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是太子殿下》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同桌是太子殿下 作者：宙琉璃 本文文案： 公元936年，唐国灭亡，唐国太子李堃以一己之力灭敌寇万人，后体力不支而身亡 结果没死透，穿越了…… 穿越也就算了，他堂堂一国太子，洛阳城内有名的大才子，竟然穿成了个年级倒数的校渣，还阴差阳错的和死对头坐了同桌 就在所有人等着看热闹，看这两个死对头怎么打起来的时候，太子殿下表示：无聊，本宫的生命里只有学习：） —— 顾以珩刚知道李常齐这个人的时候，是他的小伙伴告诉他这个人在他背后搞小动作，对此，顾以珩不屑一笑，“他嘛，废物一个，也就能这样了，哥都懒得管他。” 后来… 顾以珩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他同桌竟然是跨越千年崇拜的偶像？！ 再后来… 篮球场上，顾以珩单膝下跪，执起李常齐的手，问他：“太子殿下，可以抢我一个吻吗？” 骚气自恋学霸攻×高冷傲娇戏精受 —— 内容标签： 强强 古穿今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常齐（李堃）；顾以珩 ┃ 配角： ┃ 其它：专栏《花滑王子》求预收 第1章 “常齐，这个学期必须要好好学习了，你已经高二了，不要再闹事了知道吗？” 秋日的早晨带了些凉意，小轿车平稳的行驶在马路上，窗子开了条缝，风吹进来，驱散了早晨的睡意。 李堃坐在车子后排，靠着门，右手抵在车窗上，支着下巴。听到前面的声音，他淡淡的‘嗯’了一声。 “我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把你送到一班去，你千万给妈争点气，妈不求你以后能考个多好的学校，只求你别再惹事了。” 前排副驾驶上絮絮叨叨的女人，是李常齐的母亲，也就是现在李堃的母亲，柴冰。 今天是李堃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二个月。 一个多月以前，唐国灭亡，他作为唐国的太子，以一己之力杀敌寇万人，后体力不支，死于皇宫内。 李堃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再睁开眼，还到了一个他以前从未敢想的世界，成为了另一个人，一个名叫李常齐的……纨绔贵公子。 这里的字体被简化，他初到这个世界时，闷在房间里学了许久才把常用字认全。 这里的制度发生了极大的改变，没有尊卑有别，没有嫡庶之分，甚至没有了只手遮天的皇帝，没有了一人定生死的皇权，人人平等。 这里教育普及，所有人都有书读，十个人里九个都识字。 摸索了许久，他知道了当下是21世纪，距离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一千年。 他通读了这里的史书，了解了他身死以后的历史，原来他曾经生活的时代如今被称为后唐，统归于五代十国，只在历史书上占据只言片语。 “常齐，李常齐！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柴冰不知道又念叨了些什么，李堃在走神，没有听到，她就又炸毛了。 李堃通过后视镜和她对视，淡淡的说：“知道了妈，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学习的。” 柴冰面上的愁容不减反增，她揉了揉眉心，叹气：“唉，你每次都这么说。” 李堃收回目光，没再说话。 六点五十，距离打早自习的铃声还有十分钟，李家的汽车准时停在了龙川一中的校门口。 车门打开，里面一个穿着蓝色校服的男生跨步下来。男生皮肤白皙，留着清爽的短发，他端正堪称漂亮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给人一种风轻云淡的书卷气。 李堃告别了柴冰，整了整衣领，往学校里走。 门口学生会查纪律的红袖标盯着他看了许久，直到那人转身进入教学楼，才收回视线。 红袖标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可思议的转过头去对身边的人说：“我去，刚才那是二十二班的李常齐？！” 今天学生会查纪律的，恰好是高二年级的，李常齐在高二年级的名声不算小，后面班级的人几乎都认识他。 另一个学生会红袖标抬起头，十分不以为然，“你看错了吧，刚才没有黄头发过去啊，再说了，那位怎么可能规规矩矩的穿校服。” 红袖标一号也觉得十分奇怪，他挠着自己有些油的头发，“虽然但是，李常齐长得还是挺有特点的，我不太可能看错。” 红袖标二号：“哎呀别想了，那肯定不是李常齐…”他正说着，语调突然一转，抬起手指着面前的一个女生，说：“诶…那位同学，裤脚不合格，过来记名字！” 女生没能躲过检查，十分幽怨的走过来。 红袖标二号快速对一号说：“行了别纠结他了，盯紧了，要是有漏网之鱼挨骂的还是咱俩。” 红袖标二号想起了被政教主任支配的恐惧，立马将思绪从李常齐身上剥离，认认真真的检查过往的学生有没有违反纪律的。 —— 李堃顺着给新生的引路标一路找到了高二一班，这会儿班里已经来了一大半的人。 他们成堆成堆的聚在一起说话，分享着自己的暑假生活，相熟的几人都坐在一起。 这种热火朝天的氛围是从李堃踏进教室开始慢慢消散的，直到他走过讲台到了靠窗的这一组，热闹的气氛彻底消失了。 高二一班，尖子生的世界，大家都只是听过李常齐这个倒数前十的名字，却从来没见过。这会儿沉默下来，纯粹是因为以女生为主力的闲聊大队，被他的颜值给震撼到了。 此起彼伏的‘卧。槽’‘好帅’在教室里响起，虽然她们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能听的一清二楚。 李堃找了个看起来比较顺眼的男生，走过去问：“敢问，此…这里是随便坐吗？” 男生像看一只怪物一样盯着李堃，在他的注视下，缓缓点了点头。 李堃颔首，“多谢。” 说完，他没再理会呆愣的一干人，走到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那个被问话的男生好久才找回自己的思绪，他这呆愣的模样太过于喜感，有女生忍不住调侃：“诶，沈望，你也看帅哥看傻了？” 沈望拍了拍自己的脸，十分惊悚的说：“我去，那是二十二班的李常齐啊！” 这话一出口，刚才乐呵调侃他的同学也不乐呵了，花痴舔颜的女同学也不花痴了，都作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响起。 “他就是李常齐？” “李常齐长这样？这跟传闻中的不太像啊！” “郑老师终于成功的逼他把头发给染回去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李常齐气质这么好的吗？！” …… 在龙川一中高二年级中，几乎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李常齐，因为他的名字时常出现在通报批评的名单里。 在一班同学的印象里，李常齐是染着老师管都管不住的黄头发，手上脖子上裤子上都丁零当啷的挂着一堆金属饰品，耳朵上穿好几个孔，嘴里叼着烟，一口一句妈的小混混。 可反观眼前这个人，这一身的书卷气息，能是李常齐？？？ 沈望目光没有焦虑，仿佛失了魂一样的喃喃着：“情报是真的，完了完了，死定了。” 旁边的男生听到沈望的话，凑过来问：“什么情报？什么完了？” 沈望依旧目无焦距，“传闻李常齐凭关系挤进了一班，这情报是真的。” 男生回头看了一眼最后一排的李常齐，语带不屑，“这有啥的，他能进来一中都是凭关系，再找找关系挤进咱们班很稀奇？” 沈望慢慢转头，目光终于不再那么涣散，“不不不，这不是重点。梁宇同学，你难道忘了，咱顾哥可是选了文科的，他今年还是在一班啊！” 梁宇想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对啊！我去，顾以珩也在一班，那…那他俩不得打起来？咱顾哥虽然是个和平主义者，但就李常齐那德行，他忍不住动手怎么办！” 李常齐喜欢一个女生，是艺术班的班花，名叫白欣然。 艺术源于生活，这话不假，我爱你你爱他的故事就常常发生在现实中。 比如，李常齐喜欢白欣然，怎么追都追不到。白欣然喜欢顾以珩，怎么追都追不到。 于是两人的梁子就这么隔空结下了。 其实就只是李常齐单方面的心生嫉妒，看不惯顾以珩而已。 要说李常齐这人吧，纯粹就是个被家里惯坏了的中二病，漫画小说看得太多，总觉得当校霸特酷，所以才把自己搞得这么花里胡哨的，四处找架打。 但中二病的本质并不是问题少年，所以他只是看上去是个校霸，但其实不敢真的惹事。尤其是厉害的角色，他更不敢惹。 还比如顾以珩，他虽然讨厌顾以珩讨厌到了骨子里，但没办法，从哪点他都比不过顾以珩，打架更是不行。 所以他就想了个非常‘机智’的办法，到处说顾以珩的坏话。 顾以珩是个和平主义者，心胸也是非常的宽广，从别人嘴里听到自己的坏话，愣是一点没生气，还认真的去问了这人为什么要造谣，大有一种反省自我的感觉。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顾以珩不仅没有怒气冲冲的去找李常齐的麻烦，反而一笑置之，说：“人家的女神暗恋我就已经够难过了，我要是再过去把他给撂倒了，那他还不得疯了。” 这话很有深度，听着感觉像是不计较，实际上是把李常齐给损了个彻底，直接贬进尘埃的那种。 其言外之意就是只要我这个食物链顶端的愿意，撂倒你完全不是问题，你也只能靠背后说我坏话这种小儿科手段出气了。 你气还气不着我，我压根就不在意。 以前没分文理的时候，按照中考成绩，两人一个在一班一个在二十二班，一个在顶楼一个在底楼，八竿子也打不着，面都没见过，联系全靠传言。 所以虽然彼此心里都不喜欢对方，却也没闹出过事。 其实顾以珩也去找过李常齐，但每次都没找到，就好像是李常齐故意躲着他似的。 沈望之所以能认出李常齐的脸，完全是因为有一次偶然在学校超市听到别人喊他的名字，这才勉强能对上脸。 可现在不一样了，这两个人被分到了一个班里，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打起来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顾以珩他们倒是不担心，这人虽然狂野，打架从来不怂，却也不是个喜欢主动惹事的人。但是李常齐… 沈望和梁宇齐齐回头看，面上带了愁色。 但是李常齐就不一定了，他们得提前做好拉架的准备，别让顾哥把人给打残了，不然有麻烦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李堃坐在后面，虽然在支着下巴看窗外，感觉与世隔绝了一样，但把班里同学的议论听了个七七八八。 对了，他一开始来到这里，是一头黄毛来着，但可能是他的思想和审美都还停留在后唐时期，所以十分不喜欢原主花里胡哨的东西。 尤其是头发，看着就像顶了一坨什么东西一样，丑的他都不想看自己。 他花了好长时间才搞懂染头发这个概念，在弄明白怎么满足染发这个需求之后，当天就去染回了黑色。再一看镜子，果然顺眼多了。 又过了五分钟，进到教室的人越来越多，新分班级大家都是随便坐，相互认识的都坐到了一起，相互不认识的怕自己落单也都找了伴坐在一起。 这时，没有相熟的人也不打算展开外交的李堃，就成了孤家寡人。 沈望和梁宇坐在了一起，在中间大组的第三排。 他俩悄悄讨论： 沈望：“顾哥向来踩点，我估计他是最后一个到教室的，照现在这情形，别一会儿他俩坐成了同桌。” 梁宇：“我感觉也是，那要不你去跟李常齐坐吧，我和顾哥坐。” “……” 沈望：“还是你去吧。” “……” 梁宇：“你去吧。” “……” 沈望梁宇相视一眼，自暴自弃：“算了，还是顾哥去吧。” 七点整，上课铃响，果然，伴随着欢快的上课铃声，顾以珩赶在老师前一步踏进了教室。 整个教室现在就一个空座位，顾以珩理所当然的朝李常齐身边的位子奔过去。 沈望梁宇捂着脸，心里默默的叫了一声 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求收藏呀～我爱你们～ 后唐不是虚构的，但是李堃这个角色是虚构的，历史上没有这个人！没有这个人！ 第2章 旁边的位置还是坐了人，太子殿下将目光从窗户外收回来，看了一眼跑的微微出了汗的顾以珩，悄悄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 无知刁民，真是放肆，竟敢和他同坐。 顾以珩脱下校服褂子，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他把书包和外套一同塞进桌洞里，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才偏头去看他的新同桌。 他展颜一笑，眼睛都弯了，热情的和李常齐打招呼，“你好。” 李堃淡淡的瞥他一眼，点了下头，‘嗯’了一声，就算回过礼了。 顾以珩眨眨眼，把头转了回去。 他的新同桌有点高冷啊…… 班主任走上讲台，把教案本摊到讲桌上，准备开始念叨新学期的注意事项。 在说注意事项之前，她点名批评了某位刁民：“顾以珩同学，我希望你能不要仗着自己成绩不错就任意妄为，我从高一第一学期就开始带你，你从高一第一学期就开始天天踩点进教室，是不是早来一分钟能要了你的命啊？” 班主任是个三十岁的女性，名叫楚念，常年穿着一身黑色职业装，戴着黑色大框眼镜，全身上下都写着‘不好惹’三个字。 她的人如她的名字一样，特别能念。 顾以珩十分委屈，从座位上站起来，为自己辩解，“楚老师，您都说了我是踩点儿进教室，踩点也不算迟到嘛。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您犯不着为这点小事跟我生气嘛。” 楚念使劲拍了下桌子，“别跟我嬉皮笑脸的！一开学我就说了，我会利用课前时间开班会，讲一些学校的要求，你自己说，我的班会你参加过吗？” 顾以珩这人‘知错就改’，他立马竖起三根手指，故作严肃：“是是是，您说的都对！楚老师，我对着日光灯发誓，我以后绝对提前来，再也不惹您生气了！” 他说完，不知道是功率突然超负荷还是日光灯真的显灵了，教室顶的八个灯管齐齐闪了一下。 教室里沉默了两秒，然后所有人都开始默契的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日光灯显灵啊。” 楚念拿起粉笔头，直直的朝顾以珩砸过去，“闭嘴！” 李堃看了眼身边的人，轻轻摇了摇头。 呵，刁民，哗众取宠。 楚念砸完顾以珩，突然‘嗤’的笑出声，大概也是被刚才灯管无缝衔接的闪了一下给逗乐了。 顾以珩的闹剧收场，楚念开始进入正题，念叨文理分班后新学期的注意事项，还有作为文科实验班的学生应该有的自我修养等等。 李堃看了一眼课表， 第一节 是数学课，他从书包里掏出数学书，开始预习。 倒不是他多爱学习，实在是因为这个时代的数学与他之前所学的算术学相差太多。 有些相同的，像什么九章算术，图形切割，他也懂。但是有些吧，比如函数，应该是叫函数吧，用一堆符咒堆砌在一起，他是真不懂。 好巧不巧，他不懂的，都是试题重点。 李堃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对于现代数学，仅能认识十个阿拉伯数字而已，所以为了两年后的科举……啊不对，是高考，他还是得硬着头皮看。 虽然效用不大，但聊胜于无。 这个勤奋的举动引起了顾以珩的注意，他余光看到李常齐拿出书，便想和他搭话，增进增进感情。 虽然这人高冷，但毕竟是要一起坐同桌到期中考试的人，总不能一句话也不说。 然而，当他转过头，看到李常齐书第一页写的名字时，他惊呆了。 顾以珩在没分班之前，理科成绩比文科成绩要好得多，所有老师和同学都理所当然的以为他会选择理科，当时填文理分科志愿的时候，老师还专门因为这个和他谈过话。 但是这位理科学霸后来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文科，没为什么，就是喜欢。喜欢历史，喜欢时事政治，喜欢传统文化。 因为对传统文化感兴趣，所以顾以珩家里也有不少与其相关的东西，就拿书法来书，他自认为看过的软笔书法也快有上万了，可还从来没见过由谁能把字写得这么漂亮。 力透纸背行云流水，所有赞美的词都堆到一起，也不足以形容此时数学书上用毛笔写的名字。 楚念说完了各种注意事项，开始点名。 顾以珩没忍住微微前凑，去看那三个字，发出一声赞叹，“我的天，这字是你写的？也太好看了，你练过书法？” 李堃下意识的往后撤了一点，看着眼前突然凑过来的人，他几乎不可闻的皱了下眉头。 啧，没规矩。 但看清那名字的时候，顾以珩又惊呆了，没等李常齐回答他的问题，他就悻悻的把身子挪了回去。 他是李常齐？这人就是传说那位跟他有‘深仇大恨’的李常齐？ “李常齐。” 楚念正好念到这个名字，验证了顾以珩的疑惑。 顾以珩清晰的看到自己身边的人举起手，淡淡的答了一句：“到。” 虽然班里的同学早就一传十十传百的知道了李常齐是谁，但看到他举起手来，还是低声讨论了起来。 传说中那个吊儿郎当的问题学生，竟然是个这么干净的少年。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整个年级的人都知道他和顾以珩不和，今天这俩人竟然坐到一起去了？！ 顾以珩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还真是命运弄人，他们俩没见过面的‘世仇’竟然成了同桌。 不过… 他微微偏头去看旁边认真看书的人，感觉有些奇怪。 依照传闻里说的，这货应该一看见自己就炸毛才对，怎么反应这么平淡，看着就跟不认识自己似的。 顾以珩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那个，同学，你…真叫李常齐？原来二十二班的李常齐？” 李堃从知识的海洋中抬起头，赏给刁民一个目光，他下意识的就想说不是，但到这里也有一个月了，眼前的环境他也差不多习惯了。 于是，他淡淡的说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顾以珩：“……” —— 楚念照着教案本念了一节早自习，等下课铃响了，她才意犹未尽的收了尾，说了下课。 第一节 课是数学，龙川一中教学进度很快，必修课本这会儿已经学完，选修课本1-1也讲到了导数。 导数，李堃的噩梦。 数学老师是个谢顶微胖的中年男人，姓海，同学私下都叫他地中海。 地中海效率极高，一节课四十五分钟，不到二十分钟就把该讲的重点都讲完了，然后在ppt上放出来习题，让同学们做。 一共三道题，留十分钟。 老师一说开始动笔，李堃就看到自己身边这个刁民刷刷的在演草纸上写下那些乱七八糟的鬼画符。 他速度特别快，提前两分钟就把题目都做好了。 顾以珩放下笔，下意识的往旁边看，只见早自习认真看书的人，这会儿演草纸上空白一片，连个公式都没有。 他不爱多管闲事更不是圣父，别人会不会做题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李常齐。 虽然这位同学跟传说中的看着不太一样。 但是……一想到刚才看见的那矫若惊龙的书法，惜才的顾同学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那个，你不会做吗？要不要我教你？” 李堃坐姿极为端正，后背挺成一条直线。他淡淡的瞥了一眼顾以珩，“不必，懒得动笔罢了。” 顾以珩：“……” 他转过身子，靠在椅子背上，一手转着笔，等老师讲。 真逗，第一次见人把不会做题说的这么清新脱俗。还懒得动笔，意思是你每次成绩排在红榜倒十，也是懒的动手呗。 与此同时，死要面子的太子殿下心里也把顾以珩记了一笔。 这刁民太可恶了，你要讲便讲，做什么非要问会不会。老师要做题，他这纸上一片空白，除了不会还能是什么？如此直白了当的问，不是故意下我面子么。 两人各怀心思，谁也不看谁。 地中海看大多同学都做完了，便说：“离下课还有些时间，我们把这三道题讲一下。” “好，那先找个同学起来说一下答案，这三个式子都挺难的，说错了也没关系。” 他抬头，扫过班里的同学，视线落在顾以珩身上，“顾以珩，你来回答一下。” 顾以珩起身，答的十分从容，“第一题是lna，第二题是……” 地中海赞许的的点点头，“不错，都做对了，我们接下来来讲一下…” 李常齐偷偷瞟了一眼顾以珩的演草纸，抿紧了嘴。 三道题讲到了下课铃响，地中海出了教室，同学们该趴下补觉的趴下补觉，该接水的接水。 顾以珩和沈望梁宇搭伴，一起去了厕所。 李堃保持上课时的坐姿，确认顾以珩真的出去了，这才慢慢把身子倾斜，凑到他的桌子跟前看他演草纸上的运算过程。 顾以珩的字也不差，演草纸上的公式一行一行的写的整整齐齐，可惜…李堃还是看不懂。 他往周围环视了一圈，确定没人注意他，便伸出罪恶的手，拿起桌子上的演草纸。 这些鬼画符还是一样让人头疼，李堃盯了一会儿，没看出门道，心中不由疑惑，是不是拿反了。 他又把演草纸倒过来，看了看，好像还是不太对。 顾以珩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 李常齐眉头紧锁，一脸严肃，手里拿着一张演草纸，颠来倒去的看，或许是看的太认真了，头还跟着演草纸的方向扭来扭去。 顾以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直接笑的趴在门上，手扶着门把手才堪堪站稳。 沈望一脸懵逼，“哥，您这是哪出？” 顾以珩捂着肚子大笑，等气顺了一点才摆摆手说没事，然后快步回了座位，生怕他回的晚了李常齐就把演草纸放下了。 不是说懒得动手么，怎么这会儿开始偷看他的演草纸了。 李堃看的太认真，愣是没发现顾以珩已经回来了。 顾以珩憋住笑，屈起食指，在自己的桌子上轻轻敲了敲。 李堃听见动静，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速把演草纸拍回到他的桌子上，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顾以珩微微瞪眼，这是什么骚操作？ 李堃慢慢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表情淡然，十分认真的说：“哦，刚才…它掉了，我替你捡起来。” 顾以珩‘嗯’了一声，因为忍着笑，尾音还带了些颤，有些撩人，“谢谢啊。” 李堃把身子摆正，大度的说：“没事，不客气。” 顾以珩落座，看到李常齐的耳朵微微有些红，大概是小动作被发现了感觉尴尬吧。 这同学脸皮还挺薄。 第3章 第四节 课的铃声响起，一上午就这么结束了。 龙川一中的午休时间只有两个小时，所以学生们中午都不回家，在学校吃饭。 李堃来到这里之后，几乎天天窝在房间里识简体字研读历史，会用一点电脑手机上网，也只是因为查资料要用，临时学了一些。 这里的技术过于发达，与他之前所生活的环境相差太多，他没有刻意学怎么在这里生活，怎么变成一个现代人，有些事情做起来还是很吃力的。 比如，去学校食堂刷卡吃饭。 他跟着大部队一起到了食堂，饶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还是被眼前的情景给吓了一大跳。 闷热的环境，上千的学生挤在这一方有限的空间里，桌子与桌子挨得如此近，上面还有一层看得见的油腻。 还有那饭，他看见打饭的大妈在问‘同学，吃点啥’的时候，吐沫星子喷进了饭里。 “……” 他以为李家的用膳环境和膳食就已经足够糟糕了，原来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李堃转身就想走，可是腹中的饥饿感又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他早已经不是太子了，他现在是21世纪的一个庶民，入乡随俗，入乡随俗…… 李堃在打饭的大部队后面慢慢排队，一边排一边观察前面的人是怎么操作的。 他发现所有人在点完自己中意的菜品后，都会拿着一张卡片在窗口右上方刷一下。 他仔细看了看自己前面同学手上的卡片，把手伸进兜里摸索。 好像柴冰在出门前往他兜里塞了个什么东西，顺便叮嘱过他要拿好饭卡，如今看来给他塞的东西就是现在要用的饭卡了。 轮到李堃，他像前面的同学一样拿起盘子，要了三两米饭，然后刷卡。 要米饭的时候，刷卡刷的还很正常，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点菜的时候，刷卡机就发出了奇怪的‘滴滴滴滴’声。 大妈看着他，他看着大妈，一时相顾无言。 李堃又把卡摁上去刷了一遍，还是奇怪又刺耳的‘滴滴滴滴’声。 李堃：“……” 大妈：“……” 大妈操着一口方言说：“同学，没钱了，去充卡。” 李堃虽然不太懂充卡的意思，但他听得懂没钱了。 他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递过去，在他的印象里，这里二十块钱是够在学校吃饭的。 大妈：“……” 大妈看面前的小伙子长得帅，好心地又重复了一遍：“同学，到那边去充卡。” 说着，她还指了指食堂门口的机器。 李堃顺着大妈指的方向看过去。 “……” 所以谁能告诉他，什么是充卡。 后面的同学等的不耐烦，忍不住冒出头来催：“同学，快点儿啊，等着吃饭呢。” 李堃犹豫了一下，准备离开队伍，再想办法弄吃的。 这时，他感觉身后有个人压近，胳膊从他耳边擦过，说着：“诶，别急别急，刷我的。” 那个怪叫的机器发出正常的一声‘滴’，紧接着上面显示刷卡成功。 李堃侧头，只看到白皙的脖颈和突起的喉结，目光顺着向上，高挺的鼻梁和浓密的睫毛看着都挺眼熟。 哦对，这是今天坐在他旁边的大胆刁民，长得还挺好看的。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人竟然长得比他高，太可恶了。 顾以珩突然低下头，两人挨得更近了，几乎鼻尖碰鼻尖。 “同学，发什么呆呢？还要什么菜，快说。” 李堃身子往后撤了撤，不太习惯别人靠得这么近。 堂堂太子接受庶民的帮忙，实在是太丢人了！ 这么想着，李堃也没有冷着脸对顾以珩说‘用不着你帮忙’，毕竟人家是来帮自己解围的，他还没有这么不识好歹。 特殊时期要特殊对待，以后还给他就是了。 李堃朝他颔首，说了声“多谢”，然后转过头，随便指了两个菜。 顾以珩给他刷好卡，两人端着盘子挤出了大部队。 一边的梁宇和沈望看见两人完好无损的出来，齐齐的松了口气。 刚才他们三个打好饭出来，正找座位呢，就看见顾以珩端着盘子大步流星的朝一个男生走过去，仔细一看，他们顾哥的目标是李常齐啊！ 今天上午这两位死对头是怎么相处的，他们是不知道，但就根据之前的传言来推断，顾以珩这架势完全像没忍住揍人去了。 幸好幸好，没在食堂打起来。 李堃又对顾以珩说了声‘多谢’，然后从兜里掏出来五十块钱，递给他。 “还给你。” 顾以珩摆摆手，“哎呀不用，一顿饭而已。” 李常齐十分认真的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顾以珩：“……” 他抿住嘴，让自己笑得不至于那么明显，“那行，不过咱俩好歹是同桌，这十几块钱的还来还去显得生分了。这样，下次你请我吃一顿食堂，就算……天经地义了，行不行？” 李堃觉得可行，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好。” 顾以珩看了一眼后方还在等他的沈望和梁宇，对李常齐说：“我跟他们一块儿，先过去了啊。” 李堃‘嗯’了一声，没再管他，自顾自的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顾以珩他们的位置和李常齐在的位置隔了一列桌子，隔得不算近，听不到对方说话，但也不算远，一抬头就能看见对方。 沈望嚼着鸡排问顾以珩，“你刚才奔着李常齐干啥去了，那风风火火的，我还以为你要找他打架去呢。” 顾以珩抬头看他，“打架？你顾哥是那种爱惹事生非的人么？” 沈望知道顾以珩这个人十分信奉‘君子动口不动手’，他说：“我知道你不爱惹事，但架不住那位是个能闹腾的啊。” 说着，他对着李常齐在的方向努了努嘴，“上个学期，几乎整个年级都在传你的坏话，尤其是三楼四楼的，那每天讨论你讨论的比明星还热烈，都可不是他搞出来的。最后还是教导主任出面警告，记了几个人的过，那些流言才压下去。” 梁宇听到这儿，没忍住嗤笑出声，“是啊，他传了顾哥一个学期的坏话，咱们几个除了你愣是连他长啥样都没见过，每次上四楼找他都见不着人，怂成这样，你指望他在顾哥跟前蹦跶？” 沈望‘嘶’了一声，“好像也是啊。” 他问顾以珩，“那你刚才找他干啥去了？” 顾以珩叼着筷子，看向那头一脸嫌弃对着菜挑挑拣拣的李常齐，轻笑出声，“哦，他卡里没钱了，我给他刷饭卡。” 沈望：“……” 梁宇：“？” 二人齐齐出声：“啥？” 是不是他们听错了，顾以珩给李常齐刷饭卡？这是现在新流行的搞仇家的方式？ 李常齐吃了一口菜花，大概是学校食堂炒的太难吃了，菜一入口他的眉头就紧紧的锁在了一起，忙抬起手捂住嘴，像是强迫自己不要吐出来一样，眼中的嫌弃隔着一列桌子顾以珩都看得一清二楚。 顾以珩直接笑出声，转过头的时候看到对面两位都用一种复杂的像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他。 顾以珩轻咳一声，解释：“不是，因为李常齐这个人吧……我觉得他太好玩了。真的，实在是太好玩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低低的笑了起来。 上午升国旗仪式结束，还有一些时间，班上同学不是选择去学校超市买零食，就是选择去篮球场打球。 顾以珩今天恰好两处都懒得去，就回了教室。 教室里没什么人，他一眼就看到了后排靠窗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的李常齐。 上午的阳光正浓，透过窗户打在他那位同桌身上，显得有些不真实。 顾以珩当时突然冒出一句感叹：谁说李常齐像个混混的，有气质这么好的混混吗？ 他走近，发现李常齐还在拧着眉头跟数学死杠，数学书还是翻到了他早上看的那一页，动都没动过。 书上面放了一张白纸，白纸上写着三道题，就是地中海上课时出的那三道题。 只有题干，没有解题步骤。 顾以珩有点被他这份给执着打动了，十分难得，顾哥主动拿出演草纸给他的小同桌讲起了题，一步一步，讲的极其认真。 讲完之后，顾以珩一看李常齐那懵逼的样儿，就知道他没怎么听懂。但是问他吧，他又非要说听懂了，好像说不懂就是没面子一样。 顾以珩跟李常齐没熟到能硬逼着人家学习的地步，他非说自己听懂了，顾以珩也就算了。 谁能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李常齐竟然起身，朝他作了个揖…… 没错，作揖！就是那种只有在电视剧里才会有的情节，一边作揖还一边说‘多谢’。 但是，这揖已经作下去了，李常齐就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硬生生把弯腰作揖变成了蹲下系鞋带。 顾以珩就这么看着李常齐就着作揖的姿势，弯腰然后蹲下，把本来绑的好好地鞋带给解开了，又重新系了一遍。 鞋带绑好，李常齐起身，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脸认真地对他说：“谢谢你给我讲题。” 顾以珩：“……” 讲真，他从小到大还从来没见过中二病这么严重的人，真的就像是那种‘我体内的另一个灵魂要觉醒了’的即视感。 沈望和梁宇一脸懵逼的看着笑着喘不上气的顾以珩，不知道该说啥。 顾以珩摆摆手，“没事没事，不用管我，你们快吃。” 正说着，顾以珩就看见那头他的小同桌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李堃放下筷子，端着几乎还满着的盘子，站在原地观察了一下身边同样起身的人，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把剩饭倒进了桶里，然后背挺得笔直，走出了食堂。 顾以珩心里有给他的小同桌加了一笔。 挑食，浪费粮食！ 第4章 午休结束，又开始了下午的课程。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以后，李堃一度认为数学是他此生的噩梦。可是接下来的英语课，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让他明白了什么叫没有最要命，只有更要命。 英语老师一进来，先是面带笑意的说了一通人听不懂的话，李堃一脸懵逼。 在李堃看来，英语老师宛如一只与人同高的巨型大鸟，从进门到现在都在叽里呱啦的说鸟语，也只有他们这帮鸟人同窗才听的懂了。 说完了课前开场白，紧接着，她翻开教材，打开ppt，又开始了新的一轮鸟语攻击。 李堃真心觉得数学还是挺好的，真的，数学再怎么难，他也只是听不懂学习内容，好歹老师说的话他还是能听懂的。 英语就不一样了，从老师进门开始，李堃就感觉他和其他人之间有了一层屏障，一层无形的，但足以分割成两个世界的屏障。 李堃跟着顾以珩把书翻到单词表，然后老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教室里安静了一会儿。 紧接着，他就听到了本节课能他听懂的第一句话：“李常齐同学，请你起来朗读一下。” 李堃：“……” 听到老师点他起来，同学们都带着些探究的目光回头去看他。 少年给人的感觉是风轻云淡的，不非，很干净，跟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不过… 成绩倒是跟传闻中的相差无几，连单词都不会读，英语能差成这样也是不太容易。 李常齐站起来，直勾勾的盯着老师，没有说话。 老师用英语说了一遍：“请读一下本单元的单词。” 李堃：“……” 听不懂。 老师换成中文：“是不是我的语速有些快，我说请你读一下本单元的单词” 李堃：“……” 不会读。 顾以珩小声在下面提醒他，“第一个，读ambulance。” 李堃没太听清，往他那边挪了一步，手撑着桌子，微微弯下腰，小声问他：“什么？” 顾以珩也直起身子，往李堃那边凑了凑，两人校服袖子贴在一起。 他又重复了一遍‘救护车’的发音。 李堃听了个大概，重复了一遍：“俺不能死。” 他思索了一下，觉得‘俺不能死’中这个俺有些土，不符合他太子的尊贵身份，于是说完之后又补了一句，字正腔圆的发音：“我不能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全班哄堂大笑。 顾以珩直接笑的趴在桌子上，把脸埋进臂弯里。 李堃自然听得出这笑不是什么好笑，耳朵腾的一下红了，表情不自然，整个人好像瞬间烧起来了一样。 太尴尬了，他何时被这么笑过。 他有些气恼的去看旁边的人，但顾以珩这会儿已经笑趴了，只能看到他的发顶。 英语老师也被李常齐这神仙读法给逗乐了，没忍住跟着笑了两声，才说：“好了好了，别笑了。李常齐同学，你先坐下，听听别人是怎么读的。” 她顿了下，召唤出救场的同学：“嗯…陈佳琪同学，你起来读一下。” 李堃立马屈腿坐下，如果现在有个地缝，他估计能立马钻着进去。 顾以珩还保持着趴在桌子上的姿势，他转过头，只留一双笑出泪花的眼睛在外面。 李堃清晰的听到闷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李常齐，你太有才了。” “……” 李堃不动声色的椅子挪了回去，一点也不想搭理他。 顾以珩直起身子，抹点眼角笑出来的一点湿润，凑过去问：“生气啦？” 李堃坐的倍儿直，依旧不搭理他。 顾以珩用肩膀轻轻撞了撞他，“真的生气了？” 李堃：“……” 被老师点名的同学起来读单词，李堃听得出来，第一个单词的发音确实和顾以珩偷偷说给他听的差不多，刚才会出那么大的糗，完全是自己听诧了。 人家是一片好心啊，自己这样是不是不太… 李堃内心戏还没走完，他就感觉旁边的顾以珩在拿笔戳他。 偏头一看，旁边那位不动声色的推过来一张纸条。 李堃将纸条打开，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一句话，‘我刚才真想告诉你那个单词怎么读，谁知道你能听成那样，算我错了，小同桌，不生气了行不行？’。 李堃没什么表情，拿起桌子上的钢笔，在上面写了句什么，然后又不动声色的推了回去。 顾以珩打开纸条，他的字迹下面是一行钢笔字。笔水是黑色的，笔酣墨饱的几个字印在白纸上，看着更加赏心悦目。 ——嗯，知道了，谢谢你。 顾以珩有些怔忪的看着手上的纸条，指腹不由自主的轻轻摸过那七个字。 这人竟然还在用钢笔写字… 写得也太好了！ 他趁李常齐不注意，悄悄把那张纸条夹进了书里。 李常齐确实是高中生里为数不多还在用钢笔写字的人，原因很简单，网上教用硬笔写简体字就是用的钢笔。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他是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还有碳素笔这么方便的东西… —— 晚上放学，住校生有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然后上晚自习。走读生就直接回家。 李常齐是走读生，放了学就离开了学校。 顾以珩本来不是，但是已经上高二了，他选的又是只喜欢但不擅长的文科，所以为了晚上能上晚自习多学习一会儿，这个学期也办理了住校。 走读生不允许带手机，住校生可以，因为要联系家长。但是上课上晚自习包括睡觉，都要定时定点把手机上交给宿管。 顾以珩的手机不在身边，李常齐不熟悉社交软件，所以他们俩都不知道，自己俨然已经成了原一班群的话题中心人物。 QQ聊天界面 [匿名1]：快快快，还在一班的兄弟们快告诉我，二十二班那位瘟神是不是真的去咱们班了？ [匿名2]：你已经没有资格说‘咱们’班了[/托腮] [匿名1]：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瓜已经准备好了，快告诉我，李常齐去一班了吗？他和顾以珩正面刚了吗？他们打起来了吗？谁赢了？[/西化][/西化] [匿名2]：兄弟，你想多了，李常齐来了是真的，打起来…呵。 [匿名3]：他俩现在坐同桌。 [匿名2]：今天升完旗，我去买辣条回来，还看见顾以珩给他讲题呢。 [匿名3]：下午英语课还传纸条了。 [匿名1]：…… [匿名1]：缓缓打出一个？ …… 聊天群很快就把消息刷到了99＋，这会儿不知道哪个女生冒出头，说了这么一句：“其实我觉得李常齐和我听到的感觉不太一样啊，今天他一进班，我就觉得好好看啊，跟顾以珩不相上下的好看。” 这话一出，班级群里静了两秒，然后又来了一波新的轰炸。 还留在一班见过李常齐本人的，对这话表示赞同，还说感觉他气质很好。选了理科或者成绩不好被分去外班的则表示嘲讽：‘你们的审美什么时候转战到杀马特了’。 总而言之，大家还是多多少少对‘顾以珩和李常齐见面后打起来’这件事抱有吃瓜的态度，表示想看。 顾以珩回到寝室已经是十一点半了，他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可以与手机进行亲密接触。 刚把网打开，顾以珩就看到消息栏提示QQ消息有99＋。 肯定又是群消息。 果然，消息全是原高一一班的班群发来的。 顾以珩点开对话框，从头略略的往下看，开头全部都是在说他和李常齐坐了同桌，什么时候才能打起来。 打起来… 顾以珩停下翻看聊天记录的手，脑海中浮现他同桌那副淡淡的模样。 打起来应该是不会打起来了，就李常齐那样，如果自己不主动跟他说话，他肯定能沉默一整天。 聊天记录再往下翻，就越来越偏题了。顾以珩看到好笑的地方就跟着轻笑出声，看到他们扯无关紧要的闲话就快速翻下去。 然后偏离的话题突然回来了，回到李常齐身上，因为有个女生说觉得他好看。 顾以珩的指尖停在那句话上，缓缓的上下挪了两下，一直在反复研读那句话。 好看…确实是挺好看的，重点是气质好。 就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贵气，让人想学都学不来。 真的，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觉得在背后搞小动作这种事，会是李常齐那样的人做出来的。 想到这儿，顾以珩突然放下手机，拿出英语书里夹着的纸条。 就是下午他和李常齐因‘我不能死’事件而传的纸条。 顾以珩住校，作业都在晚自习就做好了，书包直接放在教室里。 他今晚只拿了英语书回来，不是要背单词预习课文，因为那张纸条夹在英语书里。如果光拿着纸条，难保不会弄破或者丢了，所以整本书拿回来最保险。 顾以珩坐在椅子上，重心后移，前两只椅子脚翘起来，整个椅子跟着他的身体来来回回的晃。 他手里捏着纸条，仔细端详着。他写的部分已经被剪掉了，只留着李常齐写的部分。 啧啧，这字…真他妈好看！ 欣赏了一会儿，顾以珩好像又想起来纸条的典故，那句一本正经的‘我不能死’开始在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放。 李常齐真的…好逗一中二少年。 沈望回来的时候，面前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他家顾哥坐在椅子上，一点也不规矩的晃来晃去，一个劲对着手上拿着的纸条傻笑。 走近了看，那就是一张随意撕下来的破纸条。 沈望转到他面前，靠在桌子边，：“哥，您这又笑什么呢？” 顾以珩看了他一眼，把纸条压在台灯底下，“秘密。” 龙川一中是省重点高中，宿舍条件比有些985高校都要好。两人间，独立阳台卫浴，左床右桌，真的是为了每周只有周日下午放半天假，所以给学生一种家的感觉。 沈望‘嘿’了一声，贼溜溜的冲他眨了眨眼，“还秘密，找对象了？” 顾以珩起身，冲他邪魅一笑，“哥不早恋。”然后转身去了洗手间洗澡。 作者有话要说：　　～ 第5章 次日清晨，顾以珩依旧踏着早自习的铃声进入教室，楚念在他后面进来，伸手想拿书敲一下他的头，被他给躲过去了。 李常齐比他早来十分钟，已经乖乖的坐在座位上背单词了。 昨天鸟人老师留了背单词的任务，说今天上英语课的时候要考。 虽然他不认识那些歪歪扭扭的鬼画符，但背图还是会的。 也不枉他昨天熬夜到两点，第一单元的单词他都已经能画出来了。 就是鸟人老师昨天好像说了先考什么必背词汇，还是高频乱序版的。 唉，反正没怎么太听懂，他也不知道必背词汇是个什么东西，总而言之，单词背了就行了。 顾以珩来的时候，李堃正好收了英语书，拿语文出来读。 还是语文有意思，都是他会的，尤其是宋元时期的词曲，怎么看都比鸟语有意思的多。 顾以珩热情的跟李常齐打了个招呼，对方面无表情的回了句：“嗯，早。” 顾以珩也不恼，冲他笑了一下，就拿东西出来背。 临下早自习还有十分钟，顾以珩放下成语，拿出了一本红色的小册子。 直到这个时候，李堃才终于知道了，昨天鸟人老师说的必背词汇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高考英语必背词汇高频乱序版》 她昨天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对，她说：“第一单元我们还没有讲完，明天单词就先不考书上的了，同学们下去背一下小红册上的词汇，我们明天来考……就是那个《高考必背词汇》，高频乱序版的。” 李堃：“……” 第一节 就是英语课，他现在借小红册来背还来得及么？ 早自习下了，顾以珩把胳膊搭在椅子背上，转头去问他的小同桌，“小同桌，厕所约一波？” 李堃皱着眉头转过脸，“请把小字去掉。” 顾以珩轻笑出声，“行，同桌，去不去厕所？” 李堃：“不去。” 大胆刁民，太子如厕岂是你能看的。 顾以珩换了个姿势，手撑着脑袋，整个人斜倚在桌面上。 “我看你每天从早到晚都坐的这么直，不嫌累呀。” 李堃淡淡的赏给他一个眼神，“站如松，坐如钟，这是仪态。” 顾以珩转而趴在桌子上，开始闷笑。 又开始了，他的中二病小同桌。 上课铃响，鸟人老师抱着教材走进来。她今天有进步，一进来就开始说中文。 “同学们拿出听写本，我们来考一下单词。” 李堃：“……” 还不如不说。 老师照着小红册上的单词开始听写，考着考着，顾以珩发现了不对劲。 偏头一看，果然，他的小同桌面无表情，正襟危坐，手里握着笔，面前摆着听写本，本子上一片空白。 一个单词都写不出来，早自习还不背，差生的世界他真是不理解。 顾以珩深知英语老师的性子，别看她平时说话笑嘻嘻的，实际上严厉的很，如果李常齐真的把这空空如也的听写本交上去，估计没什么好果子吃。 这么想着，他拿笔戳了戳临危不乱坐的倍儿直的李常齐，把自己的听写本往过去挪了一点。 “小同桌，你刚来咱们班不知道，张老师可是很严厉的，你要是把这个本交上去，待会儿肯定得死。要不要先看我的？” 李堃偏头，他面上淡淡的，语气却是不容置喙，“抄袭盗窃者，按律当斩！” “……” 顾以珩闻言，直接愣住了。直到老师念下一个单词的声音传来，他才找回自己的思绪。 他把本子挪回原位，迅速把刚才考的词汇写到上面。 随着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最后一个字母的勾拉的老长，还把本子给划破了。 顾以珩实在忍不住了，低低的笑了起来，越笑越觉得刚才李常齐那句什么‘按律当斩’实在是太好玩了，最后干脆把脸埋进臂弯里笑。 李堃皱了皱眉头，嫌弃的睨了一眼旁边的人，不动声色的又把椅子往窗户那头挪了挪。 这刁民是不是脑内有疾，怎么一天到晚就知道傻笑，从昨天一见面开始就一直在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唉，平民的世界太难理解了。 老师又念了下一个词汇，顾以珩抬起头来写，趁着这个空档，他压低声音，往李常齐那儿凑了凑。 “同学，你的思想很端正，继续保持。真的，特别棒，特别…” 话没说完，他实在忍不住笑意，又把脸重新埋下去。 李堃：“……” 考完单词，老师让同学们摊开本子从后往前传。 倒数第二排的同学接过李常齐的本子，一脸惊悚的回头看了一眼，一张大脸上好像写着‘我去，张老师考单词都敢不写，牛逼啊兄弟’，还是滚动式播放。 一开始李堃还不是很理解这位同学为什么这个反应，直到英语老师草草的看过大家的听写本，笑着把他请出去站着，并说今天考的单词每个抄三十遍明早交之后，他明白了。 一班到五班还有个年级组办公室都在一楼，一班二班是文科实验班和理科实验班，后面的班级单数文科双数理科的按成绩往下分。 换言之，在一楼应该不会有被赶出来罚站的同学，所以整个走廊空荡荡的，的就只有太子殿下一人。 他翻了翻英语书，越翻越嫌弃，心里直说：有机会一定要去说这鸟语的国家看看。 他在外头站了没一会儿，就听班里一阵哄堂大笑，紧接着，又从教室后门出来一个人。 顾以珩。 看到是他出来，李堃还是有点意外的，几节课上下来，他也能感觉到这位的学习成绩不差，应该不是个会被老师赶出来的人。 顾以珩像是看出了李常齐的疑惑，他转过身面对着他，整个人懒懒的靠在墙上，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 “我怕你一个人罚站会感到寂寞，陪你出来站会儿。” 李常齐信他这说法才有鬼。 或许是太子殿下的嫌弃太明显了，顾以珩又笑了起来，“上英语课多没意思，高考又不会考课本上的内容，还不如自个儿多背背单词做做阅读来的实在。” “高考？”李常齐重复了一遍。 “对啊，高考，怎么了吗？” 李常齐这会儿才正式对跟顾以珩说话有了些兴趣，他也把身子转过来，跟他面对面，“你对高考…很有把握吗？” 只见顾以珩重重的咳了一声，整了整衣服，甩了甩头发，一张俊脸上写满了‘那必须那可不那当然’。 这种行为就已经够欠揍了，偏偏那人还说了更欠揍的话，“还行，没什么把握，也就三大主科稍微好那么一点，平时三门加起来能考个420左右吧。” 李常齐面无表情，把刚刚扭过来的身子又转了回去。 呵，嘚瑟呢？想当年本宫可是洛阳城内人尽皆知的才子，比你厉害不知道多少倍！ 他会用电脑的第一天就查了这里的所有制度，对于高考，虽然内容不甚了解，但相关的都知道的很清楚。 他们这个省份考的是全国一卷，高考满分750，语数外占450，三大科能考420的基本上都是保985冲清北这两所顶尖学府的… 想到这儿李常齐有斜睨了他一眼，果然，顾以珩那厮正憋着笑，脸上还是藏不住的得意。 哼，平民就是平民，至于么。 李常齐突然就转过去不说话了，走廊安静下来，只听得到班里传出来的朗读声。 顾以珩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他再开口，心里不由的有些紧张。 难不成说错话了？ 顾学霸开始反复思索刚才他们两个刚才的对话，李常齐本来只是扭着头跟他说话的，感觉不太有兴趣的样子，是他说到高考才转过来… 李常齐对高考感兴趣。 然后自己装了个逼，对方就不太高兴的转回去了… 难不成是自己的成绩太好刺。激到了中二病差生的自尊心？？？ 这么想着，顾以珩突然有些同情李常齐了，跟他这样优秀的人坐同桌，才不到两天，就已经这么压抑了么？自己只是实话实说就受不了了？ “咳，小同桌，你…还挺重视高考的啊。” 算了，顾以珩想，看在李常齐的字特别对他胃口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帮一帮这个差生吧。 李常齐闻声转过头来，“不然呢？学生不重视高考才不正常吧。” 他顿了顿，又皱着眉说：“把那个小字去掉。” 顾以珩自动忽略他的第二句话，贱兮兮的凑过来，“那你还连单词都不背，高考必背词汇里也有很多是初中就背过的，你一个都不会写也是厉害。” 见李常齐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下去，他赶紧把话锋一转，“不过早自习看你一直在背语文，说明对学习态度还是端正的，不过你这么偏科是不对的。” 李常齐看了他一眼，闷闷的说：“我背了。” “什么？” “单词，我背了。昨天一直背到一点多快两点，” “……” “那你还…”一个都写不出来？顾以珩惊呆了。 李常齐：“我背的是课本上第一单元的。” 顾以珩有点摸不着头脑，“哈？张老师昨天不是说了还没讲完，背小红册上的么？” 李常齐抿着嘴不说话。 顾以珩猜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你不会…没有小红册吧？” 李常齐转了过来，点了点头，“我都不知道它是什么。” 顾以珩这是真的惊呆了，竟然还会有高中生不知道《高考必背词汇》是什么？！ 但看李常齐一脸认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于是他问：“那你为什么不买？” 李常齐紧抿着嘴，又不说话了。 顾以珩摸出来门道了，李常齐估计挺爱面子，他觉得丢脸的事都不会说出来。 于是他试着问：“你不会…不知道怎么买吧？” 李常齐点了点头。 顾以珩：“？！” 顾以珩：“你是从古代来的吧？！买书都不会？” 李常齐眉头一跳。 这刁民眼光这么毒的吗？难道是他浑然天成的贵族气质出卖了他？ 没等李常齐有反应，他就自己想通了，又说，“哦，你是因为之前学习成绩太差，连买哪本书都不知道吧。” 李常齐：“……” 你要这么以为…也行吧。 顾以珩一乐，伸手楼住了他的脖子，“哦～所以你现在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打算好好学习了？” 李常齐不习惯他的触碰，扭了扭身子，但没挣脱开。 顾以珩自顾自的往下说，“来，你叫声哥哥，中午放学我带你去书店买小红册。不对，不光买小红册，其他学习资料我也帮你挑，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顾以珩：差生的世界我不理解 李常齐：平民的世界我不理解 第6章 李常齐立马皱起了了眉头，嫌弃之意毫不掩饰。 哥哥？呵呵。 但顾以珩显然不打算放过他，搂他搂的更紧了，脑袋也凑到李常齐这边，嘴巴几乎贴着他的耳朵，循循善诱：“快叫呀，想想，以你现在的基础，分数想到一本线以上，靠自己肯定要走弯路的。一声哥哥换学习资料，值呀！” 李常齐有些动摇了。 一本线，本科第一批次志愿录取分数线，在这所学校里好像是最基本的要求了吧。 按照本省往年的分数线来看，从前李常齐的分数确实差的有些多……好吧，就算是自己，这英语数学，差的也不少。 顾以珩继续在李常齐耳边3D循环。 “快叫呀。” “你不亏的。” “小红册，辅导书，练习册，模拟卷。” “我给你买的绝对都是短时间内有效提高成绩的。” “快叫呀。” 李常齐为难的整张脸都微微皱了起来，他抓住顾以珩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用了些力气甩了下去，然后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不说话。 顾以珩以为又把人给逗生气了，又觉得懊恼，又觉得面前这位未免太能生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气氛逐渐变得尴尬的时候，一个干净还带些清冷的声音传进了顾以珩的耳朵里。 “咳，哥。” 顾以珩一愣，猛地抬眼，李常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转了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和他的声音一样淡淡的，不见刚才的为难。 就是耳尖有些红。 他咽了下口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 操了，这声哥叫的，也太他妈好听了。 李常齐太阳穴一跳，忍住挥拳头的冲动，声音骤然高了几个度，“得寸进尺？” 顾以珩‘啊’了一声，回过神来，然后秒怂，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听见了听见了。” 他刚才正神游天外，听到李常齐真的叫了，下意识的就反问了一句，也没真的想让他再叫一遍。 李常齐挑眉，“然后呢。” “然后……”顾以珩又凑了过来，稍稍带了些讨好的意思，“然后带你去书店，给你买学习资料啊，最后一节体育课，咱俩跑快点，哥还能请你吃鸡排呢。” 太子殿下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嗯，鸡排就算了，挑书才是重点。” —— 到了上午最后一节课，因为是本学期的 第一节 体育课，所以老师带着大伙做了体力训练。 一整节课不是跑就是跳，带下来的什么篮球羽毛球都只能放到一边，不仅没玩成，还蹦的全身上下酸疼。 李常齐没觉得这样活动一下有什么不好，只不过一节体育课下来，让他意识到一件事，原主这个身体实在是太……弱了。 一开始成为李常齐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身体瘦弱，别说是肌肉了，肉都没几两，一看就是长期不用动的二世祖。 今天这种感觉更甚，就这么跑跳几下，他就感觉自己上气不接下气的。 下课的时候，李常齐灌了几口水，心里决定把锻炼身体这件事提上日程。 他记得现在这个时代有专门消费运动的地方，好像叫健身房，可以考虑去一下。 顾以珩过来勾住他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离打铃还有五分钟，先去吃饭。” 李常齐的眉头皱了起来，轻轻地‘啧’了一声，“有汗，松开。” 这种刁民就不能给太好的脸，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就他这身份，放在后唐时期，敢和太子殿下勾肩搭背，那是要被乱棍打死的！ 在李常齐心里要被乱棍打死的顾以珩丝毫没有自觉，一边勾着他一边往食堂走，“嘿，你这小白眼狼，早上还叫哥哥叫的欢，这刚到中午就翻脸不认人了。” 两人约好中午去买书。李常齐倒也没怎么挣扎，被他带着走。只是听到这话，眉头皱的更紧，十分不悦的看向他。 他什么时候叫哥哥叫的欢了？他分明是为了学习资料强迫自己叫出口的好吗？ 顾以珩忍着笑，假装十分伤心，“唉，男人啊！” 李常齐实在忍不住了，胳膊曲起来冲着身边的人使劲一顶，“闭嘴。” 顾以珩呼了一声痛，夸张的弯下腰，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另一只手揉着自己的肚子，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你好狠心’之类的话。 两个‘世仇’就这样勾肩搭背去了食堂抢鸡排。 下课铃响过了十分钟，沈望和梁宇还抱着校服褂子，在操场边的树荫下等着。 他们班体育老师一下课就去了器材室整理，这会儿才出来，看到两人还在这儿傻站着，过去询问，“你们俩怎么还在这儿，一会儿食堂该没饭了。” 梁宇问了声‘老师好’，然后回答：“我们在等顾以珩呢，估计上厕所去了吧，到现在还没能出来呢。” 老师疑惑，“等顾以珩？他不是早走了吗？” “早走了？” 老师回忆了一下，“是，是早走了，一下课就搂着一个同学走了，是个新面孔，好像新转来你们班的。” 沈望看了一眼身边同样惊讶的梁宇，然后点点头，“知道了老师，那我们就先走了，老师再见。” 两人知道食堂的饭得靠抢，便一路小跑到了食堂，进去的时候正好碰到顾以珩和李常齐出来。 顾以珩看到他俩，还微微惊了一下，“呀，你俩怎么才来？都快没饭了。” 梁宇和沈望的眼神十分幽怨，就这么看着他，也不说话。 好家伙，他俩跟个傻逼似的在操场边等了半天，这位哥可好，搂着小白脸先过来吃饭了。 顾以珩被盯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随便往沈望身上打了一拳，“靠，你这什么眼神？” 梁宇和沈望齐齐摇头。 “男人啊。” “见色忘义。” “只闻新人笑。” “哪管旧人哭。” 顾以珩：“……？” 还不等顾以珩再有反应，两人就赶紧进食堂吃饭了。 顾以珩一脸懵逼的挠了挠头，转头去问李常齐，“他俩这是……” 李常齐也煞有其事的摇了摇头，“男人啊。” 说完，率先一步去了旁边的书店。 顾以珩：“……” —— 两人一中午都在书店挑挑拣拣，顾以珩选的很认真，根据李常齐的描述，选的都是适合他用的资料。 不过在挑选到历史和政治这两科的时候，李常齐却拒绝了，说自己不需要。 顾以珩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反复向他确认了好几遍，“真的不需要？你别看历史政治好像简单，背一背就可以，其实考试拿分还是很需要技巧的。” 李常齐依旧摇头，“真的不用，语文的也不需要，只要数学英语和地理的就可以了。” 顾以珩眉毛挑的更高，“语文也不需要？小同桌，你这有点膨胀啊。 语文的古诗赏析和阅读理解可不是随随便便胡诌几句就行的，你要是答不在拿分点上，写再多也没用。 还有作文，素材都是要积累的，体裁也有限制，不是你写了就有分的。” 李常齐还是坚持，“真的不用，我的水平我自己清楚，你帮我看数学英语和地理的就好，地理资料也不用拿的太基础。” 顾以珩想说：就你那破成绩，你有个屁的数。 他昨天回去还专门看了李常齐去年的成绩，年级排名倒数前十，连语文都只考了60多分，文综一百刚出头，估计他点名不要学习资料的历史政治40分是上限了，别的就更别说了。 