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BOSS偏要宠我》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八零之BOSS偏要宠我 作者：贡茶 文案： 叶明素穿至八十年代，成为萌萌哒五岁小团子。 她一推门，发现前世坐拥跨国集团的BOSS周奇星是邻居。 学前班，她满分碾压BOSS…… 小学，她双百碾压BOSS…… BOSS开始全方位观察她，最终入心入肺…… 内容标签： 打脸 励志人生 年代文 逆袭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明素 ┃ 配角：周奇星 ┃ 其它：年代文，励志，致富 第1章 在八零年遇见BOSS “明素，出来玩呀！” 大门敞开着，几个年约五、六岁的小娃娃在门槛外，大声喊叶明素。 叶明素还没应，叶奶奶的声音在灶间传出来，“明素，你是大姐姐了，现在要照顾弟弟，别跟那些不懂事的乱混。” 几个小娃娃听到叶奶奶的声音，吐吐舌头，朝叶明素做个鬼脸，纷纷跑了。 叶明素坐在木制小矮凳上，看着大木盆里熟睡的小男娃，思维一片混乱。 她艺校毕业，靠舅舅的关系进了一家大公司上班，因为长得漂亮，全家期待她在公司里钓到金龟婿。 她在公司上了半年班，便感觉全家的期待要落空，就她一个小职员，根本没什么机会接近金龟们。而且很明显，金龟们虽然也喜欢外表漂亮的女生，但同样注重对方的学历家世和能力，他们更倾向强强联手，而不是像YY中那样，动不动总裁喜欢上灰姑娘。 部门主管见叶明素工作能力一般，但还算有自知之明，倒也不为难，平常就指派她干点杂事，跑跑腿之类的。反正漂亮姑娘嘛，公司当养个花瓶好了。 今早，主管让叶明素送一份文件给BOSS周奇星签名，这一送，便出事了。 叶明素清楚记得，她敲门进去办公室，周奇星正和一个女人坐在沙发上说话。她走到沙发边，递文件给周奇星时，那女人停止说话，但脸上怒容正盛，突然就从包里摸出一把□□，一按开关，朝陷坐在沙发上的周奇星刺去。 事情发生得太快，叶明素有瞬间的呆滞，等她反应过来，便发现自己手臂被周奇星拉住，整个人扑在他身上，替他挡了那女人一刀。 刀尖入肉，剧痛难当，她惊惧之下，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她再一睁眼，触眼便见破旧的墙上挂着一本巴掌大日历，远距离看，只看清最上面写着1980年一行字，下面的字太小，便看不清了。 她再缓缓低头，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这是一个大约五岁的小女娃。 所以说，她一个二十三岁的都市美女，穿越成八十年代一个五岁农村小女娃？ 算了算，等她再活到2019年，那时就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了。 二十三岁变四十多岁啊！怎么接受啊？ 更让人情绪复杂的是，在这个时间点，她前世的父母如果还存在，也只有几岁大。 前世父母早恋，不到二十岁就生下她，又齐齐贪玩，并不懂如何养小孩，就把她寄养在外婆家。外婆颇有资产，经济宽裕，真是她要什么就给买什么，宠上了天。 想起外婆，叶明素心底涌起大片酸楚，呜咽一声，把头趴到膝盖上。 叶奶奶从灶间探头，见叶明素无精打采趴在膝盖上，便在厨柜内拿出一罐腌制的酸竹梅，拧开盖子，拿筷子挟了一颗酸竹梅，走到客厅喊了叶明素一声。 叶明素一抬头，嘴里就被塞了一颗酸竹梅，顿时酸得小脸皱起，瞬间精神了。 叶奶奶拍拍叶明素的头，“你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没一点精神。” 叶明素满嘴泛酸，眼睛含泪看着叶奶奶，后知后觉发现，这位老人家说的是一口潮汕方言。自己前世的外婆，也是潮汕人，自己跟着她住，倒是学会了潮汕方言。现在听着老人家说话的腔调，是有一股熟悉感。 叶奶奶看着叶明素的神态，一下心软，挥挥手说：“好了，好了，想玩就去玩吧！” 叶明素站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赤着足，上身是一件白底小碎花翻领短袖衫，下身是一条宽大的束橡皮筋红棉布短裤。 她在屋子里找了找，没找到全身镜，也没找到小镜子，最后，在水缸边放着一盆水那儿，看了看自己的倒影。 没错了，就她这装束，完全是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读不起书、山区贫穷小孩的模样。 所以，以前富人吼穷人说：“你怎么不打盆水照照自己的样子？”这句话完全是写实，并不是讽刺。穷人想知道自己的模样，只能打盆水照照。 就在她以为自己连鞋子也没有时，叶奶奶在墙角拿出一对小小拖鞋说：“今天太阳大，沙子烫脚，穿上鞋子再出门。” 小拖鞋是粉色的，用钓鱼线加固了，看样子能穿很久。 叶明素双足一伸，很顺当穿好拖鞋。 叶奶奶似乎有些惊奇，低声嚷着说：“嘿，今天没穿错，左脚右脚分得蛮清楚。” 叶明素一怔，这么说，这个小孩之前还没分清左右，说不定还是一个路痴。 她走到大门边，看了看，门槛是石头做的，有点高。 她双手扶在门边，踏到门槛上，再跳了下去。 两个小女孩追打着，一前一后呼啸着过来，一眼看见叶明素跨出门，旋即停步，一左一右上前拉她说：“明素，我们玩老鹰捉小鸡，你也来！” 不由分说，叶明素就被拉着往前走。 叶明素挣扎了一下，正想发力甩开两位小伙伴，迎面一阵腥味的风吹来，她偏偏头，再回过头来时，不由呆住了。 眼前是一大片沙滩！ 怪不是叶奶奶说什么沙子会烫脚，原来他们家住在海边！ 刚刚从房子出来，经过另一所房子，再抬眼就是沙滩了。 即是说，从家里到沙滩，不足五十米！ 不远处，一整个大海呈现在眼前，海面上飘着几只渔船。 午后阳光耀照在海面上，波浪轻轻拍打沙滩，是一个晴好的天气。 叶明素蹲到地下，摸了摸沙子，沙子并不像前世景区看到那样洁白细腻，而是稍粗粒，带点黄，抓起有涩感。 两个小伙伴见叶明素玩起沙子，便拉着她起来，一齐往前又走数十步，走到近海水的地方，把拖鞋一甩，蹲了下去，各自在湿沙子上挖了起来，一边说：“那咱们玩沙球。” 叶明素学她们蹲着，一起用湿沙子捏出一些球形，再滚一层干沙子，搓成沙球，互相推动去击打对方的球，谁的碎了，谁就输了。 玩了一会儿，叶明素从两个小伙伴互相的称呼中，得知短发的叫夏七冬，扎两条小辫子的叫罗雨柔。 叶明素有些小小惊讶，现在是八十年代，按推理，这小地方的人应该没什么文化，没文化的人经常会随便给子女起名字，但两个小伙伴的名字还挺好听。 夏七冬揉搓沙球，问叶明素说：“明素，你今天怎么一直不说话？” 以往三人一起玩，叶明素可是说话最多那一个。 海水卷着浪花涌到脚边，叶明素伸手在海水里洗了洗，闷闷回答说：“我在思考一些问题。” 夏七冬和罗雨柔敬畏地看着叶明素，听说“思考”就是想事情的意思，明素会想事情了，可厉害！ 隔一会，沙滩上又跑来好几个小孩，看着大约七八岁的样子，大家都疯跑着玩闹。 夏七冬羡慕说：“他们都上学了，现在刚刚放学。我要过几年才能上学。” 叶明素还没反应，就听见叶奶奶雄壮的大嗓门远远传来：“明素，回家了！” 叶明素张了张嘴，敢情叶奶奶是站在家门口喊的她？ 叶明素拍了拍身上的沙子，穿上拖鞋往回走。 才到家门口，就见对面邻居门口围满了人，一堆老老小小全带着笑，七嘴八舌在说话。 邻居章奶奶端个盘子给门口的人发糖，一边笑着说：“是大妮在香港那边捎过来的糖，大家尝尝！” 叶奶奶正从章奶奶盘子里拿了一颗糖，挤出人堆看见叶明素，就把糖塞她手里说：“说是香港糖，稀罕呢！” 章奶奶那里，终于寻出两张长板凳，分放在门口，请邻居们坐下，又朝里面喊道：“奇星，出来认认亲，可别回头走路上丢了，大家不知道你是谁家的。” 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应了一声，随之走出来，朝众人说：“大家好！” 小男孩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穿着黑裤子，短袖白衬衣，脚上还很稀罕的穿着黑皮鞋。 浓眉大眼，白净皮肤。 众人纷纷夸起来： “呀，好俊的小哥儿！” “章奶奶好福气，外孙长得也太气派，一瞧就是城里人，将来要做大事的。” 叶明素看着小男孩的五官和神态，有些震惊，这小孩怎么有点像前世的BOSS周奇星？ 她曾在百度百科上查过周奇星的资料，资料上说周奇星是一九七五年生，父母是港商，早年寄住在外婆家，经历曲折什么的。 所以，眼前这个小男孩，就是周奇星小时候？ 叶明素瞪大了眼睛，不忘问叶奶奶一句，“奶奶，他姓周，叫周奇星是吧？” “是姓周，但你不能连名带姓喊，这样喊要得罪人。”叶奶奶摸摸叶明素的头。 “周奇星！”叶明素突然用标准普通话朝小男孩喊了一句。 小男孩诧异看过来。 四目相对，叶明素一下确认，没错，这位就是拉她挡刀，害她穿越的BOSS周奇星。 今天穿过来之后所有的郁闷之感，这刻全化为怒火，齐齐奔涌上心头。 叶明素眼睛一下红了，扬起了手，手里握着的一颗糖狠狠朝周奇星砸了过去。 小少年正享受一堆老老小小的恭维奉承，“咚”一声，脑袋被糖砸了，不由懵了懵。 叶明素怒火未熄，在地下拣起一块小石子，“呼”一声又朝周奇星砸过去。 石子砸在周奇星眼角，小少年“啊”一声叫了出来。 叶明素还不罢休，在墙角抄起一把扫帚，打算冲过去打人。 叶奶奶终于反应了过来，伸手捞起叶明素，紧紧抱着，嚎叫说：“不得了，明素被东西上身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需要留言鼓励啊！ 第2章 全家共用一只漱口杯 魔音穿耳，叶明素手里的扫帚掉在地下。 叶奶奶疾速把她抱进了房。 叶子默和何巧先后回家，在路上便听说女儿叶明素中了邪，打了城里小孩周奇星。 等他们一进家，就见叶明素被叶奶奶按在大床上，大热天给她盖了一床厚被子，热得满头大汗，一脸赤红，看着像高烧重病。 弟弟叶明朗在大木盆里醒了过来，爬出木盆时摔了一跤，正哇哇大哭，一脸鼻涕和眼泪。 家里一片兵荒马乱。 何巧忙去抱叶明朗，给他擦眼泪和鼻涕，哄住了不让哭。 叶子默进房揭开叶明素的厚被子，喝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打人？” 叶奶奶帮着辩护说：“明素被东西上身了，她也不想的。” 叶子默怒火说：“大白天的，太阳还没落山，什么东西能上她的身？再说了，她身上不是戴着你在妈祖求来的香符么？那东西特别辟邪。” 叶奶奶的声音终于小了下去，“明素突然打人家小孩，不这样说能过关？” 叶明素在床上听得一愣一愣，呃，原来奶奶说她中邪是为了帮她避祸。 “不管怎么样，得去道歉。”叶子默非常不愿意得罪章奶奶一家，大家是邻居，总归要搞好关系，还有，人家大女儿和大女婿现在是香港人，家里看着像是要兴盛了，何必得罪？ 说着话，叶子墨就把叶明素提下床，抓着出门，放到章奶奶门口，朝里说：“章奶奶，明素来给你们道歉了。” 章奶奶领着周奇星出来，脸上还有怒容，她的宝贝外孙儿，今天第一次到乡下，就被乡下丫头打了，太没脸了，但等她看一眼叶明素，见叶明素头脸赤红，眼睛含着泪，怒火便消了一些，这丫头看着是有点不对劲。 周奇星细皮嫩肉，眼角被石子砸了一下，起了一小片青紫，只觉满心不痛快，见到叶明素，小拳头便握了起来，好一会才怒火冲冲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打我？” 叶明素看着周奇星明明被打了，偏还要一脸优越感，说话居高临下，怒火又涌上来，哼一声说：“因为你长得太讨厌，一脸欠打！” 章奶奶：“……” 叶子默：“……”这道歉的态度…… 他回身作势要打叶明素，一边骂道：“你奶奶和你妈平时太纵容你了，都无法无天了。” 叶明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莫名就往地下一躺，打滚号哭说：“打死我算了，我不活了！” 看着地下打滚的叶明素，周奇星呆掉了。 这边闹腾的动静太大，很快引来其它邻居，大家劝着说：“算了算了，小孩子打打闹闹，过几天就玩在一起了，没必要太较真。” 叶子默很尴尬，陪笑跟章奶奶说：“平时她不这样的，今天真的不知道中了什么邪。” 章奶奶是看着叶明素出生，长到这么大的，也知道她平时不会这样，闻言只好说：“算了，抱你家闺女回家吧！我们是不计较了，但你家闺女这做派，以后大了，没人敢娶的。” 叶明素不等叶子默来拉她，自己爬了起来，“呼啦”一声蹿回了家。 天呀，太丢脸了，刚才为什么想不开要躺地下撒泼打滚呢？ 何巧见叶明素跑回来，她倒是不喝斥，只淡淡说：“洗澡了。” 叶明素站定，正面看了看何巧，嗯，大脸盘，长得特别壮实，怀里抱着弟弟，肚子好大，应该是还怀着一胎。 她再一回头，见叶子默进来，便也正眼打量一下，这男人么，五官还挺清秀，但就是太瘦了，感觉都瘦得有点站不稳似的。 叶明素正判断家庭成员人数，门外一下涌进四个小女孩，两个看着比自己大，两个略比自己小。 天啊，这该不会是自己姐妹吧？ 要这么算，老妈也太会生了，已有六个孩子，肚子还怀着一个？ 没等叶明素回过神，四个小女孩就朝大门左边的楼梯上“咚咚”跑了上去，落在最后的一个小孩看着年纪最大，回头朝叶明素做了一个鬼脸，做嘴型无声骂了她一句什么。 叶奶奶抱着衣服出来，骂一声说：“一点教养也没有，进门也不喊人。” 听着是骂四个小女孩。 叶明素松了口气，看来这四个小女孩并不是自己亲姐妹。要是亲姐妹，这么一大堆的，压力有点大。 等等，这么说，这幢小房子，住的并不止一户人家？ 如她所想，大门外又进来一对夫妇，看着比叶子默和何巧稍年长，他们也一样不跟叶奶奶等人打招呼，沉默上了楼梯，看样子应该是那四个小女孩的父母。 叶明素有些担忧自己的居住环境，观察了起来。 房子从正门进来是一个大通道，大通道放了大木盆，几只椅子，似乎还兼了客厅的功能。 左边是通往二楼的楼梯，楼梯下塞满了柴草。 右边是一个推拉门的房间，刚刚叶奶奶就是把她抱到这间房间的床上的。 大通道进去，是一个大灶间，灶间还放了饭桌，看来算是饭厅。 再进去，就是另一个大房间。 房子的格局有点奇怪。 叶奶奶见叶明素不去洗澡，在房子里转悠来转悠去，怕她挨骂，忙把她拉进楼梯后的小屋子说：“给你舀好水了，快洗了好吃饭。” 叶明素用香皂洗了头，朝外喊道：“洗好头了，还要洗澡。” 叶奶奶闻声进来，见叶明素把洗头的水倒了，怔一怔说：“你今天金贵了吗？洗头的水倒了，还要再舀水洗澡？” 叶明素也怔一怔，这是说，这么一小盆水，要用来洗头和洗澡？ 她提起毛巾，心里说：不要告诉我，这条毛巾负责洗头洗脸洗澡？ 事实证明，她判断的没错。 等洗完澡，她特意检查盆架上的洗漱用品，震惊发现，全家只有三条毛巾，三支牙刷，一只漱口杯。 但是总共三个大人两个小孩啊，三条毛巾怎么用呢？ 等叶奶奶打了水进来，拿毛巾时，叶明素发现，她拿的是自己刚刚用过的毛巾。 崩溃了，奶奶跟自己共用一条毛巾？ 毛巾都共用了，那么牙刷？ 她干巴巴问道：“我是哪支牙刷？” 叶奶奶正用冷水兑热水，闻言头也不回说：“小孩子要什么牙刷？” 叶明素下巴差点掉地下，啊啊，这么说，我没牙刷？那之前是从不刷牙？ 赶快来个雷，把我劈回去吧！ 她还没震惊完，外头何巧就在叫她：“明素，出来带弟弟。” 叶明素郁闷，我自己还是一个宝宝呢，这就要开始带宝宝了！ 她叹口气，慢吞吞出去。 何巧把叶明朗放大木盆内，让叶明素看着，自己舀了水提进前边的房间。 叶明素以为她自己要洗澡，结果发现，她是舀了水给叶子默洗澡。 呵，乡下男人果然金贵，进了门后，啥也不干，还要等人舀水给他洗澡。 叶明朗正在学走路的年纪，一会儿就折腾着爬出木盆，摇晃着走到楼梯，想爬上二楼。 叶明素赶紧半抱半拖着，把他弄进木盆内，拿一只塑料球示范着按了按，丢给叶明朗玩。 叶明朗玩一会又爬出木盆外，叶明素再次把他弄进木盆内，感觉身心俱疲。 好在叶奶奶很快洗完澡出来，接手了叶明朗。 晚饭时，叶奶奶八卦起周奇星一家的事，说周奇星父亲前几年到了香港，正好那边补发新身份证，赶上了时候，也有了身份，熬到去年，能申请家属过去了，但名额只有两个，他就申请了妻子章大妮和小儿子周奇龙过去，把周奇星寄养在叔叔家。 叶明素问一句说：“哪周奇星怎么来乡下？” 叶奶奶说：“他叔叔和婶婶离婚了，又娶了一个，那一个又生了孩子，说是家里三房两厅不够住，章奶奶就让儿子去接了周奇星来乡下，估计着要住到他父母来接走。” 何巧接嘴说：“已经申请了两个家属过去了，再要申请一个，肯定没那么快。” 叶子默说：“看周奇星那个小孩怪有气派的，落在乡下可惜了。” 叶奶奶突然就笑了，“是有点可惜，被咱们明素打了，还呆呆的，不会还手。” 叶子默闻言虎起脸，朝叶明素说：“你究竟为什么打他？” 叶明素朝叶奶奶身边靠了靠，“我梦见有人要捅他刀子，他拉我去挡刀，那刀子就捅在我背上。” 几个大人面面相觑，叶奶奶先开口，“你这是第一次见到他，怎么会梦见他呢？” 叶明素闷闷说：“就是梦见了，所以一见就想打他。” 叶奶奶惊疑了一下，双手合什朝四处拜拜，这才说：“明天我蒸点面包去妈祖拜拜，让妈祖保佑明素。” 叶子默和何巧也不再责备叶明素了。 晚饭是番薯粥和鱼干，叶明素吃了小半碗便饱了，见屋内太昏暗，便四处看了看，见房梁上吊着一只灯泡，墙角有一条绳子，过去一拉，果然灯亮了。 叶奶奶却过来拉掉灯说：“还没黑呢，拉它作什么？” 已经快要看不清东西了，还没黑？叶明素无奈，只好搬一只小板凳到大门外，坐在外面透气。 正好周奇星也洗了澡，同样搬了小板凳出来大门外坐。 叶明素一见他，两只手指头做了一个捏死的动作。 周奇星静静看着她，隔一会站起来说：“穷，脏，丑！” 说完就进屋了。 叶明素张着嘴，啊啊啊，这么小的孩子，嘴就这样贱了！ 等着，我会收拾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留言在哪儿？ 第3章 谁也别想打我这一毛钱的主意 还没八点，叶奶奶就招呼叶明素去睡觉。 叶明素临睡前打算刷刷牙，遂一拿起大人的牙刷看了看，三支牙刷的毛全部向两边歪，中间有点秃，瞧着就是用了很久不舍得换的。难道真要挑一支共用？啊，太恶心！ 最后，她只漱了漱口。 叶奶奶等叶明素出来，便领着她往楼梯走。 叶明素：难道我们是睡在二楼？可是二楼不是住着人吗？ 她走到二楼一看，二楼格局跟一楼差不多，也是一条通道，前边一个房间，中间灶间，后面一个大房间。 叶奶奶领她进小房间。 小房间两张床，先前见过的四个小女孩，两个大的睡在其中一张床上，两个小的铺了凉席睡在地下，叶奶奶领着叶明素睡了贴墙另一张木板床。 贴墙木板床的床尾，放着一张大板凳，板凳上面是一只掉漆的四方木箱子，箱子用锁头锁着。 叶明素看见叶奶奶从腰间的锁匙串中拿出一把，打开箱子，从箱子里抽出一本书，似乎打算睡前看看书。 叶明素敬畏地看着叶奶奶，瞧不出老人家还是文化人，失敬失敬！ 叶奶奶把木枕头竖放增加高度，点了一盏煤油灯放到枕头旁边，再拉灭小房间的电灯泡，然后躺上床，很自然的侧身躺下，在灯下看起书。 看来老人家是经常这样看书的。 叶明素透过木枕头间隙，跟着叶奶奶看起书，竟然是繁体字，特别有文化的样子。 看了几行，她惊奇发现，这应当是一本武侠。 她正打算再看几行，困意袭来，却是睡着了。 她第二天一早醒来，好一会分辨不出自己是谁，身在何处，在床边坐了良久，这才想起自己穿越的事。 楼下传来叶奶奶的喊声，她套上拖鞋下楼。 何巧见她下楼，又是交代她看好弟弟，自己去摆碗筷。 要捧饭碗时，叶明素想起自己还没刷牙洗脸，忙去舀水胡乱洗了脸，漱了口。 等吃完早餐，她坐在门槛上，严肃跟几个大人提出，让他们给她配备专人专用的毛巾和牙刷。 叶奶奶率先拒绝了，“小孩子要什么专用毛巾牙刷？牙还没长齐，小心刷坏了。” 叶子默和何巧则是不理会她的要求，自顾自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叶明素一看这情况，差点又想躺地下撒泼打滚哭闹。 “噗”，突然有笑声传来。 叶明素转头一看，好么，周奇星坐在门口，正看她笑话。 她一下作势挥拳头，小子，想挨揍是不是？如果不是你，我会沦落到这地步？ 突然的，她悲从中来，把头埋到膝盖上。 还没想好要不要哭一场，脑袋上突然一痛，有东西砸了她一下。 她一抬头，就见门槛下有一颗糖，周奇星一闪进了屋。 呵呵，自己用糖砸他，他记了一夜，现在砸回来了。 看来他迟早还会砸小石子。 就知道，这男人睚眦必报。 唉，收拾小男人的事先放一边，现在当务之急是拥有毛巾和牙刷。 没有专用的毛巾和牙刷，这日子分分钟过不下去。 叶明素以为现在顶苦恼了，没想到还有一件更苦恼的事在等着她。 上厕所时，发现没有厕纸。 洗澡的小屋子最里侧，用帘子隔了一长条当作厕所，里面放了两只木桶。 叶明素是在脚下垫了小板凳，才勉强坐到木桶上的，还得双手扶墙保持平衡，怕自己一个坐不稳，整个人会掉进桶里。 如此千辛万苦解决完，一抬头，娘啊，没有厕纸。 厕所上方钉着一块木板，上面搁一个草编的篮子，篮子里放满了稻草做的小捆捆，并没有纸的踪迹。 叶明素气沉丹田，大喊一声：“奶奶！” 叶奶奶应声过来，在门外问道：“怎么了？” “纸呢？”叶明素怀了希望，可千万不要告诉我没纸。 叶奶奶有些奇怪，“什么纸？” “擦屁股的厕纸啊！”叶明素心里一沉，感觉不妙。 叶奶奶果然掐灭了叶明素的希望，“你屁股那么金贵了，还要特供纸？” “哪用什么擦？”叶明素差点崩溃。 “篮子里那些不是？”叶奶奶哼着应一声。 这些稻草绑成的小捆捆就是擦屁股的？ 怎么擦得干净？ 屁股不得擦出血来？ “我要纸！”叶明素在里面哭叫出来。 叶奶奶很无奈，隔一会递进去一条旧旧的布条说：“用这个。” 好吧，这个比稻草强多了。 她穿好裤子出来，问道：“布条要扔哪里？其实用布不是更贵么？为什么不买纸？” 叶奶奶被她气笑了，“什么扔？那本来是给你弟弟擦的，擦完要拿去洗，隔天晾干了继续用。” 我摔！还能不能过日子了？ 叶明素丧丧坐到门槛上，原来八十年代初，落后小渔村穷人家，是连厕纸也没有的。 不对不对，自己前世也认识一些七零后八零后小姐姐，她们并没有说这年代苦成这样，这应该不是常态，而是这家人太抠。 她跑进屋里，追在叶奶奶身后问道：“我有零花钱没有？” 叶奶奶回身看她，诧异说：“想什么呢？还零花钱？” 叶明素忙改口，“哪我的压岁钱呢？” 小孩子每年总有一点压岁钱吧？五岁了，存五年的压岁钱拿出来，应该能买一条毛巾一支牙刷一卷厕纸的。 这回叶奶奶连理也不再理她。 叶明素嚷起来，“你们是不是昧了我的压岁钱？” 叶奶奶生气了，“你出生到现在，也不知道费了家里多少钱，竟然说大人昧你压岁钱？就有压岁钱，那也是大人给别人，别人回馈过来的。有你什么事？” 叶明素张口结舌，正好夏七冬和罗雨柔牵着手在门外喊道：“明素，去玩呀！”她没等叶奶奶发话，就跟两位小伙伴跑了。 三人在沙滩上打了一会儿沙球，见有一只脱壳的螃蟹爬来爬去，很快钻入沙内，便找了棍子去捅沙堆，直捅到那只螃蟹钻出来，慌慌溜走，再钻进另一处沙中。 叶明素跟着两位小伙伴哈哈笑，笑完莫名感觉自己嘴巴有味道，也是，从小到大不刷牙，都不知道嘴巴臭成什么样了？而且，也不知道牙黄成什么样了？好在还没有换牙，还有机会得到整齐白净的牙齿。 她心里一丧，便没精打采坐到沙滩上。 夏七冬问道：“你还在思考事情吗？” 叶明素点点头，“我想要毛巾和牙刷，但大人不给买。” 夏七冬一听，也叹气说：“我想要一对夹脚趾的拖鞋，但大人也不给买。” 罗雨柔跟着说：“我想要彩色的橡皮筋，大人一样不给买。” 叶明素托着头说：“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弄到钱呢？” 夏七冬诚恳说：“我姐说，走路时一直低着头，没准就能拣到钱了。” 叶明素：“……” 远远的，传来叶奶奶的声音，“明素，回家了！” “我回去了！”叶明素拍拍身上的沙子，往家里方向走。 回到家里，发现弟弟在木盆里睡着了，大通道的椅子上坐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叶奶奶正搬出一张小桌子，在上面放了茶盘，又去搬茶炉子起火，见叶明素回来，便让她喊叔叔和婶婶。 叶明素便脆甜脆甜喊道：“叔叔婶婶好！” 女客人大为意外，拉住叶明素说：“上回过来，让你喊人，还躲了起来，这回不光喊了，还知道加一个好字。” 男客人也看一眼叶明素，赞许说：“大了，懂事了。” 叶奶奶帮她谦虚，“还是糊涂，别人这样大，早什么都会干了。” 叶明素趁机悄悄打量一下客人，见客人装扮干净体面，看着不像乡下人，再听他们对叶奶奶的称呼，便判断客人是叶奶奶堂姐家里那边的亲戚。 茶炉燃了起来，水开了，泡了茶，客人喝了两冲茶，便站起来说要走了。 叶奶奶苦留他们说：“也得吃了午饭再走。” 男客人笑着说：“这是特意起个大早，把东西给您送来，我们还得把另一份送到三姨那儿，要是在这吃了午饭，再到三姨家，转头回家，天就黑了，夜路不好走。” 叶奶奶说：“夜路不好走就住一晚。” 女客人摇头说：“明天要上课，住不得。” 叶奶奶听得这样说，便不再留了。 叶明素听得上课两个字，推断起来，认定这对夫妇是老师。 这么说，家里还是有体面亲戚的。 客人起身出门时，叶明素便跟着叶奶奶一起送了出去，一边说：“叔叔婶婶慢走！ 她这表现跟之前相比，可圈可点了，女客人止了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钉满珠子的小布包，一捏开口，拿出一毛钱塞在叶明素手里说：“来时匆忙，忘记给你们买点糖，这个钱给你自己拿去买。” 叶奶奶见状，喝斥叶明素说：“快把钱还给婶婶！” 叶明素手里紧紧攥住一毛钱，手臂软绵绵举起，做状要还钱。 女客人压下叶明素的手臂，笑着说：“给你的，你就拿着。” 等客人走远了，叶明素赶紧把一毛钱折成豆腐干模样，在手心里捏得紧紧的，一见叶奶奶转过头，就警惕说：“谁也别想打这一毛钱的主意！” 叶奶奶：“……”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有人留言鼓励，就会多更呢！ 第4章 超小本生意 手里有钱，心里不慌。 叶明素握着一毛钱，像握着一笔巨款，恢复了一点生活的信心。 叶奶奶看她满脸喜色，拍拍手说：“想买糖就去买，不要作妖就好。” 叶明素坐到门槛上，仰头说：“我是稀罕几颗糖的人吗？我稀罕的是牙刷和毛巾。” 叶奶奶一下把脸转向一边，又斜过来半边脸，“牙刷一支一块钱，毛巾最便宜的要四毛。” “什么，这么贵？他们怎么不去抢？”叶明素失声惊叫起来。 呜呜，她对如今的物价果然不太了解。 说着话，叶明朗醒了，叶奶奶抱了他去把尿，把完让他在地下玩，又交代叶明素看着弟弟，自己去煮饭。 叶明素问道：“爸爸妈妈中午不回家吗？” 叶奶奶在灶间答道：“他们早上带了饭，你没看见？” 早上只顾提要求，还真没注意他们带饭不带饭的事。 话说，爸爸妈妈是干什么的呢？那个瘦弱的爸爸看着不像务农的，妈妈看着倒是能甩起一百斤的人。 楼上住的也是奶奶的儿子吗？看起来关系不和睦，像积了很多怨气。 昨晚上，是看到老爸老妈带着弟弟住在一楼靠大门右边这间屋子，那最里面那间大屋子是谁住？ 叶明素不得其解，等吃完午饭，就有了答案。 门外进来一对年轻夫妇，女的肚子比何巧还要大，看着快要生了。 他们进门喊一声叶奶奶，这才放下东西。 叶明素听着他们对叶奶奶的称呼，判断这是叶奶奶小儿子和小儿媳。 小儿子长得一脸憨厚相，说话有点短舌根，一小截一小截的，小媳妇相反，高大黑壮，说话风风火火。 他们指着提回来的东西告诉叶奶奶，说这是什么什么，谁给的之类。 看样子，是小儿子陪着小儿媳回了一趟娘家，在娘家住了几天才回来。 见叶明素呆呆看他们，叶奶奶骂一句说：“小叔和小婶才离家几天，你就不认识了？” 叶明素赶紧喊了一声小叔小婶。 小叔点点头，小婶塞给她一颗糖，说是娘家带来的。 提到娘家几个字，小婶压低声音，用手指指二楼说：“我听娘家姐妹说，二嫂肚子里又揣了一个，月份还小，现在看不出来，就不知道这胎生下来是男是女。” 叶奶奶一下撇嘴了，“都生了四个女孩，再生一个女孩的话，她也丢脸丢尽了。” 小婶再压低声音，“她知道我们乡那儿有个神婆很灵，特意去求神婆给她转胎，还喝了神婆的符水。” 叶明素一下恍然，原来楼上住的是叶奶奶的二儿子一家，但看着不像亲生的，关系很恶劣。 至于小叔和小婶回娘家，闹不好也是去求神婆保估生男孩的。 小婶很会说话讨叶奶奶欢心，描绘了回娘家几件事，一下逗得叶奶奶满脸笑容。 说完话，小叔和小叔就先后进了最里面的大屋子。 叶明素有些惊奇，按风俗，不是该大的儿子住最大间最好的么？这家怎么是小儿子一家住了最好的屋子？ 叶明朗却是追着小叔呜呜叫，看样子很喜欢跟小叔玩。 小叔听见声音，在里面脱了上衣，换一件白色汗衫背心，出来就抱起叶明朗玩。 叶明素趁机握着一毛钱溜出大门，现在这钱买不起牙刷和毛巾，但她不是穿越的么，那能让钱愁死？ 这一毛钱，就是她发财本金了，得好好利用，尽快变成一块钱，再变成十块钱，再变成一百块…… 她正畅想，就见夏七冬和罗雨柔又来喊她去玩，一下就拉着两位小伙伴说：“走，到市场里看看。” 她心里以为到市场要走很久，没想大约十分钟就到了。 市场对面是一个剧院，剧院应该是以前年代的人建造的，很高的台阶，外墙是铁灰色，跟周围破旧的房子相比，显得很高大上。 市场四周散落着几间杂货店，最大的店木门上写着供销社几个大字，中间全是露天摆摊的肉档菜档等。 叶明素四处瞧，视角焦点多数锁定在一些很小的摊位上。 一毛钱的本金实在太小了，只能找很小的生意先做起来。 她视线终于定在一个十岁左右小男孩的摊位上。 那是杂货店门口不远处一个小角落。 小男孩摆着一高一矮两张板凳，他坐在矮板凳上，高的那张板凳放了一盘子蒸熟的白扁豆，瞧着就是超小本生意。 叶明素一拉夏七冬和罗雨柔，上前问小男孩，“你这扁豆怎么卖？” 小男孩拿一柄长勺拨出一小份扁豆说：“一份子一分钱。” 叶明素瞧他盘子里扁豆，估计能分出三十小份来，算了算，嗯，这样就能卖三毛钱。但不知道成本多少钱？ 她试探说：“你这一盘子，最多一毛钱，这一小份就要卖一分，太贵了。” 小男孩勺子敲一下盘子，发出“叮”一声响，生气说：“一盘一毛钱那是生的，还没煮熟的。” 叶明素眼睛一亮，这么说，自己可以去买一毛钱生的白扁豆，回家让奶奶给煮熟了，然后拿出来卖？全卖出去了，就是三毛钱。能赚两毛。 有了三毛再进扁豆，再卖，到手就是九毛，九毛再…… 那么几天后，就能买牙刷和毛巾了。 她拉着夏七冬和罗雨柔退后几步，观察着小男孩的生意。 一会儿，小男孩就卖出去三份，全是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子买的。 生意不错的样子。 “走走，去买生的白扁豆。”叶明素拉着两个小伙伴直奔日杂店。 日杂店的老板娘称了一毛钱白扁豆出来，抽一片旧书纸卷成圆锥形，把扁豆倒进去，告诉叶明素要好好捧着。 叶明素小心翼翼捧着扁豆往家走，一边走一边脑补自己跌倒了，豆子全没了的情景，忙跟夏七冬和罗雨柔说：“你们帮我看着路，前面有石子要帮我踏开。” 夏七冬歪头说：“我感觉你像戏台上那些捧着金子的人。” 叶明素嘿嘿笑了，“我捧的就是金豆子。” 回到家，叶明素要求叶奶奶帮忙把扁豆煮熟。 叶奶奶得知叶明素要把扁豆煮熟了去卖，不由围着叶明素“啧啧”几声，啧完倒是没再说什么，拿水洗了扁豆，下锅煮熟了，再加了盐，拿一个大碗装好放桌子上说：“行了。” 叶明素寻一支长柄勺子放到碗上，自己捧着碗，让夏七冬和罗雨柔帮忙拿高板凳和矮板凳各一张，三人奔向市场。 下午四点左右，市场很热闹，很多人都过来买菜准备晚饭。 叶明素把小摊子摆在杂货店不远处另一个角落，和小男孩形成对角。 小男孩盘子里的豆子卖得差不多了，神态很悠闲。 叶明素坐定，就用长柄勺子拨出三颗豆子，一颗给夏七冬，一颗给罗雨柔，一颗给自己。 三人吃着豆子，一边等顾客。 好一会都没人上来问，叶明素稍稍有点着急，决定等会有人来买，拨出的份子要比小男孩拨出的多些，优惠些。 又等了好一会，市场买菜的人群似乎越来越少，还是没人到叶明素摊位前，她不由嘀咕：“怎么回事？难道白扁豆的市场饱和了？” 她瞧过去，小男孩盘子里剩下一点豆子也还在，并没有卖掉。 小男孩见她看过来，翻个白眼站起来，一只手端着盘子，一只手把小板凳套进大板凳中，再套进自己头上，嘴里说：“收摊！” 夏七冬和罗雨柔看看天色，小声跟叶明素说：“明素，我们要回家了，太晚回去要挨骂。” 叶明素挥挥手，两个小伙伴蹦跳着走了。 天色渐渐有点发灰，叶明素估计着，应该五点多了。 她拈起一颗豆子放进嘴里嚼了嚼，可能放冷了，奶奶下的盐又太多，有点发苦。 “喂，你这豆子怎么卖？”一个十几岁大的女孩挎着篮子走过来问。 叶明素一下来了精神，站起来说：“这一碗全给你，只要一毛钱。” 第一次做生意嘛，也不要计较赚钱不赚钱的事了，能收回成本就好。 女孩声音很清脆，“三分吧，三分钱我全要了。” 叶明素有些傻眼，现在的人还价这么狠的么？说好的以前的人纯朴呢？ 她想坚持一毛钱，再一看女孩一副要走的样子，语气马上软和了，“五分吧，三分真的太少。” 女孩退后两步，“不卖我就走了。你这豆子放到明天就馊了，只能喂猪。” “姐姐，卖了！”叶明素赶紧唤住女孩。 女孩从篮子里拿出一只碗，把叶明素的豆子全倒进去，再递给叶明素一张一分和一张两分的毛币。 叶明素拿好钱，心里在滴血，原来小本生意这么难做！ 今天，亏了整整七分钱！ 剩下三分钱是激不起什么风浪了。 她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心态，走到日杂店，用三分钱买了三颗糖，一颗含嘴里，两颗放口袋里，回头再去收拾摊位。 正收拾着，叶奶奶的声音传来，“卖完了吗？该回家了。”说着上前帮叶明素拿起大小两只板凳。 “奶奶！”叶明素捧着碗，眼泪突然就下来了。 “这是……”叶奶奶看着叶明素。 叶明素想止住眼泪，就是止不住，抽泣着说：“亏了七分钱，剩下的买糖了。” “你这孩子……”叶奶奶摇摇头，扛起板凳朝家走。 叶明素跟在后面，满心沧桑。 作者有话要说：　　亏了七分钱哪！超小本生意出师不利。 第5章 家庭关系 手里一分钱也没有，情绪就很低落。 叶明素闷闷扒完一碗番薯饭，就端张板凳坐在大门口思考前路。 脑子里是有许多发财致富的思路，但搁到现实，感觉全行不通。 最主要的是，没有本钱啊！ 她正叹气，就见周奇星捧着一杯水，拿着醮了牙膏的牙刷出来大门口，端到门前的下水沟旁边刷牙。 叶明素听大人闲聊过，说小渔村之前又臭又腥，卫生也不好，还是有一位退伍军人跟政府提议了，带领全村铺设了下水管道，又灭了四害，之后小渔村卫生情况就好多了，而且为了下水道流水顺畅，一般不往那儿倒东西。 叶明素看着周奇星刷牙，却特别希望下水道有什么脏东西蹿出来，咬周奇星一脸。 似乎感受到叶明素不怀好意的眼光，周奇星加快了刷牙的速度。 叶奶奶这时候也吃完饭出来门口乘凉，笑着说：“奇星这么爱干净呀？早上刷了牙，晚上还要刷？” 她话音一落，章奶奶从屋子出来，回应说：“这孩子不知道哪儿听来的说法，说早上要刷牙，晚上也要刷，牙齿才不会坏。看他这牙刷，精致呢，是大妮在香港买了给他捎过来的。” 后面这句话，明显带了炫耀的成分。 周奇星刷好了牙，站起来说：“外婆，是我妈说了，香港那边的人，早晚都刷牙，让我也要早晚刷，要不然，长大了跟她一样满口黄牙，丑样。” 他说话时眼睛斜看着叶明素。 叶明素瞬间有点耻辱感，他一定知道她现在没有自己的牙刷，从小到大还没刷过牙。 简直不想活了！ 叶明素狠狠瞪着周奇星，如果不是你，我会连牙也刷不起？ 周奇星得意洋洋回了屋。 章奶奶和叶奶奶说几句话，也各自进了屋子。 天色渐暗，各家还不舍得点起灯。 叶明素把头埋到膝盖内，闭着眼睛默念：让我穿回去，让我穿回去！ 她正循环默念，耳边突然听到声响，接着头顶一痛，有东西砸在她头上，再落在地下。 “啊！”叶明素惊叫一声，抬起头一看，周奇星的身影一闪进了屋子，地下有一颗小石子。 这小子还记着上次被砸小石子的事，这回偷袭报复来了。 太生气了！ 叶明素站起来，把板凳拿进屋子内，再溜出来，掩到章奶奶大门外的墙根下。 不出她所料，隔一会儿，周奇星就探头出来往外瞧了瞧，接着蹦过门槛，跑出屋外，打算到后巷玩。 叶明素算准了时候，小拳头猛地砸过去，打在周奇星眼角。 不待周奇星反应过来，她疾速就往回跑。 但她高估了自己跑步的速度，还没跑进屋里，整个人就被周奇星从后拖住了。 一拉扯，两人齐齐摔在地下。 叶明素赶紧喊了一声叶奶奶。 叶奶奶应声而出时，正好看见周奇星把叶明素压在地下，朝她眼角打了一拳。 叶奶奶大惊，一边上前分开两个孩子，一边大声喊章奶奶。 章奶奶很快出来，抱起周奇星，再一看他眼角青肿了，脱口就骂：“叶子默和何巧的女儿就这样霸道？一次又一次打我们奇星，这次再不给说法，我是不罢休了。” “瞧你说的，男孩子跟女孩子打架，吃亏的能是男孩子？”叶奶奶也嚷起来，“你看看我们明素脸上和手上的伤。” 叶明素眼角是被周奇星打青肿了，刚才摔在地下时，手背也蹭破了皮，样子比周奇星狼狈多了。 章奶奶正要再骂，一看叶明素的样子，忙改口说：“好好的，明素为什么又招惹我们奇星？” 叶明素一腔委屈，眼泪出来了，指着周奇星说：“他先拿石子砸我，又来打我。” 周奇星身为男孩子，被一个女孩子一次两次打了，感觉伤自尊，并不想辩解，只紧紧抿着嘴。 见他不说话，大人当他默认。 章奶奶一下感觉有点理亏，只好回头斥周奇星说：“怎么学会打架了？” 周奇星一扭头进了屋子。 叶奶奶先打圆场说：“小孩子就这样，过几天他们就和好了。” 章奶奶忙也进屋，很快拿了一瓶药膏出来给叶奶奶说：“是香港那边的药膏，效果特别好，你给明素涂一涂。” 小孩子伤口好得快，第二天早上，叶明素手背上便结了茄。 接下来几天，叶奶奶看紧了叶明素，不让她出门，晚上出去乘凉，也带着她在后面巷子另一家门口比较空阔的人家那里坐。 天气渐渐暑热，后巷这角地方，聚集了许多聊八卦的中老年妇女。 叶奶奶是一个有经历又识字的老人家，在中老年妇女中受到欢迎，说的八卦也有趣生动。 说八卦时，间中会吐槽自己的媳妇们，又忆及往昔诸事。 叶明素听了几天，自己把叶奶奶的零言碎语拼凑起来，再加上推理，终于理顺了叶家的家庭关系。 叶子默的祖父是经商的，在村中颇为富裕，娶了几个老婆，共有八个儿子两个女儿。 第八个儿子长得特别俊俏，起名叫叶八子，即叶子默的父亲。 叶八子年轻时，家境好，便娶了同是富裕人家的女儿为妻，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不想妻子在生下第四个孩子后，落下病根，迟迟不好，到孩子几岁大时，她就去世了。 叶八子经人介绍，又娶了第二房妻子。第二房妻子过门几年后，迟迟没有生育，后来和叶八子经常闹矛盾，有一天就收拾东西跑了，再不回来。 两个女儿之前养得太娇，不大会理家，二儿子一直吵吵闹闹，大家建议叶八子再娶一个。 那个时候，叶八子带着四个孩子，又上了一点岁数，当然是娶不到特别理想的人了，他给介绍人搁话，说只要对方三十左右，身体壮健，贤惠会理家，相貌和家境全不计较，就是再婚的，也可以考虑。 介绍人便介绍了如今的叶奶奶过来。 叶奶奶相貌平凡，但身体很壮健，难得的还认字，说是以前家中兄长是老师，教她认了字。 但她嫁过一次了，这次是再嫁，幸好身边没有孩子。 两人结婚后，很出人意料的，关系还算和睦。 叶奶奶很会理家，对前头四个孩子也不错，过门后，就连着生了三个儿子，在家中立稳了脚跟。 她有了自己的儿子后，对前头的孩子就不如之前尽心，引起孩子们的反感，纷纷到父亲跟前告状，埋下了矛盾。 宗族的人又来挑拨，说这个女人过门后生了几个儿子，以后会霸占全部家产什么的，家里矛盾再度升级。 刚好一场运动，家里房子和财产被没收了，全家被赶到之前磨豆腐的小房子住。 房子太小，没法住这么多人，叶八子安排大女儿二女儿嫁了出去。 住在豆腐房的日子极苦，但叶奶奶本来是苦出身，比其它人会熬，过苦日子的本事也显露了出来，算是尽力照顾全家了。 苦了几年，被没收的房子中，还回来了一幢，即是现在这套海边的破旧房子。 叶八子趁机动用关系，把大儿子送到镇上工作，接着再托人，让大儿子进了镇政府里面上班。 大儿子相貌像他，也是很俊俏，很快就有人介绍一个镇上的姑娘给他，两人在镇上租了房子结婚。 叶八子看着二儿子也到了结婚年龄，便也托人给他介绍姑娘。 二儿子娶亲后没多久，便提出分家，想单过。 这个提议一出来，叶奶奶就炸了，怒火滔天。 因在豆腐房的日子太苦，叶八子吃不了苦，已是落下全身病，手底一点钱也全给大儿子和二儿子娶亲用了。 现在家中就老二一个壮劳力，他要分家，叶奶奶底下三个儿子还小，可以想像之后的日子。 吵闹中，还是分家了。 说到分家，也没财产，只有这幢房子可以分。 请了族长和中人过来，房子分成五份。 老大分了一层最里面那间最大最好的房间，靠门这间小房间分给老三，即叶子默。灶间和柴草间共用。 老二分了二层里面那间大房间，老四就分了外面那间小房间，同样的，灶间和柴草间共用。 老五就分得祖上传上来十平方的一块粪坑地，再加上祖屋一间小房间。 因老大在镇上生活，老五暂时住了他分得的房间。 老四在镇上读书，节假日才回家，叶八子就和妻子住了他的房间。 后来老二家连着生了几个女孩，就在老四的房间架了床位，让女儿们在小房间和叶八子并叶奶奶一起睡。 叶八子那时已病得不轻，拼着最后一点余力，给老三说了亲，没多久就去世了。 叶子默一夜之间成长为大人，撑起了家，安抚叶奶奶，说自己会赚钱供老四继续读书，会把老五养大成人。 等他娶何巧过门之后，也要求何巧跟他一样孝顺叶奶奶，养育两个弟弟。 何巧一旦在叶奶奶跟前不够殷勤，就会被他打骂，夫妻关系一直不好。 何巧过门后，好几年没有动静，吵架时，被骂是不会生蛋的母鸡，甚至被赶回娘家。 何巧在最后一次被赶回娘家，打算跟叶子默真正决裂时，发现怀孕了。 叶子默听闻，赶紧把她接回家中。 生下孩子后，两人关系一度和缓。 但当老五娶亲，老五媳妇很会讨叶奶奶欢心后，家庭气氛又变得古怪，何巧再次有点边缘人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需要留言鼓励啊！ 第6章 家里的八卦 见叶明素托腮听八卦，似乎还听懂了，另一个邻居石奶奶忍不住来撩她说：“明素，你小时候差点被你妈扔海里，你知不知道？” “还有这种事？”叶明素半点不相信，还暗暗翻个白眼，石奶奶你怎么挑拨起别人母女关系了？老妈那个人看起来是有点倔，但怎么可能扔亲生女儿呢？ 见叶明素一脸不高兴，妇女们感觉恶趣味得逞，都哈哈笑了，还偏要讨论这件事。 叶奶奶也没有岔开话题，还时不时补充几句当时场景。 因为叶子默身体比较瘦弱，经常生病，时不时还要煲点中药吃，叶奶奶对他身体状况是比较担忧的。 直至娶了何巧过门，几年时间没有动静，叶奶奶嘴里是骂何巧不会生蛋，心里也在嘀咕是不是叶子默的问题。 直至何巧生下叶明素，她才大大松口气，且叶明素算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个孙辈，自然是十分宠爱。 叶明素婴儿期，十分虚弱，白天睡觉，晚上会醒来哭一整夜，必须大人抱在怀里才稍稍安静。 何巧白天要做家务，要种地，晚上再被叶明素闹得整晚没得睡，兼叶明素只要一哭，叶子默就会大声咆哮，责骂她没有带好孩子，几个月下来她就有些受不住。 有一天晚上，何巧见叶明素又哭得厉害，怎么哄也不止哭，突然就下床，抱了叶明素往海边去了。 叶奶奶在二楼听得叶明素的哭声很快止住了，莫名有些担忧，下楼来问了一声。 叶子默在床上一看，母女都不见了，便告诉了叶奶奶。 叶奶奶二话不说，匆忙就往海边追去。 她到时，正好看见何巧把叶明素放在沙滩上，转身要走。 叶奶奶一边骂何巧，一边疾速上前去抱起叶明素。 一行三人回到家中，叶奶奶心有余悸，再不敢把叶明素交给何巧，而是自己抱到二楼哄了一夜。 第二天起，叶奶奶就开始熬米汤喂叶明素，再不要何巧插手。 叶明素渐渐长大，便只跟叶奶奶亲。 石奶奶说完，捏一下叶明素的鼻子说：“你妈是一个狠心的，如果没有你奶奶，你就被海水冲走了。” 叶明素目瞪口呆，这种女婴被自己老妈抛弃，再被奶奶拣回抚养的戏码，也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张着嘴，正好章奶奶也端了凳子过来，便问章奶奶说：“我小时候很爱哭吗？” 章奶奶一下打开话匣子，“你小时候何止爱哭，简直是哭包，每天晚上不睡觉就是嚎，声音都传到我家来了。你奶奶四处拜神，求安神符给你放枕头边，还是止不了你哭。你妈每天要做工，晚上要哄你没得睡，那个惨。记得有一天晚上，她哄不住你，干脆就把你抱到沙滩上，打算不要了，还是你奶奶把你抱回来的。” 叶明素：“……”章奶奶这才过来凑堆，不可能跟其它人统一了口径，这么说，自己小时候真被老妈扔过。 怪不得老妈一直对自己很冷淡，并不管教，也不爱搭理。 妈妈跟爸爸的感情，好像也不咋地。 她有些受伤，转移话题问道：“我妈怎么会嫁给我爸呢？” 石奶奶一拍大腿说：“那他们是长辈做主的婚事，不得不从。再说了，你家那个大奶奶还托过梦……” 众人七嘴八舌说起旧事。 农村几乎没有**，不光家里的事，就是个人一些想法，也被扒了出来。 当年叶八子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想给老三叶子默定一门亲，就每日午后到海边不远处一间搬运公司门口溜达。 搬运公司是国营的，专门运送海鱼到邻边各个镇卖。 里面的工人有不少是壮健的姑娘。 叶八子一眼相中了何巧。 何巧不光壮健，力气还大。别人两手扛一筐一百斤的鱼上货车，何巧能双手各提一筐鱼，甩两百斤上货车。 叶八子相中何巧，但现时的家境摆在那儿，感觉有点难度，他就托了族中跟何巧母亲要好的人去试探。 何家的家境当时比较殷实，何巧一个大哥偷渡去了香港，已取得身份证，大姐出嫁了，二弟和三弟都是渔民，家里收入不错。 何母知道叶家的家境，自然不会松口，但不知道怎么的，她有一天中午时午睡，就梦见一个妇女来跟她说：“你女儿嫁给我儿子吧？” 何母在梦中随口答应了。 等一醒来，很是惊吓，梦中那个妇女，是叶八子第一任妻子。 她赶紧去找神婆解梦。 神婆告诉她，叶八子第一任妻子那也算是叶子默的母亲，她这是为儿子求亲来了，而何母在梦中答应了这桩婚事，如果反悔，就怕被阴人缠上身。 何母是一个十分迷信的人，闻言就很害怕。 她回到家，和何父嘀咕了这件事。 何父是一个耿直的人，也有点认为，梦中答应，那也要信守诺言。 没几天，叶八子所托那个人又来了，这回他们便松了口。 叶八子那边便让介绍人把家里一对金耳环送到何母那边，两边再换了庚贴八字，就算定了亲。 这个过程，一直瞒着何巧。 何巧是在几个月后，到亲戚家中玩，才从亲戚嘴里得知自己被定亲了。 她是认识叶子默的，对叶子默这个又瘦又弱的男人并无好感，当场回家就跟何母闹了。 闹了几天，她决定离家出走，在出走之前，去找人卜了卦，卜卦的人告诉她，姻缘天定，注定她要嫁给一个瘦弱的男人，跑不了。 何巧那时受何母影响，也是一个比较迷信的女孩子，思前想后，便回家了。 叶子默那里呢，虽则为说定了亲事高兴，但又不算十分满意。 当时村中最受欢迎的媳妇人选，全是壮健的女孩子，因为娶到家中，便多了一个壮劳力，能减轻家里负担。 叶子默喜欢看书，少年时也有一些梦想，认为自己是一个“有文化”的人，理智知道娶一个壮健的姑娘对家庭有益，心里真正喜欢的，却是漂亮姑娘。 两人互不喜欢，却还是结婚了。 叶明素感觉自己三观被刷新了，外婆因为做一个梦就把女儿许配给人？而老爸的行为，有点像渣男啊！明明需要一个壮健的妻子，娶来了又不满意，还要挑三拣四。 而老妈，曾打算把她扔掉…… 这晚，叶明素被灌了一脑门父母的官司，回到家时，感觉脑袋都大了一倍。 第二天晚上，叶明素又跟着叶奶奶去后巷子听八卦，这回大家讨论各自晚饭吃了什么，又讨论什么节将到了，家里要把肉票拿出来割半斤肥肉什么的。 叶明素竖起耳朵听着，一边问叶奶奶：“奶奶，一斤猪肉多少钱？” 叶奶奶随口答道：“八毛。” “哪青菜呢？叶明素再问。 叶奶奶拍拍她脑袋说：“青菜咱们自己种，不用买，不过市场那边，是卖一斤一毛，有的一毛五分。” 她眼珠一转，“哪我爸一月赚多少钱？” 妇女们拍大腿乐了，“明素在打探自己家底，好知道长大有多少嫁妆么？” 叶明素哼一声说：“我只是想知道，大家是不是一样穷？” “哈哈哈……” 老妇女们笑点低，一下就笑成一团，笑完倒是解答了叶明素的问题。 叶家虽然分家了，但叶子默当时顾着两个弟弟还小，是没有和两个弟弟分家的，三人算一家，现在老四还没娶媳妇，老五先娶了媳妇，三人就商定了，等全部娶了媳妇再分家。 叶子默在农业大队当会计，一天算一个工分，一个工分三毛钱，一个月算起来工资就是九块钱。 这九块钱，并不会发给他，而是到了月底，让他按所得的，去仓库换稻谷和番薯等农作物，如果没换完，钱就存在大队，等下次继续换别的。所以他手头一点钱也没有。 何巧就上午去种地，下午去渔船厂里面，给渔船补渔网，每补完一张渔网，能拿五毛钱。 但一张渔网，单人在几天内补不完，得几个妇女一起补，这样补完分到手中的钱，就是一毛两毛。 何巧到手这几毛，是要交给当家叶奶奶的，并不能私存。 老四读完师范，在镇上当老师，工资并不高，而且他不住在家中，又要靠自己积攒老婆本，就没给叶奶奶钱。 老五先娶了媳妇，但娶媳妇时欠了一点钱，两夫妇在还债，也没钱给叶奶奶。 叶奶奶能得到的，就是何巧时不时补渔网那几毛钱。 她得到钱，要给家里添点东西，或买点菜之类。 家里有了孩子之后，又得给孩子添些衣物之类。 所以她手里，连一块钱也凑不起来。 叶明素听着叶奶奶跟别的奶奶们说着家里的情况，震惊极了。 怪不得叶奶奶虽然疼她，就是不肯花钱给她买牙刷和毛巾。 家里穷得一块钱也没有！ 在现代人那里鸡毛蒜皮一点小花费，在这里，却是一笔大负担。 不生活在这时代，绝对想不到这些人活得这样穷！ 这晚叶明素回家时，脚步是沉重的，感觉好焦虑，不能再穷下去了，也不能再不刷牙了。 但能怎么改变呢？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求鼓励啊！父辈的事好像说太多，大家如果不喜欢可以说。 第7章 小狐狸精相貌 叶明素心事重重，这晚就睡不好，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 叶奶奶躺着看了几页书，见叶明素还在闹腾没有睡，就问道：“你是怎么了？” 叶明素随口糊弄说：“有些头痛。” 叶奶奶一下紧张了，忙来摸叶明素的头，摸得没有发烧，松口气之下又疑惑，“好好的，怎么会头痛？” 叶明素叹口气说：“也不怎么痛，过会儿就好了。”说着闭眼睛。 叶奶奶观察她一下，见她终于睡了，自己也吹灯睡觉。 第二天起来，叶奶奶忙完杂事，就蒸了馒头，跟叶明素说：“弟弟在大床上睡觉，你要守着，免得他醒来找不到人跌下床。我去妈祖那儿给你祈祷，让妈祖保佑你平安，免去头痛脑热之疾。” 叶奶奶交代完就出门了。 叶明素守着弟弟，坐在小房间推拉门的木门槛上，托腮想心事。 家里静悄悄，门外有鸡鸣。 叶明素坐着坐着，有些瞌睡，头一点一点的，意识开始迷糊。 “三角眼，三角眼！”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来。 叶明素吓一跳，睁开眼睛，面前站着二伯的二女儿叶明珠。 二伯家四个女儿，一见她就喊她外号三角眼，从来没喊过名字。 叶明珠大她两岁，只要大人不在，她进门时，就要想法吓唬叶明素。 叶明素开初并不想跟这个小女孩计较，后来见她恶习不改，便跟二伯叶子介告状了。 没想叶子介听完什么也没说，也并没有责罚叶明珠。 现在叶明素落了单，叶明珠又要作弄她了。 叶明珠手里正拿着一支细细长长的棍子，棍子顶端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上面一堆蚂蚁正在爬来爬去。 叶明珠吓唬说：“把口袋里的糖给我，不给我就把棍子放到你耳朵边，让蚂蚁爬进你耳朵里，咬得你耳朵轰轰响。” 大两岁的女孩子，看着高大许多，而且手里有棍子，论武力值，叶明素不是对手。 叶明素把手伸向口袋，磨蹭着想法子，真不给糖，照叶明珠这恶劣性子，真可能拿棍子捅她耳朵。 但给的话…… 自己一个穿越的，被一个小女孩欺负成这样，不是太窝囊了吗？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说：“嗬，大的欺负小的吗？” 叶明素和叶明珠齐齐朝外一看，门外站着周奇星。 “要你多管闲事？”叶明珠语气明显弱了一些。 叶子介因为连着生了四个女孩，对男孩稀罕得不得了，虽则和叶奶奶并三房的关系不好，进门也会逗一下叶明朗，对于周奇星这个俊朗的小男孩子，也是青眼有加，天天经过看到都要夸一句。 叶明珠是一个鬼精的，知道叶明素这个女孩子跟叶子介告状没有效果，但如果是周奇星告状，她可能会被大人打一顿。 周奇星看向叶明素说：“你把糖给我，就不会挨揍了。” 说实话，叶明珠恶劣点，叶明素尚可忍受，但是周奇星这个前世的仇人也想来夺糖，叶明素就不能忍受了。 一股怒火奔涌，叶明素突然站起来，趁着叶明珠注意力转向周奇星，疾速出手，夺了她手中小棍子，朝她身上劈头就打，一边喊道：“叫你欺负我？” 叶明珠吓一跳，被抽打了几下，一下逃到楼梯边，蹿上楼去了。 叶明素拿着棍子，转过头朝向周奇星。 周奇星默默后退几步，嚷一声说：“三角眼，丑八怪！” 嚷完就跑进屋内了。 叶明素郁闷的进了小房间，把推拉门推上了。 她真的长了一对三角眼？ 她在房间寻找起来，想找找有没有镜子可以照照。 小房间除了一张大床，便放着何巧的四件嫁妆，房间小，四件嫁妆只好叠放。 一个一米多高的油漆衣柜，衣柜顶上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雕花木箱，一张大方桌子，桌子三分之一地方放着一个雕刻了花花鸟鸟的梳妆箱。 叶明素爬到高凳上，左手扶着桌子，右手打开梳妆箱的抽屉，果然找到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 她站在凳子上，对着窗子的光线，仔细看自己的模样。 叶明素之前并没有尽力寻找镜子看自己的样子，其实是害怕自己会失望，毕竟叶奶奶相貌普通，老妈何巧相貌身材也是农妇标配，跟美貌沾不上半点边，上一辈的外貌基因摆在那儿，按常理推测，她也不可能漂亮。 但三角眼这个外号，实在太刺心，还真得看看自己是不是长了一对难看无法补救的眼睛。 镜子里映照着一张小女孩晒得漆黑的小尖脸，相貌轮廓，有几分像了父亲叶子默，一点也不像叶奶奶和何巧。 不知道是不是营养不良，头发和眉毛颜色都黄稀黄稀的，小鼻子算是比较挺，嘴唇也周正，至于眼睛…… 叶明素有点不敢相信，自己长了一对丹凤三角眼哟！ 排除漆黑的皮肤，这相貌搁在以后，那是小狐狸精的相貌。 叶明素用自己的审美眼光看，不得不承认，这相貌虽然还没真正长开，但跟前世的自己比，另具韵味，半点不逊色。 当然在现时的农村里，这相貌并不讨喜，会被说没有福相。 门外传来脚步声，叶明素猜测是叶奶奶回来了，忙把镜子放进抽屉，跳下凳子，拉开推拉门。 叶奶奶挎着篮子在门外喊一声叶明素，一边问道：“弟弟醒了没有？” “还没有。”叶明素答一声，一边跳出门槛，到大门外透气。 叶奶奶揭开篮子，拿出两只大白馒头，在叶明素头上按了按，念念有声，再把馒头“呼”一声扔到不远处的地下，引得几只鸡过来相争啄食。 “奶奶，这是干什么？” 叶奶奶解释说：“把你的头痛病带走。” 叶明素：“……” 下午时，叶明素坐在大门的门槛上，突然想起来，夏七冬和罗雨柔已有两天没有喊她一起去玩了。 难道这两个小女孩生病了？ 叶明素知道她们住在隔着两条巷子的地方，一下站起来，跟叶奶奶说：“奶奶，我出去一下。”就完就往后巷子跑。 她跑到夏七冬家门外，拢手喊道：“七冬，七冬。” “哎”，夏七冬应声出来，一看是叶明素，赶紧横手指在唇上“嘘”了一声。 “你没事吧？”叶明素看了看她。 夏七冬摇头说：“没事。”说着眼神有点闪烁。 叶明素奇怪了，“没事怎么两天不见人？” 夏七冬小脸涨红了，小声说：“明素，我这段时间，不能跟你玩了。” “为什么？”叶明素问了一声。 夏七冬不答，转身进了家。 叶明素有些摸不着头脑，便跑前几步，在罗雨柔家门外大声喊她的名字。 罗雨柔很快出来，神色一样有些不对，支唔着说：“我不能跟你玩了。” “啥？”叶明素伸手捉住想转身回家的罗雨柔，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呢？你不告诉我，我就不放开你。” 罗雨柔低着头，“前天我们过去找你玩，你在二楼还没下来，周奇星喊住了我们，借给我们一人一本小人书，让我们看完还他，再借下一本，他有一箱子这种小人书。” 叶明素瞪大眼睛说：“所以，周奇星借小人书的条件，是让你们不要再跟我玩？” 罗雨柔不好意思抬头，默认了。 叶明素松开手，呵呵，周奇星果然从小就坏！这么一点年纪，就会耍这种分化的手段了，也怪不得他长大了会拉自己挡刀。 这种人…… 罗雨柔转身回家时，回头补充一句说：“我哥哥和我姐姐也喜欢看那小人书，说在外面租借，一本看一天，要几分钱，而且外面那些书还被翻得烂烂的，没周奇星这个新。他们让我一定要跟周奇星再借下一本。” 叶明素挥挥手，“好了，我明白了。” 回到家时，叶明素坐在凳子上郁闷极了，实在想不到，自己竟然斗不过一个小男孩，天理何在啊？ 她捧着头，快要怀疑自己的智商了。 门外有脚步声，一个男人声音问道：“明素这是怎么了？” 叶明素还没抬头，叶奶奶已应声出来，喊了一声说：“是亲家舅舅啊！” 叶明素抬头看一眼男人，见男人和何巧有点相像，判断是二舅何溪，便乖乖喊了一声。 叶奶奶跟何溪解释说：“这孩子最近天天闹腾着要买毛巾和牙刷，没给她买，就一直闷闷的。” 何溪和何巧姐弟感情特别好，经常会借机过来看何巧，也有点要给何巧撑腰，不让叶家人欺负她的意思在内。 他听着叶奶奶的话，便上前一拉叶明素的小手说：“要毛巾和牙刷是吧？舅舅带你去买！” “啊，真的吗？”叶明素喜出望外，腾一声站起来，啊哈，这人果然是我亲舅啊！ 何溪带着叶明素到了市场杂货店，给她买了毛巾和牙刷，外加一包糖。 回家途中，叶明素几乎想唱歌。 看起来舅舅经济不错的样子，不知道能不能借点本金给自己做生意？ 她弹算着，很快又清醒过来，大人怎么可能借本金给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做生意呢？ 真是长得美，想得也美！ 第8章 是不是有戏了呢 叶明素开始早晚刷牙的日子。 牙齿清清爽爽的，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 从前真没想到，有一天会因为拥有一支牙刷，能好好刷牙而这样高兴。 她还没高兴几天，就发现遇到麻烦。 在她刷牙时，总有邻居小男孩抓一把小沙子扔进她漱口杯，再疾速跑了。 她自己去沙滩上玩，也会被别的小男孩或者小女孩扔沙球，砸得身上生痛。 她之前并没有惹这些小孩子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明素趁着早上刷牙，看准了一个小孩子跑过来想往她漱口杯扔沙子，一把拉住，朝里大喊道：“奶奶！” 叶奶奶应声出来，问道：“这是怎么了？” 叶明素痛诉说：“他往我杯子里扔沙子，还跟别人在沙滩上扔我沙球。” 叶奶奶一看对方是石奶奶的孙子石向东，忙喝问道：“你为什么欺负明素？” 石向东闭着嘴不说话，想从叶明素手里挣脱。 叶明素紧紧抓着不放手，大声问：“是不是周奇星借给你小人书，让你欺负我？” 石向东听到这句质问，脸一下憋红了，一个后蹲步，终于挣脱了手，飞一样跑了。 叶明素张着嘴，有些不敢置信。 周奇星也就五岁大，和自己有矛盾，竟然会去收买其它小孩子来欺负自己。 在印象中，这年纪的小孩子除了会闹着要吃糖，并没什么智商的呀！ 看来自己轻敌了。 叶奶奶也生气了，拉着叶明素说：“走，奶奶带你去投诉。” 石奶奶一家就住隔壁，叶奶奶和叶明素走几步就到石家的家门口。 石奶奶听得喊声，出来一问，知道孙子欺负叶明素了，回身就去拉了石向东出来，质问道：“好好的，你为什么欺负明素呢？你以前不是说很想明素当咱们家妹妹的么？” 石向东低着头不说话。 叶明素便诈一把说：“周奇星借了小人书给他，还给他糖，他就帮周奇星欺负我。” 石向东一下抬头，分辩说：“只借了小人书，没有给糖。” 叶明素：呵呵，承认了！破案了！ 石奶奶便拧石向东耳朵说：“你怎么能帮外人欺负村里人呢？周奇星是外地人，迟早会走，明素可是咱们邻居，俗语说远亲不如近邻，你欺负明素，看我不打你！” 她的话有一半是说给叶奶奶听的。 石向东耳朵被拧了好几下，痛得哇哇叫，便跳脚说：“不止我跟他借了书的，好多人借了。” “把书还了，以后不准欺负明素。”石奶奶松了手，大声教训石向东。 叶奶奶眼见对方打骂了孩子，也不能再如何了，而且祸根在周奇星那儿，便拉了叶明素过去章奶奶门口告状。 章奶奶听得声音，出来问明了原因，一脸惊讶说：“我们奇星一直安安静静，又乖乖的，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而且叶奶奶你记得不，奇星第一天来时，还被你们明素打了。会不会是明素闹错了。” 叶明素差点气歪了脸，有章奶奶你这样护短的么？ 她朝里大喊道：“周奇星你出来，是男子汉的，敢做就要敢认。” 周奇星慢吞吞出来了，当着大人的面说：“他们知道我讨厌你，自己要欺负你的。” “哪是不是欺负了我，你就借小人书给他们了？”叶明素绷着脸问道。 周奇星鼻孔里哼一声，算是默认。 叶明素目瞪口呆，周奇星小朋友你厉害，凭着一箱子小人书，硬是让小伙伴不跟我玩，又伙同别人孤立我，再收买小孩欺负我。 小小年纪，你活成“村霸”了！ 章奶奶也反应过来了，敢情真是宝贝外孙欺负了叶明素。 她不舍得下手打周奇星，只是责骂说：“大家是邻居，不能欺负人的，知道吗？” 吵嚷了几句，叶奶奶回头见叶明朗扶在门槛上要出来，摔了一跤哭了，忙过去抱起来，又去舀米粥喂叶明朗，也顾不上叶明素的事了。 叶明素闷闷回家，自己去舀粥吃。 这些欺负自己的小孩，多数才五六岁大，除了跟大人告状，让大人约束之外，自己也狠不下心真去报复什么的。 当然，如果他们敢再过分，就要给点厉害看看了。 但回心一想，小孩子之争，也跟经济有关。 如果自己也有一箱小人书，大把糖，那么来找自己玩的小孩子肯定也多。 周奇星能给他们的，自己也能给。 这么一来，双方势均力敌，小孩子们有眼睛看，也就不敢欺负自己了。 别说什么乡村纯朴了，有经济，才有话语权。 大人对小孩子的纷争，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他们这段时间苦恼的是水的问题。 村里这个时候还没有自来水，饮用水都要去村口一口大井那边挑。 有些家里地方大的，也尝试掘了井，但是近海边的地方，掘出来的井多数是咸的，只能用来洗菜和拖地之类，根本不能饮用。 真正能饮用的水，也就村口那口井。 最近还干旱，连着两个月没有下雨，井水下降很快，一个吊桶下去，已是砸了底。 何巧大着肚子快要生了，还要天天早起，忙着先去挑水，挑一次回来，第二次去时，井边就全是人，一下挤不进去，等挤进去了，再挑回来，天已大亮，等煮好饭，时间就不早了。 叶子默因为她煮饭迟了，怕耽搁自己上班时间，会被扣工分，就发脾气骂了几次。 何巧不忿回嘴，家里气氛一下沉重起来。 叶明素这天早上下楼，看见爸妈又拌嘴，不由叹气说：“男的就不能去挑水吗？男的去挑水，女的在家中煮饭，不就全不会耽搁吗？” “小孩子懂什么？”叶子默吼了她一句。 叶奶奶赶紧打圆场说：“男人去挑水要被取笑的。” 叶明素看着这家子很“金贵”的男人，再看看何巧的大肚子，心里代她委屈冲天。 第二天早上，叶明素天还没亮就爬下床，“噔噔”到了楼下。 何巧正要出门挑水，见她下来，淡声说：“还没煮饭，再去睡一会，等会再下来。” 叶明素上前说：“我帮你去挑水。” 何巧有些好笑，“没有那么小的桶给你。” “家里不是有两只小吊桶么？我可以用那两只挑半桶。”叶明素说着，在门后寻出一根小扁担，又道：“我还可以帮你霸着位置，用两只小吊桶先在井边占好位置，等你挑一次回来，再过去时，位置还是咱们的。” 何巧一听，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忙忙去寻了另一只小吊桶出来，系好了挂到扁担上，让叶明素挑上，跟在自己身后出门。 有叶明素帮忙霸着井边位置，何巧第二次去挑水时，果然就快了许多。 等一起回来时，何巧也不敢让叶明素挑半桶，只让她挑三分之一桶。 叶明素毕竟年小，心有余而力不足，再加上村里的路有些地方还是泥土的，并不平坦，挑着一点水回来，途中还歇了几次。 接下来几天，叶明素都会很早起床帮何巧去井边霸位置。 用小孩子霸井边位置的风气很快流传开了。 家有小孩的，全派上了用场。 何巧因为叶明素连着早起帮她，渐渐和颜悦色了一些，有一天早上挑水经过油条摊，还停下来买了一根油条给叶明素。 叶明素有点小感动，油条一根五分钱呢！ 到了家里，叶明素见家里其它人还没起床，便撕了一半油条放在碗上，另一半拿在手上撕一点进嘴里，又撕一小截走过去朝弯腰的何巧说：“妈，张嘴！” 何巧正朝缸里倒水，不知道叶明素要干什么，但还是张了嘴。 叶明素便把小截油条塞进她嘴里。 何巧一怔，直起身看了看叶明素，再慢慢嚼着油条，渐渐的，有点红了眼眶。 她自从嫁到这家里，回娘家时，娘家人会说她是出嫁的，婆家才是她的家，让她多顾家，多听话，但她在婆家，并没有感觉这儿是她的家。 婆家的人，他们自己相亲相爱，媳妇是外人。 在这儿，叶奶奶对谁都笑脸有加，维独对她这个媳妇，不给好脸。 叶子默对她，也是呼呼喝喝，大显“男子汉”威风。 这几年，没有谁给她一句暖和的话，更不要说什么往她嘴里塞吃的。 她的女儿，总归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终还是知道心疼她的。 叶明素并不知道何巧因为一口油条而想了许多，只坐在桌边道：“妈，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不用挑水，家里有水管，一拧开关，水就‘哗哗’流出来。” “我听我大哥说过，城里就有水龙，叫自来水。但咱们乡下没钱装这个。”何巧答一句。 叶明素小小声问道：“哪你有没有想过，赶紧赚钱富起来？这样就不用太辛苦了。” “怎么赚？”何巧好笑，小孩子真是异想天开。 “跟舅舅借钱做生意啊！”叶明素循循善诱。 她一个五岁小孩，借钱做生意不现实，但是让老妈觉醒，去借钱做生意，可行性就很高了。 何巧听着这话，似乎想了想。 叶明素一下暗喜，是不是有戏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第9章 反抗 晚饭后，何巧和叶子默商量借钱做生意的事。 叶子默长得瘦弱，声音却很大，咆哮着说：“亏你想得出来？还借钱做生意。你没看到以前那些有钱人是什么下场吗？不想安安份份过日子就知道妄想。你这是想害全家吗？” 何巧勉强分辩一句说：“我看有些人借了钱在做小生意，日子可是越来越好。” “你还强嘴？”叶子默一股火越蹿越高，“那些人是黑市。你懂什么叫黑市么？有一天会被清算的。” 何巧再反驳一句说：“我只知道他们过得好，而我们过得穷。” 叶子默声音差点掀翻屋顶，“你现在的日子不好吗？我让你饿着了吗？”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叶奶奶打圆场，一边也跟着叶子默责问一句何巧说：“你哪儿来的邪想法？老三在大队做得好好的，怎么可能舍了工作去做什么生意？” 何巧小声嘀咕说：“他不去做，我可以去做。” 叶奶奶偏耳尖，听到了，一下沉了脸说：“我们老叶家，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媳妇去做生意了？再说了，你看你，也快要生了，还闹腾什么？” 母子双重夹击，何巧败下阵来。 叶明素坐在大门外，把他们吵架的过程听了一个清楚，不由抚额，奶奶就算了，年老怕折腾，但是老爸怎么回事呢？这是以前被吓破了胆，现在就知道夹着尾巴做人，半点不敢多想？ 还有五叔和五婶，在里面观战，连劝也不劝？ 五叔叶子鱼其实想劝的，只是被叶子默这个做哥哥的压制习惯了，见他盛怒，就不敢开口。 五婶宋黑豆吃完饭洗了碗，感觉腰酸不舒服，已是去躺在床上了。 叶明素又竖耳朵听了听，没有听到叶子默和何巧的吵架声了，而是听到叶子鱼似乎惊慌说了一句什么。 