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怪兽饲养》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被怪兽饲养》作者：涮脑花儿 文案 遥远的惑星，兽人作为支配者，统治星球。 寄生万物的妖灵，矮小聪慧的地精，都为兽人奉献劳动力。 而误入这颗惑星的慕乐，身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只能被当做“珍奇动物”，兜售给兽人贵族。 *小剧场* 身高接近两米的男人小心蹲在慕乐面前，伸出食指很轻很轻地戳了下她的脸蛋儿。 不知怎么变成八岁娃娃的慕乐动也不敢动。 “别害怕，小家伙。” 男人手里拎着有慕乐整个胳膊那么大的淋浴头，低沉的嗓音再怎么放轻放缓，也显得一点儿都不温柔。 他低头凑近慕乐，一字一顿道：“你必须，洗澡。” 慕乐……一把抱住他脑袋上的黝黑龙角，噫呜呜噫地哭了起来。 男人：“………” 他当场打电话给宠物医生，仔细询问人类的饲养方式。 并着重询问：人类能不能不洗澡？？ #被怪兽饲养之后，慕乐终于回想起了——家里猫主子对洗澡的抗拒# #也体会到了当主子的快落# 内容标签： 异世大陆 系统 甜文 萌宠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大龙jio，好摸:D 作品简评 本文女主慕乐意外穿越到千万光年以外的惑星，变成八岁小孩的样子，还被一只长着龙角的兽人收养。随着慕乐身体的快速长大，她也慢慢了解到了这个星球里兽人们生活的便利和困扰，认识了许多不同种族的朋友。最终，她还发现了惑星和地球之间的联系……本文风格轻松明快，语言诙谐可爱。通过温馨有趣的故事，塑造了一个个特点鲜明的可爱角色，生动活泼地描绘出一个由兽人主宰的星球。情节新颖，脑洞奇妙，值得一读。 第1章 人类幼崽 帝国，咪噜宠物店。 店门口缓缓停下一辆外形格外低调的黑色磁悬浮跑车。 数秒后，车门打开。 车子里迈出一直穿着皮靴的长腿。 身着白色围兜的宠物店工作人员立刻围了过来。 这些人的脑袋上长着各式各样的角或者耳朵，几乎每个人身后都有一根尾巴，乖顺地低垂着。 为首的宠物店店长戴着厚重的圆形眼镜，两只羊角盘踞在脑袋两侧，羊角底下的耳朵抖了抖，显得有些害怕。 “……顾军长。”他弯下腰，低哑的声音也跟着耳朵一起发颤，“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顾明渊捏了捏眉心，一只手臂上搭着外套，露出些许疲惫的神色。 “我说过。”他环视一圈，“不用特别准备。” 他的姿态看上去十分随意，压迫感却扑面而来，惊得大角羊店长差点“咩”出声来。 店长不敢说什么，只是连连点头称是。 顾明渊也不再多说，在众人的簇拥下，迈步走进了宠物店。 在这个惑星，兽人作为支配者生活在食物链的顶端，已经有数千年的历史了。 他们点起第一支火，走过石器时代、铁器时代、蒸汽时代、电气时代和信息时代。 随着科技的高速发展，对宇宙的探索，而逐渐步入星际时代。 宇宙资源的开发和争夺再次引起了战争。 如今，帝国虽然作为惑星第一大国而屹立不倒，却仍和周边小行星摩擦不断。 前段时间，顾明渊带领的帝国探索军发现并占领了一座新型能源星，一时间轰动全球。 身为探索军的军长，顾明渊却选择了激流勇退—— 他要的“奖励”，居然只是一个没有期限的长假，和首都大学的深造机会。 *** 慕乐从沉睡中缓缓醒来时，发现了一件很不妙的事情。 非常严重。 ……她的胳膊和腿被压麻了。 也不知道是睡了多久。 慕乐花了很长时间才从满脑子都是黑白花屏和“草草草”的状态里恢复过来。 一直压在脑袋底下的胳膊就好像被很多小针在扎着一样，让她非常难受。 她一边晃动着手腕，一边小心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真的是没想到，她居然也会遇上人口贩卖这种事情。 也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关她的笼子看起来十分高级，绝对不是要卖到山区的那一种。 慕乐发现笼子的材质摸上去光滑又坚硬，四周有细密的透气孔，渗透进来的光线只有一点点，让她什么都看不清。 她眯着眼，小心翼翼地在透气孔上摸索着。 猝不及防的。 手心底下的一片透气孔突然连成了一片，变成一个个更大的圆洞。 慕乐的胳膊就这么毫无防备地从圆洞里伸了出去—— 小小的掌心，按在了一个坚硬的皮扣上。 “……” 就，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吧。 慕乐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似乎小的惊人。 她好像变成了一个刚上小学没多久的八岁小屁孩。 突然的光线和这种科学完全无法解释的现象，让慕乐的大脑陷入一片空白。 她下意识的抠了抠手里的皮扣。 …………差点儿把顾明渊的裤腰带给抠下来。 围观群众也全都惊呆了，大角羊店长吓得两只厚重的羊角都开始发抖。 没有一只兽人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顾明渊也怔住了。 听说留在这里的宠物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个个都可爱聪明。 并且在没有攻击性的同时，还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只要正常的饲养，都养不死。 ……然而按在自己皮带上的这个小细胳膊，白嫩又柔软。 怎么看都不像是生命力顽强的样子。 顾明渊尽可能地放缓动作，轻轻地用手指去勾那只小手。 慕乐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眯着眼睛，只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谁的手指头。 两根。 都很粗。 ……这种奇怪的形容词钻进脑袋的时候，慕乐不由自主地脸红了起来。 智能宠物笼的顶部也变成一个个大些的圆洞，好让挑选宠物的人能仔细看看宠物的全貌。 顾明渊看见一个穿着亚麻色宽大衣服的小家伙。 白白软软的，像个小面团。 头顶的毛发乱糟糟的，眯着眼睛，圆圆的小脸蛋粉粉嫩嫩。 好像任人捏扁搓圆似的。 “这是什么……动物？”顾明渊问道。 她长得很像兽人的幼崽，只是没有角，耳朵的形状也很奇怪，甚至没有毛发或者鳞片。 看样子，也不可能有什么利齿。 大角羊店长清清嗓子，又低声咩了咩，才能不破音地开口：“啊，这是前段时间刚刚捕获的人类幼崽。好像是传说级别的珍奇动物……可是还没来得及做检测，也不知道是谁放在这边……大、大概是弄错了咩…………” 店长吓得说话变成了绵羊音。 ——天哪。 据说顾明渊是个强迫症加控制狂，是绝对见不得人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万幸的是。 顾明渊此时根本没在意大角羊店长后面说的话。 他露出了一点难以置信的表情，放缓了声音，低低地重复：“人类……幼崽？” 慕乐：“……” ……他们在说啥？ 奇奇怪怪的，听起来有点像英语又有点像法语。 她几乎一个字都听不懂。 慕乐收回了手，有点警惕地看着面前这群……人？ 顾明渊只觉得像是一阵风，又像是谁的羽毛，摩挲过自己的手指，绕了个圈，又调皮地溜走。 很奇妙，又很可爱的生物。 说是传说中的珍奇动物，似乎一点也不过分。 “这只多少钱？”他理所当然地问道。 大角羊店长顿时大惊，和身后的一群兽人眉来眼去，似乎谁都拿不定主意。 刚捉到，还没来得及检测。 一时间真的无法定价。 顾明渊只扫了一眼，便了解了状况。 他摸了一下笼子上的隐藏按钮，圆形的孔洞又分散开，变成一个个小的透气孔。 “这只幼崽我先带回家。”顾明渊决定道，“宠物用品也一起装车。” 大角羊店长连忙道：“是。” 顾明渊这态度，摆明了是不管多少钱都要带走。 他们哪还敢再说什么。 虽然人类幼崽绝对价值不菲。 也许可以作为研究样本，甚至列入帝国生物博物馆…… 但顾明渊身为前任探索军军长，又是帝国历史悠久的古老贵族。 就算是镇国之宝，他想带回去挂在家里。 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 慕乐再次醒来时，身处的环境，已经从科技感十足的智能宠物笼，变成了一个低调又奢华的……窝。 是个窝吧？ 虽然毛绒绒软乎乎，但这形状…… 是个窝吧。 慕乐撑着毛绒小窝的边边坐起来。 她发现自己的脖子里正套着一个项圈，脚脖子上还有一个十分精致漂亮的锁链。 房间很大很空，整体的装修是灰黑色的，非常简洁。 不远处还有张大床。 但显然不是给她睡的。 ……也就是说，这房间应该也不是她的房间。 项圈。 银色脚链。 不属于自己的房间。 奴隶。 主人。 …… 很难想象，寻常人遇到这种情况，脑袋里会冒出什么想法。 反正，身为一个职业的R18同人本作者。 慕乐的脑袋里，瞬间就充斥着很多需要打满马赛克的画面。 这也太瑟情了。 性冷淡风的房间和这骚气的银脚链行程了鲜明的对比。 在外面禁欲又强势的高大男人，回家以后把他的控制欲又延续到性—— ……打住。 慕乐发现了盲点。 这并不是什么激情四射的同人剧情，在这个场景里面的也不是她爱的cp。 是她本人。 想象是花里胡哨的，现实是艰苦朴素的。 她喜欢的cp之间才会擦出的火花，怎么可能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发生在她身上？ 也许她就是那个高大恐怖的男人买回来玩玩，玩坏了随手丢掉…… 或者更糟。 他只是玩，并不玩坏。 还要让她撑着破抹布一样的身体去洗衣服做饭收拾屋子…… 咦？总裁文里常用的那个比喻是这么说的吗？ 像一块破破烂烂的抹布？ 她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不对劲的点在哪里。 正在思索的瞬间，她听见一道很轻微的响声。 紧接着，房间门被打开了。 看着朝她缓缓走来的男人，慕乐突然想了起来——那个比喻应该是：像个破布娃娃。 ……也是，没有人会把女主或者小受比喻成抹布的。 而让她想起这件事情的提示点。 是现在，蹲在她面前的顾明渊。 他的手里居然就捏着个布娃娃。 顾明渊微微低着头，把手里的毛绒娃娃朝慕乐的方向伸了伸。 一时间，慕乐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 她还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顾明渊只好把娃娃放在了慕乐的小窝边上。 …… 惑星发展的这千万年来，是有过那么几次，有迷途的人类来到这里。 因而，人类虽然是传说级别的珍贵物种，却还是在历史上留下了些许的记录。 比如，帝国图书馆的《珍兽杂记》里就有写道——“人类”这种生物，大都很喜欢毛茸茸的东西。 哺乳科的兽人和人类之间，会产生一种本能一般的相互吸引。 其中最明显是犬科。他们总是很容易被人类吸引，和人类有更加亲密的关系。 而很多的人类，又会莫名其妙地被一脸不屑的猫科给吸引。 ……读到这里时。 属于爬行科顾明渊先生抬起手，摸了摸脖颈后方、藏在头发下面的那一小点坚硬的鳞片。 第一次觉得自己身为古龙，有点羞愧。 第2章 重拳出击 在慕乐变成这种八岁小孩之前。 她曾经是地球上风靡一时的同人本作者，最擅长的就是各种各样不可言说的动作。 但其实慕乐还是有自己的原则的。 她开车，绝对不是单纯的为了开车而开车。 不同的姿势，动作，场所，激烈的程度……都是为了表现当下、两个角色之间的关系和地位。 这些东西都是剧情里必要的。 是不可以被阉割的。 ……于是，此时此刻。 凭借着自己多年的工作经验，慕乐只是观察顾明渊的表现，就知道自己要遭。 眼前这种冷淡又强势的男人，变态起来会非常恐怖。 她抱紧了怀里的娃娃，紧盯着在自己面前，大大方方地脱衣服的男人…… 有点想报警。 顾明渊把外套挂好，衬衫脱下之后随意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解开皮带之前，看了慕乐一眼。 慕乐：“……”开始慌了。 “怎么了？”察觉到慕乐炽热的目光，顾明渊低声询问道，“是饿了吗？” 慕乐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当然，顾明渊也不懂慕乐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慕乐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个普通人类，在路边捡回来的小猫。 满眼防备，喵都不喵一声。 摸她说不定会被她挠一爪子的那种。 “帝国可能没有专业的人类口粮。”顾明渊迟疑道，“……煮蛋吃吗？” 慕乐：“？” 这男人在说啥。 别是要让她脱衣服吧！ 也不怪她乱想，顾明渊自己把衣服脱到一半，杵在她面前一句接着一句…… 而且他的身材又那么好。 腰细腿长的，肩膀线条又那么完美，光是站在那儿就让人有点想喷鼻血。 这场景，除了男模在和摄影师沟通拍摄需求以外，很难在现实中遇到吧…… 慕乐往后挪了挪自己的小屁股。 她在变成这副样子以后，细胳膊细腿的，总觉得很使不上劲。 太惨了。 委屈，想哭。 …… 高大的男人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对她伸出魔掌。 他后退了两步，从挂在那边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看上去很像是手机的东西。 然后在上面点了几个键。 不出一分钟，屋子外面嘀哩嘀哩开进来一个垃圾桶似的小机器人儿。 机器人儿一路开到她的面前。 然后，打开了自己的“垃圾桶盖子”。 慕乐：？ 小机器人从“垃圾桶”里面掏出来一个圆溜溜、绿莹莹、像是鸡蛋的东西。 放在她的面前。 热乎乎的。咕噜一下，滚到她的小腿边上。 “哎呀。”慕乐被小腿突然接触到的温度吓了一跳。 顾明渊皱着眉头，又按了几个按钮。 小机器人立马跑出去，不过片刻，又嘀哩嘀哩地跑回来。 这次带来了一个碗。 顾明渊走到慕乐面前，蹲下身子。 他赤丨裸的上半身一下子贴了过来，慕乐吓得整个人都躲在了顾明渊送她的娃娃后面。 “别怕。”顾明渊低声说，“你看。” 他拿着那个泛荧光绿的蛋，在小碗的边沿敲了敲，然后开始耐心、细致地……剥蛋壳。 剥下来的蛋壳都丢给了旁边的小机器人。 慕乐：“……” 果然它个垃圾桶啊。 这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她从娃娃后面探出半个小脑袋，大眼睛眨了眨，长翘的睫毛小扇子似的，扑闪扑闪。 小心翼翼又有点好奇的样子像极了爱情。 顾明渊看着她试探着靠近，嘴角忍不住想向上翘。 可能是觉得这样就傻笑也太傻了一些，他又忍住了笑意。 等他把“鸡蛋”剥好，朝着慕乐伸过去…… 慕乐又往后躲了躲。 顾明渊立刻不动了。 他把鸡蛋放进碗里，又把碗对着慕乐的方向推了推，自己摊开手，起身朝后退了两步。 慕乐：“……给我吃的吗？” 顾明渊：“……” 他也听不懂慕乐在说什么，只觉得人类幼崽的叫声也太嫩了。 声音很小，又细又软，像是在撒娇。 一定是在撒娇吧。 顾明渊没忍住，抿了又抿的嘴角还是上扬了一丁点。 “吃吧，小家伙。”他说。 慕乐：“……” 她试探着靠过去，把小碗里的剥好的蛋拿起来。 这个蛋有着蛋壳的时候颜色还很奇怪，可是蛋壳剥掉以后，就跟地球上常见的、普通的煮鸡蛋……并没有什么区别。 慕乐把鸡蛋放在嘴边，做出要去咬的动作，然后去看顾明渊。 她是在用动作表达——这是给我吃的吗？ 顾明渊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了那么一丁点的欣慰。 他点点头，鼓励慕乐：“吃吧。” 慕乐：“……” 她把鸡蛋放了回去。 虽然确实有那么一丁点饿了……可说实话，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她根本不敢吃。 而且她也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慕乐看向顾明渊头顶的——两个角。 这男人身材完美，颜值也十分能打，大部分组成部分跟人类没什么区别。 但是他的脑袋两侧又分明长着两个黝黑的大角。 那对角几乎是纯黑色的，就长在耳朵上方、头的两边。向前盘区，角尖略微向上，看起来充满了攻击性，就像是哪个动漫里走出来的大魔王…… 这……物种都不一样了。 没准对方是想把她养肥了吃掉呢？ 慕乐委屈巴巴地缩回去，紧紧抱着顾明渊给她的毛绒娃娃。 顾明渊露出一点无奈的表情。 他把地上的小碗捡起来，给碗设置了一个自动保温，又把鸡蛋放了回去。 顾明渊确实打算养一只宠物，过一过安稳平凡的退休生活。 这并不代表他打算把生活的重心放在宠物身上。 他把食物放好，就自己打开隔壁浴室的门……洗澡去了。 对，他一开始脱衣服，就只是打算洗个澡而已。 顾明渊一走，慕乐就开始继续研究这个房间里的环境。 她脚上还戴着链子，活动范围有限。 这个房间很大，她从自己的小窝里走出去，还走不到床边，就被链子扯住了一只脚。 她又转而去另一个方向。 房间里有一张很大很长的办公桌，桌子上有书架、笔筒、还有许多慕乐根本没见过的电子设备。 她能摸到办公桌附近。 慕乐打开了办公桌的抽屉。 抽屉里也放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电子设备，她小心翼翼拿出一个像是钢笔的东西，翻来翻去。 那支“钢笔”突然弹出一根小巧的机械臂。 慕乐：“……” 她试着推了推，发现这东西根本推不回去。 慕乐想了想，拿着那只钢笔回到锁住自己的地方，把那根细小的机械臂……插进了锁链的锁孔里！ 这大小实在是太刚刚好了，就算她没有“开锁”这种盗贼天赋，还是忍不住尝试了一下。 锁孔里被强行插入了并不是钥匙的东西，滴滴响了两声以后，突然发出了巨大的警报声—— 慕乐：“……” 她吓得一下子把钢笔扔回了原来的抽屉里。 于此同时，抽屉里不知道什么东西被那钢笔砸了一下，又是啪嗒一声，从抽屉里冒出来一束强烈的光线。 那束光在书桌附近选了个适当的位置，自己展开，竟是变成了一个悬空的光屏。 慕乐：“………………” 这是什么恐怖的高科技世界啊！ 她突然想起自己朋友家养的猫。 听说她家的猫咪刚到家时，在人面前都唯唯诺诺，恨不得缩到角落里以后就彻底消失。 在人离开以后，猫咪立刻重拳出击，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 这个瞬间，慕乐突然理解了猫咪的心情。 警报声还在持续，不到一分钟，顾明渊刚刚进去的地方，电子门自动打开。 “大魔王”裹着浴袍，匆匆忙忙地从浴室里出来了。 他出来时身上都还湿漉漉的，显然是洗澡洗到一半，听见外面的动静，就直接裹上外套出来了。 面对被打开的办公桌抽屉、抽屉里弹出的电子账户界面、宠物锁链发出的巨大警报声，还有坐在地板上，一脸慌乱，还有点儿无助地看着自己的人类幼崽…… 顾明渊深吸一口气。 保持冷静。 他没穿鞋，一路走过来，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潮湿的痕迹。 这在往常是绝对让他无法忍受的事情。 警报的声音实在太吵，而且眼前的小家伙显然被警报声吓得不轻。 顾明渊先去关闭了宠物锁链的自动报警。 接着又去检查了自己的抽屉，关上电子账户的界面，把激光刻刀——就是那支钢笔——仔细的收好，放进了可以上锁的抽屉里。 慕乐就坐在地上看着他。 羞愧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等一切处理完，顾明渊才走到慕乐面前，再次蹲了下来。 他实在是太过高大，就算蹲下来，也完全不会显得更加和善一些。反倒因为那充满压迫感的身体的靠近，而让慕乐感到更加紧张。 顾明渊的浴袍也裹得太松松垮垮，从慕乐的角度看过去，完全可以看见水珠顺着他的发尾落下来，划过脖子和胸口，往小腹更深的地方滚过去…… 因为紧张，也可能是别的原因。 慕乐吞了吞口水。 顾明渊还带着些微湿气的手朝着慕乐伸了过去。 他的表情实在是太严肃了，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武力值爆棚”，慕乐都怀疑他可以直接用手把自己的脑壳捏碎。 她吓得紧紧闭上了眼睛。 结果，顾明渊的手只是落在了她的头发上。 他自以为很轻、很温柔地摸了摸慕乐的脑袋，安慰她：“没事，别害怕。” 慕乐被他搓得像是台风中的脆弱小树苗。 ……太秃然了。 第3章 儿童读物 慕乐被他搓了一通，搓得东倒西歪，整个人都晕头转向的。 等她好不容易稳住身子，顾明渊已经站了起来。 他从长桌的另一边拿出一个像是塑料箱子的东西。 慕乐看到那玩意儿就头昏，她瞪圆了眼睛连连后退，整个人缩回自己的窝里，几乎贴住墙壁站着。 顾明渊：“……” 小家伙明显很害怕他手里的东西，就差把“别过来”仨字儿写在脸上了。 他蹲下身子，不知按了什么地方。 手里的塑料盒子逐渐打开，露出一个很大的圆形门洞。 慕乐：“……” 她已经认出了顾明渊手里的东西——她刚醒来时，就是被关在那玩意儿里面的。 那是个笼子！ 还是个特别智能的高科技笼子！ “不是。等一等……”慕乐总算想明白了，“这是把我，当成宠物了吗？” 顾明渊把笼子放在地上，开了“门”的那一面朝上放着。 他放好笼子以后，就朝着慕乐走了过来。 慕乐开始慌了。 她现在就这么点大，这男人想把她拎起来丢进笼子里还不是轻轻松松简简单单。 可她已经退到了最后放，再往后也退无可退。 慕乐：“你别，你先冷静一下。我也没拆你家啊，还不至于要被抓起来笼养吧……” 顾明渊停了下来，微微皱眉看着慕乐。 慕乐紧张地盯着他。 下一秒，顾明渊放在桌子上的一个小机器，突然震动了起来。 他暂时停止了和慕乐的对峙，转身去按了一下那个小机器。 机器上方弹出一块光屏，慕乐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光屏里出现了一张又攻又美的漂亮脸蛋。 看样子是个超帅的漂亮姐姐。 ……难道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吗？ 她只见顾明渊揉了揉眉心，有点苦恼地对光屏那端的美人儿说了句话。 美人儿惊叹地回应了他。 “我的天哪，你居然真的养宠物了。”孔鹤安捂着嘴巴，“快给我开门，我要亲眼见一见。” 顾明渊在他的光脑上点开自家大门的开关，无奈道：“也行。你是小动物专家，来帮我看看这个幼崽在闹什么……” “什么‘小动物’专家？！我们的星际犬可都是有军人执照的！大家都是同事搞什么歧视啊……” 孔鹤安骂骂咧咧地进来了。 慕乐待在角落，就看见房间门自动打开，紧接着，那个刚刚还在光屏里出现的漂亮脸蛋，就这么直接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对方穿着一身军装，个头比顾明渊稍矮一些，脸蛋长得十分英气，上挑的眼尾却好像一把勾人的钩子。 又美又飒。 要不是场合不对，慕乐真想抱住对方大腿喊一句：漂亮姐姐我可以！ 而且这位“漂亮姐姐”除了颜值有点杀人以外，怎么看都是个普通的人类……至少比长着一对漆黑的龙角的男人要亲切得多。 慕乐紧盯着对方，就像是盯着自己的救星。 直到十秒钟之后。 孔鹤安看见慕乐，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艳的光芒。紧接着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慕乐面前，激动道：“我的天哪，多么漂亮的孩子啊。” 慕乐听不懂他说的话。 但她确确实实看见，这位“漂亮姐姐”的背后，仿佛炸开一把绚烂华丽的羽毛扇。 ……孔雀羽毛的那种。 慕乐移开了目光。 “漂亮姐姐”大概并不是个“姐姐”。 毕竟孔雀这种生物，只有雄性才会这么骚包的开屏。 孔鹤安完全没意识到慕乐的情绪转变，他开心地晃动着自己的大尾巴，蓬松的孔雀羽毛轻轻摇摆，看上去无比的雍容华贵，美丽极了。 “孔副军长。”顾明渊冷静地唤他，“如果你把羽毛掉在我的房间里……” 孔鹤安立刻收拢了自己的尾巴。 “你都退休了，就不要这么严格了好吗！”孔鹤安不满道，“你看这只人类都被你吓成什么样子了。” 顾明渊沉默片刻：“我觉得我养的这只人类……有点笨。” 孔鹤安：？ 顾明渊把他洗澡出来看见的场景和孔鹤安说了。 “我只离开了五分钟。”他说，“这只人类就闹成这样。” 孔鹤安扶额：“你可别乱说，人类都是很聪明的。他们会做算术题呢！” 顾明渊：“……” 慕乐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然一定要为自己辩解一下。 ——她何止是会做算术题呢！做高数都问题不大。 “只是需要稍微教一下罢了。”孔鹤安说着，蹲在慕乐面前，伸出自己的手，“来，握手。” 慕乐：“………………” 她确实听不懂。 但……教自己的宠物“握手”，竟然是跨越物种的习惯吗？ 慕乐对着孔鹤安伸出自己的小手。 就在孔鹤安笑眯眯地握住她的手之前——一根手指突然伸入他们之间。 慕乐一把抓住了那根手指。 顾明渊顺势勾住她的手，接着把她整个小手都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不要教坏别人家的宠物。”顾明渊面无表情地看着孔鹤安，“如果一定要教，我希望教她拒绝自己主人以外的任何人。” 孔鹤安收回手，抱怨道：“变态控制狂。” 顾明渊：“你知道饲养人类，需要注意些什么吗？” “谁知道呢。”孔鹤安站起身子，“上一次有人饲养这种生物，至少有三百年了吧！” 他跑来也就是看个新鲜，看完就溜了。 毕竟跟顾明渊一直待在一个房间里，还是压力很大的。 一直被他的气势压制着不说，不小心掉根毛还要弄得胆战心惊。 哼。 …… 孔鹤安这个叽叽喳喳的男人走后，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平静。 慕乐并不知道这人是来干嘛的。 她只觉得对方的雌雄莫辨的漂亮脸蛋肯定男女通吃，雄性孔雀这个设定实在是太好磕了！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长着龙角的大怪物太凶，她还能磕一磕龙角猛男x孔雀精cp呢。 可惜就目前她观察下来，如果那个孔雀精是眼前这位猛男的cp，那么这两个人的结果绝对是BE。 要不就是猛男被孔雀精气死，要不就是孔雀精被猛男砍死。 孔雀精走了以后，猛男还拉着她的手。 并且看着她的脸，陷入了沉思。 这一天，顾明渊并没有把到处乱摸的慕乐装进笼子里。 他只是把锁链稍微缩短了一点儿，让慕乐摸不到他的办公桌。 然后自己去把洗到一半的澡给洗完。 洗完澡出来，时间也不早了。 顾明渊瞥了一眼慕乐面前的小碗，看见那个煮鸡蛋还在里面。 他皱了皱眉，坐在床边上，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一边打开光脑给他认识的兽医发消息。 兽医告诉他，宠物刚到新家，不适应环境，不吃东西也很正常，耐心等一等就好。 顾明渊又让他家的小机器人给慕乐送来一碗水。 这回慕乐不再拒绝了。 首先，她发现这位猛男可能真的把她当成宠物在养。其次，猛男要想让她死，她早就死了八百次了，总不至于这么拐弯抹角的害她。 最重要的是。 她真的很渴了。 慕乐捧着机器人给她的小碗，蹲在墙角乖乖巧巧地喝水。 顾明渊惊讶地发现，他的宠物居然不是趴在地上，而是捧着碗在喝水。 这个时候又回想起之前，她拿着煮鸡蛋，做出要吃东西的动作。 顾明渊：“……人类，你是智慧生物吗？” 慕乐一脸茫然地冲他眨眼。 顾明渊暗笑自己傻，居然真的妄图和一只宠物对话——看吧，人类根本就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啊。 不过，也许孔鹤安说的没错。 人类就是很聪明的生物。 他打开家庭机器人的操作界面，换了好几个关键词进行搜索，终于从家里压箱底的地方，找到了自己表弟小时候用过的儿童读物。 小机器人把儿童读物拿了过来。 如今纸质书已经很少见，大多是用来收藏的。 儿童读物大都是直接下载进光脑，也有一些互动类的，做成一个个小机器。 顾明渊把机器打开。 慕乐还小口的喝着水呢，就看见猛男朝她走了过来，在她面前放下一个投射出光屏的小机器。 光屏上是两个小孩模样的卡通形象。 只不过一个脑袋上有着一对鹿角，另一个脑袋上竖着一对耳朵。 慕乐：“……” 两个卡通人物叽里咕噜说了一通，随后画面上出现了四样东西。 一个锅、一个汉堡、一杯水和一个盒子。 两位卡通人物重复着某个单词。 慕乐：“……”她好像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慕乐试探着戳了一下那个锅。 屏幕上很快出现了一个红色的“X”，两个卡通小孩的表情顿时变得很欠揍，一起摇头。 慕乐又试了两次，终于试出来那个单词的指的是汉堡。 两个小孩高高兴兴地鼓掌，慕乐猜测他们说的无非就是“恭喜你答对了”之类的话。 她默默记住了发音。 顾明渊也没想那么多，他只是听兽医说要给宠物找个玩具，让她放松心情，不要那么紧张。 看着慕乐和儿童读物玩得“很开心”，他也放心地睡觉去了。 后来的进展，顾明渊怎么也料想不到。 自己一觉睡到半夜，大概凌晨三点的时候。 床边上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 顾明渊打开灯坐起来。 他看见那只人类幼崽，一只脚被锁链拽着，整个身子趴在地上，非常艰难地伸手拉扯着他的床单。 看见他醒了，人类非常开心，缩回手站了起来，又有点羞怯地看着他。 她缓慢又不太熟练、一字一顿地对他说—— “厕所。” 顾明渊：“……？” “厕所。”慕乐又说了一遍。 顾明渊的小机器人会自动添水。她又饿又渴，一连喝了好几碗。 实在是太想上厕所了。 第4章 是猫猫啊 如果说，慕乐只是把这个单词毫无意义地重复……顾明渊或许真的就以为，这只是人类的“叫声”。 但慕乐说了两遍之后，略显焦急地、抬手指向了他之前走去洗澡的那个房间的门。 “厕所。”她说，“我，厕所。” 可惜顾明渊给她的儿童读物里教的都是单词，否则“我要去上厕所”这种简单的句子，她没理由学不会。 顾明渊揉揉头发，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 他解开锁住慕乐的链子，拿在手里。 慕乐松了口气，迈步朝着顾明渊之前洗澡的房间走过去。 也幸好这人的卧室里还有个卫生间，不然她想指都没地方可以指。 卫生间和她在地球上见过的差距不大。 非要说差别，大概就是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卫生间，都要更富丽堂皇一些。 马桶的形状和地球上的也差不多，只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尺寸比较惊人。 算了，努努力还是能够得到的。 慕乐站在门口，转头看向身后跟过来的顾明渊。 顾明渊手里还拿着她的锁链，那张严肃的脸上带着一些好奇。 慕乐：“……” 就算你是猛男，盯着小姑娘上厕所也不是什么好兴趣呀！ 她指了指顾明渊，又指指外面：“你，床。我，厕所。” 顾明渊：“……你自己能行吗？” 慕乐走到他面前，用力去推他的大腿。 她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没法把顾明渊推动分毫，但她努力想要表达的意思还是传达到了。 顾明渊松开了手里的链子，同时后退两步，退到卫生间门外。 慕乐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这一番操作实在是太新奇了，顾明渊回到自己的床上后还在回味“人类的智慧”。 他拿出光脑，翻找当初看过的有关人类的书籍。 那些书籍当中，并没有什么“饲养人类的注意事项”。只是很科学地记录了人类的不同种类、外貌特征、通常的喜恶等等…… 像是他养的那一只，黑色毛发，皮肤偏白，很明显是书里说的东方人种。 这个时间点，宠物医生大概是已经睡觉了。 顾明渊想了想，从自己的联系人列表里找出一个、这个时间点也绝对会在线的朋友。 果然，他的电话打过去才刚响了一声，对方就飞快地接起了电话。 光屏里出现一张清隽的、少年模样的脸。 少年有着及肩的米白色长发，快到发尾时有一段逐渐变灰的渐变。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它们有着极为澄澈漂亮的蓝色，如同无人涉足的广阔冰洋。 少年头顶长着一对和头发同色系的猫耳。 他看见顾明渊，抖抖耳朵，笑着开了口：“稀奇啊。顾军长还会熬夜了？” “不是。”顾明渊道，“我被宠物吵醒了。” 少年显然也知道顾明渊养宠物的事情，他笑意更深，直言道：“那我们最近是可以吃上人肉了？” 顾明渊：“……少看点怪谈。” 兽人进入星际时代的这几百年来，经受过众多其他星球外来文化的熏陶。 这些影响逐渐被他们自己吸收，有趣的故事和习俗等文化传递下来，成为一些流传于坊间的“怪谈”。 其中有个很有名的怪谈——只要捉到“人类”这种生物，吃掉他们的肉，就能够长生不老。 作为纯肉食动物，猫科的蓝墨之前刚一听说顾明渊养了人类，就有发消息，打趣地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吃上长生不老肉。 他们几个好朋友的小群里也讨论过这事儿。 几个人还开了个投票，打赌那只人类幼崽可以在顾明渊那边存活几天。 顾明渊的臭脾气可是出了名的。就算他的朋友们知道他并不像传闻里那么残暴，最大胆的那个人也只是猜了十天而已。 蓝墨猜的是两天。 他可真是太想吃长生不老肉了。 明明是长相最显小的那一个。 “你别夺走我的梦想啊。”蓝墨抱怨道，“如果吃人肉不行，我就只能去修仙了……可是我们都知道修仙是假的，科学解释不了的力量基本上都来源于自妖灵。”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又有些期待地舔了舔嘴角：“你半夜三更打电话给我，该不会是有什么关于你的宠物的坏消息吧？” “对你来说是坏消息。”顾明渊说，“人类活蹦乱跳，而且展现出了智慧。” 蓝墨：“智慧？哦，你说你被宠物吵醒了。怎么，人类对你说话了？” “嗯。”顾明渊说，“她说了好几个单词，非常标准。刚刚把我叫醒，就是为了告诉我，她需要上厕所。” 蓝墨：“…………” 他的表情夸张得像是看见顾明渊在他面前□□跳钢管舞。 在这只猫猫少年的心里，人类一直是一种难得的食物。 任谁听说自己餐桌上的动物在死前还能说一句“我要上厕所”，都会觉得万分惊悚。 顾明渊这边正说着呢。 慕乐已经解决完生理需求，从卫生间里面出来了。 马桶实在太大，上面稀奇古怪的按键她又不那么看得懂，放厕纸的盒子又跟装修融为一体太过隐蔽…… 如果不是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难题，慕乐早就上完厕所出来了。 她一边甩着手上的水，一边看着靠在床边跟人打电话的顾明渊。 顾明渊冷静地开口：“……她上完厕所还自己洗了手。” 蓝墨：“…………” 慕乐看着顾明渊面前的光屏，突然眼前一亮。 ——是猫猫啊！ 看那毛发和漂亮的眼睛……好像还是只布偶呢！ 慕乐以前和室友一起养的猫咪就是只布偶猫，名字叫波波。 接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个小公公了。 虽然失去了蛋蛋，可波波还是好看又温柔，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就好像…… ……就好像光屏里的那个男孩子一样。 如果波波会变成人类，肯定就是那个样子吧。 慕乐看向蓝墨的眼神都充满了母爱（？）的光芒。 那个瞬间，顾明渊终于回想起自己看过的人类的资料。 他冷着脸关闭了光屏。 慕乐有点失望。 不过比起那点失望，更浓重的是她的困意。 她抱着链子，老老实实地走到自己的小窝边上，打算继续睡觉。 不管有什么事情，至少等睡饱了再说吧。 慕乐乖巧地侧躺在自己的小窝里，甜甜地睡了。 顾明渊却因为这一番闹腾，睡不着了。 那边蓝墨还在发消息，追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跟蓝墨聊了几句，自己又去查资料、看新闻，快到天亮才慢慢睡着。 结果一大清早的。 慕乐又开始扯他的床单了。 并且因为他忘记给她把锁链锁回去，慕乐这次更加自由，直接过来扯他的被子。 顾明渊带着浓重的起床气，阴沉着脸起床。 “……”慕乐看见他的表情，有点害怕地退了半步。 她换位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如果早晨想睡个懒觉，却被朋友吵醒……那确实挺生气的。 但她转念一想。 她和这位龙角猛男才不是朋友，猛男是把她当成宠物了呀！ 被朋友吵醒可能会生气。 被自家养的猫猫一jio踩在脸上给踩醒了，那只能苦笑一下继续宠着。 没准还要抱住猫猫亲一亲呢。 想到这里，身为宠物的慕乐顿时有了底气。 果然。 顾明渊并没有冲她发火，而是深吸一口气，缓和了脸色，尽量温柔地问她：“怎么了？” 慕乐笑起来。她摸摸自己干瘪的小肚子，对着顾明渊说出了自己昨天学到的第一个单词：“汉堡。” 顾明渊：“……” 慕乐用中文继续说：“吃别的也行，但我只学到这一个单词。” 顾明渊认命一般从床上起来。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光脑看了一眼，发现这个时间点，也确实是他平常起床的时间。 他竟然连闹钟都没听见。 ……不对，是闹钟刚一响起来就被关闭了。 慕乐站在旁边，面带微笑，天真无邪地催他：“汉堡。” 顾明渊：“……”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名字就叫汉堡。 顾明渊收起光脑，起床洗漱的同时，让机器管家安排早餐。 他没再去拉慕乐的链子，反而是慕乐自己捧着自己的锁链，屁颠屁颠地跟在他的脚边。 顾明渊人高腿长，他走一步慕乐要跟着跑两三步。 他正常的走路，慕乐就跟在后面一路小跑。 小姑娘本来就瘦小，又饿了一个晚上，捧着锁链跟在后面跌跌撞撞地跑，搞得好像被他虐待了一样。 顾明渊叹息一声，转过身去，直接把她给抱了起来。 慕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稳稳当当地坐在了顾明渊的胳膊上。 她靠在顾明渊身上，坐着他的胳膊，就像坐在椅子上一样平稳。 但这位猛男只穿着单薄的睡衣。 她又只穿了一条麻布裙子，腿根就紧贴着顾明渊坚实的小臂。 坚硬的，滚烫的。 ……快饿晕的慕乐脑袋里也还是装着许多黄色废料。 好在餐厅并不算远，乱七八糟的念头很快被食物的香气冲散。 餐厅内。 长方形的餐桌上，一边放置着丰盛的西式早餐。 另一边只有一个盘子，上面放了一整个美式汉堡。 顾明渊把慕乐放在地上。 只见小姑娘站稳脚步，左右看看，高高兴兴地……朝着他的座位跑了过去。 并没有多看她想要的汉堡一眼。 第5章 智商测试 顾明渊的早餐十分丰盛。 一杯温热的牛奶，两片面包，煎得恰到好处的培根和鸡蛋。 虽然培根的颜色好像和她见过的不太一样…… 慕乐对此十分满意。 等顾明渊终于回过神来，走到她的身边时，她已经捧着顾明渊的杯子，小口小口地喝起了牛奶。 另外，她给面包涂果酱的动作也熟练得惊人。 顾明渊站在一边，随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自己拿起剩下的另一片面包：“不是说要吃汉堡吗？” “……嗯。”慕乐知道他们彼此之间无法沟通，说话顿时大胆起来，“其实我觉得切片面包也不太好吃，我是中式早餐党的！汤包蒸饺阳春面，热乎乎的多好吃呀……” 顾明渊：“……” 这小家伙还是个话痨。 慕乐现在个头小，一整片面包吃下去就已经撑得不行。顾明渊的杯子对她来说就跟个缸似的，她理所当然的、喝不完杯子里的牛奶。 她才不管这些，家里的猫猫趁人不注意偷喝杯子里的白开水时，也没想过人类还要不要用这个杯子了嘛。 慕乐吃饱喝足，从椅子上跳下来。 顾明渊就站在一边。他也只是吃了一片面包，而且动作比慕乐要快上不少。 在慕乐准备拍拍屁股走人时，一把揪住了慕乐的后领。 “别跑。”顾明渊道，“带你去测个智商。” 慕乐：“……？” 这是顾明渊昨天晚上想出的解决办法。 如果人类真的是可以沟通和交流的智慧生物，那他怎么也没办法把对方当做宠物来饲养。 他在深更半夜网购了一堆东西。 惑星的物流十分发达，今天早上就能送到家门口来。 顾明渊把慕乐暂时锁在餐桌附近，自己也在椅子上坐好，随后让机器人管家出去取快递。 收到快递后，顾明渊还有点儿恍惚。 ——如果两天前，有人告诉他：你会在凌晨睡不着觉上网购买幼崽穿的小裙子。 他会让对方知道不是什么玩笑都能开的。 如今，他却亲手拎着那一条小裙子。 顾明渊神色复杂地看向旁边的慕乐。 ……慕乐也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顾明渊手里拎着一条粉色的小裙子。 众所周知，同样是粉色，稍微有点色差就会出现很大的偏差。有的粉色简直就是少女心的代名词，有的粉色却俗不可耐。 顾明渊手里的这个显然是后者。 那个粉，简直就要刺瞎她的双眼。 更恐怖的是，小裙子还是那种纱网的。 慕乐后退了两步，抗拒的表情非常明显。 顾明渊：“……？” 慕乐回忆了一下她在玩那个儿童读物时，选错答案以后，那两个兽人小孩说了什么—— “不对哦。”她对顾明渊说。 顾明渊：“……” 人类幼崽似乎不喜欢他盲选的小裙子。 好在他买的衣服不止一件。 顾明渊又拿出一件灰色的卫衣。 为了方便动物穿戴，卫衣的帽子上还有两个洞，是可以把角伸出去的。 慕乐：“……”这个好像可以。 她勉强点了点头。 “……”顾明渊觉得自己可能不需要带她去测试智商，至少他主观认为这只人类就是智慧生物。 但说实话，做出智慧行为的动物不在少数。 军队里的星际犬，也能很好地跟他们进行“交流”，完成任务。 ……虽然星际犬并不会说“厕所”，甚至“汉堡”。 顾明渊把小衣服拿在手里，对慕乐招了招手：“过来，帮你换上。” 慕乐颠颠跑过去，她主动伸手去拽顾明渊手里的衣服，同时开口道：“我，厕所！” 她的意思是，她要自己去厕所里换。 顾明渊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下更为惊叹的同时，又从包裹里拿出了另一样东西…… 慕乐看了一眼，然后：“……” 那是一只黑色的猫耳发箍。 没想到，在这个有猫娘真实存在的世界里，竟然还有这种扮演猫娘的道具。 慕乐直接把那个快递盒抢过来，抱在手里。 她在顾明渊的注视之下，根本没去厕所，而是就近找了个房间躲起来换衣服。 等她出来时，已经全副武装。 脑袋上顶着一对黑色的猫耳，上身穿着烟灰色的卫衣，下面则是一条休闲长裤。 就是鞋子太大了，松松垮垮的，走两步就好像要掉下来。 慕乐出来时，顾明渊盯着她，愣了有三四秒。 她顿时玩心大起，对着顾明渊歪了下脑袋，然后：“喵？” 顾明渊默默转过头去。 慕乐不知道的是，这个世界的猫科并不会喵喵喵。 事实上，就算是在地球，普通的小猫猫，一般也不会喵喵地叫。 大部分情况下，发出这种声音的，都是看见猫的人类。 ……龙先生对这种叫声并没有抵抗力。 他努力假装无事发生，低下头去把她挑剩下的东西收起来。 思索片刻，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带着慕乐出了门。 他去的是蓝墨家的医院。 作为一只真正的猫科兽人，蓝墨有着猫咪昼伏夜出的作息，在家里医院也是值大夜班的。 今天刚好就是他值班，一只闲着没什么事做。 顾明渊带着慕乐去了以后，蓝墨就自发跑来带路，领着他们去心理科做智力测试。 第一次找人给一只宠物做测试。 而且那只宠物还是他虎视眈眈想要搬上餐桌的存在。 蓝墨感到非常新奇。 “哎。”他对顾明渊说，“你家这只做过妖灵反应测试吗？” 顾明渊皱眉：“没有必要。” “不一定啊，以前队里也有过星际犬能感知到妖灵的例子呢。”蓝墨说着，对慕乐伸出一只手指，一副逗弄宠物的态度，“人类和星际犬，哪个更聪明呢？” 慕乐对他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 更别说这位猫咪少年，背后还有一根看上去蓬松又柔软的大猫尾巴。 长毛猫的尾巴真的是太棒了！ 慕乐也对他伸出一根食指。 小小人类和猫咪少年的食指指尖捧在一起。 “哟嗬。”蓝墨笑起来，“是挺聪明的。” 顾明渊冷笑：“你也可以一起去做一下测试，不一定比星际犬智商高。” 蓝墨：“…………” 凶什么凶啊。 哪又惹着他了。 大猫尾巴不高兴地垂落下来，蓝墨摸了摸鼻子，指着前面的房间门：“到了。” 顾明渊点点头。 慕乐不明所以地被推了进去。 她的锁链已经被摘了，身上穿着兽人小孩常见的衣服，脑袋上还顶着一对做得很逼真的假猫耳朵，乍看就和普通的兽人幼崽没多大区别。 出门前顾明渊还给她喷了一些香水。 现在她的身上全都是很像顾明渊的味道，清冽好闻，但感觉有点凶。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让一支香水都显得有攻击性和压迫感的。 总之，在这些包装之下。 不知道真实情况的医生们，也暂且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检查做了足足有一个小时。 刚开始还是填表，后来医生发现她不识字，再后来发现她连听也听不懂，最后就逐渐转变成了各种打手势和做游戏。 还有很多简单的算术题。 慕乐做完测试出来，茫然地看着顾明渊。 顾明渊拉着她的小手，沉声询问眼前的斑马医生：“怎么样？” “……不太乐观。”斑马医生晃了晃尾巴，回答道，“听说读写都有问题……初步判定，智商大概在三岁多左右。” 得亏慕乐听不懂他说什么，不然真的会被气到。 更气人的是，蓝墨一下子笑出声来，紧跟着说了句：“我们的星际巡回犬，智商是六岁幼崽啊哈哈哈哈——” 顾明渊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蓝墨：“……”笑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哪里惹着他了。 当着他的面嘲笑他的小宠物，好像确实过于大胆了一些。 “不、不过！”旁边的斑马医生连忙说，“她的智力游戏做得很好。不要操之过急，先去幼兽园学前班，还是没有问题的。” 顾明渊：“……你是说，可以送她去上学？” “啊。”医生努力斟酌了一下表达方式，“不知道这位小小姐的实际年龄是多少呢？如果年岁太大，去幼兽园确实不太好。实在不行，也可以请家庭教师……” 斑马医生并没有察觉，这是一只人类。 提出“去幼兽园不太好”，也是觉得她如果真的年纪不小了，过去会被别的小朋友排挤。 顾明渊沉思片刻。 他今天给慕乐戴的是猫耳，猫科的年岁是最不好判断的，但猫科的体型一向很小，幼兽园的猫科小孩比慕乐还要小。 但如果给她戴上龙角…… 嗯，她这个体型，就很符合了。 在他思考的时候，慕乐就这么被他拉着手，天真地左右看看。 她并不知道，身边的这位“饲养员”，正在认真思考，要不要把她送去和一堆三四岁的小孩一起上课。 如果知道了，没准会现场口吐芬芳。 ——且不说真实的年龄，就她自己这具身体的年龄也得有个八岁了啊！去学前班是个什么道理？ 第6章 东方餐厅 龙角和耳朵不同。 动物耳朵的形状大同小异，只需要用优质的人造毛发覆盖，就能遮盖大部分制作方面的瑕疵。 而角的形状和材质都比较特殊，想要做得精致逼真，就需要投入更多的时间和成本。 所以，临时用一下以假乱真的猫耳可以直接买，龙角却需要特殊定制。 顾明渊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不管怎么说，先下个单吧。 看起来，人类也不是能关起来饲养的小动物。 就算之后不能去上学，平常带出来遛一遛，还是需要一点伪装的。 顾明渊一只手拿着光脑下单，另一只手牵着慕乐，慢悠悠地往前走。 蓝墨这只游手好闲的大猫就跟在他们身后，逗慕乐玩儿。 他发现慕乐好像很喜欢他的大尾巴。 于是故意走到前面一点，左右晃动着尾巴，吸引慕乐的注意力。 慕乐果然被他毛绒绒的大尾巴给勾走了全部视线，她的目光跟随着蓝墨的尾巴左右晃动，看上去傻乎乎的，又过分可爱。 顾明渊下完单，就看见身边的猫耳少年为了逗弄自家小孩无所不用其极，居然连尾巴都用上了。 他蹲下身去，单手把慕乐给抱起来。 然后——加快了脚步。 并没有龙先生那么魁梧的身高也没有那么长腿的蓝墨一下子就被甩在了身后。 蓝墨正要追上来，就看见慕乐趴在顾明渊的肩膀上，对着后面的他眨了眨眼，笑嘻嘻的：“喵喵喵~” 顾明渊：“……” 小家伙虽然已经压低了声音，但她就趴在他的脑袋边上，他想听不到都难。 而蓝墨的听力又那么好，肯定也听到了。 顾明渊揪着慕乐的后领把她扯了下来，转而像是抱着个婴儿似的横抱在怀里。 这个新姿势让慕乐彻底懵了。 羞耻感占据了她的大脑。 她以前从没见过体型差这么大的cp，更没解锁过这种破体位。 老司机也翻车了。 她忍不住在顾明渊的胳膊上翻了个身，变成侧躺的姿势，整张脸几乎都要埋到他的胳膊和胸膛之间。 没脸见人.jpg。 追上来的蓝墨刚好看见这一幕，忍不住露出笑容：“呀，这只幼崽还挺粘你的。” 顾明渊面无表情：“嗯。” 身为他多年的朋友，熟悉他的蓝墨早就看出这人没有表情的皮囊下面，藏着一副怎样得意洋洋的嘴脸。 想到顾明渊养了宠物以后突然变得幼稚又斤斤计较的画面，蓝墨憋笑憋得脸上肌肉都痛了。 …… 从医院出来之前，蓝墨还提醒顾明渊，最好带慕乐去做个全方面的身体检查，顺带把疫苗什么的打一打。 说这话时，顾明渊怀里的慕乐已经躲着躲着睡着了。 顾明渊单手稳稳地托着慕乐，另一只手的手指勾住慕乐的手腕，把她粉嫩柔软的小手展示给蓝墨看。 “没有利爪。”顾明渊说，“咬块面包都费劲。” 蓝墨：“？” “不会抓我也不会咬我。”顾明渊道，“也需要打疫苗吗？” 蓝墨被这位毫无常识的贵族先生给气笑了：“疫苗啊，你小时候没打过？不光是防止传染，也能防止宠物患上一些疾病……”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因为他看见顾明渊皱着眉头，很不乐意地盯着自己怀里的人类。 “……好吧。”他这么说。 真是很难得能见到顾明渊妥协的场景。 蓝墨眯着一双猫眼，笑道：“打个针而已，你也舍不得？” 顾明渊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慕乐光洁无暇的手背。 谁舍得呢？ 这么柔软、这么幼小的生物。 如果针要刺穿她的皮肤，她会不会很害怕？ 顾明渊抬起头，还是平常那副没有表情的样子：“没有。” 蓝墨：“…………是吗。” 他忽然觉得很有危机感。 因为这二十多年来，他才是他们朋友圈里的傲娇担当。 很担心顾明渊跟他装人设，让他这最后一点特色也没有了。 猫咪少年把人送到医院门口，很随意地摆摆手，晃着自己蓬松的大尾巴，慢悠悠地朝自己办公室走回去。 顾明渊带慕乐去吃午饭。 早晨在家的时候，就发现这只人类不光会吃兽人的食物，甚至还能熟练地给面包涂抹果酱。 这一次，顾明渊打算再带她做一点尝试。 他要带慕乐去吃东方餐厅。 ——看看这个小家伙会不会用筷子这种高难度的东西。 慕乐是被餐厅里熟悉的香味给唤醒的，醒来以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边。 幸好没流口水。 她仰起头四处看看，发现自己还坐在顾明渊的怀里。 顾明渊抱着她，站在一排地球上很常见的宝宝椅面前。 兽人因为种族不同，体型的差距也很大。 像是鼠科的兽人，成年以后也不一定能有现在的慕乐个头高。 就算是顾明渊所属的爬行科，也有个头很小的蜥蜴。 顾明渊属于古代龙，跟蜥蜴和恐龙都有点区别。 他们这一种族的幼崽，大概三岁左右的时候，就跟现在的慕乐差不多大。 坐个宝宝椅，并不过分。 顾明渊挑了一个适合慕乐的宝宝椅，在椅子边缘输入餐桌号，椅子就自动往那个方向开过去了。 他担心慕乐会害怕，特意抱着慕乐，到餐桌边上才把她放进椅子里。 慕乐：“……” 一把年纪坐个宝宝椅的感觉，居然……还不错。 宝宝椅的面前还有个小桌板，上面放着大小配套的餐具。 顾明渊点开点餐的光屏，菜谱立刻投影式地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慕乐早知道这个世界非常先进，没想到先进到了这个地步。菜肴的投影十分逼真，看着就觉得香味要飘过来了。 “想吃什么？”顾明渊看着她，试探性地问道。 慕乐迷茫地对他眨眼：“你试了这么多次，还没发现我们语言不通吗？” 顾明渊：“……” 他总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因为这小孩看上去傻乎乎的，一点都不像聪明的样子。 不过傻得……太可爱了。 顾明渊把视线收了回去，专心点菜。 他刚选了一份小孩子也可以吃的蒸蛋，把菜单翻过去一页，就听见慕乐在旁边说：“答对啦。” 顾明渊：“……？” 慕乐指着面前的毛血旺：“答对啦。” 顾明渊：“……” 他把手放在了取消键上。 慕乐连忙摇头。 顾明渊把手指移向“确认”。 慕乐高兴地点点头：“答对啦。” 顾明渊：“……” 收回前言。 这只人类真的很聪明。 慕乐点了自己喜欢的菜，心情大好，连屁股底下的宝宝椅都显得无比顺眼。 她摸了摸椅子，很期待待会儿的饭菜。 慕乐虽然生在江南，但口味一直偏向川渝。本来还以为这个世界没有川菜可以吃，没想到这个餐厅的菜色竟然这么齐全。 而且菜单又那么人性化，上面是投影的大图，下面就是几个小框框。 点了菜以后，大图就会缩小到小框框里面。 菜的单价出现在框框下方，总价会出现在一排框框的最右边。 简单醒目，她觉得自己就算一个人过来也能成功地点菜吃饭。 ……如果有钱的话。 这家餐厅上菜很快。顾明渊点了一桌子菜，不过十分钟就已经基本上齐。 餐厅的桌子很大，桌板可以自由地移动，任何一道菜都可以“走”到面前来。 顾明渊主动把毛血旺调到慕乐面前，慕乐立刻就学会了怎么使用那些按钮。 她端着自己的小碗，拿起桌子上的公筷，夹住一块鸭血放进自己碗里。 鸭血很嫩，夹在筷子上晃晃悠悠的，好像一用力就会夹碎。 顾明渊沉默地看着慕乐。 不一会儿，慕乐又用公筷，成功地从汤里夹出一颗丸子。 顾明渊心下震惊。 帝国的很多成年人都无法这么熟练地使用筷子，尤其是在夹那种软嫩的、或者圆溜溜的东西。 他的弟弟已经十七岁了，到这种东方菜的餐厅里来，吃这些丸子，还都是把筷子直接戳进丸子里。 因为他根本夹不起来。 慕乐看上去像个宝宝，但吃东西非常干脆利落，也不会弄得到处都是。 可惜个头太小了，还没吃多少，就已经觉得肚子饱饱的，再也塞不下了。 她只能坐在椅子上，眼睁睁看着顾明渊吃。 顾明渊个头高，饭量也大，吃起东西来动作优雅，吃完以后却像是龙卷风过境，啥也不剩下。 他很少这么不节制地进食，吃完以后有些胀。 慕乐看见他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从嘴巴里喷出一小撮火星。 又被他自己掐灭了。 慕乐：“…………” 等等，不是。 这不是个科学发达的世界观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快得到了解决。 吃完饭以后，顾明渊要去拜访一位教授。 第7章 棕熊老师 顾明渊在休假前申请了首都大学的深造资格，打算在退休的日子里念个博士学位出来。 过段时间就是学校开学的日子。 不管是身为底蕴深厚的古老贵族，还是身为帝国战功赫赫的探索军军长…… 顾明渊都有权把学校当做他的游乐场。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那种。 就是教授本人也没想到，顾明渊会特意过来拜访他。 慕乐跟着顾明渊走进一幢洋房。 出来迎接他们的，是一个圆球形状的家用小机器人。 机器人带领他们走到房间门口，打开房门，主动离开。 这是一间非常大的书房——甚至可以说是藏书阁。 房间里竖立着一个又一个高大的书架。 角落放着几个沙发，沙发旁是一张不算宽大的书桌，桌子上还有一摞书。 洋房的主人就坐在沙发上。 他看见顾明渊以后立刻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尾巴在身后缓慢地晃动着，笑容温和地对着顾明渊伸出手：“顾军长，久仰。” 慕乐好奇地看着他。 这位教授穿着白色的衬衫，外面套了件针织背心，看上去也才三十岁出头的年纪。 教授有着一头微卷的金色短发，脑袋上耷拉着一双同色系的耳朵。 慕乐在想…… 他是金毛还是拉布拉多？ 就在她思考这个问题的片刻，顾明渊和这位路教授已经结束了寒暄。 路教授看了她一眼，温和地问：“这位小朋友，就是你来之前说的那个？” “嗯。”顾明渊把她往自己身后藏了藏，“她很乖。” 来之前顾明渊已经跟路教授说过情况，但他只说是家里有个幼崽，不放心丢在家里，要带在身边。 路教授欣然同意。 顾明渊又看了一眼路教授的那些书架，问道：“教授这里有什么儿童读物吗？” 路教授笑起来：“我有个跟他差不多个头的儿子。” 路教授属于大型犬，成年男性的平均身高就有一米九。 他的儿子和慕乐个头差不多，其实也才六岁多一点。 他从桌子上就找出来几本儿童读物。 慕乐果然捧着书，乖乖坐到角落的沙发上看书去了。 顾明渊和路教授去另一边谈事情。 慕乐刚刚打开手里的书，突然听见耳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她摸了摸耳朵。 两秒后，清楚地听见耳边传来一阵笑声。 慕乐：“……”真是见了鬼了。 她把书合起来，那些细碎的声音立马就消失不见。 慕乐又把书打开，紧接着，耳边响起一声小男孩的咒骂：“讨厌鬼，不要这么粗鲁地翻我的书页。” 慕乐吃了一惊，超小声地问：“……你能听懂我讲话吗？” 很快。 她看见书上出现了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站在书页中间，昂首挺胸，非常骄傲：“当然，我是宿于书籍的妖灵，什么语言是我学不会的？” 慕乐：“……他们都能看见你吗？” 小男孩白她一眼：“我像是那么普通的妖灵吗？” 慕乐：“……” 挺像的。 像是每本书都有一个的那种。 “只有数十年如一日，每天抚摸书籍、热爱书籍的兽人，才能看见我……呃。”小男孩卡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或许还有人类。” 慕乐大概懂了。 这个世界已经是高科技世界，真正的书籍根本没多少。 不像她原本生活的地球。 虽然毕业以后已经很少读纸质书了，但她幼儿园开始就有作业，一直写到大学毕业，可不就是十几年如一日每天抚摸书籍吗？ 毕业以后画插图、做同人本创作……也是会天天抚摸自己的作品的。 嗯，如果同人本也算书籍的话。 那她每天抚摸书籍，也确实不止二十年了。 “跟你说话没别的原因。”小男孩说，“我也一点都不寂寞。” 慕乐：“……” 可不就是没人聊天寂寞了吗？ “你这么厉害。”慕乐问他，“能让我学会这个星球的语言吗？我现在好难哦，每天什么都听不懂……” 小男孩扬着脑袋：“当然能行啦。” 慕乐感动极了。 下一秒，就听见小男孩说：“那我们就从星际语的拼音开始学吧。” 慕乐的感动立马消失。 “没有那种魔法吗！”慕乐压低声音，“都有魔法小精灵了，却没有魔法吗！” 妖灵红着脸，支支吾吾：“什么魔法小精灵，人家才不是……” 慕乐捂住脸。 她实在是不想再学习一门新的语言了。 慕乐自认语言天赋不算特别高，原来在地球生活的时候，学语言真是花了太多的时间。 她曾经花费很多的课外时间学习日语，学会以后去啃那种还没翻译的同人本，非常快乐。 后来又为了升学，绞尽脑汁学英语。 直到高考报名的时候，才知道高考居然还可以选日语。 这种经历让慕乐对于语言学习有了心理阴影。 “反正你也没有别的事情做。”小男孩在书籍中间盘腿坐下，“多学点东西总不是什么坏事嘛。” 慕乐：“……呜。” 行吧行吧。 反正这也不用考试，不想学的时候放弃就好了嘛！ 慕乐想了想，对小男孩说：“可是这本书不是我的，待会儿就要还回去了。” “那你跟我签订契约吧。”小男孩又站起来，“虽然妖灵是为兽人服务的……但是人类，应该也差不太多？” 慕乐：“……” 签订契约。 也感觉是一件很亏的事情啊。 这边两只小朋友嘀嘀咕咕地商量好他们的“契约”，那边的大人也已经谈完事情。 慕乐和小妖灵食指点在一起，签订契约以后，就让妖灵先躲进了她的右边“耳朵”里。 她看见顾明渊朝她走来，乖巧地把手里的书在面前的茶几上放好，自己也从沙发上跳下来，哒哒跑到顾明渊的身边，伸出小手主动去拉他的手。 顾明渊只是愣了一下，小拇指就被人给拽住了。 他低下头，脸上的表情不太明显地柔和下来，温声询问：“想回家了？” 慕乐没听懂，只好冲他傻笑。 反正人类养宠物的时候，跟宠物说话，也没想过宠物能回一句什么。 顾明渊和路教授道了别，牵着小朋友回家。 …… 第二天一早，孔雀先生又来拜访他们了。 只不过这一回是顾明渊主动求救，请孔雀先生来帮忙的。 孔鹤安进来时，身后还跟着一个格外高大、一头棕发的中年男人。 他的长相很温和，看起来也非常敦厚老实，脑袋上顶着一对圆圆的耳朵。 慕乐猜测他可能是只熊。 她猜对了。 柏研是一只棕熊。 他的脾气很好，温吞地跟顾明渊打了招呼。 “这位是柏老师，你应该认识。”孔鹤安对着顾明渊介绍道。“你弟弟一年级的时候也是他带的班。” 柏研停顿没到一秒，就立刻回忆起来：“啊……您是顾明洲的哥哥？” 顾明渊点头：“我弟弟很喜欢您。” “过奖了。”柏研憨厚地笑道，“您的弟弟太聪明了，老师们也都很喜欢他。” 几个大人寒暄了半天，才说到正事。 顾明渊把躲在他身后的慕乐拉出来一点，介绍道：“我们家的小孩，想请柏老师看看……”她能不能去上幼兽园。 慕乐从他背后探出半个脑袋看着柏研。 顾明渊定制的龙角已经做好模具，先送了一对试用装过来。 和之前的猫耳一样，是直接戴在脑袋上的。 她现在看上去，就像个幼兽园的适龄学生。 种族是古代龙的那一种。 “来之前孔先生已经说过情况啦，没有问题。”柏研笑眯眯道，“小朋友是不是有些害羞？” 慕乐听懂了‘害羞’这个单词，乖乖点头。 她看见柏研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机器，操作一番以后，机器展开一个光屏。 ……居然是一份试卷。 慕乐已经学会了这个星球的数字写法，很轻松地看出这是一份数学试卷。 而且卷子上全是十以内的加减法。 慕乐：“……” 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她坐在桌子边上做试卷，柏研就在旁边陪她。 慕乐没有发现，在她认认真真地填写十以内加减法时，顾明渊和孔鹤安悄悄退了出去。 走出房间门，顾明渊的担忧几乎要写在脸上。 孔鹤安晃了晃自己的尾巴，笑道：“第一次听说有人要送自己的宠物去上学，多新鲜哪。” 如果只是测试算数能力，顾明渊随便找点题目给慕乐做就行了。 做题目倒是次要的。 主要的是找个老师回来，和慕乐接触一下。 表面上是请老师来帮忙判断，慕乐适不适合去学校上课。 实际情况却是——看看慕乐能不能够，接受一个陌生的老师。 所以他和孔鹤安才会退出来。 把柏研和慕乐单独留在房间里面。 如果她害怕或者不愿意，顾明渊就会立刻打消送她去上学的念头。 “别担心，柏研是很好的老师，下学期就是我表弟的班主任了。”孔鹤安试图安慰顾明渊，“只可惜我们都没有熟识的、幼兽园或者小学的老师……中学一年级已经是最低的了。” 两个大人像是守在重症手术室外一样焦躁不安。 他们没想到的是，屋子里的小孩一丁点都不害怕。 不光不害怕，还磕磕绊绊地用自己刚学会的几个单词，和棕熊老师……聊起了天。 第8章 数学试卷 柏研老师从房间里出来之后，也没有多待，跟两人道别以后就离开了。 当天的午餐，慕乐是和顾明渊、孔鹤安两个人一起吃的。 经过这两天的仔细观察，慕乐发现顾明渊家里的机器人有三只。 一只是负责跑腿、开关、检修东西等等等等……可以被称作“家庭管家”的小机器人。 就是一开始慕乐见到的、长得像垃圾桶的那个。 另一只是驻扎在厨房，不会到处跑动，专门负责做饭、洗碗。 还有一只和管家机器人一样到处乱跑，却是负责整个屋子的清洁工作。 ……总之都是懒人必备就是了。 厨房的那个机器人，做饭虽然说不上有多么好吃，但都在及格线以上。 它会统计家里剩余的食材，给出能做的菜单，输入给管家机器人，再由管家机器人发送给屋子的主人。 因为管家机器人和光脑上的软件实时连接，所以也可以直接在光脑上进行点餐。 顾明渊和孔鹤安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起点餐。 两个人都个头很高，坐在沙发上时长腿伸出去老远。 慕乐一个小矮子，一脸好奇地凑过去。 一瞬间感觉自己似乎整个人都没有人家的腿长。 ……这不重要。 慕乐探头看了一眼。 星际语非常复杂，但它总体的语法和中文相差不多，学会拼音以后，慕乐也认识了很多常见的单词。 她凑到顾明渊旁边，在顾明渊翻阅菜单的时候，忽然伸手指着其中的一道菜：“这个！” 两个男人同时一顿。 “我，想吃这个。”慕乐说出了一句非常标准的短语。 两个男人都僵住了。 “……你家小孩的学习能力好强。”孔鹤安讷讷道，“刚刚柏研临走前说的那句话，不是开玩笑的？” 顾明渊盯着慕乐，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慕乐：？ 她说得不标准吗？他们怎么都没反应呢？ 慕乐自己伸手去戳了一下菜单上的“确认”键。 她和柏研老师聊天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自己的智商评价突然大幅度提高了。 先前的老师只说她是幼儿园水准。而柏研临走前，则是对顾明渊和孔鹤安说—— 这个小孩虽然表达能力还没那么清楚，但是数学天赋很高。带来的题目很快就做完了，后来还出了几条小学数学题，也做得很快。 ……听说人类做数学题很厉害，原来是真的。 顾明渊把菜单放在慕乐面前，任由她凭着自己的爱好点了几个菜。 然后才拿回来，跟孔鹤安一起点菜。 吃完饭，慕乐闲着没事，打算找个地方躲起来，跟小妖灵再学一点语言。 结果她跑到顾明渊工作的书房里，还没来得及找个角落躲起来，就看见顾明渊跟在她后面走了进来。 慕乐：“怎么啦？” 这一句无关紧要，干脆就用中文说了，顾明渊听不懂。 他蹲在慕乐面前，反手掏出一份小学数学测试题。 慕乐：“……” 行吧，还是要做试卷吗？ 她接过顾明渊手里的小机器，找个舒服的椅子坐下，开始在光屏上面写写画画。 这份试卷做起来非常简单，不出十分钟就写完了。 慕乐写完才看了一眼上面的标题，发现这是小学一年级的试卷。 她做完交给顾明渊，仰着脑袋看他，眨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满脸期待：“有奖励吗？” 奖励、礼物、钱…… 这些词是慕乐最先学会的单词。 没想到吧异界人，人类就是这种物质的生物。 慕乐笑嘻嘻地看着顾明渊。 “……”顾明渊沉默了几秒，偏过头去。 慕乐：？ 他没说话，只是抿着嘴把这份试卷关闭，接着在光屏上调出了一份小学三年级的数学试卷。 慕乐：…………？？？ 这就是你的奖励？ 是我说错单词了还是你们动物世界对“奖励”有什么误解吗？？ 慕乐咬牙把试卷收下，做题之前，又偏头看了顾明渊一眼，重新确认：“有奖励吗？” “……有。”顾明渊没有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做完就有。” 慕乐又被他搓得东倒西歪。 她决定不管顾明渊给她什么奖励，她都会举起两根手指说一声“加倍”。 三年级的试卷不再是简单的算术题，变成了很多应用题。 应用题嘛，就是有很多并没有什么用处的废话，还有什么小明小红的…… 这些人名在星际语里面怎么表达，慕乐本来就不太清楚。 应用题的题目又臭又长。 慕乐只能凭借自己对数学这门科目的了解，努力拼凑了一下题目的意思，再根据题目里的数字来列式。 星际语的写法她也是刚开始学，与其说是写，不如说是照着画。 写出来歪歪扭扭的，还真像个刚入学的小学生。 这回题目做了半个小时，顾明渊就很耐心地在旁边看了半个小时。 慕乐做完题目，把小机器还给他。 她忽然想起自己以前，也会在网上搜索大熊猫的视频。 然后看大熊猫吃竹子，甚至看大熊猫发呆……这一看也能看半个小时。 人类就是这种无聊的生物。 人形的动物也是吗？ 顾明渊拿回试卷，一边检查慕乐做的题目，一边瞥了她一眼。 他又看见慕乐仰着脑袋，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顾明渊：“……” 还是没忍住，空出来的左手伸出去，手指轻轻抚摸着小家伙的脑袋。 这回动作比之前还要更小心一些，慕乐没再被他搓得前仰后合，终于是稳住了身子。 顾明渊一只手搓慕乐，一只手去点试卷上的题目。 小家伙做得看起来磕磕绊绊，但每条题目都是对的。 他看完试卷，食指戳了下慕乐的脸蛋：“做得很棒。” “嘿嘿。”慕乐顺了顺自己被搓乱的头发，“奖励？” 顾明渊想了想，低头问她：“有什么想要的吗？” 慕乐：“……” 凉了呀。 她还没学过这么什么复杂的句子。 现在会说的、又真的想要的，大概就只有钱了吧。 ……但是直接这么说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这个时候，又不能当着顾明渊的面去求助妖灵…… 慕乐的心情非常复杂，越想越急。 顾明渊看出她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模样。 “等、等等。”慕乐急得拽住了顾明的手指，“等我，想想。” 顾明渊放缓声音：“好。” 他的声音本来就低，脸长得也不温和。此时此刻面无表情又压低声音的样子，像极了在生气。 慕乐：“……QAQ” 我就是说要想一想而已，他干嘛威胁我呀！ 慕乐又急又委屈，眼睛都红了。 顾明渊心疼得不行，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慕乐有几句能听懂。 …… 当天晚上。 顾明渊找了熟识的朋友，给慕乐安排了新的身份，也报名了家附近一所小学的入学考试。 要不要让慕乐去上学，是他这两天以来一直在犹豫的事情。 这天下午，当他发现慕乐想对他说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时。 当他想安慰慕乐，却想不出简单易懂的话时—— 顾明渊终于做出了决定。 慕乐还不知道这件事。她只觉得自己到手的奖励飞走了，简直就是错过了一个亿。 为此，她当天晚上躲在厕所里，拉着妖灵学了很多单词。 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新衣服、机器人、土地房产……咳。 虽然不觉得顾明渊真的会送一套房子给她，但梦想总是要有的嘛！ 至少……这么大的家，分一个单独的房间给她也行呀。 为了讨自己脾气不好的“主人”欢心，也为了再争取一下自己“错失”的奖励。 慕乐用顾明渊给她做试题的那个小机器，在光屏上试卷空白处，画了两个小人。 一个个头很小，穿着裙子，长发飘飘，眼睛画成了星星。 另一个个头高大，脑袋上顶着一对龙角，手里还拿着一个礼物盒形状的东西。 旁边写着歪歪扭扭的星际语：你送的，什么都喜欢。 ……咳咳咳。 要奖励要到这个地步，看起来好像有点不要脸。 但她好歹也付出了劳动力——就是那幅画。 反正她原来在地球的时候，就算是画画这种Q版小人，也是值钱的呀。 蚊子腿也是腿嘛。 生活不易，多才多艺。 …… 顾明渊看见那幅画时分外惊讶。 慕乐是趁他去洗澡的时候放在他床头柜上的，等他洗完澡出来，慕乐已经睡着了。 又是一个人类幼崽睡得很香、她的饲养员却因为网购而失眠的夜晚。 饲养员先生连夜订购了一套绘图设备。 第9章 喜不喜欢 这个时代的绘图设备，不光可以用光触笔在光屏上进行平面绘制，也可以在立体空间内进行3D绘制。 戴上眼镜以后，使用配套的机器，就可以像神笔马良一样——直接在现实空间当中，画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种设备慕乐在地球上就见过类似的概念广告。惑星科技先进，整套设备都更加小巧便携，操作起来也更为简单。 慕乐刚开始还没认出来，只以为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玩具。 也可能是她想要的机器人儿。 后来她带着设备躲起来，让妖灵给她翻译出包装盒上的文字…… 慕乐才了解了这是个什么东西。 她开心极了，当即使用这套绘画设备……开起了车。 因为她在画的东西，只有同样戴了眼镜的人才能看见。 所以慕乐十分的大胆，直接开始凭空画出两具身体的轮廓。 一边摸索着绘画，一边思考合适的体位。 画到一半，还能及时保存，甚至可以给存好的文件上锁。 这简直就是自娱自乐的开车神器。 慕乐抱着她亲爱的画笔，感动道：“我爱星际时代。” “你画了什么？”妖灵坐在她的角上，歪着脑袋好奇地问她。 慕乐：“布克，你的妖灵年龄换算成人类是几岁？” 大部分妖灵都没有名字，只有和兽人签订契约以后，才能由兽人给他们起名。 慕乐给妖灵取名字时偷了懒，直接取自“book”的谐音。 反正是寄宿于书籍的妖灵嘛。 “…………十、十六七岁吧。”布克想了想道，“我早就记不清了！问这个做什么？” 其实他记得。 是十二岁。 但他在书里已经沉睡了一百多年了，怎么好意思承认自己还是小孩？ 慕乐小心翼翼把画具收好：“那我不能告诉你，你还没成年呢。” 布克：“……你已经说出来了。你在画成年人的东西，是吗？” “小小年纪，不要想那些。”外表只有八九岁的慕乐煞有其事地教训他。 “我才不稀罕想那种东西。”布克说，“你知道吗，顾明渊今天带回来一份协议。” 慕乐：“什么？” 布克说的是中文还是星际语？ 顾明渊是什么意思？ “顾明渊啊。”布克站在她的假龙角上直跺脚，“就是你的饲养员！” 慕乐：“哦！原来他叫顾明渊呀？” 布克恨铁不成钢：“你多少也关心一下咱们的金主爸爸？” ……咱们。 这一点慕乐在之前也已经听说了。 当妖灵跟谁签了契约，就和谁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自然荣辱与共。 而慕乐在学习的时候，作为寄宿在书籍上的妖灵，布克也能从她这里汲取到生存之力。 妖灵寄生于万物。 没签订契约的时候只能寄宿在固定的东西上面。 签订契约离开以后，则是能够寄宿于和他们的契约者最贴近的物品上。 比如慕乐之前的猫耳朵，和现在的假龙角。 只有从契约者这里获得了足够的生存之力，妖灵才能够短暂地离开自己寄宿的物品，出去到处逛一逛。 布克能够像现在这样，站在慕乐的角上手舞足蹈。 也完全是因为慕乐最近学习非常用功。 “金主爸爸这个词，总觉得有点奇怪。”慕乐暗想。 要么就像她为了恰饭给顾明渊做广告。 要么就像一种不太健康也不怎么合法的不正当关系。 “饲养员就挺好的。”慕乐说，“所以，顾明渊？我们的饲养员先生……带了什么协议回来？” 她想一瞬，脸色顿时很不好：“难道是结婚协议吗！？” 就她这几天的观察，可以发现，顾明渊肯定是某个霸总或者贵族。 这种身份的人，有个商业联姻，突然带个老婆回来，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万一他的老婆不喜欢人类这种宠物…… “我们的好日子要到头了吗？”慕乐长叹了一口气。 布克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所以我叫你少看一些奇怪的成人故事。” 慕乐：“……” 不。成人故事不是这个意思。 布克一挥手，在她面前浮空出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星际语。 他又挥了挥手，星际语立刻变成了中文。 慕乐惊了：“……你早说有这种功能，我还学什么星际语呀？” “你仔细看。”布克说。 慕乐仔细看了看眼前的文字，发现居然是一份保密协议。 再往后看，紧接着保密协议的，是一份入学报告。 慕乐：“…………他想让我，去上学？” 还是去兽人的学校…… 世界上哪里有人会把自己的宠物送到学校里去？ 布克的声音有点迟疑：“你不喜欢学校吗？” 慕乐摇摇头。 好不容易考上大学、考级考证书，考了这么多年。 除了那些真正热爱学习或者科研工作的学霸，谁又会喜欢学校呢？ 布克显得有些失落：“可是你必须不停地学习，我才能获得能量。这是我们一开始就说好的……” 他说得很慢。 只是失落，却没有任何强迫的意味。 慕乐向来吃软不吃硬。 听见布克那种语气，她很难再说出什么拒绝的话。 “这个也就，小学而已啦。”慕乐反过来安慰他说，“很简单的，我没有不喜欢。” 而且她的饲养员都已经决定了。 她哪里还有什么权利说“不”呢。 慕乐怀着这种认命了的想法，收拾好顾明渊送给她的礼物。 她收到礼物，却没有自己的房间。 只能把这套绘画设备，塞进自己的小窝里边。 慕乐实在是太喜欢它了，恨不得枕着它睡觉。 她塞东西的时候，顾明渊刚好从外面进来。 他眼睁睁看着小家伙把他送的东西藏进小窝最里面，非常珍惜的样子……居然觉得有点嫉妒。 顾明渊垂眼，声音平静：“喜欢吗？” 慕乐一扭头，目光刚好撞上顾明渊的腰腹。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头发湿漉漉的，身上仿佛还微微冒着热气。 有汗水顺着他的脖子滚下来，划过锁骨，顺着胸肌线条隐没进领口里边儿。 慕乐：“…………” 这是什么画面。 也太色气了。 大概是身材好的人做什么都性感吧。 顾明渊刚去楼上健身下来。 休假的这段时间，运动量实在不够，让他觉得有点难受。 他随手拿着挂在脖子上的雪白毛巾擦汗，锐利的视线紧盯着慕乐。 看见慕乐慌张又迟疑的样子，目光更沉了：“喜不喜欢？怎么不回答。” 古代龙这种生物，是有把喜欢的东西藏在身边的习惯。 他们会把最金光闪闪的宝物堆成一座小山，自己就睡在这座山上。 谁也别想抢走。 慕乐的举动，在顾明渊看来，就是在藏宝。 第一次看见她对什么这么用心，他很不愉快。 就算是他送的也不行。 还在看猛男好身材的慕乐：“……” 什么喜欢？喜欢什么？ 喜欢他的身材吗？ ……他好骚啊！ 慕乐的脸一下子红了，她左顾右盼好半天，才缓缓说：“什、什么喜欢不喜欢……” 顾明渊听见她那种软绵绵的声音，一下子什么气都没有了。 嫉妒什么呀。 他送的礼物而已。 这只小家伙还整个都是他的呢。 管她藏了什么东西在窝里，他连人带窝一起放在自己的山洞里藏好不就行了？ 他靠近一点，食指轻轻戳了戳小姑娘粉嫩的脸颊，声音放缓了一些：“没听懂？” 慕乐：“……” 听懂了。 你太骚了。 她后退半步，小声说：“你，都是汗，要去洗澡。” 她说这句话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顾明渊只能隐约听见里面的几个单词。 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缓慢地重复：“……洗澡？” 慕乐点点头。 她看见顾明渊迟疑的样子，还在想，是不是自己说得太直接，好像在嫌弃他，打击到他的自尊心了？ 顾明渊没回答。 他站起来，取出自己的光脑，发消息给宠物医生。 慕乐看见他突然开始给人发信息，感觉有点懵。 顾明渊一边发消息，一边对她说：“稍等。” 慕乐：“嗯？” 她看不见，顾明渊是给宠物医生发消息，问他——人类能不能使用兽人的沐浴液和洗发液？ [可以。] 宠物医生回得很快。 [水温不要太高，42摄氏度左右。] 顾明渊想到慕乐接回来已经第三天了，却还没有洗澡，就很懊恼自己的疏忽。 他又发消息问：[一般的人类多久洗一次澡？] [最近季节干燥，不出汗的话一周两到三次就可以] 宠物医生回答得好像他是什么人类饲养专家。 顾明渊完全想不到，对方也是临时在光脑上搜索的。 一周两到三次。 也就是说，两三天一次还在安全范围内。 顾明渊松了口气，低头看向旁边的小家伙，开口道：“走吧，带你去洗澡。” 慕乐：“………………？” 不是，等等。 这就邀请鸳鸯浴了？ ……原来刚刚那个还不是最骚的吗？？？ 第10章 关你半天 慕乐略显慌张地看着顾明渊。 顾明渊朝她伸出手。 是一个要拉手手的邀请动作，这两天来慕乐已经非常熟悉。 平常都会乖乖地把手放上去的。 这一次，慕乐干脆直接把两只手都背到身后，以表达自己的反抗。 饲养员就好好做饲养员。 怎么可以真的往金主爸爸的方向发展呢！ 顾明渊愣了下。 有的动物确实是怕水的，就算进化成智慧生物，也摆脱不了这种本能。 就比如蓝墨家的。 虽然他不怕水，但他的表姐蓝莲就还保留着这种本能。 每次洗澡都觉得自己好像要被淹死。 “不危险的。”顾明渊安慰慕乐，“有我在。” 慕乐：“……” 有你在才危险啊！ 她又后退两步。 顾明渊靠近一步，她就后退两步，一直退到自己的小窝旁边，后背紧贴着墙壁。 顾明渊已经靠得很近，再次对她伸出手。 慕乐一弯腰从他的胳膊下面钻了出去，紧接着一路狂奔，直接蹿出了卧室。 奔跑时带起一阵风，恍惚间给了她一种“我跑得好快我健步如飞”的错觉。 顾明渊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紧跟在她的身后。 慕乐一路狂奔到书房里，正要转身关门，顾明渊的一只脚已经迈了进来。 她顿时大惊，转身跑得更远。 奔跑中，慕乐想起家里的猫主子，曾经对洗澡是多么的抗拒。 但是—— 她晃神的瞬间，被顾明渊托着两只胳膊举了起来。 ……但是，猫咪并不能逃出人类的魔掌。 对方体型占优。 就算亮出爪子进行攻击，也只不过是被人类用洗猫袋装起来洗罢了。 慕乐只能放弃抵抗。 顾明渊架着她的胳膊下方，把她整个人给举在半空。 “……别怕。”他把慕乐举着拉近自己，一只手转而去托着她的腿，接着像抱小孩儿似的把她抱在了怀里。 慕乐揪住他的衣服领口，垂头丧气，很可怜的样子。 委屈巴巴，像谁欺负了她似的。 ……还怪可爱的。 顾明渊又没有忍住，他用左手托住慕乐的整个身子，右手伸过去，食指点了点她的鼻尖。 慕乐：“……” 虽然你的动作看上去场面温馨父慈子爱，但你的目的实在是太骚了。 她躲在顾明渊胸口，发出委屈的声音：“呜呜。” 顾明渊：…………？ 这是什么叫声？ 慕乐呜呜呜了一阵子，发现顾明渊并没有睬她。 不光没睬她，还加快了去往浴室的步伐。 慕乐震惊地抬起头。 感觉到她的动作，顾明渊也低下头来看她。 他的目光里前所未有地装满了温柔。 手指又摸到慕乐的脸边，戳了戳她软嫩的婴儿肥：“乖。” 慕乐：“…………” 他是以为她在撒娇吗？ 是这样没错，猫咪钻到她的怀里呜噜噜叫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对待猫咪的。 甚至还觉得猫咪撒娇的样子可爱到让人晕眩。 慕乐觉得自己要晕眩了。 她不知道怎么跟顾明渊解释，她的意思是让顾明渊自己去洗澡，而不是要和他洗鸳鸯浴。 她只是一个小女孩。 慕乐觉得自己需要抗争。 她在顾明渊的手臂上挣扎起来，但顾明渊的胳膊就像是铁打的，任她怎么挣扎都几乎纹丝不动。 慕乐气得踩着顾明渊的胳膊爬起来。 这下子顾明渊更不敢乱动，生怕一个不小心让慕乐摔下去了。 他的脸上闪过迷茫和惊慌。 慕乐踩着他的胳膊，一只手扒住他的肩膀，就要往他的肩膀上爬。 顾明渊想去捉她，她一闪避，差点滑下去。 惊慌失措之间，一只手抓住了顾明渊的龙角。 顾明渊：“…………” 慕乐：“……”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在她抓住顾明渊的角的瞬间，顾明渊不动了。 慕乐趁机扒拉着他的角直接爬到他的肩膀上去了。 顾明渊：“……” 慕乐成功地……骑在了顾明渊的脖子上。 空气一度十分安静。 跑是跑不掉了，在这个位置上，起码不会被捉住。 慕乐已经很满足。 她甚至揉了揉顾明渊的头发，开心到：“乖。”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气的。 顾明渊抵着唇咳嗽了两声。 慕乐似乎又看见了他吐出的火星。 ……幸好，这个位置，就算他喷火也不怕。 对于骑在自己脖子上的小女孩，顾明渊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应对措施。 就听见自己的光脑震动起来。 顾明渊看了一眼通话。 刚好是宠物医生拨通过来的。 他沉着脸接起来。 光脑弹出一片光屏，宠物医生的脸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宠物医生是一只兔子。他有着雪白的短发，红红的眼睛，两只长长的耳朵垂在脑袋两侧。 还是只垂耳兔。 慕乐趴在顾明渊电脑上，好奇地看着屏幕里的医生。 垂耳兔医生惊慌失措：“顾、顾顾顾……顾军长？” 顾明渊调整了一下镜头，让画面往下挪动一点。 慕乐的脑袋一下子消失在了画面里。 “是我。”他脸色阴沉，目光冷锐，“有事？” 宠物医生哆哆嗦嗦：“那那、那个人类……是女孩子？” “是。” 医生：“是、是这样的。我又查阅了很多的古籍，有迹象表明……人、人类这种生物，也是分性别使用的……” 顾明渊：“使用什么？” 医生被他的询问吓得又是一哆嗦。 顾明渊抿唇，看起来更不高兴。 宠物医生哽咽一声，艰难地继续说：“就是、沐、沐浴液……” “沐浴液和洗发液……”宠物医生越说越顺，“人类的皮肤和我们兽人皮肤高度接近、不论是从哪种角度来说，洗澡和我们应该也是一样的……” 顾明渊皱眉深思起来。 他觉得医生说得对。 这只幼崽脆弱又娇小——虽然她现在骑在自己的脖子上——确实应该用那些小姑娘用的东西。 洗完以后更加滑溜溜香喷喷。 ……也更可爱。 “知道了。”顾明渊说，“谢谢。” 宠物医生：“……” 他是在说谢谢吗？ 为什么他要皱着眉头说，是在讽刺他多管闲事吗？ 垂耳兔医生皱了皱鼻子：“没、没关系。您的宠物健康就好。有空的话……可可、可……” 可以来做个全面的检查…… 这句话实在是太难说出口了。 谁敢轻易邀请一只那么大只那么凶猛的古龙到自己屋子里来呢？ 他天生就属于战场。 “……可以带她出去逛逛。”垂耳兔努力说出一个折中的句子。 听说人类充满好奇心和探索欲。 这种说法也不算什么错误。 顾明渊点点头，又说了一遍“谢谢”，才把通讯掐断。 慕乐趴在他的脑袋上，幸灾乐祸道：“我们，不能共浴。” 顾明渊：“……” “我是女孩子。”慕乐说，“我们，要分开。” 顾明渊：“……你先下来，我出去给你买。” 他蹲下身子，让慕乐从他的脖子上下来。 慕乐抱住他的一根龙角不肯撒手：“约定。不洗澡。” 顾明渊抿唇，决定后退一步：“今天不洗。” 慕乐快乐地从他的脖子上滑下来了。 她相信顾明渊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这一点从日常相处中完全可以看得出来。 ……也看得出来顾明渊是个说干就干的人。 当他的老婆，肯定幸福又辛苦吧。 慕乐下来以后拍了拍手，神色复杂地看了顾明渊一眼。 顾明渊：“……” 为什么觉得这只幼崽的目光里充满了某种让人不想深究的老成。 顾明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调皮，关你半天。” 慕乐：“………………” 顾明渊说完这话就自己走了出去，还顺带把书房的门锁上了。 慕乐盯着书房的门，只委屈了一秒钟。 顾明渊刚刚浑身是汗，她又跟他闹了半天，总觉得自己身上都是顾明渊的味道。 ……具体是什么味道，不太说的上来。 非要说的话，可能这就是龙的味道吧。 顾明渊的书房里也是有卫生间的。 还有一套沙发，对于慕乐这种体型来说就是好几张床。 顾明渊从来不用它。 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且枯燥。 在哪都能洗澡，也在哪都能睡觉。 慕乐自己去洗了个澡。 顾明渊的洗浴用品味道都很淡，它们并不明显，但又非常好闻。 “龙的味道”里可能也有一点这些东西的味道。 所以那大概是“洗过的龙的味道”。 慕乐洗澡时顺带把自己的衣服也搓了，挂在浴室自带的烘干设备下面，洗完澡就已经完成了烘干。 她拥抱着香喷喷的衣服，再次感叹：我爱星际时代。 每个懒人都爱星际时代。 …… 原本顾明渊是为了惩罚慕乐才把她关起来，但很快到了午饭时间。 小朋友不在，他也没什么心情吃午餐。 顾明渊冲完澡就坐在沙发上，打开星际某宝。 挑了很久的洗浴用品。 如今的网购，可以采用全息模式，足不出户就能享受逛街的感觉。 只要家里设备齐全，还能对自己要买的东西进行触摸，甚至能闻到气味。 但顾明渊以前从不沉迷网购，家里也没准备这种设备。 他需要闻一闻味道，才能确定给自家小孩买什么洗浴用品。 顾明渊起身，换好衣服出了门。 他打算驱车前往帝国最大的商场——距离他家不过十分钟的车程。 车子在自动驾驶。 顾明渊坐在驾驶座，手捏着光脑，犹豫了很久。 终于，他点开管家机器人。 他给慕乐点了一套口味清淡但营养均衡的儿童套餐，让机器人送到书房里去给她。 没点任何小家伙喜欢的垃圾食品——就是那些辣的要死的菜。 这样也算是一种惩罚吧？ 嗯。 肯定是。 第11章 有在想你 顾明渊回来时已经是傍晚。 他刚到家，还来不及把买回来的东西一一放好，就直接去了书房。 脸上看不出什么，但脚步飞快。 在顾明渊打开房门的瞬间。 慕乐连忙把翘着的腿放了下去，手里在看的长篇小说也赶紧关闭，把电子书的界面切换到一个一看就属于儿童读物的东西上面。 她做完这一切，才抬头，看着顾明渊迈步进来。 书房里吃完的餐具已经被机器人收拾完，顾明渊完全看不出慕乐曾经吃了多少东西。 他只看到小姑娘坐在沙发上，小小的一只，仰着脑袋看他。 纤细的脖子上还圈着属于他的项圈。 是这样的。 慕乐的脚链子早就被拿掉了，但她的项圈还挂在脖子上。 一来是因为这只项圈不论是造型还是材质都比较特殊，防水防火又亲肤，戴着也没什么异物感，外表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普通的装饰性颈圈。 二来则是因为，这只项圈上登记了顾明渊的信息，也能随时查到慕乐的位置。要是什么时候慕乐走丢了，他能找到她。 就算一时半会赶不过去，捡到慕乐的人，也能通过那个信息，知道她的主人是谁。 简而言之。 这只项圈不光戴着好看，也是某种关系的证明。 顾明渊在慕乐面前蹲了下来，很轻很轻地摸了摸慕乐的脸蛋。 他的手掌对于慕乐来说格外的宽大，一只手就把她的半个脑袋都笼住了。 即使他几乎没有使劲，慕乐也能感觉到，这只手掌的宽厚和它强大的力量。 “乖孩子。”顾明渊说，“一个人在家害不害怕？” 慕乐：“……” 她沉默了。 不是因为害怕，更不是因为愧疚。 是因为她想起了曾经的室友，上班回来以后也会这样揉揉自家猫咪，还会抱在怀里亲一亲，没准还要多说一句：小可怜，想不想妈妈？ 她的室友明明知道，那只“小可怜”在家上窜下跳，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就是巡视自己的领地。 心情好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要拆几个家具，或者把桌子上的东西推下去。 哪里有时间害怕和“想妈妈”呢。 慕乐的沉默让顾明渊有些无措，他收回手，压低声音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事。”慕乐说，“有在想你。” 如果这个回答能让铲屎官感到安慰一些。 她不介意做那个善解人意的主子。 慕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铲屎官滤镜，她竟然觉得顾明渊看上去有点受宠若惊。 具体表现是——他好像隐约有在笑的迹象。 简直就是“谢谢，有被笑到”的真人现场演绎版。 慕乐看见他手里的东西，连忙扯开话题：“买了什么呀？” 顾明渊面色如常地打开盒子给她看。 顺带一提，这个星球是没有任何的塑料袋的。 他们装东西的都是某种特殊材质的盒子，一次性使用，固定的日期统一回收。 它们有的有可以提的把手，有的没有。 顾明渊之前买的东西，发送过来的快递盒，也是这一种盒子。 慕乐好奇地探头。 她看见盒子里装了一堆东西，在最上面的就是…… 一套女士洗浴用品。 不对。 是一套儿童洗浴用品，女生版。 慕乐：“……” 所以说洗澡这个梗是过不去了吗！ 她这个时候也想明白过来了。 顾明渊当然不是想和她一起洗澡。 比这个更恐怖，他想给她洗澡。 慕乐一想到她以前是怎么抓住猫咪的身体，怎么给家里的猫猫洗澡的…… 她就觉得脸烫。 还觉得顾明渊更骚了。 浴室这个地方，在同人创作里面很好用，泡泡还能用来做马赛克。 但在现实中很危险的。 一个不小心滑倒了怎么办。 ……当然，这不是重点。 慕乐还想去小学混日子，当然不可能坦白说自己其实已经二十多岁了，不能和男人一起洗澡，会很害臊的。 她扬起脑袋，满脸无辜地看着顾明渊，眨了眨眼：“说好的。不洗澡。” “今天不洗。”顾明渊把盒子拎回来。 他喊了小机器人过来，把洗浴用品给它，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慕乐没看出来是什么。 然后，在盒子的最底下。 还装着很多一看就是小孩子吃的小零食。 零食的包装总是那么花花绿绿的，就算是到了这种时代也没什么改变。 慕乐已经能看懂包装上的大字。 顾明渊手里拿着零食想了想，直接走到书架前面，把零食塞到了书柜最顶端。 他拿了其中包装袋最小的一个，拆开递给慕乐，还告诉她：“表现好才可以吃。” 慕乐：“……” 现在的顾明渊，像极了她的室友把猫条和罐头塞到书柜顶上的样子。 慕乐接过顾明渊手里的小零食，一副童言无忌的天真模样：“怎么样，算表现好？” 顾明渊：“听话。” 慕乐：“……” 是她的原因吗？ 总觉得这个男人不管说什么都像是在说骚话呢。 慕乐一小袋零食还没吃几口。 最后又被顾明渊给拿走了，理由居然是马上还要吃晚饭。 恍惚间慕乐有一种回到家乡，快吃正餐的时候吃了点零食，被亲妈追在屁股后面骂的错觉。 吃完晚餐，慕乐又窝在书房的沙发上摆弄她的电子书。 顾明渊也在书房，他坐在书桌前办公。 时不时就要抬头看慕乐一眼，确认她还好好地坐在沙发上。 慕乐这天一整个下午都没别的事情。 在妖灵的帮助下，她的星际语水平突飞猛进。 到了晚上已经开始挑战阅读星际网络长篇小说了。 这些小说的句子并不复杂，剧情也通俗易懂，慕乐连看带蒙就能猜出来剧情。 太简单了。 她觉得这个星球的人，想象力和科技水平不成正比。 慕乐表面上好像在看儿童文学。 实际上全网搜索合自己胃口的狗血言情小说。 等顾明渊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再起身过来看她时，她又飞快地把界面拨回儿童读物。 书房里的电子书大多和以前的出版书籍一样，一个小机器就是一本书，不联网，也不会显示别的内容。 她找这个可以联网的电子书就找了很久。 可不能被顾明渊没收了。 顾明渊看见慕乐醉心于学习的样子，表情更为慈祥，摸摸她的脑袋问：“想去上学吗？” 慕乐心说，你合约都签了才跑来问我，会不会有一点点先斩后奏？ “不想去。”她故意说，“家里好。” 顾明渊沉默片刻，又说：“你知道学校是什么样子的？” “…………”慕乐大脑飞速运转，急中生智，“知道，书里有。” 这确实有，还是某个小孩子看的连环画。 她继续说：“小朋友在门口，都哭。” “也有不哭的。”顾明渊说，“去试试？不喜欢再回来。” ……这语气听上去，好像她如果坚持不去，他就真的会把她留在家里，养她一辈子似的。 慕乐连忙点点头：“好。” 乖得不行。 …… 在这个星球，小学生开学是最早的。 然后才是幼兽园，其次是中学，最后是大学。 顾明渊虽然申请了首都大学的进修，但他的开学日期比慕乐晚了整整一个月。 他挑了一家口碑最好、离首都大学也比较近的小学。 本来是打算亲自送慕乐过去的，没想到临时接到通知，似乎是探索军内部出了问题，需要他赶回去处理。 顾明渊甚至没有好好休息，凌晨就出发了。 这事情慕乐还是早晨起床以后，听布克给她讲的。 在和慕乐签订契约以前，只有特定的人才能见到布克。 但相对的，布克也是。 那些看不见他的人，他根本听不到对方的声音。 现在，布克只要离开了慕乐身边，也还是听不到声音。 他只能偷看顾明渊跟别人发的消息，通过文字来获取信息。 军中机密当然不会在讯息上发送，布克也不知道详情。 慕乐还以为自己会孤独地度过接下来的两天。 独自享用这一整个设备完善生活便利的巨大豪宅，只有有钱人的孤单围绕着她。 但她错了。 管家机器人日常过来给她送吃的，一日三餐一样不少。 早晨盯着她起床，晚上盯着她睡觉。 甚至还会用它的机械音朗读顾明渊发来的消息：早点睡觉。 当她在书房乖乖看书大半天，小机器人还会伸出长长的机械臂，取出零食递给她。 ……智能得像是顾明渊本人在家。 慕乐突然又能理解那些，出门以后在家里装摄像头、看自己不在家时宠物在家做了什么的人了。 她唯一受到的影响不过是——因为不知道顾明渊会不会通过机器人看她，所以不太敢跟布克对话了。 其他倒是没什么变化。 她看东西的时候机器人也不会过来检查她在看什么，也能通过写写画画来跟布克闲聊，干脆就瘫在沙发上“认真学习”。 偶尔沙发坐腻了，就爬到顾明渊常坐的椅子上去，假装在思念自己的饲主。 不过，慕乐只过了一天这样的生活。 第二天中午，就有人来到了顾明渊的家里。 第12章 鳄鱼小孩 第二天，慕乐原本打算吃完午餐，再去摸一摸她还不太熟悉的绘画器材。 没想到家里突然有客人来访，打乱了她的“行程安排”。 来的人是孔鹤安，慕乐跟他已经比较熟悉。 他看上去比第一次见时要疲惫一些，但倦容也掩盖不了他的俊美。 “中午好，小家伙。”孔鹤安温柔地跟慕乐打招呼。 如果他真的是个漂亮姐姐，慕乐说不定会扑过去埋胸。 她乖乖地回应：“中午好。” 孔鹤安就像是顾明渊找来给自家猫铲屎添粮加换水的朋友，他带慕乐吃饭，陪慕乐聊天。 临走时问慕乐：“顾明渊可能赶不回来了。明天只能我带你去学校……你会害怕吗？” “不会的。”慕乐摇摇头，“你、能和他，说话吗？” 孔鹤安爱怜地看着慕乐：“可以的，我可以跟他通话。” 慕乐高兴起来：“那，告诉他。好好休息，不要急。” 我一个人也可以。 甚至觉得一个人更快乐一点。 孔鹤安：“……” 别说顾明渊，他听见这话都觉得感动得不行。 人类真是太强大了，这才几天啊，那么小一只幼崽，现在都会关心人了呜呜呜…… 当天，孔鹤安发消息给顾明渊，问他：你觉不觉得，你家宠物长大了？ 顾明渊忙里偷闲回了他一个：？ [就是。]孔鹤安飞快地打字，[变得更乖巧懂事了。而且好像……个头也高了一点点。] 顾明渊：[。] 顾明渊：[一直很乖。没变。] 孔鹤安：…… 这是什么又高兴又骄傲又带着点炫耀的回复啊！ 他气恼地熄了屏，转头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孔鹤安按照约定过来接慕乐。 慕乐的校服是提前发的，顾明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设置好管家机器人，帮她把校服拿去洗好熨平放在小窝边上。 如果不是慕乐自己躲进卫生间穿衣服，那管家机器人说不定还会伸着两只机械臂帮她穿。 也不知道顾明渊会不会在另一边通过机器人偷看。 太坏了这个男人。 慕乐自己换好了她的校服。 帝国首都气候宜人，四季如春。 她上的这所小学，校服是可以选择长裙或者短裤的。 慕乐这里两套都有。 开学第一天，她穿的是长裙。 上半身的内搭是一件白色短袖衬衫，外面套着长至小腿的藏蓝色背心裙。 最近气温略有下降，不知道是顾明渊还是贴心又智能的管家机器人怕她冻着，还多给她准备了一条白色的连裤袜。 慕乐穿好衣服，戴上做好的精致龙角，站在镜子前面转了一圈，欣赏自己的美貌。 看上去才八九岁的身体。 本来就是小孩子，皮肤好得像婴儿。 眼睛又大又圆。 怎么看都是个绝世小可爱。 就连布克都坐在她的假龙角上，高高兴兴地说：“走吧！我们去征服那些小学生！” 慕乐虽然不觉得小学生有什么好征服的。 但她还是很高兴地出门了。 孔鹤安就站在门口等她，还来不及牵起她的小手，就看见这小孩踩着小皮鞋哒哒哒跑到车子边上。 孔鹤安看着她的模样，突然……也好想养一只人类啊。 太可爱了。 又可爱又乖巧，还会关心人呢！ 毕竟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孔鹤安笑着摇了摇头，帮慕乐打开车门。 开学第一天，首都小学的停车场里挤满了各式各样的车子。 他们的车子路过校门，缓缓驶入停车场时，慕乐打开车窗往外看了一眼。 一瞬间，简直像是来到了动物成精大集会。 路过他们车子的犀牛妈妈人高马大，鼻尖和额头都有标志性的尖角，明显是在靠蛮力拖着自家小孩往学校门口走。 稍远一些的鳄鱼爸爸顺着脊背长了一排尖刺，有一点驼背，笑起来时露出一大排锐利的牙齿。 他的孩子没有驼背，蹦蹦跳跳的非常活泼，还咧着嘴巴露出同款满嘴尖牙的笑容，一看就会是将来学校里的小霸王。 各种各样的耳朵都不算稀奇，还有长着翅膀和尾巴的小孩子。 慕乐通过观察，发现了另一件事情—— 很多成年兽人是可以控制自己外形的。 他们能把尾巴收起来，有的翅膀也能收起来，没有太多特别明显的动物特征。 但是小孩子还不能完全改变，有的看起来迟钝一些的，手臂或者腿都还是兽类的样子。 有一只小象，从车子里出来以后就一直在哭。 他的脑袋还是深蓝色的，鼻子完全就是一只象鼻子，脑袋两侧还挂着大大的象耳朵，让他看上去显得更傻。 而且身为一只象。 虽然他的岁数还很小，但他的个头已经有一米七了。 这只体型强壮身高一米七的“象宝宝”哭声震天。 一直哭到班级里。 一直哭到慕乐的座位旁边。 慕乐：“……” 全班哭得最响的小孩居然是她的同桌。 更奇怪的是，她的同桌哭到一半看她一眼，紧接着就……哭得更凶了。 慕乐被他哭得一脸懵。 老师过来又劝又哄，小象完全不听，只能调换座位。 换来换去也没人愿意坐在慕乐的身边，最后调过来的，还是慕乐在校门口看到的那只“小霸王预备役”。 慕乐试着跟他打招呼：“……你好？” 小霸王竟然也好像有点怕她，说话时都不太敢露出自己的牙齿：“你……你好啊。” 慕乐：“……” 她什么也没做啊。 开学第一天，老师也不会讲太多东西，早上就只是发了课本，接着就是自由交流的一节课。 慕乐又发现，小孩子们好像对同类更亲近。 没有同类的那些，大概分成食草动物、食肉动物和杂食动物几个小团体。 她有些迷茫地小声问布克：“顾明渊到底算哪种动物啊？” 布克不太确定地小声说：“爬行科吧……你看看教室里有没有蜥蜴宝宝和咱们做朋友呢？” 慕乐：“……” 别说蜥蜴宝宝。 现在什么宝宝都不敢靠近她。 没人敢和她说话，只有小霸王左顾右盼，壮着胆子问她：“那个。你、你会喷火吗？” 慕乐：“…………我现在还不会。” 以后也不会。 小霸王的更大胆了一些：“哦！我叫鄂尔特，你叫什么？” 这个问题…… 慕乐想起顾明渊给她□□件之前，也思考过很久她的名字。 他给她起名的方式就是根据星际字典随机找字，然后喊她，看她有没有反应。 好在“乐”这个字很快被随机到了。 他一喊乐乐，她就答应一声。 所以……慕乐的证件上，现在的名字是……顾乐。 有点别扭，像小男孩的名字。 慕乐跟小霸王说：“你喊我乐乐就好啦。” 小霸王惊讶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这么……” 他想说“可爱”。 想了想，又换了一个他自认为更准确的词：“为什么这么和蔼？” 慕乐：“……” 我是你奶奶吗？ 你为什么要用和蔼来形容我？ ……知道不能跟小学生多计较，慕乐没多说什么。 交流课的时间很漫长，慕乐跟小霸王说了没几句话，小霸王就开始四处结交他的新朋友了。 慕乐还听见他到处给别人说：“我才不怕那只龙！” 说得多了，就有人起哄。 还有人对小霸王说：“你不怕她，那你去摸她的角啊！” 小霸王：“呸。有本事你来？你敢跟她搭话吗！” “哇，只有你敢。” “那你敢和她做朋友吗！” “谁说我不敢！” 慕乐：“……” 她听着这些对话，只觉得很像以前网上流传的，两个小女孩吵架。 一个说“我哥敢吃屎！”，另一个说“我哥也敢！”。 敢吃屎的小霸王很快转了回来。 慕乐看见他的鳄鱼尾巴露了出来，在他的背后不安地晃动两下，最后猛地一拍凳子，下定决心一般，提高声音说：“乐乐，我们是朋友吗！” 慕乐：“……是的吧？” 小霸王松了口气，转过身和他的新同学们欢呼去了。 慕乐：“……” 看来顾明渊这个品种，在动物世界，真的很强。 她咳了两声。 ……多希望自己也会喷火。 至少吓一吓这些小孩，让他们稍微安静一些，不要再那么聒噪了。 慕乐翻了翻自己的数学课本，看了一眼上面过于简单的问题，预感到自己未来的生活会有多么无聊。 然后她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语文课本。 实在是太简单了。 即使她才刚开始学习星际语没几天，这个年纪的语文课文在她眼里，也就跟三年级英语差不多。 好在上午的“课程”很快结束。 这些课本都在同一个不联网的电子书机器里，关上光屏就能收起来装进口袋。 体型各异的小孩子们纷纷把课本装好，在老师的指挥下涌出了班级门。 小霸王鄂尔特已经有了一大堆朋友，他是在大家的簇拥下走出班级门的。 跟他比起来，慕乐形单影只。 甚至显得有点可怜。 孔鹤安一直在门口守着，跟他一样坐立不安的家长也有不少。 主要还是看种族习性。 有的动物习惯一直带着幼崽，有的动物擅长放养。 这种从远古时期就流传下来的习惯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基因里。 眼看着放学时间到了，孔鹤安在学校门口不安地来回走动。 很快，一大群小孩像大学食堂开饭一样蜂拥而至。 学校为了防止踩踏或其他危险事件，放学生出门时不是根据年级，而是根据体型。 一米五以上的先出去，一米五到一米二之间的是第二批。 顾明渊把慕乐带回家时，她的身高还不到一米二。 孔鹤安眼睁睁看着一只没比自己矮多少的小象哭哭啼啼出来，心里更加担心“弱小又无助”的慕乐。 很快，第二批小孩也出来了。 慕乐一个人走在最后。 孔鹤安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去看。 看见顾明渊家的小孩孤孤单单的样子，心疼得不行。 再一对比带头的那只小鳄鱼，慕乐就显得更加可怜。 孔鹤安还来不及迎上去。 就见小鳄鱼跟大家挥挥手：“我还有朋友在后面，你们先走吧！” 他跟自己新交的朋友们道别。 然后穿过人群——走向了排在队伍末端的慕乐。 孔鹤安：“……？” 此时慕乐已经走到了接近门口。 她一抬头，就看见那只墨绿色头发的小鳄鱼屁颠颠跑到自己身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一般，朝她举起了手—— 慕乐：！！ 鄂尔特把胳膊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慕乐：……？ “我的朋友！”他开心又大声地宣布，“欢迎你！有空去我家玩！” 小孩子臭屁的样子实在可爱。 慕乐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好啊，那……” 她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面前，突然笼下一大片阴影。 慕乐跟小鳄鱼同时抬起头。 只见顾明渊就站在他们的面前。 面无表情。 第13章 入学测验 孔鹤安看见顾明渊的背影时都惊呆了。 按理说顾明渊最快也要明天早晨才能回来。 这只龙做事向来干脆利落、讲求效率，该做的事情就在规定时间内做完。 除非特别紧急的情况，他从不加班，多年来一直保持着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但此时此刻。 孔鹤安可以肯定，顾明渊几乎是连夜工作，然后匆忙赶回来的。 根本没有好好休息。 他猜得对。 因为没有好好休息，顾明渊的气势看上去更加吓人。 他明明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却让人觉得他已经不耐烦到要随时喷火。 小鳄鱼一照面就差点被他吓哭了。 他搂着慕乐脖子的那只胳膊，拿下去也不是，继续放着也不是。 恨不得金蝉脱壳把胳膊脱了表示这事儿跟自己没关系。 慕乐倒是没觉得顾明渊有多凶。 她也两天多没看见自家猛男饲养员了，这个时候突然碰见，有种惊喜的感觉，开心地对鄂尔特说：“小鳄……尔特，我家长来啦，就先回家了。” 鄂尔特连忙收回手：“哦哦……那……” 他瞄了一眼顾明渊，飞快地低下头，声音小得站在他旁边的慕乐都几乎听不见：“叔、叔叔好……” 顾明渊“嗯”了一声。 弯腰把慕乐从地上抱起来。 慕乐乖乖坐在他的怀里，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她有点感慨地想：之前明明没什么感觉，为什么一见面就觉得……好像确实有在想他？ 猛男看起来好像累了。 他的工作很辛苦吗？ 慕乐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吃的太多，导致饲养员要拼命工作才能养得起她。 顾明渊抱着慕乐出来，路过孔鹤安身边时，放慢脚步，低声道了句：“谢谢。” “……不用谢。”孔鹤安的表情难掩惊讶，“你还好吗？那些老古板是不是很难对付？” 顾明渊：“还好。” “真的没事吗？”孔鹤安说，“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我家臭小鬼后天也开学了，作业到现在都没写完呢。” 慕乐闻言又偷偷笑了起来。 这也太真实了一点。 原来动物世界也存在拖延症吗。 顾明渊点点头，对孔鹤安道：“辛苦了。” 孔鹤安用手指勾了勾慕乐的小手，笑着说：“客气什么。小家伙没事儿吧？我看你是一个人出来的……学校里有人欺负你吗？” “没有。”慕乐茫然地摇了摇头，“他们，都害怕我。” 孔鹤安：“……” 顾明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松动，他捏捏慕乐的脸，问她：“学校怎么样？” 慕乐抱住顾明渊的脖子，小声说：“一年级，太傻了。我想去三年级。” 她刚刚出来时总结了一下。 这些小孩之所以吵成那样，还有嚎啕大哭的，不过是因为他们刚上小学。 等到了三年级，大家都差不多熟悉了，就没这么烦。 而且她现在也不在乎人家抱团了。 反正谁都不敢跟她聊天。 就是有一点点舍不得鄂尔特。 那小孩虽然过于外向，但还挺可爱的。 ……没想到有生之年她还会有觉得一只鳄鱼可爱的日子。 慕乐思绪转了一圈。 顾明渊则是点了点头，对她说：“嗯。明天有入学测验，做得好可以跳级。” 兽人的世界就是这样。 本来小孩子们体型差就很大，发育也有快慢。 每年度开学的第二天，都会进行一次新的入学检测。 至于为什么不在开学第一天，或者开学之前做…… 那是因为他们要收作业。 不管你能不能跳级，原来的作业还是要做完，交到原来的班级里的。 慕乐还不知道这一点， 当天中午，顾明渊陪她一起吃了午餐。 他的脸上虽然倦容难掩，但依旧腰杆笔直，一举一动仍然充满压迫感。 慕乐吃饭时咬着筷子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几秒。 猛男真的好帅啊。 也是真的好像有点凶。 难怪大家都害怕他。 也就这几秒，顾明渊偏头看向她：“怎么了？” “看你。”慕乐大大方方地回答，“很想你。” 嘴甜一点的小孩比较讨喜。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顾明渊整个人都变得更柔和了一些。 他伸出宽大的手掌摸摸她的脸，几乎郑重地说：“我回来了。” 慕乐不由主地抱了抱他的胳膊。 顾明渊把桌子上的蒸蛋推到慕乐面前，又偷偷把辣菜推远了一点点。 慕乐：“……” 把我的感动和好吃的都还给我。 猛男饲养员无情地把菜挪了位置，又无情地嘱咐慕乐：“乖乖吃饭。” 慕乐：呜呜呜呜。 她低下头乖乖吃了两口蒸蛋。 突然听见耳边传来顾明渊的声音：“你跟那只小鳄鱼关系很好？” 这声音听起来十分自然，甚至带了点漫不经心的懒散。 可慕乐就是觉得这个瞬间十分危险。 如果她不是一只人类幼崽，而是一个跟猛男同居的普通女人…… 那么根据她的回答，接下来也许就会发生一些会被锁章的事情。 太恐怖了。 慕乐不动声色地把蒸蛋咽下去。 熟练地掩饰道：“一般般。他只是……我的同桌。” “同桌”这个词的发音还是她今天刚跟布克学的。 顾明渊“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慕乐吃一吃就要偷偷去看他，又害怕被她发现，只能扫一眼就飞快地把目光收回来，又落在不远处的红通通的菜肴上。 顾明渊：“……” 他对这只小家伙的关注度和占有欲确实与日俱增。 虽然很难解释这只心情。 但这一刻，他认为自己的心理应该是——不让自家小孩跟“坏孩子”交朋友。 那只鳄鱼都上小学了还满嘴都是野兽的尖牙、搂着慕乐时鳄鱼尾巴在屁股后面晃得就像一只开心的小狗、看见他以后虽然很大胆地跟他打了招呼，但还是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跑了—— 总之。 怎么看都不是一只成熟的好鳄鱼。 ……如果慕乐知道他的心理活动，一定会吐槽。 醒一醒！人家才一年级啊！ 要什么成熟！ 只有你家聪明绝顶盖世无双的人类小孩，才会在因为过于成熟而跟那些破小孩格格不入。 …… 慕乐的一年级生活只持续了一天不到。 第二天早晨考试，中午就通过光脑给各位家长发送了小孩子的成绩。 也是因为这次考试，慕乐才知道。 为什么在她提出让布克直接给她做翻译时，布克会提起顾明渊打算让她去上学这件事—— 在考场中，是没办法让妖灵出来的。 每个座位上都装着一只小盒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这些盒子的存在会让妖灵感到十分痛苦。 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它们开启之前，就让妖灵暂时寄宿在里面。 ……算是妖灵版的信号屏蔽器吧。 有了信号屏蔽器的存在，慕乐做题只能完全依靠自己。 好在她学习有够努力，虽然星际语的书写还歪歪扭扭，但用来做一年级的题目还是绰绰有余。 每一科的试卷在做完以后还会有个进阶版。 不想跳级的孩子在做完试卷以后可以直接放弃，而想要跳级的孩子，则是可以像玩闯关游戏一样，一份一份做下去。 因为是综合判定，慕乐的数学试卷一直做到第五张才收手。 其他科目也就只有“星际语”是正经试卷，慕乐勉强做了四张，又故意把第四张的那份试卷答得更加歪歪扭扭乱七八糟。 剩下的都是些为了让小孩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而开设、没什么用的小科目。 值得一提的是。 学校里没有体育课，只有“休育课”。 因为不同种族的小孩运动能力和天赋本身就相差很大，体育课完全没办法在一起授课。 学校只根据不同的种族习性，大体划分出几钟自然环境，建成体育馆。 然后放孩子们在这些人造的自然环境里面自由奔跑。 休育课没法考试，但试卷还是要出的。考试内容就是不同的体育馆里面的各种环境和设备。 主要是为了考查这些小孩，有没有在“自然环境”里面努力探索。 ……这对于慕乐来说简直就是地理考试。 可惜题目里面的生僻词太多，慕乐只能随便乱写。 她完全想不到，自己写的卷子在学校引起了一场小范围的轰动。 由于试卷全部匿名，老师们也不知道这份卷子是谁填的，只好直接把卷子上报给校领导，希望得知这位学生的真实身份。 