹭到浴室里,玻璃门一关,趴在门上一个劲儿的磨爪子。 梁峰洗完澡就挂了一条内裤,脑袋上顶着白毛巾,出门用脚拨拉了一下啾啾,那猫翻着肚皮滚了一圈,像被碰了瓷似的。 外卖叮咚一声,东西放在门口,梁峰开门拎了进来,订的咖喱蛋包饭,坐餐桌上仰头灌了口水。 嘴张开还没吃进去,那猫纵身一跃跳上餐桌,乖乖趴在他对面盯着他吃,眼睛一眯,慵懒又放松,张嘴打了个哈欠,垫着脑袋盯梁峰吃饭。 梁峰脑袋里莫名其妙浮现出柏沉松那副样子,插兜歪头冲着他慵懒的笑。梁峰手里的叉子突然放下,起身就把那猫捞到了臂弯里。 猫放在腿上,啾啾乖,仰着头好奇望着他,梁峰坐在客厅沙发上拍了张照片。 然后给柏沉松发了过去。 他这行为挺奇怪的,几年了也没干过这档子事儿,今天有点儿莫名其妙。 发都发了,再撤回显得多心虚似的。 柏沉松那边也没睡,一天没吃东西,饿的前胸贴后背,趴床上没十分钟又爬起来给自己下了碗面。 半夜十二点半,两个人一个吃蛋包饭,一个下了碗阳春面。 柏沉松还在蒙着脑袋嗦面条的时候,手机嘟了一下,这么晚,除了南子估计也没别人了。 他看到梁峰两个字的时候明显吓了一跳,好好的面条咔的就咬断了。 他都怀疑这人是不是大晚上想通了,后悔了,想把那一万块钱要回去。 结果打开消息框,对面发了一张照片。 猫咪扬着小脑袋冲着镜头,爪子软乎乎的想扒拉镜头。除此之外还有梁峰的腿,从上到下拍的,大腿小腿,除了猫挡住的地方,剩下地方都拍到了。 腿部肌肉线条显著,看着硬邦邦,经常锻炼的那种类型,穿了个深蓝色的拖鞋。小腿上一丁点的腿毛都拍的清楚。什么该拍的不该拍的都拍上了,黑色??之下都看的明显。 柏沉松也想忽视,但眼睛瞄到猫咪的同时就移到了不该移的地方。他也不知道梁峰是不是故意的,柏沉松想起来第一次见的时候梁峰摸他裤兜时候说的话,勾了个笑,放下筷子抬手回了句,挺?的。 第12章 算宝贝 “操。”梁峰看完消息直接笑出声儿了,嘴里有感而发吐了一个字儿。 但也没继续回消息,有些东西见好就收最好,再继续就过了。他低头盯着柏沉松头像看了几秒,关屏回去继续吃蛋包饭去了。 柏沉松那边也没继续发,把最后两口面嗦完,刷牙漱口也上床睡了。 第二天上午柏沉松去了学校,同年级的学长学姐要商量一下后天出去聚会的事儿,地点,机器,大包,还有几十号人的名单..一堆事儿。 阶梯教室里一团乱,几个人做桌上闲话就聊了将近一个小时。 柏沉松还在开会的时候,手机嘟了一声儿,梁峰发的消息。 句号:到门口了。 柏沉松还愣了两秒,想着这人速度太快了,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开车到校门口了。 柏沉松回了一句:等着。 梁峰那边没有继续说话。 柏沉松这边差不多过了十分钟也就散会了,刚好中午饭点,同班的几个人要一起出去吃。 “我就不去了,还有点事儿。”柏沉松回。 那几个人点头说好,柏沉松跨着步子赶紧去了,他这人就不喜欢让别人等他,觉得心里别扭。 出了校门口,老远就看到梁峰倚在树底下的车身上,低头不知道再看什么东西,这人穿了一个黑色短袖和休闲裤,看着倒是比前几天正经点儿。 前几天总有股成熟精英里渣男的气质,现在像个还没成熟的渣男,渣的不彻底,痞坏。 “还挺急。”柏沉松猝不及防的出现,出了个声儿。 梁峰抬头看他笑了下,“真够墨迹的。” 柏沉松顺着他脚底看过去,两只蚂蚁。梁峰是有多无聊,站在树底下逗蚂蚁玩儿。 “最近挺闲啊?”柏沉松随口说了句。 梁峰低头朝嘴里塞了根烟,偏手点着,“不闲,这不为了你嘛。” 他抬头给柏沉松递了一根,那人接了,夹在耳朵骨上面,没抽,也没接话。 径直跨着步子朝奶茶店那边儿走,店里有没有人他还真不知道,平日里就南子去的最勤。 “你开的?”梁峰上下打量了一下门牌。 “学生项目,三个人搞的。”柏沉松拿钥匙开锁,今儿南子不在,“瞎搞的,进来吧,委屈你个大老板了。” 梁峰哼着笑了下,“能点喝的吗?” “能,你要啥我到旁边便利店买去。”柏沉松推门,进去开了空调,把门关紧。 “我想让你做。” “行。”柏沉松还挺爽快,两秒后接了一句,“你先去对面药店买个止泻药,再回来。” 他抬头瞄着人,勾唇笑了下,“安全点儿。” 柏沉松转身去冰柜里拿了两瓶罐装可乐,脑袋伸在里面清点了下库存,都他么被南子自己喝光了,没剩下几瓶了。 梁峰没坐,靠在桌边抱着手臂看他,“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像狗。” “你他么才像狗。”柏沉松转头骂,差点儿一罐可乐砸死他。 什么玩意儿,喝人可乐还骂人,没良心。 梁峰盯着他笑了笑,没动,“像柴犬。” “什么犬都不行。”柏沉松把可乐递过去,单手把自己那瓶拆了,仰头灌了半瓶。 大热天真是要人命,空调吹了才缓过来一点儿,梁峰刚还在外面站了那么久,也不嫌热。 柏沉松这会儿浑身都是汗,后背一圈都湿了,他习惯性的把短袖袖口向上撸,一把撸成坎肩,当背心穿。 他手臂支在柜台上,对着梁峰扬了下巴,“看什么看。” 梁峰笑了笑,没说话,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高脚凳配大长腿,柏沉松庆幸这店里没小女生,不然这电话微信估计全飞梁峰那儿去了。 “你躲那么远?”梁峰侧头看他。 柏沉松松开手臂,绕过柜台走过去,拉开梁峰旁边的椅子坐了上去,单腿曲着,转了个方向对着人,“一晚上想清楚了?” “嗯。”梁峰转身对着人,手搭在桌面上,“直接给你钱不太好,要不就..” “怎么不太好了?”柏沉松打断。 梁峰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近了点儿,膝盖顶着他,“显得我包养你。” 柏沉松:“你想多了..继续说。” 他把膝盖挪开了点儿。 梁峰从兜里掏出来一张卡,手指尖一推,推给了柏沉松,“酒吧,咖啡店,KTV,洗浴,酒店,还有我家..都可以。” 柏沉松下意识回了句,“你家?” “你要想来我也欢迎。”梁峰轻轻笑了下。 柏沉松:“大可不必。” 他手里捏起那张卡片,前后左右在指尖转了一圈,抬眼望着人,“不嫌亏?” 梁峰那腿向前慢慢伸,膝盖一抵,直朝着柏沉松大腿根那里抵,“亏不亏这事儿不好说,说不准,但这些东西以后说不定能换来点儿别的,你说呢?” 柏沉松也不是傻子,膝盖突然一用力,朝梁峰腿狠狠撞了下,冷着音儿,“做梦呢?” “我这人不喜欢做梦。”梁峰向前探身,两张脸距离拉近,他嗅到了对面呼吸的热气儿,“我喜欢做点儿别的。” 这人后两个字儿没说,直勾勾看着人,看的柏沉松头皮发麻,理性消失了两秒后,又勉强弹了回来。 裸的眼神是个人都能明白,柏沉松盯着他,“我直的。” 梁峰半天没说话,眼神顺着慢慢向下,挪到嘴唇,盯了两秒抬眼看着眼睛,轻飘飘的吐了句,“谁知道呢。” 柏沉松上火,张口想骂人,“你..” 叮铃—— “您好,现在营业吗?”一个小女孩,估计想买杯奶茶。 进门后明显愣了下,盯着俩人步子朝后退了点儿,小心翼翼问:“是中午休息了吗?” 柏沉松眉头还没松开,估计刚才看着有点儿凶,他低头捏了一把眉心,抬头勉强笑了下,起身问:“你喝什么?” 那女孩松了口气,进来走到柜台边上,“青柠水,还有一杯奶茶不加珍珠,谢谢。” “好,稍等一下。”柏沉松心情还没转过来,不想理,也不想看梁峰那货,收了钱转头做饮料去了。 但就算背对着他也能感觉到身后的目光,刺得浑身发痒。 那女孩偷偷瞄了一眼梁峰,犹豫了半天,隔了一个座位坐下去了。 墨迹了半天,小心翼翼对着梁峰张开口,“你是,你是老师吗?” “噗!”柏沉松直接喷了,没忍住。 梁峰那货像什么狗屁老师,体育老师都比他看着和善。 梁峰回头看了柏沉松一眼,那人笑喷的太明显了,他顿了两秒给女孩回,“我像吗?” 那女孩摇头,笑着回,“不像,你要是老师我就天天去蹭课了,你像模特。” 梁峰回了句,“是嘛。” 柏沉松转头看那俩人聊的还挺开心,走过去把奶茶放桌上,还非插中间,“奶茶好了。” “谢谢。”女孩抬头冲着他笑,插了根吸管低头吸了两口,手里拿着手机,估计在聊天。 柏沉松大中午也没吃饭,这会儿饿了,做柜台那边想点个外卖,手指划拉半天。 梁峰那货估计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一个人坐着吃让别人看着,柏沉松觉得难受。 他抬头问了句,“吃饭没。” 梁峰偏身看他,“没。” “煲仔饭吃吗?”柏沉松语调没什么变化,像个机器人,谁逼着他说话似的。 梁峰笑了下回:“吃。” 柏沉松低头点了两个腊肠的,嘴里问了句,“你下午没事儿啊?该聊的聊完了,还赖着不走。” “想吃你一顿饭,都没到嘴里就开始赶人。”梁峰回。 “咱俩儿严格算起来是仇家,鉴于最近表现,也充其量算个刚消了仇的仇家。”柏沉松抬头,“仇家请你吃顿饭你就偷着笑就行了,别那么多废话。” 梁峰:“能要杯水吗?我的小仇人。” 刚才可乐喝的甜腻,他受不住。 “冰水就行。”梁峰补了一句。 柏沉松起身给他倒了杯冰的,梁峰拿着椅子做柜台边上,和柏沉松里面的椅子面对面,拿起冰水喝了一口。 “咋俩儿现在应该不算仇家。”梁峰抬眼看他,“你说算什么。” 柏沉松坐椅子上,慵懒盯着他,回了句,“过期的仇家。” 梁峰无语,半天没说话。 “不然呢?”柏沉松插兜靠在椅背上懒散盯着人,“朋友?亲人?仇人?路人?” “谁家路人给你几万块钱卡的,做梦呢你。”梁峰盯他。 柏沉松手指点在桌面上敲,慢悠悠回了句,“那算什么?” 其实这事儿讨论的挺无聊的,两个人莫名其妙作坐在这儿讨论屁事,真是等饭的时候闲的蛋疼。 梁峰还在琢磨,手指敲着玻璃杯子边缘,“算..” “宝贝!!” 那女生突然接了一句。 柏沉松和梁峰都愣了,转头齐齐盯着那女生,结果人家手里拿着手机,估计给男朋友打电话呢。 这话接的就挺好,还挺无语的。 柏沉松尴尬的头皮发麻,伸手拿着冰水灌了一口,嘴里嚼着块儿冰。 人家外卖员刚进来,柏沉松跟屁股上安了弹簧似的,招手,“这儿。” 梁峰盯柏沉松的表情像在看戏,低头笑的肩膀抖。 都是什么事儿啊。 作者有话说: 这次的周六周天休息,暂停一下,周末快乐-(≧??≦)?? 第13章 取你?娶你? 柏沉松想骂一句你笑个屁,结果话没出口自己也笑出了声儿,两个人跟有病似的。小姑娘接了电话开门走了,就剩俩人和两碗煲仔饭,坐在柜台上一人拿双筷子干瞪眼。 俩儿仇人莫名其妙坐一起吃饭,场景还挺奇怪,一句话都不说,埋着头使劲炫饭。 不知道那店家是怎么装的饭,梁峰那边有个荷包蛋,柏沉松这边没有。 “吃吗?”梁峰抬眼看他。 柏沉松回:“不吃,你吃吧。” 结果那人跟没听见似的,分了一大半夹柏沉松碗里了,对面人愣了几秒,张嘴又合上,没多说话,夹着塞嘴里吃了。 人都放碗里,再不吃就是矫情了。但他还没和梁峰熟到能吃一个蛋的地步,目前这个场景就挺奇怪。 “你自来熟?”柏沉松没抬头,随口问了句。 “我看着像吗?”梁峰放下筷子,拿起冰水灌了一口,“难不成我这样儿的看着亲切?” “能不能有点儿自知之明,还亲切。”柏沉松懒得搭理他。 饭有点儿咸,柏沉松转身又倒了一杯水,顺便给梁峰也添了一杯。 那人偏头看着赖不兮兮,笑着的说了句,“你还挺会照顾人。” “吃饭把嘴闭上。”柏沉松嘴里又喊了块儿冰嚼。 门叮铃一声儿。 “我操他大爷的什么破天气老子裤衩都他么晒成干..”南子一句话连个逗号也没有,进门骂骂咧咧,看见梁峰一瞬间夹住了嘴。 反应了两秒,“你他么追人追到店里来了,你要钱要命啊?!” “要人?”梁峰不确定的接了一句,挑了半边眉毛,“行吗?” 南子没反应过来。 柏沉松听那话就不对头,赶紧打发人,“我中午要休息,关店门,吃完没,吃完走人。” “好。”梁峰起身绑了垃圾袋,“明天有时间吗?” 柏沉松弯腰低头扔垃圾,一秒没犹豫:“没有。” 对面安静了半天,柏沉松抬头看着梁峰,无奈道:“没骗你,真的没有,明儿专业要出去聚餐,住两天。” 梁峰这会儿才点头,“好,那有时间了告诉我。” 柏沉松还纳闷告诉他干嘛,这人怎么随时都是一副领导派头,成天汇报工作似的。 梁峰补了一句,“有时间告诉我,请你吃个饭。” 说完转身推开那扇叮咚响的玻璃门,门外阳光照得烈,晒得人皱眉,梁峰跨步上了树荫底下还晒得滚烫的保时捷。 “什么情况?”南子张着嘴扯着嗓看柏沉松,“仇家变朋友了?不打不相识?你喜欢这个路数的?” “还算不上朋友。”柏沉松笑着,“你问题真多。” “我今儿一早八点多的课,一上午昏昏沉沉,就瞅着那讲台上的老头越看越像周公,他么直冲我打招呼。”南子坐椅子上,浑身汗还没消退,手上拿了张破纸片子来回扇。 “晚上乔庭要去酒吧喝酒,去吗?”南子问。 “不去了,明天还早起,遭不住。”柏沉松坐在坐在空调底下,扬去半边衣服吹风. “也对,乔庭明儿不去,怎么折腾都没事儿。”南子点头,偏头用纸扇了柏沉松后背,“吹出病了。” 柏沉松挪了点儿位置,插兜的时候摸到了梁峰给的那张卡,捏手里看了半天,笑了下,晚上带你洗澡去。 南子掏了下耳朵,老头似的,“啊?纯粹洗澡那种?” 柏沉松用卡片朝他脑袋上抽了抽,“不然你要哪种。” 南子挑眉坏笑了下,柏沉松嘴角勾着,偏头当没看到那个不正经的混小子。 “乔庭那货是不是谈恋爱了,我最近都没怎么看见他,成天在外面浪。”南子翘着腿一副大爷坐姿。 柏沉松嘴上说,“可能吧。” 心里想着人家何止是有对象,那还是男朋友,而且亲的火热,这段时间说不定已经发展到最后床上那一步了。 但柏沉松不能说这事儿,南子是个嘴上把不住门的,再说这事儿还是他不小心撞见的,乔庭自己都没说,那他更不必开口到处宣扬。 到时候给别人惹麻烦。 装傻最好。 “你说,你们到时候一个二个都有对象,留我一个孤寡人家像什么话。”南子偏头看柏沉松,极其不讲理的说,“你千万别哪天给我领个对象回来,不然我直接当场脑溢血给你看。” 柏沉松笑着摇头,无语了。 “不过说真的,这一眨眼都快大四了,这他么都毕业了我还单着呢,这事儿怪愁人的。”南子嘴里叼了根烟,仰头望着灯管,“这本来挺悲伤的事儿,但是吧,我一想还有你陪我单着,我心里就好受多了。” “你说你为啥没找对象啊?”南子一脸忧愁看着他。 “没有看顺眼的。”柏沉松回。 他说的是实话,高中生,大一新生谈恋爱那叫青春荷尔蒙悸动,少时心动,纯洁无暇。他这大四老不磕碜的谈恋爱,那真是看眼缘,金钱利益再加点儿生理欲望。要单纯干净的情感,那八成是纯不了。 “那你看谁顺眼啊?”南子吐了口气烟,抽筋似的瞪圆眼睛看着柏沉松,“难道你看我顺眼?” 柏沉松他么笑了,“我该说顺还是不顺?” 南子撇嘴,转头又嬉皮笑脸,“顺一半儿就行。” 今天下午学生多点,奶茶店一般八点关门,活生生拖到了八点半。南子站在门口跟个门神似的,瞧着客人准备推门的时候,拦了上去,说打烊了,不让人家进。 柏沉松洗了最后一个杯子,转头笑,“这样开店迟早要关门倒闭。” 南子手里晃着串钥匙跨坐在椅子上,“先洗完澡,灌罐儿冰啤,再考虑倒闭的事儿。” 柏沉松笑笑没说话,出门前膝盖顶了下南子腰,让他锁门。 梁峰那家店他用手机地图查了一下,规模很大,距离很远,打个车过去差不多半个小时。 “你怎么突然想着去这么远的地儿?”南子拉开车租车门,无头毛毛虫似的从一边挪到另一边。 柏沉松弯腰进车,笑着开玩笑,“别人给的,非求着我去,不去就哭。” 南子还信了,瞪着双眼睛,“我靠,真假的?” 柏沉松哼着气儿嗯了一声,偏头望着窗外笑,梁峰哭起来啥样儿,估计他熬到棺材里都见不着,只能靠想象力弥补一下。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一栋洗浴城门口,装潢算得上低调,但进门一排整齐的员工,弯腰90度,张口闭口一句客人您好,听着让人怪害臊的。 南子跟那领导下乡视察似的,举着手扬着调,笑得眼睛月牙似的弯,牙签棍似的细。 柏沉松去柜台登记,那张卡拿出来的时候人家员工还愣了下,站直后又小声弓腰问:“梁总稍后会来吗?” 打听消息的模样儿。 “嗯?”柏沉松还愣了下,顿了几秒笑,“他不来。” 那员工明显松了口气,笑得嘴角勾起,“那您是梁老板的朋友?” 柏沉松回了句:“算是,但也不太熟。” 这梁峰平日看着不近人情,估计在员工眼里也跟阎王爷似的。 “那您谦虚了,怎么可能不熟,这卡就两张,老板身上一张,还有一个备用的。” 柏沉松缓了半天,手在柜台面上轻敲了两下,那人抬头看他,柏沉松问了句,“我这儿登记信息,他知道?” 员工笑,“当然知道啊,这卡连接他手机,你进了哪儿间房,点了哪盘水果,用的哪把椅子他都知道。” 柏沉松面色阴沉,倒了八辈子霉来了这么个鬼地方,哪里是沐浴放松,他这是闲着蛋疼给自己找了个监视器。 “那,我突然想起来有事,那个…” “好了,刷好了,二楼203,需要什么随时叫我们就好,三楼有泳池和休息室,到时候他们帮您介绍。” 这人速度够快的,柏沉松也不好说神马,勉强勾了个笑,硬着头皮把卡收回去,旁边员工面带微笑,弓腰细声细语,“跟我来。” 柏沉松转了一圈没看见南子,最后在角落里的按摩椅上发现了人,那货简直和椅子融为一体,不仔细瞧都瞧不出。 浴室单独隔间,柏沉松洗完澡穿着浴袍,绑好了腰间的浴袍带,跟着员工进了一间按摩室。 “这间房间只有梁总用,平时他过来都叫的李师傅,今儿刚好不是特别忙,给您插空排了。”那人说完出门,端了整盘的果盘和酒水饮料。 柏沉松道了谢,解下浴袍,听话乖乖趴好,南子在旁边闭着眼爽的快昏了头,嘴里哼哼叽叽了两下,偏头直接睡了。 柏沉松上下仔细打量了一圈房间,装潢服务确实是好,角落细节都照顾仔细了,按理说老板是个细腻的人,这些成果很难和梁峰那张脸重合在一起。 但梁峰在他这儿确实是个迷,接触不过几天,称不上了解。 柏沉松没继续琢磨,偏头刚准备闭眼休息,门吱啦一声响了。 “柏先生,这是给您的,老板刚打电话说的。”员工笑的灿烂,托着杯酒水给他拿了过来,放面前桌子上了。 是杯冒着寒气的长岛冰茶,大晚上送酒,倒是挺梁峰的。柏沉松莫名其妙勾了个浅浅的笑。 又见杯底垫了张纸条。 字连在一起但还算好看。 ——背练的不错。 “操。”柏沉松脱口而出,仰头看角上的监视器,转头问了一句,“你们这儿房间还带监控?” 员工笑,“那肯定没有,只有这一件房间安了。” “那..”柏沉松抬头瞄着监控,“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他。” 柏沉松做了个极其幼稚的举动,他趴着,然后仰头冲着前面的监控,嘴里做了个口型:滚。 幼稚园小孩儿似的,自己做完都他么埋头笑了。 房间里安静了不到十分钟,柏沉松还沉浸在背部穴位按压的疼痛中,门再一次敲响。 还是那个员工,她进门笑着,“三楼的休息室,302给您准备好了,可以好好睡一觉。” “谢谢,麻烦了。”柏沉松是真的觉得不好意思,感觉怪折腾的。 那人说完还没走,笑着抬头,竟然笑眯着眼。 她张嘴又接了一句,“老板说让您在302好好休息,然后…然后明儿早晨他来,他来取你。” 取你? 娶你? 柏沉松:“??” 他么到底哪个取啊?一个活生生的人用取,这梁峰语文八成是食堂阿姨教的。 第14章 “好好穿。” 员工说完话开门出去了,柏沉松这边还没琢磨出刚才的味儿,旁边南子跟得了梦魇似的浑身抽了两下。 南子闭眼张嘴,向后扬了些大脑袋,“舒,舒服..”啪的又跌下去了。 身后师傅:“再有十分钟就好了。” 柏沉松点了头,伸手把那杯酒放在嘴边,喝了半杯,辛辣刺激的酒精味儿,混着身上的酸痛,脑子里一阵阵的发麻,确实增加了点儿爽感。 很久没有放松过了,柏沉松一直以来就像个永不断电的发动机,神经绷的紧,别人向后退有父母,有家人亲戚,柏沉松往后退什么都没有。他坚韧会照顾人,但相对应的又谨慎缺安全感。 一点困意好不容易浮上来的时候,身后师傅说好了,柏沉松迷糊抬眼,翻身,坐起来的时候还看到了几颗星星。 说实话床就在楼上几步的距离,谁愿意再继续打车半小时回家找自己的小破床,想想都累得慌。 南子也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端着柏沉松喝了半杯的酒灌进嗓子,晃晃悠悠跟着员工上了三楼的休息间。 说是休息间,其实算是一个小型迷你的酒店房间了,单人床洗漱柜子都齐全。 柏沉松腰带松垮绑着,进屋也没开灯,在床边坐了会儿,回了两个消息,一闭眼,直接睡了。 睡到十二点多迷迷糊糊又被手机的震动吵醒,同专业学生发的消息,和他确认明天的司机信息。 柏沉松又皱眉硬着头皮起身处理消息,那感觉就跟人之将死身子都躺进棺材里了,然后硬是被不长眼的给拉起来了,还让你在棺材面前跳段舞再去死。 柏沉松第二觉是凌晨两点睡的,休息间里开了个小夜灯,看的他眼睛疼,实在撑不住,睁眼的时候被闹铃吵醒,昨儿睡前订的六点的闹钟。 休息室没窗户,看不见光,柏沉松下床的时候没忍住呼了一口气儿,昨儿师傅那一通按,倒是把身上的疲惫都按没了,一大早起来神清气爽,肩膀肌肉也松了不少。 身上浴袍一觉起来挪了位置,边缘刚好盖着最后一点隐私部位,大腿根都楼在外面,胸前扯露了一大片皮肤,幸亏这房间没人。 嘟—— 柏沉松这边还在刷牙漱口,手机在旁边震动了一下,梁峰发的消息。 句号:开门。 柏沉松大清早就被搅得脑袋晕头转向,顶了一圈问号,懵着开了休息室的门,抬眼就和门口身高腿长的瘟神对上了。 梁峰今儿倒是又穿了一身正装,衬衫,西裤,手表,腰带,带着股沉稳调木制香的味儿,倒是精致又精神,看样子这人昨儿晚上睡得不错,眯着笑,抬手对着柏沉松说了句:“早。” “早,你也知道早。”柏沉松莫名嘴角勾了点儿笑,转身去水池那边,擦嘴角最后残留的牙膏沫。 梁峰站在床边上下打量了下,坐在床尾,“昨天几点睡的?” “忘了,应该十二点多。”柏沉松回,转身去门口的衣篮里拿衣服,抖开仍在床边。 应该是早晨送过来的,叠的像豆腐块似的。 柏沉松这边习惯性的一把扯开了浴袍的腰带,结果手上一顿,抬眼发现梁峰那货坐床边笑着盯他。 “你能不能出去?”柏沉松微微低头,抬眼挑眉看着他。 梁峰没动,张嘴一句,“矫情。” 柏沉松平时也不在意这些,都是男的换个衣服也没啥,但放梁峰这儿确实想避一避,这人眼神总是透着一股说不清的味儿,主要是死不正经。 扣着腰带的手指突然一松,柏沉松扬手把那件浴袍脱了,光着就套了条内裤,走到床边低眼看着人。 梁峰上下扫视他,从头扫到尾,盯着腿多看了会儿,笑着扬调问,“怎么了?” 梁峰腿岔着,向后仰着身子,手肘支在后面,一副慵懒痞像,腿中间站着柏沉松。 “你。”柏沉松走得近,膝盖靠在床尾边缘,突然弯腰俯身把梁峰圈了进去。 一种近乎于暧昧和压制的氛围及姿势,空气翻滚了两秒。 柏沉松开口沉着声儿,“你坐我衣服上了。”他语气顿了两秒,“还有你能别用腿蹭我嘛,大早晨皮炎犯了?” 从他刚才站在床边,梁峰就有意无意的用小腿蹭他,裤子布料蹭在皮肤上,触感还挺明显。 梁峰愣了一秒,瞧着人笑,挪了点儿身子,把背后的那条牛仔裤白短袖拽了出来,直接盖柏沉松头顶上,拖着声儿,“好好穿。” 柏沉松没张嘴,拽起衣服,起身扬起胳膊极其顺溜的套了进去,脚上也不知道故意还是无意,踹了梁峰脚踝一下,踹完装没事儿人,去角落拿了瓶水喝。 衣服还是昨天的衣服,等会儿还得回房子拿行李,他东西不多,就收拾了一个旅行背包,还没装满。 学校那边八点半发车。 “有时间吗?吃个早饭?”梁峰起身拍了拽了下衣服,插兜看着他。 “来不及了。”柏沉松扫了一眼发现没落什么东西。 “要我送你吗?”梁峰问。 柏沉松转头看着他笑了下,“大忙人一大早过来就为了给我当司机,亏不亏。” 他伸手从床尾拿了手机,走到梁峰面前,“我打个车走一样的。” 梁峰点头,偏身让了点儿位置,“那回见。” 柏沉松没说话,侧身出了房间门,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又转头看了一眼,梁峰在背对着打电话,估计挺忙。 南子发消息说在一楼大厅,车快来了。 下到一楼的时候出租车刚好到门口,员工站在门口整齐的喊了一声欢迎下次光临,气势大的差点儿把南子送走,吓得他一哆嗦。 南子一屁股坐在前座,转头,“沉松,我刚下楼碰见上次奶茶店那个男人,叫梁什么?和你打架那个。” “梁峰。” “你们还真是走哪儿都能碰见,他之后没继续找你茬吧?”南子问。 柏沉松手里转着张卡片,“没有。” “那就成。”南子把脑袋转回去,“但说真的,他那身穿着还真挺帅,我刚上楼半天没认出来,坐按摩椅上回忆了会儿才想起来,你说我也买身西装穿怎么样?帅吗?” “他刚才..帅吗?”柏沉松抓住字眼回忆了一下,就感觉挺模糊,但刚开门的时候他确实惊了那么一秒。 南子还回了一句,“帅啊。” 柏沉松笑了下,偏头看窗外没说话。 校门口的大巴已经来了,司机蹲在门边上抽烟,底下的行李层开了门,也就放了不到四个行李箱,大家东西拿的都不多。 “还有半个小时。”柏沉松跨腿上车往后走,接过南子的包帮忙放在顶上的行李层,“吃个早饭?” 南子笑,“行,我还想吃生煎包呢,回回去都关门。” “人家是早餐店,你回回都两点去。”柏沉松抚了一把南子脑袋,弯腰下了巴车。 他跟南子是高中暑假认识的,当时还没进大学,学生提前拉了个预备入学的大一新生群,南子在里面就很跳腾,话多,柏沉松不说话,但把南子名儿记了个清楚。 后来是军训的时候,男寝几个人除了柏沉松都闹,大晚上出去喝酒打架,结果有一天大晚上南子给柏沉松打电话,说求他帮忙,柏沉松问他在哪儿,南子说在马路上被人开瓢了。 隔了没两天,大半夜的柏沉松又接电话,这回是南子进局子了,要交罚金领人。 都是上大学的人,谁愿意给家长打电话。南子那天哭天喊地抱着柏沉松腿,说以后跟他,差点给他跪着磕头。柏沉松莫名其妙刚入学就成了“监护人”,带了个尾巴。后面乔庭也是南子这个交际花拉过来认识的。 水煎包烫嘴,南子着急一口包进去,然后面目狰狞的拍桌子哈了两下。 “多吃点儿,等会儿过去就是一直干活儿的命。”南子吃了两笼包子,吃到人家大巴发车前三分钟才冲出去。 车里这会儿人多还算热闹,空调开的猛,柏沉松坐在最后面靠窗的位置,车子发动,他拿手机对着窗外的阳光和高楼拍了张照,发了个朋友圈。 发出去也就几秒不到,梁峰那边第一个就赞了,柏沉松都怀疑这人是不是什么都不干,就专门守在朋友圈给别人点赞。 他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一下,刷新了页面。 叮咚一声,句号发布了新动态。 那货也拍了张风景,应该是站在哪个高楼落地窗前拍的,就是普通的城市照片,阳光也好,照片挺正常的,但柏沉松看着就是很想笑。 是不是故意的不知道,但梁峰这人成熟的皮肉下包着幼稚心,这事儿他很肯定。 翻了下梁峰朋友圈,没什么东西,就只有几个月前发过的一张月亮照片。 柏沉松偏头靠在窗上,莫名其妙给那张月亮点了个赞,插上耳机,直接闭眼休息了。 车子到达郊区的聚餐别墅的时候,车尾噗的一声,座椅猛地一晃,柏沉松被摇醒了,周边学生一个个眯着眼,晃着身下车。 太阳晒得睁不开眼,柏沉松这些年级大一些的负责买菜烤肉还有一些机器的事儿,蹲在路边等买菜的面包车的时候,草丛里面窜出来一只流浪猫。 瘦,但毛发还算漂亮,很亲人,喵了两声儿朝柏沉松脚边靠过去。 柏沉松低头给它拍了张照片,仰着小脑袋还挺可爱的,这小东西今天八成能蹭吃蹭喝到不少东西,一直在别墅门口转悠。 柏沉松随手又发了个朋友圈,配的太阳和猫猫的小表情。 “沉松,车来了。”南子起身喊了一嗓子,招呼柏沉松上车。 小破车走两步卡一下,扬着破土空气混着麦子田味儿。 叮咚—— 句号朋友圈又有动态更新。 柏沉松点开那个黑色句号头像看了一眼。 太阳,彩虹小图标。 眼睛朝下一扫,是一张照片,看着像草丛,东西看不清。 柏沉松好奇点开,照片放大。 他么的是张丑。 梁峰发了张照片,估计是在路边拍的。 就很个性。 柏沉松憋了半天才没笑出来,点开消息发了一句:你周围没别的动物了? 隔了两秒。 句号:没了,就剩麻雀,只拍了个屁股,没好意思发,要看吗? 柏沉松:.. 第15章 你理就行。 梁峰这货还能觉得不好意思,也是稀奇事儿,他都在柏沉松这边不要脸好几回了。 隔了一秒那人发过来一张照片,柏沉松放大了看,皱着眉琢磨了半天没琢磨出这是什么东西。 这他么哪里是麻雀屁股,就是个残影,一道咖色残影,麻雀自己见了都认不出,还得气的张嘴骂一句什么玩意儿。 柏沉松下车前最后一秒回了句:你家屁股真别致。 “看什么呢这么开心?”南子瞄见了他嘴角的一抹笑,幅度很小,他凑巧看见了。南子这人下车的时候屁股像长了倒刺儿,屁股下去了,车上毯子也给带下去了。 还得柏沉松弯着腰给他捡。 南子看见菜市场张口就喊,“沉松,冰水!” 柏沉松翻他白眼,“你这毕业了不叫我声爸爸都过不去。”说完跨步过去买了四杯冰汽水,一人一杯给了过去。 买菜的地儿离得近,一进门就是,但卖肉的地儿还得走一段路。总共四个人搭伙去买,离了肉铺十米远就能闻到味儿了,浓郁的禽类混着牛羊肉的味儿。 那一斤斤肉买下来不便宜,也不轻,毕竟几十号人都要吃,肉一袋子下去能砸死人。 肉铺老板也是开心,大清早就来了票大的,笑的嘴都合不拢,帮忙扛着一起去了菜市场门口等车。 烈日混着汗水味儿,空气闷热,蔬菜肉类什么味道都混一起,并不好闻,车还要半个小时到。 柏沉松站在角落里的阴凉处,依旧习惯性的把两边袖子撸上去当坎肩,抹了一把脑袋上的汗水,燥的混浑身难受,憋得慌。 嘟—— “你今儿消息挺勤,一会嘟一声一会嘟一声。”南子蹲在地上,浑身汗,鼻梁冒水,整个人看着像刚从蒸笼里蒸出来的。 “哎。”柏沉松笑着逗他,脚尖在他屁股上轻轻顶了一下,“小姑娘看你呢。” “什么..什什么?”南子跟被电打了一样,屁股一撅唰的就窜起来了,抹了一把头发,“哪儿呢?” 柏沉松低头笑,手里开了手机屏幕,“跑了。” “你他么又糊我。”南子骂骂咧咧又一屁股蹲下去了,“冰水儿都他么变开水了,烫了,还不来车。” 柏沉松听这话的时候抬了下眼,这句话听着怪熟悉。 梁峰那货之前好像也说过。 他看了一眼手机,梁峰发的图片。 游泳池。 柏沉松觉得这人就是故意的,快三十九的热天儿,给他发游泳池的照片不是找骂嘛。 柏沉松懒得理他,准备给开车的人打个电话,问问还有多远。 梁峰那边又跳出来一句:可爱吗。 什么可爱吗。 柏沉松半天没反应过来,特意把那张照片放大了仔细瞧了一遍,最后在右下角的花盆旁边,发现了一只灰毛的猫咪,探着个小脑袋,确实怪可爱的。 找猫难度堪比大家来找茬升级版,那猫就是个游泳池的背景板,装饰物,柏沉松严重怀疑梁峰这人拍照技术不咋地,要不就是那种只能看见自己想看见的东西,剩下的全部忽视。 柏沉松:你不说还真看不见。 句号:它没多大,可爱吗? 怎么还有人逼着问的,柏沉松怪无语,没忍住还是笑了下,低头回了一句:可爱,你终于找到能拍照的动物了。 句号:我养的,带出来遛弯儿。 柏沉松:看出来了,猫挺高兴的,小脸耷拉的不想理你。 猫还遛弯儿。 柏沉松靠在旁边柱子上仰头灌了一口已经温热的汽水。 两个人聊天内容很奇怪,不像二十几的人,柏沉松觉得平时和柏云轩那小崽子聊天都没有这么幼稚。 嘟—— 车来了,打了个喇叭,几个人扛着肉开门上车,那破面包车上空调不好,半天吹不出一点儿凉风。 柏沉松兜里手机又震了下,他滑开屏幕看了眼。 句号:你理就行。 柏沉松偏头笑了下,手里放兜里,没理他。 车子开到别墅门口,院子里面听着热闹,中间放了个巨大的音响,但人倒是没多少,全部钻屋子里去了,外面没空调挺热的。 切肉串肉这种事儿全部交给男生了,柏沉松和一圈人围在桌子旁边忙活,一群男的堆在一起不是聊游戏就是说胡话,身材,脸蛋,打分,当菜市场买白菜呢。 “沉松有女朋友吗?”对面一个人突然问了一句。 柏沉松这边一直在愣神,冷不丁的都没反应过来,笑了下,“没有。” “你没有谁信啊,是不是人家小姑娘找你,你冷着脸把人吓跑了?” 柏沉松敷衍笑了下,这群人真开始说胡话了。他看肉差不多处理好了,摘了手套,“我去下洗手间。” 南子点头应了。 柏沉松朝屋里走,前脚刚踏在门槛上,抬眼就瞄见角落里树上窜了只耗子。转念想想又不对,凑近了一看,是只咖色毛的松鼠。 他今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儿,可能分享欲望过剩,抓起手机拍了段松鼠的小视频,给梁峰发了过去。 等他进了厕所,洗了手,被那凉水一泼后又觉得刚才发视频的事儿有点不合适。 撤也撤不回来了。 更闹心的是梁峰不搭理他了,一个小时了,一个消息也没回。 柏沉松挑了下眉,倚在桌子边儿喝了两口苏打水,梁峰这大忙人,不回消息也理解。 烤肉速度快,一人三四串,半个小时就分完了。 一伙儿青春四溢的少男少女堆在一起,气氛就不可能冷,围在一起咋咋呼呼的闹腾。 音响挪了进来,喇叭话筒,吉他全套配齐了。 地毯,沙发,桌角上都坐了人,围在客厅中央唱歌。冰啤酒搬了有四五箱,人手一瓶拿着当水灌。 柏沉松曲腿坐在沙发最中间,慵懒舒服,听着歌,偶尔旁边南子咋咋呼呼两下吵得他耳朵疼,但又觉得舒心。 四五瓶啤酒灌进胃里,脑子迷迷糊糊的倚在沙发后背上,不知道谁的香蕉玩偶,莫名其妙的塞到了柏沉松怀里,他就那么一手抱着玩偶,一手举着酒瓶,偶尔仰头喝两口。 中间的人还在唱歌打趣,柏沉松笑着,突然兜里手机震动了两下,他下意识的以为是梁峰。 脑子晕,没看来电提示,笑着直接接了,嗓子喊得久了有点儿低沉,“喂?” 对面半天没动静儿,柏沉松这会儿皱眉,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未知来电。 “喂?”柏沉松又重复喊了一句。 旁边人闹腾的乱叫,南子又开始准备脱衣服了,站在沙发上跳,山顶洞人似的嚎,脑袋上顶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黄鸡发夹,戴他头顶上看着傻不拉几的。 “沉,沉松吗?”是个女人的声音。 “谁?”柏沉松眉头皱的深,但身子没动,依旧坐在沙发里,整个人被南子颠得上下晃了几下。 “我,我是你姨妈。” 有一瞬间柏沉松以为自己听到的是:我是你妈。 那种汗毛立刻炸起来的感觉很奇妙,心脏一瞬间疯狂震动,在平缓放松后,那种震动反而变得更加明显,在胸腔里震的咚咚响。 要真是他妈就见鬼了。 柏沉松快速起身上了楼,哐的把卧室门了关起来,屋外的嘈杂一瞬间被隔绝,电话那头的声音也变的清晰。 “沉松是你吗?我好久没见你了,找你们老师要的电话,你..” “我没什么姨妈,你找错人了。”柏沉松站在窗边,这会儿才发现外面天都快黑了。 “沉松你别这样儿,我这次打电话就是为了问问你们过得好不好。”那人顿了下,“我们那时候条件不好,负担不了你们两个人,你们那时候也小,吃饭上学..” “所以呢?”柏沉松盯着窗外破三轮车的灯看,“所以你们就把两个小孩扔到福利院,十年了一个电话也没打过,一分钱没有寄过?” “我..” “哪怕,哪怕每个月寄封信,每年一封都行,让我知道有你这么个人,让我知道世上还有个所谓的亲人就够。”柏沉松手指搭在床沿上,把那块墙皮扣了一块下来,“我忘什么都忘不了三个画面,知道哪三个嘛。” “一个是我爸趴在高楼地下摔死的惨象,还有一个是放学进门我妈吃药吐水断气儿的画面,还有一个是我站在那个福利院破大门面前那人拿着电话冲我摇头的画面。” “云轩幸运没看见,但我是做了什么孽回回死人了都让我碰见。”柏沉松低头磨着手指上的白灰,“你问我们好不好,我告诉你,我们好的很,只要你离我们远点儿,我们能一直好下去。” 电话那边半天没说话,顿了十几秒,哑着嗓说了句对不起。 “之后不要打电话了,再打报警。”柏沉松偏头把电话压了,摸兜掏出来一支烟,窗台上留了个早晨南子放的打火机,他抓手里点了火。 窗户打开的时候一股闷热气儿窜进来,扑了柏沉松一脸的热气儿。 大夏天的,就是烦躁。 柏沉松手里的烟燃了半支,他手臂搭在窗沿外面,烟灰落在床沿上,被热风吹散。 嘟—— 兜里手机有震动了两声,柏沉松没心思接。 烟燃到尾巴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这回柏沉松掏出来,依旧看也没看直接拿了接通。 冷着声儿问了句,“你到底要干嘛?” “刚才一直忙,没回消息。”梁峰的声音。 柏沉松晃了神,拿手机低头看了一眼,还真是梁峰的电话,他放耳朵,声音放缓了点儿,边问了句,“猜到了,忙完了?” “嗯,在路上。”梁峰回。 柏沉松在电话里面确实听到几声喇叭声儿。 梁峰补了句,“听着不开心,感冒了?” “嗯?”柏沉松愣了下,估计是刚才又喝酒又抽烟,吼了两嗓子这会儿有点儿哑了,“没有,说话说多了。” 梁峰哼着气儿笑了下,“你还能说话说多,这半天了都没两句话。” 柏沉松转身一屁股坐床边了,仰着头躺下去,望着天花板没说话。他有点儿怕梁峰问他怎么了,别说这个陌生人,就是南子,云轩来了,他也不再提这事儿。 结果梁峰半天没说话,隔了一阵儿,“什么时候回来,请你喝酒。” 柏沉松笑了,“明天下午吧。” “行,明天见。”梁峰说完笑了下就挂了。 柏沉松这边看着手机屏幕半天没说话,跟年纪大点儿的人说话就是省事儿,不该问的就不问,耳朵好眼力见也好,轻松点儿。 “沉松,沉爸爸..”南子哐哐砸门,声音听着像是已经吐了两轮了,无脊椎动物似的趴在门上闭着眼,“爸爸开门..有冰水吗..” 柏沉松起身把门拽开,托了一把人,“你沉爸爸有尿不湿。” 南子没听清,低着头嘟嘟囔囔,“我..我就知道你有。” 柏沉松:“..” 第16章 咖喱海鲜饭 南子被扔着床上不闹腾了,翻了个身埋着脸开始打呼,柏沉松冲了个澡,刚出浴室门就被人推了一把,南子弓腰捂嘴,趴在还带着水汽的马桶上吐了半个小时。 柏沉松光着身子,搭在脖颈上的毛巾取下来抹了一把脸,倚在厕所门上笑,“出息。” 南子抽空举手回了句,“不行了..” 桌上还剩半瓶矿泉水,柏沉松拿了给他递过去,南子仰头灌完,坐在马桶边上缓了半天,差点儿一闭眼睡过去。 柏沉松躺床上听着旁边南子嘟囔说梦话,脑子里被晚上那个电话搅得乱,翻了个两个身一直没睡,几点睡得也不知道。 第二天起来眼睛酸涩,一晚上没合眼似的,脑袋昏昏沉沉走路发晕。 下楼吃了个早饭,中途去了趟小瀑布,热风夹杂着潮湿闷热,柏沉松浑身湿透,手腕的表戴着都觉得难受,取了直接塞兜里。 一场咋咋呼呼的聚会在宿醉中结束,一个个耷拉脑袋眯着眼,全部喝多了没睡醒的样子,就柏沉松一个看着还算精神,楼上楼下跑了一遍,怕有人落下东西。 南子那副样子估计等会儿直接回宿舍睡觉了,柏沉松回去还有个家教要带,晚上九点才结束。 大巴停在校门口,一伙人招着手就散了,南子挥了两下说有事儿打电话,但柏沉松觉得就算打了电话这人也起不来。 从学校门口走到小区十分钟,柏沉松热得慌,在路上买了瓶冰青柠汁,结果甜的齁嗓子,握在手里贴着额头当冰袋使了。 今天学生家教的学费也该结账了。柏沉松算了算手头上的钱,还剩几千了,没多少。柏云轩那小子刚上大学,进学校没几天,总不能让那小子直接去兼职打工,他也舍不得。 每个月的钱分成两半,一半给云轩一半自己留着,他手里分六千,其实还算够用,就是柏沉松累了点儿。 他这边刚上车,学生家长问柏沉松还有多久到,柏沉松回了句还有十分钟。 赶着点儿进门的时候,那家长手里提着包穿了身长裙,估计着急出门,匆匆交待了两句直接走了。 “沉松哥。”那学生站在卧室门口喊了一声儿。 柏沉松笑了下,“你妈有急事儿?” “好像吧,她也没给我说。”学生手里转着笔,挪着步子坐回椅子上。 柏沉松也没问,进了卧室坐边上讲题。 那学生做题的时候柏沉松无聊,手指点着旁边的弹簧小人玩儿,那小人儿吐着个舌头做鬼脸,看着怪逗的。 嘟—— 手机震了下,柏沉松按开屏幕看了眼。 句号:回来了吗? 柏沉松低头回了句:在补课。 回完消息学生题刚好写完,他放下手机探身继续讲题,后面半个多小时没看手机。 直到快结束的时候,他起身去洗手间,看了一眼消息。 句号:我在门口等你。 柏沉松惊了下,厕所也没上,走到卧室窗户边上,掀开窗帘朝外看了一眼。 外面黑,里面亮,什么都看不见。 “沉松哥,你在看什么啊?”学生抬头问。 柏沉松转身笑了下,进厕所,“没什么。” 洗完手还没出厕所的时候,柏沉松给梁峰回了一句:马上。 那人倒是没催,回了句好。 平日里不拖堂的人,结果今儿偏偏拖了将近十五分钟,柏沉松也着急,估计是这学生快考试了,问题多,他又不能不理人家。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了,柏沉松收拾好东西说了声再见,穿了鞋直朝电梯口走,步子跨的大,按电梯按钮的手速也快了很多,也不知道急什么。 小区周边的暖光亮着,照亮了中间的平坦石砖路,晚上这小区也没人,柏沉松从边缘的小道里出来的时候,梁峰都没看见人。 他慵懒倚在车门边上,一手插兜,一手夹着半支烟,等柏沉松快走到眼前的时候,笑了下,把烟掐了。 “还特意跑过来,怎么,没人陪你喝。”柏沉松看着笑了笑。 两个人还挺莫名其妙,仇人变酒友,大晚上没人陪结对子去喝酒,还挺奇妙。 “是啊,没人,就剩你一个了。”梁峰倚在车上没动,盯着他看。 柏沉松站在面前,也就那么盯着,笑了下,“前面不让坐?还故意挡着?” 梁峰起身让开,准备绕过车头的时候在柏沉松肩头拍了下,手底下勾了车门把手,帮他开了。 这辆被蹭了屁股的保时捷柏沉松见过很多次,但从来没上过车,这会儿弯腰低头坐进去,闻到了一股木调香水的味儿,和梁峰身上那味儿差不多。 车内弥漫着陌生气息,梁峰一座上来,浑身带着热气儿,副驾驶和驾驶座的位置本就挨得近,梁峰挂档的时候,手臂时不时的蹭到柏沉松的皮肤上,大夏天的,怪痒的。 “你这一天天怪累的。”梁峰开口说了话,偏头望了他一眼。 “不累没饭吃。”柏沉松靠在座椅上回了一句。 梁峰笑了下,没多说,“确实。” 车内车外都黑,顶上开了点儿昏黄的灯,柏沉松无聊,眼神瞄到旁边人身上,没移开,就那么看了会儿。 梁峰侧脸线条挺拔硬朗,眉眼深,衬衫衣领开了两颗扣,确实是个英俊模子。 “吃饭了吗?”那人冷不丁的问一句。 柏沉松回神儿,倒是也没躲,抹了一把额角的头发,“还没。” 红绿灯,一脚刹车停在白线内,梁峰转头看他笑了下,“请你吃饭。” “又请喝酒又请吃饭的,我要担不起了。”柏沉松笑。 梁峰盯着前面,手臂搭在方向盘上,“路边随便吃点儿,怕你等会儿喝的遭不住,吐了。” 柏沉松手臂支在窗沿上看外面的霓虹灯,“你今儿心情看起来挺好。” “还成,开心是因为..”梁峰低头有点了支烟,给柏沉松递过去,“这不有人晚上陪我嘛。” 梁峰盯着他,柏沉松接了烟没说话,继续看窗外。 梁峰说随便在路边吃点儿,柏沉松以为是带棚子的饭馆,要不就是路边沙县。但又觉得梁峰在开玩笑,那人看起来不像是会在路边苍蝇馆子吃饭的人。 结果当车真开到路边的时候,柏沉松都他么懵了。 真的就是路边,那种餐车小吃,连个吃饭的棚子都不带,直接站路边吃的那种。 餐车旁边是一大片草坪,大晚上人还挺多,吹着热风吃点儿东西看着还挺惬意。 梁峰把车停路边,开了车门往下走。 柏沉松跟了上去,盯着梁峰背影,觉得这人摸不清道不明,怪稀奇。 结果那人走餐车边上,回头笑着问他,“咖喱?” “嗯?”柏沉松还懵了两秒,“好,可以。” 要了两份儿咖喱海鲜饭,用小餐盘装好,旁边有个巨型垃圾桶,吃完了直接扔在里面。 车内的老板是个老婆婆,还有个年轻点儿的小姑娘,估计是女儿,车厢外面站了个年轻精壮的小伙子负责给客人端饭,看样子是那女孩男朋友。 车顶上亮着一束光,在夜晚空旷无人的公路上倒是亲切。 “你经常来这儿?”柏沉松挺惊讶。 “嗯,一个人总过来,方便点儿。”梁峰站在旁边,头顶黄光打在这人脸上,看着温顺很多,他看人笑了下,“不习惯?” “没有,我没什么不习惯,从小吃地摊长大的,倒是你让我出乎意料。”柏沉松站在边上,望着草坪吹风。 梁峰转身对着柏沉松,懒洋洋的笑了下,“怎么,我看起来像那种非五星餐厅不进的人?” 柏沉松看了他,回了个,“像。” 梁峰低头笑,摇摇头没说话。 “咖喱海鲜好了。”女孩探出脑袋喊了一声儿,声音在这片空旷地带显得格外清脆。 饭盒里的浓郁咖喱味儿香的扑鼻,带着一股淡淡的海鲜味道儿,冒着热气儿,大晚上吹着风坐在路边吃一顿,还挺爽。要了罐冰矿泉水,一勺一勺就着吃。 柏沉松是真的饿了,闻到这味儿直接受不了了,半句话没说,一眨眼半碗没了,缓过神儿来的时候发现旁边人在看他。 “怎么了?”柏沉松偏头看梁峰。 梁峰笑了下,低头吃两口,“看你不说话安静吃饭的样子还挺顺眼。” “我现在看你不打人的样子也挺顺眼。”柏沉松回了句。 两个人笑了,没说什么。 吃完把饭盒朝垃圾桶一扔,直接开车朝市中心的酒吧奔。 “你这店开了很久了?”柏沉松明知故问。 梁峰回:“没,前年才开的,我自己当个歇脚的地儿,解闷儿用。” 车子开进酒吧门口的停车场,店里依旧热闹,门口这会儿围了两个小情侣贴在一起腻歪。 “没来过?”梁峰问。 柏沉松望了一眼上次打架的地儿,“没,上次连门都没进去。” “怪可怜。”梁峰笑了下,走门口打了个招呼。 进门的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手指搭在柏沉松小臂上,直接捏着将人带了进去。 人多,音乐声音杂乱,说个话得吼着声儿。 柏沉松被一路带到了最里边的吧台,抬眼就看见里面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的肩膀被梁峰拦了一下,似碰非碰,好哥们搭肩似的,把他按在吧台的高脚椅上。 “冰子。” 里面调酒师一转头,一脸惊喜,扬口一句,“教练你也来了!” 柏沉松把脸背过去,总觉得臊得慌。 第17章 现在就直接亲下去了 “你俩儿一看就熟,上次问峰哥他还骗我说不熟”冰子手里拿了个酒杯看着人乐呵,“想喝什么就给我说。” 梁峰:“你先忙吧。” “行,这两杯先给你们。”冰子手里端了两杯烈酒,推在吧台上转身忙。 店里生意好,客人太多,忙得晕头转向,手上就来回倒着酒瓶没停过。 酒杯里的冰块轻轻晃动,外层蒙了点儿水汽,柏沉松放唇边抿了一口,冰镇带着辛辣味儿顺着喉咙冲下去,没两秒就烧的慌。 两个人半句话不说,就手里端着杯子盯着酒架看,耳边刺耳的音乐让柏沉松恍惚。 “学什么专业的?”梁峰突然冷不丁的开口; 柏沉松都没听清,靠近了点儿问什么。梁峰嘴唇扒在耳边又重复一遍。 “新闻。”柏沉松回。 梁峰那边儿的椅子挪近了点儿,肩膀蹭到肩膀,大夏料薄,蹭的连汗毛那点儿发痒的触感都很清晰。 “你呢?”柏沉松偏头问了一句。 问的时候笑了,没忍住,主要是凑那么近吼着嗓子说话,自己觉得挺搞笑的。 梁峰看了他半天,突然转头举着杯子,“土木。” 柏沉松愣了下,差点儿把嘴里酒喷了,似笑非笑的盯着梁峰上下扫了一圈,还真不像,那人自己也在笑。 “上次店里那个是你同学?”梁峰问。 柏沉松点了下头,凑过脸趴在耳边喊,“朋友。” 在这个环境里面说个话还真是挺费劲儿,没说几句嗓子就该喊劈叉了。 梁峰手指朝上指了下,“楼上?” 柏沉松还真没想到楼上还有地儿,点了下头,一楼确实太吵。 梁峰手臂在他肩膀上勾了下,轻轻推了一把,穿过拥挤人群挤上了二楼。 柏沉松上了二楼算是开眼了,这人像是把酒吧二楼改成了酒店似的,长走廊,地毯,单独隔间。 隔音还算好,但偶尔还是能听到细微音乐声。 楼上也有客人,不多,路过的时候柏沉松看到两个房间里有人,喝的躺地上了。 梁峰拿了把钥匙,走到最里面的一间房门,低头开锁。 柏沉松有一瞬间觉得怪异,这场景就他么跟开房似的,刚才那两杯酒喝的他浑身烫,但还没晕。 门锁打开,梁峰偏头开了灯。 柏沉松再一次开眼了。 这货是在房间搞了个室内的小酒吧,吧台酒架沙发一个不缺,还带个投影仪。 “我平时嫌吵就上来,随便坐。”梁峰弯腰把沙发上的外套拿起来搭在衣架上。 这一看就是私人地盘,柏沉松坐在沙发上的时候瞄到了角落的一双拖鞋,桌边的手表,还有放在阳台边上的烟灰缸。 他坐沙发上打量房间的功夫,右脸被发凉的杯子碰了碰,吓了一跳。 “没冰子弄得好,凑合一下。”梁峰端了杯酒水给他。 “谢谢。”柏沉松接了,喝了口,还成。 梁峰挨着他坐下去,随意靠在沙发靠背上。 柏沉松在看桌上的一本海子诗集,没留神,突然腰上被人戳了下,他怕痒,转头看着梁峰笑。 “别绷着。”梁峰笑了下。 柏沉松往后一躺,嘴里小声回了句,“没有。” “要吗?”梁峰递了支烟,柏沉松接了,靠近了打火,烟一燃,又分开。 柏沉想问一句,这地儿是不是经常带别人来,但又忍住没问,人家带不带人跟他也没关系。 “伤好点儿了吗?”梁峰侧了点儿身子看他。 “嗯,基本上都好了。”柏沉松盯他,“你再用点劲儿就好不了了,大腿肿两天了。” 梁峰笑,“我他么一周没说话,一说那嘴角就冒血。” “你但凡和善点儿也不至于打你。”柏沉松不知不觉灌完了一杯。 梁峰笑,“是我嘴贱。”把他手里杯子接过去,“自己调?试一下?” 柏沉松跟着过去,酒吧台上几十种酒,梁峰坐在吧台外边笑,柏沉松在里面瞎捣鼓。 “你别笑。”柏沉松拿着杯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倒杯子里一晃直接变黄了。 梁峰偏头都他么笑抽过去。 “做实验,毒死你。”柏沉松笑着又把一杯蓝不兮兮的东西倒进去。 直接变黑了。 “操,你自己喝吧。”梁峰笑着起身准备溜,柏沉松站在里面探身拉了一把。 “逃哪儿去,坐着。” 他自己看着都嫌弃。 倒在冰杯里晃了两下,颜色看着变浅了些,还拿了两棵薄荷叶放在面儿上想挽救一下颜值。 端手里看了半天,给梁峰推了过去。 手指支在吧台上,冲着他笑,“尝一下。” 梁峰是真不想尝,这玩意儿看着比板蓝根颜色还不对劲儿。 柏沉松补了句,“毒不死。” 梁峰端起来放嘴边抿了一口,就那么一口,人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你把柠檬汁当酒灌进去了?” “没有吧..”柏沉松真不确定,桌上瓶瓶罐罐都没标签,鬼知道谁是谁,他接过杯子尝了一口,“操。” 酸得面部表情失控,埋着头嘶了半天气儿。 梁峰已经缓过来了,站边上看他笑话。 “不玩儿了。”柏沉松灌了一口矿泉水,从吧台里面出来,抬头的时候眼睛都酸出水了。 梁峰在旁边笑。 后面俩儿人不闹了,靠沙发上一杯一杯的灌酒,柏沉松不知道灌了多少杯,灌到脑袋都昏。 他酒量算好了,平时基本没晕过,接过这会儿不行了,酒浓度太高。 转头看梁峰,那人看着还算正常,比他正常。 柏沉松真是喝多了,看着桌面问,“你还看诗集啊?” “嗯..”梁峰换了个姿势,腿曲着,“给别人读的。” “谁啊?”柏沉松偏头看他。 梁峰就那么靠在沙发上偏头盯着他,突然笑了,“我妈,你以为谁。” 柏沉松反应都有点慢了,眨了两下眼,转头不看他,“你妈。” 梁峰闭着眼笑,手抬着想拿纸巾,抬到一半又放下去,结果手没落到沙发上,不小心搭在柏沉松手上了,盖了上去。 柏沉松手感觉到了,脑子反应慢,半天懒得动手指,就没动。 梁峰偏头瞄了一眼手,抬眼,“你真直的?” 柏沉松闭着眼看着像睡了似的,半天回了句,“嗯..”他突然懒洋洋的翻了个声儿,说梦话似的,“不知道。” “不知道啊。”梁峰笑。 半夜十二点多了。 梁峰:“回去吗?还是在这儿睡?” “回去。”柏沉松回,迷迷糊糊站起身子,捏着眉心,灌了半杯矿泉水缓了下,“我打车。” “嗯。”梁峰起身揽了一把他肩膀,怕他找不到门。 酒吧门口半夜乱,柏沉松出门被带着水汽闷热的晚风糊了两巴掌,清醒多了。 他走到出租车面前,打开后门,“今儿谢谢了,你回去吧。” 身后人没说话。 柏沉松抬脚上了出租车后座,还没来得抬手关车门,梁峰直接弯腰一屁股坐进来了。 柏沉松愣了半天,“你干嘛?” “送你回去。”梁峰回。 “奇奇怪怪的。”柏沉松嘟囔,偏头开了窗,使劲儿的吹风。 晚上司机也是疯,一路开着出租像飙车,得亏后面两个已经喝晕了,但凡是个脑子清醒了,这会儿已经吓得报警下车了。 车子一晃,风一吹,柏沉松是他么又清醒又想吐,还不如晕着吐痛快点儿。 偏头靠在窗户上,眉头夹得紧,半句话没说。 一直到车子停在小区门口,他才抬头,一下车,脚底下还晃了两下。 柏沉松看着梁峰笑,“你无不无聊,大晚上坐出租遛弯儿呢?” “要不你让我上去坐会儿?”梁峰笑。 两个人晃悠到小区门口,门卫室旁边的角落,那块也没什么灯。 柏沉松摇手,笑了下,靠在墙上,“这招儿不管用,我这儿没厕所没咖啡,您请回。” 梁峰笑了好一会,扶着人站在那儿,莫名低着声儿叫,“柏沉松。” “嗯?”柏沉松回了声儿。 “我比你大五岁了。”梁峰单手扶着他肩膀,让他站直了,笑了下,“叫哥。” 柏沉松盯着人,晕乎乎的,“啊?” “别装。”梁峰看他轻轻笑。 “没..”柏沉松吐了一个字,一愣,直接弯腰呕了一下,胃里刚才一阵儿犯恶心,憋不住的那种,他想拍梁峰让他搞了垃圾桶过来,不然吐路上像什么话。 老天开眼,垃圾桶就在旁边,梁峰扶着人过去,柏沉松弯腰直接吐了,就吐了两下。 梁峰去便利店拿了瓶水,跑着去的,他怕柏沉松不小心一脑袋栽垃圾桶里。 拿了水,刚走近,话还没说出来。 柏沉松这会儿声儿软了,没什么力气,突然张口小声说,“哥,峰哥,水。” 这人一虚弱,或者喝多了就开始犯迷糊,有的人是发疯脾气大,有的人话多,柏沉松反着来,他脾气能变好,说话都软着声儿,变了个样儿。 梁峰晃了下神儿,把水递过去。 柏沉松仰头灌进去感觉好点儿了,跌撞着步子,靠在墙上低头笑了下,“谢谢。” “你再叫一声儿。”梁峰抵着他说。 柏沉松没反应过来,看他,“叫什么?” 路上车喇叭又他么嘟的一声儿,不知道谁家叫的120,呜啦啦的在街上响,霓虹灯闪烁,照得眼里闪着微光。 “哥,峰哥。”柏沉松说完笑了,笑的肩膀一抖,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看他,“是这个吗?” 梁峰背着光看不清表情,喉咙一紧,浑身血都往上窜,他手扶着柏沉松上臂,低声接了句,“要不是你刚吐,我现在就直接亲下去了。” 第18章 你晚上饿吗? 柏沉松直着眼神看人,就是那种喝多了脑子懵了傻乎乎的表情,俩人互相笑着盯了两秒。 梁峰那句话刚说完,脸凑近。 “呕..”柏沉松突然弯腰又呕了一声,转身趴在垃圾桶上,半点儿没吐出来。 梁峰气笑了,“操,你故意的是吧。” “没,就是想吐。”柏沉松站直。 梁峰问了句,“能回去吗?” “能,我直接进去了,你回吧。”柏沉松摆着手,转身朝小区里面走,走路步子倒是没晃,看着还算正常。 梁峰看着他消失在小区楼门口,转身在路边打了一辆车,直接报的家里地址。 说实话那些酒把柏沉松喝晕了,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柏沉松到家坐沙发上缓了会儿,去冰箱抱着一大罐橙汁灌,灌完好多了。 扬手脱了衣服直接进浴室冲澡。 热水打在肌肤上,他双手撑着墙壁,站在水底下闭眼一动没动,就那么冲了将近半小时。 出浴室门,柏沉松站在水池面前洗身上刚脱下来的衣服,拿在鼻尖闻了下,酒味儿,烟味儿,还混着梁峰身上的淡香水味儿。 衣服被泡进水里,起了一片泡沫,揉了两下,什么味儿也没了。 柏沉松进卧室后习惯性的拍了一掌墙上的灯。 结果今儿没亮。 他转身又按了几下,灯坏了。 反正大半夜的也该睡觉了,没必要再继续折腾灯。柏沉松挂好衣服,直接后背冲着床一仰,直愣愣的躺了下去。 漆黑的房间,窗帘后面透出的月光挤进来,在地板上划了一道不明显的直线。 柏沉松觉得自己就是喝多了,脑子不清楚,酒精让人兴奋,所以勾起了欲望。 脑子里乱七八糟什么都有,路边野猫,嘈杂的音乐,酒杯,沙发,开了扣的衣领,蹭在手臂上的热度,拽在手臂上惊人的力度,喉结,烟气儿,香水味,梁峰抵着说话时满腔的热气儿.. 他是醉了,又没醉。 柏沉松手钻了下去,望着天花板,地板上衬出他上半身的影子,一颤一动,中间上下加速晃着。 他突然偏身脸捂在被子上低吼了一声儿。 “操。”