她正要进去看看，就见叶奶奶跑出门外，朝她说：“你五婶快要生了，你妈要烧水，你快进去帮你妈看着弟弟，我去请接生婆。” 叶奶奶说着话，已是飞快走了。 这一晚，几个大人不敢睡觉，叶明素倒是被赶着上楼先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她下楼时，就闻到一股消毒水味道，叶奶奶笑得满脸菊花说：“明素，你五婶生了一个弟弟，看着壮实呢！” “恭喜恭喜！”叶明素脱口道。 叶奶奶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小嘴儿变甜了。” 早餐桌上，叶子默似乎忘记昨晚和何巧吵架了，正吩咐她这样那样。 何巧就似乎还记着昨晚的事，嘴里“嗯”一声表示听到了，却不愿意多搭话。 吃完早饭，叶子默准备上工，一时又不忙着走，跟叶奶奶说：“把明炜抱出来让我看看。” 叶明素吃惊，小娃儿昨晚出生，今早就有名字了？这是早早就起好名？跟自己想像中不同啊，还以为会狗蛋黑剩什么的叫上一年半载，然后再起正经名字。 叶明素这个时候并不知道，这个名字，是叶子默连夜翻书，斟酌了大半夜，计算了笔划，阴阳，配合娃儿的五行八字，才起的。 据说娃儿八字缺火，所以命名炜。 叶奶奶抱了娃儿出来给叶子默瞧。 叶子默仔细瞧过，抬头跟叶子鱼说：“孩子将来一定比你强的。” 叶子鱼呵呵笑着说：“三哥吉言。” 叶明素围观，心里说：老爸难道会看相？瞧这架势，像相面先生。 叶子默心情非常好的样子，又跟叶子鱼说：“你儿子也有了，我也算放心了。” 叶子鱼傻笑着，没有说什么话。 叶明素却有些嘀咕，瞧老爸笑得一脸灿烂，还有说的这些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当祖父了。 叶子默确实有一点当祖父的感觉。 他当年读书时，和要好的同学讨论过未来，憧憬了许多美好前景，也下命力啃书，珍惜学校里每分每秒，以为这样能改变境遇。 不想父亲身体状态越来越差，两个弟弟年纪还小，家里经济实在撑不下去，只好让他休学出来打工。 那时初中还没毕业，在父亲的安排下，到农业大队打杂。 因他脑瓜子灵，算数快，初中未毕业的文化，在一众人中，也算高学历，队长考察一段时间，便让他当了大队会计，跟大人一样算工分。 他拿着大人的工分，养起了父母和两个弟弟。 等家里分家，父亲去世，他就彻底成了母亲和弟弟的依靠。 那些年，他长兄为父，在两个弟弟跟前，简直相当于父亲。 直至娶了何巧，生了孩子，他心底里，依然还是觉得母亲和弟弟才是至亲的一家人，何巧就一个外人。 两个弟弟其中一个顺利师范毕业在镇上教书，一个终于娶妻生子，外人说起来，谁不夸他这个兄长对两个弟弟有恩？ 看着两个弟弟在他跟前服帖得像儿子，心底还是满意的，不枉从前那些年的苦。 他心底还有另一桩隐秘的心事，那就是，将来他们三兄弟，必须胜过大房和二房，生的儿子也要强过他们。 母亲是继室，在大房和二房跟前，是后母。 只要一矛盾，二哥就要跳出来说后母如何如何坏，不管真相如何，外人也偏向认为后母不好。 宗族中的人，还一直挑衅，说母亲相当于妾，生的儿子，按古早的人论调，那是庶子，不能上台面的。 大哥住在镇上，很少回来，倒是没什么矛盾，但是二哥住在一起，就爱跟着外人说这些论调，甚至认为分家时，分了房子给底下三个弟弟，是便宜了他们。 少年时期，他和两个弟弟，没少受到这些言论的欺辱。 现在小弟娶妻生子，有了后代，他这个做哥哥的，终于放下一半心，要开始操心另一个弟弟的婚事了。 等另一个弟弟也娶妻生子，那他就可以告慰父亲在天之灵。 等某一天，他们三兄弟，一定会让大房和二房后悔当年所做的事。 其实吧，现在二房的报应不就来了，生了四个女儿，还没有儿子。 没有儿子，就没有香火。 他呢，有儿子了，小弟也有儿子了。 因为家里添了男丁，叶奶奶最近笑得合不拢嘴，忙里忙外。 宋黑豆要坐月子，许多她从前负责的家务事，就落到何巧身上。 叶奶奶和何巧一忙，叶明素几乎成了叶明朗的全职小保姆。 她要带弟弟，没空出去玩，也顾不上周奇星那边的动静，不想这天夏七冬主动来找她了。 叶明素对小孩子其实还是宽容的，笑着问道：“怎么啦，周奇星那箱小人书看完了，可以跟我玩了？” “不，不是。”夏七冬有些不好意思，“前几天，周奇星就不再借书给我们了。” “为什么？”叶明素好奇。 夏七冬低着头说：“有人看了书后，撕了里面几页再还他，他发现了。” 叶明素无语。 夏七冬小小声问道：“明素，我还可以跟你玩吗？” 叶明素大度说：“可以！” 两人说着话，叶明素带着叶明朗出大门外，让他在地下坐着，自己和夏七冬划了几条横线和竖线，开始跳格子。 叶明朗坐了一会儿，摇摇摆摆站起来，也学着叶明素的样子要跳格子，单脚举起差点摔跤。 他笨拙的样子逗得叶明素和夏七冬哈哈大笑。 她们的笑声引得周奇星出屋瞧了瞧。 到现在为止，周奇星依然不肯跟邻居几个小男孩一起玩泥拌沙，最多自己去沙滩走走，看看海，再就是在大门口坐坐，其余时间似乎一直在看他的小人书。 这晚叶奶奶终于得空，带着叶明素和叶明朗在后巷子和各位妇女乘凉八卦。 大家提到周奇星不出门玩的事，章奶奶神秘说：“我们奇星跟咱们这儿的男孩子不同。” “怎么不同法？”大家七嘴八舌问道。 章奶奶骄傲，脸上偏要装做平淡，“我们奇星，在城里时，就上了学，叫什么学前班。老师教他们认字，奇星聪明，认了许多字的。就他带来的小人书，我几个儿子都看不懂里面的故事，他却懂。那些小人书一幅图，下面配几行小字，奇星一行一行全能念出来。” 众人惊奇了，“真全能念出来？没一个念错的？” 章奶奶笑着说：“我也这样问过，大松说，那些字上面有拼音，奇星没念错。” 章奶奶说的大松，是她的大儿子章松。 至于周奇星念书时，是用普通话念的，并不是潮汕话念的，这个她就没有提及了。 妇女们对于几岁大的孩子能识字念书这件事，感觉很神奇。 没几天，周奇星就有了神童的名声。 章家的族长听闻了这件事，特意来看了周奇星，听闻周奇星和叶明素打过架，便又去告诫叶子默说：“周奇星虽然是章家的外孙，但到底也流着章家的血，他在乡下住这段时间，我希望你们管教好女儿，不要惹他。 章族长的儿子，在农业大队是副队长，叶子默并不敢得罪，闻言就陪笑说：“一定管教。” 晚上，叶子默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喝斥叶明素说：“站到中间那块砖，没有我说话，不准走出砖面。” “我犯了什么错？”叶明素站到砖中间，不忘问原因。 叶子默骂道：“整个人跟你妈一样，就会强嘴，就会惹麻烦。” 他骂着骂着，又骂起何巧，大意就是何巧千错万错，才会养出一个惹事精女儿。 叶明素看着叶子默，感觉很悲哀，摊上这样的父亲，还真是…… 你要说他不好吧，他养家，准时回家，一副好男人的做派。 但他常年一脸怨气，喜欢长嗟短叹，只要一回家，就要搞得家里气氛阴沉，没一点笑声。 叶明素站了一会，见叶子默还没有停止骂声，却不说为何罚她站砖的原因，突然就尖声大喝道：“闭嘴，烦不烦，有你这样当父亲的么？” 说完知道不妙，撒腿跑出大门外，朝海边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看的人吱一声呢，不知道这个文大家喜欢不？ 第10章 背锅 叶明素小小的身子爆出百米冲刺的力量，一眨眼就消失在大门外。 叶子默一直以文化人自居，像这种出门追打孩子的行为自然不肖为，只好眼睁睁让叶明素溜走。 还是叶奶奶看着天色不早了，怕叶明素有什么意外，赶紧追了出去。 叶明素跑到沙滩上，刚好落日正要沉入海平线中，她一下看住了。 穿到这儿后，并不是第一次看见落日入海的瑰丽景色，但每次都会惊叹。 她面对大海，找一角沙子稍细腻的地方坐下了，托腮沉思。 生存环境恶劣还可以改变，但是长辈的性格问题…… 她正郁闷，就听见叶奶奶的喊声。 “奶奶，我在这儿。”她站起来回答。 叶奶奶加快脚步，走到她身边，拉住说：“好了，回去跟你爸认个错，小孩子怎么能跟大人顶嘴呢？” 叶明素一听还要认错，马上摔开叶奶奶的手，坐到沙滩上，任叶奶奶怎么拉，也不肯起来。 叶奶奶急了，“这还倔上了？你爸说你性格像你妈，还真没说错。” 叶明素心里有气，嚷着说：“像我妈有哪里不好啦？你们说她时，怎么都一脸不屑呢？敢情我要像我爸那样，一回家什么都不干，等人侍候，动不动发脾气才好？” 叶奶奶气结，“大人才说一句，你看你，不知道顶了多少句？你爸是男人，在外面挣工分养家，回家了，你妈自然要侍候的，你还看不惯了？” “我妈大着肚子，早早出门去种地补渔网，累了一天回家，还要继续做活，还要被他骂。”叶明素冷笑起来，“他今天不说原因就罚我站砖，还要连坐我妈，这像人吗？” 叶奶奶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小小孩子会说出这些话来，半晌问道：“谁教你说这些的？是不是你妈？” “我妈回家都要忙着煮饭收拾家里，哪有空跟我说这些？”叶明素哼着说：“是我自己把这些事情看在眼里的。” 叶奶奶恼了，“好好，你这个白眼狼，就会向着你妈。” “奶奶，我在讲道理好么？”叶明素小拳头砸在沙子上，“家里穷成这样，我妈想借钱做生意，我爸不肯也算了，一样要骂她一顿。” 叶奶奶一下子说不过叶明素，心口有点发堵，隔一会又诧异，这孩子也太早慧了，瞧瞧说的这些话，哪句不是大人才能说得出来的？ 她一手带大的孩子聪慧，其实是该高兴？ 叶奶奶自己用手顺胸口，顺下那口气，这才说：“不管怎么样，你爸是家里的顶梁柱，你得尊敬他，回家了，还是要跟他认个错。” 叶明素转着眼珠说：“奶奶，你先问他为什么罚我站砖，我才好反省认错。” “行吧，回了！”叶奶奶拉起叶明素的手。 一回到家，叶奶奶就问叶子默说：“明素是犯了什么错，你要罚她？” 叶子默把头转向门外，看着门外没有人，便说：“章家的族长今天找我，说周奇星也流着他们章家的血，让明素不要惹他。” 叶奶奶一听，知道章家的族长说话肯定不好听，语气也不会和善，叶子默这是在外面受了气，回家才…… 叶明素一听却是炸了，跳起来说：“所以，你在外面受了气，回家就罚孩子骂老婆撒气？” “明素，你说什么呢？”叶奶奶喝止着，一边上前有意无意挡住她，怕叶子默会伸手打她。 叶子默只觉头脸一涨，怒火升腾，站起来把桌上一只碗猛地扣向地下，再咆哮着喊：“何巧，你出来！” 何巧在房里洗澡，听见声音，匆忙穿好衣服出来，还没说话，叶子默的巴掌就到了眼前。 “啪”一声，何巧脸上被叶子默狠狠扇了一下。 “你教的好女儿。”叶子默一巴掌过去，怒火未熄。 叶明素万万想不到，局面会变成这样，自己顶嘴，老妈要挨打！ “你说，你认不认错？”叶子默手指向叶明素。 叶奶奶拉着叶明素，“快跟你爸认个错。” 叶明素摔开叶奶奶的手，过去拉起何巧的手，“妈，我们走！” “走去哪里？”何巧声音暗哑。 叶明素脱口说：“去外婆家。” 就不相信外婆不心疼自己女儿，瞧瞧，被打了。 何巧反过来牵住了叶明素的手，准备跨出门槛。 叶奶奶瞬间过来拉叶明素，嚷嚷说：“明素，你姓叶，跑什么？” 叶明素：呵呵，意思是我姓叶要留下，老妈姓何的，要走她走是吧？ 她甩开叶奶奶的手，自己先跳出门槛。 何巧动作并不快，留足了时间给叶子默挽留，但对方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何家住在村头，走过去大概二十分钟。 何巧拉着叶明素到何家时，何母刚好吃完晚饭，正在大门口和邻居说话乘凉。 “大晚上的，你怎么过来了？”何母察看何巧的脸色。 叶明素喊一声外婆，正要说话，就被何巧拦住了，“妈，明素闹着要走走，我带她走了一会，就顺路走到这儿了。” 天色虽然有点昏暗了，但何母眼尖，还是看到何巧脸上的手指印，她假笑着说：“你们走了一路，要喝点水吧，来，先进屋。” 邻居们悄悄观察着，心里有数，怕不是像之前一样，被当家的打了，跑回娘家的？ 一进屋里，何母就拧一条毛巾，给何巧敷在脸上，一面问道：“又是怎么了？” 何巧叹口气说：“也别问了，留我们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何母瞪着何巧的大肚子说：“你这肚子快要生了吧？要是今晚突然发动，那可就……” 在娘家生孩子，是血光之灾。 何巧低下头，很是疲累。 叶明素三观又一次碎了，女儿被打了，回娘家，做母亲的不详问原因，不做主，不心疼，还深怕她住一晚会突然生孩子！ 前世在天涯看帖子，老以为那些帖子是写手写的，夸大其词，没想到现实更冷血。 何巧见父亲和兄弟不在家，便问道：“我爸和弟弟呢？” 何母说：“他们拿了手电筒去河里捉夜鱼，估计得很晚才回来。” 何巧有点失望，要是父亲和兄弟在，为自己说句话，还可以住一晚，只有母亲在家，她是不会留自己的。 何母看着何巧脸色很不好，有些不安说：“你们先坐着，我去叶家，喊叶子默来接你们走。”说着就出门了。 叶明素：“……” 半个多钟头后，叶子默出现在何家门外，朝里面的何巧没好气说：“还不回？” 何巧默默站起，拉了叶明素出门。 叶明素想仰天长啸，天啊，闹一回还得乖乖回家，太没脸！ 她没想到，身后还有邻居讨论说：“男人来接，也算有面子，就该下台阶，不能死撑。” 叶明素迈着小步子，满心凄凉，自己惹的事，却要老妈背锅，而且过程这样没自尊。 回到家里，叶奶奶倒是给她们两人留了饭。 何巧去热了饭，和叶明素吃了，便去洗碗。 叶明素坐在门槛上，抬头看月，感觉月亮含了好大一泡泪水。 连着两天，叶明素都尽量躲着叶子默，一点不想跟这个男人有任何交集。 第三天傍晚，叶子默却带了一个八卦回家，叶明素为了听八卦，只好凑近几个大人。 今天有一个县城里的亲戚来小渔村买鱼，拿鱼到农业大队让人过秤，见到叶子默，就问他知不知道四弟叶子桥在跟县城里一个姑娘闹恋爱，据小道消息称，叶子桥已和那个姑娘交换了定情手帕子。 叶奶奶等叶子默简述完事情，着急问道：“那姑娘有职位没有，家底如何？” 叶子默答道：“我问过了，说那个姑娘父母是农民，姑娘在家里帮父母做家务，并没有职位，但长得漂亮。” “漂亮能吃吗？”叶奶奶气道：“全家供他读完师范，他要娶漂亮姑娘去了！想过我们吗？” 何巧插嘴问道：“他们怎么认识的？” 叶子默道：“说是那姑娘经常到子桥学校里面的井边洗衣服，见子桥要自己洗衣服，抢着帮忙洗了几回，就好上了。” 叶奶奶拉回话题说：“这个事情，我不同意。” 叶子默道：“我让人托话，喊子桥这个月放假回家一趟了，等他回来，自然要说通他。娶什么漂亮姑娘，漂亮姑娘能做活吗？” 叶明素默默：你娶的老婆倒是很能做活，你珍惜了吗？简直当她牛马。 接下来几天，叶奶奶和叶子默到处托人给叶子桥物色对象，基本要求就是姑娘要有职位。 叶明素终于明白了，叶子桥是这家里的“金凤凰”，普通姑娘，漂亮姑娘统统配不上，须得有职位的姑娘才能配得上。 这天早上介绍人来跟叶奶奶嘀咕了，小声说：“孙家姑娘长得矮了点，相貌也一般，但顶替了父职，在水产公司上班，每月拿这数。”她说着，双手比了比。 叶奶奶眼睛一亮，点头说：“我明天去水产公司门口盯一盯，看看人再说。” 傍晚叶子默回来时，叶奶奶跟他通报了这件事。 叶子默马上拍板说：“就这个了，得去问问聘礼要多少。” 叶明素：不是吧？这样就决定四叔的婚事？ 等四叔回来，会不会闹起来？ 叶子桥回家这一天，果然家里闹翻了天。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会不会嫌节奏慢？这本按计划，会写得比较长，前面的铺垫也比较多。 第11章 劝说 这是叶明素第一次见到叶子桥。 叶子桥一米八左右，身材瘦削，浓眉方脸，长得特别周正。 他穿一条有些发旧的灰色长裤，一件微微泛黄的白衬衫，笑容温润，一看就是好脾气的人。 住在海边的男人多数晒得漆黑，身材矮壮，举止粗鲁，说话辞不达意，还恨不得全村都能听见。 叶家几个男人相貌方面，相较村里的男人，已是拨尖了，但跟叶子桥一比，还是不如。 叶子介也长得高大，五官周正，但穿着邋遢，有点驼背，走路拖长步伐，整个人就全没了气质。 叶子默吧，五官秀气，但太瘦弱，膝盖骨头嶙嶙，一脸怨气，整个人看着也不讨喜。 至于叶子鱼，相貌完全随了叶奶奶，性格又特别憨厚，不是很会说话，除了用“普通”两个字形容他，并没有其它能形容了。 叶子桥在兄弟里，不单学历最高，而且长得最帅，怪不得叶奶奶和叶子默寄了厚望。 当叶子桥走进屋里时，叶明素感觉，屋里都明亮了许多，简直能用“蓬荜生辉”来形容了。 这样的男子，在学校里肯定是受女人欢迎的，但叶奶奶和叶子默不会允许他落入普通家境的女人手中。 全家就这一个“金凤凰”，要靠他拯救家业的。 叶明素不等叶奶奶介绍，就上前喊了一声四叔。 叶子桥应了，摸摸她的头说：“明素长高了呢！” 叶子默顺着这句话说：“是的，明素也高了，你也该娶老婆了，喊你回家一趟，就是商量这件事的。” 叶子桥沉默一下说：“我虽然出来工作了，但年限不够，工资太低，怕没有好姑娘肯跟我。” 叶子默低头喝茶，一边说：“这个你不用忧心，我们帮你打听好了，有个孙家姑娘，很适合你，她之前有见过你，也表示可以进行下一步。” 叶子桥似乎被呛了一下，一下求救似的看向叶奶奶。 叶奶奶这回不跟他同条线上，不跟他眼神接触，只陈述孙姑娘的情况说：“孙姑娘女顶父职，在水产公司上班，每个月的工资比你还高，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她想下手，她拖到现在还没说亲，那也是因为要挑一个合心意的人。我让介绍人去问了，孙姑娘一听是你，马上同意下一步了，现在就看你意思了。” 叶子桥张口结舌，无奈只好说了实话，“我在学校里接触了一个姑娘，只是条件不成熟，就没跟你们说。” 叶子默马上问道：“学校里接触的？那对方是老师？也有职位？” 叶子桥斟酌言词答道：“她姑姑是学校里的老师。” “她本人呢？”叶子默追问。 叶子桥避无可避，只好说：“她本人没有职位，在家里做点手勾花。” 叶奶奶叹息了，“老四，你娶个没职位的，以后怎么过日子？” 叶子桥支唔说：“我工资以后会增长的，她做手勾花，也有一点收入。” 叶子默一下拍桌子了，“老四，你脑子糊掉了吗？穷日子没过怕是吗？没条件挑个有职位的，那叫没办法，有条件挑个有职位的，你不挑，你在想什么？” 叶奶奶也帮腔说：“老四啊，手勾花那点收入，还不如家里养头猪。到时过了门，那是净等着你养。再生下孩子来，一家子开销，不是小数，你算过吗？现在你在学校里教书，老婆也不能娶来放这破房子，总要在学校周近租一间房子去住，那也是一笔付出。” 叶奶奶喘口气，继续说：“等以后你们三兄弟分家，也不能光让老三养我，你也得养我是不是？再有这些年你读书的费用，你大哥是帮忙出了一点，其它不是你三哥东省西省拼凑出来给你的？你回头也得报答一下你三哥是不是？至少明素明朗以后读书的费用，你得帮忙出一些是不是？” “你要是娶了没职位的姑娘，自己养家还养不过来，哪有空顾我们？” 叶奶奶说着说着，抹起眼泪来，“这些年全家过着苦日子，却不敢短了你的学费，你是这样报答我们的？” 叶子桥慌了，摆手说：“妈，我没想过不报答，我一直有想着的。” 叶奶奶眼泪还在涌出来，“你要娶一个没职位的姑娘，到时你想报答，那也是有心无力，我吃了一辈子苦，没想到老了还要吃苦，也是作孽。” “妈，别这样说。”叶子桥也难受了，低下头说：“现在改革开放，一切会好起来的，以后就……” “我们不要空谈以后，我们谈的是现在。”叶子默加杠杆说：“我是哥哥，由我一直养着妈，也没意见。至于说供你读书的事，也是我当哥哥该做的事，并没有想过要让你报答。但我辛辛苦苦供你读完书，是希望你过上体面日子的，你要是娶个没职位的姑娘，这日子体面不起来。” 叶子鱼终于也插了一句嘴说：“四哥，你不要忘了，那时候你上县城读书，有次要参加一个节目演讲，你裤子破得不能上场，回家还哭了，发誓说以后出来工作了，不能再过这样的穷日子，也不让我们过这样的穷日子。但你出来工作后，只顾自己去谈漂亮姑娘……” 叶明素坐在墙角听得目瞪口呆，每个人依照自己的身份，说的话都有理有据，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叶子桥完全无招架之力啊！ 由于叶子鱼回忆当初，叶奶奶瞬间也忆起当初了，当初那个苦日子如何如何，现在儿子长大了，变自私了，只顾自己了巴啦啦…… 叶子桥痛苦捧着头说：“但婚姻也不能完全没有感情基础。” 叶奶奶马上说：“你就光想着谈情是吧？谈情能给你谈出屋子来？能给你谈出工资来？” 叶子默见叶子桥还不松口，索性说：“算了，我们不逼你，你回学校吧！” 叶子桥惊悚抬头，“三哥……” 叶子默视线看向别处，冷淡说：“你爱谈谁就谈谁，以后别回来了。” 叶子桥眼神惊惶起来，求饶说：“三哥，这是咱们家，我不可能不回来。” 叶子默冷笑说：“也是，分家时，你分了二楼一间房，我们没理由不让你回来。但以后你过你的日子，不用喊我三哥了。” “三哥！”叶子桥声音哽咽了。 长兄如父，这些年叶子默对他的付出，他点滴在心头，如今说出这样绝情的话…… 叶明素默默猜测着，四叔会不会妥协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四叔很难招架。 第12章 让锅盖飞 “话搁在这儿了，你自己掂量。” 叶子默说完这句话就起身走了。 气氛一下沉重到极点。 叶子桥心里知道，三哥这是逼他选择，要娶漂亮姑娘，就不要认家里人了。 但是他活到现在，心里才稍稍有些指望…… 叶奶奶叹了口气，站起来去拉叶明素的小手说：“走，收拾东西去，你四叔那房间，咱们不能再住，得搬走。” 叶子桥慌了神，站起来去拦叶奶奶，“妈，房间你们住着，我反正待会儿就回学校了。” 叶奶奶定定看着他说：“明天周日，你不用上课，不用急着走，在家里住一晚好好想想，今晚我和明素先住祖屋。” 叶子桥一听，神色稍安。 叶奶奶一上楼，就喊叶明珠几个姐妹过来说：“你们四叔今晚要住一晚，你们收拾东西，今晚去你们爸妈房里打地铺。” 最大的叶明珍率先动手收拾起来，底下几个妹妹便也抱起自己枕头搬走。 叶明素则有些担心，问叶奶奶道：“祖屋那里能住人吗？” 叶奶奶一拍她的头说：“收拾收拾就能住了。” 好在夏天，也不用收拾太多，叶奶奶卷着席子，拿着被单，叶明素扛着一大一小两个枕头，很快就朝祖屋出发了。 祖屋是太爷爷传下来的，当时分给八个儿子，一人一个房间，大厅和灶间则共用。 叶明素跟着叶奶奶到祖屋时，就见大厅摆着许多祖先牌位，有些小房间住了老人家，有些堆了杂物。 几个老奶奶一听叶奶奶要收拾小房间住一晚，忙帮着打水擦洗床板和地板，一边聊天。 叶明素听了几句，老奶奶们先是交换八卦，接着就是对年轻人进行道德评价，叶子桥谈个漂亮姑娘的事，她们也听到了，此时说起来，口水四飞。 她们基本的论调就一个，说叶奶奶苦了一辈子，就培养了一个出息孩子，如今看着要苦尽甘来了，出息孩子要去娶个没职位的姑娘，那是自毁前途，也是毁了叶奶奶晚年的幸福。 其中一个老奶奶还转过身摸摸叶明素的头说：“老三也是苦，自己不读书出来做工，供弟弟读完书，眼看着弟弟能帮他供明素和明朗读书了，弟弟要去供漂亮姑娘一家，作孽啊！” 叶明素感觉头上被老奶奶摸过的地方有些烫，头发很想炸起来，这些人的想法真的太可怕了！ 以前绝没有想到，世上还真的存在这样一群人，家里有一个孩子出息，全家便要挂他大腿，他们以前付出的每一分钱，在以后都是需要加倍回报的。 看四叔的性格，并不是强悍那一类，估计抵挡不住道德审判。 擦完床板洗完地板，叶奶奶带着叶明素准备先回家，晚上再过来睡觉，几个老奶奶却还要追出来大门外说：“子默妈，你可得扛住，不能让孩子做傻事，去娶什么漂亮姑娘，要知道，长得漂亮的，都是祸害。” 叶奶奶叹息说：“要看他良心了。” 叶明素：“……” 回到家时，叶明素上二楼去看，就见叶子桥自己已收拾好房间，正坐在窗前沉思。 “四叔！”叶明素上前喊一声。 叶子桥回过头，招手让叶明素近前，拉起她的小手看了看说：“你手腕上这几个护身符绳子太紧了，勒着血液不通行，要不要剪掉？” 叶明素忙点头，“要。” 她脖子上挂了一只护身符，手腕上挂了三只，据说是叶奶奶每年为她求一只，保她平安长大的。 护身符外面包了一层红布，折成小小三角，缝得紧紧的，每次湿了水，还粘皮肤，并不舒服。 叶子桥正要帮叶明素剪掉护身符，叶奶奶上来了，一把拦住说：“这是保佑她平安的，怎么能剪掉？” 叶子桥无奈，只好放下剪刀。 叶奶奶又语带双关说：“有些事情，要想好了再做，就像这护身符，并不是想剪就能剪。” 她说完下楼。 叶明素觑叶子桥的神色，见他一脸痛苦，不由代为叹息。 以前看，那些穿越的，一穿过去就能作风作雨，还能扭转家里亲人的命运，或者帮着出谋划策，爽点满满，轮到自己，怎么就是有心无力呢？ 不知道说什么安慰的话，更没有什么办法帮到四叔。 叶明素摇摇头，也下楼了。 晚饭时，何巧多炒了一个菜，叶奶奶偏要当众骂她说：“老四好容易回家一趟，你怎么才多炒一个菜？就不会多炒两个？” 何巧分辨说：“你又没拿钱给我买，这菜还是中午炒剩下的。” 叶奶奶一拍头，“也是，我怎么忘记家里没钱了呢？可怜明素和明朗，小孩子正在长身体，一点好的也没吃到，长大怕是要像他们爸爸那样瘦了。” 叶奶奶说着话，打眼色给叶子鱼，让他补充发言，叶子鱼迟钝，接到眼神却不明所以。 倒是宋黑豆机灵，抱着叶明炜在哄，还能接一句话说：“三哥那是为了供弟弟读书，硬是把自己饿瘦了，明素和明朗又不同，叔叔会疼着他们的，不会让他们受苦。” 叶奶奶很满意她这份机灵，点头说：“那倒是。” 叶子桥赶紧掏出两块钱交在叶奶奶手里。 叶奶奶拿住钱说：“你确实该给我这钱，请介绍人去孙家说动孙姑娘，给介绍人可是买了两块钱的糖。” 叶子桥很快吃完，又上楼了。 叶奶奶又和叶子默嘀咕几句话，这才领着叶明素去祖屋。 这一晚，大人都睡得不安稳。 第二天早上，一家人围着吃早饭时，叶奶奶又朝叶子桥说：“我想好了，你给的两块钱，我得再买点糖，让介绍人再上孙家一趟，看看那边有什么要求。” 叶明素：这是自顾自要去帮四叔提亲？ 叶子桥沉默了好一会才抬头说：“等我回学校，先了结自己的事再说，再怎么样，不能耽搁人家姑娘。” 他话音一落，叶奶奶已和叶子默交换了眼色。 老四这是要去和漂亮姑娘分手，回头来娶孙家姑娘了！ 接下来，全家就很平和的用完了早餐。 叶子桥一走，叶奶奶马上忙起来了，喊了介绍人去问孙家有什么要求。 很快，孙家传过来消息，说是要四件金，聘礼就随意。 得到话，叶奶奶又发愁了，家里哪有钱买四件金啊？ 至于老四手底自己积攒那点钱，肯定得留着租房子和买点家具，四件金和聘礼，这个家必须替他出了。 晚上叶奶奶和两个儿子商量，把能借钱的亲戚想了一遍。 接下来，几个人分头行动去借钱。 到这天，就有亲戚来跟叶奶奶说：“听说子桥和县城里那个漂亮姑娘分了，那姑娘哭得要死，差点自杀，闹得风风雨雨的。” 叶奶奶说：“是我们子桥配不上她，姑娘长得漂亮，该去嫁个有钱人家。” 叶子桥既然和漂亮姑娘分了手，叶奶奶便又再托介绍人去问孙家，想什么时候结婚，以便双方对八字，择吉日。 孙家回话，说叶子桥年岁不小了，他家姑娘年岁一样不小，婚事自然不宜太迟。 叶奶奶一听，这是想作速结婚了，只是买金的钱还是不够呀！ 晚上叶奶奶吩咐叶子默说：“你明天请个假，去县城里跟文佑夫妇说这件事，看看他们能不能借点钱给咱们。” 她嘴里的文佑夫妇，就是上回到家里来，给了叶明素一毛钱的那对夫妇。 叶明素后来了解到，那对夫妇是叶奶奶堂姐的儿子儿媳妇，在县城中学教书，颇有身份。 叶子默应了。 他第二天去了一趟县城，回来时倒是借了钱，但也同时告诉了叶奶奶另一个消息，他去店里看过金饰，也问过现在的价了，就他们借来的钱全凑起来，也不够买四件金。 叶奶奶皱着一张脸说：“这可怎么办？孙家姑娘有工资，她嫁给子桥，以后收入也是子桥的，现在说要四件金，这个要求不过份，咱们也不能去说减两件什么的，那是寒碜人。” 最后叶子默说：“我找大队长先预支半年的工资吧！” 何巧坐在灶下烧水，一听叫了起来说：“你疯了？咱们现在也不够钱过日子，你预支了半年的工资，以后咱们吃什么？” 叶子默斥她说：“你懂什么？” 何巧这回胆子壮，嚷嚷说：“我是不懂什么，我只知道你预支了工资，两个孩子就要没饭吃了。” 叶子默怒瞪她说：“没你说话的地方。” 何巧恨恨说：“都没我说话的地方，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娶我进门？不学你弟弟谈个漂亮姑娘，也不等着娶有职位的姑娘，为什么要娶我呢？” 叶子默一下被堵住了话，心头火起，伸手就抓起桌边一只锅盖，“呼”一声朝何巧头上劈去。 父母吵架，叶明素怕何巧吃亏，紧紧留意着叶子默的动作，一见他伸手抓锅盖，疾速就在灶下抓起一支木柴，锅盖飞来时，她手里的木柴就捅了过去。 锅盖在木柴上旋转了一下，接着掉在地下，发出“咣当”一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章写得这么精彩狗血一波三折，大家要捧场啊！ 第13章 挑拨 全家都呆了呆，静默了一下。 何巧最先回过神来，忙去拉叶明素的手，怕她被砸伤了。 “我没事。”叶明素抽回自己的手，把木柴扔在地下，抬头朝叶子默说：“没本事的男人才打老婆。” 童声脆响，字字打脸。 叶子默只觉头脸一涨，有些燥热，硬着嗓子说：“小孩子懂什么？” “呵呵！’叶明素拣起锅盖，拿过去“啪”一声盖在锅上。 叶子默被小孩子这声“呵呵”弄得心神焦虑，晚饭都少吃了半碗。 叶奶奶又心疼他，“怎么吃这么少？今天跑县城累着了，没胃口？” 叶子默摇摇头说：“是心烦吃不下。” 他说着话，等何巧给他舀水洗澡，等一会儿不见动静，眼睛又瞪起来了，直着脖子吼：“洗澡水呢？” “有手有脚不会自己舀？”叶明素嘴快，一下就代何巧说话了。 大人们有些大眼瞪小眼，明素这是要翻天？小小孩子说的什么话？句句是刺，不知道哪儿学来的？ 叶子默腾一下站起来，看架势想打人，叶明素赶紧嚎起来说：“没本事的男人就会打老婆孩子！” 叶子默听着这童声，感觉身心俱疲，站起来朝叶奶奶说：“天热，我去大队睡。” 叶子默是农业大队会计，有时候月底算账，要睡在大队，大队就给他和财务配了一间宿舍。 宿舍里两张木板床，一张书桌，还有免费的电灯可以照明，叶子默感觉自己睡在大队其实更舒适，晚上也不用被小孩子吵醒。 他跟叶奶奶交代完，抬步就走了。 何巧很焦虑，认为叶子默真会去预支半年的工资，到时候全家可怎么办啊？ 她抬头朝向叶奶奶，喃喃说：“不能让子默去预支工资。” 叶奶奶假装听不见，喊叶明素说：“上楼睡觉了！” 叶明素看看叶奶奶，再看看何巧，叹息说：“作孽啊！” 第二天傍晚，叶子默回家时，特意挑着何巧去洗澡时，才和叶奶奶说：“我给大队长买了一包烟，说了情况，他答应给预支一年工资。明天早上去签个条子，就可以领钱了。” 叶奶奶小小声惊叫起来，“不是预支半年工资么，怎么预支一年了？” 叶子默摆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小声说：“预支半年也是凑不够钱买金的，须得预支一年才够。昨晚上阿巧在，我不好说实话，便说预支半年。” 叶奶奶心情很沉重，隔一会说：“领了钱，你直接上县城找老四，让他跟你一起去买金，这样买了多少钱，他也心中有数。” 两母子快速交流完，等何巧出来，便不再讨论了。 何巧正和叶子默冷战中，想问问他预支工资了没有，张了几次嘴，感觉自己一主动说话就是求和，又闭嘴了。 这一晚，叶子默又跑去大队里睡。 第二天一早，何巧便从宋黑豆嘴里得知叶子默已预支了工资的事，她气得呆坐半晌，但到底也没法阻止了。 到了傍晚，叶子默兜里装着四件金饰回来了。 他把金饰摆到饭桌上时，金光差点闪花众人的眼睛。 叶奶奶遂件拿起金饰细看，再掂重量，问叶子默这件多重，那件多重，花了多少钱，金铺可开了收据。 叶子默一一回答，又道：“拉着四弟一起买的，他一问金价，本来要拉我走，我跟他说，别看现在舍了钱，其实这些钱不会跑，一样会回到咱们家。” 叶奶奶道：“可不是么？孙家姑娘过门，当然会戴着金饰过来，到时人是老四的，金也是老四的，跑不了。孙家姑娘精呢，她如果说要聘礼，那钱到了孙家，她带不走，她说要金，那就是她的了。” 叶明素听着大人说话，挤上前看金饰，见这年代的金饰颜色有点偏黄，看着不够明亮，但很厚重有质感。 宋黑豆当时结婚时，只得到一只金戒指，如今看着全家砸了家产买四件金给老四讨新媳妇，一下就嫉妒了，挑拨着何巧说：“三嫂，三哥娶你时都不舍得给四件金，给弟弟娶媳妇倒舍得四件金了，稀奇呢！” 何巧坐在灶下，本来就满腔恨意，闻言说：“阿猪阿狗娶媳妇，何须给四件金，一件就肉疼了，只有那读了书，金贵的人娶媳妇，才要给四件金。” 她这话，把叶子默和叶子鱼同时得罪了，叶子鱼自然不敢说什么，但叶子默就怒了，喝斥说：“我是阿猪阿狗，你又是什么呢？” 叶奶奶看着金饰，心里对何巧是有点理亏的，闻言忙打圆场说：“好了，都少说两句，家和万事兴！” 宋黑豆偏还要挑拨说：“怪不得三嫂酸的，谁看见孩子爸给弟妇买金不酸？” 叶子鱼平时笨嘴笨舌，听着宋黑豆说的话，知道不大好，但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堵住她，只会说：“去看看孩子醒了没有？” “刚看了，没醒。”宋黑豆回他一句，继续说：“三嫂，你只能等着明朗长大给你买金了。” 何巧脸色极难看，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叶明素说：“五婶，我爸跟奶奶说过了，以后有钱就给我妈买金。” 何巧一听，到嘴边的话就吞了回去，默默低头往灶里塞柴。 叶子默和叶奶奶齐齐看叶明素一眼，这孩子也太聪明了。 一场将要起的风波，因为叶明素一句话，消了下去。 金饰到手，叶奶奶很快就喊了介绍人过来，让她正式去孙家提亲。 孙家姑娘是见过叶子桥的，很满意这桩婚事，合八字过聘礼给金饰等事情办得很顺利，双方商定三个月后结婚。 给叶子桥定完亲，暑热渐退，但叶子默依然三天两头去睡在大队，一个月难得回家睡几次。 叶奶奶看在眼里，也说叶子默了，“老三，阿巧肚子有月份了，早晚要生，你多点睡在家里。” 叶子默笑笑说：“妈，我以前不是学易经么，结婚后就荒废了，这几天拣起来，学着有些心得了，晚上家里灯暗，孩子吵，没法学。” 叶奶奶说：“老唐那是有人传授，你这自学能成？” “这个东西一来靠天份，二来靠钻研，只要给我时间，能行的。”叶子默见何巧看过来，又再解释说：“工资预支了，下个月没工分换粮食，我得学点东西，找个兼职。” 何巧听完，默默转开头。 叶奶奶便说：“学东西是好，但晚上也不要太熬夜，你最近看着又瘦了，这样不行。” 叶子默说：“我有分寸。” 叶明素听着这些话，心里说：哟，老爸还知道要找个兼职？他学易经？易经不是很难的么？一个初中没毕业的人能看得懂？学了要干什么？给别人批八字么？ 晚上睡觉前，叶明素问了叶奶奶，叶奶奶笑着说：“你爸十三岁时，放学就爱看那些玄学的书，当时他二姐夫也会一点，他就缠着人家借书，又求指教，学了几年，也说得有模有样的。后来休学了，在大队上工，晚上就在灯下看书，天天钻研那些。还是结婚了，这才搁了下来。” 叶明素还要再问，却觉困意上来，很快睡着了。 这天叶子默回家，手里勾着一条钓鱼线，线下串着两条鲫鱼，他把鱼往盆里一放，朝何巧说：“别人送的，你剖了，今晚吃鱼。” 何巧正洗菜，闻言却是一伸手，把鱼从盆里拿出来，恨恨摔在旁边地下说：“没有鱼，也饿不死我们。” “你这是什么态度？”叶子默怒了，用脚去踏盆。 何巧冷笑一声，还没说话，宋黑豆从房里出来代她说：“三哥，今天有人过来家里，跟我们说了，罗姑娘去你房间找你，今天还给你送鱼，没想到这鱼到家里了。” 叶子默对着老婆时，不能好好说话，但在外面，却是颇会说些笑话逗姑娘媳妇们，在大队里人缘还不错。 没和何巧定亲之前，也和大队里的罗姑娘眉来眼去过，后来罗姑娘的父母知道了，当场嚷到大队，说有些人穷得全家穿一条裤子，却妄想和他们女儿好，小心被打断腿。 叶子默是一个要脸的人，被吵了一场，就不再和罗姑娘眉来眼去了。到现在，叶子默娶妻生子，罗姑娘本来定了亲，不知道怎么又被退了，耽搁了几年，到现在就成老姑娘了。 一听是罗姑娘找叶子默说话，何巧如何不怀疑？ 叶子默一听宋黑豆的话，赶紧分辨说：“她是找我测字的。” “呵呵，我不知道，你竟然成测字先生了？当别人傻呢？”何巧学会叶明素那句呵呵，这会儿用了，感觉挺解气。 叶子默变脸说：“你确实又笨又傻。” “就你聪明，就你的罗姑娘聪明。”何巧扶着肚子站起来，用脚去踩那两条鲫鱼。 鱼淌着水，地下有些滑，何巧生气之下这样乱踩，再加上身子笨重，一个打滑，整个人趄趑一下，“咚”一声，摔坐在地下。 宋黑豆先惊叫一声，叶子默也知道不妙，忙上前扶何巧。 何巧闷声叫着，“肚子痛！” “可能要生了。”宋黑豆叫起来。 叶明素正从二楼下来，见到这情景，慌得一匹，朝楼上大喊道：“奶奶，快下来，我妈要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渣爹也是受女人欢迎的。 第14章 不敢相信 何巧当晚生下一个女婴。 叶子默翻家里的算命书，给女婴推算时辰八字，认为女婴五行缺木，须得起个有木字偏旁或者草字头之类的名字，斟酌良久，最后起名叫明菲。 叶明菲的到来，并不如叶明素当年那么受欢迎。 当年何巧过门几年才生下叶明素，且又是第一胎，家里自然稀罕些。 另有一个，叶明素生下来，要起名字那会，叶子默找到村里的老唐头，让老唐头给叶明素推算命格。老唐头说这女娃儿将来会有出息，而且会提携家里，让叶子默记着以后要好好培养她。明素这个名字，也是老唐头起的。 有老唐头这个话在先，再加上叶明素小时候表现确实聪慧，家里各人就对她另眼相看，叶奶奶也偏疼她。 现在叶子默自己给叶明菲推算命格，认为女婴将来安稳平凡，普通人命运，并没有贵人格，便有点失望。 再加上这回是第三胎，他表现就平平，不如第一胎那样欣喜，也不如第二胎因为是男婴而得意。 叶奶奶和叶子默对叶明菲的态度，也影响了家里其它人对她的态度，这个女孩儿一出生，就开始受到忽视。 生的孩子不受重视，原本不受重视的产妇同样也不受重视。 何巧这个月子，坐得颇屈憋。 宋黑豆已经出月子了，洗衣服这个任务就落在她身上。 她洗何巧的衣服时颇有微词，说自己一家子只有三人，何巧一家子可比她一家子多出两个小孩，小孩子喜欢在地下爬滚闹，衣服太脏，她费了许多力气才洗得干净。 她说这些话，就有跟她一起去溪边洗衣服的邻居来跟何巧学舌。 何巧生气说：“当时她坐月子时，我大着肚子给全家洗衣服，一句话也没有，她为什么这么多话？她那时候要是能把自己一家子的衣服洗了，我现在一样不会劳烦她，自然会想办法自己去洗。” 邻居传播完话，心满意足，反过来劝导何巧说：“你正坐月子，不能太生气，这事儿当我没说过。” 何巧忍了气，等晚上擦身子换衣服时，又发现衣服不干，只好穿回脏衣服。 她提了水出去倒，便问宋黑豆说：“这个天也不湿，太阳也大，我的衣服怎么没晒干？” 宋黑豆惊讶说：“没干吗？哦，我想起来了，今天风大，把你衣服卷成一堆，中间没晒到。” 叶家两层楼，最上面并没有封顶，是一个大平台，平台可以晾衣服和晒鱼干等。 这里的风俗，媳妇们是不能把内衣裤等晾到竹竿上的，说这样晾会传霉气给家中男丁。 媳妇们平时就把自己内衣裤晾到平台的墙角上，用石头压住，有时候风一卷，衣服卷成团，就没晾干，也有时候衣服太厚，被石头压住的地方也没晾干。 风大时，宋黑豆会上平台去瞧瞧，把卷在一起的衣服展开，但她懒得再给何巧展衣服。 何巧生孩子后身材走样，结婚时能穿的两套内衣如今穿不下了，平时替换的就两套，而且这两套也洗得很稀，看着都快要破了，迟早要添。 等叶奶奶回家，何巧忍耻跟她提了一句说：“妈，我想添一件内衣。” 叶奶奶一听炸了，“你以为我抱着金窝呢？想添内衣就添？不知道家里现在多穷吗？你这里生一个赔钱货，老三还要去借钱来给你吃月子，你又来跟我说什么添内衣，要脸不？” 何巧是一个倔性子，自尊心强的女人，结婚后，基本没跟叶奶奶提过任何要求，这还是第一回 提，不想这一提，却被嘲成这样。 她的脸一下涨得通红，感觉无地自容。 宋黑豆坐月子时，是添了两件内衣的，这时候听见叶奶奶骂何巧，赶紧回房间，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叶子鱼正好钓了鱼回来，听见叶奶奶骂何巧，想起自己媳妇之前添了两件，有点内疚，就帮腔说：“妈，三嫂要添内衣，你就给她添一件，我今天钓的鱼卖了一桶，这有一块钱。” 他说着，把钱交给叶奶奶。 叶奶奶接过钱，不再说话了。 何巧不知道叶奶奶会不会给自己添内衣，但对于叶子鱼这个举动，却是感激的，这个家里，也就老五有时候会帮着说一句话。 宋黑豆等叶子鱼进房，却是狠掀了他一通耳朵，嘀咕了几句话。 叶明素坐在门槛上，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感觉这是一个时机，等何巧进房，她跟进去，爬上大床，先看看熟睡的妹妹，再和何巧说：“妈，你要自己赚钱，才能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受别人冷言冷语。” 何巧心底许多委屈，本来觉得这些不宜跟小孩子说，但一对上叶明素的眼神，莫名又觉得这个孩子什么都懂，不由自主说：“我当然想赚钱，但你爸不同意也没法。” 叶明素压小声音说：“你就不会悄悄进行，等生米做成熟饭再告诉他吗？那个时候他想反对也没法了。” 何巧吓一跳，瞒着叶子默借钱做生意，这能行？被知道了不会被打死？ “你怕挨打？”叶明素看着她眼神，问了一句。 何巧不说话，默认了。 叶明素皱着小眉头看何巧，隔一会说：“你打不过我爸吗？” 何巧再次吓一跳，男人动手，女人能还手？ 叶明素再次开导说：“我爸那样子，一看就很弱鸡，你一只手都能打赢他，为什么不还手呢？” 何巧目瞪口呆，如果还手了，会怎么样？ 叶明素凑近她耳朵说：“我爸不单弱，还死要面子，你打赢他，他绝对不敢外传，可能以后也不敢对你动手了，怕一动手反会被揍。” 何巧听着这些话，心口咚咚跳，可以还手，也可以反打男人？ 叶明素见她一脸天人交战，再加把劲说：“要不，我爸再伸手，你先试着用手挡回他的手试试？” 何巧当时在搬动队，就是一个能甩两百斤的姑娘，她要是生出反抗的心，叶子默分分钟会被震飞。 叶明素感觉自己教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看何巧自己的了。 何巧坐月子这段时间，叶子默一直睡在大队，有时候晚上回来吃饭，会带点鸡蛋青菜番薯之类的回来，说是别人送的。有时候不用上工，他也不回家，说是买饼去请老唐头吃。 叶明素关注了一下，终于了解到，众人嘴里的老唐头，今年六十岁，是小渔村文化水平最高的人。 老唐头少年时在外面读书，还从过军，自称自己见过大人物，见识过许多世面等等。 他吹嘘时，提到许多细节，有鼻子有眼，村里人就信服了。 老唐头四十多岁时回乡，在村里开了一个小诊所，娶了十九岁的村花为妻，老夫少妻，恩爱到现在。 老唐头一手医术，能开中药，能捣草药敷外伤。 村民除了大病，普通的病疼都会找他，他的妻子跟着他，这些年也学会开感冒药，简单外伤敷药等。 老唐头不单医术好，还会算八字起卦测字等。 自从他回乡，村民生小孩，都会去找他起名字，像罗雨柔，夏七冬等人的名字，就是他起的。 村民有时候翻修新屋，迎娶媳妇之类，要找人择吉日，也是找老唐头。 择吉日之类，老唐头没有要钱，但村民过意不去，会送点东西。 叶子默自诩是“文化人”，一向喜欢找老唐头说话，他这阵拣起易经，也帮人测字择吉日等，有些地方有疑惑，就买了饼去跟老唐头请教。 老唐头也不藏私，遂一给叶子默解惑，还开过玩笑说叶子默就算自己徒弟了。 叶子默没有正式拜师，但行动上，是把老唐头当老师了。 老唐头小诊所忙，再有人来找他择吉日，他正好忙不过来时，就会介绍对方去找叶子默。 一来二去的，叶子默会择吉日的名声就传开了。 这一个月里，叶子默没有工资换粮食，但找他起名字择吉日的，都会送点东西给他。 他每天回家时，基本不空手。 他这么“能干”，叶奶奶自然是大为欣喜的。 兼职能得到尊敬，且还能得到好处，叶子默脸上的怨气消散了许多，只是在妻子跟前，更加有气焰，认为自己没有让她饿着，她该感激自己。 他这天回家，听叶奶奶说了何巧几句坏话，一下就心头火起，不顾何巧还是月子期间，伸手就要去打何巧。 要是以往，何巧最多避开，一下避不开就任打了，但是受了叶明素教唆的何巧，已不是以前的何巧。 她“呼”一声站到门槛上，一下就高了叶子默一个头，有些居高临下，等叶子默的手掌过来，她伸手就一拨叶子默的手，再狠狠一推。 叶子默没有料到何巧敢推他，一下站不稳，“咚咚”后退了几步，还打了一个转，慌张之下伸手去扶墙，这才扶稳站定了。 叶明素在小房间内探出半个头，看得很清楚，何巧推了叶子默时，脸上闪过惊怕，当看见叶子默扶墙才能站稳时，脸上就稍有点激动，还透出一股你敢再伸手，看老娘不打你的神情。 叶子默则是愕然无比，不敢相信地看着何巧。 作者有话要说：　　何巧开始觉醒了，大家鼓掌！ 第15章 掐他一指甲 就在叶明素以为父母会再次大打出手时，一声呼喊打破了这个僵局。 章奶奶拉着周奇星站在大门外问：“子默在吗？” “在。”何巧马上装做是拿抹布在抹门槛上面的灰，虽然手中并无抹布，却不影响她的动作。 她说着话，已是疾速下了门槛，把章奶奶并周奇星让进屋里，一边问道：“章奶奶找子默有事？” 章奶奶先笑说一句说：“你不是没出月子？还不去躺着，忙什么呢？” 正扶墙的叶子默已是回过神，忙迎向章奶奶，请他们坐下。 周奇星这时候已是彬彬有礼朝叶子默喊一声叔叔，又朝何巧喊了一声婶婶，这才坐下。 叶子默便夸奖说：“奇星不愧是城里小孩，懂礼貌呢！” 周奇星在大人寒喧时，眼角溜一下站在房间探出半个脑袋的叶明素。 叶明素见他看过来，鼻孔里哼一声，做了个鬼脸，一边暗道：这小子小小年纪，就特别会装乖。 章奶奶坐下就说：“我听说子默现在能干了，能测会算，在大队里帮许多推算了命格，据那些人说，子默一点不比老唐头差，推算的好准。” 叶子默眼神觑一下何巧，再跟章奶奶点点头，有些自傲。 章奶奶继续说：“子默帮我们奇星推算一下命格呗！” 叶子默应了，回头使喊何巧说：“把我日历本拿出来！” 何巧刚才推了叶子默一下，到底是惴惴不安的，现在一听叶子默如常使喊她，马上就殷勤去拿了日历本出来，再找出纸笔，一并放在茶几上。 章奶奶报上周奇星的时辰八字。 叶子默在纸上写下周奇星的名字和时辰八字，翻开日历本，在纸上一边写，一边跟章奶奶说周奇星八字是什么天干，什么地支。 章奶奶半点也不听懂，越听不懂，越感觉叶子默不同往日，很有文化很高深。 叶子默说着算命术语，写了大半页纸，又屈指算了算什么大运小运年限，忙了好一会。 章奶奶静静等着结果。 叶子默好一会抬头说：“奇星这命格是贵格，命坐长生，得贵人扶助，命里还带了财星，长大是会创下一份事业，握着一笔财富，成为一方人物的。” 章奶奶一听眼睛放光，拍大腿说：“我就知道奇星长大会有出息的。” 叶子默笑着说：“八字这儿显示，这孩子少年时父母远离身边，六亲疏离，颇孤苦，到虚岁二十四岁开始走大运，那时候开始风生水起，足足走二十年好运，到虚岁四十六岁时，会经历一次大变故，变故过后，再创辉煌。” 叶明素竖耳朵听着，心道：前世看百度百科，是说周奇星二十二岁大学毕业时，得了父母一笔资金，开始着手创业，从此风生水起，老爸说他二十四岁虚岁走大运，那其实是二十二周岁…… 至于四十六虚岁，则是四十四周岁那年，坑害自己穿越那年…… 这么看来，老爸给周奇星推算的命格，算的有点准？ 叶明素正胡思乱想，又听叶子默说：“奇星事业是走得颇顺，但婚姻却颇有些挫折，婚星迟迟不显。” 叶明素嘀咕：可不是么？记得他四十几岁还没结婚的。 章奶奶看看周奇星的小脸，笑着说：“莫非奇星长大挑花了眼，选不定要哪个姑娘，这才不显婚星的？” 叶子默附和说：“极可能。瞧奇星这模样，长大还不迷死姑娘。” 叶明素有些惊奇，老爸面对家里人没个好脸色，面对外人，却是温文会说话，也会讨人欢心，这样看来，说他在大队有人缘，姑娘们喜欢找他测算八字，应该不会假。 章奶奶被哄得眉开眼笑，问道：“哪奇星八字五行缺少什么，有什么要避忌的？” 叶子默说：“奇星五行缺火，但他的名字起得好，这个星字，上面是日字顶，日即是太阳，整个太阳光照着他……，避忌方面么，小孩子防摔防水，不要让他单独去海边。” 章奶奶又再问几句，便推着周奇星说：“去把家里那包糖拿来送给叶叔叔！” 周奇星应一声出去了。 叶子默倒是推辞一下说：“大家邻居，何必客气？” 章奶奶笑着说：“要给的，我听老辈人说，请人测算，不能空手，要不然会折运气。” 叶子默呵呵一笑，不就这个问题深入讨论。 周奇星很快就拿了糖过来，章奶奶便准备告辞，叶子默留客说：“等等！” 他说着，喊叶明素说：“过来一下。” 叶明素不明所以，还是过去了。 叶子默指指周奇星说：“明素跟奇星握个手，以后做好朋友吧！” 章奶奶脸上笑眯眯的，脑补着想，子默这是看到我们奇星八字好，要让女儿先巴着奇星呢！以前就有听过一些例子，说是算命先生测到谁家男子八字好，赶紧就把女儿许配过去了。但我们奇星以后是要做大事的，绝不可能娶乡下丫头。 周奇星在大人眼前，装得非常大度有礼貌，一听叶子默的话，就率先朝叶明素伸出手。 叶明素很想朝这只手狠狠打下去，但大人在场，如果打了，那相当于打大人的脸，只好忍着气伸过手跟周奇星相握，只是手指却抠入周奇星手心中，指甲用力戳了他一下。 周奇星吃痛，“哎”了一声说：“你怎么用指甲戳我？” “我，我不小心的。”叶明素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说：“我第一次跟别人握手，没经验。” 章奶奶怕两个小孩子又起矛盾，忙一拉周奇星说：“好了，好了，咱们走吧！” 叶奶奶在二楼哄叶明朗睡觉，这会下楼来，一看桌上多了一包糖，问了原因，脸上透出笑来说：“我本来怕你没了工资，日子会难过，没想到你这些日子得到的东西，不比拿工资差。” 叶子默笑笑说：“我如果多读几年书，何止这样？” 叶奶奶叹息说：“说起来，你读书时成绩比老四还强，如果有得读，那确实……” 叶子默一摆手，“妈，不提当年了。” 他说着，一回头看见何巧站在门槛边，想起适才她推了自己一把，不由脸一沉。 何巧忙缩回房中。 叶子默揉了揉头，自己收拾好日历等，喊叶明素拿了放回房间，再跟叶奶奶说：“妈，我去大队睡。” 何巧松了口气，她是有点怕叶子默还记着被推一把的事，要跟她算账。 叶明素见叶子默打了手电筒出门，也是松口气，好在，老妈这回的反抗没有被反扑，算是成功。 事实证明，叶明素太天真了。 第二天下午，何母提着一篮子鸡蛋上门了。 叶明素听见她的声音，忙跑出来喊了一声外婆。 何母一边跟她进门，一边问道：“你奶奶呢？其它人呢？” 叶明素答道：“奶奶抱着弟弟去后面巷子里串门，五叔去钓鱼，五婶在哄明炜睡觉。我妈在给妹妹喂奶。” 何巧在房里听到声音，喊了何母一声。 何母放下篮子，吩咐叶明素说：“你坐门槛上守着，你奶奶回来，就告诉我一声。” 叶明素点点头，看来外婆是要和老妈说些体己话，不想奶奶听到了。 叶明素坐在小房间木门槛上，眼睛看着大门，耳朵竖起听何母和何巧说话。 只听何母说：“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突然上门吗？” 何巧疑惑问道：“我也是奇怪呢，是家里有事？” 何母叹息说：“你呀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不知道吗？” 何巧一愣说：“还真不知道。” 何母戳了何巧一指头，恼声说：“子默中午跑家里去，跟我告了你一状，说你一个女人推打丈夫，如果不知道悔改，是要被天打雷劈的，让我来警告你一声。” 何巧“啊”了一声说：“他，他还跑家里跟你告状？” 何母恨铁不成钢说：“你说，你推打他的事，要是传出去，还有名声吗？” 何巧反驳说：“哪他打我，怎么不怕传出去坏了名声？” “他是男人，男人打女人谁会说什么？”何母又戳何巧一指头，“你是女人呀，得认命！” 叶明素听到这里，感觉要坏，何巧好容易觉醒了一点，被何母这样一教导，没准又会缩回去，再次任打任骂。 她一掀帘子进去，朝何母说：“外婆，女人为什么就得认命啊？” “都这样啊！”何母一愣，答了一句。 “谁规定的？”叶明素再问一句。 何母似乎被问住了，回过神来斥道：“小孩子懂什么呢？别乱问了，出去吧！” 叶明素站着不动，看着何母说：“我知道是谁规定的。” “谁？”何母和何巧同时开口。 “男人。”叶明素用厌弃的口吻说：“男人规定女人这样那样，要女人遵守，那他们就可以作威作福，女人就做牛做马了。” 何母和何巧齐齐一呆，这孩子说话怎么…… 何母一下拉过叶明素，在她身上拍打说：“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吗？” 叶明素甩开何母的手说：“是我早慧，想的东西比你们多。” 何母：“……” 何巧：“……”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520开心！ 第16章 这个钱怎么借 何母摇摇头，凑在何巧耳边说：“男人是家里的天，不能轻易得罪的，得罪了以后有你苦头吃。还有，明素这孩子说话妖邪，你出了月子要找个神婆帮她看看。” 何巧小声说：“明素是早慧。” 何母脱口说：“女孩子笨笨的才好，早慧也是要吃苦头的。” 叶明素：“……”外婆，照你这样说，女孩子又笨又傻，才会享福？搁上这样的外婆，怪不得老妈明明能甩起两百斤，一身武力，却任由老爸这个弱鸡欺负。 何母说着，站起来准备走，又回过来拉住叶明素说：“你是女孩子，在家里要多干活少说话，顺着你爸爸，带好弟弟，知道吗？” 叶明素嘟着嘴说：“外婆，我妈在家里就是少说话多干活，结果经常被打，我五婶多说话少干活，没挨过打。” 何母一愣，一时间没了话说。 何巧在床上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何母回头看向何巧说：“唉呀，你真要好好教育这孩子才是，说话句句堵着大人。” “外婆，我是在讲事实。”叶明素小脸严肃。 何母“咳”一声，朝何巧说：“好了，我走了，等你出月子，我让阿溪他们过来给你撑面子。” 叶明素送走何母，回房见何巧似乎在思考事情，便喊她一声，又说：“妈，你不能听外婆那些话，听了就要继续挨打的。” 何巧点点头说：“我知道。” 接下来数天，叶子默和何巧的关系僵着。 叶子默不敢再轻易对何巧动手，但只要逮着机会，就会用眼神示威，想让何巧自动服软。 何巧这回有点倔，以自己在坐月子为由，不再给叶子默舀洗澡水，也不给他找换洗衣服之类。 叶子默这天早上准备出门，还发现搪瓷杯没有灌上水。 之前何巧早起煮了饭，再烧了热水，会把热水摊凉些，给他的搪瓷杯装上水，还会看气候给他水里加点酸梅汁，或加点自晒的菊花干。 今天，杯子空空。 叶子默跳脚了，大骂说：“我每天在外面拼死拼活，老婆却一口水也不给我喝，存心不让我活。” 叶明素愕然，杯子没有水，热水瓶里有呀，你就不会自己倒一杯？不给你倒水就是存心不让你活？这逻辑真是新鲜了。 叶子默骂着，见何巧躲在房间不出来，气得又狠狠朝一只小矮凳踏去。 叶明朗正玩着，见叶子默大发脾气，又踏翻凳子，一下就被吓哭了。 叶明素忙过去哄着说：“别怕，别怕！” 她哄两句后，见叶子默气冲冲，似乎想冲进房间打何巧，怕他会吓哭叶明菲，忙气沉丹田，朝二楼大喊说：“奶奶，奶奶，快下来，你儿子要放火烧屋了。” 叶奶奶听到放火烧屋几个字，吓得慌慌张张就从二楼下来，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叶子默见孩子大哭，母亲慌张，只好压下那股火，安抚叶奶奶说：“没事。” 叶奶奶问了两句，自己过去帮叶子默倒了一杯水，在水里加了一点酸梅汁，一边说：“时候也不早了，你快点上工吧，小心被扣工分。” 叶子默骂骂咧咧走了。 这些天，他早出晚归，据说到大队找他推算命格起名字的人越来越多了。 等到何巧出月子这天，家里突然热闹起来。 先是何溪夫妇带了一只鸡和一些果品过来，接着是叶子默几个同事送了猪肉和鸡蛋过来。 叶奶奶招呼着人，一边悄问叶子默说：“你这几个同事跟咱们家里不大来往的，怎么也送礼了？我得记下名字，下回他们媳妇生孩子，可得还礼。” 叶子默笑着说：“不用还礼。我帮他们媳妇儿子推算了命格，没有收他们东西，他们过意不去，这是约好了，找机会送礼来的。” 叶奶奶一听喜笑颜开，“正发愁过几天给孙家送节礼，咱家没钱买，这些正好凑一凑，带一点送去。” 这儿风俗，定了亲未过门的，每到节日，男方要给女方家送节礼，女方趁这时候向亲戚展示炫耀，表示男方家特别重视女方，很给面子之类。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送礼过来，也是找叶子默择了吉日，当时只送了两条鱼，现在再补上礼物的。 这些送礼来的，还要夸何巧一句好福气，说她丈夫是贤能人，她以后就会享福了什么的。 当着宾客和何溪夫妇的面，叶子默还亲自泡了茶，递一杯给何巧，温言细语，表现良好，博得众人一片夸奖，说他体贴老婆，是一个好男人。 何溪见此情状，便也跟何巧说：“姐，姐夫看着很会谋生，你跟着他，以后应该能享福，也别闹腾，好好跟他过日子吧！” 何巧嗯一声。 叶明素把一切看在眼中，心里道：男人都是会装的！ 正热闹着，之前介绍孙家姑娘的介绍人来了，递给叶奶奶一个爆炸性消息。 叶奶奶一听张大了嘴，有些喘不过气来。 介绍人说的是，孙敏娟想要一辆自行车。 叶奶奶好一会才吐出一口气，问道：“好好的，怎么突然又要自行车了？” 介绍人先不答这个问题，反问道：“子桥在县城学校上班，不可能天天回来，你说敏娟婚后难道还要住在你们这破房子里，跟子桥两地分居么？” 叶奶奶道：“我们商量过了，结婚时自然是在这房子结，婚假过后，让子桥在县城学校附近租间房子，两夫妻住一起。” 介绍人一拍手说：“可敏娟上班的水产公司在渔村这儿，她住到县城去，那岂不是每早要走路两个小时过来上班？” 叶奶奶一听说：“当时我们子桥到县城上学，也是早起两个小时，走路到县城去的，谁家不是这样？” 介绍人说：“那不能这样比，就算敏娟愿意早起两个小时走路过来上班，那下班还要走路两个小时回去，一天两天还行，长期的话，她哪受得住？” “买辆单车踩着，半个钟头就到了，还能及时回家煮饭，让子桥吃一口热乎的。” 介绍人滔滔不绝，叶奶奶越听，脸色越难看。 家里跟亲戚好友借遍了，这才凑够买金的钱，现在哪有能力再买辆单车？ 一辆单车可要一百五十元。 叶子默看见叶奶奶脸色不对，忙过来问了一句。 介绍人也不隐瞒，当众就把这个事情说了，意思是孙敏娟就要自行车，如果没有自行车，这个婚没法结。 叶子默一听，脸色也难看了，家里砸了这么多钱进去，如果叶子桥还结不成婚，哪…… 但现在让他们掏钱出来买辆自行车，也实在掏不出来了。 气氛尴尬了起来。 正喝茶的几个同事凑一起商量了商量，领头一个跟叶子默说：“子默，我们几个能凑出一百元借你，剩下的你再跟别人借一借，自行车也就买起来了，子桥的婚事是大事，不能因为这个耽搁了。” 叶子默一下感动了，拱手说：“感谢的话就不多说了，以后你们有什么事，我能帮上的，一定不推托。” 众人“哈哈”一笑说：“好说。” 同事们这样慷慨借钱，身为妻弟的何溪有点坐不住，正想开口说自己也借点，袖口却被一拉，一个声音脆脆说：“二舅你出来门口，我有话跟你说。” 何溪一瞧是叶明素，便跟她出了门口，蹲下问道：“要跟二舅说什么？” 叶明素趴到他耳边说：“你的钱，不能现在借出去，得留着借给我妈做生意。” “这是你爸妈的主意？”何溪惊疑。 叶明素又趴他耳边说：“是我妈自己的主意，但还不能说，得等我四叔娶完四婶后，再提这个事。” 何溪有些疑惑，姐姐从没提过要做生意，而且，她是做生意的料么？没有姐夫首肯，她敢自己去做生意？ 叶明素见他一脸不信，只好加把劲说：“反正，你这个钱不能借出去，先留着。” 何溪想了想，点点头说：“也行，先留着。” 送走宾客后，叶奶奶和叶子默商量来商量去，都感觉剩下五十元找不到人借。 叶奶奶叹口气说：“上回买金时，就借了一个遍，这回还能找谁借？” 叶子默沉默一会说：“倒是还有一个人能借的，就是有点拉不下脸。” 叶奶奶问道：“谁？” 叶子默答道：“何溪。” 叶奶奶点头说：“他是渔船大副，这几年是赚了一点钱，手底宽裕，五十元应该有。” 叶子默揉揉眉心说：“我跟阿巧商量商量。” 到了晚上，叶子默不去大队睡了，就在家里睡。 爬上床时，他就跟何巧提要求了。 “那个，你跟你弟弟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先借五十元给咱们？” 何巧见他今天很给面子，又留在家里睡，本来欣喜，一听他让自己去娘家借钱，瞬间又沉默了。 叶子默敲一下床板说：“听到没有？” 何巧喃喃说：“今天阿溪在这儿，你自己不跟他说？” 叶子默道：“他带着老婆在这儿，我提这个，万一他老婆有意见，那不是……，还得你悄悄去问他。” 何巧无奈，只好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负债累累，还要再借钱…… 第17章 不是省油的灯 第二天，何巧带着叶明素回娘家。 还没到何家，叶明素就靠旁敲侧击，知道了何巧回娘家的目的。 不是吧，她昨天阻止舅舅把钱借出来，今天老妈却要跑娘家去借钱！ 叶明素假装自己脚痛，表示要在路边石头上坐着歇一歇。 何巧不疑有它，便也坐到石头上。 叶明素斟酌言词，用小孩子口吻说：“妈，你借了钱，以后谁来还？” 何巧说：“当然是家里还。” 叶明素问道：“家里有许多人，到时是谁还？” 何巧想了想说：“你爸，你四叔，你五叔。” 叶明素拧着小眉毛说：“万一到时四叔和五叔就是不管呢？” 何巧笑着说：“那不会的，三兄弟还没分家，是一家子，借了钱当然一起还。” 叶明素看何巧一眼，心里感叹：老妈脑子还是一根筋啊！ 她托腮说：“奶奶不是说，等四叔也娶了媳妇，三兄弟就正式分家自己过吗？分家了还会帮你们还债吗？” 何巧怔一怔说：“借的钱又不是给你爸花，是给你四叔娶媳妇用的，就算分家，你四叔不可能不管。” “如果四叔想管，四婶就是不让管呢？”叶明素提出一个假想。 何巧有点想不通，“是借给他们两口子的钱，怎么会不管呢？” 叶明素“咳”一声说：“妈，以后四叔和四婶真不管，那谁借的钱，就是谁负责了。到时你和爸爸，会一身债务。” 何巧脸色变了，想了好一会说：“先不借了，咱们去大队找你爸，看看他怎么说。” 母女到了大队，刚好是休息时间，一个队员见到何巧，笑着说：“嫂子来了，子默哥在宿舍帮人测字呢！” 何巧带着叶明素走到叶子默宿舍门前时，就听见里面传来叶子默和另两个女人的笑声。 叶明素有些嘀咕，老爸在家里不是阴着一张脸，像全家欠了他债务一样，就是发脾气骂这样那样，没想到在外面会笑得这样大声。 何巧听着里面的笑声，却感觉刺耳，因为其中一个笑声，是罗姑娘的声音。 叶子默听到脚步声，朝门口一看，见是何巧和叶明素，便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何巧脱口就说：“怎么，还不准我们来？” 叶子默脸上笑意消失，皱眉说：“怎么说话的？” 罗姑娘原名罗秋霞，她一看这情景，忙拉着朋友站起来朝何巧解释说：“嫂子，我是带朋友来找子默哥测字的，你可别误会什么。” 罗秋霞今年二十八岁了，但很会收拾自己，看着并不显年龄，而且她皮肤白，鼻子圆润，眼睛含着笑意，怎么看都比何巧好看多了。 何巧一见她的样子，心头便全是嫉妒，半点不想跟她说话，更不会理她。 叶子默见何巧不理罗秋霞，感觉这是落了自己面子，心头也有火，喝斥说：“你这是来找我吵架的？” 叶明素及时插嘴说：“爸，妈是来找你商量大事的。” 她说着，看一眼罗秋霞和她的朋友。 罗秋霞终于识趣了，拉着朋友告辞。 有了这么一出，何巧语气便硬绷绷的，不像商量事情，而像找碴，直接说：“我回娘家借钱的话，以后老四一家不还钱，这债务是落在谁身上？” 叶子默怒道：“我让你借的钱，难道还会赖在你身上？你放心好了，这点债务，叶家还是认的。” 叶明素叹了口气，父母这样说话，是商量事情的样子吗？ 她插嘴说：“爸，四叔以后不还钱，那你们借的钱，就是你们两人还了。” “小孩子懂什么？”叶子默朝向何巧说：“你愿意去借就去，不愿意就算。” 他这么说话，何巧莫名心虚了，声势弱下来，“哪不帮孙敏娟买自行车了？” 叶子默“哼”一声，把头转向一边说：“刚同事凑了一百元拿来给我，秋霞正好带她朋友过来，问了原因，说她存了一点钱，可以借我五十元，我说你已经去娘家借了，就不好再麻烦她了。现在你不愿意去借，那秋霞要借我，我就不会拒绝了。” 何巧：“……” 叶明素：“……” 气氛僵了一下，何巧站了起来说：“晚上我把钱给你。” 说完一拉叶明素就走。 出了大队门口，何巧眼眶全红了。 叶明素默默跟着她走，心里帮她痛骂了好几声叶子默。 晚上叶子默回家，何巧把从何溪那儿借来的五十元递给他。 叶子默接过，想了想说：“你放心好了，这钱，叶家会还的。” 何巧不出声，默默走开。 叶子默感觉有点无趣，想说句什么，又忍了。 很快的，自行车买来了，放在门口时，围了许多小孩子，全跃跃欲试，想骑上去踩着试试。 叶子默喝退小孩子们，和叶子鱼一起，把自行车送到了孙家。 迎亲这一天，孙敏绢的嫁妆便格外引人注意，除了衣柜梳妆台缝纫机雕花箱之外，还有一辆自行车。 叶奶奶是把二楼小房间布置成新房了，嫁妆比新娘子先到家中，她领着亲友把嫁妆抬到二楼，一一安放好，自行车也系了红绸，放到小房间门外，不准人乱碰。 很快的，叶子桥就接了新娘子来了。 两个伴娘扶着新娘子上二楼，叶子桥则是留在一楼帮忙招呼宾客。 一楼摆了两桌酒席，请了族中几个长辈，并几家最要好的亲友及叶子默几个同事。 大家都恭喜叶子桥，又再恭喜叶子默，说他长兄如父，终于给两个弟弟娶了媳妇，完成任务了。 叶明素带着罗雨柔和夏七冬，悄悄摸上二楼去看新娘子。 她们轻手轻脚，揭开帘子一角朝里面看。 新娘子坐在梳妆台前，正和两个伴娘说话。 罗雨柔贴在叶明素耳边说：“你四婶长得不漂亮。” 叶明素点头承认。 唉，四叔一米八的身高，四婶也太娇小，看着就一米五的样子，而且长得也太普通了。 唯一可以欣慰的是，这个四婶性格似乎活泼开朗，说话有条有理，态度也落落大方。 也是，手中有职位，自然有底气有信心，态度也就落落大方了。 叶子桥的婚假是半个月，但孙敏绢在家中住了三天，就要求搬到县城租好的房子住。 叶奶奶马上反对说：“租的房子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你们现在住过去，那不得花钱买家具？” 孙敏绢笑着说：“迟早要搬的，趁着现在婚假搬，正好有时间收拾房子，至于家具什么的，也不用买，把我嫁妆搬过去就好。” 叶奶奶一怔说：“你那嫁妆还没把房子捂热，这么快搬走不大好。” 孙敏绢语气里依然带着笑意，话语却硬了，“我的嫁妆，我能做主的吧？” 叶奶奶一噎，有点火气了，“我们叶家也不会稀罕你嫁妆。”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明天叫我堂弟们来帮忙搬。”孙敏绢说着，才朝向一边正发愣的叶子桥道：“子桥，你妈可答应咱们搬了，你不会要自己留下吧？” 叶子桥不答，隔一会才“嗯”了一声，态度模棱两可。 叶奶奶气得差点吃不下饭。 娶前面两个媳妇时，新媳妇进门，什么都干，前三个月桌子还不让上，只站在桌边侍候男人吃，等男人吃完媳妇才上桌，低眉顺眼，服服贴贴，不敢反驳一声。 这个媳妇可太金贵了，费了这么多钱娶来，一进门直接就跟男人上桌了，只洗三餐的碗，洗自己的衣服，别的活儿一概不干，这才三天，又提出要搬走。 第二天一早，孙敏绢其中一个堂哥开了一辆拖拉机过来，两个堂弟则是上楼帮忙抬东西。 叶奶奶眼不见为净，抱了叶明朗到邻居串门了。 何巧见他们装得差不多了，想起一事来，站在门口问叶子桥说：“四叔，家里为了给你娶媳妇，借了许多钱，你们搬走了，可别忘记这债务。” 叶子桥点点头说：“记着呢！” 孙敏绢在旁边听见了，笑着说：“我可要说清楚哦，我是新媳妇，不会帮你们还债的，我的钱，要存着买地建房子的。子桥的钱呢，那得家用。” 何巧愕然，“那债务呢？” “那不跟我们相干，又不是我们借的。”孙敏绢含笑说：“不过呢，子桥每月里家用的钱有剩，可以帮忙你们一点，但县城物价高，我感觉着，只有不够用，没有剩下的。” 叶子桥听着不像话，斥一句说：“还没分家呢，家里的债务自然要一起承担。” 孙敏绢样子也愕然起来，“不是吧？介绍人当时怎么跟我说，你们爹过世前，五兄弟就分了家的？现在怎么又说不分家了？” 叶子桥有点难堪说：“当时是分家了，但三哥看我跟老五还小，就依然一起过日子。” 孙敏绢便打量一下房子说：“分家就分给你二楼那间房子是吧？还有别的吗？” “没有。”叶子桥简洁回答。 