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直男穿书成耽美文男主受》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当直男穿书成耽美文男主受》 作者:王忘书 内容简介: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我想和你谈恋爱,你却想和我结拜。 假如一个(伪)直男穿书成了耽美文男主受。 良心卖糖,甜就完事了。 负隅顽抗直男情商小狼狗&心思深重又甜又乖小奶狗 年下 易逆cp预警!!! 【全文阅读】 非典型性穿书 “哥,你……叫我一声。” “我叫你妹啊嗯……啊啊啊啊!” 江浪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被自己刚才做的梦惊出一身冷汗,用手抹了一把脸,在黑暗中摸索着爬了起来。 这年头,想要混口饭吃,就得豁出去脸。江浪一个轻微恐同外加超级直男,仗着声音好听,在网上录了几年的耽美有声小说,最近穿书梗烂大街,他录得多了,竟叫他做了一个这么诡异的梦。 他梦见自己穿书成了某耽美校园文男主受,被男主攻李鲸落按在身下疯狂输出。 太他妈可怕了。 太他妈血腥了。 ……江浪需要抽根烟来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他一脚踏地,觉得脚下毛茸茸的,在疑惑中伸手摸了摸墙上的电灯开关,只听清脆的“啪”的一声,一个精修过的卧房被灯光照亮。 家具都是欧式的,往上看是精致的吊棚,往下看是华贵的地毯。江浪好歹以前也富裕过,依稀瞧出床前面的书桌好像是价值不菲的定制款。 …… …… ……这好像不是他住的那个十五平方的地下室吧? 江浪有点怀疑自己做了个梦中梦,边四处打量,边迟疑地走到书桌旁,抓起上面的小镜子,望自己脸上一照。 他的脸部轮廓清晰而分明,眉眼之间飞扬着一股凌厉的少年气。 嗯,很好。还是一样的帅。 不过怎么好像还年轻了一些? 他皱了皱眉,摸了摸脸,这才摸到自己的右耳廓上带着三个小小的金属环。 江浪忙于为生活奔波,没那个闲钱也没那个闲功夫去做这么夸张的装饰。 书中上还放着一个手机。 江浪拿了起来,指纹解锁。 江浪放了回去。 然后。 “呕”的一声干呕了起来。 清晰的恶心感告诉江浪,这不是梦。 手机的主屏保是高清的两位正在热切交流生命和谐问题的男人,再加上刚才看到的自己耳朵上独特的耳钉…… 错不了了,这些都是江浪前几天录的那个有声小说里,作者加给男主受的小细节。 完犊子了,他噩梦成真了! 江浪一时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脱了力,踉跄着坐回床边深沉地开始思考人生。 直到有人敲了敲自己的房门,一个温柔的女声传进了江浪的耳朵,他才回过神来。 “儿子,起床了,今天要去上学的。” 江浪是没有妈的。真的。但他有两爸爸。 所以此时此刻,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一个“妈”字在他舌头上滚了一圈,最后被他咽了回去。 他把手臂支在腿上,痛苦地扶住了额头,回道:“知道了。我起来了。” 江宅的窗帘隔光效果非常好,一拉开,阳光顿时驱赶了房间里的黑暗。江浪踩着拖鞋,走到床边,把灯给关了,然后才打开衣柜,随便找了一件短袖,匆匆换好衣服。 他披着蓝白相间的校服,七分忐忑三分兴奋地推开房门。站在他这个位置可以看到一楼正在端早餐的“母亲”,女人保养得当,看起来不过三十岁的样子,头发是随手梳了一个发卷,看起来有点乱,但也挡不住温柔的气质铺面袭来。 穿书之前,他被一对同性恋夫夫收养,半辈子过去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现在他看着楼下的“母亲”,心中想道,如果自己生在一个普通的人家,应该也会有这么一个温柔而贤惠的妈妈吧。 江太太似乎感受到了江浪的目光,抬起头,笑道:“快去洗漱啊,一会儿要迟到了。” 小说里的男主受家境殷实、父母恩爱,养出的儿子也是相貌堂堂、身心健康,唯一的缺点就是幸福惯了,有点小少爷脾气,在学校里和一些刺头打架,谁想到天赋异禀,一战成名,荣获复庆中学的“校霸”称号。 江浪上辈子没上过几年学,校什么霸不霸的也不太清楚,此时回想起那段懵懂而勇敢的岁月,却也不禁心驰神往。是啊,他如今变年轻了,也更富裕了,不应该高兴才对吗? 是纯爱文男主怎么了。 他要是自己不想弯,别人还能强迫他和男主攻李鲸落谈恋爱不成? 想到这儿,他连吃饭的速度都快了几分,两口吃完了一个面包,披上蓝白搭配的校服,推开大门,正好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从衣兜中摸出车钥匙。 男人抬起头看了江浪一眼,微微一笑,道:“正好赶上了,来,儿子,我送你去学校。” 由于江浪以前有两个爸,所以叫爸叫的特别习惯,闻言一扯嘴角,道:“好嘞,爸。” 小说是从男主受高二文理分班开始写的,也就是说这时候的江浪只有十七岁。可他已经很高了,有些瘦,校服里面套着一件黑色的短袖,趁的他愈发的白净。 由于原来的江浪经常熬夜开黑,所以黑眼圈有些明显,气色也不是很好,有些苍白的意思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病气笼罩着他。但这反而给他添了几分阴郁的美感。 如果江浪不说话,只披着校服站在那儿,就会非常有阴鸷校霸的气质。 但坏就坏在江浪是不可能不说话的。 高二三班就在一楼,江浪没怎么费劲便找到了教室。 小说里写过江浪的位置,于是他坐到靠墙的最后一排,一支手住着脸,瞥了一眼前排正和同桌谈天说地的妹子的嘴唇,忍不住了,拿笔戳了戳人家的后背,懒洋洋地问:“你那嘴唇咋了?” 前排的妹子名叫周楚,性格挺活泼,和江浪前后桌一年,也还算熟,正常答道:“我今天涂唇釉了,听说新换的男班任不管女生化妆。” “哦。”江浪轻轻皱了皱眉头,问:“唇釉是啥?” 周楚敷衍道:“和口红差不多。” 江浪:“怪不得你跟喝血了似的。” 周楚:“......” 江浪一笑,眼睛弯的月牙一样,又道:“不过也挺好看的。你说你怎么喝血了都那么好看呢?” 江浪就愿意和女孩说一些不正经的,也是后来落魄了,才控制着自己闭了嘴,此时又开始没脸没皮地放飞自我。 不过说出去的话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周楚脸不红气不喘,侧过脸瞪了江浪一眼,道:“你嘴再甜都没用。我是不会把我哥的联系方式给你的。” 江浪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啊?” 周楚:“我哥他真的是直的,你别祸害他了,再说你又从来不好好谈恋爱,对象没有处超过一个月的,要联系方式这件事儿门都没有。” 江浪:“......” 该死,他竟然忘了小说里的江浪是复庆中学著名的基佬,当初和那几个刺头打起来也是因为对方发表了一些歧视gay的言论。 小说里描写他原来是个纯1,并且十分没长性,恋情基本坚持不到本垒打,直到遇到李鲸落之后才愿意当0,这份为爱抛弃肛肠健康的勇气,被众书迷公认为一个值得尖叫的苏点。 江浪:“我特么......” 这苏点严重耽误江浪撩妹子了好吗? 不等他开口澄清,就见一个矮胖的老头端着一个茶杯走了进来。他鼻子上架着一副比啤酒瓶底还厚的眼镜。看起来他好像不是不管女生化妆,江浪怀疑他连学生是男是女都分不大出来。 他用手轻轻拍了一下讲台,咳嗽了几下,道:“静一静啊,静一静。” “我姓史,教语文,以后就是这个班的班主任了。” 史老师个子不大,但声音很大,普通话相当之标准,甚至讲话会带上一点播音腔。 “一会儿早自习下课,会有被拆班了的同学来咱们班补去学文了的同学的空,到时候咱们顺便排一下座位,大家趁课间时间在走廊里背好书包排好队,等上课的时候我来排,班长组织一下,好吧?” 复庆重理轻文,文理分科的时候选择去学文的占少数,所以在高二的时候不会重新分班,只是会拆掉四五个班主任是教政史地的班级,让那些同学补到其他的理科班级去,然后再重新排一下班级序号。 江浪在三班,班级里有七个同学去学文了,所以一会儿大概会有七八个同学补到三班来。 由于刚播完那个小说没几天,江浪的记忆非常深刻。 李鲸落,也就是男主攻,就是那补进来的同学之一。 并且,他还会和自己做同桌。 然后两人之间的关系进步飞速,两位天然弯小帅哥暧昧了一个学期,就桶破了那层窗户纸。 早上做的那个带颜色的梦还历历在目,江浪打了个哆嗦,准备想点办法躲过这一劫。 下早自习的铃一响,江浪就披上校服,挎上空荡荡的书包,直奔德育处对面那个男厕走去。 他摸了摸自己兜里的烟,决定在这儿抽一支,抽的明显一点,然后被德育处的老师发现,再被叫去训话,完美而又不失自然地躲过排座位这一环节。 小说里特别提到过,算上补进来的同学,三班的人数是奇数,也就是会有一个人单桌。到时候他回去晚了,必然会完美又不失自然地自己一个人一桌。 虽然他知道青少年吸烟是不对的,但今早那个梦带给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江浪站在男厕的窗户前,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完美又不失自然(......)地抽一支一定会被发现的烟。 此时正好有一个老师从德育处走了出来。 江浪瞥见他走进了男厕,马上把握着烟的手从衣兜里拿了出来。 江浪低头看烟,首先撞进眼睛里的却是他手腕上的一个烟烫的小疤。 他竟莫名其妙回想起了早上的梦中极为香艳的一段。 李鲸落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把他的手腕拉到他跟前,伸出舌尖舔了舔他手腕上的疤,然后露出两颗虎牙,笑着、甜甜地叫了他几声“哥”,每叫一声就狠狠地顶他一下。 ......江浪扶额。 他奶奶的,这春梦上头啊。 就他发愣这一会儿功夫,一个又高又胖的同学就挡在了他面前,鬼鬼祟祟地回头冲他使眼色。 江浪轻轻朝旁边推了推这位同学,奈何人家吨位在那,是纹丝不动。 江浪匪夷所思地看着这位同学以一个疯狂的频率眨动的眼睛,道:“你让一下呗。” 依旧纹丝不动。 哎呦,我这暴脾气。 江浪把手里的眼叼到嘴里,用力把那位同学往旁边一推。 .....直接把人家推地上去了。 终于没有了障碍物的视线里,只剩那德育处的老师离去的背影。 “哎呦呦,浪哥,我是给你挡着老师呢!” 那胖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如是道。 江浪咬了咬牙:“......那我谢谢你呗。” ※※※※※※※※※※※※※※※※※※※※ 谢谢观看(鞠躬) 第2章 胖子名叫钱良,在小说里和江浪关系不错,是这本书里最尽职尽责的助攻。 想到了这位的种种光辉事迹,现在的江浪一瞧见就太阳穴突突地疼,放弃挣扎地朝班级走去,就为了把这位助攻大爷甩得远远的。 钱良在他身后呼喊着他的名字,喊的活似叫魂,成功把江浪额角的青筋喊了出来。 于是江浪加快脚步。 他低着头,视线里的地砖纹路飞快地从他眼前闪过。 但……从小老师就教育我们,走路不看路是不对的。 只听“嘭”的一声,低着头的江浪不知撞到了谁。江浪抬起头就看到被他撞的那个人捂着鼻子,后退了几步,修长的手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瞬间红了的桃花眼。 鼻梁是人身体上比较脆弱的部位,江浪一看人家疼得眼睛都红了,忙走过去,关心道:“同学!没事吧?” “要不你把手拿下来,我给你看看。”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 对方眼睛弯了一下,好像是不好意思地笑了,声音从手掌下传出来,有点闷闷的。 ……但江浪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他仔细瞧了瞧对方的眼睛……觉得这眼睛也很熟悉。 江浪:“……” 江浪:“同学,你把手拿下来,让我看看你的脸……有没有事儿。” 被他撞了那位男同学闻言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鼻梁,很听话地拿下了手,把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眼前这个男孩长的非常惹眼,可谓面若敷粉、眼带桃花,校服拉链拉到最上方,然后一丝不苟地半折下来,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显得特别乖。 李鲸落笑着道:“真没事儿。” 看到了这张和早上的梦里一摸一样的脸的时候,江浪确定自己的脸会在一瞬间变成猪肝色。 李鲸落一惊,凑过来扶住了江浪,挑起眉毛,显得有点无辜,:“同学!你怎么了?” 这时候,钱良刚好解手完赶了过来,就看到李鲸落扶着一脸看破红尘仿佛超脱了的江浪,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 他“嗷”的一声跑了过来,摇了摇江浪,喊道:“浪哥!浪哥!你咋了?” “别特么摇了。” 江浪从李鲸落怀里挣扎了起来,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冲他歉意一笑,拽着钱良就走了。 钱良真是个大宝贝,不仅会破坏他吸烟被抓的计划,还会让他提前碰到李鲸落。 他咋不去死呢?啊?钱良咋不去死呢? 其实不过是与同性做了一场春梦,以后的一切剧情又全都在江浪自己的掌握中,放到普通人身上或许不会如此介怀。 但江浪的原生家庭特殊,因为有两个爸爸的事儿,从小到大没少遭冷嘲热讽,所以导致他稍微有那么一点“恐同”。 以至于江浪现在对李鲸落有点防御过度。 江浪拽着钱良回到三班门口的时候,班级的同学已经排的差不多了。 他看了看男生的队伍,抛弃了自带助攻buff的钱良,冲队伍前的两个男生挑了挑眉,象征性问了一下:“可以插队吗?” 两个男生有些惊惧地对视了一眼,看到江浪便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尚未来得及答话,左边的女生队伍里就发出了弱弱的一声抗议。 “那……那个,江浪你太高了,站在队伍前面是会被排到前排的位置上,会挡到后面的同学。” 这个声音窃窃的、软软的,江浪微微侧过头,看见了一个长的很可爱的小女生。 “哦。”江浪冲她和善地笑了一下,道:“也是。” 说完,他吹了一声口哨,成功吸引了全班的注意之后,道:“来,全体同学把队伍一百八十度转一下啊,个子高的排前面,个子矮的排后面,让老师一会儿从后排开始排座,快快快,谢谢大家。” 他记得李鲸落是去给老师送东西,稍稍晚了一会儿,回来之后不好意思插队,只好去了队伍的最后面。因为这样他被排到了最后一排,他身高不够,被前排的同学挡住视线的时候,就会软软糯糯地求江浪给他抄笔记,还会乖乖叫“哥”。 所以,江浪不想和李鲸落一桌,只要确定自己不是排在最后就行了,坐在班级的哪个位置他不太在乎,也不愿意坐在前排用高海拨耽误后面的同学学习。 毕竟是原小说里设定的“校霸”,号召力与威慑力还是有的,三班的队伍成功在上课之前掉转了过来。 按照惯例,高二分文理后第一节课的前半部分是由各班班任开班会,后半部分由学校用广播开大会。 史老师可能是懒得开班会,也可能是觉得半节课不够他开的,所以就利用这二十分钟开始排座位。 他踩着上课铃来到三班门口的走廊,推了推自己沉重的眼镜,道:“这队伍怎么排的?我怎么都看不见后面的同学了?都被挡住了?” 江浪心想:“就你那视力,本来也看不见后面的同学。” 他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开口和老师解释道:“史老师,我们是按从高到矮排的。” 史老师推了推眼镜,仔细辨认了一下眼前的队伍,最后点了点头,稍稍提高了音量道:“班长,从别的班补到三班来的同学都到齐了吗?” 江浪越俎代庖地胡说八道:“到齐了。” “那好,听我说,靠墙这两排坐男生,靠窗那两排坐女生,从最后一排开始坐。”史老师站在班级门口,朝班级里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同学进去。 学校为了防止早恋,是明确禁止男女生一桌的。这位史老师更狠,男女生分排,直接把前后桌的机会也给抹杀了。 这样的做法……嗯……怎么说呢…… 非常地不利于男女同学的心理成熟度的发展以及给基佬和拉拉的出现增加了有利的机会。 江浪边默默吐槽着,边向教室走去,余光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由于江浪已经抬脚走了几步,而他后面的同学并没有跟过来,所以他们中间刚好留出了一个空。 李鲸落竟然直接插队,站在了江浪身后! 江浪当即回头阴森森地看了他一眼。 李鲸落有点诧异地睁圆了眼睛,随即嘴角上扬,露出他招牌式人畜无害的笑容。 这样一个充满善意的微笑落在霍准眼里,却成功地刺激他打了一个寒战。 不行……太吓人了……李鲸落不干人事的时候也是这么笑的。 江浪为了掩饰自己不对劲的表情,马上把头转了回来,大步迈进了教室。 谢天谢地,教室最后排有个单桌。 江浪直奔那个单桌而去,把轻飘飘的书包往凳子上一甩,坐下了。 李鲸落则坐到了他的前面,把书包放到身后的时候,还冲江浪甜甜地笑了一笑。 他鼻梁上红了一片,好像是刚才江浪给撞的。 广播里校领导不分平翘舌地讲着学校纪律,江浪左耳朵听,右耳朵冒,心里想着李鲸落鼻梁上的红印子,有点过意不去。 把人撞坏了,一声不吭就走,不像是他浪哥干的事儿,一点都不仁义。 就算撞的人是李鲸落……那也不行…… 他自己一个人一桌又无聊得很,便拿笔戳了戳李鲸落的后背。 史老师一直在他们这排的过道上转来转去,李鲸落就没回头,而是把身子往后靠了靠,轻轻地嗯了一声。 江浪看不见他的脸,一时也没被勾起梦中不太愉快的回忆,于是很正常地和他说起来了话。 “那个,你鼻梁都红了,是不还疼呢?” 江浪的声音还是和没穿书之前一样,带着恰到好处的低沉,磁性得不得了。 李鲸落的声音听起来疑惑而无辜,:“嗯?什么?” 江浪:“……” 我怀疑你在装没听见。但我没有证据。 于是江浪挑了挑眉,弯腰,往李鲸落耳边凑了凑,嘴唇几乎贴了上去,又重新说了一遍。 李鲸落这才道:“真不疼了。” 听到回答之后,江浪刚准备把身子直回去,就听见李鲸落又问了一句:“同学,你叫什么啊?” “江浪。” 前排的李鲸落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还没张嘴,在一边转悠的史老师就咳嗽了两声,道:“某些同学不要在下面讲话了。” 复庆中学骨灰级语文老师,史长临,眼神是非常的不好。传言道,史老师一共有三副眼镜,一副用来看远处,一副用来看近处。 ……还有一副是用来找那两幅眼镜的。 但他的听力特别好,你和你同桌说悄悄话,你同桌可能没听清你说什么,但史老师他不可能没听清你说什么。 江浪本来也没什么话好说的了,便坐姿不端地倚回了椅子上,摆弄了一下书桌里放好的教材。 不一会儿,却见李鲸落转过身子,放了一张纸条,又极快地转了回去。 他把纸条展开,只见李鲸落用钢笔写下了几个很秀气的字。 “听过你的名字。觉得你人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凶。” 江浪一哂,翻出笔袋,回道:别人都说我很凶吗? 和李鲸落来来回回传了十几次纸条,把一张纸都写满了,江浪才如梦初醒……他这是在干什么? 怎么和李鲸落剪不断理还乱地聊起来了呢? 我的天?上头了? 下课铃一响,校领导的讲话被打断了一下,又重新接了回来。江浪把纸条揉了揉扔到了笔袋里,不回了。 第一节的课间被占了大半,班级里的同学三三两两地出去上厕所,或者换座位聊天。 李鲸落从座位上起来,看了看江浪,状似无意问道:“去厕所吗?” 结伴去厕所的大多是小女生,这李鲸落还是怎么看怎么gay里gay气的。 想到这儿,江浪决定展示一下自己的直男光彩,低着头,手里转着笔,语调轻佻道:“怎么的,要一起去比比大小?” 