柏沉松粗着气儿,觉得自己有病,想着那人干这种事儿。 缓过来,脑袋边的手机响了下,有人发消息,好死不死还是梁峰。 句号:睡了吗? 柏沉松没回,喘了两口气儿,起身去洗手,回来坐床上回了句:睡了。 梁峰那边没继续说话。 柏沉松翻身,半边身子进了被子,又爽又悔的,强迫自己清理脑子,没继续想。 第二天,柏沉松直接一觉睡到了中午两点,要不是南子打电话,他还能继续睡下去。 手机震动了至少有十几声。 柏沉松迷迷糊糊摸了下腰边,拽出手机,接了。 “喂..”一开口嗓子全哑了。 南子愣了下,“你感冒了?” “没。”柏沉松拖着音,“怎么了?” “大中午的找你肯定是吃饭啊,我到你小区门口了,下来。”南子喊。 柏沉松撑着手臂坐起来,“要不你先上来,我现在起床。” “行。”南子回。 柏沉松用冷水泼了两把脸,嘴里塞着牙刷的时候门铃响了,过去开了门,南子一个大跨步就冲了进来。 瞧着柏沉松,“你昨儿晚上喝酒去了?” “嗯。”柏沉松嘴里全是牙膏沫,回浴室漱了口。 “去哪儿喝的,一个人吗?”南子无聊,站在餐桌边上拿了个橘子,剥了皮塞嘴里。 柏沉松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酒吧,还有梁峰。” “咳..” 南子咳了好几声,“操,这橘子水呛死我。”他转头迷惑看着柏沉松,“你俩儿关系这么好了啊?” “也没有。”柏沉松在刮胡碴,又用凉水冲了下。 “下次喝酒也叫我。”南子说。 “你昨儿睡的跟猪一样,都叫不醒。”柏沉松偏头笑,走过去拍了下他腰,“江一柯的橘子,你他么准备全吃完。” 南子又剥了一个,“没事儿,我都好几天没见他了。” “出去拍片子去了吧,幽灵一样。” 柏沉松穿好鞋,手里揣了把钥匙,“烤肉店?” “行。”南子点头。 “今儿要下雨了?”柏沉松抬头看天,乌沉沉的。 “没说有雨,估计阵雨吧。”南子插兜晃着,“对了,那个梁峰是富二代吗?那么有钱,暴发户?” “不知道。”柏沉松低头查地图。 “不是,你这都喝完酒了,除了名儿一问三不知,奇不奇怪。” “没兴趣,私人问题,干我屁事。”柏沉松抬头,“前面左拐。” 烤肉的盘子吱啦响,五花肉片在上面泛着油光,周边变了色,稍微焦了点儿,南子夹起来一口塞嘴里。 “我这明年不是要工作嘛,我爸让我回老家工作,电视台。”南子低头包着块肉,“我又不想回去。” 柏沉松笑,“怎么了?回去不好啊?” “那倒也不是,省房租也挺好,就是吧..”南子抬头看他,“我一回去工作八成又催着我谈恋爱结婚。” “你不是盼着这事儿呢嘛。” “那不一样,到时候成天被逼着相亲谁受得了,天仙也能看成母猪,我在外地还催不上,留在他们身边,那好家伙,成天得在耳边叨叨。”南子吸了口橙汁。 “前两天我爸打电话还问我,你他么怎么快毕业了还没谈对象,你是不是喜欢男的。” “那给我吓的,直接从厕所坑里蹦起来了。”南子低头吃了口热,“我要真喜欢男的,我爸得把我腿卸了。” “是不是还挺羡慕我。”柏沉松抬头笑,“没人管。” “那是。”南子笑,说完又觉得不对劲儿,“都..都一样。” 他手里夹着筷子看柏沉松,“我还真挺佩服你,我爸要是给我把生活费断了让我自己挣,我他么估计得去大街上讨饭吃,要不就干卖命活儿去了。” 柏沉松笑着没说话。 说实话他还真干过类似的事儿。 当时高中,十几岁的人上学也没时间挣钱,领的补助金真不够花。 柏沉松那段时间放了晚自习,跑去篮球场打球,一晚上运气好能挣几百块,但大晚上打那球的人都手黑,柏沉松脚踝折了两次。 后来被柏云轩发现,哭着喊着不让他去了。 结果暑假的时候,柏云轩顶着太阳戴着小红帽跑街上发传单去了。 每天回来脸都晒的发红,小可怜儿一样,怪好笑的。 南子:“吃好我..” 嘟—— “乔庭?他怎么想起来打电话了?”南子看了一眼柏沉松放在桌上的手机。 柏沉松接起来:“喂?” “沉松!” 南子在对面就听到一声吼,听起来像哭了,说话断断续续的,他离得远听不清。 柏沉松眉头越皱越深,“你在哪儿?” 南子混身绷得紧,锅里肉都烤焦了。 柏沉松那边挂了电话直接叫服务员结账,跨步慌忙出了门。 “怎,怎么了啊!”南子都吓着了,赶紧跟过去。 俩人在门口打了个出租,柏沉松报了个酒店的名字。 转头看南子,莫名其妙说了句,“乔庭被绿了。” 南子瞪着圆眼睛,“不是,我..他妈的那货啥时候有的对象啊,我怎么不知道啊?” “谁啊?”南子吼了一嗓子。 “应该是上次生日聚会上的那个,高个绿衣服那个。”柏沉松记得还算清楚。 “操,绿衣服啊,原来早有征兆。”南子啧啧了两声,“他怎么发现的,分手了?哭的要死要活?为什么去酒店啊?” 柏沉松捂他嘴,“你能别跟个机关枪一样嘛。” 南子自己低头琢磨,屁都没琢磨出来。 车子停在一家酒店门口,看着装潢还不错,挺大,柏沉松总觉得这装修风格很熟悉,和之前按摩城一个路数,连酒店门口员工鞠躬的动作和口号都一样。 “几楼啊?”南子着急。 柏沉松没多想,朝电梯那边跑,“七。” “妈的,等会儿你安慰人,我嘴笨不会。”南子进了电梯说。 柏云轩心想自己更不会,人家本来只是分手难过,被他一安慰,估计能从七楼直接跳下去。 电梯叮咚一声,沿着走廊朝里走,柏沉松敲了两下最边上的房门,“乔庭?” 门里没动静儿,过了将近两分钟,吱啦一声,被人打开了。 乔庭一看就是哭了一晚上,眼睛鼻子全是肿的。 瞧了人,他转身朝床那边走,直接坐床头,腿曲起来,又把脸埋了进去。 估计是觉得太狼狈,这会儿不好意思让人看。 柏沉松最见不得人哭,一哭他就没招了,偏头看南子,那货叹了口气,走过去,掐着嗓子,“小庭庭。” “不就分个手嘛,一个不行换一个,你长这样什么好瓜挑不到,哭个屁啊你。”南子坐边上。 柏沉松靠在窗边,偏头朝下看了一眼,外面是片空旷草坪,人少安静,是个好地方。 “到底怎么回事儿?”柏沉松问。 乔庭不是那种分个手就能哭成这样的人,肯定是因为别的。 乔庭半天才抬头,闷着声儿,“那人之前问我借了三万多..” “操,不是吧。”南子脸扭曲了。 乔庭一直低着头,“我俩儿前一阵就分了,他昨儿晚上找我突然说复合,我没答应,吵了一架。” “然后呢?”柏沉松靠在窗沿上没动。 “我晚上的时候就想着,要不还是找他试试,好歹好聚好散,之前的钱也没还,刚好一起说了。”乔庭吸了下鼻子。 “我打电话他也没接,我看他朋友圈发的酒店房间,我查了下,就这家,我直接打车过来了,然后..” 乔庭半天没说出口,喘了两口气儿,“我一推门,他光着,床上躺了个人,蒙着眼叉着腿,在那儿喊他名字,说没吃够。” 空气凝固了半天,南子张嘴半天没说话,嘴角抽了两下,“不,不是这张床吧?” “不是。” “那,那就行。”南子抹了一把鼻头的汗。 “你手怎么了?”柏沉松皱眉问。 乔庭这会儿手终于露出来,手臂上被东西划了一道,整片发红,手腕发青,像是被人攥得。 “我进门受不了,闹了,我也没想和他怎么样,我说让他把钱还我,他不还。” “我说我报警,他着急了,打我,拿起桌上酒杯子直接砸我身上了。” “有欠条吗?”柏沉松问。 乔庭摇头说没有。 “你真是人傻钱多啊。”南子没忍住说了句,说完把嘴闭上了。 “先去医院把伤处理一下吧。”柏沉松突然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这欠钱的事儿警察管不了,看乔庭那伤也没多严重,这出轨更没办法。 “你还剩多少?”柏沉松问了句。 乔庭,“没多少了,就几千了。” “起诉叫律师吧,先去医院。”柏沉松起身朝厕所走,吃饭的时候喝了五六杯水,憋死他了。 洒水的时候他望着马桶倒是想起来点儿别的。 乔庭前对象私生活真是够乱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好的未必干净。柏沉松皱了下眉,捞起裤子洗了手就出去了。 乔庭和南子站在门口等他,带了个鸭舌帽和口罩,把脸捂严实了。 “这酒店你之前来过来吗?”南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没,第一次来。”乔庭回。 “看着还挺好的。”南子抬头望天花板。 柏沉松跟在后面走着,手插在兜里碰到了一张硬硬的卡片,拿出来,是之前梁峰给的那张。 “徐新路..”柏沉松慢悠悠的停下来,顿了两秒,嘟囔了一句,“不是吧。” “梁总会议室在二楼,马上开始了。”员工的声音。 柏沉松背后凉风一刮,下意识的迈开腿就准备溜。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是心虚。 他人还没走到楼梯拐角,突然被叫住,梁峰站楼梯口,“你跑什么啊?” “嗯?”柏沉松回头,笑了下,“好巧。” 梁峰今儿穿了身衬衫,西裤,整个一斯文败类的样儿。 “是挺巧。”梁峰走近了,手搭在楼梯口扶手上,笑了,“怎么跑这儿来了?” 柏沉松回:“接朋友。” 他面上没动静儿,心里敲鼓似的,这会儿看见人,脑子里全是昨儿晚上睡前干的破事儿,这会儿臊得慌,还得压着不能表现出来,憋屈死了。 柏沉松不自觉的躲了下眼神。 “还挺有缘,跑哪儿都落我手里。”梁峰笑。 “那确实,不知道还以为你把整个市都包了。”柏沉松真这么觉得。 柏沉松看了人,“你不是还要开会嘛,我先走了,还有事儿。” 梁峰点了下头,让开道,让他过去。 柏沉松下了两步楼梯,脚还没踩实,突然转头,“你认识律师吗?” “嗯?”梁峰愣了下,“认识。” “那刚好。”柏沉松站在楼梯上抬头看他,笑了下,“你晚上饿吗?” 梁峰插兜,笑着转了点儿身子,耐人寻味的看着他琢磨了半天,“不饿也得饿。” 第19章 “你凑这么近干嘛?” 柏沉松笑了下,“先去忙吧,电话联系。” “行。”梁峰转了个身,估计是开会时间到了,也没继续耽误。 “沉松!”南子喊了一声儿,他和乔庭站在门口站了半天了,后面那人黏在楼梯上了似的,半天不下楼。 柏沉松跨步走过去,南子探头看他,“遇到谁了?” “梁峰。” 乔庭问:“梁峰谁啊?” “对奥,你还没见过。”南子才想起来,“我之前ktv见过一次,然后奶茶店也见过一次,然后..” “你别然后了。”柏沉松拦了辆车,弯腰坐进副驾驶。 “反正就老板,还挺有钱的,和沉松之前打过架,就俩儿冤家。”南子脑袋从中间探出来,“你俩儿刚才聊啥了?” 柏沉松回,“问他有没有认识的律师,刚好省的自己找了。” “那确实方便点儿。”南子把屁股落在椅子上。 “不好意思,还麻烦你们了。”乔庭这会儿声音听着正常些了,就是眼睛还肿。 “朋友,能帮就帮了,没啥。”南子笑了下,“就是沉松欠别人人情了。” 柏沉松没说话,手肘支在窗沿上朝外看,下午了,夕阳的光洒在路边,他才想起来今天貌似没下雨,抬头望了下,天儿看着还算正常。 医院不管什么时间人都多,进去拿号排队上楼,柏沉松最讨厌的地儿,一个是警局,还有一个是医院,一个帮人一个救人,但就是让人觉得沉重,不舒服。 乔庭挂了个外科,进去处理伤口,南子和柏沉松坐在外面等。 走廊里挂着吊瓶的,坐着轮椅的,拄着拐棍的,什么都有。 柏沉松还在愣神,脚底下啪的一声,一小男孩直接摔在他脚边了,摔傻了都。 “没事儿吧。”柏沉松把人扶起来,看了下膝盖,蹭破了点儿皮。 那小孩妈妈吓坏了,冲过来抱着看了好一阵儿,冲着人说了声谢谢,干赶紧拉着走了。 “现在小孩儿真是皮啊。”南子看着背影。 “还好。”柏沉松把短裤捞起来,膝盖上一条缝针的线,这么长时间了,颜色很淡,“小时候爬树摔得,掉一片玻璃上,骨头都摔出来了,肉割烂从里面..” “去去去,你他么就故意的,说的我膝盖都疼。”南子捂着自己腿,“你能活这么大也不容易。” 柏沉松靠在椅背上笑。 这边还在闹,乔庭手上裹着纱布出来了。 “怎么样?”柏沉松笑还没收下去。 “没事儿,抹点儿药一周就好了。”乔庭回。 柏沉松起身,“行,那让南子送你回去,我还有点事儿。” “啥..”南子看着他愣了下,这会儿脑子转的快了,“吃,吃饭啊?和梁峰?” 柏沉松笑,“嗯,想去?” “去,去..”南子就是个事儿精,吞吞吐吐一下,柏沉松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南子就是想凑热闹。 “去就去,也没什么,反正是帮乔庭的忙,还方便点儿。” 南子嬉皮笑脸,“不打扰吧?” 柏沉松愣了下,摇头笑,“打扰个鬼,又没干嘛。” 柏沉松这边刚出医院,又打了个车回酒店,车里往停车场里拐的时候,梁峰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喂,我快到了,在停车场。”柏沉松说。 梁峰那边听着心情还不错,“行,我在大厅等你。” 车子停好,乔庭和南子慢悠悠地走,停在一楼大厅外面的柱子旁边等着,柏沉松跨着步子进去找梁峰。 进了一楼后他又被一排员工吓了一跳,抬眼就看到梁峰站在柜台那边儿,手里拿着笔在签字。 柏沉松没出声儿,靠近了点儿站着,梁峰头都没回,张嘴说了句,“来了。” “你后脑勺长眼睛了。”柏沉松笑了,觉得挺神奇。 “直觉。”梁峰笑着转身儿,“你..” 说一半愣住不说了,望着门口。 柏沉松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刚好对上了南子和乔庭,南子还挺开心,挥了两下手。 “奥对,他俩一起。” 梁峰明显傻了,“一起?” 柏沉松盯他盯了几秒,也愣了,“不..可以吗?” 梁峰插兜瞧他,“可以。”他那表情像在琢磨什么东西似的,嘶了口气儿,“你还真是..” “嗯?”柏沉松看他,没听清。 梁峰挑眉,“你是不是又是故意的?” 柏沉松看着他突然忍不住笑了,“什么故意不故意的,真有正事儿找你,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梁峰偏头瞥了下嘴,嘟囔了一句,“好吧。”还委屈上了。站直身子又换了身皮,笑着朝南子那边走。 柏沉松望着他背影,还觉得怪可爱的,小孩儿似的。 南子第一次和梁峰心平气和说上话,前几次不是吵吵就是骂,乔庭是第一次见着人,走近了还愣了下。 第一次见,就随便打了个招呼。 梁峰:“稍等下,我去拿个车。”说完朝车库走了。 柏沉松这会儿才慢悠悠晃过来,刚走近,南子一把拽了他手臂,贴着他,“我之前还觉得你被打挺奇怪的,现在看,你打不过他我觉得纯属正常。” 柏沉松一巴掌甩他脑袋上,“你糟践谁呢。” “不是,没糟践你。”南子笑,“他刚离我半米把我吓得要死,汗毛都竖起来了,压迫感太强了。” “块头大点儿的你都觉得压迫。”柏沉松笑。 “那是一方面。”南子靠在柱子上,“大老板,长得帅,还块头大,啥时候能也窜个一米八八出来。” 柏沉松笑,揉他脑袋,“下辈子吧。” 乔庭站边上一直没说话,柏沉松看他,“有哪儿不舒服吗?” “嗯?”乔庭在愣神,“没有。” “那人没继续找你吧?”柏沉松问。 乔庭顿了下,“找了,刚才。”他把手机递过去,没藏着掖着。 柏沉松这人就一直有一种大哥哥的感觉,哪怕年龄一样,但还是给人当爹当哥的。乔庭信他,手机给他看,没什么不好意思。 微信一打开,顶上第一个头像就是那个人。 消息栏至少发了有二十几条,前面是道歉的话,后来乔庭回了两个字,还钱。这人直接急了,什么脏话都使出来了,看着都恶心。 嘟—— 梁峰车打了个喇叭,柏沉松抬头回了个神儿。 “坐前面来。”梁峰从窗户里面对柏沉松说。 他不说也柏沉松也得坐前面,三个人挤后面像什么样儿。 “你们想吃什么?”梁峰看着后车镜问了句。 柏沉松还在低头看消息,回了声儿:“你看着来吧。” 梁峰笑,小声压着嗓子说,“本来想带你去路边烧烤的,你带了人,就算了,还是去店里。” 柏沉松抬头望着他方向盘,反应了半天,“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怪啊。” 梁峰笑,瞄了他一眼,“不怪。” “合着我就配路边摊。”柏沉松开玩笑,小声嘟囔了一句,梁峰在旁边无奈,摇头笑了下。 车子拐进停车场,是家泰国菜,店还挺大,饭点人多,包厢还要等个十分钟,反正这个时间段走哪儿都得等着,倒是也无所谓。 柏沉松去拿了票,回车上等,晚上天开始不对劲儿了,有点儿刮风。 梁峰正在低头点烟,抬眼瞄了柏沉松,嘴角勾着递了一根,那人接了。 “要吗?”梁峰冲后面伸手,南子说了声谢谢,接了。 乔庭肯定不要,这会让脸上肿才消了点儿。 梁峰看他戴着口罩偏头问了句,“过敏了?” 乔庭回:“哭肿了。” 梁峰挑眉没说话,手臂搭在窗沿外面吹风,手指弹了下,烟灰一瞬间被风刮走。 虽是夏天,但下雨就冷,透心的凉,这会儿还没下,一直在吹风,穿着短袖短裤吹一会儿就受不了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柏沉松偏头靠椅背上,手指搭在半开的窗户上,额头发丝吹的乱飞。 “手。”梁峰提醒,把他那边窗户关了,压了烟,问他,“冷吗?” 柏沉松都困了,坐直回了句,“不冷,时间到了,过去吧。” “终于到了,饿死我了。”南子这会儿来精神了,开门跳了两下,深吸两口气。 过去刚好到他们,服务员领着进了一间小包厢。 “梁哥,你是干什么的啊?”南子就是随口问,他好奇,之前问柏沉松那人也不说。 梁峰笑了下,“开店啊,不明显吗?” “富二代啊?”南子还是问了。 “不是。”梁峰就回了一句,转头,“酒我就不喝了,你要吗?” 柏沉松头摇得厉害,拨浪鼓似的,说不要,对面那两个也说不要。 早晨刚宿醉醒来,柏沉松这会儿听到酒脑子都疼。 梁峰看他那模样觉得好玩儿,低头笑着默默勾了两个橙汁。 勾完菜把菜单递给对面,梁峰看着旁边柏沉松,“找律师干嘛?” 柏沉松看他,看了一眼乔庭,又转回来,“他前男友,欠钱不还,除了诉讼还有办法吗?” 梁峰手指点在桌面上,“诉讼最好,我把电话给你。”他凑近了点儿小声,“他被打了?” “小伤。”柏沉松回。 梁峰凑得近,柏沉松又闻到了那股香水味,脑子里不自觉地浮现昨儿晚上洗完澡闻衣服的动作。 他身子不自觉往后了些。 梁峰眼睛太尖,笑了下,“你躲什么。” “没有。”柏沉松看他。 梁峰坐好身子,就两个人能听到的声儿,“突然找律师,我还以为你又惹事儿了。” “又?”柏沉松不乐意了,把脸凑过去问,“什么叫又?我看着像刺儿头?” 梁峰愣了下,看着他,突然就勾了点儿笑,“你凑这么近干嘛?” 柏沉松僵了两秒,把身子收回去,心里把梁峰骂了一遍。 第20章 要不我把自己给你?要吗? 柏沉松还挺感谢南子他们在的,不然他和梁峰两个人吃饭,他总觉得那人能干点儿什么出格的事儿。吃饭的时候南子嘴一直叭叭。 梁峰点头应着,聊两句,柏沉松一直在吃饭,没怎么说话。乔庭坐对面也没说什么,偶尔看一眼柏沉松。 吃饭前,乔庭给那个前男友发消息,说不还钱就起诉,不行就法院见。 饭快吃完了。 他手机嘟嘟响了几下,柏沉松离得近听见了,抬头看他。 乔庭刚好也抬头,看着面色不好。 柏沉松还没问他怎么了,几个人也还没反应过来,话都没说,包厢门哐的一声儿。 那声儿一听就是用脚踢的,服务员在外面喊了两声,挺吵的。 “乔庭你给我出来!!”门口人扯着嗓子吼,旁边估计还有两个人,有说话声儿。 哐—— 门开了,再不开就碎了。 那俩人柏沉松,南子都见过,上次生日会上一起切蛋糕的人,谁能想到一起过生日的人,这会儿能手里拿着玻璃瓶过来打人。 “你他么什么意思?”那人声音放缓了点儿,看着乔庭,一步步朝前走。 柏沉松挡了一下,“你干嘛?” “你自己干的恶心事儿还好意思说。”乔庭气的攥着拳头,声音听着稳,但尾音又颤着。 那人被挡着,身子朝前倾,步子没往前,“我干什么恶心事儿了?你自己先说的分手,我去找别人你还不乐意了,怎么了?我还得守着身只能操.你一个了?” 柏沉松推了一把,“你他么好好说话。” “不是,我他么真就纳了闷了。”南子皱着眉站旁边,“你他么一个欠钱的还凶?你凶你大爷个腿啊!” 那人抬头指着人,“乔庭,我说了我暂时拿不出来,让你缓会儿,你非逼我是吧。” “缓会儿缓多久?”柏沉松冷着声儿,“你当时要钱,他到处给你凑,这会儿还钱你就不能到处凑凑了?” 那人急了,偏头瞪着柏沉松,“我跟他的事儿管你..” “关我事儿,你要钱拿不出试试。”柏沉松冷眼看着,两个人凑得近。 人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会丧失理智,疯魔了一般。 就那么两秒的功夫。 那人不知道从哪儿抄出来的玻璃瓶子,举手挥起来朝下砸。 柏沉松躲了,说实话勉强能躲得过去。 结果旁边梁峰冷不丁的直接一脚下去,速度快的柏沉松都没反应过来。 那人后背狠狠的撞身后啤酒箱上了。 这一脚下去那就是真的要打架了,不打也得打了,场面一团混乱。 那架势就是要把人家包厢给砸了。 老板吓得拿着电话报警。 过了几分钟,有人吼了一嗓子,“警察来了!” 柏沉松他们也不是傻子,说报警了那就住手别打了,该收就收了。 打架几个人难免扯到衣服,衣领一团糟,南子头发乱的炸起来,几个人站那儿一口气儿还没缓上来。 梁峰后面那人脑子抽了似的,估计是刚被人打惨了点儿,气不过,爬起来拿着瓶子又冲上来,直对着梁峰肩膀砸下去。 背对着人躲也不好躲。 一眨眼的功夫。 柏沉松想也没想,下意识的动作,冲过去用手臂抱着人肩膀挡了,瓶子直接在小臂上碎了个稀巴烂。 警察一进来好死不死刚好看见了,冲上去按着那人压地上了。 “你他么不是背后长眼睛了嘛。”柏沉松快疼晕了,咬着牙骂人,手臂上血肉模糊连点儿干净地儿都看不见,玻璃渣扎进去了。 梁峰托着人低头看他,呼吸喘的重,“你真是疯。” “我操操操..”南子急得就会说那一个字儿,卡带了。 他手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使劲儿抓自己脑袋。 柏沉松被警察拉着慌忙塞车里往医院送,梁峰跟着去的。 “我他么中午才从医院出来,这会儿又进去。”柏沉松疼的身子抖,控制不住,低头缩着,后背倚在梁峰身上,“我干脆办个会员卡算了。” 梁峰把他嘴捂上训人,“还不够疼是吧,别说话了。” 柏沉松想张嘴咬他,没咬到,嘴里没力气,舌头刚好顶着,像舔人似的。 梁峰还下意识接了句,“手脏,别舔。” 听着还挺正经。 “操。”柏沉松都他么低头笑了。 这人对手干不干净这事儿,执念怎么这么深啊。 胳膊上血流的跟开了水闸似的,柏沉松自己迷迷糊糊看不见,也没心思看,梁峰看的直皱眉。 血糊糊的胳膊,看着就疼。 本来应该砸他身上,结果柏沉松受了。 到了医院,柏沉松被护士带着慌忙去止血,玻璃渣得一点一点挑出来,破了一道长口子,得缝不少针,所幸没伤到骨头。 梁峰在外面等着,南子和乔庭被抓到警局做笔录去了。 监控都有,但估摸着打架还得拘留两天。 送完人,医生出来说没事儿,就是缝针费点儿时间,梁峰放心了些,被人带着去警局做笔录。 那几个挑事儿的被拘了,他们这三个交了罚款,一伙儿人出来都半夜了,凌晨一点多。 “这都什么破事儿啊?”南子抓着脑袋上那点儿毛,“我不就是出来吃个饭嘛,这怎么又警局又医院的。” “苦了沉松,一晚上把两个讨厌的地儿都转了一遍。”南子说。 乔庭:“对不起,这事儿都是我。” “跟你有啥关系啊,是那伙儿人自己贱。”南子看他,伸手在背上拍了两下,“没打着吧?” 乔庭摇头说没有,也说不出话。 他就是内疚,觉得拖累人了。 三个人在警局门口打了个车,急得慌忙朝医院跑。 过去的时候柏沉松刚缝完针,疼的脑袋上都是汗,坐床上嘶气儿,另一只手连着一起哆嗦。 听到脚步声和门打开的吱啦声儿,他抬头。 “完事儿了?”柏沉松问。 南子低头抹了一把脑袋,叹气儿,“完事儿了,交了点儿罚款,被教育了一顿。” 柏沉松点头说好。 病房里总共四个病人,全部堆在一起,又挤又难受,柏沉松不愿意待,皱着眉又没办法,医生说等会儿来换药,还得憋屈一会儿。 房间本来就小,四个大高个儿站那儿跟门神一样,旁边老头看着都发怵。 “你这多久能好?”南子问了一句,找了个小椅子坐着。 “不知道,一个月吧。”柏沉松呼了口气,“没事儿,我长肉快。” “快个屁。”南子骂了一句。 “你们先回去吧,我这儿换完药就走了。”柏沉松看了一眼窗外,“要下雨了,你俩儿赶紧走,别淋着。” “你还担心我俩儿淋雨?”南子都没话说了,“你一个待着啊?” “我留着。”梁峰回。 “那行,到家了打个电话。”南子起身。 乔庭过去一直给柏沉松道歉,柏沉松疼的没力气,挥着手赶人,“别闹了,都赶紧滚。” 两个人走了,梁峰安静坐在柏沉松对面椅子上,一句话不说,就用眼睛盯人。 盯的柏沉松没脾气了,“你又怎么了?”他嘶了口气儿,“把水给我。” 梁峰把水拧开递到他嘴边,让他张口。 柏沉松拿了瓶子仰头喝,“我又没残。” “你跟我在一起怎么老是被人打。”梁峰手肘支在大腿上,俯身盯着他脸,自己也觉得郁闷柏沉松扯了点儿笑,瞥他一眼,“就是,之前是被你打,现在被别人。” 梁峰回,“怪我。” “是我自己手贱。”柏沉松看他。 “你是不是超级英雄动漫看多了,老想着见义勇为。”梁峰抬眼看着他,说不上来的眼神儿,不温柔也没脾气,“那瓶子那么硬,说挡就挡,你钢铁侠?” “您能别骂了吗?”柏沉松坐床边冲他扬下巴,“不打人改骂人了?” 梁峰笑着点头,认了,不说话了,抬手莫名其妙在柏沉松脑袋上使劲儿揉了一把。 “揉猫呢你。”柏沉松呛他,“上次那猫,你养多久了?” “那个啊..”梁峰起身把椅子给老头,人家要用。 他坐柏沉松边上,腿碰着腿,浑身都是热气儿。 “流浪猫,之前捡的,脾气还挺大,老咬我,后面好了黏人。”梁峰偏头盯着他笑。 柏沉松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两个人就那么静静盯了会儿。 “我又欠了你一个大的。”梁峰突然开口。 “嗯。”柏沉松倒也点头了。 确实挺大的,半条胳膊差点儿断了。 “我怎么还啊?”梁峰盯着他小声问,一只手臂支在柏沉松身后。 两个人坐的近,梁峰这人坐着还稍微高一点点,拢着人似的,鼻尖的气息呼到柏沉松的脸颊上,燥热,整个人都被梁峰身上的热气和味道包裹住。 柏沉松哼着笑了下,懒洋洋的,“你还有卡吗?好像没了。” 梁峰笑了,撑着手的手指挪了点儿位置,挪了一厘米。 食指指尖顶在了柏沉松指尖上。 柏沉松偏头看他,发现这人指尖都点发冷,没身上热。 梁峰突然混痞似的笑了下,“要不我把自己给你?要吗?” 第21章 快过来伺候我 柏沉松表情硬气语气无情,直接偏头看另一边,“不要。” 小孩似的。 “不要?”梁峰都他么笑了,又靠近了点儿探头问,“我哪儿不如你意了?” 柏沉松转头看着他,盯了两秒勾了个笑说:“没啥用。” “我两双手白长了啊,还没用?”梁峰眼睛从柏沉松脸上扫到了下面,扫到了不该扫的地方,然后又回到脸,死不正经挑眉,“你试试,应该有用,省事儿还省力,你刚好现在不方便。” “操。”柏沉松知道他意思,低头笑半天,“等会儿我问问耍流氓判几年,赶紧把你抓进去。” 两个人低头说些没羞没臊还幼稚的话,笑了半天。 “柏沉松?”门口护士敲了下门。 “这儿。”柏沉松抬手回了一句。 “换药了。”护士后面跟了两个,直接推车进来了。 梁峰走到门口等着,柏沉松床铺那边拉了一圈帘子,偶尔听到柏沉松疼的嘶气儿的声音,听的梁峰皱眉头。 缓了十几分钟才换好,帘子一开,柏沉松又疼的一头汗。 “回去注意别碰水,辛辣刺激海鲜不能碰,明后天都要来检查,别忘了,现在去把手续费用办了。”护士交代了两句,推着车子走了。 “你先待着。”梁峰跟着去了。 柏沉松一个人无聊坐在床上,莫名和旁边的老头聊了起来,从孙女聊到老伴,啥都能扯两句。 他这人就是这样,对小孩老人亲切,对同龄人就不行,凶。 梁峰回来的时候,刚进房间就听到里面笑声,柏沉松在那儿和一群老头说话,气氛挺好。 他站门口看了会儿才进去,手里拿着单子。 “说什么呢?”梁峰倚在边上。 “说他孙女。”柏沉松笑了下,看他手里东西,“弄好了?” “嗯。”梁峰伸手卡着他腋下扶着,“外面下雨了。” “你车呢?”柏沉松这会儿才想起来,侧头看他。 梁峰笑了下,“还在人家饭馆停车场,刚坐警车走的,没开出来。” 柏沉松笑了几下,“先去把车开回来,那一晚上停车费得多少啊。” “行。”梁峰还挺无语,这人不担心下雨了冷不冷,还担心停车费。 “你回去有人管你吗?”梁峰扶着人,柏沉松还不让扶,说自己没事儿,梁峰就那么手挨在旁边虚虚的掩着,“还不让碰,你小姑娘啊。” 柏沉松笑,慢慢下楼梯,“我又没瘫,有什么管不管的。” “要不跟我回家?”梁峰就是问一句,这人肯定不答应。 柏沉松没说话,笑着摇摇头,意思就是梁峰你做梦。 “有事儿打电话,洗不了澡也打,我过来给你伺候。”梁峰说。 柏沉松笑:“那不敢,没那胆子。” 话音刚落,一出门就被一阵冷风吹了个正着,冷的柏沉松直接打了个哆嗦,混声鸡皮疙瘩全冒出来了。 “我也没外套,你忍忍。”梁峰想揽他肩膀,又没揽,他要上手,柏沉松这货肯定跟他急。 柏沉松回:“没那么娇弱。” 晚上路上黑,就路灯和车灯闪着光,静谧又冷清,呼啸而过的冷空气混着青草味儿,一辆辆车轮穿梭而过,压着地上的水唰的一声儿,天上还在飘雨。 两个人站医院门口等车,估计还得十几分钟。 “你说乔庭和那人,我之前看着俩人也挺好的,翻脸翻那么快。”柏沉松突然说这事儿,“他俩之前亲来着,我还看见了,爱的多深沉似的,我还想着乔庭这阵说不定过的挺开心。” 柏沉松单手拿了支烟叼嘴上,脸凑过去,梁峰抬手给他点上。 “爱不爱都是骗人的,遇到点事儿说掰就掰了,跟那公猪发情似的随便换个屁股.操一样的,那人要真喜欢他还能拿瓶子朝脸上招呼?真他么混蛋玩意儿。” 梁峰挑眉看他,估计是吃惊这人突然话这么多,下午那会儿憋坏了。 “你谈过很多?”梁峰问。 柏沉松眼睛望着前面,嘴上回,“没,看多了。” 他突然转头盯着梁峰,医院上面的红光映射在他眼里,变换着光,隔了好几秒,问了一句,“你呢?” “我?”梁峰轻轻笑了下,俩人凑的近,他回了句,“你猜猜。” 柏沉松盯了他一会儿,张口一句,“猜个头,爱说不说,关我屁事。” 说完转头朝路边走。 淋了一脑袋雨。 所幸路边刚好停了辆出租车,他直接开门上去了。 梁峰弯腰坐进去,柏沉松往里蹿了点儿,两个人身子挨着身子蹭上了,浑身带着一股潮湿寒气,呼口气儿都带雾。 梁峰发丝上还挂着水珠,看着旁边柏沉松,突然伸手朝他脑袋上抹了一把,力气挺大,把他脑袋上的雨水珠子全部抹掉,低声骂了句,“真是狗崽子,脾气那么差。” 柏沉松瞥了他一眼,没稀得搭理他。 那雨越下越大,柏沉松那伤口不能碰水,雨水还脏更不能碰。 车子停在刚才吃饭的饭馆停车场内,转悠了一圈找到了梁峰的车,车门一开,他推着柏沉松死命往车里塞,柏沉松被他推的差点儿一脑袋撞车门上。 梁峰把他塞进去,回头去付出租车的钱。 就那么站雨地下淋着。 柏沉松看着都没脾气了,赶紧招呼他上来。 梁峰开了驾驶座门,一身冷气冲上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低头系安全带,“我车里有把伞,等会儿你拿着走,别淋着了。” 柏沉松低着嗓子,沉沉的嗯了一声。 他长这么大没人照顾他,都是他照顾别人,什么小心别着凉,睡觉别吹风这些话,他都没听过。 柏沉松偏头看着窗户,外面黑,窗户上映着梁峰淡淡的影子,他盯了会儿,闭上了眼睛。 后来梁峰摇了他两下,“回去睡,别又感冒了。” 柏沉松迷迷糊糊睁眼,看那人从后面掏出把伞给他,“到了发消息。” “嗯,谢谢,回见。”柏沉松回,开门,打伞,一脚跨出去,鞋直接踩水坑里,扑哧一下。 他挺想转头看一眼车里,结果没转。 显得矫情,又不是拍电影,依依不舍个屁。 门卫大爷还在看最后几集甄嬛传,柏沉松进门的时候打了个招呼,漆黑的伞融入小区,在昏黄路灯地下闪了一秒,没影儿了。 梁峰看着人进去了,掉头踩下油门回家。 柏沉松今儿问他谈过几个,梁峰没回,他也没想回。这几年工作他压根就没谈过,柏沉松今儿说的话他早就明白了,纯粹的感情太少了,年龄越大越稀缺。梁峰也没渴求过,他现在太难有那种感情,就是个买不起的奢侈品。 人家看起来还是个青春直男小帅哥,估计还有时间谈个纯纯恋爱,多好啊。 梁峰想到这儿烦躁,被冷风吹两下还是燥。 他在车库放完车没回家,出门走去了旁边的便利店,大晚上人少,这会儿雨小了不少。 便利店叮咚一声。 梁峰身上衬衫潮乎乎黏在身上,透着他那副健硕好身材,西裤细腰带湿头发,进门店员还笑着探头,看了半天。 结果梁峰晃悠到冰柜那边,挑了个巧克力雪糕,又跑冰柜拿了两灌啤酒和一瓶菠萝汽水。 “多少钱?”梁峰站柜台那儿掏手机。 店员看他,“三十六。” “嗯。”梁峰低头找付款码。 嘟—— 微信电话,柏沉松打的。 梁峰愣了下,这么晚,这人还没睡,再怎么墨迹也该上床了才对。 “还没睡?”梁峰低头掏钱包,找了个五十现金递过去。 “你在干嘛?”柏沉松听着语气不太好,低沉沉,压着气儿似的。 梁峰愣了下,老老实实,“买..雪糕。” 柏沉松不压了,张口喊:“操,老子刚洗澡摔了,过来伺候我,你自己答应的。”这人疼的嘶溜气儿,“赶紧的。” 梁峰皱眉:“你手都那样儿了还洗…” “对了,顺便帮我带个雪糕,香草,谢谢。” 梁峰:“..” 这人看样子压根没听他说话。 作者有话说: 明天入V,三合一,PS:预收求个收藏- ̄ ̄ 第22章 “路上慢点儿,哥。” 凌晨三点多了, 外头雨刚停没多久,比几个小时前还要冷,梁峰接完电话上楼, 从衣柜里翻了两件儿长袖外套, 就是他平常跑步穿的运动帽衫。 他这人平时也没照顾过人,琢磨了半天, 下楼在便利店旁边的药店里买了两罐跌打损伤的药膏,以防万一。 开着车赶紧往柏沉松那边跑。 那个黑乎乎的小区他没进去过,每次都是站在大门口, 连柏沉松住哪栋楼都不知道。 他站在小区门口打了个电话,“你在哪个房间?” 柏沉松那边听着语气不好, 喘着粗气儿, 快没命了似的,“一单元, 301。” “好。”梁峰是跑上楼的。 结果门没开, 敲了半天,里面过了会儿叮呤哐啷的响,动静儿挺大。 “柏沉松!”梁峰又敲了两下。 “别敲了!爬着呢!” 梁峰:“??” 门锁吱啦吱啦的响了两声儿, 大晚上跟闹鬼似的,折腾了将近五分钟才把锁打开。 梁峰推门。 抬眼就是柏沉松的脑袋。这人对着他90度深鞠躬,梁峰愣了下,“你, 干嘛?” “扶一下,腰起不来了..”柏沉松咬着牙说。 梁峰扶着人,这会儿才看清, 柏沉松没穿衣服, 就拿浴巾在下面捂了一圈, 腰估计摔着了,直不起来,小腿那儿一大片的发红。 “能坐吗?”梁峰基本是扛着人朝卧室走。 柏沉松说话声儿小,“不行,应该能趴着。”他嘶了下气,手臂蹭到那人,“你怎么那么冰啊。” 梁峰刚才扶他的时候浑身的潮湿冷气激了他一下。 “之前的雨,淋了衣服还没干。”梁峰回,看了下左边的卧室,“这边儿吗?” 柏沉松点头。 “你室友不在?” 柏沉松回:“上山去了。” 梁峰低头看他那副浑身伤惨兮兮的样子皱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活这么大也是不容易。”梁峰深呼了口气。 柏沉松还笑,“南子昨儿也这么说。” “还骄傲。”梁峰把床上被子推开,手臂垫着人,一点一点把他放下去,柏沉松趴在床上不吭气儿,疼。 浴巾没系紧,刚才柏沉松摔倒的时候,疼的腰都动不了,能找条浴巾盖着点儿都不错了。 浴巾刚才就那么松松垮垮的用手捏着。这会儿他一趟下去,直接松了。 ?股稍微盖了点儿,但也就盖住了中间的缝儿,勉强遮了一半。前面趴着,被压着,倒是看不见。 大腿连着胯骨,衍生到精壮的腰线,后背肌肉因为疼痛绷紧,紧实。柏沉松平时喜欢把袖口捞上去,肩膀那儿透着条交界线,打球偶尔光个膀子,腰边上也是一圈线。后腰靠近下面那块有个小痣,芝麻粒儿那么大。地方长得还挺好。 “我怎么感觉凉飕飕的。”柏沉松睁眼只能看见眼前的床头木板,偏头也看不见人。 只能感觉梁峰站在床边没动,过了好半天。 “,不凉你凉谁。”梁峰突然出声回了句。 声音听着低沉了不少,哑了似的,偏头咳了两声。 “你感冒了?”柏沉松脸埋在枕头里说话也说不清,“桌上有热水,你看看凉了没,凉了烧点儿。” 他努力偏了个头,嗓子里沉重的呼了口气儿,“客厅桌子底下有感冒药。” “没感冒。”梁峰回。 柏沉松听着身后啪塔一声,打火的声儿。 梁峰吸了口气,冷不丁的说了句,“看你看的。” 安静了几秒,“那你别看,把被子给我捞上。”柏沉松歪着头说话。 说实话趴着挺累的,他这手还残着,不能动,整个人跟那断了臂的咸鱼一样,脖子支着力气酸的疼。 “我买药了,给你涂点儿。”梁峰开门出去,门带过一阵风,香烟味儿钻到柏沉松鼻腔里,他闻着瘾又犯了。 一只还算健全的手不老实的在床头桌上摸索,呲牙咧嘴的摸了半天,差点儿把床头夜灯给打碎了。 梁峰嘴里叼着烟,提着两瓶药进来,站在门口就看着柏沉松那双爪子在空中乱扒拉。 “又干嘛呢?”梁峰真他么服了。 “找烟。”柏沉松回,手啪的放了下去,累了,抬不起来了。 梁峰:“你应该找找脑子。” 柏沉松也没回话,脸捂在枕头里。 “你别把自己憋死,我还得给你人工呼吸。”梁峰把桌面那把椅子拉过来。 凑近了坐在柏沉松手边上,探下身子,脸突然凑到柏沉送面前。 床板在前面挡着,柏沉松趴着呼吸本来就困难,小小的半封闭空间里,梁峰脑袋凑过来,热气儿直往柏沉松脸上耳朵上钻,把最后拿点儿氧气也分了一半。 “给你一口。”梁峰嘴巴趴在他侧脸边上笑。 柏沉松偏头看他,两双眼睛盯了会儿。 烟味混着呼吸热气儿,还有梁峰身上潮湿雨气,以及被冲刷所剩无几的香水味。 钻到鼻腔里,脑子都发麻。 梁峰把刚从嘴里取出来,夹在手间的烟递了过去,轻戳在柏沉松嘴角。 “张嘴。”他看着人,带着些笑意。 柏沉松盯着他那双眼睛,嘴巴缓缓张开,含着烟蒂,吸了一口,慢慢吐出去,眼睛没有移动。 “柏沉松。”梁峰又声音放低了叫他,耳语似的语气。 趴在耳朵边上,吐了句,“你怎么那么勾人。” 柏沉松愣了下,看着他带了点儿笑,“那不怪我。” 梁峰脸趴在他枕头边上,鼻尖快抵了上去,没出声,就是张嘴又气音说了句,“你这副样子。”他掌卡在柏沉松后脖颈,又向前推了点儿,“我他么好想欺负你。” 空气静了几秒,凌晨四点了。 柏沉松看着人半天没说话,手指突然动了下,指了指绑着纱布的手。 梁峰抬眼看过去。 柏沉松笑了下,“下得去手啊?” 梁峰直起身子笑了下,没说话,烟都燃尽了,他起身扔了烟头,站在床边拧开了那瓶跌打损伤的药膏。 “操,我怕了。”柏沉松突然笑出声,努力想把脑袋往后转,但只能看见梁峰的长腿。 梁峰顿了下,“怕什么?” “怕你对我干点儿别的,你个流氓忍着点儿。”柏沉松冲他张口说。 梁峰都他么没话说了,笑着摇头,看了半天说明书,把药膏到手掌上,掀开被子和浴巾。 有时候欲望这些东西就是控制不住,比如说梁峰拼命告诉自己,柏沉松是病人,就是快儿猪肉,就当给猪肉按摩。 结果真掀开被子看见那两半?的时候,一口气儿都没敢呼下去。 房间内散发着中草药的浓烈味道,梁峰沾了药的手慢慢放柏沉松后背上,温度滚烫,柏沉松很明显的抖了下,梁峰憋了笑,顺便把那点儿火也憋了下去。 抹药硬是抹了二十多分钟。 “在过会儿天就亮了。”柏沉松这会儿已经困得顾不上臊了,脑袋栽在枕头里昏昏欲睡。 “你睡吧。”梁峰站直身子呼了口气儿,手上沾着油亮的药膏,“我他么这辈子没这么伺候过人。” 他说完柏沉松没理他。 “沉松?”梁峰探头小声问了一句。 “嗯?”柏沉松还没睡,眼睛睁开看他,迷迷糊糊冲底下扫了一眼,脸一偏,“你?了。” 梁峰站边上把药膏拧好,“我知道。” 还以为这柏沉松要说什么慰问的好话,梁峰站旁边等了半天。 那人嘟囔了一句,“把被子盖上,冷。” 梁峰沉声儿骂了句,“操。” 这一折腾真的就是天快亮了,梁峰支楞着东西跑厕所搞了会儿,出来扬手把身上潮乎乎的衣服脱了。 蹲柏沉松衣柜里面找了套短裤短袖套上。 揣着之前柏沉松叠好的小毛毯,滚到沙发上睡觉去了。 梁峰身子刚碰到沙发,一口气儿都还没舒下去,他么手机嘟了两声儿。 ——梁总,明天八点例会。 梁峰气的差点儿大晚上去和阎王唠嗑。 柏沉松这一晚上睡得不安稳,九点多的时候被胳膊疼醒了。 一晚上都是一个姿势,脖子差点儿没转过弯儿,手臂有点儿充血,肿了些。 腰能动了,昨天抹得药挺管用。 他眯着眼从床上狼狈爬起来,喘了几口气,掀开被子脚底踩在地面上的时候才感觉不对,低头一瞧,光溜溜的没有一点遮掩。 柏沉松挪着小步子去衣柜扯了两件衣服套上,坐在床边穿裤子的时候,瞄到了椅子上的一团衣服。 他拎起来看了一眼,梁峰昨天的衣服。 “人呢?”柏沉松系好裤腰带,开门喊了一声,“梁峰?” 客厅没人。 他回卧室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里面还真有条新的微信消息。 句号:早晨开会,中午打电话送你去医院。 柏沉松拿着手机坐床边愣了半天神儿。 昨儿真是脑子疼糊涂了。 虽然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儿,但还是觉得有些地方怪,两个人现在这关系勉强算个朋友,认识没多久的朋友,好朋友都算不上。 他没问过梁峰性取向这事儿,虽然猜到了,但私生活一概不知,他俩互相就是个问号。 凡事有个线,柏沉松觉得昨儿晚上就过了。 他起身慢慢挪着去浴室洗漱,给南子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帮下忙,一起去医院做个检查。 梁峰那边就算了,柏沉松有点儿怕,怕什么他自己也不敢想。 柏沉松一步一点儿的挪着下楼,刚才在冰箱里翻了两根火腿肠,坐在单元楼底下的椅子上喂流浪猫。 “大清早的挺悠闲。”南子从大门那边进来,嘴里叼着个小笼包,手里提了一袋,甩给了柏沉松。 他看着火腿肠,“我能吃吗?” “你跟流浪猫抢吃的?”柏沉松笑着拿了个包子塞南子嘴里,“堵上嘴。” “唔..昨儿晚上没事儿吧,他送你回来的?”南子嘴里嚼着肉包,转头问他。 柏沉松:“嗯。” “睡得好吗?”南子在那儿呲牙咧嘴的想用舌头把牙缝里的菜呀顶出来。 “还,还可以。”柏沉松莫名其妙的心虚。 南子张嘴还在问,“他还挺靠谱的,送完你就回去了?” 柏沉松一巴掌呼他脑袋上,跨步朝大门走,“大清早一堆废话,闭嘴。” 南子张嘴,瞪着双大眼睛,“我说啥了,这他么怎么还急眼了呢。” 嘟—— 梁峰发的消息:我快到小区了,你起床了吗? 柏沉松顿住脚步,犹豫了半天。 回了句:我和南子先去了。 梁峰停了两秒打过来一个电话。 柏沉松还没张口,梁峰问,“什么意思?出门了?” “嗯,上车了,你去忙,我这儿没事儿。”柏沉松说完刚好开了车门,弯腰坐了进去。 梁峰那边安静了好久。 顿了会儿说:“好。” 小区门口最近不让停车,梁峰把车停在了马路对面,他就那么看着柏沉松在对面上了出租车,耳朵上夹着电话。 他也没说自己已经到了。 嘟—— “喂。”梁峰偏头往嘴里塞了一支烟,“怎么了?” “梁峰,你怎么开会开一半跑了?这员工还等着呢。” 梁峰吐了口气,“接个人,没接到,我现在回去。” “行。”那边答了一声。 “乔庭一晚上没睡,在我上铺翻来翻去跟他么烙饼似的。”南子吞了最后一口包子,“洗完澡要去看你,被我拉住了。” “我本来也没什么事儿,你们不停念叨,搞得我像截了条腿一样。”柏沉松笑,“昨天那几个人怎么样了?” “拘留了,赔医药费。”南子突然想起来,“昨儿医药费梁峰付的,我要付他没让。” “啊?”柏沉松转头皱眉看他,“我不是把钱转你了嘛,” 南子眨巴了两下眼,“对啊,我当时都走柜台边了,尿憋,去了个厕所回来人家医生说交完了。” 柏沉松愣在那儿半天没动静儿。 “你回头再给他不就成了嘛。” “那他也得收啊。”柏沉松脑子都疼。 梁峰要是愿意收,他柏沉松倒着走。 柏沉松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刚才那个通话记录,梁峰看样子去忙了。 犹豫了几秒,还是点了转账,车子刚好到医院门口。 挂了号在门口等的时候,柏沉松无聊,隔两秒看一眼手机,看看梁峰收了没。 将近半个小时,柏沉松这边药都换完了,那个红色转账框依旧没动静儿。 就说这人肯定不会收。 “我天,那厕所堵了。”南子风风火火冲进来,“换好了?” “嗯。” 嘟—— 对方已接受您的转账。 柏沉松反应了半天,想着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梁峰接了条消息:怕你又觉得欠我,收了你应该能舒服点儿。 柏沉松看着消息呆愣着坐椅子上没动。 “想什么呢你,灵魂出窍?”南子拍他脑袋。 “啊?”柏沉松抬头看了他一眼,起身,“没事儿。” 嘟—— 句号:我欠你的还没还完,慢慢受着。 柏沉松笑了下,站走廊上看消息,走得慢,南子回头的时候发现他跟个蜗牛似的在最后面。 “你伤了胳膊把脑袋也伤着了?”南子推了他肩膀,“你没去学校,这事儿辅导员问我都没敢说,我就说你骑车自己翻沟里了,胳膊摔残了。” “嗯,他昨儿找我了。” “你怎么说的啊?”南子瞪着双眼睛,生怕和柏沉松说茬了。 柏沉松笑,“说翻沟里了。” “操,心有灵犀啊!”南子捏着柏沉松肩膀,“真不错。” 柏沉松看他,“你次次撒谎,不管什么事儿都说翻沟里,全世界的沟都他么被你翻遍了。” “那,那不是..”南子挠头笑,“顺嘴嘛。” “那货还是不愿意还钱?乔庭说了嘛?”柏沉松出了医院想起来这事儿。 南子摇头,“不还,不见官司肯定不还。” “那我给那个楠`枫律师打个电话。”柏沉松站医院门口停了,“算了,我现在就打。” 他这人做事儿不拖,想着今儿好像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干脆直接处理算了。 柏沉松站在医院楼梯底下的阴凉处打电话。 昨儿晚上下雨明明挺冷的,结果今儿太阳一出来,又恢复了之前那股子闷热的天儿。 南子蹲在角落里抽烟,看着像个不正经的社会青年。 柏沉松的电话打了二十分钟,约了中午见一面。 他转头冲着南子招了下手。 那人一看眼神就懂,拿出电话把乔庭叫出来了。 三个人约在学校附近的茶餐厅,刚好楼下是咖啡厅,律师就在附近,说是还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 几个人点了一桌的虾饺凤爪奶黄包,柏沉松要了杯黄瓜汁,寡淡无味,漱口水似的,抿了两口靠椅子上看窗外。 “您好,这是您的茶水,还有一个苦咖啡蛋糕。”服务员端着两个盘子放在桌面上。 “不好意思,送错了。”柏沉松笑了下。 “A20,没错啊。”服务员笑了下,“楼下的人点的。” “楼下?”柏沉松愣了下,下意识的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句号:看到你了。 柏沉松无声的笑了下,转头看着窗外,半天笑容都没放下去。 这人还真的就阴魂不散了。 梁峰估计也猜到了。 回了句:我在楼上开会,下楼刚好看见的,没跟踪。 柏沉松笑出声儿了,回了一句:谢谢。 这人解释的还挺快。 “还真挺有缘。”南子抬手倒了杯热茶喝了两口。 柏沉松平时不吃蛋糕,太甜的都不怎么吃。 他盯着蛋糕看了会儿。 抬手用叉子叉了一小块,送嘴里。 苦的。 没什么甜味儿。 南子看他,“你不是不吃蛋糕嘛?不甜?” “你尝尝。”柏沉松笑,又叉了一块。 南子尝了一口,脸抽筋,“卧槽这怎么这么苦啊。”他给柏沉松推过去,“你的菜。” 那确实是柏沉松的菜。 饭都还没吃,莫名其妙把块蛋糕吃下去了。 乔庭来了,看着比昨天状态好多了,瘦了点儿,遇到个渣男不省事儿的前对象,那就是在给自己砍寿命。 “快吃吧,再不吃快凉了。”柏沉松给他推了一盘叉烧。 “沉松胳膊好点儿了吗?”乔庭看他。 柏沉松举着个残废胳膊笑,“好多了,不疼了,没事儿。” “等会儿和律师好好聊,钱拿回来之后和那人就算扯清楚了。”柏沉松抬眼看他,“这事儿不怪你,你别想多了,脑子收一收,多吃点儿。” 乔庭笑了下,点头低头吃饭。 “等这事儿过了,奶茶店也该好好开开了。”柏沉松靠在椅子上笑,“我们那店开的跟仓库似的,前两天旁边买水果的阿姨打电话,问我租不租店。” “那确实挺磕碜的。”南子拍了乔庭,“打起精神,你不待着,那店就得关。” 南子笑,“老子可是投了几万块钱的,别当屁似的直接飘没了,连点儿味儿都没有。” “吃饭呢。”柏沉松瞥他。 一顿饭吃完律师刚好打电话,说到楼下了。 柏沉松下楼直接就看见了,挥了下手,对面是个衬衫西裤的男人,很正式的打扮。 “梁总给昨天提前给我说过了,我猜你们应该今天打电话,还猜对了。”那人笑。 几个人聊了下情况,主要是乔庭和他在聊。 柏沉松就听着,转头朝咖啡店里扫了一圈。 也不知道在扫什么。 他和梁峰真的巧,走哪儿都能碰见,柏沉松总觉的梁峰等会儿会从角落里突然蹦出来。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桌面上,空气暖烘烘,也晃人眼。 柏沉松坐的有些困了,手底下慢慢转着手机,来回的转圈,偏头望着落地窗外面,看街道上的车辆,小电动,奔驰和..一辆黑色保时捷。 “不好好听,跑神儿呢?”旁边突然一阵声音。 “梁总。”那律师抬头说。 柏沉松偏着头愣了下,转过脑袋,抬头被太阳晃的皱了下眉。 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水味儿,看到了梁峰插兜西装革履站在面前,对着他笑了下,手抬起来.. 手抬起来掐了他后脖颈.. 柏沉松前一秒还挺惊讶,后一秒脸一跨,把他手拍了。 梁峰偏身柏沉松坐边上,那边还在继续聊。 “会开完了?”柏沉松偏头看他。 “嗯。”梁峰靠在椅子背上,仰头闭眼,“差点儿给我一脑袋栽咖啡里睡过去。” 柏沉松笑着摇了下头,无奈又觉得好笑。 他转头又看了一眼,梁峰仰着脖子,喉结,下颌角,连到鼻梁,漂亮锋利的线条。 柏沉松脑袋里莫名其妙出现了一句。 一直盯着你喉结,想着咬一口什么感觉。 上次补课那小孩说的话。 “操。”柏沉松突然低头骂了一句。 梁峰睁开一只眼瞄着他,“我坐这儿你嫌烦了?” “没有。”柏沉松抬头,尴尬轻咳了一声,“我去下厕所。” 他跨步朝角落的厕所走,骂了自己一路。 没出息,估计是真的把脑子给伤了。 在洗手池那边充了会儿凉水,冲的手冰凉才出去。 乔庭那边刚好聊完了。 律师站起身,收拾了下桌上的纸,“没什么问题,但这个事情时间会比较久,后续我们联系。” 乔庭看着终于松了口气,“这个没关系,今天谢谢了。” “梁总,那我先走了,等会儿还有个客户。”那律师打了个招呼走了。 “你们应该吃过了吧。”梁峰看着柏沉松。 那人点了下头。 “你也去忙吧,谢谢了。”柏沉松没看他,下意识说的。 “我哪儿那么多事儿,成天见了我就赶人,这么不待见我?”梁峰冷眼插兜看他。 南子眼睛一转,张嘴,夹在中间,“不,不是,他就是怕耽误你时间,我们这一堆小屁孩下午没什么事儿,你得挣钱,别耽误了。” 梁峰看着柏沉松,不知道憋哪门子气,“行,走了。”说完转身出门。 柏沉松站那儿都愣了,觉得挺奇怪的,回忆了下话,也没说错啊。 怎么还招惹到这人了,变脸变得快,莫名其妙的。 柏沉松盯着梁峰背影,偏身站在落地窗前朝下看,看那人上了车,留下点儿看不见的尾气。 “你俩儿真是奇奇怪怪的,多大人了都。”南子坐下喝桌上剩了一半的柠檬茶,“坐会儿吧,外头太晒了。” 柏沉松没说话,靠沙发上吐了口气儿。 这关系就挺奇怪,俩人现在也算朋友,柏沉松又不是傻子,梁峰这两天表现太明显,明显就是勾着人。 柏沉松就没谈过什么恋爱,更别说突然和一个男人走那么近。 在说梁峰什么情况他也一概不知,一个社会上的老板,心眼肯定比他多,突然凑那么近他有点儿怕,想稍微拉开点儿。 柏沉松脑袋仰在后面,闭眼睡了似的。 南子在旁边吸溜吸溜的喝果汁儿,“叹什么气啊?” “后悔了。”柏沉松回了句。 昨儿晚上涂药他挺后悔,和梁峰在一块儿的时候感觉挺好,也挺开心,分开脑子一清醒,理智一回来就不对头了。 “晚上吃海鲜蒸锅?”南子还在琢磨下午的饭。 “沉松伤还没好。”乔庭回,“别吃海鲜。” “对对对,我都忘了。”南子看了下他胳膊,“你别说,沉松肉长的就是快,我这儿要是砸一下得养半年。” 乔庭,“皮厚骨头脆。” “你俩儿去吃吧,我下午不吃了,直接回去了。”柏沉松睁开眼伸了个懒腰,“下周有个考试,还没复习。” “什么,英语?”南子嘴上叼着吸管问他。 柏沉松点了下头,“嗯。” “我记得你那个摩托驾驶考试也是下周吧。”南子记性还挺好。 “嗯。”柏沉松看着胳膊笑了下,“要凉了。” “别啊,你到时候一只手考过,我去,直接把你大头照挂驾校门口,卧槽那得多..” “多吓人啊,大晚上的。”柏沉松笑着撸了一把他脑袋。 三个人在咖啡厅坐了半个多小时,走的时候南子又溜到游戏厅和人家初中生开赛车投篮球。 小孩似的,几个人又在里面玩儿了一个小时,出了商场门,太阳都快下山了。 柏沉松挥手:“行了,你们去吃饭吧,我打个车直接回去了。” “明儿早晨换药的话给我打电话。” 乔庭看南子:“我陪着吧,你睡觉。” “我自己去就行,没什么事儿,搞得我矫情。”柏沉松路边手一招,刚好停了一辆车。 远处的天这会儿变了颜色,暖橙色洒满了整片大地,柏沉松支着脑袋看着窗外,觉得挺幸福。 车子刹在小区门口,柏沉松在门口刷身份证的时候和门卫又唠了会儿。 这个时间段门口跳舞大爷大妈也出来了,煎饼烧烤地摊冒着烟火,空气里飘了点儿炭火味儿。 整个城市暖烘烘的。 柏沉松在门口便利店买了罐啤酒,眼睛瞥到冰柜,挑了支荔枝味儿的冰棍。 然后拿着放在额头上,当冰袋用了。 门锁咔嚓一声,房子里依旧没什么人。 柏沉松手里的冰棍冒着冷气儿,化了些,他走到冰箱冷冻层那边,开了柜门,想着把冰棍先冻起来。 冰柜外层放了个桶装的冰激凌,香草味儿。 很大一桶,估计能吃一周那种。 柏沉松呆愣了半天,这会儿才想起来昨儿晚上电话里,莫名其妙让梁峰带的香草冰激凌。 那人还真给他带了。 还带这么多。 柏沉松手指点在冰激凌桶上,觉得自己今天态度挺..冷淡的,早晨也是,刚才也是。 冰箱柜门开了半天,滴答滴答的响,冷气冻腿的时候柏沉松才反应过来把门关上。 他下周确实有个英语考试,报的雅思,之后有用。结果这段时间忙,到还有一个星期才想起来。 书在桌上放着,柏沉松倒了杯热水,开了灯在卧室做题。 一秒回到高中了。 桌上钟表跳到九点的时候,滴滴了两声,与此同时,外头的门铃也响了。 柏沉松做题做的脑袋闷,起身的时候还在琢磨江一柯怎么回来这么早。 门一开。 梁峰站在外面。 手上提了两袋东西。 “你..怎么来了?”柏沉松手还拉着门把手,有点惊讶。 “现在消息也不回了。”梁峰说完又觉得自己语气不对,“吃了吗?” “还没..”柏沉松把门打开让他进来,抹了一把脑袋,“刚在做题,没看手机。” 他看着梁峰笑了下,“我真不是故意的。” “嗯。”梁峰点头的时候嘴角勾了点儿,把东西放茶几上,“我还以为你躲我呢,拿椅子过来吃饭。” “好。”柏沉松感觉这他么是梁峰的家。 这人还挺熟络。 “没椅子?”梁峰看他。 柏沉松站在原地,手里拿了两个垫子,“唔..没。” 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柏沉松把垫子放地上,坐下去仰头看梁峰,笑了下,“一样的。” 那人挨着坐下去,腿盘着,西裤看着有点儿紧,卡着他了,挺好笑。 啤酒还是冰的,噗的一声,打开直冒气泡。 “你点这么多?”柏沉松看着那盘巨大的粉蒸排骨,笑了下,“这是,四人份吧..” “好像是。”梁峰夹了一大块给他。 柏沉松换了个位置,坐他对面去了,“你怎么知道我没吃?” “猜的,直觉。”梁峰回。 “你下午忙,一直没吃饭?” “不忙。”梁峰头都没抬,在嚼西芹,“没人搭理我,吃不下。” 柏沉松手里端着饭,看着对面嘴角都抽筋,笑了下,“你三岁啊。” 梁峰抬眼,“昂。”看着还挺委屈。 柏沉松憋着笑,怪无语的。 满桌的菜,两个人也吃的差不多了,除了烤鸡和排骨留了不少。 “这两天真的谢谢你。”柏沉松手臂支在身后,吃撑了。 