孙敏娟点点头，“那咱们这样搬走，自自然然就是各家归各家过日子，算是正式分家了。” 何巧听得呆住了，孙敏绢这口吻，是搬走后就不会帮忙还债了？ 哪她和叶子默借的那么多债务怎么办？ 她很快回过神来，吩咐叶明素说：“去喊你奶奶回来！” 不说清楚，不能让他们走。 第18章 敬你 叶奶奶很快回来了，听完何巧说的话，站在门口就指责叶子桥说：“培养你读书，让你有一个职位，再给你娶一个媳妇，你不思报答，打算弃下我们自己过好日子？” 叶子桥有些难堪，小声说：“妈，进门再说。” “不用进门，就在这儿说。”叶奶奶这几天早就看不惯孙敏娟了，偏偏儿子还压服不了她，心口憋着火呢。 邻居们听见吵嚷声，已是围了过来，帮着叶奶奶指责叶子桥说：“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娶了媳妇就忘了娘，连之前你娘和哥哥怎么培养你的，怎么对你的，你也忘了。” 叶子桥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分辩说：“我没忘，但事情一码归一码，我们今天只是搬到县城，别的事慢慢再商量。” 他跟孙敏娟婚前只见过几次，也没怎么沟通，现在结婚才几天，家里这些事情还没来得及跟她细说，债务的事她肯定不愿意一起承担，这须得花时间慢慢说服。 母亲和嫂子硬要当众扯这件事，只会让孙敏娟反感，以后更不肯一起还债了。 孙敏娟见叶子桥被众人挤兑，伸手推他一把说：“我知道你立场艰难，你先上楼，也别为了我得罪你妈和嫂子。” 叶子桥确实感觉脸面全丢尽了，再一看邻居眼光全是嘲讽，也真没脸再站门口，转身便上了二楼，不再下来了。 很快的，又有人去大队喊了叶子默回家。 孙敏娟其中一个堂弟见此架势，也跑回家喊了孙敏娟的母亲和其中一个很会吵架的堂姐过来。 门口很快围了几圈的人。 叶明素拉叶明朗站在门槛上看热闹，被这架势弄得有些惊心。 叶子默一到家门口，马上指责孙敏绢说：“这才过门几天，就闹腾着要分家，像话吗？” 孙敏绢冷笑说：“介绍人当时跟我说，你们五兄弟一早就分了家的，现在见我有职位，每月有收入，又硬说没有分家。” 叶子默气得跳脚，喘着气说：“我们也不稀罕你什么工资，但是老四娶你可是花了许多钱，这笔债，你们总要负责。” “笑话了，谁家娶了媳妇后，叫新媳妇来还债的？”孙敏绢是一个敢撒泼的，也不怕丢脸，跟着跳脚说：“而且钱也不是我们借的，凭什么叫我们还？要是知道嫁过来要帮你们还债，谁敢嫁你们家？大叔大婶们，你们说，要是女儿嫁过去别人家，就要去帮忙还债，你们会将女儿嫁过去吗？” 叶子默咆哮说：“你不要打横来讲，那些债务，是借来买金和买自行车给你的，你们不还，难道我们去还？” “我没逼你们去买这些。你们买不起可以不提亲，不娶我过门。”孙敏绢摔手说：“买了东西当聘礼，回头让新媳妇去还这些聘礼钱，这岂不是相当于不花钱娶媳妇？这么便宜的事你们怎么想到的？” 孙母也帮腔说：“你们叶家打的好算盘啊，借了钱买金，娶一个有职位的媳妇，回头让媳妇帮你们还买金的钱，再让媳妇把工资交给你们是不是？好计谋了，打算一分不花娶个有职位的媳妇，空手套白狼呢！” 孙堂姐再搭一句话，加把火说：“这是打算让新媳妇养你们全家了？” 叶奶奶气得直发抖，指着孙敏绢说：“你这样的，要是没职位，我们子桥能看上？” 孙敏娟一拍手，“好么，说出实话来了，是看中我的职位来着。大家评评理，你们女儿要是有个职位，是不是要吃苦耐劳养着女婿一家子？” 孙家几个女人全是会说的，叶奶奶和叶子默一时反驳不过来，都气得不行。 叶子默直着脖子朝二楼喊：“老四，你下来，今天把话说清楚。” 叶子桥听到叶子默的声音，知道躲不下去了，只好下楼。 叶子默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朝叶子桥说：“你来说说怎么办？” 叶子桥垂眼，“娶敏娟过门的事，是你和妈一手包办的，现在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叶子默怔了，“你的意思是，真要和我们撇清关系？” 叶子桥叹口气说：“三哥，我是男人，当然要养家糊口，总不能说把工资交给你们，自己去吃敏娟的软饭吧？至于敏娟的工资，我还真不好意思拿。当然了，我会尽量省点钱帮你们还债的。” 叶奶奶也气怔了，“当时买金和买自行车的钱，你可是知道花了多少的，现在一手不管？” 叶子桥说：“当时我就不赞成买，也不想买，你们硬要买，我能如何？这些债务，说到底是你们硬要借的。但是你们放心，我有钱是一定会帮着还。” 叶奶奶再次说：“哪你三哥放弃自己学业，赚了钱培养你读书这些费用呢？” 叶子桥说：“三哥的恩德，我永世难忘，但要报答，也得慢慢来，总不能我自己日子不过，只顾报答三哥吧！这样也不是三哥本意。” 叶子默在两个弟弟跟前，一向有权威，没想到今天叶子桥说的话句句反水，气过头之后反而冷静下来，沉声问道：“老四，你是铁了心要听老婆的话，只过自己的好日子了？” 叶子桥苦笑一声说：“三哥，敏娟过门才三天，你总不能让我赶走她，以后还和你们凑一起过日子吧？” 叶子默铁青着脸，转向叶子鱼，问道：“你呢？怎么想？” 叶子鱼还没答，宋黑豆抢先说：“其实这样分了也好，各过各的日子，互不拖累。” 宋黑豆之前就一直嘀咕，自己一家子只有三人，叶子默一家子多出两个小孩，大家凑一起过日子，是他们吃亏，现在一看叶子桥要离家，分明不准备承担家里的债务，她可也不想当傻瓜，反正钱不是他们借的，赶紧撇清是正经。 叶子鱼才要说话，却被宋黑豆扯住，不让他说。 叶奶奶抖着手说：“你们不能这样没良心，老三借这么多钱，怎么能叫他一个人背？” 叶子默看着两个弟弟，心里想恨弟弟，却又恨不起来，这些年，他简直是把两个弟弟当儿子养，弟弟再不好，他却不希望弟弟过得不好。 叶子默转向何巧，语气沉静了些，“上回让你去娘家借钱，是我错了，这件事对不住你！” 何巧静默一下，突然说出一句超平时水平的话，“他们都夫妻同心，我自然也跟你夫妻同心，一起慢慢还债，没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 叶明素差点想给何巧鼓掌了，老妈好样的，说的话真是今天这场吵架当中，水平最高一句话，衬托得四婶和五婶特别不地道。 叶子默也想不到何巧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愣一下才反应过来，点头说：“那以后就要一起过苦日子了。” 何巧像开了智，又说出一句高水平的话，“我嫁过来，一直过的就是苦日子，但以后的话，夫妻同心，不一定还会过苦日子，没准能过上好日子呢！” “好，有你这句话就行。”叶子默朝叶奶奶说：“妈，让老四他们走，老五么，也拆伙自己过日子，从此后，各过各的。债务是我去借的，我会承担。” 叶明素还以为叶子默会不甘心，要训到弟弟们答应一起承担债务为止，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这会儿的叶子默，看起来比平时有担当多了。 邻居们窃窃私语，都说叶子默为了两个弟弟，真是苦了半辈子，而两个弟弟，却实在不上道。 等叶子桥带着孙敏娟走了，叶奶奶回到屋里，眼泪就下来了，哭着对叶子默说：“苦了你！” 叶子默安慰叶奶奶道：“妈，现在找我推算命格的人越来越多，以后日子会好起来的。还有，我给自己推算了一下，再熬两年，会走个大运，到时还能让你享福。” 叶奶奶眼泪还是没止住，“我是没想到老四这样没良心。” 叶子默叹气说：“他说的一些话也有道理，是咱们逼他娶孙敏娟的，也是咱们自把自为，要借钱给孙敏娟买金和自行车的，怨不得他。” 叶明素带着叶明朗坐在门槛上，一边玩拍拍手，一边密切注意大人的动静。 叶奶奶终于擦干了眼泪，在灶下搬出炉子，挟了炭起火烧开水，一边吩咐叶子默说：“把上回文佑送的好茶拿出来，咱们喝一泡。” 叶子默闻言，在橱柜顶拿出茶来，清洗了茶具，等水开了，自己动手泡了茶。 叶奶奶朝房里一呶嘴说：“喊你老婆出来。” “阿巧出来！”叶子默朝房里喊一声。 何巧正抱着叶明菲喂奶，闻言扯好衣服，抱着叶明菲出来。 叶奶奶便又朝叶子默说：“给你老婆端一杯茶！” 她说着，伸手从何巧手里抱过叶明菲，轻轻拍着安抚。 叶子默先端起一杯茶放到叶奶奶跟前的桌子角上，这才端起另一杯，递到何巧手里说：“敬你的。” 何巧接过，低着头小口喝茶。 叶明素坐在门槛上，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发现何巧耳朵根是红的。 可喜可贺，两人关系和缓，何巧再提借钱做生意，应该有戏。 作者有话要说：　　八十年代的人是非观和现在的人不同，牵绊比较多，叶子默是把弟弟当成儿子来养的，不可能快意恩仇，为了不负债，让弟弟不好过之类。 如果有看得不爽的宝贝，建议过段时间再来看，或者去榜上看别的爽文。 负分这个东西，比较负能量，我小心肝有点受不了~ 第19章 如愿 这些天父母关系和缓，叶明素正暗暗高兴，不想这天早上在门口刷牙，周奇星又来惹她，在她身后绕来绕去说：“三角眼，丑八怪，天天吃番薯。” 叶明素恼火，腾地站起来，把手里半杯水朝周奇星泼去，嚷着说：“你这个小智障。” 周奇星身上穿的是父母捎来的新衣服，被叶明素的水一泼，领口湿了一大半，生气之下伸手就来推叶明素。 呵呵，打架呀，谁怕谁？叶明素撸袖子，举起牙刷朝周奇星撞去。 “卟”一声，叶明素没有撞倒周奇星，反被他推得后退几步，摔坐在地下。 怎么回事，这小子力气怎么变大了？叶明素仰头看周奇星，这才发现，短短几个月，周奇星长高了许多，至少是比她高半个头了，而她这几个月当中，一点个头也没有长。 对方高了半个头，力气也大了不少，武力值比自己高了。 叶明素慢慢站起来，眼睛在周围搜索，想找找有没有“武器”。 周奇星叉腰，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笑话叶明素说：“三角眼，矮个子，天天吃番薯。” 周奇星虽然住在乡下，但父母每个月都会捎钱捎衣服和牛奶粉麦乳精等东西过来，章奶奶又精心养着他，他整个人看起来依然是一副城市孩子的派头。 叶明素跟他比，就是两个档次的孩子。 叶明素终于意识到这一点，心里有点沮丧：娘的，前世他是BOSS，我是小助理，穿过来了，他是精养的孩子，我是吃番薯的孩子，这对比简直…… 啊啊，我要快点长大，狠狠碾压他！ 不过在碾压之前，爸妈得给力，让我吃上肉和营养品，长长个子啊！ 两个孩子正对恃，一个声音传来说：“明素在干什么呢？” 叶明素一抬头，见是二舅何溪，便一指周奇星说：“他欺负我！” 周奇星反应也快，转过身给何溪看领口的水渍说：“她泼我一身水。” “好了，好了，你们是邻居，不能老闹矛盾。”何溪帮叶明素拿起漱口杯，带着她进屋。 何巧正给叶明菲喂奶，听见何溪的声音，忙出来招呼。 “明素奶奶呢？”何溪问了一句。 “她奶奶去拜神了。”何巧一边说着，一边要去生火烧水泡茶。 何溪阻止她说：“别忙了，我坐一下就走。” 说着话，他拿出两块钱递给何巧说：“我昨天听人说，你们三房去祖屋拜祭太爷时，祭品还不如五房。这个钱先拿去用。” 叶子默预支了一年工资，又负了一身债务，再加上家里三个孩子，骤然间，家里经济比之前更紧张，昨天族中人到祖屋拜祭太爷时，他连买祭品的钱也没有，还是叶奶奶把家里东西凑了凑，凑出四盘子去拜祭的。 因为这件事，三房成了笑话，都在说叶子默傻，培养了弟弟，自己一家过着穷子，连拜祭祖宗的祭品也买不起，看来祖宗不会保佑三房了什么的。 何巧接过钱，略有点羞耻，解释说：“现在艰难些，过段时间就好了。” 何溪怕何巧难堪，不讨论这个问题，随口问何巧说：“几个孩子多久没吃肉了？” 何巧叹息说：“哪有钱买？不过孩子乖巧，并没有嚷着要吃肉。” 何溪摇头，“这样子不行，不吃肉，鸡蛋总得给他们吃点，你看明素，瘦得皮包骨头，邻居那个小男孩跟她同个岁数吧？看着像比她大了两岁。” 何巧一脸伤心，“家里这样，孩子跟着受苦。” 何溪想了好一会说：“大哥捎了信过来，说今年过年会提早一个月回乡，看他语气，今年经济是比去年好些，等他回来，你跟他借点钱，先度过这个年关。” 何巧的大哥何江本来是撑竹筏在浅海撒网捞鱼的渔夫，有一天风和日丽，他撑着竹筏撒网，却一条鱼也没有捞到，突然就发火，撑着竹筏向前，不回头。 他撑了一天，竹筏最后靠近了某港某岸边…… 他上岸后，投靠了开酒楼的亲戚，再捎信回乡。 几年后有了身份证，又申请了妻子和小儿子过去，把大儿子和大女儿留在乡下，托给何母照看。 现在凡过年，他会带妻子和小儿子回乡，跟大女儿大儿子一家团聚。 送走何溪，何巧出门口倒水，见叶明素带着叶明朗蹲在外面拿棍子捅蚂蚁玩，身子瘦小得不像话，再一抬头，看见周奇星坐在大门外看小人书，身子板养得壮实，不由心酸。 过了几天，何巧趁叶奶奶出去串门没有回来，给叶子默提洗澡水进房时，就一边观察他脸色，一边说：“你预支了一年工资，现在只靠给人推算命格得点东西，这看着快过年了，到时连买年货的钱也没有，这年会比较难过。” 叶子默脱了外衣，声音低沉说：“天无绝人之路，会有路子的。” 何巧低声说：“我有一个法子的，就怕你还是不答应。” “你说。”叶子默这回语气挺温和。 何巧斟酌一下言词，这才说：“这快过年了，年年都需要办年货，我如果借点钱去进年货来卖，定能卖得出去，还能给自家备上年货。” 叶子默沉默了起来，自己浑身债务，且要养三个孩子一个老人，不想点法子是度不过难关了。 或者真要考虑借钱进年货做生意这件事。 他思考着，朝何巧说：“做生意有风险，晚上我去跟老唐头聊聊天，他是见过世面、能分析以后形势的人，听听他意见再说。” 何巧见他没有一口拒绝，心内窃喜，“嗯”了一声，退出房门外。 叶子默吃完晚饭就去找老唐头聊天，直聊到十点半才回家。 何巧见他回来，就眼巴巴看着他。 叶子默洗了脸，喝了水，这才进房说：“做生意的事可行，但你准备跟谁借钱？” 何巧一听“可行”两个字，眼睛瞬间发亮了，笑着说：“找我大哥借。” 何溪建议她找何江借钱度过年关，但是年关过后呢？她不能只顾着年关，她得想着以后。 要想以后，就要赚钱还债，要赚钱还债，只有做生意这一条路。 而借钱做生意，几十元是不够的，起码得几百元，这可是一笔大数。 大数也只有大哥能借了。 当然，前提必须是大嫂不反对。 何巧把心中的想法跟叶子默说了。 叶子默想了一会说：“那这样，你跟你大哥开口，说要借八百元。” 何巧吓了一大跳，张大嘴说：“我借三百元还怕大嫂会反对，八百怎么说得出来？” 叶子默手指弹一下说：“就是怕你大嫂会反对，这才要借八百的。” 何巧疑惑看着叶子默。 叶子默一笑说：“你说要借八百，你大哥肯定吓住了，你大嫂肯定会反对。这个时候你就退一步，说没八百，五百也行。” “你大哥大嫂听你狮子大开口，本来惊吓，再一听你退了一步，只要五百，为了不伤兄妹感情，肯定就商量起来，问你两百三百行不行？多了实在没有。” “这个时候，你就说，那至少借三百，以后会连本带利还。” “他们不会要你还利息的，但听你这样说，自然会舒爽。” 何巧目瞪口呆看着叶子默，过一会喃喃说：“你怎么这么多鬼心眼？” 叶子默叹口气说：“我这不是鬼心眼，我这是智谋，要不然，家里这么个境况，我能顺当培养老四读完书，能给老五娶一房过得去的媳妇？” 何巧觑他一眼，“哪你对我……” 叶子默眼睛眨也不眨就说：“你是老父亲在世就定下的亲事，是命定的姻缘。” 何巧一下红了脸，不好意思看叶子默，嘴里却还要抱怨说：“哪你之前动不动甩脸子，还动手打人？” 叶子默这回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明素说得对，我是因为没本事才打老婆。” 何巧听到这句话，心中对叶子默那些怨气，瞬间消散，结巴一下说：“你只是太多拖累，并不是没本事。” 叶子默不再说话，伸手拉了拉何巧的手。 何巧一张脸红成番茄。 离过年一个月时，何江果然带了妻子和小儿子回乡。 何巧知道何江回乡，这天起了一个大早，准备了要给何江的鱼干和几瓶腌制品，交代叶明素看好弟弟和妹妹，便准备出门。 叶子默不忘提醒她说：“记得照我说的话去做。” 何巧点点头说：“知道。” 何巧一走，叶奶奶就问叶子默道：“真能借到钱？” 叶子默说：“能借到，但能借到多少就不好说。” 叶奶奶看看墙上的时钟，问叶子默道：“你今天不用上工？” 叶子默逗一下叶明朗，答叶奶奶道：“今天请了假，本来要陪阿巧回娘家，今早一想，我还是不宜跟去，跟去了反而不方便他们兄妹说话。” 下午，何巧回到家中，叶子默看向她时，她抿嘴一笑，整个人简直金光闪闪。 叶子默看她表情，眼睛慢慢也亮了起来。 不须问也知道，何巧这是如愿借到三百元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节奏可能不快，金手指也不多，更多的是咬牙向上的劲头。 第20章 进货摆摊 钱借到了，接下来自然是商量如何进货，如何摆摊等问题。 何巧先去找大姐何秀。 何秀嫁给同村姓吴的人家，一家人专门晒鱼干供给县城一些卖海货的店，日子比何巧稍好一点。 何秀有一个小姑子嫁到县城，丈夫是开杂货店的，知道县城什么地方货品又足又便宜。 何巧跟何秀打听完，第二天便和叶子默上县城去进货了。 叶明素带着叶明朗在门口玩，一边心神不宁，爸妈第一次进货，会不会被骗？能进到合适的货品吗？ 叶奶奶哄着叶明菲，也出来门口看了好几次天气，怕会突然下雨，淋湿何巧和叶子默进的货品什么的。 章奶奶见叶奶奶进进出出的，便问了一声说：“子默夫妇是去哪儿了？你今儿这样心神不定的？” 叶奶奶答道：“他们去进货，准备做生意了。” 章奶奶“嗬”一声说：“子默不要大队那份工作了？” 叶奶奶一笑说：“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子默这份工作，怎么肯不要？做生意是阿巧做，子默早晚帮个忙。” 章奶奶吃惊，“阿巧识字么？会算账么？做生意不晓得算账，会被哄骗的。” 叶奶奶点点头说：“识得几个字的，算账这个，子默会教她。” 何巧小时候响应号召，读了一年书，第二年要去读时，被何母阻止了，让她每日去割猪草，说一个女孩子没必要识太多字，最要紧是会做活。 何巧嫁到叶家后，因为叶子默早晚拿着算命的书看，心情好时也会教她几个字，数年下来，何巧识字水平勉强能达到小学三年级水平，简单的加减也勉强能算出来。 傍晚时分，叶明素洗完澡，出来门口张望时，就见叶子默和何巧回来了。 何巧肩上扛着两只极大的布袋，目测背上的东西能达到一百多斤以上。 叶子默提着一袋东西，看样子三十斤左右。 就算这样，何巧走路还轻轻巧巧，半点不喘气，叶子默则累得脸红气喘，走路打飘。 叶奶奶闻声出来，忙忙接过叶子默手中的东西说：“快歇一下。” 叶明素和叶明朗喊着爸爸妈妈，在他们手中张望一下，想看看有没有带点零食给他们。 何巧放下东西，见孩子围过来，忙说：“等会吃完饭，会给你们饼干。” 叶奶奶闻言说：“进货就进货，买什么饼干？” 何巧低声说：“进的货中也有饼干和糖。” 她说着，解开袋口，遂样拿出来给叶奶奶看。 这次进的年货有香菇、木耳、腐竹、红枣、莲子、百合、红糖白糖和豆类等。 另外进了一些饼干糖果麻花条蜜饯等零食。 叶奶奶看着，这些年货确实是各家过年会买来祭拜祖宗和拜神的东西，零食则是各家会买来待客和送礼用的。 待叶奶奶看完，何巧忙又收起来，扎紧了袋口说：“还得吊到吊篮那边的铁钩上，要不然怕夜里有老鼠来偷吃。” 几个孩子听说饭后有饼干吃，则是催着开饭。 这晚，全家怀着憧憬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叶子默和何巧搬了两条长板凳，一块木板过去市场，摆在近剧院门口的地方，算是稳稳占住了地方。 接着何巧把两布袋东西背去市场，叶子默则把家里的盆和盘拿去，把东西遂样摆出来，在东西上面插上标了价钱的木条。 摆弄好，叶子默便跟何巧说：“想一直摆这儿，名正言顺占住地方，还得去大队管理市场的人那儿交几块钱，开个条子。” 何巧有点不舍得出这几块钱，小声说：“别人都没交。” 叶子默说：“我在大队上工，平时说别人要这样那样守规则，换到自己，还是守一守，把钱交了比较好。” 何巧听着这样说，便不再反对。 叶明素在家里却不放心，跟叶奶奶说：“奶奶，爸等会要去上工，剩下妈一人看摊，我怕她看不过来。” 叶奶奶看看叶明素，再看看叶明朗，“你要去帮你妈看摊，那得带上你弟弟。他现在顶会乱跑，我要看着明菲，待会还要煮饭给你妈送去，可顾不上他。” 叶明素无奈，只好牵着叶明朗的小手，两人慢慢朝市场进发。 一路上，叶明朗时不时要停下看路边蚂蚁，隔一会又要求叶明素背他，嚷着说：“背，背！” 叶明素抚额，小朋友，大家都是喝粥吃番薯，不知道为何你长得白白胖胖，我就黑瘦黑瘦，目前就我这斤两，背不动你啊！ 叶明朗见叶明素不肯弯腰，就停下不肯走了。 叶明素只好哄着说：“自己走，到了市场，有麻花吃。” 叶明朗一听，高兴起来，又挪动步子走了。 十几分钟的路程，两人走走停停，硬是花了差不多二十分多分钟才到市场。 何巧远远就看见他们姐弟了，忙喊一声说：“走慢些！” 叶明素拉着叶明朗走近，见摊边没有人，便问道：“妈，没有人买么？” 何巧说：“卖出去两斤白糖，别的还没动。” 叶明素环顾一下四周，许多人是照老习惯跑进杂货店买，并没有率先跑来何巧这边。 何巧第一次摆摊，有点放不开，有人经过也没有吆喝。 叶明素朝叶明朗说：“咱们来比赛谁说话声音大好吗？” 叶明朗最近学会说短句，说话时喜欢不断重复短句，还特别大声，闻言就点头说好。 叶明素看着有人经过了，马上吆喝起来：“新鲜的年货，便宜的年货，大家来看看！” 叶明朗人小声音大，像复读机一样复读起来：“大家来看看，大家来看看……” 两个小孩子这样吆喝，一下就引了好几个人过来，笑着对何巧说：“嗬，你家小孩还会帮忙做生意了。” 何巧马上推荐香菇和木耳等说：“这些是昨天进货的，新鲜，价钱也比别家便宜点，你看看要不要买一点。” 这里围了几个妇女看香菇，经过的人以为有新鲜东西，也跟着围过来看。 不一会，何巧就卖出去半斤香菇半斤木耳，几斤豆类。 等几个妇女一散，叶明素悄问何巧：“妈，你卖一元东西能赚多少？” 何巧压着声音说：“赚两毛。” 叶明素指指玻璃瓶内的麻花，问道：“一条麻花进货价多少？” 何巧说：“这是论斤进货的，不是论条，按条来算，一条大概两分钱。” 叶明朗早把鼻子贴在玻璃瓶上，嚷着说：“要吃，要吃！” 叶明素眨巴眼睛问道：“我们能一人吃一条麻花吗？” “就知道你们是跑来吃麻花的。”何巧一边笑骂着，一边揭开玻璃盖，给叶明素和叶明朗一人拿一条麻花。 叶明素不急着吃麻花，小声跟何巧说：“妈，再有人过来买，你就说买满一元送一根麻花。” 何巧心算一下，买满一元送一根麻花并不亏，便点了点头。 叶明素小小咬一口麻花，见一个大人拉着一个小孩经过，马上喊起来：“买满一元送一根麻花罗！” 小孩一听，拉紧了大人的手不肯走，指着何巧的摊位说：“这儿买东西送麻花。” 叶明素揉一下正舔麻花的叶明朗，继续大声喊起来：“买一元送一根麻花，买两元送两根麻花……” 叶明朗抬头，跟着大声嚷，“送麻花，送麻花……” 一听送麻花两个字，好几个小孩围过来，问道：“你们送麻花？” 叶明素解释说：“在这儿买一元的东西送一根麻花，你们回家让爸妈来我们这儿买。” 几个小孩一听问道：“买了真送？” “真的。”何巧插话。 大人说话，那自然可信，几个小孩呼一声就跑了，准备回家喊大人来这儿买年货。 叶奶奶见叶明素和叶明朗去了好一会不回家，有点不放心，便用背带背了叶明菲，拿漱口杯装一杯水，一路走到市场。 她一到，见何巧摊前围几个妇女正买莲子和白糖，叶明素在揭玻璃瓶拿麻花，忙上前喝斥叶明素说：“这是用来卖的，怎么吃起来了？” 叶明素解释说：“是卖，不是吃。” 叶奶奶看她拿出麻花递给旁边站着的小孩，这才缓了脸色。 几个妇女一走，叶奶奶先喂叶明朗喝水，又让叶明素也喝，一边问何巧道：“卖出去多少了？” 何巧小声说：“五元。” 叶明素把剩下的水递给何巧，踮起脚尖跟叶奶奶说：“今天赚一元了。” 叶奶奶马上心算起来，一天赚一元，十天就是十元，一个月就是三十元。 子默工资一月才九元，那这儿做生意，一个月赚的钱三倍子默工资了？ 她眼睛亮闪起来，苦日子到头了么？ 几个人正笑容满面，猛地里蹿出一个人说：“这个摊位是我的，你们怎么摆上了？快给我腾开。” 叶奶奶一看对方是之前偷偷摆摊卖猪肉的罗敬友，便撇嘴说：“什么时候这个摊位成你的了？” 罗敬友一脸横肉，粗声说：“我昨天就是摆这儿的，谁都知道，这摊位是我的。” “我昨天还坐剧院那儿呢，难道剧院就是我的了？”叶奶奶反驳。 何巧一扯叶明素，悄声说：“去大队喊你爸过来。” 叶明素应一声，马上就跑。 还真没想到，这才摆摊，就会遇上别人找碴。 想发财过上好日子，并不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下半章。 第21章 商业机密 叶子默很快来了，他把手中一张单据朝罗敬友一扬说：“我在大队管理那儿交了摊位的管理费，以后这个摊位就是我们家的。” 罗敬友不识字，但是大队盖的章还是认得的，这一看不由朝地下吐口水说：“好好的市场，就是叫你们捣乱的，跑去交费，这是要逼我们也交？” 叶子默看着他说：“你交不交我们管不着，但是以后别跑我们摊位上来叫嚣。” 罗敬友还想说什么，突然想起叶子默在大队上工，要是跑大队说自己坏话，那以后乱摆摊没准会被罚。 他想到这里，骂咧两句，便走开了。 叶子默收好单据，看了看摊位上的东西，发现卖掉了不少，便问何巧：“这才半天，就卖掉半个玻璃缸的白糖了？” 何巧忙向他汇报，说什么什么，卖了多少多少。 叶子默脸上透出喜色，点了点头，后退几步看摊位，又走近说：“咱们摊位是露天的，就怕透风下雨。” “那怎么办？”何巧也担忧起来。 叶子默想一想说：“我去买包烟，等会给大队几个同事一人敬一支烟，请他们几个下工后帮咱们搭一下棚子。” 傍晚时候，叶子默带着几个同事，拿了帆布和竹竿钉子锤子等东西，给何巧的摊位搭了一个简易的棚子。 棚子搭好，叶子默又给几个同事敬烟，说以后有事儿能用着他的，他也立马到。 同事们笑着说：“客气什么，我们要择个吉日给小孩起个名字，还不是找你？” 看看日头落了，两人开始收摊，何巧把东西放进布袋，背着往回走，一边感叹说：“要是有个店，就不用搬来搬去了。” 叶子默帮她提着一些东西，摇头说：“这才摆上摊位，就想有店？” “想一想还不行么？”何巧掂量背上东西的重量，跟叶子默说：“今天明素帮着吆喝，卖出去不少东西，这孩子真的早慧！” “我知道。”叶子默得意说：“她脑子像我。” 何巧：“……” 叶奶奶给两个小的孩子洗好澡，让叶明素帮着打下手煮饭，才忙完，见何巧和叶子默回来了，便说：“回来了，那就开饭吧！” 叶明素往桌上一看，今晚菜式比以前丰富一点，一碟子鱼干，一碟子炒花生，用猪油炒的青菜，一碗加了虾干的紫菜汤。 叶子默一瞧，笑着说：“这是给我们庆功？” 叶奶奶笑容满面说：“阿巧赚到钱了，是得庆功。” 何巧被叶奶奶一夸，有点不好意思，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便汇报说：“今天卖了十一元，算起来，是赚了两元。” 叶奶奶马上心算起来，拍手说：“要是每天赚这个数，那一个月就能赚六十元了！” 何巧说：“年前再进货，肯定能卖出更多，每天不止赚这个数的。” 叶奶奶比手，声音大起来，“那一个月能赚一百元不？” 叶子默见她们越说越大声，忙“嘘”一声说：“做生意赚多少钱是商业机密，不能说这么大声。” 叶奶奶和何巧齐齐止了话，隔一会，三人齐齐笑起来。 叶明素和叶明朗也跟着笑。 见叶明朗笑得比大人还大声，叶明素问他：“你笑什么？” 叶明朗拍拍小胸脯，“我开心！” “哈哈哈……”一家人瞬间又笑了。 自从叶子桥夫妇搬走后，大家还没这样笑过。 相较于三房这边的热闹，灶间另一角正吃饭的叶子鱼夫妇则是安静得多。 那天吵嚷说要各自过日子后，叶奶奶便让五房自己另支了饭桌，自己煮饭过日子。 灶间两个连着的大灶，两房占一个，两口大水缸也分开一户一口，原本堆在一起的柴草，也对半分了。 那天过后，叶奶奶便好像归了三房，只帮忙带三房的孩子，帮三房煮饭做家务，不怎么搭理五房。 宋黑豆跟叶子鱼抱怨过几次，说叶奶奶只带三房的孩子，不帮她带孩子，让叶子鱼跟叶奶奶说一声，帮忙带着叶明炜。 叶子鱼喃喃了几次，愣是没跟叶奶奶提出来。 宋黑豆无奈，每天出去网厂补网时，只能把叶明炜用背带背在身上一起出去。 这么折腾下来，她对叶奶奶和三房就有很大的意见。 宋黑豆今天回来，又要弄孩子洗澡，又要煮饭，因为只有两个人，也舍不得多炒一个菜，桌子只有番薯粥，一碟鱼干，一碟炒黄豆，待瞅见三房桌上好几个菜，心里就有气，认为叶奶奶先前藏了私房钱，全补贴给三房了。 她正一边吃一边悄声跟叶子鱼抱怨，等听见叶奶奶问何巧说一个月是不是能赚一百元什么的话，突然就摔碗了，骂叶子鱼说：“别人都会赚钱，就你没用，光让老婆吃苦。” 叶子鱼说：“我每天都出去赚钱的。” 宋黑豆更来火了，“住的这房间，是跟大房借的，每天赚那点钱，根本不够什么，你说你这样的，我当初怎么会瞎了要嫁你？现在别人在做生意赚钱，你只会看着，就不知道要学学吗？” 叶子鱼安抚说：“吃饭吃饭，我明天早点出去钓鱼，多赚点。” “钓什么钓？你也学人做生意去呀？怎么，没本钱是不是？同样有妈，你妈的钱只给别的儿子做生意，偏不给你是不是？”宋黑豆语气全是挑衅，“你是拣来的儿子，不是亲生的吧？”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叶子鱼嘴笨，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宋黑豆。 叶奶奶见小儿子被媳妇欺负成这样，再也吃不下了，放下碗转过身说：“老五媳妇，老四夫妇说要分开过日子时，老三是不是问了你们意见？你当时是不是说要分开？分开过时，哪样东西不是平分？哦对了，就老三一身债没有让你们平分。” “现在听你说这些话，是认为我藏着钱给老三做生意，没有分给你们了？” “实话跟你说，做生意这些钱，是阿巧跑去跟她大哥借的，等她大哥要在乡下建房子时，就要还钱。” “你要是觉着甘心，可以跟老三合起来过日子，阿巧做生意赚来的钱，你赚来的钱全交给我，我打理你们两家子吃喝，但是呢，老三这一身债务你们要分担，明年阿巧要凑钱还她大哥，你们也要帮忙凑。” 宋黑豆一下沉默了，开什么玩笑，欠了那么多债想让我们一起还？ 叶奶奶见宋黑豆不出声，便说：“想要占好处，又不想付出，世上没这样的好事。这回搁了话，是你们不愿意一起过的，等老三和阿巧真赚钱了，你们也别眼红。” 宋黑豆“呼”一声站起来说：“以后谁眼红谁还不知道呢！” 被宋黑豆这样一搅，一家人兴致大减，草草吃完饭，便各自洗澡准备睡觉。 因快要过年了，各家陆续到市场备办年货，阿巧摊前越来越热闹。 叶明素每天都要带叶明朗过去帮何巧看摊，有时还要帮忙数钱找零。 来买东西的人见她一个小小孩子，算数特别快，都惊奇得不行，询问阿巧说：“孩子怎么这么灵，算这么快？谁教的？不得了啦！” 何巧也惊奇，随口答道：“她自己会的。” 众人自然不信，笑着说：“应该是她爸爸教的，她爸爸是大队会计，算账可不是一把能手么？” 叶明素嘻嘻笑着，忙着收钱找零，动作灵敏快捷。 呼，好在这儿也有几个不识字，但是做小生意特别会算账的人，这些人不会乱怀疑什么的，最多认为我早慧。 何巧晚上便跟叶子默说：“我觉得明素不是一般孩子。” 叶子默答道：“我小时候也像明素这样灵的，老父亲教我读诗，我念三遍就会背了，那时候家里也说我不是一般孩子，但你看我现在……” 何巧“呃”了一声，接不上话了。 隔天，何巧进的货便卖得差不多了，她忙起个大早，自己跑去县城进货。 何巧这段时间虽然每天都能赚几元，但距离还清债务，差得太远。 叶奶奶暗暗担心，担心过年前别人会上门讨债。 她这天正打扫，听见叶明素在门前跟人说话，心里不由咯噔一声，讨债的上门了？ 她装出笑脸，准备迎出去时，就听见叶子桥的声音喊道：“妈！” 叶奶奶一下停了脚步，沉下脸。 叶子默进了屋，又喊叶奶奶一声，接着从身上掏出一个信封，放到叶奶奶手上说：“这是我年底发的奖金。” 叶奶奶不忙着接，抬头看叶子桥，冷淡说：“不怕你媳妇闹？” 叶子桥讪笑一声说：“我工资都交给她了，年底奖金自然要交给您。” 见叶奶奶不接，叶子桥把信封放到桌子上，又另掏出四个红包说：“妈，这个红包是给你的压岁钱，那三个是给明素姐弟的。” 叶奶奶脸色和缓了许多。 叶子桥又说：“今天是陪敏娟回娘家的，我得过去接她走了。” 等叶子桥走了，叶奶奶拆开信封看了看，见里面有三十元，心里对叶子桥的气便消了大半。 这个时候她并不知道，会因为拿了叶子桥这笔奖金，引得叶子桥夫妇差点离婚，闹出另一场大风波。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更新，大家多支持啊！ 第22章 闹腾 晚上叶子默回到家，叶奶奶便把三十元交给他，说是叶子桥给的。 叶子默脸色一缓说：“他还记着我们为他借的债务就好。” 叶奶奶说：“他还给了压岁数，心里还是有我们的。” 说着话，见何巧过来，叶奶奶便道：“阿巧你拿出七十元给子默，让他凑成一百元，先拿去还给同事，同事们也要过年不是？” 何巧答应一声说：“这阵子赚的钱算了算，刨掉路费，净赚七十多元呢！” 第二天，叶子默凑一百元还给同事。 还了这笔大数，全家轻松多了。 叶子默心里一轻松，晚上便拿个小黑板，教何巧认字和算数。 叶明素忙凑过去，跟着何巧念字。 叶子默见她记得快，兴趣起来，拿起一本唐诗说：“当年老父亲教我念诗，我三遍就能背，来看看明素多少遍能背？”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叶明素装模作样跟着念了三遍，等叶子默放下书，她就利索的背了一遍。 叶子默被她吓着了，翻到另一首诗说：“读一读这首看看！” 叶明素念了三遍，再次利索背了一遍。 叶子默怔在当地，隔一会说：“章族长还说周奇星是神童，我看我们明素也是神童。” 隔天，叶明素也是神童这个话，就由叶奶奶的嘴里，传到章奶奶的耳朵里。 章奶奶不信叶奶奶的话，念叨说：“一个女娃子，就比我们奇星聪明了？” 她一个转头就去跟章族长说了叶明素会背诗的话。 章族长这天早上过来串门，特意走到叶家的门口朝叶奶奶说：“听说明素能背诗，是神童了？” 叶奶奶见他语气里全是轻蔑，心里有点生气，喊一声叶明素说：“出来背一首诗给章族长听听！” 章族长“哈哈”笑了，扬声喊周奇星说：“奇星出来，明素要背诗了，看看是不是比你背得好？” 周奇星蹿了出来，站到章族长身边。 叶明素从房里探个头看一眼，马上出来，站到门槛上说：“我要是背出来了怎么样？” 章族长“呵呵”笑着说：“那就给你两颗糖。” 叶明素摇摇头说：“不要糖，你让他跟我说，明素姐姐，我以前错了，原谅我！” 章族长一愣说：“你比奇星小两个月，要喊，也是喊妹妹了。” “不，我就喜欢让他喊姐姐。”叶明素挑衅地看着周奇星。 周奇星骄傲抬头，“哪要是我背得比你好，你是不是要跟我说，奇星哥哥，我错了，原谅我？” 叶明素心里呵了周奇星一脸，小屁孩，你还想背赢我，做梦了！ 她朝章族长说：“我背输了，我就喊，他背输了，您让他喊么？” 章族长并不信叶明素会背诗，笑着点头说：“可以。” 听说两个小孩要比赛背诗，几个邻居围了过来，纷纷笑着说：“咱们村要出文曲星了吗？” 章奶奶早搬了凳子出来请章族长坐下，一边故意替周奇星谦虚说：“我们奇星呀，也只识得小人书上面的字，那些什么诗，并不通晓的，没准明素会赢呢！” 邻居们全笑了，“章奶奶你真好意思说，奇星是在城里上过学的，明素拿什么跟他比？” 章奶奶皮笑肉不笑说：“叶奶奶可说了，明素是神童，我们奇星比不上也不奇怪。” 叶奶奶憋红了一张老脸，“我也就开玩笑说说，你们怎么当真了？” 章奶奶看她似乎想帮叶明素反悔这场背诗比赛，忙朝章族长说：“天冷，让两个孩子赶紧背完诗，好回家喝口热的。” 章族长便从腰带上绑着的大口袋里掏出一本诗集来，翻到其中一首五言诗，朝两个孩子说：“跟着我念三遍，然后看谁能背出来。” 叶明素一听，这首诗也是耳熟能详的，便装做认真的样子跟着念，心里却准备看周奇星的笑话。 等两个孩子念完，章族长合上书说：“你们谁会了？谁要先背？” “我先。”周奇星脆脆开口。 叶明素自然不跟他争。 等周奇星背完，邻居们全鼓掌了，夸了又夸，说周奇星不愧是神童。 章族长摆摆手，让大家静下来，笑对叶明素说：“轮到你了！” 叶明素装出忘记的样子，憋着一张小脸，双手捧脑袋乱晃。 叶奶奶急了，问道：“明素是不是不舒服？” 章奶奶插嘴说：“刚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不舒服？这是背不出吧？” 周奇星马上扬声说：“叫哥哥吧！” 叶明素放下手，似笑非笑看一眼周奇星，口齿清晰，一字不漏把诗背了出来。 众人呆了，叶明素可以呀，不光背得出来，而且声调抑扬顿挫，念得比周奇星还好听。 章族长不甘心，笑问叶明素说：“你爸是不是已经教你背过这首了？” 众人恍然，怪不得她会背，原来是叶子默先教会了。 叶明素摇摇头说：“我爸教的不是这首。” “既然两人都会背，那再念一首。” 章族长还不信邪了，挑一首七言律，带着两个孩子念了三遍。 这回依然是周奇星先背，但七言比五言字数多，他中间便背错了一个字。 轮到叶明素，她也不装模作样了，流畅的背了出来。 章族长惊了，看着叶奶奶说：“你家这孙女记忆力真好，你们好好培养吧！” 叶明素得意看向周奇星说：“叫姐姐吧！” 周奇星一张小俊脸差点憋成小红脸，气乎乎说：“给你一本小人书行不？” 叶明素摇头，“不行，我就要你叫姐姐。” “叫吧，愿赌要服输。”邻居们笑了。 章奶奶只好也劝道：“喊一声姐姐又不会掉块肉。” 周奇星见赖不过去，便鼓起腮帮子，恶狠狠说：“明素姐姐，我以前错了，原谅我！” “哈哈哈……”叶明素拍手大笑，穿过来之后种种郁气，消了大半。 周奇星回到屋里时，气鼓鼓跟章奶奶说：“外婆，你让舅舅给我买一本诗集，我要全背起来。” 章奶奶才要应，听见叶家门口有吵嚷声，忙出去看了看。 邻居们听到声音，又围到叶家门口。 吵嚷的，是孙敏娟的母亲。 孙母叉腰说：“说好三兄弟分开各过各的，结果子桥不顾自己小家庭，把奖金全拿过来给三房，敏娟嫁个人，还要倒贴钱养着不成？” 叶奶奶听见声音，出来一听，差点气坏了，反驳说：“子桥拿了奖金孝敬我难道不该？而且当初为了娶你们敏娟，借了多少钱，你们也是知道的，现在子桥拿点钱过来帮忙还债，合情合理。” 孙母大嚷说：“我们敏娟有职位的，当初多少人求娶，我们看不上，现在嫁了叶子桥，却是一个无底洞，奖金全拿来倒贴你们，敏娟的钱又要存着买地建房子，还要养家，日子没法过。” 叶奶奶被这些话气得脑壳痛，冲口说：“没法过就不要过了，把你们女儿领回家吧！” 孙母一听，跳起来说：“有这样做人母亲的吗？教唆儿子休妻哪！怪不得敏娟今天回了娘家，说跟子桥吵架不回自己家了，原来是你们教唆的。” 叶明素看这里吵得不可开交，忙跑去大队喊叶子默。 等叶子默回到家时，门口又围了几圈人，叶奶奶和孙母对骂得嗓子全沙哑了。 叶子默分开众人，走到孙母跟前说：“我马上凑三十元拿去还给子桥，以后也不会拿他的钱，你回去吧！” “说到要做到。”孙母见目的达到，一甩手走了。 回到屋里，叶奶奶气得肝痛，捶胸说：“当初想着让子桥娶个有职位的，两人都有职位，是双职户，能过上好日子，那知道……” 叶明素忙上前帮她揉胸口，一边说：“奶奶别担心，我妈现在天天在赚钱，咱们很快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叶奶奶长长吁了一口气，摸摸叶明素的头说：“这头婚事，其实怪奶奶。” 叶明素便给叶奶奶揉脸，“奶奶，不怪您！” 叶奶奶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叶子默看看时间说：“我去大队请个假，下午跟阿巧拿三十元去还子桥。” 叶奶奶喃喃说：“那是阿巧做生意的本钱，要留着进货的啊！” 叶子默安慰说：“这阵货品卖得快，资金周转快，拿掉三十元没事的。” 下午叶子默去还了钱，到傍晚回来跟叶奶奶说：“子桥本来不肯要回这钱，说不想跟孙敏娟过了，要托人去说清楚，我看他那样说，正要回来，结果一出门，碰见孙敏娟的堂姐……” 叶奶奶见叶子默脸色有异，问道：“怎么了？” 叶子默摇头说：“孙敏娟堂姐说，孙敏娟有了。” 叶奶奶一听，不知道是喜是悲，喃喃说：“有了呀！” 叶子默说：“我把钱还给子桥，让他赶紧去接老婆回家。” 叶奶奶沉默了一会说：“希望他们好好过日子，不要再折腾了。” 母子情绪正不对，却见何巧背着两个大布袋回家来，带笑说：“今天生意好，可是赚了八元。我想着明天早起，自家用沙子炒点带壳花生，炒点黄豆出去卖，快过年了，有些人喜欢买这些回去下酒。” 一听赚了八元，叶奶奶和叶子默情绪也好转了。 家里坏气氛一扫而空。 叶奶奶又说起上午叶明素背诗赢了周奇星的事，哈哈笑着说：“周奇星再聪明，也不如我们明素！” 第23章 大伯 何巧洗完澡出来，就从叶奶奶手中接过叶明菲，先喂叶明菲喝奶，轻拍背，哄睡了，这才自己去吃饭。 她吃完洗了碗，忙忙又去寻手电筒。 叶子默问道：“今天累了一天了，不早些睡？” 何巧答道：“水缸没水了，我得先去挑两担水回来，明早要炒花生，怕来不及挑水。” 叶子默点点头，不再接话。 叶明素忍不住说：“爸，你就不能去挑水，让妈休息一下么？” 叶子默还没说话，叶奶奶先开口了，“你爸要是没结婚，他挑水就挑水，这有老婆了去挑水，会被人看不起。” 叶明素：有老婆的男人去挑水，别人为什么要看不起啊？意思是娶了老婆的男人，高老婆一等？高一等的男人再去挑水，就会被取笑，认为他制服不了老婆？ 一整个家里，最没地位的就是“老婆”了，连小孩子都比“老婆”有脸面。 何巧挑完水回来，又忙了一会，差不多十一点才上床睡觉。 第二天凌晨三点半，她就起来了。 打着手电筒，拿扁担挑了两桶脏衣服到溪边洗。 冬天的衣服厚重，搓洗费力，她动作虽然快，也费了一个多钟头才洗完。 回到家里，晾晒好衣服后，已是近六点了。 何巧手脚不停，赶紧往锅里倒沙子，先把沙子炒热了，再把晚上准备好的半篮子带壳花生倒进锅里。 花生被滚热的沙子一捂一烫，很快散发出香味。 何巧度着火候差不多，用锅铲挑出一颗花生，双手捏开花生壳，手指掂起花生往嘴里一尝，又香又脆，忙熄火，把花生连沙子一起铲起，用筛子筛去沙子，把花生装到玻璃瓶中，盖紧了放一边。 她看看时间，已来不及炒黄豆了，只好先煮早饭。 等她煮好粥，烤好鱼干，家里老老小小便起床了。 一家人吃完饭，何巧忙着收拾东西，准备出去摆摊。 叶明素见她一直忙个不停，一放下碗，就过去帮忙拿东西。 她一边帮忙一边问道：“妈，你为什么不拿个扁担挑着这些货，要背在背上呢？” 何巧答道：“袋里好几只玻璃瓶，要是挑着，怕一晃动玻璃瓶撞一起会碎，我背在背上比较有分寸，轻拿轻放，保证不会碎掉。” 叶明素由衷说：“妈，你辛苦了。” 何巧虽然忙个不停，但心中对生活有憧憬，却忙得很起劲。 她闻语失笑说：“你奶奶帮我带孩子，我不算苦了。你看市场里那些卖菜的，一整天还要背着孩子在外面奔波呢！” 虽然这么说，叶明素还是觉得何巧太辛苦。 这晚何巧摆摊回来，一吃完饭，收拾灶底时，又在说柴草不多了，得赶个早去山上爪点枯枝和松树枝回来。 因何巧要做生意，原来的田地没时间去种，便借给了同族的人，说好收割时给两担稻谷几担稻草。 同族的人收割时是送了稻谷和稻草过来，但稻草不经烧，早就用完了，家中只剩下几小捆柴和松树枝。 叶明素忍不住开口说：“妈，你现在不是做生意么？要把精力多放在生意上，柴草什么的，我看有其它乡的人挑了来换鱼干，等他们挑到门口时，让奶奶拿鱼干跟他们换就好。” 何巧自然不敢指使叶奶奶，听了这话就沉默着。 叶明素便过去摇叶奶奶说：“奶奶，我妈去爪松树枝那时间，能在外面多赚两元了，咱们就拿鱼干换柴草好么？” 叶奶奶心中一弹算，点头说：“也好。” 鱼干换柴草的事情开了头，以后就一直换下去了。 何巧省了去爪柴草这件事，轻省了不少。 农业大队那边倒是提早给队员放假，叶子默一放假马上就去帮何巧看摊。 他算账快，嘴皮子会说，有来买东西的熟人，有时候还顺带帮人测字，一来二去的，摊前就比别的摊子热闹。 何巧心思也比之前活络了一些，凡是买了几样东西的，不管够不够一元，都会赠送一条麻花或者一颗糖，多买多送。 家中有孩子的，见这摊卖东西送麻花和糖，也愿意跑来这摊买。 连着几天，何巧晚上回家算账，都有些不敢相信，每天都能赚十多元呢！ 叶子默也兴奋了，照这样下去，债务指日可还清。 家里经济一宽松，桌上就开始有肉了。 叶奶奶也开始红光满面，感觉生活有盼头。 这天早上叶明素送水到市场，却见一个男人站在摊边和叶子默说：“你家四弟在学校里得了一个外号，你知道是什么吗？” 叶子默问道：“是什么？” 那男人神秘一笑说：“娘儿桥。” 男人外号凡是打上娘儿两个字的，就是被看不起的意思。 叶子默皱眉问：“怎么回事？” 男人“哈哈”一笑说：“你四弟妇太娇，说自己怀孕不能洗衣不能挑水，你四弟就去学校井边挑水，还在自己门口搓衣服，这不成娘们了？学校里的人全在笑话他。” 等男人走了，叶子默把一柄勺红糖的勺子一甩，气喘着说：“老四太丢脸了。” 他还要再骂，见一个邻居走过来，便止了话。 邻居笑着说：“子默快回家，你大哥领着儿子过来看你们，正到家呢！” 叶子默脸上顿时有了喜色，朝何巧说：“你看着摊，我回家一趟。” 他一跨步，牵起叶明素的手说：“快走，你大伯来了！” 叶明素眨眨眼睛，咦，看样子三房跟大房关系还挺好？ 叶明素这是第一次看见大伯叶子春。 叶明素之前就听说了，叶子春在镇政府里面上班，是正式职位，娶的老婆是镇上的姑娘，在纺织厂上班。叶子春能在镇上立稳脚，还建了房子，是得了老婆娘家的帮助。 叶明素喊了叶子春一声大伯后，悄悄打量他，见他模样跟叶子桥有点像，虽然人到中年，依然很帅气，气质也儒雅，心下一下明白大伯母为什么会全心帮助他了。 叶子春这回是带着小儿子一起过来的。 叶子春共有两个女儿两个儿子，小儿子叶明超今年八周岁，比叶明素大了三岁。 见着叶明素，叶明超就伸一根指头摁在她脸上，用一种对宠物的声音说：“你怎么还是这样小不点？” 叶明素一下避不开，被摁了一个正着，不由恼火说：“小不点可没惹你。” 叶子默已是喝斥说：“怎么能跟二哥这样说话呢？” 叶子春“哈哈”一笑说：“小孩子都这样。” 叶明超见大人纵容，一下得意，硬是伸手指又摁一下叶明素的脸，逗弄说：“小不点快喊二哥，喊了给你糖。” 叶明素拍开叶明超的手，溜到叶奶奶身后听大人说话。 叶子春道：“今天过来是看看妈，也是问问你们，老四怎么回事？有人跟我说他在学校里名气不大好。” “我也是刚听到。”叶子默叹口气说：“当初他读书，还是大哥你答应帮一点学费，跟我一起供着他，他才能读完的。现在他不报答大哥也算了，却又混成这样。” 叶子春摆手说：“一起供他读书的事，是我愿意的，不用再提。现在他在学校里被人这样取笑，怕影响职位，得想个法帮他。” 叶子默苦恼说：“咱们在县城里又不认得什么大人物，怕是帮不上。” 叶子春想了想说：“我改天去找文佑问问情况，看他能不能帮上忙。” 正说着话，叶子介也从外面回来了，一进门马上跟叶子春打了一声招呼，端张凳子坐下说：“大哥要来怎么不先打声招呼？我也好买点肉。” “临时起意要过来的，等会就走了。”叶子春温和说：“你媳妇又有了？是过了年就生？你着家一些，有钱不要老去买酒。” 叶子介对这个大哥似乎挺恋慕，闻言点头说：“我知道。” 叶子春说着话，还不忙动手泡茶，亲自端一杯给叶奶奶。 叶奶奶很感动的样子说：“我自己来，自己来！” 隔一会，叶子鱼和宋黑豆也在外匆忙回家了，一进门就对叶子春殷勤得不得了。 要不要这么巴结？叶明素本来嘀咕，隔一会又想起来，叶子鱼夫妇现在住的大房间，是叶子春借给他们的…… 怪不得要殷勤了！ 全家说着奉承的话，叶子春态度却如常，仿佛听惯了。 叶奶奶虽然是继母的身份，在这个大儿子跟前，完全没了平时的强势，说话虽然没有叶子鱼夫妇巴结，也透着恭维。 温和教育了几个弟弟几句后，叶子春便朝叶奶奶说：“妈，现在日子越来越好了，你得好好保养身体，将来享福！” 叶奶奶连连点头。 叶子春带着叶明超走时，全家送了好远。 回到屋里，叶奶奶还要感动说：“老大是一个有心的，还记着我们呢！” 叶子默也感动说：“大哥还是认我们的！” 叶明素握着小拳头生闷气，敢情奶奶和老爸一直认为自己不正统，要老大承认才正统？看他们在大伯跟前像矮了一截似的，叫人瞧了生气！ 第24章 赚钱了 这一晚大家吃饭时，二楼的楼板传来“咚咚”乱响，夹杂着小孩子的哭声。 叶明素跑到楼梯口听了听，似乎是二伯叶子介在打老婆和孩子，不由喊了一声说：“奶奶，明珍和明珠哭得很惨的样子，你快喝止二伯！” “这是灌了黄汤发酒疯吧？”叶奶奶虽然不喜欢叶子介几个女儿，但听她们哭成这样，也是不忍心，跑到楼梯口朝上面喊道：“老二，你还是人吗？怎么这样打小孩？” 叶子介跺一下楼板，恶狠狠的声音传下来，“你这个后母头，要你管？也不看看这是谁家？当时嫁进来还是贪我老父亲的房子和财产，现在跟儿子死死霸着房子不走，还管到我头上来了。先管管自己家吧？欠着那么多债还不知道你们要怎么过年呢？都不知道是不是把心思打到我头上来了？敢打我心思，小心我给你们一人一锄头。” 他说到后面，甚至爆了一句粗口。 叶奶奶一下气白了脸。她当初嫁进来时，是用心抚养过叶子介一段时间的，没想到后来关系会那么恶劣，现在更是…… 叶子默也气坏了，冲到楼梯边说：“二哥你说话最好注意点，什么霸着房产？这是父亲分给我们的，我也是父亲儿子好不好？” “什么父亲的儿子，后母生的儿子就不正宗，是专门来争房产的。没有你们，我们现在一家就能住着一幢房子。”叶子介声音嚣张，说着还从楼梯上扔一只板凳下来，差点砸到叶子默的脚。 叶子默气冲头顶，跑上楼要跟叶子介理论。 叶子介听到脚步声，等叶子默到楼梯口，突然一伸脚，朝叶子默踹过去。 叶子默急忙闪避，在楼梯上一个趑趄，整个人没站稳，“咕咚咕咚”滚下楼梯。 全家惊喊起来。 何巧冲上前扶起叶子默，一迭声问道：“摔着哪儿了？” 叶子默撩起膝盖，两只膝盖全破了皮，手肘也青紫了，好在没伤着筋骨。 叶子默一张脸铁青，抄起一张板凳，想再次冲上二楼跟叶子介打架。 何巧手快，已是拦住他说：“你打不过他。” 叶奶奶也拦住叶子默说：“老三，这口气得忍。” 叶子默额上全是青筋，咬着牙问：“忍到什么时候？” 叶明素在旁边脆声说：“忍到你们赚了大钱，自己买地建房，离开这里。” 叶子默双手慢慢松开板凳，任由何巧拿走，叹口气坐到门槛上说：“赚大钱没那么容易！” 叶明素说：“时机来了，就容易！” 叶子默：“……”这孩子还知道时机两个字？看着像是比我小时候还聪明了！ 第二天早上，叶子默听见何巧起床，他也跟着起了。 何巧惊奇问道：“你起来做什么？才三点半。” 叶子默也不拉灯，只去点了煤油灯，一边答道：“起来写春联。” 何巧一边梳头一边说：“也不用这样早呀，等晚上摆摊回来再写也不迟。” 叶子默穿好衣服，准备出去洗脸，“今年不止给自家写，还要写一些出去卖。” 小渔村的人过年前别的可以不换，春联是必须换的。 村里能写春联的，也就几个人。 年关将近，村里人打听到谁会写春联，就会提了鱼或者柑桔上门，请求给写一幅春联。 春联的字美丑在其次，只要写着旺家旺宅的祝福语就好。 叶子默倒是写得一手好字，只是以往过年，都是给自家写一幅，有求上门的邻居，也会帮忙写。 之前他并没想过可以写春联去卖，但是昨晚被叶子介一刺激，觉得不想尽一切法子赚钱，只怕还会天天被嘲笑。 而赚钱这回事，也不能单靠何巧努力，自己一个男人没可能帮她洗衣挑水，那只能思考自己能做什么了。 写春联，是自己能做的事。 等何巧洗完衣服回来，叶子默已在灯下写了十几幅春联。 这天两人摆摊，叶子默带了春联出去，春联单买一幅五毛钱，买满五元年货赠送一幅春联。 不到半天，他写的春联全卖光了。 叶子默这下来了劲，特意去跟大队的队长说了一声，借了大队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抬到摊前摆着，现写现卖春联。 村里的人再穷，在年前都是舍得花钱，也舍得□□联的。 当天，叶子默光是卖春联的钱，就足赚了三十元。 除夕这天，何巧天没亮就出去摆摊，才中午年货就卖得差不多了，她下午赶回家扫除，再蒸了鱼煮了菜等挑去祭拜祖宗，忙完这些，还要给小孩子洗澡时，就被叶奶奶阻止了。 “阿巧你去看摊，这些事交给我。”叶奶奶抹擦好桌椅，过来先抱叶明菲去洗澡。 何巧笑着说：“年货也卖得差不多了，这时候该买的人也早买过了。” 叶奶奶说：“老三自己看着摊，还要写春联，可能忙不过来，你还是得去看看。” 何巧一听，这才走了。 她到摊前一看，年货基本扫空了，叶子默低着头，左手揉着右手。 感觉有人走近，叶子默勉力抬头说：“今天写不动了，嫂子去别摊看看。” “是我。”何巧好笑，上前帮他揉手，问道：“带来的一叠红纸全用光了？” 叶子默整个人似乎发着光，藏不住那个笑意，小声说：“不光带来的用光了，后来我还重新去买了几张大的红纸，又栽了一小叠。那一叠写出来的字并不算好看，我有点不好意思卖，谁知道过来的嫂子们硬是买了，不等我说多少钱，一幅都给了一元。” “哪，哪咱们是发财了？”何巧合不拢嘴。 “嘘！”叶子默示意何巧小声，“财不外露，别引人嫉妒。” 两人收摊回到家，还没坐下，章奶奶就举着红纸跑过来说：“子默回来了，帮忙写一幅对联吧！” 叶子默左手抬一下右手说：“章奶奶，我今天写了太多春联，这只手抬不大起来，完全没力气，悬不了腕，写不动了。” 章奶奶嚷着说：“那你不用悬腕，随便写一幅。” 叶子默为难说：“不悬腕写出来的字软绵绵，没有筋骨，不好看的。” “这么晚了，我也找不到别人写，你就随便帮我写一幅，写上吉祥的话就好。”章奶奶不罢休。 叶子默无奈，只好接过了红纸。 章奶奶忙喊周奇星说：“快过来帮你叶叔磨墨。” 叶奶奶见叶子默一副很累的样子，也是心疼，忙喊叶明素说：“过去帮你爸压着纸。” 叶子默开笔时，周奇星和叶明素坐在桌前，一个磨墨，一个压纸，眼神不慎碰上时，叶明素朝对方翻了一个白眼。 叶子默抬头醮墨时，恰好看见叶明素翻白眼，就教训说：“不能对哥哥这样没礼貌。” 叶明素一声不吭，等叶子墨写字，她又朝周奇星翻一个白眼。 周奇星马上投诉说：“叶叔，明素又翻我白眼了。” 叶子默便喝斥说：“哥哥好好的，你怎么要翻白眼呢？” 叶明素诡辩说：“我只是活动我的眼珠，并不是翻白眼。” 叶子默又好气又好笑，一时倒也不再喝斥了。 隔一会，章奶奶过来拿春联时，给了叶明素压岁钱。 叶奶奶看见了，喊叶子默说：“你也给奇星包一封压岁钱过去。” 何巧这会已利索摆好年夜饭，把叶明菲用背带缚在背上，抱着叶明朗坐好，又请叶奶奶和叶子默上桌。 叶明素忙过去坐在叶明朗身边。 叶奶奶说了几句来年兴旺，家宅平安之类的吉祥话，这才带头举筷。 叶明素看见桌上一碗猪脚肉煮香菇，一碗卤鸡蛋，一碗腐竹，一条蒸好的大鱼，一盘菜，还有一大碗汤，另有几碟花生米之类，不由惊叹说：“这么丰盛！” 叶奶奶笑了，“你爸妈这几日赚大钱了，咱们自然要吃丰盛些。” 叶子默一听，笑着说”“妈，你猜猜我和阿巧今天合起来赚了多少？“ 叶奶奶有了前几天的铺垫，大着胆子猜测说：“有六十元没有？” 叶子默压着声音说：“妈，我说出数字，您不要吓着。” “来吧，我是吓老的。”叶奶奶眼睛全是亮的。 叶子默凑近她耳边，“今天，一共赚了一百零六元三毛。” “这么多？”叶奶奶差点失声了。 叶子默“哈哈”笑着说：“妈，您以后等着享福吧！” 叶明素耳尖，也听到叶子默说的数字了，心下感叹：终于赚钱了！ 吃完饭，何巧起炉子煮水给全家泡茶消食。 叶明素也跟着喝茶，一边问叶奶奶说：“奶奶，你有钱了会干什么？” 叶奶奶脱口说：“自然是让你们吃好穿好。” 叶明素转向叶子默问道：“爸，你有钱了会干什么？” 叶子默想也不想说：“有钱就买地建房子。” “妈，您呢？”叶明素转向何巧。 何巧眼睛亮晶晶，右手抬起比划一个大圈说：“有钱了，我要买一排商铺！” 叶明素站起来大声说：“我宣布，您们的心愿全部能实现！” 作者有话要说：　　生活开始好转了…… 第25章 上学 大年初一，全家早早起来，叶奶奶忙着往篮子里装柑桔和糖果，又悄问叶子默说：“压岁数包好了没有？今年不同往年，你们是跟阿巧大哥借了钱的，给小孩子的压岁钱也不能少。” 叶子默答道：“昨晚就包好了。” 何巧那里给叶明素和叶明朗穿新衣打扮，也是一再交代说：“见到外公外婆和舅舅等人，记得要祝他们身体健康，新年发财。” 一行人到了何家，何江一见叶明素就招手说：“明素过来！” “大舅新年发财！”叶明素赶紧拱手。 何江先塞给叶明素一个红包，再塞给叶明朗，笑着说：“你们可能不知道，明素其实也给我长脸了。” 众人惊奇，“她一个小孩子，还能给你长脸？” 何江“哈哈”笑起来，笑完才说：“我在香港那边，和周鸣喝过几次茶，他一直吹嘘儿子周奇星如何如何聪明，我呢，可不敢吹嘘我家文龙和文凤，但每次听他吹，心口这儿就有些闷。” 他指指自己胸口，又拍一拍，“前几天我去堂舅家，听他提起，说是周奇星和明素比赛背诗，明素硬是赢了他，让他跪下喊姐姐。” “你们说，明素这不是帮我长脸么？等我回香港，我要跟周鸣好好提一下明素。” 叶子默赶紧纠正说：“没有跪下没有跪下，就是输了喊一声姐姐而已。” 何江一挥手，“周奇星比明素大一点吧？本来是哥哥，却要喊明素姐姐，这相当于跪下了。” 何巧忙说：“要是传出去，说是跪下叫姐姐，周奇星以后会很没脸的，咱们不能这样不厚道。” 何江一听只好笑着说：“行吧，咱们就是不夸张，实话实说，那也很长脸了。” 大家说着话，何母剥了柑喂叶明朗，一边感叹说：“明素再聪明也是女孩子，要是明朗这样长脸就好了。” 叶明素：“……”这是亲外婆说的人话？ 何母又朝向何巧，“你都三个孩子了，才一个男孩，还得赶紧再怀一胎，多添一个男丁才行。” 何巧喃喃说：“明菲还在喂奶，没那么快怀上。” 何江听见她们的对话，打断说：“别那么短见，我在香港那边见了，女孩子也可以很出息的，英国那边的还是女皇呢！” 何母不满意何江的话，“呵”一声说：“女孩子再出息，长大嫁人了，也是别人家的人，是给别人家出息去了。” 叶明素目瞪口呆，外婆还真是…… 要不是大过年不想闹得不愉快，还真想狠狠杠她一杠。 何江朝叶子默和何巧说：“老一辈的想法有些要不得，你们不能全听，女孩子聪明的话，就得培养，出息了，就算嫁到别人家，一样会给你们长脸。” “对了，明素这算是虚岁七岁还是八岁？该上学了。” “还没六周岁，乡下这儿算虚岁，她算起来是八岁了。”叶子默说：“等过了元宵，要送明素到黄家堂那边先认一点字，到九月再正式上小学。” 叶子默嘴里说的黄家堂，相当于小渔村的学前班。 小渔村只有一所小学，孩子们读完小学后，要继续上学的，便要到相邻的龙泉镇上中学。 龙泉镇和小渔村之前因为争水源，村民之间发生无数场斗殴，矛盾很深，孩子到龙泉镇上中学，经常会被龙泉镇的孩子欺负。 龙泉镇孩子在面对小渔村孩子时，除了镇里人那种心里优越感，还有成绩的优越感。 不得不说，小渔村的孩子因为各种原因，在学习成绩上，多数比不上龙泉镇的孩子。 龙泉镇的人甚至放言，说小渔村的孩子没可能成材。 鉴于这种种事，小渔村几家大姓氏的族长共聚一堂商量了商量，决定凑钱出来，在小渔村办一个学前班，让孩子在正式上小学之前就先识几个字，观察到聪明的孩子，族里还会帮忙出学费，重点培养孩子。 族长们期待有朝一日，孩子到龙泉镇上中学时，成绩能碾压龙泉镇孩子，从此扬威。 当叶子默送叶明素到黄家堂时，老师特别热情的接待了，摸着叶明素的头说：“我早听说了，明素是一个聪明孩子，读诗三遍就能背出来，这孩子早该来上学了。” 叶子默笑着说：“明素虽然是女孩子，但太调皮，还要老师费心。” 老师姓苏，是一个三十左右的妇女，和叶子默是熟人，闻言说：“你家的孩子，不用多说，我也要费心的。” 两人熟络说着话，外面传来声音问：“苏老师在吗？” “在的。”苏老师应声。 叶明素一转头，便见章奶奶领了周奇星进来了。 章奶奶跟苏老师打一声招呼，笑着说：“我家奇星吵着要上学，我只好送他过来了。” 苏老师半开玩笑说：“章奶奶，奇星不是该到香港上学吗？怎么来这儿？” 章奶奶有点尴尬说：“他爸捎了信过来，申请奇星过去的名额还没批下来，怕会拖延很久，交代让奇星先在这边上学。” “好了，跟你开玩笑呢！奇星也是聪明孩子，早该来上学。”苏老师笑着，领着叶明素和周奇星到唯一的教室。 黄家堂是一所老房子修缮的，几间房间当了老师办公室和杂物间，大厅便安排成教室。 苏老师按孩子上学的月份安排，来了小半年的坐在四组，来了几个月的坐在三组，来了一个月两个月的坐在二组，刚来的则坐在一组。 一组已差不多满了，只剩下最后一排一张空桌子。 苏老师指着空桌子说：“周奇星，叶明素，你们两人坐一起，今天起就是同桌了。” 叶明素心里嚎一声：我才不要和他同桌！ 她这样想着，没想到嘴里就这样说了。 叶子默一听，生气喝斥说：“来上学了就要听老师的话，要服从安排。” 苏老师倒没有生气，问叶明素道：“你不想跟他同桌，哪想跟谁同桌？” 叶明素抬眼一看，教室里一组新来的小朋友们全是男生，男生们非黑即脏，有些还流着鼻涕，有些在挖鼻孔，有些还伸手在抓屁股，动作不可描述。 她再看周奇星，这小子脸上白白嫩嫩，身上衣服干干净净，还散发着得香皂的清香。 啊啊，不想跟周奇星同桌，可也不想跟前面那些男生同桌。 周奇星已率先坐到椅子上，低头整理起书包。 苏老师看了看叶明素的表情，以为她是小女生在害羞矫情，便把她一拉，按到椅子上说：“好了，先当同桌，以后想换同桌再换。” 叶子默和章奶奶见苏老师安排好了，便走了。 苏老师在大黑板上划了四道白线，上面各写了字，先给另外三组安排好识字任务，这才在第一道白线内写个“0”字，敲黑板说：“一组的同学看过来，这是0，你们现在要从0开始学。来，每人拿出笔和薄，在方格内先写一个0字。” 叶明素走着神，信手就在薄上圆了几个圆圈。 苏老师下了讲台，一路走过来指导一组的孩子写0字，走到叶明素这桌时，拿起叶明素的字薄一看，惊叹说：“明素很厉害，写得很好，大家过来瞧瞧她写的。” 前面几个新来的小朋友挤到这桌，纷纷惊叹说：“明素你画得很圆。” “明素，你这个圆没有断开，也没有小勾子，特别特别好看！” “明素，你中间这个圆像鱼蛋，左边这个像鸡蛋，右边这个像大饼。” 叶明素：“……” 周奇星忙把自己的字薄一推说：“苏老师看看我写的。” 苏老师一看周奇星不光写了“0”字，还写了1和2，这下夸起来说：“周同学写得很好，之前是在城里上过学了是吗？” 周奇星站起来答道：“是的，我在城里上了两年幼儿园，认识许多字了，拼音也会拼。” 苏老师一听，翻开周奇星面前的课本说：“你读读这句。” 周奇星背着手，先用潮汕话读了一遍，又用标准普通话读了一遍。 苏老师这下惊喜了，像是拣到宝，“周奇星同学，这些字你都认识了？” 周奇星点点头说：“都认得，这三个字笔划太多不会写，另外的全会写。” 小朋友们“哇”一声叫起来，“周奇星你是文曲星下凡吗？都认这么多字了，你什么时候考状元？” 周奇星眼角瞥一下叶明素，眼神得意，脸上表情却要装做淡定谦逊，双手向下一压说：“大家别起哄，我认的字很少的，还要多学习才能进步。” 苏老师对这个干净漂亮又识很多字，且很会说话的小男孩喜欢得不得了，马上拍板说：“周奇星同学，现在起，你就是一组的组长了。要带领一组的同学一起进步。” 周奇星马上行一个敬礼说：“是。” 苏老师满意极了，拍拍周奇星的肩膀，“坐下。” 苏老师一走开，周奇星两个肩膀耸开了，整个样子像是插了一对翅膀，手肘也越过桌子中间的线，跨到叶明素的“地界”上。 叶明素默默：贱男从小就会显摆，才上学马上就晓得捞一个组长当当。 但是，来日方长，等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上学当同桌了，各种对恃要开始了。 第26章 轻松碾压 周奇星放学回到家，搬出大小两只凳子放到大门口，认真做作业。 章奶奶见他写完了，正要喊他帮忙穿针，却见他撕掉了作业本其中一页。 “奇星，好好的撕作业干什么？”章奶奶忙过去看一下。 周奇星小脸表情严肃，“这一页有一个字写得不好看，我撕掉再写一页。” “你这孩子……”章奶奶摇摇头，自己对着光线穿针。 周奇星重新写完一页，收拾好作业本，见三舅章柏回来，马上跑过去缠着说：“三舅，你给我买本字典吧！” 章柏揉揉他的头说：“不用买，家里有一本，但是你会用吗？” 周奇星仰着头说：“三舅教我怎么用。” 章奶奶一个女儿三个儿子，女儿章大妮就是周奇星的母亲，大儿子章松和二儿子章树已结婚，另分家去过日子，现在就剩下未婚的小儿子章柏跟他们一起住。 章奶奶这幢房子也是两层，两夫妻住在楼下，周奇星和章柏住在二楼。 章柏是读到初中毕业的，在章家算是有文化的人。 他当下到二楼的小阁楼上翻找出字典，拿下来教周奇星怎么用。 “呶，查字典有两个办法，一个是部首查法，一个是拼音查法。” 章柏很耐心解说，心下却没指望周奇星马上能明白。 他自己可是直到小学三年级才学会用字典的，周奇星虽然聪明，这才六岁，还没上小学，不大可能学会查字典。 令章柏吓一跳的是，周奇星举一反三，一会儿功夫竟然就学会怎么用字典了。 “奇星，你这小脑瓜怎么长的？”章柏张大嘴说：“我们当年学查字典，老师整整教了一节课，也就几个同学当堂学会，好多同学还是课后又缠着老师问，隔了好久才学会的。” 章奶奶路过说：“当年的小孩子都笨，现在的小孩子精多了。” “也有可能。”章柏松口气，“不单是我笨就好。” 吃完晚饭，周奇星在灯下翻课本，有不会的，就查起字典来。 章奶奶过去说：“小孩子不能一直看着书，小心把眼睛看坏了。” “我再看一会就好。”周奇星头也不抬。 第二天一早，周奇星早早起来，先朗读了一遍课本，这才去刷牙吃早饭。 “这孩子怎么认真成这样呢？”章奶奶不解。 中午时候，章奶奶便跑去跟苏老师了解周奇星的情况。 听得周奇星在家里认真成这样，苏老师赞叹说：“我真的第一次见到这么认真学习的孩子，他现在认的字，可比得上小学二年级的了。” 章奶奶点头说：“家里有一箱小人书，里面的字他全认得。我见这孩子年纪小，但不爱出去玩，一心扑在课本上，怕这不正常。” 苏老师失笑了，笑完说：“章奶奶放心，周奇星同学这样认真，估计是不想输给叶明素。” “又跟叶明素有关？”章奶奶撇嘴了。 苏老师点头说：“章奶奶你是不知道，叶明素那个孩子，可聪明着，不管是什么字，只要教她一遍，就会念，也会写，进步神速啊！短短两周，叶明素认了许多字，连后面还没学到的，她跟四组的同学先学着认了认，也认了好多。她学得快，周奇星和她同桌，心里估计急了，怕落后了，也急忙要多认字。” 章奶奶有些不信，“我家奇星在城里上过两年学，是先认了许多字的，还能比不上叶明素？” 苏老师笑着说：“照叶明素现在这认字速度，要不了一个月，就会超过周奇星的。” 章奶奶一听，心里嘀咕得不行，叶家这女儿，妖孽呢！ 这天周奇星放学回来，照样认真写完作业，又翻课本认后面的字，忙得不可开交。 章奶奶给他泡一杯蜂蜜水放到旁边，又借机去找叶奶奶聊天，拐弯抹角问叶明素放学回家后在干什么。 叶奶奶笑道：“这丫头自从上了几天学，变懒了，一回来匆忙写完老师布置的字，就躲到二楼去，我喊她下来，就是不下来。” 章奶奶抬头看一眼二楼，“没准是躲在上面学习呢！” 苏老师把她夸得那样聪明，没准不是聪明，而是用功呢！这会定是躲在二楼努力，用心险恶，想要压过我家奇星。 “作业写完了，怎么还肯学习？”叶奶奶摇头。 “你上去瞧瞧，不是在学习，难道是在睡觉？”章奶奶怂恿。 叶奶奶一听也疑惑，把手在围裙上抹了抹，上了二楼。 叶明素这会是把叶奶奶藏在席子底下那本书找了出来，掀开牛皮纸包好的封皮看书名。 上面是繁体字，写着“萍踪侠影”四个字。 叶明素再看作者名，写着“梁羽生”。 呀，奶奶每晚睡前看的，竟然真是武侠。 她再翻开书瞧了瞧，哇，是竖排繁体字，不管内容如何，这排版看起来特别内涵特别高深。 前世，她看的多数是电子书，极少看实体书了，至于武侠什么的，在当时算是没落了，只看过几本同名电视剧，并没有看过书。 现在没什么娱乐，也没什么精神食粮，繁体武侠书，也是宝贝了。 她翻一翻，从中间开始看，看几页就爱上了，这本是女扮男装梗啊！ 就爱这一口！ 她看得入神，没留意脚步声，等叶奶奶走到跟前夺走书，这才回过神。 “你才上几天学，就会看书？”叶奶奶取笑起来，“这本里面可没人像公仔。” “奶奶，里面许多字我都认得了。”叶明素想拿回书，叶奶奶举得高高的，一时拿不到。 章奶奶等在下面，隔一会就见叶奶奶一手举着一本书，一手拉着叶明素下来。 叶奶奶声音很大说：“这丫头才上几天学，就说她看得懂这本书了，笑死我！” 章奶奶看着叶奶奶手里那本厚厚的书，也跟着笑了，“你家明素是神仙了，上几天学就能看书。” 章奶奶回到家中，把这件事当成笑话讲给章柏和周奇星听。 周奇星一听却是问道：“外婆，明素看的什么书？” “厚厚一本，不知道是什么书。” 