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女星的玄学直播间》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过气女星的玄学直播间[穿书] 作者:情弦 本文文案: 叶惜媱穿成娱乐圈命苦的小炮灰,还面临着即将死亡的人间惨剧,但只要绑定一个名叫地狱大舞台的直播APP,不仅能活命还能翻红逆袭当巨星。 起初叶惜媱是拒绝的,呵呵你大爷的你见过猫给耗子吹唢呐的吗?让她一个天才玄学大师去给鬼直播,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后来……真香。 观众A:【打赏永久的性感小蛮腰*1】主播牛逼,六六六,想看算命副本,还有打赏哦。 叶惜媱:冥币元宝刷起来,想看什么我安排~ 观众B:【打赏冥币*30000】给我搞死那个渣男,本鬼不差钱! 叶惜媱:好的呢亲,这边马上执行渣男身败名裂计划,请继续支持主播呢~ 观众丙:【打赏千年小僵尸*1】扑倒那个高冷禁欲霸总,别怂,上! 叶惜媱:“……”呵呵恕我直言,那高冷霸总是各位祖宗,惹不起! 某潜水多年的假霸总真鬼帝默默冒泡:我很好扑,一扑就倒,主播试试吗? 内容标签: 重生 穿书 爽文 玄学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惜媱,修泽 ┃ 配角:《妖后穿成假千金后爆红了[古穿今]》《抱歉,吻错人了》求收藏 ┃ 其它:逆袭,直播,玄学,复仇虐渣 一句话简介:我靠冥币续命,靠直播逆袭 立意: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第1章 叶惜媱睁开眼睛,一股强烈的痛感从脸上传来,她抬起右手轻轻一碰,“嘶~”疼的她直吸气,指尖上那一抹刺眼的红让她眯了眯眼,抬起视线看向周围的环境,摄像机,人,嘈杂又凌乱。 “这一条都拍了七次了,孙影后不愧是影后,那巴掌扇的,看着真解气!” “可是你看叶惜媱的脸……这圈子的钱真不是好挣的。” 一连挨了七巴掌的脸高高肿起,头也晕晕乎乎的好像蕴着一团浆糊,周围的议论声不甚分明但她也大概听到了几句,叶惜媱努力站直身子,还没稳住两秒,迎面气势汹汹的一巴掌猝不及防的扇了过来,因为疼痛而倍感迟钝的反应让她下意识的头一偏还是没有躲过,现场版正在进行时的火辣辣的痛感迅速的在脸上蔓延,直起被打的差点趔趄倒地的身体,叶惜媱猛地抬起头,死死的盯着对面打她的人。 缓缓地,缓缓地勾起了一抹笑容,然后在对面的人惊愕诧异的目光里,她一步一步走上前,站定。 “爽吗?”她轻声问。 这部剧的女主角孙采薇不由后退一步,色厉内荏的心虚不过一瞬间,她就硬气起来了,“你干什么!这是拍戏,为了最后呈现完美的影视效果,钱导演开始就说了真打的!” “是么?”叶惜媱轻扯了下唇角,看了一眼导演监视器后面坐着的中年胖子,漫不经心的道:“这剧姑奶奶不演了。”话音刚落,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十分清脆的一巴掌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孙采薇的脸上。 “啊!”孙采薇一声尖叫跌倒在地,“你敢打我?小贱人你竟然敢打我!”顾不上疼痛,她挣扎着爬起来就要打回去,可惜手臂被叶惜媱牢牢地攥住了。 “这一巴掌,不过是支取一点儿利息,阿姨,眼角皱纹那么多少生点气。”说着叶惜媱将孙采薇的胳膊一甩,后者猛地倒退两步差点又跌倒了,幸好被如梦初醒赶来救驾的助理扶住了。 “叶惜媱你干什么!活腻了是不是?谁让你还手的!!孙老师是在教你演戏你懂不懂!” 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看着四十来岁的男人气急败坏的赶来,伸手就去抓叶惜媱的手臂,却被后者抬手躲过了。 “教我演戏?呵呵。”叶惜媱轻笑,看着周围哗然色变的众人,也无视那些拿出手机偷偷摸摸拍照的,“关着摄像机打了我八下,真是好大的排面。” 她看着安慰完孙采薇气急败坏朝她走来的胖子,视线毫不躲闪与他对视:“这位钱导是吧,您这位干女儿打我几下,你在监狱里蹲几年,不信,我们走着瞧。” 脚上的高跟鞋因为刚才一系列的扭拐动作崴断了一只鞋跟,她索性脚下一踢将两只鞋直接脱掉,就那么赤着脚一步一步越过众人向摄影场地外走去。 哪怕一身伤,也丝毫不输那些巨星们在奥斯卡颁奖典礼上走红毯的气势。 每走一步,叶惜媱脑海里的记忆清楚一分,她面无表情就那么顶着一脸的伤和满身的狼狈出了影视城。 门口,五十来岁的保安看了眼她赤着的脚,略一迟疑回身拿了一双酒店用的一次性拖鞋叫住了她:“闺女,等等。” 叶惜媱回头,询问的看着他,随即视线落在保安手里的拖鞋上,勾了勾唇角,却没开口。 “穿上吧,深秋了,地上凉。” 保安把鞋放下,低声嘱咐了两句也没做过多的举动也没试图打探她这副模样的内情,就转身回了保安室。 这女娃儿跟他闺女看着一样大,虽说是个娱乐圈的小明星,可处境确实挺可怜的,打从这个剧组开始来,每天收工都能看到她一身疲惫的身影,身后还总是跟着个不停训斥她的经纪人,而这女娃儿一直低着头沉默寡言。 他也是个给人打工的,再多的事他做不了,一双鞋,是他的善意也是他唯一能做的。 “谢谢。”叶惜媱动了动嘴,轻声道了句谢,却并没有穿,“拿回去吧,不能给你惹麻烦。”她弯腰,将拖鞋拎起来轻轻放在了保安室门口,就那么继续赤着脚越过门口的栏杆走了。 身无分文举目无亲,这就是现在叶惜媱的状态。 不过,前世作为一个玄学大师,鬼她都不怕,这点子困难不过是小场面。 没错,清醒之后打了孙采薇一巴掌的,已经是换了芯子的叶惜媱了,前世她是京城里豪门巨鳄们争相巴结的玄学大师,算命看风水,解决灵异事件,不论是人脉还是金钱,在她眼里不过就是动动手指的事。 在万年浩劫来临的时候,为了华夏大地上的万民,她以自身精血为引施展上古禁术扛下了地动山摇的浩劫,本以为能落得个魂飞魄散永不超生的下场,没成想还活了。 虽然她现在不过是她曾经打发时间看过几眼的一本小说里的炮灰,但只要活着,谁是炮灰谁是主角还未必呢。 【滴滴,生命值不足24小时,是否绑定直播APP,请主播尽快做出选择。】 叶惜媱一愣,回头看了眼四周,对面红绿灯路口那棵大槐树下一只瘦弱的鬼战战兢兢躲避着阳光,周围路人异样的视线熙熙攘攘,她的阴阳眼也还在,这话谁跟她说的? 低头扫视了一眼自身的情况,她在这部剧里的角色是个职场上的企图勾引老板的小绿茶,所以她现在穿的戏服是一身女性职业装,上身白色衬衫下身黑色短裙,显然没地方装手机,那刚才那句话难道是她幻听? “说话的是谁?” 叶惜媱挪步走到广告牌下的阴凉处,不由问了一句,她倒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啧,早听说叶惜媱脑子不太好,果然,她还自言自语,莫不是双重人格?” “看,她在看我们呢,咦惹,这样的长相也想进娱乐圈,脸肿的跟猪头似的,还是别出来吓哭小朋友了吧。” “薇薇粉丝群里今天分享了薇薇暴打绿茶婊的视频,简直大快人心,那绿茶就是眼前这谁。” “终于报仇了,真爽,谁让这糊逼还敢觊觎我们爱豆的男朋友,活该。” 叶惜媱面无表情的看着马路对面与她相对而立的几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儿,却顾不上多做搭理,因为那诡异的声音又出现了。 【滴滴,生命值不足23小时,想活命吗?请尽快绑定直播APP。】 叶惜媱这回听清楚了,这东西是在她脑子里响动呢,因为刚才旁边路过的一个大妈只是偷偷打量她的脸,并没有对那奇怪的声音表示惊讶,由此可见别人听不见。 生命值不足23小时是什么意思?但这会儿眼下这情况,显然不是处理事情的地方,可是她身无分文,打个车回家都没钱,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了,收藏的宝宝们快来呀。 老规矩,日更,工作日每天中午12点或者18点,双休日早上9点, 入V后日万。 第2章 一百块难倒前玄学大师,叶惜媱举目四望,看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她走了进去。 “您,您要点什么?” 前台处的收银员本来不负责招呼客人,但叶惜媱这个造型和这张脸实在有点醒目,怕惹麻烦她不由问了一句,眼里拒绝的心思很明显。 叶惜媱摇了摇头,走了出来,既然这个便宜别人不想捡,那还是算了,别为难人了。 收银员动了动嘴,眼里挣扎了一秒,还是没有出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脸上带伤的,流浪汉和醉鬼,是便利店里三大不欢迎人员,这种人往往比贼还让人为难。 她继续往前走,前面天桥下几个稀稀拉拉摆摊儿的正百无聊赖的支起桌子在打牌,叶惜媱瞅准了一位卖菜的大妈,走了过去弯下腰道:“大妈,可以把您的纸和笔借我一下吗?两个小时后我会报答您的。” 打牌的几个人不由得停了下来,纷纷看向了眼前的女孩子。 衣着得体但脸上红肿还挂着一丝血痕,是指甲印,这……几个人面面相觑,这像极了被正室打了一顿的小三儿有木有? “闺女,你这脸上的伤是咋造成的?”卖菜的大妈看着五十来岁,身前几个箩筐里铺着些草叶保湿,上面的西红柿和青椒水灵灵的,几样青菜也鲜嫩,她顿了顿,瞅了一眼旁边小盘秤上放着的纸和笔,并没有第一时间递给叶惜媱。 显然,她和隔壁几个摊儿友的想法一样,要是做了坏事被打,就算一张纸她都不想借,这是身为热心市民的正义感,坚不可摧无法撼动。 叶惜媱叹了口气,这几个人的想法明明白白的在脸上写着呢,“我没有做对不起别人的事,只是倒霉而已。”解释了一句她看着卖菜的大妈继续道:“你三十六岁丧夫,一个人拉扯独生女长大,为了糊口卖过水果扫过马路,女儿也成器,一路品学兼优被高等学府录取本硕博连读,不过……你女儿最近交的男朋友不是好人。” 大妈在叶惜媱不疾不徐的声音里猛地瞪大了眼睛,倏地一下站了起来,甚至连身前摆着的一个箩筐都打翻在地,“你,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这闺女说她女儿交的男朋友不是好人,难道……这是那男的的……什么人?? “您别紧张,我机缘巧合下学了点算命的手段,你看我如今身无分文,又丢了手机,想摆摊挣个车费回家。” “算命?” 这闺女年纪轻轻的看着气质也不错怎么也不像个算命的呀,大妈将信将疑,手上却顾不上捡掉在地上的菜,赶紧手忙脚乱的给叶惜媱拿纸笔,实在是叶惜媱刚才露的那一手太震撼,她根本不是京城的人,是女儿考上了首都的高等学府她才跟来的,也就两年时间,除了租房的邻居别人根本不知道这些事,就算邻居也知道的没有这么多。 叶惜媱弯腰,将箩筐扶正,在大妈局促的道谢声里她笑了下,把菜一一摆好,这才在她旁边蹲了下来。 拿过纸和笔,在纸上写了大大的两个字——算命。 作业本大小的纸顶着两个笔风洒脱的字,似乎莫名显眼。 一个路过的跑车嗖的一下蹿出几米远,却又慢悠悠的倒了回来,蓝色的保时捷车窗里伸出一个戴着墨镜的头,年轻男人流里流气的将墨镜退下一边,朝叶惜媱倨傲的抬了下下颌,“哟呵,我当我眼花呢,这年头儿明星都出来响应国家号召摆摊儿来了?” 似乎还嫌嘲讽的不够,他继续开火:“啧啧啧,这谁打的呀,真他妈刺激,干得漂亮我喜欢。” 得,冤家路窄这是个熟人。 叶惜媱嘴角抽了抽,这人是出了名的二逼,又二又嘴贱那种。 “一卦三万,要算算不算滚,不过看在认识的份儿上,给你个忠告,待会儿到前面第二个岔路口哪条路禁左走哪条,不然……”她笑了下,“死人的嘴永远贱不起来。” 这人叫李钰,玩票的富二代砸大价钱给女朋友投资了一部戏,好巧不巧叶惜媱也是那部剧里的,结果正好在收工之后撞上李钰的女朋友在化妆间里和男主胡搞,叶惜媱话少不喜欢凑热闹说闲话,但李钰的女朋友心虚不放心,怕好不容易攀上的富二代知道后掐死她,就想方设法为难叶惜媱想把她逼出剧组。 甚至还在二逼李钰跟前说叶惜媱的坏话,虽然李钰没为难她,但那女主借着他的势没少为难打压叶惜媱,就在叶惜媱被整的即将退出剧组的时候,李钰自己捉奸成功,真相大白之后感觉自己是个傻逼被戴了那么长时间绿帽子,收拾了出轨的女朋友又十分不待见叶惜媱,在他看来叶惜媱这个知情人的沉默就是对他的嘲讽,所以每每见了总是要嘲讽几句,却悄悄地把叶惜媱那个角色的戏份加重了几分,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叶惜媱多赚了几万块钱。 “算命?就你啊?”李钰眼里的鄙视□□裸明晃晃的,“穷的鞋都穿不起了?来,住哪儿哥送你回去,你还是做个人吧,别骗那些无辜的老百姓了。” “别影响我生意,要算掏钱不算就滚蛋。” 叶惜媱翻了个白眼,完全不想搭理他。 “哟,泥菩萨长脾气了?”李钰像是看到了稀奇事儿,好奇的一拍车门下了车,围观大熊猫似的看着她,“不过你说你安的什么心啊你,竟然让我违反交通规则,啧女人心真毒。” 叶惜媱默默闭上嘴垂下眼眸不再看他,这种二货越搭理他越来劲。 【警告!生命值不足22小时,强烈建议主播绑定直播APP!】 叶惜媱一愣,试着在心里问:“直播APP是什么?” 【这款地狱大舞台直播APP,是为重生者和地狱居民量身打造的娱乐直播平台,您可以通过直播获得的打赏来兑换生命值,当然,地狱居民热情好客出手大方,还有各种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打赏等着主播领取,只要绑定本款直播APP,人生赢家唾手可得。】 你大爷的! 地狱大舞台,一听观众就是一群无聊到发霉的鬼,她以为重生是老天爷睁眼给她这个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的大功臣的奖励呢,结果呵呵,玄学大师给鬼直播?? 你咋不让武二郎给西门庆表演个武松打虎呢!这他妈是什么人间惨剧?你见过猫给老鼠出殡吹唢呐的吗? 也太特么难为人了,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作为一个曾经扬名立万十分有逼格的玄学大师,叶惜媱果断打断了脑子里一切念头,她除了脸疼哪哪儿都没毛病,去他大爷的生命值不足22小时,她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喂!傻了?” 李钰聒噪了半天见人不给他一个眼神儿,烦躁的啧了一声扔下钱夹里的所有现金——八张毛爷爷,“买双拖鞋早早回家去,可怜巴拉的还想当神棍,啧,傻的没救了。” 第3章 回到车上,他朝叶惜媱挑了下眉,戴上墨镜一踩油门儿向前蹿了一大截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给叶惜媱给钱的行为也挺傻逼的,将跑车开出了赛车的风格,不多时就到了第二个岔路口,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个禁左的标志,红灯一过一踩油门却又猛的踩了一脚刹车,最后鬼使神差的违反交通规则打了左转,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抹了墨镜,觉得自己真是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二逼。 扣那几分儿或者罚那几百块钱并没什么,但这行为实在有点二的辣眼睛,那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小妞儿还真会算命?怎么可能,有这本事至于混那么惨? 正在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吐槽自己,忽然一连串催命似的铃声响了起来,他瞅了一眼屏幕漫不经心的按了接听—— “喂,有事儿赶紧的,这儿忙着违反交通规则呢!” 打电话的是刚才打了一下午高尔夫球的损友,他就是开车从对方那儿出来的。 对面人楞了一下笑骂了一句但到底松了一口气,“就刚才,在那泰安路到玉林路那半截儿发生了追尾连环撞,足足十二辆车没能幸免,挺惨的,警察急救消防队都去了,这不是你刚走的那条路我怕你遇上么,打个电话问问你活着没有。” 李钰一愣,猛地一脚刹车车子在路口处停了下来,他不由得坐直身子舔了舔莫名干涩的嘴唇,随后才若无其事的笑骂:“滚你吗的,老子活的好好的!” 车里冷气十足,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一手撑在方向盘上按下车窗透过后视镜看自己的脸,一个字帅,但特么镜中那张脸现在惨白惨白的。 再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额头沁出了几丝汗珠,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冷的。 却说这边叶惜媱,看着那八张鲜红的毛爷爷,扯了下唇角并没有捡。 不过周围几个摆摊儿的大爷大妈倒是纷纷停下了手头的活儿好奇的打量她,叶惜媱也不怯场不恼怒,任由他们打量。 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司机停了车,拉开车门走到了叶惜媱跟前,“你真是算命的?” 刚才那个开保时捷的小伙子和这个姑娘说话他隐约听见几句,但真正打动他让他下车来一探究竟的,是这个姑娘视线平静无波的扫过那八百块钱的那一瞬间,他想就算是个骗子他也认栽了,但实在好奇的不行。 “一卦三百块,你要算吗?” 叶惜媱看了一眼穿着褐色短袖下身牛仔裤的四十来岁的男人,先报了价格。 “算,算我儿子一年后能不能考上大学。”司机一咬牙,干脆利落的掏出钱包拿出三百块钱,递给了叶惜媱。 虽然说是这么说,其实不管什么结果,他都打定主意暗暗埋在心底谁都不说,对自家那臭小子的能力他还是相信的,不过就是给好奇找个由头罢了,说真的他不信这些东西,所以也无所谓命越算越薄的说法。 叶惜媱并没有接,“你儿子?你妻子当初生的是女儿,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司机咬牙切齿的瞪着叶惜媱,拳头攥的紧紧地,仿佛叶惜媱如果不是女的他就要冲上去揍人了。 “你这人心怎么这么毒,我儿子好好地读书呢,大半年后就是高考,但凡你是个男人,我今天就替你爸教你做做人!” “你先别急,三天后我在这等你,你带着警察来还是带着我的卦金来到时候自有分晓,你与人为善年年□□心送考大使,没退役的时候抗洪救灾为人民做过贡献,我这才多了一句嘴。” 司机一怔愣,握住的拳头悄悄地松开了,他确定他不认识这女孩子,可是除了说他儿子那两句不中听的话,其余竟然都是真的,这让他蓦地心里一沉。 “给,男人说到做到,这是事先说好的卦金,三天后如果你是骗子,这钱我也不要,你得给我儿子道歉。”男人把钱塞进她手里,头也不回的开车走了。 周围人看的一愣一愣的,旁边一个卖水果的大爷摁灭了手里的烟蒂塞进自己带着的专门装烟灰和烟蒂的饮料瓶里,走了过去,“女娃儿,你这看着似乎还挺神的,不然给我老汉算算?” “周叔,你这也信?” 都说越老越精,这卖水果的周叔一天一担水果边吃边卖一坐就是一天,也不管卖不卖的出去,六十八岁是这里摆摊的人里年龄最大的。 “大爷你想算什么?” 叶惜媱难得的眉眼带上了笑,第三卦算了,她就可以回家了,脸上的伤火辣辣的疼。 “算我儿媳妇什么时候能给我生个孙子。”周大爷倒也朴实,笑的很憨厚温暖。 一看老人的面相,叶惜媱肃然起敬,福德宫累功德子女宫映红光,大公无私福泽后代的面相:“您老这体验生活的方式有点特殊,我可不敢收您的钱。”说出来名字后能缀一大堆奖项头衔科学家的老人,她虽然不是这个时空里的土著居民,但对国民英雄,一样致敬。 周大爷眼里光芒一闪,倒是对叶惜媱的兴趣更浓了。 “您的小孙子二零二一年大年初一就跟您见面了。”叶惜媱眨了下眼睛,又道:“您平时要多注意身体。” 老人身体不好,她和周大爷缘分还没了,或许以后还有打交道的机会呢。 周大爷朗声一笑很是豁达,他并不是个重男轻女的人,这心心念念盼着的大孙子是同袍托孤的儿子,好兄弟夫妇为国捐躯,就留下那么一根独苗苗,他怕自己临死抱不上小孙子,以后见了老战友没法儿交待。 “女娃儿这卦算到我老汉心上了,规矩不能破,三百块卦金,女娃儿你收好。”周大爷固执的掏出三百块钱,不拿群众一针线这是刻在骨子里的纪律。 周围的人不知道这两人推来推去的打什么哑谜,看的一头雾水,但隐约明白这个狼狈的女孩子有本事。 “您卖水果呢就给我一兜水果吧,收了您的钱我于心不安。”叶惜媱站起来从周大爷的摊儿上拿起两个大桃子,看着水嫩嫩的很好吃,她将笔还给卖菜的大妈,还留了二百块钱给她。 做完这一切,蓝色的保时捷跑车嗖的一下又停下了。 “把你的钱捡起来拿回去,有事儿以后说,我脸疼我要回家了。”叶惜媱不给这个二货废话的机会,下巴一抬指向稳稳停在原位上纹丝不动的八百块钱,拿着两个桃子和一百块钱跟摊位上的人挥了挥手就招手叫了辆出租车走了。 自始至终,她没给李钰一个眼神,也没问他为什么来。 回到记忆里的住处,叶惜媱从鞋柜里取出备用的钥匙,打开门洗了个脸,找出家用医药箱处理了脸上和脚上的伤,然后累的半死的身体躺在床上不多时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一阵又一阵钻心的剧痛弄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设定中午12点发的,但是忘记了这个月有31天,就设定了9月1号,还是我的好基友问我为什么没更新我才知道自己仿佛一个制杖。。。。 行吧,那今天的到下午六点了,喜欢的宝宝们收个藏呀。 第4章 “咳咳……”叶惜媱双手捂着剧痛的喉咙蜷缩成一团,脑袋里骨头里心脏里……甚至每一个头发丝儿里每一个细胞里感觉都在拼了命的叫嚣着折磨她的疼痛。 【滴滴!生命值不足3小时,即将进入死亡倒计时,请主播选择是否绑定直播APP,进入倒计时10,9,8……】 机械刻板的声音像是阎王的催命符,一下又一下敲打在她心上。 “停!我绑定,我特么绑定!” 如果是瞬间死亡她还真不怕,真怕死她上辈子就不会那么不要命了,可是这种漫长的疼痛和灵魂深处那个倒计时所催发的精神折磨实在太过磨人,活着还是死亡,这不是问题,受尽苦楚的死亡才是,上一世施展禁术活生生的感受着血液带着体温一点点流尽的痛苦,这辈子她不想受苦,一点都不想。 叶惜媱咬牙切齿的嘶吼完这句话,脑袋里“嗡”的一声进入了长达三秒的空白休眠期,随即,她看到眼前多了一个三十寸电视屏幕一般大的虚幻却又无比清晰的屏幕,上面闪动着一行炫酷的字——主播重生者一号的直播间。 【主播已绑定地狱大舞台直播APP,欢迎来到主播重生者一号的直播间。】 “我可以改直播间的名称吗?” 【可以,更名卡需要两万冥币,主播目前账户余额为0,请慎重理性消费。】 得,意思就是可以改,但现在改不了。 “那我能问问为什么有这个APP吗?”叶惜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刚才那几秒的痛楚让她出了一身汗。 她问出来才察觉自己言语里没说清楚,正要补充脑海里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为了让地狱的居民们与时俱进,能跟上阳间的社会发展,地狱的管理层们特此开发研究了本款集娱乐性和趣味性于一体的直播APP,本APP具有打赏,弹幕,语音,连麦,踢鬼,禁言等互动功能,主播与观众实时交流十分方便快捷和谐。】 耐着性子听了一串隐晦的彩虹屁,叶惜媱道:“那我为什么会被选定为主播呢?” 【因为主播重生者一号也就是你,魂具功德,才能获得史无前例的唯一的再丗重生的机会,但由于上古禁术不可逆转,你的重生不能在你的人生轨迹里实现,你现在拥有的这具身体灵魂已经死亡,所以你要活下去必须以附加条件兑换生命值。】 叶惜媱琢磨了一下,意思就是原身已经死了,她的身体她回不去,这具身体阳寿已尽,想活命就得靠直播来换,可以,这很现实。 “那,附加条件兑换生命值,是什么意思,例如呢?” 【这是属于主播福利,一万冥币兑换一天生命值,一千冥币兑换十分之一天生命值,增加情况以此类推,当然,作为一款完美的直播APP,打赏道具十分具有鬼性化,包括但不限于改善主播自身条件的永久性buff,例如各个年份的百病退散药剂,永久性性感女王音,魅惑的娇、喘等等应有尽有,至于能获得什么打赏,就看主播自身的努力咯。】 一万冥币才能让她多活一天,到底是地狱里通货膨胀货币贬值呢还是天道太坑她活着太难?至于那些什么鬼的永久buff,叶惜媱表示在生命没有保障之前那些都是虚的,她只想要冥币续命。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需要直播什么内容?” 她可不觉得她直播吃饭喝水那些鬼会给她打赏……想到这里她自嘲一笑,人没死透之前谁知道自己会走什么路呢,她叶惜媱从没想过她这个玄学大师有一天会因为给鬼直播而忐忑不安,操蛋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与主播相关的一切内容都可以直播,工作生活皆可以,当然,淫、秽、色、情内容是不可以出现在直播间里的,不然会扣除主播一定的生命值作为惩罚。】 你大爷的淫、秽、色、情! 叶惜媱气的不行,“那这个直播间是一直开启状态吗?”如果关不了还和她绑定了,那么她睡觉洗澡怎么办? 【请主播放心,开启还是关闭完全是由你自己来决定的。】 等了几秒,刻板额声音又响了起来【本次绑定导航即将结束,主播如需了解相关功能请尽快提问。】 “没有了,谢谢。” 【温馨提示,主播生命值不足1小时,请尽快开启直播。再见,祝主播直播愉快。】 机械的声音瞬间消失,叶惜媱知道,这个直播APP现在是她来完全控制了。 水蓝色的直播页面依旧停留在最初的状态,叶惜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形象,翻身下床去洗手间里稍微收拾了一番,这才重新回到了沙发上:“开启直播间。” 她话音刚落,一只银白色的活灵活现的白鹤飞翔了一圈儿,比五毛钱特效强一丢丢的出场特效风骚的一闪,水蓝色的直播间底色变成了银色,一瞬间后又恢复了正常,同时还出现了一行字—— 重生者一号开启了直播间,欢迎各位观众的到来。 【不想当人一百年进入了直播间,鬼才六叔进入了直播间,聂小倩进入了直播间。】 叶惜媱看着屏幕上闪过的这三个昵称,心里吐槽,这聂小倩是她知道的那个聂小倩吗?但她现在没敢问,现在不是八卦的时候,保命要紧,她看了眼屏幕又上角,直播间人数显示四个人,可是目前出现在屏幕上的名字就三个…… 不愧是给鬼直播,果然刺激。 叶惜媱没搭理那一点不寻常,清了下嗓子,她开始说话—— “欢迎各位来到我的直播间,我是叶惜媱。” 不想当人一百年:主播这颜值……咳咳,这……现在阳间流行挨揍妆吗? 叶惜媱瞥了一眼屏幕,手指一动,我特么看你是欠揍! 忍,我忍,我特么再忍! 深吸了一口气,叶惜媱脸上这才恢复了镇定的笑容,原主长相在普通人里算得上好看,但放在美人扎堆的娱乐圈里,也就算得上清秀,五官端正没动刀子算是唯一的亮点了,但至于这么嫌弃么? “不是哦亲,由于阴阳两界杠精数量增加,欠揍的太多,所以主播跟杠精打架受伤了,请问这位观众还有疑问么?”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都四章了,收藏的宝宝们赶紧来吖~ 渣渣作者打call呼叫感谢在2020-08-31 16:17:07~2020-09-01 10:39: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荣岁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冰村夜一 1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不想当人一百年:我感觉我仿佛受到了主播的内涵,快告诉我我不是一个人。 鬼才六叔:你不是一个人,你是一个鬼。 聂小倩:【打赏生肌消炎膏*1】主播先把伤处理一下吧,女孩子要美美哒。 一瞬间,叶惜媱看着屏幕左上角出现了一个药膏的图标,上面还有两个选项按钮,左边是使用右边是存放,她左手虚点了一下使用,下一秒,她感到脸部一阵清凉的感觉袭来,她从沙发上起身走到洗手间里,几分钟前镜子里红肿的脸现在光滑的看不出一丝受过伤的痕迹,连被孙采薇指甲划到的伤痕,也无影无踪了,这么神奇的吗? 不想当人一百年:呵呵,主播这就露怯了吧,我们打赏的都是好东西,你们阳间可没有,不过主播这脸,也还能看。 哪个女人不爱美,叶惜媱心里惊喜一闪而过,这一刻,她才真真正正的开始期待这一场看起来很操蛋实际似乎很不错的直播体验。 “感谢观众聂小倩的打赏,谢谢。” 叶惜媱的声音轻快了许多,直播间又陆陆续续进来了几个观众,右上角观众人数目前是8。 “各位喜欢看主播直播什么内容呢?” 叶惜媱话音才落,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她看了眼直播间,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门口,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微胖的女人站在门口,前者脸色十分不好看的是她的经纪人贾鹏,后者不认识。 “叶惜媱,因为你在片场不配合导演还对孙老师动手一事,不仅有损公司形象还给公司造成了巨大损失,我今天过来一是告知你解约一事,二是明天早上九点在米扬酒店召开新闻发布会,届时你需要给孙老师道歉。” 贾鹏看到叶惜媱现在就满肚子气,“给,这是你手机。”将叶惜媱的手机递过去,他越过叶惜媱就要往里走,却被叶惜媱伸手拦住了,“有事在这儿说,我有洁癖,抱歉。” “腕儿不大脾气倒是大得很。”贾鹏冷笑一声被气了个半死,“别忘了这房子还是公司给你租的。” 他也不是非得进去,既然叶惜媱不识抬举,他何必当好人呢。 “你说说你,干啥啥不行,惹祸第一名,进星辰娱乐三年时间你都干了些啥事?不就是挨几巴掌嘛,想出名还不想受气,当初公司给你安排的安居的高总……”意识到身边还有别人,贾鹏住了嘴,忍了几秒,他指着叶惜媱的鼻子开始数落:“公司给你资源,你不要,行,那你倒是好好演戏啊,你看看你演的那些剧,放一条狗在镜头前都比你强,你还敢跟孙老师动手,你……” 不想当人一百年:主播就这还忍?这怕不是个忍者神龟。 鬼才六叔:怼回去+10001 忘川游过泳:所以这主播到底怎么选上的?主播是直播花式受气的吗? 【忘川游过泳骂骂咧咧退出了直播间。】 “我怎么不敢?”叶惜媱将指着自己鼻子的手一巴掌打开,“你指责我的时候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狗比我演技好,那垃圾桶里的垃圾都比你会做人,贾鹏,我特么忍你很久了,要解约要道歉,没事我奉陪,现在,你给我立刻马上滚!” “你!”贾鹏气的拳头攥紧又松开,咬牙忍了半天,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好,你牛气,我倒要看看你能牛到什么时候,这房子公司给你租的,限定你明天新闻发布会之后给我滚蛋!” “你当我稀罕?” 叶惜媱说完“嘭”的一声甩上门,靠在门板上做了两秒的深呼吸她才有心情去看一直开着的直播间。 忘川游过泳:【打赏冥币*5000】也还行,也不算是个受气包。 鬼才六叔:想看主播搞事情,明天那个什么新闻发布会有惊喜吗? 今天也萌萌的:主播可以,这一波操作很骚,六六六。 “感谢忘川游过泳的打赏,谢谢,至于明天有没有惊喜,大家拭目以待哟。”叶惜媱看到那五千冥币,心情好了不少,虽然只有半天生命值,但只要在增长,就是个好现象,“大家还没说喜欢看什么直播内容呢?” 叶惜媱忙着聊天,没注意右上角显示四十二的观众一闪成了四十一,却没有某某离开直播间的提醒。 门口,贾鹏看着关上的房门气的不行,房主在这儿他又不能踹一脚,忍了几秒愤愤转身去按电梯,但按了三四下电梯还是稳稳地在负一楼,“谁他妈在负一楼挖坟嘛。”骂骂咧咧念叨了几句,他往楼梯口走去,“你的房子你明天过来收,十二点准时来。” 跟身后的微胖的中年女人也就是房主嘱咐了一句,他刚走到楼梯口迈出腿,眼前一黑瞬间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微胖的女人惊讶的张大嘴巴看着前一秒还趾高气扬的人像个球一样咕噜噜的从自己视线里滚了出去,一瞬间她福至心灵想起了刚才那个女孩子进去前吼的那句滚,还,还挺形象哈。 贾鹏下楼速度很快的从六楼滚到四楼转角处才停下,他哎哟叫着爬起来,摸了摸身上,没骨折也没断腿断胳膊,就是嘴疼,拿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时在屏幕上一看,嘴和脸肿的简直惨不忍睹。 不问苍生问鬼神:想看直播算命,算命你会吗主播? 不想当人一百年:想看主播怼人,就像刚才那一波,虽然不够精彩但也还可以。 投胎能吃吗:想看主播吃饭,饿了,好久没尝过阳间的食物味道了。 美貌女鬼在线求撩:想看主播化妆,曾经我活着的时候没有这么多化妆品。 叶惜媱大致看了一下,踊跃发言的这几个都是有想法的鬼,“算命,好的,这个简单,三天后还有个约定。”前世是玄学大师的事情叶惜媱决定捂死了不能说,她一个捉鬼的沦落到给鬼直播,实在丢份儿。 “冥币元宝刷起来,想看什么我安排~” 学着网红要打赏的台词,叶惜媱一边跟直播间里的鬼聊天一边按指纹解开了手机,打开支付宝和微信支付,她看了一眼上面的余额,苦笑:“不仅活命是问题,我这温饱也够呛,明儿住哪儿去这也是个问题。” 按照星辰娱乐的尿性,跟她解约是不可能有解约费的,何况明天在新闻发布会上她要搞事情,摆摊儿算命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叶惜媱这么琢磨着,忽然,直播间里一声打赏的提示音把她的思绪拉回了直播界面。 【 向主播打赏了100000冥币】 空白?叶惜媱瞬间感受到了这个直播间的温暖,10天的生命值呀,真大方! “感谢这位昵称空白的观众的打赏,非常感谢。” 打赏提示音过后,直播间里安静了几秒,屏幕上一个弹幕都没有,像是陷入了死寂,叶惜媱瞅了一眼也没当回事,半晌,弹幕才陆陆续续冒出来—— 劳资不想活:就我一个人觉得刚才主播感谢的声音都甜了两度吗? 第6章 不想当人一百年:你不是人。 贾大财主:主播好穷,那点钱够干啥,还不够我生前住一晚酒店的呢。 张老八:楼上你有本事口嗨那你有本事教主播赚钱呀,你看牛在忘川里飘着呢,被你吹的。 劳资不想活:那个谁你说谁不是人呢?看到劳资昵称了么?劳资当初是自杀的! 贾大财主:那个张王八,像你这样的曾经给我擦鞋我都不要。 “行了大家别吵了,我们和谐看直播哈。”安抚了一下吵起来的鬼,叶惜媱盘算了一下明天搬去哪儿,“主播确实挺穷的,不过这是暂时的。” 支付宝和微信加起来八千块钱,在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八千连租房的押金都不够,难啊。 当了三年的明星,怎么能就这点钱呢?并不是她贪图原主的钱财,只是实在是不科学啊,房子还是公司给租的,叶惜媱正在原主的记忆里找答案,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拿起来一看,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但从原主的记忆里她得知,这号码的主人是谁。 “你个死丫头怎么才接电话?是不是翅膀硬了不想认我们了?” 叶惜媱皱了皱眉头,将手机拿到远离耳朵的地方,直到电话里的怒骂声消停了,她才重新拿回耳朵边,“直说,你们又想干什么?” “哟长本事了,敢这么跟我说话了?” 电话里的男人生气的“呸”了一口,又继续骂:“好好地明星你不当,你说说你想上天是不是?你咋不和你那短命的爹娘一起死了算了啊!” “叶朝选,夜路走多了会撞鬼,坏事做多了会遭报应的,你信吗?” 叶惜媱安安静静不疾不徐的一句话,让电话那头的男人仿佛被人骤然掐住了脖子一样住了嘴,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叶惜媱挂了电话。 人贪婪起来真的是会丧尽天良不顾死活的,不过她可不像原主那么好的性子。 直播间里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鬼纷纷发弹幕刷起了存在感—— 不想当人一百年:所以主播你以前是白天不出门专门走夜路吗? 绕指柔:一鬼血书求给那个人点颜色看看。 不装神只弄鬼:要不我们今晚去吓死那个人? 魑魅魍魉:楼上你可千万忍住,我怕你没吓死那个谁你先把主播吓死了。 咚咚锵:这四个不认识的鬼这个说得对,好不容易来点精神食粮别给吓死了,我我给主播打个赏。 【咚咚锵向你赠送了一日熊心豹子胆体验卡】 熊心豹子胆体验卡?这是怕她被吓死吗?叶惜媱满头黑线,正要点那个存放,忽然屏幕上缓缓地伸出了一个头颅,眼角嘴角流着血满脸狰的挂着不怀好意的渗人的笑。 她该给个面子假装一下害怕吗? “啊~好恐怖哦!” 叶惜媱掐着嗓子尖叫的比她过往拍的电视剧里十八线的演技还假,眼角眉梢都不带动的,只是掐着嗓子微微一叫表示配合,她直个播真难。 让一个斩杀恶鬼无数从小阴阳眼的满级玄学大佬装怕鬼的小萌新,她真是太难了。 咚咚锵:幸好我给主播送了一张大胆卡,不然吓死了可肿么破,我真是个小机灵鬼。 叶惜媱看着屏幕上一群附和的,内心毫无波动,你开心就好。 “明天得搬家,我现在要收拾东西了,晚上吃饭再开播,大家休息吧,我下播了。” 叶惜媱跟直播间里的观众打了个招呼就关闭了直播,她根据原主的记忆翻箱倒柜的将有用的东西用收纳袋和行李箱全部装了起来,其余没用打算丢掉的她也归结在一起打算明天扔掉。 直到最后清理床铺的时候,叶惜媱从床垫子底下翻出了一个不起眼的牛皮纸袋子,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京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间是四年前,正好是她进娱乐圈的那一年。 拿着那张纸,叶惜媱陷入了沉默,原主在娱乐圈从来没有开心过,她低调沉默,性子有些木讷,不喜欢说话不喜欢对不熟悉的人微笑,她甚至有些自卑,她,从头到尾都与这个圈子格格不入。 可是为了还父母欠下的债,她被卖了。 被她的大伯和大伯娘,卖给了在隔壁县里承包了矿场的煤老板,一百万的钱,阳河村的村民一辈子都没见过,前一天收到高等学府录取通知书,第二天就煤老板的人带上了面包车,临走前除了一身洗的发白的衣裳和一把刀就拿了这一张纸。 当时被带上面包车前看着叶朝轩两口子提着编织袋里那一百万点头哈腰笑的小人得志的样子,她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们,可命运没给她这个机会。 她怀里揣着刀子被带去见煤老板的时候,就存了同归于尽的心思,可惜她到底只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半尺的西瓜刀还没伤了那个大腹便便年龄能当她爸的老男人的时候她已经被保镖一脚踢向了门口。 绝望的时候死亡或许是一种解脱,但那个老男人给没她解脱的机会。 “揣着刀子进我的房间,胆子不小可惜却没有脑子。” 老男人穿着锃亮的皮鞋的脚挑起她的下颌,那眼神像看着一条丧家的恶犬。 她只感觉到心口被踢到的地方一阵一阵疼痛,但满心的恨意让意识无比清晰。 “有钱又有权,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但只要人活着,钱也好,权也好,都有机会得到,你是我花了一百万买来的,而把你当货物卖出去的,是那姓叶的,你说你早些对你那所谓的亲人捅刀子我还能高看你一眼,你这把刀想捅向我,那就是在一心求死。” 老男人说着,拿起那半尺长的西瓜刀,朝着她的大腿轻描淡写的扎了下去,“既然你不想活,也罢,我给你个机会,两个小时后,如果你死了,我那一百万就当买个乐子,成全你。如果你没死,那我给你一条活路。” 就在晋市的酒店里,她腿上扎着一把刀像一条死狗一样蜷缩在那里,疼痛一点一点啃噬着内心,但她命大,没死。 那个煤老板遵循约定将她送去了医院,她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出院的时候一份协议放在了她跟前。 煤老板送她进娱乐圈作为练习生出道,但之后绝不会再干涉她任何发展和决定,也不会给她提供任何帮助,除了每个月给她留五千块作为生活费,三年时间内她赚到的所有钱全部归煤老板所得。 她签了那份协议,从她落笔那一刻,她的十七岁在漫长的压抑和卑微的希望里度过的,那大半年的时间,她被各种各样的人教授很多没有见过没有接触过的事情,教她上流社会的礼仪,教她穿衣化妆搭配,教她品酒,教她见识各种各样浮华的宴会。 半年后,她成了星辰娱乐的练习生,参加选秀,拍戏,接广告,赶通告……直到上个月,协议到期了,她去找那个煤老板终止协议的时候,那个老男人却拿出了当时她腿上扎着刀子趁着她疼的晕了过去被脱了衣服拍的照片…… 三年时间她赶通告拍戏,只要能挣钱的资源她都接,除了潜规则,她几乎以毁了前途似的自杀式的方式在挣钱还债,当初的一百万和在她身上的花费她早已十倍还了回去,可是那人还是没有放过她。 叶惜媱压下心里翻腾的怒气,她以为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只是性格问题不善言谈,如今彻底理清了记忆,才知道她背负着怎样的仇恨和压力,生活一团糟不要紧,处处是悬崖也不要紧,那个老不死的老东西有一句话没说错,只要活着,一切都会有,包括报应。 她随手把那张被压在床下封存了四年的纸撕碎丢尽了垃圾桶里,缅怀过去没什么意思,既然命运已经阴差阳错,老天爷不给她活路,那么她自己就创出一条通天大道来! 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叶惜媱叫了外卖草草吃了两口,洗澡的时候看着左边大腿上那道刀疤,她轻笑了下,她最怕疼了,谁让她受的伤,不说百倍,至少也要千倍奉还。 从浴室里出来,她打开微信,那个剧组群她还没来得及退,打开群聊看了看群成员,她添加了一个人,等验证通过之后她果断退了那个群。 第7章 京城的秋天总是来得特别早,昨天还是火辣辣的艳阳天,谁知到了晚上,淅淅沥沥的秋雨下了一整夜还没停。雨打在金色的银杏叶上沁出一股冷飕飕的味道,叶惜媱打着伞从酒店里出来,米色高跟鞋尖细的鞋跟踩在马路上小小的水流里泛出一波涟漪。 卡其色分风衣衣摆上落了几滴雨,她并没有在意,长发随意披在肩头,精致的妆容丝毫看不出昨天的狼狈,距离米扬酒店的新闻发布会还有一个小时,可以悠闲的吃个早餐。 因为中午要离开租住的房子,她直接带着行李去了酒店,暂时先预定了十天的房间,至于十天后续订还是搬家,再看情况。 从早餐店里出来她打开了直播间。 “嗨,各位早上好啊。” 昨天直播了那么一会儿,兴许是死了多年的鬼们太过无聊了,托那一场撕逼的福,昨天关注她的人就有三十七个,今天一打开直播,弹幕发的积极的那几个就来报道来了。 不想当人一百年:主播早啊,哟,阳间下雨了?多少年没体会过淋雨的滋味儿了,主播你直播淋个雨有打赏哦。 咚咚锵:主播今天要撕逼,楼上你别瞎出馊主意。 忘川里游过泳:那个想淋雨的,去忘川里游个泳就有淋雨的感觉了。 鬼才六叔:主播这是在去撕逼的路上?想看,坐等! 叶惜媱一边走,一边抽空看了一眼屏幕,“淋雨是不可能淋雨的,我是个有原则的主播,当然,你要是给我几百万冥币,那别说淋雨了,天上下刀子我也不带打伞的。” 看着屏幕上一水儿的刷主播现实的,叶惜媱轻笑了下,以前的几百天不过是一晃而过,但对于她这个生命余额不多的人来说,却弥足珍贵,她不仅要活着,还要漂漂亮亮的活着。 走进米扬酒店,正好八点五十分,不早不晚刚好,可是她的经纪人贾鹏却不这么想。 贾鹏昨天听话的滚了,今天脸肿的像猪头,嘴上青紫青紫的,就这副尊荣还没压下满心的火气,又因为叶惜媱迟迟不来,他等在大厅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如今看到叶惜媱就爆发了。 “你是干什么吃的怎么现在才来!” 看到叶惜媱她就一肚子气,要不是去她住的地方他能受伤嘛,要不是被这小贱人气的头晕眼花他能眼前一黑摔下去嘛,这些账贾鹏悉数算在了叶惜媱的头上。 叶惜媱看到他的脸嗤笑了一声,“你来得早,所以是急着去投胎地府的畜生道人满为患没收你?” “你!”贾鹏被这一句话堵的一口气憋在嗓子里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小表子这么毒舌呢。 叶惜媱说完冷下脸连一个眼神都没再给他就越过他款款的往前走,高跟鞋点在大理石的光滑明亮的地面上不疾不徐,优雅的韵律像将士踩着厮杀的鼓点,走进电梯直达九楼,从电梯里出来,电梯斜对面左手边偌大的会议室已经布置成了新闻发布会的现场。 门口带着通行证和工作证的工作人员和记者忙忙碌碌的,隔着老远,她看到会意桌上摆放着她的名字的桌签,略一停顿,轻撩了一下垂在脸颊边的长发,她无视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和各自打量的目光,叶惜媱顶着“咔咔”拍个不停的镜头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下来。 与她隔着一个位置的,正是今天要接受她道歉的孙采薇。 所谓冤家路窄不是一句假话,孙采薇自从看到叶惜媱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身上像钻了一只毛毛虫一样难受的坐立不安,大概也只有打死那个小贱人才能舒服,最可恨的是,她为了给给舆论造势,脸上的红肿昨天没处理还刻意画了个妆描补了一番,甚至哭的眼圈都是红的,整个人的状态憔悴弱势,但同样的有些狼狈,可是反观那个小贱人,昨天她打那八下用了多少力气她心里清楚,那小表子到底怎么做到恢复如初的? 这头孙采薇恨得牙痒痒,叶惜媱倒是了然的看了一眼她的妆容和脸之后没再搭理她,拿出手机刷了刷微博,无论是私信还是过往发的博文,下面已经被谩骂的网友和黑粉们屠版了。 她正要点那个一键清除的按钮时不小心点错了,页面点进了一条艾特她的微博里,凝眸一看,叶惜媱脸上的冷意一闪而过。 扒哥永不打烊V:今天的新闻发布会之后,娱乐圈著名的扬州瘦马会不会宣布退圈呢?大家猜一猜,集赞最高的回复可以免费送一条娱乐圈任何人的私人独家新闻。 昨天发的微博到现在点赞人数最多的一条回复是孙采薇的粉丝。 薇薇一笑V:可能有些集美不知道娱乐圈的扬州瘦马是谁,就是大名鼎鼎的惯三儿叶惜媱,长得丑还屁事儿多,那些惦记她的渣男们也是够眼瞎的,不过她终于要滚出娱乐圈了,心疼我家薇薇遭了无妄之灾,叶糊逼滚出娱乐圈! 扬州瘦马是个什么意思,她前世高等学府毕业也看了无数部宫斗剧的人自然知道,只是这些人说的煞有介事的样子她觉得搞笑而已,所谓的扬州瘦马,大概就是因为她农村户口高中毕业的学历却什么都会的原因吧,其实根据那个煤老板的所作所为叫她这么个侮辱性的称呼也不算错,可是所谓的惯三儿,更是无稽之谈,这个名号怎么来的那还得感谢这本书里的女主角。 叶惜媱刷手机的时候直播是开着的,直播间里的观众们目睹了这一切之后开始给她瞎支招—— 鬼才六叔:想当年我也是个军师,主播你听我的,这会儿一定不能退出娱乐圈,不然的话,这些子虚乌有的名声就洗不掉了。 忘川游过泳: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流言蜚语都是纸老虎,主播你现在不能心虚,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还怕更糟糕吗?怼回去啊! 聂小倩:扬州瘦马是什么意思? 贾大财主:要不是我死的时候把财产捐出去了,不然的话我就让主播继承我遗产当京城首富,看谁敢说她不好。 老子不想活:扬州瘦马……就是古代被富商买回来调、教好了送给别人当小妾情、妇的女子,反正不是什么好词。 叶惜媱扫了一眼弹幕,心里的怒气倒是平息了一些:“退,我是不可能退的,就算退我也得风风光光的,这些人泼的脏水还没洗干净我怎么能退,等着吧,你们家小主播不会认输的。” “叶小姐?你不是要给孙小姐道歉吗?大家都等着呢。” 主持人提高音量又重复了一次,才看到叶惜媱如梦初醒一样回了神,他扯出一抹官方的不得罪人的笑意又补充道:“下面有请叶惜媱小姐讲话。” 叶惜媱勾了下红唇,露出一个暖意不达眼底的笑,她拿起桌上的话筒的瞬间看了下满眼得意的孙采薇,“可能昨天没说清楚,让大家误会我要道歉,也罢,既然来了,那我就道个歉。” 贾鹏和星辰娱乐公关部的副部长心里一沉,总觉得这个叶惜媱似乎要搞事情,但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也没办法阻止,何况现在叶惜媱还没开始进入主题,贸然阻拦也师出无名。 第8章 “听说孙小姐想让我道歉,肯定是怪我三月二十五号晚上见了和某导演对剧本的孙小姐没打招呼,是不是呢孙影后?” 叶惜媱的语气无比的诚恳,但娱乐圈里半夜对剧本是什么意思大家心照不宣,在娱记们疯狂的快门声里孙采薇脸上的得意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她气的脸色发白,“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三月二十五号过生日,是我发现我的前男友林谦和你勾搭在一起,我才一气之下去了酒店一个人喝酒,至于对剧本,简直是无稽之谈!” “请问孙小姐为什么回答前后不一?三月二十六号有人说你在怡君酒店,您自己否认说是在骄阳别墅里和闺蜜庆生,现在又说因为伤心难过去酒店喝酒,是不是还有其他隐情呢?” 一个女记者犀利的问话让孙采薇一慌,女记者心里暗笑,一个已经满身骂名的小透明的道歉新闻哪里有影后翻车的新闻有价值呢,幸好当初的采访也是她跟进的,如今正好。 眼见孙采薇的脸色即将要坏事,不等星辰娱乐有其他动作,孙采薇所在的王冠传媒公关部的人挡下了记者的提问:“各位今天来是受邀见证叶惜媱女士向我公司旗下的艺人孙采薇道歉的,其余的事情我们过后再谈,本末倒置应该不是各位同行的本意。” 姜维推了下眼镜,一句话就把矛盾又转回了叶惜媱的身上:“请叶惜媱女士正视自己的态度,如果您的造谣给我公司旗下艺人孙采薇造成名誉损伤,我将保留追究叶小姐和星辰娱乐法律责任的权力。” 对于姜维的威胁,叶惜媱轻笑了声:“我的态度?请问这位姜先生,那我该什么态度面对关着摄像机以拍戏之名打了我八个耳光的人呢?” “关着摄像机?”孙采薇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钱导演开始就说了要真打,你也是同意了的,你以为我爱打人?我的手不疼吗?是你演技太差总是拖后腿才重拍了那么多条,众所周知我拍戏基本都是一条过,那一条简简单单的场景拍了那么多次,叶小姐是不是应该在自己身上找答案?” 回归正题之后孙采薇气不喘了脸不疼了,一番含沙射影的讥笑让局面瞬间变了。 显然她不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继续当着媒体的面质问叶惜媱:“你说我借拍戏的机会打你,要打我早在你和林谦给我戴绿帽子的时候就打回去了,何况当时片场那么多人你觉得我有本事全部买通?”说着她苦笑一声气势弱了下来,摸了摸右脸颊看着叶惜媱:“我打了你八下你的脸毫无任何痕迹而你打了我一巴掌,我的脸现在连粉底液都不敢擦,所以叶小姐,倒打一耙不是这么玩儿的。” 昨天一下午加一晚上的时候,该做的公关该封口的无关人员她干爹早就已经办妥了,这一回,叶惜媱打她的那一巴掌她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舆论瞬间一面倒,周围的人悉数把指责的目光投向了叶惜媱,甚至前面提问的女记者再次下场开火:“叶惜媱小姐,你说孙影后借机打你,你的脸毫发无伤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呢?” 聂小倩:是我好心办了坏事,现在主播有口难言,怎么办? 咚咚锵:要不我出去吓晕他们? 鬼才六叔:咚咚锵你别捣乱,说不定主播有办法呢。 忘川里游过泳:当人就是这点不好,干啥都得问原因讲道理,当鬼就不一样了,一言不合就开干。 叶惜媱丝毫不慌,脸上的笑容不变还抽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弹幕,“靠装可怜博同情固然是一条路,但那不是我想走的路,不是那个谁想看算命吗,手动艾特一下他。” “怎么?叶小姐开始的时候伶牙俐齿的,如今怎么没话说了?” 孙采薇看到叶惜媱脸上那漫不经心的笑容,觉得异常刺眼,这样的人给她提鞋都不配,踩着一坨狗屎上热搜她还真不想要,鸿鹄与癞□□没有什么可比性,今天这一出,只是因为她气不过被这个姓叶的小贱人打了一巴掌而已。 “既然孙小姐这么着急,那我如你所愿。” 叶惜媱笑了下,看向镜头,“有句话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过,善恶终有报,天道本轮回。”她看着眼前所有人莫名其妙的指责的视线,笑的越发开心,“昨天我在片场说的话孙小姐可还记得?昨天你打了我几巴掌,你的干爹钱广源在监狱里蹲几年,昨天打了我几下孙小姐还记得吗?” “请问叶惜媱小姐,您为什么这么笃定,是您背后的人决定出手了吗?” “孙小姐,叶惜媱小姐说的是真的吗?请问您确定真的打了她八下吗?” 叶惜媱一句话全场哗然,记者就像闻到肉味儿的苍蝇一样嗡嗡嗡的开始行动,但叶惜媱并没有搭理已经怼到她眼前的话筒。 “孙小姐说没有借机打我是吧?那好吧,碰巧我最近学了一点算命的皮毛,不如我给孙小姐算一卦?” “叶惜媱会算命?她在搞什么!” 星辰娱乐公关部的人和叶惜媱的经纪人贾鹏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疯子,可是新闻发布会现场的记者却一个个摩拳擦掌等着写最热的新闻。 “不行,得先解约,现在叶惜媱惹了事情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孙采薇毕竟是王冠最近热捧的当家花旦,硬刚我们不划算,先解约。” 星辰娱乐公关部的副部长宋海洋略一思忖,就做了这个决定,贾鹏深以为然,赞同的点了点头,于是下一秒,宋海洋清了清嗓子开始发言了:“诸位先等一下,由于叶惜媱女士与我们星辰娱乐传媒有限公司所签合约即将到期,今天邀请各位同行前来,主要是做个见证,签了这份解约协议,从此星辰娱乐与叶惜媱小姐再无任何法律责任内的关系,请问叶惜媱小姐还有其他问题吗?” 记者们起初一头雾水,但随即了然,星辰娱乐要丢掉这个麻烦了,毕竟旗下艺人惹了王冠的当家花旦,还在舆论不占优势的情况下,总得给个说法,可是解约之后,打人就是叶惜媱自己的行为了,与星辰娱乐无关。 姜维看着宋海洋一系列的骚操作推了下眼镜冷笑一声却并没有说什么,星辰娱乐在京城里的所有娱乐公司里前十都排不上果然是有原因的。 叶惜媱磨磨蹭蹭半天,等的就是宋海洋这句话,她不签解约协议万一星辰娱乐后悔了还能借着合同压榨她,现在好了,只要签了字,至少不用看贾鹏那张趋炎附势的老脸也是极好的。 宋海洋将三年前签约的合同拿出来放在了桌上,其实当初签的是五年,还有一年多才到期,“这是当初签的合同,请叶小姐过目。” 叶惜媱把自己那份也从包里拿了出来,各自交换看过之后,当场销毁,然后叶惜媱干脆利落的在解约协议上签了字,还顺便摁了个指印。 宋海洋收起解约协议,往椅背上一靠,置身事外的道:“现在关于叶惜媱女士道歉一事是否继续请各位自便。” 收起解约协议,叶惜媱正要说话,却被孙采薇抢了先,“虽然叶小姐已经不是星辰娱乐旗下的艺人了,但就昨天在片场打人一事,是不是该给我一个明确的解释?” “我说了,关着摄像机打我,还需要解释吗?既然你说是拍戏,那请钱导演把拍摄的片段放一下,有你打我那八个耳光的记录,我道歉,如果没有,请问孙小姐怎么解释?” “众所周知但凡是我指导的剧本,在彻底杀青之前连粉丝路透照片都没有,拍摄现场更是保密,叶小姐已经不是剧组成员,那么凭什么我要为了你坏了我的规矩?” 钱广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面对叶惜媱的质问他代替孙采薇回答了,“还有,叶小姐说打一巴掌我蹲一年监狱,敢问这位口出狂言的女士,京城监狱是你家开的吗?拍戏前我说了为了呈现艺术效果要真打,这是我的习惯和我合作过的男女明星都知道,叶小姐你也是事先同意的,你自己演技不过关卡了七八次过不了,怎么能怪别人借机打你?” 钱广源的话似乎更加坐实了叶惜媱无故生事不遵守合约没有职业道德还掌掴对戏演员的传闻,记者们都似乎明白了叶惜媱这么做不过是借机炒作。 叶惜媱看到手机上那个接收提示,讽刺的笑了下:“先别激动,等我两分钟。” 第9章 叶惜媱面对着摄像头打开微博,点开编辑框发了一条微博。 叶惜媱V:恶毒有报应,吃瓜需谨慎。@扒哥永不打烊 @是薇薇吖 @钱广源点击链接:http…… 摁灭了手机屏幕,叶惜媱重新面对摄像头,“我的微博上我已经放了证据,到底是我借机炒作还是某人仗着干爹作威作福一目了然,当然,也可以在这里播放。” 见她这么笃定,孙采薇心里一慌,抓手机的时候做的精致的水晶指甲在桌面上“刺啦”一声划出一道刺耳的折断声,她吸了口气顾不上心疼,点开微博,叶惜媱那条微博下短短几分钟已经有几百条评论了,她颤抖着手点开那个链接,画面让她眼前一黑差点气的一口气没喘上来。 只见画面里场记灯光师等懒懒散散的,钱广源坐在导演监视器后面抽烟,她一巴掌又一巴掌的将叶惜媱扇倒在地,她趾高气扬的模样拍的一清二楚…… 这到底是谁拍的! 叶惜媱又把视频从手机里导出来在现场工作人员的帮助下直接传到了现场的大屏幕上,本来拿着手机去她的微博看真相的记者和无关人员齐刷刷的把视线投向了大屏幕。 孙采薇本来已经被微博上瞬间转向的舆论气得半死,又遭受了现场版的真相大白于天下,那一张脸气的近乎扭曲。 画面里,看到叶惜媱最后站直身子用尽力气那一巴掌回击,所有人心里都闪过一个念头—— 干得漂亮! 但还没完。 “刚才说我学了点算卦的本事,既然孙小姐和钱导演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不好意思,我就请人把棺材抬到二位眼前,孙小姐一贯的桃花旺,只是子女宫犯青,这是因为儿女染上牢狱之灾的兆头,可是众所周知孙小姐未婚,清纯的玉女形象深入人心,那么遗弃罪判几年孙小姐了解过吗?” 叶惜媱又是莫名其妙的一番话,记者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反应,但仔细看孙采薇的脸,微微发白,放在桌下的手死死的攥成了拳头。 “你打我那八下我是没机会亲自动手打回去了,但有人替我打回去,三天之内千万保护好自己的脸,如果上了热搜那就真的打脸了,我们拭目以待哟。” 钱广源虽然是个胖子,长得也一言难尽,但谁叫人家是著名导演呢,有钱有人脉,圈子里给他面子的人可不少,但这些人里可不包括叶惜媱。 “钱导对于自己所看到的可还满意?” 叶惜媱挑眉,一句话就像一巴掌,扇在了前面还侃侃而谈自己拍戏原则的钱广源的脸上。 “谁给你的视频?” “怎么?钱导演不是说绝对没有这回事吗?”叶惜媱红唇轻扬,“人在做天在看这可不是假话。” 看着他的面相,叶惜媱难得的冷了脸色,“一周之内,钱广源必进监狱。” “我要起诉你诽谤造谣,损毁我的名誉,你就等着法院传票吧!”钱广源气的一拍桌子,肥胖油腻的大肚子颠了颠,狠厉的等着叶惜媱。 钱广源的狠话放在平时可能还有点可信度,但刚刚惨遭叶惜媱打脸质问,现在,他这话一出口,现场的记者不由得怀疑,法院的传票快还是警察局的镣铐快? “好啊,我等着,看看是我被传唤上法院还是你进监狱!” 叶惜媱说完,视线扫过看着她的记者和挡在她面前的摄像头,轻笑了下:“辛苦各位了,有缘再见。”随后她拎起自己的包包起身越过众人走了出去,身后议论纷纷的声音和各种各样的目光她恍若未觉。 走出米扬酒店的旋转门,外面的天已经放晴了。 劳资不想活:【打赏冥币*10000】主播是怎么拿到现场视频的? 不想当人一百年:我看到主播手机里微信闪过接受提示,是谁给主播发的? 不问苍生问鬼神:【打赏元宝*1】那两个人的报应是主播算出来的吗?先打赏个定金,如果报应应验了,那还有99999的元宝,搓手手兴奋。 美貌女鬼在线求撩:讲真,我觉得那个孙采薇其实整得还不错,唉,生不逢时啊,我活着的时候都不能整容。 叶惜媱扫了一眼弹幕,“等会儿就揭晓答案了,走吧,跟我先去个地方。”原本她还想捂着玄学大师的马甲儿呢,但是现在来看,捂不住啊。 打车到东三环潘家园旧货市场,几个京城的土著观众纷纷了然的开始起哄—— 劳资不想活:这地方前些年还能捡漏儿,现在啊,不行喽。 贾大财主:主播来骗子一条街干啥?这地儿待着的人张口就和慈禧太后有那么点儿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家里没有祖传的物件儿和重病住院的亲属都不好在这儿摆摊儿混。 魑魅魍魉:东北角那家铺子里的镇店之宝是真家伙,不过有点贵,主播你肯定买不起。 不想当人一百年:话说主播你来这儿想买什么? 叶惜媱边往里走边看了眼直播间,“我想买个罗盘,或者看看能不能遇上有缘的好东西。” 这话引起了直播间众鬼们调侃。 不想当人一百年:主播说的有缘,就是便宜还能凑活用,觉得我说的对的扣666。 张老八:六六六。 鬼才六叔:666。 不问苍生问鬼神:主播看来上辈子还是个大师? “好吧,你们说的都对,有眼力好的友友吗?给我掌掌眼。”叶惜媱笑了笑,在左手边那个摊位前蹲了下来,“老板,有五帝钱吗?” 自己制作五帝钱剑太过麻烦,如今末法时代灵气稀薄,制成之后猴年马月了,根本解不了燃眉之急,而她之所以停下,是因为她看到了好东西,金紫色的光芒在那堆铜钱里一闪而过。 “有有有,美女好眼力。” 摊主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年轻人,一块广告布翻过面儿铺在地上,左边放着一摞线装本的古书,中间是写小鼎啊玉杯啊的各种造型的古玩,右边随意放着个鞋盒子,里面是些散堆着的铜钱,有三分之二的盒子那么多,胡乱堆积在一起,显然摊主并不是太在意。 “都在这儿呢,不瞒美女,这条街上我潘三儿的铜钱最是老旧齐全,我这儿的东西绝对没有西贝货,美女你随便儿挑。” 潘三儿将鞋盒子往前一推,看着叶惜媱依旧戴着墨镜,心里啧了一声,又是个鬼神小说看多了的二逼大学生,不过看穿着倒是能小赚一笔。 叶惜媱随意的翻了翻,找出几枚五帝钱,又随意拿了几枚看着锈迹斑斑的铜钱,“这几枚五帝钱应该够炼制一把铜钱剑了吧,摊主你算算多少钱。” 潘三儿本来打算提醒她那四枚不是五帝钱,但既然顾客要,他这个视顾客为上帝的人怎么好意思拒绝呢?潘三儿心里嗤笑暂且不提,嘴上是殷勤又会来事儿,“美女一看就是个有见识的,五帝钱一枚八百,今儿雨刚停美女就来了,也是有缘一枚六百,正好九枚,五千四算美女五千,怎么样?” 一枚八百?就这几枚乾隆通宝十枚八百都没人要,当然那四个除外。 她满身上下就两千来块钱,哪儿来的五千?但叶惜媱丝毫不慌,等下有人就给她送钱来了。 “一口价一千九,可以我就买了不行我随便再逛逛。” 直播间里的人纷纷嚷嚷着她受骗了,但叶惜媱似乎铁了心就要受这个骗。 潘三儿咬了咬牙,看似为难又肉疼,“美女啊,你看生意不能这样做,这般品相的五帝钱错过这个摊儿就没这个缘分了,你再加点?四千二?” “三千?” 看叶惜媱放下手里的铜钱毅然转身头都不回,潘三儿这才吃了大亏似的咬牙道:“卖了卖了!” 叶惜媱瞬间回头,还对他露出一个笑容:“谢谢老板成全。”说着将放在一起的九枚铜钱拿在手里,顺手扫了摊主的二维码,在潘三儿一脸肉疼的表情里愉快地转身走了。 潘三儿压下嘴角的笑,那九枚铜钱一百块都不到,转手就是一千九,小物件儿赚大钱,啧,真爽。 叶惜媱往里走了一段儿路,转手就把那五个乾隆通宝卖了十块钱,刚要往出走,她提起的脚步顿住了,因为她总觉得里面还有东西在等着她,就在她犹豫之间手机响了起来。 她的送财童子来了。 第10章 “嗯,我知道是你,对,解约了,我啊?” 叶惜媱回头看了一眼往里延伸蜿蜒而去的长长的摊位,打定主意要弄清楚那个吸引她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这儿忙着捡漏儿呢,在潘家园,你来的早说不定还能给你漏点儿好东西。” 挂了电话,她走到入口处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坐了下来。 潘家园门口的咖啡厅价格不便宜保密性好,这是给那些交易的人提供的交易场所,她要了一杯美式咖啡,布艺沙发很舒服,周围的隔断隐隐绰绰的挡住了外人的视线,绿植缠缠绕绕的顺着木质的隔断依附而生,浅灰色和绿色的色调充斥着整个空间。 