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梁峰,结果那人一抬头,两双眼睛一对,柏沉松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心又沉了一下。 他伸手收拾桌上的垃圾袋,没抬头。 “梁峰,手这事儿呢,是我自愿挨的,你不用觉得愧疚或是怎么样,换个人我也一样挡。” “我是真的谢谢你,擦药,睡沙发的,照顾人,送饭,冰激凌,还有乔庭的事儿,我是真觉得你累,大忙人天天在我这儿转悠算怎么回事儿,你亏不亏。” “你也不欠我什么,差不多就行了,我俩儿也…就是朋友,是吧。” 柏沉松自己在那儿低头说,收拾好垃圾袋,手臂又撑在身子后面,这会儿才抬头看梁峰。 梁峰面无表情盯着他,没动静儿,空气又停了三四分钟。 “嗯,我知道了。”梁峰突然开口回了声儿。 “那我们也算朋友了,有事儿要帮忙就开口。”梁峰笑了下,“你都叫我哥了。” 柏沉松低头就笑了,松了口气儿,笑的肩膀颤。 梁峰也笑,“要洗澡吗?等会儿别又摔个狗吃屎。” “擦一下就行了。”柏沉松抬眼瞄了他一眼。 柏沉松起身的时候梁峰已经走到了身后。 “你自己来?别又给我整硬了。”梁峰笑。 柏沉松沉声笑着骂了句,“混蛋玩意儿。” 他手臂还是疼,估计是这两天在长肉,又疼又痒,绑着纱布压根弯不了,平时穿衣服单手慢慢套进去的。 他就那么站在客厅中间,被梁峰看着,然后用极其怪异的姿势单手脱衣服。 结果脱到一半手抽筋,衣服卡在脑袋上下不来。 脑袋捂在里面,露着半截精状的腰,转了半圈,无头苍蝇似的,“操,卡住了,帮个忙大哥。” “嗯?”梁峰站边上笑,“什么?” “帮个忙,哥” 梁峰笑着伸手把他脑袋上衣服摘了,手抬起来握在柏沉松靠近胯骨的那截腰上,拇指磨了一下。柏沉松背对着人打了个激灵,后背僵直,躲着小步向前挪了点儿。 “我答应你是因为不想逼你。”梁峰看着人笑了下,“小直男?” 柏沉松笑,“你吃多撑着了,还有事儿吗?没事儿赶紧回去睡觉,别明儿脑袋真砸咖啡杯里。” “还有个事儿。”梁峰看他,沉声紧着嗓子说,“你再叫一声。” 柏沉松木了两秒,“叫..什么。” 过了会儿,一番明白了的表情,“奥,我知道了。” 梁峰:“叫。” “好的,梁峰。” “..” “赶紧回去。”柏沉松笑着把门开了,推着搡着,“刚好带一下垃圾,梁峰。” 梁峰无语了,都不想搭理他。 看着人转身准备朝电梯间走的时候,柏沉松倚在门口,突然张口说了句,“路上慢点儿,哥。” 梁峰顿了下,回头看着他笑了会儿。 第23章 手里拿了朵小玫瑰。 南子最近看上一个女孩儿, 搞得自己成天心神不定,手机黏在手心里似的,就跟那站在村头勾着脑袋等媳妇的二傻子似的。 柏沉松有幸见过一次那个女孩儿, 不是那种第一眼很惊艳的类型, 但看着舒服。短发薄刘海,白衬衫蓝色小短裙, 还挺活泼的一个女孩儿。 用南子的话来说就是我第一次见她,她就撞进了我的心,签了“买房”合同。 “你能不能给个浪漫点儿的比喻, 跟对面房产中介似的。”乔庭下巴垫在胳膊上懒懒的趴在桌面上。 “他能憋出来这一句都不错了。”柏沉松坐在高脚椅上笑。 奶茶店的空调最近开的没那么低了,这两天气温稍微降下来了些, 没之前那么闷。 “我昨儿找人查了她的课表, 等会儿第一节 有课,我准备搞个学术偶遇。” 柏沉松:“你可别偶遇到警察局去。” “你能不能盼我点儿好啊。”南子摸了两把头发,“我这头发怎么样?乱吗?” 柏沉松盯着南子脑袋顶上翘起来的两根毛, 嘴巴还没张,乔庭眼睛没抬,接了句,“不乱。” “那就成。”南子还挺乐呵。 南子望着窗外突然转头来了句,“我等会儿直接约她出来吃饭,会不会太突兀?” “不会。”乔庭趴桌上打了个哈欠。 柏沉松低头在看外卖,“等会儿想吃什么?拉面?” “好, 帮我加个蛋。”乔庭笑嘻嘻举了个手。 “她要是拒绝了,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南子拖着音儿,他压根没心思吃饭,“我能干什么啊?死皮赖脸?” 柏沉松没抬头:“堵她。” 乔庭:“..” “嗯?”柏沉松抬头一脸茫然的看着两个人,“怎么了?” 南子嫌弃看他,“你拉倒吧,劝你赶紧联系养老院吧,以后没人照顾你。” 柏沉松笑:“开玩笑的。” 南子坐椅子上转了一圈,仰着脑袋,“一个大直男,一个..” 他突然瞪着双大眼睛冲乔庭喊,“你们gay是怎么谈恋爱的?教教我,在哪儿约会啊?怎么节奏?” 乔庭愣了下,托着下巴挺认真回,“主要看长度,宽度和时间,然后考虑自身身体素质,微信一要一个准,地点室内,至于节奏..越快越好。” “啊?”南子还眨巴他那双大眼睛没反应过来。 柏沉松嘴里还在嚼冰块,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嘴里冰水都快喷出来了。 “卧槽,你们真的是让我..”南子找半天形容词,拍腿憋了句,“无语。” “说真的,虽说要克制,但你也别克制太过了。”柏沉松低头继续点外卖,“该说就说。” “确实..”南子和乔庭一样趴在桌上,“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柏沉松挑眉,抬眼,“你得..” “我那是比喻。”南子打断,嘟囔了一句,“烦人。” 乔庭转头小声问柏沉松:“他们聊了多久了呀?” 柏沉松回:“一个月了吧。” 乔庭震惊:“一个月了还没约会?我的老天爷啊。” “我听得见。”南子冷不丁的来一句。 柏沉松点完饭把手机扔桌面上,手臂撑着桌面看南子那副没了半条命的样子,“我们帮你?” “帮?怎,怎么帮啊?”南子跳起来,电击了似的。 柏沉松笑着看了眼乔庭,转回去看南子,“等我俩商量一下,不会太久,你先把人约出来。” “好,那我,我今天努努力。”南子看了一眼时间,慌慌张张的,“我先去占位置了,她喜欢坐第一排。” “面不吃了啊?”柏沉松想敲死他。 南子捞著书包推开玻璃门,“先不吃了,你吃!你多吃点儿!”说完就溜的没了影子。 门里的铃铛被晃的叮咚响。 乔庭的钱追回来了,诉讼折腾了一段时间,他和那人算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这小子被折腾的不想谈恋爱了,说怕了。 “我都禁.欲一个月了,突然觉得自己身心变轻了很多,走路都轻飘飘。”乔庭笑。 柏沉松低头回了个消息,抬头笑:“那我这禁了几年的人,岂不是要变成气球飞走了。” “你自己不愿意。”乔庭转身看着他意味不明的笑,“那个梁峰呢?” “忙着工作吧,好几天没见了。”柏沉松回,反应过来笑,“你这话题转的太快。” 乔庭把头扭回去,“一个话题,我可没转。” 柏沉松没说话,手里面在回消息。 说曹操曹操到。 梁峰叫他出去吃饭。 两个人确实挺久没见了,柏沉松胳膊好了之后,梁峰刚好出差,将近一个多月了。 “乔庭。”柏沉松突然叫他。 乔庭转头,“嗯?” “你吃三碗面..可以吗?”柏沉松小声问。 乔庭:“..” 柏沉松笑了笑,揣着手机,快速推开了那扇玻璃门,叮咚一声,就剩乔庭一个人在里面愣神儿了,怪可怜。 梁峰发消息说到了,在学校对面的火锅店里,那家店开了挺久了,门口牌匾换了一个又一个,前一阵刚换了新的,红色看着显眼又喜庆。柏沉松过了个地下通道,站在火锅店门口,推开的一瞬间被空调凉风呼了一脸。 站在门口扫了一圈,在角落靠窗的地方看见了一个背影。 “回来了。”柏沉松走过去,手指在椅背上轻敲了下。 梁峰回头,“嗯。” 这人一短时间没见,看着好像瘦了点儿,脸上五官轮廓更清晰锋利,难得穿了件淡色的衬衫,温柔多了,手指搭在玻璃杯底部轻轻敲了两下,冲着柏沉松笑。 “这段时间还忙吗?”柏沉松坐到对面。 梁峰给他倒了杯水推过去,“忙完了,后面没什么事儿了。”他抬眼看着柏沉松,“那里有围裙。” “嗯?”柏沉松愣了下,低头看,他今儿穿了件白的,“不用,又不是小孩儿。” “那我去拿一个。”梁峰真起身去拿了个围裙,柏沉松坐那儿笑了半天。 梁峰站在柜台那边拿水果,柏沉松远远看着,眼睛都没移。 嘟—— 南子发的消息。 南子:约到了。 柏沉松低头回:好,约哪儿了? 南子:她不愿意去远的地儿,就约在附近茶餐厅了,梁峰店旁边那家。 柏沉松抬头看了一眼,梁峰还在挑水果。 柏沉松回:约的什么时候? 南子:今天晚上。 柏沉松:.. 这货这是想逼死谁。 梁峰拿了两碟水果回来,放桌上,抬头看柏沉松笑,“怎么了眉头皱那么厉害?” 柏沉松:“熏着了。” 火开了,两个人中间隔了一团热气儿,凑近了挺烫脸。 柏沉松放松,靠在椅子上盯着他,“你瘦了点儿。” “别提了,一个月没好好吃过饭。”梁峰夹了块牛肉,吃了两口又停筷子,抬头看着柏沉松。 柏沉松挑眉,“怎么了?” “晚上去店里吗?”梁峰笑了下。 柏沉松摇了下头笑,“换个时间,晚上有事儿。”顿了一秒,赶紧接了一句,“南子的事儿。” 解释的还挺快。 梁峰好奇,看着他问,“他怎么了?” 柏沉松手臂支在桌面上,开小火,捞了个肉片,“追女孩,晚上告白,时间挺突然,我说帮他来着,还没想好。” 他突然抬眼看着人笑,“你说鲜花气球怎么样,虽然老套了点儿。” “放在后车厢?”梁峰挑眉。 “昂。”柏沉松懒懒搭了一声儿,嘴角勾的厉害,盯着对面看。 梁峰笑着点头,凑近了点儿,“花我挑吧,你去搞灯泡。” “我为什么不能挑花呀?”柏沉松笑。 梁峰嘴角勾着盯人,不说话,看似没动静,眼睛里全是话。 柏沉松败阵似的一松气儿,低头笑的肩膀颤,“好好好,你挑。” 估计梁峰是怕柏沉松挑一堆乱七八糟的花回来,显而易见,这人没一点儿浪漫细胞。 柏沉松给乔庭发了个消息,两个人计划了半天,什么打暗号吹口哨,气球怎么飘好看,激动跟自己结婚似的。 梁峰和柏沉松吃完饭就兵分两路忙和去了,梁峰回来第一天就被人抓着干活儿,跑去花店挑了十几捧满天星,还有些小姑娘喜欢的花,粉嫩嫩,都是淡色系的。 他站在花店门口一捧一捧的朝车后备箱里堆。 车大,后备箱填满后看着跟花海似的。 挺好看。 柏沉松打了个电话,说买好了小灯,在小区门口等着他。 梁峰开车过去,车后备箱打开,柏沉松在原地愣了半天。 “行吗?”梁峰倚在边上笑着问。 柏沉松笑,“当然行啊。”他拿着小灯,膝盖跪在里面,弯腰挂灯,“我们梁总真的很懂浪漫,这谁看了不心动。” “你喜欢吗?”梁峰坐在车厢边上偏头看他。 柏沉松回头,“我?”他愣了两秒,笑了下,低头挂灯,“喜欢,但不适合。” “那你适合什么样儿的?”梁峰盯着他后背,柏沉松探着身子,露出来了半截腰。 两个人不知道在问花还是问别的。 柏沉松忙活完,弯腰从里面出来,拍了下手,坐在梁峰旁边,没回话,“渴了,我去买点儿水。” 白问了。 梁峰一直盯着他背影,坐车厢边上晒太阳,点了支烟,偏头朝后看了一眼。 一片粉嫩花海亮着灯,多好啊。 柏沉松还不愿意。 两个人大下午的就坐在车上等天黑,要等到南子那边吃完饭了,发消息了再把车开过去。 花放在后面怕闷,后备箱一直开着。 柏沉松和梁峰就坐在后备箱边缘,一支烟接着一支烟。 两个人跟卖花的似的。 一下午起码有十个人过来问,问他们花多少钱。 柏沉松去打印店和商店买了点儿硬卡纸和彩笔,趴在车边写字。 ——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梁峰在旁边看着他写,说他字儿挺好看,柏沉松抬头看着他笑了下。 卡片穿成一条线吊起来,一开车厢就是那排字儿,很显眼。 南子给他发消息的时候差不多九点,那小子估计紧张,字儿都打错了。 “走吧。”柏沉松坐在副驾驶,轻轻拍了下梁峰肩膀。 梁峰开车掉头,偏头看他,“这么开心啊?” “开心啊,那小子终于要脱单了。”柏沉松笑。 “你呢。”梁峰接。 柏沉松说,“我不着急。” “我急啊。”梁峰在看后视镜,随意接了句。 柏沉松盯着他侧脸看了几秒,两个人没继续说什么。 车子停在饭店门口,三个人跟做贼似的躲着。 南子磨磨唧唧,终于带着人出了饭点门。 乔庭激动,啪的一巴掌拍醒了在打瞌睡的柏沉松,“来了!” 三个人躲车上去了。 南子带着人过来,站在车后备箱那儿,看着人说,“我有东西给你看。” 柏沉松他们坐在车里扒着后视镜使劲儿看。 结果屁都没看着。 三个人开了个门缝,准备随时冲下去。 梁峰数了个三二一,慢慢开了后备箱。 开完空气明显就安静了两秒,那女孩突然啊了一声儿。 柏沉松转头和梁峰对视了一下,开了车门赶紧冲下去。 结果就看到那女孩抱着南子,南子脑袋被人按在肩上搓,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儿。 看着像搞反了。 车厢里的暖光灯和鲜花在夜晚变得格外温馨,一排字清清楚楚的挂在上面,闪着光。 乔庭在旁边又吹口哨又叫唤。 南子捧着那女孩脸,俯身吻了下去。 “你出息了!”乔庭吼的嗓子劈叉。 柏沉松肩膀靠在车身上,脸上挂着笑,他没乔庭那么闹腾,就是静静的在旁边看着。 梁峰也站在旁边,两人肩膀温热的蹭在一起,他突然冲柏沉松伸了个手,手里拿了朵小玫瑰。 很漂亮的一朵,小小的但精致。 柏沉松盯着花愣了半天,看他,缓缓的抬手接了。 “顺手拿的。”梁峰插兜看着前面,嘴角勾了点儿笑。 柏沉松看他那副随意样子,感觉这花是从路边垃圾桶里捡的似的。 “是嘛。”柏沉松扬着调,脸上挂着深深的笑,盯着前面还在闹腾的光景,身子横着探过去,“谢谢。” 说完又闪回来。 梁峰手臂抬起,随意搭在他的肩膀上,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以后送你更大的。” 第24章 “你想要哪块地儿。” “我要那么大的干嘛?”柏沉松看着他快笑出声儿了。 大晚上昏了头了, 脸凑那么近,身子挨着,胳膊还搭着, 他倒是一点儿都没想躲掉。 梁峰挑眉, 笑着看他,“大的不好吗?你又不喜欢了?” “大..”柏沉松说一半愣了, 伸手笑着把他手拍了,“大你个大头鬼。” 梁峰在旁边笑,一脸的不正经。 南子那边又抱又吻整的跟求婚似的, 场面还挺热闹,路边的人也停下来, 把人家饭点门口围了个严严实实, 在过会儿城管都该来了。 “现在也不晚,真不去?”梁峰看了一眼手表, 偏头问柏沉松, 瞧着人的时候还挑了下眉毛,逗人似的。 柏沉松笑着,拖着嗓音, 懒呼呼的,“不去了,我真困了,明天吧。” 梁峰盯着他盯了会儿, 手在他后脖子上掐了下,“好吧。” 柏沉松就跟被人点了穴似的,木在原地没动, 后脖子那块麻麻的, 那股劲儿顺道脊梁骨, 让他打了个颤。 “沉松!拍照!”南子那大嗓门把柏沉松喊回了神。 柏沉松跨步过去,“来了。” 拿着手机蹲那儿给两个小情侣拍了十几张照片。 隔了没两秒,南子就把头像换了。 “酸死我了。”乔庭笑着撇了下嘴,“你还回去吗?要不今儿住外面?” “别了吧。”南子看了一眼人家,“我先送她回去。” 柏沉松笑着把揽着乔庭肩膀将人带了过来,“好了,没我们什么事儿了,别站那儿了。” “你们呢?各回各家?”乔庭看看柏沉松,看看梁峰。 “当然回家,不然干嘛?”柏沉松笑。 乔庭啧一声,摇了两下头,“无聊的人类,寂寞的夜,要不改天出家吧。” 柏沉松笑着抹了一把他脑袋,“赶紧回去禁你的欲去,别在外面晃悠。” 乔庭回:“无聊。”他看了一眼梁峰,“是吧。” 梁峰还回了个,“嗯。” 柏沉松笑,“行,那你俩慢慢聊,我回家了。”说完往前窜了一步,被梁峰一把拉回去了。 “有车不坐,你吃多了撑着。”梁峰攥着他笑,“把你送回去,我也回家睡觉去。” “那我也溜了啊。”乔庭打了个招呼,走了。 柏沉松开了车门坐上去,偏头看梁峰,“你这一车花怎么办?” 梁峰看着他笑了下,手底下系安全带,“送你。” “救命,我这要是拿回去直接就成花仙子了,屁大点儿地方放不下,晚上上厕所把我绊倒就完蛋了。”柏沉松向下滑了点儿身子,懒懒靠在椅背上。 梁峰听着笑了半天,“那我拿回去给猫玩儿吧。” 柏沉松闭着眼睛也在笑,两个人一天都在傻乐呵。 快到小区门口了,梁峰开了点儿窗户,手里夹着支烟搭在外面。 “梁峰”柏沉松迷迷糊糊叫了一声,声音含糊。 “嗯?”梁峰看他。 “没,随便叫叫。”柏沉松睁眼看着他,勾了一点点笑,“你出来工作几年了?” 梁峰想了下,“差不多七八年了,刚上大学那会儿就在搞生意。” 柏沉松惊了几秒,梁峰瞧着他那表情笑了笑,车子一拐,停在了小区门口。 大晚上的车厢里安静,柏沉松坐起来取了安全带,咔嚓一声脆响,手指搭在门把手上还没按下去。 “沉松。”梁峰叫了一声儿。 柏沉松转头看他,“啊?” 梁峰盯着他半天没说话,气氛有些凝固,柏沉松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紧张,喉咙里上下滚动咽了下口水,很细微的动作。 梁峰突然笑了,抬起手,在柏沉松耳朵上捏了一下,很轻,像逗猫似的。 这人突然来了句,“我是正经人。” 柏沉松被温热的触感激的愣了两秒,突然低头笑了,笑了好久,“我知道。”他转身开了车门,关好门,插兜站着,从车窗外面低头看着梁峰,“路上小心哥。” “你下次换句话。”梁峰笑。 柏沉松笑,“注意安全梁峰。” 梁峰笑着摇摇头,摆手,“走了。” 柏沉松看着他的车没了影儿之后才转身进了小区,他还挺好奇梁峰那人逗猫逗狗时什么样儿的,会不会也掐着嗓子蹲地上喵喵的叫。 晚上人就是容易饿,柏沉松进了房门刚把鞋脱了,肚子咕了一声。 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差不多十二点了。 大半夜的钻到厨房煮了碗番茄鸡蛋面。 夹着面刚准备放嘴里,柏沉松又突然放下筷子,拿手机贱兮兮的拍了张照片给梁峰发过去。 那人肯定没睡觉。 隔了不到半分钟。 句号:我现在去来得及吗? 柏沉松:来不及。 句号:那我在梦里找你。 柏沉松发消息嘴角挂着笑,自己过了好一会儿发觉,揉了两下脸,低头赶紧吃完了面。 收拾碗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梁峰还没有微信备注。 他手指粘着点儿小泡沫,在布上轻抹了一把,低头把梁峰微信备注改成了峰哥。 这下看着舒服多了。 梁峰到家,柏沉松给他发消息的时候,他刚把一车的花搬回家,铺满了角落,把人家猫咪啾啾吃饭的盆围了个水泄不通。 啾啾从进门开始就围着他,爪子扒在他腿上跟个猫咪挂饰似的。 梁峰走两步就得停一下,弯腰揪着它脖颈直接扔沙发上去了,“黏人。” 他用脚把花朝旁边挪了点儿,看着柏沉松发的那一碗面的照片也觉得饿了,去厨房开了冰箱。 就剩两颗西兰花和三个番茄,连个鸡蛋都没剩。 啪的一声,梁峰又把冰箱门甩上,坐在椅子上干饿着,啾啾围在旁边一个劲儿的蹭人。 “还真就是无聊的夜寂寞的人。”梁峰把啾啾托手上,冲他扬下巴,“给你带个小母猫回来?” “喵——” “对不起,我忘了,你没蛋蛋..算了吧。”梁峰看他。 猫:“..” 梁峰起身脱了衣服进浴室,“明儿给你带条狗回来,刚好一屋子单身狗。” 啾啾说我谢谢你。 带狗这事儿梁峰还真没开玩笑,睡前找了家宠物店,离得不远。 第二天早上晨跑,他一路沿着街道跑到了柏沉松他们小区附近,假借买早餐的名义,天天站在人家老头早餐店门口等人。 都等好几次,次次没见到人。 柏沉松这人压根就没晨跑的习惯,除非早晨有急事儿,或者偶尔饿了出门遛弯顺便买个早餐。 梁峰也没抱希望能碰见人,穿着运动裤黑背心,棒球帽压低了点儿,站在门口吹凉风吃包子。 老头说里面有凳子,梁峰说嫌热,然后人家老板给他把凳子搬出来了。 “还没醒吗?”梁峰低头看了一眼柏沉松微信,啥也没看出来。 公司群里突然发了十几条消息,说合作的事儿,这群人工作太积极,逼着老板一起加班,梁峰低头皱着眉一条一条的回,大清早怪烦躁的。 “老板,一个茶叶蛋和小米粥。” 梁峰听到那声音愣了下,猛地抬头朝店里看。 柏沉松穿着运动裤白短袖,头发半干,站在那儿插着兜打哈欠,偏头的时候刚好瞄到梁峰,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卧槽。” 大清早又骂人了。 梁峰起身,“终于让我等到了。” “你干嘛?”柏沉松大清早见了鬼似的,退了两步,“你专门坐这儿逮我啊?我刚路过都没看出来。” “我说哪个可怜大哥大清早愁眉苦脸坐那儿吃包子呢。” 梁峰笑了下,坐店内椅子上,柏沉松坐对面,“你每天晨跑跑的够远的。” “还好。”梁峰喝了口水,瞧着人笑,“怎么舍得出门了?” “饿了。”柏沉松回。 “你昨儿晚上吃那么多还饿?”梁峰看他。 “昂。”柏沉松摊手,靠椅子上伸了个懒腰,“长身体。” 梁峰差点一口水喷他脸上,小声回了句,“你还没发育好呢?” 柏沉松在底下用脚尖狠顶他,“吃包子堵不住你的嘴。” “等会儿忙吗?”梁峰笑。 柏沉松想了会儿,“好像没什么事儿,明儿就开始忙了,学校要搞个什么老人义工项目,报名了。”他抬眼看梁峰,“等会儿有事儿?” “帮我看个狗。”梁峰说完又改了个词儿,“挑个狗。” “你养狗啊?你那么忙怎么有时间..”柏沉松说一半不说了,低头喝了一口小米粥,“我看你上午好像都挺闲,当我没说,你养什么样儿的?” 梁峰靠在椅子上笑,“你喜欢哪种?我参考一下。” “我?”柏沉松想了下,低头喝粥,“金毛吧,看着乖。” 他顿了下,“话说你家沙发经得起毁吗?” 梁峰脸僵住了,柏沉松瞧着他表情,低头笑了半天,差点儿呛着。 店里的风扇挂在墙上来回的转,吹的柏沉松头发乱飘,后背衣服鼓起,他低头一口一口吃完了米粥,看着挺乖,梁峰坐对面一直看着他吃。 “别看了。”柏沉松抽了张纸巾擦嘴,起身,“走了,接你狗去。” 梁峰笑着跟上去。 外面太阳出来了,刺眼,两个人跟着地图走了十几分钟,找到了那家宠物店。 店刚开门,老板来在端着盆往外泼水,里面一群小东西也不睡觉,使劲儿闹腾。 梁峰前脚刚踏进去,被角落笼子里的柯基吓得一个哆嗦,那家伙趴着笼子疯了似的叫。 柏沉松看梁峰抖的那一下太滑稽,站后面笑了半天。 伸手勾着他肩膀朝里走,贱兮兮的看着人,“不怕。” 梁峰无语,把他手往自己肩膀上又按紧了点儿,“那你可得搂紧点儿,我怕。” 柏沉松笑了下没说话,梁峰弯腰,蹲下瞧狗的时候,两个人肩膀蹭着,脸挨得近。 他闻到了梁峰身上那股清淡洗衣液的味道,估计是昨儿刚洗的,还没沾上平日里的香水味儿。 胡茬也刮的干净,耳垂下方脖颈的位置有个小纹身,很小很小,一个小猫咪。 “怎么了?”梁峰突然转头。 两个人鼻尖差点儿蹭一起,一股热气儿扑过来,柏沉松晃了个声儿,“啊?” 梁峰笑,“看什么呢?” 柏沉松伸手在他脖颈那块儿点了下,“这儿。” “那个啊,我家猫。”梁峰继续转头逗狗。 “那么小,怎么没纹大点儿。”柏沉松向后挪了点儿位置。 “大点儿多吓人啊,我本来看着就不和善。”梁峰看他笑,“是吧?” 柏沉松还认真看了他几秒,“也还行。” 老板把笼子里那只小金毛放出来,那小家伙一出笼疯了似的朝人身上跳。 柏沉松被逗得笑,把它抱怀里,“你给它留哪块地儿了?胸口?” 这话是问梁峰的。 梁峰笑着把脸侧过去,指了下另一边的脖颈,“对称。” “你还挺公平。”柏沉松笑,手里举着狗,举了两下又放地上逗着玩儿。 “你想要哪块地儿。”梁峰瞧着他笑,“预定一下。” 第25章 “你能不能积极点儿。” 柏沉松愣了几秒, 转瞬挂着笑,“哪块儿最疼?” “没人性。”梁峰回。 柏沉松笑,“哪儿疼给你避开点儿, 怎么还骂人呢。” 梁峰看他笑没说话, 过了会儿下巴冲脚边那只扬了下,“这个喜欢吗?” “行, 挺活泼的。”柏沉松看着它回,手上被那只小狗舔的全是口水。 “那你以后当他干爸吧。”梁峰站起身儿朝老板那边走。 “啊?”柏沉松一时间脑袋发懵,盯着梁峰背影反应了半天。 那小狗玩儿累了, 吐着小舌头疯狂喘气儿,呼哧呼哧的响。 柏沉松望着他凭空掉下来的干儿子, 做梦似的, 那双眼睛黑黝黝的转,打小一看就聪明。 梁峰那边付完钱搬了几袋狗粮, 处理好后, 招了下手,柏沉松怀里揣着狗,慢慢给它放笼子里颠着。 “去我家坐坐?”梁峰问。 柏沉松摇手,“等会儿要回学校,开个会,改天吧。” 梁峰点头,“那晚上..” “晚上酒吧门口见。”柏沉松笑,“没忘,我不框人。” 梁峰笑,“好。”他抬手把笼子里的狗举起来, 低头冲着人家,“快给你干爸打个招呼, 要再见了。” 小孩过家家似的。 柏沉松笑的肚子疼,推着他赶人,“我改天去看它,看我家狗儿子,赶紧回去吧。” 梁峰也没继续逗他,转身拎着笼子走了。 柏沉松望着他背影看了半天,说不上来的感觉,感觉这人平日里一副社会大哥无情的凶煞样子,认识久了又觉得贱兮兮,偶尔暖洋洋的,在一块儿还挺开心。 他现在也闹不清楚自己什么情况,对梁峰不排斥,还有点儿想靠近的感觉。 那人对他的好貌似已经超过普通朋友的程度。 柏沉松想不出来自己和一个男的在一块儿是什么感觉。 难不成开心了抱一起不开心了打一架。 打架的话那他不得亏死。 更别说牵手,轻吻,上.床这种事儿,柏沉松压根想象不出那个画面。 想想就头疼,干脆就先这么着吧。 今天下午的会是关于养老院义工活动的会议,这种事儿参加的人并不少,大一大二的学生多一些,但快毕业的学生没几个报名,加上柏沉松也就才四个人。 这次的养老院算是市里最大的一家养老院,柏沉松之前看过图片和视频。 那环境一看就是每月动辄几万的地方,子女压根不缺钱,但忙,老人在里面娱乐活动多,但没见过什么年轻面孔,子女一个月来一次都算烧高香。 学生这次过去也是慰问一下,一起聊天读诗画画种种花。 柏沉松去开会前刚好路过花店,看到几株康乃馨挺漂亮,店家刚好在包装花,他进去订了一束,准备拿去养老院,老人应该会喜欢。 中午在食堂吃了个咖哩饭,开会一直开到下午六点多。 柏沉松没敢耽误,匆匆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儿干净衣服,梁峰发消息说快到了。 两个人去那么早也是因为刚好店里没人,能安静点儿,说话没那么费劲儿。 柏沉松一身儿看着干净清爽,打了个车去了店里,正门是关的。 侧门开了个缝。 打开吱啦一声儿。 进去黑乎乎的没人,柏沉松探头喊了一句,“梁峰?” 安静了两秒,黑暗角落里突然冷不丁的来了句,“在这儿。” “操,你吓死人。”柏沉松碰了下胸口,真被吓着了。 梁峰啪塔一下把灯开了,很暗的一排暖灯,连接在墙壁下方。 旁边放着一个巨大的灶台,瓶瓶罐罐整齐的摆在玻璃柜里,这个厨房看着很干净,像刚装修出来还没用的。 梁峰穿着身儿衬衫西裤,衣服边角整齐的夹在裤腰里,半挽起的袖口,精致的手表,暗光打在脸上,五官线条看着越发显著,整个人看着英俊利落。 柏沉松眯了下眼,挺惊讶,“厨房?” “嗯。”梁峰倚在灶台边上,手臂撑在后面冲着柏沉松笑,“一天没吃饭了,你能给我下碗面吗?” 柏沉松笑着走过去,“旁边餐馆那么多,非把我拽过来给你当厨子?” 梁峰懒懒的拖着音,贱兮兮的样儿,“昂。” “可是我不想做怎么办。”柏沉松靠在他旁边的柜子上。 梁峰偏头看他,“那你动嘴,我动手。” 柏沉松笑着点了下头。 梁峰拿了个洗好的番茄,一点一点的切,切的那叫一个厚实,一个番茄切片就切了不到四刀,还切的汁水四溅,一团糟。 “你走开吧。”柏沉松用肩膀把他顶开了,梁峰笑着偏了个身儿,凑在他旁边看着他收拾残局。 梁峰笼着人似的,后背靠在料理台上偏头盯着柏沉松侧脸,脑袋对着他凑近了点儿,柏沉松用胳膊肘又把他顶回去,梁峰笑了半天。 厨房里小而闷热,没开空调。身上残留的味道蒸发的越发明显。 梁峰笑着看他,“刚洗完澡?” “嗯。”柏沉松还在低头打鸡蛋,突然偏头看他,“意面?” 梁峰盯着人,“嗯。” 昏暗的厨房里只有敲碗和锅子的声响,柏沉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拿铲子的时候差点儿没拿稳。 梁峰依旧站在旁边,柏沉松在拨拉锅里的番茄汁。 梁峰突然抬手在他脑袋上摸了一把,手掌罩着,手指插.进发丝里揉了两下。 “你撸狗撸我头上来了。”柏沉松看了他一眼。 锅里的面在翻滚冒热气儿,柏沉松热,脖颈上冒着一丝丝的汗,摸上去还有些潮湿水汽。 梁峰的手从他脑袋上放下去,食指顺着向下划,划到后脖颈那块儿,慢慢朝前。 柏沉松手上动作停了,后背一阵发麻,僵着没动。 手指向前勾到了下颌角的位置,停在下巴下方,轻轻向上抬了下。 柏沉松慢慢偏头看他。 发现梁峰那双眼睛在灯光下透着意味不明的欲.望,直勾勾的盯着他,手指放松了点儿,原路返回,虎口卡在柏沉松的后脖颈上,用力掐着,柏沉松躲都没处躲。 那副动作分明就是要干点儿什么。 滚烫气息混着开水的蒸汽,热的人脑袋发麻,喘不上气儿。 柏沉松突然手上勺子一抖,滚烫的汤汁溅到了梁峰,掉落在那只撑着料理台上的手背上。 俩人回了个神儿,柏沉松松了口气,低头看他手,“烫着了。” “没事。”梁峰开了水龙头,把手放在凉水底下冲了会儿。 柏沉松没说话,低头开了火收汁,把面放进去,搅拌均匀关火捞面,整齐漂亮的摆在餐盘里,给梁峰递了过去。 那人接过盘子,依旧倚在料理台边上,低头尝了一口。 “可以吗?”柏沉松问。 “可以,要不你改行当厨子吧。”梁峰笑,“私人的行吗?” 柏沉松笑着摇头,“没空。” 梁峰放下盘子,走出去,在隔壁的大冰柜里拿了两瓶酒,开了空调,回到原位继续靠着,抬手拿了两个酒杯倒了半杯给柏沉松递过去。 “外面他们还在收拾卫生,这儿安静点儿。”梁峰抬手和碰了个杯。 “嗯。”柏沉松觉得这儿环境挺好的,就是两个人气氛太怪。 两个人刚好倚在那个料理台的拐角上,柏沉松在一边,梁峰在另一边,靠的近,手指一不小心就搭在一起。 梁峰抬眼看着人,“我有话给你说。” “嗯。”柏沉松回。 梁峰抬起盘子,叉了一口面递到柏沉松嘴边,“尝一口。” 柏沉松笑了,“你就说这个啊?” 梁峰挑眉,手还举着。柏沉松拗不过,张嘴把那口吃了。 确实还不错。 梁峰就着那个叉子继续吃,张嘴突然说了句,“柏沉松,我也不想和你兜圈子,之前明里暗里都暗示过,你要不是个傻子就能知道我想干什么,我之前说不逼你,但我发现你这人就跟那牙膏似的不挤不动,等你自己动得等到棺材里去,是吧?” 柏沉松惊了下,没说出来话,这人突然一连串突然说出来,他一时间有点儿憋住了。 “平时干什么事儿也不墨迹,怎么这事儿就这么墨迹。”梁峰看了他一眼,拿起杯子灌了一口酒,又把脸转回去。 柏沉松和他对视了半天,梁峰盯着他,那样子就是非逼他说句话。 “你得我想想啊,我又不是去菜市场挑白菜。”柏沉松终于吐出来一句。 “我看你是一点儿没想。”梁峰盯他,皱了下眉,“你给我摆烂呢是吧。” 柏沉松那点儿心思被看穿,张着嘴但没说话。 梁峰挪了步子,站在面前抵着人,手臂支在柏沉松身子两边,圈在中间看他。 柏沉松盯着他眼睛没动,后腰死压在台沿上,快压出痕了。 梁峰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来,依旧卡着他后脖,没使劲儿捏,就是缓慢的在上面搓揉,不轻不重,柏沉松被揉的头皮发麻。 拇指按在耳根后面,半捧着人,梁峰抵的近,滚烫的呼吸喷在柏沉松脸上,他呼吸放快了些,后背的衣料黏在皮肤上,出了不少汗。 梁峰眼睛垂下瞄了一眼柏沉松的唇,抬眼回到眼睛的部位,蛊惑沉着声儿趴在他耳朵边问了句,“什么感觉。” 柏沉松肩膀轻微抖了下,手指捏的紧,猛地一把推开了梁峰。 粗重的气儿喘的厉害,像干了什么似的。 柏沉松皱眉,“我不了解你,我也没和男的试过。” “那你试试。”梁峰站在那儿没动,隔了两秒突然跨步拽了一把柏沉松手臂,猛地拉近了人,“你能不能积极点儿。” 柏沉松眉头还没舒展,张口对着他,“还积极,我积极个屁,都跟你在这儿蹭半天了我还没揍你,你还不知足,想干嘛?” 梁峰笑,“干..” “闭嘴。”柏沉松看他那个混不正经的样儿就知道这货要说什么,肯定没好词儿。 第26章 女人一遍又一遍的忘。 “给我点儿时间。”柏沉松就撂下这一句, 把面前的梁峰推开,跨步准备走,结果走到门口的时候刹住了步子, 转头看着他,“你吃饱了吗?” 梁峰愣了下,嘴角挂着笑, 点了几下头。 柏沉松没说话,垂下眼,转身开门走了。 走就走, 还得关心两句吃饱没。梁峰一个人站那儿笑了半天。 厨房里安静,灯光看着好像又暗了点儿, 他一个人倚在那里没动, 低头想着事儿。 桌上柏沉松的酒杯里还剩三四口酒,梁峰手指搭在酒杯边缘上, 勾着转了两圈, 拿起来把剩下的喝了。 盘子里的意面也是一点没剩。 冰子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个拖把,扬着嗓子,“峰哥你怎么在这儿吃面呢?你自己煮的?” 他窜过来在锅里看了一圈,就剩一锅水了,“没了?” “没了。”梁峰把盘子放下,“外面收拾好了?” 冰子笑,“都收拾好了。” 梁峰点头,“行,我去二楼坐会儿。” 他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来什么事儿, 柏沉松生日他没记错的话好像是这个月。 这事儿得琢磨一下。 柏沉松出了那扇门之后整个人就不对劲儿, 走路差点儿撞垃圾桶上, 脑子里乱哄哄的。 没打车,骑了辆小电动骑回家的,想着吹吹风好受点儿,结果他么吹的脑壳疼,更乱了。 回家客厅是黑的,没开灯,柏沉松脱了鞋直接坐在沙发上,仰着头软着身子靠在上面,点了支烟。 脑子里全是梁峰凑近了身上发烫的温度和味道,还有那个意味极其明了的眼神儿。 柏沉松又想起第一次去酒吧回来的时候,喝多了坐床上干的事儿。 搞得他自己弄的时候都有阴影,回回想起来那事儿。 柏沉松大概知道男的和男的怎么搞,但没有真正的好好看过。 之前看文艺片里面那种,他看着其实也没什么吸引的感觉,就觉得电影里主角感情挺好。 晚上客厅没什么光,今天晚上月光弱,就只照亮了窗台上的两颗仙人掌。 柏沉松手里的手机灯光亮眼,他给调低了点儿。 光拢在他脸上,柏沉松吐了口烟,手点到浏览器,开了些东西。 他全程脸上没什么表情,跟看普通电影似的,嘴角都没勾一下。 叮咚—— “操!”柏沉松猛地一个哆嗦,直接把手机摔地下了,烟灰扬在空中乱飞。 他就是脸上平静,心里明明慌得要死。 大晚上的门铃响了。 柏沉松赶紧把手机关了,过去开了门,顺便开了客厅的灯。 门一开。 “您好,柏先生的餐。” “我没..”柏沉松顿了一下,“好,谢谢。” “祝您用餐愉快。”那人赶时间,赶紧跑了。 柏沉松拿着外卖袋子拎起来看,蛋包饭。 八成是梁峰给他点的。 柏沉松点开微信拍了张照片,发过去,问了句,你点的? 梁峰回:猜你没吃饭,吃点儿吧,别十二点又爬起来找吃的。 柏沉松笑了下,手机放在桌上,拆开包装袋。 蛋包饭里包装全是卡通动漫,挺可爱,贴了个小纸条,写了些温馨的话。 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柏沉松太久没有过了,有点儿不适应,但感觉真的挺好的。 还有人惦记晚上吃没吃饭,冷不冷,要不要开车送。 柏沉松心揪了下,低头乖乖把饭吃了。 最近气温明显降了,外面这会儿在刮风,看着快下雨了,窗户没关,吹的吱啦响。 柏沉松走过去站那儿吹了会儿风。 这大晚上的在空屋子里,怪无聊的,要有个人陪着多好,还能一起看个电影撸会儿猫,外面下雨抱一起取个暖。 柏沉松想着想着把自己都吓一跳。 就跟流浪多年的浪子突然说要回家种地结婚安享余生似的。 他抬手迅速把窗户关了,转身去桌边把剩下的已经有点发凉的饭吃了,包装袋打包好,扬手脱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洗澡的时候还干了点儿别的,把那点儿火降下去了。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湿漉漉的围了个浴巾,准备去衣柜那件儿睡衣套上。 站在那儿翻腾半天,把梁峰衣服不小心拽出来了。 这人上次给他涂完药,衣服扔在这儿没拿回去,柏沉松给他洗了,晒干后一直放柜子里忘记还。 柏沉松给梁峰发了个消息:你衣服还在我这儿,下次给你拿回去。 梁峰:留着呗。 柏沉松:?我留你衣服干嘛? 梁峰:闻闻味儿,想着点儿。 柏沉松:我没那癖好谢谢,你衣服上的味儿已经进下水管了。 梁峰:那改天给你再送一件。 柏沉松发了个滚的表情。 这俩人就跟幼稚园学生一样。 柏沉松回了两条消息就睡了,明儿一早要集合去养老院那边,不能迟到。 他可不想给老人读故事读着读着就睡着。 早晨七点不到闹铃响了。 柏沉松爬起来洗漱,换了身儿清爽干净的衣服,淡蓝色衬衫,牛仔裤,白球鞋。 挎着个运动包赶紧出门,门口扫了个小电动,骑到花店门口。 老板还在浇水,走近了能闻到一股花香夹着清晨空气里青草,潮湿水汽的味儿。 “花给你包好了。”老板冲着他笑,“可以多来,给你打折。” 柏沉松笑着把那束漂亮的康乃馨接过去,“好,谢谢。” 校门口站了一堆学生等着集合,柏沉松过去点了个名字,发现还差三个,接连打电话过去,发现那几个睡过了,说等会儿自己打车过去。 柏沉松这伙人先去了,南子本来是要来的,结果突然说陪女朋友看电影,这刚恋爱的人脑子里只有对象,剩下的丝毫不关心,但貌似也能理解。 养老院门口有一些接待的员工,带这群学生进去参观一下,把任务分配了。 这里整体环境和照片上没什么差别,花园,健身房,休闲娱乐室什么的一样不缺。 柏沉松被分配到了最靠里的房间内。 他敲了半天门,没人答应。 “她可能去鲜花园了,这位老人眼睛不好,看不清东西,这两年反应也越来越慢了,来我们这儿好几年了,他儿子倒是每天会过来,陪她读会儿诗。” 柏沉松笑了下,“那还挺好的。” “是啊,现在子女工作太忙了,能经常过来看的没几个。”员工看着他笑,“还有你们过来陪他们说说话也挺好的。” “嗯,那..我去花园那边找找她。”柏沉松指了下外面的窗户。 “她喜欢在人工湖那边待着,你可以去那边找找,我就先去忙了。”员工把手里的一摞诗集给他,“这些可以拿来给她解闷。” “好,谢谢。”柏沉松回。 养老院里花园其实挺大的,柏沉松这个第一次来的人硬是走迷路了。 问了人才找到那片湖。 远远的隔着树,柏沉松瞄到了湖边有个轮椅上好像坐着个女人,盘着头发,长裙,看着挺精致装扮。 和柏沉松想象中不一样,他以为会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但这人看起来不过四十多。 柏沉松慢慢走近。 “你来了。”女人突然开口说了话。 “您好,我叫柏沉松,是今天过来的学生义工。”柏沉松走近了蹲在边上看她。 他这会儿才发现,这女人眼睛里没神儿,是那种看不见东西,直愣愣的望着前面的表情。 “义工啊。”她开口,感觉到方位,轮椅转了个角度,对着柏沉松,“你多大了啊?” 她说话很柔,温声细语的那种。 柏沉松晃了个神儿,有点儿想起他妈妈了,虽然去世好几年了。 “22。”柏沉松笑着看她,觉得这人亲切,年轻的时候应该是那种穿着旗袍江南水乡的气质女人。 她伸手在他鼻梁上碰了下,轻轻碰了个眼睛的方位,“是个英俊模子。” 柏沉松笑了半天,手里花递过去,“这个送给你。” 女人慢慢摸索,拿在手里闻了下,“康乃馨啊。” “你鼻子还挺灵。” “眼睛不好,鼻子耳朵还算好的。”女人笑了下,“眼睛遗传的,家里人过了三十五视力就不好了,我这个年纪就有点儿看不见了。” 柏沉松没说话,他这人不太会说宽慰的话,低头翻了两下书,“我给你读诗吧?” “好啊。”女人笑了下。 柏沉松坐在草地上,也没椅子,就那么盘腿坐着,女人听着,手指摩梭在花瓣叶上,偶尔冲着柏沉松笑一下。 他读了将近半个多小时。 女人看着有点儿累了,没刚才那么大精气神儿。 “还想听吗?我推您回去休息?”柏沉松合上书问了一句。 女人慢慢缓过神儿,面色惊了一下,张口小声问,“你是谁啊?” 柏沉松愣在那儿了,半天没动。 他有点儿吃惊,慢慢回了句,“我是,今天的学生义工。” 女人笑了下,“义工啊,多大了呀?” “22。” 女人笑,“这个花你送我了吗?” 柏沉松木楞的点了下头,“嗯,送您的。” “谢谢你。”女人笑着闻了下,“康乃馨啊。” “嗯。”柏沉松心里难受,说不上来的感觉。 女人细语道:“你可以给我读诗吗?感觉好久没听了。” 柏沉松笑了下,又把书打开,“嗯,可以。” 还是那本书,还是一样的句子,柏沉松一遍又一遍的读。 女人一遍又一遍的忘。 午后的光太过刺眼,照在湖边,烫的人皮肤发疼。 柏沉松起身给她换了个位置,换到了树荫地下,那边开了点儿白,黄,紫的小野花。 柏沉松摘了一朵慢慢放在女人手指尖。 女人笑,“蓝色吗?” 柏沉松点头,看着那朵黄色的花,点头说是。女人拿起来夹在了盘发旁边,对着柏沉松说谢谢。 “几点了呀。”女人问。 她说话很慢。 “快到中午十二点了,您饿了吗?”柏沉松问,他一直仰着头看人,脖子有点儿酸了。 “我儿子应该快来了,你能把我推到靠近桥那边的位置吗?”女人笑了下,“他等会儿好看见我。” 桥底下大片的太阳晒着,怪热的。 柏沉松看了她一眼,还是推着人去了。 “您饿吗?我去打个饭?”柏沉松把她慢慢推到桥边的位置。 柏沉松这会儿好像知道为什么要在这儿了。 这个位置刚好正对着养老院的侧门,车可以进来。 “我去给你打饭,一会儿就回来,您在这儿等我行吗?”柏沉松问。 女人点头,“好。” 柏沉松是跑着去的食堂,匆匆忙忙的打了两份儿饭,抓紧时间往回跑。 好在女人乖乖呆在那里,没乱走。 太阳晒得她头发丝滚烫,上面那朵小黄花也蔫巴了点儿。 柏沉松朝她手里塞了瓶冰水,张口说,“我是今天的学生义工,给您打了饭。” 女人意料之内的又把他忘了,点了下头说:“谢谢你。” 她笑着问,“今天吃什么呀?” 柏沉松坐地上,开了饭盒,低头看,“土豆排骨,豌豆,上海青,奶黄包,还有一瓶豆..” “妈。” 后面突然有个男声。 柏沉松直接愣住了,浑身汗毛炸起来,手里饭盒抖了两下,幸好没撒出去。 女人听到声音,笑着把轮椅转了个方向,“小峰你来啦。” 作者有话说: 今天先一章,明天23点更3章,早睡不熬夜,爱你们呦—— 第27章 “吃完没,吃完找你爸去。” 柏沉松觉得凡事儿应该没那么巧, 但偏偏他和梁峰每次都巧的反人类。他听到身后声音半天没转过身儿,有点儿不敢转。 “沉松?”梁峰又唤了一声,慢慢走带他身后。 柏沉松扭头, 仰着脑袋看他,“好巧啊。” 梁峰没穿正装,就一身休闲服球鞋, 站在柏沉松腿边,弯了些腰,手指勾在他额前的发丝上, 在手指上缠了两下,突然撸狗似的揉了一把他脑袋。 “你怎么来这儿了?”梁峰问。 “义工。”柏沉松脖子这会儿仰的都抽筋, 这两个字今天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你和小峰认识啊?”女人笑着, 轻轻碰了碰柏沉松的手背。 “嗯,认识。”柏沉松向后伸了个懒腰。 梁峰挨着他坐下去, 把他手里碗端过去, 柔着声说,“我来吧,你休息会儿。” 柏沉松松了手, 手臂支在身子后面,盯着梁峰看。 这人难得露出点儿极度温柔的表情,整个人在太阳底下暖烘烘的,脸上挂着点儿笑, 手里端着饭盒,慢慢挖了一勺米饭和菜,放在女人嘴边一口一口的喂下去。 太阳照得烈, 受不住。 三个人起身换了个位置, 又换到树荫底下去了。 柏沉松慵懒的靠在树根上看着, 看梁峰盘腿坐那儿给那个女人喂饭,擦嘴。 足足吃了半个多小时。 梁峰起身,去拐角那边的长椅上,手里端了束郁金香,柏沉松温和的笑着看他,想着梁峰还挺浪漫,送花。 结果梁峰转了个身,蹲在他面前,把那束塞到柏沉松手里了。 柏沉松睁大眼睛没缓过神儿。 “送你,花店把花包错了。”梁峰蹲在面前笑了下,“那束花你送的?” 柏沉松半天才缓过来,“嗯。” “谢谢。”梁峰笑。 也不知道是这天儿太好还是梁峰今儿太温柔,柏沉松心明显停了两下,猫抓似的痒了痒,手里握着花的手指紧了紧,低头不经意的呼了口气儿,“你每天过来?” 梁峰挨着他坐下去,“差不多,太忙就没办法。”他偏头盯着那摞诗,笑着看柏沉松,“你给她读了?” 柏沉松点头,“嗯。” “是不是挺费劲儿。”梁峰依旧笑着,低头碾着手指尖的小野花,“她记不住,得读好几遍。” 柏沉松就那么盯着他,盯着梁峰那张近乎完美的侧脸,觉得这人露出软肚皮的时候挺让人心疼,心里难受劲儿更多了。 小刺猬似的。 “还没吃饭?”梁峰突然看他。 “啊,还没。”柏沉松回了个神儿,“打了饭,还没吃。” “她差不多要睡午觉了,我把她送回去,你稍微等会儿。”梁峰起身,腿上黏了点儿杂草叶子。 柏沉松拉了一把他手腕,“别动。”低头把那点儿杂草叶子拍了。 梁峰笑了下,没说话,跨步过去低头和女人说了两句,推着轮椅朝楼那边走。 柏沉松一个人坐树荫那儿,深吸了两口气,缓了下。 其实仔细看看,两个人眼睛那块儿还挺像的。 柏沉松等着等着肚子突然咕了两声儿,还真的饿了,他手下意识的捂在胃上揉了两下。 “饿了?”梁峰这人走路没动静儿。 走近了对着柏沉松伸了个手,一把将人捞了起来,盯着他笑了下,“走,吃饭去。” 柏沉松把饭盒拿上,也没明白这人要去哪儿,反正就跟着呗。 梁峰去食堂打了份儿饭,拉着柏沉松去了一栋楼,上了电梯,直接冲着顶层冲。 “这么熟了。”柏沉松靠在电梯里笑了笑。 “成天在这儿转悠,都好几年了,熟的跟家一样。”梁峰侧头看他。 叮咚一声。 电梯门一开,一堵白墙。 出去后角落有个小门,推开是个阳台,挺大的,空荡荡的没什么东西。 楼顶上就是风大,柏沉松刚被晒的浑身烫,现在风一吹还挺舒服。 阳台可以直接看全整个养老院包括外面的高楼,很清楚。 梁峰手臂支在阳台边缘,打开饭盒,就站那儿边吹风边吃了。 柏沉松站旁边开了饭盒,偏头一看,“我俩菜怎么还不一样?” 梁峰得瑟笑,“我VIP。” 柏沉松挑了个眉,低头笑了下,夹了口蘑菇放嘴里嚼着。 梁峰凑近了,从碗里给他夹了个鸡腿,“怕你饿死。” “谢谢奥。”柏沉松笑。 一顿饭吃的其实挺舒心的,柏沉松一点儿没剩,全干光了,就是风吹的脸有点儿麻。 梁峰扣了饭盒,灌了两口水,突然转身后背靠着墙,侧头看柏沉松,“你不是要了解吗?” 柏沉松看着他,依旧半支在阳台边上,“嗯。” 梁峰拍了两下手里的灰,“我爸妈离婚早,离得时候给了一大笔钱,虽然多,但那时候我妈眼睛已经不行了,我得赚钱,不然拿点儿钱根本熬不了多久。” 柏沉松静静盯着他没说话。 梁峰看着他,“我拿所有钱去创业,开店,赚了不少,中间也亏过,欠了钱。”他把脸凑过去,凑到柏沉松脸前,指了下眉骨那块儿疤,“这边儿被人砍的,留疤一直没好。” 柏沉松下意识的伸手在上面碰了碰,梁峰盯着他,盯了好一阵儿又恢复之前那个姿势,懒懒的靠在阳台上。 “但也算熬过来了,她眼睛现在是彻底看不见了,剩下的你也看到了。”梁峰盯着柏沉松,“她在这儿还能散散心,在家里闷屋子里得闷坏,我就每天抽空过来陪陪,也没别的招。” 这话说完两个人安静了好一会儿。 柏沉松太怕这种沉默状态了,他盯着梁峰,手搭在他肩膀上,说了句,“你,辛苦了。” “操。”梁峰骂了一句,低头笑了,“你能不能说点儿别的。” 柏沉松在嗓子里憋了半天,“你是正经人。” 梁峰:“..” “你要没时间了我过来陪她,我时间还挺多。”柏沉松笑着说。 梁峰听着愣住了,面对面的看着他,手指抬起来想碰柏沉松耳朵那块,快碰到的时候又停住了。 问了句,“能抱下吗?” 柏沉松顿了一秒不到,勾了点儿笑,手一伸,“就这一次。” 梁峰笑着,直接伸手把人按怀里了。 手心贴着后背,滚烫的吓人,梁峰手在后背顺了两下,动作很小,低着声儿说了句,“伤还疼吗?” “这都多久了,早没痕迹了。”柏沉松笑,胸前贴着胸腔,轻微震了两下。 梁峰吐出的热气儿清晰的传到脖颈那块儿,柏沉松喉结上下滚了下,有点儿紧张。 “你抱到什么时候?”柏沉松拍了下他背。 梁峰笑着把手松了。 两个人的衣服黏在身体上,都觉得热的慌。 “要看你狗儿子去吗?这两天熟了,拆家呢。”梁峰把两个饭盒拿手里,“给我真皮沙发咬了整整两个狗牙印子。” 柏沉松笑的肚子痛,“去看一下吧。” 梁峰笑着开了门,两个人一路又乘着电梯下去,回到楼里看了一眼,梁峰妈妈已经睡着了。 “我去打个招呼。”柏沉松放低声音,指了指学生。 梁峰点头,出门后在刚才的桥那边等他。 柏沉松速度还挺快,交代完溜出来,笑着冲梁峰招手,跑过去。 车停在侧门的户外停车场,车里晒得烫。 柏沉松进去坐下后嘶了口气儿,屁股烫着了。 俩人跟痔疮似的座椅上不停的动,柏沉松笑,“我感觉我像坐在滚烫沙堆里了。” 车里开会儿空调,温度慢慢降下去后才好点儿。 “激动吗?”梁峰笑。 “嗯?”柏沉松偏头笑了下,“我感觉你比较激动,要不要给你点儿时间进门收拾下?” “不用,我那儿没什么东西。”梁峰还挺自信。 柏沉松也就是开个玩笑,梁峰平时衣服腰带穿着都整齐精致,家里八成不会乱。 但..有那个多动症的狗儿子之后,他有点儿不敢确定了。 一路停到了陌生公寓的门口,周边便利店商场倒是还算全。 车子慢慢朝地下车库里开,里面挺空旷,没什么车。 车库电梯直达房门口,两个人站进去,柏沉松手里还莫名秒抓了捧郁金香。 像一个刚约完会的景象似的。 叮咚一声响,电梯门一开,走廊里亮了灯。 梁峰站在门前低头按密码,还没开门,柏沉松就听到里面爪子刨门的声音,真够闹腾的。 吱啦—— 那狗子一个箭步冲到梁峰腿边,疯了一样扒拉他腿,跳了半天。 梁峰弯腰把它抱手上才老实,舌头一吐,想舔他一脸口水,梁峰还嫌弃它,仰着身子躲了半天。 “随便坐。”梁峰呼了口气,提着狗扔沙发后面去了,折腾的衬衫领子全歪了。 柏沉松进门第一感觉就是干净,整齐,干净利索,还很空。 沙发投影茶几什么都在,该有的都有,但就觉得没什么生活气息。 厨房里面更空,崭新的一点儿油渍都没有,也没什么调料瓶,这人看样子压根就没怎么做过饭。 角落里堆了成片的花,旁边有个猫窝,里面窝了只黑灰色的猫咪,懒呼呼的在睡觉。 梁峰给他拿了双拖鞋,“当自己家吧,随便点儿。” 柏沉松笑着嗯了声儿,弯腰换了鞋,抬头的时候发现梁峰急匆匆的捧着袋狗粮,跑着往狗盆里倒,那狗子急得在旁边转圈,呼哧呼哧的喘气儿。 梁峰把它脑袋挤走,训它两句,想让它沉稳安静点儿,一人一狗在那儿跟吵架似的。 看着怪逗的。 小狗脑袋伸进盆里吃着,眼睛朝上瞄,想看梁峰生气没。 梁峰早就炸毛了,蹲旁边对狗喊了句,“吃完没,吃完找你爸去。” “嗯?”柏沉松屁股刚挨沙发上,吓得背都挺直了。 第28章 “留这儿吧。” 小狗只顾着吃饭, 没空找柏沉松,呼哧呼哧的声儿把啾啾吵醒了,那猫舔了两口水, 慢悠悠的朝沙发那头走, 跳上去,尾巴蹭了两下柏沉松, 一屁股坐他大腿上了。 “它还挺喜欢你。”梁峰去冰箱拿了两瓶罐装啤酒。 这人的冰箱里可以没有菜,但不能没有酒,随时随地都得填满, 但就是不记得买菜。 平时冰箱里就几颗西兰花番茄青菜,外加鸡胸肉和鸡蛋, 没别的。 “晚上叫外卖吧, 我冰箱里空了。”梁峰笑了下,开了啤酒盖给柏沉松递过去。 柏沉松笑,“平时不做饭?” “做。”梁峰曲腿坐边上靠着, 带过来一阵风,偏头看着他笑,“水煮菜煎鸡蛋。” 柏沉松窝沙发里, 手指搭在啾啾背上,梁峰手臂偶尔蹭到他,这人温度一直挺高,手臂烫呼呼的。 “随便转转吧, 别拘着。”梁峰抬手在他脑袋上抹了一把。 “你怎么那么喜欢摸脑袋啊?”柏沉松笑。 梁峰笑着又抹了一把他脑袋,“亲近点儿。” 柏沉松笑着摇摇头,起身抱着猫, 准备去洗手间卧室转转。 洗手间也干净, 水池浴缸擦得连点儿水渍都没有, 洗面奶剃须刀整整齐齐摆放了一排,柏沉松摸着啾啾脑袋,从里面探出头,“你是不是有洁癖呀?” “嗯?”梁峰起身朝他这边走,“没有。” 柏沉松挑了下眉,又回头看了一眼。 太干净了。 “卧室?”柏沉松看了一眼嘴边上没开灯的房间。 梁峰点了下头,进门把灯开了,这人好像不喜欢开窗帘,里面黑乎乎的,灯一开就亮堂了。 啾啾动了两下,柏沉松弯腰把它放地下,啾啾翘着腿一个人在角落里舔毛。 柏沉松看着卧室布置倒是意料之内,深蓝床单,黑色桌面,简洁利索。 梁峰倚在窗户边上低头回消息,柏沉松自己转悠。 转悠到床头的时候,脚步停住了。 抽屉没关紧,估计是忘记了。 里面整整齐齐摆了三个飞机.杯,一白一黑交替,看着还挺整齐。 “怎么了?”梁峰抬头看他站那儿,随口问了句,隔了一秒突然愣了,估计是想起来里面是什么了。 “一个不够用,还用三个?”柏沉松转头盯着他笑。 梁峰插兜看着他,低头笑,回了个,“昂。” 过了会儿补了句,“那两个是新的,没用,你要吗?” 柏沉松笑着摇头“不用。”手推了下,给他关上了。 “你挂了两个投影?”柏沉松这会儿才看见卧室上面还有个投影布。 “嗯,两个,客厅那个不怎么用。”梁峰回,又不正经笑了下,“晚上用卧室的看。” “是我想的那个吗?”柏沉松坐椅子上笑。 梁峰坐他对面笑,“不然呢。” 柏沉松手臂支在旁边的桌面上,看着他笑,“片子还要放这么大看,怎么,东西看得更清楚是吧?” “对,清楚点儿,但这两天没看。”梁峰眼睛看着他,慢悠悠的说,“脑子里一直想着别的,比片子有用。” 柏沉松手指捏紧了些,嗓子里像被捏住了说不出话,小声含着音儿问,“想什么?” “你说想什么。”梁峰抬眼盯着他。 空气燥热,安静。 意思很明确的话,柏沉松能猜到,就像他之前躺床上干的事儿一样。 他嗓子里提起来的一口气儿半天没呼下去。 喵!! 啾啾的声音。 估计是一猫一狗打架了。 柏沉松突然起身朝外面走,说去看看它俩,梁峰嗯了一声,坐那儿没动。 出去之后,果然,狗狗把啾啾的猫盆打翻了。 客厅里的狗子吃饱饭了,这会儿又蹦又跳,柏沉松听那动静儿都怀疑这狗有多动症。 “你今儿没溜它?”柏沉松问。 “还没。”梁峰出了卧室,拿着绳儿蹲那儿叫了一声,狗一个滑步冲过来,乖乖过去套上遛狗绳儿。 梁峰把绳儿塞柏沉松手里了,笑了下,“刚好出去转一圈。” “好。”柏沉松把绳拿手里。 俩人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梁峰公寓外面还挺大的,绕一圈至少得十分钟,遛狗还挺方便。 那狗一出门就撒了欢,迈开步子冲着前面狂奔,明明没多长的腿怎么就能跑那么快?柏沉松跟在后面劈着嗓子喊慢点儿。 然后被那狗带着,绕公寓跑了半个小时。 梁峰在后面跟老大爷似的散步,还笑的挺开心。 偶尔柏沉松被狗拉着跑过梁峰身边的时候,偏头骂一句,“操!”然后被拉着继续跑。 硬是把柏沉松给跑虚脱了。 狗蹲那儿吐舌头,柏沉松一屁股做马路牙上大喘气儿。 梁峰慢悠悠晃过来,笑着站旁边,“幸苦了。” 柏沉松抬脸瞪他,“你他么故意的。” “冤枉啊。”梁峰蹲在边上把绳子拿回去,“你缺锻炼。” “你放屁。”柏沉松气儿终于喘匀了,“这爸我当不了了,再溜几圈直接见阎王了。” 他瞄了一眼地上趴着的狗,“我缓好了,走,咋俩儿再跑两圈去。” “走啊。” “呜——” “你有本事接着跑。” 那狗死赖着不动了,可怜巴巴的用那双黑黝黝眼睛看人。 梁峰在旁边看着都他么笑抽了,这俩儿跟演小品似的。 “我进去买点儿东西。”梁峰指了下旁边的便利店。 柏沉松坐那儿逗狗,点了两下头。 梁峰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几瓶水和冰棍,伸手贴在柏沉松脖颈上,那人冰的哆嗦了两下。 转手把冰棍接了,拆了塞嘴里咬着,两个人慢悠悠的朝楼门口走。 “你这个月生日。”梁峰说。 “嗯。”柏沉松回,“不怎么过。” “不搞那么麻烦,就一起出去吃个饭,玩儿两天。”梁峰看他,“当旅游?” 柏沉松顿了下,还在想。 “就当我想去旅游,叫你们一起去,陪我吃个饭行吗?”梁峰都没招了。 柏沉松点头,答应了。 差不多到饭点儿了,太阳也快落下去了,柏沉松进门的时候呼了口气儿,跟进自己家门似的,恨不得脱了衣服直接钻浴室去。 “我点个外卖。”梁峰站餐桌边上灌水,“虾吃吗?” 柏沉松累瘫了,靠沙发上长长的嗯了一声儿。 梁峰看他一眼,“想洗澡?” “啊?”柏沉松顿了会儿,说实话真挺想的,刚跑了半天,全是都是汗,这会让黏身上怪难受的。 梁峰笑着冲浴室那边扬了个下巴,“去吧,我给你找两件儿衣服。” 