周奇星坐不住了，站起来扭着章柏的手说：“三舅你帮我去问问明素看的什么书，你也给我买一本同样的。” 章奶奶“哈哈”笑了，“明素就是做做样子的，哪看得懂？” 周奇星晃肩膀说：“没准她就是看得懂呢！我不管，我要买一本同样的。” 章柏被缠得没法，只好去问叶奶奶，隔天去了一趟县城，给周奇星买了一本同样的武侠书。 因为武侠书是繁体字的，周奇星认不得字，隔天又让章柏帮他买了一本繁体字的字典。 从此后，可怜的娃儿每天放学就在各种查字典中度过。 一个月时间下来，白白嫩嫩的娃眼睁睁就瘦了许多。 章奶奶心疼得不行，再三劝周奇星不要那么认真，却劝不动。 她再去看叶明素，却发现这丫头最近白胖了不少。 叶奶奶告诉她说：“自从阿巧去摆摊，家里经济宽裕不少，还掉许多债务，现在隔天也会买些肉和鸡蛋，几个孩子就胖了些。” 叶明素不光胖了些，还穿上了新衣服。 她之前不长个子，再加上家里没钱，就一直没添新衣服，穿得破破旧旧的，看着跟村里其它女孩子也没什么区别。 现在打扮一新，再加上黄稀的头发变得黑了些，浓密了一些，衬得眼睛黑溜溜，整个人看起来就特别机灵。 聪明机灵，打扮得干干净净的孩子，谁不爱呢？ 周奇星和叶明素，成了苏老师心头宝。 等期中考试成绩一出来，两个孩子齐齐拿了一百分，更让苏老师惊叹。 叶明素一回家，便把试卷拿给叶子默看，笑着要求奖励。 叶子默也笑容满面，“好，爸给你买一支钢笔。” 叶明素摇头，“不要钢笔，我要一套武侠书。” 叶子默吓一跳说：“你怎么知道武侠书？而且，你才认得几个字，哪看得懂？” 叶明素笑嘻嘻说：“我就是知道。我都能考一百分了，迟些自然能看书。” 叶子默摇摇头，“武侠书是闲书，你会认字也不能看，看了影响学习。” 叶明素一下嘟嘴了。 叶子默只好说：“给你买一本山海经吧！适合你们小孩子看。” 叶明素叹了口气，好吧，山海经就山海经，聊胜于无。 周奇星拿着试卷回到家，脸上却没有笑容。 章柏看了试卷，问道：“你都一百分了，怎么还不开心？” 周奇星闷声说：“叶明素也考了一百分，而且她试卷上写的字，比我好看。” 章柏摸摸周奇星的头，“你这是跟她较上劲了？” 周奇星带着一点哭声说：“她平时没怎么学习，是轻轻松松拿一百分的。” 章柏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这个小孩子，只好说：“你跟她一样厉害，也是一百分。” “还是不一样的。”周奇星抹抹眼睛，“三舅给我买一本字帖，我要早起练字。” 章柏：“……”孩子太努力太认真也让人苦恼！ 作者有话要说：　　周奇星小朋友迅速消瘦了~ 第27章 简直是天才 叶明素和周奇星表现太过优异，苏老师迫不及待去见了几位族长，汇报了他们的情况，再把他们的试卷拿给族长们过目。 族长们一看，纷纷夸奖说：“这两个小朋友厉害，不单得满分，这手字也写得好，卷面干净，没有太多涂抹的地方。” 苏老师笑着说：“您们是不知道啊，这两位小朋友，简直是天才了，教什么都是一点即通，他们将来一定能给村里争光，一定有出息的。” 一位族长说：“可惜这两位小朋友，一位不是本地人，也不知道读着读着，会不会搬走？另一位是女孩子，更不知道会不会读着读着，家里不给读了？” 苏老师一听，激动说：“我得去家访，听听他们家长的意见。” 族长们说：“苏老师跟家长说，如果这两个孩子会在本地读完小学，我们愿意资助小学的学费。” 小渔村小学每年会派小学生去龙泉镇进行数学竞赛和作文竞赛，这几年派去的孩子，至多得个三等奖，一等奖二等奖全让龙泉镇学生得了。 如果这两个孩子在小渔村小学就读，就有希望压过龙泉镇学生。 晚上，苏老师家访了。 章奶奶听完苏老师的话，终于说实话了，“苏老师，奇星的爸妈之前申请奇星过去，申请没有批下来。这回，奇星妈妈又怀孕，更加顾不上奇星了。他们捎了话，说让奇星在这边先上小学，等上完小学，要升中学时，再看情况。” 苏老师得了这个话，笑着说：“那好，奇星的学费，族长们包了，每学期成绩优等，族长们还有奖励。” 出了章奶奶的家，苏老师进了叶家。 叶子默和何巧忙忙泡茶招待苏老师。 等苏老师说完来意，叶子默马上保证说：“只要明素肯读书，我们自然会供她读，不会半途让她休学的。” 叶奶奶也跟着说：“明素虽然是女孩子，但我们家不亏待女孩子，只要她肯读，我们就让她读。” 苏老师笑容满面说：“那好，明素小学的学费，族里全包了。” 族里要包了孩子学费这件事，太过荣耀，叶奶奶和章奶奶第二天碰人就说这件事。 家长们一听孩子到黄家堂读几天，如果成绩好，以后上小学可能免学费，全部动心了。 几天功夫，学前班就多了十几个小朋友，夏七冬和罗雨柔也在其中。 叶明素一见要好的小伙伴也来读书，忙跟苏老师提了要求，想跟夏七冬同桌。 苏老师说：“你进来几个月了，现在是三组的人，夏七冬同学是一组的，什么都不会，你真要跟她同桌？” 叶明素坚决说：“我就想和她同桌。” 苏老师笑着说：“可以，到时你想换回同桌，再告诉我。” 叶明素和夏七冬当同桌不到两节课，就有些后悔了。 不管老师讲什么，夏七冬都会捅一下叶明素，悄悄声问道：“明素，老师这是在讲什么呢？” 叶明素每次都说：“先好好听，不懂的，下课我再告诉你。” 夏七冬等不及下课，继续捅叶明素。 熬到下课，叶明素狠狠训了夏七冬，“都说了不懂下课再问，怎么一直捅我呢？你再这样咱们没法同桌。” 夏七冬生气了，跑去跟老师说要换同桌。 周奇星的新同桌，是石向东。 石向东自从跟周奇星借过小人书，就一直拥护周奇星，这回是自己硬要跟周奇星坐一起的。 但是坐了两节课，石向东也有些后悔了。 他只要稍稍一动，稍稍一走神，周奇星就会拿尺子捅他一下，同时用眼神施压。 一下课，还要教训他说：“上课老实点，好好听，不要乱动。” 石向东受不了，很快也跑去跟老师说要换同桌。 第二天，石向东和夏七冬同桌了。 叶明素重新和周奇星当了同桌。 两人之前一直都想换同桌，经过这一遭，齐齐歇了换同桌的心。 叶明素：这个小贱男虽然讨厌，但上课安安静静，不影响别人，先凑合着同桌吧！ 周奇星：叶明素虽然讨厌，但上课时起码不扭来扭去，不让人烦心，先这样吧！ 夏七冬和石向东却因为是自己跟老师提出换同桌的，对前同桌心怀愧疚，一下课就会凑过来讨好。 夏七冬：“明素，你是班里最厉害的，成绩最好的！” 石向东：“奇星，你是班里最厉害的，成绩最好的！” 小伙伴的奉承，叶明素坦然接受。 周奇星却有点心虚，心里下决定，要真正压过叶明素。 夏天的早上，五点半天就蒙蒙亮了。 周奇星翻个身，勉力睁开眼睛，看见窗子那边已透进了曙光，不待闹钟响，忙忙就爬起来了。 他奔下楼，见章奶奶在舀水准备煮粥，便打一声招呼，自己舀了水出去门口刷牙。 他才蹲下，听见对面有声响，一转头，就见叶明素也拿了杯子出来刷牙。 他心里的弦莫名一松，叶明素之前那样轻松拿一百分，肯定是偷偷早起努力学习了。看，今天就逮着她早起了。 他刷牙完，站起来时，便见叶明素也利落的刷好牙，跑进了屋子。 等他搬出凳子在门口练字时，却见何巧挑了水回来，正喊叶明素赶紧收拾篮子的脏衣服。 隔一会，就见叶明素帮何巧提了脏衣服出来，母女齐齐走了，看样子是一起去溪边洗衣服了。 周奇星闷闷放下笔：叶明素早起不是为了学习，是为了帮母亲洗衣服？ 中午放学回家，周奇星吃完饭，顾不上午睡，又是搬了凳子在门口看书，一边观察叶明素的动静。 叶明素一回家，是帮着叶奶奶喂叶明朗和叶明菲吃饭，喂完小的，再自己吃。等吃完，她便提着食盒，给市场摆摊的何巧送饭。 何巧吃饭时，她在旁边帮着看摊。 等回到家中，也差不多到时间上学了，她便收拾一下，拿了书包，蹦跳着出门。 周奇星见叶明素拿书包出门，忙也拿了书包准备出门，一边郁闷：叶明素上有老，下有小，忙得很，中午也没空学习。 下午放学后，周奇星在门口做作业，照例一边观察叶明素。 叶明素搬出凳子，在门口匆忙做完作业，把作业本随便往书包里一塞，便进去帮叶奶奶舀水，准备给弟妹洗澡。 夏天了，小孩子们洗澡就爱把木盆放在大门口，坐在木盆里玩水。 叶明朗坐在木盆里时，最喜欢呼喊叶明素：“姐姐，姐姐，喊我擦背！” 叶明朗洗完，叶明素还得帮他穿好衣服，哄进屋里让他好好坐着，接着帮叶奶奶给叶明菲洗澡。 终于叶明菲也弄好了，叶奶奶会让叶明素看着弟妹，她自己先去洗个澡。 叶奶奶洗好出来，才轮到叶明素洗。 周奇星做完作业，朗读完课本，查字典认了生字，在门口走了几圈，活动了一番，看见叶明素终于洗好澡出来，心下说：好了，你该努力预习了吧？ 叶明素并没有时间预习，依然要看着弟妹，让叶奶奶腾出时间去煮晚饭。 饭后，叶明素跟几个小伙伴去沙滩上玩闹，回来又去邻居找叶奶奶回家，接着就上楼睡觉了。 周奇星也上楼了，但他不忙着睡觉，而是趴在窗子上看对面的二楼。 或者叶明素上楼后，偷偷努力了呢？ 令他失望的是，对面的二楼很快就熄灯了。 灯都熄了，叶明素没可能摸黑努力的。 章柏上楼时，见周奇星站在窗边发呆，便过去问道：“是想爸爸妈妈了么？” 周奇星摇摇头说：“是在想，叶明素明明没努力学习，为什么成绩那么好？” 章柏蹲到周奇星跟前说：“她是不是上课特别认真，老师讲的全听进去了？” 周奇星委屈得不行，“她上课时漫不经心，常常走神，还做小动作。” 章柏一听，也诧异起来，自己是看着这个小女孩长大的，平时并没有觉得她是天才呀！难道自己看走了眼？ 周奇星继续委屈着，“我已经很努力了，但还是比不过她。” 章柏思考一下说：“奇星，有些人脑子就是特别好使，不用太努力也能满分，或者叶明素就是这样的人，但你不要妄自菲薄，只要好好努力，一样能得满分，不输给叶明素。” 周奇星叹了口气说：“三舅，从明天晚上开始，你教我数学好么？我先学会一年级的数学，等上了一年级，不信还比不过叶明素。” 章柏点头答应了。 学前班重点教导孩子们认字，考试也只试语文，数学只教导一至十的数字，还没教加减。 周奇星相信，自己提前一步学习数学，上了小学就能碾压叶明素。 很快期末考，周奇星特别认真做完试卷，交完卷又再三回忆题目，自己翻课本核对后，便笃定自己能得满分。 发试卷时，周奇星不忙看自己的，先看一下叶明素的试卷，见她卷面上标着一百分，这回没有沮丧，心里默默说：等上了小学，不信你还这样厉害！ 他这段时间已是学完了一年级半本数学，打算在暑假时学完剩下半本。 他现在满心期待上小学，晚上躺床上，甚至已幻想出叶明素数学不及格哭鼻子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入V，会三更，请大家支持！ 第28章 高腰显腿长 暑假时分, 周奇星每天照常练字认生字看书, 又加紧学剩下的半本数字，心中做了打算, 上了一年级, 就开始学二年级数学, 不给叶明素半点超过自己的机会。 叶明素每天照常很忙，不单要帮叶奶奶看顾弟妹, 还要时不时去帮何巧看摊。 大夏天的, 摊位前特别热, 何巧身上备着擦汗的手帕子, 有时候擦一圈, 手帕子还能拧出水来。 叶明素看得受不了，问道：“妈，你这半年赚多少钱了？够不够租一间铺子？再这样晒下去，闹不好你会中暑, 还得租间铺子搬走。” 何巧摇摇头, 年前生意倒是很好, 年后生意越来越淡, 万幸半年下来，赚的钱已还清了叶子默为叶子桥那场婚事所借的债务, 至于说租铺子什么的，目前只能想想。 叶明素听何巧说完，也有些发愁了，摆这种小摊子也就糊口, 并没有发大财的机会，得再想想法子改变。 大中午的，摊位前太晒，叶明素被晒得受不了，跟何巧说一声，便自己跑到阴凉的角落蹲着。 她蹲了一会，便见有人开了一辆拖拉机停在她附近，司机拿扇子扇风，一边大喊“煤球”，瞬间，跑来十几个妇女，拿着筐子，争抢着买煤球。 叶明素印象中，邻居们还在烧柴草，煤球应该是刚刚兴起。 以前看电视，八几年好多地方都在用煤球，这东西发展很快，短短几年到处都是。 等妇女们买完走了，叶明素上前甜甜问司机道：“叔叔，你这煤球是自己印的吗？” 司机拿毛巾擦汗，一边道：“没有煤球机印不出来的。我这是在龙泉镇广场那边买了一车，运过来卖的。” “龙泉镇那边有人专门印了煤球在卖是么？”叶明素又问一句。 司机点点头，懒得跟小孩多说，跳上拖拉机开走了。 叶明素跑回摊前，斟酌着言词，跟何巧说：“妈，咱们摊子是不是快过年生意才会好？” 何巧又拿帕子擦汗，一边答道：“咱们年前卖年货，生意就比较好，现在大夏天，得卖些冰棍什么的生意才会好，但这摊子太热，我怕进了冰棍之类的东西，还没卖就融化了。等熬过夏天就好了。” 叶明素提醒何巧：“夏天要几个月呢，爸是预支了一年工资，现在还没工资拿，你这里要是赚不到钱，日子又要难过了。” 何巧端杯子喝一口水，“哪有什么办法？” 叶明素趁机说：“妈，现在生意不好，咱们去买几个印煤球的机子，再买些煤渣和煤泥，早起到村里后面广场上印煤球，印出来晒干了，再运到摊子这里卖。” 何巧想也不想就摇头，“咱们还烧着柴呢，煤球卖给谁？” 叶明素正想费口舌再劝，却见何巧的姐姐何秀来了，忙喊了一声大姨妈。 何秀手里拿着一只苹果，见叶明素在，便递给她说：“这个给你，可脆了。” 叶明素接过，先道了谢，接着问道：“大姨妈，你家里准备买煤球炉吗？” 何秀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我准备买？” “我就问问。”叶明素嘻嘻一笑，“煤球炉好用不？” 何秀长篇大论起来，“我还没用，但隔壁家的在用，说太好用了。这么热的天，也不用蹲在灶间满头汗煮饭，只要揭开煤球炉的盖子，淘好米下锅，把锅放到煤球炉上，就能腾出时间洗菜切肉，差不多时间了，过去一揭锅盖，让蒸气走出来，再去干点该干的事，转个头回来，一锅粥就熟了。要炒菜时，也不用时不时弯个腰往灶里添草，一搁锅，一拿锅铲，直接就炒……” 何秀说得口水四喷，最后下结论说：“我觉着，以后村里的人都会用煤球炉的，它好用！” 叶明素马上又问：“大姨妈，你住的那边，用煤球炉的人多么？” 何秀答道：“已有一半人在用了，另外一半人，准备买呢！” 叶明素再问道：“她们去哪儿买煤球？” “大部分人去龙泉镇买，有些人就来市场这边买，说每天中午有人用拖拉机拉一车过来卖。” 叶明素转向何巧：“妈，你听到了么？” 何巧犹豫起来，“这个事情得跟你爸商量。” 叶明素眨眼睛，“要加紧，迟了，钱就被别人赚去了。” 晚上何巧把事情跟叶子默说了。 叶子默听完，想了想说：“我大哥不是在龙泉镇政府上班么？他有个结拜兄弟，是龙泉镇本地人，最近就买了机子在印煤球。我明天去找大哥，让大哥跟他结拜兄弟打听一下，印煤球的机子和煤泥等东西在哪儿买比较可靠。还有这东西利润如何？我们印出来要是卖不出去，可不可以让他结拜兄弟接手？” 何巧一听叶子默这些打算，马上安心了，笑着说：“那就等你问了再说。” 叶子默第二天果然去了一趟龙泉镇。 晚上他回来，兴奋跟何巧说：“大哥那结拜兄弟叫常参，自己开着一间大铺子，在卖印煤球的机子和煤泥等，说咱们要做这个，尽管先跟他拿货，也不用给现钱，赚钱了再还。” 何巧一下也兴奋了，“那他是看在大哥面子上才这样仗义？” 叶子默点点头，“他本人也是比较豪爽，很愿意帮别人的人。” 常参这么一帮，叶子默和何巧很快就拉了一拖拉机煤泥到小渔村村后的广场上。 之后一家子每早过去印煤球。 何巧力气大，她负责拿铲子按比例搅拌煤泥，叶明素给煤泥淋水。 叶子默则等着何巧搅拌好一小堆煤泥，便举起圆筒形机子，抽起机子上面的竿子，盖到煤泥上，同时用力一压竿子，感觉到“卡”一声，这才抽起竿子，拿开印煤机。 此时，地下便出现一只湿湿的煤球。 等太阳晒一晒，煤球干了，便能铲起放到筐子，运到市场卖。 何巧的摊位比较显眼，放了煤球在摊前，也不用吆喝，就有人过来问了。 很快的，就有固定的客户，每天过来跟她买煤球。 叶明素认定煤球炉这东西很快会普及，村民们都需要买煤球，他们印的煤球应该不愁卖，但她没想到，他们每天印的煤球，都供不应求，村民后来还得跟他们预约才能及时买到。 因为印煤球是一个力气活，他们三人工作量太少，叶子默便喊了叶子鱼夫妇过去帮忙，说好赚了钱对半分。 既然是对半分，叶子鱼夫妇自然卖力。 一个暑假下来，叶子默等人晒得黑漆漆，但煤球生意很不错，赚了一小笔。 何巧手底一宽裕，便跟叶奶奶商量说：“明素过段时间就要上小学了，我想着给她做两套新衣服。” 叶奶奶这回很大方，“你也做两套吧！” 何巧暗喜，刚好第二天下小雨，印不了煤球，她便打了雨伞，带着叶明素去裁缝家。 何巧虽然手底宽裕些，可不敢买贵的布料，跟裁缝打听墙上挂着的布料价钱后，便挑了相对便宜的。 叶明素本来想自己挑布料，在裁缝家里的镜子前一照，好么，镜子里这个黑漆漆的女孩子是自己？得，这样子不管穿什么都美不了，随便老妈挑什么布料了。 裁缝过来给叶明素量尺寸时，叶明素不由自主收了收腹，交代裁缝说：“裤子的腰不要做得太宽，上一条裤子穿着，一直往下掉，我可受够了。” 裁缝“哈哈”笑着说：“小孩子哪有腰？” “有腰没腰反正不能太宽。”叶明素强调。 这个时候的人给小孩子做衣服，总喜欢做大一至两个码，认为小孩子长得快，做得刚刚好很快就不能穿，村里小孩但凡穿了新衣服，全是宽宽大大，不像自己的衣服。 裁缝正给叶明素量着，门口传来喊声，章奶奶带着周奇星进来了。 何巧一见他们，笑问道：“奇星爸妈不是一直捎衣服过来么，难道不够穿？” 章奶奶道：“是捎了不少衣服过来，但奇星这段时间不长肉，瘦了不少，捎过来的裤子太长太大，我寻思他要上小学了，得给他做两条合身些的。” 何巧点点头说：“奇星刚来咱们村时，看着是比较壮实，现在看着确实瘦了些。” 章奶奶感叹，“这孩子是读书读瘦的，都放暑假了，他还不消停，天天捧一本书。” 章奶奶说着话，一边帮周奇星挑起布料。 周奇星和叶明素两人互不搭理对方，却又悄悄留意着对方。 周奇星见叶明素跟裁缝嘀咕着什么，等叶明素和何巧走了，他便过去问裁缝：“叶明素说什么了？” 裁缝好笑，答道：“小女孩要求还挺多，裤子不能做得太宽，要做成高腰，说高腰显腿长，她一个小孩子，哪来的长腿？” 等章奶奶挑好布料，周奇星果断说：“我也要高腰。” 裁缝：“……” 叶明素拿到新衣服和新裤子时，有些感动，裁缝手艺挺好，新裤子和新衣服上身，把衣服往裤子里一束，显高不少呢！ 隔几天，她发现，周围熟悉的小伙伴们，不管新衣服旧衣服，全喜欢束进裤子里。 有些裤子宽大得快掉了，也不防碍他们赶这波时尚。 这天叶明素又穿了新衣新裤子，一出门口，便见周奇星也把上衣束进裤子里，他上身是香港捎过来的白色保罗衫，下身是裁缝那儿做的高腰卡其色裤子，看着很“港派”。 叶明素暗骂一声：贱男还挺会打扮自己！ 周奇星视线对上叶明素晒得黑亮的小脸，嘴里便贱贱唱了起来：“有一颗小黑豆，小黑豆，特别特别黑……” 作者有话要说：　　入V第一更，第二更会在下午五点左右，请大家支持，非常感谢！ 第29章 满分 小学一年级的班主任, 是原本学前班苏老师的妹妹, 叫苏细细。 苏家一家子，家境颇好, 但连生五个女儿, 并没有儿子。 苏细细是家里最小的女儿, 学历最高，当年读到小学毕业。 苏细细十几岁时, 家里眼看男丁无望, 便着力培养她, 给她在小学谋了一个老师的职位。 之后, 苏细细招婿进门, 养成风风火火的性格，在学校里也很吃得开。 叶明素上学前，便听叶奶奶和邻居嘀咕过苏细细的事，惊讶发现苏细细和叶子默还曾经结拜成兄妹, 待各自结婚后, 来往才少了。 据说叶子默在和罗姑娘眉来眼去之前, 和苏细细是互有意思的, 后来苏家放出话来，说叶子默真有意思, 那就上苏家当上门女婿。 叶子默虽穷，自认为一身傲骨，不可能当上门女婿，这件事也就作罢了。 苏细细却又有些内疚, 提议两人结拜成兄妹。 结成兄妹后，两人有一阵子哥哥妹妹叫得特别亲近，直至叶子默和何巧结婚，何巧看不惯他们那种作状的“兄妹情”，刻意大闹了一场，两人这才不再来往。 叶明素很天真认为，苏细细既然是叶子默的“干妹妹”，自己在她班上，没准会受到爱护。 现实令她大跌眼镜。 第一天上学，苏细细点名后，便笑着说她知道有些同学是在学前班读过的，她准备在这些同学中选出班长和组长。 叶明素等苏细细选好各组的组长，准备选班长时，一心以为苏细细会在她和周奇星之间选一位当班长，一位当副班长。 毕竟他们之前的成绩摆在那儿。 “周奇星当正班长，吴美玉当副班长。”苏细细在讲台上宣布。 叶明素很意外，看向讲台，正好苏细细的视线投了过来，眼神中分明带着一点厌憎。 叶明素一下明白了过来，在苏细细眼中，她并不是叶子默的女儿，而是何巧的女儿。 苏细细讨厌何巧，也就讨厌何巧的女儿。 看来这个一年级，不会很愉快了。 放了学，叶明素和夏七冬一起回家。 夏七冬贴在叶明素耳边说：“明素，那些男生给你起了外号，叫你小黑豆。” 叶明素冷哼一声，她有充分理由相信，这外号，其实是周奇星给她起的。 夏七冬又八卦起副班长吴美玉，“明素你知道吗？吴美玉的爸爸是学校的副主任，妈妈是五年级的语文老师，她在县城里上过学前班，也是认了许多字。” 吴美玉家境好，细皮白肉，她也不用如何笼络同学们，同学们自动就拥护她了。 小孩子有时候是最势利眼的，毫无掩饰就会靠向看着最好看最优秀的同学，也毫无掩饰会推开不起眼的同学。 两人一路说着话，叶明素问道：“女生们有给周奇星起外号吗？” 夏七冬点头，声音大了起来，“是吴美玉给周奇星起的外号，叫他白马王子。” 叶明素：“……” “白马王子”同学这天走路有些飘，果然上了小学，方方面面就碾压叶明素了。 看，老师选了自己当班长，叶明素连组长也没当上。 回到家里，“白马王子”同学马上跟章柏汇报自己在学校的事，贴到章柏耳边说：“三舅，班主任知道我认完了这学期课本上的生字，还会默写，一直夸我。数学老师知道我自己学会一年级数学了，也一直夸我。” 章柏竖拇指说：“我们奇星很厉害！” 周奇星很得意，“叶明素上了小学，一点也不出色了，今天班主任提问，她发着愣，没答出来，是我举手抢答出来的。” “哦，那她是小时了了，大时未必。”章柏掉一句文，再给周奇星解释这句话的意思。 周奇星“哈哈”笑了，努力许久终于有了回馈，身心舒爽呢！ 长得帅气，收拾得干净，成绩优秀的男孩子，是每个班里最受欢迎的男生。 周奇星在班里，除了叶明素，别的男女生，全部拥护着他，他这阵子，特别春风得意。 叶明素这阵子上课，对于老师讲的东西，却一直左耳进右耳出，心里想的是何巧的“事业”。 因这段子买印煤机自己印煤球的人多了起来，何巧煤球生意受到打击，便又去买了印土泥坯的机子，开始搅拌水泥和粗沙子，印成四四方方的泥坯。 村民想建猪圈或者在屋外建个厕所之类的，买这种粗制又便宜的泥坯正好。 泥坯的生意好了一阵子之后，有人仿效，竞争大了起来，利润又不大好了。 何巧正在绞尽脑汁想别的赚钱法子。 叶明素也帮她想着，每日里上课都有点心神不属。 她这副不认真的样子落在班主任眼里，更加不讨喜了。 数学老师跟班主任要好，也不大提问叶明素。 半个学期下来，叶明素在班里默默无闻。 差不多期中考时，叶明素倒是认真了一点，写作业不再马虎，有时候会仔细写完。 周五期中考这天，叶明素还因为叶明朗被开水烫了脚，要帮着叶奶奶按住叶明朗涂抹药膏，结果迟到了。 正做着试卷的周奇星抬头看见叶明素进教室，还被老师训斥了，心下认为叶明素这回不可能考到一百分了。 周一的时候，成绩出来了。 数学老师捧着试卷进教室，脸上还残留一点惊讶。 这次一年级的数学试卷，满分是一百分，但最后面还有两条附加题，可做可不做。 因附加题难度相当于二年级下学期的水平，数字老师也不指望有孩子能做得出来。 没想到班里的叶明素却做了这两道题，答案还是正确的。 他在讲台上每念到一个学生的名字和成绩，该学生便上去领回自己的试卷。 等他念到叶明素的名字时，周奇星竖起了耳朵。 “叶明素，满分。一百分加附加题二十分，考了一百二十分，全班最高。”数学老师拨高声音，“叶明素同学上来领试卷。” 叶明素这半个学期不再出去晒太阳，捂得白了些，当天身上穿的，又是大舅何江从香港捎过来的一条白底碎花束腰连衣裙，她走到讲台前领了试卷，回过身来时，全班静了一静后，这才忙着鼓掌。 夏七冬捅一下同桌的吴美玉，“美玉，你有没有觉得，明素今天特别好看？” 吴美玉不出声，用力拿开夏七冬的手。 前面座位中，石向东捅周奇星说：“班长，叶明素又恢复以前的厉害了。” 周奇星感觉胸口闷得不行，心里一直说：不可能，她不可能随随便便考一百二十分，比我还高二十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更会在晚上十一点左右更，大家也可以明天再看。非常谢谢订阅支持的宝贝们！ 第30章 虐死了 “奇星, 吃饭了！”章奶奶在楼下喊了几遍, 没听见周奇星回应，只好喊章柏说：“你上去看看奇星在干什么？” 章柏正看周奇星的试卷, 闻言把试卷塞进书包, 笑着说：“这孩子是在上面偷乐么？他考了双百, 碾压全班了。” 章柏跑到二楼，见周奇星趴在床上, 脸埋在枕头内, 双手握拳捶打床沿, 双腿乱蹬着, 不由喊一声：“奇星你这是闹什么？” 周奇星听见章柏的声音, 安静了下来，却不说话。 章柏坐到床沿，双手扳周奇星的肩膀，把他翻过来, 一边问：“外婆喊你怎么不应？” 他话音一落, 不由一怔。 周奇星脸上全是悲愤, 眼眶红通通, 欲哭不哭的。 “你这是怎么了？今天不是考了双百，应该很开心的么？”章柏急了, 去摸周奇星的额头，怕他是发烧不舒服。 章柏的大手覆上额角，周奇星坐起来，把脸伏到他掌心内, 闷声说：“叶明素考了两百二十分，语文一百分，数学一百二十分。” “数学一百二十分？”章柏惊讶。 周奇星解释说：“数学有二十分是附加题，老师说难度相当于二年级水平，本来是放试卷上好看的，并没有指望我们能做出来，没想到叶明素做了，还做对了。” 章柏“呃”了一声，想安慰一下周奇星，一下词穷，半天找不到安慰的词语。 周奇星抬起了头，“三舅，我想好了，每天还要腾时间出来学二年级的数学。” 章柏只好点点头。 接下来几天，周奇星一直闷闷不乐。 周六早上，章奶奶见周奇星又早早起来看书，便上去夺下他的书说：“奇星，你天天这样看书，眼睛迟早坏掉。” 周奇星闷闷说：“不看书干什么好？” 章奶奶摸摸他的头说：“去沙滩上走走，等会我煮好早饭了再叫你回来吃。” 周奇星想了想，便出门了。 他坐在沙滩上看海，一边用手挖沙洞，突然听到一阵笑声，转头一看，叶明素带着弟弟叶明朗在沙滩另一边玩沙球，正对打呢！ 见到周奇星，叶明朗甜甜喊一声：“奇星哥哥！” “嗯！”周奇星点点头，叶明素不在时，他见到叶明朗，有时候会给一颗糖，叶明朗对他印象极好，哥哥前哥哥后的喊。 见周奇星回应自己，叶明朗高兴了，揉了一个沙球朝周奇星滚过去。 沙球撞在周奇星腿上，碎成沙子。 周奇星一下也有了玩兴，双手挖了湿沙子，也滚了一个沙球过去撞叶明朗。 两人一来一往玩了一会，叶明朗便抛下叶明素，跑过去跟周奇星咬耳朵说话。 “奇星哥哥，我姐又掉了一颗牙齿，你掉牙齿了没有？” “掉了。”周奇星不想跟小屁孩讨论掉牙齿的事情，忙忙转话题说：“你这裤子是你姐穿剩的吗？女里女气。” 叶明朗不答，他也不想讨论穿姐姐剩下的裤子这种问题。 叶明素见他们嘀咕个没完，只好过来拉叶明朗说：“回家了！” 叶明朗刚被周奇星说他穿姐姐剩下的裤子，莫名就有些耻辱，见姐姐又突然过来拉他，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逆反心里上来，拍开叶明素的手说：“我正和奇星哥哥说话，不回！” “呵呵！”叶明素用力拽叶明朗，吼道：“快点回去了！” “奇星哥哥救我！”叶明朗另一只手朝周奇星伸过去。 周奇星便拉住了，哼着跟叶明素说：“他不想回去，你为什么要强迫他？” “你管得着吗？”叶明素一只手拉叶明朗，另一只手去拍周奇星的手说：“赶紧松开。” “不松你要怎么样？”周奇星格开叶明素的手。 叶明素火气上来了，松开叶明朗的手，双手去推周奇星。 周奇星一下也松开叶明朗的手，双手一伸，捉住叶明素的手，两人在沙滩上扭了起来。 叶明素毕竟是女孩子，力气小些，被周奇星一扭，再用力一推，一下就跌坐到湿沙子上。 她正要爬起来，一个大浪花卷来，一下没站稳，瞬间就被大浪花卷了出去。 异变突生，周奇星想也不想，踏着海水，追着浪花冲过去，伸手给叶明素说：“快抓住我的手！” 叶明素顺着浪花的起伏一个仰头，伸手抓住了周奇星的手，用力一拉，把周奇星拉进了海水中。 又一个大浪花过来，周奇星在海水中打转，双手拍打着水，嘴里喊着什么。 叶明素却是一个旋身，向前一游，爬到沙滩上。 “姐，奇星哥哥快要被海水冲走了。”叶明朗大急，大声喊叫。 叶明素拍了拍手，正要说什么，一看周奇星双手在海水中扑打着，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个小孩子周奇星，可能不会游泳。 又一个浪花卷来，周奇星被卷得更远了些，叶明素度着以自己的力气，也拉不回周奇星了，这下才真正慌了，拢嘴大喊起来：“救命，有人落水了！” 不远处一个妇女听到喊声，忙跑了过来，瞬间跳进水里，三两个就把周奇星拽了回来，扛在肩头上抖了抖，听到周奇星“呃”一声吐出水来，便吁口气说：“没事了。” 周奇星吐完水，却又不动了。 叶明素到这个时候，却是害怕了，问道：“他怎么了？” “吓着了。”妇女问道：“你家在哪儿？大人呢？” 叶明素和叶明朗忙引着妇女到章奶奶门口。 章奶奶听到喊声，出来一看，吓得脸色发白，抱过周奇星大声喊他名字。 周奇星恹恹睁开眼睛说：“我没死。” 叶明素一看周奇星还能说话，松了口气，拉着叶明朗回家，叮嘱说：“今天的事，你不要说出去，说出去会被爸妈打。” 叶明朗忙点头，自己捂住嘴。 当晚，叶明素听说周奇星发烧了，章奶奶抱了他去找老唐头开药吃。 第二天早上，叶明素使喊叶明朗过去打听周奇星的情况。 叶明朗很快回来，在叶明素耳边说：“奇星哥哥坐在椅子上吃粥，说是退烧了。” 叶明素抚了抚胸口，没事就好，吓死爹了。 等等，他会不会跟大人说是我把他拉进海水中的？ 叶明素脸色变了变，周奇星要是告状，自己没准要挨打。 她惴惴不安等到晚上，并没有等到章奶奶过来投诉，心下稍安。 她第二日要上学时，章奶奶出来喊住她说：“明素，你跟老师说一声，奇星发烧，还没有全好，今天请假一天。” 叶明素赶紧应下了。 等她放学回来，章奶奶又出来喊住，问道：“今天老师布置了什么作业？你告诉奇星一声。” 叶明素便跟着章奶奶过去，把自己作业本拿出来，递给坐在椅子上的周奇星。 周奇星翻了翻，见语文布置了生字，数字两道加减题，都是很容易完成的，便把作业本还给叶明素。 叶明素看一眼周奇星，见他有气无力，不复平时嚣张的模样，心中对他那股怨毒之气，消减了一点点。 这一刻，她甚至有点错觉，眼前这个小孩子周奇星，未必会长成以后那个拉她挡刀的贱男周奇星。 周奇星第二天早上起来，便嚷着他恢复正常，可以上学了。 章奶奶不放心，要送他上学，却被拒绝了。 章奶奶强不过他，只好出门口喊住叶明素说：“明素，你陪着奇星一起走。” 周奇星阻止章奶奶说：“外婆，我喊向东一起走。” 章奶奶一摆手说：“向东懂什么？明素机灵，有事儿知道要怎么办。” 周奇星无奈，只好任由叶明素“护送”他上学。 时间还早，两人一前一后，慢慢走着。 叶明素思考了好一会，终于在后面开口说：“奇星同学，那天沙滩上的事，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 周奇星不出声，也不回头。 叶明素跺一下脚说：“听到我说话没有？” “我又没聋。”周奇星语气极不友好。 “没聋就好。反正我道歉了，你原谅不原谅是你的事了。”叶明素跨前几步，越过周奇星，自己先跑向学校的方向。 看着叶明素的背影，周奇星冷哼一声，用脚踏飞一颗石子，也小跑起来。 过了几天是周六，周奇星往头上套一个救生圈，缠着章柏说：“三舅，你教我游泳！” 章柏说：“秋天了，海水太凉，下水会冻得嘴唇发紫的，等明年夏天再学。” “不行，我等不到夏天。”周奇星大声嚷着说：“一天不会游泳，我就一天不敢去沙滩了。” 章奶奶是被那天的事吓怕了，闻言也劝章柏说：“他现在要学，你刚好有空，就教教他。下了水多动动就不冷了。” 叶明朗正好过来找周奇星，听说章柏要教周奇星学游泳，马上往回跑，缠着叶奶奶说：“奶奶，我也要学游泳。” 叶奶奶被缠得没法子，只好过去找章柏说：“你要教奇星学游泳，顺道也带上我们明朗吧！他天天往沙滩上跑，我也担心他不会游泳会出事。” “奶奶，我也要学！”叶明素跟着过来。 她是会游泳，但不学一学，猛然就会游了，到时怕人生疑。 章柏看看天气，今天太阳比较猛，估计下水也不会很冷，想了想便说：“要学可以，全部要套上救生圈。” 接下来一周，天气都极好，章柏每天傍晚便带着三个孩子学游泳。 在学游泳这件事上，周奇星又被叶明素虐了。 一回到家，他就喃喃说：“我才学会浮起来，她倒好，这就会游了，气死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今天三更完成。再次谢谢大家订阅支持！ 第31章 优越感 期中考过后，老师对班里每个小朋友的性格及学习成绩等情况, 基本摸清了底细。 这一天班里重新分组和安排新同桌。 个子比较高, 成绩比较差的同学, 安排坐到最后几排。 个子矮小, 特别调皮爱做小动作的同学，安排坐在最前两排，方便老师监管。 成绩特别好的同学，安排坐在第二组和第三组中间第三排。 这次期中考除了叶明素考了两百二十分, 另有三位同学考了双百，这三位同学分别是周奇星、吴美玉和钟圣元。 老师借鉴经验, 认为女生跟女生同桌，上课更爱说悄悄话，男女生同桌的话, 有一种天然界限，说悄悄话的比率相对少, 所以安排了叶明素和周奇星同桌，让吴美玉和钟圣元同桌。 叶明素一点也不想跟周奇星同桌，但她知道苏细细对她没有好感，便也懒得提意见, 默默搬到第三排。 周奇星原本是跟石向东同桌, 石向东成绩差，上课一直爱扭来扭去，严重干扰别人，他是有点烦恼的。 换走石向东, 同桌变成叶明素，他认为这样也好，以后耳根清净多了。 同桌两天，周奇星发现自己耳根也没有多清净，因为他不由自主会分神去观察叶明素。 叶明素上课一直不专心，明显在走神，但只要老师一提问，她随口就能说出正确答案。 叶明素一下课，不像别的优秀同学，会再翻一下生字，而是第一时间“呼”一声冲到教室外和夏七冬并罗雨柔说悄悄话，再结伴去厕所。 叶明素一放学，也不会多在课室停留，把课本等东西往书包里随便一塞，“呼”一声就跑了。 周奇星越观察，越是郁闷，叶明素这么漫不经心，为什么能拿最高分呢？ 到周三上体育课时，周奇星终于找回了一点小信心。 叶明素做操时，动作不够标准。 叶明素跑步时，没有碾压全班跑到第一名。 跑步第一名的，是石向东同学。 周奇星很有信心，自己只要多跑跑，就能压过石向东成为第一。 当然，最重点的是，在体育这一项上，能压着叶明素。 终于找到优势的周奇星同学，又恢复了每天的干劲。 早起跑步两圈，回来练字和认生字，中午朗读和看书，晚上做作业后再学二年级数学。 总有一天，他会全方位碾压叶明素的。 叶明素对于上小学这件事，当然不会很放在心上，认为也就走走过程而已。 她的心思，依然是放在何巧的生意上。 等到周六，何巧要到县城进货，叶明素缠着要一起去。 何巧说：“我是去进货，不是去玩。你跟去了，玩也玩不着，还要帮我背东西，你力气小，又背不了多少……” 叶明素站在门槛上，撑开双手拦着何巧，“我不管，我就是要跟去。” 何巧“哎”了一声，“走吧走吧！” 叶明素一蹦三丈高，忙跟何巧走了。 她们先到村口等着，等到有去县城的拖拉机经过，摇了手拦下，这才坐上去。 坐了三十分钟，便到了县城。 何巧带着她又步行十几分钟，到了批发的铺子。 叶明素很新奇，跟着何巧看货，时不时跟着问价。 拿好货品，何巧背着出门口，看看天色，知道还不到上午十点，想了想，还是带着叶明素到就近的小食摊，给她买了一碗凉粉。 叶明素边吃边四处看，等看到不远处有一对夫妇推着一间大概十平米的“屋子”过来时，便问何巧：“妈，这屋子怎么会动？” 何巧答道：“那是铁皮屋，四面和屋顶是铁皮的，底下装了四个轮子，那里热闹，他们就推到那里摆摊，还不怕括风下雨。人走开时，只要把底下轮子锁定，再把门一锁，就可以了。” 叶明素转着眼珠，“妈，咱们能不能也买一个这样的铁皮屋？” 何巧摇头，“很贵的。” “多贵？” “要几百元。” 何巧回到家，心里存了铁皮屋的影子，但一想价钱，又压下了想法。 天渐渐冷了，用煤球的人越来越多，同此同时，买了机子印煤球去卖的人也越来越多，有些家里人多的，甚至买机子印了煤球自用。 叶子默发现煤球和泥坯的销量越来越低，终于坐不住了，这晚召开家庭会议，商量接下来如何做。 叶奶奶听了他们的困境，建议说：“去年卖年货，不是很好赚么？煤球生意不大好，你们就放弃算了。离过年也不算远了，你们多进些年货，专心卖年货吧！” 何巧说：“市场里摆摊的人也多了，要是和去年一样的年货，我怕没有去年那样好赚。” 叶子默想了想说：“多进些货，品种多些，别人就争不过咱们。” 何巧摇头，“咱们棚子不结实，过年前经常会大风大雨，年货搁太多，不小心湿了水，会发霉。而且我每天背进背出的，也背不过来。如果有一个铺子……” 叶子默打断何巧的话，“别多想，买一间铺子至少要上千元，租的话，算算租金，那也不合算。” 叶明素听他们热烈讨论，没有讨论出结果，忍不住插嘴说：“那先买间铁皮屋啊！” 何巧和叶子默从暑假到现在，通过卖煤球和泥坯，是赚了一笔“巨款”。 这笔“巨款”共计四百三十元。 而铁皮屋的价钱，是四百元整。 让他们一口气把赚来的钱全砸去买铁皮屋，是真的舍不得。 何巧和叶子默商量了几天，犹豫了几天，正拿不定主意时，常参来了。 常参说是过年前有香港的亲戚要过来，现在提前来小渔村买鱼去晒成鱼干，到时送给亲戚。 叶子默忙跟农业大队请假，特意陪着常参到海边买鱼。 海边不远处，有一间冰厂，他们买了鱼后，到冰厂买了一块冰碎成块，把鱼冰上了，这才商量中午在那儿吃饭。 叶子默笑着说：“自然是回家吃，让我妈煮点好的。” 常参不肯，摆手说：“别麻烦老人家了，咱们在面店这儿吃点。” 叶子默马上说：“那由我请客。” 常参“哈哈”笑着说：“好，你请！” 两人吃面时，叶子默说了自己想买铁皮屋，又拿不定主意的事。 常参听完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们想赚钱，就要先舍得出钱。现在买不起铺子，又不想租铺子，买间铁皮屋是好主意。一来不用怕括风下雨，二来不用每天背着货品进出，三来铁皮屋看起来比摊子要高档，同样的东西放在铁皮屋，感觉就是比摊子上的东西好，吸引人买。 叶子默认真咀嚼常参说的话，等吃完面，便做了决定。 第二天，叶子默便和何巧到县城买铁皮屋。 拖拉机把铁皮屋运到小渔村市场时，还轰动了一下。 这是小渔村第一间铁皮屋铺子。 有了自己的铺子，何巧好几天都是红光满面，又去进了许多以前不敢多进的糖饼类。 不知道是铁皮铺子的货品比较多，还是村民贪新奇，或者别的原因，总之，铺子生意比摊子好很多倍。 铺子里还能点灯，晚饭后也可以过去开铺做生意。 几天下来，何巧一算账，发现以前摊子要十天才赚到的钱，铺子三天就赚到了。 生意一好，饭桌上的菜式也丰富了起来，还没过年，孩子们又各做了一套新衣。 期末考之前，苏细细家访了。 陪同苏细细家访的，是吴美玉和钟圣元。 老师家访带着学生，一来是需要孩子帮忙带路，二来是有些问题由孩子问孩子，更好打开话题。 苏细细先到章奶奶家。 章奶奶大儿子和二儿子已是分出去别的房子住，家里又收拾得干净，看着就比较宽敞明亮。 苏细细一进去，章奶奶忙拿出章大妮捎过来的新奇零食款待，一边又塞零食给吴美玉和钟圣元，夸这两个孩子好看白净有气质，赞老师会培养孩子等等话。 等苏细细坐下问周奇星的情况，章奶奶大力显摆周奇星父母在香港的情况。 苏细细一边听，一边问几句，点头说：“奇星在村里读书，是委屈了。” 吴美玉和钟圣元家境不错，看到周奇星是住在海边这破房子时，本来有心理优越感，待听到章奶奶吹嘘周奇星爸妈在香港如何如何，一下又羡慕了。 章奶奶吹嘘完，又笑着说：“要不是形势做怪，奇星现在就在香港读书了，哪用在咱们小渔村这儿？这孩子是委屈了。” 苏细细笑着说：“周奇星同学方方面面都优秀，就是有点心重，不够开朗，你们家长得多引导他，让他开怀些。” 章奶奶大力点头，“可不是么？别的都好，就是心重。” 章奶奶说着话，提起叶明素，“对了，苏老师，叶明素那孩子不努力学习，但也考到好成绩，她是不是你们说的神童？” 说起叶明素的学习成绩，苏细细也认为这孩子有点妖孽，但当着大家的面，她也不讨论，只笑笑说：“小学才两门主科，比较聪明的孩子，不努力也是能考到好成绩的，但等到初中，光聪明不努力，想考到好成绩，那就比较难了。” 她说着，拍拍周奇星的肩膀，意味深长眨眨眼睛。 出了章家，苏细细带着两个学生进了叶家。 叶子默和何巧摆摊还没回家，家里只有叶奶奶和几个孩子。 见苏细细进来，叶奶奶忙泡茶，笑着招呼。 苏细细让叶奶奶不用忙，坐下简略问几句，再例行鼓励叶明素两句，就起身告辞了。 出了叶家，吴美玉和钟圣元悄悄嘀咕说：“明素家里真破。” “是很破。”钟圣元附和。 吴美玉又皱鼻子，“家里那么破，她怎么还好意思穿漂亮裙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更新迟了！ 第32章 出风头 越近期末考，周奇星越认真, 已经复习得滚瓜烂熟的生字, 他还会再复习一遍, 已经会的数学题, 也会再做一遍。 他听老师讲过，聪明孩子考试时，明明题目都会，但多数会因为粗心失误而失分, 只有努力又认真的孩子，才能常常考到双百。 当他刻苦做题时, 脑中会幻想叶明素在期末考时因为粗心失误，考不到双百，让认真学习的自己碾压一回。 很快便到了期末考, 上午考语文，下午考数学。 试卷的题目在周奇星看来, 都太简单了。 但他并不敢松懈，每一条题认真看完，再认真做了。 做完还有时间，又检查一遍。 考完出来, 周奇星照例回忆题目, 跟钟圣元对题，又自己翻课本对答案，这回依然确定自己能得双百。 钟圣元却有点沮丧，说自己语文有一个生字, 可能写错了笔划，这回铁定跟双百无缘了。 吴美玉也跟他们对题，对完有些不确定说：“不知道是不是错了一道题？” 她说着，溜一眼叶明素的桌子，心里不屑，叶明素一考完就跑了，这是认为自己还能得双百？ 苏细细和其它班的老师在大办公室一起改卷，为了公平起见，老师们改的都不是自己班里的试卷。 一年级（二）班的班主任陈老师改的是苏细细这一班的语文试卷，她改完一张试卷，发出惊讶的叫声说：“天呐，苏老师，你们班有一个孩子可太厉害了，全部题目都做对了，卷面干净整洁，一点点涂改的痕迹都没有。考一百分的孩子我见过不少，但卷面这样整洁的孩子真的少见。” 苏细细笑了，“应该是周奇星，这孩子学习成绩好，还特别认真，每回交上作业来，一个字一个字都写得很标准。” 陈老师翻试卷上面的名字，“苏老师，不是周奇星，是叶明素。” 苏细细一听名字，头也不抬说：“叶明素这孩子喜欢耍些小把戏，平时上课不认真，做作业随便涂写，但一到考试，她就会十足认真，硬要得个满分。” 陈老师笑着说：“有些聪明孩子是与众不同些，上课不认真极可能是她早就懂了，耐不下性子听讲，做作业随便，可能是题目对她来说太简单了，不值得认真对待。考试才认真么，是因为考试是结果的呈现，这个结果是要让老师和家长看见的，值得她上心。” 苏细细似笑非笑说：“陈老师，孩子这样心机，你还一一为她分辩？” 陈老师摆手说：“小孩子嘛，哪有什么心机？估计是太聪明了。对待聪明孩子，得另用一套眼光去看待。” 苏细细懒得再和陈老师分辩，低头改起试卷来。 陈老师还要再“啧”一声说：“就这卷面，是可以给两分卷面分的，可这孩子都满分了，我给两分卷面分，她岂不是要超满分，得个102分？” 苏细细忙阻止说：“都满分了，你可别搞这些多余的事，这样搞，回头别的孩子会认为不公平的。” 陈老师听着，只好作罢。 周一的时候，孩子们回到学校，各自坐到座位上等老师发试卷和成绩报告单。 语文试卷先发了下来，周奇星看自己卷面上标了一百分，松了口气之余，悄悄去看叶明素的试卷。 叶明素也是一百分，但试卷上写的字，好像比他还整洁？ 数字试卷也发下来了，周奇星见自己是一百分，再去瞧叶明素，同样是一百分，不由稍稍失望，叶明素平时不认真，怎么考试就那样认真呢？ 这一次班里双百的，只有叶明素和周奇星。 钟圣元语文失了一分，吴美玉是数学失了两分。 苏细细发完试卷，便在讲台上表扬两个考了双百的孩子，重点表扬了周奇星，说他又认真又努力，全班都要向他学习。 等她表扬完，刚好外面传来广播声，让全校的孩子出去操场开会领奖。 苏细细便笑着说：“今天是校长亲自给年级前三名颁奖，我们班有两个同学并排第一名，等会念到名字，排着队到前面领奖状，要跟校长行个敬礼，拿了奖状回过身来，不要着急跑，再跟台下的人行个敬礼，让全校看清楚你们是谁，大大方方下来。” 一年级的孩子们，这是第一次直面校长颁奖状，都很是激动，小声讨论起来。 苏细细拍拍手：“好了，起立，各人搬上自己的椅子，排队，到操场。” 梁校长这会正在办公室和教导处夏主任说话，两人讨论了一番这学期学校总体的成绩。 梁校长一辈子为教育事业兢兢业业，奈何村里孩子素质不高，这几年小学毕业班成绩都不理想，能考上好中学的孩子寥寥无几。 村里的教育条件不好，许多孩子并没有什么机会上幼儿园和学前班之类，到了年龄，就直接上小学。 孩子们这个岁数，正是调皮的时候，平时又野惯了，上了一年级一般坐不安稳，老师起码要费半个学期才能让孩子们规矩些。 往常时候，一年级的孩子们在第一个学期，只要能考到六十分及格线，就算良好了，考到七十多八十分，那就是优秀，考一百分的，极为稀少。 今年一年级（一）班，竟有两个孩子考了双百，令人意外。 夏主任又跟梁校长说：“考双百这两个孩子，是上过学前班的，老师说他们当时表现优异，族里为了奖励他们，帮他们出了学费。” 梁校长点头，颇为兴奋，“要好好嘉奖他们。” 叶明素搬着椅子，排在周奇星旁边出教室。 到了操场，各人按着老师的指引放好椅子，吵吵闹闹坐下了。 才坐好，就有（二）班的孩子朝周奇星和叶明素指指点点说：“看，那是（一）班的小神童，每次都考双百。” 吴美玉坐在叶明素后排，听到周围夸叶明素和周奇星的声音，很是郁闷，用力踏了一下叶明素的椅脚。 叶明素感觉到椅子震动，回头看一眼吴美玉，问道：“踏我椅子干什么？” 吴美玉冷着脸说：“没怎么样。” 叶明素感觉到吴美玉浓浓的敌意，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平时和她并没有矛盾，这小孩子是怎么了？ 叶明素这个时候并不知道，她漫不经心就考双百的行径，其实已触犯了吴美玉。 吴美玉恨恨，她认真学习呢，怎么就没考好？ 叶明素凭什么考双百？ 一年级的孩子多数还混沌，平时只顾着吃吃玩玩，混个六十分，不会思考太多。 吴美玉的爸爸是学校副主任，妈妈是五年级语文老师，两人常在家中讨论一些学校和孩子的事，随带会引例子教导吴美玉。 吴美玉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长大，便比别的孩子多一些思考力，再加上她长得漂亮，在城里上过两年学前班，认的字多，到小渔村上学，一直被同学们捧着，她心里也认定，好好努力学习，但凡能出风头的地方，舍她其谁？ 但是没想到，班里有一个同学叫叶明素，一点不认真学习，每次却能考个双百，完全夺了她的风头，这就令她郁闷了。 等校长讲完话，喊一年级考第一名的学生上去领奖状时，众人忙鼓掌。 吴美玉见叶明素慢慢站起来，在众人眼光中很“潇洒”走向台上，心下不由生闷气，又踏一下她的空椅子。 坐在身后的女同学却是趴近了，小声说：“美玉，你看明素腰上系的。” 吴美玉一瞧，叶明素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腰上系了一条米色的绳子，还打了一个蝴蝶结，特别拉风的样子。 这时候的孩子们，穿的外套多数是宽宽大大的棉衣，一个班里的女孩子走出来，会有十几个人外套撞了款。 吴美玉穿的虽然是在城里买来的红色棉衣，也有同学跟她撞了款。 但是叶明素今天穿的棕色棉衣，就没人跟她撞款。 棕色棉衣太过宽大，快盖到脚背了，之前叶明素进教室时，大家还取笑她是不是穿了奶奶的棉衣来学校，但现在叶明素拿一条绳子系在腰上，棉衣一下子就变得好看了。 后边另一侧的夏七冬探过头来，小声说：“明素腰上系那条绳子，是她家里束米袋那种绳子。我早上见她拿在手里玩，后来放在口袋里了，没想到她会拿出来系到腰上。” 台上，叶明素已和周奇星一起接过校长颁给他们的奖状，齐齐转过身来。 周奇星照老师的吩咐，朝台下行个敬礼，叶明素却是笑嘻嘻，抬一只手朝台下挥了挥。 全校鼓掌。 一年级（一）的同学不知道谁带头喊了一句：“我们（一）班是最厉害的！”接着，全班便喊了起来，说自己班最厉害，又有人喊着说周奇星和叶明素最厉害。 气氛太过热烈，叶明素被吓了一跳，嗨，没想到这么出风头！ 梁校长见两位小同学行了礼，想往台下走，忙喊住说：“等等！” 他说着，朝台下压一下手掌，等大家安静下来，便笑着说：“我们请叶明素和周奇星同学发表一下考双百的心得。” 苏细细在台下一听，有点着急，事先没说要让孩子发言，突然让他们讲话，孩子一慌张，胡言乱语怎么办？ 令她意外的是，周奇星一点没有慌张，很平静走到校长旁边，对着广播筒说：“我的心得就是，认真、努力、坚持！” 台下学生大力鼓起掌来，高年级的学生说：“嗨，这娃儿言简意赅，特别有意思。” 轮到叶明素，她站到广播筒前，严肃着一张小脸说：“我的心得，跟周奇星同学，一模一样！” 一年级（一）班的同学们：“……” 周奇星：“……” 作者有话要说：　　请大家点进我专栏，收藏一下预收文《七十二变金手指》！ 第33章 我聪明 开完会，领完奖, 全班搬着椅子回到教室, 一阵乱纷纷吵嚷。 钟圣元戳叶明素肩膀, 很气愤说：“叶同学, 你哪儿认真努力了？怎么好意思在校长那儿说自己认真？” 吴美玉也指责，“叶明素，你对着全学校的人说谎。” 夏七冬和罗雨柔却是绕过来，一起去扯叶明素腰上的绳子。 夏七冬：“明素, 你这条绳子就是系米袋那种绳子吧？这种蝴蝶结是怎么系的？你教我！” 罗雨柔：“明素，你这条绳子是三条合成一股的对吧？像咱们编辫子那样先编一编, 编成这样扁扁大大一条，再拿来当腰带正合适。” 好几个女同学也围过来研究叶明素的“腰带”，一边探讨起来。 一忽儿, 叶明素身边就围了几圈人，叽叽喳喳全是声音。 苏细细捧着学习手册进教室时, 见吵闹得不像话，便拿起粉笔盒重重拍了一下，喝道：“全回自己座位上坐着，安静！” 待全班安静下来, 苏细细这才开始表扬说：“今天周奇星和叶明素同学上台领奖, 给咱们（一）班争了光，大家给他们鼓掌！” “啪啪啪……”掌声经久不息。 苏细细压压手，止了掌声，“在这里, 还是要批评叶明素同学一声，不该当着全校说自己认真努力。” 她的话音一落，底下同学们轰然大笑。 叶明素托着腮，低着头，一副因为被老师批评而惭愧的模样。 周奇星瞥她一眼，又转开头。 放学时，周奇星把试卷小心折好放书包里，一抬头，却见叶明素把试卷随便一折，很草率塞进书包里，他心下代那两张一百分的试卷叫屈，忍不住伸手按住叶明素的书包。 叶明素诧异抬头看着他。 周奇星默然拖过叶明素的书包，把两张试卷掏出来，平摊在课桌上，小心折好，帮着放进书包。 叶明素：“……” 两人一前一后出教室。 吴美玉站在教室门口还没走，一见叶明素出来就拦住说：“叶明素，你平时不学习，上课不认真，到底是怎么考到双百的？” 叶明素大言不惭，“我聪明！” 吴美玉脸上全是不相信，“我出一道题考考你，你答对了，我就承认你聪明！” 叶明素好笑，“好，你说。” 吴美玉学着大人的样子，微仰了头说：“我们为什么要上学呢？” 叶明素看她装做老学究的模样，差点失笑，“嘻嘻”一声，这才说：“为了学知识，以后报答国家。” 吴美玉一下张了嘴，昨晚爸爸这样问自己，自己就答不出来，为什么叶明素答出来了？ 她跺一下脚，“这道题太简直，不算，我再出一道。” 叶明素抬头看天，“但是我不想回答了。” “你是怕自己答不出来吧？”吴美玉使激将法。 她们这里说话，还没走的夏七冬和罗雨柔等人便围了过来。 夏七冬搂住叶明素的肩膀说：“明素，你就回答一个嘛！” “对，回答一个。”罗雨柔也附和，“明素可聪明了，哪会回答不出来？” 要好的小伙伴这样捧场，咳，那就…… 叶明素揉揉脸，“吴美玉同学，我要是又答出来了，你准备怎么办？” 吴美玉微微涨红了脸，“答出来了，我就服你。” 叶明素摆摆手，“哎，服字光用嘴巴说没意思啦！” “哪你想怎么样？”吴美玉问道。 叶明素想一想说：“答出来了，你帮我把书包背回家。” 吴美玉才不信邪，冲口说：“那就这样说定了。” 叶明素搓手，“来吧！” “我国四大发明是什么？”吴美玉问完，脸上全是得意。 哈哈，答不出来了吧？这道题，我可是听县城里的堂姐们说过，后来问了爸爸才懂的。 叶明素摸摸头，这个是小时候学过的，现在回答，还真的不知道会不会答错。 她扳手指，“□□，指南针，纸，还有一个是什么来着？等我想想。” 吴美玉惊讶了，叶明素已经答对三个了…… 小朋友们鼓噪说：“明素最厉害了，还有一个一定能想出来。” 叶明素果然想出来了，打个响指说：“还有一个是印刷术。” 吴美玉呆了呆，隔一会跺跺脚，过去朝叶明素伸手，“书包给我！” 叶明素便把书包放到吴美玉怀里，笑嘻嘻说：“服了没有？” 吴美玉“哼”一声，快步向前走。 小朋友们也嘻嘻哈哈跟着走。 一堆人到了叶明素家门口，推推搡搡一下，这才各自回家了。 周奇星晚饭时，问章柏道：“三舅，你知道四大发明是什么吗？” 章柏点点头，随口回答了。 周奇星憋着脸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章柏答道：“上学时老师讲的。” 周奇星叫起来，“可是我们老师还没讲过。” 章柏笑了，“你们才一年级，还没讲到的。” 周奇星嚷起来，“但是叶明素知道四大发明。” 章柏“呃”一声说：“那她应该是先看了高年级课本。要不然，就是在那本书里看过。” 周奇星马上要求，“三舅，你以前的课本还在吗？在的话，都拿出来给我，我要先看看。” 这么一个寒假，周奇星忙得不得了，除了之前的认生字和看书，还要学二年级数字，又要提前看高年级语文课本。 叶明素那里，如前一样，每天去帮何巧看铺子。 叶明素留意到，今年人们的生活水平好像提高了不少，买东西比之前大方，不再抠索得那么厉害。 何巧现在每天开铺子做生意，不时去县城进货，算是见了一点“世面”，思路开阔了不少，做生意的窍门好像也开了，只要稍留意到什么东西销量好，马上就会多进同类型的东西。 这天晚上，她还跟叶子默商量了起来说：“咱们要不要在铁皮屋旁边搭一个棚子卖水泥？我这几天见人过来买东西，都会提一小袋水泥，说是快过年了，家里要修补一下。我问过水泥批发价格了，要是进了货，自己拆了零卖，利润很高。” 叶子默便问一下水泥的价钱是多少之类的，沉吟一下说：“咱们还欠着你大哥那三百块没还，过了年又想给几个孩子做一张书桌，光是铺子赚的钱，确实不大够。但是卖水泥太扬灰，还会满手沾脏……” 何巧说：“咱们卖一段时间，赚到钱就不卖了。” 叶子默想了想说：“那行，我找人搭个棚子。” 叶子默找人搭好棚子，进了水泥后，果然买水泥的特别多，都是年前赶着要修补老屋修补猪圈等地方的。 何巧光是卖水泥就忙得不可开交，分身乏术。 她忙不过来，叶明素就“接管”了铁皮铺子的生意。 何巧本来怕她应付不过来，每次卖完水泥不及洗手就跑过来看这边的情况，却见叶明素不管是称东西，还是算价钱，全有条有理，并不会出错。 过来买东西的大婶们也交口称赞说：“这孩子了得，手脚麻利不说，算账比大人还快，长大不得了。” 这天晚上叶明素正帮何巧关铺子，有两个同族的亲戚过来说：“老三家的，你知不知道，你们老四想调到村里小学教书的事？” 何巧吃惊说：“他在县城教书教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调到村里？村里学校的工资可比不上县城学校。” 一个胖一些的妇女说：“我听孙家那边的人说县城抓计划生育特别严，双职工只能生一个孩子，敢生二胎就要撤职。咱们村里呢，抓这个还不严，老师们生两个也没人抓。他们想多生一个孩子，这才要调到村里。” 叶明素在旁边听着，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四叔好好的县城学校不待，要回村里？宁不要前途，只要多生一个孩子？ 而且，他们现在那个孩子也就几个月大，这就想要第二胎了？ 要这样，当初何必辛苦读书，早点出来打工，早点娶妻，不就能多生几个孩子了？ 何巧现在比以前会思考，闻言说：“人往高处走，他们不往外发展，还要回村里，这……” 胖妇女说：“往外发展了，没后代也是白废。” “怎么没后代了？不是刚生了一个孩子？”叶明素插嘴。 胖妇女笑着摸叶明素的头，“生的是一个女孩子，不是男孩。女孩子怎么能算后代呢？” 另一个妇女也说：“就算生的是男孩子，只有一个也太孤单。万一这一个怎么了，那两夫妇岂不是要哭死？” 叶明素：“……” 她们回到家，天已黑透了。 叶明素忙忙吃完饭，洗了澡就上二楼。 她这阵子在家里找到一套《基度山伯爵》，真的看得入迷了。 周奇星是观察着叶明素动静的，第二天，他见叶明朗在门口丢石子玩，便招手喊他过来，剥了一颗糖的糖纸，塞进叶明朗嘴里，再悄悄问道：“你姐呢？” 叶明朗把糖含嘴里，这才说：“我姐去看铺子了。” 周奇星再问道：“你姐晚上回家，会不会看书？” 叶明朗点头，“会看那种很厚的书。” “很厚的书？里面的字她都认得吗？”周奇星拉着叶明朗到门前坐下，“你帮我问一下，她看的什么书？要悄悄的，不要让她知道是我问的。” 叶明朗突然顾左右而言它，“但是，你刚刚那颗糖，我是准备存着慢慢吃的，你太快剥糖纸了。” 周奇星抚额，只好进屋又拿一颗糖给叶明朗。 叶明朗表示很满意，“我会悄悄帮你问的。” 作者有话要说：　　周奇星被小明朗敲诈了~ 第34章 受委屈了 “作怪了，这本你也能看懂？”叶奶奶抽开叶明素手里的书。 叶明素跳起来夺回书, 振振有词说：“奶奶, 您没读过书, 也能看懂这些书, 我上一年级了，能看懂有什么奇怪？” 叶奶奶卡了一下才说：“这怎么相同呢？” 叶明素双手护紧了书，“怎么不同？您难道不是略识几个字，有空就看看书, 看着看着就全看懂了？” 叶奶奶一听，想了想说：“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多看书，字带字的，也就多认了些。” 两人正说话, 叶明朗跑上来了，凑近问道：“姐, 你看什么书呢？” “名著。”叶明素随便回答一句。 叶明朗九月就上学前班了，识得的字虽然少，但能从一数到十。 他上前扒开书的牛皮纸封皮，数了数上面的字, 一共五个, 顿时“呱”一声叫起来说：“姐姐骗我？这本书有五个字，名著只有两个字。” 叶明素“哈哈”笑了，“这本书是世界名著，书名叫《基度山伯爵》。” 叶明朗便跟着念一遍书名, 牢牢记下了。 叶奶奶问道：“这套书有三本的，另两本呢？” 叶明素从席子底下又翻出来两本，“在这儿呢！” 叶奶奶说：“这是你爸以前省吃俭用买的，一直保护得像新的一样，到你们手上，这书角都弄皱了。” 叶明朗赶紧表明说：“不是我弄皱的。” 叶奶奶赶他说：“快下去上个厕所，准备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等叶明素跟何巧去看铺，叶明朗就到章奶奶门口喊：“奇星哥哥！” 周奇星马上跑出来，问道：“知道书名了？” “知道。”叶明朗为自己能记住那么长的书名而得意，跟着周奇星坐到门槛上，笑嘻嘻说：“很厚的三本书，叫《几座山伯伯》。” 周奇星念一遍书名记下来，又给了叶明朗一颗糖。 等到傍晚，章柏回家，周奇星马上就过去扭手臂说：“三舅，你给我买一套《几座山伯伯》。” 章柏一听书名，摇头说：“什么书？哪儿听来的书名？我怎么从没听过。” 周奇星吊在章柏手臂上说：“是叶明素在看的书。” “行行，我过几天上县城书店看看。”章柏拉下周奇星，“洗手吃饭了。” 过了几天，章柏上县城，在书店里并没有看到什么《几座山伯伯》，空手而归。 周奇星见他买不到书，气得不想吃饭。 章柏无奈，跑去问叶奶奶说：“明素最近在看《几座山伯伯》吗？” 叶奶奶先是一愣，接着笑得上合后仰，“什么《几座山伯伯》？她在看《基度山伯爵》。” 章柏：“……” 第二天早上，周奇星逮到叶明朗，伸出手说：“书名全报错了，把糖还给我。” 叶明朗把手负到身后，“我姐又在看别的书了，我给你打听书名。” 周奇星缩回手，“能指望你吗？会不会再报错？” 叶明朗保证说：“下次不会错了。” 他说完，见周奇星不再拦着他，赶紧一溜烟跑了。 叶明素这几晚却是很忙，没空看书。 她上次用系米袋的绳子编了一条腰带系在腰上，没过几天，便看见熟悉的小朋友人手一条手编腰带，系在腰上招摇过市。 她再跟何巧去进货时，便一力建议进些彩色头绳和头花之类。 村民一来生活好些了，二来快过年了，应该愿意买彩色头绳给家里小女孩。 何巧却怕别人不愿意花这个钱买彩色头绳，而且彩色头绳价格偏贵，最后折中一下，进了彩色粗条线。 这些粗条线拿回家，是要自己编成头绳的。 何巧晚上在灯下编头绳，叶明素也没法看书，只能帮她一起编。 令何巧想不到的是，编好的彩色头绳放到铺子里卖，很快一扫而空。 何巧再要去进彩色粗条线时，叶明素阻止了，“妈，直接进彩色头绳吧！咱们忙一天，晚上还要编头绳，太累了。” 何巧笑骂一句说：“你晚上又没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编一下头绳怎么了？” 叶明素摇头，“我要腾时间出来看书的，不能一直做手工活。要不，你多进些粗条线，发放给周近的人编，给点工钱？” 何巧算了一下直接进彩色头绳和进粗条线请人编头绳的价，后者利润空间更高，便说：“也是一个办法，就怕一阵风，编出来卖一阵，又没人买了。” 叶明素说：“你让她们多编几个花样和花色。” 何巧点点头。 邻居们听闻从何巧这里领了粗条线回家编成头绳很赚钱，纷纷跑来了。 两天功夫，何巧收获了两大篮子头绳。 她见邻居们还过来想领线去编，忙摆手说：“没线了呢，够了。” 邻居们一再交代说：“如果还需要编头绳，先紧着我呀！” 何巧一一答应。 叶明素看着两篮子头绳，却是思考了起来。 隔一会跟何巧说：“妈，你再去进货时，问卖头绳的老板，要不要回购便宜的头绳？如果要，你这里可以把编好的头绳反卖给他，小小赚一点就行。” 何巧一时反应不过来，好一会才想通了其中的道道，“哎”一声喊出来说：“哪我就成了中间的贩子？” 叶明素说：“妈，你是成了手工作坊的老板。” 何巧心中来来回回计算如果这样做，能得多少利润。 等到第二天她去进货，果然跟卖头绳的老板口头协议了反卖头绳的事。 接下来数天，她白天看铺，晚上便发放粗条线，忙得团团乱。 过了年，她又开始进材料发出去让邻居们编各种头花，后来又开始发毛衣线勾各种罩子。 她快要忙昏头时，却发现自己又怀孕了。 这回怀孕没有像以前那样高兴，自己直嘀咕说：“生完这一胎就去结扎，不再生了。” 叶子默见她怀孕，忙劝着说：“现在也忙不过来了，你怀了也不能再卖水泥，先把水泥棚子租出去，专心看铺子就好。” 何巧感叹说：“怀孩子太耽误事了。” 何巧一怀，有更多的事情落到叶明素头上。 叶明素早晚忙得像脚踩风火轮，上课时常常忍不住打瞌睡。 这一天她正打瞌睡，听到苏细细的声音喊道：“叶明素！” 她以为是提问，迷糊中忙站起来说：“在！” 苏细细提高声音说：“叶明素同学，你从上课睡到快下课，当这儿是什么？睡堂吗？” 全班轰堂大笑。 苏细细手中捏着半只粉笔，说着说着太生气，手里的粉笔朝叶明素飞去，准准砸在她鼻头上，留下一点白。 叶明素擦一下鼻子，不等苏细细说话，自己坐下了。 苏细细喝道：“我有让你坐下吗？站起来，到讲台这边罚站！” 叶明素慢吞吞站起，左手抓课本，右手抓起书包，“呼”一声往教室外冲，一边喊：“什么破老师，去死吧！” 全班静默。 苏细细气白了脸。 一下课，苏细细就告到校长那儿，要求开除叶明素。 梁校长对叶明素还有印象，听完原因说：“苏老师别激动，这孩子是顽劣些，好好教育就行，没必要开除。” 苏细细很激动，“不开除她，我没法上课了。” 梁校长想息事宁人，“要不这样，让她家长带她来跟你道歉认错，保证以后听老师的话？” 苏细细想起以前因为跟叶子默来往，被何巧说了难听话的事，咬着牙说：“叶明素的爸在大队上班，没空管教孩子，一直是她妈在管教，要来道歉的话，得让她妈带她过来，好好跟我保证。” 梁校长答应了，“行行，我让夏老师去传话。” 夏老师便是（一）班的数学老师。 他当晚就去了叶家。 正好叶子默和何巧都在，他们听完夏老师的话，自然是痛骂叶明素，又答应说：“明天就带她去跟老师认错。” 叶明素却是站起来说：“我不去。有本事开除我。” “回来！”叶子默气坏了，伸手捉住叶明素的手臂，“你是不是晚上一直偷看闲书，上课才打瞌睡的？还让老师开除你？开除了就可以天天窝床上看闲书了？告诉你，不读书你以后只能做女工，不会有时间看闲书。” 何巧帮着分辩说：“明素是帮我做家务看铺子累着了，上课才会打瞌睡。” “还帮她说话？”叶子默怒火腾腾。 叶明素挣扎着说：“爸，上课打瞌睡的也不止我一个，但苏老师就喜欢针对我。我这回认错了，她也不会放过我的，说不定以后会天天被罚站。” 叶子默喝斥说：“什么话？老师还会跟你一个小孩子较劲了？” 夏老师见他们大人小孩闹得不像话，只好劝着说：“放开孩子，好好说话吧！” 叶子默当着夏老师的面，只好放开叶明素。 叶明素一下缩到楼梯口，倚着楼梯说：“夏老师，您跟梁校长说，让我跟苏老师道歉也行，但是道歉完，要把我调到（二）班上课，要不然，我就不去道歉。” 夏老师：“……”呵呵，还讲起条件来了？ 叶明素似乎知道夏老师所想，扬声说：“苏老师一直针对我，分明不喜欢我在（一）班上学，我调到（二）班正合她心意，不是么？” 夏老师看向叶子默和何巧，“你们怎么说？” 不等大人回答，叶明素就叫起来，“夏老师，苏老师跟我妈有矛盾，她反正不会喜欢我，你去问问她是不是这样？” 夏老师一下愕然。 叶子默不由和何巧对看一眼，难道这孩子还真的在班里受了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5章 自夸 第二天，夏老师跟梁校长说了家访的结果。 梁校长愕然, “这孩子骂了老师, 转头还敢要求转班, 不给转班就不上学了？” 夏老师也摇头, 他教了这么多年书，印象里，小学一年级的学生，基本都是把老师的话捧为圣旨, 不要说骂老师了，反抗也是很少的。 只有读到四年级和五年级, 才有顽皮学生敢和老师对抗。 至于说骂了老师，之后还敢要求转班的，这么多年来, 就叶明素一个。 梁校长想了想，跟夏老师说：“你把苏老师叫过来, 我看看她有什么说法。” 苏细细很快来了，一进门听说叶明素要求转班，不由气笑了，“她还有理了？还敢要求转班？这个风气一开, 以后孩子上课说话做小动作打瞌睡, 老师一指责，孩子就能跳起来骂老师，骂完还能转班。” 梁校长听着苏细细这话意，似乎不愿意让叶明素转班, 便问道：“苏老师，哪你是什么想法呢？” “我要求把她开除。”苏细细口气一点不留情，“看以后还有谁敢不尊重师长？” 她说着，又冷笑一声，“发生这样的事，孩子不来上学了，大人也不见人影，至今没人跟我道歉。” 她话音一落，便有人敲门。 梁校长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她朝外一看，便见到门外站着叶子默。 叶子默见众人看出来，忙自报家门，“梁校长，我是叶明素的家长。” 梁校长忙说：“请进！” 叶子默先陪笑打一圈招呼，这才朝向苏细细说：“苏老师，明素年纪小，不懂事，请你不要跟她计较。我这里先代她向你道歉！” 梁校长赶紧打圆场说：“好了，叶明素同学的家长来道歉了，转头让叶明素同学也道歉一个，苏老师就不要计较这件事了。” 见到叶子默低声下气，苏细细消了一半的气，真要坚持让学校开除叶明素，那确实会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且跟叶子默情份全消不说，还会结仇。 苏细细口气软和了一点，别开脸说：“我倒是不想计较，但叶明素不是想转班么？转了班，不是告诉别的班级，我在和她计较么？” 叶子默陪笑说：“这样说，苏老师还愿意让明素在班里上课？” 苏细细冷笑说：“我有什么愿意不愿意？说要转班的也不是我。” 叶子默继续陪笑说：“苏老师这样说，那我就回家带明素过来跟你道歉，还请苏老师继续教育她。” 叶子默早上过来时，是想带着叶明素一起过来的，但叶明素早早就溜得无影无踪，他找了一圈不见人，只好自己先过来学校跟校长说情。 至于叶明素说什么想转班的话，他是不放在心上的。 叶子默回去时，先不回家，直接到沙滩上。 果然在沙滩一个角落找到叶明素。 “明素，跟我到学校和苏老师道个歉，下午乖乖去上课。”叶子默上前拽起叶明素。 叶明素手里捧着一个沙球，也不丢下，慢吞吞说：“哪转班的事呢？” “苏老师肯原谅你，你就要乖乖回去上课，转什么班？”