李鲸落:“……” 他有些局促地笑了笑,耳廓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色:“浪哥,你真能说笑。” 果然是刚才和李鲸落聊来聊去的太久,搞得李鲸落都认为他已经和自己熟悉到可以叫他“浪哥”的地步了。 为了防止看到李鲸落那张脸自己再天马行空,江浪还是不抬头,摆出一副不正眼瞧人家的姿态,道:“你还不知道咱俩的大小呢,就叫哥?” 当然,江浪是单纯地指年龄的“大小”。 但联想到他的上一句话,这“大小”就稍稍有了点歧义。 坐在不远处的钱良听到这话忍不住抖了个机灵,回过头道:“行了啊,浪哥,全校男生都没你大,都得叫你浪哥,你别调戏咱们新同学了,行不行?” 江浪:“???”调你祖宗的戏,我在霸凌他!校园霸凌! 李鲸落似乎是实在不好意思,冲江浪腼腆地笑了一下,自己一个人走了出去 ※※※※※※※※※※※※※※※※※※※※ 谢谢观看(鞠躬) 第3章 江浪其人,浑身上下裹着冷冰冰的病气,好像不爱搭理人似的,但实际上最耐不住无聊,要是真没人来招惹他,他就会闲得牙痒痒。 也就是说,他可以不搭理你,但你不可以不来搭讪。 没穿书之前,他是奔三的年纪,已经懂得克制自己这种欠揍的小孩性子。但现在,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江浪的心智又开始不成熟了起来,在最后一桌孤独地闲了一上午,都要憋出内伤了。 他没有同桌,老师讲的课也听不懂,百无聊赖间只好幽幽地盯着江浪挺直的后背,开始仔细回想这部小说的内容,以方便自己日后的生活。 ……想了一会儿,他由衷地感叹,想个屁的想。 这部小说,除了打情骂俏,就是打俏骂情,妥妥一个无逻辑小甜文,二傻子穿进成主角都能活的相当滋润。 就比如原小说霍准冲父母出柜这一段,江父江母竟然连“震惊”这一环节都跳过了,直接欢欢喜喜地叫儿子早点领男朋友回家。 生长在同性恋家庭的江浪不禁嘴角一抽。 什么时候中国社会对同性恋的包容性这么强了?这要是放现实里,爸妈不得给你脑袋瓜子打开瓢了? 两个男人在一起,其实是很苦的。 江浪知道,因为他的两个爸爸一直都很苦。 他想到这,盯着李鲸落的目光难免变得带着那么点悲哀。悲哀与深情咋一听起来八杆子打不着,但究其本质,其实是两种很相近的情绪。 所以,碰巧侧头看到这种眼神的钱良不负众望地误会了,心中顿时浮现出了一个想法。 浪哥这是……看上李鲸落了? 复庆中学的学生有午睡的传统,所以午休时间比较长,足足有一个半小时,也就是说,如果不听学校的建议,中午放学之后只吃饭不睡觉的话,会有接近一个小时的娱乐时间。 江浪走出教学楼,瞥到复庆占地面积十分可观的篮球场,不禁有点手痒。 男孩子嘛,很少有不喜欢打篮球的。 只不过后来步入社会,无形的重担压到身上,硬生生挤压出一个在生活的齿轮下无助奔跑的成年人,也就渐渐失去了那份体力和那份时间。 原小说里,中午放学都是钱良和江浪一起去食堂,并且帮他打饭,不过今天午休铃一响,钱良就回过头来对江浪诡异地一笑,一溜烟,跑了。 江浪和小说里的江浪有同一个习惯,就是不喜欢和别人挤来挤去,可谓是标准的少爷脾气,所以他手里拿着从小卖店里买来的面包,打开包装,坐在教学楼后门前的台阶上,慢悠悠地啃了起来。 他在思索从哪里拽来几个人去陪他打球。 不知道以他“校霸”的威名,在这喊一嗓子,能不能喊够人。 他正在这做美梦呢,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拿着矿泉水瓶的手。 “你喝吗?别噎着了。” 江浪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长相十分秀气的男生站在他面前,神色别别扭扭的,很奇怪。 不过人家好心给他拿水,肯定是和自己挺熟的。于是江浪一笑,把水接了过来,随口问了一句:“吃完饭了?” 那个男生的神色更奇怪了,咬了咬嘴唇,道:“我中午不吃饭的,你忘了吗?” 江浪愣是没听出来这话里的几分委屈意味,顺着他的话大大咧咧道:“中午不吃饭怎么能行?你瞅瞅你矮的。” “你不是喜欢比你矮的吗?”秀气男生抽了一口气,:“我中午不吃饭不是因为你嫌弃我腰不细吗?” 江浪:“……” 靠。倒霉了。这八成是遇到前男友了。 他记得在小说里出现过的霍准的前男友一共有两位,一个叫孟瑞,一个叫杨思宏。 于是江浪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容我先问一下……你是孟瑞还是杨思宏?” 秀气男生先是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随即大叫了一声,:“江浪你要不要脸!你说的是人话吗?” 江浪:“……”我也很想说人话,这不是实在没有跟前男友交谈的经验嘛。 校霸同学没长性归没长性,谈恋爱的时候还是很会宠小受的,所以给了眼前这位不知是孟还是杨的同学冲他大吼的勇气。 他一时有点受不了周围的同学看基佬的眼神,站起来把眼前这位同学往怀里搂了搂,顺着毛摸了一下,道:“乖,别闹,我们去人少的地方再谈。” 一对走过去的女孩往这边看了一眼,小声道:“杨思宏咋了?怎么要哭了似的?” 江浪耳尖,听到了“杨思宏”三个字,心里不禁更有底了。他挎过杨思宏的肩膀,用这么一个直气凌然的姿势,道:“你千万别哭。” “小杨同志,男儿有泪不轻弹。” 杨思宏皱了皱眉,问:“你叫我什么?” 小杨?这什么鬼称呼? 江浪一笑,眼睛轻轻地眯起来,道:“叫你同志啊,你不是同志吗?” “同志”其实是对同性恋的一个比较阴阳怪气的称呼。杨思宏一听,更不高兴了,声音又拔高了几分,道:“什么同不同志的,说的好像你不是同志似的!你今天把话说清楚了,究竟为什么分手!” 江浪一摊手:“我不是啊,所以要跟你分手啊!” 杨思宏大声道:“放屁!你说你不是同志,都不如说是你想在下面做0了!” 江浪是给个台阶就下,当即道:“对,我就是想在下面做0了,咱俩撞0了,分吧。” 说完,他才注意到身边好像一直站着一个人。 江浪侧了侧头,差点没当场把自己刚才胡咧咧的舌头咬掉。 是李鲸落。 他站在一边,一脸尴尬,末了干巴巴地笑了一下,道:“浪哥,那个,史老师叫你。” 江浪:“……”我真是*了! 李鲸落又歉意又无辜地冲孟瑞笑了笑,走过来拉过江浪的手腕,把他拉进了教学楼。 从被李鲸落握住的手腕处传来温热的电流,就好像是这副身体真的如梦里一样和李鲸落缠绵过一样,属于眼前人的触碰令江浪格外敏感。 他下意识把手腕往后抽了抽。 李鲸落很识趣地放开了手,回过头,又是乖乖的一个笑容。 江浪受不住与他对视,便找话道:“史老师真找我?” 李鲸落摇头,微微挑眉:“没有,我……我就是想帮你……那个……” 他说着说着,可能是想到了江浪的话,脸竟慢慢红了,说话也嗑吧起来。 江浪看见李鲸落这个样子,莫名开始心跳加速。 靠……不愧是直掰弯界的大手子。 想到这儿,江浪当然要誓死抵抗,于是他一抱拳,郑重道:“谢谢兄弟。” 李鲸落:“……” 江浪:“什么都不用说了,哥都知道。” 李鲸落:“……” 江浪:“你帮了哥这么大忙,要不咱俩就地结义吧!” 看到没有?看到李鲸落那僵住的脸了没有? 这!就是直男的光辉! 半晌,李鲸落僵住的嘴角慢慢解冻,向上扬起一个弧度。他抬起好像在发光的眼睛,与江浪对视,缓缓张开嘴,道:“好呀。” 江浪:“???” 好? 什么好? 结义成兄弟? 没等江浪反应过来,李鲸落就往前走了几步,腼腆地笑着,:“哥。” 他舔了舔嘴,似乎觉得这个称呼格外顺口,于是拖着长音,隐约带上了一点撒娇的意味,又喊了一声。 “哥。” 江浪不寒而栗,向后退了一小步。 李鲸落紧追不舍,向前迈了一大步。 江浪把手拿到前面,做出防御的姿势,道:“别……别这么叫。” 李鲸落收敛了笑容,挑起眉毛,不解道:“为什么呢?”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 因为你*我的时候也这么叫我! 江浪尽量调整了一下快要崩了的心态,摆出“校霸”专属的七分不屑三分不正经的姿态,道:“咱们还不知道大小呢,哥呀弟呀的乱叫什么。” 李鲸落闻言,道:“我上学早,小学又跳了一级,比你们都小的。” 说话间,李鲸落又朝江浪迈了一小步,眼见着就要贴他身上了。 江浪当即决定丢卒保车,道:“你要叫哥就叫哥,别靠得这么近。” “好啊。”李鲸落很听话,与江浪保持住了距离,“哥,你要回班级午睡吗?” 接连几个“哥”字把江浪的魂都要叫没了,浑浑噩噩道:“不午睡。我想去打篮球。” 李鲸落一笑,道:“好。我回班再叫几个同学。哥你去篮球场等着吧。” 江浪回过神来的时候,视线里只剩下李鲸落的背影。 ……他总有种冥冥之中被吃死了的感觉。 真特么是好不详的预感! ※※※※※※※※※※※※※※※※※※※※ 谢谢观看(鞠躬) 第4章 打了快半个小时的篮球,钱良总觉得有一股阴冷的视线如影随形,不管是他运球,还是投篮,背后都有森然的冷意。 钱良频频失误,冷汗直冒,终于在最后找到了这股冷意的源头。 ……原来是他的浪哥的目光一直狠狠地贴在他身上。 他猛地打了一个哆嗦,尚未来得及有所反应,就看见眼前的一群男生个个瞪大了眼睛,朝篮球架下聚集而去。 “草草草草,老史来了!” 钱良没听清,问道:“老师?哪个老师?一般老师不管这事儿的。” 江浪身边一个男同学刚要出言提醒,就被江浪轻轻怼了一下。 江浪的目光说不上和善,:“钱良,中午去吃饭的时候怎么不等我呢?” 钱良闻言,嘿嘿一笑,嘴角又勾起那个诡异的弧度。 江浪:“……”你笑个鬼的笑。 江浪决定在给他一次机会,又问:“你不知道我不喜欢和别人挤着打菜吗?” 钱良的瞳仁稍稍移向李鲸落,一副“我很懂”的样子,道:“准哥你人缘好,别人也能帮你打,不至于吃不上饭。” 看钱良这挤眉弄眼的样儿,敢情他是故意的! 江浪勾嘴一笑,:“你瞅瞅你欠的。等报应吧。” 说完他把球往钱良怀里一塞,打了个手势,一群男生乌泱泱就往篮球架子后面的小门跑去。江浪在最后一个,不忘把小门带上,冲钱良做了个“别动”的口型。 复庆的篮球场用栅栏围着,出去之后就是高三教学楼前的“背书亭”。每天的这个时候,有很多连午睡时间都要抓紧的高三学生到这里来背古诗、英文单词什么的。 只要混进高三学生里,就凭老史那个视力,绝对找不到他们。 钱良一看他们都走了,一脸懵地愣在原地,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很显然,他的敏锐只体现做助攻的时候。 复庆是一所比较有名的高中,而它的名气,有一多半是源于“背书亭”。 就好像提起樱花就会想到武汉大学一样,背书亭也是复庆的一个象征。所以校领导对这里的管理十分用心,路两边芳草萋萋,迈过几个石阶,就可以到达几乎一尘不染的凉亭。 “背书亭”其实是一个统称,不大不小的凉亭一共有四个,每个亭子里面的人都很多,但大多都为了防止犯困而站着背书,一圈木凳上却几乎没有坐人。 江浪一行人打球也打累了,当即各自找位置坐下,准备休息一会儿,打了午睡铃之后,好快点跑回班级。 江浪的位置很好,正好挨着柱子,要是实在累了,还可以倚在上面。 ……只要他忽略到坐在旁边的李鲸落,那么这就是一个完美的座位。 江浪几乎把身子都贴在柱子上了,就为了离李鲸落远一点。 秋老虎名不虚传,天气闷热,江浪又刚刚剧烈运动,眼下渴的不行。他有些受不住了,为了转移注意力,也是无聊劲儿又犯了,微微偏了偏头,和李鲸落搭话道:“还有多长时间打铃啊?” 李鲸落的脸特别红,却没怎么出汗,目光空洞地盯着前方,闻言才回神,把校服袖子整齐地向上翻了翻,露出一块白色的表。 他回答道:“还有十五分钟。” 江浪皱眉,:“渴了。” 李鲸落转过头,盯着江浪的脸看,道:“我也渴。” 江浪被他盯得发毛,渴意都减少了不少,刚想不着痕迹地转移目光,就看到李鲸落起身,朝背书亭外走去。 江浪下意识叫住他,:“唉,你做什么去?” 李鲸落转头,理所当然到有些迷茫,道:“我去给你买水啊,这边有个小卖店。” 江浪:“……” 我怀疑你在追我。但我没有证据。 三两分钟之后,李鲸落拿着一瓶水走回来。他坐到江浪旁边,离江浪有点近,但已经贴在柱子上的江浪没有再往外移的机会了。 江浪接过水,拧开瓶盖灌了好几口,才问:“你不也渴吗?怎么就买了一瓶?” 李鲸落笑得很乖,:“那哥你给我留一口行吗?” 江浪闻言差点呛着。 但是江浪是谁?那是一个准备将直进行到底的男人! 于是他直接实话实说:“……你不会是就想和我喝一瓶水吧?” 正常情况下,不管存没存这个心思,都会下意识窘迫一下。 但李鲸落没有,他只是慢悠悠地舔了舔嘴唇,才反问:“那我可以和你喝一瓶吗?” 李鲸落本来就有些男生女相,脸上还带着运动后的潮红,这么一舔嘴,妥妥一副男女通吃的诱惑皮相。 江浪一时愣住了。 警报!警报! 李鲸落在勾引我!! 这边江浪如临大敌,那边的李鲸落却抬手指了指周围几个人分享一瓶水的同学,慢悠悠道:“几个大男生喝同一瓶水不是很是正常吗?” 江浪握住矿泉水瓶的手有些松动,仍隐隐觉得有些怪异。 确实,大部分男生是不介意这个的。他自己已经也没有特别在意过和同学喝同一瓶水这个问题。 李鲸落开口催他,微微皱了皱眉,又无措又急切道:“哥,我渴了。” 那一声软绵绵的“哥”叫地江浪头皮发麻。他把水递了过去,闷闷道:“你喝吧。” 李鲸落接过,垂下眼睛,一口一口地细细喝水、漫漫咽下,颇有些慢条斯理的意味,怎么看怎么不像渴了的样子。 江浪刚想开口说话,午睡铃就响了。 复庆午睡开始时的铃声很轻缓,但午睡结束时的铃声就很惊悚了。为了叫醒睡着的同学,铃声就好像是突然炸在平地上的雷,炸地江浪一个哆嗦。 ……虽然原小说说中着力描写过复庆结束午睡的铃声的威力,但没有切身体会过,果然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吓了一跳。 李鲸落噗嗤一下笑了。 江浪不开心,:“你笑什么?” 李鲸落正色:“我想到高兴的事情。” 看过很多遍美人鱼名场面的江浪马上接道:“你老婆生孩子了?” 闻言,李鲸落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江浪,笑得很无害,道:“应该不太可能。” 午睡结束铃和第一节课的铃非常接近,江浪跑回到教室的时候,老史已经拿着语文书站在讲台上了。 钱良站在教室门后,一脸黑线的望着江浪,敢怒不敢言地暗暗咬牙。 他的浪哥!当时竟然叫他“别动”!!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伤害他? 啊! 他的心都碎了。 钱良的目光锁着悠哉悠哉回座位的江浪,试图用仇恨的目光在江浪身后烧出一个洞,然而,突然有一个人站到了他面前,正好把江浪的位置给挡住了。 李鲸落脸上的潮红消去了大半,眼角眉梢皆是笑意,整个人带着暖人的和煦与善意。 他说:“霍准跟你闹着玩儿呢,别生气啊。” 钱良本来也没真生气,闻言有些怔怔地点了点头。 这话听起来是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钱良怎么觉得这么奇怪呢? 他孤独地站在门后,思考了整整一节语文课,终于想明白了…… 这话好像带着那么点护犊子和亲密的意味儿。 我的天?他钱良和江浪认识那么多年了!关系可是杠杠的!谁有那个资格在他这儿护江浪的短? 除非是江大少爷他未来老婆! …… …… 钱良看了看江浪几乎贴在桌子上的前胸和李鲸落已经靠在椅子上的后背,好像突然明白点了什么。 复庆的高二也是有晚自习,在学校上到八点走读生才能放学。 江浪站在教室门口,打量了一圈,却没发现钱良。 他刚刚看到钱良第一个冲出教室,还以为他是到走廊里等自己去了呢。 这钱良咋回事?怎么不按原小说来呢? 高二刚开学的几天,钱良明明和江浪还是很亲近的,放学是会拼车回家的,直到江浪和李鲸落明目张胆地互送秋波之后才识趣地不当电灯泡了。 那今天……钱良怎么自己走了?生自己的气了? 江浪有点迷茫,一边狠狠跺脚召唤学校迟钝的声控灯,一边在心里回忆江浪家那个小区的名字。 却未想他这一脚跺下去,直接踩到了身后的李鲸落的脚上。 江浪:“……” 完了,他那么用力,不能把人家踩瘸了吧? 李鲸落“嘶”了一声,表情管理一瞬间失控,眉毛近乎扭曲地皱了起来。 江浪也没空多想,马上过去扶住李鲸落,心里恨不能扇自己几个耳光。 这真是犯太岁,怎么好好的又招惹上李鲸落了呢? 他把李鲸落揽在怀里,觉得对方疼得都打颤了,于是揉揉对方的后脑勺,哄小孩一样:“呦呦呦,不疼啊,不疼。” 李鲸落不给面子,道:“疼。” 江浪也察觉到李鲸落抖得有点不正常,忙问:“怎么样?还能走吗?” 李鲸落抬头看他。 正是放学时间,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往教室外走,走廊里的灯已经又亮了起来,光是昏黄的,照在李鲸落本就很柔和的轮廓上,称出了几抹温暖柔软,格外动人。 江浪几乎是下意识地想……李鲸落怎么长得那么好看呢? 李鲸落从江浪坏里挣脱,往前走了几步。江浪瞧他那一瘸一拐的样儿就闹心,上去扶住了他的手臂,问他:“你们住宿生的晚自习是什么时候?” 李鲸落似乎有点疑惑江浪怎么知道自己在学校住宿,但他没问,也没回答江浪的问题,而是道:“我想回寝室。” “好。”江浪咳嗽了一下,“我送你回去。” 复庆的路灯是新的,亮得有些刺眼,江浪扶着李鲸落走在路灯下,有些受不住地半眯起眼睛。而李鲸落神色如常,在亮白的灯下,他的视力没有受一点影响,几乎在那个男生走出宿舍的一瞬间就看到了他。 那是一个不高的男生,眉眼精致,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温柔劲儿。 是江浪喜欢的类型。 李鲸落了解过江浪的每一任男朋友,可能比江浪本人都要了解他的口味。 那个男生是李鲸落的室友,天生长了一副讨江浪喜欢的脸。听说江浪还管别人要过他的联系方式。 最要命的是,今天排座,他成了自己的同桌,坐得离江浪相当近。 李鲸落状似无意,小声问:“你能看清前面吗?” 江浪熬夜打游戏,眼睛的健康程度比同龄人要差很多,此时被灯晃得都要流眼泪了,更别提看清前面。 于是他道:“怎么了?前面是有什么障碍物吗?你看着点啊咱们别撞上了。” 前面确实是有“障碍物”的。 李鲸落冲自己的室友挥了挥手,笑得人畜无害,喊道:“嘿!快过来接一下我!” 说完,他转过头看江浪,语气带上了那么点亲呢,声音不小,:“你回去吧,我看到我室友了!” 江浪:“好。那你跟他一起回去吧。” 他话还没说完,李鲸落就挣脱了他的手,踉踉跄跄地往前跑。江浪一把把他拽了回来,半搂在怀里,略有愠色,道:“你现在走都走不明白,跑什么?心里有点数行吗?” 李鲸落乖乖道:“哦。” 江浪在一片朦胧之中,艰难地目送李鲸落的室友把他送了回去,稍稍回想了一下,总觉得刚才有一瞬间李鲸落变得有点奇怪。 是哪奇怪呢?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李鲸落的室友小心翼翼地扶着他,似乎思考了很久,才开口道:“……那个,你和江浪的关系很好吗?” 李鲸落侧头,微笑着盯着自己的室友,道:“不熟。” “不过。”李鲸落把脸凑得更近了些,“我挺喜欢他的。” ※※※※※※※※※※※※※※※※※※※※ 谢谢观看(鞠躬) 第5章 在学校的日子其实是过的很快。 铃声响了几遍,一天就匆匆而过。 除了老师讲的课是不一样的,每天过的就好像复制粘贴。当然,老师讲的东西对于江浪来说,也是一样的——一样都听不懂。 所以江浪更加地无聊。 他也不是不能读书的“废料”,只是脱离这种教学体系太久了,没穿书之前,江浪因为家庭原因根本没参加中考,十五就走入社会,开始在泥潭里摸爬滚打。 他一穿进来,就要接受高二的课程,是实在跟不上。 好在坐在倒数第二排的李鲸落依旧看不到黑板,时常拜托江浪给他抄笔记,也算让江浪稍微学进去了一点。 钱良压根没生气,课间照常过来跟江浪打打闹闹,就是中午一放学就没影,每次江浪问他为什么不等自己,他就留给江浪一个诡异的微笑,搞得江浪现在已经懒得问他了。 天天啃面包也不是个事儿,江浪只好和李鲸落一起去食堂,每天大爷一样坐在桌子上等李鲸落打饭。 几周相处下来,江浪由衷地觉得,李鲸落真的很乖。 他听话得不得了,有时候还会下意识地撒娇、护短,却很奇怪地没有让江浪觉得他娘,反而觉得要是真有李鲸落这样一个弟弟的话,也挺好的。 