李钰到的时候,掀开隔断的珠帘看到的就是美人纤纤素手端着咖啡杯细品的模样,他楞了一下脚步顿在原地,似乎是不忍打扰。 “喝么?”叶惜媱抬眸朝他一举杯子,挑眉。 李钰轻咳一声,戳在裤兜里的手不知不觉的拿了出来,“不了。”他在叶惜媱对面坐下,打发了来点单的服务员,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有些无措,准确的说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任谁遇上他这种情况都可能不太好开口,曾经肆意嘲笑蔑视的人忽然成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大佬,而且还顺手救了自己狗命,这样的情况肿么破? “你也别觉得有压力,我也就是顺手为之。”叶惜媱了然的目光在眼中闪过,放下杯子拿出湿巾擦了擦手,“其实也是你命不该绝,虽然你说话不中听以自我为中心,但好歹最起码的大是大非你还是拎得清的,人的命一环扣一环,兴许哪天的恻隐之心就能换一点因果报应呢。” 李钰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但他没有反驳,只是沉闷的“嗯”了一声,然后拿出了一张卡,放到桌子上推到了叶惜媱跟前。 “一百万?”叶惜媱扫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多了,我只要三万,遇上我是你命不该绝,说好的一卦三万,不会涨价。”她拿出手机打开收款码,递给了李钰。 “哎不是,你觉得我的命就值三万?” 李钰有些气闷,他斜吊着眼睛吊儿郎当的看着叶惜媱,总算是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你的身价合该一个亿,那我难道该收一个亿才能体现你命的价值吗?” 叶惜媱有些无语,她就是觉得这李钰是个二逼,小毛病一堆大是大非还拎得清的那种二逼。 “行吧,那叶……叶大师除了会算命还会干啥?” 李钰烦躁的往后顺了一把头发,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那个叶大师叫的万分别扭。 “行了,你还是叫我名字吧,我叫叶惜媱你知道的吧。”叶惜媱也懒得听他别扭的敷衍,“捉鬼,算命,看风水,承接一切非科学的业务。” “世上真有鬼?” 李钰贱兮兮的问了句,但是在叶惜媱似笑非笑的目光里摆了摆手做了一个嘴上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闭嘴。 “走吧,今儿说不定要买个东西,捡漏儿去不去?” 叶惜媱起身,将脸颊边的头发随手别在了而后,李钰抬头正好看到,眼神一闪忽然觉得刚才那一幕莫名温柔,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啊?哦去,我去。” “先说好啊能不能捡得到看人品,你可不能赖我。”在前台付了账,叶惜媱对李钰嘱咐了一句。 “我就看看,我又不是买不起。” 李钰张口就是财大气粗不是人间疾苦的豪放,叶惜媱抽了下嘴角,“捡漏儿的乐趣就像买了一瓶两块钱的饮料连中十瓶再来一瓶,那种意外收获的快乐你不懂。” 二人并肩走进潘家园,路过潘三儿的摊位,他头上斜斜的扣了顶草帽儿正百无聊赖的看手机呢,抬头的间隙看到了叶惜媱和李钰,眼里一愣,狐疑的目光久久不能从叶惜媱身上摘下来,最后,又将信将疑的看了几次堆在鞋盒子里的铜钱,终于放下手机开始在铜钱堆里寻摸,但过了良久,他泄气似的住了手,将脑子里那不切实际的想法挥了出去。 在这条街上蹲着的,不管是手里有好货还是靠口才出来混口饭吃的,总是有那么一两分的本事才敢蹲在这儿晒太阳,潘三儿也不例外,两次遇上叶惜媱,他总觉得能二次回头的人不是个分不清五帝钱的,但那堆铜钱里确实没有让他看走眼的,再三确认之后他歇了心思。 叶惜媱并没有错过潘三儿的打量,但她却也没有什么愧疚的心里,她张口买五帝钱,其中四枚绣的什么都看不清,而且被腐蚀的破损不堪,样子并不是五帝钱,但凡潘三儿能好意提醒她一句,她虽然不会放弃到手的意外之喜但绝对会告诉他那堆铜钱里真正值钱的东西,可是潘三儿没说,那她也不必多嘴,其余没被她挑走的那五枚,自有有缘人获得,但那都与她无关了。 那一堆铜钱里,真正值钱的是泛着金紫色光芒吸引她的那几枚生锈破损严重的铜钱,不过只有九枚,她拿了四枚还有五枚。 “这地摊儿上,肯定没一样儿真货,对吧?” 叶惜媱想起自己兜兜里的铜钱,笑了下:“为什么这么说?” “别说几十万几百万,就是几万块的东西,露天搁这儿小破摊儿上能卖个好价钱?”李钰眼里闪过一丝理所当然的不屑,“虽说也可能是我眼拙不识金镶玉,但这些小摊儿上的假货还有人问津,骗的可不就是天天想着捡漏儿的么。” “你这么说倒也没错。”叶惜媱难得赞同神奇的脑回路,“捡漏儿的想捡便宜,卖西贝货的想坑不识货的,所以这条街上的故事和传说从来都为人津津乐道。” 不想当鬼一百年:来来来,搞个竞猜,主播留下的那四个铜钱是什么来头? 聂小倩:起先没注意,后来一晃而过又觉得莫名熟悉,可是主播收起来了没看清,不知道是什么,但总归是个好东西。 贾大财主:大约是几千年前的铜钱?我猜是个值钱的玩意儿。 鬼才六叔:这你就露怯了吧,那摊主鞋盒子里一堆铜钱没有一枚是比顺治通宝还早的,几千年前?根本不可能,能让主播掏大价钱买的,肯定不是那铜钱本身的价值,而是附加价值。 忘川里游过泳:我能说……我知道吗? 叶惜媱抽空瞥了一眼直播间,正好看到这个脾气不太好的观众说知道,她不由来了兴趣,“你说说看。” 忘川里游过泳:功德钱,想我活着的时候一枚黄金百两,放到现在的阳间,大约也就几百万吧。 孤坟:功德钱确实是好东西,可惜千年后的现在未必有人识货。 叶惜媱没想到确实有人不对,是有鬼认识,而且字里行间轻描淡写的样子,要知道刚才她看到的时候心里都惊了一下,这个直播间里的观众,似乎有些来头不小。 “你看看这个,是真的假的?我就是觉得莫名顺眼。” 叶惜媱回神,前面还说绝对没真货的人兴冲冲的蹲在一处摊位前拿着一个半个手掌大小的乌漆嘛黑的雕像在摆弄,她叹了口气,难道傻人有傻福? 走过去弯腰看了一眼李钰手里的物件儿,黑漆漆的看着很不打眼,周围轮廓像个拿刀的人,但再多的就看不清了。 “这位帅哥一看就是行家,不瞒两位说,这物件儿要不是我表姨她邻居家遭了大难急用钱,那是绝对不会出手的,说是留着当传家宝,也是,传了七八辈儿的物件儿了却不想让我得了这个便宜,这帅哥看着也想要,我不跟你来虚的,一口价二十万,我当时二十万入手的,少一分我都不卖。” 摊主似乎怕两个年轻的顾客不信,说出的话格外有掏心窝子的感觉,“我当时就冲着我表姨这关系二十万买的,却没想到放了三个月了从没人问过,可东西的年代实打实的元朝的,帅哥一看就不是缺钱的人,我也不跟你漫天要价,二十万您看上就带走,嫌贵您就去别处看看。” 李钰视线在那木雕上来来回回游移不定,叶惜媱哪里还不明白他的心思,但她还是开口了,“元代的木雕文殊菩萨像才多少钱?这木雕是元代的东西,但雕工一般还损毁腐朽的不像样子了,又不是什么好材料,您出二十万上了当难道我们也得跟着上当?一口价九万九,如果可以我们买了就走,一分钱都不会加,您掂量掂量。” 第11章 叶惜媱也一副门外汉的样子一通嫌弃,开口就把摊主的要价折了一半,说完看了一眼李钰,“走吧,老板不卖咱们也别为难人家,说不定再当个几十代的传家宝就价值几百万了呢。” 李钰见叶惜媱这么说,也就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直起了身子,“走吧我们再看看,别说这条街还真有意思。” 摊主见二人要走,起初还拿乔着架子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后来见二人真的走远了,这才喊了一声,“那位帅哥,来来来,还能商量嘛。” 叶惜媱回头,朝摊主比了个指着自己的手势,见他点头,才拽了一把李钰,小声道:“走吧,捡漏儿了。” 李钰虽然有点二,但也没有露了痕迹,摊主见两人还是无所谓的态度终于确定他就能赚这么多了,这块儿木雕是他下乡收东西的时候那家人给的添头,也就是一分钱都没要,他回来本想简单处理一下却不得其法,原本确实在摊位上摆了大半年没人过问,但被人一问他忽然有种这东西很值钱的错觉,如今再看,也挺值钱的,转手净赚十万块,赚大发了。 钱货两讫交易完毕,李钰爱不释手的拿在手里把玩,“我总觉得这东西不该长这样。” 他暗自嘀咕了一句,叶惜媱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走远了,才道:“这东西确实不长这样,拿好了等明天给你变个戏法儿。” 虽然叶惜媱没明说,但李钰隐约觉得他似乎撞了大运这东西不一般,心里不由得开心的不行,“咱们再看看?” “这种事情要见好就收,走了,别看了,等我找到我要的东西下午还有事儿呢。”叶惜媱目不斜视直往里面走,她说的没错,捡漏儿这种事确实靠人品爆发,但不宜贪心不足。 “好,你钱不够我这儿有,我觉得你不混娱乐圈会过得更好。” 李钰忽然很认真的,看着她说了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我会过得很好,就算在娱乐圈,也是一样。” 叶惜媱语气笃定,走到靠里面东北角一家店门口,停下了脚步,她抬头,看着牌匾上琳琅阁几个字有些怔愣,不由得脚步加快了几分进了店里。 “二位想看看什么?小店古董美玉字画木雕都出自名家之手,您二位想看看什么物件儿?” 掌柜的可不是外面摆摊儿的那些张口就帅哥美女满嘴忽悠的野路子,毛掌柜可是有名师传承的大师傅。 那可是比所谓的鉴宝专家还要让人信服的,几代人的传承的底蕴和力量。 “我们随便看看,有合眼缘的买了送朋友的。”叶惜媱跟掌柜点了点头,在店里转悠起来,紫檀色的色泽大气厚重的多宝阁上陈列着各种各样的物件儿,但最多的却是玉雕。 视线转到东北方那面架子上最上层,她视线一闪,按下了眼里闪过的巨大的欢喜,才随意看向掌柜,“那个像竖琴一样的东西,我可以看看吗?” 毛掌柜看了一眼叶惜媱指的东西,等他踮起脚尖从架子上取下来拿在手里,回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哪儿来的东西。 “这不是竖琴,这是箜篌,相传是汉武帝时期从西域引进的乐器。”毛掌柜戴着手套摸过琴弦,却并没有丝毫声音响起,但这并不妨碍毛掌柜讲它的来历。 毛掌柜手中的箜篌大约三十厘米长,整个琴身曲线流畅宛如弯月,琴身前端好像凤首但纹路刻痕以及细节处又似乎不是,尾端是做翱翔九天状的尾羽,双翅负着九根血色的丝弦,远远看去整个箜篌就是一副神鸟翱翔九天的样子。 “这大约是十年前我去新疆和田寻玉的时候遇上的,箜篌向来以凤首箜篌为尊,但这具却又不是,看雕刻花纹似凤凰又似朱雀,琴身似石似玉,约莫是宋朝的东西,不是宫廷御制大约是出自江南一带丝竹之地。”毛掌柜一时也有些拿不准多少的价格合适,放了十年的东西了,都说古董不怕久,但久到无人问津就让做生意的人摸不准了。 “我可以看看吗?” 叶惜媱似乎是很喜欢,好奇的看着这个让掌柜拿不准价格的物件儿,“‘江娥啼竹素女愁,李凭中国弹箜篌’,这就是那个箜篌吗?” 毛掌柜和善的笑着点了点头,“对,就是那个箜篌。”他递过去一双手套,叶惜媱戴上摸了摸雕刻花纹,却没碰丝弦,因为她知道她一碰,会响。 “真好看,比古琴还好看。”叶惜媱眼里的喜欢不再隐藏,就像普通女孩子看到喜欢的东西时的样子,“老板,这个多少钱呀?我喜欢它,不是太贵我就买了。” 毛掌柜想起昨儿个被一个客人十九万买走的南宋木雕观音像,刚想要价二十万,看了一眼叶惜媱却又咽了回去,不是宫廷御制的乐器,说是丝竹之地也就是秦淮河畔那一代的东西,但凡是个猎奇心理的男人买,他张口二十万都不带眨眼的,但这女孩儿想要,又出自那种地方,略顿了下,他道:“看你年龄也不大,又确实真心喜欢,八万的价格买个宋朝的物件儿是真的捡漏儿了。” 叶惜媱点了点头,笑着附和:“我知道掌柜的给了我最低价,我真心喜欢也真的谢谢您。”她转头,看向李钰,“给我借点钱?” 她以为三万块满打满算够了,但是遇上它,多少钱她都不能错过。 “这位可是李祈珩李先生的贤孙?”毛掌柜的在这潘家园经营的这家琳琅阁里陈列的物件儿算不上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但他背后的润玉拍卖公司才是真正的和京城乃至全国各地富豪贵人打交道的底牌,每年不过三场拍卖会,但到场的人光是入场资格就非是非富即贵的人不能入。 “正是。”李钰点了点头,他爷爷名气大他早就知道,虽然他爸是大老板,但名头没他爷爷好使。 “既然如此,那看在李老先生的面上这箜篌我就送给这位小姐了。” 毛掌柜张口就送,八万块的东西不是八块钱,叶惜媱也绝不会收。 “我和李钰只是普通朋友,不敢当老板这个大人情,李钰,借我五万块钱吧。”叶惜媱笑着摇了摇头,态度十分坚决,“老板心善,给我最低价格我心里本来就十分感激,实在没有让老板白送的道理。” 见她这样李钰也忍住了替她付款的心思,至于掌柜的白送,他也早过了借着家人名头耀武扬威占便宜的年纪,“老板大气,但我和我朋友都愧不敢受。”他说着给叶惜媱转了钱,就只做旁观不插手了。 叶惜媱付了钱心满意足的把毛掌柜包好的东西刚拿在手里,正要跟老板打招呼告别,忽然门口急匆匆进来两个人,看到毛掌柜松了一口气,年纪大的那个和毛掌柜相仿的年纪看着五十多岁,两人明显很熟,他一拍毛掌柜的肩膀喘了口气,“毛老哥你在啊那太好了,就那个重明琴,还在吧,上次我扫过一眼就觉得熟悉,查了这么久终于有了眉目,咱俩老兄弟了你可不能给我涨价。” 叶惜媱嘴角含笑,视线爱惜的扫过手上的盒子,是啊,重明琴,这一世,她早早遇上了它,必让它重绽光华。 “姜大师说的是?” 毛掌柜有些怔愣,他是真不知道他这老朋友什么时候在哪儿见了个什么琴,倒是前半年拍卖会拍出去了一架古琴,比不上绿绮焦尾,但因为弹它的人身份特殊也卖了个好价钱。 “就那个箜篌,不是十年前我和你一起在新疆和田见得那个,那根本不是什么箜篌,那是古代祭祀神明的礼器,叫重明琴。” 姜大师一拍大腿,恨铁不成钢的给他解释了一句,似乎还嫌刺激不够,他又继续补充:“那是汉代的东西,更有可能,是那座一夜消失的楼兰古城里的祭品。” 毛师傅瞪大眼睛,嘴唇颤抖了半天,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脖子缓缓地转动了半圈儿,心如死灰的目光看向正要跟他道别的一男一女,嘴巴开开合合反复几次,终于还是咽下了几欲冲到嘴边的话。最终什么都没说。 叶惜媱见他这样,反而对毛掌柜生出一丝好感,东西她已经买了,钱也付了,钱货两讫的事情她不存在诈骗,所以她自然也没有什么愧疚心里,正要打招呼告辞却被那个姜大师拽住了手臂。 “姑娘,你手上提着的,可是我苦苦寻找的东西?” 姜天成能被人称一声大师,眼力自然不俗,刚才老朋友对上这个小姑娘时那片刻的失态他并没有错过,差点到手的宝贝他怎么舍得让它溜走。 “你多少钱买的?我师父看上的东西,我可以出双倍的价格买回来。或者随你要价。” 跟在姜天成身后那个年纪和李钰差不多大的小伙子往前一步,好巧不巧的挡住了叶惜媱的去路,那语气也算不上客气。 第12章 “我的东西,我并没有打算卖,抱歉。” 叶惜媱看着眼前的年轻男人,语气冷了两分但到底并没有真正生了怒气,却不想她的拒绝并没有被人听进去。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两部大制作剧本的女主,一个业内顶尖经纪人,三个大品牌代言,外加八百万现金,叶小姐是聪明人,这个交易意下如何?” 年轻男人叫曾涛,是姜天成的三徒弟,是京城里曾家的少爷,却因为从小异于常人又爱好玄学这方面的东西,早早地拜了姜天成为师,骨子里身为京城曾家人的傲气这么多年来却不减反增,只有极少人才能入他的眼,至于叶惜媱身边的李钰,他认识但心里嗤之以鼻不屑搭理。 认出叶惜媱的身份之后,让曾涛心里的不屑又扩大了几分,在他看来不过是眼前这个娱乐圈被骂的混不下去的女人傍上了脑子不好使的李钰,阴差阳错买走了师父看中的东西。 他自认为开出的条件能让叶惜媱心花怒放甚至感恩戴德,说是商量的问句,实则他根本没想过第二种可能,所以曾涛冷漠的眼神不屑的扫过叶惜媱,气定神闲的等着看她变脸。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样颐指气使的样子像极了仗势欺人的熊孩子?千金难买我愿意,这东西是我的,千金不卖。”叶惜媱比他更加傲气的冷笑一声,视线怜悯的扫股姜天成,红唇轻挑吐出来的字却让姜天成心头一凛,“这本是重明琴,世人大多知道这个名字是因为琴骨是重明鸟的骨骼雕刻而成,却不是什么神明的祭品,而是一件华丽的嫁妆,它本来的名字,叫……” 叶惜媱语气一顿,忽然咽下了递到唇边的两个字,不过就算只是这些话,也让除她之外在场的三个人齐齐变了脸色。 “你!”最不忿的当然是曾涛,他遇上的人,能让他谦逊的不会见到他颐指气使的一面,能让他不屑的也绝不会更不敢这么不客气的教训的口气训斥他,他如何能不气。 姜天成却是眼里泛起了惊涛骇浪,眼前这个姓叶的小姑娘的语气太过笃定,那字里行间对重明琴的熟稔让他心里一急,不由得失声问道:“你怎么知晓?” “因为……这是我的东西呀。”叶惜媱笑的轻柔,眼里莫名的柔光一闪而过,哪怕在场的人都只当这句话是字面意思,却也依旧一愣,姜天成看着她,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了两分试探,“它本来的名字,叫什么?” “权且当她就叫重明琴吧。”叶惜媱垂下眼眸掩住了眼中那一抹神情,她转过实现看向毛掌柜,“在买它这件事上虽然我并没有理亏,但到底承了毛掌柜的情,我可以替你解决一件事,当然这个承诺只对毛掌柜及家人生效,你需要我的时候找李钰就能找到我。” 她走了两步行到门口,却忽然转身莞尔一笑,“对了,我还有个身份,是玄学师。” 说完,递给李钰一个走不走的询问的眼神,李钰跟毛掌柜点头告辞之后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二人并肩出了琳琅阁,却让留在当地的人都不淡定了。 玄学师,而不是风水师,那就是……比风水师更加全能,毛掌柜和姜天成对视一眼,心中纷纷闪过这个念头。 出了琳琅阁,叶惜媱对于走在身边的李钰的打量丝毫不怵,她抽空看了一眼直播间里,却没想到也有几个识货的—— 忘川里游过泳:重明琴,一般人弹不响,有缘人却能奏出天籁之声,我猜主播不是一般人。 鬼才六叔:那血色丝弦千年不褪色,是重明鸟的心头血和着万年寒蛛丝做的,还有…… 不想当人一百年:还有什么?你倒是说完呀六叔。 贾大财主:主播不是一般人,但未必能弹得响,几千年前的东西了还能响那就是有鬼了,灰不溜秋的。 “可不就是有鬼么?直播间里几千个鬼观众呢。”叶惜媱笑着调侃了一句,众鬼都跟着乐呵却没有注意她话里深层的意思,能响那就是有鬼,她说有鬼,可不就是能弹得响么。 “你说下午有事,去哪儿?要捉鬼吗?我可不可以求围观?” 走到潘家园门口,仔细琢磨了一路的李钰觉得叶惜媱对上那个曾涛的样子有点帅,而且按照她对毛掌柜的话的意思没打算和自己绝交,所以决定打蛇随棍上将曾经那点稀薄的“友谊”借机发展一二。 他也是出身世家,自然知道权贵圈子里的人对风水师这类真正有本事的人有多忌惮恭敬,何况以前他态度不好她昨天还愿意救他一命,所以跟叶惜媱交好,不论从哪方面而言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要求同行也可以,下午三点来银杏大道那家芝兰酒店接我。”叶惜媱说完,招手打了一辆车,上车前又对李钰嘱咐,“把今天买的那东西收好,明儿给你变戏法儿。” 李钰点了点头,一直目送她乘坐的车子走远,才回过神,想起今天上午这一路他的行为,仿佛在叶惜媱跟前他莫名的气短,好像傲也傲不起来,眼高于顶的毛病似乎都好了,难道就因为昨天那让他振聋发聩的一卦? 不,或许还是因为那个木讷沉默的女孩子变了,变得气场强大不知不觉让人仰视。 刚才在琳琅阁里曾涛对他和叶惜媱的不屑他看得清楚,他几次想出面但莫名觉得现在的叶惜媱不是个喜欢被人挡在身后的性子,所以按捺下脾气只是旁观,那人果然又一次让他另眼相看。 甩了下车钥匙,李钰收起脑子里的那些想法,摇了摇头往停车场走去,单凭叶惜媱救了他命这一点,他都该尽量帮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了这个天大的人情。 叶惜媱按下车窗,微风吹着她脸颊边的发丝侧影无端温柔,司机看着后视镜跟她随意聊天,“美女问香烛店可是问对人了,就殡葬街上最里头那家叫阴阳香烛店的,人最多生意最火,黄纸卖的也挺好,美女要找大师给家里看事情吗?” 看事情就是请阴阳或者风水师去家里看看风水以及财福运道的意思,这个司机所说的殡葬街就是京城殡仪馆以及棺材铺寿衣店等都在那条街上,那条街叫平安街,但真正把那个地方叫这个名字的却也只有京城老一辈的人了。 “没,我是去买点东西。”叶惜媱淡淡的应了一句,大部分的心思却是在和直播间里的观众互动。 鬼才六叔:那个叫李钰的小子想抱大腿,而主播也需要他做活广告打开京城的上流圈子的生意,主播我猜的对不对?觉得我说的对的请扣六六六。 不想当人一百年:六六六。 咚咚锵:六叔真六,牛逼。 劳资不想活:主播问香烛店,是要买黄纸和朱砂吗?我猜主播要去捉鬼。 “六叔说的没错,李钰那个人比今天遇上那个人讨喜多了,不是么?虽然有些二。”叶惜媱回复了鬼才六叔的猜测,又道:“我是要买黄纸和朱砂,但不是捉鬼,等下午你们就知道了。” 卖了个关子,车子也停在了平安街入口处,叶惜媱扫码付了车费下了车,天有些热她把风衣脱掉挽在手臂上,风衣下面是那个装着重明琴的盒子,径自走到最里面那家阴阳香烛店门口,她眼里闪过一丝好奇,这个地方确实有点意思,让她这个慕名而来的人都已经站在门口了却生出了不想进去的心思。 古朴的店面似乎有点名堂,走进去,门口靠左一个老式的柜台,后面坐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墙上的货架子上放着些书本桃木剑和罗盘什么的,甚至还有道袍和五帝钱剑,还有成摞的黄纸,以及香烛元宝冥币等上坟祭祀用品。 “上好的黄纸和朱砂有没有?” 叶惜媱跟眼前这个散发着鬼气的女孩子轻声询问,并没有失礼的打量她,只是心里好奇不减。 “有啊,姐姐要什么年份的?”女孩儿声音很甜,白色简约的T恤衫留着长长的披肩发,显得干净又清纯,灵动的大眼睛真挚而清澈,“有三年份的一盒八百,三十年分的一盒一万二,八十年份的一盒八万。对了,买一盒符纸赠送同等年份的朱砂一盒。” 符纸?叶惜媱挑眉,注意到了女孩儿话里的意思,普通人就算进了香烛店,问的也自然是黄纸,就像那个出租车司机,就算问叶惜媱是不是找人看事情,叫的还是黄纸。 除了玄学师,还有一类人,也将黄纸叫符纸,毕竟她这个打扮,绝不会让人觉得是个玄学师,女孩儿能坐在柜台后面守着店里生意,这个道理应该不会不懂。 “来一盒三年份的,妹妹你家人呢?” 叶惜媱目光看似在打量店内的情况,实则在暗暗观察女孩儿的神情,被问到家人的时候,她神色一滞,才出声道:“爸爸出门去了。” 前后不过一瞬间的事情,叶惜媱却注意到了,她扫码付款之后接过袋子的时候不经意间碰到了女孩儿的指尖,凉的透骨,不是人该有的温度,就像……医院太平间里被冷藏处理的尸体。 第13章 不对,照那个司机的意思这家香烛店不仅卖这些黄纸朱砂之类的东西,还承接看事情的业务,她进门的那一瞬间,除了鬼气之外她没有感受到任何修道之人的气息,最妙的是莫名其妙生出来的不想进店的想法。 “谢谢。”叶惜媱含笑道了声谢,转身走到门口,隔壁几家香烛寿衣店生意不错,就这家,莫名冷清。 这似乎与那出租车司机说的不相符? 眼前这个闲事,到底是管还是不管?这个念头闪过一瞬间,叶惜媱就若无其事的出了门。 就在她出门的这一瞬间,直播间里闹腾开了—— 孤坟:主播这个反应可以。 扛把子:什么反应?主播买符纸朱砂是要直播抓鬼吗? 鬼才六叔:主播现实,不得不说现在的人啊…… 咚咚锵:你们打什么哑谜呢? 劳资不想活:啧,看个直播还装逼,楼上你们几个老鬼你们够了啊,来我给这位大兄弟解释,那卖符纸的小姑娘被鬼附身了,然而主播发现了却不打算管闲事走了。 聂小倩:我觉得不是,主播不会走,打个赌?如果主播没走,赌她走了的人给她每人打赏一万冥币,愿赌服输不能耍赖。 忘川游过泳:主播绝对不会走。 英雄难过鬼门关:主播不会走。 不想当人一百年:主播肯定就走了,她无能为力。 …… 叶惜媱也没看直播间里水友的刷屏赌局,径自走进隔壁卖寿衣的店铺,招呼客人的是个微胖的中年妇女。 “小妹儿要点啥子哟?”胖阿姨是四川的口音,很热情的上来招呼叶惜媱。 “阿姨,跟您打听件事儿,最近这条街上,有没有年轻的女孩子出事儿?”叶惜媱视线扫过店内的布置,心里暗自点头,不管做什么生意,俗话说和气生财,这位胖阿姨面相平和,气息圆润,是个性格很好很豁达的人。 胖阿姨眼神一闪,隐晦的看了一眼门外,往叶惜媱跟前靠了一步这才极小声的道:“就两天前,前面十字路口处出了一起车祸,一个喝醉酒的小妹儿半夜被车撞了,大晚上的这附近又没人愿意来,第二天就隔壁这家阴阳香烛店的闺女打了120,可是人早就死的透透的了,那血流了一地,被大雨冲的整条马路都是。” 胖阿姨说完,了然的打量了一番叶惜媱,小声又道:“小妹儿你是记者吧?是来调查这件事的不?要说这事业怪得很,就着平安街这处十字路口,虽然人们多叫殡葬街,但几十年了还真没出过事,偏偏前天就死了人,更怪的是那撞人的司机没跑路,车子就停在路中央人却昏迷不醒。” 叶惜媱点了下头,并没有反驳胖阿姨对她身份的猜测,“谢谢阿姨。”道过谢她走到门口,又想起自己什么都没买还打扰人家半天,回头对胖阿姨道:“马上七月半了,阿姨千万记得那天不要去有水的地方。” 这胖阿姨晚年福运好,不过越好的命越容易招小人惦记,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稍不注意要受惊受罪,她不喜欢欠人情。 又走回香烛店,叶惜媱笑了笑:“小妹我又来了,听说你家还承接看风水的业务,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叶惜媱重新走回柜台前,热情的和女孩儿搭话,语气里的好奇和询问完全不似作伪,仿佛真的就是一个想给家里讲迷信的都市白领。 “欢迎。”女孩儿略略一低头,躲开了她的视线,僵硬的笑了下,“爸爸这几天出远门去了,最近大概没时间。” “也是,这马上七月半了,处处都不太平,像店长这样有本事的人肯定忙。”叶惜媱压低了声音似乎是怕人听到似的,眼神却紧盯着女孩儿的反应。 女孩儿脸色一僵,本来放在柜台上的白皙的手猛地绷紧,随即从柜台上拿了下来,轻轻嗯了一声,似乎并没有和叶惜媱多说的想法。 “我今天在潘家园高价买了个好东西,小妹你看看。” 叶惜媱说着,手里捏着一枚她留下的四个铜钱中的一枚快速的朝女孩儿身上打去,同时她身子往后一退一脚踢在玻璃门上将门关了起来,“人有人途鬼有鬼道,既然已经死了,何必多添罪孽呢。” 柜台后的女孩儿尖叫一声仿佛被什么钉在了货架子上似的,左边心脏处一枚铜钱牢牢地定在那里,她脸上早已没了清纯甜美的模样,目眦尽裂口鼻流血,狰狞的目光凶狠的盯着叶惜媱,口中呼呼喘着类似于野兽一样的粗气,“你凭什么多管闲事?放开我!我不想死!” “恩将仇报,怎能饶你!”叶惜媱冷冷的看着她做无谓的挣扎,被功德钱定住的鬼,怎么可能逃得脱。 叶惜媱的视线在店内转了一圈,看到柜台后有一扇门,她绕过去推开,里面没人,是一个可以吃饭休息的小隔间,正要出来,却看到一块碎了的玉掉在地上,她弯腰捡起来,是一个指节大小的碧玉雕刻的玉竹,竹能静心明性身具气节,又佐以碧玉灵性,是个不错的护身符,可惜断口处隐隐发黑,显然已经没了灵气无用了。 “我并没有作恶,只是不想死而已,求大师放过我吧。”被定住的女鬼早已没了先前的猖狂和狠厉,她声声泣血哀婉无比的嘤嘤哭泣并没有让叶惜媱软了心肠。 她前面察觉鬼气却并不确定是不是恶鬼附身,毕竟他们这一行也有人养些无辜枉死身无恶迹的鬼为弟子仆从,所以她并没有贸然出手,直到跟寿衣店的胖阿姨打听了消息验证了她的猜测,她这才出手决定管了这个闲事。 “这小姑娘好心给你打急救电话,你却惦记着夺她的身体和性命,你说你没有作恶,呵。”叶惜媱冷笑一声,好整以暇的坐在了柜台前的高脚转椅上,“你是怎么死的?” 她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眼前的女鬼看起来和胖阿姨说的死法不一样,一般非正常死亡的枉死鬼,死后鬼魂的样子就是生命终结那一刻的模样,这女鬼虽然口鼻流血,看着凄惨,但并没有任何明显的残缺损伤,显然并不是车祸致死。 人死之后会滞留人间七七四十九天,心态平和没有怨恨的鬼在头七带着亲人送的香火会进鬼门关,心有执念的,枉死的,恶事做尽怨气冲天的,总是不愿意去投胎,地府的阴差会在死后第四十九天来捉拿,但也有鬼因为各种各样的机缘巧合和生前的际遇躲过阴差滞留阳间,这样的鬼就算以后进了地府,如果没有名师超度,是永远没有投胎资格的,就算畜生道,都去不了,只能永世为鬼。 “前天晚上我喝醉了酒,走在路上看到一辆车朝我开了过来,然后一阵挖心透骨的疼痛之后我就不知道了,等再次醒来,我看到了蹲在我身边流泪的媛媛,当时不想死的念头一闪而过,接着昏昏沉沉的我不知道到了哪里,再次有了意识,我就在这里了。” 女鬼停止了哭泣,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但叶惜媱听明白了,“你认识这个女孩儿?” “这是我朋友,我们是高中同学,我没有想过害她性命,从她身体里醒来我确实生出过将她身体据为己有的心思,可到底她是唯一一个对着我尸体流泪的人。” “还不说实话?”叶惜媱冷下脸色,“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我何必多费口舌。”说着她打开手里拎着的袋子拿出里面的朱砂和符纸,以指为笔蘸着朱砂在黄纸上蜿蜒作画,不过几个呼吸之间,纸上玄妙又深奥的符文已经画好了,黄纸上的朱砂瞬间凝固,蜿蜒的纹路殷红如血,雷火符已成。 女鬼感觉到那柜台上放着的薄薄的一张符纸上让她灵魂颤抖的畏惧的气息,眼神一缩不敢再做隐瞒,“求大师饶命,我说,我全都说。” 第14章 “媛媛!” 叶惜媱正要说话却被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一个中年男人猛地推开了玻璃门,脚踉跄着一头闯了进来。 男人苍白如纸的脸上焦急无比,等他看清店内的情况,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这男人正是这家店的老板荆彭泽,妻子亡故多年独自抚养女儿荆媛媛也没有再婚,荆媛媛今年考上了大学,再过几天就要开学了,这几天员工休假正好荆媛媛在店里,他今天带着助手出城给一个客户踏勘地方去了,一路上莫名心慌,直到媛媛的护身符碎了,他这才拼了命的往回赶,却没想到回来看的的是这种情况。 “多谢大师救我女儿性命。”虽然内心焦急无比,但荆彭泽还是先跟叶惜媱道谢,他懂得这方面的事情,自然也明白眼前的年轻女孩儿是在救自家女儿。 叶惜媱点了下头,算是应了他的道谢:“功德钱定鬼不伤生魂,还有些事得问问清楚,你女儿昨天早上打120 和这女鬼生了因果,不妥善解决的话她的身体以后多病多灾。” 直播间里的观众早在她进入寿衣店打听的时候就知道赌局的输赢了,但是没想到叶惜媱能一招解决。 劳资不想活:【打赏冥币*10000】我输的心服口服,不过主播上辈子竟然是个天师? 贾大财主:【打赏冥币*10000】主播会算命,不是很明显吗?她只是没说而已。 咚咚锵:感觉不会再爱了,想想我曾经打赏的那个熊心豹子胆体验卡,难为主播演的那么真情实感。 鬼才六叔:主播当时惊叫的时候眉眼不动面容淡定,也就傻憨憨你才觉得她怕鬼。 话说到这里,叶惜媱停了下来,她打量过荆彭泽知道知道他是扶乩一派的弟子,但换命咒他未必能解。 叶惜媱不知道不过一会儿时间她就多出了好多生命值,这边是非利害她已经说清楚了,其余的事要不要她这个管闲事的闲人插手也是很有讲究的,毕竟做好事得做到点子上,不然吃力不讨好可就不美了。 和一个鬼沾了因果……荆彭泽知道厉害,丝毫不敢小觑怠慢叶惜媱,赶紧躬身:“请大师出手相救,在下必有重谢。” “求大师放过我,我说,我和媛媛是同学,我没有恶意的……” 女鬼吵得叶惜媱心烦,一个冷厉的眼神过去,女鬼不由吓得一个哆嗦,却不敢再说话,她知道她命不好这次遇上了硬茬子,本来计划都执行了百分之九十九,临门一脚却功亏一篑,女鬼越想越生气越不甘心,一阵黑雾在脸上翻腾,眼睛殷红如血的盯着叶惜媱,似乎恨不得生吃了她。 见荆彭泽不解,叶惜媱好心解释了一句,“你女儿中了换命咒,要是再晚三个小时,这女鬼就成功了。”见他脸色大变,叶惜媱摇了下头,“放心,你女儿有功德钱护着,一点事也没有,找一块桃木牌子过来。” 桃木剑能驱鬼,可见桃木牌子让鬼待着是多么酸爽了,这女鬼心思太多歹毒,谁都不想死,但不想死却不是随便害人的理由,恩将仇报迫害恩人罪加一等。 荆彭泽不敢耽搁,他也知道女鬼被困住后于女儿身体无碍,虽然担心也不怎么焦急了,赶紧答应了一声跑去翻箱倒柜的找桃木牌去了。 不过两三分钟,荆彭泽从库房里出来,一边擦额头的汗一边双手将一块一个指节大小的桃木牌递给了叶惜媱,那桃木牌子上还带着一条细细的黑色绳结,正是时下流行的那种平安结绳扣。 “请大师出手。” 叶惜媱接过去看了一眼,桃木牌应该是道家的护身符,上面雕刻着观音菩萨的模样,不过对活人没什么用,求个心安罢了,但是对鬼魂,尤其是恶鬼,正正好。 她右手拿着桃木牌左手掐了个伏魔印,“敕四方诸神印,封!”嘴唇一动咒语最后一个字符才落,桃木牌“嗡”的一颤,随即,声泪俱下口鼻流血的女鬼一声尖叫还没发出来就蓦地不见了,荆媛媛已经软软的像霜打了的柳枝一样向地上滑去,荆彭泽一把将女儿扶住,随即荆媛媛缓缓睁开了眼睛。 “爸,你回来了?”她扶着荆彭泽的手站直身体,才察觉似乎不太对,“我这是怎么了?” 荆彭泽仔细的看过女儿的脸色,见她面色红润没有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求助的看向叶惜媱,“大师,接下来该怎么办?” 别人都管她爸爸叫大师,现在轮到她爸爸叫别人大师了。难道真的有鬼? 荆媛媛看着荆彭泽脸上的担忧神色,吓得心里一颤,她是知道爸爸常被人请去看风水的,家里有个太爷爷手里传下来的罗盘他一直当宝贝一样,甚至那节玉竹说是什么护身符,可她从来不信这些。 她早上吃了早餐就坐在柜台后面看小说,平时客人很多,今天大概早上下雨的缘故没有见一个人,她也乐得轻松,坐了一会儿又冷得不行,她正要起身去小隔间里拿个小毛毯,忽然困得哈欠连天,再一回神,就被爸爸扶住了。 “是这位大师救了你。”荆彭泽感激的看向叶惜媱,荆媛媛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不由失声惊叫:“你是叶糊……额,叶惜媱?” 临时改的那是个什么称呼,荆彭泽不知道,可是叶惜媱和荆媛媛心里都清楚。 叶惜媱垂眸勾了下唇角,“对,我是叶惜媱。”说完,她起身,掐了一个手印,荆媛媛心口处的铜钱猛地倒飞回到了她手里,虽然功德灵气损了三成,但尚且还能用。 荆媛媛被她这一手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惊叹就被浑身的酸痛和无力席卷了感官,她心里震惊之下挣扎着拿起手机一看,已经下午一点多了,而她打瞌睡的时候是早上八点四十七分。 “我是不是……是不是被鬼附身了?”荆媛媛哆哆嗦嗦的说出来,吓得唇色发白。 叶惜媱性子傲,可从来不觉得以德报怨是什么美德,管闲事是她日行一善的行事准则,但吃力不讨好可不是她做人的原则,一个即将成为高等学府的小姑娘张口就是叶糊逼,就算原身千夫所指一身骂名,如今也是她荆媛媛的救命恩人。 就算只是毫无交集的路人,原身叶惜媱伤害过荆媛媛吗?绝对没有,但是这种带有侮辱性的称呼随口就来,她又凭什么能宽宏大量假装没听到呢? 叶惜媱没再给那父女俩一个眼神,她将自己掏钱买的符纸和朱砂装好放进袋子里,顺手把画的雷火符也装了进去,随即不发一语转身就走,她不是救世主,没有玛利亚圣母的胸怀。 “大师?这是怎么了?”荆彭泽不解,可是女儿苍白的脸上沁着冷汗,想起刚才看到的那枚铜钱倒飞的情形,他心里一慌,“求大师出手救救我女儿。” 叶惜媱脚步不停,走到门口才纡尊降贵的回了下头,她看向荆媛媛,唇角勾出一个温度不达眼底的笑,“不是谁都生来就有优渥的人生和良好的命运的,你是谁粉丝这无关紧要,但对一个从没伤害过你的陌生人张口就是叶糊逼,你看到的所谓的新闻你能确定就是真事?” 她这一番操作让主播间里一众随心所欲活着的非人类纷纷叫好—— 忘川游过泳:干得漂亮! 不想当人一百年:以防新来的不知道那个女孩子说了什么,我给各位科普一下,那个被主播救了的女孩子脱口而出的话是叶糊逼。 今天也要美美哒:追星追的疯魔了吧? 美貌女鬼在线求撩:【打赏冥币*30000】主播做得对,关注你了,我特别讨厌善良的没有原则的人。 今天早上的新闻发布会荆媛媛已经被女鬼附身了自然没看。 荆彭泽这才隐约明白女儿说话得罪大师了,他赶紧赔罪:“大师请您别和小孩子计较,媛媛不过十八岁,她还小不懂事,言语不当之处请您大人有大量海涵。” 有本事的人都脾气大,但他女儿也没说什么呀,这个大师未免也太斤斤计较了。 荆媛媛咬着嘴唇不出声,浑身酸痛的无力感让她又惊又怕,只是无助的看着荆彭泽,但对于自己先冒昧的事却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并没有出声。 哟?这是说她不该和一个小女孩儿斤斤计较?抱歉她今年也才二十二岁。 “我管闲事是我做人的原则,但以德报怨可不是我的行事准则。”叶惜媱说完,脚下不停再不回头,这事儿要解决,必然还得求她出手,是,求她。 放在玄学圈子里价值百万的功德钱损了三成灵气,她一分报酬不要已经仁至义尽了。 叶惜媱戴上墨镜从巷子里出来,走到女鬼死亡的那个十字路口,看了看周边的环境,绿化不错,东边一排垂柳慢悠悠的开始落叶,南边几棵槐树树冠遮天,怪不得会选择在这个地方呢,十字路口本就气流混杂,再加上几棵招鬼的树又是阴雨天,以血为祭的换命咒何愁不成。 她过了红绿灯走到那几棵槐树下,仿佛路过的行人似的随意看了看,走过一遍之后她眉头猛地一皱,不对! 第15章 第一棵到第二棵树,中间她走了四步,第二棵到第三棵,她走了七步! 一般道路两旁的树为了美观整齐都是等距离种植,除非遇上路灯才会挪一定距离,可是这三棵槐树,当真是巧合吗? 叶惜媱的视线又看向东边那一排垂柳,不多不少,正好七棵,再看西面和北面,西面正是她刚才出来的那条街,殡仪馆和香烛店还有寿衣店林立,北面远远望去一家医院的正门口正对这十字路口。 是巧合吗?三公七鬼镇阴魂,万马千军守死门……叶惜媱忽然记起前世在一本术士手记的残篇上看过的这句话,蓦地头皮一麻。 那本书到底有多厉害呢?她上一世施展的以己身为阵眼又凝聚万民信仰之力而成的上古禁术,就是出自那本书。 三公七鬼正是三棵槐树七棵柳树,万马千军……这里,恐怕千年前曾经是个古战场。 三槐七柳和万马千军镇压在十字路口处,几十年来从没出过事,恐怕就是因为这个三公七鬼阵吧,可是前天夜里那一场车祸,连夜大雨让血水蔓延的到处都是,染了人血的平安街还能平安吗? 叶惜媱本以为不过是有人贪生怕死妄图逆天改命,却没想到能牵扯出这么一桩大事,马上要七月半了,中元节将至鬼门关大开,保平安的大阵被人拿活人做了血祭,那死门,还守得住吗? 当然,这一切还只是她的猜测,可是下一秒,仿佛已经印证了她的猜测不是假的。 一阵风吹过,槐树叶子沙沙作响,叶惜媱顿时觉得身上一阵寒意袭来,她将手臂上挽着的风衣穿在身上,正要打个车去找个地方吃饭,忽然一声急促刺耳的刹车鸣笛声骤然响起,随即“嘭”的一声,她猛地回头,她才路过不远处的红绿灯的十字路口两辆出租车撞的起了火。 叶惜媱看着那忽然出现的车祸瞳孔一缩,刚打完急救电话从手机上回神,却恰巧看到那两辆车上忽然飘出几缕黑气,缓缓悠悠的绕进了槐树的枝蔓间,她再一眨眼,已经不见了,只有那槐树的枝叶在风中轻轻摇晃。 她心下一沉,想起还有不过十天就是中元节了,如果不处理,后果不堪设想……可是事关一条道路的建设与运营,她区区一个无权无势的老百姓怎么可能随意置喙? 她无心去看乱作一团拍照叹息议论纷纷的行人,直到救护车和警车以及交警赶来拉了警戒线,她才趁着路过的时候将那枚定过女鬼的功德钱悄悄地打入了第二棵槐树树干之中,不过轻飘飘的一弹,仿佛受到大锤打压一般就自发的的钉入了树干里,而且深度远远不止入木三分。 本来将铜钱钉在那出事的十字路口处更好,可是如今人多眼杂还有电子眼拍摄,不过也能保证十天之内不会出事。 这一番举动之后,叶惜媱的心才略微安定了几分,她看了一眼时间,两点多了,她一直走出平安街,才招手拦了一辆车子坐上之后回了酒店。 就在她走后,一个老者和一个中年人下了车子到这三棵槐树前一脸凝重的看着十字路口眉头不展,“白老,很棘手吗?”神色肃穆的男人眉间深深皱起一道缝隙,显然是常常皱眉的缘故。 白发老人沉重的点了点头,如今末法时代,利欲熏心之辈频出,贪婪者,草菅人命者披着人皮横行,他这把老骨头拼了老命也未必能挽救眼前的局势…… 忽然冥冥之中一股意念升起,他心有所感似的看向身后的槐树,那树干略上方快近邻分支处一个隐隐的小孔,踮起脚尖一看,里面赫然是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他扶着树干的皮肤干燥苍老的手掌猛地一颤,眼里恍然闪过一抹惊喜,“找出打入这枚铜钱的人,此局可解!” 那语气里隐隐的兴奋和激动让身边跟着的中年男人紧皱的眉头也蓦地一松,茫茫人海里找个人总比毫无解决办法要好得多。 这边叶惜媱回到酒店里,看了眼时间来不及好好吃饭了,她随意泡了碗泡面,重新梳洗之后她拿出买来的符纸和朱砂,这才发现一路打搅忘了买毛笔,无奈何只得故技重施以指为笔,又画了几张符,这才洗手化妆,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正好三点整,李钰的电话也如约而至。 叶惜媱随手提上自己的包拿过手机和房卡关了门,这才有空看一眼直播间,她迈出走廊的脚步一顿眼底惊讶一闪而过,“怎么忽然这么多打赏?” 她看了一眼生命值,已经有五百二十三天了,终于熬过了分分钟面临死亡的尴尬。 鬼才六叔:这是聂小倩的功劳,不得不是女人哦不对,女鬼还是更了解女人。 咚咚锵:主播你上辈子竟然是个天师,你欺骗我幼小的心灵…… 叶惜媱满脸黑线,不知道这两人再说啥,一边走一边一目十行的看了一眼前面的弹幕,这才了解来龙去脉,她不由得轻咳一声笑了,“感谢各位观众的打赏,特别感谢小倩姐姐的支持和赌局。” 随后她顿了下,有些尴尬的道:“我上辈子不是天师,是个玄学师。”似乎怕观众不了解这两者区别,她解释:“天师一般都是那些有传承的玄学世家的叫法,而我,无门无派也无师承,全靠看书和天赋才入了这一行,我并不是诚心骗咚咚锵的,只是当时有些抹不开面子。” 至于为什么抹不开面子,观众体贴的开始在屏幕上打“懂”,却没有一个人把话说的直白。 下了楼,李钰的蓝色保时捷停在楼下,他开着车窗嘴里叼着根烟靠在座椅上,脸上还扣着个墨镜,跟个老大爷似的无聊的刷着手机,见叶惜媱从玻璃门里出来,他取下墨镜将没抽完的半截烟蒂摁进烟灰缸里拉开车门走了下来。 “我们这是去哪儿?” 李钰很自然的拉开后座车门,问叶惜媱。 “去协和医院。”她视线扫了眼李钰轻笑,“李大少心血来潮给我拉个车门,真是难得。” 说是这么说着,但叶惜媱还是躬身上了车,李钰关上车门也笑了,“我这保时捷车夫斯基服务如何?” “好是好就是坐的我心惊胆战的。”叶惜媱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你不用这样客气,不然你和我都不自在,就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就行。” 鬼才六叔:我觉得这个叫李钰的小子会喜欢上主播,就像那个霸道总裁爱上我,不过这小子充其量就是二逼总裁爱上我,这是阳间流行的套路。 他弹幕发完,直播间里死一样的寂静,没有鬼说话附和,也没有鬼反驳。 叶惜媱瞥了一眼直播间,摇了摇头,“这是不可能的,六叔你想多了。” 直播间里还是凝固了一样没人出声,叶惜媱不由好奇,还没等她问个究竟,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陌生号码,没有印象。 “喂,你好我是叶惜媱。” 电话那头低沉的男人声音让叶惜媱一挑眉,随即惊讶的神色出现在脸上,“让我演女一号?” “不是,怎么会呢,我有什么值得别人欺骗的。”叶惜媱笑了下,放松下来,“只是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今天啊,不行,我有事。明天早上吧,嗯……就吉祥路那家茶楼吧,好九点见,谢谢你。” 见叶惜媱挂了电话,李钰惊讶的问她:“有人找你拍戏?” 其实叶惜媱的演技放在娱乐圈虽然算不上老戏骨级别但绝对能吊打一众买热搜花式尬吹的小花,只是公司不重视她又因为好欺负总是被拉踩,所以提起她的演技别人第一反应就是嘲讽。 “嗯,挺奇怪的,我这也算黑红吧?” 叶惜媱自嘲的笑了下,早上那条微博打脸证据一放,她就删除了微博没再多看一眼,她没心思经营微博上的路人or粉丝,也不想看那些自说自话闭着眼睛不听真相的黑子骂她,如今黑她的人依旧不会少,只不过黑她的由头除了炒剩饭之外大概能再多加一条踩着影后上位的心机婊吧。 至于这个打电话邀约她演戏的,叶惜媱其实并没有抱多大希望,不过过去看看总是无妨的。 “我觉得你不喜欢娱乐圈,不论以前也好现在也罢,你都不怎么喜欢,那为什么不退呢?” 李钰沉默了一会儿,又补充,“毕竟你身怀本事并不怕过得不好。” “人活着有所为有所不为,退出娱乐圈我固然会更加轻松开心,但并不是这样像丧家之犬一样被赶出去,就算离开也得身披万丈光芒而绝不能是一身污水。” 还有一句话叶惜媱没说,虽然她成为这个叶惜媱的时候原主的魂魄已经死了,但她既然成了这个叶惜媱,那么曾经欠过原主的,侮辱过她的,她总得给她讨回来,这是她在以自己的方式给原主一个圆满,哪怕这个圆满原主并不会知道,但这并不妨碍她这么做。 李钰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排安静沉稳的女孩子,明明还是那张脸,却总觉得更加吸引人更加有魅力。 二人在一路无话,叶惜媱倒是和直播间里的观众一起聊了聊,但前面直播间忽然陷入安静之中的异常没有鬼提起,她虽然觉得怪异却并没有多问。 车子到京城协和医院的停车场停下,叶惜媱和李钰下了车,李钰问她:“我猜你今天来这一趟还微博上那个视频有关,是不是?” 第16章 叶惜媱给她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率先往住院部走去,“猜的不错。” 她看了眼微信上的地址,走到住院部七楼电梯口左手边的病房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六楼及以上的住院部都是独立病房,走廊里很安静,偶然路过一个护士,轻巧的白鞋踩在干净的地板上发不出一丝声响。 不到一分钟,病房的门从里面打开了,门口露出的中年女人耳朵上挂着口罩也难掩满脸憔悴,“你好,请问你是?” “我姓叶,是丁如海的前同事,来看令千金的。”叶惜媱透过门缝闻到了一股香味儿,但她并没有露出诧异的神色只是和善的冲女人点了下头,对她眼中的戒备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您,您就是叶惜……叶大师?”女人眼里爆发出短暂的欣喜,那眼神就像绝望的人在黑暗里看到一缕光芒一样,她局促的拉开门往旁边退了退,“都是我眼拙没有及时认出来大师,您快请进。” 哪怕听丈夫说了来救女儿的人很年轻,可还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年轻。 “不用这么客气。”叶惜媱恰当的勾起一抹浅笑,走进病房,她脚步一顿,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间里躺在床上的少女皱了下眉头,“今天有谁来看过你女儿吗?” 像是闲话家常似的,叶惜媱边往里走边压低声音询问。 李钰要不是定力足差点被房间里充斥的浓郁的香味儿熏的反身就走,他跟着叶惜媱才进门,一股浓郁的就像把一万瓶香奈儿香水打碎洒在了封闭的病房里一样的香味肆无忌惮的蔓延在病房里,正常人多待一秒都是勇气。 万事万物过犹不及,太过芳香的气味儿一旦过了人的感官能接受的限度,便会成为一种令人烦躁恶心的异味。 李钰佩服的看过前面面色如常的叶惜媱,忍了又忍终于“呕”的一声冲出了房间,戴着口罩的女人眼里的局促和歉意让她双手紧紧揪着衣襟下摆有些无措。 看着叶惜媱已经推开了里间的门,她咬了咬牙取下了口罩,她的呼吸明显一滞,缓了两秒才若无其事的回话:“没有……哦不对,有,我娘家侄子来给我送饭来着。”语气一顿,她又补充,“就小伦也就是我侄子一个人来看过,再没来过别人。” 有些大师脾气大,不喜欢请同行指手画脚,所以她才解释这么清楚。她摸不准眼前这个女孩子是什么路数,但万万不敢隐瞒得罪,她女儿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但凡有一线可能,她都不会轻易放弃。 叶惜媱已经走到了病床前,床上躺着的女孩儿看着二十岁左右,像睡着了一眼安然的闭着眼睛,长发柔顺的披散在医院白色的枕头上,白皙的皮肤上还沁着两团酣睡的红晕,卷翘的睫毛轻轻搭在下眼睑上,就算没有睁眼,也可以看出长得很漂亮。 “大师,我女儿甜甜还有救吗?” 丁如海的妻子田梅眼眶一红看着女儿的容颜差点又哭出了声,她慌忙擦了一把眼泪,如今担忧占据了全副心思倒也没觉得香味窒息不能忍受。 “有救。”叶惜媱点了点头,“丁如海去哪儿了?” 田梅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叶惜媱这句话里品出了其他的意思,心里一慌赶紧道:“回家拿换洗的衣服去了。” “等他来了再说。” 并不是她不相信田梅,只是但会儿她还得进一步确认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样,这是她和丁如海的交易,自然双方都在场才好,何况这件事牵扯到这两口子两家人,万世周全不落话柄是她一贯的处事方式。 “那,那大师先在客厅坐。” 田美感激的看着叶惜媱,没想到这么好看精致的女孩子却丝毫没有嫌弃这个环境,她这个当妈的都是戴着口罩在屋子里才能待得住,不论成与不成,这个叶大师就这几分钟所表现出来的善意,她已然心存感激。 叶惜媱跟甜美走到外间,刚关上里面的门,病房外面的门就被打开了,叶惜媱抬头,进来的人正是与她做交易的丁如海,昨天那个剧组里的灯光师。 丁如海四十七岁,看得出来年轻时长得不错如今因为年龄有些发福肥胖,但整体还不是特别油腻,看到叶惜媱,他脚步顿了下,把手里提着的袋子放到了沙发上,“你来了。” 李钰不知道在哪儿找了个口罩,戴上之后不好意思的也蹭了进来,叶惜媱心里好笑真是难为这个好奇心旺盛的二货了。 “你女儿甜甜本来中了桃花煞,”叶惜媱顿了一下,看到房内其他其他三个人不解的眼神,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符,递给了田梅,“丁太太,劳烦你把这张符解开甜甜的衣服贴在她心口处。” 田梅慌忙双手接过那用朱砂绘着图案的符纸,她无助的看了一眼丈夫,见他点头,这才小心翼翼的捧着符纸进了里间。 外面三个人都默契的转过了头,丁如海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叶惜媱他认识,也仅限于认识。 打从那部《白依依升职记》开拍,眼前这个女孩子就开始了受虐受气之旅,那个时常戴个黑框眼镜的经纪人总是对她厉声训斥,男主和配角们对她爱答不理,女主对她颐指气使处处为难,不管是谁和她对戏,但凡没有一条过,背锅的都是她,好多次明明她演的不错,可这个女孩子从来没有反击过,默默沉受像一头忍辱负重只会干活儿挨鞭子的老牛。 昨天在现场拍那个视频纯属偶然,他带着个徒弟,是他大学舍友的儿子,昨天天热剧组里的人懒懒散散的,钱广源导戏能力不弱就是毛病一堆,见没什么正事做他就打发了徒弟去歇着,结果那傻小子愣头青一样悄悄地拍了视频,还打算放在网上还原一下真相,下午等钱广源的人问的时候那傻小子吓了个半死把视频发给了他,问他怎么办。 他本来要删除,但一念之差他点了保存,然后和小徒弟统一口径都说当时忙着呢没玩手机,也是叶惜媱平时表现在窝囊太好欺负,虽然昨天爆发了一下但钱广源和他干女儿孙采薇也没当回事。 可昨晚九点多的时候他收到一个微信好友申请,备注是我是叶惜媱,我能救你女儿。 他的女儿丁甜甜出事一周时间,除了身上会散发一股淡淡的香味儿,其余就跟睡着了一样哪里都没问题,大医院检查过,专家看过,各项功能都正常,十分健康就是昏迷不醒,影视圈子里的人都讲迷信,他也请熟人介绍的大师看过,但还是束手无策。 昨晚收到那个好友申请的时候他起初是惊讶,他女儿生病的事圈子里没人知道,只是一周前他请过一回假,可想而知看到叶惜媱的验证消息时他心里多么震惊。 但更震惊的还在后头。 通过验证成为微信好友之后,叶惜媱开门见山直接打了一大段文字,是他过往四十多年经历过的一些重要的事情,甚至有些事情除了他自己,就连父母妻子都不知道,那绝对不是靠私家侦探能查到的。 随后,她又发来了一行字:我能救你女儿性命,今天在片场拍的视频给我。 他看着那几条消息内心的震惊无法用言语表述,昨晚他失眠一夜,一直在想叶惜媱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他一句都没有回,也没有否认自己有视频的事,他不想把事情做绝了,万一呢,万一这个声名不显的女孩子真的能救甜甜呢? 今天早上,他也在新闻发布会现场来了一趟,似乎亲眼看看他才敢赌,最终,他在回去的时候把视频发给叶惜媱了。 “她爸!你快来看看!怎么会这样!!” 田梅惊慌的一声尖叫,把丁如海的思绪拉回了当场,他身体反应快过意识已经夺门往里间而去,叶惜媱了然的起身,李钰赶紧跟上她,二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丁甜甜裸露在衣裳外面的白皙的皮肤上盛开着簇簇桃花,远远看去就像人体彩绘一笔一划描上去的一样,却比彩绘更加灵动真实,指头上甚至指尖,脸颊上,手腕上脖子上,露出病号服外面的皮肤上没有一丝漏掉的余地,全部被盛开的桃花占据了。 花开荼蘼,艳色无边。层层叠叠的桃花印在白皙的肌肤上,娇嫩的粉堆叠着妖娆的不祥,就像致命的幻景。 “甜甜衣服里面身上也是……大师,求求你救救她!她才二十岁啊,拿我的命换她的命都行啊……!” 田梅忽然双膝跪地,抱着叶惜媱的腿声泪俱下,她明白这一变故是那张符纸的缘故,她刚解开女儿衣服的扣子,还好好地,心跳也正常,她甚至有些束手束脚的不知道该怎么贴,试探着将符纸挨在女儿心口处,谁知符纸稳稳地就定在那里了,随后,成片的桃花开始缓缓蔓延,她眼睛眨也不敢眨亲眼见证了这一变故,那种震惊和害怕差点让她窒息。 “还有两天就是七夕节,如果不处理,等那天桃花一谢,等待你们女儿的,要么醒来之后沦为别人的玩物,要么再也醒不来了。” 叶惜媱淡淡的声音无悲无喜,似乎好不震惊眼前这桃花开到荼蘼的女孩子,她一手扶起田梅的胳膊,虽然看着柔弱但却将跪着的人稳稳地扶了起来,“我答应丁如海的事,必然会做到,你不必这样。” 李钰都被他看到的景象惊呆了,对方到底是个女孩子,他没敢多看就在门口远远地看了一眼,还是被那满脸的桃花吓到了,这时候他心里就一个想法,抱紧叶惜媱大腿。 第17章 丁如海眉头皱的死紧,揽着妻子的胳膊给她擦了擦眼泪,随后转头看向叶惜媱,“叶大师,求你救我女儿,条件随你提,只要我能做到,万死不辞。” 那眼里无声的祈求大概就是沉默却沉重如山的父爱吧。 “你放心。”叶惜媱点了点头,问田梅:“这桃花香是今天才变得浓郁的对吧。” 田梅抹了一把眼泪慌忙点头,“大师说的是,就是今天吃过早饭忽然就香味浓郁起来了,这一周时间都不是这样的,只是能闻到淡淡的香味儿。” “今天早上谁来看过你女儿,那她身上这桃花煞的煞主就是谁。”叶惜媱在里间丁甜甜躺着的病床正东方随手打出一张净晦符,房间里弥漫的桃花香味儿才渐渐地消失。 田梅一愣,似乎是没转过弯儿来,“不可能!”随即下意识的反驳,“我侄子小伦怎么可能害甜甜?两人一起长大的情分比亲兄妹都好,这怎么可能呢!” 她无助的看向自己的丈夫丁如海,似乎是寻求认可一样,她不敢相信,这绝不是真的。 “先出来说吧。” 叶惜媱率先走出里间,坐在了沙发上,田梅和丁如海夫妇互相对视一眼坐在了她对面,李钰默默地坐在了一边的小凳子上,安安静静的闭着嘴巴当观众。 “这桃花煞,是一种关于爱情的诅咒,煞主给心仪的对象下了桃花煞之后,那个人这辈子只能爱煞主一个人,这种爱还不是一般的男女之情,是中了桃花煞的人对煞主无关正义,无关是非判断,无条件的服从,就像没有自我思想的奴仆傀儡。” 说到这里,叶惜媱语气顿了下,“而以往下了桃花煞成功的,大多都是熟人,因为这个诅咒不仅要知道被害人的生辰八字,还要三样东西才能实施成功,第一,头发,第二,指尖血,第三,吻。” 田梅在听到头发的时候手一抖,等叶惜媱说出指尖血,她的脸色刷的变白了,放在身侧的手猛地死死攥紧。 “其实中了桃花煞不会昏迷超过七天,你女儿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害她的人在实施最后一步的时候你女儿拼死抵抗,甜甜她自我意志强烈,哪怕她昏睡过去了,但是潜意识里对这件事情是拒绝的,所以才会昏迷这么久,至于香味儿变得浓郁,是因为你女儿心里有喜欢的人,当初反抗的过程中将拒绝渗透进了身体的潜意识里,而下了桃花煞的煞主在这一周时间里已经遭到了反噬,所以他现在想要你女儿的命,否则七夕桃花落那天,他也会受重伤。” 叶惜媱视线看向田梅,“丁夫人心里应该有答案了,谁最近接触过甜甜的头发和指尖血,谁最近脸色苍白身体虚弱,那就是造成这一切的幕后主使,也就是你女儿身上的桃花煞的煞主。” “就在一周前……小伦带我和甜甜去体检,做血常规化验的时候取过指尖血,还有头发……他心血来潮剪了甜甜一绺头发,气的甜甜三天没有理他。” 田梅说的哆哆嗦嗦的,她怎么也不相信,会是自己的侄子。 “他,他最近感冒了,身体虚弱脸色苍白看着病恹恹的,我以为是那天给我们送饭淋了雨的缘故。”田梅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嘴里无意识的念叨:“怎么会这样呢?怎么可能呢,他们是兄妹啊!” 随即忽然身子一软,向地上倒去,丁如海慌忙将人抱进怀里,“梅梅!”他叹了口气抱起妻子放在了床上,掐了一把她的人中,田梅这才悠悠转醒。 丁如海听了叶惜媱的话再看妻子反应,对大舅子家的儿子固然愤恨,但他不会迁怒妻子,这是与他携手走过二十多年的女人,他事业低谷期她从来不会抱怨,始终如一的温柔,他疼女儿,但他更爱妻子田梅。 田梅醒了之后默默靠在丁如海的肩头流眼泪,攥着她丈夫的那只手冰凉冰凉的,怔怔的看着叶惜媱,“大师,救了我女儿之后,那个害她的人会遭报应吗?” “会遭反噬大病一场,折损三年寿命。”叶惜媱如实相告,任何害人的诅咒都是有代价的,不过这报应和被害的人的一生比起来太过轻巧廉价罢了。 “才三年吗?为什么不是三十年!”田梅眼里爆发出巨大的恨意,她曾经对娘家侄子有多爱,如今就有多恨。 好些细节,曾经没有深究,如今想想不寒而栗,女儿昏睡过去就是她的侄子田无伦第一个发现的,今天早上田无伦送饭给她之后去看了眼女儿,骤然浓郁的香味儿也是他满脸惊讶的叫她进去看的。 都是她这个当妈的太愚蠢,识人不清害了女儿。 现在有人害她女儿,就是要她的命,她怎么能不恨。 “人活着,有时候比死了更加痛苦。”丁如海抱紧了妻子颤抖的身躯,忽然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叶惜媱看他一眼并没有出声,见夫妻二人的情绪稳定的差不多了,她才继续道:“常言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桃花煞是你女儿的头发和指尖血为引子,把你们夫妇无名指的指尖血以及头发给我一点,顺便找一个白色的小碗来,不要带花纹的。” 田梅眼睛一亮终于像是骤然间复活了一样,她不能顾着仇恨悲伤,她要救女儿,她从床上猛地翻下来风风火火的找东西去了。 一会儿,她拿了个小白碗给叶惜媱看,“叶大师,这个可以吗?”右手还攥着一枚针头。 “可以。”叶惜媱看了眼白碗,又对唯一的闲人李钰道:“去把门锁上。” 她一张符纸让桃花煞显了出来,那下毒手的人自然能感应到,必然会来,虽然他就算来了也奈何不了她,但是她懒得和那种心理扭曲的人浪费时间。 叶惜媱一张符纸无火自燃,空气里升腾起一股毛发烧焦的刺鼻味道,“你们各自取一滴指尖血滴到碗里。” 丁如海和田梅对视一眼丝毫不敢耽搁,赶紧拿针头戳破指尖各自滴了血到碗里,甚至二人捏着手指不让针眼愈合,各自多滴了好几滴。 “够了。”叶惜媱心里轻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她端起小碗走进内室,放在床头上之后叶惜媱指间捏着一张诛煞符喝道:“敕四方诸神令,阴煞退散!”话音才落房间里一阵飓风掀起窗帘摇摇摆摆,而她指间的符纸,稳稳地立在丁甜甜的眉心处纹丝不动。 不到一分钟,房间里归于平静,床头的白碗里的血丝丝缕缕晕染开来,一点点的渗透了已经成灰的头发和符纸,慢慢的成了约莫两勺量的血色的水,虽然看着血红,但闻起来不仅没有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毛发的糊焦味儿甚至隐隐还有一股淡淡的清冽。 而丁甜甜,身上脸上的桃花已经褪了,露出了本来的白皙的肌肤。 “给她喂下去。”叶惜媱拿出湿纸巾擦了擦手,出了里间不再管。 “姑姑,给我开开门啊!” 外面一阵又一阵急促的叫喊声和敲门声,却没有人搭理。 田梅和丁如海不敢耽搁,像怀抱婴儿那样田梅将女儿上半身抱在怀里,丁如海拿了勺子一点点的将碗里红色的水一勺一勺喂给女儿,夫妻二人小心翼翼的,生怕洒了一点女儿醒不来了。 “醒了!”田梅激动到破音的一声尖叫,带着喜极而泣的颤抖,“甜甜,我的甜甜!” “妈……田无伦他,他害我!”丁甜甜醒来,委屈的扑进妈妈怀里嚎啕大哭,一句“害我”涵盖了所有让她难以启齿的事。 谁能想到一起长大的亲表哥竟然对她怀有那种心思,以前给她讲那些古代文学作品里表哥表妹的爱情,她倒没觉得有什么,毕竟那是古代毕竟那是文学作品,可是前段时间田无伦跟她说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和自己成了《红楼梦》里的贾宝玉和林黛玉,这辈子是让他们再续前缘的。 当时她只觉得荒唐,林妹妹是何等神仙人物,他怎么敢肖想的,渐渐地她也不敢跟田无伦像以前一样亲兄妹似的玩闹了,隐隐的她觉得田无伦好像不太对,他看她时她有点害怕。 那天,她正在跟学校她暗恋的男神聊天,他推门进来了,被问起来她和谁聊天,她说那是她喜欢的人,结果……结果田无伦脸色变得很难看,她还没来得及惊叫就被一把摁在床头上想要强吻她,她拼命捶打反抗,可是力气太小没反抗过,最终她绝望又愤恨之下咬了他舌尖一口,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妈知道了,妈都知道了,让我的甜甜受苦了。”田梅抱着女儿压下了心里的狠厉和恨意,最好她哥和嫂子不知道那个小畜生的所作所为,否则…… “你放心,爸爸妈妈在呢,别怕,睡一觉醒来一切都没事了。”丁如海摸了摸女儿的长发,眼里是一个父亲对女儿隐忍的宠爱。 “你先睡一会儿,妈妈和你爸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田梅给女儿掖好被子,把她脸上的发丝理好,这才拉上里间窗帘关好门出来了。 “去开门吧。” 田梅在叶惜媱的示意下打开门,门口她的侄子田无伦似乎很痛苦的蜷缩成一团双手按在心口处大张着嘴拼命的喘着气,涎水流的到处都是,看到门开了,他匍匐在地想抓住他姑姑的裤管,可惜被田梅躲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14 14:32:22~2020-09-14 21:27: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晨熙麻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叶惜媱起身,走到门口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他狼狈的样子,随即就转开了视线,红唇里吐出的冷冷的话语让田无伦丧失了一切狡辩的力气,“染上了毒瘾,怪不得呢。” “他对你女儿下手,并不是为了爱情,是因为钱。” 田无伦的面相,心术不正加之短命,活不过今年冬天,一个丧尽人伦的畜生,就凭他做的那些事,丁如海怎么可能让他安安稳稳的死。 