改卷子的数学老师甚至说她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神童。 知道慕乐是人类但签了保密协议的校领导：………… 他们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只能把老师发来的“喜讯”转发给顾明渊这个样子。 顾明渊一天内收到了好多条讯息。 这才是他家小孩去学校的第二天，就闹出了这么多事情。 顾明渊对慕乐的学习成绩虽然感到骄傲，却没有太多的关心。 因为他的注意力，都被另一条讯息吸引住了。 ——关于体型划分。 慕乐被划分到了1.2米-1.5米这一阶段的幼崽里。 顾明渊皱眉深思了一会。 一回到家，他就喊来管家机器人给慕乐量身高。 桶状的机器人在慕乐面前扫了一圈，随后也直接把数据发送到了顾明渊的光脑上。 ……净身高，一米二四。 所以不是孔鹤安的错觉，也不是学校胡乱划分。 小家伙……真的长大了。 在短短的几天里。 第14章 暑假作业 ——人类是一种快速成长的生物吗？ 中午慕乐睡午觉时，顾明渊一直在查阅相关资料。 毕竟，成长得越快，就老得越快。也……离开得越快。 虽说宠物的寿命一般都比饲养员少很多很多，世界上也很少有能一直陪伴饲养员的宠物。 但也还是有例外的，比如乌龟…… 至少，他要知道一个比较确切的数据。 人类的官方资料里并没有一个具体的数据，但有部分古籍和纸质书上有类似的记载——人类的寿命，和兽人相差不多。 这就非常奇妙了。 兽人经过漫长的进化，成年以后的身体基本摆脱了原本种族的限制。 虽然体型和生长速度也大小有别，但正常的成年兽人，身高也就在一米五到两米之间。 太高和太矮的都比较少见。 也是因为这样的进化，在远古时期寿命相差很大的动物，成为兽人以后，总体寿命都稳定在差不多的数值区间里。 如果人类也和兽人差不多…… 那慕乐怎么也不该长得这么快。 才短短的几天，就长高了5厘米以上。 顾明渊下定决心。 在给小家伙洗澡以前，要先带她再去一次医院。 可惜这天下午没有时间。 先前他临时有事，请孔鹤安来帮忙照顾了慕乐。 这一天，孔鹤安又有紧急任务。 孔鹤安家上一辈的家长们都常年在外，而他最近一直在忙着照顾那个快到开学还没写作业的表弟。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孔鹤安觉得这臭小鬼没人看着，实在很难让人放心。 干脆亲自把他家弟弟送到顾明渊这里来，请顾明渊帮忙看着他做作业。 顾明渊对此没什么异议。 孔鹤安送他的表弟孔羽安来的时候，慕乐刚刚午睡醒来。 她穿着顾明渊给她新买的白色睡衣套装。 有泡泡袖、南瓜裤的那种。 揉着眼睛出去看家里来了什么客人。 即使刚睡醒也不忘戴上龙角。 顾明渊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少年，沉默地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少年背着一只斜跨的胸包，身上的外套和裤子上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布条或者金属链。 那张脸是他们家族一脉相承的漂亮俊美。 ……像个特别酷的叛逆期小姐姐。 慕乐从顾明渊身后探出脑袋，好奇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孔羽安和顾明渊本来就没什么话可说，他虽然不承认，但确实也有点怵这位龙先生。 本来今天也是不得不赶作业的日子了，到对方家里来写作业，是迫不得已，也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他是打算什么话都不说，在龙先生的威压下，光速做完整个假期该做的作业的。 ……可是。 这位凶悍的龙先生，背后藏了个什么小东西？？ 小家伙探头探脑地偷看他。 “乐乐。”顾明渊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喊了她的名字，“这是孔羽安，孔鹤安的表弟，今天在我们家补作业。” 慕乐：“……” 好像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么长的句子。 孔羽安：“……” 难得说一次长句子就是为了揭我的底吗？ 场面顿时变成了一个严厉的大家长和两只偷偷摸摸探头探脑的小孩。 不过严厉的大家长话比较少。 他保持沉默，只是在慕乐穿着睡衣到处乱跑之前，拿了件又长又大的外袍把她给裹上了。 …… 顾明渊今天下午不需要外出，坐在书房办公。 孔羽安靠在沙发上做作业，慕乐就坐在离孔羽安不远的地方看书。 这位少年拿着光感笔，很不耐烦地在自己面前的光屏上面写写画画。 布克去偷看了一眼，回来跟慕乐说：“他在做星际语作业，写得字好丑，比你画的还丑。” 慕乐：“……” 她觉得她写的字也不丑啊。 一个个都画得圆滚滚的，不是还挺可爱的吗？ 顾明渊就在不远处盯着，孔羽安觉得这压力确实挺大的。 他做作业的速度比在家增长了百分之五十。 很快星际语作业就见了底，只剩下一门数学。 比山还难攀登的数学。 孔羽安做得又无聊又烦躁。 顾明渊处理完一些东西，需要打一通视频电话。 往常他都是直接在书房里打的。 但这回书房里还有个小鬼在做数学题。 顾明渊思索片刻，起身打算出去。 走到门口之前，还回过头略带警告地看了一眼孔羽安。 孔羽安低着脑袋，假装认真做题：“……” 顾明渊前脚刚关上门，后脚孔羽安就歪着脑袋看到慕乐这里来了。 吓得慕乐连忙把画面关闭。 “小妹妹。”孔羽安跟慕乐搭话，“你在看什么？” 慕乐反问他：“你在看什么？” 她将计就计也凑过去看孔羽安的屏幕。 孔羽安大大方方地给她看：“数学作业。你看的懂吗？” 慕乐：“……” 复杂的确实看不懂。 但你分解因式还化简错了，这一点还是能看懂的。 慕乐抬起头，认认真真地问他：“为什么3加7等于9？” 孔羽安愣住了，还以为她在玩什么脑筋急转弯：“……为什么？” 慕乐：“……” 就他这个智商，急转弯肯定会出车祸。 “不知道啊。”慕乐指着他的数学作业，“不是你写的吗？” 孔羽安：“……？” 他低头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分解因式。 终于在前半部分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看见有一段是2y·（3x+7x）。 在下一步，它直接变成了2y·9x。 孔羽安：“……”为什么呢。 因为这一步，他后面的化简和计算全都是错的，整个白写了。 孔羽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扭头去看慕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可能是因为。”慕乐的声音小小的，“我有眼睛？” 孔羽安：“…………” 这小孩好恐怖。 他继续往后做作业，但只要慕乐去看他的光屏，他就会非常紧张，生怕自己哪里出了错误被一个小屁孩笑话。 慕乐在他的心里已经成为了神童的代名词。 甚至觉得她是军方新制作的人工智能，被顾明渊养在家里观察改进。 慕乐看他越做越慢，眼看着就快到吃完饭的时间了。 这位小孔雀的数学作业进度……才到[3/27]。 一个暑假、27页的试卷文档。 他做到现在才做到第三页。 又一次顾明渊从书房出去时，慕乐悄咪咪探头问他：“你为什么不抄同学的？” 孔羽安：“………………？？？” “是因为大家都没做吗？”慕乐刚说出这句话，就觉得十分有可能，在心里默默地肯定了一下。 但一个班总该有那么几个会提前做作业的。 能抄的作业就像是沙堆里的金子。 只要你愿意找，总还是有的。 “臭小鬼。我们首都大学附中的老师，哪有那么好糊弄？”孔羽安凑到她身边，也压低声音嘀咕，“你是想骗我抄作业，然后再告状陷害我吗？” 慕乐：“……为什么你要这么想我。” 孔羽安冷哼：“你数学这么好，脑回路肯定不一般。” 慕乐冷静地提醒他：“三加七等于十是小学数学。” 孔羽安：“………………” 太耻辱了。 被一个这么粉嫩的小娃娃在数学这方面频繁羞辱。 幸好这个小孩年纪还小。 等她上到中学，他应该已经从中学部毕业了。 不然跟她做同学，他会被气到短命吧。 也许是因为愤恨难平，孔羽安做作业的速度又加快了一些。 慕乐有看到一些明显的错误。 她忍住没有说出来。 结果孔羽安想了想，又凑过来问她：“你上几年级了？” “我也不知道……”顾明渊还没把分级测验的结果告诉她，“可能是三年级？” 孔羽安掰着指头算。 他们小学是七年，中学五年，他今年是中一。 慕乐才三年级，也就是说，慕乐升到中学的时候，他刚好毕业。 …………真是太险了。 他刚算完这笔账，顾明渊就推门进来了。 猝不及防撞见两个小孩脑袋靠在一起，偷摸着说悄悄话的场景。 慕乐：“……” 完了，打扰人家中学生做作业被逮住了。 慕乐缓缓后退，试图假装无事发生过。 然而顾明渊盯着她，低声道：“乐乐，出来一下。” 慕乐：“……哦。” 这也太气人了。 就像两个小孩上课讲话被逮到，老师却只抓其中一个出去罚站一样。 慕乐跟着顾明渊一起走到房间门口。 顾明渊正在思考着该怎么跟慕乐说那件事，一转头就看见慕乐低垂着脑袋站在他的身后，一副犯了错误被逮到，委屈巴巴又不敢说话的模样。 本来并没有打算责备她的顾明渊：“……” 小家伙一直喜欢理直气壮萌混过关，这种时候垂头丧气的，肯定是真的犯了什么错误。 可是也没有人跟她说不能跟孔羽安搭话。 她还能犯什么错误？ ……顾明渊有限的想象力，完全想象不到，慕乐会撺掇人家中学生去别人抄作业。 他低头问慕乐：“不高兴吗？” 慕乐乖乖的，坚持着假装无事发生过原则：“嗯嗯？没有呀。” 顾明渊不疑有他。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型电子书设备，询问慕乐：“你喜欢数学吗？” 慕乐这回真的愣住了：“什么？” “接下来说的话，如果有听不懂的部分，可以随时提出来。”顾明渊说。 慕乐点点头。 “我下个月要去首都大学，没办法时刻照顾你。现在，首都大学附中有开设一个少儿特长班。”顾明渊缓缓说道，“你如果通过考试，就可以去那边上学。我们可以搬家，住在首都大学附近。” 慕乐：“…………” 等、等等。 这个跳级是不是跳得有点快？ 第15章 致命错觉 族类繁多、个体差异大，一直是兽人的优势。 只是在千万年的进化过程中，大家都默认同一种族的兽人必须拥有相同的特质。就连不同种族的兽人都越来越相近了。 他们逐渐学会隐藏自己的特征，逐渐融入群体…… 也逐渐失去自己的优势和特长。 原本进入中学以后，分班时会更多地考虑学生的族类。 按照身高分只是其中一个标准，分班时更加看中的除了成绩，还有……学校会尽可能地把同一种族的学生都分到一个班级里。 然而在如今这个繁荣的星际时代，新一代的年轻兽人，都开始强调自己的个性和特点。 他们拒绝被打上种族的标签。 食草动物不愿意被人说自己就必须性格温和，食肉动物也不承认自己就一定生性暴躁。 惑星的领导者们，也开始思考是否应当更加重视兽人之间的个体差异。 但兽人的种类实在是太多了，不同的种族之间，也确实会发生很多不太方便的事情。 为此，首都大学的教育专家们提出了一个试行办法—— 随机划分。 听布克说起这件事的慕乐：“……” 真的是一个一听就“特别科学”的划分办法呢。 这个办法虽然公平，但实在是太考验老师的教育能力了。 简单来说。 原本的教学方案是直接把学生粗略地划分出来，因材施教。 现在为了防止被贴标签，就干脆不做区分，让老师自己观察每个学生的特点，再来因材施教。 老师们听了都很想打人。 这种方案当然没办法一下子推行开来。 专家们没这么容易放弃。一个设想总要先进行实验，才能够知道它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他们选择了教育条件最好的首都中学，临时开设了一个一年级特长班。 这个所谓的特长班呢，会招满二十个小学生。 除了正常地从七年级升入中学一年级的小学生以外，其他年龄段、特别天才的小学生也收。 主要的要求就是：有一技之长、很特别、特别的方向还都不一样。 首都大学附中会给这个班级提供最好的教育资源，同时这一学年以来的所有事件都会被记录下来，成为以后教学方案实行和改进的实验数据。 既是个特长班，也是个实验班。 当然，顾明渊并不会给慕乐解释这么多。 他直接省去了复杂的过程，告诉慕乐这个结果。 顾明渊相信附中的教育水平。 他不会承认，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因为附中就跟首都大学靠在一起。 就算他那边开学了，在研究所里再怎么忙，也还有空每天跟慕乐一起吃饭，一日三餐都不错过。 慕乐听完以后摸摸后脑勺，问顾明渊：“我可以、考虑一下吗？” 顾明渊那边已经在想他要走什么路线才能最快从首都大学走到附中门口去接自家小孩下课吃饭了。 他表面上仍然十分镇静，面无表情地点头：“嗯。” 慕乐一个人回到房间，躲进厕所，喊布克出来，请他帮忙查一查这个特长班的资料。 毕竟她只才做了五张卷子而已呀，按理说最多也就五年级。 而且那份星际语试卷她还只做了四张…… 慕乐是在问了布克以后，才知道特长班的由来。 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试卷并不是一张代表一年级的。 数学试卷到第五张，就已经有中学一年级，甚至有二年级的题目了。 慕乐：“……” 难怪她觉得那份卷子的难度不太像是小学生的水平。 她还以为星际时代，对小学生的数学要求也比在地球高得多了呢…… 慕乐本来是觉得一年级太吵闹，才想跳级去高一点的年级。 特长班这种地方，一听就是问题儿童混合地，各类奇葩争奇斗艳竞相绽放。 没准比那些一年级的小鬼还要吵闹呢？ ……但她又仔细想了想。 首都大学，帝国最好的高等学府。 附中，就在首都大学旁边，教育水平也是帝国一流。 这种级别的学校，又承诺会给予最好的师资力量。 那个奇葩班，哦不，特长班……说不定真的、有点东西？ 自从到了顾明渊家里以后，慕乐就一直在混吃等死。 反正今朝有酒今朝醉，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但去上了次小学，见到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兽人小孩，还经历了被一只小象看一眼就嚎啕大哭、被一只鳄鱼勾肩搭背邀请去他家做客、嘲笑一只孔雀的数学水平还教唆对方去抄作业等等等等稀奇古怪的事情以后…… 慕乐对这个世界的生活，越来越有兴趣了。 怎么说呢，就好像…… 更有参与感了。 她下定决心，从卫生间出来以后，就去找了顾明渊。 时间也不早了，孔羽安还坐在他们家的书房里，勤勤恳恳地做暑假作业。 顾明渊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思考今天晚上的菜单。 以前他都是直接吃管家自动推荐的套餐。 有了慕乐以后，每天的菜单都会思考一下，在套餐中做出取舍，再给慕乐做一点点她喜欢的加餐。 今天家里还有个小少年。 虽然他的意见并不在参考之列，但还是得为他多点一份杂食中学生套餐。 顾明渊点完菜，一仰头就看见了慕乐从二楼走下来。 他们家的楼梯踏步不算很高，但对于慕乐这种个头的小孩来说还是有点危险的。顾明渊早就给管家机器人输入过指令。 只见慕乐扶着栏杆小心翼翼下楼，屁股后面跟着一个管家机器人，两根细长的机械臂就竖在她身后，随时准备在意外发生时保证慕乐的安全。 慕乐一步一步跨下去。 顾明渊盯着她，逐渐皱起眉。 他发现这小孩没穿拖鞋，连地板袜都没穿。 家里确实不冷，地板也一直是恒温的。 不养只小孩什么的，很难理解这种“我觉得她会冷”之类的想法。 顾明渊起身走过去，直接把慕乐从楼梯上抱了下来，一路抱着去了客厅。 边走还边喊管家机器人去拿一双小袜子过来。 慕乐：“……” 她坐在沙发上晃着腿，眼睁睁看着她们家高大威猛的饲养员先生在她面前蹲下来，单膝跪地，把她的小脚丫放在他的大腿上。 然后从身后的机器人手里，接过一只毛茸茸的小袜子。 笨手笨脚的往她脚上套。 慕乐咬着嘴唇眼巴巴地看他。 是真的有被感动到。 她的一只脚被套好袜子后放开，另一只脚又被握住。 “渊渊。”慕乐晃着那只套好袜子的小脚，伸长胳膊摸了摸他的角，“我想去上学。” 龙角其实蛮好摸的。 很光滑，又带了一点点纹理。 顾明渊的动作一顿。 ……这只人类幼崽，居然会喊他的名字了。 他把剩下的那只袜子套好，抬起头看着慕乐的脸：“你喜欢学校吗？” “喜欢。”慕乐这回总算能够真心说出这句话，“学校有趣，同学有趣，作业简单，有趣。” ……是的，只要作业能一直简单下去。 她就会继续喜欢学校。 刚做完作业从楼上下来的孔羽安：“…………” 这小孩果然好恐怖。 她居然喜欢学校！还说作业简单有趣！ “……顾哥。”孔羽安对顾明渊道，“打扰你了。我作业做完，就先回去了。” 顾明渊起身：“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孔羽安后退半步：“不麻烦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吃饭。”顾明渊对他伸出手，“作业给我。你哥说过要帮你检查。” 孔羽安：“…………” 是他错了。 刚刚看到顾明渊，他居然有一瞬间以为对方变得比原来好说话了。 好致命的错觉。 …… 晚餐时间。 恐怖的人类小孩和被迫害的孔雀少年面对面坐着吃饭。 顾明渊就坐在慕乐的旁边，一边喝咖啡，一边检查孔羽安的暑假作业。 批改作业是老师的事情，他只是看一看孔羽安有没有把作业写完、有没有瞎填。 即便如此，看到这个粗心大意的小孩有那么多低级错误，顾明渊还是一边看一边皱眉。 皱得孔羽安吃饭都吃得心惊肉跳。 更让他气恼的是，顾明渊旁边的那个小孩。 她也有事没事探头看一眼，不知道看到什么就开始抿着嘴巴笑。 孔羽安气得多吃了一碗粗粮饭。 顾明渊动作很轻很轻地拍了下慕乐的脑袋：“好好吃饭。” 慕乐立马用左手捂住脑袋，一副被拍疼了很委屈的样子。 孔羽安：“……” 他觉得那一下要是拍在他脑袋上，绝对没有感觉。 ——那可是顾明渊啊，一巴掌下去没准能拍死人的。 这小孩还委屈个什么劲呢。 更恐怖的是顾明渊居然还笑了，笑完又揉揉那小孩的头发， 孔羽安：“………………” 太心惊肉跳了。 孔羽安胆战心惊地吃完饭，顾明渊送他出门。 他们家就住在孔鹤安家楼上，孔鹤安家又和顾明渊家离得特别近。 孔鹤安从小就跟顾明渊是邻居，一起上学，一起长大，后来还一起进了部队。 因为这层关系，孔羽安即使没怎么跟顾明渊说过话，也经常从自家表哥的嘴里，听见顾明渊的名字。 他从小就怕顾明渊。 不光是他。 大部分兽人都会害怕。 但孔鹤安一直说，顾明渊是个好人。 孔羽安偷偷摸摸瞟了顾明渊一眼。 顾明渊突然停下脚步，抬了抬下巴示意孔羽安：“到了。” 孔羽安连忙回神。 他一边犹豫要不要请顾明渊进屋喝杯茶，一边走到家门口去开虹膜锁。 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以后乐乐去学校。”顾明渊说，“离她远一点。” 他说得很轻，好像风一吹就散了。 说完这话就转身离开。 孔羽安盯着他的背影：“…………” …………顾明渊，真的是个好人吗？ 第16章 交际大师 第二天是开学的日子。 顾明渊本来有在考虑给慕乐洗个澡。 可是这么些天以来，这小孩不管是皮肤还是毛发，都没有任何变脏的迹象。 就连衣服都一直干干净净还香喷喷的。 他不是没怀疑过慕乐会自己洗澡，可是房间里的洗浴用品一点都没动过。 顾明渊又担心人类不能乱洗——有的小动物就是有可能会因为洗澡而死亡的。 也不太相信自己之前问的那个垂耳兔医生。 以前在队里认识了一位非常权威的医生。听说他会在近期回到首都，顾明渊打算到时候带慕乐去见他一面。 这几天还是忍一忍比较好。 慕乐对此毫无所知，她的小学生制服才穿了两次就收起来了，又换上一套首都中学的制服。 特长班的小孩每一个都非常特别。 体型也有很大的差距。 但兽人小孩本来就差距很大，学校在原本统一制作制服的时候，就会有很多不同尺码的。 慕乐这次拿到的校服比较宽大，版型就跟她原来在地球上学的时候穿的很像。 宽松，像运动服。 但是配色特别好看。 校服有黑白和蓝白两款，色调偏灰，布料质量也非常好。 慕乐自己起床，乖乖地穿好校服。 顾明渊起的比她早。 他习惯早起晨跑，然后冲个澡，再陪慕乐一起吃早饭。 今天早晨，他跑完步回到卧室准备去冲澡时，发现慕乐正站在镜子前面臭美。 她把衣服拉链拉到最上面，低着头，半张脸埋在领子里。 双手插兜，微微抬眼，好像是在模仿不良少女，做出一种睥睨又不屑的表情。 偏偏那只小脸又圆又粉嫩，哪里有半点不良的样子。 …………实在是太可爱了。 顾明渊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动作。 他的存在感实在太强，慕乐很快就发现了他，非常羞耻地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乖乖巧巧地站好。 顾明渊假装没看见刚刚的画面：“去吃饭吧。” 慕乐飞快地点点头，一溜烟消失在这个让她无比羞耻的地方。 她跑得很快，出去以后早餐还没做好。 慕乐坐在沙发上捂着脸感叹自己真的是太大意了。 跟猛男一起生活，她平常有在意一些小细节。 即便猛男现在完全只把她当做一只宠物，最多也就是家里的小孩……可她还是会把猛男当做猛男。 换衣服上厕所都会稍微注意一些。 而且她还会偷偷看书，偷偷跟布克玩。 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游击战的老手。 没想到今天换完衣服臭美一下，居然被抓了个正着。就好像一把年纪的人躲在房间犯个中二自言自语，被人目睹全程一样羞耻。 幸好顾明渊没再提起这件事。 他和慕乐一起吃完早餐，送她去学校。 首都大学还没开学，但顾明渊情况特殊，已经提前去拜访过系里的教授。今天送慕乐上学，干脆顺便去他的学校里看看情况。 …… 慕乐来得算是比较早的。 她到的时候，班里才坐了三四个人。 班主任已经到了，正坐在讲台边上看书。 慕乐走过去跟他打招呼：“老师好。” 老师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是你啊。” 慕乐愣住：“柏老师？” 他们的班主任竟然是柏研。 这只憨厚的棕熊老师摸摸鼻子，对慕乐说：“你先找个座位坐下吧，等人来齐了，我们按身高排座位。” 慕乐连忙点头：“好。” 虽然一个班只有二十个人，但班里摆了有四十张桌子。 两张拼在一起形成一个小组，一共有四组，每一组只有五排。 慕乐可不愿意坐在门口这个第一组，她直接跑到了第四组那边去。 她估摸着按身高自己也得坐在最前面，干脆就直接坐在了第一排。 第二排已经有人坐了。 就在她身后。 慕乐好奇地偏头看了一眼。 她的身后坐着的少年应该是一只狗狗。他有着柔顺的短发，两只耳朵耷拉在脑袋两边，头发两侧和耳朵上的毛发都是黑色的，但刘海的中间却是白色的。 ……这种发色也就只有动漫里能见到了。 慕乐看他的毛色，猜测他如果是只狗狗，大概率是一只边牧。 少年低着头，很认真地在看书。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抬头看了慕乐一眼，露出一个小幅度的、很友好的微笑。 慕乐也对他笑了一下。 心里十分感动。 狗狗真不愧是人类的好朋友啊，感觉就是很亲切！ 门口陆续又有学生进来。 有留着板寸的少年，看上去平平无奇，动作却格外缓慢，像是开了0.5倍速。 有漂亮的金发少年，脑袋上还顶着一撮呆毛，脸颊两侧是两团引人注目的红晕。 有校服没拉好、嚼着口香糖、背后还背着画板的小姑娘。耳朵小小的，尾巴也小小的一团，眼睛水汪汪的，像只小鹿。 还有头发乱七八糟校服也不好好穿的男孩子，身高看着都快一米八了，身后晃着毛糙的灰色大尾巴，给谁都没个好脸色。 一个比一个有个性。 ……果然是问题儿童集合地。 慕乐乖乖坐好，努力做班级里的透明人。 偏偏有人不让她如愿。 在快到上课时间之前，门口进来了一波学生。 他们喧闹的欢笑声打破了教室里的平静。 为首的男孩子笑得最嘹亮，一直笑到走进教室门口，见到棕熊老师以后才收了声。 但笑意没减，声音嘹亮地：“老师早上好！” 柏研冲他点点头：“早。随便坐，待会儿我们统一换位置。” 男孩子高高兴兴地点头，下一秒，又惊喜道：“乐乐！！！” 慕乐：“……” 这么外向的小男生，除了鄂尔特还能有谁呢。 鄂尔特悄悄跟身后那些、自己在上学路上新交的朋友挥挥手，快乐地跑到慕乐身边，在她同桌的位置上坐下。 “没想到还能见到你。”他小声嘀咕说，“我还以为要失去所有的朋友，难过了好一会儿呢。” 慕乐猜测他说的“好一会儿”是一分钟。 ……也可能是三十秒。 她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班里有些熟识的同学是坐在一起的，待会儿分座位肯定会分开。 她扫了一眼，发现来了的才十九个人。 就在上课铃声即将打响的时候。 班级门口又传来了一阵一阵的啜泣声。 声音不大，但连绵不绝。 慕乐：“……”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真的是她想的那样。 门口探头探脑地探进来一个小象脑袋，眼睛里还蓄满了泪水，扭扭捏捏地进门，抽泣着说：“老、老师好。” 柏研连忙走到他身边问：“怎么了？” “呜呜。”小象说，“没、没事。” 柏研看过他的资料，知道这是个无比胆小的象宝宝。 他摸摸小象的脑袋，指了个讲台下面的空位置：“你先坐在那边吧。” 小象揉着眼睛过去了。 交际大师鄂尔特又凑过去：“翡翡！没想到你也来了。我是前天跟你还在一个班的鄂尔特，你记得我吗！” 向翡忘记了哭泣，抽噎着回答：“我、我记得……” 这个学校的上课铃声真的很长，两个小孩嘀咕了两句话铃才打完。 柏研站起来：“大家都到齐了。我们先去外面排个队看看身高，把座位安排一下吧。” 虽然是奇葩班，班里的同学也确实千奇百怪。 但第一天上课的流程，就跟慕乐知道的几乎完全一样。 班主任柏研负责排完座位，又核查了一下大家领取的课本。 把跳级学生的课本收上来，重新录入中学一年级的内容。 然后再录入课表。 最后是常规的开火车式自我介绍。 上午一共就四节课，一节课排座位和发课本，剩下三节分别是星际语、数学和物理课。 在这个没有英语课的世界里，三巨头竟然从语数英变成了语数物。 慕乐的理科学得还行。 但她相信，对于很多同学来说，物理课可比英语课痛苦多了。 这节课的自我介绍时间也不怎么长，每个人只有一句话，下半节课老师就直接开始授课。 物理老师是一只雄鸟，长得也挺漂亮的，慕乐还没看出来他的具体种族。 但他讲课很彪悍。 物理课下的时候，认真听课的同学基本都很懵。 就连鄂尔特也懵了。 他的位置就排在慕乐的后面，下课后鄂尔特拍拍慕乐的肩膀，压低声音问她：“曲老师讲的课。你听懂没？” 中学物理而已，这知识点最多初三。 当然听懂了。 慕乐茫然地摇摇头：“没啊。” 鄂尔特高兴了：“不愧是我的朋友！” 他们班不按身高放学，所以下课时间比所有班级都要早。 慕乐和鄂尔特一起出班级门时，学校里还没什么人。 向翡就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还在低声地哭。 两个小孩都有点担心他，不由自主地统一放慢了脚步。 ……绝不是因为他们腿最短走路最慢才被落下。 按照向翡这个哭泣的频率和持续时间，到现在都没哭瞎，也算是医学奇迹了。 毕竟同学一场，慕乐倒是想去劝劝他。 可向翡特别怕她，她担心自己去了以后这小象会哭得更凶。 慕乐正在担心，就听见身边的鄂尔特说：“你等我一下！” 然后飞快地往回跑，跑到向翡身边，用力地拍了一把他的后背。 向翡被他拍得向前一个趔趄。 鄂尔特比向翡还矮一个头，看上去却气势惊人：“别哭啦！跟我们一起玩吧！” 向翡：“……？” 特长班的同学已经离开，其他班还在上课，时不时有读书声传来。 慕乐和这两只小孩就站在空无一人的楼梯道上，面面相觑， 鄂尔特招手让慕乐过去。 慕乐思考片刻，还是走了过去，对着向翡小声说：“你好呀。我也……没有很可怕吧？” 小女孩眨眨眼睛，哪里有半点可怕的样子。 鄂尔特用力点头，边说边去拍慕乐的龙角：“对啊。我们三个这么有缘分，为什么不能做朋友呢！她只是龙而已啦，你也不用太……” 鄂尔特：“…………” 他说到一半顿住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顿住了。 空气陷入安静，只有不远处飘来的一阵阵读书声，证实时间确实在流动。 慕乐：“……” 她摸摸自己的脑袋。 ……龙角歪了。 第17章 三更合一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话痨如鄂尔特，也在这个时候陷入了沉默，茫然地像个刚上一年级的孩子。 他确实也是。 向翡猛地闭上眼睛，两行热泪顺着眼角滑落：“我什么都没看到，呜呜呜……” “不。”鄂尔特诚恳道，“你看到了，我也看到了。” 慕乐：“……” “……对不起。”鄂尔特认真地向她道歉，“你是害怕被别的龙嘲笑，才做的那个吗？” 他的眼睛里也逐渐蓄满了泪水，看向慕乐时充满了歉意和真切的同情。 两只小孩围着她，就好像此时的她是全世界最惨的小龙龙。 慕乐很难忍住不笑出声来。 她用力地抿着嘴，把笑意抿下去，假装严肃地对他俩说：“你们可能不知道，龙是有换角期的。” 才怪。 是她瞎扯的。 反正确实有的动物会换角。 “我最近在换角而已。”慕乐扭好自己的龙角，“现在我们三个必须要做朋友了。” 鄂尔特：“……？” 向翡：“呜呜呜呜。” “你们要帮我保守秘密。”慕乐说，“我们是有共同秘密的朋友了。” 鄂尔特瞪大了眼睛，用力点头：“那不就是挚友吗！” 慕乐：“……？” 向翡：“QAQ？” 鄂尔特又开心了：“我的朋友很多，但还没有挚友呢！” 慕乐：“……” 她现在很想知道这只鳄鱼的特长是什么。 如果特别傻也能算是一个特长，那她就不会这么疑惑。 鄂尔特擦掉那一丁点眼泪，握住慕乐的手，如同老乡相见一般感动。 慕乐：“……”这就是鳄鱼的眼泪吗。 三个小孩莫名其妙就成为了挚友。 鄂尔特最开心，向翡虽然还有点哭哭啼啼的，可看起来竟然也挺高兴的。 慕乐：“……” 自己的傻同学，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呢。 他们继续原来的路线，走出教学楼。 没有一个人发现，在他们下楼时，楼梯口还站着另一个人。 这人个头很高，看着三只小孩往外走，晃了晃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 绿色的眼睛紧盯着慕乐，低低的笑了一声。 …… 鄂尔特是没人来接的，他家就在附近，高高兴兴地自己跑回家。 临走前还跟向翡和慕乐约定，下午来了以后要跟他们具体说一说，关于他们的“三个人的小秘密”。 慕乐：“……好的。” 他一走，现场就只剩下了慕乐和向翡。 他们的家长都还没来，慕乐看着泪眼婆娑的向翡，忍不住安慰他道：“你真的不用害怕，大家都是好人啊。” “呜呜……嗝！”向翡好像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没想到突然打了个哭嗝。 向翡：“……” 他干脆闭上嘴巴，不再说话了。 慕乐也没办法，她踮起脚尖，想要摸摸向翡的脑袋。 这小孩被柏研老师摸摸头的时候就很乖，眼泪也止住了一点。 但她实在是太矮了。 就算踮起脚伸长胳膊，也摸不到向翡的脑袋。 只能摸摸这只小象的长鼻子。 向翡忘记了哭泣，傻乎乎地看着她。 真有点像动物世界里被象妈妈往怀里揽的小象。 慕乐忍不住笑出声来。 就在她笑起来的同时，她听见身边传来一道有些低沉的少年音：“乐乐？” 慕乐愣了下，转过身去。 她看见身后站着一个少年，头顶一对龙角，不是顾明渊——但是和顾明渊长得好像啊！ 说是少年可能也不太准确。 因为这位少年长得比向翡还要高出一些。 目测有一米八。 看上去更像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 “你的同学？”他带着笑意扫了向翡一眼，“关系挺好。” 慕乐：“……” 这小孩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她把抚摸向翡的手收了回来，对少年说：“你是？” “顾明洲。”他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我哥让我来带你去吃个饭。” 慕乐顿时了然：“啊，是你。” 原来他就是顾明渊的弟弟。 长得和顾明渊真挺像的，但看上去更青涩一些，眉宇之间还充斥着几分戾气。 一看就是叛逆期。 慕乐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发现她身边的小象好像不太对劲。 向翡不敢说话，连哭都哭不出来。 他咬着嘴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也不敢去看顾明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低着头。 慕乐问他：“翡翡。你怎么了？” 向翡有些发抖。 “害怕了吧。”顾明洲回答得理所当然，“正常的，不用管他。” 慕乐不大高兴地看着他。 顾明洲嗤笑：“倒是你，一只小象都震慑不住，怎么好意思作为一只龙站在这里？” 他的表情带着些玩味，分明是知道慕乐的真实身份，刻意来嘲笑她。 “是吗。”慕乐无辜地对他眨眼，“我也没害怕你啊。是因为你很没用，不配做龙吗？” 顾明洲：“………………” 向翡噗嗤一声，刚刚紧紧憋住的一口气送了出来。 眼泪也滚了下来，还顺带从象鼻子前端冒出一只鼻涕泡。 慕乐：“……”这是什么原理。 顾明洲咬牙看着慕乐。 他当然不觉得自己没用。 这只人类天天都跟顾明渊住在一起，时间久了，习惯了龙的威压，不害怕自己也很正常。 可她明明只是自家养的一只宠物， 顾明洲还没说什么，就被突然靠近的人影打断。 是向翡的妈妈来了。 她看见顾明洲时也吃了一惊，心惊肉跳地跑到向翡身边。 慕乐站在旁边，很乖地打了招呼：“阿姨你好，我是翡翡的朋友乐乐。” 向翡的妈妈更加吃惊，她转头去看自己的小孩。 只见向翡对她小幅度地点点头。 象妈妈：天哪。 她对着慕乐连连点：“你好你好。我们家翡翡比较胆小，麻烦你平常多多照顾他……” 慕乐笑起来：“嗯！” 小女孩虽然长着龙角，却没什么吓人的气场，给人的感觉是比原来班里那些同学还要好相处。 象妈妈非常欣慰，高兴地带着向翡回家。 向翡临走时，还回过头，担忧地看了慕乐一眼。 慕乐对他挥挥手，笑眯眯道：“下午见哦。” 直到象妈妈带着向翡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顾明洲才偏头看了慕乐一眼，不屑道：“可笑。跟一只象做什么朋友？” 慕乐有点同情地看着他：“你有朋友吗？” 顾明洲：“我们不需要朋友。” 慕乐：“没有钱和不需要钱，能一样吗？” 顾明洲：“…………” 顾明洲虽说是顾明渊的弟弟，但他也不过是个中学生，在慕乐的眼里也是小孩。 要不是他刚刚凶了向翡，慕乐才不跟这个小孩一般见识。 全场看上去年纪最小的小女孩很认真地想着。 事实上，顾明洲也在想——我才不跟小孩一般见识。 “走吧。”顾明洲垂眼看着她，“带你去吃食堂，去晚了人太多，被踩死了可别怪我。” 他转身就往学校里边儿走。 这人仗着自己身高腿长走路飞快，指着慕乐那双小短腿，一路飞奔都不一定赶得上他。 她追的哼哧哼哧，好不溶于追到顾明洲身边，还来不及喘口气。 这小龙崽子又加快了脚步。 慕乐气鼓鼓地，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顾明洲停了下来。 小女孩个头不高，手也特别小，努力伸过来抓住他几根手指头。 力气小得他随手挥一挥就能甩开。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边的这只人类幼崽，冷笑：“你就这么不怕我？” 龇牙咧嘴吓唬人的样子像极了炸毛的猫咪。 慕乐要是个头高一点，肯定会摸摸他的脑袋猫，哄着他说一句：“怕了怕了。” 家里的那个猛男饲养员看起来可比这个小孩恐怖的多。 她还不是照样往人家脖子上骑？ 不过自己的亲主人，和主人家的熊孩子，还是有区别的。 慕乐捏紧他的手指，没有说话。 这反应落入顾明洲眼中，明显是屈服和顺从的意思。 他勾了勾唇角，也勾了勾手指，把慕乐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真没用。”顾明洲嗤道，“就你这速度，要不是提前下课，能赶得上什么？” 慕乐想了想，小声问他：“对哦，你们还没下课。你怎么出来了？” 顾明洲：“……” 他闭上了嘴巴。 慕乐努力忍住没有笑出声。 ——这小孩居然逃课。 虽然她不喜欢打小报告的坏小孩，但下次她要是再发现顾明洲逃课，肯定会去找顾明渊告状。 慕乐的脚步实在很慢。 附中这学校也实在是太大了。 他们走到学校食堂的时候，其他班级的同学也已经下课。 体型最大的兽人也跑得最快，来势汹汹地往食堂里面挤过去，学校里顿时像炸开了锅一般。 好在顾明洲非常熟练。 他带着慕乐挑选完午餐，找了个偏角落的座位坐下。 慕乐一边吃饭，一边好奇地左右张望着。 兽人学校里真的是千奇百怪，什么动物都有，比动物世界还全。 动物世界要播一般也只是选择某个草原、森林，或者某个种族之类的……但这些兽人已经进化到如今这个地步，不再受气候和环境的限制，所有种类的兽人都能挤在一起上课。 场面实在是很精彩。 慕乐甚至看到了一只熊猫学长。 可惜熊猫学长实在是太受欢迎了，身边簇拥着的学长学姐多到不行，她只扫到一眼，就被兽人群遮住了视线。 顾明洲皱起眉，对着慕乐低声警告：“吃饭不要东张西望。” “……”慕乐看他不爽的表情，小声问他，“你是……很羡慕吗？” 羡慕那只熊猫学长有那么多的朋友自己却一个都没有？ 顾明洲放下叉子：“你还吃不吃？” 慕乐：“哦。” 她低下头，用小勺子挖了一点土豆泥。 顾明洲是真的把她当成宝宝在照顾，餐具拿的最小套也就算了，筷子和刀叉都没拿给她，只给她一个小勺子。 喝汤都喝不了多少的那种。 慕乐吃得很艰难。 她从椅子上跳下来，对顾明洲宣布道：“我要去拿个餐具。” 顾明洲也站起来：“我陪你去。” 慕乐回头，用她身为同人本作者的目光，审视地扫视了顾明洲一眼。 青春期的男孩子，虽然跟顾明渊比还很稚嫩，但看他的身形，也算足够荷尔蒙爆棚了。 学校里喜欢他的女孩子，大概只多不少吧。 不管是被莫名其妙地当成情敌，还是被人当成他的妹妹疯狂套近乎，慕乐都很不愿意。 她摆摆手，飞快地说：“不用啦，我很快，去去就回。” 说完就迈着小短腿“很快”地跑走了。 这个时候大型兽人基本上都已经入座，新来的都是体型比较小的，虽然大部分都比慕乐高，但至少不会像一开始那么危险。 顾明洲稍微放心一些，盯着慕乐的背影。 慕乐跑去拿了一双筷子，正要离开时。 她突然看见旁边有个非常眼熟的身影，好像正在餐具盒面前……犯选择困难症。 餐具盒前面是个小型光屏。 他的手指在筷子上徘徊了一下，又转向刀叉。 慕乐忍不住出声提醒：“……你两个都取，不就行了吗？” 正在挑选餐具的少年吃了一惊，随即转过身来，瞪大了眼睛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女孩：“乐、乐乐乐——乐乐？” 慕乐：“……” 分别还没多久，他怎么从普通的数学白痴，变成了小结巴？ 小结巴孔羽安吃惊地看着她，甚至用刚刚选餐具的那只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他的另一只手还托着餐盘。 慕乐冷静地提醒他：“面要坨了。” 孔羽安：“……！！！” 他几乎是本能地按照慕乐说的，选了两份餐具，放在餐盘里。 慕乐拿着她的小筷子往回走，孔羽安就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之前顾明渊说你要来上学……是来上附中！？你不是才小学三年级吗？？” 慕乐在座位上坐下：“跳级了呀。” 孔羽安把餐盘放在她旁边，也跟着坐在了她的身边。 他坐下以后，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对面的人。 本来只是随便扫一眼，就打算低下头继续跟慕乐絮絮叨叨说废话的—— 但他的动作顿住了。 废话也停住了。 对面的顾明洲面无表情：“认识？” 慕乐拿着筷子，有点茫然地看着他：“你不认识吗？” 顾明渊和孔鹤安关系那么好，他俩的弟弟又是年龄相仿，又是在一个学校上学。 怎么会不认识？ “是见过。”顾明洲皱眉，“你都交的什么朋友，顾明渊不管你？” 看着他的表情，孔羽安突然想起之前顾明渊说的话——让他离乐乐远一点。 ……该说不愧是一家人吗。 虽然顾明渊的话里没有任何看不起他的意思，但跟顾明洲的话放在一起，就很明显了。 孔羽安冷着脸站起来，打算离开。 慕乐却按住了他的胳膊：“你去哪呀，你这面都坨了，就别乱跑了。” 食堂现在也逐渐人满为患，跑出去还不一定能找到干净的座位呢。 孔羽安：“……” “别生他的气，他就是嫉妒了。”慕乐凑到孔羽安身边，压低声音说，“他自己什么朋友都没有，嫉妒得眼睛都快滴血啦！” 孔羽安：“…………………”是吗。 顾明洲：“……”他们在说什么。 四周的喧闹声太过嘈杂，慕乐声音又压得很轻，他根本听不见。 孔羽安半信半疑地坐了下来，取出叉子，开始吃面条。 他其实觉得吃面用筷子更方便一些，可他的筷子用得并不熟练，不想在这个讨人厌的龙面前显露出笨手笨脚的样子。 顾明洲一副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但竟然真的没再说什么，安安静静地继续吃饭。 慕乐吃完自己的那份儿童套餐时，另外两个少年也把午餐吃完了。 他们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慕乐装模作样地叹口气，对顾明洲道：“走叭，我们去放餐具。” 顾明洲面无表情地把她的餐具放在自己的那份上面，堆在一起，一只手拿在手里。 另一只手对着慕乐伸去。 脸很臭，但动作很温柔。 慕乐偷偷给孔羽安一个“你看吧他好孤单好可怜的”的表情，把自己的小手递给顾明洲。 顾明洲拉着她的手往存放餐盘的地方走过去。 孔羽安也跟着他们一起。 顾明洲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孔羽安看向他的目光里带了点同情。 同情。 没有人会用这种眼神去看一只龙的。 …………除了这个胆大包天的人类幼崽。 顾明洲看向自己牵着的小孩。 小孩对他笑了笑，显得非常的单纯和无害。 顾明洲：“……嘁。” 他打开光脑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对慕乐说：“我哥来接你了。” 慕乐知道自己下午上课比较晚，家住在附近的，可以在家睡个午觉。 她抬头看向身边的两位少年：“你们不回去吗？” “我们中学有社团活动。”孔羽安耐心给她解释，“午休时间一般都在社团，活动或者休息，都可以。” 慕乐露出羡慕的表情：“那你们是什么社团的？” 孔羽安：“……不告诉你。” 慕乐不跟他计较，转头去看顾明洲。 顾明洲也紧抿着嘴，不告诉她。 ……青春期的男孩子真是别扭死了。 孔羽安中途就和他们挥手道别。顾明洲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悄声跟慕乐说：“他是去玩星际板了。” 慕乐：“……？” 顾明洲皱眉：“你不知道星际板是什么吗？” 他说完这话，自己又反应过来：“哦，对。你只是个人类。” 慕乐：“……” “真不知道我哥怎么想的。”顾明洲面无表情，“把人类送到兽人学校里来。” 慕乐默默地在脑袋里翻译了一下这句话。 按照人类的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可能是——把宠物猫送到人类学校里来。 慕乐很想告诉他们，这种安利在人类世界其实也是有的。 而且还不是宠物猫，只是路边的流浪猫。 大学校园里的流浪猫，就有几只会跑到课堂里去蹭课，有的还定时定点，蹭得像模像样的。 人类不光不会看不起他们，还不会收钱，甚至会进行投喂。 这才是对待可爱小动物的正确方式啊。 慕乐正在思考这件事时，听见身边的顾明洲突然叫了声：“哥。” 他的声音都和之前有点不同了。 语气变得更加尊敬，甚至显得有点局促。 ……顾明渊真是青春期小男生的克星。 慕乐顺着顾明洲的视线看过去，高兴地对着顾明渊伸出双手：“渊渊。” 顾明洲：“……………………？” 顾明渊弯腰把慕乐抱起来，低头面色如常地询问顾明洲：“没什么意外吧？” “没有。”顾明洲回答得有点不甘心，“不过这小孩在外面乱交朋友，还是管一管吧。” 顾明渊：“？” “是我的同学。”慕乐说，“鳄鱼和小象。他们和龙……差很多吗？” 顾明渊皱眉：“谁跟你说的这些事情。” “没有人说。”慕乐连忙道。 顾明渊的目光已经锁定了他家亲弟弟。 顾明洲立刻撇清关系：“……不是我。” 顾明渊摸摸慕乐的脑袋，“你们是同学，没有分别。” 顾明洲：“……” 慕乐嘿嘿笑了两声，她发现顾明洲正盯着她看，目光里大概写着—— 好一个祸国妖人。 妖言惑众勾引我亲哥这就是人类吗？ 人类幼崽真的是心机太深了！ ……之类的话。 慕乐保持微笑。 叛逆期少年表示自己还有活动，愤然离去。 顾明渊是开车过来的，他直接抱着慕乐停车场开自己的车。 慕乐就乖乖坐在他怀里。 她很好奇顾明渊中午做什么去了，但顾明渊没说，慕乐又不太敢主动问他。 “刚刚。”顾明渊问她，“没什么意外吧。” 慕乐：“……” 居然又问了她一遍，这人是多不相信自家叛逆期弟弟？ 她笑着回答：“没什么呀，确实。” 顾明渊点了点头。 慕乐心里疑惑：“那个。孔羽安，孔鹤安，不是同一种……孔雀吗？” 这也是她的猜测。 慕乐发现这些兽人的种类也是基于地球上的动物，区别都大差不差。 同一种动物也是有不同品种的，像是猫猫狗狗之类的，纯血有品种的，理所当然要比那些“串串”贵。 顾明渊的朋友也是孔雀，顾明洲却有点看不起孔羽安。 慕乐猜测，可能是孔羽安身为孔鹤安的表亲，“血统”不那么纯正。 顾明渊皱着的眉头就没再松开过。 “鹤安是绿孔雀，羽安属于蓝孔雀。”顾明渊耐着性子解释道，“除此以外，没有任何不同。” 慕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隐约记得地球上也有这样的分类。 绿孔雀比蓝孔雀要稀有得多，因为产蛋量和孵化率都大大低于蓝孔雀，孵化出来的小孔雀比较不容易成活…… 所以孔鹤安那种，就比孔羽安血统高贵？ 顾明渊却好像很不认同这种想法，他对慕乐解释时，明显强调了“没有任何不同”这一句。 这位猛男还是挺重视小孩教育的嘛。 慕乐跟着到处晃荡了挺久，时间也不早了。顾明渊问她想不想回去休息，慕乐坐在副驾驶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太远了，不想回去……” 她其实更想去看看兽人学校的社团。 没想到顾明渊在车子的操作界面上按了几个键：“那在这里休息？” 汽车后座很快开始变化。 慕乐眼睁睁地看着它打开、折叠、翻转，到最后车后座的座椅完全消失，变成一张宽大柔软的床。 床边还有一个小桌板，看起来非常的宽大结实。 顾明渊又按了一个键，小桌板收了起来。 慕乐看见床板边上还自动打开一个空盒子，停顿了一秒钟，大概是发现盒子里什么都没有，又自动关上了。 她转头问顾明渊：“那个盒子，是做什么的？” ……她说话越来越流利了。 表述清楚，发音准确。 顾明渊沉默了一瞬，告诉她：“放抱枕或者毛绒玩具的。” 慕乐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顾明渊，就差直接张口问他——玩具呢？ 顾明渊抿唇不语。 慕乐自然也能看出来，猛男是绝不可能在自己的车里放玩具的。 她申请：“我可以把渊渊送我的玩具放在这里吗？” 顾明渊还是愣了一秒钟才想起来，她说的是什么。 他刚把慕乐带回家时，确实给慕乐送过一只毛绒玩具。 但慕乐平常都把那只玩具随便乱放，有时候坐在屁股底下，有时候踩在脚底下。 他还以为慕乐并不喜欢。 反正只是放在盒子里，变成床的时候才会拿出来，这张床又不会有别的人睡。 顾明渊没太在意，便点头道：“可以。” 慕乐高兴又满足地爬到后面，准备睡觉。 后座的空间其实不小，那张床顾明渊躺着可能稍微委屈一些，慕乐在上面却是随便打滚的。 她一躺下，就有机械臂从床边伸出来，给她拉出来一床柔软的纯白色被子。 顾明渊转头去看慕乐，就见着小女孩往床里面一滚，然后掀开被子，对着他拍拍剩下的一小块地方：“一起吗？” 顾明渊：“……” 面无表情地把头转了回去。 慕乐捏住被角疯狂偷笑。 她实在闲得无聊，躺在床上翘着腿儿晃jiojio，一边晃一边想心思。 顾明渊也不知道在做什么，非常安静。 慕乐忍不住又喊他：“渊渊。” 顾明渊：“？” “我睡不着。”她说，“你在做什么？” 顾明渊：“不舒服？” “没有呀，床很舒服。”慕乐想了想，又说，“比家里的，舒服。” 顾明渊：“……” 慕乐睡的小窝毛茸茸软绵绵，不可能不舒服的。 非要说的话，就按照慕乐现在这个生长速度，可能也就是半个月以后，她会因为觉得小窝太挤而不舒服。 现在，不应该啊。 慕乐翻了个身，转而趴在床上，两只jio向后翘起来，还在左右晃晃：“我可以拥有，一个房间吗？” 顾明渊毫不惊讶地看着慕乐。 对于动物来说，领地意识是刻在自己的本能里的。慕乐想要拥有一块自己的“地盘”，比她会说话，还要正常的多。 慕乐这个时候才提出来，他反而觉得有些晚了。 “可以。”顾明渊说，“听话就可以。” 对于顾明渊说出口的“乖”“听话”这一类词汇，慕乐脑袋里一直都是各种会被立刻锁章的联想。 她眨了眨眼，假装自己什么画面都没想到：“我不乖吗？” “乖的话。”顾明渊说，“现在就该午睡。” 慕乐：“……” 居然觉得很有道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慕乐在床上滚了两圈，还是怎么都睡不着，干脆摸出自己的电子书，一边看书，一边漫不经心地用手指在上面涂涂画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午休就结束了。 顾明渊又送慕乐去上课。 从车子里出来之后，慕乐实在没忍住，拉着顾明渊的手问他：“你也去学校，上课吗？” 她并不知道顾明渊在读研究生的事情。 在慕乐的想象中，顾明渊这种人，最差也是在学校里做教授。 更何况他的年纪也不像个大学生啊……咳。 并没有说他老的意思。 “嗯。”顾明渊点头，对她说：“但不太一样。我们在做一些研究，有时候会需要更多的时间。” 他对慕乐讲话非常认真，完全没有因为觉得她听不太懂，就随便糊弄她，“所以，之后也可能会来不及接你。” 慕乐连忙道：“哦哦。没关系，不用担心。” 某些方面来说，星际语和中文还是挺像的。 这一类谦词数不胜数。 哪怕大家在大多数时候都很坦诚，但该谦虚的时候，能张口就来的词句也有很多。 因为说话习惯，慕乐学这一类词学得更多一些。 这让她显得非常懂事。 懂事得令人心疼。 顾明渊摸摸她的头发，低声道：“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不会说的，画出来也可以。” 慕乐：“嗯！” 饲养员先生真是太好了。 当天下午，慕乐又学习了一些以前从没学过的课程。 原来上学的时候，学校里几乎不会有实验课，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教室里的。 但在她课表上占据很大一片江山的“科学课”，居然是在实验室进行。 慕乐非常开心。 鄂尔特倒是显得有点失落，在排队去实验室的路上，他凑到慕乐耳边小声说：“我讨厌实验室，在那里面会显得我很笨。” 慕乐看看他粗短的小手，还有那只笨拙的大尾巴。 甚至能想象到鄂尔特一尾巴过去，砸坏七八个实验器材的场景。 “别担心，听说我们是小组作业呢。”她安慰鄂尔特，“到时候需要精细操作的步骤，就都交给我吧！” 鄂尔特松了口气：“有你真是太好了，我的挚友！” 慕乐：“……” 小学一年级就患上中二病该怎么治？ 同为“挚友”，慕乐还有点儿担心因为身高排到队伍中后方的向翡。 那孩子午休回来以后没再哭了，就是一直眼泪汪汪的样子还没有任何改善。 慕乐想着，到时候肯定得把他也拉到自己小组来吧。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慕乐一进入实验室，就看见讲台前面，站着一只非常矮小的……女孩？ 这女孩看上去顶多三头身，脑袋圆圆的，脸也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 胳膊小腿和身子也圆圆的。 慕乐只有一米二多一点，已经是班里最矮的。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要比眼前的“小女孩”高出一些。 “大家好。”女孩子笑眯眯地对着学生们挥挥手，“我是你们的科学课老师，莉丝菲尔，你们可以叫我莉莉老师。” ………………老师真的好矮。 实验室放着两张长桌，学生们按照原本班级里的座位分成四列，进去以后各自站在两张长桌的左右两侧。 莉丝菲尔就站在讲台前，她的手指在空气中点了下，脚底就自动升起一个平台，帮助她提升高度。 好让她把可爱的、圆溜溜的脑袋，从讲台后面露出来。 慕乐：“……” 这个老师，可爱超标了。 她看见莉丝菲尔抬起手，亲吻了一下自己的手背。 然后五指并拢摊平手掌，用手背对着面前的学生们，缓缓划过，最后手心向上，轻轻一抬。 慕乐只觉得有一阵非常舒服的清风，顺着脸颊温柔地拂过。 “如你们所见，我是一名地精。”莉丝菲尔说，“愿大地庇佑你们，成为一名了不起的兽人。” ……了不起的兽人。 这个难度好像有点高。慕乐默默地想。 没想到老师会是地精。 慕乐之前在书里读到过这个种族。 地精个头很小，自然手也很小。 虽然看上去圆溜溜的，可跟绝大多数的兽人比起来，他们的手指精细又灵巧，简直就是天生的手艺人。 大多数地精的智慧和生命力都比不上兽人，要是发生战争，绝对捞不到半点好处。 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地精和兽人逐渐和解。 地精这一种族，为兽人贡献自己的劳动力，在兽人无法完成的精细作业这一领域发光发热。 而如今，在这个星球的近代社会。 逐渐出现许多聪慧的地精。 他们和兽人共同工作时，就算不比什么手艺活，他们也不遑多让。 慕乐本以为这个种族就是遭受奴役的小可怜。 可事实上，在首都最好的中学里，莉丝菲尔能作为“顶尖的师资力量”，成为特长班的科学课老师。 这也足够说明，地精也并不一定就比兽人差。 “听说你们是随机选中的孩子。”莉丝菲尔笑着说，“那我们分小组的时候也随机抓取吧。你们一共二十位同学，就五人一个小组好了。” 慕乐：“…………” 她下意识看向鄂尔特。 并从这只小鳄鱼的眼睛里读到了“我凉了”三个大字。 太可爱了。慕乐忍住不笑。 莉丝菲尔只一抬手，就有二十只发着光的树叶从窗外吹进来，纷纷扬扬地落在每一位同学面前。 “老师的妖灵是树叶和花枝。”莉丝菲尔笑得很腼腆，“地精与自然之力总会更亲近一些。” 教室里有人惊呼，紧跟着响起一阵小声说话的声音。 慕乐趁机用叶子遮住嘴巴，小声问布克：“妖灵不是只能寄宿于物品、服务于兽人吗？” “可能有意外吧，就像我跟你。”布克回答她，“物品嘛。虽然植物是生物，但死去以后……就，你知道的。” 慕乐了然地点点头。 布克也学着她的样子捂住嘴巴，小声说：“听说还有寄宿在尸体里的妖灵呢，真是太渗人了。” 慕乐：“……” 明明是个小孩模样却学得这么像个八卦的大妈真的好吗？ 她平常跟布克讲话的时候原来是这种表情吗？？ 妖灵并没有那么常见，能碰到本身就是难得的事情。 至于让妖灵为自己服务，也是可遇不可求，更加讲求缘分。 简单地说。 像莉莉老师这样，有两只妖灵，还都是和自然相关的这种一听就很厉害的……算得上是绝世欧皇吧。 而且，正常是不会随便告诉别人自己有妖灵的。 除非主人同意，否则就算是同种族的妖灵，签订契约以后也无法随便在对方面前现身。 莉莉老师既然敢这样坦白，要么就是她太傻了，要么就是她拥有的妖灵，可不止这两种。 慕乐觉得，肯定是第二种。 班里小声讨论了有一分多钟，莉莉老师才开口说：“大家看看自己的叶子。偏圆形的是一组，椭圆形的一组，像手掌的一组，针形的一组。” 慕乐：“……” 不愧是首都最好的中学，学校里的绿化做的真不错。 什么叶子都能找出来。 她手里拿着的就是很普通的椭圆形树叶，两头尖尖的那种。 慕乐左右看看。 ——很好，向翡和她的一样。 可惜鄂尔特不是。他手里捏着圆形的树叶，看上去非常懊恼和沮丧，恨不得再挤两滴鳄鱼泪来表达自己的痛苦。 慕乐一点也不担心他，她觉得最多五分钟，鄂尔特就会有四个拿着同样树叶的新朋友。 她看见和自己拥有一样叶子的，还有那只很友好的像是边牧的狗狗。 剩下两个，一个是脸上有着两坨引人注目的红晕、可可爱爱还经常小声哼歌儿的金发少年。 另一个…… 慕乐找来找去，终于把视线落在了教室的最后方。 她看见后面有个一看就很不好惹的高个子，深灰色的头发蓬松又杂乱，脑袋顶上竖着一对又像狗狗又像猫猫的耳朵…… 高个子还有着一双绿色的眼睛，视线幽深地盯着她，举了下手里的树叶。 ……看着有点像会咬人的流浪猫。 第18章 三更合一 实验课的分组确定之后，同学们便五个一组，在实验桌两边依次排开。 慕乐跟向翡排在一起，他们的对面则是另外三个小组成员。 鄂尔特那组在慕乐的隔壁。 平常没有聚集起来做实验的时候，他就在慕乐的旁边。 当老师讲课时，他还是坐在慕乐后边儿。 第一节实验课比较常规。 刚开始上课，大家都只是坐在实验桌边上，面对着讲台，听莉莉老师讲一些注意事项。 实验课是两节课连在一起上的。 第一节课基本都用来讲解，第二节课就可以进行实际操作。 实验室的注意事项和慕乐原本了解到的差不太多，他们还没开始学化学课，所以目前能做的都是一些简单的物理实验。 慕乐已经很久很久没上物理课了。 但她仍然记得物理课上那些可爱却又折磨人的东西。 比如什么“小滑块”、“小滑轮”还有什么“小车”、“小球”…… 当然还有所有科目通用的小明小红之类的。 兽人的物理课比慕乐记忆中的初中物理难一点点，但还是初中范围，怎么也难不到哪里去。 他们按照老师的指示，打开实验桌下面的柜子，拿出需要使用的器材。 慕乐对面的是那只边牧。 她记得他的名字叫做穆星珩。 他对着慕乐和向翡温和地笑笑，轻声说：“砝码应该在你们那边。” 向翡连忙弯腰去拿。 穆星珩左手边的金发少年凑过来，笑眯眯地问慕乐和向翡：“听说你们是小一升上来的，是真的吗！？” 向翡捧着砝码盒，看上去又快哭了。 “是的。”慕乐连忙拦在他的面前，“你们好呀。之前做过自我介绍，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他是向翡。我嘛，你们可以叫我乐乐。” 金发少年的声音非常好听：“我叫枳梵，是个鹦鹉，特别喜欢唱歌！” 慕乐了然地点点头。 原来是玄凤鹦鹉呀……难怪脸上两坨红红。 长得可爱性格也可爱，可爱超标了。 旁边的边牧也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是穆星珩，犬科。” “魏星忱。”向翡对面那只看起来超凶的大个子紧跟着开了口，“也是犬科。” 慕乐：“……啊。” 猜错了。 还以为是猫猫，结果是狗狗吗？ 魏星忱那双如同绿宝石一般的眼睛盯着慕乐，勾唇微笑时露出一点虎牙尖：“怎么。你失望什么？” 慕乐挠头：“没有啊。” “好了。”穆星珩开口道，“我们开始做实验吧。” 第一节 课的实验非常简单，根本不需要五个人协作完成。 慕乐这边只有刚开始稍微尴尬一些，到了后面，在稳重穆星珩和话痨枳梵的带领下，逐渐变得热络起来。 ……至于隔壁小组。 就像慕乐一开始猜测的那样，鄂尔特在一群高个子中学生中间也毫不怯场，很快跟他的小组成员打成一片。 慕乐放心一些。 他们这组的实验进入到尾声时，魏星忱突然开了口：“说起来，对面那个小同学，好像没介绍过自己的种族？” 慕乐：“……” 她并不太擅长扯谎。 跟两个小孩说的时候，更多的是一种开玩笑的语气。 这个时候被对面的高个子男生盯着，这么严肃地问…… 慕乐很难做到当着大家的面大声宣布自己是只龙。 她摸了摸自己的角，不大自信地说：“就如大家所见。” 魏星忱只是笑：“是么？” 眼看着气氛又要变得尴尬，向翡突然出声道：“我、我也是。” 他摸摸自己的鼻子，磕磕绊绊地说：“就，就如大家所见……呜。我是一只象。” 慕乐心里惊讶极了。 这只小象分明那么胆小，却敢在这种时候站出来。 只是为了帮她解围。 她有点感动，拍了拍向翡的小臂安抚他。 穆星珩适时开口：“向翡同学，帮我拿一下5克的砝码好吗？镊子应该也在你那边。” 向翡慌忙低下头去，从柜子里拿出一只镊子。 然后夹住5克的那只砝码，稳稳当当地放在托盘上。 他们听见莉莉老师在讲台前说：“目前这一步就有很多同学做错了哦。我好像看见有人直接用手捏砝码了——” 鄂尔特像是拿了什么烫手的东西一样，直接把砝码摔在了桌子上。 他们小组的人发出一阵哄笑。 没什么嘲笑的意思，大家都开开心心的，看上去非常和睦。 慕乐：“……”有点羡慕。 据她观察，她们这组有两个带动气氛小能手。 其中一个是枳梵，他带动气氛完全就是天性使然，絮絮叨叨开开心心地说话，自然而然地感染了大家。 另一个是穆星珩。 他带动气氛就完全是一种能力了。 让人觉得亲切，在快要冷场的时候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完全就是一种非常强大的控场能力。 聪明，温和，不卑不亢。 慕乐再次感慨：狗狗真是人类的好朋友啊！ ……只不过这一条在旁边那只大狗面前可能不太适用。 对，说的就是魏星忱。 魏星忱似乎是那种由里到外的不良少年，做实验的时候他也只是游手好闲地看着，时不时出声哔哔两句，并不怎么动手。 向翡好像也挺害怕他的。 莉丝菲尔隐晦地提醒他很多次，他也只是抖抖耳朵，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 只是盯着慕乐的时候显得饶有兴味。 慕乐总是怀疑这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下课以后。 莉莉老师笑眯眯地宣布：“放学之后请某些同学留下来把实验再做一遍哦。” 慕乐还在疑惑，“某些同学”是哪些同学。 就见魏星忱对她招了招手。 慕乐：？ 她靠过去一点，魏星忱忽然拉住她的手腕，往她的手心里塞了一片树叶。 几乎是在这个同时。 她听见自己旁边的鄂尔特出声询问：“老师！某些同学是指哪些同学呀！” 莉丝菲尔还是笑眯眯的，温柔地看着他：“手心里有叶子的小同学。” 慕乐：…… 这个大灰狗，怎么这么幼稚。 他们班级放学也比其他的班级要早，大家收拾收拾，陆陆续续从实验室出去准备回家。 老师给了被留下的同学足够的面子。 好面子的同学都抢先冲出去，好像想要借此证明被留下来的绝不是他们。 相对的，他们也不会知道被留下来的到底是哪些人。 慕乐收拾完东西，是想起身离开的。 但她瞥到自己身边的小象，手里捏着一只叶子，委屈巴巴地坐在那里。 慕乐：“……”有点担心。 她往左边看了一眼。 左边的小鳄鱼手里也捏着树叶，看上去踌躇满志，仿佛随时都会爬到桌子上大喊：不就是实验吗！我可以！我能行的！ ……慕乐觉得自己一开始就不应该跟他们做朋友。 她叹口气坐了下来。 被留下来的同学刚好是五个人，但多了慕乐以后就变成六个人。 慕乐他们组还有魏星忱和向翡，另外三个组都是一组一个人。 ……看来她们组是全班最差小组了。 莉莉老师有些惊讶地看着慕乐：“你也收到树叶了吗？” 慕乐摊开手。 手心里确实躺着一片小叶子。 莉丝菲尔来到慕乐身边，亲切地拉了拉她的小手：“抱歉，我的妖灵偶尔会调皮。” “没有……”慕乐说，“不是老师的妖灵。” 她想了想，又开口道：“我的朋友都在，我想和他们一起。可以吗？” 莉丝菲尔还没说话，鄂尔特抢先发出感动的声音：“呜！乐乐你真好！不愧是我的挚友——” 慕乐摊手。 莉丝菲尔笑起来：“好。那顾乐同学，就帮助你的朋友一起，把今天的实验再做一遍吧。你得看好鄂尔特同学，可别让他再用手指摸砝码了。” 鄂尔特：“……” 瞬间蔫了。 看来莉莉老师已经摸透了鄂尔特的性格。 这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可以直接说他，他不会觉得丢人就记仇或是有什么心理阴影。 反而是隐晦地提醒他没什么作用。 慕乐率先笑出声来。 向翡也小声地在旁边笑着。 实验非常简单。能看住笨手笨脚的鄂尔特，就会做得很顺利。 只是游手好闲的魏星忱依旧游手好闲。 莉丝菲尔来到他的身边，温柔地问他：“魏星忱同学，为什么不参与到实验中呢？” “无聊。”魏星忱言简意赅道。 莉丝菲尔朝他招招手。 魏星忱弯腰，凑到莉丝菲尔身边：“嗯？” 莉莉老师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盯着同学瞧就不无聊，是吗？”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 但狼的耳朵十分灵敏。 魏星忱：“……” “老师们也可以给你开小灶，单独补习。”莉丝菲尔说，“只是补习的时候就不会有别的同学在了。” 魏星忱：“…………” 莉丝菲尔笑眯眯地后退了两步，假装无事发生过。 狼少年很不爽地嗤了一声，总算在后续的操作中帮了点小忙，稍微有点参与感。 可他一帮忙，向翡就开始害怕，操作变得手抖又缓慢。 两边叠加，其实进度差不多。 好不容易这一场课后实验才结束。 慕乐他们三个小孩都乖得不行，跟老师点点头，礼貌地说句：“老师再见。” 老师也对他们摆摆小手：“再见。” …… 因为陪着自己的两个朋友留下，慕乐真的来到学校门口时，已经晚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另外两个小朋友一个还是自己回家，另一个妈妈在学校门口已经等了很久，看见自家小孩出来立刻迎上来。 也难怪向翡的妈妈这么紧张。 自己家有个这么胆小爱哭的小孩，谁能不紧张呢。 慕乐跟他们也挥手道别。 她走出校门，朝着去往停车场的方向看了一眼。 果然在这条路上、距离校门口不远的地方，看到了顾明渊的身影。 慕乐跑到他的身边，发现他正在打电话。 他的耳朵里塞着一只耳机，语气格外冷淡地对着电话那端的人说：“不用。”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顾明渊的神情显得更为冷峻。 “我知道。”他大概是打断了对方的发言，“不必再这样叫我，我已经退下来了。” 慕乐悄悄走近他。 她明明已经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但顾明渊还是转过身来，同时对她伸出了一只手。 是拉手手的邀请动作。 慕乐乖乖把自己的小手放上去。 顾明渊那边还在通话中，他的态度并不友好，气势和压迫感都很惊人。 他一边带着慕乐往停车场走去，一边低声说：“嗯。” 慕乐悄咪咪看他。 顾明渊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脚步也放慢了，跟身边一米二出头的小短腿一起慢慢走。 语气却没有半点缓和：“废物。” 慕乐：“……” 怎么说呢。 猛男骂人的样子，居然有点酷。 他又说了几句话，中间夹杂着几个慕乐没接触过的专业性词汇，混合在一起，声音又压得低，慕乐愣是没听懂。 他们很快来到了顾明渊的车子旁边。 “行了。” 顾明渊打开车门，把慕乐抱进去。 自己从另一边进了驾驶座。 他把手指按在指纹锁上面，同时对着电话那端的人说：“浪费时间。挂了。” 慕乐：“……” 不愧是猛男。 这何止是有点酷呢。 顾明渊挂了电话，转过头问慕乐：“饿不饿？” 虽然听起来都是平静的语调，但跟刚刚打电话的顾明渊比起来，此时此刻的他，居然显得有点温柔。 慕乐摸摸鼻子，小声说：“有点。” “那先去吃饭。”他按下按钮，有安全带自动伸出来。 慕乐坐在副驾驶，一边用手指头抠抠安全带，一边问他：“刚刚是谁呀，惹你生气。” 小家伙声音软软糯糯的，说话时好像也有点气鼓鼓。 非常护短了。 好像告诉她她就会捏着小粉拳出去揍人似的。 顾明渊有点想笑。 “没有。”他说，“吓到了？” 慕乐也摇摇头：“不怕。渊渊不凶。” ……说完这话，她自己也觉得有点神奇。 她现在已经学会了很多长句式，明明日常交流沟通都没什么问题。 但到了顾明渊面前，好像就一下子切换到了小屁孩模式，说出的话都是童言童语。 “吃饭饭”、“睡觉觉”、“要抱抱”之类的………… 大概是因为顾明渊最初给她看的儿童读物就是这个风格。 所以地球上的专家说的是对的，不能给小孩说太多这种类型的破叠词，正常说话小孩子是听得懂的。 顾明渊设置好路线，车子开始自动驾驶。 他空出的手揉了揉慕乐头发，没有再说什么。 …… 附中隔壁就是首都大学。 首都大学的占地面积非常大，而且在这个绿化稀缺的时代依山傍水，背靠着一座座铺满绿植的山峰。 学校就像是一座迷你的城市，里面所有设备一应俱全。 而学校外侧，也有一条学生常去的街道。 这里有商场和餐厅，也有网吧、游戏厅之类的地方。 当然，游戏厅里摆放着的绝不是慕乐熟悉的街机，而是一个个小型舱位。 一看就是全息游戏的设备。 慕乐在见到设备之前，完全忘记了还有这回事。 顾明渊带慕乐过来也不是为了让她玩游戏机，只是来吃个饭。 他们找了个包间。 顾明渊打开菜单给慕乐，慕乐熟练地开始点菜。 顾明渊只是最初看了两眼，很快就被光脑震动不停的消息提示烦到了。他站起身子，低声对慕乐说：“我出去一下，别乱跑。” 慕乐点点头。 她的注意力显然全在菜单上。 顾明渊出门去接他的电话。 慕乐点完菜，闲着没事，在菜单上四处划拉。 她发现一个按钮，下面标注着她还不熟悉的字符。 “布克。”慕乐轻轻喊了声，“这是什么意思？” 布克回答：“唔……换算成地球语言的话，大概是……电视？类似这种感觉吧。” 星际时代的电视！ 慕乐：“我能按吗！” 布克：“可以啊。” 慕乐立马按了一下那个按钮。 菜单上方弹出一个悬浮的光屏，弹出的时候就正在播放某个节目。 这节目说话语速很快，慕乐还有点跟不上。 但她好像听见了里面有说到“顾明渊”。 慕乐紧盯着画面，很快，原本像是新闻速报、都是文字的界面缩小，转而开始播放视频。 视频中，顾明渊整整齐齐地穿着一身军装。 他从一架庞大的飞船上走下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士兵。 慕乐努力地去听这一则新闻。 这好像是在进行什么“探索军”的交接，没有任何的仪式，只是顾明渊从一次任务回来，就直接把代表军衔的徽章和探索军的电子设备交给对方。 然后平静地离开现场，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新闻中多次强调的某些词句，让慕乐确信“探索军”是个非常厉害的军队，甚至可以说是帝国军队综合实力的顶尖水准。 ……顾明渊竟然挥挥手就把这交出去了。 而且看新闻上说，好像还是他主动提出的。 这么厉害的军队长他不做，跑到一个大学里去搞什么研究？慕乐挠了挠头，只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新闻又继续播报—— 顾明渊曾率领探索军发现一颗能源星，这是目前为止惑星探索宇宙时抵达的最遥远的星球。这趟遥远的航程，却因为星球上含量巨大的各类资源，反而成为性价比最高的一道宇宙航线。 然而就在近日，探索军新发现的能源星附近出现了意外袭击。 失去顾明渊领导的探索军，在最近一次的交火中，几乎没讨到什么好处。 新闻中并没有因此指责新上任的军长失职，也没有指责主动辞职的顾明渊没有责任心。 它只是用平静的、机械的语气，冷静又客观地讲述着近期内发生的事情。 慕乐仰头看着光屏。 她很难把新闻里那个所向披靡的军队领袖，跟家里那个会帮她穿袜子的猛男联系到一起。 慕乐还没看完这一则新闻，顾明渊就已经推门回来了。 他的视线扫过面前的光屏后，有一瞬间的停顿。 随后走到慕乐身边，动作自然地关了“电视”，随口问慕乐：“看得懂？” 慕乐点点头，又摇摇头。 然后举起小手，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大概一厘米的长度，小声说：“看懂一点点。” 顾明渊抿唇。 慕乐暗想：看吧，他又在憋笑了。这个人明明还挺爱笑的。 不是铁血军长，而是柔情猛男才对。 ——柔情猛男顾明渊。 这句话被军队里的人听到，多么不爱笑的人都会开始憋笑吧。 猛男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吃饭吧。” 慕乐用力地点头，兴冲冲地去把菜单点出来给顾明渊看：“要加什么吗？” 顾明渊扫了一眼，居然在她点的菜里看见了两样非常眼熟的。 他是没什么偏好的，平常都是按照推荐吃最营养均衡的搭配。 在这个基础上，会有一些吃的比较多的。 没想到被一个话都讲不清楚的人类幼崽给记住了。 顾明渊：“不用加了。” 慕乐：“……好的。” 猛男满脸都是欣慰，她点的菜就这么合他的胃口吗？ …… 他们吃完晚餐出来时天色尚早。 慕乐发现，顾明渊驱车前往的地点并不是他的家，而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她趴在车窗上看了一会儿，小脸都快贴到玻璃上去了。 顾明渊问她：“怎么了？” “这是哪里？”慕乐好奇地问，“我们去哪里？” 顾明渊：“就在附近。” 确实是就在附近。 顾明渊把车开回了附中对面的一个小区。 这个小区距离附中就只有一条马路的距离，如今车子已经全面实现自动驾驶，只要不乱闯红灯，过马路就跟走人行道一样安全。 很多附中学生的家长会选择在这里定居。 ……妥妥的学区房。 学区房的房价慕乐心知肚明，这种事情就算是科技发达的星球也不能免俗。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就只是提出想要一个房间。 顾明渊会直接带她来看学区房。 ……开宇宙飞船去探险就这么赚钱吗？ 顾明渊早就提前联系好了好几间房子，他带着慕乐一一看过去。 有在一楼的，四室一厅带个小院，院子里还种植了一点花花草草的，环境优美。不像学生住的学区房，更像是度假的。 还有在七十八层的，整整一层都是一户，屋子大的可以供五十个人在这里开宴会。 慕乐搞不懂为什么学区房还能有这种操作。 她跟着顾明渊看了好多间房子，都觉得过分奢侈。 有钱人的钱就不是钱了吗？ 这种房子也住不了多久，她和顾明渊俩人，有朝一日都会毕业。 如果要租完全就是浪费，要是买……买这房子的钱顾明渊拿去做什么投资不能挣的更多呢？ 看着挺有霸总气势的，怎么这么没有经济头脑？ 体会不到有钱人快乐的慕乐挑挑选选，最终看中了一个位于十二楼的小套房。 三室一厅，一百多平。 已经是慕乐能接受的房间中的顶配。 ……即使它并不在顾明渊的候选之列。 顾明渊带她看的是隔壁一间。 这一层都是毛坯房，原本的业主购买以后就没装修一直放着，也没关门上锁。 没想到慕乐看到一半溜到隔壁间，还很满意地晃着小脑袋左瞧右瞧的。 顾明渊打开光脑。 为他们介绍房子的是智能房屋中介系统，检测到这个房间以后就开始滔滔不绝地热情介绍起来。 房屋位置、朝向、户型……有个什么优点都能掰开了揉碎了说半天。 顾明渊听得直皱眉，好像下一秒就会立刻摁下退出键。 慕乐却仰着头听得十分认真。 看着小孩亮晶晶的眼睛……这个退出键实在很难按下去。 “二位是新婚吗？”中介系统语速飞快，“这间屋子有三室，除了主卧以外剩下的可以做一间书房一间客房，等有了小孩，随时可以把客房改造成婴儿房。等孩子长大，书房可以办公也可以给孩子学习，到时候孩子直接去对面的附中上学，一步到位——” 慕乐还仰着头，看起来很高兴：“它说什么？什么主卧，书房，孩子？” 顾明渊终于按下了退出键。 世界清静了。 “它说这个房子适合孩子。”顾明渊面无表情道，“一间书房，一间主卧，一间给孩子……给你住。” 慕乐将信将疑：“哦……？” 她好像听见了什么“新婚”？ “以后有了小孩”之类的？ 算了。 想到即将拥有自己的房间，还是在惑星首都，寸土寸金的市中心，附中的学区房—— 换算到在地球的时候，她可能一辈子都攒不够这一个房间。 慕乐看向顾明渊的目光里充满了崇拜。 哪里还顾得上在意那些细节呢。 “就要这个？”顾明渊问她，“不想要更大的？” 对于有的动物来说，领地当然是越大越好。 可对于有的动物来说，在自己能力范围以内、可以掌握全局的领地，才是刚刚好，更有安全感的。 或许人类就是第二种吧。 慕乐听见顾明渊的话，只觉得猛男真的好瑟情。 什么叫“不想要更大的”？ 也没人说他小啊！ 不是。 也没人说他现在看的这个房子就小了啊！ 慕乐摇摇头，认真道：“够大了。” 顾明渊：“……”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小孩有点奇怪的言外之意。 大概是错觉吧。 慕乐在挑房子的过程中，体验了一番有钱人的快乐与烦恼。 虽然钱不是自己的，但是快乐和烦恼可以共享。 这件事情本身就足够令人快乐了。 花钱的滋味也是心痛又畅快，眼睁睁看着顾明渊当即刷卡买房，慕乐只好安慰自己：可能惑星的房价也会一直暴涨吧，那就赚了。 买完房子，就是选择装修风格。 身为理性派，顾明渊一直认为决定生活质量的其实更多的是家用机器人，和配套的家庭设备。 所以屋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装修设计，他从来都是交给装修公司全权负责。 这回有个小孩。 回家的路上，顾明渊随口问了句：“乐乐想要什么样的房间？” 慕乐：！！！ 天哪。 饲养员不光给她房间住，还愿意让她自己设计！ 呜呜呜，这哪是什么饲养员，这就是金主爸爸了吧！ 慕乐恨不能扑上去抱住顾明渊的大腿嚎啕大哭以表感动。 星际语本来就不是她的母语，激动起来就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慕乐急得直拍大腿。 等到回了家，慕乐一溜烟跑到房间里，翻出了顾明渊给她的绘图设备。 练画千日，画画一时。 这门手艺终究是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 慕乐戴上设备，在立体绘图界面中，勾勒出一个房间的轮廓。 这个软件她用得磕磕绊绊，好在这么多年的绘图功底还在，画点小装饰不在话下。 有一种女孩子，小时候喜欢粉色。 等到中二时期，会突然厌弃粉色，疯狂迷恋黑白灰。 然后再长大一些，从中二毕业。 又开始喜欢那些粉粉嫩嫩的小玩意儿。 慕乐就是这种女孩子的典型代表人物。 她大学以后就很喜欢粉色啊，薄荷绿啊，香芋紫啊这些梦幻色彩，不管买什么都会偏好这类颜色，喜欢到会觉得自己是马卡龙转世的地步。 马卡龙的别称她也很喜欢。 ——少女的酥胸。 谁不喜欢呢。 慕乐废寝忘食地画了一个小时。 直到顾明渊过来，拍拍她的肩膀，才把她一下子拉回现实世界。 慕乐摘下设备，转头看着顾明渊：“？” 顾明渊打开光脑给她看。 慕乐仔细看了一眼，只见那是一个画面很像企鹅群聊的界面，在画面的顶端，标注着这个群的名字——附中特长班家长群。 慕乐：“………………” 好鸡儿接地气。 一秒钟从星际时代回到地球。 家长群里，柏研老师好脾气地发了一堆消息。 偶尔还配上一两个棕熊的表情包。 是真正的棕熊那一种。 这种行为大概就像是人类使用猿猴动图做表情包吧。 也挺正常的……吧大概。 慕乐仔细看了看。 是柏研老师在说，要开始布置第一天的家庭作业。 “明天给你配一个。”顾明渊指了指手里的小玩意儿，“光脑。” 他对慕乐说话总是会放缓一些。 因为不确定慕乐能不能听懂。 慕乐点点头，很高兴的样子。 “先用我的。”顾明渊继续说，“注册账号，进班级群。” 慕乐：“……” “班级群”这个单词她之前没学到过。 但她成功地猜出来是什么意思了。 慕乐乖乖地把设备都摘下来收好，然后看着顾明渊把光脑调整到注册账号的界面。 他递给慕乐：“你可以自己输入吗？” 慕乐：“我试试。” 她没用过星际语输入法，平常都是用手指在光屏上写写画画，偶尔用笔。 这么一想，就有点像不会拼音打字的老年人。 慕乐默默点击输入框，研究了一下输入法。 星际语也有拼音，布克教她的时候就从拼音开始教。但说实话……输入法比她想象的要难用很多。 主要是，拼音和中文拼音本身就有区别。 拼音的键位又要相差很多。 她在一堆本来就要想一下才知道是什么的拼音里，搜索着自己需要的那个按键。 ……实在是太慢了。 顾明渊蹲下身子，靠近她，温声询问：“有什么看不懂的么？” 这人似乎没有察觉到，他自以为的“温声”其实听起来还是蛮严肃的。 要是一般的小孩，肯定就被他吓到不敢说话了。 “懂的。”慕乐解释道，“就是，在找。” 顾明渊又问她：“找哪个？” 慕乐报出一个拼音，顾明渊就帮她指出位置，然后慕乐自己再默默地记住。 账号是她现在用的名字“顾乐”。 密码是可以自己设置的。 慕乐总觉得自己脑子不好，所以她所有的软件和账号全部都用的是同一个密码。 她自己也知道这样挺危险的，但是没办法。 用多了她害怕搞混。 慕乐注册好账号以后，加入班级群。 群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地蹦了出来。 她按照老师的要求，把群内的备注改成自己的学号加姓名。 顾明渊在旁边默默地看着。 他发现一个键位告诉慕乐之后，她就会立刻记住，最多重复一遍。 ……或许人类的学习能力比想象得还要强。 他看见慕乐打开群文件，下载了当天的家庭作业。 作业量并不大，全科加起来只有3页，做起来很快。 慕乐还没来得及把家庭作业整个扫一遍，突然又收到了一条好友请求。 不。 不止一条。 是一条接着一条。 顾明渊眼睁睁看着慕乐一一通过。 第一个头像是只鳄鱼。 好友申请填的是：乐乐！是我我是鄂尔特！ 第二个是个纯蓝色的头像。 好友申请是：你好……我是向翡。 第三个是个皮卡丘头像。 好友申请：我是同小组的枳梵嘿嘿你还记得我的吧！ ……除此以外，还有陆龟、梅花鹿、边牧犬等等。 慕乐毫不遮掩。 顾明渊就耐着性子看到最后。 最后一个是个爪痕模样的头像。 这人没说自己是谁，申请填的是：小朋友。认识一下？ 顾明渊：“……” 怎么看都像是不安好心的样子。 第19章 握住龙角 慕乐一键通过所有的好友申请。 然后找到联系人的界面，新建一个分组，把同学们丢进去。 顾明渊垂眼看着她。 他没想到这种通讯软件，慕乐也能够使用得这么熟练。 能够自己吃饭睡觉，甚至是强大学习能力，都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 可是光脑里的通讯软件，慕乐应该是第一次见才对。 人类幼崽的学习能力再强，总不可能立马学会使用一个第一次见到的东西吧？ 慕乐完全没想那么多。 她在忙着给自己的同学们打备注。 鄂尔特是小鳄鱼，向翡是小象宝宝。 剩下的几个基本上都是用的原名。 到了最后那个爪痕头像的…… 慕乐并不知道这是谁。 她去群里看了一眼，发现这人连群备注都没改。 于是慕乐当即给他发送消息：[你是？] 那边秒回：[魏星忱。] 慕乐：……哦。 她立马给这人改了备注：大狗狗。 顾明渊：“……” 他看到慕乐只给两个同学用了这种类型的备注。 看来这个“大狗狗”跟她关系也不一般。 大狗狗：[小朋友。] 大狗狗：[明天中午逛学校社团，去吗？] 慕乐：“……” 有点心动。 但魏星忱这邀请不像是光社团，像是要去打群架。 她不敢答应。 “这是谁？”顾明渊皱着眉头问道。 慕乐挠挠头：“同学。感觉，奇奇怪怪的，不知道想什么心思。” 顾明渊：“……” 还能想什么心思。 这是在想你的心思啊。 他沉默片刻，对慕乐说：“离他远一点。” 慕乐认真点点头：“嗯！” 但她真的很想去看看兽人学校的社团…… 慕乐转头问顾明渊：“我想和小鳄鱼、还有翡翡，去社团玩。可以吗？” “嗯。”顾明渊面不改色，“你先拒绝这个人。” 慕乐：“哦哦。” 她很乖地在光脑上输入：不去。 回复给魏星忱。 这个光脑还是顾明渊的，慕乐总不能一直拿在手里玩。 她把消息大概都回复一遍，然后找到了添加好友的选项。 慕乐举着光脑，仰头去看身边的男人：“渊渊，可以加你吗？” 顾明渊点点头，接过去输入了自己的账号。 他一定是全星际第一个给自己宠物注册账号，还加上好友的兽人吧。 发送好友申请给顾明渊之后，慕乐就把自己的账号退了出来。 顾明渊登陆账号，通过申请。 其实现在立刻买一个光脑，很快就能用上了。 但顾明渊刚刚看见，慕乐收到的那些消息…… 他有点担心。 并决定不那么快给这个小孩配备这种聊天工具。 没买光脑，可慕乐的家庭作业得在光脑上做。 顾明渊带着慕乐去了书房。 他把光脑连接到书房里的一个设备上面，很快那个电子设备就在书房上方投射出一个更大的电子光屏。 顾明渊把他要看的东西和慕乐的作业都点开。 左边是他的工作，右边是慕乐的家庭作业。 一边密密麻麻，夹杂着大量难懂的长句子和专业名词，还有很多奇形怪状张牙舞爪的公式。 一边松松散散，一整页上面也就七八条题目，第一条是个特别基础的证明题。 慕乐：“……” 总觉得这个界面放在这里有一点羞辱人的意味。 当然顾明渊并没有这个意思。 他还特意买了一个新的、更适合儿童的座椅，就放在他自己的椅子旁边。 慕乐跟他坐在一起，开始研究自己的证明题。 那个题目对于她来说真的很基础，她扫一眼就知道该怎么写了。 慕乐只看了一眼，就偷偷去瞄顾明渊那边的文件。 他正在阅读的文件，一看就像是裹脚布又臭又长，慕乐怀揣着一种探索科研的精神，努力阅读了中间两行。 ……什么都没看懂不说，还觉得开始困了。 这酸爽，和做英语阅读理解一毛一样。 慕乐强撑着眼皮，赶紧把视线从顾明渊那边抽回来，努力认真地去做自己的作业。 数学物理星际语，三门作业做完，一共也才花了半个小时。 慕乐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放松身体，伸了个长长长长的懒腰。 她伸完懒腰，回过神来，发现顾明渊已经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说是面无表情，其实眼睛里全是笑意。 甚至显得有点傻。 这一天，慕乐又回想起了被猫主子支配的恐惧。 ……是的，她就是会用诡异的笑容看着猫咪伸懒腰的女人。 “我写完了。”慕乐乖乖地对顾明渊说，“想去画画。” 顾明渊：“嗯。就在书房画吧。” 慕乐点头：“好！” 她做完作业又疯狂肝了三个小时，硬是在顾明渊过来催她睡觉之前，把她的卧室雏形肝了出来。 顾明渊喊了慕乐好几声，慕乐都只是嘴上应着，手里的动作根本没停。 她摘下设备的瞬间，就被顾明渊给整个人抱了起来—— 慕乐吃了一惊，差点向后仰倒。 连忙扒住顾明渊的肩膀。 “去睡觉。”顾明渊说，“十一点了。” 慕乐：“……” 没错，十一点在这个人眼里已经很晚了。 他根本什么都不懂，十一点明明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十二点才是新的一天刚刚开始的时候。 自从跟了顾明渊，慕乐就没有过什么夜生活。 好在这个小孩的身体本来就容易困，十一点多也睡得着。 慕乐趴在顾明渊的肩膀上，匆忙尖叫：“等、等一等——” 她挥舞着自己的小手。 ……再一次握住了顾明渊的龙角。 慕乐：“……” 咦。 好像不动了？ 是错觉吗？总觉得每次一抓住他的龙jio，他就像中了葵花点穴手一样瞬间暂停。 空气安静了好几秒。 顾明渊僵硬地开口：“…………怎么了？” “看看。”慕乐把设备举到他的眼前，“看看这个。” 顾明渊一只手托住慕乐，让在自己的胳膊上安分地坐好。另一只手把设备戴上。 设备自动调整成适合他的大小。 顾明渊一戴上设备，印入眼帘的就是一片非常柔和的粉色。 大概房间里到处都写着“少女心”三个字吧。 屋子里东西不多，大型家具都是随便涂一涂，一些小装饰品倒是画的很精细。 地上还有一层白色的地毯，旁边甚至标注了：厚实，毛茸茸。 顾明渊：“……” 果然人类都喜欢毛茸茸。 他摘下设备，看见慕乐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因为被他抱在手里，这小孩的目光近在咫尺，“她很期待”这种感觉也放大了数倍。 顾明渊并不理解一个房间的装修设计有什么好期待的。 “……可以。”他对慕乐说，“你的房间就按照这个设计来，一周之后就能住进去了。” 慕乐真想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一大口，再嘹亮地说一句——谢谢金主爸爸！ 然而男女有别。 虽然她还是个孩子，但她的心智非常成熟！ 慕乐手脚并用，想要从顾明渊怀里爬下来。 差点儿摔下去。 顾明渊连忙蹲下身子，把她放下来。 “我去睡觉啦。”慕乐冲他挥挥手，高兴地离开了。 顾明渊站在原地，总觉得好像有被嫌弃。 ……兽人小孩长大以后总会有点叛逆。难道人类幼崽也会有叛逆期吗？ 可这只幼崽分明还没到叛逆期的年纪。 第二天一早，慕乐起床上学之前。 她发现平常早晨喝的牛奶不见了，今天早晨喝的是一杯橙汁。 橙汁很新鲜，酸酸甜甜的，感觉比牛奶还要好喝。 慕乐喝完一杯舔舔唇，有点想再来一杯。 顾明渊却没像平常那样问她“吃饱了吗”，而是找来管家机器人，再次给她测量了身高。 距离上次量身高也没过去多久。 慕乐抬头挺胸，放心地让机器人测量。 测量出的结果，是一米二八。 直到这个时候，慕乐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是不是长得有点太快了？ 顾明渊看完测出来的数据，就立刻发消息给他认识的医生，催那个人赶紧回来。 医生也非常惊讶。 顾明渊做事向来稳重，难得看这人着急。 他当即改了航线，告诉顾明渊，最晚明天就回来。 顾明渊仍然不能放心。 据说人类并不是体型很大的生物，雌性成年以后的平均身高说法不一。 但不管按哪种说法，慕乐这个生长速度，最多再过三个月就要成年了。 她还是个幼崽啊。 一般来说，只有寿命很短的生物，才会发育的这么快。 慕乐并不知道顾明渊的担心。 她高高兴兴地到学校来，上课下课，并且期待着中午跟鄂尔特、向翡一起，去看看附中的社团。 虽然一年级的入社时间还没开始，但慕乐已经有了想参加的社团。 在很久之前，慕乐刚开始阅读这个世界的书籍时。 她在很多资料古籍、甚至小说里面，看到了地球上某些故事的痕迹。 只要是传播比较广的，都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虽然可能经历过魔改。 比如西游记，在这里的体现就是：传说吃了人类的肉可以长生不老。 还衍生出一些假说，比如兽人都是动物成精幻化而来，其实兽人都是妖怪…… ……就很玄幻，还有点儿聊斋。 而昨天晚上，慕乐甚至看见枳梵的头像……是个皮卡丘。 虽然和她记忆中的皮卡丘有那么一丁点偏差。 但具体的特征都还在，只要知道皮卡丘的人都能够看出来。 这个星球明明没有宝可梦的故事。 总而言之。 慕乐想找到一个能研究古籍、传说，甚至可以是都市怪谈的社团。 没准还能找到这个星球和地球之间的联系呢。 第20章 参观社团 附中的社团，一般在新学期开始的一个月以后，才是招收新人的时间。 而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大部分公开社团，可以供新生们自由参观。而小部分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开放参观的社团，也会制作电子海报，在自己的活动室门口进行展示。 所有社团都集中在同一栋被称作“游学楼”的教学楼内。 游学，取意游戏和学习。 完全可以看出这一栋楼落成时的目标。 慕乐他们下课很早，放学时社团活动还没开始。 三个小孩干脆相约着在学校食堂吃了饭。 他们吃完饭时，学生刚好进入食堂，能赶着大型动物全部挤到食堂来之前把餐盘送走。 之后再结伴去游学楼。 领路的是鄂尔特，慕乐跟向翡都跟在他屁股后面。 向翡已经不再持续性哭泣了，但他还是有些害怕，本来不算很高的身躯躲在慕乐身后，显得格外高大。 他看上去非常的手足无措，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慕乐看他委屈巴巴的样子实在可怜。 她解开自己的校服拉链，把衣摆递给他：“害怕的话，可以拉住我。” 向翡犹豫着，把手伸了过去。 这栋大楼的建造技术已经很高，据说楼上安置了各种大型球类运动，每天有几十个兽人在一层楼上来回跑跳，完全不会对其他楼层造成任何的影响。 入口处是一座电梯，每一层楼有的社团数量和占地面积各不相同，都会显示在电梯内的光屏上。 出了电梯门以后，也可以在电梯门口看见楼层的平面电子图。 第一层是导师和社团经理的办公室，二楼开始才是活动室。 向翡跟在慕乐身后，深灰蓝色的小象脑袋低垂着，白色的手指捏住慕乐的衣角，笨拙又乖巧。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指粗粗圆圆，手背还泛着点灰。 向翡感觉更加沮丧了。 鄂尔特兴奋地走在最前面。他对身后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并且快乐地宣布：“朋友们，你们看！拳击社！这不是为我量身定制的吗！？” 慕乐：“……” 本来不这么觉得。 但你这么一说，就觉得这个地方应该叫鳄鱼社团才对。 鄂尔特宣布了自己要加入这个社团的决定，他带着慕乐和向翡一起，在入口处的电子地图上输入学生信息，领取了三张参观证。 慕乐对这个世界的拳击规则也有些兴趣，对于鄂尔特的决定完全没有异议。 向翡畏畏缩缩地躲在慕乐身后，什么也不说，只是跟着她一起走。 三个小孩就这么拿着参观卡，刷卡进门，走入了拳击社。 开门的瞬间，便听到一声怒喝—— 三个小孩同时一僵。 向翡抓紧了慕乐的衣角，立马就要哭出声来。 慕乐定了定神。 入目所及的是一片大概五百平米的空旷房间，四周围了一圈座位，零零散散的有兽人抱着头盔，坐在座位上休息。 在场馆的中央，有着一座座正方形的高台。 每个高台都被围了起来，台子中间只站了一个人。 每一个人都戴着头盔、拳套，全副武装。 ……对着空气拳打脚踢。 慕乐：“……” 这不就是个拳击类的全息游戏吗！ 所谓的社团活动，就是大家聚在一起玩全息游戏吗—— 相比于慕乐的震惊，鄂尔特和向翡对眼前这幅画面的接受度都很良好。 向翡除了刚开始被不知道谁的怒喝吓了一跳以外，已经缓了过来，还从慕乐身后探头探脑地去看站在高台上的人。 几个在座位上休息的人，看见了入口处的三个小孩。 “嗨！”有个人冲他们挥手，“学弟学妹吗！要不要来一把试试！” 慕乐缓缓后退半步。 向翡后退了两步。 鄂尔特大声回答：“好——！！！谢谢学长！！” 慕乐和向翡：“……” 社团的豹学长非常热情好客，就算慕乐和向翡并不打算上去尝试，也给他们一人送了一瓶能量饮料。 慕乐跟向翡就捧着饮料，坐在场馆边上看。 鄂尔特轻松跳上其中一个高台，戴上学长给他的头盔和拳套。 这里是有可以借用的设备的，但大部分社团成员都有自己的设备。比学校统一设备更高级一点，也容易用得更加顺手。 他们有一个自己的软件，登陆以后可以在社团内部随机匹配PK，也可以搜索其他学校的拳击社进行对应匹配。 鄂尔特戴好头盔，不知道匹配了哪个学生，迅速进入备战状态。 慕乐跟向翡仰着头去看。 鄂尔特这小孩，明明个头比慕乐高不了多少，短手短腿，看起来无比笨拙。 打拳的时候却非常凌厉，每一拳挥出去都充满了力量。 躲避的时候动作也无比迅捷，小巧的身子左右闪避，向前突进，用力挥拳！ 很快，场馆的某个地方传来了一声声的惨叫。 慕乐：“……” 向翡抱紧了手里的饮料，还缩起了双腿。 那个喊慕乐他们过来的学长就站在旁边，拍着大腿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我的天呐，这学弟太猛了，一定要加入我们！！！” 向翡悄悄地朝着慕乐的方向挪了一小点。 慕乐想笑又不太好意思，小声跟向翡说：“这个学长好像鄂尔特……” 学长抖了抖他圆形的耳朵，笑着去看慕乐：“嘿，小学妹，你说什么呢，我听见了！” 听得见还问什么啊？ 慕乐捂着嘴偷笑。 鄂尔特畅快地打了三局，每一局都是一分多种就结束战斗，打得场馆里哀嚎不断。 他看着时间快到五分钟了，意犹未尽地摘下设备，爬下高台，跑到学长的身边大声说：“谢谢学长！！” 学长慢悠悠地晃动着身后的大尾巴，舒展身子，放松地从鄂尔特手中接过自己的设备，笑着问他：“感觉怎么样？” 鄂尔特高兴地抹了把汗：“非常好玩！我可以加入这个社团吗！！” “很欢迎啊。”学长看见鄂尔特亮晶晶的眼神，忍着笑意说，“你喜欢的话，再玩儿几局？” 鄂尔特飞快地挥手：“不啦！我的朋友们还没找到他们想去的社团呢，我和他们一起再逛逛！” 学长懒洋洋地点了点头：“好，有什么事情随时来找我。光脑带了吗？交换下联系方式。” 鄂尔特点点头，拿出光脑跟学长交换通讯号码。 这只豹子看上去懒洋洋的，但动作时显示出非常漂亮的肌肉线条。 他说话时周围没有人来插嘴，慕乐猜测这人在拳击社内，也算是战斗力非常强的类型。 慕乐偷看学长的时候，对方突然转头，对她挥了挥手中的光脑，笑得有点吊儿郎当的：“学妹要不要也交换一下？” “啊，现在不行……”慕乐抱歉地说，“我还没有光脑呢。” “那好吧。”学长收起光脑，可惜地耸了耸肩，“大户人家嘛，家教严一点，没有办法。” 慕乐：“……” 看来这个世界上的龙真的很少。 少到只要看见她的龙角，就知道她是“大户人家”来的。 三个小孩从拳击社出来后，鄂尔特又带着他们来到了电子地图的面前。 他打开大地图，转头问慕乐和向翡：“你们没有什么想去的社团吗？” 学校的社团太全面，慕乐还没想好要去研究古籍还是怪谈。 她朝着向翡投去鼓励的目光。 在两人的目光当中，向翡紧张地低下头，想了一会儿，声音很轻地说：“我想去诗社……地精诗社。” 鄂尔特发出疑惑地声音：“什么东西？” “在36层。”慕乐对“地精”这个单词非常熟悉，她指了下地图上的标注，“36层角落的房间……啊。” 鄂尔特正在按电梯门，听见慕乐的声音，连忙问她：“怎么了！” “这个旁边刚好是古文化研究社。”慕乐笑着说，“我还没想好去哪个，先顺路去看看这个好啦。” 向翡低着脑袋，很轻地“嗯”了一声。 又缓缓地、悄悄地，捏住了她的衣角。 鄂尔特依旧毫无所觉，主动按好电梯，依旧在最前面带路。 三只小孩跑到诗社的时候，午休时间都快过去一半了。 他们在门口领取参观卡时，机器自动提示他们，进入后请自觉放缓脚步，降低音量。 慕乐就正常地走进去，向翡也跟着磨磨蹭蹭往里走。 只有鄂尔特，担惊受怕地，捧着自己的小心脏，从最前面跑到了队伍最末端。 地精诗社，是由地精老师和学生共同创办与管理的一个文学社团。 大部分地精生来就纤细敏感，心思细腻，很适合感受大自然，也很适合做一个诗人。 来这里的兽人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地精诗社的场地比拳击社更小，只有几张圆桌放在里面。 屋子里到处都是花香，只有翻动书页的声音和羽毛笔在纸张上书写的沙沙声。 墙壁上挂着诗社的行程安排，类似周一读写创作，周二分享书籍，周三创作……基本上都是自由活动。 只有周六的“分享新诗”是集体活动。 ……看来诗社的人都很偏爱这种复古的阅读和书写。 也难怪跟古文化研究社靠在一起。 慕乐虽然想参与研究古文化，但她对这些古老的数学和阅读方式没有那么感兴趣，毕竟是以前就经常接触的…… 她还是更喜欢那些新鲜的科技，虽然不太用得懂，但很快乐，充满了新鲜感。 或许这就是喜新厌旧吧。 向翡小朋友对这个社团却挺满意的。 他看了一圈，也看见了诗社中，镶嵌在一整片墙壁内的书架，以及上面数不胜数的各类书籍…… 他伸手，似乎是想要抚摸那些书的书脊。 却又缓缓地收回了手。 慕乐听见布克在自己耳边轻声说：“这个象宝宝……真好啊。他让我感觉好亲切。” 慕乐不着痕迹地摸了摸布克的脑袋。 布克会觉得向翡很亲切，说明向翡是真的很热爱书籍。 而她……完全就是摸书的时间长了点，其实还谈不上有多“热爱”来着。 “我们走吧。”他用很小声的气音对慕乐和鄂尔特说，“我喜欢这里。” 小象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们静悄悄地从诗社退了出去。 按照原定计划，本来应该是出门左拐，去隔壁的古文化研究社……但慕乐在古文化研究社门口愣了下。 对面的社团看上去怪模怪样的，名字很短，但是两个她不认识的字符。 “这是什么社团？”慕乐问鄂尔特和向翡。 鄂尔特皱着眉头，仔细研究起了这两个复杂的文字，像是在研究什么难懂的学术问题。 “怪谈。”向翡小声解释，“就是一些传说故事，有很多都还……挺恐怖的。” 慕乐惊讶道：“啊。那我要去看看——” 没想到，她没在地图上看见类似的社团，只是因为她不认识这两个字…… 进入怪谈社，是慕乐在前面。 怪谈社门口一片漆黑，领取参观证的地方冒着幽幽的蓝光，气氛烘托非常到位。 向翡走到门口就已经快哭了。 慕乐忍不住笑道：“要不然，翡翡你就跟鄂尔特在门口等我吧？我一个人进去也行。” 向翡没说话，摸摸地捏紧了她的衣摆。 鄂尔特拍着胸口保证：“没事儿，出了事我会保护你们的！” 向翡：“……”悄悄往慕乐身后挪了半步。 慕乐鼓起勇气撑起气势，带着两个小弟进门。 怪谈社的门口有一段很长的走道，两边摆放着仿真的蜡烛灯。 三个小孩还没走到里面，就听见左前方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 向翡的眼泪当场就冒了出来。 即便如此，他还是紧紧咬住嘴巴没有出声，生怕给人家社团的人添什么麻烦。 慕乐一听这声音，大概就猜到是谁了。 鄂尔特也听出来了，嘀咕着问：“是魏星忱在前面吗？” “是啊。”魏星忱手插在口袋里，晃着毛茸茸的大尾巴走了出来。 他走出来时这片的灯光稍微亮了一些，但灯的位置很低，光从下面打上来，反而让他的面目看上去比在黑暗中还要恐怖，“你们几个小孩，来这里做什么？” “来参观社团啊。”鄂尔特回答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魏星忱没有回答。他的左耳向斜后方偏了下，看向慕乐：“不是说不来么？” 是不跟你一起。 不是不来呀。 慕乐有点想辩解。 但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危险。 这种危险的感觉要远甚于顾明渊。 慕乐对这方面有点奇异的直觉，魏星忱盯着她的目光就让她感觉这人特别不怀好意，她会忍不住往别的地方想。 虽然对顾明渊也总是会想歪，但那不一样。 她会觉得顾明渊危险，完全是因为顾明渊本身荷尔蒙爆棚，即使蹲下身子温吞地说话，也压不住他的气势。 简单来说——都是因为顾明渊是个猛男。 可顾明渊的目光始终澄澈，看她时才没有那种微妙的感觉。 ……不像这个大狗子，目光深地看不清，还有种抓捕猎物时势在必得的感觉， “我想去古文社。”慕乐无辜地对他说，“不小心走错了。” 魏星忱向前逼近一步。 他的脸上还带着点笑意，朝着慕乐伸出手指：“小孩，你以为我的耳朵是装饰品吗？” 他把“装饰品”这三个字咬得很重。 而且手指缓缓地朝着慕乐的龙角伸了过去…… 慕乐没想那么多，只以为这只狗子在嘲笑她。 她对着魏星忱摆摆手：“不要喊我小孩。我们要去古文社了，再不去就上课啦！” 魏星忱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不知道从哪拿出光脑，按开看了一眼，颇有些遗憾地说：“真遗憾，确实要上课了。” 慕乐：“那我们回去吧……” 她跟鄂尔特还有向翡一起匆忙走了，没看见身后的“狗子”，在他们离开以后，缓缓垂下了他的大尾巴。 他挠了挠毛毛的头发，烦躁地“嘁”了一声。 …… 当天午休发生的事情，让慕乐有点不太敢直视魏星忱。 幸好今天一天都没有实验课，魏星忱个头那么高，一直是坐在最后排的，他们也没什么机会需要对视。 ……就是背后总觉得有道目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放学以后三个小孩又一起往学校门口走。 鄂尔特悄悄问他们：“你们是不是不喜欢魏星忱啊？” 慕乐：“……” 小孩子说“喜欢”还真是随随便便…… 她不太敢接这句话。 要说讨厌嘛，肯定不至于。魏星忱虽然感觉狗了一点，但也没做什么坏事，总体来说还是个不好不坏的中等兽人。 但说喜欢？ ……阿姨年纪大了，这种话可不敢乱讲。 慕乐没说话，反而是旁边的向翡，很小声地接了一句：“我不喜欢他。” 小象宝宝看着委屈，目光却很坚定。说不喜欢就不喜欢！ 慕乐有点想笑，还有点想摸摸他的脑壳。 “还好吧。”她想了想，也回答了这个问题，“反正也不讨厌。” 她说完这话，转头就看见了站在学校门口的顾明渊。 才一天没有见到他而已。 ……已经整整一天都没见到他了。 就像她今天下午莫名其妙瞎想一通时想到的那样……这人就那么站在原地，身高腿长腰杆笔直的样子，本身就充满了吸引力。 而他看向她的目光，也确实一片纯粹，甚至像她身边这群叽叽喳喳的小学生一样。 慕乐和朋友们道别，快乐地奔向他。 顾明渊弯腰，正准备顺势接住慕乐，把她给抱起来。 突然想到昨天晚上，这小孩刚刚别扭地从他怀里挣扎出来，自己开开心心地溜走，似乎是有点嫌弃他想跟他拉开距离的样子…… 顾明渊的动作顿住了。 谁知慕乐个头小冲得快，哒哒哒地跑过来，一头栽进他的怀里。 顾明渊被她撞了个满怀，坚硬的胸口都觉得有一点点痛。 他皱着眉头，握住慕乐的肩头把她拉开一点距离，果然看见她的脑袋上有一小块红印。 慕乐揉着脑袋，冲他傻笑：“嘿嘿，对接失败……” 顾明渊本来想凶她的，一口气提到嘴边，就这么堵住了，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停顿片刻，终于叹了口气，伸出手指去轻轻抚摸她的脑门，压低了声音：“怎么这么莽撞？” 很多时候他觉得人类是智慧生物。 但更多的时候，这小孩又傻又跳的样子，看着比队里的星际犬还笨。 慕乐抱住他的胳膊：“想你啦！” 顾明渊的眉头松了下来。 他动作熟练地把慕乐抱起来，让这小孩坐在自己的胳膊肘上，一边往停车场走，一边自然地问她：“今天学校怎么样？” “去了社团！”慕乐说，“拳击社好酷！我也想玩！” 顾明渊看着她举起挥舞的粉嫩拳头，还有又细又软的白嫩胳膊……沉默着没有说话。 慕乐靠在他的肩膀上：“家里有。全息游戏吗！” 全息游戏—— 这个词她在之前，首都大学旁边那条街的游戏厅里就见过。 当时还不会念，后来特意跟布克学了这个词。 “……没有。”顾明渊回答她，“想要的话，一会儿去商场买。” 慕乐欢呼：“好耶！” 她后来想起回家的路上并不会经过什么大型商场。 但顾明渊设置的地点，也不是回家的路线。 慕乐趴在车子窗口，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好奇地问：“我们现在，去商场吗？” “先去医院。”顾明渊说，“我的朋友，今天刚回来。带你去做一个体检。” 他缓慢地跟慕乐解释，就是希望慕乐能够听清楚，他说的不是医生，而是他的朋友。 是可以信得过的人。 但慕乐听说要做体检，还是有点儿怵。 刚来到这里时她还反应不过来，总是有种在做梦的感觉。这两天好不容易开始对这个世界有了点儿参与感，也开始逐步了解兽人的世界和他们的生活…… 可是这个世界没有人类，至少目前没有。 她被送到医院里去，万一查出身体跟兽人有什么不同，拉去做什么实验…… 顾明渊正在设置路线，忽然感觉有个很轻的力道，拉住了自己的手腕。 他转过头，就看见身边的人类幼崽，正双手抱住他的胳膊，眼睛通红地看着他：“可不可以，不去医院……” 委屈巴巴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第21章 去做检查 在最初，打算去宠物店接一个可能会调皮捣蛋的小家伙回来之前。顾明渊曾经了解过养宠物会出现的种种麻烦。 比如有的小动物会拆家，有的不愿意洗澡，大部分都很讨厌去医院。 就跟兽人的幼崽一样，作为宠物的那些小动物，在很多时候，也会捣乱，会不听话，甚至做出种种反抗行为。 可能会把主人的床当做厕所，或者抓伤、咬伤自己的主人。 顾明渊早就有过心里准备。 他也不是没看过别人家养宠物带孩子，该教训的时候就要教训。 毕竟所有生物都有疼痛和屈服的本能。 可没想到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实际情况又不一样了。 ……谁家的孩子谁心疼啊。 小家伙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不顺着她说“好好好”就已经需要很大的自制力了，谁还舍得再来教训她？ 顾明渊输入好地址以后，摸摸慕乐的脑袋，试图安抚她：“医院不可怕的。之前不是去过吗？” 慕乐依旧抱着他的手腕，在他抬手摸她的脑袋时也跟着举起了胳膊，格外无辜地看着他。 刚来的时候和现在，能一样吗？ 那个时候她还什么都没弄明白，就算是有人告诉她“你现在在做梦！”她也会相信的。 “……我知道。” 慕乐收回手，缩在自己的座位上，低下头小声说，“我不一样。” 顾明渊看着她。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顾明渊，又缩回去，继续说：“我和大家不一样。去检查的话，就会被发现。我很害怕，我还想上学，想和渊渊在一起，不想被带走……” 慕乐本来只是在撒娇，说着说着竟然真觉得有点儿难过。 幸好那天在宠物店她醒来了，还把胳膊伸出去，准确无误地抓住了顾明渊。 换做别人，也许早就把她送去解剖了。 顾明渊叹息一声，伸出手指动作很轻地摸了摸她的脸蛋：“谁说要把你带走？” 慕乐不敢看他。 委屈又害怕的样子像极了被抛弃过的小动物。 “没有人能够把你带走。”顾明渊说，“负责的医生是我的朋友，不会乱说。” 慕乐的眼底慢慢燃起了希望。 她抬头看向顾明渊，小心询问：“真的吗？” 顾明渊点头：“我从不撒谎。” 龙这种生物，本身就是不会撒谎的。 慕乐抱住他的胳膊追问：“那要是，我的身体有问题，需要天价治疗费。怎么办？” 她说第一句话时顾明渊就想叫她不要胡说，等她说完以后，又觉得心疼。 原本的宠物店店长说，这只幼崽是在森林深处捕捉到的。想来也有可能是被丢弃在那里。 他哪里想得到慕乐是突然掉在森林里的。 顾明渊耐心地安抚她：“不会有事的。你的身体很健康。” 慕乐的小脸蛋上露出忧伤的表情：“那要医生说了才算的。” 顾明渊：“…………”所以刚刚是谁不想去看医生？ …… 医院还是熟悉的医院。 是蓝墨家里的医院，只是今天还早，蓝墨还没来上班。 对于医院的设施，慕乐并不陌生。 不过因为第一次来的时候语言完全不通，大部分对话都听不明白，文字更是看不懂。 所以这一次来，感觉完全不一样。 真·一年逛两次蓝家医院，每次都有新感觉。 医院里兽人很多，大家都行色匆匆，除了建筑和设备看起来科技感更强一些，其他的都跟在地球上看到的没什么区别。 就算在星际时代，生物在疾病和死亡面前依旧渺小。 顾明渊抱着她往前走，慕乐只要趴在他身上等着就好。 这段路程有点长，没睡午觉的慕乐在车上就有点犯困，顾明渊抱着她走路又稳得不行，她很快就开始迷糊。 来见顾明渊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性。 对方穿了身白大褂，棕色的头发梳着中分，脑袋两侧有细长的角向后伸出，下巴上挂了一小撮胡子。 是只羚羊。 他笑眯眯地摸着胡子，跟顾明渊打招呼：“来的真快。事情这么急吗？” 顾明渊抱着慕乐，轻轻拍拍她的后背。 趴在顾明渊身上差点睡着的慕乐揉着眼睛，迷迷瞪瞪地看向眼前的兽人。 “你好，我叫原玺。叫我老原就行。”他向慕乐伸出手，似乎是想碰一碰她，“不用紧张……” 顾明渊盯着他。 原玺讪讪地收回手，摸了摸鼻子，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反正医院也不会比顾明渊更吓人。” 慕乐趴在顾明渊身上，不大认同地看着他。 原玺：“……” 他决定闭嘴，直接带慕乐去做了简单的身体检测。 做检测的机器是慕乐没见过的，像一个巨大的门洞，只要挺直身子站在里面就好。 这就完成了一项综合性的检查。 然后就是用小针在手指上扎了一下，取了一些血液进行基础的化验。 做完这一切，原玺立刻就去调出光脑，当场查看慕乐的各项数据。 “……她非常健康。”原玺言简意赅地总结，“体质在兽人中算中等偏下吧……肌肉太少了，平常可以多补充点营养，加强锻炼。” 顾明渊：“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没啦。”原玺挥挥手，“打两针疫苗吧，兽人小孩子也都会打的。” 慕乐：“…………QAQ” 她又露出那副表情。 顾明渊怕她哭，立刻蹲下去到她身边哄她：“没事的，打针而已。” 慕乐：“……”你怕是没见过地球上给小孩打疫苗时的场景。 不怕的小孩也有，但一个怕打针的小孩就能哭动全场。 一个接着一个形成嚎啕大哭的连锁反应。 她猜到这个地方的打针跟地球上会有所不同。 果然，打针的时候几乎没什么感觉，比验血时那一丁点蚊子叮咬的感觉还要轻。 整套身体检查做完也不到一个小时。 从医院出来之后，顾明渊又带慕乐出去吃饭。 这一次点餐时顾明渊的光脑又来了通讯，他起身出门去接，慕乐不疑有他，笑嘻嘻地说：“那我点餐啦。” 顾明渊点点头。 他走出门外，接起通讯：“老原。” “哎。你之前说那只人类什么都能听懂，我还不太相信。”原玺感叹道，“她的身体跟成年兽人的主体部分高度接近。完全就是个没有种族特征的兽人……太奇妙了。一个不存在种族特征的生物？这就是人类吗？不对，也不对，她还是……” 这人一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就开始原地分析说不个不停，恨不能现场写出一份论文来讨论人类跟兽人之间的联系与不同。 “……老原。”顾明渊不得不出声打断他，“她的身体有问题吗？” 原玺愣了下：“啊、啊？问题？没什么问题啊！我不是刚查完就说了嘛，这孩子健康的很，就是需要补充营养加强锻炼……” 顾明渊又说：“但是她长得很快。” 原玺：“你是说她不到半个月身高长了10公分吗？” 顾明渊：“嗯。” “我对人类算是研究比较多的了吧。”原玺回答他，“这个生长速度确实快了些，但也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兽人幼崽在发育期还一天一个样呢，这个人类的身体跟兽人……” 他又开始了。 顾明渊揉了揉眉心，再次询问：“她会快速老化吗？” “不会啊，按理说不会。”原玺回答他，“放心吧，人类的寿命也很长的，好好照顾吧。有古籍说长寿的人类能超过百岁，养得好可以送你走。” 顾明渊：“……” 他结束通讯以后回到餐厅包间内。 慕乐已经点完了餐，闲着没事趴在桌子上看她的电子书。 发现顾明渊进来，她关闭书籍，仰头看向他：“我点完餐啦，可是……我们总在外面吃会不会不好？” 顾明渊：“嗯？” “餐厅，吃饭。”慕乐满面愁容地看着菜单，“太贵了。” 并没有觉得贵的顾明渊：“……” 孩子还这么小，居然就学会帮家里省钱了。 天天下馆子，慕乐也挺心疼的。 ……这种心疼在一个小时之后，面对商场里琳琅满目的全息游戏时完全消失。 商场里有着众多导购机器来回巡逻，想要什么东西只要说一声就能立马带到，四周都是给人休息的座位和游乐设施，还有一些免费体验的游戏设备。 同时还有许许多多的运送小车，可以主动帮助客人取货，或者把客人送到想去的区域。 顾明渊在门口取了辆购物车。 并不是手推的那种，而是可以直接坐进去，开着车逛商场。 他输入目的地之后，购物车平稳地驶向全息游戏区域。 到了那边以后，慕乐完全看花了眼。 她其实还没想好自己想要玩什么游戏，货架上的游戏种类众多，有许多在地球上有类似的游戏，大约能猜出游戏的类型，还有更多闻所未闻的游戏，完全不知道能怎么玩。 