但是看李常齐现在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顾以珩还是把这话给咽了回去。 他小同桌好像特别的……死要面子活受罪，估计是觉得各科都靠他帮忙会不好意思。 算了，反正才是高二第一学期，时间也还够，什么时候他觉得需要帮忙了，再找来倒是也不迟。 两人买好了书，是顾以珩付的钱，李常齐想付，但他没让。 用他的话来说说就是，“那声哥可不是让你白叫的，我早上说的就是给你买，如果只是帮你挑挑，出去让人说我占你便宜。” 李常齐有一次皱起了眉头，“刚才吃饭就是你刷的卡。” 顾以珩气笑了，“怎么，不就是吃个食堂买几本书，我还缺那点钱？” “昨天的饭钱我还欠着你呢。” 顾以珩嘴上跟他说着，手里动作不停，迅速拿出校园卡往机器上一放。 刷卡成功。 “那你就明天再请回来，再说了，学校书店只能用校园卡，你卡里有钱吗？” 李常齐沉默了。 从小的优渥生活让骨子里带了些莫名其妙的傲气，他真的很不喜欢欠别人，尤其是钱。 但是吧…… 他真的不会充卡，刚才继续让顾以珩给他刷卡也是因为自己的卡里还是没钱了。 其实不会充卡是可以学的，他昨天晚上放学，离开学校之前专门来了趟食堂，就是想学学看怎么充卡。 但是可能是他求学的目光太灼人，每个来充卡的人都是充到一半，看了他一眼就走了，那样子就像是防贼一样，生怕他偷看密码。 两人走出书店。 “晚上吧。”李常齐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顾以珩替他拿着书，手上一晃一晃的，塑料袋摩擦的声音有些刺耳。 “什么？” 李常齐上前一步，与他并肩，“我说我晚上请你吃饭吧，我记得给住校生留吃饭的时间也不短，学校外面馆子挺多的，随便请你吃一家。” 顾以珩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好呀，好呀好呀，那就今天晚上！” 李常齐点头。 他看了一眼身边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笑得一脸灿烂的顾以珩，突然觉得，这刁民可真容易满足。 两人一路往教室走，顾以珩不知道从哪看来了一堆段子，一路上嘴不停，叭叭叭的说个没完。 “常齐！” 两人身后隔了几米，有个校服改的很夸张，头发还挑染了几撮的男生，朝着前面叫了好几声。但很可惜，前面的人并没有听见。 男生被忽视，啐了声‘他妈的’。 这时，另一个扮相比他更夸张的男声提着一兜子零食走了过来，勾上他的肩膀，“咋了李康，骂谁呢？” 李康指着前面的李常齐，问身边的人，“猴儿你看，那是李常齐？” 侯志远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一眼，“还真是，他啥时候把头发染回来了……诶，等会儿，他旁边那个是……顾以珩？！” 李康：“是吧，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侯志远疑惑，“他俩啥时候玩在一块儿去了？” 李康‘嘁’了一声，“谁知道呢，我刚才叫他好几声都没答应。” 侯志远更惊讶了，“没理你？不会吧？咱没钱了，没了他可不行。” 李常齐和顾以珩的背影渐渐模糊，李康不屑的哼了一声，“你放心，我有办法让他主动找过来。” 第7章 两人回到教室的时候，午休时间基本已经结束了，同学们大多数都已经在教室里，准备上下午的课。 下午 第一节 课是班主任楚念的历史课。 李常齐看着课表，表面淡定从容，与往常无异，内心却不知感慨了多少回。 终于到历史课了！ 今天讲的是古代史，恰好是唐末农民起义这一块，太子殿下最熟悉的地方。 顾以珩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午休的时候一个劲跟他讲段子还不够，上了课还要跟他说话。 不过课上说的也不算是闲话，就是不停地在跟他表达自己有多么喜欢历史，尤其是今天的内容。阐述了他多么喜欢传统文化，尤其是书法。 以及隆重介绍了他的偶像——李堃。 李常齐有些复杂的看着身边的刁民，只见他小心翼翼的从历史书里拿出一张打印出来的画像，献宝似的放到了他跟前。 那张画像上画着一个身形魁梧肌肉发达、左手拿斧右手持锤、面目狰狞凶相毕露的男人，旁边用宋体印了他的名字，李堃。 “……” 顾以珩沉浸在分享自己偶像的喜悦中不能自拔，郑重的跟他介绍着：“接下来隆重出场的是，顾以珩同学的偶像，后唐时期的太子殿下，李堃！” “……” 顾以珩压低了声音，用气音接着跟他叭叭，“你应该不知道李堃吧，他是五代十国后唐时期的太子。 传说后唐灭国的时候，他以一己之力杀敌寇万人，最后因为体力不支而亡。 啧啧，以一敌万，誓死不屈于贼寇，大英雄！ “不过大分。裂时期的这段历史挺混乱的，尤其是五代十国这一块，人物太多，你不知道也正常。 其实李堃这个人物课本上也没有，我也是看电视节目才偶然知道的。” 李常齐：“……” 李堃这个人……他熟，真的，特别熟，没人能比他更熟悉李堃了。 顾以珩还在跟他讲自己从电视中了解到的李堃，光说着还不够，还非强迫他拿起画像仔细端详，让他也一起把‘李堃’的模样记在脑海里。 李常齐：“……” “你肯定特别奇怪我为什么会拿一个历史人物当偶像吧。”顾以珩说：“其实你会奇怪也正常，毕竟现在的高中都喜欢那些假胸假脸没演技的爱豆网红之类的，不过我这个人比较高雅，不喜欢那些……哎呀你别看我，看画像！” 他说着，把李常齐转过来的脸给推了回去，强迫他继续盯着画上的‘李堃’看。 “我说到哪儿了？哦对，我这个人比较高雅。 其实也有不少像我这样的人，比如会有人把武则天当女神，把纳兰容若当男神，我跟他们的性质是一样的，只不过李堃相较于那两个不怎么出名。” 李常齐：“……” 听顾以珩终于停下了，李常齐盯着画像问：“你说完了？” 顾以珩：“差不多。” 李常齐：“那我能把脸转过来了吗？” 顾以珩笑了两声，又小心翼翼的把画像从他手上拿回来，“可以可以，我就是想让你记住我偶像的雄姿。” 李常齐转过脸，眼神中带了三分无奈三分疑惑和四分幽怨，情绪颇多，十分复杂。 “我能不能问一下，你这张画像……哪儿找来的？” “网上啊。” 李常齐抿了下嘴，眼神更复杂了，“其实网上的东西……也不一定都是对的，李堃他好像……不长这样。” 顾以珩正把画像重新夹进书里，听见这话，手一顿。 “不长这样？那长什么样？” 李常齐皱着眉头，对他说：“嗯……李堃吧，是那种瘦却不显弱、清秀却不显女气的模样。 唐国未灭时，他被称为皇族第一美男子，大概……与历史上的潘安是一个类型。” 顾以珩挑眉。 李常齐：“如果要在这……在现实生活中找个相似的人的话，大概就是比我再清秀白净一点。” “哈？”顾以珩脸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我不信！ “小同桌，你搞错了吧，李堃可是一个人杀了五位数精兵的大英雄，长得比你还清秀，怎么可能？美貌杀人吗？” “……不是”李常齐说，“唐朝虽然重武轻文，但皇家也不可能只让子孙习武而不习文。李堃既然是太子，那他就必然是个读书人。” “以一敌万，是在唐国灭国的时候，灭国之前李堃是洛阳城内有名的才子。你就大概想一下，才子秀才读书人大概是个什么模样，总不至于……这样吧。” 顾以珩听这话可就不高兴了，“这样怎么了，没有规定读书人就必须颜好气质佳吧，那都是电视剧上才有的。” 李常齐无奈，“但是李堃他真的……” 李常齐正说着，突然就闭了嘴，顾以珩还以为他是找不到合适的词反驳了，丝毫没有发现教室里有什么异常。 他甚至还得意洋洋的抱起了胸，如果有一条尾巴，这会儿肯定摇的特别欢。 他道：“说不过我了吧，你又没见过，你怎么知道李堃长成什么样的。” 李常齐一个劲给他使眼色，还时不时往他身后看。 顾以珩‘哎呀’了一声，“你给我抛媚眼也没用，别的都可以让你，在我偶像这个问题上，我是不会让你的。” “……” 李常齐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这刁民，没救了。 就在顾以珩得意的准备再说两句的时候，突然一个女声从他耳边响起，“你们说的开心吗？” 那声音幽幽的，就像半夜来锁魂的女鬼，顾以珩听的后背一凉，瞬间毛骨悚然。 他缓缓转过头，伟大的班主任楚念老师正弯腰凑在他耳边，带着一脸笑意，那笑意中又隐隐透着些杀气。 顾以珩：“……” 顾以珩把椅子往李常齐那边挪了挪，身子也往他同桌那头靠了靠。他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扯出一抹笑，“楚……楚老师，您不在讲台上讲课，下来干啥呀。” 楚念的嘴角依旧挂着笑，“我看你们聊的太开心了，好奇的不行，就想下来听听，你们在聊什么呢。” 顾以珩跟着笑两声，“也没啥，就……历史相关的。啊对，就是随便聊一些唐末的野史，跟这节课还挂钩呢！” 说着，他又往后靠了靠，整个人都靠在了李常齐身上。 “哦～”楚念点着头，直起了身子，“都聊上野史了，那就说明要考试的内容都熟悉了，我刚才讲的你们都懂了呗？” 顾以珩干笑两声，没作表示，李常齐则是点了点头。 这两人一直说话，扰乱课堂纪律，楚念本来就心里带火，结果看见李常齐点头，这把火彻底压不住了。 她声音骤然拔高，“懂了？我还没讲呢你就懂了，你咋这么能呢！” 楚念气的东北方言都飚出来了，惹得看热闹的同学一阵大笑。 李常齐‘啊’了一声，有些懵，“你没讲过我就不能懂了吗？” “……” 楚念直接气笑了，“行，既然不用我讲你就懂了，那你来说说，唐末农民起义中裘甫浙东起义的双方战略是什么？” 顾以珩知道李常齐肯定不会，便想偷悄悄的翻开书找。 楚念在一旁幽幽开口：“别翻了，书上没有，在PPT上呢。” 顾以珩下意识抬头去看前面的大屏幕，楚念又说：“别看了，都说了我还没讲呢，在后面呢。” “……” 顾以珩转头，给了李常齐一个眼神，其中万千情绪最终凝聚成一句话：兄弟，我帮不了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李常齐站起来，十分淡定，脱口而出：“面对当时浙东的形势，朝廷选择调任王式任浙东观察使……” 唐末农民起义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它所跨越的时间和空间都很大，其中出现的人物非常多。 而且整个农民起义还可以划分成好几个地方好几个时间段的起义，可谓是十分复杂。 这个知识点高考肯定是要考的，但它不会作为重点。 老师讲课会把考点勾画出来，如历史意义这些。 其他的也就是作为一个课外拓展让同学们了解一下就好，如楚念抛给李常齐的这个战略问题。 浙东起义的双方战略确实在楚念准备的PPT后面，但她也是准备当成拓展来讲的，她之所以会拿这个问题来刁难李常齐，纯粹是因为这两人扰乱课堂秩序还口出狂言。 她是真的没想到李常齐能答出来，还答得比她知道的都完整。 李常齐一个战略念了五分多钟，同学们从一开始的转过来吃瓜，到目瞪口呆对李常齐竖起大拇指，再到现在嫌他太能说了，纷纷转回去跟自己的同桌说话。 还在听着的，就只有顾以珩和楚念。 李常齐说的一开始楚念还能听懂，后来说的实在是太细了，她也听得有些晕头转向。 眼看着上课的时间一点一点的流失，楚念打断了还在喋喋不休的李常齐，“那个，好了，先停一下，你再说一会儿要下课了。” 李常齐依言，恋恋不舍的闭上了嘴。 “老师知道你会了。”楚念接着说，“下次注意，会了也不能扰乱课堂秩序，知道了吗？” 李常齐乖乖的点头。 对于老师，他还是很尊重的。 楚念‘嗯’了一声，连带着顾以珩也放过了。她走回讲台，嘴里还嘟囔着，“哪找的野史讲得这么详细，我怎么就没碰到过。” 继续开始上课，同学们停下唠嗑，继续把注意力投入到前方。 顾以珩好了伤疤就忘了疼，等楚念开始讲课，他又开始叭叭。不过这次从吹嘘偶像，变成了吹嘘同桌。 “你深藏不露啊小同桌，那么长的内容，连书上都没有，你一口气就说出来，还夹着文言文，牛逼啊！” 李常齐没有理他。 顾以珩继续轰炸，“你真的是看野史知道的这些？哪本书上看到的？还是哪个网站？哦～你不会偷偷的去名校听讲座吧！” “……” “诶，你说李堃长得清秀白净，是不是也是从那什么野史上看到的，那你有没有见过画像？” 李常齐揉了揉眉心，‘蹭’的一下拿起桌子上的钢笔，随便扯了一张纸，给顾以珩递了张纸条。 ——老师刚说完不要扰乱课堂纪律，又想挨骂是不是？ 顾以珩打开纸条，把纸上遒劲有力的字迹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然后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 他同桌真好，这么关心他。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需要，没有任何诋毁侮辱爱豆网红的意思 作者纯理科生，高一第二学期就不学历史的那种，历史相关有错欢迎指出～ 第8章 这节历史课顾以珩听得心不在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一直在胡思乱想，直到下课铃响，才把他的思绪给拽回来。 楚念正好把内容讲完，借着下课的两分钟，说了一个学校的通知。 “下个月月底，也就是九月底放国庆假之前，学校要举办文艺汇演，要求每个班出两个节目。 大家回去好好想一想，同学之间商量一下，看我们班出什么，商量出来的结果报给文艺委员。 这个结果…明天中午吧，明天中午占用大家一点时间，我们来商量一下这个事，同学们有没有什么问题？” 全班同学：“……” 其实有问题，他们课业任务重，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每天就盼着中午这点时间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现在竟然还要被什么狗屁文艺汇演给占了时间，当然有问题。 但是… 他们敢怒不敢言啊！这时候除了‘没问题’这三个字，谁先出声谁先死，谁敢出声谁勇士。 楚念又问了一遍：“大家有没有问题？不出声就当你们没问题了。” 然后，在一片沉默中，勇士爆发了。 顾以珩高高的举起手，“老师，有问题，科学研究表明，青少年的最低睡眠时间为八个小时，低于八个小时会有害身体健康。 我们除去上课完成作业的时间，每天最多睡六个小时，本来就困，下午的精神状态如何全看中午这点时间有没有休息好，占用午休时间四舍五入等于要了我们的命。” 同学齐齐回头，朝身后的勇士投以感谢的目光。 楚念也看向顾以珩，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就那样凉凉的看着他，不说话。 从她的脸上还能看出来几个滚动播放的大字：课上的事还没跟你算账呢，继续说，咱们一会儿一块算。 勇士出师未捷，迅速放下手，一秒改口，“当然了，只是一中午的时间，我们这么年轻强健青春有活力，不会有事的，老师您有事尽管说。” 同学们迅速收回目光回过头。 浪费感情！ 楚念满意的点点头，拿起课本往出走，“下课。” 晚上放学，李常齐给柴女士打了电话，说自己要在外面跟同学一起吃饭，不用来接他。 柴冰一个劲儿的追问同学是谁、有几个、在哪儿吃、几点回来，还叮嘱他不能喝酒，不能抽烟，不能惹事…絮絮叨叨了快十分钟电话都没能挂断。 最后说的李常齐实在是烦的不行，直接说了顾以珩上学期期末考的成绩，柴女士话锋立马转了个弯，笑着说跟同学好好相处，末了还问他吃饭钱够不够。 李常齐挂断电话后，抬头望天，原主这人品是得多糟糕，连亲娘都不信任，出去吃个饭还得搬出来别人才行。 打完电话，顾以珩从一边走来勾上他的脖子，“小同桌，打算请我去吃什么好吃的？” 李常齐习惯性的皱眉，就着他的力道一起往教学楼外走，“能不能不要动手动脚，还有，把小字去掉。” “好的小同桌。” “……” 两人去了学校门口的一家小火锅店，店名挺有意思，叫差两口小火锅。 这家店是龙川一中附近最受欢迎的饭店，就连大夏天的都每天顾客云集，因为东西好吃量大，价格实惠。 李常齐打电话耽误了一会儿，这会儿店里人已经很多了，老板开放了二楼，两人是二楼的第一批顾客。 顾以珩口味重，要了个特辣的锅，李常齐正好相反，他口味清淡，一点辣都不能吃，加了三块钱要了个海鲜锅。 店里的东西都是自选，素菜一块钱一小袋，荤菜三块钱一小袋，拿个塑料筐子随便装，没开封的还能退，特别人性化。 两个人拿了一个筐，把里面装的满满当当的，然后各拿了两瓶可乐，就落座开始煮菜了。 关于可乐这个问题，本来一开始一人只拿了一瓶，但是李常齐这个从来只饮茶水的古人，在来到现代感受过一次碳酸饮料的魅力之后，就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从此，太子殿下的三千宠爱就集中于可乐一饮料身上，再不看茶水一眼。 顾以珩看见他这个举动还调笑了一番，说他看着文文静静，还挺能喝。 说完，自个儿也伸手又去拿了一瓶。 顾以珩的锅开的快，他把荤的素的一股脑全倒进去，等着菜熟的这个过程，开始和李常齐闲扯。 “小同桌，你历史课上叽里呱啦说的那一大堆是从哪儿看到的，太酷了，我也想看看。” 李常齐正认真的喝可乐，听见这个问题，吸吮的动作不由一顿，他咬着吸管，含糊不清的说：“就…随便看的，忘了在哪个网站还是哪本书了。” “啊，随便看的？这还能随便看到，我怎么就随便看不到。”顾以珩有些不悦的说：“我特别喜欢历史，我本来理科成绩更好的，选文科就是因为喜欢历史，所以也经常翻看这方面的书，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你给超越了。” 李常齐跟着随便嗯了两声，心想：唐末的战况只有后唐时期的文献才会记载的那么详细，你当然看不到了。 顾以珩的菜熟了，他囫囵吃了两口，又开始找话题跟李常齐说。 “那你说李堃长得跟我的画像不一样，是不是也是因为你从哪里看到过？” “……” 李常齐咬着吸管不说话，以前每天都在镜子里见，跟你说你信么？ 顾以珩像是对与他偶像相关的问题特别上心，李常齐不回答，他就一直问。 正在李常齐准备随便扯个谎搪塞过去的时候，一阵动静转移了二人的注意力。 楼下好像突然来了什么人，闹哄哄的，本来只有堆在一起的嘈杂声，这群人来了以后突然整个饭店只有他们的说话声。 顾以珩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去，和李常齐同款皱眉，可以说是十分厌恶了。 “哪来的小混混。” 李常齐从前身份尊贵，心里对这种市井流氓的厌恶只比对面的人多。 不过他这会儿倒是挺感谢楼下的几个人，顾以珩这会儿忙着嫌弃，终于没空追问他李堃长相的问题了。 楼下大咧咧的说话声持续了一会儿，然后越来越近，还伴随着脚步声。 是那几个人上二楼了。 顾以珩筷子一顿，扯了下嘴角，轻嗤一声：“操！” 李常齐抬眼看他，有些昏暗的暖色灯光打在他脸上，他那样子痞痞的，还挺好看。 脑海里突然出现这个想法，把李常齐给惊了一下，他掩嘴轻咳一下，像是要把这奇奇怪怪的想法咳出去。 “楼下没位置了。”李常齐说。 因为楼下没位置了，所以那些人只能上来。 刺耳的说话声越来越近，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烟味，还没等李常齐的眉头皱的更深一些，他就被一股力道给撞的往旁边晃了一下。 上来那几个混混的其中一个过来坐到李常齐的旁边，狠狠地撞了他一下之后，搂住了他的脖子。 顾以珩的脸色更冷了。 李常齐在一阵烟味中做完了皱眉的动作。 好难闻。 侯志远十分‘热情’的冲他打了个招呼，“常齐！” 说着，还吐给了他一口二手烟。 李常齐：“……” 不能当着人家的面捂鼻子，这样太不礼貌了。他是有教养的人，不能跟流氓一般见识，不能自甘堕落。 跟侯志远同行的还有两人，他们三个都穿着龙川一中的校服，不过和其他学生不一样，他们外套大敞着，裤子改的夸张，脖子上和手上都丁零当啷的挂了一堆串子，头发虽然是黑色，但是很爆炸。 另外两个坐到了顾以珩他们那桌的旁边，好整以暇的看着这边。 李常齐忍着烟味问：“有什么事吗？” 侯志远笑嘻嘻的凑的更近了一些，“常齐，你一个暑假都不见人影，开了学也不知道找兄弟们来玩，真以为进了一班就是好学生，不待见我们了是吧。” 脸是好脸，话却不是好话。 李常齐听出来了，这三个人是原主的朋友，怪不得自己出来跟同学吃个饭，柴冰都要念叨盘问那么久，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低下头，把自己的脖子从侯志远的胳膊底下拯救出来，又把身子稍微往远撤了一些，“没有，待见你们。” 不管原主的朋友多恶心，他都得认，如果以前的朋友突然就说不认识，按照这个时代的思想，他估计得去精神科。 侯志远满意的笑了一下，往他们隔壁那桌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说：“那就行，都是哥们儿，就算你不待见咱，咱要是知道了点儿什么，也得过来跟你通通气不是？谁让我们仗义呢。” 李常齐忍着揍人的冲动，扯了扯嘴角，“哦，谢谢你们，那请问你们要来告诉我什么？” 侯志远叼着烟，接着说，“是这样，十六班有个不长眼的，正追白欣然呢。” 李常齐等了一会儿，确定他没了下文，这才说，“嗯，然后呢？” 侯志远猛地一咳，被烟给呛住了。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看过来，见李常齐一脸平静，更震惊了。 “然后？还要什么然后？有人追白欣然，你能忍？” 李常齐终于转过头，赏给了身边的小混混一个眼神，那眼神迷茫至极，里面充满了疑惑，“白欣然，是谁？” “……” 李常齐话音一落，不止身边的侯志远懵了，不止隔壁桌其他两个混混懵了，就连顾以珩都懵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之所以会传出和李常齐不和的传闻，就是因为白欣然喜欢他。结果对面这人竟然问…白欣然是谁？ 侯志远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白欣然是谁？李常齐，你这个假期到底经历了什么什么？连自个儿喜欢了一年的人都不记得了？” 李常齐闻言，太阳穴一跳，心中警铃大作，他手握拳状，抵在唇边轻咳一声，“记得，当然记得，这个…屋子里有点热，给我热懵了，热傻了都，呵。” 配上太子殿下标准的冷笑，二楼又是一阵沉默。 侯志远挠了挠头，接着说：“哎呀没事，这都不重要。十六班那个，敢喜欢你喜欢的人，常齐，这你还能忍？” 李常齐更懵了，他投给侯志远第二个眼神，其中懵逼疑惑更甚，“为什么…不能忍？” “……” 顾以珩面上不知什么时候缓了过来，不见刚才的冷色。 他一手支着下巴，一手重新拿起筷子咬在嘴里，看戏一样看着对面的二人。 侯志远又是好一会儿才把思绪给找回来，“不是，他敢喜欢你喜欢的人，你应该去揍他啊。没关系常齐，只要你说一声，哥们儿绝对不含糊，立马带人跟你去揍他！” 李常齐将身子微微转了个角度，好让自己更方便和侯志远对视。 “你的意思是，我喜欢白欣然，十六班的一个人也喜欢白欣然，所以我要去揍他？” “对啊。” “为什么我和他同样喜欢白欣然，我就得揍他？” “他挡了你的路啊。” “可是如果白欣然也喜欢他，那我去揍他，不是平白让白欣然讨厌吗？” “……这个，那万一白欣然不喜欢他呢？” “那如果白欣然不喜欢他，但同时也不喜欢我，我去揍他也没什么用啊。” “……” “不仅没用，而且还会让白欣然觉得我有暴力倾向，从而对我的印象分减少，平白给对手加分，不是吗？” “……” 侯志远沉默了一会儿，嘴里的烟已经自己燃尽，他才一拍大腿，对着他们隔壁桌的人说：“卧。槽刘哥，我觉得他说的好他妈有道理啊！” 恰在此时，隔壁李康对面坐的刘哥，其中造型最夸张的爆炸头，也在狠狠吸了一口烟后，缓缓出声：“我他妈也觉得他说的好有道理。” 第9章 可能是三个混混一脸懵逼思考人生的样子实在是太逗了，顾以珩没忍住，低下头咬着筷子闷笑。 李常齐对对面刁民看戏的态度十分不满，便抬脚轻轻踢了他一下，让他笑的不要那么明显。 校服裤腿宽松，腿一弯就往上搓，再加上这会儿天热，大家都穿的单裤子，人往凳子上一坐，大半截小腿都得露出来。 李常齐这一抬脚，伸的有些过，脚腕蹭到了顾以珩的小腿。 他本来带着些怒意去瞪对面的人，结果这么蹭一下，顾以珩猛地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神中带了些戏谑，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刘哥和侯志远都陷入了‘这话好他妈有道理’的魔咒中，唯独他们中的李康还清醒着。李康凑到刘哥跟前，小声提醒，“刘哥，别忘了正事。” 刘哥这才恍然大悟，心想：对啊，正事，差点被这小兔崽子给带跑偏了。 他把抽完的烟头丢到侯志远脚边，又给使了个眼色。 侯志远也反应过来了，又蹭回李常齐身边，第二次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常齐，这么长时间不见，你长进了不少嘛，可真会说。” 李常齐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多谢夸奖。” “……” 侯志远又被噎了一下，他干笑两声，终于进入了正题，“常齐，是这样，最近兄弟们手头有点紧，你看…” 李常齐第二次抬手把侯志远的胳膊从自己脖子上拿了下去，“我看？” 侯志远的耐心终于被耗尽了，他‘啧’了一声，出言警告：“李常齐，你别给老子装傻，哥几个没钱了，今天晚上要去包夜，赶紧把钱都给老子拿出来。” 李常齐轻嗤一声，懒懒的掀起眼皮，一只手扶着腿，一只手随意的搭在桌子上，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面前的人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但看着他这副样子，侯志远就不由自主的想给他跪下。 李常齐淡淡开口：“我没记错的话，在我国的法律当中，只有抚养和赡养的关系，才是理所当然该给钱的关系。 你现在伸着手来问我要钱，是想承认自己已经快入土了，还是想认我当爸爸？” “噗…” 一声嗤笑引得几人的目光都投过来。 顾以珩冲四人摆手，“对不起对不起，都别看我呀，我不是故意要笑的，真的是没忍住。” “……” 沉默了没两分钟，刘哥最先没忍住，他把筷子往地上一摔，起身指着李常齐骂，“李常齐，给哥几个花钱是给你脸，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顾以珩也上演一秒变脸，直接起身抄起凳子，“刘雄，你。他妈敢动他一下试试！” 李常齐不屑的扯了扯嘴角，扶着桌子缓缓站起来，绕过已经傻在原地的侯志远，走到刘雄跟前。 刘雄本来气焰高的很，可一对上李常齐那双冷冰冰的眼睛，那股厉害劲儿就不停的往下掉。 他指着李常齐大声嚷嚷，“你。他妈看什么看？找死是不是？” 李常齐不说话，就这么一步一步的、慢慢地朝他走去。 一个小饭店能有多大地方，两人之间不过半米的距离，硬生生被李常齐走出了一种百米大道的感觉。 顾以珩在一边看着，手上的凳子缓缓放了下去，“卧。槽，这气场，牛逼呀。” 刘雄不由自主的往后退，李常齐进一步，他就退一步。退到墙根，他被身后的凳子绊的身子一矮，坐了下去。 本来就是被李常齐的气场碾压，这会儿刘雄身子一矮，更显的弱势。 他说话依旧大声，但却不怎么利索了。 “你，你。他妈…你要干嘛？” 李常齐面无表情，声音和眼神一样冷，“你刚才说，问我要钱是给我脸？我不给，就是给脸不要脸？” 刘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没有说话。 李常齐轻嗤一声，“你来找我，是为了跟我要钱？”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张一百元，递给刘雄，“我现在给你，你敢要吗？” 饭店二楼没人发声，只有电磁炉工作的嗡嗡声，刘雄手上的凳子脱力落地，碰撞声显得有些刺耳。 刘雄半天才找回自己的思绪，他恶狠狠地留下一句，“李常齐，你有种，你给老子等着！” 说完，他就腿打颤的带着侯志远李康两人，屁滚尿流的下了楼。 李常齐刚把钱放回兜里，就听到了身后传来鼓掌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很有节奏感。 他转头挑眉，不知道他的刁民同桌一边鼓掌一边傻笑是什么意思。 “李常齐同学，你很可以啊。”顾以珩朝他竖起拇指，“你刚才真的，太牛逼了！那气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当过兵呢，还是上过战场，不止上过一次战场的那种。” 顾以珩一边把倒了的凳子都扶起来，一边跟他絮叨，“说真的，我以前经常看武侠小说，一直都不理解那些小说里说的杀气是什么，今天看见你刚才那波操作，我切实的体验了一把杀气的威力。 太厉害了，你真的就是往那一站，都不用动手，就能把人吓的腿抖，真的佩服！” 李常齐看着他的身影，嘴角忍不住浮起一抹笑。 这刁民还挺会说话…… 桌椅摆整齐，顾以珩问：“还吃吗？” 李常齐点头，“要，我的锅才刚开。” 说着，他落座，重新拿起筷子。 两人这顿饭吃了快一个小时，吃到最后觉得不够，还拿了刘雄他们刚才端上来的东西煮。 吃的时候没感觉，吃完了才觉得有点过头，两人胃都撑得有些不舒服。 出了饭店，走半条街就是学校。顾以珩住校，要回去上晚自习，李常齐陪着他慢慢溜达回去，消食，也顺便给柴女士打电话，让她派司机过来。 顾以珩等李常齐电话挂了，突然走到他前面，跟着他的速度倒着走，一脸认真的问：“小同桌，你认真的告诉我，你是不是穿越重生了。” 李常齐脚步几乎不可闻的一顿，面上不见异样，“为什么这么说？” 怎么会被发现？难道是他太子的贵族气质出卖了他？也是，自己从小养尊处优，那股贵气是藏也藏不住的，像原主那种平民肯定没有，别人能发现异常也不奇怪。 就在李常齐皱着眉头，为自己‘尊贵气息藏也藏不住该怎么办’这事感到头疼时，顾以珩开口道：“不然你怎么连白欣然是谁都不知道，还直接正面跟刘雄他们刚。” “……” 李常齐瞬间恢复面无表情。 哦，原来是这样。 顾以珩突然停下脚步，脖子还往前伸了伸，李常齐没想到他会停下，脚下一时没刹住车，差点跟他亲上。 “你干什么？！” 顾以珩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没忍住，‘噗’的一下笑出声，“你这…该不会当真了吧？！我说的玩的，哪来的什么穿越重生啊，那都是小说梗。” 李常齐退开一步，眼睛偏到一边，“谁当真了，我当然知道你说着玩的。我说不认识白欣然，是因为…我想挥别过去，不想再跟以前的那些假朋友有瓜葛了而已。” 顾以珩双手背后，硬忍住了把手伸向面前的人的脑袋上狠揉一把的冲动。 “嗯，我知道。” 李常齐重新看向他，总感觉有些不自然，“知道就好。” 顾以珩退回来，跟他并肩走，“俗话说得好，浪子回头金不换，你有这个想法很好，但也要小心。” “什么？” “刘雄这帮人，你以前跟他们一起玩过，肯定也知道，”顾以珩说：“他们都是些不学无术的混混，天天就跟社会上那些不要命的混在一起，家里还有那么点关系，不然也不会那个德行还能到咱们学校。今天的事，你要小心，我估计他们还会来找你的麻烦。” 李常齐点头，“好，我会小心的。” 说话间，二人走到了校门口，晚自习的预备铃已经打响了。顾以珩道了别，便往学校里走。 走了两步，还没等李常齐抬脚离开，他就又转了过来。 顾以珩笑得十分阳光，露着一口白牙，把手举得高高的，跟校门口的人挥手，就像一只求偶开屏的花孔雀，十分骚气。 李常齐没忍住，轻笑了两声。 幼不幼稚。 顾以珩转过来就不再转回去了，一个劲儿的挥手，好像对面的人不给回应，他就打算这么一直走回教室。 李常齐无奈，也抬起手随意的挥了两下。 顾以珩得到回应，嘴角的笑好像又扩大了些。他转过身，踏着晚自习的铃声小跑进教学楼。 —— 李常齐回到家是十五分钟以后的事，柴冰正坐在客厅看着古早时期的家庭伦理剧，听见门响，她立刻把电视调成静音，一脸笑意的迎了上去。 李常齐叫了声妈，顺着柴女士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柴冰把桌子上的果盘端到他跟前，“儿子，吃点水果。” “不吃了妈。”李常齐摆手，“刚才吃多了，现在还撑呢。” 柴冰依言放下水果，进入正题，“哦，你跟你们班那个年级前十相处的怎么样啊，晚饭吃的开不开心呀？” “……” 果然。 李常齐就着柴女士的问题随便搪塞了两句，在柴女士提出让他带着人到家里玩的时候，赶紧以学习为由上了楼。 作者有话要说：　　李康在之前出现过了哦，搞事情专业户 看官老爷们收藏一下呗～ 第10章 下了晚自习，顾以珩和沈望搭伴，随着大部队一起回了宿舍。 沈望一进门，先钻进盥洗室去洗澡。顾以珩也不跟他抢，慢慢悠悠的坐到椅子上，把今天李常齐写给他的纸条拿出来，压到台灯底下。 手机待机一天，已经快没电了，他从抽屉里翻出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然后打开，点进了企鹅。 文理分科后，高二一班又新建了一个群，这会儿这个群正聊的热火朝天，话题是文艺汇演要出什么节目。 这个班里的学生大多没什么特长，因为身为学霸的他们，可以不需要特长，成绩就是他们的特长。 但也因为这个，文艺汇演的节目特别难搞。 他们能出的，无非也就是合唱或者小品，因为再要其他的也拿不出来了。 其实也有选几个人出来，跟着视频学个现代舞这个选项，但对于一班的同学而言，这个选项不予考虑，因为太费时间，耽误他们学习。 班群里聊了好几百条消息，才终于定下一个小品的节目。 小品的主题是老人摔倒该不该扶，剧情走向大概就是仿照开心麻花的《扶不扶》，要抽四个人出来演。 演小品的人选明天抽签决定。 至于另一个节目…是怎么也想不出来了，最后折腾了一晚上的文艺委员也放弃了，打算明天把‘第二个节目’这个难题抛给楚念解决。 班群里渐渐平静下来，顾以珩大概扫完了几百条消息，然后点进群聊成员。 相比于看聊天记录，顾以珩看群聊成员要仔细的多，一个一个看过去，就怕错过个谁。 然而，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他确定自己没有看漏，但就是没能找到自己要找的人。 退出群聊界面，顾以珩想了一下，又重新点进去。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的点了几下，然后点击发送。 [顾以珩]：咱们班群里为什么没有李常齐？ 文理刚分班，高二一班勉强算个新组成的班级，大家有的还不认识。为了方便认人，这个班群里全部要求实名，不能改乱七八糟的昵称。 群里沉默了一分钟，然后有人出来冒泡。 [陈佳琪]：不知道，班长建的群。 [杨帆]：我们都不知道他QQ，就没拉他进来。 [杨帆]：明天我去问他要一下QQ号吧。 [顾以珩]：这样，那明天我问他要吧，我跟他坐的近。 [杨帆]：[/OK] 顾以珩发完消息，沈望正好洗完澡出来，他放下手机，拿着毛巾进了盥洗室。 —— 第二天中午，同学们飞快的吃过午饭，然后小跑回教室，心里还存着侥幸，说不定他们午饭吃的够快，老师就不会来的那么快。说不定还能抓紧点滴时间，趴在桌子上小睡一会儿。 然而，当第一批跑回教室的同学们，看到楚念正抱着饭盒坐在讲台上吃饭的时候，他们沉默了。 呵，老师。 今天中午有关文艺汇演的小型商谈会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大家也不挣扎了，一个个支着下巴忍着困意，认命的等人来齐，听老师安排。 顾以珩和李常齐是最后回来的，他们踏进教室的时候，楚念刚好丢饭盒回来，正打开窗子散味道。 文艺委员把昨天在群里聊天确定的小品节目报给了楚念。 文艺委员是个眼睛很大的短发女孩，叫陈佳琪，李常齐对他有些印象，之前英语课上他读错单词以后，接替他读的就是这个女生。 楚念按照陈佳琪的想法，扯了两张纸，做了四十多个阄，全班一人一个，上面有字的就参演，没字的可幸免。 四十多个人选四个，这要是被抽到，那可真是撞大运了。 纸条被陈佳琪依次发下去，最后撞大运的是班长杨帆、文艺委员本人、沈望和另一个有些胖戴眼镜的男生。 小品确定了下来，接下来就到了世纪难题——第二个节目。 午后的大太阳灼的地面发烫，教室里的老风扇咿呀作响，为闷热的教室里制造出几乎没有的风。 在这压抑的气氛中，楚念第三次发问：“真的没有同学有什么特长，愿意出个节目的吗？好久没碰过的也行，幼儿园学过的也行，只要会，不，只要曾经碰过就行。唱歌跳舞乐器什么都行。 对，唱歌，有没有人是老天赏饭吃，天生就嗓子比别人金贵的，出来唱首歌也行啊。” 然而同学们还是一阵沉默，整个教室里回应她的就只有老电扇的声音。 不是他们不上，是他们真的不会啊！每天学习就已经够要命的了，谁还发展兴趣爱好，又不艺考。 楚念：“……” 顾以珩凑到李常齐跟前，有些幸灾乐祸的说：“我难得看到楚老师这么愁，看来当一班的班主任也不是时时刻刻都风光的，比如现在。” 他顿了顿，又说：“有可能运动会的时候也会这么愁。” 李常齐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实际上他还在疑惑，特长…和唱歌跳舞有什么关系？他觉得他眼睫毛特长，不知道能不能解了老师的燃眉之急。 “同学们，唱歌都没人来吗？”楚念崩溃道：“为了班集体，为了大家共同的荣誉，出来一个同学唱首歌吧！” 集体荣誉？ 这个词引起了李常齐的注意。 或许是因为自己从前是太子，从小就被教育要以大局为重，身上扛着的是一个国家，所以他的集体荣誉感很强。 所以，他还没反应过来特长到底和唱歌跳舞有什么关系，手已经先一步举起来了。 楚念看到他，瞬间眼前一亮，激动地问：“李常齐，你愿意唱歌？” 李常齐站起身来，如实说道：“我不会唱歌。” “……” 楚念的笑僵在嘴角，“嗯…那你这是…” “我不会唱歌，但我可以出节目。”李常齐说：“跳舞，乐器，我都会一点。” 楚念死灰复燃，又重新扬起笑容，“真的吗？这么厉害，你都会些什么乐器？” “七弦琴，竹笛。” 楚念的嘴角再次僵住，“七弦琴…就是古琴对吧，这个我们学校没有考的，所以库房里应该也没有。笛子的话，它要沾嘴，比较私人，库房里应该也没有，不过如果你有的话可以自己带。” 李常齐想了一下，如果自己跟柴冰说想要一支笛子… 柴女士估计会拉着他说上一整天让他好好学习，然后减少他的零花钱。 “那…我还可以跳舞。” 楚念声音轻柔的问：“那你会跳什么舞呀？” “剑舞，或者可以说是舞剑。” “……？” 不止楚念懵了，班里同学也都转过头来看他。 “啥？舞剑？”楚念不确定的问：“是我理解的那个舞剑？就…古装剧里会出现的那个舞剑？” 李常齐点头，“对，就是那个。” “……” “哇！” 班里不知是谁先惊呼出声，然后一声又一声的‘哇’在教室里响起。 舞剑？这种一听就很高端、专业性非常强的东西，他们身边竟然有人会。 楚念也很吃惊，“舞剑？你为什么会跳这个？” 同学们‘哇’过之后，又把灼灼的目光投到他身上。 这也是他们想知道的，高中生会跳个街舞就已经很厉害了，竟然还有人会舞剑。 这就好比你有个同班同学过来拍着你的肩膀说，‘嘿，兄弟，我会唱昆曲’一样，此刻除了震惊估计没有别的情绪。 李常齐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小时候喜欢看古装电视剧剧，经常看到里面有大侠舞剑，觉得很厉害，特别感兴趣，就学了，现在还记得。” 记一些现代一点的词还是有用的，比如电视剧。 “……” 楚念笑眯眯的说：“行行行，会跳就行，你现在能记得多少，可以先在班里演示一下吗？ 没关系，不用跳的多好，动作不标准什么的都没问题，老师就是大概看一下，你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可以练。” 李常齐点头，“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可能需要…类似于剑的东西，棍子树枝都可以。” 他刚说完，隔壁大组的一个同学就起身去后面拿了一把扫帚出来，那位同学把扫帚头取下来，只留棍子，递给了李常齐。 “这个行不？” 拿着扫帚棍子当剑实在是有些滑稽，不过同学们这会儿满心都是对live版舞剑的好奇，也不觉得好笑。 后排的同学搬着椅子坐到过道上，把桌子往前挪了挪，给他留出足够的空间。 李常齐站在教室后方的空地上，颠了颠手上的棍子，然后就着印象里的动作开始起舞。 教室里没有音乐，没有鼓点，没有节奏，静谧一片，但李常齐的每一个动作都能带动人心。 看着他跳舞，同学们的呼吸都不由的放轻了。 好像现在他们不是身处于一间教室，而是在一处演武场，面前的人手上拿的不是一根破棍子，而是一把刃如秋霜的长剑。 李常齐真的就像一位武艺超群的侠客，一个尊贵的天潢贵胄。舞起，让人惊艳；舞毕，令人臣服。 随着李常齐停下动作，教室里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陈佳琪激动的拽着同桌的胳膊晃，“啊啊啊啊啊我觉得这次文艺汇演我们班绝对是第一名！绝对！跳的太好啦！我单方面宣布以后李常齐是我男神！ 楚老师你看…诶？楚老师呢？” 陈佳琪话没说完，就听到走廊里楚念在大声打电话。 “喂，白老师吗？我是小楚啊。嗳，我想问你们艺术班还能插人吗？我们班有个学跳舞的，成绩不太好，但专业课绝对行！ ……不光跳舞，他还学民乐呢，古琴和笛子都会，你那儿要吗？ 诶行行行，我跟他商量一下，看他愿不愿意转到艺术班去。我跟你说啊，他这水平，将来绝对不是北舞就是央音，哈哈哈…” 陈佳琪：“……” 楚念打完电话走进来，解决了文艺汇演的事，她整个人容光焕发，就差脸上明明白白写上‘心情好’这三个字。 “那行，一个舞蹈一个小品，咱们班的节目就先这么定了。还有十分钟打铃，同学们自己调整一下，准备上课吧。” 李常齐把扫帚棍子和它的头合体，然后回到了座位。 顾以珩还呆愣愣的坐在座位上，盯着刚才李常齐起舞的地方看，直到李常齐出声让他给自己让地方，他才回过神。 他抬头盯着李常齐定定的看了三秒，然后腾的一下起身，飞快的跑出教室。 李常齐：“……” 他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今天…很吓人吗？ 离打铃还有两分钟的时候，顾以珩回来了，他跑的气喘吁吁的，头发凌乱，校服外套也因为剧烈运动敞开了大半。 李常齐转过头去看他，入眼的先是一大兜子易拉罐装的可乐。 白色的塑料袋中，红色的可乐罐子堆在一起，看着得有十几罐，还冒出丝丝的凉气。 顾以珩去超市了？！ 超市和教学楼，一个在学校最东头，一个在学校最西头，走路单程就得十分钟，顾以珩八分钟就回来，还带了东西，怪不得跑成这样。 还没等李常齐有反应，顾以珩就把那一袋子可乐放在了他桌上。这人笑的眼睛都弯了。 “请你喝可乐。” 第11章 李常齐眨了眨眼，有些反应不过来。 “为什么突然请我喝可乐，还…这么多。” 顾以珩还有些喘，他把校服外套脱掉，塞进桌洞里，“因为…因为你舞蹈跳的好，会给班集体争光，我…代表全班同学感谢你。” 这个神仙理由…… 顾以珩说完，自己都觉得蹩脚。 上课铃响起，数学老师拿着教材进了教室。 李常齐把一袋子可乐放到窗台上，隔了不到半分钟，他侧头看了一眼身边还在调整呼吸的人，拿出其中一罐放到他桌子上。 “外边挺热的，你…也喝一点。” 凉气化成的水珠从易拉罐的瓶身上滑下来，落到桌子上，带走了一些暑气，但顾以珩却觉得好像更热了。 他发现李常齐的耳朵又开始泛红了。 上次是因为被撞见偷偷拿他的演草纸而尴尬，那这次是因为什么？被他送了可乐？ 粉笔摩擦过黑板的声音响起，地中海开始讲课了。他们离讲台远，写字的声音听的不是太清。 顾以珩拿起桌子上的可乐，扣着拉环打开，喝了一大口。 “今天这可乐…感觉要比平时的好喝一点，特别甜。” 李常齐直视着黑板，没有说话。就在顾以珩以为他这句话要变成自言自语的时候，李常齐悄声提醒道：“下课再说，认真听课。” 顾以珩‘哦’了一声，把身子扭正，嘴角忍不住向上扬了一下。 地中海讲课的声音徐徐响起，顾以珩随手翻了翻书，今天讲的内容他早已经看会了，没什么可听的。 心不在焉的听了一会儿，他觉得无聊，又把目光投向身旁的人。 李常齐恰好相反，他听的特别认真，眼睛一直在跟着老师走，眨眼的频率都比别人低。 顾以珩就这么侧头盯着他看，没一会儿，他就‘噗’的笑出声，一个人开始傻乐。 这么努力，成绩还那么差…明明也不笨啊。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了一个很不合适的词——小可怜。 或许是顾以珩的目光实在太灼人，李常齐猛地偏过头来，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好像是在说‘你看我。干嘛’。 顾以珩一愣，等他反应过来，人家已经重新把头偏回去听课了。 顾以珩抿着嘴笑了一下，然后从演草本上撕下来一张纸，写了张纸条传给他。 ——你QQ号多少，咱俩加下好友呗。 ——我长期在线，你如果作业有问题，随时可以上QQ找我。 李常齐打开纸条看了好一会儿，才拿起钢笔给他回复。 作业有问题随时可以问，这一点他还是挺心动的，不过…为什么不是问他要电话号，为什么不是发短信联系？？？ QQ是什么…这个东西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但是又记不太清。 他把纸条传回去。 ——我忘记了。 顾以珩看到纸条上的内容，挑了下眉毛，拿起笔写了一串数字，又递了回去。 ——123456789，这是我的号，你回去加我。 李常齐看完，冲他点点头，然后把纸条揣进了兜里。 回去研究一下QQ是什么。 晚上放学，李常齐提着一袋子可乐回了家。 家里的保姆掐着点做好了饭，今天李常齐的爸爸也在家，他和柴冰坐在餐桌前等着自家儿子回来吃饭。 柴冰看到李常齐回来，本来是一脸笑意的，但是看到他手上提了一袋子碳酸饮料，脸色立马冷了下来。 她语气中带了些不悦，“怎么买了这么多可乐，家里的还喝没完呢。总喝这种碳酸饮料对身体不好，多大的人了还得妈操心。” 李常齐把可乐放进冰箱里，“同学给买的。” 一听同学两个字，柴冰的脸色更黑了，甚至还带上了紧张，“哪个同学给买的？妈说了多少次了，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要的，你今天喝了别人几罐可乐，明天人家指不定来问你要什么呢。” 这话一出口，李常齐瞬间就想到了刘雄他们，原主以前的狐朋狗友。 他看了一眼紧张的都站起身的柴女士，看来以前原主也经常被那些人敲诈勒索，而且不止一次，而且都被她知道了。 李常齐到柴冰身边坐下，解释道：“顾以珩送的，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那个年级前十的同桌。他人挺好的，不会问我要什么。” 果然，一提起顾以珩，柴冰脸上的阴霾瞬间消失了。她立马换上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变脸比翻书都快。 “哦～又是那位同学啊，他为什么给你买可乐啊，你们关系挺好的吧。这才开学几天，妈就听你提了他好多次，这么好的孩子，妈也挺想见见，要不你哪天…” “妈…”李常齐无奈，开口打断她，“我和他认识还不到一个星期呢，再说了，同学之间为什么要见家长啊。” 柴冰也不恼，脸上依旧带着笑。只要他儿子不跟那些混混在一起玩，她就很开心，特别容易满足。 “行行行，那妈不提了。不过人家给你买了那么多可乐，你也不能白喝人家的，妈今天做了点曲奇，你明天给人家带去点。” “不用了…” 他话还没说完，柴女士就兴奋的进了厨房，完全没听到李常齐的反驳。 李常齐：“……” 他无奈的扶额，“妈，真的不用，你别忙活了。” “诶，你妈喜欢就让她弄吧。”李志立说：“给同学带个饼干也没什么的，别管了，先吃饭吧。” 李先生都发话了，李常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眉头皱的有些紧。 他好歹也跟柴冰相处了一个多月，大概也摸清了她的喜好。他敢肯定，曲奇是能吃的曲奇没毛病，但装曲奇的东西绝对不是什么适合他带出去的。 果然，李常齐拨拉完一碗米饭的时候，柴冰终于捣鼓好了明天要带的小饼干。 那是一个淡粉色的纸袋子，正面印了一只可爱的小熊，小熊周围到背面，满满的印的都是白色的小爱心，封口处还有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蝴蝶结还是蕾丝的。 甜美又可爱。 李常齐：“……” 柴冰把小袋子放到他跟前，“一定要带给你同桌吃哦，不可以自己偷吃。” 李常齐十分为难的拿起拿起那个袋子，“我一定要带吗？” 他不会偷吃，他压根就不想带！ 柴冰的嘴角沉下去了一些，“当然不行，必须带！” 李常齐还欲说些什么，又被李志立打断了，“别惹你妈不高兴，给同学带个饼干怎么了，你喝人家那么多可乐，请人家吃个曲奇都不乐意，以后上了社会可不能这么小气。” “……” 这是小气的问题吗？！这么个袋子，他一个大男人… 柴冰见老公向着自己，立马往他那头凑了凑，一个香吻落在李志立嘴角，“还是老公最疼我。” 李志立忍不住笑起来，伸手轻轻捏了捏柴冰的脸，“我的老婆，我不疼谁疼？” 李常齐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腻歪在一起的夫妻俩，认命的拿起小袋子起身上楼。 “爸，妈，我吃好了，上去学习了。” 算了，不就是点心么，送就送，顾以珩要是敢笑，他就直接动手。 听到楼上传来关门的声音，柴冰离自家老公稍微远了一些。 “常齐终于长大了。”柴冰欣慰的说：“自从暑假他去游了一次泳，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又懂礼貌又上进的，我昨天去他房间里给他送牛奶，他是真的在学习呢。” 李志立顺着她的话说：“是啊，还知道听我们的话，为我们分忧了。是你一直悉心教导他，都是你的功劳。” 说着，他夹起一块糖醋小排，喂到了柴冰嘴里。 李常齐上楼以后，把小袋装的曲奇放到一旁，拿出手机开始寻找QQ。 他隐约记得上次看到这个东西，就是在手机上。 李常齐的手机是指纹解锁，他不需要知道密码就能解开。他平时用手机只是用百度查资料，这还是第一次使用别的软件。 把花里胡哨的手机屏幕仔细看了个遍，李常齐终于看到了一个企鹅图标下面看到了‘QQ’这两个字母。 他点进去，然后… 然后退了出来，点开百度，搜索——QQ怎么使用。 李常齐的QQ是自动登录的，一打开就是登录后的界面，里面花里胡哨的一长串对话框，一大堆红点点，看的他头疼。 他搜过怎么使用QQ之后，又搜索了‘QQ怎么添加好友’，‘QQ怎么能看着不那么花哨’，折腾了十分钟，终于给顾以珩发送了好友申请。 他记得顾以珩要上晚自习，以为这个申请得等十一点以后才能被同意，没想到他消息刚发过去，那边没两分钟就通过了好友申请。 李常齐组织语言，还没想好要发些什么过去，对面就弹过来了消息。 ——上晚自习，回宿舍再说[/可爱] ——哦对，你加一下班群 ——算了，我拉你进来 紧接着，又一条消息进来，是一个群消息 ——您的好友顾以珩邀请您进入本群 是高二一班的新群。 因为李常齐一人包揽了文艺汇演的一个节目，所以班里的同学对他印象都很好。 他一进群，即使是学习高峰期，大家也都出来打招呼欢迎，还有笑着责怪他是最后一个进群的。 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发到了99＋，李常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一直沉默着。 这时候顾以珩又私发给他一条消息 ——怎么不说话，在群里冒个泡啊 李常齐打字不太快，隔了两分钟才给他回复。 ——不知道说什么。 顾以珩发了一串省略号，然后告诉他随便进去乐呵一下，再加个表情，同学们都很好说话，又不会为难他。 李常齐听话的在群里发送了第一条信息 ——呵呵[/微笑] 高二一班群：“……” 顾以珩：“……” 第二天一早，李常齐在柴冰的灼灼目光下，把那一小袋曲奇装进了书包里，去了学校。 顾以珩照旧踏着早自习的铃声进来，当他看到桌子上放了一个小巧精致的袋子时，脸上露出了不太自然的表情。 前面的同学小幅度的转过头，揶揄道：“顾同学，又有人跟你表白啦。” 他前面坐的那位同学是原来就在一班的，那人亲眼见证了顾以珩高一一个学年收割女生芳心的速度，所以一见这种粉粉嫩嫩的小袋子，第一反应就是顾以珩又被表白了。 顾以珩笑着骂了一句‘滚蛋’，然后拿起袋子问身边的人，“小同桌，你知道这是谁送的吗？” 李常齐从知识的海洋中抬起头，淡淡的说：“知道。” “谁送的？” “我。” “……？” 顾以珩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的气音也不由得换成了发声，“谁送的？” “我。”李常齐掀起眼皮看向他，“我妈让我转交给你。” 顾以珩：“？？？” 顾以珩：“啥？！” 作者有话要说：　　顾同学这么早就在丈母娘心中建立起了好形象，真棒！ 小天使们求收藏啊～ 话说我更新时间还是挺稳定的，每晚23：59，如果觉得晚的话，我也可以调整 第12章 李常齐皱着眉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不就送你个饼干你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顾以珩的脑子没转过来弯，他对上李常齐的眸子，半天才找回自己的思绪，“阿姨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我送…送饼干啊？” “因为你给我送可乐了啊。”李常齐说：“我妈非要让我礼尚往来，她昨天正好烤了曲奇，就让我给你带一些。” 顾以珩闻言，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这样啊，吓死我了，你下次能不能别大喘气，一次性把话给说完。” “？” 李常齐挑眉，“我怎么大喘气了？你刚才就只问我饼干是谁送的，又没问我为什么送。” 顾以珩：“……” 好像是…不过也不能怪他，都怪前面那位同学一进门就跟他说他又被表白了，这才把他的思绪带歪了。 想着，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前面同学的后脑勺。 那位同学正在背单词，突然感觉背后一阵杀气，他摸了摸后脑勺，把椅子往前挪了挪。 楚念今天来的晚了两分钟，这会儿才进教室。她一进来，趴在桌子上的同学们全都挺直了腰。 饶是一班的同学，也受不了龙川一中这样高强度的学习安排，早自习还是想偷会儿懒，小睡一会儿。 顾以珩翻开小红册来背单词，背了一会儿觉得嘴特闲，趁着楚念不注意，偷偷打开那袋饼干来吃。 柴冰的手艺很好，也舍得放原料，小曲奇一口吃下去，满嘴的巧克力味，甜腻之中还微微带了些可可豆独有的苦，比蛋糕店卖的都好吃。 他等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然后把脑袋往李常齐那头凑了凑，悄声问他：“这个饼干是阿姨做的吗？好吃啊。” 李常齐点头，算是答过。 他坐的很端正，两只胳膊叠在一起放到桌子上，认真的盯着桌子上的课本看，乖的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 他的头发又细又密，软软的趴在脑袋上，好像昨天刚洗过，还散着一些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显得更乖了。 顾以珩盯了一会儿，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先上去了。 他狠狠地揉了一把李常齐的脑袋，把那头碎发揉的乱七八糟的。 真的好软。 然后回应他的，是李常齐一记眼神刀子。 李常齐猛地转过头，恶狠狠的盯着身边的人，眼睛里满是对自己脑袋被揉的不满。 大胆刁民！放肆至极！本宫的脑袋也是你能碰的？！ 或许是李常齐长得实在太白净，这么瞪着眼不仅没有杀伤力，反而还挺可爱。又或许是顾以珩还没睡醒，整个人都还有些懵。 他在接受到对方的眼神杀之后，笑着抬手，又揉了一把。 “……” 李常齐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熊熊燃起的怒火，正在他纠结是骂他几句还是直接动手的时候，有人先发作了。 楚念腾的一下站起身，把书卷成筒状，指着最后一排，“后面的，摸什么呢，两个男同学有什么好摸的。” 同学们顺着楚念指的方向看过去，顾以珩正好把手从李常齐脑袋上收回来。 “摸一下还不够，还摸上没完了。”楚念语气不善的问顾以珩：“李常齐的头那么好摸？” 顾以珩日常犯贱，他说的理所当然，“好摸啊，不好摸我就不摸了。” 楚念是瞬间也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熊熊燃烧的怒火，“顾以珩，你又皮痒了是吧，自己会了不要打扰别人学习！”她接着又把目光头像李常齐，“李常齐，他要是在打扰你，直接拿书敲他！狠狠的敲！” 早自习气氛压抑，顾以珩牺牲自我，接着皮，“老师，您这就太难为我同桌了，我俩相亲相爱，他才舍不得…”敲我。 后面那俩字还没说出来，他就感觉自己的后颈一痛，猛地偏头，始作俑者一脸淡漠的举着书，一副刚打完他的模样，正是他相亲相爱的同桌。 顾以珩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嘴角下垂，声音打颤，十分委屈。 “你还真敲啊！” 班里先是沉默了两秒，然后不知是谁先笑出声，接着整个教室都开始沦陷。 “哈哈哈哈哈哈哈…” “神他妈的相亲相爱…” “他才舍不得打我…” 这波打脸来的太快了。 顾以珩捂着后颈，表情可怜巴巴的，这副样子实在好笑，李常齐也没忍住，轻笑出声。 “老师让的。” 开学快一个星期了，这还是顾以珩第一次见李常齐露出笑容，他瞬间觉得这一下挨得实在是值，委屈也不委屈了，开始咧开嘴也跟着他一起乐。 笑声渐渐平息，楚念重重的咳了两声，“好了好了，都收了，笑够了就开始看书。还有你，顾以珩，要摸下课再摸，听见没。” 顾以珩笑着应了声是。 快下早自习的时候，顾刁民又贱兮兮的给太子殿下传了张纸条。 ——你笑起来更好看，小伙子，别每天死气沉沉的。 李常齐转头看了一眼顾以珩，难得这次两人没有对上视线。 他把纸条叠起来，没有像往常一样丢掉，而是夹进了书里。 做完一系列动作，李常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扬起。 其实…做个平民也挺好的。 今天是周六，龙川一中每周只有周日下午放半天假，所以今天还要上课。 不过较为人性化的是，课间操只有周一到周五上，周六和周日的大课间是自由活动时间。 一下课，沈望就过来拉着顾以珩要去打篮球，在听到对方拒绝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篮球从手上滑落，沈望不可思议的问：“你竟然拒绝我？！” 顾以珩懒懒的抬眼。 “对你发出的篮球邀请？”沈望赶紧把后面的话补上。 顾以珩半趴在桌子上，手支着下巴，“我要跟我的小同桌一起学习，共同进步，走向人生巅峰，你们玩去吧。” 沈望看看顾以珩，又看看李常齐，眼神在两人身上来来回回绕了两圈后，猛地一个激灵，“gay里gay气。” 说完，他赶紧弯腰捡起篮球，跟着一帮男生去了球场。 李常齐在学习上真的很努力，即使他以前从来没有碰过现代数学，但经过每天晚上看辅导书，也摸清了点门道，算是入门了。 沈望回来的时候，顾以珩刚给他的小同桌讲完昨天作业上的问题。 