小说里描述李鲸落是“表面上又乖又甜,实际上一肚子花花肠子”。 所以江浪有时候会反思,自己是不是被李鲸落给迷惑了…… 但近来他怎么看李鲸落怎么顺眼,迟钝的直男大脑丝毫没有察觉出李鲸落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坐在最后一排,盯着李鲸落的后背,感叹道:“多好一孩子啊!” 想完,又惋惜:“可惜好像是个弯的。” 复又疑问:“他到底是不是弯的呢?” 说是吧,李鲸落虽然有时候的行为让江浪感到很怪异,但密切相处这么久了一直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说不是吧,原小说里他可是都弯成蚊香了。 江浪在这里疑问来疑问去,觉得凭自己在俩爸爸的家庭中生长那么多年所得来的敏锐的眼光,如果李鲸落真的有非分之想,他不至于感觉不到。 ……这傻玩意儿连几周前李鲸落在路灯下利索地解决掉了一个潜在情敌都不知道。 窗外的太阳渐渐西垂,在天边染出炫目的火烧云。 已是黄昏时分。 复庆的高一高二是间周休息,奇数周休双休,双数周就只周日休晚自习。 今天是双数周的周日,紧绷了一个星期的学生在教室里都蠢蠢欲动,几乎很少有能静下心来听老师讲课的了。 而李鲸落的后背依旧挺直,如果江浪能够看得到他的脸的话,应该会发现他听课时的神色非常认真。 按照原著的设定,李鲸落是个学霸,而江浪是妥妥一个学渣,最后走的体育,和李鲸落考到了同一个城市。 这是那个江浪的路。也是这个江浪的路吗? 江浪不知道,也有点不愿思考,心里总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为自己的人生好好规划……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了。 他望着李鲸落的后背,走神得很严重,连下课铃声都没有听到。 直到李鲸落动了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江浪才反应过来,往四周扫了一圈。 他斜挎起书包,懒洋洋地伸了伸胳膊,才起身准备回家。 李鲸落站在他前面一桌,盯着他的座位,似乎有些苦恼,皱了皱眉头。 瞧见他那神色,江浪特别好奇,于是凑过去看了一眼。 一个个包装精致的礼品盒被东倒西歪地放在地上,显得有点乱七八糟的。 江浪反应了一下,联想了一下李鲸落一整天的表现,才后知后觉道:“你今天是不是过生日啊?” 李鲸落侧头看了江浪一眼,微微笑了一下。 “不是吧?都不告诉我?”江浪诧异地挑起眉毛,把手臂往李鲸落肩膀上一搭,几乎脸贴着脸道:“不够意思啊!” 李鲸落抿了抿嘴,:“其实我跟谁都没说。” 这短短八个字把江浪搞的是羞愧难当。明明三班跟李鲸落走的最近的是他江浪,结果别的那么多人都知道李鲸落过生日,还送了礼物,江浪却连一句“生日快乐”都没说。 江浪尴尬地咳了一下,想了想,道:“这个点你们住宿生不是也可以出校吗?走,我家不远,回我家,我给你下一碗长寿面。” 李鲸落低着头,眼里染上了点笑意,似乎早料到了对方会发出这个邀请。但他的声音还是充满惊奇的,:“你会下长寿面啊?” “那当然了。”江浪见李鲸落低头,还以为他不高兴了,当即又把脸往他脸上凑了凑,“你哥我什么不会?” 李鲸落第一次听到江浪自称他哥,愣了一下,一时没顾上答话。 江浪便挑着眉看他,轻轻问:“去吗?” “当然去呀。”李鲸落在一抬头,又是那副天真烂漫的笑脸,道:“快走啊。” “那这些礼物就直接放这?” “不管它们了,哥,我都饿了。” 从学校到江浪大概只需要走十五分钟,但在深度路痴江浪的带领下,他们两个足足走了二十分钟。 终于能看见江浪家的门牌,李鲸落忍不住吐槽道:“你怎么从学校回个家都能迷路啊?” 江浪答得理所当然:“我每天都是打车回家的,是你非要和我步行回来。” 说话间江浪已经站在了门前,他一边按响门铃,一边回头看李鲸落,:“我能带你找到家就不错了好吗?” 视线里的李鲸落本来是笑着的,身后传来门口的轻微声音,他却突然皱了一下眉。江浪下意识回头一望,只看到一个纯白衬衣外面套着黑色围裙的男人。他一手把着门把,察觉到江浪回头,便轻轻把目光投过来。 这个男人披着到肩膀的半长头发,眼睛那么自然地带着笑意,即使此时的穿着十分不考究,整个人依然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高雅气儿。 他就这么温柔似水地看了江浪几秒,才开口,:“小浪,我在这儿等你很久了,怎么才回来呢?” 李鲸落已经猜到了这个人是谁,脸色便变得有些难看。 而江浪一脸懵。 这谁?干什么的?为什么在我家? 江太太也走了出来,看到自己儿子睁圆了眼睛愣在门口,不禁噗嗤一笑,道:“瞅瞅你这没出息的样子,看见你孟瑞哥,连步都迈不动了。” 孟瑞? 江浪的初恋? 靠……该来的总要来的。 其仔细算算时间,自江浪穿书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是到了这位顶级前任出场的时间。 虽然江浪和李鲸落在这一个多月里,也就是……拜了个把子,但要是按照原著,这会儿他和李鲸落已经以乘火箭之势搞得相当暧昧。 按照一般的套路,这个时候就要有一个人出来搅搅局,让两位男主稍微误会误会,然后再借这误会把关系推得更进一步。 于是,江浪同学的初恋兼白月光兼理想型兼择偶标杆,孟瑞先生,回国了。 既然已经知道这是谁了,江浪自然得收拾收拾准备应付一下了。 所有贪恋与意难平那都是原小说里的江浪才有的,而现在的江浪只觉得……眼前这位哥哥有点娘。 男人温柔是好事。但江浪就是觉得孟瑞这把满骨子的温柔都肤浅地流于表面的劲儿,特娘。 于是他哈哈一笑,无比坦然地道:“刚才没反应过来,孟瑞哥好呀。” 说完,他便自然地把目光移开,回头拉了一把李鲸落,冲着江母道:“这我认的干弟弟,妈你瞧着行不?” 这话实在太让李鲸落尴尬了,他的身体一瞬间僵住,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觉江浪安慰似的握紧了他的手。 江太太先一步反应过来,笑眯眯地问:“是江浪的朋友吧,叫什么呀?” 江浪道:“李鲸落,妈你别和他说话了,他害羞。我先带他回屋了。” 从开门到寒暄结束,江浪连眼神没有多分给孟瑞一个。 李鲸落被江浪拽进屋,又上楼,心里想了很多。 他对江浪的了解很多,清楚孟瑞在江浪心里的地位。江大少爷谈过的恋爱不少,有一个算一个,通通符合“年纪比他大、比他矮、眉目温柔”这三个特征。 总而言之,每一个都是孟瑞先生的小翻版。 孟瑞是这样一个有分量的人,而江浪竟然从始至终都不多看他一眼。 这就多少有些硬装逞强的意味了。 李鲸落比江浪小两岁,近来身高猛增,已经要和江浪齐头了。而且他好看是好看,但和温柔不沾边,整个人完全是背着江浪喜欢的模样长的。 他心思重,有用些小手段,不过一个多月就已经和江浪走得很近。 他时常告诉自己不要着急,但看见活生生的孟瑞之后,心里突然没了底。 成长环境使然,李鲸落非常擅长“抢”,只要他喜欢,哪怕“不择手段”,也要抢到手。 于是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在江浪转过身的时候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却不说话,只乖乖站在江浪身后。 李鲸落越乖,江浪就越不好意思。 人家李鲸落好好过一个生日,结果自己硬要把他拽到自己家里,还因此让他碰上了一个和他八字不合的人。 江浪自己的辨婊能力低下,但他看过这部小说的读者评论。孟瑞先生的所言所行可是被追着喷,恨不得孟瑞再次出国在小说中已经销声匿迹了十几章,评论区还有骂孟瑞的。 所以江浪觉得孟瑞人品不太行,潜意识里就想要多护着点李鲸落。 殊不知李鲸落的道行其实更高,只不过读者对主角的包容性更强,自然没有骂他的。 江浪的语气都更软了几分:“你不是说饿吗?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下龙须面。” 李鲸落有些疑惑,道:“可是我刚才看到餐厅里摆了一桌子菜,那个长头发的哥哥还穿着围裙,菜好像是他做的吧。我们直接去吃不就好了吗?” 江浪道:“你过生日,应该先吃长寿面,吃楼下那一桌算什么?” “哦。”李鲸落点了点头,“那你少下一点,我吃完长寿面,还要尝尝长发哥哥的手艺呢。” 过生日只吃长寿面确实是太简单了些,但江浪听李鲸落一口一个“长发哥哥”就莫名心烦,道:“哥什么哥,你哥在这儿呢,吃完长寿面咱们下馆子去,还能喝点酒,在家里多不方便。” 李鲸落得意的笑差点没憋住,目送江浪离开后,便坐到江浪的床上,转头,用手轻轻地、轻轻地抚摸床单,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喜欢江浪很久了。 只不过江浪不知道而已。 他的爱带着浓厚的侵略色彩,每一次与江浪的对视,都会有一簇莫名的火在他心里燃烧起来。童年的回忆像是模糊的黑白电影,连触目惊心的血色都被黑白线条轻描淡写地遮掩了过去,只剩下撒在年幼的心上那一把暴虐的种子至今仍在肆意生长。 李鲸落很想把江浪锁进昏暗的小屋里,用颤抖的手抚摸他的身体,就像现在抚摸他的床单一样。 他一直在努力压抑这个有些神经质的想法,所以都没来得及往下深想。 抚摸之后,应该做什么呢? 他盯着床单的眼睛无法聚焦,透露出深深的迷茫来。 直到江浪的声音穿到耳朵里。 ※※※※※※※※※※※※※※※※※※※※ 谢谢观看(鞠躬) 第6章 江浪手里端着一碗面,有些烫手,终于坚持到终点,便迫不及待地把碗扔在了床头柜上。 他转身把门关上,道:“那个……楼下都是人,我怕你放不开,就给你端上来吃。” 李鲸落尽量让自己赤热的目光变得正常一些,察觉到今天的江浪似乎对自己格外好,于是他乘胜追击、恃宠而骄,试图不着痕迹地讨个承诺,:“我真希望下一次生日快点到。” 江浪:“嗯?为什么啊?” 李鲸落盯着江浪浅浅地笑,:“因为我过生日的时候你就对我特好。” 闻言,江浪刚想张嘴反驳一下,就回想起自己平时确实没这么体贴过,于是窘迫道:“过生日的人最大嘛,我当然要对你更好一点啦。” 李鲸落:“那我以后过生日///你也对我这么好吗?” 江浪最受不了这些矫情的话,当即决定敷衍过去,:“是是是,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都听你的。” 说完,他又决定这话有些暧昧,便补道:“你说你是我爸爸,我都同意,成吗?” 他说话的时候,李鲸落已经开始低下头吃面,只留给他一个白皙而修长的脖子。 李鲸落吃的很小口,但是很快,不一会儿就吃干净了。他把筷子一方,抬头看江浪,目光热切,好像是弟弟在看答应带他去游乐场的哥哥。 江浪目光慈祥地看着李鲸落。 李鲸落笑得温顺,道:“带爸爸吃饭喝酒去啊。” 江浪:“……”这小崽子。 于是李鲸落被江浪拎着衣领拽下了楼,用这么个不成体统的姿势从江母身前晃过,连个阿姨再见都没机会说。 江母一怔,随即在后面喊江浪,教他好好对待同学。 江母是一个很温柔的母亲,让人瞧着舒心。 而不远处倚在车门上的孟瑞也很温柔,却有些碍眼了。 孟瑞换下围裙,裹着一件灰色的风衣,笑着看过来,招了招手,:“小浪,我送你们。” 江浪:“……” 江浪:“不用了吧。我们走着去也行。” 孟瑞却笑他,:“你从小就不认路,我怎么放心你在外面乱跑。” 他边说着就边走了过来,轻轻扒开江浪拽着李鲸落衣领的手,微微皱眉,道:“不要这样欺负同学。” “是哦。”被放开的李鲸落嘟了嘟嘴,抱怨,“哥他总是欺负我一个人。” 闻言,孟瑞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些,转了一下玻璃一样的眼珠,与李鲸落对视。 高手过招,空气中似乎有暗潮涌动。 江浪那直男的大眼珠子很明显看不到这样高级的“暗流”,当即实实在在地擂了李鲸落肩膀一下,十分嚣张,:“就欺负你咋的?还敢告状,下次把你按墙上打。” 李鲸落:“……” 孟瑞:“……” 说完,他便推着李鲸落向前走,又微微侧头,道:“真不用。我丢不了。” 倒不是读者的评论已经让江浪厌恶孟瑞到不肯跟他多说几句话的程度。之所以这样急急忙忙的,是怕和原小说里的江浪最为交心的孟瑞看出什么不对来。 江浪不怕江父江母发现,一是因为青春期的孩子和父母真正交心的沟通是很有少的,二是他本人也很有当儿子的经验。 但孟瑞完去是另一回事。小说里他和江浪年龄差不大,又是标准的白月光前男友,江浪实在不晓得要如何处理这样的关系,于是干脆跑路。 反正孟瑞也不会在国内呆多久,他躲一躲就过去了。 相比之下……乖乖跟在他身后的李鲸落反而更麻烦一些。 他到现在还不能确定李鲸落是不是像原小说里一样喜欢自己。 江浪一直觉得,什么性向平等、什么love is love那都是说的好听,真要等到性向歧视完全消失,那不知道要等到哪辈子去了。 都9102年了,不是照样有大半的同性恋朋友不敢和家里出柜而形婚吗?都9102年了,不是照样有很多国家的女性仍然没有社会地位吗?都9102年了,白人那套“政治正确”不是仍然屹立不倒吗? 很多观念不仅仅深入人心,同样深入人性,究竟要多少的教化与熏陶才能彻底根除呢? 李鲸落是个好孩子。 江浪回忆起自家两位爸爸受过的苦,十分地想“拉他一把”。 如果李鲸落只喜欢男生的话,他认为有必要劝劝他,至少劝他再慎重一点。 江浪真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玩意儿,自己都没直明白呢,就开始想着把别人“掰直”了。没学会走偏要跑,早晚有一天要摔个狗吃屎。 不过没吃屎之前他显然热情高涨……特别是在喝了酒之后,浑身的热情差点没把他给烧着了。 他刚喝了两杯白的,正在微醺的状态里遨游,拉着李鲸落的小手,口齿不清地和人家讲着“大道理”。 他语重心长道:“弟,你知道吧,其实有时候你总想和某个同性呆在一起,想抱他,想保护他,不一定就说明你喜欢男的。” 李鲸落跟他喝的一样多,不过比他清醒多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哄小孩似的,道:“嗯?怎么说?” 江浪的手一比划,往嘴里灌了几口啤酒,一句话断八次句地道:“咱们,这种十六七的小屁孩,对感情的分辨力,那是很低的!有时候,可能根本不知道,那到底是亲情、友情、爱情,还是纯粹的猎奇。” 他好像是在对李鲸落说,也好像是在对自己说,:“不是不能出柜,就是,再等一等,再确认一下……” 瞧他这个样子,李鲸落笑得不行了,剥去伪装,盯着江浪的眼睛透着赤裸裸的欲望。 李鲸落一支手住着下巴,凑在江浪跟前,道:“哥,你说,要是我想亲你的话,能不能说明我只喜欢男的?” 江浪听到问句,很明显地怔了一下,似乎经过了一番认真的思考,才很客观地道:“不能。顶多说明你喜欢我。” 说完,他就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抓过李鲸落的手腕,看了看他的表。他仔细地辨认了一下时针和分针,惊道:“都这么晚了?是不是过了复庆的门禁了?” 李鲸落任他抓着,很淡定地答道:“嗯。过了。” 江浪生气,瞪他,:“你怎么不提醒我呢?这下要怎么办?” 李鲸落:“我本来就没想回去。” 因为周日的假期实在少的可怜,老师们大都不会布置作业,所以住宿生的晚自习也不严查,逃了也就算了,但夜不归宿要是没被发现还好,要是被发现了可是大事,是一定会找家长的。 李鲸落把后背倚到靠背上,微微仰了仰头,烧烤店里的灯光亮白,外面的路灯昏黄,通通照到李鲸落脸上,留下两种颜色,十分不分明地在他鼻梁处缠绵交融起来。 他道:“我没有家长。学校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开除我。” 逃不出小说关于“救赎”的桥段,李鲸落在孤儿院长大,表面上习惯性装乖,其实心思很重。然后从小泡在宠爱罐子里的江浪从天而降,把一身温暖而炙热的阳光分给他一半,毫无犹豫、从未保留。 不过现在的江浪忙着应付逐渐涌上来的酒劲,一时没功夫回忆原小说的戏码,闻言,大言不惭道:“哪叫没家长呢?你哥不在这儿呢吗?” 他一把揽过李鲸落的肩膀,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道:“走,跟哥回家。” 也是快到江浪家门口了,李鲸落才拉住江浪的手,闷闷地、哼哼唧唧地道:“哥,我想抽烟。” 江浪眉头一皱,:“抽个屁的抽!你才多大?我告诉你,抽烟就不长个了!” “是吗?”李鲸落比量了一下两人的身高,“那我更想抽了。反正你喜欢比你矮的。” 以江浪的脑袋,就是清醒的时候都未必能听得懂李鲸落的意思,更何况现在这样迷迷糊糊的,闻言马上缺心眼地反驳:“是谁造的谣?我不喜欢比我矮的。” “哦。”李鲸落瞧着他的神色,哈哈傻笑,“他们还说你喜欢比你大的、温柔的。” 江浪“呸”了一声,:“我不喜欢比我大的,什么毛病,我当然喜欢比我小的。” 他絮絮叨叨地把他的直男审美摆上了台面,:“最后是会撒娇的,听我话的那种。” 李鲸落有些诧异,没想到一切都这么的顺意,指了指自己,:“那不就是像我这种的吗?” 闻言,江浪发出一阵爆笑,道:“对!就是你这样的,就是把性……” 他那句“把性别换一下就完美了”尚未来得及说完,便察觉眼前愈发朦胧,上眼皮沉重地往下盖住眼睛……直接在家门口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己的卧室里了。 脑袋很疼,好像有人在他太阳穴里拉锯一样,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从床上爬起来大概耗尽了全部的力气。他摸过来床头柜上的手机,发现已经十一点多了。 靠……喝了那么点酒就醉成这样……太完蛋了。 江浪心里惦记着李鲸落,踉踉跄跄地推门走了出去,下楼,发现只有孟瑞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动作颇为优雅地小口品茶。 看见江浪下楼,他把茶杯轻轻放到茶几上,不冷不热地道:“终于醒了。本来还担心给你请一天假不够呢。” 江浪没接他的话,大大咧咧地坐到孟瑞对面,开口,:“李鲸落呢?就昨天跟我一起回来那个。” 孟瑞皱了皱眉,:“你不先问问你爸妈去哪了吗?” 江浪诧异道:“我爸和我妈不是得工作吗?我又不傻问这个干什么?” 孟瑞:“你不傻吗?你不傻昨天喝那么多,在家门口不省人事?” 这话的责问语气太重,听的江浪一怔,随即就从心中涌出一震怒火,怼道:“关你屁事!” 没见过哪个前任的手伸的这么长的,分手那么久了还要管喝酒,真是毛病不轻。 “小浪。”孟瑞看着江浪,目光里带着浓郁的悲伤,“你以前从来不这么跟我说话。” “当初和你分手真的是迫不得已,你不要怪我。” 江浪没有功夫和一个男人扯这些有的没的,当即摆了摆手,道:“打住!打住!往事不必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话题被孟瑞扯远,又马上被江浪扯了回来,他又问了一遍:“李鲸落是去上学了吗?” 孟瑞的表情在江浪眼里没有什么异常的,他近乎平缓的说道:“昨天晚上他就回学校了,你不用担心。” 江浪:“……昨天晚上?” 孟瑞:“我昨天一直在你家等你,他把你送回家,就回学校了。” 虽然昨晚的记忆在江浪脑海里是断断续续的,但他还记得他俩喝完酒已经过了复庆的门禁,回去是要挨处分的,周日学校的老师又查的松,倒不如不回去赌一下老师不会发现。 江浪烦躁地揉了揉脑袋,道:“他干嘛回去啊?傻玩意儿。” 孟瑞微微笑了一下,道:“他是你新交的男朋友吗?” 这话好像戳中了江浪的某个痛处,他当即语气很不好地否认,不再搭理孟瑞,洗漱了一下,吃了点饭,赶在第一节课之前,上学去了。 ※※※※※※※※※※※※※※※※※※※※ 谢谢观看(鞠躬) 第7章 李鲸落坐在江浪前面,整整一个下午没和他说话。 平时他一口一个哥,回头回得很频,恨不得把“乖巧懂事又热情”七个大字写在脑门上,今天却在江浪揉了他一节课后背之后还不回头。 江浪仔细地思索了一会儿,觉得李鲸落这是生气了。 但是他为啥生气呢? 