叶子默吼一句说：“以后上课认真些，不能一直打瞌睡。” 叶明素扔下手里的沙球，拍了拍手，抬头看着叶子默。 自己如果倔着不去学校，会不会被这个家长打一顿？ 打完之后是不是还会拎自己去学校？ 至于转班的事，看来这个家长也不会帮自己解决了。 叶明素深吸一口气，苏细细现在又不是只手遮天，上面还有主任和校长等人，就不相信解决不了。 很快的，叶子默就拽着叶明素到了学校，朝老师办公室走去。 叶明素不肯往前走，往回拽自己的手，指着梁校长办公室说：“爸，先去校长那儿。” 也是，这个事情还得再跟校长说一遍。 叶子默转个方向，拉着叶明素去敲梁校长办公室的门。 梁校长见他们进来，便摆手说：“坐下坐下，我让人去喊苏老师过来，叶明素同学呢，好好道歉，保证以后听老师的话，这个事情就过去了。” 不等叶子默开口，叶明素就说：“梁校长，我跟我爸过来找您，主要是想说转班的事。” 梁校长一愣，“你这孩子，有完没完？苏老师都打算原谅你了，你还起劲了？” 叶子默也喝斥说：“闹什么呢？等会苏老师过来，好好道歉认错。” “爸，你不能帮我解决问题，就不要增加我的问题。”叶明素冲着叶子默喊道。 叶子默被喊得一愣，毕竟是在校长办公室，他也不好当众喝骂孩子，只好沉着脸，用眼神示威。 梁校长听着叶明素这句话，却是一怔，这孩子说话还挺…… 叶明素站到办公桌前，手肘放到桌面上，仰高头看着梁校长说：“梁校长，您就让我转班好不好？我期末还会考双百的。以后跟龙泉镇小学竞赛，我一定会拿名次，绝对给学校争光。” 梁校长见叶明素又提转班的事，本来有点没耐心了，等听她说什么跟龙泉镇小学竞赛会给学校争光之类的话，一下又捺下了性子。 是的，小渔村小学跟龙泉镇小学各种竞赛，已经连着几年没拿到三等奖以上的奖项了。像今年三年级作文竞赛，连三等奖也没拿到，自己去镇上开会，还被龙泉镇小学的校长嘲笑了。 梁校长手指无意识敲一下桌子，叶明素这个孩子虽然顽劣，但成绩也摆在这儿。 把这个孩子又放回（一）班，天天跟苏老师较着劲，也不利孩子提高成绩。 见梁校长脸上神色有点松动，叶明素再接再励说：“世有千里马，但也得有伯乐。没有伯乐，千里马就泯然众马了。” 梁校长一下惊了，这孩子才一年级，就知道伯乐和千里马了？还能引用这例子试图说服自己！ 他转向叶子默问道：“叶明素在家里经常看书吗？” 叶子默答道：“她天天晚上躲二楼看闲书，我本来认为她才一年级，不可能看懂，也没把那些书收起来。上次听她奶奶提及，才知道她还会查字典，自己边查边看，偷偷看了不少书。” 梁校长这下兴奋了，“才一年级就能看闲书，这可不一般。” 叶明素马上在梁校长跟前自夸起来，“校长，我确实不一般，学校不重视我，会后悔莫及。” 梁校长听着这样的孩子式自夸，不由失笑。 叶子默有点尴尬，“明素，好好说话，不要吹大炮。” 叶明素见梁校长对自己的态度明显好转，假装听不到叶子默的话，继续自夸说：“学校以后提起我，会以我为光！” 梁校长乐了，这孩子半点不谦虚么！ 不过话说回来，优秀的孩子张扬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学校里许多孩子听话是听话了，次次考不及格，而之奈何。 他脸上笑意未褪，低头问叶明素：“你想调到哪个班呢？” 叶明素观察着梁校长的神色说：“把我调到（二）班陈老师那儿去吧！上次陈老师见到我，还问我愿意不愿意调到他们班去呢！” 梁校长马上出门口喊住一个老师吩咐说：“去把一年级（一）班和（二）班的班主任叫过来。” 苏细细和陈老师很快来了。 陈老师原名陈俏，二十七岁，未婚。 传闻说她高不成低不就，想嫁城里体面人，可是城里体面人看不上她，村里的人倒是很多想娶她，她又看不上。 一拖二拖，就到了这个年纪。 很多人替单身的陈俏操心未来，苦劝她将就嫁一个，陈俏不为所动。 陈俏既单身，时间就比有家庭的老师们多，平时很愿意和孩子们沟通。 她课间操时见到叶明素，不止一次开玩笑问叶明素愿意不愿意调到她班里。 没想到今天机会来了。 叶明素等苏细细和陈俏进门，马上走过去站在苏细细跟前，低头垂眼说：“苏老师，我不该骂你，我错了，请原谅我这个蠢孩子！” 苏细细还沉着脸，陈俏却被叶明素“蠢孩子”三个字逗笑了。 陈俏一笑，梁校长也憋不住笑了起来。 笑声一起，办公室的沉闷气氛就一扫而空。 梁校长趁机跟苏细细说：“好了，苏老师，你就原谅叶明素这个蠢孩子吧！” 这么一个场景，苏细细再要跟一个孩子叫劲，就会显得小鸡肠肚了。 她没办法只好扯一下嘴角说：“嗯！” “谢谢苏老师原谅我！” 叶明素说完，就转向陈俏，“陈老师，你愿意把我收留到你们（二）班吗？” “哟！”陈俏惊喜一下，看向苏细细说：“苏老师是不是肯放人？肯放人我就接受了。” 苏细细一见陈俏想抢人，顿时又不想放叶明素走了。 （一）班共有四个优秀学生，周奇星和叶明素是能考双百的学生，光这两人就能拉高班里平均成绩，遥遥领先（二）班和（三）班。 要是放走叶明素，岂不是便宜了（二）班？ 她慢吞吞说：“我都原谅叶明素了，她自然还会留在我们班里。” 叶明素：“……” 叶子默忙喊叶明素说：“明素，快谢谢苏老师，以后好好听苏老师的话。” 陈俏不愿意了，“梁校长喊我过来，难道不是要让叶明素跟我走？” 苏细细一下呛声说：“陈老师，你不好好培养自己班里的学生，整天觊觎我们（一）班的学生，这可不厚道。” 陈俏反呛说：“我承认我觊觎，但你也得承认，你没有跟学生好好沟通，导致学生想退学。现在这个差点退学的可怜学生想投奔我们班，你何必强留？” 苏细细黑着脸说：“哪个班里的老师没有跟学生发生点矛盾呢？一发生矛盾，学生就要换班，那岂不是乱了套？” 陈俏带笑说：“放心吧，除了叶明素，别的学生估计也不敢要求换班。叶明素同学敢要求，我就敢接受。” 梁校长见形势急转直下，两个老师当着他的面争抢起叶明素，不由抚额。 叶子默也目瞪口呆，他们家明素，这样抢手？ “好了，静一静！”梁校长喊一声。 等苏细细和陈俏静下来，梁校长看着叶明素，问道：“叶同学，苏老师是原谅你了，愿意让你回班里上课，陈老师呢，也很欢迎你到她班里。现在你自己选一个！” 叶明素一下跳到陈俏跟前，“陈老师，你究竟觊觎我多久了？” 陈俏“哈哈”笑着说：“从上学期末改到你那张语文试卷开始，我就留意你了。” 叶明素仰头笑起来，“陈老师，以后我就是你的学生了。” 陈俏站起来牵住叶明素的手，“走，现在就上课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笑眯眯更新！ 第36章 秘密 陈俏拉着叶明素到（二）班，一进教室门就朝全班喊道：“大家热烈欢迎叶明素同学到咱们班！” 班长肖天宇机灵, 马上带头鼓掌喊道：“欢迎叶明素同学！” 陈俏带着叶明素走到第四组最后一排, 指指一个空座位说：“先坐这儿, 期中考过后, 会按个子高矮重调座位，你这高度，到时是坐中间的。” 叶明素笑着说：“没事儿，最后一排很适合打瞌睡。” “哈哈……”陈俏笑了起来, 笑完说：“你到了我们班，不会有空打瞌睡的。明早开始, 你得早到，上讲台领读，上课时候, 要帮忙监管全班，谁做小动作影响别人, 要记下名字。” “这不是班长做的事儿吗？”叶明素疑问。 “班长是肖天宇同学，他上学期的期末考两科加起来只有一百五十分，这学期一直想跟我辞了班长的职位，专心学习, 我没准。你来的, 就帮忙他管理全班，让他多点时间学习。” 陈俏说着，眨眨眼睛，“相信我, 管理班级，可比打瞌睡有成就感。” “呃，好吧！”叶明素勉为其难答应了。 （二）班就在（一）班隔壁，陈俏牵着叶明素走过去时，（一）班坐前几排的同学全看到了。 钟圣元伸手戳一下周奇星说：“周同学，你的同桌被陈老师领走了。” 周奇星头也不抬说：“她就是换个地方打瞌睡。” 其它同学也议论纷纷，等苏细细进教室，这才安静了。 一放学，夏七冬和罗雨柔等人就跑到（二）班门口，等叶明素出来，围上去问道：“明素，你怎么去（二）班了，以后不回（一）班了吗？” 叶明素笑着说：“我现在是（二）班学生了，但你们要找我玩，还是可以过来找呀！” 周奇星站在（一）班教室门口，看同学们围住叶明素说话，莫名感觉闷闷的。 他一回到家，就跟章奶奶说：“外婆，叶明素转到（二）班了。” 章奶奶正舀水，停下问道：“昨晚那个夏老师来家访，不是说叶明素骂了你们老师，学校要开除她吗？没有开除，还给换班了？” 周奇星说：“叶叔叔领了叶明素去找校长，校长就让叶明素换到（二）班了。” 章奶奶诧异，“叶老三脸面这么大，找校长说情，校长还真给面子了？” 章奶奶说着话，又忙碌起来。 等她忙完，吃完晚饭，出来门口时，见叶子默坐在门口抽烟，便笑着说：“听说你带着明素去找校长，让校长给明素换班了？大本事啊，能跟校长说上话。” 叶子默扔了烟头，用脚踩熄了火，挥舞着手说：“不是我能跟校长说上话，是明素能跟校长说上话。” 今天叶明素的表现，还是令他震憾的。 自己家闺女口才这么好，能说服校长同意让她转班，这事儿值得一吹啊！ 他已经在农业大队同事那儿吹过一通了，现在听章奶奶询问，马上又把叶明素跟校长如何说的，校长态度如何转变等等，绘声绘色说一遍。 说完又补充：“校长说了，明素不同一般孩子，让我好好培养。” 周奇星也站在门口听叶子默说话，听完进门去找章柏。 “三舅，伯乐是谁？千里马是什么马？” 章柏才洗完澡，正抹着头发上的水，听周奇星问这个，便给他解释了一遍。 稍迟，章柏上二楼去找东西，便见周奇星在床上滚来滚去，很痛苦的样子。 “奇星，你是肚子痛吗？”章柏吓一跳，赶紧过去看他。 周奇星转个身趴着，额头在枕头上砸一下说：“肚子不痛，我就是胸口这儿有点难受。” “胸口？”章柏忙把周奇星翻过来，用手去揉他胸口，问道：“是这儿痛？怎么痛法？” “不是痛，就是难受，有点闷闷的感觉。”周奇星苦着脸说：“你帮我揉了揉，好多了。” “好好的，怎么就难受了？”章柏让周奇星坐起来，“要不，带你去给老唐头看看？” “不用。”周奇星摆手，“我胸口这儿难受，是因为听到叶明素还知道伯乐和千里马，这些都是我不知道的……” 章柏一下又好气又好笑，“行了，你坐起来，深呼吸一下，再吐一口气看看。” 周奇星照做，果然感觉好多了，胸口没有那么闷了。 第二天早读，周奇星隐约听到隔壁班领读的声音好像是叶明素，等下课一打听，才知道叶明素真的当了领读。 夏七冬和罗雨柔早就去打听了一圈回来，正跟吴美玉绘声绘声说叶明素在（二）班的事。 “明素现在是（二）班老师的小助手呢，她们说小助手比班长还要厉害的。” “（二）班以前早读是班长领读的，现在换明素领读了。” “（二）班的人说明素读得比班长还好，陈老师也夸她了，说她普通话很标准。” “对，我听她们班的人说，叶明素还纠正了两个同学的发音，说她们发不准是因为舌头放错了地方，把舌头放到应该放的地方，就能发出标准音了。” …… 陈俏是土生土长小渔村人，虽然出去省城读了一个师范回来，但讲起普通话，还是难免带点乡音，在教小朋友拼音时，也达不到百分百标准。 自从让叶明素当领读，她惊奇发现，叶明素一上讲台打开课本，发出来的每个字都字正腔圆，比她这个老师还要标准。 陈俏感觉自己拣到宝了。 过后，她又疑惑，苏细细拼音水平跟她差不离，是怎么把叶明素教成这样的？ 她课后问叶明素，叶明素给了她答案。 “我四叔师范毕业，普通话可标准，他教过我发音。” 陈俏一下释疑，感叹说：“也是你这个孩子聪明，才学得这样标准。” 叶明素倒是有心报答陈老师的，每早领读时，会帮着纠正小朋友发音，也会悄悄教一点发音技巧。 在她带领下，（二）班小朋友拼音进步便很明显。 很快期中考。 期中考成绩出来时，陈俏乐开了花。 叶明素自然是双百。 班长和副班长成绩大幅提高，两科平均分达到九十五。 全班同学的总分也提高了不少，语文这一科的总分，甚至超过了（一）班。 要知道，上学期的期中和期末，（二）班语文成绩总分是落后（一）班好大一截的。 叶明素才过来（二）班没多久，（二）班成绩就提高了这么多，照这样下去，期末完全有可能全线碾压（一）班。 苏细细那里看着期中考成绩，脸色却是阴沉如水。 除了周奇星成绩照样优秀，拿了双百之外，别的孩子，这次成绩都没有明显进步。 更可气的是，这次语文总分还让（二）班超过了。 要知道，小渔村小学这儿，有一个不成文规矩，优秀的学生，总是先塞往（一）班的，虽然没有明说，但每个年级的（一）班，其实相当于重点班。 能在（一）班任教的老师，每学期奖金也比别班的老师多些。 苏细细暗暗咬牙，如果期末考试时，（二）班成绩还能超过（一）班，那陈俏岂不是会拿走本来属于自己的那笔奖金？ 不行，得想法子。 苏细细召开班会，宣布班里要开展一带一读书活动。 每个优秀学生，要带动一个差生。 等下了课，苏细细还特意喊住周奇星说：“周奇星同学，你是（一）班的班长，要努力带领全班进步，不能输给（二）班。” 周奇星忍不住说：“苏老师，叶明素很厉害的，她带领着（二）班，（二）班也变厉害了，我怕我们比不过她。” 苏细细鼓劲说：“不能长他人志气，要努力，知道吗？” 周奇星点点头。 回到家里，周奇星感觉到压力。 以前是自己要努力压过叶明素，现在是要领着（一）班压过（二）班…… 他如前一样努力，同时如前一样悄悄观察叶明素，经常用糖收买叶明朗，让叶明朗打探叶明素的动静。 这天叶明朗来告知说：“奇星哥哥，我姐开始看《水浒》了。” 周奇星倒是知道《水浒》是中国四大名著之一，闻言便给了叶明朗一颗糖，问道：“她看了多少？” 叶明朗趴到周奇星耳边说：“刚刚看，你赶紧也买书去看，肯定能超越她。” 周奇星点点头，想起一事来，问道：“你爸上回不是站在门口骂你姐，说你姐整天就知道看闲书，闹不好会把眼睛看坏，让你姐把所有书上交吗？都上交了，她怎么还能看到书？” 叶明朗“嘿嘿”一笑说：“我爸把那些书锁在房间的箱子里，我姐偷拿到锁匙，悄悄开了锁，在锁头那儿垫了一片纸，假装还锁着，等我爸不在家，她就偷偷拿出书去看。” 他说着，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不由吐吐舌头，“奇星哥哥，这是一个秘密，你可不能说出去。” 周奇星便保证说：“好，不说出去。” 等晚上叶明素出来门口倒水，周奇星突然就喊一声：“叶明素！” 叶明素站直身子，仰着下巴，“有什么事？” 周奇星身子倚在门边，两只手抄在裤子口袋里，脸上的表情颇为愉快，压着声音说：“把你的《水浒》借给我看！” 叶明素“呵呵”一声，“凭什么借你？” 周奇星依然压着声音，“不借给我，我就告诉你爸，说你在看《水浒》。” 叶明素一愣，要是叶子默知道她在看《水浒》，那锁头的秘密就保不住了，箱子里那些书可能全部看不到了…… 叶明素怒火渐渐升腾，自己不找这个贱男的麻烦，他竟还敢找自己的麻烦？ 她还没开口，就听到周奇星朝她身后喊了一声“叶叔叔”。 叶明素转头一看，便见叶子默正从巷子那头过来。 情急之下，她脱口说：“借！” 作者有话要说：　　笑眯眯更新！ 第37章 能赚大钱的事 这一晚周奇星做完作业后，就上了二楼, 趴在窗户看对面二楼的窗户。 虽然看不到什么, 但凭想像, 能想像出叶明素正气急败坏。 章柏上二楼时, 见周奇星没有像往常那样在灯下做数字题，倒有些好奇了，“奇星，今天不学习了？在看什么？” 周奇星听见声音, 转过身朝章柏冲过去，一下猴上他的身, 趴到他耳边说：“三舅，我让叶明素把《水浒》借给我，不借就告诉她爸, 说她在偷看闲书。叶明素害怕，马上答应借我了。” 章柏拍了一下周奇星的头, “你这样做不厚道。” 周奇星仰头说：“其实她不借，我也不会告诉她爸的。” 章柏摇摇头，小孩子把戏还真多。 第二天是周六，周奇星如常起了一个大早, 急急洗漱完毕, 匆忙吃完早饭，接着等叶明素借书给他。 叶明素吃完早饭，帮着叶奶奶洗好碗，看着叶奶奶带叶明菲出去串门, 便去房间开了箱子，拿出《水浒》。 “明朗过来！”她喊了一声。 叶明朗小跑进房间问道：“姐，干什么？” 叶明素满脸伤心，“周奇星不知道怎么的，知道我在偷看《水浒》，硬要跟我借，说不借就跟爸爸说我在偷看闲书。他拿着我这个把柄，只怕这一箱子的书，以后都要归他了。” 叶明朗“啊”一声，气愤莫名，脱口说：“我让他别说出去，他……” 叶明素瞪着叶明朗，“我偷看书的事，是你告诉周奇星的？” 叶明朗想否认已经来不及了，一下沮丧，“姐，我不是故意的。” 叶明素双手撑到床沿上，叹了口气，叶明朗毕竟只是一个几岁大的孩子，跟他讲大道理行不通，恫吓什么的也过分。 她想了想，问道：“以后咱们家的事，我的事，你还会往外说吗？” 叶明朗摇头，“不说了。” “给糖也不说？”叶明素看着叶明朗的眼睛。 叶明朗马上保证，“给糖也不说。” “如果给一整包糖呢？”叶明素弯下身子问道。 叶明朗拍小胸脯说：“给十包糖也不说。” 叶明素揉揉叶明朗的头，“给一百包呢？” 叶明朗叫了起来，“奇星哥哥没有那么多糖的。” “呃，好吧！”叶明素把上中下三本《水浒》叠在一起递给叶明朗说：“你拿去给周奇星，同时告诉他，他不守信用，你以后不跟他做朋友了。” 叶明朗抱过书，一脸伤心说：“就这样没了一个朋友。” 他捧着书出门，三两步就到了章奶奶门口，喊道：“周奇星！” 周奇星在屋子听到喊声，有点奇怪，叶明朗之前一直喊奇星哥哥的，今天怎么连名带姓喊呢？ 他应一声，跑出大门外。 叶明朗把书往他怀里一搁说：“我姐答应借给你的书。” “三本这么多？”周奇星赶紧捧住了书。 叶明朗拍拍手，郑重说：“周奇星，我让你不要把我姐偷看书的事说出去，但是你不守信用，我决定跟你绝交了。” 说完准备往回走。 “等等！”周奇星忙喊住叶明朗，一下子感觉事态有点严重。 叶明朗伤感说：“你有话就说，我以后可能不会跟你说话了。” “别这样！”周奇星趋前一步，腾空一只手拉住叶明朗。 叶明朗手指点点周奇星怀里的书，“你准备跟我爸说我姐偷看书，我真不能跟你做朋友了。” 周奇星见叶明朗一脸认真，有点急了，“我不会说的，我只是逗一下你姐。” 叶明朗抬头，“真不会说？不借你书了，你也不会说？” 周奇星忙把书放回叶明朗怀里，“我不会说，也不借书了。” 叶明朗眨巴一下眼睛才反应过来，捧起书就往回跑，进门跟叶明素说：“姐，周奇星说不会告状，也不借书了。” 叶明素在门后其实已听到他们对话了，闻言接过书，哼一声说：“算他识相。” 叶明朗便眼巴巴站着，问道：“姐，那我还能跟他做朋友吗？” “可以。”叶明素挥一下手，“但是你要记住，以后不能把我的事说出去。” “太好了！”叶明朗一下跑出门，大喊说：“奇星哥哥，咱们又是朋友了！” 叶子默这晚回来，跟叶奶奶说：“妈，大哥托人捎话，说他明天要跟老四过来一趟，有事跟我们商量，让我叫上二哥和老五一起在家等他。” “什么事这样郑重？”叶奶奶疑惑。 叶子默摇头，“要喊上大家一起商量的事，肯定是大事，但五家人分家已算分清楚了，我也不要子桥还债务了，还有什么需要一起商量的？ 何巧倒是猜测了一下说：“会不会是老四一家想回小渔村？我上回听族里几个阿婶提过，说是孙家提过老四和敏娟想再生一胎，但县城那里不给生二胎，老四调回家乡任教，就可以再生一胎。” 宋黑豆听他们说话，凑过来道：“这么说，你们该把二楼那间房腾出来了？他们要回来，这边小渔村学校又没宿舍分，不得住家里么？” 叶奶奶倒是不出声，老四再怎么不好，也是她儿子。儿子第一胎只生了女儿，是该再生一胎的。想再生一胎，那还真得回乡。 宋黑豆又点头砸嘴道：“四房那一个，是占了便宜还喜欢卖乖的，她回来住二楼，这一家不会安宁了。” 叶奶奶瞪她一眼说：“二楼那间房，本来就是分给他们四房的，回来又不住你的房，你多什么话？” 何巧突然出声了，“他们当时甩下债务，不管不顾就走了。等我们辛苦一年多还完债务，他们突然又想回来，世上有这样便宜的事？” 叶奶奶一下沉默了。 是的，这一年多，家里最辛苦的，是何巧。 是何巧去跟她大哥借了本钱出来做小生意，是何巧起早贪黑做家务又进货，是何巧赚了钱去还债。 现在何巧是有资格说话喷老四一家的。 叶子默却是斥何巧一声说：“老四想回来，难道你能拦着不给他们进门？” 何巧梗一下脖子说：“你忘记他们当初是如何忘恩负义的？现在要回来，你还笑脸相迎？” 叶子默叹息说：“他到底是我弟弟。” 何巧现在说话是比以前有底气的，嚷起来道：“是你弟弟就能想一出是一出？” 叶奶奶见他们夫妻吵了起来，忙打圆场说：“好了，先别吵，等明天老大和老四回来了，看是怎么说。” 第二天一早，叶子春就带着叶子桥并孙敏娟上门了。 孙敏娟提着礼物，脸上带笑，一一跟叶家的人打招呼。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叶奶奶和何巧心中再生气，一下也不好发作。 等落了座，叶奶奶硬绷绷朝叶子桥说：“你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说吧，这回有什么事？” 叶子桥还没答，孙敏娟先笑着说：“这回的事，是大家都有好处的。” “呵！”叶奶奶冷笑一声，“我们还能沾上好处了？” 见叶奶奶连呛带夹，语气极不友好，叶子春便代为说话，“妈，确实是好事，你听她说完。” 有叶子春代为出头，众人便静了一静。 孙敏娟这才说：“是这样的，有一个马来西亚的客户，去年跟我们水产公司订了一批蟹肉松，货品过去时，很快一销而空。他这回过来，又想订一批，但是不想跟水产公司订了，说水产公司价格贵不说，各种都要领导批示，很耽搁他走货的时间……” 她说到这里，环顾一下众人，接着道：“客户知道我是小渔村本地人，悄悄找我，想让我牵桥搭线，给他弄一批蟹肉松。这一批如果能弄成，真的赚大钱。” 何巧没好气说：“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三嫂，关系可大了。”孙敏娟转向她，“咱们近着海呀，出门就能买到新鲜又便宜的螃蟹。买了螃蟹回来，一家子齐齐上阵，再出点小工钱请邻居老小过来一起剥蟹肉，自己就能炒出蟹肉松了。” “咱们自己买螃蟹，自己加工和包装，成本很低的。这一批卖出去，利润真的很高。” 一听能赚大钱，叶子介和叶子鱼眼睛都冒光了，先后询问道：“客户出什么价？咱们能赚到多少？” 孙敏娟道：“咱们毕竟是私人，价格肯定不能高过水产公司，至于赚多少，要看对方订单数量了。听客户口气，这批订单会比上一批多些。” 她滔滔不绝，“赚了钱，大家都能买地建房子了。” 何巧很冷静，“这么赚钱的事，你为什么不自己干了，要拉上我们？” 孙敏娟笑着说：“虽然很赚钱，我自己还真干不了，需要人手，也需要场地。咱们这房子的地点，买螃蟹很方便，顶楼那儿也方便晾蟹肉。” 孙敏娟说着，见大家还是一脸不相信，便又道：“另有一个，老四想调回家乡小学任教……，先前债务的事，是我们不对，现在这个事能赚到钱，也算是我补偿你们。” 叶子春帮着补充说：“老四家的跟我说这件事，我分析了一下，是觉得可行。” 叶子默是很认可叶子春的，听他这样说，便认真思考了一下，隔一会问道：“纵然我们想赚钱，炒蟹肉松这种，也是没经验，不知道如何操作。” 孙敏娟说：“这个放心，我知道怎么操作，也知道蟹肉松要加什么料，配方比也知道。” 叶子春又帮口说：“这个事情成了，赚到的钱确实可观，能帮大家翻身。” 叶子默一下看向何巧。 何巧怕叶子默马上答应，赶紧开口说：“我们得商量商量。”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 第38章 谈判技巧 何巧做了一年多小生意, 颇有些小经验, 有时候运气好, 会很容易就赚到一些钱, 有时候明明看准了, 却莫名其妙亏本，更多时候，是靠着早出晚归兢兢业业才赚到一点利润。 总而言之，想赚钱没那么简单！ 她对孙敏娟说的炒蟹肉松赚大钱这件事，当然也是心动的, 但鉴于孙敏娟之前的言行, 认为她品性不好, 说的话不一定可靠, 另有一个, 孙敏娟当时能甩下债务就走, 现在一起做生意赚钱，万一出什么事，她会不会也甩下手就走？ 等孙敏娟一行人走了，何巧就把自己的疑惑一一说出来。 叶子介现在孩子多，靠着撑竹筏撒网捞鱼，已渐渐入不敷出，一听有赚钱的事情，不管不顾，张口就赞成。 “老四打算转到小渔村小学任教，那他们一家就会搬回这儿住, 他们回来了，为了搞好关系，当然要讨好咱们这些人。如果出了什么事，他们一家在这儿也跑不了。再说了，他们何必坑咱们，坑了不是没有立足之地么？” 何巧说：“我就是觉着，这么赚钱的事儿，她为什么不找她娘家那些亲戚，而要找咱们？我不敢相信她真心带咱们赚钱。” 叶子默沉吟一下说：“孙敏娟不找她娘家那些亲戚，是因为她那些亲戚没有咱们的条件。” 他分析着说：“咱们这地方，三两步就到海边，渔船一到，第一时间就能过去抢先买下螃蟹，家里还有两个大土灶能炒蟹肉，顶楼不像别家封了顶，而是平台，特别空阔，有地方晾蟹肉。” 叶子鱼也嚅喃一下说：“四哥一家要回小渔村住，四嫂坑咱们没好处。” “二嫂的意见呢？”何巧看向叶子介的老婆宁大花。 宁大花生了五个女儿，在家里完全没地位，什么都听叶子介的，闻言说：“我没什么意见，老二说怎么我就怎么。” 她说着，还要看一眼叶子介，深怕自己说话不讨喜，引起叶子介不满。 何巧看着宁大花的模样，仿佛看到以前的自己。 她以前也是跟宁大花一样嚅嚅喃喃，在家里毫无地位，任打任骂。 如果不是那回自己硬着头皮去跟大哥借钱出来做小生意，赚钱帮着家里还债，那么今天她坐在这儿，只怕还不如宁大花。 果然，要想活得像个人，还得会赚钱。 看看宁大花，再看看孙敏娟…… 孙敏娟为什么敢这样嚣张呢？还不是因为她有职位，有收入么？ 像孙敏娟这样的女人，无利可图，是不会这样厚着脸皮回来陪笑脸的。 那目前是不是不用去质疑这个事有没有钱赚，而是要看这个事怎么合作？ 何巧思绪有点乱，定了定神，又看向宋黑豆，问道：“你又怎么看呢？” 宋黑豆撇嘴说：“你们是不是想太多了？咱们又没钱，孙敏娟要坑咱们什么呢？最多坑点人工，让咱们多干点活而已。要是能赚到钱，我是愿意多干活的。” 大家一听，都各自点头，好像是这么一个道理。 何巧看向叶子默，“那我也不反对了，但是呢，怎么合作，得说清楚。最好能列个字条，写好各人要负责什么，到时赚到钱如何分。” 叶子默点点头说：“自然要说清楚。” 就这个事儿，他们讨论到晚上还在讨论。 晚饭后，叶明素搬凳子出门口做作业，听见一家子大人还在一边憧憬赚大钱，一边害怕万一被孙敏娟给坑了怎么办等等。 叶明素听清了来龙去脉后，终于忍不住问何巧说：“妈，四婶说是马来西亚的客户要订蟹肉松吗，那个客户跟她签合同了没有？” 何巧还没答，叶子默先惊讶了，“你还知道合同？” 叶明素停下笔说：“我跟妈妈去县城进货时，听批发铺的老板和朋友聊天，说客户要跟他预订货品，要先签合同。四婶说这笔生意很大，当然也要签合同啊！” 叶子默和何巧面面相觑，是啊，怎么就忘记问合同的事了呢！ 叶明素见老爸和老妈一脸迷茫，不由暗暗摇头，哎，这两只就是菜鸟。 她斟酌着言词，用孩子气的口吻说：“批发铺的老板还说，客户签了合同，还得先给三成定金，如果客户违约，定金不退还。” 何巧一脸糊涂说：“什么时候说这些了？我怎么没印象？” 叶明素便指出是某月某日，她陪了何巧进县城，在那家批发铺，是那个老板说的。 何巧终于回忆了起来，“哎，是潘老板呀！他家是经常接到客户预订货品。不过我每次过去，都忙着挑货品，并没有留意他跟朋友说什么了。” “妈，潘老板跟朋友坐茶几旁边，一边喝茶一边说这些，你们大人过去了，他就不说了。我是小孩子，坐旁边喝水听他们说话，他们没有避忌，一直说一直说，我听了许多许多。” 叶明素做了一个铺垫，“妈，你可不能跟潘老板说我一直偷听他们说话，要是潘老板知道我能听懂，以后就不给我坐茶几旁边了。” 何巧失笑，“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去说这些？” 叶明素松口气，好了，自己再说这些合同的事，老妈就会以为自己是从潘老板那儿听来的，而且也不会去跟潘老板印证。 叶子默也醒过神来，点头说：“没错，得知道合同签了什么内容，会给多少定金。” 叶明素转一转眼珠，“妈，潘老板还说了，有时候怕客户不靠谱，宁愿压点价钱让利，但要求客户拿五成定金。有了五成定金，就算定户不要货，也不会亏到那儿去。” 叶子默和何巧又面面相觑了，这是个好办法啊！ 等第二天孙敏娟又过来，叶子默直接说：“老四家的，我们商量了一晚，大家同意跟你一起接订单炒蟹肉松，但有两个条件。” “三哥你说！”孙敏娟自己找凳子坐下了。 叶子默环顾一下大家的表情，这才说：“是这样的，你跟客户签合同时，我和阿巧要在场，合同是什么条款，蟹肉松定了什么价，我们必须知道。” 孙敏娟想了想，合同的内容和价钱，这个瞒不过大家，他们要求在场，也是可以的，便点了点头说：“可以。” 叶子默又道：“我们做这个事，一来没本钱，二来没经验，三来不知道客户靠谱不靠谱，所以呢，要求客户给百分之五十的定金。” 孙敏娟一下惊叫起来，“你以为客户傻呢，给百分之五十？” 她腾一下椅子，“客户和水产公司订货，也只给百分之三十定金，如果中间出问题，客户会找领导，再不行，还能找政府给解决。跟我们私人定货，一旦出问题，他能找谁去？我还怕他不肯给百分三十定金，只给百分之十五呢！你这狮子大开口，一动嘴皮子就要百分之五十，人家敢跟你下单？” 叶子默把背靠到椅子上，“这么说，对方连百分之三十定金也不肯给？哪你找我们做这件事，谁出钱去买螃蟹？谁出工钱请邻居剥蟹肉？” 孙敏娟定定神说：“三嫂生意不是很好么？我听说你们赚了不少钱了。你们先垫一点本钱，等赚到钱了，多分你们一点。” 何巧恼了，嚷起来说：“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孙敏娟忙陪笑说：“三嫂别恼，听我解释。” “你解释出一朵花也没用，不要说我们这一年多光顾着还债，没存下钱来，就是存了钱，也不会拿出来当什么本钱买螃蟹。”何巧站起来说：“我不陪你们闲聊了，得先去开铺。” “三嫂等等！”孙敏娟一下拉住何巧的手，“客户是有心要定货的，至于定金的事，也确实还没说拢。我这不是跟你们商量着吗？要是大家能商量出一个法子，让客户多掏点定金，这个事情不就一片利好吗？” 何巧甩不开孙敏娟的手，只好又坐下了。 叶子默思考了一下说：“老四家的，你也知道，我是会计，算账比较在行。这样吧，我们跟你一起去和客户谈合同，等报了价钱和定金，我心中打一打算盘，给的定金是够买螃蟹的钱，那就签合同，要是定金不够买螃蟹，要我们再去借钱来买螃蟹，那万万不行。” 何巧说：“就算定金够买螃蟹了，万一客户不要货，我们还得赔工钱呢！” 孙敏娟不由失笑了，“三嫂，定金够买螃蟹的话，客户就算不要货，你也绝对亏不了工钱。” “不要货怎么不亏工钱了？”何巧脑子一下转不过弯来。 孙敏娟道：“你把货倒销到县城那些干货铺，还怕赚不回工钱吗？再不行，你放自己铺子里卖，也能找补回一些钱。” 何巧思路豁然开朗，这么说，定金能谈拢，这单就有钱赚，她点头了，“好，咱们一起去谈合同，只能定金够买螃蟹的钱，就接单。” 孙敏娟说着话，猛然发现这桩生意的主动权，好像移到老三两口子手上了，不由有点发怔。 老三两口子做了一年多生意，变得这样精明了？ 叶明素坐门槛上听大人说话，眼见父母今非昔比，已渐有生意人的头脑，大感安慰。 等大人一起出门，说要去找客户谈合同时，叶明素忙又拉住何巧说：“妈，谈定金也跟买东西砍价一样的，要从高到低。” 何巧揉揉叶明素的头发，压着声音说：“妈有分寸，达不到我们要求，就不签合同。” 看着何巧一脸坚定，叶明素稍稍放心。 等到晚饭时间，大人还没回来，叶明素不由担心了，这是谈成没谈成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9章 主动权 晚上七点的时候, 叶子默和何巧回来了。 叶子默公文包里装着合同, 何巧手里提着的黑胶袋装着定金。 叶奶奶见他们进门来，先看一下他们的脸色, 再问道：“谈成了吗？” 叶子默满脸喜色，拍了拍公文包说：“不单谈成了, 这份合同，还是我跟客户签的。这回主动权在我和阿巧身上, 老四媳妇只能听我们的，作不了怪啦！” 叶奶奶吃惊极了，“老四媳妇怎么肯的？” 叶子默很得意, “由不得她不肯。” 原来不止何巧不放心孙敏娟, 叶子默同样不放心。 一年多前孙敏娟怂恿叶子桥, 夫妻俩不管不顾甩下债务搬走的情景，历历在目。 为了还债，叶子默和何巧起早贪黑, 拼搏了一年多才还清那笔当初为叶子桥娶亲花费的钱, 这个教训, 他们如何能忘？ 如今孙敏娟上门来说要带领他们赚钱, 赚钱两个字自然令人动心，但这两个字由孙敏娟嘴中说出来，却无法令人放心。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就算明看着有钱赚，但只要跟孙敏娟有关, 他们都是要防着的。 而且他们又不是圣人，对孙敏娟的成见，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今天他们一起去见客户，叶子默本来是存了一言不合就带何巧回来的想法，没想到客户特别诚心想要订货，在定金一项上一再让步，最后同意给百分之三十五的定金。 叶子默心算了一下，百分之三十五的定金够买螃蟹之外，还能剩下一点当工钱，心里就愿意了，但一看旁边的孙敏娟，又起了警惕，定金到了孙敏娟手中，会不会起什么风波？ 何巧见了叶子默的神情，知道百分之三十五的定金是没问题了，但这个定金到谁手中却是大问题。 她使劲回忆自己去县城进货时，批发铺的老板们是怎么做事的，还没回忆出结果来，就听叶子默跟客户说：“董先生，这个合同，由我来签。” 董先生四十多岁，母亲是华人，父亲是马来西亚人。 他上回陪母亲回国探亲，在水产公司定了一些海产品干货当礼物拿回去，结果很受亲戚朋友欢迎，后来便过来订货，货品过去，销路极好，忙又过来准备再订一些货。 只是这回水产公司的领导态度有些傲慢，他心里窝火，这才转而想跟私人定货。 跟孙敏娟接触后，得知她婆家一家人有条件和人手接下订单，便自己又去了解一番，探知孙敏娟婆家等人住在海边，且叶子桥的三哥叶子默还是农业大队的职员，这才答应大家见面详谈。 待听得叶子默说这个合同要由他来签时，董先生大大吃惊说：“叶先生，合同的事，我一向是跟孙女士谈的，你们这……” 孙敏娟也是又气恼又吃惊，“三哥，董先生凭什么跟你签合同呢？这事儿一直是我在跟进的呀！” 叶子默笑一笑说：“你是水产公司的职员，要是被水产公司领导知道你截了客户，自己跟客户签合同，到时领导找你谈话怎么办？会不会被撤职？” 孙敏娟脸色一变，如果有人跟领导告状，自己确实会吃不了兜着走。 叶子默再转向董先生说：“董先生，我们住海边，俗语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跟我签合同，随时能找着我。还有呢，我是农业大队的职员，如果这订单有什么不对劲，你还能找农业大队领导投诉我。你要是不放心，我还能喊大队的队长帮我做个保证。” 董先生一听，便跟孙敏娟说：“孙女士，你要是没意见，那就让叶先生喊大队的队长过来做个保证，让他跟我签合同了！” 孙敏娟咬牙了，她能不同意么？ 要是不同意，万一叶子默去领导那儿告个黑状，说她截了水产公司的客户，自己去签合同，领导以后给自己穿小鞋怎么办？ 何巧再加把劲说：“敏娟，你要是不同意，那我们就回了，你自己跟董先生签就好。但是你要上班，暂时又不在海边这里住，独力去炒蟹肉松，是有点难的。” 董先生见他们谈不拢的样子，也来劝孙敏娟说：“孙女士，他们是你三哥三嫂，让他们签合同你也没什么损失的。” 话已至此，孙敏娟心知，她不同意让叶子默签的话，没准这桩生意就黄了。 与其让生意黄了，不如让叶子默夫妻先占着便宜。 她心里恨恨，脸上却装着笑，应答说：“行，就让三哥签合同。” 很快的，叶子默就买了一包烟，喊了大队的队长过来帮他签名做个保证，顺利签了合同，拿了定金。 叶奶奶听完经过，拍手说：“这回可治住了敏娟。” 她说完，又悄悄问：“客户是订了多少货，咱们能赚多少哪？” 叶子默压着声音说：“第一批订两百斤，每半斤一包装。这一批过去没问题，会继续订货。至于赚多少，要看咱们买螃蟹时能讲价讲到多少。” “你就说个大概。”叶奶奶笑了。 叶子默道：“每两包一斤，螃蟹钱是三元，人工是两元，咱们卖给客户，是十元，也就是赚五元。两百斤的话，不出别的意外，能赚一千元左右。” 叶奶奶听得张大嘴，“一千元那能买间铺子了。” 叶子默点头说：“到时赚到的钱一分，每家能分到几百。如果这个钱不分，还能合买一间铺子呢！” 母子两人说着，兴奋得不得了。 第二天陈敏娟又过来了，脸色不大好。 叶子默可不管她的脸色，直接道：“我们大家商量过了，毕竟这桩生意是你拉来的，炒蟹肉松的配方也要你提供，到时赚了钱，会多分你一成。” 孙敏娟听着这话，脸色才稍好转。 叶子默又道：“现在人手是这样分配的，二哥监管家里家外，防止出个什么事，我和老五早上去买螃蟹，配料红糖等东西就上县城批发商铺那儿进货。阿巧和老五媳妇掌灶炒蟹肉，二嫂领孩子们剥蟹肉和包装。买的螃蟹多，当天忙不过来，就请邻居过来剥，按斤给工钱。” 他说着，又转向孙敏娟：“你要上班，早晚过来检查一下蟹肉成品，指导孩子们打包装，也不用你多干活。” 孙敏娟对于叶子默分派叶子介监管全家这个，本来有意见，再一想，二房五个女儿，四个都能干活剥蟹肉了，能干活的人手已比其它房的人多，叶子介不干活也没什么可说了，当下只好点头。 第二天一早，全家便忙碌了起来。 叶子默和叶子鱼买了螃蟹到家，清洗完毕，便全家齐齐动手开始剥蟹肉。 蟹肉剥出来后，放在竹子做的大盘上晾晒一下去掉水分，再加了红糖和姜汁等调料下锅去炒。 一下锅，蟹肉受热，水分一干，就分散成一条一条的须子。 等调料渗入，马上散发出一股甜辣甜辣的香味。 何巧掌握着火候，很快起锅，铲到竹盘上，让大点的孩子端到顶楼去散热。 到了晚上，一家大小又在灯下打包装。 叶明素一放学，就跟着堂姐叶明珍和叶明珠一起把炒好又晾干了水分的蟹肉松按每半斤一袋装好。 等装完要打包装时，她四处看，没有包装机啊，这时候是怎么密封包装的？ 孙敏娟拿着一包蟹肉松教孩子们打包装。 她拿一片锯齿刀片放到塑料袋口中，把袋口轻轻一折，包住刀片，然后在煤油灯中快速一烫，袋口就密封了。 叶明素一边看一边惊奇，原来这时候是这样密封袋口的。 不得不说，孙敏娟人品虽然不咋样，但干活特别利索，指导孩子们打包装时，表述也特别清楚。 几个大点的孩子很快就学会了。 一共六个孩子打包装，一会儿就包装好了几大盘。 等大人收拾完锅灶等过来帮忙，晚上八点左右，一天的活儿就干完了。 叶子默等人还不能闲着，得把包装好的蟹肉松放到筐里，抬到冰厂的冰库存放。 他们是跟冰厂租了一间小仓库，费了一笔小钱。 足忙了一段日子，第一批两百斤蟹肉松就完工了。 到了收货期，董先生如约过来，开包装验了货，确认没有问题，当场收完货，给了剩下的钱。 这时候银行汇款不方便，做生意一般都是现金交易的。 何巧背着一布袋的钱往回走时，腿都有些打颤了。 叶子默和叶子介等人护在她身后，同时警惕地看着四周。 一行人战战兢兢回到家，放下口袋时，这才松口气。 等何巧打开口袋，众人看到钱时，全欢呼了起来。 这一次，真的发财了啊！辛苦不到一个月，就赚到一千多元了。 除去老大没有参加，剩下四房全干活了。 平均分一分，各房能分到两百多元。 叶子介先开口了，“一房两百八十元正好。” 孙敏娟本来欢喜，一听这话不开心了，呛声说：“当初可是说好了，多分给我一成的。” 叶子介冷了脸说：“你要脸不要脸？当初嫁入叶家，要了那么多嫁妆，让老三帮你们还债，你们一甩手就走，现在不干活又想多分钱。” 孙敏娟嚷起来，“没有我，你们能赚到这笔钱？” 叶子默听他们吵起来，猛然敲一下桌子说：“这个钱先给老四媳妇一百元，剩下的四房分。有不同意的，下回自己去接订单。” 他话音一落，叶子介和孙敏娟齐齐闭了嘴。 何巧便抖开袋口，拿出一百元给孙敏娟。 她正要把剩下的钱分一分，袋口却被叶子默按住了。 叶子默道：“我在大队听到风声，政府准备卖村口那片地皮，已经划分范围了，每一座土地两百平方，卖四百元一座。你们要是愿意，咱们可以合买两座地皮，每户半座，等多赚些，就可以正式建房子了。” 何巧愣了，什么，合买两座地皮？一大家子住不够，还要合买地皮，以后建了新房子继续住一起？ 她摔一下手站起来说：“我不同意，我就想自己买一座地皮，自己建了，自己一家人住。” 叶子默还没说话，其它几房的人先说：“把钱分了吧，买地皮的事以后再说。” 分好了钱，叶子默当晚却睡不好，到了第二天，又去游说叶子鱼道：“老五，村口那地皮四百元一座，现在不赶紧买，以后就没那么好的位置了。你要不要把钱交给我，跟我合买一座地皮？” 叶子鱼是很依赖这个哥哥的，闻言点头说：“三哥，两百平米的地皮呢，很大的房子了，也得合买，一人买不起。” 叶子默一听，拍拍叶子鱼的手说：“行，有你这个话，我等会就去找大队那边的人，先放了定金。” 令叶子默想不到的是，他晚上回家时，叶子鱼却结结巴巴告诉他说：“三哥，黑豆不同意合买地皮，她说这个钱得用来做点小生意。” 叶子默张大了嘴，“我定金都放了，你说不合买？” “放了多少定金？”叶子鱼也急了。 “五十元定金。”叶子默叫起来，“你不合买，我不够钱买一座的。” 叶子鱼嚅喃说：“能不能找大队的人说说情，把定金退还给你？” 叶子默叹气了，“我明天去找领导说说看。” 叶明素在旁边听得大急，印象中，八十年代中以后，各处的地皮价格都“啪啪”上涨，这时候四百元买的地皮，以后就能涨到几十万，甚至上百万。 不行，得想个法子让老爸把地皮买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0章 心得 叶子默第二天去找领导, 领导没有直接说不能退定金，只是一直劝叶子默凑一凑钱, 把地皮买下。 叶子默听着领导的话意，心知定金是退不出来了。 他回了家, 又找叶子鱼商量说：“老五, 定金退不回来了。要不这样，你出一百块跟我合买地皮，剩下的钱我去想办法。” 叶子鱼呆一呆说：“三哥, 这怎么行呢？地皮总共四百块，我只出一百块, 这事儿被三嫂知道了，肯定要吵的。” 叶子默摆摆手, “我当哥哥的, 帮一下你也是应该, 你三嫂会体谅的。” 叶子鱼傻笑一下, “三嫂不反对，我就拿一百块给你。” 等叶子默把事情跟何巧一说, 何巧却是激烈反对了。 她生气说：“这次炒蟹肉松赚的钱，孙敏娟多得一百元, 这个我不多说, 你把赚来的钱平分我不多说。为了感谢大队长帮你保证, 你自己掏钱买烟给大队长，这个我也不多说。但是凭什么老五平分了钱，买地皮却要你帮他出一百块？” 叶子默打手势让何巧低声, 解释说：“老五没有让我帮他多出一百块，是我自己想让他跟我合买地皮，愿意帮他出一百块。你想，我们三兄弟，老四有职位，饿不着，我们有铁皮铺子，也饿不着，老五打着零工，没个着落的，咱们能帮就帮一把。” 何巧气得尖叫一声，“不管你说破了天，我就是不同意。” 叶子默也生气了，“你怎么这么没人情味呢？” “我没人情味？”何巧爆了，“这一年多，谁起早贪黑赚钱还债的？我真没人情味，我也甩下债务就走。” 叶子默声音也大了起来，“现在咱们想自己买一座地皮，钱也不大够。老五出一百块，再凑一凑，就差不多可以买了。你想自己买一座，也得有钱。” 何巧站起来说：“我明天去找我弟弟借钱。” 叶明素坐在门槛上听着爸妈吵架，听到最后终于放心了。 很好，老妈刚了一回。 第二天一早，何巧便回了一趟娘家，跟何溪借了两百块回来。 她自己找叶子鱼说：“五弟，我回娘家借了钱回来，我们打算自己买一座地皮，你们也自己买一座吧，别合买了。” 叶子鱼还没说什么，宋黑豆从房间冲出来说：“不是说好让我们给一百块，大家合买么？又不让我们合买了？什么都是你们说了算。” 何巧说：“我也很想只给一百块，就能跟人合买四百块的地皮呢！” 她说完掉头就走。 宋黑豆气得跳脚大骂。 何巧犹怕买地皮的事夜长梦多，下午就揣了钱到大队找叶子默，直接说：“我借到钱了，也跟老五说了不合买，咱们现在去交了钱，把地皮买了。” 叶子默皱眉说：“地皮又不会飞，你这样急干什么？对了，老五怎么说？我答应让他出一百块合买地皮，现在出尔反尔，倒是对不住他。” 何巧硬绷绷说：“我打听过了，村口另一个地方的烂泥地，政府也划了出来要卖，八十平米的地皮只要一百三十块，合适老五买。转头我们买了地皮，就去给老五放定金，让他去买那八十平米的地皮，这样就不会对不住他了。” 何巧极为了解叶子默，知道他对弟弟是何等样的感情，深怕自己买了地皮，叶子鱼没有地皮，叶子默到时要照顾弟弟，又要把地皮分一半给叶子鱼。 要杜绝这等事发生，只能帮叶子鱼也定一块地皮。 叶子默犹自叹息说：“四百块这地皮位置好，风水佳，又是硬地，到时打地基不用太费钱，那边的烂泥地不大好。” 何巧打断他的话说：“你就想给老五定四百块的地皮，他也没钱买。烂泥地那边，价钱便宜，没准卖得比这边四百块的要快，不去定下，转个头想要也没了。” 两夫妻说着话，便去签了名，交了钱买好四百块的地皮，又问一百三十块的地皮定金要搁多少？ 收钱的人笑着说：“烂泥地这边的地皮，只收二十元定金，三个月之内交剩下的钱就可以。” 何巧马上掏钱交了，跟收钱的人说：“写叶子鱼的名字。” 傍晚回到家，叶子默便跟叶子鱼说了帮他交定金的事，又把定金收据递给他说：“你三嫂帮你把定金出了，这二十块算是我们初偿你们的，不用还。” 叶子鱼才接过单据，却被宋黑豆抢了。 宋黑豆把单据塞回给叶子默，嚷着说：“你们自己去买两百平米的好地皮，让我们去买八十平米的烂泥地，亏你们做得出来？” 叶子鱼拖住宋黑豆说：“三哥是为我们好。” “为我们好那就照原先说的，我们出一百块，跟他合买两百平米的地皮呀！”宋黑豆不依不饶。 一个童声突然插了进来，“你们现在住一起整天吵架，互相看不顺眼，合买了地皮，以后还住一起，不是很痛苦吗？” 大家转头一看，见是叶明素，都纷纷嘘她，“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何巧趁机说：“反正帮你们给定金了，那块烂泥地你们爱要不要。” 宋黑豆恨声说：“我们不会要的。” 何巧也高声说：“明白告诉你们，两百平米的地皮，我们不会分给你们，想从这里分地皮，除非叶子默跟我离婚。” 叶明素也高声说：“妈，你离婚了，我跟你一起过日子，让爸爸去跟他弟弟过日子。” 叶子默一下子迁怒何巧：“看你平时怎么教孩子的，这说的什么话？” 正吵得热闹，叶奶奶抱着叶明菲回来了。 她一进门，听了原因，便对宋黑豆说：“你现在跟老三他们一家动不动就吵架，合买地皮，以后建了房子，那是要一辈子住一起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又何必？” 她从叶子默手中把收据拿过来，塞到叶子鱼手中说：“你三哥三嫂帮你们出了定金，剩下的钱你们现在也拿得出来，就自己去买了地皮吧。” 宋黑豆虎着脸，从叶子鱼手中抠出收据扔在地下，踩两脚说：“欺负我们买不起四百块的地皮么？” 叶奶奶和叶子默一下气白了脸。 叶明素等宋黑豆缩开脚，赶紧从地下拣起收据，抖了抖灰尘，折好了交给何巧说：“妈，你先收着，三个月赚到一百块钱，这地皮你也买下来。等以后升值了，你再卖出去。” 何巧接过收据，毕竟二十块定金是她交的，说不要就不要，也是心疼，当下叹口气说：“等我有钱，我就买下。” 等晚上快要睡觉，叶明素又悄悄去跟何巧嘀咕说：“妈，你有钱就多买地皮，以后真会升值。” 何巧好笑，“你怎么知道？” 叶明素说：“大家生活越来越好，就会买地皮建房子呀！但是村里就这么大，地皮也只有这么多，又不像别的东西能制造出来。到时大家都想买地皮，地皮不够卖了就会涨价。你现在四百块买的地皮，以后几十万才能买得到。” 几十万这个天文数字把何巧吓着了，她呆一呆，一下又失笑，小孩子说小孩子话，自己还当真了？ 叶明素看何巧的表情，知道她不信，便去摇她的手说：“妈，那你两年前，会相信自己能做小生意赚钱还清债务么？能相信自己有钱买地皮么？” 何巧一想也是，点点头说：“那等我有钱，再买一块四百元的地皮，放着等升值？” 叶明素兴奋说：“买一块地不够，要多买几块。” 何巧：“……” 家里虽然吵闹不休，却没有影响叶明素的成绩。 期末考成绩一发放，她又是双百。 陈俏看着班里的成绩单，笑得合不拢嘴。 这一学期（二）班不光有双百的孩子，全班语文总分还高过（一）班总分，数学总分虽然略有不如，也相差不大了。 叶明素真是班里的福将。 领成绩单这天，学校照例开校会，校长上台给年级前三发奖状。 梁校长看着一年级几个孩子上台，笑眯眯颁了奖状，又让几个孩子排着站好，让各人说学习心得。 周奇星这回同样是双百，他又是（一）班的，按惯例，就是他先说学习心得。 周奇星却是想起上回叶明素取巧，硬说她学习心得跟他一模一样，这回就不想先说，仰头跟梁校长商量说：“能让叶明素先说心得吗？” 梁校长一听笑了，问叶明素道：“你愿意先说学习心得吗？” 叶明素敬了一个礼说：“校长有命，敢不相从？” 梁校长被叶明素逗笑了，招手道：“你站到上面来！” 叶明素便站到梁校长身边的桌子，对着喇叭开始说心得。 “大家好，我是一年级（二）班的叶明素，这次又取得双百了。我这个双百的孩子决定跟大家掏心窝说点学习心得。” 她看看台下，手掌扬了扬：“大家先给点掌声呀！” 台下热烈鼓掌，一片笑声。 叶明素等大家掌声停了，这才说：“心得就两条：一，学语文要多认生字，多看书；二，学数学要多做题。” 梁校长带头鼓掌，对着喇叭说：“叶明素同学总结得非常好，这两条，一至五年级都适用，同学们记下来！” 叶明素很得意，对着周奇星挑挑眉。 周奇星有点郁闷，叶明素说的这两条，是他早早就总结好的，还没说呢，结果被抢先说了，现在自己说什么好？ 他上了台，憋红了脸，只好说：“我的心得和叶明素一样。 “嘘……” 台下嘘声四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1章 手表 暑假时候, 叶子桥跟梁校长说好了，新学期便调回来小渔村教小学五年级语文。 这个时候小学并不是六年制, 而是五年制，五年级便是毕业班。 以叶子桥的学历和资历, 教毕业班理所当然。 就在叶家以为叶子桥一家会搬回老房子时, 孙敏娟却跑到铁皮铺子找何巧，说老房子地方小，住的人太多, 他们不打算搬回老房子住，而是准备在小学周近跟亲戚借一套小房子先住着。 但借房子住不是长久之计, 因此想在小渔村买地皮，以后自己建房子。 因叶子桥之前在县城教书, 户口移到城镇, 并不在小渔村, 现下买地皮, 只能以孙敏娟的名义买。 孙敏娟是一个有便宜就要占到尽的人，买地皮自然不会傻傻下手, 而是四处打听行情，待打听到叶子默和何巧买了一块地皮, 另有一块地皮放了定金, 还没给钱时, 就来问原因了。 何巧对她芥蒂尚深，但这次能有钱买地皮，是得益于她拉了线, 让大家炒蟹肉松赚上钱的，因此听见她询问，也不瞒着，如实相告。 孙敏娟一听，叫起来说：“三嫂，我刚在熟人那儿打听了一圈地皮的事，说是你们四百元一座的地皮，已经卖光了，烂泥地那边，也只剩下一些边边角角，中间位置的也没了。现在你们已是买了一座，烂泥地这座地皮老五一家不要，你就让给我们好了。” 何巧不出声，自己要是把这座烂泥地皮让给老四一家，回头宋黑豆会不会又闹？ 保险起见，还是再问宋黑豆一声吧！ 孙敏娟急于要买地，闻言说：“老五媳妇在网厂那边补网，我过去找她问一声，她真不要，这座地皮就让给我。” 话音一落，她就跑了。 不到一个钟头，孙敏娟又跑了回来，一脸匪夷所思，喘着气说：“三嫂，老五媳妇说这座地皮是她的，别人休想要，我问她你给钱了吗？她说你会帮她先给。” 何巧吓了一跳，“为什么我会帮她先给？” 孙敏娟一摊手，“她说你们本来答应得好好的，让他们出一百元合买四百元的地皮，结果食言，算起来，就是让他们损失了一百元，这么着的，你们就该买一座地皮赔给他们。烂泥地那地皮你们定金都搁了，应该是打算买了赔给他们的。” 何巧目瞪口呆，还能这样算，还能这样想？ 孙敏娟一拍手，“好了，你们这烂摊子，我也不敢掺和了。” 她摇了摇头走了。 何巧看着她背影，第一次觉得，孙敏娟不算特别极品，这世上还有很多很多的极品。 何巧晚上回到家，将这件事跟叶子默说了。 叶子默听完，跳脚说：“这也太不讲理了。” 何巧冷笑一声说：“都是你纵容的，要不是你一直以来无条件付出，她们敢这样？” 叶子默烦躁摆手，“行了，不用理她。” 何巧还要再说，见叶子默脸色很不好，便止了话。 过了几天，宋黑豆找叶子默说话，“三哥，我听说四哥和四嫂在近学校的地方，买了一块一百二十平米的地皮，花了三百元，你们知道这件事吗？” 叶子默语气冷淡，“不知道。” 宋黑豆顿一顿，“听说烂泥地那边的地皮，也卖得七七八八了，你们上回不是搁了定金，还没去给剩下的钱么？” 叶子默转头看着她，“你们要是还想买那块地，就跟你三嫂拿定金收据，自己去还剩下的钱。” 宋黑豆语气转为可怜，“三哥，不是我们不想买，是没钱买了。我们刚刚买了近路口一个小摊位，就七平方的地方，花了所有的钱。” 叶子默不再回应，抬脚就走。 相较于叶家的低气压，章家那边，这一日却是特别热闹。 周奇星的父母周鸣和章大妮过来探亲了。 叶明素第一次看见周鸣和章大妮，有小小惊讶。 男的帅，女的时髦，非常“港派”，一点看不出是村里出去的人。 看他们的模样，是在香港那边混得比较好的。 何巧从大哥何江那边听过一点周鸣的事，晚上吃饭时，就八卦了几句说：“听说周鸣过去香港时投奔了一个亲戚，跟着亲戚做建筑小工，拿着水泥铲子给墙壁抹水泥，每天赚一点工钱。他脑子活，干了半年就攒了几个客户在手中，然后自己拉了几个小工，组了一个队，当了队头，专门给人修补房子。没多久又带着队投奔了一个大建筑公司，当了公司的主管。现在说是跟着公司的头头一起搞房地产，很风光的样子。” 叶奶奶说：“是很风光。听说他们这次回来，是要给章家买地皮建房子。” 一家人说着话，很快吃完晚饭，才收拾好，就听门口有人喊道：“叶奶奶在吗？” 叶奶奶和叶子默等人忙出去，见是章大妮和周鸣站在门外，忙热情打招呼说：“快进来快进来！” 章大妮和周鸣进了门，把手里的袋子放到小桌子上，翻开袋口给叶奶奶等人看，“这是香港那边的虎标油和健胃丸。” “太客气了！”叶奶奶笑着说：“你们早上已经给了一大包糖，就不用这样客气了。” 章大妮拍一下叶奶奶的手，亲昵说：“我们过来呢，就近的邻居们，都是一人一包糖，但叶奶奶你们家不同，还得再过来坐坐，叙叙旧。虎标油和健胃丸，可是特意捎给您的。” 叶奶奶脸上便很感动，“难得你还念着我呢！” 章大妮笑着说：“您可是看着我长大的，现在呢，您又要看着奇星长大了。” 说起这个，叶奶奶便问道：“你们申请奇星过去，一直批不下来么？” 章大妮压着声音道：“我们本来找了人，结果那人出了一点事，不知道怎么的，就把申请名单也给暴露出去了，这一批申请的人，估计不会批了。” 叶奶奶扼脆说：“可惜了奇星这个聪明孩子，要屈就在乡下了。” 章大妮又打乡情牌，“所以，奇星要托你们多照应了。” “好说好说！”叶奶奶一口应承。 周鸣和叶子默也攀谈上了。 周鸣笑着说：“我在香港那边见过何江几次，他一直夸你们家明素聪明，说是考试一直双百。” 叶子默便也夸周奇星，“你们奇星也聪明，次次双百。” 说着话，周鸣便扬声朝对面喊道：“奇星过来！” 周奇星很快跑过来了，乖乖朝众人问好，这才坐到周鸣身边。 叶子默便也朝楼梯口喊道：“明素，下来！” 叶明素正躲二楼看书，听见叶子默的喊声，只好下楼。 章大妮见叶明素下来，便一把拉住，让她坐到自己身边，一边夸道：“我就喜欢明素这乖巧的样子。” 叶子默便揭破说：“那你看错她了，这孩子半点不乖巧，动不动和我对吼。” 章大妮“哟”一声说：“明素胆子这样大呀？胆子大的孩子，长大了能做大事。” 叶明素一下喜欢上章大妮，哟，章阿姨，你真会说话，嘴巴真甜！ 两家人谈说一会，周鸣便和章大妮带着周奇星告辞了。 第二天傍晚，章大妮又过来叶家说话，笑着跟叶奶奶道：“我们今天去买地皮，大队领导跟我们说，村里最好的地皮，就是你们买下的那一片地区，一座地皮两百平米四百元，只可惜我们去迟了，那地区的地皮已卖光了。” 叶奶奶点头说：“是啊，不知不觉，村里的人好像都有钱了，都争着买地皮，那四百元一座的地皮，搁去年前年，我们想也不敢想的，没料到今年就能买下了。” 她说着，又替章大妮可惜，“你们是迟了些，要是上个月想买，还能买得着的。” 章大妮嘻嘻一笑说：“叶奶奶，只要有钱，哪能买不着呢？这一回呢，我娘家人和你们还能继续做邻居。” 叶奶奶一怔，“子默跟我说过，他买下地皮不久，隔壁地皮就被别人买了，你们怎么能买到？” 章大妮笑着说：“简单，我们给了那家人五百元，让他们跟我们去大队那儿改名了。” 叶奶奶恍然大悟，“这么说，那家人白白赚了一百元？” 章大妮道：“叶奶奶，你别羡慕人家，那地皮的位置确实好，如果有别人向你们买，我建议你们别卖，留着自己建房子。” 叶奶奶听她这样说，心里舒服了一些，点头道：“你是见过世面，到过大地方的，说那地方好，那就是好。” 章大妮贴到叶奶奶耳边说：“阿鸣现在上班的建筑公司，养着风水先生的，他们公司每回建房子和买地皮，都会叫风水先生去瞧瞧。阿鸣跟着他们，落足眼力学了一点皮毛，今天去看地皮，阿鸣一瞧，便说你们买的地皮风水很好，这才马上去找你们隔壁的人家，给他赚一百元，买下地皮。” 她说完，退后一步，眨眨眼睛：“叶奶奶，我什么也没说，您也别宣扬。” 叶奶奶“哈哈”笑起来，“好啦，我什么也没听到。” 章大妮和周鸣在村里住了几天，给老师和亲戚朋友送了一些礼物，博得了邻里好感，大家纷纷表示会帮着照应周奇星。 等他们一走，叶明素发现，周奇星左手戴着一只黑壳电子手表招摇过市。 而就近的孩子们，全用圆珠笔在左手的手腕处画了一只手表，叶明朗也不例外。 叶明朗还举起手跟叶明素说：“姐，我这只手表，是奇星哥哥照着他的手表帮我画的，好看是不是？” 叶明素拿住叶明朗的手看了看，笑得打跌，“你这只，是名副其实的‘手表’了。” 叶明朗见叶明素对他这只手表似乎也感兴趣，抬头见周奇星出门口，忙喊住说：“奇星哥哥，你能帮我姐也画一只手表吗？” 叶明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2章 整晚想她 周奇星提着圆珠笔走过来, 表情隐藏着小得意，语气却装做平淡，问叶明素道：“画在哪只手？” 叶明素斜睥他一眼，仰着头说：“真手表我都不稀罕, 还稀罕起画的手表了？” 周奇星气怔了, 瞪叶明朗一眼说：“不是你喊我过来给你姐画手表么？” 叶明朗也是不解, 仰着头问叶明素，“姐, 你不喜欢手表么？” 叶明素用鼻孔哼一声说：“我不喜欢某人的一切东西，包括手表。” 周奇星“呵”了一声, 突然解表带，拿下手表递给叶明朗说：“借你戴一下！” “啊, 真的吗？”叶明朗乐疯了。 周奇星索性低下头，帮叶明朗戴上手表, 扣好表带眼，一边说：“等会再还我。” 叶明朗看着手中的手表, 做了一个飞的动作，转了一个圈，又冲出去朝前面巷子里几个相同年龄的小伙伴炫耀, “看我的手表, 看我的手表！” 小伙伴们惊呆了，纷纷询问，“你爸给你买的？” 叶明朗赶紧澄清，“不是, 是奇星哥哥借我戴的。” “能借我戴一戴吗？” “要问奇星哥哥。” 叶明朗朝这边看过来，高声问周奇星：“奇星哥哥，可以借他们戴戴吗？” 周奇星一口回绝，“不可以。” 叶明素见叶明朗乐得飞起的样子，有点看不过眼，喊道：“快回来，把手表还给人家！” 叶明朗张开双手做翅膀状，以飞的姿态跑过来，笑嘻嘻问周奇星：“奇星哥哥，能借我多戴一会儿吗？” “可以。”周奇星一口答应。 叶明素抚额，感觉看不下去了，有气无力说：“你们小孩子慢慢玩，我要看书去了。” 她说着，转身进了屋子。 周奇星见叶明朗又想冲过去跟小伙伴炫耀，忙拦下他，拉到角落，低声说：“你进屋子去，问你姐要不要戴一下手表？她愿意戴一下，我就明天再借你戴一天。” “真的能借我戴一天吗？”叶明朗蹦跳起来。 叶明素正在二楼看书，听见楼板“咚咚”响，转头见叶明朗上来，手上还戴着周奇星的手表，便斥道：“赶紧还给人家，要是不小心弄坏了，你赔不起。” 叶明朗“嘻嘻”笑着，坐到叶明素手边说：“姐，你帮我把手表解下来。” 叶明素便帮他把手表扣眼解开，拿了下来说：“快去还给周奇星！” 叶明朗不忙拿回手表，笑嘻嘻说：“姐，你要不要试戴一下？” 叶明素看着手中的手表，塑料表壳，表带也是塑料的，表面闪着几个黑色数字，显示着钟点，再看表背，唔，这只表竟然是用小螺丝锁住的。 她摇了摇头，“这种劣质塑料电子产品有什么好试戴的？” 叶明朗急了，抢过手表，硬要把它往叶明素手上戴，“姐，你就试一试！” 叶明素缩手，同时一推说：“不戴。” 叶明朗正展开表带，要把表安到叶明素手上了，不提防叶明素会缩手，再推了一下，一下拿不稳手表，眼睁睁看着手表飞了出去，“咣当”一声掉进床板尽头一只搪瓷杯中。 叶明素吓一跳，叶明朗则是惊叫起来，两人齐齐过去看搪瓷杯。 搪瓷杯内装着半杯水，电子手表掉在杯底，反射着光。 叶明素赶紧去捞起手表，自语说：“这手表进了水，估计完了。” 她话音一落，便见电子手表显示的数字正慢慢消失，最后不见了，一片空白。 叶明朗也看见了，先是呆了呆，接着嚎啕大哭起来，“这要怎么办？” 叶明素提着手表，沉下脸说：“下楼，跟周奇星说明白，晚上等爸爸回来，让爸爸赔他钱。” “我会挨打的。”叶明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看你下次敢不敢乱借别人的东西？”叶明素没好气。 周奇星在门口站着，见叶明素一只手提着他的手表，一只手拉着正大哭的叶明朗出来，已是大感不妙，跑过去问道：“这是怎么了？” 叶明素把手表塞到他手中说：“手表掉到水里，坏了。” 周奇星拿起手表一看，脸色大变。 叶明素叹口气说：“手表多少钱？晚上我爸回来，会赔你钱的。” 周奇星捧着手表，声音沮丧得不行，“这只手表，是我爸买给我的生日礼物，我才戴了几天……” 叶明朗大哭着说：“奇星哥哥，对不起！” 周奇星眼眶红了，没有抬头，站在原地不动。 叶明素想了起来，周奇星自从到乡下来，这是他父母第一次过来探亲给他过生日，这只手表，可能对他意义非凡。 就算赔钱，在这乡下地方，也买不到一只一模一样的手表，就算买到，意义也是不同的。 她想了想，伸手过去，从周奇星手中一摘，把手表摘了过来，问道：“你家有螺丝刀等工具么？” 周奇星点了点头。 章柏是船厂的机械工，自己买了一整套工具，其中有各种型号的螺丝刀。 叶明素说：“你把工具箱拿出来，我找找有没有最小型号的螺丝刀，有的话，就能拧开这只手表的壳，看看是不是锂电池沾到水了。把电池擦干，没准这只表又能显示了。” 周奇星猛然抬头，不敢相信说：“你还会修手表？” 叶明素心底莫名一虚，“咳”一声说：“先拆开看看，不敢说会修。” 周奇星虽然不信她，但还抱着一线希望，忙跑进屋里，找到工具箱，抱了出来。 叶明素打开工具箱，翻找到最小型号的螺丝刀，对准表壳的螺丝试了试，果然捅了进去，一下惊喜说：“型号对了，能拧开。” 叶明朗这时候机灵了起来，忙跑进屋里端一张小凳子出来垫在叶明素屁股下说：“姐，你坐！” 周奇星转头也跑进屋里，拿一张高脚凳出来放到叶明素跟前，示意叶明素把手肘放在凳面上。 叶明素小心拧开螺丝，遂一放到盘子里，再用手沿着表壳卡位，凭感觉一扳，一下就把表壳扳开了。 电子表里面一只小小线路板，几只迷你电容，一只锂电池，全部湿漉漉。 叶明素指挥叶明朗，“拿一块干抹布过来。” 叶明朗飞一样跑进屋里，很快拎一块干抹布出来了。 叶明素小心擦着线路板和锂电池，再用布捂了一下，感觉捂不出水分了，又指挥周奇星说：“把凳子搬到有阳光的地方。” 周奇星搬好凳子，叶明素把手表放到凳面上说：“还不够干，让太阳晒晒，蒸干最后水分，等下再拧回螺丝看看。” 三人站在凳子前面看着手表。 叶明素用手遮了遮额角，朝两人说：“到我们顶楼去，那儿阳光最猛，晒得快些。” 一会儿，三人便拿着手表上了顶楼。 大夏天的，顶楼地面全是烫的，叶明素把手表放地面上说：“晒一会儿估计就行了。” 三人退到楼梯口等着。 叶明朗犹自担心，“姐，要是拧回螺丝，手表还是坏的怎么办？” 叶明素敲一下他的头说：“那只能赔钱。” 叶明朗捂一下自己的屁股，想像自己被叶子默打得屁股开花的悲惨模样，一张脸马上哭丧起来。 周奇星幽幽说：“修不好也不要你赔。” 叶明朗脸上又开朗了，“不用我赔？” 周奇星“嗯”一声说：“手表坏了不能全怪你，也不要你赔。” 叶明素诧异看一下周奇星，嗯，贱男对我家弟弟不错。 叶明素估摸着时间，过去拿回手表，就在楼梯口开始拧回螺丝。 叶明朗和周奇星紧张看着表面。 等叶明素拧好，表面还是空白一片，并没有显示出数字。 三人齐齐失望。 叶明素不甘心，又用布捂了一下表面，重新拿到顶楼地面上晒。 隔一会，她指挥叶明朗说：“去拿回来！” 叶明朗慢慢走过去，低头拿起手表，突然惊喜大叫：“显示了，有数字。” 周奇星也惊喜起来，“明朗快拿过来。” 手表到了周奇星手中，他看着上面显示的几个零字，皱眉说：“全是零。” 叶明素伸手说：“给我！” 手表到了她手中，她拧了拧表旁边的按钮，很快就调出钟点数字来。 周奇星和叶明朗齐齐看着她，一脸佩服。 “姐，你真厉害！”叶明朗崇拜了。 周奇星不出声，心里却波动得厉害。 叶明素是真的厉害！ 竟然会修手表！ 她现在就这样厉害，长大会变成什么样呢？ 会不会变成爸妈嘴里所说的很成功的女人？ 直至晚上，周奇星还沉侵在“叶明素真厉害”这样的情绪中。 章柏见他一晚都在发呆，便问道：“想什么呢？” 周奇星呆呆说：“在想叶明素长大会不会变成很厉害的女人？” 章柏失笑，“你怎么整天想她？” 周奇星突然就低下头，声音也小了，“我没有整天想她。” 章柏“哈哈”笑起来，“你还害羞了？” 周奇星恼羞成怒说：“没有，你别乱说。” 章柏见周奇星不禁逗，忙说：“好了，好了，不提她。” 章柏是不提叶明素了，但他说的话好像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这一晚，周奇星脑子全是叶明素修手表的场景。 他半夜里醒来，摸了摸手上的电子表，举高看了看，电子表的数字显着光，清清楚楚显出时间，一下坐起来，自语说：“还是好的，没有坏，叶明素是真的会修手表！” 他在黑暗里坐了一会，心里暗暗决定，不管叶明素变得多么厉害，自己也不能输给她，要努力赶上。 终有一天，自己要比她厉害！ 第43章 取笑 这么一段时间，村里一众人都在羡慕卖地皮给周鸣和章大妮的吴家。 “知道不？吴家花四百元买了地皮, 转个头五百元卖出去了。就这样一转手, 不费吹灰之力赚了一百元啊！” “那可是一百元，不是十元啊！” “是啊, 听说吴家拿着五百元, 速度买了烂泥地那边四座地皮。” “疯了吗？买四座地皮干什么？难道还有人会加价跟他家买烂泥地的地皮不成？” “倒是没有人加价跟他家买，但大家都在凑钱，想趁早买下地皮。” 烂泥地的地皮一紧俏，便有人找到叶子默。 “叶子默，你们烂泥地那块地皮, 给了定金好长时间了，剩下的钱还没给，到底还要不要了？如果不要就让给别人。” “别霸着茅坑不拉屎啊！我家想买，一问那边只剩下两块边角地, 你占着好位置的只交了定金, 不厚道。” 叶子默见是曾经借钱给他的同事，忙敬一支烟，笑着说：“烂泥地那地皮, 是给我小弟定下的，他手头紧，还没去交剩下的钱, 我去催催。” 同事吸一口烟，吐出烟圈说：“你弟弟不要的话，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叶子默一口答应说：“行。” 等叶子默回到家, 邻居石奶奶的儿子石海也找来了。 “三哥，你们已买了四百元一座的地皮，烂泥地那地皮是不是不买了？不买了让给我买。”石海敬叶子默一支烟，“定金收据二十元是吧？我把钱给三哥。” 叶子默摇头说：“那是给老五定下的地皮。” 石海笑着说：“我问过子鱼了，他说自己没钱买地皮。” 叶子默说：“等我和他商量商量再说。” 等叶子鱼回到家，叶子默便道：“老五，烂泥地的地皮，你三嫂是给了二十元定金，我再帮你出十元，你们自己凑个一百元，赶紧去买下吧！” 叶子鱼喃喃说：“三哥，我们是真没钱买了。” 叶子默拧着眉，“好几个人找我问了，想要这地皮，你真不买，我就转给别人了？” 叶子鱼不出声，叶子默不由摇了摇头。 晚上叶子默跟何巧说起这件事时，叶明素在旁边听到了，就插嘴说：“爸，周奇星爸妈不是花五百块买地皮，让别人赚了一百块么？你们买下烂泥地的地皮，没准过段时间也能赚一百块。” 何巧听着有点心动，赚一百块不大可能，但没准能赚二十块三十块呢？ 叶子默却是摇头说：“咱们上次买地皮，还是借了两百块的，这次想买哪有钱？” 何巧用商量的口气说：“我这里能凑出六十块，再找阿溪借五十块，咱们把地皮买下？” 随着市场经济活跃，村民手底已渐渐有点余钱，从前想借个十块二十块都极为困难，现在想借五十块一百块，好像也不是难事了。 叶子默想了好一会，终于下决定说：“好，先借了钱买下，到时还不上，再把地皮卖出去。” 两人难得意见统一，看着气氛很良好。 叶明素瞧瞧两位大人的神色，便赶紧开溜了。 第二天，何巧回娘家跟何溪借了钱，很快就去把烂泥地的地皮买下了。 