李常齐听他讲题的时候特别乖，比听老师讲课的时候还要乖，整整一个大课间他都在欣赏李常齐那副乖宝宝的模样。 所以顾以珩现在心情特别好，见沈望到后面来放篮球，伸出手准备跟他击个掌。 难得的，他的同学好友兼室友连个眼神都没赏给他。 他扯了一下沈望的衣服，笑着问：“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跟你打招呼都不理我。” 沈望回头看他，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了，“哦，顾哥，抱歉，刚没看见。” 沈望没答到点上，人还有点恍惚，顾以珩想问他怎么了，但接下来其他打球的男生一窝蜂的涌进教室里，闹哄哄的，打断了他的话。 “二十二班那一群都是些什么垃圾，真搞笑。”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因为学习好被嘲笑。” “我看他们就是嫉妒，一群吊车尾，给一中拉低升学率。” “就是，篮球打的好有个屁用，他们打篮球打上清北我看看。” “别瞎说，他们那叫打的好？他们那叫耍赖耍的好。” 那群男生嚷嚷的特别大声，顾以珩听得一清二楚，他拉住准备回座位的沈望，“到底怎么了？这什么情况？他们说什么呢？” 沈望看了一眼李常齐，弯下腰小声跟顾以珩说：“刚才打篮球，二十二班的过来找事，就是你同桌那些朋友带的头。” 二十二班，刘雄、李康和侯志远他们所在的班班级，也是李常齐高一时待的班级。 沈望没怎么跟李常齐接触过，还以为李常齐和刘雄他们是朋友也不奇怪。 “明明旁边有空的场，非要过来跟我们抢，我们不想惹事，就让了一次，结果我们挪到另一个场，他们又来抢。” 沈望解释说。 “他们明摆了是过来找麻烦的，我们怂了一次也不想再认怂，就跟着理论了两句。结果那帮…唉，嘴脏的呦，说我们一班的都是弱鸡…弱鸡还是我美化过的，反正什么词儿脏你就自行想象去吧。 他们说的过分，我们也恼了，篮球场嘛，就说用篮球一较高下。 时间有限，我们打了一小节，结果是我们输了。” 说到这儿，沈望深吸了一口气，忍下了大声嚷嚷的冲动，接着说：“你说他们打篮球…我们打的确实不好，但也不犯规啊，他们可好，一直在撞人，赢得不光彩吧还特理直气壮。 打完之后该上课了，我们回教室，他们还跟在我们身后说rap，说我们班的人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就是一帮废物，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真的搞笑，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因为学习好被嘲笑。” 顾以珩听完，下意识的回头去看李常齐，对方也在看他。 沈望刚才的声音虽然压的低了些，但这会儿教室里吵，他能听见，李常齐肯定也听见了。 李常齐声音有些冷，“刘雄他们来找麻烦了。” 这是个陈述句。 听到他说话，沈望也看过来。 顾以珩点头，“你都听到了。” 李常齐冷笑一声，“不来找我的麻烦，找一班的麻烦，这是要恶心谁？” 气势有些慑人，沈望低低的‘哇’了一声，凑到顾以珩耳边嘟囔着：“你同桌A爆了。” 顾以珩往旁边看了一眼，表示赞同，“确实A。” 他的小同桌发起脾气来特别吓人，上次在差两口小火锅就见识过了。但是他学习的时候吧，又特别乖，又乖又奶的。 反差，很萌。 这边说话的时候，班长杨帆已经走上讲台，宣布起了和二十二班打篮球赛的事。 “我们班下下星期天和二十二班打篮球，有人要参加吗？” 顾以珩戳了下沈望，问：“篮球赛？这又是什么情况。” 沈望解释：“二十二班一直挑衅，我们当然生气，后来就约定下下周正式比一场。” 顾以珩挑眉，“没了？” “……”沈望有些为难的说，“有，输的那一方要在文艺汇演上跳脱。衣舞。” 篮球赛的事一呼百应，但一班的同学到底是重心都在学习上，对于打篮球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同学们的呼声是挺高，真正有本事上场的没几个。 杨帆记了几个报名的人的名字，又大声问了一遍，“还差两个，有谁愿意参加吗？” 李常齐站起来，“我。” 随即，顾以珩也把手举的高高的，“还有我。”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一宫主位自称本宫，太子主东宫，应该也是自称本宫的，我记得是这样哈哈 小天使们喜欢记得收藏一下丫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吖吖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李常齐不会打篮球，事实上今天是他第一次听到篮球这个东西。 刘雄那群人的目标是他，他上午听到因为自己而连累整个一班受委屈这个消息，只觉得生气，一冲动就报了这个篮球赛。 回过神来才发现，篮球…他知都不知道是什么啊！ 中午的时候，李常齐特地借了顾以珩还放在宿管那儿的手机查了一下篮球。 怪不得呢，公元1891年篮球问世，他个公元936年就死了的老古董，不知道也正常。 晚上的时候，顾以珩提出去篮球场练习练习，为了挣回来他们实验班的面子，也为了能不在文艺汇演上跳脱。衣服。 于是班里参加篮球赛的男生们都借着下课到晚自习这一个小时的空档去了篮球场。 为了不拖后腿，李常齐这会儿倒是不想着男人的面子大过天了，如实的和顾以珩说了自己不会打篮球，是真的一点都不会的那种。 顾以珩对他说：“你不用担心，我们班真正会打篮球的也就我一个，其他的都是打着玩玩的。你先跟着一块打，说不定悟的快了，比他们打的还要好呢。” 回应他的是李常齐的白眼。 还要不要脸了。 到了球场上，李常齐站到一边，表示自己真的是对篮球一窍不通，所以想先看看他们是怎么打的。 顾以珩脱了外套，让他帮忙拿着，转身的时候还给了他一个wink，骚的李常齐打了个好几个激灵。 在场外看了一会儿，李常齐发现，顾以珩虽然自恋，但说的确实不是大话。 他从来没见过打篮球，却也看得出来，顾以珩对上他们班上的其他人，完全是单手吊打。 一节打完，顾以珩跑过来，有些调侃的问他看出点门道没。 李常齐一本正经的总结了六个字：“把球投进筐里。” 顾以珩当场笑喷。 对，总结的非常到位，总结出了一个谁都不知道的结论出来。 第二节 的时候李常齐上场了，他大概知道怎么打，但是不太清楚规则，所以第二节打的非常的…欢乐。 打手、拉人、二带，所有最常见的篮球犯规动作，都在他身上出现了个遍。 李常齐：“……” 顾以珩趁着防守的空档，凑过来跟他说话，“我以为你说不会是谦虚，没想到你是真不会啊。” 李常齐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也有些无奈，“我以前从来没接触过，只能模仿着打，不太清楚规则。” 顾以珩注意到他有些吃力，说：“规则很简单，你学习能力还挺强，我给你说了你肯定能记住。不过我觉得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把你的体力往上搞一搞，才打了一节就这么累可不行。” 正在二人说话间，球往他们这儿飞过来，李常齐下意识去接，然后站在原地，瞄准篮筐，伸手一投… 空心。 李常齐接着说：“我也觉得这个问题有点严重，我有报健身房的想法，但是时间好像不太够。” 他说完，却没听到顾以珩接他的话，不仅顾以珩没有说话，他身边好像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李常齐把目光从篮球架上挪开，往四周看了一圈。他没感觉错，场上的人确实都安静下来了，而且都在看着他。 有点目瞪口呆的意思。 李常齐转头问站在他旁边的顾以珩，“你们怎么…突然这么安静？” 顾以珩看了看自己的位置，又看了看对面的篮球架… 他们打的是全场，现在他和李常齐站在己方的篮球架下，他身边这位不会打篮球的同学，刚才投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颗球。 对，那颗球从己方篮球架下，跨越了整个球场，投进了对方的篮筐里。 一整个篮球场的距离，一投就是空心，这他妈叫不会打？！ 顾以珩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同桌，你说实话，你真的…不会打篮球吗？” 李常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又拉人又撞人的，我们班除了我还有谁能这么犯规的。” 没等顾以珩再说话，离他们最近的一位同学跑了过来，就是撞大运演小品的微胖男生，叫康新。 康新用星星眼看着李常齐，就差双手托腮成小迷妹状了，“我去，李常齐，你这准头，还说自己不会打篮球从来没打过，太婊了！” 顾以珩轻推他一下，笑着说：“什么婊，我同桌这是谦虚。” 康新‘咦’了一声，撇撇嘴，“顾老哥，这么护呢？” “我同桌我不护着还让你护着？” 康新懒得理他，转而对李常齐说：“你这球投的，要不是一球三分最高，我都想给你整个三十分了。老实说，你怎么练的，能速成不？” 李常齐如实回答，“我真的不会打篮球，以前也真的没打过篮球。”不过我从六岁开始射箭，扔什么都很准就是了。 后半句话为了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他没有说出来。 康新一脸‘你接着编信了算我输’的表情，“独门秘笈，不能外传是吧，我理解。” “……” 李常齐无语，你理解个屁… 三人说着话，其他同学也都围过来，跟着一块儿说道刚才那颗空心球。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每次我说我成绩不好，我初中的同学都说我婊了。” “真的，从那头投到这头，还一本正经的说不会打没打过，气死我了。” “哈哈哈以后再也不说我考的不好哪题哪题不会做了，防止被喷。” 李常齐扶额，倒也没有反驳。 投球投的准，可能在他们眼里就是打的好了吧。 “诶，我觉得就以咱们班顾老哥的打法和李常齐的准头，下下星期篮球赛绝对吊打二十二班啊！” 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把话题带到了两个星期后的篮球赛上，然后紧跟着的都是附和。 同学们都觉得如果顾以珩和李常齐配合，到时候根本没有二十二班嚣张的地儿。 顾以珩习惯性的勾住李常齐的脖子，把他往自己怀里带，在他耳边说，“听见了没，咱班同学都对你期望大着呢。” 李常齐已经习惯被他这么搂着了，懒得推开他，“我真的不会打，只是投篮比较准而已。” “你不都说了么，打篮球就是把球投进筐里，你投的准就是那人生赢家。”顾以珩另一只罪恶的手准备揉上他的头发，想了想刚打过篮球有些脏，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 他接着说：“不用担心不懂规则，以你的理解能力，上场之前我再跟你说都可以。就听他们的，我打控卫，你打分卫，咱俩配合，绝对吊打二十二班。” 李常齐抬眼看他，“那好，这两星期我们多练习一下。” 顾以珩一笑，“说好了啊，每天晚上这个时间出来打。哦对，你那会儿不还说觉得体力不行么，想去健身房？” “对。”李常齐点头，“但是好像时间不够。” 顾以珩：“咱们这破学校一个星期就半天假，确实没时间。其实不用那么麻烦，在学校也行，我带你练。” 于是继两人约定好一起打篮球之后，又瞬间约好了一起拉练的事。 他们这头聊的欢，同学们已经你一言我一语的开起了二十二班那几个人在文艺汇演上跳脱。衣舞的脑洞了。 恰在此时，一颗篮球从上空飞过来，直直的砸向他们。 篮球来的太突然，又是瞄准他们扎的这一堆，有个同学没来得及多开，被砸中了肩膀。 人没事，就是挺疼。 说笑声戛然而止，一班的几位同学齐齐往篮球来的方向看去。 远处走来一群非主流少年，头发爆炸，校服大敞，裤脚改的像女生穿的小脚靴裤。 为首的那人一根手指顶着篮球转，正向他们走来。 刘雄和他的小伙伴们。 以刘雄为首的葬爱家族成员越走越近。 刘雄转着篮球，吹了个流氓哨，话还没说出口，篮球先不合时宜的掉了下来。 球场安静，篮球和地面碰撞，砸出一道不太小的声音，彰显着有人装逼失败。 刘雄的小伙伴：“……” 顾以珩很给面子的笑出声，“球转的真棒！” 刘雄：“……” 李常齐的嘴角也没忍住勾了一下。 这个人…损起人来还真不留情面。 刘雄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把脚下的球踢到一边，继续流氓哨以后的话：“我刚才听见有人说，下下星期的篮球赛能碾压我们班，让我们班跳脱。衣舞啊。” 他说的极其夸张，身子一颠一颠的，最后一句尾音扬的极高，像是在问谁。 话音一落，他身后的小弟们极其配合的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指着一班的人，说着“就你们”之类的话。 刘雄接着说：“我还听见，他们说是因为有了李常齐同学才这么有底气呢！” 他身后的人配合着，笑得更大声，更夸张。 虽然刘雄他们的行为很幼稚，但不得不说，真的很能勾气人的怒火。 康新上前一步，不服气道：“李常齐打的怎么样你们又没见过，在这儿笑个什么劲儿啊。再说了，谁输谁赢，两个星后见分晓，你现在得意什么？” 刘雄不屑一笑，“嘁，李常齐以前是哪个班的？他篮球打的怎么样我不知道？还两个星期…别逗了，我一看你们实验班这群好学生那娇弱的德行，就能想象到你们到时候会输的多惨。” “真的，奉劝你们一句，别白费功夫在这儿练了，再练二十年，你们也赶不上我们。” “你们想找回上午的场子，还不如去跟老师告告状，哭一哭，说我们欺负你们了，说不定老师还能给你们做主呢，反正你们都是好、宝、宝。” “娇弱？”杨帆站出来，摘了眼镜，冷笑着说：“你一个非主流，好意思挑我们的毛病？” 刘雄身后一个男生抬手指过来，“你。他妈说谁非主流？！” **味越来越重，刘雄反倒没那么生气，他弯腰重新把篮球捡起来，先对身后众人说，“篮球场，用篮球说话，别动不动就骂人，不然那群乖宝宝又要说我们没素质了。” 然后转过头，对着一班的人说：“你们不是练篮球么，跟自己人打多没意思。来比一场，让爸爸教教你们这群宝宝，什么叫打篮球。” “比就比！谁怕谁啊！” 刚才被砸中的男生忍不住开口。 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够打一节，一场临时的不正规的球赛就这么开始了。 一班的同学们把希望放在顾以珩和李常齐身上。 顾以珩上场没问题，但李常齐却说这次不上，在一旁观战。 康新特别不理解，他苦口婆心的劝：“不是，你为什么不上啊？我们班满打满算能打的就你和顾以珩，你不上，不是把我们去送人头吗？你别怕他们，你投球那么准，肯定没问题。” 李常齐还是摇头，“我说我没打过篮球不是骗你们的，刚才练习的时候你也看见了，连最基本的规则我都会犯，如果我上场，一定会犯规。” 康新还是不死心，“可是你投篮那么准…” “我投球准是因为我…我天生的，我不管扔什么都能很准的扔中目标。”李常齐解释：“今天我真的上不了，我上场频频犯规只会让他们嘲笑的更厉害，我可以保证，两个星后我会上，我一定会帮你们赢下篮球赛，但是今天…真的不行。” 康新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李常齐把他的话堵了回去，“好在今天也不是正式比赛，真的输了顶多就是被他们笑一笑。再说了，给他们留下我们不会打篮球的印象，让他们轻敌，到时候赢得把握不就更大了么。” 康新犹豫了一下，这才点头，不强求着李常齐上场。 一班挑大梁的只有顾以珩一个人，毫无疑问，这小节篮球赛，一班输的很惨，被血虐的那种。 离开篮球场的时候，一班同学们的表情都不太好看，输给二十二班那群辣鸡，偏偏说还说不过他们，任谁都不会高兴。 本以为晚自习前这小节篮球打的就够憋屈了，没想到晚上回去看了手机才发现，还有更憋屈的。 一班被二十二班血虐的打篮球视频被放到了学校论坛上，配文是二十二班朝一班下的战书。 ——不服？下下星期天篮球场见。 嚣张至极。 学校论坛面向整个学校开放，也就是说，下下星期高二一班和二十二班的这场篮球赛，全校都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赶实训报告，晚了一点，明天一定十二点前发 文科火箭班简称文火 求收藏，我爱你们～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温以宁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顾以珩是回到宿舍才知道学校论坛的事的。 沈望举着手机凑到他旁边，跟他一起看，一边翻评论一边大声骂：“二十二班那群狗玩意儿，不就打个篮球，还他妈往论坛上发。以为这是娱乐圈呢，大小事都得上个热搜？不知道学校不让走读生带手机吗？！” 顾以珩斜睨他一眼，凉凉的说：“你指望那帮孙子遵守校规？” 沈望喘着粗气翻了一会儿，猛地把手机往顾以珩手里一塞，“不看了，越看火越大，你看吧，我洗澡去了。” 顾以珩垂着眸子，拇指在手机上轻轻划动，随意的翻看帖子下面的评论。 这篇二十二班给一班下战书的帖子，短短一晚上，回复数和点赞数就到了第一，论坛除了置顶的几条规则和通知，就它的标题闪着红光，十分晃眼。 跟标题一样刺眼的，还有帖子里的回复。 [一班对二十二班？二年级的一班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恕我直言，在打篮球这事儿上，不管哪一届，一班对上二十二班，都是自取其辱。] [有高二一班的学长学姐吗？我就想问问你们班人是不是学习学傻了，跟二十二班打篮球？] [我真是笑了，楼上的都是各个年级二十二班的吧，我头一次在龙川一中听到一班被群嘲，嫉妒的情绪表现得不要太明显。] [楼上＋1，就算一班篮球打得不好，也轮不到二十二班的出来嘲讽。] [二十二班怎么了？你们一班的好学生们打篮球就是打不过我们，不如还不让人说了？] [不好意思，在一中，成绩说话，任你篮球打得好上天，成绩不好也还是没资格笑话一班的人。] …… 就在这篇‘战书帖’下的评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又有一篇帖子被顶上了首页，其热度立马盖过了这一篇。 那篇帖子的内容还是一班和二十二班打篮球的视频，不过背景和上一篇不太一样，这段视频的光线明显好了很多，看着像上午大课间那会儿。 其配文是：下下星期篮球赛，谁输了谁在文艺汇演上跳脱。衣舞，约好了，耍赖的是孙子。 这篇帖子一出，‘战书帖’蹲瓜的同学们立马转战到这儿。 [哈哈哈哈哈，我好期待高二一班的脱。衣舞。] [楼上＋1.好想看平时鼻孔朝天的学霸们脱。衣服的样子，真希望他们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一边脱一边扭，姿态还能那么高高在上。] [就我一个人关心脱。衣舞是脱到什么程度吗？需不需要打码。] [哈哈哈哈楼上的，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是我没有证据。] [突然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大概是平时被当反面教材当的太多了，一直碾压我们的学霸们也有被我们碾压的时候，太爽了哈哈哈哈哈。] [吊车尾们哪来的自信，你们就知道一班一定会输？谁告诉你们成绩和篮球水平成反比的？你们从哪儿脑补出来学习好的篮球一定打得不好？] [一班的好宝宝们果然都是学习都学傻了，就你们那篮球水平，两篇帖子两个视频，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得见好吗？] [不说了，薯片可乐已经下单了，坐等文艺汇演看高二一班表演脱。衣舞。] [上一篇帖子的视频里有个长得很帅的男生打的就很好，我看能一挑三，不一定就会输。] [我也看见那个男生了，长得还高，挺有优势。但说实话，那位同学再厉害，一个人也拯救不了一班。] [一班四十多个人，男生占一半，视频里上场的就五个，你就知道人家再班打得好的了？] [别逗了，有会打的为什么不出来，一班是抖m？喜欢送人头？] …… 沈望出来的时候，顾以珩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看手机，脸色不太好。 他擦着头发走过去，用的劲儿有点大，水珠不小心滴到了手机屏幕上。 “哎呀，我的小宝贝滴上水了。”他笑着凑过去，把手机上的水珠给擦掉，“你还看着呢？不嫌生气……草？” 沈望看清了屏幕上的内容，一把夺过手机，重新看了一遍‘脱。衣舞帖’的内容和评论，一边看一边骂，最后气的一句话里不带句他。妈的都说不出来。 “上午的也拍了？！我。草，二十二班这帮孙子，我真。他妈……不去当狗仔可惜了！” 顾以珩也气得不轻，不过看着马上要熄灯了，他也没再凑过去继续关注论坛找气受。 他起身，拿起水盆和毛巾往盥洗室走。 沈望锁了屏，大概是太生气了，随口抱怨了一句，“不是，今天李常齐为什么没上场啊？就他那个投球，要是上了场，哪还有刘雄他们嚣张的地儿，不会还念着兄弟情吧……” 顾以珩脚步一顿，皱着眉头，微微偏头，“关他什么事？” 沈望‘啊’了一声回过神，发现自己把心里话给念出来了，忙说：“没，我随口一说的。” 顾以珩整个身子转过来，难得的没有嬉皮笑脸，“李常齐不是要念着谁的旧情，他是真的不会打篮球。他今天不上场是因为他只会投篮，对于篮球的规则一窍不通。如果他上了场，像练习的时候一样，频频犯规，不是更让二十二班的笑话吗？” 沈望站在原地，有些怔忪。 顾以珩好像…生气了。 在他的印象里，顾以珩脾气好，情商高，爱开玩笑也开得起玩笑。他俩从初中就认识，他还从来没见过对方真的生气。 “不是，顾哥你……你生气了？”沈望连忙解释，“我就是因为看了这帖子太生气了，我，我迁怒，我乱发脾气的，我没有责怪李常齐的意思。” 顾以珩闻言，也是一愣。 他生气了吗？ “我没有生气啊。”他解释。 沈望仔细的看了他一眼，挠着头问：“真的没有？你刚才突然好严肃啊。” “有……吗？” 他刚才很严肃吗？ 沈望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有啊，特别吓人。” 顾以珩更愣了。 他很生气吗？他很严肃吗？ 不是……他生哪门子的气啊？ 沈望刚才说的是李常齐啊，他为什么要那么认真的反驳？ “诶，还有十五分钟熄灯了，你不是要洗澡吗？” 沈望的声音把顾以珩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顾以珩‘哦’了一声，转身进了盥洗室。 刚进去把盆放下，他又探出头来问，“宿管快来收手机了吧？” 沈望点头，“对，应该过五分钟就来了。” 顾以珩把脱了的上衣又穿起来，出来拿起自己的手机，给李常齐发了条消息。 ——论坛上的事，别放在心上，下下星期的篮球赛，我们一定能赢。 发完消息，他才重新进入盥洗室。 李常齐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不太小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太小的疑惑…… 所以，论坛又是啥？ 虽然李常齐不太清楚论坛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了顾以珩给他发这条消息的用意。 他每天都会提前十分钟到教室，今天在他之后每个进教室的同学的第一句话都是‘你看学校论坛没有，昨天晚上那两个帖子……’。 同学们的话东拼西凑，他大概也明白了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心里对刘雄那些人更加厌恶的同时，也不由对顾以珩产生了感激。 那个人知道自己对一班被针对这事心怀愧疚，还特地告诉他不要放在心上，还真是……挺贴心。 今天是星期日，只有一上午的课，下午就可以放假了。 班上参加篮球赛的同学约好，下午去体育馆打一打。 一中的同学都被这破学校搞得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了，他们想着为了节省时间，干脆就不回家了，中午在外头吃，吃完直接去打球。 但是这次人有点多，聚在一起吃饭，一个不小心就会搞成小聚会，到时候就怕坐在一起唠的忘乎所以，所以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改成下午两点半在体育馆碰面。 同学们约定好之后就各回各家了，除了顾以珩和李常齐。 李常齐的想法是，他们两个人快点去吃饭，吃完提前去体育馆，趁着消食的时间听顾以珩讲规则，然后还能提前打几下练练手。 他照例给柴冰报备，柴女士一听是跟一班的男生们一起去打球，连着说了好几个‘好’，还叮嘱他一定要跟那些学习好的同学们搞好关系。 李常齐面无表情的挂断电话。 学习不好不配拥有姓名。 两人简单的吃了碗面，到体育馆的时候才刚十二点半。 因为是饭点，来运动的人也不多，馆内篮球的场地有四个，只有一个被占了。 他们两个把书包丢在一边，随意的坐在篮球场内，顾以珩开始给他讲篮球相关的基本规则。 李常齐的悟性很高，数学和英语之所以那么无药可救，是因为那些是他半路进来学的，之前落下的太多了。但是如果是从头开始学的东西，他这方面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比如篮球，顾以珩只跟他讲了一遍，他基本上就掌握了篮球相关的理论知识。 “大概就是这样，我说明白了吗？” 顾以珩讲完问他。 李常齐点点头，递给他一瓶水，“说的很清楚，谢谢。” 顾以珩一只手接过水，同时另一只手揉上他的脑袋。 李常齐本来挺感谢他耐心的讲解的。但顾以珩的这个动作，瞬间又把他的火给勾起来了。 他眉头一皱，一点也不念及刚才被授业解惑的‘恩情’，冷声问：“你又想挨打了？” 顾以珩正喝着水，眼前的人这么一瞪，他瞬间被萌到了。 他弯唇一笑，然后抬手，又是狠狠地揉了一把。 好软。 李常齐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狠狠一跳，他二话不说，直接起身上前，一把揪住顾以珩的领子。 大胆刁民，太放肆了，不给点教训就不知道自己是谁。 顾以珩也不动手，只是单纯的躲开。他身子往后仰，嘴上还不忘犯贱，“哎呦我错了我错了，摸你脑袋是下意识的反应，都怪你头发太软了，我管不住自己的手。” 两人一个往前扑，一个往后仰，结果都没把握好力道，直接一个压着一个倒在了地上。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顾以珩喝了一半的水还没盖盖子，水伴随着他的动作，直接洒了一身。 顾以珩的衣服湿了，摔在他身上的李常齐自然也不能幸免，他们两人的前襟湿了大片，紧紧的贴在一起。 这个姿势，彼此的心跳感受的一清二楚。 顾以珩闷声轻笑了两下，然后微微抬头，想看身上的人是什么反应。 李常齐正支起身子，挣扎着准备起身。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睫毛长长的，鼻尖特别翘，被揉乱的碎发还翘着两根。可能是这个姿势太尴尬，他的耳朵也变得异常的红。 顾以珩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 妈的，好乖！ 这时，隔壁打球的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十分配合的吹了个流氓哨，之后还紧跟了几声‘哇哦’。 顾以珩跟着李常齐的动作坐起来，正打算犯贱，再逗一逗他，就听到了好几声清脆的‘咯咯’声。 掰手指的声音。 红着耳朵的李常齐正冷冷的瞪着他，活动筋骨。 顾以珩：“……” 李常齐咬着牙问：“你刚才说，摸我脑袋是下意识的反应？因为我的脑袋好摸？” 顾以珩干笑一声，“额……也就还好，还好。主要还是因为你太可爱了，可爱加头发软，我就有点忍不住。” “……” 李常齐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近乎温柔的笑，“我……可爱？” 他一个大男人，可爱？！ 顾以珩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对，特别可爱。” 李常齐靠的近了一些，“那我生气的样子可爱吗？” “可爱啊！你生气的时候最可……啊！” 李常齐揉着拳头起身，去旁边拿篮球。 顾以珩则半趴在篮球场，捂着刚挨过一拳肚子。 可爱什么的都是假的，不要被表象所迷惑，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求收藏，我爱你们 下个星期校运动会，我尝试日更两章，哈哈哈～ 第15章 其他同学来的时候，李常齐和顾以珩已经开始打了。 他们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等到两人打够了，发现了他们，才上场分组。 经过一下午的练习，李常齐的球技也没怎么见长，但是有了一个质的飞跃，就是他不犯规了。 其实对于李常齐来说，打篮球不犯规就完全足够了。 用康新的话来说就是：“李常齐这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逆天投球技术，往那儿一站，简直就是人形投球机，只要他不犯规，恕我直言啊，篮球赛咱想输都难。” 对于这个说法，同学们纷纷表示赞同，他们虽然打的不够好，但是和二十二班的也打过两场了，对对方的能力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如果顾以珩和李常齐来上控卫和分卫，剩下两个前锋和中锋再由他们班打的差不多的沈望梁宇和康新来上，篮球赛想输确实挺不容易。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他们每天放学都借着晚自习前的时间在球场练习，随着配合越来越默契，他们心里对赢得篮球赛也越来越有底。 学校里只有一个篮球场，这一个星期，他们每天都来练，但是却从来没见过二十二班的人出现。 或许是之前那两场随意打的篮球赛给足了他们信心，如李常齐之前所说，二十二班确实自信过满，轻敌了。 但这对于一班来说是好事，二十二班越轻敌，他们就越高兴。他们巴不得二十二班的一直别出来练，别看见他们现在的水平。 尤其是别看见他们的隐藏王牌，李常齐。 篮球比赛的前一天，也就是星期六，在大家都情绪高涨的等待着明天放假的时候，学校论坛又一篇帖子被顶上了第一。 这篇帖子的标题特别简单，七个字——高二一班：挑战书。 内容就更加简单了，就一张图片，连多余一个字的赘述都没有。 但仅仅一张图片，就足够让学校论坛再次沸腾。 图片是一张手写的挑战书，宣纸毛笔，古白话，非常正规。落款是高二一班，日期是今天。 而且挑战书中那句‘输者，于文艺汇演中表演脱。衣舞’还被圈了出来，其嚣张程度不亚于二十二班当初发的帖子。 这篇帖子是顾以珩发的，他专挑着刚下晚自习的点，正是学生使用手机人数最多的时候，点击发送。 图片中的战书出自李常齐之手，是顾以珩让他写的。 用顾以珩的话解释就是：“二十二班那边发的帖子里写了惩罚，但是我们没认，今天我们这边也发出来，就说明这个惩罚是双方都同意的，这么多人都看见了，到时候如果二十二班输了，想耍赖都不行。” “还有，我们要让全校的人都看到，二十二班下的战书和我们班下的战书差别有多大。一个是随随便便的一句话，直白又粗俗；一个是用毛笔写的白纸黑字，礼貌又高雅。” “就是要让他们知道，高二年级的二十二班比不过一班，无论哪一方面，都比不过。” 李常齐本来是觉得，在这个时代用毛笔写挑战书很奇怪，但听他这么一解释，他就同意了。 真的不怪他爱攀比，非要跟谁争出个胜负，实在是二十二班之前所作所为太过分，导致现在一有能狠踩一脚他们的机会，李常齐就不想放过。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顾以珩没说。他觊觎李常齐的毛笔字很久了，这次终于有理由讨过来一篇收藏了。 这篇帖子一发出，短短五分钟，评论就已经破了四位数。也就是说，在这五分钟内，就已经有一整个年级的人来这篇帖子下回复了。 晚上十二点之前，帖子内有一条评论被赞上了第一条。是二十二班的回复，意思大概是他们接受挑战，一班的人到时候可千万别耍赖。 一班回应的战书，无疑把这场篮球赛的热度炒到了顶峰，大家都忘了这只是一场两个班之间的恩怨，对它的重视程度反而比校运动会还要高。 所以第二天下午的篮球场热闹非凡，主角还没去，篮球场周围就已经围满了观众。还有人直接一下课就叫了外卖在球场吃，生怕错过点什么。 下午两点，二十二班和一班负责上场的人准时到了篮球场。 刘雄侯志远他们装备十分齐全，穿了统一的球衣球鞋，带了一个色系的护腕吸汗带，气势上非常压人。 相比起来，一班的人就随意的多，他们这边的人就是各自穿着各自的运动衣，根本不像来打比赛的。 两边的人一出现，篮球场外的议论声就没断过，说的最多的就是‘一班估计是知道自己必输，也不弄那些形式上的东西了，随意一点过来，早打完早超生’。 甚至还有人下注，赌哪个班会赢。一呼百应，除了一班来加油的，剩下的全是赌二十二班赢。 两边还在热身，自然听得到场外的议论。沈望对对面翻了个白眼，吐槽道：“早知道我们也该统一穿着，气势上白白输给人家。” 顾以珩不以为然的笑笑：“我们是实力派，不需要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沈望看了一眼正在拉伸的李常齐，赞同的点点头，“这倒是，我们有人形投篮机在，不需要气势。” 为了这场比赛，他们专门请了体育组的组长老师来给当裁判，这位老师既不带一班也不带二十二班，比赛的公平性自然不用怀疑。 热身过后，两方的人上场，篮球赛终于开始了。 对方的控分和控球分别是刘雄和李康，中锋是侯志远，大前锋和小前锋是两个卷毛。 裁判发球，中锋起跳，抢到球的是一班的康新。 二十二班的人反应很快，球被抢走，李康立马上前准备截走。 然而，李康步子都还没迈开，就见康新把球传给了李常齐。 李常齐站在原地，脚步挪都没挪一下，直接抬手投篮。 空心。 “……” “？？？” 在众脸懵逼中，裁判吹了哨，一班记三分。 “卧。槽？！” 球场周围静了一瞬，紧接着一声又一声的‘我去’‘我。操’‘他。妈的’响起。 这画风怎么跟说好的不太一样？不是说一班篮球打的不好么？开场还没一分钟，直接先来三分为敬，这他妈叫打的不好？！ “一班什么情况？开场就三分，打NBA呢？” “不是说不会打么？” “巧合吧，投球那个都快站到半场线了，要真这么厉害，打职业都不是问题。” …… 面对这种情况，刘雄那边的人脸色也不太好看，他们的目光或多或少都在李常齐身上转。 高一的时候，李常齐每天跟他们混在一起，那位二世祖是什么水平，他们非常清楚。别说投三分了，就是整个场子都留给他一个人，让他站在篮板下投，他估计都投不进去。可现在… 李常齐什么时候会打篮球了？真是巧合？ 接下来的十一分钟，李常齐用行动告诉了在场所有的人，他的投球不是巧合，并且亲身解释了一波什么叫做百发百中，百投百准。 刘雄他们基本上没碰到球，因为一班的人全他妈是人狠话不多型的，一拿到球，二话不说就传给李常齐。 李常齐也是，二话不说抬手就投，颗颗都是三分。 如果有那么一两下，他们有幸把球截走了，那么控卫顾以珩会第一时间把球抢到，再传给李常齐。 一节打下来，一班的分数已经是一开头的三位数了，反观二十二班，还是个位数。 场外的画风也变了，只用了十二分钟，观众的呼声就从群嘲一班不自量力转成了夸赞一班样样都行。 还有刚才下了注赌二十二班会赢的，都过来问能不能反悔，他们想赌一班会赢。 中场休息，一班的五人互相击过掌，满面藏不住的风光。 沈望比手划脚的说：“你们刚才注意到没，二十二班的人看到李常齐投球的那个表情。我的妈，太爽了！切实体验了一把什么叫逆风翻盘！” “诶，之前二十二班之前发那帖子，不是有人在底下评论什么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么？我现在就有跟他一样的感觉，太他妈爽了！” 顾以珩笑着打了他一下，“别嘚瑟的太早，还有三节呢。” 康新插嘴，“怕什么，一百多分，够他们追的了，两节估计都追不回来。按照计划，下两节李常齐和顾以珩休息，咱们几个上，稍微给他们点甜头尝尝。” 哨声再响， 第二节 开始。 场外观战的看到一班的拿分大佬和控场大佬都坐在观众席休息，不由疑惑。 “那两个最能打的为什么不上。” “不是，他俩不上，剩下的那几个，不是约等于给二十二班送人头？” “他俩受伤了吗？没有吧。没有干嘛不上？怕得分太多？” “我怎么觉得这是人家的战术啊。” …… 第二节 第三节没有了李常齐和顾以珩，二十二班果然追分追的很快，两节打下来，他们打到了九十多分，两边马上就平手了。 围观球赛的同学们这会儿急了，尤其是看好一班的，基本大部分都是叫嚷着一班有病，有王牌还不用的。只有一小部分懂篮球的，在说这可能是他们的战术。 相较于观众，一班的人就淡定多了，不光是淡定，还很从容，能谈笑风生的那种，仿佛被追的不是他们的分。 在两种极端的气氛中，最后一节的哨声吹响了。观众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一班的两位大佬又给盼上了场。 经过二三节的追分，二十二班明显没有 第一节 那么自我怀疑了，再对上得分大佬和控场大佬明显也有自信的多。 他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如果从头到尾李常齐这个人形投篮机一直在场上，那么二十二班最后很有可能在强压中想出对策，导致后面一班的三分球策略失灵。 但如果中间李常齐下了场，让二十二班重新找回自信，那么最后他再上场的时候，二十二班的人从心理上就会觉得其实一班也就那么回事，从而放松对他的戒心。 至少不会 第四节 一开场就只顾着防他。 和 第一节 一样，李常齐一上场先来三分为敬，顾以珩控制球场，把球全都传给他。 二十二班那边也和一班同学设想的差不多， 第四节 打到最后三分钟，他们才有了对付这种局面的办法，比如两个人防守李常齐，把他拦在半场线外。 一来是防止李常齐再拿到球，二来是就算他拿到球，都被防到己方篮球架底下了，总不至于还能投进去。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一班的半球射程三分球战略失灵，还有全场射程这张底牌在。 李常齐再次用实力告诉他们，太子不是白当的，从小没断过的骑射也不是白学的。 他站在己方篮球架下，猛地一跃，跳过拦住他的两个人，接住了顾以珩传来的球。 然后踮脚、投篮，全场、空心。 球场静谧三秒，接着是如雷贯耳的掌声，就连那位组长老师也忍不住拍了几下手。 这操作，简直是只在漫画里才能看得到啊！ 一班的分数蹭蹭的上涨，刘雄他们使尽浑身解数，就差把李常齐防到场外了，还是没什么用。 如果所有人都去防李常齐，确实能防住他，但三分是防住了，其他四个人还能投两分球啊！尤其是顾以珩，上篮一上一个准！ 可如果只安排一个或者两个人防李常齐，那三分球又防不住了。 总而言之三个字，防不住。 这场篮球赛最后以198：95结束，很明显，一班是198。 作者有话要说：　　卑微小透明，在线求营养液（对手指） 小天使们手上如果有给心爱的太太投剩下的营养液，能给我一两瓶的话，我会非常非常非常开心的（对手指） 第16章 篮球比赛结束。 哨声吹响之后，一班的人没有像众人想象中的那样去嘲讽他们的对手，但也没有自讨没趣的上前去握手。 他们五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齐齐的向对面惨败的人点了下头，算是代替握手致敬。 做完这个动作，他们便转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顾以珩代表几人去向老师表达谢意，再就没有多余的动作。 一班人的行为，无疑将他们的路人好感刷到了顶峰。周围的掌声再一次响起，久久不停，这次鼓掌不是为了他们的球技，而是为了他们的人品。 瞧瞧，实验班的不光学习成绩好，人品也是没话说。来时低调，去时礼貌，赢了比赛也不骄不躁。 他们都能预见以刘雄那些人的性子，如果此时赢得比赛的是他们，肯定是一段又一段的rap去嘲笑对手，而且以他们的语文水平估计说的还不押韵。 离场的时候，周围的掌声还在持续，其中还参杂着几声口哨和尖叫。 顾以珩一只脚已经踏出篮球场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顿住脚步，然后回头，扬起笑容，朝周围看比赛的人挥了挥手。 “感谢各位同学浪费每周唯一的半天假期来看我们的比赛啊！” 顾以珩的音量不小，虽然盖不过周围的掌声，但也足够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见。 同学们纷纷回应，‘不客气’‘应该的’络绎不绝。还有一位让他们印象最深的回应，是一个男生扯着嗓子在吼：“感谢学长们让我们看到这么精彩的比赛！” 至此，一班和二十二班的篮球赛终于落幕。 一班比赛的五人没走出去几步，体育组的那位组长老师连忙小跑着追过来。 他也懒得跟几人寒暄，打过招呼便直奔主题，问李常齐：“同学，你篮球打的这么好，有没有意向以后走职业进国家队？。” “职业？！” “国家队？！” 李常齐还没出声，沈望和康新先忍不住惊呼出声。 打职业篮球，多酷啊！他们这个年龄的应该男生不会有不心动的吧。 当然，除了不喜欢篮球的。 龙川一中是省重点高中，学校内的师资力量都是最顶尖的，不光是文化课方面，艺术方面也是一样。 他们学校每年都有因为体育能力强而被省队挑走的学生，体育组的组长老师主动抛来橄榄枝，就说明李常齐的能力足够打职业。 顾以珩不由偏头去看李常齐。 打职业，以李常齐这个投球水平和文化课成绩来说，都是一条非常好的出路。 但是…如果打职业，那他肯定就不会在学校上课了。 不知道为什么，顾以珩觉得挺紧张的。 老师见李常齐不说话，忙补充道：“我们学校和省队那边很熟的，我推荐你，你直接就能进省队。而且我搞体育快三十年了，看人一向很准，别的不敢保证，以你的水平，将来进国家队绝对没问题的。” 顾以珩吞了下口水，身体渐渐紧绷。 直接进省队，保证进国家队，换谁谁不心动？ 然而，李常齐就是属于对篮球不感兴趣，对进国家队也不感兴趣的奇葩，他可以说是只犹豫了一瞬就拒绝了。 而且他会犹豫，也只是在思考体育生是不是可以和艺术生划等号。 大概是从小接受皇室迂腐的教育，让他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思想，让他不太想成为一个艺术生。 不是说艺术生就不好，他就是单纯的不喜欢走艺术这条路。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喜欢历史，以后想从事历史研究的工作。 从前他是太子，什么选择都身不由己，现在成了一个小贵公子，还是个和平时代的小贵公子，自然是要做自己想做的事。 邀请被拒绝，体育老师只是惊讶了一下，也就没再坚持。他能理解，毕竟是一班的学生，不走体育，以后也不愁能出头。 体育老师离开，一班观众席看比赛的同学一窝蜂的涌过来，都是讨论刚才比赛打的多爽。 他们一个班成一大群，漫步在校园里，沐浴着下午的阳光，不紧不慢的朝校门口走去。 太子殿下觉得事后讨论战况这种行为很幼稚，便悄悄的退出来，走到人群最后头。 顾以珩注意到他，也跟着出来。 李常齐感觉肩膀一重，熟悉的洗衣液味传来，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小同桌，你这又会跳舞又会打球的，今后可不愁没出路啊。” 李常齐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顾以珩手收回来，脑袋凑的更近了些，又问：“你为什么不想打职业？我们学校的老师说能直接推荐你进省队，你就肯定能进，你要知道，很多人从小就努力都不一定能进省队的。” 李常齐不离开，他有点高兴，但同时他也有点替他担忧未来。 “不喜欢。”李常齐淡淡的回答：“我喜欢历史，以后想从事研究历史相关的工作。虽然以我现在的成绩，上一本线都有困难，但时间还多，努力总能成功的。” “就算真的…高考失败了，考不到心仪的学校，选不到心仪的专业，那不还是能复读么。我不想为了所谓的好出路，就放弃自己的理想。” 他一字一句都无比清晰的传入顾以珩的耳朵里，顺着耳朵，直击心脏。 他的声音很干净，语调平淡，甚至有些清冷，但却让顾以珩感觉浑身的血都沸腾起来了。 或许是因为高兴，顾以珩的声音有些抖，“我，我也喜欢历史啊，我以后也想从事历史研究的相关工作。”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感觉好兴奋，浑身有劲儿没处使的那种，去操场跑二十圈都没问题的那种。 他和李常齐有一样的理想！他和李常齐有一样的目标！他们一样啊！ 李常齐‘嗯’了一声，“那我们还挺有缘。” 顾以珩突然激动的抓起了他的手，“一起努力，我们的目标一定会实现的！” 李常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下意识的想说问‘我的目标和你有什么关系’，可目光触及他那满眼的向往，那句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改成了一声嗯。 快走到校门口，前面的同学已经从回顾篮球赛聊到了庆功宴。 他们本来是打算今天晚上就去聚餐的，但是鉴于六科的老师一人留了两张卷子，所以同学们一拍即合，约好了国庆当天约饭。 杨帆站在人群中间，问有没有有事去不了的。 顾以珩刚把两人的距离给拉开，这会儿听到前面杨帆的话，他又贱兮兮的凑过来。 “聚餐你去吗？” 李常齐还没回答，顾以珩就先抢答了，“去的吧，这是你来一班以后的第一次聚餐，尤其是作为本次篮球赛的mvp，不去可不好。” 李常齐想了一下柴女士知道他跟一班同学聚餐会有的表现，点了下头，“嗯，我会去的。” 顾以珩满意一笑，“嗯，我也去。” 篮球赛结束了，但篮球赛带来的热度却没有随之结束。 当天晚上，学校论坛上全部都是讨论文艺汇演高二二十二班跳脱。衣舞的相关讨论帖，并且期待他们跳脱。衣舞的人数量上比当初期待篮球赛的人数整整高了一倍。 除了文艺汇演以外，还有篮球赛的衍生帖，什么以‘直到那一天，二十二班的人们才终于想起，被三分求支配的恐惧’为标题的讨论帖层出不穷。 篮球赛过后的第二个星期，就是文艺汇演当周，学校里也开始了节目审核和活动准备的事宜。 对于高二一班来说，晚自习前的那一个小时注定是与休息无缘了，他们好不容易忙过了篮球赛，又得开始忙活他们班的小品。 陈佳琪带领着康新杨帆和沈望抓紧时间排练小品的同时，李常齐和顾以珩在学校的健身器械区锻炼。 养成一个习惯需要二十一天，但李常齐之前两周每天晚上都练习篮球锻炼身体，十四天也把习惯养成的差不多了，再加上他本身就觉得这具身体有点弱，所以每晚放学还是跟着顾以珩一起锻炼。 这天晚上，离晚自习打铃还有十分钟，两人从操场出来往教室走。 九月的天气还热得很，即使是晚上，也凉快不到哪儿去。 出了一身汗，李常齐左手拿着校服褂子，右手捏着衣角撩起上衣擦汗。 顾以珩也在做这个动作，其实这个动作挺正常的，大多男生运动完都会做，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身边的人露一截腰出来就感觉特别奇怪。 就是那种…看了特别不舒服，浑身燥热的感觉。 恰在此时，他们对面走来两个女生，两个人交头接耳，一边说话目光一边往李常齐身上扫。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个人齐齐露出笑容，其中一个女生还激动的跳了两下脚。 顾以珩眸子一暗，伸手把李常齐的衣服拉下来，还瞪了那两个女生一眼。 李常齐一脸懵逼的转过头看他，眼神里充满了疑问。 顾以珩手握拳状，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这是在学校，不要随便掀衣服露肉，影响不好。” “哈？” 李常齐皱着眉头把目光移到他露出的腹肌上，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你在逗我吗？’ 顾以珩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身上，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 他一本正经的说：“我可以，你还小，是小朋友，你不可以。” “？？？” 李常齐看着他像看智障一样。 顾以珩强行解释，“我比你大了两个月。” 李常齐轻出一口气，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转头问他：“所以…你是皮又痒痒了是吗？” “……” 顾以珩干笑两声，“哎呀！还有五分钟就上晚自习了，你得赶紧走了。”他十分蹩脚的换了个话题。 两人走进教室，晚自习的铃声快打响了，同学们陆陆续续进了教室。 “你说你要是也住校就好了。”顾以珩盯着他收拾书包，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这样的话，每天锻炼完咱俩还能一块上晚自习，节省了回家的时间，学习氛围还很好。” 李常齐动作一顿，抬眼看他，“住校？” 顾以珩见他好像有兴趣，忙不迭的点头，“对啊，住校好啊，每天晚自习还有老师来，你想问问题特别方便。”重点是可以从早到晚的待在学校，和他一样。 李常齐点了下头，“嗯，考虑一下。” 顾以珩上晚自习的时候，脑海里还一直回放着李常齐那句‘考虑一下’。 如果李常齐真的能住校，他就把沈望踢出去，让李常齐过来跟他一起住。 至于被踢出去的沈望…爱住哪儿住哪儿，跟他没关系。 正在做作业的沈望猛地打了个喷嚏，动静太大，还把他身边的梁宇给惊了一下。 梁宇问他：“感冒了？” 沈望揉了揉鼻子，“没有吧。” 梁宇‘哦’了一声，叮嘱他多注意一点，便又低下头去做卷子。 文艺汇演的彩排在正式演出前一天进行，一班小品排练的效果很好，陈佳琪满面笑容的踏进学校报告厅。 她都算好了，他们班的小品排的很顺，分数拿个前十名没有问题，再加上李常齐绝对稳妥前三的舞剑，这次文艺汇演他们班肯定能拿个奖状回来。 然而，就在一班同学满满的信心中，一个噩耗传来了——李常齐脚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个人是特别喜欢那种，高中时期两个人一起努力考上一所学校，最后实现共同理想的感觉的 。 感谢小天使的营养液，我爱你们 第17章 彩排这一天，所有同学都得去当观众，顾以珩在自己班级区域内找了个角落坐下。沈望参演小品，所以他的身边只有梁宇。 这会儿台上审到了高一年级艺术班的节目，几个身材火辣的学妹穿着短裤跳韩舞，台下的同学，尤其是男同学，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看。 顾以珩一开始还在和梁宇打游戏，结果到了学妹跳舞，他身边那个见色忘义的立马收了手机看向舞台，然后他的目光就像粘在舞台上了一样，再也挪不动。 无奈，顾以珩也只好放下手机，跟着大部队一起百无聊赖的看着台上的节目。 只看了两眼，他就又把目光收了回来，重新打开手机，刷起了微博。 这些个节目呀，无聊又没新意，还有那舞，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比起李常齐的舞剑差远了。 想到李常齐，顾以珩划屏幕的指尖一顿，他退出微博，点进了企鹅。 说来奇怪，一半的节目都审过去了，李常齐这个有节目的怎么还没有来？ 他发了条消息给给李常齐，等了一会儿没人回，干脆拨了个QQ电话过去。 铃声开始响的时候，高一艺术班那个韩舞节目刚结束，然后又过了一个合唱节目，铃声还在响，电话没人接。 顾以珩看着屏幕上那句‘对方手机可能不在身边’，没来由的有些烦躁。 他轻啧一声，重重的按下锁屏键，然后把手机放回兜里。 跑哪儿去了？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 顾以珩一手抵在椅子旁边的扶手上，虚撑着下巴，眼睛是在看着舞台，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手机振动的时候，他脑海里的小剧场已经走到了李常齐被人绑架等着他去解救的剧情。 顾以珩打开手机，是李常齐发来的消息。 ——刚才在医院，有什么事吗？ 医院？！ 看见这个词，顾以珩身子不由得直起来。 为什么在医院，难不成真被绑架了？！ 他正准备打字回复，就见楚念急急忙忙的走过来，着急的问谁会唱歌，现在急需一个人出独唱节目顶替李常齐的舞剑。 顾以珩皱着眉头听前头的动静，只听楚念解释说，李常齐今早起来的时候脚受伤了，刚跟她请假，说舞剑的节目上不了了。 顾以珩重新低下头，问。 ——你在哪个医院？ 李常齐这会儿手机应该就在手上，所以回复的很快。 ——市人民医院。 顾以珩转头跟梁宇交代了两句，然后起身走出报告厅，直接去了市人民医院。 他到的时候，李常齐正靠在床上拿着手机刷新闻。对方见他来，明显的惊了一下。 顾以珩看懂了，他把刚才从楼下买的骨头汤放到桌子上，跟他解释：“看彩排的观众那么多，不缺我一个，我来看看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行，伤的不重，没什么事。”李常齐顿了下，又问：“你来医院…跟老师请过假了？” “没，偷溜过来的。” 李常齐不赞同的皱起眉头，“老师会查人的吧，算你旷课怎么办？” “怎么会。”顾以珩说：“老师现在为顶替你节目的事忙的焦头烂额的，才没功夫管我这个大闲人跑没跑呢。” 说到这个，李常齐垂下眼眸，面露愧色，“给楚老师添麻烦了。” 顾以珩咬了下唇，表示特别想给自己两耳光，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轻咳一声，连忙把话题移开，“对了，你这脚怎么回事啊？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突然就受伤了？” 李常齐眼神有些躲闪，“就…不小心崴伤了。” 顾以珩看向他的脚腕…瞪大了眼睛。 “崴伤的？你是怎么崴才能把脚再成这样！这…肿得也太高了吧。” 说到这个，李常齐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他沉吟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的说，“啧就…从二楼掉下来了。” 按理说踝关节扭伤这种小伤，根本用不着上医院，去个中医诊所擦点药酒就行。 可是李常齐这个…真的是崴的太严重了。 从二楼直直的跳下去，还一脚踩到了茶几边，只是扭伤真的算幸运了。 李常齐十分不愿意回忆起自己摔伤的过程，正低着头独自悲伤呢，突然感觉手腕一紧。 他抬眼，只见顾以珩一脸严肃。 李常齐歪了下头，有些疑惑。 这又是唱哪出？ 顾以珩手上的力道更紧了，他苦口婆心的劝道：“李常齐同学，人生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你的路还很长，你的未来很光明，不要因为一时的挫折，就放弃大好的人生啊！” ？ 李常齐一脸震惊的看着他，另一只不由自主的摸上他的额头。 “你…发烧了？” 顾以珩一把抓住他额头上那只摸来摸去的手，严肃的说，“别闹，我在很认真的跟你说呢。你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闹自杀？” 李常齐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他，十分嫌弃的抽回自己的手，“你有病吧，你才想自杀呢。” 顾以珩‘咦’了一声，“你不想自杀啊。” 李常齐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没有理他。 “你不想自杀，那你干嘛要从二楼跳下来？” 李常齐终于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谁跟你说…不是，你自杀从二楼往下跳？” 顾以珩愣了一下，没有因为李常齐不想自杀而松一口气，反而觉得更加疑惑，“那你为什么会从二楼掉下来？” 说来说去，终于还是绕到了这个话题。 李常齐重新低下头，并不打算回答。 他之所以会从二楼摔下来，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眼前这个二货造成的。 昨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一个…非常离奇的梦。 在梦里，他醒来的地方不是现在居住的小洋楼，而是东宫。理所当然的，他也不是李常齐，而是李堃。 他记得自己在梦里出了一身汗，从寝殿醒过来之后就想洗澡。 但是很奇怪，他虽然置身于皇宫，却没见到一个宫人，无奈，他这个太子殿下只能自己提水洗澡。 梦里的他他放好水以后就开始洗，洗呀洗，洗了好久，才满意的从浴桶里出来。 他去拿屏风上的衣服，却有一只手从他耳侧伸出来，先一步拿走了自己的衣服。 那双手的主人站在他的身后，替他穿衣服，等他的衣袍穿好之后，那双手顺势搂上了他的腰。 伴随着身后那人的体温的，还有耳畔传来的低语。 “小同桌，不许露肉，影响不好。” 他一惊，猛地转身，只见搂着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与他朝夕相处的智障同桌，顾以珩。 梦里的顾以珩穿着校服，留着短发，与他所处的皇宫大殿格格不入。 顾以珩搂他搂的很紧，他借着转身的力道也没能挣脱来，反而很浪漫的实现了在他怀里转个圈。 顾以珩看着他的脸，露出招牌笑容，微弯的眼睛里满是欣喜。 “小同桌，原来你就是我的偶像啊，怪不得你那么清楚他长什么样，你竟然瞒着我，我好伤心啊。” 梦里的李常齐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情景，他紧抿着嘴，没有说话。 顾以珩笑意更深，他手上用力，让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只听他又说：“小同桌，你勾引我。” 梦到此处戛然而止，李常齐惊的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床头的暖光灯照亮了大半个房间，昭示着他现在正处于二十一世纪。 李常齐被这奇葩的梦惊出了一身冷汗，别说睡觉了，他连闭眼都不敢，只要眼前没有光亮，他的脑海里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顾以珩笑的样子，顾以珩搂着他的样子，还有那句‘你勾引我’。 他翻身下床，想去喝杯冰水冷静冷静。可是那个梦实在是太离奇了，让太子殿下出房间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就是因为他太过于恍惚，所以他在出卧室门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今夕何夕，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谁。 