江浪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双手一撑,凑到李鲸落耳边道:“你为啥生气啊?” 李鲸落:“……” 李鲸落很不高兴地道:“我没生气。” 江浪就是再迟钝,也能听出来这是谎话,于是又道:“别这样,别别扭扭地像个小姑娘似的。有事儿说事儿呗,不说话哪能解决问题啊。” ……他很显然没有意识到,以他这种说话的水准哄人的唯一结果就是彻底玩完。 李鲸落的同桌是个唯唯诺诺的小结巴,存在感很低,似乎很害怕江浪,每次江浪跟李鲸落说话,他都会很自觉地向墙那边缩一缩。 但他今天似乎害怕地格外厉害,整个人哆哆嗦嗦,慌乱之中不小心碰掉了铁制的笔盒,掉在地上发出震耳的“哐当”声。 讲台上讲课的英语老师循声而望,就看见江浪弓着腰凑和李鲸落脸贴着脸,当即把书往讲台上一摔,道:“干什么呢?不能听课就出去。” 除非老师冤枉人,不然江浪从来没有不服老师管的时候,闻言,便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倒是李鲸落反应过度,真的起身从后门走了出去。 讲台上的英语老师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都怔了,刚想出去看看李鲸落怎么了,就见江浪也站了起来。 他道:“老师你上课,我去看看他怎么了。” 末了,他还善解人意地补了一句,:“不要耽误大家上课。” 英语老师:“???”什么毛病? 她看了看同样一脸懵的同学,皱了皱眉,匆忙布置了一下自习任务,推门出了教室。 李鲸落站在窗户旁边,眼睛红红的,一副气鼓鼓的模样。而江浪站在他身侧,一脸懵,十分茫然地小声说着什么。 英语老师清晰地看见,江浪每多说一句话,李鲸落的脸色就更黑一分。 英语老师:“……” 她咳了一下,慢慢走过去,道:“怎么了?上课违反纪律说你们一句就闹脾气?” “没没没。”江浪连忙否认,“他不高兴了。不知道为啥。刚才我就是想问问他。” 下课铃刚好响起,江浪知道这个点科任就可以下班了,于是道:“没事,老师你走吧,他就是闹小情绪,我看揍他一顿就好了。” 李鲸落的脸色马上更不好了。 英语老师:“……你可别说话了。” 江浪想着趁下课和李鲸落好好聊聊,于是扯起他的手,把他往外拽了拽,:“没事嗷,老师你不用管了!” 最后一节课与晚自习之间的休息时间比较长,所以操场上有很多同学在嬉戏打闹,围着操场转圈的有之,打羽毛球的也有,江浪把李鲸落拽到教学楼前的石倚上,开始和他唠嗑。 李鲸落低着头,江浪便也低头,并且把脸往他跟前凑,:“喂,你到底怎么了?昨天晚上怎么回学校了呢?”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于是江浪又道:“是不是孟瑞跟你说什么了?” 如愿以偿地听到这个名字,李鲸落便把头抬了起来。他和江浪凑得很近,这一抬头刚好与江浪的额头轻轻碰上了。 江浪便往后躲了躲。 李鲸落一皱眉,委屈巴巴地道:“你连碰我额头一下都不乐意,却像口香糖粘鞋底一样往孟瑞身上贴!” 江浪一脸懵,道:“我什么时候往孟瑞身上贴了?” 李鲸落凶巴巴吼:“昨天!” 果然,跟孟瑞有关。 联想到原小说里孟瑞作的妖,江浪马上觉得孟瑞是跟李鲸落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再加上李鲸落生气的样子莫名可爱,于是语气软了下来,有点想笑地问:“你不喜欢我往他身上贴啊?” 李鲸落没说话。 江浪:“你怎么这么好玩呢?” 他又把额头碰了上去,总算说了一句人话,道:“你不喜欢,那我就离他远点呗。本来我也没想跟他走得近啊。” 李鲸落敢发脾气,是自认摸清了江浪的脾气,觉得他大抵受不住这样半撒娇半撒泼的路子,但也没想到江浪这么好说话、这么顺着他。 李鲸落在初中的时候就认识江浪,那时候有很多小女生喜欢他,后来他谈了男朋友,又有很多小男生喜欢他。 所有人都喜欢的,自然是好的。 有很多人说江浪难追,所以李鲸落想,如果他能和江浪在一起,那应该会很厉害吧。 有很多人说江浪没长性,所以李鲸落想,如果他能和江浪长长久久,那应该会很厉害吧。 李鲸落对江浪的“喜欢”是病态的、盲目的。他惧怕黑暗,所以下意识去喜欢那个最耀眼的人。 他很敏感,在刚刚转到三班的时候,能清晰地感觉到江浪对他的抗拒。于是他尽量表现得无害一点、乖一点,于是正中现在的江浪下怀。 试问哪一个情商低下的直男会不喜欢乖巧听话会撒娇的类型呢? 于是江浪想,就照顾李鲸落一下吧,这孩子闹脾气的时候就跟被抢了食儿的小狗崽似的。 而且……小说里设定的李鲸落挺可怜的。 他见李鲸落又不说话了,于是追问:“您看这样行吗?小祖宗。” 李鲸落:“哪样?” 江浪:“就我离孟瑞远点呗。” 李鲸落:“多远?” 江浪思考了一下,道:“一米开外,成吗?” 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少,都在陆陆续续往教学楼里赶,李鲸落“大发慈悲”地恩准了,跟在江浪身后,慢慢往回走。 这时的阳光已经没有那么烈,从一层一层的厚重云彩里照下来,甚至变成了粉红的颜色。 江浪回过头,把李鲸落拉过去,搂住他的肩膀,他的侧脸带着锋利的俊义,鼻梁上微微突出一块骨头,高高的眉骨下是狭长而深邃的眼睛。 如果不是出于养家糊口的需要,江浪很少会熬夜,所以黑眼圈渐渐退去,皮肤也慢慢脱离了病态的白皙,开始变成一看就很健康的白里透红。 病气不见了,与生俱来的光与热便在江浪身后更剧烈地闪亮起来。 李鲸落心中那不明不白、随意乱撞的喜欢好像突然之间有了一个方向。 他开口:“哥,我觉得你特别好。” “呦”江浪一挑眉,侧头似笑非笑地看了李鲸落一眼,“刚还生我的气呢,这会又觉得我好了?” “你很好哄啊,弟弟。” 李鲸落乖乖点了点头,:“是呀,我刚才就是闹小情绪,你揍我一顿就好了。” 江浪:“……” 其实江浪一直想问问李鲸落,孟瑞跟他说什么狗屁话了,不过两个晚自习李鲸落都在认真学习,他也就没好意思打扰人家。 晚自习下课之后,他急着去抓每天都溜得很快的钱良,也没机会和李鲸落再说说话。 毫不犹豫地让钱良付了车费之后,江浪便在小区里溜达了一会儿,心里暗暗思考回家之后要怎么认错。 一个十七岁的小孩,喝酒喝得酩酊大醉,还耽误了第二天上课,这怎么想都不是一件小事儿。 最后江浪觉得自己实在是没什么好狡辩的,便做好了挨一顿揍的准备,敲开了家门。 江母已经睡下了,是江父开的门。 江父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道:“回来了。” 江浪陪笑,:“嗯。回来了。” 江父已经转到了身去,低沉的声音听不出责备的情绪:“下次心里有点数,你白的啤的不能混着喝,记着点。”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楼梯口,没有再回头说话的意思了。 江浪:“???” 江浪:“爸,你不再说我几句吗?” 江父闻言有些诧异:“你从小到大,我有说过你吗?我知道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 合着十七八岁就敢喝的不省人事、在学校里打架打出校霸的称号、成绩烂得好像一滩泥,还算是懂事的孩子? 这小说里的人物对“懂事”的要求这么低吗? 江浪也不是找骂的主儿,虽然心里有点不太理解,但还是大大方方地说了句“谢谢爸”,然后洗漱了一下,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复庆的晚自习很长,大多数同学都能在学校写完作业。 但江浪很显然不算“大多数”,他趴在床上,看着眼前摊开的空白作业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觉得,学习不好不是原罪,明知道自己学习不好还要赖在学校占用教育资源、享受父母经济与精神上的双重培养才是原罪。 江浪觉得自己已经耽误很久,是时候下一个决定了。 如果他实在学不进去,那就要趁早另选出路,该打工打工,该创业创业,在学校里苟活不是个事儿。 “嗯……”江浪想了想,“我先拼命学一个月的习,看下次月考有没有效果,要是有,我就留学校,要是没有,我就退学。” 说干就干,江浪把作业本抓到眼前,开始认真写题。虽然说大半的题他都不会,但还有学生的助手“小X搜题”,下面还有解析,能充当半个家教。 他将就写完所有作业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刚才他还困得不行,不过这个点已经过了困劲,躺床上反而睡不着了。 他百无聊赖地开始刷手机,刚好看到李鲸落的QQ动态更新了一条。 于是他给李鲸落发了个消息。 【江浪】:怎么还不睡?寝室都熄灯快两个小时了。 隔了好几分钟,提示音才响了一下。 【李鲸落】:我起夜。外面好黑呀。 复庆的寝室楼设计的特别不合理,只有水房,没有厕所。 男厕和女厕是独立在寝室楼旁边的两栋二层小楼。 【江浪】:你怕黑吗?要不我给你打电话吧哈哈哈! 月黑风高,李鲸落本来面无表情、淡定而从容地走在小路上,看到江浪的消息,便忍不住嘴角上扬。 他思索了一会儿,先打了两个省略号,发过去,再干巴巴打了两个字。 “不怕” 躺在床上的江浪只觉得对方逞强的意味已经扑面而来了。 他笑得不行,马上拨通了李鲸落的号码。 李鲸落刚过十六的生日,正处在变声期,声音低而哑,但莫名又有些奶奶的。 李鲸落:“我都了说我不怕黑。” 江浪不给他面子,道:“我听你声音都再抖!你怎么胆子那么小啊哈哈哈哈哈哈!” 江浪笑够了,才安慰道:“不怕啊,哥跟你说话呢。” 自从过生日之后,江浪总是自称李鲸落他哥,但每听一次,李鲸落还是会心中拿羽毛划似的痒一次。 他舔了舔嘴唇,道:“哥,我要把手机揣兜里了。” 江浪:“嗯?为啥?” 李鲸落:“……我要空出手脱裤子。” 如果是再早几天,江浪听到这话当即就要开启防御模式,不过现在他的防备心被渐渐磨掉了,于是大大咧咧开始开玩笑:“那我要在你旁边就好了,可以帮你脱。” 说完,他觉得这话不太对,于是补道:“就像爸爸照顾儿子一样照顾你。” 李鲸落:“……” 江浪:“好好好,我挂了啊,晚安,弟弟。” 李鲸落的声音就好像有某种魔力,挂断电话之后,耳边好像还在萦绕他软绵绵的话音。 困意涌来,江浪不久便睡着了。 ※※※※※※※※※※※※※※※※※※※※ 谢谢观看(鞠躬) 第8章 之后的几天,江浪都来的很早。 窗外还雾霭霭的,披着清晨的阳光赶到教室的江浪的眉毛上还沾着水汽,被冻得更加白皙的脸看起来冰冰的。 李鲸落有点想伸手摸一摸。 不过每次江浪都率先从书包里抽出作业本,将图都用铅笔描烂了的题往李鲸落脸上一拍,十分不客气地道:“给我讲讲呗,哥一会儿给你买糖吃。” 江浪开始认真学习了……虽然说他开窍的稍微有点晚,但知道学习总不是件坏事。 李鲸落勤奋且聪明,辅导别人更是一把好手,对江浪更是尤为耐心,几乎把每道题都掰碎了给他讲。 江浪每天自己理解教材、掌握知识点和公式,而作业题灵活多变,他实在不懂就会请教李鲸落。 努力的日子,总是格外充实。 复庆的阅卷速度很慢,上次的月考成绩直到半个月之后才公布。 江浪看着自己以绝对优势占据了最后一名的位置,默默叹了一口气,凝视着成绩单,久久不动。 李鲸落回头,以为他不高兴了,想安慰他,于是开口道:“哥,你下次肯定要有很大的进步了。” 江浪:“嗯。我的进步空间很大嘛。” 江浪一开口说话,李鲸落的同桌就害怕地一哆嗦,他又没有后桌,这一动,竟然直接仰了过去,“哐”的一声砸到了江浪旁边。 周围的同学手忙脚乱地扶他起来,江浪大爷也上去推了一把,皱着眉头,越想越不对劲。 他想了半天没想出来李鲸落同桌的名字,于是拿笔敲了敲人家的肩膀,道:“同学,回一下头呗。” 江浪的长相俊美有余和善不足,这时又挑事儿似的扬着眉毛,怎么看怎么暴戾乖张。 李鲸落的同桌回过头,脸一下就白了。 江浪手里转着笔,问:“你叫什么来着?” 对方吞了一口吐沫,道:“周茂。” 周茂。 江浪回想了一下,觉得这名字挺耳熟的。 对了,好像在原小说中,自己现在坐的这个单桌的位置就是他的。 这孩子过分地沉默寡言,胆小懦弱,没少受欺负。 一旁的李鲸落笑着拍了一下周茂的肩膀,:“同桌,你抖什么?这么害怕我哥呀。” 江浪皱了皱眉,:“我是不是在别的地方见过你啊?” 周茂哆嗦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下意识地摇头,看起来慌乱地犯病了似的。 “他是我室友,你之前送我回寝室的时候,中途碰到了他。”李鲸落见周茂唯唯诺诺,心底里一阵烦躁,便替他回答,“不过那天路灯很亮,我以为你没看清他呢。” 江浪撇了撇嘴,道:“我那天确实没看清啊……周茂……” 他又念了一遍人家的名字,才反应过来,手中转笔的动作一停,:“你是不是周楚他哥?” 江浪还记得周楚说他管她要过他哥的联系方式,此时不禁细细打量了一下周茂的脸。 ……这什么品味啊。 跟李鲸落根本不能比好吗? 江浪想到这,一怔,一时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下意识拿周茂和李鲸落比较,出神的功夫就听见周茂磕巴道:“我我我不能谈恋爱啊!” 江浪:“……” 敢情这家伙连听他声音都有哆嗦一下,是因为害怕他求爱啊!这不是典型的杞人忧天嘛。 这边江浪还没来得及回话,李鲸落就抢先一步开了口:“你能不能谈恋爱跟我哥说什么?” 这话多少带上了点醋味,但李鲸落微微侧头,微笑着看着垂着脑袋的周茂,语气很亲切,让江浪听不出一点过火的意味。 周茂闻言却抖得更厉害了,幅度极大地摇头,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应该和江浪说话!我不能和江浪说话!” 闻言,江浪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害怕的不行,不像是单纯害怕自己这个“和平派”校霸求爱的样子,毕竟他不愿意大可以拒绝,自己又不能强奸他…… 周茂听到上课铃声,放佛获得了解救一般,匆忙抓起课本,站到了教室的后墙,如避蛇蝎地退开江浪八尺远。 三班班头老史先生定了规矩,要是上课困了,可以到教室后面站着,绝不可以坐在座位上打瞌睡。 正是下午第一节课,刚睡完午觉,很多人都不太清醒,教室后排站了很多人。江浪总不好隔着一群人和周茂喊话,于是只好作罢,坐在座位上听课。 既然下了要认真学习一个月的决定,那上课自然不能溜号,江浪强迫自己静心听课,但总有别的想法不受控制地冒进他的脑袋。 周茂那个样子……好像是受了别人欺负,而且听他说的几句话,应该是有人告诫他离自己远一些。 难不成是原小说里的江浪前段时间大张旗鼓地要联系方式,给这位周茂同学带来了麻烦? 那欺负周茂的一定是自己的超级迷弟了。 想到这儿,江浪的目光投向了背部挺直的李鲸落身上。 不过他马上就否定了这个可能,李鲸落乖乖巧巧的,虽然有时候的言行会体现出他的占有欲,但江浪觉得他不会做出恐吓同学的举动。 ……那还有谁呢? 他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发现脑海里的同学们大多只是留有一个名字,偏偏李鲸落一个活生生、异常鲜明地印在他脑海里。 下课之后,李鲸落回头,看见江浪一脸沉思,心中一慌,问他:“哥,你在想什么呢?” 江浪嘴快地脑袋跟不上,随口就答:“我发现……我满脑子都是你。”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李鲸落已经僵在原地,脸红得好像一个苹果。 江浪:“……不是,我不是满脑子都是你,我的意思是我总想你。” 江浪:“不不不,我不是说我想你,我是说我一思考,你就出现在我脑海里……” 江浪:“*!我说的都是什么玩意!” 眼见着自己越描越黑,江浪只好深吸了一口气,像长辈一样揉了揉李鲸落的头,十分画蛇添足地又道:“哥不会说话,但我相信你能懂我的意思。” ……你们听听,这是什么鬼话! 李鲸落脸上的红晕一点都没消退,听完这句,更是双颊发烫起来。他的眼睛特别漂亮,看人的时候永远含情。李鲸落垂着眼睛,纤长的睫毛就会更加明显地勾勒出他眼睛的轮廓。 江浪看着他的脸,鬼使神差地把放在他头上的手拿下来,在他脸颊上扫了一下。 好烫啊。 好……软啊。 江浪直男的自觉在触觉的驱使下灰飞烟灭,下意识道:“鲸落,你摸起来好舒服。我好喜欢。” 这话本来就够味儿了,偏偏江浪顺口一说,声音轻,眼神还直勾勾的,一副意乱情迷了的样子。 李鲸落:“!!!” 他飞速地把身子转了过去,从笔袋里翻出一支笔,随便抓过了一本练习册,开始写题。 其实青春期的小男生之间开玩笑开得很凶,兴之所至,在教室里就抱一个放腿上也是有的。 但通读原小说的江浪对李鲸落有天然的戒心,不会主动做让人误会的事情。 所以,很显然,江浪今天中邪了。 他看到李鲸落慌乱的动作,想道:“完了。李鲸落现在一定觉得我是一个见色起意的变态。” 又是整整一个下午无话。 江浪后知后觉,觉得他和李鲸落之间的关系有点奇怪,男生之间痛痛快快的友谊哪有这么三天两头闹别扭的,虽然说李鲸落是年纪小,他去哄哄就当哄弟弟了,但两个人之间那种若即若离的亲密感终于让江浪觉得这份感情有那么点变了质。 于是江浪觉得应该把自己真实的性取向跟李鲸落说一下,这样以后就不会出现这么尴尬的情况了。 放学的路上,他决定先在钱良身上试验一把。 他和钱良都坐在出租车的后座,由于不想让出租车师傅听见,江浪压低了声音道:“钱良,你知道我喜欢男的吗?” 钱良傻傻地大声回道:“知道啊。杨思宏的联系方式还是我给你呢!” “那……”江浪十分不解地摇了摇头,“你跟我在一起玩儿,走这么近,不会觉得别扭吗?” 闻言,钱良怔了一下。 江浪觉得,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不别扭的。 都说男生和女生之间很少有纯洁的友谊,那男同和男性不应该跟这个情况很相似才对吗? 但普通人与同性恋之间的矛盾在大多数耽美小说里被毫无理由地弱化了,所以江浪也没指望钱良一个书里的人物能说出什么来。 “其实……是别扭过的。”钱良叹了一口气,竟然很认真地答了起来,:“咱俩认识的早,你跟孟瑞在一起那会儿,我还特地上网查了同性恋的成因,网上说什么‘同性恋基因’在‘童年性侵阴影’和什么父母感情不好争吵的条件下比较容易表达,我寻思着你这两都不沾边啊,咋就喜欢男生了呢?” 钱良:“但我发现你处男朋友了之后也没什么本质的变化,该玩玩、该闹闹,慢慢也就不想这个了,也没啥可别扭的,是吧?” 钱良看了看江浪的脸,道:“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呢?你一向玩得开,你看身边的男同学有因为你喜欢男的而不想跟你接触的吗?” 江浪有一瞬间说不话来,想到他那两位已经算很勇敢了的爸爸,想到他们过分简单的朋友圈子,想到说话总是阴阳怪气地亲戚,想到满脸泪痕的爷爷奶奶。 如果那个世界和这个世界一样充满这样的善意该多好啊。 江浪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道:“那我要说……我不喜欢男的了,变成异性恋了,你会有什么感想吗?” “啥?”钱良不可置信地皱了皱眉,“你是不是看上哪个小姑娘了?” 钱良正色,怼了江浪一下,道:“我跟你说啊,大家不会因为你喜欢男的而鄙视你,但大家会因为你对一个又一个姑娘始乱终弃而鄙视你。你说你处对象是不是有点太快、太频了,这会儿竟然还要抢我们的资源、祸害小姑娘,你小心我攒几个人揍你嗷。” 江浪:“……” 江浪:“没有,我没有看上哪个小姑娘。” 钱良疑惑,:“那你怎么知道你变成异性恋了啊?” 受到了这种质疑,江浪下意识回道:“……那你为什么认为我一定是同性恋呢?” 钱良:“因为你一直都在跟男生处对象啊!” 江浪:“……”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 谢谢观看(鞠躬) 第9章 孟瑞又在江浪家。 这个人就好像是粘在他家了似的,每次江浪回去都能看见孟瑞。 这位孟先生已经在念大三了,比江浪大了整整五岁,按理说大三又要忙学业又要忙实习,正是忙的时候,孟瑞却请了个长假,飞回中国,天天不干正事儿,就往江浪跟前凑。 江浪匪夷所思地就差直接骂他有病了。 