叶明素悄悄为爹娘鼓掌，好样的，过几年，这些地皮都会升值的。 很快到了九月。 开学第一天，叶明素便得知，陈俏和苏细细因为各自班里的学生比较出色，齐齐跟班上了二年级，再次成为竞争对手。 二年级的孩子比一年级稍坐得住，但也学会一些调皮话，动不动给同学取外号，男生开始欺负女生，女生开始在桌上划分界线。 九月中的时候，叶家又接到董先生下的订单，这一回不单订了蟹肉松，还订了扒皮鱼干，鱿鱼干，虾皮等。 叶子默初步估算，年底交完货，这一批应该能赚两千多元，到时大家一分，每户能分得五百多元。 家里忙了起来，叶明素一放学，匆忙做完作业后，又得帮忙干活，每天跟着大人忙到很晚才睡觉。 周奇星观察着她，见她除了做作业，根本没有空余时间学习，便卯足了劲，要在二年级这学期压过叶明素。 谁知道期中成绩一下，他虽然是双百，叶明素同样是双百，成绩半点没落后。 这一回，叶明素又是和周奇星上台讲学习心得，他们已经成了学校里的“明星”人物，一至五年级的学生都认识他们。 开完校会，叶明素便被四叔叶子桥喊到办公室说话。 叶子桥丢给叶明素一本数学练习题和一本作文选，语重心长说：“你成绩虽然好，但也不能太松懈，把这本数学题做了，到时交给我，我要检查。这本作文选先看看，看完可以动笔写日记了，日记开头格式写上年月日，星期几，天气情况。” 叶子桥在纸上示范日记格式给叶明素看。 叶明素惊了，要写日记？ 日记写什么东西？ 穿越后我的生活？ 叶子桥见她一脸懵，便又耐心指导说：“日记就是记下你当天所见所闻。” 叶明素苦恼说：“要是每天都过得一模一样，那日记只写一天行么？” “不可能全部一模一样的，会有细微不同，你要观察生活。”叶子桥依然耐心，摸摸叶明素的头说：“你先写三天，到时拿来给四叔看，四叔再教你怎么观察生活。” 我能拒绝写日记吗？叶明素想哭。 回到家的时候，叶明素垂头丧气坐在门口。 叶奶奶见状，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得了双百，拿奖状了么？” 叶明素有气无力说：“四叔让我写日记，我不想写。” 叶奶奶一听这个，也严肃了起来，“你四叔让你写，是为你好。你乖乖写了交给他检查。” 叶子桥让叶明素做数字题和写日记的事，转个头就传到苏细细耳边了。 第二天，苏细细特意到章家来家访，给了周奇星两本作文选，又教导一番写日记的格式，叮嘱说：“叶明素开始写日记了，你也不能落后，每天写一篇，每周上交，我会给你指导。” 周奇星一听叶明素开始写日记，自然不想落后，忙答应了。 那边，叶明素写了三天日记，交到叶子桥手中。 叶子桥翻开一看，上面按格式写着年月日和星期几并天气状态，至于正文…… 他看完有点哭笑不得。 第一篇正文：今天是苦恼的一天，因为要写日记。今天除了明朗吃糖吃太快，还没含到甜味，那颗糖就滑进了喉咙之外，没什么特别的。 第二篇正文：依然是苦恼的一天，但不是因为日记，是因为奶奶让我给明菲擦屁股。简直不知道明菲一天为什么能拉那么多次屎？今天是把屎把尿的一天。 第三篇正文：今天苦中有甜。干了一天活之后，奶奶晚上在炭炉子上烤柑子，柑子散发出甜香，诱人极了。奶奶剥了皮，把柑子肉喂到我嘴里，真的超甜超好吃。 叶子桥把日记本放到桌上，突然想起什么，又抓起日记本看一遍，这回越看越惊讶。 虽然写的事儿不着调，但还挺有趣不是？更重要是，许多生字她都能写出来，并不需要用拼音代替，写出来的句子也特别通顺。 有些五年级学生写的作文，大堆错别字和病句，还不如明素这日记呢！ 晚上，叶子桥拿着叶明素的笔记本找到叶子默说：“三哥，你看看明素写的。” 叶子默翻看完，笑骂一句说：“写的什么？没一点意义。” 叶子桥代为分辩说：“她才二年级，写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我来是想跟你们说一声，明素这个孩子天赋高，你们别整天让她干家务，这样会埋没的。如果可能，多让她看看书。” 叶子默叹息说：“她是家里老大，又是女孩子，大大小小都要使喊她的，避免不了。” 叶奶奶等他们兄弟说完话，这才问叶子桥道：“敏娟有动静没有？” 叶子桥摇了摇头。 叶奶奶便说：“你调来乡下教书，也是为了多生一个孩子，这半个学期了还没动静，是不是该去看看医生？” 叶子桥涨红脸说：“大的孩子缠人，事儿又多，二胎的事儿也不能太急。” 叶奶奶哼一声说：“我可听说了，你又是挑水又是做饭，敏娟快成少奶奶了，就这样她还作，不肯马上生二胎？” 叶子桥忙分辩说：“不是的，是我认为不用太急。” 叶奶奶没好气说：“你们不赶紧生，万一乡下的政策也变了，也不许你们生二胎，到时看你们怎么办？” 叶子桥一听，忙郑重起来说：“我会安排好的。” 期中考过后，二年级的学生更活跃了，开始互相取笑某某跟某某是一对。 周奇星这天上学，便听到夏七冬和罗雨柔嘀咕，说（二）班的班长肖天宇，跟叶明素成了一对。 他一下站定了，问夏七冬说：“是怎么成一对的？” 夏七冬吐吐舌头说：“（二）班的人说肖天宇老是偷看叶明素，他还在课本上画了两颗串在一起的心，一颗心代表他自己，一颗心代表叶明素。” 这一天，周奇星有点坐立不安，等放学回到家，一见到叶明素出门口，马上装做调笑的样子说：“叶明素，听说你跟肖天宇成了一对？” 叶明素：“……” 隔一会，她才呸一声说：“你们这些小孩子不好好学习，整天乱说什么？” 周奇星见状，莫名安心，又道：“听说你们班里的同学都这样传的。” 叶明素哼一声说：“我明天去跟老师告状，让老师责罚乱说的同学。” 周奇星摸摸脸，缩回了屋子，不知道怎么的，感觉心情良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4章 强硬 十一月的时候, 叶家完成了董先生下单的数量, 等交完货, 再一收钱, 果然如叶子默所料，赚了两千多元。 大家把钱一分，每户各得五百多元。 钱拿到手中, 每个人脸上都绽出笑容。 好一笔巨款！ 何巧跟叶子默说：“咱们欠我大哥三百元, 欠阿溪两百五十元，这次赚来的钱正好还债。” 叶子默脸上也全是笑容，“还清债务, 无债一身轻，以后再有钱，咱们就能先买点建筑材料。” 这时候乡下建房子, 多数人手中并无那么多钱，都是一点一点先攒建筑材料, 或者先挖地基, 筑上四面墙，有了第二笔钱, 再接下来盖屋顶什么的。 叶子介上回分了钱，是买了一块一百二十平米的地皮，花了两百多元, 这回拿到钱，马上打算先去挖地基。 孙敏娟拿到钱，也是笑着说：“上回赚的钱买了地皮, 这回赚到的，得拿去请人挖地基。” 叶子鱼夫妇拿着钱，见大家纷纷商量要挖地基，这才嘀咕起来，他们还没买地皮呢！ 第二天，他们就去村里领导办公室询问，想要买地皮。 这一问才知道，位置好点的地皮，几乎全卖光了，至于他们先前看不上的烂泥地，连边角位置也出清了。 宋黑豆急了，埋怨叶子鱼说：“你三哥当时帮咱们定下一块地皮，那张定金单据你怎么没拿着？” 叶子鱼喃喃，“是你说不要的。” 宋黑豆跳脚了，“我说不要，你就不会说要么？现在好了，村里位置好点的地皮，全卖光了。剩下的位置太偏僻了，狗都不去拉屎，怎么买法？” 叶子鱼陪着笑脸说：“再问问有别的位置没有？” “还问个屁？刚才人家不是说清楚了，好位置就是没有了么？”宋黑豆大声嚷嚷。 有一个男人也过来询问地皮的事，见他们吵嚷，便过去说：“我听人说，吴家有四座烂泥地那边的地皮，想卖掉两座，你们想要，不如去吴家问问。” 叶子鱼问道：“就那家把地皮卖给周鸣和章大妮，赚了一百元，转头买四座地皮的吴家么？” 男人答道：“正是他家，我准备明天去问问他家地皮要卖多少钱？” 等男人一走，宋黑豆拉住叶子鱼说：“快，咱们先去吴家问问，看看他们要卖多少钱。” 他们到吴家问了问，出来时，脸色都极难看。 等走了一段路，宋黑豆才破口大骂：“一百三十元买来的破地皮，竟然敢开口要卖两百元？怎么不去抢啊？” 叶子鱼闷闷说：“人家说了，当初四百元买来的地皮，转头开价五百元，周鸣也没嫌贵，马上就买下了。烂泥地一百三十元买的，可是放了一段时间，两百元不算贵呢！” “还不贵？”宋黑豆继续大骂说：“一家子卖了一次地皮赚到钱，以为囤着地皮能继续赚钱呀？谁会跟他们买这么贵的？让他们留着烂在手里好了。” 两边一路说一路骂，看看到家了，宋黑豆不由停住脚步，看叶子鱼一眼说：“要不，你跟三哥说说，让他们把手里那烂泥地的地皮让给咱们？” 叶子鱼很为难，“当初他帮咱们给了定金，把收据给我时，是你扔了收据，还踩了几脚，说不要的。后来三哥找我，说除了定金，再给我十元，让我凑一百块去把地皮买下，我又说没钱，婉拒了他。现在去说要地皮，不大好吧？” 宋黑豆急了，“你不说，我去说。” 其实他们夫妇打算买地皮时，何巧就暗暗留意了，正好石海刚买了地皮，她便悄悄去打听现在地皮的情况。 石奶奶跟她说：“阿海想买烂泥地的地皮，说那边地皮虽然是烂泥，但位置好，背山面海的，可去政府一问，地皮卖光了，连边角也没了，没法子只好买了村尾的地皮。等买完回来，却听说吴家有四块地皮，准备卖掉两块，阿海那个后悔，现在就想看看谁要买走手底的地皮，转头可以去跟吴家买了地皮呢！” 何巧问道：“吴家的地皮要卖多少钱？” 石奶奶比两只手指说：“两百。” 何巧吓一跳说：“那他家是要赚七十？” 石奶奶道：“可不是么？我说他家也敢说，但阿海说吴家有眼光，这个钱得给吴家赚。” 石奶奶说着，看看何巧的肚子，“你什么时候生？” 何巧摸摸肚子说：“应该是这两日吧！我刚刚感觉腰酸，以为要生了，忙忙关了铺门回家，谁知到了家里，腰又不酸了。” 等她回到家中，正好碰上叶子鱼和宋黑豆回家。 宋黑豆喊她一声说：“三嫂，你之前帮我们定下那块烂泥地的地皮，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何巧惊讶说：“当初帮你们给了定金，你们再三再四说不要，我不得已才跟弟弟借了钱，自己去买下，你现在来问我多少钱，不是笑话么？” 宋黑豆陪个笑脸说：“当初我们没钱买，现在有钱了，这就给你。” 何巧摆手说：“别说得这样轻巧。你现在也摆摊做生意了，应该知道买卖这种事，不能强着来。” 宋黑豆瞬间拉下脸说：“还不是你们自己先食言，说好合买四百元的地皮，结果又踏开我们。好了，帮我们定下的地皮，现在又要霸着。” 何巧被气笑了，“你这套歪理在我这儿行不通。” 正争吵，叶子默回来了。 他进门说：“不是说你肚子痛回家生孩子么？怎么又跟人吵起来？” “痛一阵又不痛了。”何巧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叶子默说：“大队同事要去买东西，见你关铺门，赶紧跑去告诉我的。” 叶子鱼等他们说完，过去低声道：“三哥，你们那块烂泥地，能不能转卖给我们？” 叶子默一怔，“以前劝你买你不要，现在怎么又要了？” 叶子鱼讪笑一声说：“以前不是没钱么？现在有钱了，就想买。” 何巧不等叶子默答应叶子鱼，已经高声道：“要买我们手中那块烂泥地也可以，但得跟市面一样价，不可能是原价。” “三嫂，你想卖什么价？”叶子鱼忙转向何巧。 何巧扶着肚子，仰着头说：“两百块。” “啊，怎么不去抢？”宋黑豆气愤说：“自家兄弟，你们好意思赚起钱来？” “你都知道是自家兄弟了，怎么占便宜没占个够？”何巧自从摆摊做小生意，天天和人打交道，嘴皮子已是比以前利索多了，一张口就呛住了宋黑豆。 宋黑豆想再反呛回去，一想自己还要便宜从她手中买地，忙又吞了话，转头去看叶子鱼，示意他跟叶子默求情。 叶子鱼只好转向叶子默，喃喃说：“三哥，两百元是贵了些。” 叶子默看不得弟弟这样跟自己说话，正想松口，却又被何巧打断。 何巧粗声说：“老三，你别忘记，当时没钱买烂泥地的地皮，是谁去借钱买下的？现在你要原价卖出去，以后再缺钱，也别想我去跟娘家借半分钱。” 叶子默微微郁恼，“好了，阿巧，子鱼又不是外人，赚他的钱你好意思？” “我还真好意思了。”何巧冷声说：“两百块他们不愿意买，转头，我就敢卖给石海。我刚刚可是听说了，石海想把手底刚买来的地皮出掉，愿意出两百块来买烂泥地这边的地皮。” 宋黑豆大急，“三嫂，做人不能这样不厚道！” 何巧“哈哈”笑了，“到底是谁先不厚道呢？一次两次让着你们，你们还以为是应该的吗？这次不会让了。” 叶子默皱眉了，“阿巧，不要太过分！” 何巧扶着腰坐到高脚凳上，觉得腰一阵一阵的酸，硬是忍着，开始喷叶子默了。 “叶子默，我忍够你了，你忘记当初怎么逼老四娶孙敏娟，为了他们负债累累的事吗？你以为自己出了钱，老四就感激你吗？他那一口怨气只怕还没散呢！要不，他回小渔村了，还能对咱们那样疏淡？” “现在手底这块烂泥地的地皮，前情如何，你不是一清二楚么？老五一家推拒了多少次说不要的，你忘记了？他们现在买不着便宜的好地皮，又想要这地皮了，咱们就该原价让给他们吗？你顾念兄弟情，老五夫妻有顾念过吗？有事儿往你身上推，有便宜过来占，这叫兄弟吗？” “从我进门到现在为止，你眼里只有兄弟，有过我和孩子们吗？今天你要是答应原价把地皮让给老五，我就带着孩子们走，让你和兄弟去过一辈子。” 叶子默第一次被何巧喷了满面，又气又恼，喝道：“在说地皮的事，你扯什么带孩子们走？要走到哪儿去？” “呵，怕我没地儿去么？”何巧站起来说：“我现在能赚钱，手底有钱，还怕没地儿去呀？我可以租房子住。” 叶子默听她说得好像真要走似的，一转头见叶奶奶带着几个孩子从外面回来，恼火之下没想太多，问叶明素和叶明朗道：“你妈说要离家出走，你们会跟她走吗？” 叶明素不用多问，只看一眼家里几个人的神情，便猜测了一个大概，脱口就说：“妈现在做生意比你在农业大队赚钱多了，我跟妈走才能过好日子。” 叶明朗最近很崇拜叶明素，听叶明素说要跟着妈妈，也跟着说：“姐姐跟着妈，我就跟着姐姐。” 叶子默气白了脸。 何巧见孩子们挺她，正想说话，突然扶着腰，好一阵才缓过来，沙着声音说：“我先去生个孩子，生完再带你们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5章 日记 有些乡下农妇生孩子, 确实像下个蛋那么容易。 傍晚时分，何巧生下一个男孩子。 叶奶奶乐得飞起, “老三啊，你现在有两个儿子了, 人生算是圆满了。” 叶子默赶紧翻日历, 给孩子测算命格, 忙乱一会儿, 便笑容满面说：“这个孩子将来是要往外面发展的，希望他鹏程万里, 就叫明程吧！” 叶明素故意问道：“爸, 妈说生完孩子就带我们走，她生完了, 是不是等会起床带我们走？” 叶子默瞪眼说：“你都二年级了, 该懂事了, 你妈胡说八道，你还当真？快去帮你奶奶煮饭, 别杵这儿。” 叶明素又大声说：“哪你不卖地皮了吗？你卖了, 我妈可是要带我们走的。” 叶子默扬手说：“再胡说八道, 小心挨打。” 叶子鱼夫妇听见他们父女说话，也知道何巧现在生孩子，买地皮的事可能要拖后。 何巧却还记着这件事，等缓过劲来，便跟叶子默道：“你可别趁我生孩子，又答应把地皮原价给老五。” 叶子默说：“放心, 不会给。你好好坐月子，凡事出了月子再说。” 何巧听他这样说，也只能暂时放开此事。 何巧这一生孩子，不光叶奶奶和叶子默忙前忙后，叶明素也忙坏了，要帮着奶奶煮饭洗衣服，要帮着带弟妹，假日还得帮着老爸看铺。 农业大队那儿，越来越轻闲，有事儿过去干，没事儿可以走开，工分照给，领导也和气了许多。 小道消息，还说现在市场经济，农业大队很快会解散云云。 叶子默每天照常去农业大队报到，看看没事儿做，就会开溜，跑去开铁皮铺。 这一天周日，叶奶奶早起便和叶子默说：“今天是十五，我得去庙里上上香，你要出去，就把几个孩子带上。” 叶子默应了，朝叶明素说：“带上弟弟和妹妹，跟我去开铺。” 他们到了市场，才开铺门，便有同事来喊叶子默，说大队要算账，让他过去一趟。 叶子默吩咐叶明素看好铺面和弟妹，便跟同事走了。 正好有人来买东西，叶明素忙着称东西和收钱，一时没留意叶明朗和叶明菲的动向。 等她收好钱，一转头不见了弟弟和妹妹，忙出铺外找了一圈，喊了好几声，没有听见回答，这才慌了。 她跑过去问摆摊的妇女，“大婶，你刚才有看见我弟弟和妹妹吗？” 妇女指一指说：“刚才见你弟弟牵着妹妹，向那边走了。” 叶明素过去把铺门胡乱关上，顾不上收拾架子前面摆着的东西，忙忙去找叶明朗和叶明菲。 找了一圈没找着，她心里越来越慌，忙跑去大队找叶子默。 “爸，明朗和明菲不见了。”叶明素快哭了。 叶了默问了几句，顾不上责备叶明素，忙忙回身去请几个同事帮忙找孩子。 一行数人出门，奔向几个方向。 叶明素想起叶明朗平时跟周奇星要好，有事儿会跟周奇星嘀咕，忙又跑回家，到章奶奶门口大喊道：“周奇星！” 周奇星应声出来，问道：“有什么事？” 叶明素喘着气说：“明朗和明菲不见了，我们正找他们。想问问你，明朗这几天有说想去什么地方玩吗？” 周奇星想了想说：“他昨天提起，说想去炮台那边玩。” 小渔村的炮台，建在村尾靠近海边的地方，当以前渔民用来抗击鬼子的。 炮台荒废多年，大些的孩子有时候会结伴过去，在炮台内玩闹，假装打仗。 叶明朗听邻居大孩子提过几次炮台，一直想去，叶子默自然是置之不理，叶奶奶看得紧，他也没法开溜。 叶明素深吸一口气说：“那极有可能是跑去炮台了。” 她说着，转身就朝炮台方向跑。 正跑着，却听身后有脚步声，是周奇星追来了。 周奇星一边跑一边说：“我帮你一起找！” 叶明素这回实心实意说：“谢谢！” 两人一路跑到炮台，沿着小门找进去，一边大喊道：“明朗，明菲！” “呜呜……”听见喊声，叶明菲马上哭了。 叶明朗忙哄着说：“别哭别哭！” 叶明素和周奇星听见哭声，循着声音找过去，一下就逮住了这两个小孩。 叶明菲还没满三岁，口齿不清，不懂表达，但知道炮台阴森森，比较可怕，刚才一直忍着不敢哭，这会一见叶明素，马上“哇哇”大哭起来，一脸委屈。 叶明素见他们好好的，先松一口气，蹲下去哄叶明菲，一边拿眼睛瞪叶明朗。 周奇星已教训起来了，“明朗，你带着妹妹出来，怎么不跟你姐姐说一声？你姐姐以为你们丢了，刚才可急死了。” 叶明朗嘟囔说：“我跟她说，她肯定不给我来炮台。” “那你也不能偷偷跑，更不能带着妹妹跑。妹妹还小，看，已经吓坏了。”周奇星继续教育叶明朗，“以后不能这样了。” 叶明朗点点头，“嗯！” 周奇星便拉拉叶明朗的耳朵，“要长记性。” 叶明素想起大人还在找他们，便朝周奇星说：“奇星，我要带他们先回家，麻烦你沿路出去走一圈，看看能不能遇上我爸，要是遇上他，就说我找到明朗和明菲了。” 周奇星点点头说：“没问题。” 叶明素带着叶明朗和叶明菲回到家，叶明菲马上就跑进房间，喊着“妈妈”，要求何巧安慰她。 何巧怕她吵醒明程，便小声安慰。 叶明素站在房门外，跟何巧说了经过，有些后怕道：“刚才不见了他们，真吓死我了！” 何巧也是惊吓，低声说：“以后去开铺子，别带他们过去，你看不过来的。” 没多久，叶子默就喘乎乎跑来了。 一进门，见三个孩子全好好的，先是松口气，接着脖然大怒，先骂叶明素不看好弟妹，再骂叶明朗带着妹妹乱跑。 刚才一路上寻找过去的担惊受惊，这刻全化为怒火，骂着骂着，甚至扬起手掌，想掴叶明朗一巴掌。 叶明素马上拦到叶明朗跟前，瞪大眼睛看着叶子默。 周奇星在门外探头探脑，见叶子默似乎想打叶明素，一急之下喊道：“叶叔叔，你不能打她！” 叶子默回头一瞧，见是周奇星，便缩回手，问道：“为什么不能打她？犯错了还不能打么？” 周奇星便扳手指说：“明素也是小孩子，但从早忙到晚，你们大人自己干不过的事，都扔给她干。早上，她要跟奶奶一起去溪边洗衣服，中午，得喂明菲吃完饭，自己才能吃。晚上，要帮奶奶舀水给明菲洗澡，还要帮忙煮饭洗碗。周六周日，得帮着你看铺。今天，不单要带弟妹，还要看铺。” 周奇星严肃着一张小脸，“你们大人干这么多，也干不过来吧？而且明朗带着明菲跑了，她不是马上就去找么？” “她每餐喝你们一碗粥，被你们当牛马使。” 叶明素突然就感叹了，啊啊，到头来，竟然是这个贱男在帮她说话！ 她是不是要感谢他一句？ 如果不是他拉自己挡刀，自己会落到这个地步？ 等等，现在这个周奇星，长大会变成那个坏蛋BOSS周奇星么？ 叶明素突然有点迷茫，前世的周奇星，在小时候和自己是没有交集的，这一世的周奇星，却和自己有无数交集。那么，前世的周奇星和这世的周奇星，在质上，是不是不一样了？ 叶子默被周奇星说了一通，不由沉默起来，难道自己对明素太苛刻了？ 他消了大半怒火，蹲下去跟叶明朗说：“以后不能带妹妹乱跑，知道吗？” 叶明朗忙点头。 叶子默又站起来，看着几个孩子说：“今天全部待家里，不许再出门了。” 等叶子默一走，周奇星便问叶明素，“你没事吗？” 叶明素垂着眼睛，摇了摇头说：“没事。再次谢谢你！” 周奇星转身回去，隔一会端了一杯薏米水过来说：“这是热的薏米水，你喝几口，能平静心情。” 叶明素有点好笑，什么时候薏米水能平静心情了？ 叶明朗却是跳过来说：“奇星哥哥，你现在偏心了，只给姐姐，怎么不给我？” 周奇星马上掩饰说：“先给你姐姐，等会再给你。” 他说着，把杯子递到叶明素手中。 叶明素不肯接，“不要，我记得你用这只印着猫的杯子喝过水。” 周奇星不解，“我是用它喝过水，但是我外婆洗过了，洗得很干净的。” “不管洗得多干净，是你喝过的，我就不要。”叶明素转过身，不理他。 周奇星“呼”一声，把杯子塞到叶明朗手中说：“给你喝！” 叶明朗高高兴兴接过，喝了一口说：“很甜。” 周奇星等他喝完，抢过杯子就走了。 叶明朗有点不明所以，“奇星哥哥怎么生气了？” 周奇星回到屋里，放好杯子后，就上二楼看书。 看了一会儿，又去拉抽屉，找出两本日记本，翻开看了看。 黑色日记本写的日记，是要交给苏细细检查的。 粉色日记本写的日记，是不能给别人看到的。 他翻开粉色日记本，找出笔，在上面写上年月日等，这才开写内容。 “今天帮叶明素去追她弟弟了，她也跟我说了谢谢。我以为接下来，我们能做好朋友了，就端了一杯薏米水过去给她，没想到她嫌弃我的杯子，竟然不喝。气死我了！” 他翻到前一页，上面写的内容也是跟叶明素有关的。 “叶明素今天洗了头，把毛巾包在头上出来倒水，我感觉她的样子有点好笑，不过，她包着头，露出一整张脸，看起来不丑。” 第46章 礼物 很快期末考, 叶明素和周奇星又是双百。 这一次，二年级小朋友给他们起了新的外号, 周奇星叫“周双百”，叶明素叫“叶双百”。 等他们上台说学习心得时, 一至五年级的小朋友不待校长说话, 就各自嚷起来道：“我们带了本子, 要记录两位双百的学习名言。” 等叶明素一开口，台上台下就一片笑声。 一放寒假，叶明素又陷入家务和看铺琐事中。 她其实有时候也想拒绝做这些家务事，可是看到叶奶奶和何巧整天劳碌, 休息的时间极少，她实在不忍心说不干活袖手旁观。 前世她在外婆娇养下长大, 绝想不到穷苦人家的妇女能苦成这样。 来到这里这段时间, 她甚至听到一些妇女因为不堪家务之苦和丈夫虐待等上吊自杀, 也亲眼目睹这时代的人是如何拼死拼活，只为了吃好穿暖而已。 她心里明确知道，以后时代飞速发展，人的生活越来越好, 自己这一代人活到二十世纪之后，跟上了时代, 有的是好日子。 奶奶和妈妈等长辈, 却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好时代，看到以后高速发展的社会。 叶明素心中对奶奶和妈妈这些劳碌善良拼命奋斗的妇女，是存了很大敬意的。 生活苦成这样, 她们并没有一句怨言，男人亏待她们，她们受时代局限没有发言反抗，默默帮男人担着一头家。 至于爸爸叶子默…… 怎么说呢？ 这是一个被传统封建思想植根的男人。 但随着生活好转，随着何巧会赚钱，敢在家中发言之后，叶子默其实也渐渐改变一些了。 像以前，他不管如何清闲，也不会插手家务，一直说家务是女人的事，男人干这些会被村里人取笑，会颜面尽失。 这次何巧生小孩，叶奶奶要洗衣做饭带小孩子侍候产妇，实在忙不过来了，叶子默终于动手帮忙干家务。 他帮着舀水洗碗时，水洒了一地。 叶奶奶回过头，怕孩子会踩到水迹摔倒，忙拿拖把重新拖地。 等她拖完地放好拖把，就听到“咣当”一声，叶子默摔了一只碗。 叶奶奶惊叫起来，在她监护下，连小孩子也知道要好好捧着碗，不管是吃饭还是洗碗，叶明素姐弟还没摔过碗呢，好了，叶子默这个大人，洗一次碗就报销了一只。 她叫起来说：“老三，你不要洗了，赶紧放下，再洗，家里就没碗吃饭了。” 说着，她已是冲过去接手洗碗事宜。 叶子默没法，只好站起来，转身去拿了一只扁担，想要帮忙家里挑水。 他四处找不到水桶，问道：“水桶和吊桶放哪儿了？” 叶奶奶指指楼梯角说：“在楼梯下。” 叶子默便过去拿出桶，才弄好往肩上一放，不料其中一只桶的绳子没弄好，垂到地下，绊了他一脚，他一个趑趄，摔坐在地下。 叶明素正好从二楼下来，一眼看到，脱口说：“爸，我觉得你百无一用。” 叶子默有点羞耻，硬为自己分辩说：“我是吃脑的人，不是吃体力劳动的。” 何巧正坐月子挑不了水。 叶奶奶上了年纪，这两年气力渐不足，不能让她去挑水。 孩子们还小，也不可能让他们去挑水。 挑水这件事，只能他上了。 他说着话，整理着绳子，挑着桶出门了。 等他回来时，是空着手走回来的。 那对桶，是叶子鱼挑着的。 叶子鱼挑着水进家，把水倒到缸里，喃喃说：“三哥，以后挑水的事，交给我，你干不来这些的。” 叶子默刚才挑水回来，半路上又是差点摔了，中途歇了好几次，确实狼狈。 当下听见叶子鱼这样说，便点点头道：“那就交给你了。等咱们建了房子，自己挖一口井，就不用出门挑水这样辛苦了。” 灶间和小房间，只有一墙之隔，何巧听到叶子默跟叶子鱼说的这句话，心下“咯噔”一声，莫不成叶子默还想跟叶子鱼合建房子？ 看来叶子鱼一天买不到地皮，叶子默就会为他操心一天。 这件事不解决，没有安生日子。 过完年，何巧也出了月子，她想了想，趁着家中的人都在，就喊了叶子鱼一声说：“五弟！” 叶子鱼应声，问道：“三嫂有什么事？” 何巧扬起声音说：“烂泥地那块地皮，你给我一百八十元，咱们去办个转名的手续。你如果还想原价，那我就两百元卖给石海。” 叶子鱼还没回答，宋黑豆马上抢着说：“行，就这样说定了。” 等叶子鱼夫妇进房拿钱，叶子默凑近何巧说：“自家兄弟，没必要赚那么多，意思意思赚二十元好了。” 何巧瞪他一眼说：“再说，我就涨回两百。” 叶子默一听，只好闭了嘴。 转名的手续办完，两家人各自松口气。 何巧见叶子默因为赚了叶子鱼的钱，一副过意不去的样子，只好说：“等他们建好房子，新房入伙时，我会买了好东西送给他们，不占他们半点便宜，这样行了吗？” 叶子默摇摇头，“这不同。” 何巧不再理他。 叶子鱼夫妇这次给了一百八十元买下地皮，却没有怨言了。因为他们听说，吴家又坐地起价，把地皮涨到两百二十元。 相比较而言，三嫂这块地皮，位置比吴家地皮的位置好，而且只收一百八十元，算是便宜四十元了。 何巧一出月子，又是风风火火干了起来，把最小的孩子缚在背上，每天出去开铺，誓要早点挣到建房子的钱。 叶子默在家中的气焰渐渐小了些，有事儿也不再一意孤行，会跟何巧商量了再做。 这么一些时间，他也放了一些注意力到小孩子身上，开始检查叶明素和叶明朗的作业。 叶明朗虽然还在上学前班，但在叶明素带领下，已认了许多字，一年级上学期的数学题，也会做一些。 叶子素更不用说了，做作业时马虎些，但考试必定是双百。 子女这样争气，叶子默对以后的生活，也燃起很大信心。 在叶子默“关怀”下，叶明素二年级第二学期的期中和期末，又是考了双百。 期末成绩出来，校长表扬了（一）班和（二）班的班主任苏细细和陈俏，当场拍扳，说会让她们跟上三年级。 毕竟这一届学生，在她们带领下，比历届学生优秀多了。 两位班主任对班中孩子的个性和成绩甚至家庭情况，了如指掌，让她们继续跟班，有利孩子稳定成绩。 这次一开完校会，叶明素又被叶子桥叫去办公室说话。 叶子桥给了叶子素三年级的语文和数字课本说：“暑假时，这两本课本要预习完，另外，我上回给你的作文选，看完了没有？” 叶明素点头说：“看完了。” 叶子桥便吩咐说：“明天开始，不单要写日记，还要开始看图作文了。” 他说着，在抽屉里找出一本作文，翻开给叶明素看，“这是三年级的看图说话，根据你看到的图，写出一段跟图中有关的话。” 他指导了一会，把作文选推给叶明素，“拿回去，照着写两篇，周六我过去看你奶奶，会检查你写的东西。” 叶明素苦着脸拿走了作文选。 她才出叶子桥的办公室，便见周奇星在二年级老师办公室那里走出来，手里同样捧着作文选等东西。 两人视线一触，又各各避开，各走各的。 因这段时间，小朋友开始取笑他们是一对了，为了避嫌，非必要，他们绝不在学校说话。 周奇星回到家中，却是听到一个令他惊喜的消息。 章奶奶大笑拍手说：“奇星，你爸妈帮你申请了探亲假，你爸过几天来接你去香港探亲，可以在那边住完暑假再回来。” 周奇星闻言，也喜笑颜开，“我好久没见到二弟了，妈妈后来生的小弟，我只见到照片，还没见到真人。这次过去，能见着他们了。外婆，我要准备点东西给弟弟，准备什么好？” 章奶奶忙帮他出谋划策。 过了几天，周鸣便来接走了周奇星。 叶明素这个暑假忙碌着，有时候在门口看书，抬头时，见对面没有周奇星的身影，有时会有点怅然若失。 临要开学时，周奇星回来了。 叶明素站在门口看过去，发现周奇星去一趟香港回来，整个人不单高了白了时髦了，还多了一点以前没有的大男孩“气质”。 周奇星朝叶明素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叶明朗却是直奔过去打招呼，“奇星哥哥，你可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周奇星笑着说：“我也想你！” 他说着，牵了叶明朗的手进屋，“我带了录音机和磁带回来，有英语磁带，有音乐磁带，我放给你听。” 叶明朗问道：“奇星哥哥，你能听懂英语吗？” 周奇星摇摇头说：“听不懂。不过我到香港这段时间，我爸请了一个外教教我英文，我会说一些简单的句子。” “你说几句给我听听！”叶明朗要求。 周奇星便说了几句平时问候语。 叶明朗听着感觉新奇，学着他的口吻说了一遍，一边说一边笑得差点在地下打滚。 两人嘀咕完，周奇星给了叶明朗两件小玩具，又拿出两个黑色盒子，揭开其中一个说：“这是电子手表，送你的。” 叶明朗探头看了看，这只手表比周奇星手上戴的小点，但款式是一样的，一时间惊呆了，“送我电子手表？” 周奇星点点头，揭开另外一个盒子，“这只手表是送你姐的，你帮我给她！” 第47章 拒绝 叶明朗看看这只手表, 再看看那只手表，欣喜若狂之下，又有点不敢置信，再次问道：“真的送给我们？” 周奇星点了点头, “真的。” 他说着，拿起手表, 帮叶明朗戴到手上。 叶明朗在原地转了几个圈, 又蹦又跳, 比划了几个展示手表的姿势, 这才捧了手表盒子跑回家。 “姐, 奇星哥哥说这只手表送给你！”叶明朗把盒子捧到叶明素跟前, 揭开给她看。 叶明素看着盒子里粉红色塑料外壳的电子手表，很是吃惊说：“他送我？他为什么要送我手表？” 叶明朗摸摸头, “没有为什么呀, 他就是要送你。” 叶明素皱了皱小眉头，再摇摇头，摆手说：“拿走, 还给他, 我不要。” “这么漂亮的手表，你不要？”叶明朗震惊。 叶明素拍叶明朗的头, “赶紧还给他。” 叶明朗见叶明素一脸坚决，只好抱起盒子跑回章奶奶家。 周奇星见叶明朗把盒子抱了回来，不由一怔，问道：“你姐不在家？” “在的。”叶明朗摇头叹息, “她看了手表，然后说不要，让我还给你。” 周奇星：“……” 他有点想不通。 自从他戴了手表后，班里的小朋友，还有邻居小朋友，全羡慕极了，有事没事会跑来看看他的手表，憧憬自己以后也能拥有一只手表。 甚至其它年级的小朋友，也有许多来看了他的手表。 因为这样子，所以他判断，手表的魔力很大，炫耀力也很大，能拒绝它的小朋友应该很少。 这次他探亲假接近结束，将要离港时，父母问他要带什么礼物过来给要好的朋友，他马上说要电子手表。 爸妈带他去了商场，让他亲自挑手表。 他先快速挑了一只跟自己手上一样款式的手表，打算送给叶明朗。 挑第二只手表时，却费了许多时间，一下觉得大红色好看，一下觉得粉色好看，到后面拿不定主意，还咨询了章大妮的意见。 章大妮问清楚是要送给叶明素的，便笑眯眯说：“小女孩戴粉红色好看。” 他还不放心，问道：“明素真会喜欢这种颜色？” 章大妮好笑，“会喜欢的。” 回程时，他甚至已想像叶明素把手表戴在手上，脸上洋溢着笑容的模样。 但实在想不到，叶明素竟然拒绝了它。 “你姐为什么不要？”周奇星让叶明朗把叶明素看到手表后说的话，详细说给他听。 叶明朗回忆一下，“她就问为什么送她手表？” 周奇星怔一怔，为什么送她手表？是因为，是因为…… “为了友情。”周奇星表情严肃起来，“你再把表送过去给你姐，跟她说，是为了友情送她的。” “好咧！”叶明朗忙抱起盒子往回跑。 一跑上二楼，叶明朗就举自己的手表给叶明素看，“奇星哥哥送我手表，说是为了友情，送给你，也是友情。” 叶明素：呵呵，真是笑话了，友情，拉我挡刀的友情么？ 她凶巴巴说：“我说了不要，友情也不要。” 傍晚时候，周奇星坐在抽屉前，看着被还回来的手表，感觉心里很难受。 叶明素拒绝他的手表，也算是拒绝他的友情吗？ 很快开学，叶明素见发下来的课本中，主科依然只有数学和语文，并没有英语，就问陈俏说：“陈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学英语？” 陈俏笑着说：“咱们乡下这儿，都是初一才开始学英语的。我听说有些大城市，小学就学英语了，咱们是落后一些。” 叶明素摇头，乡下孩子和城市的孩子，在小学就拉开距离了啊！ 三年级才上了一周的课，陈俏也发现，班里的孩子跟叶明素真的不能比，距离太大。 之前一年级和二年级，语文课主要是学拼音认生字，组词等。 现在三年级多了造句和看图说话，班里孩子们那些造句简直不忍卒睹。 叶明素的造句，每一句都能拿来当示范。 通常到了三年级，就很少有孩子能拿到双百了，毕竟考试时多了作文，这一项很难拿到满分。 但是叶明素和周奇星不负他们“叶双百”和“周双百”的外号，在三年级期中考时，又双双得了双百。 这一回，梁校长也是震憾的。 他亲自调出叶明素和周奇星的试卷去看。 当看完两个孩子的基础题和作文后，梁校长不由拍案了，“好，这两个孩子太优秀了，作文确实写得好，不给满分说不过去。这次选派他们去龙泉镇参加数学和作文竞赛，有希望压过龙泉镇的学生了。” 这一次带队领孩子们去龙泉镇参加数字和作文竞赛的老师，是叶子桥。 到了龙泉镇小学，叶子桥又再鼓励孩子们几句，重复说：“作文记住要扣题，千万不能跑题。” 等考完出来，高年级的孩子讨论得很热闹，三年级的叶明素和周奇星却沉默着。 叶子桥见了，以为他们考不好，忙安慰说：“没有关系，尽力了就行。” 高年级的孩子们是认得叶明素和周奇星的，其中一个叫杨沐雨的男生取笑他们说：“平时在学校不是一直双百吗？到了龙泉镇就不行了？萎了？” 周奇星回击说：“萎不萎的，等成绩出来就知道了。” “呵，挺有信心嘛！”杨沐雨笑着说：“你们俩要是竞赛也能得双百，我就佩服你们。” 叶明素突然出声说：“双百不双百这个不好说，但得个一等奖总没问题的，得了奖，你就要喊我姐姐吗？” 高年级的孩子们全“哈哈”大笑起来，能得三等奖就厉害了，还一等奖，这可能嘛？ 杨沐雨边笑边说：“行，你得一等奖了，我就喊你一声双百姐姐。” 叶明素仰高了头，“还是喊明素姐姐吧！” “哈哈……”杨沐雨捧腹，“行，你第一，我不光喊你明素姐姐，我还能驼你在操场走一圈。” “就这样说定了。”叶明素叉腰，“等着喊姐姐吧！” 叶子桥看着一群孩子斗嘴，不由微笑。 等车子来了，忙喊孩子们全上车。 一周后，竞赛的结果就出来了。 这一次，五年级只有杨沐雨得了数学三等奖，四年级落了空，三年级的叶明素和周奇星数学一百，并列一等奖，作文齐齐得了九十九分，并列一等奖。 拿到结果，梁校长整个人走路全是飘的，这回三年级的两位学生真的给小渔村小学挣脸了。 三年级已经记不清多少年没得奖了，这次一得，就得了一等奖，碾压龙泉镇小学啊！ 校会上，梁校长重点表扬了叶明素和周奇星，亲自把奖状和奖金交到他们手上。 叶明素抑制着兴奋，嗷嗷，奖金足足有十元呢！ 这十元，就是自己的生意本金了。 还记得初初穿来没多久，得了一毛钱，拿去做生意结果亏了老本。 这一次有十元，只要操作得当，没准能赚到钱。 梁校长也是兴奋，问周奇星和叶明素，“你们谁先说得奖感言？” 周奇星举手说：“我先。” 他上了台，对着喇叭说：“这一次竞赛得能奖，依然是努力的结果，我会继续努力为校争光的，谢谢大家！” 下面一阵鼓掌。 等他下台，轮到叶明素上台。 叶明素笑容满面说：“竞赛出来时，五年级的杨沐雨师兄说，只要我得一等奖，他就要喊我明素姐姐，而且要驼我在操场走一圈。杨沐雨同学，你可以上来喊姐姐了！” “哈哈哈……” 台下一阵又一阵笑声。 笑声中，杨沐雨上了台，先领了梁校长颁给他的三等奖奖状和奖金，这才转向叶明素，装做乖巧小弟弟的模样，“明素姐姐！” 他声音一落，台下又是一阵大笑。 笑声中，台下不知道谁带头喊了一声“明素姐姐加油！”接着，一年级和二年级的小朋友跟着全喊了起来。 场面极热闹！ 气氛极热烈！ 梁校长“呵呵”笑，跟着喊一声“明素加油！” 校会散了，苏细细脸色却不大好，叶明素得一等奖，周奇星也是一等奖，风头却全给叶明素夺走了。（二）班真是夺尽荣光。 她喊过周奇星道：“下次要上台，咱们得先预备好讲话内容，不能次次让叶明素抢了话说。” 周奇星点点头。 等他背了书包从教室出来，却见好几个同学冲向操场方向，一边说：“杨沐雨要驼叶明素绕操场一圈，我们去瞧瞧！” 走在后面的石向东等人一听，扯住周奇星说：“奇星，咱们也去瞧瞧！” 他们走到操场边，就见杨沐雨蹲在地下，喊叶明素说：“你敢上来，我就敢驼你走！” “你以为我不敢啊！”叶明素对于杨沐雨说的那句驼她走一圈操场的话，本来就当成玩笑，没想到她一回教室，就有五年级的师姐过来喊她，说杨沐雨在操场等着驼她，让她赶紧过去。 她才一愣，就被几个师姐架了过来。 （二）班的同学们很快也跟了过来。 这会操场全是人。 杨沐雨蹲在地下，一面暗笑，哈哈，叫你在校会上让我喊你姐姐，现在看你敢不敢上我的背？要是不敢，以后自然也不敢在我面前嚣张。 小小年纪，敢抢男生的风头，还敢当众跟男生斗嘴，今天要叫你好看。 他还没暗笑完，却感觉背上突然一重，叶明素的声音说：“起！” 杨沐雨不过比着姿势，没有想到叶明素真敢让他背，愣了一下，这才站起来。 叶明素却是敲着他的背说：“记着，是驼我走一圈，不是背我走一圈。你的背要驼下去，不能直起来。” 一堆人跟着鼓嘈，“是驼，不是背！” 杨沐雨只好驼背，慢慢挪动步子，一边苦笑说：“叶明素，你还真敢啊！” “叫明素姐姐！”叶明素低声说：“要不是你叫你们班的女生来架我，也不用这样大阵仗，现在好了，你驼我走一圈，明天就扬名全校了。” 杨沐雨继续苦笑，得，果然不能招惹明素姐姐！ 又走几步，叶明素却说：“好了，我要下来了。” “行行！”杨沐雨这回不敢强来，马下放下叶明素。 第二天，叶明素进了教室才坐下，突然教室门口一阵骚动，抬头一看，杨沐雨来了。 杨沐雨走到叶明素课桌前，把一本作文选放到她面前说：“送你的，回去好好看，争取下次继续拿一等奖。” “却之不恭！谢了！”叶明素拍拍作文选。 杨沐雨震惊，“小朋友，你才三年级，还没学到古文啊，怎么知道这句却之不恭？” 叶明素仰头笑着说：“明素姐姐不是浪得虚名的。” “好厉害！”杨沐雨竖了拇指。 隔几天，学校里小朋友们全在交头接耳，取笑杨沐雨和叶明素是一对。 叶明素听到这些取笑话，不由哭笑不得，小朋友们，你们才小学啊，不好好学习，整天给人配对，这样好么？ 先是让她配肖天宇，接着配周奇星，现在又配杨沐雨！ 再这样配下去，到长大了，她得配多少人？ 这一天放学，她回家路上，被周奇星喊住了。 “明素，我上回送你手表，你为什么不要？” 叶明素一愣，这已经半学期了，你才想起来问？会不会太迟钝了？ 她停住脚步说：“无功不受禄。” “什么意思？”周奇星也停住脚步。 “意思就是，我没有帮你什么，就不会接受你的东西。” 周奇星闷闷说：“哪你没有帮杨沐雨什么，怎么接受他送的作文选？” 叶明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8章 朋友 周奇星在叶明素这里受到种种冷待, 但在班里和学校, 却是“明星”级的待遇。 他成绩极其优异, 聪明，举一反三, 父母在香港, 显示家境不错, 再加上衣着打扮“港派”, 长得帅气，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 都喜欢凑近他。 苏细细更是喜欢这个小男生, 她教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样聪明的学生。 上课提问时, 别的学生答不出的问题，只要周奇星举手, 一定能答出来。 有些时候，苏细细甚至故意提些超出三年级水平的问题，让周奇星站起来回答。 周奇星站起来时，有时候不能马上答出来，还会笑着说：“老师, 你先提问别的同学, 让我站着思考思考，想出来再答。” 等苏细细点名别的学生回答，大家都答不出来时, 周奇星这个时候就想到答案了，忙举手回答。 苏细细觉得，因为周奇星的关系，班里学生在抢答问题这个环节上，风气特别好。 周奇星现在的同桌是一个女生，这个女生每天带着一块抹布上学，一进教室，就先帮周奇星擦好桌椅，再擦自己的桌椅。 周奇星多看她的铅笔盒一眼，她马上红着脸问周奇星是不是喜欢这个铅笔盒，喜欢的话，就送给他。 等周奇星摇头，她又咬着唇自我检讨，认为铅笔盒不够干净，所以周奇星看不上。 副班长吴美玉得了两块有香气的橡皮擦，不由分说就送了周奇星一块，并且让周奇星不要拒绝，拒绝她就是拒绝友情。 一下课，周奇星身边会挤满人，有些是问他香港好玩吗，有看见红头发绿眼睛的外国人吗？有些是问他数学题。 周奇星去了一趟香港，确实开拓了眼界，看见了许多想像不能的景物，也看见了许多金发棕发绿眼睛蓝眼睛的外国人。 虽然是小孩子，但多了一点见识，举止谈吐一下子就跟班里的同学区别开了，气质也有所不同。 他在向班里同学描述香港种种人物和景色时，不知不觉也打开了思路，有一些这个年纪本来不会思考到的东西，忽然就思考到了。 一个小男生明显与众不同，条件占尽优势，班里同学不由自主就会众星捧月，把他当成中心。 在班里被热捧的周奇星小朋友，却在叶明素这里处处碰壁，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 叶明素的心思，依然是搁在家中。 这段时间乡下抓计划生育渐渐严了起来。 家里超过五个孩子的，都被要求去结扎。 何巧只生了四个孩子，还不至于被强制去结扎。 但叶子默突然代叶子介操心起来。 叶子介和宁大花生了五个女孩，一个男孩，在乡下人眼中，只有一个男孩一点不保险，必须再拼一个男孩。 一听到计生办的人要求家里五胎的人去结扎，叶子介和宁大花马上慌了。 叶子介知道叶子默跟计生办的人熟，不顾前嫌，就来找他讨教了。 二哥坐到他跟前，低声下气求教，叶子默瞬间感觉自己吐气扬眉，多少年在叶子介那里受的气，突然就还回去了似的。 叶子默跟叶子介建议说：“后面巷子李家，有四个男孩，前几个月生了一个女孩，是本来就准备去结扎的，你提点礼物过去跟李家媳妇说说，把小六抱去跟他家女孩调换过来养两天，等计生办的人过来调查，看到你六胎全是女孩子，也不会强制你们去结扎。” 叶子介大喜说：“这个办法好。” 叶子介照叶子默教导的，抱着儿子去和李家调换了女儿过来。 第二天计生办的人过来一看，虽然说要求已经五胎的去结扎，但人家生了六胎女孩，还没有男孩，没有男孩就是没有后代没有香火，拉他媳妇去结扎，是绝人后代的事，这个事儿得另外商量。 计生办的人商量了一会儿，认为叶家兄弟中，总得有一户人家去结扎，才能跟上面的领导交代。 老大在镇上，他们管不着，老二六胎全是女孩，下不了手，老四只有一个孩子，正怀着另一个，不可能拉去结，老五才两个孩子，也不会对他动手。 倒是老三两个男孩两个女孩，是合适结扎的。 他们商量完，就跟叶子默说：“结扎是有名额的，你们叶家，必须出一个人去结，现在看来，你们三房必须结扎了。” 叶子默傻了眼。 这个时候乡下医疗水平差，结扎过后的人常有各种后遗症，有些甚至危及生命，能避免去结扎的，都会尽量避免。 何巧一听要动刀子结扎，一下急了，凶狠说：“我不去！” 叶子介也急了，深怕何巧为了不去结扎，会举报他家已生一个男孩的事，当下就转向叶子默，带哭音说：“老三，你家不去，难道要我家去？你家有两个男孩了呀！” 叶子默热血冲顶，一下跟计生办的人说：“我媳妇不肯去，我去吧！” 计生办的人惊了，邻居们也惊了。 他们默认结扎是女人的事，跟男人无关。 而且叶子默看起来这么瘦弱，他去结扎，闹不好在手术台上直接就…… 何巧看起来强壮，她去结扎比较妥当。 邻居们忙劝何巧说：“不能让你家老三去，他这身体条件，去了必定去掉半条命。” 计生办的人也劝何巧说：“你身体好，上去躺了躺就下来了，何必叫你家男人去丢命？” 众人相逼，何巧无奈，最后只好答应由她去结扎。 她去结扎这天，又生了风波。 动手术的人发现她又怀了一胎，已有几个月，成了形。 守在里面的妇女主任马上相劝说：“保胎结扎吧，孩子有了就生，你生下来不要还可以送人。” 虽然打了麻醉，何巧意识极清醒，马上答应保胎结扎。 结完出来，叶奶奶和叶子默扶住她，就这样慢慢走回家。 叶明素带着弟妹坐在门口，见何巧结扎完竟然只在家人搀扶下就这样走回来，不由惊吓住了。 刀口才缝合啊，怎么能这样走回来？ 万一在路上刀口裂开了呢？ 这些人一点常识也没有的吗？ 等何巧躺到床上，叶明素心疼得要命，吼叶子默说：“叫你出头，叫你出头？结果让老婆挨刀。要是她有什么事，看你怎么办？” 叶子默也沮丧，默不作声受了女儿这一吼。 何巧在床上躺了几天，一直觉得伤口痛，没有愈合起来。 她痛得实在受不了，只好喊叶子默去请产婆来给她瞧一下。 产婆过来一瞧，叫了起来说：“伤口这是化脓了，你们快送她去县城的医院看，再迟就不好了。” 全家兵荒马乱。 叶子默这回知道要去请了车子过来，让何巧躺上去。 他和叶奶奶护送了何巧去县城医院。 大人一走，叶明菲和叶明程马上哭着寻找大人，满屋子全是哭声。 半天功夫，叶明素感觉自己苍老了几岁。 她又担心何巧，又要哄弟弟妹妹，简直焦头烂额。 章奶奶见只有他们几个孩子在家，忙过来帮忙照看一下，再看看时间，对叶明素说：“不知道你们奶奶什么时候回来，我去煎点面果子给你们垫肚子。” 叶明素忙道谢。 章奶奶煎好面果子，叫周奇星端了过来。 叶明素铺了一张席子，安排弟妹坐在席子上，再端两张凳子拼在一起当桌子，让周奇星把面果子放到凳子上。 叶明程一岁了，已经会走路，却还不大会说话，一见面果子，也不哭了，指着呜呜叫。 叶明素吩咐叶明朗说：“去拿筷子过来。” 周奇星忙帮着叶明朗拿筷子和盘子，过来时，又帮忙叶明素喂叶明程。 有了吃的，两个小的终于安静了。 见叶明素忙不过来，周奇星又去帮忙倒了开水来喂两个小的。 两个小的也是奇怪，叶明素哄不转他们，但是他们对着周奇星，却肯听话。 周奇星叫他们张嘴，他们就张，叫他们喝水，他们就喝，半点不矫情。 叶明朗很是奇怪，“奇星哥哥，他们怎么肯听你的话呢？” 周奇星脱口说：“因为我长得帅！” 叶明素：“……” 叶明朗却是由衷说：“奇星哥哥，你确实好帅！” 叶明素抚额，明朗这个没志气的，小小年纪就是一个马屁精，长大了怎么好？ 才安静一会儿，叶明菲拉裤子了。 叶明素抱她进去房间换裤子，外面的叶明程却又哭了。 “明朗，哄一下弟弟。”叶明素吼道。 “嘘，别哭！”叶明朗哄着，却不奏效，叶明程哭得更厉害。 周奇星忙蹲下抱起叶明程，一边哼起歌：“ABC……” 他嗓子好听，声调优美，叶明程一下就止了哭，学着哼了起来。 周奇星很会带节奏，中和着叶明程的声音，两人哼得有滋有味。 叶明素给妹妹换好裤子，听着周奇星的声音，突然觉得，这个贱男在童年时期，其实不算讨厌。 晚些时候，叶奶奶自己回来了。 叶明素急急问道：“我妈怎么样？” 叶奶奶答道：“医生说要住院打吊针，你爸在那儿陪护，我明天再去看。” “医生有没有说我妈情况如何？”叶明素不放心，一再追问。 叶奶奶道：“医生说亏得你妈身子底子好，才不会出大事，等住院一段时间，伤口愈合就可以出院。” 叶明素听着这个话，方才稍稍松口气。 周奇星见叶奶奶回来，便准备回家。 叶明素喊住他说：“奇星，今天谢谢你！” 周奇星回头，“哪咱们是朋友吗？” 叶明素只好点头。 周奇星又说：“是朋友的话，我送你手表，你就不能拒绝。拒绝我的手表，就是拒绝做朋友。” 叶明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9章 唱歌 叶明素看着周奇星, 眼神飘忽了一下，仿佛看到那个拉她挡刀的BOSS, 回过神便说：“手表是手表, 友情是友情, 两者并不相等。手表我不会要, 友情的话, 你可以保留，可以不要。” 周奇星急了，“叶明素, 你到底为什么不要手表呢？” 叶明素回答道：“我不需要它。” “哪你需要什么？”周奇星问道。 叶明素想也不想说：“我需要改变环境, 需要改变生活, 需要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周奇星默念一遍叶明素说的话，又站了一站，这才转身走了。 等章柏回到家中，周奇星便问道：“三舅，怎么改变环境, 怎么过上好日子？” 章柏答道：“你好好读书，学到知识, 将来赚大钱，就能改变环境, 过上好日子了。” “原来这样。”周奇星点点头。 他脑中突然出现在香港看到的环境。 叶明素说的改变环境, 是指要改变成那样吗？或者要变得比那样更好？ 还有好日子，不光是吃饱穿暖，而是要吃好吃的, 穿好看的，住舒适的…… 要过上那样的好日子，那就要比爸爸公司领导还厉害才行。 叶奶奶担心叶子默不懂怎么陪护何巧，第二天又跑上县城医院。 到了晚上，叶奶奶带着叶子默回家了。 叶明素一见他们都回来，不由惊叫起来说：“谁在那儿陪我妈？” 叶奶奶摸摸她的头说：“你二姑听说你妈住院，特意赶过去探望，正好她这几天有空，就留下陪护了。” 叶奶奶嘴里说的二姑，是叶八子第一任妻子生的二女儿叶子惠，即叶子春和叶子介同母的二姐。 当年一场运动，叶八子的大房子被收走，全家被赶到豆腐房住，地方太小，叶八子只好把两个女儿嫁了出去。 叶子惠嫁到比小渔村还要穷还要偏僻的一个农村中。 虽然说嫁的是村中的富户，但家里三餐也是吃粥和番薯，并没有什么鱼肉。 幸好丈夫长得不错，对她也不错，日子才熬了下来。 叶子惠在熬日子的过程中，经常被公婆欺负，有时候太委屈了，也会跑回娘家。 但自从叶八子过世，她回娘家时，大的弟弟叶子春并不在农村家中，而是在镇上，第二的弟弟叶子介对她很疏淡，不是很爱搭理，会搭理接待她的，竟然是异母弟叶子默。 等叶子默结婚，她再回娘家，搭理招待她的，就变成何巧。 这次何巧住院，叶子惠是特意赶去照顾的。 叶子惠小的时候是娇养大的，但自从嫁到乡下人家，吃了一番苦头，已经学会干家务活和照顾人，手脚也极麻利。 等叶奶奶和叶子默第二天又去县城看何巧时，就发现何巧被她照顾得极好。 叶子惠一再跟叶奶奶和叶子默说：“家里孩子要照顾，铺子要开，你们只管回家，我会照顾好弟妹的。” 何巧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叶子惠就足陪护了半个月。 她出院时，叶子惠还帮着送回了家。 到了家里还帮忙收拾了一下，也不过夜，忙忙就要回自己家。 何巧忙喊住，一番感谢的话没说出来，最后只道：“二姐，你以后多来走动！” 叶子惠点点头。 叶明素跟着大人把叶子惠送到门口，有点小发呆，二姑虽然生过几个孩子，说是年纪四十出头了，但看起来身段还挺窈窕，脸蛋也白净，是一个美人哎。 就这个条件，却成了乡下农妇。 何巧在家里养了几天，又开始忙碌起来。 这个时候，叶子默遇到人生一件大事。 农业大队果然如传说中那样，宣布要解散。 说是市场经济活跃，鼓励大家自行发展。 宣布解散这一天，叶子默如丧家之犬，感觉天都塌了。 他的职位，他的事业啊…… 回到家中，叶子默整个人都失神了。 没有事业的男人，就没有底气。 四个孩子，老婆肚子里还有一个，这要怎么养家糊口？ 何巧看看他的神态，凉凉说：“这些日子养家又不是靠你的工资，是靠我做生意赚的钱好么？” 叶子默这才回过神来，脱口说：“也是，咱们还有铺子。不过我一个男人卖那些日杂零食，太过琐碎，得改卖别的东西。” 何巧说：“我卖了几年这些东西，老顾客都愿意找我买。你改卖别的东西，万一人家不跟你买呢？销路不行呢？” 叶子默想了想说：“那把咱们租出去的水泥棚子收回来，自己卖水泥。我看大家都买了地皮，正到处要建房子，水泥销路很好。” 何巧便建议说：“卖水泥的话，那沙子也一起卖吧！” 两人商量了起来。 水泥一包一百斤，每次运一车，就是一吨，水泥棚子刚好够放，但是沙子就没地方放了。 叶子默说：“没地方放沙子，那便请司机，租一辆拖拉机，帮人运送沙子。” 叶明素听他们有商有量，说的办法也算靠谱，就没插嘴。 等叶子默开始卖水泥和沙子，何巧的肚子挺了起来时，叶明素也期末考了。 这一次，她和周奇星没有考到双百，但依然坐稳了第一名的位置。 等她拿了奖状回家，却发现家门口围满了人，不由愣神，这又是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吵嚷中，她听了几句，这才听出原因。 原来叶子默不甘心租拖拉机，想要买一辆，可是一打听，拖拉机一辆要两千多元，根本买不起，想来想去，便找到原队里的同事。 农业大队一解散，这些人正没事做，一听叶子默想买拖拉机运沙子，问他们要不要凑份子，马上说愿意凑。 于是十个人，一人出了两百多元，合伙买了一辆拖拉机回来。 买了拖拉机，回头要去请司机时，原来的司机不干了，说他开拖拉机帮这十人赚钱，不划算什么的。 新拖拉机买来后，搁在市场几天，一天没动过。 这些人看着，感觉自己的钱放在市场里被日晒雨淋，却没收益，便全跑来指责叶子默坑他们，要求叶子默把钱退还给他们。 叶明素听完，有些发呆，好么，这就是集资买拖拉机呀，但是全凭口头，一人拍出两百多元就去买，根本没有契约文书，闹起来全说自己有理。 其中一个队员说：“子默，要不，你把你家铁皮铺子卖掉，把钱还我们。” 另一个说：“你家还有地皮，也是可以卖掉的。” 何巧高声说：“要卖也是卖拖拉机，怎么可能卖我家铁皮铺子和地皮？” 最先说话的队员道：“拖拉机太贵，村民买不起，而且他们又不会开，买来干什么？” 一个童声冒出来说：“你们这么多人闲着，就不会挑一个人去学开拖拉机么？” 众人一看，见是叶明素，不由开口斥道：“大人商量事呢，小孩子掺和什么？” 叶明素声音高了起来，“你们也知道你们是大人了，一拍脑子就集资买拖拉机，又一拍脑子让我爸退钱，就是没脑子想事情。” 叶子默被叶明素说的话提醒了一下，开口说：“咱们主要没司机，只要有人愿意去学开拖拉机，不就有司机了么？到时赚来的钱分成十一份，当司机的那个人，多分一份。你们商量一下，看谁愿意去学开拖拉机，这学费我来出。你们不愿意去学的话，我就自己去学。” 学开拖拉机，也是学一个技术活，学会了来开，还能多分一份钱，而且叶子默说学费由他出…… 队员们这下踊跃了，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讨论到天黑时，终于讨论出结果，大家公推一个叫宋大黑的队员去学开拖拉机。 宋大黑强壮有力，学开拖拉机胆大心细，才十天功夫就学会了。 这时候也不用拿什么驾驶证，他一学会马上开了拖拉机去运沙子。 村里才两辆拖拉机，宋大黑一下吃香起来，从早忙到晚。 他想着赚得多，自己也能多分一份，自然勤快。 等过年时一歇，队员们一算赚来的钱，几乎笑歪了嘴。 叶子默这回拿到钱，包了几个大红包，一个给了叶奶奶，一个给了何巧，另一个给了叶明素。 叶明素第一次从他手中拿红包，颇为新奇，“爸，为什么给我红包？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叶子默拍她的头，笑着说：“上次队员来家里吵，是你说何不挑人去学开拖拉机，这个钱，是爸奖励你的。” 叶明素忙拆红包，张开红包口看了看，这一看喜笑颜开，哇呀呀，整整十元。 老爸这回出手太大方！ 上回竞赛得了十元奖金，加上这十元，自己小金库有二十大元了。 叶奶奶和何巧拆了红包看，这一看也是满脸笑容。 叶子默看着他们的神情，心情也舒爽，保证说：“明年，我会赚到更多钱，给你们封更大的红包。” “爸，我等你明年的大红包了！”叶明素笑起来。 家里洋溢着喜气。 叶明素心情一好，出门口时，不由自主哼起了歌。 周奇星正站门口，听她哼得全跑了调，就用嫌弃的口吻说：“难听。” “不爱听就捂起耳朵。”叶明素呛一句，这回不哼了，换另一首歌唱了起来。 周奇星听她唱的歌很像自己录音磁带里面一首英文歌，不由发怔，再听一下，忍不住问道：“叶明素，你怎么会唱这首英文歌？” “我随便唱的。”叶明素转一个调子，一边唱一边进了屋子。 周奇星站在门口看天，心里默默问天空说：你说，叶明素是不是逆天？我买的录音磁带，放的英文歌，我自己还不会唱，她远远听一听，就会唱了，还唱得像那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50章 药方 过了年, 何巧又生下一个儿子，取名叶明辉。 这次何巧坐月子, 挑水的任务, 落到叶明素和叶明朗身上了。 姐弟俩个早晚用扁担抬着一只桶到井水打水, 再合力抬了回来。 叶明朗虽然比叶明素小两岁，但个子蹿得比较快, 跟叶明素差不多高了。 两人抬着水桶时, 因为高度差不多, 水桶倒不会向其中一个人滑行，但叶明朗认为自己是男孩子，应该把水桶放在靠近他的地方，让他承担更大的力度。 叶明素却是认为他身子骨还嫩，压得太重万一长不高怎么办？ 在叶明素坚持下, 水桶绳子还是系在扁担最中间。 邻居中像他们这样大的孩子, 也开始去挑水了。 大人一心忙着“赚钱”大计，并不关心小孩子挑水会不会压坏长不高这些“小问题”。 叶子默早出晚归，又要看杂货铺子，又要卖水泥, 基本腾不出空来, 自然不可能去挑水。 叶子鱼偶然会帮忙挑一下水，也不可能天天帮忙挑。 环境如此，生活如此，叶明素虽担忧自己和叶明朗会因为挑水长不高，却也无法推掉挑水的任务。 想起前世时, 那时候看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的人，感觉他们普遍比较矮，现在才知道，他们矮不单单是基因问题，还因为童年和少年时营养不够，体力劳动太多所致。 在大环境下，个人太渺小，只是被时代裹挟的产物。 纵然知道未来会怎样怎样，无奈身为小鱼小虾，不到那个时机，溅不出多少水，只能在水下暂且生存着。 上课时间，其实才是叶明素休息的时间，也是难得的甜美时光。 老师如此的关怀体贴，同学如此的友爱。 题目如此的简单，轻而易举得第一。 转眼又是周六。 这个年代周六并不像前世那样全天放假，而是上午上课，下午才放假。 周末只放假一天半。 叶明素中午放学回到家中，吃完饭，洗完碗，就又要带着叶明朗一起去市场帮叶子默看铺子。 叶子默见他们来了，松了口气，指挥他们在铁皮铺子坐镇，自己搬椅子坐在隔壁水泥棚子门口，有人来买水泥，就忙忙起身招呼。 忙乎到快傍晚时，别的摊子开始收摊，叶子默看看没有人过来买水泥了，便先关好水泥棚子的大门，锁好了才过来铁皮铺子。 铺皮铺子内架了一只小茶几，茶几下有茶炉，他坐下看茶炉还有炭火，便添加了一些，煲了水泡茶。 待会回到家，家里共五个孩子，各种声音和闹腾，只有这个时候，才是休息时间。 叶明素和叶明朗也围过来，坐在旁边跟着喝茶。 生活虽然苦些，但茶是很甘的。 正喝着茶，铁皮铺外一个声音喊道：“三哥！” 叶明素朝外一看，是苏细细。 叶子默已是忙着招呼说：“正泡茶，快进来喝一杯。” 说着又吼两个孩子，“怎么不喊人？没个礼貌。” 叶明素和叶明朗只好喊道：“苏老师好！” 苏细细摆手说：“我又不教你们，现在不要喊老师，喊姑姑吧！” 叶明素不出声，叶明朗却是喊了一声姑姑。 叶子默看着苏细细进来，便让叶明朗坐到另一边，把茶几前的座位让给苏细细，一边问道：“怎么有空出来市场？是买菜？” 苏细细答道：“买药。” “生病了？”叶子默看一眼苏细细脸色，“气色是不大好。” 苏细细叹息说：“我还以为三哥不记得我这个义妹了，也不会关怀我死活，原来还能看出我气色不好。” 苏细细招婿上门，招的丈夫性格比较绵软，并不是她喜欢的。 两人生育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却一直不和。 想到以前和叶子默那么投机，如今却…… 苏细细微红了眼眶说：“三哥帮我测算一下，看看我今年运度是不是不太好？” 叶子默便从抽屉里拿出日历本等，写了苏细细的时辰八字，测算起来。 隔一会说：“今年命犯太岁，有病符入命，要保重身体。” 苏细细伤感说：“今年感冒了几次，就是经期，也开始不准了，难受。” 叶明素：“……” 我没听错么？这个时代，这种话除了医生，好像就妇女们自己私下说说，并不会对着一个男人说这些的呀！ 这两人的关系难道…… 叶明素默默观察起来。 只见叶子默又去翻一本书，一边翻一边说：“三哥给你抄一个药方，那药方是专治行经不准的。” 叶明素又惊了，脱口说：“爸，你又不是医生，抄什么药方？” 苏细细代为回答说：“自古医卜不分家，你爸会卜算，也会看病，算是半个医生。” 叶明素差点翻白眼，“我爸是半个医生？我怎么现在才知道。我生病时，我爸怎么不给我看？” 叶子默略有点尴尬，“小孩子别吵吵。” 说着话，他就拿笔抄药方，抄完递给苏细细说：“照这个抓三帖药，三碗水煮七分，复煎，早晚一次。” 苏细细伸手就要接。 叶明素叫起来说：“苏老师，你有病不去看医生，找我爸这里抄个什么药方，万一吃死了，你家人会不会来诈我们？” 这个话太不吉祥了。 苏细细脸色大变，缩回了手。 叶子默却是生气，吼叶明素说：“这是古人秘方，几千年的人服用过，验证过的，哪会吃死人？” 叶明素直愣愣说：“苏老师今年运气不是很坏么？这个坏运气吃这个古代药方，万一真吃死了呢？” 苏细细听不得她这样一口一个死字，而且小孩子说话，有时候就会邪门的准，一下子坐不住了，站起来说：“三哥，我先走了！” “哎，药方不要了？”叶子默还要追问。 苏细细摇头说：“我去找老唐头开个正经药方。” 等苏细细一走，叶子默自觉失了面子，吼叶明素说：“大人说话做事，你小孩子插什么嘴？都怪你妈，平时太纵容你们了，纵得无法无天。” 叶明素有些火气，冷笑说：“你有什么事就要怪我妈，连教育问题也要怪我妈？我们也是你的孩子，又不是我妈一个人的孩子，要怪，难道不是怪你自己？” 叶子默咆哮起来，“我说一句，你回了十句，想要气死我吗？嫌你爸命太长吗？” 叶明素赶紧拉起叶明朗的手说：“天黑了，我们先回家！” 叶明朗乖乖跟着她，两人牵手回了家。 回到家，叶明素溜进房里和何巧说：“妈，你出了月子，得赶紧去看铺子，把经济大权紧紧抓手中，不能放松。” “发生什么事了？”何巧轻拍叶明辉的背，一边问叶明素。 叶明素斟酌言词，把苏细细找叶子默开药方的事，简单说了。 何巧听完脸色就变了，倒不是因为叶子默开药方，而是生气苏细细去找叶子默，还一口一个三哥。 她咬牙说：“我坐月子呢，他们就在铺子里眉来眼去？连经期不准也说得出口？我跟他结婚这么多年，五个孩子了，他根本不知道我每个月经期是什么时候。竟然知道别人经期，还开起了药？” 叶明素见她歪楼，忙说：“妈，我跟你说这个，是让你以后看好爸，不要让他给别人抄什么药方。” 何巧犹自生气说：“他又不是医生，别人哪会找他抄什么药方？就苏细细这个贱人，为了搭话题，才会跟他要什么药方。” 叶明素忙安抚何巧，“妈，你还坐月子呢，别生气，气坏了可不好。” 何巧仰着头说：“要不是为了你们，我早跟他离婚了。” 这个年代女的提出离婚，相当于净身出户，分不着半点财产，孩子也不会让女的带走。 何巧要是提离婚，就得舍下五个孩子。 她是万万舍不得的。 她含着泪说：“每生一个孩子，我就多一份牵绊，就越离不开这个家。” 叶明素说：“妈，你再强硬些，日子会好起来的。” 何巧点了点头说：“为了你们，我非得强硬不可。” 叶明素揭帘子出门，在大门外站了站，看了看天空，心里的郁闷才散了些。 周日又忙了一天，等周一早上到学校时，顿时感觉天空蓝了很多，空气也清新了，不由哼起歌。 “叶明素！”一个男孩子声音传来。 叶明素回头一看，是杨沐雨，便点头打招呼。 杨沐雨笑着抛过一把铅笔刀说：“我现在用不着了，送给你！” 叶明素伸手接住，低头一看，铅笔刀是新的，不由道：“这是新的，没用过呀！” 杨沐雨说：“上县城买书时，店主送的，正好送你。” 说着哼起歌，大跨步走了。 叶明素看了看杨沐雨的背影，这才发现，这个少年好像又长高了，看身材比例，应该会长成一个腿长肩宽的帅哥。 她抛了一下手中的铅笔刀，正要朝教室方向走，身后就传来周奇星的声音说：“叶明素，你乱拿杨沐雨的东西，怪不得你们班的人说你和杨沐雨……” 叶明素回头一看，见周奇星不好意思说下面的话，只用两只拇指碰了碰，意喻（二）班的人谣传她和杨沐雨是一对。 叶明素失笑，故意说：“你们班的人还传说，你跟宋美玉一对呢，难道你乱拿了宋美玉的东西？” 周奇星一下严肃起来，“他们乱说的，你不要信，没这种事。” 叶明素一边跑一边逗他说：“没办法，我相信了。你们什么时候请我吃喜糖？” 周奇星还想解释，却见叶明素跑得没影了。 他一下子郁闷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51章 踩自行车 上了四年级, 叶明素和周奇星照样是班中第一，照样得作文和数字竞赛第一。 梁校长后来见到他们，都会跟着学校里的人喊道：“叶双百, 周双百！” 五年级暑假，周奇星又去香港探亲, 回来时, 大家明显感觉他长高了一大截。 叶奶奶逗趣说：“奇星，你这是去香港那边吃增高丸了吗？一个多月不见, 就高这么多？” 章奶奶帮着回答道：“其实没高多少, 就是瘦了，这一瘦，显得高很多。奇星每次去香港都会变瘦, 说是他爸给他请了外教，教他说那些外国鸟语, 晚上呢, 也不像咱们这里，八点多就睡觉，还得学画画，学到十点, 十一点才给睡觉。这孩子去香港说是探亲，其实是补习各种东西去了。” 章奶奶说着摇头，“别的人去香港都是吃得白白胖胖回来，奇星过去香港，那是减肥去了。” 大家被章奶奶逗笑了, 又去评价周奇星的穿着，“这裤子穿着不热吗？这衣服看着倒是凉快，就怕不经洗。” 周奇星下身穿一条牛仔裤，上身穿一件丝质保罗衫，，保罗衫胸前印着小红花标志。 叶明素坐在门口，看一眼周奇星，认出他穿的保罗衫是这年代比较火的品牌，叫“梦特娇”。 少年瘦了，高了，穿着时髦，闲站在门外，还挺帅气。 周奇星回视叶明素，心里也评估着她。 叶明素也长高了一些，剪了一个齐耳短发，露出尖尖下巴，看着很机灵。 至于穿着…… 以周奇星现在的审美眼光看，是感觉叶明素穿的不比他看到的香港女孩子差。 因为叶子默这两年卖沙子和水泥赚了不少钱，孩子们也多做了两套衣服。 叶明素穿的裤子和衣服，是裁缝按照她的要求做出来的。 裤子是卡其色萝卜裤，衣服是白底小雏菊V领衫，脚上是夹脚趾海马牌人字拖。 叶明素这一身穿上后，周围的小伙伴纷纷要求父母给他们做一套一模一样的，却全被父母打回了。 说是这一套衣服古里古怪，不好看，不耐脏。 小孩子们的要求被打回后，退而求其次，要求父母给买一对人字拖。 于是这个暑假，村里的小孩子流行一人一对人字拖。 周奇星这次，照样有给叶明朗和叶明素带了礼物的。 周奇星等叶明朗从外面疯玩完回来，马上喊住，进屋拿了礼物出来。 叶明朗揭开盒子一看，见是一个卷笔刀，不由一蹦三尺高，大喊着说：“奇星哥哥，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 周奇星微微一笑说：“猜的。” “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叶明朗捧着盒子冲进屋子，打算拿一支铅笔试试卷笔刀好不好用。 等大人都各自进屋，门口只剩下叶明素时，周奇星才说：“喂，我也给你带了礼物，你要不要？” 叶明素摇了摇头，低头看书。 “你不问带了什么，就不要？” 周奇星坐到凳子上，托下巴看叶明素。 叶明素抬眼说：“不管是什么，都不要。” 周奇星沉默一下，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走到叶明素跟前，揭开盒子给她看。 叶明素只好看了一下，见是一对粉红色蝴蝶状发夹，夹子上镶了一些闪闪发光的东西，看起来正是夏七冬和罗雨柔等小女孩梦寐以求的东西。 “还是不要？”周奇星小心观察着叶明素的神态，见她看着发夹发呆，以为她想要了，便准备把盒子塞过去。 叶明素伸手指一扣盒盖，把盒子合上，摇头说：“还是不要。” 周奇星很诧异，不是说小女孩抵抗不了漂亮发夹吗？怎么叶明素就能抵抗呢？ 亏他在妈妈嘲笑下，硬着头发在商场挑了半天，挑到这对发夹，结果叶明素还是不要？ 