叶惜媱懒得再多看那个田无伦一眼,进门前,只对他说:“告诉教你那桃花煞的人,等着,迟早有一天我必取他性命。” 说完,她回到房里坐回沙发上,“田无伦吸毒,惦记你家钱财,他本来的主意是娶了丁甜甜,名正言顺的得到钱财,可惜丁甜甜只把他当哥哥,然后他就下了桃花煞。” “我们家老院子征了两千万,这事儿亲戚都知道。”丁如海话不多,但一句话就说到了重点上,他拿起手机一瞥妻子,眼中诸多情绪一闪,随即打了报警电话。 “你看我干啥?难不成你觉得我会心软?”田梅没好气的瞪了自家丈夫一眼,也跟娘家嫂子打了电话,“嫂子,小伦他吸毒,在医院这儿呢,找我要钱我这个当亲姑的不能看着他走歪路啊,我报警了,行吧,你怪我?好,那这亲戚我们就不做了。” 田梅娘家的父母已经过世多年了,本来就她和她哥两个孩子,所以兄妹感情一直不错,只是刚才打电话,她嫂子和她哥对她破口大骂,她也有一肚子的气,难道他们生的是金疙瘩她女儿甜甜就活该吗。 挂了电话,田梅还是气到浑身颤抖,她哥哥嫂子的语气让她心里拔凉拔凉的,他们知道。 “行了,事情处理完了我要走了,丁如海咱俩两清了。” 叶惜媱说完,拎起自己的包起身,丁如海和田梅慌忙阻拦,丁如海道:“叶大师晚上一起吃个饭吧?这么大的事不好好谢谢你我们两口子过意不去。” 田梅也附和:“对啊叶大师,老丁他不过是帮了你小忙,你却救了我女儿性命。说什么也不能让你白白辛苦。” “解桃花煞一道符就行,但那样于你女儿有损伤,得休养半年才能恢复,我今天要你们指尖血来解,让她好好睡一觉就好了,这是我早前就答应好的,无所谓辛不辛苦,真的不用过意不去。” 叶惜媱笑了下,阻止了丁家夫妇的挽留,带着看傻眼的李钰出了病房,门口,田无伦早已不知去向。 但他真的能在害了丁如海的女儿之后就这么轻飘飘的全身而退吗? 这就要看丁家夫妇到底有多爱女儿了,中了桃花煞没有及时解的人是什么下场反正叶惜媱早已跟他们说过了。 直播间里见证了这一切的观众鬼们纷纷给叶惜媱叫好—— 不想当人一百年:主播六六六。 贾大财主:那丁如海有两千万你怎么就不收点谢礼呢你! 张老八:怪不得主播说不是捉鬼,确实。 孤坟:这主播不错,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忘川游过泳:关注了,不见钱眼开有原则,不错。 贾大财主:你们别忘了主播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原则能当饭吃吗? 张老八:一看你活着的时候就是个奸商,剥削民脂民膏那种不得好死的奸商。 贾大财主:这个张王八你欠揍是不是?能在这儿看直播的你以为你是个好人? 叶惜媱没想到这几个鬼一言不合就吵架,她哭笑不得的劝阻:“大家别吵了,我穷是暂时的,酒店挺好的。” 她也是没想到到手的三万不仅瞬间没了还倒欠五万块的外债。 “你笑什么呢?难不成这里有鬼?” 李钰见叶惜媱的笑容忽然心里一毛,这里可是医院,鬼片儿里的御用场景,难道他看不见的地方有鬼?? “一般的鬼没有本事害人,你放心,何况那谁不是说过吗?鬼有什么可怕的,人心更恐怖。”叶惜媱好笑的看着偷偷朝四处打量的李钰,更要再取笑她两句,一转眼却看到了一个熟人。 “怎么?那个女人得罪你了?” 李钰见叶惜媱停下了脚步,不由顺着她视线看过去,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推着轮椅在花园里散步,轮椅上的人他也认识,京城名门望族李家的太子爷李铮,正是他这个李家,不过他是旁支人家是主家,那轮椅上的年轻男人是他堂哥。 “没有。”叶惜媱笑了下,就是这部剧的女主范涟漪,那轮椅上的男人,自然就是男主李铮。 “走吧。” 迟早还会见的,何必急在这一时。 李钰向那边看了看,对于他那个万年装逼犯堂哥,他是十分的不待见,两人的爷爷是亲兄弟,到他这一辈早已没多少血缘亲情了,难道叶惜媱喜欢那个装逼犯? 不可能,她眼光没那么差。 李钰心里胡思乱想,脚下却不停,追着叶惜媱去了停车场,直到车子在芝兰酒店门口停下,李钰心里像蚂蚁爬似的疑问还是没有问出来。 “你这一脸便秘的表情是又想什么呢?”叶惜媱下了车,丢下了一句话让李钰瞬间解放了。 “你是不是看上那个李铮了?我给你说,那不是个好东西,你可别犯傻。” 叶惜媱无语的看着他,“想什么呢你?我又不瞎。” 这本书的男主有订了婚的未婚妻,有青梅竹马的好妹妹,有志同道合的同学,女主范涟漪能上位比起过五关斩六将也不遑多让,她是多瞎才能看上李铮,不过男女主也算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了。 就眼前这傻小子李钰,也是范涟漪众多备胎里的一枚呢,现在李钰还没机会认识范涟漪,不过应该快了。 “你不是说给我变戏法儿吗?明天几点?” “我这住酒店呢,让你来也不合适,明天早上我给你打电话吧。” 跟李钰道了别,叶惜媱上了楼。 “累死我了,整整两天时间没好好吃个饭。”躺在床上,她随意的跟主播间里的观众聊天。 看到屏幕上打字都是在让她去吃饭,叶惜媱躺着不想动,“懒得动,只想好好睡一觉。” 鬼才六叔:身体是直播的本钱,主播你还是好好吃饭去吧,我想看直播不想看你成为我们观众中的一员。 聂小倩:去吃饭吧,你这今天也够忙的。 其实一个人有这么多可以聊天的观众陪着,也挺好的,她本来不属于这个世界,就算在这个叶惜媱的身体里活了,但总是觉得与这里格格不入,如今有这些鬼陪着,也挺好的。 “好吧,吃饭去了。”叶惜媱吃饭并不喜欢被围观,所以跟那些观众打了个招呼就关闭了直播间,她在大众点评上找了一家附近好吃的火锅。 拿着手机和房卡刚出门,在电梯口摁电梯的时候手里的房卡掉在了地上,她蹲身弯腰去捡,正巧电梯门开了,叶惜媱捡完房卡下意识的抬头,视线里撞进一个男人的模样。 一米九的身高配上冷艳到极致的长相,让叶惜媱难得一愣。 一个男人,叶惜媱心里确确实实的闪过冷艳这个词,完美的轮廓和侧脸,深邃冷酷的眼睛配上高挺的鼻梁和一副薄唇,真的是很难让人移开眼。 俊美且够冷,不仅长相,周身的气场配上黑色的禁欲范儿的西装,确实够冷,像一柄行走在红尘众生之外的利刃,足以吸引所有人的视线只是那双冷冽的眼睛里仿佛注定了不会印下任何人的身影。 不过仅仅一秒,叶惜媱攥着房卡迅速起身,西装包裹的大长腿缓缓迈出电梯,一股冷冽的淡香从叶惜媱鼻尖飘过,就像雪后的青松沁出的似有若无的香味,她与他错身而过进了电梯,随即收回平静无波的视线,按下了电梯里的关闭键。 这个男人不是人,并不是说他帅的惨绝人寰不像个人,是字面意思的不是人类,就算有那一抹冷香,但在叶惜媱眼里,不足以掩盖他丝毫没有一丁点人气的事实。 不过是鬼也好是魅也罢,没有让她察觉到害人的气息,没有让她见着害人的场面,她不会多管闲事去插手,人尚且有禽兽不如的畜生,鬼未必就没有心怀善念的存在。 出了电梯,叶惜媱早已把刚才的事抛诸脑后,她大吃了一顿火锅,又买了一杯鲜榨果汁,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酒店。 想起明天答应李钰给他变戏法儿的事,叶惜媱从浴室洗澡出来擦干头发之后穿好衣服开始画符,今晚也是没有毛笔的一晚,明明不过一个简单的解封符,她画一次失败一次。 打从上辈子得了个绝世天才的名头,连雷火符,镇鬼符等等杀伤力极大的符纸她都一笔挥就信手拈来,别人画符的成功率有五成就是有悟性,达到八成就是个中天才,一些杀伤力大的符成功率三成都能让人欣喜若狂,可叶惜媱完全像是个行走的挂逼,只要让她看一眼,就没有画不成的。 只是她低调,上辈子大师圈子里的人都不知道她这一逆天技能而已,如今区区一张解封符,她这画了又画,看着桌上毫无生气的七张废符,叶惜媱擦干净了手上的朱砂。 “难道是亵渎了神灵?”她看了眼自己的穿着,为了表示庄重她特意穿戴整齐才开始的。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终于放出来了,其实他早就出场过了,只是可能大家没注意。 这是第一次正面亮相 第19章 画符虽然不至于像古代的道士一样沐浴焚香,但总该严肃,可她这也没做什么呀。 别人念的咒语开头敬的是道家的三清,要么请的是急急如律令,她不一样,她上辈子捡到的那本书咒语开头就是敕四方诸神令,掐诀用符直接命令四方诸神,那本术士残篇不是请神而是令神,足见其不寻常之处,所以她从不拜三清敬神像,只知道她所学的那本术士残篇里开篇提到的所有术法和符箓创始之祖名讳就一个字,泽,却没有其他任何描述。 她从那本术士残篇上学到的本事,既不属于正统道术也不算野狐禅更不是那些害人终害己的邪门歪道,似乎也不属于让同道中人闻风丧胆的鬼道,但不论如何,她能凭借一本书在人才济济的堂堂帝都闯出名头来,足见那本书的厉害之处。 从她误打误撞踏入这一行开始,她画符从没有出过岔子,今晚这是怎么了? 既然想不通,叶惜媱索性也没有再想,她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了,没有午睡如今累了正好休息,至于解封符,明天再试试。 洗了手她换了睡衣爬上了床,不到十分钟就睡了过去,甚至连床头的小灯都没关。 十二点整,房间里蓦然沁过一阵淡淡的冷香,桌上废了的七张符纸无风而动,“簌”的一声轻响七张符纸宛如一道飞起的白练排着队齐齐的飞进了门口的垃圾桶里。 空气中忽然显出一个男人高傲挺拔的背影,他从客厅往内室走一步,背影看着凝实一分,走到门口,他脚步一顿,视线冷冷的扫过垃圾桶里废了的符纸,抬起手指似乎犹豫了一秒又放了下来。 随即收回视线迈开长腿走到床边,他墨色的冷眸打量着床上酣然睡去的叶惜媱,不知不觉那双冰冷的任何人都不会留下片刻痕迹的眼睛染上了一丝别样的情绪,一闪而逝,他躬身,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捻起被子一角给她盖好,视线一寸一寸描过睡熟的人的脸,他转身,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等他身影在房间里消失,叶惜媱床头的灯也无声无息的灭了。 空气中只余一声轻叹伴着似有若无的冷香幽幽消逝。 第二天早上,叶惜媱睁开眼睛,她伸了个懒腰之后看了一眼窗外,透过窗帘能看到熹微的晨光,是个好天气,一夜好梦之后让她忙碌了两天的疲惫得到了很好的缓解,她赤脚踩在地板上拉开窗帘打开了窗户,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恰到好处的冲散了室内那一丝微弱到几近于无的冷香。 洗了个澡穿好衣服,叶惜媱打开了直播间。 “大家早上好,不是有小姐姐想看我化妆么?来,今天满足你。” 经过两天的相处,叶惜媱已经把直播间里的观众当人一样的对待了。 美貌女鬼在线求撩:哇,主播太好了,超级爱你笔芯。 本宫倾国倾城:【打赏天籁之音*1】想我活着的时候最好的胭脂还是一个附属小国上供的贡品,小小一盒价值百两黄金,颜色确实好看但总归是过于单一了。 叶惜媱面前的梳妆台上,一整套某知名品牌的口红礼盒,所有色号齐全,她上妆的间隙看了一眼直播间,“感谢本宫倾国倾城的打赏,这个天籁之音是什么?” 本宫倾国倾城:就是很好听的声音,还是永久性的喔。 叶惜媱点了一下屏幕上的使用,这次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她轻轻咳了一声,音色似乎婉转了一些?或者只是她的错觉? 本宫倾国倾城:这个buff会让你声音变得好听,当然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需要你自己去解锁了。 叶惜媱莫名觉得弹幕里那个省略号诡异,但她确实没有不舒服的感觉,看了一眼右上角人数,她偷笑了下,平时话多的那几个男观众如今安静如鸡的苟在直播间里没出声。 “昨晚画解封符,一连七张都没成,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叶惜媱透过化妆镜看到写字台上摊开的朱砂和符纸,心里一梗,难得的在这方面第一次尝到挫败感,“也许是因为我没有笔的缘故?” 鬼才六叔:也许……也许是你不能画这个解封符呢? 不想当人一百年:你画解封符干什么?挺多余鸡肋的一种符。 孤坟:不画就好了。 英雄难过鬼门关: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叶惜媱挑眉,拿起眉粉轻轻扫过精致的眉毛:“难不成一张区区的解封符还有什么其他我不知道的逆天功能?” 风水圈子里的人大都讲究师门传承,就算修野狐禅的野路子也喜欢把自己搜罗的好东西留给顺眼的后来人,但时代变迁社会动荡中好东西总免不了招人眼红惹人惦记,那怎么办呢? 一碗黑狗血一把糯米一抔老坟土,一张简单的封存符就能搞定,这么一套操作下来吸引人的奇珍也能变成平平无奇的东西,知道个中原委的同道中人一看就能明白,解封符就是这个功能。 昨天走了狗屎运的李钰看上的那个画风抽象的木雕就是这类被道家手段封存的东西,简单的文物修复处理是解不开的,必须有一道解封符,而她,一个画符天才却败在了简简单单的一张解封符上,叶惜媱怎么能同意! 化完妆,她洗了手擦干又走到了书桌前,“我还就不信了,区区一张解封符能难得住我,何况答应别人的事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直播间里的观众看她犯倔,到底没再说什么,只是心里急的猫爪一样却不能说,没办法只能安静的看着。 她食指沾了朱砂平心静气的站在书桌前,端详眼前的符纸,忽然叶惜媱视线一凝,视线扫向桌边,地上,甚至她左手打开装黄纸的盒子和塑料袋,都没有。 昨晚她画的七张废符,不翼而飞了。 叶惜媱眼里目光一闪,看了眼直播间,勾勒下唇却没有出声,按照直播间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她一个玄学师画不出解封符怎么会放过打趣她的机会,但没有。 他们只是劝她别画了。 叶惜媱看着手指头上殷红如血的朱砂,视线在门口的垃圾桶处停了下来,她踱步走过去,七张废了的符纸整整齐齐的一张叠一张的躺在垃圾桶里,边边角角对的非常整齐,没有错开半分。 她确定,昨晚她睡前是随意摆开放在书桌上的,而她有个毛病,她在房间的时候不喜欢清洁阿姨来收拾,早已跟前台报备过了她也起的足够早,排除了酒店的保洁阿姨收拾书桌将废符丢进垃圾桶的可能。 那么到底是谁?昨晚悄无声息的进了她的房间,难道只是为了帮她丢个垃圾? 直播间里的人眼睁睁看着化妆的时候还笑的格外和气的主播在垃圾桶前神色间闪过的那一抹冷厉,个个都不明所以,纷纷问她原因。 “没什么,门没关好跑进来一只小耗子。”叶惜媱恢复了淡定的神色,擦干净手上的朱砂,收拾书桌上一应物事的手一顿,又以指为笔沾着朱砂“刷刷”几笔,不过十分钟时间,桌上整整齐齐一溜排开放着几张符,上面血红的朱砂在空气里渐渐干透。 直播间里的观众看得心惊肉跳的,总觉得这几张符纸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鬼才六叔:主播啊,你画的这几道符是? 劳资不想活:让我瞅瞅啊,三张五雷符两张定鬼符,还有一张屠魂符……啧,主播这是打算对付千年厉鬼吗? 忘川游过泳:屠魂……是能让一切妖魔鬼怪死了又死魂飞魄散成齑粉的,不过这不是道家禁止的吗? “没办法,一道简单的解封符画不了,只能画几张难得玩玩。”话虽这么说,但叶惜媱那双眼睛里的凉意却让主播间里的观众一愣,没见过她这样,到底谁惹到这个不轻易发火的主播了? 收拾了桌上的东西,叶惜媱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半了,出门正好,“我先下播了,等下午去验证那一卦结果的时候再开播,大家再见。” 叶惜媱干脆利落的点了屏幕上的关闭按钮,确定没有人也没有鬼看着她了,她这才冷下了脸色,这些观众,绝对知道些什么,但却不会告诉她。 她走进卧室里看着放在床头的重明琴,眼神回暖心情这才好了几分,“看样子要提前让你绽放光华了。”叶惜媱的左手缓缓抚摸过重明琴的琴身,眼神细细的看着它,当她手指摸到琴头处重明鸟的头部的位置时,无名指的指尖一痛,就像突然被针扎了一下似的。 叶惜媱眼里闪过一抹惊喜,弯着唇角眼睛亮亮的看着这一幕,任由指尖殷红的血珠顺着琴身上的雕刻缓缓流淌,血液在雕刻的凹槽里一点点流过,向前直到染红了重明鸟的眼睛,向后,流过每一丝雕刻的尾羽,她指尖不动,细细感受着掌心里琴骨的变化。 忽然一股透骨的凉意从掌心下的琴骨渗出,叶惜媱这才拿开了左手,琴身的颜色是灰扑扑的褐色,如今就像去了杂质的玉石,剔透晶莹,隐隐看到一丝血线在流动。 叶惜媱左手托起重明琴看着她恢复了千年前本来的样貌,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轻轻地按在了第二根琴弦上,曲指一拨—— “咻——”一声高亢的鸟鸣在叶惜媱的耳边响起,声音并不尖锐剧烈,但却带着十足的震撼和威压,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时光挣脱了时空的桎梏翱翔而来。 还没来得及惊讶感叹,一阵叽叽喳喳听起来就十分欢快的鸟鸣蓦地响起。 糟糕!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个宝宝猜对了,好厉害。 这个天籁之音并不是表面上这样简单,是有些内涵在身上的 第20章 叶惜媱大步走到窗边拉起窗帘一看,窗户外各种各样蜂拥而来的鸟儿飞在半空中对着她这间房的窗户欢快鸣叫,更神奇的是鸟群虽然庞大但并不杂乱五章,它们十分有序的翱翔展翅,仔细一听甚至连鸣叫都有一定的韵律。 百鸟朝凤。 叶惜媱脑海里划过这个词,她看了看手上的重明琴有些无奈,幸好这家酒店隔音好,不过这些鸟儿只对着她这间房子鸣叫终归不是办法。 她手上不停一连三下继续拨弄第二根琴弦,果然,就像吹响了解散的口哨,窗外那些鸟儿井然有序的在空中翱翔一圈儿,这才齐齐散去。 幸好是大清早,不然她真的要上新闻了。 叶惜媱喜爱的目光在手里的重明琴上流连不去,她又一次抚摸过琴骨,这才依依不舍的将它放进了盒子里。 刚做完这一切,门却被敲响了,叶惜媱目光一顿打开了门,酒店的经理和前台站在门口。 “您好叶小姐,这么早冒昧打扰您,是这样的,刚才大楼外面很多鸟儿对着您这间房子的窗户鸣叫,为了您的人身安全着想,我们决定给您另外换一间房间,并且赠送您八天免费住宿时间,打扰之处请您谅解。” 酒店经理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一身工作制服穿的笔挺,他礼貌的笑容带着恰到好处的不容拒绝。 叶惜媱轻笑了下,看着他,“如果我说我并没有觉得自己不安全,偏要住在这儿呢?” 刚才那异象是怎么来的她比谁都清楚,换个房间无所谓,她只是想看看这兰芝酒店的管理们打得什么主意。 “给您带来的不便敬请谅解,但这是我们酒店的服务原则,一切为了顾客的最佳住宿体验,让您感受家的温度,所以希望您能配合。” 虽然说得天花乱坠冠冕堂皇,但叶惜媱明白,刚才那短短五分钟的神奇异象可能很多人都看到了,她住的这个房间可能会成为兰芝酒店近期的营销重点。 “好,我收拾下东西,十分钟后我搬。” 送走了酒店经理和前台,叶惜媱将自己的东西刚收拾好,前台带着房卡来接她了,叶惜媱拒绝了前台给她拎箱子的提议,自己带着东西跟她上了一层楼,酒店给她安排的新的房间在九楼。 到了房间里打发了前台,叶惜媱将东西放好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十分钟就八点半了,现在出门刚好。 到了约好的吉祥路那家云隐茶楼,叶惜媱付了车费推门走了进去,前台的接待小姐见到她很热情:“您好叶小姐,您约好的人在三楼云华室,请跟我来。” 叶惜媱好歹曾经也是各大报纸的娱乐版常年拉踩批判对象,这家云隐茶楼因为保密性比较好而多有接待娱乐圈里谈事情的各种身份的人,前台接待小姐一双眼睛都练得跟火眼金睛似的,认识叶惜媱也在意料之中。 “好的谢谢。”叶惜媱点了下头,跟着前台小姐到了三楼,她推开门,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正好放下茶杯看过来。 这人相貌看着周正但细看骨相颧骨尖刻两腮凸出,典型的趋炎附势的小人长相,大概是看不起她的。 “你好叶小姐,请。”男人盘腿坐在茶桌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跟叶惜媱打了招呼。 这不是昨天跟她通话的那个人,音色不对。 叶惜媱在他对面坐下,男人给她斟了一杯茶,放在叶惜媱面前,“叶小姐尝尝。”他把礼数走完了,这才坐直了身子开始说正事:“我叫李彬,是楼兰传媒有限公司的,这里有个剧本,投资和编剧导演都已经全部就位了,男主以及其余的角色也已经全部定好了,就缺一位女主角。” 叶惜媱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赞了一句好茶,这才抬头看他,“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不论是演技也好,还是人气也罢,娱乐圈里适合演女主角的大有人在,李先生为什么会找上我呢?” “因为有人点名要你演女主,叶小姐昨天不是说会算命么,怎么没算出来?” 李彬虽然一副开玩笑的口吻,但说出的话并不像玩笑话那么让人愉悦。 “我算一卦十万块钱,李先生如果愿意支付卦金的话,我乐意之至。”叶惜媱垂下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冷意,对于这个李彬,似乎是被迫无奈才跟她洽谈,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笑脸相迎呢,毕竟上赶着不是买卖。 李彬提着茶壶的手一顿,茶水倒在了杯子外面,不过下一秒,他就放下了茶壶,“第一次和叶小姐打交道,似乎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叶惜媱轻笑了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传闻?我以为在娱乐圈混的人应该知道传闻这两个字的含金量,原来是我错了。”放下茶杯,“感谢李先生这杯茶,很有味道。” 她拿起放在旁边的包,在李彬的诧异的目光里起身,视线扫过他的左腿,“李先生下楼的时候可得小心了,不然……容易摔断腿。” “叶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对于诅咒自己断腿的事,李彬心里生了怒气,但更让他生气的,是叶惜媱目中无人说走就走的态度。 “你不愿意与我洽谈,好巧,我也是不太愿意见你。” 叶惜媱走到门口,回头,锐利的视线直视他的眼睛,李彬眼睛一眨,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言语间也变得毫不客气,“叶小姐咖位不大个性倒是很凸出,女一号,片酬不低,叶小姐确定不考虑?” “李先生虽然没姓曾,但性格却得了家族真传。”叶惜媱看也不看李彬骤然变得难看的脸色,拉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一句话恰到好处的让李彬能听得见:“对了,昨天谁跟我打的电话,让谁跟我来谈” 从云隐茶楼里出来,叶惜媱找了家餐厅打算吃个饭,今天早上连饭都没吃,这会儿真饿了。 她刚坐下,隔壁一对吃饭的情侣的聊天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听说了吗,就银杏大道那家芝兰酒店,听说今天生了祥瑞的异象,今早起得早路过的好些人都拍了视频呢。” 烫着卷发的小姐姐还把手机拿出来,给男票指着页面分享听到的新闻。 “百鸟朝凤?啧,这芝兰酒店宣传部的人可真敢写。”男的不感兴趣的瞥了一眼,摸了一把女朋友的头,“好好看书准备考研,比看这些花里胡哨的假新闻要有趣得多,乖。” 卷发妹子闷闷的“哦”了一声按灭了手机。 叶惜媱收回视线,吃着自己碗里的面,没有再看那对小情侣的互动,有时候真相就是很离谱,但世人大都不相信。 吃完饭叶惜媱慢慢往回走,她答应李钰要给他变个戏法,如今解封符她画不出来,有损她玄学大师的逼格,这也会影响她的扬名计划。 回到酒店,叶惜媱看着朱砂和符纸气不打一处来,在桌前站了几分钟,她决定再试试。 洗了手平心静气立在书桌前,叶惜媱心里一动,忽然在内心默念:“画解封符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在京城上流圈子里扬名立万,我想挣钱,也想替原主复仇。” 说完,她以指为笔,沾着朱砂在铺好的黄纸上开始书写,不过几秒钟,黄纸上铺满了血色的符号,叶惜媱收手的同时红色光芒一闪,符成。 叶惜媱拿着手上的符纸神色莫名,也不知道哪句话起了作用,屡屡挫败的一张简单地解封符终于画好了。 给李钰打了电话,约了个吃饭的地方,叶惜媱带着解封符出门了。 她走出房门那一瞬间,一缕冷香悄无声息的溢散在空气里。 “东西带来了吗?”走进餐厅的包厢里,叶惜媱这才取了墨镜。 思来想去还是在吃饭的地方见李钰合适,如果地点在酒店,要是再被无聊的狗仔关注一下,她这抱金主大腿的传闻估计又能炒一波。 “带来了。”李钰兴冲冲的搓了搓手,把那个黑不溜秋的木雕疙瘩放在了桌上,打发了服务员半个小时后上菜,包厢的门关上了。 叶惜媱接过木雕,右手指间捏着一张解封符“啪”的一下贴在了木雕上,随后她轻念:“敕四方诸神令,解封!” 符纸无火自燃,李钰看的惊奇不已,虽然已经见过一回了,他还是站在叶惜媱身后看的眼睛都不敢眨。 下一秒,黑色的疙瘩像是龟裂开来的土地,一块又一块僵硬的像吐块儿一样的东西开始开裂掉落,渐渐地木雕终于显现出了原貌。 李钰倒抽一口凉气,颤抖着手看着眼前立在桌上威风凛凛的木雕,“这……这是关公?” 横刀立马的长髯大汉瞪着凤眼怒视前方,做这木雕的人手艺不错,不仅神态传神,就连战袍也纤毫毕现。 “嗯。”叶惜媱淡淡的应了一句,“好好供奉,一天一炷香,你遇上了就是和你有缘。” “不是,关老爷不是闭眼的吗?” 李钰弱弱的看着叶惜媱,视线不敢往木雕上看,以前他二逼天不怕地不怕,可是见多了这些怪力乱神的事,他就怂了,还有句话他没敢说—— 睁眼关公要见血才能闭眼。 作者有话要说:  与编编商议决定于下一章即第21章 入V,感谢宝宝们的支持,么么哒。 预收文《假千金她会算命[重生]》求收藏谢谢 虞惜在京城豪门沈家生活了二十五年,到死才知道她不过是豪门的养父母为他们的亲生女儿千挑万选找好的替死鬼,在榨干她最后一丝利用价值之后,虞惜躺在医院里捂着被摘了心脏的心口背着一身贪图富贵的白眼狼名声含恨而终。 再次睁眼,她回到了二十二岁,养父母的豺狼本性还掩盖在亲情的皮相之下,夺了她心脏设计她背负一身骂名的真千金还在山上静养,她那人面兽心的好前夫也才刚回国。 虞惜勾唇,小巧的梨涡儿里蕴着清甜纯洁的浅笑,这一次,欠了她的,负了她的,一个都别想跑,谁敢惦记她的心,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 当帝都新闻爆出知名豪门沈家假千金鸠占鹊巢真千金乡下受苦的新闻时,虞惜已经去了憎恨的姓名摇身一变成了帝都上流圈子的算命大师。 键盘侠和吃瓜群众纷纷跟着沈家人骂她: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必遭报应。 虞惜红唇嘲讽的勾了下:“人在做天在看,三日之内沈氏集团股票下跌十四个百分点,一月之内沈氏集团破产,京城再无豪门沈家。” 一个月后,沈氏集团破产,所有人看虞惜的目光都变了—— 娱乐圈奥斯卡影帝:虞大师是我命中贵人,也是我的梦中女神。 国内顶尖名校校长:多亏了虞惜这孩子,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在学校多呆几年。 人面兽心的前夫:求虞大师救命! 曾经怒骂她的吃瓜群众们一边脸疼一边哭着喊着叫爸爸抱大腿。 “瞎抱什么抱,惜惜是我的!”京城顾家太子爷顾焰大掌搂过虞惜的腰将人摁在迈巴赫的引擎盖上,只想把某个勾人的小妖精欺负哭,“惜惜好好算一算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算错一卦亲我一口,算不出来不放手。” 虞惜梨涡儿里盛着两汪醉人的妩媚,双臂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哼:“上辈子……” 第21章 而眼前这个木雕的关老爷, 眼睛确实是睁着的。 “闭眼关公能保财,睁眼关公……”叶惜媱看了眼李钰,凉凉的道:“睁眼关公能保命。” 道家的手段保存的东西, 还是杀气这么重的木雕,这二愣子真是好运气。 “你再看看这材质。”叶惜媱努了努下巴, 指着墨漆色的木雕, “这东西你不想供也可以卖出去, 不过卖了就亏了。” 李钰这才把颤巍巍的视线投向了木雕,开始仔细打量这个让他兴奋的物件儿,从小优渥的生活环境造就了他的眼界不会低。 “紫檀木?!”他猛地起身一声惊呼, 半天才慢慢的坐回座位上。 “所以说你卖了就亏了。”叶惜媱喝了一口水, 慢悠悠的继续道:“这种凭缘分得来的东西, 你要是不想供奉,那就得原价转手, 加一分钱都会倒霉。” 紫檀木雕刻的睁眼关公,且被道家手段保存过, 看雕刻的风格是宋朝的东西, 距今至少一千年历史, 玄学圈子里如果能得到消息, 争着抢着要的人绝不会少于两掌之数, 价钱也不会低于一千万。 “我我当宝贝供奉, 别说一天一炷香,就算一天三顿大鱼大肉我都抱紧了不卖!” 李钰听了叶惜媱的话有些飘飘然, 啧了一声,眼光好真是天生的,没办法。 “一天一炷香,早上八点之前, 记好了,一天都不能少。” 叶惜媱看他又要犯二,赶紧拿话头堵住了他。 “那,那如果少一天会怎样?”李钰看着木雕的视线都带着一股子恭敬的味道,但就是不敢看木雕的眼睛,他心里发怵,总觉得和那双凤眼一对视就会出现不好的事。 “如果少了或者迟了,那么关二爷晚上亲自跟你来讨香火。” 李钰连忙点了点头,深信不疑。 [噗哈哈哈,主播你太坏了。] [啧,这傻小子真傻。] [傻是真傻,那么问题来了,主播你的解封符谁给你画的?] 叶惜媱在见李钰的时候就打开了直播间,群里的观众看着她吓李钰,个个喜闻乐见的哈哈哈,弹幕蹭蹭蹭的刷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直播间里的弹幕,见有人问她解封符的事,她一挑眉,“为什么那么笃定是别人给我画的,所以,各位知道什么?不说来听听?” 叶惜媱一句话,成功让直播间里的水友们秒闭嘴,直播间陷入了死一样的安静。 李钰小心翼翼的将木雕双手捧着安放在一旁的茶桌上,这才出门招呼了服务员上菜。 “怎么心情忽然不好了?”他看了眼叶惜媱的脸,思考了一下自己的言行,咱三确认没招惹叶大师,这才发问。 “没什么。”叶惜媱勾了下嘴角,看了一眼安静的仿佛没有一个观众的直播间,按了关闭。 她气的自然不是李钰,是直播间里那些有些年龄的老鬼们,明明知道一些内情却不吱声,刚才问她解封符谁画的那鬼就算那个叫劳资不想活的。 他如此笃定却不告诉她原因,叶惜媱有些气,她有预感这不是小事。 “我一哥们儿的朋友,买了一栋别墅,地段挺好的就是一进别墅就睡不着,吃安眠药都睡不着,叶大师你有心情赚个小钱钱吗?” 李钰给叶惜媱杯子里添满水,想起了朋友跟他吐槽的那件事,就跟叶惜媱漏了个口风,至于去不去,就看叶大师的意思了。 “行,两天后吧,我今天下午见一个人之后可能要去外地。” 叶惜媱一口答应下来,她的房子车子还有仇人,都等着她发愤图强呢。 “去外地?是有人请你去捉……吗?” 李钰小声的隐去了那个字,叶惜媱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不是捉鬼,是招魂。” 看到他眼里浓厚的兴趣,叶惜媱率先开口打断了他即将要说的同行请求,“这次不能带你,事关家丑,不可外扬。” “好吧,叶大师你收徒吗?端茶倒水开车随叫随到还顺便介绍生意人傻钱多那种徒弟。” 叶惜媱看了他一眼,递给他一个你吃饱了撑的的眼神,“不收。” 李钰垮下肩膀,默默念叨:“从那天你一卦救我性命之后刷新了我的世界观,我是真觉得神奇。” “但凡你能围观的,你可以跟着,满足你好奇心。” 叶惜媱对李钰这么特殊,不仅是因为这人能让她在上流圈子里打出名头,还因为他是他们现在所在的这本书里的一个重要配角,她已经改写了书中叶惜媱早死的命运,但造成这一切的所有刽子手都还畅快的活着,李钰还有大用。 当然,这个人虽然二是二了点,但当朋友也是不错的。 “以前我干的那些事儿,难得叶大师能不计较还对我这么好,正式跟你道个歉。”李钰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端起茶杯很郑重的双手递给了叶惜媱,终于把想了两天的心事说出来了,他想为自己以前嘴欠说的话道个歉,到底没拉下面子,如今算是豁出去了。 “行了,不用搞这一套,我大人有大量。”叶惜媱笑着端过茶杯喝了一口,“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吃饭吧。” 从餐厅出来,叶惜媱视线扫过停车场里西北角那辆白色的捷达车,冷笑了下并没有搭理。 拍她又能如何,孙采薇也就这点伎俩了,黔驴技穷莫过于此。 孙采薇和钱广源的报应马上来了,她又有什么可怕的。 不过还是得给李钰打个招呼。 “刚才有人拍我,可能会写一些不实的绯闻,会连累你。” 叶惜媱没有隐瞒,她对李钰直言相告。 “我?我早就花名在外了,不过那些就是假的,我不在意罢了,就一个真的还戴了一摞的绿帽子,也许是我连累你呢。”李钰看得挺开,顺便还自嘲式的开了句玩笑。 “不过你放心,这条新闻是没机会面世的。” 叶惜媱好歹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虽然很乐意和她扯上关系,但绝不是以这种伤害她的方式。 “谢了。” 叶惜媱点了下头,跟他道谢,她不在意但不想连累别人。 她和李钰并没有什么其他超出普通朋友范围内的关系,但她给孙采薇和钱广源算的卦还没有应验,处理这种不实的新闻她目前还真没有能力和人脉。 跟李钰道别之后叶惜媱回了酒店,兰芝酒店一楼大厅里几个记者拿着话筒扛着摄像机还坐在沙发上,显然是为了早上的事,就连办理入住的人流量,也明显的多了起来。 叶惜媱没有多做停留,径直上了九楼,临午睡前她看了一眼直播间,还是安静的仿佛电脑蓝屏了一样,她轻笑了下并没有在意,下了播躺在了床上静静地闭上了眼睛,本来午休于她而言可有可无,可今晚她指不定什么时候能睡觉呢。 下午两点,闹钟准时响起,叶惜媱缓缓睁开眼睛,她一双眼睛呆呆的盯着房顶,眼前一阵恍惚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喧嚣的离别和悲凉的曲子似乎还萦绕在心头耳际,但具体…… 似乎又隔了一层纱,朦朦胧胧间她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竟是做了个梦,并且还不是好梦,虽然梦境里的一切仿佛笼上了一层烟雾,但那种无力的绝望如今还是萦绕不去。 深深吐出一口气,叶惜媱赤着脚下地去浴室洗了个澡,吹干头发换了衣服化好妆,她因为莫名其妙的梦境而受了影响的心情这才平静了下来。 镜子里的人长发披肩,一身白色镶黑边的运动服穿在身上,俨然一个象牙塔里青春正好的大学生,她拿起架子上挂着的墨镜扣在脸上,拎起包包出了门。 打车到那天摆摊儿算命的天桥底下,出租车司机只是减慢了车速还没完全停下,叶惜媱已经透过车窗看见了闷着头叼着一根烟来回踱步的男人,三天前约好的那个开出租车的男人。 “师傅,停车吧,就这儿了。” 叶惜媱扫码付了车费,拉开车门的瞬间左脚刚踩在地上,那闷头抽烟的男人抬头的瞬间看见了她已经摁灭了烟头朝她走了过来,短短三天时间,一个看这很是强壮的中年男人如今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就连剪的不过寸长的头发,也东一绺西一撮的乱翘着,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颓废。 叶惜媱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但她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神色,哪怕再刚硬的汉子,遇上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情都得垮。 “大师……” 男人无力的张了张嘴,站着叶惜媱跟前连挺得笔直的脊梁似乎都弯了下来,明明身高比叶惜媱高出些许,却被颓废的气场压得矮了一大截儿。 等他站到叶惜媱跟前的时候,看着这个光鲜亮丽的姑娘丝毫没有那天初见的狼狈,他一时有些唏嘘,谁能料到,他不过一时好奇,会让美满平静的家庭一夕之间支离破碎。 他在来的路上也曾想过,要是没遇上叶惜媱,没有起了不该有的好奇心,是不是他的家就不会散? 可是无论假设多少回,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无法挽回只能硬着头皮前进,何况,他也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你知道了?” 男人下意识的点了下头,又机械的摇了摇头,“我,我回了老家一趟,我……”男人咬了咬牙,似乎是难以启齿,动了动嘴唇,那几个字梗在喉咙里到底没能轻松说出来。 “你——” 叶惜媱正要说话,被男人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看着他骤然变得铁青的脸色,停下了原本要说的话。 男人死死攥着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联系人里昔日异常甜蜜的“老婆”两个字,这时候只觉得讽刺。 “不接?”叶惜媱看他按下了挂断键,摇了下头。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回去打听到了什么结果,但显然他认为的所谓的真相一切都是他妻子的错。 “大师,我们找个地方谈吧。” 这一通电话,反倒让他无措茫然的心里因为愤怒和仇恨冷静了下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好吧。”叶惜媱跟上他的脚步,上了他的出租车。 到一家外面看着装修品味很不错的餐厅门口,出租车停了下来。 男人下车恭敬的拉开车门,他这时候已经想好了,他还用得到叶惜媱,何况这是个有本事的大师。 两人进了二楼的包厢,男人给叶惜媱拉开座位,这才开始介绍自己。 “大师,我叫张亚东,出了这样的事,我没办法再装作不知道一样和她生活在一起,请您帮帮我。” 至于帮什么,自然是让那个恶毒的女人净身出户,想起自己养了那个孽种十七年,张亚东心里的怒气怎么都平息不了。 “你回去到底打听到了什么?” 叶惜媱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这个男人觉得是自己妻子是这一场意外的罪魁祸首? 而且最重要的是,看他一脸屈辱又隐忍的表情,分明内心是真的这样觉得一切都是妻子的错。 张亚东想起自己三天前下午回老家的情景,恨恨得咬着牙攥紧了拳头,对叶惜媱说的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三天前我回了一趟老家……” 当时他满心怒气,甚至后悔给叶惜媱的那三百块钱,但开车走到自家楼下的时候,鬼使神差似的,他买了最后一班回老家的机票,他和妻子都不是帝都的人。 他们的老家在千里之外的海宁省,他和妻子是同村的邻居,从小青梅竹马,他在帝都当兵五年时间,妻子一直在等他,他从军队退伍之后在帝都成了一名消防员,当时结婚的房子都是租的,对于妻子孟佳玉,他真心爱她,也感激他等他那么多年。 可是他从来没想过,温柔贤惠的妻子会骗他。 当他回到老家,问他的妈妈当时孟佳玉坐月子的事的时候,他妈当场就气的变了脸色。 “坐月子?我辛辛苦苦伺候她坐月子,这些年她是怎么对我的?你心里心心念念惦记她等你五年,你在军营里不知道,你以为她是真心等你?她从没叫过我一声妈,逢年过节没回过老家,她一个生不出蛋的母鸡,差点断了我们老张家香火!” 在母亲对他劈头盖脸的怒骂里,他才知道他妻子生孩子的时候伤了身体再也怀不了孕了。 这些事情,他以前都不知道,他去了一趟陵县的县医院,托战友找了关系送了礼,终于查到一条记录,当时他妻子生的孩子体重是六斤七两,可是他记得很清楚他儿子的出生证明上写的是四千克,八斤…… 最终,他还是没有告诉母亲他养了十七年的儿子不是母亲的亲孙子的事,怕老人家受不了。 这几天,他没有回家,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孟佳玉为了给他生孩子伤了身子,这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他接受不了他十七年都是在养别人的孩子。 “陵县县医院的记录上,我妻子当时生的孩子是六斤七两,可是我儿子出生证明上,是八斤。” 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张亚东颓废耻辱的垂了下了头。 “一个才生了孩子的女人,她就算有那个心机你觉得她会有那个力气吗?” 叶惜媱无语的看着他,“是你母亲亲口跟你说这一切是你妻子做的吗?” 张亚东一愣,心里闪过一丝动摇,但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当兵五年时间,她和别人定过婚,而且,她因为生孩子伤了身体,再也不能怀孕了。” “所以你觉得你妻子不爱你,因为生不了孩子了,所以换了你的女儿?” 这么牵强的逻辑,他怎么会信的这么理直气壮?叶惜媱有些无语。 “因为她曾经跟人订婚的事,我母亲一直不怎么喜欢我妻子,而且我妈她有些重男轻女,我妻子这么……肯定是怕我妈逼我们离婚,可是……可是孩子是她怀胎十月生的,她怎么舍得不要!” 张亚东知道,自己母亲和妻子这么多年都有矛盾,他理解妻子在以后不能生孩子当时还生了个女儿的情况下面对重男轻女还对她有意见的婆婆时的无助和担忧,可是他无法理解,她怎么忍心丢了亲生的女儿。 当时在帝都一无所有,妻子怀孕七个月的时候腿肿的路都走不好,他白天是消防员晚上还在跑出租车,正是最辛苦的那段时间,就把妻子送回了老家,那时候他妈因为媳妇儿大着肚子怀着老张家的孩子也没有为难他媳妇儿,妻子预产期那天,他出任务,加油站爆炸死伤严重,当时他也受了伤,等出院回家,他妻子连月子都坐完了。 “张亚东,你有爱心,对国家有责任感,可是你对你妻子,连夫妻之间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你回去问问她,孩子是怎么生的,她的月子是怎么坐的,你再来找我,孝顺是美德,但是愚孝,真的能害死人。” 叶惜媱冷了脸色心里有气,一个还什么都不清楚的男人,只凭借出生证明上和医院的记录档案上孩子的体重不相符就把所有过错归结在了妻子身上,他自以为是的愤怒和挣扎,真的是可恨又可笑。 张亚东有些懵,难道……难道事情不是这样的吗? 他心里一慌,当时叶惜媱铁口直断他平生,他心里动摇了一下,回去医院查到新生儿的体重,又根据母亲的话联想到以前那些事,难道事情的真相不是这样的吗? “大师,我……我要跟我妻子直说吗?她,她不会承认的……” “就因为她曾经跟人订过婚,就因为你母亲重男轻女而你妻子她以后生不了孩子了,所以你觉得她才这么做?这动机没毛病。”叶惜媱似嘲讽又似感慨的说了一句,“其实,她曾经跟人订过婚是一直梗在你心头的一根刺吧,你回去跟她直说,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张亚东心里一梗,却没有看叶惜媱的眼睛,青梅竹马早就相恋的妻子,可是新婚之夜不是处、女,他一直感激她等他,但这件事确实一直也梗在他心里,她骗了他十八年,他还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呢。 叶大师说得对,直接面对对两个人都好,她既然决定骗他,他又何必自作多情呢。 叶惜媱不过一眼就看穿了张亚东的想法,有些人,不到黄河心不死。 “算了你这一卦,我就不能半途不管,你回去问清楚再跟我打电话。”叶惜媱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在纸上递给他,起身就走了,至于桌上的菜,她看都没看一眼。 从餐厅里出来,叶惜媱走在路上,再次感叹人真是个复杂的动物,在某一面光鲜耀眼的时候,或许另一面是猝不及防的不堪,当时匆匆一眼,倒是没发现张亚东对妻子藏着那么大的意见。 不过有些人没有尝过失去的滋味儿是不会懂得珍惜的,但任又有多少事多少人,能有机会言一句后悔呢? 叶惜媱招手刚打到一辆车,包里的电话忽然响了,她拿起来一看,眉头皱了起来,没急着接听,跟司机道了句歉:“师傅抱歉,我这儿有点事走不了了,实在抱歉。” 司机点了下头,虽然有些不高兴但到底没说什么,正要升起车窗踩油门儿,叶惜媱忽然跟他说:“师傅,你家有喜事登门,赶紧回家吧这一趟不用跑了。” 在司机怔愣的眼神里叶惜媱挥了挥手转身走了,这司机大叔的妻子中了彩票,如果这一趟他还载客,接到老婆的电话得知巨大的惊喜会出撞上一辆越野奔驰出个小事故破财。 司机下意识的停着车子在后视镜里看她,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将载客状态换成了有客,开着车一路回家了。 叶惜媱看着还在锲而不舍的闪烁的手机屏幕,按下了接听键,却并没有说话。 “叶惜媱,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听筒里女人的声音略微沙哑,带着一种慵懒的性感,很独特的嗓音让人过耳不忘。 “范小姐和我有什么交易可做?” 叶惜媱攥紧了电话,范涟漪,这本书的女主角,还有一个身份,就是一百万买了她的那个煤老板的女儿。 “楼兰影视传媒要拍一部剧,投资商指名要你演女主角,这部戏我看上了,你退出,你那张落照我替你解决了,这个交易你不亏吧?” 范涟漪说的话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异常笃定,显然她完全没把叶惜媱放在眼里,她又漫不经心的补充:“你放心,只要你不演那部剧,我绝不会让对你不利的消息流出去,那个投资商还能给你投资其他剧。” 这是笃定了叶惜媱被包养才被指名要演女一号,理所当然的口吻还带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施舍和鄙视。 原身叶惜媱是一本名叫《都市宠婚:豪门大佬太难撩》的小说里的女配,本来三天前她就该死了,死的时候还让这本书的女主角范涟漪赚了一波人美心善的热搜。 可惜她来了,本该死的人还好好地活在世上,剧情线已偏离,至于那个楼兰影视传媒,原书里是根本没有的。 “不亏?啧,范小姐不愧是煤老板的女儿,到底是谁给你的错觉,觉得我能忍气吞声任你为所欲为呢?既然你用这个号打电话,我也麻烦你给这个号的主人带句话,欠叶惜媱的债,她要来讨了,等着。” 叶惜媱说完,不想再和她废话,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这个电话号码,就是当初一百万买她的那个煤老板范建荣的号。 坐车回到酒店里,叶惜媱站在窗前看着日暮缓缓下落,因为那一通电话的搅和她也没了吃饭的心思,范涟漪和李铮,这本书的男女主角,一个是未来的娱乐圈影后,一个是京城里百年豪门李家的太子爷。 怎么看她这个满身黑料一无所有的过气女星都是个炮灰的结局,但叶惜媱从来没在怕的。 本来她打断慢慢来,但既然有人上赶着还债,她又何必推辞呢。 作死吗?满足你! 晚上夜幕降临的时候,叶惜媱拉上窗帘关了灯,睡衣里面的内衣也没脱,枕边放着五张符闭上了眼睛。 淡淡的呼吸声均匀又绵长,显然是一副已经睡熟了的模样。 十二点刚过,空气里忽然沁出一股冷香,淡淡的似有若无。 黑暗中叶惜媱睁开了眼睛,放在被子里的手已经捏在了定鬼符上。 “晚上好。”一声低沉的轻笑撞进叶惜媱的耳廓里,似金非玉的磁性质感竟然让她有种异常熟悉的错觉,仿佛轻笑的这个人,曾经在她耳边轻声说过些什么…… 既然被察觉了,叶惜媱索性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今晚她特意换了睡衣,没有穿吊带睡裙,因为要招待某些不速之客,白色的丝质睡衣上扣子扣的一丝不苟,她按开了床头灯看着站在她床边闲适的犹如散步归来的不速之客。 “你我素不相识,大半夜的闯我房间,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叶惜媱言语间的冷意让男人眉头下意识的皱了下,又快速的松开,薄唇边噙了一抹笑意,冷艳俊美的脸配上唇边的笑,让人竟然能产生一种他深情如许的荒唐错觉。 “媱……”薄唇里吐出一个字,他又倏地住了口,冰冷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懊恼,视线似不经意般绕过叶惜媱的脸,才复又轻笑:“叶小姐盛情相邀,我又怎能不来。” 他视线扫过叶惜媱指间捏着的符纸,眼里促狭一闪而过。 可去你吗的盛情相邀吧。 你当我的房间是你家客厅呢你这么不请自来! 叶惜媱被他气到了,她到底多眼瞎才能昨天在电梯口见了他觉得他冷艳,这就是个神经病! 指间夹着的符纸一动,叶惜媱眉眼一厉唇边快速念了咒语,符纸从指间弹出去的瞬间,燃起一道带着恐怖威压的火光像男人飞去,与此同时她翻身一跃左手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重明琴,右手两指轻轻挑在了第一根弦上—— “嗡——”一声沉若洪钟的声音响起,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重明琴第一根弦,弹出的声音能让百鬼退散,忍你厉鬼修行千年也好,妖物修炼万载也罢,都挡不住这重明琴第一根弦连连弹奏。 叶惜媱立在床边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那定鬼符飞到男人跟前的时候忽然化作了一抹飞灰,几秒之后连飞灰都不见了,就像是供人戏耍的烟花,在黑夜里燃烧那么一瞬就悄无声息的陨落了。 她脸色难看的看着他,重明琴的第一根琴弦的攻击也仿佛只是伶人奏乐,别说是让他重伤,就连他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你是谁?”嘴上这么问着,但叶惜媱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左手快速的扔出一枚功德钱,在阴阳眼的视角里可以看到散发着紫金色光芒的腐锈铜钱气势汹汹的朝着男人急射而去。 男人修长的手指白皙又骨节分明,他仿佛随意的一伸手,不伤生魂专门禁锢世间一切阴邪之物的功德钱乖巧的停在他掌上,仿佛就是一枚没有多大价值的一角硬币一样没有存在感。 叶惜媱如临大敌,后背抵在窗台上看着他,眼里第一次生了慌乱。 这个男人似鬼非鬼,不是妖也不是魔,看样貌似乎是魅,但功德钱和重明琴也伤不了的魅,这方世界绝对没有。 叶惜媱看着他,不合时宜的想起了上一世幼年的一件事。 她天生阴阳眼,因为是女孩儿不得父母欢喜,几乎是被忽略放养的,小时候跟村子里夭折的幼童变成的鬼聊天,玩耍,最后被丢弃,除了离开父母被无情抛弃那天,她没有慌乱过,自己学艺,拿吞噬小鬼的恶鬼练手,被打的满身鲜血,跟指甲尺长的紫毛僵尸对战,甚至施展上古禁术,她都没有慌乱过。 因为她不怕,死又何惧,生又何欢。 可是这一世,她不想受苦不想死,却遇上了从来没见过的这么厉害的一个男人,她心里不可抑制的生了慌乱。 但慌乱归慌乱,叶惜媱并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定鬼符不成还有五雷符和屠魂符,她唇间飞快的念着咒语,指尖一边掐诀一边飞起符纸,纤纤玉手在空气中舞过一道残影,就像翩跹飞舞的仙子。 “轰——” 三张五雷符引来的雷声“轰隆隆”平地一声炸雷,带着灼人的火光从窗外飞驰而来,叶惜媱已经顾不上新闻不新闻的问题了,她只是被逼的又气又急,完全咽不下这口气。 对,是被气的,自始至终她都没有从这个男人身上感觉到杀意,但这并不足以消去她被戏耍被无视的愤怒。 男人眼皮子一跳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性子还是这么倔。 他长腿一跨躲开朝他劈来的雷光闪电,大手一挥,窗外电闪雷鸣的异象顷刻间恢复了平静,而房间内似乎笼罩上了一层薄膜似的结界,叶惜媱愤愤的看着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屠魂符被她捏在指尖,到底是停下了口中差点随之而来的符咒。 五雷符对他有用,那么道门禁符屠魂符显然也有用,她气归气,但这张符一出手威力过大容不得她后悔,鬼使神差般的,她住了手。 好像惹毛了她。 男人心里一紧,他本意并不是这样。 给别的男人画解封符,不眠不休的画,给别的男人变戏法,满足他的好奇心…… 他看着叶惜媱被气的微微发白的脸色,以及眼里的防备,早已不会跳动的心忽然一疼。 “媱媱……”他张了张嘴,上前跨出一步到了她跟前一步之遥的地方,手伸在半空似乎是想碰一碰她的脸,但叶惜媱下意识的头一偏,躲过了。 她愤怒的瞪向他,可是被他眼里那复杂的神色惹得一怔,目光不知不觉的软了下来。 “我认识你吗?” 叶惜媱听见自己略微干涩的声音响起,她回过神来,静待他的答案。 男人僵在空中的手一颤,忽然垂下了眼睑。 原来比起防备和愤怒,一句无辜的“我认识你吗”的询问,也能让人那么伤…… 几秒后,他抬头,深深凝望她一眼,“或许……不该……” 留下没头没脑的几个字,空气里的冷香一凝,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叶惜媱下意识的向前跨出一步,可是空气里除了一股淡淡的冷香,什么也没有。 她在窗台边怔怔的站了半个多小时,翻遍了上辈子的回忆,再次确定她不认识这个男人,身上一凉,她回神,外面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大雨。 她摸了一把冰凉的肩膀,一股寒意从身后的窗户那处袭来,叶惜媱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在了床上,睁着眼睛一夜都没有闭上,脑海里不停地在回放他最后那一个深深地凝望,总觉得莫名熟悉。 天亮了,叶惜媱在朦胧的沁着雨凉的晨光里闭上了双眼睡了过去,在梦里,她看到一个面容模糊的男人悲伤的望着她…… 一觉睡到下午,睁开眼睛,梦里的一切退去,叶惜媱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上面推送的度娘新闻让她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昨夜0点锦绣东区电闪雷鸣,或将成为入冬前最后一场雷雨。 她按灭了手机,下床拉开窗帘,外面的雨还没有停,滴滴答答的似乎还有阴雨连绵不休的趋势。 叶惜媱躺回床上,刚准备玩一会儿手机,忽然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迟疑了一秒,她按下了接听键:“喂。” “你好,请问是叶惜媱小姐吗?我是独家娱乐的记者,想对您进行一次采访,请问您最近两天是否有空?” 独家娱乐,有娱乐圈纪检委之称的一家杂志,出了名的敢说真话,任你是新晋流量还是老牌大咖,采访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但网友和读者还就吃这一套,如果能上独家娱乐的访谈,那引起的热度也是很让人向往的。 “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叶惜媱心里有猜测,反正不是孙采薇的事曝光了就算钱广源进了监狱。 “叶小姐还不知道吗?就在今天早上,钱广源钱导演以涉嫌囚禁致他人死亡的罪名被逮捕。” 电话里的男人声音带着一丝惊讶,“我相信还会有同行给叶小姐打电话,我们独家娱乐先下手为强,希望能和叶小姐合作一次。” 离开娱乐圈太久也不是个办法,叶惜媱迟疑了两秒,接了。 “好,我明天下午有空,具体时间你们安排就好。” 昨天还给李钰说她要出门,结果那个张亚东让她大跌眼镜,昨晚熬了一夜,她有点不想出门。 电话那头的男人应了一声,语气听起来很高兴。 挂了电话,叶惜媱赖在床上没想起来,可是肚子饿了,昨晚因为范建荣她就没吃饭,看来赖床是不行了。 起身洗了个澡,刚从浴室出来,叶惜媱的头发还在滴水,门忽然被敲响了。 她拢好浴袍的衣襟走出客厅打开了门,门口站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 “你好,叶惜媱小姐,冒昧打扰了。” 男人四十岁左右,一身普通的棉质休闲服,浑身散发着儒雅的气质,不过隐隐的一种久居上位的气息还是没有逃过叶惜媱的眼睛。 他面相坦荡虎目龙眉,舒朗大气的相貌给人一丝好感,是个行事磊落的男人。 “你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我姓罗,这是我的名片,有事要仰仗叶小姐出手,所以冒昧前来打扰叶小姐。” 男人说着,递上了一张名片。 他态度很平和,虽然嘴上说有事相求,但态度并没有过分谄媚,也没有因为她的满身黑料而看不起叶惜媱的意思。 罗秋生,联系电话:189XXXX9718 普普通通的一张白底黑字的名片,除了一个名字一个电话号码,在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内容。 返璞归真,真正不需要那些荣誉加身的后缀和称号来标榜自己的,才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大佬。 叶惜媱脑子里转过这个名字,才想起来这是京城里昆仑集团的董事长。 昆仑集团的董事长亲自前来说有事要仰仗她,叶惜媱挑了下眉,“罗先生是为妻子而来?” 夫妻宫晦暗,财帛宫发亮。 自古钱财动人心,谁念当年拜堂人。 当年相伴的糟糠之妻和万贯家财更高一筹的富贵放在天平两端的时候,怎么选? 罗秋生平稳淡然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激动,他看着叶惜媱,“叶大师好本事,我正是为我的妻子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18 21:53:47~2020-09-21 16:21: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淡风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淡风轻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罗秋生在叶惜媱打开门的前一秒, 心底甚至都生了一丝懊悔,他好歹也是个堂堂大集团的董事长,只身前来敲门那一刻已经代表了他的诚意, 但那个年轻的小姑娘的本事能配得上他的诚意吗? 而且他这件事,牵扯着整个罗家的命运, 他这一步, 走的是对是错? 打开门那一刻, 他心态反而平和了,来都来了,还能转头就走? 真正让他激动的, 是叶惜媱提起他的妻子, 那一刻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一趟他找对了人。 他的妻子出事的事外人根本不知道, 叶惜媱这一句话让他看到了希望。 “罗先生,我们约个地方等会儿再谈吧, 我这边……”叶惜媱为难的低头瞥了一眼滴水的长发,她开门前还以为昨晚惊雷的原因这兰芝酒店又要给她换住处呢。 “好, 是我来的不巧, 我在御膳馆五楼定了位置, 我的助理在酒店门口会等着接你, 希望叶小姐收拾好了能拨冗前来。” 罗秋生神色越发柔和, 一瞬间就妥帖的安排好了后续的见面事宜, 能让叶惜媱感觉得到他的重视又不会显得过分弱势,虽然叶惜媱比他年轻太多, 但他这个身价的圈子里,可不兴长者为尊倚老卖老那一套。 “好,罗先生您先请。” 叶惜媱点了下头,目送罗秋生转身走上长廊, 她才关上了门。 生意来了。 她昨天下午到现在的心情终于好了几分,拿起茶几上的手机,不出意外的叶惜媱看到了李钰打来的未接电话。 她去浴室拿了个擦头发的干毛巾坐在沙发上一边擦头发一边把李钰的未接电话打了过去。 “喂,你打电话怎么了?” “今天有人向我打听你的事,我把能说的都说了。”李钰献宝似的跟叶惜媱邀功。 “能说的?那意思我这儿还有不能说的?” 叶惜媱挑眉,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有啊,重明琴。”李钰喝了一口水微微压下了心里的兴奋,压低了悄默默的道:“就那个芝兰酒店打广告说百鸟朝凤的新闻,我找度娘问了下重明鸟是个什么鸟,我就知道那动静是你弄出来的,我谁都没说,只说你会算命会捉鬼。” 叶惜媱放下毛巾,换了个姿势让自己坐的舒服了一点,对于李钰的猜测她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说心下稍微有点惊讶,惊讶他能猜到这点。 “谁在跟你打听我的事?” 但那百鸟朝凤的新闻到底太过令人咋舌不可置信,叶惜媱转移了话题没打算和他继续讨论。 “不止一波人,一方是昆仑集团的,另一方,是钱广源的家人。” 提起钱广源,李钰这才记起一件事,慌忙道:“对了钱广源进监狱了,你知道吗?” 通过最近了解,他知道叶惜媱不喜欢凑热闹不怎么爱看新闻,因此他觉得很大可能叶惜媱并不知道这件事。 “知道,今天下午有人给我打电话了。”放下手机开了免提,叶惜媱起身倒了一杯水,“钱广源的家人打听我?” “对,钱广源的小舅子,虽然七拐八拐的托了好多人,但我好歹也是个一无是处的富二代,打听这点儿事儿还是不在话下的。” 钱广源的小舅子,那打听她的人怕是那钱广源的妻子。 不论是谁,不管打听她为了什么,最终总会露出自己的目的,她不急。 见叶惜媱半天没说话,李钰又问她:“你昨天不是说要出省一趟吗?怎么没去成?” 提起昨天那个张亚东,叶惜媱心里就闷闷的,她知道个人有各自的人生,只是同床共枕十八年又青梅竹马多年的情意,竟然抵不上一个还没证实的传闻。 “李钰,以后如果遇上一个你真心喜欢的女孩子,要好好对人家。” 叶惜媱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李钰眼神一滞,攥紧了手机,他心蓦地一跳,下意识的咽了下唾沫。 还没等他想清楚这一刻的慌乱是什么原因,叶惜媱笑了下,“行了,我这儿有事要忙了,记得给关二爷上香。” 挂了电话,叶惜媱吹干头发扎了个简单地马尾,快速画了个淡妆,犹豫了几秒她打开了直播间。 劳资不想活:【打赏冥币*100000】主播别生气。 鬼才六叔:【打赏元宝*60000】主播别生气。 孤坟:【打赏冰肌玉骨*1】主播别生气。 …… 叶惜媱看着满屏的打赏特效和左上角的礼物图标,她嘴角抽了抽终于说话了:“你们……算了,我也不问了,你们不用这样。” 昨天是她钻了牛角尖,他们只是这个直播间里的观众,说直白一点她得靠这些鬼打赏的冥币来续命,他们就算知道些什么,也没有义务非得告诉她。 直播间里的众鬼们也是松了一口气。 叶惜媱拎起包包,见直播间里的观众总算恢复了正常,她这才拿着手机和房卡出门。 从电梯出来到一楼大厅,一个一身西装革履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坐在沙发上,见到她之后快速的起身走了过来。 “你好,请问是叶惜媱小姐吗?” “我是。”叶惜媱顿住脚步等他表明来意。 男人恭敬的朝她点了下头,“你好叶小姐,我们罗总在御膳馆定了位置,请问是现在过去还是?” “走吧,现在过去。” 既然答应了罗秋生,叶惜媱也没有故意为难人的爱好。 上了门口的奔驰车,一路平稳的到老城区福安街,车一直开进一条巷子里,尽头处一家古代王府一样的高门大院建筑出现在眼前,司机停了车,下车亲自给叶惜媱拉开车门,“叶小姐,到了。” 叶惜媱下车,御膳馆,京城里这样的地方,并不是有钱就能来的,还得有势或者有权。 两座石狮子一左一右威风凛凛的蹲在门口,朱门铜钉,上面牌匾写着三个古体字——御膳馆。 没有来过,但凡是在京城待了几年的都听过,御膳馆据说是家族延续了三百年的皇家御厨的后人开的,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反正噱头和气派十足。 叶惜媱今天穿的淡蓝色丝质长裙,黑色的细跟高跟鞋,出入这种地方也算体面。她提起包走到门口,门童躬身问好。 “请问您有预定吗?” “约了人,昆仑集团罗先生。” 