于是，他理所当然的把自己当成了已经活了二十三年的太子李堃，而不是只活了两三个月的小贵公子李常齐。 于是，他理所当然的做出了轻功超群的太子殿下会做的事，为了省事，从二楼直接翻身跳到一楼…… 顾以珩见李常齐一直沉默，便轻戳了一下他，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会从二楼摔下来？是不是家里护栏松了？要不要修一修？” 李常齐心里冷笑一声。 他是绝对不会告诉顾以珩自己为什么会从二楼摔下来的，死都不会！ 见李常齐还是沉默，顾以珩估计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也就不在追问。 顾以珩打开桌子上的饭盒，瞬间，骨头汤的香气充斥了整个病房。 他用一次性勺子搅了搅汤，然后递给他，“来的匆忙，从路边饭店随便买了一份，味道还不错，你先凑合喝吧。” 李常齐接过，对他道了声谢。 顾以珩轻揉了下他的脑袋，问：“叔叔阿姨呢？没有陪你来么？” 不知是李常齐被昨晚那个‘噩梦’扰的精神还在恍惚，还是继被搂肩之后又习惯了被揉脑袋，反正这次被摸头，他没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反而还回答了顾以珩的问题。 “我爸妈出差了，不在家。” 李志立和柴冰都有工作，昨天是那两人出差的第二天，家里除了他，就只有保姆王阿姨在。 顾以珩‘啊’了一声，“你脚伤成这样，家里没人照顾你怎么行？” “家里有保姆。”李常齐说：“比起这个，我现在更关心文艺汇演，楚老师找到合适的替补节目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今天玩的太嗨了，现在才更感谢在2019-11-12 22：59：48～2019-11-14 01：20：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哈哈哈嗝 20瓶；洛落 1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你不用担心，老师已经找好替补了。”顾以珩说：“脚崴了也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过于自责。” 李常齐‘嗯’了一声，然后抬眼对他说，“汤不错，谢谢。” 正在此时，病房门被推开，一位身形微胖面目慈祥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她手上提了保温桶和一袋子药。 “王阿姨。”李常齐端着饭盒跟她打招呼。 王阿姨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我还说赶着饭点给你回去煲了汤呢，结果你先吃上了。”她说完，将目光投在顾以珩身上，问：“这位是？” 顾以珩身上穿着校服，王阿姨自然知道他是李常齐的同学，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她想知道他是原来二十二班的同学，还是现在一班的同学。 李常齐给她介绍，“这是我同学，顾以珩，知道我脚伤了过来看看我。” 顾以珩被点到，立马扬起笑容起身问好，是一副所有长辈见了都喜欢的模样。 王阿姨瞬间露出柴女士同款欣慰笑容，然后问：“哦～是那位顾同学呀。” 顾以珩一愣，“您知道我啊？” 王阿姨连连点头，“知道的知道的，常齐在家的时候常常提起来你呢。” 顾以珩猛地转头去看李常齐，眉毛高高挑起，眼睛里满是戏谑。 李常齐扶额，“我哪有提，是我妈一直在提好吗？” 王阿姨一摆手，十分的不拘小节，“嗐，柴姐提跟你提有什么不一样，母子连心嘛。” “……” 神他。妈的母子连心。 李常齐见顾以珩的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连忙转个话题，“王阿姨，医生怎么说？” 王阿姨一拍大腿，“哦对，见着你同学一开心，差点把正事忘了。医生说你这个伤的蛮严重的，要留院观察一天呢。” 李常齐点头，“您没跟我爸妈说吧？” 提到这个，王阿姨眼神带了些幽怨，“你不让说，我哪敢说呢。” “啊？”李常齐一脸懵逼，“我是怕他们担心啊。以我妈的性子，要是知道我受伤了，肯定会直接放下工作回来，我没什么大事，没必要告诉他们，让他们白操心。” 王阿姨戏来的快走的也快，她的表情立马恢复如常，“我知道，医生也说你没事，所以我才没有说的。” 说完，她突然笑眯眯的问：“这是你同学给你带的呀？” 李常齐举了举手上的汤，“这个？是他买的。” 王阿姨眼底的笑容更深，转过头去，用一种看女婿的目光打量顾以珩，看的顾以珩这厚脸皮的都后背一凉。 “你同学可真贴心呐。”王阿姨道。 顾以珩笑着摆手，“不不不，就是楼下随便买的，早知道您要从家里带，我就不多此一举了。您煲的汤这口感和营养价值肯定都比楼下买的要好，我应该提前问一问的，真是失策了。” 王阿姨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好像对会说话的顾以珩更满意了。 被盯得背脊发凉的顾以珩：“……” 王阿姨半天才收回目光，她叮嘱李常齐：“医生给你开了好多药。袋子里面有四种口服的，你过半个小时记得吃了。还有两个是外用的，现在就能上，如果够不着的话让你同学帮帮忙也可以哦。” ？ 够不着？ 李常齐看向王阿姨，表情有些难以言喻。 他是伤在脚腕上了没错吧？怎么会够不着？再说了，您不还在这儿呢，要别人帮忙是怎么回事？ 偏偏屋子里戏多的不止王阿姨一个，顾以珩听到这话，连连点头，“阿姨您放心，常齐就交给我了，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 交给你？你是谁呀交给你？还照顾，用你照顾？ 还有，他是留院观察没错吧？怎么说的跟他不能自理了一样。 王阿姨抬手拍了拍顾以珩的胳膊，说：“行，那阿姨先回去了，你们两个好好的啊。” “常齐，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说完，王阿姨好像生怕打扰到他们两个独处一样，赶紧出了病房。 等柴姐回来，她一定要把年级前十专门来医院探望常齐的事告诉她，柴姐肯定特别开心。 不对，常齐说不能把他生病的事告诉柴姐，得把地点改一下，就说年级前十专门来家里找常齐学习，柴姐肯定更开心。 顾以珩憋笑都快憋出内伤了，王阿姨一出房门，他就开始释放自我。 李常齐听见笑声，表情越来越冷。 呵呵。 顾以珩坐到床边，“你们家阿姨也太可爱了，戏比我还多。” 李常齐给了他一个巨冷无比的眼神。 你也知道你戏多。 顾以珩自动屏蔽，接着说：“我都不知道，你竟然经常在家里提起我。小同桌，你这心口不一啊，在学校里对我爱搭不理的，原来是偷偷的把我藏在心里，只跟最亲的人分享啊。” 他越说越暧昧，连带着眼神也越来越暧昧。 李常齐再次向他投出看傻。逼式同款眼神，“你有病吧，我跟你在外头吃饭，我跟你每天晚上锻炼打球，我跟你坐同桌，当然要跟我妈提起你了。” 顾以珩一副‘我不信’的模样，“就只是这样？那阿姨怎么会对我印象这么深刻？” 李常齐面无表情，“如果你以前的朋友都是刘雄他们那样的，突然之间你有了一个年级前十还很懂礼貌的朋友，你觉得你的家长会不会对你的新朋友印象深刻？” “哦～”顾以珩夸张的哦了一声，尾音拖的长长的。 “原来在你心里我不光是同学，已经上升到朋友了啊，还是这么完美的朋友，学习好又懂礼貌。啧，小同桌，你这一波夸奖来的猝不及防，幸好我心理承受能力强，不然还受不住呢。” 李常齐狠狠闭了下眼睛，抬手扶额。 我有表达出你在我心里很完美的意思吗？ 顾以珩贱兮兮的凑过来，“所以叔叔阿姨都特喜欢我是不？” “是。”李常齐继续保持面无表情：“我妈还想让你来我家玩呢。” 顾以珩‘哎呀’一声，语气有些责怪，“那你怎么不跟我说，我肯定会去的。” 李常齐沉默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掰手指的‘咯咯’声又响起，“那你来啊，我欢迎你。” 顾以珩立马转了个话题，“今天晚上我来陪床吧。” 李常齐重新拿起手机，懒懒的打开新浪新闻，“不用，有王阿姨。” “王阿姨总有不方便的地方。” “真不用。”李常齐还是拒绝，“我伤的不重，就只是观察一晚上而已，又不是住院。再说学校要查寝的吧，你今天彩排就不见人，晚上还不回宿舍，老师直接把电话打到你父母那儿怎么办？” 顾以珩眼底笑意更深，“你这么关心我呀？” 李常齐：“……” 李常齐十分坚持，再加上他状态确实很好，住的又是单人病房，安全系数很高，顾以珩实在拗不过，还是松了口，同意晚上回学校。 今天一下午他都陪在李常齐的病房，大概是知道了自己在小同桌的心里地位超群，有了点有恃无恐的感觉，所以这一下午他嘴上就没停过，一个劲儿的跟李常齐叭叭，还美名其曰怕他无聊，李常齐差点被他烦吐了。 回学校前，他硬给李常齐脚腕上抹了药，扶着他上了趟厕所，长篇大论叮嘱了十多分钟，还给他把紧急联系人设成自己，这才放心的离开。 顾以珩离开后，李常齐给王阿姨发了条短信，告诉她不用来陪床。 李常齐对王阿姨态度也十分坚持，加上今天王阿姨家里确实有事，也就没来医院。 他是真的觉得这点小伤没必要麻烦别人。 从前还是太子的时候，生在乱世，几乎日日都要打仗，那时候身上的伤要严重的多，医疗却比现在差得多，也照样挺过来了。如今崴个脚都要人照顾，倒显得矫情。 跟王阿姨说完之后，李常齐打开手机，百无聊赖的刷了起来。 他身边只带了个手机，想干别的也干不成。 经过上次篮球赛的事，李常齐学会了使用校内论坛，他白天刷新闻刷了个够，这会儿便想着跟上潮流，上论坛看看。 结果这一刷发现，学校论坛里有一条热度很高帖子，其标题是‘脱。衣舞都碾压某尖子班’。 李常齐点进去，略略扫了一下帖子的内容，大概就是说这次文艺汇演高二年级二十二班的脱。衣舞和一班的独唱排在了一起，对比很明显，帖子里还附上了两个节目的视频。 视频里，刘雄几人跳了个国内男团跳过的舞蹈，加了脱外套的元素进去，算是脱。衣舞。 舞蹈和背景音乐都很带感，是年轻人钟爱的那种，一开场整个报告厅都沸腾了。 这种沸腾持续到了舞蹈结束后五分钟，人已经下去了，主持上来念稿子了，观众席的掌声还是没有停。 舞蹈后面是一班的独唱，唱歌的是他们班的一个女生，临时被拉上去救场的，唱的磕磕绊绊，甚至还走了调，与前面的舞蹈确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本来没什么，但是如果有人专门拿出来对比带节奏，就有点什么了。 帖子里的回复一半一半，有人说这根本就是瞎比较，一个文艺汇演而已，一班的节目不如二十二班，说明人家大多数都是拿来学习的，要比较去比较学习才是正事。 当然有好就有坏，也有人说是当初一班应下输的人跳脱。衣舞，就是想让二十二班难堪，没想到文艺汇演一出来，人家的难堪都比他们精心准备要好。 李常齐把帖子连内容带回复看了个七七八八，冷笑一声。 这些人就是作业太少了，每天才有这么多闲工夫讨论这些乱七八糟的，要不匿名给年级组提一提建议，好好让老师给这些人多留点作业。 他退出论坛，打开企鹅，高二一班的群消息显示99＋未读。 他点进聊天界面，发现群里已经炸了，全部都是在说他们班又被二十二班追着唱rap嘲讽了。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大概是榜单被轮空心态很崩，所以更晚了，我明天一定早更，我发4！ 第19章 明天举办文艺汇演，学校十分人性化，取消了今天的晚自习。这会儿还不到十点，估计住校的不住校的都拿到了手机，群里这会儿特别活跃。 二十二班在今天彩排结束后，又编了新的rap来嘲讽一班，据说被拉去救场唱歌的女生都被说哭了。 群里一千多条消息一半是是骂二十二班的，一半是安慰那个女生的，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责怪李常齐。 本来他都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结果一班的同学包括那个被骂的女生，都没有把怒火迁到他身上，反而让他心里更加愧疚了。 正在此时，顾以珩给他发来了消息。 ——我到宿舍了。 李常齐想了一下，给他回复。 ——论坛的事你看到了吗？ 顾以珩那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大约一直在组织语言，过了十多分钟才发过来消息。 ——你别有心理压力，不是因为你没上节目我们班才被针对的，你又不是故意把脚给崴了的。 ——其实根本没人把我们班的节目和二十二班的节目作比较，都是二十二班的人故意带节奏，论坛上才会出现那个帖子。 李常齐趁着他回复的空当，又去论坛看了看。 诚如顾以珩所说，一开始确实没有人那么闲，把两个班的节目拿出来作比较，节目单会排成这样，也纯粹是偶然。 但是由于这个帖子的出现，本来不闲的人也开始闲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有意无意的拿节目出来说事了。 评论里一开始还是一边倒的说只是个文艺汇演，一班的节目不够好是因为他们的重心在学习上，发帖人是故意恶化两个半的关系。 可是看过视频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倒戈，也跟着帖子的节奏说，一班的人是想打脸反被打脸。当初说出这个赌约，本来是想让二十二班难堪，结果人家脱。衣舞跳的那么好，妥妥的绝地反击。 李常齐半天没回复，顾以珩等得着急，又发了两条消息过来。 ——看到我发的消息了吗？ ——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了，我们班被嘲真的跟你没关系，别瞎想，知道不？ 看着屏幕上的消息，李常齐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他智障同桌那副故作正经的模样，没忍住轻笑出声。 ——你身上有钱吗，借我点。 话题跳跃的太快，知心哥哥顾以珩已经打好了安慰小同桌的腹稿，结果被借钱的消息瞬间打没了。 ——有，你要多少？ 李常齐看了眼自己的微信余额，还有两千。 他前两天刚学会使用扫码支付，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身上竟然还隐藏着巨大的财富，微信里的钱应该是原主之前用剩下的，刚被他发现。 ——借我一千，有吗？ 顾以珩三个感叹号过来。 ——你怎么突然要这么多钱？ 李常齐回了两个字。 ——需要。 顾以珩倒是没再多问，他问李常齐要了二维码，直接转过去一千。 李常齐收了钱就把手机放下了，没再看他发过来的消息，随便套了件衣服，一瘸一拐的出了病房。 第二天，文艺汇演正式演出，经过昨天晚上论坛上的激烈讨论，同学们都对今天高二年级二十二班和一班这一前一后的节目充满了期待。 离开病房前，李常齐看了眼班群，群里和唱歌女生同宿舍的人说，女生昨天练歌练到半夜，紧张的一晚上都没睡着，今天早上起来嗓子特别哑，估计唱的可能还不如昨天。 同学们纷纷跳出来安慰，大概都是说反正昨天已经被嘲了，今天唱的好不好都没差太多，反正他们班也不是艺术班，文艺汇演结束估计也就没人在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了，千万不要因为这件小事感到压力。 女生大概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成为话题中心，心理抗压能力也低，同学们的安慰也没能起到太大的作用，她只觉得节目一个一个的过，她的压力越来越大。 李常齐背着大包离开病房的时候，文艺汇演刚刚开始，他看了下时间，现在打车赶到学校，应该还来得及。 在报告厅和唱歌女生同款紧张的，还有顾以珩。 昨天李常齐借完钱之后就消失了，发消息不回，临睡前顾以珩拨了个电话过去，也没有人接。 今早起来看手机，那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要不是一千块钱太少，顾以珩真的要怀疑李常齐是被刘雄他们气的买。凶。杀。人去了。 高一年级的节目走完，轮到高二年级，二十二班的节目被排到了第八个，也就是说女生的独唱节目也不远了。 高二年级的节目演到第三个的时候，顾以珩的手机震了一下，李常齐终于发过来了消息。 ——现在方便吗？来校门口接一下我，西门。 顾以珩楞了一下，然后猛地起身，一路跑到校门口。 李常齐去医院的时候穿的是自己的私服，他一直没回家，所以现在也还是没有校服加身。 他让顾以珩来接，一个原因是他身上的包太大了，他这一瘸一拐的上楼梯实在不方便，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没穿校服，大叔非不让他进，他怎么解释自己是因为有节目才不穿的，大叔都不松口，非说学校里出来人接应才能进去。 顾以珩到校门口的时候，李常齐因为脚伤，正靠在墙上，他身边还立着一个比他还高的大包。 走近之后，顾以珩下意识的先去看李常齐受伤的脚，因为肿的厉害，他鞋子都是松松的穿着。 李常齐把包递给他，“有点重，帮我拿一下。” 顾以珩难得严肃，他没动作，神情有些严肃，“你脚伤成这样，还往学校跑什么？” 李常齐‘啊’了一声，有些懵，似是没想到他的智障同桌竟然会凶他。 顾以珩也不知道自己是抽哪门子的疯，反正看到李常齐这么不爱惜自己，就觉得特别生气。 他重重的接过李常齐手上的包，没好气的说：“装的什么东西这么重？” 李常齐回过神，“哦，琴，电古筝。” 顾以珩转身的动作一顿，“啥？！” “电古筝啊。” 顾以珩气笑了，“意思你过来学校是上节目来了？” “不然呢？”李常齐说：“快点进去吧，快到我们班了吧？” “大哥，你知不知道你的脚有伤啊？”顾以珩声音都不由得拔高了些，“你是留院观察还不够，非得住两天院才高兴是吗？” 李常齐反驳，“我是弹个琴而已，又不用动脚，不会有事的。” 他大概也觉得自己理亏，语气比平常软了一些，有些讨好的意味，“我的伤我清楚，进去站一下而已，真的不会有事的。” “诶，那两个同学，你们是进不进去啊？” 二人这边正僵持着，保安大叔等的不耐烦了。 “你们不进去，我就关门了啊。” 李常齐抬手碰了一下顾以珩的肩膀，“先进去再说。” 顾以珩赌气似的重重的哼了一声，一手提着琴一手扶着人进了学校。 他们到后台的时候，节目已经到了高二年级的第六个，唱歌的女生一直在调整心态，她眼睛红红的，身边还蹲着两个女生在低声跟她说话。 李常齐拨开人群，一跛一跛的走过去，女生看到他出现，惊得眼泪都停住了。 “李常齐，你不是…… 李常齐的脚实在不方便，他蹲不下去，只能靠弯腰，把视线与那位女生平齐。 “抱歉，因为我的缘故临时拉你上场，害你无端承受这么大的压力，待会儿的节目交给我，你不用担心了。” 女生愣愣的点了点头。 李常齐冲她弯了下唇角，然后直起身子，转身去调整电古筝。 女生还是有些懵，目光一直在跟着他走，她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双颊有些泛红。 她身边的两个女生低声讨论。 “哇，李常齐的颜好耐打，近距离看睫毛好长啊。” “重点是他好温柔啊，尤其是笑的那一下，我要死啦！” 顾以珩把三个女生的反应尽收眼底，舌尖轻轻抵了下左腮。 啧，不高兴。 前面舞台上，第七个节目结束，主持人正在念完稿子，报下一个节目。 节目名称刚刚念完，报告厅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显然，同学们期待这个脱。衣舞已久。 音乐响起，观众席上的尖叫声也开始响起。 二十二班的人为了脱衣服的效果，每个人穿了三件外套，台上的人每脱一件外套，底下观众的尖叫声就高一度，一个文艺汇演愣是被他们搞出了演唱会的感觉。 前面的观众是什么反应，李常齐不知道，但后台工作人员的反应，他却听得一清二楚。 “怪不得昨天晚上那个帖子那么火呢，这舞跳的，确实够打脸。” “啊？就那个碾压尖子班的帖子啊。” “对啊，评论都吵疯了，都说一班当初提出这个惩罚是想打二十二班的脸，结果狠狠地被反打脸，人家惩罚跳得都比一班的节目好呢。” “确实挺打脸的，不过一班应该不会太在意这个吧，毕竟是实验班，感觉他们可能只在意成绩。” “怎么不会？他们要真的除了学习什么都不在意，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比篮球赛？” “好像有点道理，高二年级的文科实验班不行啊，总感觉一直被二十二班带着走。” 前面的掌声突然大了起来，二十二班的舞蹈结束了。 李常齐把注意力收回来，那两个同学再说什么，他也没听清。 主持人在掌声中报幕：“接下来有请高二一班的景心同学为大家带来歌曲独唱，《追梦》” 李常齐抱着电古筝走到舞台上。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算是个新人，有的时候萌点爽点可能把握的不是很好，写的很奇怪，请小天使们就算觉得奇怪也要坚持看下去，不要取消收藏呀哈哈哈哈哈 从明天开始我固定一下时间，大概十点左右更新，么么哒感谢在2019-11-15 01：23：33～2019-11-15 23：34：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半只橙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诶？不是说是独唱么？怎么变成乐器独奏了？” “而且昨天视频里是个女生啊，这怎么还带性转的？” 李常齐把琴摆好，朝后台点了下头，古筝被通上电。 电古筝与普通的古筝不同，它琴身透明，宛如水晶，通上电之后，整个琴泛出幽幽的蓝光，有点梦幻，又有点酷。 “哇，那是啥，看着好漂亮啊。” “那好像是古筝吧。” “古筝还有透明的？” “好像是电古筝。” “真是古筝？男生弹古筝？” “男生弹古筝怎么了？好多出名的演奏家都是男的，我们学校艺术班还有好多男生艺考就考古筝呢。” 舞台上的独唱换成独奏，女生换成男生，一下子让观众席激起千层浪，再加上电古筝的出现，台下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同学们对于这个节目的期待程度不亚于上一个舞蹈。 李常齐轻轻拨了下琴弦，试了试音。电古筝的音色相较于传统古筝有些不同，清亮婉转之中加了些电音的感觉。 悠扬，却显得不那么古色古香。 前世李常齐的父皇酷爱听筝曲，他的母亲为了争宠，日日在殿内拨弄古筝，他从小耳濡目染，也就会了。 不过他熟练的都是从前母亲弹过的偏柔一些的曲子，今天要弹的就只是昨天晚上看视频熟悉了一下，也不确定弹不弹的好。 在台下的无限期待中，李常齐弹出了第一个音节，紧接着，行云流水般的曲调从他的指尖流出。 观众席沉默了三秒，然后一个女生的尖叫响起：“卧。槽！权御天下！电音古风啊啊啊啊啊！” 女生的尖叫仿佛是个起点，接着一浪高过一浪的以尖叫为背景的‘卧。槽’‘天呐’响起。 李常齐曾经无意看到过一个古筝相关的视频，视频里的人手速飞快，弹着带有古韵的又不失现代风格的曲子。 那个视频的评论过万，被点赞数远高于其他古筝曲视频，当时看到它的时候，李常齐突然就有个想法，会不会这个时代的人更喜欢现代元素与传统元素相融合的东西。 如今看来是了。 李常齐手指飞快的从古筝琴弦上弹过，快节奏的曲调把现场的气氛再一次推上了高。潮。 他正弹到曲子最激昂的部分，突然，灯熄灭了，电古筝微弱的蓝光成了整个报告厅唯一的光源。 突然陷入漆黑，人的耳朵会更加敏感，台上的旋律显得更加清晰。 更加的，令人振奋。 同学们沸腾了，从坐着尖叫到站起来尖叫，还有人激动的过了头直接站到椅子上。 不知是谁先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在黑暗中一晃一晃的，好像演唱会给偶像的应援一样。 这个举动好像点醒了其他人，瞬间，黑暗的报告厅又多了无数的光源。 或者说是应援。 有熟悉这首曲子的人，干脆扯开嗓子就着台上的旋律唱了起来，就是吼的有点难听，委屈了别人的耳朵。 观众席第一排坐的是校领导，李常齐在舞台上离得比较近，清晰的听到了政教处主任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怎么有这么多人带手机！违反校规！统统没收！” 他身边不知是哪位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声安慰道：“哎呀，文艺汇演嘛，又不是正式上课，偶尔给孩子们放松一下也是好的嘛。” 可惜，现场实在太沸腾了，观众席的同学们全都在尖叫，没人听见这段对话。 台上音乐的结束，随着李常齐收了最后一个音，报告厅的灯再次亮起。 在一片震耳欲聋的掌声中，李常齐鞠躬下台，直到主持人再次上来，观众席的同学们都还沉浸在刚才的旋律中，激动的坐不下去。 回到后台，刚才那两个议论‘碾压尖子班’帖子的同学都大张着嘴巴对李常齐行注目礼，人都走出他们视线范围了，他们的嘴巴还是没能合上。 前面再发生了什么，李常齐就不得而知了，他也挺想看一看刘雄他们会有什么反应，但是他的脚不太允许。 顾以珩一直等在后台，他看到李常齐从上台时的一瘸一拐的走，变成下台时的一跳一跳的走，脸色瞬间就黑了。 他上前，截过李常齐手里的琴，替他装好，然后二话不说直接弯腰把人背了起来，挤出了报告厅。 李常齐轻拍他的肩膀，“你放我下来，我还不至于路也走不了。” 顾以珩不说话。 “你快放下来，我一个大男人被你背着很奇怪。” “那你觉得是被我背着奇怪还是被我抱着奇怪，公主抱哦。”顾以珩凉凉的说。 李常齐轻啧一声，“你又欠揍了是吧？” “是。”顾以珩尽显无赖本色，“我就欠揍了怎么着，就你现在这样，别说跟我动手了，你连站都站不稳。” 李常齐：“……” “别废话了，我送你去医院。” 顾以珩脚下飞快，大步走到校门口。 李常齐虽然还是感觉很奇怪，但他这会儿确实是脚疼到走不了路，再说他也没有不识好歹到人家一心为他着急，他还死活不领情的地步，也就任他去了。 顾以珩叫了车，等车的时候，李常齐好像听见他小声嘟囔，“也太轻了吧，背着都没什么感觉。” 李常齐皱了下眉，反驳：“哪里轻了，我都有一百二十斤了。” “咦？你听见了啊。” 顾以珩的自言自语被听到，干脆直接放大了声说：“你这看着都快有一米八了，才一百二十斤啊，稍微有肉一点的女生也得有一百二十斤了吧。怪不得看你细胳膊细腿的，好好吃饭，别挑食。” “我哪里挑食了？” “嘿，你还不承认，你去吃食堂的时候哪次不是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皇室贵族，看不上我们寻常人家的伙食呢。” “……” 你说对了，还真是。 到医院之后，医生看到李常齐，很给面子的瞪大了眼睛。 “你不是早上才出院么？怎么这会儿又回来了？” 顾以珩在一边轻哼了一声，小声嘟囔：“作呗。” 李常齐给医生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背着两米长的古筝到学校，并且站着演奏完了一首曲子的事。 医生一听，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前脚刚出院后脚就负重走路，脚不想要了是吧！不想要了给别人，可有那残疾的羡慕你这一双好腿呢。不要觉得自己年轻就可以为所欲为，等你老了以后…” 医生一边絮叨一边带他去做了检查，好在李常齐出医院之后自己也稍微注意了些，动作没有太大，伤势并没有加重。 医生说让他在医院换好药，用冰袋敷够两个小时再回去。 又回到了那间熟悉的病房，护士姐姐给李常齐换好药，留下了两个大冰袋。 顾以珩先他一步抢走冰袋，坐在床沿，一边给冰袋裹毛巾，一边对他说：“你靠着，我来。” “我自己来就行，弯个腰的事。” “两个小时呢，也不怕你腰断了。” 李常齐皱了下眉，他腰好着呢。 不过昨天一宿没睡，一直在看视频学曲子，这会儿确实有点累。 太子殿下还是挺习惯被人伺候的，也就没再坚持。 这会儿还没到中午，太阳不是特别大，不过他在的这间病房朝阳，也有稀稀落落的几缕阳光投进来。 透过窗户，打在顾以珩的脸上。 面前的人鼻梁高挺，睫毛密而长，棱角分明，神情专注… 顾以珩猛地抬头，两人目光猝不及防的对上。 李常齐连忙把脸偏过去，有点做贼心虚的意味。 顾以珩声音带了些笑意，他的话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的传入李常齐的耳朵里：“想看我就光明正大的看嘛，干嘛偷偷摸摸的，我长这么好看就是给人看的。” “谁看你了。” 顾以珩低低的笑了两声，“是，你没看，刚才是我出现幻觉了。” 李常齐：“……” 顾以珩又问：“明天就放国庆假了，叔叔阿姨还没回来吗？” “嗯。”李常齐说：“他们出国了，应该十月中旬才回来。” 顾以珩手上动作一顿，“那国庆就只有你一个人在家？” 李常齐点头，“算是吧，王阿姨会来做饭。” “整整七天，你一个人在家。”顾以珩惊讶，“那不得闷死啊。” 一般来说，龙川一中的国庆假安排是，高一高二的放一号到七号，高三的放一号和七号，所以他们有七天的假期。 李常齐喜欢清静，一个人在家待七天，对他而言没有什么。 他那句‘还好吧’还没说出口，就被顾以珩给堵了回去，“国庆我去你家陪你吧，两个人也不会太无聊。” “不…” “就这么说定了啊。” “……” “行…吧。” 李常齐冰敷时间到的时候，学校的文艺汇演刚刚结束，两人手机齐齐开始振动，班群里一下子炸翻了天。 李常齐打开手机看消息，顾以珩这货明明自个儿也有手机，偏要凑过来他这儿看。 群里杨帆发了个视频，视频里康新正追着侯志远说rap，据说节奏和昨天刘雄他们对一班说的一模一样。 录视频的人应该在笑，还是捧腹大笑的那种，手机一晃一晃的，但是也足够看得清二十二班那群人难看的脸色。 视频下面全都是叫好的，还有人发语音重复视频里的rap，瞬间‘哈哈哈哈哈’刷了满屏。 李常齐没忍住，轻笑出声。 紧接着，他感觉脑袋被揉了一下，智障同桌在他耳边带着笑意说：“你看，都是你的功劳。” 一提起这个，李常齐猛地想起一件事，“对，忘了一件事！” 顾以珩以为他是有什么东西落在学校了，忙问：“怎么了？” 只见李常齐从裤兜里拿出一张小纸条，纸条上是一串数字，十一位，138开头，应该是个电话号码。 “年级主任的电话号。”他晃了晃手上的纸条，解释道：“我觉得这两天论坛上之所以这么热闹，主要还是因为二十二班的人太闲了。我打算装成二十二班的同学，匿名给主任提个建议，就说我觉得他们班班主任管的不够严，各科作业留的不够多，希望他能出面管一下。” 这波骚操作，顾以珩惊呆了，“我去，小同桌，你怎么这么坏呢。” 李常齐扬了扬眉，“有吗？” 他嘴角的笑意蔓延到了眼睛里，还带了些狡黠，眉毛轻轻挑起，得意毫不掩饰。 顾以珩咽了下口水。 操！这小模样，太犯规了！ 说时迟那时快，顾以珩走个神的功夫，李常齐已经把电话打过去了。 他说的像模像样的，语气中满是对没有好的学习氛围的不满，年级主任当然喜欢爱学习的孩子，当即向他保证，一定跟二十二班的班主任和任课老师沟通，让他们班的作业翻倍翻倍再翻倍。 他手机开了免提，顾以珩在一边都快笑疯了。 挂掉电话，手机又开始不住的振动，班群里的消息一直没停过，两人的注意力又被吸引过去。 群里已经从文艺汇演说到国庆聚餐的事了。 不过因为同学们都说篮球赛和文艺汇演的MVP脚受伤了，国庆可能聚不成，于是纷纷同意改到元旦再聚。 李常齐想发消息说他们该聚就聚，不用管他，被顾以珩拦了下来。 “本来这次聚会就是打着篮球赛庆功宴的名号，你这MVP都不在，庆功宴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 李常齐还想说什么，又被顾以珩堵了回去，“班宠同学，少数服从多数哦。” “……” 李常齐看他一眼，轻轻点了下头，“嗯，知道了。” 群里的话题发散开来，东拉西扯不知道说到哪儿去了，有些李常齐其实看不懂，但还是看得津津有味，看到别人发‘哈哈哈’，他也忍不住笑出声。 李堃的十七岁充满了杀戮血腥和勾心斗角，李常齐的十七岁充满了和平温暖和肝胆相照。 能来到这个时代，真好。 第21章 国庆假期如约而至，十一这天阳光正好，瘸腿患者李常齐此时正倚在沙发上，脚翘的老高，一手捏着小串葡萄往嘴里喂，一手拿着手机懒懒的刷着。 他点进学校论坛，现在论坛热度最高的话题就是标题为‘一分钟，我要这个男人的所有资料！’的帖子。 就在他要点进去一探究竟的时候，门铃响了。 李常齐抬头看了眼时间，三点五十八，提前了两分钟。 他把手机放到茶几上，拄着拐到玄关去开门。 入眼的先是两个大塑料袋，紧接着顾以珩那张俊脸从塑料袋中间挤出来，冲他一笑，“suprise！王阿姨不在吧。” 李常齐侧过身让他进来，“不在，不是你说要过来做晚饭，让她别来么。” “东西放到厨房就行了，随便坐。” 李常齐家的厨房是开放式的，一进门就能看到。顾以珩大步走过去，把手上的塑料袋丢到桌子上，然后又大步走到沙发旁，毫不客气的坐了下去。 “喝什么？”李常齐走到冰箱旁边问他。 “随便，白水就行，你小心点啊。” 李常齐给他拿了瓶水，然后在他身边坐下。 “你也在看这个帖子？啧啧，想不到啊小同桌，你也这么自恋。” 茶几上李常齐的手机自动锁屏的前一秒，顾以珩瞥到了屏幕上的内容。 李常齐看向他，挑了下眉，有些不解。 为什么看论坛就是自恋？ 他以为李常齐不满他的行为，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要看你手机的啊，你这摆在茶几上太显眼了，我视力好，想看不见都难。” 李常齐重新解锁打开手机，“看见就看见了，又没什…”么秘密。 他话说一半突然顿住，面上带了些惊讶，“这帖子…说的是我？” 顾以珩轻哼一声，语气有些酸，“不然呢，人家小姑娘要你的全部资料呢。” 帖子开篇先是一堆‘啊啊啊啊啊’，然后紧跟着一大串夸赞，什么‘小哥哥好好看’‘好有气质’‘简直男神’写了满屏，文字结尾是发帖人表示想知道李常齐叫什么哪个年级哪个班，想要联系方式，最后附上了他昨天弹琴的视频。 帖子下面的评论一边倒，都是什么‘你要我男朋友的联系方式干嘛’‘我早就告诉我男朋友不要这么招摇，现在好了吧，都是觊觎他的小贱。人’‘你是要做我们之间的第三者’之类的话。 李常齐一开始还觉得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会成为话题中心，看着看着也就觉得没什么了。 他从前被誉为皇族第一美男子，又是远近闻名的的大才子，也不是没有像这样被追捧过。 顾以珩看他这么淡定，十分坦然的接受了大批女生的夸赞，心里更酸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不会真的想从这里面挑个出来当对象吧。小同桌，我跟你说，学校禁止早恋的，你要是敢找对象，我肯定给你举报！” 李常齐嫌弃的看他一眼，“你有病吧，你从哪看出来我有这个想法。” 顾以珩不信，又问了一遍，“真没有？” “这些人我见都没见过，找哪门子的对象？” 顾以珩看着他的眼睛，忽的一笑，“不想就行，早恋耽误学习，不可以早恋！” 两人又刷了会儿手机，四点半左右的时候，顾以珩说该做饭了，便起身去了厨房。 李常齐跟着一起。 顾以珩本来想说让李常齐别跟来，他脚伤了，站来站去的不方便，但李常齐却说，没有客人忙活自己在一边坐着的道理。 见他如此坚持，顾以珩也不再说什么，叮嘱他站在一边看着就行，转身就去忙活了。 他拿出今天上午专程早起去菜市场买的大猪蹄子，猪蹄子买回来之后一直被冻在冰箱里，这会儿还有点没化开，他找了个盆接了点水，让猪蹄子加速解冻。 做好准备工作，顾以珩洗了洗手，又从另一个塑料袋里拿出来一个小蛋糕，打开盒子递给李常齐。 “芒果千层，这是我家阿姨做的，外面都买不着这个味，巨好吃无比，专门带来给你尝尝。” 李常齐接过蛋糕，道了声谢，叉了一口喂进嘴里。 甜而不腻，挺好吃，不过他不太吃的惯西点。 “怎么样？” 李常齐点点头，很给面的又吃了一口，“好吃。” 顾以珩一笑，瞥到他唇上沾了些奶油，十分自然的抬手，去给他抹掉。 李常齐猛地抬眼看他，有些不悦，但惊讶更多。 做完这个动作，顾以珩才意识到他刚才干了啥，他忙解释，“啊不是，那个，奶油，你嘴上沾了奶油。” 李常齐收回目光，下意识的舔了下唇，“哦，你下次直接说就好了。” 顾以珩看在眼里，也下意识的舔了下唇，他的拇指还上还留着刚才的触感。 凉凉的，软软的。 他转过身，干巴巴的说：“那个，猪蹄儿泡的差不多了吧，应该可以炖汤了。嗯，你脚崴了，吃啥补啥，吃点炖猪蹄应该对你比较好。” 李常齐奇怪的看了一眼他僵直的背影，“这话你刚才就说过一遍了。” “……” 顾以珩狠狠闭了下眼。 操，他是在这儿紧张个什么劲儿？ 李常齐看着顾以珩同手同脚的走到洗菜池旁，心理不由叹息，智障同桌迷惑行为大赏现场啊。 顾以珩头低低的，抬手去打开水管，想借着洗菜顺便把自己的脑子也洗一洗，结果一抬手，就看到自己的拇指指尖沾了一点奶油。 是刚才从李常齐唇上抹掉的奶油。 妈的，没完了是不是。 他小幅度的转了下头，看到李常齐靠在冰箱门上，一手拿着叉子拨弄着蛋糕，视线也落在蛋糕上，没在看他。 李常齐穿着居家服，他瘦，衣服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比起平时穿着校服那副淡淡的模样，现在这样更显得乖巧。 好像某种家养的小动物。 顾以珩的动作是下意识的，是他看到李常齐后，下意识的动作。 他抬起手，轻轻咬了下拇指，指尖那一点奶油融化在他的嘴里。 趁对方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顾以珩赶紧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水池里。 冰冷的水从水管流到他的手上，总算是让他清醒了一点。 顾以珩的时间掐的还挺准，四点半开始动手，等到饭菜上桌差不多七点，正好是该吃晚饭的时间。 李常齐被勒令不能动手，只好帮忙拿拿筷子。 两人坐上饭桌，顾以珩瞥过窗外，惊讶道：“现在天就完全黑了？昨天快八点的时候还没这么黑呢。” 李常齐一边盛饭一边解释：“没有，是阴了，天突然就阴下来了，天气预报还说晚上可能会有暴雨。” 他也抬头看了眼窗外，一眨眼的功夫，外面已经起风了，还不小。 “你吃完就赶紧回去吧，不然我怕一会儿就该下雨了。” 话音刚落，就见天空一声巨响，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紧接着，雨点碰撞玻璃窗的声音清晰无比的传进两人的耳朵里。 李常齐：“……” 顾以珩笑出声，“小同桌，你这嘴开过光的吧。” 回应他的是李常齐的冷哼。 顾以珩完全不在意，“这天还真是说变就变，下午还是大太阳挂天空呢，晚上就下雨了。可千万别下大，不然我今晚就得住你这儿了。”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声音骤然变大，雨点好像要把窗子砸破，就跟下冰雹似的。 李常齐眉毛一挑，凉凉的说：“顾同学，你这嘴开过光的吧。” 顾以珩：“……” “得。”顾以珩拿出手机，“提前跟我妈报个信儿，这雨要是一直不停，我就在你这儿住下了。” 说完，他不确定的问：“你给住的吧？” “我家不缺房间。” 顾以珩一笑，“大气。” 他发完消息，两人开始动筷子，屋外狂风暴雨，屋内空调配大餐，简直快哉。 李常齐吃下第一口，顾以珩一脸期待的问：“小同桌，我这手艺怎么样？” 李常齐点头，“还不错。” 说完，他觉得淡淡的三个字有点泼冷水的意思，不太好，应该给点鼓励，就又加了一句，“做的很好吃。” 顾以珩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没了下文，十分不满，“不是，就没了？” 李常齐筷子一顿，抬眼看他，“哦，你的手艺简直是出神入化，鬼斧神工。” “……” “行吧。” 李常齐歪了下头，十分不解，“那我应该怎么说？要不我现场给你作首诗，夸一夸你的厨艺？你喜欢诗还是词？曲还是歌？绝句还是律诗？五言还是七言？” 顾以珩沉浸在李常齐没夸到点子上的不满中，丝毫没怀疑为什么一个语文不及格的人对古体诗这么了解。 他摆摆手，笑着解释：“哎呀不用。因为我家庭条件还不错，别人都觉得我应该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以前给别的同学露过两手，他们都特别震惊我会做饭，我以为你也会跟他们有一样的反应，说我是什么全方位发展的好男人，谁知道到了你这儿就完全没有惊讶的感觉。” 李常齐无视他那自恋的称呼，‘哦’了一声，点点头。 这有什么的，想他堂堂太子殿下都还受母亲的熏陶，又会做饭又会做点心的呢。 吃过晚饭，两个人打算起身收拾餐桌，正在此时，伴随着又一声巨响，整个屋子陷入了黑暗之中。 “我艹！这他妈是…电路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忘了说，权御天下是洛天依的一首歌 。感谢在2019-11-16 17：16：31～2019-11-17 18：01：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河堤的荷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顾以珩根据李常齐的描述，打开手电摸到了电闸所在的位置，拨弄了几下之后发现，确实是电路直接被烧了。 他扬声跟李常齐说了一声，然后举着手电回到餐桌旁。看到李常齐正乖乖的坐在椅子上，他突然起了捉弄的心思。 “你家除了你没别人了吗？” 他重新坐过来。 “没有，怎么了吗？” 顾以珩皱眉，煞有其事的说：“那我刚才怎么在楼梯拐角看到有个女生站在那里。” 李常齐抬眼看向他，“女生？” “对啊，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生，头发特别长。” “……” 顾以珩坐的近了些，目光投向他的身后，用气音说：“没有别人的话，那该不会…是鬼吧。” “……”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哎呀，她走过来了，她的脸好白啊，她、她没有脚啊…” “……” 他凑的太近了，李常齐下意识的往后撤了一下。顾以珩以为是他害怕了，勾唇一笑，张开双臂说：“没事，不用怕，到哥哥怀里来，哥哥保护你啊。” 李常齐皱眉，依旧沉默不语，并向他投以看傻。逼一样的眼神，其鄙视之意毫不遮掩。 顾以珩：“……” 顾以珩干笑两声，“这你都不怕啊。” 李常齐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抬手指向他的身后，“你说的女生，是她吗？” 顾以珩挑眉，往椅子背上一靠，“小同桌，学我呀，我敢这么吓你，当然是因为自己不怕了。” 李常齐直勾勾的看着他身后，缓缓开口，“我有一个姐姐，她留着黑色的长发，平日里，最喜欢穿白裙子了。” “不过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我把她杀了。” “我曾经看过一本古籍，上面说，如果想把一个人的灵魂永远困在一个地方，那么就在那个人死的地方，把他的脚砍下来。” “所以我姐姐她，没有脚。” 李常齐说的神乎其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身后，在这一片漆黑中，顾以珩突然觉得后背一凉，下意识的就往后看。 身后空空一片，什么都没有。 李常齐突然靠近，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在静谧中十分刺耳。 他清冷的声音幽幽的在顾以珩耳边响起，“对了，忘了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靠近二楼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啊。” 顾以珩突然感觉自己冷汗都快出来了，转头的动作不由得缓了下来。 李常齐自顾自的往下说：“因为，我姐姐的尸体就放在那个房间里，三个月了，味道有点大，我怕你受不了。” 顾以珩猛眨了几下眼，吞了吞口水。 “还有啊，半夜睡觉可一定要锁好房门。” “因为我姐姐她，很调皮，保不准，会自己出来呢。” 顾以珩终于把头转回来了，李常齐离他不过半米。 恰在此时，老天非常给面子的来了道闪电，闪电的光照在李常齐的脸上，把他的脸照的白了好几个度。 李常齐在光亮中轻轻偏了下头，忽的勾唇一笑，就像守在暗夜中要食人心魂的鬼魅。 顾以珩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扼住了他的喉咙，冷汗爬了满背。 李常齐看他身体僵直，好像下一秒就要抱头尖叫一样，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点了两下手机打开手电，房间里重新亮了起来。 “就你这胆子还吓唬我呢。” 光亮好像救命稻草一样，顾以珩长出了一口气，十分委屈的说：“你要吓死我啊，你这演技不去学表演简直可惜了。” 李常齐十分嫌弃的睨了他一眼，“不是你先吓我的吗？我用你的梗吓你，你都能被吓到，你这胆子是怎么好意思来吓我的。” 顾以珩抱胸，一副‘我不管我委屈’的样子看着李常齐。 李常齐假装没看见，完全不吃他那套，“行了，去睡吧，现在也不方便桌子明天再收拾。” “啊？这么早就睡啊？” “不然呢？”李常齐反问：“又没有电，还能干嘛？还是说你想这个天气出去走走？” 顾以珩听着外面的风声都觉得恐怖，“可算了吧，你家没个笔记本啊平板啊什么的？不能打打游戏吗？” “有是有，不过游戏得你自己下。”李常齐说：“笔记本的电就剩百分之五十了，估计等游戏下好，电也没了。” 他之前学用电脑的时候操作不当，不小心把它给格式化了，里面的各种软件全部都没了。 后来他学会了怎么下载软件，但是想着自己既不玩游戏也不追剧，就只下了个好用点的浏览器，别的没再管。 “……” “那行吧，我的房间是哪个？” 李常齐闻言，忽然举起手机与下巴平齐，让光自下而上打在他的脸上。 他勾唇一笑，“在二楼走廊尽头啊，就是放我姐姐尸体的那间。” “……” 顾以珩舌尖顶了下左腮，沉默了两秒，突然伸手去揉李常齐的脑袋，一只手揉了两下觉得不尽兴，最后干脆两只手一起上。 “小同桌你怎么这么坏呢！还吓我，你一肚子坏水简直！” 李常齐的头发本来软软的趴在脑袋上，被他这么一揉，瞬间炸成了鸡窝。 顾以珩揉够了头发，便把罪恶的双手伸向李常齐的脸。 他就跟揉面团似的，一会儿揉一下一会儿轻掐一下。李常齐感觉自己的脑袋跟着他的手左右摇摆，嘴都快被他揉的合不上了。 “小同桌你变了，你不再是那个中二少年了，你变坏了。” “不对，说不定你平时那犯中二病的模样，都是为了掩盖你这一肚子坏水。” “哈！你的真面目已经被我发现了，乖乖投降吧！” 顾以珩一边揉一边自说自话，李常齐实在忍无可忍，‘啪’的一声，狠狠地拍掉了他的爪子。 “你又欠收拾了是吧。” 顾以珩那货揉也揉够了，见好就收，立马手回手，“我哪有，明明是你先吓我。” 赶在李常齐怒气值暴增的前一秒，他赶紧转移话题，“睡觉睡觉，来小同桌，我扶你上楼。” 李常齐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拨了拨凌乱的头发，拄起拐杖，“拐杖比你好用。” 顾以珩跟在他身后，虚扶着他上了楼。 李常齐给他的智障同桌指了指自己隔壁的房间，让他睡在那儿，并说他俩的房间都离走廊尽头的杂物间远着呢，放心睡。 于是，两个十七岁的少年，在晚上八点的时候，各自进了房间准备睡觉。 这爷爷辈的作息时间，李常齐能不能睡得着不知道，反正顾以珩是睡不着。 这人一旦睡不着，就容易胡思乱想，刚才在客厅跟李常齐闹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这会儿他一个人待在漆黑的房间里，就满脑子都是走廊尽头的房间。 他也不是不敢一个人睡，就是刚被吓完，房间里还没个床头灯… 妈的！越想越怕！ 顾以珩坐起来，犹豫了一下，觉得相较于面子，他能睡个安稳觉好像更重要一点。 于是顾哥拿起了手机，点进了企鹅，戳了与他一墙之隔的李常齐。 ——小同桌，你睡了没。 李常齐这会儿应该也在看手机，所以秒回。 ——？ ——你是独生子女吗？ ——？？ ——你没有姐姐吧。 ——…… ——有啊，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死着呢，脚还被砍了。 靠！小同桌太坏了！ ——[/微笑][/微笑]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李常齐闷笑出声，也从床上坐起来。 ——哦 顾以珩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屏幕上那孤零零的一个字。 哦？就只有哦？这小东西太没心没肺了！ ——你床够不够大，我害怕，我去跟你挤着睡。 李常齐正脑补顾以珩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模样，看到这话，嘴角那抹得意的笑瞬间僵住。 开什么玩笑？他堂堂太子，怎么能跟一个平民挤一张床睡？屈尊也不带这么屈尊的吧。 ——不够大，你别来，不欢迎你。 顾哥尽显无赖本色。 ——我不管，你吓我，你得负责，我现在就过去。 ——别，我没姐姐，我独生子女，走廊尽头的房间是杂物间，我刚才都说了。 他的回复刚点击发送，敲门声就响起来了。 “……” 李常齐面无表情的放下手机，重新躺下，被子盖过头顶，蒙住耳朵。 不开，只要他不开，那货肯定得回自己房间睡。 …… 五分钟后，李常齐黑着脸从床上下来，认命的打开了房门。 “你整整敲了五分钟，手不疼吗？” 顾以珩挤进来，使劲扑到床上。 “不疼啊，我害怕嘛，人一害怕肾上腺素就会升高，就感觉不到疼了。” “……” 李常齐关上门。 哦，真是有理有据。 他看着他那呈大字趴着占了三分之二床位的智障同桌，嫌弃的‘啧’了一声，“往那边，你这样让我怎么睡？” 顾以珩翻了个身，从趴变成躺，但整个人还是占了一大半的位置。 他张开双臂，笑的十分骚气，“睡哥哥怀里啊。” 说着，他还来了一个wink，成功的让李常齐的脸又黑了好几个度。 李常齐拿起刚刚被他放到一旁的拐杖，高高举起，“你是自己滚到那边，还是我帮你？” “……” 顾以珩立马滚了一圈，十分委屈，“你这么凶可是会失去我的。” 声音是委屈的，笑容依旧非常灿烂骚气且欠揍。 李常齐重新躺回床上，“衣柜上面有被子，自己拿，别跟我盖一个。” 顾以珩又贱兮兮的凑过来，打算再皮一下，瞥见李常齐手伸向拐杖的动作，又悻悻的缩了回去。 他的小同桌可爱是真的可爱，凶也是真的凶。 第23章 第二天早上，一向习惯早睡早起的太子殿下，一直睡到了十点钟才起来，并且起来之后感觉浑身酸软无力，抬个胳膊都觉得费劲。 再看旁边的顾以珩，已经十点钟了还沉沉的睡着，眉宇间尽是疲态。 李常齐缓缓的坐起来，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胳膊，回想起昨天晚上，真的是…太疯狂了。 …… “小同桌，你这就…睡着了？现在还不到九点呢。” 顾以珩趴在床上，用气音问旁边的人。与其说是问，不如说是自言自语，因为李常齐已经保持姿势不变躺了十分钟了。 他没想到，自己这句自言自语，竟然会得到回应。 李常齐懒懒的‘嗯’了一声，也不知道这回应是想表达自己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顾以珩眼前一亮，支起上身，凑到李常齐耳边，“你睡着了？” 李常齐这会儿正平躺着，右胳膊抬起，轻搭在眼睛上。智障同桌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他感觉有些痒，脑袋连着胳膊一起小幅度的侧了一下。 “嗯。” “你睡着了？” “嗯。” “你睡着了？” “嗯。” “你真的睡着了？” 李常齐被问烦了，啧了一声，紧跟着重重的连嗯了三声，“睡着了！” 顾以珩乐了，声音上都染了笑意，“你都睡着了还能说话啊？” 李常齐沉默两秒，猛地把胳膊放下来，露出一双晶亮的眼睛。这哪是睡着的模样。 她没好气的说：“睡没睡关你什么事。” 顾以珩选择性失聪，自顾自的说：“小同桌，你撒谎，你骗我，你不诚实。” “……” “你明明没睡着，你就骗我说你睡着了。” 李常齐缓缓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闭嘴。” 顾以珩又选择性失明，笑得十分欠揍，“反正你也没睡着，不如我们两个…干点什么？” “……” “你想干什么？” 顾以珩沉吟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十分暧昧的笑，“这个得看你啊，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单独做的事？” 顾哥知道自己这话肯定会让李常齐嫌弃加炸毛，所以才这么暧昧地说出来，为的就是逗一逗他。 可谁知道，李常齐不仅没有像往常一样送他一句‘你有病吧’，反而认真的想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对他说：“有。” ！！！ 顾以珩直接惊的坐了起来，“还真有？” 说完，他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胸，一脸震惊的说：“你想对我做什么？！” 李常齐也跟着坐起来，他犹豫了一下，说：“你教我做数学题吧。” “……” “啥？” 李常齐把腿盘起来，在床上也坐着背依旧挺得笔直，“练习册章节检测，我有好几道大题不会，反正现在得空，你给我讲一下吧。” “……” 顾以珩缓缓放下手，眼底那点暧昧瞬间消失不见，他十分清晰的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冷了下去。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哥扯了下嘴了，干笑一声，“你，你真想学习？现在？” 李常齐无比认真的点了下头。 “可是现在没有电，你做题…别说写字了，看都看不清。” 李常齐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对他说：“可以用手电，我手机还有百分之七十的电。” 顾以珩绝望地抓了下头发，垂死挣扎，“真做啊？” “嗯。” 顾以珩长出一口气，极其不情愿，“那好吧，那…我手机也有电，两个一起开吧，光离练习册远一点，也不那么伤眼睛。” 李常齐闻言，立马下床去翻书包。 顾以珩弯下腰，使劲把头往被子里拱。 他刚才是嘴贱个什么劲儿… 拱着拱着，他突然灵光一闪，又猛地把脑袋抬起来。 李常齐刚拿好练习册和笔准备过来，就听顾以珩说：“小同桌，我们能不能在床上做啊？” “床上？”李常齐疑惑，“为什么？床上写字不方便吧。” 顾以珩把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煞有其事的说：“我胆儿小，刚才被你吓到了，一离开床我就没有安全感，一没有安全感我就害怕，一害怕我就脑袋放空，脑子一空我就不会做题了。” 他就不信了，李常齐难道还真能忍受趴在床上打着手电这种恶劣的学习环境？ 然而，太子殿下弘扬艰苦朴素的精神，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直接点头，“好吧，那就在床上写吧。” 顾以珩：“……” 不是，你怎么这么容易就妥协了呢？你平时不是这样的啊，你要不再稍微争取一下咱们去书桌上学？ 于是，接下来的六个小时，顾哥在他可爱的小同桌亲手打的光下，趴在软软的写个字都会把纸戳个洞的床上，做完并给他可爱的小同桌讲懂了这个国庆假期的所有数学作业。 所有！！！ 两人直到三点钟才准备睡觉，太子殿下两只手一直举着手电，到最后都快没有知觉了。 顾哥就更不用说了，一晚上干完了七天的数学作业，那身体被掏空的酸爽，简直这辈子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真的是…太疯狂了。 李常齐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下床，但身边的人还是被他吵醒了。 顾以珩揉了一下眼睛，还有些迷糊，“你去哪儿啊？” 李常齐拿起拐杖，“上厕所。吵到你了？” 顾以珩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上，看了眼手机，说：“没有，自然醒，到这个点也睡不着了。” 李常齐‘嗯’了一声，拄着拐杖往厕所走。 顾以珩看了一眼他的脚，忽然问：“用不用我帮你？” “什么？” “上厕所啊，用不用我帮你？” “啊？”李常齐侧过身子，奇怪的看着他，“我上厕所为什么需要你帮？” 顾以珩一起床就开始犯贱，他露出谁看了都想打的招牌笑容，说：“你看啊，你脚受伤了，那你肯定站不稳吧，你站不稳你就得扶着点什么吧，比如单手扶墙，你一只手就用掉了。 然后你上厕所总得脱。裤子吧，你另一只手就得用来脱。裤子，第二只手也用掉了。 那你没有第三只手，怎么扶…呀？不得我帮你吗？” 李常齐皱眉，十分疑惑，“扶？” 顾以珩轻啧一声，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在说‘这都不懂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你上厕所，小常齐不用扶着吗？” 李常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之后，耳朵瞬间爆红。红一送二，连带着脸和脖子一块跟着红了。 “你…你有病吧！滚！” 他想抄起个什么东西砸过去，可手边除了拐杖什么都没有，这玩意儿这么重，真砸过去怕是要出事。 偏偏他脸皮还没床上那货厚，说也说不过，憋了半天就只憋出来一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顾以珩被他这模样给逗乐了，笑的直捶床，被硬按头熬夜做了一晚上数学的怨念也被抛到脑后了。 两人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然后下楼把的餐桌给收拾了。 因为起的晚，收拾完也差不多是吃午饭的时候，顾以珩留在李常齐家吃了顿外卖才回家。 接下来的五天，顾以珩每天都履行他的承诺，来李常齐家里陪他。 在这宝贵的国庆假期中，两个十七岁的少年每天同在一个屋檐下，孤男寡男的…写作业。 六号下午，国庆假期的作业终于全部搞定，顾以珩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迎来了春天，脑子里都开始纠结，明天最后一天假了，是在家里打游戏好呢，还是到外面去逛一逛好。 小同桌的脚虽然没好全，但也稍微能走几步了，这两天一直窝在家里，都快发霉了，要不明天还是出去走走吧。 出去的话去哪儿玩呢？海洋馆那些地方肯定不行，太挤，小同桌被磕一下碰一下可就不好了。那要不就去… “作业都做完了，那明天我们就复习吧。” 李常齐的一句话，成功的把顾以珩的美梦扼杀在了摇篮里。 “复…复习？”顾以珩不可思议的问。 震惊！做完作业的高中生国庆假最后一天的活动安排竟然是复习？！ 李常齐说的理所当然，“对啊，复习，国庆收假就要月考了，不应该复习吗？” 