慕乐没有经验，顾明渊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最后，慕乐决定根据自己的直觉来挑选。 她一共买了三款游戏，一个看起来是模拟经营类的，可以用来杀时间，剩下两个都看不出来是什么，看包装挺好看就选了。 和全息游戏一起买回家的，还有配套的游戏装置。 慕乐挑游戏的时候还能说服自己——面对高价不要怕，喊顾明渊买了它！ 看见游戏装置的价格时却没办法再昂首挺胸了，甚至还有点腿软。 她扒着顾明渊的胳膊，心说以后挣了钱一定要好好孝敬金主爸爸，至少得把这台游戏机的钱还上…… 第22章 物理成绩 顾明渊存款多消费少，难得买点东西回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全息设备跟普通的游戏机也不太一样，安装和连接就要费一番功夫。顾明渊小时候也玩儿过，但还没装过，对安装程序很陌生。 他把设备安置在书房角落，喊管家机器人过来帮忙安装。 同时还要把游戏设备也加入管家机器人的管理系统内。 这一番操作稍微有点儿复杂，花了点时间。 慕乐在旁边看了不到5分钟就开始犯困。 “……先去睡吧。”顾明渊蹲下身子，低头看着安装进度，对慕乐说，“明天再玩。” 慕乐站在他的身边，兴致勃勃地看着自己刚刚得到的游戏机，身体很困，精神兴奋：“我不困，我可以的！” ……没多久，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搭在了猛男的小臂上。 顾明渊：“……” 他又蹲了一会儿，发现小家伙睡得越来越熟。 常年面无表情，只会抿唇和皱眉的龙先生嘴角翘起一点，凶悍的脸上露出无奈又宠溺的表情。 他轻手轻脚地把小家伙抱起来，放到了书房里的床上去，盖上一层小毛毯。 …… 慕乐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醒来以后发现自己没洗漱没换衣服，甚至没有玩得到全息游戏！ 时间已经不早了，又到了该起床上学的点。 慕乐：我的心已经死了.jpg。 她难过地爬起来去书房的卫生间洗漱，然后换上崭新的校服，行尸走肉一般下楼吃早饭。 顾明渊还没见识过小孩子变脸的功夫。 这次突然看见，平常总是开开心心的小家伙刚一起床就垂头丧气的样子，忍不住皱眉问她：“怎么了？” “要上学了，呜呜。”慕乐一边吃饭一边委屈，“还没玩游戏。” 顾明渊：“……” 家里小孩玩心太重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乖一点。”顾明渊亲手给她倒了一杯橙汁，“回来想怎么玩都可以。” 慕乐：“……好。” 有时候她觉得不是因为她脑子里废料太多，是猛男自己讲话就有问题。 “乖一点”和“想怎么玩都可以”，这两句话本身就有歧义。 慕乐去上学之前，是例行的身高测量。 ……结果她又比前一天高出了1公分。 这种变化其实不大，慕乐原本在地球上测身高可能经常有这种大小的误差。可是家庭管家测出来的身高是绝对标准的，绝对不是有误差。 幸好慕乐原来校服就够宽大，要不然按照她现在的生长速度，很快衣服就不能穿了。 顾明渊皱眉，久久不能放心。 他把慕乐送去上学以后，又找原玺问了一些问题。 关于人类的寿命和生长速度，其实至今都没有一个确切的数据。但兽人中也有孩童时期发育迅速，到了一定年龄以后就不再生长的案例，再加上慕乐的身体数据没有任何异常…… 所以原玺目前推测，慕乐的生长速度是合理的。 顾明渊耐着性子听他说完“人类和兽人奇妙的高相似度”，听了很久才听到他的结论。 他“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通讯安静了几秒钟。 那边的原玺也沉默下来，放缓声音，试探着说：“你跟人类在一起……开心吗？” 开心？ 顾明渊愣了一会儿，才缓缓地点头。 “开心……也说不上。”他回答道，“但人类和兽人不同。” 即便原玺跟他说了快二十分钟的“极高相似度”理论，他还是这么说了。 顾明渊说这话时目光沉静，甚至透出了几分温柔。 原玺心下震惊，面上也不敢多说什么，又交代了几句养小孩需要注意的事情，就挂断了电话。 其实顾明渊说的也对。 被一只龙亲自弯下腰抱来抱去，还敢任性撒娇，甚至让一只龙去哄她…… 人类，确实和兽人有点不同。 ……如果原玺知道慕乐还敢拽他的龙角，甚至骑在他的脖子上。 他一定会自信些，把“有点”给去掉。 …… 另一边，慕乐已经逐渐适应了校园生活。 老师们都很亲切，讲课也简单易懂，有的老师还莫名其妙的就很吸引人。 比如他们生物课的老师，是一只说话做事都慢吞吞的白熊。 他跟柏研老师关系很好，两个人长得也有点像。 生物课对慕乐来说犹如天书，那些兽人小孩都知道的常识她全都不清楚，只能半听半猜地去学。 这种复杂的东西，对于青春期的小孩来说可能更好吸收一些。 但慕乐一直觉得自己脑子都二十多了，学东西很慢的。 学不会的也不勉强，简单听一听就好。 没想到到了白熊老师的课上，他缓慢地说着句子时，慕乐总是不由自主地凝神去听他的话语，甚至一边听一边在脑子里描绘着他所说的东西和场景。 毫不夸张地说，只要白熊老师上课讲过一遍，大家就都基本忘不掉了。 即便如此，学生中还是有一些让老师非常头疼的存在。 首先就是第一天实验课时被留下的那些小孩。 除了几个慕乐认识的以外，还有两个是另外两组的。他们其中一个是一只陆龟，另一个是个梅花鹿。 梅花鹿叫乔朵，是个穿衣打扮都非常不良少女的小姑娘，嘴巴里时常嚼着泡泡糖，上课的态度也吊儿郎当的，走到哪里都背着一只滑板……哦不，星际板。 这只小姐妹看起来很坏，其实只是个中二病。 平常的问题也只是爱在作业上画一些符咒，玩滑板的时候一边做高难度动作一边念什么“暗黑魔法使回旋瞬影转动板”之类的东西…… 慕乐觉得她和孔羽安一定会成为好朋友。 而那只陆龟是个少年，留着板寸头，看起来像个纹身酷哥。 ……他的问题就是动作太慢了，老师不太敢喊他回答问题。因为从叫名字到等他站起来，可能要等上一两分钟。 慕乐只觉得他挺酷的，没什么别的印象。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物理课。 他们开学也没过多久。 这节课刚开始时，慕乐只觉得和初中物理没什么分别，就是老师讲课的进度好像稍微快了一点。 然后，就在这短短的几天内。 在今天的这个时候。 物理课好像突然坐上火箭窜上了天，讲课进度飞一般地向前推进，从地心引力讲到了宇宙能量。 慕乐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节课只是讲了个大概的概念，具体的理论和计算，并不是他们这个年级要学习的东西。 但这种概念也太超前了吧…… 慕乐感觉自己都没太听懂。 很多课程在一个阶段讲完以后，老师会根据大家的表现和家庭作业的完成度，来推荐班里单科成绩最好的孩子做课代表，并希望大家去找他们多多学习。 这节课快下课的时候，物理老师笑呵呵地宣布：“魏星忱同学的物理成绩非常优秀，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去问他。” 慕乐下意识地跟着老师的话向后看去。 她看见那只“大狗”靠在位置上，脸上是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目光却紧盯着她。 慕乐：“……”我怕了。 这天中午，鄂尔特打算去拳击社再玩一次，向翡也和地精约好了，要再去逛一次诗社。 他们本来以为慕乐也会去古代文化社，因为昨天没来得及过去。 结果慕乐前一天晚上光惦记着游戏的事情了，完全没想起来中午还要去社团。 她双手合十跟自己的朋友们道歉：“对不起呀，我忘记跟家里人说了……他肯定来接我了。” “没事儿啊！”鄂尔特摆摆手，“你快回去吧，我跟翡翡一起就行。明天还来吗？” 慕乐用力点头：“来！” 她和自己的朋友们道了别，独自往学校门口走。 周围的小孩子都是三五成群的在一起，很少有独自在路上走着的。 慕乐本来没觉得有什么。 她都快到学校门口了，突然听见身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嗨。” ……是魏星忱。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晃晃悠悠地跟在慕乐身边：“另外两个小孩呢？” 慕乐有点怕他，小声问：“怎么了？” “不怎么。”魏星忱说，“你好像很怕我？” 慕乐左顾右盼，“没有啊。” 魏星忱看着他们两个之间越来越远的距离：“？” 慕乐：“……” 她主动往魏星忱那边靠了一点点，紧接着就听见对方说：“为什么怕我？” 慕乐：“……” 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 总不能直接告诉他……我躲着你，是因为觉得你可能看上我了？ 第23章 给她洗澡 慕乐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只是个错觉。 毕竟——“他喜欢我”，可是人生三大错觉之一。 而且啊，她这个身体现在才八九岁的样子。 一般来说龙在小时候会体型大一些，就算魏星忱不知道这件事，也该知道她是从一年级跳级上来的。 而魏星忱的岁数，换算到人类社会，就是个初三小孩…… 或许初中生会早恋。 但他们也不可能跟一年级小孩早恋啊。 慕乐越想越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但她一抬头，分明又看到魏星忱的目光。 很认真，又很锐利，像看见猎物，有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 慕乐：“……” 你们兽人的心思好难猜哦。 她猜不出来，干脆放弃。 慕乐本来想坦白跟魏星忱说自己确实怕他，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魏星忱又朝她靠近了一点，声音很轻地说：“我知道你是人类。” 慕乐：“…………！！！！” 她吓了一跳，没忍住脚下一崴，差点儿摔倒。 “小心点。”魏星忱扶了她一把，“人类都是这么胆小吗？还是只有你这样？” 慕乐：“……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懂。” 她故作镇定地推开魏星忱搀扶她的手，面色如常地往校门外面走。 魏星忱跟在她的身后，两人没走多远就都看见了站在学校门口的顾明渊。 来接孩子的家长也有不少，但所有兽人都跟顾明渊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没有一个人敢站在他的身边。 顾明渊像是对周围的一切都毫无所觉。 他平静地站在那儿，就跟往常的每一天一样，看着那个向他走来的小孩。 和平常不一样的是。 今天他家小孩身边好像跟了个大尾巴狼，两只小孩还拉拉扯扯的。 “乐乐。”顾明渊出声喊她。 慕乐难得听见顾明渊喊自己，连忙抬高音量应了一声，转头对魏星忱说：“我要回家啦！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魏星忱又靠过去，压低声音对她说，“你可以发讯息给我，随时。” 慕乐：“……” 看吧。这种情况。 也难怪她会有错觉啊。 她恼羞成怒地盯着魏星忱，对方却只是晃了晃尾巴，甚至对她露出一个称得上狡黠的笑容。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顾明渊的面前。 顾明渊习惯性地蹲下身子，把小家伙给抱了起来。 他扫了一眼魏星忱，看上去很不经意地问了句：“他是？” “是同学。”慕乐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魏星忱的两只耳朵都向后平贴，一副害怕又警惕的样子，绿色的眼睛紧盯着眼前的男人。 他又笑了一下，露出犬科的尖牙：“你好。我是乐乐的朋友。” “嗯。”顾明渊随意答了一声算是听见了。 他不再说话，直接转身离开，照常带着慕乐回家。 慕乐坐在副驾驶座上时，顾明渊仿佛突然想起这件事情随口闲聊一般，问她：“那只狼……跟你只是同学，还是朋友？” 慕乐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什么狼？” “……放学和你一起回来的那只。” 慕乐挠了挠头，刚准备说和她一起回来的是一只狗狗啊。 还没开口，突然想到—— 魏星忱自我介绍时，只是说了“犬科”，并没有说自己是什么狗。 慕乐：“……” 所以，她以为是大狗狗的那个同学，其实是只狼吗？ 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小声对顾明渊说：“我不知道……我以为他是，大狗狗。” 顾明渊：“……” 什么大狗狗。 叫得这么亲密。 人类和犬科之间会相互吸引。原来是真的吗？ 慕乐也没想到，这么多天了，她一直认错了自己同学的种族。 那她觉得魏星忱危险，会不会是因为他是狼？ 也不对啊，别的更危险的兽人她也没害怕啊…… 慕乐抠了抠安全带，放弃思考一般靠在座位上：“算啦，是什么都一样。我跟他只是同学的。” 做朋友也不是不可。 只是现在还没到那一步嘛！ 她还没弄明白这只大狗……呃。 ……还没弄明白这只狼崽崽在想什么呢。 顾明渊小幅度地抿了下唇。 刚好慕乐抬头去看他。 又被慕乐发现了他在偷笑。 慕乐：呵呵，男人。 不就是她把狼崽子和大狗子认错了嘛，有这么好笑吗！ …… 下午回到学校之后，慕乐跟发现她的两个小伙伴好像都心情很好。 课间时，她忍不住转头凑到鄂尔特那边去问他：“社团活动好玩吗？” “好玩的！”鄂尔特开心极了，“今天还遇到了穆星珩，他好厉害啊！！什么都会！！” 说到这里，鄂尔特站起来，拉着慕乐往教室后方走：“我们去找翡翡，一起聊。” “穆星珩在拳击社玩了两把，就去翡翡那边了。”鄂尔特站在向翡身边，高兴地说，“你快给乐乐讲一讲！” “哦……”向翡低着头，小声说，“他很厉害，读过好多书。” 慕乐：……天哪！狗狗果然很厉害！ 穆星珩听见有人在说自己，好奇地看了过去。 刚好跟鄂尔特对上视线。 鄂尔特冲他挥挥手：“嗨，我们刚巧说到你。你真的好厉害啊！！！” 穆星珩对着他们露出微笑，也友好地对鄂尔特挥了挥手。 鄂尔特又说：“翡翡你还说他读的书多！我今天也听见啦——” 他低下头，又拉了拉慕乐。 三只小孩凑在一起。 鄂尔特小小声：“穆星珩说，向翡写的书他都看过——向翡！写的书诶！” 他又很想大声说出来，又不得不降低音量。 看来向翡并不想让别的人知道这件事。 慕乐也很惊讶，她看着向翡：“好厉害！” 向翡低着头不好意思说话。 “乐乐。”他的声音细细的，像蚊子嗡嗡，“明天，再一起去社团，好吗？” 慕乐点头：“好呀。” 三只凑在一起正说着话呢，慕乐身后突然传来魏星忱的声音：“小朋友。” 慕乐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地转身去看，结果差点迎头撞上魏星忱的腹肌。 慕乐：“……” 小小年纪，怎么发育的这么好。 “来我们怪谈社吗？”狼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很有意思的。” 鄂尔特疑惑道：“你已经加入怪谈社了吗？可是……” 魏星忱漫不经心地开口：“去年就加入了，我留了一级。” 慕乐：“啊……” 有跳级的，还有留级的。 这个特长班，真的是成分很齐全啊。 她感慨了一下，旁边的话痨鄂尔特就已经忍不住问：“那，怪谈社有什么好玩的啊？” 魏星忱垂着的尾巴左右晃了晃，目光紧盯着慕乐：“有很多……跟人类有关的怪谈？” 鄂尔特惊叹：“人类！这种传说也有吗？！” 慕乐：“……” 是啊。不光有人类的传说。 还有一个活生生的人类就站在你身边。 她自己这么想着。 再看魏星忱的眼神，分明也是那个意思。 “勇者斗恶龙，听说过吗？”魏星忱慢悠悠地说。 文盲鄂尔特茫然地摇头。 魏星忱：“人类勇者，可以打败一只龙。” 鄂尔特震惊：“人类好厉害。可是人类为什么要去打龙？” 他说着，看向了自己身边，会被打的“龙宝宝”：“乐乐，你可得离人类远一点。我听说好多怪谈现在已经被证实是真事儿了呢！” 魏星忱玩味地看着慕乐：“是啊。” 慕乐：“……” 上课铃声拯救了她。 …… 下午的课程结束以后，慕乐一直在想着今天课间发生的事情。 魏星忱提到了《勇者斗恶龙》，这确实也是地球上的故事，不知道被魔改成了什么样子，现在成了这个世界的“怪谈”。 ……或许她确实应该加入怪谈社。 顾明渊看着身边一直在走神的慕乐，询问道：“怎么了？” 慕乐干脆征求一下饲养员的意见。 “我在，考虑去哪个社团。”她说，“人类的故事，去怪谈社，还是，古文化研究社？” 顾明渊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一个人类说自己要研究人类…… 如果有别的人在这里，肯定会说——这只人类越来越像兽人了。 但顾明渊直觉不是这样。 他觉得她始终还是原来的样子。 不是像兽人那样思考，而是她本身就会这样思考。 顾明渊沉思片刻，告诉她：“古文化研究的是古籍，是过去留存下来的真实信息，需要解读和分析。怪谈……是来源不详，真实度不确定的东西。” 慕乐恍然大悟：“对哦！” 怪谈里的传说跟她听说过的再像，也只是一条线索而已。 好多故事她都听过，没必要再去研究一个魔改的版本。 “那我还是去研究古文化吧！”慕乐高兴道，“渊渊。我明天中午不回家哦，我还没去看看那个社团是什么样子呢。” 顾明渊抿嘴。 慕乐：……他又在笑我！ 自从发现了顾明渊的小动作以后，慕乐已经抓到他“嘲笑”她好几次了。这龙每次都被她抓现行，一点都不收敛。 她完全没觉得自己晃着小脑袋高高兴兴的样子有多可爱。 只知道顾明渊在笑她，就很生气。 慕乐气呼呼地回到家里。 ……结果那一点儿幼稚的生气在看见全息游戏设备以后烟消云散。 这个瞬间，她恨不得捶地大哭来表示自己对刚刚的忏悔。 ——顾明渊对她这么好，稍微嘲笑一下她怎么了！ 他想笑就笑吧！ 饲养员的快乐就是她的幸福！ “先吃饭。”顾明渊冷静地提醒她，“然后写作业。” 慕乐：“……”太狠了。 这一回慕乐卯足了劲写作业，恨不得再十分钟之内全速完成。 她光速做完作业，高兴地宣布：“我做完啦！” 说完这话就手脚并用地从椅子上爬下来，准备跑去玩儿她没玩过的全息游戏快乐一下。 但顾明渊拉住了她的衣领。 慕乐：“……” 有点体会到猫主子被拽后颈的无奈。 顾明渊看着手里的小家伙，叹息一声，开口道：“你有多久没洗澡了？” 慕乐：？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没记错的话自己应该是每天都洗了？ 今天还是早上刚洗的呢！ 浴室里有很多很智能的按钮，即便她很多东西都够不着，也能靠着智能按钮洗完一个快乐的澡。 为什么顾明渊会突然问这个？ “你该去洗澡了。”顾明渊看她不回答，直接做了决定。 慕乐疑惑地点点头：“好的？” 是要洗完澡才能玩游戏吗？ 她还被顾明渊揪着领子，不然早就往书房里的浴室飞奔过去了。 顾明渊完全没想到，之前对洗澡深恶痛绝的小家伙，这一次居然这么听话。 他很欣慰，摸摸慕乐的脑袋：“乖。” 慕乐被夸得有点茫然。 紧接着，她看见顾明渊弯腰把她抱了起来——然后朝着书房门口走了过去。 慕乐：？？？ 顾明渊走出书房，一路走向他的卧室，卧室内的浴室门检测到他过来，在他面前自动打开。 慕乐一直到被他放在浴室地板上的时候都是懵的。 顾明渊脱下自己的外套，把内里的深色衬衫领口松开，袖子挽到小臂处，露出一小段线条完美的手臂。 他低头选择好水温，又选择了一个相对温和的冲水模式。 身后没了声音，顾明渊转头看见慕乐茫然无措的表情，忍不住缓和声音，试图安抚她：“别害怕。” 慕乐：“……” 等等。 所以他说的洗澡，是他给她洗澡吗？？ 哦对，他是饲养员。 饲养员给自己的宠物洗澡，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慕乐一连向后退了好远。 她的脑袋里已经无法控制地出现了顾明渊给她洗澡的画面，这让她紧张得脚指头都蜷缩了起来。 越是紧张画面越多。 猛男的身材她是看过的，猛男的手指轻轻抚摸脸颊的感觉她也不是不知道。 ……是真的，太刺激了。 她惊得一时间有点说不出话来，而此时顾明渊已经拿着淋浴头靠近了她。 浴室里自动提高温度，涌出一些水蒸气，这让气氛有了更多的、难以言喻的旖旎。 “不，不是。”慕乐连忙摆手，“等一等……” 她快被自己脑补的画面给淹没了。 翻滚的水汽也烘得她有点无法正常思考。 顾明渊面对她时可以冷静，因为她的身体还是个小孩。 但她的脑子成年了啊！ 慕乐没办法冷静，羞得满脸通红，甚至觉得自己从耳根到眼角全都开始发烫。 顾明渊蹲在她面前，耐着性子一字一顿地告诉她：“你必须，洗澡。” 他的手里拿着一只对于慕乐来说非常巨大的淋浴头，慕乐在调整淋浴模式时曾经不小心开过它，被激烈的水流冲得差点原地去世。 她早就有了心理阴影。 “我自己来。”她举起双手，试图把那个巨大的淋浴头抢过来，“我自己，可以的。” 那个淋浴头的头都快有她整个胳膊那么大了。 顾明渊甚至觉得拎着这个淋浴头，就跟拎着这只人类幼崽，没有多大的差别。 他蹲在慕乐面前，耐心道：“别担心，我帮你，不会有危险。” 慕乐：“…………”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顾明渊的手已经朝她伸了过来。 她连忙用双手握住他的手指，委屈巴巴地说：“我真的可以自己洗。” ……孩子大了，开始要求自强自立了。 顾明渊点点头：“不用急，慢慢来。我先教你，下次你再学着自己来。” 他又靠了过来。 顾明渊的气息在水汽弥漫之中显得更加浓重，不知道该说是猛男的味道还是龙的味道，伴随着浴室的升温，慕乐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升温。 她的小心脏跳得飞快。 顾明渊的脑袋近在眼前，慕乐急中生智，突然想起这人被抱住龙角以后就会一动不动的“弱点”，再加上他好像很害怕她哭起来的样子…… 慕乐一把抱住顾明渊的龙角，噫呜呜噫地哭了起来。 顾明渊：“……” “呜呜呜呜。”慕乐哭哭啼啼地指控他，“呜呜呜！” 她想说自己是女孩子，顾明渊如果看了她的身子就要负责的。 但这个瞬间她想到的事情突然有点多—— 比如，她到底为什么会来到这颗星球，以后还会不会回去了。 比如，这些兽人到底能不能跟不同种族的人结婚。 比如她爱上顾明渊以后会不会被抛弃，如果顾明渊和她在一起了他们能和平安全地这样那样吗，会不会有生殖隔离，以后他们的孩子是应该胎生还是卵生…… ……可见有些事情不是想不到，只是还没到需要想的时候就会懒得想。 顾明渊被她抱住龙角，一时间也没了动作。 直到听见胆大包天地趴在他脑袋上的小女孩，还委屈地哭上了……他才无奈地把这小孩拽下来。 他盯着委屈巴巴的小孩看了几秒，想说什么，又没说得出口。 突然想到很多稀奇古怪事情的慕乐抽泣着：“？” 顾明渊长叹一口气，站起身子从浴室走了出去。 慕乐跟在他身后，从门口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脑袋：“？” 顾明渊背对着浴室，直接拨通了原玺的电话。 原玺那边很快接了起来。 他显然是刚吃完晚饭，此时此刻正瘫在沙发上拍着肚皮玩光脑，接到通讯也是懒洋洋的样子：“晚上好啊。你家小孩怎么了吗？” “……”顾明渊回头看了一眼躲在门口的慕乐。 他沉默片刻，抬腿走出卧室，还顺手关上了门。 被留在房间里的慕乐：“……” 顾明渊一边下楼，一边问电话那端的人：“你说，人类到底应该怎么养？” 原玺愣住了：“啊？” 他看见顾明渊露出一点烦躁的表情。 原玺立马直了身子在沙发上坐好，小心翼翼地问他：“发生什么了吗？” 顾明渊：“……她总是摸我的角。” 原玺瞪大了眼睛。 “也不愿意洗澡。”顾明渊说着，声音逐渐减小，“……我总是把她弄哭。” 后面的话原玺已经注意不到了，他咽了咽口水，说话显得更加小心：“她，她不知道吧，肯定是无心的，你可别跟她生气……” 顾明渊皱眉：“没有。” “那就好。”原玺拍拍胸口，“一个小女孩能有多大力气，不愿意洗澡你就摁着她洗呗。” 顾明渊继续皱眉：“她哭了。” 原玺：“……” 祖宗，被你吓哭的小姑娘一年到头就有好多个了。 当初在队里，我见着你都差点哭出来，也没看你对我温柔点啊。 他有一肚子怨气，又不太敢说。 “可能是第一次洗澡，所以害怕吧。”原玺试图分析一只人类幼崽的心里，“你摁着她洗一次，她知道没有危险，洗完澡又很舒服，以后就会乖了。” 顾明渊沉默不语。 原玺不知道该说什么，片刻后他看见顾明渊非常认真地开着他，低声询问：“人类，能不能不洗澡？” 原玺：“………………” 他早该想到的。 顾明渊，这只龙从来都不开玩笑。 当初说“人类跟兽人不一样”，是他很认真地这么认为的。 凡是和这只人类相关的事情，顾军长就好像遭受了降维打击，甚至说话都不过脑子了。 “……大佬。”原玺艰难开口，“你就是一样东西，用久了也得擦擦洗洗啊。” 顾明渊：“……” 哦。 他又问了几句别的注意事项，问完长叹一口气，转身回到卧室里。 回去之后才发现…… 浴室门被锁上了。 从里面，反锁。 浴室里还隐约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顾明渊：“……乐乐？” 水声停下了。 慕乐快乐的声音紧跟着传了出来：“哎！” 顾明渊：“……” 没过多久，洗完澡的慕乐穿着睡衣出来，头发还没来得及吹，湿漉漉的披在肩膀上。 她的小脸因为热气熏得一片粉嫩，浓密的睫毛也湿漉漉的，看起来简直像朵娇艳欲滴又含苞待放的花。 “我就说我自己可以的呀。”她冲顾明渊眨眼，“为什么，不相信我嘛。” 顾明渊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子，捏了捏她的脸。 “对不起。”他说，“相信你。” 他的表情仍旧十分平静，好像在说着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可是语气里的认真，却仿佛是在说什么一声的承诺。 慕乐莫名觉得有点感动。 ——他就是这样的龙啊，对待什么都很认真的。 顾明渊伸手把慕乐的湿发挑起来。 她已经用浴室里的新毛巾擦过，毛巾的吸水效果很好，头发已经不再滴水了，只是还湿乎乎的黏在一起。 “走吧。”顾明渊圈住她的头发，“带你去吹头。” 慕乐刚好可以看见他的侧脸，目光专注，甚至能看得出温柔。 ……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心动。 第24章 是个弟弟 慕乐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头发并不算长。 平常垂落在两侧，只到肩膀上方一点的位置。 可最近这段时间身体发育得飞快，头发也跟着长得很快，现在已经落在了肩膀下方一点。 以往洗过澡，慕乐都是用浴室的烘干设备进行快速烘干。 不过烘干设备对她来说太大了，总归没有那么方便。 顾明渊卧室里的浴室内放着吹风机，他让慕乐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自己去把吹风机拿了出来。 这还是慕乐第一次见到星际时代的吹风机。 光看外形跟她原来见过的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打开以后几乎没有声音，也没有那种狂风乱吹的感觉。 顾明渊坐在床边，长腿伸出去老远。 他把凳子拉到他的双腿之间，低下头，细心地给慕乐吹头发。 慕乐只觉得有一股温暖的气流在自己的脑袋顶上打转。 顾明渊宽大的手掌在她的发间穿梭。 他的动作并不熟练，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笨拙。手指勾着慕乐柔软的头发，动作不断地放轻、放缓…… 幸好科技发达，慕乐的头发没一会儿就吹干了。 顾明渊把吹风机收好。 他伸手捉了一簇慕乐的发尾，在指尖把玩。 真的很软。 柔软又坚强。 慕乐挠挠脖子，小声问顾明渊：“有，绳子吗？” 顾明渊：……？ “就是，扎头发的东西。”慕乐也不知道皮筋该怎么说，“头发，想扎起来。不然戳着脖子，好痒。” 顾明渊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没有。” 他之前完全没有想到。 女孩子是需要这些东西的。 顾明渊喊来家庭管家，选择最近的大型商场，把长长的购物栏点开，转头问慕乐：“要什么样子的？” 慕乐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啊……都可以。今天先不用吧，我好困，睡觉不用扎辫子。” 之前跟顾明渊闹了一通，刚刚又洗了个澡，洗完澡吹头又吹得太舒服…… 这一堆事情下来，慕乐早就把要玩全息游戏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 她的身体现在大概相当于九到十岁的小孩，白天精力旺盛，晚上又很早就会犯困。 慕乐跟顾明渊互相道完“晚安”，就打着呵欠回自己的小窝睡觉去了。 …… 第二天一早。 慕乐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漱，下楼准备吃早餐。 她前一天晚上睡得很早，此时精力充沛，一边吃饭一边晃腿。她的目光在屋子里扫来扫去，就像一只猫咪在家巡视领地。 慕乐是在想家里有什么东西可以带走。 听说饲养员买的学区房加班加点进行装修，已经弄得差不多了，很快他们就可以搬进新家。 在这里生活了也有一段时间，有些东西天天见，就算没产生感情，也用的很习惯了。 她看到一半，顾明渊从楼上下来。 他已经完成了晨间的健身和冲澡，穿着刚换的衬衫和长裤。衬衫袖子卷到小臂处，手里还拿着一个半透明的小盒子，里面花花绿绿的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东西。 慕乐好奇地歪了下脑袋：“那是什么呀。” 顾明渊走到她的身边，管家机器人贴心地为他拉开一把椅子。 他却没直接坐下，而是把椅子挪到慕乐身边，直接坐在了她的旁边。 慕乐：……！！太近了！ 猛男就坐在她的侧面，一条腿弯曲着踩在地上，另一条腿贴着她的椅子边伸出去，差一点点就要碰到她的小腿。 慕乐脸蛋通红，一下子非常紧张。 可惜顾明渊没注意到她的羞怯。 大概是因为他也有些紧张。 顾明渊打开手里的半透明小盒子，把盒子递到慕乐的面前给她看。 慕乐下意识低头去看。 ——居然是一盒各式各样的小皮筋和小卡子。 各自占据了半个盒子，码得整整齐齐的放在里面。 虽然跟她认知里的皮筋和卡子，在材质上似乎有一定的区别，但本质没有任何变化，一眼就能认出来。 “选几个？”顾明渊这么说。 ……几个？ 她脑袋上就这么一点头发，要选几个？ 慕乐犹豫着指了一个海蓝色的小皮筋。 顾明渊点点头，这个皮筋的颜色跟她的校服是一个色系的。 慕乐没再指下一个，他干脆就顺手挑了几个同色系的卡子和皮筋出来。 “转过去一点。”顾明渊指示她，“你吃你的，背对着我就好。” 慕乐：“……” 看来猛男是真的要帮她扎辫子了。 她侧过去一些，又感觉猛男挪了下她的凳子，两个人一下子靠得更近。 因为餐桌高度是固定的，为了让小矮子也能轻松吃饭，慕乐这个椅子要高出不少。 此时此刻两人的高度相差不多。 顾明渊弯下要凑过去，宽大的手掌轻柔地抚摸她的头发。 慕乐脸蛋红扑扑的，她心不在焉地咬着面包，感觉头顶被很像气垫梳的东西梳着头发，然后有个触感从脑袋中缝划过，把头发分成两边…… 顾明渊皱着眉头，像是在面临一个重大难题。 他的动作停顿下来，紧接着，几乎是偷偷摸摸地——打开了自己的光脑。 慕乐背对着他，完全不知道，他在自己的脑袋顶上投射出一块光屏，把简单的教程来回播放。 她只是在想——好像没有人这么给她扎过辫子。 就算有，也是很遥远很模糊的记忆了。 那只手可能更纤细灵巧，但绝不会像现在这只笨拙的大手一样温柔。 慕乐觉得自己完了。 因为心动好像不止一点点了。 顾明渊跟慕乐的头发认真作战二十分钟，总算在没折损小孩发量也没弄疼她的情况下，做出了一个比较满意的发型。 他给她编了两根麻花辫，因为头发还不算很长，小辫子往两边弯曲，看上去就怪调皮可爱的。 麻花辫里还编进了海蓝色的发绳，从后面看，右边那根辫子上还别着一只小兔子。 兔子先生的领结也是同色系的。 顾明渊左看右看，非常满意。 ……哪怕上学快要迟到了。 慕乐没来得及去好好照个镜子，她是坐在顾明渊的车子里，才有机会对着镜子慢慢欣赏这一对小辫儿。 这一段上学的路线已经存在了系统里，不用特别设置。 顾明渊看着自己的光脑，看上去是在工作，实际上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慕乐的表情。 终于，在快到学校的时候，他面无表情地问了句：“怎么样？” 慕乐嘿嘿笑道：“渊渊好强！做什么都好厉害。” 顾明渊“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但慕乐发现了他在疯狂抿嘴。 …… 这一天，慕乐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就收获了鄂尔特一个长长的“哇——”。 他靠近慕乐，高兴得好像扎了两个小辫子的是他本人：“乐乐！你今天好可爱！” 慕乐差点笑出声，她故意问：“我昨天就不可爱了吗？” “没有！”鄂尔特求生欲非常旺盛，“可是今天比昨天更可爱了！” 慕乐：“嘻嘻。” 今天上午有美术课，授课的老师是一只可可爱爱的绵羊姐姐。她有着奶白色的蓬松卷发，和圆圆的可爱脸蛋。 身材看上去很有肉感，哪里都软乎乎的，但是腰又很细。 绵羊老师的名字叫林克拉，声音软软甜甜，说话时轻声细语，绘画风格又很有张力。 慕乐特别喜欢她。 早晨的美术课画的是一些陶罐，一个个都奇形怪状的，比人类美术史上出现的陶罐造型奇特得多。 慕乐画得很开心，她喜欢这些特点鲜明的东西。 林克拉老师从她身边路过时特意停了下来，除了日常夸她画画好厉害，还另外补充了一句：“乐乐今天的辫子好可爱哦。” 慕乐腼腆地笑着，心里骄傲又开心。 等到中午放学，三个小孩结伴去社团的时候，向翡又夸了一波她的小辫子。 慕乐这回总算解放，鼻子都要翘到填上去啦，昂首挺胸地跟两个小伙伴说：“我也觉得特别好看，绑出这个辫子的人是什么绝世小天才呀。” 小伙伴们听见这话，还以为是她自己绑的。 鄂尔特笑着附和她：“是是是。厉害死了。” 向翡跟在后面，视线落在那只兔子先生上，也一直在笑。 这一天鄂尔特没去他的拳击社，向翡也没去诗社看书，而是陪着慕乐一起去了古研社——就是古文化研究社。 这个社团的整体氛围跟诗社十分相近。 屋子里飘着让人安心的好闻味道，中间放置着几张圆桌，靠墙壁的地方有内置的书架，上面放着一本本古老的书籍……虽然都是复制本。 这个地方比诗社多了一个电子书架，里面分门别类放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型电子书。 古文化研究社的人都在埋头认真钻研。 距离门口最近的地方有个漂亮的狮子学姐。慕乐他们来的时候，这位学姐刚好看完一册书籍，刚合上书，就看见了社团门口的学弟学妹。 她友好地对他们招招手，目光落在慕乐的龙角上，轻声询问：“你们是来参观的，还是来找人的？” 找人？ 慕乐愣了下，就听狮子学姐继续道：“找顾明洲的话，他还没来呢，应该在食堂吧。” 慕乐：“啊……” 难怪学姐误会他们是来找人的。 这是看见她的角了。 慕乐摇摇头，刚准备说话。 古研社的门忽然打开，门口闯进来一只……斑马。 斑马先生的头发黑白相间非常炫酷，他看上去不像是学生，西装革履面容严肃地扫视了全场，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慕乐身上。 “这位同学。”他说，“校董请你过去一趟。” 慕乐：“……你是？” “好像是四班的班主任。”鄂尔特在她身后小声嘀咕。 慕乐总觉得这样随随便便就跟着不认识的人离开，是一件非常不安全的事情，甚至有点蠢。 但她身在学校里，这个地方几乎每个角落都是监控，还有机器保安来回巡逻，很少有人会蠢到来学校里做坏事。 可谁知道对方是不是那种就不要命报复社会的疯子呢？ 慕乐没太敢说话。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迟疑，斑马老师的神色缓和了一些，但仍然非常严厉地说：“请你快一点。我不陪你一起，你找个机器人带路吧。2号校董办公室。” 说完扭头就走。 慕乐：“……” 上一次有类似的恐惧还是高一的时候，是有同学跑来跟她说老师喊你去她办公室。 慕乐只能放弃参观古研社的预定计划，跟自己的朋友们道别。 临走时，狮子学姐还在后面安慰她：“没事儿学妹，待会我帮你告诉顾明洲——” 慕乐：“……” 她想自己确实不是来找顾明洲的，但带路的机器人走路太快了，慕乐差点追不上，只能行色匆匆地走了。 结果她追得都快断气了，才发现机器人会停下来等她。 …… 慕乐这小短腿，跑到校董办公室门口时，又浪费了很久的午休时间。 这段时间对她来说还挺珍贵的。 至少比上课有趣。 慕乐叹了口气，抬手敲敲办公室的门。 门里没有人回应，但大门在她面前缓缓打开。 慕乐将信将疑地走进去。 这是一间非常大的办公室，门口的右侧有一株绿植，左手边是个文件柜，最里面则是一张十分宽大的办公桌。 办公室的门在慕乐身后缓缓地关闭。 慕乐看见，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有几分眼熟的男人。 对方靠在椅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慕乐，目光中充满了不屑。 ……他的脑袋上，也有一对龙角。 慕乐悄悄后退半步。 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地认为，对方早就发现她的身份了。 果然。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嗤笑一声，盯着她说：“你就是顾明渊最近养的宠物？” 慕乐：是的，我就是他的小宝贝，您有事吗。 她没说话，怕自己一开口把这个浑身上下都是反派气场的人给气死。 或者气到他被他一巴掌拍死。 但她不开口，对方也很不满意。 “不会说话？”男人脸上还带着几分嘲讽，“顾明渊送一个宠物到学校里来，是嫌我们家名声太好了？” 这男人看上去年纪也不大，顶多和顾明渊年岁相仿。 可他偏偏要用这种长辈的口气来说顾明渊，慕乐觉得很不愉快。 溜去看了对方资料的布克回到慕乐身边，偷偷跟她通风报信：“他叫顾天御，估计是咱家龙爹的堂弟或者表弟吧……” 慕乐：“……”龙爹是什么称呼？ 布克总结：“是个弟弟！” 慕乐：“……”憋笑好难。 “你好。”慕乐尽量乖巧礼貌地开了口，“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顾天御睨着她：“我们家不养宠物。” 慕乐：？ 顾天御：“你是自己闭嘴滚远点，还是想以后都说不了话？选一个吧。” 慕乐：…… 你这个剧本不太对劲啊。 明明应该说“我给你五百万滚出我们家”之类的。 连张支票都没有，凭什么让人闭嘴啊？ 她猜测这人是斗不过顾明渊的，否则她一个孤独弱小又无助的天真小女孩，随随便便就把她捏死了，干嘛还找她来说这么多废话。 但这人肯定是想给顾明渊找不痛快。 反正没多久还要上课，她没回得去教室，老师肯定会让人来找她。 这个时候只要拖延时间就好。 于是。 慕乐天真地望着他，动情地说：“你放弃吧！我是不会离开他的，我已经爱上他了，没有他不行的。” 顾天御：……？ 他嗤笑出声，像是听见了什么很不可思议的话：“你。一个人类，爱上龙？” 慕乐：“……”这样听起来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你以为顾明渊很喜欢你？”顾天御说，“你只是他的宠物，他对你好，只不过是因为孤独。” 孤独？ 慕乐愣了一下。 她很难把“孤独”这样的词跟顾明渊联系到一起去。 其实这也不奇怪，她也很难把“强大”“专制”甚至“凶狠”之类的词跟顾明渊联系到一起。 顾明渊就是个好脾气、耐心又全能的猛男而已。 “龙都很孤独。”顾天御继续说，“没有人会喜欢一只龙，我们自己都不喜欢。” 慕乐忽然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某册书上，一首描述龙的小诗—— 他们的心肠犹如钢铁，就连肺里都充满了燃烧不尽的业火。 他们脾气暴躁，他们如同阴晴不定的天空。 他们曾铸就辉煌，他们曾犯下大错。 …… 他们是兽人的镜子，照射出强大与罪恶。 这首诗在慕乐的脑子里浮现。 她试探着对顾天御说：“因为龙都脾气暴躁吗？” 话是这么说，可她知道顾明渊不是这样的。 “是啊。”顾天御笑着吹了口气，吹出一簇燃烧的火苗，“龙喜怒无常，在发怒时会烧死自己的朋友。” 慕乐：“……” 她突然理解了。 为什么在她刚入学的时候，大家就都很怕她。 为什么顾明渊来接她的时候，没有人敢站在他的身边。 为什么他始终是一个人，就连他的朋友在看见他有不高兴的迹象时，都不敢再说些什么。 ……甚至理解了，为什么顾明洲会没有朋友。 明明那个臭小孩其实挺想要个朋友的。 诗中提到强大与罪恶。 或许是强大本身，就被定义成了罪恶。 慕乐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 “我觉得你有点中二病。”她冷静地看着即使坐在椅子上，也比自己高出很多的男人，“谁天天被别人躲着被人害怕能不脾气暴躁啊？你被人孤立以后还能继续像个小太阳一样照亮天地到处乱飘吗？” 顾天御：“……？” 慕乐第一次说出这么长的句子，她觉得自己有几个词发音很奇怪，而且语法可能也很不准确。 但是无所谓，对方能听懂就好了。 “我一点都没觉得龙有什么不好的，你这样说只会让我更心疼我们渊渊。”慕乐翻了个白眼，“可能你不好，但你又不能代表所有的龙。” 顾天御：“……” 他被慕乐气笑了，逗小孩儿似的对她说：“你几岁了？话都说不利索就学人吵架，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慕乐又深吸一口气，超大声地，“你是个坏龙！he——tui！” 顾天御：“…………” 这一刻他觉得跟一个小孩认真说这些事情的自己是个傻逼。 屋子里安静了几秒钟，紧接着，门口突然传来了巨大的敲门声。 顾天御皱眉，按下了开门的按钮。 几乎是在同时，顾明洲从外面撞了进来！ 他撞得非常用力，差点刹不住车摔在慕乐的身上。 慕乐悄悄往旁边躲了一点点。 虽然躲了，但她确实非常感动，没想到这个小鬼会来救自己。 “表哥。”顾明洲很不走心地跟顾天御打了个招呼，“我来带学妹回去上课。” 顾天御很不高兴地挥挥手，把椅子转了回去，用椅背对着他们。 慕乐：“……” 她差点忘了，顾明洲和顾明渊是亲兄弟啊！ 在她心里这个小孩都快成小辈了。 这个顾天御看起来非常厉害，其实也就只是顾明洲的表哥而已…… 此时此刻，顾天御在慕乐的心里已经变成了“傲娇小屁孩的讨人嫌表哥”，地位大概跟熊孩子差不多吧。 她看着顾明洲没有说话。 “走了。”顾明洲对她勾勾手，“你想上课迟到？” 慕乐连忙跟着他一起往外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顾明洲对她的态度好像比之前更好了一点。 这个傲娇的小孩走在最前面，可能是发现她跟不上，他居然主动放缓了脚步，走在慕乐的身边。 顾明洲撇了她一眼。 慕乐看过去，他又移开视线，同时发出“嘁”的声音。 慕乐：“……”幼稚鬼。 “为什么你表哥要赶我走啊？”慕乐凑到顾明渊身边，悄声问道，“他和你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顾明洲：“为什么我哥不赶你走？你跟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慕乐：“……” 好吧，没有。 虽然她很想有一点，但确实没有。 “不喜欢人类，需要什么理由啊。”顾明洲看她一眼，又转开了视线，“我也不喜欢人类。” 第25章 多喝热水 在认识顾明洲以前，慕乐也没见识过这么纯种的傲娇。 她忍不住在旁边偷偷地笑，惹得顾明洲耳根子越来越红，最后忍无可忍地转头看着她：“你到底在笑些什么？” 慕乐摆摆手：“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挺可爱的。” 顾明洲：“…………” 他上下扫视着慕乐。 小女孩的个头就到他的肚子附近，又矮又小，还扎着两个弯弯翘翘的小揪揪，小脸看着又软又粉嫩，仿佛整个人都软绵绵的。 ……就她这样，还说别人可爱？ 顾明洲不屑地转过头去，一边继续往外走，一边道：“我们古研社是研究古籍的，对人类的事情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没那么好糊弄。你要是想加入，最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慕乐：“……什么心理准备？” “还能有什么？被发现的心理准备啊。”顾明洲说。 慕乐挠头，突然想起了魏星忱：“可是不加入古研社，我就要去怪谈社了。他们听说过的人类故事不是更多吗？” 她至今都弄不明白魏星忱到底怎么发现她是人类的。 就连亲眼看见她的龙角歪掉的鄂尔特和向翡，都没往稀奇古怪的地方想。 幸运的是，魏星忱虽然发现了，却从来都没当众揭穿过她。 慕乐只希望没人再提这件事，最后魏星忱自己也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顾明洲再次发出不屑的声音：“怪谈社？他们都是一群神经病。那边研究的都是人类的传说，什么人类会飞到月亮上去、人类会长生不老、人类会从桃子里冒出来、人类会变成青蛙接吻就能变回来、人类会从点燃的火焰里制造幻觉……” 慕乐：“……” 顾明洲看着她：“你会吗？” 慕乐：“……哦。” 我不会。 但我怀疑你们当中有人类的奸细。 还是从地球上来的那种。 这些故事大部分人类都耳熟能详，而且涵盖面非常广。从中国的嫦娥奔月，到日本的桃太郎，再到格林童话里的青蛙王子、安徒生童话里的卖火柴的小女孩…… 慕乐甚至在怀疑兽人社会是不是人类社会演变而来的。 她只是穿越到了几千年以后，这个时代的人类会长出龙角和耳朵罢了。 ……但迎面而来的，她的两个小伙伴，告诉她事情不是这样。 向翡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兽人出生时，身体的大部分都是原本“兽”的形态，是在成长的过程中，才逐渐控制好、演变出自己“人”的那一部分。 鄂尔特和向翡看见慕乐后都是一顿，紧跟着鄂尔特高兴地举起手，对着慕乐挥舞道：“乐乐！你去哪里了，我们都等你半天啦。” “哎。你们怎么不去自己的社团玩呀。”慕乐加快速度朝着他们走过去，“这都快上课了。” 鄂尔特大方地摆摆手：“算啦。能去社团玩的机会那么多，不在乎。” 像极了月初发工资时花钱的样子。 等到以后学业繁重没空去玩，这个小孩大概就会懂得什么叫做月光族的月底。 向翡歪了下他的小象脑袋，对着慕乐道：“……你没事吧？” 他觉得慕乐有时候看起来很神秘，像拢着云彩的月亮。 慕乐如果知道他内心的比喻，肯定会很不神秘地感慨一句语文好的人真牛逼。 “我能有什么事儿呀。”慕乐说着，看向身边的顾明洲，希望对方不要拆穿她。 虽然她确实觉得自己没事儿。 但刚刚这位少年可是准备撞开办公室的门来“救”她的。 顾明洲没说什么，看见慕乐跟自己的同学聚在一起，只留下了一个不屑的目光，转头走了。 他致力于每时每刻对自己身边龙类以外的一切生物和事物表示不屑。 慕乐实在很难相信他会去做什么古文化的研究。 她对着顾明洲的背影挥手道别，以表尊敬。 但顾明洲的话确实让她有些害怕了。 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仅限于自己读过的书，有点时间都在努力学语言，读过的书也没有很多。 慕乐开始觉得自己应该多读点书了。 让这些兽人见识一下，人类要怎么踩着进步的阶梯往上爬。 布克：感天动地。 …… 当天晚上，慕乐回家之后。 她去洗澡之前，顾明渊帮她把小揪揪拆下来，兔子先生也取下来，放回那个小盒子里面。 他的房间里实在没什么适合摆放这个小盒子的地方，它就这么被丢在了他的床头柜上。 慕乐自己去洗澡，洗完澡穿着崭新的睡衣出来。 这次是一件黑猫外形的连体睡衣，并不厚实，但看上去毛茸茸的，帽子上还有两只猫耳朵。 慕乐试了下，帽子戴上和拿下来头非常可爱。 连体睡衣真是小孩子卖萌的杀器。 她照完镜子才溜去做作业，作业写到一半，又忍不住去某个书架附近，想偷点零食吃一吃。 顾明渊在认真工作，没一直盯着慕乐。 在他偶尔分神的目光里，只看见慕乐穿着睡衣快乐地在家咚咚乱跑。 顾明渊：“……” 他应该觉得吵闹的，但他竟然一丁点类似的感觉都没有。 甚至觉得很温馨。 在慕乐站在书架前，仰望着高高在上的零食大哥时，顾明渊暂时放下了手里的工作。 他看着不远处的小孩，开口道：“乐乐。” 慕乐一惊。 顾明渊明明在认真看那些复杂的东西，怎么竟然还有多余的注意力分到她这里来。 她像是做错事情被逮个正着的孩子一样，小手背在身后，乖乖巧巧又很无辜地看着顾明渊：“怎么啦？” “……你在做什么？”顾明渊问。 慕乐低着头，穿着绒袜的脚在地毯上划了划，很小声地：“我想吃一点点零食。” 顾明渊：“……” 有被可爱到。 他走到书架旁边，抬手拿出藏在最上面的零食，取出一个小包装的给慕乐，同时不忘嘱咐：“睡前刷牙。” 慕乐疯狂点头。 在发现她会自己洗澡以前，顾明渊根本没对她的卫生习惯有过什么期待。 在那之后，顾明渊就像一个操心的妈妈，每天都要叮嘱她一切。 他们回到办公桌前。 顾明渊继续工作，慕乐就坐在他的身边，喀拉喀拉吃零食。 她吃到一半还不忘分享，献宝似的把自己的小零食送到顾明渊面前，笑眯眯地问他：“你要吗？” 那骄傲的小表情，好像分享食物的自己非常大方值得夸奖一般。 顾明渊低头，从她手里把零食咬走。 慕乐：“……” 她缩了回去，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猛男吃个零食，她竟然也觉得有被撩到。 顾明渊嚼了两口就开始皱眉，喊管家送来一杯热水，和刚切好的新鲜水果。 慕乐正在偷偷心动，就看见顾明渊的手伸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把零食从她的手里抢走了。 慕乐：“…………？？？” 顾明渊把零食拿走以后，管家机器人刚好过来，迅速地把热水送到位。 他把热水朝着慕乐的方向推了推，表情严肃，声音平静：“少吃点零食，多喝热水。” 慕乐：“……” 她又觉得自己还是正常的。 至少还没到会被“多喝热水”撩到的地步。 顾明渊温和地拍拍她的脑袋，转头继续工作去了。 慕乐：“……” 虽然还没有，但离那一步大概也不远了。 …… 眨眼间就到了周末。 这是慕乐入学以来的第一个周末，还是一年级的他们只需要完成少量的作业就好。 慕乐做完作业，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看视频。 为了更多地了解这个社会，她在看的都是一些纪录片。 星际时代的高科技同样延续到了影片制作方面。纪录片在陈述的同时，能把一些无法拍摄的画面通过特效，完完本本地还原到观影者本人的面前。 是的，是在她面前。 她现在虽然躺在沙发上，但通过佩戴的设备，慕乐觉得自己是躺在一片原始森林中的。 这是一部讲述惑星历史的纪录片，从远古时代讲起，到恐龙灭绝，动物进化，兽人出现，开启最初的石器时代…… 简直就是地球演变的复制版本。 虽然因为环境跟物种的不同，故事的剧情也有一些差别，但总的来说大同小异。 看着这些东西，只会觉得越看越困惑。 这天顾明渊有事出门，留了只备用的光脑给慕乐。 慕乐用光脑看完一集纪录片，无聊到差点睡着。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还没玩过光脑呢。 这种感觉就像是，用不能联网的手机看了很久的电视剧和学习资料。 好不容易手机能够联网了，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居然还是上网搜索之前看的东西…… 慕乐：我真傻，真的。 她迅速找到了聊天软件，久违地登陆了自己的账号。 很快，看到了账号里一条接着一条的讯息。 她的同学们比她想象得要热情的多，因为他们偶尔会发一点消息给她。比如她扎辫子那天，有好几个同学发讯息说她的新发型很可爱。 再往前，一直到她刚加上大家好友的那天。 她在被留下来重新做实验的那天表现得很不错，因为同组的都是上课做得不太好的同学，大家都不太搞得懂实验顺序，很多步骤都是慕乐带着他们完成的。 那只叫乔朵的梅花鹿小姐姐、还有那个0.5倍速的陆龟酷小哥，两个人都发消息跟她道歉，觉得自己连累了她，感谢她带着大家一起做完那次的实验。 实验课老师留人事件在那之后还有一次。 被留下来的是另外几个人，梅花鹿小姐姐也在其中。 她偷偷发消息给慕乐，抱怨没有慕乐在场面有多混乱，而且陆龟动作实在是太慢了，他们又被拖了一个小时才回家。 慕乐很快向想象到了那个画面，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迅速给乔朵回了消息，表示之前自己没被允许玩光脑，周末才能上网，刚刚才看到消息。 也非常酷地，给陆龟酷哥回了个“不用谢”。 除此以外。 她还收到了很多很多鄂尔特小朋友的讯息。 这小孩每天在学校都絮絮叨叨说上一大堆，回了家以后还是话痨，有什么好玩的事情都要拍照录像跟自己的朋友们分享。 慕乐甚至怀疑他是群发的。 鄂尔特打字的手速肯定会让地球上的那些网文作者非常羡慕。 向翡小朋友倒是没怎么给她发消息，这么多天以来只有最开始发了两条，都是很短的小诗。 大概是看她没回，向翡也没再继续发了。 那两首小诗的词汇和语法都有点复杂，慕乐没太看懂，就只是觉得非常的文艺。 慕乐之前都不知道这件事情，这两个小孩完全可以当面问问她为什么不回信息。 不过鄂尔特这种发消息的频率，大概根本就不在乎有没有人回复。而向翡又那么内向，绝对不是没收到回复会当面质问的人。 慕乐连忙给这两个小朋友也发消息解释了一下。 ……最后。 就是魏星忱发来的消息了。 慕乐实在有点害怕，魏星忱对她的警觉性和关注度都让她非常紧张。 她颤抖着手点开了魏星忱发来的消息。 出乎意料的是，魏星忱发来的讯息并不是什么直接的文字，而是一则故事的链接。 慕乐恍惚间还以为是那种长辈转发的朋友圈养生文章。 她恍惚地点开这篇文章。 ——是《勇者斗恶龙》的故事。 慕乐低下头，好奇又认真地阅读这个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惑星上有恶龙存在。 恶龙的唾液如同岩浆，巨大的嘴巴能够吞噬山海。 为了阻止恶龙，兽人们在自己的王国里寻找了十年，终于找到一种叫做“公主”的生物。 这种生物没有尖牙与利爪，也没有耳朵和尾巴。 她们肤若凝脂，拥有着柔嫩的身躯和永远善良的心。 恶龙会收集世间一切的宝藏，或者一只公主。 于是兽人把公主推了出去，献给伟大的龙。 可是，恶龙根本没有按照约定放过兽人。 他挥动翅膀掀起飓风，用无法熄灭的火焰烧过兽人国度的每一寸领土，倾占了无数的财宝。 世界濒临毁灭。 就在此时，兽人中出现了一名勇者。 他趁着恶龙离开时，跨越山海，来到恶龙居住的洞穴，救出了公主。 直到这个时候，勇者才发现，原来公主除了柔软脆弱的身躯，也有着超越任何兽人的智慧和坚强。 公主和勇者共同努力，制造出一个陷阱，打败了恶龙，最后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 公主和勇者，都是人类。” 读到这里的慕乐：“……” 作为一个真正的人类，她觉得这个故事本身的逻辑就有问题。 如果公主真有那么聪明，那一开始为什么会被兽人发现，被送到恶龙那里去？ 就算她真的未卜先知，过去就是为了消灭恶龙…… 但是人家口水都是岩浆了！两个人类再怎么有计谋也不可能打得过啊？ 这种“怪谈”，看起来完全就是童话故事嘛。 慕乐从文章页面退出来。 当即就给魏星忱回了消息。 乐乐：[？] 没想到魏星忱秒回了。 大狗狗：[你看完了？] 乐乐：[……看完了。] 大狗狗：[没什么想说的？] 乐乐：[…………故事挺好看的？人类好强？] 大狗狗：[哦。] 慕乐：？？？这人怎么回事。 魏星忱那边“正在输入”了半天，最后跳出来一句—— 大狗狗：[你是公主，对吗？] 慕乐：[……] 事情朝着完全没有办法预料的角度发展了起来。 她代入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如果眼睁睁看着一个青蛙变成了帅哥，那么怀疑一下他也是个王子……好像确实也有那么一点真实。 作为一个被龙饲养的人类小女孩儿。 被别的兽人当做公主，可能、可能也……不那么奇怪？ 毕竟《勇者斗恶龙》好像是兽人世界里，大家都耳熟能详的故事。 作为主角的龙先生在兽人世界一直就没什么好评。 他们本身就是强大又恐怖的代名词。 慕乐想了想，还是认真回了魏星忱的讯息。 [不是的，我就是个普通的人类。]她缓慢地打字，[而且，这个故事在人类社会，不是这样的。龙是好龙，公主和他在一起了。] 诚实地回答，顺带掺杂了一点点的私人感情在里面。 第26章 去看勇者 慕乐的那段话发出去之后过了一会儿。 魏星忱的消息才回传过来。 大狗狗：[人类社会。] 大狗狗：[？] 慕乐：“……” 很好。 你发现了盲点。 看来这只狼崽并没有完全沉浸在童话的世界里，至少在她戳破他的幻想之后，他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童话里都是骗人的”这一点上面。 就在慕乐犹豫是要装傻，还是编个理由搪塞过去时……魏星忱那边又发来了新的消息。 大狗狗：[出来玩，请你看电影。] 慕乐：[……] 话题变动的太快，她有一点点跟不上。 而且这个邀请，也太青春恋爱了。 虽然很好奇这个星球的电影和电影院会是什么样子，但慕乐还是强忍着拒绝了魏星忱的邀请。 有机会的话……其实想和顾明渊一起去看呀。 慕乐悄咪咪打开星网，搜索了一下近期会上映的影片。 电影光是宣传片就是全息投影形式的，用光脑自带的设备投射出来。 虽然周围的光线环境不是很好，但投射出来的影像也足够清晰。 她挑的大概是一部星际旅行的片子，兽人们乘坐着宇宙飞船穿越星河，场面宏大又烂漫。 慕乐从未如此直观地看见过宇宙里的景色。 说不感到震撼是不可能的。 其他电影可能也有很精彩的，但这一部第一眼就心动了，慕乐不再犹豫，记下了这部电影的名字。 这种文艺一点的东西都会用比较难解释的单词，慕乐还不认识。她问布克这是什么意思，就连布克都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道：“翻译成你能理解的语言……大概就是，万千星光落入你眼中？哎，文化不同，解释起来其实很麻烦的。你星际语学得再好一点，就可以自己理解这种意境了。” 慕乐点了点头。 有些句子，确实只有特定的语言，才能描绘出它的意境。 虽然她怀疑布克让她“星际语学得再好一点”是有私心在里面的。 她干脆继续认真学起了星际语。 后来魏星忱也有发讯息给她，问她在做什么，慕乐很快回复他：[学习。] 这回轮到魏星忱：[……] 后来，慕乐在读单词的时候，偶然学到了“勇者”这个单词。 这个词在星际语当中，好像比慕乐所知道的意思更复杂一些。 “勇者”这个词，字面上的意思只是“勇敢的人”。 在地球上，因为有许许多多的勇者和魔王、勇者和恶龙等等等等的故事存在……“勇者”显得倒像是一种职业了。 而在这里，勇者只有在《勇者斗恶龙》当中作为一个角色出现。 在平常，“勇者”这个词所代表的非常具体——勇敢的心、强大的身躯、不怕孤独的精神。 勇者，勇往无前，无人可以匹敌。即便独来独往，也能战无不胜。 慕乐：“……” 她开始怀疑某只狼崽也是中二病。 但只看这种描述，确实像是很多青春期小男生都会向往的类型。 慕乐暂时放下手中的书本，给魏星忱回了消息。 乐乐：[你想要成为勇者吗？] 几分钟后，魏星忱回复了她。 大狗狗：[出来玩吧。带你去看看勇者。] 慕乐一愣。 “带你去看勇者”——这是什么意思？ 跟她见面然后说自己就是勇者吗？慕乐觉得魏星忱还不至于这么无聊。难道他还见过别的什么人类？ 慕乐的好奇心真的被吊了起来，魏星忱这一招实在是太赖皮了。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顾明渊回来了。 慕乐远远地听见他朝这边走来的声音，她高兴极了，在顾明渊打开房门的瞬间看飞奔过去，扑进他的怀里。 顾明渊反应很快，及时蹲下身子，在某个小孩撞上他之前，把人给接住了。 他用手抓住慕乐，稍微给了一点缓冲的力道。 让慕乐撞进他怀里时不至于再像上次那样，把脑袋都磕红了。 慕乐埋在他的怀里，嘿嘿直笑：“对接成功啦！” 顾明渊的神色缓和下来，他用一只手揉揉慕乐的头发，声音低沉：“我回来了。” 慕乐往他怀里钻，一边钻还一边告诉自己，一定要抓紧机会，能钻的时候多钻一钻。 毕竟现在还是个小孩子。 按照她现在这个身体生长的速度，估计没多久就要变回自己原来的样子了。 等到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 面对突然热情的小孩，顾明渊还有点不适应。 这就很真实，任谁回家以后被平常高冷的猫主子在脚边蹭来蹭去，都会觉得有点不适应吧。 “怎么了？”顾明渊问她。 是一个人在家害怕了吗？ 还是……觉得孤单了？ 顾明渊低头看着小孩毛茸茸的脑袋。 慕乐把脑袋从他怀里抬起来，仰头笑嘻嘻地看着他：“没有呀，就是想你了。” 顾明渊抿了下唇角，摸摸她的脸。 慕乐歪着脑袋问他：“渊渊，我想和同学出去玩，可以吗？” 顾明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宽大的手掌就贴在慕乐的脸侧，拇指轻轻按在她的脸上，手指在她下颌和耳根附近不轻不重地摩挲着，仿佛很不经意地询问：“嗯。哪个同学？” “叫魏星忱。”慕乐老老实实地回答，“就是，我之前以为他是大狗狗的那只狼……” 顾明渊点点头。 他站起身子，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一边对慕乐道：“去什么地方？我送你。” 慕乐抱着他的胳膊，把脸贴在他的手上蹭了蹭。 明明他才刚回来，她就要出去玩了。 慕乐觉得有点舍不得。 ……虽然顾明渊是上午才出门的。 顾明渊对她这个样子是完全没有脾气的，他把外套搭在自己的一只手臂上，声音更放软了一些：“我换衣服，你也去换一身。” 慕乐：“哎！” 她朝着卧室跑过去。 自从之前穿了连体睡衣可爱度直线上升之后，她的衣柜里就多出了各式各样的连体睡衣——哦，准确来说，是顾明渊的衣柜。 这只龙的家里虽然房间很多，但他使用中的衣柜就只有这一个。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龙的藏宝属性在作怪……顾明渊喜欢把自己的东西都放在卧室里。 ……慕乐至今也还在他的卧室里。 她想到这里摸了摸自己的脸，总觉得脸上又要开始发烫了。 慕乐换了身小裙子，蹦蹦跳跳地去找顾明渊。 原本顾明渊出门时是穿了件普通的浅色衬衫，休闲裤，看起来比较随意。 这回换了一身更加正式的衣服，一下子就显得仿佛精心打理过一般，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气势逼人的压迫感，精致又强大，像是会发光，让人几乎无法直视。 慕乐：雨过了天晴了我又可以了。 她觉得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太多了，一时间甚至不敢去拉顾明渊的手。 是顾明渊主动走过来，弯下腰，用手指勾起她的小手，包在手心里，轻轻握住。 慕乐红着脸，反手也握住了他的手指。 第27章 勇者石碑 慕乐在光脑上确认了魏星忱的位置。 魏星忱一开始还问需不需要他去接她，慕乐却直接告诉他：[有人送我过去啦。] 顾明渊给车子设置好自动驾驶。 慕乐一直在好奇，为什么这个时代已经实现全面自动驾驶了，却还有个驾驶座，甚至里面的结构跟她所知道的车子差不太多。 那个方向盘到底有什么用啊？ 之前语言学得还不够好，很多疑问都没机会问。最近这几天埋头苦学，再加上生活在这个语言环境里，慕乐现在的交流水平已经高出了很多。 她探过身去，摸了摸顾明渊面前的方向盘，好奇地问：“渊渊，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有紧急情况的时候。”顾明渊回答她，“可以自行驾驶车辆。” 慕乐不太想得明白：“可是，不是自动驾驶会比较快吗？” 顾明渊：“自动驾驶有最高时速的限制，主动驾驶加速没有限制。” 这段对话实在太不日常，慕乐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靠回自己的座位上休息去了。 魏星忱跟她约的地方，是首都内一所著名的自然公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兽人都有一些动物特征留在身上，他们对于自然环境天生就有一种热爱和亲切感。 即便科技发展到这种地步，城市内的绿植也只多不少。 听说首都内有人造公园、山林，甚至是人造的小型湿地和平原。 也有一些冰川之类的室内场地。 原本生活在极地的动物可以过去泡一泡冰泉……大概就和人类泡温泉差不多。 慕乐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内心感慨大自然的神秘和伟大。 车子行驶十分钟后，在首都公园门口停下了。 这是首都内占地最大的一所公园，它的内部有很多不同的区块，每个区自成一片，有着自己独特的环境和氛围。 魏星忱就站在公园门口的雕像下面等她。 车子停稳之后，慕乐看着顾明渊按下解开安全带的开关，正准备跟他道别。 就看见顾明渊也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 他在光脑上锁好车，一只手从车子内部的储藏柜里拿出一个小背包，同时开口说：“什么时候回来？” “啊……”慕乐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可能……一两个小时？” 再晚天就要黑了。 顾明渊或许会担心吧。 就当他会担心好了！ 顾明渊点点头，把小背包拿在手里，看了一眼茫然的慕乐，补充道：“送你过去。” 慕乐：“哦哦！” 顾明渊下了车，从另一边把慕乐抱下来。 慕乐有点脸红，小声说：“我自己可以。” 车子对她来说确实有点高，但这些日子来她已经长高了很多，生长速度仿佛坐火箭一般。 她觉得自己的外表看起来已经有十一二岁了。 从车子上跳下来绝对不是问题的。 顾明渊没说什么。 他穿的很正经，人也很正经，气势强大，侧脸也好看到让人目眩。 ……偏偏手里拎着一只纯白色的、毛绒绒的兔耳背包。 慕乐跟在他的身边，有点想捂脸。 实在是太害羞了。 他们距离雕像还有点距离，远远地就看见了站在雕像面前的魏星忱。 少年穿着黑色的卫衣，带破洞的牛仔裤。运动鞋的鞋带系得歪七扭八的，手插在口袋里，一只耳朵里还塞着耳机。 他看见慕乐过来，抬起手对着她懒洋洋地招了招。 ……顾明渊突然有种亲手把小孩送到不良少年面前的感觉。 他们走近，魏星忱也逐渐感受到了属于成年人，又或许是只属于龙的威压。 他毛茸茸的大尾巴垂落着，耳朵也放平一点。 偏偏还要仰着脑袋，笑得很不正经地打招呼：“小朋友。你家大人送你来的？” 慕乐很想反驳他：是我的爱人。 可惜她并没有这个胆子。 毕竟顾明渊自己也不知道他的新身份。 她现在对于顾明渊的感情还是憧憬占了多数。 有点像是对偶像的感情，会被颜日到，会对很多瞬间心动。 并且暂时会满足于偷偷心动，还没到一定要发展出什么的地步。 “只有你们两个？”顾明渊睨了魏星忱一眼，语气很淡。 慕乐看着魏星忱，好像在问：是只有我们两个吧？ 魏星忱的耳朵已经完全变成飞机耳了。他顶着巨大的压力，开口道：“是啊。” 顾明渊点点头，把小背包给慕乐背好，俯身在慕乐耳边说：“我在车子那边等你。” 慕乐一愣，抬头去看他时，他已经转身走了。 她看着顾明渊的背影，有点奇怪。 一开始还以为这只龙换衣服是要去办什么事情，可是他只是送她过来，然后在车子里面等她……？ 是不是为了她，跟别人把见面地点挪到这里来了？ 慕乐听见身后有人喊她：“别看了，都走远了。” 她摸摸鼻子，转回来看着魏星忱：“你说要带我去看勇者，是在这里吗？” 魏星忱抖抖耳朵，居高临下地看着身边的小矮子：“是啊……你是在期待别的人类吗？” 慕乐：“不是吗？” “是吧。”魏星忱说，“不过大概跟你想得不太一样。” 他指了个方向：“不在公园里面，但也不远。走得动吗？” 慕乐点点头。 反正气候舒服，衣服也舒服，鞋子不知道什么原理，也比地球上穿着舒服好多。 总的来说，走路这件事情，已经比她记忆中的要轻松得多啦。 慕乐跟在魏星忱身后，看着他悠闲地晃来晃去的大尾巴。 魏星忱的尾巴突然停顿了一下，转头对慕乐道：“小孩，没有人告诉你，不能一直盯着一只食肉动物吗？” 慕乐摇摇头。她只看到毛绒绒了，哪里记得去想什么食肉还是食草。 魏星忱对她晃了下爪子：“当心被吃掉。” 慕乐惊喜地瞪大了眼睛：“你的手——怎么回事！” “还真是人类。”魏星忱小声嘀咕了一句。他停下脚步，把手递到她面前，“喏。没看过吗？” 放在慕乐面前的，分明是一只有着饱满肉垫和蓬松绒毛的、厚实的爪子。 慕乐心动了：“……可以摸吗？” 魏星忱抬抬下巴，施舍一般从喉咙里冒出一个懒洋洋的：“嗯。” 慕乐顾不上他的态度，心情激动地对着那只爪子伸出自己的魔掌—— 结果在她即将碰到狼爪爪的瞬间，对方掌心一番，突然变回了人类手指的样子，把她的手给抓在了手心里。 慕乐：！ 魏星忱把她拉近，凑到她的耳边，不正经的嗓音里带着笑意：“……人类都是这么不设防的吗？” 慕乐拽了下手，没拽得出来。 也没摸到爪爪。 她有点气恼地看着魏星忱，不太想说话。 魏星忱倒是没太欺负她，笑了声就放开了她的手，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慕乐跟在他屁股后面，也不再盯着他的尾巴瞧了，就摸着自己被捏红的小手，偷偷摸摸生气。 她跟着魏星忱一路沉默地走了快十分钟。 眼前逐渐出现一座很像庄园的地方。 这座“庄园”看起来十分广阔，慕乐也是快要走到门口时，才发现他们之前是一直绕着它的围栏在走。 魏星忱不知道点出了什么证件，在入口处的机器上扫描了自己的光脑。 大门在他面前打开。 “走吧。”魏星忱对身后的慕乐说。 一只大尾巴狼，带着一只有龙角的小女孩，朝着“庄园”深处走去。 走进之后，慕乐看见这里并没有什么高大的建筑物，而是一片静谧的花园，远远地能看见中间有一座喷泉。鸟语花香，简直如同闹市中的世外桃源。 她的心中，逐渐有了个猜测。 这中猜测，在看见一片片放置在地面上的石板后，逐渐有了答案。 魏星忱带她走到一块石板面前，示意她去看石板上的字。 没有姓名，没有日期，只有一行字。 ——这里沉睡着一位喜欢安静的勇者，请小心脚步，不要惊扰了她的梦。 慕乐转头去看魏星忱。 他吊儿郎当的表情温和下来，轻声对慕乐说：“十年前的事情了。” 他也蹲下来，手指轻轻拂过石碑上的文字，低声说：“十年前，我在离家出……出去玩的时候。” 慕乐：“……” 她听出来了。 这小孩五岁就会离家出走，确实很叛逆。 他开始讲述这个故事。 十年前，五岁的小狼崽在公园里遇见了一个人类。 人类已经垂暮，白发苍苍，瘦小干枯。但她的脸上始终还有温和的微笑，如同帝国内常年缱绻的春风。 老人被狼崽咬破了手指，但她没有生气，而是把小狼崽带回了自己的家里。 她告诉年幼的小狼，自己是从很遥远的地方来的，她在这里也没有同伴，所以离群索居，独自一人生活。 但她学会了很多东西，体验到了以前从未想象过的生活。 小狼崽在老人家里看见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东西，也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老人虽然是一个人居住，但是生活过得很好，家里有许多她自己编织的东西，种植的绿植和蔬菜，还有亲手炖的、很温暖很温暖的汤。 她的手艺不如地精，力气不如兽人，身体孱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但她看起来仍然充满智慧，有着不输给任何兽人或者地精的强大。 她给小狼崽讲了很多的故事，其中就包括勇者和恶龙。 “如果觉得会害怕的话，就想一想勇者吧。”老人笑眯眯地对他说，“在你孤身一人的时候，勇气会陪伴你。” 年幼的小狼崽原本很绝望。 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了，这个世界跟他毫无关系，他不该存在。 后来，是这位老人给了他一件宝物，叫做勇气。 ……也可能，是温暖和爱。 “人类。”魏星忱垂着眼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很有趣，不是吗？” 慕乐看向他：“原来是这样……” 难怪魏星忱一下子认出来她是个人类。 难怪魏星忱每次看到她，都像是心事重重心思深沉，一副随时要扑过来的样子。 是这个人的态度太散漫了，她才从来没把这件事情往什么正经的方向思考。 魏星忱对她勾勾嘴角：“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当朋友？” 慕乐摸摸鼻子，在先人的石碑前，有点不好意思说话。 她也不擅长面对什么正经严肃的场合，总是会害怕自己会说出不合时宜的话来。 “别担心她。”魏星忱的手指点在石碑上，“是她跟我说，如果以后有机会再遇到人类，就带来给她瞧一瞧。” 慕乐抱着膝盖，小声说：“就是，有点害怕你。” “哦，那又没什么。”魏星忱对她伸出手，轻轻撩了下她的刘海，“你又不是勇者，会害怕很正常。” 慕乐蹲在地上，躲又躲不掉，只能感到他的手指碰碰自己的头发。 魏星忱收回手站起来，抚平自己的衣服和裤子，再次对着慕乐伸出手：“走吧，小公主。” 慕乐也跟着站起来。 但她没对魏星忱的称呼做出任何表示。 甚至一动不动。 魏星忱：？ 慕乐：“…………” 她缓慢地挪了两步，然后扶着魏星忱的小臂，涨红了脸，咬牙说：“…………我的腿麻了。” 魏星忱：“……” 慕乐：……呜。 还是在这种地方丢脸了，呜呜呜。 魏星忱耐心地等了她一会儿，两人才顺着来时的路，缓缓往回走。 慕乐的脚恢复以后，脑子总算空了出来，可以想一想刚刚魏星忱说的话。 按照他所说的……上一次有人类来到这个星球，是大概六七十年前的事情了。 那位老人刚来的时候也是年轻人。 没有变小，也没有被捉，而是独自一人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下来。 一直到晚年，安详地睡去。 第28章 在约会吗 其实来到陌生的国度，成为唯一的人类，一个人躲起来生活，好像的确是正确的选择。 而那位老人在最后，选择和一只小狼崽产生交集…… 大概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也想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点什么吧。 慕乐甚至觉得，自己听说的那些关于人类的故事，多多少少的，一定有一部分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流传下来。 这真的是一个很温暖的故事，那位老人也一定是一个很温暖的人。 魏星忱说得对。 她确实是一位勇者。 不过慕乐还是很好奇，她有点想问一问魏星忱，为什么五岁的时候就要离家出走啊？ 但魏星忱没承认，他直说自己是出去玩。 慕乐也不好再追问什么。 他带着慕乐回到公园附近，耳朵垂着，尾巴也垂着，声音低低地问慕乐：“你是不是喜欢龙？” 慕乐愣了下，还没来得及说话。 魏星忱已经把头转了回去：“行了，我知道了。” “之前说那些话就是试探你。”他摆摆手，很不在意的样子，“喜欢龙也没什么，保护好自己就行。” 慕乐：“啊……” 转眼间，他们已经走回了先前的公园门口。 魏星忱突然说：“之前跟你说的话，一直作数。” 慕乐有点反应不过来：“什么？” “交个朋友。”魏星忱转头看向她，低低地笑起来，“还有，有什么事可以发讯息给我，随时。” 慕乐傻乎乎地应道：“……好。” 她看见魏星忱绿色的眼睛紧盯着她，感觉他的目光，和今天之前的样子也差不多。 就是那种，好像是看着猎物，又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的目光…… 这是她以前从未接触过的。 慕乐不太擅长应付这种场面，好在魏星忱把话说开以后就没再纠缠。 他转过身子继续往前走，给慕乐带路。 慕乐本以为他们会一路回到最初见面的地方，结果跟着他一路走回去，反而深入了公园里边儿。 慕乐好奇道：“我们还要去什么地方吗？” 经过这一次，魏星忱对她袒露内心的交流，慕乐对他的警惕性已经减少了很多，甚至开始觉得他是一个温柔的好孩子。 ……如果他的目光不要那么锐利的话。 魏星忱摇了摇尾巴：“随便逛逛？” 慕乐一想，她跟顾明渊说好的是一两个小时，现在一个小时还差一点儿。再加上顾明渊那边说不定也有工作…… 逛逛就逛逛吧。 她认真点了点头，把自己背后的大耳兔背包翻出来，从包里摸出一小袋水果软糖，拆开包装拿出一颗递给魏星忱：“吃糖吗？” 魏星忱看着眼前的小孩：“…………” 他沉默片刻，抖了抖耳朵，平静地回答：“不必了。” 慕乐看着他的耳朵和尾巴：“……” 犬科真的很好懂。 她把背包背回去，手里攥着几颗水果糖，大方地分给他两颗。 这个世界的水果糖特别好吃，尤其是软糖。 软软甜甜的，咬开以后还会像水果一样爆出果汁。慕乐最喜欢橙子味儿和白桃味儿的。 白桃味儿的东西不会难吃，这是自古以来的真理。 慕乐跟魏星忱两人一边吃糖一边在公园里散步，没多久就走到了一片巨大的广场面前。 广场中央有着漂亮的喷泉，围绕喷泉的是一圈形态各异的小动物。 在喷泉周围，很多兽人父母带着小孩在这附近玩儿。 大部分兽人小孩都在玩一些速度很快的、有点像溜冰鞋的东西。还有一小部分人自成一圈，在玩星际板。 慕乐听说过好多次这东西，还没见识过呢。 她好奇地朝那个地方看过去，就听身边的魏星忱问道：“去看看？” 慕乐点头：“好呀。” 两人朝着玩星际板的人群走去。 还没走到人多的地方，慕乐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叹的呼唤：“乐乐！？”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 只见一个长相漂亮的少年，把头发束在脑后，穿着满身都是破洞和链条的衣服裤子，脚踩一双运动鞋，抱着一只星际板看着，非常惊讶地看着她。 慕乐：“……你怎么在这里？” 孔羽安噔噔跑到她面前，脸上的惊讶完全来不及收，看看她又看看旁边的魏星忱，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在这里……” 他想了想，突然反应过来——在假期跟男孩子出来“约会”的人又不是他，他紧张什么啊！ 于是孔羽安底气十足地举起手里的星际板：“在练习星际板啊！” 慕乐想起来了：“哇。你这么喜欢星际板的吗？周末都在这里练习……” 有空怎么不去把你坑坑巴巴的作业补一补？ 作业都是最后才写的孔羽安骄傲地扬着头：“我们社团下周就要去参加星际滑板大赛了，我是主力军，当然要多练练。” 慕乐：“哇。” 魏星忱的耳朵动来动去，态度散漫地开口：“介绍一下？” “哦哦。”慕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孔羽安，也是我们学校的，是学长吧？” 她说完又对孔羽安道：“他叫魏星忱，是我的同学。” “……你好。”孔羽安对魏星忱说，“你没被一只很凶的大龙警告吗？” 魏星忱：“……没有吧。” 其实是有的，即使对方并没有开口直说。 但龙类警告的目光和威压，很少有人能顶得住。 孔羽安郁闷地说：“好吧。” 凭什么他就被警告了啊？就因为他做作业很烂吗？ 慕乐笑着问孔羽安：“你在说什么啊，渊渊哪里凶了？他就算警告你，也是因为你没好好做作业吧。” 孔羽安：“……”不想解释了。 反正她是不会懂的。 慕乐第一次看到星际板，对这种运动非常好奇。反正时间还早，她决定看孔羽安展示一下再走。 孔羽安摸摸自己的宝贝滑板，看起来有了点压力：“你别盯着我看，我紧张就会有失误。” 慕乐问他：“会受伤吗？” “会啊。”孔羽安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不过星际板都自带紧急保护措施，死不掉的，放心吧。” 慕乐：“……” 当一件事情的安全保证仅仅是“死不掉的”，那就已经足够让人担心了。 玩星际板的是一块很大的场地，里面有着各式各样的地形。 其中很多地形跟慕乐见过的滑板场地差不太多，但还有更多看上去更加崎岖和危险的场地。 星际板和普通滑板也有不同，当使用者用力下压，就会固定住脚底，然后在尾部喷射出推进的气流。 因此除了高难度的动作之外，星际板令人眼花缭乱的极速，也是它的看点之一。 孔羽安完全没在吹牛—— 他的星际板技术在在场的人当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这一点就算是完全外行的慕乐也能看出来。 他敢在很多危险的角度中下压加速，高难度的跳跃和翻转也不在话下。 最后一个下滑冲刺，星际板顺着场地内陡峭的坡度几乎垂直地冲向了平台顶端！ ——周围的兽人发出欢呼，自发地为他热烈鼓掌。 孔羽安踩着滑板，稳稳地落在平台上。 只是。 他最后从板上跳下来的动作有点踉跄，滑板被他踩得旋转向上，单手接住时，也差一点点脱了手。 即便如此，围观群众还是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不少人对他吹着鼓劲的口哨，用力拍手。 他有点懊恼地抱着滑板，朝慕乐这边走来。 慕乐也用力地为他鼓着掌，笑着称赞他：“大佬！我对你刮目相看了，你真的好强好强啊！！” 孔羽安挠了挠头：“还行。就是最后的动作一直失误，唉。” “已经很强了！！”慕乐说，“你看看，大家都觉得你很厉害啊！” 孔羽安开始不好意思了。 他摸着鼻子，看见慕乐身边的那只灰狼正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孔羽安：“……” 他小声小声地说：“那个，我刚刚就很想问了。” 周围喧闹的声音实在太响，慕乐凑近他一点，抬高声音：“你说什么？” “我刚刚，就很想问。”孔羽安凑到她的耳边，“你跟你旁边的这个‘同学’，是在恋爱吗？” 慕乐：？ “其实也不关我的事，你又那么聪明，我说不上什么。”孔羽安嘀嘀咕咕，“但是你才，你才几岁啊？你还是小孩子呢……” 慕乐：“………………我没在跟他恋爱。” 我也不是小孩子。 “我知道。”孔羽安完全没听清慕乐说了什么，自顾自地继续嘀咕，“你知道顾明渊多保守吗？我哥说他上学的时候，根本都不跟女性讲话的，就连工作的时候都是能不接触就不接触。你想想啊，要是被他发现……” 他说到这里，有点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看见慕乐的身后，并不算远的地方。 有个男人穿过人群，迈步向他们走来。 身形高大，步伐沉稳，气质出众到就算在这种无比吵闹的人山人海之中，也能被人一眼就认出来。 第29章 带他一起 孔羽安头皮发麻。 他觉得自己脖子后面凉飕飕的，甚至想背对前方开个屏把自己给挡起来。 虽然开屏以后只会更加惹眼，并不能起到什么遮挡效果。 求生欲使得他光速后退跟慕乐拉开距离，面无表情地抱紧自己的滑板，快速地说：“我再去玩一会儿，你们慢聊。” 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慕乐：“？” 魏星忱也看见了不远处的男人，事实上，在这只龙踏入人群的同时，就已经有无数的兽人纷纷后退，让出一条道路。 他们细碎的议论也逃不过犬科的耳朵。 魏星忱的耳朵高高地竖着，随着四周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左右转动——哪边声音大一些就朝着哪边转过去。 慕乐看看奇怪的孔羽安，又看了看身边的魏星忱，疑惑道：“怎么了？” 魏星忱轻笑：“你家大人来了。” 慕乐听见这话，连忙转过身。 她看见高大的男人一步步向她走来，步伐沉稳，穿过人山人海。 一瞬间竟然觉得画面有点浪漫。 慕乐见到他就忍不住高兴，很想飞奔过去扑进他的怀里——但她发现顾明渊率先加快了脚步。 他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慕乐的面前。 “不要乱跑。”顾明渊在她跟前站定，“兽人太多，很危险。” 慕乐抱住他的胳膊。 只是因为前面人群聚集，他担心她在跑过去的时候摔倒或者被谁撞到，就自己加快脚步过来了。 这么贴心的男人，世界上能有几个呢。 慕乐把脸埋在他的掌心，很乖地：“你怎么来啦。” “看到你了。”顾明渊说，“这种地方以后不要一个人来，会有危险。” 慕乐仰起头，天真地看着他：“我跟大狗……咳，跟我的同学一起来的呀。” 她表面上背地里喊魏星忱“大狗狗”的次数太多，差点儿就说漏嘴了。 可真险啊。 虽然魏星忱那个耳朵很难听不到……但至少她还没说完整，还是有找借口否认和糊弄的余地的。 顾明渊的视线扫魏星忱，对慕乐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很淡地“嗯”了一声。 魏星忱：“……” 慕乐之前说他是个好龙。 这话是认真的？ 顾明渊牵着慕乐的小手，目光平静，沉稳得仿佛周围的一切喧闹都跟他毫无干系。 慕乐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往常在家的时候，顾明渊始终是这种平和又安静的感觉。此时到了喧闹的人群当中，他依旧如此。 ……就显得更加特别了。 慕乐觉得自己这会儿要是再长高个一米左右，可以挑着他的下巴说一句：男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可惜，没有意外的话，她这辈子是长不到那么高了。 她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来打破僵局，却看见之前逃离现场的孔羽安，又紧张兮兮地踩着滑板，一路滑了过来。 他在他们面前停下，摸摸脑袋，表情近乎腼腆：“那个……我有件事情……” 这家伙在慕乐眼里已经是最接近普通中学生的少年了。 虽然刚刚展现出了非凡的星际板才能……但不管是中二的性格还是一团乱麻的作业，都很符合一个普通的中学生。 倒是很难得露出这种腼腆的样子。 慕乐鼓励他：“你说。” “……之后星际板比赛，你能来给我们加油吗？”孔羽安涨红了脸，他害怕被某龙的目光扫视，又快速地对着魏星忱加了一句，“这位同学有空的话也来吧？我们社团人实在是太少了，可以的话希望你多带一些朋友……”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感觉自己就好像当着学霸家长的面邀请他们家孩子出去瞎玩的学渣一样。 但慕乐的眼睛亮了起来。 ——星际板比赛！ 她在之前就听说过，帝国内不同中学的社团之间，偶尔会举办一些联赛。 像是鄂尔特这种种子选手，还没加入拳击社，就已经成为了下届联赛的主力候选之一。 孔羽安说自己要去参加比赛的时候，其实她还偷偷羡慕了一下。 但她没想到自己还能收到观赛的邀请。 慕乐发现孔羽安虽然在跟她们说话，视线却忍不住要往顾明渊那边飘。看来没有大家长同意，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于是她抓住顾明渊的手指，撒娇一般晃了晃：“渊渊，我能去吗？” “你想去的话。”顾明渊点头，“可以。” 慕乐欢呼一声，抱住他的胳膊。 孔羽安：“……” 他对着魏星忱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魏星忱：“……” 顾明渊没继续掺和几个小孩的事情。他问慕乐还要不要继续玩，慕乐又用疑问的目光去看魏星忱。 魏星忱摆摆手，对她咧嘴露出一个能看见犬牙的笑：“学校见。” 慕乐：“……学校见？” 跟两位少年道别以后，慕乐和顾明渊一起回了家。 他们到家时刚好是晚饭时间。 两人照常吃了晚餐。 慕乐吃饭时还算规矩，但小动作很多，吃到好吃的东西就会晃晃脚丫，就差把开心满足写在脸上。 顾明渊看着她的表情，突然开口：“之前，顾天御找过你？” 慕乐愣了下，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他在说谁。 顾明渊指了指自己的角：“和我一样的，龙。是不是找过你？” “啊！”慕乐想起来了，“是他。” 顾明渊放下手中的餐具，看着慕乐。 慕乐点点头，表情没有任何的异样：“有的。他说你坏话，我就骂他了……” 她说到一半有点心虚，脑袋低了下来，声音也变小了：“……我错了。” 不管怎么说，对人家发出“he——tui”这种声音，确实有点不礼貌。 她有在反思了，呜呜呜。 顾明渊叹息一声，他靠近慕乐，用餐巾轻轻擦拭她嘴角上不小心沾到的肉酱。 ……今天他们吃的是很像番茄肉酱意面的食物，不过它比慕乐尝过的任何一款意面都要好吃。 “你没做错。”顾明渊说，“以后发生这种事情，可以告诉我。” 慕乐感动极了，特别乖地开口：“好。” 顾明渊又说：“你是为了维护我吗？” ……一只弱小的人类幼崽，在龙的面前大胆发言，来维护另一只龙？ 他的声音压得太低，慕乐有点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顾明渊说，“吃饭吧。” 慕乐：“……” 她觉得自己可能会因为听力不够好而错失一些找到爱情的机会。 慕乐快速地把饭吃完，她希望餐后顾明渊能再跟她聊聊天，谈一谈顾天御，或者随便谁——只要是和龙相关的事情。 她觉得自己真的喜欢上顾明渊了。 刚开始想要了解这个世界，是想知道这个世界和地球之间是否会有联系……而现在想要更加了解这个世界，是因为一只龙。 非常奇妙的心情，她并不排斥。 可惜顾明渊本身就不是一只话多的龙，他催慕乐去洗澡，然后继续帮她吹头发。 慕乐隐约能察觉到，顾明渊很喜欢吹头发这项活动。 刚开始还很笨拙的动作，随着这几天以来的“训练”，如今也已经慢慢熟悉起来。 慕乐的头发又长长了一些，身高也持续变高。 一切都跟她想象得没多大差别。 她现在的身高已经接近一米四，大概是自己十岁以后的身高。按照这个速度，大概再过半个月，就能够长到十三四岁。 十三四岁，换算到人类社会，是初一、初二的年纪。 慕乐记得自己初一的时候就已经达到了一米六，在同龄人中算是个子比较高的了。 后来高三毕业，身高就定格在了一米六六。 ……整整六年，每年只能长1cm。 甚至还比不上现在每天的生长速度。 总而言之。 慕乐觉得自己可能再过一个月，身体就要变成成年后的样子了。 ……到时候顾明渊还会给她吹头发吗？ 她记得地球上有人类买了据说长不大的小香猪回家养，开开心心养了大半年，小香猪长到了两百多斤…… 顾明渊会不会也有这种感觉啊？ 她仰头去看顾明渊，长长的头发垂落下来，在他的胸前晃动，发梢在他的小腹前方扫来扫去。 顾明渊把吹风机暂停，低头看她：“怎么了？” 慕乐：“没什么啦，就是在想……嗯，明天中午我要去社团，应该不回来了。” 顾明渊：“嗯。” 慕乐回到原来的坐姿，好让他继续吹头发。 “星际板比赛是什么时候？”顾明渊忽然问道。 慕乐想了想：“大概还有一周吧，这一周我中午可能都要在学校啦。古研社很有趣，另外说不定还要去星板社看孔羽安练习……” 她的头发已经差不多干了。 顾明渊把吹风机关掉，动作轻缓地给她梳头。 “我让明洲过去陪你。”顾明渊说，“来不及跟我说的事情，跟他说也可以。” 慕乐点点头：“好！” 顾明渊：“比赛也带明洲一起去看吧。” 慕乐愣了一下，但她又很快反应过来顾明渊是什么意思——他在让她带顾明洲玩儿。 什么理由，其实很容易猜到。 顾明洲没有朋友，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孔羽安虽然皮一点笨一点，但交朋友还算正常，更何况之前他还说让慕乐邀请她的同学一起去——这是个会有很多小朋友聚集在一起的活动。 他在担心顾明洲，想让慕乐带上顾明洲。 慕乐用力点头，决定不辜负他的信任：“嗯！” 虽然他像个老父亲一样事事操心，但他在她心里依旧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猛男！ 而且慕乐还有点心疼他。 顾明洲虽然傲娇，但他还是个少年，会有一起上学的同学，还会有个哥哥担心他…… 可没人会来担心顾明渊。 大家都害怕他，每个人都想躲着他，或者利用他。 慕乐最近也有看新闻，星网上不少人希望他能够复出，为了帝国，继续进行危险的宇宙探秘，甚至是跟边境星球的战争。 没人考虑过他的想法。 …… 周末结束后的早晨。 慕乐去上课之前，被顾明渊叫住。 他在她面前蹲了下来，给她的手腕上戴了一只手环。 白色的，材质有点像硅胶，还挺舒服。 顾明渊用手指在上面点了点，对慕乐说：“输入一下指纹。” 慕乐惊喜道：“这是什么？” “光脑。”顾明渊说着，拉住她的手指，抚摸到手环最后一个小突起，“有紧急情况，拇指长按这个地方，我就能收到通知。” “哦哦，好的。”慕乐高兴极了。 顾明渊帮她把手环扣好，调试好设备，选择了最容易操作的模式。 慕乐：“嘿嘿。” 就是总感觉这个东西有点儿像小天才儿童手表版本的光脑。 第30章 他的尾巴 周一的上午。 刚刚过完周末，即便是通讯和交通都很发达，小孩子们一碰面，仍然有很多的话要说。 尤其是鄂尔特。 这小孩一来就特别兴奋，远远地对着慕乐喊道：“乐乐！！你周末有上星视网看最新一集的《沼泽星探秘》吗！！！” 慕乐：“……没有诶。” 她的回答并没有使鄂尔特的热情消减半分，他更加兴奋道：“实在是太酷了！你一定要看！今天中午我们吃饭的时候看吧！！” 慕乐冷静地提醒他：“食堂不允许随意投射光屏。” 鄂尔特：“……哦。” 他的声音很大，后排有几个同学也听见他的话，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鄂尔特：“你们别笑呀，你们看了吗！” 他这句话问完，最后排的陆龟酷哥缓缓地发出了笑声。 鄂尔特：？？？ 周围同学们笑得更开心了。 慕乐忍不住也跟着笑，不过这种欢乐的气氛还没持续多久，就看见棕熊老师柏研已经从外面进来了。 他进来的瞬间，教室里就安静下来。 大家纷纷点开学校统一发放的电子书，找出课本准备晨读。 当天中午，三只小孩去食堂吃饭时，慕乐把孔羽安的事情说了，热情地邀请大家一起去看星板比赛。 另外两个小孩都点头应下，鄂尔特还追问：“要不要再喊一些人过去呀！我们的加油声可不能比别的学校弱。对啦，听说陆碌的星鼓特别厉害！！让他来做我们的拉拉队队长吧！！！” 慕乐：“……” 陆碌是那个反应很慢的陆龟酷哥。 这句话的槽点实在是太多，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攀比加油声，陆碌的星鼓，还有拉拉队…… 慕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从哪一点开始吐槽。 向翡小声符合说：“陆碌，去过惑星会场，表演。很厉害。” 慕乐也不知道星鼓是什么，大概是这个时代的一种乐器，从名字上听起来，是一种鼓…… 她实在很难想象慢动作酷哥一边敲鼓，一边给同学加油鼓劲的场面。 但向翡这小孩老实，从来不骗人的。 于是慕乐点头应道：“好啊，下午课间的时候我们去找他们讲讲。” 她本来是打算吃完饭，去古研社等顾明洲过来。 没想到刚出了餐厅，就在餐厅出口处遇到了顾明洲。 他站在门口听歌，两只耳朵里都塞着耳机，面无表情地玩着光脑。 有点像是在学校门口等女朋友放学一起回家的小少年。 慕乐凑过去，踮起脚尖，伸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顾明洲摘下耳机，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地看向她——然后愣住了。 他停顿了足足有十秒钟，慕乐茫然地看着他。 十秒后，顾明洲仿佛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一般：“……你用催生激素了？” 慕乐：“……？” “……上次看见你你还这么一小点。”顾明洲把手往下伸，放在大腿附近，然后又拉回来，比了下慕乐现在的高度，“才几天你就长成这样了？” 慕乐：“……哪有这么夸张？” 顶多，上一次她的身高到顾明洲的小腹附近，现在往上一点，还没到胸口。 这种差距也没必要大惊小怪成这个样子吧。 顾明洲直直盯着她：“你……都长得这么快？” 他大概想说“人类是不是都长得这么快”。 不过在食堂门口，人多眼杂，他也不敢直接就这么说出来。 慕乐摸了摸后脑勺：“也没有吧，我比较特殊。” 顾明洲：“人类也有不同种族吗？” “……没有。”慕乐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这就涉及到一个很大的秘密了。你哥都没问我，你这么好奇做什么？” 慕乐说到这里，突然瞪大了眼睛。 她看见顾明洲的身后有一只尾巴——正在很不耐烦地晃来晃去！ 那只尾巴跟毛茸茸的小动物不太一样，更像是蜥蜴或者恐龙的尾巴，慕乐以前在地球上并没有直观地看见过类似的，最多也就是在电视里…… 他的尾巴颜色很深，跟龙角的颜色类似，看上去非常的粗壮有力，垂落在身后，每一次晃动都显示着尾巴主人的烦躁。 随着慕乐的目光，尾巴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 顾明洲看着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的慕乐，嗤笑出声：“你盯着我的尾巴看什么？” 慕乐小声回答：“我没想到你也有尾巴。渊渊也会有吗？” 顾明洲：“没见过世面。谁没有尾巴？我哥也有，但没人能见到，强大的人可以控制住的。” 慕乐一晃眼，就看见他的尾巴消失不见了。 她好奇道：“你的裤子不会被顶破吗？” 顾明洲：“……你是哪个穷乡僻壤跑出来的？又不是一千年前。” 慕乐：“……”原来衣服也是高科技的吗？ “走吧，别再耽误时间了。”顾明洲按住慕乐的肩膀，阻挡她好奇的目光，“废话太多。” 慕乐：“……” 他推着慕乐往前走了一段路，逐渐变成跟她并列前行。顾明洲想了想，还是伸出自己的手，让慕乐牵着他。 慕乐看看他的手，有点犹豫。 顾明洲抬手：“磨磨蹭蹭，等你到古研社都上课了。是要我扛着你走？” 慕乐：“……” 她的脑袋里立马浮现出，自己被他当做一只沙包扛在肩上的画面。 并且毫不怀疑，顾明洲真的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 于是慕乐把自己的手送到了他的手心里，慢慢握住。 小女孩的手捏在手里，确实可以感到长大了一些，但还跟以前一样细嫩。 顾明洲捏了捏，又发出一声嗤笑。 “人类真弱。”他说，“你小心别惹我哥生气，他只要握住你的脖子轻轻一捏——你就死了。” 慕乐用关爱智障的目光看着他：“你哥用力捏一下你的脖子，你也会死。” 顾明洲：“……” 她居然一点都不怕。 慕乐被他拉着手往前走，她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自己长高以后腿也长了，同样的距离，会比以前快一点点，也没有那么费力。 可是有好处就有坏处。 作为小孩子的时候，走不动路可以撒撒娇赖在大人怀里。 长大以后，就每一步都只能自己走了。 慕乐幽幽地叹口气，对顾明洲道：“我好想看一下渊渊的尾巴啊……” 顾明洲：“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怕我哥？” 慕乐睨他一眼：“他从来都不凶我，我为什么要怕他？” 顾明洲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人怕他们从来都没有理由，他也没凶过别人，只是站在那里，就会有很多的人害怕他。 慕乐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反而让他不知道该怎么接。 “对了，我有件事情跟你讲。”慕乐满脑子都是尾巴的事情，差点儿把正事给忘记了，“这周的周末，我们学校社团要去参加星际板比赛，一起去看看吗！” 顾明洲愣了下：“什么？” “星际板比赛啊。”慕乐说，“据说孔羽安是主力——就是之前，我们在食堂一起吃饭的那个孔雀。我们学校星板社人太少啦，他请我多喊一些朋友去看看。” 这件事情发生过也没多久，她不信顾明洲的记性会差到这种地步。 顾明洲确实记得，但他还是很疑惑：“这关我什么事？” 慕乐：“你也在被邀请的范围内啊。” 顾明洲的表情非常震惊，他看上去像是想要高兴，又忍耐着自己的情绪，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声音有些发颤：“……我和你们又不是朋友。” ……这小孩子实在是太别扭了。 明明眼睛里都写满了期待，还要嘴硬什么呀。 慕乐拍拍他的后背：“我们之前都一起吃过饭了，就已经是朋友啦。” 顾明洲：“……” 第31章 已经长大 如果在一个月前，有人告诉顾明洲——你马上就会有朋友啦，还都是你的学弟学妹。 他们的组成是：一只傻鳄鱼小学生、一只脑袋还没变的小象、一只反应迟钝的陆龟、一只永远在嚼泡泡糖的梅花鹿、一只灰狼、一只蓝孔雀……甚至还有一个人类。 顾明洲肯定会觉得对方脑子有问题。 可事实是。 他现在就站在星板社的活动场馆内，和他的“新朋友们”一起。 星板社的活动场馆很大，整个是圆形的，内部有很多种形状各异的场地。 在所有的场地外围有一圈高台，做成了观众席的样子。 他们现在就站在高台之上。 底下有零零散散的几个社团成语，慢悠悠地在玩儿着滑板。 几个小孩挤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下周比赛的细节。 每个社团的参赛者有3-5人。 同时还可以出一支应援队，也就是传说中的拉拉队。 这个队伍会在星板表演的间隙进行应援助威。 因为学校的社团实在太多，大部分学校除了几个代表性社团以外，剩下的社团都不会有什么专业的应援队。 一般都是参赛替补在场馆边上，喊两句加油口号就算完事儿了。 星板社在帝国附中内属于垫底社团，自然没那么多社员，更没有应援队。 梅花鹿乔朵原本就打算加入星板社。 听说社团现状以后，她摩拳擦掌，认真对孔羽安说：“我们要加油啊！在这场比赛里，把附中星板社的名号打出来！！” 孔羽安顿时倍感压力：“……其实我们的目标是初赛胜利。” 校园联赛一般是在地区之间进行比赛，大型地区会有初赛和复赛，最后胜出的几个队伍会代表地区进行决赛。 首都的中学数不胜数，能在地区内打进复赛，就已经是中上水准了。 慕乐觉得有点难以置信：“比你还厉害的，在别的学校有很多吗？” “……我也不确定。”孔羽安有点不安地说，“我是第一次参加比赛，心里没底。” 几个小孩绕着他围成一圈，魏星忱站在距离包围圈不远不近的地方。 他背靠着栏杆，看着场馆内训练的学长学姐，慢悠悠地开口道：“你的水准可以了。别紧张，首都赛区能前三。” 孔羽安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他本来也是这么估计的，但是总觉得过于大胆了，不太敢说。 鄂尔特震惊：“前三！好厉害了！” 与此同时，陆碌缓缓地开口：“……加……油。” 乔朵：“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碌：“……” 向翡紧张地捏着手。 顾明洲：“……” 他站在慕乐身边，低下头，难以置信地小声问她：“这就是你说的，朋友们？” 都是什么稀奇古怪的。 “还有一个班长。”慕乐笑眯眯地说，“他晚点就到。” 她说的班长，是指穆星珩。 既然决定了要临时组建成为星板社的应援队，就得稍微排演一下应援方式、应援口号。 他们班本身同学之间的个体差异就很大，性格习惯也差很多，要做统一的应援，比起别的有经验、甚至都是同个种族的应援队，就显得既不整齐，也不默契。 这种时候，就很需要一个领导人。 穆星珩就是他们选出来的那个，可以领导大家的人。 他脾气好，跟谁都关系不错，温和礼貌又聪明。开学后这段时间内，班长工作也做得非常优秀。 几个小孩等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魏星忱离开了自己一直靠着的栏杆，神情散漫地对着大家挥手：“我怪谈社还有事，先走了。” “啊……”乔朵问他，“你不跟我们一起排练了？” 魏星忱漫不经心道：“不了，你们人够。” 他离开之后，穆星珩匆匆赶到现场，还另外多带了两个人，过来加入他们一起。 也真不愧是大家统一认定的领导。 穆星珩一开始就很了解每一个人的特长，他来了以后迅速跟孔羽安确认好流程，根据每一个人不同的特点和能做的事情，分配好工作。 等到事情告一段落，大家解散休息，准备待会儿回去上课时。 穆星珩又态度谦逊地对大家弯弯腰，温吞地开口：“谢谢大家的配合，今天大家都辛苦了。” 孔羽安总算放心。 他悄悄对慕乐说：“你找来的人太强了，简直天降奇兵。” 慕乐毫不谦虚地点头：“那是自然。我们特长班，肯定是附中史上最强的班级。” 毕竟也集中了最强的师资力量嘛。 …… 周一的课程本来就不轻松，中午又没休息，慕乐晚上回家时，已经非常疲惫。 她坐在副驾驶上打瞌睡。 顾明渊不经意间扫了一眼，突然发现原本坐在副驾驶上晃来晃去的那双小短腿，现在好像已经……差不多能触底了。 虽然比起大长腿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顾明渊看着靠在车座上打瞌睡的女孩，忍不住用手轻轻拨弄了一下她的刘海。 仔细想来，她和第一次见面时，确实有不小的变化。 当时是一只多么幼小的生物，柔嫩可爱，整只都软绵绵的。不会说话，只能够发出甜甜软软的声音——想来那大概是人类的语言。 现在五官长开了一点，脑袋上戴着龙角。 这样看来，竟是真的有些像一个青春年少的兽人小孩。 车子已经在家门口停下，顾明渊却仍不忍心叫醒她。 慕乐靠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脑袋后面的小辫子都被她睡得乱七八糟。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外边儿的天已经黑了。 慕乐摸摸肚子。 ……她是被饿醒的。 顾明渊安静地坐在旁边的驾驶座，一只手的胳膊肘搭在车窗上，另一只手拨动着面前的光脑。 发现她醒了，他关闭光脑：“走吧。” 慕乐揉揉眼角，困意让她的大脑不太能思考：“唔。好……” 顾明渊下车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直接把慕乐从里面抱了出来。 慕乐吃了一惊，总算醒了过来。 之前顾明渊总是抱她，每次都是让她坐在胳膊上的那种。 但这一次，竟然是个公主抱。 慕乐受宠若惊地缩在他的怀里，哪还有半点平常快乐活泼的样子，安静乖巧得像个玩具娃娃。 顾明渊脚步沉稳，臂膀坚实得如同铁块，却又分明有着温热的皮肤触感。看上去非常坚硬，抚摸时仍有柔软的温度，就像他本人。 他把慕乐带回房间，低头靠近一些，认真询问：“自己去洗澡？” 慕乐的脸一下子红了，挣扎着要从他怀里出来。 顾明渊把她放在地上。 她仰头看着顾明渊，偷偷摸摸用中文小声说：“难不成你还要跟我一起洗？” 顾明渊顿了下，弯腰凑近她：“嗯？” “没事啦。”慕乐说，“我去洗澡！” 她脸红的厉害，顾明渊忍不住皱眉，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沉声道：“等一等。” 他抬起手，轻轻用手指撩起慕乐的刘海，转而把掌心贴在慕乐额头上摸了摸。 并没有什么异常。 他又要去摸慕乐滚烫的脸。慕乐连忙后退一步，抓住他的手指，开口道：“不用这么为我操心的。” “……我已经长大了！”她掷地有声地说。 顾明渊看着身高只到自己腰上面一点的小孩：“？” 慕乐：“……” 这个瞬间，慕乐实在是很想让这个人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一个女人。 不然按照他目前这个状态持续下去的话，她不是做宠物，就是做人家小闺女的命。 虽然这样也挺好的…… 可是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很贪心的，得到一点就想要更多。 ……单方面的恋爱也算恋爱。 恋爱不易，乐乐叹气。 顾明渊伸出手，他的高度手伸出去刚好可以摸到慕乐的脑袋。 宽大的手掌在她脑袋上摸了摸，面对有点沮丧的小女孩，他几乎是用了哄人的语气：“嗯。长大了。” 慕乐：“…………” 被当成了小屁孩在哄。 她可耻地没有气恼，甚至还有点开心。 顾明渊的手顺着她的脑袋滑下来，手指轻轻勾了下她的小辫子。 这只辫子在慕乐靠在车上睡觉的时候，已经被她挤得歪七扭八的了。 顾明渊指指床边上的小圆凳：“先坐下。” 慕乐“哦”了声，乖乖跑过去坐下。 她坐在圆凳上，听话得像准备上课的幼稚园小朋友，手按在凳子上，目光和脑袋都随着他的走动而转动着，看上去摇头晃脑的。 顾明渊绕到她的背后，坐在床边，耐心给她把缠绕在一起的头发和皮筋解开。 一边理顺她的头发，一边低声问她：“今天学校怎么样？” 慕乐本来是想顺势说些什么的。 但不知怎么，谈话的节奏一直被顾明渊掌控着。 她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话，回想起今天的校园生活。 然后——想到了非常关键的一件事。 慕乐不顾自己的头发，转头认真看着顾明渊的脸，几乎兴奋地开口：“渊渊，可以让我摸……看看你的尾巴吗？” 顾明渊：“……”话题为什么会跳到这个地方。 他没回答，慕乐已经站了起来，转身面朝着他，小脸上满满的都是期待：“我都没有尾巴的。” 顾明渊：“……” 第一次发觉“不可以”三个字这么难说出口。 面对他的沉默，慕乐的期待收敛了一些，小心翼翼地问：“……不可以吗？” 看出大人的为难，主动就开始退让。 懂事得让人心疼。 谁舍得让这样的小孩失望呢。 顾明渊心里叹息一声，妥协道：“只可以看，不能摸。” 慕乐拼命点头。 第32章 说句情话 有那么一瞬间，慕乐觉得自己像个渣男。 就是信誓旦旦地保证“我就蹭蹭我不进去”的那一种。 她虽然在拼命点头，可是心里却充满了对于触摸龙尾巴的期待。 顾明渊看着她，沉默了几秒，又对她招手道：“先过来，把头发梳好。” “诶嘿，好的。”慕乐乖乖过去。 顾明渊帮她把乱七八糟的头发再顺下来，用手里的梳子一点点梳好，然后检查战果一般看着她的头发。 几秒后点点头：“好了。” 慕乐爬起来，转身期待地看着他。 顾明渊又开始沉默。 显然他是一个说到做到的男人，既然答应了慕乐，今天晚上她就一定能够看到他的尾巴。 顾明渊站起身子，面无表情地看着慕乐：“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要看尾巴？” “因为……我看大家都有尾巴。”慕乐盯着他的腰胯附近，“今天问了顾明洲。他说，龙也有的。” 顾明渊：“……嗯。” 慕乐：！！！ 在顾明渊应下这句话的同时，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只黑色的龙尾！ 顾明渊的尾巴比顾明洲的看上去更大，粗壮饱满，整根尾巴的上层覆盖着漆黑的鳞片，如同穿着一层坚硬的铠甲。 慕乐直愣愣地盯着他的尾巴。 他们面对面站着，大部分视线都被顾明渊的身躯遮住了。慕乐往左边走了两步，企图从侧面更加详细地观察龙尾的样子。 顾明渊后退了半步。 慕乐小心道：“……我可以靠近看看吗？” 顾明渊没再动了。 慕乐看见他的尾巴尖儿从身体右侧消失，缓缓出现在左侧。 然后又从左侧消失，出现在右侧。 慕乐：“……”真的好想摸。 她又凑近一点。 顾明渊叹口气，主动侧过身子给她看：“没什么特殊的。” 慕乐大胆地又凑近了一些。 这回顾明渊没再退了。 顾明渊的尾巴和她看过的那种西方龙的尾巴有点像，尾巴的上半部分是嶙峋的鳞片，不是那种光滑的鱼鳞，看起来有点像奇怪的石块，估计摸起来会有点扎手。 但是下半部分就没有鳞片包裹，如同刺猬的腹部，可能也是龙的弱点。 那个地方摸过去……也许会有柔软温热的触感。 慕乐不由自主地伸出手—— 就在她即将触碰到它的前一刻，顾明渊的尾巴突然往另一个方向动了下。慕乐眼前一晃，没有摸到。 她不死心，又伸手去够。 顾明渊逗她似的，左右摇摆着自己的尾巴。 慕乐：“……” 她的高度跟顾明渊的尾椎骨高度差不太多，所以顾明渊的尾巴根，就跟她的脸所在的水平位置一样。 慕乐要把手举起来，才能够摸得着。 但她靠近，顾明渊就后退。他的尾巴尖始终在她面前不远不近的地方晃动，一会儿高一些，一会儿低一点。 慕乐：“……” 她知道了，顾明渊就是故意的。 这种逗她的样子，像极了她用逗猫棒跟家里的猫玩。 顾明渊已经从侧对着她逐渐变成了面朝着她，他的尾巴如果垂下来，长度大概到他自己的小腿附近。 所以也可以绕到身前，逗弄那个明明答应了不摸，却又忍不住伸出魔掌的人类。 慕乐就不信她捉不到。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她拼命晃动的逗猫棒，也有被猫主子敏锐捕捉到的时候。 慕乐假装放慢速度，伺机而动。 顾明渊也放缓了移动尾巴的速度。 在某个瞬间，慕乐看准时机！猛地朝着眼前的尾巴扑了过去！ 结果那只巨大的龙尾一下子就在她的面前消失了！ 慕乐扑了个空，直直向前栽倒。 顾明渊连忙伸手过来扶她。 结果慕乐就这么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狠狠地撞在了他的小腹上。 慕乐：“……” 好硬。 顾明渊：“……” 他弯下腰，手指抬起慕乐的下巴，声音放缓：“撞着哪了？让我看看。” 慕乐捂着鼻子躲开他的手。 “好痛。”她看起来委屈巴巴的，“呜呜。” 顾明渊蹲在她的面前，一只手握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伸过去，不轻不重地拨开了她捂在脸上的手。 “横冲直撞的。”顾明渊教训她，“在外面也这么不注意？” 慕乐力气没他的大，挡住脸的手被他轻轻一拨就拨开了，干脆气恼地主动放下来，吸了吸鼻子，再次重复：“好痛哦。” 她试图就这样萌混过关。 好让顾明渊忘记他们一开始的约定，和她违约在先这件事。 所幸顾明渊也确实没有追究。 “大部分兽人的尾巴都不能乱摸。”顾明渊检查着她鼻子上的伤势，耐心对她说，“比如和龙一样的爬行科，某一些蜥蜴兽人，尾巴一摸就会断掉。” 慕乐：“…………” “长出新的尾巴很耗费精力。”顾明渊就像教导着家里的小孩子一样，“不可以这样给别人添麻烦。” 慕乐乖巧地低下头：“哦……” 顾明渊点开光脑，让机器人送来药剂。 他的手指轻轻触碰着慕乐的鼻尖，继续说：“有些兽人，尾巴相触代表挑衅。” ……当然也有一些，尾巴相触即表示同意交配。 这种事情顾明渊是不会跟家里小孩子讲的。 他拿着机器人送来的小药剂，轻轻喷在慕乐撞到的地方。慕乐只看见那个小东西喷洒出一片细腻轻薄的水珠，紧接着自己被撞到的地方就有了冰冰凉凉的触感。 