没有预订座位是进不去的。 门童朝叶惜媱一欠身,带着她进了门,院子里花桥流水小溪池塘,甚至还有一方竹林,她没有多看,跟着门童上了五楼,到木质的门牌上写着云梦轩三个字的一个包间前,门童停下了脚步上前敲门。 “罗先生,您的客人到了。” 门从里面打开了,罗秋生出现在门口,打发了门童,对叶惜媱抬手:“请,叶小姐。” “谢谢。”叶惜媱进门,偌大的包间里古色古香,墙上的画似乎也都出自名家之手,风流雅韵别具一格。 “感谢叶小姐能拨冗前来。”罗秋生给她倒了杯茶,姿态放的更低了。 他之所以能找上叶惜媱,也是机缘巧合。 前两天看新闻,助理调台的时候不小心摁到了娱乐频道,播放的正好是叶惜媱那个道歉发布会上她笃定的说自己会算命并且扬言钱广源要坐牢。 助理很快换了台,但这与娱乐圈很不搭的一幕到底给他脑海里留了个影子,又听说李家的那个不干正经事儿的小儿子差点出了车祸,是被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给救了。 圈子里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他动了念头打听了一下,这一打听就打听到了叶惜媱的名字,本来他还在犹豫,但今天早上钱广源被抓捕的新闻让他猛地记起了那无意间的一瞥。 取消了派人去南洋请人的命令,中午又打听了一些事情,他这才下午亲自登门。 “罗夫人的事并不难办。”叶惜媱直接开门见山,“昆仑集团财力物力在京城里排的上号,但罗家,还算不上京城的一等豪门,那么罗先生愿意拿自己的商业王国换罗夫人健康如初吗?” 罗秋生交叉放在桌上的手一抖,眼里闪过一抹痛色:“怎样才能救我妻子?” “你应该知道,你妻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叶惜媱闲适的靠在椅背上,直视他。 “我知道。”罗秋生苦笑,“世界上所有的不劳而获大概都在暗处隐藏着巨大的代价,只是我没想到,她会那么傻。” “我罗家祖上并不是京城的人,我太爷爷那一辈从滇南地区逃荒过来的……” 罗秋生眼里闪过回忆,开始讲述他们家传到他这里都传了三代的那件怪事。 饥荒年代遇上洪水瘟疫,饿殍遍野死人成堆,罗家村的人为了活着已经疯了,把隔壁邻居家饿死的小孩儿趁人不注意拖进家里,锅盖一盖就是一锅肉。 甚至就连活着的孩子,都跟别人家一换……易子而食。 罗秋生的太爷爷罗老三是个哑巴木匠,太奶奶是个唱戏的戏子,据说是官宦家的小姐落了难被充进了教坊司成了最低等的戏子,跟着班主走南闯北演出的时候到了罗家村所在的县城里,罗老三捡了个如花似玉的戏子,哑巴有了媳妇儿,戏子有了家。 眼见村里人都疯了,哑巴木匠罗老三看着病歪歪的媳妇儿和不过桌子高的两个儿子以及还抱在怀里的女儿,决定逃荒,吃人,他不敢,吃自家孩子妻儿,他舍不得。 等一家五口人从村子里逃出来的时候,走了一夜一天还没走出简阳县。 晚上一家五口蜷缩在荒野里一个城隍庙里,晚上来了一个浑身都裹在黑色的斗篷里的男人,带着大大小小五个人到了城隍庙门口,外面下大雨里面也没有多大地方,罗老三带着妻子儿女挪了挪脚让开了地方。 黑衣人进来,讨了一碗热水,罗老三也没有拒绝,变故就是在这时发生的。 罗家小儿子不过六岁,正调皮的年纪,偷偷溜去外面看那些淋雨的人,拉了拉一个小女孩儿的手,见她没说话,他就一直问,还是没说话,他一把拽了小女孩儿头上戴着的帷帽,露出的脸却是熟人。 正是罗家村的人,他的玩伴槐花。 等罗老三两口子听到叫喊从破庙里奔出来的时候,罗家小儿子已经抱着小女孩儿大哭起来,那小女孩儿是罗家小儿子罗二牛从小到大的玩伴,他拉她的手,就是觉得像,跟着爹娘出村子的时候他最舍不得的就是槐花。 罗老三两口子看着直挺挺的站在雨地里的“人”,只觉得瘆得慌,再看那黑衣人,却呲着一口白牙笑了。 “我送我爹娘弟妹回家,无意打扰。”他掏出一块黑色的十分明亮的石头,上面还穿着个红绳,挂在了罗二牛的脖子上,“这块玉会给你们家带来好运。” 罗老三两口子吓了个半死,但到底不敢当面拒绝了,抱着小儿子瑟瑟发抖的在破庙里蜷缩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黑衣人不见了,门口站着淋雨的人也不见了。 罗老三这才记起来,那个和自家二小子一起玩的郭槐花,有个哥哥被抓了壮丁,他们逃难出村子的时候二小子要跟槐花告别,却没敲开他们家门,如此一看,大概是已经饿死了。 罗二牛带着那块怎么看都散发着不祥的气息的黑石头不肯丢,第二天夜里,他做了一个梦。 梦见有人跟他说,这个石头拿谁的血泡上三天三夜,就能实现那个人的愿望。 醒来他把这事儿跟爹娘说了,却遭了一顿打。 快到京城的时候,一天夜里罗老三病倒了,一个多月没吃一口饱饭,讨来的吃的都给了妻子儿女,他自己只靠河水和草根树皮充饥,他躺在树下跟妻子打着手势比划,让这娘儿仨别管他,继续走。 安抚完哑巴丈夫,本家姓张的罗张氏找到了小儿子,要了那个石头就哄着儿子女儿睡了觉。 他们在那里停留了三天,罗老三全靠罗张氏讨来的吃的活命,第四天一大早,罗老三的病忽然好了,他还在挖野菜的时候挖出了一坛银锭子,他兴高采烈的回到他们一家人栖身的破庙里,他的娘子罗张氏已经奄奄一息,只有手腕上一道狰狞的伤口。 佛像后的破碗里,一个黑色的石头浸泡在干涸凝固的血液里漆黑的越发明亮…… 罗秋生从回忆里回神,看着叶惜媱苦笑:“去年我们公司出了问题,公司的一个副总挪用公款携款逃到了海外,当时焦头烂额公司没法运转,我也查出了肝癌,我妻子不知道听了谁的话,去老宅里拿了那个石头,直到上个月我才知道这件事。” “紧接着忽然有人注资,携款潜逃的副总也在一个月后回国自首,公司的危机有惊无险的渡了过去,甚至我的癌症莫名其妙的好了,只是我的妻子,起初开始病痛缠身,疼的一夜一夜睡不着,后来开始掉头发,最后,她昏了过去再也没有醒来,如今在重症监护室里躺了大半年了。” 提起妻子,罗秋生悔愧难当,“这大半年来只要是我亲自去谈的生意,不论大小没有不成的,眼看着公司势头越来越猛,可我知道这些都是拿我妻子的命换来的,我怎么能忍心。” 男人双手捂着脸泣不成声,外表的儒雅如今荡然无存。 想起和妻子携手走过的那些年,他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痛,到底是多爱他,才能毫不犹豫拿自己的命做了赌注。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当初那个温柔的爱他爱到死心不改的小姑娘,那么倔,那么执拗。 “要不是你这些年做的善事捐的款,你的妻子早就死了。”叶惜媱直言不讳,看着他问:“如果你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你的公司还能更上一层楼,你们罗家会越来越鼎盛,而你,不会遭任何报应,因为你妻子拿她的命许愿已经承担了所有后果。” 罗秋生听到最后一句话,心里一痛,想起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他真想问问她,为什么那么傻。 公司没了还可以重头再来,他得了病,治得好就好,治不好也是他的命,生老病死悲欢离合,谁都逃不过,想起她昏迷前那些日子爷爷疼痛,罗秋生后悔,他这么就没想到。 叶惜媱看着罗秋生的眼睛,见他没有丝毫动摇,她才继续道:“如果你要救她,那么,你的事业一落千丈,甚至你的不动产和巨额存款,一点都留不下,你愿意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宝宝们收藏订阅评论。 专栏里的预收可以求个收藏吗?么么哒谢谢啦 明天不更新,后天上夹子,后天晚上九点更新六千或者一万字。 感谢在2020-09-21 16:21:11~2020-09-22 17:41: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晨熙麻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我愿意, 哪怕我还是会得肝癌,我也愿意。” 罗秋生没有丝毫犹豫,他和妻子相恋的时候他还没有现在的成就, 他不过是个刚毕业初入社会的小职员,妻子的娘家却在美国华尔街有产业, 他的岳父岳母看不起他, 甚至在得知女儿非他不嫁的时候选择断绝关系。 她陪着他一路从低估走到高处, 就算公司破产又能怎样,她怎么能那么傻。 “罗先生没孩子吧。”叶惜媱忽然换了个话题,“你就没想过谁告诉你妻子这些事的吗?” 罗夫人深爱自己的丈夫, 能为了嫁给罗秋生甚至忍痛与家人断绝关系, 当得知丈夫得了肝癌还面临事业上致命打击的时候, 她必然会向那个石头祈愿,而罗先生也重情重义, 得知妻子拿命换来这一切的时候,但凡有一点良知, 都不会娶别的女人生孩子, 那么这偌大的家业会便宜谁? “我妻子不能生育, 我们决定做丁克, 这么些年我们两口子感情很好, 没有孩子也没有任何遗憾。”罗秋生愣了下, 想起和妻子曾经的甜蜜,脸上的神色都轻松了一瞬。 “至于谁告诉我妻子的……”能白手起家把生意做得这么大, 罗秋生脑子不然不笨,不过一瞬间,他就想起了让他忽略的事。 “当初我太奶奶死在京城外那个破庙里,留下遗言只说不能再把那个石头拿出来就去了, 我太爷爷埋了她之后拿着那坛子银子在京城里带着三个儿女活了下来,到死他留下遗言,石头归二儿子也就是我爷爷保管,但不许动用。我爸这一代就他一个孩子,到我这一代也是,能知道石头的消息,不是我姑奶奶那一脉的,就是我大爷爷家那一脉的。” 叶惜媱点了点头,“你想好,如果要救,那么事不宜迟,如果不救,我只当我没见过你。” 并不是她冷眼旁观,而是因为这一切都是罗夫人自己愿意的,不管怎么选择,都由罗秋生自己决定。 幕后的人恐怕没想到罗秋生夫妇一直做慈善有功德福报,才让罗夫人没有立即死去保住了她一条命给她留了一线生机。 “救,请叶大师尽早出手,我想让她少受点苦,贫穷又如何,生老病死人之常态,没了她,我知道这一切之后怎么能心安理得的活着。” 罗秋生脸上甚至露出了一抹笑,是他想起了他的妻子,携手走过二十年,每一天都是点点滴滴的回忆,报纸上新闻上都说他惧内不敢拈花惹草,他从来都对这些新闻一笑置之,因为爱,所以任凭家外万紫千红再艳丽,他心里只有家里那一个人。 如今得知妻子有救,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好,把你妻子生辰八字给我,我看看什么时候最合适。” 那个所谓的祈愿石头并不是什么正派的东西,托了大半年,要想把罗夫人受到的影响降到最低,那么必然得找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间。 “我妻子的出生日期是一九八零年七月十三,晚上九点二十三分。” 罗秋生得知妻子使用了石头之后,也想过找京城风水圈子里的大师,可是牵扯的那个石头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那罗家的这个秘密就瞒不住了,听起来邪恶又逆天的东西,如果爆出来,那么罗家面临的将是灭顶之灾。 找上叶惜媱,是因为她目前还名声不显,且没有强大的后台,就算她生了其他贪婪的心思,凭罗家的财力物力绝对有底气能让她安然的带着秘密永远开不了口。 叶惜媱也心里明白,罗秋生会找上她的原因,但她并不以为忤,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人的贪婪和底气,防备与信任,没有绝对的,也许一念之差就会造成截然不同的结果。 叶惜媱心里略一推算,就定好了解决这件事的时间:“后天早上是最佳时间。” “好,到时候我派人来接大师。” 罗秋生看着叶惜媱,至今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查到一些事情,那些事情与眼前这个人完全判若两人,但那又如何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自然不会有不合时宜的好奇心。 “嗯,早上八点来接我。” 叶惜媱没有再提幕后之人的事,只要罗秋生能缓过劲儿来,能白手起家的人是那么容易被人算计的么。 “今天打扰叶大师良久,略备薄酒请大师赏光。” 罗秋生起身,走到门口让服务员开始上菜。 “正好也饿了。”叶惜媱并没有什么高人的包袱,本来两顿没吃她就饿得慌,自然不会瞎客气。 几个服务人员鱼贯而入,顷刻间摆上了一大桌的山珍海味,色香味俱全,一股食物的香味儿钻进了叶惜媱的鼻孔里,勾引着她的味蕾让她觉得更饿了。 刚打发了服务员才关上门,门又一次被敲响了。 罗秋生沉声应了一声“请进。” 门口,一身天青色旗袍的经理双手捧着一个盒子站在门口,笑容甜美:“打扰一下二位,有位先生给这位叶小姐送了礼物。” “给我的?” 叶惜媱放下筷子,眼神有些诧异,满打满算和她熟悉的人至今就只有一个李钰,那人不会干这种事,至少对她不会。 “是的,叶惜媱小姐。” 经理温柔的叫出叶惜媱的名字,显然并没有送错人。 “托你们把这东西送给我的人,有留下什么话说他是谁吗?”叶惜媱心里没抱多大希望,但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经理微微一欠身,妆容精致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抱歉叶小姐,没有,托我们把这个盒子交给叶小姐的人,是一位先生,其余的消息请恕我们无法提供。” “谢谢,麻烦你们了。” “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经理放下盒子,欠身道:“二位用餐愉快。”随即转身出门轻轻关上了门。 因为罗秋生在,叶惜媱也没有打开盒子,只是看了一眼,就放在了一边。 “叶大师你尝尝这道菜。” 罗秋生见她没有处理那盒子,便识趣的用公筷给她夹了一筷子雪耳鲜笋,这一刻,他丝毫没有吃这顿饭之前的那些想法,他以为他已经足够尊重叶惜媱,现在才发现他还是低估了她。 就在刚才,助理给他发的消息,说眼前的女孩子不过去了一趟医院就救活了满身异香昏迷不醒的一个二十岁女孩儿。 “谢谢。” 叶惜媱能察觉到罗秋生对她的态度变化,并非先前不敬,只是如今把她当一个玄学大师来对待而已。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到下午五点,罗秋生派人将叶惜媱送回了酒店。 叶惜媱刚出电梯,几个带着鸭舌帽拿着摄像机的人猛地朝她一涌而来,她脚步顿了一下,往旁边挪了一步,离开电梯口停住了脚步。 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 “往旁边让让,别挡路。”叶惜媱冷声提醒一个挤在电梯口身体正好堵住门的人。 “叶小姐,对于钱导演进监狱的事,请问真的是你算出来的吗?” 叶惜媱盯着第一个提问的拿着话筒的男人,冷冷的视线从他话筒上带着的标签上一扫而过,“星辰娱乐,”她轻笑了声:“贵公司真的是死性不改。” “叶小姐,请你不要转移话题,请你回答一下钱导演进监狱的事,是你后台有人提前得知了消息还是算出来的?”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呢?”叶惜媱靠着墙壁扬起下巴轻蔑的看着提问的女人:“就算是烂大街的新闻,从我嘴里想知道,请问星辰娱乐配吗?” 她冷笑,一把抹了墨镜红唇勾起:“你们要强制采访我,那你们可想好了,但凡做了亏心事被我算出来,那就没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了,报应如影随形,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性感魅惑的声音因为怒气的原因带着一股冷玉沁泉的质感,让几个狗仔心里一慌。 “让开!” 冷冷一声呵斥,让挡在她面前的男人下意识的挪开了脚步,随即他反应过来之后色厉内荏的看着叶惜媱,“叶小姐耍大牌,真是越糊越大牌。” “你觉得我会在意你们这些报道?” 叶惜媱说完,拿出手机正要叫酒店保安,一个挺拔冷傲的背影越过人群走了进来,以保护的姿态站在她身侧,冷冷的视线像淬过寒冰一样扫过几个记者,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按开了免提—— “郑易伟,让你的狗腿子滚回去!” 不过一句话,他就挂断了电话。 狗仔们懵逼,这人是谁?怎么直呼他们最高上司的名字,还那么拽。 郑易伟,正是星辰娱乐总裁的名字。 还没等他们回神,领头的那个鸭舌帽男人接到了电话,不知道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让他一愣,视线忌惮的扫过眼前散发着冷气的男人,“我们撤。” 被一个没有红过就已经过气的女明星一通嘲讽,他们不甘心又生气,但领导打电话让他们撤,他们也没办法。 等闲人走赶紧了,叶惜媱看着男人,“你这是干什么?” 鼻翼间的冷香让她心神一晃,想起了昨晚的事,脸色顿时有些不好。 就算他替她解围,她也不想道谢。 “认识一下,我叫修泽,我喜欢你。” 冷艳的男人转过脸,脸上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单刀直入的自我介绍,又十分直接明确的表达心意。 “抱歉,我不喜欢你,可以让让吗?” 叶惜媱戴上墨镜,唇角的线条绷的直直的,眼神透过黑色的墨镜镜片看着他,视线里拒绝的意思不容置疑,甚至还有一点也不想和他扯上关系的决绝。 修泽挺拔的背影一滞,眼里闪过一丝叶惜媱看不懂的苦涩,让开了路。 叶惜媱低声道了句谢,毫不留恋的擦着他的肩膀错身而过,像是第一次相见,本来就不该有交集的人,偶然遇上,交错而过,逐渐渐行渐远。 所谓的喜欢是什么? 上辈子那两个人自诩是真爱,可是生下她这么个带着阴阳眼的怪物之后,喋喋不休的争吵打闹,破碎的杯子和饭碗的碎片溅的到处都是,无情的谩骂与怀疑,扯掉遮羞布与尊严之后的背叛和出轨。 那时候哪怕年幼,她也记得清清楚楚,所谓的爱情,最后面目全非的样子。 如果她是他们爱情的□□,那么在丢弃她之后,他们又何尝曾恢复如初过。 爱情,喜欢,呵呵,不过是一时兴起加上偶尔的冲动而已,上辈子她独善其身一个人,冷眼看着别人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她不会羡慕也不会动心。 “等一下。” 叶惜媱已经走到了拐角处,却还是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他,露出一个询问的眼神,也不知道隔着墨镜他看不看得清。 她会停下脚步,大概是刚才那一声钻进耳朵里的轻叹的原因吧。 “对于夜半进你房间……抱歉,一时忘了做人的规矩。” 男人低沉的声音透着一股服软似的沙哑,“爱太短,思念太长,我厌倦了千回百转的遗憾,所以这回,我早早地来了。” 叶惜媱知道眼前的男人不是人类,但他这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明显是认错了人。 这么一想,如果把她当做了等了几百年的爱人,那他的行为虽然还是令人不愉快但倒也能理解,可是,她不是他要找的人。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认真的跟修泽说:“你可能认错人了。”在这楼道里,她也不好直说她是重生的,只能委婉的暗示他:“我并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上辈子……” 她见他脸上执着的神情没变,她视线扫向四周,没有人,索性直接说开了,“上辈子到死,我都是一个人,并没有爱人,我也没有见过你,不论今生还是前一世,抱歉。” 修泽垂下眼睑,睫毛遮住的眼睛里冷冽的神情一滞,密密麻麻的悔恨和疼惜一闪而过。 叶惜媱却没有看到。 修泽抬起眼睛,视线温柔的细细描摹过她的脸,轻轻牵起唇角似乎想笑一下,嘴角却无力的垂了下来,“无论如何,我喜欢你。” 一句话,在叶惜媱明显拒绝的态度下显得苍白无力,修泽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却又该从何说起? “那是你的事。” 叶惜媱见他冥顽不灵,心累的叹了一口气,“我劝你别这样,我对爱情这种东西不屑一顾。”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越过了转角悠然走远,蓝色的裙摆像一只翩然飞舞的蝴蝶,美丽了一个瞬间就转瞬即逝。 修泽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彻底看不见了,这才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里,叶惜媱脱了高跟鞋和裙子换上了家居服,住酒店终归是不方便。 娱乐圈里那些狗仔队,恶臭的像附骨之疽,她本来已经是个过气的不能再过气的糊逼了,可是钱广源这么一进监狱,直接把她又送到了热搜上,星辰娱乐无利不起早,出了名的凉薄。 这次能来采访她,自然是有利可图,可惜,她绝对不会便宜了星辰娱乐和王冠传媒。 在床上躺了几分钟,叶惜媱看着屋顶的水晶吊灯,想起了御膳馆的经理给她送来的盒子。 她翻身起床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个巴掌见方的首饰盒,把首饰盒伸手拿出来放在手心里打开,里面是一个仅一眼就觉得价值不菲的镯子,莹润的玉质上镶嵌着一段金,倒还真是金镶玉。 那半个指节长的一段金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隐隐约约似乎还有一些文字,若繁华缠枝,如星月镂光。 她心里一动,取出镯子,试着在手腕上比划了一下,大小正合适。 “到底是谁?”叶惜媱取下镯子放进盒子里,自言自语的念叨了一句,她推开盒子走到浴室门口,猛然顿在了原地。 她僵硬的转动脖子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白色的宽松版的T恤衫…… 叶惜媱刷的一张脸爆红,她是开着直播的!!! 从出门去见罗秋生到现在,她忘记了,她竟然忘记了。 她视线缓缓地移动到虚拟的直播界面,直播间里的观众正在欢脱的刷屏—— 不想当人一百年:我什么也没看见。 鬼才六叔:我什么也没看见,真的。 孤坟:我什么也没看见。 英雄难过鬼门关:我刚才没在直播间里,有事出去了。 “……”叶惜媱无语的一把捂住了脸,“你们欲盖弥彰的样子可以更显眼一点吗?” 本宫甚美:哈哈主播别怕,在你的手伸向裙子拉链那一刻起,直播间就黑屏了,等你躺到床上才重新恢复。 聂小倩:真的,本宫最美说的是真的,这些子无聊的男鬼们约定好了要吓吓你。 叶惜媱心里一松,嗐,这些鬼真是越老越皮。 “话说今天我在电梯口见到的那个男人,你们认识吗?” 孤坟:别问,问就是很帅。 贾大财主:他身上散发着有钱人的气息。 【贾大财主畏畏缩缩的退出了直播间】 “咦?他怎么走了?” 叶惜媱看着那个畏畏缩缩的提示,笑了下,不由好奇。 直播间里刷屏的节奏忽然像按下暂停键一样停顿了一瞬,叶惜媱眨了下眼,“怎么了?” 她一头雾水,贾大财主这个观众比较张扬,可能是生前财大气粗的习惯,但畏畏缩缩退出直播间,还让直播间里其他鬼停下了刷屏的节奏,是什么原因? 劳资不想活:贾大财主可能是看到债主了,吓跑了,主播我们继续聊聊那个男人。 忘川游过泳:那个男人很帅,主播你不觉得吗? 聂小倩:确实,放在古代就是美男子。 本宫甚美:比我那时候那个死鬼皇帝好看多了,要是放在后宫里啊,还能引我宫个斗。 叶惜媱眼见这些人越说越离谱,不由嘴角抽了抽,看到聂小倩三个字,她心里一动:“小倩姐姐,我问你个问题哈。” 聂小倩:问什么?问我和宁采臣的事? 叶惜媱眼睛一亮赶紧点头,“不管是电视剧还是小说,甚至是游戏,你们的事各种各样的版本,但不论什么版本,都离不开一个主题,你们真情隽永,阴阳难阻隔。” 聂小倩:你们阳间的版本是什么样的?赶考的书生遇上女鬼,女鬼自荐枕席还不算还得舍命相救,还得侍奉婆婆做家务,等宁采臣高中还得帮他纳妾,啧,我可真贤惠。 叶惜媱莫名从这句话里看出了嘲讽的意味儿。 聂小倩:你们阳间那个故事我不做评价,好好地一个女儿家死了,却葬在寺庙旁边,难怪会生了鬼怪,宁采臣常说不娶二女,最后纳妾的还是他,我不是这个故事里的人,我只是碰巧,生前叫这个名字而已。 叶惜媱看着这段话,没有再问,自动转移了话题:“孤坟,你那会儿送的那个冰肌玉骨是什么?” 她视线看向左上角的礼物图标,一个礼物盒子一样的图标,上面写着冰肌玉骨*1. 孤坟:是我偶然得到的一个美颜buff,使用之后皮肤如冰雪细腻,不留疤痕瑕疵痘印,用你们现代人的话说就是不化妆都是天然水光肌。 “这么神奇?”虽然已经见识过了生肌消炎膏的逆天效果,但叶惜媱还是忍不住震惊,她点了下那个图标,一个左边使用右边存放的按钮弹了出来,正要点左边,忽然她手指一曲又打消了念头。 腿上那个刀疤……在没有替原主报仇之前,她不能消除。 “难得见你们那样夸奖一个人,那个修泽是谁,你们真不认识?” 叶惜媱坐在床边,看着直播间里右上角观众数一百七十二个,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们聊着天。 忘川游过泳:【打赏冥币*100000】抱歉主播,我认识,但我不能说。 叶惜媱一看这架势,心里明白那个男人可能不是简简单单的鬼或者魅,赶紧打住了话头,“行吧,那我不问了。” 正说着,她电话响了,她看了眼手机,陌生号码。 “喂。” “叶大师,求求你救救我女儿!” 一声疲惫的哭求声从电话里传来,她皱了下眉头拿开手机看了眼号码,“荆彭泽?” “是是是,叶大师好记性,是我,那天怪我们父女两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叶大师还不自知,如今媛媛她……她病痛缠身霉运不断,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求叶大师大人不记小人过,她才二十岁,求你救救她。” 荆彭泽攥着手机懊悔不已,那天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就那么让大师走了,短短三天,他找遍了京城玄学圈子里的人,都表示她女儿没事,可是那天叶惜媱说的三个字换命咒他听得清清楚楚。 媛媛最近霉运缠身,下个楼梯摔得骨折,坐车遇上车祸,甚至病歪歪的查不出问题来但就是脸色苍白不精神。 他扶乩请神指点迷津,连断三炷香,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荆先生口口声声自己错了,那你们错哪儿了?” 叶惜媱心里冷笑,荆媛媛不跟她亲自上门请罪认错,她还就真的袖手旁观了,她魂具功德曾以性命拯救万民,如今她冷眼旁观一个对自己有恶意的人的死活,任是天道也说不了她一个不字。 荆彭泽语气一时卡了壳,试探似的问:“是我怠慢了叶大师?叶大师好心救人我竟然让叶大师白白辛苦,我实在是——” “你可以去玄学圈子里打听打听,一枚功德钱价值几何,我不图你那点儿报酬,但荆先生你记住,没有人必须得以德报怨,你说你女儿小,我也才二十三岁,谁也不欠你们的,没有义务得忍气吞声的助人为乐。” 叶惜媱说完,就挂了电话。 看来荆媛媛也不怕死嘛,至今没告诉荆彭泽她生气的原因,既然这么硬气,她这个叶糊逼何必上赶着当烂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文求个收藏吖,明天开始日更六千,感谢宝宝们的订阅评论,么么哒。 《假千金她会算命[重生]》重生复仇文,假千金王者归来。 《七十年代放羊娃》天才玄学师与狼共眠。感谢在2020-09-22 17:41:22~2020-09-24 20:49: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荣岁岁 2个;小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西西嘻嘻 50瓶;星星 2瓶;艾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荆彭泽能找上我, 肯定是已经找过京城里其他的人了,话说我很老吗?” 叶惜媱一边跟直播间里的观众聊天,一边下床走到洗手间里照了照镜子, “不老啊。” 直播间里的鬼闹不明白她这是哪一出,但都自觉的刷屏主播貌美如花年轻靓丽。 她瞥了眼直播间轻笑:“我这不是好奇那个谁, 就那个荆彭泽, 他口口声声他女儿还小, 话里话外要我救她,我以为我很老呢。” 直播间里的观众明白了,这人就是无聊的。 叶惜媱又跟直播间里的人聊了一会儿, 就下了直播, 她打开手机刷了一会儿娱乐新闻, 果然看到了两条与她有关的。 热度比较高的一条是跟钱广源进监狱有关,标题也起的很有意思—— 某Q姓知名导演被抓, 叶惜媱的预言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 她点进了一看,对钱广源的事一笔带过, 但是把她的家世和过往, 倒是扒了个底朝天, 包括父母双亡, 出生小山村, 考上京城大学却没去, 以及被神秘人包养成为“扬州瘦马”训练出道进入娱乐圈…… 叶惜媱看着这篇报道心里冷笑,这里面绝对少不了范涟漪的手笔, 既然她不死心还敢上赶着惹她,她不还击一二怎么对得起自己呢。 别人不知道范涟漪的底细,她这个因为无聊看过这本书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看了一眼日历,明天就是传统的七夕节, 八月二十五号。 原书中范涟漪第二次在大众前刷好感度露脸,就是在九月一号,中元节前一天,参加了苹果台一档探寻灵异的综艺节目,明星们在直播间玩各种招鬼游戏,其他人都吓得惊叫连连,就范涟漪,从头到尾落落大方,最后还侃侃而谈相信科学以及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至于真相,不过是范建荣给这档综艺注资,所谓的灵异节目,不过是最后揭秘一切都是巧合,宣传科学科学的同时顺便给范涟漪立人设而已。 作为一个有钱没权的煤老板,范建荣在帝都并没有作威作福的本事,但李家作为老牌世家,是真正的豪门,所以对于女儿追李家太子爷李铮,范建荣那是一万个支持。 范建荣看上了李家的家世,做这一切不过是给女儿范涟漪人格美容,好给她增加嫁入豪门的筹码而已,毕竟就算家族联姻,范家都不够格肖想李家下一任的掌舵人李铮。 其他明星不知道这档综艺的底细,还因为中国人对鬼神文化的敬畏而真情实感的在节目里惊叫哭泣,一对比之后简直范涟漪简直就是豪门名媛的楷模。 而在综艺开播之前,范涟漪和她身后的团队早就写好了通告,各种美化她的女神人设,顺便有意无意的拉踩其他人,因为在参加这档综艺的女星里,有一个和李铮传过绯闻,范涟漪早就想报复回去了,这档综艺就是她的报复手段。 探索灵异节目啊,这不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吗? 叶惜媱拄着下巴轻笑,范涟漪,她倒要看看她的女主光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能撑几个回合。 正要合上手机,她手指一顿,想起了另一个不太起眼但正在呈上升趋势的热搜。 她返回论坛热搜页面,那条与她有关的新闻就这么一会儿已经上升了两个位置,从第十八窜到了十六。 林谦谈曾经的绯闻对象叶惜媱。 有时候人常说一句话,什么锅配什么盖,这句话放在林谦和孙采薇身上那是相当的合适。 林谦其人,是干得出为了出名向资源方贡献女友的事情的,当然,他贡献的那位不是孙采薇。 他文质彬彬的长相,一绺刘海搭在眉角,常常一副温文尔雅的暖男模样,私下生活里也是,永远不温不火不急不躁,似乎与世无争的岁月静好模样。 可惜却是个衣冠禽兽,为了出名别说献出女朋友,连他自己,都是愿意的。 签了个三流的小公司,本来资源不错,但他的资源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上司对他的偏爱,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怎么可能甘心夜夜伺候一个老女人,所以林谦偷偷包养了一个外围嫩模。 一朝事发,女上司扔他比扔垃圾还干脆。 林谦也算有本事,几次偶遇之后就勾搭上孙采薇,自然不是因为爱情,而是看中了孙采薇作为王冠娱乐新捧的小花的地位,二人打情骂俏天天上热搜,林谦得益不少,就连广告都接了好几支。 可惜好景不长,钱广源看上了孙采薇,孙采薇也是个有野心的,又正好发现了林谦曾经包养过小嫩模的事,她终于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提了分手,可是尝到了甜头的林谦自然不愿意,深情款款执意挽回。 然后叶惜媱就倒霉了,因为原身叶惜媱三月二十五号晚上正好在怡君酒店先遇上了和钱广源不顾形象暧昧亲吻的孙采薇,又遇上了尾随捉奸想从孙采薇身上榨取资源的林谦。 紧急之下孙采薇倒打一耙,自己立了一个清纯小花惨遭男友背叛并当场捉奸忍痛分手的人设,而那个第三者,就是这件事情里从头到尾最无辜的一个人——原身叶惜媱。 因为林谦那晚与叶惜媱同时出现在怡君酒店,他们去年还同时演过一部戏,那部戏还是林谦的那个女上司给他找的资源,大制作里人设讨喜的男二号,而叶惜媱不过是个打酱油一集下线的女炮灰,要不是演员表二人完全没交集。 但谁让叶惜媱是个软柿子呢?家世背景不行,没有后台,长相一般,演技不好,最重要的是糊。 这么一个得天独厚的背锅侠怎么能不让孙采薇利用到底? 各种早就安排好的似是而非的新闻一方放,孙采薇占据道德制高点先发制人的在媒体前一哭诉,林谦百口莫辩叶惜媱无辜遭黑。 林谦那是活该,可叶惜媱完全就是被陷害遭了这么一场祸事。 林谦如今提起她,叶惜媱冷笑,真是谁都想踩她一脚。 点开热搜,她一目十行的扫过去,就关闭了页面。 林谦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叶惜媱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是他很欣赏的那类人,虽然在同一部戏里出现过但并没有对手戏,他期待二人合作…… 我去你大爷的! 当时被孙采薇拿包养嫩模的事威胁的时候,林谦默认了他和叶惜媱的绯闻,出轨女明星对形象的影响可比包养私生活混乱的外围嫩模好得多。 而且现在提她,可能是信了她当初在道歉新闻发布会上给孙采薇算的那一卦,毕竟钱广源的报应已经应验了。 既然林谦这么说,那么她就给他一个机会吧。 想起明天下午独家新闻的采访,叶惜媱轻轻勾起了一抹笑。 第二天下午,叶惜媱按照约定的时间提前十分钟到了《独家新闻》所在的大厦楼下。 她付了车费向路对面的公交站点处扫了一眼,随即拎着包进了大厦。 一楼的前台早已接到了通知,见到她之后亲自领她到了电梯口:“叶小姐请,访谈室在七楼。” 叶惜媱道过谢,电梯门闭合上了。 到了七楼,常常在电视上访谈节目里看到的一个著名知性女主持简溪站在电梯口迎接她。 “欢迎惜瑶来《独家新闻》做客。” 简溪一身白色的职业套装,胸口一枚镶蓝钻的玉兰花胸针,优雅大方,散发着职业女性独有的魅力。 网上传闻简溪对待嘉宾越温柔,那么访谈中问的问题越犀利。 叶惜媱脑海中闪过这个想法,扯出一抹轻柔的笑:“能来简溪姐的访谈室,我的荣幸。” 简溪也笑,上前一步俯身抱了她一下,在她耳边轻语:“我亦然。”随即放开她,“小李,带惜瑶去化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叶惜媱总觉得简溪对她有一份特殊的亲切感。 从化妆室出来,叶惜媱被带到了一间布置很温馨的直播室。 她这次上的节目是《独家新闻》的特色访谈《简溪的聊天室》,主持人是简溪,上过这个访谈的嘉宾不少,简溪温柔又犀利的问题既能满足观众的需要也能很好地照顾到嘉宾的情绪,哪怕那些不合时宜的问题,她也有本事踩在嘉宾生气的边缘问出来。 原本约的是普通采访,但如今变成访谈,对叶惜媱而言更加有利。 见到叶惜媱推门进来了,简溪调整了一下坐姿,朝她伸手:“惜瑶请坐。” 她指的位置正是她对面的嘉宾席。 淡蓝色的两组沙发,围着一个奶白色的木质小圆桌,桌上一盆绿植,两杯水。 简约又不失温馨。 “准备好了吗?” 叶惜媱也找了个舒适的角度做好,微笑点头:“好了简溪姐。” 简溪,并不是科班毕业,据说连高中都没上过,一路摸爬滚打走到如今的高度,她博览群书她自学多门外语,如今四十多岁的年纪既有年龄和阅历赋予的优雅知性,也有心态和知识增添的永葆青春的魅力,是个很厉害的角色。 对于这种人,叶惜媱是欣赏的。 简溪点头,比了一个开始的手势,直播间正式开启。 “欢迎大家来到简溪的聊天室,我是简溪,我们这期的嘉宾是叶惜媱。” 她视线看向叶惜媱,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柔和的笑:“惜瑶,来跟大家打个招呼。” “大家好,我是叶惜媱。” 叶惜媱直视着摄像机的位置,态度不卑不亢,脸上也是带着一抹恬淡的笑。 直播间里的观众可不买她的账—— “天呐,简溪这是要晚节不保吗?请谁不好请叶糊逼??” “就因为钱广源进了监狱?呵呵我宁可相信母猪能上树恐龙能复活也绝对不信叶糊逼会算命。” “楼上大可不必,那天的新闻发布会没看吗?孙采薇的洗脑汤有点厉害。” “孙影后那么做倒也在情理之中,虽然有点仗势欺人,但小三儿活该好吗,楼上替小三儿站台那祝你被小三儿。” 直播间里的弹幕叶惜媱不知道,但是她的直播间也开着,她不知道她的鬼观众们知道。 咚咚锵:这些人怎么这么烦,我们这些人……不对我们这些鬼捧着的主播他们也敢骂,我今晚找他们聊聊天。 贾大财主:这就是现实,主播地位不行名声也不太行,人间真实。 张老八:楼上那个装逼犯你可省省吧,奸商。 贾大财主:张王八你对我有意见你给我憋着,我是挖你家祖坟了还是给你戴绿帽子了?我一出现你准得尾随而来哔哔哔,像你这样的人,我@#¥……%¥#&* 张老八:你个龟孙子奸商我!@#¥@#%&…… 叶惜媱看到贾大财主和张老八的骂战,眼中闪过一抹无奈,只能在心里跟他们交流:“我这踢鬼的功能和禁言的功能还没用过,你们想试试吗?” “前两天在微博热搜上出现了一个话题,与你有关,说你是扬州瘦马,惜瑶听过这个传闻吗?” 果然,一上来就是这么刺激的问题,简溪温柔的看着她,似乎并没有觉得这是个多么难缠的问题。 叶惜媱今天披散着长发,画了精致的妆容,红色的无袖长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她交叠着修长的双腿坐在沙发上美的像一幅画,听到问题,她撩了一下耳边的长发笑容不改:“自然是听过的,有些传闻,并不是我不想看,不想听,它们就会不存在。” “看,茶言茶语,还有,这么妩媚的声音是怎么回事?简溪的取向又不是女人。” “叶糊逼不仅糊,如今还绿茶,叶,就连姓氏都透着一抹绿茶味儿。” 网上看直播的键盘侠们手速飞起,在叶惜媱话音刚落就已经安排好了谩骂的角度和切入点,这反应也是十分灵敏了。 “那么惜瑶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呢?” 简溪看着她镇定的脸,趁机追问。 “如果我说是假的,大家可能不信,简溪姐你大概都不信。”叶惜媱眼波流转丝毫不惧,她开了句玩笑,才继续:“好巧,我自己也不信,农村出身,父母双亡,拿到高等学府的录取通知书却没有机会去见见象牙塔是何模样,这样的人,在很多人的视角里,除了可怜之外,可能也会潜意识里认为良好的礼仪和广阔的眼界是不配有的,因为人们的认知里这样的可怜虫只配在最底层苟延残喘。” “我不该懂得金石珠宝的品鉴,我不该喝过九八年的拉菲,我也不该在光鲜浮华的镜头下侃侃而谈,我出身不好,就该在命运的残酷里沉浮挣扎,是不是?” 叶惜媱嘲讽的神色挂在脸上,红唇轻轻勾起,淡然的眼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锐利,直视着观看直播的那些嘲讽她出身不好的那些人观众的内心。 “事实也确实如此。”叶惜媱弯起唇角笑,“一百万多不多?在我十八岁那年,一百万买了我的人生和我的命,二零一六年七月二十三号,我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第二天,我见了一百万,从此我离开了生我养我的小山村,开始见识各种上流社会的浮华,说是扬州瘦马,其实也不算错。” 谈起这些耻辱的过往,叶惜媱整个人的姿态依旧优雅,脸上的表情还带着微笑。 “正式进入娱乐圈前一天,我签了一份协议,在娱乐圈三年时间里赚到的所有钱,都归我的债主所有,今年本该还清了债务还我自由,可是我的债主告诉我,他有我的裸&照,如今我的大腿上还有一个刀疤,那个照片上也有。” 简溪神色变了,她为难的在停止与继续中纠结,那所谓的一百万,涉嫌人口买卖,她怎么会听不出来,虽然叶惜媱说的含蓄。 挣扎了一瞬间,她咬了咬牙,没有停止,她想起了她这一路摸爬滚打从底层苟延残喘挣扎到如今地位的不容易。 “所以,这个扬州瘦马,这所谓的上流圈子里的浮华富贵,并非人人都想要的。”叶惜媱拎起裙摆,左边膝盖上方的大腿处,一个丑陋狰狞的陈年疤痕异常醒目。 “我说这些,只是跟我的债主打个招呼,叶惜媱回来了,欠你的早就还清了,那么你欠我的,什么时候还呢?” 网上的观众骤然炸了,谁会把自己的不光彩展现在人前,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是人的下意识的本能。 “这……这叶糊……叶惜媱话里的信息量有点大,一百万,貌似涉及了人口买卖。” “楼上……说的没错,但她过得惨并不是当三儿的理由啊,我还是觉得孙采薇报仇掌掴她没毛病。” “假的,博同情而已,被包养的扬州瘦马还能会算命?前后矛盾坐等打脸。” “感觉独家新闻摊上事儿了。” …… 叶惜媱视线看向简溪,露出一抹柔柔的笑:“简溪姐,还有其他问题吗?” 简溪神色复杂的看着叶惜媱,虽然这样失态的神情不过一瞬,“惜瑶与传闻里完全不一样,大家最想问的肯定就是钱广源进监狱那件事,当初惜瑶笃定的语气如今历历在目,那么,真是惜瑶算出来的吗?” 叶惜媱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简溪姐,我说我会算,你要不要验证一下?” 简溪一愣,随即轻笑着点头,“好啊,让我见识一下惜瑶神奇的本事吧。” “那简溪姐可不许生气喔。”叶惜媱眨了下眼,视线扫过简溪的小腹:“简溪姐怀了宝宝两个月了,而且双胞胎,简溪姐已经在二零一八年七夕节结婚了,今天是你的结婚两周年纪念日,对不对?” 简溪惊得睁大了眼睛,她老公不是娱乐圈的人,而且身份比较敏感,所以她是隐婚状态,今天正是她结婚两周年纪念日,她的宝宝在肚子里正好也两个月。 “叶糊逼真的这么神?看看简溪的神情,竟然是说对了?” “呵呵楼上制杖,剧本而已,简溪要公开,这个时机正好合适,说叶糊逼没金主我是不信的,能让独家新闻陪着洗白,背后的金主真厉害。” “楼上明白人,简溪肯定是抱大腿的惯三儿,一丘之貉。” “我先生是圈外人,我们结婚两年了,他是个军人。”简溪提起自家先生,眼里闪过一抹光亮,像迷妹被人提及自家偶像的那种崇拜的光。 她轻轻抚了下小腹,笑容似乎都染上了一层柔光,“我确实怀孕两个月了,但是双胞胎……医院倒是没说。” 网上的人什么德行简溪很清楚,与其被各种猜测,不如她正大光明的说出来。 “简溪姐和先生会很幸福的。”叶惜媱笑着祝福。 “那惜瑶呢?今天七夕节,古代的乞巧节到如今演变成中国的情人节,惜瑶有心仪的人吗?” 简溪的问题见缝插针。 “没有,我不相信爱情,有生之年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勇气去尝试这种情感。” 弹幕里嘲讽声一片—— “呵呵。” “呵呵,懂得打个懂,叶糊逼不相信爱情所以当三儿当的理直气壮的吗?” “敬请关注绿茶的茶言茶语现场版,这一期的嘉宾是千年绿茶叶糊逼。” 简溪也有点惊讶她这个态度,和孙采薇的事她熟悉圈子里的套路知道多半是假的,但叶惜媱直言不相信爱情,让她有点惊讶。 “小女生不都是喜欢酸酸甜甜的爱情的嘛?惜瑶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那些不好的传闻吗?” “今年三月二十五号,因为拍戏我住在怡君酒店,就遭了一场无妄之灾,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我是个还没红过就过气的娱乐圈的艺人罢了,说我是明星我没红过,叫我演员我也没有代表作,女艺人这三个字除了一个女字其余两个用在我身上都是汗颜。” 叶惜媱轻松的语气说着自己的现状,“就因为这样,才成了干啥啥不成背锅第一名的一个炮灰,最先说我被包养的,是谁我清楚,至于说我是小三儿,怡君酒店的监控肯定没了,但当初那些报道有多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因为我不出名,没人气没流量没知名度,所以我活该,这没毛病。” “网上的新闻呀铺天盖地的,几分真几分假就像雾里看花,当初我的那些新闻不也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吗,认真你就输了。”简溪一边自黑一边安慰她,“正巧,昨天看的新闻说你当初那件事的绯闻对象对你赞誉有加,惜瑶你怎么看?” “简溪姐,此事必有蹊跷。”叶惜媱皮了一下,才笑道:“多半是有新瓜出现了,拉我这个旧瓜做个挡箭牌还能顺便蹭个热度,毕竟这两天娱乐新闻里时常提起我当初给钱广源算的那一卦。” “不过我这个人呢,小心眼爱记仇,谁冤枉我坑了我,不认错还死不悔改想来第二次,那么我要告诉他,什么叫做坏事要遭报应。大家今天下午关注一下娱乐版的新闻,睁大眼睛千万看仔细了,不是不报时候已经到了。” 孙采薇,这个亲手给她扣了一口锅的女人,今天会很红,热搜下不去那种红。 而林谦,敢拉她出来转移大众视线,那就要做好被反噬的准备。 “呵呵,清清白白叶惜媱,不要脸的小三儿还有脸大放厥词,我把话撂这儿了,如果今天下午有孙采薇和林谦的瓜,但凡应验了叶糊逼的话,我直播吞刀子,不,我直播倒立拉稀!” “楼上这位兄台是个狼人,大家记住它昵称啊,烽火戏猪猴。” “所以叶惜媱的金主给独家新闻投资了多少?” 网上的弹幕纷纷扬扬,叶惜媱心里想的,却是怎么能弄到那档探索灵异的综艺节目的入场券。 作者有话要说:  专栏里的预收文求收藏,谢谢大家啦。 第25章 对于叶惜媱的话, 简溪起了分好奇心,“惜瑶,下午真的有新闻?” “对啊, 千真万确,至于是谁的新闻, 我都已经说清楚了, 大家都懂的昂?” 叶惜媱闲适的往后靠了下, 靠在软软的沙发背上,十分放松的状态等待着简溪的继续发招。 “那么惜瑶,以后你生活的重心会继续放在娱乐圈呢还是在你的玄学事业上?” 叶惜媱想了下, 回答她:“两者兼顾吧, 毕竟谁也没规定在娱乐圈当艺人就不能做玄学师, 是吧?” 她不喜欢娱乐圈,动辄跟风谩骂, 第二天可能又因为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全网夸赞,但她既然来了, 就算走也要漂漂亮亮的, 如今骂她没关系, 总有他们张口无言被她打肿脸的时候。 她不在意网络上那些人的评价, 她没有所谓的偶像包袱, 她不靠粉丝走红她敢直言不讳的怼那些骂她的人, 所以她活的很肆意。 简溪一愣,摇头轻笑, “惜瑶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这么一打岔,简溪才想起来她最初提的关于钱广源的问题叶惜媱并没有正面回答。 她心里一动,双手交叉放在膝头半试探的道:“我们这是直播节目,惜瑶有没有想法露一手?比如展示一下自己算命的绝学?” “我还真不怕, 只是我在娱乐圈里算一卦最少十万,算机缘卦最少三百最多没有上限,现在我在娱乐圈里参加这档访谈,那么自然也是一卦十万块钱,怕是没有哪个观众愿意出这个钱呢。” 比如那天摆摊儿,三卦就是机缘卦,张亚东三百一卦,周大爷两个桃子一卦,而李钰,三万块一卦,要多要少全看她心情,但是娱乐圈的人,只要沾了这个边子,一卦最少十万。 叶惜媱轻笑,她会不会算卦,让这些张口闭口就骂她的网民信了又能如何?她又没打算靠着做他们的生意生活,不信又如何,她也好好地赚着钱赚着名,于她而言这些人的信任一文不值。 他们谩骂她的时候毫不留情,所以他们的夸奖她也不屑,自然也不会免费让他们受益。 简溪有些意动,但听到十万块一卦,她心里还是直呼好贵,但对于网络群众的尿性她其实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无聊的人,其中既有平凡的普通人也有家里小有资产的暴发户,尤其在这个全网谩骂叶惜媱的当口,很多人等着打她的脸,所以未必没有愿意付款的人。 “我们来看一下,直播间里有没有想验证一下惜瑶算命技术的观众,后台麻烦截图传给我一下,谢谢。” 简溪并没有打开墙上的屏幕,不用看也知道对叶惜媱的谩骂肯定少不了,她请人来是真心做节目的并不是为了给人难堪,所以她让后台的技术人员给她截个图传过来。 “简溪姐,其实你不必这样。” 叶惜媱难得的,心里对简溪生了好感,《简溪的聊天室》这个节目她刚才在化妆的时候找度娘问过,那一面墙上镶嵌着大的电子屏幕,开启之后是可以直接看到直播间里观众发的弹幕的,但简溪没有这样做,却多此一举的让后台的人截图,显然是在照顾她的情绪。 “说句实话也是难听话,我并没有指望靠给网上观众挣钱,所以他们信不信任我,于我而言没有一丁点的影响,我给人解决一些非科学非常理的事情,一趟百万打底,所以啊,大家不管是为了打脸还是故意找茬,都省省吧,没必要。” 叶惜媱本来说了句实话,为了和不认识的闲人置气花十万块不值得,可是直播间里的观众却不这么想,他们看到的只是叶惜媱的高傲和对他们的嘲讽。 “省省?大爷我不差钱,今天我就要扒了这个披着神棍皮的小三儿,别问我为什么这么恨叶糊逼,因为我讨厌一切小三儿。” “楼上这个烽火兄,你不差钱你倒是让他算呀。” “还百万起步,就你那猪腰子脸,还没必要,认怂还装模作样的,虚伪,口区!我也算一个,不就是十万块钱嘛,谁怕谁啊。” 简溪看着叶惜媱,心里闪过一丝怪异,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真心劝这些人,但是不用看她都知道肯定要适得其反。 按照叶惜媱最近在网上的风评来看,她越这么说,越会激的那些黑粉火气上头和她刚到底,想着让她翻车打脸是一方面,和叶惜媱对着干维护自己的黑粉的面子是另一方面。 叶惜媱真的不知道吗? 她唇边含着一抹笑,劝的真情实感:“十万块挺多的,没必要为了打脸我这个闲人置气,大家还是不要意气用事了。” “我呸!这是什么绿茶精,恶心死我了,来,算我一个,不就是十万块钱嘛,姐姐有,打脸绿茶小三儿,我是认真的!” “叶糊逼竟然说为我们着想?呵呵现在刷好感度?迟了!门儿都没有!来算我一个,十万块而已,我他妈又不是出不起!” “楼上各位土豪别激动,万一算不准不是打水漂了吗?” 《独家新闻》的后台技术人员拿着平板电脑戴着口罩入镜,将平板递给简溪,还低声在她耳边传达了直播间观众们的顾虑:“简溪老师,观众们都怕叶老师算不准白花了钱,想算的人还是挺多的。” 虽然压低着声音,但技术小哥的话还是同步进了直播间里,观众们瞬间给《独家新闻》刷屏带了一波节奏,纷纷夸赞他们是做的良心节目,为观众着想。 叶惜媱自始至终笑的恬淡眼神清澈,只是具体怎么回事,也就她的玄学直播间里的那些鬼观众们知道—— 鬼才六叔:主播就是个不吃亏的,干得漂亮。 孤坟:所以主播的心态应该就是那种你看不惯我你还得给我送钱? 英雄难过鬼门关:主播你放心,那个叫嚣怒骂的最凶的烽火戏猪猴我已经标记了。 “什么烽火戏猪猴?你们看得见就我现在参加的这个访谈的这个直播弹幕?” 叶惜媱惊奇,她记得当初使用导航没有说过,也可能是没想到这种情况。 不想当人一百年:但凡主播你参与的,我们都看得见,你要你同步打开这个直播间。 本宫甚美:那些弹幕太过分了,我分分钟想让人把他们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只弄鬼不装神:不过,主播套路成功了。 劳资不想活:这些人智商比咚咚锵还低,为他们点个蜡。 咚咚锵:咋还带人生公鸡的呢楼上?谁智商低了?当年我也是参加过科考的…… 魑魅魍魉:坐等主播使坏。 本宫倾国倾城:这些网民啊,就像宫斗剧里的炮灰,嘴上不干不净其实脑子里啥都没有。 聂小倩:主播说下午有新闻,那那个孙采薇要倒霉了看来。 “嘘,我们悄悄地赚钱。”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后叶惜媱心里乐,跟自己的玄学直播间里的观众透露自己的想法。 简溪朝技术小哥点了下头,毕竟涉及十万块钱,她自然得提醒,不然也会连累她的口碑。 目送技术小哥下去之后,简溪没有急着让后台传截图,她歉意的看向叶惜媱,似乎有些为难,“惜瑶,就你刚才算我怀孕那一手,我是心服口服的,可是网上的观众会以为我是你的托儿。” 说到这儿简溪停了一下,苦笑:“所以,如果算不准的话惜瑶打算怎么办?” “我并不想挣这个钱,主要是麻烦,网络虚拟世界在匿名区里信口开河一句真或假,就算我算的是真的他们不认就是不认似乎别人也没办法,让我算卦的那些水友们谁抱着这个心态他心里清楚,但是我不怕,因为报应跟着我的卦象如影随形,敢说假话的,今晚自然有惊喜。所以,一卦不准我十倍退钱。” 叶惜媱红唇娇艳,对着镜头笑的妩媚多姿,但那红唇里吐出来的话,却莫名让人背后一凉。 “切,吓唬谁呢,以为谁都像你人品那么低劣吗?” “怎么?我抵赖还能让我见个鬼?有本事咬我呀。” “大可不必,我花钱我愿意,你要真有本事,我不会抵赖。” “大家今晚辛苦一下,谁抵赖不认,跟着咚咚锵就去吓他们去,别吓死就行。”叶惜媱在自己的玄学直播间里已经安排好了。 咚咚锵:主播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鬼才六叔:行吧,就让咚咚锵出一回风头吧。 底下跟着刷屏表示自己可以去的鬼排了一长串,叶惜媱扫了一眼,看到了一个显眼的怪异的昵称—— :嗯。 “好久不见啊。”她轻声打了个招呼,这个空白给她打赏了几百万的冥币之后就一直没再出现过,今天居然在。 直播间里又开始猜测她跟谁打招呼,叶惜媱轻笑了下把心神转回了现实里。 “虽然惜瑶跟大家做了保证,但简溪还是劝大家不要意气用事。” 简溪把该劝的都劝了,她看向叶惜媱,“惜瑶,我们现在开始吗?” “嗯,简溪姐你打开连线屏幕吧,截图不方便。” 叶惜媱点了下头,单独连线才好,让那些想抵赖的无所遁形。 简溪略一思忖,也同意了叶惜媱的提议,拿起遥控器打开了墙面上的电子屏幕。 屏幕里出现她们二人的□□,浮现的还有一股脑儿涌出的谩骂和广告。 “将卦金转给《独家新闻》的官方账号,出于对直播时间考虑,十个人截止,如果 不准,退款事宜由《独家新闻》全程跟进,大家放心,现在开始。” 简溪根据耳返里的提示,把自己东家的意思跟直播间里的观众说了一下,然后直播间的管理员在公屏上打出了账号。 《独家新闻》这一次别开生面的访谈是机遇也是挑战,从来没有过,十卦卦金就是一百万,在直播间里玩儿的这么大,顶着的压力也是不小。 但可以预见的是,经此一役《独家新闻》必然会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必火。 “第一位转账的是主播间里的‘浅陌深缘’先生,下面请后台连线。” 简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摄像头的正面交给了叶惜媱。 公屏的屏幕上出现了连线成功的提示。 叶惜媱坐正了身子,开始询问:“这位浅陌深缘先生想算什么?” “算我的生平,算对了我发微博跟你道歉,算错了,我也不要你一百万,你发微博承认自己是小三儿,并向孙采薇道歉。” 一个男人的声音听着很年轻,并不像他在弹幕里那样愤怒暴躁。 “报你的生辰八字,就是农历的年月日,还有你出生那天是上午,下午,夜间哪个时段,至于我是不是小三儿,我以前就说过,不信是你的事,但这个问题不在这场赌约范围内。” 叶惜媱公事公办的说了自己的算命要求,又好心强调:“你放心,我是不是小三儿马上你就会得到答案。” 声音年轻的男人沉默了几秒,报了一串时间:“一九九六年,六月初七,辰时。” 叶惜媱垂下眸子不过几秒,她抬眼,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情,“拿个死人的生辰八字跟我算,还是没活过三天的,不过我倒是能算出来这个生辰八字的主人墓地在哪里,这档访谈结束之后你可以给我发微博私信,我告诉你墓地在哪儿。” “不可能!我好好的活着呢你别咒我!我艹……” 男人一声气急败坏的怒吼,到底是考虑在网上连着线面对几百万的观众呢,他忍下了喷到嘴边的谩骂冷冷的挂断了连线。 叶惜媱冷眼看着直播间里涌起的各种难听的辱骂,勾了下唇:“那位浅陌深缘先生,你还会来找我的,下次见面,三百万。” 直播间里的人都说她是骗子想钱想疯了,但叶惜媱仿佛没看见,简溪对眼前的情况也有点懵,正当她打算救场的时候叶惜媱又说话了,“下一位,麻烦后台连线一下。” 已经转了账的现在也退不了,何况还有《独家新闻》给他们追赔款,这些人倒也不怕。 经过叶惜媱这么一说,话题又回到了正轨,简溪正襟危坐,扬声道:“第二位转账的是“薇亦作止”这位观众,请后台连线。” “简溪姐我好喜欢你,希望你能请我的女神薇薇也上一回这个节目。” 一个欣喜的声音从直播间里传来,带着年轻女孩子独有的朝气。 同样的,她言语间把叶惜媱忽视的彻底,但叶惜媱并不恼,只是等着该自己上场的时候说话。 “谢谢你的喜欢,如果合适的话可能以后的某一期你会在我的节目里看到你的女神。” 简溪笑着回应了她的话,又把话题拉回了当下直播间里:“你想算什么呢?下面把视角交给惜瑶。” “我生日是一九九五年一月二十三日,晚上八点生的,算我平生,算对了我再也不会在网络上骂你,算错了我希望你自觉滚……额,退出娱乐圈。” “说实话,你骂不骂我于我而言没什么区别,至于我滚不滚出娱乐圈,我的人生凭什么你说了算呢?” 叶惜媱轻笑反问她,不待她说话,她神色严肃了几分告知她结果:“三岁搬家来京城,二十四岁本硕连读毕业于京城大学中文系,同年在一家中外合资企业做文案,年薪百万,今年三月,发现男友劈腿,当月做了一个手术,留下一生遗憾。” 在对面忽然的沉默里,叶惜媱又道:“你父亲时间不多了,回去看看吧。” “怎么会?你说清楚我父亲怎么了??” 急切的声音在直播间里想起,观众在各种各样的猜测里明白了一件事,这个薇亦作止的平生,叶惜媱算对了。 “骨癌。” 冷冷的两个字,让直播间里的气氛一凝。 为了一个渣男,和家人赌气,明明同在一座城市里却三年没回过家,这些事叶惜媱没说。 这个薇亦作止那么喜欢孙采薇,可能就是在她流产手术导致终身不孕的那个月里孙采薇在媒体面前声泪俱下的分手大戏引起了她的共鸣吧。 挂断连线前,薇亦作止的声音传来,已不复先前的活力和朝气,沧桑的带着颤抖:“前面那些,你算的都对。” 说完,她就挂断了连线。 直播间里的气氛有些低,叶惜媱看了眼弹幕,上面骂她是神棍的倒是少了,但也没有放过她—— “看看你们小三儿做的孽,在你算出人家男友劈腿的时候你的良心不痛吗?” “痛什么呀,无父无母,有人生没有人教育,还说自己不是被包养,一百万是你自己说的,呕吐,恶心。” 简溪也看到了,她赶紧让后台连线第三位,“请后台连线第三位转账的观众‘烽火戏猪猴’。” “你好主持人。” 粗犷的男人声音一传出,叶惜媱不可避免的想起了他前面说的豪言壮语,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我生日是一九□□年,七月初三,下午三点出生的。” 他跟叶惜媱没有多余的废话,很直接的报了自己的生辰八字,“算我平生,如果可以,顺便算一算我什么时候死。” 虽然没有明着谩骂,但和叶惜媱对话的语气很不屑。 “你十年之内没有大灾大难,至于你什么时候死,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牵扯生死你自杀了怎么办。 她这么认为不是没有理由的,“你十一岁看着母亲在你眼前跳楼身亡,从此与你父亲比仇人的关系还差,同年你继母进门,带着一个小你一岁的弟弟,第二年你十二岁,进入军事化管理学校读书,十八岁你因为打架斗殴进过派出所,三年前你结婚,却和你恨的那个人一样,是个混蛋!” 叶惜媱冷冷看着大屏幕,嘴角的嘲讽轻轻勾起。 这个男人是不幸的,他妈妈发现自己丈夫出轨,还有个比自己儿子小一岁的私生子,一气之下跳楼,随即他从小活在仇恨里,可是他游手好闲这么多年,三年前结婚之后却和他憎恨的他的父亲一样夜不归宿,又毁了一个女人。 虽然他没有出轨,但他也同样没有尽到身为丈夫身为父亲的责任。 在网络上仗着匿名区域披着各种各样的马甲醉生梦死的恶意谩骂,发泄自己心里的恨意,他这么些年,只有在网络上喷那些当了小三儿或者出了轨的人的时候才能感觉到自己活着。 母亲当着他的面跳楼,父亲是罪魁祸首,他煎熬憎恨了这么些年,一直以为老天爷对他太残忍,断了他的前路,如今被人揭了遮羞布毫不客气的指责他的懦弱。 祁烽捂着脸瘫倒在地,呜咽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进直播间里。 叶惜媱丝毫不为所动,众生皆苦,谁又活的容易,但所有的苦楚并不是随意伤害别人的借口。 “先生你在听吗?”简溪出声询问,她也听到了呜咽的哭泣,但她成功的表情管理让脸上没有露出一丝异样。 “在,她就是在胡说八道!”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之后,祁烽就挂断了连线。 叶惜媱视线扫过直播间的屏幕,“至于我是不是胡说八道,明天见分晓。” 这个烽火戏诸侯,还会来找她的。 这一卦之后,剩下那几个转了钱的纷纷要求退款,他们不算了。 他们都听见了那个烽火戏猪猴电话里传出来的呜咽的哭声,以及前后他的声音和态度的电话,虽然他说叶惜媱胡说八道,但真相他们心里都清楚。 “后台传来消息说其余几个人申请退款,不想算了,惜瑶你想怎么处理?” 叶惜媱看了一眼简溪,这个女人对她的友善从一开始她就体会到了,如今她也投桃报李不难为她。 “那就退款吧,只是麻烦后台工作人员了。”叶惜媱看着屏幕,别有深意的道:“等下午新闻出来之后,那些恶意谩骂我的人,如果不道歉的话,可能会有一些不好的事发生的。” 性感娇媚的声音却说着赤、裸裸的威胁的话,简溪看着她好看的侧颜不由轻笑,真是个率真的女孩子。 访谈结束之后叶惜媱从《独家新闻》的大厦里出来,已经三点半了,她站在门口等着即将到来的不速之客。 果然,几个鬼鬼祟祟的狗仔涌了上来,这一次并不是星辰娱乐的人,但肯定和孙采薇有关。 “请问叶惜媱小姐,您的后台告诉您钱导演进监狱的消息的同时有没有给您其他的内部消息?” 一个个子不高却瘦骨嶙峋的男人话筒怼到了叶惜媱跟前。 “谁派你来的谁自身难保,给我泼脏水也救不了她自己。”叶惜媱拿出手机,冷冷看着几个围着她的人,“再往前走一步,我要报警了。” 几个狗仔对视一眼不为所动。 “你儿子去年骑电动车出了车祸,虽然撞断的腿如今长好了,但这辈子都会在阴雨天作痛,因为你拿了钱恶意采访污蔑导致一个女艺人自杀,那是你的报应,如果你还不思悔改,你一身恶债虽然不怕遭报应,你的儿子呢,你的父母呢,迟早要还。” 叶惜媱盯着那个瘦瘦的矮个子,他的恶意行为就是去年那个轰动娱乐圈的女星之死的帮凶。 矮瘦男人肩膀一缩,被叶惜媱的话镇住了。 “让开!” 她一声怒喝让被她的一番话镇住的几个人不由得让开了一条路,招手打了个车回到酒店里。 关了直播洗了个澡才出来,她因为访谈而调成静音的手机差点被打爆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专栏里的预收文求个收藏吖宝宝们。 今天朋友问我为什么两个女主都姓叶,我没敢告诉她为了很多已经形成词条的连打词,比如叶糊逼,叶小姐…… 这么懒的作者可以求个预收文的收藏吗? 感谢在2020-09-25 17:35:46~2020-09-26 16:04: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晨熙麻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叶惜媱看着手机页面上的十二个未接电话, 内心毫无波动。 都是没有备注的,那么意味着这些电话全部都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接不接的无所谓。 她取消静音模式打开铃声, 放下手机刚拿起吹风机,一阵急促的手机自带的原始版铃声响了起来。 叶惜媱不得已, 只得放下吹风机, 走过去拿起手机来, 还是不认识的号码。 “喂。” 迟疑了两秒她按下了接听键,左不过就是孙采薇的报应到账了所以娱乐圈的这些人又想起她来了罢了。 “你好,是叶惜媱小姐吗?我是烽火传媒的童舟, 请问您有没有兴趣和我们烽火传媒合作?” 叶惜媱握着电话坐下来, 住了这么多天酒店, 她有点不喜欢这个地方了,她想有自己的家。 “合作?什么意思?” 她不明白这个童舟所谓的合作是指签她进烽火传媒还是另有其他。 “叶小姐不是已经和星辰娱乐解约了么, 我们烽火传媒想签叶小姐做旗下艺人,叶小姐要不要考虑一下?” 叶惜媱看着葱白似的指尖, 漫不经心的考虑了几秒:“那么童先生想以怎样的条件签我呢?” 娱乐圈最怕的就是默默无闻, 一个能搞事儿又有能力兜住事儿的艺人并不缺市场, 这个道理圈子里做运营的这些人明白, 而叶惜媱也明白。 她的热点价值如今才开始崭露头角而已, 《独家新闻》捷足先登卖了她一个好, 也切了她这方市场上第一块蛋糕,今天《简溪的聊天室》热度在网上炒的必然不低, 这些娱乐公司对她抛出橄榄枝,叶惜媱一点都不意外。 “这个在电话里说不清楚,如果叶小姐方便的话,我想请叶小姐吃个饭, 我们面谈,叶小姐可否方便?” 童舟提出了进一步见面,叶惜媱考虑了一下,拒绝了,“抱歉童先生,我今天有点累想早些休息,明天早上我还有事,如果贵公司真的觉得我合适,那么在中元节过了之后,如果贵公司想法不变,我很乐意与童先生当面洽谈有关事宜。” 罗秋生家那个祈愿石具体她还没见,明天早上还不知道顺不顺利。她知道自己有本事但从不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所以,她今天想早早休息。 烽火传媒比星辰娱乐要强,在业内的地位排行和孙采薇所在的王冠娱乐差不多。 “好的,那叶小姐早点休息。” 挂了童舟的电话,叶惜媱又陆续接到几个,不过都是些新闻采访,她对孙采薇的事没兴趣接二连三的提,看着她遭了报应就够了,何况那些报纸凭什么以为她会大人不记小人过? 当初带节奏给她泼脏水可是泼的不亦乐乎,现在要采访她,做他妈的春秋大梦呢。 叶惜媱刚放下手机,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她无奈的按了接听和免提,也没拿起来。 “叶小姐你好,我是京城日报的记者,关于娱乐圈的一些事宜,想对您进行一下采访,请问您是否方便?” 叶惜媱坐正身子挑了下眉,京城日报可不是娱乐圈的报纸,怎么会找上她? “京城日报一般报道的都是国家民生大事,怎么会采访我呢?”她拿起手机,一边跟那头记者寒暄一边打开了度娘,只见度娘热搜第一的就是孙采薇的新闻—— 前金玉兰影后孙采薇遭掌掴,叶惜媱预言又一次成真。 她点进去一看,明晃晃的一张镇楼图片能闪瞎人的狗眼,图片上孙采薇衣衫不整,一手拉着酒店的浴袍遮着胸前的春光一手捂着红肿不堪的脸,表情惊慌无措。 可以看出拍照的人技术不错,脸部的表情和伤痕清晰可见,甚至细节处都没放过,比如露出浴袍的锁骨处那暧昧的一片红痕。 她一目十行的扫过报道,掌掴孙采薇的按她的说法她应该叫干妈,正是钱广源的妻子杜永清,哦现在是前妻了。 钱广源对孙采薇是真的好,资源给了一大把还不够,京城豪华地段的别墅两套,还有现金存款一千万,不过这些都是钱广源和杜永清婚姻存续期间的夫妻共同财产。 怪不得孙采薇能忍受钱广源这种油腻的胖子在酒店大厅就对她上下其手猥琐暧昧呢,大把的资源带来的人气和人脉的好处可比单纯的钱有价值的多。 钱广源被抓进监狱,杜永清提出离婚在清查财产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发现了钱广源给他的好“干女儿”赠与的巨额财产,杜永清可以忍受丈夫在外花天酒地,但绝不允许他为了别的狐狸精损害了她的儿女的利益。 至于脖子上那痕迹是谁的,这篇报道里没说。 但叶惜媱心里明白,肯定是出自杜永清之手。 杜永清的家世不低,在京城算不上豪门但也不差,当初钱广源还没这么油腻这么胖,书香门第出身的杜家大小姐杜永清也是娱乐圈一枝花,可惜她眼瞎看上了在娱乐圈毫无根基却十分有才华的钱广源。 往前数二十年,他们还是娱乐圈的佳话,只是随着钱广源手下的作品票房大爆奖杯大增之下,当年的佳话成了笑话。 杜永清不离婚,是为了她生的两个孩子的利益,毕竟钱广源的赚钱能力确实不差,但她可以忍受丈夫出轨却决不能忍受小三儿上头,只是追索前夫赠与给狐狸精的钱财和房产怎么能够,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她就要置狐狸精于死地。 等着看吧,明天还有孙采薇的瓜,当然,后天还有。 就像她说的,孙采薇为了爆红不择手段,那么这几天,让她好好挂在热搜上体验一把红的感觉。 “叶小姐你意下如何?” 叶惜媱回神,十分认真的回答他:“我知道你这通电话背后的意思,我无意过多占用国家公共资源报道我这不足轻重的事,你告诉你的领导,他的条件我答应了,后天可以联系我。” 既然国家注意到她了,那么在恰当的时候她当个热心市民也是可以的。 何况,这样的效果也是她梦寐以求想要的,当初没钱没权,所以原主任人宰割,但是现在京城日报注意到她了,对于她和范建荣的仇,是一大助力。 至于报道,就免了吧。 叶惜媱却不知道电话那头京城日报新来才半年的年轻记者心里是多么震惊。 钱广源进了监狱,他的前妻杜永清托人打听过她,然后又出现了掌掴孙采薇的新闻,这位杜女士有意思。 只是不知道叶惜媱这个脸最近受不受得住,她当初说的一周之内必有人替她打回去的那句话,指的并不是钱广源的妻子,但既然杜永清向她示好,她自然欣然接受。 叶惜媱放下手机擦干头发,正考虑要叫外卖还是叫兰芝酒店餐饮部送,一声敲门声又打断了她的计划。 叶惜媱再一次感叹住酒店的不好之处,如果是她自己的住处,她就不信能让人这么容易上门。 心里无奈,但她还是打开了门。 看清门外的人,叶惜媱挑眉,说曹操曹操到。 “杜女士,幸会。” 看着穿着浅青色风衣戴着墨镜的中年短发女人,正是前不久叶惜媱才在想起的主人公杜永清。 杜永清右胳膊上拎着某国际品牌前些日子才发布的二百多万的包,左手优雅的取下墨镜,露出了整张脸。 “早就想见见叶小姐了,如今不请自来还望叶小姐见谅。” 杜永清曾经也获得过影后,而且往前数二十年的影后的含金量可比现在那些花里胡哨的奖项的影后高多了,她的脸上虽然有岁月的痕迹,但一句风韵犹存远远不能比拟她如今的容貌。 一种生活和阅历赋予给美人的魅力之外还兼之淡淡的书卷气。 让叶惜媱相信了那句话,岁月从不败美人。 别说整容脸孙采薇了,就是如今娱乐圈里吹爆了的素颜女神也比不上杜永清的容貌,那种顾盼之间流露的从容典雅的气质,就算是这本书的主角光环笼罩美貌倾国倾城舔狗备胎无数的范涟漪,也比不上。 “欢迎之至,请。” 叶惜媱侧过身,房门开大让开了一条通道,并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谢谢。”杜永清走进酒店的客房,顺手脱去了浅青色的风衣挂在了衣架上,随后在沙发上坐下,“抱歉啊叶小姐,见了你一时倍觉亲切,倒是越过你这个主人家太过随意了。” “能让杜女士倍觉亲切,是我的荣幸。” 叶惜媱坐在了她对面,发丝披散在白色的浴袍上,不温不火不急不躁,等着她表明来意。 杜永清的容貌很有特点,左边眉心一颗淡淡的痣,既不会让人忽视又不会过于显眼,一双吊梢凤眼在转眼间峰情无限,五官俊雅柔和,是那种极其让人生好感的面相。 眉间藏睿,凤眼纳福,她这辈子唯一的不如意,大概就是在最好的年华嫁了个渣男吧。 白色的衬衫上套着驼色的针织马甲,下身与马甲同色系的亚麻质地的阔腿长裤,简约潇洒。 她的生活态度和心境在穿着与面容上已经呈现出来了,舒朗从容,有自己的事业。 “我来,一是跟叶小姐道个歉,关于孙采薇,我贸然出手可能弄巧成拙打乱了叶小姐的计划,二是有事相求叶小姐出手。” 在叶惜媱打量她的时候,杜永清自然也在心里思考叶惜媱其人。 这女孩子不过二十三岁,年轻的让人羡慕,但表现出来的本事和心态,却不像个二十三岁的小姑娘,她的女儿今年大四二十二岁,比起眼前的人来真的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叶惜媱摇头轻笑:“杜女士掌掴孙采薇,是正室捍卫自己的合法权益,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随即她又问:“钱广源的事,你插手了多少?” “证据我也是最近才搜集全的,也是我亲自去法院提交的。” 杜永清在叶惜媱跟前,也没想着隐瞒,她有种错觉,对面的女孩子一眼能把她看透。 钱广源出轨她可以忍,反正脏了之后她早就丢弃了她那个法律意义上的丈夫,但是涉及人命,她不能忍,就算为了她的孩子,她也不能让她的孩子们与杀人犯生活在同一个环境下。 去年五月,娱乐圈一个女星跳楼的新闻引起过短暂的轰动,罪魁祸首就是钱广源。 他先是放出女星被迷晕之后拍的照片污蔑那个女星是在某些隐秘平台坐台接客的小姐,引导狗仔记者强制采访、撰写不实新闻逼那个女星就范。 可是那个女星性子刚烈抵死不从,潜规则不成钱广源竟然强、奸,当晚那个女星就跳楼了。 谁也不知道其实在女星跳楼前给她发了一些证据,因为只是录音,可能一锤子锤不死钱广源,这一年多的时间,她暗地里收集证据,就是要把他一次性定死在刑法柱上。 年轻的时候有多爱如今就有多恨,她可以有自己的事业不计较这名存实亡的婚姻,可是钱广源所作所为是在一步步毁她的孩子,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忍了这么多年,杜永清是真的想让钱广源去死。 叶惜媱注意到了她话语里那个“全”字,最近搜集全,那意思就是一直在搜集? 她挑了下眉头,“那么杜女士第二个来意是?” 叶惜媱心里有个猜测,让她心里一跳,不过下一秒,杜永清的回答就证实了她不是想多了。 “八年太短了。” 没头没尾的五个字,但是已经表明了杜永清的来意。 “那杜女士觉得多久合适?” 叶惜媱压下心跳,她看出了她的优雅从容,却没有第一时间看出来她掩盖在优雅之下的狠厉和果决。 她竟然看走眼了。 “永远是个美丽的词,叶小姐不觉得吗?” 杜永清唇边噙着笑意,眼波流转风情无限。 “我有办法,但是钱广源于我,不过一部戏的恩怨,而我,是个合法公民。” 叶惜媱也没有否认,让钱广源死,她多得是法子,而且是逍遥在法律之外的法子,但是她不会为那么个人渣脏了手。 “人命轻薄如纸,生死之间隔着一条看不见的线,有人撒钱,有人弄权,一不留神就让别人的生的线越过了死亡线,我不是审判灵魂的使者,我只是想舒适的活着,为了我自己,为了我的儿女。” 杜永清平静的诉说着自己心内的想法,可是叶惜媱不为所动。 “众所周知我是个自私的人,我欣赏杜女士的为人,但您与您的儿女活的舒适与否,与我无关,钱广源被判刑八年,他出不出来都影响不了我的舒适,不是吗?” 打感情牌,在叶惜媱这儿没用。 “不,叶小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杜永清依旧很从容,并不见被拒绝的恼怒,“诚如叶小姐所说,钱广源是死是活,与你无关,所以自然不会脏了叶小姐的手。” “我只要请叶小姐告诉我一个方法,让某些人渣永远闭眼的方法。” 杜永清涂着玫红色口红的嘴唇挑起一抹笑,那双眼睛依旧风情妩媚,哪怕是谈及杀人的时候也不曾变过。 她找上叶惜媱,是因为这个女孩子散发着一股不科学的邪性。 以前的叶惜媱怎么样她查过,但绝不是眼前这个人,在新闻发布会上她直言孙采薇打她一巴掌,那么钱广源蹲一年监狱,正好她得到的内部消息确定了钱广源的刑罚,被判处有期徒刑八年以及一些经济惩罚。 她想让钱广源死,一个敢□□别人闹出了人命还不知道收敛的男人,同床共枕那么些年她回想起来就不寒而栗。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不必让她想走一步险棋一劳永逸。 是因为她儿子,就在昨天,她儿子与同学闹矛盾,对方竟然脱口而出强、奸犯杀人犯的儿子,只有钱广源死了,他的死才能赎罪才能让活着的人安宁。 而且证据是她亲自提交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杜女士你身为一位母亲,为了儿女一时思想走入了极端可以理解,俗话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所以我也不劝你,但是你想想为了一个人渣值得冒险吗?” 叶惜媱看着她,脸上的表情闪过一抹玩味的笑,“世上的意外千千万,有些事,你何必自己脏了手呢,你想让我帮助你,用玄学的法子置他于死地,哪怕他是人渣,我也不能帮你。” 杜永清心里一动,细细品过叶惜媱的话,眉目间露出一抹光亮,“谢谢叶小姐指点迷津,叶小姐有事若用得着我,请千万别客气。” 她说着站起身来,穿上衣服拎起手边的包向叶惜媱告别:“打扰叶小姐这许久,你留步。” 叶惜媱如她所愿,点了下头并没有起身,目送她出了房间。 等杜永清走后,叶惜媱叫了个外卖吃了顿饭。 一直到晚上,她打开了手机下载了一个微博登录上去看了一下,对她道歉艾特她的一个都没有。 很好,咚咚锵今晚可以营业了。 退出微博她关上了手机,随即在沙发上坐好之后打开了直播间。 看着那重生者一号的直播间几个字,叶惜媱瞅了瞅自己的账户,八百七十多万的冥币,她可以稍微花一丢丢。 鬼才六叔:主播要改直播间的名称? 孤坟:改成什么呀?玄学大师的直播间吗? 聂小倩:随便什么吧,主播看着顺眼就行。 “改名。”叶惜媱话音一落,自动扣除两万冥币之后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请主播输入直播间名称,不可以为空白、暗含禁播内容的文字以及特殊符号。 “改成过气女星的玄学直播间。” 叶惜媱话音一落,直播间页面一闪,屏幕顶端正中央一行字显现出来—— 过气女星的玄学直播间。 “名字改完了,各位观众今晚得麻烦你们跑一趟了。” 咚咚锵:我早就摩拳擦掌的等着了。 张老八:楼上+1 不问苍生问鬼神:【打赏元宝*99999】抱歉主播,最近有点事,说好的打赏今天才兑现。 英雄难过鬼门关:楼上别歪楼,让那些人见鬼算我一个。 劳资不想活:我对人间没兴趣,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不想当人一百年:我可以,是时候让那些键盘侠和喷子们遭受一下社会的毒打了。 祖安小公举:我也可以,我我我,我觉得他们战斗力不如我! “那好,今晚就看大家的了,今天下午谁在直播间里立了flag,谁没有道歉,谁想见鬼,各位就按照他们说的话教他们做一做人吧。” 叶惜媱嘴角噙着一抹笑,她可以预见今晚是多么不平凡的一个夜晚。 魑魅魍魉:那个烽火戏猪猴缺少社会的毒打,大家不要跟我抢。 本宫甚美:明鬼不说瞎话,楼上你打算怎么毒打他? 魑魅魍魉:你们等着吧,明天让主播告诉你们。 “切记一点,不能闹出人命,否则对你们不好,最多吓个半死不能吓出毛病来,大家记住了吗?” 叶惜媱怕这些鬼没个轻重,这都是些不想活的主儿,可别把那些键盘侠给玩儿死了。 屏幕上齐刷刷的一排“你放心。” 叶惜媱这才作罢,又和他们聊了聊天,下了直播。 临睡前,她按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却被度娘推送了一条新闻—— 娱乐圈某三线L姓男星夜晚被送急诊,疑似玩的太过火造成肛裂。 啧,林谦的新闻出来了,竟然玩的这么劲爆,怪不得拉她这个旧瓜下水呢。 如今她可以安心睡觉了。 这一夜本是中国的情人节,却有不少人连安稳睡一觉都是奢侈。 叶惜媱一觉睡到天亮,期间还做了个梦,梦见她穿着大红色的嫁衣站在一座城楼上,似乎在等着谁,却没有梦到后续她就被一股窒息的感觉淹没了。 据说玄学师的梦境都预示着某件事,她昨夜的梦里自己穿着嫁衣,到底预示着什么? 叶惜媱睁开眼,看着华丽的水晶吊灯上垂下的珠链,过了几分钟,她闭上眼睛,轻轻地吐纳呼吸,终于,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猜想压了下去。 她起床收拾好自己,刚要打开直播间问问咚咚锵带领的小队昨晚的战绩如何,却被手机的铃声拦住了。 叶惜媱拿起手机,七点四十七分。 谁啊这么早打电话,难道还是孙采薇和林谦的破事儿? 她按下屏幕上红色的拒接键,眉间闪过一丝不耐烦,可下一秒,手机又拼命的响了起来,不得已她只得按了接听键。 “惜瑶,这么早给你打电话,打扰你好梦了吧,我是简溪。” 简溪温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叶惜媱眉间的不耐才消散了。 “没有我已经起来了。”她轻笑,“我还当是谁呢这么早,早知道是简溪姐我就早接了。” “昨天听你说你今早有事要忙,我只能早早给你打电话,是这样的,今天六点钟不到,台里陆续接到好几个电话,是昨天的观众,说是要当面跟你道歉,还要指名让《独家新闻》现场录制并登报。” 简溪无奈的叹了口气,“这还不算,如今台里还等着好些个人呢,都是等着给你道歉的,现在的键盘侠都能知错改错,真是稀奇。” “下午吧,我这早上有事我马上要出门了。” 叶惜媱唇角含着一抹嘲讽,语气倒是听不出来,知错改错她不知道,但是被按头送报应她知道。 她本来也没想闹这么大动静,既然那些人悔过心诚,那她自然得大人不记小人过,给人家一个当面道歉的机会,不是么? 和简溪通完电话,差五分八点整,叶惜媱收拾好东西,正好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的留言就是对我码字的动力,炒鸡开心。 感谢收藏的,订阅的,留言的,收藏了预收文的,送营养液的所有宝宝们,群么么哒 感谢在2020-09-26 16:04:44~2020-09-27 14:39: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鸾 20瓶;可乐要加冰 8瓶;晨熙麻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来了。” 叶惜媱上前拉开门, 一看门口的人略微诧异—— 罗秋生站在门外。 不过两天没见,前天与她见面还儒雅年轻的男人一夕之间左鬓微微生了白发,面容也有些疲惫憔悴。 也是, 任谁一夕之间把经营奋斗多年的商业王国亲手摧毁,内心都是受不了的, 糟糠之妻的性命与锦绣前程, 自古以来面临这个选择的人多得是, 但选择前者的男人却并不多。 罗秋生一夜白头,也是人之常情。 “罗先生早。” 叶惜媱跟他道了一声早安,反身关上了门, “我们走吧。” “好。” 罗秋生上身的白衬衫的袖子挽在手肘处, 下身浅灰色的休闲裤, 似乎并不在意左鬓上的白发,对叶惜媱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 转身与她并肩而行。 “罗先生家里的事解决了?” 叶惜媱问的,自然是谁把黑色的神秘石头的事告诉给罗夫人的。 既然当初罗家老太爷说了不能再拿出来用, 如今罗夫人被撺掇让那个石头重出江湖, 背后的目的恐怕还不止是罗秋生打下的商业江山, 恐怕还在于那个邪性的石头。 罗秋生垂下眼眸, 沉吟了半天才回答她:“处理完了。” 提及这件事, 罗秋生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背后参与的人竟然有他大爷爷, 他以为是他堂兄或者姑奶奶那一脉的表哥表弟呢,结果, 竟然是他大爷爷。 老而不死是为贼,这话本不该他一个晚辈用在自己的亲人身上,可是他大爷爷活了这么多年,明明亲眼见了他太奶奶罗张氏的死亡。 亲眼见了他太爷爷后半辈子怀念他太奶奶以及满怀悔恨的凄凉晚景, 也在他太爷爷临终前知道老人的叮嘱,却还是妄图不劳而获用那块邪性的石头逆天改命。 可是用的却是他爷爷这一脉的人的命,用的是他妻子的命改换的是他们的运,亲人之间,怎么能那么狠。 “把罗夫人接回家吧,在医院不方便。” 叶惜媱也没有多打听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只是走到酒店门口坐上车后,让罗秋生把罗夫人接回来。 “好,请叶大师先跟我的助理回罗家老宅,我亲自去接我的妻子。” 罗秋生亲自给叶惜媱关上车门,嘱咐助理一切听叶惜媱吩咐之后打了电话叫人来接他去医院接妻子。 车子开到宁溪路罗家老宅,叶惜媱下车之后,看着罗家欧式风格的建筑皱起了眉头。 罗家到罗秋生这一代才跻身富豪阶层,罗秋生年轻的时候还是个普通家境的穷小子,所以眼前这豪华的独院别墅,应该是他发迹之后买的。 “你们老板这片房产,是什么时候买的?” 叶惜媱站在门口,问她身边跟着的罗秋生的助理。 “是十五年前买的地皮,我们罗总自己设计的图纸建造的。” 昆仑集团主打的经营项目是电子科技,旗下还有酒店餐饮,但房地产这块儿并没有涉猎,罗秋生是个人才,建筑风格不错,整体风水走势也不错。 建在半山腰上背靠青山西面一条弯月人工湖,承环抱之势拱卫着这一方宅子,典型的迎风聚水的格局。 按理说住在这样的地方应该是子孙成才家境和睦的气象,可是罗家夫妇竟然没有后代。 而罗秋生的面相,子孙宫红润光滑,无伤无损,并不是个绝后的面相,罗夫人她没见过,但能在这样的宅子里住着十多年,没病没灾,应该也是个有福气的。 那罗秋生怎么会没有孩子还落得一个身患绝症以命换命的结局呢? 这一家人,真是处处透着怪异。 “叶大师请。” 助理领着叶惜媱往罗宅走去,一进大门,一弯流淌的活水从西边的花园里流出,雕琢成人工湖的模样一直到鹅卵石铺着的人行道上,东边花园里树木花草很是茂盛。 “这院子里的花园流水也是罗先生设计的吗?” “哦这不是,是我们夫人喜欢莳花弄草,又喜欢江南小调的风格,去年亲自画了设计图在院子里引了活水穿过花园的。” 助理言语间透着一股自豪,也是,自家老板和夫人郎才女貌又能力出众,他们这些手底下的人也是与有荣焉。 “罗夫人真是蕙质兰心。” 竟然是罗夫人设计的,游龙入琼林,怎么看都是风水学上生机勃勃的气象,叶惜媱按下心里的疑惑沿着人行道走到了别墅前。 她一踏进客厅,宽敞亮堂,格局不错,家具也是颜色浅淡大气的风格,站在客厅的地上看外面,视野开阔风景宜人,风水也没问题。 难道真的是她职业病走入了误区? 但叶惜媱心里还是觉得这罗家宅子不对。 只能等罗秋生回来,她上卧室去看看。 “叶大师,罗先生吩咐备好的早餐,请您随我来饭厅用餐。” 佣人恭敬的上前,邀请叶惜媱去吃早餐,是罗秋生一早就吩咐好的。 “好,谢谢。” 西边是饭厅厨房,东边是娱乐室以及佣人住的地方。 叶惜媱吃过早餐,罗秋生接了妻子正好到家。 罗秋生的妻子姓陈,名叫陈梳芸,是华人但国籍并不是中国,嫁给罗秋生之后国籍归回。 陈梳芸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手上还输着营养液,几个西装革履的大汉抬着医院的病床举重若轻,罗秋生跟在旁边满眼担忧。 “叶大师,接下来该怎么做?” 罗秋生看了一眼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一样的妻子,问叶惜媱,语气间都带着一股急切。 “送去卧室吧。”叶惜媱说完,看了一眼二楼的方向,“罗先生介意在您家里转一转吗?” 罗秋生垂下了眼睫,“不用了叶大师,您救我妻子就好。” 嗯? 叶惜媱眼中提起一丝兴味看向罗秋生,“如果我能找到您和罗夫人多年不育的原因呢?” “我和我妻子决定做丁克,没有孩子并没有遗憾,叶大师不必辛劳。” 不正常! 叶惜媱不知道罗秋生在昨天一天的时间里经历了什么又知道了什么,但他听到这句话绝不该是这个反应。 叶惜媱视线看向躺在白床上的女人,为了自己的丈夫自愿以命换命,在罗秋生的言语里甚至她大把掉头发受尽了痛楚,这个女人,真的是在拿命爱罗秋生吗? 不知道为什么,叶惜媱忽然想起了昨天才见过的杜永清,以及一句话。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罗夫人难道就不怕自己拿命换来的一切被后来居上的人坐享其成吗? 罗秋生长相不错,不到五十岁也还正当壮年,有钱有能力有长相,难道罗夫人真的觉得她的丈夫能为她痴情半生,余生不娶? 叶惜媱也是女人,并非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一个为了自己的丈夫连娘家都不要的女人会甘心将枕边爱人拱手让人吗? 哪怕这只是个可能。 前天听了罗家夫妇的故事,她也曾感慨他们情感之深,可是如今,这家人处处透着违和感,再结合现在罗秋生的反应,恐怕他鬓上的白发并不是为商业王国而生的吧。 “如果我说,宅子里的东西不处理,你妻子就算救活了也活不过一年呢?” 叶惜媱抬眼,视线扫过带她进门的助理,忽然想起了他的话,罗夫人喜欢莳花弄草,去年改了院子的格局。 去年,可正是罗秋生商业上遇到遇到空前打击的时间,也是陈梳芸决定用黑色的石头以命换命的时间,是巧合? 叶惜媱并不这么认为。 罗秋生握着妻子的手猛地一顿,这个小小的反应没有逃过叶惜媱的眼睛。 “她……大师你说救活了我妻子,她也活不过一年?” “对,院子里的事不解决,她醒来也活不过一年。” 叶惜媱没等他纠结犹豫,又道:“让你妻子在卧室休息吧,有些话我想单独跟你谈谈。” 周围保镖和助理惊讶的暗含其他心思的打量叶惜媱一概不理,她不知道罗秋生昨天得知了什么,但她可以肯定,他不知道全部的真相。 “把夫人送回卧室,然后你们先下去吧。” 罗秋生终究是放开了妻子的手,带着叶惜媱往二楼走去。 叶惜媱在书房门口脚步一顿,透过走廊上的窗户往别墅后面看了一眼,入眼皆是茂密的青葱树木,之后她才跟着罗秋生进了书房。 “请坐,大师有话请直说。” 罗秋生坐在办公桌前的真皮转椅上,挺直的脊背靠在了椅背上,似乎整个人都被某种不可知的压力压弯了腰。 “你们夫妇都非命里无后的面相,你妻子多年不孕,因为你家院子里被人布下了小儿煞,那么现在罗先生是不是该告诉我,你前天隐瞒了什么?” 叶惜媱坐在他对面的会客沙发上,虽然比转椅低了一点,但她的气场却比罗秋生要足。 “没有隐瞒。”罗秋生垂下眼睑,看着漆黑色磨砂桌面。 “你妻子身上有鬼气,快与她融为一体了,你还不打算说吗?” 罗秋生猛地抬头,就像迷失在沙漠里放弃了求生的人转眼看见了绿洲一样,“叶大师,你的意思是?梳芸她……” “你怕的是你妻子只是为了报仇,并不爱你,对不对?” 罗秋生儒雅淡然的面皮一抖,颓废的垂下了头。 “当年我太爷爷临死前留下遗言,罗家男儿不娶陈家女,女儿不嫁陈家郎。因为我罗家,欠了陈家的债,我爷爷青梅竹马的玩伴槐花的娘在我太爷爷他们逃难的前一天拿着大半袋苞谷求到了他跟前,跪地求他带着那半袋粮食带着槐花一起逃……” “可是我的太爷爷,为了妻儿起了歹心,抢了粮食打晕了槐花和她娘带着我太奶奶和我姑奶奶我大爷爷以及我爷爷连夜逃了,最后在那破庙里,槐花的哥哥赶着尸体前来,我太爷爷吓了个半死,却什么都没发生,槐花的哥哥只留下一句话和一块石头。” 想起爷爷临终前告诉他的这件事,罗秋生满脸痛苦,他闭上双眼声音幽幽传来—— “那个石头能许愿,人血浸泡三天就能实现愿望,但用的谁的血谁必死无疑,扔了石头罗老三一脉断子绝孙。” “你太爷爷真的只是打晕了槐花和她娘?” 叶惜媱想起罗秋生说的被赶着路过破庙的尸体,心里生了不好的猜测。 “是,他死前应该不会说假话,他说真的只是打晕了。”罗秋生说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补充,“槐花一家姓陈,不是罗家村的人,是从湘西迁徙过来的。” 饥荒年月半袋子苞谷可能就是一条人命,何况不到两天时间,陈槐花一家成了尸体,这期间无论发生什么,罗老三都难辞其咎。 陈梳芸,陈槐花,同一个姓,两个字从木从草。 “你妻子体内的鬼气,应该就是陈槐花了。” “陈家报仇来了。”罗秋生闭上眼睛长长出了一口气,“或许早就来了,我爷爷奶奶没活过四十岁,我父母没活过三十五,他们去世前都是受尽了痛苦折磨,我大爷爷一脉还嫉妒我太爷爷把石头给了我爷爷,其实是把诅咒留给了我们这一脉。” “你知道多少?可能事情的真相并不是你知道的那些,至少你知道的那些不是全部。” “我知道我妻子她曾经怀过一个孩子,是个女儿,她偷偷用药流产了,尸体埋在我们房子后面。” “所以我妻子,不愿生下我的孩子,因为她是来报仇的……”一句话似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这是我昨天知道的,我大爷爷的算计不过是着了别人的道而已,但我罗家欠陈家的,到我这一代终结了就够了,她想要我大爷爷那一脉衰落,只要能留他们性命,那我如她所愿。” 这应该就是这院子里小儿煞的由来了,她从正门进入竟然没发现,直到往二楼走,才隐隐约约察觉到,她猜想大概在罗秋生夫妇的卧室里才能受到影响。 可是如果小儿煞是罗夫人所布,那又与这游龙入琼林的风水局相悖,也说不通啊。 “那你知不知道,你妻子去年改了你家院子的风水,但凡你住在这里,余生无病无灾,儿孙后辈成才,她也想拿她的命去终止陈罗两家延续四代人的恩怨,她想让你好好活着,她的死,是在道歉也是在表达对你的爱。” 院子里的花园和人工湖是去年他生意出现问题那个月妻子着手做的设计图,想到这里,罗秋生怔了怔,忽然捂着脸泪如雨下,不多时,一阵一阵受伤的野兽似的呜咽哽咽在喉咙里间或溢出来一两声。 昨天他得知妻子曾经的华侨身份是造假的时候,他回想这二十多年相爱相拥的岁月,整个人的信念都在一瞬间崩塌了。 接下来葬在后院的未出世的女儿的尸体又给了他重重一击,原来二十多年的恩爱夫妻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的假象。 他太爷爷遗言不能娶陈家女,可是他爱她,他罗秋生只是爱上了一个姓陈的女孩儿而已,他该娶她做妻子,他们就该生同衾死同棺,却没想到他自以为是的爱情不过是复仇的剧本。 现在叶大师告诉他,他的妻子是爱他的,罗秋生大悲大喜之下毫无仪态的哽咽痛哭,他的爱人,是爱他的。 “罗先生,我知道你难过,但是现在所有的事情我们不知道,只能得当事人醒来问个明白。” 叶惜媱并没有觉得一个刚强的男人不该痛哭,延续了四代人的恩怨,又牵扯了二十多年的恩爱以及尚未出世的女儿,他崩溃也在情理之中。 但叶惜媱觉得,陈梳芸未必不爱罗秋生,相反她很爱他,才决定带着一切带着两家人的恩怨换回爱人的性命安然赴死。 她刚才看了陈梳芸的面相,是个婉约温柔的女人,睡着的样子也是十分安详。 罗秋生知道陈梳芸的身份还选择放弃一切救她,这对夫妻明明背着仇恨却又互相深爱。 “虽然过程出了问题,但我的想法还是和前天一样,我愿意,请叶大师救救我妻子。” 罗秋生起身,取下了身后书柜上左上角放着的一本精装版的《家春秋》,露出了里面的密码锁,他按了几个数字,书柜里弹出了一个半个手掌大小的小盒子。 他拿着盒子转过身来,当着叶惜媱的面打开,“就是这块石头。” “我可以拿起来看看吗?” “叶大师,我们罗家除了我太爷爷之外,我爷爷这一脉没有活过四十岁的,你还是小心吧。” 罗秋生没有拒绝,只是好心提醒她,虽然眼前的女孩子能力不凡,可是他并不想因为自家事连累了别人性命。 “罗先生自己可不就已经过了四十岁吗?” 听了叶惜媱的话,罗秋生眼睛一亮,面上的面容都轻松了许多,并不是多活了几年让他欣喜,而是他觉得一定是妻子的原因他才没死。 “没事,它伤不到我。” 叶惜媱伸手拿过石头,葱白似的指尖捻着漆黑发亮似玉的石头,既违和又觉本该如此。 她视线落在手里的石头上,说是一块不如说是半截,不过一个小指节长短,并不是直的甚至还有一点点圆润的弧度,没有鲜血的腥味儿,触在手心里只沁着一股冰凉的感觉。 “这上面是什么文字罗先生有研究过吗?” 叶惜媱看着那些像神秘的云纹一样的刻痕,好奇的问罗秋生。 “文字?”罗秋生一惊,看向她,“什么都没有啊,从我小时候第一次见到现在,没变过,沾了我妻子的血液没变过,光滑的像玉一样,黑的发光。” 叶惜媱眨了下眼,手上那半截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东西明明布满了云纹。 “叶大师能看的见纹路?” 看叶惜媱的样子并不似作伪,罗秋生再看,还是没有。 “当年陈家是湘西赶尸一族,陈家的大儿子能拿出这么邪乎的东西,注定就不是我等普通人能接触的。”罗秋生一想也就释然了,“此间事了,还请叶大师能代为处理这个东西,我罗家清贫也好富贵也罢,那是后辈儿孙的造化,这种不劳而获的邪乎法子,我罗家敬而远之。” 说着他躬身向叶惜媱鞠了一躬。 “好。” 叶惜媱一口应下,并不是贪图这个东西,只是她刚才忽然觉得这个东西的体积有点眼熟,还得等她回去验证。 至于怎么处理,慢慢来吧,反正她又不靠这个续命赚钱。 “走吧,去看你妻子。” 叶惜媱拎起自己几百块的包包,起身往外走去,昨天见了二百万的包,她提上估计也就装个化妆品手机和符纸,一样作用她不讲究。 “好,叶大师您这边请。” 罗秋生率先出门,引着她往卧室走去。 到了卧室,叶惜媱挑眉,“你妻子心性不错。” 房间里布置的平淡温馨,窗台上的花,从窗外往下看去眼底的风景,处处都是令人心情平和的风水格局,也处处都是她的影子。 陈梳芸算计到了一切,甚至连罗秋生的以后都算好了,让罗秋生余生无病无灾心情舒畅,就算娶了别人也会念着她。 可惜她忘记了她和罗秋生这些年做的慈善,她想带着一切保留着罗秋生心目中最爱的样子死去,却阴差阳错有了活命的机会。 “大师,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 罗秋生视线难得从妻子身上移开,急切的望着叶惜媱。 “要你三滴血。”叶惜媱从自己二百块钱的包里往外掏东西,看的罗秋生一愣一愣的。 “准备一碗清水,要无花纹的白瓷碗,一只全身黑羽毛的活公鸡,一把香,一双你妻子用过的筷子。” 叶惜媱把重明琴和准备好的符纸掏出来,又问罗秋生:“对了,你妻子属相是?” “我妻子属马,今年四十二岁。”罗秋生支棱着耳朵就怕错过了叶惜媱的吩咐,“大师,还要什么您尽管说,保证以最快的速度拿过来。” “让你们家所有佣人里属相是马的人不要碰以上我要你准备的东西,最好给他们放假。” 陈梳芸是自己用了这黑色的石头,还牵扯着她体内的一丝鬼的魂魄,待会儿她解咒的时候怨气外泄容易伤到同属相的人,还是让他们离开的好。 “哎,好的,我记下了,大师还有什么吩咐吗?” 罗秋生拿着手机在微信里打字和助理发布命令,他生怕吵到了叶大师影响她操作。 “没有了,在中午之前要把东西找齐,不然只能明天来。” “好的,活公鸡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找齐了。” 罗秋生丝毫不敢耽误,前面叶惜媱说一样他就命令助理记一样,除了黑毛的活公鸡,其余的都在家里。 “还有一点,你妻子怨气和诅咒加身,解咒必然引起异象,留在这座宅子里的人你考虑好,不然后续的一些传闻可能给你会带来麻烦。” 至于她自己,叶惜媱不怕,除了那晚半夜那个男人,京城玄学圈子里敢生了歹念对付她的,还没出生呢。 “哎,谢谢叶大师考虑周全,我这就处理。” 罗秋生不愿意离开妻子半步,打了个电话给宅子里的管家,给闲杂人等放了假,经过这一通电话,能留下的都是他的亲信。 “罗总,公鸡买回来了。” 伴随着一声“叽叽咕咕”的鸣叫,早上陪着叶惜媱进来的助理一身西装革履双手却拎着一只浑身漆黑的公鸡。 那公鸡鸡冠又大又红,上面还有一些黑色的斑点,羽毛也是漆黑油光的,远远看去衬着朝阳有隐隐的绿色的光在闪动。 叶惜媱点了点头,“这公鸡不错。” 她说完看向罗秋生,“这鸡是替你妻子挡劫的,如果待会儿死了,你得埋到你家祖坟里,但凡你去上坟,必给它点一炷香,直到你百年之后,如果活着,那你们两口子就养着吧,亲自喂养,不假他人之手,能做到吗?” 助理听得一愣一愣的,让一只鸡埋在祖坟里,咋地?叫老祖宗早起蹦迪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罗家事情就解决了。 有宝宝问叶惜媱暗示钱广源原配会不会沾染了因果,不会,就算不提上辈子的功德,这辈子她亲自放的功德钱还在平安路上呢,还有她穿过来之后挨了一巴掌也与钱广源脱不了干系,而她,不过是劝杜永清为善别冲动而已,方法她没说,所以叶大师是清清白白的守法好公民。 所有迷信活动都是作者瞎编的,嗯纯属虚构。 还有,有个宝宝我不知道是谁给我送了50个月石,据说能买存图位置,那是干啥的? 又到了求收藏求留言时间啦,你们懂得昂,么么哒 感谢在2020-09-27 14:39:09~2020-09-28 11:06: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hoenix、等梦 10瓶;晨熙麻麻、巍家澜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可是他家罗总尽然满脸感激的慌忙点头, “是是是,我记下了,不管是生是死, 我罗秋生一定按照大师的话去做。” 虽然只是个没有通灵性的畜生,但到底是一条命。 况且罗老三不管是对他二儿子一家的舍弃还是对陈槐花家抢粮打人行为, 他做的事情让一只公鸡享受罗家香火并不算出格。 “其余东西拿上来, 我要开始解咒了。” “是, 马上来。”罗秋生一叠声的应下,让守在楼下的管家赶紧把准备的东西端上来。 老管家用一个不锈钢的托盘端着要用的东西,一个白瓷碗装着满满一碗清水, 旁边一双雕花描金的竹筷子, 再旁边, 一把棕红色的线香。 叶惜媱拿出一张替身符,捏在指尖一抖, 无火自燃,等符纸彻底燃尽成为一抹纸灰落在她手心里, 她掌心一翻把符纸灰扔进碗里, 做完这一切, 她对罗秋生道:“把你的血在碗里滴三滴。” 随后她拿出重明琴, 找了个椅子坐好, 一抬下巴让罗秋生放血。 助理和老管家睁大眼睛看着这惊奇的一幕, 如果符纸无火自燃不算什么,可是纸灰倒进清水里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竟然没有引起一点浑浊, 他们的脊背间泛起一股凉意,看着叶惜媱的目光都变了。 罗秋生丝毫没耽搁,拿起准备好的匕首在左腕间一划,血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开始往碗里滴去, 点点的嫣红融在清水里,红色的血与无色的水泛起丝丝缕缕的纠葛,最后融为了一体。 “够了,多了并没有用。” 眼见罗秋生没有罢手的意思,俨然要放一碗血和清水比比谁多的节奏,叶惜媱只得出声提醒他。 罗秋生赶紧停了手,将助理递来的纱布胡乱缠在腕间止了血,眼巴巴的看着叶惜媱等着她进一步的命令。 “你抱起公鸡让它去饮碗里的水。” 罗秋生按照叶惜媱的话双手抱在公鸡的翅膀处死死抱着它走到碗跟前,公鸡却开始躁动起来,它不仅不喝水还企图挣扎着逃离,罗秋生堂堂一个总裁却抱不住一只救妻子命的公鸡,他急的满头大汗。 “别急。” 叶惜媱左手抱起重明琴右手中指和无名指微微一屈开始拨弄第二根琴弦,“咻——”的一声初响,挣扎的公鸡忽然一扬头,随后抖了抖浑身黑的发亮的羽毛开始低头喝碗里的水。 紧接着,叶惜媱拨弄琴弦的速度越来越快,指下琴弦间流淌出的高亢的鸟鸣渐渐地汇成一曲让人听之神情安详放松的安魂曲,屋外一阵一阵的鸟叫声开始响起,眼见碗里的水快已经被公鸡饮了一半,叶惜媱指间一个停顿,随即一连三次拨弄琴弦,屋子外激烈的鸟叫声恢复了平静。 公鸡像是魔咒惊醒一样继续开始挣扎。 “把剩下的半碗水给你妻子喂下去,先是用筷子沾着水在她唇畔抹三下,然后给她灌下去。” 叶惜媱无视他们三个人的眼神,想要公鸡当替身,饮半碗公鸡剩下的水不算过分。 罗秋生也没敢问,把鸡交给助理自己端起碗拿起筷子沾了水,喂给妻子,一连三下,他放下了筷子,一手将妻子揽进怀里,一手端过碗,“大师,我可以给她喂吗?” 叶惜媱顿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可以。” 罗秋生端起白瓷碗里淡红色的被公鸡喝过的血水抿嘴饮了一大口,随即揽过妻子的另一个肩膀圈紧怀里低头覆上了她苍白的唇,一点一点将口中噙着的水渡了过去,如此反复再三,半碗水终于喂完了。 他给陈梳芸理了理脸上滑过的发丝,细细别再耳后,才恋恋不舍的把她放回了床上。 老管家沾了沾眼角的湿润,这么多年,先生和太太没有红过脸,那恩爱的样子他看了几十年还没看腻。 都说爱藏在细节里,罗秋生对陈梳芸,眼神间就能看明白。 叶惜媱放下重明琴,起身从托盘里那把线香中抽出三根来,又拿出一张固魂符,捏在指尖掐诀念咒:“敕四方诸神令,生魂不散死灵不侵。” 念完,符纸燃起一簇黄白色的火焰,她把线香往前一倾香头在符火上点燃了。 “立!” 一声轻喝之后她把三炷香稳稳地立在了空无一物的碗里,整整齐齐立在碗里的三炷香开始快速的燃烧,袅袅的烟雾升腾而已。 “关门关窗!” 叶惜媱一声厉喝,四张聚灵符已经定在了房屋东南西北的四个方位。 老管家手忙脚乱的刚关上门窗,一阵阴冷的疾风带着落叶打在门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 叶惜媱拿出两张一模一样的符纸,左手食指在重明琴琴弦上死死一勒,一粒血珠在她雪白的指尖上冒了出来。 她指尖血快速点在陈梳芸的眉心,右手的符纸“啪”的一下贴了上去,另一张符纸,她反手贴在了挣扎躁动的公鸡额头上,顷刻间公鸡像是被抽干了生气似的萎靡不振的委顿在地,两个翅膀也耷拉下来软趴趴的垂在了地上。 别人看不见,但在叶惜媱的阴阳眼的视角里,一丝黑雾从陈梳芸的眉心挣扎着升起来,似乎极不情愿似的,还在与眉心的符纸纠缠。 “握住你妻子的手,十指相扣!” 叶惜媱左手血珠一弹,稳稳落在公鸡头上的那张符纸上,下一秒,萎靡不振的公鸡忽然精神抖擞,它摇着头抖了抖毛,伸长脖子一声凄厉的打鸣—— “喔——” 长长的鸣叫尾音刚落,它嘴角忽然沁出一缕鲜血然后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床上的陈梳芸正巧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 她眉心的符纸无风自动,似乎快要被飓风吹落了。 “在心里唤你妻子,不要换名字,你们平时有什么亲密的别人不知道的称呼或者昵称什么的,如果没有,叫老婆。” 叶惜媱语气十分快速的吩咐完毕,拿起重明琴用带着血的手指拨了一下第二根琴弦,室内的风似乎小了很多。 “继续。” 叶惜媱说完,手下不停,视线锐利的射向陈梳芸的头顶,手按在了第四根琴弦上—— “还不住手!” 她一声厉喝,之间的杀气蓄势待发,“冤有头债有主,你死的凄惨但你的仇已经报了,若再执迷不悟,必教你魂飞魄散!” 重明琴九根琴弦,只有第二根象征着生,其余不是杀就是死,第一根琴弦能让百鬼退散,第四根却能让鬼魂飞魄散。 那一缕黑气似乎心有不甘,但到底忌惮叶惜媱手里的重明琴,晃晃悠悠的离开了陈梳芸的身体却快速的往旁边握着妻子的手的罗秋生身上疾驰而去。 “不知死活!” 叶惜媱指间暗暗备着的定鬼符从她手中急射出去,软软的一张符纸像一枚利箭朝着罗秋生面部飞去,终于在那丝黑雾落下的前一秒钟将黑雾困在了符纸里。 助理大张着嘴看着电影大片儿的特校一样飞出去的符纸,又眼睁睁看着它在自家老板面前晃了一下转身飞回去了,不由咽了咽口水,对叶惜媱的敬畏之心更甚。 他当初按了个台正看到叶惜媱说她会算命,他当时内心有多鄙夷如今就有多胆战心惊,曾经心里骂过高人会不会遭报应啊,在线等挺急的。 叶惜媱收了定鬼符,无所谓的扔在了一边乳白色的桌子上。 还有最后一步,她起身,拎起地上的公鸡走到床边,陈梳芸眼睛睁着,但是没有意识,像个呆滞的木偶一样看着屋顶。 叶惜媱用匕首划了一下黑公鸡的鸡冠,“掰开你妻子的嘴。” 她话音刚落,全副身心等着叶惜媱吩咐的罗秋生赶紧轻轻捏住了妻子的下颌,苍白的嘴唇微微张开了一个小口子。 叶惜媱往陈梳芸的嘴里滴了三滴鸡冠血,就把昏死过去的公鸡放在了地上,白瓷碗里的三炷香刚好也烧到了头。 陈梳芸眉心的符纸“哧”的一下燃烧起来了,屋外“轰隆隆”一阵炸雷像是要劈开天空似的炸了下来,紧接着天黑了下来,伴随着阵阵狂风而来的大雨也倾盆而下。 “啪啪”的声响砸在玻璃上,让人心慌慌的。 陈梳芸眼睛眨了一下,手一动,感受到了指缝间略微粗糙的触感,她转头,视线正好撞进罗秋生满是疼惜的眼里。 她嘴唇颤抖,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两行眼泪先流了下来。 “先别急着哭,取你一滴指尖血。” 叶惜媱端起白瓷碗走到床边,匕首递给了陈梳芸,“那替了你性命的公鸡快死了,你看外面这天象,暴风骤雨有多严重它就受了多大痛楚,拿你一滴血,救不回来也让它死的舒服点。” 陈梳芸费力的抬起左手,在匕首上划了一下,几滴血滴到了碗里的香灰上,灰色混着血色渐渐地成了黑色的粘稠物。 “行了。” 她扔下匕首端着碗蹲在地上,也不嫌弃那碗里的东西脏,挖了一小块之后在指间捻成了一颗黄豆大小的药丸,掰开公鸡的嘴给它塞了进去。 助理想上前帮忙,他往前迈出一步,这才看清那只公鸡浑身在轻轻的抽搐,眼睛也翻着白眼似乎濒临死亡。 叶惜媱抬眼看了他一眼,“不用。”似乎知道他的想法,但她拒绝了。 直到叶惜媱把碗里的香灰混着鲜血的粘稠物团成的药丸给公鸡喂完,这才停了手。 她拿起桌上早就掏出来的湿纸巾擦了擦手,看向沉默对视了半天的那对夫妇。 “把这只鸡抱下去找个安静的避雨的地方让它好好休息,是死是活看它造化了。” 老管家急忙弯腰应了一声,助理识相的收起所有的东西装进托盘里端着跟着老管家出了门,外面狂风暴雨还在继续。 “说吧,你们两家人恩怨。” 叶惜媱坐回椅子上,掐了个手诀之后地上躺着的定鬼符飘起来到了她手心里,她指尖一弹那丝黑雾在符纸间若隐若现,这下不止是她,就连罗秋生都看得见了。 一阵凄厉的尖叫过后符纸开始说话—— “是罗家欠我的。” 她明明还是稚嫩的童音,却因为染上了怨气和恨意使得声音带着沙哑的凄厉。 “罗老三不带我逃命,在情理之中,就算他夺了我娘从她和我爹嘴里省下的半袋子口粮,也在情理之中,荒年遇上洪灾,人人都想活,可是他怎能打晕我和我娘!” “我爹饿死了,那些往日里和善的叔伯邻居推开我家门,遇上了被打晕在院子里的我和我娘,那些禽兽不如的畜生……” “他们整整十二个人,他们趴在我娘身上,一边咬她胸口的肉一边喝她的血,还嘴里嚷嚷着她太老干起来没劲……” 黑雾一阵翻腾,符纸上渐渐沁出两行血泪。 陈槐花被一阵剧痛疼醒,她身上的人是昔日里夸过她乖巧的邻家大叔,可是现在他一边撕扯她的衣裳一边泯灭良心伤害她,她好疼好疼,心里疼,身体也疼。 她不知道这个叔叔为什么趴在她身上,为什么头要拱在她脖颈间,这是怎么了?六岁的她不明白自己身上发生的是什么事,她一边哭着叫叔叔一边转头,她看到娘亲的胸脯间血肉模糊,那个面熟的叔叔趴在娘身上一边动一边吸她的血,红红的嘴边露出的獠牙比狼还害怕。 她忽然哭不出来了,那么疼,疼的她想让爹来摸摸她的头,说“槐花乖,爹给你买烧饼吃。” 可是她爹死了,昨天夜里死的,娘说是饿死了。 她想让娘抱抱她,想拱在娘怀里说“槐花疼”,可是娘软软的胸口如今一片一片的烂肉,血在娘腿间流了好多。 她就那样看着娘,渐渐地不疼了,她飘在空中,看着那些叔伯们抱起她,脱了她的衣裳把她扔进了一个冒着热气的大锅里,她竟然没有感觉到烫,她一直等呀等,等了好久,看着红红的柴火煮的大锅冒着大气,像娘蒸熟了馒头一样。 她看着他们争先恐后的捞起锅里的肉烫的直喘气还是拼了命的往嘴里塞,还夸赞说“槐花好嫩。” 最后,她哥哥回来了,哥哥好高大,她看着哥哥捆绑了那些十二个人,把他们装进那口煮她的大锅里,她听到那些人求饶,她好开心啊,槐花没了爹娘,还有哥哥呢。 她看着锅里求饶的那些人渐渐缩小成了她的尸体,她哥哥竟然看到她了,跟她说:“槐花,来,哥带你回家。” 她疼了一小下,没有那个叔叔爬在她身上疼,她再睁眼,就有了身体,哥哥给她穿上衣裳梳了辫子,给她戴上了一个好看的帽子,牵着她的手带着爹娘,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一起往回走…… “你这大师瞎了眼,你说我的仇报了,凭什么能报了,多疼你知道吗?你试过吗?” 符纸抖动之间血泪翻滚,她一番带着童真的语言让屋里的三个人沉默下来。 黑雾忽然嘻嘻笑着,仿佛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儿笑呵呵的拍着手:“你让我魂飞魄散,我并不怕,要不是哥哥,我早就死了。” “你爹死了,那些饿的丧尽天良堪比厉鬼的人能摸到你家里去,他们去做什么,百年前你不知道,现在你不知道吗?” 叶惜媱看着她,冷笑了下,“那十个畜生死有余辜,罗老三该死,可是最该死的人你和你哥哥却没有取他性命任由他寿终正寝,因为你哥哥看上了罗家的气运。” 罗张氏不过是许愿让罗老三别饿死,他就挖到了一坛银子,罗家命不该绝,陈槐花的哥哥会赶尸能炼制尸首,他能看不出来吗? “当初在那破庙里,罗老三一家手无缚鸡之力,你哥哥却没有杀他们,只是把罗家的气运借着黑色的石头转到了你陈家身上,本来罗老三把石头给了罗二牛,是把诅咒和欠下的债按头分给了罗二牛,想保住老大一脉,他成功了。” “我哥哥没有做错!要不是罗老三,我和我娘会那么惨吗?” 叶惜媱不理会她凄厉的质问,继续陈述:“所以做了弃子的罗二牛这一支代代单传活不过四十岁,而且越往后寿命越短,不仅因为黑色石头的诅咒,还因为这个石头吸收着罗家的气运转给了陈家。” 她指尖把玩着黑色的石头,看着翻腾的黑雾不为所动。 “可是罗秋生的出生是个变数,他是难得的命中带福的富贵命,他一出生你哥就坐不住了,陈家借着罗家的气运蒸蒸日上,甚至在二十年前举家迁移出了国,成了华尔街的富豪,但随着罗秋生年龄越长越大,你哥发现罗家的气运被罗秋生命格压制竟然吸收不了了,所以他派出了他的重孙女,陈梳芸。” 叶惜媱视线看向陈梳芸,“我说的对吗罗夫人?” 陈梳芸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罗秋生,眼里流着眼泪点了点头,“我出生自打记事起,祠堂里供着两个排位,一个是我的太爷爷陈杨树,一个是我的太姑奶奶陈槐花,从小我就知道,京城罗家欠着我陈家的命,我十八岁那一年太爷爷显灵,说让我去复仇。” “把太姑奶奶的一缕魂魄打进了我的身体里,我昏迷不醒睡了三年,醒来之后我被送到了京城,遇上了你,遇上你的时候我不知道你就是罗秋生,后来知道了,我也分不清那时候嫁给你是为了报仇还是因为喜欢,就像我不知道在接下来二十多年里我每晚在客厅里伴着灯光等你是因为我等我的丈夫还是我在等我的仇人一样。” “直到我发现我怀孕了,我竟然好高兴好高兴,那时候我才知道,我竟然爱你,我嫁的是我的丈夫等的也是我的丈夫,可是那天做完检查我刚要等你回家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却在一阵头痛里晕了过去——” “你闭嘴,你这个陈家的叛徒,你竟然爱上了仇人!你怀的孽种我能让你生下吗?呵呵呵呵——” 符纸上一阵冷笑打断了陈梳芸的话,“你在罗秋生身下像个荡、妇一样呻、吟的时候你知道我多恶心吗?” “你和祖奶奶死的惨,是我的错吗?是我的孩子的错吗?罗老三该死,你们不杀他,你们凭什么杀我的孩子害我的丈夫!” 陈梳芸苍白的脸色忽然泛起一股恨意,“你们从小跟我说罗家是世仇,你们要我全心全意让罗秋生爱我,还要我全心全意害他,我是个人,不是泯灭人性的厉鬼,你们利用我报仇还害我丈夫杀我孩子,我身体里流着你们陈家的血,我拿我的命还你们,可是我的丈夫对我那么好,我死了也要保他余生顺遂。” “太爷爷在族里挑不到一个满意的做玄学师的苗子,因为资质最好的是我,是你们亲手打造的复仇工具,我妈当年隐藏我资质,就是怕我被太爷爷抹杀魂魄夺我身体,可是她没想到因为我年龄合适长相最好,选我做了复仇工具,我来京城的时候我妈知道真相犯了心脏病死了,你们陈家,也欠着我的血债呢!” 陈梳芸咬牙切齿的看着符纸,“你们给自己的贪婪找了个复仇的借口,你和祖奶奶确实可怜,可怜的惨绝人寰,但说白了没有罗老三你们还是逃不过那个下场,当然,罗老三该死,可是你们竟然不杀他,这就是你们的复仇哈哈哈。” 她笑的满脸眼泪,撑着身子伸出手颤抖着抚上了罗秋生的脸:“我的丈夫就因为姓罗,就该被他太爷爷抛弃注定短命,也就该被我们这么迫害吗?他喜欢孩子,我说我生不了,他愿意陪我做丁克族,我本来安排好一切结束这些恩怨要死了,可是你,我的太姑奶奶,连这一点都不愿意满足我,非要让他知道我的真面目,让他知道我是个恶毒的女人。” “你说你疼,我的孩子流出的身体,我的丈夫被我家人害的时候我也疼啊。” 陈梳芸不敢看罗秋生的眼睛,却被他抱进了怀里,抱的紧紧地,“小芸,我爱你,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你看,我只是比你幸运一点而已,我的家族抛弃我没关系,我的丈夫爱我,你们想害他,但凡他住在宅子里一日,我的丈夫罗秋生就安稳一日。 我本来不想活,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的丈夫,可是你非得逼我,你们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我和丈夫这些年做的慈善生了功德护住了我一命,你们也没算到有人竟然用一只公鸡就解了你们的诅咒,收手吧陈槐花,从我的孩子失去那一刻,我连陈梳芸这个名字我都恨,我是个独立的人,凭什么顶着和你名字一样的从木从草的两个字。” “不可能!罗家就该断子绝孙,他们活着就是一个错误,我死了又有什么关系,哥哥还是会给我报仇的!” 叶惜媱叹了口气,“陈槐花,你哥哥当初在破庙里杀了罗老三之后罗家早就断子绝孙了,你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住嘴!你们都给我住嘴!”黑雾翻腾着嘶吼,可惜却徒劳无功,完全挣脱不了定鬼符的束缚控制。 “罗秋生,不管陈槐花和她娘该遭受怎么样的结局,你太爷爷罗老三所作所为难辞其咎,他把诅咒转到了你们这一脉,又因为破庙里遇上了陈杨树,所以你太爷爷昧着良心抢来的苞米没敢吃,这也让你爷爷没有沾染上血债因果,你们这一脉你爷爷奶奶以及父母受尽痛苦短命早死,还有你罗家三代气运,是替罗老三还了血债。 如今到你这里,今天我解了诅咒,你的生意势必一落千丈,你把所有钱财和除了这处宅子之外的不动产变卖钱款以陈槐花的名义捐出去,并给她在少林寺里点一盏往生灯,你愿意吗?” 作者有话要说:  写陈槐花这个故事写得我难受不已,有点后悔做了这个大纲,黑暗系的。 下一章就轻松了,陈罗两家店的事完了。感谢在2020-09-28 11:06:32~2020-09-29 11:52: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冥悠然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只要我妻子没事, 我愿意。” 罗秋生没有迟疑,清贫的日子他不怕过,听了陈槐花的结局之后, 他心里也是想让她好好往生去。死的人已经不能复生,那么活着的人, 只有咽下痛苦继续前行。 “这盏往生灯是替你爷爷点的, 当年若不是你太爷爷一念之差, 你爷爷罗二牛和陈槐花是有一段姻缘的,不过阴差阳错到了如今的地步,从今往后, 从你开始你罗家不欠陈家任何债。” 陈梳芸泣不成声, 她以头触地双手撑着身子用最虔诚的姿态给叶惜媱跪了下来, “谢谢大师。” “陈梳芸并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去年你公司出事也不是她的原因, 当然,与她以后是什么关系, 那是你们自己的事, 陈槐花的魂魄我带走了。” 罗秋生陪着妻子跪在床边, 朝着叶惜媱磕头, 四代人的恩怨被她今天了结了, 是他罗秋生的大恩人。 “小芸, 以后我们要过苦日子了,你愿意吗?” 罗秋生牵着妻子的手, 从始至终就没有放开过。 “我愿意。”陈梳芸笑中带泪,缓缓勾起了唇角。 “好了你们起来吧,你命中带福你妻子也不是个恶人,你们以后的日子不会差。你们院子里的小儿煞我今天已经给你们解了, 好好把她埋了。” 叶惜媱把自己的重明琴装好,看了一眼定鬼符里还不依不饶翻腾的陈槐花,冷声道:“你给我安安静静的,陈梳芸的孩子是你害死的,你也欠了命,我冷心冷情可不管你多惨,再闹腾让我烦了我真就让你魂飞魄散了。” 罗秋生扶着陈梳芸亲自将叶惜媱送到了车上,他们携手站在雨中看着车子走远,宛若重获新生。 叶惜媱靠在座椅上,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在和她的直播间里的观众聊天。 “罗陈两家一笔烂账,牵扯了四代人,如今终于清算完了。” 她才说完,包里困着陈槐花的定鬼符又是一阵抖动,怕吓着前面开车的司机,叶惜媱冷冷瞥了一眼并没有说话,她本来还想超度她一番让她下辈子投个好胎呢,谁知人家不领情。 陈槐花可怜,罗老三该死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她落到如今成为即将成为厉鬼的地步还有她哥陈杨树的手笔,截了罗家百年气运弄死了罗家四个人还有一个未出世的胎儿,到底谁欠谁已经说不清了。 何况陈杨树留着妹妹做厉鬼,起初或许是为了报仇,后来,可就不一定了,毕竟陈家要吸收罗家的气运得有个理由跟天道交待,而陈槐花就是那个理由。 如果陈槐花继续执迷不悟,那她叶惜媱只能公事公办把她送去名刹古寺听老和尚念往生咒去,那滋味儿好不好受就不归她管了。 直播间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群老鬼们见那个陈槐花不听话还在挣扎,纷纷上瘾了似的要求出马搞定这个不听话的小鬼。 本宫甚美:要不我今晚和小女孩儿聊聊?当年本宫可是什么熊孩子都治得住。 咚咚锵:要不今晚我去吓吓她? 魑魅魍魉:楼上这个敲鼓的你别瞎出馊主意,没看主播难受嘛。 鬼才六叔:这小娃儿可怜是真可怜,可在那个人吃人的年代她娘不该信别人。 孤坟:就算没有罗老三,那些邻居看着陈家孤儿寡母的,必然也不会放过他们,主播你别多想了。 聂小倩:你这样处理并没有问题,别多想。 :不怪你,你做的很好。 虽然叶惜媱看着强势,但陈槐花复述自己遭难的过程的时候她心里是心疼她的,到底才是个六岁的孩子,几次三番容忍她挣扎翻腾,不是叶惜媱画的定鬼符不行,也不是陈槐花本事大,只是她不忍心。 “世上很多事情,并没有彻底的对或者错,好了,我心情好多了。” 叶惜媱拉上了包包的拉链,没再看夹层里的那张符纸。 “话说昨晚你们怎么行动的?”叶惜媱也不想自己的心情影响了直播间的观众,主动的转移了话题。 咚咚锵:这题我会,我给你说主播,你就今天等着网上那些鱼唇的人类给你道歉吧。 “行吧,既然你们不想说,那算了,反正我下午就知道了。” 叶惜媱回到酒店,打电话让酒店餐饮部给她送了些吃的,吃完关了直播就睡下了,在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很久没有用过她的血了,有阴阳眼还吃玄学这碗饭的人,处理灵异事件的时候损失一点精血可比去抽血的后遗症要大,损失的是她的精气。 下午,她是被简溪的电话吵醒的,说是那些要给她道歉的人不吃不喝的等在《独家新闻》的大厦里等着她呢。 她起床看了眼手机,两点二十一分,收拾了一番打车过去,正好三点。 昨天接待她的前台看着她的神情暗含敬意,透过玻璃门看到她之后就一连小碎步的跑着给她亲手拉开了门,还弯腰给她按电梯,直到她走进去电梯门合上前,她还在边上微微欠身目送她呢。 看来那些网友们悔过的心很是真诚。 叶惜媱唇角勾起一抹笑容,电梯在七楼停下,她刚一走出来,简溪就像看到救星似的眼含热泪朝她奔来。 简溪热情的抓着她的手,不由分说的带她往休息室里走去:“惜瑶你可来了,你再不来我的头都要大了。” “怎么了这是?” 叶惜媱看着她眉宇间的疲惫,脚下的步子也快了两分,“你别急我走快点,你这还怀着宝宝呢。” “唉 ,我这也是一头雾水,反正那些人你见了就知道了。” 简溪叹了口气,“我没事我身体挺好的。”今天倒是没有穿高跟鞋,因为她主持的那档访谈是周播的形式,所以今天她的着装比较日常化。 二人到七楼电梯口左手边尽头的休息室门口,叶惜媱伸手刚推开门一群人“唰”的一下站了起来,视线齐刷刷的集中到了她身上。 “听说你们想见我?” 叶惜媱挑眉,这一个个像是饿了一个月似的菜色的脸,虽然不好看但肯定比打字喷人的嘴脸顺眼多了。 她一眼扫过去,室内大概有三十个人左右,男女都有,年龄最大的看着五十来岁,最小的大概十七八的样子。 “大师,我们错了!” 一个中年男人见到叶惜媱腿一软差点跪了,他胡子拉碴的看着像逃难的难民,真的是看祖宗一样敬畏的眼神在看叶惜媱。 “你是?” “我叫张大海,就是昨天直播间里说就算你算卦准我也不认,有本事让我见鬼的那个……” 男人说着咽了咽口水,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大手一抖吓得跟小鸡仔儿似的恨不得躲到桌子下面抱着头闭着眼假装自己不在。 “昨晚,我刚要睡觉……” 作为一个拥有一整栋楼房靠收房租生活的包租公,张大海生活富足悠闲,每天打打麻将喝喝茶,不到五十岁也没啥其他追求,就是脾气不好喜欢骂人,妻子分居他不敢骂,牌友他也没啥可骂的,直到有一天,他在网上找到了人生的目标。 他慷慨激昂的指点江山,在那些名人的各种社交账号下面激情评论,开始他还是正常的和那些与他意见不合的人争论,后来,一言不合就骂人,只要听到名人的绯闻,不管真假他上去就是一顿喷。 叶惜媱作为一个满身污点的明星,屁事儿不干的戏子还当小三儿,新闻三天两头的报道她,这让自诩正义感爆棚的张大海开始追着喷她,但凡有叶惜媱的消息,不问青红皂白他就是一顿骂,哪些话难听恶毒他专捡哪些话说,就像他说的,反正在匿名区域,有本事你咬我呀。 昨天在直播间喷了叶惜媱几十条之后,他心满意足又神清气爽,晚上十点半刷完快手刚关了灯。 “噌”的一下房间里的灯又亮了。 他以为是房间里开关老化,他也没在意,支起身子又按了一下床头的开关,可是他刚一松手还没躺进被窝里呢,灯泡“啪”的一声爆炸了! 曾经看过的恐怖片瞬间涌进了脑海,张大海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壮着胆子一把将被子捂在了头上蜷缩着身体装死,据说鬼看到死人就没兴趣了。 可是下一秒,他听见了一个冷笑着的声音—— “你,不,是,要,见,我,吗,你,出,来,呀。” 慢悠悠的仿佛蹦豆子似的一个一个往出蹦的字钻进张大海的耳朵里,他仿佛看见了一个黑影一步一步往他床边走来的过程。 “啊!” 终于他尖叫了一声,可是还没完。 他感觉他藏在被子里的耳朵凉飕飕的,似乎是几十年前他在山里打猎的时候夜晚吹来的风灌进耳朵里的感觉,他心里一紧,果然下一秒,一阵邪恶的笑在他耳边响起—— “听说你想见鬼,我来见见你,当键盘侠爽吗?你出来看看我呀,不是你要见我的吗?” “不不不,这位鬼大爷,我我我我我没想见你,您老人家缺钱花我这就给你烧,您缺房子车子我也给您烧,以后逢年过节给您送钱绝对比给我爸妈烧纸还殷勤,求求您了您快走吧。” 张大海头包在被子里撅着屁股胡乱的朝着门口的方向叩头,比虔诚的信徒还卖力。 “白天,你不是骂人不道歉吗,你出来啊,陪我聊聊呀。” “不不,我错了,大爷我错了,您老人家快走吧,我这就去微博给叶糊……额叶小姐道歉,我真的错了,以后我好好做人,再也不在网上骂人了。” “我记得你还说了什么,你自己做,还是我帮你?” “我我我我,我自己来,大爷您别生气,我这就自己来。” 张大海一叠声的应着,慌忙跑进洗手间里灯也没开膝盖一软一头就栽进了马桶里,这是他白天自己说的,但凡下午听到孙采薇的新闻,他用马桶洗头,当然,还添加着一些不堪入目的字眼辱骂叶惜媱。 正当他以为安全了的时候,凉凉的声音又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好好洗,什么时候把你脑子里骂人的肥料洗干净了,我就走了。” 张大海僵着身子死活也不敢回头,拼了命的按冲水键放水,也不管会不会从马桶里返上来秽物,他只想让这位大爷赶紧走。 认命的放了洗发水,按着冲水键冲了无数次脑袋,终于,他试探的问:“大爷,我洗干净了,我可以起来了吗?” 他等了几分钟,没有声音传来,他没敢起来,又跪在马桶边大概半个多小时,还没有动静,他提着的心稍微放了一点点,一手扶着马桶圈转身—— “啊——” 他的脸差点撞上了眼前一张惨白的脸,嘴角邪恶的勾起,似乎就是在等着他转身呢,满脸的血滴答滴答的滴在瓷白的地板上,他很想晕过去,可是就是晕不了。 “脑子里骂人的废料洗干净了吗?” “鬼大爷,干净了绝对干净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明天……不,我现在就去道歉,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张大海硬着头皮闭着眼睛麻溜儿的认错,他感觉□□里一阵憋不住的湿意传来,竟然吓尿了。 “好好做人,不然我就请你去做鬼,记住你说的话,我走了。” …… 张大海脸色涨红,只是回忆一遍他就吓得恨不得晕过去,他讲述的时候倒是隐去了一切细节,只说自己深刻认识到了错误,来诚心的向叶惜媱道歉,至于昨晚吓得屁滚尿流的事,只字未提。 他不提但是叶惜媱还是知道,因为始作俑者正在直播间里跟叶惜媱邀功呢—— 不想当人一百年:没错,鬼大爷就是我,主播我厉害吧,求夸赞,求表扬。 “嗯,真棒。” 叶惜媱笑着夸了他一句,张大海看到她的笑容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这辈子保证再也不骂人了,老祖宗发明的“有话好好说”真是智慧啊! “你的道歉我接受了。”