柏沉松也没和他矫情,起身直接朝浴室走。 白色地砖,磨砂玻璃成一个半圆环形,没有门。 柏沉松脱光了一步一步踩过去,站在淋浴头底下,热水顺着发丝流到下颌角,一路向下,有几滴堆积在腹部肌肉的轮廓中,柏沉松闭着眼睛,浑身被热气包裹。 门口吱啦一声响了。 他睁眼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子站在外面。 梁峰说了句,“衣服给你放这儿了。” “好,谢谢。”柏沉松关了水,在水底下抹了一把头发。 空气安静了半天。 “你还没走?”柏沉松问。 “嗯。”梁峰隔了会儿才开了门,“小心别摔着。” 门吱啦一声儿,关上了。 柏沉松重新开了水,洗完擦干走出去,看见水池边上放着件儿黑色短袖和运动短裤,还有件儿内裤。 柏沉松拎着犹豫了半天,扬手先把衣服套上,鼻腔里钻进了梁峰身上熟悉的香水味儿。 估计是放衣柜里一起沾上了。 他盯着那件儿内裤,凑鼻尖闻了下,洗衣液的味儿。 洗过。 柏沉松脑子被热气儿蒸的发懵,抬腿套了进去。 浴室收拾干净出去的时候,外卖都已经来了,客厅里飘了股红烧牛肉的味道。 “还行吗?”梁峰手里拿着碗,转头看着他。 柏沉松咳了一声儿,“可以。” 梁峰低头,嘴角勾了个笑,“吃饭吧。” “好。”柏沉松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有种在家里生活,吃饭的感觉。 他很久没有感觉的什么是家了,福利院长达的几年的生活过后,他去读高中,住宿,没家长,周末无聊了就在苍蝇馆子吃个饭,做河边吹个风。 上了大学有朋友,租了房子,但也就只能算是房子,称不上家。 平时和南子他们在一块挺开心,但都是朋友一起玩儿的感觉,很闹腾。他基本上没和别人一起在家里吃过饭,也没这机会。 那种洗完澡穿着睡衣,客厅有人叫你一起吃饭,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感觉,陌生又熟悉。 “喝酒吗?”梁峰问他。 柏沉松回了个神儿,“好。” 偏头望着一眼外面,天都黑了。 客厅里亮了点儿暖光,柏沉松坐在沙发上,梁峰从冰箱里拿了两瓶烈酒,兑了下,推了一整杯给他。 柏沉松笑,“我这喝完就回不去了。” “谁说让你回去了。”梁峰盯着投影,挑了个电影。 柏沉松这会儿才发现,这人电影记录里全是恐怖片,时间段很紧凑。 “你喜欢恐怖片?”柏沉松看他。 “嗯。”梁峰夹了块牛肉放嘴里,“基本上每天都看,你怕啊?” 柏沉松看他,“没有。” “吃完饭再看吧。”梁峰给他夹了块儿排骨,“吃一半冒出来个僵尸怪倒胃口的。” 柏沉松笑,手里拿着酒杯喝了两口,辛辣顺着喉咙流到胃里,滚烫。 两个人吃饭慢,一口一口嚼着,吃到后面饱了,两个人靠着沙发窝了进去。电视里的笑声很大,昏暗的客厅里,两人面上映射着点儿微光。 柏沉松酒杯放在嘴边,盘腿慵懒的靠在沙发背上,盯着电视笑了两下,酒喝多了,整个人看上去发懵。 梁峰曲腿靠在旁边,偏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怎么了?”柏沉松转头,脸上笑还没收,说话声音又柔又慢,他抬手摸屁股底下的手机,“对了,几点了。” 他的手在沙发上摸索着,摸索了没两下,梁峰突然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两个人近到呼吸相融,交换着温热的酒精气味儿。 梁峰看着他低声说,“沉松,别回去了。”他手掌用力压着对方的手背,“留这儿吧。” 柏沉松晃了好久的神儿,偏头盯着电视,嘴唇顶着酒杯边缘,沉沉的回了声儿,“嗯。” 第29章 “妈,生日快乐。” “明天几号啊。”柏沉松声音低, 说话也慢。 “13。”梁峰偏头看了他一眼。 柏沉松小小声音,自言自语似的,身子稍微挪了点儿位置,“13了啊。” “明天有事吗?”梁峰问。 两个人说话声音都弱, 耳语似的,传到耳朵里, 听的心里痒痒。 “我该去看我妈了。”柏沉松回,手里杯子缓慢的转着,里面空了。 “你家在这个市?远吗?”梁峰偏头看他,“要我送你吗?” “我去扫个墓,她生日了。”柏沉松偏头懒呼呼的看着他, 很放松的状态, 勾了个笑,“你要送我去吗?” 梁峰明显就愣了下, 半天没说出话, 看着柏沉松的眼睛,“好,我送你过去。” 他又问了一句,“多久了?” “十几年了,我爸也是。”柏沉松口气太平淡了。 梁峰皱眉盯他盯了半天,“你在哪儿..” “福利院。”柏沉松偏头看了他一眼,继续看电视, 倒也没说啥。 梁峰是彻底愣那儿了,喉结上下滚了滚,话上来又憋下去。 最后抬手轻轻搭在柏沉松肩上, 像搂着人, 但很松, 轻轻在肩头拍了两下,哄小孩似的。 本来就喝多了,两个人不说话倒也没觉得奇怪。 后来还是柏沉松先开的口,叹着气儿又笑了下,“你怎么不问问我福利院什么样儿,不好奇吗?” “我不想问以前的事儿,你要想说自己就说了。”梁峰看他,手指勾在他发丝上,“好的坏的都过去了,往前看吧。” 柏沉松笑了笑,过了好一阵儿,喃喃了一句,“跟你在一块儿挺舒服的。” 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但他确实在看鬼片的时候重影了。 中途歪着脑袋小声喃喃,说那个鬼为什么长了两个脑袋。梁峰在旁边笑了半天,但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 酒精烧的人身体发烫,神经恍惚,触觉也变得迟钝。 柏沉松手被人压在底下,时间久了,自己都忘了。 肩膀上的温度相蹭,蹭出了一星点的汗,柏沉松迷迷糊糊的听着电视里的尖叫声,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脑袋一歪,顺着梁峰的肩膀靠了过去,倚在上面粗重的呼吸着。 梁峰偏头看了一眼,下巴蹭到柏沉松的发丝,灼烧的眼盯着那人侧脸,看了好一会儿。 手指在他下颌角那块儿碰了下,又缩回去。 慢慢让出了点儿位置,臂弯垫着他的脑袋,还在琢磨怎么把这人弄到床上去睡。 一米八几的人,抱起来得累死。 梁峰自己走路都晃,怕半路上把柏沉松摔出脑溢血。 最后还是架着胳膊拖着走的。 柏沉松醒了,说不去卧室,非闹着要在沙发上睡。 “你等会儿滚地下去了。”梁峰拉着他。 “没事儿,你去吧,我在这儿就行。”柏沉松摆着手。 梁峰劝了半天实在没招了,一松手,柏沉松直接转身朝沙发上倒。 梁峰这人莽起来也是真的莽,站那儿吸了口气儿,突然冲过去蹲下弯腰,一把捞住了柏沉松的大腿,直接扛肩上了。 “你干嘛?”柏沉松酒都他么都被吓醒了。 梁峰回了句:“睡觉,你在沙发上摔地下到时候折腾的我也睡不好。” “你放..” 柏沉松话都没说完,直接被摔床上了,上下弹了两下,给他摔懵了。 “混蛋玩意儿你。”柏沉松骂了一句。 他慢慢偏了个身,乖乖躺着没动,也不愿意折腾了,跟个小动物似的,慢慢缩到床最边缘。 “不用给我省地儿。”梁峰坐在床边抬腿躺了上去。 柏沉松拖着音儿,“奥..” 两个人中间隔了条宽河似的,都能再躺一个成年人。 梁峰拽了半边被子给柏沉松盖上,晚上空调还是冷。 柏沉松背对着他,梁峰偶尔瞄一眼,后来直接转了个身子,盯着柏沉松后脑勺看。 真他么想把人捞过来抱怀里。 那柏沉松估计能跳起来踹死他。 梁峰嘴角勾了下,又放下去,看着人柏沉松背影觉的心疼,没爹没妈长这么大得受多少苦啊,他家庭离异的时候都难受闹腾了好久,柏沉松更别提了。 柏沉松衣服堆在腰后,梁峰用手指尖在上面碰了碰,体温衬的衣服发热。 还是想抱一抱人。 一晚上两个人怎么移动的不知道,第二天是梁峰先睁的眼,感觉脸颊上被热气儿扑的烫,柏沉松不知道什么时候滚过来的,两个人脸凑的就剩下一拳的距离。 睫毛都数的清。 梁峰手习惯性的搭在旁边,结果这会儿搭在了柏沉松的腰上。 他抬起,慢慢把手缩回去。 然后贱兮兮的把人家柏沉松的手抬起来放在自己腰上。 柏沉松被弄醒了。 迷迷糊糊的睁眼,结果就看到梁峰闭着眼睛睡觉貌似还没醒,深邃的鼻梁顶在面前,自己胳膊还他么搂着人。 柏沉松被自己不争气的手气死,电打了似的赶紧把胳膊缩了回去,梁峰装模做样儿的醒了,声音哑着,昨儿晚上喝多了,小声说了句,“搂的舒服吗?” 柏沉松脸皮都没了,黑着脸,装没听到,翻身下了床,脑袋这会儿还有点儿晕。慢慢拖着步子朝浴室走。 梁峰那货在床上自顾自的笑。 柏沉松手臂撑在水池边上,抬头看了一眼镜子,还算正常,除了头发有点儿乱。 他低头拿冷水泼了几把脸,收拾好了才开门出去。 朝卧室看了一眼,没人,床边上放着两件儿休闲服。 梁峰在坐在餐桌边上喝水,已经换好了衣服,抬眼看他笑,指了下卧室,“衣服放床上了。” “好,谢谢。”柏沉松进卧室关门换了衣服。 听到浴室里有水声,梁峰应该进去洗漱了。 桌上放了罐煮好的咖啡,柏沉松喝了两口,蹲在角落逗狗玩儿。 “现在走早吗?”梁峰冷不丁站在后面着看他问。 “还好,我平时也差不多这个时间。”柏沉松看了一眼狗,那家伙兴奋的摇尾巴,“带它吗?” 梁峰挑了下眉,意思就带着呗。 “你今天不忙吗?”柏沉松问。 梁峰回:“没什么事儿,不耽误。” 柏沉松点头,站在窗户边上看着外面,“下雨了。” 梁峰走过去,站在旁边朝外看了一眼,手拍在柏沉松肩上,“带个伞就行。” 柏沉松拿了昨天那根狗绳给那小家伙套上,这会儿也才八点多,外面除了雨声还挺安静,早餐铺子冒着蒸汽儿,刚出笼的包子看着还挺香,但这俩儿宿醉的人实在没胃口。 先忙完了再吃。 那小狗也激灵,自己晃着小短腿朝车上爬,爬半天爬不上去,柏沉松把它抓怀里用纸巾把脚干净后塞了进去。 雨不大,淅淅沥沥的打在肩膀上,时间长了倒是也落了一头的水。 鞋底在地上扑哧一声,空气里飘着青草和泥腥味儿,树上的叶子偶尔落下来几滴水,打在了柏沉松鼻梁。 “麻烦你了,一大早还送我去那么远的地儿。”柏沉松坐后面陪着狗,怕它闹腾。 梁峰从镜子里看了一眼他,“没事儿。” 柏沉松看着窗外也没说话。 那个地方确实挺远的,开车得三个小时,平时柏沉松都是早晨出门中午到,开车能稍微快点儿。 时间长了,后座的狗也睡着了,柏沉松睡不着,看外面看的脖子酸。 中途停了个车,在蛋糕店买了个小蛋糕。 可能因为地方偏远靠近山,那边的雨越下越大,雨滴哐哐的砸在车玻璃上。 大雨天墓园里没人。 梁峰找了个能停车的地儿,门口大爷穿着身儿橙色雨衣,出门登记刷了卡。 这雨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了。 两个人在这里足足又等了半个多小时,雨稍微小点儿了,牵着狗打开车门一脚踏了下去。 雨水溅起来,崩到了柏沉松的小腿,冰冰凉的。 空气潮湿又冷,周边安静的吓人。 梁峰拿着把黑色的大伞在旁边顶着,柏沉松牵着狗,那家伙挺开心,狗腿再雨水里蹦跶。 周边花店很多,柏沉松随便找了一家,买了一束花拿着。 一路上也不说话,也没那心情,就算熟门熟路来了无数次,但这事儿不管经历多久,都像根刺,扎的心里难受。 “我这算不算见家长了?”梁峰突然来了一句。 柏沉松笑了,侧头看了他一眼,“想的真多。” 梁峰笑着,把伞朝他那边又拢了点儿。 两个人朝里走了有五分钟,拐了个弯儿,停在了靠边第三个墓碑面前。 上次放的花都蔫了,柏沉松蹲着收拾了下,把那束崭新的放上去。 梁峰站在旁边给他撑着伞,目光停在柏沉松身上没动。 狗还算老实,乖乖趴地上了。 沉闷的气氛加上雨水,压抑的难受。 柏沉松把蛋糕放面前,蹲在地上一根一根的点,雨水偶尔溅进来,浇灭了两根,他拿火机又给点上。 慢慢起身,站在那里极其平静的说了声儿,“妈,生日快乐。” 雨又变大了,劈里啪啦的打在伞上。 安静了好一会儿,柏沉松一直僵着没动。 梁峰低头瞄到了他手,手指攥在一起,攥得青筋绷着,压着呢。 他下意识的伸手,握了一把柏沉松的手,那人反应过来后才把手指松开,梁峰摸到了点儿潮湿的水,这人都捏出汗了。 “好了。”柏沉松突然蹲下,把蛋糕蜡烛吹灭,弯腰磕了三个头。 冷风猛地吹过,雨水偏了个方向打在人的身上,呼了俩人一脸水。 柏沉松转头抹了一把,雨水混着点别的,反正也分不清看不见了。 梁峰在他转身的时候低了个头。 俩人又慢慢的顺着原路走回去。 柏沉松不说话梁峰也不好说什么,他就那么一路跟着,帮忙打个伞,觉得心疼人,但他现在也确实不适合对柏沉松做点儿什么。 “吃饭吗?”柏沉松突然偏头看他。 梁峰顿了一秒,“吃。” “小馄饨?”柏沉松轻轻笑了下,“外面靠拐角有一家还不错。” 梁峰还是没忍住,抬起手,覆着柏沉松左半边脸颊,拇指在上面一抹,把柏沉松靠近脸下的雨水抹了,“好。” 第30章 “我觉得挺好看的。” 拐角那家馄饨店柏沉松都吃好几年, 每次来都去,之前的老板都换了,换了个年轻的, 应该是儿子。 店面不大, 里面人还挺多,俩儿人坐了个靠近门口的位置。 “馄饨来了。”老板端着两碗冒热气儿的饭,“慢点儿烫。” 汤上飘了不少紫菜小虾米,梁峰吹了两口,喝了口汤, 清淡鲜甜的味儿,确实比市里那些馄饨店强多了。 “大冷天的, 去店里吗?”梁峰抬头看了他一眼,“泡个澡。” 柏沉松笑,“你今儿真不打算工作了?” 梁峰嚼了最后一口馄饨, 拿纸巾擦嘴,“我又不用打卡。” 老板就是嚣张。 柏沉松笑,“好。” 嘟—— 南子的消息。 怪稀奇的,这货已经将近一周没主动找过人了, 成天沉浸在恋爱海洋里,柏沉松都怀疑他是不是溺死了,柏沉松:怎么了? 南子:救命啊哥,我把我对象惹生气了。 柏沉松心想我这万年单身狗能帮个什么忙, 到时候越帮越忙。 南子:我昨儿打游戏没回她。 柏沉松:送个礼物? 南子:还没完,然后昨儿我去给她道歉,把她眼影盘打碎了。 柏沉松:赔一个? 南子:还没完, 我给她买了一盘, 然后她说那颜色是用来画鬼的。 柏沉松:..要不你跪她门口抱着大腿哭一鼻子? 南子:还有别的招儿吗?你问问峰哥。 柏沉松:啥时候成你峰哥了? 他还是抬头问了一下梁峰, 这事儿说出来都觉得搞笑。 梁峰愣了两秒,接了句,“抱着腿哭着道个歉。” 柏沉松笑了半天,给南子回了句:他说哭着道歉去。 南子回了个痛哭流涕绝望的表情,挺逗的。 “对了,上次说月底一起出去,给他说一声儿,把时间空出来。”梁峰坐椅子上吹风。 柏沉松一本正经的:“好的粱老板,我现在就通知。” “操,你就挤兑人。”梁峰笑。 柏沉松抬头,脸上带着笑意,朝门外看了一眼,“雨停了,走吧,老板。” “你再说我踹你了啊。”梁峰起身。 柏沉松走在前面笑,抬手把绑在门口的狗绳子解了。 偏远郊区下雨过后空气比市区好太多,柏沉松抬眼的时候还瞄到了远处的彩虹,站角落里拍了两张。 梁峰走在前面拎着狗,开了车门后抓着狗爪子给它擦水,那家伙不老实,崩了梁峰一脸的水,柏沉松看那景象觉得难得,刚好也拍了两张。 “还带印花。”柏沉松盯着梁峰衣服上三个狗爪子笑。 “早知道给你赏两个了。”梁峰起身拍了下衣服,看柏沉松,“开车吗?” “嗯?你累了?”柏沉松笑了下,“行,你睡会儿吧。” 梁峰绕过车头坐到了副驾驶,两个人抖了一身的寒气,他从烟盒里抽了一根烟出来叼在嘴里点着,手臂支在窗外,偏头看柏沉松。 “坐这儿看你方便点儿,开车不方便。”梁峰慢悠悠的说。 柏沉松挂了个笑,“看呗。” 他随口说的,结果梁峰就真的看了他一路,柏沉松刚开始还没觉得怎么样,后来混身像起了疹子,感觉那人眼神从发丝顺到领口,一点一点要把他吞了似的。 车子拐进市区的时候,柏沉松偏头瞄了他一眼,眼神一对,“别看了,眼睛看着不酸嘛。” 梁峰笑着偏了个头。 “你认路还认挺快,这么快找到我家门了。”梁峰看了一眼外面,再过个路口就到公寓了。 柏沉松回:“我聪明呗。” 梁峰笑着点了下头,“聪明。” 柏沉松牵着狗上了公寓楼,刚出电梯电话响了,老师打的电话,柏沉松侧头夹着电话,把狗送进屋子,蹲在地上解鞋带。 接了一半就停住了,“行,我现在过去。” 柏沉松又把解了一半的鞋带给重新绑上。 “我去躺学校,说是有事儿找我,应该不会太久。”柏沉松抬头看梁峰。 那人扬了下巴,“去吧,我等会儿你。” “好。”柏沉松推门赶紧走了,也没敢耽误时间。 门口打了一辆车,等到了学院楼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已经站了好几个学生了,就差他一个。 办公室里挺安静的。 柏沉松站在后面,但个子高,还是显眼。 那老师看着人齐了,开始说事儿,大概就是保研名额今年多了两个,想提前问一下谁有保研意愿的。 总共就六个学生,五个都说有。就柏沉松没说话。 “柏沉松?”老师喊了他一声,“你站那么后面干嘛?” 柏沉松看他,没说话。 老是坐椅子上探着脑袋看他,“按你成绩肯定能占一个名额,怎么想的?” 柏沉松还真没想过这事儿。 读研到时候又得几年,少了几年工作时间,到时候又得兼职打工。别人条件再差也有父母支持,他除了自己还有个弟弟。原本的打算就是赶紧工作,现在突然问保不保研,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来。 “我再考虑一下。”柏沉松回了一句。 那老师也知道他什么情况,没多说,“好,你再想想,想好的话看一下学校,下学期该提交申请材料了。” 柏沉松:“好。” 几个人站在那儿其实也说不了多长时间,差不多40分钟就出来了。 柏沉松出门的时候被太阳晃得皱了眉。 刚下完雨,突然就变成了大阳天。雨后有彩虹,他的彩虹也不知道在哪儿睡觉呢。 柏沉松出了学校又打了个车去梁峰家。 密码梁峰刚告诉他了,是那个人生日,柏沉松自己开了门,熟的像进自己家。 吱啦—— 屋子里漆黑一片,柏沉松懵了下,想着梁峰是不是有事儿出去了。 他停在门口那儿没动,犹豫要不要出去。 “站那儿干嘛?”梁峰在沙发上躺着,听那声音估计是睡着了。 “你在啊,我以为没人,吓得我没敢进来。”柏沉松蹲那儿换鞋,“开灯吗?” 梁峰侧了个身子,沙发吱啦一声,“嗯。” 柏沉松开了个暖光灯,抬眼看见梁峰躺在沙发上,手臂半挡在眼睛上,曲腿没动。 “睡正香被我吵醒了?”柏沉松笑着走过去,挨着他腿坐下去。 俩儿人现在有种超过朋友的熟悉感,柏沉松坐在沙发上都觉得放松,他怀疑是不是对梁峰家的沙发产生了感情。 “没有。”梁峰笑了下,手臂移了个位置。 柏沉松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发现有点儿红。 他趴近了想看看,半压着人,手指搭在梁峰眼睛上,鼻尖快靠上去了,“你干嘛了,怎么这么红?” “可能揉了会儿。”梁峰小声回。 柏沉松嘴唇对着他,四指不到的距离,一说话满是热气儿,柏沉松刚才路上嚼了个薄荷糖,还残留着点儿薄荷味儿。 “你没事儿揉它干嘛?”柏沉松还在琢磨梁峰眼睛,梁峰盯着他脸在琢磨别的事儿。 梁峰轻轻回了句,“不太舒服。” 柏沉松抬起身子坐了会儿,“滴点眼药水。” “忙完了?”梁峰坐起来。 “嗯,开会说什么保研的事儿,我再想想。”柏沉松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来一根,偏头点了,勾嘴角看着梁峰,“走吗?” “走吧。”梁峰手掌盖在柏沉松后脖颈上轻捏了两下。 他很喜欢这个动作,那块地儿很敏感,每次柏沉松都会轻轻缩下肩膀,动作很小,微微抖了一下的感觉,梁峰觉得挺好玩儿。 洗浴中心那边,梁峰虽然是老板,但去的很少,那地儿选的太远了,跑一趟怪累的。 梁峰次次过去都把店里员工吓一跳。 柏沉松这次坐在大厅角落的按摩椅上,梁峰去柜台办手续,结果刚走过去就把人家柜台小姑娘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的说老板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了?”梁峰看了她一眼。 “没没没,没有。”小姑娘盯着屏幕,“还是之前的房间吗?” “再加一个人。”梁峰回。 “好,稍等。”小姑娘这会儿也不墨迹,赶紧刷完卡递了过去。 梁峰冲柏沉松招了个手。 看着人问了句,“我看着那么凶吗?” 柏沉松笑,“不然你以为呢?” 梁峰笑着转头骂了句,“操。” 拿了钥匙去浴室洗澡,大澡堂中间隔了小玻璃,幸好隔了个玻璃,不然柏沉松得难受死。 柏沉松和梁峰两个人是隔间,挨着的。 他扒了衣服直接搭在了中间的挡板上,梁峰那边突然慢悠悠的晃出来一句,“白的啊。” “啊?”柏沉松还反应了一秒,抬头看到内.裤,“操,你洗澡能不能别瞎看。” 梁峰笑了下,开了水,劈里啪啦的砸在地上,一时半会儿听不清声儿了。 他闭眼挤洗发水的时候,挤了半天挤不出来,“操。” 抹了一把头发和脸上的水,关了淋浴头。 “沉松你洗发水给我扔过来。”梁峰说了一句。 隔了半天没人理他。 柏沉松那边儿水开的大,估计是耳朵被水堵上了听不见,浴室还有其他人说话的声音,听杂乱的。 “沉松?”梁峰又喊了一句,听着没人回应,脸上笑了下,“你不扔我自己过去拿了奥。” 不说话当默认了。 梁峰转身儿也没那衣服挡挡,直接出去绕过隔间走到柏沉松那边去了。 那人闭眼仰着头整个人在水里淋着,怪不得听不见。 柏沉松还在想事儿,突然感觉后面有点不对劲儿,猛地一个转身,梁峰冷不丁的站在后面。 “操。”柏沉松骂出声儿了。 真他么吓人。 “喊你好几声儿了,洗发水给我。”梁峰站那儿。 柏沉松感觉莫名其妙的,“奥。”转身给他拿了。 手上瓶子递过去的时候,眼睛没忍住上下扫了一遍,梁峰这人身材是真的好,有块头但不夸张的肌肉,线条漂亮,脂肪量低,皮下血管凸出,下腹部那块都能透着明显的青筋,浑身透着过度的荷尔蒙,水珠蒸汽挂在皮肤上,整个人看着诱.惑性.感。 “好看吗?”梁峰又那副不正经的样儿。 柏沉松转过身,“还凑合。” 再不转都该硬.了。 “不凑合的是什么样啊?”梁峰还没走,“转过来我看看。” “别让我踹你。”柏沉松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有什么好看的。” 梁峰站旁边上下扫他的背,“我觉得挺好看的。” 第31章 “你笑的时候挺好看,没骗你。” 梁峰说完那话转身出去了, 柏沉松洗澡的速度加快了些,围好浴巾去吹头发,站门口没忍住又朝梁峰瞄了一眼, 那人看样子差不多也洗好了。 没多长的头发随便吹两下就干了。 俩儿人站在巨大镜子面前, 柏沉松站那儿象征性的吹了个半干,梁峰压根没吹, 他头发短,擦两下一样的。 梁峰那人就是手贱,柏沉松转身挂吹风机的时候。 这人瞧着他紧实的后背, 手指尖戳了两下他的腰窝,柏沉松一个激灵抖了一下, 转头瞪他。 梁峰又装没事儿人, 嘴里还哼了两声口哨。 柏沉松都他么笑了。 “泡澡我俩儿能隔开吗?”柏沉松看着他开玩笑,“我怕你对我干点儿什么。” “我要想干点儿什么现在就干了。”梁峰回。 柏沉松也没继续说什么, 跨了两步刚出门, 突然一个转身警告梁峰,“不要戳我,怕痒。” 梁峰愣了下, 笑出声儿了,“好,不戳。”并排走了两步,“你哪儿不痒?” 柏沉松瞄他一眼,“哪儿都痒。” 泡澡的浴池有单独的,梁峰非说没有,扯着柏沉松就往隔壁双人的走。 “我要单人的。”柏沉松低头看自己被攥着的手腕。 “没有。” “我看到牌子了。” 梁峰面色不变,“坏了。” “我看有人进去了。” 梁峰:“你看错了。” 柏沉松:“..” “里面有监控吗?”柏沉松又想起来上次按摩房那事儿, 怀疑这梁峰是不是怕自己出事儿, 在单独房间里安了监控。 梁峰笑,“这个没有。”他侧身开了门。 一股热气儿喷出来,柏沉松刚进门黏了一身的水汽,有点儿闷,梁峰走去角落开了换气扇,稍微过会儿就好了。 柏沉松也没和他客气,拉下浴巾,一步一步踏进了浴缸,腿下蹲,后背靠着有些发凉的瓷砖,屁股刚挨下去。 浴缸中间突然开始滚动冒泡泡。 柏沉松今儿被吓了好几次,瞪着眼朝后看梁峰,那人手里拿了个遥控冲着他笑。 “你故意的。”柏沉松很肯定。 “意外,你下水下的太快了。”梁峰背过身儿笑,笑的肩膀都颤。 柏沉松皱眉盯着自己腿底下的泡泡,还他么带按摩功能…从另一头慢慢滚过来,在柏沉松屁股下面颠了一下。 “操,你给我关了!”柏沉松转头喊。 梁峰一本正经的,“不喜欢吗?” 柏沉松黑着脸,“不喜欢。” 梁峰没搭理他,掀开浴巾下了水,就那么点儿地方,两个长腿高个儿在里面一挤。 柏沉松觉得这热水滚烫,都他么要沸了似的。 梁峰腿挪了个地儿,挪到柏沉松对面去了。 柏沉松把腿曲了些,手臂展开搭在浴缸边上,这会儿感觉没那么闷了,偶尔有股小风,还挺舒服。 本来挺惬意。 结果被……打乱,柏沉松闭眼皱着眉,“关了吧。” 梁峰随意答了一句,“嗯。” 柏沉松靠着触觉和临近的热度,感觉到水花拨动了两下,微光也被人挡了。 柏沉松缓慢的睁开眼。 梁峰的肩膀在自己鼻尖顶着,梁峰手臂圈着他,在拿柏沉松身后的遥控。 “操。”柏沉松就是下意识的动作,哐的一脚踹下去。 梁峰差点儿没跳起来,嘴里吼了一句靠,脚上一滑。 “你他么真是属驴的啊,能不能换个地儿踢。”梁峰皱眉翻身靠在柏沉松边儿上。 柏沉松也觉得刚才那一脚挺重的,估计挺疼,可千万别把人踢坏了。 “还行吗?”柏沉松也不好干什么,只能慰问两句。 梁峰沉声儿,“你试试。” “要不去医院看看?”柏沉松看他那痛苦样儿,吓着了。 梁峰撑着浴缸外壁,“没事儿,揉揉就行。” “揉..”柏沉松愣了半天,笑了下,“这玩意儿可不能随便揉。” “你揉揉?”梁峰看他,凑近了点儿。 柏沉松勾笑,“我手劲儿大,你不怕我给你揉废了。” 梁峰偏头在那儿笑。 两个肩膀互相蹭着,柏沉松身子向下滑了点儿,半个脸泡了进去,发丝被水泼的又湿了,黏在额角上。 梁峰侧头低下看他,手掌覆在他额头上,向后抹了一把。 “梁峰。”柏沉松淡淡的叫了一声儿。 梁峰:“嗯。” “你谈过几个?”柏沉松那语气像在问你吃了没似的。 梁峰有那么一瞬间愣了下。 “我以为你不会问,也不好奇,就一直拖着。”梁峰看他。 柏沉松还是看着水面,“为什么?” “你说你没那心思,可你问了,就说明现在动了心思。”梁峰盯着他。 “我就是想起来,随便问,你可以不说。”柏沉松回。 “两个,上一个大学毕业分的。”梁峰看他,“之后没了。” 柏沉松这会儿转头看他了,其实挺惊讶,这人在社会上几年了怎么可能没谈过。 梁峰笑了下,准备自夸下,“我是不是挺..” “你是不是不行?”柏沉松突然打断来了一句。 梁峰:“??” 柏沉松反应过来咳了一声儿,“我开玩笑的。” 梁峰笑,“我就是没时间,周边人也乱,没精力搞了,后来一个人久了就习惯了,不用哄人不用吵架还挺清闲。” 柏沉松看他,“这次怎么回事儿?” 不是说清闲惯了嘛。 梁峰靠近,手臂压在柏沉松两侧,圈着人,脸抵到四指的距离,低语,“你先招的我。” “明明先招惹的是你,少瞎说。”柏沉松说完没忍住笑了下。 “笑什么?”梁峰似笑非笑的盯着,又凑近了点儿,扒在柏沉松耳朵边上,轻轻扬了个调儿,“啊?” 柏沉松挑眉,“不能笑?” 梁峰的脖颈连着肩膀勾着硬朗线条,挂着水滴,散着烫人的温度,就在柏沉松的下巴那块儿蹭着,若有若无,快贴了上去。 柏沉松后背僵直,憋了一口气,绷着肌肉没动。 梁峰:“笑,多笑笑,我喜欢你笑。” “太近了。”柏沉松轻轻吐出来一句,“离太近了。” 梁峰移了点儿身子,抵着他笑,“怎么了,你还害羞?” “脸皮没你厚。”柏沉松推了一把他的胸口,“太热了。” 柏沉松起身从水里出来,重新裹了浴巾在腰间,坐在旁边的小木椅上,仰头灌了两口小冰箱里的冰水。 梁峰唰的一声也站了起来。 笑着准备拿椅子上的浴巾,嘴里飘出来一句,“看到你????,真不错。” 咚—— 柏沉松坐那儿抬脚就给梁峰踹下去了,那人后退两步扑通一声儿跌坐在水里,撞得屁股生痛,惊讶看着柏沉松。 椅子上的人慢悠悠仰头喝水,替他开了口,“我属狗的。” “操。”梁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抬腿就准备朝柏沉松那边冲。 咚咚—— “梁老板。”门外应该是员工,“师傅等很久了,请问还需要..” 梁峰喊:“一分钟。”他抬腿跨上地,裹着浴巾,发丝滴水,盯着柏沉松,“饶你一次。” 对面撇了下嘴,压根没搭理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板在,按摩房间里的果盘,酒水饮料成堆的上,摆宴会似的。 柏沉松趴那儿,脑袋蒙在毯子里,偶尔按疼了哼哼一声儿。 “疼就叫,又没人笑你。”梁峰就是爱招惹柏沉松,非把人惹火了才行。 柏沉松猛地抬头,“谁他么要叫。” 话音刚落,按摩师傅手肘抵着柏沉松腰一个按压下去,柏沉松一嗓子就嚎出来了。 梁峰在旁边偏着头都快笑岔气儿了。 “叫吧,不笑你。”梁峰脑袋那头对着柏沉松,“叫着挺好听的。” “你真的是欠..”柏沉松骂骂咧咧的刚抬起半边身子,唰的又倒了下去。 小腿那边又被师傅猛地按压,那手劲儿大的能按死头牛。 “咱俩儿换换行吗?”柏沉松声儿都颤,偏头看梁峰。 梁峰盯了他一会儿,挺自信,“行。” 隔了十分钟不到。 柏沉松嘴里叼着吸管,喝着冰啤爽的一个劲儿笑。 梁峰在旁边脸捂在毛巾里半天没动静儿。 “死了?”柏沉松趴那儿看他笑。 梁峰抬起头,脸涨得红,绷得脖颈上爆青筋,嘶了口气儿,“师傅,要不咱们休息会儿吧。” 柏沉松那个看热闹的人,笑的背部肌肉一抽一抽的动。 房门咔嚓一声儿,两个师傅出去了。 梁峰起身的时候脖子咔嚓一声响,坐起身子,抬脚冲着旁边床上的柏沉松顶了一脚,顶在他大腿上了。 “笑个屁。” 柏沉松都乐的肩膀还在抖,转头看他,“在笑屁呢。” 梁峰捏着脖子,笑着看他一眼,“好的不学。” “你教的呗。”柏沉松起身,盘腿坐那儿,整个人自在,放松,也不拘着了。 “你平时也这样?”梁峰抬眼看他。 柏沉松嘴里叼着根吸管,抬眼挑眉,“嗯?” “你放松的时候挺好的,懒懒的,平时别想那么多,人看着也开心。”梁峰脖子转的又咔嚓一声,嘶了口气儿,嘴里接了一句,“你笑的时候挺好看,没骗你。” 他掐了下眉,揉了两下眼睛。 “别揉,跟小孩儿似的,说话说一遍听不懂。”柏沉松起身,挨着他坐下去,把梁峰脑袋掰着转了个方向,对着自己,“是不是进东西了?” 梁峰呼了口气:“最近眼睛不舒服。” 俩儿人凑的太近,柏沉松睫毛一根一根看的清楚,梁峰盯着面前的脸,喉结上下滚了一圈。 柏沉松轻轻扒开他眼皮看了下,没什么东西,凑的更近,仔细又瞧了瞧,“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柏沉松。”梁峰突然开了个口,鼻息热气交缠,眼神烫的冒火。 柏沉松刚把手放下去,随意答了句,“嗯?” “我喜欢男的,我对你有意思,也有欲望。”梁峰严肃盯着他看,“下次再挨这么近,我就真按着你亲了。” 第32章 “像谈恋爱。” 柏沉松看着他一时间没说出话, 他没想到梁峰说话这么直,之前起码还稍微拐了下弯,这次直接冲的他脑袋发懵。 梁峰看他一直愣神, 笑着在他脸前打了个响指,“跑神儿了。” “我缓一下,吓死我。”柏沉松伸手拿了杯可乐, 想起来酒吧门口那次,转头笑,“咱俩又不是没亲过。” “你管那叫亲?”梁峰手臂支在身后笑,“你还真是可爱。” 柏沉松瞪了他一眼,被汽水冲的鼻腔发酸, 轻轻打了个汽嗝, 晃神儿的功夫,梁峰突然又趴在他脸前。 眼神暗了些, 盯着他,“下次你试试,什么是真的接吻。” 柏沉松僵了下,转手把梁峰推开, 笑着灌了口水,“不试。” 梁峰挑眉没继续说话。 “饿了。”柏沉松突然出了个声儿,“梁老板今儿管饭吗?” 梁峰笑,“管。” 负一层就是餐厅, 两个人去的时候饭点儿过了,里面别说饭,连个厨子都没有。 “你不是说管饭嘛?”柏沉松望着空空如也的大厅, 转头问梁峰。 梁峰笑着揽着他肩膀往厨房带,“管。” 这种地方厨师一般都值班, 以防客人大半夜饿了点吃的。梁峰准备打了个电话让值班的人过来。 柏沉松把他电话拦住,“我自己做吧,别折腾人了。” 梁峰笑着把电话压了。 其实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正常领工资上班,多做少做都是应该的。 柏沉松觉得别扭就算了。 厨房里菜式齐全,柏沉松也没做什么复杂的菜式,能吃就行,蒸米饭还要时间,下面能快点儿。 做了两个拌面,炒了个青菜和蒸蛋。两个人也够了。 “你什么时候学的做饭?”梁峰坐在对面问。 “初中吧。”柏沉松回,低头吸了两口面,“那时候无聊,没人说话,喜欢蹲厨房和大爷们聊天。” “你喜欢和老人说话?”梁峰看他。 “嗯,他们话多,我都不用说什么,听着就行。” 梁峰笑,“你就图省事儿。” 柏沉松笑了,还点了下头。 几口面两个人十分钟吸溜完了,放下碗回去洗漱睡觉,休息室柏沉松上次住过,印象还不错,安静,卫生也干净,虽然小了点儿但精致。 都是单人间,两个人互相住的隔壁,打了个招呼就进去了。 柏沉松进门后,背对着床直接砸了下去,房间里漆黑,角落里烟雾报警器闪着点儿灯。他就着那个姿势脱了上衣,袖口挂在臂弯上没有取下。 小腹的肌肉被拉扯的平坦,透着一道道线条,柏沉松手臂放在头顶上方,一种被人钳制吊起手臂的姿势。 欲.望来的突如其来,意料之外,控制不住。 柏沉松算算日子,上一次解决生.理问题好像还是一个多月前。 憋的慌。 梁峰那张脸过电影似的在他脑子里来回的转。 柏沉松的心想被火灼烧一般,热的浑身燥。 那人明明就在隔壁,隔着一堵薄墙,柏沉松却想着那个人在做自我安慰的事儿,羞耻和爽感叠加在一起,烧的他脑子一片空白,只想把那点东西抒发出来。 上次住的时候一晚上挺安静,隔音估计还好。 十二点的夜晚,小小的休息间内传出水声和压抑的呼吸,像打了洗手液搓揉时的声音,泡沫和水摩擦的吱啦响。 柏沉松猛地吐了一口气,整个人松了身子。 他在床上缓神儿,一分钟不到的时候,隔壁传来了下地走路的声音。 “操。”柏沉松这会才发现这房间的隔音有多差,差到梁峰在旁边倒水他都能听见。 刚才他那一阵阵的压抑的喘息声岂不是要传到那人耳朵里了。 柏沉松有那么一瞬间脸发烫。 真他么无语。 他起身去洗了个手,当什么也没发生。 回来躺床上准备闭眼睡觉的时候,手机嘟了一声儿。 梁峰:你是不是太久没弄了,时间有点儿短。 “操,你能不能把耳朵塞上。”柏沉松直接对着墙说的。 梁峰那边笑了半天,给他回了个晚安的表情。 柏沉松翻身脸闷在枕头憋了半天,猛地抬起来,突然想起来还没给南子说过两天吃饭的事儿。 那货标准的夜猫子,不到凌晨两点绝对不睡。 柏沉松给他发了个消息,让他后面腾出点儿时间。 南子:你放心,我时间最多。 柏沉松笑了下,转眼日历突然跳动了一下。 明天上午学校有门考试,考完去和导师商量一下毕业论文的事儿。 说到毕业,柏沉松又想起来保研那事儿,这两天确实得想想了。 早晨八点整,柏沉松敲响了隔壁梁峰的房门。 他今儿有事儿,睡不了懒觉,也不知道梁峰起床没。 门吱啦一声开了。 梁峰刚洗完脸,头发有点湿,上半身光着,下面穿好了西裤,还在系腰带。 “你起来了?”柏沉松惊了下。 “我不赖床。”梁峰把他拉进来,转身拿了件儿衬衫套上,一粒一粒系扣子,“一个人睡,懒床没意思,两个人可以考虑一下,对吧。” 柏沉松敷衍了一句,“昂。” 他发现梁峰今儿看他的眼神不太对,意味不明,似笑非笑的,感觉憋了一肚子坏水似的。 柏沉松坐在他床边,梁峰穿好衣服,脖间挂了个还没系的领带。 膝盖一顶,把柏沉松腿岔开,站在中间弯了点儿腰,“帮我系个领带。” 柏沉松看了他两秒,答了句,“我不会。” “不会?”梁峰笑出声儿了,倒是没继续逗他,就站在他面前,自己动手把领带系了。 相安无事的最后一秒。 梁峰不知道抽什么风,一个膝盖抬起来跪在床边,身子向下压,柏沉松往后倒了点儿,手臂撑在后面,整个人被圈在怀里。 一种近乎暧昧的姿势和气氛,梁峰浑身的气息一遍一遍扑向柏沉松,搅的人心乱。 柏沉松有点儿怕梁峰张口,这人一张口就要他命,直白丝毫不知羞耻。 “昨天弄的时候想的谁。”梁峰死盯着他。 柏沉松呼吸停滞了两秒,回了句:“没想。” “我昨天在想你。”梁峰靠的更近,语气发沉,“我每天晚上都在想你。” “你一大早吃药了?”柏沉松浑身发烫,觉得这人疯了,大清早发.情。 “你比药管用。”梁峰笑,抬了个身子,站直。 柏沉松一口气这会儿才舒出去,就跟在水里憋气缺氧似的,猛地钻出水面后,扑面而来的获救感。 说实话他有些心慌。 抬头望着梁峰,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你等会儿有事?”梁峰突然问他。 “嗯。”柏沉松挪了个眼神儿,“等会儿有个考试,下午还有个会。” “那今天电话联系,等会儿把你送学校门口,刚好顺路。”梁峰开了房间门,“早饭?” “好。”柏沉松起身。 两个人就随便去楼下吃了两个鸡蛋豆浆,大清早都有事儿,梁峰还要开会,两个人的耽误不得。 吃完直接开车去了柏沉松他们学校; 车子停在校门口。 梁峰偏头笑,“考试顺利,慢点儿。” 柏沉松开了车门,下车看他,“路上小心点儿哥,别老想着人。” “我尽量。”梁峰笑。 柏沉松转身进门,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自己变了点儿。 按照以前,柏沉松是打死都不会说这种话,现在对着梁峰成天挂着笑脸,其实挺不像他的。 但也挺好。 两个人都变了点儿。 考试两个小时,考完柏沉松直接去了导师办公室,主要就是商量一下毕业论文选题。 聊天难免就扯到了成绩和研究生的事儿,柏沉松其实不想聊这个,全程一直点头应着,也没说太多。 会开完差不多四五点。 去食堂吃了份儿饺子,冰柜里的绿豆冰还带着冰沙,吸一口冻的牙齿酸。 柏沉松骑了个单车,单手拿着罐喝的,偶尔等红绿灯的时候吸两口。 他准备回家拿个健身包,这两天喝酒喝多了,连着几天没锻炼。 健身房还是梁峰那家。 柏沉松进去和朋友打了个招呼,刚好七点多,下班高峰期,健身房也跟下饺子似的人多。 用器械还得排队,柏沉松跑了二十分钟热身,找了个刚好空闲的器械,练了几组背。 手机一直揣在兜里,调的震动。 估计是练的太专注,手机震的时候也没反应过来。 柏沉松满身滴着汗水,坐在地上喝水的时候才想起来看一眼手机。 梁峰给他打了将近五六个电话。 “喂,你会开完了?”柏沉松坐地上气儿刚喘匀。 梁峰回:“开完了,你在那儿?” “健身房,你来吗?”柏沉松笑。 “去不了,等会儿还有事儿,去下养老院。”梁峰顿了下,“我们先去吧。” 柏沉松懵了下,“去哪?” “后天带南子他们去吃饭,明天我俩儿先去?”梁峰笑了下,“带你先玩会儿。” 柏沉松犹豫了几秒,答了句,“好。” “你不问玩儿什么?”梁峰问。 柏沉松手里捏着瓶子口转,盯着窗外,“死不了就行。” “哪舍得让你死啊。”梁峰笑了下。 这人笑的时候哼着气儿,传到耳朵里总觉得发痒,带着点儿暖烘烘的调儿,柏沉松还挺喜欢。 “那你先练吧,有事儿打电话。”梁峰说。 柏沉松随口回了句,“好,记得吃饭,别饿着。” 梁峰那边没挂,突然又出了声音,“沉松,你知道我俩儿现在像什么吗?” “嗯?”柏沉松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心又提嗓子眼了,嘴上没说话,手指捏的青筋暴起。 “像谈恋爱。”梁峰补了句,“黏黏糊糊的。” 第33章 柏沉松也是真生气了。 柏沉松额角的汗滴落在脖颈, 打湿了一圈的衣领,他笑了笑,回了句,“明天见。” 夕阳的散落在落地窗边, 笼罩住了柏沉松,他低着头, 玩弄手里快捏瘪的水瓶。 坐了将近半个小时,起身去浴室冲了个澡。 他现在对梁峰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走两步退一步, 还差那么临门一脚。 他倒也不怕什么,没什么好失去的。 试试就试试。 柏沉松回家路上又路过馄饨店, 进去吃了一碗, 热气儿窜到脸上发烫,柏沉松在埋头想事儿。 梁峰这人缺点显而易见, 暴力, 嘴贱,爪子也贱,看着还冷漠, 发起情来没皮没脸。 优点倒也有,就是在外面表现的不明显,相处久了才能看出来。 柏沉松挺好奇那人谈恋爱什么样子,估计会黏人黏的厉害。 一碗馄饨见底了, 柏沉松望着门外热闹街道,晃了半天的神儿。 这两天天气冷了,柏沉松短袖短裤已经收起来, 全部换成了卫衣长裤。 早晨七点多, 梁峰发了个消息说出门了, 柏沉松这边还在刷牙。 急匆匆的从衣柜里拿了件深蓝卫衣和工装裤,扣了顶棒球帽就出门了。 梁峰换了辆越野,纯黑发亮的大家伙立在门口挺显眼。 柏沉松开了车门自觉坐进去。 “豆浆,热的。”梁峰手里的杯子递给他。 这人脑袋上方卡着个墨镜,换了件儿黑色休闲卫衣,套着夹克,工装裤,和这车挺配。 “谢谢。”柏沉松接了握手里,温热。 车子开了窗户,一上路风就窜了进来,大清早的还有点儿冷。 “带我去哪儿?神神秘秘的。”柏沉松问。 “先去..”梁峰顿一顿,转头笑,“提个神儿。” 柏沉松没继续问,就当惊喜了。 车子一路开了四个多小时,那地方柏沉松没去过,但听说过,挺有名的一个旅游景区,周边有一片海,成堆的网红打卡景点。 柏沉松偏头看了梁峰一眼,觉得这人应该不会无聊到大清早带他去景点拍照打卡。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他心里还在犯嘀咕,梁峰车已经拐弯上了山坡。 周围只能看见一片湖。 “到底去哪儿?”柏沉松问他。 梁峰指了下前面的广告牌。 极限蹦极。 “我去你大爷的梁峰,你改名叫梁疯算了。”柏沉松看那高度,头皮发麻,“我招你惹你了非搞死我。” “哪儿舍得啊。”梁峰偏头笑,“给你提神醒脑。” “我脑子很清醒,你自己醒别拉我行吗?”柏沉松问。 梁峰:“不行。” 柏沉松仰头靠椅背上装死,不说话了。 车子一路开上了山,路上没人,风越来越大,柏沉松把棒球帽扣在脸上,抱臂一动不动,直到梁峰停了车,开了他那边的车门,倚在边上挠他痒痒的时候,柏沉松才动了两下。 “下来。”梁峰手臂支在车门上笑。 柏沉松看着他问,“能不去吗?” “不能,别撒娇。”梁峰回。 柏沉松:“..撒屁娇。”他把帽子甩在了驾驶座,一脚踏了出去。 山上的风吹的头发凌乱,柏沉松脑浆都他么散了。 蹦极台高的一眼望不到头,脖子仰到底才能看到顶端。 “梁峰。”柏沉松在旁边边走边说。 梁峰看他,墨镜推下来架在鼻梁上,“嗯?” “突然想看网红景点,我俩儿拍照去吧。”柏沉松张口满嘴瞎话,“现在很想拍照。” “好。”梁峰笑了下,“跳完去。” 柏沉松嘟囔,变了脸色,“去个头,跳完我就直接厕所一日游了。” 梁峰就一个劲儿的笑。 跳台底下买票,坐玻璃电梯上去。 梁峰买票挺积极,回头的时候看见柏沉松苦着张脸蹲泥土地上,郁闷坏了。 “双人的。” 柏沉松看他,“我自己跳。” “已经买完了。”梁峰按了电梯。 柏沉松插着兜,偏头望着底下,也没说话。 他不恐高,也不怕这些东西,但谁家大清早就来蹦极的,也不怕把脑溢血蹦出来。 梁峰这个缺心眼的。 柏沉松偏头看了一眼缺心眼的玩意儿,两个人眼神一对,柏沉松莫名其妙的就笑了,转头看着玻璃外勾了下嘴角。 他能跟一个缺心眼出来玩儿,说明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电梯一路升高仿佛没有尽头,高空朝下望一眼都让人腿软,最终在最高点停了下来。 上面风大,吹的耳边呼哧响,柏沉松衣服被吹的鼓起了包。 “两个人一起是吧?”工作人员拿着安全装备。 柏沉松问,“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那人笑了下,“没有。” 安全带猛地被拉紧,柏沉松被迫向前窜了点儿,两个人想橡皮糖似的面对面黏在一起捆着,胸膛贴着胸膛,一丝缝隙也没留。 梁峰额头快抵了上去,“开心吗?” 柏沉松翻了个白眼。 两个人慢慢挪动到了跳台。 工作人员又检查了一遍绳子,“两个人抱紧。” 梁峰伸手保住了人,手掌贴在柏沉松后背又用力朝前压了压,柏沉松缓慢的把手放了上去。 “脑袋过来。”梁峰笑着,把柏沉脑袋按在了自己肩膀上,“靠紧了。” 柏沉松没和他呛。 耳朵边上的风疯了似的嘶吼,吹的他步伐不稳,身子一不小心就能倒过去。 胸膛下的心脏跳动的格外用力,身体相贴,后背是凉风,前胸却热的出汗。 “你们自己数三二一?” 柏沉松:“好。” 他手在梁峰背上轻轻拍了下。 梁峰:“三,二..” “操!” 这话是梁峰喊的。 他嘴里的一还没喊出来,柏沉松抱着他直接一个侧身跳了下去。 这货才是个真疯子。 这人记仇记的厉害,咬一口就得还回来。 强烈的失重感冲击大脑,风像要将人撕碎了一般,无限制的下落,像个无底洞。 柏沉松吼了一嗓子,差点儿把梁峰耳膜给炸了。 两双手互相死死抠着对方的背,柏沉松的下巴抵得梁峰肩膀生疼,转瞬间又被绳子猛地回弹力抽去了注意力。 回弹后的绳子力量巨大,身子被猛的拽起,再次抛向高空,落下,连续循环。 循环到柏沉松腰快折了才缓下来。 两个人倒挂在高空中慢慢下降。 “你不是不怕吗?我背上都抠出印儿了。”柏沉松说话的时候嗓子是哑的,脑子充血晕乎乎的发疼。 “你看看我肩膀。”梁峰说话声音还算正常,“跟干了什么似的。” 绳子缓缓降落在湖面,工作人员扶着人慢慢放了下来。 柏沉松脚着地的时候晕了下,坐船上缓着喘了半天气儿。 梁峰笑着坐旁边,“好玩儿吗?” “还行。”柏沉松笑。 梁峰问:“还拍照吗?” “开玩笑的你还当真。”柏沉松回,船停在了出口,他起身下去,伸手要拉梁峰。 那人抓过手,握了上去。 “酒店我订好了,放下行李后去吃饭。”梁峰低头看了一眼手臂,被绳子勒破皮了,柏沉松也没好到哪里去。 柏沉松答了句好,一上车直接靠着椅子闭眼睡了过去。 车子走了多久他也不知道,旁边车门突然打开,一道光照过来的时候,他皱眉轻轻挪动了下身子,睁眼看着梁峰,“几点了?” “两点多。”梁峰回。 柏沉松下车打了个哈欠,一大清早真够折腾的。 梁峰已经办好了房卡,直接拎着东西上了电梯。 二十一层。 电梯打开,沿着走廊朝里走。 柏沉松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儿,看这装潢总觉得哪里不对头,墙上到处都是红色爱心。 “你订的双人床吧?”柏沉松问。 梁峰没说话。 “梁先生,问你话呢。”柏沉松笑。 梁峰突然在一个房间门口刹住了脚步,房卡一刷,滴答一声。 推门进去柏沉松就愣了。 中间一张大床房,墙上挂着个巨大爱心,床头柜插满了花。 “你要跟我求婚还是入洞房?”柏沉松无奈坐在床边,环视了一圈。 梁峰看着他笑,“随你。” 柏沉松起身去浴室看了一下,果不其然,水池那边放了一圈玫瑰花,灯还是彩色。 他对这些不感兴趣,床能睡就行。 柏沉松背朝着床,直接仰躺了过去,卫衣帽子扣着半张脸。 腰那块儿被人捏了下,他打了个哆嗦,掀开了脸上的衣料,盯着坐在一边的梁峰。 梁峰说:“附近有水。” 柏沉松翻了个身儿起来,半躺着,“这么冷的天。” “我看你挺抗冻。”梁峰笑。 柏沉松撑着床坐起来,突然笑了下,手指放在空中,做了个下降的手势,“跳水去。” 梁峰点头笑,“好。” 柏沉松的意思是站在户外的崖边往水里跳。 两个人中饭都没敢吃太多,怕扛不住。 附近山上确实有块儿能跳水的地方,不算特别高,夏天人多,现在天冷没什么人了。 两个人一路爬上去出了一身汗。 崖边没什么遮挡物,少了很多杂草,只有一块平坦的岩石。 柏沉松朝下看了一眼,一片巨大的湖泊。 “我先?”梁峰回头笑。 扬手把身上的衣服脱了,光溜溜,内裤都没留,手里抱着衣服。 后背的汗水在光线下闪着水光,浑身漂亮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变换。 他做了几个热身动作。 回头看了一眼脱了一半衣服的柏沉松,转身一跃而下。 湖水扑通一声响,隔了四五秒,梁峰猛地钻出水面,仰头抹了一把头上的水。 柏沉松在上面看着他笑,没耽误,三秒不到的时间。 也一跃而下。 冷空气打在身体上,被失重感代替,迎面而来的冷水伴随着巨大的冲击,打在皮肤上有些发痛。 他向上钻出水面,被冷的打了个哆嗦。 大喘着气儿,喊了一句,“梁峰!” 隔了有四五秒,没有人回答。 “梁峰?”柏沉松在水面上环视,环视了整整两圈。 没有人影。 岸上也没有。 “梁峰!”柏沉松吼了一句,他着急了。 这人刚才还在水里,突然就没了人影,郊区山上没什么人。 柏沉松心被湖水还冷,心脏狠狠的颤动了两下。 他嘶吼着,在湖面上喊梁峰的名字。 在湖面上整整游了一圈,湖水太冰,冷的皮肤上像被针扎了一般,疼的发麻。 “梁峰!!” 远处树丛上的麻雀散开,叽喳两声。 柏沉松都准备跑上岸去拿电话报警的时候,看见了角落靠近岩石的地方有东西。 他疯了似地冲了上去。 在那里看到了梁峰,那人靠着岩石没什么意识。 柏沉松吓坏了,也没想到底怎么回事儿,合不合理,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受伤溺水了。 他拖着人上了岸边,浑身滴着水,冰凉的皮肤接触在一起,粘腻没有温度。 柏沉松说话声音发抖,那双冰凉的手停留在梁峰肩膀上晃动。 双手放在胸腔上按压,急救,俯下身子去做人工呼吸。 他呼吸不稳,每一口都在颤,脸上的湖水混着带眼角咸味儿的水。 抬头,俯身,一口一口的把输送氧气。梁峰的唇其实有温度,但柏沉松太冷了,冷的嘴唇发冰,头脑也乱,盖上去的时候除了水的湿滑,冰凉外没想别的。 周遭空气的寒气夹杂着口中的暖气。 互相交替,相融。 他是真怕了。 梁峰突然动了下,诈尸似的,手抬起来盖在柏沉松背上,偏头咳了两声儿。 “你没事儿了?”柏沉松双手捧着他脸,说话声音像被砂纸磨了一晚,差点儿说不出来。 梁峰愣了下,柏沉松眼角有点儿发红,整个人大频率的喘着气儿,第一次看着这么惊慌无措。 “我没事了。”梁峰看着他,空气太冷,但还是伸手,随便抓了一把,套上了湿透的衣服。 他根本就没什么事儿,刚才就是小腿蹭到了岩石,蹭出血了,刚好在角落,想着逗柏沉松玩儿一下,没想到能把人吓成这样。 “真没事了?”柏沉松看到他腿,划了一道不深的口子。 “对不起。”他突然俯身抱着梁峰肩膀,脸埋在上面,一直在说对不起。 冰凉的肌肤和湿漉漉的衣服相贴,缓慢的回升着温度。 梁峰一直想这么抱着,但没料到是这种情况下。 梁峰心一软,谎也不撒了,手掌扶着他脑袋,“我刚逗你玩儿的,没呛水,我真没事儿。” 柏沉松脸色是怎么变的梁峰没看到。 但下一秒,他被人一把推开,力道大,推的他差点儿一脑袋磕石头上。 柏沉松板着脸,起身站在旁边,神情看着吓人,冷声,“好玩儿吗?” 梁峰这次真愣了。 柏沉松也是真生气了。 作者有话说: 恋爱倒计时 第34章 “稍微等下再睡。” 柏沉松转身朝山上走, 穿好衣服,准备拿上鞋直接走人,梁峰起身的时候, 腿上伤刺痛了下, 他嘶了口气儿扑过去一把抓住了柏沉松手臂。 “对不起。”梁峰这还是第二次这么低声下气。 “你到底在想什么?”柏沉松转头看他,眉头皱的厉害,“都这么大人了,这种玩笑好玩吗?” 梁峰叹了口气,被人训的跟小孩似的,“不好玩,我错了。” “非看着我吓个半死你才开心是吧。”柏沉松把他手甩了,“我真的害怕, 我不想再有人突然死在我面前了。” “你暂时别跟我说话了。”柏沉松转头跨着步子就走了。 梁峰站原地,气的光脚踹在了石子路上, 蹭掉了一大块儿皮。 他气他自己, 脑子昏了干这种事儿。 阳光透过树林打在赤.裸的皮肤上,烧的刺痛,一股冷风偶尔吹过来, 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梁峰踩着石子跟着柏沉松,一句话也说不上。 两个人站在石崖顶上穿好衣服。 石头烫的脚底快出了泡似的。 柏沉松看都没看他,光着膀子就穿了条短裤,还是挂的空档, 他随便套好衣服,直接朝山下的停车场走。 “沉松!”梁峰喊了一句,想和他说内.裤貌似穿错了.. 估计是刚才俩人随便抓的衣服, 也没注意。这事儿说出来柏沉松估计原地气疯。 梁峰把话憋了回去, 不知道叹了多少气儿。 他进了山脚下的便利店。 柏沉松一直没回头, 走到停车场,朝身后一看。 没人。 他蹲在车边抽烟,一根一根的抽,抽了又三根。 梁峰拿着瓶温热的牛奶,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身后,突然把瓶子靠在了柏沉松脸上。 那人茫然转头,没笑,耷拉着脸,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梁峰上车,盯着他欲言又止,最后也没说话,拉好安全带踩油门,开出了停车场。 柏沉松手指在牛奶的纸瓶上敲,动作很小。 他恰好低头,刚好瞄到了瓶子上的字。 红色签字笔写了一行——对不起。 柏沉松转了个瓶子,另一面又是一行。 ——要不你咬我一口。 柏沉松都他么无语了。 转头问他,“你就在瓶子上写句对不起糊弄我?” 梁峰看他,还挺委屈,“你不让我说话。” 柏沉松:“..” “停车!”柏沉松突然大声吼了一嗓子,梁峰都吓着了。 这人怎么跟那古早偶像剧里面的脑残女一号一样,一言不合就闹着下车。 下一步是不是还得抢方向盘。 梁峰还挺听话,虽然心里面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儿,但转方向把车停在了路边停车位上。 熄火看他,“你要赶我下车?” 柏沉松皱眉,“你有毛病吧?”他举着牛奶盒,眼神盯着他。 就很明显的意思。 建议是梁峰自己提的,自己就受着。 第一次惹人生气的时候他就这么说的,人家柏沉松没咬。 这次跑不掉了。 “咬哪儿?”梁峰笑了下。 柏沉松面无表情,“哪儿疼?” “肉少的地儿吧。”梁峰还挺实诚。 他一直动不动就骂柏沉松是个狗崽子,说人家笑起来像狗,做事儿一点儿不吃亏。 结果这会儿才明白。 这人咬起人来才真的像狗。 张开牙一点儿没含糊,一口下去恨不得叼块儿肉下来,咬出血了才好。 柏沉松伸手一把扯过梁峰的衣领,梁峰被扯的没防备,向前扑,手掌撑在柏沉松座椅上,身子勾了过去。 还没反应过来。 衣领被人死死的扯向一边,脖颈锁骨那块儿突然滚烫,柏沉松脸冲着那块儿埋下去,鼻尖蹭到梁峰脖颈上的皮肤,嘴唇挨在那块骨头边上,轻轻碰了下。 梁峰还愣了下,手掌放柏沉松背上,浑身苏劲儿刚上来。 下一秒那人张口嘴,狠狠的咬了下去。 梁峰还想着忍一忍算了,结果被那力道折腾的忍不住了。 “操,你他么真属狗的。”梁峰拍他后背。 柏沉松没动静,突然松了口,挪了两厘米的位置,又是一口。 梁峰猛地嘶了口气儿,后背透出了丝丝汗珠,手掌挪了个地儿,捏着柏沉松腰狠狠搓了一把。 柏沉松这会儿才放开。 梁峰疼的眼皮都抽抽,柏沉松还是面无表情,气儿没撒完似的。 梁峰用后车镜看了一眼,快咬青了。 他看着柏沉松,“咬舒服了吗?” “还没完。”柏沉松回。 梁峰:“..” “合着你那我当磨牙棒呢?”梁峰拇指在牙印上磨了一下,笑着,“你下次能换个不明显的地儿吗?跟干了什么似的。” 柏沉松瞄他。 梁峰叹气儿,继续开车,“你爱咬哪儿咬哪儿,晚上洗完澡你随便咬,脱光了给你咬行吧。” 柏沉松没搭话。 梁峰脖子上那块儿确实明显,印子都发青了,过了几分钟更明显。 衣领都遮不住。 柏沉松瞄了一眼,挺想笑的。 真是活该。 他转头看窗外的时候发现路不对,不是酒店的方向。 “干嘛去?”柏沉松问他。 “都快落山了,去栈桥那边转转。”梁峰回。 柏沉松:“你也不怕我把你从桥上踹下去。” 梁峰笑了下,车子拐了个弯,进了一片公园模样的地方。 这会儿正好是落山的时间,远处天边变了颜色,一片橙色下透着点儿粉,微冷的空气看上去倒是一片暖意。 周边的小路灯亮了光。 那是一片水上栈桥,木制桥面上一路通向对岸,扶手两侧挂了昏黄的小灯。 桥边又不少卖气球和鲜花的商贩。 两个人晚上也没吃饭,折腾一下午早就饿了。 