原本疼到眼泪都要掉下来的地方，疼痛感一下子就消失了。 慕乐天真地看着顾明渊：“那摸一摸龙的尾巴，是什么意思？” 顾明渊：“……没什么意思。” 确实没什么意思。 不过尾巴也是身体的一部分，抚摸尾巴和抚摸身体的其他地方大同小异。 相爱的兽人尾巴缠绕在一起，就和他们牵着手，食指相扣一样。 慕乐紧盯着顾明渊的眼睛，追问道：“那为什么不能摸？” “抚摸尾巴，跟抚摸手、脖颈、腰或者腿……是一样的。”顾明渊平静地回望她，像是在解释一道数学题，“不能够随意给别人摸，也不能随意去摸别人。” 慕乐听到他说跟摸腰摸腿一样的时候，脑子里就已经充满黄色废料了。 偏偏顾明渊看她的目光清澈如水，漆黑的眼瞳幽深又平和。 ……她好想赶快长大啊。 慕乐：“渊渊也经常摸我的脸，那不是也一样吗？” 顾明渊沉思片刻，反问道：“还有别人这样抚摸过你吗？” 慕乐愣了下。 顾明渊继续问道：“不只是脸，还有别的地方……有其他人摸过吗？”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一如既往的平静，就像刚刚讲完数学题，现在拿着她的作业问：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可是话语里又充满了独占欲，就像对待只有自己可以占有的宝藏。 慕乐实在是有点顶不住。 她的脸上又变得滚烫，思考能力直线下滑，支支吾吾地回答：“没、没有吧……没有。其他人，没有摸过我。” 慕乐觉得自己不能单纯地用人类的思考方式，来思考一只龙的行为。 她想起自己刚刚到这个家，见过孔鹤安的那几次。 孔鹤安总是用一个词来说顾明渊，慕乐当时还听不懂，事后再听到那个词，只觉得很耳熟，一时间没把他们联系起来。 现在她想起来了。 孔鹤安那个时候，总说顾明渊是控制狂。 顾明渊的手指在慕乐的脸上蹭了蹭，就像巨龙盘踞在自己储存宝藏的洞穴里。 或许它们没有仔细思考过宝藏对于自己的意义有多么重大。 但它们决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顾明渊漆黑的眼睛看着慕乐，声音平淡：“没有就好。” 他顿了顿，继续道：“乐乐，不能让别人这样碰你。知道吗？” 慕乐能感觉到顾明渊有些粗糙的指腹贴着自己的脸颊，轻轻抚摸时带来一阵细微的痒，酥酥麻麻的。 她又开始觉得顾明渊危险了。 比原来更危险。 但这种危险像是旋涡，虽然致命，却始终吸引着人往里坠落。 慕乐点点头，抬起小手按住了顾明渊的手背。 她的体温比顾明渊的要低，这让顾明渊感觉到有微凉的柔软的触感，轻轻地贴在自己的手背上。 “知道啦。”眼前的女孩子笑眯眯地看着他，“渊渊完全不用担心这一点啊，你是特别的，别人怎么可能跟你一样。” 这句话说得字正腔圆，非常完美。 慕乐默默地想，幸好自己之前兴趣使然，跟着布克读过好多情诗。 ……不然这种场合说句情话，还说出稀奇古怪的不准确发音，那实在是太破坏气氛了。 第33章 生长下去 当天晚上，慕乐的心情非常好，洗澡时都在哼着歌儿。 顾明渊的心情大概也还不错。 具体表现在第二天早晨，他给慕乐扎了新发型。 这一回，从正面看是个普普通通的双马尾，背后看过去，就能看出发绳编发的痕迹。 当然，小女孩的双马尾本身就不可能普普通通。 两根辫子随着她的动作来回晃动，整个人看上去活泼可爱，讨喜得不行。 顾明渊看见她的笑脸，就很想把她藏起来。 但他到底没有这么做。 送慕乐上学的路上，顾明渊很随意地提了一句：“房子装修快好了，明天中午可以去看看。” 慕乐高高兴兴地点头：“好！” 虽然中午要去星板社玩儿，但他们的应援活动昨天就排得差不多了。剩下只要没什么重要的事情，都能鸽。 当天中午休息时，慕乐跟两个小伙伴说了自己准备搬家的事情。 “哇！恭喜你！”鄂尔特说，“我家就在旁边那个小区，我们下次放学可以一起走回家啦！” 慕乐高高兴兴地点头：“好呀。” 这样就不用麻烦顾明渊每次都来接她了，也是很好的。 向翡看上去很失落，宽大的象耳朵耷拉着，站在旁边没有讲话。 鄂尔特问他：“你怎么了？” 他小声说：“……我也想和大家一起走回家。” 鄂尔特笑出声来，他用力拍了拍向翡的胳膊：“那就一起走呀！你别害怕，路上有什么事情我会保护你们的！” 慕乐跟着笑起来。 这小孩明明是她认识的人里边儿，年纪跟个头都最小的。 但每天都这么开心，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她忽然想起来，之前鄂尔特在顾明渊的面前，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跟他打招呼。 那个时候……他俩好像是勾肩搭背的。 顾明渊说的“不能让别人碰”，大概不包含鄂尔特吧？ 毕竟他只是个小学生啊。 慕乐在心里点了点头。 一边的向翡委屈巴巴的，小声地说：“我妈妈……会担心的。” “那我们四个一起也行呀！”鄂尔特回答得很快乐。 慕乐：“……” 他是把向翡的妈妈也当成自己的新朋友了吗？ 这小孩交朋友还真是不分种族性别年龄…… 向翡知道跟鄂尔特可没道理讲。 他没再接话，小象委屈地低着头。 慕乐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你跟妈妈说说看呢？我觉得翡翡的妈妈虽然会担心，但肯定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她也见过好几次向翡的妈妈。 每次看见她们，或者别的新朋友和向翡一起玩，他的妈妈总是很欣慰，看上去也快要哭出来了。 没准向翡爱哭鼻子就是妈妈遗传的呢。 总之啊，他的妈妈看上去绝不会排斥这个孩子的成长。 向翡在慕乐的鼓励下，缓缓点了点头。 当天下午第一节 课又是美术课。之前的课都是老师讲课，他们在下面绘画。 这一节课，慕乐最喜欢的绵羊老师林克拉笑眯眯地给大家做了一次示范绘画。 直到开始绘画的时候，大家才知道，林克拉老师的妖灵是寄宿在颜料里的。 这个时代的颜料也并不常见，兽人们显然更习惯电子绘图。 传统的绘图方式限制太多，保存性和观赏性也远远比不上层出不穷的电子绘图方式。 可艺术永不过时。 在物质完全富足的社会中，追求精神世界的丰富成为更加有条件和资本的事情。 据说，即便不那么常见，也不方便储存，但林克拉老师的画价值连城。 她身为新锐艺术家迅速跻身上流社会，又激流勇退，从创作的前线退下来，回到家乡考了教师资格证。 完全可以称得上传奇人生。 慕乐听说这些故事之后更加喜欢她，这种喜欢在看见她的画以后更上一层。 她把已经非常少见的素描纸贴在墙壁上，现场画了很漂亮的一片花丛。 这幅画用色大胆，构图又让人感觉十分舒服，各种类型的花朵在翠绿的叶子之间生长出来，生机勃勃。 收获了同学们无数的惊叹。 学习艺术是需要培养审美的，有这么一个美术老师，特长班确实特别狠。 直到美术课结束，很多同学都还沉浸在刚刚林克拉老师绘制花丛的场景里。 枳梵天生就很喜欢植物。 他说自己看见树木和花朵就忍不住歌唱。 上课时看见林克拉老师画的花丛，差点就变回本体飞过去高歌一曲。 他的朋友们围成一团笑。 慕乐心下震惊——兽人还能变回本体的吗？ 也就是说，所有的鸟类兽人都会飞？鄂尔特还能变回鳄鱼去水里游泳吗？那……顾明渊也能够变回巨龙？ 虽然看见他们的尾巴时，慕乐就有猜测。 甚至更早一些时候，她看见魏星忱的手指变成厚实的狼爪。 慕乐还没震惊完。 就看见平常总是一副没脾气模样的穆星珩，很难得地沉了脸，对着枳梵道：“不要乱说。这是违法的事情。” 枳梵被他凶了一下，也没气恼，只是吐了吐舌头，不太在意地说：“我开玩笑的嘛。这是夸张的修辞手法。” 眼看着场面要冷下来，下一节课的老师进了门。 同学们生动形象地用教室里的场面解释了什么叫做“作鸟兽散”。 因为心里想着事情，慕乐接下来的两节课都没怎么好好听讲。 她偷偷摸摸地在小本子上写了问题，让布克帮她去查一查，然后回来告诉她。 但很多事情布克不需要查就知道了。 “兽人确实可以变回来，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小小的妖灵坐在她的肩膀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这种行为被称为‘返祖’，法律很早之前就明令禁止……像向翡那样的小孩子，在路上偶尔都会被拦下来盘问。” 慕乐想到那个胆小的孩子被人捉着问东问西，顿时觉得有点心疼。 抱怨一般在纸上写：这也太不合理了！ “这样其实最合理。”布克冷静地分析给她听，“兽人返祖以后，体型会有很大的差距，并不是所有的小象都是好孩子。一只返祖的大象，很轻松就能踩死你。” 慕乐这才反应过来。 兽人看似一片和谐，但大家本来就是不同的种族，就算是同学之间，也会有一些彼此的克星。 要是可以随便返祖，一只狮子和一只兔子站在一起…… 那场面想到就有点让人提心吊胆的。 禁止随意返祖，确实是一种很好的制约方式。 布克趴在她的肩膀上，继续解释：“小范围内的‘返祖’倒是没有明令禁止，私底下是默认允许的。但要是大庭广众这么做，被很多人瞧见了，就又有点说不过去。” 慕乐有些走神，在纸上画了两个圈圈。 下午上课的老师也发现了慕乐的心不在焉。 放学时，作为班主任，柏研过来找慕乐谈话。 慕乐走到一半被他拦了下来。 她跟自己的朋友们摆摆手道别，然后站在柏研面前。 乖顺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会犯错误的好孩子。 柏研也软了声音，温和地问她：“乐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慕乐摇摇头：“没有呀。” “有什么问题可以跟老师说。”柏研对她说，“如果你想要保密，老师不会告诉顾先生的。” 慕乐笑起来：“谢谢老师！真的没什么事情呀，我下次上课绝对不会再走神啦。” 小姑娘听话又讨喜，柏研也没别的问题可以说，摆摆手让她走了。 慕乐往学校门口走过去。 走着走着，忽然就感觉到自己身后跟着什么人。 她转过头去，看见了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往外走的魏星忱。 看都看见了，慕乐抬手跟他打招呼：“嗨。你怎么还没回家？” 她出来的就挺晚了，又被柏研留下说了两句话。 同班同学应该都离开了才是。 魏星忱晃动着他的大尾巴，懒洋洋地开口：“看你心不在焉，作为朋友来关心一下。小孩……哼。” 他说道最后一个词时哼笑出声。 慕乐摸不着头脑，狐疑地问他：“你真的在关心我吗？” 魏星忱：“不然呢？” 慕乐：“……那你笑成那个样子做什么？” 魏星忱朝着她偏了下耳朵：“喊你小孩儿的时候突然想到的。看你这个发育速度，估计过段时间也就不是小孩儿了。” 慕乐：“……” 魏星忱比了下她的身高，又问：“你想好什么借口没？兽人可不会长的这么快。” 慕乐：“……龙也不会吗？” “那要看你长成什么样子了。”魏星忱又笑起来，“如果没几个月就长成老奶奶，那确实什么动物都做不到。” 慕乐：“……” 不会吧。 她一直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的身体只是在恢复原来的样子。 毕竟也没有老过，完全想不到自己会在短时间内就变成一个老人。 可要是真的像魏星忱说的那样……她会按照这个速度，没有限制地生长下去…… 那她岂不是没几个月能活了？ 第34章 全息游戏 看着慕乐自己都很懵的样子，魏星忱的笑意逐渐消失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慕乐：“你自己也不知道？” “不知道……”慕乐茫然地摇摇头，“以前你遇见的那个人，她有说过什么吗？” 魏星忱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他停下脚步，好像是冷静了一下，才继续道：“没有。但她在这里生活了很……总之，是正常的寿命。” 慕乐想了想，告诉他：“大概再过半个月就能确定了吧，等我的身体回到原本的大小，如果还在快速生长，那可能……” 可能就不太妙了。 魏星忱的表情顿时变得很古怪：“原本的大小？” 慕乐对他眨了眨眼。 魏星忱知道她是人类，也知道人类是从另一个星球到这里来的。 那么为什么听见她说出实话，会有这种表情？ 魏星忱停顿了几秒，默默地闭上嘴巴，转身继续往学校门口走了。 慕乐在他的身后，加快脚步跟上他，同时又忍不住追问：“你知道，很多人类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子吗？” 她是想问问看，之前来的那个人类，有没有跟魏星忱讲过真正的、地球的故事。 魏星忱睨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你猜？” 慕乐：“…………” 这人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呢！ 他这个样子不被别人误会，还有谁能被别人误会啊。 慕乐都被他气笑了。 魏星忱忍了又忍，在他们即将走到学校门口时，终于忍不住问慕乐：“你原来的身体，是几岁？” 没想到报复的机会来得这么快！ 慕乐嗤笑出声，学着他的样子：“你猜？” “……这么幼稚。”魏星忱说，“最多十三。” 慕乐瞪他：“我这样都已经快要十三岁了好吗！” 最多再过个两三天吧…… 魏星忱又比了一下她的身高：“十三？” 他的脸上仿佛写着：就这？ 慕乐：“…………” 算了，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跟青少年一般见识。 成年人慕乐，在看见学校门口安静等她放学的顾明渊时，眼前一亮。 她看见顾明渊蹲了下来，自己便立刻迈着一双短腿，哒哒哒地朝着他飞奔过去——非常熟练地扑进他的怀里。 这种撒娇方式，十三岁的小孩都嫌幼稚做不来。 顾明渊熟练地接住她，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慕乐抱着他，在他的怀里傻笑。 不管怎么说，每次扑进顾明渊的怀里时，都会觉得特别开心。 这已经成为了他们每次分别之后、再相见时的一种必备仪式了。 顾明渊低头看着她，露出一点温和的笑意。 这笑意在他脸上转瞬即逝，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慕乐身后不远处的魏星忱。 魏星忱绿色的眼睛目光锐利，硬着头皮跟顾明渊对视。 他的耳朵已经向后飞倒了，眼神却仍然没有半分的躲闪。 然而顾明渊只是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目光最多只停顿了一秒钟，就收回视线，低头去看怀里的小女孩。 他抱着慕乐，站起来时顺势把她也抱了起来。 慕乐吃了一惊，差点摔倒，连忙搂住了他的脖子。 慕乐：“……” 她还坐在顾明渊的胳膊上，他用这样的姿势抱过她不知道多少次。 但她毕竟已经长大了一点点，之前在他怀里像个宠物，现在已经能趴在他身上，搂住他的脖子…… 要是再长大一点，这个动作就有点那什么了。 听说顾明渊是个保守的人。 不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呢？ 慕乐舔了舔唇，脸上满是难掩的兴奋和期待。 顾明渊：“……”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最近这只人类看他的时候越来越……充满爱意？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被爱的。 慕乐也不敢一直抱着他的脖子，这个距离太近了，她没一会儿就开始脸上发烫，只好转而趴在顾明渊的肩膀上。 她的身躯娇小又柔软，即使已经长大了一些，仍然能感觉到是个幼崽。 顾明渊诱哄般拍拍她的后背，抱着她回了家。 这天晚上，慕乐作业做得很快，又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干脆开开心心地爬进了之前购买的全息游戏设备里，开始玩全息游戏。 她玩的第一款是个养成经营类的单机游戏。 全息游戏设置了各种等级的防沉迷系统，同时还能有家人或朋友使用光脑内的app在线连接，随时查看游戏玩家的身体状况、游戏时间之类的信息，检查到玩家身体异常还会自动断电……以防有什么网瘾患者玩得疯了，猝死在里面。 慕乐使用的防沉迷等级是，少儿版。 每过十分钟，系统就会把她的生命体征自动推送给顾明渊，并且有他来选择是否可以继续游戏。 他还能从外面发消息给在游戏中的慕乐。 慕乐玩游戏的时候不太有耐心，这个游戏还带抽卡系统，初期能种植什么植物都要抽卡。 她一连抽了好几个最差的种子，气恼地蹲在田地边上。 没多久，顾明渊那边传来了讯息。 慕乐只觉得眼前一晃，出现了一块光屏，上面写着—— 您的家长发来一条讯息：怎么样？ 慕乐：“…………” 她闭上眼睛，一瞬间有点想退出游戏。 “不太好玩。”慕乐按着光屏上的回复键，“我的运气太差了。你在做什么呢？” 她的消息传到顾明渊那边。 几十秒后，收到了回信。 您的家长发来一条讯息：在谈房子装修的事情。你的设计图有原稿么？那边想确认一下细节。 “有啊。”慕乐很不在意地回复，“在绘图设备里，你找找。” 几秒后。 您的家长发来一条讯息：好。 慕乐：“…………” 太没意思啦。 她气得从游戏里退出来。 慕乐出来以后，长长地出了口气。 这套设备的大小是在买回来的那天调试的，虽然有自动调整键，可以根据她的体型和姿势进行微调……但她并不知道那个按键在哪里。 这几天里她不知道长了多少，待在设备里已经觉得很挤了。 慕乐揉了揉眼睛，打算回去睡觉。 但全息游戏实在是太真实了，她玩的这个经营类，是要自己在田地里开着机器挖土种田，然后用种植出来的蔬菜去做饭、开店…… 虽然是用了自己没见过的高科技设备，种田轻松又快捷。但到底是挖了很久的土，慕乐总觉得自己身上哪里都脏脏的。 她决定再去洗一次澡。 慕乐不得不再跑回卧室里，选了一件睡衣，抱在怀中。 她更习惯书房里的浴室，拿了衣服以后就往外走。 刚好遇上回到房间的顾明渊，两个人差点撞在一起。 慕乐仰头看着他：“渊渊？我去洗个澡，睡觉啦，好累呀。” 也不知道这个时代为什么会有那种游戏，吃力不讨好，是大家都过得太幸福，种田就变成有趣的事情了吗？ 慕乐打完招呼转身就要走。 顾明渊在她身后，手里拿着她的绘图设备，开口道：“这个，上了设备锁。” “密码之前告诉过你了的。”慕乐头也不回地说，“跟我的校园网密码一样的。” 她的校园网账号要经常登录上去，下载新的课程安排、作业和课外资料，这些琐事十有八九都是顾明渊来做，所以他对慕乐的账号和密码都了如指掌。 慕乐也没想太多，捧着睡衣就去洗澡了。 顾明渊跟在她的身后，跟她一起回到书房。 在慕乐进去洗澡时，他用慕乐的密码打开绘图设备的设备锁，然后用光脑读取了她的绘图设备，从里面提取出一大堆文件。 这些文件的名字分别是，未命名-1，未命名-2，未命名222，未命名123…… 还有单纯的01，02，03，甚至2341，20391，这些并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的数字。 顾明渊：“……” 他确定这个人类小孩是随便乱输的。 顾明渊想了想，这个设备买回来没多久，那孩子就很快地画出了她期待中的房间设计图。 也就是说，肯定是最前面这几个。 他随手点了下第一个。 第一个文件上了锁。 顾明渊没太在意，又缩小打开第二个。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全都上了锁。 顾明渊皱起眉，他走到浴室门口，轻轻敲了下门，对慕乐说：“你的设计稿，源文件也上锁了。” “都一样的。”慕乐正在努力地自己搓澡，“源文件跟设备锁一样。” 顾明渊“嗯”了声，点开光脑，面对着她的未命名1234…… “……是哪个文件？”他问。 慕乐开始冲澡了，浴室里的水声很大，她完全听不见顾明渊在说些什么。 顾明渊沉默着看着面前的一大堆未命名，聪明的大脑很快想到了，慕乐给他看那个文件时，是哪一天。 他记得日期。 他点击了“按照日期排序”，然后一路往下，拉到了这个设备刚到家的日期。 在那之后，慕乐给他看设计稿的那一天里，躺着两个未命名文件。 顾明渊点开了其中一个，输入密码。 慕乐正在快乐地冲澡，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像是一种强烈的预感，正在拼命地告诉她——发生了什么非常不得了的事情！ 她在这个瞬间！回想起了自己的文件里，到底存放了多少不堪入目的东西！ 第35章 性别意识 慕乐从来没洗过这么快的澡。 她回家以后已经洗过一次，这次本来就只是玩了全息游戏以后，莫名感觉自己身上有点灰，特意跑去洗的澡。 也没洗头，本来就只打算冲一下。 所以在她回忆起自己的设备里到底放了什么不可告人的鬼玩意儿之时，慕乐卷起浴巾，胡乱地擦了下身上的水，飞快地穿好衣服套上睡衣，踩着拖鞋冲了出去—— 她看见顾明渊坐在书桌前，面前的光脑投射出一片立体影像。 ……似乎是她的房间设计稿的界面。 慕乐眼巴巴地看着顾明渊。 顾明渊的视线从设计稿转移到她的身上，眉头皱起来，低声喊来了管家机器人。 机器人静默无声地开过来，给慕乐送来一双地板袜和棉拖鞋。 慕乐：“……” 不是，现在的重点是拖鞋吗！？ 她看着顾明渊的光脑，有点不太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这么准，一发入魂就这么找到了这个设计稿…… 慕乐刚拿到这个设备的时候，确实开过好多次车。 但小孩儿玩东西，总是三天的新鲜嘛。 而且开车次数一多，就有一种贤者模式的感觉，总觉得这种车……刺激过头了。 后来去学校上了美术课，不知道是不是被林克拉老师激发出了原本就有的艺术天赋……最近她的作品，都没有再开车了。 她画过星河，画过花丛，也画过和抽象的、意识流的东西。 ……一时间也忘记了自己最初那几天都做了什么。 小机器人绕着慕乐转了一圈，就把她脚上残余的水珠烘干了。它的机械臂温柔地碰了碰慕乐，企图把毛绒绒的袜子塞进她的手里。 即便慕乐现在根本没有闲心去关心什么袜子。 顾明渊正在检查他手里的设计图原稿。 这个绘画软件是可以分图层的，有的图层隐藏起来，打开文件看不到，但挨个图层点出来看就能看见。 他已经检查了两遍。 看见慕乐傻乎乎地看着他，原本打算检查第三遍的顾明渊停下了手里的操作。 他随手把文件给一直在催的设计方发了过去。 紧跟着起身，朝慕乐的方向走来。 慕乐提心吊胆的，甚至后退了半步。 顾明渊在她面前蹲下，从小机器人手里接过袜子，沉声道：“抬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原来的职位，这只龙讲话时常像在命令。 要是以往，慕乐可能还会有心情跟他闹一下。 今天的慕乐不敢造次，乖乖地把脚抬起来。 金鸡独立的她有点站不稳，下意识就用一只手扶住了顾明渊的肩膀。 顾明渊耐心地帮她套好袜子，然后：“另一只。” 慕乐：“……” 她乖乖把脚塞进拖鞋，然后抬起了另一只脚。 慕乐实在是很想问一下顾明渊，有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可是他都没说，她主动提起来，不是没事找事吗？ 顾明渊面色如常地帮她穿好袜子，起身拿了绘图设备还给她。 她冲澡时把头发绑了起来，不知道是自己没绑好还是怎么，一些零碎的头发落在肩头，发尾还湿漉漉的。 配合她的眼神，像是淋了雨的小狗，可怜巴巴的。 顾明渊动作很轻地拍拍她的脑袋，温柔地问她：“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慕乐：“…………” 这话有点耳熟。 但效果完全不同。 她几乎可以肯定，顾明渊看到了。 他看到了——自己用这套绘图设备画的小黄图。 慕乐像是认错的小孩，低垂着头，乖乖地说：“没有……没有心事。” 还没有人凶她，她就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要是被人欺负了，指不定会更夸张。 顾明渊想到这小孩哭哭啼啼的样子就觉得很难招架。 他蹲在慕乐面前，尽量放缓自己的声音，轻声说：“没关系的。有什么跟我说就好。” 龙先生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温柔的声音”有点像是在严刑逼供。 慕乐咬了下嘴巴，小声说：“为什么要这么问？” 表面上惨兮兮，内心却在疯狂夸奖自己的机智。 ——她学坏了！她成长了！ 她竟然学会反问顾明渊来套话了！！ 顾明渊看着她，沉默数秒后，站起身子。 “……没事就行。”他这么说，“去睡觉吧，早点休息。” 慕乐：“……” 她相信不是自己的错觉或者误判。 因为她看见顾明渊的耳朵根子都红透了。 她挠挠头，试探性地又问了句：“渊渊不一起睡吗？” 纯真的嗓音如同魔鬼的低吟。 顾明渊的耳朵红得更凶，他摇了摇头，背对着慕乐说：“……晚安。” 慕乐眨眨眼：“晚安。” …… 第二天一早，慕乐又在小机器人的帮助下量了身高。 就像她前两天估计的那样，自己的身高已经长到了十二三岁时的高度。 虽然看起来还完完全全的是个孩子。 尤其是在高大的龙面前，就显得更加娇小。 然而慕乐已经可以从顾明渊看着她时的神情中察觉到——顾明渊对她有了点儿性别意识。 似乎意识到她是个迅速发育的女孩子了。 至少意识到了她是个女孩子。 不然昨天就该推心置腹地跟她交流一下，小黄图到底是什么原因。 总不至于聊到一半，他自己落荒而逃了。 慕乐笑眯眯地看着顾明渊。 这份笑容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慈祥。 好像被发现偷偷藏小黄图的不是她，而是眼前这个“青春期少龙”一样。 顾明渊吃早餐时就显得非常心不在焉。 他像往常一样驱车送慕乐去学校。 随后却没有自己去首都大学的研究室，而是请了个假，转道去了原玺那儿。 原玺已经在首都定居下来。 他一直在忙的科研项目近期就要出成果了，每天都在加班加到头秃。 首都科技水平高，人才也多，要不是为了收集一些特殊材料，他之前才不会跟着团队跑到那些边边角角的地方去。 顾明渊在来的路上就给他发了通讯，他知道对方会来，就让机器人泡了茶等着。 但他没想到，一向沉稳的顾明渊，会匆忙到喝口茶的心思都没有。 顾明渊一来就站在他的面前，面无表情，开门见山地问他：“人类会出现……发热期么？” 原玺：“……” 发热期，就是动物发情期的一种，比较好听的说法。 这玩意儿曾经困扰过去的兽人很多年，因为原生种族不同，兽人们的发热期、发热状态也相差很大。 再加上兽人之间没有生殖隔离，强大的动物在发热期对一些小动物做出坏事引发恶果的事件，曾经是一个非常严重、难以解决的社会问题。 直到生物科研团队推出了万能的稳定剂。 一些拥有发热期的兽人，只要在青少年期间、性成熟之前，服用定量的稳定剂，就能够规避发热期带来的失控。 而稳定剂作用在兽人身上以后，或多或少地对兽人体质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于是百年之后，全社会普及稳定剂后的新世代。 最新出生的一批兽人小孩，就已经几乎没有发热期了。 ……乍然听到这个词，原玺还有点发愣。 不过他就是做这方面研究的，对于过去的丰功伟业自然也有所了解，很快就想到了事情的始末。 原玺看着面无表情的顾明渊，开始猜测这个问题的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别想了。”顾明渊脸色有些阴沉，“对事不对人。” 这话分明就是在让他住脑，不准把事情往慕乐身上想。 屈服于龙的威严，原玺很没出息地立刻住了脑，并且迅速地以一个生物科研人员兼职医生的角度，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现实性…… “……大概率不会。”原玺对他说，“人类的身体数据是很稳定的，同时也比较脆弱，很难承受发热期那样大范围的体征变化。” 顾明渊正要说话，原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 “不对，不对。”他说，“我在古籍读到过，人类在少年时期……你等等。” 他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光脑。 这个时代的光脑大小已经可以缩减到一个纽扣那么大，但原玺的光脑像是一块平板电脑，看上去竟是有些笨重。 据他所说，这里面存放了大量的古籍资料，里面的内容多到一个兽人一百辈子都读不完。 原玺在自己熟悉的目录页面快速翻找：“……找到了！” 古籍上的文字，显然并不是星际语。 原玺的手指点在估计上，皱着眉头，很认真地一点点阅读：“人类……人类……在青春、青春期？” 他看了又看，最终确认下来，抬头信誓旦旦地对顾明渊说：“是青春期。” 顾明渊：“……？” “和发热期不同。”原玺摸了摸下巴，“兽人的发热期，是发育时期，身体内部结构发生变化。人类的青春期，是在身体发育时……心情不太一样？” 顾明渊：“…………心情？” “大概需要更多的关心和疏导吧。”原玺说，“你给我半天，我把这一段古籍译出来，再告诉你更确切的信息。” 顾明渊：“两小时。” 原玺：“………………” 龙这种生物，好坏啊。 第36章 我肚子痛 根据原玺的努力考据——人类在青春期，会发生很多的变化。 这是一个过渡时期，是人类从幼崽过渡到成年体的时期。 在这个阶段内，人类的身体会生长发育，简单来说，这个时期的人类已经不能说是幼崽。 但他们也不能说是成熟的个体。 他们开始独立，但又不完全独立。 比较显著的特征是，他们的物质生活还需要依赖父母，但是精神生活已经逐渐倾向于自己的朋友。 比如，青春期的人类，即使被父母长辈责骂，也一定要陪朋友出去玩。 他们甚至会为了朋友跟自己的父母争吵。 顾明渊：“…………” 他想起慕乐身边越来越多的朋友，突然感觉…… 就很真实。 顾明渊抿了抿唇。 他正在首都大学的实验室跟教授一起推导实验数据，收到原玺的消息以后表情就变得不太好。 教授看了他一眼，有些小心地问：“怎么了吗？这个数据应该没有问题……” 顾明渊摇摇头，很礼貌地回答：“抱歉，是我有些私人的事情。” “啊，没有关系。”教授近乎惶恐地摘下眼镜，“你也忙了一个小时了，休息一下吧，我也去喝杯茶。” 顾明渊对他颔首。 周围的长辈对他有这种态度已经不是第一次，他早就已经习惯。 不管对方是惶恐还是害怕，他只管把自己该做的部分做好。 如果是往常，这个时候顾明渊并不会真的停下来休息。 别的学生跟着教授一起搞科研都没日没夜不眠不休，他没道理就搞特殊，一个小时休息一次。 但今天…… 他也确实没什么心思再去算那些数据。 工作效率越来越差，确实应该休息一下。 顾明渊也从研究室出来，在外面的走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他思索了很久，最终从自己的朋友里选择了最有可能对他说实话的……孔鹤安。 [你觉得。]他低头打字，[那只人类，把我当做什么？] 孔鹤安秒回：[……？] 顾明渊：[她会把我当做父母吗？] 孔鹤安：[………………] 孔鹤安：[…………大概吧？] 其实孔鹤安很想回答他：你不是那只人类的主人吗？？ 但顾明渊都这么问了…… 原来他已经不知不觉把那只人类幼崽当成完全平等的存在了吗？ 顾明渊：[哦。] 孔鹤安：[……] 孔鹤安现在很不安。 他捉摸不透顾明渊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如果顾明渊是养人类幼崽养出感情，想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那也没什么不好？反正现在抱着自家宠物一口一个乖乖、宝宝的，到处都是。 可是顾明渊那个语气，分明又是很不满意的样子…… …… 当天中午，顾明渊去学校门口接慕乐回家。 慕乐跟自己的两个同学一起往校门外走。 这天她要去新家看看装修成果，就没有再去社团。大家决定今天不再集合，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 另外几个小孩都有心仪的社团在，慕乐本来是一个人走的。 但她今天有了两个小姐妹。 一个是乔朵，还有一个是平常跟乔朵一起玩儿的同学，叫做萧荔，是只有着棕色卷发的小个子女生，大概是某种鸟。 大多数鸟类都和孔雀一样，雄性长得漂亮花俏，雌性就比较普通。 萧荔看起来就有些平平无奇，但又让人觉得很舒服，是非常耐看的类型。 跟乔朵这种花里胡哨咋咋呼呼的小鹿完全相反。 慕乐的个头已经长高了很多，看起来跟萧荔差不多高。 要知道，萧荔可是正儿八经升学上来的，换算成人类年龄也该有十四岁了。 毕竟是小型的鸟类，估计长大以后也不会太高。 慕乐跟两个小姐妹有说有笑地往学校外走去。 她们即将走到学校门口时，慕乐远远地就看见了站在校门口的顾明渊。 她跟自己的小姐妹笑着说：“我家里人来接我啦……” 慕乐本想跟姐妹挥挥手，然后就像往常那样，朝着顾明渊飞奔过去—— 但她突然皱起眉，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萧荔率先发现了她的异样，她手疾眼快地扶住了慕乐，细小的萝莉音很轻地在慕乐耳边响起：“乐乐……你怎么了？” 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关切。 被小萝莉关心的感觉真的很不错，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慕乐可能会捧着少女心痴汉笑十秒钟。 但此时感觉有点不妙，完全笑不出来。 乔朵后知后觉，也凑过来问：“怎么了？” “…………”慕乐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变小以后，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 但原来在地球，可是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是大姨妈来了。 即使已经二十来岁，慕乐仍然记得，自己原来是六年级升初一的暑假来的初潮。 那一次刚来就让她痛得满地打滚，印象深刻，永生难忘。 她的姨妈偏偏还就特别规律，每个月到了日子，她提前好几天就开始提心吊胆。 还没开始痛，光是想着，就能怕得哭哭啼啼。 等到真的来了，又痛得哭都哭不出来，只能吃了药咬牙抗。 乔朵的胳膊比小萧荔要有力气得多，慕乐缓缓地趴在她的手臂上，抖着声音说：“我肚子痛，想去卫生间……” 她并不知道兽人会不会来大姨妈。 所以不太敢直接说。 “好、好。”乔朵有些慌乱，她扶着慕乐往右边拐，“旁边这个教学楼里就有……你没事吧？真的只是想上厕所吗？” 萧荔也小声说：“是哪里痛？” 慕乐摆摆手，一边深呼吸，一边跟着乔朵往卫生间走， 在校门外的顾明渊也发现了里面的异样。 他皱着眉头，来不及多想，直接迈步朝着学校里面走了进去—— 附中在平常是不允许家长入内的，学校门口也有安保机器人随时巡逻。 机器人扫描到顾明渊进来，正要发出警告。 顾明渊已经先一只手按在它的脑袋上，让它彻底闭上了嘴巴。 机器人缓缓关机。 顾明渊脚步很快，本来距离也不算远，他大步走到三个小孩面前，皱着眉头低声喊道：“乐乐？” 慕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她的小脸完全没了血色，看上去一片苍白，有些触目惊心。 顾明渊朝着她伸出手。 慕乐勉强冲他笑了下，摆摆手说：“我有点肚子痛，和同学去一下卫生间……” 那个样子，怎么看都不像只是想去卫生间的。 她应该去医院。 顾明渊神情严肃，似乎是想要阻止她。 然而慕乐自己心里清楚，现在的情况刻不容缓，再不去卫生间她就要发生非常尴尬的事情了。 她拍拍乔朵的手背，示意她加快脚步。 乔朵一咬牙，直接把慕乐抱了起来。 慕乐：“……？” 旁边的萧荔：“……！！！” 她看见乔朵的大腿变粗，显得非常有力，像是一只强壮又肌肉饱满的鹿腿—— 乔朵抱着慕乐快速地冲进了教学楼。 顾明渊：“……” 此时还没到大家都放学的时刻，门口零零散散的个别家长刚刚目睹了一只龙强行关闭安保机器人，都不太敢把视线往这里转，乔朵速度又快，应该没有别人发现这件事。 萧荔小心翼翼地看着站在原地，表情很差的龙。 她悄悄地低着头，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然后……灵巧地也跟着进了教学楼。 ……据说龙先生都很骄傲。 他再怎么凶，应该不至于追进女厕所里来。 学校的卫生间都是干净又好用的坐式。 慕乐坐在其中一个隔间里，缓缓地松了口气。 反正这种疼痛都是一阵一阵的，等这一阵子过去，就会稍微好一点儿。 乔朵在隔间门外来回踱步，非常不安的样子。 慕乐出声道：“朵朵……你别担心，我已经好多啦。” “乐乐？你没事儿吧！”乔朵说，“你是不是，那个……” 慕乐：“……那个？” 难道兽人也会来姨妈吗？ 如果是就的话太好了…… 毕竟，要是兽人都没有姨妈，那这个社会都没有姨妈巾……她该怎么活下去啊！ 乔朵凑到门边，小声说：“就是，和秋秋的那个一样。” 慕乐想了想，秋秋好像是班里的另一个小美女，看她的耳朵，大概可能也许也是一只狗狗？ 她不太能确定。 反正自从她把一只狼认成大狗狗以后，就对自己同学们的种族都不敢乱猜了。 狗狗也有生理期吗？ 慕乐突然想起自己有个光脑，她一边打开光脑进行在线搜索，一边回答乔朵：“秋秋是……是谁？” 乔朵开始给她描述秋秋的外貌特征。 跟慕乐记忆中的一样。 与此同时，慕乐也查出了——部分犬科的兽人确确实实会有生理期。 但她们是每隔半年来一次，每次大概持续半个月左右，也不是特别的规律……是跟着原本的发热期来的。 发热期。 慕乐又默默地记了一下这个单词。 谢天谢地，高科技社会就是福利全面。 她在光脑上看见，正规的中学、甚至是所有的大型商场内，都会有暗格，存放崭新的、供人临时使用的姨妈巾。 随时控制，快用完就会补新的，非常方便。 她从隔间墙壁上摸了摸，摸到星网上的姐妹们说的那个暗格，找出里面的宝贝。 换上以后，才放下心来。 慕乐揉着小肚子从隔间出来，看见了焦急等待的乔朵跟萧荔。 她连忙安慰她们：“你们别担心呀，我没事啦，一点事情都没有。” “真的吗？”乔朵忧愁地看着她，“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一只龙，露出那么脆弱的一面。” 慕乐：“…………”对不起我不是龙。 又给他们龙类丢脸了。 萧荔也忧愁地看着她：“外面那只大龙好像在生气，真的好凶。乐乐你小心一些，他会家暴你吗？” 慕乐：“……”顾明渊看起来像是家暴男吗？ “没关系的，他对我很好。”慕乐一边洗手一边为顾明渊辩解，“他是很温柔的龙。” 乔朵&萧荔：“……” 慕乐甩了甩手上的水，跟着两个姐妹走出去。 她还试图再为顾明渊说些什么，就看见他迎面走了过来，气势汹汹，脸黑得吓人。 慕乐：“……” 两个女孩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只有乔朵往前挪了一点点，似乎是想要挡到慕乐的身前去。 但她没能挪得动脚步。 顾明渊很快走到她们面前，然后—— 他蹲了下来。 宽大的手掌缓缓地贴在慕乐的小腹上，低沉的声音尽可能压得温和，轻声询问：“……哪里痛？” 第37章 咬了一口 在场的女孩子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之前是吓的，现在也是吓的——只不过两种吓不太一样。 她们眼睁睁看着高大的男人蹲下来，眉头皱着，神情关切，像是所有普通兽人一样会担心，甚至显得有些惶恐…… 慕乐摇摇头，小声说：“没事啦。” 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你把安保机器人关掉了，有坏人溜到学校里来怎么办呀？” 顾明渊：“……” 乔朵&萧荔：“…………” 该说慕乐也真不愧是龙吗？ 不光面对这只恐怖的大龙宠辱不惊，居然还敢责问他刚刚做的事情？ 慕乐：谢邀。龙的传人，没在怕的。 顾明渊的体温偏高，温热的手掌贴在她的小肚子上面，确实很有缓解疼痛的作用。 他没回答慕乐的问题，轻轻揉了揉，确认道：“真的没事了？” 慕乐点点头，红着脸说：“我的同学还在呢。” 无法无天地把机器人关了，还旁若无人地一直摸她的小肚子……这种事情真的不像一只好龙该做的呀。 她才刚过帮他辩解过呢。 顾明渊把她抱起来，像是往常那样让他坐在他的胳膊上。 他的视线扫过乔朵和萧荔。 真的只是平常地扫过，跟之前看那些男孩子的目光相比，已经收敛了很多很多。 但两个小姑娘还是一口气憋住，动也不敢动。 顾明渊对她们点了点头，低声说：“谢谢你们，照顾乐乐。” 乔朵&萧荔：“…………” 萧荔瑟瑟发抖，乔朵小小声说：“不用谢。” “别担心。”顾明渊看了乔朵一眼，“不会有人知道。” 她刚刚为了慕乐，双腿部位变回鹿的样子，可是就在学校门口马路中间的。 这种事情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大家都默认在公共场合不能做。 要是传开了，多少有点麻烦。 慕乐趴在顾明渊身上，偷偷感慨这种阶级制度真的好腐败。 她刚刚还说顾明渊是个好龙，现在觉得脸好疼。 慕乐完全不知道她的姐妹们已经对顾明渊彻底改观，甚至还觉得他有点帅。 …… 因为新家就在马路对面，顾明渊干脆就没开车过来。 他抱着慕乐走过马路，一路走向他们的新家。 慕乐趴在他的肩头，整个人都很没精神，显得蔫巴巴的。 来姨妈会不会痛、痛多久，这种事情完全就是因人而异。慕乐在地球的时候，每次都会持续疼上三天。 因为这个麻烦的疼痛，她长大以后也喝过中药，效果并不明显。 为此，慕乐每次有什么活动安排都会提前注意好日期，避开自己的生理期。 幸好这次生理期来得及时，星板大赛刚好还有五天。 她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去参加这项活动了。 只是这几天…… 每次生理期都感觉自己要失去半条命的慕乐，垂头丧气地把下巴搭在顾明渊肩膀上。 顾明渊下意识抬手拍拍她的后背，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抚她。 他带着慕乐来到了新家。 新家是找了设计师，根据慕乐自己画的图稿，进行设计和再创作的。 一进门看见的客厅就是非常鲜亮的颜色，许多地方都有着很通透的蓝色和漂亮的薄荷绿，一些小角落有粉色的饰品。 有适合顾明渊体型的大椅子，也有给慕乐坐的小椅子，每一个椅子都做了特殊的设计，形状独特，又跟室内的装修风格完美地契合了。 顾明渊的卧室倒是没这么清亮的配色，主色调变成了浅灰和纯白，依旧是简单的性冷风。 再看慕乐的房间，就跟外面装修是同样风格的设计。 大部分都出自慕乐之手，还有一小部分她画得不是很清楚的地方，设计师做了非常精妙的创作。 慕乐趴在顾明渊身上欣赏了一圈自己的房间，非常满意。 顾明渊把她放在床上，屈膝蹲在床边，表情沉静地看着她：“还疼吗？” 慕乐在外面都是坚强地摇头，这会儿到了家里，只有顾明渊跟她两个人，一下子就委屈起来。 她扁了扁嘴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小声说：“痛。” 顾明渊一下子紧张起来：“哪里痛？” “……这里。”她摸摸自己的小腹，吸了吸鼻子，“不想去上课了。” 顾明渊的手伸了过来，掌心轻轻覆盖在她的小肚子上面：“好。是这边疼？” 他的手实在很大，放在肚子上几乎能盖住整个肚子，哪里疼都说得通。 慕乐点了点头。 她本来还以为顾明渊会继续帮她揉揉，或者说些什么来哄哄她……但他竟然，就这么，出去了。 顾明渊收回手，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走出去了。 慕乐：？？？ 顾明渊一出门就给原玺去了讯息，让他快点来一趟。 他告诉原玺，人类突然生病了，非常严重，也不能随便移动，去不了医院。 原玺一听，还以为慕乐生了什么重病，连忙收拾东西朝着他们这边赶来。 慕乐撒完娇，懒洋洋地躺在新家的新床上。 科技时代就是快乐，房子没多久就全部装修完了，而且还能立即入住。 这套床上用品看着也像是崭新、刚刚洗过晒过、换上来的。 慕乐躺在被窝里，感觉有些饿了。 出门打电话的顾明渊又转进来，适时地把光脑打开给她看，并开口问道：“想吃什么？” 慕乐肚子痛，就不太想去看菜单，毕竟上面不是自己熟悉的文字，还要脑内翻译，好累。 她仰头看着顾明渊，目光真挚，声音听上去非常脆弱：“想吃一点热热的……汤汤水水的……不要太咸，很温暖很好吃的那种……” 顾明渊：“……好。” 纵容的样子像极了毫无底线溺爱小孩的家长。 慕乐抓着杯子边边，对着他眨了眨眼：“我想买东西，可以吗？” 顾明渊点点头，正要把光脑递给她，就看见慕乐抬起一只手臂，点开了自己光脑。 ……似乎是个电子账户的界面。 果然青春期的描述一点都没错，这种时期的人类物质上还要依赖家长，而且物质需求会发生一些悄然变化。 这种时候，就必须满足他们合理的物质需求。 顾明渊把钱转账到她的账户，还贴心地问了句：“够吗？” 慕乐看了一眼账户里新增的数字，还有后面的一长串零，沉默了。 “……要买什么？”顾明渊见她不说话，皱眉多问了一句。 毕竟他给的那些钱，很难找到什么不够买的东西。 慕乐连忙说：“够了够了。就是……太多了。” “嗯。”顾明渊帮她掖好被子，“休息吧。下午原玺过来，帮你看看。” 慕乐有点迷茫地看着他：“看看……？” 她迟钝地想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顿时感觉有些羞耻，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慢吞吞地说：“我真的没有事，不用看医生……” “不去医院。”顾明渊说。 不，这根本不是去不去医院的问题…… 慕乐把脸埋进被子里，不知道该怎么跟一只龙解释生理期这种事情。 她埋进去好一会儿都没出来。 顾明渊只以为这小孩是不想看医生在闹脾气。 他看她身体不舒服，舍不得说什么重话，但又不可能由着她性子来，她都疼成那个样子了还不看医生…… 顾明渊起身，准备离开。 但他刚刚转过身子，就一只小手揪住了袖口。 顾明渊：“……” 他又转回去，看见刚刚把头埋在被子里，整张小脸都憋得通红的小孩，已经把脑袋伸了出来，偷偷猫猫地看着他。 她的脸颊一片粉嫩，头发乱糟糟，显得她的小脑袋毛绒绒的。 “我不是……生病。”慕乐白皙软嫩的指尖揪着他的袖子，小声地说，“只是在长大。” 顾明渊：“？” “就是，人类的小女孩，长大以后都会有的。”慕乐嘀嘀咕咕，“每个月都会这样。它代表我，已经长大了。” 慕乐仰头看着顾明渊，眼睛亮晶晶的，暗示以为非常明显：“已经是个成熟的女性了哦。” 顾明渊看着她的小脸：“……” 他坐在床边，俯身靠过去。 这回距离一下子拉得非常近。 慕乐紧张地看着他。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甚至以为顾明渊接收到了自己的某种暗示。 顾明渊伸手摸了摸慕乐的小脸，明明躲在被子里，脸上也粉扑扑的，却仍然感觉凉凉的。 冰凉又光滑的皮肤，嫩得像是可以掐出水来。 这分明是只有幼崽才能够拥有的好皮肤。 “嗯。”顾明渊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指尖不经意蹭过耳垂，痒得慕乐缩起了脖子，“长大了。” 慕乐：“……” 哦。 他这个语气，分明就是对着一个幼稚的小鬼，糊弄人一般的：行行行好好好你长大了。 慕乐气恼地看着他：“真的！我在发育了！” 顾明渊认真地点头：“嗯。” 据说青春期的人类很需要社会认同感，顾明渊决定在这一段时间内完全顺应她的想法。 慕乐：“……”你还不如否认我。 她气得裹着被子，转了个身。 本来是想屁股对着顾明渊表达抗议，结果——直接把脸压在了顾明渊的手上！ 慕乐：“……”这笨蛋就不知道把手抽走吗？ 顾明渊坐在床边，手被慕乐压在她的脸和枕头之间，那张向来严肃又冷硬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丝……困惑？ 大概是没想到“青春期的小孩”可以这么的喜怒无常吧。 顾明渊缓缓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慕乐气不过，一时间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一把抓住了顾明渊的手腕！ 顾明渊：“……？” 她的力气本来就很小，更别提现在身体虚弱，那么点劲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但顾明渊还是停下了动作，任由她胡闹。 慕乐抓住他的手腕，小脸凑过去，张大嘴巴——在他的拇指根附近，狠狠地咬了一口。 顾明渊：“……” ……没什么感觉。 好像有点痒？ 慕乐用尽全力咬了一口，结果只在他的手上留下了一丁丁点牙印，估计最多一个小时就会消失到一点点痕迹都看不出来了。 她放下顾明渊的手，只觉得很丢人。 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顾明渊收回手看了一眼，神情平静，眼眸深邃似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摸摸手指上那一点痕迹。 ……至少这对一只龙来说，是非常新奇的体验。 慕乐捂着脸，声音从手心里传出来，闷闷的，显得非常委屈：“……不要一只把我当成小孩子啊。” 顾明渊：“……” 又来了，果然是青春期。 青春期是一个变化的时期，在这个时期内的人类，身体外貌和思维模式都逐渐脱离了幼崽时期的状态，逐渐变得成熟。 因为这种迅速的变化，青春期的人类会产生困扰、自卑、焦虑不安等心理问题。 听起来非常严重。 顾明渊摸摸她的脑袋，严肃地说：“没有，我从来没有只是把你当成一个小孩子。” 这句话倒不是为了哄她说的假话。 慕乐在他心里始终是特殊的。 她是一只人类的幼崽，但她确实在迅速地成长，同时带给他很多前所未有的奇妙体验。 她不仅仅是人类，也不仅仅是一只幼崽。 还有更多、更特殊的意义存在。 顾明渊还没开口，门外忽然传来了很轻微的、管家机器人滑动的声音。 是他点的午餐送过来了。 慕乐也闻到了香甜好闻的味道，她悄悄仰起头，从指缝里偷看。 小机器人很智能地在床边上架起小桌板，同时为她盛上来一碗香气四溢的……汤圆？ 应该是汤圆吧。 白白嫩嫩的小糯米丸子，一只挨着一只躺在焦糖色的汤里…… 机器人给她送上小勺子。 顾明渊低头看着她：“先吃饭？” 慕乐犹豫了几秒，还是抵不住空气里四处飘散的甜味儿，默默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动就感觉到血潮澎湃。 慕乐闭上眼睛，冷静了几秒，才继续改变自己的姿势。 她坐好以后，自己拿起小勺子，乖乖吃小圆子。 小圆子非常软，很好咬开，糯糯软软的。汤大概是红糖煮的，又甜又暖，喝下去整个人都舒服了。 原来慕乐觉得自己会被腹痛折磨三天三夜。 现在她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甚至能爬起来去上下午的课。 慕乐抬头看向旁边的顾明渊：“渊渊，你怎么不吃呀？这个好好吃。” 平常他们可都是一起吃午餐的。 顾明渊没有回答。 他并不挑食，但是对于这种又软又甜的东西，他向来…… ……他看见慕乐喝了一口汤，开心地晃了晃小脚丫。 顾明渊：“……” 他依旧没有说话，但手底下已经打开光脑，让机器人再做一份新的红糖汤圆。 慕乐吃完汤圆，管家机器人适时过来主动收拾了碗筷，还给她递上一块温热的毛巾，等她擦完嘴，再把毛巾回收。 这个家里安装的操控系统，好像比之前家里的更加人性化了。 顾明渊嘱咐慕乐先休息，自己起身出去吃午餐。 慕乐躺在床上，点开自己的光脑，开始寻找她一开始就想要购买的东西……然后在卫生用品里面找到了。 慕乐忍不住再次感慨，果然狗狗是人类的好朋友啊！ 幸好这个世界还有像犬科兽人这样的小宝贝，他们也需要这种东西。否则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慕乐买完东西，躲在被子里睡了一会儿。 结果，网购来的东西是跟原玺一起到的。 慕乐看着拎着网购快递盒走进来的顾明渊，和他身后同步跟进的原玺医生，欲哭无泪。 她真傻，真的。 她单是知道这个时代快点很快，却不知道会这么快。 现在她觉得自己血流如注，必须去卫生间更换新买的快乐卫生用品。 但两个大男人堵在她的房间里。 他们似乎并不觉得这个小房间变得拥挤，也不觉得自己和周围的粉色有什么格格不入的地方。 慕乐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 顾明渊也一言不发地走到她的身边。 他把盒子放在地上，问慕乐：“你买了什么。现在拆吗？” 听他的语气，明显前半句就是随口一提，后半句才是真正的问题。 慕乐摇摇头：“不用拆啦。那个……原医生您好？” “嗨。”原玺跟她打了个招呼，“不用这么拘谨，之前就说过，喊我老原就行。” 慕乐：“……” 拘谨的人分明是原玺医生自己。 他对慕乐这种态度，大概也完全是看在顾明渊的面子上吧。 慕乐摸了摸鼻子，小声说：“那个，我没什么事情，不用看的……” “放轻松。”原玺蹲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小东西，“听说你有点肚子痛，是哪里痛呢？” 他用手里的东西碰了下慕乐的手腕内侧。 小东西可以检测出来的数据有限，但也足够了解很多东西。 慕乐眼看实在瞒不过去了，只好老实回答：“我小腹痛，没什么大事，就是生理期而已。” 原玺：“……生理期？” 慕乐：“……” 看他的样子，是真的不知道生理期是什么。 这也算是对人类十分了解的兽人医生吗！ 慕乐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是人类的一种特殊时期。这段时间会比较虚弱、怕冷，有时候也会腹痛，都很正常的。” 原玺：“……”这样的吗？ 他测出慕乐的体温，不太好意思地说：“确实比平常体温低一点……其他数据也弱了一些，没有别的异常。” 顾明渊看着他，没有说话。 但原玺觉得自己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庸医”两个字。 原玺：“…………” 他有什么办法呢？ 人类样本实在是太少了，只能从古籍里窥探一二。 顾明渊也开始不太相信原玺了。 慕乐短短几天长大了那么多，他说没有异常。今天肚子痛得走路都走不动了，他还要说没有异常。 难道非得真的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才算是有异常吗？！ 顾明渊的脸色非常不好。 “人类只有，女孩子长大以后，才会有生理期的。”慕乐看着他们两个，露出特别特别不好意思的表情，声音也小了下去，“也不会在男性面前谈论这个事情……这对女孩子来说……很不好意思的。” 原玺：“……” 我明白了，我收拾一下就滚。 他正要离开，慕乐又喊了他一声，声音还是很小：“……原医生，有没有止疼药呀？” 原玺连忙拼命点头：“有有有。我们团队开发的止疼药剂最近刚刚通过审核投入市场！” 他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药盒里掏出一盒药。 “这个药一个月只能吃一次，一次顶一周。”原玺说，“不能持续服用。” 慕乐乖乖点头。 一个月一次，一次一周……这不就是为生理期量身打造的吗！ 原玺又说：“你们人类的生理期会持续多久啊？有没有什么固定规律和明显的外在表现？要不然我带你去做个深度检查……” “原玺。”顾明渊沉声开口，“你是不是还有事情没做完？” 原玺茫然地看着他，正要说“我没有啊”，就撞上顾明渊深邃又平静的视线。 他呛了两声，利落地改口道：“谢谢你提醒我，我差点忘记了！今天还有点事，你好好休息啊，有问题再来找我——” 他像是真的有非常紧急的事情一样，拎着箱子溜走了。 慕乐看着他的背影，无辜地眨了眨眼。 “……抱歉。”顾明渊对慕乐道，“下次再有类似的情况，是不是应该找一个女性医师？” 慕乐：“…………” 理是这么个理儿。 但她这生理期以前都看过好多次医生了…… 就算星际时代医术发达，兽人和人类的这个体系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们连生理期都没有，医生要怎么给她治疗生理痛啊？ 慕乐无奈地揉了揉脑袋。 她还不知道该怎么跟顾明渊继续沟通这件事情，顾明渊那边突然又收到了一则通讯。 他让管家机器人给慕乐送点热水来，自己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接起通讯。 竟然是刚刚溜走的原玺打来的。 光屏那端，原玺的表情非常复杂。他低着头想了又想，一脸的“臣妾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位中年羚羊做出这这表情实在是太过精彩。 顾明渊平静道：“什么事，你直接说吧、” “…………是这样的……”原玺说，“……我想起看人类青春期资料的时候，似乎有提到过，人类女性的发育……还有生理期……” 顾明渊：？ 原玺支支吾吾：“就是……在这个时期……会、会持续性出血……” 顾明渊皱眉：“哪里出血？” “…………”原玺很想从一个专业医师的角度冷静地说出他所知道的答案。 但是他说不出口。 原玺想了想，说：“总之吧……类似的症状在犬科身上也会有的……你可以找一个犬科的女性询问一下，或者去星网上搜……这种程度的消息还是可以简单搜索到的……吧大概……” 顾明渊：“症状？你是说，犬科会有类似人类生理期的时期？” “看症状是一样的。”原玺说，“但同样的症状，在犬科身上是…………发热期……” 第38章 以前的事 作为一名专业的医生。 原玺面对过许许多多尴尬的情况，说起某些一般人觉得十分羞耻或者会被和谐锁章的话题，一般也能面不改色对答如流。 但跟顾明渊聊他的宝贝人类那方面的问题…… 原玺觉得自己真的不太可。 他有点尴尬地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努力保持平静地，给顾明渊发送了一个链接。 兽人的多样性，让他们并不能够掌握所有、其他种族的信息。 特别是这种比较隐私的消息，同种族之间还会学习和传授经验，不同种族就完全没必要了解了。 要是有个什么朋友，倒是可能会知道一些。 ……但众所周知，龙是没有朋友的。 他只能在星网上看网友发的东西。 以犬科为主，很多的族类的兽人都曾在星网上发帖聊过出血的事情。 雌性兽人在这个期间内，身体会发生一些变化，一连好几天都会有下体的持续性出血。某匿名犬科女性说，在这个期间内进行夫妻生活，百发百中。 这个时期以前是犬科的发热期，现在发热期几乎全面消失，就被她们称为受孕期。 看到这里的顾明渊：“…………” 很难想象。 那只人类自己才那么一丁点。 受孕？ ……不可能的。 顾明渊把原玺发来的链接认认真真地看完。 原玺那边已经发来了新的消息。 [现在只有部分先天性返祖，或者基因缺陷的兽人，才会有发热期现象……]原玺不敢打断他看东西，低着头给他打字，[不用太过担心，帝国商店能买到抑制剂。你需要的话，我去挑一个最适合人类的。] 顾明渊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对原玺道：“……麻烦你了。” “客气了。”原玺连忙说，“对了……那个，您知道最近，探索军的情况吗？孔先生好像遇到一些麻烦……” 顾明渊缓缓沉了脸色。 他们两个都认识的“孔先生”，只有孔鹤安一个。 原玺之所以突然想起他，大概率是因为他刚刚提到了“先天性返祖或者基因缺陷的兽人”，下意识就联想到了孔鹤安。 这种联想方式让人很不愉快。 原玺及时闭嘴，讪讪道：“我这里还点事情，先挂了，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啊。” 毕竟对方年纪大一些，又帮过很多忙。 顾明渊并没有多说什么，跟他简单道别以后就结束了通讯。 孔鹤安近期的情况他确实有所耳闻。 顾明渊走回房间，去查看慕乐的情况。 平常睡觉总是四仰八叉什么造型都有的小孩，今天乖乖地平躺着，小半张脸都埋在蓬松柔软的被子里，显得人更小只了。 就这样一只小不点，他养了还没一个月，现在就来告诉他这小孩可以生小孩了—— 实在是很魔幻的一件事。 顾明渊走到床边，弯腰摸摸慕乐的脑袋。 …… 慕乐睡得很香。 但她的姿势始终非常规矩。 可能是某种奇妙的被动技能，也可能只是因为心理暗示……来了姨妈以后的睡相会自动变得比以前好很多。 同时，还会每隔三到四小时就从睡梦中惊醒，以便及时去厕所。 ……不像往常可以一觉睡到天亮。 慕乐这回也是睡了没多久就惊醒了。 醒来以后屋子里空空如也。 慕乐点开光脑看了眼时间，这已经是她平常下午放学的时间了。要是在平常，顾明渊这个时候会在学校门口接她。 但现在顾明渊不在家，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了吧。 慕乐回到房间里，拆开她买的卫生棉包装，去体验了一回全新的卫生间。 家里的东西都是新的，她刚来的时候肚子太痛，只是绕了一圈参观。 现在睡醒上完厕所，疼痛可能还没来得及醒，她趁机让管家机器人带着自己，认真走过家里的每一个角落。 听说这次的装修有设计师专门设计。 慕乐整个看下来，体会到了专业设计师的力量。 房子不大，处处都让人感到充满家的温馨。 就连顾明渊那个性冷风的房间，这会儿看上去也觉得充满令人平静的舒适。 比原来那个三层的大房子还要更有家的感觉。 慕乐感觉自己的肚子又快开始了，连忙跑回自己的房间，在床上躺下玩儿光脑。 因为下午没去上课，慕乐的光脑里收到很多同学发来的消息。 同学们都真切地关心她。 管家机器人也适时送来一杯热气腾腾的柠檬蜂蜜水，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温暖了。 ……以前在地球上，可从来没有体验过。 慕乐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水，同时给关心她的同学们回了消息。 她吃了原玺给她开的止疼药，以前能折磨她很久的疼痛现在也没有了，只是觉得有些发胀，身上没有力气。 撒撒娇就能不去上课，这种感觉也非常美妙。 没想到从学校毕业这么多年后，她还有机会体会一次。 慕乐把杯子放下，靠在床头，迷迷糊糊地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上一次她像这么大的时候，肚子再痛也得去学校。 有时候痛得走不动路，只能原地停下休息一会，再慢慢往前走。 因为生活在并不算亲近的亲戚家里，出什么问题都是在给别人添麻烦。 从来不会主动请假，更没有机会撒娇。 她时常觉得自己像一颗蒲公英的种子。 被风吹走以后就飘啊飘，不知道要落到哪里去。 恍惚间，慕乐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管家机器人出去迎接，门外传来一阵琐碎的声音，有人换了鞋走进来，脚步声就像他本人给人的感觉一样，平和沉稳。 慕乐睁开眼去看走进卧室的人。 男人身形高大，靠近时投射下一团阴影，乍看竟像是一座大山。 也有着足够宽阔的肩膀，让人感觉温暖又有安全感。 慕乐对他笑了一下，很想扑过去靠在他的肩上。 她觉得自己可能找到了那一片土壤。 顾明渊走到她面前蹲下，习惯性地伸手摸摸她的脸，低声询问：“好些了吗？” 慕乐偏了下头，用脸蹭蹭他的掌心。 “渊渊。”她的声音软软的，撒娇意味很浓，“想你了。你去哪里啦？” 顾明渊：“……” 她看上去已经不疼了。 顾明渊在床边上坐下，一边点开光脑给她选择晚餐，一边回答她刚刚的问题。 “去看了孔鹤安。”顾明渊说，“他最近生病，工作上也出了点事情，我去帮忙。” 慕乐慢慢蹭到他身边，靠在他的胳膊上。 她想了想，有些担忧地说：“他看上去身体好好的，怎么生病了？严重吗？” 顾明渊轻轻拍拍她的脑袋：“他，老毛病了，你别担心。” 慕乐觉得自己这小身板是病秧子也就算了，孔鹤安看起来可真的不像呀。 有些人看上去就跟疾病毫无关系。 就比如顾明渊，他看上去像是一辈子都不会生病的那种。 孔鹤安可能比他体质差一些，但也让人觉得很难想象他生病会是什么样子。 顾明渊越说让她不要担心，她就越忍不住想象孔鹤安的样子。 “对了。”慕乐又想起来，“孔鹤安生病了，他的弟弟还是一个人在家吗？下周就要去比赛了……” 她平常看上去没心没肺，自己生病的时候反倒操心这又操心那的了。 人类在生病的时候本来就脆弱。 她又很可能是发热期，这种时候更加敏感，各方面都必须小心。 “……不用担心。”顾明渊点完晚餐，转头看着慕乐，目光如水，声音里仿佛有着某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有我在。” 第39章 有我在的 非常神奇，顾明渊说完那句话以后，慕乐就安静了下来。 她真的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慕乐靠在顾明渊身上，因为没什么力气而显得整个人都蔫巴巴的，跟平常开心快乐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 顾明渊虽然很心疼，却没什么别的办法。 他听说犬类的这个时期会持续半个月左右，而其他有同样症状的兽人，持续有长有短，并没有一个确切的数据。 ……真希望人类的这个时期快点过去啊。 慕乐靠在顾明渊坚实有力的胳膊上，很快又开始犯困。她坚强地告诉自己千万别睡，再睡下去晚上就要睡不着了。 ……然后就一觉睡到被饿醒。 慕乐醒来的时候又躺回了被窝里，一切都跟她醒来之前没什么两样，她有些恍惚，甚至觉得自己看见顾明渊回来是刚刚做的一场梦。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得太久，慕乐觉得有点脑壳疼。 她揉揉脑袋，懒洋洋地从房间里走出去。 屋子里一片漆黑，客厅向外延伸出去一个像是阳台的房间，在装修的时候被设计成了餐厅。 慕乐看见顾明渊背对着她，坐在高脚椅子上，姿态放松，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她看见顾明渊宽阔的脊背，还有越过他的身影能看见的，前方的露台外面，一片灿烂星河。 画面实在是有点儿浪漫。 慕乐甚至觉得自己像是事后在屋子里休息的女人。 毕竟她现在已经睡得浑身的骨头都松了，懒洋洋的样子确实很像。 她蹑手蹑脚的走到顾明渊身边，想要从背后抱住他的腰，然后把身体贴过去吓他一下—— 但她很快发现自己个头不够高。 这样贴过去只能把脸贴上他的屁股，或者一脑袋装在椅子上。 慕乐伸出去的手又放下—— 在她完全放下之前。 有一只尾巴突然出现，卷住了她的手腕。 慕乐：！！！ 顾明渊把椅子转过来，尾巴随着他的动作把慕乐给勾了过去。慕乐吓了一跳，没站稳身子，整个人几乎趴在他的大腿上。 顾明渊连忙扶稳她，低声问：“饿不饿？” 房间昏暗，慕乐看着他的脸。 窗外的满天星河和玩家灯火照射进来，让他的半侧脸显得分外柔和，眼睛里也像是落满了碎星。 慕乐小声回答他：“……饿了。” 不光饿了。 还很想吃你。 慕乐没胆子说出这样的心里话。 顾明渊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身边的椅子上。 这个椅子很高，慕乐坐在上面完全碰不到地面，连下面踩脚的地方都碰不到。 而且这两把椅子，明显她现在做的这把是为她定制的。 因为她刚刚坐上去，椅子就自动伸出了保护栏，把她给围在了里面。 ……呵呵，这就是高科技的宝宝椅吗？ 到了统一的高度以后，慕乐才发现，顾明渊的面前放着一杯酒。 他居然坐在这里喝酒。 慕乐觉得这个场面更像是事后了。 ……如果她不是坐在宝宝椅里面的话。 顾明渊喊机器人给她做点甜粥，慕乐趴在桌子上，不太高兴地：“我想吃肉。” 顾明渊：“……” 他把甜粥换成了肉粥。 这也是很难想象的事情。 人类这么弱小，没有任何强大有力的爪牙，看上去就算没有天敌也很难活下去。 但她居然是杂食动物，甚至还更喜欢吃肉。 慕乐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晃着腿。 冷静下来以后，她立马就变得有些心事重重的。 时间已经不早了，要在以往，这个时候顾明渊早就去睡觉了。 可是今天他居然还醒着，甚至在这里喝酒…… 虽然他说“别担心有我在”，但会不会，他这一次，确实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慕乐仰头看看他。 顾明渊一只胳膊放在面前的桌台上，另一只手拿着酒杯，慢悠悠地晃动着。 他很难得地没看慕乐，而是一直看着杯子里的液体。 有那么一个瞬间，慕乐觉得他很遥远。 她伸手抓住了顾明渊的胳膊。 他的胳膊对她来说太粗了，这一下不甚至不能称作“抓住”，只能算是把手放了上去。 顾明渊的注意力总算收了回来，低头看着她白白嫩嫩的手背。 “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讲的。”慕乐认真地对他说，“……别担心，有我在。” 她仍然是小孩子的模样，说话时语气清脆，又掷地有声。 可爱得没人会把这样的话当做什么誓言。 但这句话一下子砸进了某个龙先生的心里面，他垂下眼，融了星河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 “好。”他对慕乐说。 慕乐仰头看着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顾明渊的脸在她的面前不断放大—— 他凑过来，在慕乐的脑袋上落了个吻。 慕乐一下子懵了，脑袋里面像是火山喷发，一下接着一下，又雷声轰鸣。 顾明渊已经退了回去。 他拿起慕乐放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只小手，在自己手里轻轻捏了捏，像是在人类忍不住玩猫咪的肉垫一样，来回揉捏她柔软的小手掌。 慕乐：“……” 要不是刚刚那个吻足够纯洁，不带半点情欲，那她现在肯定已经不知所措到原地爆炸了。 幸福来得好突然啊。 虽然顾明渊给她的吻没有任何爱欲的色彩，但那个瞬间，他对她的喜爱之情分明已经溢于言表。 就是喜欢到忍不住要抱着脑袋亲一口的那一种。 不光是喜欢，肯定还有很多很多的、高兴的心情。 反正这很像是人类在狂喜之下做出的动作。 她摸摸自己的脑袋，看着顾明渊的神情依旧显得有点茫然。 顾明渊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但他的眼睛里分明满满都是笑意。 慕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她觉得他在笑。 她想往顾明渊那边凑一点，可惜被宝宝椅束缚了灵魂。慕乐懊恼地坐回去，发脾气一般对顾明渊说：“这不公平。” 顾明渊愣了下。 慕乐扁着嘴巴说：“你亲我了，我也要亲亲你。” 顾明渊惊讶地看着她。 他不知道想了什么，但他已经凑了过来。 慕乐在他的脑门上也落了个吻。 她亲得特别响，吧唧一声。 顾明渊又退回去，面上仍旧和一开始那样不动如山平静如水，但耳朵根子已经红透了。 慕乐合理推测，他是第一次被人这样亲亲脑门。 毕竟他的这个体型，平常也很少有人能够得着他的脑门吧？ 慕乐没脑子多想别的，因为她的肚子实在是太饿了。她揉揉肚子，有点委屈地想：今天机器人做饭怎么这么慢？ 她正要转头去找机器人，就听顾明渊低声喊了管家机器人的名字。 小机器人转悠着过来，把肉粥从自己内部的保温区域端出来。 ……它看上去出锅已经有段时间了，粥的表面撒的一小撮香菜和葱花已经蔫吧了。 所以这个机器人为什么刚刚不把它端过来？？ 慕乐迷茫地从小机器人手里接过它送上来的小勺子。 她不知道的是，顾明渊看了眼手里的光脑。 在链接管家机器人的那个软件上，有一栏被称作“阅读空气”的选项。 ……这个功能本来是为了，让机器人不要打扰主人的夫妻生活。 因为这个功能实在是可有可无——顾明渊根本没想过自己会有什么“夫妻生活”——所以它就这么一直开着，没人在意过。 刚刚小机器人是“阅读了空气”，推测顾明渊和慕乐不应该被打扰，才没把粥端上来的。 这个功能有点妨碍到日常生活，顾明渊本来打算关掉的。 但他的手指在关闭选项上面，犹豫了好一会儿。 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 慕乐对自己的睡眠时间还是有点数的。 她睡了一下午，晚上果然开始睡不着，几乎睁着眼睛到天亮，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很多事情。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慕乐从来没把这里当做过自己的家。 反正她就是个浮萍，飘到哪里都一样。 可昨天她都和顾明渊互相亲亲以表诚意了。 “有我在”这句话又不是说了就不用负责，既然说了“我在”，那就要一直在！ 所以慕乐开始很认真地思考，自己再也回不去地球这件事。 她想了很久，有些好笑的是，她只想起来几个网上认识的朋友。 因为平常就不太爱出门，她喜欢宅在家里打游戏，工作又是会接触很多网友而不用去坐班的—— 慕乐关系最好的几个朋友，都是网络上认识的。 她确实会偶尔想一想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突然没了，会不会被人发现，他们会不会报警。 大概是因为除此以外没什么可留恋的，慕乐再想到自己回不去地球，只能一直呆在顾明渊身边……居然觉得特别幸福。 她想这些有的没的想了整整一宿。 第二天早晨，顾明渊去学校之前，到她的房间里来看她。 她还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顾明渊：“……” 他走到慕乐身边，弯腰摸摸她的脸，轻声询问：“好点了吗？去不去上课？” 慕乐摇摇头，抱住他的手：“我不太好……我睡不着，一夜都没有睡，呜呜。” 顾明渊有些犹豫地看着她。 片刻后，他说：“乐乐。今天我的学校有事，我必须过去……不能留在家里陪你。” 慕乐直觉地认为，要是在昨天以前，顾明渊根本不会对她这么说。 最多说一句“你在家好好休息”就转身离开。 慕乐满足地嘿嘿直笑，乖巧地蹭蹭他的手心说：“没关系啦，你路上小心，不要太累。” 顾明渊：“……” 被小孩子这样关照也有点奇怪。 他想了想，问慕乐：“你要一起去吗” 慕乐怔住：“什么？” “学校。我的学校。”顾明渊说，“实验室有休息室，没有人用过。你可以跟我一起，困了就去休息室睡，” 慕乐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简直就是是把兴奋和向往写在了脸上。 但她只是舔了舔嘴巴，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去吗？会不会麻烦你…………” 毕竟，她可没听说过兽人是可以带孩子去大学里上课的。 …………在地球上的话，女朋友倒是能带进课堂。 是的。带孩子不行，女朋友可以啊！ 顾明渊没想那么多，他就是不放心把这么懂事的小孩一个人放在家里，他心疼。 于是他摸摸慕乐的脑袋，宠溺地说：“可以，不麻烦。” 慕乐就像看见顾明渊亲口承认自己是他的女朋友一样，快乐极了。 一夜没睡的她瞬间充满了力量，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差点一脑袋栽进顾明渊的怀里。 她抱着他的胳膊嘿嘿傻笑：“真好呀！” 第40章 大胆猜测 生理期加上一夜没睡，慕乐整个人都不太好。 但是跟着顾明渊一起出门去他的学校，慕乐又格外兴奋，一路上东张西望，就差哼个歌儿来表达自己的雀跃。 顾明渊拉着她的小手，一人一龙穿过学校。 慕乐是第一次来到首都大学。 这里的建筑风格跟附中十分相似，却能够明显地看出比附中建筑更高、更大、更先进。一路看过来，就像是高配版的附中、 慕乐跟在顾明渊身边，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这个时候，布克也漂浮在她的身边，跟着她一起四处张望，还悄咪咪地对她说：“这里学习的气氛好浓烈啊，我感受到了好强的力量！” 慕乐：“……” 怎么说呢。 毕竟是帝国最高学府，学习氛围能不浓烈吗？ 她记得自己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学校里来往行走的同学要么低着头玩手机，要么带着耳机不说话，要么就是跟同行的伙伴聊天玩闹。 而不像是现在这样——几乎每一个人，都在学习。 一路上已经有很多同学跟他们擦肩而过。 他们不敢靠近顾明渊，发现以后就会稍微绕远一些，但他们始终都在做自己的事情，脚下绕远并不能够影响他们。 有的人在一边走一边背书，有的人三五成群地在讨论着慕乐完全听不懂的题目。 就连那种手拉着手的小情侣，都笑意盎然，你一言我一句、仿佛攀比一般地，交流着他们专业课内需要背诵的知识点。 ……这就是学霸的生活吧。 慕乐拽着顾明渊的手，仰着脑袋问他：“渊渊你现在，是去上课吗？” “不是。”顾明渊说，“我的课修完了，现在在实验室和导师一起做研究。” 慕乐：“……” 他们开学才几天？这就修完了？ 慕乐茫然地看着顾明渊。 她走路实在太慢，身体又不太好，顾明渊干脆还是把她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胳膊上。 他来到实验室时导师还没到。 顾明渊找了个位置把慕乐放过去，温声嘱咐道：“有事叫我。” 慕乐用力点点头。 顾明渊转身去整理资料。 慕乐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她发现自己似乎好像可能……有一点看得懂了。 之前语言学艺不精，很多名词都看不懂，看顾明渊工作比看纯英文资料还难懂。 现在好歹也在这样的语言环境下生活了一段时间。 某些平常接触不到的单词，也在附中的学习阶段逐渐掌握了。 此时再看顾明渊的研究资料…… 至少她能看懂上面的句子。 不过研究资料这东西嘛，就算是中文写的，结果也只是看得懂每一个字，连起来不知道啥意思。 顾明渊手里的这份就是，慕乐能看懂大部分单词，连起来就不知道在说啥。 只是大概能看出，这是一份和宇宙能量相关的报告。 因为“宇宙能量”这个词，她在中学物理的课本上看到过好多次。 刚开始看到的时候都惊呆了，没想到中学生就要学习这种东西。 顾明渊的资料里还一直提到“洞”这个词。 根据星际语和中文文法的相似度，慕乐大胆猜测——可能是在研究黑洞吧。 该说真不愧是顾明渊吗？ 从探索宇宙的探索军退出来以后，加入了研究宇宙奥秘的科研团队……其实在做的还是同一件事情吧？ 这种感觉就好像，航天员嫌飞船能飞到的地方不够远，干脆自己加入科研团队做新的飞船……慕乐越想越觉得这就是顾明渊的风格。 或许顾明渊参与科研有了进展，就会回到探索军，再次投入探索宇宙的事业当中…… 慕乐一边看一边想，慢慢地感觉眼皮发沉，很快就靠在桌子上睡着了。 …… 再醒来时已经是中午。 慕乐发现自己睡在了一张纯白的、柔软的大床上。 想来应该是顾明渊说的，实验室里没人睡过的大床。 一夜没睡，早晨到中午也就睡了三四个小时……慕乐其实还有些困， 但为了把生物钟倒回来，她坚强地坐了起来。 每一个动作都是一次热流涌动，慕乐后知后觉地去检查床单，发现没弄出什么尴尬的痕迹后便松了口气。 她从房间里推门出去。 这个房间是实验室内自带的休息室，就跟实验室连在一起，进入需要密码，出来却是可以随便出的。 慕乐一出门，差点撞上一个人。 双方同时刹车，对面的人手忙脚乱地说：“抱歉抱歉，你没事吧……你是？” 慕乐和他同时看向彼此同上的角。 对方看上去有一米八几，身形魁梧，肌肉发达，头顶上长着一双深灰色的角。 但他绝对不是一只龙。 虽然形状差不太多，但龙角确实和别的动物的角都不太一样。 ……会给人一种很高级的感觉。 慕乐乖乖站好，也给对方道歉：“对不起，我没注意到。您没事吧？” 对方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我是水牛属的，身体非常强壮！不知道有没有撞到你？” 慕乐笑出声来。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这位水牛大哥的身后，她们家龙先生已经走过来了。 “乐乐。”顾明渊喊了她一声，“过来。” 慕乐对着水牛大哥挥了挥手，朝着顾明渊那边哒哒跑了过去。 水牛大哥转过头，毫不意外地着顾明渊，摸了摸后脑勺道：“嗨，我就说这孩子怎么眼熟，果然是你家的啊……” 他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又有些局促地摸了摸鼻子，小声说：“蛮可爱的。” 慕乐站在顾明渊后，探出半个身子看他。 顾明渊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冷淡地说：“谢谢。” 水牛大哥：“…………”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对面这个面瘫脸看上去好像有点骄傲？ 顾明渊转身对慕乐道：“走吧，带你吃午饭。” 慕乐开心了：“去食堂吗？” 如果是地球的大学食堂，那她可能不会有多少期待。 但吃了附中食堂的饭菜以后，慕乐就对首都大学的食堂也有了一丝憧憬。 顾明渊摸摸她的脑袋：“好。” 他带着慕乐走出去，一路上遇到不少同实验室的兽人。 倒是没什么人来跟他搭话，最多也只是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 但他们看见慕乐时都很震惊。 他们在实验室大楼的楼下遇到了一个教授，是最初顾明渊在入学前就去拜访过的那一位。 慕乐的妖灵也是在他家得到的。 看见熟悉的身影，布克也很高兴，晃晃悠悠地飘到了那位教师的脑袋上，趴在他的头顶亲切地蹭了蹭。 ……原来这个小孩对教授还是有点感情的。 布克飞回来后，慕乐悄咪咪地用食指蹭了蹭他的指尖。 教授跟顾明渊寒暄几句，又聊了聊学术方面的问题，慕乐完全听不懂，只觉得昏昏欲睡。 顾明渊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 醉心科研的教授总算回过神来，他猛地发现顾明渊身边还有个小孩，震惊道：“这是……你的妹妹吗？” 顾明渊看了一眼慕乐脑袋上的龙角，抿了下唇。 是在笑的意思。 “不是妹妹。”他回答说，“我带她去吃饭，教授一起吗？” 顾明渊的表情让教授又有一瞬间的发愣。 他听见顾明渊的问题，连忙摇头道：“我就不了，还有点事情，做完再去吃。你下午忙的话就不用来了，早上的反应做得很成功，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顾明渊点点头。 教授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地想：不是妹妹，那估计就—— 真不愧是帝国贵族啊。 星际时代了，还整童养媳这一套。 第41章 在想什么 首都大学的建筑是高配版附中，食堂也是。 宽敞明亮的食堂内，优秀的大学生们人来人往。就像是慕乐在学校里看到的那样，这些学生就连到食堂来吃饭，也不忘记背公式、讨论题目。 只是在这种拥挤吵闹的环境里，顾明渊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 慕乐跟在他的身边，根本不用担心发生什么踩踏事件。 她被顾明渊牵着小手，顾明渊低头问她：“想吃什么？” 慕乐也不知道什么好吃，她挑了一个看上去排队排得最长的地方，指着那边说：“那个？” 顾明渊点点头，带她过去。 餐厅里绝大多数都是机器人在做菜，出菜速度快，打饭也很方便，很少有能排起长队的地方。 这种地方还排队，说明是真的很受欢迎。 慕乐紧紧拉着顾明渊的手，跟在他的身边。 他们过去的时候队伍里发生了一点骚动，顾明渊前面刚好是个个头矮小的女孩子，看起来像是鼠科动物。 她抖抖耳朵，就要开始哭。 慕乐：“……” 顾明渊：“…………” 慕乐凑过去一点，小声说：“你怎么了，需要什么帮助吗？” 这只鼠科的姐妹瞥到慕乐的龙角，本来是要哭出来的——但是下一秒，她看清了慕乐的样子。 比她还要矮一点点的身高，粉嫩的包子脸，圆圆的大眼睛。 ……非常可爱而且和善的一个女孩子。 鼠科的姐妹忘记了哭泣，声音比慕乐还小：“没、没事。我没事。” “那就好。”慕乐对她笑了笑。 她挠头想了一下，从口袋里翻出一颗水果糖，递给眼前的姐妹，眼睛亮晶晶的：“吃糖吗？” 姐妹抖抖自己小巧的鼠耳朵，哽咽一声，从慕乐手里接过糖果，小声道谢：“谢谢你。” 慕乐笑得比糖果还甜。 前面排队的兽人也不再害怕了，还有人好奇地回头张望。 慕乐美滋滋地握着顾明渊的手指，仰着头邀功似的看向他。 顾明渊抬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他弯腰凑到慕乐耳边，低声说：“如果有人这样给糖果给你，不要接。” 慕乐：“…………” ……理是这么个理儿。 这种事情确实……好孩子都不要模仿啊！ 但这个人也太不会说话了，这种时候明明应该夸夸她，有什么破坏气氛的话回家再说嘛！ 慕乐扣扣他的手指，又感觉有一点想咬他了。 ……也不知道顾明渊是不是通过什么玄妙的读心术窃取到了她的想法。 他帮慕乐挑了一块肉很多的肉骨棒。 对于大型兽人来说顶多算个鸡腿，对于慕乐来说实在是非常难啃，她啃了两口就啃得满嘴沾上了肉骨棒上撒着的调味料。 慕乐委屈地退回去，用餐厅特供的湿巾擦擦嘴。 顾明渊看见她受了委屈的样子又觉得心软，拿起餐刀亲自帮慕乐肢解了这块肉骨棒，切成一点一点的肉块给她。 慕乐开心地吃了两块肉，又去瞟那根大骨头。 爱啃骨头的人都知道，黏在骨头上的肉绝对比切下来的肉好吃……这也是排骨存在的意义嘛。 顾明渊看见她的小眼神，抿了下嘴，又想笑了。 刚刚好多人都盯着慕乐瞧，他的心情实在是不太美妙。现在好多了。 顾明渊用食指点了点餐刀，然后——手起刀落，把大骨头给切开。 慕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顾明渊把大骨头也切成小块，放进慕乐的碗里。 慕乐：“……”这是什么无敌的操作啊！ 她吃惊地去看顾明渊，顾明渊却是面色如常，仿佛刚刚用切肉都费劲的餐刀把大骨头像划豆腐一样划开的那个人不是他。 他甚至还记得再给慕乐切了两块骨头以后，再给她一点蔬菜。 人类是杂食动物，必须营养均衡。 这一点他记得很清楚。 慕乐咬着蔬菜，看他时仍然很震惊。 但她猜到了顾明渊为什么这么狠——那种刀法明显是违背了物理常识的。 违背了地球的物理常识，也违背了这个星球的常识。 而这个世界一直有这么个说法：如果有什么违背了科学原理的事情发生，别急着推倒原本的理论，想一想，是不是有妖灵的力量在。 慕乐看着顾明渊的手指。 他的手形状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切任何东西都像是在演奏什么美妙的乐曲。 ……她猜测顾明渊有一只，寄生在刀具上的妖灵。 “在想什么？” 顾明渊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慕乐回过神来，她对着顾明渊嘿嘿笑了两声，开口道：“在想……你好强呀！” 顾明渊“嗯”了声，平静地帮她多切了一块骨头，“吃饭。” 慕乐分明看见他的耳朵红了。 她嘿嘿直笑，偷偷摸摸地想：他这么动不动就红耳朵，耳朵肯定很敏感吧…… 顾明渊总觉得她在想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种直觉有过很多次了。 不过他没往心里去，既然人类拥有学习能力，那她拥有智慧或者思考能力，本身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现在顾明渊开始在意了。 他觉得慕乐的想法，跟那些拥有简单学习能力的小动物，肯定不一样。 慕乐已经飞快地结束了自己的想法，低着头开开心心地开始吃饭。 她跟在顾明渊身后又混了一天。 这天止疼药的效果已经完全发挥出来了，本来是最疼的第二天，慕乐却一点都没觉得肚子疼。 就是有点懒洋洋的，动不动就想往顾明渊身上靠。 顾明渊也不推辞，她过来他就接住她，乖巧得像个不会反抗的小媳妇儿。 慕乐真想用手指挑挑他的下巴让他笑一个，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她和顾明渊形影不离一整天，彼此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甚至感到这种方式生活才更舒服。 到了晚上，慕乐开始深切反思自己的厌学心理。 ——她好想永远跟顾明渊待在一起啊！ 上学有什么好玩的呢！ 不过为了顾明渊的话，她倒是想去大学里…… ……虽然那是首都大学。 慕乐想着想着就觉得有点着急。晚上顾明渊特许她吃甜点的时候，慕乐拿着挖蛋糕的小勺子发了半天的呆。 顾明渊走到她身边问：“怎么了？” “……我想上大学。”慕乐茫然又忧愁地说，“我能考得上首都大学吗？” 顾明渊低头看着她。 这小孩长得再快，现在看上去也就只是才上中学的样子，怎么这么着急就想去大学里了？ 顾明渊靠在桌边，漫不经心地问：“喜欢大学？” 慕乐用力点头。 “我记得你并不是很喜欢学习。”顾明渊说，“大学里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吗？” 他看起来完全就是在跟她闲聊。 虽然这只龙平常从不闲聊，但慕乐也没想太多。她含住小勺子舔舔上面的奶油，脸上的忧愁消失了，被一种近乎羞怯的笑容替代。 她也看了顾明渊一眼，声音清甜：“有的呀。” 顾明渊的脸色已经开始阴沉：“嗯？” “但我不告诉你。”慕乐幼稚地说完这句话，低头开始跟蛋糕奋战，“你可以自己猜。” 反正她之前好多次跟顾明渊讲话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她现在身体还小，就算表白了顾明渊也不会放在心上，没准还会摸着她的狗头来一句“乖我也喜欢你”，然后表达的意思其实是对宠物的喜欢—— 慕乐觉得那个样子自己要被气晕。 她现在在生理期，脾气很狂躁，很容易就生气了。 顾明渊沉着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盯着她，看着她吃完自己的小蛋糕，把餐具丢给管家机器人，还擦了擦嘴。 一副“我吃饱啦我要睡觉去了”的样子。 顾明渊按耐不住，问她：“有想读的专业么？” 慕乐想了想他在读的专业，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先不说他已经在大学研究室工作，有可能还是个博士。就单说那些宇宙能量、黑洞白洞什么的……她就已经招架不住了。 “再说吧。”慕乐忧愁地说，“反正我也考不上。” 她爬起来，站在椅子上，对着顾明渊举起胳膊：“抱我回去好不好呀。” 嘿嘿。生理期的女人真的是蛮不讲理又会粘人撒娇的小妖精呢。 顾明渊：“……” 他显然并没有什么应付妖精的经验。 就连应付人类女人的经验都没有。 在外面人人畏惧，呼风唤雨的龙先生，就这么被小妖精磨得毫无办法，弯腰把人给抱了起来。 慕乐趴在他怀里，在他走到房间里，准备把她放下时—— 她飞快地亲了一下顾明渊的脸。 顾明渊的表情有一个瞬间近乎呆滞。 他机械地把慕乐放在床上，下意识摸摸自己刚刚被亲的地方。 “我要是可以快点考上大学。”慕乐对他说，“就可以一直跟渊渊在一起啦。” 顾明渊眼眸深邃，不知有什么情绪在里面翻滚着。 慕乐看见他的喉结动了动，像是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弯腰靠过来，亲了下慕乐的额头，声音有些哑：“晚安。” 慕乐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手指从被子边缘伸出一点，对他小幅度地挥挥：“晚安。” …… 第二天一早，想要上大学的慕乐坚强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考大学的第一步当然是要好好上中学。 因为兽人学校特殊的跳级制度，只要她够努力，可以在学期末的考试就跳到毕业班去。 然后在毕业班拿头死学，学到头秃、学到布克因为学习的力量迅速生长变成超级强大的妖灵、学到全帝国举过震惊一个新的天才在附中诞生…… 就可以在帝国高考的时候考上首都大学了呢。 ……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为了喜欢的人奋不顾身，也是青春期小孩可以尝试一下的美好经历呀！ 以前没有过，现在补还不行吗！ 慕乐上学的情绪格外高涨，顾明渊送她去学校时还有几分迟疑。 他的目光在慕乐的小肚子上转了转，询问道：“没事了？” 慕乐用力点头：“没事啦！” 这两天吃得有点多，还光吃不动，她的小肚子上已经有了肉肉。顾明渊盯着那个地方看，她羞恼地用手去蒙他的脸：“不要看啦！我知道我胖了！！” 顾明渊：“……” 他把慕乐送到停车场，正要下车抱她，慕乐已经主动跳了下来。 ……虽然感受到了一股热流。 但慕乐仍然坚强地微笑：“不用送了！再不走走我的腿就要退化了。” 顾明渊看着她的背影……又开始回忆起人类青春期的各种特征。 每天都被抱来抱去，恢复走路时真的有点腿软。 慕乐缓缓走过熟悉的道路。 才一天而已，就觉得学校有点儿陌生了。 她拐过一条走廊，突然听见有个方向传来熟悉的抽泣声。 好像是向翡的声音。 可是那分明不是去他们班级的方向…… 慕乐小心翼翼朝那个地方探头看了一眼。 第42章 普通小象 学校里四处都是智能监控，很难找到什么可以做坏事的地方。 在这样的环境中，慕乐自然而然地认为，本不该有欺负人的事件发生才对。 她悄悄探头看了一眼，就看见在这条走廊的角落里，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蹲着一只小象宝宝。 象宝宝蹲在墙角，呜呜地哭。 那个角落似乎就是个监控的盲区。 这角落实在是太小了，他可怜巴巴地缩在那里，只要探出一只脚，就会被监控检测到。 然后因为“这边有只脚长时间没有动”而被检测系统上报到值班人员那边。 ——所以，向翡是故意躲在这里的。 慕乐犹豫了一下，眼看着上课时间快到了，她终于还是走到他到向翡的面前，从口袋里抠出水果糖给他，蹲在他的面前，低声道：“翡翡，你还好吗？” 向翡愣在那儿，连抽泣都忘记了。 他没接慕乐的糖，而是像看见什么吓人的东西一样猛地站起来，后背紧紧贴着墙角，双手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脸。 慕乐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他的两只手，也变成了圆形的象足。 抽泣的向翡一下子彻底哭了出来，他哽咽着，发出不成调的哀鸣。 “别、别哭呀。”慕乐有点慌了，“我是不是多管闲事了？对、对不起。我会当做没有看到的，你别、不对，你想哭就哭吧……” 向翡抽泣着说：“没、呜呜呜，没有……” 慕乐：“什么？” 向翡：“没有，没有、多管闲事，呜呜呜……” 慕乐跟着他一起手足无措：“那，那你需要我的帮助吗？” 向翡摇摇头，又点点头，蒙着脸说：“你别看我，好不好。我好丑啊……” “谁跟你说的？”慕乐慢慢冷静下来，“世界上哪里还有比你更可爱的象宝宝？” 向翡：“呜呜。” 慕乐把手里的糖拆开，对着向翡道：“来，吃个糖。” 她的手伸到向翡的面前，向翡下意识张了张嘴巴，慕乐捏着糖纸轻轻一挤，圆润的水果糖一下子滚进了小象的嘴巴里。 向翡慢慢放下手，瞪圆了眼睛。 好甜呀。 “不哭不哭。”慕乐哄孩子似的摸摸他的脑袋，“什么笨蛋跑来跟你乱说？说瞎话是会秃头的！” 向翡黑溜溜的圆眼睛看着她，小声嘀咕：“……他们都不秃。” 慕乐：“……” 向翡小小声：“我知道我很丑。” “呸呸。你想秃头吗！”慕乐瞪他，“笨蛋看人才用眼睛看，我们都用心的。” 向翡：“？” 慕乐：“用眼睛看，你只是一只平平无奇稍微有点可爱还有点爱哭的普通小象。” 向翡：“……” “但是用心看。”慕乐真诚地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你是最漂亮懂事善解人意天下无双无人能敌的象宝宝。” 向翡小声地说：“……真的吗？” 慕乐摸了摸自己茂密的头发：“你看我像是会说瞎话的吗？” 向翡迟疑了。 慕乐：“……” 上课的铃声突然打响，慕乐一惊，她看着向翡问道：“我们还去不去上课呀？” “……去的。”向翡小幅度地点点头。 …… 虽然今天是准备拿头学习学到秃顶的第一天。 但慕乐也没想到，第一天就遇上那个了这么个事儿。 她在学习新课程的时候多多少少努力了一下，然后在一些早就掌握完整的课程里偷了懒，心不在焉地想起了向翡的事情。 之前就听说过，会有部分先天性返祖，或者基因缺陷的兽人。 向翡这种情况，大概就是“先天性返祖”吧。 慕乐心不在焉地上了一节课，下课时还躲到厕所里偷偷搜索了一下“先天性返祖”的相关资料。 既然决定了不再回去地球。 那现在身边的朋友，就不只是萍水相逢，随时会分别。 而是会一直相处下去，需要认真对待的挚友。 慕乐查了很多关于先天性返祖的资料，知道了大部分有这种症状的小孩，在青春期前后，就是摆脱病症的最后关头了。 如果在这个时候没能成功摆脱，就会跟返祖现象相伴一生。 因为先天返祖除了基因缺陷，很大一部分都是心理原因。 所谓的“先天性”并不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兽人也不是一出生就能自如控制自己的身体。 “先天性”是只在初次发育的幼年期，大家都会化形的时候，没能学会的小孩。 向翡大概就是。 他是特殊的那一个，但这并不是他就应该被嘲笑的理由。 慕乐觉得很生气，可是向翡没跟他们求助，她又害怕自己太多管闲事。 等到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向翡仍然有些无精打采。 慕乐跟他们打了招呼，一起往食堂走的时候，鄂尔特突然怪叫了一声。 慕乐：“……怎么了？” “乐乐！”鄂尔特瞳孔地震，“你为什么长得这么快！！” 慕乐：“……” 她现在的生长速度确实惊人，几乎一天一个样。 天天和大家待在一起确实没太大的感觉，但她昨天请假一整天，今天再看，区别确实会大一点点。 原本比慕乐高一些的鄂尔特，站在慕乐面前，比了下身高。 他只能到慕乐的眉毛附近了。 鄂尔特：“………………” 慕乐无辜地看着他。 鄂尔特发出绝望的哀嚎：“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是班里最矮的了吗——我是最矮的！！” “矮怎么了。”慕乐抓住机会灌鸡汤，“我以前也是最矮的，但我很努力。” 鄂尔特快哭了：“努力让我变成最矮的吗？？” 慕乐：“……” “我是一只鳄鱼啊。”鄂尔特捂着脸，“我应该要长很高很高的！！” 慕乐在心里默默反驳：不，跟班里很多猛兽比起来，你的原型也没有很大只。 而且你是趴在地上的，要轮高度就更没有可比性了。 鄂尔特感受到了绝望。 这个时候，反倒是慕乐想要灌鸡汤的对象向翡开了口。 “鳄鱼这么厉害，又不是因为个子高。”向翡小声地说，“而且你才几岁，以后肯定可以长很高的。” 鄂尔特听了这话，顿时开心起来：“也对！我还能长！” “是呀。”慕乐附和道，“我是龙，刚换完角会长的很快，但过一段时间就不长了。” 顺便给自己的身份打了个补丁。 另外两个小孩都不疑有他，只是向翡忍不住多看了慕乐两眼。 当天中午，向翡要去诗社活动。 慕乐跟在他身后，笑嘻嘻地说：“翡翡，我跟你一起去吧？正好我今天很想去看看诗社的古籍……” 这不算撒谎。 诗社里确实有不少古籍，里面也含有一些能让人类目瞪口呆的诗句。 比如什么远古时期的某位鸟类诗人留下的：我飞过天空/天空未曾留下我的痕迹。 慕乐觉得这很有抄袭人类诗人泰某尔的嫌疑。 向翡并不推辞，而是乖巧地点点头。 慕乐没有帮助朋友的经验，也不知道自己要做到什么程度才不算逾矩。她的初步计划是在校内和向翡小朋友形影不离，确认他从父母身边过来，再确认他回到父母身边去。 校外时间就交给父母吧。 向翡的妈妈她是见过的，是个和向翡一样很好很温柔的大象。 慕乐和向翡一起走的时候，向翡就乖巧地跟在慕乐身后。 他试探着伸出自己的象足，伸到慕乐的衣摆附近。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象足竟然在慢慢变回手指的样子！ 慕乐瞥到这一幕，心里震惊，面上仍然不动神色。她解开校服外套的拉链，把衣摆递给向翡：“要拉着吗？” 向翡低头看着她。 慕乐已经长高了很多，身高到达了他的胸口附近。 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她会比他还要高。 身高一米七的小孩默默地想。 向翡试探着捏住慕乐的衣摆，跟在她的身后，走了一段距离。 他突然小声说：“乐乐。” 慕乐：“嗯？” “有时候觉得你……”向翡说，“很成熟。” 慕乐：“……”你是怎么发现的。 向翡继续说：“我没有不好的意思……就是，就是……觉得你跟大家不一样，很……很……” 小小年纪就出版了好几本书的向翡低下头，同时失去了组织文字的能力。 慕乐笑出声来：“是呀。我当然跟大家不同。” 她突然好希望自己有一根龙尾巴，这个时候可以拿出来晃一晃表达自己的骄傲。 “跟大家不同也没什么。”慕乐说，“你如果很在意这一点，也没什么，反正是你自己的事情啦。但有人闲着没事跑来指责你，就是他们有问题了。” 慕乐觉得向翡不会突然因为这件事情情绪崩溃。 他已经这个样子好久了，在别人的眼里一直是异类，从没有为这件事情怨天尤人。 虽然他很爱哭，但他是一只坚强的小象。 他根本没有任何错，错的是那些没事找事的坏人。 第43章 亲回来吗 慕乐感觉自己给向翡灌的鸡汤可能没有多大用处。 向翡虽然年纪小，但他看过的书实在是太多了，懂得道理也很多，否则他的书不可能感动到那么多成年兽人。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道理自己都明白，但就是想不清楚。 还是得等他自己想清楚吧。 作为朋友，能给他陪伴就好了。 中午的时候慕乐跟他一起在地精诗社读诗。 她对兽人的诗都不太能够理解，就算文法相似，写成诗以后翻译过来也像白话文，比较难理解其中的意境。 慕乐需要更努力地学习星际语才行。 下午的课程是一如既往地进行，只是在课间，慕乐出去上厕所的时候，被魏星忱挡住了路。 慕乐仰头看着他：“……怎么了？” 她的身高已经到了魏星忱的胸口下面一点，再长长看着就跟这位狼少年成同龄人了。 魏星忱晃晃尾巴，神情悠闲地看着她：“……你知道吗。” 慕乐：“？” 魏星忱压低身子，凑到慕乐身边，低声说：“你现在看上去，就像一只即将成熟的果子。” 慕乐被他说话时喷出的热气弄得耳根发痒，感觉整个后背都痒了起来。 她后退一步，捂着自己的耳朵，瞟了魏星忱一眼：“你靠这么近做什么……果子？什么果子？” 魏星忱：“……” 他相信勇者存在，也觉得慕乐这样细皮嫩肉的小孩该是个公主。 总的来说，心里还是有点中二病和浪漫细胞在的。 但是慕乐看起来好像半点浪漫细胞都没有。 他忍不住带着气恼地伸手搓了搓慕乐的脑袋。眼看着快要上课，四周没有来往的兽人，魏星忱干脆直言道：“我们能感觉到。” 慕乐：“你在说什么？” “我们，大部分犬科，和一些近似的兽人。”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能感觉到你的成长。你明白吗？就像一种探测器。” 慕乐瞪圆了眼睛。 她大概猜到一点魏星忱的意思——也就是说，她来姨妈这件事情，这些狼狼狗狗能闻到！？？？ ——等等，也不算是闻到。 他说的是能感觉到，就像一种探测器。 ……那是不是就像信息素什么的？ “你最近最好不要出门。”魏星忱把手插回口袋里，恢复到往常那种散漫的样子，懒懒地勾了下唇角，“一定要到处乱走的话，记得叫上我。” 慕乐觉得有点尴尬，她也摸摸鼻子，小声问：“你们是能闻到什么味道吗？” 按理说是不会的。 星际时代的卫生棉也有所升级，用了以后就一身轻松，来跟没来没啥区别。 本身就是因为兽人当中有很多鼻子灵敏的种族，这些设计最初就是为了避免尴尬的情况发生。 “嗯……白桃味儿吧。”魏星忱侧了下身子把路让开，“走吧，该上课去了。” 慕乐：？？？ 这还真能跟信息素一样味道不同了？ 她一边跟着魏星忱一起往教室走，一边把袖子举到鼻子边上闻了闻。 只有家里洗衣液的味道，有点像柠檬薄荷味儿，非常清新。 哪有什么白桃味。 后来慕乐不经意间把手放进口袋里，摸到里面放着的几颗糖……白桃味儿的水果糖。 ……他还真是闻到的。 慕乐手里拿着糖，又好气又好笑地转头看了魏星忱一眼。 没想到刚好魏星忱的目光也落在她这里，两人视线相撞，他对慕乐笑了下。 慕乐还没来得及给他什么反应，就听见柏研老师站在讲台前面用力地咳嗽了两声。 慕乐：“…………” 她背后一凉，瞬间回到了学生时代，满脑子都是上课开小差被老师逮到的心虚，连忙把头转了回去好好学习。 就是魏星忱一点都不晃，还在后排发出了不大不小的笑声。 柏研：“…………” 放学以后，魏星忱本来是想跟着慕乐的。 但他上课逗女孩儿还藐视课堂纪律大庭广众偷笑这件事并不能这么简单地揭过去。 下课以后他又被柏研给留下来，带去办公室教训了。 慕乐并不知道这件事，她平常放学也不跟魏星忱一起，根本不知道他的去向，快快乐乐地跟自己的两位小伙伴一起回家了。 向翡跟在她的身后，几次欲言又止。 慕乐不太敢催他，倒是鄂尔特这个粗神经的小孩都发现了向翡的不对劲，他性子直，张口就问：“翡翡你今天咋了啊，是瞒着我们做了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情吗！？” 向翡犹犹豫豫扭扭捏捏好一会儿，小声开口：“不是的……” 慕乐只好哄他：“不急不急。哎，我们明天中午溜去大食堂吃饭吧！我好想尝尝那边的大排骨听说特别好吃——” 转移话题对于直性子来说非常管用，鄂尔特瞬间上钩：“真的吗？但是那边平常都是一米八以上的兽人去的，我们去了会不会有危险？” 慕乐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鄂尔特真的认真考虑起来。 他们三个就着这个话题商量了一下，转眼就已经走到了学校门口。 慕乐看着向翡的妈妈把他给接走以后，才稍微放心了些，开开心心地冲向自家龙先生。 她力气还没恢复，没像往常那样一头扎进顾明渊的怀里。 不过加快的脚步也很明显地表达了她雀跃的心情。 顾明渊弯腰把她抱起来，摸她脑袋的动作顿了下。 慕乐坐在他的手臂上，对他眨了眨眼。 她这个身高，坐在顾明渊的手臂上，已经可以比他还高了。 顾明渊另一只手放下来，换了个抱她的方式。 他把慕乐一路抱回车子上，放进驾驶座里。在确认安全带系好以后，他忽然俯身凑了过去。 慕乐：！！！ 顾明渊亲了下她的发顶。 慕乐整个人愣住，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顾明渊已经关上了车门。 他回到驾驶座。 慕乐摸摸自己被亲过的地方，有点受宠若惊地看着他：“渊渊？” 顾明渊看向她。 他的眼眸深沉，黑眸里酝酿着慕乐看不懂的情绪。 倒不像是什么具有侵略性的表情，只是让人觉得深不见底，平静得惊人。 直到车内的灯光自动亮起，慕乐在他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刚刚那个感觉，可能是因为灯光太暗产生的错觉吧？ 慕乐眨了眨眼。 顾明渊抿了下唇，显露出一点笑意：“要亲回来吗？” 他朝慕乐那边偏了下头。 这人分明新手上路，之前亲一下他的脸他都要耳根子红半天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现在居然敢挑衅老司机了。 虽然老司机只是理论方面的。 慕乐咳了声，点头道：“我被绑住了，要再凑近一点。” 顾明渊偏头凑过去。 慕乐一伸脖子就能亲到他的脑袋，但她偏偏不那么做，非常叛逆地，要让新手为自己的挑衅付出代价。 她也偏了下头，把吻落在顾明渊的龙角上。 顾明渊呼吸一窒，整只龙都僵住了。慕乐感觉到他的呼吸有一点点加重，鼻息落在她的脖颈附近，几乎要灼伤她的皮肤。 顾明渊很快退了回去，低头面无表情地去点击屏幕上的自动驾驶。 慕乐：“……” 车内的灯光常亮，慕乐看见他从耳根到脖子整个一片通红，就连脸颊上也逐渐浮起一层红晕。 那张看上去就很凶狠禁欲的脸也显得柔和了很多。 至少，如果是成年后的慕乐，这个时候就敢邀请他做一些成年人做的事情了。 ……没错，平常那个样子是不敢的。没有人敢。 顾明渊点了回家的路线，深吸一口气，才转头去看慕乐。 这辆车是可以语音驾驶的，录入了顾明渊和慕乐的声音。平常顾明渊虽然懒得说话，但“回家”这个指令是会经常说的。 这一天他却没说出来。 他开口时，慕乐就知道了原因。 “乐乐。”顾明渊一张口，发出了非常低哑的声音。 慕乐紧张地捏了下衣摆，笑嘻嘻地看着他：“嗯？” 顾明渊清了清嗓子，斟酌片刻以后才缓缓开口：“……龙角是，不能碰的。” 慕乐：！！！ 她一脸的“天哪我就知道果然是这样”没逃过顾明渊的眼睛。 他无奈地伸手捏捏慕乐的脸，然后把手落在慕乐的耳垂附近，轻声问：“知道？” “……不知道。”慕乐立马露出无辜的表情，“为什么呀？” 她的意思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不能摸。 并没有撒谎。 顾明渊却没回答她的问题，沉声道：“既然知道，以后就不要再这样了。” 慕乐：“……呜。” 早知道就不这样逗他了，要是没被他点出来，还能继续“明知故犯”呢。 逗龙的办法就这么少了一个。 顾明渊坐直身子，用手按住慕乐的脑袋，挡住她探究的目光，顺带把她轻轻推了回去。 慕乐：“……” 他推完慕乐以后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很随意地问了句：“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我有在努力学习哦。”慕乐用力点头，“争取快点考上大学。” ……其实她想去学校，不过是说句话的事儿。 但顾明渊不爱用那些特权，既然慕乐也想自己努力，那就为她加油吧。 大不了她什么时候想放弃了跑来哭诉，他再想办法就是。 顾明渊“嗯”了声，手指继续像摸小动物似的抚摸着慕乐的头发。 慕乐有点茫然地看着他：“渊渊，怎么了吗？” 难道是工作上又遇到了什么难题，要摸她来解压？ 顾明渊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用一根手指轻轻勾住慕乐的发尾，漆黑的眼睛盯着她，嘴角竟是有了些许笑意。 “乐乐今天，被人欺负了吗？”他说，“头发都乱了。” 慕乐：“…………” 第44章 龙的宝贝 大概是这么多天以来，慕乐对于顾明渊已经有了一定程度上的了解。 这人平常极少会笑，大部分情况下他的“笑容”就是抿一抿嘴巴。 所以当他几乎是面带微笑地说出这句话时…… 慕乐马上就反应过来。 顾明渊并不是觉得有人欺负她了，而是发现她被人摸了脑袋。 摸得头发都乱了的那种。 慕乐自己知道没什么，却还是有点心虚地低下头，小声说：“没有人欺负我……就是被同学摸了下脑袋。” “嗯。”顾明渊说，“是那只狼？” 慕乐：“……”您咋知道。 她想起顾明渊刚刚有亲吻她的发顶。 ……难道那个时候就有在研究她的头发发生了什么吗。 可能顾明渊刚开始是真的觉得她被人欺负了，又不太好直接问，才凑过来闻一闻是谁的味道。 没想到闻到了魏星忱的气味。 慕乐又摸摸脑袋，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顾明渊笑起来：“乐乐喜欢他么？” “不啦。”慕乐用力摇头，“我跟他只是朋友而已。” 顾明渊：“……” 上次还“只是同学”。 这次就变成“只是朋友”了吗？ 人类跟狗狗之间就是有这种奇妙的吸引力吗？ 他知道人类都喜欢毛绒绒，可是龙就是只有冷硬的鳞片和不算柔软的皮肤。 顾明渊的手指绕在慕乐的头发上，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慕乐伸出自己的小手去捉住他的手腕。 她把顾明渊的手拉下来，放在脸颊边上，近乎讨好地蹭了蹭，笑着说：“渊渊别担心呀。你对我这么好，我最喜欢的肯定是你。” 顾明渊：“最？” “……也只喜欢你。”她亲亲顾明渊的手指，“你最好。” 顾明渊被她亲吻的那只手指颤了颤。 这小孩怎么这么会讨人开心？ 小小年纪，这些东西都是跟谁学来的…… 他用那只手摸摸慕乐的脸，表情缓和下来。 “想吃什么？”他点开自动导航的地图，“今天去外面吃。” 慕乐高兴起来：“真的吗？好耶！！” 顾明渊非常纵容地点点头。 既然慕乐都说他是“最好”，那他就要成为“最好”的那一个。 反正对她好本身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 日子平静地过了几天，很快就到了周末。 是孔羽安参加的滑板大赛开始的日子。 这一天，慕乐班里的几个同学都很紧张，好像是他们要去参加比赛一样。 附中本身就鼓励学生参与各项活动。 星板虽然不是附中的特色和强项，但稍微了解星板社的人，都会说今年附中的星板社焕然一新。 因此包容性极强的附中，也开始稍微关注了一点星板社的比赛。 由于往常对于星板活动的忽视，导致星板社无人问津，只能由社员找自己的朋友、再由朋友找她的同学来应援这件事，也被上级了解到了…… 大概是作为补偿，校方增加了这一次活动的拨款。 孔羽安突然得到一笔巨款，瞬间茫然了。 在小同学和社员们的撺掇下，他们拿到拨款的第一件事情，是组织了一次赛前聚餐。 来参与这次聚餐的人真的很多。 慕乐班里人本来就少，这次来了大半个班，凡是跟她说得上几句话的同学都来了，算上她一共是九个人。 跟他们的人数比起来，星板社就显得人丁稀少，只有寥寥三四个人。 十几个兽人围坐在一张大桌子旁边，热热闹闹地吃饭。 慕乐左手边坐着向翡，右手边是……顾明洲。 是的，顾明洲也来了。 他从一开始就参与了星板社的这次活动，聚餐当然也有他的一份。 可他实在是太社恐了。 为了方便关照他，慕乐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原本该坐在这里的鄂尔特，身为社交奇才，被丢进了星板社那边。 并且迅速和星板社成员打成一片。 顾明洲看上去十分紧张，他的尾巴也露了出来，垂在身后，时不时不安地晃动两下。 慕乐看见他的尾巴，就想到顾明渊，忍不住笑出声来。 顾明洲的眼刀立刻飞了过来：“……笑什么？” 慕乐捂着嘴巴，视线左右飘忽，目光显得非常无辜：“是谁？谁在笑？” 顾明洲冷笑着捏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从脸上拽下来，咬牙道：“是啊，谁在笑呢？” 慕乐的力气完全敌不过他，被他轻轻松松就把手拽了下来。 “不知道呀。”她继续装傻，“是你吗？你在笑什么？” 顾明洲冷笑：“幼稚鬼。懒得跟你计较。” 慕乐：“……” 她刚刚是被全场最幼稚的人骂了幼稚鬼吗？ “嗨呀。”星板社的一只猫咪学长笑眯眯的开口。“龙和龙之间，关系真好呀。” 