顾以珩：“……” 顾以珩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李常齐同学，你真的是个高中生吗？你真的只有十七岁吗？我怎么觉得你活得跟个上有老下有小生活压力极大不努力就会死的中年人一样？” 他一口气说完一串形容，足见有多震惊有多不满。 李常齐挑了下眉，没有说话。 严格来算他都有一千多岁了，不像十七岁也理所当然。 国庆假最后一天的安排结果，当然是平民服从尊贵的太子殿下。 顾同学成功的突破了十七年来前所未有的记录，达成‘国庆七天每天都在学习’成就，获得‘国庆七天乐，学习真快乐’勋章。 收假开学的第一个早上，一班的同学一进教室就把作业交了个齐。完全没有出现形如‘卧。槽，这个今天交’‘卧。槽，这个也要写’‘卧。槽，快给我抄抄’的大型卧。槽现场。 早自习结束，不知是假期后遗症，还是昨天补作业补的太晚，总而言之班里的同学趴下了一大半，下课也跟没下课一样，十分安静。 就在此时，由远及近一声响彻云霄的嚎叫，打破了这种静谧。 “报——” 最先忍不住的是沈望，他扯了张纸揉成团朝门口丢过去，“康新你疯了？！大早上嚷嚷啥？” 康新作为全班最灵活的胖子，一个闪身就躲了过去，接着大声嚷嚷：“报！八百里加急！同志们，快跟我上四楼围观二十二班！哈哈哈哈哈我头都快笑掉了！” 第24章 听到这个消息，班里趴着睡觉的同学都来了精神，一窝蜂的全往四楼跑。 除了靠窗这组最后一排的两个同学。 顾以珩跟着大部队一起站起来，然后靠在桌子边等，人都走完了，李常齐才缓缓从座位上起来。 “你也要上楼？脚能走么？” 顾以珩等在这儿就是怕李常齐也想上楼，他脚刚崴了一个星期，现在能走路，但还是一瘸一拐的不利索。 李常齐看了他一眼，整了整衣服，“当然要去了，看看我一个电话把二十二班给搞成了什么样子。” 顾以珩最吃他这一本正经使坏的模样，咧嘴一笑，伸手揉了下他的脑袋。 已经完全习惯了自己时不时被揉一下的太子殿下没作任何表示，抬步出了教室。 李常齐扶着栏杆上楼，顾以珩担心两人并排走会挡到其他人，便跟在他后面虚扶着他。 两人一前一后往四楼走，每走一层都能感觉到氛围明显的变化。 龙川一中一个年级在一栋教学楼，一栋教学楼分四层，一楼二楼是一到十一班带一个办公室，三楼四楼也是如此。 班级文理交替，单数是文科班，双数是理科班，按成绩分。 每个楼层之间的差别很大，比如一楼和二楼是重本和普本的区别，二楼和三楼是一本和二本的区别，三楼和四楼就是本科和专科的区别了。 所以每一层的同学几乎都不来往，除了有些人初中就认识，会跨楼层交流，剩下都是一个楼层之间的人在一起玩耍，说是四个不同的世界也不为过。 两人一路见到的全是生面孔。 按理说李常齐应该很熟悉四楼的人，三楼的人应该也有不少认识的，毕竟真正的李常齐当初为了到处说顾以珩的坏话，认识了不少有初中同学在一二层的人。 但是由于他换了个芯，很多跟他打招呼的他一个都不认识。 上到三四层的楼梯间，迎面走来了两个女生，左边的女生非常显眼，留着内扣短发，画着淡妆，漂亮的像个明星。 饶是李常齐这阅美人无数的太子，一眼瞥过去也觉得惊艳。 顾以珩轻皱了下眉头，下意识的看向旁边。在看到李常齐侧过身子给她们让开了路，连多个眼神都没有，不由得松了口气。 短发女生的脚步缓了下来，最后在二人面前停下，她旁边扎着丸子头的女生也跟着停下。 她跟顾以珩打了声招呼，然后眼神似有若无的在李常齐身上打转。 李常齐抬头，二人目光对上。 他以为女生是顾以珩的朋友，便礼貌的点了下头，算打过招呼。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做完这个动作，几人之间的气氛感觉更微妙了。 顾以珩隔着袖子拉起李常齐，笑着跟女生说：“白女神，我们有事，先上去了啊。”然后大步迈上了四楼。 两人离开视线，丸子头女生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白白，刚才那是…李常齐？” 白欣然点头。 女生‘啊’了一声，十分惊讶，“那，文艺汇演上弹古筝的，真的是他啊？” 白欣然耸了下肩，“我早就跟你说是了，你非不信。” “竟然真的是李常齐！”女生崩溃道：“我怎么有一种幻想破灭的感觉。文艺汇演结束以后我可想他想了好久呢，我都计划好怎么发展了，现在知道是他，完全不想了。” 白欣然笑着撞了下她的肩，“你这话可千万别让他论坛里那些小迷妹听到，小心挨打。” 女生凑过来挽她的胳膊，“那是那些人没见过李常齐死皮赖脸追你的恶心样儿，她们要是见过，肯定也得幻想破灭。 说起来真奇怪，他开学到现在都没来烦过你，终于放弃了？” “谁知道，不来找我最好。” 说着，白欣然抬头看了眼四楼，刚才的两个男生腿长步子大，三步两步就上去了，现在楼梯口空空如也。 她收回目光，继续说：“你也别这么说人家，不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么，我看他现在还挺好的，头发染回来也挺像模像样的。” 女生‘呦’一声，调侃道：“白白，还护上了？有想法？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现在我…” “闭嘴。”白欣然打断她，笑着赏她一个白眼。 两个女生继续下楼，丸子头女生凑过去说：“逗你玩儿呢，知道你喜欢他旁边那个。” “诶对，你最喜欢的那部耽美漫周边今天在中国上市了，学校对街那家商场就有卖。” 白欣然闻言，女神形象瞬间破碎，捂着嘴低声尖叫，“真的吗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去买！今天放学就去买！” —— 四楼是差生和关系户的聚集地，平日里就要比其他楼层更热闹，但以往不管哪一天，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热闹过。 二十二班大半的同学都聚在外面，分散在走廊两侧趴在地上补作业。 以他们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周围全是围过来看热闹的，其中一班的同学占了半壁江山。 李常齐一直以为，他们班集体围观二十二班受罚这种落井下石的行为就已经非常过分了，直到他们看到另外一半原四楼出来看热闹的同学… 有拍照的、有用讽刺的话编rap的、有几个人在一起模仿的、甚至还有直接打开手机直播的。 顾以珩摇头轻笑：“玩还是四楼的人会玩。” 这会儿他的手机交到了宿管那儿，不然他也想拍照留念一下。 沈望在人群前排看够了，凑过来跟两人说：“我打听到了，据说是二十二班的班主任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发疯，国庆假都开始放了，硬在班群里又布置了一堆作业。” “二十二班嘛，大家都习惯了不交作业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道今天早上一来，他们班老师就要求把作业全部交齐，没写完的得趴在走廊上补，补完了才能回去。” 顾以珩点点头，‘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李常齐给年级主任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听着，知道二十二班肯定得遭上这么一劫，所以两人都表现的很淡定。 不是假期遭难，就是开学遭难，意料之中。 “哦？！就一个哦？” 沈望感觉很挫败，为什么这两人没有先惊讶再幸灾乐祸，这跟他设想的不一样啊！ 顾以珩挑眉，“那你还想要啥？” 沈望在两人淡定的面容上转了两圈，轻哼一声，“哦就哦。” 说完，他扭着屁。股十分傲娇的又挤进包围圈里看热闹去了。 还有四分钟打铃，该看的热闹也都看过了。 李常齐碰了下顾以珩的胳膊，说：“快上课了，回去吧。” 就在他准备转身的时候，一股力量拉着他的胳膊把他往后扯。李常齐赶紧把重心放到没受伤的那只脚上，这才不至于把伤再加重些。 他被拉到角落，拉着他的是个留着小平头的男生，男生满眼都是远处的顾以珩，没有注意到他脚上的异常。 “你怎么跟他现在一块儿啊？” 看男生的反应，李常齐猜测这估计又是原主的朋友。 他被刘雄那一坨人搞得心里都有阴影了，对原主的朋友下意识的感到排斥。 他把胳膊抽回来，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语气淡淡的问：“为什么不能跟他站在一块？” 男生瞪圆了眼睛，“那是顾以珩啊！” 李常齐回头看了一眼，他的智障同桌正双手插兜靠着墙往这边看，收到他的目光，扬起嘴角，冲他眨了下左眼。 “……” 李常齐把头转回来，“我知道。” 男生眨了眨眼，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是，你你你，是因为你在文艺汇演上弹了个琴，给一班挣回了面子，所以顾以珩没有揍你么？ 那也不对啊，开学都一个月了，是不是因为你早被他揍过了，他对揍你这件事已经没了兴趣，所以你俩才能这么和睦的站在一起。” “揍我？”李常齐抓住了男生这段话中出现最多的词。 顾以珩揍他？他不打顾以珩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那货还敢想着跟他动手？ “对啊。”男生接着说：“顾以珩没有揍你吗？他脾气这么好的吗？” “……” 他脾气好？ 李常齐心里冷笑一声，本宫脾气才好吧！ 男生自顾自的发表自己的观点，“刚开学那会儿他们都说你转到一班了，我那段时间天天提心吊胆的，原来你没事啊，害我白担心一场。” 还有两分钟上课，预备铃打响了。顾以珩也不管男生是不是还在跟李常齐说话，直接过去搂着人走了。 他对一脸震惊的男生摆了摆手，“同学，打铃了，我们先下去了啊。” 男生看着两人那样亲密又奇怪的姿势，张着嘴石化在原地。 出了了楼梯口，李常齐狠狠的把顾以珩的手拍开，表情有些不自然，耳朵还有些红。 顾以珩记着他脚上有伤，搂脖子怕压到他，给他增加重量，于是就改成了搂腰。 也怪不得刚才那位同学那么震惊，两个大男生搂腰，怎么看怎么觉得…有基情。 顾以珩揉了一下发红的手，问：“张彦晖？” “嗯？” “你朋友啊，我记错了？刚才那人不是张彦晖吗？” 李常齐闻言，身子几乎不可闻的一僵，“哦，对，是他。” 顾以珩颇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俩高一的时候不是天天混在一起么，我怎么觉得我这一共就跟他见过五面的人都比你熟悉他。” 李常齐掩着嘴轻咳一声，“你的错觉。” “……” 顾以珩又看了他一样，问：“其实我也觉得奇怪，就按照你高一那德行，按理说看到我应该躲着才对。为什么开学那会儿，你看到我以后表现的那么淡定，还敢让我做你旁边。” 他视力好，刚才张彦晖说的话，他看口型也看懂了七七八八。张彦晖疑惑的，他也疑惑。 “当时班里就剩一个座位了，难道我还不让你坐吗？”李常齐说：“再说了，我为什么要怕你？” 顾以珩脚步一顿，皱起眉头，“高一的时候，你因为白欣然，到处造我的谣，还花钱找认识一二层同学的人说我坏话，搞得整个年级都知道我的大名。 后来是沈望没忍住，开家长会的时候跟我妈提了这件事，我妈去找了校长，开除了几个人，这件事才过去。你忘了吗？” 李常齐的脚步也是一顿。 竟然还有这种事？也没人跟他说过，他还真不知道。 怪不得开学来那会儿沈望看他的眼神那么怪，原来不光是因为经常被通报批评的年级倒数来了一班。 顾以珩接着说：“以前你在二十二班的时候，我听那些话听的烦了，也去找过你。但你每次都躲着我，每次都是张彦晖来跟我说你不在班里。 不是我觉得你应该怕我，是你一直以来都在表现出一副怕我的样子。你忘了？” 李常齐盯着地面不说话。 不是他忘了，是他压根就不知道啊。 顾以珩步子一迈，站到他的面前，神情难得的严肃，“现在想想，我突然觉得你的一些行为都好反常啊，你真的只是改过自新想好好学习才变成现在这样？” 李常齐舔了下唇，手指不由的微微蜷起。 如果我说我是一千年前穿越来的你信吗？看在我还是你偶像李堃的份上能不能别把我送到精神病院？ “李常齐顾以珩，上课铃响了都快五分钟了，你俩站在那儿干什么呢？” 楚老师的咆哮声传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 李常齐绕过顾以珩，“老师在叫呢，有什么下课再说吧。” 第25章 国庆收假后两个星期，李常齐的脚终于恢复了正常。与此同时，龙川一中也迎来了这学期的第一次月考。 这也是李常齐来到这个时代后参加的第一个正规性考试。 龙川一中每一场全校统一性的考试都做到百分百复制高考，时间安排上自然也是一样，第一天考语文数学，第二天考文综英语。 不仅如此，下午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走读生就可以直接离校了，连后面的课都不用继续上。 第一天数学考试结束后，班上的同学秉着‘回家不积极思想有问题’的精神，飞快的离开了教室。 同学们走了七七八八，教室里显得有些空，走读生就只有李常齐还坐在座位上。 他一副淡淡的模样对着桌子上的试卷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以珩从厕所回来后发现他还没走，问：“你怎么不回家？在这儿魂不守舍的干嘛呢？” 李常齐保持着低头看试卷的姿势，没有回应他，整个人就像石化了一样。 顾以珩弯下腰，脸几乎贴着桌子，从下往上观察他。 他真的就是一直盯着试卷，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顾以珩直起身子，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难不成是真正的李常齐回来了，两个灵魂在身体里打起了架，所以哆啦A齐没法对外界做出反应？” 灵魂打架这个说法…准确来说是这个梗，是从两个星期前‘李常齐同学和顾以珩同学在厕所隔间谈话’中生出来的。 去四楼看热闹那天， 第一节 课下课之后，顾以珩心里记着李常齐承诺的那句‘下课再说’。 于是在楚念踏出教室的后一秒，顾以珩直接拉着李常齐去了厕所，想好好问一问为什么他在暑假前后差别那么大，还忘记了那么多事，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厕所隔间逼仄的空间里，顾以珩仗着身高的优势和地理位置，一手撑着墙，把李常齐圈在怀里。 课间十分钟，不论顾以珩怎么问，李常齐的说法都是，因为他幡然醒悟想要丢掉过去的自己，所以再来学校才会感觉换了一个人。 至于为什么会忘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李常齐说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要到一班来，所以不管顾以珩会选择文科还是理科，他们见面都是在所难免的，干脆就假装遗忘了。 这个解释有些牵强，却也挑不出毛病，一般人听到这儿可能也就算了。 但顾以珩就不一样了，他不信，他就是不信，他总觉得肯定是有什么别的理由，非要一直追着李常齐问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李常齐最后实在是被问的烦了，在打预备铃的时候，他给了顾以珩这样一个解释： “行我实话告诉你，我不是李常齐，真正的李常齐已经死了，我是来自公元4019年的哆啦A齐，我来到这里是因为两千年后地球毁灭了，我的灵魂无处安放，只能跨越时间寄宿在李常齐身体里。” 这话一听就是假的。 但是多亏了这一番扯淡的言论，有了它的对比，顾以珩终于信了李常齐之前说的‘就是单纯的一夜长大了所以才像换了个人’的说法。 也是这个时候，顾以珩才发觉自己逼问李常齐为什么前后转变这么大这事儿有多傻。逼。 除了幡然醒悟想要浪子回头，还能因为啥，难不成还真是哆啦A齐穿越？ 追问李常齐变化大的事情结束了，但顾以珩的犯贱并没有结束。 自打李常齐说了自己是来自公元4019年的哆啦A齐之后，这件事就没完了。 那天以后，只要李常齐一走神，他就会贱兮兮的凑过去问：“是不是李常齐的灵魂回来了，你和他在打架，身体没人控制，所以不能对外界做出反应。” 回应他的是太子殿下忍不住的白眼。 但走神的时候毕竟是少数，于是顾以珩的犯贱升级了。 每当李常齐认真听课，或者保持一个姿势不动超过两分钟，顾同学就会问他：“你和李常齐的灵魂又打架了？” 灵魂打架这个梗顾以珩百用不厌，今天好不容易逮着了李常齐走神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于是，顾哥自然而然的又问了他的小同桌：“你又和李常齐的灵魂打架了？” 但太子殿下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给他一个白眼或者送他一句滚，而是直直的盯着考完的数学卷，眼睛眨都不眨。 顾以珩等了半天还是没等到他的回应，不由得摸着下巴自言自语：“不会真灵魂打架了吧。” 就在顾同学打算再次对太子殿下发动骚扰攻击的时候，李常齐抬头了。 虽然他神色淡然，但顾以珩还是清晰的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悲愤和绝望。 李常齐一本正经的开口：“出这些试题的人，若是放到古代，按照律法是要被处以极刑的。” “啊？”顾以珩一愣，“为什么啊？怎么突然这么血腥暴力？” 李常齐面无表情，语气愤然，“数学书上的内容和试卷内容相差如此之大，这根本就是欺骗学生！ 我昨晚特地将课本和辅导书上的内容都过了一遍，可今天一来，选择到第四题就不会了，后面的填空和大题就更不用说了。 让我们用课本上所学的知识应对高考，根本就是以卵击石！这是逼着人用水果刀剁排骨！”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以珩先是被他这极力压制的愤怒给搞懵了，等反应过来他说的话，直接笑趴了。 “你太可爱了！”顾以珩一边笑一边抹眼角，“这是什么神仙发言，我佛了。小同桌，真不愧是你啊！” 李常齐都快气炸了，他向来重名誉，因为想洗掉原主以前留下的恶名，再加上这是分班后的第一次考试，所以他对这次月考成绩特别上心。 本来经过一个月的努力，他已经完全掌握了课本上的内容，对这次考试也是信心十足。可谁知道，那课本就是拿来骗人的，试卷才是数学的真面目。 这也就算了，偏偏顾以珩这货现在还嘲笑他嘲笑的这么大声… 简直岂有此理！ 不对，这是二十一世纪，他们骂人都说英语，要入乡随俗。 shift！ 顾以珩在太子殿下冰冷不含一丝感情的目光下，硬生生的把笑给憋了回去。 “那个啥，考试嘛，一向如此，以后你慢慢就习惯了。 你也别灰心，毕竟之前你落下的知识点太多，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慢慢来，离高考还有一年多呢。” 李常齐冷冷的转过头去，两手握成拳状贴着两颊，把脑袋撑起来，继续和数学试卷对视，好像他多看一眼试卷，数学就会多爱他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顾以珩从他身上看出了委屈。 好委屈的那种。 顾以珩想了一下，也把手握成拳状撑起脑袋，“数学跪了还有文综和英语呢，你不是历史政治都挺好的么。” 李常齐没有说话，但顾以珩感觉到他的小同桌更委屈了。 妈的，他是哪根筋搭错了，提什么英语？！ 顾以珩重重的咳了一声，保持着李常齐的同款姿势，把脸转了过去，问：“说到英语啊，这个英语考试临时抱佛脚的技巧，你肯定不知道吧。” 果然，一提到临时抱佛脚，李常齐终于屈尊将脸转了过来，赏给了顾刁民一个眼神。 他们两个保持着一样的姿势对视，怎么看怎么奇怪，李常齐觉得有点傻，把手放了下去，“什么技巧，说来听听。” 顾以珩也把手放下去，咧嘴一笑，“英语作文你没背过吧，我压英语作文压的特别准，我给你几篇例文，你今天先背一下，明天肯定能用上。” 李常齐闻言，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有些心动。 作文占25分，虽然单看着没有多高，但它确实是整张试卷里除了听力以外占分最高的题型。 重点是对于他来说，作文分数对他的英语成绩起决定性作用。 决定他是考个位数还是十位数。 顾以珩很配合的继续往下说：“作文模板啊例文啊这些都在我宿舍，现在时间还早，你要不现在跟我过去拿一趟？” 第26章 今天五点就放学了，晚自习还是照常八点才开始。 三个小时的自由时间，很多住校生趁这会儿回宿舍补觉，所以相较于教室，宿舍楼反而更热闹一点。 李常齐第一次来学校宿舍，觉得特别新奇，几个人住在一间屋子里，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 看着跟他们擦肩而过打闹着上下楼的人，他心里甚至生出了一丝羡慕。 能够走路都说笑打闹，肯定是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吧。最好的朋友住在身边，光是想想就觉得很幸福。 从前因为身份的缘故，他的生命里几乎没有朋友这种东西，所有跟他来往的人都是为了利益。 曾经唯一的朋友，就是偶然遇到的一位江湖上的知己。 可别说是同居一个屋檐下喝茶谈心了，那位知己跟他，见都没见过几面，最后还被他的仇家恶其余胥给害死了。 朋友知己这种东西，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可现在…… 顾以珩看出他的情绪，笑道：“是不是觉得住校特别有意思？” 李常齐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看起来确实不错。” “那你可以尝试一下啊。”顾以珩说：“我以前也特别抗拒住校，总感觉住的会不舒服，还时时得被管着，一点都不自由，但是真的住了之后就发现还是住校好。 学习方便是一方面，关键是好玩。我们学校的住宿是两人间，每个宿舍的空间还不小，所以串寝是常有的事。 尤其是周六，晚自习下得早，同班不同寝的经常聚在一间宿舍里，买一大堆零食看恐怖片，或者玩狼人杀三国杀之类的桌游，跟你在家自己一个人玩儿完全是两个感觉。” 李常齐点点头，嗯了一声，心里把考虑住校这事提上了日程。 顾以珩的寝室在四楼，二人说话间，已经到了门口。 他掏出钥匙开门，门被反锁了，沈望不在。 他一边关门一边嘟囔，“这儿子不在教室也不在宿舍，跑哪儿浪去了。” 顾以珩的宿舍和大多数男生宿舍一样，有些乱，但是没有异味，甚至又股淡淡的洗衣液和沐浴露混合的味道，闻着非常舒服。 看得出来寝室的主人是个洗澡勤快不爱攒脏衣服的人。 寝室里桌子和床是对着放的，一边是顾以珩的，一边是沈望的。 顾以珩往李常齐手里塞了瓶酸奶，让他先坐在自己那儿等一下，然后去翻英语资料。 寝室里虽然的生活用品虽然放得有些乱，但是书本却摆放得很整齐。顾以珩的书桌上，每一科学习资料都被规整到一起，还有一些课外书。 李常齐扎开酸奶，随意打量了一下，然后被桌子上的纸条吸引了注意。 不是他喜欢偷看别人的东西，实在是因为那纸条上的字迹有些熟悉，熟悉的像自己写的，所以他才忍不住拿起来看。 结果这一看，好家伙，还真是自己的。 是他和顾以珩传过的纸条。 纸条被剪过，只留下了他的字…… 好吧，不是，背面还有，不过背面写的不是顾以珩当初写的内容，而是……评价？ ——嗯，知道了，谢谢你。 这是当时英语课上他被叫起来读单词，因‘我不能死’事件而传的纸条。 是他俩传的第一张纸条。 这张纸条背后写了大大的‘高冷’二字，后面还跟了个愤怒的表情。 表情后面空了一段，接着小小的写了‘但是超可爱’。 李常齐：“……” 为什么那个人总是喜欢用可爱形容一个大男人。 顾以珩把资料找出来了，他连忙把纸条扔回原处。 “这儿一共有三篇，都是明天可能会考的，你大概背一下，作文拿个18分应该不是问题。” 顾以珩把资料递给他，眼神扫到桌子上的纸条，表情一僵。 他悄悄打量了一下李常齐，发现对方没什么反常，好像没看见纸条一样，这才松了口气。 “谢谢。”李常齐拿着作文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 顾以珩‘嗯’了一声，跟着他一起出门，“我回教室，咱俩一块儿。” 宿舍门刚打开，就见沈望站在门口拿着钥匙打算开门。 沈望看见李常齐也在宿舍，狠狠地惊了一把，“咦，男神也在？你不是走读生吗？” 顾以珩冲着他的肩膀打了一下，“谁你男神？我同桌什么时候成你男神了？” 沈望委屈的揉着被打的地方，“文艺汇演之后啊，不是，你俩只是同桌而已，我连崇拜一下都不行啊。” 顾以珩一噎，接着理直气壮地说：“不行！就是不行！我同桌！我的！” 沈望闻言，一脸嫌弃的往后撤了一下，“你现在说话怎么gay里gay气的，还你的。男神你管管，这怎么说话的，小心断你桃花。” 李常齐听见这话也是皱了下眉头，尤其是在顾以珩说‘我的’的时候，他感觉异常的生气烦躁，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但是又奇怪的……并不反感。 顾以珩得意的轻哼一声，“你看，我同桌都不理你。” 沈望冷笑一声，“我怎么觉得是人家懒得反驳你呢？” 说完，他从二人中间挤过去，“给我让一下，我赶时间呢。” 顾以珩嗤笑一声，“你能有什么事啊还赶时间？” 沈望正趴在他的桌子底下刨东西，听到自己被嘲讽，立马抬起头来维权，“我怎么不能赶时间？隔壁玩狼人杀呢，人家还就缺我一个。” “呦？狼人杀还能三缺一？” 顾以珩调侃刚出口，隔壁就传过来一个声音：“不是缺他，是缺他那点零食。沈望你拿辣条拿北京去了？” 说完，隔壁宿舍一阵哄笑。 顾以珩直接笑得扶墙，对撅着屁。股翻零食的沈望说：“你可太有价值了，我那儿还有薯片，用不用送你一点给你涨涨身价？” 他这话声音不小，隔壁门开着，里面又是传来一阵哄笑。 沈望拿着两大袋辣条起身，幽怨的瞪了一眼他亲爱的顾哥，然后问李常齐：“男神你来玩不？给你袋辣条当入场券。” 这时隔壁有人等不及，探出头来催沈望，“你真去北京拿去了？这么半天。” 探出头的正是康新，他看到李常齐，惊喜的叫了一声，“李常齐？你怎么在这儿啊，你不走读吗？” “我找顾以珩拿点东西。” 康新点点头，“哦，我们在玩狼人杀呢，你来吗？” 说完，他赶紧补了一句：“你不用拿零食，直接进来玩就行了。顾以珩一起吗？” 顾以珩忍着笑，“那我需要拿零食吗？” “不用，直接进来就行。” ？？？ 沈望：“我擦嘞？你们也太双标了吧，他们直接进去就能玩，我还得贡献辣条才行？！” 康新回头看了一眼，“哎呀，加上李常齐和顾以珩就没位置了，要不沈望你把辣条留下，回去上自习去吧。” “哈哈哈哈哈哈……” 顾以珩捂着脸，笑得都没声了。 沈望拿着辣条钻进隔壁宿舍，一屁。股坐在空着的椅子上，翘起兰花指恶狠狠地对门口说：“吃了本宫的辣条还不带我玩？想得美！本宫今天非要跟你们斗到底！” 沈望的动作太喜感，连李常齐也没绷住笑了起来。 顾以珩抬手揉了下他的脑袋，“怎么样，玩不玩？” 李常齐看了眼手上的资料，有些犹豫。 一群人聚在一起，如此热闹，确实让他心动，但是明天就要考英语了，作文还没有背。 顾以珩看出他的想法，道：“背个作文而已，十分钟的事，今天晚上还没有作业，够你背的了。我看你还挺想玩的，要不是来一局试试？” 十分钟…… 像他这种没有英语基础的人，背英语就跟背图一样，十分钟哪够。 康新这会儿也笑够了，加入劝人堕落行列：“来嘛，打篮球赛那会儿就想找你玩了，一直没机会，像今天这样这么多空闲时间，可遇不可求啊。” 最终的结果是，太子殿下没忍住诱惑，加入了狼人杀大营。 隔壁宿舍一共有十二个人，都是一班的，他们从各自寝室搬了椅子过来，围坐成一个大圈。 新加入的顾以珩和李常齐被岔开，两人坐了个面对面。 康新重新讲了一遍规则，游戏开始了。 第一局当上帝的是梁宇，他站在窗台边上，一手捏着窗帘。 伴随着拉窗帘的声音，他喊了一句：“天黑请闭眼。” 窗帘隔光效果特别好，即使闭着眼睛，屋子里的人也感觉到了周围亮度的变化。 这天黑的还挺逼真。 “狼人请睁眼。” 顾以珩和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先睁了眼。 “狼人选择杀谁？。” 顾以珩转头看了一圈，然后目光停在了李常齐身上。 寝室昏暗，李常齐离他不算太近，看不清面容，但能看清他浓密的睫毛，挺翘的鼻梁，还有…紧闭着的薄唇。 “狼人请闭眼。” 顾以珩被叫的回过神，忙闭上眼。 他闭上眼之后才发现…不对呀，他还没杀人呢，咋就闭眼了？ “预言家请睁眼。” 李常齐睁开了眼。 “请选择你要检验的人。” 李常齐环视一圈，指了下他最熟悉的智障同桌。 梁宇冲他点了下头，表示他验的是狼人。 说完一圈，该睁眼的都睁开过了，梁宇拉开了窗帘，同时说道：“天亮请睁眼。” 大家都睁开了眼睛，梁宇咳了两声，通报‘昨夜’的情报：“非常不幸，昨天晚上被杀死的是…李常齐同学。” ？？？ 李常齐猛地看向顾以珩。 顾以珩也是一脸懵逼，“不是，我没要杀他啊，我还没指呢就让我闭眼了。” 他盯着李常齐看真不是要杀他，就单纯的觉得…好看。 说完，他又连忙去看跟他一起抽到狼人牌的眼镜男，“是你杀的他？” “……” 空气中突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不知是谁先反应过来。 “你没要杀他？所以你是狼人喽？” “应该是他和赵奇是狼人。” “……” 眼镜男赵奇是一班的学习委员，他摘掉眼镜，狠狠地揉了一把脸，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神仙队友。” “哈哈哈哈哈哈…” “这操作，颠覆了我对顾以珩的认知。” “原来学习和智商并不成正比。” 自报家门，顾以珩感觉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尴尬过。 他下意识的去看李常齐，发现对方嘴角翘起，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接收到他的眼神，李常齐还挑了下眉，好像是在说‘谁让你要杀我’。 顾以珩一愣，接着靠着椅子上捂着脸也开始笑。 妈的，把智商下限都秀出来了。 一群人笑够了，赵奇提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疑问：“你说你要杀的不是李常齐，那你一个劲儿盯着人家看什么？那眼神炽热的。我看你半天不动，也不指人，当然以为你要杀的是他了。” 其他人一听，八卦的心思起来了，一个劲儿追问顾以珩为什么要盯着人家看。 顾以珩打着哈哈说了半天，也没真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狼人杀一玩就玩到了上晚自习，一群住校生回了教室，李常齐回了家。 当天晚上，顾以珩做了个梦。 隔壁寝室，门关着，窗帘被拉上了，将所有的光亮隔绝在外。 屋子里没有玩狼人杀的一大群人，就只有他，还有李常齐。 李常齐背对着窗台，乖乖的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 顾以珩大概有些意识，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他特别奇怪，为什么会能到这个场景。 就在这时，李常齐睁开眼，站了起来。 顾以珩看着他往前走了两步，在他面前停下。 他们几乎贴在一起。 梦里的顾以珩吞了下口水，正想问李常齐为什么要靠的这么近，就感觉一股力量扯着他的领子把他往下拉。 然后，他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唇，一片冰凉。 第27章 顾以珩被惊醒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半。 沈望的鼾声和时钟嘀嗒的声音混在一起，让他的意识逐渐清醒。 也让那个梦更加清晰。 顾以珩深吸了几口气，感觉心跳不仅没有降速，反而越跳越快，就干脆起身去了盥洗室。 冷水扑在脸上，凉意一直蔓延到脚底，总算让他身上那股燥热的感觉平复了一点。 洗手池上方的镜子映着他的面容，顾以珩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脸红的不太正常。 怎么会…做那样的梦？ 他对李常齐… 他一开始就只是被李常齐的字给吸引了而已，像他这种对传统文化到喜爱到痴迷的人，对一个毛笔字很好的人有好感很正常吧。 他就只是喜欢他的字啊。 后来，后来他也就是觉得这个常常一本正经的说出雷人的话、做出雷人的举动的人很好玩而已。 比如那个人经常会说‘这种情况要是放在古代得被怎么怎么样’，还比如他死要面子，经常做完一件蠢事然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对于这种有趣的人心生好感也很正常吧。 他就只是很喜欢他的性格，觉得他很好玩啊。 再后来，一班因为他以前的朋友被针对，他二话不说报名了自己压根就没碰过的篮球赛，还在脚伤的情况下在文艺汇演上出了节目，给他们班找回场子。 他就只是觉得这个人责任心很强，很有担当而已啊。 就只是刚好李常齐身上有的他都喜欢，他喜欢的李常齐身上都有而已。 这怎么能算喜欢呢？ 顾以珩越想越觉得身上那股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燥热又上来了，他又用凉水猛往脸上拍了几下，在盥洗室待了十多分钟，把脸都快洗烂了，才重新回到床上。 经过这么折腾，顾以珩是一点睡意都没了，他躺在床上，一只手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个梦，想些别的。 再考一天，月考就算完了，明天考文综和英语，也不知道李常齐的作文背的怎么样… 打住！不要想他！ 顾以珩翻了个身。 月考完了是期中考，期中考完就该按成绩排座位了，不知道这次老师会怎么排，李常齐又会被分到哪儿，和谁坐同桌… 打住！不要想他！ 顾以珩又翻了个身。 这个学期应该再没有什么活动了，假期也就剩下个元旦假了，按照龙川一中这个尿性元旦假肯定只放一天。 不对，这两年查的挺严的，高一高二应该还是放三天。 元旦假去哪儿玩呢？对，想想元旦假去哪儿玩。 好像之前说好了要出去聚餐是吧，补篮球赛的庆功宴。当时国庆假就想出去，可是篮球赛MVP同学脚伤了，所以推到元旦。 班长当时是提议去轰趴…对，去轰趴。 好像李常齐也说要去来着。 那要是轰趴的话就得过夜，到时候房间会怎么分呢，能不能按座位分，让他和李常齐住在一起… 操！ 顾以珩猛地坐起来，大口喘着粗气。 没完了是吧，都他妈想到元旦了怎么还有他！ 大概是动静太大，吵到了沈望，沈望迷迷糊糊的支起身子，问他怎么了。 顾以珩随口搪塞了一句：“没事，做…做梦了。” 他本来想说做噩梦了，但是仔细想想，那个梦…还挺好的。 沈望嗯了一声，跟他说了句‘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考试’，就重新躺下睡了。 顾以珩放低了声音，两手按上了太阳穴。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重新有了动作。 他面无表情的将手放下来，然后掀开被子，面无表情的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的两腿间。 老子他妈…硬了？ —— 第二天早上，沈望一起床就看见顾以珩顶着俩大黑眼圈，穿戴整齐坐在桌子边，一手拿着历史书，一手拿着牛奶。 “我去，你竟然背着我偷偷早起学习？！学婊！” 顾以珩赏了他一个淡淡的眼神，冷笑一声，“你傻。逼吧。” 沈望看了眼时间，“才六点二十，你几点起的呀？这就收拾好了。” 顾以珩猛吸了一口牛奶，“两点半。” 沈望瞬间张大了嘴巴，“顾哥，您修仙呢？” “……” “咋样，得道了没？”沈望贱兮兮的凑过去调侃：“王母娘娘长啥样？嫦娥姐姐美不美？” “美，美死了，我还拜在了太乙真人门下，和哪吒成了师兄弟呢。” 说完，顾以珩轻啧一声，嫌弃的往旁边挪了挪，“你能不能刷完牙在跟我说话，你一张嘴简直是生化武器。” 沈望往手上哈了口气，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哪有，香香的。” “操！” 顾以珩做了个干呕的动作，“你还…恶不恶心，滚！” 沈望十分得意一笑，然后进了盥洗室去洗漱。 考场按成绩分，红榜排名靠前的在前面的考场，排名靠后的在后面的考场。 文科考场在一到十一班，理科考场在十二到二十二班。 考试开始之前不用先到教室，直接去考场就行。 所以，上次考试年级前十的顾以珩自然而然的和年级后十的李常齐，到英语考试结束才见到。 今天考完试依旧不用上晚自习，也依旧没有作业，但是因为是月考结束的当天，所以同学还是得到班里扎一头，听班主任念叨念叨才能放学。 一班教室里，当顾以珩第2345678次把目光投过来的时候，李常齐忍不住了。 “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顾以珩瞬间收回目光，转而看向黑板，就跟被踩了尾巴似的，别扭的反驳，“谁，谁看你了。” “……”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李常齐闻言，把整个身子都转了过去，一手支着下巴，就这么盯着他看。 顾以珩如坐针毡，他左右动了下肩膀，然后慢慢把头转过来，“你看我做什么？” 李常齐面无表情的说：“我就是想告诉你，当一个人一直盯着另一个人看的时候，那个人是能感觉到的。” “……” 李常齐又把身子转回去，经过他这么一说，顾以珩果然老实了… 没一会儿。 大约过了五分钟，那炽热的目光又投过来了。 李常齐烦躁的咂了下嘴，“又怎么了？” 顾以珩盯着他浓密的睫毛，突然问道：“你喜欢男人吗？” “哈？” 李常齐一脸震惊的看过来。 “不是，不是不是。”顾以珩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喜欢我吗？” “……” 李常齐抬手，重重的拍了下他的肩膀，真诚的对他说：“答应我，有病，就去看医生，好吗？” 顾以珩：“……” 晚上放学，顾以珩深陷在‘小同桌觉得我有病’的无限悲伤中，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就连食堂限购的鸡排，他吃着都啮檗吞针。 沈望用筷子另一头点了下他的餐盘，问：“顾哥，是不是你们修仙之人都不用吃饭的，我和梁宇都快吃完了，你不打算动一动筷子？” 顾以珩盯着鸡排看了两秒，突然抬头，极其认真的看着对面的两人：“你们觉得我有病吗？” “……” “？？？” 梁宇笑了一下，“这…你真要我们说？我们一说可就是实话哦。” 顾以珩冷笑一声，“那你们还是别说了。” 他低下头随便扒拉了两口饭，复又抬头说：“我觉得我好像弯了。” 没有想象中惊讶的卧。槽，对面两人非常平静，平静的就像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一样。 就是因为他俩太平静，所以顾以珩惊讶了，“不是，你俩咋没个反应？” 沈望看向他，十分不以为然，“正常啊，就你和李常齐那每天干柴烈火的，你不弯我才觉得不正常好吧。” “？？？” “有那么明显呢？” 沈望闻到了八卦的气息，身体猛地向前，眼里闪着兴奋的光，“你真的弯了？！” 顾以珩往后移了一下，面无表情，“闭嘴，让我吃饭。” —— 李常齐回到家后，趁着吃饭的空档，终于把自己思虑已久的想法说了出来。 “妈，我想住校。” 柴冰筷子一顿，柔声问道：“怎么突然想住校了？” “住校生可以在学校上晚自习。”李常齐如实说道：“学校的晚自习有老师在，可以问问题。” 这个说法如果是两个多月以前的李常齐说的，柴冰肯定不信，甚至还会以为这是他不想被家里管而跑去学校住的借口。 但是现在的李常齐，柴冰是一百个放心，当即就说去给班主任打电话，说明住校的事情。 当天晚上，李常齐想了想，还是给他的智障同桌发了条消息，跟他说了自己可能会住校这个事情。 顾以珩看到这条消息，吓得直接把手机扔了出去，满脑子都是沈望晚饭间那句‘就你和李常齐那干柴烈火的，弯了是迟早的事’。 过了一会儿，他又把手机捡回来，看着聊天对话框中的那句‘我可能要住校了’，突然开始傻笑。 要开始同居了吗？可是他还没准备好啊。 然而，当两天后，李常齐搬着行李来到学校宿舍，从他的面前路过，到了四楼走廊尽头的那间寝室后，他笑不出来了。 他的小同桌要跟别人同居了，那个人不是他！不是他！ 第28章 “他为什么没有跟我分在一个寝室？” “他怎么能跟别人住在一起呢？” “学校老师怎么安排的？” “辣鸡一中！” 在顾以珩一边走来走去一边反反复复把这四句话念叨了不知道多少遍之后，沈望终于忍不住了。 他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扣，转了个身跨坐在椅子上，面对顾以珩，认真的问：“顾哥，我们俩是什么关系？” “父子关系。” “……” 顾以珩紧跟着解释了一句，“我是爸爸。” “……” 沈望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掰着手指头给他细数，“我们两个，是同学，是朋友，以及…室友。” 他把室友两个字咬的极重。 “我们大一中的住宿条件是龙川市出了名的好，两人间。那么问题来了，老师为什么要把李常齐安排进一个已经住满了人的宿舍呢？” 顾以珩摸着下巴，颇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啊，那你赶紧搬出去吧。” “卧槽！你还是人吗？” 说着，沈望抓起桌子上的薯片筒，伸到顾以珩跟前，接着问：“我能不能采访一下，最近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您这样频频秀出智商下限。” 顾以珩盯着薯片筒，沉默了良久，就在沈望打算把手收回去的时候，他突然一拍大腿，兴奋的说：“对啊！” 沈望被吓得抖了个机灵，薯片筒差点抖掉了。 他拍着胸脯，“哎呀妈呀，你这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 顾以珩转身去打开柜子，“从家搬到宿舍也算是移居，乔迁之喜，我送祝福去。” 他把自己囤的零食都刨了出来，酸奶、薯片、小饼干、巧克力，看的沈望特别替自己委屈。 “我去，这些我平时问你要你都不给，李常齐就是搬个宿舍你就全拿出来去送温暖，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吧。” 顾以珩找了个箱子把零食都放进去，“你又不是没有，不吃自个儿的问我要，我是扶贫的？” 他找了一圈，没找到想要的，于是往前往走了两步，冲沈望伸出手，“可乐给我。” 他的小同桌爱喝可乐，送祝福怎么能少的了它呢？ 沈望身子往后撤，后背抵在桌子边，“你干嘛，没有，别看我。” 顾以珩直勾勾的盯着他。 沈望绝望的咆哮：“你拿你自个儿的花献了佛还不够，还得搜刮我的一起献啊！” 顾以珩还是直勾勾的盯着他。 最后的结果是，顾哥抱着一箱子零食，心满意足的去了走廊尽头的宿舍，箱子最把边的几罐可口可乐，红的十分亮眼。 龙川一中只有周日有半天假期，也就是说同学们只有周日下午有回家的机会。 因为有些同学住在市内别的区，坐车要两个小时左右的时时间。 所以周日晚上学校并不要求学生上晚自习，只要在十二点熄灯前回来学校就行了。 李常齐刚办理住校，要早点过来整理行李，这会儿只有七点半，宿舍搂里的人还不是很多。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李常齐刚铺好床，他走过去打开门，入眼是顾以珩那晃眼的笑容。 李常齐微微惊讶，“你怎么这么早就来学校了？” “这不想你了么。”他举了举手里的箱子，“恭贺乔迁之喜。” 李常齐侧身让他进来。 “咦？”顾以珩惊讶的看着宿舍里另一个空的只剩下个木板的床，“这间宿舍就你一个人住？” 李常齐点头，“别的宿舍都住满了，所以就新开了一间。” 顾以珩把箱子放到那张空的桌子上，转过身来靠着桌子边，“那你晚上一个人睡觉啊，学生宿舍可是闹鬼事件概率最高的地方，你怕不怕？” 李常齐皱眉，“那不是女生宿舍么？” 他来到二十一世纪也有些时日了，从网上接收到的消息也不少，这个还是知道的。 “额…”顾以珩沉吟了一下，煞有其事的说：“学生宿舍是闹鬼概率最高的地方，其中女生宿舍大于男生宿舍，因为女生宿舍太能闹鬼了，所以把男生宿舍的名头给压下去了，但是这并不能说明男生宿舍就不闹鬼。” 李常齐夸张的‘哦’了一声，尾音拖的长长的，“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我不是一个人住啊。” “嗯？” “我姐姐跟我一起住。” “你姐姐？这是男生宿舍啊，你姐姐怎么能来住，而且你不是说你是独生子女吗？” “我姐姐可以飘进来啊。”李常齐压低了声音，“你忘了国庆节在我家看见的那个白裙子女生了吗？” 顾以珩想起了十一那个丢人的晚上，自己一个人不敢睡硬钻进李常齐的房间。 “你个小崽子，这事儿过不去了是吧！” 他笑着骂了一句，接着随手拿了罐可乐扔过去。 李常齐伸手接过，眼底也染上了笑意。 “谢了。” 宿舍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顾以珩帮着整了整衣服和洗漱用品，然后两人互相一问都没吃饭，便出了学校吃烤串儿去了。 他们两个就跟被诅咒了一样，每次一去外头吃饭，绝对会说话说的忘了时间。 果不其然，一顿烧烤从八点吃到了十点半，要不是顾以珩微信突然来了消息，回消息的时候看到了屏幕上的时间，他俩能一直坐到宿舍熄灯。 李常齐至今没有学会充饭卡，以往在学校里吃食堂都是顾以珩付钱，这次好不容易出来吃，他赶紧抢着去付了账。 离开烧烤摊，两人慢慢悠悠的往回走。 烧烤摊在学校往下走两条街，不远不近，吃完饭散步回去正好当消食。 李常齐似乎心情很好，嘴角一直在上扬，顾以珩瞧出来，问他发生什么了这么开心。 从前李常齐身为太子时，坐着马车走在路上，街边摊贩的吆喝和直接从锅里散出来的香味总比东宫中的山珍海味更能勾起他的食欲。 不过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在眼中，像吃街边摊这种有辱身份的事，他是做不得的，只能默默想着，等什么时候他真的得了自由，一定要去体验寻常人家的生活。 可惜，一直到他死了，也没能体验一把。 如今换了个时代换了个身份倒是实现了，果然比宫里那些华丽的菜肴好吃。 顾以珩见他半天不回应，碰了下他的肩膀，“到底怎么了，这么开心。” 李常齐挑了下眉，并不说话。 他当然不会告诉顾以珩他为什么开心，要是让这货知道一顿烧烤就能把他这一国太子开心成这样，他的面子还往哪儿搁。 李常齐越不说，顾以珩就越好奇。他刚想发动连环追问大法，就听旁边的小公园里传来了一声带着哭腔的‘放开我’。 还是个女声。 两人极其默契，犹豫都没犹豫，立马顺着声音跑进公园。 公园里路灯还亮着，但声源处却是个灯光照不到的死角。 三个男生围着一个女生，站在中间的那个男生死死抓着女生的手，女生一边喊着‘你放开我’，一边拼命挣脱禁锢。 但是男女力量悬殊有些大，没什么用。 那三个男生穿着便装，而那个女生…两人认出来了，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 那这事儿就更得管了。 顾以珩在不远处喊了一声，“白女神，你在这儿干什么呢？宿舍都快熄灯了，赶紧回去吧。” 被围住的女生正是白欣然。 白欣然听到有人叫她，连忙应声，“啊，我，我也想回去。” 她朝两人的方向来，刚走了没两步，又被那个男生给拽了回去。 她挣的更狠，“你放开我！” 顾以珩走过去，站在白欣然身边，对抓着她的男生说：“哥们儿，你这就没意思了吧，人姑娘不乐意。” 男生长得很清秀，留着利落的短发，给人一种阳光干净的感觉。 前提是如果他此刻没有不顾别人意愿的死死地攥着一个女生的手腕。 “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劝你别多管闲事，平白给自己惹麻烦。” 顾以珩嗤笑一声，“是是是，我是被吓大的。” 正说着，李常齐也走了过来，和顾以珩一样站到了白欣然的身边，保护的意思十分明显。 男生将目光移到他身上，“所以你们两个今天是非要管这个闲事了？” 说罢，另外两个男生走近，一个站到了顾以珩面前，一个站到了李常齐面前。 白欣然一看自己的糟心事连累到了别人，忙反抓住男生的手，“你都说这是我们两个的事，你要去哪儿我跟你去，别动我同学。” 说完，她又转过头对李常齐两人说：“他们都练过的，你们两个别管我了，赶紧回学校。” 顾以珩不屑的扯了扯嘴角，“白女神，虽然以前我一直拒绝你的表白，但是并不意味着我能看着你受委屈而无动于衷啊。不能成情侣，咱也是同学不是。” 男生一听这话，立马怒瞪着顾以珩，声音都不由得拔高了几个度，“她跟你表白过？” 顾以珩看出来男生对白欣然的心思，他就是故意要气这个人，让他把注意力从白欣然身上转移到自己身上，好腾出空档让白欣然离开。 “对啊，高一整整一年，一直缠着我不放呢。” 果然，男生缓缓放开了白欣然的手，把目标换成了顾以珩。 他动了动手腕，“我本来想看在白欣然的面子上，让你俩完整的回学校，既然你这么想找死，我就成全你。” 随着话音的落下，男生一拳朝顾以珩的左脸挥过来，顾以珩轻松躲过去，两人就地打了起来。 虽然那个男生看着也不弱，但李常齐相信顾以珩不会输，所以他没怎么把注意力放到那边，而是去拉白欣然，想把她带走。 女孩子的安危最重要。 另外两个男生注意到他的动作，立马过来拦住他。 白欣然一脸的担忧与愧疚，“李常齐你别管我了，他们俩都练过，你肯定要吃亏的。” 李常齐侧身从树上折下来一段较粗的树枝，随手揪了揪上面的叶子，接着对面前两个比他高的男生淡淡说道：“让开。” 两个男生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都看出了嘲讽的意思，不约而同的往前走了两步。 那意思很明显，不让。 李常齐没什么表情，既然这两个人要送死，他也不用客气了。 他手腕一转，树枝在他手里就像一柄长剑一样，凌厉逼人。 顾以珩这边的两人还没分出来胜负，就被旁边一声惨叫给吓得被迫住了手。 他们齐齐看过去，只见不远处李常齐好好的站着，一手拿着树枝，一派从容。而那两个练过的男生却倒地不起，哎呦哎呦的惨叫着。 哦，还有捂着嘴瞪着眼睛，吃惊之意毫不掩饰的白欣然。 顾以珩吹了个口哨，“doublekill” 躺在地上叫的最惨的那个已经说不出话了，叫的没那么惨的磕磕巴巴说他们不行了，快要疼死了。 跟顾以珩打架的男生很不甘心没带走白欣然，但地上倒着的两人情况实在是有些严重。 他们关系看起来不错，所以男生还是选择了要紧的，扶着着地上的二人去了医院。 他临走前还狠狠地瞪了李常齐一眼。 麻烦解决了，顾以珩走过去，先是把李常齐转着看了三百六十度，确认他没什么事，这才松了口气，去问白欣然怎么样。 白欣然不知在想什么，发亮的眼睛溜溜的现在二人之间转，顾以珩问了两遍，她才回过神来，边倒谢边说没事。 三人结伴回了学校，路上白欣然紧跟在两个男生身后，看他们互动。 顾以珩揉一下李常齐的脑袋，“你怎么这么厉害，那两个人看着可不好对付。” 李常齐习惯了，任他揉着，声音淡淡的，“也还好吧。” 顾以珩轻轻撞了下他的肩膀，“这叫还好？我看都没来得及看，你就直接双杀了，怎么这么谦虚。” 李常齐已经习惯了，任他蹭着自己的肩膀，“不是我谦虚，是那两个人本来就不厉害，绣花枕头而已。” 对付那种水平的人，都不需要他发力，随便一招使个巧劲儿就够他们受的。 顾以珩轻捏了下他的耳朵，“是吗？那你是怎么放倒那俩的，我都没看到你动手，太亏了。” 李常齐已经习惯了，任他捏着，“呵，哪天我把你放倒一次，你就能知道了。” 顾以珩长臂一伸，笑着把人搂进怀里，“小同桌你又凶我。” 白欣然不由自主的拿出手机，对着二人搂在一起的背影拍了一张照片，然后低着头仔细地端详着那张照片，嘴角的笑越扩越大，越来越猥琐。 “妈的！这对cp，老娘嗑定了！” 十一点左右，正是住校生返校的高峰期，三人跟着大部队，各自回了宿舍。 与此同时，办公楼里阅卷的老师们炸开了锅。 一位女老师拿着订在一起的一大摞试卷，急急忙忙的拿到了语文教研组组长老师的办公桌上。 “我在最后一个考场判到了一篇满分作文，居然是用古白话写的！” 第29章 众所周知，龙川一中作为省重点高中，阅卷是出了名的严格。 像数学理综这种考试全考客观题的科目，考满分还有那么一点渺茫的希望。但像语文文综这种会考主观题的科目，满分那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语文。 就算前面的题目都按着给分点做了个八九不离十，作文也不可能出现满分的情况。 满分作文或许在高考阅卷中可以出现，但在龙川一中自己学校出卷判卷的考试中，那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然而，就在刚才，在文科最后一个考场的试卷中，竟然出现了一篇被三个老师看过都认为应该给满分的作文。 龙川一中的老师秉着作文死都要扣一分的原则，把这份试卷拿给了语文教研组的组长。 组长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女老师，她一听三个老师都认为应该给满分，立马来了兴趣，当即放下手上的工作，戴起眼镜开始看。 作文的体裁是大多数考生都会选择用的议论文，作文中论点论据论证都非常清晰，举出的例子都是贴切且其他学生鲜少能想到的。 但这并不是最高级的，最高级的是这篇作文是用古白话写的。 古白话在日常生活中并不少见，例如我国文学上的四大名著就是以古白话书写的。 但在语文考试卷上，用古白话写作文，这就很少见了。 少见并不代表没有，近几年汉服复兴运动很热，越来越多的人关注起了传统文化，也有许多同学尝试用古白话写作文。 但成功的寥寥无几，可以约等于没有。 虽然用古白话写作文是一件很酷的事，但酷的同时也很冒险，因为现代人所学所用的都是白话文，并不能熟练的运用古白话。 一旦用错了，那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但是这篇古白话作文，几个语文老师聚在一起，抠字眼也抠不出错，甚至有一个成语，就连组长也是查了康熙词典才解其意。 “我本来想着要不扣他一份卷面分，但是他的字写的实在太好了，我真不好昧着良心扣。” 说话的是第一个判到这份卷子的老师。 “这是最后一个考场的试卷，会不会是抄的呀？” “我觉得不像，网上的那些满分作文放到咱们这儿来判，也就是五十五分的水平，这篇作文可比网上的满分作文水平要高得多。” “我赞同，我刚从网上搜了一下，没搜到。而且我也觉得网上放的满分作文，远没有这篇作文含金量高。” “可这毕竟是文科最后一个考场的卷子，还是十一考场考号都靠后的卷子。这个学生能把作文写成这样，文综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上次考试怎么会考到年级倒数去？” “也不能排除人家上次缺考的情况呀。” 几个语文老师围在一张桌子跟前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俨然已经把重点放到了这位学生是不是作弊上，甚至分成了同意作弊派和反对作弊派。 语文组组长把那篇作文反复看了几遍之后，又去翻前面的试题。 就在几位语文老师吵得不可开交，就差把房顶给顶翻的时候，组长老师发话了。 “这孩子肯定不是作弊的，你们过来看他的文言文阅读和诗歌鉴赏。” 组长发了话，几位老师互瞪着眼睛渐渐噤了声，都凑过去看试卷前面的题目。 这一看，同意作弊派的老师倒戈了，能把这两题答的比标准答案还标准，作文是自己写的没跑了。 尤其是诗歌鉴赏，就好像那首诗是这位学生自己写的一样，有几个切入点答案都没写出来，但却贴切的让人找不出毛病。 组长一下子对这个学生来了兴趣，一拍桌子起身，兴奋的说：“十一考场文综试卷呢？我要看这个孩子的历史答的怎么样！” “文综在隔壁办公室。”一位老师说：“明天就要录入成绩了，现在应该也判到十一考场了，他考号是多少，我去看一下。” 离试卷最近的老师数了一下，抬头道：“倒数第六份，应该是44号。” 组长一挥手，十分豪迈的说：“哎呀哪那么麻烦，你直接把十一考场那一摞卷子都拿过来嘛，咱们都看看，你过去就说是我说的，他们肯定给。” 老师被组长的霸气给逗乐了，捂着嘴跑到隔壁办公室。 到了隔壁才发现，那头也炸开了锅。 一群老师围着一张桌子，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摆在桌子上的试卷，中间坐的是历史教研组组长。 来拿试卷的老师：“……” 这个场景怎么似曾相识，好像他们办公室刚才发生的一样。 老师上前两步，刚想说要一下十一考场的试卷，就听见另一个办公桌传来了不满的声音，“你们历史组的看完了没，我们还等着看呢。” 说话的是政治教研组的组长。 “哎呀等会儿，还有最后一道大题，你们想看试卷先看一考场的不行吗？。” 政治组长撇撇嘴，嘟囔了一句，“一考场的有什么好看的，又没有答满分的。” 这浓浓的烟火味把语文老师给劝退了，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在文综阅卷办公室里显得格格不入。 一位走过来接水的地理老师看到他，问他有什么事。 语文老师简单的说了一下隔壁判出满分作文的情况，他们组长想看这位同学的历史答的怎么样。 本来刚才还闹哄哄的办公室，在他话音落下之时，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刚才讨论的热火朝天的老师都来把目光投过来。 目光太过于炽热，语文老师惊的退了半步，“咋，咋了呀，都看我。干嘛？” 他寻思他声音也没有多大啊。 历史组组长拨开围在周围的一干老师，大步向他走来，“你说的那个作文满分的，是十一考场的？” 语文老师点头。 组长眼睛亮了一分，靠的更近了一步，“考号是44？” 语文老师又点了点头。 恰在此时，语文组组长从隔壁走了过来，有些不满的说：“小李，让你拿个试卷怎么这么半天？是不是隔壁的不给…” 她话说一半，就和历史组组长对上了，还没等她说话，历史组组长就先激动的问：“听说你们判出来了个满分作文？还是古白话写的？” 语文组组长点头，“对啊，我对那个学生挺好奇的，想看一下他的历史答的怎么样，把你们十一考场的卷子借我们看看呗。” “巧了。”历史组组长笑道：“我们这边判出来个文综两百七，历史政治题答了满分的，听说你们那边判出来了个作文满分的，正想问你们借卷子观摩观摩呢。” 政治组组长也插。进来说话：“诶！那敢情好，咱们把卷子放在一起看！” 三个组长一拍即合，把文综试卷和语文试卷摊在一张桌子上看了起来。 本来应该十二点之前判完的卷子，几位老师实在太激动，一直到十二点半，他们这两间办公室还亮着灯。 最后语文组组长实在是对这位学生太好奇，想拆开装订看一看这个学生到底是谁，被另外几个老师死死按住，说不符合规定，她才罢休。 第二天早上早自习，三四层的文科班都被一个不速之客来敲了门，那位不速之客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戴着眼镜，看着有些严肃。 正是语文组的组长高老师。 这位不速之客敲门进班后，第一句话问的就是：“这次月考在十一考场第44座位的是哪位同学？” 整整一个早自习，三层和四层问过一圈，高老师还是没找到那位写古白话作文的学生。 一般能在十一考场的，不太可能是一二层的学生，但是三四层又确确实实都问过了，于是她抱着试试的态度，又去二楼问了一遍。 问下来的结果是，二楼也没有。 