孟瑞看着一见他就窜出去一米远的江浪,再也忍不了了,站在沙发旁边喊他:“小浪!我们不能谈谈吗?” 江浪回头看了他一眼。 孟瑞微微挑眉,:“我马上要出国了,可能就再也不回来了。” 江浪:“你都不回来了,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月光透过江宅的巨大落地窗,将孟瑞那张过于温柔的脸照得特别清楚。他关怀的样子不似作伪,语气又轻轻的,让人心软,:“我能去你房间和你谈谈吗?我不想吵到江伯父和江阿姨。” 江浪受不了别人这样求他,仔细思量了一会儿,问:“谈完你就不往我家凑了?” 孟瑞咬了咬牙,嗯了一声。 江浪:“那你上来吧。” 除了书桌前一把椅子,江浪卧室里没有什么可以坐着的地方。于是孟瑞坐到了床尾,江浪就坐到了床头。 孟瑞似乎受不了这样的距离,道:“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江浪:“和前任保持距离,是一个男人优秀的品德。” 两人一时无话。 按照小说描述,江孟两家比邻而居,关系很好,江浪可以说是跟在孟瑞屁股后面长大的。孟瑞无差别地向所有人投射温柔炸弹,人缘很好,但小少爷脾气的江浪的朋友却少得可怜。 孟瑞对江浪好,自己本身又是弯的,循循善诱,找准时机,柔声细语地帮刚刚青春期正贪欢的江浪打了个飞机,先用娴熟的技巧和江浪建立了肉体上的联系,再顺理成章地成了江浪的男朋友。 江浪对孟瑞可谓是掏心掏肺、死心塌地,但孟瑞天生是个多情种,虽然没有真正出轨,但也算四处留情。 说白了,孟瑞本来也没有很喜欢这个还没长大的小屁孩,吃够了也就算了,后来他出了国,也就趁机和江浪分手了。 而江浪却很久都没有跳出孟瑞的阴影,接连找了好几个和孟瑞很像的男朋友,直到李鲸落出现,他才跳出了这个不自知的找替身的怪圈。 孟先生的脑回路显然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他回国,看到江浪没有以前那么喜欢和依赖自己了,竟然莫名其妙地不高兴,开始搅乱江浪的感情生活。 江浪对这个人的总结就是,有病。 最后还是孟瑞开了口,他道:“你还在为分手的事情怨我吗?” 江浪实话实说,:“没有啊。要是你当初没跟我分手才比较麻烦。”我穿过来还得思考怎么跟你分手。 孟瑞:“异地恋很苦的。” 江浪本无心和他抬杠,但实在忍不住这样冠冕堂皇的话了,语气不是很好道:“还能比两个男生在一起更苦?” 孟瑞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你听听你的话,你就是在怨我。” 他边说边朝江浪走去,几乎贴着江浪坐了下去,伸手去抚摸江浪的脸,:“小浪,你还没有长大。” 这话就是对男性的、赤裸裸的质疑! 江浪“哼”了一声,不过脑子便道:“屁。已经很大了。” 如果是李鲸落听了这种话,会马上害臊,从耳朵开始红。 但孟瑞显然完全是另一种风格,他眯起眼睛笑了一下,贴着江浪耳朵,语气还是温柔的,道:“是吗?那我能看看吗?” 边说着,手还边摸了过来。 江浪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差点没忍住一脚蹬过去。 孟瑞看着人模狗样的,怎么行动起来这么不见外啊? 江浪:“你做什么?你有病吧?说话就说话,你上来就摸是怎么回事?” 孟瑞没想到江浪这么抗拒,尴尬极了,欲盖弥彰道:“没有。我开玩笑的。” 江浪怒道:“开个屁的玩笑?你这分手炮来的太晚了吧?” 似乎是因为从江浪嘴里听到了一个低俗的词,孟瑞皱了皱,说:“小浪,你不要这样说话。” 江浪怒极反笑,指了指门,道:“赶紧走,马上走,你再敢来我家一次,我就跟我爸妈说你性骚扰。” 孟瑞咬了咬牙,绕是这样也没失了风度,声音淡淡道:“那我走了。好好休息。” 江浪去卫生间匆匆洗了个脸,回来就躺到了床上,开始闭目养神。 小时候,因为给自己入户口的事儿,有几个亲戚跑到家里闹事,他不知被谁推到了,一时站不起来,就被乌泱泱的一群人踩了好几脚。 耳边是他听不懂的争吵声,身上是他受不住的疼痛。 从那之后,他不仅受不了跟别人挤,连带着也讨厌被触碰。 他可以好好地去碰别人,但被别人触碰到比较隐私的、或大范围的部位就会觉得反胃。 孟瑞真是烦死人了! 今晚江浪有些失眠,睡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他皱着眉头,刚刚睡着,就又开始做梦。 黑暗的、狭窄的房间,江浪发现自己被绑在床上,完全不能动弹,全身上下火辣辣地疼。 有人坐到了床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脸。 那只手白皙而修长,特别漂亮,手上没有温度,摸过来却激起赤热的、麻酥酥的感觉。 江浪费力地抬起头,上方的光很亮,那张脸被照得有些模糊。 但这个声音熟悉地让江浪一阵战栗。 那个人说:“哥,你知道错了吗?” !!! 是李鲸落! 人在做梦的时候,思维是很不清晰的,但江浪难得做了个清醒梦。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知道这是假的,但听到李鲸落的声音之后还是条件反射地颤抖了起来。 李鲸落起身,慢慢跪在了床边。他的脸逐渐清晰,发红的眼睛、抿起的嘴唇、从额头流下来的汗、隐忍到极致的表情一个不漏地、清晰地落在江浪眼睛里。 他看起来很委屈,仿佛刚刚痛哭过一样,微微喘息着道:“哥,你骗我。” 他的话意味不明,但梦中的江浪知道,他是在指自己没有守承诺离孟瑞远一些。 江浪马上为自己辩解,道:“我没有。是他非要贴过来。” 李鲸落的手慢慢从江浪的脸上向下滑,仿佛没有听到江浪说话一样,只是用近乎狂热的目光追随着自己的手指,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地慢慢欣赏。 “真美。”李鲸落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他俯身,在江浪的嘴唇上若即若离、将吻不吻,纤长的睫毛甚至扫到了江浪的脸颊上,“哥,我好想……” 他似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是一遍一遍地重复。 “我好想……” “好想……” 再一次从梦中惊醒,江浪满脸冷汗,哆嗦着抓来手机看了一眼。 凌晨四点四十四分。 江浪:“……”好不吉利。 他在床上挺了一会儿尸,实在睡不着了,便从书包里抽出练习册开始写题。 数学立体几何的图被江浪用铅笔描得黑乎乎的,E点和F点也已经分不清楚了,唯独一行行用蓝色中性笔写的解题步骤清晰无比。 一个人如果写字好看,那么写字母和数学符号也是好看的。 江浪看到李鲸落帮他写的解题步骤,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刚刚止住的冷汗又开始往下冒。 他快速地把练习册和上,默默思考自己要不要准备一点速效救心丸,随身携带、以防不测。 做了两场梦,江浪觉得自己的恐同情结好像更严重了。 不知道今天上学再面对李鲸落的时候还能不能保持冷静。 与此同时,李鲸落和周茂正站在学校的德育处,被宿舍管理员通知而匆匆赶到的史老师正在不紧不慢地找自己包里的眼镜。 周茂的脸被划了一个很长的口子,校医刚为他上完药,此时看起来还是血淋淋的。他泪眼婆娑,一抽一抽低憋着哭嗝。 而李鲸落站在周茂旁边,脸上没有什么负面的表情,如果仔细看,甚至能从他的眉眼之间看出喜悦的影子。 史长临换好了眼镜,这才看清周茂脸上的伤,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你们两个谁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周茂好像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身体抽搐得更厉害了,却抢在李鲸落前面开了口,:“不是……不是李鲸落划的,是我自己……我不小心拿铅笔刀划伤了自己。” 李鲸落皱眉,淡淡道:“我不需要你替我做出这幅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本来就不是我划伤的你。” 闻言,周茂剧烈地哆嗦了一下,又断断续续道:“对……对……虽然铅笔刀是李鲸落的……但是……但是伤口是我自愿划的!不是他强迫我的!” 李鲸落被他的话扰地心烦,却笑了,十分温和地侧头看了他一眼。 周茂当即发出一声尖叫,向后退了一大半,直接撞到了桌子上。 史长临看了看周茂的反应,叹了一口气,冲李鲸落道:“你先回去吧。我有话单独问问周茂。” 李鲸落知道,周茂这是有意在找自己的事儿,如果自己出去了,指不定周茂要胡说八道些什么。 不过他不太在乎,周茂的这些路数,都是他八百年前就玩腻了的。 闻言,李鲸落把头转了回来,微笑着冲史老师鞠了一躬,默默离开,关门,有持无恐般地下楼,回宿舍洗漱。 时间还早,水房的人很少,李鲸落慢悠悠地刷牙、洗脸,到教室自习的时候,已经快六点了。 高二同学的早自习是从六点四十开始的,史老师的要求到校时间是六点半。 江浪总是会早来一些,也就是现在差不多要到学校了。 李鲸落在座位上看书,慢慢等江浪。手机放在一边总是在震,他便拿起来看了一眼。 竟然有人把周茂受伤的照片发到了学校论坛上。而且文字意有所指,暗戳戳控诉是他的室友伤了周茂。 大部分同学都在这个点起床,上厕所的时候都会看一会儿手机,所以这个帖子刚发出来,留言就开始疯涨。 周茂、李鲸落然后果不其然地扯到了江浪,三个人的名字被反复在留言楼中提及。他们的恩怨情仇被脑补得非常严谨有理,精彩程度爆表。 热闹本来就很好看了。 这热闹里又有打架和基佬,那可真是不看不行、不可错过。 直到这个时候,李鲸落才觉得有点麻烦。 他把手机“啪”的一声拍了回去,就要回过神继续学习,却先是听见身后有人问了一句。 “发脾气呢?” 是江浪。 李鲸落马上回过身子,冲江浪温顺地笑了一下。可他却清晰地看见江浪在看见自己脸的一瞬露出了近乎反胃的痛苦表情。 江浪心虚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走向座位的路上撞到了三个椅子。 李鲸落心中一慌,马上问:“哥,你怎么了?” 他一说话,江浪就是一哆嗦,竟然借一手托腮的动作微微掩住了自己右边的耳朵。 李鲸落有些不可置信,难道江浪看了那个帖子之后,对他就介怀到了这种程度?不仅不想看他,连声音也不屑听? 他极度失落,又喊了一声:“哥......” 江浪把左手也拿了上来,两手托腮。 被梦刺激到了的江浪的身体还有点抖:“先别说话了......那个......耽误学习。” 李鲸落被这话气得脸都红了,喘息声也开始加重,他甚至想伸手粗暴地把江浪的两只手都扯下来,然后用绳子狠狠地绑起来。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什么乖顺懂事,都是他装给别人看的。 但仅存的理智暂时压抑住了心中的愤怒与失落,李鲸落看了低着头的江浪一眼,缓慢地把身体转了回去。 他从来没有动手伤过周茂,也从不说难听的话,只是偶尔绵里藏针的两句,就能让那个胆小鬼离江浪远远的。 出手伤人又留下证据的傻子……根本不可能是他。 可江浪为了周茂竟然跟自己生这样大的气。难道只要长得像孟瑞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讨到江浪的欢心吗? 江浪正努力克服自己心里的别扭,完全不知道李鲸落有这么复杂的心理变化。 他只是在心里自己骂自己:“靠……完蛋的东西……一个梦就把吓成这个鸟样!在李鲸落面前丢死人了,以后还怎么当他的大哥!” ※※※※※※※※※※※※※※※※※※※※ 谢谢观看(鞠躬) 第10章(上) 周茂被人划伤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两位当事人都不太淡定,周茂的脸白得没有血色,几乎整整一个上午都在座位上仿佛筛糠一样颤抖着。而李鲸落更甚,平时那么温顺平和的一个人,今天却脸臭的什么似的,看起来马上就要挥刀大杀四方了。 网传的另一位当事人,江浪同学,也不大正常。他坐在李鲸落身后,眼神飘忽,一旦视线稍稍触及李鲸落,就会缩手反射一样极快地把眼睛移开。 周茂翻供,在和老师单独交谈的时候声称脸上的伤是李鲸落划的。而李鲸落不认,坚持说自己没有出手伤人。 两人各执一词,“中学生宿舍划脸案”一时陷入僵局。 风暴之前的平静终于在第四节上课前被一名“人证”打破。 史老师临时窜了一节物理课,带着李鲸落和周茂到德育处和人证“对供”去了。 江浪直到这个时候才大致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物理课根本听不进去,开始隔山隔海地和他旁边一排的男生搭话。 “浪哥,这事儿真跟你没有关系?” 江浪又懵又急,生怕看起来没什么心眼的李鲸落出事,说几句话差点破音:“我怎么知道跟我有没有关系。但是我知道李鲸落他不可能拿刀划别人的脸啊。” 那位男同学换了个姿势,和李鲸落面对面地聊了起来:“你这么护着李鲸落啊,那看起来论坛上那些故事都是假的呗。” 江浪一天没摸手机了,皱了皱眉,:“什么故事?” “论坛上的人都说李鲸落喜欢你,但是你不太搭理他,这几天都在明里暗里地追求周茂,所以李鲸落气不过,拿刀划了周茂的脸。” 江浪:“这什么狗屁的故事?我怎么可能追求周茂?要追也应该追李鲸落好吗?” 有一瞬间,江浪甚至怀疑自己的审美出现了问题,道:“难道你们不觉得李鲸落比周茂好多了吗?” 那人思索了一下,:“我们直男眼里是这样的没错,但你不是和别人不太一样吗?所以我们也不知道你觉得他俩谁更好。” 江浪没多想,顺着人家的话就道:“有什么不一样的,李鲸落这种是可以统一全人类审美的。” “哟,浪哥,你对李鲸落的评价这么高呢。那你可要想想办法了,最近教育局刚下了防止校园霸凌的文件,李鲸落这罪名要是坐实了,就算他成绩好,那多半也得是被记大过。” 那人说完,江浪才意识到自己上一句话好像是默认了自己与众不同的性取向,但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还是了解情况要紧,于是他又问:“这事要是真这么严重,李鲸落怎么还能清清静静地上了三节课?怎么现在才被老师叫走啊?” “之前周茂和李鲸落说的不一样,没法处理,不过听说刚才有一个同学到德育处,说自己看见了李鲸落拿刀划人的整个过程,这下二对一,李鲸落麻烦了。” 江浪闻言,直接“卧槽”了一声。 讲台上的物理老师已经忍了他们很久了,此时实在是忍不了了,指着江浪道:“你不能听课也给我保持安静!乱叫什么?前几天刚夸过你,没过多久就现原形了是不是!” 江浪站了起来,冲老师连连鞠躬,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有错,先出去反省了,您继续讲课哈,不用管我。” 说完,他就不顾物理老师的怒吼,冲出教室,直奔德育处。 德育处的门从里面锁上了,有激烈的争吵声从里面传出来,江浪敲门,没人听见,试着推了几次还都没推开。 江浪只好像扒在窗户沿上看里面的情况。 李鲸落不论站在哪都是惹眼的一个,规规矩矩地穿着校服,连拉链都拉到了最上方,身前站着一个比他矮了半个头的男生,叽里呱啦地冲他吼,时不时还要伸出手往李鲸落脑门上指。 而李鲸落的表情一直淡淡的,别人吼他十句,他才会不紧不慢地回一句。 江浪侧了一下脑袋,把耳朵往玻璃窗那边送了送,试图听清门里的人的话。 “我告诉你!不要血口喷人!你凭什么说周茂脸上的伤是我划的!” “我看见了。” “呵,你说你看见了就看见了?” “那为什么你说你看见了就是看见了?” 李鲸落依旧面无表情,声音听起来却有些疑惑:“为什么你说你看见我划伤周茂算证据,我说我看见你划伤周茂就是血口喷人呢?” 史老师上前轻轻推了推李鲸落身前那个同学,道:“杨思宏,你先回去吧,你跟学校反映的情况,我们都了解了。” 扒在窗户沿上的江浪觉得这个名字特别耳熟,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小矮个不就是自己的“前男友”吗? 杨思宏最瞧不惯李鲸落那副故作无知的样子,刚要发作,就被史老师挡了下来,愤愤不平地重重哼了一声,才转身离开。 他刚一推开门,就看见江浪一松手,落回了地面。 江浪一把把杨思宏拽了过来,咬着牙问:“你真的看到李鲸落伤人了?” 杨思宏看见江浪,嘴角的笑意还没消退,就被粗暴地拽了一下,心里落差极大,没好气儿道:“我当然看见了。” 江浪:“你说起谎来还真是溜啊。” 杨思宏急了,道:“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说的话?” 江浪正色:“李鲸落他那么善良、天真,不像你,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儿的。” 杨思宏:“......” 杨思宏:“你现在就是一个被白莲花迷惑了的傻///逼男主。” 说完,他便脸色铁青地抽出自己被江浪握住的手腕,末了,十分不甘地补了一句:“但你马上就能看清他的真面目了。” 江浪又扒回窗户沿看了一会儿,后来实在累了,就靠在门上继续等。 他也解释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上心,但就是想等,心里蚂蚁爬似的痒痒。 下课铃响了,午睡铃也响了,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德育处的门终于开了。 史长临面色平和,等到周茂和李鲸落都出来之后,细心地把门关好,这才看见在一旁傻站着的江浪。 ※※※※※※※※※※※※※※※※※※※※ 每天11:30一更,21:30一更 第10章(下) 史长临:“......” 江浪看了李鲸落一眼,发现他现在的表情和今天凌晨时做的梦里一模一样,便火烧着肉般飞快地把目光移开了。 完蛋!在这等了这么久,现在连多看人家一样都不敢! 史长临推了推眼镜,道:“刚才物理老师还给我打了电话,说你上课期间竟然跑了出去,没想到你是跑这来听墙角了。” 江浪讪笑,道:“......没,这不关心同学来了嘛。” 史长临挥了挥手,示意李鲸落和周茂先走,道:“你既然这么有爱心,那你也来关心关心老师吧。” 江浪:“啊?” 史长临:“前一阵子英语老师也跟我告过你的状,说你在上课期间擅自离开班级。有再一再二,为了防止你再三再四,咱俩就先谈一谈。” 史老师的办公室就在不远处。 江浪站在史老师的办公桌前,看着人家悠哉地喝着茶,忍不住道:“老师......周茂那事儿不是挺急的嘛,您怎么现在不但有空和我谈心,还有空喝茶?” 史长临:“周茂的事已经解决了。下午惩处措施就会被贴到布告栏了。” 江浪闻言,眉毛差点拧成麻花,急道:“不行啊,老师,不能这么草率吧!这就惩处了?就一个证人说明不了什么吧?” 史长临抬头看了江浪一眼,然后低头抿了一口茶,:“我们的惩处是建立在铁证上的,跟证人没有必然关系。” 江浪还欲再说,就被史长临无情地堵了回去:“江浪同学,你这个无视课堂纪律的问题也很严重,就先不要管别人的事了......” 从史长临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第一节课马上就要下课了。 江浪没有回教室,而是先跑去了学校的布告栏,跳过没有什么大意义的官方用语,首先提取到了的信息是“记大过”三个大字。江浪心一凉,眼睛往下扫了扫,却没看到李鲸落的名字。 江浪:“???” 他用手指着,仔细地读了一遍。 “经查明,杨思宏同学恐吓并蓄意伤害同学,记其大过一次。” 下课铃一响,便有很多看热闹的同学朝布告栏围来,江浪怔在原地,周围一阵又一阵吵杂的声响。 “我是不是眼睛花了?杨思宏跟这事有什么关系啊?” “咋回事?咋回事?” “被记过的竟然是杨思宏!” “靠靠靠靠,什么情况?” 江浪被一群人挤得快要反胃,逃也似的往班级跑去,却发现李鲸落并没有在座位上。 钱良看江浪终于回了班,便迫不及待地过去给江浪“送温暖”。 钱良:“浪爷啊,你这么长时间干什么去了?