他晃了晃自己的酒杯，抱怨似的说：“我们猫科，领地意识太强了，家族成员之间都不太亲近。” “咦。”有个学姐说。“这么说来，龙是群居动物的吗？” 他们面面相觑，都露出疑惑而好奇的表情。 慕乐：“……” 她看向顾明洲。 顾明洲面无表情地放下自己的饮料杯子，声音平静：“不。龙是独居。我上中学之后就离开家里了。” 慕乐没忍住，露出了恍然大悟般的表情。 ——难怪他们家都是一只一只的出现，也从来不提及自己的父母什么的。 “可是，乐乐不是跟大龙住在一起吗？”枳梵惊讶地说，“我看见过好多次，还以为是你的爸爸或者大哥。” 慕乐喝了一口饮料，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种问题。 顾明洲看她那样子就嗤笑出声，慕乐看向他，仿佛从他的表情里看见了他说：你在怂什么？ 慕乐：“……” 顾明洲的表情，就很生动。 跟他亲哥的面瘫脸完全不一样。 表情生动的顾明洲主动开口帮慕乐解围：“她比较特殊。” 枳梵好奇地：“嗯？” 顾明洲的手搭上慕乐的肩膀，露出一个比较狂的笑容：“她是我们家的宝贝，龙对自己的宝贝当然是形影不离地看着。” 慕乐：“……”这小孩瞎说什么大实话。 她小脸通红地用纸巾擦了擦嘴，道：“大家不是应该关心一下孔羽安选手吗？你们看看他多紧张，好像都要掉毛了。” 跟孔羽安关系更好的学长立刻调笑说：“嘿！小子，别把毛掉进汤里啊！” “掉下来的孔雀毛不要丢。”学姐立马接话，“收集一下，我给大家做捕梦网。” 孔羽安：？？？ 话题很快被揭了过去，另一边都开始欺负他们社团年纪最小的孔羽安。因为大家都关系亲密，开起玩笑也知道彼此能接受的程度，一片祥和非常热闹。 慕乐跟着大家笑起来。 笑着笑着，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垂落在身侧的左手手腕好像被什么凉凉的手指碰了下。 慕乐偏头，看见向翡小朋友，正非常紧张地看着她，好像有话要说。 第45章 会没事的 向翡的手指轻轻触碰慕乐的手背。 慕乐低头看过去。 这小孩的手背之前一直隐约有深灰色的痕迹，像是小象的皮肤融进了人皮里，看起来虽然没那么恐怖，但多多少少有些奇怪。 然而此时，小向翡的手背一片白皙。 干净漂亮，是那种高高瘦瘦的漂亮少年的手背。 慕乐愣了一下，就听向翡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乐乐……你……不是龙吗？” 慕乐下意识笑着反问：“你在说什么？” 向翡紧张兮兮地看着她，又看了一眼她身边的顾明洲。 顾明洲刚刚在介绍“龙的宝贝”时，把手放在了慕乐身后的椅背上，还没来得及收回来。 他挑了下眉毛，仍然把手放在慕乐的身后，摆出占有的姿态，对着向翡露出他一直以来最熟练的不屑的表情。 慕乐：“……” 她感觉到自己背后好像偷偷摸摸发生了什么。 慕乐转头看向顾明洲。 ……顾明洲脸上的不屑也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慕乐被这小鬼气笑了。她凑到他身边低声说：“你怎么欺负我的朋友！？” 顾明洲：“他打你的主意。” 慕乐：“？？？” 顾明洲：“你要不想把我哥气死，就离他远点。” 慕乐：“……你胡说什么呢？？” 她看着顾明洲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胡搅蛮缠无可救药的臭小孩。 顾明洲被她气得牙疼，恨不得用手指头戳着她的太阳穴让她稍微长点心。 慕乐不睬他，又转头去看向翡。 刚刚向翡就在怀疑她不是龙，她要是再跟顾明洲内讧，不小心说什么露了馅，可就圆不回来了。 向翡小口地喝着自己面前的果汁。 感受到慕乐的视线，向翡低下脑袋，偷偷用光脑发消息给她。 翡翡：[对不起，我是自己猜到的，其实很明显……] 翡翡：[你放心。我不会对别人说的。] 慕乐：“……”开始慌了。 很明显？哪里很明显？ 她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龙角，有点想不明白。 这场聚餐热热闹闹地结束了。 因为是公款吃喝，大家玩儿的都很尽兴。 虽然中途发生了一些事情，但后来没有人提，大家都在认真讨论星板大赛的事情，慕乐很快也跟着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比赛事项上。 毕竟第二天就是比赛开始的日子了。 为了第二天的比赛精力充沛，这天晚上的聚餐早早地就结束了。大家各回各家，离开时都互相嘱咐要早点休息。 顾明洲负责送慕乐回去。 他吃饱喝足，今天大家跟他的交流也很友好，弄得他整只龙都放松下来，硕大的龙尾在背后悠闲地摇晃着。 慕乐虽然很手痒想摸上一把，但想一想孤身一龙留在家里等待她的顾明渊，总觉得自己的做法非常渣男，像把妻子留在家里，自己在外应酬，还对同事小美女上下其手一样。 顾明洲斜睨她一眼，嗤道：“笨蛋。” 慕乐：“？顾明洲啊。” 顾明洲：“嗯？” “虽然我很讨厌受害者有罪论。”慕乐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但是你这个态度，真的很难有朋友。” 顾明洲：“……” 慕乐语重心长：“有时候也要反思一下自己。” 顾明洲的龙尾巴很不耐烦地甩了甩：“我不需要朋友。说多少遍？而且你的朋友就真的把你当朋友了？” 慕乐：“……你好蛮横，像个醉鬼。” 顾明洲：“？？” 两个小孩正在斗嘴，忽然有辆车在他们身边缓缓减速，跟着他们的速度往前移动。 顾明洲下意识护住慕乐，偏头往车子里面看了一眼。 车窗打开，他看见里面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同样的长着龙角，但不是他哥。 ……居然是顾天御。 顾天御坐在驾驶座，冲着人行道的方向伸了伸头，面无表情地：“两个小孩。我来接你们回去。” 顾明洲露出一个算得上礼貌的微笑：“谢谢哥，不用了。” 有多礼貌——大概就是小燕子对着皇后娘娘那么礼貌吧。 慕乐被他护在身后，探出半个脑袋：“？” 顾天御看上去很想翻白眼：“你亲哥让我来接你们的。不然你以为我很闲？” 顾明洲将信将疑地打开自己的光脑。 没想到真的看到了顾明渊的留言。 “他今天临时有事出去了。”顾天御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冷哼，“怕你们两个小崽子玩疯了，让我来把你们送回去。” 慕乐也点开自己的小天才手表。 他们吃饭的时候聊得热火朝天，包间里太过吵闹，通讯设备也都临时关闭了，谁都没注意到光脑里的讯息。 慕乐这边也收到了好多条顾明渊的消息。 ……操心得像个怕自己闺女在外面被混小子占便宜的老父亲。 慕乐笑嘻嘻地把消息关了，仰头去看顾明洲。 她不太了解顾天御，还是得顾明洲作出决定。 顾明洲面无表情地打开车子后座，对顾天御道：“那就麻烦哥了。” “嚯。”顾天御说，“比你哥会说场面话。” 慕乐：“……” 这俩人才是亲兄弟吧。 顾天御先把慕乐送回了顾明渊买的学区房，然后才去送顾明洲回家。 慕乐下车时，顾明洲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疑惑地转头，顾明洲盯着她说：“到家发讯息给我。” 慕乐点点头：“知道了。” 顾明洲这才放心让她离开。 慕乐回到家以后，先给顾明渊报了平安，接下来才有空给其他几个同学发消息。 第二天早晨，顾明渊还没回来。 慕乐自己起床洗漱，不太熟练地操作家里的点餐系统。 她发现及时顾明渊不在，她也已经能够适应这个时代的生活。 唯一差的就是经济来源。 慕乐在光脑上调查研究了一番，她发现星际时代也是有成年人的娱乐网址的，而且比以前更加种类繁多。 只不过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机器制作，比起以前的纯手工设计，总是少了点“内味儿”。 星际时代缺的不是技术，而是脑洞啊！ 身为一个脑洞超大的专业画手，慕乐摩拳擦掌，想要投入工作中。 然而这个时代有更加健全的分级措施，除了录入身份信息以外，光脑还能扫描虹膜，确认和身份信息完全一致，甚至能判断使用者是否成年。 现在的慕乐自然进不了那种网站，她只能在一些打擦边球的地方看看大家对于网站的评论。 她在家一边吃零食一边摸鱼画画。 等到中午，顾明渊还没回来。 甚至还没回复她的讯息。 这个时候，慕乐就已经有点着急了。 她发讯息给孔羽安，问到了孔鹤安的号码——这是她认识的最有可能知道顾明渊去处的兽人了。 孔鹤安过了很久才接通。 “乐乐啊。”他看上去状态不太好，“怎么了？” 慕乐看见他以后，本来想问的话也忘记了，连忙先问他：“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了……” 孔鹤安心里的慕乐还是个小孩，最近光是听说她长大了，还没见过她真的长大的样子。 现在乍然看见外表已经十五岁上下的少女，一时间有点发愣。 孔鹤安迟疑了一下，又说了一遍：“乐乐？” 慕乐：“……是我。” 孔鹤安笑起来：“你都长这么大了。是个大姑娘了啊。” 慕乐：“……” 孔鹤安这个台词，实在是太像人类世界里很久不见的亲戚。 慕乐甚至觉得他下一句说出“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的”这种话她都不会觉得很奇怪。 “抱歉。你是想问顾明渊的事情吧？”他挠了挠头，“我在队里出了点事。他去帮我摆平了。可能稍微有点麻烦……” 慕乐：“啊。那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那倒不会。”孔鹤安说，“你一个人待着害怕吗？” 慕乐摇摇头：“不是啦。我就是……” 有点想他了。 虽然才半天没见到，但就是有点想他了。 孔鹤安笑着说：“我带羽安一起过去陪陪你吧。” 慕乐：“欸？” “也省得他一个人在家太紧张。”孔鹤安说，“下午不是就要去比赛了吗？” 慕乐连拒绝都来不及，孔鹤安那边就已经先挂了通讯。 慕乐：“……” 她在家里等了一会儿，孔鹤安就带着他家弟弟来了。 孔羽安看起来确实紧张地要死，抱着自己的星际板不停地抠抠抠。 他半长的头发扎在脑后，今天看上去也是个非常能炸场的酷妹， 孔鹤安则是长发披散，皮肤苍白，看起来就像个病美人。 带病的冰山美人。 慕乐第一万次想要呼唤“漂亮姐姐我可以”。 他来了以后就坐在沙发上，病恹恹地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对着慕乐说：“你们去玩会儿吧，我在这里休息一下，下午送你们去比赛场地。” 孔羽安抱着滑板，很紧张地对他点点头。 他跟着慕乐一起去卧室里玩，结果慌里慌张的，差点被小机器人给绊了一跤。 慕乐：“……这么紧张的吗？” “你不知道。”孔羽安小声对她说，“我们这次的对手很强。” 他给慕乐科普了一下这次比赛的流程。 初赛相当于是海选，参赛的学校非常多，一天之内要比两到三场。 孔羽安这一次就是要参加三场比赛。 下午两点到三点有一场，稍作休息以后，四点到五点又是一场。 然后是晚饭时间，七点半到八点半之间是今天的最后一场。 四点到五点的这场，他们的对手是去年曾经杀过初赛，在复赛也有很亮眼的表现。 尤其对方主力，是一只特别身手矫健的豹子。 作为兽人，不论是身体素质还是运动能力，孔羽安天生就要比对方差一些。 他不紧张不行。 慕乐也确实知道天赋的重要性，她叹口气，安慰孔羽安道：“孔鹤安也是孔雀啊，不还是在军队里做二把手，那么多小老虎小豹子都被他管得服服帖帖的。” 孔羽安小声说：“那怎么能一样？他天生就比别的孔雀厉害。还不是靠天赋说话？” 慕乐不知道情况，只能尴尬地摸摸鼻子：“……真的吗？” 这边两只小孩正在讨论着，突然听见门外隐约传来一阵阵，压抑的、痛苦的喘息声。 慕乐瞪大了眼睛，问孔羽安：“你听到了吗？” 孔羽安点点头：“什么声音？” 慕乐：“是不是你哥哥——” “你别动。”他用气音对慕乐说，“我先去看看。” 他反手把慕乐关在卧室里，自己朝客厅走过去。 这房子虽然不大，但作为学区房，隔音非常不错。 关着门时只能隐约听见的声音，从屋子里出来以后，就变得很是真切。 “啊！” 孔羽安走到客厅边上，吓了一跳。 手里的星际板重重摔在地上。 慕乐听见这声音哪里还坐得住，她害怕外面有什么危险，自己出去拖后腿，连忙反锁好卧室门，按了光脑让小机器人代替她出去看看。 她能够通过光脑看见管家机器人“看见”的东西。 不看不知道，一看慕乐也吃了一惊，捂着嘴巴惊呼出声—— 客厅中央，正躺着一只孔雀。 ……不，只有部分身体是孔雀。 是孔鹤安。 他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上半身整个趴在沙发上，双手已经变成了孔雀的翅膀，无法控制般向后反剪，摆出一个扭曲的姿势。同时背后炸开一簇漂亮又晃眼的尾翼。 明明其他部位还保持着人类的样子，却能清晰地看见有羽毛从他的肩颈处生长出来，顺着脖子向上蔓延。 他漂亮的眼睛像是会勾人的钩子，看人时近乎媚眼如丝，喘息声逐渐加重。 华丽的尾翼不住地开开合合，没有办法停下来。 “对、对不起……”孔鹤安艰难地开口，“我以为不会有事的……” 孔羽安连滚带爬趴到他的身边，慌张地问：“哥，哥。你没事吧，你怎么了，我该，我该怎么办？” “不用……不用管我的。”孔鹤安说，“你得去……比赛……” 孔羽安哭道：“这还比什么！” 慕乐已经从卧室里冲了出来。 虽然她外表还是十五岁小孩的模样，但这一刻她的内心出奇的冷静，咬着牙走到孔羽安身边，低声道：“我让管家机器人联系了救护车。在紧急联络方式里有，是蓝墨家的医院，可以吗？” 孔鹤安点点头。 至少蓝墨会是比较能够信任的人。 慕乐冷静得吓人，她一边联系医院，一边给安抚孔羽安，同时还观察孔鹤安的状态，看他还能回答几句，就凑过去低声询问他现在该做些什么。 她在短短几分钟内做好了一切。 直到孔鹤安上了救护车，慕乐给顾明渊发消息时……才发现自己的手都是抖的。 孔鹤安那个状态实在是太吓人了，他是个军人，本应该比常人更能忍耐。 但他的喘息声无比痛苦，像是体内遭受了什么巨大的创伤。 孔羽安也被吓得不轻。 医护人员把孔鹤安团团围住，他们上不去救护车，只好坐了另一辆车子去医院。 其实按照孔鹤安的想法，肯定是希望孔羽安去参加比赛。 但孔羽安自己不愿意。 他跟孔鹤安其实感情很好。 慕乐拍拍他的手背，想要说些什么安抚他。 可她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乐乐……”孔羽安的声音里还有哭腔，“我哥怎么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慕乐不敢回忆刚刚的画面，她只能小声地说：“没事的，会没事的。” 两人一起到了医院里。 孔羽安的状态实在很不好，蓝墨一来就把他叫走，说是要带他也去做个检查。 周围人乱成一片，慕乐不敢给任何人添麻烦，乖乖巧巧地坐在走廊上。 她有些无助地看着四处忙乱的兽人，缩手缩脚地，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恍惚间，又开始觉得自己像是跟这个世界也没什么联系。 她低垂着脑袋，一个人坐在这里，周围沸反盈天，一切都与她无关。 ……直到她的视线里出现一双皮靴。 高大的男人蹲在她的面前，粗壮的手臂近乎温柔地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抚摸她的后背。 “没事了……别怕。”顾明渊抚摸着怀里颤抖的女孩，“我来了。” 慕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她像是一口憋住的气终于松了下来，一直在告诉自己“我是大人我要坚强”的声音也消失了。 慕乐扑进顾明渊的怀里，眼泪滚了出来。 “渊渊……”她哽咽着说，“孔鹤安怎么了？他会没事的吧？” “没事的。”顾明渊轻抚着她的后背，“对不起，我来晚了。” 慕乐用力地摇摇头，把脑袋埋得更深。 第46章 我好想你 顾明渊来了之后，慕乐像是一下子有了主心骨。 身边就坐着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慕乐彻底放下心来，靠在顾明渊身上安心做个小废物。 四周有很多兽人跑动。 慕乐紧贴着顾明渊，小声问他：“渊渊，孔鹤安他……发生什么了？” “他生病了。”顾明渊说，“前段时间吃药，并且缓解。没想到……突然复发了。” 慕乐继续问：“那是……什么病？” 顾明渊宽大的手掌轻抚她的脑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孔羽安被吓到了，整个人失魂落魄，看上去完全没办法参加当天的比赛了。慕乐跟顾明渊说过这件事，他立刻联系星板社，让他们先安排人手，代替孔羽安去参加第一场比赛。 至于第二场比赛…… 没有孔羽安，他们大概要做好惨败、或者干脆直接弃权的准备。 一群小孩为这场比赛准备了很久，难得学校也比较重视给了拨款，要是就这样炸都没炸一下直接结束……实在是很可惜。 可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人会怪孔羽安，大家都很担心他。 顾明渊带着慕乐走进病房时，孔羽安正坐在病床边上发呆。 察觉到有人走进来，孔羽安近乎茫然地抬起头。 蓝墨站在他的病床边上，正守在一堆仪器面前盯着上面的数据。 良久，他叹了口气。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蓝墨转头，对顾明渊道，“他的数值再这样增长下去，就需要打针了。” 顾明渊皱眉看着，没有说话。 慕乐小声问：“打镇静剂吗？” “……不是。”顾明渊对她说，“是另一种……蓝墨。一定要？” 蓝墨皱着眉头，显得也很忧愁。 孔羽安呆滞地看着他们：“是‘忘却烦恼针’吗？那给我来一针吧……” 蓝墨非常惊讶：“你知道？” “我家一直都是军人，我知道的。”孔羽安低下头，“能让士兵忘却战争的残忍，退役以后快乐地生活……” “你知道它的别称么。”顾明渊忽然开口。 孔羽安：“……” 蓝墨摸了摸下巴，毛茸茸的大尾巴左右摇摆，竟是笑了起来：“啊。懦夫的灵药？” 慕乐：“……” 好狠俩男人。 “逃避确实很简单。”蓝墨摆了摆手，“但总有人正经历那些，无法逃避。” 慕乐发现了比自己更会灌鸡汤的。 就是眼前这个尾巴头发和耳朵看上去都蓬松柔软非常好摸的男人。 太狠了。 孔羽安显然无法忘记刚刚看见，和自己关系亲近的哥哥，承受痛苦的画面。 兽人骨子里是畏惧返祖的。 无法控制地返祖，他们觉得感同身受，头皮发麻。 慕乐一开始只是觉得震惊，被吓到也是因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 她对于孔羽安的害怕还不能感同身受。 但是慕乐后来想了想，要是她有个什么关系很好表哥，当着她的面开始变成人猿，同时还痛苦得满地打滚…… ……这也太难以接受了。 慕乐抱着顾明渊的胳膊不敢说话。 她后来了解到，之所以这两个魔鬼轮流洗脑加灌鸡汤，不让孔羽安使用那种针，是因为那针根本就不是“忘记痛苦”那么简单。 兽人和人类的身体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有自己的运行规律，像一座巨大的工厂。 痛苦和快乐等情绪分解下来，其实就是激素的分泌，理论上来说都是可控的。 现在的技术确实能够做到这一点。 通过调整体内各项分泌水平，来调整情绪。 这种办法对身体的损害非常大，同时也会扰乱身体本身的分泌机制，一不小心就会产生依赖性，变成不打针就没办法感受快乐的行尸走肉。一般只有PTSD严重到了一定程度才会使用它。 ……这也太恐怖了。 慕乐做不了什么，只能陪在孔羽安身边，试图安抚他。 “……你说。”孔羽安忽然问她，“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为什么？ 听说是一种基因缺陷…… 孔羽安：“我确实不应该逃避了。我应该面对这件事情，想办法解决。” 慕乐：“？” 她本来觉得自己不应该乱插嘴。 但是孔羽安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实在是没忍住。 “你说得对。”她对孔羽安说，“消除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面对恐惧！” 孔羽安：“……” 虽然没什么不对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顾明渊出去给慕乐买了热饮料回来。 医院虽然有自动贩卖机，可毕竟不是自己家，买什么东西还是要亲自去。 热饮料的味道和奶茶很像，慕乐难得喝一次，每次都很贪嘴，顾明渊给她买了两杯。 慕乐大方地分给孔羽安一杯。 顾明渊惊讶地发现，刚刚测试出来还脑内风暴濒临崩溃的小孩，这个时候已经平静了很多。 他喊了蓝墨过来。 蓝墨最近手术很多，本来就特别忙。这时候头疼地转回来，看了眼数据，也很惊讶：“臭小子，恢复得很快啊？” “我好了。”孔羽安挠挠头，从床上跳下来，“我想去看看我哥。” 蓝墨拍拍他的脑袋，“等着吧。你哥今天晚上才能见。” “他的情况怎么样？”孔羽安问，“严重吗？” 蓝墨下意识看了顾明渊一眼。 顾明渊点点头。 蓝墨这才开口道：“没有生命危险，就是不知道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孔羽安用力点头：“我相信他！” “……臭小子。”蓝墨顿了又顿，最后只说出了这句话，“跟你哥一个脾气。” 孔羽安很快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回来。 他相信自己的哥哥不会输的，他也不能输。 这个时候，第一场比赛已经快到了尾声，如果去参加第二场比赛，还来得及。 慕乐想跟他一起去，她还没开口，顾明渊就先说：“我送你们。” 他带着慕乐和孔羽安一起出门，坐上他的车子。 顾明渊显然是刚从部队里回来的，他的身上还穿着慕乐第一次见到他时穿的那身军装，长筒皮靴和坚硬笔挺的外套让他看上去比平常更加冷硬、难以接近。 孔羽安本来就有点怵他。 这会儿虽然感觉自己精力澎湃，勇气超过往常的数倍——也还是不太敢在顾明渊面前说些什么。 然而慕乐一点都不害怕。 她坐在副驾驶，看顾明渊选择路径的时候动作犹豫了一下，还拍拍他的手臂催促他：“选最快的，最快的那个。” 顾明渊纵容地：“好。” 孔羽安：“……” 他抱着自己的滑板坐在车子后座，看上去孤单又委屈。 “加油啊。”慕乐对他说，“拿到晋级资格，回去让你哥高兴高兴。” 既然决定要面对恐惧，慕乐就不再避讳，直接提起孔鹤安的事情。 孔羽安垂下眼：“他会没事吗？” “那肯定啊。”慕乐说，“你会打败你的对手吗？” 孔羽安：“……我会的。” …… 就像是所有热血动漫的经典剧情。 星板大赛场内，一群孩子们围成一圈，焦急万分。 部分社员和参赛选手来回走动，时间在等待中流逝。 有人咬牙说：“要不我上吧？” 有人阻拦：“再等等，再等等。” 然后，在最后最后，最紧张的时刻—— 孔羽安抱着他的滑板，和所有的主角一样，用力推开备战室的大门，逆着光大步走进来。 “我来了。”他说，“之前几场情况怎么样？” 社员们看见他们的主力选手，一下子都快飙出眼泪了。 大家呜呜呜地凑过来，最沉稳的学长迅速地把场内情况跟他分析了一遍，告诉他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孔羽安迅速收拾好心情，全心投入比赛当中。 慕乐站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感动地看着眼前的一群小孩，仿佛看见自己的孩子激情夺冠一样，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一张十五岁的小脸，硬生生摆出了五十岁的表情。 顾明渊站在她的身后，脱下自己的手套。 他捏了捏鼻梁，缓缓地闭上眼睛，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些许疲惫的表情。 他站在慕乐的身后，本以为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 结果有个小脑袋凑到了他的身边来。 “渊渊。”慕乐伸手抠抠他的腰带，“你是不是累了？” 这个腰带是探索军军服上的，腰带中间的搭扣是纯黑色的，上面纹着金色的探索军标志。 可能是因为高科技，这标志还是会动的。 金色的纹路燃烧成一团火，又聚集成一个繁复的花纹，在纯黑色的搭扣上游走。 慕乐被那个标志吸引，下意识地在上面摸了两下。 顾明渊睁开眼，按住了慕乐的手背。 他的掌心温度滚烫，慕乐的手被他整个包裹住，心里像是有电流窜过去，差点就把手拽回来。 顾明渊低头看着她。 “还好。”他说，“你不去看比赛？” 比赛就快开始了。因为休息室直通比赛场地，大家簇拥着孔羽安，准备从另一个门出去。 人群中有几个小孩，频频掉头去看慕乐。 慕乐看了一眼被环绕的孔羽安，感觉自己应该可以放心了。 她摇摇头说：“不去啦，陪你。” 慕乐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腰腹之间：“感觉好久不见了，我好想你。” 顾明渊摸摸她的脑袋。 他弯腰把慕乐抱起来，回头朝着自己的车子走去。 慕乐高度提升以后，就靠近了他的脸。 只有靠近才能看清楚，他的脸上倦容明显，甚至连眼底都出现了一点青黑的痕迹。 慕乐摸摸他的脸：“渊渊。你是不是没有睡觉？” “嗯。”顾明渊点点头。 他迟疑了一下，像是欲言又止。 片刻后，在打开车门前，顾明渊缓缓开口：“……有点累。” 慕乐感动极了。 至少这只龙，应该只有在她的面前，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吧。 她主动从顾明渊怀里出来，帮他打开车门，摸到后座附近的一个按钮。 车子后座在他们眼前变成一张床的模样，曾经慕乐看见过的那个空盒子打开，往床上一倒——倒出一个毛绒玩具。 机械设备自动把玩具和枕头在床上摆好，摆成一个非常温馨的样子。 “你睡一会儿吧。”慕乐对顾明渊眨眼，“我来保护你。” 顾明渊低下头，看见小姑娘稚嫩的脸上露出宠溺的表情，好像他才是那个被照顾和宠爱的弱者…… ……不。 被保护和宠爱的不是弱者。 只是被爱的那方。 这个个头矮小的人类小孩，昂首挺胸，近乎骄傲地宣告的并不是谁的强大或者弱小……而是她的满腔爱意。 第47章 一起嗦面 身为一只龙，从小就会接受某种教育。 强大的兽人不需要朋友、强者都是独行者…… 也许很多时候，他们会反思这种教育是否真实。因为强大给他们带来的好处，从来都不能抵消几乎相伴一生的孤独。 顾明渊也曾想过这件事。 所以在从军队里退下来的时候，他想要养一只宠物。所以在顾明洲有机会和别的孩子亲密接触时，他希望这件事情能顺利。 和强大弱小无关，和群居独居无关。 孤独只是一种情绪，是任何兽人都无法避免的情绪。 越是会深入思考，就越能够感受到孤独。 但顾明渊从未想过一只“宠物”，能给自己的生活带来这么大的变化。 …… 车子后座的位置对于他来说有些拥挤。 虽然那是一张几乎沾满整个后座空间的床，但它确确实实不够长。顾明渊只能屈膝睡在里面，看起来像是委屈巴巴地团成了一团。 慕乐坐在副驾驶，趴在椅背上，偷偷摸摸看顾明渊的睡颜。 他其实没有特别累，一夜不睡对他来说还能轻松应对。 但车子里的气氛实在是太过让龙安心。 顾明渊很快陷入了香甜的梦境。 他毫无防备地沉睡着，很快天色渐晚，顾明渊一觉睡到了晚餐时分。 他被一阵食物的香气弄醒了。 顾明渊从床上坐起来。 他发现自己的身上盖着一团柔软得好像云朵似的毛毯。 毛毯是很淡的嫩黄色，上面的印花是一只只雪白的小兔子，歪着脑袋，追逐玩闹。 顾明渊手里握着柔软的毛毯，仍有些困倦地揉了揉眼睛。 很难得的感觉。 要是在以往，他的身上只会有清醒和沉睡两种状态。 这种半梦半醒之间，迷迷糊糊又带着困顿的感觉，实在很难遇到。 顾明渊朝着慕乐的方向看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偷看他，慕乐的椅背往后倾倒了许多，她能清楚地看见他，相对的，他也能看到她的样子。 这小孩儿缩着腿坐在副驾驶座上，手里端着一个无污染的一次性餐盒，另一只手拿着筷子，像是在准备嗦面条。 她刚刚吹了两口气，大概是突然间感受到了顾明渊的目光，她像个受惊的小动物，手里的碗一晃，差点儿把汤打翻在车子里。 慕乐下意识把碗往右边藏，同时笑眯眯地向后看去：“你醒啦——” 顾明渊看见她嘴唇红通通的，脸颊也红扑扑的，额角也有汗。 ……是被辣的。 这小孩儿偷偷摸摸去买了什么垃圾食品？ 顾明渊靠在床边上，身上盖着可可爱爱的毛绒毯子，身边还放着慕乐的毛绒娃娃。 军装只脱了外套，挂在床边自带的挂钩上，腰带垂落在床边。 慕乐看着他的样子，缓缓地倒抽一口冷气。 ——是被猛男睡醒图靓到了眼镜。 也是被辣的。 好吧，更多的可能是被辣的。 猛男看上去难得很懒散，抬眼看她：“吃了什么？” 慕乐：“…………” “……就就就是。”她有点委屈地小声说，“面条。” 顾明渊点开自己的光脑：“什么面条？” 慕乐放弃抵抗，拿出餐盒。 盒子上画着一团漆黑的火焰，是店家的logo。 她老实交代：“……香香辣辣魔鬼发笑地狱面。” 顾明渊：“……” 他点开了附近的外卖，果然在其中一家店找到了这个魔鬼面。 logo是一模一样的黑色火焰。 面条的描述是：能辣到魔鬼笑出声来。 顾明渊：“……” 小魔鬼缩在宽大的座位上，委屈成一小团：“我就，就吃了这一次。” 它实在是太美味了。 不点不知道，点了吓一跳。 慕乐拿到手以后，才发现这碗面的味道跟重庆小面高度相似。 比她以前在地球上的其他地区吃到的重庆小面还要好吃。 是真的香香辣辣魔鬼发笑。 顾明渊面无表情地点了个同款，决定陪这个小魔鬼放纵一次。 但他面上没露出什么表情，很坏心眼地跟慕乐确认：“就这一次？” 慕乐：“……” 对不起，是骗你的。我错了，下次还敢。 慕乐假装去找纸巾擦嘴，躲开了这个问题。 顾明渊抿嘴露出一点笑意。 他很想伸手去揉揉某个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可惜这个距离有点太远了。 顾明渊点完餐，没过五分钟，就有小机器人迅速把他点的餐送了过来。 他下车取餐。 然后不小心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顾明渊：“……” 他看见距离车子不远处的地方，有个环卫机器人正在收集垃圾桶里的垃圾。 它的机械臂上举着的一次性餐盒，外包装非常有特色，漆黑的火焰仿佛正在燃烧。 顾明渊：“……” 他并不觉得有这么巧周围刚好有个人刚吃完这种东西。 顾明渊回到车子上。 果然那个人小心大的孩子已经吃过一份了，因为她现在端着剩下的那份只吃了一半，看上去就已经饱了。 车子里的自动换气系统正在工作，以保障魔鬼面的味道不要残留下来。 顾明渊让慕乐坐稳，然后在车子的操作系统上按了几个选项。 慕乐的副驾驶突然晃动起来。 她就算早有心理准备也吓了一跳，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抓住自己的座位。 副驾驶的椅背缓缓放平，椅背上贴合兽人背部的流线型也逐渐变成平整的样子，然后翻转折叠——跟后座的床拼在了一起，形成一个床边上的座位。 慕乐：“……”好高级一跑车。 顾明渊坐在床上，示意慕乐可以坐过去。 慕乐美滋滋地靠到顾明渊身边。 她一开始有点害怕的样子像极了犯错误的小孩，这会儿发现自己不会被责怪，立马笑起来，坐到他的身边跟他一起嗦面。 慕乐肯定吃过一碗了，她嗦面的时候都是一根两根地嗦，这种“温柔”的吃法以前根本没在她身上见过。 顾明渊没有拆穿她，默默地跟她一起吃面。 ……这面实在是太辣了。 很快他的额角也开始冒汗，明明是火焰都无法灼伤的地方，现在却有了一种火辣辣的痛感。 顾明渊停下来，缓缓地吸气。 他看向自己身边的小孩，脸又白又软，像个白面团子。 ……就很难想象一个面团子是怎么承受这种程度的火辣。 顾明渊摸了下车顶，又不知道从什么机关里摸出一瓶水。他把水拧开，递给慕乐，问她：“喝吗？” 慕乐点点头，从他手里接过那瓶水。 顾明渊又从刚刚的地方取出另一瓶。 他按了下车子侧面的地方，慕乐眼睁睁看着那边又降下来一个小桌板似的东西，顾明渊就这么随手把面碗放在桌板上。 慕乐：“…………” 天呐。这车子到底有多少机关啊！ 难怪兽人的学校都要想尽办法鼓励学生参与团体活动，就靠这些方便的设备，如果不是团体活动足够多样有趣，谁愿意出门—— 哦，除了鄂尔特那样的小孩。 长此以往，全世界的兽人都会变成鄂尔特或者快乐肥宅吧。 慕乐学着顾明渊在同样的地方抠了抠，什么也没摸出来。 顾明渊笑了笑，低声道：“录入指纹。” 车子里很快伸出来一个机械臂，细长的机械臂上连接着一小块光屏。 顾明渊示意慕乐把手指按上去。 慕乐：“……” 一番操作之后，她也在车子的另一边有了自己的小桌板。 慕乐把没吃完的一点面放在小桌板上，靠在座位上喝水。 顾明渊坐的位置跟她呈直角形的交叉。 她这个角度刚好可以欣赏到他的侧颜。 火辣的面条没让他露出半点狼狈，额角的汗珠和微微泛红的脸反而让他显得更加性感了。 他吃那种东西竟然没把身上或者别的地方溅到一丁点油渍，擦干净嘴巴之后，漂亮的唇形仍然有些微的泛红。 ……这种性感猛男，谁能不心动呢。 车子后座的空间不能说非常宽敞，慕乐在这个距离下甚至能看见顾明渊的睫毛，从侧面看过去形成纤长浓密的一根线，随着他的视线微微低垂着。 他缓缓地呼气，吸气。 身上的衬衫因为之前的休息已经皱了，但领带还没解开。 顾明渊扯了下硬挺的领带，拧开水，仰头喝了一口。 仰起头的动作也很好看，脖颈和下颚的线条都近乎完美，慕乐感觉他的每一根骨头都长在了自己的审美上。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大口大口地喝着水。 喝完水，抬起手背蹭了下唇角。 慕乐一边喝水一边偷偷看他，她觉得自己心跳得飞快。 直到顾明渊放下手中的水，眼睛里带着笑意看向她。 他的目光里带着少见的狡黠，似乎是发现了她的什么秘密。 慕乐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一瞬间她甚至觉得顾明渊要说一句“好看么”或者“看够了么”之类的霸总发言—— 然而，顾明渊只是把手里的水重新拧好。 非常平静对她说：“吃这么多，要不要下去走走？” 慕乐：“…………” 我不是，我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吃了很多…… 第48章 不是小孩 天色已经黑了。 此时他们的车子就停在星板比赛的场馆下层的地下停车场内。 场馆灯火通明，即使建筑材料隔音很好，也还是能听见里面隐约传来观众的欢呼。 正式比赛和之前孔羽安表演的不太一样。 表演动作和技术难度都有一定的评分标准，落地的姿势和平稳程度也有所限制。 在保证技术评分的情况下，还要维持一定的观赏性。 除了个人赛以外，还有组合赛。 反正玩起来很难，规则也特别复杂。 顾明渊和慕乐并排走在场馆外的林荫小路上。 慕乐仰头看着身侧比赛场馆发出的灯光，五光十色的非常亮眼。比赛场馆的外面是纵横交错的小路，小路两侧种植着形态各异的绿植。 在场馆和正门之间，被小路和绿植环绕的最中央，有一座喷泉。 这大概是比较标准的体育馆布局，除了场馆看起来比地球上的更具科技感、喷泉好像更高级一些之外……道路和绿植都是一样的。 慕乐跟着顾明渊在这里散步，恍惚间总觉得像是回到了地球。 有点像晚自习上课之前，偷偷摸摸地在学校里操场上约会的小情侣…… 慕乐悄悄地瞟了顾明渊一眼。 刚好顾明渊也在看她。 他对慕乐伸出手，本来是下意识地想问她要不要抱。 停顿了一下，才想起来他之所以闲着没事跟慕乐在这里走路，是因为怕慕乐吃太多肚子胀。 顾明渊又开始想笑了。 他最近笑的次数越来越多。 “手。”他对慕乐说，“牵着走。” 慕乐高高兴兴把手伸过去。 顾明渊牵着她走了不过四五百米，慕乐就开始觉得累了。她又悄悄抬头去看看顾明渊。 顾明渊的外套搭在手上，领带松了些，衬衫多解了一颗扣子，看着比平常更加放松。夜色柔和了他的轮廓，甚至让他显出几分很平易近人的感觉。 要是没有头上那一对威风的龙角。 要是她的个头能高一点、再高一点…… 一对普通的情侣，也不过如此吧。 就是颜值有点不那么普通罢了。 慕乐脑补了很多东西，不知道是不是被这样的气氛感染了，她突然停下脚步，稍微用力拉了下顾明渊的手。 这点力道对顾明渊来说几不可察，但他立刻停了下来，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慕乐。 “渊渊……”慕乐迟疑了一下。 顾明渊耐心地等待着。 她抬起头，看着顾明渊的眼睛，认真道：“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顾明渊对她点头，像是在鼓励她说出来。 慕乐不再犹豫，干脆道：“你知道吗？我不是小孩子了。” 顾明渊：“……嗯。” 他下意识以为是人类的青春期在作祟。 但慕乐的表情格外认真，让他不由就严肃对待起她说的每一个字。 “人类的寿命，大概跟兽人差不多。”慕乐摸摸自己的心，坦诚地说，“按照这个算法，我已经二十……” 慕乐慢慢回忆起自己的真实年龄。 ……说实在的。刚开始被当做宠物或者小孩，后来每天都跟那些小学生、中学生混迹在一起。 时间久了，真的心态也年轻了。 本来她就很少觉得自己已经二十好几，在她的心里，自己刚上大学的日子还在昨天，一晃眼就已经大学毕业好多年。 总而言之。 不管是现在的心态，还是这些年来的潜意识…… 慕乐在地球上的时候，就很少感觉自己已经“年纪大了”。 这个时候，当然也不愿意承认。 于是慕乐清了清嗓子，含糊地说：“……咳，我已经二十多岁了。” 二十一岁和二十九岁的“二十多”可不一样。 慕乐说得含糊不清，就是有点女孩子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年龄的私心。 顾明渊大概能看出一些她的意思，他摸摸慕乐的脸，低声询问：“人类二十多岁时，都这么小？” “不是。”慕乐有点想捂脸，“这个模样，大概是我十五六岁的样子。” 顾明渊：“……” 慕乐连忙说：“我很快就会长大的！” 顾明渊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摸她小脸的手也收了回去。 慕乐哽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有点尴尬地捏了捏手。 顾明渊盯着慕乐的脸，视线竟是透着几分骇人的锐利。 慕乐有点怕了。 “……所以，你确确实实是在快速生长。”顾明渊缓缓地说。 他的声音有点发哑，慕乐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她显露出害怕的样子，顾明渊垂了眼，气势逐渐弱了下去，低哑的声音在这条安静小路上十分清晰：“会一直这样下去吗？” 慕乐心里打着鼓，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她之前也想过这件事情，可她的脾气向来是走一步看一步，没到那一天，再怎么担心和忧虑也没用。 而且那一天也不是很远。 什么事情可以等它来了再说嘛。 “……应该不会。”慕乐小声对顾明渊说。 顾明渊重复她的措辞：“应该？” 慕乐：“……” 她乖乖低着头，像是随时准备被骂。 ——还委屈上了。 顾明渊很轻很轻地叹息了一声。 他弯腰把慕乐搂进怀里，一只手缓慢地抚摸着她的脑袋，声音越发温和：“不是在责怪你。” 慕乐身体僵硬，不敢乱动。 “……乐乐。”顾明渊低声唤她的名字。 他还未开口，忽然听见不远处的比赛场馆附近，响起一阵喧闹的声音。 慕乐跟顾明渊的对话被打断。 她把脑袋从顾明渊怀里转出来，看向不远处的比赛场馆。 好像是第三场比赛已经结束了，观众都纷纷退场，参与比赛的选手们也成群结队地从出口走出来。 每个学校的参赛选手和拉拉队成员都穿着统一的制服，一团一团聚在一起，远远地就能看出来是哪个学校的学生。 慕乐也一眼看见了她的同学们。 刚刚坦白自己身份的勇气一下子没了。 慕乐想到自己明明已经二十多岁，却还跟一群小孩子待在一起上课吃饭玩游戏，就觉得很丢人。 好在顾明渊似乎还没想到这一层。 她在顾明渊心里一直是个人类小孩，就算现在知道她是成年女性，意识也不会转变得那么快。 慕乐抓住顾明渊的小臂，小声说：“我们回家再继续说这件事，好吗？” 她还不想让自己的同学们知道。 毕竟她是人类这件事情……都暂且还算是个秘密呢。 顾明渊没有答话。 他的神情依旧严肃而凝重，在见到她的同学之前，他已经重新系紧领带，扣好衬衫扣子。 晚间风凉。 在慕乐跟同学们汇合之前，他把外套罩在了慕乐身上。 同学们都非常开心，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跟慕乐分享着他们胜利的喜悦。 作为最大的功臣，孔羽安被大家围在中间，面带微笑地接受大家的夸奖。 事实上，此时此刻，在他们当中。 心事最重的，恐怕还要数慕乐和孔羽安两人。 事情完全结束之后。 顾明渊开车把孔羽安送回了医院。 他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也是因为这件事。 蓝墨最近连轴转，实在顶不住，回家休息了。 这天顶替他来值夜班的是他的姐姐蓝莲。 身为一只布偶，蓝莲的长相完全没有愧对于她的血统。 她有着和蓝墨颜色相同、也同样柔软的头发和耳朵，湛蓝的眼睛像是一片漂亮的湖水，又落满了亮晶晶的星。 蓝莲身材很好，走路时步态优雅，身后摇晃着同样蓬松柔软的大尾巴。 “别担心。”她笑着对孔羽安说，“你哥已经没事儿了。现在在休息，估计明天白天就能醒过来。” 孔羽安松了口气。 一边的慕乐也跟着松了口气。 “你要去看看他吗？”蓝莲问。 孔羽安摇摇头，“没事了就好，我不打扰他休息了，等他醒了再来。” “行。”蓝莲手里拿着光脑，一边看着屏幕上的资料，一边对孔羽安说：“之前你让小墨帮你找的资料，我这里都准备好了。你确定要看？” 孔羽安重重地点头。 慕乐疑惑道：“什么资料？” “基因缺陷和突发型返祖……”孔羽安说，“所有类似的病症。” 蓝莲点击光屏：“发给你了。” 她叹息一声，又说：“这种案例是在太少，能找到的我都找了。” 孔羽安打开光脑接收文件：“谢谢。” 蓝莲跟他们说完这事儿，又把目光转向顾明渊：“你之前让我找的资料我也找了……嗐，原玺就是个搞科研的，哪能指望他做调查。” 她冲顾明渊抬抬下巴：“发给你了。记得查收。” 顾明渊点头。 慕乐看着他：“……” 她好想问一问顾明渊查了什么资料啊！ 可是问孔羽安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就像面对自家弟弟，随口就问了。 然而看着顾明渊…… 总觉得会被回一句“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插嘴”。 想到自己今天的认真坦白，就换来顾明渊阴郁的表情……慕乐连委屈都不太敢有。 毕竟顾明渊对她这么好是真的。 她怎么说也是顾明渊当成人类幼崽买回家的，完全就是假冒伪劣产品，欺诈消费者嘛。 慕乐怀揣着这样的心情，又坐上了顾明渊的车子。 很难想象，一个小时之前他们还一起坐在这辆车子上嗦面条。 慕乐又缩着腿坐在副驾驶，看起来可怜巴巴像被什么人欺负了似的。 顾明渊没有看她。 他打开光脑，接收蓝莲发给他的文件。 几分钟后。 在车子即将到家之前。 顾明渊缓缓地松了口气，关闭光脑，转头去看副驾驶上的人类。 慕乐已经抱着腿快要哭出来了。 “乐乐？”顾明渊喊她。 慕乐听见他的声音，蔫巴巴地抬起头，格外委屈地看着他：“我不想你不开心。” 顾明渊：“……？” 慕乐揉揉自己的眼睛：“如果我其实不是小孩，而是个成年人这件事让你觉得不高兴了……你直接跟我说就可以。” 她知道顾明渊其实是个温柔的人。 所以就算她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也不会责怪她。 “……你在想什么？”顾明渊把她揉眼睛的手拉开，“我没有不高兴。” 慕乐：“你有。你都写在脸上了。” 顾明渊：“……” 这小孩的语气好像对他有多了解似的。 谁更了解谁还不一定呢。 顾明渊无奈地把自己的光脑屏幕点开给她看，声音里带着些许诱哄的成分：“看看这个，嗯？” 慕乐被他的嗓音吸引着，不由自主地抬头去看光屏上的字—— 这是一份关于人类的调查报告。 上面记载着大约七百二十年前，一个突然出现在惑星的、人类的经历。 那是一只男性人类。 来到惑星之后，出现在了距离帝国非常遥远的北国。 被北国的冬熊一家收养了。 这篇资料的生僻词语太多，慕乐有点看不懂。 好在布克立马收到求救信号，出来帮助她翻译。 “冬熊”其实就是地球上的北极熊。 他们友好地收留了突然出现在北国的那只人类。 那只人类刚开始只有三岁左右，结果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长到了二十岁上下。 二十年后，这只人类艰难地学会了部分星际语。 他跟冬熊诉说自己的经历，并且留下了许多关于人类的记录。 现在帝国可以查到的古籍，有很多就是从那个时候的北国流传过来的。 残缺不全、内容错乱，也都说得通。 慕乐非常震惊。 最震惊的不过是她用两周就学得熟练、甚至感觉自己能去考个六级的星际语……对方居然学了二十年。 看上去好像还学得很烂。 大概是感受到了她的震惊，布克骄傲地跟她解释：“语言也没有那么好学，特别是没有老师没有翻译的情况下，所有单词的意思都靠猜的，怎么学？” 慕乐：“……”这么一说好像没什么不对。 “根据我们读过的古籍，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人类穿越过来。”布克对慕乐说，“‘穿越’，这个词在星际语里面都很难找到意思相近的表达。” 慕乐知道布克是什么意思。 除非像她一样刚巧遇上了寄生在书里的妖灵…… 否则人类连学会星际语都要花很长的时间。 这么想来，当初那个捡到魏星忱的地球人，肯定也是好好地活到七十多岁的。 她和魏星忱的交流并没有特别大的障碍。 虽然魏星忱当时只是个小孩子，但她能给小孩子讲故事，说明她已经掌握了一定的词汇量。 这是靠着几十年的生活经历，日积月累学会的。 慕乐摸摸鼻子，总算知道自己有了布克是有多作弊了。 顾明渊看她读完了资料上的内容，便收回自己的光屏。 “我不高兴，是因为怕……” 顾明渊说起“怕”这个词时，自己都觉得很陌生。 他很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容转瞬即逝，慕乐都来不及细看。 顾明渊伸手摸摸慕乐的脑袋，声音温和：“现在不用担心，你会活得很久。” 根据蓝莲帮忙查到的、为数不多的人类的资料。 这只小孩会在快速长到二十岁以后，就停止这种快速生长的现象，保持跟大多数兽人成年后想同的生长速度。 他们可以一同老去。 她可以陪伴他很久很久。 慕乐有点迟钝地看着顾明渊，小声地说：“你刚刚看上去好像在生气……就是在担心我会很快死掉吗？” 顾明渊皱眉。 他不喜欢听见她说“死掉”这种话。 “那、那……”慕乐说，“我可以理解成，是你想要，跟我一直在一起吗？” 顾明渊的眉头又松了开来。 他低头靠近慕乐，目光和她的缠绕在一起：“嗯。你不想吗？” 慕乐感动地扑进他的怀里。 “呜呜呜。”她夸张地发出假哭声，“渊渊这么好一只龙，谁不想呢！” 顾明渊拍拍她的后背。 慕乐仰头看他，不知道是因为一开始真的想哭，还是因为刚刚的假哭，她的眼睛里蓄着泪光，亮晶晶的。 “那。”她又问顾明渊，“我可以摸摸你的角吗？” 顾明渊：“……” 第49章 做个好梦 慕乐真诚地看着顾明渊，期待之情溢于言表。 顾明渊沉默地看着她。 车子缓缓地在家门口停下来，与此同时，慕乐已经悄悄对着顾明渊伸出手—— 可惜这只小手被人从中途拦截。 顾明渊轻轻握住她细嫩的手腕，表情显露出些许无奈：“乐乐……不行。” 慕乐天真地望着他：“为什么？” “因为……”顾明渊把她的手按下去，“不能告诉你。” 安全带自动打开，顾明渊开门准备下车。 却看见慕乐抱胸坐在那儿，看起来气鼓鼓的，一副我今天就要发脾气的样子。 顾明渊的动作也停下来。 “你又不让我摸，又不告诉我为什么。”慕乐做出气恼的表情，“明明我的秘密全都告诉你了。” 顾明渊：“……” 慕乐重重叹气，还十分老成地摇了摇头：“唉。算了，我不可以做一个会道德绑架的坏孩子。” 她在演戏的时候顾明渊已经绕到了副驾驶这边，像往常一样弯腰把这个“好孩子”抱起来。 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眉宇间却显露出些许无奈：“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慕乐偏头看他：“为什么呀？” 顾明渊：“今天太晚，你得睡觉了。” 慕乐：“……我是成年人，可以熬夜。” 顾明渊笑着把她抱孩子似的抱在怀里，还顺手拍拍她的后背，“嗯，可以熬五分钟。” 慕乐：？？？ 顾明渊把她带回家，像往常一样让她去洗澡，给她吹头发。 明明已经知道她是个成年人了……他对待她仍然像对待一只幼崽那样温和耐心。 直到把慕乐放进被窝里。 慕乐抓着被子边儿，探出半张脸看他。 顾明渊抿唇，摸摸她的脸：“成年人要听睡前故事吗？” 慕乐抓住他的手：“有成人版的吗？” 顾明渊：“………………” 慕乐腼腆地笑了起来。 管家机器人就在身边，大概是探知到某种气氛，小机器人缓缓后退试图下线…… 顾明渊一伸手就按住了它。 不知道按了什么选项，屋子里的灯突然黑了。 乍然陷入黑暗，慕乐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她感觉到自己脸侧的那只手抽离了，还没顾得上慌乱，就感到有一股强势又熟悉的气息逼近—— 然后有柔软的触感落在自己的脑袋上。 慕乐反应不及，只觉得额头上的触感又变成了灼热的鼻息，很快，又有同样的感觉落在自己的鼻尖。 “乖一点。”男人的声音在很近很近的地方响起，像是贴着她的鼻子低声说话，“做个好梦。” 他的声音听上去好温柔。 慕乐觉得自己有点晕头转向的。 她并不认为自己还能做什么好梦，她觉得自己可能要做春梦。 偏偏这位胡乱散发荷尔蒙的猛男对她只是温柔。 是没给过任何别的人的温柔。 但也没包含什么奇奇怪怪的欲望。 只是他本身就太欲了。 才让人觉得气氛像是要做些什么。 黑暗中，慕乐捂着脸，总觉得很难把脑子里的黄色废料丢出去。 不过，她本来以为自己要失眠的。 没想到这一夜睡得很好，一夜无梦，安安稳稳地睡到天亮。 …… 第二天仍是周末。 慕乐一大早就发消息给孔羽安，询问他哥哥现在的情况。 让人开心的是，孔鹤安的身体正在逐渐好转，他的羽毛已经褪去，手臂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唯一的问题还是他的旧疾。 每当情绪波动的时候，他的尾翼都会控制不住地开屏。 第一次见到慕乐的时候他就开了个屏。 要不是这样，慕乐都看不出他是个男人。 这种旧疾必须做长期的斗争，孔羽安和孔鹤安本人心态都还不错，慕乐发讯息过去的时候，他俩正坐在床头下棋呢。 不过通话还没结束，慕乐就听见孔鹤安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你作业写了没？” …………空气顿时安静了。 慕乐和孔羽安都沉默着没有开口。 别说拖延狂魔孔羽安了，因为星板比赛和突然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就连慕乐都没写作业。 两个小孩不敢说话，都跑去乖乖写作业了。 慕乐心里还有早点考上大学的抱负呢。 更何况她已经说出自己是成年人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在考试的时候要是输给一群中学生……那真是丢人丢到家。 别说顾明渊，她自己都觉得这种蠢女人不配嫁入龙门。 她做作业很快，做完作业就开始查资料自学。 同时还下载了一点兽人世界的高考试卷，准备先做做看。 结果就在查找高考资料的时候——慕乐发现了盲点。 兽人世界的高考，居然还有加分制度！ 而且一加就是十分。 他们每年都会举办全国性的星际作文、数学、物理这三大类的比赛，凡是在比赛中成绩优异获得一等奖的兽人，都能够在高考的时候加十分。 要是哪个大佬能三项全能，一年加上三十分，不是问题。 慕乐没想过会有这种“捷径”，简直就像是在作弊。 她在附中网站上看了看有没有校内的报名方式，结果又看见了新的好消息—— 附中每年都会举办集训营，专门针对这三项大赛。 每个班都可以有两到三名学生参与。 大家聚集在一起，有专门的老师突击补习，进行三天两夜的击中培训。 难怪附中敢弄什么“特长班”。 这种比赛每年都有一次，也就是说，如果中学四年都能参加拿奖，那高考直接就加四十分！ 虽然一般是中学三、四年级的同学包揽全部奖项…… 但特长班，本身就都是些有特长的同学。 像那什么星际作文比赛，向翡完全就可以冲嘛。 慕乐抠抠脑袋，想了想班里有没有其他作文好的同学。 因为一个班有两到三个名额，如果没有人上的话……她也想去试试。 第50章 我会想你 星网的消息信息量爆炸，更新速度极快。 慕乐之所以能很快地看到这个比赛的信息，其实是因为……比赛就快开始了。 说来也是很巧。 第二天的周一，刚一到学校里来，柏研就宣布了今年的星际作文大赛即将开始的事情。 来得早不如来的巧，慕乐听柏研说这件事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特长班的小孩，特长的地方五花八门，星际语特长的就只有向翡一个人。 但柏研还是在班里说了这件事。 考虑到向翡的性格，他还特意补充说：“想参加的同学，可以等下课以后到办公室来找我，或者等放学之后，发讯息给我。” “我们学校的集训明天就开始，集中地点还在校内。”柏研说，“报名今晚截止哦。” 班里同学对这件事好像都兴趣不高。 慕乐仔细观察，发现确实没有其他人想参加。 中午放学的时候，三个小孩聚在一起。 慕乐主动问向翡：“翡翡，这次比赛你参加吗？” “……参加的。”向翡犹豫地捏着手指，“可是……” 他说话磕磕绊绊，急性子的鄂尔特忍不住要帮他说：“可是你不想参加集训，对吗？” 向翡：“也不是不想……” 只是不太敢。 慕乐笑起来：“那我们一起吧？如果没有其他同学的话，我想报个名……” 鄂尔特大惊：“乐乐？你也要去吗！” 慕乐：“……怎么了？” “你写的星际语。”鄂尔特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像在画画。” 慕乐：“……” 鄂尔特看她不说话，连忙拍拍她的肩膀：“没关系你别担心！作文大赛也不考书写，可以提交电子文档的。” 慕乐：“……谢谢你安慰我。” 她也知道自己的字写得不怎么样。 毕竟不是母语，虽然生活在这个环境里，听和说都学得很快，现在已经像模像样的了。 但读跟写实在是没办法进步得那么快，很多时候读书都靠她偷偷呼唤布克来帮忙的…… 这种正式比赛肯定跟考试一样，会有禁止使用妖灵的设备在的吧。 “还有集训。”慕乐说，“突击训练一下，我也可以！” 身为一名参加过江苏高考的地球人。 在进入大学以后，又不断培养自己两天学完一学期内容的“紧急应试能力”。 慕乐觉得这种比赛简直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制。 而且从集训到比赛，只需要花费三到五天的时间——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不去白不去。 这些兽人就是安逸的生活过得太久了，一点都不懂什么叫“提高一分干掉千人”。 向翡看着慕乐的侧脸稍微发了一会儿呆。 在分别之前，他忽然反应过来一般，慌慌张张地开口：“那、那我……” 他看着自己的两个小伙伴，有点心虚地说：“我也去参加？” 慕乐：“好呀。” 她跟自己的伙伴们挥手道别。 和往常一样扑进顾明渊的怀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坦白了实际年龄，慕乐往他怀里扑的时候有点害羞，动作也慢了下来。 顾明渊一如既往地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胳膊上。 这个时候，慕乐的身高已经可以直视他的那对龙角了。 慕乐试探着伸手。 顾明渊看着她。 慕乐：“……” 她很怂地把手缩了回来。 顾明渊单手托着她，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酷猛男，动作却透着一股居家老男人的味儿。 慕乐想到这一点，不由自主地趴在他的肩头笑。 顾明渊把她放进车子里，日常一问：“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慕乐发现一件事情。 顾明渊好像有什么特殊的能力……每次问她这句话的时候，必定是发生过什么的。 她笑嘻嘻地说：“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顾明渊：“嗯？什么好消息。” “不是有个，星际作文大赛嘛。”慕乐说，“我打算参加那个。” 顾明渊点头：“去集训？” 慕乐：“对呀。” 顾明渊：“三天两夜。不回家？” 慕乐下意识地：“对呀！” ……“对”完才发现顾明渊这句话的重点在后半段。 不回家。 如果不是顾明渊提出这一点，她都快忘记了。 自己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跟顾明渊分开的时间……好像都没有超过24小时的。 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现在，她迫切地想要到大学里去。 也是希望能在工作和学习生活的时候……不跟她分开。 天哪。这么一想。 他会不会觉得她太过黏人了？ 毕竟每次分开个一天半天就抱着人委屈巴巴说“想你了”的可都是她自己…… 慕乐摸摸鼻子，小心翼翼去看顾明渊的侧脸。 顾明渊转过头，平静地回望着她。 慕乐决定给自己找补：“……毕竟我是成年人了。” 顾明渊：“？” “可以照顾自己。”她说，“不会一直那么依赖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在顾明渊的脸上看见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慕乐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三两天而已，一点问题都没有。” 她犹豫自己要不要再补一句“我还可以一点都不想你”。 可总觉得这句话太欲盖弥彰了，越是这么说反倒越显得她确实离不开顾明渊。 她担心他会嫌麻烦。 慕乐没想到的是，这一会，顾明渊的脸上确实显露出了些许的错愕。 他弯腰，凑到慕乐面前来，声音低缓：“为什么？” 慕乐：“嗯？” “……为什么不依赖我了。”顾明渊轻声说。 慕乐的生长非常迅速，尤其这些天以来，几乎是每天都变一个样子。 如果整整三天不能看见慕乐，那么他将会错失她人生中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阶段。 他早就决定会对慕乐坦白自己的一切想法。 于是此时，顾明渊面无表情地、缓缓地说：“三天看不到你，我会想你。” 慕乐：“………………” 我死了。 这是什么人间大宝贝，我原地去世。 第51章 她长大了 反差萌是非常致命的。 顾明渊这样一本正经说情话的样子，实在是太刺激了。 慕乐一时间有点脑袋发晕，像是踩在云端一样晕乎乎的。她盯着近在咫尺的顾明渊的脸看了好几秒，才迟钝地开口：“……你说什么？” 顾明渊抿了下唇：“你听见了。” 慕乐：“……” 听是听到了。 这不是在怀疑自己的耳朵嘛。 慕乐忍不住伸手摸摸顾明渊的脸，小声说：“其实我也会想你。” 她顿了顿，又说：“我是怕你嫌我烦才那个样子说的。” “不会。”顾明渊按住她的手背。 慕乐张了张口，正要说话，突然听见“咕噜——”一声。 慕乐：“…………” 她原地去世第二次。 顾明渊幅度很小得笑了一声，低声说：“想吃什么？” “回、回家再说。”慕乐红着脸道。 他们回家吃了午餐，谁都没有再提报名的事情。 只是到了晚上，顾明渊忽然对慕乐说：“你想去的话，我帮你报名。” 慕乐顿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事情，她瞪大了眼睛，就差把“你下午说的那些情话都是骗我的吗”给写在脸上。 或许她已经写在脸上了。 顾明渊有点想笑，却仍是点开了光脑，对她说：“不必为了我放弃你想做的事情。” 慕乐那副受到欺骗的表情，立马变成了感动。 还真就是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慕乐做完作业，坐在顾明渊身边的位置上，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 首先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每年只有一次。 她对写作文还挺有把握的。 而且她其实中午就已经答应了向翡，要跟他一起去参加——如果她不去，向翡十有八九不敢一个人上。 答应朋友的事情，她也不太想临时变卦。 慕乐犹豫了很久很久，直到柏研在班级群里面最后催促了一下。 顾明渊主动说：“我帮你报名了。” 慕乐：“！！！” 顾明渊把手伸过来搓了搓她的脑袋，脸上带着些笑意：“你该睡觉了。” 慕乐：“噫呜呜噫。” 她知道顾明渊是看见了她这么苦恼的样子，干脆主动帮她做了决定。 慕乐抱住他的胳膊，非常感动：“渊渊，你真好呜呜呜。” “嗯。”顾明渊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可以熬夜五分钟。” 慕乐：“……” 坏龙。我又不是为了熬夜五分钟才说好话的。 明明都是真心话。 慕乐从椅子上爬下去，哒哒跑回卧室睡觉。 连体睡衣后面有个大尾巴，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摆，晃来晃去的。 明明是个假的尾巴。 顾明渊眼眸深黯，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手指抚上自己的唇。 ——他还是撒谎了。 他根本就不想慕乐去。 如果一只龙有了什么大度的表现，那绝对是他装出来的。 慕乐显然还不算特别了解这种生物。 她不用自己做这个艰难的决定，心里更加感动。 第二天去学校，老师把材料交给她，跟他们沟通注意事项。 这个集训虽然说是三天两夜，但实际上却只有整整两天。是周二中午集中，下午开始上课。周三一整天的课，周四中午解散回家。 然后周四下午可以休息半天，周五直接去考场。 慕乐中午回家收拾东西。 她倒是不用自己动手，只要选好需要哪些东西，管家机器人会帮她平整地打包好。 慕乐站在衣柜前，犹豫自己要选哪一套睡衣。 因为她的身高长得很快，家里的衣服几乎每一套都只能穿一次。就连本来就很宽大的校服，她都已经换了两三套了。 睡衣也属于本来就很宽大的类型。 即便如此，还是从小到大，在柜子里排了整整一排。 慕乐有点不好意思，默默地想，她这是得欠顾明渊多少钱啊。 顾明渊走进卧室，就看见小姑娘愁眉苦脸地站在那儿，表情严肃得像是在解决什么终身大事。 顾明渊看了眼，发现她在选睡衣。 ……睡衣有什么可选的。 他站在慕乐身边，看了眼衣柜里面。 …………好像，每一件都很可爱。 顾明渊看向慕乐：“怎么了？” 慕乐挠头：“我怕带过去的衣服，第二天就不好穿了……” “带新的去。”顾明渊点开光脑，“我买了新的。” 慕乐瞪大了眼睛：“又、又买了新的呀？” 她欠顾明渊的是不是这辈子都还不起了…… 算了，还债还一辈子，听起来好像还挺浪漫的。 顾明渊点点头，他让慕乐别纠结衣服了，去选一选要带什么零食。 慕乐：！！！ 她连忙朝着存放零食的柜子跑去。 顾明渊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开始挑刚刚告诉慕乐的、新买的衣服。 …… 本来是去集训，准备参加一场非常残酷的作文大赛来着。 可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气氛逐渐变得像是要去春游。 附中背靠山林，据说穿过一片山路，里面有他们学校的特别活动室。 每一年学生旅游、集训、集中写生，或者是别的什么活动，都可以提前申请场地，然后到这里来。 看似没什么用的建筑物，其实一年到头都能用得上。 这次除了特长班以外，来参加集训的基本上都是中学三四年级的兽人。 特长班只来了向翡和慕乐两个人。 向翡在小学生当中算得上巨人，在这群准备高考的学长学姐面前，就显得矮小了很多。 慕乐站在旁边，就更小只了。 不过也有很多本身种族就长不大的兽人在。 兽人本身就不根据身高来判断年岁。 他们集中以后，一起坐上了一辆双层大巴车，也是他们的小车。 小车穿过林间的路，朝着他们的目的地驶去。 慕乐坐在靠窗的座位，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绿植，那种要去郊游的快乐心情愈发强烈。 周围那些她不认识的兽人们都在叽叽喳喳地聊天。 慕乐也翻开她的小背包，偏头去问坐在自己身边的向翡：“要吃东西吗？” 向翡摇摇头：“我有带……你吃水果吗？” 慕乐点头：“好呀。我用果冻跟你换。” 向翡也不再推辞。 两个小孩友好地交换零食。 就在他们的侧后方，有一只发色和肤色都很黑的长发兽人坐在那儿，发出嘎嘎的刺耳笑声。 “你们有没有发现，有两个小鬼混进来了。”他捂着嘴巴，对自己的同学说，“星语杯什么时候有少儿组了？” “星语杯”就是这次作文大赛的名字。 慕乐对这种无聊的小孩儿倒是没什么感觉，她就是怕向翡听了影响心情。毕竟那些小孩是拿了奖血赚，拿不到也不亏。 向翡可跟他们不一样。 她本以为向翡会有点不高兴，结果向翡像是没听见一般，还眯起一双圆溜溜的小象眼，笑眯眯地对她说：“乐乐。你带的果冻真好吃。” “嘿嘿！”慕乐得意起来，“我们渊渊给我挑的，他的直觉真的好强啊！每次都……” 她说得非常高兴。 向翡：“……” 慕乐大概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用龙的直觉，来挑什么零食更好吃的…… 路程并不远，在高速校车的运载下，不出五分钟，他们就到了原定的集训场地。 附中这学校历史底蕴深厚，这个场地又是自家建的，所有的学生宿舍都是单人间。 虽然不大，但五脏俱全。 可以在宿舍里面洗澡吃饭。 不过集训的小孩是统一吃饭的。 他们下午第一节 课过来，老师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开始分发往期的高分作文例文，然后开始讲星语杯这些年来的评分机制、每一年微小的方向偏动，然后开始推测今年的。 第二节 课就话不多说直接开始写。 慕乐被这种雷厉风行的办事效率惊呆了。 可能是因为科技发达，不用担心经济，兽人的课程大多都是慢慢悠悠的，边玩边学。 第一次遇到这种高强度的课程，慕乐还有点不习惯。 不过第三节 课开始，慕乐就完全适应了。 他们写作文的时间是一个小时，随后收好作文，之前的老师带走去批改，又来了新的老师。 集训一共有六个老师轮流负责。 因为作文这东西其实蛮玄学的，不同的老师喜欢的点不同，改出来的结果可能就大相径庭。 所以学校会安排多个老师来对应不同的风格，进行批改和讲评。 学生可以自己根据每一篇作文的得分和评语，调整自己写作文的风格。 其他兽人都叫苦不迭，只有部分三年级时来参加过的四年级生，稍微适应一些。 即便如此，到了第二天中午，大家吃午饭时，还是一片沉闷。 效率实在是太高了，还要上晚自习。 这一天的时间，他们已经写了四五篇八百字作文，头都秃了。 慕乐吃饭的时候多打了很多的肉，跟向翡坐在一起，一边吃一边交流这两天的作文得分。 向翡小声说：“我也觉得好累……写东西应该要靠灵感的。” 慕乐眨了眨眼：“是有点累。” 其实她觉得还好。 甚至还能马上再写一轮。 她根据老师布置的题目，试着写了自己以前背过的记叙文。又根据以前在地球上老师教过的套路，写了两篇议论文。 最后这一片作文，她试着写了短篇小说。 ——这是慕乐写作文拿高分的秘诀。 想一个比较曲折的剧情，设置几个有点深度的角色，最后结局来一个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反转，升华主题，扣紧作文题目。 其实这个方法有点危险。 考试的时候写议论文最为稳妥，但分数很难太高。写记叙文或者小说，结果要么是翻车，要么就是一个非常漂亮的高分。 反正是为了冲一个名次，慕乐不怕翻车。 稳妥的方式拿不到高分，再稳妥都没有用。 她临时写了很多篇作文，已经找到了一点以前的感觉。 当天晚上的晚自习，慕乐又写了一个短篇故事。 下课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慕乐回到房间里，洗了个澡，摸出顾明渊给她新买的睡衣。 不知道是顾明渊最近被扣了工资，还是他对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没有那种打扮小女孩儿的热情了…… 他这回买的衣服有点……不知道怎么形容。 像是今天的睡衣，就是最最普通的居家款，藏蓝色的，丝绸质感，长袖长裤，没有任何图案花纹，只有一点浅蓝色的线条在袖口领口和裤子口，算是点缀。 毕竟不是自己花钱买的，没理由嫌弃什么。 慕乐洗完澡，默默换上这身衣服。 ……然后她发现了一件很……惊人的事情。 慕乐站在镜子前，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睡衣的扣子有点扣不上。 不……扣是扣上了，就是有点…… 慕乐感动地低头看着自己没扣好的领口，露出的那一点漂亮的挺拔的线条。 ——她长大了。 ——终于长大了！！！ 慕乐摸了又摸，震惊得好像一个刚刚穿进女人身体里的男人。 她觉得自己不光长大了，甚至还比以前更大了！ 至少十七八岁的她还没有这么强大。 慕乐激动得都快哭了。 她打开光脑，正准备找个软件给自己测量一下身高。 结果刚巧就看见了顾明渊的通讯请求。 慕乐哼了一声，心里有点点不大高兴。 她这一天有空都给顾明渊发讯息了，结果顾明渊一条都没回。 哪怕一句简单的“我在忙”都没回给她。 慕乐有点闹脾气，她不想接。 干脆就这么把光脑放在一边，拿着宿舍里简易一点的吹风筒给自己吹头发。 慕乐已经很久很久没自己吹头发了。 来的第一天晚上她还没洗头，今天洗了头，刚吹了一小会儿就觉得好累。 这个时候难免想到顾明渊，又想到对方一整天没回信息，慕乐扁了扁嘴巴，把吹风机随手一扔，就顶着半干不干的头发，回床上去玩儿光脑了。 慕乐玩了还没一分钟，顾明渊的通讯请求又发了过来。 她硬是忍耐了好几秒钟，才慢悠悠地接起通讯。 一张光屏在她的面前展开，屏幕上出现了熟悉的人。他在一片漆黑当中，只有光脑印照出一片模糊不清的侧颜。 ——他居然还不拿正脸对着她！ 慕乐气坏了，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肘子，之前还说会想她，现在就这样对她！ “做、做什么？” 慕乐想摆出冷硬的态度，对顾明渊说“有事说没事挂了吧”——但她实在不习惯这种说话方式，反而弄得很奇怪。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得了，这下子更像是在撒娇抱怨了。 光屏里的侧脸转了过来，顾明渊看向慕乐，正要张口，突然顿住了。 就算隔着光屏，慕乐都感受到了他锐利的目光。 她蜷缩了一下脚趾，抱着膝盖，粉白的手指捏在腿上，终于没忍住，委屈巴巴地说：“……你一整天都没有回我的讯息，现在终于想起我了吗？” 说完就很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她有点害怕顾明渊的反应，结果顾明渊就只是沉沉地盯着她。 顾明渊也没想过，只是一天不见，家里小孩儿的变化就能有这么大。 他也没养过小女孩儿，怎么能知道十五六岁和十七八岁的姑娘已经非常不同。 慕乐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肩头，眼睛看上去也像是蒙着一层雾气，委屈地说着指控的话。 可是又能明显地感觉到她的克制，不愿意太夸张地倾诉自己的难过，就连显露出这一点委屈都很后悔。 这样的小女孩儿，谁不想把她搂进怀里好好哄一哄呢？ “对不起，我这里出了点事情。”顾明渊不知道在做什么，呼吸有点急促，“刚刚解决。” “那好吧。”慕乐说，“时间不早了，我该睡觉了……今天已经熬夜不止五分钟了。” 顾明渊那边停顿下来，安静地喘息了两秒，轻轻问她：“饿不饿？” 第52章 飞过来的 慕乐没想到顾明渊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她陷入了沉默，一时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哪能不饿呢？ 学习其实是很耗费体力的，而且又难得地上了晚自习。 以前寄宿在亲戚家，慕乐就会在晚自习下课之后，用自己攒下来的一点点零花钱，买一碗便宜的面条垫垫肚子，再回家。 一碗面条三块钱，加上雪菜肉丝或者青椒肉丝变成四块五。 虽然价格很低，但慕乐吃得非常开心，至今还记得当时的味道。 可是现在，别说那种便宜的街边小摊了。 在这种学校内部的深山老林里面，就连外卖都送不进来。 顾明渊这个问题让慕乐觉得更委屈，小声嘀咕说：“我才不饿。饿也没有用，我该睡觉了……” 她听见顾明渊又喘了两口气。 慕乐总算察觉到了一点不太对劲，她刚开始还在想顾明渊是不是在健身，但随着顾明渊那边时不时地有光线透过，慕乐隐约能看见他那边的背景—— 是走廊。非常眼熟的走廊。 慕乐的眼睛亮了起来。 因为光脑通讯自带的拍摄系统是绝对水平的，顾明渊那边再怎么晃动，她这边看见的都是平静无波的画面。 所以慕乐也完全没想到——顾明渊竟然亲自走过来找她。 平常车子是不能开进学校里的，能直接开进来的只有校车。 而且顾明渊那边的背景也根本不是开了车的…… 他就是从学校那边，徒步穿过一片山林而来。 慕乐感动极了。 她之前只是跟顾明渊一起散步，就觉得自己好像重获新生，重新体验了一回在操场上偷偷恋爱的青春校园生活。 没想到现在还能体验到更多、更新鲜的。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宿舍里打算休息了，异地恋的男友突然让你下楼。你发现他已经在楼下等你，还给你带了礼物一样。 果然，就在几秒后。 光屏那边的顾明渊松了口气，低声道：“开门。” 慕乐连忙爬起来。 她本想立刻去开门，但身上的睡衣太紧了，一动起来就觉得有点不舒服。 慕乐：“……”差点忘了这茬。 她把睡衣扣子又解开了一颗，让胸口自由一些，又随手拎起一件外套给自己裹上，拉好拉链。 这才匆匆出去开门。 顾明渊站在门口。 他的右手拎着餐盒，左手手臂弯曲，胳膊上搭着一件纯白色的外套——或者说是白大褂。 像是刚刚从实验室里出来。 慕乐侧身让他进来，脸上满是难掩的惊喜：“你怎么来的呀，从学校到这里还是蛮远的……” 顾明渊示意她小点声，把门关上。 慕乐连忙点点头。 可以理解，偷偷摸摸的总是比较刺激嘛。 她刚刚关好门，就听见顾明渊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地说：“飞过来的。” 慕乐动作顿住：“…………啊？” “我是飞过来的。”顾明渊松了松领带，随意地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给你带了面条。” 慕乐：“！！！” 她期待地打开了顾明渊手里的餐盒。 餐盒刚一打开，鲜辣的香气就溢满了整个屋子。一碗看着简直就像是新鲜出炉的面条，上面有着一层薄薄的通红的辣油，碧绿的葱花和金灿灿的豌豆洒在面条上，还有厚实的、香气四溢的杂酱。 看着像是一碗星际升级版的豌杂面。 慕乐感动地哭了，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 难怪顾明渊要飞着过来。 这面，走着送过来，可就不好吃了。 慕乐坐在桌子边上，快乐地开始嗦面条。 顾明渊就坐在她的身边，垂眼看着这个两天不见就变了个模样的小姑娘……抿了抿唇。 就是不太弄得明白，小姑娘为什么这么喜欢吃“垃圾食品”。 他们今天做了个非常紧张的实验，实验过程中容不得分心半点。虽然中途也有休息时间，但他不敢看通讯设备，也不敢给慕乐发消息，生怕后面会分心。 好不容易实验结束了，正准备回个讯息。 就听见身边的同僚们闲谈，一个说附中最近又搞集训了，另一个说啊我知道我家弟弟去了，每天累得光脑都没时间玩呢。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这次集训说成了什么地狱式的魔鬼训练。 顾明渊这哪里还坐得住。 只是小姑娘比他想象得要好很多。 她的脸上不见半点憔悴，有点肉的脸颊还是有点肉，身高似乎是长了一丁点，但并不明显。反而是体重……估计涨了不少。 原本怎么看都像个幼崽的身躯，此时多了些莫名其妙的肉感。那双又细又直的腿，如今交叠在一起，挤压出一个很难形容的弧度。 而且，从顾明渊这个角度看过去。 能看见她的领口，隐约透露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白…… 是藏蓝色的睡衣，衬得这白色更加惹眼。 顾明渊不由自主地把头偏向了另一边。 慕乐什么也没发现，三下五除二解决了面前的一大碗面条，然后擦着嘴巴，靠在椅背上，露出餍足的表情。 顾明渊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瓶桃子味儿的饮料递给她。 慕乐惊喜道：“咦。你藏在哪里的？” “……这里有个小冰箱。”顾明渊指着桌子下面一个很不起眼的小柜门。 “啊，我都不知道。”慕乐探头去看，“哇，怎么什么都有。这些零食也是都能吃的吗？” 她不提零食还好，一提零食顾明渊才完全想起来。 来之前他已经给慕乐塞了满满一大包零食，按照在家里吃零食的速度，她能吃至少一个星期。 而这个集训的地方，他上学的时候也是来过很多次的，冰箱里藏着多少吃的喝的他其实非常清楚。 也不知道怎么的，听着人家说这里苦，就全都给忘了。 顾明渊面无表情地对慕乐说：“都能吃，集训结束以后统一付钱。” 慕乐：“…………这样啊。” 她默默地把身子坐直，就当自己没有看过那个角落。 至于手里的饮料嘛……开都开了，不喝白不喝。 慕乐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喝水。 她刚刚吃了狠辣的东西，此时喝水也喝得凶猛。 顾明渊垂眼看着她，深黯的眼睛隐藏着情绪。 慕乐喝完水盖好盖子，一转头刚好撞上顾明渊的目光。她愣了下，偏了偏脑袋询问：“怎么了？” 慕乐看看手里的饮料，犹豫道：“你也渴了吗？” 顾明渊本来没觉得渴。 但他看着慕乐的脸，慢慢地“嗯”了一声。 气氛很奇怪，可他不知道奇怪在哪里。 可能是屋子里的温度太高了，让人有些莫名的躁动。 慕乐捏着自己的饮料，露出一点肉痛的表情。 然后弯腰去刚刚顾明渊指出来的冰箱里，拿出一瓶崭新的饮料。 她把饮料拧开，递给顾明渊：“给你。” 顾明渊从她手里接过。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动作比以往都要迟缓一些，手指不小心擦过慕乐的手背，感觉到一阵微凉的触感，柔软又光滑。 慕乐的小脸一下子红了。 白皙的脸颊顿时变得粉粉嫩嫩，比手里的桃子饮料还要像个水蜜桃。 “对、对啦。”慕乐用手背贴着滚烫的脸颊，很不熟练地转移话题，“我都不知道，原来渊渊还会飞的呀……” 比起顾明渊，慕乐对于气氛的变化要敏感得多。 她倒是没什么清晰的认知，只是觉得他俩现在坐在小宿舍，根本不是什么青春校园恋爱的戏码。 就算是，也是两个大学生回不去宿舍，第一次出来住宾馆的剧情…… 还是最狗血的，房间只剩下一间大床房的那种。 第53章 漂亮少年 顾明渊喝起水来比慕乐要猛嘚多，眨眼之间就下去大半瓶。 他喝完把瓶子随手拿在手上，看着眼前乖乖巧巧坐着的小女孩，平静地开口道：“龙……有翅膀。” 慕乐期待地看着他：“我可以看看吗？” 顾明渊：“…………” 这孩子小时候就很会这种表情，让人完全没办法拒绝。 现在长大了些，仰头时能看见漂亮的下巴尖，眼睛里也仿佛有动人的明媚潋滟——更叫人无法拒绝。 顾明渊叹息一声，站了起来。 学校的宿舍也是按照体型分配的，慕乐现在在1.5米-1.8米这个阶段，她的屋子里层高只有2米多。 慕乐站在这儿绰绰有余。 顾明渊本身的身高就已经接近两米，还有两根龙角从脑袋顶上伸出去，直立以后感觉一垫脚就会撞到房顶。 他微微低着头，走到屋子中央。 慕乐本来还觉得这房间挺大的，现在突然又觉得有点挤。 顾明渊的视线越过慕乐，不知落在了什么地方，然后——慕乐看见他的背后，逐渐展开了一对巨大的翅膀！ 这对翅膀由布满嶙峋尖锐鳞片的粗长骨架支撑，就和他的尾巴一样坚硬黝黑。骨架中间，再由隔膜连接起来—— 慕乐凑近一点，顾明渊就后退一步。 他的翅膀看上去非常的强壮，又好像很轻盈，并不像顾明渊本人那般温柔，每一个鳞片都张牙舞爪的，就和传说中凶恶的巨龙一样凶悍。 也难怪会有恶龙的传说…… 他只是看上去有些粗鲁，实际上还是个温柔的好人呀。 慕乐又凑近一点，同时伸出自己白嫩的手指：“翅膀可以，摸摸吗？” 顾明渊沉默着，没有回答。 龙的翅膀是由动物的爪演化而来，因此挥动翅膀就和操纵自己手指一样。被人抚摸翅膀，感觉大概也跟摸手指差不多吧…… 顾明渊也不清楚，他没有被人摸过。 慕乐的手在伸过去的途中，被一只大手拦住了。 顾明渊把她的小手握在手心里，垂眼看着她，语气平淡得好像没有脾气：“……别摸。” 慕乐眨了眨眼。 这只龙真是太纯洁了。 他一定不知道，有时候越是说“别摸”，就让人越是想摸。 尤其是他这种语气，听上去没有半点不愉快，哪里像是拒绝呢。 她反手捏住了顾明渊的手指，小声说：“做龙真好。” 顾明渊的心思都在自己的手上。 小姑娘细嫩的指尖捏住他的，调皮地摩挲着。 “有威风的龙角，厉害的尾巴，还有这么方便的翅膀……”慕乐感慨道，“要是，我也是龙就好了。” 如果她是只龙，她现在肯定原地表白。 这个气氛真的太好了，不做点什么事情都很浪费。 可是她是个人类。 首先她并不能够肯定，顾明渊对她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兽人的生活方式和人类相差很多，就算是伴侣之间，也不能直接用人类的“爱情观”来判定。 他们因为种族不同而差异巨大。即使是现在这种高度发达的社会，听说也有很多的兽人，在基因里本能的影响下，每年都更换自己的伴侣——好聚好散，这是法律允许的。 然后她也不知道，人类跟龙之间到底有没有生殖隔离……呃，奇奇怪怪的事情也不一定能做。 最后，慕乐也不能肯定，自己就一定会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停止生长。 顾明渊多好的一个龙啊。 如果他们爱情观可以一样，如果万幸顾明渊爱她，如果他们真的能在一起…… 可她却不走运，是个没有停止生长的人类。 那在她迅速地老去、死去以后。 ……他该怎么办呢？ 慕乐不是没想过这些，只是以前都随着心意来，这些想法也只是一掠而过，很少仔细地去思考。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认认真真地想了。 慕乐捏着顾明渊的手指，忽然有些伤感。 顾明渊也看出慕乐的变化，他的动作顿了顿。 倒是没有说什么“做龙并不好”。 而是向前一步，把慕乐搂进了怀里，很温柔很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以前慕乐的脑袋那么小一个，顾明渊的手指搓过来，她就觉得自己要被搓成秃顶了。 现在他的手掌覆在她的头顶，轻轻地抚摸。 她只觉得好温暖啊。 慕乐埋在顾明渊的胸口，有点不太想动了。 顾明渊没有说话，她却能感觉到，他的意思是——这样就很好了。 不用变成龙，这样就很好。 顾明渊两只巨大的龙翼缓缓收拢。 他把慕乐抱在怀里，龙翼仿佛遮天蔽日，又好像要讲一切烦恼都阻隔一般，把她包裹起来。 慕乐本来就有点疲惫，这个时候在他的怀里，舒服又温暖。 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慕乐醒来的时候。 屋子里空荡荡的一片，所有东西都放在它们原本该放的地方。 之前吃面条留下的餐盒和餐具都不见了，就好像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她做的一场梦。 慕乐茫然地坐在床上。 直到她的第十八个闹钟响起，慕乐才猛地惊醒，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 她匆匆忙忙洗漱出门，去食堂吃早餐。 因为出来的太晚，到食堂的时候，里面已经到处都坐满了人。 这里其实有好几个食堂，人多的时候也能够按学生的体型区分开来。但这次只有他们过来集训，所以也只开放了一个食堂。 所幸向翡来得早，他已经提前给慕乐发了消息，告诉她座位已经占好了。 慕乐来到向翡帮她占的座位。 他们的桌子上摆放着两个餐盘，慕乐那个盘子里放着的是她在路上发给向翡的、她想吃的东西。 向翡的餐盘里只有两个糕点，他大概是还没取完餐。 在她坐的地方，放着一本占座的诗集。 慕乐坐下来，一边拿起桌子上的奶喝了一口，一边随手翻开诗集。 她还没看两行，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响亮的嘲笑。 慕乐：“……” 别吧，这都最后半天了。 慕乐默默祈祷，刚刚嘲笑的那个小鬼快点滚蛋，就当无事发生过。 可惜事情并没有像她内心祈祷的那样顺利。 那个嘲笑他的小孩绕到她旁边来，突然用力地从她手里把那本诗集抽走了。 慕乐抬头，看见一个有点熟悉的脸。 对方是在车子上说他们坏话的兽人少年，肤色和发色都很黑，长发，笑起来露出一片参差不齐的、锐利的牙。 慕乐悄咪咪想，其实大多数兽人颜值都还不错。这个人怎么长成这样？这就是所谓的“相由心生”吗？ 对方笑的声音非常刺耳：“你看得懂吗？” 他本来想嘲笑慕乐，结果视线落在慕乐脸上，突然愣住了。 ……是他认错人了吗？ 上次在车子上看见的，明明是一个先天性返祖的蠢象脑袋，和一个看着最多中学二年级的小孩来着…… 哪有小孩两天不见能变化这么大的？ 一夜过去，慕乐比起昨晚，又稍微成长了一些。 她的头发垂落在肩头，上衣稍微小了一点点，隐约能看出这只小巧的身子有着怎样窈窕的曲线。 而且，她明明是坐着的。 目光自下而上看过来，却硬生生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错觉。 黑发少年内心慌了一瞬。 他身边的同学连忙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连峪，算了算了……” 有人来给台阶了。 连峪一点都不想下来，他看了眼自己的同学，发现他们都目光躲闪，一副很怵那个小姑娘的样子。 还有人凑到他的耳边，很小声地说：“算了，她可是龙啊……你还是换个目标吧。” 这话反倒是激怒了连峪。 ——龙怎么了？！ 他这么想着，抬高了声音嗤道：“小孩。听说你们是一年级的。以后比赛机会还很多，我劝你最好早点放弃。” 连峪一只手拿着那本诗集，另一只手朝着慕乐的脸伸了过去——大概是想拍一拍慕乐的脸当做威慑。 慕乐冷眼看着他，把龙锐利的目光学得非常惟妙惟肖。 现在可是高科技社会，不是谁声音大就有用的。 她手腕上的光脑还带有电击功能，慕乐已经准备好了，就等那人把手伸过来，让他感受一下某种酥麻的快乐。 可是在这片刻之间—— 一只手伸了过来，准确地捏住了连峪的手腕。 慕乐怔住，朝着手的主人看过去。 她看见身边站着一个精致漂亮的少年，有着粉雕玉琢的脸，和深蓝灰色的头发。 在他柔顺的发间，垂落着两只同样颜色的大耳朵，让他看上去更加的乖巧可爱。 可偏偏，他手指的力气好像大得惊人。 至少刚刚想要来欺负她的人，已经被捏得涨红了脸，整个手腕动弹不得。 连峪周围的同学目瞪口呆。 他们愣了几秒，才有人走上前来说：“你做什么！？放开他……” 少年被他们充满怒意的声音吓了一跳，手里没控制住力道，不小心又使了点劲儿。 连峪发出巨大的悲鸣声。 他的另一只胳膊突然变成漆黑的翅膀，拼命拍打着，想要离开眼前少年的钳制。 漂亮的少年表情抱歉又无辜地松了手。 此时终于有老师注意到了这个地方，几个高大的老师迅速围过来，两个走到慕乐身边，两个去压制和安抚连峪跟连峪的同学。 剩下的老师则是过来驱散围观的同学，带他们回教室里去上课。 本来一团乱的场面逐渐安静下来。 慕乐和连峪，还有那个力气惊人的漂亮少年，一起被停课，带到了医务室里去…… 路上，慕乐凑到少年身边，小声问他：“是翡翡吗？” 向翡乌黑的眼睛又圆又亮，睫毛像一把小扇子，浓密纤长，又带着漂亮的弧度，慕乐看着都觉得很羡慕。 他看着慕乐，慌乱的脸上露出一点笑意，小声说：“对……是我。他没有伤到你吧？” 慕乐稍微愣了下。 因为根本没人碰到她，她一瞬间没想起来向翡说的是谁。 向翡很快接着说：“就是，那个乌鸦……学长。” 慕乐：“…………” 难怪那人浑身上下都是黑的，笑起来还那么难听，原来是一只乌鸦。 不对，其他乌鸦好惨啊。 差点因为那个奇怪的学长，所有乌鸦们都跟着风评被害。 “没有。”慕乐对向翡说，“他没有碰到我。” 向翡点点头，笑意加深了一些。 “不要交头接耳的！”有个老师凶她们，“你们怎么回事？吃个饭还吃得打起来？你——” 老师看看向翡，又看看捂着自己一只手臂，泪流满脸的连峪。 不太确定地对向翡说：“为什么要欺负同学？” 向翡虽然年纪还小，但好歹是只大象，手里的力气很大。 主动过来发生冲突的又不是他，他只是正当防卫，说不定自己都没想到能轻轻松松就把人家手腕给……捏断了。 是的，捏断了。 慕乐也没想到，小哭包向翡断人胳膊这么轻轻松松干脆利落。 向翡低垂着脑袋不敢说话，还是慕乐站在他的面前，开口道：“老师对不起，向翡同学是为了保护我。” 几个老师看着慕乐，又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问慕乐：“是他先欺负你的？” 慕乐低下头，咬牙硬挤出一点点眼泪。 然后仰起小脸，去看过来问话的老师。 因为实在挤不出太多的眼泪了，她看上去就只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可是这个表情好像比嚎啕大哭的效果还要好很多。 “没有，没有被欺负。”慕乐吸了吸鼻子，“翡翡拦住他了。” 老师：“……” 这分明就是被欺负了，然后小象同学过来见义勇为正当防卫啊！ 附中的老师素质都挺高，虽然心里已经偏向了慕乐，却没人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而是先把他们分隔开来。 慕乐跟向翡坐在一起，连峪被送到医务室里面的房间，先去治疗手腕。 然后两个人留下来分别安抚他们，剩下两个一个去看监控，另一个去找当时在围观的同学。 慕乐正在为自己少上两节课感到惋惜。 向翡小声对她说：“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让你跟着我一起……我们还能再补课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们热爱学习的精神感动了。 坐在对面的老师凑近他们，声音温柔地说：“你们别害怕，剩下两节课有录屏可以发给你们，回家看看就好。” 慕乐和向翡都愣了下。 回家看看？意思是说他们可放假了吗？ 慕乐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老师继续说：“我们已经通知家长来接你们了。” 慕乐：“………………” 什、什么。 等一等。 这种小矛盾，没必要还叫家长吧…… 第54章 这才叫摸 这次的矛盾说小确实还挺小的。 就只是高年级跑来威胁恐吓低年级的小孩，被另一个小孩拦住了而已。 但要往大了说吧…… 连峪学长的手腕可是断了。 学生之间的小矛盾弄得断手断脚的，确实夸张了一点…… 慕乐和向翡也没办法说什么。 他们坐在医务室里，两个小孩并排坐在一张病床上，都乖巧又听话地低着头，半点都不像会做坏事的样子。 向翡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原本那只可可爱爱的小象脑袋哭起来，只让人觉得可爱。如今向翡已经变成了漂亮的小少年，眼泪粘在浓密的睫毛上，几欲落泪的样子简直让人心碎。 慕乐都想把这个宝宝抱在怀里哄一哄。 “别哭啦翡翡。”慕乐小声安慰他，“你是为了救我呀，又不是故意的。” 向翡抬起好看的眼睛，悄悄看了一眼他们这里的老师。 因为两个小孩都特别乖，老师也没一直盯着他们，现在正站在医务室门口跟自己的同时发信息。 他没有看着这里。 向翡凑到慕乐身边，小声说：“其实、其实我就是故意的……” 慕乐：“……” “……我知道自己力气很大。”向翡捏着自己的手指，“我看见他欺负你，就，故意用力捏了。” 慕乐：“……” 没想到这小孩还会这个样子护短，慕乐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也凑到向翡耳边，小声说：“不管怎么说，你是为了保护我嘛。也算是正当防卫的。” 慕乐想了想，又对向翡说：“不过。既然你做了之后会这么愧疚……就不用做到这一步啦。凡是自己开心最重要。” 向翡这么乖的小象宝宝，做事情考虑的永远都是别人，而不是自己。 就像这一次，他是帮她出了气，结果自己害怕又愧疚了这么久。 这样的小孩，谁不希望他能多考虑一点他自己的心情？ 慕乐和他嘀嘀咕咕正在说话，站在门口的老师突然发出惊讶的声音。 他们闻声抬起头，看见顾明渊站在门口，高大的身躯看上去几乎要把眼前的老师整个笼罩。 老师站在顾明渊面前，声音磕磕巴巴的：“顾、顾、顾乐的家长？原，原来是您啊……” 顾明渊点点头，语气沉稳又疏离：“您好。乐乐麻烦你们了。” 老师：“不不不……不麻烦……” 顾明渊微微皱眉，刚刚露出了一丁点不耐烦的表情，他们的老师立马清清嗓子，小心翼翼地问：“您……是来接顾乐同学回家的吗？” 顾明渊：“嗯。” 老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忙侧身让开。 顾明渊又对他点了点头表示感谢，随后迈步走到医务室里来。 他看见慕乐跟向翡两个小孩坐在一起。 两只小孩都长得漂亮可爱，身高相仿，穿着同样的校服……看着就能让人联想到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之类的成语。 顾明渊垂眼看着慕乐，伸手摸摸她的脸：“没事吧。有没有被吓到？” 慕乐飞快地摇头，跳下床扑进了顾明渊的怀里。 她搂着顾明渊的腰，在他开口说第二句话之前飞快地补充：“我们回家好不好，我想回家！” 顾明渊身体僵住。 他迟疑了一下，才慢吞吞地伸手，抚摸着慕乐的发顶，回应道：“……好。” 慕乐转头对向翡挥挥手。 顾明渊有多疼爱她，她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本来只是学生之间的小矛盾，没必要让他操心。 别说那只乌鸦学长还没欺负到她，就被人折断了手腕。算真的欺负了她，她也会自己想办法欺负回去。 那种小孩，才没必要入顾明渊的眼。 慕乐拉着顾明渊的手，跟他一起从宿舍出去。 顾明渊来之前已经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虽然老师跟他说的时候，是保持着一个比较中立的立场，只是客观地陈述事情发展的经过。 但顾明渊仍是听得心惊肉跳。 兽人随时都能变成伤人的猛兽——即便这是违反法律的——但人类没有任何反抗的手段。 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可以被利爪轻易地划破。 没有尖锐的牙齿，硬一些的面包都咬得特别费力，拉着他的时候力气也小得好像没有…… 这样的小孩，和兽人发生矛盾的时候，她能怎么办？ 顾明渊和慕乐走出宿舍大楼。 因为要来接孩子，他的车被允许入内，此时就停在宿舍大楼的门口。 顾明渊跟慕乐出了门，才遇到匆匆赶来的、向翡的妈妈。 向妈妈看上去非常慌张，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左顾右盼。 毕竟结果是她家孩子伤害了别人，她将心比心，感觉对方的家长一定特别担心，自然感到愧疚和不安。 慕乐乖乖地跟她打了招呼。 向妈妈松了口气，对慕乐说：“对不起。你没有吓到吧？” “没有，翡翡保护了我。”慕乐对她软声说，“他是为了保护我，您千万别责怪他呀……” 向妈妈连连点头：“不会的不会的。哎，这孩子就是下手没个轻重……” 顾明渊也跟她道了谢。 向妈妈连忙后退，摆了摆手跟他们道别，又匆匆忙忙走进去找自家孩子。 两个没什么事儿的小孩家长立刻来了。 倒是那个受了伤的孩子，他的家长现在连一根羽毛都没出现。 …… 回家的路上，车子里格外的安静。 慕乐偷偷摸摸看了一眼顾明渊的侧脸。 在他的视线转过来之前，又快速地转到另一边，看向窗外，假装看风景。 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不安地捏捏放放，也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 顾明渊叹息一身，大手伸过来，覆盖在她小小的手背上，尽量把声音放得更加温和：“真的没有吓到？” 慕乐仔细地想了想。 确实没有。那个乌鸦学长的手差点碰到她的脸的时候，她其实很冷静，在等一个确保能电到他的机会。 而向翡狠狠捏住对方手腕，让对方吓得半个身子变成乌鸦疯狂挥翅膀的时候，她也只是觉得有点儿震惊，还有点点不合时宜的好笑——周围好多无辜的围观同学，早饭里都掉进了好多黑羽毛。 慕乐想到这里，又有点忍不住想笑。 顾明渊垂眼看着她，抿了下唇：“不害怕？” 他的手摸到慕乐的脸上：“如果你的同学没来帮你，怎么办？” 他想到这一点都觉得十分后怕。 慕乐对他眨了眨眼，很无辜的样子。 她举起手，给他看手腕上的光脑：“这个……有电击功能的，你教过我。” 顾明渊沉默下来。他一点都不觉得宽慰，甚至更加后怕了：“如果他们一起冲上来，按住你，把光脑抢走呢？” 车子在家门口停下来，一时间空气有点安静。 慕乐被他提醒了一下才想起这种可能。但她又觉得……不会吧？ 这种办法一般只有事后才能想起来……像那些中学生，日子平常又无忧无虑的，电一个就能唬住一大群了。 顾明渊觉得这办法不靠谱，只是因为他要面对的从来都不是什么中学生。 慕乐解开安全带，从座位上爬起来。 顾明渊：“？” 她避开按键，一只腿跪在驾驶座和副驾驶之间的控制台上，凑到顾明渊身边去，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顾明渊：“……” 他浑身僵硬，眼底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 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声音依旧平静：“怎么了？” 慕乐在他的侧面，跟他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她的双手在他的脖子后面交叉，搁在他的肩膀上，仰头看着他：“别担心啦。” “我好好的在这儿呢。”慕乐说，“什么事情都没有。” 顾明渊垂眼：“我知道。但下次……” “没有下次！”慕乐连忙举手保证：“下次再有危险，我就光速逃离案发现场，绝对不——咦？” 她刚刚举起一只手，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收回来，勾住顾明渊的后颈。 但她好像按到了什么东西…… 慕乐下意识地用手掌在他的后颈处上下摸了摸。 顾明渊按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给拉了下来，声音冷硬：“不要乱摸。” “那是什么？”慕乐好奇地看着他，“渊渊怎么哪里都不让摸呀。” 顾明渊：“……” 他自己的手抚上后颈，低声说：“鳞片。这个部位比较脆弱，所以会有鳞片保护。” 后颈比较脆弱？是吗？ 慕乐迷茫地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顾明渊失笑：“人类不是。” 慕乐：“嗯？” “……人类的每一个部位，都很脆弱。”顾明渊斜睨着她，“非常危险。” 慕乐：“……” 话题怎么又绕回来了？ 她是真的不像顾明渊过分担心。 人类确实脆弱，就算是在地球上，每年因为各种稀奇古怪的原因失去生命的地球人也数不胜数。 但——生活本来就是这样充满危险，总不能因噎废食吧？ 慕乐乖乖坐回副驾驶，抱着膝盖嘀咕：“照这样说，应该就不能摸我嘛。那为什么摸你的时候哪里都不让摸，摸我的时候哪里都能摸？” 顾明渊：“……？” 慕乐哀怨地盯着他：“你说呀。为什么我的身上，哪里都能摸？” 顾明渊视线盯着前方，完全没有往慕乐那个地方偏过去。 这小孩今天穿的校服是短袖短裤，白嫩的手脚都露在外面，刚刚甚至贴着他的身体，摸上他的鳞片……触感很奇妙。 哪里都能摸？ 顾明渊再次看向她。 慕乐得不到回答，根本不肯放弃：“为什么不理我？你摸我，还不理我……” 她又要转过去，被顾明渊摁了一下肩膀，整个人靠在柔软宽大的车子靠背上，立马动弹不得。 慕乐瞪大了眼睛，伸手去摸顾明渊的手腕。 他的小臂就像钢铁一样坚硬，明明按在她肩膀上的力气感觉好像不大，也完全没有按痛她，却让她完全挣脱不了。 顾明渊俯身靠近她：“乐乐。你知道什么是摸吗？” 他的脸一下子在自己面前放大，慕乐的心脏瞬间跳得飞快。 她脸颊滚烫，脑子里一片浆糊，原地丧失思考能力：“什、什么……？” 顾明渊的大手按在她的膝盖上。 慕乐：“！！” 她感觉到顾明渊的手心滚烫，他的手实在宽大，几乎把她的整个小腿包裹住。 手心有些粗糙，带来些许酥麻的触感。转而变成几根手指，轻轻摩挲着，顺着腿部线条摸上去……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动作和表情都太过强势，压迫感扑面而来。 慕乐咬着下唇，差点忍不住叫出声。 顾明渊的手最后停留在她的短裤边，没有伸进去。 他看着眼前满脸通红的小女孩，低哑的声音缓缓响起：“知道吗，这才叫摸。” 慕乐：“呜。” 顾明渊又摸摸她的脸，这次的触摸方式变回了平常的样子，充满温和的宠爱，半点都看不出刚刚有攻击性的样子：“吓到了？” 慕乐眼角都红了，心里像有个发狂的猫咪在抓挠着。 她声音带着点哭腔，尾音发颤：“也、也没有……” 说是吓到了，倒不如说是被撩到了。 猛男真不愧是猛男，主动起来果然跟她想象的一样危险，太猛了。 顾明渊发出一声轻笑。 他退了回去，打开车门，对慕乐说：“回家吧。” 慕乐吸了吸鼻子，推门出来。 她还没下车，面前就出现了猛男的身影。他一如既往地把慕乐抱起来，动作熟练地关门，转身回家。 慕乐趴在他肩膀上，她看见顾明渊的耳根一片通红。 他确实有在害羞。 之前在车子上太强势了，慕乐都忘记他其实是个还蛮纯情的大龙。 ……有点想趁机摸摸他的龙角。 明明已经吃了教训，现在却又忍不住想要招惹他。 顾明渊的目光看过来。 慕乐：“……” “我不该问你。”顾明渊笑道，“你应该知道什么是摸。” “…………”慕乐决定装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明渊：“你知道，还会画。” 慕乐：“………………” 上次被他看见自己画的成人连环画，其实也没过多久。但最近的日子太充实了，总觉得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这只大龙也太记仇了。 慕乐闭上眼睛决定装死。 顾明渊把她带回家，放在客厅里的沙发上。 慕乐仰头去看他，严肃道：“我要学习了，老师说上课会给我录屏。” “等会。”顾明渊说着点开手里的光脑，“先吃早餐。” 慕乐愣了下。 他没说她都忘记了…… 之前是吃早餐的时候被找茬，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 顾明渊不说，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现在一说，就开始觉得肚子饿了…… 顾明渊看见她茫然的表情，神色缓和一些，一只手点餐，另一只手伸过去揉揉她的头发。 这孩子嘴上说着不怕，一会儿安慰同学，一会儿又安慰同学的妈妈。 到了车子上又想着办法安抚他，让他不要担心。 可她自己从一开始就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状态，直到现在，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才慢慢地放松下来。 不熟悉她的人或许看不出来。 就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连自己没吃早餐都忘记了。 他怎么能不担心？ 慕乐被他揉得有点莫名其妙。 她还以为自己扯开话题的时候太哪壶不开提哪壶了，顾明渊今天想趁机跟她算算旧账。 结果他揉她头发的动作又那么温柔。 她有点想哭，还想像小猫撒娇一样把自己的脑袋往他手心里蹭。 “吃肉吗？”顾明渊问。 慕乐用力点头：“嗯嗯嗯！要吃炸……” 顾明渊：“不行。” 慕乐：“……” 臭男人。 把我的感动还给我。 她在沙发上坐着，小机器人先给她送了杯热牛奶。 过了一会儿，又送来一份丰盛的早餐。 慕乐想吃肉，想吃油炸食品。 顾明渊虽然拒绝了她，但还是给她点了培根和煎蛋……嗯，有油炸也有肉，算是的丰盛吧？ 培根其实和地球上的培根不一样，肉质更加鲜嫩，更适合食肉的幼崽食用。不过味道还挺相似的，布克就这么帮她翻译了。 慕乐吃完早餐，又开始犯困。 她明明没做什么事情，却觉得自己非常疲惫，刚一擦完嘴就打了个打呵欠。 顾明渊就坐在不远处看着光脑，不知道在处理什么信息。 看上去还挺繁忙的。 慕乐又开始好奇，凑到他身边问：“你们在研究什么呀？” 反正她已经告诉过顾明渊自己是成年人了，顾明渊应该不会像哄小孩一样应付地说这个话题了吧？ 顾明渊看她一眼，想了想才说：“……探索宇宙？” 慕乐：“……” 他那个样子，分明是在思索要用什么她能听得懂的语言来解释。 “我能懂！”慕乐说，“你可以说得复杂一点！” 顾明渊看上去更苦恼了。 慕乐咬牙等着他想了足足有半分钟，才开口道：“是不是有一个星球，生活着很多的人类？” 慕乐愣了下。 这个瞬间，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坦白身份的那个晚上。 顾明渊收到了蓝莲给他找的资料，从而确认人类的快速生长会在一个年岁停住……那个资料怎么想都不是在她坦白以后去搜索的。 难怪他当时一点都不惊讶，而是很快地接受了这件事。 想想也可以理解。毕竟顾明渊又不是什么傻白甜……或许，他知道的事情比她想象得要多得多。 慕乐点点头，问他：“原来你们都知道吗？” “不确定，所以在想办法验证。”顾明渊说，“不光是人类，宇宙里也可能有别的星球，生活着别的生物。” 慕乐点点头，了然道：“就是，找外星人？” 顾明渊垂下眼：“……不。是寻找别的，有生命存在的星球。” 要找的不是生物，而是星球。 慕乐疑惑道：“找别的星球做什么？” “星球上的资源是有限的。”顾明渊点开光脑，“可以去别的星球开采。” 慕乐惊了：“你们要占领地球征服人类吗？！” 顾明渊抿了下唇，看着她：“如果是呢？” 慕乐：“……” 这龙学坏了。 抿唇就是在笑，他笑着问她，肯定是在逗她。 慕乐举起手刀，软绵绵地劈在他的胳膊上，龇牙咧嘴地唬他：“那就先鲨了你们。” 顾明渊按住她的小手，终于笑了出来。 他捏捏慕乐的脸：“探索军有纪律，遇到其他星球的住民，第一选择是合作双赢，第二选择是撤退。只有对方主动进攻，才会反击。” 慕乐没想到他就这么……平淡地把军队里的事情告诉她了！ “不是什么秘密。”顾明渊随手关上光脑。 慕乐：“那怎么样的才算星球住民？之前新闻上说你们发现的‘能源星’，是没有住民的吗？” “有一定程度的智慧、有自己的语言、有自己的文明、能够进行沟通……”顾明渊说了一系列判定标准，“符合其中的三条以上，就可以被称为星球‘住民’。” 慕乐恍然大悟一般，点点头道：“那这么说来……你在军队里，和学校里，在做同样的事情？” “嗯。”顾明渊看着她，“困了可以先睡一觉、” 慕乐又打了个呵欠，小声说：“还好。我想更了解渊渊。” 顾明渊摸摸她的脑袋，“急什么？以后慢慢跟你说。” 这么好的吗？ 慕乐真的困了，她抱住他的胳膊撒娇：“困困。” 顾明渊抿唇看她：“抱你回去？” 慕乐：“唔……” 顾明渊把她抱回卧室里，还耐心地帮她掖好了杯子。 慕乐砸吧砸吧嘴，在顾明渊离开之前，握住了他的手指：“渊渊。” 顾明渊停下来，转头看她：“怎么了？” 慕乐迷迷糊糊的，看上去正在努力跟自己的疲惫斗争，努力眯着眼睛看他：“……如果，你们能找到地球。” 顾明渊蹲下来，凑到她的身边，耐着性子：“嗯？” “那就有，就有好多的人类了。”慕乐紧紧捏着他的手指，不愿意放开，“我就没什么特别的了。我是说……你会养别的人类吗？” 她说到这里时总算把迷迷瞪瞪的眼睛睁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顾明渊，认真又专注。 眼睛里有他的倒影。 也只有他的。 “不会。”顾明渊拍拍她的手背，“有你就够了。” 慕乐感动极了，甚至觉得有点兴奋：“不是骗我的吧？” 顾明渊：“嗯，没骗你。” 慕乐还想再问，又怕自己喋喋不休追着问的样子会惹人厌烦。她还算心满意足地笑了下，眨着眼睛问他：“那我可以要一个晚安吻吗？只会给我，不会给别人的那种。” 毫无疑问，可以。 顾明渊俯身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耐心哄道：“睡吧。” 慕乐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顾明渊守在她的床边看了一会儿。 这孩子说起地球的时候没什么想回家的心思，反而像是在害怕被他抛弃…… 应该害怕的那个明明是他。 就算人类再多，乐乐只有眼前的这一个。 第55章 欢迎你来 慕乐一觉睡到吃午餐才起床。 她起来之后换了身更舒服的居家服，跟顾明渊一起吃了午餐，然后自己回到房间里面看上课的录屏。 参加集训的同学这天下午本来就可以休息。 慕乐上午休息过了，干脆就用下午的时间把课程补完，然后根据老师猜的考题想一想要写什么故事。 其实故事有很多都能写，她以前考试写过的也行，拿出来重写一遍，结尾升华的时候注意扣题就好。 慕乐这场比赛准备得非常充分。 作文比赛当天，顾明渊亲自送她去了考场。 向翡来的还要早一些，他站在考场门外，拿着本小册子在看自己平常积累的诗词。 这倒不是在临时突击抱佛脚，而是他释放压力的一种方式。 慕乐上次把他的那本诗集落在食堂了，后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还没提起这件事，顾明渊就主动地又买了一本新的、一模一样的书，正好这个时候还给他。 向翡捧着诗集，小声对慕乐说：“谢谢。” “是我应该谢谢你。”慕乐连忙说。 两个小孩跟自家大人道别，一边转头走向考场内，一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 顾明渊站在他们身后，看着前方的背影，默默地发出一声轻叹。 参赛的兽人虽然很多，但附中的学生是其中的主力。 慕乐和向翡走在路上的时候，看见周围有好多跟自己同一个学校的兽人。 他们大概没注意到慕乐和向翡，三五成群地聊着集训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慕乐也不巧听到了一点点。 那个叫连峪的学长，今年已经是中学四年级了。 他从二年级就开始参加比赛。因为同一年跟自己的“朋友”在比赛前发生争执，原本非常有希望获奖的朋友分数奇低——这让连峪突然有了一个奇妙的新思路。 只要让那些有把握获奖的人都因为各种问题发挥失常，那这奖不就好拿了吗？ 所以他开始挑人下手，每一场比赛都挑个目标，用各种办法打击别人。 慕乐听见这事情就觉得很无语。 她相信向翡更加不会被这件事情所影响了，于是进入考场之前，慕乐笑着对他说：“加油。考个好成绩。” 向翡羞涩地点点头。 …… 考试结束以后，慕乐和向翡在考场外遇到了一个让人意外的朋友。 是孔羽安。 这小孩一如既往的像个酷妹，一只手拿着装了电子书的文件袋，身后背着自己的滑板。 目光扫到慕乐他们，孔羽安也愣了下，对他们挥挥手：“嗨。你们才一年级就来比赛了？” “不来白不来嘛。”慕乐说，“得奖血赚，不得奖也不亏呀。” 孔羽安：“你这么小就开始担心高考加分的事情了？” “你也不大啊。”慕乐问他，“怎么有种小小年纪一夜白头的感觉？” 孔羽安：“……” 他原本确实满脸叛逆，是个平常不写作业，有空就跑到公园去玩儿滑板的坏小孩。 但谁能想到，他又有认真学习的那一天呢。 “我想去念首都大学的基因学。”孔羽安对他们说，“读到研究生，有了研究课题以后，就可以加入导师的实验室，甚至可以跟同学一起做一个……” 他看着慕乐和向翡，然后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听上去好像有点傻。” “不傻呀！”慕乐说，“很酷。对不对？” 向翡突然被问到，他一惊，耳朵也跟着抖了下。 然后缓缓反应过来，对着孔羽安认真地点头道：“嗯，很酷。” 孔羽安感动极了。 他没去参加学校的集训，一有空就跑去看他哥。 这回考完试，也是打算去找孔鹤安的。 慕乐也担心孔鹤安，就问孔羽安：“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孔羽安高兴道：“当然。欢迎你来。” 慕乐欢呼：“好耶。” 她欢呼的样子远远地就落入某只大龙的眼睛里。 他还没有什么表示，小姑娘就高高兴兴地冲到他怀里来，甜甜糯糯的声音笑着说：“渊渊。我想晚点回家，去看看孔鹤安怎么样了，行吗？” 顾明渊犹豫了片刻，然后摸摸她的头：“好。晚点去接你。” 慕乐：“嗯！” 目睹全程的孔羽安：“…………”总觉得被塞了一把狗粮是怎么回事？ 他带着慕乐走上通往他家的路。 慕乐原本以为孔鹤安还没恢复得太好。至少在她的印象中，孔鹤安现在大概正躺在床上默默地咳嗽，一周只能下床一次…… 结果，她跟着孔羽安刚一进门。 立马就嗅到了厨房里传来的阵阵香气——是谁在做饭？ “哥！”孔鹤安抬高声音，“你又自己做饭，让管家机器人来坐不行吗？” 孔鹤安：“我就是按照机器人只是的步骤做的！他们做的都太冰冷，没有爱在里面。” 孔羽安：“……上次你这么说的时候烧坏了两个锅。这就是爱的力量吗？” 慕乐噗嗤一下小出声来。 孔鹤安骂骂咧咧地从房间里走出来，正准备跟孔羽安激情对线，突然发现他还带了个小辅助—— 慕乐站在孔鹤安身边，对着孔羽安友好地挥挥手：“你好呀，看来你恢复的不错？” 孔鹤安站直身子，清了清嗓子：“那必须的。