旁边有家麦当劳,梁峰去买吃的,让柏沉松做桥边的木椅子上等他。 那椅子刚好正对着水岸,夕阳的光打在身上,一切变得柔和温暖。 柏沉松生气是真的,消气也是真的。 他爸当时跳楼死在柏沉松面前,他妈妈吃药自杀的时候,柏沉松那时候还小,但也是哭着喊着叫她的名字。 梁峰今天躺那儿的时候,一动不动,闭着眼,和他妈那时候一样。 柏沉松都快闹出心里阴影了。 “现在能说话了?”梁峰又跟鬼魂似的,突然窜出来,手里提着纸袋。 柏沉松懒懒的靠在椅背上,“别说,憋死你。” 梁峰仰头靠在椅背上,盯着天空,手突然挪了些位置,轻轻搭在了柏沉松手腕上。 那人轻轻抖了下,没躲。 “沉松。”梁峰偏头看他,“真的对不起。” “嗯。”柏沉松手里拿着汉堡,张嘴咬了一口,盯着前面的桥,也没多说。 “我知道说这话有点儿混蛋,但是..”梁峰坐起身子,手还在搭在旁边人的手腕上,“看你那么着急我还挺开心。” 柏沉松转头骂他,“你有病。” 梁峰无奈笑,点头,“我有病。” “这次算你主动亲的吗?”梁峰问。 柏沉松被一口汉堡噎住,咳了半天,怀疑梁峰脑子里是不是灌水银了。 “开玩笑的,吃吧。”梁峰给了他一瓶水。 柏沉松仰头灌了。 他当时也没多想,这事儿谁还琢磨亲不亲啊,救人要紧,但嘴唇确实也贴了,还不止一下。 晚上沿着桥往前走,吹着凉风还挺舒服,但也就舒服了二十分钟,再往后就冷了。 等到太阳完全落山,灯光全部亮起。 梁峰突然站在桥边买了多花,一小捧郁金香,举到柏沉松面前,“别生气了。” 柏沉松晃了个神儿,抬手接过,转身朝车那边走,“回去吧,冷。” 酒店里一堆玫瑰花,现在又多出来一束。 花仙子睡花里了。 酒店的门打开,吱啦一声响,柏沉松气儿早就消了。 “我先去洗澡了。”柏沉松浑身都是汗。 “好。”梁峰靠在窗户那边,坐在椅子上弯腰在翻行李。 柏沉松找了个花瓶,把那几舒郁金香插了进去。 浴室依旧夸张,柏沉松进门后把两边的玫瑰花稍微挪了挪,想着站在淋浴底下冲了个澡,看了一眼浴缸,没什么心思泡。 他扬手脱了上衣,低头扒裤子的时候愣住了。 看着那条深蓝色的内裤吓得差点儿厥过去。 “我靠。” 梁峰刚坐床边就听到里面柏沉松在骂人,估计是看到内裤了,隔了几分钟才传出水声。 半个小时后。 柏沉松穿了条大短裤出来,光着膀子,抬头眼神和梁峰碰上的瞬间,躲了。 他尴尬咳了一声,缓缓上床,脑袋靠在床头,低头玩手机也不说话。 梁峰进浴室的时候没忍住,笑了半天。 那人洗的时间久,估计是泡澡了。 柏沉松关了大灯,留了门廊和床头的小灯。 南子他们说明天一早就到,要了个酒店的地址。 “不困吗?”梁峰推门出来了,光着膀子就挂了条内裤,脖颈上搭着条白色毛巾,抬头在擦微湿的头发。 “怕睡着了你吵我。”柏沉松抬眼瞄了他,看见了梁峰锁骨上那一圈发青的牙印。 梁峰注意到了目光,上床靠着床头,偏头笑,“还在琢磨咬哪儿呢?” 柏沉松把目光收回去,“包里有药。” 梁峰没动静儿。 柏沉松心想这货真矫情,拿个药还得他亲自动手。 他下床,打开了椅子上的包,从里面抽出管药,消肿用的。 随手给梁峰扔了过去,药落在了那人被子上。 梁峰扫了他一眼,“能帮我吗?” “你手又没伤。”柏沉松躺上了床,偏身,后背对着梁峰那边。 身后半天没动静儿,梁峰一直在看他。 柏沉松电打了似的突然跳腾起来,抓过药膏,打开挤了点儿,叉腿随意跪在梁峰身边,扬手把药膏涂在了那两块牙印上,轻轻揉了两下。 “可以了。”柏沉松翻身,死鱼似的快速又躺了回去。 前后一分钟都不到。 飞快。 柏沉松眼睛闭着,空气安静了很久,直到床轻轻动了两下,他后背的位置明显被人压了压。 身后那人带着滚烫的温度慢慢靠近,侧着支起半身,手臂压在柏沉松脑袋后面剩余的一半枕头上,仿佛趴在耳朵边上似的。 梁峰说:“稍微等下再睡。” 柏沉松被热气儿吹的耳朵一阵发痒,肩膀不经意的缩了下,微微转了个头看他,“怎么了?” 梁峰盯着他,手里变魔术似的拿出来一个黑盒子。 在昏暗的暖光灯下,柏沉松扭着脖子茫然的看他,直到梁峰趴在他耳边说了句,生日快乐。 梁峰订的闹钟小声的在被子上震动了一下,柏沉松的心也跟着抖了抖。 生日这事儿他自己都忘了。 第35章 “这么爽啊?” “是没听清吗?”梁峰看对面傻愣着不动的样子笑了下,“生日快乐。” “谢..谢。”柏沉松稍微有点儿无措,爬起来靠在床头反应了一会儿。 盒子里是个银制的的宽边手镯。 柏沉松的手腕被人轻抓起,梁峰的手指在手腕突出的血管上摩挲了两下, 手镯冰凉, 慢慢套进了手腕。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梁峰扣好后,抬头看他,“这个可以吗?” 柏沉松笑着点了下头,“可以..谢谢。”他顿了下,“谢谢你还记得生日, 我自己都忘了。” 梁峰在他手臂上拍了下,“以后都记着。”他掀开被子重新躺进去,“蛋糕明天吃, 不早了,先睡吧。” 柏沉松伸手灭了灯, 恢复了之前的姿势。 被子里的手轻轻搭在手镯上, 轻轻转了两下。 他缓慢翻了个身,面向着梁峰,那人躺的挺平整, 侧脸的线条在黑暗中也依稀可见。 “哥。”柏沉松突然开了口。 梁峰微微转了点儿头,侧着看他,低下嗓音,“嗯?” “我这人..”柏沉松叹了下气,“你要和我处对象的话,估计能被我气死。” 梁峰噗嗤一声笑出声儿了,“怎么说?” 柏沉松憋了半天, 转了个身儿,“我不是个浪漫的人, 脾气也没多好,还挺倔,也不喜欢聊天。” “我感觉挺好的。”梁峰转身看着他后脑勺笑。 “所以我说你有病啊。”柏沉松回。 梁峰支起身子,脑袋探到柏沉松脸上方,低头看着他。 柏沉松用手肘往后捣,碰到了他的前胸,扭头笑了下,“你干嘛?” 梁峰没动,低头盯着他,“试试呗。” “要不行呢?”柏沉松看他。 梁峰笑,“不行就不行,当朋友呗,我还能打你不成。” 被子里都是热气儿,掀起来一瞬间扑在脸上暖烘烘的。 梁峰冲着他扬了下巴,往下压了点儿,哄人似的,“行不行?” 柏沉松停顿了好一会儿,手一掀,把他推到另一边去了,“先睡觉,困了。” 梁峰乖乖转了个身,回去躺好。柏沉松嘴上说困了,结果眼睛怎么都合不上,一直到后半夜,他转身发现梁峰早就睡着了,呼吸平稳厚重。 他盯着人看了好久,手指抬起来轻轻在梁峰睫毛上点了点,嘴角勾了下。 几年了,自己睡觉睡惯了,突然有个人在旁边还有点儿不习惯,但又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过了半个小时他才迷迷糊糊的没了意识。 早晨是被南子电话吵醒的,柏沉松趴着睡,手臂想抬起来又抬不起来,努力睁开眼,发现梁峰那货抱着自己手臂当枕头使。 柏沉松使劲把手抽出来,都他么麻了。 “起床了。”他用脚尖轻踹了下梁峰小腿。 那人嗯了一声,伸了个懒腰,手臂搭在柏沉松枕头上,睁眼看他。 柏沉松坐起来给南子打电话,手机里面嘟了两声儿。 还在纳闷这人怎么不接电话。 走廊里面突然传出了南子的手机铃声,柏沉松抬头。 叮咚—— “你能不能穿件儿衣服。”柏沉松莫名其妙转头说梁峰,突然有种被人捉.奸的错觉。 梁峰笑着坐起来,扬手把床边的T恤套在身上,起身把柏沉松的运动短裤也套上了。 柏沉松慌慌张张的朝门那边走,用脚把玫瑰花朝两边拨拉了一下。 梁峰进了浴室,探个头看他。 柏沉松伸手把他脑袋塞了进去,另一只手开了门。 “你怎么来这么早?”柏沉松堵着门。 南子神经大条,推开他直接朝里走,手上提着他女朋友的粉色包包,“晚点儿怕堵车啊,你这一个人住的房间还挺大。”南子环视了一圈,望着墙上的爱心,转头说,“你抢人家婚房了?” 柏沉松倚在旁边的柜子上低头扶着额角不说话。 南子女朋友小梨也来了,小姑娘站在门口有眼色,没说话没乱动。 “梁峰人呢?”南子坐床边嚼泡泡糖。 梁峰突然从浴室窜出来,“找我?” “咳..”南子被口水呛着了。 梁峰在刮胡子,脸上嘴角都是白色泡沫,柏沉松走过去把他往里推,转头给小梨说,“不好意思,稍等一下。” 梁峰被推进去,脸上挂着笑,转身问:“你没给他说?” “给他说这个干嘛,鬼知道你订的这种房间。”柏沉松低头看,“你又穿我裤子。” “你昨儿穿我内裤我也没说什么。”梁峰盯着镜子在刮泡沫,转头把柏沉松脑袋勾过来,“来点儿?” 手上沾着一坨泡沫就朝柏沉松脸上抹。 柏沉松无语,脑袋往后仰,“我还没洗脸..” 梁峰笑着松了手,低头朝脸上泼水。柏沉松进了淋浴间冲澡,玻璃外面看不清,只能模糊看到一个影子。 “你带多余的衣服了吗?昨天湿了没干。”柏沉松在里面问。 梁峰叼着牙刷靠在水池边上看他,“有。” “谢谢。”柏沉松回。 “你能别那么客气吗?”梁峰笑。 柏沉松关了水,没接话,“出去看看他俩,别晾着了。” 梁峰刷完牙就出去了,南子和小梨两个人挺开心,站在床边看画,小情侣热恋期走哪儿都觉得有意思,笑的跟花似的。 “你俩儿一起睡的?”南子抬头问。 “嗯。”梁峰拿了两瓶水递过去,“没干别的。” 小梨在那里偷偷笑,拿着水说了声谢谢。 梁峰蹲行李边上找衣服,找了件卫衣和牛仔裤,推开浴室门进去。 柏沉松围着浴巾在刷牙,转头冲着他笑,“麻烦了。” “白说了。”梁峰把衣服搭在他脑袋上,开门又出去了。 衣服上黏了梁峰身上的香水味儿,稳重深沉的木制调,柏沉松穿好衣服低头在领口又闻了下,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包裹住了他,他竟然有些贪恋那个味道。 在镜子面前站了有十分钟。 直到浴室门被敲响,南子在外面喊,说要上厕所,憋了一路了。 柏沉松开了门赶紧出去。 床简单铺好了,梁峰在阳台上打电话,小梨低头在修刚才拍的自拍照。 “沉松哥,这花是昨天刚放的吧。”小梨冲着他笑。 “嗯。”柏沉松坐床边,“水是不是放多了?” “稍微有点儿多了。”小梨站在旁边把水倒了点儿出来。 梁峰打完电话开门进来,“聊什么呢?” “差点儿把你送的花泡死。”柏沉松看他,“最近忙吗?” “不忙。”梁峰挨着他旁边坐下去,手臂支在他身后,挨得近,偏头盯了他一会儿,眼神明显透着点儿暧昧。 小梨抬头瞄见,默默把脑袋低下去装没看见。 “你们早晨应该也没吃,直接吃中饭去?”南子从浴室出来,也没觉得气氛哪里不对,过去搂小梨。 “好。”柏沉松点了下头。 “你现在困吗?”梁峰盯着他问。 “他不是才刚起床嘛,怎么又..”南子说一半被小梨掐了一下。 “我们先下楼等你们,我看楼下的鱼很漂亮。”小梨笑,拉着南子走。 南子嘀咕,“你不是刚看完嘛,怎么又看上鱼了。” 房间安静了一会儿。 柏沉松笑,“不困了,饿了。”他起身,拽了一把梁峰手臂,“你能不能别那么着急。” “你能不能有点儿良心,可怜可怜我行不行。”梁峰都笑了。 吊着人,还和他说不要着急。 “怎么了,你憋了个大招是吧?”梁峰偏头看他,开了门。 柏沉松插兜站旁边,“不知道算不算大的。” “能提前透露一下嘛?”梁峰笑。 两个人朝电梯口走。 叮咚一声开了门。 柏沉松进门后偏头看他,“你今儿少喝点儿。” 前言不搭后语的,梁峰没猜出来,既然说少喝点儿,那就少喝点儿呗。 南子和小梨站在一楼大厅门口看鱼,瞧着人下来,招了招手。 “饭订好了,农家乐,不远,半个小时的路程。”南子笑了下,“峰哥昨儿还给我发消息问我吃什么。” 柏沉松挺吃惊,“什么时候?” “昨天下午吧。”南子笑了下,“你先走,我在后面跟着。” 梁峰在前面开车带路,南子在后面。 柏沉松没想到这俩儿人能熟络,梁峰对他挺好,对他周围的人也挺好。 他还挺欣慰。 农家乐很大,上下三层楼加院子,周边风景也好,就是那么大的房子被四个人给包了。 至于床位,小梨和南子肯定要睡一张床。 剩下至少还有三四个房间。 柏沉松和梁峰要是再挤一起就不合适了。 停好车,几个人上楼转悠。 柏沉松和梁峰分开住,两个人住在隔壁,隔了一堵墙。 “晚上睡不着害怕的话,来找我。”梁峰靠在门上笑,“给你留个位儿。” 柏沉松笑着把门关好,“不了,我怕你等会儿喝多了,睡觉吐我身上。” 饭菜提前做好了。 四个人做不了太大的圆桌,在院子搬了张木桌子坐着,菜都放不下,还得拼成两桌放。 南子搬了几大箱酒,桌上摆了两瓶白的和几个罐装啤酒。 四个人吃不了多少菜,慢悠悠的吃,小鸡啄米似的,酒倒是喝了不少。 南子话多,尤其是喝点儿之后,嘴巴跟机关枪似的。 几个人就那么在院子里喝到了晚上,太阳都落山了。 后来南子也说不动了,趴在桌上,嘴里吐泡泡似的嘟嘟囔囔不知道在干嘛。 柏沉松也喝了不少,三分之二白的喝进去了。 这人喝多了就懒洋洋的不说话,树獭似的。 手指尖慢慢碾着一颗小花生米,把皮碾掉了,转头塞到了梁峰嘴里。 那人也喝多了,但都是啤酒,没柏沉松醉,脑子还算清醒。 他勾笑,嘴唇张开含到了柏沉松的指尖,眼神暗了点儿,紧盯着他。 柏沉松手指尖没动,盯着他嘴唇,轻轻抽出来,手掌盖在梁峰半边脸上,“你还欠我个牙印。” 梁峰笑,“还想着这事儿呢,我以为你忘了。”他把衣领扒开,露出印子,“还没消。” 他凑近了问,“咬哪儿?” 空气中的酒气混着微凉的风,挺冷的,两个人一呼气儿却发烫,呼吸间带着浓厚的麦芽味,冲的大脑发晕。 南子醒了,闹腾着要和小梨去门口抓萤火虫。小梨说他脑子进水了。 柏沉松滚烫的手指动了动,拇指磨在梁峰嘴角。 梁峰手抬起来放在柏沉松侧腰上,使劲握紧了些,里面的腰挺硬。 “咬这儿啊?”梁峰笑。 柏沉松眼神看着有点儿散,半天不说一句话。 一阵冷风吹过来,他突然埋下脑袋,抵在了梁峰喉结那块儿。 地方太脆弱了,梁峰惊了下,喉结上下滚了滚,手底下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掌托着他后脑勺,“换个地儿。” 柏沉松哪里会听他的,张嘴的一瞬间,一股热气儿出来,梁峰闭着眼都想骂人。 刺骨的疼痛没有迎来。 喉结那块突然湿湿滑滑,烫人的温度突然触碰上去。 柏沉松在上面用唇亲了亲,含着,舔了两下。 梁峰浑身一个激灵,扣在柏沉松脑袋后面的手用了力,手指插.在他发丝间,下意识的捏紧了。 柏沉松仰起头,意识迷糊,懒呼呼的看着他笑,“这么爽啊?” 第36章 “怕你赖账,晚安。” 夜晚的风吹的刺骨, 饭菜最后一点儿余温被彻底吹散。 梁峰的眼里冒了火,两个人被酒精激的浑身发烫,后背透了汗珠。插在柏沉松发丝里的手松了松劲儿, 又突然用力向下压。 柏沉松的额头撞在了梁峰的额头上, 相互抵着,灼热的呼吸烫人。梁峰的手掌挪动了一下, 掌心盖在后脖颈,轻轻捏了下。 “我蛋糕呢?”柏沉松勾了个笑,往后退了点儿, 手臂支在桌子上望着院子外面的路灯。 梁峰愣了一秒,松手, 低头笑。柏沉松这人总是这个毛病, 关键时候老是打断,说点儿别的。 “在楼上。”梁峰回,“给你拿下来?” “风太大, 蜡烛点不着。”柏沉松低着嗓音儿慢慢回。 梁峰凑到他耳边,嘴唇快抵上了脸颊,“那我们上去?” 柏沉松低头, 手里端着最后半杯白酒,还准备往嘴里送,梁峰伸手攥住他手腕,拦了。 “干嘛?”柏沉送看他笑。 “你等会儿喝趴下我蛋糕给谁点去?”梁峰捏着他手。 柏沉松小小声儿,“哦。”伸出另一只手,把梁峰喝了一半的啤酒拿过去,灌掉了。 “你让我少喝点儿的意思就是你喝多了, 让我扶你是吧?”梁峰笑。 两个人醉醺醺, 说话拖着音, 看人的时候眼里带了层不一样的东西,少了些理智,多了些冲动。 柏沉松眯眼,突然笑了下,“不然呢?” 梁峰笑,抬手把柏沉松脑袋上的头发揉成了鸡窝,又一点点顺平整。 爪子闲着没事儿干了。 “我,我抓到萤火虫了!!”南子突然在原子门口嚎,手里捏着拳头疯了似地跑过来,傻不愣登的蹲地上,“你们看!” 三个喝多的人傻子似的,还真瞪着双大眼睛看。 南子唰的张开手掌。 飞出来一只扑棱蛾子。 “你赶紧给我滚回去睡觉去!”小梨都气疯了,“你再闹咱俩儿明天就掰!” “掰,掰哪儿啊?”南子晃晃悠悠的抓着小梨,“掰玉米吗?” 小梨差点没气死,顺手揣了个木头棍子,朝着南子屁股上就甩了过去。 两个人闹闹腾腾的朝楼上走,赶羊似的。 柏沉松看热闹似的,笑的挺开心,低头推了下酒杯,“没人吃蛋糕了。” 梁峰看他,“我不是人?” 柏沉松冲着他傻笑,突然打了个哆嗦,倒嘶了口气儿,“冷,上去吧。” 梁峰搀着人,柏沉松还不让搀,非要自己走,一个s形绕到了楼梯口,弯腰扶着扶手朝上慢慢走。 脚底下一个绊子,一膝盖磕楼梯上了。 “操。”柏沉松骂骂咧咧的坐那儿。 梁峰站旁边,“继续走啊。” “你个没眼色的能不能扶我一下。”柏沉松低头曲腿坐那儿,突然抬头,“峰哥,你抱我上去吧。” “你要少二十斤我就抱。”梁峰嘴上说,身子蹲下去,把柏沉松背在背上了。 柏沉松脑袋抵在他肩膀上,冲着他耳朵吹热气儿,吹的梁峰浑身痒痒。 “早知道..选二楼了。”柏沉松小声嘟囔,“能爬上来。” 梁峰笑,一步一步往上走,好不容易扛着人上了楼,他站在房间门口犹豫了半天。 扛着人推开了自己那间房。 “走错了。”柏沉松小声说。 “你他么不是睡着了嘛,走哪儿你还知道。”梁峰转弯,开了柏沉松的房门,“不是都一样嘛。” 柏沉松不说话了,过了会儿,“蛋糕。” “蛋糕蛋糕,冰箱里我给你拿去。”梁峰猛地坐在床上,把柏沉松放了下去,那人像摊烂泥似的躺了下去,不动了。 梁峰满脑袋汗,大冷天折腾的像蒸桑拿。 蛋糕在一楼的冰箱里,上午放进去了,柏沉松不吃甜的,就买了个苦点儿了,也不大。 冰箱打开,提出了蛋糕,顺便拿了两瓶橙汁。 梁峰上楼进了屋子后,开了房间里的小灯。 柏沉松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把被子裹在身上卷了一圈,裹得跟木乃伊似的。 “起来吃蛋糕。”梁峰坐边上看他。 “嗯..”柏沉松慢慢睁眼,僵住不动了,瞪着双眼睛傻愣愣的看着人,“我动不了了。” “废话。”梁峰气笑了,“你把自己裹成这样儿,能动才怪。” 他起身拽开了柏沉松身上的被子,那人慢慢支起身子。 “喝点儿。”梁峰把橙汁递过去。 柏沉松拿着喝了两口,下床,梁峰以为他要去洗手间,结果那人直接原地坐在了地毯上,冲着他招手,“过来啊。” 梁峰都他么无语了,好好的床不坐。 房间里灯光暗,柏沉松这间屋子灯泡坏了一个。 梁峰慢慢拆了蛋糕盒子,抽出蜡烛,一个一个插上,起身去外套口袋里拿打火机。 柏沉松还挺乖,盘腿坐那儿没动,脑子这会儿转不动。 梁峰又坐回去,挨着柏沉松,伸手把蜡烛点上。 昏暗的房间里,闪着烛火的光看着格外温馨。 “要我给你唱歌吗?”梁峰笑。 柏沉松勾了个笑,“好啊。”他后背靠在床脚,曲腿懒懒的坐那儿盯着梁峰看。 梁峰真给他唱了。 低沉带着磁性的嗓子,趴在他耳边小声给他唱了一遍生日歌。 火光闪了闪,映射在俩人脸上的光跟着晃动。 柏沉松眼里亮着光,慵懒挂着笑,手举在胸前许了个愿望。 低头一起把蜡烛吹了。 一瞬间光就暗了下去,梁峰用手机打了个手电放在旁边。 用刀子切了一小块放盘子里给柏沉松递过去,自己也尝了一口。 “是不是还是有点儿甜?”梁峰问。 柏沉松嘴里叼着根叉子,“可以。”插了一大块蛋糕又送进嘴里,缓慢的嚼着。 “谢谢。”他看着梁峰又说了一遍。 这次对面的人没说话,俩人在昏暗暧昧的光线下互相望着,眼神像个无底洞,把理智心智都吸了过去。 柏沉松突然笑了笑,放下叉子,用食指挖了一大块盘里的奶油。 涂在了梁峰嘴唇上。 梁峰惊讶的笑了下,“干嘛?”他刚想上手抹,柏沉松伸手压住了他的手。 柏沉松探过身子,慢慢的靠近,手撑在地毯上,嘴唇凑了过去。 碰到了梁峰唇上的奶油,缓慢张嘴把那一小块抿到了嘴里,轻轻一碰,又退了回去。 梁峰愣在那儿没动,反应过来笑了下,抓着柏沉松上臂朝自己拽了下,“谁教你的?” “瞎搞的谁教啊。”柏沉松笑,拿着叉子又吃了一口蛋糕,瞄了梁峰一眼,“怎么,你还挺喜欢啊。” 梁峰扣着他后脑勺转了个方向,对着自己,“你能不能弄干净。” 柏沉松没反应过来。 梁峰扣着人的手太用力,柏沉松觉得自己头发都他么能被抓掉一大把。 那人带着莽劲儿压了下来,嘴唇带着些许甜味,触碰在一起触感滑腻,柔软。像一场猛烈的暴雨席卷全身,压的柏沉松喘不过气儿。 他的后脑勺向后仰,又被人压了回来,嘴唇贴合的紧,唇齿的柔软被撬开,顶到了上颚。 吸吮,缠绕,灼烧人的呼吸喷出又被吸入,互相缠绕。 喘不上气的窒息感夹杂着发泄的爽感,两个人像憋了太久突然开笼的狮子,谁也没松劲儿。 梁峰压着柏沉松,把呼吸和口腔里的甜腻都夺了过去。 柏沉松腿突然用力,硬生生翻了个儿,梁峰松劲儿,两个人颠倒,柏沉松这属狗的直接上嘴咬,咬了嘴唇不够,还准备朝舌头上咬。 梁峰掐着他脖子使劲拉开了点儿距离,粗喘着气儿,笑了下,“你能不能收收狗牙。” 柏沉松胸膛起伏着,这次乖了,点了下头,“好。” 梁峰又一个翻身把他压下去了。 两个人跟摔跤似的从床尾滚到了门口那边儿。 柏沉松后背靠在门上坐着喘气儿,梁峰岔腿压他身上,捏着对方下巴。 “休息会儿。”柏沉松是真累了,酒精还没缓过去,接个吻跟打架似的。 梁峰笑,“好。” 嘴上说好,偏了偏头,又低头亲了下去。 这次不莽了,动作慢,抬着柏沉松下巴,唇轻轻的压了上去,两片柔软碰触相磨,轻柔的像含了一口水,缓慢的啄着。 梁峰在他嘴角亲出了声儿。 偏头缓慢的挪到了柏沉松耳垂上,张嘴含了一口。 柏沉松很明显抖了下,胳膊上鸡皮疙瘩起来了,梁峰笑的肩膀颤抖,气息传到柏沉松耳朵里,痒呼呼的在他心尖上挠。 他的手抚在梁峰后背上,来回搓了几下,搓的手心滚烫,就是下意识的动作。 “沉松,你还是得说句话。”梁峰趴在他耳朵边上,柏沉松想躲都没处躲,后背靠着冰凉坚硬的门。 “说什么?”柏沉松闭着眼笑,睡着了似的。 梁峰瞄了他一眼,“跟我行吗?” “你是不是有病。”柏沉松骂了一句,轻轻皱眉偏了个头,这会儿胃里有点儿难受。 他睁眼看着梁峰,哼着笑了下,“不行我跟你亲什么?” 梁峰低头还准备亲,被柏沉松偏头给躲了。 “真困了。”柏沉松声音哑的不成样子了。 梁峰起身,站旁边笑了笑,“好,你睡吧。” 柏沉松扶着地起来的,还挺倔,不拉梁峰手,“我能走直线,没晕,你,回去。” 他抹了下脸,“他么嘴唇都给我亲肿了。”说完啪的一下,直愣愣的趴在了床上。 梁峰倚在门那边还在琢磨睡哪儿。 “回去,没你地儿。”柏沉松突然出声。 “亲完就踢人,你个没良心的。”梁峰笑了下,开门准备出去,人都站在走廊上了,突然又转了回去。 直冲着柏沉松走过去。 床上的人只感觉到一阵冷风,迷糊的连眼睛都还没睁开。 后背突然一凉,接着一阵生疼。梁峰那货弯腰直接在柏沉松背上啾了个草莓印子,柏沉松疼的直哼哼。 “怕你赖账,晚安。”梁峰起身,跨步准备出去。 “明天找你算账。”柏沉松用最后一点儿力气喊了一嗓子,偏头就睡了过去。 第37章 “给你揉揉。” 酒精的作用下, 一晚上柏沉松睡得不省人事,连做了好几个梦,全是奇奇怪怪的春.梦。 房门哐哐敲了两声。 柏沉松梦被打碎, 哼唧的挪了个身子, 一个翻身,整个人从床上摔了下去, 啪塔一声,骨头脑袋全砸地毯上了。 他挣扎着起身,被窗边的阳光照得睁不开眼, 整间房子被晒得暖烘烘,窗户一开, 一阵凉风又猛地刮进来, 角落里的蛋糕化成了一坨,没了形状。 柏沉松脑袋上的毛炸着, 整个人拖着脚步去开门。 梁峰洗完澡, 清爽干净一身香味儿的倚在门上,挺拔英俊,赏心悦目, 手上提了两碗小米粥和小笼包,冲着柏沉松,“早啊。” 柏沉松愣了两秒,自己邋遢没洗脸刷牙不说, 裤子底下的小兄弟一大早的还支棱着。 他抬手啪的就把门给关上了。 梁峰在门外被风扇的发丝飞起,他么一脸问号,抬手又敲了两下。 “开门。” 柏沉松在门里,“等会儿。” 梁峰没明白他在搞什么幺蛾子, 在门外等了将近十分钟。 吱啦一声儿终于开了。 “早。”柏沉松换了身皮。 整个人一看就是刚洗漱完, 带着薄荷味儿,额头上发丝都是湿的,换了身干净衣服,急匆匆的还小喘着气儿。 梁峰被他逗死,站门口憋了半天笑才进来。 柏沉松刚换好的衣服还扔在床上没收拾,那人一把拽起来随便叠了两下,扔进了包里。 “睡好了吗?”梁峰站在窗边的小桌子旁。 “嗯,挺好的。”柏沉松蹲着收拾地上的蛋糕。 一看见那奶油就觉得臊得慌,昨儿晚上真是喝多了,脑子也晕了,干那种羞人的事儿。 还舔人家嘴上的奶油。 柏沉松皱眉闭眼蹲那儿缓了好一阵,也不敢转头看梁峰。 他愣神发呆的功夫,梁峰突然站在他身后,弯腰抱住了他,下巴抵在柏沉松肩膀上蹭了两下,“想什么呢?” “想..”柏沉松活了二十几年头一次脸红臊成这样,“想..这蛋糕扔哪儿..” 梁峰笑,“扔垃圾桶啊。” 暖呼呼的气儿冲到柏沉松的脖颈和耳根上,他混身僵着说不上来的感觉。 “我还以为你后悔了。”梁峰嘴唇贴着他耳轮廓,一张一合的贴着说话。 柏沉松耳朵明显烧了一个度,“我去扔垃圾。”他猛地站起来,拎着盒子就冲出去了。 一路冲到一楼,站在垃圾桶旁边缓了半天。 他一直就挺害怕情侣腻腻歪歪的事儿,就是不适应,那种又羞又臊暧昧,不断肢体接触的感觉他不习惯,一时半会儿脑子发晕。 他上楼前还在想,要和梁峰谈一谈,起码慢慢来,别一上来就粘着,他有点儿受不住。 他这么想着,刚推开门,脚还没跨进去。 里面那人跟万年水鬼似的,一把拎着他衣领拽了过去,直接把柏沉松甩床上了。 柏沉松这下脑子更懵了,勉强支起半边身子,张嘴就像骂人,“你他么又干..” 话都没说完,梁峰那人跨开腿就压了下来。 身子贴紧压实,一只手垫在柏沉松后脑勺,手指夹着发丝向上抬。 两唇相贴,又是那副要把嘴唇亲烂的架势。 舌尖顶进去,在上颚上勾了一圈,缠绕,用力吸吮,撕咬,一口氧气都吸不上。 柏沉松用鼻子吸了两口气,粗重的哼了两声。 后来实在受不住了,抬手在梁峰胸前推了一把。 重获氧气后疯狂的粗喘着,两个胸膛上下起伏,节奏乱的一团糟。 柏沉松手抵在梁峰脖颈上,怕他又压下来,“你一大早发.情啊。” “你一大早那么冷淡。”梁峰攥着柏沉松手臂放到了腰边,又向下压了点儿,额头抵着他,“是不是忘了?” 柏沉松无奈了,手掌盖在梁峰后脑勺上,把他脑袋压在自己肩膀上,笑了下,“没忘,你怎么跟小孩儿一样,还得哄着?” 梁峰偏头在他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 柏沉松意料之内的缩了下肩膀,笑的胸膛颤动,“痒。” “不适应吗?”梁峰猜了下。 两个人就那么上下压着叠在一起,柏沉松其实被压的有点儿喘不过气儿,但也没说什么,稍微挪了点儿身子,手放在梁峰背上。 “有点儿。”柏沉松笑了下,他偏头,鼻尖蹭着那人发丝,“要不我们慢..” 梁峰打断,“没事,多来几下,适应就好了。” 柏沉松:“..” “还多来?”柏沉松想起来,拍了两下梁峰后背,那人支起身子拉他起身。 他坐起来拽了拽拉皱的衣领,梁峰翻身躺在旁边,手臂枕在脑袋上面偏头盯着他。 “你能不能温柔点儿。”柏沉松说这话的时候声儿都小了。 有点不好意思。 “啊?”梁峰笑。 柏沉松偏身趴过去,侧躺着凑近,自觉的俯身在梁峰唇上点了下,啾的一口。 梁峰盯着他,眼神里都是笑意,“你这么纯情啊?” 柏沉松起身笑,在他脚踝上踢了踢,“吃饭。” 不开窗户的话天气看着还挺好的,天气预报说这周末要下雪,猝不及防,这天比变脸还快。 柏沉松低头咬了一口小笼包,抬头望着窗外慢慢嚼着。 稍微有点儿噎,他低头含了一口小米粥进去。 “你搬过来和我住吧。”梁峰突然说。 “咳!”柏沉松被一粒米呛着了,低头弯腰咳了半天。 梁峰笑,“怎么还吓成这样儿了。” “可不是嘛。”柏沉松手上拿着勺子,抬头看他。 “你自己住那儿不无聊?”梁峰低头喝粥,“你不无聊,我无聊,就当过来陪陪我?” “过去给你遛狗吗?”柏沉松笑。 梁峰手伸过去搭在他手背上,“有奖励。” “你要给我开工资啊?”柏沉松笑。 “给你奖励点儿别的。”梁峰眼神勾人,手指在柏沉松手背上有节奏的点了点,“每天晚上给你。” “你那是给你自己奖励。”柏沉松笑着把手抽回去,纸巾擦了下嘴,“太快了,稍微过一阵儿。” 梁峰点了下头,没逼他。 “不知道南子他们起来没。”柏沉松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给南子发了个消息。 那人隔了十分钟回了,说在楼下,刚醒来。 柏沉松他们吃完饭收拾好也下了楼。 一夜之间好像什么都没变,但又变了。 南子坐在一楼的木椅子上吹风,手上拿了瓶喝了一半的橙汁。 “小梨在化妆,你昨儿喝那么多还舒服吗?”南子问。 柏沉松坐在旁边,“还好。” 梁峰在低头点烟,柏沉松笑着仰了个脖子,冲着他勾了个笑,嘴角叼着根新的。 梁峰低头给他点上。 “你嘴怎么了?”南子拿了个酸橘子在手里剥皮。 “嘴?”柏沉松愣了下,“昨儿磕楼梯上了。” “你这没把牙磕掉还挺运气。”南子笑,把手上一半橘子扔给他。 柏沉松发嘴里尝了一口,酸的直皱眉,转头全塞梁峰嘴里了。 “你怎么还欺负梁老板呢?”南子笑。 柏沉松回,“他喜欢酸的。” 南子还嘟囔,“是嘛。” 小梨从楼上下来了,换了身漂亮衣服,那卷发一看就倒腾了很久。 “直接去海洋馆吧,上午人少点儿。”南子揽着小梨,瞧着人,嘴角都勾耳朵边上去了。 柏沉松起身,屁股被人拍了一巴掌。 梁峰抬手搭在他肩膀上,还装没事儿人。 “哥。”柏沉松看他。 “嗯?”梁峰插兜看他。 “给你口酸橘子还记仇了。”柏沉松笑。 梁峰扬了下巴,“跟你学的。” 四个人开一辆车就够了,南子和小梨钻到后座,两个人脑袋挤在一起抱着手机在看照片,叽叽咕咕半天,偶尔笑一下。 外头冷,一进车浑身带着寒气,柏沉松还在低头系安全带。 左手被人碰了下,梁峰抓着他手放在腿上,揉了两下,“是不是冷?” 柏沉松下意识朝后瞄了一眼,看南子没抬头。 手还被梁峰攥着,攥就攥着吧,柏沉松也没躲,“还行。” 他衣服确实穿少了,这个地儿比市里面冷多了。 梁峰那人手里暖烘烘,拇指按着柏沉松手心搓了两下,开足了空调。 俩人还握着的时候。 南子在后面突然嘎嘎笑了两声,低头还在看照片,嘴里嘟囔,“怎么还没走?” 柏沉松赶紧把手收回去,偏头看着窗外笑,小声说了句,“赶紧走。” 梁峰笑着开了个导航,磨蹭到这会儿才开车。 几个人去的还算早,结果买票的时候还是排了二十多分钟的队,成群结队的小朋友拉着家长,每人脑袋上顶着个小海龟,走路一颠一颠的颤。 南子给小梨也买了一个,自己也顶了一个小海豹。 这人以前不这样儿的,有女朋友变了个人,想着法儿的哄人开心,不管什么幼稚不幼稚,眼里就那一个人。 “你要吗?”梁峰问。 柏沉松脑袋摇的跟鼓似的。 海洋馆灯稍微暗一点儿,两个人挨着并排走,但偶尔窜出来一个小朋友就插到了中间,两个人走着走着总是差几步路。 梁峰在前面站着,转头笑,柏沉松被一堆小孩拦那儿了,估计是参观学习的,小家伙挤成一团把路堵死了,柏沉松站那儿走不动,挺无奈的看着梁峰笑。 后来好不容易找空钻出来,后背出了一身汗。 “找个人少的地儿吧。”柏沉松呼了口气,转头盯旁边玻璃里的大海龟,看的眼睛都冒星星。 他手指尖被人碰了下,梁峰勾着他手指,慢慢握上去,转头盯着玻璃没看他。 柏沉松低头瞄了一眼手,笑了笑没说话。 就那么牵着了。 海洋馆人那么多,灯光又暗,谁也看不见,梁峰牵着他手牵了一路。 巨大的环形玻璃笼罩在上方,蓝色海水的波纹在灯光下晃动,映射在身上。 挺浪漫的地方。 周围叽叽喳喳的吵,全是拍照的小朋友和情侣。 南子和人搂着站在旁边拍自拍照,又亲又抱,嘴里面宝贝宝贝叫个不停。 柏沉松听着都觉得腻得慌,站那儿笑了半天。 两个人手牵久了,出了层薄汗,柏沉松稍微挪了挪位置,手指相交插.进去握住,还在抬头看鱼。 他俩儿要是在这儿又亲又搂又喊宝贝的话其实挺怪的。 肩膀蹭着肩膀,牵个手就够了。 “沉松。梁峰偏头出了个声儿。柏沉松看着他笑,扬了个调儿,“啊。” “我感觉什么天长地久,永远爱你之类的话说了没什么用,你也不信。”梁峰笑着盯他,手指捏了捏,夹紧点儿又松开,“但我们只要在一起哪怕一天,我肯定对你好,给你无限制的偏爱。” 梁峰笑,转了个身子,“没钱了我的给你花,生病了我照顾你,寂寞空虚了来找我。” “我还能找别人不成?”柏沉松好笑的看他。 梁峰手指用力捏了下,捏得柏沉松手指被夹的都有点儿疼,他松开梁峰手,自己甩手揉了两下,“不行就不行,怎么还动不动捏人呢。” 听着挺委屈。 梁峰把他手拉过去,“给你揉揉。” 柏沉松笑,“你还真就给一巴掌赏个糖。” 梁峰揉了半天手,两个人准备朝里走。 人太多,柏沉松走在前面,手被后面的梁峰牵着。 一眨眼的功夫,梁峰突然抬起柏沉松手,在手背上亲了下,柔软的唇在皮肤表面前后轻磨。 柏沉松惊讶的转头看他,梁峰唰的就把脑袋转了个方向,装傻充愣的看着玻璃,“你看这个小乌龟像不像你。” 柏沉松:“..” 第38章 “峰哥以后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出了海洋馆已经是下午了, 柏沉松刚才浑身湿着,在里面看表演的时候被人喷了浑身的水,梁峰说他是天选之子, 让他去买彩票。衣服出门走两步就干了, 就是风吹着还是有点儿凉。 梁峰拉他去车上,开了热空调慢慢吹着, 站外面八成得感冒。 “他俩儿人呢?”柏沉松坐在副驾驶抖衣领,慢慢扇着。 梁峰坐上来搓了两下手,“礼品店, 在买玩偶。”他抬手在柏沉松脖颈上摸了下,“冷吗?” 柏沉松笑,“不冷, 我都快烤熟了,你手倒是挺冰的。” “刚洗手, 用的冰水。”梁峰脱了外套, 缓了两秒就开始热了。 柏沉松还在偏头呼扇衣领,车里太安静了,梁峰在回消息。 他都两三天没回去开会了, 成天几百条消息的回,回的手指都疼。 空调风呼呼的吹着。 咕—— 柏沉松肚子叫了,猝不及防的一声儿,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他缓慢僵硬的转头, 觉得尴尬,想偷偷瞄一眼梁峰看看啥反应。 结果眼睛刚瞥过去,梁峰就盯着他笑。 “饿了?”梁峰笑。 “嗯。”柏沉松偏头靠窗户上,“长身体呢。” “还长呢。”梁峰笑出声儿,“都长哪儿了?” 柏沉松偏头挑了下眉,“给你摸摸。” 贱兮兮的病会传染。 梁峰还点头,“晚上摸。” “五,四,三..”柏沉松靠椅子上,懒懒的拖着调,突然就开始倒数。 “操。”梁峰骂了一句,翻身就扑过去了,膝盖跪在车中间都硌的慌,那么大的个子,一脑袋顶车顶上了。 柏沉松被他笑死,这人跟饿了几年的恶狼似的。 梁峰手臂支在椅背上压着人,“我检查一下。”他手在柏沉松腰上捏了一下,也就一下,刚准备再捏两下的时候。 哐—— 门开了。 “操,你俩儿怎么又打架呢?”南子嘴里嚼着跟软糖,贼长一条。 旁边小梨也愣了一下,手上拿着个小棉花糖和海豚玩偶。 那气氛尴尬的柏沉松脚趾扣地头皮发麻。 梁峰也没好到哪儿去,黑着脸,脑袋顶在车顶上,看着怪憋屈,该捏的没捏到,还被抓包了。 柏沉松看他愣那儿,稍微用膝盖顶了下他,咳了一嗓子,小声儿,“回去。” 梁峰慢慢的坐回位置上,衣领全歪了。 “你俩儿真是可以,出来玩儿还能打,柏沉松你是不是又招惹梁老板了。”南子还在自顾自嘀咕,“你就不长记性,打那么多次都没打过,还惹人家。” “我错了。”柏沉松笑,“我以后不招惹他了,他跟狼似的按都按不住。” 梁峰偏头瞄了他一眼,笑着没说话。 “我昨天查到附近有家烧烤店不错。”小梨拿着手机,“去吗?” 几个人点头说行,导航打开,就十几分钟的路程。 太阳快落了,老板才把板凳椅子摆出来,摆的不多,毕竟外面风大。 “老板里面有坐儿吗?”南子喊。 “有,刚开门,人还没来呢,你们第一桌。”大叔笑着往里带。 找了个靠近里面的桌子坐着。 南子屁股一抬起来柏沉松酒知道他要干嘛。 “我就不喝酒了,昨儿喝多了,今天算了。”柏沉松提前说了一句。 南子脚步停住,“那..那梁..” 梁峰摆手笑,“我也不要了。” “那我..”南子无措的站在那里。 “那你就坐下,别拿酒了!”小梨又推了他一下,“去拿两瓶橙汁儿。” 南子叹了口气儿,“..好。”乖乖拿了两大瓶橙汁回来了。 几个人坐下没十分钟,外面来了将近三四桌,基本上快坐满了。 小梨这次出来就挺遭罪的,几个男的不喝酒就抽烟,反正一个没落。 整间屋子烟雾缭绕的,烟和烧烤一起冒热气儿。 南子手里的烟使劲朝小梨那里飘,把人家小姑娘气的一直在躲。 “我就跟那七仙女似的,人家浑身飘香味儿,我是飘烟味儿。”小梨推了他一把,“你走开,不跟你坐一起,我跟沉松坐去。” 南子急了,手一指,“不是,他也..” “我干嘛了?”柏沉松笑着,手里拿了串儿肉在嚼。 他太饿了,没空悠闲抽烟,光顾着吃了,面前堆了十几根签子。 “行行行,我不抽了行吧。”南子又把人拽回去了,张嘴在那儿嚼一串烤青椒,辣的嘴里吸溜气儿。 柏沉松不知道吃了多少,吃到后面突然就饱了,很突然的一下。 他手里蘑菇就咬了一口。 转手就塞梁峰嘴里了。 “怪不得人家要打你。”南子瞧着他说。 柏沉松回了句,“饱了。” “运动一下,消消食去。”南子随口回的。 梁峰不知道抽什么筋,偏头瞄着柏沉松弹了下舌,膝盖顶着他,笑着说,“晚上运动一下。” 柏沉松愣了两秒,抬手抓了个小馒头把他嘴堵上了。 这个老流氓真是走哪儿都能逗人。 吃完饭几个人开车回酒店睡,农家乐那边就约了一晚上。 路上小梨睡着了,南子肩膀被人枕着,自己也困,脑袋一仰也没了意识。 就前面两个人还清醒。 梁峰瞧着没动静儿了,右手朝旁边伸过去,抓住了柏沉松搭在腿上的手,捏着揉了两下。 柏沉松这段时间挺听话的,抱着亲着抓着都没动静儿,挺乖的。 这种假象让梁峰有点儿上头了,想干点儿过分的。 他偏头瞄了一眼平静看着窗外的柏沉松,手一挪,朝大腿不可言说的地方猛地抓了一把。 柏沉松跟那刚出水的鱼似的,唰的就蹦起来了。 一巴掌赏在了梁峰手臂上,都给人家扇红了。 柏沉松愣了下,装模做样的,“没事儿吧。” “断了。”梁峰回。 “长点儿记性。”柏沉松笑了笑,“你能不能给个提示,吓我一跳,给我抓坏了。” “好。”梁峰笑着看了他一眼。 到酒店几个人就散开了,柏沉松跟着梁峰又回到那件鲜花围绕极其夸张的主题房里。 门一推,一股玫瑰花夹杂着香薰味儿就扑了出来。 重新打扫过,鲜花都重新换了一批。 柏沉松转身放门卡,滴答一声,上方灯亮了。 身子刚转回去,腰突然被一双手抓着,梁峰压着他靠在墙上,手掌停在两侧衣角边缘,向上滑动,露出了底下精壮的腰,衣服滑下来,梁峰手在里面没出来。 他低头在柏沉松脖颈上蹭,厚重灼热的呼吸扑在皮肤上,柏沉松烫的浑身燥的慌,刚想推开点儿。 梁峰突然张嘴含上了柏沉松喉结那块儿。 柏沉松身子向后使劲儿靠,嗓子里没忍住哼了下。 “爽吗?”梁峰坏笑微微抬头看他。 柏沉松一回神儿,挣扎着推开了,走路快了点儿,“我去洗澡了。” 浴室门一关,梁峰在外面笑了半天,拿出电脑靠在床头忙工作上的事儿。 柏沉松那边洗完澡,内裤刚套好。 门锁咔嚓一声儿。 “卧槽你他么等会儿。”柏沉松下意识的想拽条裤子,拿到手里愣了几秒。 他又不是光着,紧张个什么劲儿。 门锁停了一会儿,咔嚓一声开了。 柏沉松站在镜子面前,生日送的手镯放在旁边,他拿起来准备朝手腕上带。 梁峰站在身后环腰搂着他,大狗狗似的,鼻尖在他耳下使劲蹭。 “你好香。” “我要洗完澡还臭的话还像话嘛。”柏沉松想拿毛巾,手抬起来又被人按下去。 他被人抓着转了个圈,后腰靠在水池边缘。 梁峰现在接吻温柔多了,手臂支在水池台上,轻轻柔柔的在柏沉松嘴唇上亲,碰一下稍微挪开点儿,又含上去,咬上去,磨着,吸吮着。 柏沉松这会儿才发现自己受不住这种柔情的调儿。 手底下一滑,在水池台上呲拉一声。 侧腰被人不经意的揉着,一下又一下,和唇上缠绵的节奏相同。 猛地分开的一瞬间,柏沉松脑子发热,竟然脑袋还自觉的向前追了点儿,惹得梁峰在那儿笑。 浴室的蒸汽还没有散,潮湿喘不上气儿。 柏沉松手一滑,蹭到梁峰皮肤上,低头才发现这人早就脱了衣服。 “你干嘛?”柏沉松下意识问的。 “洗澡。”梁峰回,“你要不再来一遍?” “别了。”柏沉松偏身要出去,走门口了后面人又追出来。 手掌盖在他侧脸上,朝那边使了点儿劲儿,柏沉松把头偏过去。 铺天盖地的吻。 “我信了。”柏沉松胸口上下起伏的喘气儿。 梁峰问,“信什么?” “你这确实憋了好几年了,这两天跟吃了药一样,恶狼看见肉了,逮着我这个冤大头就使劲用猛劲儿。” 梁峰回,“我这也没干什么。” “哦。”柏沉松看他,“那你把屁股上的手给我拿下去。” 梁峰笑着把手松了,乖乖关门进去洗澡。 柏沉松换了条灰色运动裤,这两服一直在穿梁峰的,那人刚好椅背上搭了一件儿T恤,柏沉松拿手里直接套上了。 趴床上看手机视频,两个猫猫站着打架,怪逗的,柏沉松脸上挂着笑,下一秒手机突然震动,蹦出来一个电话。 老师打的。 问他想好没有,这两天都开始准备材料申请了。 柏沉松这两天真是玩儿疯了,一直在逃避这事儿,现在一想,脑子抽着疼。 “老师,我明天早晨想好答复您。”柏沉松又往后拖了拖。 梁峰洗完澡一出来,就看到柏沉松趴床上,整个人埋枕头里没动静儿。 他拿了行李箱里的衣服,扬手套上,小小声音问了句,“睡着了?” “嗯?”柏沉松挪了个身子,“还没有。” 梁峰拿了电脑坐边上,靠在床头,“想什么呢?” 他就那么一手敲字儿,一手抚着柏沉松后背,摸猫似的,慢慢搓了两下,热乎乎的。 柏沉松突然挪了身子,扒着梁峰大腿挪过去,半个身子抚在了梁峰小腹上,偏头闭眼,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梁峰有点儿惊讶,眼睛从电脑上收回来,低头盯着柏沉松,这人还是这两天以来第一次这么主动。 柏沉松不说话的时候,侧脸看着其实挺乖,没之前那股冷淡劲儿了。 梁峰手指在他发丝里揉着,里面还有点儿潮。 “上次说读研那事儿,你说我去不去了?”柏沉松小声,像自言自语似的。 “你想去吗?”梁峰问。 “想吧。”柏沉松把头换了个反向,正面闷在梁峰腹部。 一呼吸,那块又烧又烫的。 梁峰默默吸气忍了一下,人家柏沉松一本正经问问题,看着挺纠结的,结果他脑子里全是自己马上硬.了,这事儿说出来简直是没人性了。 “那就去呗。”梁峰说话声又小了点儿,憋着说的。 柏沉松突然抬起头看他笑,“那我岂不是又得当几年学生了。” “以后想当也当不了了。”梁峰笑。 柏沉松头又埋下去了,没说话,梁峰其实也差不多猜到了,笑着说了句,“别的也没什么,我以后养你嘛,你哥钱多。” 柏沉松都被整笑了,埋头肩膀颤了两下,叹了下气,“那倒不用,你多请我吃几顿饭,喝几次酒就行了。” “你可真是一点儿不贪心啊。”梁峰把电脑合了放旁边。 手指撩起柏沉松的衣角,把后背露了出来。 “怎么了?”柏沉松后背凉飕飕的。 “上次的印儿都消了。”梁峰看他后背。 柏沉松在他腿上拍了下,“你还好意思说。” 梁峰笑了半天,“再给你一个。” “谢谢好意,不用了。”柏沉松回。 “翻过来。”梁峰说。 说完柏沉松没动,梁峰又戳了下他腰,“翻过来。” “翻翻翻,翻煎饼呢你。”柏沉松无奈的翻了个身子,在梁峰手边躺平整了。 那人掀开他的衣角,脑袋埋在胸腔那儿,低头吸了一口红。 挺疼的,柏沉松抓他头发,故意的,活生生给人家拔下来一根。 “下次换个地儿。”梁峰侧身笑。 “上瘾了还。”柏沉松笑。 梁峰还嗯了一声儿,笑着又靠在床头,伸手又把电脑拿过来,还没打开,柏沉松突然把他手按住,把电脑拿到了一边。 梁峰一脑袋问号,没明白要干嘛。 柏沉松看着他,起身猛地跨在他身上,掰着梁峰脸往上抬。 埋头凑到了梁峰脖颈上,嘴唇在上面碰了碰。 说实话梁峰这会儿真有点儿受不住,柏沉松主动的有点儿吓人,上次让他起鸡皮疙瘩的时候还是农家乐院子里,这会儿又激的他骨头麻。 “换个地儿吧,你这样儿我明天没法穿衣服了。”梁峰笑了笑。 柏沉松回了句,“不行。” 给梁峰整懵了,愣那儿没动,手扶在腰上也没动静儿了。 柏沉松第一次清醒的时候干这种事儿,自己也挺惊讶,但情绪和嘴巴不受控制,就那么说出来了。 他嘴唇贴在脆弱的脖颈上,感受着强烈的跳动,用力在上面吸了一口,含糊喊了一声儿,“哥。” 梁峰头皮发麻,没动。 柏沉松猛的又吸了一口,吸的那块地儿都充血,嘴里清清楚楚的说:“峰哥以后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第39章 做饭的奖励 梁峰脑子活生生嗡嗡响了数十秒, 等柏沉松抬头,发丝碰他他脸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他放在柏沉松背上的手掌用力压了下,抱着人回,“你一个人的, 以后都是你的。” 柏沉松笑了好一会儿,趴耳边沉沉的回了个,“好。” 梁峰手向下勾到了他的裤腰,准备向下带的时候,柏沉松把他手指一把捏住了。 “你还要忙。”柏沉松趴肩上说。 梁峰回,“不忙。” “我刚看到你微信上一百条新消息。”柏沉松脑袋抬起来,把他推开, 挪到旁边躺下,“梁老板,赶紧加班去。” 梁峰真挺无语的, 但脸上又挂着笑。 好在这人在手边躺着, 偏头看一眼也挺满足的。 过了会儿,柏沉松闭着眼有点儿犯迷糊了,挺困的, 他手朝旁边探了探,摸到了一片滚烫,梁峰手放过来抓上了他探过来的手,就那么一直握着。 耳边噼噼啪啪的键盘声, 手被人抓着,柏沉松心一松,直接睡过去了。 梁峰快结束的时候偏头看了一眼, 柏沉松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了个面儿, 面朝他。 这人睡着后什么包袱都卸了, 看着软了不少,鼻息均匀有节奏的吐着热气儿,睫毛偶尔颤抖两下。 梁峰俯下身子,脸凑到柏沉松的侧脸边上,小心试探似的,在睫毛上落了个吻。 柏沉松哼唧了一声,一秒钟不到,又没了动静儿。 梁峰关了电脑,房里最后一点儿亮光熄灭,窗户外的月光透过薄布打进房内,很微弱的光。 梁峰侧着身子张开手臂想去抱人。 结果柏沉松突然翻了个身,后背朝着他,梁峰黑暗中瞪着双眼睛愣了半天,想着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柏沉松的后背因为呼吸有节奏的缓慢起伏,睡得很熟。 梁峰把手臂搭在他腰间,轻轻搂着,下巴顶在柏沉松头顶的发丝上轻磨了几下,也睡了。 说来也是巧,第二天俩人一起醒的,柏沉松一晚上没动,胳膊压酸了。 翻身就看见了梁峰那张俊脸挨在旁边,那人睁眼看着他,估计刚醒。 柏沉松摸了一把他额角的发丝,宠溺笑了笑。 其实两个人都不是赖床的人,但这会儿贴在一起就是起不来。 柏沉松好不容易掀开被子准备起身。 起了一半又被梁峰一把拽了下去,这一下直接扑在了他身上。 柏沉松也没觉得怎么样,笑着说他像小孩,手臂撑着又准备起来。 大腿一转,碰到了点儿东西,梆硬。 柏沉松吃惊的转头瞄了他一眼,没动。 早晨正常现象,但已经睁眼赖了好一会儿的床,早该消了,这怎么还支楞着呢。 “你脑子里又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柏沉松半坐起来转头看他。 梁峰坏笑,抓着他手朝底下放,烫的柏沉松一哆嗦,赶紧把爪子缩了回去。 没脸皮的玩意儿。 “您慢慢缓,我去洗脸了。”柏沉松笑着匆匆下床,“我就不在你面前晃悠了,省的招惹的您一天都下不了床。” 柏沉松洗完脸出来,梁峰已经换好了衣服,站在窗边收拾行李,今天该回去了,柏沉松前几天定好的论文题目,到现在什么都没写,合着就光定了个题目,这两天该赶一赶了。 梁峰估计也囤了一堆事儿。 “已经收拾好了?”柏沉松问,环视检查了一圈。 “嗯。”梁峰起身朝浴室走,走一半停住喊了一声,“忘了个东西。” “啊?”柏沉松一脸懵。 梁峰跨了两步走近,在柏沉松脸上使劲儿捏了一下,“别把你给忘了。” 柏沉松一愣,低头笑,“神经病。” 他给南子打了个电话,那人还在睡觉,说下午再往回走。 柏沉松打了声招呼说先走了。 开了一路的车,梁峰把柏沉松送到了学校门口,车子停在树底下。 “等会儿见。”梁峰朝旁边侧探着身子,把脸凑过去。 柏沉松没明白,傻不愣登的答了句,“好。” 梁峰看着他没动静儿。 柏沉松:“你..腰闪了?” 梁峰:“..你能不能..” “话说你领口那红印子太明显了,怪好笑的。”柏沉松还挺开心。 梁峰嘴角都他么抽筋儿,“你真好意思说。” 柏沉松笑出声儿了,没敢耽误,怕梁峰拽着他,开了门赶紧跑,站窗户外面低头看他,“路上慢点儿,宝贝。” 梁峰很明显的就僵那儿了。 柏沉松笑着转头就走。 车里面的人缓过神儿的时候柏沉松都走校门口里面去了。 嘟嘟—— 梁峰:你再说一声儿。 柏沉松:说什么? 得,开始装傻了,梁峰把手机扔手边没逼着问。柏沉松那货嘴巴紧,逼不出东西。 柏沉松一路上还挺开心,偶尔逗逗人感觉挺有意思,他就喜欢梁峰那种憋着说不出话的表情。 去图书馆的路上顺路跑到食堂买了个热豆浆,喝了两口又饿,捧着一笼包子走路上吃。 一阵风过来,豆浆包子全凉了。 外套还是梁峰的,柏沉松手吹的有点儿冷,帽子扣头上,手也一起缩了进去。 图书馆常年拥挤,找了一栋楼勉强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 柏沉松站在一楼又买了杯咖啡喝了几口,苦的皱眉。 考研那事儿也定好了,给之前那个老师发了个消息,这两天该准备材料了。 柏沉松慵懒的缩在角落椅子上,帽子遮住了半张脸,电脑微光照着,他微微皱了下眉。 这段时间真是玩儿疯了,这会儿看见文献脑子都转不过弯儿。 看的那叫个难受,手指在大腿上不停的点,眉头就没舒展过。 旁边桌的人换了一桌又一桌,一会儿就空了,全去吃饭了。 柏沉松屁股黏了胶水似的,坐那儿一动没动。 活生生坐到了下午五六点。 材料整理完,抬头往外一看,天都快黑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刚才一直没看消息。 梁峰一个小时前给他发的消息,问他忙完了吗。 柏沉松回了句:我回来了。 梁峰:好。 外加发了张图片,柏沉松皱着眉看了半天,梁峰在厨房,看着像酒吧后厨的那个地儿。 梁峰:过来吃饭。 柏沉松心里确实犹豫了几秒要不要去。喜欢人是真的,不想吃他做的饭也是真的。 怕被毒死。 但再怎么着也不能打击梁老板的信心,吃还是得吃,大不了回去再泡个泡面。 柏沉松回:现在过去。 打了个车到酒吧,这会儿没什么客人,冰子站门口一见他就招手,拉着人从正门进去。 一楼刚打扫完卫生,冰子带着他上了二楼,朝梁峰那间屋子里走。 “他做的饭?”柏沉松偷偷问。 “对,他做的。”冰子笑。 “那个,你吃了吗?”柏沉松小声问。 冰子摇头,傻乎乎的笑,“没吃,他给你留了好多,不让我吃。” 还好多,柏沉松那心唰的就沉了下去。 推门进去一阵咖喱的香味儿,闻着很浓郁。 梁峰坐在桌子面前倒酒,听到声音转头,笑着扬了下巴,“来了。” “来了。”柏沉松走进去,冰子也跟着进去了。 桌上摆了一盘咖喱饭,还冒着热气儿。 “刚才一直没看手机。”柏沉松挨着梁峰坐下去,“看着还挺像回事儿,你做了多久?” “卧槽起码两小时,他第一锅给煮咸了。”冰子插嘴喊。 “怎么突然想起来做饭了?”柏沉松接着问。 冰子接着插嘴,“他说要给你心餐,烤牛排来着,烤成煤炭了,那家伙硬的能当榔头使,这会儿还在外面垃圾桶躺着呢!” 梁峰冷着脸靠沙发背上,“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那个..我去楼下看看火关了没。”冰子走门口嘴里还在嘟囔,“差点儿把厨房炸了。” “噗。”柏沉松没忍住,听到门响的一瞬间就笑喷了。 “尝尝。”梁峰膝盖顶了顶他。 “好。”柏沉松低头盛了一大勺放嘴里,嚼了会儿,“可以啊。” “真的?”梁峰挑眉。 柏沉松笑,“真的。” 他没骗人,确实可以,就是正常的咖哩饭,而且还挺浓郁。 他埋着头一不小心把那一盘给干光了。 梁峰那脸肉眼可见的喜悦了,嘴角唰的就勾了弧度,仰靠在沙发背上点了支烟,手不老实的在柏沉松背上划拉。 梁峰剩下的半杯酒柏沉松拿过来喝了,吃撑着了,往后一靠,靠在了梁峰臂弯上。 大冷天的这人身子却暖和,柏沉松往里挪了点儿,彻底窝梁峰怀里了。 房间里安静,没什么声儿。 梁峰的呼吸稍微重了点儿,手刚好搭在柏沉松手臂上,在上面捏着,慢慢搓。 “这段时间憋屈吗?”柏沉松突然出了个声儿,“感觉你身体里火挺大的。” “嗯?”梁峰低头看他。柏沉松抬起脸,浮了层笑意,手缓慢挪动了下,猛地一把抓了上去。 梁峰整个人突然拱了下身子,下意识的嘶了口气儿,再次抬眼时,里面着了火似的被勾的全是欲望,两双眼互相盯着,呼吸加重。 柏沉松手没松开,“憋屈吗?” 梁峰盯着他,“都快给我憋出病了。” “说的怪可怜的。”柏沉松笑了笑,猝不及防的翻了个身儿,把梁峰按沙发上了,“帮帮你?” 皮质沙发被磨的吱啦响,柏沉松跨他腿上埋头凑近了盯着人,梁峰抬起手掌捧了他半边脸,“你又从哪儿学的。” “瞎想的。”柏沉松脑袋埋在他衣领上吐了口气儿,“你不是让我自觉点儿嘛。” 梁峰捏着他发丝,“你平时看着挺正经。” “那不就是看着嘛。”柏沉松笑,热气吐得更厚重。 梁峰笑着抚摸他头发,他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牵着走。 “你出汗了。”柏沉松手背抹了一把他的脖颈,把那层薄汗蹭了。他又将头缓缓埋下去,在梁峰衣领上深闻了好一阵儿,“你别换香水,这个挺好的,我喜欢。” “好。”梁峰轻轻笑了下,另一只手抚在柏沉松背上从衣角钻了进去,摸到了那截精壮的腰。 柏沉松有时候真就跟狗似的,呲着牙,还挺犟,有时候又俯下身子软乎乎的让人顺毛。 看着什么都不懂,平日里冷淡的人,梁峰没想到他在这事儿上放这么开。 很主动,主动到把梁峰吓了一跳,自己拉链被人一把拉开,力气用足了还挺粗暴。柏沉松运动裤绳儿解开半拖在梁峰膝盖那儿,耷拉着。 两个人的脆弱碰在一起,大冬天的,梁峰热的浑身躁得慌,夏天大太阳底下两根铁棍相磨生出了火,滚烫的呲拉响,又被头顶上突如其来的水给浇灭,唰的一声儿溅得周边地上到处都是水印。 柏沉松的脑袋埋在他的胸膛上,胸口上下起伏疯狂喘气儿,抬头时灼热的呼吸烫在对方锁骨上,沙滩上搁浅的鱼一般。 梁峰喘着粗气儿掰起他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没之前那么缠绵,就是狠狠的贴了一下,啾出了声响。 沙发上的人乍眼一看衣服穿着整齐,仔细瞧又乱,俩儿人压着的地儿却压的没留缝隙。 柏沉松缓好气儿后抬了些身子,手上还缠着梁峰的皮带,缠的手腕发红印出了痕。 刚才不小心缠上的,拿着忘放了。 梁峰那件儿黑色T恤上满是污点,水渍一滩滩印在上面喷的到处都是。 柏沉松收拾好衣服看了眼沙发,还好,没脏。 梁峰躺那儿没动,盯着他看,有点儿丢了神,柏沉松窝在旁边笑了笑,“你快起来,别搞得我跟个提裤子跑的渣男一样,没人管你似的。” 柏沉松拿水杯倒水。 梁峰起身系好腰带,垂眼瞄着,笑了下,“手酸啊,端杯子都抖了。” “就是说啊。”柏沉松喝了口水,“下次不搞了,累得慌。” 梁峰坐沙发上,“好,下次你躺着我伺候。”他偏头笑了笑,“你这算我给你做饭的奖励?” 柏沉松愣了下,他其实压根就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这两天把梁峰憋着了,怪可怜,刚好房间没人。 他既然那样说了,柏沉松干脆就应了,“是。” 梁峰:“等会儿吃宵夜吗?我给你做。” 柏沉松:“..” 这人就是蹬鼻子上脸。 第40章 下雪了 气温这两天变的太快, 一夜之间就入冬了,那天早晨柏沉松醒来,一出被窝就被屋里的冷气冻得一个哆嗦。 打开窗帘朝外看了一眼, 下雪了。 第一场雪, 挺大的,窗沿上积了厚厚一层。他开了点儿窗户, 一阵冷风吹进来彻底将人吹醒,他伸出手臂探出去,手心里接住了一大片雪花, 一秒不到的功夫就化了。 单薄的睡衣有点儿扛不住了,柏沉松赶紧把窗户关了, 供暖好像还要等一段时间。 他这几天一直在忙和论文的事儿, 写了又改,改了又写, 折磨死他。硕士申请也交上去了, 目前还挺顺利。 前两天梁峰说要给他拿一箱冬天的衣服,他自己衣柜放不下了。 柏沉松转身打了个哈欠,开了热风空调出了卧室。 弯着腰闭着眼在水池边上洗脸, 水声太大了,也没听见声响。 