第四节课你跑出去之后,物理老师脸都绿了哈哈哈哈哈。” 江浪没接他的话,而是问:“李鲸落呢?” 钱良:“他好像是请了三节课的假,刚打午睡结束铃的时候就走了。” 江浪一怔,:“那他晚自习还回来吗?” 闻言,钱良把手掌往江浪脑门上一贴,瞪着眼睛道:“你烧得不轻啊,连周日没有晚自习都忘了。” 没穿书之前,江浪没有双休,也就渐渐不再在意今天周几。穿书也有些时日了,但江浪还是没太从原来的习惯里跳出来。 他一阵个下午都在尝试给李鲸落打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 太阳向西方垂下,又有微风拂来,周围便不再闷热了。 江浪心不在焉地收拾着书包。他心里空落落的,想见李鲸落,好好安慰他一下,毕竟今天论坛上那么多人冤枉他,他一个人怎么扛得住。 可又想到自己这个没出息的东西见到李鲸落可能完蛋到话都说不明白的地步。 衣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李鲸落! 江浪连忙接了起来,却不知道说什么,就把手机举到耳边尴尬地安静了数秒。 终于,李鲸落开口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软绵绵的、懒洋洋的,;“哥,你怎么给我打了那么多电话呢。” 江浪重重地喘了一口气,道:“你做什么呢?” 李鲸落听起来很愉悦,:“在喝酒呀。” “你喝酒?”江浪一皱眉,“你在哪喝酒?” 电话那边传来车鸣笛的声音,吵得江浪有些烦。 “我在……”李鲸落似乎想了一会儿,才缓缓道:“你上次带我来的地方。” “你过生日的时候去的那家?” “对呀。” 江浪匆匆留下一句“等着我”,就挂断了电话,收拾了一半的书包也不管了,直接粗暴地拉上了拉锁,冲出了教学楼。 江浪也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看见李鲸落面色潮红地倚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个酒杯,顿时急火攻心,硬生生压住了因梦而生的别扭感。 李鲸落似乎听到了声音,抬头,本就天生盛着一湾深情的眼睛此时微含水光,明亮夺目。 他冲江浪勾了勾手指。 ※※※※※※※※※※※※※※※※※※※※ 谢谢观看(鞠躬) 第11章(上) 原本,江浪找李鲸落是想安慰他,但现在只想把李鲸落从座位上拽下来,胖揍一顿。 十六岁的小兔崽子请了三节课的假出来喝酒,什么东西!真是长能耐了。 他几步走到李鲸落身边,把他手里的酒杯一把抢下,板着脸坐到旁边,语气不太好地问:“你喝了多少啊?不会一个下午都浪费在这儿了吧。” 李鲸落把下巴放到江浪的肩膀上,笑得有点傻,答非所问道:“哥,我喝醉啦。” 江浪冷哼:“醉了?你咋没酒精中毒呢?” 李鲸落呼出的热气扑在江浪的脖子上,两只眼睛盯着江浪的耳朵,很滑稽地对了眼。 李鲸落看起来已经不大清醒了,但语气很笃定道:“你生气了。” 江浪一把把李鲸落推开,道:“别往我身上贴。” “哥为什么生气了呢?”李鲸落是真的醉了,用手扶了一下桌子才稳住身子,:“......我还以为,该生气的是我才对呢。” “你从早上到第四节课,只跟我说了两句话,正面看见我,就又恶心又害怕地把目光移开。” 李鲸落的语气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笑了,却完全没有乖顺的影子。 “如果下午惩处的对象是我,你就打算以后都这么对我了吗?嗯?哥哥。” 江浪用他“简陋”的大脑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李鲸落以为自己今天的反常是因为周茂那件事。 枉他知道这件事后为李鲸落担惊受怕了那么久,敢情李鲸落就是这么想他的? 江浪:“......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小兔崽子。” 他隐去自己做春梦这一真正诱因,只说自己上午不太舒服,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情况。 李鲸落就还是那么半对着眼盯着江浪的耳垂,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江浪抬手搔了一下李鲸落的下巴,道:“以后别乱猜了,哥肯定是向着你的呀。” 李鲸落绵长地嗯了一声,眼睛将垂不垂,看起来是快要睡着了。 江浪结了账,把李鲸落半托半抱地送回了自己家。 他看着在自己床上睡熟了的李鲸落,想了想,还是打了个地铺,没有和李鲸落睡在一起。 他心中的芥蒂撒了盐的雪一样轻易便融化了。不过他怕李鲸落介意和另一个男人同床。 朝气蓬勃的少年们间不分对象、过分亲密的动作都是在“伪造基情”。其实,大部分的gay不太愿意和同性有过于随意的肢体接触。 如果李鲸落是的话,那江浪未经允许睡在他旁边就......不太好。 拉上特殊材质的隔光窗帘,就算是正午十二点,房间里依旧是漆黑一片。 所以李鲸落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 他的酒醒得很快,此时睁眼,几乎没有一点不适。 酒后的记忆很清晰,李鲸落完全没有出现断片的情况,所以醒了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往身旁摸了摸,想知道江浪有没有睡得很近。 眼睛渐渐适应黑暗,能依稀看到床旁边的地上有一个侧卧着的身影。 还有江浪的呼吸声传来。 李鲸落轻手轻脚地下床,小心翼翼地躺到江浪身边。 江浪翻了个身,好像醒了,但眼睛却没有睁开,含糊道:“我……定闹钟了......乖……再睡一会。” 李鲸落手掌撑地,“居高临下”地看了一会儿江浪,舔了舔嘴,轻轻叫他:“哥。你醒了?” 江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嗯”。 李鲸落曲臂,拉近他和江浪的距离,直到碰到对方的鼻尖方才停住。 这么近。 就算四周很暗,也能看清江浪的轮廓。 李鲸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仿佛失了神,喃喃道:“哥,我想亲你。” 江浪的眼睛还是没睁开,只是因为李鲸落呼到脸上的热气而微微侧了侧头。 李鲸落深吸了一口气,重复道:“哥,我想亲你。” 江浪皱眉,似乎被吵地不耐烦了,大咧咧道:“你想亲......就亲。” 李鲸落缓缓挑眉:“真的吗?” 江浪不说话了。 瞳孔因为黑暗的缘故而放大,如果有人能够看清的话,就会发现李鲸落的眼睛因此比平时更加漆黑了些。 他等了数秒,终于被蛊惑了一样,低下头,用嘴巴轻轻碰了一下江浪的脸颊。 这甚至轻得算不上是一个吻。 只是春风吹弯了绿草,于是生在上方的叶终于可以为大地倾倒一次,留下一个抖动着的触碰。 便足以震动心神。 第11章(下) 江浪被闹铃吵醒的时候,李鲸落还规规矩矩地盖着被子,在江浪的床上睡得正香。 江浪把闹铃关掉,走过去,不太客气地拍了拍李鲸落的脸。 他动作的架势很足,不知道的可能会以为他在扇李鲸落嘴巴。 “起来了!起来了!”江浪就着手上的动作就开始揉起李鲸落的脸,“还有半个小时就要迟到了!” 李鲸落睡眼惺忪,含糊地嗯了一声,愣是在江浪非人的折磨下在床上赖了五分钟。 江浪揪着这件事不放,嘲笑了李鲸落了两个礼拜。如果最后李鲸落没有拿出江浪上次喝醉在自己家门口昏睡过去的丢人视频加以威胁的话,江浪很有可能把这事儿念叨一辈子。 江浪不可理解,:“怎么那个时候你还有功夫录视频呢?” 李鲸落从容答:“我随时随地都功夫录视频。” 不久前的周茂事件,也是因为李鲸落录了孟瑞欺凌划伤周茂的视频,才得以成功脱身。 而周茂不指认真凶手,反而有意栽赃李鲸落的原因......不得而知。 因为周茂转班了,也换了寝室,见到三班的人就马上绕道走。 时间刻意放慢的脚步,比期中考先来的,是复庆的秋季运动会。 复庆实在是普高中的一股清流,老师们消极阅卷,对运动会这事却尤其上心,选举牌、选护旗、列方队、买班服、报名忙得不亦乐乎。史老师更是捐出了三节语文课,专门用来与全班同学洽谈运动会有关事项。 对此,江浪的感觉就是,自己可能上了个假学。 高一、高二的同学以班级为单位,列方队在学校周围走了一圈,再按顺序坐到围着复庆塑胶操场的一圈五颜六色的台阶上。 江浪刚刚坐下,就被突然换人的学校广播吓了一跳。 一个声音比林#玲还要嗲几倍的女播音员开始为复庆的秋季运动会致辞:“在这个秋风送爽、桂花飘香的季节里,我们迎来了复庆中学第......” 坐在江浪左边的钱良吞了一口口水,道:“这声音......也太勾人了。” 江浪实在不敢苟同,皱着眉头“咦”了一声,道:“我身边要是有人敢这么说话,我上去就打他一个大嘴巴。” 钱良:“......” 钱良:“直男的世界你不懂,我们就喜欢这样的声音,只有你这种基佬才受不了。” 江浪毫不客气地擂了钱良一下,:“你才基佬。” “???”突然被打的钱良一脸懵逼,“你不本来就是......” 话还没说完,钱良就被江浪粗暴地塞了一嘴零食,并收获了一句恶狠狠的警告“再说我就不拆包装直接塞。”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gay,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很直”的江浪惆怅地叹了一口气,目光追随着李鲸落落到了塑胶跑道上。 这次运动会的第一个项目是高二男子一百米短跑。 李鲸落已经换好了学校统一的参赛服,站在起跑线上热身。 今天的风不算小,把原本宽松的参赛服吹得贴到了李鲸落的腰上,勾勒出近乎完美的线条。 江浪点了点头,赞道:“嗯。我弟弟的腰真好看。” 钱良翻了一个白眼:“......”妈的,死gay。 刚刚入座的同学都很躁动,四周都是嘈杂的聊天声、换座位声,几乎没怎么有人注意第一场比赛。 江浪的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赛道。 一百米太短,选手之间几乎拉不开太大的距离,但聚精会神的江浪以肉眼分辨出了第一个跑到终点线的人。 不是李鲸落。 他拿了一瓶水,屁颠屁颠地跑出去接他的宝贝干弟弟了。 跑完需要爆发的一百米比赛,李鲸落连不红气不喘,连汗都没怎么流,一看就没认真跑。 倒是从十几节台阶一路蹦下来的江浪看起来更累一点。 于是李鲸落拿过江浪手里的矿泉水,拧开,递到了江浪嘴边。 江浪不开心:“咱俩谁接谁啊?我不喝。” 李鲸落:“你先喝。你喝过的水好喝。” 就坐在第一排台阶上的教导主任:“......”我觉得他俩在谈恋爱,想抓,但好像性别不太对。 江浪此时隐隐察觉李鲸落不太对。 他觉得李鲸落对自己好像有点太殷勤了,好像是在追求自己一样。 不过他转念一想。 自己对李鲸落殷勤吗? 殷勤。 那自己是想追求李鲸落吗? 不是。 他江浪可是一个笔直笔直的直男。并且还有点恐同。 遂释然。 毕竟现在在同学眼里,江浪喜欢男的。要是李鲸落也对江浪有意思,又瞧见江浪对自己这么好,就是不好意识表白那也得投怀送抱吧? 所以,怎么想都不对。江浪觉得自己还是别自作多情好了,免得连兄弟都做不成。 江浪最后还是接过水喝了几口。 领着李鲸落回到三班的领地之后,江浪对李鲸落消极比赛的态度进行了严厉的批评。 江浪:“你跑完连喘都不喘,一看就没好好跑,你这是没有集体荣誉感的体现。” “呦。嫌鲸落没喘啊。”闻言,钱良又抖起了机灵,“来,鲸落,你哥想听你喘,快贴他耳边喘几声,要不他就要憋坏了。” “我***” 江浪正瞅着李鲸落好好说着话呢,就听见背后的钱良开黄腔,马上回过头狠狠地打了钱良一下。 李鲸落一口一口、慢悠悠地喝着水,道:“马上就要跑男子四千了。那个计十分。我留着体力跑那个。” “而且。”李鲸落想起运动会报名表上男子一千五一栏中“杨思宏”三个字,又抿了一口,话到嘴边又是一变:“一百米里有一个爆发力很厉害的体育生,我就算尽全力跑也比不过他啊。” “哥。”李鲸落笑得很甜“我集体荣誉感其实可强了。” ※※※※※※※※※※※※※※※※※※※※ 谢谢观看(鞠躬) 第12章(上) 广播通知高二男子一千五运动员到操场准备的时候,江浪坚持要送李鲸落过去。 江浪刚拿了一个跳高的冠军回来,心跳还没平稳下来,就急忙忙跟着李鲸落下去了。 塑胶跑道外面有十几个运动员在候场,江浪一时没找出来杨思宏。反倒是杨思宏先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站到了江浪和李鲸落跟前。 他个子不高,大概只到江浪的肩膀,但气势不小。理直气壮得好像前阵子栽赃嫁祸李鲸落的事情不是他做的一样。 李鲸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只是微笑着看着杨思宏。 杨思宏与李鲸落对视:“你不用这样看着我。” “划伤周茂确实是我的不对。”他说话的神态不像是知道自己错了的样子,果然,下一句便是“但和周茂一起把这件事嫁祸给你这件事,我觉得自己做得很正确。” 江浪闻言简直不可置信,拧着眉毛道:“你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杨思宏竟然没有理会江浪,而是仍冲着李鲸落道:“周茂很怕你。就算你对他从来都温和有礼,就算我因为江浪而不止一次羞辱、欺负他,周茂还是更加、更加、更加害怕你。” “比起让我受处分,他更想让你接受惩罚然后离他远远的。我一直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李鲸落:“我也不知道。” 他很无辜地挑起眉毛,回头看了江浪一眼,道:“周茂真是个奇怪的人。” 江浪隐约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一时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李鲸落轻轻推了他一下,道:“我们马上要开跑了。哥,你回去吧。” 江浪“啊”了一声,笑了一下:“我不回去了。就站这等你跑完。” 李鲸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 复庆的操场一圈是四百米,所以4000要整整十圈。 江浪就站在第一节台阶前面,每次李鲸落经过的时候就挥挥手。 现在的高中整天坐在教室里刷题,很缺乏运动,4000这种很耗体力的比赛后期,参赛者跑的都很慢了,汗流了满脸,喘得不行。 4000米的分值很大,身后的同学声嘶力竭地喊着加油,而运动员仿佛慢动作一样挣扎在跑道上。 李鲸落前期跑的并不快,但是持久力实在惊人,跑到第七圈的时候还跟一开始的速度差不多。 杨思宏已经被李鲸落扣圈了。 ———还剩最后一圈。 李鲸落超过跑在最前方的体育生,成功领跑! 三班同学坐在最上方,此时涌起的喝彩声连站在跑道旁边的江浪都听得很清楚。 江浪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李鲸落和杨思宏一个擦肩,竟然撞到了一起! 杨思宏直接朝旁边摔去,以一个十分狼狈的姿势趴在了地上。 而李鲸落———— 江浪:“!!!” 江浪的脑袋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行动了。他两步跑到赛道上,就要朝李鲸落的方向奔去...... 被撞后李鲸落踉跄了好几步,最后还是没稳住,一下跪在了塑胶跑道上。 赛服配的是短裤,李鲸落的膝盖是裸着的,当即便见了血。 他听见江浪在不远处喊他。 李鲸落马上站了起来,回过头,冲江浪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过来。 变故发生得太快,坐在最上方的三班同学大部分的视线其实是被挡住了的,此时还在大声地喊着“加油”。 李鲸落摔倒了这一坏消息从三班的第一排叽里呱啦地往后传去,一声声加油逐渐变成了痛苦的哀嚎声。 刚刚被李鲸落超过的那个体育生有点呆,见到前面出现了“人祸”,竟然直接愣在原地,又不继续跑,又不上去扶一把。 直到李鲸落拖着带血的膝盖,开始跑最后半圈的时候,体育生才反应过来,颇有些迟疑地快跑了几步,好像不太忍心在这种情况下超过对手似的。 江浪默默退出了塑胶跑道,皱着眉头,满面愁容地看着脚步已有些不稳了的李鲸落。 相比见了血的李鲸落,杨思宏是侧着身子摔在地上的,只是肩膀与前胸有些闷闷的疼,爬起来再继续跑,对速度的影响反而不大。 ————体育生超过李鲸落,再次领跑男子4000米。 只剩最后不到一百米,就到终点了。 第三名和前两名的差距着实有些大,所以就算李鲸落此时走着去终点,也可以得到第二名,计七分。 江浪盯着李鲸落,正合计着,到终点处等着带李鲸落去校医室,皱着的眉毛却突然上挑,连嘴也因为震惊而张大...... 李鲸落竟然突然发力,拿出了一百米爆发的架势,往终点冲去! 江浪:“......卧槽,他想以后三个月都瘸着过吧?腿不要了?” “这个小兔崽子!” 江浪马上在赛道外朝终点的方向跑去,第一节台阶前方站了很多人,可谓障碍重重,他一边推人,一边慌张地道“借光借光”。终点附近的接人区已经围了好几个等着李鲸落的同学,见到人家这架势也全部都惊了。 李鲸落同学为了给班级争来十分,也太拼了吧...... 李鲸落第一个冲过终点,依靠惯性又往前跑了几步,才停下来,就直接摔进了江浪怀里。他的呼吸马上变得更重了,小心翼翼地侧头,用嘴唇轻轻了江浪的脖子一下。 江浪扶住他的肩膀,一边小心自己的动作,以防止蹭到李鲸落的腿,一边还要骂李鲸落是个大**,忙得满头大汗。 他冲一旁的同学摆了摆手,然后两手把住李鲸落的肩膀,没好气地问:“你还能走吗?” 李鲸落当然能走。 但他摇头。 江浪马上背对着他蹲了下来:“快点快点,我背你去校医室。” 李鲸落把手臂环到江浪的脖子上,动作不带一丝迟疑,声音却怯怯的,道:“不等史老师来了再走吗?他应该会再带几个男生过来送我。” “等什么等。”江浪小心翼翼地提起李鲸落的腿,手从李鲸落的大腿根一直滑到膝盖处,“我自己就能送你。” 江浪害怕走太快颠到李鲸落的腿,所以只能稍微放慢脚步,走了一会儿,他就感觉脖子上一热。 第12章(下) ......李鲸落把脸贴了上来。他的呼吸好像还是没有平复,整个人趴在江浪的背上,胸膛因为大口呼气而轻微地动着。疲惫的喘息声接连不断地传进江浪的耳朵。 做到了这个份上,李鲸落仍不肯罢休。他的嘴唇贴着江浪的脖子,缓慢地张合:“哥……” “好疼……嗯……” 江浪被他喘得头皮发麻,却也没什么理由出言阻止,只好咬着牙骂他活该。 校园给李鲸落简单地上了点碘酒,开了一张床位,看了一旁急得脸都红了的江浪,一时有些无语。 瞧这为同学这焦急劲儿,没得还以为躺床上那个是截肢了呢。 江浪:“老师,他怎么样啊,怎么样啊?” 校医:“......没事儿,就是破了皮,可能很疼,但是不要紧的。” 没过多久,史老师就领着一帮同学到校医室看了看李鲸落。 史老师有些严肃地告诉他以后受伤了不能逞强,而他身后的同学则都在夸他此举简直帅爆。 同一件事,在不同人眼里,会呈现出不同的颜色。 而在当事人李鲸落眼里的那种颜色,一定是最特别的。 他早已衡量好了一切损失和回报,觉得用两个摔伤的膝盖换趴在江浪背上喘一会儿,还挺值得的。 江浪今天没有别的比赛了,就一直在校医室陪着李鲸落。 他看见李鲸落没事人一样,边看电影边笑,就气不打一处来。 江浪:“还笑,膝盖都流血流成大枣粥了,还笑得出来。” 这个比喻句实在不怎么生动,李鲸落听了之后,完全没有联想到自己两个膝盖的惨状,而是觉得......馋了。 他笑眯眯道:“哥,我想喝大枣粥。” 江浪:“......喝个屁。” 运动会今天只开到晚上五点半,校医室也是五点半左右就要锁门。 江浪刚才接了一个电话,嘱咐李鲸落等他一会儿,就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李鲸落便用这个时间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等江浪回来就回寝室。 有人推开了校医室的门。 