高老师回了办公室，一位老师问她昨天那位学生找到了没有，高老师一脸凝重的摇头，“没有，我二三四层都问过了，没有一个学生认那个考号。” “那…你没去一层问问？” “怎么可能。”高老师说：“我们这学期来是按成绩分的班，一楼的怎么会在最后一个考场。” 老师点点头，“也是，那是不是你去问的时候太凶了，学生以为是自己犯了错，所以不敢认。” 高老师闻言一愣，接着拿起桌子上的镜子照了照，“我感觉没有很凶啊，但我问的时候确实是挺激动的，可能我长得太凶了，学生把我的激动当成凶了。” 老师笑出声，“高老师，您真有自知之明。” 高老师长叹一声，把镜子扣到桌子上，“算了，等下午红榜出来吧，到时候对着看就知道是谁了。” 与此同时，从年级组办公室回来的学习委员赵奇给一班带回来一个八卦。 “我刚才去抱作业，听说语文组组长高老师今天一直在问十一考场44号座位的学生是谁。” 有瓜可吃，同学们立刻围过去问发生了什么。 赵奇摊手，“我也没怎么听明白，反正大概就是高老师非常激动的要找到这个同学。” “是不是作弊被发现了？” 老师要找到十一考场的学生，除了作弊他们还真的想不出来什么别的原因。 “这个就不知道了，我也就听了一点。” 顾以珩从厕所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他们在讨论这个事，不由感到疑惑。 十一考场44号…不是他的小同桌么？ 他回座位第一件事就是跟李常齐确认，“诶，你这次月考座位号是多少？” 李常齐从知识的海洋中抬起头，“十一考场44号，怎么了？” 顾以珩看了一眼周围，确定没有人往这边看，才神秘兮兮的凑过去问：“你考试的时候是不是干坏事了？” 他确定李常齐不是那种会考试作弊的人，所以只是怀疑他是不是在考试的时候做了什么事惹老师不开心了。 李常齐每日一次向他投以看傻。逼的同款目光，“你又犯什么神经？” “你没听到他们刚才说的吗？语文组组长高老师在找你呢。”顾以珩声音压的更低了，“是不是你在试卷打分的地方写了‘老师你给我多少空格分，我就祝你活多少空格岁’之类的话，你悄悄跟我说，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李常齐内心翻了个白眼，扭过身子来静静的和他对视，并不说话。 快到十五秒的时候，顾以珩突然捂住他的眼睛，哑着嗓子说，“跟你说考试的事儿呢，你别勾引我。” 李常齐一把拍掉他的手，“谁勾引你了，你有病吧。” “你一直盯着我看，不是勾引我是啥？” 李常齐露出一个近乎温柔的笑，“我以为你能看出来我眼睛里对你的嘲讽，怪我高估了你的智商。” “……” 顾以珩委屈的撇了下嘴，随即收了吊儿郎当的模样，问：“说真的，你知不知道高老师找你是为了什么？你真的没干坏事吧？” 李常齐一手撑着下巴，嘴角微微扬起，“知道，大概是因为…我写了一篇很牛逼的作文。” 第30章 成绩红榜在中午的时候换，很多同学知道中午会出成绩，吃完饭也不急着回教室小憩，就在食堂等着，等红榜一换就冲过去看。 大约一点的时候，有人突然冲进食堂高呼了一句“红榜换了”，紧接着，食堂一阵骚动，同学们一窝蜂的全都往外涌，其动静之大宛如排山倒海。 相较于撒丫子就跑的同学们，顾以珩和李常齐就淡定多了，他俩等同学们都走了，才慢慢悠悠的起身，想散步的老大爷一样往教学楼走。 红榜在宿舍区和教学区中间的公告栏上，学生们来来往往都能看到，十分显眼。 一到三年级的成绩红榜贴在三个公告栏上，每个公告栏中间间隔不小，将三个年级分开。 此时三个年级的公告栏周围都被围的水泄不通，他俩过去的晚，挤也挤不进去，干脆就在外围等着，等人散去一些再看。 等了没一会儿，一阵惊呼传来，把分散在各个分数段的同学们聚到了一起。 “卧。槽！我他妈看见个语文考满分的！” 同学们集中的地方不是红榜前排，而是中间三百名左右的位置。 “语文满分？那意思作文也是满分呗，哪位神仙？” “在三百多名诶，我去，三百多名写了满分作文？！” “我的天，有生之年啊！我竟然能在我们作文死都得扣一分的大一中看到语文满分的，叫什么名字，快让我膜拜一下！” “等等等等，我看看，好像叫…李常齐，是一班的。” 当李常齐的名字被念出来之后，空气中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有人先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问：“李常齐？是原来二十二班那个天天被通报批评的李常齐？” 不是李常齐非要红，实在是因为高一的时候原主行迹太过于恶劣，天天被教导主任拿着话筒追着骂，让人想不熟悉都不行。 “是不是红榜印错了啊？原二十二班的不都是关系户么？也能考进一班去？也能考出单科满分？” “没有，就是他！他是文艺汇演一班那个弹古筝的，当时还在论坛上小火了一把呢。” “我去，他家庭条件特别好，当时来一中也是走了后门，我一直以为他这学期进一班也是走后门，原来是凭真本事考进去的。” “真本事？他这次考试也就排了个三百多名啊，数学英语加起来一百分都不到，在我们学校这成绩能考进尖子班？难不成还是从前五十掉出来的？” “人家可有高考作文写得好被985破格录取先例，他写的作文能被我们学校判出满分，估计老师也是看中这个才让他进一班。” 同学们完全忘记了关注红榜前五十，都在中间看着那150分的语文讨论，想着到底是什么样的作文才能被他们学校的魔鬼老师判出满分。 顾以珩在后面听得一清二楚，他原以为之前去买书的时候，李常齐说自己只需要数学英语的资料是死要面子，不好意思把六个科目都买个遍。今天一看才知道，敢情人家一点都没夸张。 他碰了下李常齐的肩膀，“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我看你之前的成绩排在年级倒六，语文只考了六十出头，这次竟然答了个满分。 上午高老师来找你，我还以为是你得罪了她，没想到还真是因为作文写得好啊。” 李常齐挑了下眉，“唉，也还好，随便写的，我也没想到能得这么高分。” 这话说的很谦虚，语气却意外的欠揍。再看他的表情，得意毫不掩饰，分明是在说‘我这么优秀早就知道会得这么高分了快来夸我’。 顾以珩捏了下他的脸，笑的弯了眼，“怎么跟我一个德行。” 等同学们说也说够了，看也看够了，散了个七七八八，两人才上前去看成绩。 顾以珩是第二名，总分706，非常优秀。李常齐是第367名，总分513，属于中等。 顾以珩简单的扫了一眼自己的成绩，知道了各科是多少分，就转头去看李常齐的成绩。 他看李常齐的成绩要认真的多，甚至短短几分钟就在脑子里制定好了提分计划。 “你的语文和文综暂时先不用管了，重点应该放在数学和英语上。以你这两科的成绩，我估计你应该是…什么都不会的水平。” 李常齐不可置否，“确实。” 他俩看完成绩已经快上课了，两人一边说一边往教室走。 顾以珩接着说：“这两科需要基础，尤其是英语，如果你是近期才开始努力的话，分数确实不太好提。” 李常齐点头。 他到现在都还在用背图的方法背单词，英语能考到这个分数足以说明他聪明机灵敏捷精明了。 “没关系，时间还长，肯定没问题的。”顾以珩说：“以你的理解能力，英语的话…我觉得你只要把单词的意思背住了，阅读理解什么的肯定就没问题了。 至于数学…反正你现在也住校了，我们俩可以晚自习的时候一起看。再不济，再不济还可以回宿舍努力一下，反正你就一个人住，我晚上去找你一起学习也不是不可以。” 顾以珩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他怎么就这么机智呢，晚上回宿舍一起学习，学的晚了光明正大的住在李常齐那间，啧啧啧，不愧是他！ 果然，李常齐想都没想就说了好，顾同学的同居美梦八字终于有了一撇。 两人进了教学楼，在教室门口被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女人拦住了。 顾以珩看着面前眼睛通红面目凝重到狰狞的女人，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高老师？” 高老师凑近他们两个，就跟个精神失常的患者一样，低着声音问：“你们是一班的？知道李常齐是哪个吗？” 高老师的样子过于恐怖，李常齐那一瞬间几乎没敢认，但一想到上午赵奇说的语文组组长因为作文在找自己，他跟面前的人对上了号，才点头承认他就是李常齐。 高老师一个箭步…真的是一个箭步上前，死死地攥住了李常齐的手，颇有一种老泪盈眶的感觉。 她可算把人给找着了！她要带这个学生写文章，她要帮这个学生拿到诺贝尔文学奖！ 高老师过于激动，加上她长得严肃，叠加起来显得她更凶，从远处看就像是在…找麻烦。 楚念拿着书本来上课，看到的就是自己班学生被语文组组长‘为难’的场景。她心下一惊，也是一个箭步过去，强行把自己挡在李常齐面前。 可惜高老师手劲太大，她没能隔开。 楚念：“……” 楚念往旁边侧了一下，对高老师赔着笑，“高老师，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我们班学生要是惹您生气了您尽管跟我说，我给您教育他们？我让他们给您道歉，我…” “你能不能让他跟着我写文章出书？” 楚念腰还半弯着，高老师一句话不仅打断了她的话，还打断了她的动作。 “您…您说啥？” “写文章啊。”高老师看楚念有犹豫，是真的严肃了下来，整个人比刚才凶了不知道多少倍，“楚老师，虽然李常齐同学是你们班的，但是也是属于学校的人才资源，你可没有资格阻止他走的更远啊。” 经过和高老师的一番谈话，楚念终于搞清楚了。 震惊！那个用古白话写出满分作文的同学竟然是他们班的？！ 说实话，楚念一开始知道满分作文出在十一考场，压根就没想过这人会是一楼的，今天这么一说，倒是让她想起了李常齐是出自二十二班。 高老师的出现耽误了一会儿上课时间，楚念跟她说好有时间一定会让李常齐去她办公室，才终于把人给说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常齐觉得这一节历史课，楚念的目光总是若有似无的落在他身上，下课离开教室之前，还留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顾以珩注意到了，拍了拍李常齐的肩膀，说：“我觉得以后你的自由时间很大概率会被高老师占去，自求多福，未来的大文豪。” —— 下午放学的时候，走读生结伴去回家，住校生结伴去吃饭，在顾以珩等着去上厕所的李常齐回来的时候，沈望告诉他，女神找。 顾以珩疑惑的挑了下眉，“女神？白欣然？” 白欣然是高二年级公认的素颜女神，往日里比起白欣然这个称呼，大家更多的是会叫她白女神。 沈望朝他挤眉弄眼，“艳福不浅啊顾哥，人家忍了三四个月没来找你，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思念打算重新投入你的怀抱了。” 顾以珩笑着骂了句‘滚蛋’，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去了。 白欣然看见他，甜甜的笑了一下，然后递给他一张卡，“上次你和李常齐帮我解围，我还没感谢你们呢，正好我这儿有张天亿私人影院的电影卡，要不就当谢礼送给你俩？” 顾以珩从座位到教室门口的这几步，心里已经想好了，如果白欣然再跟他表白他要怎么拒绝。 结果现在…白欣然把电影卡给他俩，这是啥意思？ 白欣然接着说：“请吃饭什么的太俗了，而且你们两个男生，我一个女生，咱们吃饭也聊不到一起去，太尴尬，所以就想着给你们送个什么当谢礼好了。 你别觉得不好意思收，你们帮我解围，你不收我才不好意思呢。” 顾以珩当然不缺一张电影卡，可是看到影院名称下面那小小的‘情侣包间’四个字，拒绝的话出口就变成了… “那就谢谢你了。” 白欣笑的眼睛都弯了，自己精心准备的情侣包间电影卡竟然这么顺利就送出去了，她还准备了好多理由呢。 李常齐从厕所回来的时候，只有顾以珩在班门口等着，白欣然已经离开了。 他俩并肩往食堂走，顾以珩一手揣兜，捏了捏那张电影卡，状似无意的问：“这周日下午你有没有时间？我们去看个电影怎么样？” 第31章 诚如顾以珩预料的那样，李常齐的空余时间都被高老师占了去。 本来李常齐就是个上课从不说闲话的人，他俩交流就只能靠课余时间，现在多了个高老师横在中间，他俩就更没时间说话了。 试问：世间最远的距离是什么？ 顾以珩：谢邀，这世间最远的距离就是，有的人明明就坐在你身边，可偏偏十多个小时都说不上一句话，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不过没关系，课余时间被占走了没什么，李常齐已经住校了，总不至于高老师连人家回寝室的时间都要占着。 而且以李常齐的上进程度，回了寝室绝对不可能立刻睡觉，一定要学数学的。 抱着这个想法，顾以珩也就释然了。白天那点时间不算什么，他俩晚上能同住一间寝室，可有的能说呢。 然而…李常齐每次就像是算好了时间一样，他的所有问题每次都能在十一点五十五准时解决，然后让顾以珩回到自己的寝室。 顾以珩委婉的表达过，“其实每次熄灯的时候我都还不困呢。反正也睡不着，躺着也是躺着，还不如来你寝室给你讲数学，顺便也算是给自己复习之前的知识点了。 而且你寝室就一个人，如果咱俩学的晚了，我就在你这儿凑合一晚上呗。” 对此，李常齐是这样解释的：“让你来给我讲题已经够麻烦了，怎么还好意思再麻烦你不能准点回宿舍呢。我对面的床没收拾过，你睡还要收拾，太麻烦了，还是不用了。” 试问：你认为不爱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好吗？好在哪里？ 顾以珩：谢邀。我认为不爱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好啊，他好就好在好他妈了个哔—— 没关系，白天说不上话没关系，晚上不能同居也没关系，他们还有周末啊。这不，这周末他成功的约到李常齐出来看电影了。 他俩约好，周日下午三点碰面去看个电影，看完电影去吃烤肉，多么完美的约会流程。 —— 李常齐到影院门口的时候，顾以珩已经在等着了，他穿着黑色的牛仔外套，鞋子没见过，看着特别新，应该是第一次穿。 下午阳光正盛，打在人身上像是渡了层金，如梦似幻。李常齐远远的就看见了站在阳光中的人，差点闪瞎他的眼。 待走近，他找到了闪瞎他的罪魁祸首，是顾以珩耳朵上的耳钉。 李常齐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怎么这么骚。 不过…还挺好看的。 两人踏进电影院，顾以珩去前台开包间。 前台小姐姐露出官方微笑，“欢迎光临天亿私人影城，我们的电影资源时时更新，同步院线哦。请问先生有几位？” “两位。” “是这样，因为我们这里是私人影院，所以是按小时收费，一小时一百。会员可享受八折优惠，先生需要办张卡吗？” 顾以珩把白欣然给他的那张电影卡拿出来，“不用了，我有卡。” 小姐姐接过卡看了一眼，“拥有情侣专用卡的用户可享受五折优惠，还可以免费获得我们影院提供的爆米花套餐。” 前台小姐姐说着，刷了一下卡，“这张卡还未使用过，需要充值才能使用，一个小时五十元，先生想充多少？” 顾以珩掏出钱包，递了三张毛爷爷过去，“先充三百。” “好的。” 前台充好卡，转身去准备套餐。 不一会儿，她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上面放了一桶爆米花，两杯可乐，还有一枝…玫瑰花。 小姐姐笑着把套餐递过去，“先生，这是本店免费赠送的套餐。” 恰在此时，李常齐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走过来问：“还没好吗？” 前台小姐姐看了一眼靠的极近的两人，又看了看她面前放的电影卡，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把托盘放下，拿起玫瑰花递给李常齐，“请收好。” 李常齐莫名其妙的结果玫瑰花，“为什么要给我送花？” 前台的嘴张张合合，憋了快两分钟才说出来：“这是套餐里带的，花嘛，一般都是女孩子拿的。” “？？？” 李常齐一脸震惊，“女孩子拿的…你给我？” “你们这个…特殊嘛。”前台说：“如果是你们的话，就是和女孩子性质一样的拿嘛。” 李常齐更震惊了，“我和女孩子的性质一样？” 他不由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 是他太小了吗？他感觉也还好啊。 不是，现在他穿着裤子呢，怎么看出来大小的？ 顾以珩在一边笑的都快喘不上气了。 他在李常齐当场发飙的前一秒把人给拉走了，顺便还端上了托盘。 前台看着风一样的两个男子，愣了一下，然后在他们身后叫：“诶！两位先生，你们在七号厅！” 前台闹出来的乌龙，让顾以珩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可是等两人进了七号厅，根据桌子上的教程图选好了电影后，他笑不出来了。 狭小的房间里，屏幕发出微弱的光，只有他们两个人，坐的还特别近。 顾以珩想，气氛多么暧昧啊… 如果此时没有哆啦A梦的声音在耳边3D环绕的话。 如果哆啦A梦不是国语版蹩脚的中文配音的话。 如果李常齐没有比上课都认真的看着屏幕看，专注的连他说话都听不见的话。 顾以珩面无表情的看着屏幕上的蓝胖子。 瞧，他掏出了任意门，他又掏出了竹蜻蜓，他下一个会从口袋里掏出来什么顾以珩不知道，顾以珩只知道自己现在想掏枪。 刀也行。 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李常齐之前跟他扯谎的时候要说自己叫哆啦A齐了，原来是因为他喜欢看哆啦A梦啊。 这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他以为的在私人影院看电影，是他和李常齐会选择一部恐怖片，然后屏幕里的画面恐怖血腥，两人按捺不住心里的恐惧，无奈只好抱在一起。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看着电影一动不动，一个在旁边看着看电影的人磨后槽牙。 电影演到一半，正到了大雄几人被坏人抓住，蓝胖子要拿出法宝逆袭的时候，‘砰’的一声，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漆黑。 “紧急通知，因使用功率过大，电闸烧毁，发电机正在启动，请各位顾客耐心等待。” 喇叭的紧急通知还在重复播报，顾以珩的心情却意外的好了起来。 哈！天助他也！ 他往李常齐那边小幅度的挪了一下，两人靠的更近了。 “小同桌，这影院太不靠谱了，突然就黑了，我好怕啊。” 李常齐转过头来，周围太安静了，他发尾摩擦衣领的声音都十分明显。 “你怕黑吗？我平时看你也不是很怕啊。” 顾以珩爆发无赖属性，“我的怕黑属性是随机爆发的，之前那是没轮上它爆发，今天正好轮上了，我快怕死了。” 说着，他还往李常齐这儿拱了拱。 “那…一会儿就来电了，你要不…忍一下？” 顾以珩压低了嗓音，听起来感觉特别委屈，“你也太狠心了吧。” 李常齐抓了下头发，“那…你想怎么样，要不我们先去外面待一会儿？现在才四点。” “……” 顾以珩咬牙切齿，“我们出去的功夫估计已经来电了。” 李常齐也咬牙切齿，“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要怎么办？” 顾以珩挪的更近了，两人几乎贴在一起。 “你要是把手给我抓一下，我就会有安全感，我一有安全感，就不怕黑了。” “啊？”李常齐惊讶，“还能这样？” 顾以珩连嗯了好几声，“可以啊，怎么不可以。” 李常齐清了下嗓子，没有说话。 就在顾以珩以为李常齐要无视他无理的要求的时候，一只手塞进了他的手里，和他紧紧相握。 “那你现在…不怕了吧。” 第32章 掌心的温度直冲大脑，顾以珩感觉自己都快炸了，他无意识的摩擦了下李常齐的手。 “怕…怕呀，还是怕，你要是能抱我一下，可能就不怕了。” 他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飘。 身边的人动了一下，顾以珩感觉手上的温度骤然消失，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接着就感觉有个人撞进了他怀里。 ！！！ 顾以珩感觉自己僵住了，石化了，完全不知今夕是何夕。 他想抬手去回抱李常齐，可他该死的发现自己竟然不敢？ 看着他悬在半空的右手兄，顾以珩狠啐了一句：你怂你妹啊！ 李常齐的脸埋在顾以珩的颈窝，声音闷闷的，“你现在还怕吗？” 顾以珩喉结上下动了一下…又一下…又一下… “怕呀，你要是能叫声哥哥再哄哄我，说不定就不怕了。” 李常齐深吸了一口气。 “顾以珩。” “嗯？” “你想死吗？” “……” 影院启动了紧急发电机。灯亮了，顾以珩也没理由再缠着李常齐，只能任着他松开自己。 屏幕上蓝胖子的身影还在扭动着，房间里充斥着蹩脚的令人听着直起鸡皮疙瘩的国语版配音，但是相较于刚才…嗯，顺耳多了。 电影结束，顾以珩去前台拿卡，前台小姐姐表达了歉意，说本次观影不收钱，并且又拿了两枝玫瑰花送给这两位有情侣专用卡的人。 李常齐接过玫瑰花，成功的黑了脸。 两人等电梯准备下楼离开影院，垃圾桶在楼下，李常齐秉着不能乱丢垃圾的原则，玫瑰花还拿在手上。 顾以珩偏头看他，不合时宜的想到了一个词…美人执花。 当然，如果这个‘美人’脸色没那么难看的话，这副美人执花图就更加赏心悦目了。 此情此景，顾同学又忍不住自己那颗蠢蠢欲动想犯贱的心了。 四下无人，顾以珩凑到李常齐的耳边，忍着笑朝在他耳边呼气，“小姑娘，玫瑰花还喜欢吗？” 李常齐斜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电梯到了，两人走了进去。 从三楼下到一楼，不过半分钟的时间。 电梯门再打开，李常齐面无表情的走出来，将玫瑰花丢进垃圾桶。而后脚出来的顾以珩，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墙，明显是一副被狠狠揍过的模样。 两人出来的时候是五点，和计划的一样，去了附近的商场吃烤肉。 顾以珩随便点了个套餐，服务员端着食物上来后，他便拿起夹子开始倒油烤肉。 李常齐其实是会做饭的。 他虽然贵为太子，但从前母亲常常亲手做汤给他的那位老父皇，他经常看着，也就会了。就像之前的古筝一样。 就算不会做饭，拿着夹子烤个肉还是会的，他又不是傻子。 可是他的智障同桌显然是把他当成了傻子。 看着面前的盘子里堆成的小山，李常齐第三次发出申请，“我来烤一会儿吧，一直都是你在动手，你不饿吗？” 顾以珩看他一眼，“没事，烤完再吃也是一样的嘛。我看你平时去食堂吃个饭都嫌挤，烤肉这种事交给我来就可以了。” 炉子滋滋作响，顾以珩放了块牛舌上去，起了一阵白烟。 饭店里的灯是橙黄色的，暖光打在他身上，映着他的耳钉特别显眼。 李常齐透过白烟看着那个快闪瞎人眼的黑色耳钉，舔了下唇，像是喃喃自语，“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嗯？”顾以珩没听清，“你说什么？” 李常齐轻啧了一声，淡淡的说：“没什么。” 那种烦躁的感觉又来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只要是跟顾以珩在一起，就总是有这种感觉。 烦…倒也不是很烦，反正就是不舒服，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李常齐间歇性开朗活泼，长期性高冷傲娇，顾以珩已经习惯了，所以对他突然冷下来也没觉得有什么。 他俩都住校，一会儿还得回学校，而且他们还都没穿校服，所以吃过晚饭，两人就各自回了家。 上个星期李常齐会那么早去学校是因为要搬行李，按理说这个星期不用去的那么早，十点左右到学校就行了。 但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今天他还是去的很早，回家洗了个澡换了校服，八点出头就到了学校。 他到寝室的时候，顾以珩那间宿舍还没亮灯，应该是还没来。 也是，一个星期就半天假，谁跟他似的脑子有坑来的这么早。 李常齐最近学会了看电视剧，闲得无聊，又难得的不想学习，也没有人来陪他玩，他干脆就拿出手机来看电视剧。 手机上放着柴女士每天都在看的《回村的诱惑》，不对，是《回家的诱惑》。 洪世贤问：“你怎么穿着品如的衣服？” 艾莉说：“既然想追求刺。激，那就要贯彻到底喽。” 洪世贤说：“你好骚啊。” 然后他们扭在了一起，滚到了床上。 李常齐盯着手机，却神游在外，脑子里突然出现某个片段。 他去了顾以珩的宿舍，顾以珩照例给他讲数学，然后讲着讲着，顾以珩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问：“你怎么用沈望的笔和演草纸？” 他邪魅一笑，摆出太子的气势，“既然想追求刺。激，那就要贯彻到底喽。” 顾以珩笑着勾起他的下巴，“你好骚啊。” 然后他们扭在了一起，滚到了桌子上… 李常齐的脑子里出现了某些不和谐的画面，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连忙关了手机，去盥洗室洗了把脸。 该死！他在想什么？！ 不对，入乡随俗。shift！他在想什么？！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拿起水壶去楼下接水了。 看电视剧误事，他还是去楼下接水吹吹凉风吧。 一中的宿舍里只有洗澡的热水，没有可饮用的热水。饮用水统一集中在楼下的水房，需要同学们自己拿水壶去接。 这会儿人还没来全，接水的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不用排队。 好巧不巧，这零零散散的几个人里就有顾世贤和沈品如。 世贤好像刚来学校，还背着书包，应该是在楼下碰到了正在接水的品如，来打个招呼。 李常齐甩掉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面无表情的走过去接水。 顾以珩见他，眼前一亮，“小同桌？你竟然来的这么早？” “嗯。” 沈望也是眼前一亮，“男神？这还不到九点呢，你刚住校就这么不恋家？” 李常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沈望怎么对他这么热情？ …… 不是，他是活在《回宿舍的诱惑》出不来了是么，人家为什么不对自己热情？ 沈望见他发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男神？你想啥呢？” 李常齐忙收了思绪，“哦，我来早点看看书什么的。” 沈望‘哇’一声，“怪不得是被高老师钦点指导的学生。” 顾以珩一把把他推到一边去，“去去去，别跟我同桌套近乎。” 他挡在沈望前头，从书包里掏出来一瓶玻璃瓶装的酸奶，“家里新酿的，无添加，给你带了一瓶。” 李常齐接过酸奶，正好水壶也接满了，他道了声谢，提着水壶上楼了。 沈望看着李常齐的背影，小声问顾以珩：“我怎么觉得他好像不开心呀。” 顾以珩挑眉，“有吗？我觉得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呀。” “……” 沈望翻了个白眼，“哦。情人眼里出西施，是在下输了。” 李常齐回到宿舍，靠在门板上，手上还提着沉甸甸的壶。 他另一只手举起那一瓶酸奶，仔细地端详着。 “你会一直这样对我好吗？” 他甩了两下脑袋，笑了一下。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呢。” —— 第二天上午大课间，其他同学去升国旗，李常齐去了高老师的办公室。 上个星期高老师让他写一本能够反应社会现状优点或缺点的短篇小说，他今天就是来交成品的。 李常齐把U盘递过去，“老师，我写完了。” 高老师见到他来，以为是他有什么问题，没想到竟然是来交成品。 “这么快？一个星期就写完了？” “五万字而已，不是很多。” 高老师插入U盘，略略的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满意，“好啊，非常好。” 李常齐对高老师的反应没什么惊讶的感觉，“有哪里需要修改吗？” 高老师摆手，“目前先不用，等我回去再仔细看看，如果有哪里需要改我再告诉你。” 李常齐点头，“谢谢老师。” “出版社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高老师说：“我有一种预感，你的这本书很大概率能被步顿文学奖提名。” 第33章 今天对于一班住校的同学们而言是个特别的日子，准确的说是对于一班住校的男生而言。 一个学期即将过半，正是学生们被学习压的十分烦躁想搞事的时候，今天又恰逢梁宇的生日。 所以，一班的几个同学决定做一件疯狂的事，为他们的高中生涯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午夜十二点，宿舍楼准时熄灯，在一片黑暗中，有几个人偷偷摸出了自己的宿舍。 他们目的地相同，都往靠近楼梯的一间亮着微弱烛光的宿舍去。 门打开合上几次，宿舍里已经聚了不少人，梁宇看了一圈，问：“顾哥还没来吗？还缺谁？” 正说着，门被打开，顾以珩手上提着袋子，和李常齐一前一后进来。 顾以珩用气音说：“来了来了，这儿呢。” “你就住我隔壁？怎么最后一个来？”梁宇问他。 没等顾以珩说话，沈望先翻了个白眼抢答，“人家接他的亲亲同桌去了。也不知道就隔几间宿舍，有什么好接的，半路里有鬼能把他带走是不是？” 顾以珩轻哼一声，“那可不，万一我们宿舍楼里有女鬼觊觎他的美色怎么办？” “我呸！”沈望说：“男生宿舍里哪来的女鬼？就算真有鬼，你怎么不想想你的亲亲室友，就想你同桌？” “鬼来还管你是男生宿舍还是女生宿舍？再说了，就你那长得歪瓜裂枣的，安全得很，女鬼看不上你的，别瞎担心了。” 此话一出，宿舍里的几人都开始笑。这会儿已经熄灯了，大家又不敢笑的太大声，只好捂着嘴憋笑。 康新没捂嘴，憋的太过，直接连鼻涕带口水一起喷到了赵奇身上。赵奇嫌弃的抹了把脸，狠狠地回擦到康新的衣服上。 沈望深吸了一口气，一手抓住身后的梁宇，抬起脚就冲顾以珩空踢了好几下。 “梁宇你别拦着我，我要杀了他！” 梁宇很不给面子的把他的手拨开，“呵，别闹了，快干正事。” 几人嬉闹够了，开始今晚的正题。 靠门的同学去把门关紧了，紧接着沈望从纸箱子里抱出一个小型的发电机。 他将发电机小心翼翼的放到桌子上，那样子虔诚的就跟拜神仙似的。 这头沈望也从桌子底下拖出来一个箱子，箱子里放了好几个卷发棒，卷发棒旁边还塞着一摞锡箔纸。 几人各自开始动作，桌子上腌好的肉被打开，发动机启动，卷发棒被包上锡箔纸。 准备工作很快做好，这场卷发棒烤肉盛宴就这样开始了。 顾以珩拿过一个包好锡箔纸的卷发棒，把五花肉贴在上面，然后问身边的人，“诶，小同桌，大半夜的干这种违反校规的事，明天还要上课，有没有负罪感很重？” 李常齐看着他操作，手有些痒，“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平时干什么都是中规中矩的啊。”顾以珩说：“是不是因为梁宇他们邀请你来的时候太热情了，你不好意思拒绝才答应的啊。” 李常齐盯着卷发棒，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不是，我是觉得好玩才答应的。负罪感是有一点吧，但是这种偷偷摸摸的刺。激的感觉，盖过了负罪感。” 顾以珩瞪大了眼睛，猛地偏头去看他。 屋子里点了蜡烛，光很微弱，却映的人的眼睛异常的亮。 他好像看懂了李常齐眼中的期待，把卷发棒递了过去，“你…想试试吗？” 李常齐抬眸，眼睛异常的亮，比起往日里只知道学习的他，多了几分鲜活的少年感。 他接过卷发棒，唇角微微勾起，“想。” 李常齐用筷子把肉翻了个面，然后撒了些孜然上去。 顾以珩把酱碗递给他，“再刷点这个，烧烤酱。” 其他人都是各自烤各自的，就李常齐和顾以珩两个人是搭伙烤，动作还默契十足无缝衔接。 赵奇碰了下身边的康新，十分不解，“他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我高一的时候可是听过那二位的传言，他俩不应该是水火不容么？” “顾以珩本来就不是个爱惹事的性子，可能是他看李常齐跟传闻中的不太一样，所以就不计较高一的事了吧。”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至于这么好吧。”赵奇说：“我感觉他俩现在就跟亲兄弟似的。” 康新也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人… 卷发棒上的肉烤好了，李常齐问顾以珩吃不吃辣。 顾以珩把肉用筷子夹下来，吹了吹，把第一块肉送到了李常齐的嘴里，然后才说要吃辣。 康新挠了挠头，脸皱在了一起。 他俩确实…好的有点过了，顾以珩对李常齐就跟宠媳妇似的。 一顿宵夜吃了近一个小时，他们吃完了之后不仅没有困意，反而感觉更加兴奋了。 几人一拍即合，干脆彻底放飞自我，也不急着回去睡觉，开始秉烛夜讲鬼故事。 第一个讲故事的是寿星梁宇，他讲的是一个女人脑袋前后长满了头发的故事。 几人当中有一个胆子特别小的，故事讲完了之后被旁边的人吓了一下，结果没忍住叫出声来了。 这一嗓子嚎的非常带感，直接嚎来了宿管。 拍门的声音响起，几人手忙脚乱的吹了蜡烛，然后拿着‘罪证’四处躲藏。 床底下桌子底下，能塞人的地方都被躲了个遍。 李常齐和顾以珩最后默契的躲到了一间衣柜里。 衣柜里空间狭小，两人紧紧贴着，近的呼吸都交融在一起。 因为紧张，两人的心跳声都有些大。 “为什么…” 李常齐想问为什么都这么晚了宿管还在查寝，结果刚出声，就被顾以珩捂住了嘴。 掌心触碰到那个软软的东西，顾以珩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很不争气的颤了一下。 他把食指抵在唇上，示意李常齐不要说话，也不知道这么黑对方看不看的到。 拍门声持续了一会儿，渐渐弱了下来，好像门口的人嘟囔了一句‘是我幻听了吗’，那催命一样的拍门声终于停了。 然而，就在危机即将解除的时候，另一个衣柜里传来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操！烫死我了！这破玩意儿咋这么厉害，我腿毛都被烫掉了！” 同学们：“……” 这回门口传来的不是拍门声了，而是钥匙打开门的声音。 宿管进来了，发电机和蜡烛还没收，还有两根卷发棒好像也落在外面了，桌子上的肉也没来得及藏。 宿管照着手电环视了一圈，问出了直击灵魂深处的问题，“这大半夜的…宿舍里怎么没人啊？” 住在这间的梁宇和康新：“……” 做贼心虚，他俩光想着藏起来了，忘了这是他们的寝室，他俩完全可以直接躺上床。 宿管往里走了两步，然后看到了床底下撅出来的屁。股。 他抬脚踢了一下，“这位同学，你在这儿玩床下有人呢？” 床底下一共藏了三个人，康新实在是挤不进去了，只能露出来半个屁。股。 他从床下爬出来，对着宿管傻笑，“那个…叔叔啊，我，我睡觉不老实，滚床底下去了。” 宿管‘哦’了一声，点点头，然后弯着腰用手电照到了床下的另外两个人，“他俩也跟你一样不老实？你们宿舍什么时候多了第三个人出来？” 另外两人被发现了，也是只能出来。他们整了整衣服，极其有默契的开口： “我是401的，我有不会的题目，来这儿问问题。” “我是403的，我室友打呼噜，我来这儿跟他们一起睡。” “……” 宿管点点头，又走到桌子跟前。 “同学，你们是桌下有人？” 两张桌子藏着的人慢慢悠悠的爬出来。 宿管略略环视了一圈，见基本上没躲着的人了，这才把注意力放到了发电机和卷发棒以及…没烤完的腌制肉上。 他用手机把这些东西拍了照，然后说道：“同学们，你们很有创意啊。大半夜的用女生搞头发的东西烤肉，还整了个发电机过来。可以啊，一个一个的都是未来电学界的人才嘛。” 他话音刚落，衣柜那儿就传来了一声巨响，紧接着两个男生以一种十分亲密的姿势摔了出来。 两人挣扎着起身，只听顾以珩嘟囔：“这破衣柜也太挤了。” 同学们：“……” 宿管‘呦’了一声，把手电在顾以珩和李常齐身上照了一下，“这两位同学更厉害啊，玩出柜。要不是楼上有同学发烧，我被叫醒上去看，我今天还看不到你们这出好戏呢！” 虽然气氛紧张又尴尬，但玩出柜还是成功的逗笑了其他同学。 宿管听这帮熊孩子还有脸笑，十分生气的拍了下桌子，“你们还笑？等着明天我把照片给你们郑主任看，我看你们还怎么笑？！” —— 第二天早自习后，政教处办公室。 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把手机放到桌子上，手机上放着昨晚宿管拍下来的‘犯罪现场’，桌子周围围着一班住校的男生。 政教主任郑老师一边点头一边把这些人一个个的看过去，“好啊，一班的同学们，你们非常有创意啊。” 众人低着头不说话。 “我能不能问一问，这么好的创意，是哪位天才想出来的？” 众人还是沉默。 “好啊，不光有创意，还重感情，互相维护，真是一群好孩子。” 暴风雨即将来临，顾以珩像拔剑而出的勇士一样往前走了一步，“老师，是我想的。” 卷发棒烤肉这神仙创意确实是他想的，但昨天晚上的事从头到尾也不止是他一个人的想法。 郑老师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顾以珩同学，我对你很熟悉啊，高二年级前三名的常驻选手，怪不得这么有创意。” 顾以珩笑笑，“还行，也就一般有创意，可惜宿舍里没有饮水机，不然我们还打算用饮水机煮火锅呢。” 郑老师：“……” 郑老师深吸了一口气，就在他脸上的假笑马上就要绷不住的时候，其他同学像是提前说好了一样，齐齐向前一步，重新跟顾以珩并排。 “老师，不是顾以珩一个人想出来的，这事连想带做我们都有参与。” “对，我们都有份，郑老师，您要罚就一起罚！” 郑老师退了一步，一手扶住桌子，一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不停的点头，“好，高二一班同学们，你们真是太好了，有情有义互帮互助啊！ 我就满足你们的愿望，今天大课间前每个人给我写一份三千字的检讨，然后在跑操的时候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念出来，署上姓名和班级！ 还有！每个人今天中午不许休息，都给我去打扫厕所！” 第34章 “今天，借着大家课间操的时间，我要严重批评几位同学……” 操场上，同学们跑操的队形已经站好，郑老师拿着话筒站在主席台上，狠狠地‘**’着高二一班参与卷发棒烤肉事件的几位同学。 主席台下，被批评的几人在寒风中排成一队，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一份检讨。 学期过半，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即使现在头上顶着太阳，温度依旧低的让人直打哆嗦。 主席台下是一片阴影，阳光照不到，那一队正在挨骂的人哆嗦的更厉害。其中哆嗦的最厉害的，当属顾以珩。 顾以珩以两秒钟哆嗦一下的频率抖着，活像个筛子。 李常齐跟顾以珩一前一后站着，他能够很清楚的看到顾以珩的每一个哆嗦。 这货校服外套里面就穿着一件单卫衣，明明冻的要死，还偏偏死要风度，都抖成这样了，还一手揣着兜懒懒的站着，一副肆意潇洒的骚样。 在郑老师义愤填膺的说完一大段，打算开启下一段‘**’时，李常齐终于看不下去了。 他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一把丢到了顾以珩的肩膀上。 顾以珩打着哆嗦回头看过来，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李常齐面无表情的说：“我怕你再抖下去就犯癫痫了。” 顾以珩闻言一笑，眼睛都弯了。 “这么关心我啊。” 说着，他把围巾从肩膀上拿下来，又递了回去。 “不过还是你戴着吧，我习惯了，不冷，你突然这样拿下来小心感冒。” 李常齐抓过围巾，直接往顾以珩脖子上套。 “顾哥，能不能别这么嘚瑟，你穿的厚点也不丑。” 顾以珩被这话说的一愣，春心还没来得及荡漾，就感觉自己被命运扼住了喉咙。 李常齐气他大冷天的不好好穿衣服，故意使劲，勒的他直翻白眼。 他忙伸手扯过围巾，费劲的说：“我戴我戴，我自己戴！你松手，我要被你勒死了！” 围巾从李常齐身上转到了顾以珩身上，虽然在寒风中一条围巾挡不住多少寒意，但聊胜于无，至少顾以珩抖的不像刚才那么厉害了。 主席台上郑老师终于发泄完了自己的不满，接下来就是他们这一队人上台念检讨。 走在最后面的沈望伸着脖子往前看了一眼，看了一眼之后…又看了一眼。 他摸着下巴，十分奇怪，“刚才那条黑色的围巾我记得不是在李常齐脖子上吗？怎么现在成了顾哥围着了。” 伴随着跑操音乐的响起，操场上的同学们都开始动作。同时，主席台上，老师把话筒递到了顾以珩的手里。 顾以珩拍了拍话筒，确定能出声，又清了清嗓子，做足了派头，这才开始自我检讨。 “敬爱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上午好！在这萧瑟的秋风中，我和我同住宿的同学们……” “闭嘴！”郑老师拿着话筒出声打断了他，“让你念检讨，你以为演讲呢？还给我问上好了？！还大家上午好，你敬爱的老师被你气成这德行了，能好吗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来顾以珩把检讨书念成演讲稿，同学们还觉得没那么好笑，结果郑老师多这么一嘴，一个操场的人都绷不住了。 顾同学向来知错能改，被郑老师一提，他立马道歉，“是是是，对不起老师，我重新来。” 他又清了清嗓子，接着念：“我错了！我为我所犯下的错误感到深深地忏悔！我不该在半夜熄灯后不睡觉，我不该在宿舍里用卷发棒烤肉吃…” 他才刚念了几句就又被打断了，不过这回打断他的不是郑老师，而是正在跑操的同学。 一说到卷发棒烤肉这种疯狂的事，同学们的步子渐渐慢了下来，一浪高过一浪的‘哇哦’覆盖了音响放出的跑操音乐。 检讨被打断了，顾以珩干脆就不念了，开始和同学们互动，那场面活像跨年晚会抽幸运观众。 “一个一个问！别急别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怎么用卷发棒烤肉？简单啊，就把卷发棒插上电，把肉贴上去烤就行了。对了，记得卷发棒外面得包一层锡箔纸，不然粘。” “卷发棒在哪儿买？就tb上，同学过来留个QQ，回去我给你发链接啊。” …… 这场闹剧最后是以‘郑老师咆哮着说谁再不安静就记过并且抓了几个最活跃的真的记了过’结束的。 因为后来顾以珩的互动，其他人的检讨也没念成，郑老师直接把惩罚改成了让他们打扫两个星期的厕所。 这次说的打扫厕所，不单是在午休时间，而是直接放了学校高二年级楼男清洁工的假，让他们几个人代替男清洁工打扫卫生。 中午一点，同学们都已经吃完午饭回到教室里趴着小憩了，教学楼里一片静谧。 除了厕所… “卧。槽！这他妈也太臭了！原来没被打扫过的厕所是这个味！” “我他妈…这个坑也太恶心了，这人拉完屎怎么也不冲。” “卧。槽！这屁。眼儿得多大才能拉出来这么粗的屎撅子，怪不得冲不下去！” 李常齐戴着口罩，面无表情的听着那些粗俗又一点都不夸张的话。 他，堂堂太子，扫厕所。 呵呵。 顾以珩揉了揉鼻子，随手拿起一个拖把，身子往前倾了好几次，都没能迈出打扫厕所的第一步。 他也是从小也是养尊处优的少爷，打扫厕所这种事对他来说也不容易接受。 “顾哥，托您的福，咱们这两个星期都交代在厕所了。” 李常齐都被熏的神志不清了，连这种阴阳怪气的话都说出来了。 但其他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他们平时也都是不会骂人的乖乖学生，今天被厕所一熏，屎撅子冒都出来了。 顾以珩拿着拖把干笑，“真是对不住啊，当时场面太过于热闹，我一时沉浸在被追捧的自豪感中不能自拔，这才忘乎所以，犯下滔天罪行，还连累了你们，真是太对不住了。” 沈望鼻子里塞着两团纸，说话听着囔囔的，“算了，光荣事迹您干都干了，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们还是快点打扫吧，下午还要上课呢。” 他们几人中，还是家庭普通的人居多，打扫公共厕所这事儿虽然挺让人难以接受，但被熏了这么一会儿，他们也都没那么抗拒了，纷纷拿起工具开始干活。 只是打扫厕所而已，谁在家还没清理过厕所呢？ 李常齐看了一眼手里的扫帚，内心的苦苦挣扎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他已经不是太子了，他是平民。别的平民能打扫厕所，他也可以。 入乡随俗，入乡随俗！ 他正准备去扫隔间中被丢到纸篓外的纸，手上的扫帚就被抢走了。 顾以珩跟他带着同款口罩，那双一直被笑弯了的眼睛难得有些阴沉。 “放着我来，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李常齐一愣，下意识的问：“我怎么不能做这种事？” 顾以珩一手扫帚一手拖把，两边都满着。 他用胳膊肘轻轻顶了一下李常齐，让他往外走，“反正就是不能，你到外面等着，我把你的份一起干了。” 第35章 李常齐站在厕所门口，看着顾以珩笨手笨脚打扫厕所的模样，一时有些怔忪。 那个智障的意思是，在他眼里，这些脏活累活应该由他来替自己做。 是他理解的这个意思对吗？ 李常齐正走神着，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口哨声，他回头一看，眸子猛地沉了下来。 “呦，这不是隔壁班那个写了满分作文的大文豪么，站在厕所门口干什么呢？当门童？” 三个戴着厚镜片的男生朝厕所走来。 李常齐认得他们，是隔壁理科火箭班的。 学生时代，总有那么些理科生瞧不起文科生，文化生瞧不起艺术生的矛盾存在，龙川一中也不例外，所以一班和二班的关系向来不好。 每次两个班的人对上，双方总要互嘲几句。理科班的说文科班的不会动脑子，文科班的说理科班的没文化。 李常齐只看了一眼就把头转了回去，仿佛没看见这三人一样。 一看就是来找事的，不搭理最好。 三人在厕所门口站定，其中个子最高站在中间的男生十分夸张的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哦～对，我想起来了，咱们隔壁班的犯了校规，被郑老师罚着打扫厕所呢！” 见李常齐没反应，那人又说：“啧啧啧，老师一直跟我们说，要我们好好学学一班同学的学习方式，把基础打扎实了，该背的东西就要背，不要想着偷懒。 哎呦，今天我可算学到了，咱们一定要听老师的话，回宿舍以后多用女生卷头发的东西烤肉吃。” 那人说完，他身后的两个男生笑着附和。 三人边笑边往厕所里走，最后一个进厕所的还狠狠地撞了一下李常齐的肩膀。 李常齐面若寒霜，也跟着走了进去。 厕所里一班的几人正捂着口鼻打扫，听到脚步声，都抬起头来，待看清是隔壁班的，几人的面色齐齐的沉了下去。 三个男生大爷似的走到小。便池前，挤开拿着刷子的梁宇，脱下裤子开始尿。 上个厕所硬生生被他们演绎出了新皇登基的感觉。 梁宇被撞的有些狠，拖把差点没拿稳蹭到裤子上。他皱着眉头轻啧了一声，“长得还没我一半长呢，嘚瑟什么嘚瑟。” 撞他的男生听到这话，小幅度的挪了下身子，直接尿在了他鞋上。 梁宇猛地往后撤了一步，直接变了脸，“陈康华，你他。妈几把长歪了？” 陈康华是二班的学习委员，平日里最能挑事的就是他。 “对不起啊，我几把有灵性，一看见讨厌的东西就忍不住尿上去。” “呵，我还是头一次见人把憋不住尿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的。” 李常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进来了，正站在顾以珩身旁。 他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包纸丢给梁宇。 梁宇道了声谢，拿出纸巾开始擦鞋。 任何一个男生被人说‘憋不住’这三个字都不会高兴，陈康华提起裤子，也变了脸。 他瞪着李常齐，声音都不由得拔高了几个度，“你说谁憋不住？” “谁几把有灵性我就说谁。” 陈康华嗤笑一声，“你个连进一班都得靠关系的废物，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 “一班怎么了？一班碍着你了？” 这话一出，引起了一班几人的众怒，没等李常齐再回话，其他人就先忍不住发声。 “一班没怎么，”陈康华说：“就是聚了一群没脑子的文科生而已。” 李常齐眼睛瞥到刚刚被顾以珩靠到墙角的拖把，二话不说拿起来就往陈康华脸上怼。 拖把刚刚擦完厕所，上面还沾着某些侧所独有的不明物体。 陈康华感觉自己的脸上被糊了一坨粘粘的东西，臭的他差点当场死亡。 沈望惊得捂住了嘴巴，“卧。槽！这拖把刚刚擦过屎啊！” 其他的人瞬间慌了，一个忙伸手去拉陈康华，一个去推李常齐… 好吧，推李常齐的那人干不过他，只能也改成拉陈康华。 陈康华的脸离开拖把的瞬间，一班这边的人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一脸的黄色粘稠物，好像还有一些在他嘴边，也不知道进去了没。 陈康华忙去水池子那里洗脸漱口。 他身边一个矮胖的男生指着李常齐破口大骂，一口一个没脑子的文科生，不光是骂了一班的人，而是把所有学文的人都骂了进去。 李常齐面无表情的说：“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诗，叫做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 男生没听懂李常齐的话，话音一下顿住。 李常齐接着说：“没听过吧，你们这种自以为达到顶峰还偏偏没读过几本书的人，当然没听过。” “会背几句古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以后难不成就靠背古诗在社会上立足？” “不用跟他们废话。” 顾以珩把李常齐拉倒自己身后，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朝那个矮胖的男生走过去。 他在男生面前站定，垂着眸子看他，“说够了吗？” 打扫厕所还遇上二班的人找茬，顾以珩心里已经够烦躁了，结果现在听到他的小同桌被人骂，内心的怒意直接到达了顶峰。 男生话音戛然而止，没等他反应过来，只听顾以珩又说：“骂人多没劲，是男人就直接动手啊，” 男生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你，你要打架？在这儿？” 疯了吧，好歹也是一班的人，怎么一上来就要打架，还是在学校打，不怕再被抓？ 顾以珩嗤笑一声，“怕了？” 陈康华这会儿洗好了脸，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他们，“怕？老子从小到大就不知道怕这个字怎么写！” 李常齐面无表情的接过话：“那你还真是够没文化的。” 陈康华：“……” 顾以珩忍着笑回头看了李常齐一眼，这位小朋友怎么回事？没看到他正气势汹汹的约人放学别走呢么。 李常齐像是看懂了他的想法一样，接着开口说道：“既然不怕，那就约一架，把心里的不满都打出来，以后再见面就井水不犯河水，给彼此一个安生。” “好啊，正合我意。”陈康华推开挡在他前面那个矮胖的男生，叉着腰上前两步，“今天晚上七点半，学校下面那个小公园，谁不来谁是孙子！” 李常齐懒懒的掏了下耳朵，十分不喜欢这人张口闭口就爷爷孙子的。 “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 晚上七点半，学校下面一条街的小公园里站了一群人。 这群人穿着一样的衣服，都是龙川一中的蓝色校服，但却分成两派，一派是代表文科生的一班，一派是代表理科生的二班。 理科班的男女比是九比一，两个班的男生站在一起，二班的人看着几乎比一班的多出来一半。 “你们就来这么点人？一会儿被打哭了可别说我们欺负你们啊。” 二班的人装备很齐全，几乎每个人手上配了铁棍。 他们人多，乌泱泱的站在一起，脱了校服外套，还真有几分社会人的气息。 相较于他们，一班的人看着确实弱势的多。一群人穿着校服，除了李常齐手里拿了个扫帚去了头的棍子，其余人手上都空空的。有的人甚至眼镜都没摘，看着就是柔弱书生。 没等一班的人有回复，对面内部的人就自己回答了，“学文科的小娘炮们就那么点，想找人他们也找不来啊。” 这话一出，对面一阵哄笑。 在一阵嘲笑中，李常齐和顾以珩对视一眼，二人一个掰着手指，一个像甩剑花一样甩着手上的棍子，慢慢朝对面那群人走去。 一班的男生见识过顾以珩的战斗力，又听顾以珩描述了李常齐的战斗力，所以他们十分放心把场子交给这俩，他们只负责在后面加油呐喊。 二班的人见二人走来，也收了吊儿郎当的模样，还不等他们准备好，这两人直接就开始动手了。 至此，对面二班的人瞬间从嘲笑变成了嚎叫，两种声音简直是无缝衔接。 然后，这场群架没持续多久，又有第三种声音无缝衔接插了进来。 “那边的同学你们在干什么！不要以为脱了校服外套我就不知道你们是一中的学生！学校禁止打架斗殴！都给我过来记！名！字！” 政教处主任郑老师的声音，一中的学生无人不熟，这一嗓子嚎的这边混战的人瞬间停了手。 “我靠！老郑怎么来了？” “肯定是你们一班的这群小娘炮！怕打不过我们竟然还去告老师！” “兄弟，醒醒，你好好看看现在是谁在被谁打？” 郑老师气急败坏的怒吼声由远及近，两个班的人也没心思打架了，瞬间变得无比默契，往各个方向逃窜。 他们两个班好歹都是尖子班，要是让郑老师逮着打群架，后面半个学期整个学校的厕所怕是都要交给他们了。 一班住宿舍的几人默契十足，都往一个方向冲，待他们累的停下来喘气的时候，已经跑出去三条街了。 几人停在路边喘着粗气，明明是深秋的晚上，他们却各个跑的面红耳赤，甚至还出了汗。 李常齐穿的厚，他热得紧，抬手打算把围巾给摘掉，结果手还没碰到围巾，就被顾以珩给按住了。 顾以珩把他的手拨下去，又替他紧了紧围巾，“刚跑完就摘围巾，小心感冒。” 李常齐淡淡的嗯了一声，顺着他的力道把手放了下去。 感觉有点热，但他也没再动摘围巾的心思。 几人在路边歇够了，康新问：“现在已经八点十五了，预计回到学校得八点四十至少，咱…还回去吗？” 沈望轻咳了一下，“学习委员在这儿呢，问学习委员啊。” “我觉得…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赵奇说：“我们还没吃晚饭，要不先去解决大事？” 沈望一拍手，“好啊！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翘过课呢！” 几人一拍即合，打算翘了今天的晚自习，开始商量待会儿吃什么。 顾以珩趁着他们商量的空挡，问李常齐：“翘课，你有问题吗？如果你不想翘的话，我陪你回学校。” 李常齐抬眼看他，“没吃晚饭，你不饿吗？” “哎呀，一顿晚饭而已，不吃又饿不死。”顾以珩说：“关键是看你想不想翘课，你想的话我们就去，你不想的话我们就回去。” 李常齐定定的看着他，并没有回答。 那边几人商量好了，去吃砂锅面。 沈望走过来问二人：“顾哥，男神，去老陈记吃砂锅面，你俩去的吧？” 李常齐收回目光，点点头，“去。” 一行几人三两成伴慢慢悠悠的走到饭店，慢慢悠悠的吃完，又慢慢悠悠的晃了回来。 等他们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正好下课铃声打响，他们真的是一节晚自习都没上。 回到宿舍楼，几人互相打过招呼就回了各自的寝室。 李常齐说今晚不想学习，把顾以珩劝回了自己的宿舍。 他回到寝室后，靠着门站了许久，久到他双脚都微微有些发麻才有了动作。 李常齐慢慢的走到床边坐下，然后慢慢的拿出手机，点进了他最熟悉的百度app.。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了许久，然后慢慢的打出一句话… ——喜欢上同性怎么办？ 第36章 公园群架的事郑老师找了两个星期也没找出来参与者是哪些人，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在十一月中下旬，龙川一中迎来了期中考试。 期中考试依旧百分百复制高考。 第一场上午九点开始考，很多学生都有了来食堂吃早饭的时间，所以今早的食堂要比平时挤一点。 李常齐没有室友，他平时都是跟着顾以珩一起吃饭。有时是他们住宿舍的一大帮吃，有时候只有他俩。 期中考试后要开家长会，同学们大多重视这次考试，所以今天早上住宿生早早的就三两成群的聚在一起复习，吃饭自然也是一起。 食堂里，李常齐和顾以珩还有沈望梁宇找了个四人座，他们在宿舍看书看的有些晚了，来食堂的时候已经没什么空位置了。 顾以珩和沈望梁宇三人去打饭，李常齐占着座位。说是占座位，其实只是他的饭卡里没钱，得靠顾以珩‘养’着他。 李常齐来到这里也快五个月了，至今没学会充饭卡也实在是是不容易。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一开始他想学的时候，总是因为求学的目光太炽热而把他的学习对象给吓跑。 后来有了顾以珩，他慢慢的习惯了有人给他刷卡打饭，也就懒得去学了。 顾以珩买了两碗面回来。 一碗就是普通的面，放到了他自己面前。一碗里面有一根香肠一颗鸡蛋，香肠和鸡蛋中间还有用香菜摆成的‘5’，放到了李常齐面前。 看着面前碗里的‘150’，李常齐挑了下眉。 顾以珩把筷子递给他，“预祝数学英语考满分。” 恰在此时，沈望和梁宇提着包子过来。 沈望落座，一边打开塑料袋，一边撇着嘴调侃，“真是绝世好同桌，我怎么就没这样的好室友，给我买个面都是150分的。” 顾以珩满眼都是李常齐，完全没听到某沈姓空气的话。 沈望：“……” “说起来我觉得好奇怪啊，我发现李常齐好像从来没有自己在食堂打过饭。”梁宇啃了两口包子，问出了他存疑已久的问题。 有人说小同桌的不好，顾以珩这会儿听见了。 他斜睨了一眼梁宇，“不可以吗？他又不会白吃我的，我俩出去吃饭的时候都是他掏的钱。再说了，就算白吃，几顿食堂而已，我又不是请不起。” “……” 梁宇一手扶额，“我又没说他不好，您至于这样护着么？我就是奇怪，为什么没见过他自己打饭呢？” 顾以珩还想张口替李常齐辩驳两句，但仔细想，他好像也不知道为什么李常齐为什么不自己打饭，于是他问身边的人，“对啊，你为什么没有自己打过饭啊？是嫌挤么？” 埋头吃面的李常齐见自己躲不过，终于抬起头。他抿了下嘴，小声的说，“因为…我饭卡里没钱了，我不会充饭卡。” “……” “……” “？？？” 三人齐齐惊讶出声，“你不会充饭卡？！” 沈望惊的嘴张的老大，被他嚼过的包子都快掉出来了，“男神您古代来的吧？！连充饭卡都不会？” 顾以珩喃喃自语，神情特别委屈，“我还以为你是想粘着我跟我一起吃饭呢，原来竟然是你不会充饭卡…” 沈望：“……” 梁宇：“……” 两人齐齐忽略顾同学的发言，开始内部讨论。 “怎么还会有学生不会充饭卡呢？也太神奇了吧。” “说不定他真是从古代来的，前两天不是有个几百年一遇的四星连珠，估计就是那会儿穿越来的。” 说到这个，沈望突然看向顾以珩，“诶，顾哥，说不定李常齐还是从你偶像那个时代穿越过来的呢，你快问问他有没有见过你偶像。” 顾以珩白他一眼，“你滚蛋。” 沈望转而看向李常齐，“男神你知道李堃吗？就后唐的一个太子。你说实话你穿越以前是不是见过他？快给顾哥讲讲有关他偶像的事，他肯定贼高兴。” 