满脸盖着洗脸奶泡沫。 他打开水龙头,紧闭眼用水冲干净,然后抬头。 身后突然站着一个一米八八的大高个儿, 还穿了身儿黑色衣服倚在他身后的门上。 “操!” 柏沉松又骂人了。 他是真的被吓了个半死,整个人原地跳了一下,心脏哐哐蹦着, 半天都没缓过来。 “你杵这儿想吓死谁?”柏沉松透过镜子瞪他。 梁峰还挺委屈,“我进门喊了两声儿, 你没搭理我。” “故意的。”柏沉松用毛巾擦了脸,挂好后转身,“今儿就把你钥匙没收了。” 梁峰笑着,“我下次买一大喇叭站门口喊你。”他在对方脑袋上揉了一把,“衣服拿过来了。” “奥。”柏沉松回,“又不是给我拿的,还占我地儿。” “你随便穿。” 柏沉松一转调儿,“放着吧,地儿给你腾出来了。” 梁峰坐床边使劲笑,“变脸变的真快。” 柏沉松蹲那儿帮他把箱子里衣服拿出来,“今儿去看你妈妈?” “嗯,等下去。”梁峰伸手抱着柏沉松腰往后倒,两个人一起倒床上翻了两下。 “老子床迟早被你搞塌。”柏沉松躺在梁峰身上,那人手也不愿意松开。 “晚上吃个饭?有朋友来,就在店里。”梁峰趴在他耳朵边上说。 柏沉松痒的缩了下肩膀,“我论文还没写完呢哥。” “那你在旁边写。”梁峰笑。 柏沉松反手掐了他一把,“你真好意思说。” 大冬天的俩人又在柏沉松那张单人床上闹腾了半天,打架似的,你掐一下我掐一下,你亲一口我亲一口,折腾的床嘎吱响。 柏沉松被压在底下,笑着推他,“真他么要塌了。” “我那床搞不塌,搬不搬?”梁峰还想着这事儿呢,逮着机会就哄一下。 柏沉松躺那儿看着他,“你跟小孩缠着买糖似的,等我论文搞完,搞完过去。” “你要到时候反悔我就半夜把你扛过去。”梁峰半支起身子,双臂圈着人,“光着把你扔床上裹起来。” 柏沉松冷脸问:“你要不要你衣服了?” 梁峰一笑,“开玩笑的。” “起来。”柏沉松膝盖顶了下,把人顶开了。 梁峰拿过来的衣服真不少,毛衣卫衣棉服外套全拿了,连围巾都拿了几条。 俩人蹲那儿叠衣服。 柏沉松站起身想把外套挂在衣柜里,半个身子快钻了进去,“你平时这么喜欢买衣服啊?” “好多是..朋友买的。”梁峰说话的时候中间断了一下。 柏沉松转头看他,发现梁峰坐床边上皱着眉揉眼睛,揉了半天。 “不是,你没洗手揉它干什么。”柏沉松把他手掰下来按着,小孩似的得看着。 梁峰盯着窗户外面缓了好一阵儿。 有几秒在看向柏沉松的时候愣了下。 “怎么了?”柏沉松蹲那儿看他,“进东西了?” 梁峰晃了个神儿,闭着眼低头缓了会儿,抬头眼神又重新放他脸上,“没事,晃了下,可能进东西,眯眼睛了。” “等会儿滴点儿眼药水。”柏沉松起身继续去挂衣服,“别揉了。” 他偷偷回头瞄了一眼,梁峰没什么反应,就坐那儿乖乖叠衣服,没揉眼睛,也没说话。 梁峰这段时间太喜欢揉他那双眼睛了。 柏沉松都抓到好几次了。 那一箱衣服足足叠了半个小时,柏沉松起身的时候腰嘎嘣一声响,梁峰笑了半天。 “笑笑笑,就你腰好。”柏沉松瞪了一眼,去客厅倒水喝去了。 仰头嘴唇抿着水杯边缘,喉咙上下滚了两下,低头放水杯的时候,腰被人扯了一把。 柏沉松其实都有点儿习惯了,梁峰经常从后面抱他。 只不过这次触感不太一样,细窄,是跟绳子,勒的他向后退了两步,靠在了温热的前胸上。 熟悉的手臂探过来搂在腰间。 柏沉松这会儿低头,才发现腰上缠着根皮尺。 他有些茫然的偏头看梁峰。 “过两天订西服,刚好一起。”梁峰松开了些手,把柏沉松转过来,“手臂张开。” 柏沉松笑,“你还会量这些?” “量多了,就会了。”梁峰笑,“你能不能把上衣脱了?” 柏沉松回:“冷。” 梁峰笑,“真冷啊?” 俩儿人凑一块回回都跟着了火似的,冷什么冷啊。 柏沉松笑着扬手把上衣脱了,梁峰的皮尺从肩膀量到手腕,冰凉的尺子贴在胸前的皮肤上,梁峰量尺寸,全程眼睛又一直盯着人。 “我脸上写数字了?”柏沉松笑。 皮尺勾在他腰上,梁峰低头看了一下,抬眼,手底下一用劲儿,柏沉松又扑人怀里去了。 梁峰连手都没用,就那么拽着根尺子勒着腰,迫使柏沉松和他贴紧,低头对着唇吻了下去。 柔软,缠绵,湿润,口腔混着薄荷味儿,像品尝一道甜点,细腻,反复咀嚼回味,一点一点的仔细吸吮着。 两个人每次接吻都上头,但又没干到最后一步,最多互相磨两下爽一爽,剩下的一直没干。 柏沉松每次都是那个理智优先回来的人,“再拖就中午了。” “好。”梁峰笑着把尺子收了。 柏沉松背对着拿起衣服套上,腰间一条红痕。 梁峰看着还挺开心,低头偷偷乐了几下。 养老院那边两个人其实去了很多次,柏沉松都熟了,闭着眼都能摸清湖边怎么走。 梁峰先去食堂打饭,柏沉松过去陪着人。 天冷了,湖水那边不开放了。 柏沉松每次过去还是会带束花,梁峰妈妈记性不好,什么都记不住,就记住了梁峰的名字。 柏沉松在她旁边晃久了,现在也记住他的名儿了。 就是记不全,每次就叫小松。 有时候柏沉松不在,她就问梁峰,那个送花的小松去哪儿了。 听着挺逗的。 “阿姨我来了。”柏沉松敲了门进去,里面空调开的足,热烘烘的,很干燥。 女人张嘴,无神的眼睛看到门那边,“小松。” “我又来了,梁峰等会儿就过来。”柏沉松坐在边上把花插好。 “好。”女人小声回,“我这段时间越来越看不清了。” 柏沉松手一僵,实在说不出什么安慰话。 说起眼睛,柏沉松思绪跑到了梁峰身上,这人上午还坐那儿揉,每次都得缓一阵儿才行。 “我给您读诗吧。”柏沉松把思绪拽回来,拿起了那本已经翻破了页的书,表皮封面上的插画都掉了色。 梁峰进来的时候柏沉松还在读,女人望着窗外有点儿困了,眼睛半眯着。 柏沉松转头看了一眼他,招了招手。 女人听到门声猛地睁眼醒了,喊了句小峰,“要吃饭了吗?” 柏沉松笑,“吃饭了。” 梁峰坐那儿给她喂,平时都是员工按时按点儿进来,今天打了招呼,没让他们过来。 “你先吃。”梁峰转了个头。 屋子里稍微开了点儿窗,干燥的热气慢慢的窜了出去。 “我听他们说下雪了。”女人开口笑了笑。 “嗯。”梁峰顿了下。 女人没说话,就是吃饭的动作又慢了点儿。 柏沉松坐那儿慢慢吃饭,等梁峰喂完,他也刚好吃完。 柏沉松接着过去给她读诗,梁峰又在旁边吃饭。 等诗念的差不多了,女人就困了,俩人看着她睡着,悄悄关好门走了出去。 每次都是这样,反反复复的循环。 门外的寒气裹着微风吹在脸上,柏沉松拢了拢身上的棉服,天气变的快,时间过的更快。 第一次见梁峰还是炎夏,这会儿都下雪了。 外面的雪花停了,气温变的更冷。 马丁靴一脚踩下去嘎吱响,有节奏的一声接着一声。 梁峰插着兜走路不知道在想什么,等柏沉松拿着雪涂在他脸上的时候这人才反应过来。 柏沉松手被冻得发红,嘶口气儿,赶紧塞兜里去了。 梁峰被人涂了一脸雪,倒是没什么反应。 柏沉松刚一口气儿松下去。俩儿人走到院子门口的树底下的时候,梁峰转头一脚踹树上了。 树上那几大坨雪直冲着俩人脑袋上砸。 哐哐两下,脑袋上堆成了山。 柏沉松笑着骂了两句,梁峰低头拍他肩头上的雪花,一只笑,靴子在地上跺了几脚,砸的响。 手臂在他肩膀上一勾,将人勾上了车。 车里开了暖风,柏沉松把外套松开了拉链敞着,喊了一声,“梁峰。” 梁峰答了句,“啊。” “哥。”柏沉松笑着看他,“我叫你哥,你开心吗?” 梁峰勾了下笑,“嗯。” “那你答应我个事儿呗。”柏沉松把笑收回去了点儿。 “嗯。” 柏沉松直直盯着他:“我这人不喜欢别人藏着掖着,以后有什么事儿你得给我说,好的坏的都得说。” 梁峰估计没想到这一串话,顿了两秒,“好。” “还有我不是怕事儿的人,什么事儿我都遭的住。”柏沉松微微笑了笑,搓了两下手,“真的。” 梁峰笑,低头点了根烟,开了半边的窗户,点头说:“知道了。” 柏沉松突然就把笑放了下去,“还有一个,你最好以后别给我整狗血偶像剧分手那一套,不然我把你按雪地里埋了。” 突然语气就转了,猝不及防的,脸色都变了。 还扯什么分手。 梁峰愣了,抬头望着他,整懵了,“什么狗血,不是,谁要跟你分手了。”手上烟灰全掉裤子上了。 柏沉松靠在车座儿上,没什么表情,一点儿没笑。 “你是不是眼睛不舒服?”柏沉松问。 他对疾病健康这些东西还是敏感些。 空气冷了将近三四分钟,僵持了半天。 车里面热气儿都跑光了,梁峰伸手把窗户关了。 “有点儿。”梁峰老老实实说了,也没装,“有时候晃一下看不清,有点模糊,隔两分钟就好了” 柏沉松回:“那你下次老老实实给我说,别又装着说眯眼睛了。” “我跟你说的意思就是以后什么事儿都坦白,这种我也见过,什么生病了一方瞒着另一方,然后突然提个分手,默默的说我不想连累他,互相折腾半天。” “这种狗血剧我受不住,你也别搞,我就是给你打个预防针,你知道就行。” “我要是真接受不了我也会说。” 柏沉松突然张嘴说了一通话。 梁峰其实安静了几秒,也听清了。 他过会儿突然偏身笑了笑,“我这还没得病呢你就咒我。”他顿了两秒,收了表情,仔细回了句,“好,不瞒你。” 柏沉松话说完了,整个人卸了口气儿。 “妈的老子还跑去药店买了一堆视疲劳眼药水,白瞎我钱。”柏沉松转头看玻璃外面,“明儿滚医院乖乖检查去。” 梁峰一愣,笑着把柏沉松手拉过来按手心里,“好,听你的。” 第41章 “和我住一起。” 梁峰开车往公寓走, 柏沉松看上去挺轻松,靠着窗户打了会儿盹,旁边人偶尔瞄他一眼。 车子开进地下车库, 里面阴冷, 周遭突然一安静,柏沉松觉得不对就醒了。 梁峰刚准备打开车门, 看到人醒了,抬手把他脑袋上的毛撸顺了。 柏沉松前脚刚踏下去,手臂被梁峰拽住, 旁边有个石柱子,他被人拉了过去后背靠在上面。 温度冰凉, 面前灼热。 梁峰动作流畅, 扶着后脑勺捏着腰,压着就朝下吻。 柏沉松懵懵的, 刚睡醒没多久就被拉着在车库里亲, 脑子一时半会儿都没转过来。 老老实实的让人亲,也没动。 梁峰亲了会儿,手放在后背使劲抱着人, 脑袋埋在他颈肩上没动。 柏沉松摸狗似的在他背上顺了两下,轻轻一拍,笑出声儿了,“怎么了。” “就是突然想抱会儿。”梁峰手上 没动。 车库里冷, 结果柏沉松却被抱的一身汗。 两个人平时不是在接吻就是打着玩儿使劲闹腾,很少能安安静静抱一起。 那种整个人被温暖环抱住的感觉很安全。 冬日阴冷的地儿也生出了暖意,柏沉松闭着眼, 周遭安静, 迷迷糊糊的又快睡着了。 后来车库里面不知道谁的报警器响了, 乌拉乌拉的叫,吵得脑袋疼。 两个人勉强分开,笑着上了楼。 梁峰进屋后手机一直响,等会儿要一起吃饭的人打的电话,梁峰说是大学同学,好几年没见了,随便吃顿饭就行。 金毛最近长大了很多,笼子也不待,就喜欢躺梁峰卧室角落的椅子上,一坨咖色的肉团瘫在上面,踢都踢不下去。 柏沉松去冰箱拿了瓶矿泉水,坐回沙发上折腾论文。 梁峰想和他说话也说不上,算算时间,估计他再忍个一周差不多就能结束。 屋子里面安静,卧室里的狗偶尔打个呼噜。 柏沉松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梁峰无聊的在那里玩儿消消乐。 柏沉松笑着,偏身,把腿搭在梁峰大腿上,自己向后舒服的靠在枕头上,“谢谢。” 梁峰放下手机,手指一紧一松的在他小腿肚子上捏。 安静放松的状态持续了很久,闹钟突然响了两声打破了寂静。 “到时间了吗?”柏沉松小声说,眼睛还盯在屏幕上。 梁峰:“不着急。” 柏沉松隔了两分钟,把文件发送出去,脚尖突然在梁峰腿上顶了下,“大概要提前解放了。” “嗯?”梁峰看他。 “初稿写完了。”柏沉松笑,合了电脑,拉了一把梁峰的手。 酒吧一如既往的吵闹,灯光闪烁,舞池中男女混杂,满是酒杯碰撞的叮当声。 二楼稍微好点儿,但柏沉松总觉得今儿音乐声开大了,震的二楼地板都晃。 房间里坐了五个男人,高矮胖瘦戴眼镜不戴的都有,有两个手腕上挂着快儿金表,一看就是喝酒喝多了挺个大肚子,一副老板样儿。 柏沉松心里算了算,梁峰毕业至少都有个三四年了。 进去免不了寒暄打招呼,梁峰都习惯了,笑着问候一下,坐那儿了。 一群老同学坐一起也问不了别的,就是问问最近怎么样,班里谁谁谁去哪儿高就了,班花嫁给了谁,长得怎么样,那个爱闹腾的人现在老实了去当了老师。 柏沉松也不认识人,全程眼神碰到了就笑一笑,他眼睛尖,随便一瞄就瞄到了那些人手指上的戒指。 随便数了数,有三个人估计是结婚了,无名指上有戒指。 还有一个手放在下面看不见,另外一个倒是没有,身子瘦点儿坐那儿没怎么说话。 柏沉松太明白这群人了,几个大男人坐一起不是同事关系聊不了太多工作,最多问几句行业最近怎么样,接下来就说房车的事儿,吹几句牛,酒杯拿起来喝两口,就该说感情了。 谈对象了没,结婚没,谁家孩子都有三个了。 “你看看我,人家小诚孩子都能叫爸爸了,我这人,才结婚。”那人笑着。 柏沉松一口气儿提上来都替梁峰憋得慌。 梁峰坐那儿笑笑,手里端着被子,靠椅背上,很正常,没什么反应。 “小李也刚订婚,昨儿刚订的。”那人指了下刚才有点瘦没带戒指的男人。 梁峰举杯子笑笑,“恭喜了。” “其实谈了没多久,年龄放那儿,家里催得紧。”那人端杯子,俩儿人碰了下。 旁边人,“就是嘛,现在家里都催得紧。” “小峰,你呢?”对面的人问他。 柏沉松还低着头吃虾球,他没想到店里的菜做的还挺好吃,虾球不甜,很脆,一口咬下去还冒.. “这不在这儿呢嘛。”梁峰抬手拍了下柏沉松肩膀。 柏沉松把嘴里虾咽了,“嗯?” 猝不及防的突然被几双眼睛盯着,怪难受的,柏沉松放筷子笑笑。 对面几个倒是没太大反应,估计是知道梁峰的事儿。 “谈多久了?”有人问。 柏沉松回:“还没多久。” “小峰以前刚进校门的时候简直就是校草那号人物,就是爱打架又不爱理人。” “我们那时候还开玩笑说没人敢要他。”估计是喝多了,说话声儿都大了。 几个人到是什么都说。 旁边人接了一句,“小鹏窜宿舍给他表白的时候逗死人,气球没进门全爆了。” 估计是说了不该说的,旁边人愣了下,手肘顶了顶他。 那人看着柏沉松,“就是没多久就分了。” “小鹏中途没多久就..找别人了..咳。” 这话是不解释也不对,解释也不对,不说的话怕柏沉松多想,说了又怕梁峰生气。 空气安静了那么几秒。 柏沉松还在吃菜,低着头夹虾球,抬头笑了笑,“那他这不落我手里了嘛,我肯定把他抓的紧紧的。” 对面反应过来笑了半天,柏沉松端杯子喝了口茶。 梁峰偏头盯着他,嘴角轻轻勾了下。 夹了最后一块儿虾放梁峰碗里,“我过会儿找你店里厨子让他教教我这个。” 梁峰盯着他笑笑,手在桌子底下攥着他手指,轻轻捏了两下。 柏沉松一直在喝茶,没喝酒,梁峰倒是喝了点儿。 两个人本来在桌子底下手牵手,结果后面直接搂腰上了,对面都喝瘫了,没人看。 几个人晃晃悠悠的叫了个车,梁峰扛着人下去,一个个看着上了车才松口气儿。 低头看了一眼表。 十二点了。 “你睡会儿吧,我开车。”柏沉松拿了车钥匙。 梁峰看着挺正常,走路还能走直线,上车安静寄了安全带靠在椅背上,闭眼眯了一会儿。 “沉松。”他声音带着磁性,发沉,小小声儿喊他。 “嗯。”柏沉松在等红.绿.灯,脸上照着彩光。 梁峰偏头看他,眼神有点儿散,“以后那戒指你想要我也能给你。” 柏沉松真愣了下,转头看着他,后面车喇叭嘟的一声儿他才回过神。 “好。”他笑笑,只觉的这人是喝多了说胡话,没多想。 车子开回了梁峰公寓的车库里,熄火后车里还残留了些热气,柏沉松转身去拿后座的外套。 梁峰听到动静儿醒了,伸手勾住了柏沉松的腰,“过来。” “到家了。”柏沉松笑。 他上半身在梁峰那边,腿还在另一边卡着,怪难受的。 梁峰没说话,手臂环着人没动。 柏沉松跨腿,在梁峰腿上叉腿坐了下去,越野车挺大的,但俩儿人还是挤的慌,怪滑稽的。 “你真喝多了。”柏沉松整个身子贴着对方。 话音一落,梁峰手在底下一按,座位猛地向后仰了过去。 一个人躺着,一个人趴着,柏沉松被吓得不轻,瞪着眼睛看他,气笑了。 梁峰抬头亲上他的唇,又躺了下去,一双眼睛深似海,在这昏暗的车厢内勾人心。 柏沉松盯了几秒,突然埋头自觉吻了上去。 一如既往的缠绵,但总觉的梁峰情绪上和平时比有点儿不一样,他的手放在后背衣角上,后背的衣服推了上去。 两额相抵,呼吸闷热缠绕,像挤在密闭空间的小盒子里,呼吸带着些许的酒精味,梁峰低声问,“你今天说的是真的?” “哪个?”柏沉松笑了下,“说你落我手里那个?” 梁峰笑的时候热气直扑在对面的嘴唇上,暖烘烘,“昂。” 柏沉松点点头,“真的。” 梁峰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偏头一口咬住了柏沉松耳根下的脖颈,转瞬又叼上了耳垂上的软肉,牙齿轻柔的在上面磨,磨出红印,柔软的唇瓣抚慰似的轻抿着。 折腾的柏沉松耳朵全红了,脖颈间除了一层薄薄的汗。 明明没干什么,却微喘着厚重的气息。 梁峰趴在他耳朵边蛊惑又诚恳的说了句,“我们做吧。” 柏沉松脊椎被虫咬了一般的浑身发麻,惊讶,又笑着抬头看梁峰,“在车上?” 梁峰噗嗤一声儿,“你喜欢野的啊?” 柏沉松笑着没说话,敢情自己想多了,臊得慌。 “车上也行。”梁峰笑。 “别了,我脸皮薄。”柏沉松抬手突然开了车门,一股冷风吹进来,他呼了口气儿,散了浑身的热气,刚想把推腿迈出车门,被梁峰的爪子按住了腿。 柏沉松转头看着他。 “搬过来吧。”梁峰语气像求人似的,靠那儿慵懒的盯着他,“和我住一起。” 柏沉松心一软,转身下车的时候回了句,“行。” 第42章 “我把心掏给你。” 第二天给梁峰检查眼睛这事儿折腾的柏沉松一晚上没睡好, 就是心里不安,好的坏的都琢磨了一遍。在床上像摊肉饼似的来回翻面。 折腾到半夜两三点,梁峰倒是睡得挺好, 木乃伊似的躺那儿一动不动。 柏沉松半夜起来上了个厕所, 回到床上后没躺下去,就坐起来靠在床头发愣。 梁峰手指尖一抖, 突然醒了,迷糊睁眼侧了个身看着柏沉松,手搭在他手腕上,“不睡觉啊。” 梁峰手烫的犹如发烧,柏沉松低头笑了下,“睡醒了。” “过来。”梁峰拍了下旁边的枕头。 柏沉松挪了点儿位置, 面朝着他躺过去,这人被子里跟着了火似的烫人, 大冬天能热出一身汗也是不容易。 说实话柏沉松这辈子都没被人抱着睡过觉, 以前觉得小情侣黏一起矫情,看着都热得慌。 现在到自己身上,抱的还挺开心。 梁峰睡衣上残留着一股洗衣液的味道, 皮肤上的沐浴露味道也没散,一出汗更显。 柏沉松鼻尖蹭到他大臂上,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后背被梁峰的手搭着,睡梦中轻轻拍了两下,“没事儿。” 柏沉松哼着气儿就笑了。 昨天下雪,今儿太阳就出来了,照得烈, 乍眼一看还以为夏天来了。 还算的温和的阳光从卧室深蓝色窗帘的缝隙中透出来, 划出了一条光线, 打在了床尾某人的小腿上。 柏沉松侧睡,腿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在了梁峰腿上,搭着的腿上又摞了一条,两个人跟叠罗汉似的。 腿被上下夹着,自然下半身也贴着,贴的很紧。 柏沉松一大早是被顶醒的,腿夹在梁峰腿中间抽都抽不出来。 “起床。”他笑着推了一下,梁峰嗯了一声后半天没动静儿。 两个人又硬是赖床赖了半个小时。 家里有宠物就是好,金毛一个屁股墩把梁峰半条命都快压没了。 一屁股朝着腹部就坐了上去,梁峰直接一个仰卧起坐弹起来了。 柏沉松身上压着啾啾,猫咪没多重,还挺乖,窝在胸膛上使劲蹭脑袋,一片和谐温暖景象。 梁峰低头看了一眼,心想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啊。 两个小家伙一个要出去玩儿,一个要抚摸,闹腾的卧室里到处飞毛。 “我先去溜它,等会儿该把我地板蹦跶塌了。”梁峰洗漱完扣了顶棒球帽,羽绒服一裹,穿着拖鞋就出去了。 柏沉松看他那装扮笑了半天,嘴里牙膏沫都喷出来了。 啾啾乖乖在角落里吃猫粮,柏沉松洗漱完去翻梁峰家冰柜,看看有什么东西。 梁峰这人估计是觉得柏沉松以后要天天在这儿住,冰箱里空了不好看,跑去超市瞎买,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把冰箱塞满了。 乍一看挺像回事儿,仔细瞧瞧,全是速食。 柏沉松拿了几个鸡蛋土司生菜番茄,还搜出来一罐肉松。 鸡蛋在锅里劈里啪啦的凝结的时候,门啪塔响了一声,金毛那个狗爪子在地板上哒哒的响。 梁峰一掀帽子,一脑袋的汗,脱了羽绒服就剩一件儿单薄背心。 慢慢走过来灌了半杯水,靠在柏沉松身后的桌子上看着人笑。 这人就是爪子贱,手指搭在柏沉松运动裤腰带边缘,猛地一勾,唰的一松,裤腰连着内裤边缘啪的弹了一声儿,声音还挺大。 柏沉松转头就瞪他,低头咬了一口三明治,走了,没搭理他。 梁峰还得跟过去,凑旁边让人家赏口吃的,贴笑脸哄人,最后抢了半块三明治回来。 医院什么时候人都多,挂号的时候柏沉松心里慌的难受,面上没什么变化,坐门口边等号边搓手。到号后,梁峰还没起身,他弹簧似的蹦了起来,赶紧推门进去。 眼睛这东西查一遍不够,后面要来来回回的复查。 医院总共六层楼,电梯堵着半天等不上一次。 做个检查两个人上下楼梯不停的跑,手里揣了一堆单子,折腾了两个多小时。 有遗传因素,梁峰现在就是初期,目前开始有了一些症状,后面要做手术。 但手术前要观察,细致检查,来来回回估计也得一段时间。 “现在症状不是特别明显,但视力肯定会慢慢下降,隔一周来复查,不要用眼过度,饮食上也注意。” 柏沉松又坐那儿问了些细节,手术大概约在一个月后,现在发现的早,要年龄大点儿可能就不好做了。 “注意调整情绪,营养补充,眼部卫生。” 柏沉松点头听着,又聊了十几分钟。 梁峰像被家长带来检查的小孩似的,被人拽着,一出门柏沉松看着人就是一句,“再揉眼睛把你手剁了。” 梁峰一愣,搂着人家肩膀笑了半天。 柏沉松是真的把医生话听进去了,出医院大厅前,他去了躺洗手间,出门就看到梁峰倚在墙边盯着手机。 走过去就把梁峰手机拿了。 拿就拿吧,梁峰笑笑也没说话。 结果开车又把他赶副驾驶去了,柏沉松要自己开,让他闭眼睡觉去。 有人伺候,梁峰可乐意了,坐那儿勾着笑盯了他半天。 “别看了,睡会儿吧。”柏沉松掏了支烟点着,“你自己也注意点儿,好好检查完把手术做了。” “中午我做饭?”柏沉松笑着偏头看他。 梁峰哪里能睡着,就是乖乖闭着眼,笑了下,“你要愿意吃我就做。” 柏沉松犹豫了会儿,“算了吧,我家小病人现在得养着,舍不得让你干活。” 梁峰笑了半天,把柏沉松嘴角的烟取了塞嘴里,最后半根了。 进了家门,梁峰又被人赶到卧室,让他闭眼养神去。 “这样下去我就成仙了。”梁峰又退回来,赖在客厅不走,“我得看着你。” “行。”柏沉松也没继续拦着。 就是这人嘴上说想看着人,结果手里面老是乱动。 柏沉松在那儿切西兰花,那人站后面环腰搂着,前胸贴后背,那么高大的人像颗橡皮糖似的。 梁峰偏头贴着柏沉松侧脸,在闻那人发丝上的味道。 嘴唇从发丝磨到鬓角,两下厚重的呼吸打在柏沉松的耳朵上,柔软的唇贴上耳朵边缘,轻轻含在唇间磨。 唇在脸颊上贴了很久,一点一点的的向下挪,咬上了下颌角。 梁峰弯着腰,闭着眼,沉浸在鼻尖嘴唇所触的热度上,把柏沉松脖间折腾的发红,脖颈侧面咬了两个发红的牙印。 这要没反应他就能出家了,柏沉松手底下刀也握不稳,轻轻松了放下。 下巴上的手轻轻向上抬,柏沉松仰头露出了细长的脖颈供人亲吻,微扭了些身子。梁峰站在身后向前又探了点儿,头缓慢抬起,嘴唇从脖颈滑上了唇。 冰凉的小番茄碰上了柏沉松的口腔,他向后躲了些,后脑勺梁峰的手向前一压,他向前,嘴唇一张,咬了半截,一嘴的酸甜和滚烫的温度缠绕。 汁水变得温热,从口腔留下一滴,残留在他得嘴角。 食物和接吻得气息憋得他喘不过气,分开得一瞬间他猛地吸了一口氧气。 梁峰低头,只是含了唇,把最后那点儿残留得汁水扫了一干二净。 “饿吗?”梁峰额头抵着他,房间空调温度开的高,干燥的热会传染,“不饿干点儿别的。” 柏沉松盯着眼前那双眼,小喘了几下,浑身着了火,手探进梁峰单薄的背心,抚在背上,手指在背上轻轻点了两下。 梁峰笑笑,埋头又吻了下去。 啾啾今天挡了道儿,蹲在卧室门口舔毛,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两个影子朝它这边扑,吓得啾啾转身就溜了。 一回头,啪的一声,门关了。 一猫一狗就蹲门口大眼瞪小眼,偶尔用爪子扒拉两下门。 卧室里窗帘拉的紧,没光的屋子里,梁峰急匆匆的动作下还顺手按开了一盏床头暖光灯。 那么软的床还被折腾的吱啦响。 柏沉松想想自己那床,按梁峰这疯狗一般的力道,绝对得塌了当废品使。 憋了那么久的人,真能做的时候,什么温柔缓慢都没了,恨不得把人扒了连着骨头啃干净。 柏沉松被撞的差点一脑袋磕床头上,能忍的人也忍不住了,张嘴叫出声儿,结果门外的狗儿子听卧室里的叫声,张嘴汪了一嗓子。 俩人浑身汗淋淋的贴在一起,粘腻滚烫,爽的头皮发麻,微光照在脊背上,汗水透着光泽随着动作越发显著,汗水滴透了单薄的床单,一团糟。 窗外寒风吹的玻璃吱啦响,里面干柴烈火一点就燃,柏沉松手臂死抓着床边缘,肌肉充血,一道道青筋绷的突出。两段粗重的呼吸混杂在一起,彻底乱了节奏。 柏沉松骂了句混蛋玩意儿,后面话没说出来被打乱的稀碎。俩人一场一下跟打了架似的,做起来就是往死里折腾,爽是真的爽,累也是真的,那后背前胸惨不忍睹。 梁峰起身开了个点窗户透透风,气儿还没喘匀,胸口上下起伏,浑身的汗。 柏沉松手指头都懒得动,趴那儿喘气儿一句话没说。 被子稍微盖了盖中间,梁峰翻身躺过去,在柏沉松侧脸的汗珠上亲了亲。 “这会儿真饿了。”梁峰趴在他脸边笑。 柏沉松回:“自己做去吧。” 没力气还不算事儿,柏沉松腰上那一圈圈的红印都是被捏出来的,大腿上一块块全红了,像滚下楼梯被磕了似的,看着怪惨的。梁峰肩膀上也是一圈的牙印,还有背上那几道手印,力气也不小。 他怀疑这人就是故意报复抓出来的。 俩人躺那儿真跟打了一架似的,床单揉成一团堆在了角落。 梁峰把柏沉松脑袋掰过来,面对着,侧着脸看他,手指搭在他发丝上轻搓,“你说我要是不检查,过阵儿真的看不见..” “不会。”柏沉松睁眼看他,“有我在不会。” 梁峰轻柔笑了笑,“是,幸好还有你。” “哥。”柏沉松慢慢的出了个声儿。 梁峰盯着他,手掌在他脖间轻轻搓着,“嗯。” “我认准了东西就不会变,责任两个字我一直记得清楚。”柏沉松手指搭在他背上,“你现在是我对象,我有责任对你好,我也愿意,以后也会一直这样。” 梁峰眼神里是说不出的情绪,手上动作停了停,在对方唇角落了个吻。 “哥。”柏沉松说。 梁峰笑,“嗯。” “你也该对我好。”柏沉松说这话跟任性小孩似的。 梁峰笑,“我把心掏给你。” “后面再掏。”柏沉松看着人笑,“现在去把饭做了。” 梁峰一愣,低头笑,脸在他背上闷了会儿,“好。” 第43章 “大狗狗似的。” 梁峰能做什么饭呀, 他就会做水煮菜,白灼西兰花和萝卜片,煎鸡胸肉, 活生生搞了个健身餐出来。柏沉松从卧室里收拾好出来, 看那五颜六色不带一点儿人工色彩的食物都脑瓜疼。 “减脂呢。”柏沉松跑去调了个酱汁,起码食物不能看着白花花, 又煮了两碗汤面。 可能是刚干完那档子事儿,梁峰看人眼神都不对,黏糊糊的扒着人, 胶水似的粘柏沉松身上就没松开过。 “我们峰哥现在就跟小孩子一样,之前也不这样儿。”柏沉松抬头瞄了他一眼。 梁峰笑,“之前什么样儿。” “之前一副成熟老板样, 感觉什么都懂,现在像个有钱人家的笨蛋少爷似的。” “那还不是你训的。”梁峰低头嚼胡萝卜片。 柏沉松给他夹了一盘子, 吃都吃不完。 洗好碗梁峰开了电视, 习惯性的动作,准备挑个电影,柏沉松转头一个眼神儿瞥过来他吓了一跳。 “一个小时。”梁峰回, 他招招手让人家过来。 柏沉松还有点儿学校的事儿要忙,抱着电脑窝在沙发上,看了一眼时间。 一个小时,多一秒都没让他多看。 梁峰还挺郁闷, 坐那儿点了支烟在抽,嘟囔说刚好演到精彩的地儿,给他掐了, 怪难受的。 柏沉松笑笑也没说话, 梁峰就在那儿自顾自的嘟囔。 后来接了几个工作的电话, 打了半个多小时,回来之后看柏沉松坐沙发上没动。 他无聊了。 这人无聊了就喜欢干些奇怪,吸引人家注意力的事儿。 他拿着两个哑铃在客厅锻炼身体,折腾的一身汗,做了几百个俯卧撑,扬手把衣服脱了,光着膀子在客厅晃。 柏沉松想笑还得憋着,偷偷抬眼瞄一下。 梁峰哑铃举够了,折腾狗去了。举着金毛在那儿做深蹲,狗崽子瞪着那双圆溜大眼睛不知所措,在空中一上一下的颠着。 那小眼神柏沉松看着都觉得可怜。 噗嗤一声儿笑出来了,“你饶了它吧,别晚上做噩梦了。” 梁峰顶了一脑袋的狗毛,低头拍了拍,冲着柏沉松就走过来。 抱上大腿,扛肩上了。 柏沉松吓一跳,挺后悔说话的,“你他么折腾完狗又折腾我,再搞腰断了。” “断了给你揉揉。” “揉你大爷个腿。” 大晚上骂骂咧咧的又扛卧室去了,好一通折腾。 把人家柏沉松都招惹毛了,给梁峰背上又落下了好几个牙印。 梁峰躺那儿笑,“真是小狗崽子,太能咬。” 柏沉松翻了个身儿,没力气说话了,被子一裹蒙头就睡。 这才住一起第一天,住久了不得把他折腾死,想想都腰疼。 他过了十分钟就没了意识,梁峰休息了一会儿起来把地上的衣服内裤套套收拾了。 给柏沉松盖被子的时候看见那腰上的印子,确实搞得有点儿过分。那种疯狂想将人融进血液的冲动太上头,可能表达爱的方式不一样,平时极尽温柔,到那事儿上就近乎蛮力。 梁峰这会儿看着又觉得心疼了,躺旁边搂着人。 柏沉松是半夜的时候突然不对劲儿的,没有什么预兆,梁峰感觉旁边人嘶着气儿,起身的时候床垫被压了下。 他睁眼的时候看见柏沉松扶着床站旁边,站都站不直,捂着腹部那块疼的浑身冒冷汗。 梁峰真他么大半夜被吓死,还以为做.ai把人做出毛病了。 “怎么了?”他爬起来开了灯,下意识的赶紧穿了身儿衣服。 柏沉松就只是弯着腰喊,“疼。”手上肌肉绷的紧,嘶着气儿咬着牙,浑身都在发冷汗。 梁峰拿了车钥匙,裹上羽绒服,扛着赶紧跑出了门,一路冲到地下车库。 柏沉松坐椅子上弯腰缩着身子,闭眼皱眉,压着劲儿使劲的忍。 大半夜的路上都没什么车,梁峰一脚油门踩下去,压着最高速朝医院冲。 这事儿突如其来,睡觉睡的好好的,说病就病。 做梦似的。 柏沉松疼的出了一身的冷汗,梁峰急得额头上也是汗,打开车门一阵冷风吹过来,真的就是一个哆嗦。 人送到急诊的时候都疼麻了。 检查完说是急性阑尾炎,检查完就做手术。 梁峰提到嗓子眼的一口气儿突然就松了,幸亏不是什么别的,不然他真能吓死。 虽然是小手术,但也得划一刀。 人推进去做手术,梁峰站医院走廊上,望着窗外,天气预报说明天下雪,之后隔两天就得下一次。 柏沉松这手术做完还得在医院住几天,休息两天他的眼睛又复查,等两周他又得做手术。 这俩人平时看着健康,医院跑的比谁都勤快。 梁峰自知自己那上不了台面的厨艺,大半夜的给店里厨子发了个消息,帮忙做一周的饭。 除此之外.. 梁峰掐着手里没点的烟支叹了口气儿。 以后干那事儿的时候得轻点儿,别真把人折腾坏了。 手术时间不长,一会儿就推出来了,直接送去了病房。 麻药劲儿还没过,柏沉松闭眼躺那儿很安静,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 病房角落有个小沙发,梁峰裹着羽绒服坐那儿,直接坐着睡着了。 早晨六点天还没亮,梁峰猛地惊醒。 朝病床上望了一眼,柏沉松已经醒来了,看着他笑,“你怎么那么好笑,有床不睡。” 梁峰搬了把椅子坐过去,“你真的把我吓死。” 一晚上也累了,他俯身趴在了床边,脸在柏沉松手心上蹭了会儿。 “我以为就是胃痛,过了一会儿疼的厉害,还没叫你你就醒来了。”柏沉松说话声音挺小。 梁峰抬头,“喝水吗?” “喝吧。”柏沉松点点头,梁峰接水,拿了个吸管放他嘴里让他慢慢吸着。 “我长这么大好像也没住过院。”柏沉松笑,“感觉挺怪。” “这一次就行了,再来几次我心脏也受不住。”梁峰回。 柏沉松笑着拍拍自己腿,让他趴过去。 梁峰俯身趴了。 柏沉松:“大狗狗似的。” 梁峰趴那儿轻轻笑了笑,手指勾住柏沉松小拇指,轻抬起又放下。 柏沉松手放在他头发上,“哥,你马上生日了。” “嗯,你记得这么清楚。”梁峰趴着声音有点儿闷。 “生日是你家密码,我记得清楚。” 梁峰笑,“回去换成你的。” 柏沉松笑了半天。 “我送你什么好啊。”柏沉松偏头看他。 “你别再进医院我就阿弥陀佛了。”梁峰直起身,仰头灌了几口水,稍微清醒点儿了。 柏沉松笑,“那不行,还是得庆祝一下。” “庆祝我又老了一岁。”梁峰笑。 “庆祝你老了一岁还有人不嫌弃你,把你给收了。”柏沉松回。 梁峰在他鼻梁上一刮,“说得多憋屈似的。”他顿了下,抓着他手眼神暗了点儿,“我害怕你出事儿,比我自己出事儿要害怕。” 梁峰:“在医院门口开车门的时候手都哆嗦,还是头一次。” 柏沉松眼神儿都柔和了不少,揉着梁峰手掌的虎口笑,“让我们家宝贝担心了。” 梁峰笑,“你说这话什么感觉?” “咬着牙说的,难受死我。”柏沉松啧了一声儿,“还是叫哥舒服点儿。” 梁峰盯着他盯了两秒,趴在耳朵边上,低声,张口喊了声,“松松。” 柏沉松真就脸一红,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笑的胸膛一颤一颤的动,喊了一声,“峰哥。” 梁峰就在他脸侧看着他笑,“嗯。” “峰哥真是哪儿都好。”柏沉松突然冒出来一句。 梁峰挑了眉,嘴唇凑过去在他唇上点了下,“哪儿好?” 柏沉松趴在他耳朵边上,小声儿说了两个字。 梁峰盯着他一愣,勾唇笑出了声,“你晚上真是没被折腾够。” 柏沉松笑笑也没说话。 梁峰也不闹他了,“再睡会儿吧,一晚上也没睡好。” “你也躺会儿。”柏沉松说完偏头闭了眼。 梁峰手机嘟了两声儿,人家厨子给他回消息,说中午做好了饭等会儿让他去拿。 看人睡着了,他起身,下楼去买了点儿水果。 去拿饭的路上刚好拐公寓拿了两件儿衣服回来,冬天室内热的慌,得拿点儿薄衣服换着穿。 柏沉松住院总共住了三天,中途梁峰还有几个会要开,脱不开身,没法儿一直陪着。 好在这小子恢复的也快,没过两天就行动自如,就是吃饭梁峰一直得盯着,怕吃坏了东西。 厨师那边加了工资,给柏沉松一日三餐一顿不落的做。 梁峰开会没时间,就让冰子帮忙送下饭。 南子那几天刚好和女朋友在外地旅游,只能给柏沉松打视频。 打了四次视频,有两次柏沉松都在厕所。 柏沉松说他是故意,非在解手的时候叮铃铃的打视频,回回把人吓着。 “沉松我明儿就回去了,刚好直接去看你。”南子把脸凑到镜头前,一颠一颠的,估计是在车上。 “巧了,我明儿刚好出院。”柏沉松把电话架在墙上,站在洗手池那边洗手。 “那我直接去家里看你啊。”南子喊。 “我..不住那儿了。”柏沉松拿起手机,开了厕所门出去。 南子问:“搬家了?搬哪儿了?” “梁..梁峰家。”柏沉松回的时候其实挺虚的。 他和梁峰这事儿一直没给南子说,怕他接受不了,一直拖着,现在又觉得瞒着不好,这会儿说完其实挺怕他生气的。 南子果不其然愣了一下,而后突然一副懂了的表情,“意思就是他家房间多,你租了一间是吧?” 柏沉松:“..” 南子一本正经点点头,“那确实能省不少钱,他给你便宜了多少啊?” 第44章 “沉松啊,我爱你。” “免, 免费。”柏沉松想了半天才憋出来两个词儿。 南子还点点头,“这么好啊,那你得请梁峰好好吃..” “宝贝儿。”梁峰突然提着饭盒走近了病房, 没抬头, 嘴里还在说话,“明天复查你就别跟着了, 好好在家待着,一会儿就回来了,中午做了..” 梁峰说一半抬起头, 和桌上的南子大眼瞪小眼的看着。 “玩儿的怎么样?”梁峰挺淡定的问。 南子:“沉,沉松?你房里有别人?” 柏沉松回:“没人。” “他刚叫谁宝贝, 谁他么是他宝贝?”南子说话嘴唇都哆嗦。 柏沉松太饿了, 闻到饭盒的味儿都受不了,拆了盖子看到红烧排骨直接受不住了, 拿起筷子叼了两口。 “你说话呀!”南子吼。 “我..”柏沉松嚼了两口蘑菇, 硬着头皮说了,“我跟他处对象呢。” “处对象?谈恋爱那种?”南子眼睛瞪的比铜铃都大。 柏沉松笑着转头看手机屏幕,“不然呢?” “卧槽, 我他么真..无语。”南子憋了半天,“你不是直男嘛!?” 梁峰弯腰环着人,手臂撑在柏沉松椅子背上,探头让柏沉松给他喂了口肉,“看见我就不直了。” 南子:“..” “什么时候的事儿?”南子顿了下,“农家乐的时候?” 柏沉松眼睛盯肉上回:“嗯。” “趁着我喝醉你俩儿就搞关系,没良心。”南子挂电话前最后一秒喊了一句,“老板请吃饭!” “吃货就惦记着吃。”柏沉松把手机放平, 偏头看梁峰,“能把你鸡腿分我一半吗?” 梁峰鸡腿都放嘴唇上了,笑着收回去,塞柏沉松碗里了,“就惦记着吃。” “明天复查你问问最快什么时候手术,拖着我心里难受。”柏沉松说完突然抬头,“最近还有看不清的时候吗?” 梁峰回,“昨儿晚上在停车场的时候晃了下,一片白。” “你这两天别开车了吧。”柏沉松回,他听着都觉得吓人。 梁峰点点头,挺听话,说这两天先不开了。 柏沉松出院那天梁峰把他接回家,打了个车去了医院眼科做检查。 全程还得汇报,家里那位盯得紧,上个厕所都得通报一声儿。 柏沉松问他晚上想吃什么,要不就叫南子过来一起吃个火锅。 梁峰说行。 打了个电话,南子拎着菜就过来了,过年似的,大包小包拎了一堆,餐桌上全堆满了,肥牛毛肚都堆成了山。 梁峰回家的时候门叮铃一声。 站门口的时候愣了一下。 这房子他一个人住了好几年了,每天进门冷冷清清,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客厅桌上放着煮沸的火锅汤底,旁边铺满了肉菜,南子没看见,估计在厕所。 柏沉松刚忙完,满身的汗,蹲那儿给啾啾倒猫粮,抬头看见梁峰,笑着喊了句,“回来了。” 梁峰心里面突然冒出一股暖意,把身上那点儿寒意都驱散没了。 “嗯,回来了。”梁峰脱下外套走过去,也没管人家小梨在不在,伸着手臂就把人搓怀里了。 “检查没问题吗?”柏沉松小声在他耳朵边问了一句。 “下周手术。” 柏沉松愣了下,“这么快?不是说一个月嘛。” 梁峰在他额头上贴了下,在脖颈上搓搓,“先吃饭。” “哎,梁老板回来了!”南子刚从洗手间出来,喊了一嗓子,“一见面就腻歪。” 梁峰笑着松开了手,看南子,“玩儿的怎么样?” “还行,感觉还是夏天好点儿,冬天太遭罪了,等6月份再过去一躺。”南子端了桌上的饮料过来。 一张桌子,四个人围着刚刚好,大冬天屋里火锅冒热气儿,满身都是汗。 火锅用鸡汤熬的底,没放辣椒,家里一个刚从医院出来,一个马上要进去,吃不得辣。 南子一如既往的就是喝两口就话多。 讲了两个多小时旅游的事儿,后来扯到柏沉松头上去了。 “他俩儿真的就在我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趁着我谈对象,偷偷摸摸就在一块儿。”南子还挺委屈,嚎着,“我家沉松怎么看都不像个弯的啊!” 柏沉松拿着根鸡腿在那儿啃,看着他那副样子笑了很久。 梁峰慵懒靠在沙发上,明明没喝酒,却跟喝了似的,他手指轻轻搭在柏沉松侧腰上。 拿水杯的时候第一下没拿住,拿偏了,后来慢慢挪了过去。 动作很小,没人看见。 柏沉松习惯性的往后一靠,靠在梁峰怀里的时候,压在了臂弯上,后背梁峰的胳膊明显哆嗦了一下。 南子还在聊天,几个人吃的也差不多了。 柏沉松转头看了一眼梁峰,两个人安静的对视了不到两秒,柏沉松就看出不对了。 饭吃完几个人一起收拾了一下,梁峰起身的时候看着挺正常的,又笑又洗碗的。 等人一走。 柏沉松拉着他手腕拽去了卧室,一把将人推床上,一颗颗的解开了梁峰的衣扣。 “你这都等不及了?”梁峰还在那儿笑。 柏沉松没理他,坐在他大腿上三两下脱了梁峰上半身衣服,手臂那块一片红。 蹭破皮了。 “你干嘛了?打架了?”柏沉松问。 梁峰半天没说话。 柏沉松一皱眉,“说话!” “摔着了。”梁峰张口。 “好端端怎么摔着了。”柏沉松问。 梁峰坐起身,手臂支在后面当没事儿人,没心没肺的笑了下,“没看清路。” 柏沉松僵着半天没动静儿,刚脱的衣服还在手里,手指一捏攥成了一团。 好一个没看清,这眼睛得模糊成什么样儿才能连路都看不清。 “怎么回事儿?”他半天才憋出来一句。 “就..下周手术。”梁峰笑,手掌在柏沉松后脑勺一拢,贴近了点儿,“就一周,忍忍就好了。” 语气很轻松。 柏沉松呼出来的气儿有点颤,手臂抬起来把梁峰脑袋按肩膀上,“那你这周别出门了,哪儿也别去。” “憋死我啊。”梁峰笑。 柏沉松低着声儿,“你就听话行吗。” 梁峰说好。 但有些事儿就是没想象的那么轻松。 一周也够折磨人的,梁峰视力一天比一天差,有时候早晨起床时眼前都是白的,什么都看不清,缓一阵儿才行。 那种感觉太吓人了,是一种压不掉,控制不了的恐惧。 有时候梁峰一上午都不愿意说话,柏沉松得主动说两句,稍微哄着点儿,氛围一直很微妙。 表面无事,但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工作上的事肯定得暂停,也没办法。 柏沉松能不去学校就不去学校,一直在家陪着。 电视手机不能碰,工作也没办法进行,在家只能听点儿音乐聊聊天。 之前有一次梁峰想下楼转转,进了电梯连数字都看不清,但猜也能猜到,但上楼的时候电梯有好死不死的出了故障,里面张贴的维修电话很小。 看不清,硬是在里面多困了十几分钟才出来。 柏沉松差点儿没吓死,后来是一刻不停的跟着,怕再出点事儿。 人在疾病面前脆弱渺小,丧失任何一种感官都是一种致命的折磨。 柏沉松也没招,再心疼也没办法,平时里干练精神没脸皮爱说骚话的人这会儿也不说了,几天没出门,只能坐沙发那儿逗猫逗狗抽支烟。 梁峰挺难受,但柏沉松一喊他,这人脸上又堆出点儿笑,从来都没对他耷拉过脸。 “峰哥。”柏沉松挨着梁峰在沙发上窝着,大晚上的就开了盏不亮眼的暖灯。 客厅里面静悄悄的,感觉压的难受,气儿都喘不上。 “嗯。”梁峰靠在沙发背上,手指搭在他发间轻搓着。 柏沉松挪了个位置,躺在梁峰大腿上,看着他脖颈和下颌角,这两天好像胡茬都没刮。 “你亲下我。”柏沉松第一次说这种话。 梁峰低头看他,看不清。 手掌在他发间和额头上抹了一把,把额前的发丝撸到了后面。 俯身弯腰缓慢的亲了上去,感受着灼热的呼吸,在柔软的嘴唇上点了点。 柏沉松搂着他脖颈朝下压,没让他抬头,“哥,我们做吧。” 梁峰顿了下,说了句,“可我看不清你。” 柏沉松手一松,没说话,心里憋得难受,鼻子都发酸。 过了一阵儿,脸捂在梁峰腹部,深吸了两口气,嗅了满腔熟悉的香味儿。 他搂着梁峰的腰,脸捂着,闷闷的说,“你再忍忍,没事儿的。” 梁峰一如既往的用手掌扶着他发丝,来回轻柔的顺着。 做手术前一天,柏沉松接了个学校的电话,说是学校申报的事儿,这次真的没办法不去。 柏沉松出门前看见梁峰正躺床上睡觉,一时半会儿应该也不会有事儿。 两个人说好了,做手术前不出门。 柏沉松看了眼表,最多两个小时,肯定能回来。 他急匆匆的出了门,裹着梁峰衣柜里那条深蓝色的厚围巾。 柏沉松现在很喜欢穿梁峰的衣服,他喜欢上面的味道,那种裹住身体的气味让他觉得安心。 昨天夜里刚下了雪,路上积雪厚重,环卫工人和扫雪机疯狂工作,街道上叮呤哐啷的全是铲雪的声响。 柏沉松打了一辆车朝学校奔。 他预估的开会两小时,结果还是预估错了。 老师话太多,唠家常就唠了半个小时,柏沉松后半程急得手指疯狂点着桌面。 都他么快三个小时了。 “这次的会议就到..” 哐的一声儿,柏沉松风似的就冲了出去,把人家老师都惊着了。 冬日里的每一口呼吸都清晰可见,围巾围在鼻腔处,在外面呼吸两口气就能结冰。 水汽往上走,不一会儿,睫毛眉毛额头的发丝上都结了冰霜。 柏沉松跑到公寓门口,坐电梯的时候抹了一把脸上的冰水,喘着气儿按了楼层。 密码锁吱啦一声响。 柏沉松推开门的一瞬间心往下落了好几米似的,揪着疼。 扯围巾的时候没挂好,拖到地上,柏沉松不小心踩上了,往前跑的时候差点儿没站稳磕地上。 厨房冰箱底下一团糟,牛奶和啤酒的玻璃瓶打碎了一地,奶味儿混着酒精味儿在屋子里疯狂挥发。 中间砸碎了三四个盘子,都是昨天的饭菜。 柏沉松冲到卧室的时候,看到梁峰坐在椅子上闭眼靠着。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看到人的一瞬间,心才落下去。 不管怎么样,人在就行。 “我回来了。”柏沉松出声。 “回来啦,学校有事是吗?”梁峰抬头还看着他笑了下。 手臂那块估计被玻璃划伤了,拉了一道很长的口子,还在往外冒血,小腿上也被玻璃渣溅着了,零散划了几个小口子。 柏沉松站那儿看的手都抖,咬着唇半天没出声儿。 梁峰也感觉到了,张口解释了一句,“刚拿冰水,没注意盘子,撞着了,全弄碎了。” 柏沉松压着情绪,默默去拿了药,蹲那儿给他涂药。 棉签一点一点碰上去,粘了血,柏沉松心里不是滋味儿,太难受。 “还要麻烦你收拾了。”梁峰扯了个笑,盯着他并不能看清的脸,“我刚才..” 话说了一半就被堵了。 柏沉松抬头,按着他脖子吻了上去,力气大,动作称得上是粗鲁,吻的快缺氧了还在往深处探,舌尖疯狂朝里钻,在最深处的上颚使劲儿卷了两下。 他把情绪都宣泄在了亲吻里,疯狂粗暴,偶尔轻柔的舔舐唇瓣,想说他真的很心疼这个人。 梁峰被推上了床,那个对他来说并不鲜明的影子压在他身上,慢慢凑近。 手里的一条领带蒙住了梁峰的眼睛,周遭变得黑暗,触觉和听觉变得格外敏感。 柏沉松解开了他的衣服,趴在耳边暖烘烘的说,“好好的感受我。” 梁峰全程被激的头皮发麻,耳朵边上除了喘息声就是嗡嗡声,他自己的还是柏沉松的,分不清。 柏沉松头一次这么主动,他像是在表达某种情绪,热情,激烈,疯狂。 梁峰猛地攥紧了床单和腰肢,柏沉松的汗滴落在他的鼻尖,气息不平稳的问他,“你感受到什么了?” 梁峰拽下眼睛上的领带,手上又是一如既往的用力,卡着柏沉松汗淋淋的后脖颈往下按,亲吻的一瞬开口说,“沉松啊,我爱你。” 第45章 “哥,生日快乐。” 柏沉松看看日子也觉得巧, 梁峰做完手术的第二天是他生日,也算是个好日子。 梁峰换了衣服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柏沉松蹲在旁边, 握着他手在手背上亲了亲, 说没事儿。 平日里身边围了一圈人,生意, 朋友,同学,真到了医院做手术的时候, 梁峰身边也就柏沉松一个让他安心点儿。 别人生病了有父母陪着,这两个人没有。 “睡一觉就好了。”柏沉松俯身贴着他额头亲昵的蹭了蹭。 门口护士进来要把人推进手术室, 柏沉松让了道。等人都走光了, 他就站在原地,看着窗外, 还是半天没动静儿。 他开了窗户, 一股热气涌了出去,扑面而来的冷空气让他格外清醒。 冬天就是这样,路边的铁锹声没有停过, 积雪被压实,雪天一过,气温变得更冷,今天出了大太阳, 还是晒不化层层积雪。 但阳光照着很舒服,出去散个步应该不错。 柏沉松看了一眼表,才进去十几分钟。 他搬了把椅子坐在窗边, 仰头闭眼晒太阳, 脑子里在琢磨梁峰生日怎么过。 说实话, 他这脑子里想不出什么新奇的点子,这事儿放他身上怪折磨人的。 他就那么想着,想着,结果想睡着了。 一觉起来梁峰手术都做完了,柏沉松赶紧跑厕所洗了一把脸,这事儿打死不能说,说完显得自己没心肝。 医生说今天要观察一天,明天没问题可以出院,后面隔半个月就得复查。 柏沉松抓着人家护士又问了半天饮食的事儿,总归还是要清淡,海鲜那些不能碰。 趁着梁峰还没醒过来,柏沉松抓紧时间订了个小蛋糕,纯白色,上面点了两朵花,看着素净。 中午去医院食堂打了些饭菜,都是些清淡的,看着也不怎么好吃。 “醒了。”柏沉松刚进房门就看到梁峰偏了下头,“感觉怎么样?” “睡了一觉,没什么感觉。”梁峰笑笑,但眼睛这会儿其实挺难受的,发酸。 柏沉松把窗帘拉好,搬了把椅子坐着。 “没什么好吃的,大鱼大肉你也吃不了,先凑合一下,等过两天给你做大餐。”柏沉松笑。 他扶着人坐起来,梁峰伸手拿碗,柏沉松没让他拿,非要端着喂。 “真成小孩儿了。”梁峰笑笑,张口吃了嘴边的米粥。 “你明儿生日还记得吗?”柏沉松问。 梁峰愣了下,“你不说我都忘了。” “晚上吃蛋糕。”柏沉松把勺放在他嘴边,“生日愿望得强制性加一个,以后别进医院了。” “三天两头往这儿跑,真受不住了。”柏沉松说。 梁峰笑半天,勾勾手指让他凑过去。 柏沉松以为他有话要说,探着身凑到他嘴边问怎么了。 梁峰抬起脖子,对着他嘴唇啾了一口,啵儿的一声,把柏沉松都亲愣了。 “一天没亲了,怪想的。”梁峰笑。 柏沉松低头盛了最后一勺米粥,“你那副死不正经的样子又出来了。”他抬头笑笑,“我也怪想的。” “过年想在哪儿过?”梁峰问。 “就留在这儿吧,在你家过第一个年。”柏沉松吧饭盒收好,桌上放了个小苹果,他顺手拿着就削了。 切了一小块给梁峰喂。 “你店里好几天没去看了,要不要我帮你去看看?”柏沉松突然想起来这事儿。 梁峰之前在家呆着,加上柏沉松在医院的日子,差不多快两周没去过店里了。 “你帮我去看看吧,对下账。”梁峰回。 柏沉松点点头。聊了会儿就让梁峰闭眼休息了,说自己有点事儿,晚点儿过来。 柏沉松能有什么事儿啊,学校都要放假了。 他出了医院门直接朝附近的花店奔,进去买了几百只玫瑰花。 店里面的小姐姐问他,“求婚啊?” “差..差不多。”柏沉松尬回了一句。 车后备箱都塞不下那么多花,导致后座上也塞满了,开车的时候柏沉松没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之前给南子用的那些花放在梁峰家里,全被猫糟蹋没了。 这车玫瑰估计也是一个下场。 柏沉松又开车去了市场,买了一箱的小灯泡。他本来想用蜡烛,又怕搞出火灾。 就这么来回折腾了一天,花一趟一趟的搬上楼,全部藏在了浴室里面。 家里两个崽子,一不小心就能把东西糟践完。 搬花的时候柏沉松走两步就停一下,一只脚挂着猫,一条腿挂着狗,服了。 中途蛋糕店打了个电话说蛋糕做好了。 柏沉松坐车上,肩膀上还顶着两片花瓣叶子,歪着头夹着电话说马上过去。 拿了蛋糕去医院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了。 柏沉松一进门就喊对不起,抬头发现房间没人。 “梁峰?”柏沉松在走廊转了好几圈,“人呢?” “这个不算,我们再来一遍。” “叔叔你耍赖。” 柏沉松找了一圈,路过休息室的时候猛地停了下,退了几步朝休息室里面望。 里面一个几岁大的小男孩正对着门,脑袋上裹着几圈纱布,蹲在地上,手里拿了个玩具车。 腿边还有一摊玩具卡片,圆形,砸卡用的。 男孩对面坐了个高大的男人,梁峰盘腿坐在地上。 手里也拿了个玩具车。 柏沉松真他么嘴角抽筋,这是谈了个什么幼稚男朋友。 “重新来!”小男孩拿着车子挪了个位置。 梁峰弯腰趴那儿,两个车子对的齐,估计在比谁跑的远。 “你往后点儿,超了。”梁峰把人家男孩车子往后扒拉,还挺认真。 柏沉松:“..” “三,二,一。”小男孩喊了一声,两个人手一推,车子窜了出去。 梁峰车子又跑到了第一。 小男孩嘟囔,抬头看他,“你又赢了。” 梁峰挑眉,“赢了。” “赢你个头。”柏沉松在他后脑上推了一把,“几岁啊你。” 梁峰愣了半天,转身,仰头看见柏沉松憋着笑站后面。 “你要玩儿吗?”梁峰举着个车子笑,“比赛。” 柏沉松真是昏了头了,还笑着坐在旁边。小男孩把车子借给他了,被家长带着去吃饭了。 “赢了我亲你一下。”梁峰一本正经的。 柏沉松笑,“输了呢?” “输了让你亲一下。”梁峰回。 柏沉松笑的肚子痛,俯身趴在那儿,“好。” 两个车子在原地擦了几下,车轮唰的转了好几圈,猛地一松手,一瞬间就窜了出去。 车子基本上在同一条线上,最后柏沉松的车头慢慢又挪了点儿,超出去一个指甲盖的距离。 “好可惜啊。”梁峰看他,手臂往后一支,“快惩罚我。” 柏沉松被无语到了,这人没脸皮的程度越发严重。 “回去给你。”柏沉松笑,“饿吗?” “还行。”梁峰笑着起身,伸手扶了一把柏沉松的手。 “我去打个饭,我看今天食堂好像有鸡汤。”柏沉松开了休息室的门,走了两步突然回头警告,“回去躺着,别又抓着人家小孩跟你玩儿。” 梁峰说自己冤枉,挥手乖乖朝病房里面走。 柏沉松打了个两份饭,多买了几个鸡腿,拎着盒子小心翼翼的进病房,没出声儿。 梁峰站在窗边低着头也不知道在干嘛。 柏沉松笑着,想过去抱他一下。 走近了,手刚抬起来,就看到梁峰站那儿在揪花瓣,把人家叶子都薅秃了。 “你又无聊了。”柏沉松突然出声,吓得梁峰一个哆嗦。 “回来了。”梁峰笑笑,把残叶堆起来扔进垃圾桶,“都是掉下来的,我没拔。” “哦,是嘛。”柏沉松嘴角勾着半天没放下去,低头开饭盒。 “刚才检查,说没什么大问题。”梁峰坐边上拿起筷子。 “还是要注意点。”柏沉松回,抬头突然说了句,“等一下。” 梁峰拿着筷子的手一停,看他,“怎么了?” “惩罚都没完,吃什么饭啊。”柏沉松站起身。 抬起他的脸,低头在唇上狠狠盖了个章,分开一指不到的距离,鼻尖顶着他。 梁峰含糊说,“没惩罚够。”私自按着人家脑袋又吻了好一会儿。 病房里面没人,但还是怕有护士突然推门进来,柏沉松手一紧,推开了点儿。 柏沉松一直盯着表,到了十二点,把蛋糕拿出来,插上蜡烛,唱了个生日歌,唱一半把自己唱笑了。 “我们梁老板许个愿。”柏沉松坐在床边看他。 烛火的光印在瞳孔中,衬的人温柔,梁峰笑着,闭眼许了几秒的愿,睁眼的时候看了一下柏沉松,低头把蜡烛吹了。 大半夜的,两个人在病房里吃了块儿蛋糕,整间屋子被衬的甜腻腻。 第二天梁峰办完出院手续已经是下午了。 柏沉松订了个鸡汤的火锅外卖送到家门口,等回去刚好能吃。 梁峰也没什么东西,就两件儿衣服,拿着就走了。 出门戴了副墨镜,柏沉松抬手把梁峰卫衣帽子扣到了他脑袋上,一点儿光都不让晒。 眼睛做完手术还是畏光,手机电脑什么的这段时间也不能看。 “也不知道那两个把家闹腾成什么样了。”柏沉松停车的时候笑。 他主要比较担心自己的花,上午回公寓把鲜花和灯都布置好了,狗绑了个绳子,猫咪关卧室里了。 小家伙挺惨的。 车子停好,柏沉松说让梁峰去便利店买两罐啤酒,冰箱没了。 梁峰点点头就去了。 等拎着啤酒回家,开了门之后,里面黑乎乎的一片。 下一秒暖光突然亮了起来,地面铺了两条用灯光照亮的小路,看着暖烘烘的。 梁峰嘴角勾着笑,小声喊了句,“沉松?” 他关好门,缓慢踩着步子,沿着那条灯光铺起来的小路朝里走。 灯光两边铺满了鲜花。 花买的太多了,实在没地儿放了,柏沉松在冰箱,电视机,门把手上也插了好几束。 花仙子似的。 灯光在卧室门口停了下来,梁峰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卧室的门。 柏沉松站在窗户边缘,插兜冲着他笑,月光透进来照在脸上,平和,温柔,梦一般。 他冲着梁峰勾勾手指说,“哥,你过来。” 梁峰走近,手被人牵上。柏沉松眼神里都是笑意,瞳孔映射着房内的暖光,“我真的不懂什么浪漫,确实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什么有创意的东西,可能鲜花你也看腻了。” 梁峰笑笑,手掌握着他腰说没看腻。 柏沉松盯着他看了好一阵儿,“峰哥,我想说,我真的希望你以后平安健康,不管我在不在你身边。” “我感觉说到这儿可能就够了。”柏沉松顿了下,在口袋里掏了掏,“但我这段时间想要的东西变多了。” 柏沉松掏出条项链,环着梁峰脖颈给他带上,“我想让你平安健康,更想你心里有我。” “项链上是我的名字,你得一直戴着,想着。” “我也就自私这么一回。”柏沉松低头在他胸口上用牙轻咬了两下,“峰哥人是我的,心也得一直是我的。” “哥,生日快乐。” 第46章 “那让你休息两天。” “早就给你了。”梁峰低头含着柏沉松的唇, 柔和中带着小心,一点一点的向前压着。 柏沉松的手掌撑在窗台上,后脑勺被压上了玻璃, 被窗帘隔着。 发丝被手掌搓揉, 衣领一团糟,他们靠在窗边接吻, 踩上了一地的玫瑰花瓣叶。 柏沉松被拉着转了个身子,后背贴着人,相拥, 一片滚烫。 