周奇星捧着盒子往回走，情绪沮丧。 隔几天，又发生另一件让他沮丧的事。 因为他即将到龙泉镇读初一，章柏便帮他买了一辆自行车回来，准备教他骑自行车，到时可以踩去龙泉镇。 如果走路去龙泉镇中学，要走五十分钟至一个钟，骑自行车只要二十分钟。 家里有经济能力的，都会在这个时候给孩子买自行车。 傍晚时候，章柏带着周奇星到村口马路上，把着车头，教周奇星踩自行车。 自行车的座椅调到最低，周奇星的足尖勉强能够着地面，但初学者还是有点慌张，学了两个晚上，还没学会。 第三天傍晚，叶子默牵着一辆新买的凤凰牌自行车，也带着叶明素和叶明朗来学踩自行车。 叶子默在自行车后座上缚了一支扁担，告诉叶明素说：“你不够高，足尖够不着地面，但不用怕，车子一歪，扁担先支着地面，不会摔了你。” 叶明素看着自行车，心里给自己鼓劲，怕什么，前世不是会骑吗？虽然隔这么久有点生疏，但踩上去不至于会摔。 叶子默示范着上车，一边教导说：“左足踩踏板，右脚一绕，屁股上了座椅，再踩一个圈，放心，我会在后面扶着后座。” 周奇星在章柏教导下，摇摇晃晃能踩一小段路，但只要知道章柏的手没有扶在后座，他就有点慌。 正学着，见叶明素姐弟也来了，便让章柏好好扶着车尾，他炫耀着踩了过来，一个急煞车，足尖点地，朝叶明朗说：“明朗，学这个也简单，只要胆子大，很快就学会了。” 叶子默笑着说：“是啊，奇星这是学了两天？看着会了呢！” 周奇星心里骄傲，嘴里谦虚，“还没真正会，没人过来时，我还敢踩，有人过来，就怕撞着人，会慌。” 章柏便夸周奇星说：“奇星平衡能力不错，学了两天，差不多就会了，记得我当时，是学了七天才。！班里有的同学，足学了半个月，大人不扶住车尾，还不敢踩。” 叶子默说：“我们当初学这个，因为是新鲜东西，一群人一起学的，大家扶着车尾，开始都不是自己踩的，是被大家推着走的。混闹了一个月，才各自会踩。” 叶明素见他们聊得欢，便从叶子默手里把过自行车的车头，自己扶着向前几步，左足试着上踩板，右足瞬间就绕过前面斜杠，屁股坐上座椅，根本不用思考什么，条件反射就向前踩了。 叶子默正要过去帮着扶车尾，就见叶明素“呼啦”一声，把自行车踩走了。 叶子默：“……” 叶明朗：“……” 章柏：“……” 周奇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52章 情信 新学期到龙泉镇上初一，叶明素发现, 之前小学成绩好的同学们, 共8人, 全分在（一）班了。 看来龙泉镇中学也是默认（一）班是重点班, 虽然没有明说。 于是她和周奇星又成为同班同学。 初一（一）班整整72人，龙泉镇本地同学占了多数, 其它村的同学只有少数。 龙泉镇同学仗着人多, 选定了龙泉镇本地学生何嘉乐和罗茵为正副班长。 周奇星和叶明素不光连组长也没选上, 还被安排到稍后面的座位。 周奇星座位号是61号，叶明素座位号是51号。 于是还没放学, 同学们给他们起了新外号，周奇星叫六姨, 叶明素叫五姨。 老师在上面一转过身对着黑板，下面的同学就开始扔纸条了, 纸条上全是各人的新外号。 放了学, 小渔村同学一起到自行车棚找自行车，一边抱怨说：“龙泉镇的人就是高高在上, 班干部全选了他们自己人，班里各事全他们说了算。我还听说, 他们就爱欺负外地同学，今天第一天开学，他们先按兵不动，过段时间就会动手了。” 叶明素听着同学抱怨，牵出自己的自行车, 突然一声惊叫说：“我的车铃呢？” 自行车的车头上光秃秃，车铃不见了。 另一边传来其它同学的惊叫，“我自行车轮胎被拨走了塞子，没气了。” “一定是龙泉镇同学干的好事。” “我们下午要去告诉老师！” 同学们气得不行，纷纷表示要马上去告诉老师。 周奇星拦住说：“没证没据的，他们可以抵赖说不是他们干的。再说老师刚下班，全要赶回家吃午饭，恐怕不得空理我们。” “哪怎么办？”肖天宇气得跳脚。 周奇星道：“他们干这种事，肯定不是第一回 ，我们得捉着人，才能进行质问，老师也才能给我们做主。” 叶明素说：“我只失去车铃，还能踩回家，你们轮胎没气的，得去镇中心修自行车那边打了气才能回家。还有，这种事不是首例，杨沐雨在这边读初三，之前不是跟咱们说了，各事要自己提防么？告老师是没用的，老师管不过来。” “大家应该先集资买一支打气筒，放学出来没气了随时打上。” 叶明素回到家时，跟叶子默说了这件事。 叶子默很生气，“龙泉镇的人欺负小渔村的人成了惯例，每一届过去读初中的，一直被欺负到毕业。你们这才开学第一天，就这样了，接下来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叶明素说：“这么闹就读不下去了。咱们村就不能自己建一个中学么？” 叶子默说：“村里建中学有条件，小渔村之前申请过，条件不够，上面不拨款。” 叶明素很发愁，“爸，明朗和明菲以后也会上龙泉镇读中学的，是一个接一个要被这样欺负么？” 叶子默站了起来说：“我得联合其它家长，一起去龙泉镇拜访一下校长。” 第二天，叶子默提着一桶鱼，跟几位家长去了龙泉镇中学一趟。 周六早上开校会时，校长便重点批评了龙泉镇学生，说若发现欺负外地学生，拨自行车轮胎塞子和拿走车铃等行为，会开除。 校会过后，叶明素等人发现，放学出来时，自行车的车铃再没有被拿走了。 叶子默那里又去联合几位原队里的队员，跑去政府要求，说村民现在经济好了，愿意集资自己建一个中学，以免子女一个接一个被龙泉镇中学的人欺负。 家中有子女在龙泉镇中学就读的，也纷纷表示愿意出资。 渔船的船主们也出来说话了，会捐多少钱之类的。 领导终于开了会，说会向上面申请，如果能成功，那建学校的钱就由村民集资，教育基金自然还得教育局下拨。 大人为了建中学的事四处奔走，周奇星等人则暗暗努力，誓要在期中考时压下龙泉镇同学。 叶明素上课时，没有像小学时那样走神了，强制自己集中精神听课。 毕竟中学的课程不比小学，稍不留神，还真可能失去第一的宝座。 期中考的成绩出来了，叶明素拿了年级第一，周奇星是年级第二，两人总分相差一分。 龙泉镇同学惊异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女生上了中学，成绩再逆天，通常也就进前十名，没想到叶明素竟然拿了第一。 除了语文99分之外，其它三科主科竟然全是100分。 要知道，几何这门新增的学科，就是成绩好的男生，也极少能得100分的。 至于英语…… 乡镇中学中，老师自己的英语发单就带着乡音，学生们在英语这一科上，基本比不了城里的学生，能有90分就算特别优异了。 叶明素英语得了100分啊！ 因为班里人多，每次提问时，举手的学生一大片，老师并没有留意到叶明素这个学生。 成绩一出来，英语老师马上点名叶明素：“叶同学，你念念课本这段话。” 叶明素站了起来，拿起英语课本开始念。 她一念完，全班鼓掌。 读的比老师还要标准啊，不知道她平时是不是一直听录音磁带？ 周奇星也注眼叶明素，发现叶明素今天还穿得特别洋气。 一件红色小上衣，一条黑色宽腿裤，模样和衣着比龙泉镇女生好看多了。 放学出来，众人围住叶明素，纷纷叫起来：“五姨，你真给我们小渔村争光了，这一次又第一了。” 叶明素有点头疼，举手说：“能不能不要喊外号，什么五姨，难听死了。” 众人哈哈笑，“六姨都没反对，五姨先不满了。” 周奇星也喊起来，“乱起什么外号？我明天就跟老师提要求，换个座位，看你们还怎么喊？” 肖天宇笑嘻嘻说：“那就喊你前六姨啊！” “哈哈哈……” 叶明素摇着头，把书包甩到自行车前面的筐子上，“啪”一声，书包角却掉出一封信。 旁边一个男生拣起了信，歪头念道：“请小叶子亲启！” 旁边的同学呼啦围上去，怪声怪气嚷起来说：“小叶子亲启！哇，小叶子收到情信了！” 说着话，调皮同学还作势要拆信。 “别拆！”叶明素叫道：“还给我！” 周奇星突然上前，伸手抢过信，迅速扔到自己自行车的筐中，一把车头，飞一样就骑走了。 同学们愣一下，马上嚷起来：“难道那封信是六姨写给五姨的？” “快追！” 叶明素看着一堆同学迅速骑车去围堵周奇星，忙也踩起自行车去追。 要命，信封上的笔迹看起来不像周奇星写的，他抢走干什么？ 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写的信，写了什么？ 万一被家长知道了，这个风波就大了。 救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　　甜宠古言预收文《朕被恶意刷负分》，请大家点进专栏帮忙收藏一下呢！ 文案： 晋江小写手宁展眉穿越成一位宫妃，发现自己自带一套积分系统，可以给皇帝打分。 于是宁展眉天天给皇帝打负二分，还附上恶评。 皇帝周元晰登基后，立志做一个明君，但最近半个月常控制不住脾气，以致臣民有怨言，有些偏远地方甚至闹起造反。 他这晚被臣下气得睡不着，脑中突然有一个声音说：“陛下之困境，实乃一位新晋宫妃恶意刷负分所致。须得找到这位宫妃，讨她欢心，让她停止刷负分，每天打正二分。” 第53章 祸水 周奇星飞快踩着自行车, 听见后面风声“呼呼”, 同学们一片笑闹，喊他停下来。 他突然一个急煞车, 伸手一扬，把抓皱的信封一抛，抛到路左侧的池塘里。 信封浸湿, 飘在水面，看着就算捞起来, 字迹也早就糊了。 同学们跟着急煞车，喊道：“奇星，你这样急于毁尸灭迹, 难道这封信是你写的？” 周奇星冷声说：“我和明素是邻居, 要给情信哪用当着你们的面给？照我看，这封信肯定是龙泉镇同学给的, 他们也配给明素写这个？” 同学们一下讨论起来，“就是，龙泉镇同学脸那么大？敢追求叶明素。我们奇星还没动手呢！” 叶明素喘乎乎追了过来，见他们停下，便朝周奇星道：“信呢？还给我。” 周奇星一指池塘，“信被我扔了。要我说，你真不必看，肯定不是好话。回头被老师或者你爸知道了，你要挨罚。” 叶明素脸色一下冷肃起来，“周奇星, 是不是好话，该不该看，我自己会判断。我的信，你凭什么扔呢？你是我什么人呢？回头老师或者家长要罚，也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有什么相干呢？咱们就是同学而已，你现在敢扔我的信，以后还不知道会扔我什么东西呢？” 她越说越怒，“周奇星，咱们的友情就此为止。” 周奇星呆了，“明素，我是为你好。” “我呸，扔掉我的信叫为我好？”叶明素怒声说：“这是干涉我了，知道吗？” 她说着，伸足在自行车踏板上用力一蹬，迅速踩走了。 同学们在路上面面相觑，“叶明素生气了!周奇星，你快回去哄！” 周奇星回过神，赶紧踩自行车去追。 他一回到家，马上去门口喊叶明素。 叶明素听到喊声，理也不理。 叶奶奶正好在门口，帮着喊道：“明素，奇星找你呢，出来一下。” 叶明素无奈，只好出门口，冷着脸说：“又有什么事？” “明素，对不起！”周奇星低声说：“当时怕同学们会看你的信，想给你解决困难才会扔。” “呵呵！”叶明素转身，回了屋里。 周奇星在门口又站一会，见叶奶奶出来，一脸询问，只好悻悻回去。 叶明素第二天早上到学校，同班一个女生跑过来说：“明素，有个同学要找你说话。” “谁？”叶明素问了一句。 女同学笑一笑，过来伸手拉她，“在操场那边，你跟我过去一下，放心，大白天又不会吃了你。” 女生力气大，叶明素一下甩不开，只好跟她走。 女生把叶明素拉到操场双杠旁边，自己掉头就走。 一个男生正在双杠上甩来甩去，见叶明素来了，马上跳下来问道：“叶明素，你看到我的信了吗？” 叶明素一看对方是班里最调皮的男生之一，不由稍有点头痛。 这位男生叫苏泽亮，父亲是镇上副镇长，母亲是文化局的。 他特别调皮，老师见到他都感头痛，很多女生也尽量避开他，深怕被捉弄。 据说开学初新生自行车上不见了的车铃，基本是他摘走的。 像这种上了初中的调皮毛孩子，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弄不好，就会被缠上身，从此不得安宁。 “原来昨天的信是你写的？”叶明素手肘放到双杠上，把脸趴在手臂上，懒洋洋说：“那封信掉地下，被我们村的男生拣到，扔到池塘里了。要不然，你当面跟我说说信里的内容？” 在苏泽亮印象中，女生被男生单独约见，都是要害羞惊慌失措的，没想到叶明素这样平淡，他的心理优势一下就减了一半。 且他虽然皮厚，也不大好意思复述信中内容。 叶明素眼睛亮晶晶看着他，带点笑意说：“是不是不好意思说？让我猜猜，信中是不是说，想和我成为朋友？” 苏泽亮虽然调皮，到底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听得叶明素这样直接说出来，脸上不由有些**，一时不好意思和叶明素对视了，只笑着说：“你猜得没错。哪你愿意吗？” “愿意啊！”叶明素大力点头，“你爸不是副镇长么？能和副镇长的儿子做朋友，有什么不愿意的？” 苏泽亮一怔，莫名感觉有点不对味，一下又说不出什么来。 叶明素继续道：“我爸本来在农业大队上班，大队解散了，他现在找不到工作了。咱们是朋友，哪你爸能帮我爸介绍一份工作吗？” 苏泽亮吓一跳，他写情信给女孩子这件事要是被爸妈知道了，还不得被打断腿？更不要说帮女孩子的爸介绍工作了。这哪跟哪？ 叶明素撒娇说：“行不行嘛？行的话，我让我爸明天去找你爸。” “叶明素，咱们做朋友，不能让大人知道的。”苏泽亮也把手肘放到双杠上，“被知道了，没好果子吃。” “但咱们做朋友，大人肯定会知道啊！”叶明素天真说：“我们小渔村的同学，是一定会告诉我爸的。我爸要是知道我跟副镇长儿子是朋友，那肯定要找上门。” 苏泽亮张口结舌。 叶明素站直身子，伸出一只手，“做朋友的话，先拉个勾吧！” 苏泽亮莫名犹豫了，“等等，我再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叶明素伸手去按苏泽亮的肩膀。 苏泽亮被她这个动作吓着了，原地弹跳了一下，甩开叶明素的手。 叶明素忍住笑，才要继续“动手动脚”，就听到一个愤怒的声音说：“苏泽亮，你想对叶明素做什么？” 随着话声，周奇星跑了过来，双手去推苏泽亮。 苏泽亮哪是一个肯吃亏的？当下反手回推。 两个男孩子迅速撕打起来。 叶明素傻了眼，喊道：“喂，你们别打了，老师来了！” 两人扭着身子看了看，见没有老师，又继续打起来。 这边有动静，龙泉镇和小渔村的同学们闻风而至。 很快的，变成龙泉镇和小渔村男生们互殴。 双方积怨已久，趁这个机会，全放开了撕打。 小渔村男生数量少，没一会又转为被殴打对象。 早有同学去报告了老师。 老师赶来时，小渔村男生全被打趴下了。 几个受伤的男生被送去镇中心的小医院，老师不敢大意，马上让人去通知家长。 不到两个钟头，家长们就赶来了，叶子默也在其中。 眼见叶明素没有受伤，叶子默先松了口气，接着就喷火了，“明素，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老师怎么说两边男生打架，是你引起的？” 旁边有另一个家长眼看儿子受伤了，声音也拨得老高，“明素，你小小年纪就成了祸水，以后长大了还不得害人性命？我早说了，女孩子读什么书，就该在家里洗衣做饭带弟妹，偏你们叶家不信邪，还送你来读初中。看，现在一学期还没读完，男生们就为你打架了，以后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另一个家长也嚷道：“女孩子读什么书？读完还不是便宜别人？照我说，叶明素应该退学，免得又惹事。” 家长们埋怨中，叶子默感觉脸上无光，吼叶明素说：“还不跟各位伯伯叔叔认错？” 叶明素一仰头，“别人打架，凭什么我认错？没有我，小渔村和龙泉镇的学生就不打架了？历年来不是一直在打？这次刚好我在场，就埋怨起我来了？这个锅我不背。” “还嘴硬？”叶子默跳脚说：“你还有理了？” 叶明素冷笑说：“爸，每次有个什么事，你能不能理智对待？不要动不动就先埋怨起自家女儿好吗？你看别的家长，全是护犊子的，就你一个不护，光埋怨。还动不动叫我跟别人认错。怎么不叫他们儿子跟我认错啊？我好好跟苏泽亮说话，他们突然就跑来打架，我有什么错？” 家长们见她一个女孩子惹了事，还敢跟大人顶嘴，纷纷站到叶子默一边，“子默，你这女儿嘴尖牙利的，迟早给你惹事，得好好管教了。” 叶子默也怒喝道：“明素，你再这样嚣张，就别读书了，回家帮你奶奶带弟妹好了。” 哟，威胁了！叶明素撇嘴。 这时护士跑来赶人了，“你们快出去，别在这儿吵。” 一众人才出门口，就见章柏满头汗跑来，问道：“奇星怎么了？” 叶明素忙答道：“周奇星膝盖和手肘破了皮，正在涂药，没别的事。” 她没说的是，周奇星脸上也挂彩了。 眼角被打肿了，鼻子流血了。 这次小孩子打架，没有拿工具，老师又来得早，全是一些皮肉伤，医生检查过，抹了药，陆续就出来了。 家长们少不了训斥和埋怨。 医药费，是叶子默去交的。 等回到家，叶子默没来得及教训叶明素，就被一个原队员叫走了，说是大家商量集资买货车，就等他了。 晚上，叶子默一回到家，几家的家长也来了，大家坐下，纷纷要求叶子默让叶明素退学。 “这次我儿子被打，是明素引起的，子默，我儿子读书可聪明了，不能让你家明素给毁了。” “是的，明素继续在龙泉镇中学读书，男生们肯定还会继续为她打架，这样前途就毁了。” “我儿子性格温顺，平时不要说打架，吵架也不会，但这次看明素被苏泽亮欺负，就敢冲去打架，有明素在，我不放心儿子。” 章奶奶也冲过来声讨，“子默，明素小的时候打我们奇星，我还以为大了就好了，结果她大了，我们奇星又为她打架。她就是一个小祸害。她再去镇上读书，家长们不会放心。” 叶明素：“……” 第54章 志愿 吵嚷声中, 何巧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们的儿子个个那么宝贝，怕被我们明素影响了, 可以不去镇上读书，全部休学待在家中，待小渔村集资的学校建好了, 在小渔村读中学就好。” “我家明素，是不会退学的，你们说破天也没用。” 叶明素突然有些鼻酸。 为了何巧能够说出这么一番话, 为了何巧会回护她。 各位家长却是面面相觑, 再转头去看叶子默。 一位家长脱口说：“子默，你家原来不是你说了算，而是你老婆说了算？我们看错你了。” 不等叶子默回答, 何巧就反击说：“明素虽然姓林, 但她是我生出来的, 你们要逼她退学，我难道不能出声？” 又一位家长帮腔说：“你是可以出声，但你家女儿害我家儿子打架，这个怎么算？” 何巧声音拨高说：“怎么害法？是明素按着你家儿子的手去打架吗？是明素怂恿你家儿子去打架吗？明明是你们自己没有管教好儿子, 一放出家门就跑去打架，还赖在我们明素身上。欺负我们老实吗？” 众人被呛得静了静。 最先说话的家长跳脚说：“老三家的, 你这全是歪理, 打横来讲的。” 何巧斜睥他说：“你们一群男孩子的家长冲我们家来指责明素一个女孩子，说的话哪句不是歪理？还好意思指责我歪理了？呸，我都瞧不起你们了。” 说着为了强调泼妇气势, 还真的往下吐了口水。 众家长目瞪口呆。 叶明素也目瞪口呆。 老妈今天嘴巴好利索，战斗力杠杠的。 跟从前相比较，脱胎换骨一样。 何巧趁着气势还在，索性站起来，走到墙角拿起扫帚说：“一句话，谁敢逼我家明素退学，我就跟他拼了。” 她一脸凶狠举着扫帚，叶子默还真怕她会动手。 要是动手了，这乡里乡亲就真的结仇了，以后没法和解。 他马上也站起来，劝着几位家长说：“你们还是回去吧，再不回去，我家媳妇真会打人。” 几位家长也有点怵了，如果他们跑人家的家里来，和人家的媳妇打架，说出去就不占理，也会被耻笑。 不知道谁带头先出去，“呼啦”一声，众人全走了。 叶明素一下过去搂实何巧的腰，带着鼻音说：“妈，你今天特别有气势！” 何巧被叶明素这么一搂，略有点不好意思，压低了声音说：“这些男人就是纸老虎，吓一吓就跑了，没什么可怕。” 叶明素笑了出来，“妈，你今天就是特别帅！” “好了，再帅也得煮晚饭了，要不然没得吃。”何巧等叶明素松开手，笑着放下扫帚，转头去灶间煮饭。 叶子默在门口看那些家长走了，便回身进了屋。 他进灶间看了看何巧，想说什么，被何巧凶狠一瞪，马上又缩出来了。 叶明素却是去拿了作业出来做。 叶子默一见孩子在做作业，便也不再说什么。 这场风波就这样过去了。 连着半个学期，叶明素不怎么搭理周奇星和男生们。 到了期末考，她又力压众人，考了年级第一。 期末颁奖大会上，叶明素上台领奖。 她从校长手中接过奖状，要说感言时，却先从怀里掏出了几封信。 台下众人一愣，叶明素这是要干什么？ 当众读信么？ 叶明素笑吟吟举着信，当众撕了，一边撕一边说：“这些信是别人偷偷放在我书包里的，我没看，集中拿出来撕了。以后再有人偷放信在我书包中，我就交给老师。” 台下的男生们：“……”这行为太过激了吧？ 周奇星和肖天宇却是对视一眼，叶明素就该这样，看以后还有哪个龙泉镇的学生敢给她写情信？ 夏七冬和罗雨柔和叶明素不同班，但也知道（一）班的风风雨雨，见着叶明素的举动，夏七冬便悄悄和罗雨柔咬耳朵说：“明素成绩好，长得好看，又会穿衣服，不要说（一）班的男生，咱们（三）班的男生，不是也偷偷讨论她吗？我觉着，她收到的不止这几封信，肯定还有。” 罗雨柔也小声说：“太多了撕不过来，应该是挑几封出来撕。” 叶明素在校会上撕情信的行业确实唬住了男生们，接下来两年，再没有男生偷放情信在她书包了。 初二这一年，她得以安安静静读书，风风光光拿第一。 这期间，叶子默卖水泥和沙子又赚了一些，再跟人合伙买了货车，其中一个合伙人当了司机，四处运送货，年底一算账，也小赚了一笔。 手头经济好了，叶子默和何巧开始积攒建筑材料，为建房子做准备。 在八十年代末，小渔村的经济突然好了起来，人人手中都有一点钱似的，很多人都打算建房子，村里人一坐下，就是互相询问对方什么时候建房子。 叶子默趁着时机，又和几个伙伴合伙买了挖沙机，请人去一个河床挖沙子，再用自家的拖拉机和货车运出来卖。 沙子本身不要钱，一挖一车，一运出来，全变成钱。 不到一年，叶子默就攒了一笔不少的钱。 他和何巧一商量，决定先请人打石柱，挖地基，再买横梁木等。 等叶明素准备上初三，家里那块两百平米的地皮就挖好地基，筑起了围墙，还先在天井位置挖了一口井。 可能选的位置好，井水是甜的，可以食用。 叶明素开心得不行，爸妈赶紧建好房子，到时搬进去，就不用挑水，还可以在家里井边洗衣服，不用去溪边洗。 叶子默他们动工，章奶奶家也动工了，估计着两家会差不多时间建好房子。 这个时候，小渔村的村民集资建的中学也建好了，教育局调来一批师范刚毕业的学生来教初中。 这批师范生特别热情有干劲，还没开学就走访了小渔村各家，了解一些即将上中学的学生情况。 叶明朗和同学们同样兴奋，他们这一批不用去龙泉镇上学被欺负了。 小渔村中学在门前竖了一块石壁，上面按集资钱数多少排列前后，刻了村民名字和所捐的款项。 叶明素去看了看，叶子默的名字刻在比较前的位置，捐了三千元。 在教育方面捐款，一样要量力而为。 算了算时间，叶子默捐这笔钱时，明显还是超出自己经济水平了。 叶明素很是感叹，要是让叶子默拿几千元出来给她读书，那绝对拿不出来，但是拿出来捐学校，并且能刻上名字，他就是卖锅也会捐。 事实证明叶明素想的没错。 就在初三下学期，班里老师让大家把中考志愿表拿回家，跟家长商量要填中专或者高中时，叶子默一看就说：“填个中专吧！你底下还有四个弟妹，爸一下子没法供你们全读高中。” 叶明素没有出声，拿着志愿表上二楼，再没下来。 等晚上她出门口，一堆邻居就来劝了，“明素，听你爸说，你要读高中？你可别傻，读完高中不一定能考上大学的，现在考个中专，到时国家包分配，能捧个铁饭碗吃饭呢！” “就是，女孩子真没必要读高中，读个中专够用了。” “你家里弟妹多，你爸妈负担重，你不能这样不懂事，硬要读什么高中。再说，万一考不上大学呢？” 叶明素什么话也没说，退回了屋里。 叶子默认为她这是沉默反抗，第二天去请了叶子桥过来家里说话，让他去劝叶明素。 叶子桥上了二楼见叶明素，语重心长说：“你是家里老大，要为家里着想一下，不能只顾自己。你爸供不起五个孩子全读高中的。你考个中专，提早出来工作，能减轻家里负担。” “你是让我像我爸一样，牺牲自己，成全弟妹？”叶明素冷冷说：“如果我不呢？” 叶子桥很温和说：“你不的话，你爸不给你交学费，你能怎么办？” 叶明素继续冷笑一声，“不给交学费，我就离家出走，去大城市打工，跟这个破家断绝关系。” 以前是年纪小，离不了家，初中毕业的话，十几岁了，正好跟着一些人到大城市打工。 叶子桥见说不通叶明素，只好下楼跟叶子默汇报。 何巧在旁边听了一会，插嘴说：“明素要读高中的话，学费由我交。” “由你交？你的钱难道不是我的钱？”叶子默恼声说。 “我的钱是你的钱，哪你的钱，就不是我的钱？”何巧也没好气，“你拿着钱捐学校，却不肯拿钱给明素读书？你拿钱捐学校时，我还以为你是为子女教育着想，现在看来，你就是为了能在石牌上刻名字。呸！” 叶子桥忙劝着说：“你们先别吵，明素成绩好，或者就能考上大学呢！到时村里出个女大学生，三哥你脸上肯定有光，值得炫一辈子。” 叶子默一听，沉默一下，这才扬声朝二楼喊道：“明素，你下来！” 叶明素下了楼梯，探头问：“怎么了？准备赶我出家门了么？” 叶子默指着何巧说：“你妈说要帮你交高中的学费，不管你能不能考上大学，以后你妈的养老，你包了。” 叶明素“噔蹬”下楼，冷笑说：“我妈给不给我交学费，我都会给她养老的。” “别说得太早。”叶奶奶插嘴道：“到时你嫁人了，哪顾得上娘家？” 叶明素仰头，“我能不能顾，想不想顾，在于我自己有没有本事，不在于我嫁人不嫁人。” 她说着，拿出志愿表，填了三个高中的名字。 第55章 奖学金 叶明素把志愿表交到班主任孙老师手中。 孙老师一看志愿，大大吃惊, 一再询问道：“真的不考中专, 要考高中？问过你父母了, 他们同意你这个选择？” 这个时候中专因为包分配, 特别吃香，录取分数线比高中还要高。 成绩好的同学，如果家境普通，都会选择考中专。 女孩子基本都是考中专或者师范。 像叶明素成绩这样好的, 妥妥能考上好中专，到时读三年，毕业分配出来, 就能到国营单位, 那可是金饭碗。 叶明素却是知道，如今这批读中专的, 在多年后会如何后悔。 她抬头看孙老师，答道：“我跟家长商量过了, 他们同意我报考高中。” 孙老师依然遗憾, 劝导说：“明素, 要不, 你这个志愿改一改？填两个高中，一个中专？真考上好中专了，就上中专，考不上再上高中？说真的，读完高中后, 如果能考上大学，固然前途远大，但那是三年后的事了，现在如果考上中专，前途马上就定了。” 叶明素摇头，坚定说：“孙老师，你不用再劝我，我的心愿就是读大学。” 孙老师无奈，只好收下志愿表。 叶明素出了孙老师办公室，却碰到周奇星。 周奇星拦住她，问道：“你填了什么志愿？中专吗？” 叶明素站定，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周奇星已高了她一个头。 她答道：“没有填中专，我报了高中。” 周奇星脸上一喜，“我也不会填中专，打算报三个高中。对了，你第一志愿高中是哪个？” 叶明素随口答了。 周奇星心里一下笃定了下来，很好，大家第一志愿是同一个高中。 叶明素放学回到家里，却见二姑叶子惠来了家中，正和何巧嘀咕事情。 原来何巧打算卖了铁皮铺子，另买一间三十多平米的商铺，只是叶子默经常要去河床看人挖沙子，有时候要跟司机一起送货收钱等，不能常常在铺子里，她自己一个人又怕忙不过来，就托人喊了叶子惠来家中一趟，问叶子惠愿意不愿意到她这里帮忙看铺子，一月结算工资多少钱之类。 叶子惠一听何巧开出来的工资，一下就惊喜了，笑道：“我们全家赚的，加起来也没这样多呢!行，你铺子买好了，我马上过来帮你看。” 何巧又笑着说：“我们看中这间铺子，前面做生意，后面隔了一小间，能放一张桌子和一张床，到时你可以住里面，每月休息两天，再回家，你看怎么样？” 叶子惠连连点头，“没问题。” 叶明素听了几句，也代为欢喜，问道：“妈，买了新商铺后，还卖不卖水泥？” “卖的。你爸说到时叫人在新商铺旁边再搭一间棚子，依然卖水泥。” 叶明素一听，心下有数，三十多平的铺子卖日杂，旁边又搭棚子卖水泥，确实得请一个人帮忙，要不然，是真的忙不过来。 这么说，爸妈已成老板和老板娘，手下开始要有工人了？ 待叶子惠走了，叶明素悄悄跟何巧说：“妈，二姑虽然是亲戚，但你工资也不能开太高，要不然以后请别人，别人要比照，就不好说了。” 何巧一下失笑，“咱们这点小生意，请你二姑一个人已够了，哪里还会再请人？” 叶明素凑近说：“妈，你以前摆摊时，有想过现在买三十多平米的商铺吗？不敢想吧！现在有商铺，说不定以后工人成群呢！” 何巧愣一下，笑了起来说：“也是，我还要赚钱给你交高中的学费，大学的学费，光是请一个工人太少，要把生意做大，请一群工人。” 叶明素也跟着笑，“等我上大学，那就是天高任鸟飞，海深任鱼跃，没准不用你给学费，还能给你创业资本呢！” “说大话不怕掉了牙。”何巧现在跟叶明素说话，间中也像朋友的口吻，这时候一边笑一边去拧叶明素的腮帮子。 叶明素躲开了，嘴里继续道：“真的，妈，我以后会大展鸿图，创下一番大事业的。” “哈哈哈……”何巧被逗得笑出声。 接下来的日子，叶明素不敢掉以轻心，和同学们一起，努力刷题，做最后的冲刺。 正好这段时日叶子惠过来帮忙何巧看铺，也帮忙做一些家务，原先分摊给叶明素的家务被叶子惠接手了，叶明素得以全力看书学习。 前世就是中考成绩不好，考了一所普通高中，在高中又没有好好努力，最后才勉强考了一个艺校，混了一个文凭，然后到公司当花瓶。 这一世，虽然家境不好，处处艰难，但她誓要考上好大学，重新把握人生。 六月份考完中考，七月份中考的成绩出来了。 叶明素查了第一志愿高中录取分数线，知道自己超出录取分数线，一下就放心了。 周奇星查完成绩，得知自己也超出录取分数线，忙来找叶明素，问道：“明素，你多少分？” 叶明素故意捂着脸说：“我这次发挥失常，低于第一志愿高中录取分数线，看来要去读第二志愿高中了。” 周奇星不信，“你考完出来，不是跟我们对过题么？那时候不见你说发挥失常。” 叶明素松开手，露出脸说：“不好意思，我考的分数比你高。” 周奇星倚在门口，双手插裤袋，嘴角有笑意，“中考分数比我高有什么好得意的？高考比我高才能得意吧？” 两人正说话，夏七冬和罗雨柔跑来了。 夏七冬沮丧说：“明素，我分数低，没考上师范，我爸不让我复读初三，说让我去深圳的工厂打工，已经托了表舅，让表舅带我去深圳。” 罗雨柔也是一脸沮丧，“我差十分才能上师范，考上的是中技，我爸说女孩子没必要读那个，让我不要读了，去网厂这边当个记账员。” 石向东也跑了过来，咋咋乎乎说：“我早就知道我没指望考上的，果然。我爸说了，明天就让我跟叔叔去船上当船夫。” 叶明素不由叹息，自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以后人生道路可能要大大不同了。 夏七冬抹一把脸，又跟叶明素说：“对了，我听孙老师说吴美玉和肖天宇，也上了第一志愿高中分数线。这次龙泉镇中学总共就七人分数线上了这所高中，咱们小渔村占了四个名额，老师说要给你们庆祝。应该过几天就来家访了。” 第二天，孙老师还没来，叶子桥和苏细细先过来了，他们是代表小渔村小学，过来指导叶明素几句的。 叶明素这次中考的成绩，是全县第一，不光给龙泉镇学校争光，也给小渔村争光。 苏细细是以叶明素小学启蒙老师的身份过来的。 叶子桥则是作为叶明素小学毕业班老师的身份过来的。 和家长寒喧几句后，苏细细先开口说：“叶明素同学，你是小渔村人，小渔村小学引导你走出第一步，以后漫长前路，勿忘母校对你的教导，要给小渔村和母校争光。” 叶子桥跟着说：“不要忘记老师和家长对你的教导，上了高中，好好努力，不要松懈，争取考上好大学。” 叶明素敷衍点头，算是回应。 叶子默殷勤给苏细细端茶，一抬头见叶明素态度淡淡，就皱眉说：“老师跟你说话，你态度要诚恳些，不能这样吊儿郎当。” 叶明素马上装出一副诚恳的样子，“是。” 苏细细笑一笑，“明素是一个直性子的孩子，不会装，这不怪她。” 叶子桥却是转移话题，对叶子默说：“待中考成绩正式公告，三哥要去乡政府这边说一声，给明素申请奖金，政府这边知道明素得了县第一，是要登记公告一下的。” 叶子默一下喜上眉梢，“对对，我差点忘了这个。” 隔了几天，政府果然让人专门到叶子默家里，给叶明素送了奖金，勉励了几句。 转个头，他们又进了章奶奶家里，给周奇星这个县第二名也送了奖金。 正热闹，孙老师带着两个同学来了。 她是代表龙泉镇中学给叶明素和周奇星送奖金的。 进了叶家，孙老师不绝口夸奖叶明素，朝叶子默和何巧说：“我教了这么多年学生，明素真是我教过最聪明的一个女生了。” “你们要知道，学生中，有些极其努力，但无奈天赋有限，是怎么也考不到好成绩的。明素举一反三，一点即通，没有比别人更努力，却能考出一个县第一。像这样的孩子，上了高中，只要如常努力，没有意外的话，定能考上大学。她上高中后，你们不要拿事情分她的心，让她好好上学。” 对着龙泉镇初中老师，叶子默和何巧略有点拘谨，不像面对叶子桥和苏细细那样自在，一听老师训话，马上就连连点头说：“我们晓得的。” 孙老师说着，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叶明素，“这是学校给你的奖金。本来要召开校会，专门给你发这个，但现在放假，召集同学有些难，最后校长还是让我来一趟。” 叶明素接过，道了谢。 孙老师又再拍拍她的肩膀，勉励几句，这才走了。 孙老师一走，又来了一批人。 这一批是叶家宗族的长辈。 叶子默忙倒掉残茶渣，指挥何巧煲水，忙忙泡上新茶招待族中长辈。 长辈们一边喝茶，一边夸叶明素，“咱们叶氏一族，好多年没有出过正经的读书人了，更不要说什么县中第一名。这一回，明素给咱们族挣脸了。” 另一个长辈感叹说：“要按古时候论，明素现在就是秀才啊，上了好高中，那算是举人？再考个大学，就是状元了。” 最原先一直看不起叶子默的一位长辈却是夸起叶子默，“老三是一个有能耐的，不声不响，就把女儿培养成人才了，一鸣惊人啊。看看，明素这回县里第一名，谁不说叶氏出人才？谁不说老三这一支后继有人？” 叶子默因为母亲是继室，一直被叶子介和宗族的人抵毁，满心期待有朝一日被承认，如今得到夸奖，满脸绽光彩，感觉荣耀无比。 等宗族的人一走，叶子默朝何巧说：“我明天收了沙子钱给你，你预备着，到时给明素把学费交上。” 他之前虽然叫嚣着让何巧去给叶明素出学费，但心底还是认定，何巧只是出个嘴巴，巴着子女说好听话，真要交钱，还得他来。 叶明素在旁边听着叶子默说话，却是淡淡道：“不用你交学费，我打听过了，高中那边不单会给第一名免学费，还会发奖学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56章 选择 叶明素考上的高中，是市重点高中。 坐车到学校, 车程总共三个钟头。 因为免学费, 而且有奖学金, 叶明素算了算, 这一趟，一分钱也不用家里出。 可能是见她不再需要家里给钱，叶子默对她的态度尊重了许多，说话也相应客气些, 带些商量的口吻。 叶明素却是因为高中三年需要寄宿学校，知道接下来能清清净净读书，不会被家里的烦心事拖累, 心下感觉轻松了不少。 前世家境好, 并不知道忧愁，也没有努力学习过, 以致只能随便考个艺校混个文凭。 这一世小学和初中不须太努力也能考个好成绩，但是高中不同, 高中若不拼尽全力学习, 还真怕追不上周奇星的成绩了。 没错, 这一回, 她又和周奇星成了同班同学。 他们就读的（一）班，全班50人，只有两个女生。 这所市重点高中录取分数线高，再加上报考的女生人数少，最后录取的女生, 只够分配给每个班两名。 上学第一天是班会课，班主任在讲台上看着全班的“尖子生”，再看着考了第一名进来的叶明素和另一名勉强吊了车尾进来的女生易美儿，若有所思。 安排座位时，班主任把两名女生安排到第四组偏后排不起眼的地方。 叶明素倒是没所谓，但易美儿意见很大，一下课就拉了叶明素去找班主任办公室要求调座位。 “王老师，我们两个女生个头不高，坐得太偏太后了，希望能调到中间的位置。” 王老师笑一笑说：“我的安排，是费了苦心的，目的是让你们能安安静静上课，不受干扰。” 易美儿有些不明所以，“谁会干扰我们？” 王老师看着两个懵懂的女生，指指座椅说：“坐下。” 等两个女生坐下了，王老师这才说：“班里男生多，你们处于发育期，坐在中间位置，会受到男生眼光干扰。” 一听这话，叶明素还好，易美儿却是红了脸。 王老师又笑呵呵说：“你们两个又长得漂亮，可别上了重点高中，反而读不好，被干扰得成绩下降。” 王老师的忧虑果然没错，纵然是成绩优秀的尖子班，但男生到了发育期，荷尔蒙作崇，不由自主会关注女生。 还没半个学期，两个女生分别收到好几封情信，上课时，还会接到悄悄递过来的纸条。 这一晚的晚自修，叶明素桌上又出现一个纸团，她懒得展开，直接朝垃圾桶抛去。 等下了课，却被周奇星叫住了。 “有什么事？”叶明素看着周奇星，口吻有点不耐烦。 周奇星突然就生气了，“你就那么讨厌我？” “这什么跟什么？”叶明素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有事快说吧，等会宿舍关灯了。” “别的男生给你扔纸条，你展开看了，还批复，我给你纸条，你直接抛垃圾桶，什么意思？”周奇星带些委屈。 “是你扔的纸条啊？”叶明素愕然一下说：“这几天扔纸条的太多了，我就懒得看了。” 周奇星哼一声，转身就走。 易美儿在后边跟过来，拉着叶明素回宿舍，一边悄声说：“你知道不，咱们学校里也悄悄评校花和校草，据说周奇星被评为校草了。” “哦！”叶明素点了点头，周奇星这学期又拨高了不少，站在男生堆中，确实是比别人更帅些。 易美儿又说：“周奇星每周三去打篮球时，可有不少别班的女生围观呢！听说他报名参加篮球比赛，咱们班里要组织着给他加油了。” 易美儿的堂哥也在班里，堂哥有时候会给她说些男生的消息，因此她小道消息比较多。 叶明素一下恍然，那周奇星刚才说的扔纸条，应该是说篮球比赛的事了？想让她到时去给他加油 直说不就好了，扔什么纸条，矫情！ 叶明素打听了一下，周奇星参加比赛的时间是周六下午，便约了易美儿到时去给他加油。 周六下午，操场坐满了人。 叶明素拉着易美儿到场时，篮球比赛已经开始了。 周奇星所在的蓝队，比分落后红队一分，双方为了这一分，正在拉据战。 操场上的啦啦队各自吼叫给自己队加油。 易美儿看了一会儿，就跟叶明素说：“周奇星打得不够积极啊！是不是不舒服？” 叶明素看了看，果然发现周奇星有点心不在焉。 中场休息时，各班的女生纷纷跑下去给各自队员递毛巾送饮料。 周奇星和班里几个同学互相苦笑一下说：“别班的女生又唱又跳又喊，还送水，咱们班那两个太宝了，可能窝宿舍里看书，不会来。” 他话音一落，就听见一个女生声音说：“周奇星，送你的！” 大家转头一看，竟然有别班的女生给周奇星送饮料。 周奇星没有接，笑笑说：“不用，我自己带了。” 有男生悄悄捅周奇星的腰，难道不知道咱们学校女生多金贵吗？给你送饮料还拒绝？你的脸是帅炸宇宙了吗？ 女生被周奇星拒绝，一下红了脸，哼了一哼，转个头把饮料递给自己班男生。 “周奇星，矿泉水要不要？”又一个女生声音响起。 周奇星听见声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抬头看来人，嘴里不说话，但手已伸了过去。 叶明素把矿泉水递到他手中说：“下半场加油！” 同班的男生鼓嘈起来，“咱们班的女生都来了，咱们能不加油么？” 周奇星看叶明素一眼说：“你买的矿泉水，好喝！” “不光好喝，还很甜是吧？”同学们又鼓嘈起来。 等下半场比赛开始，周奇星动作比上半场迅猛多了。 易美儿在场上看得一惊一咋，贴到叶明素耳边说：“明素，你是给他喝了激素？” “去你的！”叶明素推易美儿，两人笑闹成一堆。 周奇星这一迅猛，很快就跟红队拉平了比分。 球赛结束时，蓝队得了冠军。 男生们叫嚣着要去庆祝，转头想找叶明素和易美儿一起去，却发现她们不在操场上了。 过了几天，王老师便听到小道消息，说周奇星在和叶明素谈恋爱。 王老师忙分别找他们谈话。 叶明素自然一口否认。 王老师不放心，语重心长说：“你们才读高中，应该以学习为重，别辜负了家长的期待。” 回到班中，叶明素和易美儿嘀咕，“除了比赛那天给周奇星送一瓶水，平时也没怎么说话，到底是谁说我们在谈恋爱的？” 易美儿压着声音说：“据我堂哥说，那天比赛结束时，他们男生去庆祝，偷偷喝了酒，然后大家逼问周奇星，问他是不是对你有好感，周奇星当时承认了，于是他们就认为周奇星和你在谈恋爱。” 叶明素有点恼，“周奇星什么时候对我有好感了？他这是要害我。” 万一老师对自己有什么看法，下学期申请奖学金时不批，那…… 晚自修下课，叶明素又被周奇星拦住了。 “明素，王老师是不是找你谈话了？” 叶明素火了，“你都知道王老师找我谈话了，还拦着我说话？回头老师更要误会了。” 周奇星闷闷说：“我就怕你被训，想安慰一句而已，你这么凶干什么？” “反正，以后少靠近我。”叶明素压着声音说：“我是要好好读，考个好大学的，不管什么人什么事，甭管影响我。” 说完用力撞开周奇星肩膀，头也不回走了。 接下来的时间，叶明素再没搭理过周奇星。 第二学期末，老师在讲台上说：“高二文理分班，这学期，同学们回家要跟家长商量一下，以后是考文科还是考理科，回来就要选择好。” 放假回去，周奇星和叶明素坐同车。 两人本来不同座位，周奇星厚着脸皮跟人换位，坐到叶明素身边，小声问道：“明素，你选文科还是理科？” 叶明素把头转向窗外，淡淡说：“还没想好。” 她嘴里说没想好，心里其实早想好了。 没错，她要选理科。 虽然王老师一再分析，说女生选文科竞争小，也有利以后职业安排，但叶明素按自己前世所见到的，知道文科毕业出来，一般就是当老师当助理当一些不紧要的文职。 她现在成绩还排在年级前三，才不听老师忽悠选什么文科。 回到家中，叶明素也不跟叶子默和何巧说文理分班的事，只简单说高二会分班。 高二一开学，周奇星才知道叶明素选了理科班，两人又同班了。 这一回，班中只有她一个女生。 高二这一年，周奇星成了学校“名人”。 先是代表学校带队跟别的高中篮球比赛争得第一名，接着在英语辨论赛上又赢了高三的学生。校庆上和同班同学演了一个小品又得了奖。 再加上他有香港背景，长得帅等因素，一下子全校都认识他。 叶明素却是努力低调着，不想引人注意。 高中的生活，其实很枯燥，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 叶明素埋头学习，便觉时间过得很快。 等她再放假回家时，家里已搬了新房子。 两百平米的房子建成潮汕传统的建筑格局“下山虎”。 石门石柱，进门是前廊，中间天井，后面大的会客厅，两侧各三间房。 叶明素和叶明菲住进门左手间小房间，叶奶奶住了右手间小房间。 中间两间房，一间是厨房，一间是食厅。 最深两间大房间，一间是叶子默和何巧卧室，一间是叶明朗和两个弟弟卧室。 新家还添了黑白电视，洗衣机和冰箱。 洗衣机是双筒的，一边桶里洗完，要手动把衣服拿到另一边桶里脱水。 章奶奶一家同样搬了新家。 叶明素在门口看了看，这一排的邻居们，新房子都建得挺气派的。 不知不觉，村里人的生活，都在奔向小康了。 很快高三。 高三这一年，填志愿时，各人把志愿表拿回家中跟家长商量。 叶明素虽然也拿回了家，却不拿出来跟叶子默和何巧商量。 还是叶子桥估计着这个时候该填志愿了，跑过来问叶明素，叶子默和何巧才知道这件事。 叶子默很生气说：“明素，你以为自己读高中免了学费，填志愿就可以不跟家长商量吗？才多大年纪，就学会自专了？” 这回何巧也不帮她，同样生气说：“虽然我们不懂填什么学校才好，但你四叔懂啊，你怎么不跟我们商量？” 叶明素淡淡说：“我想好要填什么学校了，但怕你们会拦着。” “你倒是说说，你要填什么学校？”叶子桥摇头说：“如果是好学校，我们何必拦你？” 叶明素便报了三个学校名和自己想选的专业。 叶子桥一听，果然吃惊，“你真要选电子工程系？一般男生才选这个系。” 叶明素说：“四叔是认为我的成绩考不上这个系？我每学期的成绩单，你也看过的，至今还是年级前十。” 叶子桥一下语塞，隔一会说：“电子工程系录取分数线高，报考的男生太多，你就算考上了，以后毕业出来就职，怕竞争不过男生，分配不到好岗位。” 叶明素心中说：等我们这一届大学毕业，国家已经不包分配了，到时找工作，全凭本事。 在接下来，电子科技高速发展，她要选好专业，毕业出来大展身手。 她不能用传统女性的眼光去计划未来，男生能做的，能考的，能奋斗的东西，她也能！ 而且，别忘了，她是知道以后社会朝那个方向发展的。 握着先机，也要握着开启的锁匙。 叶子默和何巧见叶子桥似乎不赞成叶明素的选择，便问了起来。 叶子桥给他们解释了几句。 见大人讨论，叶明素仰头说：“不管你们同意不同意，我都会选这个系。” 作者有话要说：　　等上了大学，叶明素就要大展身手，成为爽文女主了。 第57章 沙雕 “翅膀硬了是不是？自己选, 不用通过大人同意？”听见叶明素的话, 叶子默不满了，朝她喊道：“如果选不好，万一考不上呢？再万一以后毕业了, 分配得不好呢？现在你四叔帮你参谋，你还嘴硬？” 叶子桥也说：“明素，女孩子别那样倔, 听一听大人意见没坏处。” 叶子默又再瞪眼，“我们难道还会害你吗？” 呵呵, 明明不懂，就硬是要杠一脚，硬要参谋是吧？ 叶明素无可无不可，“那你们说说, 我该选什么专业呢？” 叶子默和何巧听见这样问，全把头转向叶子桥。 叶子桥很郑重说：“当然是选医学系了。女孩子读医最好。试想, 人吃五谷，谁能保证不生病？一生病肯定得上医院。别的系毕业出来好不好找工作这个难说, 但读医出来，绝对铁饭碗。再有, 你读个医生，家里人有头痛脑热的小病, 也不用上医院，咨询一下你，让你开一下药就行了。你爸妈老了, 以后需要保养身体，你读医的，也能好好保养他们。” 叶明素心里呵呵开了，总结叶子桥的话，一，读的专业要有利毕业找到铁饭碗，二，读的专业要有利家人。 至于这个去读的人是什么感想，不重要！ 女孩子所做一切计划，不能光考虑自己，要考虑家人，要有牺牲精神和奉献精神。 果然，叶子默一听叶子桥的分析，马上点头赞成说：“你四叔说的没错，你就该选医学。” 何巧闹不清这些专业的好坏，就没出声。 叶明素正想硬声呛回去，转念一想，又按下脾气。 高考志愿这个太重要了，老师定然还会家访问家长意见，不会让学生私自填了上交。 前世听过许多例子，有学生和家长意见不同，自己填好志愿交上去，最后家长找到老师修改了志愿，还有老师“一片好心”，认为学生填的志愿不好，私自帮学生修改志愿的。 自己现在和家长硬对硬，就怕他们私下找老师动手脚。 叶子桥本身也是老师，由他出面去找高中的老师，自己的志愿分分钟会被修改。 到时哭都没地方哭。 她整理一下思路，这才说：“读医的话，如果只是本科生出来，可能一辈子就是一个小医生，晋升不到主任级别这些。要晋升到主任级别，至少要研究生硕士学位以上的学历。你们会让我读研究生吗？如果没能力让我读研究生，我当一辈子小医生，也就拿点工资糊口，又累又苦的，不是你们想像中当了医生就怎么怎么。” 叶子默和何巧又面面相觑，再转头去看叶子桥。 叶子桥一个当老师的，对医生专业了解也不算多，一听这话，感觉也有点道理，想了想说：“哪你选电子工程学，就笃定自己选对了专业？” 叶明素神采一下飞扬起来，“四叔，你难道没感觉到现在社会发展神速，科技一日千里么？就说电视台，电冰箱，电话等等这些，哪些能离开电子工程学？而且，你们难道没发现，男生会选的专业，全是赚钱的专业么？我跟着男生选一样的专业，自然能跟男生赚一样多的钱。” 她后面这句话，是转向叶子默说的。 叶子默半懂半不懂，便又看叶子桥。 叶子桥这回不再坚持让叶明素选医学专业，沉吟一下说：“我明天跟你去学校，和你们班主任谈一谈，如果你们班主任也认为你选这个专业不错，那我也没话说。” 叶明素松了口气，这么着的，家长这一关，算是过了。 明天要过关的，是班主任那一关。 班主任那里，更多考虑的是学生的成绩。 凭自己的成绩，考上电子工程学应该没问题。 班主任会给叶子桥分析利弊的。 第二天叶子桥特意去见了叶明素高三的班主任，谈说了一番，回到小渔村时，直奔叶子默家中，跟叶子默和何巧说：“明素的班主任说明素成绩好，报电子工程学没问题。” 叶子默吁口气说：“没问题我们就放心了。” 这一天，叶明素下课后也去找了班主任，听了班主任说的话，自己知道，高考志愿这一关，算是顺利通过了。 接下来是没夜没日的复习刷题，考前冲刺。 高考终于到来了。 这年头虽然也有父母护送子女上考场，在场外等着，但不算普遍。 叶明素和同考场的同学们结伴过来，这些同学的父母并没有跟来。 叶子默和何巧自然也没有跟来，倒是叶子桥在考前又跑来学校一趟，鼓励了叶明素几句。 叶明素进考场时，心态非常平稳，该把握的知识已努力把握了，接下来只要发挥正常，运气正常，考上第一志愿应该没问题。 高考完毕出来，叶明素被周奇星喊住了。 “明素，你考得怎么样？” “嗯，发挥正常，你呢？” “我发挥也算正常，但听说这次报考金融系的人数太多，我未必能上第一志愿。” 周奇星报的第一志愿和叶明素同个学校，不同专业。 两人说着话，同班同学过来，大家对起了题。 隔一会，章柏开了一辆车停到他们跟前，开车门说：“奇星，明素，上车，送你们回家。” 同学们羡慕问道：“奇星，这是你三舅的车吗？好气派。” 周奇星笑着点头。 这次周奇星高考，章柏是全程侍候和包接送的。 章柏倚在车门，派头十足，已经看不出是乡下出来的。 周鸣和章大妮不单给章奶奶建了房子，还在深圳建了一个办事处，让章柏去管理，又给章柏买了一辆车。 章柏凭着这些硬件，已娶了一个深圳本地美女为妻。 周鸣私下告诉过周奇星，现在设立办事处等让章柏管理，也是为了熟悉这边的制度和市场等，等时机成熟，还会设立公司。 到时周奇星毕业出来，正好接手公司。 叶明素现在每次回家，都会听到叶子默和叶奶奶及邻居们讨论章柏在深圳如何如何威风，又说周奇星现在就是太子爷云云。 叶明素记得清楚，前世查百度，是说周奇星的父母为他铺好路，他起步比别人快，金融系毕业出来后，直接当了公司老总，后来又得了注资，一路过关斩将，扩大公司，将公司上市，成为跨国时尚公司。 别人的父母这个时候为儿子铺路，自己父母这个时候，不知道在干什么？ 叶明素蹭章柏的顺风车回家，一进家门，就见叶子默和何巧已等在客厅了。 “考得怎么样？”叶子默紧张站起来。 “还行。”叶明素平淡答道：“发挥正常。” 何巧却是忙着倒水给叶明素，一边说：“眼眶都青了，先去睡个觉，等会吃饭叫你。” 叶明素这一觉，直睡到何巧拍门，她才起来。 等高考成绩的期间，说不忐忑，那是假的。 甚至同学来邀请去玩，叶明素也没心思去。 得拿到大学录取通知单，才能彻底放心。 苦苦等待中，J大电子工程系录取通知书终于寄来了。 叶明素拆信抖开看一眼，见叶子默站在旁边，一副急不可耐要看的模样，便把通知书递给他。 叶子默看完，一脸全是笑，“哈哈哈，不枉我从小苦心培养你啊！” 叶明素：“……” 叶子默笑完，又拍大腿，“我得去乡政府一趟，让他们登记一下，给你发奖金。” 他挥舞着手，又再嚷起来：“哈哈哈，明素光宗耀祖啊！我得请族里的人吃喝一下。” 接下来的日子，叶家宗族的人，亲戚好友，不断过来恭喜叶子默。 章家那边，也不断有人过来恭喜章奶奶和章柏。 周奇星，同样考上第一志愿J大金融系。 两家被闹腾了好几天，这才消停。 大人闹腾完，轮到叶明素的同学们来闹腾了。 这一天，高三同班的同学，结伴跑来找叶明素和周奇星，说知道他们住在海边，一直想过来海边玩，只是高中时间太紧张，一直没能过来，这次各人拿了录取通知书，可以放心玩了。 过了三年高中“苦日子”的苦孩子们，一看到大海和沙滩，便玩得特别疯。 这一疯，就出事了。 叶明素和同学堆了沙球对打时，被男同学一个沙球打到脸上，溅了许多沙子进眼睛。 同学紧急陪着她去龙泉镇医院清洗，但当晚，眼睛还是肿得睁不开，伴着痛疼，怀疑是沙子没洗干净。 第二天，叶子默和何巧带着叶明素到市里的眼科医院，重新检查眼睛。 医生给叶明素重洗一遍眼睛，又洗出不少沙子。 等开了眼药水，又叮嘱滴药水期间最好戴一副眼镜防强光。 一行人回到家，叶子桥和叶子惠闻讯赶来了。 等叶明素去休息，几个大人嘀咕开了。 叶子桥一副有经验的样子，“男同学为什么不砸别人沙球，要砸明素？那是男孩子惯用的伎俩，就想引明素注意他。小孩子这些小手段，我在学校见多了。” 叶子惠接话说：“没错，那些男生最爱欺负漂亮女生了。明素过些天就要上大学，就凭明素这模样，很容易给男生追走。要这样，你们辛苦培养一场，就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便宜那个男生了。” 叶子默说：“家里还有四个弟妹等着明素帮忙呢，怎么能让她一上大学就给追走？没这个道理。” 何巧这次也和叶子默同个阵线，“明素还小呢，可别叫人骗了。” 叶奶奶在旁边闲闲说：“明素小时候太瘦，又黑，就不起眼。自从上了高中，在学校里捂了三年，又白又嫩又俏的，再加上那对眼睛……，咳，男生喜欢她，也是人之常情。” “得想个办法！”叶子默喃喃。 几个大人互相献策，讨论得口水飞溅。 第二天上午，叶子默带叶明素去配眼镜。 眼镜店的人一听没有近视，只是要防强光，马上推荐了一副轻巧的红边眼镜，一边笑着说：“小姑娘戴这个时髦。” 叶明素才把眼镜戴上，叶子默马上说：“不行，这副太薄太轻，要厚重一点的。” 说着挑了一副很厚重的大黑框边眼镜递给叶明素，“这副合适你！” 叶明素戴上眼镜，心下好笑，等我到了学校，随时可以换一副眼镜，你现在爱挑什么给我都行。 下午，叶明素去剪头发，何巧跟去了，跟剪头发的好一顿商量，告诉他要这样剪那样剪。 等剪完，叶明素对着镜子一瞧，发现自己的马尾不见了，成了齐脖子短发，前面的刘海很厚，压到眉心，再配上大黑眼镜，一张脸几乎遮没了。 叶明素托了托眼镜，感觉不认识镜子中的自己了。 很好，我终于明白你们大人的心思了。 这敢情是让我扮丑啊！ 太沙雕了有没有？ 晚上，叶子惠带了几套新买的运动服来给叶明素，指给她看说：“ 这些衣服可舒服了，你试试！” 叶明素试了衣服，出来时一脸懵，“二姑，这衣服好是好，但是我平时穿小码，这是中码，太宽了。” 叶子惠笑着说：“防着你上大学会吃胖，特意买大一码的。老贵了，一定要穿，不穿可浪费二姑的钱。” 叶明素托下巴，行吧，这运动服很配新发型。 你们给我塑造的形象，倒是很利于安静上学，专心思考，好好学习，不受男生干扰。 等叶明素到大学报告时，便是厚刘海、大黑眼镜、大一码的运动服这个形象。 班里加上叶明素，总共三个女同学，名唤汪雨欣的女同学穿着名牌连衣裙，看着很娇俏，名唤蔡青的女同学穿一条牛仔裤配一件T恤，特别小清新。 叶明素这样的，马上成为三个女生中最土的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沙雕家长挖的坑，是很容易破解的。 第58章 小伎俩 历届中, 能考上J大理科班的女生数量如麟毛凤角。 电子工程系这次能收获三个女生，简直令男生们惊喜。 更令他们惊喜的是, 三个女生中，有两个长得颇漂亮。 到了晚上卧室会，男生宿舍热烈讨论起班里三个女生。 他们在高中刻苦三年，连多看女生一眼也没时间, 一上大学, 全像出笼的鸟，活泼欢快，谈兴浓烈，对女生兴趣也浓烈。 谈论的重点是，男生要好好保护班里三个女生，防止别班的男生觊觎，肥水不流外人田, 要尽量内部消化三个女生。 沿着重点, 他们又延伸话题，评价起三个女生的外表。 “汪雨欣可真漂亮，穿着裙子好像香港女明星, 我敢打赌, 她就算评不上校花，妥妥也是级花了。” “蔡青也不错，皮肤白，说话温柔，看人时像看进了别人心里, 我感觉她是解语花。” “叶明素嘛，土是土点，毕竟是咱们班的女生，到时看谁喜欢这类“贤妻良母”类的，咱们就不跟他争了。” 当晚，女生宿舍一样进行了卧谈会。 一个宿舍八人，三个是电子工程系的，两个是金融系的，另三个是物理系的。 大家已互通过姓名，算是互相熟悉了。 论起年龄，叶明素十七周岁，在宿舍中年纪最小。 大家纷纷惊讶说：“明素，你这打扮，我们以为你二十出头了，原来才十七。” 这年代中，女孩子上学年龄不定，有些甚至十周岁才上小学一年级，同宿舍三个物理系女生中，就有两个二十岁，一个二十一岁了。 而她们的打扮，比叶明素清新多了。 再听叶明素自报是广东某某地方的人，汪雨欣也惊讶了，“明素，你们那地方近海边，这几年经济发展快，有小香港的称号，女孩子打扮也随香港那边，你怎么……” 叶明素“嘻嘻”一笑说：“我这装扮，是我爸妈和姑姑的杰作。你们等下，我去洗澡换身睡衣出来。” 二十分钟后，叶明素出来了，大家这一瞧，全呆了。 叶明素穿着粉色小吊带睡衣，摘了大黑框边眼镜，额前头发拢向两边，用透明夹子夹住，露出一整张脸，脸颊粉粉的，丹凤眼带着三分笑，鼻子挺括秀气，嘴唇圆嘟嘟。 在灯下瞧着，美得像小妖精。 汪雨欣先叫了起来，“我的妈，叶明素你这样漂亮，为什么要穿那种丑死人不赔命的运动衣？” 蔡青也叫了起来，“对，还有那副眼镜，要有丑有多丑。明天姐陪你去配一副好看的近视眼镜，乖，咱不要戴这种，真的太丑。” 其它女生也纷纷说：“明素，你家里是怎么想的？为什么逼你扮丑？” 叶明素一摊手，“他们沙雕呗！” 女生们不明白沙雕什么意思，便问了起来。 等叶明素一解释，结果全笑倒了。 第二天下了课，汪雨欣和蔡青要陪叶明素去配眼镜，叶明素笑着说：“我没有近视啊，这副眼镜是防强光的，这段时间滴眼药水，先戴着，以后就可以扔了。” 三人说着话，进了食堂打饭。 打完饭坐到一起吃时，汪雨欣和蔡青看看叶明素的饭盒，叫了起来说：“你为什么打这么多饭，这得四两了吧？你吃得完？” 叶明素看看自己的饭盒，眨巴眼睛说：“我跟饭堂阿姨说要二两，阿姨瞧我一眼，硬是打了满满一饭盒。这是怕我贫困不舍得打菜，多打点饭给我？” 三人全笑了起来。 第二天下课后，班长李之行找叶明素，把她叫到教室外说话，小声问道：“明素同学，老师说学校有一个资助贫困生的项目，班里有需要的学生，可以填一张申请表申请，每个月会资助一笔生活费，你要不要填一个？” 叶明素：“……” 隔一会，她才说：“我不用。” 李之行有点小着急，压着声音说：“这种资助费，有名额的，迟了就申请不到了。你放心，会悄悄帮你递交，不会传出去。” 连自尊心都照顾到了！ 叶明素有小小感动，拱一拱手说：“谢谢班长，真不用。” 李之行家境好，真心想要帮助贫困同学，见叶明素不肯接受帮助，不由叹口气，转身进了教室。 身为班长，同班同学中有困难的，总要格外留意。 李之行这一留意叶明素，却被别的男同学看了出来。 晚上开卧室会，大家就取笑说：“之行，你是不是看上叶明素了？我看你对她小心翼翼的。” 李之行赶紧分辩说：“别胡说。我是看她不容易，想伸手帮一把，又不知道怎么帮。” 男生们一下讨论起来，“是啊，看她那衣服，明显是别人捐助的，大了一个码，裤子都拖地下了。说真的，这年头家里有能力供女生读完高中，又考上大学的，不差两套衣服。瞧叶明素穿成这样，家里指不定多穷。” 李之行叹气说：“问题她自尊心强，不肯接受帮助。” 一个名唤徐言的男生却嗤一声说：“又穷又丑，偏不肯接受帮助，存心丢咱们班的脸呗！照我说，这种丑人多作怪的，就不用多理了。” 男生们虽然有怜悯心，但对于长相太丑的，确实更容易丢开，一会儿就转话题了。 汪雨欣和蔡青听到男生对叶明素的一些评价，晚上在宿舍跟叶明素说了。 两人说完，恶作剧建议说：“明素，你先不要换行头，就照这样穿着，等到了期中考后，班里和别的班联谊舞会，你再换装，狠狠打脸这些男生。” 叶明素笑起来说：“好主意。” 到了周六，叶明素却是拉汪雨欣和蔡青去逛G市的电子批发市场。 这个时候流行小霸王游戏机，手掌大可以打积木的游戏机等。 叶明素问了问游戏机价钱，再去逛电子零件。 汪雨欣笑道：“明素，你不要告诉我，说你想自己买零件组装一台游戏机？” “我正有此意，只苦于初入电子门，知识不够，买了也怕组装不起来，浪费钱。”叶明素答道：“就先看看，了解行情。” 蔡青扳过叶明素的肩膀说：“咱们美少女是不是该去逛服装？电子零件什么的，以后学到再来逛。” 叶明素点头说：“行，我陪你们逛服装。” “怎么，你自己不买？”蔡青怪叫一声说：“我可看了你银行存折，足五千元呢，明明有钱，偏要穿成这样。” 叶明素考上J大时，叶子默打听过大学生的生活费，知道一个月大约要花三百至五百，便很大方的给了叶明素两千元。 叶明素把这笔生活费和这几年存起来的各种奖金一凑，一下拥有五千元身家。 她今天过来看电子零件，其实也是看有没有商机。 听着蔡青的话，叶明素捅她一下说：“是你们建议我先这样穿着，等期中考过后再变装的。” “差点忘了。”蔡青和汪雨欣失笑。 如汪雨欣和蔡青所料，班里男生对叶明素这个“丑女生”继续不冷不热，有时候说话甚至带着戏弄的态度。 这天下课，她才出教室，一个不提防，却一头撞在一个同学身上，趑趄了一下，差点摔倒。 那个同学高大，伸手一抓她，两人面对面站定了。 叶明素抬头一看，对方是周奇星。 见周奇星还抓着她的手，叶明素皱眉抽回手，问道：“你来我们班有什么事？” 周奇星看着她说：“过来瞧瞧你，看你适应不适应。” “谢了，非常适应。” 周奇星又说：“周六要不要一起去逛商场，买几套新衣服？你这穿着不对劲。” 叶明素淡淡说：“我跟同宿舍的同学约好去逛了。” “那我先回去了。”周奇星又看叶明素一眼，这才走了。 工程系男同学看到这一幕，一下议论纷纷。 “哪位帅哥是谁？敢来撩我们班女生，下回给他好看。” “我知道他，开学典礼他代表金融系新生上台讲话，叫周奇星。据说金融系那边已封他为校草了。” “呵，校草好眼光嘛！看中我们班明素？” 电子工程系的男生表述能力有点小差劲，经过他们数度转述，于几天后，关于叶明素和周奇星见面这一幕，变成一个令他们想不到的版本：电子工程系贫困生叶明素，对金融系校草周奇星一见钟情，趁着机会在周奇星跟前摔一跤，企图引起校草注意。 谣言传到金融系，成为金融系女生谈资。 丑女生暗恋校草这种事，通常会令校草反感。 就在众人以为周奇星会出来解释平息谣言时，令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周奇星给叶明素送早餐了。 一大早的，宿舍阿姨用扩音器在楼下喊：“叶明素，有人给你买了早餐，他在宿舍楼下，你下来拿一下。” 叶明素诧异得不行，“送错人了吧？” 她忙下楼，一眼见到周奇星站在宿舍楼前，便问道：“是你给我送早餐？” “班里的人不是取笑你暗恋我吗？我给你送早餐，就是打脸他们了。”周奇星平淡解释说：“说到底，咱们一个学校考上来的，我不能让他们取笑你。” “拜托，你离我远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忙。” “哪这早餐？” “不要。”叶明素说着，转身上楼了。 一会儿，同楼层的女同学买早餐回来，敲响叶明素的宿舍，递给她一份早餐说：“明素，一个叫周奇星的男生让我把早餐给你，有你喜欢吃的油条和豆浆。” 舍友们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接着全沸腾了。 送早餐这种事情，一般是男生追求女生其中一个小伎俩啊！ 第59章 猜测 晚上，男生宿舍。 “你们听说了没有？金融系那个周奇星, 给叶明素送早餐, 这是真的想追她。” “没想到啊, 咱们班三个女生，两个漂亮的还没人下手, 那个丑的先有人要了。” “或许人家是拿丑女生寻开心呢？到底什么目的不好说。” 男生们讨论了几句, 一下怂恿班里最帅的男生徐言，“徐言, 你赶紧追汪雨欣吧！再不追, 没准也被别班的人追走了。” 徐言家境好，长得帅，学习成绩又好, 是天之骄子, 从来都认为, 只要上了大学, 想要追那个女生, 那都是手到擒来。 听得同学们的话, 他似笑非笑说：“汪雨欣虽然漂亮, 但还算不上顶级, 我不是很想动手，除非她主动追我。” “嘘……”男生们纷纷嘘徐言。 班长李之行也忍不住骂了徐言一声说：“做人别太骄傲, 小心有一天栽在女生手中。 另一边的女生宿舍中，宿管阿姨又用扩音喇叭开始喊了，“叶明素, 有人给你送宵夜，请下来领取。” 周奇星现在不光送早餐，还送宵夜。 每次宿管在楼下用扩音喇叭喊过后，叶明素不下去拿，就有女生帮周奇星拿上来给她。 等整一幢宿舍楼都知道金融系新晋校草周奇星在追电子工程系土味村妹叶明素时，叶明素终于坐不住了。 等这一天早上宿管阿姨又用扩音喇叭喊过话后，叶明素自己下楼了。 见周奇星站在门外还没走，叶明素上前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奇星见她出现，眼睛一亮，笑着说：“我打算报名学个交际舞，就差个舞伴，你当我舞伴好么？学交际舞的费用我帮你交。” 叶明素斜睥周奇星一眼，“如果我说并不想学什么交际舞呢？” 周奇星还没说话，叶明素身后一个声音说：“周同学，我来当你舞伴好么？学费我自己交。” 周奇星一瞧，认出对方是叶明素同班的漂亮女生汪雨欣，一下闹不清她是要搅和还是另有目的，便摇摇头说：“我就想让明素当我舞伴。” 汪雨欣也不恼，笑着摇摇头，啧一声说：“好专一！” 身后有跟着来看热闹的女生，大家面面相觑，周奇星是瞎吗？汪雨欣是电子工程系级花呀，你不要她当舞伴，只要土味村妹叶明素？ 叶明素看周奇星一眼，估计这回拒绝了，对方还会纠缠不休，想了想，索性道：“行了，什么时候去学？” 周奇星一听，大喜过望，“每周三和周五晚上七点至九点，在大礼堂二楼学。对了，学交谊舞要穿高跟鞋，你穿36码对吗？我帮你买。” 说着不待叶明素反应，转身就走。 叶明素：“……” 吃瓜同学：“……” 叶明素回到宿舍，全宿舍围住逼问，“明素同学，你和周奇星是不是之前就认识？他都知道你穿什么码的鞋子。” 叶明素不想让同学们先入为主，给她和周奇星安排青梅竹马的标签，翻一个白眼说：“你们不要脑补太多。” “何谓脑补？”同学们忙请教。 叶明素这才想起来，这个时候“脑补”之类的组语，还没有流行，便解释了一下。 大家笑了起来，笑完问道：“明素，周奇星又高又帅成绩又好，你为什么对他不假辞色？” 叶明素托下巴说：“说起来话长。” 同学们：“我们就喜欢长篇，来，说出你的故事！” 叶明素：“你们还不换衣服，上课要迟到了。” 同学们：“啊啊，差点忘记上课这回事。” 第二天晚上，周奇星来了，手里提着高跟鞋盒子。 两人到了礼堂二楼，叶明素换了高跟鞋，站起来走了走，很是惊讶说：“还挺稳当。” 周奇星嘴角一弯，“我做事是最认真的，为了给你买鞋子，研究了好半天，据说真皮有弹性不磨脚，5公分的高跟鞋不高不矮最好，鞋后面到鞋弓90度角最稳。” 叶明素不搭控，心里却也承认周奇星做事认真。 两人走到舞厅中央时，瞬间成了焦点。 男的又帅又时尚，女的大眼镜运动服加一对高跟鞋，土不拉叽，这种搭配太引人注意。 音乐响起来时，舞厅门口又进来一串人，其中有人喊了周奇星一声。 周奇星转头一瞧，好么，宿舍的哥们全来了，这是特意跑来看他和叶明素学跳舞？ 周奇星的上铺贺南章凑近说：“奇星，你学跳舞怎么不叫我们呢？不厚道。” 周奇星没好气，“你们又不是女的，叫了能当我舞伴？” 贺南章打个响指说：“就你的审美，还不如叫我当舞伴呢？” “滚！”周奇星笑骂一句。 叶明素托了托眼镜，淡淡说：“看来，你宿舍哥们为你抱不平，认为你找个土包子当舞伴没眼光。” 周奇星低头看一下叶明素，舞厅灯光暗了下来，她又戴着厚重眼镜，实在看不出表情，也猜测不出她有没有生气，只好说：“他们以为我瞎，其实是他们瞎。” 叶明素还没答话，就听见有人喊她，转头一瞧，好么，她宿舍的姐们也一起来了。 汪雨欣挤近叶明素，音乐声太响，她只好大声说：“明素，我们也交了学费，打算学一学跳舞。” “哪你们有舞伴么？”叶明素四处瞧瞧。 “没有，但我们只要找个地方坐着，总有男生来邀请当舞伴的吧！”江雨欣长得漂亮，有这份自信。 站在另一边打算看笑话的贺南章，突见叶明素同宿舍的女生来了，其中还有漂亮女生汪雨欣，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很快的，贺南章和宿舍里男生就去交了学费，转头就来邀请女生当舞伴。 贺南章先下手为强，首先邀请了汪雨欣。 汪雨欣看了看贺南章，这男生虽然不如周奇星，但看穿着，家境应该不错…… 她也不犹豫，把手伸给了贺南章。 老师很快进来了，拍了拍手，让同学们排成几排，又示范一下男生和女生各自的动作，清声说：“现在学最简单的慢三，大家跟着鼓点节奏前进三步，后退三步，旋转……。男生起带领作用，女生脚步跟随……” 一曲下来，老师拍拍手，指着周奇星说：“这位男生身体动作不错，扭得好看，来，你们这一对，站到最前面，其它还弄不懂各自动作的，可以看看他们。” 周奇星便拉着叶明素站到第一排。 后面很快有窃窃私语，“男生这么帅，怎么找个这样土的女生当舞伴？” 汪雨欣听到讨论声，不由转头去看周奇星和叶明素。 