你怎么来要也不说一声？我家还没什么能招待你的……” 他说话的同时，慕乐已经闻到厨房里隐约传来一丝丝糊味儿了。 “你做了什么菜啊？快去看看。”孔羽安再次提醒他，“要是糊了我就带乐乐出去，跟她共进晚餐，共享二人世界。” 孔鹤安回到厨房，同时面不改色地回应孔羽安：“有本事你录音发给顾明渊。” 孔羽安：“…………”这不是咱没本事吗？ 慕乐：“……” 怎么她还没跟顾明渊在一起，就有了这种已经正式宣布过的错觉？ 第56章 做给你吃 自己做的菜和机器做的菜有什么不同？ 作为一个二十多年都没吃过机器人做菜的普通地球人，慕乐认为这其中最大的不同是——自己没有机器做的好吃。 机器做菜火候和调味都无比精准，永远不会翻车，味道一直如此。 但这一天，尝到孔鹤安做的有点糊的饭菜时，慕乐忽然觉得……有种令人怀念的味道。 这就是孔鹤安说的，爱的味道吗？ 慕乐神色复杂的样子让孔羽安有些羞愧，他清了清嗓子对孔鹤安说：“我们家就一定要用这种东西招待客人吗？” 孔鹤安也有点不好意思：“不好吃吗？我觉得还蛮香的。” 孔雀也是杂食性动物，但他们家都比较喜欢吃蔬菜，今天孔鹤安做的是一份蔬菜饼，还有一碗味道鲜甜的蔬菜汤。 慕乐因为某龙先生的过分宠爱，饮食方面几乎有求必应，近期吃了很多的肉。 偶尔这样吃一次蔬菜，还觉得挺好吃的。 慕乐本来是来看病人的，没想到什么都没带过来，在病人家吃了一顿饭。 还是病人亲手做的。 不过，一开始没带礼物来，也是不想让孔鹤安有“被探病”的感觉。 他现在精神不错，身体恢复得很好。 之前那副痛苦的模样，是因为兽人的身躯和原本体型的身子差别很大，五脏六腑都不相同。突然发生不可控制的变化，身体内部就会搅成一团。 以前孔鹤安也有过这种情况，大部分时候是这一阵子缓过来，就会自动的慢慢恢复。 但据说上一次情况非常危险，幸亏慕乐冷静，送医及时。 这种事情听起来恐怖，孔鹤安本人却没太放在心上。 慕乐帮不上别的什么忙，孔羽安来陪孔鹤安打游戏，慕乐就和他们一起。 虽然现在全息游戏已经盛行，但比较“传统”的光脑游戏也还在更新。孔羽安对这些东西非常了解，很快找出许多特别有趣的游戏。 孔鹤安有些犯困，玩了一会儿就靠在沙发上假寐。 只剩下两个小孩在打游戏。 慕乐一开始还被吊打，结果没多久就熟练了起来，比孔羽安还像个老玩家。 孔羽安气得头秃。 他打不过慕乐，也不愿意再找新的游戏来欺负人，就盯着一款游戏死磕。 慕乐一开始还跟他打得有来有回，熟悉以后就开始觉得无聊。 就在她无聊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孔鹤安家来了新的客人。 孔鹤安揉揉眼睛，看了一眼光脑：“唔。你们玩儿吧，我去招待客人。” 慕乐跟孔羽安抢着站起来：“我去我去！” 管家机器人已经开门把客人放了进来。 两个小孩一溜烟跑到客厅去迎接。 慕乐远远地看见一对龙角，还以为是顾明渊来接她了。结果定睛一看，来的人居然是顾天御。 她的脚步慢了下来。 孔羽安也减慢了速度，整个人显得有点局促，小声说：“天御哥。你怎么来了？” ……这小孩怎么好像跟顾天御比他跟顾明渊还熟？ 慕乐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门口的人。 顾天御一看见慕乐的表情就牙疼似的“嘶”了一声，嘀咕着抱怨：“这小孩怎么跟顾明渊越来越像了？” “来跟你哥谈点公事。”顾天御穿着一身西装，随手扯了扯领带，“你们几个在这里干嘛？” 他嘴上说着“几个”，眼睛分明盯着慕乐。 孔羽安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转头看向身后的慕乐，自然地回答：“我跟同学来陪我哥玩儿啊。” 顾天御挑眉：“玩儿？” 孔羽安小心翼翼的：“……怎么了？” “是你哥陪你们玩儿吧？”顾天御扯了下嘴角，“去跟你哥说，我在他书房等他。” 孔羽安“哦”了声，一副不满意又不敢说的表情，转头噔噔跑走了。 ……房子太大就是这点不好吧。走路太累了。 慕乐站在客厅中央，看着不远处的男人，撇了撇嘴：“你要跟我说什么吗？” 一直盯着她看，还故意把孔羽安支走。 顾天御的嘴角彻底放平，很不友善地看着慕乐：“一个人类，学兽人学得挺像？” “……你可别乱说。”慕乐瞪他。 顾天御走到慕乐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停顿几秒，皱了下眉头，抬手随意地在慕乐脑袋上比划了一下：“长高了？” 慕乐：“…………”你是只龙瞎吗？ 顾天御显然并不在意这些细节，他轻蔑地笑了声，对慕乐道：“跟顾明渊最近怎么样？” 慕乐没说话，在心里偷偷摸摸地想他到底多大。 顾明渊的年龄，按照她的推算，大概也就二十七到二十九岁之间，反正还没到三十。 这位年纪轻轻就坐上校董宝座的……弟弟。 说不定实际年龄还没她大呢。 顾天御：“……” 他总觉得慕乐看他的表情像是在看一个弟弟。 甚至有种“算了算了你闹吧谁让你是弟弟呢”的感觉。 跟顾明渊的表情实在是太像了。 他越生气笑得越狠，对慕乐说：“我劝你最好先想想，以后要怎么办。” 慕乐：“？” “首都大学的研究室出了成果，探索军也有了新的发现。”顾天御的笑容似乎有点幸灾乐祸，“等顾明渊忙起来，不需要陪伴，你就没用了。” 慕乐：“……” 她大概知道顾天御是什么意思。 以往顾明渊之所以容忍家里有个没别的用处还屁事很多的小孩，只是因为他太孤独了，人类也好，别的什么都好，他需要陪伴。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发现了新的星球，甚至可能发现了新的生物——顾明渊会很忙，不需要陪伴了。 慕乐眨了眨眼，问顾天御：“你有女朋友吗？” 顾天御愣了下，没搞清楚慕乐的路数：“什么？” “……对不起，当我没有问。”慕乐诚恳又同情地对他说。 顾天御：“……” 慕乐想了想，又补充道：“上次对你吐口水，也对不起。” 虽然只是发出类似的声音，并没有真的吐。 顾天御看着她，表情惊恐得好像看见顾明渊亲自过来道歉。 “我的做法如果有冒犯到或者不礼貌的地方。”慕乐说得非常平静，发音也比之前标准得多，“都是我个人的错误，跟渊渊无关。” 顾天御的惊讶更甚：“你在说什么？真可笑。” 她不过是个宠物。宠物咬了人，当然是主人负责。 这是顾天御内心深处的想法，他即使没这么说，也确实这么认为了。 慕乐不知道他的想法，却主动提出了这一点。 顾天御看着她——这个人类想让别人她当做单独的个体来对待，而不只是顾明渊的宠物？真的是可笑至极…… 他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大门打开的声音。 顾明渊走进来，见到他时稍微愣了下，随即平静地开口：“天御。” 算是打过招呼了。 紧接着就像是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径直走向慕乐，还对她伸出手，声音温和：“回家。” 慕乐抓住他的手，邀功似地说：“渊渊。我跟孔鹤安学了蔬菜饼的做法，回去做给你吃好不好？” “……不好。”顾明渊皱眉，声音压低，诱哄一般，“厨房很危险。” 顾天御：“…………” 他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慕乐会问他“你有没有女朋友”了。 这哪里是对待宠物，简直就是对待自己的小妻子吧——天哪！！！ 他们这辈年纪最大最强的龙要有妻子了！ 还是个人类！！！ 顾天御一瞬间忘记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直到顾明渊把慕乐带走，孔羽安气冲冲地从二楼下来，对着他大声说：“我哥等你好一会儿了，你怎么还不来！” 顾天御：“……” 差点把正事儿给忘记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路过孔羽安时听见他“咦”了声，还转头问他：“乐乐呢？” 顾天御：“……” 哦，乐乐。那小人类叫乐乐。 她的身份证明上面的名字是顾乐。 ……所以一开始就是他们家的人了呗？ 顾天御觉得自己有点头晕。 …… 慕乐在孔鹤安家玩得开心，遇到顾天御也完全没影响她的心情。 她很快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忘记，坐在顾明渊的车子上，绞尽脑汁地跟他磨做饭的事情。 “厨房才不危险呢。”慕乐说，“人类的厨房要危险得多了，我以前也可以自己做饭。” 顾明渊选择路线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抬眼看着慕乐：“做饭？” 这个词语他很陌生，或者说星际语里根本没有这样的“固定搭配”。 慕乐完全是说得习惯了，就像说英语来了句“make，rice”一样，整了个中式星际语出来。 她挠挠头，对顾明渊解释道：“就是……饭菜，自己做。” 顾明渊盯着慕乐，缓缓道：“……没有受伤？” 慕乐迟疑了一下。 一直自己做饭怎么可能不受伤？常在河边走还会湿鞋呢。 不小心切到手弄得蛮砧板都是血，还要担心自己的血弄脏了蔬菜的日子也不是没有过……被油炸到什么的都算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她的表情就是最好的回答。 顾明渊的脸色变得有点不太好：“明知道危险，为什么要做？” “没办法嘛。”慕乐对他说，“我生活的星球，还没有普及全自动料理机，大家都是自己做的……” 顾明渊有点难以想象。 在兽人的历史中，确实有那么几千年，大家都是自己做饭的。但全自动料理机已经普及了上百年了，他们很难想象没有这些便利机器的生活。 虽然现在也有很多兽人会自己下厨。 厨具的安全也日益增进，星网上甚至有一些直播、录播料理过程的视频，还被大家戏称为文艺复兴…… ……可是。 人类的皮肤这么脆弱，胳膊都没有力气……怎么抬得动锅？ 顾明渊无法想象那个画面，他问慕乐：“那为什么现在，还想自己做？” 慕乐仰头看着他：“今天孔鹤安就做了。做饭很有趣，自己做的也不一样。” 而且……我喜欢你呀。 因为很喜欢你，所以见到有趣的东西就想学过来，想分享给你。 不光是新学到的菜式，还有别的、所有的、新奇有趣的东西。 慕乐没有直接说出来。 但她的情绪都藏在亮晶晶的眼睛里，像是要满溢出来。 在对话时，车子已经自动行驶到了家门口。 慕乐突然想起上一次，在车子里。 顾明渊压过来，炙热的手掌抚摸过她腿弯的感觉…… 她突然觉得特别害羞。一看到这个环境想起那个场景就觉得有点坐不住，在顾明渊有所反应之前，自己解开安全带蹦下车。 顾明渊也跟着下了车。 他跟慕乐一起回到家里。 小机器人送来凉得恰到好处的红豆水，给慕乐送上一杯，大概是顾明渊离开之前就设定好的。 慕乐坐在客厅的餐桌边上乖乖喝着糖水。 顾明渊就在她身边坐下。 他摸摸慕乐的头发，想到她突然的热情，犹豫着问：“……顾天御……他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顾明渊以为慕乐是被顾天御说的什么话给唬住了。 他根本没想到这小孩就是太喜欢他，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慕乐坐在椅子上，双腿都缩着，两只脚也踩在椅子上，穿着毛绒袜子的小脚丫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也没说什么。”她舔舔嘴巴，把甜汤放在桌子上，转头看着顾明渊，“别担心啦，我没有放在心上。” 顾明渊：“……”那就是说什么了。 他低低地叹了声，突然伸手，把小家伙抱了起来。 慕乐惊呼一声，下意识扶住他的肩膀。 等到他的动作停了下来，慕乐已经被抱在了他的怀里。 她双膝都跪在椅子上，屁股底下坐着他的大腿。 慕乐有些懵，脑子里一片嗡鸣，只觉得他的大腿好坚硬好滚烫，这个姿势好像有点糟糕…… 顾明渊温和地摸摸她的脑袋，还拍了拍她的后背。 慕乐：“……” 顾明渊大概觉得她被顾天御欺负了。 其实她完全没被欺负。但又很舍不得现在这个状态，不太想去解释…… 对不起顾天御，让你背个锅吧。反正今天已经跟你道过谦了。 慕乐趴在顾明渊的怀里偷偷摸摸地想。 顾明渊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声说：“我能猜到他说过什么。乐乐，你相信他说的话吗？” 慕乐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我所做的一切，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他的手指抚摸着慕乐的脸颊，声音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众所周知的客观事实，“……只因为你值得。” 第57章 期中考试 慕乐跨坐在顾明渊的大腿上，只觉得自己有点扛不住。 顾明渊一本正经说情话的功力愈发深厚了。 而且以前她还是个小孩的身子，他跟她摸摸抱抱什么的都感觉很纯洁。然而自从上次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叫摸”事件以后，他一靠过来，慕乐就觉得好欲啊。 她脸色通红，企图从顾明渊的怀里爬起来：“我、我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不是。他也没有对我说什么……” 慕乐有些手忙脚乱。 顾明渊抚摸小姑娘脑袋的时候还没想太多，结果这小孩非要挣扎着爬起来，他又担心她不小心从椅子上摔下去—— 动作忙乱之间，慕乐撑起身子，头发垂落下来，发尾和她的呼吸一同落在他的肩颈之间。 顾明渊托住她的后背，小心护着她。 “别乱动。”他低下头，低沉的嗓音也几乎贴着慕乐的耳朵擦过去，“我放你下来。” 慕乐：“……好。” “别乱动”是什么魔鬼台词啊，她真的扛不住了。 顾明渊把人放下来之后，眼睁睁看着她清了清嗓子，认真宣布自己要去学习了。 他露出一点无奈地笑意，点点头：“好。” 慕乐转头就跑。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刚开始还有点心脏狂跳，学的时候根本没办法完全投入进去。 慕乐苦恼地把布克喊了出来。 作为寄生书籍的妖灵，布克平常除了做一个翻译机外加百科全书搜索仪以外……似乎并没有别的用处了。 慕乐趴在桌子上跟他聊天：“崽啊。我学不进去，怎么办呢？” 布克揉揉眼睛，疑惑地看着她：“为什么？你之前不是还说想要考大学，学习动力十足的吗？对了——” 他落在慕乐面前的电子书上面，转身变了个模样：“因为你的认真学习，我已经获得好多的力量了。” 慕乐：“……” 布克原本还是男童的模样，现在……现在好像长大了一点？ ……也可能是换了身衣服就看起来成熟了一些些？ 慕乐不太肯定。 “那，你的力量。”慕乐斟酌道，“有什么妙用吗？” 她努力不想让布克觉得，她是在说他没用。 布克想了想，回答道：“就、就是学习吧？你越学习我越强大，我越强大，你学习就越顺利。” 慕乐：“……” 这就是传说中的……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吗？ 她心不在焉，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学习变得顺利了。正想着跟布克再聊聊天，突然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慕乐愣了下，紧接着就看见他们家的管家机器人走进来，带着她没喝完的红豆汤，还有一份崭新的、她没见过的小蛋糕。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让这机器人送来的。 慕乐摸摸自己的脸，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 目睹全程的布克：“……”突然好希望自己也只是个机器人，不用有这种跟着吃狗粮的感觉。 ……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 第二天慕乐照常去上学的时候，还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再回到熟悉的课堂，慕乐感觉老师讲的东西好像又更简单了一些——尤其是星际语和数学。 这两门课最近她恶补过，本来就是以高考的标准要求自己的。 这个时候再跑回来上中学一年级——换算到她原来上的学校也才初二道初三——就觉得，这也太简单了一点。 慕乐默默看着黑板上的题目，又开始走神。 向翡的小象脑袋变了之后，在班级里引起了一阵轰动，下课时经常有不怕声的孩子跑到他这里来，好奇又兴奋地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小象依旧很腼腆，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脑袋，小声告诉同学：“好像是我……长大了。” 向翡本身并不是基因缺陷，他的“先天性返祖”只是在大家在成长期的时候，因为某些原因错过了，所以一直有部分保持着返祖的状态。 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迟了好几年，突然又进入发育期了。 返祖现象逐渐消失，他变得跟大家一样。 只有两只耳朵乖巧地垂落在两侧，细长的象尾在身后晃来晃去。 同学们的亲近并没有让他太过害怕，向翡的脸上始终带着些紧张羞怯的笑意。他和大家重新认识了。 慕乐跟鄂尔特都很为他感到高兴。 这天中午慕乐没有回家，她提前跟顾明渊说好要去社团。 另外两个小孩也要去社团。 鄂尔特好几天没跟自己的朋友一起玩，中午吃饭的时候比往常要兴奋得多，快乐得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朋友们！”他说，“你们知道吗！拳击社也要比赛了！” 和星板社不太一样，附中的拳击社在帝国内也算小有名气。 在这种社团里，鄂尔特竟是也混得风生水起。 慕乐笑着问他：“你要参加吗？” 鄂尔特闻言尾巴一顿，声音顿时小了下去：“我可能还没有参赛资格……比赛三周之后开始，那个时候我刚正式加入社团没多久……” 向翡及时出声提醒他：“三周后有期中考试。” 鄂尔特：“…………” 他的尾巴彻底放下去了，小脸上露出有点绝望的表情。 慕乐捂着嘴巴在旁边偷笑：“鄂尔特，我听说考试全部不及格的同学，会被送回原来的班级去。” 鄂尔特：“……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 既然做了特长班，肯定不会中途让人家退学，除非是人家自己要求退学。 但鄂尔特确实成绩太差了，别说不退学，就算真的要让他退学，他可能也会考一个全科不及格出来。 慕乐跟向翡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决定笑而不语。 鄂尔特发出哀嚎：“！！！那怎么行！” 他飞快地扒饭，一边扒还一边提醒自己的朋友们：“快点吃完饭去学习——你们也别太掉以轻心了！中学这么有趣，回到小学去还有什么意思？？” 慕乐：“……” 等你步入残酷的社会，想回到小学还没机会了呢。 身为过来人，慕乐叹息着摇了摇头。 他们三个吃完饭就互相告别，各自去了自己的社团。 自此，鄂尔特成为附中有史以来第一个，坐在拳击社休息时间里拼命学习的兽人。 慕乐也在努力学习。 她们社团本身就是研究古籍的，正式加入之后每周都要上交一份研究报告，平常闲下来也……哦，她们没有闲着的时候。 古文化实在是太晦涩难懂了，即使是热衷古籍研究的兽人，每周交一份报告也已经是极限。 慕乐却不知道这一点。 她本周的研究报告已经做完了，还顺利地补完了好几本古籍。 惑星历史上有过几次星球内的战争，还有一次大型的星际战争，牵扯到其他星球，死伤惨重。最后网络上存留的历史信息很多都被破坏，变得残缺不全。 这导致他们的历史，很多都是通过演化推算研究出来的。 就像人类通过各种遗迹和自然留下的痕迹，来推测没有文字记录的远古时期发生过什么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古籍的真实性也难以有所保证。 慕乐阅读古籍的时候却没太大障碍。因为兽人的发展历史和人类太像了，很多东西只要联想一下人类的历史，就能够窥探一二。 她看完今天中午准备阅读的古籍，发现时间还有很长。 干脆找了个角落躲起来，死磕自己的物理题。 跟其他科目比起来，兽人的物理实在是太难了，而且还有很多数据跟慕乐记忆里的不太一样——她已经太多年没学物理了，记忆可能有些模糊。 也可能这个星球的很多数据跟地球上本来就不一样。 慕乐想不明白这一点就不去想，认认真真背公式，算题目。 她正在计算一条难度很大的、中学三年级的物理大题，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上一步的公式写错了。”少年的声音里带着不屑，“你为什么要做这种题目。还是在古研社？” 慕乐动作一僵，转头看去。 顾明洲正抱胸站在她的身后，还是那副蔑视一切日天日地的模样，跟他的哥哥——不是亲生的那个——如出一辙。 慕乐合理怀疑他们是不是有抱错过龙崽。 “你会吗？”慕乐看着他，“你不是也才三年级吗？” 虽然顾明洲也是三年级，但这道题已经是三年级的巅峰水准，很少有人能做对的。 顾明洲嗤道：“我有什么不会的？” 慕乐翻出下一张卷子：“这个呢？” 是张高考卷。 顾明洲噎住：“…………这里是古研社，不准在这里学物理。” 慕乐眨了眨眼，指指头上的“休息区”三个字，小声说：“休息区禁止大声喧哗。” 顾明洲气得说不出话来。 第58章 去看原版 既然这儿是休息区，那在这里只要不影响到别人，自己看什么书、做什么题目都行。就连睡觉也可以。 顾明洲拉了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冷脸看着她做物理题。 一副“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休息’完这张卷子”的表情。 慕乐正在修改刚刚顾明洲说的、她写错的那个公式。 她只是公式还没太记得熟，很多公式在地球上都没学过。但考试题目这种东西，基本上都是一个套路，弄懂一题就等于弄懂千万题。 把刚刚写错的公式改对了以后，后面的解题过程就一帆风顺了起来。 旁边的顾明洲越看越惊讶，最后眼睁睁看着慕乐把试卷翻到下一章，开始做高考题。 顾明洲：“……” 看她一连平静风轻云淡的样子，还真是把做试卷当成休息了。 顾明洲艰涩道：“……人类都……是这样的？” 他的声音很轻，近乎呢喃。 但因为靠得挺近的，慕乐还是听见了他说的话。 她转过头奇怪地看着他：“哪样？很会做题吗？” 顾明洲：“……” “还行吧。”慕乐转头又写了一题，“比兽人稍微厉害一点儿。” 顾明洲：“……” 慕乐也没撒谎。虽然她确实已经学过一次，重头再来，显得好像在欺负人……但光论做题，人类小孩不光是做题量还是做题强度，都要远超现在的兽人小孩。 只是兽人小孩生活在高科技环境中，平常接触到的东西就新颖又先进，生活又丰富，见多识广，知识面可比只做题的小孩要宽广得多。 慕乐做完半张卷子，看了眼时间。 她做得已经够快，不过午休时间快要结束了。 慕乐把试卷收起来，打算用剩下的一点时间再淘一本古籍，回家以后看一看。 她不太好意思在顾明渊面前做高考物理题，怕被笑话。 顾明洲就无所谓了。 顾明洲看她做题都看得困了：“你平常午休都这样吗？？” 慕乐挠头：“怎么了？哎，你午休的时候都干什么？” “……古研社，研究古籍呗。”顾明洲点开自己的电子书书单给她看，“每周都要交一份研究报告。” 慕乐：“……哦。” 她研究报告已经做好的事情，就不告诉他了。 到底还是自家弟弟，气坏了身子多不好。 慕乐还不是正式社员，做报告都是自己做着玩儿的，所以选题和做的内容都比较随意。 顾明洲却是社团里的资深社员，每周都要变着花样做出理解更深、涉及范围更广的研究报告，确实更难一些。 他给慕乐看的是一份长长长长的书单，里面罗列了各式各样的古籍。 慕乐发现自己只看过其中的一小部分。 她好奇地凑过去，仔细看了看，问顾明洲：“你都读过吗？” 顾明洲总算找回一点高年级的面子，点点头道：“那是当然。” 慕乐又问他：“那你都读懂了吗？” 顾明洲：“……” 这小孩为什么这么不会聊天。 他看了眼慕乐的脸，默默把心里的想法又收回了。 ——她已经不能算是小孩了。 “很多都是已经失传的文字，没办法读懂。”顾明洲又点开一个新的书单，“我最近整理的时候看到两本……” 慕乐谈头看了一眼，然后：“………………” 看着她复杂的表情，顾明洲停顿了一下，问她：“怎么了？” 慕乐：“…………没什么。你能把这两本传给我吗？” “哦。”顾明洲说，“这书很难看到原版，更不可能借出来。我花了很久才想办法弄到了扫描册，可能有点糊。” 慕乐接收文件，点开看了一眼：“哇，这是谁扫描的，手抖成这样。” 顾明洲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 慕乐：“……” 她有点怀疑顾明洲说的“想办法”是把它偷出来，快速扫描完再放回去。 不然为什么要扫得这么抖。 虽然画面特别模糊，但光是从书名，慕乐就已经能大概看出—— 这本书，好像上面写的，都是日语。 是地球上的日语。 慕乐第一次在惑星直接接触到地球上的文字，心里难免有点激动。不过她之前已经想好了不会回去，所以激动的程度也有限。 她看了里面糊成一团的内容，更加确定这是一本日文书。 慕乐从顾明洲那边接收了两本书的内容，带着它们一起回去上课。 整个下午慕乐都有点心不在焉，在教室里又不好随便把这种东西拿出来看，弄得慕乐有点着急。 等到晚上，放学回家的时候。 她朝着学校门口走的脚步都匆忙了很多。 现在鄂尔特已经是腿最短的小孩了，他跟在慕乐身后快走，瞪大了眼睛问她：“你怎么这么着急……今天晚上有什么特别好看的星网直播节目吗！” “……没有。”慕乐冷静地说，“我急着回家学习。” 想到期中考试的鄂尔特：“…………” 三个小孩在学校门口道别。 慕乐扑进顾明渊的怀里，抱着他的脖子：“快，咱们回家！” 顾明渊：“……怎么了？” “我看见一本书，应该是从地球上传过来的。”慕乐凑到他的耳边，兴冲冲地说，“快点回家，我要好好研究一下。” 顾明渊：“好。” 说是这么说，他们家又不远，平常回家也就几分钟，快也快不到哪里去。 慕乐已经惦记了一下午，一到家就急忙把光脑给打开，翻出其中一本书。 也幸好她以前就学过日语，不然这还得再学一门语言。 慕乐缩着腿坐在沙发上，两只脚踩在一起，认认真真地开始看书。 顾明渊走过来，在她的身边坐下。 他身躯高大，坐下来以后沙发有了一定程度上的凹陷，又和慕乐坐得很近，慕乐一下子身子一歪，靠在他的肩膀上。 她愣了下，抬头看着顾明渊，嘻嘻哈哈地笑：“不好意思呀，我没坐稳。” 顾明渊垂眼看着她：“靠着吧。” 慕乐笑意更深，干脆整个人靠在他的胳膊上，坐姿更加随意。 可惜阅读这么模糊的日文书并不是轻松的事情。 而且书上前几页的内容，看上去都神神叨叨的，并不像是记录着地球上的事情。 字里行间写满了什么魔导师、召唤使、神兽魔兽之类的东西…… 慕乐看得头晕。 顾明渊在她旁边，也在看光脑上的东西。 十分钟后他问慕乐：“看出什么了吗？” 慕乐摇摇头：“这写的好乱啊。渊渊……你认识这种文字吗？” 顾明渊凑过来看了眼。 “……看起来是已经失传古代文字。”顾明渊说，“是你们星球上的文字吗？” 慕乐点点头：“不过这个跟我不是一个国家的，我学过这个语言，现在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读起来很慢……啊。” 她突然想到——不是还有布克吗！ 布克既然会中文，那肯定也会日语啊。 慕乐正准备把布克喊出来，让他解读一下上面的内容。 突然听见顾明渊说：“……我弟弟也在研究这个。” 慕乐愣了下：“嗯？” “前一阵子，他去首都博物馆讨要过两本书。”顾明渊说，“是你手上的这份吗？” 慕乐点点头：“嗯！原来你知道呀。” 顾明渊继续道：“你想看的话，可以带你去看原版。” 她手里的那份太糊了，会把眼睛看坏的。 慕乐迟疑道：“……顾明洲不是说，很难看得到原版吗？” 顾明渊：“他确实很难看到。一般中学生接触不到这个。” 慕乐：“…………” 她有点想笑。 你们龙真不愧是独居动物，对自家弟弟就跟别人家弟弟似的。 慕乐直起身子，凑过去趴在顾明渊的肩膀上，偏了下头看他：“渊渊，你怎么这么好。我要怎么才能报答你？” 她靠得太近了，柔软的身躯几乎要贴着他的手臂，他稍微一动弹，就可能会挤压着她的身子，陷进那一片柔软里。 顾明渊的耳根有点泛红。 他微微侧身，另一只手伸过来，摸了摸慕乐的脸：“留在我身边。” 慕乐：“嗯？” 她还以为顾明渊不会回答的。 或者说什么“不是要你的报答”之类的。 然而顾明渊看着她的脸，说得格外认真：“……不管以后发生什么，留在我的身边，不要离开。” 慕乐眨了眨眼。 她总觉得这有点像是一个惊天Flag。 本来什么事儿都没有，顾明渊说完这句话，她就觉得自己可能明天一睁眼，就又回到地球了。 还躺在自己出租屋里的那张小床上。 想到这里，慕乐有点害怕，不由自主地更靠近了一点，紧紧搂住顾明渊的脖子。 “不要胡说。”慕乐凑在他的耳边嘟囔，“不会发生什么，什么都不会发生。” 她的身躯主动挤了过来。 这个时候顾明渊更能清晰地认知到——她不再是一只幼崽了。 不是幼崽，也不是个小孩。 她的身躯柔软而饱满，腰肢仍然纤瘦得没有一丝赘肉，其他部位却日渐丰盈，正在成长为能让更多的男性移不开目光的样子。 顾明渊默默扣紧了她的腰。 耳边是她细碎的小声呢喃，像是也不愿意离开他的样子。 好像还有点害怕。 顾明渊摸摸她的脑袋，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些歉意：“嗯。不会发生什么，不用怕。” 慕乐本来只是没忍住撒撒娇，没想到一下子贴了这么近。 他的脖子就在她的脸颊边上，连带着耳根都一片通红，温度滚烫。 慕乐坏心眼地……有点想咬一口。 第59章 去实验室 慕乐舔了舔唇，有些湿润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颈项之间。 她的头发弄得他有点痒，顾明渊歪了下脑袋，恰好躲开了慕乐跃跃欲试的牙齿。 慕乐有点遗憾地看着他的皮肤。 顾明渊偏过头，刚好对上她的目光：“……？” 慕乐本身就不是会担心以后的性格，被顾明渊安抚了一下，也不管什么惊天Flag了，只想跟他再黏黏糊糊撒撒娇。 她小声说：“渊渊会害怕吗？” 顾明渊：“……会。” 他下头，手指抚摸慕乐的脸颊，勾勒她日益明显的脸型，“但我会避免让我害怕的事情真的发生。” 顾明渊眼眸深邃，似乎意有所指。 慕乐抱着他的胳膊，自言自语地感叹：“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 顾明渊：“嗯？” “没什么没什么。”慕乐挠挠头，“那我还要不要继续看这个扫描本了？其实我觉得我已经快要看出点什么了……” 如果事情是她想的那样…… 那就有点好笑了。 顾明渊垂眼看着她手腕上的光脑。 它持续亮着光，是有后台程序正在运行的证明。 他的手指垂落下来，不经意按在光脑上，关闭了后台程序。 “别看了。”他说，“伤眼睛。” 慕乐：“喔……” 顾明渊的态度，让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这个快速生长的时期内，她一直被顾明渊养着，生活作息和饮食习惯都比以前要好得多…… 她不管是身材还是皮肤，都比在地球上的、十八岁的自己，要好得多。 十六七岁可是长青春痘的时候，以前在高中的时候她也不能避免。为此平常总是会留着刘海，走路也低着头，生怕被别人看见自己额头上的痘痘。 如今皮肤好，也比以前更有自信，笑容灿烂，看上去要漂亮的多。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成为了更好的自己吧。 慕乐默默想着。 她软软地靠在顾明渊身上好一会儿，顾明渊站起身子，看她一眼，轻声问：“吃晚餐吗？” 慕乐摸摸肚子：“嗯！” 看吧，果然很健康。 一天三餐都这么准时。 顾明渊点好晚餐，在管家机器人准备的时候，上楼去健身。 他们晚餐前后的时间一般都是各自做自己的事情，所以慕乐也没打扰他。但她看着他的路线，还是不由感慨顾明渊真是精力旺盛啊。 她二十多岁的时候每天都又累又困，哪有什么力气天天去健身。 顾明渊的精力确实旺盛，怎么运动都觉得还是很躁。 他去冲了个澡，水温一降再降。 最后出去和慕乐一起吃饭时，身上还带着湿润的寒气。 慕乐咬着小叉子乖乖吃饭，对此一无所知。 …… 接下来的几天，都平静地渡过了。 因为慕乐平常都要上课，顾明渊跟她约好了周末再带她去看那本书的原版资料。 这个时候慕乐已经没那么期待了。 她从那本书的标题和模糊成一团的第 一 章里，已经大概猜到了那本书的真实身份—— 慕乐认为，那是一本轻小说。 非常标准的，日式轻小说。 读完以后可能没什么用，翻译出来以后还可能被惑星的兽人朋友们觉得：地球人，好无聊啊！ ……毕竟轻小说不适合拿来做文化研究，更不太适合被摆在博物馆里。 还是假装无事发生过吧。 上学的日子和以前没什么差别，每天听鄂尔特絮絮叨叨，跟向翡一起聊聊最新的星际语试卷和好看的书，再跟其他小姐妹聊一聊惑星最近流行的漂亮衣服…… 平常的午休，要么回家吃饭，要么就去古研社看书刷题。 两天以后，和她一起刷题的多了个孔羽安。 这小孩是真的像考上首都大学，学习比往常认真用心了很多。 即便如此，他的作业正确率也没办法突飞猛进。跟慕乐坐在一起做题的时候，总觉得在被她羞辱。 慕乐无辜极了。 第二天，顾明洲也加入了他们的刷题小队。 作为在场年级最高的选手，顾明洲每次刷题都非常紧张。他觉得在场的选手只要有一个人超过他，他就会颜面无存原地自鲨。 眨眼间，就到了周末。 顾明渊实验室还有点事情，不能立刻带慕乐去博物馆。 慕乐表示理解。 她本来打算自己在家做点题目玩儿，但顾明渊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实验室？ 慕乐当然愿意了，连连点头：“好呀好呀。” 实验室可好玩儿了，顾明渊的同学也都很有趣。 慕乐坐上他的车，高高兴兴地往首都大学出发了。 一回生二回熟，再次来到首都大学实验室，慕乐已经知道了什么地方可以坐、什么地方要离远点。 什么东西可以摸，什么东西最好能距离它百八十米远。 她没权限进入实验室最里面那些放置精密仪器的地方，只是站在外面扫一眼，就觉得可能新时代的尖端科技会在这里诞生…… 因为那些仪器太过精密，一点灰尘都会改变它们的精度，所以在进入之前，必须进行安全培训，换上干净整洁的实验服。 实验服是一整套的，有衣服还有口罩、鞋套和手套。穿上以后，就从头到脚都被包裹了起来，只留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顾明渊习惯在自己的衣服和实验服之间套一层白大褂似的外套，一次性的，穿完就丢。 这件事情慕乐也是刚知道。 她想起前几天他去看她，是把白大褂拎在手里过去的……这是有多着急，丢个东西的时间都没有？ 慕乐有点想偷笑。 她坐在实验室外面，看着顾明渊套好实验服，进入里间。 慕乐还有一个新的发现—— 同样是穿着实验服，其他兽人大多数看上去都鼓鼓囊囊的，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样子，甚至有点滑稽可爱。 所有人穿着一样的衣服，看上去好像是一群一模一样的人。 但她就是感觉顾明渊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的身高更高一些，眼睛更好看，眼神更亮，脊背更挺拔，腿也更长…… 嗯，反正就是哪哪儿都特别好。 慕乐看他做实验就能看一整天。 不过顾明渊也没真的就让她看一整天，他进去才过一个小时就出来了，临走前还把手里的工作转交给了他的同学。 慕乐疑惑地望着他：“不继续做了吗？” 顾明渊已经脱下了实验服。 他站在慕乐面前，摘下自己的口罩，回答她：“不做了。” 慕乐：“嗯？那……” 她看着顾明渊在她的面前脱下白大褂，里面的衬衫随着他的动作贴在身上，肌肉鼓起，线条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慕乐：“……” 她忘记自己要问什么了。 顾明渊也有些无奈。 慕乐坐在外面看着，他做什么都不专心。 总觉得像是有什么瘙痒的东西，就藏在心里，在抓挠不到的地方，悄悄生长。 不知道如何才能止痒。 这种感觉，在目光触及她白嫩的胳膊和大腿时最为明显。 他把目光移开，像往常一样，去牵她的手。 慕乐把手放在他宽大的掌心，轻轻勾住他的手指，稍微找回一点自己的理智：“那我们现在就去博物馆吗？” “……嗯。”顾明渊说，“我先去跟教授说一声。” 慕乐乖巧地点点头。 这天教授在办公室看文件，没到实验室来。顾明渊牵着慕乐的手，一路往教授办公室走去。 上次来的时候，慕乐还被他抱在怀里，像他的妹妹……也可能是小孩。 这回，她已经牵着顾明渊的手，紧紧跟在他的屁股后面。 虽然个头还够不到他的肩膀…… 但多多少少有了点小女朋友的样子。 慕乐看着顾明渊跟擦肩而过的人打招呼，那些人中有些眼熟的，大概上一次见过。 他们的表情比第一次见到慕乐时还要惊恐。 他们来到教授办公室门口。 顾明渊按了下门铃，几秒后，办公室的门缓缓打开。 之前慕乐就发现，首都大学的所有东西都像是高配版的附中……这个时候再看办公室，好像也是一样的高配版。 金毛，也可能是拉布拉多教授，正坐在办公桌后面，面前悬浮着一块光屏。。 他看见顾明渊，随手把光屏拖到另一边，眨了眨眼，温和地问：“发生什么了吗？” “没有。”顾明渊说，“是这样的……” 他说了一大堆专业名词，慕乐听得头昏，也没听出来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教授点点头：“哦，真不错。你们的进度比我想的快很多……” “还有一件事。”顾明渊说，“今天我需要请个假，就不跟进了。” 教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可以吗？今天是最……” 顾明渊打断他：“可以。” 教授愣了下，下意识地看了他身边的姑娘。 ……这姑娘看着有点眼熟。 因为从不过问学生的私人生活，教授本来也没太关注。 此时定睛一看，总算想起来为什么眼熟。 ——这不是顾明渊上次抱在怀里的小女娃吗！？ 没想到已经长这么大了…… 难怪还搞童养媳那一套呢，原来龙是可以发育得这么快的吗？ 教授把光屏关上，缓慢地说：“那也行……既然你已经决定了。你要和女朋友去做什么吗？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慕乐愣住了。 顾明渊牵着她的手稍微收紧。 两个人这些天来有所亲近，可却没有谁打破这层关系，说出什么更进一步的话。 慕乐不知道顾明渊是怎么想的，但她确实是故意的。 这种刻意维持的关系，朦朦胧胧的一层保护膜……被教授的一句“女朋友”给轻轻松松地，刺破了。 第60章 你有过吗 慕乐胆战心惊地捏着顾明渊的手。 她感觉到顾明渊手指收紧，可实际上她的手指在不自觉间，早就捏得比顾明渊还要用力。 这种时候答应还是反驳都会显得有点尴尬。 慕乐看向顾明渊的侧脸，默默祈祷他可以当做没有听见这句话。 顾明渊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对教授说：“不用，谢谢。” 教授：“…………” 总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顾明渊牵着慕乐出门，刚一走出办公室，就无情地松开了他的手，从慕乐的手心里抽离。 慕乐愣了下，差点向前踉跄。 她茫然地看着顾明渊，看见他似乎有些生气的目光。 慕乐害怕地舔舔唇。 谁知下一秒，顾明渊竟是直接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单手挑起她的手。 慕乐：“……？” 顾明渊低头看着她的掌心，指腹轻轻摩擦。 他勾了下唇角，近乎刻薄地开口：“这个时候力气这么大？” 慕乐恍惚地低头，看见自己手心里已经红了一片，手指已经感到有些脱力而发颤了。 她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因为紧张，捏着顾明渊的手有多用力。 …………这也太气人了。 她用了那么大力气，他一点事没有，反而把她自己的手给捏红了？？ 慕乐有点不甘心地摸摸鼻子，小声说：“哪有你力气大，肯定是你捏的。” 顾明渊放下她的手，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慕乐身体倾倒，低低地惊呼了一声，趴在他的身上，因为心虚而声音软绵：“怎、怎么了……” 顾明渊没有回答，大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这回路上再看见他的熟人就不敢打招呼了，他们甚至连惊恐的目光都不太敢看过来，低着头迅速溜走，假装无事发生过。 慕乐：“…………” 一只龙在这种环境下想要做坏事是多么的容易啊。 真是世风日下，兽人心不古。 慕乐倒是不担心他会伤害自己，干脆由着顾明渊把自己一路抱着去了这座办公楼的某个角落—— 然后她看见了一个自动贩卖机。 慕乐：“……？” 这个贩卖机看上去非常有科技感，而且十分巨大，似乎她的学校里也有。 但她没有需要，就没凑过去看过它。 贩卖机旁边还有一张银色的长椅。 顾明渊把她放在椅子上，蹲在她面前，低声说了句：“不要乱动。” 慕乐伸了伸麻木的手指，小声回答：“哦……” 她看着顾明渊起身，去贩卖机点了两下，不太熟练地选择了其中一样东西，然后扫描付款。 慕乐眨巴眨巴眼，看见他取出来一个小盒子。 顾明渊蹲在她面前，打开手里的小盒子，拿出一个有点像护手霜的东西。 慕乐：“……” 这个“护手霜”是粉红色的，个头娇小，被顾明渊捏在两根手指之间。画面看上去实在是有点好笑。 她没忍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顾明渊的语气有点点凶。 他的这种凶一点都不像是真的凶，反而像是新手妈妈不太熟练地在教训自家调皮的小孩。 慕乐缩了下脖子，笑意没减。 顾明渊捏着她的手指，往她的手心里挤了一坨这样的护手霜，动作轻缓地揉开。 慕乐：“……我没事。” 凉凉的感觉在掌心和指缝之间蔓延，慕乐思想再怎么不够“现代化”，也能大概猜到——这可能是什么药膏。 手指多用了一点力气而已，最多有点麻，也不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顾明渊抬头看了她一眼：“那我们来谈谈，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慕乐：“…………我有事。我的手指好痛，好像断掉了。” 顾明渊：“……” 他表情严肃地顺着慕乐的手指，轻轻慢慢地摸她的骨头，语气冷硬：“不要开这种玩笑。” 慕乐移开视线，四处张望。 顾明渊帮她把药膏揉开，剩下的“护手霜”他拿在手里看了一眼，最终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叹，随手把它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慕乐：“……” 她又想笑了。 要是被人发现他口袋里有个迷你粉色护手霜…… 顾明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还笑？” “不笑了。”慕乐立刻抿唇，小脑瓜子飞速地转动，“那个，我们现在去博物馆吗？” 她决定闭口不提刚才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 顾明渊深邃的眼睛盯着她，似乎能看穿她的想法。 他站在她面前，手垂落下来，轻轻落在她的发顶，手指挑了挑她的头发，“不急。” 慕乐：“……”我急。 她觉得这个一直被自己“欺负”的大龙变坏了。 顾明渊没想太多，他怕这小笨蛋捏坏了手指，一时间也没心思去想别的。 这个时候冷静了下来，看见她非要扯开话题的样子，自然是又回想起了办公室里教授说的话。 “这么紧张做什么？”顾明渊俯身靠近她，“女朋友——你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慕乐：“………………” 破案了。 难怪她保持距离，顾明渊也不急着逼近。 她还一直纠结顾明渊是不是不喜欢她。 没想到她在顾明渊心里，竟然还是那种连“女朋友”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 他明明知道她偷偷画成年人都爱看的漫画这件事！ 慕乐清了清嗓子，小心回答：“……大概……可能……也许……知道一点？” 顾明渊：“……” 知不知道不确定，反正她的词汇量是挺丰富。 他低头靠得更近。 那种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抓挠的感觉好像更强烈了，又好像因为靠近而有所缓解。 顾明渊紧盯着慕乐，低声说：“真的知道？” 他的手撑在慕乐身后的墙上，高大的身躯慢慢压低。 慕乐：“……” 她算是发现了。 这只龙虽然很纯情，但好像，该会的什么都会。 反正他主动靠过来的时候，她是完全没有招架之力的。 慕乐的视线落在他的唇上，有点想问他——难道你要教我吗？就像上次教我什么是“摸”那样，亲自教我什么是“女朋友”？ 但她终究还是没这个胆子。 “女朋友嘛，就是关系很好的女性。”慕乐对顾明渊眨眼，“可以做那种事情的。” 顾明渊的动作停顿下来：“那种？” 慕乐：“……就是我以前画过的那种。” 顾明渊没什么表情地起身，转而在慕乐身边坐下了。 慕乐：“……” 她这个样子好像有点卑鄙。 之前就听说过很多次，顾明渊是一只很传统的龙。 在这种情况下，他肯定不会对她做特别越界的事情。 虽、虽然刚刚那个气氛看上去像是要接吻……按照正常的剧本，说不定已经确认关系，他的吻也落下来了吧？ 慕乐红着脸想。 但她说的话，一下子把关系推到“那种事情”。 这种快进式的发展，顾明渊肯定不会人认的。 她偏头去看自己身侧的男人。 顾明渊耳根还红着，呼吸比往常稍微急促一些，仰头看着天花板，像是在强迫自己冷静。 “那恋爱呢？”他突然问慕乐，“恋爱关系，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慕乐小心翼翼地点头：“就……是我刚刚说的那种？” ……她知道并不是那样的。 才不是刚刚确认恋爱关系就会变成那样。 可是她真的好怕，担心的事情太多，她不敢和顾明渊更进一步。 明明保持着原来的距离挺好的。 要是没有人拆穿的话，能不能一直那样下去呢？ 慕乐太害怕了。 顾明渊转头，目光紧盯着眼前的人：“那你有过吗？” 慕乐：“嗯？” 顾明渊：“恋爱。跟别的人类谈过吗？” 慕乐：“……没、没有呀。” 确实是没有。 但是作为一个没谈过恋爱的人，她好像某些时候也确实太过熟练了…… 他的眼底仿佛掀起惊涛骇浪，却又最终归于平静，像是经历过很久的挣扎，最终低沉缓慢地说：“…………有也没有关系。” ——以前有过也没关系，现在属于我就好。 慕乐顿了顿：“什么？” “没什么。”顾明渊站起来，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脑勺，“走吧，去博物馆。” 慕乐：“……？” 人类可能是一种狡猾的生物，他们也会欺骗。 看上去最天真无害的姑娘，可能也有一些她自己的小心思。 但是没关系。 龙要珍藏一件宝藏，就会连宝藏上的裂痕也一并珍惜。 …… 慕乐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 让她更加感到疑惑的是，后来顾明渊照常牵着她的手走出去。牵手的姿势和先前好像还有所不同，变得更加……更加…… 更加像是牵着自己的小女朋友？ 第61章 场景复刻 慕乐被顾明渊牢牢地牵着手，心里难免有些愧疚。 她开始觉得自己就很像一个渣男——打着“为她好”的旗号撩而不娶的那种。 而且，顾明渊也不是傻子。 他可能多多少少能看出来她的逃避和欺瞒。 然而顾明渊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甚至比往常好了一点点。 ……不，往常就已经够好了。 准确地说，是比往常还要……亲密一些？ 慕乐咬着冰淇淋，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帝国的首都博物馆占地面积十分惊人，平常也算得上是一个比较著名的旅游景点，平常会有很多旅人来这里游玩，也会有一些大大小小的中小学组织集体过来参观。 虽说现在科技已经发展到可以直接“复刻”任何资料，也能远程展现在兽人们的面前……但近距离地、亲眼看见这些真实的物件，所感受到的临场的震撼，不是复刻版本可以比拟的。 而且博物馆还新增了很多互动设施——据说可以让参观者可以身临其境地感受到历史的厚重。 ……总之，首都博物馆比慕乐想象得还要热闹很多。 博物馆门口、甚至是馆内，还有很多前排出售瓜子饮料小零食…… 哦，瓜子是没有的。 但是有冰淇淋。 慕乐又舔了一口冰淇淋，只觉得手里的冰淇淋比她以前吃过的都要口感绵密。 也许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顾明渊偏头，也看向她。 慕乐现在还不敢跟他对视。 她正要顺势转过头，把目光移到别的地方去。 但顾明渊的手指已经伸了过来。 慕乐：“……？” 顾明渊手里拿着手帕纸，轻轻蹭过她的嘴角。 指腹温热的触感透过手帕纸传过来，动作轻柔，又很暧昧。 慕乐头晕。 “慢慢吃。”顾明渊说，“不着急。” 慕乐：“……好。” 博物馆外虽然有出售冰淇淋的小店，甚至自动贩卖机——但是他们要去的那个场馆，是不能一边看一边吃零食的。 那个场馆甚至不会对外开放，听说里面都是非常珍贵、或者一些不能被民众普遍阅读的资料。 ……比如那本轻小说。 慕乐这几天又读过，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两本日式轻小说。说实话，可能还是连载中的其中两册。 因为两册都不是开头和结尾。 慕乐对它已经不抱有任何的期待了。 这次跟顾明渊过来，纯粹是就当做一场约会…… 顾明渊去跟工作人员确认了入场的电子号牌，又回到坐在场馆门口长凳上的姑娘身边，把崭新的手帕纸放在她的手里。 慕乐：“……” 就真的很像约会。 她吃完冰淇淋，乖巧地擦擦嘴，跟在顾明渊屁股后面入场。 “要看看别的吗。”顾明渊问她，“还是直接去看那本古籍？” 慕乐眼前一亮：“可以看别的吗？” “可以。”顾明渊说着，对她伸出一只手，“跟好我，不要乱跑。” 慕乐用力点头，把手伸进他的手里。 结果顾明渊手指一转，两个人的牵手方式突然变成了十指相扣。 慕乐：“！！！” 顾明渊耳朵通红，脸上却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另一只手点开光屏查看地图。 本来想把这次出行当做一次约会的慕乐，现在紧张得都快同手同脚了。 顾明渊来之前可能做过功课——也可能他本身的知识面就是这么的宽广。 他几乎完全担任了此次行程的导游。 每走到一个地方，要是慕乐露出感兴趣的表情，他都会耐心为慕乐讲解那件东西背后的故事。 有些故事太过复杂，涉及到的专业词汇太多，慕乐只能跟在后面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顾明渊这种时候就会露出一丁点微妙的笑意。 就是那种，又宠溺又无奈，里面还写了一句“自家的小姑娘笨笨的样子也很可爱”的笑意。 这笑意幅度很小，可能都称不上是一个笑。 但慕乐觉得自己要醉倒在他的笑容里了。 顾明渊牵着慕乐的手，走过一件件陈列品。 博物馆又高又大，里面摆放的东西又很多，慕乐跟着顾明渊一起走了快一个小时，都还没看到轻小说的边边。 但慕乐看见了卫生间。 慕乐停下脚步，拉了下顾明渊的手。 因为场馆内几乎空无一人，太过安静了，她有点不太敢在这里大声说话。只是拽拽顾明渊的手，引起他的注意。 不过这个动作，实在是太像晃着他的胳膊撒娇了。 慕乐摇晃了两下就停了下来。 顾明渊停下脚步，转头看她：“怎么了？” 慕乐指了下卫生间：“我，那个……” 顾明渊抿了下唇：“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这孩子刚学会几个词的时候，还能掷地有声清晰嘹亮地冲着他说“厕所”呢。 现在连“我想上厕所”都不好意思说了…… 有点可爱。 慕乐松开他的手，小兔子似的冲进了卫生间。 …… 慕乐没有想到的是，由于这里的场地太绕，场馆太大，卫生间是在靠近重心的位置，四通八达的那一种。 所以出来之后，她看见眼前一模一样的出口有四个……也可能是六个。 慕乐随意挑了一个走出去。 她在出口外看见了全然陌生的景象，原本打算原路返回，或者干脆给顾明渊打个电话问问路—— 但她被前方的一件展品吸引了。 馆内空旷又安静，慕乐看着不远处的巨大展品，不由自主地向着那边走去。 最后在指示牌前停了下来。 她低下头，认真阅读指示牌上面的文字。 “古代龙与焦灼大地，场景复刻。” “全帝国唯一一个，古代龙完全返祖、毁灭城市事件的场景再现。” “1：500” 短短的两句话，很清楚地标明了这是个什么东西。 从底下标注着的年份可以看出，大概是一千三百年前发生的事情。 慕乐仰着头，看向面前巨大的龙型生物。 那是一只有着地球传说中、西方龙外形的生物，龙角比慕乐见过的更加坚硬、形状崎岖，面容和眼神都无比凶狠，坚硬的尾巴在身后弯曲，栩栩如生，像是随时会摆动。 即便缩小了五百倍，慕乐觉得它看上去也有四五个自己那么高大—— 这只生物高高地飞翔在一座城市的上方，张开的嘴巴里面，尖锐的牙齿清晰可见。 投影设备让它的嘴巴时不时地喷出一簇火焰，跟顾明渊偶尔咳出的火星毫不相同，是剧烈燃烧着的、浓烈又充满攻击性的火。 在这只龙的下方，是一座城市中、某块地区的缩影。 这座城市被彻底火焰烧焦，尸横遍野。 第62章 吃你豆腐 慕乐高高地仰头看着，嘴巴张成一个圆圆的O字形, 其实眼前更多的是被烧毁的楼房和大地，触目惊醒的满地疮痍……但慕乐的注意力完全被头顶的巨龙吸引了。 它不是什么善良的生物。 但顾明渊跟它不同。 顾明渊也可以变成这样的巨龙，他会有同样嶙峋的龙甲，同样强劲的尾巴，还能喷出同样的火焰—— 但他的目光会是温柔的。 无可匹敌的强大，和无人能及的温柔。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生物呢。 慕乐一想到顾明渊的原型会是这个样子就觉得心驰神往，他简直是万中无一的宝藏。这辈子能遇见他，就已经是不知道做了多少好事才能实现的。 她正想着自己有没有可能，有机会见一见顾明渊的原型…… 就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慕乐转过头，看见表情严肃，匆匆赶来的顾明渊。 “啊。”她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卫生间出口太多了，我走错了，正要发讯息给你……” 顾明渊大步走到她的面前。 他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抱一抱她。 却又在途中停住。 在他迟疑的刹那，慕乐已经主动凑过来，钻进他的怀里。 顾明渊：“……” 他的视线扫过不远处的巨龙和城池，目光如同城池内的土地一般焦灼。最后低头看着怀里的姑娘，小声询问：“……吓到了？” “嗯？”慕乐仰头看他，“没有……？” 什么吓到了？ 慕乐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她只是觉得顾明渊要是变成龙，肯定也很帅气，一下子没有把持住而已。 顾明渊摸摸她的头发，低声说：“……那就好。” 慕乐：“？” 顾明渊放在她脑袋上的手滑下来，动作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温声询问：“还逛吗？” 慕乐有些犹豫。 按照她以往的阿宅体力，逛一个小时已经属于极限运动了。 但来到这个惑星之后，参与的活动越来越多，每天跟着一群精力旺盛的小孩跑来跑去……现在好像也不怎么觉得累。 而且旁边还有喜欢的人在。 慕乐也握住顾明渊的手，想了想说：“再看看？我们从这边去轻……呃，那个古籍在的地方，远吗？” 顾明渊：“……不远。” 这其实是最近的一条路。 慕乐盯着他的脸，从他没有表情的脸上神奇地读出了一些抵触情绪。 她试探着问顾明渊：“你不想从这边走？啊……是因为那个吗？” 慕乐转头，看向她刚刚驻足的地方。 顾明渊：“你不害怕吗？” “……不怕呀？”慕乐说，“那不是一千多年前的吗？” 顾明渊笑了：“如果我变成那个样子呢。” 慕乐：“……嗯？” 顾明渊抚摸着慕乐的脸，轻声说：“我也随时都可以返祖，可以变成那个模样。” 这才是所有兽人都害怕龙的原因。 其他的大型动物就算返祖，也顶多是用爪牙、用利齿，或者用巨大的身躯压垮自己的敌人。 而龙不一样。 龙会变成遮天蔽日的怪物，用火焰烧毁一切。 坚硬的龙甲可以抵御大部分枪支弹药，只有使用毁灭性的大型武器，或者等龙自己停下攻击。 在对敌战场上，龙是最强大的武器。 在自己的家园里，龙就是人人惧怕的怪物。 顾明渊看向慕乐时难免有些心慌，他担心自己会在慕乐的眼中看见同样的恐惧…… 然而慕乐和往常一般，仰着毛绒绒的小脑袋，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满溢的欢喜。 “……可以吗？”慕乐舔了舔唇，“返祖不是犯法的吗？啊，可以偷偷摸摸变吗？” 顾明渊：“……” 为什么他觉得这小孩好像有点期待？ 他好气又好笑地伸手揉揉慕乐的头发，低沉的嗓音分外动听：“小笨蛋。” 慕乐：“？？？” “走吧。”顾明渊牵起她的手，“带你去看古籍。” 慕乐连忙跟上：“好。” 他们现在所在的展厅，陈列着惑星历史上许多次毁灭性的灾难。有场景重现，还有大家为了从灾难中将文化传播下去，做出的牺牲，以及一件件纪念意义的东西。 小到一把匕首，大到整个城市的模型。 慕乐和顾明渊没有多停留。 毕竟都是兽人的灾难，慕乐无法感同身受，也不愿意装出同情的样子，过多停留只会显得失礼。 她和顾明渊走最近的路，很快就到了陈列那两本古籍的场馆。 难怪外面是一个各种灾难战争的场馆……眼前这个场馆里的古籍，都是从各种灾难当中救出来，流传下来的东西。 除了古籍以外，还有一些流传了很久很久的字画。 它们被采用特殊的科技手段保存起来，其中有很多纸张看上去已经脆了。慕乐毫不怀疑它们一拿出来就会彻底碎成粉粉。 她跟着顾明渊走向那两本写满日语的古籍。 这两本轻小说，封面已经看不出任何东西了，内页也坑坑巴巴，页面泛黄，高高地陈列在一个透明玻璃框内。 在玻璃框的下方，是扫描修复过的电子文档，可供阅读研究。 慕乐站在电子光屏面前，快速地阅览了第一页的内容。 …………更加确认了这是一本轻小说。 而且是非常王道的那种，有着十个字以上的名字、主角平平无奇、跑到异世界突然变成满级boss快乐生活的异界轻小说。 慕乐：“……” 地球人其实挺敢想的，而且想的也没差太远。 至少穿到“异世界”这一点她已经亲身证明了，是真实存在的。 慕乐看了几页以后就不再感兴趣了，这种小说以前看过很多，没有惑星的书看起来新鲜。 她回到顾明渊身边，叹道：“我看过啦。我们现在去哪里？” 顾明渊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不用看完？” “……不用了。”慕乐摇摇头说，“后面的内容大概能猜到了。” 顾明渊没再多问。 他看了眼时间，牵起慕乐的手：“去吃饭？” “好呀。”慕乐又高兴起来。 …… 作为一个大型旅游景点，博物馆内是设有餐厅的。 虽然跟外面的餐厅用的是差不太多的机器人，做菜过程也基本是统一的设置，但价格要漂亮得多。 慕乐本来是比较抵触这种奢侈浪费的行为的，但顾明渊说下午还可以陪她在博物馆其他对外开放的场馆转一转，来来回回反而麻烦。 他们在餐厅吃了饭。 公共场所人一多起来，就能明显地感觉到其他兽人对于顾明渊的畏惧。 这天是周末，首都博物馆的游客本来就很多，时间又是饭点……偏偏他们在餐厅内走动时畅通无阻，就连坐下来以后，附近的座位都没人敢再靠近一步。 来博物馆的大都是些对历史很感兴趣的兽人。 他们有些还很年轻，有些已经上了年纪，显然都对慕乐刚刚看到的那一段历史有所了解。 这些兽人对顾明渊的畏惧，比慕乐遇到的那些孩子要强得多。 甚至还饱含着敌意。 慕乐暗自叹息一声，悄悄坐到顾明渊身边去。 顾明渊：“？” 慕乐的肩膀抵着他的胳膊，探头探脑地看他的那份套餐：“我想吃你那个肉丸……用我碗里的豆腐跟你换好不好？” 她脑袋一歪，头顶上的龙角差点戳着他的肩膀。 慕乐吓了一跳，连忙挪远一点，下意识扶着自己的角。 之前这角被鄂尔特随手一拍给拍歪了，她后来悄悄调整了很久。 其实平常磕磕碰碰是不会有事的，还不是那小屁孩手里力气太大了，没轻没重的。 她受惊的样子有点可爱。 顾明渊抿了下唇，用他用不到的汤匙把小肉圆子挖出来给她，还很坏心眼地补充了一句：“不准对别的雄性说这种话。” 慕乐忙着扶角：“什么？” 顾明渊：“邀请对方吃你的……豆腐。” 慕乐：“……” 没想到星际语里面“吃豆腐”也有那个意思。 大意了。 …… 吃完午餐，他们在博物馆外的广场上散了会儿步，慕乐还买了两个纪念挂坠。 等下午场馆开放以后，才和顾明渊一同进去。 他们跟所有的普通游客一样，一路顺着常规的游览路线走过去。 本该是人数最多的路线，因为身边有个顾明渊，每当他们走到一个地方，那附近就会像是被清场一样。 慕乐很心疼顾明渊，但作为一个畏惧社交的人，她又难免觉得有点羡慕。 他不应该遭受这样的对待。 但是她可以。 两个人走到一个大门非常粉的场馆门前。 常规路线是没有这个场馆的，慕乐好奇地停下，转头问顾明渊：“这是什么馆呀？” 顾明渊低头看了眼地图：“…………爱之馆。” 慕乐：“？？是做什么的？” 顾明渊一字一顿地朗读介绍：“记载了兽人历史上，关于爱与和平的进步发展。” 慕乐：“？？？” 她还是不太能明白。 “进去看看吗？”慕乐问顾明渊，“我想去看看……” 顾明渊迟疑片刻，点头：“好。” 这是一座从里到外都非常粉嫩的场馆，馆内陈列了一个个密密麻麻的文献，还有许许多多形态各异的兽人模型。 最初是各种各样的兽人群体，他们同种族的都站在一起。 有的是一对一对的，有的是一个和好多个。 这批模型个头很小，密密麻麻的放着一大堆，数也数不清。 可能是因为爱情吧，慕乐一眼就在众多兽人当中找到了古代龙。它们看上去像是一只雄性龙，身边围着一大群雌性。 慕乐：“…………” 她看了顾明渊一眼。 顾明渊面不改色地加快了脚步。 一个个不同阶段的展开，伴随着兽人的进化和科技的进步，从种族敌对到种族歧视，再到种族联合，成为一个和平稳定的兽人群体。 在近现代的时候，有了第一对不同种族相结合的兽人。 当然，他们也可能不是第一对——但他们是第一对站出来，违反“不同种族不得婚配”这一约定俗成的观念的。 这是一对雄性绵羊和雌性草原狼。 性格温吞的绵羊先生，爱上了生性不羁的狼少女。他为了狼少女而变得勇敢、坚强，甘愿成为她的盾牌和高台。 他是一位硕果累累的学者，在国际上拥有无数奖项，说话分量很重的成功人士。 于是法令修改了，不同种族的兽人可以在一起。 他们相信真爱无罪，就连基因都无法阻挠他们的爱意。 后来就是漫长的现代史。 不同种族而相爱的兽人越来越多，大家发现，兽人生出来的孩子，是和孩子的妈妈同一种族的。 草原狼妈妈就只能生出狼宝宝，生出来以后从外表上看不出半点绵羊的基因。 这一点并没有影响真爱的结合。 只是多了很多“血统派”，他们坚信纯粹的血统才能带来更强大的力量。 慕乐悄咪咪看了顾明渊一眼，偷摸着想。 这样算起来，是不是就算她和顾明渊在一起，也不需要下蛋了？不对，那她生出来的是个人类宝宝呀，有点可惜…… 不对，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就生宝宝了。 慕乐暗自感到好笑。 她正看着模型，突然发现眼前有个眼熟的身影。 ——是穆星珩。 她们班里人气最高，跟谁都关系很好的边牧班长。 他怎么在这里？ 穆星珩正站在一对等比的兽人模型面前。 那是一对“血统派”的夫妻，明明彼此不相爱，却为了优质的血统而强行结婚，最终酿成惨案。 双方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兽人，于是作为象征性的事件保存了下来。 周围的兽人都因为她和顾明渊的接近而离开了。 只有穆星珩。 他垂着眼，尾巴和耳朵也都低垂着，孤身一人站在那儿。 第63章 吃冰淇淋 慕乐迟疑了一下，犹豫要不要跟他打招呼。 她不确定贸然上前会不会打扰到他。 但他们的路线就是朝着那个方向去的，慕乐心中犹豫的时候，顾明渊已经拉着她接近了那个地方。 穆星珩耳朵抖了抖，下意识礼貌地把位置让出来。 侧身时，看见了慕乐。 慕乐跟顾明渊手牵着手，从穆星珩的身边走过去，和他目光相触。 她友好地对穆星珩笑了笑。 因为不确定他是不是不愿意被打扰，慕乐都不太敢跟他搭话。 好在穆星珩并没有陷落在刚刚的情绪里。 他看见慕乐以后也露出一点笑意，还轻轻晃了晃尾巴，主动跟她打招呼：“乐乐，下午好。” 慕乐对他挥挥手：“班长下午好呀。” 她轻轻拽了下顾明渊的手，对他说：“这是我们班的班长，叫穆星珩。” 顾明渊对穆星珩点点头。 “他是顾明渊。”慕乐也对着穆星珩介绍了一下。 穆星珩的耳朵平贴在脑袋上，有点畏怯地看了顾明渊一眼，也点了点头。 倒是没有太失礼。 “你们玩吧。”穆星珩对慕乐说，“我跟着社团来一起做调查的，马上就走啦。” 慕乐应道：“哦哦，好的。” 穆星珩想了想，犹豫着说：“其实我有件事情……既然在这里遇到你了……嗯，可以邀请你一会儿一起吃晚餐吗？” 慕乐动作一顿，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顾明渊。 “我今天……应该不行。”慕乐摸摸鼻子，对着穆星珩说，“你看见了，我已经有约会啦。” “啊，不好意思。”穆星珩笑起来，对她眨了眨眼，“那下次再约你。” 慕乐笑道：“好。” 穆星珩刚一离开，慕乐就感觉牵在自己手上的力气消失了。 她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又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用不轻不重力道揽住。 几乎整个人落入某人的怀抱。 慕乐仰头，看着顾明渊的下巴，有点犯傻：“？” 顾明渊的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姿态沉稳而放松，声音低缓：“跟班长关系不错？” 慕乐想了想，笑嘻嘻地说：“没有跟渊渊关系好。” 顾明渊揉揉她的脑袋，搂着她离开。 他的动作比之前更具有侵略性，占有欲几乎要写在脸上。慕乐就算知道占有欲和爱并不一样，也还是被这种感觉冲昏了头脑。 她感觉自己走路都飘，像走在棉花糖上。 顾明渊带她逛完了博物馆，晚上出去找了家饭店吃晚餐。 晚餐的环境十分浪漫，周围都是一对一对的小情侣。虽然顾明渊给她点的看上去像是儿童套餐…… 没关系，细节不重要。 餐后甜品又是一支冰淇淋。 慕乐今天已经吃过冰淇淋了，首都天气又不会太热，吃这玩意儿纯粹就是馋的。 她吃了一半，突然觉得肩膀一重。 顾明渊高大的身子压下来，靠在她的身边，低声问：“好吃吗？” 慕乐：“……好……好吃？” 他的手也伸过来，从慕乐手里把冰淇淋拿走了。 慕乐：“……？？” “好吃你也不能再吃了。”顾明渊一只手拿着慕乐的冰淇淋，另一只手摸摸她的脸，“会肚子疼。” 慕乐：“……” 顾明渊的手自然垂落下来，牵起她的小手。 另一只拿着冰淇淋的手举到自己的唇边，开始吃她的冰淇淋。 慕乐：“！！！” 她懵了，脑袋里跟放烟花似的，噼里啪啦炸个不停。 顾明渊这人有多讲究卫生她是知道的，有时候几乎有点吹毛求疵，当初和她一起吃饭，可是每顿饭都要拿一套公用餐具，帮她夹菜都坚持换公筷的那种。 中午跟她交换菜式，也是用了他自己没用到的叉子—— 这还算好的，他对待别的人会更严格。 哦……别人也不一定敢靠近他。 慕乐悄悄舔了舔自己的唇，小声说：“这才第二个，不会有事的。” 顾明渊偏头看了她一眼。 他的唇贴着白色的香草冰淇淋球，轻轻抿了一口，又皱起眉头。 “太凉了。”顾明渊拍拍她的脑袋，“少吃点。” 慕乐：“……” 这种爹系男友的操作实在是令人难以招架。 总的来说，这天的约会还算圆满。 晚上慕乐洗完澡，顾明渊给她吹完头发，又蹲在她的面前，从口袋里摸出他白天买的“护手霜”。 慕乐伸了伸手指：“我已经没事了……” 顾明渊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嗯。再涂一次，明天就好了。” 他帮慕乐涂好药膏，看着她躺下来，盖好小被子。 随后俯身，在她的鼻尖落下一个吻。 “晚安。”他说。 慕乐眨了眨眼：“晚安。” …… 第二天还是周末。 顾明渊去了研究室，慕乐一个人在家，闲着没事做，刚好跟穆星珩在光脑上聊了起来。 穆星珩发过来一个视频通讯。 慕乐连忙整理好睡衣，接起来：“班长？” “你好。”穆星珩笑着左右看看，“有没有打扰到你们？” 慕乐猜到他是什么意思，有点脸红：“没、没有啦。” 穆星珩：“那就好。” 慕乐问他：“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也不算是？”穆星珩说，“并不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他垂下眼，似乎有些纠结。 慕乐耐心地等了一会儿。 穆星珩总算是做好了心里建设，缓缓抬头道：“我家的情况有些复杂……我有一个弟弟，跟家里人好多年没有来往了。” 慕乐愣了下：“啊……” 她没想到穆星珩会突然跟她说自己的家事。 第64章 分秒必争 穆星珩家里的事情其实很简单。 他并没有每个细节都说得很清楚，只是跟慕乐讲了个大概。 据穆星珩所说，他的父亲原本有个女朋友，但他和对方因为种族不同的原因，遭到了很多的反对。父亲扛不住压力，跟原本的女朋友分手，按照家里安排的“种族联姻”，娶了一个同种族的、并没有感情的妻子。 妻子对他也没什么爱情可言，两个人搭伙过日子，本身就不太幸福。 没想到父亲的前女友也有个孩子。 那个孩子平安长大，到上学的年纪，跟他的弟弟在学校相遇了。 他的弟弟很不能接受这件事，大闹了一场，闹得两家都不得安生。 慕乐好想问他：你说的那个弟弟是不是你自己啊？ 因为按照穆星珩所说，他的弟弟跟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大闹一场……那他呢？他就在旁边干看着吗？ 穆星珩完全没发现，自己在故事里已经隐形了。 他继续往下讲。 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因为这一场大闹而离家出走，过了大半年才回家，最后上学也留级了。 而他的弟弟，从那个时候起就从家里搬出去，到如今已经有了十年左右没有回家。 后来，父亲生了重病，可能已经没多少年头了。 他在自己的领域功成名就，但家庭生活却搞得一团糟。 如今的他没有别的愿望，只想见一见自己的两个孩子。 慕乐：“……” 她觉得穆星珩就是在说他自己。 那个弟弟是他自己，那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是—— “我……我的弟弟。”穆星珩说，“他已经打算回家去……最后见一见父亲。” 他顿了顿，又开口道：“但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我们家里没有人能去联系他。” 慕乐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穆星珩支支吾吾：“你和我那个哥哥关系很好……可以帮我去问问他吗？” 他说得胆怯又礼貌，要是按照慕乐以前有点老好人的性格，看到他为难的样子，肯定马上就答应了。 但是，如今的她经过无数帝国高考物理题的磨练，脑袋的运转速度提高了可不止一个level！ 她立马反应过来，在自己的脑海里飞速搜寻了一下可能的人。 年龄比穆星珩大，留过级，跟她关系不错—— 除了魏星忱还有谁？ 慕乐突然明白了。 难怪每次都觉得他们俩之间的气氛好像有点怪，难怪之前大家一起玩儿的时候，魏星忱一看见穆星珩来了就说他有事要先走。 难怪魏星忱五岁就会离家出走，还被人类捡到、跟人类一起度过了一段时光…… …………难怪他们俩名字长得这么像。 慕乐迟疑了一会儿，也露出为难的表情：“我跟他……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跟魏星忱只能，勉强算个说得上话的朋友？ 平常在学校里会偶尔聊两句，关系还称得上融洽，但下了课以后就完全没交集了啊…… 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还不知道魏星忱自己是怎么想的。 慕乐问他：“你试试自己跟他讲呢？” “……你猜到是谁了，对不对？”穆星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毛，“他把我们家的人都拉黑了，也不愿意跟我谈。” 慕乐：“……” 太狠了。 该说不愧是魏星忱吗？ 慕乐想起他的样子，感觉穆星珩说得也很能理解。 “我也知道这个要求不太好。”穆星珩说，“如果让你感到困扰了，我很抱歉。但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你知道。” 他低着头，看上去特别失落，“那好歹是我的父亲。这是他临死前的愿望，我没有别的办法……” 如果可以的话，穆星珩也不希望有这些事情。 谁不想有一对恩爱的父母，一个美满又幸福的家庭呢。 慕乐也不好多说什么，安慰了他两句。 他们正在通讯，顾明渊突然回来了。 慕乐听见动静以后愣了下，看了眼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已经到了饭点。 住的离学校近就是好，中午还能回家来吃顿饭。 慕乐匆匆忙忙地从沙发上跳下来，对穆星珩道：“我真的不方便掺和这种事情……不过会帮你想想办法的，你自己也再想想，活……” 她顺势就想说“活人能让泡尿给憋死吗”。 想了想顾明渊就在旁边，硬生生把这句话给忍住了。 “……办法总比困难多嘛！”慕乐换了一种温和的表达方式，“我得吃午饭啦，明天学校再说吧。” 穆星珩点点头，歉意地笑笑：“嗯，好。不好意思浪费你这么长时间……” 慕乐连忙摆手：“没有。我才不好意思，不能帮上什么忙。” 两个小孩又很礼貌地彼此客气了几句。 这种客套方式让慕乐恍惚间以为自己来到了某个盛产轻小说的国家，毕竟他们总是会给人一种道个别都要彼此鞠躬鞠到腰椎间盘突出的错觉…… 她好不容易挂了电话，转头扑向顾明渊的怀抱：“渊渊！欢迎回家！” ……行，还真是被同化了。 连“欢迎回家”这种标配台词都说出来了。 顾明渊倒是很不介意她的热情。 她扑进他的怀里，他就顺势托着她的腿把她抱起来，搂在怀里动作自然又亲昵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慕乐：“…………！！！！” 我死了。我疯狂去世。 原地去世一万次。 顾明渊看见她瞬间放空的样子，忍不住抿了下唇，低声说：“一个人在家无聊吗？” “还好！”慕乐说，“同学跟我说了件事，说了好久。” 顾明渊搂着她坐到沙发上，随口问道：“什么事？” 他是托着慕乐坐下的，坐下之后就把托着她的手臂抽出来。 慕乐一下子坐在了沙发上。 她横坐着，两条腿都放在顾明渊的大腿上，还没来得及挣扎，顾明渊的手就已经揽住了她的肩膀。 另一只手也搂住了她的腿，让她完全没办法从沙发上下去。 慕乐红着脸看向他。 她觉得自己像一把吉他似的被顾明渊给抱在怀里。 顾明渊垂眼看了看她毛茸茸的袜子，说了句：“又不穿鞋。” 慕乐：“……” 其实鞋子有点点嫌小了，但是她不太好意思讲。 现在再回头看自己原来穿的那些小鞋子，多可爱啊。 她很惋惜，也更喜欢自己原来小小只的样子。 但她害怕顾明渊也更喜欢她小只的样子，所以平常不太爱提，就怕提起来以后顾明渊回忆起她以前的好。 反正她吃醋的时候是不讲道理的，自己的飞醋也要吃一点。 顾明渊耐心看着她：“嗯？” 慕乐这才反应过来，想起他刚刚问的上一个问题，清了清嗓子，回答道：“是他家里的事情，他想让我帮个忙……不过我拒绝了。” 慕乐说：“说起来……” 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着顾明渊：“我最近好像长慢了。” 顾明渊：“……嗯？” 他还在想她说的上一件事，没想到慕乐的话题跳得这么快。 慕乐靠在他的肩膀上，手指卷了卷自己的发尾：“以前头发也跟着长得挺快的——虽然没有身体生长那么吓人，但也会每天都肉眼可见地长。” 顾明渊点点头：“嗯。你大概前天开始就已经稳定下来了。” 慕乐惊讶道：“你之前就发现了吗！” “……嗯。”顾明渊决定告诉她真相，“你的新衣服都是我买的。” 慕乐：“…………” 顾明渊：“内衣也是我签收的，管家收拾好以后会把记录发送给我——我收到记录以后才想起来这件事。” 慕乐：“……………………” “你的拖鞋也小了。”顾明渊说，“现在稳定了，我就多买了几双更换的，在鞋柜里，你看见了吗？” 慕乐：“…………没、没有。” 顾明渊摸摸她的脑袋，打开光脑给她看：“有记录，你看看喜欢哪个。” 慕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时候稍微注意一点儿就觉得没什么，长大以后真的是一点接触都让人羞得原地爆炸呢…… 慕乐捂着脸，从指缝里偷偷看他：“我好害羞。” 顾明渊笑着伸手，轻轻拉着她的手腕到自己面前。 他转而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她的手指，反问：“害羞什么？” 慕乐：“……” 总觉得上次聊了谈恋爱的话题以后，顾明渊就进入了恋爱模式。 这也太撩了，谁招架得住呢。 慕乐的双脚不安地踩来踩去。 顾明渊把光屏挪给她看，慕乐一只手捂着脸，另一只被亲过的手在光屏上随便选了一个。 管家机器人很快把拖鞋送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他们之间气氛正好，机器人离得很远，机械臂贴着地面悄悄伸过来，悄无声息地把拖鞋放在了沙发旁边的地面上。 然后迅速地逃离杀狗现场。 顾明渊就这个姿势跟慕乐一起点了餐。 吃饭是在餐厅吃的，慕乐还坐在椅子上。 这个时候她就很庆幸顾明渊是恋爱模式，他要是当爹模式，没准还要那样搂着她用小勺子喂饭。 那就太沙雕了，她好怕自己把饭喷在顾明渊的脸上。 …… 第二天又是周一。 慕乐周末几乎就是玩过去了，到了周一又开始忙碌，下课一道题接着一道题地做。 中午她打算去社团。 不过今天鄂尔特要回家，只剩下慕乐和向翡两个人。 可能现在的向翡实在是太漂亮了……慕乐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竟然遇到了过来表白的人。 还是连着来了两个。 都是可可爱爱的女孩子。 向翡涨红了脸，手足无措地拒绝人家，道歉的时候脑袋都快低到脚上去了。 等到吃饭的时候，向翡仍然面色绯红，配上那张可可爱爱的脸，真的是我见犹怜。 慕乐笑着说：“翡翡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向翡垂着脑袋，小声说：“没、没有。我……我觉得……还太早了。” 慕乐点了点头。 她虽然平常都把向翡当成好朋友，问这句话的时候却不由自主地带了点儿长辈的心情。 毕竟，向翡虽然心思细腻，脑袋里面思考的东西肯定也都不是同龄人能搞得懂的……但是，他还是个孩子呀。 如果没有跳级，他才刚上一年级呢。 “是还太早了。”慕乐想了想说，“学生，肯定要以学习为主。” 向翡：“……？” 慕乐想到自己在刷的题目，眼睛里亮起了坚定的光，“高考，分秒必争！” 向翡：“……” 慕乐中午在古研社跟顾明洲一起刷了会儿题目。 顾明洲做得头疼，做到一半就忍不住摆摆手说：“你强，我认输了，我需要午睡——或者做个研究报告休息一下。” 慕乐：“……” 看把人孩子逼得，真跑去做报告“休息”了。 顾明洲身为一只体力很强的龙，都有点跟不上慕乐学习的步伐。 慕乐摸摸脑袋，决定给自己放假十分钟，去自动贩卖机买个酸奶喝一喝。 游学楼每一层都有两个自动贩卖机，就在走廊尽头靠窗户的地方。 窗户内外都设立了透明的防护栏，底下都是统一的银色长椅。买了东西以后还能坐在这里看看天吹吹风。 慕乐去买了盒酸奶，打开以后坐在长椅上慢吞吞地喝着。 她一边喝一边回忆着刚刚的物理题目，突然又想到被题目摧残的顾明洲，不知怎么的就联想到吃饭的时候自己跟向翡说的话。 其实这些小孩不用这么拼命学习，也能过得挺幸福的。 她说的那些话，完全就是自己之前一直不喜欢的，应试教育最喜欢教的。 字字句句，都是她曾经在讨厌的老师嘴里听到过的。 慕乐：“……” 果然“长大后会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是一句真理吗？ 慕乐捧着酸奶，正在胡思乱想。 突然面前晃过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 慕乐：“……！！” 她仰起头，看见魏星忱站在自己的身边，手里拿着一个很像易拉罐的东西。 很像易拉罐，但和地球上的易拉罐又有所不同，是环保材质做的。 里面装的大概是汽水吧…… 被一只很养生的龙养大的慕乐并没有喝过这种东西，目光里隐隐透露出些许好奇和羡慕。 魏星忱笑出声，拿着汽水在她面前晃了晃：“喝吗？” 慕乐：“……” 她对魏星忱晃晃自己手里的酸奶：“谢谢，我有了。” 魏星忱嗤了声：“乖小孩。你家长不准你喝？” 慕乐摇摇头：“那倒没有……” 但是你喝过的，他肯定不准我喝。 慕乐没再说话。 魏星忱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伸长双腿，懒洋洋地开口：“咱们班长是不是找过你了？” 慕乐：“……！” 第65章 教教我吗 慕乐怀疑这些兽人背地里有个群，偷偷摸摸交换她的一切信息。 ……当然她也知道自己没有这么大的魅力。 慕乐叹口气，问魏星忱：“你什么都知道了？” 魏星忱笑得很坏：“你猜？” 慕乐：“……你都知道了，就不要逗我了。” 魏星忱仰头喝了一口汽水。 汽水大概很冰，喝完以后他闭着眼睛，两只耳朵都变成了飞机耳。 慕乐咬着酸奶，偷偷摸摸地看他的耳朵。 这小孩虽然脾气有点难捉摸，但总的来说还是个好孩子。而且……耳朵真的好诱人啊。 如果对方真的是只大狗狗她可能忍不住。 但他好歹也是个狼…… 这种时候慕乐就忘记自己胆大包天去摸龙角的日子了。 魏星忱喝了两口汽水，又问慕乐：“你为什么没答应他？” 慕乐舔舔嘴角的酸奶，小声说：“我不想多管闲事嘛。而且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万一你听到这事儿都觉得特别烦呢？” 魏星忱又嗤了声：“是挺烦的。” 慕乐偏头看他，有点好奇：“那你会去吗？” “我妈让我别去。”魏星忱说，“她巴不得那老头快点死。” 慕乐：“………………” 狼家真的好狂放。 难怪这小鬼明明性格还好，思维方式也挺温和，说话做事却总有一种不良少年的气质…… 至少话题还算沉重，慕乐忍住乱飘的思绪，尽量中肯严肃地问了句：“那你怎么想？” 她是不想多管闲事啦。 但魏星忱主动过来，大概还是想找人倾诉吧。 之前温柔对待他的那个人类已经不在了，除了她，好像确实没有别的人可以做他的小树洞。 魏星忱仰头看着高高的天花板。 他的两只腿伸出去老远，手里拿着汽水，随意地放在两腿中间。 看上去还真有几分校园文男主角的样子。 校霸那种。 校霸魏星忱叹息一声，他低头看了眼时间，问慕乐：“忙吗？” 慕乐也看了眼时间。 她本来就打算休息一会儿，现在午休时间也不剩多久了。 于是慕乐摇摇头，对他说：“不忙。” “那我再给你讲个故事吧。”魏星忱说。 魏星忱的妈妈是一只狼，在学生时代遇见了他的爸爸。 狼少女从小叛逆，逃课打架什么都能掺一脚。 而边牧少年成绩优异，各项课外活动也完成得很好。他一直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所有人眼中的学习榜样。 两个截然相反的性格，彼此吸引，最终走到一起。 结果大学毕业以后，事业上不合拍，生活观念上也有所不同，好好地在一起的日子越来越少，吵架的次数越来越多。 与此同时，边牧家里又不断地给他施加压力。他们认为一只离群又孤僻的狼，会影响他们家的基因，生出不够聪明的孩子。 他们家里不允许有蠢笨又叛逆的孩子出现。 于是双方分手，不欢而散。 曾经温和的边牧少年，长成屈服于现实的大人。 而狼少女长大以后仍然保持着原来的性子，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决定把孩子生下来自己养。 此时，另一边已经飞快地进入了准备结婚的阶段。 可能是为了自己的人生，也可能是为了幻想中的“大家都能过得安稳”。 魏星忱的父亲选择了隐瞒和遗忘。 这导致魏星忱出生以后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 直到他长大，进入幼兽园。 在幼兽园门口，跟父亲偶遇。 对方已然有了自己的家庭，夫妻般配，孩子聪慧。 小魏星忱护短，看不得自家妈妈受一点儿委屈，知道真相之后，上去就跟人家打起来了。 小穆星珩也觉得很委屈。 自己家里的生活过得好好的，突然来了个人，说是他的哥哥，还总是要打他爸爸。 他上去拉架，就连着他也一起揍。 两边闹了一阵子，小魏星忱回家还被妈妈骂了一顿。 最后气不过，从家里溜了。 另一边，穆星珩家里也不得安生。 他从小就比别人聪明，也很懂的感受其他人的情绪。 自从知道父母不是真的相爱之后，他待在家里的每一分钟都觉得很窒息，父母每一句稍微有点不对劲的话，他比任何人都敏感。 他实在是没办法接受，从家里搬了出去，整整十年没回家。 魏星忱就跟他不一样了。 他和妈妈相依为命，两只狼又都是干脆利落的性格，一件事情吵完打完就忘了，根本不记仇。 总的来说，他过得要比穆星珩快乐得多。 慕乐发现他看上去有些愧疚和自责。 说着自己过得很快乐，整个人的情绪明明就一点都不快乐。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干脆转移话题，问他：“穆星珩那么小就一个人出来生活吗？那他的钱从哪里来……” 魏星忱：“……” 他感觉好像立马回到现实，整个人都从回忆中出来了：“奖学金。” 慕乐：“……这么小就有的吗！” “他小时候零花钱多，随便存存就够自己生活很久。”魏星忱耐心给她解释，“上了小学以后，考试和课外活动得奖都有奖金。” 慕乐：“……有点羡慕。” “还好吧。其实没钱也有好处。”魏星忱说，“他早就觉得自己做法幼稚，又拉不下脸来回家。要是没钱，早就回去了。” 慕乐疑惑地看着他：“……是吗？” 这是什么奇怪的思考方式？ 她的疑惑在魏星忱眼里变成了质疑。 魏星忱看了她一眼，摁住她的后脑勺轻轻按了一下：“烦死了。没钱溜回家的那个确实是我，你满意了？” 慕乐：“…………噗。” 她本来没这么想的，没想到魏星忱自己主动说了。 慕乐从椅子上跳下来，把喝完的酸奶扔进垃圾桶里。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笑着对魏星忱说：“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魏星忱晃了晃手里的汽水：“不知道。你有什么建议吗？” “我不好建议什么的。”慕乐说，“当事人是你，有没有受到伤害，愿不愿意原谅，只有你说了算。” 魏星忱：“……嗯？” 慕乐对他说：“同一件事情，有的人会觉得不可饶恕，有的人觉得没什么大事……这很正常啦。到底什么感受，只有你自己知道，不是吗？” 魏星忱沉思片刻，缓缓点头：“……你说得对。” 他站起来，揉揉慕乐的脑袋，“人类说漂亮话的本事都不错，表扬一下。” 慕乐捂着头瞪他。 口是心非的臭小孩。 …… 中午陪臭小孩聊了聊天，慕乐觉得自己可能又收获到了臭小孩的好感 5。 至少下午课间，她头秃物理题目的时候。 魏星忱站在她身后看了眼，就轻飘飘地帮她点出了那道题的解题思路。 慕乐有些震惊，之前光是知道他物理好，还不知道他高考物理题都能这么轻松解出来呢。 她趁机给魏星忱传了五条她自己没太搞懂的题目。 晚上放学的时候，魏星忱就把解题思路给传回来了。 慕乐在回家的路上就迫不及待地把光脑打开，开始看题目。 一道题虽然知道了答案，网上也都能搜到解题过程，但有人讲解和没人讲解，感觉真的不一样——否则老师也没必要存在了。 慕乐看了一会儿就恍然大悟，惊叹连连。 这小孩解题思路清晰明了，说起来短短的几句话，简单易懂。 真是个做物理老师的好苗子啊！ 她的表情太过生动，顾明渊忍不住问她：“在看什么？” 慕乐：“物理题。” 顾明渊：“……” 为什么她看物理题的表情激动得好像在看电影？ 慕乐把题目搞懂了，非常高兴，转头对顾明渊说：“渊渊。我觉得我下半学期就能去上高三了！” 顾明渊：“……高三？” “不对，说顺嘴了。”慕乐摸摸嘴巴，“应该是中学四年级。” 顾明渊惊讶地看着她：“你在看四年级的物理题目？” “是呀。我最近一直在做这个。”慕乐把自己的光屏转给他看，“你都没有发现吗？” “……记不太清了。”顾明渊说，“中学物理都差不多。” 慕乐：“…………” 他说的非常认真，并没有半点炫耀的成分在里面，甚至还有点儿困惑。 带着一种淡淡的“就这？四年级物理题，就这？”的感觉。 慕乐伸手揪住他的袖子，小声问：“大佬。可以教教我吗？给我开个小灶吧！物理真的好难啊……” 顾明渊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见慕乐又凑近了一些，追问：“好不好呀，顾老师？” 她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仿佛轻挠在他的心上。 第66章 怎么负责 顾明渊对于慕乐的大部分要求都是有求必应。 教物理题目这种简单的要求，他不可能会拒绝。 慕乐吃完晚餐，飞快地把作业做完。 她像往常一样洗完澡，换上一身舒服的睡衣，跑到书房里去。 平常这个时间，他们俩基本上都是各干各的。 这天晚上，顾明渊暂时把他的事情都放下，专心教慕乐物理题。 慕乐有些紧张。 她坐在顾明渊身边，光屏在他们两个面前放大，显示出一条高考物理题。 慕乐已经写完了这道题。 但是其中还有很多地方她没弄懂。 所有的题目她都会先自己做一遍，再拿出来问顾明渊。 她的解题思路其实非常成熟，一看就是经受过系统的训练。但兽人高考的许多题目更注重现实中的应用能力，要考虑的因素非常多，所以光是会做题还没用。 顾明渊看了几条她做的题目就发现了她的问题，给她讲题的同时，还顺带把这个问题也讲了，告诉她之后做题要注意哪些。 慕乐刚开始还学得特别认真，连连点头。 做了几道题目之后，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下子就都懂了。 “我知道了知道了！”慕乐高兴极了，摩拳擦掌，“让我来做两张卷子试试手！” 顾明渊平静地提醒她：“该睡觉了。” 慕乐：“…………” 她看了眼时间，确实来不及再做一张卷子了。 顾明渊也穿着睡衣，坐在旁边。 他的手边还有一块缩小后的光屏，上面大概都是他平常这个时间在处理的事情。 慕乐凑过去看了眼：“顾老师平常都看什么呀？” 顾明渊随手把光屏关了，另一只手揉揉她的头发，看似随意地问：“今天教你题目的那个，也是你的老师？” 慕乐想了想，小声说：“……是……同学？” 顾明渊放在她脑袋上的手顺着她的头发滑下来，落在耳边，指尖碰了碰她的耳垂：“你也这样叫他老师？” “没、没有啊。”慕乐说，“你们不一样嘛。” “嗯。”顾明渊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磨蹭着她的耳朵，“哪里不一样？” 慕乐：“………” 是我输了，一败涂地。 为什么顾明渊现在这么会，他是不是偷偷补课了？ 慕乐拽着他的袖子，声音有点虚：“就是，就是不一样。” 顾明渊很有耐心：“嗯？” “……他是同学，就是个小孩。”慕乐说，“你是成年人了。” 顾明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慕乐就连忙补充道：“成年人不要跟小孩斤斤计较。” 其实慕乐是希望他不要再跟自己斤斤计较了。 她还是个孩子，还在上学的。偶尔说错几句话，就不要一直追问了。 可是这话到了顾明渊的耳朵里就变了味，“不要跟小孩斤斤计较”，像是在叫他别跟教她的人计较。 顾明渊勾了下唇角，眼神深沉得不像是在笑：“如果我计较了呢？” 慕乐：“……什么？” “我计较了，乐乐。”顾明渊捏着她的耳朵，高大的身躯压下来，“你这样叫他老师了吗？嗯？” 慕乐的耳垂被他轻轻捻着，想躲都躲不开，揪着他袖口的手指无力地捏了捏，声音更虚：“没有，我没有……呜。” 顾明渊得到满意的回答，才放开她的耳朵，拇指轻抚着她的脸颊，“没有就好。” “好痒喔。”慕乐躲开他的手，捂着自己的耳朵，“顾老师，欺负小孩有意思吗？” 顾明渊抿唇，捏了下她的另一边脸颊，“小孩？” 慕乐被他捏着脸：“唔唔？” 顾明渊慢悠悠地说：“不是成年人吗？” “……这。”慕乐从他手里挣脱出来，“是要开启成年人的话题吗？” 顾明渊：“……” 她的表情逐渐变成了“你要聊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 顾明渊又好气又好笑地重复：“成年人的话题？” 他起身，转动慕乐的椅子，让她面对他，然后正面靠了过去—— 慕乐有点慌了：“怎、怎么了？” 顾明渊靠得很近，彼此的鼻息交汇在一起，似乎空气都变得灼热了。 他一只手撑在慕乐的椅子扶手上，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脸，几乎贴着她的耳边开口：“成年人之间，只是谈话吗？” 慕乐：“…………也也也，也不一定是。” 顾明渊靠得太近了，他身上的温度又高，慕乐觉得她身上被碰到的地方都一片滚烫。 她不由自主地往某个不该看的地方看过去。 顾明渊抬着她的下巴，慕乐被迫抬起头，目光对上他的。 “你看哪里？”顾明渊是真的被她气笑了，“胆子这么大？” 慕乐：“也也也，也没有……” 她就是下意识的看一眼。 就像现在——她的视线又不由自主地往顾明渊的龙角上飘。 顾明渊：“成年人说话做事都要负责，知道么？” 他靠得太近了，压迫感又很强，慕乐感觉他好像随时都要咬自己一口，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出现“攻城略地”“拆吃入腹”等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四字词语…… 她看上去都快哭了：“我我我……” 太刺激了，慕乐的理智像是被一团火烧着，烧得她晕头转向。 顾明渊看见她眼角泛红，缩在自己怀里的样子，只觉得喉头干涩，很难冷静下来。 他今天确实有些冲动。 这小孩回来的时候头发又被揉乱了。 还是上次那只狼，揉她的头发，还给她发了很多消息。 物理题？她在家自己看物理题的时候可没高兴成那个样子。 虽然理智上可以理解，做不出题目当然会愁眉苦脸，知道解法以后喜笑颜开也很正常…… 但她拽着他的袖子撒娇，让他教她物理题。 还用那种语气，喊他“老师”。 他觉得自己应该让这小孩了解一下，这样撩拨一个成年男性会发生什么后果。 否则她还以为所有的兽人都能这样对待。 顾明渊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的大手掐着慕乐的腰肢，掌心的温度让她感觉自己的小腹都烫了起来。 “知道怕了？”他问慕乐，“皮的时候怎么不怕？” 慕乐：“……呜。” 这不是你迎战之前，还以为你是个青铜菜鸡吗？ 谁知道一上来就是这种王者段位啊？ 连个吻都没有，就弄得人头昏脑涨的。 慕乐想到这一点，还有些不甘心。 她仰头看向顾明渊，他的手指在她的腰上细细摩挲，动作轻缓，瘙痒的感觉从腰肢一直蔓延到心里。 靠得这么近，都不亲她一下。 还敢这样子摸来摸去。 他就对自己的定力这么有信心吗？ 慕乐手撑着椅子，忽然抬高了上半身，凑过去在他唇边亲了一下。 顾明渊整个僵住。 慕乐亲了一下还觉得不够，她退了一点，又凑得更紧，轻轻咬了下他的唇，还舔舐了一下自己的咬痕。 她现在浑身乏力，退回去的时候手臂一软，差点整个人摔下去把脑袋砸在椅背上。 顾明渊扶着她的腰，及时稳住了她的身子。 慕乐也连忙勾住他的肩膀。 “……我。”她清了清嗓子，倔强地开口，“我可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顾明渊偏头看着她的侧脸：“怎么负责？” 慕乐：“…………我亲了你，你可以亲回来。” 顾明渊的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可能不知道吧。”慕乐的另一只手按在他的胸口，“老师要教我吗？” 她喊“老师”的时候声音软糯，空气里仿佛融化了蜜糖，带着黏黏腻腻的甜，把人的思绪都黏成一片。 顾明渊把她抱起来，放在了桌子上。 慕乐：“……”开始怕了。 桌子高出许多，他不用弯腰弯得那么辛苦。 这回再靠过来，场面就更加刺激。慕乐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倒，最后手撑在桌子上，退无可退。 顾明渊一只手也撑在桌面上，另一只手伸过去搂住她。 她在他面前真的是很小的一只，他原本打算搂住她腰肢的手臂，最后托住了她的整个后背。 女孩子细细的蝴蝶骨压在掌心，他不由自主地弯了弯手指，指尖顺着她背后的骨骼轻触抚摸。 他的手指带来非常难以言说的感觉，好像又烫又痒，慕乐差点就发出奇怪的声音，慌忙咬住嘴巴。 与此同时，他的吻落了下来。 这是个非常温柔的吻，轻轻分开她咬住自己的唇齿，细细抚过她自己咬出来的齿痕，试探深入，动作温和得近乎笨拙。 即便如此，慕乐还是觉得自己完全无法招架。 她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感觉只有一两秒，又觉得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等到这个吻结束，彼此的呼吸都比刚刚急促了许多，室内一片旖旎，好像连书房里的灯光都变得柔和又昏暗了起来。 慕乐有些捂住地拽着他的领子，睡衣已经变得松松垮垮，就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都乱了，碎发披散下来，反倒显得多了些慵懒的女人味。 慕乐眼前只看见他线条好看的下巴，漂亮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还有宽阔而让人安心的肩膀。 她揪着顾明渊的领子靠过去，咬了下他的下巴。 顾明渊搂住她的手臂收紧，两个人顿时贴得更紧。 在这一片兵荒马乱般的互相试探当中，慕乐稍微后退了一些，伸手去摸顾明渊的脸。 他的脸实在是太好看了，摸起来的感觉也很不一般。 白嫩的手指在他唇上抚了抚，被他轻轻咬了一口。 他的目光紧盯着慕乐，凶悍又气势逼人的视线里，竟是平添了几分勾人的性感。 慕乐的手指又去摸他的眼睛。 第67章 一起睡吗 顾明渊目光深邃，锐利的眼神看上去如同他的掌心，仿佛燃烧着一团火。 但慕乐伸手抚摸时，又觉得他的睫毛轻轻挠在指腹之间，像一团柔软的羽毛。 她抬高身子，想要继续往上摸。 忽然被顾明渊握住了手腕。 女孩子纤细的手腕在他掌心只有那么一点，顾明渊眸光闪烁，捏着手腕欺身压过去。 慕乐被迫向后仰倒，躺在他宽大的办公桌上。 顾明渊握着她的手腕，举过她的头顶。 这个姿势实在屈辱，慕乐完全动弹不得，只能挺着胸无助地望着他，被欺负了似的，眼睫湿润，可怜巴巴。 顾明渊低头亲亲她的鼻子，又碰碰她的嘴唇。 他的声音就在面前响起：“乐乐。只有在一起了，才能做这种事。明白吗？” 慕乐整个人都被他牢牢地掌控住。 她花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轻声询问他：“那我们是……在一起了吗？” 顾明渊一只手按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摸摸她的脸：“我们一直在一起。” 从之前开始，到现在，再到将来。 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慕乐红着眼睛，小声嘟囔：“可是，可是你还没有问我。我还没有同意。” 这小孩真是好本事，顾明渊又被她气笑了。 “没同意？”他凑过去亲亲慕乐的嘴角，“那你以为这是在做什么？嗯？” 慕乐趁机舔了下他的唇。 这只龙看上去性格冷硬又不近人情，其实性格和嘴巴都是柔软又有温度的呀。 慕乐笑着对他说：“是我在表达对你的喜欢呀。” 顾明渊把她从桌子上抱起来。 他转了个身，自己坐在桌子边上，像以前一样，让慕乐坐在他的胳膊上。 如今的慕乐，在坐在他的胳膊上以后，已经可以比他高出一些。 她也很喜欢这个姿势，单手勾住自己的长发，低下头，学着他的样子，亲亲他的鼻尖。 慕乐想再去亲亲他的龙角，忽然被他用另一只手按住了后脑，只能低下头，送上她的吻。 顾明渊的唇贴着她的，声音低哑：“……我也喜欢你。” 他放开她，慕乐不满地嘀咕：“你说了什么吗？我没有听见……” “你听见了。” 顾明渊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点开光脑给她看时间：“睡觉时间。小成年人，你已经熬夜超过五分钟了。” 慕乐恍惚：“才五分钟呀……” 顾明渊抱着她往卧室走去。 慕乐趴在他的肩膀上，偷偷摸摸往他耳朵边上吹气：“那，一起睡吗？” 她感觉到顾明渊的身体有一瞬间变得紧绷起来。 慕乐没有忍住，趴在他肩头笑个不停。 顾明渊一手托着她，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背，防止这个小笨蛋笑得东倒西歪再把自己给摔着。 “自己睡。”顾明渊跟她闹够了，严肃又正经地回答道，“进展这么快，就不怕我欺负你？” 慕乐咬他耳朵：“不快呀，还能更快一点……” 顾明渊：“……” 慕乐心里偷笑：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这位隐藏老司机被猛男抱在手里，带回了她一片粉嫩少女心满满的小卧室，轻轻放在床上，还像对待小宝宝那样，帮她盖上被子，掖好。 “你还小。”他坐在床边，用手指给她梳理弄乱的头发，声音温和，“不急这一时，早点睡。” 慕乐眨眼，目光又开始往不该看的地方飘：“我担心你急……” 顾明渊按住了她的眼睛。 他低下头，高大的身躯再一次靠近，在她的唇角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晚安。”他说，“小坏蛋。” 顾明渊收回手，转身离开。 慕乐伸出一只小手，在他的身后轻轻摆了摆手：“晚安，大宝贝。” 顾明渊关门之前，回过头对她笑了笑。 是很少见的，那种真正的笑。 …… 第二天一早。 慕乐感觉自己一阵腰酸背痛。 顾明渊说得对，她还小。 她还是个无法承受那么多快乐的孩子。 否则怎么会才亲了几次小嘴，就弄得她浑身酸痛，像是霸总文里三天三夜没有下床的女主一样。 如果她三天三夜不下床，可能就再也下不来了吧。 “早上好。”慕乐有气无力地跟顾明渊打招呼。 顾明渊看着她揉腰的样子，皱起眉，关切地走过来：“怎么了？” 慕乐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感觉我差点死在床上。” 顾明渊：“…………不要胡说。” 他就像家里刻板认真的长辈一样，不爱听到“死”这个字。 慕乐这种跟关系足够亲近的人讲起话来，就肆无忌惮的性格，实在是有些控制不住。 她揉揉腰，叹息道：“我可没有碰瓷，昨天只有你碰了我……” 她本来想接着再说一句“你是不是趁我睡着了偷偷来欺负我”之类的话，逗一逗顾明渊。 但她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来。 昨天她还跟魏星忱那小孩谈心了，被那小孩摁着头揉头发之类的弄了好几次。 想一想上次好像，魏星忱摸她的头发，就被顾明渊发现了…… 慕乐舔舔唇，有点心虚地看着顾明渊。 她目光闪烁，大概是因为刚刚起床，唇色显得有些苍白，舌尖粉嫩。 顾明渊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 他牵起她的手，转移视线和话题：“吃早饭吧。” 慕乐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肚子：“嗯！” 事实上，她最近虽然感觉自己的生长已经开始变得缓慢。 但有个好消息是——她的身高并没有就此止步。 慕乐的身高已经比自己十八岁的时候高了很多，现在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她觉得自己再努努力，也许就能长到一米七了呢。 一米七！梦寐以求的大长腿啊！ 慕乐一边吃饭一边想这件事，目光不由自主地往自己身边的顾明渊看过去。 这只龙个头那么高，身材比例又好，那双腿一伸出来就老长老长—— 顾明渊把腿收了回去。 他看着慕乐，目光深沉，声色低哑：“吃饭。不要东张西望。” 慕乐：“……？” 她迅速反应过来。 顾明渊脑子里肯定在想稀奇古怪的事情。 禁欲禁欲，越禁越欲。 昨天晚上向前迈进了那么大一步，今天又是大清早的，一般容易不冷静的时间…… 慕乐一边喝橙汁，一边笑吟吟地看着他：“我没有东张西望呀。看看我的男朋友也不行吗？” 顾明渊被呛了一下。 他咳了两声，放下手里的杯子。 “好好吃饭。”顾明渊无奈地看着她，“怎么这么调皮？” 明明是你自己先想歪的。 慕乐无辜地眨了眨眼：“我想吃你。” 第68章 研究成果 调皮的小孩脑袋上被轻轻拍了一下。 慕乐上学都快迟到了，她也不再闹了，乖乖吃完饭，跟在顾明渊身后出门。 顾明渊这天的穿着明明和往常一样，慕乐却总觉得他看上去要更帅一点。她刚上车就忍不住凑过去，把顾明渊的领带摆弄得更正一点。 顾明渊看着她：“嗯？” “系好。”慕乐在他的领口拍了拍，“不要被别人碰了哦。” ……除了她还有谁敢这样靠过来？ 顾明渊失笑，俯身在她唇角亲了亲：“你也是。” 慕乐：“……” 她乖巧地缩回位置上，安静地不敢再说话了。 学校里全都是小孩子，平常打打闹闹的，你碰我一下我拍你一下，不是很正常的吗？ 她心虚地清了清嗓子，顾明渊瞥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 虽然刚刚跟顾明渊确定了关系，但慕乐心里还是有点不安。 刚好这天中午，又是去古籍社的日子。 慕乐做完一张物理卷子，对完答案，把错题记录下来。 剩下的时间，她原本打算专心泡在古籍的海洋里，没想到中途来了条讯息。 是孔羽安那边发来的。 最近慕乐和顾明洲在一起做题，孔羽安有空就会过来一起。 他这次发来消息，是提前跟慕乐说，自己最近没时间过来刷题目了。 星板社之前的那场初赛当时就出了结果，他们会去参加复赛。 为了复赛能出成绩，星板社这两周紧急加训，社团还举办了一次集训，明天就开始。 这几天他们都会在一起训练，周末再去参加比赛。 所幸比赛场地就在首都，他们还有点主场优势。 顾明洲这天中午也没有来做题目。 之前那次星板社聚会，他跟很多慕乐的同学、星板社的成员都加了好友。 听说事后跟其中几个朋友都有联系。 其中跟他关系最好的应该是枳梵。 今天中午，顾明洲没来做题，就是去看枳梵参演的音乐剧了——虽然枳梵作为一年级只是去跑个龙套。 慕乐想到这里，做题的动力稍微弱了一些。 这些小孩自己的业余生活都非常丰富，跟他们比起来，她就单调了好多，只有做题和谈恋爱。 ……哦，还有研究古籍和画画。 慕乐翻开自己找了个角落，开始继续研究古籍名单。 有许多古籍在官方网站是查找不到任何信息的，古籍社的成员们多少都有一些自己的办法，慕乐跟顾明洲要到了其中几条暗线，用自己的小光脑登陆上去进行搜索。 这种操作社员们偶尔都会做一做，所以在古籍社内也不足为奇。 让慕乐感到惊讶的是，她在顾明洲提供的暗网上，查到了一些人类留下的讯息——这一点兽人大概是看不出来的。 有一部分是混杂其中的诗句，地球上曾经流行过的网络用语，甚至是像“做饭”这样的、星际语中并不存在的固定搭配…… 慕乐花了整个午休的时间，从浩瀚的信息海洋中，搜寻出一些细微的线索。 或许是因为她没有学习过其他国家的语言……慕乐在古籍中查到的信息，基本上是以中文为主的，偶尔掺杂着几个日文诗句。 她把收集到的信息整理记录下来。 下午慕乐照常去上课，放学以后，坐在车子上时，慕乐跟顾明渊说了这件事情。 “我觉得……”慕乐想了想道，“或许可以通过这些信息，找到地球和惑星之间的关联。” “……嗯。”顾明渊说，“这一点已经有所进展了。” 慕乐愣了下：“什么？” 顾明渊点开光脑，给慕乐看了一个像是新闻网站的界面。 慕乐把光屏挪到自己面前，仔细看了起来。 这条新闻播报的竟然是首都大学的一项研究成果，而且看新闻照片上合影的研究成员——那不是顾明渊待的研究室吗！ 慕乐惊讶地看向顾明渊。 顾明渊点点屏幕，示意她继续往后看。 惑星这些年来一直在研究稳定传送、距离够远的“虫洞”，虽然距离人造虫洞还有很远的距离，但首都研究所在近日已经确定了惑星附近会出现自然形成的虫洞，并且引发超距离跃迁。 慕乐：“…………等等等等。” 后面的专业词汇实在是太多了，她看得有点头昏。 “这是什么意思？”慕乐看向顾明渊，“你们研究室，研究出了远距离星际旅行的秘密——？？” “还没到那一步。”顾明渊说，“但也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天哪。”慕乐惊叹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顾明渊：“我们去博物院那天。” 慕乐忽然想起来——那天顾明渊去请假的时候，教授曾经问他：没关系吗？ 这段问话被顾明渊中途打断。 此时再看新闻上的报道……研究所几乎全员都在，首页就是所有人挤在一张大照片上高兴地笑着，底下也有每个成员单独接受采访的信息……却没有顾明渊的影子。 只在密密麻麻的新闻稿当中，很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提了一下他的名字。 其实是很高的荣誉吧？ 慕乐揉了揉眼睛，问他：“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 “这是教授三十年的心血，我们去只是帮帮忙。”顾明渊摸摸她的头发，“而且，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只在乎研究的过程和结果。 采访也好，荣誉也好，比起眼前这个小人类，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事。 慕乐眼巴巴看着他：“可是。可是……” “重点不是这个。”顾明渊打断她，把新闻翻到其中一页，“你看看，关于这个虫洞的描述。” 慕乐又低下头，认真看了起来。 根据研究结果，这个虫洞出现的时间规律，是由惑星附近的行星的运转周期决定的。 上一次出现就是在近期，再上一次是六十年前。 因为行星运转周期可以推算，所以虫洞下一次出现的时间和地点，也可以通过行星运转推算出来。 只不过这个推算过程非常复杂，结果也属于机密，目前还不能够公开。 慕乐看见那个“近期”，脑袋里像是有一盏灯突然亮了起来，她张大嘴巴，看向顾明渊：“这个是……” 顾明渊对她点点头：“是你来的那天。” 慕乐：“啊……” “宠物店会定期去森林园收集新鲜的植物，你就是在那天被他们发现的。”顾明渊说，“这件事情很多人都知道。” 所以他们在报道的时候，模糊了具体的日期。 就是为了防止有什么人能够联想到，虫洞和突然出现的人类幼崽。 慕乐：“我是通过这个虫洞，掉到惑星来的吗？” 顾明渊：“很可能是。” “……大概就是了。”慕乐想了想说，“大概六十年前，也有一个人类来到了惑星。” 顾明渊动作一顿：“你怎么知道？” “有一点小道消息……”慕乐说，“可是那个人类已经去世了，她的事情可能也不太方便拿出来说……” 顾明渊想了想，点头道：“嗯，没关系。本身这个推论就不缺这一个条件。你今天发现的那些线索，教授也收集了很多。” 谈话间，车子已经在他们的家门口停留了很久。 顾明渊带慕乐回家，在晚饭时间里，跟慕乐说了许多关于他们的研究的故事。 事实上，在三四十年前，教授和他的朋友，就已经猜测到那是个跟人类有关系的虫洞。 他最好的朋友是研究古文化的，而他喜欢星相学。两个人在一起，可能是碰巧发现——历史上一些关于人类的记载、稀奇古怪的古文化，出现的年份和某个小行星的运转周期高度吻合。 两个人进行了大量的论证，读博士的时候论文也是和这个相关的。 但因为当时的研究条件还不充足，也没有足够的对于虫洞的了解，这个研究很难继续进行下去。 两个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教授的朋友独自继续这个研究，结果在三十年前……因为长期不眠不休，猝死了。 他离世时留下了大量的研究资料，被他的妻子收集起来，送给了教授。 “你们关系最好。他一直说，要用这些东西让你大吃一惊……”他的妻子抹着眼泪对教授说，“这些资料，要继承还是销毁……你来决定吧。” 当初的研究条件那么艰辛，没有任何一个组织愿意出钱支持这项研究。 从头到尾，都是教授的朋友，一个人把这个项目做了下去。 他独自收集和分析了许多资料，认真辨别真伪……数量庞大的资料中，蕴含着惊人的付出与心血。 于是教授决定把这个项目做下去。 为了项目的完成，教授吸取教训，并不急于一时。他认真完成自己的工作，也会认真地享受生活，并且把它当做业余时间的唯一爱好，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近年来，他的身份地位、惑星的科研水平、项目的研究进展，都足够他在首都大学开设一间自己的研究室，招揽有着同样志向的研究生来进行共同作业…… 顾明渊也是在业余时间了解到了这件事情。 他从队伍里退下来，去首都大学深造，就是奔着这个科研项目去的。 顾明渊也认为，研究出虫洞的奥秘，是比升级宇宙飞船、各种飞行器，更容易接近更远行星的方式。 当然，升级飞行器容易，研究虫洞得多难啊。 慕乐听完这个故事，只觉得眼前的晚餐都不香了。 她揉揉眼睛，有点感动：“科研人员真的是……怎么说呢……” “好认真努力啊。”慕乐放下手中的筷子，嘟囔着说，“就是很倔强，又特别特别……特别令人敬佩。” 顾明渊点点头。 每一项科技成果背后都是无数科研人员的心血，更别说这种直接推动整个世界的大发现。 慕乐看着顾明渊，小声说：“我也能帮上忙的，对吗？” 否则顾明渊也没必要花费这么长时间，从头到尾地，耐心跟她讲清楚这个故事。 她的目光里满是期待。 