李常齐：“……” 顾以珩拿手边的书往沈望脑袋上敲了一下，“你有病吧。我看四星连珠那天穿越的是你吧，还是从史前穿越过来的，脑子都没发育完全。” 梁宇在一旁笑的肚子都疼了，“还穿越，沈望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不过顾哥那个是真牛批，人家跟我们同年纪的男生，家里都贴什么女明星呀热血动漫呀之类的海报，他可好，家里贴那么丑一历史人物，还贴了一屋子，是真牛批。” 顾以珩把目标转向梁宇，对着他的脑袋狠敲了几下，“你懂什么？我这叫个性！你看看你们喜欢的那些，无脑无营养，再看看我偶像，那才是真偶像。就是你们不懂，真的，无语！” 话题突然就扯到了顾以珩的迷惑偶像，沈望和梁宇也不关心李常齐到底为什么会充饭卡了，全都去调侃顾以珩口味独特。 李常齐安安静静的埋头吃面，没有参与他们。 说起来他突然想知道，如果顾以珩知道自己就是他贴了满屋子的偶像，会是什么反应？ 吃过早点，四人一起去了教学楼。 他们四人分散在四个考场，顾以珩在一考场，沈望在三考场，梁宇在六考场，李常齐在七考场。 第一场考语文。 考试时间刚过四十分钟的时候，第七考场的门被推开，语文组组长高老师将监考老师叫出去，不知说了些什么。 监考老师回来，直奔李常齐的座位，将他的卷子收了，还顺带把他人请了出去。 李常齐带着随身物品一起离开了考场。 中午考试结束的时候，顾以珩照例在一班门口等李常齐一起去吃午饭，结果他的小同桌没等到，只等到了一脸惊恐的梁宇。 “什么？李常齐作弊被逐出考场？！” 顾以珩听到这个消息，惊讶程度不亚于梁宇。 梁宇喘着粗气说：“对，我听七考场的人说的。当时监考老师出去了一趟，回来就收了李常齐的卷子，还把他给赶出去了，他的东西也一块被清出去了！ 咱们每个教室都有监控，他们都说是李常齐作弊被看监控的老师给发现了，所以过来收了他的卷子。” 顾以珩眉头皱的紧紧的，“不可能！他平时考个单词都不乐意抄，怎么可能在这么重要的考试当中作弊！” “我也不相信，可他确实是被逐出考场了。”梁宇说：“我听七考场的人说，当时李常齐和监考老师的神情都特别严肃，如果不是他作弊被发现，就是李常齐家出了什么事。” 他顿了顿，接着说：“我觉得应该是他家出了什么要紧的事，这样的话他带着东西出考场也说的通。” 顾以珩想了一下，然后飞快的跑出了教学楼。 “诶！顾哥！你去哪儿？顾以珩！” 梁宇低个头的功夫，人已经跑出去好几米远了，他在后面喊了好几声，前面的人脚步顿都没顿一下。 顾以珩飞奔回宿舍，去宿管那儿拿了手机，直接给李常齐打了个QQ电话过去。 铃声一直响到电话自动挂断，对面都没有人接。 QQ电话打不通，顾以珩打开通讯录，按了一串偷偷熟记于心的号码拨过去。 结果还是一样，没人接。 顾以珩感觉自己的心跳从来没有这么快过。 为什么不接电话？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拿着手机，魂不守舍的走出宿舍楼，迎面走来两个男生，在大声的讨论着什么。 “你听说了没？今天七考场有个考试作弊被抓的，直接被老师收了卷子给赶出去了。” “听说了一点，那个作弊的是真牛批，不知道我们学校作弊是可以直接开除的吗？” “我听他们说还是一班的呢，太厉害了，打死我我都不敢。” 等顾以珩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揪着说话那人的领子把他怼在墙上了。 刚才还在侃侃而谈别人作弊的眼镜男，这会儿说话都结巴。 “你你你，你是谁？你抓我。干什么？” 顾以珩此时面色阴沉的吓人，他沉声问道：“你刚才说有人作弊被抓，你看见他作弊了？” 眼镜男吞了下口水，梗着脖子说道：“没…没看到啊，我又不是七考场的。” 顾以珩手上用劲儿，直接把人给提了起来，“你又没亲眼看到，凭什么说人家作弊！” 眼镜男双手悬空，被他掐的脸通红，“别人…别人都这么说！难道还有假？如果他没作弊，老师为什么要收了他的卷子，还…还把他赶出考场？” “别人都说的就是真的吗？” “那…那你又没看到他没作弊，凭什么说他不是因为作弊被赶出去的？我知道那个人，他月考，月考的时候语文考了满分。 在我们学校，不可能有人能把作文写满分的，说不定他上次，上次考试就是靠作弊得来的分数，这次故技重施，结果运气不好，被发现了！” 顾以珩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肾上腺素在飙升。 凭什么？他的小同桌那么努力，每天学习学到熄灯，他的小同桌那么古板，平时默写都不愿意抄别人的，凭什么要被人这样恶意揣测？ 那些人连证据都没有，他们甚至都没亲眼看到，几句话就能给别人泼那么大一盆脏水？ 顾以珩的声音突然放轻了，他用近乎温柔的语气去问眼镜男，“你把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我说，那个人他上次就是作弊，这次还是作弊，只不过这次运气不好，被发现…啊——” 那人还没说完，顾以珩的拳头就先抡了上去。 他毫无章法却用足了力气，一拳一拳的打在眼镜男的身上。 与眼镜男同行的人被顾以珩吓的一直不敢说话，直到这会儿才发声，“别打了别打了！他要死了！”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宿管，宿管带着保安，上来四五个人才把顾以珩给按住。 眼镜男直接被打的没了知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围了一圈的人，他们指指点点的在说些什么。 到底说了什么，顾以珩没听清，他的脑海里只是一直在不停的重复着眼镜男的话。 第37章 步顿文学奖三年一评选，今年恰好是评选年，提名名单就在这两天发布。 诚如高老师预料的那样，李常齐之前写的那本短篇小说成功的入围了这个奖项。 颁奖典礼在后天举行，他的文章算是入围名单里临时加上的，所以他们被通知的也很晚。 时间太赶，他从考场出来就直接跟着高老师坐上了去帝都的飞机。 上飞机前，李常齐总觉得有一种心慌的感觉，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他下了飞机，不减反增。 两人一出机场就连忙打上车，去了举办方安排的酒店。 出租车上，高老师看出他的异样，问他是不是晕车了。 他摇头，答道：“没有，只是觉得莫名的心悸。” 高老师让司机打开窗子通通风。 寒风顺着窗子缝吹进车里，冷的人打了个哆嗦。 李常齐垂着眸子想了一下，接着问高老师借了手机。 高老师一边把手机递给他，一边说：“你父母那边我已经通知过了，你不用担心。” 李常齐道了声谢，然后问：“老师，我可以登录一下QQ吗？” 高老师点头，笑道：“可以啊。这么迫不及待跟同学分享这个好消息？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么大的荣誉，学校肯定会在校园里拉上他个十条八条横幅的。” 李常齐没有回答，他飞快的在高老师的手机上找到了QQ，然后点了进去。 点击切换账号以后，他发现，他不记得他的QQ号，也不记得QQ密码，登录不上。 李常齐眉头紧皱，烦躁的轻啧了一声。 这号是原主的，不是他的，他什么都不记得。 QQ报备行不通，李常齐问过高老师后，又点进了电话。 然后他发现…现在社交软件那么方便，发消息打电话都用QQ微信，顾以珩的电话他压根就没问过。 李常齐长出了一口气，心悸的感觉愈演愈烈。 他总觉得，如果不把这事赶快告诉顾以珩，肯定会出什么事。 可是现在他的手机不在身边，他根本就没办法去联系上这个人。 出租车很快行驶到了目的地，高老师带着他进了酒店。 酒店是一间规模不算小的五星级酒店。 这间酒店被主办方包了下来，现在里面住的都是步顿文学奖被提名的作者。 两人进了房间，把一切安顿妥当，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李常齐忙到这会儿才突然想到，他可以通过高老师向楚念问到顾以珩的联系方式。 他跟高老师提了这个请求，高老师只当他是年轻性子不稳，有了什么成就都忍不住想赶快告诉关系好的朋友，便笑着应了下来。 李常齐拿到顾以珩的电话，连忙给他打了过去，在拨号码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都是抖着的。 铃声一直响到对面提示‘您拨叫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然后挂断。 李常齐深吸了一口气，又拨了过去，如此反复三次，他想起来现在顾以珩应该还在上晚自习。 他将手机放到一边，狠狠的揉了下眉心，过了一会儿，他无声的弯了下唇角。 还真是…关心则乱啊。 第二天颁奖典礼，李常齐并没有获得奖项，但一个高中生第一次写书就能被步顿文学奖提名，足够拿出去吹了。 李常齐再回到学校，期中试已经考完两天了。 他发现了一些异常。 从他踏进教学楼开始，就总有人在悄悄打量他，他回过头去看，大家的反应又如常。 最主要的是，今天一直到早自习下了，他的智障同桌都没来。 李常齐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没忍住打算去问沈望，顾以珩为什么没来上课。 结果他还没起身，沈望就先找上来了。 “李常齐，考试那天到底发生了？你去哪儿了？” 沈望的语气不太好。 李常齐担心顾以珩，也管不上为什么沈望前一秒还殷勤的叫男神后一秒就冷漠的叫他名字了。 他说：“这件事情有些复杂，总而言之就是我去帝都参加了一个颁奖仪式。 对了，你知道顾以珩去哪儿了吗？他为什么没来上课？” 沈望皱眉，“参加颁奖仪式？所以你不是因为作弊被取消考试资格对吗？” 李常齐愣了一下，“作弊？什么作弊？” “啊…没什么，这个说起来也复杂。”沈望说：“既然你是去参加颁奖仪式，那你怎么也不跟顾哥说一声啊？你知不知道他为了你打残了一个同学，都被停课了！” “停课？！”李常齐难得作出吃惊的模样，“他为什么会被停课？不对…他为什么要去打人？” 沈望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家顾哥是为了李常齐打人没错，但这事李常齐也算是受害者，他不能乱撒泼。 “期中考试那天，你突然就被叫走了，卷子也被收了，接下来的考试都没参加，大家都说你是因为作弊被发现而取消考试资格。 顾哥知道你不会作弊，所以听到别人在讨论这件事，还信誓旦旦的说你就是因为作弊才被赶出来的时候，他就没忍住动手了。” 李常齐越听眉头皱的越紧，“那他现在在哪儿？” “应该在家吧，你……” 沈望话没说完，就见眼前的人‘咻’的一下飞奔出教室。 “……” 沈望嘟囔：“不是，这同桌俩咋一个德行，话都不听人说完就往出冲。” 李常齐懒得管别人异样的目光，一路飞奔到宿舍去拿了手机。 他记得顾以珩以前提到过他的住址。 跟宿管好说歹说，李常齐终于拿到了手机，他翻到了以前的聊天记录，记下顾以珩家的地址。 他向宿管道过谢，正准备往校门口跑，就见两个人迎面走来，一个头上包满纱布走路都不太利索，一个身形瘦弱搀扶着那个包纱布的。 两人看见他，脚步齐齐一停，接着身形瘦弱的男生抬手指向他，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他！就是他！他就是七考场那个作弊的！” 李常齐现在急着去见他的智障同桌，不太想搭理别人，但是这俩人目光实在是太灼人，还拿手指着他。重点是他们有点挡路，害得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头上包满纱布的男生就是前两天被顾以珩打的男生，他那天直接被打休克了，在医院躺了三天才出来。 医生说他至少还得在家修养一个星期，今天来学校是为了那一些书本回去，结果没想到一进宿舍就见到了那个他被打的直接原因。 纱布男咬牙切齿，“操！凭什么他还能来学校？都因为作弊被赶出考场了，学校怎么还不开除他？！” 李常齐眸子一沉，冷声说道：“让开。” 纱布男闻言，还挪了挪位置，专门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说让就让？你朋友因为你把我打成这样，你得给我道歉！” 李常齐定定的看了他两秒，“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 纱布男一愣，“你要干什么？” “我觉得你挨了这么重的打，就在这儿口头道歉太敷衍了。我想知道你叫什么哪个班的，到时候好去你们班，当着你们班所有同学的面，认认真真的鞠躬赔礼。” 纱布男一喜，“真的？” 李常齐冷笑着点头，“当然是真的。” 他的作品入围步顿文学奖的事，不出意外，最晚后天学校就会挂上横幅。 到时候，他是要找上这个人，让他好好跟顾以珩道歉。 纱布男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常齐，点点头，想抬起胳膊环个胸，结果手太疼，只能环到一半然后放下。 “你的觉悟挺高啊，比你朋友强多了。好吧，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高二六班，赵思成。” “知道了。”李常齐说：“我下午去找你道歉，现在有一些事情要去解决，你可以先让一下吗？” 赵思成往旁边移了两步，“行吧，那我下午在班里等着你，你如果敢耍我，我就让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你作弊的事！” 李常齐懒得理他，狂奔到校门口。 校门口保安大叔拦着不让出，说学生没有假条不能随意出校门，他心里着急，干脆翻墙出去了。 李常齐打了辆车坐到顾以珩家在的小区，然后顺着路牌找到了他家。 来的时候一路疾行，可到了人家家门口，李常齐却突然怂了下来。 顾以珩因为自己被停课，人家家长会不会很不待见他？ 然而，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李常齐发现自己想多了，顾以珩家就他一个人在。 看到李常齐出现在自家门口，顾以珩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小…小同桌？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是怎么把自己给搞停课了的。” 不知道为什么，李常齐看见他就想发脾气。为什么要为了帮别人而连累自己？ 幸好只是被停课，如果是被开除呢？ 如果顾以珩因为他被开除，李常齐想，自己绝对现在就去办退学。 顾以珩闻言一愣，没有说话。 “打人好玩吗？还直接把人给打休克了，顾哥可真厉害。” 话说出口，李常齐有些后悔。生气归生气，怎么也不能是这个态度，他好歹也是因为自己才被迫待在家里。 顾以珩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你都知道了。这也不怪我，是那个人非要说你作弊，我实在是气不过才动手的。” 李常齐盯着他的眼睛，突然往前走了一步，“因为他说我作弊，所以你就动手？” 顾以珩点头。 “那个人是说我作弊，又不是说你，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因为……哎呀，反正就是听不得好人被冤枉。” “那万一我真的作弊了呢？”李常齐逼问他：“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顾以珩笑意渐收。 “我被人污蔑作弊，可那是我的事，跟你也没关系不是吗？你何必要多管闲事？” 顾以珩的嘴角彻底沉了下来，他抓着门框的手指都有些泛白。 “不是，我好歹也是为了替你抱不平才被停课，你可以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吗？” 李常齐忽然垂下眸子，他沉默了良久，才颤着声说道：“我就是气你为什么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我再怎么被污蔑，那也是我的事，你何必为了我把自己弄成这样？幸好你现在只是被停课，要是被开除了怎么办？” 顾以珩不语。 “你替我把人打了，可我却不能替你停课，你说你到底为了什么呀？” 顾以珩长出了一口气，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为了什么？还能为了什么，因为喜欢你呗。” 第38章 李常齐愣在原地，嘴巴微张着，呼吸都快停滞了。 顾以珩做了个深呼吸，“对，我就是喜欢你，不是对兄弟的那种喜欢，是想亲你、想睡你、想和你过一辈子的那种喜欢。” “你，你说什，什么？” 李常齐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还一句四个字的话顿了两次。 “挺恶心的吧，被一个男的喜欢。”顾以珩自嘲一笑，“要是有个跟我朝夕相处的男的这么跟我表白，我也觉得恶心。但是没办法，我就是喜欢你了，你觉得恶心也没用。 不仅没有，你还就得被我这么喜欢着。你还是得跟我坐同桌，还是得跟我相处到毕业，天天被我盯着。” 顾以珩家住在别墅区，周遭本来就没什么人来往。今天又是工作日，这一片更是静的几乎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说话声。 这会儿两人的说话声停了，周围也跟着彻底安静下来，气氛一下子冰到了极点。 顾以珩话说的横，但说完就怂了。 他垂着眸子，甚至不敢去看对面的人。 李常齐感觉自己的喉结不由自主的上下一动，他的声音都是颤着的，“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顾以珩这会儿是真怂了。 万一他的小同桌被吓跑了怎么办？期中考试刚过，座位还要重新排的，李常齐一生气不跟他坐同桌了怎么办？ 不对，以李常齐家的经济条件，出国那是分分钟的事，万一他被自己吓的直接不念高中了，跑出国去怎么办？ 李常齐见他不说话，直接上前一步揪住他的领子，强迫他看着自己，“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顾以珩缓缓抬眼，对上他的眸子，却见李常齐双眼通红，眼中丝毫不见有任何厌恶，甚至还带了一丝期待。 期待？他在期待什么？ 李常齐很重的‘啧’了一声，手上的力道渐松，“算了。” 顾以珩动作比脑子更快。 就在李常齐快要松手的时候，他一把反握住李常齐的手腕，将他拉近自己的怀里，然后狠狠的贴上了他的唇。 这一瞬间，李常齐怔忪的同时，好像突然明白了自己以前那股没来由的烦躁是为什么，也突然明白了他认为缺的那一部分是什么。 缺的是这个吻，是这声喜欢。 李常齐用力的回应着他，两人从门口亲到门外，又从门外亲回屋里，最后在沙发上停下。 他们一起喘息着。 顾以珩一手扶着李常齐的腰，让他稳在自己的身上，不至于掉下去，另一只手揉上他的头发，把那头整齐的短发给揉乱了。 李常齐平复了一下呼吸，问：“你停课被停到什么时候？学校给了什么处分？” “停一周，警告处分。你不用担心，这种处分到了高三都能撤掉的。” 李常齐点头，从他身上下来，坐到沙发上，“那就好，你下次别再这么冲动了。” 顾以珩也跟着起来，“我平时做事都是秉持着三思而后行的原则的，这次是因为他说你作弊我才……” 他的话音在李常齐冰冷的眼神下渐止。 “我知道啦！下次不管什么情况，我都不会随便动手了。” 李常齐点了点头，“嗯。” 话音落下，两人之间又陷入了安静，气氛突然就暧昧了起来。 李常齐这会儿才开始感到局促。 他抬手，随意的拨拉了两下头发，把自己那头碎发给拨的整齐了些。 顾以珩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清了下嗓子，往李常齐那儿挪了挪，问：“那…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呀？” 李常齐闻声偏头，二人视线撞上。 对视的一瞬间，又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移开。 好尴尬，好暧昧。 顾以珩又清了下嗓子，然后…又清了下嗓子。 李常齐就听着旁边的人一直在‘咳呵咳呵’的清嗓子，那种紧张又暧昧的氛围都被他给清没了。 在顾以珩‘咳呵’第十下的时候，李常齐终于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嗓子不舒服吗？” “……” 顾以珩被这么一问，也终于停止了清嗓子。 他盯着面前的茶几，问李常齐：“你，你…你，你对我是不是也有，一样的感情？” 这话问出口，紧接着又是良久的沉默。 半天没得到回答，顾以珩忍不住偏过头去看身边的人。 只见李常齐跟他保持着同款盯茶几的姿势，耳朵连着脖子都泛着不自然的红。 顾以珩看他这样，胆子突然就大了，不紧张也不尴尬了，瞬间又成了往日的顾贱贱。 他十分流利的又问了一遍刚才的话，末了还贱兮兮的加了一句，“我觉得是的吧，不然我亲你你为什么要回应我？” 李常齐更不自在了，他左右动了下肩膀，然后轻轻地点了下头。 “嗯，一样。” 顾以珩嘴角扬起，露出一个类似于喜当爹的微笑。 他激动的抓住李常齐的胳膊，一边晃一边问：“真的？真的是真的？” 或许是太激动了，顾以珩没把控好力道，李常齐感觉自己被他晃的差点整个人都跟着他的力道甩起来。 李常齐使劲拍掉顾以珩的爪子，日常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废话！这种事情骗你有意思吗？” 顾以珩揉着自己被打的手，笑的依旧十分灿烂。 “真的就好，是真的就好。” 李常齐嫌弃的看着他那傻了吧唧的模样，看着看着自己也被他给逗乐了，没忍住跟着轻笑出声。 顾以珩抬手轻轻捏了下李常齐的脸，“那…你说，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李常齐想了一下，答道：“相互产生爱意但未确定婚姻关系的，属于恋爱关系。我们现在应该算恋爱关系，也可以叫情侣。” 恋爱关系这四个字直击顾以珩的心脏，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嘴角，这儿又忍不住翘起来了。 “恋爱关系好，我也觉得应该是恋爱关系。” 李常齐弯了下唇角，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瞬间收了笑意。 “对了，你被停课是只是不能上课，还是连学校都不能去了？” “只是不能上课，去学校还是可以的。” 顾以珩顿了下，调侃道：“怎么，我不在你身边上课，你就学不进去啦？” 李常齐眼底泛起冷意，难得正经的回答他的调侃，“不是，我今天问到了，那个被你打的人是高二六班的，叫赵思成。 明天上午你来一趟学校，就课间操那会儿来个十分钟就行，我要让那个人好好跟你道个歉。” 提起这个，顾以珩也收了笑意，“你让赵思成跟我道歉？为什么？是…你能证明我打他没打错，他说你作弊确实是在造谣的意思？” 李常齐点头。 “对了，说到这个，我都还不知道呢。”顾以珩问：“你考试那天到底干什么去了？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李常齐把之前高老师一直带着他写文章，并且自己的第一本书被步顿文学奖提名的事告诉了顾以珩。 顾以珩惊叹一声，嘴角的笑意又回来了，“原来是这样，我男朋友可真厉害！” 说着，他抬手把李常齐好不容易拨拉整齐的头发又给揉乱了。 李常齐认真的看着他，“我一定会让赵思成跟你道歉的。” “跟我道歉就不必了，这件事被造谣的是你，受害者也是你，跟你道歉就够了。” “我不管。”李常齐说：“反正是他惹你生气动手才害得你被停课，他就是得跟你道歉。” 顾以珩失笑，这是什么神逻辑？他的小同桌竟然还有这么无赖的一面！ 不管原因是什么，他动手打人违反校规是事实。就算把赵思成污蔑他人作弊的证据拿出来，他顶多算是违规有因，怎么着也轮不到被他打的来跟他道歉。 不过…看着李常齐认真的模样，顾以珩也十分认真的回看他，“好，那我就等着我的男朋友给我撑腰。” 管他合不合理呢，反正小同桌说的都对！赵思成就该道歉，他等着他的男朋友给他找回公道。 第39章 赵思成本来是要在家修养一个星期再来上课的，可经过上午遇到李常齐，听他说要专程来给自己道歉后，也不管身上还疼着，当天下午就来了学校。 六班的同学都知道他被打进医院的事，他们中午吃完饭回来看到裹得像木乃伊一样的他坐在座位上，进来一个下巴掉一个。 先到赵思成身边去八卦的，是上午陪他去宿舍拿东西的男生。 男生趁着赵思成的同桌还没回来，坐到他身边，问：“你不是得休养一个星期么？怎么现在就来学校了？” 有了一个人打头来问，同学们也都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纷纷围到他身边八卦，七嘴八舌的问他为什么来了学校。 赵思成回答坐在他旁边的男生，也顺便解答了同学们的疑惑，“你上午没听到那个作弊的说么，他要专程过来跟我道歉呢，我当然要来学校等着他了。” 此话一出，惊起一片哗然。 “道歉？那个作弊的要专门来跟你道歉？” “哇，赵思成你太牛批了，我听说那个作弊的家里可有点关系呢，你是怎么做到的？” “真的假的啊？我看一班作弊的和打人的那两个可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呢。” 赵思成不屑一笑，“嘁，这有什么难的。这件事本来就是他理亏，我什么都没做，就往他跟前一站，他就怂了。 然后我也没说什么啊，就是跟他说话声音大了点，他就点头哈腰的说要带着那个打我的人来跟我道歉呢。” 听他这么说，同学们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哇’。 只有坐在他身边的男生感到十分惊讶，“你就为了这个来学校？听他道歉比你养伤还重要啊？” 赵思成正一脸得意的享受着同学们的吹捧，耳边突然响起这么一道不合群的声音，它的脸瞬间垮了下去。 “那当然了，男人的面子大过天！这事关乎我的尊严，当然比我养伤重要。再说了，我这伤的也不算重嘛，还能走呢。” 男生抓了下头发，干笑两声，“那行吧，那你慢慢等着吧。”但愿你能等到。 当然最后一句，男生没说出来。 虽然他是感觉一班那个说要来道歉的人不像是真的要来道歉，但他也不想平白惹人嫌，有些话能不说还是不说了。 —— 李常齐只在顾以珩家待到十一点多，午饭都没吃就赶回了学校。 顾以珩知道他不愿意缺课，也没有多留，两人约定好明天上午课间操的时候在教学楼门口见，便就此别过。 学校的老师们也都知道他被步顿文学奖提名的事，所以今天上午他无故缺勤，老师们只当他是去了高老师那儿，没有细究。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李常齐作弊被逐出考场的事，期中考试一过就传遍了整个高二年级。 在同学们都等着他被开除学籍的处分下来的时候，他竟然回来了学校，这无疑激起了所有人的八卦心。 所以下午从 一班的同学在这天下午连出教室上个厕所都不敢，因为一出去就会被各种熟人拉住问李常齐的事。 其实他们相信李常齐不是那种会作弊的人，但是事实到底如何他们也不知道，贸然去问怕问到不该问的东西，可信誓旦旦的跟外班的人说他没有作弊好像也不妥。 这个下午，整个班里，最淡定的当属话题中心李常齐同学。 第二天上午，顾以珩如约来了学校。 因为不是来上课的，所以他没有穿校服。 课间操的铃声打响，老师刚拿着课本从前门出了教室，顾以珩就从后门进了教室，无缝衔接。 同学们本来都是忍着睡意要起身去操场的，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卧。槽！顾以珩好帅！”，惊得同学们都掉了瞌睡回头去看。 只见教室最后面，顾以珩穿着白色卫衣黑色牛仔外套斜倚在柜子上，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一眨不眨的盯着坐在靠窗位置的人看。 李常齐也在回望着他。 沈望见顾以珩来，惊喜的跑过去，狠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顾哥，您帅的能直接出道了你知道吗？” 顾以珩冲李常齐眨了下左眼，然后才缓缓偏过头去看沈望，“知道啊，还用你说，我走在路上天天被经纪公司发名片呢。” “我去！”沈望做了个干呕的动作，“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要不要脸。” 同学们不约而同的都往顾以珩这儿凑，杨帆离他最近，身为班长的他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你怎么来学校了？” 顾以珩捏着耳朵上快闪瞎人眼的耳钉，唇角微微弯起，“因为今天有人说要给我讨回公道，所以我就来了啊。”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同学们都听的一头雾水，但沈望却心中有感，下意识地往李常齐那儿看。 果然，李常齐罕见的带着笑意，和顾以珩遥遥相望。 沈望：“……” 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课间操的准备铃声响了过半，同学们看够了热闹，便都往操场上走。 李常齐直接翘了课间操，和顾以珩一起上了二楼。 高二六班这会儿人已经空了大半，只剩几个值日生和正准备走去操场的人，还有赵思成这个木乃伊。 赵思成看到门口闪亮登场的两人，激动的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结果起的太猛，腿一疼又给跌了回去。 顾以珩见状没忍住，直接笑趴在李常齐身上。 “你是跟他说了什么？怎么他看见我们两个这么激动？” 李常齐冷笑一声，“我说我今天会让你来跟他道歉。” “啊？”顾以珩失笑，“你太坏了。” 李常齐挑了下眉。 顾以珩凑近，在他的耳边说：“我的男朋友太坏了，我以后可不能惹他生气。” 热气喷洒在脖颈，李常齐轻轻缩了下脖子，往旁边挪了一小步，然后不悦的看了他一眼。 一会儿他还要让赵思成道歉呢，红着脸说还能有气势么？ 昨天去一班凑热闹的也有六班的人，这会儿准备去操场的几位同学看到门口站着李常齐和另一个没穿校服的男生，自然而然的就猜到了是赵思成说的要来跟他道歉的两人。 “还真来道歉了，赵思成可以啊，他一开始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呢。” “是……吗？我看那两位不太对啊，他俩真是来道歉的？” “不瞒你说，那气势，我看也不像是来道歉的。” 几人一边走一边八卦，到后面他们再说了什么，李常齐也没听清。 班里只剩三个值日生和赵思成。 赵思成一瘸一拐的走到班门口，把两人来来回回打量了个够，才抱着胸缓缓开口：“你们两个来跟我道歉了？” 顾以珩忍着笑意点头，“嗯。” 赵思成点点头，“嗯，那开始吧。” 李常齐上前一步，半垂眸子看着面前比他矮将近一个头的赵思成，淡淡的问：“我是打算让顾以珩跟你道歉的，不过昨天回去，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这件事情是你搞错了，我并没有作弊，结果因为你非要说我作弊，害的顾以珩没忍住动手，那这件事是不是就算你错了？” 赵思成皱眉思索了一下，“我错了？他动手打我，怎么能是我错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李常齐说道：“他本来都不认识你，是你造谣生事逼他动手打人，害的他被停课一周。所以如果我没有作弊，那你是不是该跟顾以珩道歉？” 赵思成懵在原地，“啊？这…还能这么算？我是挨打的呀！” 李常齐一脸理所当然，“怎么不可以？他本来可以不用被停课的，都怪你犯贱，害他动手，当然得你道歉了。” 赵思成愣愣的想着，感觉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顾以珩一手勾住李常齐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颈窝，笑的都没声了。 他发现他的小同桌还是个神忽悠。 赵思成想着想着，想出了不对。他一拍大腿，“不对呀！你们俩不是来跟我道歉的么，怎么这会儿成了我道歉了？” 李常齐微微勾唇，“这不是在跟你讲道理么，提前跟你商量好，万一我作弊这件事是你搞错了，看看到底该是谁来道歉。” 赵思成嗤笑一声，“我搞错了？怎么可能？你可别想诓我，你被赶出考场那可是有人亲眼看到的。” 正说着，课间操的结束铃声响起，开始有同学陆陆续续的回到教学楼。 李常齐嘴角的笑意更深，“你不用管我是不是诓你，你只需要知道，如果这件事是你搞错了，你必须要跟顾以跟道歉就可以了。” 赵思成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不是，就算是我搞错了，可我是被打的那个，怎么着也轮不着我道歉吧？！” 赵思成话音刚落，李常齐就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还有嘈杂的说话声。 从操场回来的每一个同学，路过六班门口都要停留一下，然后发出类似于‘哇，就是他吧’的惊叹。 第一个回到六班的同学，看到李常齐站在门口，直接激动的冲上去握住他的手，用星星眼看着他，“你你你，你就是一班的那个李常齐吧，我的天你也太厉害了！被步顿文学奖提名啊！” 还没等李常齐有反应，顾以珩先一步拉开那人的手，“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越来越多的同学回到教学楼，六班的同学也随着大部队回来了大半。 他们看着门口对峙的三人，一副等待吃瓜的模样。 赵思成不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个同学要抓着李常齐的手，还夸他好厉害。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周围的同学都是一副看戏的表情。 但他很敏锐把察觉出来不对劲，很不对劲。 “你们两个不是要跟我道歉么？别废话了，赶紧的。”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同学都是一阵轻笑。 “你到处污蔑人家作弊，人家还给你道歉，想什么呢。” “赵思成，别光喝啊，吃点花生米。” “你们瞎说什么？我哪儿污蔑他了？他作弊是事实！”赵思成梗着脖子辩驳完，又对着李常齐二人说：“你们两个赶快道歉，道完歉还要上课呢。” 没等李常齐回答，有同学先替他说了话，“我建议你先出去看看再说话。” “赵思成你赶紧出去看看，看完之后给人家李常齐道个歉，这事就算过了。” “对，你快出去看吧，别堵在门口了，先让我们进去。” 赵思成皱着眉头看向李常齐，问他：“外头到底有什么？” 李常齐往旁边挪了两步，给六班的同学把门口给让开，同时离赵思成也更近了。 他嘴角带着淡淡的讽刺，“你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木乃伊同学疑惑又带着警惕的看了一眼李常齐，然后一瘸一拐的挤出人群，往楼下走去。 他逆着人流出了教学楼，只见教学楼的玻璃门上方赫然贴着一条红的刺眼的横幅。 ——热烈庆祝我校高二一班李常齐同学首部短篇小说《命运》提名步顿文学奖 赵思成看了一眼那条横幅…又看了一眼，然后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 所以刚才那个同学抓着李常齐的手说他好厉害，是因为李常齐的作品入围了这个全国闻名的文学奖？ 所以…所以期中考试那天，正好是步顿文学奖颁奖那天，李常齐急匆匆的离开考场，是去参加颁奖典礼？ 直到预备铃响，有老师催促还逗留在外面的同学回去上课，赵思成才回到班级。 他停在外面那么久，一来是因为他不相信那条横幅上的信息是真的，反复看了好几遍。 二来是因为他有点不敢回教室，不敢面对昨天听他吹过牛的同学，更是不敢面对李常齐和顾以珩。 他以为自己在外面逗留了那么久，老师都快来了，总不至于那两个人还在教室外头。 然而，当他上了二楼，远远的就触到了李常齐那毫无温度的眼神后，他发现今天这劫他好像逃不过了。 他停在楼梯口不敢回班，李常齐见他不动，干脆就朝他走来。 “你可以道歉了。” 赵思成往后退了一步，“不是，就算你没作弊，是我没搞清楚，冤枉你了，那我也是被他打的受害者啊！ 我我，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的跟你道个歉，跟他…顶多算是他打我是事出有因，我不可能跟他道歉的。” 李常齐嗤笑一声，“我刚才就说了，我不管这么多，是你嘴贱害的他被停课，就该你道歉。” 赵思成瞪大了眼睛，他第一次见这么无赖的人，“我，我被他打了诶！我挨了他的打，我还得跟他道歉？”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打你，他也会感受到同样的力道，所以你挨打这事就算扯平了。”李常齐说：“但是你惹他生气害他被停课这事没扯平，所以你得跟他道歉。” 赵思成都惊呆了，他个理科班的第一次知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还能这么用。 不仅赵思成惊呆了，顾以珩也惊呆了，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人可以强词夺理到这个地步。 不过他喜欢。 强词夺理的人是他的男朋友，他的男朋友之所以会这么不讲理是为了要给他‘讨回公道’。 他太喜欢了！ 赵思成崩溃道：“哪有你这样的？你，你能不能讲讲理？” 恰在此时，上课铃打响了。 李常齐彻底没了耐心，他一边掰着手指一边动着脖子，一步一步把赵思成逼进厕所里，“要上课了，你赶紧。要么你道歉，要么我让你再进一次医院。” 两分钟后，二楼男厕所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喊声，哭喊声中还夹着断断续续的‘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第40章 李常齐被提名步顿文学奖的横幅整整挂了一个星期才被撤下去。 这天中午，下课铃声打响，李常齐照例和顾以珩一起去食堂吃午饭。 李常齐占座位，顾以珩去打饭。 打份饭的两个队伍排的长长的，顾以珩随便挑了一个，把玩着手里的饭卡站了过去。 他仗着身高和视力的优势，伸着脖子去看今天有什么菜，看给他爱挑食的小同桌打点什么好。 或许是看的太专注，他没怎么注意队伍，前面的人已经往前走了一大截，他还站在原地。 “同学，往前走走呗。” 身后一个甜甜的声音响起，拉回了顾以珩的思绪。 他连忙往前垮了两步，跟上了队伍，然后回头道歉：“抱歉啊，没注意看前边。” 这一回头，一前一后两人都惊了一下。 “顾以珩？！” “白女神？这么巧啊。” 在顾以珩身后排着的正是白欣然和她的闺蜜。 顾以珩记着上次白欣然赠情侣包间电影卡的恩，他往旁边挪了一步，对白欣然说：“女士优先，咱俩换一下？虽然就差一个位置。” 白欣然冲他笑了一下，“行，那我不客气了。” 两人交换了位置。 排在前面的人还是很多，白欣然看着排到她还得有一会儿，便抑制不住八卦的心，转过头来和顾以珩说话。 “你和李常齐一起吃饭？” 顾以珩点头，“对。” “你俩单独？” “是，怎么了吗？” “没什么。”白欣然笑着说：“就是觉得你俩关系挺好的。” 提到这个，顾以珩嘴角也忍不住上扬，“是啊，我俩关系挺好的，特别好。” 如果不是他们才刚在一起，性别上又敏感，不然他真想告诉全世界李常齐是他男朋友。 白欣然眼底的笑意更深，“我懂，我懂，你俩看着特般配。” 顾以珩想着李常齐，心里正甜的发腻，猛地听到白欣然这句话，身边的粉泡泡破了一半。 “嗯？般配？” 虽然他也觉得他和李常齐很般配，但是在没‘官宣’的情况下被别人说出来…怎么总有一种秘密被窥探的感觉。 白欣然不知道他们的事，还以为自己犯腐说错了话，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是说…你有去我给你卡的那家电影院吗？” 顾以珩摸了下脖子，“去了。” 她刚才是这个意思吗？ 白欣然点头，“哦，那…你是跟李常齐一起去的？感觉怎么样？” 顾以珩沉吟了一下，“感觉还行吧，环境挺好的，价格也能接受。” “你们去看了什么电影啊，恐怖片？” “不是，看的哆啦A梦。” 提起那天，顾以珩就觉得好笑。 本来想营造一个好一点的氛围，占一占李常齐的便宜，结果看起了蓝胖子。 本来觉得看蓝胖子十分的生无可恋，结果电影院突然停电了，阴差阳错的还真弄出来个暧昧的氛围来。 但白欣然不知道他们那天发生了什么，一听两人看的是哆啦A梦，就感觉应该没有什么可八卦的了。 她有些失望的说：“哦，哆啦A梦…挺好的，童真！” 队排也的差不多了，她把身子转了回去，开始和那个丸子头女生说话。 女生挽上白欣然的手，问她：“咱们是这周末去玩密室逃脱是吗？” “对。”白欣然说道：“我想玩恐怖主题的，最好是有npc的那种，然后把小哥哥吓进我怀里。” 女生轻笑，“你确定是小哥哥扑你怀里，不是你扑进小哥哥的怀里？” “我也想扑进小哥哥的怀里啊，可是胆子能比我大的小哥哥实在是不多。”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进顾以珩耳朵里，让顾以珩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他正愁和李常齐去哪儿约会比较好呢，密室逃脱倒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小同桌那种老干部肯定没玩过这个，到时候就像白欣然说的，选个恐怖主题的，还是有npc扮鬼的那种，肯定能把人吓的扑进他怀里。 队伍排到了白欣然，她打了几个菜，然后和顾以珩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顾以珩扬起笑脸，跟她挥了挥手，还说了句‘白女神回见啊’。 大概是白欣然的话给了顾以珩一些启发，导致他现在整个人心情都好的不得了，所以他跟白欣然打招呼的时候特别热情。 顾以珩端着两份饭回来的时候，李常齐正面无表情的端坐着。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李常齐的冷漠脸了。 两人在一起后，李常齐虽然还是有点高冷，有点傲娇，但不至于像这样一脸冷漠。 顾以珩放下盘子就开始自我反省。 他是哪里做错了？ 他随便扒拉了两口饭，然后问李常齐，“那个…周末下午没什么事，我们要不要出去玩一下？你之前被步顿文学奖提名，搞出了那么一大堆破事，我们都没好好的庆祝呢。” 李常齐面无表情的吃着饭，淡淡的‘嗯’了一声。 顾以珩瞬间紧张了起来。 实锤了，他绝对是哪儿做错了。 他把把筷子放下，然后把餐盘往前推了一下，双手交叠，一副十分认真的模样。 “李常齐同学，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让你不开心，我希望你可以跟我说，而不是选择不理我，冷暴力解决。” 李常齐手一顿，缓缓抬起头，脸上还是淡淡的，“你想多了，赶紧吃饭。” 顾以珩觉得肯定是有什么事让李常齐不开心了，但是问了好几遍他都不说，他也没有办法。 两人这顿饭吃的不太愉快。 回教室的路上，顾以珩不知道第几次问李常齐到底怎么了。 这次太子殿下终于没有采取不理睬政策，而是一把揪住顾以珩的领子，使劲把他怼到墙上。 这一系列变故发生的太突然，顾以珩整个人都是懵的。 李常齐逼近他，声音冷的都快结冰了。 “你为什么要管白欣然叫白女神？” 顾以珩愣了一下，眨眨眼…然后又眨眨眼，随即恍然大悟，“啊！原来你是吃醋了！” 李常齐耳朵腾的一下就红了，他不自然地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你管我，快说为什么。” 顾以珩咧嘴一笑，眼睛弯的都快看不见了，“你怎么这么可爱啊，竟然因为这个吃啊——醋。” 李常齐恼羞成怒，直接一拳打在顾以珩肚子上。 顾以珩揉着肚子，“我天，小同桌，我饭都快被你打出来了。” 李常齐收回揪着他领子的手，整了整衣袖，“你说不说。” 顾以珩举起双手，作出投降的模样，“好好好，说说说，这有什么的，因为大家都叫她白女神，所以我就问跟着叫喽。” 李常齐挑眉，似是有些不解。 顾以珩看了下四周，确定没什么人，便把刚才举着的两只手一转，将李常齐搂进怀里，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 “因为白欣然是全年级公认的素颜女神，大家都觉得她好看，所以就喜欢女神女神的叫，后来叫习惯了，就这么一直叫着了。” 他顿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接着赌气道：“这么说起来，你好像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不管她叫白女神的人。说！你是不是对她旧情未了，为了显示出自己的特殊，所以叫她的名字。” 李常齐推开他的脸，自动忽略他后面的话，“啧，这还在学校呢，有人，注意着点。” 顾以珩又抬头看了一圈，没看见什么人，就又凑过去在他唇上咬了一下，“没有人，我看着呢。” 亲了两下之后，他轻笑出声，“什么叫在学校里，有人，得注意点。意思是不在学校，没人，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听了顾以珩的解释，李常齐那点无端的小情绪也不见了。 他挣开顾以珩禁锢他的双手，又是习惯性的忽略他后面的话，“行了知道了，快回教室吧，能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顾以珩撇了下嘴，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还睡什么觉啊，这会儿外面都没人诶，你不想跟我亲亲抱抱举高高吗？” 李常齐日常向他投以看傻。逼的同款目光，“你有病吧，下午还上课呢，现在不睡等着下午数学课上睡？小心地中海的粉笔头。” 顾以珩还是撇嘴，“睡觉重要还是我重要！” “当然是睡觉重要了。” “……” 顾以珩瞬间收了表情，摆出一张冷漠脸，“我好像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李常齐没忍住弯了下唇角。 他也四周看了一下，确定没看到什么人，便揪着顾以珩的校服领子把他拉过来，然后在他唇角轻轻碰了一下，“行了，回去吧。” 顾以珩上演一秒变脸，从冷漠脸变成喜当爹，“看在你亲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让你回去小憩一下。” 李常齐懒得理他，双手插兜率先往教室走。 顾以珩紧随其后。 —— 晚上，顾以珩回宿舍拿到手机，第一件事就是打开X团选密室逃脱。 密室逃脱这种游戏要多人才好玩，刚才上晚自习的时候他已经找好了一起去的人。 除去他和李常齐，还有沈望、梁宇、赵奇和康新，一共去六个人。 顾以珩查看评价和图片对比，一番挑选下来，最后确定了市中心的一家人气超高的店。 根据店家描述，他预订了这个店里吓人程度五颗星的恐怖主题密室逃脱。 顾以珩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响。 在这种黑暗密闭的空间里，时不时还有扮鬼的npc出来吓人，他的小同桌第一次玩密室逃脱，肯定会被吓到。 到时候李常齐肯定会喘着气扑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腰跟他说‘我好害怕’。 然后他就揉着李常齐的小脑袋，用温柔宠溺的语气对他说‘不怕不怕有我在呢’。 哎呦，想想都美好。 然而，等到了周日下午，他们六个人进了密室逃脱的房间后，顾以珩发现，这跟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第41章 密室逃脱的主题名为《灵霄》。 故事背景是一个叫灵霄的女孩不知是何原因死在了自己的宿舍中并被肢解。 然后从她死后的第二年开始，每一年都会有一个名字同叫灵霄的人离奇死亡，这些‘灵霄’职业不同所在地不同，就连是男是女都不一定，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都和第一个死的灵霄一样被肢解。 为了制止被肢解的悲剧发生到自己身上，来自各个地区的‘灵霄’聚集在了一起，决定去往灵霄死亡的宿舍中寻找真相。 玩家扮成寻找真相的灵霄。 六人到店后，按照店里的要求把手机等通讯设备存到了前台，然后店主把角色卡分给他们。 他们拿到的角色卡就是‘灵霄’这个名字前加上他们各自的姓。 进入密室前，店里的员工将他们的眼睛都蒙了起来，然后在密室门口给他们念了故事背景。 第一个被带进密室的顾凌霄。 顾以珩的手里被塞了个对讲机，工作人员给他讲解了对讲机的使用方法，然后将他带进密室，让他扶着一个沙发靠背站着，并告诉他待听到关门声后方可取下眼罩。 接着其他几位‘灵霄’也被带进了密室。 关门的声音刚刚落下，密室里惊悚的背景音乐就响了起来。 六人同时取下眼罩。 然后，顾以珩傻眼了。 “卧。槽！”顾以珩瞬间抱紧了自己，“人呢？” 漆黑的房间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他手中的一根荧光棒发着微弱的光。 这根荧光棒是进密室前工作人员塞给他们，让他们在密室里照明的。 幽闭带来的恐惧瞬间席卷了顾以珩的内心。 妈的，这跟想象中的不一样啊。他的小同桌呢？他们怎么被分开了？ 他正一边害怕一边生气，手中的对讲机就发出了声音。 工作人员告诉他说：“请玩家顾凌霄告诉你在另一间密室的同伴，让他们在另一间密室中找齐九块木板。” 对讲机传来的声音把顾以珩的恐惧削弱了不少。 他应了一声，借着荧光棒的光慢慢的挪动，离开沙发去找和另一个密室相通的门。 刚挪了两步，顾以珩就感觉自己撞上了什么东西。 他把荧光棒举高，凑近去看自己撞到的东西…… 不看不知道，一看顾以珩直接吓的蹦了起来，还嚎出来了个海豚音。 “啊——鬼呀！妈妈！” 一个假人…哦不，是假鬼吊在半空中，刚才顾以珩凑近，把他的‘死相’尽收眼底。 他的嚎叫声刚落，紧接着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吓的顾以珩又是一顿鬼哭狼嚎。 “是我，我们。” 拍门声顿了一下，李常齐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你在门那头的密室是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以珩瞬间长出了一口气。 他拍着胸脯，“对对对，我在这边。” 李常齐又问他：“你还好吗？一个人在一个房间怕不怕？” 怕？这能说怕？ 顾以珩清了下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听着漫不经心一点。 “嗐，这有什么好怕的，不怕啊。” 李常齐在那头‘哦’了一声，“那就好，我听见你在叫，还以为你害怕呢。” “哎呀没有。”顾以珩说：“我是…这人家都有监控看着呢，我是随便叫两声给他们一点面子嘛。” 正在看监控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面无表情的对着对讲机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顾以珩这才想起来有任务，他挪到门口，隔着门对李常齐几人大声说：“在你们的房间里藏了九个木块，去找齐九个木块。” 隔壁的密室里也是漆黑一片，但他们人多，也不怎么怕，几人迅速开始寻找木板。 趁着他们寻找木板的空档，对讲机里又传来了声音，“请玩家顾灵霄根据你对面那堵墙上的信息，将木板的顺序告诉你的同伴。” 顾以珩依言走到对面，借着微弱的光研究对面墙上的信息。 墙上写了隔壁木板上事件的发生顺序。 他将时间顺序记了个大概，然后走回门边，还没开始隔门喊话，他在的这间密室就突然亮起了灯…不对，是闪起了灯。 灯光忽明忽暗，顾以珩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瞎了。 在他低下头揉眼睛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肩膀一沉。 他缓缓回过头，只见一只‘鬼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顺着‘鬼手’看过去，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近在咫尺。 见顾以珩看过来，npc还呲着牙往前凑了一下。 顾以珩觉得自己差点当场去世，并且走的十分不安详。 伴随着一声持续了近一分钟的海豚音，密室的门被打开，工作人员一手揉着耳朵一手拿着手电走进来，问他们要不要选择结束游戏。 两间密室相通，六人碰了面。 顾以珩对上李常齐的视线，想到刚才自己那句十分不屑的‘这有什么好怕的’，然后屈服于人类的本能，对工作人员泪眼婆娑的说：“不玩了。” 工作人员让npc出去，然后问六人：“我再确认一遍，几位要退出游戏是吗？中途退出游戏押金不退哦。” 除顾以珩以外的五人互相看了看，他们都感觉这个密室的恐怖程度超出了他们的接受范围，于是纷纷点头同意结束游戏。 一行六人打了两辆车回学校。 浪费了一下午和几百块钱，还什么都没玩成。 出租车上，沈望坐在前排，李常齐和顾以珩坐在后排。 在回学校的途中，顾以珩一直保持着支着下巴看窗外的姿势，自始至终不敢去看李常齐。 也没啥特别的原因，现在就是觉得丢人。 几人回到学校的时候才刚刚六点，这个时间挺尴尬，他们回学校有点早，回家又来不及。 幸好他们之前计划今天下午去玩，压根就没打算回家，校服都放在了学校。 他们在学校门口商量了一下，觉得反正时间还要，天气这么冷，可以去吃个火锅什么的。 顾以珩不太想去，他现在就想赶紧回宿舍，然后把自己的脑袋蒙进被子里。 本来打算吓一吓李常齐，让他钻进自己的怀抱，结果人家没被吓到，自己反而被吓了个半死… 太丢人了！ 但他又实在不想坏了别人的兴致，便恹恹的跟着他们一起点头，表示自己也想去吃火锅。 六人一拍即合，决定去两条街外的商场吃海底捞。 顾以珩双手揣兜，走在最后面。 李常齐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将步子慢了下来。 最后两人并肩而行，和前面四人差了一段距离。 李常齐看他兴致不高的样子，没忍住，轻笑出声，“你说你怎么不长记性呢。” 顾以珩偏头看他，眼神中带了些迷茫，“什么？” “你不觉得今天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吗？”李常齐说：“之前国庆在我家的时候，你就是想吓我，结果自己反倒被吓了个半死。今天还是。 你说你都知道我不怕这些了，怎么还这么执着于吓我呢？” 顾以珩闻言，把头扭了回去，将脸缩进领子里，声音闷闷的，“我这不是…我觉得你肯定没玩过密室逃脱，虽然你不怕鬼，但是加个密室就难说了。可密室逃脱我玩过啊，我有经验，所以我觉得我应该是不怕的…” 李常齐接着他的话往下说，“所以你就想着今天应该是我会害怕，但是你不怕，然后我就会钻进你怀里，由你来保护我？” 小心思被看破，顾以珩的脸埋的更低，“……这你都看出来了。” 李常齐又是一阵轻笑，笑着笑着觉得顾以珩实在是太好玩，干脆放声笑了出来。 顾以珩轻啧一声，不满的说：“你可以别笑的这么大声吗？” 李常齐轻咳一声，渐渐收了声，“说实话啊，我是真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 “……” 顾以珩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我最近总是听到心碎的声音。” 李常齐刚压下去的唇角又忍不住弯起，他突然说：“你晚上要不要到我宿舍睡？” 顾以珩脚步一顿，一脸惊喜的看着他：“你说啥？” “你今天不是被吓到了吗？我问你要不要来跟我一起睡，我保护你啊。”李常齐说：“反正今天已经跟国庆那天的发展那么像了，我不介意再像一点。” 顾以珩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句‘你要不要来跟我睡’，完全没注意李常齐说的什么‘我保护你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好啊好啊好啊！去啊去啊去啊！” 李常齐：“……” 顾以珩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他将手从兜里掏出来，悄悄的贴上李常齐的手。 李常齐一惊，忙把手缩进袖口。 他回过头去看，见没人注意他们，才松了口气。 “大马路上的，你注意点。” 顾以珩毫不在意，把手伸进他的袖口去抓他的手，“这有什么的，恋爱关系牵小手，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认识了这么久，李常齐有时还是没法习惯顾以珩这种不要脸的行为。 “你再皮，晚上就别过来了。” 顾以珩光抓着李常齐的手还觉得不够，还非要去和他十指相扣。 李常齐不同意，两人的手在袖口里拉来扯去。 最后还是顾以珩险胜，如愿的和他的小同桌光明正大的在大马路上十指相扣。 “我才不管，我现在要跟你牵小手，晚上还要去你宿舍睡。” 第42章 顾以珩今晚还是如愿的住进了李常齐的宿舍。 沈望看着收拾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的顾以珩，不由嫌弃的皱起了眉头，“你看你乐的那个样儿，至于么，嘴角和耳根子都快合体了。” 顾以珩轻哼一声，嘴角还是没落下来，“别嫉妒，我有同桌保护，你没有。” “谁嫉妒了？”沈望翻了个大白眼，“自个儿要去玩密室逃脱，结果被吓的中途退出，我要是你，我连见李常齐的脸都没有，还住人家宿舍，脸皮真是厚的可以。” 顾以珩心情好，不跟他计较。 “你就是嫉妒，我害怕了有人保护，你没有。” “……” 沈望长叹一声，然后一把捂住了脸，“你真是没救了。” 离熄灯还有半个小时，顾以珩抱着洗脸盆和换洗衣物来到了李常齐的宿舍。 李常齐一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快比人都要高的生活用品和换洗衣物。 “……” 李常齐：“你这是…搬家呢？” 顾以珩冲他一笑，“这不能叫搬家吧，顶多叫搬宿舍。” 李常齐嫌弃的皱起了眉头，“我那句话是反讽你听不出吗？” 顾以珩挤进宿舍，就像进了自己家一样。 他十分自觉的把刷牙杯等洗漱用品放到了李常齐宿舍的盥洗室，本来有些空的洗漱台瞬间变得满了起来，看着就像两个人同居一样。 接着他又把换洗的衣服挤着李常齐的衣服放进了衣柜，宿舍本来是一人一个衣柜，这会儿两个人的衣服放在一个柜子里，说不清是挤还是温馨。 李常齐环着胸靠在桌子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忙来忙去的顾以珩。 “哥，我的意思是让你过来睡一晚，你这是打算长居于此地？” 顾以珩脚步一顿，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对啊，不行吗？” 