贺南章见她学舞时心不在焉，好几次去看别人，就有些不愉快，等音乐声小了，凑近她耳边说：“汪同学，你喜欢周奇星？” “没有的事，不要乱说。”汪雨欣马上否认，又瞪贺南章一眼。 舞会结束，一行人走出舞厅，周奇星邀请叶明素并她宿舍里女生说：“一起去吃宵夜。” 贺南章一下怪叫了，“哪我们呢？” “自然一起。”周奇星推贺南章一下。 男女生在一起，气氛特别热烈，说说笑笑，吐槽老师，很快就到了学校的自助餐厅。 餐厅今天有皮皮虾和螃蟹，周奇星拿了两份。 叶明素正想伸手去拿，便听周奇星说：“明素，你先去坐下，要什么告诉我，我给你拿。” 叶明素穿着高跟鞋，正感觉脚累，闻言就去坐下了。 女生们不由对叶明素挤眉弄眼，学周奇星的语调说：“亲亲明素，还要什么？我给你拿！” 叶明素拿手指横在唇上“嘘”一声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周奇星肯定有目的，你们帮我看看他要弄什么花招。” 等大家都拿了吃的，各自坐好时，周奇星在同学们的注视下，剥了螃蟹肉，醮了酱醋，放到叶明素碟子里。 “星星，我也要剥蟹蟹！”同宿舍的男生起哄了。 “没有手么？”周奇星哼一声，给自己剥螃蟹。 吃完出来，叶明素下台阶时，感觉小脚趾有点痛，不由说：“这高跟鞋还是不大行，走台阶不够稳。” 周奇星瞬间就蹲到她跟前说：“走不动了么？我背你！” 同学们：“……”这场景太美，我们不敢看！ 叶明素愕然一下，绕过他，自己下了台阶。 一行人往回走，贺南章问周奇星说：“奇星，你真在追叶明素么？” “哪能有假？”周奇星严肃起来，“知道我在追，你们不要扯后腿。” 贺南章摸摸下巴，还是直接问了，“你到底看上叶明素哪一点？不要告诉我，说你看上她勤快好学，成绩好。” “你猜对了，我就是看上她勤快好学，成绩好。”周奇星说着，甩手大踏步向前走。 男生们：“……”这货说的话能信？ 叶明素这晚睡觉，却略不安稳，梦见周奇星几次，周奇星在梦中，有时候是那个拉她挡刀的BOSS，有时候是跟她一起长大的这个男孩。 晚上睡得不好，第二天去上课时，就有些没精打采。 这天上的是电脑课，这个时候电脑还是稀缺的东西，纵然是工程系，也没法让每个同学一人一台电脑，只能两人一台。 汪雨欣和蔡青共用一台电脑，叶明素被分到男生堆里，和徐言共用一台电脑。 因为大家初涉电脑，全部是盲区，有些同学甚至不敢乱动鼠标，不敢乱点图标，深怕自己一乱动，电脑里的东西会坏掉。 上了几节电脑，除了第一节 是教大家开机关机打字之后，其它几节，讲的全是最基本的系统问题。 徐言很霸道，手肘在电脑桌前撑开，用姿势挤开了叶明素。 之前上课，等教授在上面讲解完，示范操作时，徐言更是独占了电脑，全程跟着教授操作，根本不让叶明素碰到电脑。 这一天上课，教授讲了一点制表的基础知识，笑着说：“同学们，我下周应电子企业要求，会过去给企业作演讲，到时会带几组同学一起去参观企业。你们两人一组，制完表发邮箱过来，我会挑几组制作得最快最好的同学随行。” 钟教授才说完，下面同学们全操作开了。 叶明素看着徐言手忙脚乱一通操作，还没制出表格，不由“嗤”一声说：“笨！” 徐言本来就看不起叶明素，听见她的声音，不由郁恼，压着声音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行呢？你行你来啊！” 叶明素凑近电脑，突然感觉眼镜太厚重，架得鼻子痛，便用手一推眼镜，把眼镜当成发叉，叉住额前头发，一把架到发顶上，露出一整张脸。 接着拖过键盘，十指如飞，操作起来。 徐言目瞪口呆。 叶明素原来长这样！比汪雨欣和蔡青还漂亮！ 等等，她手指怎么动这么快？家里难道有电脑，平时一直在用，所以操作熟练？ 这个操作电脑的速度，没有几年功夫谁信？ 所以她是家中有电脑的富家女？打扮成这样是家里的意思？怕人注意到她？ 没等徐言猜测完，叶明素已制好表格，手指一点，“啪”一声点开徐言注册好的邮箱，把表格发送到钟教授邮箱中。 整个过程，历时不够五分钟。 徐言被震住了，捏捏自己手指，才知道自己没看错。 直至下课，徐言还处于懵的状态。 晚上宿舍卧谈会，徐言破例没有评价班中女生，一直沉默着。 等大家喊了他一声，他才慢吞吞说：“我打算追求叶明素了，你们不要和我抢！” 同学们：“……”我们没听错？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60章 牛人 “这一次表格制作得最标准, 时间最快的，是徐言和叶明素这一组。” 钟教授在讲台上含笑看向台下, 宣布了三组最优秀的, 随之又说：“请这三组的同学做好准备，周二早上八点在校门口集合，跟我去参观电子企业。” 同学们齐齐看向这三组的同学, 极是羡慕。 要知道, 能跟钟教授出行, 不单能看到国内最优秀的电子企业情况, 还能早早被企业的领导注意上，有利到时就业。 一下课，汪雨欣和蔡青就围到叶明素身边, 轻捶她说：“啊啊，早知道这样，我们应该争着跟徐言同一组, 也好沾光, 跟着钟教授去见世面，现在错失好机会了。” 叶明素笑笑说：“其实你们要是任一人跟我一组, 这次也有机会跟钟教授同行的。” 汪雨欣和蔡青齐齐失笑说：“明素, 你好调皮, 说的好像你制表也很厉害一样。” 叶明素摊手说：“我就是厉害啊！” 前世那会，她这一代经济稍微过得去的，什么智能手机，台式电脑、笔记本电脑等, 要算是日常用品了，制表打字什么的，那是最基本的啊！ 但是这会，电脑并不是普及品，一般只有家里特别有钱的，才会买一台，另外就是企业和公司才会配置这些。 普通人，直至上大学才会接触到。 汪雨欣和蔡青也是到了大学才接触电脑，操作时特别小心翼翼，深怕弄坏电脑文件。 在她们眼里，叶明素是不可能熟练操作电脑的。 这次制表能被钟教授赏识，肯定是徐言的功劳。 三人正说话，徐言凑过来道：“明素，这次是我沾你的光了，这样，我晚上请你吃饭好么？去学校外的餐厅，给你点海鲜？” 叶明素微笑说：“谢了，不用。” “不喜欢吃海鲜？那去吃台湾小吃？”徐言不放弃，“学校对面新开一家台湾小食店，东西味道很正宗，我带你去试试！” 汪雨欣和蔡青面面相觑，徐言这举止，真是要感谢叶明素，还是想追她？ 叶明素正正脸色说：“徐同学，我觉得你如果有钱，也别胡吃海喝，应该存着以后买一台电脑私用，这样就不会一上课，整个人霸着电脑，不知道的，以为教室里这台电脑是你个人的。” 说着转身走开。 徐言：“……”她这是生气了？也是，之前没让她用电脑，是我不对，明天出行，得道个歉。 一放学，叶明素拉着汪雨欣和蔡青说：“快，陪我到学校门外买一套衣服，明天跟着钟教授到企业去，我再穿运动衣，那是给钟教授丢脸，给学校丢脸。” 汪雨欣说：“学校外那些衣服太普通，没什么特色的，你真要买？” “总比我的运动服强些。”叶明素拉住她说：“走嘛，陪我去一趟。” 蔡青笑着说：“咱们就陪明素去一趟吧，真挑不到好的，挑一件白衬衣，配一条牛仔裤，或者配一条黑裤子，也比运动服体面。” 三人说着话，一起往校门外去了。 叶明素高中三年一直穿校服，寒暑假穿的，是何巧在镇上帮她买的衣服裤子，以结实耐用为主，并没有考虑到美观方面。 可以说，这几年时间，她一直穿得灰扑扑，并没有正经买过好看的服装。 三人进了服装小店，店主热情招呼说：“同学要买什么衣服？新来了几条裙子，要不要试试？” “看看吧！”叶明素听着店主的介绍，挑出一条深蓝色衬衫式连衣裙，在身上比一比说：“这条应该还行。” 汪雨欣和蔡青齐齐摇头说：“有点老气啊！” “我先试试看。”叶明素提着裙子进了更衣室。 等她换好裙子出来，汪雨欣和蔡青齐齐一怔。 怎么说呢？这裙子好像还挺适合叶明素的。 虽然她还戴着那副黑框边眼镜，额前头发遮了半张脸，但换上裙子，一下子感觉很不同。 再有，裙子到膝盖下，她腰细，小腿纤长，这么走几步，就感觉很飘逸很有气质。 不等汪雨欣和蔡青说话，叶明素自己在镜前一照，朝店主说：“确实有点老气，还有别的颜色没有？” 店主笑着说：“同学，这条裙子只有这个颜色了，我觉得很适合你呀！” “哎，不是很喜欢这颜色。”叶明素一边作势要去换下来，一边问道：“多少钱呢？” 店主答道：“卖别人要两百二十，看你们学生，两百吧！” 叶明素摇着头，“颜色不好呀，要是八十我还考虑，两百就不要了。” 店主急了，看向汪雨欣和蔡青，“你们帮这位同学看看，这不是很好看么？颜色哪里不好了？” 汪雨欣和蔡青也劝叶明素说：“这条裙子看着朴素，但你穿起来还行，真不考虑一下？” 叶明素摇着头，进去换了裙子出来，递给店主时，随口说：“一百卖不卖？” 说着话，却拉着汪雨欣和蔡青要出店。 店主一看她们要走，赶紧唤住说：“算了算了，一百二十卖给你。” “一百。”叶明素一脚跨出店门。 “什么一百？”一个声音响起。 叶明素抬头一瞧，见是周奇星和贺南章。 她还没说话，汪雨欣代她答道：“明素要买裙子，还价一百呢！” 店主见他们站在门外说话，就扬声说：“同学，你穿上这裙子是真的好看，一百二十真不贵了。” 周奇星踏进店门，掏出钱包，拿了钱递给店主说：“一百二十，裙子请包起来。” 回宿舍路上，叶明素掏了钱给周奇星说：“还你。” “不用，送你的。”周奇星耸肩说：“我要是不出现，没准你一百就买了，我这是买高了，让你不开心了，所以这钱应该我出。” 叶明素看了看周奇星的侧脸，少年在这个时候其实还挺帅的，如果不是以后会拉她挡刀…… 等等，她已不是前世的她，还会被拉着挡刀吗？ 周奇星坚持不要钱，叶明素就没有再硬塞了。 回到宿舍，汪雨欣嗷一声就叫了，“啊啊，周奇星掏钱给店主那动作，简直帅出新高度。明素同学，这样的帅哥你真不要？你不要我就上了？” 蔡青泼冷水说：“汪雨欣，人家明显没瞧上你，只喜欢明素么。你凑前也没用。” 汪雨欣说：“没试过怎么知道？明素，你给个话。” 叶明素转过头说：“他不属于我，你喜欢尽管去追。” “你说的，到时可别后悔。”汪雨欣一下喜笑颜开。 叶明素摇摇头，去了洗手间。 第二天早上，她六点就起床了，收拾好，看看时间已经七点了，便换上裙子，背上一只小背包，去校门外等着钟教授一行人。 很快的，其它五个同学也来了。 男同学们同叶明素穿着裙子，不再穿运动衣了，都有些意外。 咦，如果不看脸，只看身材，叶明素还挺…… 首先，有胸。 其次，腰细。 还有，腿长。 徐言见男同学们打量叶明素，却是赶紧过去和叶明素说话，有意无意挡住别人的视线。 “明素，吃早餐了没有？我带了面包和水。”徐言撸一下头发，一副潇洒状。 叶明素点点头，根本不想跟他说话。 一会儿，车子来了，司机下来问道：“是钟教授的学生么？” 徐言忙上前答道：“是的。” “快上车！”司机笑道：“你们教授在另外一个门那边。” 徐言忙忙帮着拉开后面的车门，示意叶明素先上。 叶明素提了一下裙子，利索上车了。 司机绕到另外一个门接了钟教授，一行人便出发了。 到了企业公司，李老总和助手等人已是迎出来。 一行人先被安排到会议室说话。 李老总和钟教授讨论了几句，便引着他们出会议室，到了公司礼堂。 礼堂下面，已坐满了人。 叶明素听得李老总助手和旁边另外一个人说：“听得钟教授要过来演讲，数十家企业和小单位的老总，都带着工程师来了。好在早有准备，要不然一下子来这么多老总，还怕接待不周。” 叶明素是听说钟教授留学归来，在电子方面有许多先进理念，原先各家企业争抢着要他当顾问，他都没答应，只愿意在学校教导学生。 但真没想到，钟教授这么受欢迎。 看来他在电子工程方面，是有真技术。 钟教授上台演讲时，叶明素等人被安排坐在最前面。 叶明素认真听了听，钟教授讲的就几个方面。 电子的发展史和前景，技术创新，未来可能性，对国家经济的影响等等。 他说的这些，在以后是常识，并不稀奇。 但这个时候，众人初接触到电子知识，却是听得入神，深怕错过每一句话。 钟教授本来是带了演讲稿的，讲着讲着脱离了演讲稿，即兴发挥了。 一个半钟头的演讲完毕，掌声如雷。 一众人围过来要向钟教授请教问题时，李老总赶紧带着人过来挡住说：“钟教授讲了这么长时间，累了，需要休息。大家也请去休息室休息一会。待会儿，我助手会把教授今天演讲的内容打印成纸，分发给大家。大家看了内容，才能针对性提出问题，不会浪费彼此时间。” 众人点头。 钟教授去休息，叶明素等人趁机和助手去参观企业工程部。 这家企业工程部设在二楼，明亮的办公室放了十张办公桌，每张办公桌上放着一台电脑。 坐在电脑前操作的，看着是公司聘请的工程帅。 叶明素瞧了瞧他们的电脑界面，全是各种线路板图。 其中一个工程师正小声骂最前面一个打字的文员，“你倒是快点打字，钟教授讲课一个半钟，你打出内容难道也要一个半钟？” 叶明素听了几句，这才知道刚才钟教授在上面演讲时，下面有一个速写文员和一个电脑文员记录演讲内容， 速写员有几个专业英文不会写，拖慢了速度，没有记录全部内容。 电脑文员打字速度慢，再加上有些专业电子组词听不懂，一样没有打完演讲内容。 现在速写员和文员正集中整理内容，想打出一份完整的内容，好打印了派发给来听课的企业老总。 眼看着文员和速写员整理好一会还没整理好，工程师都急了。 叶明素把“老灰镜”往头上一叉，上前跟打字员说：“我帮你打吧！” 文员有些发愣，喃喃说：“老总讲了，要三十分钟打完。” “放心吧，十页纸也没有，不用三十分钟这么长。”叶明素坐到打字员位置上。 拖过键盘，眼睛看着纸，十指如飞，“啪啪啪”打起字。 这个时候网络稍有些慢，她打完一行字还没显示，已开始打第二行字。 众人凑过来时，就见电脑的字一行一行，瞬间出现，十分神奇。 文员怔在当地，呜，自己一分钟四十多个字已算是很快了，没想到钟教授学生是这种速度。 一分钟得一百多个字吧？ 要不是亲眼看到，难以相信有人能打这么快！ 徐言看着叶明素十指飞一样移动，心下喃喃道：“果然是家里有电脑的，闹不好还出过国，瞧这打字速度……” 几个男同学先是被叶明素操作电脑的熟练程度给惊住了，接着被她的脸给惊住了。 怪不得徐言放言要追她，原来这样！ 几个工程师也围过来看叶明素打字，同样惊奇得不行。 钟教授果然牛人，培养的学生也这样牛。 李老总带着几个企业老总进来时，见众人围着叶明素打字，过去一瞧，也惊了。 “钟教授的学生太厉害了！“ 几个企业老总瞬间下了决定，咱搭不上钟教授，总能搭上钟教授学生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61章 残忍 在九十年代初，就算是会打字的文员, 因家中没有电脑, 只在办公时间才能摸到电脑打字, 而且又不是一整天在打字, 还要处理其它杂事，有需要才会坐电脑前打文件，所以打字速度也并不快。 叶明素前世也曾听一位年长的同事提过，说在九七年, 她去华为应聘助理时，华为有一个硬性要求, 要求应聘助理者, 打字速度须达到每分钟六十个字。 这位同事为了得到职位，狠下心去报了一个电脑班增进打字速度, 那个时候电脑班主要教导的内容其实也是打字而已。 同事勤学苦练一个月打字，终于达到每分钟六十个字，再去华为应聘时，便被录取了。 后来因为学历不够, 一直得不到升职，这才辞职, 转而进入周奇星掌管的跨国时尚公司任职。 在后来的人看来不足挂齿的打字速度，在九十年代初, 却是“神技”。 一个人在某方面表现突出，别人会自动关连，默认她其它方面也是出色的。 企业老总们看着叶明素这手打字速度, 便默认她在电子技术方面也有硬核手段。 车子回程时，叶明素小背包塞满了企业老总们的名片。 五个男同学七嘴八舌询问叶明素一些问题。 “明素，你家有电脑吗？你打字这样快，是从小就接触电脑？” “明素，你明明长得漂亮，为什么要用眼镜和头发挡住脸？这是家里太豪富，怕被人惦记，乔装打扮防备别人？” “明素，我只想知道，你假日真会去那些老总公司，兼职当他们工程师助理？我现在有点担忧，那些老总瞧你的眼神有点……” 叶明素充耳不闻，只看着窗外。 之前想着跟钟教授出行，能收获到创业的机会，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些老总们需要的，不是创业合作伙伴，而是顾问或者助理。 自己一个还没毕业的小姑娘去谈合作，分分钟被当成求包.养。 但现在改革开放才几年功夫，各种法制还不健全，治安等也不稳定，交易付款方式也比较原始，一个女孩子想要单独创业，风险极大。 虽然知道社会朝那个方向发展，也知道接下来什么东西赚钱，但她单打独斗的话，纵有前世经验，也怕斗不过社会那些如狼似虎的中年男。 车子到了学校，徐言先上车，看着叶明素下来，便道：“明素，一起吃晚饭，我请！” 叶明素把叉在头上的眼镜拿了下来，瞄准学校门口一个垃圾桶，“呼”一声抛了过去，这才答徐言说：“不好意思，我喜欢在学校饭堂吃。” 说完就走。 几个男同学互相看一眼，齐齐追过去说：“那一起吃饭堂吧！” 吃完饭出来，叶明素快步进了饭堂对面一间理发室。 她跟理发师要了一张纸，画了一个发型说：“剪成这样子。” 理发师瞧一眼，拿起剪刀“卡卡”就开剪了。 叶明素有点担心头发被他剪坏了，等剪完一看，不由夸一句说：“很不错啊！” 理发师酷酷说：“不用夸我，不会给你便宜。盛惠二十元，去交钱。” 等叶明素出理会室时，发现班中五个男同学还站在门外，不由惊奇，“你们怎么还不回宿舍？” 几个男同学见她剪好头发出来，眼睛齐齐一亮，叶同学摘了眼镜，剪了头发，果然比汪雨欣和蔡青还漂亮！ 徐言答叶明素说：“你这么漂亮，这不是怕你一个人走路不安全么？我们等着送你回宿舍的。” 叶明素看徐言一眼，见他眼神热烈大胆，莫名有点厌烦。 回到宿舍，汪雨欣和蔡青等人围过来惊叫说：“明素，你终于摘掉眼镜了？还剪了头发。天啊，整个样子好像港星。” 蔡青看汪雨欣一眼，“雨欣，你级花地位不保了。” 汪雨欣做哭泣状，“跟明素比，我成老妈子了么？” 宿舍里的人笑起来，“得了，我们都没哭，你哭什么？” 叶明素开玩笑说：“哟，我剪个头发你们就要哭，那以后我成了BOSS，你们还不得哭死？” 汪雨欣脸色一变，突然就不说话了。 大家互相看一眼，打个哈哈，转移了话题。 等汪雨欣去洗手间，蔡青悄悄跟叶明素耳语，“雨欣今天去约周奇星看电影，被无情拒绝了，回来后，她情绪不大好，现在看你换了发型，情绪更不好了，只是掩饰着，你说话低调些，不要再惹她伤感。” 叶明素淡淡说：“又不是我拒绝她，凭什么怨在我头上呢？” 蔡青低声说：“同个宿舍，她情绪不好，咱们就让着一点嘛！” 叶明素点点头，“等我情绪不好时，希望你们也让着点。” 第二天早上，宿管阿姨用扩音喇叭在楼下喊道：“叶明素同学，有两位男同学给你送早餐，请下来拿！” 舍友们：“……”送早餐的男生又多一位？ 蔡青一下从上铺探出头，“明素，再发展下去，咱们全宿舍都不用买早餐，男生们送你的就够咱们吃了。” 叶明素摇摇头，怕宿管阿姨会喊个不停，只好换衣服下楼。 楼下，周奇星和徐言默默站着，一见叶明素出现，便齐齐喊了一声。 叶明素按了按额角，感觉有点头痛。 周奇星见叶明素不再戴那副眼镜，并且剪了头发，愣了愣说：“看来不用我帮你打脸了。其实早起买早餐送过来，也挺浪费时间，我以后不会送了。” 说完转身就走。 “周奇星，站住！”叶明素不理徐言，大声喊周奇星。 周奇星转过身，问道：“还有什么事？” 叶明素看着他，脸带笑意说：“明天早上，我想吃菜包，猪肝粥。” 周奇星呆一呆，这才反应过来，脸上要笑不笑的，“除了这两样，还要别的吗？” “咦，你刚刚不是说，以后不会给我送早餐么？”叶明素又傲骄起来。 “你让我送，我就必须送。”周奇星跨前一步，用身体挡住徐言的视线，“别人送的早餐，是不是要扔？” 徐言：“……”这是我第一次给女生送早餐，不要这样残忍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62章 友情 见叶明素不置可否, 周奇星又上前一步, 拿起自己放在宿管阿姨桌上的早餐, 递在叶明素手中, 同时手肘一碰，把徐言的早餐碰到桌角。 宿管阿姨走过来放水杯, “不小心”一勾早餐袋子，于是徐言眼睁睁看着自己买的早餐掉落桌角的垃圾桶。 徐言：“……” 叶明素：“……” 徐言才要发火，就见叶明素拿了早餐迅速上楼，周奇星则一个转身走了。 宿管阿姨马上朝徐言喊道：“这位同学，回去吧, 别送什么早餐了，白费劲的。” 徐言不甘心, “阿姨, 你是不是收了周奇星好处, 这样帮着他？” 宿管阿姨摇头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等徐言愤愤走了, 宿管阿姨才弯身从垃圾桶中拿回徐言的早餐。 咳，垃圾桶套着的袋子是新换上的, 很干净，而且这早餐又套着袋子，没有沾到什么脏东西，完全可以吃。 宿管阿姨一边吃着徐言的早餐, 一边转一下手中戴的电子手表。 没错，这只手表是周奇星送给她的。 要知道，这可是她第一次收到手表。 她自然要帮周奇星。 第二天一早, 宿管阿姨又喊了，让叶明素下去拿早餐。 叶明素下了楼，见只有周奇星一人，徐言不再出现，一下暗松口气。 “奇星，我还是比较喜欢跟同宿舍的女生一起去吃早餐，你以后不要再送。”叶明素说着，见周奇星脸色一黯，便温声补充说：“当然，周六和周日的时候，我们赖床，你可以送。” 周奇星点点头，把早餐交到叶明素手上，转身离开。 叶明素早上进教室时，引起一阵小骚动。 她摘掉眼镜，剪了头发后，虽然还穿着宽大运动衣，但整个人看起来已完全不同。 印证了一句话，美女穿什么都是美的。 男生们愣过神之后就怪叫起来，“叶明素，你之前故意遮着脸，是要考验我们男生的真心吗？” “叶明素，你瞒得我们好苦！” “叶明素，不管你是美是丑，我都喜欢你！” …… 中午放学，叶明素才出教室，就被一个男生拦住了，“叶明素，一起吃饭吧！” 周奇星的声音适时响起来，“明素！” 叶明素微笑朝拦着她的男生说：“我男朋友来了，你让开！” 男生张口结舌，“男朋友？” 周奇星听到叶明素说“男朋友”三个字时，眼睛闪起小火星，一个大跨步过来，牵住叶明素的手，歪头跟男生说：“以后不要再拦我女朋友了。” 徐言和李之行走出教室，便看见叶明素被周奇星牵走了。 李之行喃喃说：“咱们班最漂亮的女生就这样便宜了金融系的男生。” 徐言沉着脸说：“叶明素太有主见，那个周奇星也不是软性子的，两人未必能长久。” 叶明素被周奇星牵着走了一段路，这才假装要往书包里拿东西，借机甩开他的手。 两人在饭堂吃完饭，叶明素道：“我要回去午睡了。” 周奇星笑一笑说：“你下午是什么课？我到时过去教室找你。” 叶明素看他一眼，“下午我和同学一起吃饭，你晚上再找我。” 周奇星嘴角一弯，忙用拳头抵嘴，掩饰笑意，“那我晚上买两张电影票。” 叶明素低声说：“不，咱们七点在礼堂前面那个小花坛见面说话。” J大礼堂小花坛，那是情侣们最喜欢去的地方之一啊！ 周奇星眼神灼灼看一下叶明素，简短应道：“好。” 晚上七点，周奇星准时到小花坛，才坐下，就见叶明素也来了。 两人并肩坐在僻静的长椅上，嗅着空气中树木的清新味道，隔一会相视一笑。 周奇星拿出一瓶饮料，拧了瓶盖，递给叶明素。 叶明素接过，喝一口，这才说：“咱们说点正经事吧！” 来了，要摊牌了！周奇星沉着说：“刚才一路走来，我就想着，你从小到大，一直不是普通女孩子，对着同班男生承认我是你男朋友，一来应该是避免骚扰，二来应该想同我结成什么联盟。” 叶明素垂眼说：“你猜对了。” 周奇星轻笑一下说：“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 叶明素抬头说：“我想邀请你一起创业。” 周奇星想也不想就答应说：“我同意你的邀请。” 叶明素轻吁一口气，若抛开前世，只论现在，周奇星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不管是人品还是能力，至今都是可信任的。 若要找人当创业合作伙伴，周奇星是一个好人选。 周奇星问道：“你想怎么合作？” 叶明素答道：“咱们先赚一点启动资金。” “嗯！”周奇星做出洗耳恭听状。 “我跟钟教授去参观电子企业时，听到一个叫李钟的老总闲聊一句，说是有一个港商很可笑，竟找他电子企业定做眉夹，被他拒绝了。我过后悄悄跟文员聊了几句，听说国内这边定做眉夹的成本，一把就两元钱，但只要略为包装，到了香港那边，眉夹能卖到二十美金一把。” 叶明素顿一下，“国内经济才开始腾飞，大家正处于极需要各种物质的时候，电子企业现在只要肯生产，不管生产出来什么，都会一销而空。电子企业根本看不上眉夹这点小生意，但我看好它。” 如果能通过眉夹先赚点启动资金，再搭上五金工厂，接着…… 叶明素整理着思路，“你爸妈在香港有人脉关系，他们如果能帮你找到眉夹销路，我这边就找五金工厂定做眉夹，到时利润五五分。” 叶明素在前世看过一些报导，知道九十年代遍地是机会，只要稍有脑子的人，都能在这个浪潮初起时淘到金。 周奇星思考一下叶明素的提议，认为没有什么风险性，便点头说：“我明天去邮局打电话给我爸。” 两人又商量一下合作细节。 叶明素从背包掏出一张纸说：“这是合作协议，你拿回去宿舍里细看条约，如果没问题，咱们明天晚上见面签名。” 周奇星接过合约，站起来说：“明素，你找我合作，除了因为我爸妈在香港之外，还有别的因素吗？” 叶明素一笑说：“不瞒你说，确实有别的因素。” 周奇星不出声，只看着她。 叶明素回视他，“咱们有从小到大的友情垫底，而且，你长得帅。” 第63章 优点 路灯映照下, 叶明素看见周奇星眼神异常明亮。 好一会，周奇星才开口, 声音略比平时低沉, “我一直以为你审美异常，却原来也是正常的, 至少知道我长得帅。” 叶明素：“……” 周奇星用拳头抵下巴, 轻咳一声, 掩饰情绪。 从小到大, 从女生的态度里, 他便知道自己的长相是受欢迎的, 不管在那个班里, 女生都会围着他转。 但偏偏叶明素是一个例外。 她不单对他不假辞色, 还在学习成绩和其它方面的能力，无情碾压他，令他不敢松懈。 他也不指望叶明素能像别的女生那样仰慕他了，但很希望得到一句赞同。 在印象里，叶明素从没夸过他任何。 今晚, 叶明素夸他了。 夸他长得帅！ 那么, 是不是代表，自己长得帅, 在叶明素眼里, 是一个最大的优点？ 周奇星拿着合约回到宿舍，在灯下细看。 他心中其实做了决定，合约内容只要不超过他的底线, 他都会签。 和叶明素合作，是可以名正言顺找她说话的机会，他不会放过。 看过合约之后，他却有些惊讶，叶明素果然能力超群，看这合约拟的，双方义务和责任至违约如何协议后果等，都列得特别详尽。 可以说，这份合约，条例真是很公平了。 周奇星掏出笔，签上自己名字和身份证号。 第二天，他去邮局打了电话给周鸣。 周鸣一听，笑着说：“找眉夹买主是吧？这个容易。香港这边作为国际港口，只要有东西，全能销出去。正好我在深圳注册了贸易公司，一切报关税收运输等，也有专人帮忙做，只收你们一点费用。” 同个时候，叶明素也在学校对面电话亭用磁卡打电话到李老总公司中。 电话铃声响了两声，马上有人接听。 叶明素笑着说：“总机吧，请帮我接进工程部分机。” “好的，稍等。” 很快的，接进了分机，又有人接听。 叶明素一听，便欢快问道：“你好，是小慧吗？我是叶明素，还记得不？上回帮你打字那个电子工程系学生。” “啊啊，是你啊，当然记得，你走后，我们工程部还讨论了你几天，就今天，还在提你呢。”文员小慧惊喜，“你打电话过来，是要找哪位？我马上帮你喊。” “我是找你的。”叶明素笑着说：“我要找可靠的五金工厂，想定制一些五金件，特意找你来打听。” 小慧脑中全是叶明素当时打字时，各位老总围着她赞叹的场面，一听叶明素找她打听这个，感觉也算不上大事，不值得拿乔，马上说：“你等会，我翻翻名片。” 隔一会，她报了一家五金工厂名字，电话并厂址，笑着说：“这家五金工厂给我们做过表壳，在业内名声不错。” “好的，我记下了，谢谢你！”叶明素笑着说：“等有空，我必须过去请你吃饭。” 小慧答道：“那我就等你请了。” 晚上周奇星和叶明素在小花坛见面，便把签了名字的合约递一份给叶明素，又说了自己打电话给周鸣的结果。 叶明素一听周鸣已注册了贸易公司，一下喜上眉梢，“这太好了，那咱们当这个中间商赚钱，就更加方便了。” 她说着，把五金工厂地址给周奇星看，“咱们周六得去D市这家五金工厂一趟，还得假以你爸贸易公司的名去定货。这样，你要准备一下你爸的名片，还有，咱们也要各印一盒名片。” 周奇星想了想说：“也行，咱们印名片时，电话和联系地址，先写我爸公司地址吧。” 叶明素笑着说：“你印个销售经理的名头，我印个业务经理的名头吧！” 周奇星：“于是，咱们就自封为经理了？” “对的，周经理你好！”叶明素伸出手。 周奇星趁机握住她的手，郑重说：“叶经理你好！” 两人心情同时一爽，“哈哈”大笑起来。 松开手后，两人谈一些细则，又提及初期定货资金。 叶明素说：“我所有家当是五千元，留一千元当生活费，剩下四千元全部投入。” 周奇星说：“那我也出四千元，这样就凑成八千了。” 叶明素拿出小本子记录，一边说：“一千元当成路费和活动资金，这次定货，便定七千元货吧！至于你爸公司要收取的费用，请你跟他商量，到时出了货，货款是到他这个公司账号上的，请他扣取费用，再把货款给咱们。” 周奇星摸摸下巴说：“等咱们赚了钱，自己注册一间贸易公司吧！有了公司，客户也会上门的，不用靠我爸去找。” 叶明素点点头。 这个时候通讯不发达，信息不对等，买主和卖主常常互相找不到对方，要靠贸易公司做中间商联结。 两人说完话，周奇星送叶明素到她宿舍楼下。 看着叶明素要上楼，他突然喊住说：“明素，你没发现我今晚跟昨晚有不同之处吗？” 叶明素疑惑看看他，审视一下，这才恍然，“你剪了头发？” 周奇星吁口气，“敢情你现在才发现？” 叶明素见他脸色有点不满，想着这是刚签约的合作伙伴，商业互吹是必要的，便哄道：“主要你剪头发和没剪头发，都是一样帅，一下子就没注意到。但你一提，我这不是马上就发现了嘛？咦，这剪了头发，其实还是更帅了！” 周奇星心里早乐开了花，鼻孔里偏要哼一声说：“哄我是不是？” “唉，我就是愿意哄你啊！”叶明素话音一落，莫名有点心虚，咳，我说话怎么有点像玩弄人心的渣男 周奇星一听这话，却很是受用，投桃报李说：“你今晚，也很漂亮！” 叶明素已把几套运动衣扔了，另买了几条裤子和衬衣。 这一晚，她穿着一条高腰黑裤子，一件系领结波点衬衣，显得清爽俏丽。 等叶明素上楼，周奇星这才往回走。 走到一颗树下，突然一跳，伸长手摘了一片树叶，拿着树叶在手里当扇子转着，脚步雀跃。 他嘴里弯弯，叶明素，叶经理，我的合作伙伴，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64章 商标 叶明素和周奇星以周鸣贸易公司的名义去五金工厂定眉夹, 两人虽然年轻，但一个帅，一个俏，气质出众, 再加上言语间表现出认识李老总，又提及文员小慧, 五金工厂人事主管和生产主管接待时便很热情。 叶明素掏出眉夹图纸, 推到生产主管跟前说;“我们想定制的眉夹, 大概式样是这样的。” 生产主管随意看一眼图纸, 一下却惊住了。 好家伙, 你定个几元钱一支的眉夹, 却绘制一份这样高级的图纸, 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图纸上是电脑绘制的眉夹式样，标了各个地方弯度弧度数据, 长度宽度和厚度多少厘米等。 另一侧, 还绘制了眉夹包装盒立体图形，标着尺寸。 这个时候，定制五金件等，普通东西就给一份简易手绘图纸, 画的线条甚至是弯曲歪扭的, 尺寸标清楚就好。 定制高级些的五金件，才会给正规用尺子画出来的图案，仔细标上各个数据。 只有精细类，价格极高的五金件, 才会请工程师用电脑绘制图纸。 像眉夹这类，定货时甚至图纸也不用，直接口头描述尺寸，等样品出来，瞧一瞧差不多就给货款要货了。 生产主管吁口气说：“叶经理，你确定你定的是普通眉夹，而不是精制手术夹？” “呃！”叶明素稍为迷惑，“就普通眉夹，有什么问题吗？” 生产主管汗一下说：“你这图纸是请工程师绘的吗？太精细了，照着图纸生产，成本会比较高。另外，你请工程师用电脑画这个，也花了一笔不少的钱吧？” 叶明素这才醒悟过来，这时代的人，定制个几元钱小东西，估计就是拿过铅笔在纸上随意涂几笔说明一下，根本不会动用到电脑绘制。 她笑着解释说：“这图纸是我在网吧绘制了打印出来的，只花了一点网费。你要觉得照图纸生产成本高，那就用来参考一下，不用照着图纸。成本还是要控制的。” “你绘制的？”生产主管又惊了。 摔，他们小工厂只请得起文员用电脑打字，可请不起用电脑绘制图纸的工程师，上回老板要请一个香港那边的绘图工程师，人家开口就要年薪十二万，还只是一个月过来工厂二十天，时间由他自己安排。 老板觉得这种人就是来抢钱的，自然不会请。 好了，现在跑来一个小姑娘，开口就说她会绘图纸，仿佛这事儿轻而易举。 人事主管反应更快，马上说：“叶经理，你会绘图纸的话，能否帮我们一个忙？” 叶明素微笑说：“请说！” 人事主管道：“我们接了一张订单，对方用邮箱发了电脑绘制图纸过来，我们看过之后，觉得有两个尺寸误差要做调整，本来想手绘调整后传真给对方，但若也能用电脑绘制调整，再发送对方邮箱，更能令对方信服。” 叶明素爽快说：“小问题，电脑和图纸在哪儿？” 稍迟，叶明素坐到电脑前，很快调出绘图软件。 人事主管和生产主管两人一个高中毕业，一个初中毕业，并不会操作电脑，眼见叶明素手指东按西按，很快按出一个图形，不由互看一眼，原来这小姑娘真没说谎，还真会绘制图纸。 等他们回过神，便见叶明素已照着他们提供的手绘图纸尺寸，迅速标好电脑图纸尺寸。 叶明素操作完，回头朝生产主管说：“你验看一下，如果没有错误，我就保存，给你们打印一件，再帮你们邮箱传给对方。” 生产主管验看完毕，点头说:“没错。” 他话音才落，眼前就一花，电脑换了界面，叶明素进入邮箱中，问他说：“除了发送修改好的图纸，你们还要加什么话？” 生产主管说：“发送图纸就好，别的话我会电话里跟对方说。” “OK。”叶明素手指一点，邮件发送成功。 等一行人又坐到会客室，人事主管看叶明素，眼神变得灼热。 老板让他招聘一个电脑绘图工程师，一直没招到合适的，这小姑娘不就是现成的人选？ “叶经理，贸易公司给你什么待遇？你有没有考虑换一份工作？如果到我们公司来上班，待遇从优，有什么要求我们会满足。”人事主管不顾周奇星在座，公然挖墙角。 叶明素一愣，接着笑起来，“李主管，我们是来定货的。” “我知道，但这不防碍你换工作。”人事主管笑眯眯，“你给我一份简历，我会帮你争取最好的待遇。” 旁边的周奇星冷不丁开口了，“李主管，贸易公司是我爸的公司，明素是我女朋友，她不会来你工厂上班的。” 叶明素：“……” 人事主管尴尬了，所以自己这是当着贸易公司太子爷的面要挖他未来老婆？ 生产主管忙打圆场说：“来来，咱们谈谈眉夹价格吧！” 叶明素笑一笑说：“我的图纸只供参考，不要求做出来一模一样，还请给我一个合理价位，当然，为了回报你们工厂，我过来提货时，你们工厂需要电脑绘制图纸，我可以效劳。” 生产主管一下喜笑颜开，“既然这样，那便照行情价，一把两元，包装纸盒一元，共三元。工厂有现成样品，你看一下，确认无误再生产。” 叶明素和周奇星同时一喜，这价位很公道了。 说着话，有文员送了眉夹样品进来。 叶明素拿起细看，又要了一个镜子，对镜使用眉夹拨眉毛，感觉用着顺手，便点头说：“那就照这把的模式生产吧！” 生产主管便让叶明素签个名字贴在眉夹上，拿相机拍照存档。 叶明素突然想到什么，朝周奇星说：“眉夹打个字母标志，就叫S&X，好吗？” 周奇星一听字母是联合了叶明素和他名字最后一个字的首个字母，自然点头同意了。 出了工厂，叶明素笑着说：“等眉夹销出去，咱们拿到钱，首先得去注册一个S&X的商标。” 这个时候国内山寨横行，商标意识薄弱，两三个字母组合的商标还很容易注册，基本没有雷同 。 周奇星听着叶明素的打算，心头一甜，这是打算跟他长期缚定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65章 赚钱了 眉夹的生产过程非常简单, 也就是切割机切割出一定尺寸的铁片, 然后锉出两边尖角，淬火后弯成眉夹形状，最后电镀。 电镀完毕再质检, 包装。 叶明素只定了两千支眉夹, 一周就生产完毕。 收货这天，叶明素和周奇星带了贸易公司一名唤做张英的验货员过去五金工厂。 张英很有经验的抽检, 盖上质检章, 这才让叶明素签收货单还清余款。 接下来的运货, 报关等，全由张英操作。 货品到了周鸣香港注册的公司，周鸣让人运送到客户地址，对方验收完毕再打款。 月底, 贸易公司结账打款, 寄了单据给叶明素。 眉夹出厂价一支是人民币3元, 周鸣卖给外商一支10美元，折算起来，一支眉夹毛利是人民币77元, 一批货两千支, 毛利共154000元, 贸易公司扣掉手续费报关费等等共计三万元, 剩下124000元打到叶明素账户中。 叶明素看完单据，拿了自己存折飞速赶去就近的银行查询余额。 前世听闻九十年代初的人拿几千元本钱，随便一赚几十万什么的, 都当故事听，并不当真，直到定制眉夹时，还在嘀咕一支三元钱的东西一个转手真能卖十美元，赚人民币几十元么？ 余额打印出来时，她这才确信两千支眉夹真的赚了十二万四千元。 出了银行，直走到学校附近，她才傻笑起来。 啊啊啊，赚钱了！ 真没想到，这个年代只要动一点点脑子，真的能大笔赚钱啊！ 她直走到金融系男生宿舍楼下，这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周奇星住在那幢宿舍。 她才要转身回去，迎面走来一个眼熟的男生，认真一看，是周奇星同宿舍的男生。 叶明素忙打招呼道：“贺同学，我来找周奇星的，你帮我喊他一声。” 贺南章听得声音熟悉，一看人，却是愣神了。 眼前的女生穿一条简洁束腰米色连衣裙，剪着时髦俏丽短发，巴掌大的小脸白净细腻，一对丹凤眼看人时天然带着媚意…… 贺南章试探着问道：“你是？” “叶明素。”叶明素报上名字，微微一笑。 贺南章张了张嘴，差点忘记合上，隔一会才叫起来：“原来你是一个大美女！” 稍迟，周奇星连蹦带跳从宿舍楼下来了，一见叶明素真站在宿舍楼前，眼睛瞬间全是光采，笑着走过去说:“南章说你来找我，我还不敢相信呢！” 叶明素笑着说：“特意过来找你一起吃饭的，走吧，等会一边吃一边说。” 周奇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叶明素主动约吃饭？ 他心内狂喜，却不敢乱问，怕约会被取消。 叶明素领着周奇星到了校外一间餐厅，很大方说：“想吃什么就点，这一餐我请你！” 两人落座，周奇星憋不住说：“你这样有点反常。” 叶明素终于把账户收到货款的事说了，又道：“这一餐，是为咱们旗开得胜而庆祝的。还有这笔钱，你是要马上分走一半，还是继续合作第二笔生意？” 周奇星这几天没有打电话联系周鸣，并不知道货款原来已结，当下也愣了愣，原来赚钱这样容易么？ 他回过神来说：“自然是留着合作第二笔生意。对于第二笔生意，你有什么想法？” 叶明素道：“这一回，我想定制一批表壳，同样标上S&X的字母标志，表壳尺寸是通用尺寸，依然是请你爸联系客户，收取中间费用，把表壳销给外商。” 这个时候有部分外商打造自己的手表品牌，主要零件在本国生产，一些诸如表壳之类的，却寻找工价便宜的国家代为生产。 因为报关时，若是一整只手表，关税比较贵，把手表拆开各个零件过关，能降税收。 有些外商也会分散定制手表配件，从香港走货。 周奇星点头同意叶明素的意见，另建议说：“咱们也须得赶紧注册商标，另外，除了字母标志，最好再绘一下图案，这样标志性更强，分辨度也高，有利打出名气。” 叶明素一听，夸奖说：“你脑子果然灵活！” 周奇星眼神灼灼，“明素，你现在才发现我的优点么？” 叶明素低头看菜单，不答他的话。 周奇星心内全是戏，哈，明素害羞了！ 两人吃完饭回去，走在树荫下，周奇星看着叶明素一边说话一边摆动小手，数次想壮胆伸手去握住，到底没敢，最后把手负在身后，像老夫子一样走路。 周六的时候，两人又结伴去五金工厂定制表壳。 这一回出货运货，至货款到账，足三个月时间。 叶明素看着账户上的六十多万，有点疑心自己在做梦。 这个钱，真的太容易赚！ 这个钱，在九十年代初，是一笔真正的大数目，完全足够开公司开工厂了。 当晚，叶明素和周奇星出去吃饭庆祝。 周奇星笑对叶明素说：“早上我跟我爸通过电话，他说这批表壳质量好，客户有意回购一批，过几天有回单。我爸还说，客户指定，要带有咱们字母标志和图案标志的表壳。” 叶明素点头说：“商标注册初审通过了，过年后应该能正式用上，到时这些标志就是咱们品牌标志了。客户指定咱们品牌，有利推广品牌知名度。” 周奇星脱口说：“明素，你果然聪明！” 叶明素得意，“当然，跟着姐走，姐让你吃肉。” 周奇星凝视叶明素，“明明小我两个月，为什么这么热衷当姐呢？” 叶明素托下巴回视，“我就喜欢听你喊我姐，你喊一声吧！” 周奇星：“……” “喊呀！”叶明素手中有“巨款”，心情舒畅，带笑逗周奇星。 周奇星似笑非笑喊道：“小姐姐！” 叶明素：“……”这个时候不流行这样喊的呀，他这是？ 周奇星又继续喊道：“阿素，素素！” 叶明素赶紧拦住说：“好了，你还是喊我明素吧，不用换称呼了。” 周奇星：“好的，素素。” 叶明素：“……” 第66章 见家长 手中有钱, 买起东西自然不眨眼。 寒假回家前，叶明素上商场给家里各人买了礼物。 她提着大包小包回家时，家里各人都惊呆了。 再一看她完全换了装扮, 头发剪了, 眼镜不见了, 更加慌了，纷纷询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提的这些是什么东西？” 叶子默更是瞪大眼, “明素，你是把铺盖打包回家了吗？” “爸，这是给你们买的礼物。” 叶明素忙招呼弟妹帮忙拆包裹，一边跟叶子默和何巧说：“我跟周奇星一起，周六周日给别人公司做点活, 赚了一点钱, 下学期开始，你们不用给我生活费和学费, 我自己赚的足够用了。” 叶子默一听将信将疑，“你自己能赚够生活费和学费？” “爸，你不信我，总要信周奇星吧？晚上他过来咱们家，你自己问他。”叶明素暗暗摇头，自己老爸就是这样的人, 不愿意相信家里人，就喜欢相信外人。 她见叶子默和何巧还是一脸疑惑，深怕她干了坏事的样子, 只好补充说：“我和奇星假日有空，专门去工厂定货，通过贸易公司运到香港卖，赚一些中间费。奇星的爸爸在香港那边有客户，我们又是读电子工程系的，赚钱比较便当。” 一听事情跟周奇星爸爸有关，叶子默马上就放心了，周鸣不会害自己儿子，连带的，自然不会害明素。 何巧却是心疼说：“你好容易赚点钱，就应该留着自己用，怎么能乱买礼物呢？我们现在又不缺什么。” 叶明素笑笑不说话。 等拆完包裹，把礼物派到各人手中时，众人全喜笑颜开了。 叶明素给叶奶奶买的，是一套灰色团花衣服，又轻又软又高档。 叶奶奶一穿上身，就爱不释手，嘴里却说：“这得多贵啊？老浪费钱了。” 何巧收到的礼物，是一件狐狸毛领枣红色外套，一穿上身，又显气色又显瘦。 何巧肤色偏黑，身体偏壮，之前不管买什么衣服，上身效果都不是很满意。 这件外套一穿上，就在镜子前流连了好久，夸了又夸，“这件真的太合适我了，从没穿过这样合适的外套，我明天得让你大姨看看。” 叶子默得到的，是一条真皮腰带。 他拿到鼻子处嗅了嗅，很满意说：“有一股皮的骚味，确实是真皮。” 弟妹们得的，是玩具和学习用品等。 叶明素看着一大家子人的笑容，心下也很高兴，以前一家子无数矛盾，总结起来，其实是经济矛盾。 经济条件好了，家里人脾气相对就温和了许多，也能腾出时间关心别人。 晚饭时，叶明素跟何巧打听叔伯家的情况。 何巧说：“你大伯家两个女儿都嫁了，两个儿子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现在家里经济不错。你二伯家，女儿们嫁了好几个，剩下几个不给读书，硬拘在家里纱厂当小工头。两个儿子就宠成宝，这样宠下去，只怕会变成败家子。” 叶子芥前几年自己开了一个家庭作坊式小纱厂，女儿们全在里面做工，现在嫁掉几个，剩下几个便当了小工头，监管其它工人。女儿想读书，宁大花不给读，拿绳子抽打她们去工厂，儿子学习成绩差，不想读书，她却每天早起哄着儿子上学，好言好语，承诺各种，只要儿子肯去学校。 叶子桥调到小渔村中学后，已经当上副校长，现在正风光。 叶明素便问道：“四叔威起来了，四婶还那样娇横吗？” 何巧摇头说：“一物降一物吧，水产公司倒闭了，你四婶下岗了，但依然在家里横行，你四叔还是听她的。” 叶明素：“……”真想不到！ 叶子鱼开着杂货店，经济也算稳定。 等吃完饭，何巧跟叶明素抱怨另一件事。 说是叶子默所在的农业大队倒闭后，不久有领导让原队员去登记名字，说以后国家会给这批人补发退休金。 叶子默准备去登记时，跟何巧说：“我会推算命格测字，老了其实可以凭这个赚点烟钱，老四教书的，老了也有退休金，就是老五没个正经职业，老了要吃亏，我想把名字登记给他。” 何巧一听就叫起来说：“我也没正经职业的，那你登记我的名字好了。” 叶子默瞪她说：“你有我呢，怕什么？” 何巧再要反对，叶子默却跑了。 叶明素听得目瞪口呆，隔一会问道：“然后呢？真登记了小叔的名字？” 何巧叹息说：“可不是么？” 叶明素也无语了，只好安慰何巧说：“妈，你现在自己做生意，手底悄悄留一点钱以备养老，千万不能全给爸。” 何巧点头，又悄声说：“你爸这样的人，什么都不为我着想，完全当我没有，我呢，心中有打算，想着存点钱，以后是我手底的，我会分给你们五人，女儿一样会分，绝不会漏掉。” 叶明素“嗯”一声说：“妈，你真是农村开明妇女。” 正说着话，叶子默在外面客厅喊道：“都出来喝茶。” 母女忙出去，才坐下，大门外传来周奇星的声音。 “是奇星啊，快进来！”叶子默忙喊一声。 叶明朗则跑到大门外，大喊说：“奇星哥，我还奇怪，你回来后怎么不见人影，原来是要洗澡打扮好了，才敢过来。” 周奇星笑着一拍叶明朗的肩膀，“长高了！” “还是比你矮。”叶明朗也笑着拍周奇星的肩膀，把他迎到客厅。 周奇星把手中的补品类放到茶几上说：“这是我买给叶叔和叶婶补身体的。” 说着又指指另一个小盒子，“这盒人参是给叶奶奶提神补气的。” 叶子默惊了，“奇星，你是去读大学，又不是去赚钱，这样破费干什么？” 周奇星一笑说：“明素没跟你们说么？我们合伙赚了一点钱的。” “是说了，但你们得留着当生活费，不能乱花。”叶子默推一推盒子说：“等会拿回去。” 周奇星挺直背坐着，“这是我特意买给你们的。另外，还有一件事要请你们同意！” 叶子默听他说得郑重，不同自主也挺直背，“你说！” 周奇星脸上有点暗红，悄悄看一眼叶明素，再看向叶子默和何巧，“我和明素在谈朋友，想请你们同意！” 叶明素：“……”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接档文《食物链女王》，请大家点进专栏收一下呢！ 文案：末世，罗燃和一块巨石同时被卷起。 等她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巨石碎片中，一群围兽皮的原始人跪伏在地，称呼她为“石生之王”。 她坐起，惊见身后群狼环伺，一急，张嘴喷出一片火海。 群狼成了烧烤…… 第67章 地价 没等叶子默和何巧反应过来, 叶明素先跳起来吼一声说：“周奇星, 咱们只是普通朋友，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周奇星似乎知道叶明素会是这样的反应，脸色不变，继续看着叶子默和何巧说：“叶叔和叶婶能同意吗？” 这么一瞬间, 叶子默已迅速把周奇星的条件在心中滤了一遍。 品性方面：知根知底, 从小看着他长大, 一直品学兼优。 经济方面：父母在香港, 家里条件过关。 学历方面：名牌大学金融系, 一点不辱没明素。 他念头一转, 不答周奇星的话, 只道：“奇星, 我们家里条件你也知道, 明素毕业以后是要照顾家里弟妹的, 负担重。” 周奇星马上答道：“我一直把明朗等人当成自己弟妹，不跟明素谈，明朗等人有需要也会帮忙, 更不要说跟明素谈了。以后, 明朗等人就是我弟妹，会一起负责。” 叶子默对他这个回答很满意，脸上却还严肃着，嘴里说：“你们还小，其实不用那么急，而且明素的性格你也知道, 我们主要看她自己怎么想。” 周奇星一听这话，知道叶子默这关过了，一下便转向何巧，问道：“叶婶，你同意吗？” 何巧很矛盾，再怎么说，周奇星确实优秀，但女儿还小呢！ 她叹口气说：“明素是一个有主意的，这件事，我得跟她谈谈再说。” 叶明素这会已气得不轻，抓起周奇星拿来的补品，一把塞进他怀中说：“再不走，我就拿扫帚了。” 周奇星呼啦站起来，把补品一把塞进叶子默怀中说：“叶叔，你一定要收下！” 说完脚步一蹦，瞬间就跑出大门了。 只要过了叶子默和何巧这两关，叶明素方面，慢慢磨就是。 叶明素抢过叶子默怀里的东西，要去追周奇星，却被叶奶奶拦住了。 叶奶奶翻着袋子说：“不是说给我买了人参吗？” “奶奶！”叶明素气道：“你想要，我给你买！” 叶奶奶笑眯眯说：“我就稀罕奇星给我买的。” 说着翻到人参盒子，伸手拿走了。 叶子默也过来夺过叶明素手中的袋子，瞪眼说：“奇星给我买的，要不要的，我自己做主。” 叶明素抚额，好了，一家子被周奇星一点小小补品给收买了。 第二天一大早，章奶奶就和章柏也提着东西过来找叶子默和何巧。 叶子默一见章奶奶这架势，便说：“您老人家这是？” 章奶奶笑着说：“奇星跟我说你们同意他和明素的事，这不，大家以后不光是邻居，还是亲家了，我得了好东西，自然要先给你们提过来。” “他们还在读书，亲不亲家的，以后再谈。”叶子默让章奶奶坐，忙着泡茶。 叶奶奶闻声出来，却马上接口说：“说开了，就是亲家了。” “就是。”章奶奶说着，又喊叶明素，“明素过来，我先给你封个红包。” 叶明素感觉没法待下去了，强装笑容说：“你们谈，我出去找七冬和雨柔，听说她们也回家了。” 话音一落，她就蹿走了。 大人瞬间笑起来，“明素这孩子害羞了。” 叶明素出了大门，马上跑到隔壁，朝里喊道：“周奇星，你给我滚出来！” 周奇星应声出来，脸上带着笑意，问道：“滚出来了，有什么事吗？” 叶明素一看他的神色，牙根就有些痒痒，一下伸手抓住他的领口，恶狠狠说：“你跟你奶奶又瞎说了什么？她都跑我家，跟我爸妈认起亲家了。” “我就说送了礼品，你爸妈收下了。”周奇星顺着叶明素抓领口的力度，向前凑了凑，耳语一样说：“两家大人都认亲家了，你就认下我这个男朋友吧！” “想得美！”叶明素狠狠一摔手，推了周奇星胸口一把，气道：“再瞎说，以后普通朋友也没得做。” 周奇星见叶明素似乎真的生气了，这才慌了，情急之下去捉她的手，看着她说：“明素，我没有瞎说，我是真的喜欢你！” 叶明素的手被捉住了，一下甩不开，再对上周奇星的眼晴，莫名有点心慌，也有点迷茫。 如果说自己对周奇星一点感觉也没有，那也是假的。 但是前世的事…… 两人正拉扯，几个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明素，奇星！” 他们两人忙松手，回头一看，是夏七冬和罗雨柔并石向东。 周奇星已是开口说：“快进家里来坐！”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叶明素不想当众闹难堪，便没有走，跟着夏七冬和罗雨柔一起进了章奶奶家。 一行人坐下，周奇星一边泡茶，一边问小伙伴在深圳的情况。 夏七冬和罗雨柔并石向东在同一家电子厂打工，一个当了仓管，一个当了拉长，一个当了保安副队长。 叶明素很是惊讶，“哇，你们全当官了”。 夏七冬腼腆说：“明素别笑我们呀。电子厂地址很偏，招不到什么高学历的人。那些工人多数是小学毕业的，有些小学也没毕业。招工时，填的表乱七八糟的。我们三个初中毕业，算是有文化了。” 说了一会儿话，三个小伙伴告辞走了，叶明素也要走，却被周奇星喊住了。 周奇星看着叶明素说：“明素，别的不论，咱们合作做生意这一个事，总是合拍的吧？” 叶明素下意识点了点头。 周奇星便又说：“过了年，咱们跟着我三舅的车子到深圳，看看深圳那边电子厂的情况，转个头，咱们自己租个厂房，自己买啤机啤表壳，再通过我爸的贸易公司销出去，利润更高。人手方面也不用忧愁，把向东等人招过来就行了。” 叶明素张了张嘴，好吧，周奇星不愧是以后的大BOSS，商业头脑就是比别人强。 见叶明素没有反对，周奇星又道：“咱们是生意伙伴，没必要闹僵是不是？” 叶明素“哼”一声，偏又找不出话来反驳。 很快过年，令叶明素无语的是，叶奶奶和章奶奶当着亲戚们的面，互称起亲家了。 再接着，叶子默和何巧在亲友们，也默认叶明素和周奇星是一对。 叶明素怎么分辩也被当成耳边风。 等见着周奇星，叶明素气不过又去捉他领口痛斥。 每当这时，周奇星就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叶明素到底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没两天，夏七冬和罗雨柔也跑来问叶明素了，“明素，你跟奇星在谈朋友吗？怪不得你们两人在一起时怪怪的。” “哈哈，奇星从小就喜欢你，这下得偿所愿，要乐翻天了吧？” “你们是天生一对。” 叶明素不由分辩说：“你们误会了，我和奇星没什么的。” “知道，你们没什么，只是谈朋友而已！”夏七冬怪笑一声。 罗雨柔也跟着笑，“行了，我们又不瞎，你们郎情妾意，瞒不过群众雪亮的眼神了。” 她们自顾自说得热闹，根本无视叶明素分辩。 叶明素无奈，只好任由她们说。 过了年，叶明素跟叶子默和何巧说自己要和周奇星先到深圳一趟，到了深圳后再转到学校。 她以为叶子默和何巧会反对，没想到他们一口答应，还说：“你是女孩子，要照顾好奇星。” 叶明素愕然，摔，你们是亲爸妈吗？太不靠谱了！ 叶明素和周奇星到深圳时，被地价惊着了。 这时候，商品房一平米一千多元，便宜的才八百元左右。 只要不是市中心，地价一平米才几十元至几百元。 叶明素想到之后深圳的地价，不由捂住胸口。 周奇星见她脸色变来变去，忙问道：“你不舒服吗？” “不是，我在思考问题。”叶明素想了想说：“奇星，我不想租厂房，我想买地自己建厂房。” 周奇星迅速计算两人共有的钱，“买地建厂房的人话，咱们的钱不够。” 叶明素想了想说：“那先租厂房，赚够买地建厂房的钱，就马上买地。” 周奇星说：“咱们很快就要开学，租间小厂房招工人买啤机的事，就交给我三舅吧！到时给他一点辛苦费。” 叶明素应道：“也行，暑假时咱们再过来工厂坐镇。” 两人算了算手头的钱，也只够租一间一百多平米的小厂房，再买两台自动啤机和一些办公用品等。 章柏一听他们的打算，便道：“你们列好预算，把钱给我，我帮你们把事情办了。另有，你们身份证复印件也得给我，工商那边要用，到时有些手续也要你们自己过来。对了，你们谁当法人？” 周奇星道：“法人是要承担一切连带责任的，让我当吧！股份什么的，我跟明素全部一人一半。” 章柏开玩笑说：“你们两口子商量好了再告诉我也行。” 周奇星不由自主去看叶明素，正好叶明素也抬眼，两人视线一触，他心头不由乱跳，忙掩饰自己情绪，问道：“明素，你怎么说？” “嗯，你当法人。”叶明素在周奇星灼热的视线下，低下了头。 周奇星脸上神色正常，耳根却有一丝暗红，脑袋里全是章柏说的“两口子”三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68章 关系 叶明素和周奇星选好要租的厂房地方, 和房东谈好价位和租约年限, 剩下的事情便交给章柏办理了。 章柏送他们回学校，等回到深圳时，忙打电话跟周鸣汇报一切情况。 周鸣通过这些年的奋斗拼搏，在香港已拥有一定的地位和身份, 思路眼界判断力已非常人可比。 他听完章柏的话, 点头说：“明素这女孩子, 除了出身差些, 别的地方确实优秀, 她跟奇星合伙开工厂, 这是强强联手, 相信以两人的智力和能力, 以后能在国内创出一番大事业。他们有需要的, 你尽量配合和协助。” 章柏应下。 隔了数天, 章柏又打电话跟周鸣汇报说：“奇星在学校当选了学生会主席，社团主席，校草。” 说着忍不住笑起来, “叶明素上学期平平淡淡, 这学期可能是换了装束，一下子也成为学校风云人物，被选为校花，各个社团都要拉她进团，被她拒绝了。” “听说追求两人的男生女生太多，两人不胜其扰, 索性公布了恋情，杜绝了骚扰。” 这么一个时候，叶明素正和周奇星在学校自助餐厅小角落吃饭。 周奇星眉眼含笑，剥了一只虾放在叶明素碟子上，一边说：“下午下课后，我过去接你，让法律系那两个男生彻底死心，不再骚扰你。” 叶明素“嗯”一声，托下巴说：“但你也要时刻记得，咱们也就是生意合作伙伴，并不是真的男女朋友。” 周奇星不出声，又给叶明素剥一只虾。 叶明素正要再说，一抬头，发现另外几桌人看向他们，不由抚额，叹口气说：“快吃完走人吧，你们班男生和女生也在这儿吃。” 周奇星也苦笑了，这几天不管在那儿出现，总能碰到班里的同学。 金融系男女生： “哎，咱们校草和校花，果然配一脸，天生一对！” “你们先前说叶明素怎么漂亮怎么有气场，我本来不信的，现在一看，觉得你们形容的太过平淡了，她要是去香港，分分钟会被星探发掘去当明星。” “嗬，也别小看咱们校草周奇星，他要是想当明星，分分钟也是可以当的。” “话说，周奇星那样高傲，对女生一向不假辞色，竟然给叶明素剥虾。看，还笑得一脸宠溺。” 在他们讨论声中，叶明素和周奇星已吃完，快速溜了。 学校五一的时候，提前两天放假，章柏开车过来接叶明素和周奇星到深圳的工厂。 章柏的车子一到工厂门口，叶明素和周奇星下车，石向东忙领着一个保安上前喊道：“叶经理好，周经理好！” 叶明素和周奇星也笑着打招呼，“石队长好！” 工厂租好时，章柏招聘了石向东过来当保安队长，再由工厂出钱，让他周六和周日去培训机构学一些安保知识。 石向东是受过培训的人，这当下自然不会刻意和叶明素并周奇星套近乎，打过招呼就领着保安退到一边。 章柏领着叶明素和周奇星进工厂的车间，一边说：“车间和文员办公室财务办公室，全布置好了，就你们两人合用的大办公室，只买了大班台大班椅，其它办公用品想等你们过来了，自己去买。” 说着话到了车间，两台自动啤机在啤表壳，一个质检员在旁边守着，拿着卡尺随时抽检表壳尺寸变化。 看完车间，两人又去看办公室。 其中一间办公室中，夏七冬和罗雨柔各坐在一台电脑前，正输入一些数据。 之前招聘她们过来时，叶明素便打电话跟章柏交代过，签好劳动合约后，由工厂出钱给夏七冬和罗雨柔晚上去上电脑班学打字和一些基本操作。 见叶明素和周奇星进来，夏七冬和罗雨柔有点小惊喜，但在办公时间，还是正经喊了经理，规矩坐下做事。 巡视完工厂，看完账务情况，叶明素便打内部电话交代夏七冬说：“跟全厂的人说，今晚我们定在莲香酒楼请客，六点下班，分两次接送过去酒楼。” 全厂的人加起来，其实就十二人。 当晚吃饭时，几个今天第一次看见叶明素和周奇星的员工，都惊讶得不行，原来老板这样年轻，女的这样漂亮，男的这样帅！ 人数少，便共坐了一张大桌子。 点的菜还没上来，周奇星稍为问了几句员工的情况，又道：“你们是第一批进工厂的，是工厂元老，若有不懂的，可以申请去培训，争取成为工厂的骨干，以后工厂发展起来了，你们就是第一批享受工厂高福利的员工。” 员工们听得这些话，全满脸兴奋，纷纷表忠心，说只要工厂不赶他们走，就会忠心工厂，以厂为家。 叶明素极为感叹，这个时代的工人太淳朴了，只不过说了几句好听的话，他们就感动成这样！ 周奇星说完，问叶明素道：“叶经理，你有什么补充？” 叶明素微笑说：“咱们工厂现在只啤表壳，看着单调，还是小工厂，但我向大家保证，很快会发展起来，今年下半年会啤游戏机壳，啤学习机壳，啤BB机壳。 “明年，会开始啤宠物机壳，再过几年，还会啤手机壳。” “除了啤这些壳，还会做成品，招收工程师和销售经理等。” “当然，你们要问，工厂这样小，想法是不是太多了？” “我会说，以后会搬到大工厂，你们呢，只要这个时候努力学习努力成长，以后就会成为大工厂的主管，拿高薪，住好房，开好车。” “这不是空想，这是计划。” 她说完话，周奇星带头鼓起掌。 员工们一边鼓掌，一边崇拜地看向叶明素。 叶经理又年轻又漂亮，本来以为她是花瓶，没想到这样厉害！ 等菜上来时，员工们又惊喜了，哇，好丰富，老板是真重视我们，舍得出钱呢！ 吃完饭出酒店等车子时，可能是啤酒壮人胆，周奇星很自然牵住叶明素的手。 叶明素正要挣脱，周奇星已贴近，耳语说：“在全厂员工跟前，总得营造两个老板关系很好的样子。” 叶明素：“……” 第69章 牵手（完结） “哎, 两个老板牵手了！” “好甜蜜！” “帅哥美女牵在一起像电影镜头！” 员工们窃窃私语, 小表情小动作不断。 直到车子过来了，周奇星才松开叶明素的手，打开车门，让她先上去。 到了酒店, 周奇星又自然而然送叶明素到房门外, 说着话, 甚至想跨步进去。 叶明素迅速撑开手, 挡住房门说：“周经理, 员工已全部回工厂, 不在这儿了, 不用装了吧？” 周奇星低头看着叶明素说：“你不觉得, 咱们还得再商谈一些发展细节吗？” 叶明素今晚也喝了一点啤酒, 在周奇星灼热视线下, 感觉脸颊有点发烫，娇声说：“明天再谈吧！” 周奇星深深看叶明素一眼，声音略略沙哑, “也行。” 说着毫不犹豫转身走了。 叶明素见他走得干脆, 一下倒有点发愣。 直至进了房间，还觉得心口跳得比平时快，脸上犹有烫意。 她坐在床上寻思自己和周奇星的关系。 如果真的讨厌周奇星，是不会让人误会什么的。 这段时间一直被人误会，其实也是自己纵容的结果。 那么，真的会忘记前世那一档事吗？ 不可能的！ 叶明素忽然烦恼起来, 在床上打滚，低喃自语：“到底是要狠下心和他说清楚，还是先这么着？” 这一晚，她做了许多个梦，周奇星在梦中穿插出现，有时候是前世那个可恶的BOSS，有时候是现在这个温存体贴的帅哥。 周奇星却是睡得安稳，早上起来时，看看时间，便打了电话过去叶明素房间，问道：“醒了没有？咱们今天要去商场买沙发和办公用品的。” “嗯，醒了，二十分钟后楼下集合。”叶明素爬起来，一边说话一边换衣服。 因为是五一前一天，商场的人并不多，叶明素和周奇星得以好好的逛了一会儿。 两人买了一些办公用品，逛到沙发区时，叶明素的眼睛突然就沾在一张沙发上，再也拨不开。 四人座真皮长沙发，皮面是深绿色，底座是香膑色，两只脚雕着菠萝，菠萝上的尖刺闪闪发光。 没错，这张沙发和前世周奇星办公室那张沙发一模一样。 叶明素记得很清楚，当时还有同事提过，说BOSS办公室那张沙发，是创业初期一个朋友花重金买下送他的，后来搬了几次办公室，那张沙发都没扔，一直用着。 到底是不是同一张沙发呢？ 叶明素回过神来，就听周奇星问道：“喜欢这张沙发？” “嗯，就买这张。”叶明素马上掏出钱包。 周奇星一按她的手说：“办公室沙发，不用你私人掏钱，我来！” 这张沙发标价三千八百元，在这个时候是很贵的一件东西了，但周奇星根本不多考虑，见叶明素喜欢，马上买了。 买完沙发，两人又随意逛了逛，叶明素看到商场还有灯饰区，便过去看了看。 这一看，又看中一盏吊灯。 这一盏吊灯做成荷花型，古色古香，特别像周奇星前世吊在办公室那一盏。 叶明素有点糊涂，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直遇见熟悉的东西？ 见她站在吊灯前不挪步，周奇星这回不问，直接让销售员开单，走到收银台付了款。 东西送到工厂办公室，叶明素指挥人安放沙发，装好吊灯。 弄妥当后，她退后一步细看，好了，沙发放的位置和周奇星前世办公室放的位置一样，吊灯也装在同个位置上方。 周奇星看了看办公室的布置，有点疑惑说：“明素，我怎么感觉这间办公室像是我自己布置的一样？各个东西安放的位置特别合我的心意。” 叶明素有点恍惚，啊，自己怎么硬要布置成他前世办公室的样子呢？ 是为了提醒前世发生的事吗？ 两人说着话，罗雨柔敲门进来道：“叶经理，周经理，外面有一个女人，说她是房东的妹妹，想和你们谈一谈租约年限。” “租房合约不是签好了吗？年限也议定了，有什么好谈？”叶明素疑惑一下，还是跟罗雨柔道：“请她进来。”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很快进来了，情绪有点激动说：“这地方我也有份，但我姐姐私自出租，没有经过我同意，咱们得再谈谈。” “请坐！”叶明素坐到沙发上，请女人也坐下。 “我要收回这里自己办工厂，不想出租。”女人继续激动着。 “这位姐请冷静，我们跟罗女士签租约时，条款全是双方同意的，你要收回，那是违约，而且也要令姐同意。”叶明素有点头痛，一边问周奇星道：“合约在不在你那儿？” 周奇星这个时候已从公文包找出工厂租约合同复印件，翻开看了看条约，走过去要递给叶明素。 “什么合约，我不认，这工厂是我的。”女人大喊起来。 叶明素听得女人声音高亢，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不由大变，正要站起来，一抬头，却见适才装好的吊灯，整个朝下坠，直直砸向周奇星的头部。 电光石火间，叶明素顾不得多想，伸手想去拉周奇星，把他拉到自己怀中。 周奇星反应却比她迅速，不等她的手伸出来，整个人已是趴到她怀中。 叶明素一抬头，这才发现沙发旁边的女人举着小刀子，本来要捅向自己的，这会却捅在周奇星背上。 与此同时，“咣”一声大响，吊灯坠在地下，成了碎片。 惊叫声在办公室响了起来。 章柏和石向东赶过来时，办公室已一片狼籍，叶明素正和女人扭打，周奇星自己拨了背上的刀子，一手全是血。 稍迟，叶明素和章柏送了周奇星到医院，石向东制伏了女人，并且报了警，通知了她姐姐。 医生给周奇星缝合伤口时，叶明素不停问道：“伤口严重吗？需要住院吗？” 医生很平淡说：“只是伤了表皮，没有伤到筋骨，养几天就好了。想住院也可以住，不想住院也可以领了药膏自己回去涂抹。” 叶明素赶紧说：“要住院，等伤口愈合再出院。” 周奇星马上开口，“要单人病房。” 等周奇星趴到病床上时，叶明素眼眶才红了，问道：“奇星，你痛不痛？痛的话可以叫的，不要忍着。” 周奇星低低说：“很痛的，你帮我吹吹。” “又不是小孩子。”叶明素虽然这样说，还是俯头帮他吹了吹。 “好多了。”周奇星声音带点笑意。 “这个时候还能开心得起来？”叶明素抱怨说：“那女人的刀子过来时，你应该用手中的文件去挡的，干么用背去挡？” 周奇星笑着说：“文件太轻不顶用的，而且我不用背去帮你挡刀，可能就被吊灯砸着了。与其破头，不如伤背。” “你那个时候又不知道吊灯会坠下来。”叶明素声音渐低，“你就是想帮我挡刀。” 她的话音一落，突然呆住了。 前世，周奇星是怕她被吊灯砸着才拉她的吗？ 当时惊吓之下失去意识，并不知道有没有吊灯坠下事件。 “明素，医生不是说了，养几天就好了么？你不用太担心的。”周奇星见叶明素似乎内疚，忙又安慰起来。 叶明素甩甩头，不管周奇星前世是为了怕吊灯砸着她，还是单纯要拉她挡刀，毕竟这一世为她挡刀是事实。 她是不是要放下前世的事，只看现在呢？ 周奇星趴了一会儿，却是睡了过去。 叶明素守在病床前，思索了良久，对自己说：“还是只看当下吧！” 晚上，周奇星换了药，换了几个姿势都睡不着，便悄悄坐起来。 叶明素本来趴在病床边打瞌睡，听得动静，便坐直了，问道：“是不是渴了？” 周奇星“嗯”了一声。 叶明素便去倒水，递到周奇星手边。 周奇星不接，撒娇说：“你喂我喝！” 叶明素条件反射要拒绝，一对上周奇星的眼神，突然心软，坐到床边，把水端到他嘴边。 周奇星喝一口，又要求说：“有点烫，你帮我吹一下。” 叶明素翻个白眼，“明明是温水好么！” 周奇星嘿嘿笑了，笑完看着叶明素，认真问道：“你晚上陪在这儿，以后再跟别人说不是我女朋友，真的没人信了。” 叶明素放下杯子，主动伸出手握住周奇星的手，低声说：“都当众握过手了，早就没人信了。” 周奇星愣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不由狂喜，反握住叶明素的手，用力拉了她一把，想把她拉到自己怀中。 “小心伤口裂开。”叶明素顺势靠过去，小声说：“别乱动，乱动我就走了。” 周奇星拥着叶明素，声音有点颤抖，“明素，我心跳得厉害，但又感觉有点不真实。” 叶明素不由好笑，伸手掐一下他的脸，问道：“痛吗？有真实感吗？” 周奇星摇摇头，“还是不够真实，除非你亲一下我。” 叶明素抬眼，和他对视，缓缓凑过去说：“乖，闭上眼睛！” 周奇星大喜，马上闭上眼睛。 叶明素用手指在他唇上一印说：“好了。” “骗人。”周奇星一睁眼，不容叶明素躲开，马上拥住她，嘴唇凑了过去。 两唇相触，叶明素心下知道，自己已放下前世的事了。 良久，两人才分开。 叶明素凝视周奇星。 既已放下前世的事，那便和周奇星好好恋爱，好好创业吧！ 她是知道接下来二十年国内会如何发展的，而周奇星，早早就展现出商业头脑，两人联手，肯定能创出一番大事业，会比周奇星前世所创下的事业还要大。 （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