顾明渊轻笑了一声，揉揉她的头发：“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把晚餐吃完，按时睡觉。” 慕乐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们都要向教授学习。” “这些事情我每天都在做。”顾明渊说。 慕乐：“……” 顾明渊又说：“你可以在课余时间，来研究室——就当是来玩儿的。” 慕乐：“！！！” 她高兴得差点站在椅子上：“可以吗！” “教授会很欢迎你。”顾明渊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冷静一点，“他有更多的、等待解读和研究的古文化资料，需要你的帮助。” 慕乐开心起来。 眼前的晚餐又变得香了。 她快速地吃完最后一点晚餐，擦了擦嘴巴。 管家机器人把餐盘撤走，送上一小盘餐后水果。 “如果你想要留下名字。”顾明渊笑着对小口吃水果的慕乐说，“最好在研究出成果之前，考上首都大学，正式加入我们研究室。” “好！！”慕乐兴奋着应下来。 她笑了下，突然小声说：“不过……加不加名字其实也不重要了。” 顾明渊没听清，他弯腰凑过去：“嗯？” 慕乐爬起来，跪在椅子上，抬高自己的上半身，一把握住了顾明渊的龙角。 顾明渊：“…………” 慕乐细嫩的手指在他的角上摩挲着，微凉的触感让她的心情莫名平静了很多。 她低头亲亲那只角，脸上露出温柔又亲昵的笑容，认真表白：“和你在一起，才最重要。” 第69章 像老父亲 顾明渊动作僵硬地抬起手，握住慕乐的手腕，轻轻拉下来。 “你为什么……”他斟酌着表达方式，“这么喜欢……我的角？” 慕乐被他拉下来，跪坐在椅子上，仰头看他：“……你的一切我都很喜欢。” 顾明渊把她的手拉到面前，亲了亲她的手指：“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明显是故意的，总是执着于他的角。 ……可能还有尾巴，或者翅膀，甚至龙鳞之类的。 这些东西明明都并不美好。 “……非要说的话。”慕乐想了想，小声说，“因为它摸起来很舒服？” 顾明渊：“是么。” 慕乐：“…………因为你被摸到的时候反应很有趣，我想看。” 慕乐实在没办法，干脆眼睛一闭说了实话。 顾明渊显然是愣了下，紧接着又露出一点无奈的表情，他低头靠近慕乐，低声说：“我还有更多，更有趣的反应。” 他的嗓音低沉暧昧，慕乐有点招架不住。她悄悄后退一些，吞了吞唾沫：“是、是吗？那……” 顾明渊：“想看吗？” 慕乐可耻地期待了：“……想。” 顾明渊低低地笑了声，鼻息间的气音让人耳根发烫，心也跟着发颤。 他说：“那就把水果吃完，去做作业。” 慕乐：“？” “做完乖乖睡觉。”顾明渊摸摸她的脑袋，“快点长大，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慕乐：“……”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在跟自己的男朋友聊一些会被锁的话题。 聊着聊着就变成了……育儿类话题？ …… 或许大人都是这样的坏蛋吧。 慕乐过了个跟往常都一样的夜晚。她做了作业，洗了澡，日常做完一套高考题，然后看着古籍入睡—— 只不过睡前被人亲了亲嘴角，得到了一句温柔的“晚安”。 好吧，勉强还能接受。 这天晚上慕乐做了好多梦，早晨起来还有点犯困。 顾明渊送她去学校的路上多看了她好几眼，在下车后还眉头紧锁，心事重重地看着她。 慕乐：“……？” 他怎么了？ 顾明渊犹豫片刻，问她：“乐乐。你昨天几点钟睡的？” 慕乐茫然道：“就是你跟我说完晚安之后……” 她就是睡前乱七八糟的古籍看的太多了，夜里睡觉睡得不太安稳而已。 顾明渊：“之后就睡了？” 慕乐：“……哈哈哈哈哈是啊，我真的睡了！！” 她想到以前上学的时候，有很多同学躲在被子里玩手机，更早些时候，还有人拿着手电筒在被子里看小说补作业…… 顾明渊现在的表情，好像就是在怀疑她做这些事情。 这种心态实在是太老父亲了。 别人家的男朋友疑神疑鬼的时候都是怀疑自己被绿了，她家的是在怀疑她躲在被子里玩手机—— 这事儿戳中了慕乐的笑点，她扶着顾明渊的胳膊笑得前仰后合，顾明渊还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看着慕乐笑成这样，也忍不住跟着抿了抿唇：“笑什么？” 慕乐笑得揉眼睛：“你好像个老父亲啊。” 顾明渊：“………………” 他站在原地，嘴巴也不抿了，笑意也没了，面无表情、甚至可能有些呆滞地看着慕乐，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慕乐笑倒在他的手臂上，“哈哈哈哈不是，你不是老父亲，是亲亲男朋友好了吧？来笑一个呀不委屈不委屈……” 顾明渊：“……我没有委屈。” 他觉得慕乐现在已经完全掌控了他的情绪，甚至站在他的头顶大鹏展翅反复横跳快乐蹦迪—— 毕竟是在学校门口。 虽然其他人都害怕他们不敢靠近，但多少还是要注意一下形象。 而且上课都快要迟到了。 慕乐笑够了，按在顾明渊胳膊上的那只手顺势滑下去，跟他十指相扣。 她拉起他的胳膊，用自己的小小的身躯挡住，偷偷摸摸地在他手背上亲了亲。 “最喜欢你啦。”慕乐笑嘻嘻地说，“什么样子的都喜欢。” 顾明渊眼眸沉沉地盯着她。 慕乐跟他挥挥手，一溜烟跑了。 她进了学校没多久，就看见前面有个背着书包，走得慢吞吞的小孩。 男孩子的侧脸可爱又精致，耳朵垂落在脸侧，一副特别乖巧听话的样子——除了向翡还能有谁呢？ 慕乐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向翡身边，拍了下他的肩膀，心情很好地：“早呀，翡翡。” 向翡没被吓一跳，反而缓缓转过头，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慕乐一下愣住，有些手足无措地问：“怎、怎么了吗？别哭啊，有什么事情跟我说——” “我，我没有哭。”向翡吸了吸鼻子，“以后都不会哭了。” 慕乐摸摸他的脑袋：“好好。你愿意跟我说说吗？” “乐乐……”向翡小声说，“你果然是人类，对吧？” 慕乐动作一僵：“哎呀，怎么说到我身上来了，我……” “我知道的。”向翡说。“你的龙角是假的，也没有尾巴，没有别的什么……” 他低着头，摸摸自己的耳朵：“长得很丑的东西。” 慕乐瞪他：“你胡说什么，哪里丑了！而且……我的龙角？”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角，不觉得它能被看出来。 她在长大的过程中换过两次角，都是顾明渊去定做的，估计价格不菲，质量也一个比一个好，她摸在手里都感觉和真的没有分别。 “之前，它不是掉下来过吗？”向翡说，“那个时候我就怀疑了，对不起。没有告诉你。” 慕乐：“啊……” 向翡说：“我看珍奇动物杂谈的时候，看过很多，和人类有关的传说……” 慕乐：“…………” 那个《珍奇动物杂谈》她也扫过一眼，看起来就像《山海经》，甚至《聊斋异志》。 里面描述的人类，和她所知道的人类，差别也有点大…… 这种感觉大概就是，惑星一只普通的狐狸兽人，穿到地球之后，被人类当成狐妖吧。 慕乐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想到向翡居然是这样看待她的。 “……我没有别的意思…………”向翡说，“虽然，虽然你是人类，但也是我的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慕乐感动地点点头：“呜，是啊。我们是好朋友。” 翡翡果然是好孩子。 向翡抬头看着她，眼睛里还水汪汪的，看上去仍然有点委屈：“那、那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慕乐继续点头：“你问你问。” 向翡：“你和那只龙……是不是在，谈恋爱？” 慕乐：“……” “对不起。”向翡好像快哭了，“我不小心，听见了。” 第70章 还秀恩爱 向翡知道了太多秘密。 好在这个小朋友本身就不爱说话，承受一些超量的秘密，也只是和别的话语一样憋在心里。 他支支吾吾向慕乐求证，目光清澈，话语真诚。 作为他的好朋友，慕乐自然也不好再瞒着他。 “其实……”慕乐说，“你猜得没有错。我是人类，跟他在一起了。” 向翡：“……QAQ。” 慕乐：“你会帮我保密的，对吧？” 向翡眼含着泪光，没有哭。 就是梨花带雨的模样还挺楚楚可怜的。 他坚强地扛住了许多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秘密。 并且在上课前最后两秒钟里，和慕乐同学生死时速，踩着上课铃冲进了教室里。 安全上垒，没有迟到。 等到中午放学时，慕乐和向翡又接受了鄂尔特的“审问”。 两个朋友慌慌张张地踩点到班里来，又明显是一起来的……说不定背着他有了什么小秘密呢！ 鄂尔特步步紧逼，严肃认真地问：“你们是不是背着我谈恋爱了！？” 慕乐：“…………” 她一个早晨已经听到两次“谈恋爱”这个词语了，而且还两次都是从小学生嘴里说出来的。 现在的小孩果然是越来越早熟了！！ 向翡脸红了一片，支支吾吾地：“鄂尔特……不，不要乱说。我们……” “我们还是学生，要以学习为主。”慕乐严肃地接着说道，“你还记得近在眼前的期中考试吗？” 鄂尔特：“………………！！！！” 鄂尔特一个单细胞小孩，很快就把刚刚的怀疑抛之脑后，脑子里满是期中考试和世界末日，这两个对他来说差不多严重的问题。 中午吃完午餐，向翡悄悄到古研社来了。 他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小盒糕点，怯懦的样子引起了很多学长和学姐的注意，有个头高大的学长凑过来，像关心迷路的小朋友一样，轻声询问向翡：“你是来找人的吗？” 向翡后退了一步，要哭不哭的：“是……是的……” 他本身就很害怕跟陌生人讲话。 慕乐连忙出来，压低声音喊了句：“翡翡。” 学长听见小小软软的声音，本来脸上还挂着和善的笑意。 结果目光触及到慕乐，看了眼她脑袋上的龙角，笑意一下子消失。 他摸了摸鼻子，转身走了。 慕乐毫不在意这一点，她一路小跑来到向翡身边，轻声细语地问他：“怎么了？” 向翡举起手里的盒子：“地……地精诗社的……老师……做的点心。” 慕乐惊讶地看着向翡手里半透明的小盒子。 透过盒子，隐约能看出里面装着一个个颜色粉嫩，形状可爱饱满的小东西。 向翡小声说：“我们一起去吃吗？” 慕乐点点头：“好呀。” 他们离开古研社，慕乐提议去自动贩卖机旁边的座位。 那边通常情况下都没有人，上次会遇到魏星忱，也是他为了找她而特意过去的。 是个安静的好地方。 慕乐和向翡在靠着窗户的长椅上坐下，向翡小心翼翼地打开手里的盒子，露出里面粉嫩可爱的小点心。 “……是地精老师们一起做的。”向翡指着其中一块点心对她说，“这是莉莉老师。” 慕乐：“！！！哦！能看出来！” 原来一块块小点心，都是地精老师们的脸。 向翡点点头，说：“大家都有份。” 他把盒子打开，下面一层装着的点心和上面一层一模一样。 两个小孩坐在一起吃点心。 “对了……”向翡说，“莉莉老师说，他们可能要办一个冲刺班。” 慕乐咬着点心：“什么？” “很多地精同学，他们都、都很聪明，学习也很快……地精老师想给他们开班补习。”向翡偏头看着慕乐，“你想去吗？就在每周……周末的下午。” 慕乐：“啊……不是给地精同学的补习班吗？” “我们也可以去……”向翡看上去有点紧张，“莉莉老师让我问一下你。” 慕乐想了想，点头道：“好呀。正好我周末都蛮闲的。” 向翡高兴地笑起来：“嗯！” …… 接下来的两天，慕乐的生活忙碌而又充实。 她每天都在认真学习，课余时间好好做题。下午放学早，她就和顾明渊一起在外面吃了晚餐，然后去实验室陪他。 实验室的人都有点怵顾明渊，却并不怕她，可能是因为她笑起来又甜又乖吧。 慕乐和顾明渊的女同学也都关系不错。 她身上总是带着各种口味的水果糖，偶尔还有些稀奇古怪的小零食。 虽然实验室里不能吃东西，但慕乐来的时候大多是晚餐后的休息时间，女孩子们会围在一起喝点茶，聊聊天。 因为慕乐的加入，她们对龙的好感度一下子上升了，没两天就有人敢来捏慕乐的脸，还有人打趣地问她每天发的是不是喜糖。 慕乐有点不好意思，摸摸鼻子笑着说：“还在努力。” 这些天来，晚餐后的实验室休息间，总是萦绕着女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教授也很喜欢慕乐。 他刚开始听说慕乐是古文化研究的爱好者，在这一方面的能力超强时，还不怎么相信——毕竟慕乐在他的眼里还是个小孩子呢。 他就见过慕乐几次，除了上一次和顾明渊手拉着手以外，每次都是被顾明渊抱小孩似的抱在怀里。 但顾明渊办事向来妥帖，他也不敢怀疑。 在慕乐到实验室来的第三天，教授试探着提供了一部分、不那么机密的文件给慕乐，让慕乐帮忙分类一下。 也算是考验吧。 慕乐本以为会有多难，她收到文件以后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头疼了半分钟。 半分钟后，开始工作的慕乐笑了。 实验室里忙起来大家都很认真，没事也不会随便闲聊。 慕乐笑起来之后，只有作为场外援助被唤醒、偶尔帮忙提醒两句的布克在旁边，疑惑地问她：“怎么了？” “这好有趣……不知道是教授从哪里找来的。”慕乐说，“翻译出来以后是文言文和古诗啊。” 布克飘在慕乐身边：“……是吗？是地球上的书本里面的吗？” 作为寄生书本的妖灵，他光是知道这些词句该怎么翻译成慕乐的语言，却不知道这些词句的由来。 布克推测，这是因为惑星内存在着记录了“中文”的书籍，却没有记录这些诗词的书籍。 慕乐快乐地点点头，只觉得很有趣。 不知道是哪个有才的人类在惑星留下来的。 星际语虽然跟中文的语法很相似，却不完全相同，文言文和诗词直接翻译过来，就像一个英语很差的学生在写英文翻译。 这种感觉，大概就是……把“春眠不觉晓”翻译成“spring，not，sleep”，流传千万年以后，后人拿着古籍，推测很久很久以前，他们的祖先是不是有什么春天不允许睡觉的习俗。 ……不睡觉就算了，下一句还是“到处听鸟叫”。 就很玄妙。 这些估计是教授原本整理过一遍的，他把它们再拿给慕乐，让她按照完整的文章和破碎的句子分散开， 很多诗句在流传的过程中变得缺头少尾，顺序错乱。 原本就很玄妙的语义就这么变得更加奇妙了。 慕乐边看边猜，很快把完整的文章提取出来。 然后就是那些破破烂烂的诗句，拿起来重新排列组合，补衣服似的缝缝补补，整理一遍。 在天黑以后，顾明渊带她回家之前。 慕乐成功地把这份文件整理出来，交到了教授的手里。 教授都懵了。 虽然整理文献已经是最简单的工作——但这些玄妙的古籍，没接触过的人，起码要花三天才能理出一点头绪。 这小孩分分钟就做完了？ 教授不得不更加严肃地对待起这件事情。 他从慕乐手里接收了文件，正要对先前的轻视表示歉意，就听见小姑娘脆生生地问他：“教授，我可以把这些文献拿去进行解读和注释吗？” 教授：“………………？” 慕乐如今的星际语已经非常娴熟。可能是因为书读得多了，也可能是因为研究报告之类的东西也看过不少——总之，她现在对于各种专业词汇和书面用语的了解，也上升了一个等级。 这个时候再看前人留下的文字…… 就有一种，已经过了外语专八的翻译级选手，转过头来看见了填的破破烂烂的英语四级翻译题的感觉。 非常想动手修改一下，给它们填上正确答案。 教授的表情有点茫然：“啊？啊……你想的话，可以试试？” 慕乐：“谢谢教授！” 教授：“……不……不用谢？” 为什么这个女娃儿帮他做工作还要谢谢他？？ 教授茫然地把目光转移到顾明渊身上，似乎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回答。 但他看见，顾明渊就这么垂眼看着身边的姑娘，眼睛里满是纵容和宠溺的笑意。 教授：…… 一个做研究干脆利落，一个分文件又好又快，两个都这么又强又礼貌，还……还秀恩爱？ 很多年前，教授还年轻，还在做学霸的时候，也曾被同学们问过：“你哪儿来的这么多时间啊？” 如今，他倒是很想把这个问题拿出来问一问眼前的两个人。 ……或许这就是年轻人的世界吧。 年轻真好。 …… 年轻人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他们各自洗漱，准备休息。 慕乐却兴奋得完全睡不着。 透过那些被成为“古文化”的遗留资料，慕乐感觉自己仿佛在透过惑星的历史，触摸自己熟悉的文化。 甚至感觉，像是跨过千万年的时光，和有趣的前人对话。 ——这大概就是历史的魅力吧。 慕乐完全忘记了，自己前两天刚被顾明渊怀疑过“躲在被子里玩手机”这件事情。 今天这么正式提上日程了。 慕乐花了半个小时，绞尽脑汁给自己挑出来的一首诗做了注释。 她觉得自己的注释非常完美，越看越满意，忍不住点开好友列表里面，今天刚加上的、教授的对话框， 把这一份文件传送过去。 非常兴奋地问他：[教授教授！你看这个样子可以吗？] 三分钟后，教授回消息了。 教授：[可以可以，做得真不错。这么晚了，你跟顾明渊还在一起加班吗？辛苦了啊。] 慕乐：“……嗯？” 她刚读完教授的消息，就听见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乐乐。”顾明渊站在门口，嗓音低沉，“睡了吗？” 慕乐：“……” 她下意识地光速关灯准备装死。 顾明渊：“我进来了。” 慕乐：“……！！” 顾明渊推门进来，刚好看见慕乐坐在床上，面前悬浮着一块光屏，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 光屏上是管家系统的操控界面。 她正在关灯。 慕乐手指一抖，把灯又给打开了。 顾明渊站在门口看着她，脸上还有些笑意：“这么紧张做什么？” “…………就。”慕乐吞了吞唾沫，“下意识的。” 大部分人类小孩都是这么过来的。 就算是寄宿在亲戚家里的她，半夜看书的时候，也是一听到动静就会立马关灯装死。 这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本能反应！ “你如果睡不着，可以跟我说。”顾明渊点开光脑，把屋子里的光线调暗了一点点，“偶尔晚一点睡也没什么。” 他朝着慕乐走来，坐在她的床边，耐心温和的样子像个应付失眠的专家。 慕乐躲在被子里，伸出半张脸：“可是，你也没有睡。” 顾明渊：“……” 慕乐觉得眼下的场景，就很像一对说完晚安的情侣——最后相遇在了王者峡谷里。 第71章 睡得真好 慕乐很难跟顾明渊解释这种感觉。 毕竟惑星不存在王者峡谷，就算有，也绝对是顾明渊不曾涉猎的领域。 室内光线昏暗，慕乐躲在被窝里，看着顾明渊的目光里带了些许的指控。 反正第二天就是周末，她要晚一些睡，也可以解释。 但顾明渊一直宣称自己早睡早起的，怎么能偷偷熬夜骗人呢？ 顾明渊在她的床边上坐下，伸手摸摸她的脸：“我今天和教授讨论一件事情，正要睡了。” 慕乐：“……” 失策了。原来教授正在跟他即时通讯。 难怪会把她发消息过去的事情告诉顾明渊。 慕乐疑惑道：“出什么事情了吗？你们平常不是都按时睡觉的吗？” 顾明渊看了眼时间：“……是，平常在五分钟前我就睡了。” 慕乐：“……” 凭什么都是成年人，你可以比我多熬夜半个小时？ 慕乐按住顾明渊的手背，嘟嘟囔囔：“我要跟你一起睡。” 事实上，慕乐的本意是，她也想把睡觉时间往后推半个小时。 虽然夜晚的时间过得很快，半个小时就像五分钟一样转瞬即逝——但好歹也聊胜于无吧。 然而顾明渊沉默了下来。 因为这“小小的简单的要求”，他的脸上居然出现了迟疑的神色。 慕乐：？ 她看见顾明渊掀开她的被子，慢慢侧躺下来，把她的被子一角轻轻搭在了他的腰腹间。 ……这个时候慕乐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到底说了什么话。 猛男说话的时候每一个单词她都很敏感，自己说话就没什么感觉了。 慕乐悄悄往床里面挪了一点点，笑嘻嘻地给顾明渊空出更大的位置：“我们可以每天都一起睡吗？” 顾明渊侧躺在她的身边，单手搂着她，轻轻在她后背拍了拍。 “你乖就可以。”顾明渊说，“快睡吧。” 他动作轻缓，慢悠悠地拍着慕乐的后背，像是在哄一个不肯睡觉的婴孩。 慕乐也侧躺过来，缩成小小的一团。 她没忍住，朝顾明渊那边挤了挤。 顾明渊的怀抱为她敞开。 两个人更贴近一些，顾明渊的下巴就在她的脑袋上方。他轻抚着她的后背，沉默又耐心。 慕乐感觉自己鼻翼间都是好闻的龙的味道。 她很快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睡眠质量直接上升了两三档。 第二天慕乐醒来时精神好极了。 她睁开眼后身边已经没人，慕乐伸手摸摸，感觉自己摸到了最后一缕余温。 顾明渊起床应该有一会儿了。 慕乐洗漱出门，餐厅里的早餐刚好送上来。 她坐在餐桌边上，准备吃饭的时候，顾明渊也刚好洗完澡出来了。 他又早晨起来健身洗澡。 慕乐高兴地跟他打招呼：“早呀。” 顾明渊点头：“早。” 他的目光深沉，神色之间似乎还有着一些难以掩藏的疲惫。 慕乐：“……”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顾明渊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像是在不满。 欲求不满的那种不满。 “……昨天晚上睡得真好。”慕乐故意说，“不是吗？” 顾明渊在她身边坐下，落座时顺手揉了下她的脑袋，摸得很温柔认真，回答却有点敷衍：“嗯。” 他看上去像是有了起床气，声音都很沉闷，带着些微的鼻音。 又有点懒洋洋的，像午觉没睡醒的巨龙。 慕乐莫名觉得他这幅模样有点性感，一上午都在悄咪咪看他。 顾明渊一生接触过许多目光，怀疑的畏惧的，有些甚至带着毫无由来的恨意。他从来都可以不在意。 唯独她的目光真切又炙热，想忽视都不行。 “乖乖吃饭。”顾明渊低下头，轻吻她的眼睫，“吃完早点出门。” 慕乐：“！！去哪里呀？” “……孔羽安今天有比赛。”顾明渊说，“你忘记了？” 慕乐哽住。 她端起杯子喝果汁，目光左右乱飘：“啊，我怎么会忘记呢。我记得很清楚啊哈哈哈……” 这也不能怪她，最近要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能记得那些物理公式和乱七八糟的星际语表达就已经花光了所有的脑细胞。 顾明渊靠过来，在她手腕上的光脑屏幕点了点。 光脑投射出一块光屏。 顾明渊当着她的面，进行了一番简单的操作，很快调出来一张日程表，看起来像是日历。 表格上每过几天，都有一个标注。 慕乐抬眼，看见今天的日期旁边，标注了一个“孔羽安，比赛”，旁边还有个小小的孔雀脑袋的图案，是系统自带的标识。 过几天，还有“作文，出成绩”。 再往后看去，还有什么“期中考试”，“物理比赛”，“实验室活动”之类的…… 还每一周都有一个“约会”日。 慕乐目瞪口呆地往后翻看，还看见他在某一天标注了“高考”。 顾明渊对她说：“简单做了个标记，你偶尔可以看看。” 慕乐：“……简单？” “你可以自己再改。”顾明渊点开他的日程表操作给慕乐看，“很方便。” 慕乐看着他日程表上密集的安排，然后：“…………” 难怪孔鹤安会说他是控制狂，不是没由来的。 实际上孔鹤安已经觉得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了，还不配列入证明他是控制狂的事件之一。 他们吃完早餐出门，顾明渊驱车带慕乐去了比赛场地门口。 这次的比赛更加正式，所有选手已经早早地进入场地，在准备室内进行准备。 出来接慕乐的是孔鹤安。 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很多，脸上看不出病容，笑意满满地跟他们打招呼：“好久不见。乐乐更漂亮啦。” 慕乐笑嘻嘻地回答：“谢谢，我正在努力追赶你的美貌。” 孔鹤安扬眉：“哦？那你大概要更努力一点。” 他伸出手准备摸摸慕乐的脑袋，突然中途停住，抬眼看了下站在旁边面无表情默不作声的顾明渊，默默地收回了手。 第72章 正式比赛 慕乐没发现孔鹤安和顾明渊之间微妙的气氛。 她站在孔鹤安身边，探头探脑地朝着比赛场馆内看：“比赛开始了吗？我们是不是来迟了？” “……还没开始。”孔鹤安说，“放心吧，距离正式开始还有半个小时，你们其他小朋友也没来。” 慕乐转头看着顾明渊，用目光控诉：为什么我们来这么早！？ 顾明渊接收到她的目光，平静地回答她：“官方通知可以提前三十分钟陆续入场。” 孔鹤安：“……” 他们俩是有什么神秘的心电感应之术吗？ 慕乐之所以以为比赛已经开始，是因为他们还站在场馆门口有段距离的地方，就已经远远地听见了——场馆内隐隐传出一阵阵加油声。 这声音听上去有组织有纪律，听上去好像全场统一在喊什么口号，而且绝对是受过训练的那种。 孔鹤安看了场馆大门的方向一眼，无奈地笑笑：“哎，今天他们有一场苦战了……” 慕乐好奇道：“是很强的对手吗？” 孔鹤安抬了抬下巴：“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三人在门口验证了身份号牌，进去按照号牌上提示的数字落座。 慕乐作为应援团队的一员，是坐在最前排的。 孔鹤安和顾明渊属于家长区，只能坐在应援区的后面一排。 应援区除了慕乐，还有两个没参赛的星板社社团成员。 其中一个是个雪狐学姐，她笑眯眯地跟慕乐挥挥手，来到慕乐身边，发给她一个小润喉糖，还有一对看不出是什么的小东西，凑到慕乐的耳边说：“马上比赛间隙喊加油的时候——大点声哦！拜托啦！” 雪狐学姐长得太好看了，皮肤雪白粉嫩，妆容也很精致，换上一头黑发就是白雪公主本人。 而且上次她也参赛了，玩星板的样子帅气又美丽。 慕乐看见她的脸就忍不住痴汉笑。 试问这种又美又飒的漂亮姐姐谁能不心动呢？ 慕乐坚定地回答她：“好！我们会加油的！！” 雪狐学姐笑着对她眨眼：“一起加油！” 慕乐发现事情确实有些不妙。 虽然今天在这里进行比赛的学校有好几所，但另外几个学校都已经坐的满满当当，就算是后来的，也是排列整齐，整个班陆续进场…… 像他们这样零零散散过来的，还真的没有。 而且坐下以后，他们就开始旁若无人地训练自己的加油口号，每个学校都会用力喊三遍，整齐划一，声嘶力竭。 慕乐：“……”怕了怕了。 他们小组的人后来又来了几个，慕乐身边的两个座位是向翡和鄂尔特坐的。 场馆内的座位交错排列，慕乐身后的两个座位本来是穆星珩和魏星忱两个高个子，但他们俩嘛…… 看样子，是还没和好。 因为穆星珩主动站起来，跟顾明洲换了座位。 这下子，慕乐背后，一左一右的坐着顾明洲和魏星忱。 两人目光对视一眼，又很快地分开。 看样子比穆星珩和魏星忱还要合不来。 慕乐毫无所觉，她和自己的另外两个小伙伴玩得很开心， 这次比赛是短赛和交互赛形式的。 短赛是指，每个学校按照上次比赛时的得分排序、再按顺序，每个小组出一到三人进行五分钟内的花式展示。 而交互赛，则是抽签进行。 参赛小组会被两两分组，在场地内设置好的赛道上，同时展示。 星板速度快，操作复杂。 自己能滑得好已经很不容易，更别说是和别人一起。 既要保证不被别人影响，又不能够主动地影响到别人，还要尽可能地做出高难度动作……非常困难。 不过，这种比赛形式，其实孔羽安他们更有优势。 那些比较强的对手，都是个人能力超强的，组合起来更加复杂，危险性更高。 而孔羽安他们……因为社团在学校里并不算大社，经费和场地都有限，平常他们就经常一起在同一个场地里训练。 组合赛算是正中下怀了。 慕乐之前就听过规则，这次赛前再听鄂尔特给自己科普，还是听得一头雾水：“不是，他们之间没有接触要扣分……怎么有接触也要扣分啊？” “一个是借力或者互动，是合作。”鄂尔特说，“另一个是碰撞，是失误啊。” 慕乐懵着，继续看她光脑上的比赛规则：“怎么还分什么背身互动、侧身互动……哎，这个互动为什么分数这么少啊？” 鄂尔特继续给她解释：“难度不一样。而且有的看似是借力，其实是失误，只不过做成像互动的样子，裁判能看出来，给的分就少啦！。” 慕乐皱眉：“能把失误做成互动，不是很难吗，为什么不加更多分！” 鄂尔特挠了挠头：“因为失误要扣分吧？这不就抵消了。” 慕乐惊道：“对哦！” 鄂尔特好聪明啊！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有理解能力输给鄂尔特这小屁孩的一天！ 鄂尔特虽然最喜欢拳击，但对于其他的体育运动类项目，他就像是有着天生的直觉一般，迅速就能理解规则和场上的形式。 基本上只要让他看了完整的规则和部分比赛实例，他就能够成为一个完全能糊弄所有外行人的专业解说…… 体育天才，恐怖如斯。 短赛即将开始。 慕乐她们这边人还没到齐，最后来的是陆碌和乔朵。 作为一只陆龟，他的速度已经算很快，进来时身后还跟着几个工作人员，帮他抬着一个巨大的箱子…… 乔朵就跟在他旁边，蹦蹦跳跳的样子，像是恨不得把自己的腿锯下来装在陆碌身上。 “快点快点。” 他们走近以后，慕乐听见了乔朵的催促声。 陆碌指着他们面前的空地，缓缓地开口：“就……放在……” 乔朵抢着说：“就放在这边吧谢谢你们辛苦了再见！” 陆碌：“……” 慕乐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鄂尔特笑得比她还响：“哈哈哈哈哈你们在做什么？” “害。陆碌不是会敲星鼓吗？咱们之前还排练过但当时是用的普通机械鼓代替的。”不知道是不是和陆碌待在一起太久了，乔朵说话时语速变得飞快，“今儿算是正式比赛了吧总得把这个压轴武器搬出来。” 陆碌很酷地把双手插在口袋里，缓缓开口：“……在……搬……星鼓。” 他和乔朵几乎是同时开口，同时说完。 陆碌：“……” 乔朵也没忍住，扶着腰笑起来：“哈哈哈哈你算了吧还是去坐着吧。” 陆碌：“……” 他看着乔朵，那张“老子最吊”的酷脸看起来居然有点委屈。 乔朵动作利落地帮着他把箱子打开，露出星鼓的模样。 …… 在每个小组表演之前，他们学校的应援团队都会整齐地站起来，声音嘹亮地喊出他们的口号。 清晰响亮，好像谁的声音大谁就能赢一样。 实际上，根据历年的比赛结果——这个毫无科学道理的事情，似乎是成立的。 于是这些指着星板比赛获奖的社团，在参赛选手拼命训练的同时，不参赛的成员也会努力训练。 慕乐之前也参加过几次星板社的训练，不过他们比较随意。 无非就是把台词确定下来，然后在对一下节奏，尽量不要喊得参差不齐。 慕乐原本觉得，人数相当的情况下，大家都齐声呐喊，声音大小应该差不了太多…… 直到她听见了隔壁学校的喊声。 响彻云霄，震耳欲聋。 慕乐这个时候才知道学姐发的两个小东西是干嘛的。 她光速把她们塞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即便如此，还能听见些微的声音。 隔壁整齐地喊了三遍，气势磅礴，喊出风采，喊出了冠军的气势。 慕乐无语凝噎。 她捂着耳朵，突然很想知道顾明渊现在是什么反应……她还没看过顾明渊捂着耳朵的样子呢。 慕乐兴奋地转过头，然后看见——自己身后坐着两个少年。 一个脸上带着有点痞坏的笑，另一个面无表情，对什么都很不屑的样子。 ……两个人都抱胸坐着，直视前方，像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慕乐：“…………” 怎么说呢。 人类要是能学到他们一半的“偶像包袱”，那娱乐圈就不会再出现任何的崩人设时间了吧。 慕乐默默地把头转了回去。 隔壁学校的应援团队呐喊结束，他们的三个选手站在场地内的几个高台上，鞠了个躬，同时举起了星板。 世界总算稍微清静了一些。 慕乐悄悄摘下耳塞。 短赛过程中，不允许发出任何整齐的呐喊或者嘘声，但不会限制观众之间的交流。 所以即便比赛已经开始，场馆里还是一片喧闹，到处都是细碎的交谈声。 面对面交流的时候，已经熟练掌握星际语的慕乐是没在怕的。但是周围一群人乱七八糟地说着星际语，慕乐顿时感觉自己有点头大。 向翡坐在她身边，关切地问她：“是不是……有点吵？” 慕乐点点头，看了看短赛的赛程：“没关系，还有几个就到我们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等我们这段比完，我就出去休息会儿。” 向翡点点头，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一瓶水递给她。 慕乐道了声谢。 她接过水拧开瓶盖，仰起脑袋咕嘟咕嘟喝了两口。 喝完正要坐回去，忽然被人按住了额头。 慕乐：“！！” 她吓了一跳，差点呛着。 水珠从瓶口翻出来几滴，打湿了她的领口。 “啊，不好意思。”按住她的人没什么诚意地道了歉，松开手朝她拿着瓶盖的手里塞了一颗糖，“请你吃糖。” 慕乐：“……” 她无语地看了一眼魏星忱，嘟囔了句“幼稚鬼”。 她把瓶盖盖好，摊开手看了眼手里的糖。 酸奶味儿的软糖。 慕乐拆开奶糖放进嘴里嚼了嚼。 ……还蛮好吃的。 旁边的鄂尔特也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背包像是哆啦A梦的口袋，鄂尔特短短几分钟内，从里面源源不断地掏出了无数的零食。 甚至根据大家的个人偏好，分发给了所有的成员。 发零食的同时还附带一个小型垃圾袋，请大家吃零食注意不要弄脏座位。 慕乐：“……” 社交大师，恐怖如斯。 鄂尔特把零食发出去，让大家依次传送。 发完转头看着自己的两位“挚友”，又从书包里掏出一大堆，对他们说：“你们挑吧？乐乐吃水果糖吗！” 慕乐嚼着酸奶糖：“……谢谢。” 他给向翡好多水果干，又给了慕乐很多的水果糖。 学姐和学长那边还准备了很多的果汁和汽水，也分发给大家，从鄂尔特那边传过来。 慕乐眼睁睁看着他们的队伍变得越来越热闹了起来…… 她的一侧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 慕乐下意识地转过头。 在她身后的右上方，坐着顾明洲。 这小孩本来就喜欢日常摆出蔑视别人的表情，这会儿坐的高，居高临下的样子更加像蔑视天下了。 他弯腰凑过来，声音坚定：“手。” 慕乐：“……？” 怎么你也要来凑热闹吗？ 她傻愣愣地对顾明洲伸出自己的手。 顾明洲果然是凑热闹发零食来了，只不过他的动作看上去有点偷偷摸摸的，像是做贼一般，悄悄地往慕乐手里塞了一团东西，然后按住她的手让她把东西握好。 他声音低沉，听上去有点尴尬：“只带了这几个，别被别人看见。” 慕乐：“…………” 原来他带的零食不够分，开始尴尬了。 慕乐笑了声，对他说：“谢谢。” ……但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她的手还是有点握不住。 收回来的时候，几个包装袋全都散落在她的腿上。 有几个顺着腿滑下去，落在座位上。 慕乐拿起来看了眼。 ……是各种各样的小肉干，看着像是猪肉脯的那种。 慕乐默默回忆了一下自己跟顾明洲一起吃饭的那几次……好像她看上去确实挺爱吃肉的…… 刚开始还注意营养均衡，现在已经得寸进尺到跟顾明渊一起吃饭，还要吃他盘子里的肉了…… 慕乐忏悔了一分钟。 一分钟后，吃完酸奶糖的慕乐喝了口水，然后诚实地拆开包装袋——把肉干塞进了嘴里。 此时此刻，附中的应援团队已经彻底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大家交换着零食和饮料，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气氛轻松又愉快。 周围几个有老师带队、排列整齐、每一个都正襟危坐同学们，悄悄看着他们……默默地留下了羡慕的泪水。 第73章 忙着学习 短赛五分钟一场，进行得很快。 慕乐这边零食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刚好进行到孔羽安他们的前两个。 他们都收拾收拾，准备认真参加一波应援。 陆碌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拎着一根漆黑的鼓棒，拿在手里懒洋洋地转动着。 造型摆的很酷，就是动作实在是太慢了…… 乔朵跟在他身后催促：“陆哥，陆哥你快点儿好吗？别晃了，这都快到我们了！” 陆碌：“……不……急。” 乔朵：“？？？” 陆碌：“来得……” 主持人：“下一组上场的，是来自首都大学附属中学的——” 陆碌：“……及。” 乔朵又急又忍不住笑，她动作快，先跑到鼓旁边把包装拆了，露出一台外形很像架子鼓的……器械。 陆碌手里捏着鼓棒，慢悠悠地坐下了。 “可以。”他转动鼓棒的速度逐渐加快，“……今天，手感很好。” 乔朵用力一拍他的后背：“靠你了！” 慕乐坐在座位上，小声为身边的鄂尔特：“你听过陆碌敲星鼓吗？” “没啊。”鄂尔特说，“反正还跟之前排练的时候一样呗。” 慕乐：“……好的。” 他们排练的时候，可能是为了统一节奏……喊口号的声音，和敲鼓的声音，是同时发出来的。 虽然陆碌当时动作缓慢，敲鼓也没什么力气，但是鼓声对加油的呐喊声肯定会有影响。 慕乐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安排。 不过已经到了这种关头，就不太可能临时再改了。 慕乐清了清嗓子，时刻准备着。 他们一开始就说好不用喊得太声嘶力竭，于是在陆碌的鼓棒落下的瞬间，慕乐跟着同学们喊出了第一句—— “附中附中——” 他们每喊一个字，陆碌就用左手敲一下面前的机械鼓。同时右手的鼓棒在其他小鼓上飞快点动。 本来并不算特别响亮的声音，随着陆碌的鼓声，像是被打开了超强扩音器一般，瞬间响彻全场—— 慕乐自己都被吓着了，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剩下的几句，完全是靠着前段时间训练出来的肌肉记忆，下意识跟着喊完的。 等他们喊完了口号，酷哥陆碌手里的动作也没停下，而是solo了足足有十秒钟。 慕乐感觉他们喊出来的口号仿佛魔音绕梁，经久不息。 她头晕目眩，缓缓地闭了闭眼，问身边的鄂尔特：“……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鄂尔特也有点茫然，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就觉得，我们好强？” 慕乐：“……” 向翡捂着耳朵的手放下，低着头小声对慕乐说：“这是星鼓的一种表现形式……在团队演奏中经常使用的，可以在不影响音色的情况下，提高部分乐器的震撼力，防止被团队里其他乐器盖过去。” 慕乐：“……？” 就这东西？还有什么声音能盖过它？ 一定是唢呐吧？除了唢呐没谁能行了吧？？？ 慕乐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专心致志地去看孔羽安他们的比赛了。 和预想的一样，孔羽安他们这次选择了三人合作的形式。 他们表现得非常出色，比以往的任何一次训练都要更加完美，几个人之间的合作张弛有度，难度高的地方紧张刺激，平缓的地方又让人觉得非常轻松愉悦。 慕乐甚至能透过展示比赛过程的大屏幕，看见偶尔扫到的评委台上，评委们都露出了赞许又惊叹的表情。 附中成为了这次比赛最大的黑马。 慕乐看完自家选手的精彩表现，总算松了口气，揉揉耳朵准备悄悄溜出去。 她经过向翡的时候，这小孩抬头问了她一声：“怎么了？” 慕乐捂着耳朵苦笑：“太吵了，我有点顶不住，出去喘口气。” 坐在隔壁的其他学校的同学：“…………” 吵？谁能比你们刚才那一段星鼓扩音更吵？？？ 陆碌那一段solo结束，大家都感觉机械鼓的余音现在还在场馆内环绕，这对剩下还没来得及开始比赛的选手产生了很大的打击。 慕乐毫无所觉，猫着腰从安全通道溜了出去。 场馆内的隔音效果还行，慕乐站在通道里听见的声音，就像之前站在KTV门口听见包间里唱歌的声音似的……虽然不算很响亮，但也都能听得清。 她在通道里一边摸着耳朵往外走，一边点开光脑，打算偷偷给顾明渊发个消息。 但慕乐还没来得及点开对话框，就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她连忙停下脚步，仰头去看面前的少年——是顾明洲。 他逆着光站在慕乐面前，又粗又长的龙尾巴垂在身后，轻轻晃了两下。 “咦。”慕乐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刚刚不是……” 她指了指里面，是打算说：刚刚不是还在比赛的吗？ “一比完我就出来了。”顾明洲说，“在你跟那个小象说话的时候。” 慕乐：“哦……谢谢你的小肉干？” “嘁。谢什么。”顾明洲摆摆手，目光落在她面前的光屏上，“之前为什么不回消息？” 慕乐：“啊？” 顾明洲理直气壮的质问让慕乐有点懵，她连忙点开自己的通讯录看了一眼……还真就有很多消息没回。 实在是最近太忙了，根本没时间看这些东西。 慕乐看见了顾明洲跟她分享的题目，挠了挠脑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有看见……最近都在忙着学习呢。” 顾明洲：“……这么认真的吗？”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慌乱，仿佛一名学霸看见自己第一名的地位岌岌可危，江山不保—— 慕乐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你别紧张啊，我也没偷偷学多少。而且物理嘛，我也不擅长啊，我们班还有比我更厉害的呢……” 她话音未落，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慕乐转过头去，果然看见魏星忱跟了出来。 “夸我呢？”他晃着大尾巴，笑眯眯地问慕乐。 慕乐点点头，像所有真正的学霸一样低调而谦虚：“是的是的，学物理，我还差得远呢。” 顾明洲：“……” 慕乐原本以为这是什么学霸线下碰面谦虚大会，但事实上——三个人都聚在这里以后，她突然感觉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甚至隐隐约约地嗅到了一丝丝修罗场的气息。 俗话说得好，三人行，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那个。 慕乐现在虽然还不至于觉得自己多余……但她也不想被另外两个人误会了什么。 她对两人挥挥手，小声说：“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去啦？” 慕乐转头刚走了两步，突然被魏星忱挡住了去路。 “你再待会儿。”他皱着眉头说，“急什么？我回去就是了。” 慕乐：“……？” 看吧，这语气已经隐隐地有了“果然我才是多余的那个”的感觉。 她有点无力，这种情况又不好解释什么，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误会，又不好直接说出口。 就在慕乐犹豫的时候，场内突然又出来了一个人。 来人身影高大，出来时背后是场馆内的欢呼声和闪耀的灯光。他沉稳迈步，平静地走到慕乐面前，蹲下身子，握住了她的手。 ……就完全没把两个小孩放在眼里的。 慕乐低头，看见顾明渊蹲在自己的面前，抬手摸摸她的脸，声音关切：“没事吧？” 慕乐疑惑了一秒钟。 下一秒，顾明渊的指尖碰碰她的耳朵。 慕乐被弄得瑟缩了一下，紧跟着就听见顾明渊温声询问：“用不用回家休息？” “不、不用……”她小声回答着。 现在好了，也不需要解释什么了。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俩什么关系了吧。 第74章 异变突生 通道内安静了两秒。 紧接着，慕乐听见场馆内再一次地、发出整齐划一的呼喊声。 呐喊助威结束之后，还齐刷刷地发出了一阵剧烈的欢呼，好像他们已经夺冠了似的。 慕乐默默听着，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句话——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人类和兽人的悲欢大概就更不相通了吧。 慕乐老老实实对顾明渊说：“就是里面稍微有一点点吵，我出来休息会儿，没什么。” 还不至于娇气到因为这个耳朵疼到需要回家休息…… “我待会儿有点事。”顾明渊看着她说，“你想现在回去吗？还是等一会儿和同学一起。” 慕乐：“啊……” 她想了想，小声说：“那我待会儿和同学一起吧？” 毕竟孔羽安他们还有一场交互赛呢。 根据她所知道的规则，交互赛是所有比赛形式中难度最大、场面最凶险刺激的。 见识到了陆碌的无敌星鼓之后，慕乐就更期待马上要看到的星板比赛了。 顾明渊点点头。 他站起身子，看了眼旁边的顾明洲。 顾明洲：“…………” 眼前的场景实在是有点难以理解。 他感觉他亲哥的目光让他头皮发麻，不由自主地开口道：“…………放心，我送她回去。” 顾明渊点头，有些不舍得摸摸慕乐的头发。 慕乐瞥到不远处的场内，孔鹤安正从里面走出来，路过站在那儿看戏的魏星忱，还笑眯眯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通道内一下子变成了五个人。 ……真是世界名画.jpg。 慕乐握着顾明渊的手腕，把他的手拉下来，笑了声道：“好啦，加油工作，注意安全……我都这么大了，不用担心。” 顾明渊：“嗯。” “乐乐放心。”孔鹤安过来冲她眨了眨漂亮的眼睛，“我和他一起去，虽然有点麻烦……但不是危险的事情。” 慕乐笑道：“好。你也放心，孔羽安这边有我们在！” …… 两位家长离开，慕乐跟两个小孩也回到了场馆内。 她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之后，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第六感，感觉到身后有一些探究的目光…… 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回头去看。 刚好撞上顾明洲的目光。 顾明洲的姿势依旧没什么变化，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无法动摇他的偶像包袱。 只不过他的视线从“蔑视天下”变成了“蔑视慕乐”。 …………也可能是“蔑视嫂子”。 慕乐：“……” 学妹变大嫂，这么一想确实有些刺激过头了。 她悄悄转了回去。 向翡注意到她的动静，关切地问她：“怎么了吗？” “没事。”慕乐说，“什么时候才到交互赛呀？” 向翡看了下头顶上的显示光屏，回答她：“可能还有二十分钟……不过也快啦。” 听见他们对话的鄂尔特凑过来，点点头说：“快的很，你看看这些菜鸡消磨一下时间吧。” 慕乐：“？？？” 鄂尔特连连摇头：“实在是太菜了。这都能进复赛，我也可以……” 慕乐：“……” 底下的人玩起滑板五光十色满场乱窜，高难度动作层出不穷，放到人类社会随随便便就是几个奥运冠军。 慕乐作为一个外行人完全看不出什么门道，只觉得眼花缭乱的厉害极了。 也就体育天才鄂尔特会觉得人家菜吧。 二十分钟后，短赛的成绩当场就出来了。 根据成绩和短赛的表现，评委会把参赛选手两两分组，再进行交互赛。 附中的短赛分数实在太过亮眼，而他们的对手，虽然不是什么很强的学校，却和附中一样——也是一匹黑马。 他们的队长是个乌鸦。 身体轻盈柔软，动作轻快，玩滑板的时候像是在飞。 因为之前作文比赛期间发生的事情，慕乐对于乌鸦没什么好印象。 但她是个不会地图炮的好孩子。 因此看见乌鸦和孔羽安面对面站着的时候，慕乐只是跟着自己的同学们一起快乐地大喊：“干掉他！！” 搞得好像是什么拳击比赛似的。 鄂尔特很喜欢这种气氛，他也兴奋起来，摩拳擦掌：“星板比赛真有意思啊！我也想玩！！” 慕乐：“……”你什么不想玩呢。 比赛之前已经进行过一轮，两位选手在场地中间握手，然后可以随机选择自己的站位，同时开始。 这里场馆又大又空旷，两个选手握手之后，都踩在滑板上，慢悠悠地朝着自己选择的地方晃过去。 一般刚开始的时候都不会选择太高的台子，而是从一个中等高度的台子开始，然后慢慢缓冲，加速，提高动作的难度和高度。 但对面那只乌鸦兽人，一开始就选择了最高的台子。 观众席上一片哗然。 评委们则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样子，抬了抬手示意比赛开始。 也是巧了，两个学校都是这一次比赛的黑马，而他们的主力还都是鸟类。 孔雀和乌鸦…… 颜狗都知道该选谁。 两边拼命给自己的选手加油。 对面那只乌鸦看上去一点都不凶猛，甚至还有点怯懦。他深呼吸两次，才缓缓地把一只脚踩在滑板上。 比赛开始的瞬间，两位选手同时冲下高台—— 刚开始都是按照自己的习惯绕场一周，到第二圈的时候才会开始有互动、甚至是碰撞。 孔羽安脸上带着自信又轻松的笑容，转身朝着高台冲去。 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是冲过初赛，这个时候已经放松了很多，能不能赢下来都无所谓，是真正地在享受比赛。 然而就在他从高台转了一圈下来的瞬间，异变突生！ 对方选手也冲了上来！ 他速度极快，冲上来时也是一副没想到会遇到孔羽安的样子，双脚紧紧踩着滑板，下意识抬起胳膊挡在自己的面前—— 情况紧急，孔羽安在半空中单脚用力一踩滑板。 高科技星板的底边喷出高压，他和滑板一起在空中硬生生转了一圈，直接从对方选手的头顶飞了出去！ 孔羽安和滑板在空中连续翻转，他实在无法控制，脚下轻轻一踩，从滑板上脱离，然后在半空中——展开了自己的翅膀！ 少年的双臂变为蓝绿色的羽翼，轻轻挥舞，以一种滑翔的姿态缓缓降落降落下来，背后合拢着的孔雀屏仿佛长长的尾翼，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 场馆内高悬着的大灯给他打出一道白光，某个瞬间，他的身影像是浴火重生的凤凰。 最后孔羽安轻轻落在地上，双翼缓缓变回了手臂的样子。 他的脸色非常难看。 另一边的乌鸦选手停在高台上，直愣愣地看着场地中央的人。 观众席爆发出了巨大的惊呼声，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变成了惊喜的掌声—— 大家都在赞叹少年一瞬间的快速反应，和展翅时漂亮的模样。 只有慕乐看得心都揪了起来。 她知道孔羽安有多畏惧返祖这件事情——孔鹤安之前的模样曾经给他带来巨大的创伤。 虽然他很快就走了出来，但从那以后，孔羽安比原来更加认真，也更加成熟。 他根本没有忘记那件事情，只是记着它，更努力地往前走了。 慕乐不知道返祖现象对于现在的孔羽安来说代表了什么，但她能看见他蹲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汗珠顺着额角不断地滴落下来。 这种类型的比赛是绝对禁止返祖的。 孔羽安虽然避开了撞击事件，安全落地……却一定会失去这次比赛资格。 慕乐站了起来，焦急地看着场馆内。 她的脑袋上突然传来一道男孩的声音：“咦……？乐乐，发生什么了？” 慕乐仰头一看，竟然看见布克坐在她的角上。 自从她开始拼命学习以后，布克的能力也在不断地提高。他要花更长的时间来消化自己飞速成长的能力，所以大多数时候，都藏在慕乐的假龙角里面沉睡着。 慕乐对他说：“……有点紧急，你怎么突然醒了？” 孔羽安的状态真的不太好。 场馆内已经有评委和医务人员冲了进去。 慕乐也很想赶紧冲进去看一看他。 布克趴在慕乐的龙角上，嘟囔着说：“我感觉到了……很恶心的气息，就出来看看。” 慕乐一愣：“什么？” 她透过大屏幕，看见两个选手现在的状况。 孔羽安蹲在地上喘着气，医疗人员正朝他跑去。 而另一个选手，正站在高台上，一只手抱着自己的胳膊，一副茫然又无辜的样子。 “……就在那个人身上。”布克飘到慕乐面前，小小的手捏着鼻子，眉头紧锁，“他的手臂附近，有很难闻的味道……是妖灵的味道。” 第75章 你轻点儿 事情发生得非常突然。 两位选手对撞而受重伤的情况以前有过，但那都是国际赛事，速度快到眼睛无法分辨，而且发生的概率非常非常低。 评委们显然也没想到一个中学生的比赛会闹成这样。 好在所有大型赛事都会有医生在场外守着。 场内一片混乱，但两位选手很快都被保护了起来。 因为没有过类似的经验，参加比赛的又都是心智还未成熟的中学生，主办方担心大家受到影响，后面反而会有更多的伤患增加，最终决定，临时中止比赛。 对于这个决定，有的选手非常不满，离开时骂骂咧咧的。 有的选手反而还松了口气，打算回去再加紧训练一段时间。 有老师带队的同学纷纷有序退场。 慕乐他们这里，直接出了比赛场馆，一起打了几辆车，跟着医护人员的车子直接去了医院。 虽然孔羽安用一种非常帅气的方式避开了冲撞，还挥动翅膀，平安地降落下来——但他后来的反应实在很不对劲，大家都非常担心。 医疗车开的方向慕乐非常眼熟，她大概猜到了一点，在路上就联系了蓝墨，让他帮忙注意一下。 星板比赛的时间是在上午。 蓝墨习惯值夜班，早晨八点下班以后，在医院附近吃个早饭，散散步逛逛街，起码要到十一二点才回家。 慕乐联系他的时候，他正在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店里吃小蛋糕。 收到消息后，蓝墨连忙打包了两份蛋糕，从咖啡店匆匆离开。 孔羽安既然没被撞到，那还是心理问题比较严重。 慕乐联系完了蓝墨，刚好车子就在医院门口停下了。 同学们都很担心孔羽安，孔羽安身边又围了一群医生，搞得他们一下车就浩浩荡荡地一群人挤进去。 医院本来就人多，这么多人过来，场面顿时更加拥挤混乱。 慕乐趁乱偷偷离开。 她跟着布克，朝另一个方向走过去。 跟孔羽安不同，另一位选手那边就没什么探病的人了。他的状况本身也就还好，只是有点懵，坐在病床上休息。 慕乐加快脚步，站在他的病房门外，透过房门上的窗户朝里面看了一眼。 “你说他的手臂上，有妖灵？”慕乐疑惑道，“可是妖灵不是寄生在物品上……” 她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布克知道她想起了什么，小大人似的抱着胸飘在慕乐的身边：“我猜，就你想的那样。” 慕乐想起了，之前刚刚遇到莉丝菲尔老师的时候。 这位矮小可爱的地精老师从屋子外边儿招来了几片树叶，因为地精天生和大自然关系亲密，当时她也说自己有寄生于植物的妖灵。 植物也是活着的，只有死后才能被妖灵寄生。 也就是说，其实她的妖灵是寄生在枯枝落叶上的。 当时布克还告诉她，有些妖灵会寄生在兽人或者动物的尸体上，非常恶心。 妖灵和宿主之间是有关联的，地精和自然亲近，自然界中的妖灵自然就会亲近他们，而有了妖灵的地精又会更亲近自然……这就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慕乐和书本之间的关系也是如此。 有了布克之后，她会更加热爱学习，看更多的书。 而她看的书又会让布克变强，增强她学习的能力，然后……再看更多的书。 ……真的是非常微妙的良性循环呢。 慕乐站在走廊上，看着病房内失魂落魄的乌鸦选手：“他的妖灵，寄生在了他的手臂上？那他到底是活着的兽人，还是尸体？” “部分坏死吧。”布克说，“尸体上的妖灵会给宿主带来杀意，制造更多的尸体。” “可以确定吗？”慕乐问道，“………这种妖灵也太恐怖了吧。” “也不一定是尸体。”布克严肃道，“坏死的身体组织，受伤后和身体分开的血肉之类的，” “那……”慕乐试探着问，“会留下证据吗？” 布克点点头：“现在专业的赛事录影都带妖灵识别功能……啊！不对，中学生赛事会有录影吗？” 慕乐：“……” 她坐在病房门口的走廊上，打开了大赛主办方的通讯窗口。 幸好她从场馆离开的时候留了个心眼，要到了主办方的联系方式。 也幸好她戴着龙角，可以狐假虎威——对方不敢拒绝她的要求。 慕乐正在联系对方，突然感到自己的面前笼罩下一团阴影。 一个已经有点陌生的人站在她的面前。 黑头黑脑的。 慕乐连看带猜，终于想起了他是谁。 “你是那个——连——”连什么来着？ 慕乐：“连乌鸦！” 连峪：“……” 慕乐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伤还没治好吗？” 连峪：“…………” “呵呵。”连峪说，“我在这里，跟你在这里的原因一样。” 慕乐：“……？” “你是来看你的朋友的吧？”他笑起来，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声带，“他伤得怎么样？还活着吗？” 慕乐愣了下，小声问他：“……你是指？” “那只孔雀啊。”连峪发出一阵桀桀怪笑，“你身边的朋友，他们会一个个遭殃。” 慕乐露出疑惑的表情：“什么意思？今天这事情不是意外吗？” “或许是吧？”连峪笑得更加狰狞，“当意外一个接着一个，所有接近你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你觉得大家还会把这当做意外吗？” 慕乐的眼里显现出恐惧：“……是你做的吗？” 连峪凑到她身边，压低声音说：“是啊……哈哈。你猜猜下一个是谁？可能是那只鳄鱼，也或许是那只梅花鹿……你的朋友一个个发生意外，最后是那个……” 他的声音越发阴沉，恨意压都压不住：“最后是那只蠢象！” “我要你们！”他咬着后槽牙说，“每一个都不得好死！” 慕乐：“…………” 她悄悄后退了两步，点开面前的对话框：“不好意思，不知道您听清了吗？” 通话那端的主办方：“……听清了。” 连峪：“…………？” “那就好。拜托你们好好查一查，麻烦了。” 慕乐说完这句话就结束了通讯。 “你好。”她看着连峪，面容温和又无害，“我要你们，接受法律的制裁。” 连峪：“…………” 他仿佛花了好几分钟才反应过来眼前发生了什么，气得瞪大了眼睛，一只手捏紧成拳，浑身颤抖。 慕乐悄悄后退半步，而连峪在这时对着她举起了拳头，愤怒地骂了句脏话。 ——他的拳头没能落下来。 顾明洲站在连峪的身侧，一只手抓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还插在口袋里。 即便在这种关头，这家伙竟然还不忘记凹造型。 他甚至连眼神都没分给连峪一点，而是紧盯着慕乐，面无表情道：“你让我好找。” 慕乐：“…………” “我答应了安全送你回去，你就这样乱跑？”顾明洲冷酷的表情里显露出几分后怕来。 仿佛他亲哥就站在他的面前，随时要把他大卸八块一般。 慕乐有点想笑：“不好意思……你轻点儿，他的胳膊好像又快断了。” 顾明洲：“？” 他手里一个使劲，慕乐清楚地听见了骨骼断裂的脆响。 慕乐反应迅速，立马原地捂住耳朵。 下一秒，连峪痛苦的叫声在医院走廊里爆发出来。 匆匆路过的医疗人员转头看了一眼，怒道：“不要在医院里——” 他看见顾明洲脑袋上的龙角，声音小了下去：“……大声喧哗。” “不好意思。”顾明洲把痛苦的连峪扔到他面前，“给你们添麻烦了。” 一团黑乎乎的乌鸦砸在脚边上，医疗人员吓得差点原地跳起来。 连峪已经痛到昏了过去。 慕乐连忙跑去跟医疗人员道歉，让人家赶紧去忙自己的工作。 刚好星板比赛的工作人员来看他们的选手，慕乐拉着工作人员道：“麻烦您给他挂个号吧？” 几个工作人员是来接班的，一看见地上的乌鸦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他们的选手，连忙把人抬起来去找医生。 慕乐叹口气，看了顾明洲一眼：“你这就……浪费医疗资源了啊。” 顾明洲勾了下唇角：“那就不给他治。” 他的表情不像开玩笑，慕乐连忙拉着他的手腕把他拽回来，皱着眉头道：“你这小孩怎么小小年纪不学好……你看你哥，他就从来都不爱滥用特权——” “哦。”顾明洲打断她，“所以你和他在一起了？” 慕乐：“……” 顾明洲又勾勾唇角：“我是不是该改口叫你嫂子？” 慕乐：“………” “……倒也不必。”她迅速切换状态，爱怜地看着眼前的人儿，“我们还没结婚。” 顾明洲冷笑一声：“你倒是想的挺远。” 小孩儿爱耍酷，慕乐并不是很在意他的态度。 “今天这又是怎么回事？”他看着慕乐，继续不屑道，“你怎么还跟那种东西扯上关系？” 慕乐：“这事儿真不怪我……害。” 她抹了把脸，有些疲惫地说：“小羽安怎么样了？带我去看看他吧。” 顾明洲冷眼看着她：“他休息了，我们原地解散，各回各家。” “……那好吧。”慕乐说，“我去他的病房门口等一等。” 顾明洲用左手拉住她的手腕，低声说：“不行。” 慕乐：“……？” 顾明洲：“你要回家休息。” 她低头，看着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 少年手指修长白皙，不似成人那般宽大，却有着漂亮的少年感。 慕乐恍惚想起他的右手，刚刚轻描淡写地捏断了连峪的胳膊。 向翡握住连峪时，对方好歹还有所挣扎。 而顾明洲捏住对方以后，他是连动都不敢动的。 一只龙的力气总不会比大象的力气小。 慕乐开始迟疑，小声说：“你轻一点，我很脆弱的。” 顾明洲：“…………我有数。” “那你松开我。”她嘀咕道，“我想去看一看小羽安。” 顾明洲来找她，是之前他答应了自家哥哥，要安全送她回家。 而她现在坚持去看看孔羽安，也是因为，孔鹤安临走之前，她曾经笑眯眯地跟对方说——放心吧，孔羽安这边有我们在。 结果闹成这个样子。 她感到有点懊恼，甚至是自责。 自己明明那么熟悉Flag文学，怎么可以亲自插这种Flag呢？ 顾明洲听人讲过，女孩子犟起来是不能讲道理的。 没有道理可讲，他犹豫了一会儿，干巴巴地说：“那，那在隔壁给你安排一个病床吧？你去休息。” 慕乐惊讶地看着他：“我又没受伤，休息什么？” 顾明洲为了：“让你坐着，不要乱跑。” 慕乐：“…………行吧。” 她终于妥协。 孔羽安睡的是个双人间，因为钞能力，也可能是因为蓝墨的股东之力……他的隔壁病床没有人。 慕乐就坐在那张床上面休息。 每次和乌鸦扯上关系以后都没什么好事，从不地图炮的慕乐决定以后看见乌鸦就绕远一点。 天下乌鸦一般黑，老祖宗诚不欺我。 顾明洲把慕乐送到病床上以后稍微松了口气，他嘱咐慕乐不要乱跑，自己出去买点东西回来做午餐。 慕乐一个人在床边上坐着。 她仍然感到有些焦虑，没有别的事情能做，干脆打开光脑开始学习。 也不知道学了多久。 慕乐听见外边儿传来开门的声音。 她和孔羽安的病床之间隔了一道光幕——跟原来医院里在两个病床之间拉的帘子效果差不多，能隔绝彼此之间的视线。 因此慕乐不知道外面进来的是谁。 她还以为是顾明洲回来了，就没太在意，听见脚步声迈进来，也只是头也不抬地说了句：“你回来了啊。我有点想喝饮料……” 话音未落，一只手把一小瓶热乎乎的饮料放进了她的怀里。 慕乐愣了下。 她的目光顺着那只手朝上看去—— 是顾明渊。 他手里拿着的饮料慕乐先前喝过，味道特别像奶茶，她之前就很喜欢。只是喝了以后会睡不着觉，顾明渊从来都不会主动给她买。 慕乐拿起那只小瓶子，笑着问他：“你怎么知道……” “吓到了吗？”顾明渊坐在她身边，声音温和地反问她。 慕乐摇摇头，眼泪却不争气地落下来一颗。 很微弱的啪嗒一声，落在了手背上。 慕乐抬起手背把眼泪抹掉。 她一只手握住饮料瓶，另一只手捏住顾明渊的袖口，小声说：“你都知道了吗？那个乌鸦……他是想报复我，都是我……” “不是你的错。”顾明渊摸了摸她的脑袋。 慕乐仍然有些无措。 在顾明渊面前，她一点也不固执，也不坚强，还没有办法冷静。 都说应该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喜欢的人，她却一点儿也装不出来，只觉得自己看见顾明渊以后，就完全变成了软弱的小哭包。 “对不起，我来晚了。”顾明渊低下头，温柔地吻去她眼角的泪水，“我向你保证，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 他话语里的认真和歉意都是真的。 慕乐连忙向后躲了躲，抬起小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要说……” 不要说这种话。 谁也无法保证以后会不会有什么万一。 万一，她真的出了什么事，顾明渊的这句话就会成为一句flag，他也会因为自己的这句话而感到自责。 她不想让他自责。 顾明渊圈住她纤细的手腕，拉着亲了亲她的手心。 “好。”他纵容道，“不说。” 他侧过身子，轻轻把受到惊吓的姑娘抱紧怀里。 慕乐趴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在他的耳边小声嘀咕：“我如果真的是一只龙就好了。” 这是她第二次说这种话，顾明渊拍拍她的后背，也没有反驳，而是顺着她的话问：“嗯？” “那我就可以飞下去。”慕乐赌气一般说道，“一拳把乌鸦打飞，然后公主抱接住孔羽安，帅气落地。” 顾明渊：“……” 倒也不必公主抱…… 慕乐说完还觉得委屈，她就贴在顾明渊的耳边，细声细气地抱怨：“兽人都好强啊，人类太弱小了……” 这种感觉不止一次地出现。 在发生各种斗争的时候，被放到最大。 慕乐也幻想过，如果她是龙，如果她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 “你……并不弱小。” 顾明渊轻轻放开了她。 他握着她的手，让她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胸口。 四周安静下来，慕乐渐渐感觉到了掌心下，他的心跳。 沉稳有力，还跳得很快。 “你已经拥有了一只龙，不需要自己也成为龙。”他说得十分认真。 第76章 自己下厨 曾经的慕乐，很少去想自己拥有了什么。 只要没觉得自己拥有过，失去的时候就不会太难受。 但现在，在顾明渊的身边。 她感到自己充满了满足感和安全感，心仿佛变成了一块柔软又温热的云朵，飘飘悠悠的，又特别温暖。 她开始不由自主地想——我已经拥有了一只龙。 多么浪漫的事情呀。 慕乐笑起来。 龙先生做事情效率及高，很快把整件事情都揽了过去。 他开始跟这次比赛的主办方对接，迅速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慕乐完全不用担心另一边。 比起怎么惩罚坏人，她现在更担心自己的朋友。 孔羽安睡了很久。 这天中午，去买午餐的顾明洲回来得很晚，他带了五人份的午餐回来，帮他一起拿午餐的还有孔鹤安。 慕乐和顾明渊，顾明洲，还有孔鹤安四个人一起吃的午餐。 孔鹤安自然不会责怪慕乐，他还很担心慕乐有没有被吓到。上一次在慕乐面前发病，他就已经非常愧疚，总觉得自己在小朋友面前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结果慕乐还安慰了他两句。 吃完午餐以后，病房里只剩下了慕乐一个人，她坐在病床边上，一边喝奶茶，一边陪着还在睡觉的孔羽安。 据说顾明渊找了人在病房门口守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几个西装革履戴墨镜的彪形大汉往门口一站，有人想进来直接就伸手拦…… 慕乐胡思乱想了一会儿。 等到下午的时候，她的心情稍微平静一些，就开始把试卷翻出来写。 她一张试卷还没写完，孔羽安就醒了。 他本来就长得很像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这个时候娇弱地躺在病床上，看上去简直就是个脆弱的病美人儿。 这样的宝贝美人谁不心疼呢。 慕乐被母爱光环笼罩，十分关心地问他：“小羽安，你醒啦。有没有哪里痛痛？” 孔羽安：“……” 他的视线落在慕乐的手上，苍白的唇张了张。 慕乐捧着奶茶凑过去：“嗯？” 孔羽安：“……我也想喝奶茶。” 慕乐：“…………可是我只有一杯。” 孔羽安闭上了嘴巴。 慕乐：“……” 孔羽安又闭上了双眼。 “……你等等哦，我帮你点外卖。”慕乐打开光脑，一边寻找合适的店家，一边继续关心他，“你感觉怎么样？除了想喝奶茶有没有别的什么？” 按照慕乐自己的经验……想喝奶茶的时候一般是心情特别不好，和心情特别好的时候。 不知道孔羽安是哪一种？ 孔羽安撑着床坐起来。 他看着慕乐，眨了眨眼，小声说：“我之前……是不是……” 慕乐凑近一点：“嗯嗯？” 孔羽安：“……是不是……特别帅？” 慕乐：“…………” 孔羽安漂亮的眼睛期待地望着慕乐。 慕乐想把光屏怼到他的脸上去让他自己点外卖。 “是蛮帅的。”她干笑了两声，“像个小凤凰。” 孔羽安快乐了：“嘿嘿。” 慕乐问他：“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孔羽安挠了挠头，“我就是觉得特别累。可能是我太重了，根本飞不起来……不过也还好，没有直接摔死。” 慕乐：“……幸好，你飞的还挺美的。” 孔羽安又快乐了：“嘿嘿嘿。” 慕乐：“你真的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孔羽安的脸色猛地一变，“我次——” 他可能是想说“操”。 但他忍住了。 或许这就是一只优雅的孔雀该有的教养吧。 慕乐紧张起来：“怎么了？？” 孔羽安看上去快哭了：“我的滑板！！” 慕乐：“……” 他当时自己的体重都快顶不住了，当然不可能再扛着那么大一块星板，慌乱之中一脚就给踢到旁边去了。 星板做得非常坚固，能承受住很强的压力。 但是从高空摔下去的时候，角度不太好，上面的零件摔得噼里啪啦七零八落的…… 孔羽安显然还记得它的“死状”，眼含热泪地看着慕乐：“它是不是离开我了？” “……还好吧。”慕乐努力回忆了一下，“应该还能拼起来。” 孔羽安：“QAQ” 慕乐：“……实在不行，让那只乌鸦赔给你。这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 “啊，说到这个。”孔羽安连忙问道，“他没事吧？” “你怎么还关心他？”慕乐懵了一下，“哦哦——你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吧？” 孔羽安茫然地摇摇头。 慕乐把自己后来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 和他比赛的那只乌鸦，他们学校并不是什么强队，本身就没有夺冠的希望。 后来他遇到了连峪。 连峪把自己的妖灵送给他，告诉他可以通过妖灵的力量取胜。 他让连峪的妖灵寄生在自己的身上，被妖灵慢慢侵蚀双腿。 到了比赛这天，他的双腿神经已经完全坏死，变成了妖灵控制着的假腿。 但这只乌鸦并不知道其中的细节，他只知道妖灵控制了他的双腿——妖灵可以帮助他取得胜利。 即便这是一个非常恶劣的作弊行为。 只要能赢，作弊又怎么样呢。 他也不知道，连峪其实暗中给了妖灵别的任务。 妖灵本来是打算在赛后驱使着乌鸦的身体去找慕乐的麻烦，但没想到刚好和孔羽安对上了。 干脆就借着比赛的机会，先来制造一场“意外”。 …… 慕乐抱歉地看着孔羽安：“其实他一开始是冲着我来的……抱歉呀。” “这人也太坏了。”孔羽安皱着眉头说，“没想到这种人还能有妖灵。” 慕乐解释道：“乌鸦一族的兽人，有一部分还维持着生吃腐肉的习惯。连峪大概是从小吃腐肉长大的，接触的腐肉多了，就遇到了寄生在那东西上面的妖灵。” 这还是布克告诉她的。 孔羽安惊讶地问慕乐：“这么简单就能获得妖灵的力量吗？” 慕乐想了想，自己得到妖灵也非常简单啊。 可能这些兽人太均衡发展了，平常很难遇到什么特殊的事情吧。 她挠了挠头说：“或许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小姑娘脸长得无辜，装傻的时候绝对没人能看出来半点儿。 孔羽安也没太在意这些细节。 他靠在床头，懒洋洋地看着慕乐：“其他同学都回家了吗？” 慕乐：“嗯，他们不想打扰你休息，就都先走了。” “那你怎么没走？”他挑了挑眉，“这么担心我？” 慕乐：“……” 看来这人是真的没事了，现在还有心思臭美。 慕乐翻了个白眼：“是啊。大家都很担心你。” “哦哦。”孔羽安连忙打开光脑，“得给大家报个平安。” 慕乐：“对哦！” 她之前一直担心这件事会对孔羽安有什么心理上的影响，让他回忆起不好的事情。 现在看来，可能是事发突然，孔羽安还没来得及往他哥哥那方面想。 那她也就没必要特意提醒他了。 慕乐跟着孔羽安一起，去群里给他们的朋友报平安。 大家听说孔羽安没什么事儿，都放下心来。 至于比赛的后续进程，这个时候也就没事什么人再去关心了。 当天晚上，孔羽安就能出院。 总算把工作忙完的孔鹤安匆匆归来，把慕乐和孔羽安一起接到他的家里去。 他又是亲自下厨，请两个小孩吃晚餐。 孔鹤安穿着柔软的居家服，在光线柔和的厨房里，低着头切菜。 他光滑整齐的头发垂落在肩头，身上系着颜色鲜亮的围裙，神情温和，切菜的动作却干脆利落，非常漂亮。 慕乐不由感慨，会做饭的孔雀先生真的是很贤妻良母啊。 看别人做饭本身就是一种享受，更别说看美人做菜了。 慕乐趴在厨房门口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道：“那个，我可以进来一起吗？” 孔鹤安愣了下，抬头笑眯眯地看着慕乐：“你也想下厨吗？” 慕乐点点头。 “可是刀很危险。”孔鹤安笑着说，“油也很危险，你要是伤着哪儿了，顾明渊可不会放过我。” 慕乐不死心，压低声音说：“不会的，我们人类平常都是自己下厨。” 孔鹤安愣了下。 事实上，这段时间，他已经快要忘记慕乐是个人类了。 这小孩长得很快，如今可爱又漂亮，日常相处的时候，说话做事都很周全，比起大多数兽人小孩都要聪明懂事。 虽然笑眯眯的和善模样，和她脑袋上的那对龙角有点儿画风不太对的上…… 不过孔鹤安和顾明渊也是多年的朋友，至少知道龙不是传闻里那样凶恶的种族。 总之，他恍惚间回忆起慕乐是个人类这件事情，总觉得很魔幻。 在他发呆的时候，慕乐已经一脚跨进了厨房里。 她仿佛迈入了什么神圣的领域，表情夸张地惊叹了一声，笑着对孔鹤安说：“你还是在做蔬菜饼吗？” 孔鹤安顿了顿，把手里正在切的蔬菜拿起来给她看：“是土豆，土豆饼可以吗？” 慕乐：“！！！可以！” 她开心地问道：“要切成小块吗？” 土豆饼嘛，肯定是先把土豆切块蒸熟，然后压碎做土豆泥…… 孔鹤安没想到她是真的会。 他侧开身子让出一个位置来，把刀小心翼翼地放在案板上，也试探着问慕乐：“那你试试？” 慕乐用力地点点头，走到案板面前，摸到了刀柄。 她已经很久没有摸到这种“危险的东西”了。 事实上，在她的新家里，从装修的时候开始，就是按照有脆弱幼崽生活的环境来装修的。家具的边边角角都被打磨成圆角，或者装了各种各样的保护套。 这大概是她摸过最危险的东西。 而且孔鹤安用得刀和慕乐平常切菜的刀并不一样。他手里的刀形状更像是水果刀，西式厨房里面用得比较多，而慕乐平常用的就是……传统的菜刀。 慕乐熟练地拿起刀子，另一只手按住土豆，手里使劲—— 土豆纹丝不动。 刀子也纹丝不动。 下一秒，刀面突然软了下去，变成了一块面团似的东西，软趴趴地垂在土豆上面。 慕乐吓了一跳，连忙丢下手里的刀子。 她听见孔鹤安的声音，脚下下意识地退了两步，然后撞进一个怀抱里—— 顾明渊就站在她的身后。 他一只手握住慕乐的手腕，几乎是环抱的姿势，把慕乐的手举起来，仔细地检查了一下。 慕乐：“……” “这么不听话？”顾明渊皱着眉头，又不舍得语气太重，“怎么能玩刀子？” 第77章 黏在一起 慕乐有点想笑。 顾明渊也太大惊小怪了一点，她只是切个土豆，他居然说她是在“玩刀子”。 那个刀面整个软了下去，估计也是顾明渊的妖灵做的。 顾明渊有个寄于刀剑的妖灵，之前他还用妖灵的力量帮她切过大骨头……现在又是拿来做这种事情。 也太大材小用了一点儿吧？ 慕乐回过神来，她站稳之后对着顾明渊笑了笑，指着台子上的刀：“你能把它变回来吗？” 顾明渊眉头还皱着，他握着慕乐的手腕，目光落在刀子上。 面团似的刀面缓缓地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啪嗒一声从土豆上滚下来，掉在案板上。 目睹全程的孔鹤安默默地闭上了嘴。 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像是在教坏小朋友，结果被人家大人逮个正着。 慕乐拍拍顾明渊的手背，哄小孩一般道：“没事儿，不会有事的。” 顾明渊：“……” “别担心啊。”慕乐说，“给个机会嘛，让我证明一下自己。” 顾明渊的眉头依旧皱着，但他缓缓地松开了手，盯着慕乐的眼神认真又担忧，低声退让道：“那你……小心点。” 慕乐点点头：“好，我就切个土豆嘛。” 她走到案板面前，拿起刀子。 顾明渊就站在她身后，紧紧地盯着她的动作。 站在旁边的孔鹤安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一点多余。 他完全没想到最后妥协的居然是顾明渊，这人以前可是出了名的不好对付，手底下的人事事都得顺着他的意思来，不敢有半点违背。 今天这算是开了眼了。 慕乐切菜的时候都能感觉到背后有一道炙热的目光，她笑着拿起刚刚那块土豆，动作娴熟地切了下去。 一些复杂的食材和料理她可能应付不来，但土豆之类的东西，真的是以前经常做的。 毕竟最初自己生活的时候，很多东西都不懂，收入也不高。 就是土豆红薯大白菜这些便宜好吃的东西，陪伴她渡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慕乐动作熟练地帮忙切好土豆，放在孔鹤安准备好的一碗清水里面浸泡，然后转头又问他：“还有什么吗？” 孔鹤安懵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慕乐是在问他。 他挠挠头发，想了想道：“没有了，你们出去休息吧，我接下来准备做个秘制酱料。” 慕乐乖巧地点点头：“好！” 她也知道土豆饼没什么复杂的过程，而且只有刚开始做土豆泥大家都一样，后面的步骤要看孔鹤安准备做什么样儿的饼。 其实自己非要在这里帮忙，一来是因为好久没下厨了有点心痒，二来嘛也是想让顾明渊放心，她并不是什么都不会就在这里捣乱，所以才一定要切给他看看。 不过顾明渊仍然皱着眉头。 他们回到孔鹤安家的客厅里。 孔羽安正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偌大的客厅里只有顾明渊和慕乐两个人。 因为在别人家里，慕乐也不敢太放肆，坐在沙发上的时候都是好好坐着的。 顾明渊倒不是很在意，他和慕乐坐的很近，右手点开光脑看，左手自然而然地滑下去，牵住了她的手。 慕乐靠在他的胳膊上，仰头问他：“你们忙完了吗？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呀……” 顾明渊关掉光屏，“嗯，也不算什么麻烦，队里新上来的不懂规矩，很多事情需要手把手教。” “手把手教！”慕乐嫉妒了，她举起顾明渊握住的那只手，酸溜溜地问，“是这样手把手的吗？” 顾明渊抿了下唇，用另一只手揉揉她的脑袋，“想什么呢。队里都是大男人。” 慕乐扁扁嘴巴：“男人我也会嫉妒的。” 小姑娘看着软绵绵的，占有欲还挺强。 “没有手把手。”顾明渊凑到她身边，亲了亲她的脸，“他们都不敢靠近我。” 慕乐也摸摸他的脸：“没有骗我吧？” 顾明渊：“没有。” 两个人靠得太近了，彼此的气息都交融在一起，慕乐忍不住舔舔唇，撒娇道：“那你亲我一下，我尝尝有没有撒谎的味道。” 顾明渊抿着唇，喉结上下滚了滚。 他低下头，贴着慕乐的唇，缓慢又温柔地亲吻她。 慕乐轻轻咬了他一下。 她感到顾明渊的呼吸有一瞬间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环住她腰肢的手臂也收紧一些。 轻吻并没有持续很久，像是隔靴搔痒般浅尝辄止。 顾明渊的额头贴着她的，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放在沙发靠背上，宽阔的胸膛几乎和她的挤在一起。 他低低地喘息两声，眸光深邃又炽热，声音很轻：“别闹。” “嘿嘿。”慕乐低下头，趴在他的胸口傻笑。 她还没忘记这是在孔鹤安家里，收敛了很多。 不然顾明渊那一句轻飘飘的“别闹”哪里能制得住她？ 两个人黏在一起。 慕乐很快把之前在厨房里发生的事情抛之脑后。 孔鹤安做菜的速度很快，星际时代的蒸锅也更有效率，没多久就做好了一桌土豆饼和蔬菜汤。 四个人一起吃了晚餐。 虽然孔羽安多少还有点害怕顾明渊，但有慕乐在，餐桌上的气氛始终非常轻松愉快，很少有什么冷场的状况发生。 临走前，孔羽安还跟慕乐说，下周他打算请大家一起吃个饭，感谢大家的关心。 也嘱咐慕乐一定要到。 慕乐挠了挠头，问他：“晚餐还是午餐呀？下周末开始，下午我可能要去参加一个补习班。” 孔羽安惊了：“你还要补习？就你那个成绩——你还要补习！？” 他这句话听上去有点让人误解，不明真相的孔鹤安拍了下孔羽安的后脑勺，教训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孔羽安捂着自己的后脑勺，更惊讶地去看孔鹤安：“我我我，我怎么了？” 慕乐抱着顾明渊的胳膊，直接笑出声来。 “不是不是……他没那个意思。”慕乐帮着孔羽安解释，“我这成绩，考大学还差点儿，得更努力才行啊。” 其实比起考大学，下个学期就考到四年级去反而更难一点。 毕竟学校的跳级制度也不是随便给的，起码要看出她能轻松参加高考，才会把她这么早放到毕业班里去。 孔羽安捂着脑袋默默流泪：“是我太菜了。我也想去补习班，可以带个我吗？” 慕乐想了想道：“那我问问老师吧。” 她和两只漂亮孔雀道了别，跟顾明渊手牵着手离开。 上了顾明渊的车子以后，才听见他低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慕乐愣了下：“嗯？” “要去补课。”顾明渊说，“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和谁一起？” 慕乐想了想：“就这周吧……最近事情太多，我差点都给忘记了。是翡翡邀请我的，地精老师举办的。” 顾明渊：“推掉。” 慕乐：“……嗯？” “这周的，先推掉。”他沉声说，“不准去。” 慕乐没想到顾明渊会突然这么说，她有点懵，傻乎乎地问他：“怎、怎么了吗？” 顾明渊：“你有别的事情了。” 慕乐：“…………” 所以控制狂现在开始控制她的日程安排了吗？ 她倒也不生气，只是觉得有点好笑，甚至觉得顾明渊这个样子有点可爱。 慕乐凑到顾明渊边上，伸手想要摸摸他：“你要安排我的余生吗？” 顾明渊拦住她的手，动作和表情都显得有些僵硬。 他不确定慕乐是不是反感，抬眼看着慕乐的脸，嘴角扯了个笑：“你觉得呢？” 慕乐勾住他的脖子，歪了下脑袋，好像很认真地想了想：“……也不是不行？” 顾明渊的身体放松下来。 她并没有感到不快，似乎还觉得很有趣。 他松了口气，点开光脑，给慕乐看之前弄的日程表。 日历上面，在下个周六上，分明标注了一个“约会日”。 慕乐：“……” 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明星都要弄个经纪人，或者助理，让别人来专门安排自己的日程—— 因为真的忙起来以后，根本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什么事情要做。 顾明渊在这个瞬间，忽然和小助理划上了等号。 慕乐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搂着顾明渊的脖子，软了声音哄他：“对不起呀，是我忘记了。这周绝对不去补课。” 顾明渊面无表情，默不作声。 慕乐凑过去亲亲他的脸：“不要生气。会长皱纹。” 顾明渊：“…………” 他看了看慕乐尚且稚嫩的小脸，又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另一边脸蛋。 她……是在说他老……吗？ 第78章 不要乱摸 慕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本来感觉已经哄好的男人突然又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冷着一张脸一直到家。 偏偏跟她说话时声音低缓，听不出半分不高兴的样子：“困吗？” 慕乐打了个呵欠，趴在他的胳膊上，一副睁不开眼的样子：“不困。” “去洗澡吗？”顾明渊拍拍她的后背。 慕乐赖在他的胳膊上不愿意起来，懒洋洋地回答：“好……” 顾明渊：“……” 他弯腰把人抱起来，一路抱回卧室，抱到浴室门口。 慕乐趴在他的肩膀上打瞌睡。 其实白天的时候就感觉有点困了，但她一直醒着，在陪孔羽安。 这个时候困得不行。 顾明渊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通过光屏调整浴室的设备，开始放水。 慕乐听见哗啦啦的水声，这才慢悠悠地转醒。 她揉着眼睛看了看浴室里的样子，迷迷糊糊道：“渊渊要给我洗澡吗？” 顾明渊：“……” 他把慕乐下来，让慕乐坐在洗手台上，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嘴巴。 “乐乐。”顾明渊一只手撑在慕乐身侧，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声音低哑，“我的自控能力并没有那么好。” 慕乐半眯着眼睛看他。 圆润的眼睛就像此时的浴室，逐渐变得水汽朦胧。 顾明渊的拇指轻轻捏了捏她软嫩的脸蛋，终究是没有忍住，低下头咬住了她的唇。 慕乐并不反抗。 他的吻十分温柔，怀抱又很温暖。 偶尔带了点报复性的啃咬，牙齿轻轻在唇上碾过，感觉酥酥麻麻的。 慕乐跟从自己的本能，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体温本来就偏高一些，因此怀抱也很温暖，被他抱在怀里就暖融融的，特别有安全感。 顾明渊的吻逐渐加深，动作也变得更具侵略性。慕乐的身体被迫稍微向后倾倒了一些，她仰着脑袋，好像生怕自己摔下去一般，抬起腿紧紧地圈住他。 顾明渊一只手揽住她的后背，另一只手顺着慕乐的动作滑下去，碰到了她的腿。 他像上次教慕乐的那样缓慢地抚摸，宽大的掌心也很滚烫，慕乐不由自主地缩了下脚趾。 她的手碰到顾明渊后颈上那块坚硬的龙鳞。 这一块与其说是鳞片，倒不如说是一小片铠甲似的东西，虽然坚硬又光滑，但并不平整，可以摸到一点嶙峋的突起。 顾明渊贴着她的唇，低低地喘了声，动作停了下来。 慕乐听见他的喘息，更像是得到了什么鼓励似的，曲起手指，用自己短短的指甲，轻轻的挠了下那个地方。 顾明渊猛地弓起后背，喘息的声音又加重了一些。 慕乐感觉到又什么东西压在她的脚踝上。 她眯着眼睛，向顾明渊身后看去。 顾明渊的尾巴已经从身后冒了出来，压着她的小腿向上移动，最后用尾巴尖勾了勾她的手腕。 “不要乱摸。”顾明渊又亲了亲她的唇角，眼底满是动情的神色，“乖。” 慕乐一只手勾住他的肩膀，另一只“乱摸”的手松开，然后——反手握住了他的尾巴尖儿。 手底下的尾巴抖了抖。 尾巴上面的触感和他脖子后面的龙甲感觉一样，但下半部分光滑柔软，还有些温热。 尾巴在她的手心里动了动。 慕乐顺着他的尾巴抚摸下去，还不时这边揉揉，那边捏一捏。 顾明渊喘了口气，低下头在她的脖子附近轻轻咬了一口。 这一口有点痛，慕乐贴着他的耳朵发出轻细的抗议声，小猫似的。 顾明渊又不舍得用力，缓慢地舔吻着他刚刚咬出痕迹的地方，刚刚放在她腿上的手又掐住她的腰。 慕乐的腿很圆润，手感很好。 腰却出奇的细，顾明渊握在手里，感觉这腰还不如他的腿粗。 他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缓缓地出了一口气，稍微拉开一些距离。 “乐乐。”顾明渊摸着她的脸，“洗澡，嗯？” 他的怀抱很舒服，抚摸很舒服，亲吻也很舒服。 慕乐只觉得自己又困又享受，整个人仿佛飘在云端，眯着眼睛露出一点餍足的表情，舔了舔唇：“你帮我洗嘛。” 顾明渊的手就放在她的腰上。 他捏了捏，低低地笑道：“不可以这样挑衅。” 慕乐睁开眼，看上去无辜的很，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顾明渊叹息一声，尾巴缠住她的手腕，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她的耳朵。 慕乐发出吃痛的小声惊呼。 “我让管家帮你。”他的声音有点哑，好像在努力地忍耐着什么，“等你洗完澡，我来帮你吹头发——不要睡着了。” 慕乐再困，这个时候也清醒了不少。 她该摸的都摸得差不多了，眼看着顾明渊把她抱下来，放在地上，她又迅速地转过去，抱住他的尾巴。 顾明渊：“……” 慕乐动作很快，抱得也很紧。 他的尾巴稍微一动，就感觉到小姑娘柔软又日渐成熟的身躯紧紧贴着，甚至能看到被他的尾巴挤压进去的弧度。 顾明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慕乐在他的身侧，紧紧抱住他的大尾巴，疼爱似的上下抚摸了一把，这才心满意足地放开。 “嘿嘿。”慕乐对他笑笑。“你都摸我了，我也要摸你才行。” 她轻轻勾了下自己的短裤边缘，暗示意味非常明显：“就是你教我的，那种摸。” 顾明渊抿了抿唇。 他摸摸慕乐的脑袋，温声说：“下次再教你别的。” 慕乐：“！！！？”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这位新手上路又天赋异禀的龙先生，迈步从浴室里走了出去。 管家机器人紧跟着滚进来，给她送上睡衣和拖鞋。 …… 接下来的一周，慕乐还跟往常一样，上课下课，刷题做试卷，研究古籍。 偶尔逗一逗顾明渊，平常跟他黏黏糊糊，有事没事撒娇要个亲亲。 顾明渊对她的一切要求都是有求必应，两个人几乎每次撞在一起都有点儿干柴烈火的感觉。 次数一多，顾明渊使用淋浴间的频率也变高了。 而且，在几天之前，他还会抱着慕乐哄她睡觉。 结果几次下来，慕乐是睡得很香，顾明渊的倦容却越发明显。 后来顾明渊就不陪她一起睡觉了。 慕乐睡觉也不老实，白嫩的小脚到处乱踹，不然就树袋熊似的缠着人。 她自己并不知道这一点。 直到周末这一天，还在为顾明渊不肯陪她一起睡觉而郁郁寡欢。 好在，这一天是他们出门约会的日子。 慕乐的心情好了一点。 她在闲暇的时间里——没错，即使做了这么多事情，她还是能找出闲暇的时间——重操旧业，画了点画。 画画对于她来说是很轻松的一件事情，只要当□□好，就相当于是在休息。 这些画是星网最近热播的网剧同人。 她画得非常香艳，尺度却又很好地把控在了不会被和谐的范围内。 车速很快，却始终没有超速。 这一批同人画被她投稿到官方账号，很快获得了官网的点名表扬，以及官方同人比赛的一等奖。 这种娱乐性质的一等奖实在是太好拿了，跟中学生作文比赛比起来都不算事儿。 慕乐拿了奖金，把顾明渊之前给她转的钱补回去，放在自己的账号里没有动。 剩下的钱，就拿着跟乔朵，还有另外几个小姐妹一起——买了点化妆品。 这些中学生，对于化妆的概念还不是很清晰。 慕乐参考她们的意见，浏览了几个知名度较高的品牌，又对比自己原来在地球上的知识，最后购置了一整套自己能用得顺手的。 她是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研究星际时代的美妆博主了。 只能依靠自己原来勉强还算不赖的化妆技术。 在约会这天上午，慕乐精心挑选了一身漂亮的小裙子，一个人早早地起床，躲在房间里化妆。 女孩子认真打扮起来都是一整套的，化了妆要配成套的衣服鞋子，包包配饰，还要喷一点点香水，自己给自己折腾一个新发型。 等她化好妆再一看——时间都快到中午了。 顾明渊中途敲过几次门，慕乐都说自己还没好，他居然也没再进来催她。 她急匆匆从房间里冲出去找顾明渊。 顾明渊正坐在沙发上，面前悬浮着一块光屏，不知道是在工作还是在看什么东西。 他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整只龙都愣住了。 慕乐低下头检查自己的裙子，有点紧张地抚弄了一下裙边，干巴巴地问：“抱歉……等很久了吗？” 这可是约会的标准对话。 是一种莫名其妙的仪式感。 如果顾明渊有类似的经验，就应该回答——没有，我也刚好。 然而顾明渊只是盯着她，半晌，才像是刚刚回过神来一般，低头看了眼光脑，也很干巴巴地回答：“嗯……午饭时间了。” 慕乐：“……” “早晨的电影，我推到下午了。”顾明渊又看了眼光脑，“看完电影去散散步，然后吃晚餐……下午茶没有了。” 慕乐：“……为什么不能看完电影吃下午茶？” “因为不能刚吃完下午茶就吃晚餐。”顾明渊合上光脑，回答得理直气壮。 慕乐：“……” 他说的好有道理，她居然不知道怎么反驳。 慕乐抠了抠自己自己背着的斜跨包上细细的带子，手足无措道：“那、那我们赶紧出发吧？我……” 顾明渊从沙发上站起来，来到了她的身边。 她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更紧张了，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顾明渊轻轻握住她的手，从背包带子上拉下来，温柔地拢在自己手里。 “不过等待是值得的。”他的目光落在慕乐肩头的卷发上，低声说，“该说抱歉的是我，今天站在你身边，可能有点配不上你。” 第79章 去看电影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谈恋爱。 这种正儿八经的约会，就更是第一次了。 虽然平常每天都在一起，但正式约会的感觉本身就不一样。 慕乐今天又化了妆。 原本总是孩子般稚嫩的模样，化了妆以后就变成了青春靓丽的小美女，大概谁也不会再捏着她的脸喊“小孩儿”了。 以前和顾明渊站在一起，还像是他的妹妹，甚至他家小孩儿……这次再手拉着手走出门，完全就是一对神仙眷侣的模样。 慕乐懒得想什么路线，所有的行程安排都是顾明渊来办的。 他善于并且热衷于做这种事情，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的，最难得的是——还能跟着慕乐出的各种状况而迅速调整。 比如上午的电影活动就取消了，他们直接进入午餐环节。 午餐是在市中心的一家私人餐厅里面吃的。 这是一家比较安静偏僻的私厨，用餐的人特别少，顾明渊订的又是包间。 进去的时候，除了能通过周围的装饰和空气中的味道感受到金钱的厚重以外，还能感受到金钱带来的清静。 平常在兽人多的地方，经常能感受到畏惧的目光，甚至还有明显的躲避。 在这种高档餐厅就好多了。 机器人礼貌地接待他们，在他们入座以后，送上毛巾，询问要喝什么。 离开时，打开了桌子上的电子菜单。 慕乐看了眼菜单，惊喜地发现这里的菜式非常丰富，乍看下来各种类型的餐点都有，还有很多种她没见过的菜式。 “……这也太丰富了。”慕乐挠了挠头，“我开始犯选择困难症了。” 她说完这句话不由地给自己点了个赞。 没想到现在连“选择困难症”这么复杂的词汇她都掌握了。 顾明渊迅速地在菜单中选了几样：“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改的？” 慕乐：“……” 好像还真的没有了。 辣的和甜的，大块的肉，清淡的蔬菜，没见过的，她肯定会喜欢的……基本上都涵盖在其中。 慕乐惊叹道：“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顾明渊：“……？” “是不是之前带别人来过？”她狐疑地看着顾明渊。 顾明渊伸出手，似乎是想轻轻拍一下慕乐的脑袋。 但慕乐的头发卷过，有个简单的造型，一摸可就彻底乱套了。 最后他的手放了下来，落在慕乐肩头，手指卷住了她卷翘的发尾。 “……没有来过。”顾明渊说，“星网上有攻略。” 慕乐：“……” 她有点想捂住脸偷笑。 顾明渊居然会为了约会去网上搜攻略。 别说那些不了解他的人，就是她自己，听见这话也觉得很好笑。 她没有忍住，笑倒在顾明渊的胳膊上。 小机器人很快把他们点好的菜肴松了进来。 点菜的时候两个人坐在一起，吃饭时就要面对面坐了。 慕乐用温热的毛巾擦了擦手指。 虽然是在这种高级餐厅内，每样菜还都分成了两份，单独摆放在他们的面前……但他们的主食还是白米饭。 白米饭香喷喷的，粒粒分明，慕乐认为这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主食。 午餐吃得很饱，非常满足。 顾明渊牵着她的手，带她从餐厅出来，两个人散步似的慢悠悠地晃荡，然后乘电梯去了下边儿的商场里。 商场里有全自助似的手摇饮料商店。 做饮料的是机器人，慕乐还没喝过这种类型的，非常新奇，自己点了一杯。 因为兽人的体型差异比较明显，这种饮料的大杯和小杯也差别很大。慕乐刚吃完饭喝不下，下意识选了个小杯。 比迷你杯大不少，她拿在手里，感觉和地球上奶茶店里的中杯也差不多。 慕乐买了以后又不想现在就喝，塞给顾明渊拿着。 结果他拿在手里，就像个迷你杯。 远远看过去，一个高大冷酷的男人，面无表情，抿着唇，手里拿着一小杯粉蓝色包装的奶茶…… 真的有点好笑。 更别说他的右手拿着奶茶杯，左手上还“挂着”一个笑得前仰后合的漂亮姑娘。 慕乐高高兴兴地抱着他的胳膊问：“我们去看什么电影呀？” “……探险题材的。”顾明渊点开光脑给她看，“昨天晚上告诉你了。” 慕乐：“…………我怕看到剧透，就没有搜。” 一瞬间想出完美的解释，她真是个天才。 她点了下电影海报。 海报是动态的，它从光脑上投射出一条鲨鱼，张开血盆大口咬了过来——然后光线一闪，变成了暴风雨的样子。 女主角是一只娇小可爱的鸟类兽人，长了一张可爱稚嫩的脸。 海报只有短短的几秒，大概讲述了女主角在这场暴风雨中被卷进了海底世界，遇到一条男性人鱼，然后为了回家，在海底世界历经险阻的故事。 虽说是个探险故事，但看女主和那只男性人鱼的对手戏……似乎还是个爱情电影。 甚至是“鸟爱上鱼”这种题材的。 慕乐惊讶道：“原来惑星还有人鱼的吗！” “不一定。”顾明渊看着慕乐，低声解释道，“人鱼和人类，都是传说中的生物。” 慕乐：“……这样吗。” 据说这是一场5D电影，观看过程中可能座椅会有颠簸。 刚刚吃完饭的慕乐为了防止被颠到吐出来，干脆先跟顾明渊在商场里逛了几圈消消食。 不过消食的过程中，她又看上了好多稀奇古怪的小零食。 最后顾明渊拿着奶茶，手里还有一袋乱七八糟的零食。 有些人的女朋友，表面上像是成熟靓丽了。 本质上还跟带个小孩子没什么区别。 他跟这小孩逛完街，才去楼上的电影院门口检票。 电子票在光脑里，门口扫一下就行，进去的人数和票不符合，机器也都能扫描出来发出警报。 慕乐跟着顾明渊走进去。 电影厅内灯还没关，影厅不算很大，但看着影厅就有一种环绕式的感觉。 顾明渊挑了个比较后排的座位。 他们在位置上坐好，零食和饮料都放在座位上自带的盒子里，饮料放在扶手上。 扶手上的那个位置还有机关，放上饮料以后就牢牢地吸住，甚至液体都不会晃动一下。待会儿不管怎么颠簸，都不会把饮料给弄撒了。 顾明渊帮慕乐按了座位上的按钮。 座位根据慕乐的体型进行自动调整，然后伸出柔软的安全带，固定好她。 这阵仗实在太大，慕乐开始慌了：“……不会跟过山车一样的吧？” 顾明渊抿唇：“不会。只是晃一下。” 他的位置也调整了一下，变成和慕乐一样高。 电影院内前后座位的高度差特别大，慕乐他们的座位一靠后，就显得很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兽人的脑袋上会有耳朵或者角之类的，比较影响观影体验。 她伸着脑袋看了一眼。 这场电影虽然人不多，但前方的一堆脑袋里，确实能看见各种各样的耳朵和角。 这种场面对于已经见惯了兽人的慕乐来说，依旧非常有趣。 她笑了声，往顾明渊那边偏了偏头，细声细气地发出人类的感慨：“好多耳朵哦……” 顾明渊：“……” 对不起，没有毛绒绒耳朵的兽人笑不出来。 慕乐看见他的侧脸，神奇地猜到一点他的想法。 她悄悄伸手，又白又细的手指悄悄爬到顾明渊的手臂旁边，轻轻勾了勾他的手指。 顾明渊的手立刻翻转过来，把她的手握住，十指紧扣。 “不要乱看。”他也压低声音，“看电影。” 电影还没开始。 慕乐侧头去看他：“……看你行吗？” 她说完这话，电影院的灯光突然依次熄灭了。 四周一片漆黑，大荧幕缓缓地亮了起来。 电影的片头刚刚开始。 顾明渊也偏过头来看着慕乐。 一片漆黑之中，小姑娘好看的眼睛里反射了荧幕的光，亮晶晶的。 他低头亲了亲慕乐的鼻尖，声音压得极低，又重复了一遍：“看电影。” 电影刚好在这个时候开始了。 慕乐在地球上也曾经看过类似的5D电影。 但当时的科技还不够成熟，有很多设备都不完善，看电影的时候戴着巨大的VR眼镜。 即便如此，很多地方也还是失真的，一看就很假。 只能图个新鲜，甚至比不上平常看的3d电影。 不过这一次看到的就不同了，电影刚一开场，慕乐就感觉影厅里仿佛涌入了许多的海水一般。 整个影厅都变成了暗沉的海蓝色。 她听见狂风的声音，很快影厅内也吹起了有点吓人的狂风。 慕乐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去按自己的裙子。 下一秒，她的腿上盖了一件外套。 顾明渊拍拍她的手背，低声安慰：“别怕。” 慕乐：“……” 她觉得顾明渊这个套路也是从网上学的。 什么“带女朋友看恐怖片/去鬼屋，她就会特别依赖你扑进你怀里”之类的。 第80章 是土豆饼 这一场电影看得人心惊肉跳的。 完全是沉浸式的观影体验，先是经历了狂风暴雨，跟着坐船出去游玩的小小女主一起，左右摇晃，然后被卷入海里—— 到了海底以后，反而安静平和了很多。 女主因为溺水而昏迷，被人鱼男主救了起来，包裹在一个巨大的泡泡里面，安全地在海底世界醒来。 人鱼男主在她的身边，绕着泡泡游来游去。 按照电影里的设定，人鱼之间是通过吐泡泡来交流的。 男主就在女主的身边绕圈，一次又一次地吐着大小不一的泡泡。 他带着女主参观他漂亮的家，给女主送来贝壳和珍珠，还有五彩缤纷、形状各异的珊瑚。 女主虽然从头到尾都在陪人鱼玩耍和冒险，但她心里却总是向往着天空，想要回到自己的家。 后来她遇见了一只水陆两栖的兽人。 按照电影的设定，这种类型的兽人一般都生活在沿海地区。 和海底世界接触多的，就不会和陆地兽人过多地交往。而在陆地生活更多的兽人，也很少有机会接触到海底世界的同族。 这只兽人年轻的时候生活在陆地，偶然遇见一只迷路的同族，和对方相爱以后，才来到海底生活。 他懂得女主的语言，又教会了女主一些泡泡语。 在学习泡泡语的时间里，女主也渐渐地爱上了总在她身边的人鱼先生。 她很难吐出完美的泡泡，自己躲起来，把脸泡在水里一遍又一遍地练习，花了好久好久，才学会了怎么吐出“谢谢你”，还有——“我喜欢你”。 不管结局是怎样的，女主想要对人鱼先生表白。 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天，人鱼先生也从教她泡泡语的兽人那边，了解到了她想回家这件事情。 他想起自己费尽心思，很难很难才看见她笑。 原来这只小小的兽人姑娘，心里一直惦记着自己的家乡。 人鱼先生通过许多两栖兽人，逐渐了解到兽人世界，学会了一点兽人的语言。 他知道女主的家，千方百计地托关系买到了送女主回乡的车票和地图，放在一个特制的泡泡里面，用贝壳盖好，带去找女主。 女主和他一起在海滩边上，第一次一起欣赏日落。 这是一片并不算大的海滩，在沙滩上向前走几步就能迈入水很深的海域。他们只有坐在礁石上，才能把脚离开水面。 人鱼先生趴在礁石边，深深地看了女主一眼，然后送上那个贝壳。 在日落时分他看见女主的笑脸，知道陆地生活才是女主所喜欢的。可他没办法行走，不能陪伴女主。 于是人鱼先生轻吻了一下女主的手指，没有把那句学了很久的话说出来。 他和女主道别，潜回海里。 结果他才离开一点距离，突然感觉到身后的水面一阵剧烈的晃动。 人鱼先生转过头，就看见女主不顾一切地跳进了海里。 他连忙游过去，想要迅速做出巨大的泡泡把女主笼罩进去——然而女主摇了摇头。 她在海水里无法睁开眼睛，只能紧紧闭着双眼，缓慢地、一个个地吐出泡泡。 “我——” “喜欢——” “——你。” 吐出的泡泡伴随着女主内心的声音在影厅里环绕，人鱼先生露出惊讶的表情，在巨大泡泡逐渐笼罩女主的同时，他惊喜地抱住了女主，低头吻了过去—— 泡泡逐渐张开，把男主和女主一起笼罩在里面。 男主抱着面色绯红的女主，一字一顿地，用并不熟练的星际语说：“我、也、喜欢……喜欢你。” …… 有的电影，表面上是个探险故事，最后完全变成了恋爱片。 而且还是人鱼和兽人之间的故事。 大概是因为沉浸式的观影体验，女主遇到的每一件危险，每一个快乐的事情，甚至是学泡泡语时的艰辛，观众们都能有所体验。 所以即使这个剧本比较一般，慕乐也还是看得非常感动，出来以后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她拉着顾明渊的手，习惯性地上星网搜索了一下评价。 往常在地球上看电影，每次看到激动的时候，她都会这么做。 被忽视的龙先生有点儿不大高兴，握着她的手在手心里捏来捏去。 慕乐在星网上搜到了好多小姐妹说想嫁给人鱼先生的评论，然而惑星上确实没有人鱼的存在。 慕乐愤愤不平：“为什么同样是传说中的动物，只有兽人和人鱼的爱情故事，没有和人类的呢！？” 顾明渊捏着她的手指，声音有点儿闷：“我们不是么。” 慕乐：“…………是哦。” 这已经是现实生活中实际发生的事情了，她还是女主角。 为什么要纠结一个电影？ 慕乐反应过来，捧着顾明渊的大手，用力地亲了一口他的手背。 她的唇釉在顾明渊的手背上留下一点痕迹。 慕乐亲完才察觉到自己抹了唇釉，有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伸出拇指想去蹭掉：“哎呀……” 顾明渊抽回手。 他低头看着手背上的那一点唇印，抿了抿嘴，没有说话，默默地走到了另一边。 然后用没被亲过的那只手牵住了慕乐。 慕乐：“？” 她歪了下脑袋，去看顾明渊放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不、不擦掉吗？” 顾明渊又低头看了一眼，揣着明白装糊涂：“擦什么？” 慕乐：“……没什么。” 她握紧了顾明渊的手，低头偷偷笑了起来。 两个人从电影院出来以后已经不早，慕乐的午餐也差不多消化完了。 得亏中午吃的是白米饭，要是去高档餐厅吃那么点儿精致菜式，慕乐感觉自己肯定吃不饱。 不过，到了晚餐的餐厅以后，慕乐才隐约感觉到——或许顾明渊在安排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 晚餐他们是在市中心一栋高楼的云端餐厅吃的。 这家餐厅在八十八楼，一排餐桌都靠在窗口，坐在这里几乎可以俯瞰大半座城市。 因为有许多个头高大的兽人存在，市中心建筑每一层的层高都普遍偏高，所以这里的八十八楼比地球上的八十八楼还要高出很多。 慕乐坐在窗户边上，看着楼下万家灯火的样子，有点庆幸自己不恐高。 对了，还有那个电影。 她也要庆幸自己并没有深海恐惧之类的。 晚餐就是标准的精致高雅，和地球上的西式餐厅类似，服务也是有真正的兽人过来，并不是什么统一的餐厅机器人。 慕乐品尝到了很多高端的星际烹饪方式，好像跟她看过的分子料理有点像，但又比分子料理还要再高级一点。 不管是主食还是甜品，入口都是她没有尝过的复杂口感。 慕乐怀疑顾明渊连位置和用餐时间也特意计算过。 因为他们开始用餐之前，刚好可以看见最后一抹夕阳，从远处缓缓落入高楼之间。 等到正式用餐开始，慕乐又发现，这家餐厅还是一座旋转餐厅。 他们的座位随着餐厅的旋转而缓慢地转动着，直到她的饮料和顾明渊的第一杯酒喝完，吃完第一道前菜的时候——慕乐看见了刚刚升起的月亮。 惑星的月亮和地球上的月亮有点微妙的不同，月光稍稍有些泛着蓝色。 不是她有意拉踩，好像确实比地球上的月亮好看一点儿。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身边多了个一起看月亮的人。 …… 晚餐结束之后，慕乐掏出小镜子补了口红。 她的背包在散步的中途就已经由顾明渊来保管了，口红小镜子之类的东西都放在他那边。 所以在补口红的时候，慕乐是站起来走到顾明渊的边上坐下，和他靠在一起的。 她认真涂着唇釉的时候顾明渊看了一眼，沉声问她：“不麻烦吗？” “哇。”慕乐睨他一眼，反问道，“不好看吗？” 她看见顾明渊喉头动了动，然后低下头，在她唇上落了个吻。 慕乐还没反应过来，顾明渊就已经起身拉开了距离，面无表情地回答她刚刚的问题：“好看。” 慕乐：“…………” 她刚补的唇釉。 现在顾明渊嘴巴上也有了。 慕乐笑起来，她把小镜子举到顾明渊面前让他看：“你的嘴巴……我觉得你不太适合这个色号，太艳了。” 顾明渊看着镜子，抿了抿唇——唇釉被他抿得更匀了。 顾明渊：“……” 他用拇指蹭了蹭唇，在自己的手背上擦过。 “哎呀，你怎么擦在手上。”慕乐去包包里翻纸巾，“这个时候就不洁癖了？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顾明渊默默挡住了自己的手背。 慕乐：“……？” 她突然发现顾明渊的手背上还留着她的唇印。 而他刚刚抹下来的那一丁点唇釉，就蹭在唇印下方，只留下很淡的一点痕迹。 慕乐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在集邮吗？” 顾明渊愣了下：“集邮？” “……就是人类会做的一种事情，把有纪念意义的邮……呃，有纪念意义的东西，都收集起来。”慕乐耐心地给他解释。 顾明渊的手指轻轻放在唇印上，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声音平静得好像这不是什么怪事：“嗯，在集邮。” 慕乐：“……” 收集俺家小孩第一次化妆以后留下的口红印吗？ 龙先生，您好变态啊。 …………虽然有点变态，但是又很可爱是怎么一回事？ 慕乐看着他严肃认真的表情，恨不得亲他个千八百次，让他有好多好多的唇印可以收集。 晚餐以后是日常的散步消食。 顾明渊带着慕乐去附近的广场逛了两圈，嘴上说着消食，手里又特别诚实地给慕乐买了很多的小零食，还有乱七八糟的小玩具。 在顾明渊付钱的时候，慕乐在他身后，悄悄选了一张明信片似的卡片。 她对顾明渊说自己要去厕所，然后迅速绕回那家店里，用自己的钱，把那张卡片买了下来。 顾明渊在门口等她。 慕乐匆匆跑回来，一来就拉开了顾明渊的外套。 顾明渊怔住。 慕乐笑着把他的外套拉开，然后迅速伸出手，把卡片塞进了他的衬衫口袋里。 顾明渊：“……？” “给你的小礼物。”慕乐拍拍他的胸口，“回去再看哦。” 顾明渊露出温和的笑意，拉着慕乐的手亲亲她的手指：“好。” 慕乐反手牵住他的手。 …… 两人回到家以后，慕乐先去洗了澡，然后用干发帽盘着头发，坐在沙发上一边喝冰饮料一边等顾明渊。 不知道顾明渊是不是舍不得手背上的集邮，回家以后一直拖着不去洗澡。 也不知道他在干嘛。 慕乐喝着饮料，打开光脑做了一会儿试卷。 做任何事情都是这样，熟能生巧嘛，持续一段时间以后就觉得轻松，一天两天不做，再回头捡起来，就会又变得困难。 一个两个月不做，再回头就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 不然她一个大学生，回头再参加高考，怎么会需要这个样子从头学起呢…… 慕乐做题做到一半，顾明渊出来了。 他的手里捏着慕乐给的卡片，身后跟着管家机器人，机器人手里还举着一只盘子。 顾明渊的眼睛里都溢满了笑意，特别宝贝地看着手里的卡片，对慕乐说：“谢谢。” “谢什么呀——”正在认真算题的慕乐动了动鼻子，忽然瞪大了眼睛，“啊，土豆饼！” 小机器人刚好滚到她的脚边。 机器人献宝似的托着一只盘子，盘子里是几块做得很娇小的土豆饼，旁边堆着一点酱。 土豆饼上叉着小叉子。 慕乐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看自己日渐饱满的大腿，有点犹豫：“这个时间会不会有点罪恶……” 顾明渊坐在她的身边，像个无底线溺爱孩子的家长：“吃吧，几小块，不会有事的。” 好像把一大块土豆饼做成很多小块热量就会变小一样。 慕乐终于还是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用小叉子叉起一块送到嘴里—— 土豆饼热乎乎的，外面薄脆，里面软糯，还能吃到一点肉香，有点像培根碎…… 慕乐嚼了嚼，总觉得这味道有点熟悉。 她又站着旁边的酱吃了一块，这回总算知道什么地方熟悉了。 慕乐瞪大眼睛，看向顾明渊：“这个——是孔鹤安之前做的吗？” 孔鹤安上次做了土豆饼，还配了特别好吃的蘸酱。 当时他可是说，这蘸酱是他秘制的。 顾明渊平静地说：“改良版。” 慕乐更惊讶，她想起来土豆饼里面很香的肉末，还有蘸酱里也多了点更丰富的味道…… 是土豆饼的肉食动物改良版吗？ 慕乐嚼着土豆饼，有点说不出话来。 顾明渊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有点想笑。 慕乐又惊又喜，她咽下嘴里的土豆饼，看着顾明渊，深吸一口气才缓过来，仍然很惊讶地问他：“这个是……是你做的吗？” 顾明渊点点头：“味道怎么样？” 慕乐都快感动哭了：“好好吃——” “那就好。”顾明渊起身，“你的头发……” 他说了一半停下，然后站起身子，低头对慕乐说：“我去拿吹风机。” 慕乐用力点点头，捧着那一盘小块的土豆饼，有点舍不得下口了。 顾明渊没想到慕乐会感动成这样。 他只是做了道简单的菜，孔鹤安之前也做过。 顾明渊走回房间里，取出慕乐给他的那一张卡片。 ——他何尝不是这样呢？ 慕乐给他的只是今天那场电影的纪念卡，一张漂亮的海边夕阳的照片，和一片用来写留言的空白。 慕乐在那片空白的地方，留了一个漂亮完整的唇印。 第81章 没发脾气 这个时代已经没有慕乐熟悉的纸张，那一张卡片也是由特殊材质做成的，根本不会轻易受损。 但顾明渊还是小心翼翼地用一个透明的盒子把它保存了下来。 他亲自去把东西放在衣柜下层的抽屉里。 这个衣柜的一大半地方已经被慕乐的东西占据，而且其中有许多是她从小到大的衣服裙子，很多衣服穿一两天就不能再穿了，还有的甚至都没穿过。 在下层的抽屉里，则是放着各种各样的、慕乐曾经使用过的饰品，换下来的龙角，甚至还有之前戴过的脚链和项圈。 慕乐扫过两眼，并没有仔细看。 因为管家会进行智能的收纳和分类，所以慕乐之前一直以为这些东西都是管家机器人收拾的，把所有的她的东西放在同一个地方，本身就没什么不对。 顾明渊把透明的盒子放进去。 然后转身去拿了吹风机，出去给慕乐吹头发。 慕乐还坐在沙发上吃土豆饼。 她本来是很舍不得的，但土豆饼和卡片又不一样，无法保存，而且再不吃就要冷掉了。 慕乐吃完土豆饼，刚好顾明渊也出来了。 他用毛巾在慕乐的脑袋上搓了搓，动作已经非常熟练，不会再把慕乐搓得东倒西歪前仰后合了。 慕乐被他搓着脑袋，回忆起刚刚那个美味的土豆饼，心中勉强还保留着一丝感动。 后来顾明渊把毛巾拿下来，慕乐看见上面沾着的自己的头发。 那一丝感动也跟头发一起脱落了。 虽然现在她的头发一直都还算浓密，但实际上，不知道是什么奇妙的原理——头发越多，掉的也就越多。 在地球上的时候，慕乐已经觉得自己开始脱发了。 当初是她不懂珍惜，现在再看见自己青春时期的头发掉下来，慕乐心疼得看着它们：“渊渊，我的头发……” 顾明渊看了一眼毛巾。 管家机器人已经非常自觉地滚过来，把毛巾收走清理去了。 她掉下来的头发也是每天管家机器人随时清理的， “毛发脱落而已，很正常的。”顾明渊摸摸她的脑袋，“放心，还是毛茸茸。” 慕乐：“…………” 她恍惚想起家里猫咪疯狂掉毛满天飞毛全世界都是猫毛的样子。 跟猫咪比起来，她这种脱发量，根本不值一提。 慕乐觉得自己获得了一点安慰。 这天晚上，顾明渊给她吹完头发之后才去洗澡。 他去洗澡的时候已经不早，慕乐跟顾明渊在外边儿玩了一天，回家又做了章卷子，已经困了。 她打了个呵欠，自己回屋睡觉。 …… 第二天中午，是孔羽安请大家吃饭的日子。 这天慕乐就没再精心打扮了，她随便套了身衣服，洗了脸梳直头发就想出门。 恨不得套上校服出去才好。 顾明渊周日一天也有了安排，非常忙碌，只来得及送她到餐厅门口。 