那开门伴随着极其缓慢的吱呀声,不用抬头都能听出开门者的怯懦与小心。 于是李鲸落低头把耳机放进耳机盒里,道:“周茂。你是来看我的吗?” 意料之中地收获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李鲸落把盖子盖上,慢悠悠地抬起头,给了周茂一个很和善的微笑。 周茂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没头没脑道:“对不起。” 于是李鲸落也没头没脑地回答:“没关系。” 周茂:“你是故意摔的。” 李鲸落诧异地挑眉,道:“哪有人会故意摔倒呢?” 周茂看了李鲸落一眼,没有接话,而是深吸了一口气:“我不喜欢江浪。而且他也不喜欢我。” 李鲸落似乎觉得这话很好笑,被逗到了一样笑了出来。 “你说这些做什么?什么喜不喜欢,都不是我们这个年纪该考虑的事情。” 周茂:“我还算......还算了解你。我十岁多才被周家领养走,在孤儿院和你.....和你相处了很多年的。” 周茂很笃定:“你喜欢江浪。你以前也喜欢他,但你现在的喜欢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李鲸落眯了眯眼睛:“你到底想说什么呢?周茂同学。” 周茂:“我是......我是好意的。我只是想说,你可以,你可以把你的心态放平一些。” “因为之前江浪要过我的联系方式,我就感觉你和说话的语气特别可怕,就好像,就好像是随时都可以杀了我,再毁尸灭迹一样。” “他,他不是孤儿院里需要咬下另一个小朋友手上的一块肉才能抢到的玩具。李鲸落,你不用,你不需要心怀......狠毒地来看待你的潜在情敌。真的。” 周茂哆哆嗦嗦地留下一句话:“你那样真的太吓人了。” 李鲸落呆在床上,出神了很久,连江浪回来都没听到。 “唉!唉唉唉!”江浪伸出手在他眼前使劲晃了晃,“刚才还说想吃。我拜托家里的阿姨做了送过来,你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啊?” 李鲸落回过神。 他看见江浪手里拿着一个装了大枣粥的饭盒。 ※※※※※※※※※※※※※※※※※※※※ 谢谢观看(鞠躬) 第13章(上) 江浪前不久发誓要好好学习一个月,然后看有没有效果。 但这一个多月里发生了不少事儿,江浪总是分心,所以面对这次月考,心里也不是很踏实。 运动会和月考离得太近了,很多同学的心还没有收回来。考试前一天的晚自习,班级里都是嗡嗡嗡的小声唠嗑声。 老史几次警告,并没有取得明显的效果。 于是他气沉丹田,大喊道:“全班同学都给我站起来!站起来复习!” 自从周茂转班了以后,李鲸落旁边的位置就空了下来。 于是江浪趁着有前方同学掩护这一绝佳的时机,溜到了李鲸落旁边,把早已准备好的白纸本放到李鲸落桌子上。 上面写着“你从你错题本上挑几道题给我出呗,我总感觉心里不太踏实。” 李鲸落看完之后,马上拿出错题本,开始认真挑选。 如果是两个正常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的。 全班倒第一要从正第一的错题本里挑题做,为的还不是找刺激,而是为了让心里踏实一点......这不纯属扯淡吗? 不过江浪一直都是粗神经,什么也考虑不到。自从运动会之后,一向心思细腻的李鲸落也突然变傻了,就只知道顺着他哥的意思做,仿佛完全丧失了辨别是非(......)的能力一样。 于是,江浪同学连着看了五道题,心态彻底崩了。 他现在觉得自己啥也不会,读过的书都特么进猪肚子里了。 考前过分焦虑的后果就是晚上彻底失眠,第二天考语文的时候,在考场上睡着了,作文只写了一半。 他在最后一个考场考试,大半的同学都是乱七八糟地把题答满就开始睡觉,所以监考老师根本就没有叫醒他们的意思。 ————江浪是被收卷铃吓醒的,口水都差点留出来。 幸好江浪眼疾手快,忙抽了一张纸,把嘴给擦干净了。不然答题卡一湿,电脑识别不了,他前面的分也不用要了。 中午江浪在食堂占座,等着李鲸落打饭,想到自己之前那个“没有效果就退学”的决定,叹道:“莫非上天不想让我继续学习?” 他一中午都愁眉苦脸,午睡的时候也睡不着了,趴在桌子上,很小声地叹气。 李鲸落回头,轻轻敲了敲江浪的桌子,贴在江郎耳朵边,道:“哥,你要不上我旁边来睡吧。” 江浪抬头,看见李鲸落正一脸关心地看着自己。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从座位上起身,尽量不要发出声音,坐到了李鲸落旁边的位置上。 李鲸落喜欢枕着自己的校服睡,此时就把叠的很规整的校服往江浪那边移了移,并用手指了指,示意江浪枕在上面睡。 江浪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咱俩枕一个?” 李鲸落点头。 江浪:“……行吗?” 李鲸落把脸凑了过来,道:“你枕在上面马上就能睡着。” 人家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江浪也不好再别别扭扭的。他把手放在校服上,侧着脸趴了下去。 他闭上眼,似乎能感觉到李鲸落的呼吸轻轻扑到自己脸上。 有点热。有点痒。 他竟然真的很快就困着了。 睡意如风般裹来。江浪觉得自己好像正躺在架在两颗树之间的吊床上,在绿荫之中,沉沉睡去。 江浪是被同学的开门声吵醒的。 他瞄了一眼李鲸落受手上的表,发现马上就要到打午睡结束铃的时候了。于是他索性就不再睡了,趴在桌子上打量李鲸落的脸。 李鲸落是正对着江浪睡的。 他脸上的肉其实很多,侧着头趴在胳膊上,肉就会向一侧倒去,显得比平时胖了好几倍。 江浪想:“他好像一头小猪。” 江浪一边傻呵呵的这样想着,一边隐约听见广播里传来“嘶嘶”的声音。 ……这是要打午睡结束铃的预兆! 复庆的校领导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觉得之前的铃声威力不够,近几天又换了一个更要命的。 这个铃声成功结合了打雷声和鬼片鬼突然出场时的bgm,同学们亲切地称呼这个铃声为“黯然销魂铃”。 江浪下意识就把手抬起,捂到了李鲸落的耳朵上。 不过他马上就意识到了这个动作根本挡不住黯然销魂铃,反而有可能把李鲸落提前弄醒。 但是,想把手拿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几乎是江浪把手捂上去的一瞬间,就感觉到手掌下的皮肉的温度瞬间升高。李鲸落马上红了半边的脸。 他终于忍不住,慢慢睁开了眼睛。 于此同时,铃声响起。 江浪吓得一抖,也不知道是因为铃声,还是因为意识到了李鲸落可能早就醒了。 李鲸落咳了一下,道:“哥。我不害怕的,你不用帮我捂耳朵。” 江浪:“……你醒了怎么不睁眼呢?” 李鲸落:“……” 他竟然一时编不出什么花言巧语了。 他刚才看见江浪微微起身,好像是想把头转向自己这边,便马上闭上了眼睛,连自己都说出清是因为什么。 第13章(下) 江浪起身把书包带挎到肩膀上,深吸了一口气,自己一个人往考场走去。 他隐隐觉得,有一些自己一直无法直面的事情,到了不得不正视的时候。 下午的考试,江浪考得出奇的平静,发挥得还算不错。 他本来还因此心情好了一些,还想着回家之后和李鲸落在网上好好聊几句,结果刚下车,发现孟瑞又出现了。 孟瑞先生把长发扎了起来,站在江浪家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江浪。 他主动冲江浪打招呼,:“小浪,过来。” 江浪皱了皱眉,道:“你怎么又来了。” 孟瑞伸出手,想要摸一摸江浪的头发,却被江浪偏头躲掉了。 他也不恼,而是目光灼灼地盯着江浪,僵持半晌,才缓缓道:“小浪,我要离开中国了。” 江浪:“哦。那很好呀。” 孟瑞轻轻磨了磨后牙,道:“我本来是还要在国内呆一段时间,但一些事打乱了我的计划……我父母发现我谈男朋友的事儿了。” “所以……他们也知道我和你的事了。” 江浪的声音几乎是踩着这句话响起来的,他的声音很大,甚至惊走了树枝上的鸟。 “什么?你特么再说一遍?!” 孟瑞似乎没料到江浪的反应这么大,他隐约还记得,自己当初与他谈恋爱的时候,江浪就有了和父母出柜的打算,最后还是自己给拦了下来。 他磕巴了一下,缓缓道:“小浪……我相信,我相信伯父伯母都是开明的人。” 江浪没说话,盯着孟瑞看了好一会儿。 半晌,他转身往校区外走。他先是缓慢地走,然后快速地走,最后在转角处直接跑了起来。他跑得很快,迎面挂在脸上的风吹得他眼睛疼。 他下意识把眼睛闭上,却有泪水莫名其妙地滑下来。 这太奇怪了。 江浪明明知道江父江母根本不会因为他喜欢男孩而失望。但他为什么这么难过呢? 尘封的记忆被人轻轻吹了一口气,于是有大片大片的灰尘飞落。江浪在飞灰中,被呛得咳嗽起来,想停,却只能咳到窒息,手扶上墙壁,涨红着脸蹲下来,用双臂环住自己。 “不是不能出柜,就是,再等一等,再确认一下……” “再等一等……” “再确认一下……” 江浪来到这里之前,等到了二十九岁,确认了十三年。 从学校里的朝夕相处,等到了婚礼上的一件伴郎服。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两个父亲从相爱到相憎。 那原本该是多么勇敢又相爱的两个人啊,满腔孤勇地向所有人出柜,不形婚、不骗婚,而是毫不遮掩地宣布“我的爱人不过是与我同性而已”。 只可惜,不合时宜的勇敢只会被打入尘埃,不合时宜的勇者只会落得悲哀的结局。 眼睁睁看着这所有的勇敢化作无力的江浪,在无数次对“他”心动之后,还是固执地告诉自己“我是直男,我是普通人。” 这已经是很多年之后了。 江浪甚至忘了那个让自己意识到自己的不同的男孩长成什么样子。 但一次一次、一年一年的心理暗示并没有起到作用,他不断告诉自己“我是直男”,可身心都是抗拒的。 伪装没骗过自己,就更不要渴望能骗过别人。 父亲歇斯底里地大骂、摔到地上的手机、扇到脸上的巴掌。 以及那句“你眼睁睁看过这是一条什么样的路!为什么还要走上来!” 是啊。 为什么还要走上去? 所以,把不听话的脚砍断好了。 江浪夜不归宿。 学校,没有。 同学家,没有。 饭店,没有。 酒吧,没有。 江父江母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愁得几乎一夜白头。 孟瑞很体贴地帮着江家找江浪,不断柔声细语地安慰他的江叔叔和江阿姨。 孟瑞的父母见到江浪失踪,江父江母憔悴不堪,也一时没好意思向他们控诉孟瑞和江浪的往事。 于是正好方便孟瑞十分善意地隐瞒自己前一天和江浪说过的话。 在江家马上就要报警的时候,江浪回家了。 从前一天晚上算起,他一共消失了二十九个小时,可他本人好像度过了二十九年一样,好像风霜雨雪在一夜之间压了满头。 这次,绕是江父那样的好性子也忍不住要发脾气了,他看着眼前神色疲惫的儿子,手臂高高扬起,还未来得及落下,就被一个滚烫的身体扑了满怀。 江浪好像是烧糊涂了,迷迷糊糊问:“爸。我把腿砍断了,为什么还是爬上去了呢?” ※※※※※※※※※※※※※※※※※※※※ 谢谢观看(鞠躬) 第14章(上) 江浪的抑郁症父亲第一次自杀的时候,江浪只有十五岁。 六月,天气很热,正好是江浪中考的那一天。 清晨的阳光是那么清澈,江浪睡眼惺忪地推开卫生间的门,触目,是淌满一片红的洗手池。 水龙头开着,把血迹冲得谈了些,从坐在马桶上的人的手腕处流出来的血,像是红色的鱼一样游进水中,然后化成一片浅淡的红。 仿佛是有一条蛇从江浪的五脏六腑中极快地爬过,剧烈的呕吐感和恐惧感先是驱使江浪后退了一步,然后理智占据大脑,江浪才冲过去把自己的父亲抱了起来。 那个男人已经四十多岁了,也许他年轻的时候有很俊秀的容颜,但此时已经布满皱纹的脸上已经瞧不出任何俊秀的影子。 很多中年男子都会发福,但江浪的父亲却日渐消瘦,把他抱在怀里,会被他的骨头硌得生疼。 这个人,是那么的憔悴。 但江浪知道,吹白了他的发的不是所谓无情的岁月,而是陌生人的白眼、亲戚的指点、父母的背离,还有他抛弃一切换来的爱情的消逝。 爱情,那么珍贵的东西,放在保温室、真空仓里都恍若不够爱护,更何况你要它在土里扎根,风来吹断它的茎、雨来打破它的花、虫来撕咬它的叶,这样的折磨与考验,又怎能奢望它不会死去呢? “你去结婚吧!快滚吧!耽误了你这么多年,我要是再死皮赖脸,那要折多少的阳寿?!” “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简直就是一个疯子!我看见你都觉得恶心!” “去结婚啊!去啊!不想看见我就滚啊!” “你再这样发疯,我就真的去结婚!和你一刀两断!” 抑郁症父亲自杀的前一夜,江浪躺在床上,听到了“一刀两断”这个词。 这个词轻易浇灭了江浪心中对某一个男孩的爱意。 江浪以为他的两个父亲的感情会一直像以前一样好。 曾经,他也甘愿为他和家里人据理力争,哪怕得到的只是一句“你要是再和他在一起,我们就断绝父子关系”,也要义无反顾地和他在一起。 曾经,他也愿为他五点起、九点归,自己披星戴月赚来的钱买的房子,却固执地在房产证上只写对方的名字。 曾经,他也愿为他去领养一个孩子,哪怕这时时刻刻戳中他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的痛处,也咬着嘴忍住不吭一声。 他那么爱他。 最后剩下的却只有一句“和你一刀两断”。 江浪自认爱不到这种程度,那么,最后又会剩下什么呢? 是不是,连一个屡次自杀未遂的病人都不会剩下? 只剩下一缕烟、一滴血、一个残破的躯体,亦或是一块终生痛痒的心病? 于是,把父亲送去医院后,江浪对着镜子告诉自己。 “我不喜欢他。” 将这一次心动匆匆掩埋,下一次心动破土而出时,江浪就会再告诉自己一遍。 “我不喜欢他。” 江浪已经二十九岁了。为了给父亲治病,他负债累累。他身边没有爱人,一个人住在潮湿阴暗的地下室里,试图默默矫正自己“不正确”的思想。 然后,突然有一天,他睁开眼睛,来到了一个美得有些虚假做作的世界。 他知道。 这是假的。才不是这样呢。 他所经历过的痛苦与挣扎在这个世界被轻易地掩盖,偏偏那一点甜蜜被无限放大。 但,还是,害怕,与这个充满善意的世界脱轨啊。 第14章(下) “呼.....呼呼......” 江浪大喘着气从噩梦中醒来,幅度过大的挣扎把他额头上的冰毛巾抖落了。 视线之中一片黑暗,只能感觉到有人把毛巾捡了起来,又动作轻柔地帮他敷到了额头上。 江浪想说话,但嗓子干得不行,一开口,竟先咳嗽起来。 “哥。”李鲸落握了握江浪的手,“我扶你起来喝口水吧。” 江浪似乎已经被烧糊涂了,听出来是李鲸落,也不问他为什么会来这里,而是在李鲸落扶他坐起来之后,狠狠地抓着对方的手不松开。 李鲸落有点窘迫,把脸凑近了些,道:“哥。是我。你放开我,让我去给你端水好不好?” 江浪的眼睛微微转了转。他现在确实口干舌燥,极度渴望能有一点水来滋润自己的唇舌。 于是他握住李鲸落的手,把他往怀里拽了拽。他伸出手,抚摸李鲸落的脸,找准了他嘴巴的位置。 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按住了李鲸落的后脑勺,停在李鲸落嘴唇上的手指宣泄着什么似的摩挲着。 李鲸落受不住这种姿势,忍到了极限,打破沉默:“哥?” 江浪:“......” 江浪仿佛在这一瞬才真正醒来,马上收回了自己的手,慌乱道:“我......我渴了。” 他放了手,李鲸落却又贴了回来,手顺着江浪的脖子摸到后脑勺,带着些许强迫意味的把他的头往自己这里按。 “哥。”李鲸落的呼吸打在脸上,就好像是猫科动物温柔地舔舐,“你刚刚要做什么?” 江浪实在没有力气挣脱,便侧头躲过了李鲸落的脸,靠在了他的肩膀处。 “别闹了。给我一杯水。”江浪的声音闷闷的,但语气很平淡,“然后你就回去吧。” 他把手臂支在膝盖上,用手捂住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李鲸落微微起身,从旁边的书桌上拿过来水杯,递了过去。 他看着江浪,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半晌,才道:“哥,你确定要我回去?” “你刚才做梦的时候一直在喊我的名字,醒了却又不想让我陪在你身边吗?” 江浪把头抬了起来,视线里没有聚焦一样模糊。 原来是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江浪问:“我有喊你的名字吗?” 李鲸落:“嗯。” “你愿意留下来就留吧。”江浪又咳嗽了几下,躺了回去,把头转向了一边,“困了睡我旁边就好。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江浪睡得很浅,蜷缩在床上,连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都会把他吵醒。 他微微睁开眼睛,感觉到身后的床垫一塌,然后李鲸落的背碰到了自己。 李鲸落是背对着江浪躺下的。碰到江浪之后,他马上往床边挪了挪,在他们之间留下了一条“银河”。 他的动作那么小心、那么知礼,让人看不出他那颗躁动的心。 次日。 江浪和李鲸落一起去上学。 由于课程安排得很满,复庆的考试都是把四场考试挤在一天完成。所以虽然江浪失踪了一天多,但并没有耽误考试。 复庆阅卷慢,学生们早就形成了自己对答案估分的习惯。 钱良拿着从实验班搞到的标准答案,献宝一样放到了江浪的桌子上。 他一边冲江浪挤眉弄眼,一边道:“对答案吗?浪哥?” “你不是上个月发愤图强了吗?不想知道一下有没有效果吗?” 江浪:“不想。” 他说完,便拿起那一叠折起来了的答案,扫了一眼,然后快速打开。 钱良:“......” 钱良:“你不是说不想吗?你这个心口不一的臭男人。” 江浪不理他,而是很有目的地翻到某一题的答案,自顾自看了一会儿,然后拿笔盖戳了戳李鲸落的背。 李鲸落马上回过头,问:“嗯?怎么了?” 江浪把答案纸横过来,有手虚指了一下,道:“这道题的答案看不懂。” “哦。”李鲸落的头靠近,仔细看那些解题步骤,终于看懂,侧头想要和江浪说话,却因为贴得过近,嘴巴扫到了江浪的脸颊。 江浪没有反应,而是保持着侧头的姿势,用一种深情而玩味的复杂眼神看着他。 “卧槽!!!” 钱良大叫一声,战术性后退一大步,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你们在干什么?在教室里kiss?” 江浪斜勾起嘴笑了一下,把头转了回来,淡淡道:“没有。” 钱良不信,语重心长地对李鲸落说:“鲸落啊,你跟他在一起一定要小心啊,不要轻易被他占便宜。” 李鲸落抿了抿嘴,揉了揉红透的耳垂,很小声地反驳:“没有。” 讲台上的史老师在用他的播音腔朗诵着课文,念完最后一个字,他有些激动地道:“同学们,这个结尾就是典型的升华主旨啊!” 江浪没太听懂史老师刚刚念的那篇小说。 但他懂了另一件事。 小说的中心也许会因为作者的文字功底有限而被掩盖,让读者感到如在云雾中。 但有些感情,却不会因为当事人的逃避和笨拙而消失,总有一天,它会升华而出、直击心肺。 措手不及。 ※※※※※※※※※※※※※※※※※※※※ 谢谢观看(鞠躬) 第15章(上) 江浪慢慢变得更像原来的江浪。 沉默、嚣张、苍白。 以前,只有钱良和他当时处着的男朋友敢在他身边打转。后来,他突然变得开朗活泼了些,和班里的男生相处得也更加融洽。 而到了现在,他似乎恢复了原状,又似乎比以前更甚,刚刚变得有些红润的脸又苍白了回去,配合着他那冷冰冰的神色,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是,和以前很不同的一个点是,他开始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 从高二上学年的第三个月开始,江浪放弃了所有的娱乐活动,仿佛高人闭关一样一门心思投到学习中。 他的话变得少了,虽然每天依旧会有大部分的时间和李鲸落呆在一起,但每天的交流却急剧减少。 偶尔说得多了,也是他们两个在各自争辩数学最后一道大题。 李鲸落却变得更不像原来的李鲸落。 他虽然还是依旧冲江浪撒娇,但说起话、做起事来越来越蠢,再也没了以往在他脑海里提前演习的思量。 