李常齐：“……” 顾以珩折腾了一会儿，总算把该搞完的东西都搞完了。 然后他假装没看见李常齐那副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凑上前去把人搂在怀里。 李常齐轻啧一声，“放开，先去洗澡。” 顾以珩不听，双臂用力，把人搂的更紧，脑袋还在李常齐的颈窝蹭了蹭。 “我不，我害怕，今天的密室逃脱都给我阴影了，我不敢一个人洗澡。” 他话音一顿，接着十分无赖的说：“对，我不敢一个人洗澡，你得陪我一起洗！” 李常齐想一拳锤爆他的狗头，他压低了声音问：“你说你要干什么？跟我一起洗澡？” 顾以珩将脸埋在他的颈窝，连着点了几下头。 李常齐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跳动，他用着近乎温柔的声音又问：“你还想干什么？” 顾以珩沉默了一下，然后微微抬头，在他的耳边一本正经的说：“我还想…把你给睡了。” 李常齐感觉自己体内的熊熊怒火在燃烧，举起拳头就要实现锤爆他的狗头的想法。 结果他的拳头还没落下，顾以珩的嘴先落了下来。 顾以珩特别用力的、一下一下的亲着李常齐，从额头亲到下巴，然后像一只摇尾巴的二哈一样对着李常齐傻笑，一边傻笑还一边揉着他的脸，“你说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呢？” 李常齐的拳头举在半空，落吧…这会儿也落不下来了。 他皱了下眉头，耳朵有些红，“你问我我问谁？” “我这么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 “……你说呢？” “我说…不行，要你说，你说你喜欢我，快点儿。” 李常齐眉头皱的更紧，“你有病吧，大半夜的抽什么风？” 顾以珩抱着李常齐又是使劲一阵蹭，“就是要大半夜的，才好‘抽风’啊…” 他声音越来越轻，带着些说不出的暧昧，李常齐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推了他一下“你赶紧洗澡去！” 顾以珩不撒手，“我不，我害怕，我不敢一个人洗澡，你得陪我一起洗，你说好要保护我的！” 李常齐咬牙切齿，他是疯了才让这二货来跟自己睡。 顾以珩正抱着他的小同桌蹭的开心着，然后眼睛一瞥，瞥到了他俩身后书桌上的东西。 书桌最靠里边放了一摞书，书的最下面压着几张宣纸，看着上面好像写了毛笔字。 他动作一顿，慢慢放开了李常齐，去拿桌子最里面被压着的宣纸。 李常齐也跟着转过头去。 顾以珩把几张宣纸上的内容扫了一遍，惊讶的问：“你还会写楷体啊？！” 李常齐挑眉，“你还看的懂楷体啊。” “看得懂啊，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热爱我国的传统文化，研究过楷体也不奇怪吧。” “嗯。”李常齐点头，“那我也热爱我国的传统文化，所以也研究过楷体。 我不仅研究过楷体，还练过书法，闲的没事干的时候就喜欢写软笔书法，静心。 这些都是我之前写的。” 顾以珩拿着几张宣纸仔细端详，听他这么说，轻笑出声，“咱俩的爱好还挺像的…” “卧。槽？！” 顾以珩声音突然拔高，李常齐忙问：“怎么了？” 顾以珩把手上其中一张宣纸盯着看了好久，然后猛地抬头，惊喜的看向李常齐，“这是李堃的诗啊！小同桌，你因为我的安利也喜欢上李堃了？！” 李常齐微微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那是李堃的诗？” “我背过啊。”顾以珩说：“他是我偶像，他写过的诗我肯定会找出来背的嘛，虽然他这个人不是那么太出名，写的诗我也就能找出来一两首。” 李常齐点了点头。 他就是随心想随手写的，也没怎么想，脑子里有什么就写了什么出来，没想到竟然写出了以前作过的诗。 顾以珩对这几张软笔书法简直爱不释手，他看了又看，问李常齐：“另外几首是谁的诗啊？我感觉没见过，你这诗词储备量还不少，看来小时候课外读物没少看。” 李常齐心说：另外几首也是他写的。 不过这话不能说，他胡乱搪塞道：“我也忘了，小时候背的，想起来了就写了。” 顾以珩‘哦’了一声，然后放下宣纸，又凑过来搂着他，“你快说，是不是因为我给你安利你就也喜欢李堃了。” 李常齐敷衍的点了两下头，“嗯对，是，因为你我才喜欢他的。那你现在可以去洗澡了吗？再抱着我我就打断你的腿。” “承认了吧，你这叫爱屋及乌，虽然你嘴上不说喜欢我，但是你的行动已经暴露了你的心思。”顾以珩埋在他的颈窝轻笑，“你怎么这么凶啊，我都说了我害怕，你得陪我一起洗。” 李常齐深吸了一口气，身子微微后撤。 两分钟后，顾以珩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独自进了盥洗室。 两人洗好澡后，已经接近熄灯。 因为李常齐的宿舍只有他一个人住，另一张床就是个床板，什么都没铺，所以顾以珩住过来只能两个人挤一张床。 龙川一中的住宿条件虽然好，但到底只是学校的宿舍，床还是单人床。 这会儿两个大男生睡在一起，挤得要死，只能身子挨着身子。 顾以珩感觉自己现在特别热，浑身燥热的那种。 “小同桌，你现在困吗？” 李常齐一手枕着后脑勺，眼睛很亮，没有困倦的感觉。 “还行吧，不是太困。” “哦。” 顾以珩吞了下口水，往他那边挪了挪，“你要是不困的话，要不咱俩接个吻再睡？” 李常齐一愣，有些不自在的动了下肩膀，“我发现了，让你过来睡简直是多余，我看你一点都不害怕。” 顾以珩然后煞有其事的说：“谁说我不怕了，我怕啊，我特别怕。因为害怕，所以才…嗯，需要你的吻给我勇气啊！” 李常齐：“……” 真是什么都能扯出来，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吻还有给别人勇气的功效。 顾以珩轻轻碰了下李常齐的肩膀，“行不行嘛。” 李常齐没搭理他。 就在顾以珩觉得今晚这个吻没戏的时候，只听身边的人低低出声，“也……行吧。” 顾以珩闻言眼前一亮，直接翻身压了过去，还没等李常齐说话，他就迫不及待的亲了上去。 两人不知缠绵了多久才分开。 他们轻轻喘着气，鼻尖蹭着鼻尖，呼吸相闻。 顾以珩轻声骂了句‘操’，身子微微后仰，和李常齐对视，“我好像……起反应了。” 李常齐眼睛有些湿，瞪着人瞧的威慑力也弱了些。 “我又不是感觉不到，你还非要说出来。” “你也有反应了。” 李常齐重重的‘啧’了一声，又重复了一遍，“我又不是感觉不到，你干嘛非要说出来。” 顾以珩轻笑出声，又俯下身子，“要不要解决一下，我帮你呀。” 李常齐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你帮我？” 他从前还是太子的时候，也不是没经历过这些事，他比较好奇，他们两个都是男的，顾以珩要怎么帮自己。 然后，当顾以珩抓上他的兄弟的时候，他知道了帮他解决到底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顾以珩的动作停了下来，下床去抽纸巾。 李常齐躺在床上，一只胳膊压着眼睛，轻轻喘着气。 顾以珩回来帮他把身上的东西擦干净，从头到尾嘴角就没下去过。 “啧啧，小同桌，太性感了你。” 李常齐声音还是颤的，“你闭嘴。” 顾以珩轻笑的声音让李常齐特别不自在，他喘了两口气，开始找话题转移注意力。 “你把东西都搬到我这儿来，是不打算回去了？搬宿舍要到宿管那儿登记才能搬吧。” “是啊，不跟宿管说我的宿舍就还是跟沈望一起住的那间。所以如果我往后再来找你睡，就只能跟你挤一张床了。” 李常齐：“……” 还要不要脸了。 本来想找个话题让自己不那么尴尬，结果低估了顾以珩那货的脸皮厚度，李常齐用力的翻了个身，背对着顾以珩，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又过了一会儿，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匀长。顾以珩侧头看了他一眼，也躺了下去。 今天是星期天，不用交手机，顾以珩躺了一会儿发现他睡不着，干脆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来刷。 李常齐睡着了，他怕打游戏会吵到他睡觉，便随便刷了一会儿微博。 微博热搜榜最后一条，写着‘河南洛阳出土后唐时期文物’。 后唐？！ 看到这个标题，顾以珩激动的整个人都坐起来了，他忙点进去，把相关文章和视频看了个遍。 其中有一篇带图的文章，写的是考古人员发现了后唐太子的一些相关物品，结合史书中的只言片语，可以确定这位发现的后唐太子就是野史中出现过的太子李堃。 图片中是拍摄的相关文物，有这位太子用过的东西，他的画像，还有一个封闭的木盒子，里面装着他曾经写过的诗和文章。 发现的文章和之前部分野史中提及他的地方有部分重合。 发现的诗词倒是没和野史中的哪部分有重合，但是顾以珩发现，图片中说刚刚出土的木盒子中装的诗词，和李常齐桌子上的诗词是一样的。 顾以珩一愣，仔细的将文章中的诗反复看了好几遍，接着又悄悄起身去拿李常齐桌子上的宣纸。 他把图片和桌子上的宣纸反复对比，确定它们是完全一样的。内容相同，都是楷体，甚至连字迹都有些像了十之八九…… 他又看了看这篇文章的发表时间，是在五个小时前。 顾以珩意味深长的看着正在熟睡的李常齐。 五个小时前才被发现的诗，怎么和他几天前写的一模一样…… 顾以珩这会儿更没心思睡了，他仔仔细细的把这篇文章看到底，然后在最后一张图中看到了出土的李堃的画像。 画中是一个身形清瘦的男子，他腰配玉环，头束发冠，手执折扇，面容俊秀，干净却不显女气。 和李常齐之前跟他形容的李堃一模一样…… 顾以珩返回文章开头，他确定自己没看错，据首都大学历史专业的某教授说，这是后唐太子李堃有真实参考性的画像首次被发现…… 第43章 时间很快到了元旦。 一班的同学们按照之前的约定订了一家别墅去轰趴。 放假第一天的午后，同学们在离轰趴地点最近的商场碰了面。 他们打算先去超市把晚上需要的东西都买好。 来之前同学们就商量好了，今天的晚饭就是每个人做一道菜，凑成一桌。 所以采购任务分配的非常简单。 班长杨帆一个人去把饮料一次性碗筷等大家共同需要用的东西买了，其他人自己把自己需要用的食材买了就好。 这样的分配大家都非常乐意，除了杨帆本人。 超市门口，杨帆推着购物车，一脸绝望，“哥哥姐姐们，你们真的打算那么多东西就我一个人买、一个人拿？你们忍心看我如此负重吗？我还是个孩子啊！” 对此，同学们纷纷表示，“这有啥不舍得的，班长就要担起班长的责任。” 杨帆：“……” 最后还是陈佳琪大发善心，只听她忍着笑说：“我们允许你今晚不用做菜，去吧。” 杨帆：“……” 杨帆面无表情的说：“呵，我宁愿做菜。” 最后的结果是少数服从多数，杨帆一个人干不过除了他以外的一班人，认命的担起了做班长的责任。 大家四散开去买东西，李常齐和顾以珩一起推着一辆购物车开始逛超市。 顾以珩说他做的菜需要用到土豆刀，厨具在第三层，所以他们先去了三楼。 二人买好了土豆刀，随意的在厨具区逛了逛，确定再没有什么需要买的，便又回到一楼食品区。 途径二楼生活用品区的时候，顾以珩趁着周围没什么人，拿起一盒安/全/套悄悄问李常齐，“你喜欢用什么样的？带螺纹的还是不带螺纹的？味道呢？草莓还是水蜜桃？” 李常齐停下脚步，不太理解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顾以珩同样疑惑的回望，“啊？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说着，他还晃了晃手上的盒子。 李常齐不知道他拿的是什么，但是看出来他大概是想问自己，关于他手上的东西自己会怎么选。 于是李常齐很配合的将他手上的东西拿过来仔细看，“超薄…男用…空气套…” 顾以珩一把捂住他的嘴，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你怎么还往出念啊？！” 李常齐皱着眉拍掉他的手，“你不是问我喜欢什么样的么，我在看啊。” “你…看就看嘛，这个东西在公共场所念出来不好吧。” 李常齐十分不解，“为什么不能念出来？” 顾以珩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你还问我为什么…” 说着，他话音一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问李常齐：“你知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吗？” 李常齐低头将盒子上的字都看了一遍，然后过滤掉一些形容词，不太确定的答道：“是…空气套吧。” 顾以珩这回是真的下巴脱臼了，“卧。槽！你还真不知道啊，这年头竟然还有人不知道避/孕/套是什么？！” 顾同学过于惊讶，这句话完全是吼出来的，导致以他为中心半径为十米的范围内，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李常齐发现好像所有人都在看他们。 顾以珩：“……” 顾以珩一把捂住了脸，夺过李常齐手里的安全套放回原处，然后拉着他还愣在原地的小同桌，低下头飞快的下一楼去。 走了两步后发现购物车还在原处，他又低着头，快速的折回去把车给推上。 李常齐虽然不知道他刚才拿的到底是什么，但是从顾以珩的反应也能看出来，那应该是比较隐晦不好在公共场合谈论的东西，所以下了一楼他也没多问，只是在顾以珩挑牛肉的时候悄悄拿出手机问了百度。 他点击搜索栏输入空气套，网页第一条就是关于空气套的百度百科。 ——Air空气套，俗称空气套，全名杜蕾斯至薄幻隐装避/孕/套。 李常齐皱着眉头，又搜了避/孕/套…然后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不知道刚才的东西是什么，最早的避/孕/套出现在十六世纪，比他这个老古董晚了六百年。 他接着将百度词条看完，越看感觉越羞，越看感觉越恼，顾以珩竟然问自己那样的问题！ 还有刚才，那么多人都看过来，真的是…丢人都丢到隔壁市去了。 顾以珩挑好牛肉回来，发现刚才还好好的小同桌突然变得特别冷，话不说一句，要么就不看他，如果真跟他视线撞上也是怒瞪着的感觉。 顾以珩十分摸不着头脑。 刚才不还好好的么，这突然的是咋了？ 等同学们买好东西再到超市门口汇合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三点了。 鉴于每个人手上的东西都比较多，所以大家商量着分开打了几辆车到别墅。 最后一个到别墅的是杨帆，他进来的时候同学们都已经开始忙活了。 没有想象中的欢迎，没有想象中的夸赞，甚至别人对他说的第一句话都不是‘辛苦了’，而是‘让我过一下’。 杨帆：“……” 他真的…实惨。 厨房是几个做凉菜的同学先进去，等他们做好了凉菜，用保鲜膜将盘子包起来放到一边后，做热菜的同学开始进厨房。 顾以珩和李常齐都是做热菜的选手，顾以珩做番茄土豆炖牛腩，李常齐做白菊傲霜翅。 别墅的厨房很大，有三个灶台，足够六到八个人一起工作。 进厨房的几个同学开始做菜，李常齐旁边的人看到他在洗菊花，感到十分惊讶，“咦，李常齐，你这是要做什么啊，还能用得上菊花。” 李常齐手上动作不停，答道：“白菊傲霜翅。” 菜名一报，厨房里的几人都停下了动作，用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你要做啥？白菊傲霜翅？就是菊花晏里的那个…白菊傲霜翅？” “菊花晏？是我理解的那个菊花晏？就是…大唐国宴菊花晏？” “我的妈呀，国宴啊！” 他们都是学文的，对历史有一定的了解，菊花晏的大名他们也都有所耳闻。 李常齐点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惊讶，“是啊，怎么了吗？” 现代人的膳食要比他们那会儿好得多，鱼翅什么的也是经济条件不差的人都能吃到的，他们应该不至于这么惊讶才对。 最开始发问的那位同学摆摆手，接着低头去洗菜。 “没什么，就是佩服，国宴你都会做，还是唐朝的国宴，实在是佩服。” 他这话说的真心实意，不光是他，其他人听到李常齐说他要做这道菜，也都是佩服。 “好吧。”李常齐说：“其实这道菜做起来也没什么，就是名字听着高端而已。” 他这话说的也是真心实意，现代人想吃个鱼翅太简单了。 白菊傲霜翅的话题过去，厨房里的几人又开始重新忙活自个儿的菜。 顾以珩心不在焉的洗着牛肉，眼神十分复杂的看着李常齐。 他现在有一个特别疯狂的想法，疯狂到他不管跟谁说，那人都会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同学，醒醒，别做梦’。 但这个想法不是没有依据的，甚至应该说，只有他的想法成立，后面的事情才能得到完美的解释。 李常齐为什么经常说像‘抄袭按律当斩’那样中二的话？为什么会做类似于作揖那样的动作来表示感谢？ 真的是因为他是个中二病少年吗？还是说…因为那些话、那些动作对他来说其实是正常的。 甚至可以这么说，因为那些话那些动作是他一直在说一直在做的，不经意间他就会下意识的那样去说、那样去做。 李常齐为什么长这么大从来没接触过篮球，真的是因为不爱运动吗？就算再不爱运动的人，只要活在这个时代都会大概知道篮球怎么打吧，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了？ 那他为什么不知道？是真的不爱运动，还是因为篮球是十九世纪问世的，他还没来得及知道？ 为什么李常齐能够用古白话写出满分作文？ 他一个上学期文综三科加起来刚过一百的人，为什么仅仅过了一个暑假历史就考了个满分？ 为什么历史课上老师问他还没有学的问题，他能答的比老师，比历史书，甚至比真正的史书都全？ 真的因为他偶然看过史书吗？还是因为，那些事情都是他经历过的？ 还有刚才，为什么他连安全套都不知道？一个高中男生，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安全套这个东西？ 到底是因为他两耳不闻窗外事，还是因为安全套对于他来说像篮球一样，他还没来得及知道。 最重要的是，李堃这个人本来就只在野史上出现过，之前关于他的记载少之又少，那张图片也是有人根据书中的描述猜着画出来的。 在前段时间那条‘洛阳出土后唐文物’的热搜出现之前，没人知道李堃这个人的真实的外貌是什么样的，为什么李常齐会知道？ 真的是像李常齐说的那样，因为他偶然看到过野史中有记载？还是因为，他真的见过李堃？ 李常齐为什么这学期来了之后就突然性情大变，跟之前那个不上进每天违反校规校纪的就像两个人一样？ 真的是像他说的那样想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还是因为他压根就不是李常齐，而是另一个从很久远的以前来的人？ 顾以珩现在感觉自己的心跳特别快。 他一边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一边又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的真相。 穿越，多不可思议的事，只出现在网络小说和电视剧中的事，竟然在他的身边发生，这怎么可能？ 可是这真的是李常齐反常行为的最佳解释。 只要‘李常齐是李堃穿越来的’这个假设成立，那么后面的事情就都能完美的顺下去。 但到这到底只是猜测，李常齐到底是真穿越，还是他在异想天开，他还得找机会验证一下。 李常齐的白菊傲霜翅准备工作进行的差不多了。 他动了动肩膀，转身准备找锅。刚一转头，就对上了顾以珩那双复杂的眸子。 李常齐惊了一下，他还记得超市里那茬儿，十分没好气的问：“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顾以珩垂下眸子，将复杂的目光从李常齐身上转到盆里的牛肉上。 “没什么，你好看，喜欢看你。” 李常齐一噎，没有说话，同样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过头去把锅上了灶。 顾以珩甩了甩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暂时先晃出去。 先别想这么多，这个疯狂的想法可以等着后面再印证，急不得急不得。 同学们一桌子菜折腾了一下午，接近九点的时候，最后一道菜才做好。 众人落座，杨帆歇了一下午，心里那点小不满也缓过来了。 他喜滋滋的又担起了班长的责任，积极的给大伙拿碗筷倒饮料。 顾以珩和李常齐挨在一起坐。 开始动筷子之前，有人提议每个人把自己做的菜都介绍一下，就当活跃气氛。 结果这个提议还没出生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原因是同学们都表示，饿都快饿死了，还活跃什么气氛？活着不好吗？ 一班的同学们举饮料杯邀日光灯。 一开始都还矜持的一小筷子一小筷子的夹菜吃，后来不知道吃饭了什么时候，大家突然就都不装了，纷纷站起来用筷子往自己的碗里拨，最后甚至开始抢菜吃。 最先被消灭的菜是李常齐的白菊傲霜翅。 吃过它的同学都在‘卧。槽’之后问了这道菜叫什么，是谁做的，怎么做的。 这会儿最开始提出介绍各自做的菜的同学开始得意了，他说：“我就说我们应该有个介绍菜的环节，你们非不，现在后悔了吧。” 然而并没有人搭理他。 和李常齐一起做饭的同学说了这道菜的名字，还特地强调了是菊花晏里的白菊傲霜翅，同学们配合的来了几声‘卧。槽’。然后又投入晚饭争夺战中。 顾以珩本来还怀着小心思，想着怎么才能套出李常齐的话。 结果到后面同学们都开始站起来抢菜吃，而他特别要面子的小同桌，因为不好意思站起来而停了筷子，他就把套话这事抛到脑后去了。 套话什么的能有李常齐吃饱饭重要么？ 顾同学撸起袖子就干，拿着空碗加入晚饭争夺战，把还剩下的菜给李常齐夹了个遍，还把甜的咸的和辣的都分开装。 有同学注意到顾以珩给李常齐递碗揉脑袋的动作，不由调侃：“诶，顾以珩，我有点儿够不着那牛肉，你给我夹一块儿呗。” 顾以珩抬眼看他，还没说话，沈望就先插了嘴。 “你跟他说没用，人家只管他的亲亲同桌，你夹不着哪个跟我说，我给你夹。” 沈望这话一出，同桌们都开始起哄，大家伙齐齐的‘哦’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 “说真的啊，我每天看他俩gay里gay气的，别真是有点什么情况。” “我也觉得！我感觉他俩每天过的跟小情侣似的，比我跟我女朋友都甜呢。” “诶，你俩啥时候出柜公布恋情？出柜记得准备好喜糖啊，不然排挤你们！” 顾以珩笑着骂了句‘滚’，然后转头去看李常齐的反应。 只见李常齐端坐着，面色如常，丝毫没有反感，甚至嘴角还带了淡淡的笑，心情看着比下午在超市好了许多。 这一瞬间，顾以珩突然觉得，印证他是不是穿越来的其实根本就不重要，不管现在坐在他身边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反正是他喜欢的人没跑了。 第44章 一班的同学吃过晚饭，又分拨组队玩了各种游戏，直到凌晨两点，大伙才意犹未尽的歇下。 别墅的房间很多，足够两个人分一间睡。 李常齐和顾以珩理所当然的被分到一间。 说来奇怪，他们今天也算是忙了一白天，嗨了一晚上，但两人这会儿却是一点都不困。 他们简单的洗漱完，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没养出来困意，还都觉得有点无聊，顾以珩便提议去阳台坐会儿。 李常齐觉得可行，两人一拍即合，起床穿上外套就打算出去。 顾以珩大概这会儿想起了他伟大的套话计划，去阳台之前还下楼把剩的啤酒和卤味拿了上来，大有和李常齐夜谈到天明的势头。 打开阳台的门，冷冷的寒风瞬间胡乱的拍到了二人的脸上，冬日夜里的温度达到了零下三十度，冻的李常齐反手就是一个关门。 提着啤酒和卤味的顾以珩打了个哆嗦，吸了吸鼻子，说：“还是算了，外头太冷了，咱俩就在这儿坐吧，和阳台隔着个玻璃门也算是在阳台了。” 李常齐没什么意见。 他应了一声，然后下楼找了两个坐垫上来，顺便还把暖风机也搬了过来。 两人裹紧棉袄，吹着暖风，借着微弱的月光，开始了……卤味夜宵。 顾以珩想了一下，也没想出该说什么铺垫，决定直奔主题。 他喝了口啤酒，说：“我前两天刷微博，看到了一篇关于民族的文章，讲的是中国古代一个北方的少数民族，叫沙陀族。 你也知道，我一向对这些挺感兴趣的，就点开看了一下。 这篇文章里说沙陀族原来叫月支，你知道吗？” 沙陀族是建立后唐的民族，也是李常齐还是太子的时候所属的民族。 “月支？”李常齐看向他，“你记错了吧，沙陀族之前被称为月处，和月支是两个概念。” 顾以珩当然记得沙陀族的原称是什么，他就是想知道李常齐对这个民族到底了解多少。 “啊？月处啊，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你对沙陀族也有研究啊，不愧是我男朋友，厉害了。” “谈不上研究吧。”李常齐说：“我也对这些感兴趣，就只是看过一点相关的文献而已。” 顾以珩点头，“那关于沙陀族你大概知道多少？要不你给我讲讲你知道的，咱俩进行一番学术上的交流？” “……” “你真想听我说？” “想啊，我偶像就是后唐的太子，你不是知道的么。” 听他这么说，李常齐也没有多想，晃着手上的啤酒，讲起了他所了解的一些过往。 刚开始的时候，他讲的还是顾以珩也有所了解的。 后来讲着讲着，顾以珩就得拿出手机，一边听一边百度。 再往后面，就是连百度也搜不到，史书上几乎没有记载的。 李常齐今晚似乎喝的有些多，带了些醉意，回忆起那些前尘往事来就没完没了。 他把自己知道的跟顾以珩倒了个遍，直到天蒙蒙亮，他才意犹未尽的停下。 他再将目光投向顾以珩的时候，顾以珩正在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目光看着他，比下午在厨房那会儿看他的目光还要复杂。 李常齐讲了大半个晚上，还是喝着啤酒吃着卤味的那样讲，嗓子都讲哑了。 他重重的清了清嗓子，问：“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怎么了吗？” 顾以珩皱紧了眉头，“你不觉得…你知道的太多了吗？” 李常齐挑眉，“什么叫知道的太多了？” 顾以珩咂了下嘴，“你说的一些事，连网上都搜不到，也就是说不光是历史记载没有，就连某些历史学家猜测都不会这么猜测…… 那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还说的有理有据的。” 李常齐面上一僵，掩嘴轻咳了两声，“那个…刚才忘了说了，其实我说的很多也是猜的。” 顾以珩重新拿出手机，点了两下，然后递给他看，“那这个呢？” 李常齐接过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着一篇文章，标题是‘河南洛阳出土文物中首次发现有关后唐太子李堃具有参考性文物’。 顾以珩说：“这次出土的文物中有一副李堃的画像，画像和你形容的李堃一模一样。 可这批文物是一个星期前才被发现的，你第一次跟我形容李堃的时候是在三个月前。” 李常齐盯着手机，‘首次’这个词特别的扎他的眼睛。 “我之前是无意间浏览一个网页看到的，说不定是做网页的那个人猜的准呢？” 顾以珩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更加复杂了。 两人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李常齐把手机递回去，没有看他，转而拿起筷子又开始吃卤味。 这个举动在顾以珩眼里特别有掩饰的意思。 顾以珩喝了口啤酒，然后……又喝了一口啤酒，他觉得再这么拐弯抹角的说下去，天就该亮了，还是开门见山的好。 他清了下嗓子，也有些缓解紧张的意思。 “那个啥，咱俩这关系，我觉得也没什么需要掩饰的了，拐弯抹角的太生疏了，我就直接问了啊。” 李常齐筷子一顿，抬眼看向他。 顾以珩沉吟了一下，问：“你是不是…见过李堃啊？” 他话音刚落，紧接着就是李常齐手中筷子落地的声音。 李常齐难得像现在这样不淡定，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顾以珩把自己之前脑补的想法给李常齐都说了一遍，“你知道吗？当我把你的一些言语和行为加上‘你来自古代’这个大前提后，所有事就都说的通了。” 自己的秘密被发现，李常齐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什么别的，而是顾以珩会不会接受。 “如果我真是从古代来的，你不会怕吗？” “为什么会怕？” “我看你挺胆小，挺害怕灵异事件的。”李常齐解释：“我从古代来这事也算得上是灵异事件，我以为你会怕。” “……” 顾以珩这就不乐意了，“什么叫我胆小？我哪里胆小了。” 李常齐嗤笑，“你哪里不胆小了？是谁去玩密室逃脱结果硬是被吓的中止游戏。” “我……” 好吧，是他。 顾以珩瞬间哑口无言。 李常齐得意的挑眉，“还不承认，胆小鬼。” “哎呦！”顾以珩上手去捏李常齐的脸，“小家伙，欠收拾！” 李常齐一个闪身躲开，“说不过就动手？” 两人明明正在讨论一个很严肃的话题，结果莫名其妙的就开始打闹起来，刚才紧张又尴尬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打闹的过程是顾以珩躺着不动手，单方面被李常齐按在地上摩擦。 打闹的结果是顾以珩举手投降，哎呦哎呦的叫着‘再也不敢了’。 两人闹够了，就随意的躺在地上歇息。 顾以珩怕李常齐着凉，把沙发垫拿来放在他身下给他垫着。 两人之间又恢复了安静，却没有了那种怪异的感觉。 顾以珩长出了一口气，笑了一声，问：“所以，你真的是从古代来的是吗？” “嗯。” 李常齐觉得这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反正人家都已经开始怀疑了，不如大方承认，省着他们两人再有隔阂。 顾以珩听到他那声充满肯定的‘嗯’，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惊的直接坐了起来。 李常齐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顾以珩的下巴，他定定的看了一会儿，也跟着坐了起来。 “你要把我送去研究吗？” 顾以珩偏头看他，“为啥要送你去研究？” “跨千年穿越时空这种情况如果真的被研究出来点什么，应该能让我国物理学前进个一百年，你作为送去研究素材的人，肯定也能得到不少钱，你不打算把我送去研究一下？” 顾以珩皱眉，十分不悦。 “瞎说什么呢？我国人才辈出，没有你作研究对象对象，物理领域照样进步快。 再说了，别说我不缺钱，就算我现在穷到吃了上顿没下顿，也不可能把你送去研究。” 李常齐看着他的眉眼，很低的笑了一下，“我知道。” “知道你还问。” 顾以珩对于李常齐到底是谁其实没什么特别在意的，他就只是好奇而已。 还有…想知道他偶像的一些事而已。 他顿了下，换了个他最想知道的话题，“所以…你真的见过李堃是吗？” 李常齐点头“对。” 顾以珩眼前一亮，“真的见过啊？你在哪里见的？皇宫里？你以前是侍卫吗？” 李常齐对上他的目光，忽然很想逗逗他。 “你过来一点，我悄悄告诉你。” 顾以珩乖乖的附耳过去。 李常齐轻轻在他耳边吹气，“我告诉你，我以前每天都能见到他，每天早上起来一照镜子就能看到他。” 顾以珩：“……” 李常齐说完，就把身子后撤，顾以珩还保持着刚才凑过去听他说话的姿势，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一样。 李常齐见他半天没反应，有些忍不住，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诶，你傻了？” 顾以珩终于有了动作。 他缓缓的，缓缓的将头转了过去，一张俊脸演绎了什么叫做目瞪口呆。 第45章 顾以珩大脑宕机了不知多久，硬是维持一个姿势太久导致的肩膀酸痛把他拉回了神。 他开口说话，感觉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了，“你刚才说…你说啥？” 李常齐被他这样给逗乐了。 “我说，我就是李堃，你历史书里那个拿着锤子的后唐太子。” “……” “卧。槽？！” 顾以珩在这一刻终于发现，如果你想完美的表达出惊讶的感觉，别的词都不好使，还得用‘卧。槽’。 “你是李堃？你竟然是李堃？你真的是李堃？！” 李常齐想起了跟顾以珩说的第一句话，他忍笑回答：“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 顾以珩沉默了一下，突然发疯了一样的扑向了李常齐。 太子殿下上一秒还得意洋洋的看别人一脸懵逼，这会儿就轮到自己惊慌失措了。 “你干嘛？有毛病？” 顾以珩捧着李常齐的脸，一下一下的，狠狠地亲着。 他一边亲还一边断断续续的说：“老子太牛批了，谈恋爱竟然他。妈。的泡到了偶像，我得多亲两下。” 李常齐去推他的脸，“你又想死了是不是？” 顾以珩假装没听见，亲的更狠。 别墅有两层，为了节省空间能够容纳更多人住下，所以整栋别墅只有一个公用的厕所，就在二楼阳台的对面。 沈望万万没想到，自己就是来上个厕所，竟然就发现了如此惊天的一个大秘密。 阳台门口，他的亲亲顾哥和他的亲亲男神，一个压着另一个，亲的热火朝天，都他妈进入忘我的境界了。 那边两个亲了多久，沈望就站了多久。 因为那边那俩不知道亲了多久，所以沈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站了多久，反正是站的脚都麻了，那两位才分开。 李常齐推着顾以珩起身，一眼就看到了厕所门口目瞪口呆的沈望。 他朝沈望那头扬了扬下巴，示意顾以珩回头去看。 然后，隔了一大段距离的三人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顾以珩朝沈望勾了勾手指。 沈望：“……” 草，那两口子不会杀人灭口吧！ 他才不要过去！ 沈望摆摆手，指了指卫生间，意思是自己只是来上个厕所，啥也没看见。 顾以珩又朝他勾了勾手指，完了还做了一个手抹脖子的动作，意思是要么过来，要么死。 沈望：“……” 沈望认命的走过去。 经过今晚，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没事别乱上厕所。 顾以珩看着面前战战兢兢的沈望，不由笑出声，“你怕啥，我又不会把你怎么着。” 沈望面无表情，“我怕我撞破了你们的秘密，你俩会像华妃搞死春夏秋冬一样赏我一丈红。” 这回不光是顾以珩了，就连李常齐斗没忍住笑出了声。 顾以珩搂着李常齐，跟着一起笑，“瞎说什么呢，社会主义，哪来的一丈红，我俩顶多一人给你一大嘴巴子。” 沈望：“……” 沈望冷笑一声，“呦，谢谢您嘞。” 李常齐看了一眼顾以珩，然后对沈望说：“这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看见了就看见了，没什么的。” 这话一出，顾以珩的反应比沈望还大。 他惊喜的看着李常齐，“你不介意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他觉得他今天晚上就跟中彩票了一样，彩头一个接一个的往他脑袋上砸。 李常齐皱眉，有些不解，“为什么要介意？恋爱关系又不是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不可以被别人知道吗？” 他说着，仿佛想到了什么，还没等顾以珩回答，他就自顾自的接了下去，“啊…对，你说学校禁止早恋，你之前还一直告诉我不要早恋来着。” 顾以珩：“……” 他说过吗？ 哦对，他好像是说过。但那个时候他是怕李常齐会喜欢别人，才一再强调学校禁止早恋。 李常齐转头对沈望说：“那你还是帮忙保密一下吧，你顾哥可能有点介意别人知道他早恋。” 顾以珩：“……” 这回终于轮到沈望笑了，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笑的声音都开始打颤了，“顾哥，万万没想到吧，你的柜门是被自己给堵上的，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以珩猛地扶地起身，发动锁喉功，和沈望扭打在一起，“我觉得我还是赏你一丈红吧。” 李常齐往后挪了挪，嫌弃的躲开两个打闹的幼稚鬼，选择性的遗忘了刚才自己也跟智障一样和顾以珩扭打在一起。 顾以珩和沈望打闹可不像和李常齐打闹一样让着他，而是卯足了劲儿把人按在地上摩擦。 沈望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一个劲儿说：“不打了不打了！你放开我要去上厕所！你把我屎都给打出来了！” 顾以珩才不管他，跟他闹得更狠。 沈望的求饶战术无用，改用注意力转移战术。 他突然指着窗外，低声叫着：“别闹了别闹了，你看窗外！” 顾以珩不吃他这套，“你让我往外看我就往外看？外头有啥？有鬼？你当我傻是不是？” 回答他窗外有什么的不是沈望，而是李常齐。 “下雪了。” 顾以珩闻声，立马松了手回身去看。 这会儿天已经亮了，只是还没出太阳。 外面飘起了鹅毛大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下的，地上已经铺了一层雪白。 顾以珩起身，站到李常齐身边，嘴角上扬，似乎心情很好，“哇，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啊。” “嗯。” 李常齐心情也不错，一声简单的回应好像都充满了愉悦。 顾以珩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问身边的人，“你知道初雪有什么含义吗？” “不知道。”李常齐如实回答。 “哦对，我都忘了，你这个一千年前老古董肯定不知道初雪的含义。” 李常齐轻哼一声，“敢如此同本宫讲话，若是在后唐，你可是要被斩首的。” 顾以珩猛地看向他，见他一本正经端着的模样，不由轻笑出声。 他越笑越控制不住自己，后来直接笑出了鹅叫声。 “虽然已经知道你是个古人了，但是这样听你说话，还是觉得特别逗。” 李常齐斜睨他一眼。 顾以珩触及到他的目光，连忙逼着自己收了笑。 他清了下嗓子，也学着李常齐那样文绉绉的说话，“那…太子殿下，草民可不可以提一个小请求呢？” 李常齐玩心大起，配合的端起了太子的架子。 “嗯，有话直说便可。” 顾以珩说：“你能不能对我说‘和我一起看初雪吧’。” “为什么？” “啧，你就说嘛。” “……”李常齐说：“和我一起看初雪吧。” 顾以珩勾唇一笑，眼睛都笑弯了，“我也喜欢你。” 李常齐转头去看他，有点懵，“什么？” 顾以珩给他解释：“有这么一个传言，我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相传，在初雪的时候和喜欢的人表白，是不会被拒绝的，并且如果这对情人在一起看完这场初雪，他们就永远都不会分开。 因为这个传言，衍生出来一种非常浪漫的表白方式，就是如果有人对你说‘和我一起看初雪吧’，就等于在跟你说‘我喜欢你’。” 李常齐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他掩饰紧张害羞一样的说：“这种说法也有人信。” 顾以珩假装没听见，一手贴上他的脸，轻轻摩擦着，“现在咱俩已经在一起了，可以把表白换成接吻。” 李常齐下意识的往旁边看，他记得旁边还有沈望在……咦？沈望呢？ 沈望早不知道去哪儿了，其他人还在睡着，阳台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新年的第二天清晨，阳台外飘着浪漫的初雪，阳台里面是两个互相倾心的少年，用最简单的方式在互诉爱意。 第46章 伴随着本学期最后一个假期的结束，龙川一中迎来了严峻而又紧张的——期末考试。 期末考试前的几个星期，早自习没人睡觉了，晚自习没人翘了，就连体育课大家都是拿着小册子一边背一边运动。 顾以珩自从知道了李常齐的身份以后，就明白了他的英语为什么那么无可救药，于是釜底抽薪，从字母音标开始教起。 学会了基础，李常齐背单词的效率果然有了进展，短短一个月，他的英语水平突飞猛进。 考试前一晚，李常齐刷了一套英语卷子，不带听力九十八分，对于一个只努力了一个月的人来说，这个成绩非常优秀。 顾以珩把卷子前前后后看了一遍，揉了一把李常齐的头发，然后评价道：“你这进步速度简直就像坐上了火箭，这次考试英语考个一百一十分绝对不是问题！” 才一百一十分？ 李常齐不悦的说：“我认为考到一百二十分没问题。” “一百二十分也有可能，但不一定能稳上一百二。”顾以珩说：“你的词汇量确实够，但语法还欠了点火候，最后考语法的两道小题拿分可能有点困难。” 李常齐转了下笔，“我这几天基本把语法的考点摸清了，我认为一百二十分不需要靠运气。” 顾以珩‘哎呦’一声，放下卷子，“我的太子殿下，这么有把握啊。” 李常齐挑眉，手上的笔转着不停，“你是在怀疑本宫的能力么？” 顾以珩连连摆手，“这可是以下犯上的大罪，我可不敢。不过……” 他的话戛然而止，尾音拖的长长的，好像能给人留下什么悬念一样。 然而李常齐并不买他的帐。 他懒懒的支着下巴，用行动告诉告诉顾以珩：‘你爱说不说’。 顾以珩：“……” 顾以珩轻咳了一声，只好接着往下说，“不过，经过我对你试卷的分析，我还是觉得，下个学期的考试，英语一百二十分保底肯定不成问题，但这次，还是有点儿悬。” 李常齐直起身子，“要不要打个赌？我赌这次考试我的英语能稳上一百二十分。” 这个英语拖他后腿拖了那么久，他一点都不想跟这门课低头。 何况他这一个月的精力都放在了英语上。 听他这么说，顾以珩也来了兴趣，“嘿，行啊，赌注是什么？” “随你。” 顾以珩看着李常齐那张清秀的脸，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随我？真的？” 顾以珩笑的实在是太猥琐了，李常齐往后缩了一下，嫌弃的皱起了眉，“你想到什么了？笑成这样？” “没什么啊。”顾以珩舔了下唇，“本来我是觉得你这次英语考一百二十分的概率…一半一半吧。 不过你既然说要跟我赌，赌注还是我随意，那我就只好勉为其难的跟你赌一下，你这次英语考不到一百二十分。” “行，你说，赌注是什么？” “你说的随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李常齐皱着眉上下扫视着他，“先说好，太过分的话，我是不会做的。” 顾以珩小鸡啄米，“不过分不过分，肯定不过分！” 李常齐‘嗯’了一声，又问：“既然是打赌，那总不能光我有惩罚，你呢？如果我考到了一百二十分，你当如何？” 顾以珩笑着凑过去，在李常齐耳边吹气，“如果我输了，我就给你睡，用什么样儿的避/孕/套都由你来决定。” 李常齐：“……” 太子殿下微微弯唇，对他温柔一笑，然后手握成拳使劲朝他的肚子给了一下。 顾以珩卒。 最后商定的结果是，如果李常齐的英语考到了一百二十分，他的寒假作业就由顾以珩来写。 龙川一中的判卷效率向来奇高，期末考试过后第二天就是返校领取成绩单的日子。 在这阳光明媚的下午，校园内的红榜换了，各班的成绩单也都印出来了。 当高二一班的成绩单发下去的时候，靠窗位置最后一排的气氛冰到了极点。 李常齐看着手中的成绩单，脸都快绿了。 他这次的成绩班级排名是第九，年纪排名是第二十六，总分618。 这是一个很令人满意的成绩，如果英语那一栏的分数不是119的话。 李常齐：“……” 与太子殿下反应截然不同的是顾以珩。 某顾姓智障自从看到成绩单后，那得意的笑声就没停过。 他一边拍着李常齐的肩膀，一边发出鹅叫声，“小同桌，看见没有，这就叫天意！” 李常齐烦躁的‘啧’了一声，肩膀用力，把那只猪蹄子甩了下去。 “诶，你别以为给我耍小脾气我就忘了咱俩打赌那事儿啊。”顾以珩说：“我记的可清楚呢，你欠我一个‘随我’的条件。” 李常齐把成绩单对折，夹到试卷里，眼不见心不烦。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愿赌服输，你要我。干什么？” 顾以珩凑过去，“特简单，真的……” 李常齐听完，感觉有些错愕，“就…只是这样？” 顾以珩点头，“对啊，那不然你还想怎样？给我睡一下？” 李常齐面无表情的把他智障同桌的脸给推了回去。 有些人就毁在他那张嘴上了。 今天是本学期来学校的最后一天，大多数同学都在期末考完试那天就把该拿回家的东西都拿回家了。 所以今天学校的宿舍楼特别空。 不光是宿舍楼，同学们领完成绩单基本上都回家了。 有极少数不着急回家，想约着打篮球的同学，也都选择去市体育馆。 因为那里有暖气，比这露天的篮球场暖和的多。 所以操场和篮球场比宿舍还要空。 傍晚，整个学校的人都走光了，这个充满朝气的地方，现在安静的就像一个沉睡的少女，每一个角落都寂静无声。 除了篮球场。 因为学校放假，篮球场常亮着的灯这会儿也暗了，只有夕阳从天空降落，给球场添了些光亮。 篮球场中是两个少年。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一个穿着校服，一个身着锦缎手执长剑，俨然是一副古人的扮相。 顾以珩对李常齐提的要求是，希望他能穿着古装，把文艺汇演没能表演的舞剑单独舞给他一个人看。 因为他对李常齐的第一次心跳加速，就是从那次舞剑开始。 这套古装是顾以珩在知道李常齐身份的第二天就找人做的高定，为的就是能有今天。 李常齐短发配古装，不仅没有显得怪异，反而有种飒爽的感觉。 他舞动双臂，长剑随着他的动作而起。剑若霜雪，周身银辉，长剑如芒，气贯长虹。 此刻的他，凌厉却不失温润，顾以珩好像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李常齐这一段舞剑和文艺汇演前演示的不一样，是真的完完全全只为顾以珩一个人而舞的。 随着他的动作停下，篮球场上又恢复了安静。 坐在篮球架下的顾以珩，目光呆滞的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李常齐调整了下呼吸，朝顾以珩走去，在他面前站定，然后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看傻了？” 顾以珩缓缓抬头，对上李常齐的目光。 他们无声的对视着。 不知沉默了多久，顾以珩突然起身，然后在李常齐面前单膝下跪。 这个动作来的太突然，李常齐惊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干什么？”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时代的人应该不太喜欢随随便便就朝别人下跪。 顾以珩拉住他的手，不让他再退。 他抬起头，满目真诚，“太子殿下，可以赏我一个吻吗？” 李常齐愣住了，是真的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顾以珩好像失了耐心，不等李常齐说什么，就猛地起身上前去索吻。 李常齐是站着的，顾以珩是站起来扑上去亲他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绵长的吻结束的时候，他俩是一个压着一个躺在地上亲的。 校服和锦袍都沾满了灰，可见他们两个刚才亲的有多激烈。 天黑了。 篮球场更暗了，两个少年躺在地上微微喘息，嘴唇都是又红又肿。 顾以珩忽的轻笑出声，对李常齐说：“谢谢你。” 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李常齐有些不解，“谢我。干什么？” 顾以珩看着上空那轮圆月，嘴角弯起，但没有说话。 谢谢你。 跨越时间的洪流，来到我的身边。 为我本该平淡的青春，激起千层浪。 ——正文完—— 第47章 春节。 在小年的时候，顾以珩就和李常齐约定好，今年的除夕夜他们两个人一起过。 但是在大年三十这天早上，突然生了一个变故。 顾以珩拨通了李常齐的电话。 “殿下，我要告诉你一个无比悲痛的消息。” 李常齐正在给家里写对联，接通电话后，他连忙拿着电话进了卧室。 “什么消息？怎么了？” “咱之前不是说好除夕一起过么，现在看来好像不行了。”顾以珩说：“我爸说他要跟一个发小兼合作伙伴一起吃年夜饭，还勒令我和我妈也必须去，我这边好像躲不掉。” 李常齐一愣，“发小兼合作伙伴？” 早上起来的时候他爹好像也说过，今晚要跟一个发小兼合作伙伴一起吃饭，他爹打电话的时候还管那头叫老顾。 “叔叔的那位朋友叫什么？” 顾以珩想了一下，“叫啥…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姓李，我爸跟他打电话的时候叫他老李。” “还挺巧，跟你一个姓。” 李常齐：“……” 实锤了，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他爹的合作伙伴就是顾以珩的老父亲。 李常齐淡淡的‘哦’了一声，“除夕不能一起过，初一一起过也是一样的，没什么的。” 顾以珩不乐意了，“我去，你也太冷漠、太无情、太无理取闹了吧！咱俩不能一起过除夕，你一句‘没什么’就完了？” 李常齐无声的笑了一下，“那不然呢？” 顾以珩：“……” 顾以珩咬牙切齿，“妈的！都怪我爸那发小！大过年的不跟自己家里人一起过，跟朋友过什么过呀！朋友能有老婆孩子重要吗？！” 李常齐：“……” 顾以珩继续忿忿不平，“据说我爸那朋友今天晚上也要带他儿子，看我晚上不怼死他！” “……？” 李常齐眼皮一跳，“跟人家儿子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顾以珩理所当然的说：“都怪我爸那发小，非要跟我们家一起过年，害的我今天都不能见你，不怪他怪谁？” 李常齐无语，“我问的是，这跟叔叔朋友家的儿子有什么关系？” “父债子还啊！我爸的发小也是我的长辈，我总不能跟人家乱发脾气吧，那我的不满当然要发泄到他儿子身上了。” 李常齐：“……” 刚才这货说他什么来着？无理取闹？ “那你想怎么…跟他儿子发泄？” 顾以珩沉吟了一下，“问成绩啊！问他在哪里读书，期末考试考了多少分。” “万一人家成绩也不差呢？” “那就比特长，我会弹钢琴，还学过书法，问他有没有学过什么才艺之类的。” “那万一人家也会呢？” “学习好有特长…那我就跟他比谁长得好看，我这么优秀，总不至于他样样都比得过我吧。” “……” 李常齐一手扶额。 还要不要脸了？ 顾以珩那边传来一阵说话声，应该是他家人在跟他讲话。 李常齐等了一会儿，顾以珩重新上线，对他说：“我妈叫我，我先过去一趟，晚上有时间跟你打视频啊，给你讲讲我碾压别人家孩子的辉煌战绩。” 李常齐：“……” 挂掉电话，李常齐坐在床上无语的望着天花板。 他堂堂太子，到底是怎么看上这个傻缺的？ —— 晚上七点，李常齐一家开车去往餐厅。 他们到的要早一点，李先生那位顾姓发小兼合作伙伴一家还没来。 等待的过程中，李常齐接到了顾以珩的消息。 先发来的是一张自拍，顾以珩穿着黑色工装外套跟他比了个耶。 照片背景是私家车里，他的轮廓不太清晰，显得五官更加立体。 还有他那对骚气的耳钉又出来营业了。 李常齐回复。 ——？ 顾以珩的消息很快回过来。 ——去赴宴的路上。 ——我已经准备好碾压我爸朋友家的儿子了。 ——一会儿给你直播别人家的小孩是怎么被给我虐哭的。 李常齐：“……” 李常齐慢慢悠悠的打字，顾以珩到餐厅楼下才收到他的回复。 ——好，我等着你的直播。 这句话无疑给了顾以珩莫大的鼓励。 他在等电梯的时候还特地打开相机检查仪容，一会儿抓抓头发，一会儿转转耳钉，还时不时问他妈自己的鞋子干净吗？衣服乱了没？ 顾母一阵嫌弃，直说感觉自己养了个姑娘。 顾父打开包间，顾以珩跟在最后。 他扬起迷人又自信的笑容走进包间，准备给他爹发小家的儿子一个下马威。 然后…他惊呆了。 顾以珩一家一进来，李先生就带着柴女士和李常齐起身相迎。 两家立马开始商业互捧说客套话，只有顾以珩一个人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 顾母客套完，见他还傻了吧唧的不知道说话，忙推了他一下，“愣着干什么呢？快跟李叔叔问好啊！” 顾以珩回了神，连忙朝李志立和柴冰鞠躬问好。 顾母掩嘴笑道：“我儿子平时不这样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连招呼都不打，让你们见笑了。” 柴冰笑着摆手，“哪里哪里，孩子嘛。” 两家人笑着入席。 柴冰让李常齐去给在座的几人倒酒，然后开始和顾母唠家常。 柴女士发动吹捧攻击，“你家孩子长得可真俊，刚一进来我看着跟明星似的。” 顾母吹捧反击，“哪有，你家孩子才叫俊，长得那么清秀，一看就是块读书的料，哪像我们家的，看着跟个流氓似的。” 顾母发动学习成绩攻击，“你家孩子今年多大了？上几年级呀？在哪里上学的呀？” 柴女士骄傲反击，“哦，我家常齐今年十七，在龙川一中读高二呢，你家孩子呢？” 顾母同样骄傲，“这么巧啊，我家孩子也在龙川一中读高二，他是学文的，在高二一班。” 柴女士攻击改为惊讶，“高二一班？那他们是同学啊！我家孩子也在高二一班！” 四位长辈的目光集中到两人身上。 李常齐笑的十分大方，“我们不光是同学，还是同桌呢。” 柴冰低低的惊呼一声，“他就是你那个年级前十的同学啊。” 李常齐点头。 顾以珩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也没啥想说的，就是复杂。 李常齐冲他一笑，“你要不要问问我，在哪里读书？期末考试考了多少分？” 顾以珩：“……” 李常齐又说：“不是要直播碾压别人家的孩子吗？快碾压呀。” 顾以珩：“……” 顾以珩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说出来话，最后还是决定借社交软件表达。 李常齐手机一振，他看了一眼刚刚打完字的顾以珩，不紧不慢的拿出手机。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爸的朋友是叔叔。 李常齐回复。 ——是啊，早上我爸告诉我们，年夜饭要跟他的一个朋友一起吃，还说了他的朋友姓顾，后来又接到了你的电话，就猜到了。 顾以珩看完消息，把手机收了起来。 小同桌太过分了！早就知道还不告诉他，偏等着看他出丑，太过分了！ 一顿饭在互吹互捧中开始，又在互吹互捧中结束。 结束之际，两家的家长还谈成了一个合作。 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两家家长乐意见他们的孩子能走的近一点，便放他们去随便逛逛。 临近十二点大关，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市内禁止私自燃放烟花爆竹，但为了庆祝春节，人民会在十二点的时候统一燃放。 两人揣着兜，无声的朝人民广场走去。 他们从餐厅一路走到广场，走了十五分钟的路，顾以珩硬是一句话也没说。 李常齐不免有些担心，这货难不成真的生气了？ 他们来的有些晚，广场中观看烟花的最佳位置基本都被占了，只有对街一个昏暗的角落，视野稍微好点。 李常齐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安慰一下他的智障同桌。 他组织好语言，正准备说话，顾以珩快他一步先堵住了他的嘴。 恰在此时，广场中心的钟声响起，十二点整。 伴随着钟声的落下，烟花开始燃放了。 漫天的烟火，将黑夜照的宛如白昼。 在灿烂的烟花下，两个少年正在无声的接吻。 不知过了多久，顾以珩缓缓放开李常齐，然后在他耳边轻轻吹气，“新春快乐，希望以后的每一个春节，我都能陪你一起过。” 第48章 李堃方才得到一个消息。 他唯一的一位知己，今日被他的政敌暗杀了。 尸骨无存。 “殿下，还请节哀。” 东宫。 李堃负手立于窗前，淡淡的月色洒落在他身上，让他瞧着有些不真实。 许久他才轻轻开口，“知道了，退下吧。” 屋中跪着的那人应了声‘是’，便闪身离开。 太子寝殿今夜烛火未熄，李堃在窗口一直站着，直至天空翻了鱼肚白，他才有了动作。 他缓步走到书桌前，执起笔，略略思索了一下，写下了一封信。 “书呈顾念公子：见字如晤。 忆你我初识之时，乃是江南桂花开时。吾奉皇命查苏州贩私盐一事，途遇行刺，幸得顾兄相助，才能死里逃生。 苏州一遇，吾有幸可与顾兄以知己相称。相识三年，虽你我不得常见，但却时通书信，感情与日俱增，甚好。 顾兄乃是江湖侠客，厉遍大江南北，见识甚广，常于信中为吾排忧解难，庙堂之忧多亏顾公子指点，吾甚感恩。 顾兄向来恣意洒脱，不愿被世俗所束缚，厌恶勾心斗角，却愿引吾为知己。吾三生有幸，亦将顾兄看作毕生知己。 今你我阴阳两隔，皆因吾所起。顾兄救吾之性命，解吾之忧惑，听吾之倾诉，却因吾遭此劫难。吾心痛不已，却无可作为。 多说无益，吾只得将思君之意诉于信中。 愿有来生，吾可再遇顾兄，吾愿当牛做马，以报今生之恩情。” 写封信写完，天已经大亮，有宫人来报，“殿下，该上早朝了。” 李堃将信封装，在封上写了‘顾念亲启’四个字，便出了寝殿。 那封信被放在了书桌上，李堃本打算早朝结束后，回来将信烧了。 可他回来之后，那封信却怎么也找不到了，他问了无数宫人，听到的回答都是‘未曾见过那封信’。 只有一个人的回答不一样。 一位来打扰寝殿的宫女道：“今日晨起，奴婢来寝殿清扫，进来的时候，奴婢瞧见一位身着青衫手执折扇的公子站在书桌前。 我见他时，他手中好似拿了一封信，他见奴婢进来，便连忙跳窗而出了。” 李堃急的顾不得礼仪，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可看清那位公子的模样？” 宫女摇头，“看的不太清，但大体是位面容俊秀的俏公子。” 李堃皱着眉思索着，又慢慢跌坐回椅子上。 身着青衫，手执折扇，面容俊秀，不是他的友人顾念又是谁？ 或许顾念并没有死。 那人向来神通广大，躲过那个整天想把他拉下储君之位的大哥，也不是很难。 半晌，李堃无力的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吧。” 不管顾念是否真的遇难，经过今日之事，就当他尚在人间吧。 —— 唐一十四年，国破。 洛阳城失守，皇宫失守，所见之处，皆是血流成河。 李堃手持长剑，以一己之力，杀敌寇万人。 他同最后一个攻进皇宫的人同归于尽。 在他有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看到又一大批人马进入了这个地方，击碎了本该属于他们唐国的辉煌。 再怎么反抗，都已是无用功了。 他想。 皇宫里的尸体整整三天才清完，又一个新的民族，一股新的力量来占领这个地方。 朝代更迭，在整个皇宫都惶惶不安时，一位身着青衫的男子，无声的降落到了皇宫之中。 他准确的找到了东宫的位置，进入了太子寝殿。 如今这座宫殿除了墙壁，哪里都是残破不堪，凄凉无限。 男子轻叹一声，随手找了一个木盒子，然后将殿中尚存的一些诗词装了进去，还有一副宫殿原主人的画像。 他带着木盒子走到了御花园，随意挖了个坑把它埋了进去。 男子看着花园中土壤松动过的地方，无声的弯了下唇，十分哀伤。 “殿下，信我看过了。是你亲口说的，若有来生，你还要与我相识。 盒子里这些你写的诗，还有你的画像，就当是来生我找你的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