叶惜媱大度的朝张大海点了下头,视线看向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的其他人,“那你们呢?大清早来这儿闹事儿难不成是为了见我一面?” “叶小姐,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一直骂你是糊逼是绿茶,不该说你的姓氏都透着一股绿茶味儿。” 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捂着脸不敢看门口《独家新闻》的摄影师支起的镜头,说话间带着哭腔跟叶惜媱道歉,昨晚,她才真正见识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绿茶。 这个女孩子叫刘雅婷,是孙采薇的粉丝,自从今年三月二十五号叶惜媱和孙采薇的纠葛上了娱乐版头条之后,除了拼命给自家蒸煮应援之外,她一直致力于黑叶惜媱,哪里有新闻她就去哪里骂,评论区留下嘲讽辱骂无数。 就昨天在《简溪的聊天室》直播间里,她刷了几十条嘲讽辱骂叶惜媱的话,甚至在看到孙采薇被掌掴的新闻之后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认为孙采薇借拍戏机会打叶惜媱没做错,然后昨晚,她就见识了一下教科书式的绿茶。 刘雅婷大学毕业之后留在家乡的省会城市和男朋友住在一起,他们本来打算结婚的,然后昨晚,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昨晚她洗澡出来,男朋友在聊微信,也没顾上搭理她,她本来就因为自己粉的爱豆被人打了还上了新闻而不开心,男朋友竟然还和别人聊天没有好好哄一哄她,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站在男友后面亲眼见了他和绿茶精的聊天现场。 绿茶:你说你女朋友追星啊,那你在她心里肯定比不上她的爱豆,哎我也就是随便说说而已,像我这种全心全意只想对我爱的人撒娇卖萌么么哒的女人也太无趣了,好想认识你女朋友啊。 前男友:为了蒸煮屁大点儿事儿疯疯癫癫哭哭笑笑的,好什么啊,我就喜欢那种爱粘人的小奶猫。 绿茶:唉,可惜你有女朋友了,你女朋友化了妆挺好看的。 前男友:所以她洗完澡我就不太想见她,办事儿都关灯,素颜有点儿幻灭,你朋友圈那照片真好看,小仙女下凡不知道要便宜哪个男人,嫉妒。 绿茶:想便宜某人呢,可是他有女朋友~对了,听说追星的人脾气都不太好,容易追着爱豆的对家喷,也容易把追星的情绪带到生活里,你女朋友不会是那样的吧。 前男友:唉说多了都是泪,她就像那谁说的那句话,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绿茶:你在我跟前这么说,关了手机指不定多少甜言蜜语呢,你们这些男人啊,假话说的比真话溜。 前男友: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做一个上仙,这样……小仙女就是我的了。 绿茶:哎呀你讨厌人家听不懂啦,如果小哥哥单身,那小仙女就下凡哟。 看到这里,刘雅婷再也忍不住了,拿起拖把把渣男一顿暴打,将光着上身只穿着大裤衩的男人打出了他们一起住了快一年的房子里,她以为只是她眼瞎只是遇上了渣男出轨,却没想到下一秒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屏幕一片空白上面没有一个数字也没有任何文字,只有绿色的接听键可以按,她深呼吸压下了心里崩溃的怒气,点了接听—— “对你看到的,你还满意吗?” 一个女人的声音,性感又妩媚,她快气死了,冲着电话大吼:“就是你这个绿茶婊勾引我男朋友,你不得好死。” “我已经死了几百年了,你别激动,我对你们人间的渣男没兴趣,我只是告诉你,真正的绿茶是什么样的,你太着急了我还没演尽兴呢。” 妩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继续嘲讽她:“你该感谢我,是我让你认清了渣男的真面目,像你这样只会骂人的智商太低的,放在古代的后宫里,你连冷宫都不配进就死的渣儿都不剩了,很生气是不是?你骂我家主播的时候本宫也是很生气。” “你,你是谁?” 终于,刘雅婷生气之余听出了不对劲,她语气都带了一丝颤抖。 “你们人间现在常说言论自由,可你们人类还有句话,叫不知真相没有发言权,叶惜媱就因为跟渣男林谦和渣女孙采薇同时出现在一家酒店里,她就被泼了一身脏水,似是而非漏洞百出的谣言你信了。 今天孙采薇被人打上了热搜,还是一连两次,你眼睁睁的看着真相不相信,白天在直播间里骂人,晚上在微博上不知悔改还在骂她,姓叶就是绿茶?姓叶的吃你家大米饭了?” 说话的正是直播间里的本宫倾国倾城,宫斗的赢家玩儿一个小女生就跟虐小菜鸡似的,她正好姓叶,也曾经宫斗的时候绿茶过无数次,刘雅婷骂叶惜媱的话可让她生了好大的气。 “对了提醒你一句,你外祖母也姓叶,绿茶那个茶叶的叶。” 刘雅婷攥着手机,被对面嘲讽的脸色煞白,她平时给蒸煮控评的时候言辞犀利可是现在,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该庆幸来的鬼是本宫,不然……可就不是跟你说说话这么简单了,明天记得给叶惜媱道歉,本宫不仅教你做了人,还帮你剔除了一个渣男,你该好好谢谢本宫呢。” 挂了电话之后刘雅婷哭了一夜,心里的茫然悲伤似乎不止是因为打算结婚的男朋友变成了前男友。 本宫倾国倾城:主播,本宫昨晚深刻的叫她见识了一下什么叫绿茶,我绿她她还得感谢我的那种哦,本宫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虐她跟玩儿似的。 叶惜媱抽了抽嘴角,她真没想到好久不见的这个本宫倾国倾城竟然闷不声儿的给她放了个大招。 “虽然你信不信跟我没关系,但我还是跟你说一句,我生生世世都不可能捡破鞋做小三儿,你的道歉我接受。” 叶惜媱对骂她的人真的没有过多的同情心,刘雅婷的道歉完了之后,又一个女孩子走到了她跟前。 “我,我曾经是怡君酒店的前台收银,你被冤枉那晚我全程看见了,我拿了钱广源和孙采薇的封口费没有站出来,今天向你道歉,对不起。” 卢仁佳苍白着脸色唯有额头处一抹红肿很明显,她低下头,尽量让摄像机不要拍到自己的脸,当时她不仅没有站出来,她还在媒体面前说假话污蔑叶惜媱,说她亲眼看见叶惜媱和林谦在大厅里暧昧湿吻。 三月二十五好那天晚上,她没想到不过是值夜班,不仅亲眼见证了明星的瓜,还得了一笔意外之财,八万块,她好几个月的工资呢。 本来酒店监控录像已经销毁了,可是昨晚,她在追剧的时候手机里莫名其妙插、入了一个弹窗,然后自动开始播放三月二十五号孙采薇和钱广源在怡君酒店大厅里暧昧出格的视频,甚至还有后面叶惜媱路过随后林谦尾随而来与孙采薇起了争执的片段。 她惊讶之余一股寒意爬上脊背,她以为她的手机被黑客入侵了,结果下一秒,比黑客入侵更让她害怕。 房间里的灯明明开着,可是黑暗像潮水一样渐渐袭来,卢仁佳周身袭来一股冷意,房间里除了她一个人都没有可她就是觉得有人,同时,手机正在循环播放的那个监控录像片段上浮现出了一行颜色血红的字—— 明天吧手机里的监控录像交给媒体,不然霉运缠身夜夜撞鬼。 她吓得“啊”的一声惊叫拼命把手机扔了出去,然后抱着头躲在了床脚下,紧接着,她看到一个黑色挺拔的背影逐渐凝实,慢慢出现在视线里,明明那个背影很好看可是她就是无端害怕,她害怕他转过身来看到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人在绝望的时候会放纵心里的恶,饥荒年代吃两脚羊这是真事,可悲的是被吃的基本只是女人和孩子,陈槐花的娘想到了丈夫死后她们孤儿寡母即将面临的惨境,所以求到了哑巴木匠罗老三跟前,可惜老实人也被饥荒逼成了豺狼,罗二牛一脉基本是无辜的,没有吃那苞米还被自己的亲人抛弃顶了罪,所以罗秋生和陈梳芸两个被家族抛弃的人会有个很好的结局的,他们都是仇恨的牺牲品,罗秋生是富贵命,那个问的宝宝放心,他们不会一贫如洗的。 —————————————————— 顺便问问,大家觉得几点更新比较好,每天乱更新不太好,大家选一个吧,9点,12点,15点,18点,21点或者0点。 第30章 “我我我我我我明天就去道歉, 明天就把视频交给媒体,求求你饶了我吧!” 卢仁佳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边大哭一边对着背影就是一顿猛磕头, 心里后悔自己贪那八万块钱。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觉得自己额头疼的快破了的时候, 房间里的灯光恢复了正常, 她的手机里, 桌面上一个文件夹里放的就是监控录像,当时她看着手机瘫软在地上除了剧烈的心跳她感觉自己就像个死人一样。 “今天来,我向叶小姐道歉, 当初在媒体面前冤枉您, 从昨晚开始我内心认识到了深刻的错误, 我决定把我看到的真相公之于众,以及把当晚的酒店监控录像交给《独家新闻》, 还叶小姐一个清白。” 卢仁佳说着,弯腰九十度朝叶惜媱鞠躬, 她就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今晚再倒霉的见鬼。 “你说你有当晚的监控录像?” 叶惜媱有些惊讶, 以钱广源和孙采薇在娱乐圈的地位, 他们应该不会留下这种隐患, 两人又不是智商不在线的制杖, 怎么可能任由把柄留在外人手里。 更何况昨天这个卢仁佳应该没有出现在直播间里, 那么她怎么会忽然良心发现站出来道歉呢? 她不信是因为钱广源进监狱孙采薇要倒霉的缘故。 贾大财主:主播别纠结了,肯定是有田螺公子做了好鬼好事。 张老八:你说你怎么就学不乖呢?坐等某奸商畏畏缩缩退出直播间哈哈哈。 叶惜媱看到直播间里的话心里一动, 她在猜测到底是谁,可是下一秒,卢仁佳的话就打断了她的思绪。 “我有监控录像,我这就交出来, 对不起叶小姐,我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请求您原谅我。” 卢仁佳态度变得更加诚恳了,这次弯腰弯的超过了九十度,似乎叶惜媱不原谅她就要吓哭了。 “好吧,你把视频交给《独家新闻》的记者,我就原谅你了。” 咚咚锵:话说那四个鬼你行不行啊,昨晚非要去见那个烽火戏猪猴,他人呢? 直播间里,眼见道歉的人越来越多,可是对自己最狠的那个要道理拉稀直播吞刀子的还没出来,这就是昨晚的见鬼小分队队长咚咚锵有些怀疑队员魑魅魍魉的能力了。 叶惜媱瞥见直播间里咚咚锵发的弹幕,她可是记得昨晚魑魅魍魉说的要把那个烽火戏猪猴留给他,想起那个烽火戏猪猴立的flag,叶惜媱脸上闪过一抹幸灾乐祸的同情。 魑魅魍魉:谁说我没有能力?你们去网上好好看看,请搜索关键词烽火戏猪猴,他是今天没脸来这里。 祖安小公举:还有我我我我我我,我昨晚把一个人不小心气病了,[对手指]我不是故意的。 “祖安小公举你做了什么把人气病了?”叶惜媱倒是没急着搜烽火戏猪猴,她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现场版的道歉,一边和直播间里的鬼聊天。 祖安小公举:就是昨晚嘛,我去找了那个昨天骂你骂的最凶的那个人,他发了整整一百三十四条弹幕,跟我活着的时候手速有的一拼,累计使用骂人词汇二百八十七个,见到这种人才我决定去跟他比一比,于是我就去了。 “那你做了什么?”叶惜媱虽然这么问,但内心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 祖安小公举:我去骂他了呀。 作为一名大学在读有知识有文化的高材生,赵安在现实里是大大咧咧乐于助人的好同学,只是在虚拟的网络里,他还有另一个名字叫键盘侠。 不论是游戏里还是各种社交论坛上,他以华山论剑的气势带着舌战普通人的勇气活跃在各个评论区里称王称霸,白天在《简溪的聊天室》里打字速度快到飞起,至于内容他没看多少,但是却贡献了不少的弹幕。 晚上神清气爽的吃了饭,正在手游王者荣耀里挂机骂队友呢,忽然他的英雄控制权不归他管了,他拼了命的往对面防御塔下冲,骂人就算了他挂机还没敢明目张胆的,只是在草丛里以及没人的边路清清兵线当演员,可是忽然往防御塔里送人头,那是会被举报封号的。 他拼了命的用手指点屏幕,就是不管用,他操作的盾山就像个傻憨憨一样直线给对面送人头,终于四个队友回到泉水里开始挂机喷他,游戏结束之后他被骂的火气冲天,更气的是队友骂他他想骂回去可是画面里盾山在送人头,打字框他点不开,开启语音他也点不开。 游戏结束之后他打开王者营地打算给这些人发私信骂回去,可是他还没打开对话框,一连串的辱骂自动从他的聊天框里一句一句往外蹦,速度比他单身二十年的手速还快,怎么恶毒怎么骂,可是那些本应该被系统和谐的骂人词汇竟然没有被和谐,作为王者峡谷里嘴强猎妈人,他从来没怂过没输过,今晚却被摁在地上摩擦还没有还手的余地。 他一气之下关了手机打开了电脑,他觉得他的手机被黑客入侵了,正好电脑上推送了孙采薇被打的新闻,女神被打他心里更加火大,点进新闻里就打算像往常一样对叶惜媱开始喷,结果打字框里一闪一闪的骂人的话毫不犹豫的疯狂输出,只不过骂的对象换成了他自己,所以评论区里别人看到的就是—— 安天下:安天下艹%&……#%&&*……%。 就这还没完,他气的抖着手拍下这一幕打算发朋友圈吐槽,结果点开一看,朋友圈里截图他往日在网上的所作所为发了好几条动态,还配上他自己骂自己不是东西的话,还有班级群里,社团群里…… 截图都是他不为人知的网络上的那一面。 赵安终于白眼一翻气晕了过去…… 祖安小公举:就这样啊,我不过是把他平时在网上做的事情对他做了一遍而已。 鬼才六叔:六六六,小公举棒棒哒。 孤坟:干得不错,把他气晕了而不是吓晕,你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嗯,乖,干得漂亮。姐姐谢谢你。”叶惜媱是个护短的人,她的观众也是,她直播间里的鬼们看到她被人冤枉了,自告奋勇做这些事是为了她,她可不会指责祖安小公举做错了,何况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现在这几位观众也道完歉了,惜瑶有什么话跟大家说的吗?” 负责这次道歉采访的女记者见证了这神奇的一幕之后对叶惜媱的态度格外温和,连措辞都是小心翼翼的。 “我知道,这个采访一发出去,有人会反省自己平时在网络匿名区的言语,但有更多地人肯定觉得公众人物就该接受这一切,那么现在我告诉你,做错了的,我接受大家监督批评,但是那些不问青红皂白不论真假跟风骂人的,你说出的话代表的就是你的人品,报应这个东西,你没见不代表没有,可能只是时间没到而已。” 叶惜媱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整个人在摄像机的视角里一点也不羸弱,弯起红唇笑的自信又强势。 “还有人觉得,我等到了这么一个别开生面的道歉,我该感恩戴德窃喜不已,那么我也告诉你,说对不起是做错了人的义务,但要不要说没关系,是被伤害那一方的权力,我活着,强大的面对这一切,所以我有机会说没关系或者说我不接受,可是有些人被网络上跟风的假的谣言逼死的时候,他们是连一句我不接受都没有机会说的,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是古人的话,因为谣言恶语能杀人。” 叶惜媱说这些话的时候想起了去年被钱广源逼死的那个女星,她死因的背后未必没有无良媒体和网络键盘侠的原因,甚至在钱广源进监狱前,某些恶臭的营销号还要时不时的把她拉出来鞭尸。 可真正等真相大白于天下法律和正义证明她是无辜受害者的时候,反而没有溅起多大水花,因为互联网的记忆让那些推波助澜的人不敢也无颜再报道她的任何事情,欠她的一句对不起,就被淹没在了茫茫网络里,隔了人海道德,隔了阴阳。 原身心力交瘁年纪轻轻就死了,除了身负仇恨之外最大的压力就是网络和媒体的不实报道以及跟风辱骂,她叶惜媱不在意,但她绝不会放纵伤害她的人。 叶惜媱视线扫过那些给她道了歉的人,并不在意他们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挑眉看向摄像机:“我还是那句话,别人的恶语辱骂伤不到我,但并不代表我不在意,你们那句事后诸葛亮般的对不起我一点都不稀罕,我和某位影后的恩怨是非曲直今天过后自有分晓,那些跟风骂过我的,等不来你一句道歉这次我不跟你计较,只是以后关于我的新闻,请各位高抬贵手沉默吃瓜,否则下次我会以我的方式给自己讨个公道。” 叶惜媱说完,这才露出一抹笑容,看向采访她的记者:“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了,惜瑶脸色不太好要注意身体啊。”记者赶紧摇了摇头,结束了对她的采访。 这位主儿什么都敢说,她可没有什么都敢问的底气。 从会客室里出来,简溪等在门口,牵起了她的手轻笑,“惜瑶,你真的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子。” “不及简溪姐温柔,那我就凶一点好了。”叶惜媱一边跟她往前走一边开玩笑。 “我们领导想见见你,这次你给我们台里带来这么大的利益,我都跟着沾了你的光。” 简溪对自己受益的事直言不讳,就算不提昨天直播间引起的热度和话题,单是观众给叶惜媱的道歉今天由《独家新闻》一发布,那背后巨大的利益也是很让同行眼红的。 而叶惜媱,必定以强势的姿态在娱乐圈里杀出一条血路来,领导这时候示好,也算人之常情。 “不过我替你推了个时间,你什么时候有空随时能见面。今天给你打电话就听到你声音疲惫,不知道你今早忙了什么,但脸色苍白成这样,还是好好休息吧。” 叶惜媱捏了下她的手,“谢谢简溪姐,初次见你就觉得你对我有一股善意,果然不是我的错觉。我是真的累了今天,以后你们领导要见我的话再给我打电话吧,何况我觉得我与贵方还会有合作。” “我擅自替你做了决定你不怪我就好。”简溪送她到楼梯口,忽然俯身在她耳边悄悄道:“真的是双胞胎,我老公给我打电话说的。” 她笑的幸福的像个小女孩儿一样,叶惜媱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个模样,“嗯,你也要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她跟简溪挥了挥手,走进了电梯里,简溪也跟她挥了挥手,一直目送她倒电梯门关上。 回到酒店,叶惜媱躺在床上,这几天一直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忙,明天还要见上面的人,她想好好地睡一觉。 关直播前,忽然想起被魑魅魍魉教做人的烽火戏猪猴,心里一动打开了手机微博的搜索框。 魑魅魍魉:我办事主播你放心,这边不太建议你没有吃完饭就进行这么“危险”的操作。 “你到底干了什么?”叶惜媱一边问一边输入了烽火戏猪猴,然后就跳出来几个词条—— 这是个狼灭!烽火戏猪猴直播倒立拉稀。 惊心!烽火戏猪猴是个祖传的手艺人,直播吞刀子…… 某富二代疯了,指路微博烽火戏猪猴。 有钱人现在流行作死吗?指路微博烽火戏猪猴,带你见识富二代的刺激人生。 她嘴角一抽手下不停点进了第一个链接,由于画面太过辣眼睛她匆匆看了几眼就退出来了。 视频上一个五官看着不错但挺着啤酒肚的油腻男人倒立在地上,肚子上的肉一颤一颤的仿佛要倒地,好像被谁提着他的脚似的,只见男人脸色憋得通红,额头沁着冷汗,旁边一盒打开的药隐隐约约能见看到一个“泻”字。 然后在一阵不可描述的声音里……叶惜媱“啪”的一下按了手机的关机键,这他妈真是个“危险”的操作。别说今天的晚饭了,她去年吃得年夜饭差点吐了。 直播间的人看她被恶心的眉头紧皱脸色蜡黄,纷纷责怪执行这一计划的魑魅魍魉同志。 咚咚锵:我说你这四个鬼你怎么回事?你这不是砸我招牌嘛你,你看看主播被你恶心成啥样了。 魑魅魍魉:哎我说楼上你这个敲鼓的,我哪里做错了,他不是说直播吞刀子并且倒立拉稀嘛,他作息不好常年便秘,我让他买了泻药才让他立得这个flag成了真,我容易嘛我。 鬼才六叔:楼上已经脏了,你就那样提着他的脚?傻憨憨,脏了。 英雄难过鬼门关:狠还是你狠,果然是四鬼加身的鬼。 魑魅魍魉:我傻呀我,虽然我闻不得但他妈我也嫌恶心呀,我招了个小鬼提着他的脚呢,我是负责拍视 【魑魅魍魉胆战心惊的退出了直播间。】 咚咚锵:哎不是,你这话还没说完呢咋就退了? 孤坟:楼上铁憨憨实锤了,懂得打个懂。 鬼才六叔:懂。 劳资不想活:懂。 本宫甚美:懂,可怜的孩子这智商,咋活这么大的。 “不是,你们都懂什么了?我怎么不懂了?” 叶惜媱看着他们刷了满屏幕的懂,她倒是一头雾水。 贾大财主:某鬼办事不行恶心到主播了,所以被关了禁闭赎罪,现在主播懂了吗? 咚咚锵:不是,主播懂没懂我不知道,我是没懂,谁关他禁闭了? 鬼才六叔: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孤坟:咚咚锵你在阳间还有亲人吗?让给你烧点核桃吧。 咚咚锵:没有亲人了,你咋知道我爱吃核桃? “行了你们别逗他了。” 叶惜媱笑着打断这些鬼打趣咚咚锵,忽然想起过几天就是中元节了,和这些鬼相处久了叶惜媱挺喜欢他们的。 “马上就中元节了,你们没有亲人在阳间的,想要什么我可以烧给你们,或者给你们亲人带话都行。” 孤坟:什么都不要,只是想求主播一件事。 “你说吧。”叶惜媱倒了杯水,坐回沙发上,打算借着中元节这个机会也回馈一下直播间里的观众们。 孤坟:最近我感到我的埋骨之地出了点问题,我怕时间长了出事,想求主播把手头的事处理完了之后过去看一眼。 “好,这不算什么难事,不用客气。”叶惜媱一口答应下来,况且孤坟这个疑虑也是为了阳间的人,毕竟他的魂魄都已经在阴间了,就算出了事也危及连累不到他。 “你们还有谁有事需要我出马?” 今天也要美美哒:【打赏冥币*1000000】主播小姐姐给我烧个全色系的口红吧,看你化妆可把我馋坏了。 投胎能吃吗:【打赏元宝*80000】想吃一碗家乡的葱油小馄饨,主播求满足。 聂小倩:等中元节过了,主播如果有空,去一趟兰若寺,把我被世人的愿力禁锢在那里的一丝魂魄还给我。 叶惜媱心里一动,当时聂小倩谈及和宁采臣的事情的时候言语间多嘲讽,她一直没有好意思问,如今见她主动提及,正好。 “好的,你们的愿望我一定替你们办到,都是些小事情。” 如今和他们聊天的叶惜媱还不知道,能进她这个直播间的鬼,背后都有些什么样的故事,等她解开谜底那一刻,只剩满满的心疼。 “托魑魅魍魉的福,今晚不吃晚饭了减肥。” 叶惜媱无奈的看了眼手机,已经晚上七点半了,窗外也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来。 她见时间还早,正好度娘又给她推送了一条新电影上映的消息,叶惜媱心里一动,决定一个人看个电影去,索性坐着也是无聊。 她换了双轻便的运动鞋,穿上风衣拿了把伞,带着手机就出了门。 走到楼下,一阵夜风吹来叶惜媱不由得在风中打了个寒战,有点后悔出来了,农历七月一到感觉天就冷了下来,遇上下雨天让人恨不得穿棉衣出门。 她一手打着伞一手拿着手机站在路边刚要招手打车,忽然一个面包车“刺啦”的一声伴随着剧烈的刹车声溅起无数水花在她身边猛的一停,车上下来两个身着西装的大汉矫健的身姿越过雨幕朝叶惜媱扑来。 “谁派你们来的?” 她猛地向后一跃,手里的伞打了出去,躲过了大汉抓她的手,葱白似的指尖一晃,一张五雷符已经夹在了指间。 叶惜媱锐利的视线冷冷扫过这两个人,敢在大街上对她动手,虽然她在问是谁派来的,但她心里其实有数。 散打冠军出身的两人从没失过手,却让一个娇娇弱弱的女人逃了,已经错失了最佳机会,现在要么速战速决一击必中要么快速撤退以谋后路。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朝着叶惜媱再次扑了过去,这一次他们力气凌厉了不少,显然如果叶惜媱被扑到,那么不死也得脱层皮。 “敕四方诸神——” 叶惜媱咒语还没念完,比她更快带着十万分小心的两个打手已经逼到她近前来,眼看他们的拳头就要招呼到她身上了,就在正在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男人沉稳的背影挡在了叶惜媱面前,一手揽过她的肩膀,旋转游走之间两个大汉被一脚踹飞出去。 叶惜媱闻到熟悉的冷香,心里有些别扭,不等她挣扎,男人已经放开了她,将她刚才打人的伞塞进了她手里。 她冰凉的手触过他毫无温度的指尖,一僵,手里的伞悄然滑落,抬头,看到的正是他朝着两个倒地不起的大汉杀气腾腾走去的背影。 叶惜媱恍然记起,初次在电梯口相遇,她蹲在地上视线里的男人似乎就是这么冷,只是再次相见,他换了个人似的轻浮了不少,如今,倒是不止冷艳,甚至还带着一股如有实质般的杀气。 “谁派你们来的?” 修泽黑色西裤包裹着的大长腿缓缓走到两个爬不起来的大汉身边,漫不经心的抬脚一碾,被他踩在脚下的大汉“嗯啊”的一声闷哼吐出了一口血。 另一个拖着疼痛的身体不过爬了一步,在触及到黑衣男人冷冷的视线时不由得一怵,“嘶”的倒吸一口凉气没敢再移动。 叶惜媱看着不远处的三个人,往前一走被翻了过去扔在地上的雨伞绊的差点一个踉跄,她顾不上捡起雨伞,稳住身子就往修泽跟前走去。 冰凉的雨点打在脸上让人心里一寒,叶惜媱走近,看着他冰冷的背影张了张嘴,到底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她该说什么?谢谢?她觉得他不会想听。 让他放了他们?她也没立场说。 “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被修泽踩在脚下的壮汉倒也硬气,疼的脸色煞白冒着冷汗,哪怕吐了血,他依旧梗着脖子一副铁骨铮铮的模样。 “你当我不敢?” 修泽冷笑一声,脚下一个使力,大汉咬牙哀嚎,叶惜媱走到他身边,扯了下他的袖子,“我知道是谁派他们来的,今天谢谢你。” 修泽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孩子,英挺的眉头一皱,“怎么不打伞?” 叶惜媱无措的垂下了睫毛,“不冷。”说完,她抬眼看向地上的人,“回去告诉范建荣,今天的大礼我必千倍奉还。” 说完,她扭头看向身边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过了几秒,她才低声道:“人间有人间的规矩。”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我是一个只活在文案上主角栏的男人o(╥﹏╥)o感谢在2020-09-29 16:23:46~2020-10-01 11:25: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林点白云 5瓶;巍家澜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你这是担心我么? 修泽脸上表情缓和了不少, 但这句话到底只是在他心里转了一圈并没有说出来,小姑娘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还是那个倔强的性子, 他说的太多怕又招了她的烦。 “好。” 修泽轻轻应了一声,转身迈开长腿走到被打翻的碎花雨伞前, 他弯腰拿起伞柄, 甩了甩里面盛着的雨水, 回来轻轻遮在了她的头顶,“小心着凉。” 叶惜媱遮在雨伞的阴影里,轻轻道了声谢, 犹豫了下, 才道:“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你我本就陌路,难以同归, 秋天的雨不冷,我一个人也不冷, 谢谢, 然后, 再见。” 叶惜媱走进雨幕里, 她感到身后一道目光直直戳在她身上, 炙热滚烫, 她弯起唇角轻轻笑了下,眼里毫不留恋一片清明。 不是她的, 她不想冒领,今天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救她,无论如何她该感谢,但也仅此而已。 修泽看着她走远, 直到看不见了,他回神,冷冷的扫过地上两个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男人,薄唇一动—— “滚!” 两人再不敢迟疑,挣扎着互相搀扶着上了面包车,摇摇晃晃的开着车疾驰而去。 修泽手里攥着那把碎花雨伞,眼睛遮在伞下看不清,远远看去只觉得□□比那漫天的雨幕还冷。 叶惜媱站在窗边,不过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她脱下淋湿的衣服洗了个澡,躺在被子里久久不能入眠。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闭上眼,梦里,一个悲怆的声音轻轻唤着她的名字,仿佛从她身后传来,明明似乎很近,却又觉得相隔万里。 第二天醒来,叶惜媱撑着手肘往起一坐,胳膊一酸她又倒回了床上。 “咳咳。” 她不舒服的轻咳两声,嗓子里一股针扎般的灼痛伴着干涩的异物感袭来,叶惜媱抬起手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滚烫。 索性也没什么事,她往被子里一趟调高了空调温度又一次睡了过去。 直到被电话声吵醒,叶惜媱才恍然清醒,拉着遮光窗帘室内昏暗一片,也看不清有没有太阳。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拿起手机,一看已经十点半了,捂得一身汗让身上感觉黏黏糊糊的。 叶惜媱不舒服的皱了下眉头,点了接听。 “喂。” “你好叶小姐,我是京城日报的记者,上次跟您通过电话,您和我们领导约在今天见面,请问您中午有空吗?” 对面年轻的男人声音比第一次多了些恭敬的味道,但叶惜媱过耳不忘,她这才记起自己上面的人约了见面的。 “我这昨晚感冒了,如果贵方不觉得我失礼的话,中午可以见面。” 叶惜媱说着嗓子里泛起一股痒意她忍不住轻咳出来,咳嗽声顺着电话穿进对面年轻编辑的耳朵里,他询问的看向对面的领导,见领导点头,他才跟叶惜媱回复:“叶小姐注意身体,因为有急事需要跟叶小姐当面谈,所以打扰您休养请见谅。” “好,那中午地点定好了给我发了消息就好。” 挂了电话,她掀开被子下床,除了卧室这才看到客厅茶几上放着一个袋子,上面还贴着一张淡黄色的便签纸,她走近拿起便签一看,上面两行字—— 怕你感冒了,顺手买了点药,是托保洁阿姨送进去的。 苍劲有力的笔锋似乎又力透纸背的凌厉感,叶惜媱捏着淡黄色便签纸的手指一顿,修剪的整齐的指甲在边缘划下了一道痕迹,她垂下眼眸放下便签纸,看也没看那些药一眼,转身从衣柜里拿出衣服进了洗手间,随后门“嘭”一声关上了。 叶惜媱不知道那个男人他到底想干什么,她已经清清楚楚的说了,她不是他要找的人,对于爱情,她既不羡慕也不屑。 而且对于人鬼情未了,她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叶惜媱光、裸白皙的后背靠在墙上,热水从头顶淋下来蔓延到身上冲净了捂出来的汗,疲惫的身心仿佛都轻松了一瞬,这是上辈子她的经验。 上辈子她由于体质原因很多药都会过敏。小时候被抛弃又过了很多年食不果腹颠沛流离的日子,感冒了好好地睡一觉捂出汗来就没事了。 果然,如今整个人感觉都轻松了好多。 叶惜媱穿好衣服,吹干头发化了个妆,就等着京城日报的人给她发消息了。 昨天《独家新闻》的报道一播出,她又一次在网络上火了,热搜带着她的大名挂了好几条。 叶惜媱看着手机上微博娱乐版热搜的页面,她真是近期第一个在网络上扛着腥风血雨杀出一条血路的女星了。 看着关于她的热搜,叶惜媱勾了下唇。 热搜第三的是——孙采薇清纯人设崩塌,一晚遭两家原配掌掴,脸疼! 紧接着第四的就是网民集体道歉,叶惜媱硬核发言。 视线再往下,第八也与她有关—— 叶惜媱预言多次成真,孙采薇的遗弃罪或将提上日程。 她点开热搜第三,进去看了一眼她差点嗤笑出声,孙采薇被杜永清掌掴是后者来见她的敲门砖,算是意外事件,但紧接着又被狗仔蹲到孙采薇当晚刚从挨了巴掌的酒店离开,坐着某身份不明的黑衣男人的车子回到住宅楼下,被潜伏在暗处的另一个红衣女人以及两个男人拽住狗男女一顿暴揍,孙采薇那张流水线上出来的精心呵护的脸又一次被掌掴。 孙采薇的报应可能会迟到,但她绝不会让它缺席。 在书中原身背着一身骂名含恨而终,孙采薇在媒体面前被问起叶惜媱的死的时候,她一句恶人自有天收,善恶到头终有报刷尽了好感度,如今,热搜可才挂了两天,真正的重头戏在明天呢。 叶惜媱刚从微博上退出来,京城日报打来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地点订好了吗?我这就过去。” 上面人请她吃饭,可不能让人家久等了。 “叶小姐,我在芝兰酒店楼下,您慢慢来不着急的。” “好的,辛苦了。”叶惜媱挂了电话,穿上高跟鞋顺手把衣架上的白色风衣穿在了身上,这才拎起包出了门。 到酒店门口,一辆黑色的奥迪A6停在路边,车窗里露出一张长相周正的人年轻男人的脸,看到她之后拉开车门走了下来。 “叶小姐你好,我是跟您通过三次电话的江城,请上车。” 江城快走两步拉开后座车门,态度十分殷勤。 “谢谢。” 叶惜媱道了谢坐在了后排,她没有问他们为什么知道她住的地方,只是从江城的态度里她觉得可能国家有事需要她。 到了地方,是一家外面看着十分低调的私房菜馆,不像御膳馆那么张扬显赫,叶惜媱走进去被服务员领到包间门口,才站定脚步房门就朝里面打开了。 “久闻叶小姐大名,快请进。” 开门的人五十多岁,一身黑色西服没有啤酒肚但身材有些微微发福,两鬓夹杂着白发,带着金丝框眼镜,总体给叶惜媱的感觉很温和。 这个男人眉骨周正眼神清明,是睿智但心有方圆的那类人。 叶惜媱露出一抹礼貌的笑,道过谢之后进了门,旋转圆桌的正上首,正坐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爷子。 老人看到她之后不由得站起身来,紧皱的眉头间泛起一股急切,“可算把你等来了,叶大师。” “您快坐。” 在叶惜媱的阴阳眼里,这位老人身上一层淡淡的紫金色光芒,虽然不够浓郁,但却实实在在不容忽视,这种绑定灵魂会惠及家人以及自己来生的功德,是为民做过大事的人才能有的。 她紧走两步上前将老人搀扶着重新坐下,“叫我叶惜媱就好。” “白老这次寻觅叶大师良久,如今见着人了难免激动。” 微胖的男人上前笑呵呵的打了个圆场,招呼叶惜媱坐下,而他自己,坐在了末尾的陪座位。 “这次冒昧请大师前来,就是因为平安街的事,中元节眼看要到了,届时还得仰仗叶大师出手。” 白老开门见山表明了来意,态度言辞十分谦逊,几乎到了祈求的地步。 “您不必这样,我也是生活在这座城市这片土地上的人,保卫家园我义不容辞。” 叶惜媱说的这句话不是客套话,她是真的这样想的,她修的术法虽然与传统的道家法术有所不同,但她的内心,是非善恶像一把尺子,从来没有偏移过。 白敬山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眼前的女孩子一口应下这件事,那么他们总算没有找错人。 那个路口的电子监控只照到路上的车辆,但是正在那棵镶嵌铜钱的槐树那里,反而没有明确的监控,经过交警队的通知对周围监控拍到的画面连续一周的筛选查询,才确定有可能的人是眼前过分年轻的女孩子。 最终确定是她,还是因为京城里默默无闻的几件小事。 “那叶大师透个底,这件事,棘手吗?” 中元节马上到了,在普通人眼里,可能这一天是寄托哀思纪念过世的亲人的日子,但对见了血的平安路,那就是个吞噬人命的鬼门关打开的劫日啊。 怎么会不棘手呢,中元节本就是阴间的鬼来阳间探亲的日子,平安街三公七鬼阵被人血一祭,从那处来阳间的鬼想再送回去,怕就难了。 “我能处理,但是得国家配合,还有,我要知道三公七鬼阵的全部资料。” 叶惜媱也丝毫没有客气,平安街那个路口一旦失守,那附近的人还能不能平安就难说了。 她本来打算的是如果这件事没人管,到了七月十三午夜车流人流少的时候她弄出点动静让附近居民不要出来,然后自己解决,既然国家有人出面管这件事,那么她的法子自然就不是原先的治标不治本的策略了。 白敬山听到三公七鬼阵几个字,心彻底放了下来,枉费他钻研了一辈子玄学,还不如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不过这女孩子一身正气眉目清明灵秀,是国家和人民之幸。 “好,今天你要的所有资料,相关部门全力配合你。” 白敬山拿出一个封面红色的学生证大小的证件放在旋转桌上推给了叶惜媱,“这个证件在手,你可以直接对话每个部门最高领导,你的一切要求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达成。” 叶惜媱看着转到手边的红色小本,上面银色的五个字——特别通行证。 她拿起来打开一看,里面是她的个人基本信息,一张红色的证件照上还打着特别通行局的钢印。 这是不是就像古代的尚方宝剑? 叶惜媱心里闪过这个奇葩的念头,视线询问的看向白敬山。 “国家有些特殊事件需要特殊的人处理,我是特通局的局长,这个证是为了方便你行事,当然,也是对叶大师的邀请。” “证我先收着,容我考虑考虑。” 叶惜媱没有一口拒绝也没有直接答应,那枚功德钱只能护住平安街到中元节,这件事会怎么收场她如今还不知道,但有了相关部门的配合她会方便许多。 “还有,平安街的三公七鬼阵被破,并不是意外,是有人在背后策划。这个白老你知道吗?” 白敬山脸上凝重之色一闪而过,随即点了点头,“有猜测,但并没有证据。” “还事关一桩换命咒的事,一周前在平安街发生的那场车祸,司机是受人指使,我需要见他。”叶惜媱语气一顿,继续道:“还有我打在柳树里的功德钱,需要九枚,那一枚撑到中元节就没有用了,我这里还有三枚。其余的需要尽快找齐。” “功德钱?可是那在风水绝地镇压邪祟超过百年的镇邪币?” 白敬山当时在叶惜媱离开平安街后找到了她打入的那枚铜钱,身为玄学师,他自然能感受到那枚铜钱的不凡之处,也是在那时候,他看到了平安街的生机。 并非他特别通行局的人无能,只是三公七鬼阵好多玄学大师一辈子都没听过,更不知道怎么修补,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动员周边人口迁移,先用其他手段封住那个鬼门关的入口,但时间不等人。 一枚铜钱能保证十天不出事,可见打出那枚铜钱的人说不定有办法解了困局,白敬山心里的急切和期盼如今一一验证,心里也骤然一松。 “是,不过生成功德钱,还不止以上条件,被镇压的地方要么埋着百人以上,要么被镇压的是八字极阴的男人或者八字极阳的女人。” 这么苛刻的生成条件,白敬山心里一沉,剩下的五枚要到那里去找? “特通局有阴阳眼的人吗?” 叶惜媱想起了潘家园的潘三,那里还有几枚,如今不知道在不在,但显然她前去买是不合适的。 “有。” 白敬山挺直身子生怕错过了叶惜媱的话,几乎是全神贯注的等着她的吩咐。 “我画一道开眼符,让阴阳眼的人带着,去潘家园入口不远处潘三的古玩摊上找,看看还有没有。” “好好好,我这就打电话派人来。” 白敬山毫不耽搁,一叠声的应下之后,微胖的男人已经去隔壁休息区打电话去了。 叶惜媱不由的朝那个人看了一眼,这人身上没有玄学的气息,难道他也是特通局的? “哦,他姓郭,是京城日报的社长,不会玄学,特通局所有对外政治事宜全部由他负责,也是特通局的副局长。” 白敬山见她好奇,给叶惜媱特意解释了一下。 叶惜媱点了点头,又与白敬山说了些需要解决的困难。 “中元节那一晚,平安街上一定不能有一个影响局势的闲人出现,除了玄学圈子的人,外围十丈之内出现的普通人的生辰八字得严格审核,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这个叶大师放心,我必然亲自盯着一个一个查,需要避讳的生辰八字劳烦叶大师给我列出来。” 打完电话的郭尚宗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向叶惜媱保证了人员筛选的事,“有阴阳眼的人半个小时之内能赶到。” “白老,叶大师还生着病呢得保证营养跟得上,我们是不是先吃完饭再谈?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白敬山一愣,才反应过来叶惜媱还感冒着,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这老糊涂了,要不是尚宗提醒我真是怠慢了叶大师。” “您不必这样客气,我感冒也吃不下什么东西。” “尚宗,让上菜吧。” 因为心里都压着民生大事,三人也没推让点菜多做客气,郭尚宗点了一桌口味清淡的菜,上齐了之后有阴阳眼的人也来了。 曾涛推开门,一见坐着的叶惜媱,脚步不由顿在了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平安街副本正式开启。晚上还有一更,下一更大家想看多少字的?对我就是想要评论哒。 这文大纲预计27万,如果不砍的话估计得30万,男主不是工具人,只是感情戏后期才能爆发。 30万幻言会不会太长了? 第32章 “小曾愣着干什么?快, 入座一起吃个便饭你待会儿还有任务。” 郭尚宗抬眼,看着呆愣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的曾涛,以为他是好奇叶惜媱身份, 便给她介绍:“哦,这是叶大师, 解决平安街的困局得仰仗叶大师出手。” 叶大师? 啧, 网络上腥风血雨的消息如今还挂着呢, 他就想不明白了好好地一个娱乐圈明星,拍拍片儿演演电视剧代代言不好吗?非得劈叉往玄学圈子里挤。 叶惜媱视线扫过曾涛一眼就移开了眼睛,对于他内心的活动她大概也猜得到, 眼高于顶的天之骄子忽然见到曾经瞧不起的人成了大师, 内心别扭不得劲儿可想而知。 “坐啊, 还愣着干什么?” 郭尚宗又催了一句,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不太对, “你们认识?” “不认识。” “不认识。” 异口同声的两个音色同时响起。 曾涛不自在的干笑了下,“在电视上见过叶小姐。”说着他坐到了郭尚宗身边。 “我给叶大师介绍一下, 这是特通局的实习成员曾涛, 他有阴阳眼, 过了考察期就能正式成为特通局的一员。” 郭尚宗给叶惜媱简单介绍了一下曾涛, 叶惜媱勾起唇角, 轻轻的笑了一下, “哦,是实习成员呐。” 似乎只是无意识的感叹他年纪轻轻前途无量, 但曾涛却被她这暗含轻视的一笑浓的面红耳赤。 一周前在琳琅阁针锋相对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不过一周,被人谩骂的过气女明星摇身一变成了他的上司口中的叶大师,被他看不起的人耻笑, 曾涛觉得自己二十八年的人生中没有这么狼狈过。 正好服务员这时候进来给他们杯子里开始添水,打破了室内即将到来的尴尬。 叶惜媱感冒没有胃口,只喝了一碗银耳粥,略动了动筷子就放下了。 吃完饭等服务员收了桌子,一行人挪到了隔壁的休息区。 曾涛把朱砂和黄纸从随身带着的黑包里掏出来摆在桌上,又拿出了一个细二指宽的细长盒子以及一个山字玉石笔架,恭敬的看向白敬山:“白老,东西准备好了。” “叶大师来还是我来?” 白敬山看向叶惜媱,不知道眼前的小姑娘成符率怎么样。 “我来吧。” 叶惜媱去洗手间净了手,走到红漆实木的桌案前,纤白的手指拿起了褐色的细长盒子,“这是毛笔吗?” 曾涛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他虽然知道不应该,可是内心止不住的希望叶惜媱出丑。 叶惜媱打开装毛笔的盒子和四四方方的朱砂盒子,软软的笔尖蘸饱了朱砂之后左手按住黄纸的顶端挺直脊背笔若游龙一蹴而就,之后一道隐隐的光芒一闪,开眼符成。 只是单纯的阴阳眼是看不见功德钱上的光芒的,加之以开眼符,就可以了。 叶惜媱将毛笔搁在笔架上,用包里的湿巾擦了擦手,这才重新坐了下来:“潘三的摊位在潘家园入口不深处,那人性子贪婪,如果还有功德钱,一枚给他的价格不超过三万不低于一万九,中间价格浮动看你本事。” 兴许是见识了她画符时干脆利落的本事,曾涛心里的别扭和抵触少了许多,低声应了一句,双手拿起了桌上的开眼符,看向白敬山和郭尚宗,等着看他们是否另有交待。 “如果没有镇祟币哦也就是功德钱,那你尽快回来,我们要早做两手准备。” 郭尚宗说着,眉间也闪过一丝忧虑,已经七月初九,拖一天就离中元节近一天,耽搁不起啊。 “好,我路上绝不耽搁。” 想起迫在眉睫的正式,他脸色也严肃了不少。 “小曾啊,辛苦你了,赶紧去吧。” 白敬山对这些后辈都是宽容爱护提携的心态,曾涛本事有就是有些眼高于顶看不起人的毛病,恃才傲物不少大错,但他还太嫩了,曾涛和叶大师的异常他不是没有看出来,他不插手反而是好事,有个厉害的同龄人做比较,也能磨一磨他的性子。 曾涛点了点头拿起开眼符转身就走,叶惜媱扬声提醒他:“等下,这个时效有六个小时,你在这儿用了吧,出去不方便。” 六个小时? 曾涛脚步不由一顿,白老画的开眼符上品的也才三个小时,他将信将疑,但还是把手里的符纸自己拍在了额头上,随即符纸还是在手心里,也没有贴在他额头上,这种情况就是使用失败。 他转头,疑惑的看向叶惜媱。 叶惜媱起身,从他手里拿过开眼符,夹在指尖从他双眼前一扫而过:“敕四方诸神令,视异光观鬼魅,开!” 话语将落,符纸在她掌心燃尽,曾涛下意识的闭上的眼睛再次睁开,眼前一个金光闪闪的人差点闪瞎了他的狗眼,紫金色的光芒浓郁的像小太阳一样不可直视,再看向郭副局和白老,前者并没有什么变化,但白老身上也有一抹稀薄的紫金色光芒。 “这是……” 刚吐出两个字,曾涛没说完的话在叶惜媱冷冷的视线里咽了下去,他心里有个猜测,这一猜测让他咽了咽口水,看着叶惜媱的眼神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 传说中的功德光,曾涛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郭尚宗欲言又止的看了眼白老,却听白老说道:“叶大师果然让我等望尘莫及啊。” 刚才曾涛用了开眼符之后的异样他们二人都没有错过,但既然叶大师不想说,他们也不该多做好奇。 “我我,我走了。”曾涛转身走到门口不知道再想什么差点撞在了门板上,狼狈的一个趔趄后稳住身体才顺利的拉开门走了出去。 叶惜媱唇角勾了下,她承认她是故意的。 但也不能怪她,她画完符那个曾涛伸手就取走了,也没问是不是和他见过的开眼符一个用法,惊讶之余出了丑不怪她。 好吧,她承认她小心眼儿。 “我还要去一趟公安局,见一面那个开车撞了人的司机,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这头功德钱有了消息给我打电话。” 叶惜媱从包里拿出一张便签纸,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在了纸上之后递给了郭尚宗,“劳烦郭副局辛苦跟我跑一趟吧,初次进公安局我怕我们的警察同志不相信我。” “好,我也正有此意。”郭尚宗把号码看过一遍记在了脑海里,便签纸递放在了白老跟前:“白老坐镇大后方我们的主心骨才能稳啊。” 白敬山摇头笑了笑,“老了不中用了,你们年轻人奔波我这一把老骨头也还能多吃几年饭,辛苦你们了。” “对了白老,平安街十字路口周边的居民动员工作要尽早展开,宜早不宜迟。我们走了。” 叶惜媱说完,和郭尚宗出了门。 郭尚宗看着身边年轻的女孩子心里难得起了一丝好奇心,曾涛到底看见了什么?能那样惊讶。 “叶大师为国为民做的贡献虽然不能明面上表彰奖励,但绝不能亏待了为国为民的人,叶大师有什么困难一定不要客气。” 郭尚宗说的诚心诚意,叶惜媱也没跟他客气,“谢谢郭副局的认可,你叫我惜瑶就好,不必见外,等平安街的事情完了,我还真有件事需要国家帮助。” 楼下,奥迪A6等在门口停车场里,江城给他们开车门送二人上车之后亲自开车一路到了公安局。 叶惜媱抬头见着熟悉的国徽标志,心里闪过一丝唏嘘。 京城公安局的人认识郭尚宗,见他进来,一个女警察上前招呼,“郭社长是来找我们局长的吗?” “是,我找你们局长有事。” 女警察知道这个京城日报的社长找局长肯定有大事,也不多耽搁一路带着他上了二楼局长办公室。 郭尚宗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喊了声“进。”他推门和叶惜媱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郑局长手中的笔一顿,抬头见是他,心里一凛,难道又出了什么需要特通局插手的案子? 不对啊,旁边这个年轻女孩子不是那谁吗? “二位请坐。”他取下眼镜坐直了身子,等着郭尚宗表明来意,“老郭你这趟来意是?” “这是叶惜媱叶大师,手中有白老亲自发的特通证,以后便宜行事别认错了人。” 郭尚宗和郑国璋是老朋友,说话一点没客气。 “叶大师你好。”郑国璋朝叶惜媱点了点头,看向郭尚宗:“就为这个?” 并不是他觉得叶惜媱分量不够郭尚宗亲自跑一趟,只是老伙计的性格他了解。 “我要见七月初三晚上平安街撞人案的司机,麻烦郑局长了。” 眼前的局长头发白了大半但身子挺得直直的,身上的正妻气她感觉的到,所以叶惜媱语气里含着对这样的人民警察的敬意。 “昨晚十一点三十四分,死在了羁押室里,从监控视频上看柳发财忽然口鼻流血四肢抽搐,我这也一脑门儿的官司正不知道该怎么写这个案子的结语呢。” 郑国璋苦笑了下,他昨晚都已经睡了,接到电话赶来局里见到柳发财的尸体时也是觉得不像是正常死亡,可是他手下的人他还是相信的。 唯一想到的就是灵异事件,打算在技侦科法医做了尸检之后没有结果就上报特通局呢反而今天他们先来了。 郭尚宗看向叶惜媱,虽然玄学上的事他不懂,但这种事见多了他内心也生出一种是不是太巧了的感觉。 他们今天要见,柳发财昨晚就死了。 叶惜媱转头看向郑国璋:“尸体在哪里?我要见一见,可以吗郑局长?” 作者有话要说:  有宝宝问曾涛认不认识叶惜媱,他们认识,在第十一章 琳琅阁里买重明琴那里。 感谢各位宝宝的营养液和地雷,让大家破费了,么么哒。 预收文《妖后穿成假千金后爆红了[古穿今]》继续求收藏。 感谢在2020-10-02 14:55:32~2020-10-02 21:23: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咸鱼、晋江客户、巍家澜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乖---小猫 10瓶;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尸体已经解剖了, 叶大师你……你确定你要看?” 郑国璋心里惊讶,不由得确认了一遍,眼前的女孩子虽然他跟着老郭叫叶大师, 但太年轻了,比他女儿看着还小, 尸体解剖后什么样子他知道, 怕她害怕, 所以才有此一问。 叶惜媱心间一暖,轻声说道:“我不怕。” “那我带你去吧,老郭你先坐。” 郑国璋可是知道他这个老朋友有个毛病, 一见血就晕, 躺的比谁都快, 当年报了个医学专业,一进实验室是就躺了, 最后弃医从文找到了自己的路,他的“光荣事迹”在京大还流传着呢。 在老郑揶揄的目光里郭尚宗不动如山, 他晕血怎么了, 大男人还不允许晕个血了。 郑国璋带着叶惜媱走到三楼尽头的法医室, 进去之后看到一个年轻的短发女孩子端着一碗盒饭在电脑前正吃呢。 “小刘, 怎么才吃饭呢?” “郑局。”短发女孩子胡乱抹了一把嘴, 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 “柳发财的尸体我解剖完了,他生前就得了肝癌, 已经扩散的到处都是了,但肝癌的死亡症状不该是口鼻流血呀,我想不通就琢磨的错过了饭点。” 郑国璋点了点头,“工作固然重要, 也不能年纪轻轻熬垮了身体。” “是!”短发女孩子脆生生的应了一句,视线看向叶惜媱,眼里一亮。 郑国璋看向叶惜媱,对短发女孩子道:“带着位叶大师去看一下柳发财的尸体。” “先让这位小姐姐吃饭吧,不急在这一会儿。” 盒饭一凉吃了容易肚子疼,对于性格很好的女孩子叶惜媱总是喜欢的。 何况眼前的小姐姐还是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一张娃娃脸配上短发很可爱。 “哦我马上吃完。” 小刘端起饭盒站在地上一顿扒,仿佛饿了许久没吃饭似的。 “你慢点吃啊。” 叶惜媱视线不着痕迹的扫过郑国璋,见他脸绷的紧紧地,眼中不由闪过了一抹笑意。 “嗯嗯。”小刘放下饭盒,喝了一口水杯里的凉白开,长出了一口气,“吃饱了我们走吧。” 二人换上医护无菌服到了隔壁的解剖室,小刘担心的看向叶惜媱:“你怕吗?可能你们普通人看的时候有点害怕。” “我不怕的。”叶惜媱摇了下头,“小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叶惜媱。” “我我我认识你啊,我还是你的粉丝呢。”小刘点了下头,眼睛亮亮的看着叶惜媱:“我叫刘思璇。” 昨天叶惜媱在记者采访时说的那些话简直太帅了,又飒又美没错了。 解剖台上的尸体除了头颅和四肢之外躯体被切开了,病变的肝部看着有点恐怖。 叶惜媱只往解剖台上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她对柳发财尸体没兴趣,她找的是他的魂魄,可是解剖室里没有。 “好了。麻烦思璇小姐姐了。” 叶惜媱率先走到门口,对眼前娃娃脸的短发女孩子生了敬佩,与死人尸体打交道,还得亲手解剖,她真的很厉害。 “不麻烦的。” 刘思璇摆了摆手,两人脱了防护服回到了法医室里。 “柳发财死亡的羁押室我也要看一眼。” “好。”郑国璋倒是没觉得她事儿多,应了一声招呼刘思璇记得吃饭之后就带着叶惜媱走了。 “都说虎父无犬女,思璇小姐姐和郑局长一样,都是心有正义的好警察。” 走廊上,技侦科的人偶尔路过和郑局长点头打招呼,叶惜媱声音并不大,但让郑国璋惊讶的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 “我没说错吧?” 叶惜媱浅笑,虽然有特通证,但她本身的能力如果不能让人信服,在以后可能的合作中会出现双方都不太开心的局面,她露这一手,算是另类的自我介绍吧。 “我和思璇并不像,她考进警察局三年时间没人察觉异常,叶大师怎么发现的?” 郑国璋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言行,并没有露馅儿的地方,不由好奇。 叶惜媱莞尔,笑道:“郑局长称我一声叶大师,不管是随着郭副局也好还是顺口一说也罢,总得有点真东西才能当得起人民警察这一声大师。” 这么说是算出来的? “叶大师好本事。” 不知道是不是叶惜媱的错觉,她觉得郑国璋叫她的语气都认真了几分。 到了羁押室,郑国璋打开门,指了指靠墙放着的一个单独的行军床,“就在那张床上,忽然他四肢抽搐从床上掉了下来,随后开始口鼻流血,不过五分钟时间之后他蜷缩成一团就不动了。” 柳发财撞了人,却因为车子停在路中央,路人第二天报警在警察去了之后他还昏迷在驾驶座上,因为疑点颇多又不存在酒驾,所以这个撞人案一直没结案,柳发财也一直关在羁押室里。 叶惜媱走进去,羁押室内一丝柳发财的魂魄都没有,她似有所感,看向唯一的窗口,铝合金窗户,外面用钢筋焊死以防羁押室关押的犯人跳楼自杀。 “来,你告诉姐姐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叶惜媱视线对着窗户,脸上勾起了一抹温柔的笑,看着攀爬在窗台上的小男孩儿。 那男孩儿看着不过六七岁的模样,穿着一身小恐龙的睡衣,一个小马模样的小玉坠儿垂在脖子上,坐在窗台的边沿上圆溜溜的视线往室内看。 在郑国璋的视角里,就是一个年轻的好看的女孩子在对着窗台神经兮兮的自言自语。 “姐姐能看到我?” 小男孩儿伸出小胖手惊讶的指了指自己,一笑脸上还有两个酒窝儿。 “对啊,我能看到你。” 叶惜媱走近窗台,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他没有一丝鬼气,不惧公安局门口国徽散发的人民信仰之力和正气,也就不怕她的抚摸。 “姐姐的手好暖。”小男孩儿蹭了蹭她的手心,垂下长长的睫毛瘪了瘪嘴:“我已经死了,我记得妈妈说过警察叔叔能抓坏人,我一直走到警察局里,跟警察叔叔说让他跟我去抓坏人,他们听不见我说的话,也看不到我。” 小胖手抹了一把眼泪,指着门口的郑国璋委屈不已:“这个伯伯睡觉的时候梦见我了,我跟他说的话可是醒来他全部忘光了。” “那你告诉姐姐,你是怎么死的?”叶惜媱将他从窗台上抱下来,蹲下身看着他。 “妈妈找的照顾我的阿姨是坏人,我就被绑着胳膊捂着嘴抓进了车里,车里还有五个小朋友,车里很黑,我好饿,他们不给我吃的,一直到了一个大山里,他们给我们泡了泡面,解开了我们的手脚,我听见一个阿姨的声音说要挖我们的心。” “我好害怕,我就趁着他们睡着爬上了窗台,一个小朋友看到我跑‘哇’的一声哭着喊妈妈,那些人来了之后要来抓我,我就从窗户上跳了下去,外面好高,落地之后一阵比打针还疼的感觉从我头上传来,我就睡着了。” 小男孩儿说着摸了摸后脑勺,叶惜媱这才看到他后脑勺一个扁扁的凹陷,这孩子跳下去那一刻得多疼啊。 “再次醒来之后,他们踢地上躺着的我,可是站着的我却不疼,他们看不见我,我就知道我死了,妈妈说人死后会变成透明的小精灵,我是小精灵他们看不见我。” 绿色的小恐龙睡衣软萌萌的,他的童言童语却让叶惜媱心里一酸。 “我走啊走啊,走了半天才走到公安局里,昨天我找遍了所有警察叔叔,可是警察叔叔也看不见我,我想让警察叔叔救那些小朋友,可是他们看不见,姐姐,你告诉警察叔叔好不好。” 小男孩儿扑进叶惜媱怀里委屈的呜呜呜哭起来,“我想我妈妈,可是我出不去。” “好,姐姐让警察叔叔抓坏人,姐姐带你回家。” 叶惜媱抱着他站起身,回头看向门口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的郑国璋:“郑局长,昨天睡着是不是做了个梦?梦里有个小男孩儿跟你说话,你醒来忘记了。” 人在睡着之后做的梦醒来可能会忘掉,但如果被人提起梦里的景象,就有可能会记起来。 郑国璋脑海里闪过一些隐隐约约的片段,像是隔着层轻纱,他忽然睁大眼睛,看向叶惜媱的方向—— “绿色恐龙睡衣的小男孩儿……是不是?” 他声音轻轻的,像是怕吓着什么。 “是,他说他要带警察叔叔去抓坏人,可是你们看不见他。” 叶惜媱说着,看了看怀里呜呜哭泣的小男孩儿,摸了摸他软软的头发,“昨晚在这里有没有看到一个大人从窗户里走出去?” 叶惜媱说的大人,就是柳发财的魂魄。 小男孩儿点了点头,又摇头,“没有,只是看到一个叔叔吐血倒在地上睡着了,他好像也死了,我叫他他也看不见我,睡着的时候他脸上忽然开出了一朵花,红色的比玫瑰花还好看。” 开出一朵红色的花? 叶惜媱脑中闪过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快的没有抓住。 “柳发财是非正常死亡。”叶惜媱说了句,又看向怀里的小男孩儿,“等你带警察叔叔抓到坏人救了小朋友,姐姐带你回家,好不好?” “好!谢谢姐姐。” 他高兴的一欢呼,比了个耶的手势,小胖爪摇了摇,导致绿色的恐龙睡衣的尾巴一抖一抖的,随即他又瘪嘴:“可是妈妈看不见乐乐。” 小声音委屈的快哭了。 “乐乐那么乖那么勇敢,妈妈一定看得见的,姐姐向你保证。” 哄好了怀里的小乐乐,叶惜媱看向脸色凝重的郑国璋,“郑局长,我怀疑乐乐这件案子不止是单纯的儿童拐卖案件,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查找失踪了孩子的人家,解救那些被抓走的小孩儿。” “查找失踪了孩子的人家这件事我马上安排。”郑国璋往外走的脚步一顿,忽然回头:“叶大师,你有没有办法让我见见乐乐。” 小朋友跟他来报警,他竟然一觉睡醒忘了梦里的童音。 他是在唯物主义的世界观下长大的,守卫国家和人民是他的职责,自从知道了特通局,他才知道有非科学的一些事件的存在,但从始至终,他不过是权力配合特通局的同志,这是第一次,他想见一见身为普通正常人不该看见的……鬼魂。 “有办法,你先联系乐乐家人,我给你画一张开眼符。” 叶惜媱应下之后,看向乐乐,“乐乐家在哪里,姐姐要联系乐乐的妈妈。” “我知道!”小乐乐兴奋的眼睛微微发亮:“妈妈说迷路了找路口的警察叔叔送我回家,我家在锦瑟区幸福路桃花苑52号楼二单元902室。” “好,姐姐这就让警察叔叔联系乐乐的妈妈。” 叶惜媱把地址念出来跟郑国璋报了一遍,抱着乐乐回了二楼局长办公室。 “怎么了?你们脸色……” 郭尚宗抬头,看着自己的老朋友和叶惜媱脸色都不太好,心里一突。 “遇上一起残忍的拐卖案,我还需要两张开眼符,麻烦郭副局让能画符的人帮个忙。”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出来,她怀疑这起儿童拐卖案和平安街的事情有关,众所周知,失踪的孩子一般都是被人贩子拐卖进偏远山区买卖挣钱,有些是被犯罪团伙训练成职业小偷或者残疾乞儿,可是按照乐乐的话说,一个女人说要挖孩子的心。 当然,这还只是她的猜测。 郭尚宗神色一凛,“好。叶大师要的东西半个小时后就能送过来。” 叶惜媱自己画的开眼符威力太大,再一个她这会儿没有朱砂黄纸,还不如让郭尚宗麻烦一下特通局的成员来的快。 “郑局长你这是?” 郭尚宗挂了电话,正好在楼道里看见拎着一包小孩儿零食的郑国璋,他下巴一扬,指了指他手里的东西。 “里面有个小朋友。”郑国璋没多做解释,推开门提着东西进去了。 郭尚宗愣了一下,跟着他进去,才看到叶惜媱一个人对着空气温柔的自言自语,今天见了叶惜媱这么长时间,哪怕面的白老,也没见她说话这么轻声细语。 “事情我已经通知下去了,叶大师,这……乐乐他能吃到吗?” 郑国璋有些难为情也有些心酸,大老爷们儿第一次给小孩儿买吃的,背后却是这样的故事,他有点自责,要是他做的梦醒来了没有忘记,是不是那些被抓走的小朋友能多一分生还的希望。 叶惜媱正在跟乐乐问那些拐卖孩子的坏人的隐藏地点,听到郑国璋的话她回头,笑了下:“能。” “哇!小果冻,棒棒糖!还有奥利奥!” 乐乐偎在叶惜媱怀里,扒着她的胳膊看桌上袋子里的零食,眼里露出了小馋猫的目光。 “乐乐想吃吗?” 乐乐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妈妈说不可以吃别人买的东西。” “警察伯伯专门给乐乐买的,表扬乐乐这么勇敢,乐乐可以吃。” 叶惜媱捏了一下他肉嘟嘟的小脸蛋,果然听到他红着脸小声的说:“谢谢警察伯伯,乐乐想吃。” “乐乐说谢谢你呢郑局长,刚才乐乐跟我说那个山附近他回来的时候见到了好多好多猪,还有,说一个高大的铁桶在冒烟。” 叶惜媱把零食拿过来,抱着眼巴巴看着零食却不能吃的乐乐问:“告诉姐姐你在幼儿园的名字叫什么?” “我叫常乐,常恐秋节至的常,锦城虽云乐的乐,诗是妈妈教我的,我妈妈说常乐是一直快乐的意思。” “好,马上就能吃零食了。” 叶惜媱把她放在沙发上,找郑国璋拿了纸笔,竖着写了乐乐的大名,放下笔后她回头看了乐□□明的身影一眼,勾了下唇角拿起笔筒里的裁纸刀划了一下手指,一滴血滴在了白纸上。 郭尚宗和郑国璋愣愣的看着她一系列的作为,隐约也能猜到为了让小乐乐吃零食。 经过阴阳师的手写的死人名讳,不用烧纸钱就能把东西送到亡灵手中,叶惜媱这一滴血,是因为想起了他凹陷进去的后脑勺,亡灵跟普通人托梦损耗的都是都是自己的灵魂,何况郑局长还在警察局里身怀正气。 乐乐的身影那么透明,她这一滴血,能护住他近期不会消散。 “郑局长,郭副局,你们谁有打火机?” 普通白纸不是黄纸,中性笔也不是朱砂,没有符火燃不起来,只能借助明火燃烧。 “有有有。” 郑国璋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塑料打火机递给了她,他被家中妻子和女儿逼着戒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办公桌里藏着打火机偶尔过过烟瘾。 “姐姐你在干什么呀?妈妈说手指头割破了要用水龙头上流动的水冲洗一下,然后用干净的纸擦干,再贴创可贴。” 乐乐站在叶惜媱跟前,看着她。 “姐姐不疼。”叶惜媱笑了下,拿起打火机点燃了纸,然后她把乐乐抱起来放在沙发上,把零食袋子提给他:“乐乐可以吃了,试试看?” 乐乐欢呼一声小胖手小心翼翼的伸进袋子里,他怕这次奥利奥他又拿不起来,不过这回,他看到手里的奥利奥激动地亲了坐在他身旁的叶惜媱一下,“谢谢姐姐。”随后晃着小短腿伸出小舌头开心的舔了舔奥利奥中间的巧克力。 “真乖。” 叶惜媱摸了摸他的头发,转头问郑国璋:“郑局长联系乐乐的妈妈了吗?” 郑国璋不知道自己说话乐乐能不能听见,他犹豫的看了叶惜媱身边空空如也的沙发一眼,才斟酌道:“联系了,她在……在医院里。” 简单几个字,叶惜媱已经隐约猜到了大概。 “乐乐先吃零食,姐姐跟警察伯伯有事在门口出去一下好不好?” 