他以往的无害是装的,有意警告别人时,哪怕是微笑着夸赞,也会令对方脊背发凉。但现在,就算他皱着眉头大吼“你有病!”,也会让人觉得他气急败坏的样子真可爱。 时间好像奔流向海的河流,永远不会停歇。 半个月后,期中考试的成绩公布,江浪是班级倒数第十。 再一个月后,期末联考的成绩公布,江浪是班级倒数第二十一。 寒假到了。 然后十二月到了。 再然后,除夕到了。 北方的城市还在下着雪,踩在上面会有“吱咯吱咯”的声音。小区里的大多数人家都贴好了春联和福字,江家的却一直耽搁了。 江父江母的生意平时还算清闲,但年节时就会尤其地忙。 而江浪把李鲸落拐到了自己家里,每天在卧室里忙得昏天暗地,连马上就要过年了,都是因为钱良打电话来约他们出去才知道。 江浪还没听钱良说完,就急着道:“没空。忙着呢!” 电话那头依稀传来李鲸落沉重的喘息声。 钱良马上警觉,道:“你们做什么呢?啊?江浪你是不是个东西啊??李鲸落还差二十多个月才能成年呢!你用不着这么早祸害他吧!你这个禽兽!” 江浪:“……” 江浪:“你想太多了,我们这讲题呢。” 钱良:“???那鲸落怎么在喘?” “哦。他没喘。”江浪说的是云淡风轻,“哭呢。” “他嫌我太笨,把自己气哭了。”他顿了顿,从那边又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接着才接上话音,“估计他现在就跟辅导小孩作业的家长是一个心情吧……因为他现在已经开始打我了。” 钱良:“……” 他在被李鲸落那句歇斯底里的“我他妈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判断力的方向用左手!左左左!你不握笔的那只手!”刺穿耳膜之前,快速地挂断了电话。 直到他们俩被江父江母召唤出去贴对联的时候,李鲸落的眼圈还是红的。 他气鼓鼓的样子实在太明显,以至于江母觉得自己的儿子又欺负同学,毫不客气地说了他一顿。 江浪正在用贴胶带,等他的妈妈说完了,才慢悠悠接道:“我没欺负他。我现在疼他还来不及呢,妈。” 末了,他又补道:“嗯……欺负他也得等他再长大一些吧。” 江浪的话虽然变少了,但论起风骚程度却毫不逊色于一个月以前,李鲸落已经渐渐习惯,没有以前那么容易脸红了。 闻言,他“哼”了一声,道:“等我长大,还不一定谁欺负谁呢。” 可*** 第15章(下) 今年的年味儿很足,李鲸落第一次过年过得这样开心。 除夕守岁,他和江浪一起躺在床上,中间的“银河”回到了天上,他们的肩膀碰到了一起,身体贴得很近,却没有什么过分亲密的动作。 如果是在以前,处在这样情况下的李鲸落一定已经从内而外地燃烧了。不过他现在很平静,甚至心中有了一种“老夫老妻”的平淡感。 然而,事实上,他和江浪连恋爱关系都没有确定。 “鲸落”江浪突然叫他,“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李鲸落侧过头,借着星光看江浪的脸。 江浪抿了抿嘴,道:“我想跟你说……嗯……如果有一天我考到了班级第一……我就……我就有话跟你说。” 李鲸落:“???” 江浪这话还真是……跟一菲在知道展博要跟宛瑜求婚的时候给她妈妈打的那个电话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李鲸落微微皱眉,道:“为什么不能现在说呢?” 江浪:“我现在不好意思说。” 江浪的耳朵红了。不知道李鲸落能不能在月光中看见。 按理说,李鲸落应该是很期待江浪要说的那句话的。但他从来不放水,高三之后,江浪渐入佳境,却无数次被李鲸落按在全班第二的位置上摩擦。 三模前夜,江浪拿着整整一打成绩单,有了一种他那句话要烂在肚子里了的预感。 果然,好的不准,坏的准。 三模,江浪又是第二。 三模过后,复庆还会继续组织适应性考试,但不会再统一阅卷了。 江浪心理憋着两件大事,既然其中一件因为自己当初的胡咧咧而丧失了说出口的机会,那便只好拿另一件事当成情感的宣泄口。 于是,距离高考还有十六天的时候,江浪和父母出柜了。 第二天的太阳依旧升起,阳光依旧洒满人间。 没有大骂、没有不理解、没有歇斯底里的尖叫,接受自己的孩子稍稍与众不同,就像是接受原本计划好出游的日子会下雨一样。 有些惊讶、有些失落、有些担心,但不会拒不接受。 你不可能要那天不下雨,你只要备好一把伞。 “……这风也太大了吧。”钱良在KTV门口跺着脚,手里拿着一把被风吹坏了的伞,全身淋得落汤鸡似的,“浪哥和鲸落怎么还不来啊?这么不够意思啊?” 六月九日,这个城市下起了瓢泼大雨。 高考之后自以为彻底解放的准大一们犹如被放出笼子的疯狗,呲牙咧嘴地狂奔出来撒欢儿。 复庆三班的同学约好了在某KTV齐聚,要不然以后天南地北,就再难凑够那五十七个人了。 钱良的手机铃声和雨声混合着来了一场交响曲。 “喂,你们怎么还没来啊?” “……靠!你们从后门进去了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在正门口等了快半个小时了!” 钱良握着手机,一边控诉着江浪和李鲸落十分不厚道的行为,一边推开了包间的门。 班里有名的麦霸在唱着歌,其他同学十分捧场地在鼓着掌。 钱良扫视全场,并没有发现江浪和李鲸落的人影。 他的电话还没挂,于是马上问:“你们不是进来了吗?我怎么没看见你们啊?” 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李鲸落拿了过去。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大愉悦。 “……没错。我们是进来了。” “但江浪还没有找到503……他已经领着我转了十分钟了!十分钟!” 江浪把手机抢了回来,至今仍很有信心地低声保证,道:“不用担心,我一定能找到。” 李鲸落:“……” 走廊里的暗紫色光线打在江浪瓷白的皮肤上,门也无法阻挡包间里严重跑调的歌声。 李鲸落突然想起一年半前的一天夜里,江浪提早透露的一个消息。 “哥,你之前说,如果你考了班级第一,就有话告诉我。” “嗯。” “现在我们已经毕业了。虽然你没完成那个目标,也可以把话告诉我了吧。” “谁说我不能完成考班级第一的目标了?” 江浪转过头,表情有些不忿。 “高考的成绩还没下来呢。” “如果我高考考了班级第一,我就有话告诉你。” 少年的心有些好胜。 李鲸落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但其实有些话,即使嘴巴不说,也已经可以从眼睛里看出来了。 ※※※※※※※※※※※※※※※※※※※※ 这章就完结了。番外更新中。 这********* 番外一(上) (上) 这是六月二十五日中午十一点。 江浪正在不停地刷新手机。 网上预测的各省分数线有无数个版本,江浪几乎每个都看过。今天终于到了官方公布“标准答案”的时候。 俗话说得好,世上四大慢,车进站、船靠岸、王八上山、XX招生办。 距离本省招生办之前发布的公布分数线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网上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江浪叹了一口气,决定先不死守,给李鲸落打了一个电话。 李鲸落似乎根本不在乎分数线的事,在这个全省紧张的时刻,手机却根本没拿在手里,不知道随手扔到了哪儿。电话嘟嘟嘟地响了好久,才被他接起来。 “喂。” “鲸落!分数线现在还没有下来!我都要急死了。” 李鲸落的声音听起来很淡定。 “不要着急啊,哥。分数线没有什么重要的。反正一本线就是用来超的嘛。” 听起来,李鲸落有恃无恐。 江浪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他当初脑袋一抽,说了个“考班级第一就有话说”的承诺。所以,高考的分数能不能超过李鲸落可是决定了江浪表白时候的底气足不足。 于是,江浪小心翼翼试探道:“鲸落,你估分用的哪个软件?” “没估。” 江浪不可置信地“啊?”了一声,又道:“考完这么久了你都没估分吗?” 李鲸落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点的不耐烦,“我假期除了打工就是陪你玩,忙得很,哪有时间和闲心去估分?” “好了,哥,我要去做家教了,不说了。” 说完,电话那头便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江浪又一次被李鲸落挂了电话。 高考完的这几周,李鲸落总是挂江浪的电话。有时候前一句还在乖巧地回答江浪的问题,下一秒就语气突然不对,匆匆解释半句就把电话挂断。 除了取向不同,江浪就是一个标准的恋爱废直男,对另一半情绪变化的感应极其迟钝,到现在才后知后觉……李鲸落不太对。 江浪仔细回想了一下…… 好像是他每一次跟李鲸落提高考分数的时候,李鲸落就会不高兴。 李鲸落无依无靠,不仅没有背景,甚至连父母都没有,从小到大被孤儿院灌输的思想就是“读书是唯一的出路”。虽然不见得对,但他的潜意识还是很受影响。 所以,李鲸落一直比较在意成绩。 江浪皱了皱眉,推测:“……不会是没考好吧?出现什么失误了?” 此时,他也管不了什么分数线了,马上到学校的2016级群里找和李鲸落一个考场的,想问一问他们知不知道什么。 说来也是真巧,钱良高考的时候就和李鲸落是一个考场。 江浪打电话问到钱良头上的时候,对方先是一阵沉默。 钱良半晌无言,一开口,竟然先道了个歉。 “浪哥,对不起……” “考完数学,我太欠了,和鲸落对了选择题的答案……结果给鲸落对出来了一道错题。” “他选择题错了?”江浪皱眉,“高考的数选他怎么能错呢?” “对呀!我也是这么想的嘛!李鲸落数选根本不可能会错啊!所以我才跟他对答案嘛!结果,你猜怎么着?第三道题错了,横负纵负第三象限,他说他下意识就选了D,这种题就是白给……” 江浪眉毛皱得都要拧起来了,没好气地打断道:“快闭嘴吧你,你就是个傻 逼,脑子进水了吧?考试中间对什么答案!等成绩出来,李鲸落要是理综和英语也受影响没考好,我就打到你怀疑人生!” 选择题失五分事小,因为这个影响心态事大。 特别是因为失误而错这种“送分”的简单题,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意难平”,对后面的考试影响最大。 想到这儿,江浪心里发闷。高考的时候他和李鲸落不在同一个考点,见不到面,李鲸落心情不好,自己都没能安慰他。 还要在考试之后一遍又一遍提分数的事。 江浪差点抬手扇自己几个嘴巴。 手机突然叮咚叮咚响起数声提示音。年级群里的消息开始一页一页地刷,众人痛苦的哀嚎透过文字,生动得好像能用耳朵听见一样。 XX招生办公布了分数线。 理工类一本线:530 网传的XX省一本线有很多,没有一个敢预测到这么高的。江浪只看了一眼,就把手机扔到了床上,骂了一声“靠!”。 江浪用小X搜题估出来的分数是641,只超了一本线111分。江浪估分从来都很客观,估出来的分数和真正分数的分差一般会在5分之内。 如果李鲸落没有发挥得太失常的话……超过他是不太现实了。 按照XX招生办发布的公告,高考分数在下午七点就可以查询。不过分数线迟了快一个小时才出,江浪觉得查分的时间应该也会推迟。 他看了一眼表,便出门找李鲸落去了。 晚上他陪着李鲸落,如果李鲸落不想查分的话,那他们两个就都不查,如果李鲸落不敢查分的话,那他就帮李鲸落查。 如果……万一……万万一……他的分要是比李鲸落的分还高的话……那他就……他就……那个什么…… 江浪胡思乱想间,差点骑车撞到树上。 ※※※※※※※※※※※※※※※※※※※※ 你们比较喜欢什么番外……? 番外一(下) 江浪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带着李鲸落到网吧包了夜,然后打开电脑,进入了XX考试院官网,盯着页面,紧张地吞口水。 李鲸落十分嫌弃地皱眉,道:“哥。我觉得别人到网吧包夜都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江浪:“说得你很懂的样子。你来包过夜吗?” 时间还早,江浪也觉得自己盯着电脑流口水有些傻,便转头与李鲸落聊天。 他握住李鲸落的手,似乎下定了决心,道:“鲸落。我有一些真心话想跟你说。” 李鲸落的眼睛闪了闪,咳了一下,故作镇定道:“嗯。我听着呢。” “......”江浪的表情很认真,“我......我对于查成绩这个事很紧张。” 李鲸落无语:“......你就没有别的真心话要对我说吗?” 自然是有的。 江浪垂了垂眼睛,仍然十分固执,道:“等成绩出来之后再说吧。” 距离七点还有将近两个小时,江浪便到一旁的宽椅上倚着睡了一会儿。朦朦胧胧间,他能感觉到李鲸落也倚了过来。 宽椅上躺两个人着实有点勉强,江浪便伸手把李鲸落往怀里搂了搂。 江浪醒来的时候,李鲸落却已经不在怀里了。 他坐在电脑前,脸上的表情绝对算不上愉快。 江浪的心狂跳了起来,问:“几点了?” 李鲸落瞥了一眼电脑的右下角,回答:“六点四十。” 还没到七点。 江浪送了一口气。成绩还没出。 但李鲸落接着便道:“查成绩的时间提前了。现在已经能查到了。” 招生办的公告果然是不靠谱极了。江浪从宽椅上起身,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问一问李鲸落的分数。如果李鲸落真的发挥得太不好的话,他怕自己问了,李鲸落会不开心。 李鲸落很勉强地笑了一下,转头,道:“我查完了。655。” 和李鲸落往常的成绩比,他大概少考了十五分左右。但这个分还是要比江浪给自己估的分高十多分。 江浪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别人,只是咳了一下,道:“没没事啊,高考就是个屁,人生中有数不清的事情都比高考要重要多了。” 李鲸落笑了一声,把椅子搬到江浪身边,揉了揉他的左手,道:“哥,你还知道高考没那么重要啊?我看你都要紧张死了,查个成绩而已呀!” 江浪输入自己考号的手有些颤抖。 没有预想之中的卡,网络很给力,成绩出来得特别快。 语文:122 数学:140 综合:273 英语:121 总分:656 靠!!!!! 江浪完全震惊了,转头看了李鲸落一眼。 他竟然比李鲸落高了一分!语文的分数比他自己估的多出了十几分! 李鲸落似乎早就料到了是这个结果,微微笑着看江浪,道:“咱们只差一分呢。也许可以念同一个学校的同一个专业了。没准还在同一个班级。” 江浪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此时,他完全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 是替李鲸落没有发挥好而失望难过呢?还是为自己发挥得太好而高兴呢? 实际上,都不是。 江浪震惊过后,就感到无比的紧张。他现在好像可以理直气壮地表白了,实现他当初说过的“如果我考了班级第一我就有话跟你说”。 至于别的,江浪一时间都考虑不到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鲸落,我我当初说要是我考了班级第一,我那个我就有话跟你说……” 李鲸落点头:“我记得。” 江浪在心中措了一下辞,刚要开口,就被李鲸落打断了。 李鲸落有些遗憾地道:“哥,如果你非要考到班级第一才能说的话,你好像不能如愿了呢。” 江浪:“……?” 李鲸落:“刚刚周楚把成绩发到群里了。她657。第一不是我也不是你。” 江浪:“……”我tm…… 李鲸落慢慢把页面一个一个关掉。灯光是昏黄的,照得李鲸落的眼睛亮晶晶的。 江浪第一次能这么明显地感觉到别人隐藏的情绪。他一下握住了李鲸落的手,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李鲸落转过头,淡淡道:“怎么了?哥?” 江浪:“我觉得……我觉得……我不考第一也可以说了。” 视线里的李鲸落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江浪不免有些忐忑。 表白这种事儿,他是真的很没经验。 半晌,李鲸落才挑了挑眉,道:“你说吧。” 江浪磕巴了半天,最后只好选择了最直白的一句话。 “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好不好?” 李鲸落一直憋着的笑终于得以释放。他道:“当然好呀。” 一周后。 复庆的高考大榜放了出来,江浪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李鲸落的分数根本不是655。他打了674。非但没有失常,甚至有点超常发挥。 江浪一脸问号,正巧钱良的消息发了过来。 “那个,浪哥,对不起。之前跟你说和李鲸落对答案的事都是骗你的,你说李鲸落瞧起来失落,我猜,也是他装的。这件事情全都是李鲸落强迫我做的!!!浪哥!你千万不要怪到我身上!!!!!李鲸落猴精猴精,就是为了诓你表白!有什么火都找他去撒吧!我我我先去外地度假了,希望我回来之后,大家还是好朋友!!” 番外二(上) 江浪与李鲸落在一起后,日日不安。 李鲸落比他年轻,比他高,比他学习好,比他嘴甜……总而言之,比他优秀。 和李鲸落谈恋爱,江浪觉得没有安全感。 于是,一日,江浪问李鲸落,“你爱我吗?” 鲸落答:“当然。” 江浪追问:“有多爱我?” 鲸落想了想,答:“我自/慰的时候想的是你。” 江浪:“……” 鲸落不怀好意地一笑,凑近,复答:“我还会边喘边叫你的名字。” 江浪咬牙:“……” 鲸落认真问:“哥,你自/慰的时候会想我吗?” 江浪握拳:“……” 鲸落很委屈:“哥你都不想我么?那我很难……” 江浪终于受不了了,一把捂住李鲸落的嘴,吼道:“小兔崽子!现在真是什么都敢说跟你哥说了!!!!惯着你了吧!!” ※※※※※※※※※※※※※※※※※※※※ 我怀疑我在搞黄色。 番外二(下) 番外二 李鲸落与江浪在一起后,日日不安。 江浪比他有钱,比他幸运,比他坦荡,比他靠谱……总而言之,比他优秀。 和江浪谈恋爱,李鲸落觉得没有安全感。 于是,近日,李鲸落为以后打算了一下,开始装柔弱。 他给江浪下面条,“不小心”烫到了手,他要眼泪汪汪地喊疼。 他给江浪洗衣服,“不小心”被洗衣粉的包装袋划破了手,他要眼泪汪汪地喊疼。 连他给江浪添学生档案,“不小心”被笔尖戳到了,他都要眼泪汪汪地喊疼。 江浪:“……” 江浪很忧愁,他问道:“你最近怎么了?怎么总疼呢?” 李鲸落很诧异,道:“哥,我一直很怕疼啊!你现在才知道么?” 江浪仔细回想了一下,迟疑道:“……是吗??” 过了几天,江浪带着李鲸落乘飞机去魔都,飞机降落时,李鲸落整个人都直不起身子,软绵绵地倒在江浪怀里,咬着牙道:“哥……我……耳朵疼……” 江浪看李鲸落脸都白了,吓得不知所措。他之前没想到李鲸落反应这么大,也没准备药,只好往李鲸落嘴里塞了一片口香糖,“你嚼一嚼,网上说这样能缓解。” 李鲸落抿了抿嘴,过了一会儿,脸色总算恢复了一些。 当夜,哥哥弟弟终于擦枪走火,直到最后一刻才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还没有进行深刻的讨论。 李鲸落笑得好甜,道:“哥,只要是和你,我都可以。” 江浪皱眉:“……得了吧,你被笔尖戳手指都嫌疼,还都可以……你要是做0第一次别疼晕过去。” 一个缠绵而甜蜜的亲吻间,两人调换了位置。 事后,李鲸落帮江浪清理,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笑着说,“哥,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东西太深,江浪现在被弄得不上不下的,下意识顺着李鲸落的话问:“想什么?” “我想……”李鲸落手上动作不停,“我吃定你了。” 却也没想到你这么好吃。 ※※※※※※※※※※※※※※※※※※※※ 其实鲸落才是真的没有安全感的那一个啦。【关注一下作者好嘛!!!爱你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