他的手掌被按着贴向了冰凉的窗户,混乱节奏下的粗气打在窗户上化成一片雾, 柏沉松额角顶在窗户上, 被撞的向前扑,紧紧的贴上了单薄的窗帘。 .. 梁峰喘着热气趴在他的脖颈间, 舔舐着柏沉松的耳侧, 柏沉松轻轻缩了下肩膀,说痒,偏过头堵上了梁峰乱吻的唇。 一波接一波的冲击刺激的头脑发麻, 卧室门开着,外面的狗叫了两声儿,两个人沉浸在欢愉里也没听见。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柏沉松把手松开, 找了件儿干净裤子套上,准备去客厅把金毛放出来。 走到一半突然又退回了卧室,扬手把上衣也脱了, 重新换了一个。 梁峰在收拾东西, 抬头笑,“怎么了。” 柏沉松回了句,“弄上了。” 狗被绑了那么久,急都急死了,一个劲儿的跳腾。啾啾被放出来后就开始缠人,探着脑袋蹭柏沉松的小腿。 柏沉松把它抱手里摸了会儿才安静。 客厅里一地的花又成了难处理的物件儿,柏沉松一手抱着猫,一手捡花。 捡了十几朵最漂亮的留下来,伸手给了梁峰。 梁峰笑,“之前我说以后给你大的,结果是你先送了我。” “后面补给我。”柏沉松回。 “这花放在箱子里,让路人领了?看看谁想要就拿一朵。”柏沉松蹲地上抬头看他。 “好。”梁峰揉了一把他的脑袋,从背后抱着人不撒手。 柏沉松被猫和人压着,走路走两步都累死。 “你能别跟个树袋熊一样嘛。”柏沉松跌在沙发上,梁峰转身压他腿上。 黏在一块蹭一蹭,小孩儿似的又闹了十几分钟。 “操!”柏沉松突然抬头喊了一嗓子。 梁峰茫然:“嗯?” “火锅,饭还在门口没拿进来。”柏沉松把梁峰一把推开,赶紧去门口把外卖拿了进来。 “再过会儿阿姨就拿着去喂狗了。”柏沉松提着放桌上,梁峰去取了冰啤和碗。 顺便给狗和猫把粮添上了,不然等会儿折腾的吃不了饭。 汤锅沸腾,柏沉松低头嚼了块儿蘑菇,抬头看看梁峰。那人低着头吃饭的样子也好看,直往柏沉松心尖儿上戳。 他突然觉得就这么待着挺好的,哪儿也不想去,毕业了工作,天天和这人腻歪在一起,下班一起吃个饭,睡觉前聊聊天.. “我脸上有东西?”梁峰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笑笑摸了一把脸颊。 柏沉松低头吃饭,“没东西,就是想看看你。” 梁峰夹了几块儿牛肉给他,“你考研去哪儿啊?” 柏沉松筷子顿了顿,抬头望着人,嗓子眼里卡着半天没说话,喉结滚动把食物咽进去。 “怎么了?”梁峰笑。 柏沉松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把话说出来的,“不在这边,但也不远。” 这事儿是梁峰前一阵眼睛不好的时候定下来的,他一直没说。 选学校的时候已经把私心放进去了,选了个最近的,但还是不敢说,觉得害怕。 他不怕,但他怕梁峰的反应。 柏沉松抬头望着梁峰,把筷子放了,想看对面什么反应。 梁峰跟没事儿人似的,抬头还挺疑惑,“吃饱了?” “你没什么想说的?” “说什么?”梁峰把筷子放了,支着桌子笑半天,“当初我鼓吹你去,难不成现在我说后悔。” “你都说不远了,近的话我开车就过去了。”梁峰低头用筷子点着碗里,抬头看他,“你不是说抓着我不放嘛,现在后悔了?” 柏沉松笑,低头吃饭,“后悔个屁。”他接了一句,“我怕你累,到时候看不见人,觉得没安全感。” “又不是小孩儿,还能见一个爱一个。”梁峰笑,抬眼盯着人,“你安安心心的去干你的事,给你留的地儿,别人动不了。” 柏沉松透过火锅的热气儿盯着人,盯了十几秒。 疯狗似的突然放了筷子,起身就朝对面人身上扑。 跨坐在梁峰腿上,抱着人脑袋就啃。 梁峰吓了一跳,手里筷子也被这小子给拍掉了,嘴里骂了句操,手底下还得托着人,老老实实亲。 “你那碗里是不是放药了。”梁峰把他脑袋挪开笑着问了句。 柏沉松疯的眼睛都红,看着着实有点儿激动,敷衍答了句,“昂”。 按着人脑袋又亲。 这么大一间房子,两个人跟吸铁石似的,稍微离近点儿就黏上了,扒都扒不掉。 身强体健的两个人关在一间屋子里就使劲儿折腾,浑身用不完的热情。 后面几天,梁峰养病,天天在家待着。 柏沉松放假,也天天在家待着。 两个人待在一起就没有消停过。 这两天柏沉松心里那块石头落地了,算算上学日子明明还有半年,但每天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上厕所洗澡都恨不得贴一起。 梁峰在厕所解手,柏沉松这小子拧了门就准备进去,刚跨进去一只脚就被人踹出来了。 柏沉松在那儿喊,“哥我帮你颠着。” “我他么又没残。”梁峰被他闹腾死。 洗个澡也一样贴着,梁峰前几次觉得挺好,心里还挺乐呵,两个血气方刚的人在浴室干了不少不可言说的事儿。 但也不能每天都这么搞,谁受得了。 柏沉松这小子也不嫌累,梁峰都觉得虚的慌,“这还没到春天,过两个月岂不是要完蛋。” 梁峰那段时间被折腾的受不住了,一天被那小子扒着亲十几次,亲的嘴唇都他么要肿。 那天他刚从浴室出来,柏沉松就跟站在路上专门逮兔子的人似的,直接就扑了上来。 梁峰在激烈的亲吻中连句话都说不清。 “沉,沉松..”梁峰说两个字就被人吞没了,他掰着柏沉松脑袋按胸前,“等会儿。” “嗯。”柏沉松喘了口气儿。 “你帮我..”梁峰扶了下额角,“去店里对下账。” “现在?”柏沉松抬头看他。 “这不是才中午嘛。”梁峰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去吧。” 柏沉松盯着他嘴唇,极其不情愿的把手松了,跟叼在嘴边的肉被人拽走了似的难受。 “好吧,那我尽量快点儿回来。” 梁峰小声嘀咕,“慢点儿也没事儿。” “啊?”柏沉松转头,没听清。 梁峰勾着笑,“车钥匙别忘了,路上注意安全。” “好。”柏沉松套上外套准备出门。 梁峰直愣愣的就躺床上了,闭着眼想着睡一觉。 隔了三四秒。 柏沉松突然倚在卧室门上,“哥。” “啊?”梁峰一惊,“还没走。” “你是不是..累。”柏沉松想说虚来着,笑着憋下去了。 梁峰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什么意思,抬手拿了个枕头朝他身上甩,“是个人都遭不住你这么折腾。” 柏沉松甩着钥匙,笑着转身,“那让你休息两天。” 梁峰笑笑,说谢谢了。 刚出院的时候就说要去店里查账,一直拖到现在,柏沉松开车直接去的酒吧,路上给冰子打了个电话,那小子也在,店里的其他人还没通知,柏沉松就是临时去的。 中午的时间段店里没人,吧台那边开了一排灯。 “松哥你来啦!”冰子坐那儿,“喝什么?” “水就好。”柏沉松笑着坐那儿。 冰子问,“峰哥身体怎么样了?” “他。”柏沉松低头意味不明的笑了会儿,“他身体挺好的,能干。” “是嘛,那就行,我感觉都快一个月没见他了。”冰子笑笑,“你们过年在哪儿过啊?” “就在这儿过吧,别的地儿也不想去,”柏沉松喝了几口水。 “我这两天收拾东西,过几天回老家了,还想着赶最后两天见一下峰哥。” 柏沉松笑,“你还想他了?” 冰子抠抠头,“那是。”他顿了下,“不知道明年在不在这儿,我妈老催着我结婚,拗不过。” “结婚给梁峰打电话,让他给你包个大的红包。”柏沉松笑。 冰子说着说着还挺不好意思的,脸一红,指着二楼,“电脑在上面,你去看看。” “好。”柏沉松朝楼上走。 他觉得店里账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每一笔都记得清楚,现金,银行账款,货物,各项都算了一下。 前几个月都挺正常的,就唯独这个月,对不上。 账户里面支出多了将近三万,算了半天都对不上。 柏沉松把冰子叫上来,问他那个账户汇款名他见过没有。 冰子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 柏沉松瞄了一眼表,下午五点多,还早。 估计梁峰还没休息好,这么早回去也没什么事儿。 仔细查查吧。 几百个账户,柏沉松一个一个的查,看看能不能对上。 “杨星是谁啊?”柏沉松问。 冰子拿了袋瓜子在磕,“小杨,仓库那边的。” “他人呢?”柏沉松问。 “不知道,感觉好几天没见他了。”冰子掏出手机,“我有他电话。” 柏沉松起身出去打了个电话,他其实不擅长干这种事儿,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电话接通,听着是个年轻的男声。 “是杨星吗?”柏沉松问,“我是梁老板朋友。” 对面顿了一下,“你好。” “我有个事情想问你一下。”柏沉松犹豫了下,“我刚查仓库的账,这个月你那里多支了三万多,是货物哪里出问题了还是..” 嘟—— 对面挂了。 柏沉松愣那儿,原地看着电话看了半天,停了一分钟,又拨了过去。 对面一直不接,打到第四个电话的时候,接通了。 “你..”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柏沉松在黑暗的走廊里,靠着墙,皱眉了很久。 对面一直在哭,哭的电话听筒像要炸了似的。 第47章 我依赖你,你开心。 对面哭了将近十分钟, 柏沉松全程都没说话,对面那人抽着气慢慢开口,“对不起。” “怎么回事儿?”柏沉松问。 “我妹上周去世了。”对面声音还有点儿哑,“手术没..没成功。” 柏沉松声音堵在嗓子眼那块儿说不出话了。 对面声音捂着发哑, 说话一抽一抽的,“我真的, 当时没钱了,对不起,峰哥, 真的对不起他。” “求求你们,别报警, 求你们了, 那钱我补上,过段时间我肯定补上。”对面听着挺绝望。 柏沉松心里也难受, 他心软, 一听那哭着的声音就受不了了。这事儿他也插不上嘴,也不是他的钱。 “我和他说一下。”柏沉松嘴巴张开又闭上,叹了口气,“节哀。” 冰子在里面待了一会也冲了出来,问柏沉松蹲那儿干嘛。 “啊?”柏沉松那会儿还在愣神,手里夹着半根点燃的烟。 起身进门坐着,给梁峰打了个电话。 梁峰睡醒了, 坐在床上看书,接电话的时候声音还挺愉快,笑着说,“什么时候回来, 我休息好了。” “嗯..”柏沉松嗯了半天,“有个事儿你得知道一下。” “嗯?”梁峰回,让他说。 柏沉松一五一十的说了。 梁峰那边顿了半天,张口回,“行,知道了。” “怎么搞?”柏沉松是真的单纯的想问问。 梁峰笑,“还钱走人呗,还能怎么搞。” “那..行。”柏沉松犹豫了几秒,“你给他打电话吧,我说不出话。” “好。”梁峰呼了口气儿,“赶紧回来,别查个账把我家宝贝查郁闷了。” 柏沉松瞄了一眼冰子,“我开的免提。” 梁峰就是故意的,扯着嗓子吼,“宝贝!回来。” 冰子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嘴巴哆哆嗦嗦,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板真不害臊。 柏沉松收拾好东西,“那我先走了,这事儿别给别人说。” “好!”冰子把嘴里烟拔了,看着柏沉松走到楼梯口,张嘴就喊,“百年好合,早生..生,升官发财!” 柏沉松脚底下差点儿一滑。 升个屁的官。 真是不靠谱的老板教出来一堆嘴里说瞎话的员工。 柏沉松开车回去的路上在街边打包了两碗虾仁馄饨,好久没吃了。 他提着袋子刚准备上车的时候,手机响了。 未知号码,但看着熟悉。 “喂您好。” “梁老板朋友吗?我是杨星。”那人这会儿声音听着正常多了。 柏沉松真愣了半天,“啊,你好。” “你能帮我谢谢峰哥吗,我给他打电话他不接。”杨星说。 柏沉松满脑袋问号,“怎,怎么了?” “他说那三万钱不要了。”杨星说了两句又开始哭,“还把工资给我了。” 柏沉松眨巴几下眼睛,靠在车边上反应了好一会儿。 电话对面拉着哭腔,“你替我谢谢他。” 柏沉松回,“..好。” 电话挂了之后柏沉松开门上了车,冬天馄饨凉的快,没一会儿热气儿就跑没了。 柏沉松盯着那两碗馄饨看了半天,勾着笑,心里面都暖了。 他脱了鞋近门的时候,梁峰在客厅开了盏灯,拿出了很久没用的眼镜,挂在鼻梁上抬头看他一眼,笑笑说,“回来了。” “回来了。”柏沉松摘下围巾,走近,把馄饨放桌面上。 整个人跟软了骨头似的,靠在梁峰坐下去,脑袋一仰,躺进了梁峰怀里。 梁峰问,“累了?” “嗯。”柏沉松翻身,侧脸在他腿上蹭了蹭。 梁峰穿了身儿家居服,大冬天里的衣服暖和,摸上去柔软亲肤,他手臂露在外面,摸上去滚烫,盘腿坐在沙发上,摘了鼻梁上的眼镜,一点点顺着柏沉松的头发。 脖颈间的项链贴在胸前的皮肤上,银质的,现在摸上去滚烫。 “哥。”柏沉松叫了一声儿。 梁峰探头在看桌上的馄饨,“啊。” 柏沉松突然一转头,看着他,“我又想扒着你亲了。” 梁峰靠沙发上笑半天,呼了口气儿,垂眼看着他,把头俯下去,“亲吧。” 柏沉松笑着,双手捧起他的脸,嘴唇相碰,按了十几秒松手,“峰哥是好人,正经人。” “你才发现?”梁峰气笑了,“我都说多少遍了。” “馄饨吗?”梁峰看看桌子。 “嗯,凉了,热一下汤。”柏沉松翻身起来,把那两碗汤放微波炉里转了一分钟。 “最近眼睛还舒服吗?”柏沉松被馄饨烫的嘶了口气儿。 梁峰回:“挺好的。” “老师那边交给我一个工作,实习。”柏沉松喝了口冰水,“在杂志社。” “好。”梁峰低头笑,“车库里那辆车放着也没用,你拿着开吧,省的来回打车。” “远吗?有空中午过去找你吃饭。”梁峰低头还在念叨,“别加班,早点儿回来。” 柏沉松手里颠着小勺子,手臂支餐桌上歪着头瞧他。 梁峰挑眉看着人笑,“怎么了?” “你跟我爹似的。”柏沉松挑了下眉毛。 “你昨儿晚上在床上不是还叫我爸..” 梁峰说一半被人踹了一脚,闭着嘴埋头笑,快笑抽过去了,“还不让说。” “你再提我跟你翻脸啊。”柏沉松被闹得脸红,“还不是你逼的。” 梁峰点点头,笑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抖,“我逼的。” 柏沉松端着碗不想搭理他,自己躲另一张桌子上吃去了。 两个人隔了一个客厅,说话都得喊着说。 柏沉松不情愿的转头喊,“你以前过年怎么过啊?” “买点儿速冻饺子,叫个外卖。”梁峰回。 柏沉松:“..” 隔了两秒,用嫌弃死的语气回:“要不你还是自己过吧。” “别啊。”梁峰笑,端着碗又凑过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胳膊肘顶了下人,“跑那么远,说话废不废劲儿。” “怕被你气死。”柏沉松盛了一口汤,转头盯着他,“今年还速冻饺子呢?” 梁峰哄着人似的,“做饭,我包,哪儿舍得让你吃速冻的。” 他还补一句,“你躺着看电视就行。” 柏沉松起身放碗,偷偷摸摸的笑了两下。 两个人在一起的第一个年,但柏沉松没指望能特别到哪里去,来来回回就两个人,但仪式感还是得有。 烟花炮竹,年货该买的还是要买一些。 起码得给狗买件儿像样的衣服,成天露个大肚皮,大冬天的在外面滚,看着怪可怜的。 前几天遛狗,家里狗子盯着隔壁泰迪的花棉袄盯了好一阵儿。 梁峰非说它羡慕嫉妒,要给自己家的金毛买衣服,柏沉松也没搭话。 他家傻子开心就好。 过年前最后几天,柏沉松去杂志社报道,他学东西快,做事利索,还是老师推荐过去的,说话做事儿温和礼貌,和公司里面的员工没一会儿就熟络了。 但柏沉松其实一如既往的绷着。 他在外面的形象一直就是个正经,阳光,靠谱,看着成熟的大男生。 对着人一口一个老师的喊,毕恭毕敬,挺招人喜欢。 工作上也很出色。 那种绷着的状态持续一天,等上了车,立马就松了。 尤其是回家见到梁峰,那股子正经,酷酷的劲儿全没了,小狗似的,伸着手就抱了过去。 梁峰恢复工作之后很忙,出门时间比柏沉松还早。 两个人年前基本上都是起床的时候见一面,晚上天黑了,回家后才能见第二面。 那感觉就是典型的久别重逢,干柴烈火,见面就扑。 但柏沉松太累了,每次烧一半就烧不动了,后半程还得梁峰自己使劲儿。 晚上柏沉松趴床上,梁峰压在他背上,在肩膀上烙下了无数个吻。 “明天最后一天了吧?”梁峰问。 “嗯,最后一天了。”柏沉松换了个姿势趴着,“这B班谁愿意上谁上吧,累死人。” 梁峰笑半天,“老板包养你。” “拉倒吧,你只会榨光我最后一点儿力气。”柏沉松动动手指,在他手臂拍了两下,“腰折了。” 梁峰侧躺在旁边,搂着人,下巴在他后脖颈上蹭蹭。 “你一个实习被折腾成这样。” 柏沉松快睡着了,含糊答,“就是说啊..” 这事儿还是老师交代的,说锻炼学生,结果就是什么事儿都给柏沉松,左边交代完右边又来,活儿堆起来比正式员工还多。 怪遭罪的。 “明天下班..”柏沉松说梦话似的,“下班要吃饭。” “公司吗?”梁峰问。 “嗯..”柏沉松回。 梁峰手臂环着他腰,“睡吧。” 柏沉松听到命令似的,脑子一昏,彻底没了意识。 年前最后一天,公司聚会,按理说柏沉松压根不用去,但人家挂念着他,平时一起工作那么熟了,虽说没几天,但关系都算不错。 要是拒绝也不合适。 聚会免不了就是喝酒,女同事占了一半,喝的少,酒基本上被男的包了。 梁峰给他嘱咐过了,喝酒前让他吃点东西,快结束给他打个电话。 柏沉松也挺听话,点点头说知道了。 结果真到吃饭的时候,他筷子举起来还没吃两口就被推了一杯酒。 一来二去菜没吃多少,酒又喝多了。 “这年轻人酒量就是好。”其中一个年纪大点儿的看着柏沉松说。 柏沉松笑笑,敷衍回了句,“还好。” 这话刚一落地,唰的又是一杯。 柏沉松平日里都是在酒吧和朋友喝,第一次在饭桌上被灌了这么多。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晚上十二点半。 柏沉松起身的时候直接腿软,走路都晃悠。迷糊成这样还记得给梁峰打个电话。 一群人站在饭店门口打车,叫代驾。 “小松,家在哪儿,我们送你回去。”旁边人喊。 柏沉松指指楼梯下面,“有人来。” 旁边人好奇问一句,“谁啊?” 梁峰早就到了,一辆奔驰G停在门口,大冬天的倚在门上抽烟,一口热气散在空中。 他看了一眼表,抬眼的时候就瞄到了楼梯上面晃晃悠悠的柏沉松,那人走不了直线还要倔着不让人扶的样子,很熟悉,还挺逗。 看的梁峰心里面想笑。 他跨步朝上面走过去,一步一步的靠近。 旁边同事看见了梁峰,那么高大显眼的男人谁都得多看两眼。 旁边的那人刚才问,谁啊。 柏沉松估计是喝多了,也没多想,张口答了句,“男朋友。” 他脚步不稳的朝楼梯底下走,冬天楼梯上结了冰,也有积雪,一脚踩下去一不小心就摔了。 柏沉松这种醉鬼经不住这种湿滑路面。 一个不小心,脚底一滑,身子直直的朝后倒。 梁峰手快,一把将人拉住了,揽着腰死死捏着胳膊,半搂进了怀里。 柏沉松闻到衣服上的香味儿了,笑着迷糊抬头,“哥。” 梁峰:“你还真不让我省心。” “你不就乐意这样儿嘛,我依赖你,你开心。”柏沉松脑袋抵在他胸前,手指在他胸上面点了点,傻乎乎的笑,“是不是啊。” 第48章 鞭炮声四起 梁峰低头盯着人笑, 点点头,“是。” “说少喝点儿,还是搞成这样儿。”他架着柏沉松胳膊往车里那边走。 柏沉松闭着眼被人随意拿捏, 软了骨头, 说话也跟撒娇似的,“他们..老是给我..” 他被塞进车里的一瞬间扬着嗓子喊,“我不是故意的!”说完又低了声音,“你别凶我..” 梁峰弯腰低头看着他,给他把安全带系好, 单手捏着他脸晃了下,“谁凶你了。” 柏沉松咂嘴偏了个头,“你。”过了会儿把外套拢紧了些,“冷。” 梁峰把车门关上,绕到了驾驶座, 开了空调。 副驾驶上的人跟条虫子似的, 使劲儿在椅子上扭,一会儿冷了一会儿热了,一路上就没安稳过。 “梁峰。”柏沉松醉了, 说梦话似的。 手在空中抬起来又放下,也不知道想干嘛。 过了几秒又抬起来,放在了梁峰右手手臂上,从上顺到下, 来回跟摸狗似的。 喝多了就张嘴说瞎话,“你怎么那么硬啊。” 梁峰脚底下油门差点儿踩多了,偏头看他,“什么?” “手, 怎么那么硬啊。”柏沉松挪了下身子, 脑袋靠上玻璃,“梁峰。” “嗯。”梁峰知道他说就是瞎闹腾,敷衍答着。 “梁峰。”柏沉松又叫。 “嗯。” “哥。”柏沉松睁开眼睛,迷糊看着前面。 梁峰笑,“怎么了?” 柏沉松笑着拍了拍他手臂,力气挺大,啪.啪的响,“我喜欢你。” 梁峰顿了那么几秒,偏头瞄了一眼,嘴角勾着,“是嘛,我第一次知道。” “我之前没说过吗?”柏沉松懒呼呼的看他。 “好像没有。”梁峰笑笑。 柏沉松闭眼,“这样啊。”说完就睡着了,一呼一吸平稳,闭着眼,有时候睫毛抖两下,小孩子似的。 明天就过年了,梁峰刚才接柏沉松之前去超市买了点儿年货,不多,两个人也吃不了多少。 烟花对联红包那些也买了点儿,起码的仪式感还是得有,往年他根本不用这些东西,除夕夜在酒吧吃点儿,直接在那儿过了。 车子停在车库,梁峰下车去提了后备箱的一堆东西,两只手都提满了。 开了车门看到烂醉的柏沉松,脑瓜都疼。 勉强腾出了一只手,揽着那人腰,把人环住,朝电梯口走。 柏沉松跟摊烂泥似的,还是个会蠕动的烂泥。 一上电梯就不老实了。 仗着自己喝醉了,那双手在梁峰身上乱摸,能摸的不能摸的都碰了。 梁峰忍的直流汗,那人手底下一攥,梁峰差点儿把东西摔地下。 “你够了。”梁峰抬头盯着头顶的数字。 还有最后两层了。 电梯叮咚一声响,梁峰拉着人跨步出去,急匆匆的按了密码锁。 屋子里黑乎乎的没开灯,东西都没放桌上,扔在地上,肩上扛着人就朝卧室冲。 “我他么要吐了。”柏沉松脑袋微微朝下,吊的他反胃。 那种恶心的感觉还没持续几秒,屁股哐的砸上了床,肩膀被人大力按着。 梁峰一副恶狼样儿,张着嘴就想把人吞了,手底下扯衣服,把柏沉松衬衫扣子都扯飞了一颗。 他掐着柏沉松精瘦的腰,低头在他额上亲了亲,手都准备往下走的时候,门口狗又闹事儿。 梁峰起身去关门,顺便还喂了点儿粮。 回来之后,柏沉松已经换了个位置,缩着身子,裹了床被子,严严实实的只能看到脑袋。 “沉松?”梁峰趴边上小声喊了一句。 柏沉松咂巴两下嘴,睡着了。 梁峰靠床头沉默了好久,怪无语的。 洗洗睡吧。 梁峰早晨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旁边杵了个人,柏沉松站床边死死的盯着他,演恐怖片似的。 “怎么了?”梁峰下意识往里挪了点儿。 “我昨天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柏沉松皱眉。 “是。”梁峰坐起来,还挺委屈,眼睛朝下一瞄,“我那枪都举起来上膛了,该脱都脱了,火都擦起来了,你他么睡着了。” 柏沉松沉默了好一阵儿,突然转身朝外面走,“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儿呢,想半天想不起来,继续睡吧。” 梁峰:“??” “不是,你等等。”梁峰拖鞋都没穿好就追出来,坐餐桌旁边椅子上看着他笑,“这还不是大事儿?在这么折腾两次就出毛病了。” “出不了毛病。”柏沉松在冰箱里拿菜,转头笑,“我亲两下你那儿立的比谁都快。” 梁峰挑了个眉,勾着嘴角盯着人看。 柏沉松一把关了冰箱门,“别琢磨了,过来包饺子。” “琢磨什么了?”梁峰起身过去洗手。 柏沉松偏头盯着他,玩味的扫了他一眼,冲人弹了个舌。 梁峰那眼神一看就是压不住了,马上就要扑上来了。 “我..”柏沉松一看形式不对,嬉皮笑脸的退了一步,“我闹肚子。” 说完跑了。 梁峰气的转头喊一句,“你就折磨人。” 柏沉松在浴室洗手,喊了一嗓子,“把肉搅了。” 梁峰那是恨的牙痒,嘎吱磨了两下,搅肉馅的时候用了十足的劲儿,恨不得把柏沉松放进去一起搅了。 “我带它出去溜一圈。”柏沉松从浴室跑出来,给狗牵了条绳子,把梁峰羽绒服裹身上朝外冲。 跟楼下十岁大的小男孩似的,扯着身子跳腾的朝外跑,嘴里面啊啊叫了两嗓子,说新年好。 梁峰看他那样子觉得逗,大门一关,搅肉的时候都在哼歌。 楼下的雪这两天清理干净了,全部堆在了道路两边,清晨的冷空气总是让人舒爽,柏沉松小步跑着,嘴里呼着雾气儿,在楼底下带着狗跑了半个小时。 新的一年,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站在这样一个陌生公寓的楼门口,牵着一条狗,和一个男人依偎陪伴在一起跨年,说不上的新奇和温暖。 遛完狗柏沉松去便利店买了两罐酸奶,蹲在路边给金毛喂了一罐,大舌头舔的酸奶四处飞溅,狗鼻子上蹭了一团白色,它也懒得舔。 就顶着那个酸奶鼻子进了家门,梁峰抬头瞄了一眼它,“又偷吃什么了。” 狗耳朵一耷拉,尾巴在柏沉松小腿上扫了扫,蜷着身子钻上了沙发,装没听见。 “已经开始包了?”柏沉送站在旁边洗手,瞧着那一桌的小笼包都他么要笑出声儿。 “怪为难你的。”他搬了个椅子,两个人挪去了客厅,放了个电影,就那么盘着腿慢悠悠的包饺子。 梁峰手上沾着面粉,突然站起来要去贴对联。 贴完回来,面粉全蹭脸上了。 “包了个硬币。”梁峰笑笑,“还有个芥末。” 柏沉松看他那一排小笼包,“你包的一眼就看出来了。” 梁峰啧一下,“还嫌弃上了。” 柏沉松后半程一直盯着电视,刚好演到精彩的地方,他手上也没了动作,碾着块儿饺子皮在空中愣了好久,还嫌弃梁峰挡着他看电视。 梁峰起身,去书房拿了一套纸笔。 柏沉松也没注意,他以为梁峰去厨房喝水去了。 隔了那么十几分钟,旁边唰唰的响起笔声,柏沉松猛地转了个头。 梁峰手里面拿了块画板,瞄着柏沉松在画画。 “你还会画画?!”柏沉松眼睛瞪圆。 梁峰回,“瞎画的。” 他把板子一转,柏沉松张着嘴说不出话了。 漫画头像,街头那种很夸张的人像写生,涂了点儿颜色,大头放在纸上挺萌的。 柏沉松瞪着双大眼睛盯着电视,模样呆愣着,傻乎乎怪可爱的。 另一张是画的梁峰。 画的非常正常,很英俊臭屁的样子。 两张一对。 柏沉松跟花痴似的,感觉像看梁峰看傻眼的表情。 他用脚在梁峰脚踝上顶了下,“你就故意搞我。” “不可爱吗?”梁峰笑。 “可爱,什么时候学的?”柏沉松拿手机拍了个照。 “之前去旅游,找路边师傅学了段时间。”梁峰也拍了一张。 两个人把微信头像换了,变成了两个大头娃娃。 “这不符合我的形象。”柏沉松撇撇嘴,抬头看看梁峰,噗嗤就笑出了声。 梁峰用这头像才是真的逗。 聊工作的时候对面人都能笑出来,看着极其的不严肃。 梁峰把手机一放,“就这么着吧。” 早晨订的海鲜,下午到了,刚好蒸了晚上吃。 两个人大男人磨磨唧唧的搞饭,等做好一桌菜的时候都晚上了。 晚会在电视上放着,就是听个声音。 “你妈那边怎么样了?”柏沉松低头剥虾。 “他们搞活动,我打个电话问一下。”梁峰拿了手机。 视频每两秒就接通了,工作人员接的。 阿姨笑着喊了一声,“小峰。” 隔了两秒,“送花的小花呢?” “小花在这儿。”梁峰笑的手机镜头使劲儿抖,柏沉松嘴里还叼了个蟹腿,抬头猝不及防的对上了镜头,吓的手抖,赶紧叫了声阿姨好。 两个人对着手机说了声除夕快乐。 本来应该一家人吃饭的日子,现在就两个人。隔壁的吵闹声传到了屋内,小孩子哇哇叫。 柏沉松两个人也不在意,喝多了,听不到。 他挪挪身子,倚在梁峰怀里,手指勾着他五根手指,在关节上搓。 有时候含着嗓子喊一句峰哥,喊的梁峰骨头苏。 柏沉松仰头,手搭在梁峰脖子上,使劲往下压了压。 梁峰以为他要接吻,刚把眼睛闭上,眼睫毛上突然一片温热,湿漉漉的。 柏沉松在他眼睛上亲了亲,笑笑,偏头继续看电视。 距离十二点还有十分钟的时候,两个人鞋都没换,穿了双拖鞋,裹着长羽绒服,缩着身子拿了烟花朝楼下跑。 楼底下站了很多人,全部都在等零点。 钟声一响,鞭炮声四起,炸的耳朵阵痛。柏沉松捂住耳朵,点了炮撒开腿就跑。 烟花混着劈里啪啦的声响在高空炸裂。 柏沉松被冻得鼻头发红,腿也冷,一个劲儿的跺脚。 他们站在公寓楼下的角落里,梁峰站在身后,张开手臂用衣服裹着他,用看上去极其别扭的姿势拥抱着。 烟花快要结束的时候,柏沉松转了个身儿,压着梁峰靠在冰冷的墙面上接吻,用热气包裹他,满腔的暖意混搅在一起,呼出一片热气下的雾。 梁峰:“明天初一,哥给你包个红包。” 柏沉松笑笑,“把你自己塞红包里给我就成。” 梁峰笑出声儿,“那得多废纸啊。” 柏沉松的鼻尖发冷,额头顶着梁峰的额头,鼻尖相蹭,被一股暖气扑热了些。 梁峰把他外套宽大的帽子扣上头顶,遮住了俩人亲吻的画面。 周边的冷气瞬间少了很多,都是呼出后暖烘烘的热气。柏沉松笑着用鼻尖蹭蹭他,低声道:“祝来年顺顺利利,事业学业有成。” 梁峰牵着他手塞进了自己兜里,勾笑,在他唇上贴了贴,手指捏的紧,“祝所得皆所愿。” 第49章 我一直都在 时间过的飞快, 尤其是过完年,上班开学,一堆事儿像一座座压死人的大山似的朝头上砸。 两个人在假期过了一段时间的舒坦日子, 看了几十部电影, 吃了好几场火锅日料,游乐园最后几天开门, 两个人玩儿揽入过山车,骑了旋转木马,照片拍的手机内存严重不足。白天一本正经的闹, 晚上黏在一起做.爱,发泄爱意和情绪, 折腾的手抖腿软。 这种梦一般的好日子终究还是要结束。 柏沉松被工作和论文压的喘不过气, 黑眼圈都出来了。 实习本来应该结束了,但手头上项目还没完, 领导说让他坚持一下, 柏沉松碍着面子,也就答应了。 答应的后果就是七八点回到家,戴着眼镜继续写论文, 写到半夜。 等梁峰过来拽着耳朵让他睡觉的时候,他才勉强关了电脑。 梁峰看上了一家店,准备买了再开一家酒吧,那段时间忙着开会, 好不容易敲定下来,装修招聘一堆事儿等着处理。 选址远,开车得半个小时。 两个人想一起吃个中午饭都变得奢侈。 五月底的时候柏沉松结束了实习, 在做最后的论文修改, 成天泡在图书馆里, 脑袋上压着顶棒球帽,鼻梁上夹着副眼镜,左手咖啡右手笔,一坐就是一整天。 那天改完了终稿给导师发过去,起身接热水的功夫,站在走廊里接了个快递的电话。 录取通知下来了。 柏沉松倒也没有多激动,就是感觉这次真的要毕业了。 站在走廊看着窗外,端着水杯看了好久,老干部似的。 原本压着雪干枯的树枝,现在开满了新叶,一片油绿色。 毕业前的日子过的飞快又忙碌,埋着头准备论文,为答辩焦虑,等真的答完了,出了门,一切结束,跟做了一场梦似的。 日子仿佛没有停歇,拍毕业照,准备工作,准备聚会.. 途中学生陆陆续续的开始打包行李,石子路上被轮胎压的嘎吱响,出了门,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回来了。 那两个月大概是过的最匆忙的日子。 季节变换的快,上一秒还在过年,穿着羽绒服在街边搓手,下一秒抬头都夏天了。 树上的蝉又开始发了疯的叫。 跟去年的那个夏天一样,一切都没变,阳光晒得皮肤痛,燥热。 去年的这个时候,柏沉松大概还躺在奶茶店仓库的床上睡午觉,南子说今年的学妹很好看,乔庭还在琢磨饮料,轻松悠闲的日子总会结束,一批换了另一批。 柏沉松一直不觉得自己像传统意义上得学生,为成绩高低,谈恋爱,考证,宿舍矛盾等去操心。包含但不是全部,可能扛了更多,让他一直有种半个身子已经进社会的感觉。 等到毕业,拍了照片,收拾好行李出了大门的时候。那种学生身份标签突然间变得格外强烈,失去的一瞬间总是深刻的。 南子和乔庭找了工作,一个回老家,一个去大城市。 柏沉松又从一个校园迈进另一个校园,但他也知道,一个阶段过了就是过了,哪怕依旧保留学生的身份,但一切还是不一样。 一个月的时间,身边的一切都变了。 宿舍搬了个干净,奶茶店转让,有些人打了招呼一辈子就不见了,连门口的炸串店都涨价了。 南子提前买了票,乔庭也是隔天的票,几个人说一起吃个饭在再走。 柏沉松站在校门口的时候还在想,如果没有梁峰,没有这一切,他大概已经买票去别的城市工作了。 大概也不会坐在路边圆墩子上,手里拿支冰棍,悠闲的等那辆越野车接他去吃饭。 身边到处都是提着行李打车去机场,火车站的毕业学生。 柏沉松坐那儿都显得有些奇怪。 他不像毕业的,像回家吃饭的。 嘟—— 奔驰G那个大家伙在树底下停着,打了声喇叭,把人家等车的学生吓得半死。 梁峰开了车窗招招手,脑袋上架着墨镜,勾着笑看坐在路边的那个人。 “外面那么热,下次打了电话再出来。”梁峰关了窗户,对着另一边打开的车门说。 柏沉松笑着上车,“哪里还有下次啊。” “不回来了?”梁峰问。 “你做梦呢,我昨儿晚上就说,今天最后一次,过来拿个文件就结束了。”柏沉松笑。 梁峰伸了个懒腰,“昨天太困了,什么都没听见。” “你那边装修完了?”柏沉松低头再检查文件袋里的东西。 “嗯,装完了,下个月吧,下个月能开门了。”梁峰开车掉了个头,“烤肉?” “随便吃点儿吧,晚上跟南子他们吃饭。”柏沉松关好文件,“两个人明天就走了。” 梁峰:“难受吗?” “有点儿吧。”柏沉松手肘支在玻璃沿上,偏头靠上去,“感觉平时看习惯了,一走有点不适应。” 梁峰接了句:“等你走的时候我也得难受死。” 空气凝固了很久,柏沉松偏偏头看他,说不上的感觉。 就只能把手放过去,在他手心里捏了两下。 不说点儿什么感觉怪怪的。 柏沉松软着声儿把头探过去,“这么舍不得我啊。” 等红绿灯,梁峰踩了脚刹车,偏头看他笑笑,“舍不得啊。” 柏沉松没话说了,抿了下嘴唇,冒出啦一句,“要不你在学校门口开家店?” “干嘛?开麻辣烫店啊?”梁峰无语了。 柏沉松低头笑笑,“我这么大的人了上学还带个家属。”过了一会儿,一口气叹下去,“我也舍不得你啊。” 他转头看着人,“还得麻烦我们老板多跑跑了,辛苦了。” “没事儿,挺开心的。”梁峰开了眼窗外,“拉面?” 柏沉松点点头,“好。” 嗦面的中途,南子给柏沉松发了十几条消息。 全是图片,收拾行李的图片。这小子东西太多了,鞋就能装好几箱。 大夏天太阳底下抱着纸箱子在校园里来回的跑,还有些行李没寄出去。 折腾到柏沉松吃完饭,到家躺沙发上吹空调的时候才结束。 南子打了个视频。 浑身汗淋淋的坐在树底下,问柏沉松在干嘛。 “在吹空调,梁老板在洗澡,我等会儿也去泡个澡,然后看个电影,昨儿买了本书稍微看一会儿,完事儿..” “完事儿他么是不是要睡觉了,你吃不吃饭了?” “这不是还没说完嘛。”柏沉松笑,“然后出门去吃饭。” 南子撇撇嘴,“小日子过的真舒服。” “你不也挺好的嘛。”柏沉松伸手从桌上拿了个橘子,慢慢剥着。 “好什么啊,小梨去别的地方工作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南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能挺多久挺多久吧,我只能说尽力,到时候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准。” 南子抬头问他,“你那边怎么样?梁老板说什么?” “没说什么,挨得近,见面也算方便。”柏沉松嘴里塞了口橘子,“他要敢干别的事儿我拎着啤酒瓶过来砸死他。” 梁峰正好从浴室出来,单手扶着脑袋上的毛巾,瞪圆了眼看柏沉松,“你要砸死我啊?” 柏沉松嬉皮笑脸,“开玩笑的。” 他起身去哄人,手机甩沙发上也没管,过去勾着梁峰脖子在嘴角亲了一口。 梁峰瞄到桌上橘子皮,“甜吗?” 柏沉松看他,“你尝尝。” 背后的手掌朝上搓了一把,柏沉松刚在吹空调,吹的皮肤表面冰凉,梁峰手放在上面不愿意松开,来回搓。 他按着脑袋亲吻,唇舌相缠吸吮,非要尝那人口腔里的温热。 梁峰带着粗重的呼吸,抵着人额头笑,“甜的。” 南子:“我他么还在这儿呢,都当我死了是吧!” “把屏幕给我转过去!” 柏沉松:“..” 视频开着,把人家忘了。 柏沉松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出来换了身儿干净衣服,梁峰早就穿好了,站阳台那边在打电话。 柏沉松走过去,靠在阳台栏杆上笑着看他。 梁峰挑挑眉,手上半支烟递过去,柏沉松接过去抽剩下的。 这种动作时不时的就会发生,习惯了。 别人的看起来最香,别人的烟抽起来也比自己的好,谁也不嫌弃谁。 “他们到店里了?”梁峰问,手臂支在栏杆上朝外面看。 柏沉松,“还没,刚出门。” 吃饭的地儿就在公寓附近,两个人过去五分钟不到,不着急。 夜晚吹的依旧是暖风,阳台上没什么光,楼下路灯昏黄,被虫子围堵,绕了一圈又一圈。 “吃完就散了。”梁峰瞄他一眼,笑了笑。 “以后还能见。”柏沉松把烟压了,“是吧。” 梁峰点点头,“嗯。” 这诡异的气氛,柏沉松能感觉到梁峰心里难受,就是舍不得,憋得慌。 但又不能拖着人不让走,估计挺无奈的。 “隔一周我就回来一次,平时空闲给你打电话,晚上视频。”柏沉松笑了会儿,“你别嫌我烦就行。” 梁峰低头笑了半天,抬头又望着外面远方的高楼,沉默着一直没说话。 柏沉松低头看看时间,差不多了。 “沉松,我等着你。”梁峰直起身子看着他,笑着抬手在他脑袋上搓揉了两把,“不开心了给我说,郁闷了就回来,我一直都在。” 柏沉松心里那口气是彻底憋那儿了,喉结上下一滚,鼻头都发酸。 手指死捏着阳台的栏杆,看着人点点头,“好。” 嘟—— 柏沉松看了眼手机,南子打的,“估计到了,走吧。” 他问,“今儿能喝酒吗?” “能,喝多了给你扛回来。”梁峰顿了下,掐着他后脖颈低声说,“出去就别喝了。” 柏沉松笑,“怎么了?” “没人照顾你了。”梁峰在漆黑的走廊站着等电梯,微弱的光打在侧脸上,“我不在旁边,你要自己照顾自己。” 梁峰笑他,“别动不动打架了。” 柏沉松盯着发亮的数字,眼前模糊,被水汽挡着,说话声儿都有点哑,半天才回了句,“好,知道了哥。” 第50章 “我以为是你兄弟..” 柏沉松平时睡觉不喜欢黏着, 梁峰抱他,他嫌热。走的前一晚上,睡觉的时候难得没有说话, 自己乖乖贴去了对方怀里, 热的胸前一片粘腻的汗,一晚上没撒手。 梁峰手掌贴在他后背, 哄小孩一样,轻轻拍一拍,紧紧抱着。 话说多了也没用, 该说的也都说了。安安静静的享受最后一次就好。 早晨七点多的车。 柏沉松起床照例洗漱,换好衣服, 给狗倒了粮。行李放在门口, 他坐在沙发上安静等梁峰换好衣服送他去车站。 憋半天不知道说什么,一张口就绷不住, 还不如憋着。 梁峰穿了身干净清爽的白短袖和牛仔裤, 头发沾了水,湿漉漉的还没干。他冲柏沉松招招手,把行李提在手里开了门。 柏沉松靠近, 闻到了熟悉香水夹杂着薄荷的味儿。 一只脚都迈出去了,突然抽了风似的冲回卧室。 把梁峰卧室桌上最后那点儿香水给抢走了。 梁峰站那儿看他笑,柏沉松也是感觉怪,尴尬的都没看他, 手插兜里咳了一声,“走吧。” “沉松。”梁峰站在身后叫了一声。 柏沉松回头的一瞬间,被人掐着腰, 扶着脖颈, 唇上一片湿润, 唇齿被撬开,近乎蛮力的和对方的柔软交缠在一起,亲吻了长达几分钟,最后一点儿呼吸也被夺去。 他手指搭在了行李把手上,在梁峰手指上捏了捏。 俩人一松,柏沉松说,“快到时间了。” 继续缠着也没用,梁峰点点头,进入电梯乖乖取了车,将人送去了车站。 酷暑的日子,车站一片空旷,除了人,连个阴凉处都很少。 行李的车轮在石子地面上疯狂作响,嘎吱声听的人心里难受。 柏沉松把行李接过去,排了队朝里走。 梁峰站边上插兜看他。 队里的人走三步望一步,等进了车站,彻底看不见人了。 柏沉松不是那种没有独立能力,喜欢黏着人,依赖人的性子。但习惯这个东西总是可怕,脱离舒适圈和周围的一切之后会不可避免的有一些难受。 对于适应环境来说所需要的时间不多。 但平时黏在一起的两个人突然分开后,那种不适感一时半会儿也缓解不了。 柏沉松提着行李安检,去站台,在一片混乱人群中上了车。这些外在的东西打乱了思绪。 但当一切安静下来,坐在椅子上看窗外的时候,那种情绪猝不及防的涌了出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给梁峰拍了个窗外的照片,发了个小太阳的表情。 梁峰那会儿已经上车了,在等红绿灯,准备回家把狗溜了,然后去店里。 新店已经开张了,生意还挺好的。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消息,抬头看着前面的路,不自觉会勾着唇笑。 柏沉松一路上一直在转着手腕上的手环,搓着,磨着,在唇边贴了贴。 路程不远,高铁三个多小时就到了。 柏沉松是压着最后一天报道的日子去的学校。 学校宿舍单人间,看着比本科那时候的宿舍好太多,房间不大,但东西全,装潢看着像小酒店。 柏沉松目前没打算出去租房,宿舍条件挺好的,单人间也没人吵。 柏沉松是这么想的。 但真的提着行李搬进去之后,低头拿衣服的功夫,楼上他么跟蹦迪似的,哐哐两下。 他抬头朝墙顶上看,真怕等会儿掉墙皮。 宿舍装潢看着是真的好,隔音差也是真的差,房间里放音乐隔壁都听得一清二楚。 柏沉松东西不多,收拾了两个多小时,被子枕头是提前寄过来的,小东西等会儿去超市买。 卫生打扫结束才发现空调没开,热的浑身都是汗,衣服黏在背后上,从桑拿房里刚蒸出来似的。 他站在床边,后脑勺对着床铺直愣愣的倒了下去,哐的砸下去,在上面弹了两下。 他给梁峰打了视频,那边隔了几秒就接了。 “到宿舍了?”梁峰也是浑身汗淋淋,脸上低着水珠,撩起衣角擦了一把。 “在健身房吗?”柏沉松躺在那儿,一只胳膊枕在脑袋后面笑着看他。 “嗯,忙完了,没事儿干。”梁峰坐地下,眼睛盯着他,“回家又没人。” 柏沉松偏头笑了笑,坐起身子靠在床头,“给你看一圈,挺小的。” 他起身拿着手机转了一圈,房间还有个小阳台,墙壁被太阳晒得发烫。 “怎么热成这样了,胸前全湿了。”梁峰靠在身后的器材上,手臂搭着膝盖,笑容说不上的宠溺,看自己家宝贝。 “忙着打扫没开空调。”柏沉松说完,单手拽着衣领,直接把上衣脱了。 梁峰表情看着没什么动静儿,但嘴角不经意的轻轻动了下。 柏沉松把手机架在浴室的洗手台上,俯下身子摘手环,“我去冲个澡。” 梁峰嘴角勾太阳穴去了,支着下巴看的认真,“洗吧。” 柏沉松挂视频的手顿了下,愣了两秒,笑着挑了下眉,“你要看啊?” “等下。”梁峰从地上起来,“我找个没人的地儿。” “操。”柏沉松笑的无奈,“真是流氓头子。” 梁峰去了单独的试衣间,坐椅子上,扬扬下巴,“洗吧。” 柏沉松把手机架在那儿,其实就只能照到上半身,下巴到腹部那块儿。 热水顺着发丝流向肌肤,打湿了身体,水声混杂着雾气,整个人变得模糊了些。柏沉松仰头顺了一把头发,下颌线挂着水珠,轮廓清晰明了,细长脖颈在仰头时衬出了漂亮的肌肉线条。 手臂一转,手指抓了一把手机旁边的洗发水。 梁峰盯着看也不说话,看的眼神里冒火。 柏沉松笑着瞄了一眼,手上挤了点儿洗发水,故意的,用手撞了下手机。 啪塔一下,屏幕对着屋顶,看不见人了。 梁峰那对面:“沉松?” 柏沉松没理他。 就这么冲了十分钟。 柏沉松用毛巾擦了头发,换了身儿干净衣服,这会儿才把手机拿起来,梁峰那边竟然还没挂断。 出了浴室门,他一脸无辜惊讶,“什么时候倒的?” 梁峰黑着脸,也不说话。 狗崽子在这儿耍心眼。 看得正开心,唰的就给他掐了。 “不好意思,没看见。”柏沉松笑笑,坐桌边得椅子上转了一圈,“下次有时间给你看。” “我看你现在就挺闲的,要不..” “啊,我垃圾桶没买。”柏沉松看了看旁边,转头冲着梁峰笑,“小房子坐着也不嫌闷,赶紧回家吃饭,我出门转转。” 梁峰低头笑了笑,“行,晚上打电话。” “好。”柏沉松扣了顶帽子,转身准备关门,“你主动点儿,我也不忙,随便打。” 梁峰说知道了,两个人随便扯了几句就挂了,晚上再聊,这会儿都饿了。 “你对象吗?” 柏沉松低头看消息,旁边突然传出来一声儿,怪吓人的。 “啊。”他抬头看了眼,是个瘦瘦的小男生,他顿了一下,回了句,“是。” 男生:“我在你隔壁,也是新闻的,叫我小枫好了,挺好记的。” “你好,叫我沉松就行。”柏沉松回了一句。 那人刚好也要去吃饭,两个人一起去了,都是一个专业的,刚入学,认识些人也是好的。 食堂离得远,门口也没单车,就那么在大太阳底下晒着,硬着头皮走。 柏沉松出汗出的厉害,一会儿的功夫全湿了,他习惯性的捞了一把袖口,皱眉把步子放快了点儿。 刚见面的人聊不了别的,基本上就是说一下本科在哪里上的,吐槽一下学校,说一下学习经历。 柏沉松这方面的事儿说了太多次,没什么新鲜的。 “我跟我对象毕业的暑假就分了,他去上班了,平时聚会应酬的,都是工作上的事儿,平时我上学,说不到一块儿去。”小枫突然聊到感情上去了。 两个人也走到了食堂,柏沉松进门就朝冰柜那边冲,买了瓶绿豆冰,站那儿一口气灌没了。 “确实挺难的,但也没办法,现在有矛盾,以后的事儿更多。”柏沉松终于缓过来一口气。 头上刚才都快冒烟了。 他脑子里刚琢磨着,等会儿回去在网上买一堆运动背心回来,兜着风还凉快点儿,再买辆单车备上,电动车就算了,到时候还得卖,单车毕业了到时候让梁峰带回去,学校太大,平时有个交通工具方便多了,还有.. 小枫问:“你对象也是学生?” 柏沉松思路被打断,猛地回过神儿,“嗯?奥..他不是,他上班好几年了,比我大。” “那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小枫跟个小孩儿似的,笑着,满脸挂着好奇。 “一年多了。”柏沉松想了想。 两个人找了张空桌子坐着,也没点饭,柏沉松抬头在看食堂的饭菜,想着要不吃个牛肉面算了。 “那你们..毕业之后感情怎么样?”小枫小心问,探着脑袋看他。 “我感觉,挺好的。”柏沉松盯着他,想了会儿,“我俩儿倒是没什么矛盾,早就熟悉了,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在一块儿还挺省心的。” 小枫趴桌面上,蔫了的小萝卜似的,“这么好啊。” 估计是想到自己,一对比,心里更难过。 柏沉松看他那小表情,耷拉脸的时候,感觉和柏云轩有点儿像,都跟个傻白甜似的,给根糖就能哄走。 他笑笑,“牛肉面?” “好,我也不知道吃什么。”小枫扫了一眼,跟着人,也去要了碗面。 食堂角落里的空调吹的猛,刚好对着柏沉松这一桌,吹的他额头上的头发乱飞,埋头吸着面也没管形象不形象的,呼噜噜的几口就嗦下去一半。 对面小枫倒是细嚼慢咽的,一对比,柏沉松跟那粗糙汉子一样。 嘟—— 梁峰打的视频,估计是已经到家吃饭了。 柏沉松直接用手一划拉,把手机架在对面餐巾纸上,低头还在嗦面。 “吃了嘛?”他瞄了一屏幕,抽了张纸擦嘴。 梁峰还没吃,在拆筷子,“点了份儿面。” “呦,还挺巧。”柏沉松笑笑。 梁峰笑着起身拿了瓶冰啤,扑哧一声,听的柏沉松心痒痒,狠不得钻进去抢过来灌两口。 最后就只能拿着手上的绿豆冰,抬起来,“梁老板明天什么计划?” 梁峰呼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拖着音,“开会。” “辛苦了。”柏沉松笑笑。 两个人神经病似的,拿起瓶子,对着手机屏幕互相碰了下,笑得挺开心。 小枫嘴里叼着根面,抬头愣着,他也看不见视频里的人,试探性地问,“沉松,这是你..” 柏沉松接了句,“我对象。” 小枫愣那儿半天没动。 柏沉松看他,“怎么了?” 小枫吞了下口水,“我以为是你兄弟..” 第51章 “可怜死我家宝贝了。” 柏沉松笑笑,“平时就叫哥,大白天在外面腻歪也不合适。” “我以为你..交的女朋友。”小枫顿了下,突然摇摇手,“我没说男朋友有问题, 我就是,我也交的..男, 男男..” 对面跟录音机卡带了似的,憋了半天。 “没事儿。”柏沉松笑笑,“快吃, 面都坨了。” “我先去洗澡。”梁峰那边一直听着,没说话, 低头专心在吃饭。 “好, 晚上回去我给你打。”柏沉松招招手,把电话挂了。 小枫乖乖嗦了几口面, 小心瞄了柏沉松两眼,“等下去转转吗?学校我还没转过,估计教学楼都找不到。” 柏沉松点点头,“行。” 出食堂前, 他去冰柜拿了两瓶冰矿泉水,专门拿那种带冰的水,梆硬。 把水瓶贴在额头上,稍微降降温, 这鬼天气就是折磨人。 学校建筑听说前几年还拿了奖,尤其是图书馆,建的很漂亮。 教学楼每年都在修缮, 很新。就是学校稍微有点儿绕, 第一次走感觉晕头转向, 摸不清方向。 两个人慢悠悠的晃,捏着冰水感觉也没那么热了。 小枫这人挺能说的,一路上都在讲话,还约了柏沉松去看电影。 说最近上了部很好看的片子。 柏沉松想了想,闲着也是闲着,就答应了。 两个人一直转悠到天色有些暗了才回去。 在房门口互相打了声招呼,柏沉松一进门,开了空调,又直接仰躺在了床上。 说实话,他一路听着人说话,还挺累。 这会儿脑子都嗡嗡响。 小枫和他弟一个属性,小嘴叭叭叭的可喜欢说了,长着张无辜脸,挺好玩儿。 群里通知说明天开专业介绍会,日常操作,习惯了。 柏沉松洗漱完,靠在床上开了一盏小暖灯,整个人慵懒舒服的叉开腿躺那儿,拿手机给梁峰发视频。 一天已经发了好两次视频,但两个人都没好好说过话。 梁峰也上床了,架着副眼镜在看书,接了视频后把书放旁边,一看见那张脸就忍不住了,嘴角挂着笑,取了眼镜,“忙完了?看你挺累的。” “在学校转了一圈。”柏沉松把手机靠近了点儿,弹了个舌,挑逗似的,“把眼镜带上我看看。” 梁峰笑笑,依着他,把眼镜重新带上了。 “看着变了个样儿。”柏沉松身子朝下挪了点儿,“温柔多了。” 梁峰挑挑眉,贱兮兮的,“看着是不是很有学问?” 柏沉松被他那副模样儿逗死,“别说话就挺好的。” “啧。”梁峰撇撇嘴,“单人间是不是挺好的?我知道你毛病多,不喜欢和人在一块儿,本来给你看好了出租屋,这下也不用了。” 柏沉松还不知道这事儿,“什么时候看的?” 梁峰回,“暑假。” “谢谢哥,还真是给我操碎了心。”柏沉松手指在他脸上点了点,屏幕硬梆梆的。 还挺想摸摸人的。 “手指乱点什么呢?”梁峰笑半天。 柏沉松彻底躺枕头上了,“想戳戳你。” “我也想戳戳你。”梁峰说完感觉怪怪的。 柏沉松怪自己嘴贱,说话说的顺溜,张嘴就来,“戳哪儿啊?” 梁峰不正经笑,“你说呢。” “也就是大晚上光暗,衬不出你那脸皮的厚度。”柏沉松翻了个身,侧躺着看他。 突然沉默了会儿,张口小声道:“我已经想你了。” 梁峰看了他好一会,笑了,“明天看你去?” “别了,这才多久啊,累得慌。”柏沉松松口气儿,“我就是说说罢了。” 俩人还在含情脉脉的看着,眼里都快蹭出火花了。 吱—— 楼上他么跟装修一样。 八成在拖椅子和桌子,吱啦吱啦的响。 “装修呢?”梁峰问。 “唉。”柏沉松抹了一把头发,挺无奈的,“隔音不好,等会儿带个耳塞就行。” “我家宝贝真..” 柏沉松打断,“行了,赶紧睡吧,一口一个宝贝给我叫硬.了。” 梁峰那边笑了半天,点点头说好。 明天还要开会,一堆事儿,也没继续耽误时间。柏沉松累了一天,这会也是一个哈欠接着一个。 分离的第一天好像没那么难受,柏沉松睡得挺香。俩人看着视频心里也能舒服点儿,就是摸不到那人滚烫的温度,总觉得缺点儿东西。 大概是欲.望在作祟。 欲.望是魔鬼,柏沉松之后的一周都在压制他,压制的很成功。 每天上课,忙作业,健身房,篮球场..事儿还挺多。 就是楼上那位哥们不知道抽什么风,每天晚上不是放音乐就是在看电影。 其实挺正常的事儿,但隔音不好,确实也干扰到了人。 就因为隔音的事儿,宿舍三天两天就打架,走廊里从来没有安安静静过。 日子挺闹腾的。 柏沉松一直没搭理这事儿,他不想惹事儿,塞个耳塞效果其实不错。 那天柏沉松去图书馆搞小论文,回来的晚。 速度极快的冲了澡,学了一天其实挺累的,尤其是眼睛,一直盯着电脑看文献,发酸。 他光着膀子,穿了条短裤,洗完澡头发还没吹干。 梁峰给他带了一箱的药,什么都有。 柏沉松第一次打开那个箱子,蹲地上翻腾了好一阵儿,找到一瓶视疲劳的眼药水。 他坐在床上,仰头在滴眼药水。 吱啦—— 楼上又在响。 这次不是拖桌子的声音,听着像床的声音,吱啦吱啦,一声接着一声,节奏很快。 柏沉松眯着眼睛,刚滴了眼药水睁不开,他静静的听着。 宿舍管的不严,平日里偷摸进来一个人谁也不知道,加上是单人间,有时候小情侣钻进一间屋子,见怪不见了。 单人间就他一个人,这会儿极其的安静。 楼上的声音也越发的明显。 有女人的声音,偶尔叫两声,一声比一声大。 地板上突然叮咚一下,有东西掉了。 柏沉松听的很清楚,楼上男生开玩笑说了一句让人觉得脸红心跳的话,情侣床上说的那种话,声音挺大的。 动静儿一瞬间小了不少,楼上两个人好像休息了。 柏沉松睁开眼睛,感觉眼睛舒服多了,关了灯准备睡觉。 就在他闭眼的一瞬间,楼上的动静儿又开始响了。 玩儿的是真的野,那声音也是真的大。 黑乎乎极其安静的屋子里传出那种声音,谁都受不了。 柏沉松也不是什么圣人,没有世俗欲望,相反,和梁峰分开这段时间,他欲望跟火山快喷发前的状态似的,一直憋着,咕噜噜的冒烟,平时不主动想其实还好,这会儿受不住了。 睡觉也睡不着了。 他猛地睁开眼,摸黑从旁边拿出了手机,看了些视频。但这种事儿其实很奇妙,柏沉松看着视频总觉的怪,脑子里隔两秒就是梁峰那张脸。 他呼了口气,啪的把手机甩在了旁边,盯着天花板缓了好一阵儿。 黑夜下人的想象力和记忆变得格外优秀,他闭眼脑中都是梁峰做那事儿时的样子。 浑身的汗,烫人的皮肤,灼热的呼吸,近乎野蛮的力度和动作,偏偏柏沉松又喜欢的不得了。 他心里的欲.望像火,点燃后有种收不住的趋势,烧的头脑发热,浑身燥。 大半夜的,梁峰都准备睡了,洗完澡腰上裹了条浴巾。 站在床边准备把赖在床上睡觉的猫狗赶下去。 嘟—— 柏沉松突然打了个电话。 梁峰接了,开口语气带着笑意,“还没睡啊?” “哥。”柏沉松声音发哑,他站在阳台上,手臂支在栏杆上,手指夹着支点燃的烟。 晚上稍微有点儿风,吹着舒服点,额头的发丝飞了一两根。 梁峰站在窗户边,开玩笑道:“嗯,想我了?” 柏沉松回:“嗯。”他顿了两秒,“想你了,哪儿都想。” 梁峰笑笑,“说过去看你,你又不愿意。” 柏沉松沉默着没搭话,“我楼上有点儿吵。” 梁峰坐床边笑,“怎么了,你又想打人了?” “我不想打人。”柏沉松把手底下烟压了,使了很足的劲儿,“我想和你做。” 梁峰大半夜的脑子停了一下,就是吃惊,对面猝不及防的来这么一句,心脏受不住。 他躺床上又坐起来,笑着,“我现在开车过去。” 柏沉松突然笑了,“我就是想想。”他进了屋子,关好阳台门,“想听听你声音。” “就听声音啊?”梁峰沉着声儿问。 柏沉松哼着笑,“不然呢?” 黑暗的小房间里,柏沉松躺在床上听着梁峰打火的声音,呼吸喘气的声音,听的他心里跟猫抓一样。 “过两天找你去。”梁峰笑笑,声音带着磁性又暖洋洋的,柏沉松感觉这人好像在自己耳边吐热气儿。 柏沉松脸闷在枕头里笑了半天,“那我再憋两天。” 梁峰声音宠着人,每一声都带着笑意,扬着调儿说:“可怜死我家宝贝了。” 第52章 浑身都燥。 刚开学, 柏沉松课程算不上多,大部分都在早晨,下午空闲下来去打篮球, 游泳。 食堂吃饭一日三餐还算健康, 运动量大,时间长了, 整个人又健壮了点儿。 大夏天一直在太阳底下晒,也黑了不少,大腿和腰上各一道黑白分界线。 这事儿柏沉松还拍了照片给梁峰看, 对面说他看着跟体育生一样,浑身梆硬。 游泳馆这两天人多, 下饺子, 柏沉松懒得过去挤。羽毛球馆人也多,但跑快点儿还能占个场子。 小枫那人不喜欢运动, 但长腿窜的挺快。 柏沉松和他约好了去看电影, 定了下午的电影票,先打会儿球再去。 球鞋摩擦地面,全场充斥着略微刺耳的吱啦声。小枫跑过去占了个场子, 站在那儿跟保安似的,来回转悠。 冲着柏沉松招招手。 柏沉松走过去低头拿拍子,“不打吗?” 小枫坐椅子上,往后一靠,“不打了,怪热的,我还是坐这儿看看帅哥舒服点儿。” 柏沉松笑笑也没说话, 都猜到了。索性刚才还约了一个人, 前几天一起打球的, 平时就叫大名,陈肖。 那哥们看着没柏沉松高,但浑身劲儿太大,健硕,平时打拳的人。 柏沉松掰手腕都没掰过。 陈肖挥着拍子站门口吹了个口哨,晒得黝黑。 “课上完了?”柏沉松还在换衣服,短袖脱了,换了个宽背心,凉快些。 他平时生活上比直男还直,贪图舒服,前两天某宝买衣服,一次性十几件运动背心,除了颜色不一样,剩下都一样,梁峰看了都得嫌弃。 陈肖弯腰系鞋带,“下节不点名,不想去了。” 柏沉松点点头,抬眼刚好瞄到小枫,好小子,那眼睛都看直了。 