乐乐放下零食看着她,小眼神儿里有些惊慌:“姐姐还来吗?” “姐姐马上就来。” “好,那乐乐等姐姐。” 叶惜媱和郭尚宗以及郑国璋三人走出局长办公室,在门口小声交流常乐妈妈的事。 “乐乐的爸爸没有了,三年前因为救人淹死了,就在京郊水库里,救了三个熊孩子。他的事迹被报纸报道过,叫常勇,他妈妈是小学老师,也没有再婚一直独自养着乐乐,因为工作原因请了个保姆照顾乐乐,却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 “当时听到乐乐失踪了之后她就在讲台上晕了过去,是学校的同事送去的医院,如今第四天,她白天大街小巷贴寻人启事,晚上在医院挂水,锦瑟区的民警同志还在找乐乐。” “那,跟乐乐妈妈通知了吗?” 郭尚宗听得有些不忍心,忍不住问了一句。 “说了,马上就来,只是通知乐乐找到了。” 郭尚宗看了一眼关闭的办公室的门,低声说:“开眼符也快来了。” “嗯。”叶惜媱轻声应了一句,“那功德钱的事,有眉目了吗?” 郭尚宗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正要摇头,正好一条微信消息跳了出来—— 曾涛:郭副局,潘家园潘三摊位上没有那种铜钱,我转了整条街和所有古玩商铺,都没有。 郭尚宗动了动手指,打字回复他:好,知道了,你回来吧小曾。 “没……” 事情处处不顺,不仅如此,还见了这么一桩儿童拐卖案子,唉,多事之秋。 “我再想想办法。” 叶惜媱推开门,乐乐乖乖的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变形金刚,却没有动,这是大袋薯片里拆出来的赠品。 她刚要说话,却听到楼梯口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乐乐!我儿子乐乐找到了是不是?警察同志,他在哪里啊。” “妈妈!姐姐我妈妈来了,她会看到我吗?” 乐乐跳下沙发,怯怯的看了眼门口,眼里欣喜又忐忑。 “来了。”郭尚宗看了一眼手机,“开眼符来了,我这就去拿。” 叶惜媱松了一口气,“能,妈妈肯定能看到乐乐,乐乐先藏好,我们给妈妈一个惊喜好不好?” 她哄好乐乐,出了办公室办公室关上门,楼梯口那头会客室里郑国璋正在跟魏丽芳说话。 “乐乐妈妈魏老师是吧。” 叶惜媱进门,看到了那个神形憔悴的女人,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嘴唇上一层干裂苍白的死皮,像是沙漠里爬出来半个月没见水源的人。 魏丽芳坐立不安的身子猛地站了起来,“您是?” “我是叶惜媱,等下,你就能见到乐乐了,你把他教育的很好,有礼貌又懂事。” “叶警官……他,他人呢?”魏丽芳失态的抓住叶惜媱的手,急的满眼泪花,“我宁愿他是个不懂事的熊孩子,他是不是……是不是已经……” 魏丽芳说着身体一软往地上倒去,叶惜媱一把揽住人,郑国璋快步过来帮忙,将人放到沙发上,叶惜媱掐了她的人中半天才醒来。 “我梦到他了,他跟我说妈妈,乐乐头好疼。” 魏丽芳怔怔的靠在沙发上,“他后脑勺摔了,对不对?求求警察同志,让我见见他好吗?” 都说母子连心,魏丽芳说的,和乐乐的情况一模一样。 “等下,你就能见到他了,魏老师,你们家保姆还在吗?” 叶惜媱拍了拍魏丽芳的肩膀,三十来岁的女人瘦骨嶙峋的,一双瘦弱的肩膀扛着自己和儿子的生计,如今儿子没了,她以后可怎么走出这个阴影来。 “我梦到乐乐说保姆阿姨是坏人,我没有辞退她,给她开了三个月工钱让她帮着找乐乐,如今她在家呢。” 魏丽芳怔怔的流眼泪,行尸走肉一样说着嘴里的话,眼神呆呆的。 郭尚宗拿着三张符纸进来,叶惜媱看了他一眼接了过去。 “走,我带你去见乐乐。”扶起魏丽芳,叶惜媱跟郑国璋说:“派人控制那个保姆,她可能知道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写完有些晚。 第34章 “乐乐, 妈妈来接你回家!” 魏丽芳蜡黄的脸上绽出一抹笑,她快走几步越过众人率先推开了局长办公室的门,脸上本就摇摇欲坠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她视线在各个角落里逡巡着,轻声呼唤:“乐乐, 别藏了, 妈妈来接你回家……” 随后, 她似有所感一般小心翼翼的看着沙发,嘴唇动了动,两串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落下来, “乐乐!”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她扑过去跪倒在了沙发前, “妈妈感到到你在这里,对不对?乐乐, 你给妈妈应一声啊。” 叶惜媱眨了下眼睛,掩去了眼里泛起的泪花, 她看到乐乐抱着魏丽芳的脖子呜呜大哭着叫妈妈…… “魏老师, 乐乐抱着你的脖子在叫你, 来, 把这张符贴在你的额头处, 你就能看见他了。” 叶惜媱上前, 手放在她肩膀上拍了拍,权作安慰。 “我真的能看到他吗?”魏丽芳转身, 接过手里绘着朱砂的黄纸,小心翼翼的双手捧着,轻轻笑了下,“我知道, 他肯定在叫妈妈,小娇气包。” 随后她颤抖着手将手里的符纸往额头上一贴,眼前呜呜哭着抱住她脖子撒娇的小男孩儿,可不就是她的乐乐吗。 “乐乐,我的乐乐……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魏丽芳双手小心的抚摸过乐乐的肉嘟嘟的小脸蛋,手上却没有一点点触感,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嘴角却倔强的带着一抹笑,干裂的嘴唇沁出了一丝血,她小心翼翼的往前伸了伸头,双手捧着儿子的脸,似乎想亲他一下。 “妈妈,乐乐头好疼,妈妈说爸爸变成了精灵守护着我们,我知道,爸爸其实是死了,现在乐乐也变成了小精灵,乐乐真的能守护着妈妈,因为妈妈看得见乐乐呀。” 乐乐嘟起小嘴唇亲了亲魏丽芳的脸,小手把她脖子抱得紧紧地。 “好,妈妈的小精灵一直保护着妈妈。” 魏丽芳擦了一把眼泪,转头看向叶惜媱:“叶警官,谢谢你,谢谢。” “我不是警察,你不用谢我,乐乐他勇敢又善良,懂事的让人心疼,魏老师你……你保重身体。” 叶惜媱看着眼前的女人,也只有在她的视线落在乐乐身上的时候才有光亮,其余,就像一潭死水,泛不起一丝波纹。 郑国璋吸了一口气,用了开眼符后看着穿着绿恐龙睡衣的小男孩儿,坚硬的一颗心酸软酸软的,他不忍再看眼前阴阳相隔的母子见面的场面,撇过了头。 郭尚宗一直知道特通局是个什么性质的单位,是国家机构,但不会出现在明面上,他纸笔写过无数的材料,笔下写过借尸还魂,写过冤魂索命…… 但是他没有亲眼见过,没有亲眼见过人死后的鬼魂是什么样子,也没有见过这么悲惨的一家人。 郭尚宗摸了摸裤兜,忽然想抽根烟,可是一摸什么也没有。 叶惜媱看着抱着孩子满脸满足的魏丽芳,心下酸楚,转过眼问郭尚宗:“郭副局,这开眼符时效是多长时间?” “三个小时,这是白老亲自画的。” “魏老师,你先陪乐乐玩一会儿,还有一些和乐乐一样被拐走的孩子,我们要去营救,还有两个多小时时间,这两个多小时你都能看到乐乐。” 叶惜媱走到乐乐跟前,摸了摸他的头,“等救回来别的小朋友,姐姐亲自送你回家,现在我们先住在警察叔叔这里,让妈妈陪着乐乐,好不好?” “好,姐姐加油,警察叔叔加油!” 乐乐小胖手握成拳头做了个加油打气的手势,让多少年没流过眼泪的硬汉郑国璋眼底一红,他大步上前,蹲下身摸了摸并没有丝毫触感的乐乐,“警察伯伯答应你,一定加油救那些小朋友,乐乐最勇敢了。” 说完,他起身整了整警帽转身出了办公室。 “对了。姐姐,我记得那个冒烟的大铁桶旁边有个好高的牌子,上面有七个字,我认识三个,我在幼儿园的小伙伴张洋的洋,还有妈妈教的工厂两个字。” 一个养猪场,一个某某洋工厂,两条线索能给警察节省大量的人力和时间。 “乐乐真棒,乖乖的跟妈妈玩吧,姐姐忙去了。” 叶惜媱跟他挥了挥手,在魏丽芳感激的视线里和郭尚宗出了门。 到了隔壁会客室,郑国璋指间夹着一根烟快燃到了烟蒂上,他视线看着窗外像一个雕像一样不知道在想什么。 “郑局长,乐乐说……人贩子所在的大山附近有个名字带‘洋,工厂’三个字的冒烟的大铁桶,附近还有很多猪,应该是个养猪场。” 郑国璋食指一烫,烟已经燃到了根底,他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双手搓了一把脸,把桌上一张纸推到了叶惜媱跟前:“跟各区片警联系过了,最近一周孩子失踪的案件加上乐乐总计九起。失踪的孩子最大十二岁,最小一岁。” “带洋,工厂三个字的冒烟的大铁桶,应该就是工厂的烟囱,还有养猪场,好,我这就去部署。” 郑国璋起身将椅子放回桌下,跟叶惜媱和郭尚宗点了点头后迈开大步出了休息室。 十二? 叶惜媱心里一动,拿起桌上的表格看了一眼,年仅一岁的周琪琪,女孩儿,属猪,前几天才过了一岁生日。 十二岁的冷然,男孩子,属鼠,农历二月的生日…… 叶惜媱放下表格猛地睁大了眼睛,看向身边的郭尚宗,“郭副局,现在我确定孩子失踪案和平安街的事件有关,我申请特通局的同志协助营救失踪儿童!” 平安街的事情,比她设想的还要复杂! 郭尚宗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好,我这就跟白老去汇报商量,功德钱的事还得叶大师来费心。” 叶惜媱点了点头,“事不宜迟,郭副局你赶紧回去吧,我这边把乐乐安顿好以后就去解决功德钱的事。” 郭尚宗也没有再跟叶惜媱多做客套,两人从休息室出来一左一右分头行动。 今天见了乐乐,叶惜媱忽然觉得加入特通局也不错,至少,再遇上这样的事,她可以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魏老师,我送你回去吧,还有其他孩子要解救,而且你身体这样子也需要好好休——” 魏丽芳身子一颤,一把抓住叶惜媱的手双膝“嘭”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她急急地祈求:“叶大师!求求你,让我儿子陪我几□□吗?” “魏老师,乐乐他毕竟已经……长时间和你待在一起会影响你的身体,你现在身体弱成这样子,根本受不住阴煞入体。” 叶惜媱也有些为难,魏丽芳可怜,乐乐也是,乖得让人心疼,可是阴阳相隔是一道天堑,想越过天堑,并不容易。 “我不怕,我一点都不怕,我丈夫没了之后乐乐就是我的全部,他也……我活得再久一个人也没有一点快乐,行尸走肉一样,以前我还惦记我的学生们,可是那天如果不给他们补课,我的乐乐就丢不了,如今我已经辞职了,我连个合格的妈妈都不是,以何面目教育别人的孩子呢。” 魏丽芳自始至终都紧紧地抱着乐乐,看着他稚嫩可爱的脸轻轻泛起一丝爱怜的笑,“我有乐乐就够了,至于我身体,我会好好吃饭,好好的休息,你放心吧叶大师。” “妈妈,我死了和你生活在一起会影响你的健康的对不对?我就在警察局里,不回家了。” 乐乐擦了擦妈妈脸上的泪,却无济于事,他小脸上闪过一抹黯然的神色,糯糯的声音让人心疼。 “姐姐有办法。”叶惜媱看着他脖颈间露出睡衣的玉雕小马,走过去问他:“这个小马是哪来的?” 魏丽芳看着小马眼里闪过一丝伤感:“这是我丈夫生前给他刻的,老家我婆婆在世时锄地挖到的半截玉簪子,我丈夫心血来潮给他儿子雕了个属相,从他出生一直戴着呢。” “怪不得呢,乐乐爸爸说守护着儿子,没有食言,他哪怕去世了,遗念也寄托在小马上跟着乐乐呢,所以乐乐不怕太阳,你找一个乐乐常玩的玩具,我给你几张开眼符,你就能带乐乐回家。” 叶惜媱看着魏丽芳脸上的笑容,纠结再三还是将要说的话说了出来:“阴阳相隔,他终究是要去投胎的,在人间滞留太久也会影响乐乐,等中元节过后,我亲自送他走,这几天就让乐乐陪陪你吧。” “好……” 纵然万般不舍得,但既然会影响儿子,再痛苦她也得放手。 “我这就回去取玩具,乐乐跟姐姐先坐着玩,妈妈去去就来。” 魏丽芳看着儿子懂事的点头,想起了过往无数次她丢下儿子去上班时的情景,攥紧了手指也止不住心里针扎似的疼痛。 等魏丽芳走后,叶惜媱一边陪乐乐玩儿一边把注意力放到了直播间上,忙碌的时候她都没看过直播间一眼。 “人鬼殊途,可是我如果送走乐乐,魏丽芳彻底会崩溃,唉……” 只有在直播间里,叶惜媱才能真正的跟他们诉说自己的为难展示自己的疲惫。 聂小倩:主播你别难过了,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世上形形色色的人各有各的难处和悲伤,悲欢离合和各种遗憾以及圆满织就了人生,有欢笑就有眼泪,有新生也有死亡,你别难过。 咚咚锵:主播你把乐乐弄进直播间里来吧。 不想当人一百年:楼上铁憨憨别瞎出主意,和我们这些鬼在一起又有什么好。 鬼才六叔:确实,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来这儿呢。 “是啊,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各种人生……”叶惜媱叹了口气,又想起了功德钱的事,“你们知道哪里有功德钱吗?遇到棘手的事了,背后的人已经弄死了好几条人命,眼看中元节在即,背后的人还没抓住……” 贾大财主:主播何必这么辛苦,只要撒个娇,一切just so so。 【贾大财主滚出了直播间。】 “这闹得哪一出?”叶惜媱越来越觉得这个直播间还有她不知道的隐藏功能。 劳资不想活:主播,我知道哪里有功德钱…… 劳资不想活的弹幕把叶惜媱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你知道?在哪里?” 劳资不想活:就在我坟墓里,是我的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那功德钱上的功德,大概是镇压我有功吧。 叶惜媱心里一紧,到底这个“劳资不想活”遭受了什么,才能说出镇压他有功这样的话。 她脸上浮现出一丝犹豫:“你……我记得你说过,你是自杀的。” 自杀的人,按理说是一心求死,怎么需要被镇压呢? 劳资不想活:有人活在世上,可能生来就是个错误,这个错误死了都不能安宁…… 叶惜媱想起功德钱镇压的那些地方的风水,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怒气:“到底是谁,让你那么埋葬的?” 劳资不想活:主播你心太软了,你看,这几百年下来我都已经习惯了,没有我爹选的那个风水宝地我这也来不到这儿呀。 “那……那你的坟墓在哪里?” 叶惜媱攥紧了放在身边的拳头,世上有乐乐妈妈魏老师这样的好母亲,自然也少不了那些跟子女有仇的父亲,她不过是比“劳资不想活”幸运,她不过是被丢弃了而已。 想到这里,叶惜媱攥紧的手缓缓松开了,她长出了一口气,内心的情绪平静了下来。 今天因为乐乐的事,又加之幕后之人令人发指的行为,她心态一时受了影响,一个玄学师,可以为好人心软,可以流泪,但一定不能冲动。 劳资不想活:三百年前叫暮州府,如今庆省暮州市衔云山。 “好,我亲自去一趟,虽然说你不打算投胎再世为人的话你的尸骨葬在哪里都没有什么区别,但我一定给你挪个好去处。” 叶惜媱跟他保证,一个鬼魂被镇压在四阴之地,日日夜夜炼狱般的折磨,也就不共戴天之仇才能连人死后都不放过。 劳资不想活:不用麻烦主播,估计都化得差不多了,如果可以,请您帮我捧一抔坟土,撒进暮州市的衔云江里。 “好,如你所愿。” 解决了功德钱的事,叶惜媱跟郭尚宗打了个电话,跟他说了一声她今晚要连夜去庆省的事,庆省在东北地区,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航班。 “机票局里的同志正在帮你查,把你身份证发过来。” 叶惜媱道过谢把身份证发了过去,正巧这时候郑国璋上来了。 他看了一眼枕在叶惜媱怀里睡着了的乐乐,压低声音问她:“叶大师,我这眼睛,有办法解决吗?” 郑国璋开了个天眼,工作部署完去了警局门口一趟,结果就看到前面路口处一个肚子破了个大洞拖着肠肚满身血乎乎的在斑马线上溜达的人。 他忘了他用了开眼符的事,以为是出了事的路人,都拿出手机拨了一二,那个零正要按下去忽然反应过来周围人对那个满身血的男人视若无睹,就算人情冷漠遇上这样的人也该害怕,这才想起他用了开眼符。 “郑局长见到了什么?” “就外面路口处,一个男人腹部破了个大洞,拖着肠肚在斑马线上游荡呢。” 各种各样的案发现场郑国璋见过不少,碎尸案够恐怖了吧,巨人观够恶心,可是这和见鬼完全不是一个感觉,他这一时分不清人鬼,心里有点突突的。 “那人大概是死在那儿的,头七过了就没了。”叶惜媱先跟他解释了一下斑马线上他看到的情况,又跟他无奈的摇头:“三个小时一过就好了,用了开眼符没办法。” 郑国璋坐进转椅里长吁了一口气,“好吧。” “对了,排查有了结果,包含洋工厂三个字的注册在案的工厂有十三家,根据卫星监测附城郊有七家养猪场,两个条件重合的情况有两个。” “一个是远洋食品加工厂,在城北郊外三十里处,那养猪场和这家食品加工厂是一家的。”郑国璋随手拿了张纸,一边跟叶惜媱说着一边画简易图。 “另一家在城西郊,离市内二十里地,叫新洋家具加工厂。离这个工厂最近的养猪场在三里外,如果乐乐没有记错,那么我觉得这一家应该比较靠谱。” 郑国璋的中性笔圈起了第一个远洋食品加工厂的名字,“可是这么远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半天能走回来吗?” “人和……走路速度是不一样的。”叶惜媱刚解释完,低头一看,怀里透明的小朋友睁着眼睛在听他们说话。 “警察伯伯要抓坏人吗?我记得路呀,我可以带你们去。” 乐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趴在叶惜媱怀里,软萌萌的语气尾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困意。 “乐乐真的记得?” 叶惜媱苦笑着摇了下头,她忙昏头了叶潜意识里认为六七岁的孩子不认路,如果乐乐带路,那就省了很多事情。 “记得,我一个人走回来警察局的。” “郑局长你相信我吗?”叶惜媱面色忽然变得严肃,看着郑国璋。 郑国璋苦笑,“你是白老看好的人,老郭叫你一声叶大师,我当然信你。” “那你赶紧让警察同志们停下手里的一切摸排工作,尤其是对这两家范围内的工厂,停止一切问询,避免打草惊蛇,儿童走失案继续交给片警,今晚行动,乐乐给你们带路。” 叶惜媱看了眼怀里的孩子,多年玄学师习惯使然,魏丽芳的面相和命运她已经算过了,没有问题,乐乐也是,没有问题,乐乐带路是行得通的。 “你们要让乐乐带路?我也去!” 魏丽芳手里拿着一个小恐龙模型,还有一个小城堡的玩具,站在门口。 “我要去把乐乐的身体带回来,我保证不添乱不哭不出声,我就抱着他,行不行警察同志?” 魏丽芳哀求的看着叶惜媱和郑国璋,眼里的泪花是一个母亲憔悴的心。 叶惜媱和郑国璋对视一眼,她出面答应了魏丽芳的要求:“好,到了地方你得待在警车里,不许下去,如果你答应,我就说服郑局长让你去,否则,就算我们不让乐乐带路也不能答应你。” “我答应,我答应你们,我一定不出去!谢谢,谢谢叶大师,谢谢警察同志。” 魏丽芳说着就鞠躬,腰弯的低低的,叶惜媱牵着乐乐的手扶起她,把乐乐交到了她手上,“我再次告诉你,乐乐妈妈,你今晚不能冲动,乐乐的身体郑局长会好好带回来,这不仅牵扯的是十几个孩子的性命,还关乎乐乐的以后,你相信我,我定然给乐乐一个圆满,好不好?” “好……”魏丽芳潸然泪下,牵着儿子的小手泪眼朦胧。 “郑局长,今晚的行动我去不了,我要解决另一件事,开眼符我会给你二十张,一张六个小时,给谁用你自己看,但是乐乐的事决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知道。” 叶惜媱叮嘱完了魏丽芳,又不放心的跟郑国璋交待,因为这不仅关乎的是十多个孩子的生命,更是与京城几千万人口相关。 “好,我知道了。” 郑国璋虽然不知道全部事情,但特通局出面的都不是小事,叶惜媱的叮嘱他也没觉得不舒服,术业专攻,所以对于叶惜媱的态度他并不以为忤。 “那我回去一趟,画好开眼符,我会让人送来。” 叶惜媱起身,跟乐乐告别:“乐乐,姐姐走了,明天见,要听你妈妈话,加油,今晚等你做小英雄。” 乐乐跑过去抱着她的腿撒娇:“好哒,姐姐么么哒。” “郑局长,乐乐妈妈,那我先走了。” 叶惜媱跟魏丽芳和郑国璋打了招呼,提上自己的包出了派出所。 在门口招手打了个车,手机上来了一条航班提醒,今晚九点二十一的飞机,去庆省暮州市,当地特通局分局的人会等着接她。 叶惜媱回到酒店里,洗了手马不停蹄的画了一摞开眼符,放下笔的时候她手一顿,又拿出三张符纸画了三张引雷符。 这才放下了笔。 鬼才六叔:主播对那个乐乐是真好,啧。 孤坟:主播到底还是个心软的小姑娘,从没变过。 劳资不想活:嗯,确实。 叶惜媱扫了直播间一眼,知道自己的打算瞒不过直播间里的观众,轻笑了下也没有反驳。 收拾好一摞符纸,她往背包里装了几件衣服,拉背包拉链的时候看了一眼桌上的黄纸和朱砂,她找了个塑料袋把这些东西放进去塞进了背包里,还把重明琴也放了进去。 眼见要拿的东西都拿好了,叶惜媱这才将符纸放进包里拿起手机出了门。 到警察局里,一楼的警察同志们看她又来了,有几个人不由好奇的多看了她一眼,心里都在琢磨一个娱乐圈的女星到底有什么案子需要和局长长谈? 他们对自家老领导倒是没有猜忌桃色事件什么的,只是怕有什么娱乐圈的案子,难办又吃力不讨好。 叶惜媱似有所感,上楼的脚步一顿,回过头去看了一眼看她的人,他们都一瞬间转开了眼。 她收回视线上楼,到了局长办公室里,魏丽芳正在吃饭,乐乐在吃零食,虽然开眼符的时效过了,但魏丽芳每次对视的视线都能准确的落在乐乐的眼睛上。 这大概就是母子间神奇的感应。 叶惜媱勾起一抹笑,跟他们打了招呼,与郑国璋去了隔壁。 郑国璋对于让出办公室给乐乐一事那是一点怨言都没有,虽然他看不到他了,小家伙开开心心的就好。 “这是三十张开眼符,这是五张引雷符。” 作者有话要说:  乐乐的事我们这边有个原型,小孩子放在托管班里妈妈是老师爸爸是工程师,然后托管班的老师玩手机的时候孩子跑出去出事了,那个当小学老师的妈妈直接病倒了,第二年就没了 第35章 叶惜媱把两摞符纸分开放在会议桌上, “开眼符也不用行动的人都有,但对面幕后黑手也是玄学师,我怕你们吃亏, 用了开眼符能增加点安全几率。”她手又指向另外五张,“这是引雷符, 郑局长今晚的这次行动你参加吗?” “我亲自带队, 还没老到动不了的地步呢。” “好, 那这五张引雷符你收好,你用效果更佳。” 叶惜媱把五张引雷符推到他跟前,示意郑国璋收起来, 头顶国徽一身正气, 人都说做了坏事遭雷劈, 因为雷霆至阳至刚至正克邪,郑国璋是个不错的警察, 身怀正气心胸坦荡,由他引来的雷并不比一般玄学师威力低。 “出现子弹和木仓解决不了的局面, 用引雷符, 用的时候给符纸上滴一点你的血, 口中默念‘请正雷诛邪恶’, 念完的同时扔出去, 就五张, 是用来战斗还是用来撤退你视情况而定。” 叶惜媱知道特通局可能会派人协助,说句自傲的话, 目前她见的人除了白老,没有一个能上台面,包括那个姜大师,所以她不太信任他们, 白老年纪那么大不可能去,不管派谁来,多一点保命的东西总是好的。 引雷符是她知道的唯一普通人能触发的攻击性的符纸。 “笃笃笃”一声敲门声打断了叶惜媱的思路,她回头,嘴角一抽,果然不能背地里念叨人坏话。 姜天成站在门口看向郑国璋,“你好郑局长,我是特通局派来支援今晚行动的,我叫姜天成。” 叶惜媱该庆幸来的是姜天成不是他那个眼高于顶的徒弟曾涛。 “你好你好。”郑国璋跟姜天成握了手,“快坐,我和叶大师正在说今晚的事。” 姜天成这才看到,还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无声无息的坐在椅子上,会议桌上两摞符纸,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这是谁画的?郑局长我可以看一眼吗?” 外行看热闹行家看门道,姜天成一看,两摞符纸的品相已经了然于胸了,他巅峰状态也画不出这样的开眼符和引雷符。 “这不,正主儿叶大师在这儿坐着呢。” 姜天成这才开始重视年轻女孩子,惊讶的看着她:“叶……大师?” 啧,目中无人的毛病原来是师承渊源。 “这符是你画的?” 姜天成端详眼前的女孩子,觉得眼熟试探的问:“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您贵人多忘事,记不记得没关系,今晚的行动还得靠姜大师出力。” 叶惜媱不冷不热的一番话,显然没有和他叙旧的意思。 她不想多留,吃个晚饭她还想休息一会儿,感冒虽然好了些,但到底不如平时精力足。 “郑局长,这开眼符和引雷符用不完的下次见面我来取,普通人看见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好事,引雷符也是。”她说完站起身,“我走了,乐乐的妈妈想用开眼符的话你给她一张,如果用了开眼符不要脱离队伍,切记。” 第一次见到那些魂魄亡灵什么的,害怕都是小事,更重要的是容易出乱子。 叶惜媱走了两步,才记起自己这符用法跟普通开眼符不一样,她回头,“这符时效长一点,用法也不一样,沾了自己血往眼前一扫烧了咽下去才管用。” 郑国璋有些懵,“我先给你演示一下你看看?我怕关键时刻出岔子。” 他拿起一张,用裁纸刀割了下手指挤出一点血抹在符纸上,然后手忙脚乱的找打火机点,叶惜媱赶紧打断他:“还要在双眼前扫一下。” 普通人祭不出符火,只能点燃了咽下去。 “哦哦,对。” 郑国璋一只大手攥着符纸神叨叨的在眼前一扫,这才点燃把纸灰就着水喝了下去,他抬眼,金光闪闪的叶惜媱站在不远处。 叶惜媱看他神色就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无奈叹气,她画的开眼符就这毛病,功能太强大没办法。 “你去隔壁看看乐乐,看得见的话我就走了,” “哦我这就去。”郑国璋出门前又看了她一眼,显然还在琢磨她金光闪闪的原因。 姜天成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忽然拍了一下恍然大悟:“叶大师,在琳琅阁……毛掌柜那里我们是不是见过?” 来的时候郭副局跟他说了,有个叶大师,但也没跟他说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小姑娘,他这一大把年纪了还不如一个小姑娘,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嗯。”叶惜媱没有什么和他说话的欲望,轻应了一声她就垂下了眼眸。 对姜天成和曾涛这对师徒,她们其实并不熟,只是曾涛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惹到她了,而今天姜天成无意的忽略让她想起了那茬儿,所以话不投机半句多,她不想说。 “初次见面可能我徒弟年轻了些,说话太过直接,听郭副局说叶大师以后也会是特通局的一员,往事前尘我替徒弟赔个不是,叶大师你看这样可以吗?” 叶惜媱的冷淡姜天成感觉到了,世界就是这样,谁有能力谁就是老大,叶惜媱对他不满,他还能怎么办。 郭副局和白老都小心敬着的人,他姜天成道个歉又能如何。 “姜大师客气了,我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没有气量狭小到与无关人等斤斤计较的心思,你实在多虑了。” 叶惜媱说的委婉,因为姜天成年纪不算年轻了,如果是曾涛,她肯定就没这么好说话,大家都不过是见了面的陌生人而已,她就算加入特通局,既不是为了寻仇给他们穿小鞋也不是为了找人叙旧,姜天成赔的这个不情不愿的不是在她看来真的没必要。 “叶大师,我看的见乐乐,这事儿成了,你赶紧忙你的事吧。” 郑国璋走进来,解救了有些尴尬的姜天成,让无聊的叶惜媱也终于解脱了。 “好,那我走了。” 她走到门口,想起下面看她的几个人中的一个,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如果多嘴一说,避免了那人受伤但对方未必会感谢她,毕竟出任务立功劳是直接与好处和荣誉挂钩的。 何况她已经起了一卦,今晚的事小有意外但无大碍。 “叶大师还有事吗?” 郑国璋坐回座位上,见她还站在门口不由问。 “没有了,我先走了。” 出了门,叶惜媱找地方吃了个饭,就回了酒店。 从电梯里出来,她在走廊这头远远就看到她房门口站着个人。 叶惜媱停下脚步脸色冷了下来,真是什么人现在都敢往她门口堵。 “荆先生有事?” 叶惜媱一步一步走上前,脚步不快不慢,站在离他一米远的位置停了下来,冷着脸看着眼前有些手足无措的男人。 “叶大师,求你救救媛媛,求求你了!” 荆彭泽双手无措的垂在两侧,苦着脸色翻来覆去就是那两句后。 “我这住处真的是来都能来堵一堵,荆先生好本事。” 叶惜媱抱着双臂冷笑了下,对他的话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我知道大师要处理平安街十字路口的事,可能要用到那个女鬼,我带来了,求大师大人不记小人过救救我女儿。” 叶惜媱挑了下眉:“看来你门路不小,有没有那个女鬼并不妨碍什么,你苦苦哀求我,你女儿未必领情。” “媛媛她知错了,她不该骂叶大师,求求您发发慈悲救救她吧。” 荆彭泽嘴里发苦,想起家里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儿,心里有些后悔,到底被他宠的太娇纵了。 叶惜媱看了看荆彭泽,心里一动:“她怎么了?” “游魂缠身,夜夜有附近游荡的鬼魂找她玩什么游戏,媛媛吓得尖叫不已,如今瘦得皮包骨了。” 提起女儿的现状,荆彭泽心里揪着疼,白天睡觉得他守着,晚上不敢合眼也得他守着。 “玩游戏?”叶惜媱语气有些诧异,随即想到那天的情景,忽然道:“你女儿是不是一直觉得你扶乩问神是装神弄鬼?” “她年纪小不懂事,又一直坚持世上没有鬼的说法,一直不太信,” 荆彭泽有些尴尬,女儿何止是不信,简直鄙夷到了极点,就算在店里帮她守生意也不情不愿的。 “回去告诉她,游戏还没结束,中途不能终止,等我出门回来,我去瞧瞧。” 叶惜媱倒是小瞧了那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子,她眼里闪过一抹嘲讽,总算给了荆彭泽准话。 “您……能不能,能不能先……” 荆彭泽脸上闪过一丝为难,吞吞吐吐的话在叶惜媱似笑非笑的眼神里渐渐禁了声。 “劳烦叶大师了,这是一部分酬劳,等您回来解决了媛媛身上的事,还有一部分。” 荆彭泽一咬牙,双手托着一张金色的银行卡递给了她。 “这二百万荆先生先留着,等事情解决了再说吧。” 叶惜媱并没有说自己要分文不取做好事的话,但是这二百万定金她也不收。 当初出手用功德钱定鬼帮荆媛媛,是她日行一善做好事,但凡荆媛媛早点跟她道个歉,她不会任由一个女孩子受罪,可是人家觉得没错,她气性一上来直接撒手不管,看看谁着急。 如今没想到还另有隐情,那位看着柔柔弱弱的女孩子真是个宝藏女孩儿。 “如果没有其他事那么荆先生请回吧。” 叶惜媱打发了荆彭泽,一觉睡到八点,起床简单收拾了下背起背包就走,路过门口的时候,她看到了茶几上的药,拿起来往垃圾桶里丢的手一顿,又扔回了桌上,这才转身出了门。 上了飞机,叶惜媱找到自己的位置刚做好,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叶小姐,麻烦让一下。” 她诧异的抬头,修泽一身高定的西服站在她身侧,身姿挺拔宽肩长腿,带着一种隐隐的压迫感。 叶惜媱起身的时候视线扫过他身后跟着的一个助理模样的男人,提着笔记本电脑跟在他身后。 “好巧。”她轻笑了下让开了路,毕竟出手救过她,打句招呼总没有错,她可不会觉得撞上同一架航班是修泽故意和她偶遇。 “谢谢。” 修泽坐到里面的位置坐定,结果助理的笔记本,从叶惜媱身上移开了视线。 叶惜媱坐回座位上,调低了座位戴上眼罩抱着胳膊躺下了,安静的没有一丝动静,仿佛睡着了。 飞机起飞之后,修泽侧头看向身边的人,轻轻勾了下唇。 好巧,我想来陪你。 将她滑落膝头的毛毯轻轻盖回身上,修泽这才把视线放回了电脑上,只是时不时的,他每隔一会儿总会看向身边的人,怕她毛毯掉落着了凉。 眼罩下叶惜媱睫毛颤动,漆黑的世界放大了其余的感知,就连毛毯轻轻搭在身上的触感仿佛都扩大了几千倍,清晰的柔软直达心底。 不知过了多久,眼罩下的人彻底睡了过去。 修泽似有所感,键盘上修长的手指一顿,轻轻合上了笔记本,也靠在了座位上闭着眼睛仿佛养神。 机舱里渐渐暗了下去,叶惜媱被身边的人轻轻摇醒,她睁开眼,修泽正好收回了修长的手指。 “到了。” 叶惜媱坐直身子有些无力,她不知道这个修泽要干什么,如果说提醒她到站是出于出于两人认识,那么给她盖毛毯是什么? 这种不温不火的态度让叶惜媱一口气梗在嗓子里不上不下的,她不能拒绝不能问他想干什么,毕竟人家只是一副不太熟悉的认识的人的模样给她盖了个毛毯,搭把手的事儿。 可是沉默,总有种她放任这个错误的嫌疑。 等机舱门打开之后叶惜媱冷着脸色就走,惹不起她躲得起。 出口处特通局的人等着她,她一露面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就迎了上来。 “叶大师是吧,我是特通局驻庆省分局的组长洛宁,幸会。” 叶惜媱点点头,跟他简单握了个手,“辛苦了。” 洛宁忙道不辛苦,“已经给叶大师订好了酒店,请上车。” 特通局的人给她订了头等舱,还派人接机这还不算还有住处安排,这服务这真够周到的。 把人送到房门口,洛宁完成任务之后识趣的走了。 叶惜媱洗了个澡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她有心想问问“劳资不想活”的事,可是直播间观众太多到底事关隐私,只能作罢。 十二生肖祭,三公七鬼阵,还有一个换命咒。 背后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让鬼门关打开为祸世间,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还有…… 柳发财临死前脸上开的花,红色的比玫瑰还好看,到底是什么花? 叶惜媱想起死前脸上开花的事,隐隐约约之间她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上飞机前她收到了郑局长发来的审问乐乐家保姆的结果,那女人见钱眼开又见魏丽芳太忙到处都是漏洞,所以在去幼儿园接乐乐的时候故意迟了半个小时又在回来的路上将乐乐交给了先前约好的人。 给保姆三万块现金买乐乐的人根据保姆的口述画出来的人像是隔壁安省发布的通缉令上的杀人犯。 都说无利不起早,背后的人绕这么一圈儿图什么? 叶惜媱把线索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既然想不通那索性不想了。 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等待京城里郑国璋带队行动的结果,一直到半夜两点,还是没有消息,叶惜媱渐渐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叶惜媱拉开窗帘,打开一扇窗户,清爽的秋风徐徐出来伴着一丝秋天特有的凉意,让人很快清醒过来。 叶惜媱倚着窗台打开手机,有一条微信消息是今天凌晨四点三十七分郭尚宗发来的。 郭尚宗:行动一切顺利,失踪儿童全部解救成功。 这就好。 叶惜媱嘴角轻轻勾了下,这是个好消息,还有五天时间。 收拾完去酒店餐厅吃了早餐,叶惜媱一身白色镶黑边的运动服,她站在镜子前涂好口红抿了下嘴唇,扣上大墨镜带着遮阳帽出门了,酒店门口洛宁按照约好的时间来接她,亲自把叶惜媱送到衔云山山脚下这才停了车。 “叶大师,到地方了。” 洛宁给叶惜媱拉开车门,看着眼前郁郁葱葱的高山,有些迟疑,衔云山的名字由来就是因为高,最高峰仿佛能把天上的云摘下来,眼前的女孩子一个人行不行? 虽然这么想,但他也没贸然问出来。 “好的,谢谢洛组长,麻烦你了。” 叶惜媱背起背包,抬头看了眼眼前的高山,跟洛宁挥了挥手就顺着旁边一条不起眼的小径往山上走去。 “叶大师!” 洛宁忽然叫住她。 “怎么了?”叶惜媱捋了一下双肩背包的带子,回头疑惑的看向他。 “你一个人行吗?”洛宁抿了下嘴角,叶惜媱是娱乐圈明星他知道,身为玄学师的手段他还没见识过。 “放心吧洛组长,你回吧。” 叶惜媱跟他挥了挥手,白色的身影渐渐没入了树林之间,直到再也看不见了。 直播间里的鬼都知道叶惜媱要去劳资不想活的埋骨之地,这一路上都在跟叶惜媱聊天。 鬼才六叔:话说主播你知道地方吗? 聂小倩:主播能不知道? 劳资不想活:难得,竟然还有回去看一眼的机会。 “我当然知道。” 哪里寸草不生哪里是走风漏水的风水局就是在哪里了。 叶惜媱一瞬顺着蜿蜒的小路往上走,走到半山腰的地方,她停下来双手拄着膝盖喘了口气,并没有再向上爬,而是拐了个方向往西边走去。 一直走到一处断裂开的老枯树跟前,眼前是一面往下的斜坡,她看了眼逐渐稀少的植被开始顺着斜坡往下走,一直走到山坳底部,眼前一堆寸草不生的乱石滩,像是多年前干枯的河床,似乎隐隐有一条断裂的溪流曾经经过这里。 叶惜媱站在边上皱起了眉头,得是多大的仇,才能以脚蹬青山头浸冥河的方式下葬,这不仅是想让埋在这里的人死后不得安宁,还要他永世不得轮回超生。 她拿出几张聚灵符夹在指间,朝着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各自甩出去一张,“敕四方诸神令,天地灵气在此归一,聚” 刹那间一阵季风从四面八方传来,树叶沙沙作响,五张聚灵符已经稳稳地圈起了一个近似长方形的位置,“劳资不想活”的坟墓轮廓显现了出来。 紧接着,在叶惜媱阴阳眼的视角里,几道紫金色的光芒从几个地方升起,渐渐的光芒越来越强,最后,“噗噗噗”几声破土而出的声音争先恐后的传来,紧接着“当啷”几声,九枚锈迹斑斑的铜钱一个紧挨着一个叠成倾斜的一摞出现在了叶惜媱的脚下。 劳资不想活:主播不虚此行。 贾大财主:话说这谁啊这么狠……这风水…… 张王八:楼上你闭嘴,你不说话没鬼把你当哑巴。 孤坟:话虽然难听,但还真不如乱葬岗的风水。 劳资不想活:那肯定的啊,我爹花了一千两银子请大师踏勘的地方,走风漏水专镇妖邪,永世不得超生。 劳资不想活一句话浓的直播间里陷入了死寂,叶惜媱弯腰捡起地上的九枚铜钱,冷着脸又甩出了几张聚灵符,随即,一阵银色的异光闪过,三件东西又破土而出。 在坟头的位置扣着一个破碗,坟尾的位置一把生锈的大长刀,刀柄虽然生了绣,但刀刃依旧看着很锋利,在整个坟墓的东北角,一个小小的长命锁静静躺在地上。 一碗黑狗血一把刽子手手里饮过无数人血的刀,还有一把长命锁。 聂小倩:这三样东西是? 英雄难过鬼门关:也是镇压劳资不想活的,够狠够毒。 “本来只是欲取六枚功德钱救人,但这墓主实在太过凄惨,一时不忍心把镇压的东西悉数拔了出来,这长命锁你打算怎么办?” 叶惜媱视线从长命锁上收回,看向了直播间里似乎没事人一样的劳资不想活。 劳资不想活:那刀煞气很足,当初躺在地下夜夜撕心裂肺的疼,还有那碗黑狗血,让我头疼了一百多年,至于那长命锁,那是我娘当了她的陪嫁簪子才给我打的,却没想到我心心念念寻觅的东西被用来镇压我自己。 劳资不想活像个局外鬼一样似乎在诉说别人的事,只有叶惜媱知道,他并不好受。 她弯腰捡起长命锁,用一张聚灵符包起来放进了背包里,“索性你的遗骨已经化了,这刀,我还是留在这儿吧,只是不再是镇压,仅是一个纪念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事晚了。感谢在2020-10-04 11:02:09~2020-10-05 20:53: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工) ̄)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叶惜媱说完, 拿起那把煞气逼人握在手里有一股凉意的长刀,走回那断了的粗壮枯木跟前,把三张聚灵符甩了出去, 三张符以相同的距离围住了那半截粗壮的老树墩,随即, 她又掏出一张雷火符夹在指间, 低声念道:“敕四方诸神令, 请万古正雷天地烈火,予我雷火净煞枯木逢春!” 符咒念完,她纤白的指尖一动, 符纸好巧不巧甩在那截有三人合抱粗到人小腿高的枯木桩上, 随即符纸升起一股幽蓝色的火焰, 林中飓风骤然袭来,叶惜媱的长发在风中飞舞, 紧接着“轰隆”一声一道天雷劈在枯木桩上引起半丈高的幽蓝色的火焰,那火仿佛被罩在一个透明的罩子里, 看着诡异又炙热, 但却没有溢出那个木桩之外一丁点。 枯死多年的树状上灰色的年轮一圈一圈隐在幽蓝色的烈火里渐渐变黑, 叶惜媱把手中的长刀往前一甩, 千年的枯木仿佛蓬松的棉花似的, 三尺长刀发出一声“嗡”的长啸伴随着剧烈的颤抖插、进了树状中, 不知道隐入地下几尺。 幽幽的烈火着了半个多小时,才倏地熄灭, 原本树状的位置如今只剩一小撮银灰色的粉末,平整的地面上丝毫看不出曾经生过一颗百年老树,更看不出前不久这里还有一截粗壮的树墩。 三张聚灵符“噗”的一下冒起一股青烟华为一阵飞灰消失在风中,叶惜媱看着眼前树墩的位置轻轻勾了下嘴唇。 这棵百年老树是个风水岭, 东面生机盎然绿意横林,西面走风漏水寸草不生,如今经过这一把杀人的刀和雷火符的净化,从此再无分界线,旁边斜坡下的山坳里,不出百年,必然树木参天绿荫不散。 叶惜媱转身回到坡底下,几百年前曾经装黑狗血的破碗如今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她随手甩出一张五雷符不偏不倚落在了破碗上,口中默念:“敕四方诸神令,请正雷诛邪恶!” 随即五道雷劫“轰隆隆”的劈在破碗上,一簇明光雷火燃尽,地上只有一小撮黑灰。 做完这一切,她拿出重明琴开始拨弄第二根琴弦,渐渐地曲不成调的单音汇成了一曲祥和的乐章在密林里想起,紧接着,叽叽喳喳的鸟儿在空中排着队绕在叶惜媱的头顶盘旋起舞,淅淅索索的声音响起,树林里的小松鼠,兔子,还有些生着斑纹的蛇悄悄探出了头,甚至不远处还有一只梅花鹿…… 琴声大约持续了十几分钟,叶惜媱手指一顿,随即又连拨三下驱散了林中的动物。 收起重明琴,叶惜媱从包里掏出湿巾擦了擦手,将湿巾装回袋子里塞进口袋,这才弯腰捧了一抔土。 这是她答应劳资不想活的,捧一抔坟土洒进衔云江。 劳资不想活:主播……你这样让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几百年的风水绝地,她不嫌麻烦一一拔出镇压他尸骨的两件凶器一件执念所在,又把寸草不生的绝地变成了迎风聚水的宝地,他知道不出百年这里必然大变样,虽然他不在乎,但还是忍不住感动。 “不用说什么,我把你们都当做朋友,这九枚功德钱总归是在你的坟里,还是曾经镇压你的,我不做点什么让我有种吃我朋友人血馒头的错觉,也就举手之劳而已。” 叶惜媱捧着土上了坡,继续原路返回,衔云江在衔云山东面,就在山底下离得不是太远。 劳资不想活:我爹和我娘是从小指腹为婚的,他自己有喜欢的人,我祖母看上我外祖父位高权重非逼着我爹履行婚约,我娘进外莫家门那天他的青梅竹马吊死在了莫家大门口,当晚洞房花烛夜我娘落了一身伤,那晚有了我。 直播间里劳资不想活忽然的一番话让所有的鬼不约而同安静了下来,静静听着他的故事。 [我出生那一日,他兴冲冲的进了我娘的房间,红光满面一脸喜色,后来稳婆把我报给他,见我是个男孩儿,他骤然发怒打碎了所有的家具,晚上喝的烂醉如泥,躺在院子里叫着他心爱的女子的名字,原来我的生日和那个女人是同一天,从此,我在莫家家主的命令里顶着女儿身穿着女儿装长到十五岁……] 直播间里所有的观众,包括叶惜媱,只觉得劳资不想活的父亲无能又荒唐,逼迫自己儿子穿女儿装,到底是养女儿还是养爱妾的替身? 叶惜媱心里一动,直觉劳资不想活接下来的话会让人震惊,果然没出她所料。 劳资不想活:我十五岁生日,他喝醉了勒令我穿上一身大红的裙子,醉眼朦胧的看着我,我娘被他锁在院子里,我不能反抗,我站在冷眼看着他,忽然门被推开,我娘满身是血闯了进来,随后一头撞死在了柱子上,就算这样,他还在对着我叫他爱妾的名字…… 我娘被挫骨扬灰,骨灰洒进了衔云江里,那天我去杀那个老畜生,他命大没死,我被绑了起来,我听说最狠的诅咒要用自己的心头血,我在心口插了一把刀子,照着古书上的方子诅咒莫家上下活不过三十岁,从此断子绝孙再无后人,血流尽,我也死了。 [当晚我的鬼魂去掐那个老畜生的脖子,他还是没死,他请人选了这处“风水宝地”埋了我,不过后来,我诅咒生效了,莫家那些人,为虎作伥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活过三十岁,莫家真的断子绝孙了,我不会转世投胎,永生永世,我身体里这肮脏的血脉永远不会延续。] “世上的人千千万,几百年前的事了。你别惦记了,忘了就好,每天看我怼怼人算算命演演戏,挺好的。” 叶惜媱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干巴巴的说了两句就沉默了下来。 鬼才六叔:兄弟,你别这样,咱们这些老鬼打赏看直播多逍遥,那些当人的时候的事情跟我们鬼有什么关系,来来来不想了。 不想当人九百年:看我昵称,我更加不想当人了,陪兄弟你在忘川里游泳。 忘川游过泳:我真在忘川游过泳,那个劳资不想活兄弟,咱下次一起,很爽。 直播间里那些百年老鬼平时损归损,这会儿都在以各自的方式安慰他。 劳资不想活:行了,没啥,都过去了,我曾经好歹也是个女装大佬,各位兄弟奴家谢过了[么么哒] 鬼才六叔:呕 忘川游过泳:呕+1 张老八:呕+10099 劳资不想活一句话让直播间里的氛围又高涨起来,大家都知道他在努力调节氛围,也都很给面子的纷纷冒泡出来故意损他。 叶惜媱轻笑了下,紧绷的脸色也缓和了下来,走到山底下,偶尔路过的游人都诧异的看着她捧着土往前走的造型,她泰然自若并没有被看的乱了脚步,一直徒步走到衔云江里,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了。 “我就洒在这里可有吗?” 叶惜媱走到衔云江边,几个垂钓的人驾着鱼竿悠闲的躺在摇椅上枕着胳膊晒太阳。 劳资不想活:主播辛苦了,这里可以。 “好。”叶惜媱双手一扬,手中的土纷纷扬扬的洒进了江水里,顷刻间就与微微泛着碧色波纹的江水融为了一体。 “碧色江水净,足以慰君魂。” 叶惜媱转身,一丝轻叹随着清风入了江水,带着轻轻地祝福与告别。 回到京城里,叶惜媱接到白老的电话去了昨天吃饭的地方,她谢过领路的服务员之后抬起手正打算敲门,门从里面开了。 曾涛一怔,慌忙移开了身体,低下头轻声道:“叶大师快请进。” 叶惜媱进门,这才看清包厢里的人,除了上次的郭尚宗和白敬山,还有郑国璋以及姜天成。 白老听到他的话,紧皱的眉头一松,“叶大师,此行可还顺利?” “一切顺利,功德钱已经拿到了。” 叶惜媱坐下之后看向白敬山,“白老怎么一脸凝重?难道又出事了?” 郭尚宗叹了口气,“不是,是昨晚的事留下了些隐患。” 昨晚十一点整,郑国璋带队出警,魏丽芳抱着乐乐坐在第一辆警车里指路,果然,目的地正是远洋食品加工厂,因为他们悄无声息又有乐乐带路,所以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起初事情很顺利,打了幕后团伙一个措手不及,警察用了开眼符之后那些拐卖儿童的人贩子身上的黑气让他们清楚那是背负在他们身上的罪恶,所以行动更加敏捷。 只是解救了所有儿童之后,一个带着面具的女人出现在了房门口。 那个女人上半边脸被银色面具遮住了,只露出一双狠厉又妩媚的眼睛,下半边脸隐约可见一朵花爬在脸上,似乎不是纹上去的,她一身黑色的祭司长袍,长发在风中飞扬。 “转告叶惜媱,每一条人命,都是她欠的债,还有,把这幅画交给她。” 郭尚宗回神,昨晚他也去了,只不过他在后方,想起那个女人最后倏地从眼前消失的诡异,他至今心有余悸。 “什么画?” 叶惜媱没顾上思索为什么幕后的人知道她的名字,只是想看看,那副画到底有什么猫腻。 “在这里,还没打开过。” 白老起身,从架子上取下一副卷轴画放到叶惜媱跟前,泛着微黄的外表显示这画存了些年头了。 叶惜媱把卷着的画轴拿到手里,忽然本欲解开的手指一顿,绑着画轴的,赫然是一缕青丝。 头发是打不了结的,但眼前,一缕青丝紧紧捆着画轴,她放下画轴,问白敬山:“白老,黄纸朱砂这里有没有?” “有,就在那边书桌上。” 叶惜媱起身,画了一张解封符之后这才走回了饭桌前,所有人屏声静气的看着她的操作。 “敕四方诸神令,解封!” 叶惜媱打出符纸落在那个青丝打的结上,符纸无火自燃,那缕头发悄然断开,放在桌上的画轴自动向两边铺陈开来。 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浓墨重彩的古城与美人。 女子长发三千披在身后,一身大红色的凤冠霞帔穿在身上,背影窈窕婉约,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衬着黄沙古城隐隐有一股悲凉的味道。 身后的落日带着渐斜的余晖,将大地染出一抹壮观的迟暮,脚下的黄沙仿佛下一秒就要涌入潮水。 画上女子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所有围观的人心里都闪过一个词—— 倾世红颜。 叶惜媱脸色变得煞白,她在画上,看到了涌动的黄沙,看到了倒灌的河流…… 看到女子所在的城楼被黄沙掩埋前她盈盈回望露出的那张脸…… 那是她前世在镜子里化妆的时候见过无数次的,她自己的脸。 上辈子与她玄学师的名气一样响彻帝都的,是她妩媚妖艳的容貌。 她看到红衣女子被黄沙掩埋前死死抱在手里的重明琴,以及按在第九根琴弦上宛如鲜嫩葱白的手指。 “叶大师!” “叶大师你怎么了!” 脑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声音,叶惜媱涣散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再看那副画卷,仿佛一切不过是她自己的臆想,画上只有古城落日和沉着嫁衣女子的背影,哪有什么河流倒灌黄沙掩埋古城的迹象。 “我没事。” 叶惜媱苍白着脸色摆了下手,后背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让她烦躁的情绪渐渐冷静了下来。 “那女人脸上的花是什么样的?可以请人描摹出来吗?” 叶惜媱看向白敬山,她心里有个预感,那花,可能和柳发财死前脸上的一样。 “在这里。” 郭尚宗拿出一张A4画纸,上面一朵上了色的妖娆的红色花朵蔓延在纸上。 “彼岸花……” 叶惜媱嘴唇翕动,吐出三个字后她又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 彼岸花怎么可能在阳间出现? 想起郭尚宗说的,女人倏地一下不见了身形,真的是阳间的人吗? “什么?” 白敬山听到了她小声的那一声念叨,惊得站了起来,“竟然是……” “那些被救出的孩子的胸口处,每个人都有这种花。” 郑国璋死绾着眉头一脸凝重,昨晚要不是那五张引雷符,他们未必能够全身而退,他队里一个年轻小伙子还受了伤。 “我需要见那些孩子一面,才能确定是不是彼岸花。” 叶惜媱视线再没有往卷轴上看,她跟郑国璋保证道:“郑局长你放心,那些孩子我保证绝不出事。” 她又看向白敬山和郭尚宗,“郭副局,白老,还需要百家平安符,必须是三代及以上住在平安街十字路口附近的一百家人里年纪最大的老人亲手书写,墨汁里必须含他们一滴血,红纸书写平安两个字,必须一百家,少以上一个条件都不行。” 平安街保他们三代人平安,取一滴血以及他们的信仰之力,是他们应该做的事。 “好,保证在七月十四之前办妥。” 郭尚宗推了下眼睛面色严肃的做了保证。 百家平安福,九枚功德钱,还不够。 “白老,三公七鬼阵的资料你知道多少?” 她找白敬山要来之后这两天忙的顾不上翻看,如今时间紧迫,她只能问白敬山。 “平安街千年前是一处古战场。” 白敬山知道叶惜媱忙,他这把老骨头什么都干不了,就把关于三公七鬼阵的资料从头到尾详细看了一遍。 “三公七鬼镇阴魂,万马千军守死门。这句话是资料上对平安街最早的记载,而且千年来不管怎样改朝换代,这里始终有三棵槐树七棵柳树。” 白老的话让叶惜媱一惊,因为那本《术士残篇》上,对三公七鬼阵也有这句话。 “谁设的这个三公七鬼阵有记载吗?” 白敬山摇了摇头,“没有,最早的记录只有这句话。” “既然是一处古战场,不管是为什么,战场上千军万马生前是英雄保卫国家,死后是英魂镇守这里,那么祭奠他们守这里千年需要一卡车纸钱,点香童子要六亲和睦的十二岁女孩子和命犯孤煞无亲无故的十二岁男孩子,到时候我亲自烧纸。” 叶惜媱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今天下午从衔云江出来她在机场门口草草吃了碗拉面就上了飞机,一下飞机就到了这里,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白天爬山又加之感冒没好,她着实有些累了。 “好,还需要什么叶大师只管吩咐,我一定按时办妥。” 郭尚宗应下之后,看到叶惜媱疲惫的面容,和白敬山对视一眼之后开口了,“叶大师累了一天了,我派人送你回去早些休息吧。” 他拿出一串钥匙放到了叶惜媱面前,“这是滨海雅苑的钥匙,叶大师今晚可以直接拎包入住,住在兰芝酒店被人打扰叶大师休息不好,所以叶大师千万不要推辞。” “是啊叶大师,平安街的事不管成与不成,你这些天的奔波和出力我这老头子看在眼里,忝居特通局局长却只能翻翻书帮不上忙,你千万不能推辞。” 白老也看着她,劝她收下。 “叶大师,就不说其他,就你救的那些孩子性命,你完全值得。” 郑国璋也跟着劝。 在场的就姜天成师徒有些尴尬的没有出声。 “滨海雅苑唯一的好处就是治安比较好,叶大师不想见的人一定不会打扰到你,包括我们,今天你入住之后房子的产权和一应处置权全部归你所有。” 郭尚宗看着叶惜媱,再次加码:“前天晚上在芝兰酒店门口对叶大师意图不轨的人郑局长已经亲自签了逮捕令抓进了监狱里,等平安街事了,叶大师的事党和国家一定还叶大师公道。” 叶惜媱就知道,在昨天她敲开这个包厢门之前有关部门肯定把她八辈祖宗都查清楚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 叶惜媱也没矫情,何况这些人这么劝她本来就是想多了。她劳累奔波又搭上价值千万的功德钱,一套别墅不算什么。 说句现实的话,这是她该得的。 当然,为了平安街住着的普通人,是她身为玄学师的责任,上辈子是,如今也是。 那条街上肯定有很多坏人,但是好人更多,所以她有什么理由不救呢? 就算没有这套别墅,她也会出手。 只是如今皆大欢喜罢了。 “七月十四晚上我要参加一档综艺节目,所有事情提前我会安排好,我的仇我喜欢自己报,需要组织为我撑腰的时候我不会客气的。” 叶惜媱先跟他们说一声,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好,叶大师自己决定就好。” 白老点了点头,心里并没有觉得她不重视这件事。 郭尚宗道:“天色晚了,叶大师辛苦了一天了,我派人送叶大师回芝兰酒店拿东西然后回去休息吧?” “好,有劳郭副局了。” 叶惜媱起身,把桌上的卷轴合起来抱进怀里,跟白敬山等人道了别之后起身出了门。 楼下,江城已经站在车门处等着了。 回兰芝酒店拿了东西,叶惜媱走到前台退房。 “不好意思叶小姐,您如果今天退房,那么我们酒店赠与您的免费入住天数将过期。” 叶惜媱拿出房卡放在大理石的台面上,“我不需要,把我原本预定的未入住的剩余天数退给我就好,那八天时间不用计数。” 前台就等着她这句话呢,还了押金和剩余天数的房款,将叶惜媱目送出了旋转门。 到了揽月区滨海雅苑,江城把行李箱替她拿下来之后就告辞了。 叶惜媱看着眼前独门独院的别墅心里十分满意。 滨海雅苑这样的独门别墅不少,但地段最好的就是她这处,站在二楼可以看到揽月海,像一弯蓝色的月亮横卧在远处海滩上,夜晚看着很美。 她打开院门走进去,左边露天泳池又边一方池塘,大门正对的别墅装修的也是古色古香的风格。 三层楼的设计,外面看着就很好。 叶惜媱拉着行李箱进去之后电子大门自动在身后关闭,她推开门,室内陈设无一不精,摆件儿吊灯,沙发桌椅,全是好东西。 上二楼主卧一看,整体呈淡粉色的色系,少女感十足。 她扔下行李箱拿出衣服洗了个澡,卧室内自带的洗手间里超现代化的大浴缸让她十分满意,一应盥洗用品都是她惯用的,回到卧室她拉开衣柜,满满当当的衣服和配饰全是她合适的尺码,颜色也是她喜欢的。 叶惜媱躺在床上,抱着蓬松的被子满意的闭上了眼。 梦里,她听到画上的人站在城楼上,诉说离别…… 第二天一大早,叶惜媱刚醒来,荆彭泽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叶大师,您……您怎么退房了?” 显然,他现在是在兰芝酒店里。 “说你地址,是阴阳香烛店还是去你家?” 叶惜媱对荆彭泽父女初见的好感如今败了个光,她伸了个懒腰开开免提将手机放在床上,视线扫过手机顶端的时间,七点二十一分。 “那叶大师觉得在哪里处理比较好?” 听着对面试探的询问,叶惜媱有些无语,她想说她觉得她不去最好,但还是忍住了。 “随你,哪儿都行。” “那,那就来我家吧。” 荆彭泽又道:“叶大师如今在哪里?我亲自开车去接您?” 她可不会这么傻,下次荆彭泽六点堵上门她还没睡醒呢。 “不用,报地址就行。” 荆彭泽也知道自己父女两招了大师的烦,不敢多问麻溜儿的报了地址:“那我,我恭候大师大驾光临。” 叶惜媱起床洗漱完毕,出门前她看了眼桌上的重明琴,装进了包里。 荆彭泽等在小区门口,见到叶惜媱的身影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仿佛女儿已经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宝宝问的九枚功德钱她都拿走不香吗的问题,潘三小摊儿上的功德钱叶惜媱算是捡漏儿,既然是捡漏儿,那么不能做绝了,九枚她取四枚才是长远之道,贪心太过并不是什么好事,虽然女主有前世功德护身,但她是个有原则的人。 这两天不在家,更新时间有些乱,明天争取下午三点见。 这两天留言好少,哭唧唧大家跑光了吗? 求冒泡呀宝宝们。 上章末尾的几年已改,感谢宝宝捉虫 第37章 荆彭泽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 到叶惜媱跟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赔礼:“眼看媛媛越来越瘦,我这当父亲的多等一分钟都是煎熬, 大清早给叶大师打电话实在是抱歉。” 他说着还要弯腰鞠躬,门口人来人往上班的人怪异的看着他们, 叶惜媱往旁边一挪躲开了。 “不用, 你前面带路。” “是是是, 请大师跟我来!” 荆彭泽也不想为多余的琐事耽搁,脚步走的飞快,一路带着叶惜媱进了小区往里面走去, 到小区东北方向一栋楼前, 他上前按了单元门密码, “电梯这两天维修中,叶大师, 这边请。” 叶惜媱站在楼下抬头看了眼,已经确定荆彭泽家是哪一户人家了, 住户七零一, 因为房屋外围笼罩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与别家的明朗天差地别。 她迈进单元楼里, 跟着荆彭泽一路爬楼到七楼, 七零一的门口处还有一滩黑灰。 “哦哦, 这是我昨晚给那些游魂烧的一切祭品,还没来得及清扫。” 荆彭泽见叶惜媱看那堆黑灰, 赶紧解释了一句,掏出钥匙打开门,“叶大师请进。” 叶惜媱刚抬脚,门口忽然窜出来一个女孩子, 眼睛瞪得大大的,披散的长发有些干枯,瑟瑟发抖的抱着荆彭泽的手臂惊恐的看着叶惜媱。 “叶,叶叶大师,我我我哦我错了,我不该,不该说你是糊逼,求求你赶走他们,求求你了!” 荆媛媛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站在荆彭泽背后偷偷觑着叶惜媱,嘴里道歉的话这次说的无比积极。 叶惜媱视线扫过房间,对于荆媛媛的话并没有搭理。 “先解决什么?解决你的换命咒还是你玩游戏请来的伙伴?” 荆彭泽手一抖正要说话却被叶惜媱制止了,“让她自己说。” 一个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少不更事不是犯错不认的借口,至少在叶惜媱这里不吃这一套。 原本以为是个做好事被鬼盯上的可怜少女,结果却是个大胆玩笔仙游戏惹祸上身的中二青年。 “先……先解决笔仙游戏。” 荆媛媛低着头声音唯唯诺诺的,不敢大声说话,她知道她骗自己父亲那一套说辞在眼前这个很厉害的女明星……不对,女大师跟前行不通。 叶惜媱轻笑了下,当初没有发现她玩过笔仙请了游魂,因为那枚功德钱在她身上定了一会儿让那些游魂不敢找她来兑现承诺,等到功德钱的效力完全没有了,才来找她玩儿。 “当初怎么玩的,用的那些东西,自己去准备,荆先生你不要插手,笔仙游戏谁许的愿就是谁自己欠了债。别人也插不上手。” 叶惜媱在沙发上坐下来,荆彭泽局促的看着脸色煞白呆愣在原地的女儿,一时之间心里后悔无比。 他为什么要从事这一行,如果不是他神神道道的,他女儿媛媛是不是就不用受这些苦? 叶惜媱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忍了几忍,最终道:“人,要心存敬畏之心,可以不信鬼神,但抱着玩弄嬉笑的心态去对待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一种失德行为。” “对待动物也好,怪力乱神的事也罢,不信索性不关注不搭理不沾惹,这才是该有的生活态度,一边不信一边又去许愿玩弄,他们不找你讨债找谁呢?” 她视线瞥了一眼还站在原地没动的荆媛媛,冷笑了下:“赶紧去准备,我还有事没那么多时间看你发呆。” 这个荆媛媛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因为气自己父亲宣扬迷信所以大半夜跑去公墓墓园门口玩笔仙,谁给她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要不是那节翠竹护身符,这个女孩子早就死了。 荆媛媛浑身一抖,似乎想起了什么害怕的事,抓着荆彭泽的胳膊咬着唇摇头,“爸爸,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不是挺敢的吗?在人家坟头蹦迪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就因为你觉得你爸扶乩问神是搞迷信?所以那个墓主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叶惜媱看着隐在窗帘阴影里的一个瘦小的老太太,没好气的质问她。 这老太太刚刚跟她告状来着,说荆媛媛在墓地门口玩笔仙,说是世上没鬼她要破除迷信,还说她敢在鬼的坟头蹦迪,有本事让鬼来找她。 于是,小老太太就来了。 人家一个寿终正寝生前为善的老人家,好好地长眠于阴宅多少年了,被她作妖作醒了。 “啊!”荆媛媛一声尖叫惊恐的看着叶惜媱,仿佛她是吃人的魔鬼。 “大师!” 荆彭泽急了,“大师这可怎么办?” “来来来我给你数数。”叶惜媱饶有兴趣的看着脸色苍白看似似乎很害怕但眼神还在偷偷打量她的荆媛媛,指了指窗帘处,“那里有个老奶奶,你在人家坟前跳过舞。” 看着荆彭泽脸色也变得煞白,叶惜媱没搭理,继续指了指沙发一侧的阴影处,“这里,她请来的笔仙,保佑她二次函数做对她给他供奉三年香火。” “放吊床的那个角落里,站人家坟前说如果有鬼有本事让她见见,然后人家就来了。” 叶惜媱说完,看着荆彭泽,“你女儿不信这个,你每次讳莫如深不跟她交流,反而让她生出了叛逆的心思,当然,去人家坟头蹦迪的事已经不仅是叛逆了。” “别说了!” 荆媛媛尖叫一声抱着头蹲在了地上,摇着头嘴里念叨着:“你死了不关我的事,你没考好也不关我的事,你们这些鬼,滚!” “把那个桃木牌子给我拿过来。” 叶惜媱看着她的样子,可怜又可恨,其实从张口叫她叶糊逼开始,她就看出来了,这个荆媛媛乖巧的外表下藏着怎样叛逆的是非不分的本质,或许在学校里,还隐藏着一些生而为人的“小惊喜”。 荆彭泽急的满头大汗,却束手无策,跺了下脚长叹一声去拿了桃木牌子,递给了叶惜媱。 “出来吧。” 叶惜媱捏了个诀,往桃木牌子上一点,一缕幽魂飘了出来,本来被车子撞的面目全非的脸看到荆媛媛之后眼睛滴着血朝她扑了过去—— “你还我命来!” “敕四方诸神令,死灵勿退邪灵莫逃,住!” 叶惜媱一声厉喝手下一个定鬼符打过去,那黑气翻腾的鬼魂被困在了符纸间不甘心的翻腾嘶吼,发出一阵“嗬嗬”的喘息声,却逃脱不得。 “说吧,怎么回事,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背后的那人应该跟你说了,换命咒过了七十二小时还没成功那么你永远没机会了,当厉鬼魂飞魄散还是煞气除尽去投胎,你自己选。” “对了。你再闹腾一回,这桃木牌子你也别回了,十字路口缺个守门的,我把你安置在那里,你天天都能感受到车子碾过的酸爽感,想清楚了再说话。” 