这次几个小孩约在一家小餐厅。 餐厅是孔羽安选的，处处充满了机械感，点餐的时候甚至还能和菜单玩玩小游戏。 菜单上的ai会让你随便报出几个关键词，然后根据你报的关键词来推荐你可能会喜欢的菜品，也可以每个人报两个，然后根据人数和大家的偏好来统一推荐。 简直那就是选择困难症居家旅行线下聚餐必备的好ai。 不过慕乐没去报。 在兽人眼中，麻辣重口的菜好像属于垃圾食品。 慕乐并不在意这些，反正其他的菜她也会喜欢的。 几个小孩在一起就非常热闹，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学校或者社团里的事情，气氛火热。 不知道谁说了句：“你们知道吗，瑞崖被众生禁赛了。” 有人愣了下，接口道：“瑞崖？是之前和羽安……” “是他。”孔羽安点点头，脸上带着一点笑意，显得很平静，“他参赛作弊，受到惩罚很正常。” 说话的那个哽了哽，有点不敢开口了。 因为瑞崖可不只是被禁赛这么简单。 据说他的两条腿神经坏死，右手手臂也彻底失去知觉，不知道会恢复成什么样子，甚至不知道能否再恢复。 就算不禁赛，他那样的身体也没办法继续参加比赛了。 而这件事背后，好像还有别的同学掺和在里面——听说是他们学校的。 慕乐自然知道这件事。 那个“别的同学”，自然就是连峪。 只是不知道连峪后来怎么了。 午餐结束后，慕乐原本打算叫辆车去补课。 但顾明洲站在他身边，对他抬了下眉毛：“一起？” 慕乐疑惑地看着他：“什么？你要去哪里？” 顾明洲微微皱眉，又开始露出不屑的表情：“不是补课？” 这次补课活动是地精同学内部的，向翡之所以能被邀请，也是因为他在地精诗社待了一段时间，和地精朋友们关系很好。 而她也能去参加，不过是沾了向翡的光。 之前因为孔羽安也想去补习，慕乐还问过，能不能多带一个人。 但被地精老师委婉地拒绝了。 要不是今天聚餐向翡没时间过来，慕乐肯定是和他一起出发的。 慕乐更加疑惑了。 顾明洲用光脑叫了车，斜睨着慕乐：“怎么？” “……没有。”慕乐挠了挠头，“没想到你也去补习。” 顾明洲没有答话，不一会儿车子就来了。 他看了慕乐一眼，让她坐在后座，自己去了副驾驶。 坐稳之后，就盯着慕乐看她系安全带。 慕乐被他盯得有点莫名其妙。 她不知道的是，顾明洲之所以和她一起去补习，都是顾明渊安排的。 他不能二十四小时跟着慕乐，又觉得不放心。 思来想去，大概是觉得自家亲弟弟最安全，于是把这件事情拜托给了顾明洲…… 顾明洲看着身后被安全带绑住的慕乐，打开车窗，把胳膊肘支在床上，嗤了声。 慕乐听见他不屑的声音，茫然地瞪他：“你又发什么脾气……” “没发脾气。”顾明洲回答得很自然，“你真的要做我嫂子？” ……原来是因为这个闹别扭了。 慕乐挠了挠头，小声回答：“我也不知道？” 顾明洲没再说话了。 现在叫来的车子都是自动驾驶，因此车子里也不存在什么驾驶员。两个人都不说话，空气立马陷入安静。 有点尴尬。 慕乐摸了摸鼻子，没再去跟这个叛逆期少年对话，干脆打开光脑和自己的同学聊天。 今天吃饭的时候有人提到了乌鸦的事情，慕乐刚好在和孔羽安聊天，干脆线上询问了一下他那件事的后续。 这事儿孔羽安对她没什么好隐瞒的，倒豆子似的都告诉她了。 在那之后，大赛主办方立刻根据慕乐给出的证据排查了比赛录像，果然看出了妖灵作祟的痕迹。 慕乐和主办的那通电话完全可以作为证据，证实连峪私底下做过的那些事情。 最后警方介入调查，以杀人未遂的罪名，把连峪给逮捕了。 慕乐怎么也没想到中学生之间的矛盾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但连峪已经中学四年级，即便是按照惑星的法律，他也是个可以承担责任的成年兽人了。 反正是自作虐，不可活。 慕乐还听说，连峪原本是很擅长写作的。 也是个一年级就开始参加作文比赛的小天才。 然而第一次参加作文比赛的时候，遇到了不太友善的学长，被对方找茬，导致他在比赛现场没发挥出该有的水平。 第二次比赛，又因为第一次留下的心理阴影，再加上题目不擅长，依旧没获奖。 从第三次比赛开始，他就彻底变了。 他成为了那个“不太友善的学长”，开始主动找学弟学妹的茬。 越是年纪小越是有才能的学弟和学妹，就越容易成为他的目标。 三年级的连峪依旧没有获奖，但是他看着同样没有成功的学弟和学妹，心里产生了一种扭曲的快感，临时掩盖住了自己失败的遗憾。 这是他参加比赛的第四年。 说到这里，孔羽安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连发了好几个感叹号。 慕乐：？ 好巧不巧，原来今天就是作文比赛出成绩的日子。 作文比赛的批改周期很长，每一篇作为都会由至少五个不同方向的星际语专家进行评分。 慕乐从对话框退出来，刚要上星网搜索成绩，就看到顾明渊发来了一条链接。 是最新的查成绩通道。 ——他真的好爱操心啊。 慕乐忍不住笑出声来。 坐在副驾驶的顾明洲偏头看了她一眼。 慕乐毫无所觉，她从顾明渊给的链接里点了进去，很快看见了一个长长的一等奖名单。 参赛的人数众多，全国各地每个中学四个年级的学生都可以参加。 一等奖名单虽然长，但更参赛的总人数比起来，也算是万里挑一。 慕乐直接按了搜索功能，很快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她的名字现在还是“顾乐”呢。 慕乐惊喜地看见了自己的名字，与此同时，也毫不意外地在自己名字下方不远处，看见了向翡。 向翡能获奖，好像就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慕乐笑着随手拖了下列表。 她忽然看见一个眼熟的名字，脸上的笑容僵住，拖动列表的手指也停了下来。 她仔细看着名单，就排在“向翡”下面两个——有个叫连峪的。 慕乐点了下名字，“连峪”这个名字上方浮现出一派小字：首都大学附属中学，四年级六班。 慕乐：“……” 命运太奇妙，她不由感到有些好笑。 连峪做了这么多坏事，终于在把自己送进监狱前，拿了一次奖。 他自己肯定笑不出来就是了。 第82章 喜欢龙角 参加补习班的，全都是可爱的地精朋友们。 他们围坐在矮矮的、树墩形状的圆桌旁边，每一个都有着圆圆的脸和圆圆的眼睛，短短的胳膊和短短的腿。 在课程正式开始之前，他们都在做自己的事情。 有的皱着眉头在写作业，时不时地用小小的手指抠抠脑袋，露出非常苦恼的表情。 有的两三个聚在一起，用形状像是钢笔的东西在一块木头上划着什么。 他们划拉几下，还要互相看一看对方的，再把自己的手里转两圈，认认真真地研究研究。 慕乐在这一群小地精面前已经算是个巨人，顾明洲站在她身后，就显得更加恐怖。 有几个胆小点的地精看见顾明洲，就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地精老师连忙出来安慰他们，同时给慕乐和顾明洲安排了一个非常角落的位置。 顾明洲坐在角落的角落里。 慕乐稍微好一些。 她和顾明洲之间还隔了一个座位，慕乐猜测那是向翡的位置。 所有人都到齐以后，老师很快开始上课。 因为兽人的考试在注重计算的同时，也非常注重生活之中的实际运用。 课堂中会讲很多案例，平常也有许多的实验课。 但还是那句老话，熟能生巧嘛，同样的题型就算是会了也要反复地刷，更别说同一个知识点在不同的实际情况中，会产生多少种变化。 地精老师在课堂上会补充更多的案例，算是课堂学习之外的一种补充和提升。 很多知识，如果从小到大都跟着集体活动，是可以在生活中看到、学习到的。 但地精和兽人不同，他们矮小体弱，也大部分都很胆小，很多活动都不太方便参加，只能在考试之前通过这种方式来快速学习。 慕乐也没参加过兽人的活动，学得很认真。 她猜测地精老师也是看向翡那么胆小，和地精的生活应该很相似，才邀请他的吧。 感谢向翡，也感谢地精老师，她学到了很多东西。 放学之后，顾明洲把慕乐送回首都大学。 顾明渊正在首都大学的实验室里工作，顾明洲一直把她送到实验室门口，才挥挥手准备离开。 慕乐在他身后喊了声。 顾明洲转头：“怎么？” 他看见小姑娘把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摸出来两个小包装的零食，不知道是什么水果干。 “手。”她说。 顾明洲下意识伸出手，她顺势把东西放在了他的手上。 慕乐笑眯眯地说：“是回礼，谢谢你上次给的零食。” 顾明洲手一转把零食捏在手里，抬头看着慕乐：“之前不是谢过了？” “也谢谢你今天送我。”慕乐说，“麻烦你啦。” 顾明洲嗤了声，随手把零食放了一个在口袋里，另一个拆开包装塞进嘴里，不大高兴地对慕乐说：“不用这么客气。” 慕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他扯了扯嘴角，依旧是那副很不屑的样子：“都是一家人。” 慕乐：“……” 没记错的话，你们龙是独居动物吧？ 成年以后和父母都几乎不联系的，跟你未来嫂子谈什么一家人呢？ 她看着顾明洲，没说什么，这小孩已经挥挥手，嚼着水果干走了。 慕乐总觉得氛围有点微妙。 但她没太在意，这小孩向来阴阳怪气，她不打算放在心上。 实验室的生活也比慕乐想象得高兴很多。 这两天慕乐注释的部分文献，给了他们科研团队新的研究方向。 慕乐搞不懂这些东西，原来在地球上，太阳系里几个行星怎么转的都记不清楚，到了惑星就更什么都不明白了。 她只能根据教授提供的古籍，尽力解读出更多的东西。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慕乐照旧上学，放学陪顾明渊去研究室看古籍，平常有空就做做卷子，周末的下午去参加补习，偶尔还挤时间和顾明渊出门约会。 不过他们都忙了起来，没什么时间进行一整天的约会，都是晚上出去吃个晚餐，偶尔有空才去看全息电影，或者去游戏厅玩一玩可以组队的游戏。 在这种情况下，慕乐仍然有时间和热情，进行绘画创作。 毕竟她在地球上的时候每天都会画点图，不画反而不习惯。 而且自从在学校上了绵羊老师的美术课以后，慕乐觉得自己的绘图方式和画面完成度，都有了新的突破。 因为持续且高产，绘画风格在符合当代审美的同时，又融合了一些她原本就有的东西——慕乐在星网上的某个小号，粉丝数量日渐增多。 也有人来找她有偿约一些图片了。 慕乐有了这个收入以后，就开始时不时地给顾明渊送礼物了。 除了第一次的唇印卡片以后，之后都是他平常会用到的。小到领带夹和袖扣，大到皮靴和衬衫。 都不便宜，每次买的时候慕乐都觉得自己心在滴血。 但她的吃住都是顾明渊负责，平常需要什么东西她还没注意到，顾明渊就已经买回来了，慕乐平常根本就没什么给自己用钱的机会。 所以慕乐再怎么心疼，还都咬咬牙就买了。 顾明渊并不知道慕乐还没用他给的钱，他也不在意这些，每次都把慕乐送的礼物小心保存起来。 只是这些直接买来的东西，地位始终不如一开始的卡片。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慕乐的期中考试来了。 考试这天对于慕乐来说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就是放学时间比平常都要早很多。 地精老师征求过大家的意见之后，决定在这天举办一次临时补习，带大家一起复盘这次的期中试卷。 期中试卷和每学期的分班试卷一样，也是分等级的，做得很差的同学会被劝说留级。 做得好的可以往后做，只要你够优秀，就不怕不能跳级。 只不过平常的期中考试本身就会比期末和期初的难，几乎没有同学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多做卷子。 来参加补习的地精各个年级的都有，好在老师也多，大家分成几个小组围坐在一起，从老师那里接收了新的空白卷子。 慕乐非常自觉地跟顾明洲一起，坐到了中学四年级的方阵里。 带这个年纪的地精老师并不认识慕乐，还以为她和顾明洲确实都是四年级的，便直接讲了起来。 四年级组的试卷已经是高考难度。 他们刚讲完前半部分的填空，隔壁有的组就已经把整张卷子给讲完了。 老师抬起肉呼呼的小脸看了眼时间，非常严肃地说：“我们休息二十分钟，同学们有时间的把后面大题再写一遍，或者梳理一下题干，不要我讲的时候题目认识你们，你们已经不认识它们了啊！” 慕乐：“……” 这个老师的授课方式让她觉得非常亲切，甚至还有几分怀念。 她低着头看向身边的顾明洲。 顾明洲一只手拖着下巴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转动着电子笔。光屏浮现在他的脸侧，他根本没有偏头去看。 不屑又懒散的样子，像是随时都快睡着了。 但地精的矮桌矮凳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憋屈，他的两条腿悄悄伸出来一点，像是可怜巴巴坐在小孩位置上的大人。 慕乐笑了声。 顾明洲立马斜睨她：“怎么，你做出来了？” 慕乐这才发现，他之所以发呆，是因为大题后面几题他没写出来。 老师发的新卷子上被他用电子笔画了几个简短的步骤或者公式，明显就是把试卷当成了草稿纸，随手画一画。 反正电子笔在光屏上画的东西也能随便擦掉、 慕乐最近苦练物理题小有所成，据她观察试卷并不是一张就代表一个年级，第三张试卷就已经开始有了高考水准。 而她一路做到第五张试卷才收手。 就是很快，又很强。 第四张试卷对她来说还算基础题。 “这几题的案例都没什么实际意义的。”慕乐看了一眼其中几个被他写写画画的题目，“你别看那些东西，抓住题干里的数据列公式就行。” 这也恰恰正是慕乐最擅长的、 顾明洲显得有点不耐烦，他的成绩在班里还算可以，刚开始也能嘲笑一下这个小孩。 没过多久，这小孩都能教他物理题了——她甚至还成了他未来大嫂！ 顾明洲不知道哪一点让他更加不爽，他歪了下脑袋靠近慕乐，脸上的不屑收敛些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问你件事。” 慕乐的心思从他鬼画符的卷面上收回来：“嗯？” “……你为什么会喜欢一只龙？” 慕乐愣了下，心说：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这小鬼青春期到了？想早恋吗？ 然而小鬼问得很认真，她也不太好敷衍过去。 慕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才慢慢回答：“因为我喜欢他，而他刚好是一只龙？” 顾明洲露出蔑视的表情：“所以对你来说，人类和龙没有区别？” “……也不一定。”慕乐左右看看，发现没有地精注意到他们，便放心凑过去，压低声音跟顾明洲说，“龙比人类好，有尾巴，还有龙角——” 知道她是人类的朋友本来就不多，能像顾明洲这样平常地作为朋友交谈就更少了。 慕乐难免有点忍不住，偷偷摸摸地说了自己的心里话。 顾明洲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慕乐眨眨眼，又暗想：怎么了嘛？难道我这种发言在龙看来很变态吗？ “你喜欢龙角？”顾明洲对她歪了下脑袋，把自己的角凑过去一些，“摸过吗？” 慕乐总觉得摸龙角有着一些特殊的意义。 她没好意思回答顾明洲这个问题，支支吾吾地说：“你问这个做什么？哎……” “我的角不一样？”他问。 慕乐也不是很确定：“哎，不的一样吧？” 顾明洲又凑近了一些，已经结束了变声期的少年嗓音有了磁性，他又刻意压低，诱惑一般问：“不摸摸看吗？” 到底是亲兄弟，两只龙的角都长得一模一样。 只是顾明洲的角比顾明渊的更小一些，凑到面前来一看，颜色也要更浅一点。 慕乐缓缓对着他的角伸出了手—— 然而在碰上去之前，她忽然鬼使神差般地停了下来，随手拍了下顾明洲的肩膀。 “算了吧。”她说，“不谈这些有的没的了，我们现在是学生，主要任务是学习！” 顾明洲：“…………” 慕乐看向他的脸，真诚发问：“刚刚那道题你弄懂了吗？” 顾明洲：“…………” 题目我能弄得懂。 你这个女人我是真的弄不懂。 第83章 都知道的 顾明渊原本对自家亲弟弟还算放心。 这段时间来慕乐每次去补课，都是顾明洲跟在后面，补课的同时顺带保护一下她。 他完全没想到，到最后顾明洲补课变成了顺带的事情。 保护慕乐成了主要事项。 哦，除了保护她，还有有事没事逗她玩儿。 慕乐觉得她在顾明洲的心里，可能从始至终都是个小学妹，年纪不大，还是人类——他对其他种族的生物多少都还有点偏见。 毕竟这么多年来的习惯没那么容易改掉。 他平常有意无意地逗她，其实都是想欺负她，非常幼稚。 慕乐的报复就是做题，做得比他快，做得比他好，然后真诚地问他写完了没。 这对于顾明洲来说是莫大的侮辱。 无形之中甚至让他的成绩也跟着突飞猛进了。 这天他们讲完期中试卷，顾明洲就稍微算了下分数，发现自己的成绩又屡创新高。 结果慕乐还是比他高一点点。 他要想稳妥地超过慕乐，或者不被她超过，那或许只能考满分了。 下课的时候外面下了雨。 首都气候一直特别好，刮风下雨的日子都算少有。 交通多少受了点影响，他们打的车要三分钟之后才能到。 慕乐和顾明洲就站在路边等车。 顾明洲偏头看看她，突然开口：“下次一定超过你。” 慕乐：“……？” 大概是感受到自己说得这句话到底有多羞耻，顾明洲说完就把头扭向了另一个方向，脸上有点烫。 一把年纪还做出这种中二发言确实有点羞耻。 不过慕乐并不讨厌。 中二这种属性，很多时候都伴随着勇气、直率和想象力。 谁还没个青春热血的时候？ 慕乐宽容地笑了笑，很温柔地回答：“好啊。我也会努力不被你超过的。” 顾明洲又看了她一眼。 他的目光落在地面，抬起手用食指挠了挠脸，缓缓开口：“……你真的觉得，龙和大家没什么不同吗？” 其实这个问题他心里早有了答案。 在最初，慕乐站在顾天御办公室里面，用不太熟练的星际语顶撞他的时候—— 他就知道这个人类其实不太一样。 或许可能，很多兽人都跟他想得不太一样。 他最近参加了很多团体活动，兽人们都愿意跟他交朋友，对他很亲切。就连现在在补习班，慕乐跟周围几个小地精混熟了以后……这些地精也开始跟他搭话。 顾明洲可没忘记，在大家的眼里，慕乐也有一对龙角。 慕乐诚实地对他说：“也不是吧，还是有点区别的。” 在惑星生活的这几个月来，经过她的观察，要说大家都一样，其实是根本不现实的。 不同的种族之间确实会存在差异，没必要太过在意，正常生活就可以。 “就算是同一个种族的，不同个体之间也会有区别呀。”慕乐说，“比如啊，你可能会看不起人类……但人类里也有看不起其他人的。” 顾明洲沉默下来。 直到车子停在他们面前，他伸手去按车门开关的时候，才缓缓开口：“……我没有看不起人类。” 慕乐：“……嗯？” 他低着头，声音不像平常那般自信或者轻蔑，有点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 “其实角是龙的弱点，龙角攻击，会造成很大的伤害。”顾明洲碰了碰自己的角，“本能会让我们从小就习惯抬头挺胸地俯视他人。” 他们等车的地方可以遮雨，但车子和等车位之间难免有点空隙，顾明洲站在车子边上，多多少少会淋到一点雨。 慕乐在他身后，轻轻推了他一下：“你先进去。” 顾明洲弯腰钻进了车子里。 他这次没坐副驾驶，慕乐想着这小孩估计心情不好，干脆也钻进去，坐在了他的身边。 顾明洲从没跟别人说过自己的心事。 但这次已经开了口，干脆就继续说了下去。 “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从来不是因为我看不起他们。没有人敢和我讲话……”顾明洲看向慕乐，露出一点笑意，“他们表面上害怕我，背地里都在议论我。” 顾明洲说：“我一直都知道的，其实被轻视的是我。” 慕乐看着他尚且稚嫩的脸，突然在想——是不是顾明渊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呢？ 在这个世界上踽踽独行，从来都没有同龄人和他做朋友。 没有人跟他谈话，大家遇上他都躲得远远的。 表面上是恐惧，实际上大部分都是排挤。 这不就是校园暴力吗？ 冷暴力也算暴力啊。 “其实你也不要想太多。”慕乐试图安慰他，“你要是每次考试都是年纪第一，他们根本不敢轻视你。” 顾明洲：“………………”你是魔鬼吗？ 如果眼前的人是少年顾明渊，慕乐肯定心疼地过去抱抱摸摸再哄哄了，但眼前的是顾明洲，慕乐跟他顶多算是一对损友。 互相攀比也有一段时间了，这个时候突然安慰他，怎么想都很奇怪。 她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努力想着安慰人的话：“至少我肯定觉得你特别厉害，甘拜下风，五体投地。” 顾明洲面无表情：“不用勉强。我没想要你安慰我。” “那太好了。”慕乐如释重负。 顾明洲：“…………” 慕乐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小零食扔给他：“开心点，现在你都有好多朋友了。” ……好像也是。 顾明洲拿起小零食，拆开放进嘴里。 刚嚼了两口，突然听见身边的慕乐问：“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这是什么语气？ 听上去怪非奸即盗的。 顾明洲开始防备：“……说。” “……就是。”慕乐问他，“摸龙角是不是又什么特殊的意义啊？” 顾明洲斜睨着她，半晌，发出一声嗤笑。 慕乐：“？？” 顾明洲：“龙在求偶的时候低头示好，对方也低下头，碰碰角，就表示同意交配。” 慕乐：“…………” 最后那个词从顾明洲嘴巴里说出来的时候，慕乐差点整个人跳起来。 她稍稍往另一边挪了点，捂住了自己滚烫的脸。 虽然她是个那啥画手，以前和姐妹们也经常在网上各种鸡叫，什么污言秽语都能通过键盘说出来。 但现实中面对面聊这种话题……慕乐始终很难平静面对。 顾明洲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像个严肃地给人上生理课的老师。 “你羞什么？”他像是刚刚想起来自己今天做过什么一般，“啊。我说的龙是远古时期了，还没进化成兽人的时候，古代龙就是这样的。” 慕乐摸了摸脸，心说，跟异性同学讨论猴子交配，也还是有点羞耻啊。 “现在自由恋爱，哪有碰碰角就能交配这种事？”顾明洲靠在座位上，“只有一些古板的龙还会把低头摸角当成求偶行为。” 慕乐：“…………” 她觉得顾明洲说的“古板的龙”意有所指。 好像是在暗示他的亲哥哥。 顾明洲面无表情地看着慕乐：“说的就是他。” 慕乐：“……” 现在变成明示了。 她想了想顾明渊紧张的样子，笑出声来：“你说得对。” 难怪每次都不让她摸，可太守身如玉了。 顾明洲不大高兴地哼了声。 到了实验室，顾明洲离开前，转头拽了一下慕乐的领子。 慕乐被拽得停下来，转头看他：“怎么了吗？” 这小孩今天明显比平时情绪低落很多，慕乐也不介意多陪他聊聊。 但顾明洲放开了手，开头就是句：“没怎么、” 慕乐：“……” “稍微提醒你一下。”顾明洲看了眼窗外的雨，“我们下雨天都心情不好，你小心点，别惹我哥。” 慕乐点点头：“哦，好的。” 谁还没个那几天了，保证想办法哄得他开开心心。 顾明洲却好像不是那个意思：“你跟他保持距离，没事儿不要搭话。” 慕乐不以为意地又点了点头。 顾明洲脾气那么好，就算心情低落，也顶多和今天的顾明洲一样说点儿心里话。 那她肯定是得去抱抱他亲亲他呀，怎么会反而跟他保持距离？ 大概是看出慕乐的不在意，顾明洲又伸手拽了下慕乐的领子。 “你别不往心里去。”顾明洲皱着眉头，开始不耐，“我哥的脾气你是不知道。” 慕乐眨了眨眼：“渊渊明明很温柔呀？” 顾明洲：“你那是没见过他在军队里的样子。他……” “那好吧。”慕乐也不想跟他距离说明顾明渊有多好，“我会注意观察的。” 她转身想走，顾明洲没忍住，一把抓住慕乐的后领不松手了。 慕乐不得不转头看着他：“……？” 顾明洲表情严肃：“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乐乐，你……” 他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慕乐发现他的视线越过自己落在了身后。 她顺着顾明洲的目光向身后看去，看见了不远处实验室门口的顾明渊。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和平常也没什么不同，语气平淡：“怎么不进来？” 顾明洲放开了慕乐的领子。 “他跟我说点事儿。”慕乐拍拍自己被捏皱的领口，朝顾明渊那边跑过去，“你怎么出来啦，今天的研究做完了吗？” “上个课题刚结束。”顾明渊说，“这两天休整，比较闲，出来透口气。” “哦哦。”慕乐动作自然地牵住了他的手。 她侧过身子对顾明洲挥了挥手，笑着说：“你说的我听懂啦，不用担心。明天学校见。” 顾明洲“嗯”了声。 他离开时显然并不愉快，顾明渊摸了摸慕乐的脑袋，温声问她：“发生什么了吗？” 第84章 你是我的 这个年纪的小孩有点青春期的中二伤痛非常正常，慕乐并不打算把他的想法给说出来。 “没发生什么。”她抱着顾明渊的胳膊，仰头看着他，“我好饿啊，你今天不忙的话，我们现在就去吃饭吧？” 顾明渊点了点头。 下雨似乎也对顾明渊的心情产生了一些影响，他的反应比平常要慢一些，也不像以前慕乐说个什么他都会抿唇偷笑。 像是对外界的反应整个都降低了很多。 慕乐拉着他的手的时候，偷偷用手指在他掌心里轻挠，看他的反应。 顾明渊的动作却没事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那只手轻轻捏了下，像是个下意识的动作。 他们坐在车子里以后，慕乐凑过去看他。 顾明渊的的侧脸突然感到了一阵很轻的呼吸，他一偏头，就看见慕乐的脸，近在咫尺。 两个人靠得实在是太近了，动一下就能吻到对方。 慕乐脑子里突然冒出四个字：来都来了。 她迅速地低头亲了下顾明渊的嘴巴。 顾明渊缓慢地反应过来，深邃的紧盯着慕乐。 他突然抬起手，一把按住了慕乐的后脑勺。 在慕乐反应过来之间，迅速地加深了这个吻。 两个人之前有几次差点儿擦枪走火的接触，亲吻也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顾明渊的学习能力本来就强，这方面的技术突飞猛进。 他本来就强势又充满攻击性，只是平常都比较内敛。 这次收敛不住，一只手放在慕乐的脑袋后面让她无法后退半分，另一只手死死地圈住了慕乐的腰。 两个人贴得很近。 唇齿交缠，在安静的车子里发出暧昧的声音。 顾明渊勾着她的舌头吻了不知多久，气息愈发粗重，放在腰间的手也从衣服下摆里伸了进去。 慕乐有些慌乱，她跪在车座之间的平台上，整个上半身都趴在顾明渊身上，手无力地放在他的肩头。 直到这个时候，慕乐才知道到，以前顾明渊是有多克制和隐忍。 以往的这个时候，她还有余力去勾住他的脖子，抚摸他后颈的鳞片，或者做点儿别的动作逗逗他。 现在她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被动地承受。 她的呼吸都快要跟不上时，顾明渊才稍微放缓一点动作，拥抱也不那么用力了，近乎凶狠的深入的吻，变成了温柔的舔吻。 他轻舔了一下慕乐的下唇，手里一个使劲，把她轻松抱了起来。 慕乐被她抱到了驾驶座里来，就跨坐在他的腿上。 这个姿势有点微妙，尤其慕乐还穿着裙子。 她感觉自己要是再往前坐一点，可能就会碰到某个不该碰的地方。 顾明渊的唇仍然贴着她的，细细密密地吻了一会儿以后，在她后背抚摸的手也碰到了搭扣。 他的手指在搭扣上摸了摸。 在她的唇边，声音沙哑地开口：“……抱歉。” 慕乐没了力气，只能坐在她的身上，整个人靠着他。 她的眼角有些湿润，声音轻得像是在呜咽：“为什么要……道歉？” “我有些失控。”顾明渊说着，轻轻咬了下慕乐的下唇，“今天心情不太好。” 他又恋恋不舍地舔了舔，按在她后脑勺的那只手才松开，把她慢慢搂在怀里。 只是那只手还放在搭扣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 慕乐靠着他，呼吸急促。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小声地问：“有发生什么吗？” “……没有。”顾明渊的手指停了下来。 慕乐撑起身子，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跟我说呀，没关系的。” 顾明渊的手缓缓滑下来，圈住了她的腰。 她的腰实在是太细了，顾明渊一只手就可以完全搂住。他的手还放在衣服里，手指碰到她的小肚子，慕乐痒得直笑：“别，别，我好痒哈哈哈哈……” 慕乐的笑声让顾明渊抿了下唇，手里的动作停下来，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 “我在下雨天情绪不太好。”他又亲亲慕乐的鼻尖，“看见你跟顾明洲讲话就会生气。” 慕乐：“嗯？” 她还没太反应过来。 “我们回家吧。”顾明渊说，“不想去外面吃饭。” 他难得用这种近乎任性的语气说话。 慕乐心都快化了，恨不得把他抱在怀里哄一哄，什么都依着他：“好，不去外面吃。” “不想你和别人说话。”顾明渊又把她抱紧了，脑袋埋在她的肩窝处，灼热的气息让她感觉肩颈都变得滚烫，“看一眼都不可以。” 顾明渊身形高大，偏偏要抱着她撒娇，弓着背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委屈，慕乐揉揉他的头发，轻声哄道：“好。只看你。” 顾明渊的声音闷闷的：“你是我的。” “我就在你怀里呢，跑不掉。”慕乐说，“你要再亲一亲确认下吗？” 顾明渊抬起头，看见慕乐无辜又水润的眼睛。 她舔了舔唇，丝毫不介意刚刚顾明渊的冲动行为，一只手落在自己的腰腹间，隔着衣服按住了顾明渊的手背，“不要挠我痒痒就好。” 顾明渊低头碰了碰她的唇角，另一只手去按了下身边的按钮。 驾驶座的空间一下子变大了不少，就连车窗玻璃都变了下颜色。 慕乐没发现这个细节，她完全无法招架现在的顾明渊，只能顺从地跟着他动作。 顾明渊的吻落在慕乐纤细的颈项上，吻得有点用力，慕乐吃痛，很低地叫了声，声音软糯得像在撒娇。 顾明渊的手又爬到了她的搭扣上。 慕乐被他吻得脖子有点痛，她喘息着躲开，转而用自己的嘴巴堵住了顾明渊的唇。 这一回顾明渊的吻温柔了许多。 他近乎讨好地轻吻舔舐着，左手环住慕乐的腰，右手轻轻勾了下她背后的搭扣。 慕乐喘着气，抬手摸摸他的脸，带着笑意问他：“你是不是解不开？” 顾明渊：“……” 她的手指顺着顾明渊的脸滑下去，最后落在他胸前的领带结上，手指勾了勾他的领带，扯松一些：“先脱你的也可以。” 顾明渊深深地望着她，宽阔的胸膛因为呼吸而起伏不停。 慕乐的手又滑下去一点，勾了勾他的衬衫纽扣，声音暧昧：“只系着领带也可以。” 顾明洲：“…………” 他恍惚想起慕乐画的图里面，有一章就是只系着领带的。 图里的男人身材也很好，领带被身下的人扯住，弯着腰做出压下去的姿势。 ……他并没有仔细看，只能想起一个大概的姿势。 顾明渊失笑，低头咬了下慕乐的耳朵，声音低沉：“怎么懂这么多？嗯？” 慕乐被咬得又痒又痛，她缩着脖子躲开，伸手推了下顾明渊的脸。 结果手腕被她握住，白嫩的手指被他含着。 她手指感受到滚烫又柔软的触感。 慕乐脸红了起来，酥麻的感觉从手指蔓延到心里，她感觉到顾明渊用舌头卷着她的手指，舌尖舔舐她的指腹。 慕乐细声细气地喊他：“渊渊……” 她感到顾明渊搂着她的那只手臂收紧了一下。 顾明渊握着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拿出来，亲吻她着她的指尖，同时抬起眼看她。 他的目光里满是动情的神色。 还有许多深邃的，无法探知的情感。 慕乐的手指放在他的胸前，近乎无助地挠了一下。 “乐乐。”他说，“现在不行。” 慕乐：“嗯……？” 她的回答像是小猫在哼哼。 顾明渊凑过去，疼爱地亲了亲她的脸，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情绪：“我今天状态不好，会伤了你。” 慕乐“啊”了一声。 顾明渊嘴上说着不行，手里却把她搂得更紧。 慕乐跨坐的位置已经很靠近，几乎就要贴上某个部位。 从刚开始那个吻她就能够感受到顾明渊的失控，直到现在，他的动作也仿佛难以自持一般，仍然充满了压迫感。 即便如此，他的目光和话语仍然是温柔的，克制的。 他又亲了亲慕乐的脸，声音温和地问她：“想吃什么？现在点餐的话，回去就能吃到……” 慕乐扶着他的手臂，轻声回答：“吃你。” 顾明渊：“……乐乐。” 他顺势咬了一下慕乐的脸，手从衣服里退出来，两只手扶着她的腰：“今天不要招惹我，乖一点。” “我不想伤害你。”他说。 慕乐摸摸他手臂上坚实饱满的肌肉，心里悄悄地想：这可不是你能控制的。 她垂眼往自己坐着的顾明渊的大腿前方看去，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个地方。 此时被她的裙摆遮挡，看不出什么。 ……至少刚开始那几次受点伤是必然的吧。 这又不是那种夸张的小黄蚊，怎么弄都不会有事。 慕乐默默地想着。 顾明渊叹息一声，抬手挡住了慕乐的眼睛。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抬起身子把慕乐压在方向盘上，低头吻了下去。 “乐乐……”顾明渊的声音伴随着无法控制的低喘，“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第85章 持续降雨 顾明渊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 他已经十分克制，却还是在慕乐身上捏出了许多痕迹。 亲吻从唇角往下蔓延，顺着脖颈向下，在她的锁骨附近留下一片印记。 他的吻带来细小的刺痛和酥麻的感觉，慕乐顺从地仰起脑袋，手指在顾明渊的发间穿梭，偶尔不由自主地揪住他的头发。 和他相比，慕乐那一点力气简直就像是幼猫的牙齿，又细又轻，完全阻挡不了他持续向下的动作。 顾明渊一只手按住她的眼睛，另一只手轻松解开一个个扣子。那个被他摸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搭扣也解开了。 车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天色愈发阴沉。 天空裹挟着云朵从一座城转移到另一座城，雨势逐渐加深。 柔软又厚重的云朵堆叠在一起，被宽广的天际笼罩，在天空中挤压、碰撞，变幻出各种各样的形状。 湿润的空气和雨水一同降临，从云朵一路向下，坠入凡间。 城市中的地面上没有一点杂草，干净光滑，因为越下越大的雨水而变得一片潮湿。 路过的人脚步缓慢，轻触在积水的地面，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慢、慢一点……” 不知道是谁在低喊。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反而加快了，坠落的雨水也更加密集，却显得比先前要柔和许多。 雨声持续了很久。 慕乐最初像只被人遗弃在雨中的小猫，一声一声地呜咽。 她咬住嘴巴，拼命忍耐。因为她能听见雨声，也害怕被人听见自己的声音。 所幸有人怜惜她。 顾明渊的手指按住她的唇，伸进她的嘴巴里，不让她咬伤自己。 这样的食物对于小猫来说太大了，她无法无法吞咽，也舍不得去咬，只能任由对方在自己的嘴巴里兴风作浪。 她在骤雨中无助地喘息，漂亮的眼睛里一片湿润，有泪珠顺着眼角滚下来，又被人舔去。 最终风雨平息，雨势褪去。 慕乐靠在车子的后座的床边上休息。 她像只被喂饱的小猫，靠在靠垫上，怀里抱着娃娃，满脸都是餍足的神色。 顾明渊坐在床边，衬衫都变得皱巴巴的，领带也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 他不止从哪里取出一块干净雪白的一次性毛巾，随手拆封，弯腰靠到他的小猫身边，给她擦拭刚刚被淋湿的地方。 慕乐有点害羞，抬腿躲开他的手：“我、我自己……” 话一出口，便惊觉声音软得勾人。 果然眼前的男人眸光又黯了黯，他弯下腰，单手按住慕乐的膝盖，低声道：“乖。分开点……” 慕乐听不得他这样的声音，身上也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对方按着她擦拭干净。 他看见一处落在腿上的咬痕，喉结滚了滚，目光更深。 指尖抚摸过去，低哑的声音里带上些许歉意：“疼不疼？” 如果这句话里的情欲成分跟再少一些，歉意或许会显得更诚恳。 慕乐摸摸他的脸，懒洋洋地没有回答。 这人从头到尾都没脱一件，要放在以往，慕乐肯定会看着不可描述的地方反问他：“你疼不疼？” 但现在她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而且真的好饿。 再加上……她刚刚确实有摸到一点轮廓。 慕乐开始害怕，她感觉那是自己这个年纪无法承受的。 顾明渊之前说得对，她不应该挑衅他。 …… 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的慕乐，享受了一回瘫痪级别的照顾。 顾明渊亲手喂饭，喂她喝水，就差跟她一起洗澡。 然而慕乐吃完饭后就恢复了一点力气，她等顾明渊放好洗澡水就自己进去泡澡了。 顾明渊的手很温柔，吻也很温柔。 但他实在是太大只了，慕乐开始怕了。 短时间内是不敢再怎么招惹他了吧。 慕乐泡在水里幽幽地叹气。 等她洗完澡，踩着拖鞋出去时，顾明渊也已经换了身衣服，坐在沙发上等她。 他看了眼慕乐，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慕乐有点儿抬不动脚，拖着步子过去坐在沙发上，靠着他的胳膊，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顾明渊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慕乐知道，他还在忍耐。 他的发尾还有点潮湿，身上也比平常凉一点儿。 外边还在下着雨，顾明渊的心情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他没再说话，面前打开的光屏和往常一样都是密密麻麻的工作内容。 慕乐本想跟他聊聊天，扯开一点话题。 但她实在是太累了，在他身边又很安心，困意迅速席卷而来。 慕乐靠在顾明渊身上睡着了。 一夜无梦。 等她睡醒时，已经到了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间。 慕乐揉着眼睛看了眼时间，惊觉自己已经迟到了两个小时。 她吓了一跳，正要从床上爬起来，忽然被一只手臂揽住腰给拖了回去。 慕乐跌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身后的人也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身体接触以后慕乐才察觉到他的体温好高，热得像个小火炉，滚烫地抵着她。 他的下巴放在慕乐的脑袋上，拖着慕乐睡下以后还在她头顶蹭了蹭。 慕乐失笑：“迟到了。” 顾明渊：“嗯。” 今天是困倦的龙。 刚醒来时低沉的声音非常性感。 带着一种“今天赖床不想上朝”的任性。 慕乐色胆包天地吞了吞唾沫，伸手拍拍放在她腰上的那只胳膊：“我们两个都迟到啦——” 顾明渊低下头，把脑袋埋在她的脖子后面：“我们有大雨假。” 慕乐：“……什么？” “怕雨和怕水的种族，在降水量超过一定程度的时候，可以休假。”顾明渊耐心给她解释，“古代龙的大雨假要求最低，一点小雨就可以不去上课和上班了。” 慕乐：“…………” 这么好的吗？ 顾明渊轻轻咬了下她的肩膀：“要起床，还是再睡会儿？” 慕乐：“……这个睡是指那种睡？” 顾明渊没有回答，只是从后面舔了下她的脖子，放在她腰间的手也向上挪了挪，指尖再次碰到云朵般的触感。 他的手好大，侧躺着更是一只手可以摸到两朵云。 慕乐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推了下身后坏龙的小腹，掌心碰到一片坚硬的肌肉。 “不睡了不睡了。”慕乐的声音又开始软了，“我、我饿了，想吃早餐。” 顾明渊：“嗯。” 他撑起身子，亲亲慕乐的脸：“那要先刷牙才行。” 慕乐懒散地伸长胳膊：“抱我去吗？” 顾明渊抿了下唇，起身把慕乐给抱起来。 慕乐坐着他的手臂，趴在他的肩膀上打呵欠。 他带着慕乐来到卧室隔壁的卫生间，单手操控光脑，让管家机器人挤牙膏和放水。 慕乐抱着他的脖子，好奇地看着机器人：“它还能帮我刷牙吗？” “……不能。”顾明渊说着从机器人手里接过牙刷，塞给慕乐，“小懒虫，自己刷。” 慕乐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 她端起水杯漱了漱口，一边刷牙一边含糊不清地感慨：“星际时代真好啊，机器人可以挤牙膏做早餐，早晨至少多睡十分钟……” 虽然她在地球上也不会自己做早餐就是了。 一般都会直接睡过去，偶尔早起了就点个外卖什么的。 顾明渊看着她：“地球上没有？” 地球。 这个词还是慕乐告诉他的。 慕乐告诉他，她来自一个叫做“地球”的星球，在地球上有许多国家，她只是生活在其中一个国家里的普通人。 现在研究所正在怀疑，虫洞是和地球的特定的一片区域链接的。 慕乐猜测那个“特定的区域”就在中国和日本之间。 她摇了摇头，把漱口水吐掉，电动牙刷放好。 小机器人又递过来洗脸巾。 慕乐洗了脸，又听顾明渊问：“人类一般，会跟别的种族在一起么？” 她愣了下，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什么种族？” 顾明渊勾了下唇角：“比如……龙？” “哈哈哈哈哈，不是。”慕乐笑道在他的胳膊上，“地球上哪里有什么其他种族呀，只有人类。” 顾明渊：“没有别的兽人？” “没有。”慕乐说，“整个地球有几十亿的人类。” 顾明渊擦了擦脸，看上去仍然有点吃惊。 其实也不难理解。 要是放在以前，有人跟她说，宇宙里有个星球，里面生活着几十亿条龙……她也会觉得非常震惊。 反正今天他们俩都休息，闲着也是闲着。 慕乐就一边吃饭，一边跟他说起了地球上的生活。 她平常在家就是画画和打游戏，偶尔爱一些纸片人。生活中很少接触到别的人类，只有在网络上有许多关系很好的朋友。 她画的同人志能在日本漫展上出售，负责销售的是个日本小哥，为人非常的热情幽默，在网上很会讲黄段子，现实中却非常绅士，聊天时讲的搞笑段子也都是游戏或者动漫里的梗。 慕乐也去参加过几次。 但日本的漫展实在是人太多了，不管搭电车还是在展会重心都人山人海。慕乐的个头不算特别矮小的，但遇到这种情况也只能被挤得东倒西歪。 吃完早餐，慕乐就靠着顾明渊，笑着说起自己挤漫展的趣事。 顾明渊没有搭话。 慕乐不知道他是没听明白，还是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她有点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转头看着顾明渊：“是不是没意思呀？哎，现在说起来可能没什么，在那个环境下会比较有趣……” 顾明渊摸摸她的头发，转而拦住她的肩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辛苦吗？” “也还好。”慕乐想了想说，“那个叫志野的小哥帮了我很多，有他在的时候我就……啊。” 慕乐小声说：“渊渊，有点痛。” 顾明渊握住她肩膀的手指太用力了。 他松了力气，淡淡地说了声：“抱歉。” 外面仍在下着大雨。 奇准无比的惑星天气预报宣称，这场雨要到夜间才会逐渐停息。 慕乐看着顾明渊的侧脸，笑着拉起他的手，偏头亲了下他的拇指根附近：“没关系。” 顾明渊侧过身子，平静的目光深处似乎又开始酝酿起风暴。 “抱歉，刚刚在走神。”他又道了次歉，漫不经心地问她，“志野是什么东西？” 慕乐：“……” 这个时候她要是还看不懂发生了什么就是个笨蛋了。 她又好气又好笑地撑起身子，凑过去亲亲顾明渊的脸：“你别生气呀。志野是我的工作伙伴，就是个普通的人类，我跟他没别的关系。” 顾明渊突然低头吻住她。 “乐乐。”他在她的耳边说，“不准叫他的名字。” 第86章 我有点痛 不准叫谁？ ……志野先生吗？ 慕乐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晕头转向。 顾明渊的气息很重，俯身把慕乐压倒在柔软的沙发上。 他的某些技术突飞猛进，对慕乐的身体也越发熟悉，撩拨起来简直得心应手。 昨天晚上的那场雨的确令人愉悦。 慕乐本就食髓知味，如今被他刻意诱导，很快有了反应。 她攀着顾明渊的手臂，刚刚的话题早就在脑子里找不到一点痕迹，被动地跟着顾明渊的动作，搂紧了他的脖子。 慕乐嗅到一点清新的牙膏味儿。 他的动作比先前更加粗鲁，慕乐的抬起膝盖时碰到一团火热，饱满滚烫，吓得她睁开了眼。 湿漉漉的眼睛近乎迷茫地望着顾明渊。 他低头又凑过去，低下头咬住慕乐的嘴巴，舔舐厮磨，发狠一般握住她的腰肢，和他靠得更近。 慕乐迷迷糊糊朝着那个地方伸出手—— 她也真是胆大包天，顾明渊没有再多开，反而按住了她的手背，贴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乐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慕乐仰着头，长发披散在沙发上，又白又软的皮肤上浮现出红晕，整个人都粉粉嫩嫩的。睫毛被泪珠黏住，连在一起，湿润的眼睛显出纯情又朦胧的眸光，红润的唇一看就是被人狠狠吻过，下唇上还能看出细细的齿印。 她小幅度地喘着气，柔软的手摸到沉甸甸的东西，眼角愈发红润：“我、我知道……” 他的吻再次落了下来。 即便不是下雨天，即便是心情很好的时候。 即便慕乐没有笑容满面、快乐又开心地提到什么人类男性。 看见她这幅模样，也叫人完全无法忍耐。 睡衣质地轻薄，非常宽松，很快就松松垮垮地去了不知什么地方。 因为下雨，温度有些降低。 屋子里的暖气自动打开。 下雨的早晨天空昏暗，阴沉沉的不知时日。 前一晚的雨在路面上留下的痕迹还在，斑驳的模样仿佛是什么粗暴野蛮的大禹，毫不留情地冲刷和破坏。 但这些痕迹又让城市显出几分别样的美，刺激着人们的感官。 慕乐碰到他，烫的差点缩回手。 顾明渊耐心握住慕乐的手腕，引导她探索未知的秘密。 慕乐觉得那秘密太大了些。 是这个年纪这个体型的她很难承受的。 她光是轻触，就已经感到小腹收缩，开始疼痛…… ……不对。 这种疼痛好像不是她脑补出来的。 慕乐因为疼痛而收紧了手指，身前的顾明渊发出一声闷哼，舔了舔她的耳朵，诱哄道：“动一动？” 慕乐顺从地动了两下，眼泪忍不住沁了出来。 她咬着下唇忍住疼痛。 脑袋里还能想起一些以前看过的东西，柔软细嫩的手指就顺着记忆中的路线摸了起来，倒显得有些技巧。 只是那东西的某些细节，好像和她先前看过的不太一样。 慕乐没见过人类的，很难说出它们具体有什么不同。 而且她也不能说，因为这太细节了，说出来就会被锁章的。 顾明渊按住她的动作。 他俯身吻去慕乐的泪珠，动作慢了下来，低声问慕乐：“怎么了？” 慕乐有些不对劲。 她脑袋发昏，自己都没察觉。 但顾明渊看出来了。 他早就忍耐不住的证明正贴着她的腿，高大的身躯在她的身侧，委屈地挤在沙发里面，好好地把她搂在怀里护着。 她看起来不太好。 顾明渊摸着她的脸，声音温和下来：“乐乐？” 慕乐揪住他的手指，呜咽着说：“我、我有点痛……” 她的脸色已经开始苍白，显然不只是“有点”。 顾明渊还没来得及慌，慕乐已经冷静下来，抓着他的手，呜的一声哭了出来：“我好像、好像是生理期……” 顾明渊：“……” …… 直到这一天，顾明渊才知道。 原来人类的“生理期”并不是什么发热期。 某些动物和兽人出现也会出现这种现象，但它们跟人类的生理期不一样。 出于很多方面的考量，人类在生理期是很不适合进行剧烈运动的。 躺着的剧烈运动也不行。 慕乐非常愧疚，她看着顾明渊咬牙忍耐下来，很想帮一帮他。 但她实在是太痛了。 以往生理期痛得都快昏过去，今天来的时候也是这样。 顾明渊也不说什么，耐心帮她把衣服穿好，起身去让小机器人找来了之前原玺开的止痛药。 止痛药温水送服下去。 慕乐走路时双腿都发颤，她好不容易去卫生间换好卫生棉，一出来就被顾明渊抱起来，一路送回卧室里。 顾明渊把她放进被窝，温柔地拍拍她。 慕乐记得止疼药见效非常快。虽然还在痛着，但她已经笑了出来，对顾明渊眨眨眼睛，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顾明渊压低身子：“嗯？” 慕乐看向他那边——然后被顾明渊遮住了眼睛。 “乐乐。”他的声音有点哑，“再闹就把你一个人关在卧室里。” 慕乐眨巴眨巴眼，睫毛在他的掌心轻轻挠着。 她伸手拽了下顾明渊的袖子，把他的手拽下来。 小小的身子往床里面挪了挪，还顺带拍拍自己身侧的位置：“一起睡吗？” 顾明渊炽热的目光紧盯着她：“你是故意的吗？” 慕乐表情无辜：“什么？” “故意招惹我。”顾明渊撑在床边，俯身靠近她，“是在折磨我吗？” 吻落在她的脸上，□□的色彩依旧很浓，但呼吸都是克制的。 慕乐对着他伸出小手：“我可以帮你。” 顾明渊挤进被子里，把小姑娘搂在怀里。 他的身体仍然很滚烫，掌心按在小肚子上，温热的感觉让本来就在迅速褪去的疼痛又缓解了不少。 慕乐舔了舔唇，大胆地把手从他的衣服下摆伸了进去。 顾明渊伸手去按，但慕乐动作很快，他没按到，柔软的小手像是鱼儿一样灵活地躲开。 他的尾巴从身后伸了出来，按住慕乐的胳膊，同时卷着慕乐的腰把她压紧，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说：“你不要乱动，就是在帮我。” 慕乐又用无辜的目光看着他，还有点儿可怜巴巴地、小声地询问：“那我……可以摸一摸……你的尾巴吗？” 顾明渊沉沉地望着她，半晌，才叹息一声，松开了她的胳膊。 “摸吧。”他亲亲慕乐的眼睛。 可能是觉得生理期的人类就是在生病。 顾明渊对慕乐特别纵容，任由她在他的身上摸来摸去。 慕乐刚开始还摸得有趣，时不时看见顾明渊咬牙，或者听见他加重的喘息，有时甚至无法控制地按住她的手背—— 这些反应都让她觉得非常快乐。 后来慕乐摸困了，捏着顾明渊的耳垂睡着了。 醒来后慕乐的肚子已经不疼，被顾明渊按着亲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用手帮了他一次。 她根本握不住，被弄得浑身乏力，胳膊酸的不行，最后仰起脖子主动吻他，连撒娇带求饶，顾明渊才放过她。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人类胡闹是要付出代价的。 …… 晚上慕乐起床时，雨已经停了。 她本来就觉得身上没劲，这会儿更是连胳膊都抬不动了。 但是最近一直每天都在努力工作和学习，今天休息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她根本躺不住，拉着顾明渊陪她工作。 顾明渊负责陪她，她负责工作。 光脑就在面前，她靠在顾明渊的怀里，懒洋洋地看着试卷，报出一条公式。 顾明渊就帮她写出来。 慕乐抬了下眼皮，看着眼前长长的式子：“帮我算下这个……” 顾明渊把答案写在了后面。 慕乐：“…………” 她觉得自己的智商收到了侮辱。 “你得把计算过程写出来。”慕乐严肃地说，“慢点儿写，比我想得还要慢。这样我才知道我哪一步想得不对。” 顾明渊把结果擦掉，开始计算。 慕乐还嫌弃：“也不用每一步都写得这么长，这也太慢了，我这么笨吗？” 顾明渊：“……” 这就是父亲说的“等你有了家庭就知道独居有多好了女性真的很麻烦”吗？ 他倒也没觉得麻烦，甚至还觉得有点可爱。 顾明渊低下头亲了亲慕乐的耳朵。 慕乐红着脸躲了下，盯着试卷：“你不要影响我，这条大题很难。” 顾明渊：“这一题……” “啊啊啊——”慕乐声音还很虚，又拼命喊出声，显得软绵绵的，“不要提醒我——” 看吧，就是很可爱。 顾明渊抿唇，又亲了亲她的脖子。 这天夜晚平静又安详，一个满足的小姑娘和一只可能并没有那么满足的龙相拥而眠。 第二天是个清爽的早晨。 没了大雨假，慕乐不得不去上学。 虽然还在生理期，但止疼药让她变得非常快乐，周末连带着大雨假休息了三天，慕乐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学校了。 现在学校改卷子特别快。 其中考试比平时的小测验郑重一些，也没有提前公布成绩，而是让大家度过一个平安快乐的周末。 慕乐在家休大雨假的这天，学校里也讲了试卷。 据顾明洲发给她的信息所说，学校里的老师没有地精老师烦人——大概是在夸地精老师讲得更好更全面吧。 讲完试卷嘛，今天刚好就是出成绩的日子。 慕乐坐上车子的时候还有点儿雀跃，高高兴兴地问顾明渊：“你觉得我能跳到四年级吗？” “不一定。”顾明渊说，“期中考试一般没有跳级……” 慕乐盯着他。 顾明渊：“……但我相信你可以。” 慕乐满意地笑起来，继续期待她的校园生活。 顾明渊：“……” 人类生理期的时候，可能就和下雨时的龙一样吧。 幸好他找到了一点哄她的小窍门。 第87章 我想公开 慕乐的期中考试成绩比预料的还要好很多。 虽说特长班里聚集了各科小天才，但像慕乐这样全面发展，还都能达到高考水准的小孩儿可没有别人了。 柏研老师特意为这件事情把慕乐喊去了办公室。 他们考试的卷子都是一样的，慕乐既然往后做了好几张，就说明她自己有直接升学的意愿。 柏研老师确认了慕乐的想法之后，就开始联系上级和顾明渊，着手准备后续工作。 慕乐下学期只剩中学四年级这件事，算是定了下来。 当天中午，她就跟顾明渊商量着，能不能周末的时候举办一次小聚会来庆祝。 毕竟她去上四年级的话，就要和特长班的朋友们分开了。 以后能聚在一起的机会也不多，聚一次少一次吧。 这些“小事”顾明渊向来是由着慕乐的心情来的，他把慕乐抱起来，还动作自然地亲了亲她的脸，很不在意地回答：“好。” 慕乐拽住他的领带，不满意道：“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没有。”顾明渊任由她揪着，“我也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 慕乐愣了下：“什么？” 小孩子很容易被新事物转移注意力。 顾明渊的诀窍就是，不管怎么说，用对付小孩子的方法来对付慕乐，总是有效果的。 他弯腰把慕乐放进车子里，一边按下安全带开关，一边说：“我想公开……” 慕乐捏住安全带，有点没明白：“什么？” 顾明渊又不是什么网络红人，更不是什么明星偶像……公开什么？ 她看着顾明渊绕回驾驶座，坐好按下路线。 车子行驶起来。 顾明渊这才继续说刚才的话题。 “公开你的身份。”顾明渊说，“你可以作为人类，加入我们的研究团队。” 慕乐这回是真的怔住了。 主要是——虽然平常都有戴龙角什么的，但她心里一直默认自己是个人类。 平常在生活中，很难意识到，自己在朋友们的眼里其实不是个人。 ……这话听上去就不像什么好话。 顾明渊看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抿了下嘴巴，忍不住揉揉面前这个小笨蛋的脑袋，低声说：“你可以有自己的身份信息，成为正式的惑星居民。” “对哦！”慕乐说，“我现在还是个黑户……黑户没法领结婚证对吗？” 顾明洲：“……” 她这些词都是跟谁学的？ “那会不会有什么很不好的影响？”慕乐想了想，又问，“惑星住民们对人类的印象怎么样啊？” 慕乐很难想象，如果一只龙出现在地球上……会发生什么。 顾明渊轻轻拍了拍她的脑地啊：“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慕乐：“嗯？” “你还跟往常一样，生活不会受到影响。”顾明渊说，“只是要先告诉身边的朋友。如果你愿意的话，今天就可以去告诉教授……” 慕乐惊喜道：“好呀！” 她很久之前就想问问了。 关于古籍和历史资料里那些，兽人无法解释的短语和文字，她稍微想想就能猜出来是人类留下的，偏偏还都不能说。 每次都要费劲巴拉地想办法从兽人的角度解释，这些短语为什么会这么理解，文献为什么要从这个角度来解读…… 暴露身份之后就好办得多了。 当天晚上，在实验室见面之后，教授就已经知道了慕乐的身份。 他和自己的老友做了那么多年研究，围绕的就是人类的由来。如今看见活生生的人类就站在自己面前，惊讶又感慨，恨不得握着慕乐的手流泪。 如果不是旁边站着一只表情不善的大龙的话。 教授不敢和慕乐太亲近，只能在安全范围外温和又慈祥地看着她，热泪盈眶道：“你、你觉得惑星怎么样……？” 由于近期的古籍研究，他们已经知道了人类会有自己的文化，对人类社会有了个初步的、粗略的认知。 再加上顾明渊对慕乐的介绍，教授已经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在这种情况下，面对一只相处过的、可爱又聪明的人类，他的心里竟然没有任何研究和提问的念头。 只是想知道这位小客人，对他们的星球满不满意，有没有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慕乐开心地说：“惑星很好呀！科技比地球发达，兽人们又都很亲切，我很喜欢惑星。” 顾明渊本不希望慕乐和教授的交流太多。 人类和犬科猫科天生关系好，他也就自然而然地对犬科和猫科有敌意。 更何况教授还是最聪明温和的犬科。 然而他只在旁边看着没几分钟，就接到一则通讯。 顾明渊皱眉看了眼光脑，不得不对在场的两位说：“我出去一下，你们先谈。” 教授有点激动：“好好好。” 他转身出门，临走前还弯腰在慕乐脸上亲了亲，低声吩咐道：“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我就站在门口。” 慕乐乖巧道：“好。” 教授：“…………” 相处了这么久，这只龙居然还不信任他。 教授的耳朵和尾巴都耷拉下来，显得有点失落。 不过顾明渊一出门，他就又开心地摇起了尾巴，高兴地问慕乐：“人类都是像你这么聪明的吗？” “也不一定吧。”慕乐想了想，尽量中肯地说，“大部分都是聪明又努力的好人，但确实也有不那么好的……” 教授用力点点头：“理解理解。任何群体中都会存在。” 慕乐说：“以后整理资料就都交给我吧。对啦，和地球有关的信息，只要我记得的，也可以问我。” 教授挠了挠头，问她：“你还回去地球吗？” “不会了。”慕乐坦然地回答完，突然有些惊讶地抬起眼，“教授你的意思是……我有可能会回去吗？” “你想回去的话……”教授顿了顿，失落地说，“虫洞近期有可能会打开。” 慕乐还没回话，就听教授追问道：“你还是想回去吗？” 她摇了摇头，仍是很惊讶：“不是六十年才会打开一次吗？” “当然不是啦。六十年只是其中有几次的轮转周期，最终打开时间是要看天体运行的。”教授说，“宙级引力现象一直受到天体运行的影响，虫洞的通路和开合时间也都根据宙级引力的波长和……” 他开始说专业词汇了。 慕乐连忙摆手：“等等等等，教授，我还没学到这一部分……” 教授“啊”了声，摸摸自己的耳朵，不太好意思地继续说：“总之，虫洞开合由星球运转的周期决定，大概在几周到几个月后，就会再打开一次……” 慕乐总算听明白了。 她正要追问，打完电话的顾明渊恰好推门进来。 慕乐想到自己的疑问，临时停了下来。 顾明渊刚一走到她的身边，她就动作自然地去拉住他的手，对教授道：“谢谢您对我这么亲切。” 毕竟大家都不是同一个种族的…… 教授的表情端庄又平静，身后的尾巴却一直晃个不停：“不用谢，欢迎你有空常来玩。” 顾明渊：“……” 他讨厌犬科。 顾明渊抱着自家小姑娘，从讨厌的犬科办公室离开了。 回家之后没多久，慕乐又收到了教授发来的讯息——竟然是一则工作邀请。 在虫洞论文发表之后，他们研究室在帝国最大的科研网站上已经有了一席之地，主页粉丝数量突飞猛进。 他们主页平常只是发一些简单的科研小知识。 最近在慕乐的帮助下，古籍研究的成果与日俱增，最近开始发关于古籍内容的研究翻译报告了。 至少现在关注他们的兽人都知道了“春眠不觉晓”不是“春天不准睡觉”的意思。 知道慕乐的身份以后，教授打算把这个栏目重新做起来。 他邀请慕乐成为这个栏目的特聘主编，给大家做更加全面和丰富的科普。 慕乐顿时来了兴趣。 她想到自己的本业，询问教授——能不能以漫画的形式进行科普？ 慕乐原本在地球上的时候接过类似的外包，比如给文物画拟人图，给科普知识的小人做个外观设定之类的…… 这些做法和产出同人差不多，都是以某些东西为基础，围绕原本的主体进行二次创作和传播，借此还能提升原本主体的知名度。 教授听了以后也非常来劲，立马联系自己的团队开始讨论这件事情的可行度。 慕乐又跟教授聊了几句。 顾明渊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她还坐在沙发上和教授聊得热火朝天，一双小手在光脑键盘上敲得飞快。 他站在慕乐身边好一会儿，慕乐都没看他。 顾明渊按住慕乐的手腕。 慕乐总算反应过来，啪嗒一声把光脑给关了。 她抬起头看向顾明渊，笑眯眯地问他：“怎么啦？” 顾明渊低头看着她，半晌，弯腰过去亲了亲她的嘴巴。 第88章 喝了多少 眨眼间就到了周末。 这一周慕乐帮助教授作了很多的工作，收入也上升了一个台阶。 虽然比起顾明渊这种随手买个房的级别要差得远了，但如今她靠着自己的收入，已经可以在惑星过上还算不错的生活。 她平常没什么可以花钱的地方，除了给顾明渊买礼物以外，已经存了一小笔钱。 周末的宴会，就是她用自己的钱办的。 这是慕乐第一次请自己的朋友们一起聚餐，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毕竟毕业以后各奔东西，想再聚到一起实在是很难。 同窗几年，然后毕业，分别，联系越来越少，最后只是偶尔想起，再没了对方的消息…… 这样的经历已经有过一次，这让慕乐更加珍惜当下的友谊。 举办的餐厅是孔羽安推荐的。 对于菜品的口味，草食动物好像比肉食动物更敏感一些。 来参加宴会的人有很多。 除了慕乐班里的同学，还有他们的几位老师、顾明渊和孔鹤安以及他俩的弟弟、实验室里的同学和教授、关系不错的地精朋友…… 以前几次聚餐都没人喝酒，慕乐一度以为星际时代的人都不爱在餐桌上喝酒。但这次邀请了大人以后，发现还是需要酒水的。 聚餐是半自助式，漂亮的庭院里放满各式各样的绿植，纯白色的餐桌和长椅，还有很多侍者机器人来回巡逻，随叫随到。 大家聚在一起聊天喝酒，也可以让小机器人陪着玩儿游戏。 慕乐去看实验室的朋友们时，就看见几个很有学者气质的兽人围在一个小机器人身边。 小机器人脑袋上突然弹出一句话——首个发表宙级星体引力周期性实验论文的的科学家是…… 有个学姐抢先回答：“德尔姆博士！” 小机器人脑袋上的下半句话冒了出来。 ……是什么种族的兽人？ 学姐：“……” 另外几个人迅速抢答：“是猫科！” “一只黑猫。” “他的实验室叫暗夜，以前还被吐槽中二来着。” “我记得他的眼睛还是异瞳！” 几个学姐和学长迅速回答，因为几秒后小机器人脑袋上的问题就消失了。 到这个时候，还没来得及抢答的人就红了脸。 有人支支吾吾辩解：“我、我之前念的专业不是这个方向……” “哇，你都来我们这儿一学期了！”一只学姐豪放地大笑起来，“快喝快喝！不要磨磨唧唧的！” 辩解的人涨红了脸，很不好意思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目睹了全程的慕乐：“…………” 这就是你们科研人员的行酒令吗……？ 她默默退出这片未曾涉足的领域，悄咪咪去找自己的中学生小伙伴玩儿了。 小伙伴们正在讨论慕乐的喜好，大家都知道慕乐下学期就要去别的班，私底下很舍不得，商量着临别时要送她一件什么礼物。 这段讨论出了点问题。 因为鄂尔特小朋友坚持要送给慕乐一罐护角油，让她平常可以好好保养自己的角。 向翡猜测，这可能是因为一开始他打歪了慕乐的角，有点儿心理阴影了。 但在座的中学生里至少有三个人都知道——慕乐其实不是一只龙。 送她护角油，她只会拿去送给顾明渊。 顾明洲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魏星忱也是一脸的无话可说：“你送一个小姑娘，一罐护角油？” 鄂尔特坚定地点头：“嗯！” 另外几个直男很支持他的想法。 乔朵：“……你们真的觉得这样好？” 陆碌：“我觉得……好……” 乔朵：“？？” 陆碌：“……像……不太行。” 乔朵：“……” 慕乐走到他们身边之前，穆星珩正在表达自己的观点。 “我认为鄂尔特说的也有道理。”他和蔼地讲，“不过……” 魏星忱斜睨他一眼，冷笑：“谁说得都有道理。” 穆星珩皱眉。 “不行就是不行。”魏星忱冷嗤，“要你做什么老好人？” 慕乐走到他们身边，疑惑道：“怎么啦？” 两个正在争论的犬科立马闭嘴，扭头不去看对方，只有尾巴垂在身后很不耐烦地晃动着。 慕乐探头看着他们，有点紧张：“发生什么了吗？” 怎么这两只好像……吵架了？ “没什么。”魏星忱说，“你不用管我们，去看看别人吧。喏，那个教授好像在找你。” 慕乐：“啊……” 她不放心地又看了一眼，另外几个同学纷纷劝道：“没事儿啦，没发生什么，我们都在呢。” 慕乐想了想，也是。 这两个人在其他同学面前从来没吵过架，说话都比较少。 应该也不至于在这里吵起来。 她不太放心地离开，转去教授那边。 教授正在找她，一看见她顿时眼前一亮，匆匆走到她的面前。 慕乐笑着迎上去：“教授，您找我吗？” 教授连忙道：“哎哎。你之前要的东西我弄好了……” 慕乐眼前一亮：“真的吗？谢谢您！” “那个……”教授再看向她时，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的，“你如果需要帮助的话，可以随时找我。不管是想要离开，还是决定了留下来……” 慕乐点点头。 她点开自己的光脑，现场接收了一份教授发给她的文件。 她其实有点疑惑，为什么自己明明说了会留下来，教授总是说离开的事情？ 宴会声势浩大，刚开始慕乐还在整个会场里到处乱窜。 顾明渊和孔鹤安在一起喝酒。 后来，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酒，好像是实在忍不住了。 终于从孔鹤安身边离开，去满会场逮人。 于是后半场，慕乐是跟着顾明渊一起四处跟人喝酒聊天的。 这场宴会结束的时候，顾明渊已经喝了不少。 但他看上去一点儿都没醉，目光清明，说话做事没受到任何的影响。 然而，没有人能想到——慕乐喝醉了。 因为兽人种族不同，大家对于酒水的接受程度也不同，偏好的种类更是不一样……宴会里出现的酒水饮料种类实在太多了。 慕乐又喜欢尝试各种她没试过的饮料。 到头来这个喝两口那个尝一口，很快就醉得东倒西歪了。 顾明渊把她抱回家。 慕乐一醉就喜欢东想西想，她趴在顾明渊肩膀上，一会儿笑着说“孔雀孔雀漂亮的孔雀”，一会儿又呜呜地哭“孔雀们要好好的呀，不可以欺负孔雀……” 顾明渊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 他把慕乐放在宽大的沙发上，伸手摸摸慕乐的脸：“我没看到的时候，你喝了多少？” 很多酒都是后劲大，顾明渊刚逮到慕乐的时候她还没醉。 后来即使顾明渊有意控制，也来不及了。 慕乐歪了下身子，嘿嘿笑着看向顾明渊，眼睛里亮晶晶的：“渊渊？你好帅呀。” 顾明渊：“……” 他的耳根有点泛红，一只手按着慕乐防止她滚下去，另一只手在打开光脑，让管家机器人去弄醒酒的汤和热毛巾。 慕乐抱住顾明渊的手腕，嘿嘿笑：“你好帅呀，我要给你生猴子。” 顾明渊：“……” 他看着慕乐把他的手抱起来，放在嘴边，很不舍地亲了又亲。 “……你是人类。”他冷静地说，“生不出猴子。” 慕乐眨巴眨巴眼，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太懂。 顾明渊的手指自然弯曲着，慕乐就抱着他的手腕，含住他弯曲的指节，像个吮吸奶嘴的宝宝。 “对哦……”她突然嘴巴一扁，像是要哭，“生不出来。” 慕乐用顾明渊的手挡住眼睛，又一次呜呜地哭了起来：“生不出……呜。渊渊，渊渊是不是血统派？” 顾明渊愣了下：“谁跟你说……” 他下意识以为有人在慕乐面前胡说，正要发怒，突然想到——是自己带慕乐去的博物馆。 什么血统派真爱派的，慕乐早就知道了。 “……我不是。”顾明渊的声音柔和下来，“你不用在意这些。” “你骗我。”慕乐砸吧砸吧嘴，“我要生个龙蛋！” 顾明渊：“……” 为什么他要跟一个酒鬼讲道理？ 他抬起手，低头看向醉醺醺的小姑娘。 慕乐的脸上粉啾啾的，眼睛里一片朦胧，满是真诚和欢喜。 ——也不完全是因为醉着。 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才会说出“我要生个龙蛋”这种话。 是真心话。 顾明渊动情，低下头亲了亲慕乐的脸蛋。 他的脸上已经有了笑意，声音却仍然很平静：“你是人类，不能生蛋。” 和醉鬼讲道理又怎么样呢。 喜欢本来就是这种你情我愿又莫名其妙的事情。 慕乐扁着嘴巴想了半天，自己好像确实不能生个蛋出来。 她又气又急，抓着顾明渊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顾明渊任由她抓着咬，咬了会儿还用另一只手戳戳她的脸，温声询问：“不累吗？” 慕乐：“……” 咬不动他。 她气得把顾明渊的手扔掉，自己坐了起来。 顾明渊正要伸手去扶她，就看她扁着嘴巴坐着，委屈巴巴地掉了几颗眼泪。 “你是不是嫌弃我？”她问了一句，还不等顾明渊回答，就自顾自地肯定，“你是嫌弃我，不能给你生龙崽……我是个没用的人类。” 顾明渊又好气又好笑地喊了声管家，让那小机器人快点儿把醒酒的汤药送过来。 这小姑娘醉起来是很可爱，但是一直这么吧嗒吧嗒掉眼泪，他会心疼。 醉鬼才不管这些。 她突然扑向面前蹲着的男人，哽咽着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试一试，试一试，没准我可以呢……” 慕乐满嘴胡话，她跪在沙发上，双手抱住顾明渊的脸，低头亲了下去。 第89章 觉得很烦 宴会上的酒，大多数都是些果酒。 慕乐的嘴巴里也都是甜甜的水果味儿，和她平常吃了水果软糖的味道很像，又多了几分醉人的酒味。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 顾明渊被动地搂住她，近乎顺从地适应附和着她的吻。 刚刚慕乐用小小的嘴巴含住他的手指关节，不痛不痒地舔吮的时候，顾明渊就很想吻她。 不把她推开就已经耗费了很大的力气。 小姑娘还醉着，亲吻毫无章法，全靠本能，因而比平常更加热情和亲昵。 顾明渊搂着她亲了一会儿。 最后是慕乐自己气喘吁吁地松开，扶着他的肩膀喘息。 管家机器人静悄悄地站在旁边等待着，顾明渊伸手从管家的机械臂上接过一只杯子。 现在想要醒酒其实还挺容易，有一种药剂，不管喝了多少的酒，吃下去就能清醒。 但顾明渊向来克制，平常根本不会饮酒，也几乎没有醉过。 家里自然没准备那种东西。 还好家里现有的材料可以做一碗醒酒汤出来。 顾明渊端起杯子，仰头把一口醒酒汤含进去，然后搂着东倒西歪软成一滩泥的慕乐，一边温柔地亲吻，一边把汤药喂给她。 慕乐被迫地喝了药，喉咙里呜呜噜噜地发出一点抗议。 顾明渊抬起脸时，慕乐呛了两声。 他拍拍慕乐的后背给她顺气，看着慕乐唇边没吞进去的一点汤药，又凑过去舔了下她的唇角，再亲上去。 一点都不能浪费。 吻持续了很久，慕乐身上的小裙子早就乱七八糟地堆在了腰间，白嫩柔软的大腿整个露了出来，在神色的沙发上白得有些晃眼。 顾明渊眼神深黯，一只手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捏住大腿，稍稍使了些劲。 白嫩的腿上很快出现了被掐出的红痕。 “呜……”慕乐嘀咕着抗议，“痛的。” 顾明渊低下头，诱哄般轻吻舔舐那片痕迹。 他灼热的鼻息就喷洒在腿间，慕乐痒得缩了下脚趾，下意识伸手握住了他的龙角。 顾明渊僵住没有再动。 “渊渊……”慕乐的眼神迷蒙又纯洁，“我们要做快乐的事情了吗？” 顾明渊握住她的手腕，推过头顶，整个身躯压了过去。 他宽阔的身躯把慕乐整个笼罩下去，耳根仍然红着，目光却十分严肃：“乐乐，你知道现在在做什么吗？” “在……生蛋？”慕乐歪着脑袋想了下，又嘴巴一扁，像是要哭，“可是我不能生蛋……” 顾明渊低下头，咬着她的唇叹息：“你不需要生蛋。” “喔。”慕乐捧起他的脸，“那你生吗？” 顾明渊：“……” 慕乐看上去特别高兴：“你生吧！你是龙，你可以生的呀！” 顾明渊：“…………” 看来慕乐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顾明渊把她抱了起来。 他靠坐在沙发上，让慕乐坐在自己的怀里，爱怜地在她的嘴角亲了又亲：“你真是……” 慕乐眨眼，接着他的话：“我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对吗？” 顾明渊：“……” 这什么鬼话，都是谁教她的？ 慕乐笑嘻嘻地扒着他的肩膀，探头过去舔了舔他的脖子：“我也觉得。” 顾明渊正想阻止她，慕乐已经一口含住了他的喉结，吃糖似的在上面转着圈儿舔了舔。 顾明渊闷哼一声，手捧着她的脸让她抬起来，不要再折磨他了。 “乖一点。”顾明渊的拇指在慕乐的脸上轻轻磨蹭，“待会儿就好了。” 最多再过五分钟，她就能清醒回来。 慕乐眯了眯眼，有点犯困。 可她又觉得眼前有个很诱人的食物。 “食欲”和困意的斗争中，是后者占据了上风。 更何况，那个“食物”力气好大，压着她，让她完全没办法下口。 慕乐咂咂嘴，靠在他的肩膀上，不多时就睡着了。 顾明渊叹口气，把她抱回房间里放在床上，自己先去洗了个澡。 不过这澡洗的时间长了点儿。 他还没好的时候，慕乐就已经幽幽转醒了。 她的困意消失了大半，坐在床边有点迷茫地呆滞了两三分钟，这才反应过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居然强行抱着顾明渊说要给他生个龙蛋。 这就算了，她还强吻了顾明渊！ ……也太羞耻了。 慕乐捂着脸，有点烦恼。 她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 今天宴会时，魏星忱和穆星珩差点儿吵起来，她当时是看见了的。 后来实在不放心，在顾明渊找到慕乐之前，慕乐满场乱跑，就是想找到他们，稍微询问一下之前的情况。 这实在有点儿打脸。 毕竟人家让她帮忙的时候，她自己说了不掺和别人家的事情。 等人家事情都过去了，她再跑回去问……倒显得怪八卦的。 好在他们两只都没想太多。 魏星忱就站在角落里，跟几个班里的男孩子一起喝着果酒吃小零食。 慕乐问他：“你和咱们班长和好了吗？” “和好？”魏星忱像听了个笑话，“怎么可能。” “那你们……”慕乐斟酌着自己的用词，“那个……” 魏星忱笑了声：“你什么秘密我不知道？跟我讲话还支支吾吾的。怕什么呢？” 慕乐挠了挠头，心说好像也是。 魏星忱算是这些兽人里边儿，非常了解人类的了。 她小声问：“你们去看你的……父亲了吗？” “去了。”魏星忱抛起一个零食，抬头去接，没有接到，尾巴很不快乐地晃了一下。 他对慕乐说：“没和好。我还是很讨厌他。你不觉得他很装吗？” 慕乐愣了下：“什么？” 她觉得班长的和善，不像是装出来的呀？ “不高兴要装成高兴，讨厌的要装成不讨厌。”魏星忱总结道，“他自己就不累吗？我觉得很烦。” 慕乐：“……” “他们血统派的都这样。”魏星忱嗤笑，“我说他是血统派，你信吗？” 慕乐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魏星忱这小孩儿就差把傲娇俩字儿写在脸上。 他嘴里说着讨厌穆星珩，其实又在关心穆星珩累不累，是不是真的高兴。 毕竟不关心人家的话，是说不出“不高兴要装成高兴”这种话的。 于是慕乐又去找了穆星珩。 跟魏星忱不同，穆星珩身边的朋友围了一圈，男生女生都有。 慕乐把他叫过来，单独问他，跟魏星忱有没有发生什么。 “没什么事情。”穆星珩笑着摇了摇头，“谢谢你。我们后来回家看过了，家里都挺好的。他……他也不是讨厌我们，只是我们的某些观念有点合不来。” 这个时候，慕乐有点信了，魏星忱之前说过的话。 穆星珩明明算是血统派强行联姻的受害者，他自己却又有了这样的观念。 慕乐虽然并不支持这种观点，但她觉得穆星珩的想法还能理解。 毕竟他是从小到大都活在鲜花和掌声里的小孩，即使自己很小就从家里搬了出去，也因为他的聪明脑袋而活得很轻松。 反正情商和智商都高，没有人会讨厌他。 当他到了为人父母的年纪，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够像他一样幸福……本身就不是什么错事。 不过现在大家年纪都还小，事情还没个定论。 也许哪天聪明的班长就喜欢上一个小笨蛋呢？到那个时候，他还会坚持自己的想法吗？ 没有人知道。 慕乐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顾明渊。 他年轻的时候大概觉得自己的孩子肯定是只龙吧？ 至少没想过会是个人类。 如果没有生殖隔离的话，慕乐其实并不在意自己的小孩儿是个人类还是只龙。反正不管哪个，都是她的心肝小宝贝儿。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 生个龙崽……其实也不是不行？ 慕乐就这么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直到喝醉了以后，脑子里还转着这件事情。 不光是这件事，还有孔家兄弟俩的事情、虫洞的事情、新学期的学习和考试……等等等等。 一大堆事情都堆在心里。 慕乐托着脸叹了口气。 要不是喝多了，她还真没心情跟顾明渊胡闹。 顾明渊现在洗澡去了，慕乐拍拍脸，打起精神，翻出了教授之前发给她的资料。 她心里记挂着虫洞的事情。 每次虫洞打开，都会有人类过来。有时候是一个、两个，有时候能有十来个，像个旅游团。 慕乐并不知道这个法则持续了多久。 从几千年前开始，就不断地有人类来到惑星。 最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他们当中好像没有古代人。 慕乐整理了大量的古籍、以及星网上疑似人类留下的讯息之后，发现这些信息的表达方式……都很现代。 和她生活的年代可能是一样的。 网络时代几乎每年都会更替一批流行用语，就算是同样的网络用语在几年后再拿出来，表达方式和使用情景也都会有所不同。 这些都是慕乐熟悉的表达方式，就好像是和她同一个年代的人来到了惑星似的。 慕乐问过教授，虫洞是否会改变时间。 作为一名科研人员，教授并没有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他只能说“有可能”。 慕乐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所以她请求教授让她看看关于虫洞的部分研究数据。 这些研究数据在科研论文当中已经发表过，并不是什么秘密。 当然，还有一些正在研究当中，并没有刊登出来的信息。 教授把这些信息整合起来，把其中晦涩难懂的部分稍加解释，整理好以后给慕乐发了一份，就当做之前慕乐帮忙整理资料的报酬。 慕乐打开文件以后，才知道这份“报酬”的价值，远远高出她的想象。 第90章 早点出来 文献非常非常……非常长。 慕乐花了好长时间，勉勉强强从一堆专业名词中，努力阅读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这种感觉，有点像是梦回高中，还没努力背完单词，就开始做超长的英文阅读理解的时候…… 慕乐努力读了一会儿，就听见自己的脑袋边上冒出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乐乐，你现在好努力……这么难读的东西都不叫我？” “……对哦。”慕乐恍然大悟，后悔道，“我忘记了！！” 布克趴在慕乐的头顶，看着她光屏上的文字，有点头疼地揉了揉眼睛：“这都是什么……你看得懂吗？” 慕乐：“你也看不懂吗？” “字倒是都认识。”布克说，“连在一起就不太懂了。” 慕乐：“……这就是寄生于书籍的妖灵吗？” “这也不能怪我呀！”布克不服道，“你这都是近几年来最尖端的科技，星网上都没多少流传的，怎么可能做成书？” 慕乐点点头：“倒也是哦。” 布克：“……” 总觉得还是受到了侮辱。 布克趴在慕乐的脑袋上，一句一句给慕乐翻译资料里的内容。 慕乐看着看着，不由感慨：“你会那么多语言怎么不串啊？一句话你念出来，在我心里就变成中文和星际语结合的了。” “……从科学的角度来讲，语言学多了以后，确实是会串的。”布克说，“但是妖灵是不科学的存在，不是吗？” 慕乐：“…………” 他说得好科学，完全没办法反驳。 慕乐看了个开头，就听见敲门声响了两下。 她关上光脑，轻轻说了句：“请进。” 顾明渊开门进来。 他穿着睡衣，漆黑的头发还在滴水，水从发尾掉下来，顺着脖子往下滚，落进领口里看不见的地方。 这让慕乐恍惚想起之前的下雨天，她坐在顾明渊的腿上。 他的汗珠就是这样滚下来，滚过光洁漂亮的胸肌，往下滑落的。 那时滚烫的手感仿佛还残留着。 慕乐有点脸红，坐在床上往里面缩了一点，小声说：“我刚刚是不是说胡话了呀。” 太羞耻了，她决定假装自己忘记了。 慕乐本来以为顾明渊这么宠她，一定会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至少不会太明确地提起她窘迫的样子…… 没想到顾明渊一边走近她，一边点头，抿着唇回答：“嗯。” 慕乐：“……？” “说了很多胡话。”顾明渊在床边上坐下，伸手捧着慕乐的脸，手指摩挲着她的耳朵，“打算不负责吗？” 慕乐：“我……” “乐乐。”顾明渊眼睛里还有点笑意，“成年人说话是要负责任的。” 慕乐：“…………” 他的眼睛里哪里是笑意。 慕乐觉得那分明是“欲求不满”四个大字。 慕乐握住他的手腕，继续装傻：“你在说什么呀？” 顾明渊：“你知道。” 慕乐舔了舔唇，试图躲避他炙热的目光：“……我，我不知道。” 她真的有点怕。 见到顾明渊的第一天，她就想到了总裁文里的破布娃娃。 见到小顾明渊的第一天以后，慕乐就感觉自己真的会成为破布娃娃。 她害怕了，不敢那么跳。 顾明渊眸光沉沉地望着她，分明没有逼迫，视线却比强迫的动作还要让人难以抵抗。 慕乐甚至觉得他的目光滚烫得如同他的吻。 落在她的眉心、她的脸颊、她的唇上，然后向下…… 慕乐呜咽一声，捧着他的手腕，讨好似的亲了亲他的手心。 “那、那好吧。”她说，“你要轻一点……” 她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像谁欺负了她似的。 他明明都没开口。 顾明渊笑了声，压过去亲了亲她的嘴巴。 他的动作还很温柔，跟刚刚充满压迫感的目光完全不同，而是带着几分温存和迷恋。 “不早了，你洗澡休息吧。”顾明渊摸摸她的脑袋，“不急。” 慕乐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真的不急吗？” 她怂倒是挺怂，顾明渊一后退，她就又开始前进挑衅。 顾明渊失笑。 他站起来，缓缓地卷起睡衣袖子：“看来你不困。” 慕乐：“什、什么？” “走吧。”顾明渊把两只袖子都卷好，露出一截健壮有力的小臂，“我帮你洗。” …… 洗澡水有些烫了。 慕乐平常不会用这种温度的水洗澡。 她的头发被打湿，湿漉漉地披在肩头。 滚烫的水珠落在她的眼睫上，在她的眼角来回滚动，然后顺着脸滑下去。 光滑的沐浴液抹在身上，湿滑又炽热。 慕乐发出低声的喘息，趴在某个支撑点上，脸涨得通红，眼角湿润了一片：“我、我自己……” “不要乱动。”低沉的男声有些发哑，“听话，当心摔倒。” 那声“听话”就贴着耳根响起。 慕乐咬着嘴巴，滚烫的洗澡水熏得她浑身发软，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 有吻落下来。 …… 这次洗澡也洗了很久。 比顾明渊刚刚洗的更久一点。 小姑娘被浴室里的热气熏得脸上红通通的，缩着脚坐在沙发上，脑袋上包着毛巾，捏捏自己皱巴巴的指尖，很不高兴：“都皱了。” 顾明渊捏着她的手腕，亲亲指尖：“抱歉。下次早点出来。” 慕乐：“……”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顾明渊说的早点出来是早点从浴室里出来，还是别的什么早点出来…… 她吞了吞唾沫，又嘀咕了一句：“你之前在浴室里那么久，没有……？” 顾明渊耳根通红，表情却仍然很严肃，捏着她的手指亲了又亲：“嗯。你帮我才行。” 慕乐的胳膊一点力气都没有，不想回他这个话题。 顾明渊明显比之前满足了一些，但好像又还没完全满足。 他帮慕乐吹干了头发，低声询问慕乐要不要睡觉。 “歇会儿吧。”慕乐躺下来，“我觉得好清醒。” “嗯。”顾明渊说，“可能是因为醒酒汤。” 喝酒误事啊！ 慕乐躺在顾明渊的大腿上，明明感觉到自己困了，脑子却一直很清醒，只能一下一下地抠着他新换的睡衣上的纽扣解闷。 顾明渊摸着她的脸，弯腰亲亲她的嘴巴，耐心道：“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骗人。”慕乐嘟囔着，还是闭上了眼睛，“我睡不着了。” 顾明渊：“知道以后不要喝酒了吗？” 慕乐胳膊都抬不动了，只能叹息着说：“还是醉着好，醉着的时候你都不会动我……” “那是怕你不愿意。”顾明渊看着她，“你愿意吗？” 慕乐：“我……” 你这样看着我，我也说不出“不愿意”呀…… 慕乐捂着脸：“你这是在耍赖。” 顾明渊低低地笑了声。 他把慕乐的手扯下来，把她从沙发上抱起来：“去床上睡吧，舒服点儿。” 慕乐听见舒服两个字就觉得头疼。 她可能是被热水熏昏了脑子，在浴室里问了他好多次“舒服吗”“舒不舒服”之类的屁话。 每次问了都被他摁着亲。 他摁着她亲的时候，慕乐只觉得小肚子那边一片滚烫。 最后也是在小肚子上。 还弄了一点到胸口。 慕乐摸摸自己的肚子，脸上有点发烫。 顾明渊还抱着她，看见她的动作和表情，眸光黯了黯，声音低哑地问：“真的不困？” 慕乐立刻闭上眼，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非常安详：“好困，睡着了。” 顾明渊轻声笑了笑。 他把慕乐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自己也钻进去。 小姑娘的个头也不矮了，白嫩的大腿伸出来看着挺长的。 抱在怀里却仍然还是小小的一只。 他低下头，恋恋不舍地亲了亲慕乐的嘴角，低声道：“晚安。” 慕乐也抬起头亲亲他的下巴：“晚安。” 一夜无梦。 慕乐睡醒之后还很迷糊，也不记得自己是早就睡着了，还是躺了很久才睡着的。 这天还是周末，顾明渊有事要出门，早晨临走前就跟她说过了。 慕乐当时半梦半醒的，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迷迷糊糊地应了。 醒来之后刷牙洗脸，过了好一会儿，才看见卫生间的镜子上，留下了一个小光点。 慕乐按了下那个光点，镜子上的那一片就突然变成了一段文字。 上面写着顾明渊留下的信息，看着好像跟早晨说的话差不多、 看来顾明渊知道她当时没睡醒。 慕乐打着呵欠，揉着头发从浴室出来。 管家机器人已经把早餐给准备好了。 在给慕乐送早餐的时候，他的脑袋上又冒出一段文字： 乐乐，我去下研究室，午餐前会回来，你起的晚的话可以少吃一点，等中午balabala…… 这是慕乐第三次看见同样的话。 她笑出声来，把管家机器人的光屏关掉，又好气又好笑地想：顾明渊这个年纪就这么啰嗦，以后老了该怎么办啊？ 第91章 还没醒酒 顾明渊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中途跟慕乐发过几条消息，告诉她自己会晚一点回来。 慕乐当时在学习，回消息有一搭没一搭的。 顾明渊到家时，客厅里的灯全都亮着。 他换鞋进门，就看见慕乐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手里拿着一瓶他放在柜子高处的酒，对着酒瓶吨吨吨吨。 顾明渊：“……” 慕乐喝了两口，抬起手背蹭了下自己的嘴角，仰头看向门口的人。 “嗨呀~”她对着顾明渊挥了挥手，“你回来啦！” 顾明渊：“……你在做什么？” 慕乐从地板上爬起来，站起身子的时候还晃荡了一下，最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慢吞吞地说：“我在、我在喝酒。” 顾明渊：“为什么突然喝酒？” 他迈步朝着慕乐走过来，慕乐下意识地感到危险，往后挪了一点。 她把手里的酒瓶放下，舔舔唇角：“喝点酒，壮壮胆嘛。” 顾明渊脱下外套，随手扔在沙发旁边。 管家机器人本来是要过去把外套收起来的，但它估计是感受到了慕乐和顾明渊之间的气氛……悄悄退到了厨房里边，默默变成了待机状态。 这种状态下，除非主人呼喊它，或者用光脑上的软件唤醒它，否则它是不会有任何反应的。 “壮胆。” 他一字一顿地重复着慕乐的话，“打算做什么？” 慕乐仰起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他站定时刚好挡住了客厅的灯光，高大的身影遮天蔽日一般投射下来。慕乐抬头只能看见他逆着光的轮廓。 本来就有点儿醉了，视线里的一切都是模糊的。 这下就更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慕乐撑着沙发站起来，因为站不稳而摇晃的身子，最终靠在了顾明渊的身上。 小小的手指揪住他胸口的衣物，含糊不清道：“打算做……你呀。” 顾明渊扶着她的胳膊，沉沉地望着她。 慕乐实在太怂了。 但是她发现喝醉的自己很敢。 所以她把自己灌醉，来亲近顾明渊。 俗话说得好，万事开头难嘛。 只要把这个头开好了，后面就都不是事儿了。 慕乐双手攀着他的肩膀，踮起脚想要吻他。 可即便顾明渊已经为了扶着她而低下头，她也只能勉勉强强吻到顾明渊的下巴边缘。 顾明渊把她抱起来，转身坐在沙发上。 慕乐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就发现自己躺在了顾明渊的怀里，耳边是他的手指，在脸侧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蹭着。 慕乐躺在他的胳膊上，揪住他的衣领，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 “乐乐。”顾明渊的吻落在她的唇角，“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慕乐并没有喝太多，就是怕醉的太厉害了，反而被送去睡觉。 她还能听清顾明渊的话，就是反应有点迟钝，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回答：“你、你是不是……在生气？” 顾明渊没有回答，而是一点点咬着她的嘴巴。 刚开始还是酥酥麻麻的感觉，慢慢变得有些刺痛。 慕乐无助地捏着他的衣服，发出细微的、抵抗的声音。 或许是因为她喝了酒，连抵抗也变得微弱而缓慢。 这种认知让顾明渊更加生气，又舍不得发怒，只能心疼地舔吮着自己刚刚稍微使劲留下的齿痕，手指抚摸着慕乐的脸。 “平常那么聪明。”顾明渊恋爱地在她的嘴角亲了又亲，“怎么这个时候这么傻？” 慕乐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顾明渊伸手摸她，她就揪住顾明渊的袖口，像只小猫一样呜呜的说不出话来。 顾明渊的手在她的唇角细细抚摸，吻又落在她含了泪珠的眼尾。 “笨蛋。” 慕乐已经很迟钝了，但她能明白顾明渊是在骂她。 她不满地嘟囔了一声，抓紧顾明渊的手腕，很是委屈地问：“为什么要骂我？” 顾明渊捏住她的脸：“因为你不乖。以后不准喝酒了。” “我、我想和你做快乐的事情呀。”慕乐委屈地抽泣起来，“可是我又不敢，我好怕，你那个、那个……” 她抽噎了一声，大概是想到之前碰到的东西，支支吾吾更说不出话来。 顾明渊把她抱起来，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脸。 “没有发现你的想法，是我的错。”顾明渊缓缓地说，“你没必要勉强自己。” 慕乐又抽了两声：“我、我一点都不勉强。” 顾明渊：“那就等你酒醒了再说。” 他单手搂着怀里的人，另一只手去点光脑，打算唤醒管家，再送一次醒酒的药剂过来。 慕乐就坐在他的身上挪来挪去，动作之间身体挤压磨蹭着，顾明渊不得不停下来按住她，低哑的声音显得非常无奈：“乐乐……乖一点。” 慕乐偏头，在他的脖子上轻轻啃了一小口。 “是你不乖。”她说，“你不想要吗？” 她看见顾明渊的喉结上下滚动着，非常性感。 顾明渊没再说话，他抱着慕乐，手指像有魔力一般，又温柔又粗鲁，每次触碰都让慕乐觉得非常畅快。 慕乐也去摸他。 两个人都食髓知味，却又都不够满足。 顾明渊的忍耐早就要到极限了，偏偏慕乐却要一再地撩他。 他总想着再忍忍，慢慢来。 可眼前的小家伙不安又莽撞，乱七八糟的想法让他也感觉自己捉摸不透。 顾明渊握着她的腿，手指慢慢滑下去。 …… 慕乐完全酒醒的时候，顾明渊正抱着她在浴室里洗澡。 冲澡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就是身上还没有力气，昏昏沉沉地反应比醉酒的时候还要慢。 直到顾明渊抱着她在浴缸里泡澡，她才逐渐清醒过来。 顾明渊还搂着她。 他家里的浴缸都特别宽大，慕乐几乎没泡过澡，就算泡了也只放一半的水，不然坐在里面脑袋就伸不出来了。 这回浴缸里的水放得满满当当，她坐在某人的腿上，倒是不用担心呛水。 慕乐晃了两下胳膊，在水里转过身子，抱住了他。 她的身体柔软又饱满，顾明渊眸光黯下来，扶着慕乐的肩膀，声音低哑：“还没醒酒？” 慕乐亲亲他的耳朵，说话时有了笑意：“还没满足？” 她若有似无地用腿碰着自己说话的证据。 顾明渊知道她酒醒了。 他搂着慕乐的后背，动作温柔又轻缓地亲着她的嘴巴，一点点诱导她放松下来。 “别怕。”他在慕乐的耳边说，“我轻点。” 那声音低哑又诱人，慕乐趴在他的肩膀上咬住唇，喘着气低声应了。 …… 慕乐这回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她抱着被子躺在床上，过了半天，慢慢地、尝试着抬了一下自己的腿。 很好。 腿软得完全动不了。 轻轻抬一下都抖个不停。 慕乐掀开被子看了眼。 她身上套着宽大的睡衣，只有上衣。 光看腿上的痕迹，就知道上衣里面肯定更加过分。 ……这就是他说的轻一点？ 慕乐叹息一声，想到今天清晨睡意朦胧时分的快乐，又默默地把被子该了回去。 好吧，他可能真的轻了点。 反正后来还挺开心的。 身上能洗掉的已经洗掉了，清清爽爽的，剩下的都是些斑驳的印子。 慕乐抱着被子想，难怪以前的古早言情小说里女主会一边洗澡一边抱着自己自言自语说洗不干净洗不干净…… 这种印记怎么可能洗得干净，得擦药膏啊。 就是红花油之类能治疗跌打损伤的，止血化瘀。 她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时，顾明渊从外面走了过来。 他上半身没穿衣服，走进来时坦坦荡荡，身后还跟着一只端着早餐的管家机器人。 ……哦，不对。 按时间来看，现在应该是黄昏餐。 慕乐懒洋洋地躺在床边，手指都不想抬一下，撒着娇说：“……我没有力气。” 顾明渊坐在床边，把她扶起来，抚摸了一下她柔软的脸颊。 慕乐把脑袋靠在他的掌心，闭上眼睛做出昏昏欲睡的表情。 “吃点东西。”顾明渊说，“吃完再睡。” 慕乐怀疑地看着他：“我吃东西还是你吃我……？” 本来昨天晚上，一开始还没成功。 她太怕疼了，一有点动静就又哭又叫，疼得眼泪一直掉。 顾明渊估计也不好受，他就只能一直亲她哄她，最后一狠心还是进去了。 没办法，长痛不如短痛，磨磨蹭蹭地反而会更疼。 进去之后他也不敢动，就抱着慕乐一直哄，一直哄。 他们开始的时候天色还早，到了后半夜才磨磨蹭蹭地睡了。 清晨慕乐闻到食物的香气，才饿着肚子醒过来。 她前一天没吃晚餐，一大早饿得不行。 食欲和困意战斗了半天，是顾明渊抱着她哄着说：“先吃点东西再睡。” 吃个屁。 她吃完了就开始被吃。 反正他精力旺盛，耐心足够，非常能忍，力气又很大。 该忍住的地方就忍着慢慢来，该用力的时候又毫不留情。 顾明渊没有回答慕乐的问题。 她又确实很饿，只好靠在床头，让他喂着吃了点东西。 慕乐吃完自己的黄昏餐，舔了舔唇，仰着脑袋问顾明渊：“有奶茶吗？” 顾明渊：“点外卖。” 慕乐扁了扁嘴巴：“我想喝商场里的那个……” 第92章 一个人类 慕乐说的那家奶茶店比较特殊。 他们相信外卖会影响口感,即使现在科技足够发达，送餐迅速，但他们仍然拒绝外卖。 这种时候提到那家店,就很有小孩任性胡闹的感觉了。 顾明渊笑了声，低头亲亲她的鼻子：“我去给你买。” 慕乐嘿嘿笑了两声,在他走之前抱着他的胳膊，撒娇一般说：“你不要这个时候对我这么好……我会贪心的。” 顾明渊：“嗯？” “这种时候有求必应……”慕乐把脸靠在他的胳膊上，很依赖地蹭了蹭，“以后在一起时间久了,我再提出类似的要求，你不去买的话,我会很失落的……” 顾明渊摸摸她的脸,声音平静：“不会的。” 慕乐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这只龙就是这样一个死心眼,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可能等到他们都很老很老,他已经白发苍苍走不动路了,她躺在家里说要喝商场里的奶茶,他还是会出门去给她买。 慕乐在他的胳膊上落了一滴眼泪。 她抬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地用手指蹭了蹭：“那你快点去，我消耗的热量实在是太大了,好馋奶茶啊。” 假装自己的眼泪是从嘴巴里流出来的。 顾明渊下意识觉得她有点不对劲。 他点了点慕乐的唇，低声问：“真的？” “不然我是馋你的身子了吗？”慕乐笑着含住他的手指,“好像也有可能。” 顾明渊收回手，亲亲她的嘴角：“别闹，我很快回来。” 慕乐用力点点头。 …… 这天晚上,顾明渊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出去买了奶茶,回来时没看见那个想喝奶茶的小姑娘。 顾明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把奶茶放在家庭保温箱里面,然后在屋子里绕了很多圈，看遍了每一个角落。 没找到人。 他去了另一个房子里，家庭管家感应到有人回来，嘀嘀哩哩地醒了，转悠着到门口迎接自己的主人。 顾明渊好像看不见它一般，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还是没有人。 管家机器人嘀嘀嘀走到他的脚边，顾明渊回头看了眼，突然抬起脚—— 屋子里发出轰轰隆隆的巨大声响。 管家机器人被他踢飞出去，狠狠砸在墙壁上，又摔下来，碎的七零八落。 顾明渊站在原地，胸膛不住地起伏。 他深呼吸，又变回平静的样子，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顾明渊没有去开车，而是靠在车子边上，冷静地点开了自己的光脑。 天气很好，漆黑的天空上闪烁着无数的繁星。 太阳已经落山，首都的街道仍然灯火通明。 顾明渊点了两下光脑以后就开始烦躁，他手指使 劲一掐，光脑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整个报废了。 “……怎、怎么办啊。” 在他身后很远的地方，有个很小很小的女声响起。 “原来家里的小管家没有阅读空气的装置也太惨了……”慕乐咬牙小声对布克说，“……我感觉光脑应该也安一个。” 她抹了把眼泪，又吸了吸鼻子。 布克趴在她的角上，呜呜地哭着。 妖灵寄生于万物，便和这世间万物一样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平常的时候会笑会生气，完全就是在模仿别的生物。 可这个时候，布克觉得好难过啊。 他跟慕乐一起看完了资料，知道虫洞在之后会把慕乐给强行带走。 慕乐如果再继续待在这里就……就会死的。 她只能从虫洞回去。 按照现在的算法，再过六十年，慕乐可以通过下一次虫洞来到惑星。 每次来的都是近代的人，慕乐相信下次的虫洞也不会隔得太久。 她可以拿着现在的资料回家，想办法研究出地球那边虫洞打开的规律，然后再过来—— 总之，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她只是不确定这个希望的大小。 慕乐不敢当面跟顾明渊说这件事，就只能留了个信息，自己先溜掉。 布克刚刚去偷看了，顾明渊根本还没看到信息。 他当场就把光脑给捏坏了。 布克趴在慕乐的脑袋上，哭得非常伤心：“你别走了，别走了好不好？还有好几天，再想想办法，会有办法的，我去书里给你找……找遍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书……” 慕乐戳戳他的脑袋：“算了，找遍所有的书都不会有的。” 她笑了声，用手背把眼泪擦掉，打了辆车去城郊的森林。 森林距离这里非常非常远，这次打车几乎花光了慕乐所有的积蓄。 好在不需要动到之前顾明渊给她的那笔钱。 慕乐把自己剩下的钱和一开始顾明渊给她的，一起转了回去。 她坐在车子上看着窗外的景色，明明笑着，眼泪却一直往下掉。 慕乐幽幽地叹息：“布克，你也别太伤心了，我们可能没看懂那资料呢。” “……是啊！”布克抱怨道，“那你为什么要急着走？过两天再看也来得及。” 她网购了一点野营用的东西。 据说虫洞开启的时候 ，如果不在附近，会有身体被拉扯、撕裂的感觉。 慕乐就想着，先住在预计会有虫洞打开的地方。 到时候要是没拿感觉，再回去呗。 反正她的解释都已经发给顾明渊了，只要他打开对话框就能看到…… 车子开出了城市。 慕乐突然觉得很后悔。 “我想回去了。”她对布克说，“这样对顾明渊不公平。” 布克刚止住的眼泪又掉下来 了：“你怎么还在想着他？现在是你，是你遇到麻烦，他的想法才不重要——” “至少我应该告诉他，和他商量商量。”慕乐捂着脸后悔道，“我这样跟那些自说自话说‘我是为了你好’的笨蛋有什么区别。” 顾明渊说得对。 她平时学习的时候挺聪明，遇到这种事就变成笨蛋了。 慕乐点开出租车上的控制系统，正打算选择一下切换路线。 车子突然停了下来。 慕乐：“……怎么了？” 下一秒钟。 她的面前猛然窜起一簇火光！ 熊熊燃烧的火焰彻底封住了她的去路，智能的出租车停在原地，发出了巨大的警报声。 慕乐打开车门下去。 她感到天空吹过一阵超级强烈的风，吹得她的头发全都飘到了脸上。 慕乐一只手扶着车门，抬眼看向掀起狂风的地方—— 是在她的脑袋顶上。 森林里一片漆黑，只有身后城市的灯光照射过来。 此时，慕乐的前方，有树木熊熊燃烧起来，成为新的光源。 慕乐看见漆黑的天空有一大团乌黑的模糊的影子。 这只庞然大物挥动自己的翅膀，掀起狂风的同时，缓缓在慕乐的面前降落下来。 巨大的脑袋缓缓伸到慕乐的面前，锐利的竖瞳紧盯着她。 慕乐看见了有点眼熟的角。 只是那对角变得更加尖锐和嶙峋起伏。 巨龙匍匐在她的面前，张开嘴巴时四周都卷起了点点火星。 慕乐一点都不害怕。 想到自己离开前还能看见这幅场景，她顿时觉得一点都不亏。 巨大的龙和古籍中的图册几乎一模一样，对于渺小的人类来说，他的翅膀几乎遮天蔽日，覆盖着龙甲的尖锐爪子踩碎森林里的高大树木，就像踩着杂草一样。 龙爪像是捏玩具一样地把慕乐身边的出租车捏起来，随手朝着身后的火海里边一扔。 慕乐：“……”又要赔好多钱哦。 巨龙的后半段身子还踩着火，凶悍的模样就跟传说中别无二致。 前爪却规规矩矩地贴在地面上，趴在慕乐的面前，压低了身子，像个双脚并拢趴成一团的猫咪。 冰冷的竖瞳最初还带着怒火，在和她对视的瞬间，却又变得很温柔。 像是害怕会吓到她。 他那副样子 只持续了不到半分钟，很快就开始收缩、变小。 逐渐在她眼前变回了顾明渊的样子。 他单膝跪在地上，缓缓地抬起头，竖瞳已经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只有空气中飘散的火星在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顾明渊站起来，宽大的翅膀从身后展开，把慕乐裹住。 ——他在把火星和热气隔绝。 慕乐发现这件事情，眼眶又湿 了。 她揉了揉眼睛，小声说：“对不起……” 顾明渊低头看着她。 “你怎么……”她吸了吸鼻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顾明渊握紧她的手腕，在她呼痛之前又松开，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他看上去实在是很生气。 但他一直就很会忍。 “对不起……”慕乐又小声说，“你要是生气的话就骂我吧，我也觉得我做错了……” 顾明渊深吸一口气。 他张了张嘴巴，半晌，才干涩地说出第一句话：“……你想回地球？” 慕乐：“我……” “我不会放你走。”顾明渊面无表情地说，“你如果想溜走，就更隐蔽一点，不要被我发现。” 慕乐呜呜地说：“你也知道，对不对？你和教授一起做研究的，不可能不知道。” 顾明渊：“……是。” 他冷笑了一声，继续道：“我是知道，那又怎么样？” “那你不告诉我？”慕乐用力捶了下他的胸口，“你要眼睁睁看着我死掉吗？” 顾明渊浑身僵硬，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知道慕乐在说什么，皱着眉头问她：“你在说什么？” 慕乐：“我……不是会被虫洞拉扯，然后死掉吗？” 顾明渊听她说一句“死掉”眉头就皱的更深一点。 “你明知道……”他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表情逐渐变得很无奈，“你是不是看了我们的研究资料？” 慕乐又吸了吸鼻子：“是啊。” 顾明渊稍微松开她一些，摸了摸口袋，没摸到能给她擦眼泪的东西。 慕乐拽着他的衣服，把眼泪糊了上去，还很不满地说：“都怪你。” 顾明渊：“……” 刚刚她还在说是自己的错。 他弯腰抱紧了眼前的姑娘，苦笑着说：“是，都怪我。” 慕乐又打了他一下：“你松开我！” 顾明渊没有松开，反而抱得更紧，压在她的耳边说：“笨蛋。你没看懂资料，对不对？” 慕乐：“……我看懂了啊！如果在虫洞开启，我不离开，就会死——” 她这句“死掉”没说得出口。 因为顾明渊捧着她的脸亲了下去。 …… 这天发生的事情，让顾明渊交了很多的罚款。 慕乐看到那笔罚款的具体数据，差点两眼一翻昏过去。 顾明渊之前飞到天上去找她，变回原形，这本身是一件严重违法的事情。 好在天已经黑了，他本身又是一只黑龙，在喷火之前也并不显眼，所以没被太多路人发现。 这种事情就是在灰色边缘游走了。 差点被抓进局子里。 星际刑警上门敲门的时候，慕乐已经做好了要一个人在外面默默守候等顾 明渊被放出来的那一天…… 结果对方只是口头警告了两句就走了。 慕乐永远忘不了，那人看了她一眼，对顾明渊说：“这种事情，一辈子做一次就够了。” 顾明渊没有回答，而是也跟着看了她一眼。 慕乐：“…………” 她觉得顾明渊的那一眼，意思是“这句话应该跟她说”。 她摸了摸鼻子，不敢嗦发。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是一件误会，她也很委屈。 顾明渊看她哭成那个样子，再怎么生气，也不太舍得说她。 所以说，这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就是一知半解不懂装懂。 那份资料慕乐就看懂了一半。 她确实会被虫洞撕裂身体，但那前提是在不适合进入虫洞航线的时候强行进去—— 适合航行的日期也被标了出来，慕乐错把它当做了必须回家的最后通牒。 它也确实是最后通牒，错过那个日子，她就回不去了。 必须等到几十年之后。 总之，从头到尾慕乐都误解了那一段话的意思。 而且，想回去也没那么容易。 虽然她来的时候是莫名其妙地就穿越了，像被路面上突然出现的虫洞吞没——但这种现象只会发生在地球上。 不同的星球里会有自己的法则和发展规律。 就像惑星里会有妖灵，而妖灵无法在地球上存活一样。 来的时候非常容易，如果想要回家，就必须花费很大的代价造一艘，能扛得住宇宙风暴的飞船。 然后穿越虫洞飞回去。 回去以后还只能在地球附近环绕，找到适合着陆的方式、速度和时机等等等等…… 总的来说非常麻烦，即使是惑星如今的科技水平，也很难做到。 所以教授之前才支支吾吾，反复叮嘱慕乐，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他。 他是担心慕乐想回家，又怕太麻烦，结果只能很不开心地留在惑星。 探索军代表了帝国宇宙航行的最高水准。 如果顾明渊愿意动用一点关系，他再帮帮忙投入研究，慕乐想回家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的。 顾明渊跟慕乐说起这一点时就告诉她，宇宙航行本身就是拿命在赌，危险性和意外数不胜数，他不可能同意慕乐去尝试的。 除非慕乐趁他不注意偷偷到了地球上，否则就算她做的飞船已经半个进 了虫洞里，他都会变回龙的样子把飞船给拖回来。 ……这种事情他估计也是说到做到的。 慕乐只能搂着他的脖子亲了又亲，反复承诺自己不会再走了。 …… 大概几个月后，等一切都平息，慕乐的期中成绩被公开了。 跳级制度全面施行以来，在期中考试期间跳级兽人本身就屈指可数。 直接从中学一年级跳到四年级去，更加罕见了。 ——她是一个人类。 这在惑星掀起了轩然大波，许多不明真相的吃瓜兽人在星网上发表自己的看法，有好奇和羡慕的，也有一些说话很难听的。 有些兽人说要抓她去研究，有的说要切一块肉尝尝，还有兽人说要找到那个人类把她当成自己的宠物…… 紧跟着，就有了第一次对慕乐的采访。 小姑娘穿着裙子，端端正正地坐在镜头前面，有些恰到好处的怯场，显得羞涩又可爱。 她说到自己的科普漫画已经在首都某研究室的官方账号上开始连载了，又提到后续会更新一些人类世界的短篇漫画。 在被问到一些专业知识方面的问题时，慕乐回答得自信又从容。 “我不会法术，吃了我也不会长生不老。”最后，慕乐笑着说，“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跟兽人也没什么区别啦。” 当天这句话就被星网传疯了。 下午慕乐坐在家里上网，看见大家在网上议论她。 “笑死我了，普普通通的人类。” “是很普通啦，从一年级直接跳到四年级而已。” “我有朋友和她一个学校，她一年级就参加作文比赛了还是一等奖……不是说人类不会说话吗！我觉得我被骗了！” “害，谁生下来就会说话啊，人家自己学的吧。” “是哪个作文比赛啊？” “还有哪个，国家级，高考加分的那个啊！” “……” “……” “讲个笑话，普普通通的人类，跟兽人也没什么区别。” “我哭了，我不配做兽人…………” “……” 太真实了，慕乐看着光脑笑得像个傻子。 孔羽安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默默地想：就这个坐在沙发上一边笑一边拍大腿的家伙，是大家口中的天才人类？说出去谁信啊…… 慕乐笑够了，转头问孔羽安：“这是什么网站啊，怎么大家说话都这么好听，还有吗？” “没有了！”孔羽安把光脑抢回来，“你家那个说了不让你看网上的评论。” 大概是怕她看到一些不好听的话吧。 慕乐：“我才不在乎那些坏人，再让我看看可爱的星网网友们吧——” 孔羽安把光脑塞进口袋里，迅速站起来：“参考资料发给你了，我要走了！再 见！” 慕乐捻起一块桌子上的小零食：“不吃点吗？” 小零食是顾明渊亲手做的。 之前闲着没事，跟孔鹤安学来的。 孔羽安摆摆手：“家里有！” 慕乐只好吧手里的零食送进嘴里。 上半学期已经结束，下学期就是中学四年级的生活了。 虽说帝国的中学四年级就等于高三，但学习强度跟慕乐经历过的高三可不能比，兽人们都比她 会享受得多。 这种假期，也就只有想下学期开学冲一下四年级的孔羽安，和她这种普普通通的人类……会搞什么学习资料。 慕乐吃了两口零食，顾明渊从屋子外面进来了。 他坐在沙发上，搂着慕乐在她脸侧亲了亲，随口问道：“他走了？” 慕乐点点头，嚼吧嚼吧嘴里的零食。 顾明渊早就知道一般问她：“给你看过星网的评论了？” 慕乐嘿嘿一笑，扁扁嘴巴不满地说：“我还没看到网上怎么说咱俩的呢。” 顾明渊低头把她嘴角的碎屑舔掉：“随便他们怎么说。” 慕乐：“唔唔……” 她才不会告诉顾明渊，其实她看到了。 和她身份一起公开的啊，还有她和一只龙生活在一起这件事。 只报道是只龙的时候就有很多叫嚣着要找到她抓到她的兽人闭上了嘴巴，在说清楚那只龙不是随随便便路边一只龙而是顾明渊的时候……那些兽人连心里的想法也不敢有了。 而且啊，看见她惊人的成绩以后，星网上大多是夸奖她的声音。 一想到她的后代会是人类，人类又那么那么聪明…… 很多兽人说：“我不知道自己该羡慕人类那么聪明，还是羡慕g某可以拥有一只人类，还能有人类后代……” 慕乐还偷偷用自己的小号给其中一个评论点了赞。 那条评论说—— “当然是羡慕他们的孩子啊！自己又是聪明的人类，有个聪明漂亮的人类妈妈，还有个又帅又强的龙爸爸！天哪！我好想重新投胎啊！现在投胎还来得及吗？” 慕乐抱着顾明渊的胳膊，笑眯眯地感慨：“真好啊，当时是你在宠物店把我捡走了。” 如果换成别的兽人……她有点不敢想。 她都觉得不敢想的事情，顾明渊就更不敢想了。 他弯腰又亲了慕乐一口，毫无威严地低声教训她：“不要乱想。” “这也不要那也不行，你好像老头子。”慕乐抓着他的手咬了一口，“我现在放假在家里太闲啦！只能乱想！” 顾明渊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咬，另一只手点开光脑给她看：“下周去北国旅行吧。” 慕乐愣了下，随即眼前一亮：“北国！！” 她在书里看见过，北国在帝国北边的北边的北边，看上去有点像是北极。 顾明渊点点头。 慕乐高兴极了：“会有企鹅兽人吗！我好喜欢企——” 顾明渊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吻住她。 他讨厌企鹅。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啦！！ 前几天想到完结的时候感觉有好多的话想说，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又有点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个故事能有这么多的姐妹喜欢，我真的觉得特别荣幸，也特别特别幸福。 当初开文是1月13号，没想到完结这两天卡了文，刚好在13号完结了。 不多不少正好两个月。 真的很感谢姐妹们两个月以来的支持和陪伴！ 每天都在看大家的评论，简直是快乐喷泉，幸福制造厂（？） 写这篇文的期间我非常快乐，这 都是姐妹们的功劳。 谢谢评论投雷灌溉的姐妹，也谢谢默默看到这里的姐妹。 谢谢你们！！！ —— 渊渊和乐乐的同人图还在画tvt 想看的姐妹可以关注@脑花花花花，蹲一下图。 —— 明天开始会继续更新番外。 番外期间就每天一更啦，更新时间是晚上九点。 第一个番外是乐乐的大学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