死盯着陈肖。 陈肖指指另一边,“我到那边儿去。” “好。”柏沉松憋着笑,点点头。 回头看小枫,啪的打了个响指。 “啊。”小枫瞪着圆溜的眼睛看他。 柏沉松也没说话,就在那儿笑。 小枫脸一红,看着旁边没人,把脑袋仰起来小声问,“他..直吗?” “不知道。”柏沉松看了一眼,在那儿笑,“我看不出来。” “我也看不出来。”小枫咬咬嘴唇,“怪我经验不够。” “帮你问一下。”柏沉松笑笑。 小枫嘱咐:“不要太明显。” 他紧张的瞪圆了眼,看着柏沉松一步步朝陈肖那边走,手在裤子里面搓的着了火。 柏沉松拉着人说了两句话,陈肖往这边看了一眼,吓得小枫把头转了。 也不知道柏沉松说了点儿啥。 过了一分钟不到,那人去球场对面准备打球,路过小枫的时候说了句,“明天和他吃饭去。” 小枫:“??” 那吓得差点儿一个屁股蹲坐地上。 松哥速度真可以,再多给点儿时间,能直接给他把婚礼办了。 小枫就那么绷直了腰看他们打球,啥也没干整的自己脸红心跳,脑袋拨浪鼓似的两边来回的转。 几场球下来,浑身的汗,衣服前后湿透,脱下来能拧出水。 柏沉松往一直那边走,整个人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手指尖都在滴汗。 手机放在包上,小枫一直再旁边看着。 他仰头喊了声儿,“沉松你对象给你打电话了。” 柏沉松笑,“要不你再大声点儿,拿个大喇叭。” 小枫嘻嘻一笑,瞧着人家陈肖过来,那脊背又绷直了,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干嘛。 柏沉松给梁峰打了个视频,手机平放在椅子上对着天花板。 梁峰看着愣了半天,皱了下眉,“人呢?” 柏沉松脑袋唰的露出来,笑着,脸上全是汗,“这儿。” “打球呢?”梁峰问。 “嗯。”柏沉松往旁边挪了点儿,“等会儿去看电影。” 梁峰没说话,挑眉盯着他。 “和人家说好的。”柏沉松蹲那儿盯着屏幕笑,明白了,“小孩儿醋你也吃?” “多小?”梁峰笑。 柏沉松顿了半天,“就看着..小。”他过了几秒,突然起身笑着朝浴室那边走,“我喜欢大的,不喜欢小的,您放心。” 梁峰笑得开心:“多大?” 柏沉松脸皮都扯没了,喊了句,“你那么大。”他回头冲着小枫喊,“我去冲个水,十分钟,你稍微等下。” 那边急匆匆点了下头,忙着害羞矫情,压根没工夫搭理柏沉松。 “晚上聚餐,估计又折腾的睡不了觉。”柏沉松扬手脱了衣服,盖在了手机上面。 梁峰就能依稀听到点儿水声,“防我呢?” “充个水有什么好看的。”柏沉松笑笑,凑到衣服那边,“你周天过来?” “嗯,周天过去。”梁峰靠在椅子上对着一片漆黑屏幕笑,“记得提前订个酒店。” 柏沉松笑着低头骂了句,“你就一直想着这事儿。” “想,天天晚上都在想,馋死我了。”梁峰语气扬着。 柏沉松这边简单冲了下汗,擦干直接套上了衣服,拿着手机朝外走。 “和你说话得戴耳机,不然让人家听到怪臊的慌,还以为对面坐了个流氓。”柏沉松出了浴室,冲小枫招了下手,低头看梁峰,“我等会儿和你说?” 梁峰点点头,“好。” “小枫!”柏沉松喊了一嗓子,那人跳起来笑的挺开心。 “聊完了?”柏沉松问。 小枫点点头,“嗯,他挺好的。”他抬头,“你刚跟他说什么呀?” “没说什么。”柏沉松拿着包甩了两下,“就问他你可不可爱,他说可爱,我说吃个饭,他说好,没了。” 小枫吓得脸都红了,“你们..说话这么直的吗?” 柏沉松小声嘀咕,“我已经很含蓄了。” 校门口打了个车,直接去了电影院,看完电影吃点儿零食,差不多就能直接去聚餐的地方了。 小枫想看的是个动作片,柏沉松看评价挺好的,他自己也挺感兴趣。 片子两个小时,特效演员都很好,是个好片子。 小枫看的手里面爆米花也忘记吃,瞪着双大眼睛一个劲儿小声哇塞。 柏沉松看他跟弟弟似的,挺可爱。 看完片子不可避免的就是无止尽的讨论,小枫举着个爆米花桶,在柏沉松耳朵边上发表观影感言,那一长串写出来能当演讲稿使。 后来柏沉松实在受不住了,“吃冰激凌吗?” “吃。”小枫话说一半憋回去了。 拿着冰激凌一路上啃,也没时间说话了。 柏沉松耳根子终于清静了。 “晚上聚会我不太想去。”小枫捏着根薯条,“我不会喝酒。” “那就不喝。”柏沉松靠在椅子上喝可乐,“低头吃饭,装一装。” 小枫点点头说好。 两个人点了些吃的,就是些薯条冰激凌,还有个甜腻的小蛋糕,小枫要吃。 柏沉松给梁峰拍了张照过去。 家里还有个大宝宝,干什么最好报备一下。 梁峰隔了几秒发了一句:现在能吃蛋糕了? 柏沉松一愣,回了句:我没吃。 梁峰:奥-陪着人吃呢。 柏沉松真他么无语了,低头笑了半天。 梁峰就是开玩笑的,柏沉松觉得这人阴阳怪气挺逗,幼稚死。 小枫还没懂他在干嘛,看着柏沉松,“薯条你还吃吗?” “不吃,你吃。”柏沉松还在笑。 小枫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心里还在嘀咕,恋爱就是降智。 聚餐地点中规中矩,安排在一个小饭店里,包厢,点些炒菜喝点酒。差不多三十号人,分开坐了两个包厢。 柏沉松那一桌全是男生,酒在地上放着,那架势一看就是要喝多。 这么久他也学会了一些招,比如说少说话,嘴里一直吃,别停,不要有眼神接触,一杯酒一次就抿一点儿,一杯从头喝到尾。 尽量当个小透明,能少喝就少喝。 这招本来也挺管用,但一群咋呼学生在一块儿就喜欢玩儿些游戏。 有些人喝多了,反应慢,嘴里面舌头缠在一起说不清话,老是输,一杯接一杯的喝。 柏沉松脑子挺清醒的,跟着一起闹,一桌子挺热闹。偶尔有两次玩儿输了,喝了几杯。 后来也不知道是真的喝晕了还是闹的脑袋晕。 整个人看着放开了不少,慵懒的靠在椅背上,跟着一群人一起笑。 一群学生闹腾够了,乌泱泱一大片朝学校走,一个个跟做贼似地,看着保安就绕道。 有几个喝多了的走路差点儿一脑袋撞树上,还有一个拉着大妈跳广场舞。 闹腾到了宿舍,又站在房门口扯着嗓子喊晚安。 啪塔一声关了房门,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柏沉松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窗帘没拉,外面的路灯直直照射到了他的腿上。 他伸手摸了摸裤兜,掏出电话,没有犹豫的给梁峰拨了过去,除了这人,也没别人可以忍受他这么晚的骚扰。 “你在干嘛啊?”柏沉松低着声儿,拖着音,撒娇似的,还笑了笑。 梁峰笑笑,“在想你。” “油嘴滑舌的。”柏沉松直接笑出了声。 “喝了?”梁峰听出来了。 柏沉松说,“就一点点。” 他跟个傻子似的看着天花板笑了半天,手机夹在耳朵边儿上。 梁峰翻了个身子,被子沙沙两声,突然低沉着声儿问,“在干嘛?” “躺在床上,在想你。”柏沉松哼着气儿笑,慢悠悠,“我在脱衣服,没开空调,屋里闷。” “还有呢?”梁峰那边呼吸重了些,吐着气儿,一声又一声,直往柏沉松耳朵里钻。 “在解腰带..”柏沉松嘴巴贴在听筒上,蛊惑似的问,“你在干嘛?” 梁峰那边没答话,只有一声比一声粗重的呼吸。 柏沉松勾着笑,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这人在干嘛。 “还想听什么?”柏沉松故意的,声音放低了,叫了声儿,“哥。” “嗯..”梁峰嘶了口气儿,勉强回了一句。 柏沉松那声哥叫的他头皮都发麻,手背在用力下爆着青筋,微微向上挺了挺身子。 “哥,想我吗?”柏沉松闭着眼,听那呼吸自己也受不住,浑身都燥。 梁峰半天才从牙齿里憋出来一个,“..想。” “我也想你,哥。”柏沉松低低的喘着气儿,手底下攥得被单发皱,“你摸摸我。” 梁峰那边低声骂了一句,猛的吸了口气儿。 隔了那么一分钟,电话那边叮呤哐啷的响。 柏沉松回过神儿,半坐起身子,睁开眼,还以为梁峰爽的摔床底下去了,“喂?” 梁峰突然回了句,“今儿别睡了,等会儿翻墙出来。” 作者有话说: 就是有一种想写又不敢写的郁闷心情..憋死我了。请自行发挥想象力 第53章 “你还真够不正经的。” “翻..翻墙?”柏沉松彻底坐了起来, 望着窗外的光反应了好半天,手指捏着刚脱下来扔在床上的衣服,脊背绷得直。 梁峰那边还没挂断, 虽然没开口, 但柏沉松还是听到了钥匙碰撞声,狗子也叫了一声, 大门咔嚓一声响,梁峰耳边夹着电话,张口一句,“去洗澡。” 柏沉松:“..” 这人八成是忍不住了,大晚上准备朝他这边跑。 “你明天再来吧, 这么晚了。”柏沉松坐床边笑。 这人冲动起来挺吓人。 “惦念一晚上也睡不着。”梁峰按了车钥匙, 车库里面滴答一声。 柏沉松听到那边的动静儿,估摸着这人已经上车了, 也没再继续说什么。 “路上小心, 开慢点儿。”他嘱咐了一句。 梁峰语气扬着挺开心的,“好。” 电话挂断后,柏沉松坐床上木楞了半天。 就是这事儿突如其来, 没防备,搞得他脑子有点儿晕,加上晚上那点儿酒,这会儿脑子更转不动了。 想了半天,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干嘛。 他匆匆拿着手机,在学校附近找了个酒店,订了一间房。 做这事儿的时候心里还是虚的慌, 都这么大的人了, 开个房还是跟做贼似的。 平时俩儿人做那事儿的时候都是看心情。 心情好了扑上去说干就干了。 这会儿莫名其妙给了几个小时的准备时间, 柏沉松那心里说实话都有点儿慌。 环视了一圈房间,赶紧开灯洗澡去了。 磨磨蹭蹭洗了半个小时,整个人在水里抹了一把头发,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儿洗澡,洗完澡还要去翻墙,什么事儿啊。 一个澡洗的脑子都清醒了。 梁峰过来最少也得四个小时,柏沉松瞄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了,等梁峰开车过来得早晨了。 他收拾了两件儿衣服,背了个运动包,又偷偷摸摸的溜出了宿舍。 大半夜的路上没人,柏沉松压着顶棒球帽。 真跟贼似的。 他顺着墙根小心的走,环视了一圈看着没人,抓紧时间扒着墙跨了上去。 速度太快了,猴一样。 这技能也是好几年没实践过了,上一次翻墙还是高中,一伙人大晚上爬出去吃烧烤,把人家墙根里的猫吓得半死。 柏沉松双脚落地的时候,低着头笑了半天。 他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出门还得靠翻墙,翻墙的目的还是去开房。 真够逗的。 他扫了辆单车,骑到了酒店门口,进去办好入住。 屋子还挺宽敞,进门有个桌子,左手边是面镜子,床看着能睡三个人,足够翻腾了。 柏沉松这会儿是真困,进门就连打了三个哈欠。 包扔在椅子上,翻身躺上了床,怕等会儿睡过了,定了闹钟,开了小灯,给梁峰发了地址和房间号才安心睡过去。 凌晨五点多是睡得最香的时间段。 柏沉松脑袋埋在被子里睡,整个人浑身暖烘烘的冒热气儿。进门忘记开空调了,下意识地脱了上衣。 叮咚—— 嘀嘀嘀—— 手机闹铃和门铃几乎是同时响起。 那动静儿大,柏沉松吓的整个人一个哆嗦坐了起来,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关哪个。 他按了闹钟,穿好拖鞋去开门。 太久没见梁峰了,他其实很想。但因为刚从睡梦里出来,大脑都没来得及兴奋,门就开了。 门外头一阵热风扑进来。 梁峰穿了身黑色短袖休闲裤站在门口,手里捏着手机,外头太热了,脖颈上出了些薄汗。 大晚上在微光底下,脸部轮廓锋利硬朗,一段时间没见稍微瘦了点儿,单薄衣料底下的肌肉越发明显。这人眼神看着要吃人,恶狼似的。 柏沉松嘴唇刚张开,想喊一声,你来了。 结果梁峰朝前跨一步,反手关了门,扬着手臂就把身上短袖脱了。 优越显著的肌肉线条在暖光灯底下看着诱人,胸口哪儿滴着一滴汗珠。柏沉松眼神还没来得及继续朝下看,整个人猝不及防的被人按在了桌子上。 “你慢点儿..”柏沉松觉得挺好笑,都没来得及好好看人,如狼似虎的推着人就准备吃。 他后腰硌在桌面上,被人压着轻吻。柔韧劲儿不够,实在没办法,自己撑着桌子坐了上了,直接躺下了。 梁峰勾唇笑了笑,俯身对着那张日思夜想的唇贴了上去。 柏沉松太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柔软强烈滚烫带着粗暴的吻,唇舌带着强烈的情绪在翻搅吸吮,恨不得把人吸食进身体里。 但凡有一方躲了也不至于亲成这样,两个人都在拼命的迎合,把对方那点儿氧气吸了干净,唇角红了不少。柏沉松在梁峰下唇上轻轻咬了一口,喘着气儿笑。 “跑的真够快的。”他贴在梁峰下颌角上亲了亲。 “怕你等急了。”梁峰瞄了一眼床,“还睡挺香。” 柏沉松笑的时候热气儿直往对方脖子上喷,勾着肩膀在耳垂上含了一口。 梁峰手上捏着腰的力度大了不少,捏出印了,“那刚好等会让不用睡了。” “操。”柏沉松笑着张嘴咬了一口。 衣角的衣料被手掌推了上去,梁峰身上还是烫人,房间里这会儿闷热,闹的浑身淌汗。 柏沉松被拽着翻了个身,整个人趴在那张桌面上。 梁峰在背后贴着他,脑袋埋在他脖颈上,吐着热气低沉着声音说,“我好想你。” 柏沉松偏头想去吻他,嘴唇贴了没两秒被猛地一撞,疼的一口咬破了梁峰的唇角。 梁峰笑,尝了满嘴的血腥味,发了狠的折腾人,“咬吧。” 久别重逢积了浑身的力气,这下狠不得全发泄出去。 柏沉松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子贴上了那面镜子,梁峰依旧在后面贴着人,喘着粗气,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脸,在满是汗的鬓角亲了亲,“你瘦了点儿。” 柏沉松小喘着气儿,“被你折腾的明天估计还得掉几斤。” 梁峰一直笑,埋头在柏沉松后背上轻吻。温柔缠绵在几秒后又变的霸道,整面镜子盖满了水雾,被手指抓出了痕,空旷的房里布满了?欲的气氛,把全身的力气榨得一干二净。 房间最后终于开了空调。 柏沉松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缓劲儿,浑身都是印记。 梁峰躺在旁边,半支起身子看他的眉眼,手掌盖在侧脸,拇指磨过眼睛和嘴唇,仔仔细细的瞧。 太久没见了。 他低头在柏沉松胸膛上亲了亲,那人还在喘气,胸口快节奏的起伏着。 他惊了下,“你还来啊?” 梁峰笑笑,“休息会儿。” 柏沉松终于松了口气儿,“好。” 梁峰说休息,自己也没闲着,低头缓慢的亲吻,亲吻了全身,从额头亲到了.. 他抬眼盯着柏沉松,观察着这人的反应,把每一次颤抖都看在眼里,摧毁着对方最后一丝的理智。 两个人从晚上折腾到了天亮。 梁峰开了一夜车,这会儿也累了,搂着人闭眼睡了。 这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二点,窗帘都遮不住外头的大太阳。 柏沉松翻身,睁眼就是梁峰的眼睛和鼻梁,这人还没醒,睡得很熟。 晚上一见面就做,屋里灯光暗,晚上晕晕乎乎也没仔细看人。 这会儿天亮了,瞧着这人的眉眼,柏沉松心里面那种熟悉的安全感又慢慢回来了,说不上的舒心感,很温暖。 他轻轻起身,去地上捡昨儿晚上被扔的乱七八糟的衣服,拿着进了浴室。 估计是水声吵醒了梁峰。 柏沉松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这人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椅子上回工作消息,抬头看着人一脸灿烂的笑,“睡好了吗?” 柏沉松有那么一瞬间都晃了神儿,仿佛昨儿晚上那饥渴没人性的玩意儿不是他。 “还行。”他笑笑。 梁峰起身走过去,贴着人在额头上亲了亲,“今天有课吗?” “没有。”柏沉松拿毛巾擦了头上的水,笑着,“今天梁老板最大,陪着你。” “好。”梁峰拽过毛巾,给柏沉松擦头发,站在浴室门口擦了半天,擦着擦着就亲上了。 “吃个饭吧,饿的我都晕。”柏沉松稍微闪开了点儿,梁峰太热情,受不住了。 两个人收拾好出了酒店门,梁峰只能呆一天,明天还有事儿,有个合同要签。 酒店旁边找了家火锅店,空调吹的凉飕飕,进去一瞬间挺舒服。 柏沉松点了杯冰汽水,仰头灌了两口,抬头发现梁峰坐对面直勾勾的看着他。 梁峰把眼神挪了,笑着问,“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每天就那些事儿,也没什么新鲜的。”柏沉松拿着筷子下牛肉,“上课,搞搞作业,打个球,琢磨吃什么饭,想想我家峰哥干嘛呢,有没有惦记我。” 柏沉松抬头瞄着他,嘴角勾着笑笑。 “惦记呢,每天都想。”梁峰夹了块儿肉放他碗里,“那么大张床突然空了,挺怪的。” “还在我屋里留那么多物件儿和衣服,每天看着戳我心窝。” 柏沉松这会儿才突然抬头反应过来,笑出声儿了,“这不是我衣服嘛。” 梁峰笑,“怎么,还不让穿了?” “穿,随便穿,等会儿再给你找两件儿,你天天穿着去。”柏沉松笑的肩膀一抖一抖。 “找两件儿什么?”梁峰看他,脸上没憋住,噗嗤一下,“运动背心吗?” 柏沉松瞥他一眼,“还嫌弃上了。” 梁峰低头吃饭,膝盖在对面腿上顶了下,“拿点儿别的。” “拿..”柏沉松反应了几秒,抬眼的时候看见梁峰那坏笑的表情,猜到了,他笑着琢磨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你还真够不正经的。” 第54章 护食的狗一样 “猜出来了?”梁峰笑着挑了下眉。 “你脑袋里没什么健康的玩意儿, 我往那里面猜猜就猜出来了。”柏沉松仰头喝口水,“都是洗干净的。” “我……”梁峰嘴巴嚼着肉突然停了,“不然还拿脏的?我又没那癖好。” 柏沉松撇撇嘴,“谁知道呢。” “吃个饭说这些。”梁峰脚尖点点他, 笑着扬调,“啊?” 柏沉松夹了个糍粑使劲儿塞他嘴里,“你起的头,赶紧吃饭。” 梁峰嘴里塞着东西含糊不清,“脏?&?%。” “啊?”柏沉松在对面看着他被笑死。 梁峰喝了口水,“我说..” 话说一半柏沉松又硬是给他塞了一口,梁峰一句话憋那儿半天没说出来, 低头吃了两口饭, 不理人了。 柏沉松笑够了,探着头,“吃布丁吗?” 梁峰没说话。 柏沉松又拿脚尖顶顶他,“吃吗?宝贝。” 梁峰一听那话就不行了,生什么气啊,抬头答了句吃。 也就是在角落里, 没人看,不然谁见了都得臊得慌。 柏沉松拿着个勺子给梁峰喂,还得一口一个宝贝小声笑着,哄小孩一样。 闹腾的吃完饭, 抬眼都下午了,两个人在街上溜达,准备走到公园那里去, 刚好消消食。 夕阳打在街道上, 柏沉松闻着路边的甜腻味儿, 整个人心里都暖,巷子里在卖鸡蛋糕,拍了两排的队。 路边儿的饭馆坐满了人,大夏天转着风扇,锅里煮面的热气儿冒着,挨家挨户都是烟火。 梁峰说最近店里挺好的,两个人一路随便聊着,挺悠闲。 梁峰看着周围没什么人,伸手牵了柏沉松一把,磨着他的指关节,低头看着笑,“晒黑了不少。” “天冷就好了,我一捂就白。”柏沉松笑笑。 梁峰偏头朝柏沉松旁边看,看的挺认真。 “怎么了?”他转头一瞧,就是家首饰店,卖金银的。 梁峰说要进去看看。 “你什么时候才喜欢这些了?”柏沉松也就是说说,跟着进去了。 员工还是很热情,店里开足了空调,没客人。两个人一进去就被围住了。 梁峰说随便看看。 两个人从沿着靠门的玻璃一路朝里面看,从项链看到了手镯。 柏沉松这对写东西不感兴趣,梁峰喜欢,他就跟着看。 一直转到后半段,梁峰脚步一停,抬头问,“喜欢哪个?” 柏沉松那会儿正在转身看店里的招财猫,被人一叫,猛地转头,“嗯?” 他低头瞧了一眼,半句话没说,愣那儿了。 玻璃柜里全是戒指。 梁峰就那么盯着他看,柏沉松呆愣的抬头看着他,两双眼睛碰一块儿半天没说话。 后来还是梁峰开的口,“让你看看哪个好看,又没逼你干嘛,吓成这样儿了。” “没。”柏沉松咳了一下,低头认真看了会儿,指了指左边一个宽边戒指,款式倒是不复杂,底端有一些雕花,看着很精致。 梁峰点点头,表现的倒真像是随便来看看的样子,说了句,“挺好的。” 他抬头笑笑,拍了下柏沉松肩膀,“走吧。” 柏沉松心里一直感觉提着似的,跟着一起出去,继续朝公园走。 “有那么吓人吗?”梁峰突然转头问了句。 柏沉松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刚才自己反应好像挺大的,“没,就是没想到,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公园里湖水边有个长椅,梁峰指了指,坐过去,笑着靠椅背上,开玩笑似的,“我要真给你戴,你愿意吗?” 柏沉松看他看了好久,手稍微搓了两下,看着前面的湖,说了句,“戴呗。” 这下梁峰愣那儿了。 柏沉松笑着,手在他大腿上拍了下,“就是一个承诺,应该给的。” 梁峰手臂搭在他肩膀上,揽着人,脸靠近了仔细瞧了瞧柏沉松,“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儿捡到你这个宝贝了。” 柏沉松听着都觉的酸得牙疼,后背朝椅背上靠,懒呼呼的在那儿吹风。 偶尔偏头看看梁峰,忽然张口间吐了一句,“我跟你在一块儿挺安心,说不上什么感觉,很放松。” 梁峰手搭在那儿,笑着掐掐他耳朵,“那就行。” 太阳就那么慢慢的朝下落,把最后那点儿刺眼的光也带走了。 柏沉松小声儿说,“你别走了呗。” 声音太小了,梁峰没听清,“嗯?” 柏沉松偏头笑,“我说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明儿起不来了。” 梁峰笑着起身拉了他一把,“盼着我走。” 柏沉松低头扯了个嘴角,没说话。 走回去都天黑了,梁峰再不走明儿早晨肯定就起不来了。 柏沉松站在车边看着他上了车,手臂搭在车窗上,呼了口气,把手松了,插着兜笑笑,“路上小心,哥,过阵儿看你去,有事儿打电话。”他顿了下,“好好吃饭,少看电脑..” 那嘴巴跟开了话匣子似的,停不下来了。 梁峰就那么听着,一直没打断。 最后突然说了句,“话终于多了。” 柏沉松刚开始连句哥都不愿意叫,一口一个梁峰的喊,每次就说一句路上小心。 柏沉松低头笑笑,头顶上方的路灯突然唰的就开了,整个人都拢在了昏黄的光里。 车都准备起步了,柏沉送突然又说了一句,“爱你。” 梁峰一脚刹车,转头看他,勾着嘴角笑,“啊?” 柏沉松转身,“快滚。” 车里一脚油门下去,笑着骂了句,“臭崽子。” 柏沉松感觉车走了之后,转了个身,也就看到了车尾巴,几秒之后拐了个弯儿,没了。 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又猛地袭来,真够憋屈的。 他也没骑车,就那么大黑天的在路灯底下走,慢慢走回去学校。 柏云轩这小子好几天没打电话了,那天突然打了一个,问柏沉松在干嘛。 柏沉松:“回宿舍休息。” “学校好吗?有人追你吗?有好吃的吗?”柏云轩说话还是腻人,小问题一个接一个。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柏沉松笑笑。 “想等你回来一起吃个饭。”柏云轩这小孩说话,每次听着都感觉他挺开心。 “过一阵儿。”柏沉松算算日子,估计得等过年了,叹了口气,“我上完课就回去。” 柏云轩笑嘻嘻,“那你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好。”柏沉松进了宿舍门,啪塔一下关上。 挂了电话后去了洗手间,扬手脱了身上粘腻的衣服,转头朝镜子里一看,后背腰上都是手印和红痕。 每次和梁峰干那事儿都能搞点儿印子出来。 柏沉松手臂撑着水池笑了会儿,盯着镜子,手在那几片红印上磨了几下。 人还没走多久,心里就挺想的。 一直到凌晨的时候,梁峰给他发了个消息,说到家了。 柏沉松直到那会儿从松口气,闭着眼终于安心睡过去了。 人一走,心里就得难受不舒服一阵儿,柏沉松难受了几周,好不容易舒服点儿了。 又恢复了之前那种节奏。 平时上课,运动,下课了打视频,晚上打电话聊天。 日子过的还算安稳舒服,挺开心的。 直到那天翻朋友圈,柏沉松在球场上休息,光着膀子在擦汗,低头拿着手机胡乱翻。 朋友圈里刷新了一下。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旅游照片,深夜吐槽,小广告.. 冰子发了一张照片。 柏沉松刷到那儿的时候停了一下。 看着那张照片看了好久,眉头皱的厉害。 收捏着瓶子使了狠劲儿,啪塔一下都捏瘪了了些。 那是一张背影照,逆着光,两个男生,个子很高,影子看不清脸,地址还在酒吧。 柏沉松觉得自己有病,他竟然觉得照片的影子像梁峰。 他知道不可能,但就是心里难受,打着问号。 一下午球都没打好。 他这人憋不住,实在受不了了,又不能直接问梁峰。 最后拿着电话站在阴凉处,给冰子拨了个微信电话。 那边难得挺安静。 酒吧一般晚上上班,这会儿冰子估计在睡觉。 “沉松?”冰子愣了半天,“你..是不是打错了?” “你在店里吗?”柏沉松确认了一下。 “不在啊,我在家,刚睡起来。”冰子打了个哈欠。 “我问你个事儿。”柏沉松顿了好久,有点儿问不出口,最后叹了口气还是说出来了,“你朋友圈发的照片是谁?” “照片?”冰子反应了半天,试探问:“影子那个?” “嗯。” 冰子吓了一跳,“那是昨儿在吧台喝酒的两个人,我也不认识,我看着好看就拍了。” “不是,沉松你认识啊?卧槽,是不是不让拍照啊?” “我他么不会有官司吧,他们要告我侵犯肖像权啊?” “沉松,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他么不是故意的,昨儿晚上店里打架折腾的我郁闷,好不容易看到点儿好看的人就随手..” 柏沉松打断,“什么打架?” “就..”冰子捂着嘴不说话了。 柏沉松皱眉,声音都大了,“说啊。” “就昨天店里由两桌起冲突,就..打了一架。”冰子舔了下嘴唇,“老板没事儿,平时这事儿挺多的,就..” “怎么没事儿了?”柏沉松听他那语气就不对,“你老实说。” “我..”冰子停了会儿,“他们砸酒瓶的时候,玻璃渣崩老板身上了,不严重,医药费也赔了,医生说没事儿,就胳膊划了..划了好几道。” 越说越虚,前面本来说挺好的,后半句说完柏沉松直接炸毛了。 手里面球哐的砸地上,穿好衣服就朝外面跑。 陈肖还在那儿喊,“你干嘛去!” 柏沉松没理他,跨着步子回宿舍房间,换了件儿衣服,拿着手机钥匙直接朝高铁站奔。 路上把梁峰骂了一遍。 混蛋玩意儿昨儿和他打电话,说自己好得很,嘴巴真是够紧的,一个屁都没放。 柏沉松越想越气,自己一个人憋着发闷气,上了列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估计到梁峰家得晚上十一二点。 他生气快,消气更快。 等冷静下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给冰子打电话,就因为一张照片。 柏沉松一直觉得自己不是那种没理智的人,生性多疑爱吃醋和他不沾边。 今儿看到照片的时候他还是怀疑了,害怕了,他怕别人抢他东西。 柏沉松坐车上一直望着窗外看,有时候最难琢磨的人其实是自己。 几个小时的路程,外面天都黑了。 柏沉松下车的时候想明白了,他就是个占有欲强的人,还很倔,以前没觉得,是因为手里面没东西。 这会儿抓到东西了,刻上名儿了,稍微松一点儿就受不了了。 就跟那护食的狗一样,别人碰一下就得急。 柏沉松也是这会儿才意识到。 下车站在那漆黑的通道外面,自己低头笑了半天,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第55章 “害我闻了好久啊。” 柏沉松算算日子, 好几个月没回公寓了。 出租车停在公寓门口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有突然间回来了,很舒心。 大半夜的走廊也没人, 但柏沉松知道密码, 一路畅通无阻。 直到在最熟悉的家门口按密码的时候,出错了。 柏沉松原地愣了三四秒。 梁峰把密码换了。 隔了几秒, 柏沉松试探性的重新输了一串儿。 滴的一声,开了。 密码换成他的生日了。 屋子里面黑,柏沉松站在门口缓了好久, 鼻子没来由的发酸,吸口气儿都是颤的。 那间屋子太久没进去了, 还是一成不变。 两只小东西耳朵灵, 听到动静儿就醒了。 “嘘。”柏沉松小声在狗头上摸了两下。 估计闻到味道了,狗狗蹭了两下, 没叫。 梁峰卧室门关的很紧。 之前两个人打电话的时候说过, 狗现在掉毛掉的厉害,一开卧室门就喜欢往里面钻,梁峰床上每天都是狗毛和猫毛。 每天下班回来躺床上能粘一身的毛。 柏沉松开门的时候很小心。 他在琢磨要不要叫醒梁峰, 他怕这人万一醒了,把他当小偷,在黑暗中给他一脚就完蛋了。 他偷偷摸摸的从门缝里溜了进去。 卧室里开了空调,一股熟悉的木质调香水味味儿。 梁峰侧身躺在床, 就睡了半边。 柏沉松一进去,看到人的时候就憋不住了,默默把手收回去, 没打算叫醒他。 他绕了一圈, 缓慢的蹲在床边。 梁峰左手手臂上裹了好几圈的白纱布, 从小臂裹到了大臂,估计伤口挺多的。 玻璃渣子崩起来不长眼睛。 梁峰睡觉的时候挺老实的,没什么动静儿。 柏沉松凑近了他的脸,闻到了暖烘烘的薄荷味儿,被单上带着香水和沐浴露的味道。 他真想躺在边上睡。 “沉松……” 梁峰在做梦,声音低,听不清,柏沉松耳朵扒在他嘴边才听清自己名字。 心里跟着颤,揪的难受,梁峰想他是实话,一点儿假也没掺。 柏沉松眼睛里蒙了一层水雾,脑袋捂在床边缘的被单上,就那么在床边趴着,趴了不知道多久,手抬起来的时候都麻。 再过会儿天就该亮了。 按理说叫醒人就好,但柏沉松有点儿不敢。 叫醒了抱一下,亲一下,还得走,搞得自己难受,梁峰也难受。 到时候大清早开会的时候挎着张脸,难看死。 柏沉松仔细看了手臂,瞧着没什么事儿了,叹了口气,起身又缓慢的朝门外走。 胳膊这事儿梁峰不想说就不说了,他干脆当不知道算了。 伤没事儿就行。 他悄咪咪的出了大门,低头给冰子发了个消息,嘱咐了一句。 让他帮忙催着点儿,让梁峰去医院换药。 冰子还在店里,很快就回了消息。 冰子:收到! 柏沉松笑了笑,门口有打了辆车,坐高铁回去了。 折腾一晚上不能算亏,起码见到人了。 虽然梁峰不知道。 熬了一夜,柏沉松在路上睡了三个多小时,回学校的时候也缓了过来,有精神了。 去食堂买了份汤面,坐在大风扇底下边吹风边吃热面。 嘟—— 南子给他打了电话。 柏沉松笑:“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我这今儿放假,刚好去看你。”南子喊。 “今天?”柏沉松猛地把头抬了起来。 南子问:“今天有事儿?” “没事儿,你来,我接你去。”柏沉松开心,太久没见那小子了。 “行!我五点多到,到了给你打电话!”南子嗓门还是大。 柏沉松低头把面吸溜光,回宿舍换衣服洗澡,躺床上的时候找了家附近挺有名的烧烤店,那店里生意太好了,位置还得预定,幸亏时间早,柏沉松订了一个。 嘟—— “开会怎么样?”柏沉松笑着问。 对面梁峰心情听着也不错,“挺好的,有什么喜事儿吗?听着感觉你挺开心。” “南子等会儿来,一块儿吃个饭。” 梁峰:“确实好久没见了,是得好好吃个饭。” “也不知道那小子变什么样儿了,等会儿接他去。”柏沉松手里甩着根充电线,语气顿了一下,“店里还好吗?” 梁峰笑了笑,“挺好的,这两天人多,怪忙的。” “那你照顾好自己,我有空回去。”柏沉松随口答的。 梁峰那边停了好久,回了声儿,“好,有空回来。” 柏沉松觉得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南子说的五点,柏沉松四点多就到了车站,一直站在出口那儿等着。 那小子一出来,柏沉松一眼就瞄见了,这人看着胖了点儿,脸上看不出来,夏服薄,肚子显了出来。 “沉松我想死你了!”南子跟那许久未见的亲人一样,扑过来就是一个熊抱。 柏沉松差点儿没站稳,往后退了两步才接稳当。 “你看着瘦了。”南子手扶在他手臂上,跟过年回家的家长似的,一个劲儿叨叨,说食堂是不是饭菜不好,环境怎么样,有没有受委屈。 柏沉松被缠的直发笑,赶紧打断,“饿了吗?订了烧烤。” “烧烤!好呀!”南子听到吃的,心就被勾走了。 两个人打车直接去了店里,南子也没什么行李,就一个双肩包,倒是也不碍事儿。 外面太阳下去了,天黑得早。 烧烤店里意料之内的人多,都是提前订好的桌子。柏沉松他们在最里面的一桌。 两个人难得见一次,肯定得喝点儿。 南子要了几瓶啤酒和一瓶白的,满桌的烧烤,上菜速度快,没一会儿就排满了。 “最近怎么样?”柏沉松照例问了些老生常谈的问题。 “工作还行,倒是没加班,说不上有多累。”南子倒了两杯白酒,给柏沉松推过去,杯子拿起来,俩儿人一碰,仰头直直灌进了嗓子眼。 柏沉松笑笑,“感情呢?” “还和小梨闹呢,我俩儿就是分了又和,和了又分。”南子看着他,“你懂吧,手机上吵架,一见面就好了,真挺折磨人的。” 柏沉松也没点头说自己懂还是不懂。 他和梁峰一直挺和谐,就没吵过架。其实他俩儿好像也没什么好吵的。 吵吃醋,两个人也没醋可吃,吵对方不理人,两个人每天消息回的比谁都勤快,吵对方不理解自己,偏偏两个人都懂,还真没什么好吵。 “那怎么办啊?”柏沉松低头倒了点儿啤酒。 “不知道,我是真喜欢她,让我放手我也不愿意。”南子憋了半天脸都红了,杯子着,恍惚说了句,“爱情真折磨人。” 柏沉松听着笑了半天。 南子自己郁闷了喝了大半瓶,眼神快对不上了,抬头问,“你和梁老板是不是挺好的?” 柏沉松点点头,低着声,“挺好的。” “所以你俩..就这么过一辈子?”南子眨巴两下眼看着他,“我其实没明白,你说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真没想到,怎么就和男的搞一块儿了,所以..你和他在一起到底什么感觉?” 南子就那么问。 手底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个录音。 就那么放着。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和柏沉松认识这么多年,他确实好奇,他想听柏沉松说,也想给梁峰听听。 柏沉松喝多了其实不爱说话,但今儿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昨天晚上的事儿,让他心里难受,这会儿张嘴就说了。 “我一直没觉得自己是弯的还是直的,喜欢男的还是女的我也不在乎。”他直愣愣的盯着桌子,“但你说要是把梁峰换了,换个其他男的,我肯定不愿意。” “你懂那种感觉吗,我每次见他就觉的舒心,很安心,瞬身劲儿一下就都散了,见了人就想笑,叫他哥的时候我自己也开心。” “他家那张沙发我可太喜欢了!”柏沉松喝多了,脸都红,勾着笑看着傻乎乎,“我和他窝那儿的时候,就觉得温暖,暖烘烘的,冬日里大雪天被裹在毛衣里,坐在炉火边取暖似的,我就想靠着他,趴他腿上什么也不干,我在外面绷着,回去看他浑身都舒坦了。” 南子就那么盯着他,没说话,也不知道懂不懂,反正一直听着。 “我看他做梦的时候叫我名字了,我心里难受,一个看着什么都不缺的人梦里一直叫我名字。”柏沉松眼睛一红,声音哑了,“我一直不觉得我需要谁或者谁需要我,但我昨天看见他,我感觉我需要这个人,他好像也需要我。” “我第一次那么想要一个东西,占有欲可怕,我想要他的全部,别人动一下我都难受。” 柏沉松趴在桌子上半天没动静儿,睡着了似的,突然笑了下,“我和他在公园散步,吃饭,遛狗,晚上看电影,睡觉,我都觉得安心,有时候都觉得一辈子这样也挺好的,有他陪着,挺没出息的。” 烧烤店里的客人一波换了又一波,嘈杂声越来越大,椅子桌子啤酒瓶叮呤哐啷的响。 柏沉松说梦话似的,盯着眼前半杯的啤酒杯,喃喃了一句,“梁峰比我大,我没问过他怎么想,也没聊过,但我想给他一个承诺,要不要我都想给他。” 南子在对面没说话。 那天酒喝了很多,夏日里的风吹的烫人,冰啤被捂热,被一口口灌进了胃。 柏沉松第一次喝酒说那么多话,说完喝了几口就晕。 南子那么远过来,大晚上搬着人找了家酒店把人安置好。 坐边上坐了好一阵儿,低头把录音给梁峰发了过去。 梁峰接到录音的时候还没睡,刚开完电话会议,坐在桌子面前掐着眉头,这两天累了,头有点儿疼。 手机叮咚一声响,看到南子微信的时候还以为看错了。 他点开录音,里面传出柏沉松发沉发哑的声音。 像羽毛,一下下的在梁峰心尖上挠。 挠的他又痒又难受。 他低着头一遍一遍的听,柏沉松哪里和他说过这些话呀。 就那么听了十几遍。 晚上睡前上床的时候,他坐在床边低头盯着床单边缘那块儿看。 手心在上面不停的抚,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遍。 突然卸了口气,小声笑着自言自语道:“晚上来了也不说,我又没死,都闻到味儿了,还要装。” “洗衣液也不换换牌子,全蹭床单上了,一闻就知道是你。” “害我闻了好久啊。” 第56章 以后每一年,都说一遍我爱你。 柏沉松再次回到梁峰住处的时候, 已经放寒假了。中途课业紧,梁峰没让他回去,自己有时间了就开着车过去看看人, 每次见面时间不长, 就一天,也就是解解馋的程度。 柏沉松基本上是第一批放假离校的学生, 跑的比兔子快。 别人还在琢磨着临走前去哪儿吃饭,毕竟回家过年,这些孩子跟家长在一块儿其实没多舒坦。 柏沉松可舒坦了, 他狠不得一秒飞回去,大清早的已经收拾好包站在车站门口给梁峰打电话了。 候车厅内的广播一声接着一声, 他坐在最靠里的椅子上, 插着耳机,勾着笑, 和对面的人相谈甚欢。 梁峰说快过年了, 准备在大家走之前,在酒吧搞个聚会,刚好柏沉松今天回来, 就一起吃个饭。 柏沉松说做饭的时候他得盯着大厨,好好学几道菜。 广播叮咚一声响,列车即将检票。 柏沉松屁股上挨了弹簧,早早的就站在了队列前面。 梁峰发了两张图片, 咖啡店的照片。 这人闲着没事儿干,觉得店里装潢不好看,非要重装一次。 柏沉松说随他折腾吧, 自己压根没去过几次, 没什么建议, 他开心就好。 列车上的三个小时从来没有那么难熬过,到站下车时,柏沉松那心脏不自觉的跳快了些,按不住的那种。 一脚踏出车厢,一股冷气儿扑面而来。是一种极其熟悉和怀念的感觉,空气中夹杂着冬日大雪下城市的特殊气味,靴子踩在雪地里的摩擦混着车轮轱辘,都是提前回家过年的人。 柏沉松拢了拢头顶上方的帽子,领口遮了下巴,大跨着步从拥挤人群中窜出,去找出站口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个男人。 梁峰穿了身淡色毛衣,裹着黑色长大衣,踏着双马丁靴,整个人看着都显得温柔。手臂撑在栏杆上靠着朝里看。 柏沉松站在人群中太显眼,那么高一个男生,脸上挂着笑,扬手就脱了头顶上方的帽子。 他们相拥,隔着厚重的衣物却还蹭了一身暖意。 柏沉松鼻尖顶在梁峰毛衣领口贪婪的吸了一口,手放进了对方的口袋,去攥那双滚烫的双手。 车站里面人多,做不了太过分的举动,偷偷摸摸的捏一下,梁峰嘴唇趴在耳朵边上说悄悄话似的,“先回家。” 柏沉松有家了,有个人跟他说回家。 那心里面就跟被人捏了一把似的,发麻。 车站大门口的帘子一掀开,一口热气喷出去。梁峰揽着他肩膀朝停车场走。 “你有换车了?”柏沉松笑着惊讶看他。 梁峰开了车门,“那个冬天太冷了,漏风似的。” 确实,那越野也就夏天的时候开开,冬天确实挺要命。 柏沉松坐好后,转身把包扔到了后座,脑袋都没来得及转回去。 脖颈上被一只手掌覆盖,他缓缓转头,笑着,“你手还是那么烫。” “嗯。”梁峰探着身子,抬起他的脸,低头在地方嘴唇上亲了一口,在水面上轻柔一点,慢慢分开。 梁峰说:“欢迎回家。” 柏沉松勾着他脖子又回了一个吻。 见面免不了要缠绵,等车停好,上了楼,打开家门。 两个人在门口那儿,勾着脖子扶着腰,接了个温柔极其缠绵的吻,身上那点儿冷气儿全部磨没了。 梁峰新铺了地毯,深灰色,踩上去绵软。 沙发上照例放了叠毛毯,他经常在沙发上不小心睡着。 两个人顺势相拥倒在了沙发上,梁峰从他的额角亲到了胸口,扯得领口有些变形。 柏沉松扬手脱了卫衣,跨坐在对方身上得时候没坐稳。 身子直接朝后倒,梁峰吓得扶了一把。 结果两个人一起摔地毯上了。 柏沉松躺那儿笑了半天。 “激动成这样儿了。”梁峰支起身子压过去,手臂圈着人,低头盯了他好久。 俯身怜惜似的在他鼻尖亲了一口。 沙发上得毛毯被扯下来做遮挡。刚见面,在这屋里用缠绵得情.事做了开端。 这次做的异常的温柔,梁峰顺着脊骨一点一点朝下亲吻,柏沉松浑身泛麻,一个哆嗦,抓着脸边的手,一下一下的亲吻梁峰满是汗水的手指。 毛毯裹着俩人,躺在那张软乎乎的毛毯上,余温依旧滚烫,俩人手指缠着一点儿也没松开。 梁峰手机在桌面上响了好几声儿。 柏沉松胳膊肘捣捣他,“电话。” “估计是叫我们吃饭。” 柏沉松爬起来,拽过旁边的衣物套上,戳了梁峰的腰间,“那么多人,等会儿等急了,起来。” 梁峰缓慢的支起身子,脑袋顶在柏沉松肩头,耷拉着脸,这会儿又成小孩了。 柏沉松笑,“这饭局不是你准备的嘛,现在又不想去了。” “嗯。”梁峰抬起头穿衣服,“现在就想在这儿抱着人,躺着。” 柏沉松穿好了,笑他,起身去冰箱拿了瓶水喝。 一开冰柜,里面食材塞得满,柏沉松愣了半天,“你平时自己做饭啊?” “没有,昨天买的。”梁峰笑着系腰带,“这不看着你要回来嘛。” “等着我给你当厨子呢?”柏沉松想拿里面的南瓜拍死他。 梁峰低头笑半天,抬手拉着人朝门外面走。 门口挂了条深蓝色的围巾,梁峰取下来,给柏沉松一点儿一点儿围好。 “这不是你的吗?”柏沉松鼻尖顶在上面蹭了会儿,柔软还挂着香。 梁峰取出另一条一样的,“这儿还有一条。” 柏沉松笑笑,“招摇。”之后也没说什么,连蹭在围巾笑的挺开心。 酒吧里面的员工柏沉松基本上都认识,除了个别几个可能是新来的。 一进门冰子就扯着嗓子喊老板,柏沉松说老板在后面。 冰子:“一样的!” 柏沉松还没说话,肩膀被人从后面一勾,梁峰接嘴,“一样的。” “饭都好了就等你俩儿,我都不敢动筷子。”冰子说。 梁峰:“嘴角米擦擦。” 冰子:“..好。” “酒水自助了,今儿没人调了。”梁峰走到吧台那边坐着。 柏沉松端了些寿司和烤肉,坐在旁边,“我给你调?” 梁峰笑:“你又准备毒我。” “哪儿能啊。”柏沉松起身,还正准备给他整一杯。 吧台里面的酒水贴了标签,这回不会搞错了。 柏沉松其实这几年学了点儿,当然就是在视频上学的,没实际操作过。 他低头捣鼓,偶尔心虚抬头看看人。 毒不死就行了。 捣鼓半天,端出来一杯酒水,上面像模像样的插了个柠檬和太阳伞。 他手臂支在吧台上笑着看人,“尝尝。” 梁峰拿着尝了一口,抬眼看看他,“不错。” “真的啊?”柏沉松端起来尝了一口。 估计是烈酒放多了,有点儿辣嗓子,其他的倒是还好,能喝。 “我去下洗手间。”梁峰起身。 “不是吧,就喝了一口,这就准备漱口去了。”柏沉松笑。 梁峰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真的是上厕所。” 柏沉松扬头,让他赶紧去。 看着人走了,他低头赶紧把桌面上的酒水擦干净,刚才手抖,撒了点儿。 悠哉游哉的一个人坐在吧台上喝剩下的半杯酒。 真挺好喝的。 角落里的一群人闹腾,放了音乐在跳舞,拿着吉他话筒表演才艺,柏沉松一直笑着偏头看,挺热闹的。 后来他的肩膀被人轻轻碰了下。 柏沉松转头,看见梁峰站在后面冲着他笑,嘴角轻轻勾着,看着温柔。 “饿吗?我给你拿点儿吃的。”柏沉松问他。 灯光挺暗的,看不清。 梁峰指指外面,“我有话给你说。” 柏沉松挺纳闷的,但也点了头,起身朝门外面走。 酒吧的门外挂上了一块巨大的牌子。 休息中。 结果里面音乐吵闹不停,一群疯子在狂欢。 柏沉松站在门口,也忘记穿外套了,被冷风吹的一个哆嗦。 梁峰在身后,手上拿着大衣给他披上。 柏沉松笑着转身看他,“说什么呀?” 梁峰盯着他那双眼睛,盯了好久。 街道上的灯光依旧一闪一闪的亮。 柏沉松又想起来第一次见面打架的时候,有辆车也跟抽筋似的在后面闪。烦死人。 梁峰从身后拿出来一件儿东西。 一大束玫瑰花。 这会儿轮到柏沉松愣了,“今儿情人节啊?” 大晚上,梁峰拉着他站在路灯光底下,周围挺安静,“之前说以后送你大的,不好意思,拖得有点儿久。” 柏沉松开心都写脸上了,拿着花说:“没事。” 他称不上多喜欢花,但梁峰送的,那就得喜欢。 梁峰没穿外套,外面挺冷的,他呼了一口热气儿,低头笑笑,“你这人看着挺靠谱,其实一点儿不让人省心。” “嗯?”柏沉松愣了下,歪头笑着看他,听着呢。 “你放松,开心,笑的时候我很喜欢。”梁峰也挂着笑看他,“我也这么大了,能有的都有了,要的东西不多,无非就是陪伴,有个人陪着聊聊天,三观合,一起安安心心的过,一起散散步,吃饭,旅游,累了有人靠着,不管什么事儿有人站自己这边。” “你年龄小点儿,我其实不确定你会和我一个想法,你这个年龄可能想要浪漫,想要刺激,要新鲜感,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给你。”梁峰顿了下,“上次南子给我发录音,我听了,我听你那么说,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梁峰手伸出来,牵着柏沉松的手磨了两下,“前面的路一个人不容易,后面我陪你走,一切成熟都是时间换的,也挺累的,我希望你在我这儿别那么累,一直做小孩儿,开心点儿。” 柏沉松早就愣那儿了,眨了几下眼都没反应过来。 梁峰在他头发上抹了一把,“睡着了?” “没,我..”柏沉松看着他,“听着呢,我就是,不会说话。” “我还听你说要给什么承诺,你怎么给?”梁峰笑着逗人似的,又把人扯近了点儿。 柏沉松嘴巴张开又闭上,这一时半会儿谁接得住。 “这事儿得我给你,不能让你先开口。”梁峰那么说着。 抬手伸进了柏沉松身上披着的大衣口袋里。 柏沉松那会儿真的就是头皮发麻,浑身没劲了似的,心脏快从胸腔里蹦了出来。 梁峰手里拿着一个小黑盒子。 打开,里面一枚眼熟的戒指,宽边雕着些花纹。 之前在店里看的那枚。 柏沉松惊了,看他,“你什么时候买的?” “去看你的时候买的。”梁峰抬起他手指,给他戴上了,手指还停在戒指上,抬眼瞧他,“还算数嘛?” 柏沉松笑,“算。” 梁峰勾着笑,“好。” 他把戒指上的手指松开,转手捏住了对方的手,偏头看着酒吧大门,“是不是转了一圈感觉又回来了?” “回来了,但得到更多了。”柏沉松把外套拿下来给他披着,梁峰手有点儿冰。 从炎夏到冬日,他们那天在灯光底下拥抱了很久,有些感情开始似两星相撞,充斥着戏剧,巧合,火花,最终归于平淡才是最踏实的。 柏沉松:“新年愿望大概想好了。” 梁峰问:“什么?” “想吃梁老板每天做的早餐。”柏沉松拉着人进了酒吧大门,外头冷气儿冻死人。 梁峰笑,“还有呢?” “希望平安顺遂,年年安康,还有..”柏沉松站在空调热风那儿,吹的额头的发丝乱飞,手指捏捏对方,“还有我爱你,以后每一年,都说一遍我爱你。” 第57章 “我这儿管售后,管一辈子。” 今年过年四个人准备一起过, 但在哪儿过几个人都没商量好。江一柯说在他房子,梁峰又不愿意,非要在自己家房子, 两个人跟拔河似的, 拽过去拽过来没个定数。 柏云轩就是个没主意的,只会盘个小细腿窝在旁边看, 半句话也不敢出。 过年前几天在梁峰家里吃火锅,沙发上两个人还在闹腾这事儿。 “我这儿不是挺好的嘛,你那房子那么远, 大冷天过去不嫌累。”梁峰说,手底下在剥毛豆。 前两天邻居大爷给的, 说是亲戚种的, 非让他拿,老人家说话好听, 结果梁峰买了一麻袋回来。 柏沉松差点儿没扛起来砸死他。 买就买了, 那就剥去吧。 梁峰天天下了班回家就坐那儿剥毛豆,自己造出来孽,柏沉松也就心情好了才帮他一下。 “我那儿大点。”江一柯坐边上, 手里拿了个几个大蒜在剥。等会儿要用的。 “我这儿还小啊?”梁峰看他,“大点儿能干嘛。” 柏云轩就坐地毯上,手里拿着个冰激凌甜筒舔,抬头眨巴着那双大眼睛看着两个人。 就喜欢看热闹。 “要不出去过吧。”柏沉松端了锅放在电磁炉上, 盘腿坐那儿捣鼓料碗。 “行。”梁峰把豆子朝边上推推,起身坐柏沉松旁边。 柏沉松:“我是说你俩儿出去过吧,过完年再回来, 天天吵得我脑袋疼。” “噗。”柏云轩在边上抬着张小脸笑半天。 梁峰转头看他,“别笑, 拿酒去。” 柏沉松瞪他,“你使唤谁呢。” 梁峰:“..” 自己起身去冰箱端酒瓶去了。 “出去过也行,度假村那边开着,就是不知道人多不多,附近有雪场和温泉。”江一柯抬头看看云轩,扬了下巴,“去吗?” 柏云轩看看柏沉松,手肘点了点他哥,扬着笑,“去吗?” 柏沉松又看了一眼梁峰,那人接收到信息,点点头说,“去呗。” “那我订个位置。”江一柯夹了一筷子海带给柏云轩。 那小子看都没看直接往嘴里塞,一秒不到的功夫,皱眉苦着脸,小脸一耷拉,“辣死我了。” “不是海带吗?”江一柯懵了。 柏云轩嘶了两口气儿,从嘴里吐出来两颗花椒和一片姜,辣红了脸看人,怪委屈的,“我,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没,没有啊。”江一柯和对面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起身拉着人去厨房喝水去了。 喝水就喝水吧,喝两口就闹腾起来了,搂着抱着的在那儿啃。 柏沉松瞄了一眼,那是真的受不了,拿着手边的枕头冲着柏云轩屁股就砸过去了。 那小子吓得一哆嗦,把人推开,脸红得跟桃子似的,抬头看江一柯,“我哥生气了。” 说完撒开步子就跑了。 柏沉松坐那儿低头吃排骨,梁峰靠在沙发靠背上喝了缓慢抿着杯里的酒水,他就是平日里抓人抓习惯了,下意识的抬手在柏沉松腰上一搂。 平时都这么搂着,也没觉得怎么样。 手指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在腰上捏,柏沉松腰上摸着硬,梁峰就喜欢挨着皮肉,在上面慢慢磨几下。 他盯着柏沉松后脖颈那块儿,衣领边上还有点儿红透出来,昨儿晚上咬的。 梁峰盯的出神,牙痒,还想叼一口。 脑袋都快靠在柏沉松背上的时候。 抬眼对上了旁边柏云轩的眼睛。 那小子端着碗,眨着双大眼睛,嘴里嚼着块肉,满脸认真的盯着他,一脸的纯真样儿。梁峰咳了一声,把爪子收回去了。 被这小子看着,怪羞的,没好意思干这些腻歪的事儿。 过年那天几个人一起去了度假村,订了一套房,上下两层还带个小院子。 柏沉松买了几大包的食材,准备过去一起包饺子。 梁峰开车到度假村门口,进去喊了好几声儿都没人应。 “打电话也没人接。”柏沉松手里拿着手机,拨了五六个。 拎着菜走到厨房的时候,抬眼瞄到了桌上的便利贴纸条,那漂亮的字一看就柏云轩写的。 ——哥,我去泡温泉,中午就回来。 “好了,咱俩当苦力吧。”柏沉松把肉馅拿出来。 梁峰在旁边帮忙洗洗菜,手里拿着两片黄瓜非要往柏沉松脸上盖。 包饺子的时候一人嘴里叼了根小黄瓜,咔嚓的嚼。 “唔..”梁峰嘴里有东西,说话含糊,笑着用胳膊肘捣捣他,“这个给你。” 柏沉松偏头一看。 包了个小爱心,不对称,丑死了。 “你就不能包好看点儿?”柏沉松笑着,把那饺子又捏了捏。 梁峰偏身对着人,手不老实,捏着人家腰把人往后按。 柏沉松脚步退着,一步步,后背靠上了墙壁,“干嘛?” 梁峰拉着他手按在自己胸前,“这个好看。” 探头在对方脖颈上又啃又亲,柏沉松也没推,屋里没人,闹就闹吧。 两个人接吻接的起劲儿,嘴唇含着,咬着.. “哥!”柏云轩咋咋呼呼的在门口猛地一嗓子,跟熊孩子似的。 柏沉松吓得一哆嗦,嘴里还没出声儿,梁峰头埋在他肩膀上叹了一口长气,那气儿叹的怪可怜。 柏沉松扶着他后脑勺笑着揉了两把,趁着人进来前又把他脑袋推开了。 “开始包了呀!”柏云轩去洗手,头发上还滴着水,湿漉漉,“我帮你!” 江一柯拿着毛巾盖他头上,过去洗了手也坐那儿包。 几个人围着还挺和谐。 一锅饺子下出来,一人最多十几个就饱了。 梁峰非夹着自己那个丑爱心饺子让柏沉松吃,看着人吃进去还不行,还得趴着脑袋问一句好吃吗? 柏沉松扯着个笑,哄人开心,“好吃。” 都是一锅出来的,有什么好吃不好吃的。 “哥,我们去滑雪了!”柏云轩吃完饭,收拾完东西还准备往外跑。 柏沉松看了都得感叹一句,年轻就是好,这精力多旺盛啊。 “去吧。”柏沉松坐沙发上打个哈欠,“我去泡个澡。” 柏云轩穿鞋的时候喊:“温泉那里有单独的桑拿房和小泳池,可以一起泡,特别..” “特别什么?”柏沉松看他。 柏云轩脸一红,“我我,我走了。” 柏沉松低头嘟囔一句,“臭崽子。” 他就是想老老实实在屋子里泡个澡,不想出门。 梁峰看着人走了,抬手把勾着柏沉松脖子,把人按怀里,“去吗?” “不想去,懒得动。”柏沉松闭了眼。 唇上瞬间被松松软软的东西一碰,梁峰说话间都是滚烫的气息,喷在柏沉松唇间,笑着说,“那不去了。” 柏沉松勾了勾唇角,犯了懒,侧身把脑袋捂在梁峰腹部,抱着他的腰。 这姿势他其实挺舒服的,迷迷糊糊都快睡着的时候,整个人被猛地抬起。 梁峰硬生生的把他抱去了浴室。柏沉松一动,俩人差点儿一起跪门口。 浴缸没多大,两个人还要挤在一起泡,膝盖顶着膝盖,其实挺憋屈。 柏沉松闭眼躺在那儿养神。 梁峰盯着他,盯了好一阵儿,水里的脚碰了碰对方的腿。 柏沉松还是没动静儿。 梁峰坏心眼的捧了一捧泡沫,慢慢的堆在柏沉松脑袋上。 堆了一个圆形大泡泡在他头顶。 柏沉松突然出了个声儿,“幼稚死了。” “没睡呢?”梁峰笑。 “谁能睡着啊。”柏沉松笑着睁眼,勾人似的扬了个下巴,“梁老板都赤.身躺这儿了,我要这么睡了也太不是东西了。” 梁峰笑的开心,凑过来,手臂圈着人,鼻尖在他鼻尖上扫了两下,嘴唇轻轻一贴,“那你想干嘛?” 柏沉松笑,“劳烦我的宝贝老板做点儿苦力活儿。” 梁峰嘴角都快扯太阳穴去了,哑着声儿,“你说。” 柏沉松:“去帮我拿杯水。” 梁峰:“..” 柏沉松:“别忘了放点儿柠檬片。” 梁峰脸一耷拉,极度不情愿,唰的起身,裹着浴巾准备出去接水。 柏沉松补了一句:“要热的!” 梁峰突然一个急转弯回来,浴巾一扯,弯腰就把人从水里拉了出来,“先付款后交货。” 柏沉松猝不及防靠墙上,“你这哪里来的黑心商家。” “我这儿管售后。”梁峰低头亲着人,干些没羞没臊的事儿,嘴唇趴在耳朵边上说:“管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完结啦完结啦-撒个花花。 其实觉得停在正文那里挺好的,但答应了番外还是得补一个(原谅我真的搞不出来太多番外)。感觉这篇可能是写得最顺的(虽然数据不好)但中途挺开心,评论区的人都混眼熟了.. 一直很喜欢平淡日常向的感情,可能不需要太多的反转和波折,那种细腻的感情和互相心动一直很吸引我,说实话个人对狗血小三打脸之类的刺激剧情一直不太感兴趣,可能我心脏不好受不住。 人确实是没有完美的,感情中间或多或少会有摩擦,但我实在对他俩下不去手qwq; 最后,有什么问题和改进的可以评论区说一下,包括不限于文字,剧情,人设..随便说吧。 最最后,祝梁老板和沉松百年好合,后面就算了。 故事能温暖人心就够了。 祝大家平安健康!这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