叶惜媱凉凉的声音让定鬼符里翻腾的黑气消失的悄无声息,仿佛一头黑化的大灰狼秒变成了无害的小白兔,干干净净的待在符纸里不敢再闹腾。 “我说,大师我全说,求您手下留情。” 过了几分钟,符纸里传来一声低弱的带着鼻音的啜泣,里面的女鬼开始说话。 “我叫上官菲菲,和荆媛媛这个小贱人是同学兼闺蜜,那是两个多月前,高考前一周……” 荆媛媛单亲家庭不太喜欢和父母健全的同学玩,总觉得会被他们可怜同情,虽然长得清纯好看,但性子很恶劣,特别能装模作样。 上官菲菲父母双亡是外公外婆带大的,和荆媛媛算是同病相怜,两人自从在京城附中入学分在一个班认识之后就成了好朋友,上官菲菲抽烟喝酒逃课,也不是什么好鸟,两人是班花但学习都不怎么好,只是胜在脑子聪明但从不用功。 高考一周前,六月一号晚上,走读的荆媛媛找到住校的上官菲菲,跟她说请她玩个游戏,不仅能实现愿望考上好大学还特别刺激。 高三的急迫感让学渣也生了后悔的心思,如今一听还能考大学,正是爱做梦的年纪的上官菲菲兴冲冲的假装生病请了假。 出了校门之后二人打不到去墓园的车,只得找了共享单车一起骑着去了墓园。 荆媛媛牵着上官菲菲的手在墓园门口等待天黑,甚至兴奋的瑟瑟发抖,她连手机直播三脚架都带来了,她要把视频拍到她爸爸脸上,告诉他搞迷信是不对的。 六月天黑的迟,直到九点之后,天才完全黑了下来。 “媛媛你来这儿干啥呀,等得我心慌慌的,我有点怕还有点饿。” 上官菲菲看着那齐齐树立的墓碑在夜里黑洞洞的,心里发毛。 “怕什么呢,等会儿玩个刺激的,你还想不想考大学了?” 荆媛媛完全不怕,拿出书包里准备好的纸和笔,拉着上官菲菲坐了下来,“笔仙听过吧?我们向笔仙请愿,据说在公墓里效果最好,一定可以实现的。” 荆媛媛A4纸铺在地上,上面拿红笔写了玩笔仙时要准备的字,然后看着上官菲菲让她伸出手,“把手伸出来,和我一起这样夹着这支笔。” 上官菲菲一边发抖一边没抵抗住诱惑,跟着她玩了笔仙。 “笔仙笔仙,我是荆媛媛,我是你的今生你是我的前世,我愿用三年香火供奉换一个心仪的大学录取机会。” 荆媛媛闭着眼睛说完,一阵阴风吹来,上官菲菲吓得手一抖,红笔的笔尖好巧不巧的一个大大的“×”画在了白纸上。 “你干什么呀,手稳一点呀你。” 荆媛媛气的骂了上官菲菲一句,重新和她双手握笔开始许愿,“笔仙笔仙,我是你的今生,你是我的前世,我愿用三年香火供奉,换数学二次函数相关题目全部做对。” 这次,不仅风平浪静没有出现意外,甚至连纸上的笔迹都很平滑。 虽然知道这是假的,但荆媛媛还是高兴,高中她待腻了,早就想去大学玩儿了,虽然她不太在乎去哪个学校玩儿,但好学校总归是光荣的,何况她一个成绩不算好的人学生如果考上好大学,就能成为附中的传说。 “快快快,轮到你了。” 荆媛媛不耐烦的提醒呆呆的有些迟钝的上官菲菲,这姐们儿今天娘们儿唧唧的一点不干脆。 “哦哦,好。” 上官菲菲郑重地握住笔,闭上眼睛许愿:“希望我外公外婆安享晚年……” “大学!说考大学的事儿,你这瞎说什么呢。笔仙一会儿走了!” 荆媛媛捶了她一下,让她赶紧重新来。 “笔仙笔仙,我是你的前世,你是我的今生,希望我腿疼的毛病赶紧好,然后能考个大学,大专也行。” 上官菲菲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许的愿也没有多离谱,只是却在紧张中念错了词,她自己没注意,荆媛媛听出来了翻了个白眼并没有纠正她,反正是假的,她只是一个人玩不了找个姐们儿陪她一起而已。 纸上的红笔笔迹越加平滑欢快。 “这不是没鬼嘛,骗子!” 许完愿,荆媛媛嗤笑一声撕了纸之后拿打火机点燃了,她们没有进行最后的送笔仙的仪式,就把纸和笔烧成了灰。 手机还架在一旁录制着视频,记录着这一切。 “没意思。”荆媛媛无聊的拍拍屁股,看着好友苍白的脸嗤笑她:“你不会真以为世上有鬼吧,看着,姐妹儿给你玩个大的。” 她得意的一挑眉,拿起地上录制的手机走到一个比较陈旧的墓碑前,“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啊,传说中的坟头蹦迪。” 她化着烟熏妆去过酒吧跳舞,虽然没有音乐,但并不能阻挡她蹦迪的热情。 扭着胯舞动着手臂,手机的屏幕在错乱摇摆的动态里记录着这一切。 “看吧,没鬼,我不是好好地嘛。” 蹦迪蹦的她一身汗,荆媛媛气喘吁吁的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得意洋洋的跟瑟缩着站在远处的上官菲菲炫耀。 上官菲菲的父母死的时候她才五岁,还很小什么都记不太清楚,只知道这么多年她花的钱都是父母死后获得的赔偿,好像还有几十万。 但在坟前这样做,超出了她的认知,她看着好友只是呆呆的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荆媛媛挪了一个坟头,看着打着手机的亮光看着坟墓墓碑上的照片,吹了下口哨,“这小哥哥不错嘛,真想见见,来段儿人鬼情未了。” “媛媛,我们回去吧,你……你别这样。” 上官菲菲看着她发疯有些腿抖。 “切,胆小鬼!”荆媛媛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有鬼让他们来找我呀,陪我玩呀。” 上官菲菲感觉到一股冷风吹在身上,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她实在受不了了,上前扯过荆媛媛就往外走。 荆媛媛道了句“没劲”和她一起出了墓园,骑着共享单车一路回到主干道上,一个回了学校一个回了家。 从那之后,荆媛媛没啥事,但是上官菲菲,开始做噩梦,发烧,可是高考在即,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医院,虽然她混了三年,但她还是想去考场见识一下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壮观氛围的。 最后那几天,上官菲菲连烟都不抽了,夜夜吓得睡不着,一直到六月七号,早上她在考场上心神不宁,总是想起那天去公墓的事。 语文做了一塌糊涂,之后几场考试她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写的是什么,一阵冷汗伴随着疼痛让她差点在考场上哭出来。 最后一场结束,她疼的走都走不动了,还是几个同考场的学生把她扶出来的。 上官菲菲一个人去了医院检查,第二天医生告诉她是骨癌晚期,她身体太差就算做手术也要调理好各项指标,可是她的病等不到那时候了。 从没有阅读理解得过满分的上官菲菲奇迹般的从医生惋惜的安慰里理解了这个残忍的结果。 她失魂落魄的从医院里出来,接到了荆媛媛兴奋不已的电话—— “啊啊啊啊菲菲我一定能考上,这次题真的是做的都对蒙的也对,太开心了,你说是不是那天笔仙起作用了?” 荆媛媛的开心像一根刺扎进了上官菲菲的心里。 她许愿的腿疼痊愈不仅没好,甚至她不到三个月的寿命了,这一周她夜夜做噩梦,别说大专,二百分都不可能考得到。 如果那天没去墓园,是不是她不用这么快死? 是不是她的试卷不会那么难看? 走在路上,她听几个大妈说城北济世寺的香火灵验,谁谁谁虔诚上香治好了白血病,她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往城北济世寺走去。 听说徒步才显得心诚。 她走到山脚下,遇上了一个女人,那女人一身诡异的黑袍但是美艳绝伦,一个背影就让人心驰神往,她看着女人站在了她面前。 “小妹妹,想活命吗?” 上官菲菲眼里一亮,眼前戴着半张银色面具的女人眼睛太勾人了,红唇丰满又性感,右脸颊纹的那朵红花帅气又妩媚,太美了。 “想。”她机械的点了点头。 “你的病本来有机会治疗的,是谁把你带去那乱坟堆子里招了一身阴气,还让鬼跟你换了命,你说你不死谁死。” 沙哑的声音一点一点灌进上官菲菲耳朵里,仿佛潘多拉的魔盒。 她忽然清楚的记起,那晚自己念错的那句词,以及好友荆媛媛那个大大的白眼。 “你那个好友的父亲是阴阳,脖子上带着护身符骗你进墓园,死的可不就是你么,你说你可怜又可悲。” 面具女人的嘲讽让上官菲菲感觉如当头棒喝,荆媛媛说不信鬼神,那为什么跟她打电话炫耀她在考场上蒙的都对? 面具女人接下来一句让成功让上官菲菲恨上了荆媛媛。 “所有许愿都是需要代价的,好大学要用人命做筹码,而你快死了,你的朋友要上好大学了,你还不懂吗?” “是她!是荆媛媛害我!” 上官菲菲绝望的喃喃自语罢,看着黑袍女人,“你……你能救我,对不对?求求你救救我,我还年轻我不想死!” 她跪在了黑袍女人脚下,双手攥着她冰凉的袍角。 “只有你自己能救你。” 黑袍女人温柔的把她拉起来,“在平安街那个十字路口,你找一个人撞死你,只要荆媛媛能在早上九点之前看到你,但凡她以流眼泪,你就能代替她上好大学当校花并且……活下去。” “就看你敢不敢了。” 蛊惑的声音带着如水的温柔,在耳边一点点渗透进了上官菲菲的内心。 她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我要怎么做?找谁……找谁撞死我?” “找一个属鼠的四十八岁农历生日在二月初七的人,最好是得了绝症要死的,你花钱买他的命,让他撞死你,最好拖着你的尸体让血染红那个十字路口。” 上官菲菲吓得一抖,迫切想活命的心清醒了几分,正当她不顾一切的念头动摇的时候,她看到黑袍女人张开白嫩的右边掌心,一株和她脸上一样的花忽然晃悠悠的从掌心长了出来。 “不信我吗?小妹妹不想活命,那算了。” 黑袍女人露了一手之后作势要走,上官菲菲一把抓住了她的黑袍。 “我想活,可是得了绝症的四十八岁的男人我不知道去哪里找。” 黑袍女人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既然遇上我,就是缘分,我动动手指就能给你找好,二十万买他命的钱,你要自己出,还有,一定要跟你恨的那个人培养好感情,好让她真情实感的流眼泪,才更好调换你们的人生。” “两个月后,时机到了我自然会来找你,乖,回去吧。” 上官菲菲怀揣着心事,回到租住的房子里之后做了个梦,梦见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跟她说他是来兑现承诺的,他是她的今生,她上官菲菲是她的前世。 被噩梦惊醒后,上官菲菲对那个黑袍女人的话更加深信不疑,收拾东西就回了老家。 她父母是在京城来务工的农民工,发生事故身亡之后包工头一个人给了八十万,她爷爷奶奶那边没有人,她的监护权就落到了外祖父和外祖母手上,包括这一百六十万。 除了给祖父看病花的,以及她的生活费学费之外,大概还有将近一百万,她拿二十万外婆应该不会怪她。 偷了存折给自己账户转了二十万,上官菲菲没敢耽搁就回了京城。 终于在七月初一那天,她等来了黑袍女人。 她给了上官菲菲两张符,一张让她喝了,一张让她想办法给荆媛媛喝了。 然后拿着她取的二十万走了。 当晚七点,下起了瓢泼大雨,她按照黑袍女人说的话到了平安街,看到了一辆车,那个车司机跟她说让她喝点酒,这样不会太疼。 她买了一瓶江小白坐在大雨里一边喝一边哭。 一直到十一点五十七分,她还给荆媛媛发了条消息。 “媛媛,我得了绝症,不想活了,如果我死了,记得来医院看我一眼。” 随后她撑着喝醉了的身体歪歪扭扭的踏出斑马线,然后一辆车风驰电掣的朝她撞来—— “嘭”的一阵巨响之后,她被撞出七八米远,她看到她的血花随着雨水飞溅,疼痛那么剧烈,但还没完,随后车子疾驰过来毫不留情的轧上了她残破的身体,二次碾压终于结束了她的痛苦。 她飞在空中看了眼待了六年的城市,然后下一秒回到了身体里。 第二天,荆媛媛路过这里,帮她打了急救电话,还抱着她哭,只是没有按她遗言那样去医院,但这已经够了。 就在荆媛媛流眼泪那一秒,她被禁锢在残破的身体里的窒息感一消失,她陷入了昏迷。 再次睁眼,她看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她感觉到自己坐在吊床上一边刷手机一边摇晃。 上官菲菲知道,安全渡过四十八小时之后她从此就是荆媛媛了。 然后在七月初五早上,最后至关重要的三小时里,她遇上了去阴阳香烛店买黄纸和朱砂的叶惜媱,让她的一切功亏一篑。 上官菲菲那天顶着荆媛媛的身体在门口站了好久,鬼气让阴阳香烛店门口格外冷,所以一早上没人进来,可是却来了个叶惜媱…… “如果不是你,我已经成了荆媛媛,我的人生被她毁了,她为什么还活着!” 上官菲菲虽然恨,但她记得叶惜媱的威胁,她不敢造次,只是生生哭泣诉说着自己的不甘心。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果不是你妄图投机取巧不劳而获,你会跟着荆媛媛去公墓里玩笔仙吗?” 叶惜媱冷笑,戳穿了上官菲菲自欺欺人的假象。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大家冒泡超级开心哒,谢谢宝宝们,么么哒。 黑袍女人身份不是宝宝们猜的那样,事关这个直播间以及男女主真实身份以及最终结局,所以先不告诉大家。 荆媛媛不死也得脱层皮,她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虽然本故事都是作者编的,但是那些有点诡异的东西大家不要沾染了哦,做个可爱阳光的仙女,快快乐乐活到一百岁。 感谢在2020-10-06 21:50:52~2020-10-07 17:45: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陆总的娇妻 5瓶;巍家澜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我……我我只是被她欺骗了而已, 我没有那么贪心的。” 女鬼上官菲菲哀哀哭诉,又低声道:“就算我生了贪婪的心思,可是我许的愿并没有她那么贪婪, 为什么死的是我?一定是她,是这个小贱人荆媛媛拿我的命换了她的前程!” “不是我, 不是我, 是你自己, 你自己说错了词的,不关我的事,你还想要我的命, 你凭什么呀, 你活该去死, 何况你是自己花钱雇别人撞死你的!” 荆媛媛的指甲掐进手心里,一手死死攥着荆彭泽的手臂, 半个身子隐在他身后大骂上官菲菲。 “因为你的好奇心,是你骗我去的, 是, 我贪婪许愿我活该, 可是荆媛媛你凭什么能活着!” “行了。”叶惜媱出声, 打断了上官菲菲凄厉的质问, “你是你, 她是她,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上官菲菲,你走到这一步固然有别人的影响成分所在,但你是个十九岁的成年人,不是当初五岁的孩子。” “你凭什么觉得抽烟喝酒逃课荒废的三年时光能用一个莫名其妙的许愿换一个大学呢?听过那句话吗?命运的馈赠早在暗中标好了价码, 你原本的命运没有到这一步,你的骨癌有治愈的机会,荒废三年不注意身体是你错失的第一次机会。” “跟着荆媛媛妄图不劳而获跟游魂许了错的愿望是你错失的第二次机会,遇上那个黑袍女人妄图换别人人生是你自己亲手作掉了最后的机会。” “原生家庭的破碎固然可悲可怜,但那并不是你放纵自己的借口,据我所知你外祖父母多年对你疼爱有加,照顾你体贴入微,他们不来京城陪你读书,也是为了把你父母卖命的钱更多的留给你。可是你做这一切,想过抚养你长大的两位老人吗?” 叶惜媱的声音并不大,却让上官菲菲哑口无言,她所有自欺欺人的理直气壮在提及自己的外祖父母时轰然倒塌,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当初刚进高中的时候她的成绩名列前茅,老师也曾经常常以表扬的口气提起她的名字,后来渐渐学会了化妆,学会了抽烟,还跟着别人逃课去蹦迪,因为她觉得自己够聪明,别人十分的努力她一分就可以做到。 只是后来,从优秀到中游,她再也不是那个让人表扬的上官菲菲同学了。 别人的中游是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她的中游是临时抱佛脚靠着记忆力和聪明昙花一现的结果,所以最终,她整个人落后了一大截,就那么放逐了自己。 在叶惜媱的话里,上官菲菲忽然回忆起自己曾经的优秀,终于哭了出来,她疯狂的后悔,后悔为什么不懂事,不懂得父母的可怜外祖父母的辛苦。 叶惜媱见她不说话了,把视线转向了荆媛媛,荆媛媛吓得肩膀一缩。 “刚才不是还伶牙俐齿的么?怎么忽然变得柔弱胆小了?在人家坟头蹦迪的勇气呢?” 叶惜媱冷笑了下,荆媛媛的把戏在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气我爸搞封建迷信想让他别这样而已,我只是用错了方法。” 荆媛媛蹲在地上,双手捧着脸呜呜直哭,“要不是我爸对我疏于照顾,我能做那些事吗?” “媛媛……”荆彭泽一听脸上懊悔又痛苦,女儿都是被自己给害了。 上官菲菲说的很多话都说推托之词,但是说了一句话是实话,这荆媛媛确实能装模作样。 “你是个虚岁二十岁的大人,你说你去公墓玩笔仙是跟你爸宣战,在别人坟头蹦迪这事儿但凡是个人,都做不出来吧?不算幼儿园,从一年级开始到高三毕业,整整十二年时间,你的礼义廉耻就教会了你在被人坟头蹦迪这种事去反抗你爸吗?” 还有句话叶惜媱没有说出来,既然你这么会玩,怎么不去你家祖坟上蹦迪呢? 人家老太太招你惹你了? 荆彭泽忙着赚钱,看到女儿反感他这一行,所以讳莫如深造就了女儿的叛逆,也是一方面原因,但无论如何,在公墓里去瞎胡闹就过分了。 “叶大师,求求你救救她,媛媛她知道错了,她会改的。” 荆彭泽一边作揖一边鞠躬,恨不得给叶惜媱磕头了。 “她自己说先解决笔仙游戏,那么我要的东西她不准备你让我怎么救她?” 到现在好没有好好认错,还在拿着原生家庭的缺失来当借口,叶惜媱差点被气笑了,也没有再说什么。 她拿钱办事儿解决问题就行了,作死作多了总能学乖的。 荆媛媛一听立马不哭了,也瞬间不害怕了,她听见叶惜媱的话了,那些游魂都没在卧室里,她可以放心大胆的进卧室。 站起来擦了一把眼泪,荆媛媛快速走进卧室拿了一支笔和一张A4纸出来,颤抖着手怯生生的递给了叶惜媱。 “不是和我玩,你请来的谁就是和谁玩。” 叶惜媱没接,看她一眼,继续道:“还有,玩完了之后记得你自己答应的三年的香火供奉,你的数学试卷上二次函数相关题目总共分值二十一分,是你跟游魂许愿生效才一分没扣的结果。” 荆媛媛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丝毫不敢反驳,她知道自己这次考试考这么好有运气的成分在,何况眼前这个大师因为她一句无心之语对她有意见,她不敢反抗。 “来,那个笔仙游戏请来的,陪她把这局游戏玩到结束。” 叶惜媱看向吊床的角落阴影,招了下手。 荆媛媛顺着她的视线往过一看,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吓得她赶紧转头瑟缩着肩膀不敢再看。 “敕四方诸神令,天地灵气在此归一,聚!” 叶惜媱在房间里四面墙上打出四张聚灵符,一个黑灰色的人影这才淡淡的显现了出来。 “啊!” 荆媛媛尖叫一声捂着眼睛蹲在地上颤抖着,就是不敢抬头,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鬼,竟然……他竟然在她身边站着。 叶惜媱眉目间闪过一抹不耐,“荆先生,我这还有事呢,没空耽搁。” 话说不是你自己要见鬼的吗? 现在嘤嘤嘤的哭什么哭? “是是是,不敢耽误叶大师。” 荆彭泽一边应着,一边蹲下了身体安慰女儿,“媛媛你听话,赶紧按大师吩咐才能解决问题。” “爸爸我怕!可不可不玩……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荆媛媛眼睛肿的跟桃子一样,祈求的看着荆彭泽,荆彭泽心里一软,看向叶惜媱,后者却没看他。 这件事没得商量,何况这只是其一,还有被她无故打扰的两个苦主等着讨公道呢。 荆媛媛见自家父亲没有办法,也不敢再拖拉,她颤巍巍的伸出了手握住了那支红笔,随即,黑灰色的身影往她跟前一飘,在荆媛媛心惊胆战的恐惧中一股凉意沁上了她的手指,她吓得一颤哽住了喉咙里的尖叫,任由笔尖在纸上划过。 “笔笔笔仙笔仙,我我我我我是是荆媛媛,我是你的今生,你是我的前世……” 说到这里,荆媛媛大颗大颗的眼泪崩溃决堤似的从眼眶里砸了下来,“大师,我还该说什么?” “你当初给你请的笔仙许了什么愿,就跟人家怎么说。” “好……”荆媛媛吸了吸鼻子,口中继续念:“我会按照约定给你供奉三年香火,求笔仙速速离去,不要再来找我。” 这次她说的格外顺溜,就像荆媛媛自己说的,她现在就想让这些鬼赶紧离开,再也不要缠着她了。 要不是…… 要不是她爸爸学艺不精,她怎么会受这些苦。 叶惜媱看着屋内的聚灵符,懒懒的扫过她一眼,讽刺的勾了勾唇并没有说话。 黑灰色的人影并没有为难她,指间的笔迹很平滑,算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荆媛媛见此心里猛的一松,“恭送笔仙。” 黑灰色人影朝着叶惜媱一鞠躬,化作一道灰色流光一闪不见了。 荆媛媛猛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她左手拼了命的搓着右手刚才夹着笔的手指,搓的通红还不罢休。 “媛媛!”荆彭泽一把抓住她的手,阻止她机械似的发疯。 “还有呢。”叶惜媱看着头发一丝不苟的绾着小髻穿着寿衣的小老太太,对荆彭泽父女道:“这位老人家长眠地下多年,生前也做过善事,你女儿在人家坟头蹦迪,扰了老人家清净,怎么赔礼道歉,你们自己决定。” 房间里有四张聚灵符在,老太太的身影也显现了出来。 荆彭泽也知道,这种在别人坟头蹦迪的缺德事不好好处理没法儿善了。 他二话不说去房间里拿了不锈钢的大盆子,还有一摞纸钱,“嘭”的一声双膝跪在了老太太面前—— “养不教父之过,我女儿做的错事怎么道歉都不为过,她毕竟年纪小,求老人家大人有大量饶了她这一回,往后三年里,每逢六月一号我必亲自去老人家阴宅前烧纸请罪。” 不锈钢盆里的纸钱才烧完,荆彭泽看着盆里纸灰没有飞的到处都是,心里一松磕了三个头。 “老太太人善,收下了你的道歉。” 叶惜媱看着灰色身影渐渐隐去的小老太太,跟荆彭泽说了一声,这荆彭泽确实,知道自家女儿不听话,当机立断跪地道去,老太太又去世多年不愿多增事端,这事才这么轻拿轻放的了了。 但凡遇上脾气不好的墓主,不折腾的荆彭泽家鸡犬不宁绝不会这么轻易罢休,这种侮辱鬼的行为也就比挖人家祖坟轻那么一点点。 “还有,你女儿对着人家墓碑耍流氓的那位先生也来了。” 荆媛媛苍白的脸色瞬间涨的通红,她记起了她当初说的话,对着人家墓碑上的照片说什么长得不错来一段人鬼情未了…… 如今,简直公开处刑。 “他说那墓碑是他和他爱人的合葬墓,右边还有他爱人的名字和照片,你这一番玩笑话惹了人家爱人不乐意,所以才上门来要一个说法,荆媛媛,这事儿总不能也让你父亲代劳吧?” 叶惜媱这才知道,人家那是个合葬的墓,女人得了绝症没治好,丈夫殉情追随妻子而去,多年后来了个荆媛媛,对着人家合葬的墓碑上男人的照片大放厥词。 也是真特么会挑地方。 “对不起,是我开玩笑没有分寸,扰了二位安宁,都是我的错,请二人大人大量饶过我这一回,我再也不敢了。” 荆媛媛涨红着脸无比屈辱的鞠躬道歉,她口中麻木的说着这些话,心里却在想为什么都说人死如灯灭这些鬼却还在。 那男鬼不愿意现身,所以只有叶惜媱看得见他,他勉强点了点头朝叶惜媱一鞠躬,身形就不见了。 整个房间里的温服骤然一暖,少了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荆媛媛松了一口气。 “那么现在解决的,是换命咒的问题。”叶惜媱坐正了身子开始认真起来,前面那些如果是小打小闹,那么这个换命咒,是真的要人命的。 “你喝了那张换命符的符水,那么解咒的符纸只能用你的血来画。” 叶惜媱看向荆彭泽,“我得事先跟你说好,这个过程你女儿绝不会轻松舒服,如果你们同意,那么接下来不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要打断我,如果不同意,那请你在另外找人,也不要在大清早给我打电话。” 荆彭泽知道自己理亏,咬牙点头,“同意,一切听叶大师吩咐。” 荆媛媛有些迟疑,她记得叶惜媱说过上官菲菲在最后三小时失败了,反正上官菲菲已经死了,她解这个咒真的不是这个叶惜媱故意折腾她吗? 她合理怀疑是这个有本事但爱斤斤计较又小心眼的叶惜媱故意作践她。 “媛媛。” 荆彭泽满脸尴尬的扯了扯荆媛媛的袖子,在叶惜媱了然的目光里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乖巧的女儿怎么就成了这样? “我不是怀疑叶大师,只是我想知道,叶大师要做什么才怕我爸爸打断?” 没了那么鬼之后荆媛媛整个人仿佛活了过来,说话都弯弯道道的,一点也不复先前的柔弱。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叶惜媱看着她挑了挑眉:“你既不是玄学圈子里的人,也不懂这些,我跟你说了,你是不是还得问我为什么那样做?” “我拿钱办事,自然得对得起我从你父亲手里赚的那些钱,坦白讲我不喜欢你,甚至我讨厌你,至于原因你心里清楚,不仅是初次见面你叫我叶糊逼,至于今天的认错你有几分诚心你心里清楚我也懒得废话,只是你到底是个活生生的人,我当初在阴阳香烛店里管了闲事,就得管到底,当然,你这个当事人觉得不需要,那我乐意之至,很巧我现在也并不想管你这个闲事,所以你有什么立场质问我呢?” 叶惜媱的态度摆的很明白,只有她能救荆媛媛,所以她不仅拿钱办事,她还是大爷! 荆媛媛面皮发红,被叶惜媱的视线扫过仿佛能看透她的灵魂一样,她呐呐的不敢再多言,咬着唇点了点头。 “放血吧,够画十张符的量,无花白瓷碗,一把香,一沓黄纸,荆媛媛一缕头发。” 叶惜媱是对荆彭泽说的,他好歹也是玄学圈子里的人,自然明白,十张符需要多少血。 “是,但凭大师吩咐。” 荆彭泽从厨房里拿了个小白碗,递了一把刀子给荆媛媛,安抚的看着满脸不情愿的女儿:“媛媛,这个咒不解你一辈子都体弱多病处处倒霉,听爸爸话,爸爸不会害你的。” 荆媛媛颤抖着手拿过刀子在指尖轻轻划了一下,“嘶”疼的龇牙咧嘴的直吸气。 荆彭泽不敢看叶惜媱的脸,一狠心拉过女儿的手在腕上避开经脉处划了一下,血滴滴答答流了下来,看到小碗里的量差不多够了,他慌忙拿止血喷雾和绷带给荆媛媛处理了伤口。 又将一把剪刀递给了眼泪汪汪的女儿,“媛媛,剪一截你的头发。” 荆媛媛抚摸着自己的长发万般不舍,同学们背地里叫她黑长直女神,她的头发她舍不得…… 但看到父亲催促的视线,她一狠心剪了一刀,将手里的断发递给了荆彭泽,随即捂着脸哭了起来。 桌上的香,黄纸,头发,白瓷碗里的血,还有一支毛笔,准备就绪了。 叶惜媱站起身走到桌前,提起毛笔蘸着碗里的血先画了一张融合符,将符纸捏在指间掐了个决一抖,符纸上窜起了一股幽蓝色的火焰,叶惜媱把那缕头发拿到符火跟前,一股毛发烧焦的味道在空气中传来。 不过几秒,一缕头发连符纸一起化作了黑色的粉末落在了她掌心,她掌心一翻,粉末悉数落进了那小半碗血中,逐渐沉淀融合,最后消失不见。 叶惜媱掏出湿巾擦了手,重新拿起笔沾着碗里的血画了一张安魂符,随即对荆媛媛道:“躺在沙发上,躺平了。” “敕四方诸神令,予我天地之气安汝三魂七魄!” 她指尖一抖,安魂符稳稳地定在了刚躺平的荆媛媛的眉间,然后下一秒,她缓缓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荆彭泽心里一惊,攥紧了掌心,心里只有对叶惜媱的佩服。 仅凭一张符纸就能做到安三魂七魄,确实很厉害。 “找一件她近期穿过还没有洗的衣服挂在门口。” 叶惜媱说完,又走回桌边提笔一口气画了四张安魂符,从手中打出去在荆媛媛的双手双脚处各自贴了一张。 她抬头,见荆彭泽已经把衣服挂好了,这才又继续画符。 这次,她画的是最重要的一张,引魂符。 黑袍女人的那张换命符她已经喝了下去,而且上官菲菲在她身体里待了两天多的时间,换命符已经起效,如今引魂,引得就是上官菲菲的死魂在她体内伴随着换命符留下的痕迹。 这一张符下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画好引魂符之后,叶惜媱擦了擦额间沁出的汗珠,这张符不是攻击符,但却不简单,那玄奥的符纹似乎蕴含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心智不坚定者画这张符就会被摄取心神,甚至会受伤。 她放下笔,拿起桌上的那把香,拆开取了一根直直立在装血的小碗里,轻喝:“香塔灯芯,照幽冥歧路,着!” 叶惜媱话音刚落,她收回手的瞬间那柱香直直的立在了碗里,仿佛无形中被一只大手扶住了似的,与此同时,一点幽碧色的火焰幽幽在香头顶端燃起,却没有生出一丝烟雾。 荆彭泽眼睛眨也不不敢眨的看着这一切,心里再次感叹人与人的差距,他也曾扶乩问神被别人称一声大师,可是在叶惜媱面前,他被对比的渣儿都不剩,除了佩服唯有卑微和自愧不如的情绪。 叶惜媱拿起桌上剩余的香,左右手捏住那把香的两端用力一折,所有线香齐齐断成两截,像是谁用尺量刀裁似的整齐,随即,她以五根打底首尾相搭摆在桌上摆出一个五边形,紧接着其余的也是紧随其后,一层又一层,直到九九八十一层,半尺高的玲珑香塔已经垒成了,而手中的香,也刚好用完,一截不多不截不少。 底座五根香底盘最大,越往上越收口,到顶层,只余下一个一根香能伸下去的小孔,层层香塔疏而不散,叶惜媱收手,看了一眼亲手搭起的香塔,把碗里那一根燃着幽碧色星火的香□□插、进了香塔里,正好不长不短刚刚越过塔顶露出一个尖尖。 一阵轻轻地“嗡”之后,像是千里而来的一声钟鸣,燃起的幽碧色火焰上终于升起了一缕青烟。 “敕四方诸神令,借乾坤浩气幽冥灯火,祛除鬼气引魂渡魄!” 叶惜媱指间夹起引魂符甩了出去,口中符咒念罢,引魂符飘飘摇摇的引着香塔上传来的青烟一起定在了荆媛媛的眉心处,随即,像是熟睡了过去的荆媛媛秀气的眉头一皱,唇间溢出一声闷哼。 “啊——” 紧接着,闷哼变成了凄厉的惨叫,她的额头沁出了如瀑布的冷汗,煞白的脸色像是遭受着剥皮拆骨的刑罚,四肢在沙发上抽搐着却被安魂符定在原地动不了,荆媛媛咬着嘴唇疼的要命,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只感到似乎有一把刀拼了命的在她心尖上绞动,这还不够。 紧接着,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仿佛刀子带着寒气在她的骨缝里千刀万剐似的掠过。 “疼……救救我,我不想死!” 终于,荆媛媛猛地睁大了眼睛,冷汗让头发粘在脸上湿漉漉的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一样,嘴唇泛着咬破的血珠,她颤抖着身子茫然的看向叶惜媱,视线却因为疼痛没有一丝一毫的焦距。 “叶……” 荆彭泽着急的死死攥紧了手掌,他后头滚动了两下只溢出一个字,就紧紧抿住了嘴角,额头上青筋轻轻一跳,昭示着主人的急迫与紧张。 “等那香塔燃尽,就没事了。” 叶惜媱难得的解释了一句,可是那八十一曾高的香塔,如今不过燃着了四层而已。 荆媛媛的疼痛还在继续,她踌躇着身躯又晕了过去。 叶惜媱冷冷看了一眼,眼底平静一片。 这种疼痛并非不可避免,只要画符的血液里加入她一滴精血,可是凭什么呢? 她日行一善做好事的时候别人不领情,如今拿钱办事,她何必那么殷勤。 这锥心蚀骨的疼痛,不比车子碾压过身躯的痛楚轻。 但有安魂符在,死不了人。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赶上了,差点饿死在高速路上,哭唧唧的。 发了文我就吃饭去。 前面有一章里聚灵符的咒语错了,我这边改了,写懵了。 《妖后穿成假千金后爆红了[古穿今]》求个收藏,谢谢大家么么哒。 第39章 荆媛媛疼的咬着牙关满脸狰狞, 脸上一抖一抖的肉昭示着昏迷的人哪怕潜意识里也无法抗拒的疼痛。 “……” 荆彭泽急的咬着牙死死攥着手心死盯着慢悠悠的一层一层往下燃烧的香塔,又欲言又止的看着叶惜媱。 可是他不敢开口,不敢问她有没有减轻疼痛的办法。 一旁待在定鬼符里的上官菲菲看着这一切开心的笑了起来—— “看到你这么痛苦, 我心里的意难平终于消失了,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带着一种凄厉的后悔, 甚至尾音像是在哭泣, 从起到落不过短短十秒, 终于渐渐消失了。 叶惜媱看了眼香塔,对于荆媛媛痛苦之下狰狞的神色她没有兴趣多看,转身来到了这边沙发上, 看着那张定鬼符, 手指一弹, 符纸慢悠悠的落到了她跟前。 “叶大师,如果那天我遇上的是你, 是不是就不会是这个结局?是不是我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上官菲菲的声音恢复了正常,没有恨没有不甘, 只是属于年轻女孩儿独有的音色里带着一点后悔。 “不知道, 骨癌晚期, 我不会给你逆天改命, 但我总能让你走的轻松一些。” 叶惜媱不屑骗一个鬼, 也没有什么好骗的。 上官菲菲轻轻笑了下, 忽然祈求道:“叶大师,我可以出这符纸看一眼这个城市吗?” “可以。” 叶惜媱手上掐了个决, 上官菲菲顿时觉得周身一轻松,整个人飘飘摇摇的出了符纸,浮在半空中的青烟慢慢的凝成了一个少女的模样,黑长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 露出的一张白净的脸上五官渐渐清晰起来了。 房间里四张聚灵符还在,上官菲菲出了符纸并没有任何不适,当然,出了这间房子之后少了聚灵符的庇佑她会让眼光照的魂飞魄散。 上官菲菲飘到窗户跟前,弄起一阵风掀起了窗帘一角,她视线望着外面:“外面的阳光真好。” 她回头,看着叶惜媱微微一躬身,道:“叶大师,我执念已了,做人太累了,下辈子……不如魂飞魄散也好。” 说完,她闭上双眼以仰面朝天的姿势飘飘摇摇的跌出了六楼的玻璃,张开双臂任由阳光灼痛的感觉一寸一寸袭来,任由带着微凉的秋风吹散了她并不凝实的身姿…… 只留下一句“那个黑袍女人名叫幽兰……”悠悠散开。 叶惜媱站在窗边,目送她渐渐消失在空气里,直到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她没有试图挽留,这是一个以生命为代价被诱惑走上歧路的少女的选择,她不会劝阻,亦不会挽留。 从上官菲菲要求出符纸那一刻,叶惜媱就知道她想做什么,换命咒是逆天改命的东西,就算没成那么上官菲菲的结局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厉鬼入了地府等待她的将是什么叶惜媱不知道,但绝不会轻松投胎就是了。 甚至投胎,不是世世受苦遭罪就是痴傻愚昧残缺。 这样也好,不留痕迹再无爱恨。 “大师!香塔要烧完了!” 对于这边发生的事情荆彭泽一无所知,他的全副心神都在沙发上躺着抽搐的荆媛媛身上。 叶惜媱走过去看了看荆媛媛眉心的符纸,下面那张安魂符还是原本模样,上面这一张引魂符,边缘引出了一条淡淡的血线,丝丝缕缕像血在水中晕开的模样。 叶惜媱拿起桌上的笔开始画符,一连画了三张雷火符,最后一笔画成,白瓷小碗里的血迹正好也见了底。 香塔最后一层也燃烧到了尽头,一点点幽碧色的火焰逐渐舔尽香头,终于化作一撮香灰落在了红木的木桌上。 最后一缕青烟也飘摇着往门口的方向悠悠飘了过去,叶惜媱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沙发上的荆媛媛粉色的睡衣被汗浸湿了,头发也像刚洗过似的滴着水散在脖颈间,苍白的嘴唇上两个深深地牙印如今还在渗着血,她双眼闭着呼吸平稳了下来,似乎是累极之后睡着了。 额心贴着的引魂符被密密麻麻的血色丝线缠绕着摇摇欲坠,仿佛承载的东西太多即将破裂似的。 叶惜媱拿起那张诡异的引魂符放到桌上的香灰上,下一秒,一簇火焰猛地升腾,不过不瞬间,就化为了灰烬。 紧接着,荆媛媛身上的五张安魂符也缓缓悠悠的掉了下来,随即冒起一缕青烟,消失不见了,甚至连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 “取门口挂着的衣服来。” 叶惜媱话音刚落,荆彭泽应了一声快速的去拿了门口挂着的荆媛媛的衣服走了过来,“大师,接下来怎么办?” “用衣服兜住这些香灰,然后拿一沓纸钱来。” 荆彭泽慌忙把桌上的香灰悉数扫进衣服里,他动作迅速但手却很稳,一点都没有撒出来。 随即,又去房间里拿了很厚一沓面值全是一万的纸钱出来,双手递给了叶惜媱。 “把衣服扔进盆子里,然后去抓着你女儿手心里默念她名字。” 叶惜媱接过纸钱,蹲在了不锈钢的瓷盆前,看荆彭泽准备好了,她指尖捏起一张雷火符默念:“敕四方诸神令,请万古正雷天地烈火,予我雷火除邪燃煞!” 话音一落,雷火符生出一道白光,随后几声沉闷的雷声伴随着幽蓝色的火焰落在了不锈钢瓷盆里,裹着香火的衣服溅起一丝火星,紧接着,叶惜媱把其余两张雷火符也丢了进去。 火星子似乎是被加了燃料一般燃的旺盛了些,但也不过是一丝火苗,衣服也紧紧是被烧着了一个边沿。 紧接着,房间里忽然阵风阵阵,黑暗开始像墨水一样缓缓地吞噬房间里的光亮,阴影一点一点由四周朝叶惜媱蔓延过来。 “大师!这是……这是怎么了?” 荆彭泽惊的失声才问出口,一阵“咔嚓咔嚓”像是锁链拖在地上的拖沓又缓慢的声音让他咽下了其余要说的话。 “大胆!何人再次聚魂?” 黑暗吞噬的地面上,忽然浮现出一个拿着锁链的男人的影子,一声低沉的厉喝骤然响起。 “范大人息怒。”叶惜媱站起身,拱手道:“有人擅自用换命咒拿枉死鬼魂替换活人命运,我受人之托解决这件事,无奈给范大人添了麻烦,区区薄礼请大人笑纳。” 所谓一把镰刀斩厉鬼,手持锁链拘死魂。 来的就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双中黑的那一个俗名范无咎,手持锁链专门拘新死的人的魂魄。 而拿镰刀那个白无常谢必安,是有厉鬼出没由他来出面。 “哼!”范无咎鼻孔朝天冷嗤一声,对于叶惜媱赔罪的话他爱答不理的。 叶惜媱顿了下,拿起桌上的那沓纸钱,慢慢往火盆里扔,纸钱快燃光的时候,范无咎终于施舍般的低头扫视了这个愚蠢的凡人一眼,这一看他手中的锁链“吧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你你你你你是……”范无咎吓得牙关咯咯作响,愣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天啊,谁来救下他,别说钱了,他现在跳进忘川泡三百年然后轮一遍十八层地狱来得及吗? 叶惜媱疑惑的抬头,还没等他看清,范无咎似乎是被一股超级大的力气踹了出去,他捂着胸口连一声咳嗽都不敢,朝着叶惜媱的方向跪了下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 忽然,请罪的话说到一半范无咎“嗖”的一下消失不见了,与此同时,不见的还有吊在地上的铁链子。 房间里的黑暗刹那间退了个一干二净,叶惜媱低头,不锈钢盆里本来难以燃烧的衣服顷刻间烧的渣儿都不剩了。 而沙发上,荆彭泽迷离的目光渐渐清醒,他揉了一把额头,看着叶惜媱,“大师?什么时候开始欢媛媛的名字?” “不用了,处理好了。” 叶惜媱压下满腹疑问,荆彭泽刚才在黑暗袭来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意识,显然他什么也不知道。 “这盆子里的纸灰供奉在香案上三天三夜,每天早上六点之前上三炷香,连续三天之后找个三年以上树龄的树下埋了就行。” 叶惜媱擦了手,有些心不在焉,刚才那范无咎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还有,为什么看的她之后范无咎会那么大反应? 她可不会天真的认为是她灵魂上的功德光的原因,她为民而死的功德在人世间算是数一数二的,但地狱里的鬼差已经是众神谱上挂过号的,她区区一个阳间玄学师,几斤几两她还是有数的。 “哎,我记下了叶大师。”荆彭泽心里松快了几分,连语气都轻松了起来。 “那……那媛媛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现在她只是睡着了,是身体机能的自我保护机制让她陷入了昏睡,等醒来还有一波疼痛,不比燃香塔那会儿所受的疼痛弱,熬过了就没事了。” 叶惜媱说完,仿佛忘记了她包里的重明琴,但凡她给荆媛媛拨弄第二根琴弦弹奏一曲,她都能免受接下来的透骨剜心之痛,但显然,她不愿意。 “多谢叶大师出手相救!” 荆彭泽的腰深深弯了下去,深深鞠了一躬,随后,他拿出一张卡递给了叶惜媱,“这是叶大师的辛苦费,您千万不要推辞,请您务必收下,密码是六个零。” 叶惜媱点了点头,接了过去,五百万,比那天高出一百万,她本来就是为钱而来,所以自然不会客气。 拒绝了荆彭泽送她的好意,叶惜媱拎起自己的包转身出了荆家所在的小区,一看时间,正好十二点。 “今天那个范无咎是怎么回事,大家心里有想法吗?” 叶惜媱坐在出租车上,问直播间里的观众。 直播间里的人老鬼们听到这句话心里不约而同的“咯噔”一声,前几次主播发现了异常,明明跟他们生气可是第二天就好了,如今,还要骗她吗? 劳资不想活:主播……你算是我的恩人所以我不想欺骗你,范无咎反常的原因我们都知道,但现在我们都不能告诉你,等你该知道的那天,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叶惜媱猜测过,出现在她身上这一切并不是简单的为民而死的福利,或许还跟一些其他她不知道的事情有关。 “好吧,我也不为难你们,总有我知道的那一天。” 叶惜媱下车给司机付了钱,就回了滨海雅苑的别墅里。 刚进门,几天没出现的李钰的电话打了进来。 叶惜媱放下包在沙发上坐下,她一边按了接听一边在心里思忖是不是应该找个家政公司请个钟点工,这么大的别墅她时常忙碌,也没时间时常清扫。 “惜媱,这几天我太苦了,差那么指甲尖大的一丢丢我就见不到你了。” 李钰的语气异常激动,咋咋呼呼的表达着自己劫后余生的欣喜。 “你这又怎么了?” 叶惜媱嘴角抽了抽,这人这几天没出现,她以为终于过了三分钟热度呢。 “就我那装逼犯堂哥,他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跟我爷爷建议我娶了那个谁,就他的某个红颜知己里的一个,尼玛这分明想给我戴绿帽子我这暴脾气一怒之下就把他又揍进了医院。” “结果我被我亲爸一顿打,我妈哭哭啼啼来看我的时候忽然晕倒在了我住的地方,我爸看到我供奉的关二爷的木雕又是火冒三丈,他骂我的时候顺带误伤了关二爷,然后当晚,他睡过去之后醒来就冷冷的看着人,不说话不吃饭只喝酒。”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差点见不到我了?” 听完了他前言不搭后语的一通鸡飞狗跳的描述,叶惜媱问他。 “我猜可能是关二爷生气了,于是我就天天对着关二爷说好话,赔礼道歉,结果……结果我爸倒是正常了,只是我给关二爷一上香香就断了,要么就是点不着,我爸见我天天鼓捣那木雕,这次没敢骂二爷,倒是又把我胖揍了一顿,嫌我不务正业,现在我在医院呢。” “意思就是差点被打死了呗?”叶惜媱闲闲的补刀:“没事,打打更听话,关二爷是生气了,你好好的认错,过几天就好了,至于你母亲晕倒的事,可能不简单,你听我说,把以前给关二爷上香的香灰拿黄纸包一撮放在她枕头里,七月十五过了我帮你解决,这几天没空。” “好好好,就知道叶大师靠谱。”李钰打电话的目的一是叙旧再就是关于母亲晕倒的事,不知是不是他杯弓蛇影,总觉得不是医院检查的寻常的劳累所致。 一个偶尔大牌逛街平时喜欢画画的豪门阔太太哪里能累着。 “对了,告诉你一个小道消息,有一档综艺要邀请你,不过是临时决定的,又是一笔小钱钱,开心吧?” 叶惜媱瞅了眼指间的卡,开心,但不是为了钱。 “开心,好歹我也是个娱乐圈过气女明星,说不定能翻红呢。” 叶惜媱说着唇角弯了起来,范涟漪,我们马上要见面了。 和李钰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叶惜媱想起来还欠他五万块钱呢。 刚打开微信给他转了过去,郑国璋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要借着平安街的事送乐乐一分大礼,郑局长的来电,她能猜到几分,可是目前对于那些孩子心口的彼岸花,她也还没有头绪。 叶惜媱接了电话:“喂郑局长。” “叶大师,那些孩子昨天还没事,今天忽然吃不了任何的东西,那些家长不知道听了谁的话,说是你的血可以救他们孩子的命,现在在公安局里求着要见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各种各样的破事,累死我了,吃不好睡不好,唉。 今天有点少,明天我看能不能写个万字,把叶惜媱和范涟漪第一次对决写完。 宝宝们的评论是我挤着时间码字的电量和动力,求充电求动力。 顺便捂脸求个预收。 第40章 “见我?就因为听说我的血可以救那些孩子的命?” 叶惜媱勾起红唇眼里闪过一抹讽刺的笑, 所以那些人见她想干什么呢? 想要她大公无私的放血去救他们的孩子? 郑国璋也是有些生气,叶惜媱在这次营救失踪儿童的行动里起了多大作用他心里清楚,正因为清楚才更加心寒:“这种荒唐的事情我作为一个警察不可能任由他们撒泼打滚去为难你, 只是你到底是个公众人物,我怕那些人昏了头跟媒体胡乱爆料, 所以提前跟你说一声。” “好我知道了, 郑局长你先别急, 我来亲自看看,这些人想干什么。” 挂了电话之后,叶惜媱叫了个外卖, 慢悠悠的吃完, 洗了个澡擦干头发, 这才换了衣服化妆出了门。 这辈子,除非她愿意, 否则谁也不能逼迫她再次为别人奉献自己的血。 谁也不能! 她的同情心是有限度的。 打车到了警察局,刚从院门口走进去还没到大厅呢, 一群人呼啦啦的朝着她涌了出来, 甚至几个男人手里还严阵以待的拿着手机对着她。 怎么着?她这是不放血就得上头条的节奏? “哎你们先别乱啊。” 一个女警追了出来, 跟吵吵闹闹的人群试图沟通, 但显然没有人听他的。 被救回来的孩子是六个, 那么现在这里围着二十多个人, 所以这是全家出动来堵她? “你们想见我?为什么?” 叶惜媱去掉墨镜冷冷的扫过人群,有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有年轻的男人女人, 她锐利的视线在围着她的人群里晃过一圈儿,那些人猛地一怵,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有事进去说,别阻挡警察同志办公, 毕竟还有好些人等着向警察同志寻求帮助呢。” 叶惜媱穿着高跟鞋缓缓往前走,一步一步逼得那些人后退,一个老太太忽然双膝一曲跪在了她面前。 “叶大师,求你好人做到底,我的小孙孙只需要叶大师小半碗血啊。” 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一下跪,身后呼啦啦跟风跪了好几个,恨不得抓着她的裤管求她开恩。 后面几个男人拿着手机再拍,显然但凡她一个不答应,就要曝光。 很好,非常好。 “你们孙子孙女,女儿儿子的下落是我找到的,能救回来是我和警察同志们的功劳,你们知道吗?” 叶惜媱嘲讽的看着这些下跪的人,冷声问。 “知道,我们知道是叶大师的功劳,求大师施舍一点血吧,求求叶大师了,您是心善的活菩萨,求求您了。” 率先跪下的老太太呼天抢地的磕着头,就在警察局院子里,哭的真情实感撕心裂肺。 “所以,我救了你们的孩子,你们还想要我的血,我不仅要面对你们的恩将仇报,还不能不这么做,否则就要曝光我,要网暴我,是吗?” 叶惜媱看着这些人,冷笑,“就因为一个不知道真假的传言,你们让我施舍一小碗血,如果是要我的命,你们是不是让我为了你们的孩子舍命去死?” “一小碗血而已,怎么就死了?” 叶惜媱视线扫过那个低声嗫喏吐槽的男人,勾了下唇:“行,警察同志救人不要报酬是高风亮节,我是个俗人,我也不要其他,你们孙子的命值一千万吗?如果值得,请先把我辛苦费给我,没有哪条法律规定我必须做好事不收钱,如果不值,那你们凭什么理直气壮的要求我给你们的孩子一小碗血呢?” “来,那个拍我的,你拍清楚点,对着我正脸拍,千万别把我的脸拍歪了,顺便让大家看看,什么叫恩将仇报什么叫忘恩负义,我为你们的孩子找救命的办法,你们却惦记着要我的命,真刺激。” 周围追出来的警察看着叶惜媱一个人站着面对着一群人,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儿。 他们都是那次用了开眼符参加行动的,叶惜媱的功劳他们知道,他们的局长也没有对这些家长隐瞒,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就这么赤、裸裸的在光天化日之下上演了。 “只是一碗血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我们家孩子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你就忍心吗?” 一个女人忽然发了疯一样哭嚎指责,满脸的泪看着可怜无比。 “别说一碗血,哪怕我的一根头发,也不可能给忘恩负义之辈,你可以试试看,看曝光我之后有什么后果!” 叶惜媱冷冷盯着她,忽然勾唇:“这位女士对自己做过什么事自以为瞒得很好吗?一周之内,你丈夫帽子上的颜色必然真相大白。” “你,你胡说,我做过什么事要瞒着?” 女人哭泣一顿,脸上一片煞白,她不受控制的向后面拿着手机拍照的男人看去,后者却躲开了视线。 叶惜媱他们都认识,以前就算不认识,在来这里之前他们也上网搜了一下关于她的新闻。 她在娱乐圈里的预言件件成了真,就连郑局长都说是她的功劳,她的能力没人怀疑。 “这都在干什么!” 几个民警带队走进警察局,拿着名单一个一个核对自己下辖片区内的居民。 “你们妨碍警察执行公务,涉嫌聚众闹事,情节严重者罚十五天拘留,以下念到名字的现在跟我们回所里接受学习教育。” 不管那些家长脸上什么表情,几个民警拿出名单就开始念:“张仁,卢志国……” “对了反抗警察执法情节严重者是要判刑的,劝你们乖乖跟我们走!” 叶惜媱抱着手臂就站在院子里,看着那些人被带上警车前,才慢悠悠的道:“一家十万,自己找慈善机构去捐款,没有真实捐款记录,你们的孩子我绝对会袖手旁观,不信你们试试,别跟我哭穷,砸锅卖铁也好倾家荡产也罢,那是你们活该。” 郑国璋在三楼窗户边看着民警把这些人都带了回去,这才下了楼。 “叶大师,你看这事儿闹的,辛苦你跑了一趟。” 郑国璋有些自责,他给郭尚宗打了个电话之后才想起通知民警来处理,他们这些当警察的,有些百姓令人心寒的做法见多了,因为身上这层皮和头顶的国徽,忍忍也就习惯了,可是叶惜媱,再厉害到底也是个年轻的女孩子。 “没事。” 叶惜媱摇了摇头,人性本就是如此。 今天来的这些人她一眼扫过去清楚他们的经济情况,十万块并不会让他们伤筋动骨,利己主义者并没有错,但贪婪太过,总要付出代价的。 从警察局里出来,叶惜媱接到了苹果台邀约她参加综艺的电话,正是范建荣投资的那个综艺。 “好,荣幸之至,感谢贵台的邀约,我一定按时到。” 叶惜媱挂了电话,轻轻勾了下唇角,让范涟漪在自家出资草人设的综艺里亲自翻车,那一定很有趣。 从《简溪的聊天室》开始,叶惜媱就在算计着这一切。 但凡芒果台想要更多地热度和关注点,那么绝不会放过她这个现成的话题度不用,邀约她势在必行。 就算没有,以她如今的人脉,这个小小的综艺她还是有办法上的。 第二天晚上七点整,叶惜媱打车到苹果台。 “今晚能不能靠大家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高耸入云的大厦前方煊赫的苹果台台标,勾唇轻笑。 直播间里的观众纷纷摩拳擦掌坐等出战,他们知道今天有个主播很讨厌的女人要出风头,他们要做的,就是让她不仅翻车,还要将车胎爆在她脸上。 “叶小姐这边请。” 前台看到她之后快步上前给她拉开玻璃门,一直送她到电梯口。 比起别的明星兴师动众前呼后拥的场景,一个人前来的叶惜媱确实有点弱势,但前台却觉得她很酷,那期《独家新闻》登载的道勤报道她从头看到尾,算是叶惜媱的路人粉。 叶惜媱到七楼之后,刚从电梯里出来,一抬头,就遇上了从另一个贵宾通道里走出来的范涟漪。 范涟漪一身白色的仙气飘飘的长裙,头发绾起两股在脑后扎了个俏皮的小丸子,软萌萌的空气刘海下是一张粉色系妆容的脸整个人走的都是仙女风,仿佛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女生。 反观叶惜媱,一袭黑色露肩长裙,腰部镂空的设计透着一股小女人的妩媚,衬的整个人身材玲珑婉约,长发染成栗色吹成了起伏的大卷蓬松的披散在肩头,红唇妖媚眼线勾人,卡其色的风衣披在肩上也难掩风姿。 范涟漪看到叶惜媱之后忽然停下了脚步,她聘聘婷婷的上前,轻蔑的上下打量了叶惜媱一眼:“扬州瘦马倒也是条出路。” 叶惜媱撩了下头发怜悯的笑了下:“既然已经生而为人,倒也不必上赶着不做人。”说完,她踩着高跟鞋像女王一样从范涟漪身边走了过去。 范涟漪恨得牙痒痒,她站在原地看着前面的女人走远,才一把夺过助理手中的手机气呼呼的朝前走去。 叶惜媱率先走进休息室,已经有三个女明星在里面等着了。 她们咖位都比叶惜媱大,为首的一个是娱乐圈一线花旦韩江雪,一身飒爽的白色西装配上利落的短发很帅气,也是曾经绯闻缠身后来绝地逆袭的女星,如今虽然三十多岁了不像新晋小花年轻,但不论是颜粉还是事业粉都是个很可观的数字,电视剧圈子里收视率的保证,各大电视圈子里的知名奖杯拿了不少。 另一个长发粉色裙子的正是范涟漪的竞争对手温潇,这本书里重要有姓名的一个女配,和男主李铮一起吃过烛光晚餐,她长相清纯无辜那一款的,没有范涟漪那么明艳的美,但腮边一颗小小的美人痣很有辨识度。 还有一位,是新晋的女团出道的小花黎晨露,崭露头角不久但三天长头上热搜,盛世美颜的通告各个社交平台推送的新闻都能见着,走的是那种一边被嘲一边提高知名度的路子。 她们看到叶惜媱之后眼里闪过了一抹诧异,但也仅仅只是一瞬。 “惜媱,这边来坐,早就想认识你了。” 开口说话的是寒江雪,她还热情的招了招手。 “好的。”叶惜媱也轻声笑了一下,走过去坐到了韩江雪跟前。 “待会儿苹果台有个采访,不知道他们提前跟你说了没有,可能会问到孙采薇的事,你注意一下。” 韩江雪的声音压得很低,轻轻跟她凑着头,一副很熟稔的样子。 “有采访吗?这我倒是不知道。”叶惜媱朝她感激的瞥了下,继续低声道:“孙采薇怎么了?” 韩江雪定定的看了她两秒,似乎见她是真的不知道,才继续道:“昨晚被抓了,在京城国际机场被抓的。” “她这是要出国?” 叶惜媱挑眉,语气里含着一抹轻笑,遗弃罪是要坐牢的,想出国也得看有没有那个命。 韩江雪见她脸上的了然,心里对于自己贸然的决定更加笃定了一分。 她正要说话,就见范涟漪和苹果台的记者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韩江雪无奈只得搁下了心里的想法。 主持人夏夏一身浅粉色的职业装,朝在座的五个女星笑了笑:“是这样的,离我们综艺开播还有一个半小时,所以有个小小的采访要大家配合一样,打扰大家休息请各位见谅。” 叶惜媱起身,跟韩江雪打了个招呼就往出走去,被夏夏拦住了,“叶小姐这是?” “我接到的邀约并没有告诉我综艺录制前要采访,所以对于并没有给我通知的临时环节,那么看来我是没有资格参加的,所以……”叶惜媱看着她轻笑,“我给大家腾地方。” 说她毛病多也好耍大牌也罢,这个令她小小的不悦她就是不想担待。 夏夏脸色一白,这通临时采访为了什么她带着任务而来自然心里很清楚,为了挖孙采薇的新闻爆点,结果没给正主儿叶惜媱通知,这让她怎么办? “叶小姐实在不好意思,这是我们工作人员的失误,对于这一点不可原谅的疏忽我代表我们苹果台向叶小姐诚恳的道歉,请您千万不要生气,希望您能原谅我们。” 韩江雪看着叶惜媱这一通操作目瞪口呆的,这个年轻的女孩子是真任性,我行我素敢说敢做,比她这个不小的当红咖还洒脱自在。 “好吧,我接受你们的道歉,我也没有生气,所以现在我可以等你们采访完了再来吗?” 叶惜媱自始至终都是得体的言语,想要挖新闻还不把她放在眼里,那这通采访就是与她无关了,所以她有什么可生气的,不参与就好了嘛。 夏夏攥紧了手心,头疼的看着叶惜媱,无奈,只得好声好气的让助理带她去别的休息室。 叶惜媱坐在沙发上惬意的喝着咖啡,刚打开手机微博,一条推送就弹了出来—— 娱乐圈某S姓女星昨晚因遗弃罪被捕,曾获金玉兰影后。 叶惜媱点进去一看,前文重点提了孙采薇在娱乐圈里的成就,比如让她大火的那部古装剧,她演的是一个又坏又让人可怜的女主,身世凄惨坏事做尽,最后知道她爱的人一直在利用她之后穿着嫁衣撞死在了对她深情为她而死的男二墓碑前,赚了一大波观众的眼泪,这么一部只活了男主称霸天下的电视剧把她送上了金玉兰最佳女主角的宝座,让她的知名度和咖位提升了不知一个档次。 这篇新闻里对于她做的孽也是详细的进行了描写。 五年前,孙采薇刚通过选秀节目出道,遇上了一个已婚的制片人,两人勾搭在一起没多久孙采薇就怀孕了,但这个孩子却是吃了紧急避孕药之后怀上的,制片人想让她去做手术流掉,可是那时候还真爱至上的孙采薇觉得凭借这个孩子可以逼制片人离婚,甚至觉得等逼宫成功再做手术也不迟。 可是制片人的原配并不是个软柿子,且狗男人也不想和妻子离婚,就这样一拖到了六个月,等孙采薇清醒过来想做手术的时候医生告诉她由于孙采薇吃多了药伤了身体,又因为月份过大如果强行引产会导致终身不孕,再加上当时做产检并没有问题,所有孙采薇抱着生完孩子再赌一把的心态把那个胎儿生了下来。 结果,却是个脑瘫儿,她当时抱着孩子去找制片人,却被那制片人的妻子嘲讽冷笑过后还扇了一巴掌,而那个男人却根本没出面,她也想过鱼死网破,可到底没舍得那男人的妻子给她提供的另一个选择,拿着五百万和三部片约两个代言滚蛋。 当网上有人爆料她秘密生子的绯闻时她慌了,偷偷把孩子抱去千里之外的东辉省省会城市湖州市丢了,丢在了福利院不远处一个垃圾站里,她怕福利院门口有监控拍下她,就把亲生的还没出世一个月的一个脑瘫男宝宝丢进了垃圾站,除了一个买的小被子什么都没有留下。 当时电子监控并没有现在这么严密,在一个她保密手段做得好,除了网络上几张不太清楚的她挺着孕肚的照片外没有人知道她生了孩子并且遗弃了他。 当时知道这件事的经纪人,早就被孙采薇用一百万封了口,直到叶惜媱问她知不知道遗弃罪判几年,她才记起那个被她丢在垃圾桶的孩子。 孙采薇之所以能被警察查出来,是因为当年那个拿钱远走高飞的经纪人家里出了事,女儿做手术需要一大笔钱救急,在绝境里她想起了以前带过的艺人孙采薇遗弃亲子的那件事,跑去敲诈要钱,结果孙采薇因为钱广源进监狱失去了靠山又被杜永清追回了房产和现金,还被连番掌掴名声扫地情绪不好,所以不仅没有给前经纪人打钱反而诅咒她女儿必死无疑。 然后经纪人一气之下就报警了,因为有当事人提供证据,所以很快从湖州市福利院找到了已经五岁的脑瘫小男孩儿,最终确定了孙采薇的遗弃罪。 孙采薇听到风声要逃的时候被警察从机场逮捕归案,当时叶惜媱在道歉发布会上的预言又一次成了真。 叶惜媱合上手机,往湖州那个福利院里捐了一百万,那个福利院还不错,让那些遗落人间的小天使找到了一个家。 八点五十分,叶惜媱一行人进了综艺直播间。 主持人夏夏被叶惜媱差点搞崩溃的心态如今已经调节好了,五个嘉宾席一字排开正对着主持位。 “欢迎大家来到苹果卫视的综艺直播间,我们今晚的综艺是中元节特别节目,名叫《胆小你别看》。” 时间一到,夏夏一身浅蓝色的职业套装坐在主持席位上抑扬顿挫的说开场白,说到最后综艺名称的时候,甚至刻意压低了声音造成了一种恐怖的错觉。 因为是直播,所以提前都跟五个女嘉宾说好了,五个人面部表情管理都相当到位。 机位扫过的时候配合的惊讶和跃跃欲试那是相当的逼真。 “来看我们今天的一号嘉宾,就是传言靠在泰国请古曼童走红的古装收视女神韩江雪。” 参加这档节目,是韩江雪为自己辟谣而来,所以夏夏这介绍词是沟通好的。 “大家好,我是韩江雪,我能在娱乐圈有机会走花路,靠的是粉丝和观众的支持,以及导演的赏识和好剧本的助理,至于所谓的古曼童,纯属无稽之谈,很期待今晚的综艺。” 韩江雪大方的朝着机位挥了挥手,笑的自信优雅。 “好,接下来是我们的二号嘉宾,有古装女神之称的温潇。” 夏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把正面镜头交给了温潇。 温潇柔柔弱弱的,看着温柔似水,她说话声音也轻声细语的:“大家好我是温潇,很高兴能参加今晚这档特别的综艺。” “有请三号嘉宾,素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之称的清纯女神范涟漪。”夏夏笑的像个迷妹,敬业的吹捧着带资进组的范涟漪:“女神不仅人美,连名字也是极美的。” “夏夏姐总是会说话。”范涟漪浅笑着,适时露出一抹娇羞,“大家好我是范涟漪,今晚特别高兴,能和我们娱乐圈出名的叶大师同台,想必会很精彩。” “既然范小姐这么期待,我怎么好意思让你失望呢?” 叶惜媱挑眉,白皙的手臂撑着头,微微笑着看向摄像头,像个落入人间的妖精。 “大家好,我是黎晨露。”本来的四号嘉宾黎晨露尴尬的笑着,心里快恨死了叶惜媱和范涟漪。 终于,□□味儿十足的开场白说完,夏夏拿起话筒道:“众所周知,中元节是中华民族祭祀亲人的节日,民间也有各种各样的怪谈传说发生在这一天里,那么今晚,我们将以怎样的方式跟大家致敬这个节日呢?” 她停顿了两秒,压低声音道:“下面进入第一关,灵异电话。” 相传,在中元节前后,过了晚上九点,拨十二个零按拨打键会把电话打去地狱,这一关,显然玩的是这个。 果然,夏夏又开始介绍游戏规则:“大家嘉宾席旁边的抽屉里各有一部手机,据说拨打十二个零就能和未知领域里的生物通话,接下来,请各位拿起手机拨打电话。” 五个人刚拿起手机,直播间里的灯“哗”的一下全部熄灭了,只留下房间里的应急照明,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啊!”黎晨露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地上,一声尖叫也抑制不住的叫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戏在正式解决平安街事件时开始。 男主身份是鬼帝,掌管地狱酆都,但权力比阎王大。 女主不好奇男主身份是因为她坚信她不是修泽要找的人,因为她有上辈子记忆,何况她被家人遗弃看到了爱情糟糕的模样所以她打算孤独终老。 爱情会有的,马上会有。 第41章 在灯光昏暗的室内, 忽然听到一声尖叫,还在这么刺激的一个灵异探索节目里,除了叶惜媱之外的所有人后背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受控制的向黎晨露看去。 “我我我……我感觉到这个手机冷冰冰,还有一股阴风……吹在我的胳膊上。” 黎晨露早就忘了什么人设, 她只是抱着胳膊死也不想捡那个手机。 就在场面即将陷入尴尬的时候范涟漪勇敢的站了出来。 她直面镜头笑的恬淡完美:“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是没有鬼的, 黎小姐,这只是个游戏而已,你不敢吗?” 黎晨露狠狠瞪了她一眼, 她有些后悔接这个综艺了, 可是看到范涟漪这么得意, 踩着她刷观众好感度,她还是不甘心, 不由扯出一个略微羞涩的笑:“我从小胆子小,刚刚那么激动实在是对不起, 吓到大家了。” 说着她蹲下身忍住内心的恐惧捡起了地上的手机。 韩江雪手指头死死捏着手机, 她也觉得一股冷飕飕的冷风好像吹了过来, 但她忍住没有慌。 手机冰冷是真的冷, 至于阴风……那是为了节目效果而设置的, 这些门道范涟漪早就知道, 自然是落落大方率先把电话打了出去。 她也知道,接电话的是苹果台早已安排好的人, 现在吓人的地方待会儿会解密,都是假的。 电话那头,扯得十分漫长的“嘟”——“嘟”的声音响起。 忽然,被接通了。 “范涟漪, 你打电话是想查你的死期吗?” 范涟漪眉头一皱,不对啊,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明明设计好的接通电话传来的是“咔嚓咔嚓”十分缓慢的刺耳的声音,紧接着是诡异的冷笑。 这说话的是谁? 虽然和设计好的不一样,但既然有说话,那更刺激不是吗? “那么请问,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死期?” 范涟漪心里笃定,这是为了增加效果设置的。 “我不仅知道你的死期,我还知道你做了什么事,我是谁……我不是鬼么?” 电话里阴恻恻的声音因为开着免提的缘故一字不漏的传进了观众的耳朵里。 这是要曝光她做的好事吗? 范涟漪心里给后台策划人员点了个赞。 比如被“鬼”报出她给某某地区捐款,背地里喂养流浪猫,周末看望孤寡老人和福利院孤儿…… 这不是比“不经意”的人为跟拍更加真实吗? “那这位鬼先生,我做了哪些事呢?” “背后给同行泼脏水,虚假捐款,偷税漏……” “够了!你是谁?谁让你装神弄鬼的!” 范涟漪终于变了脸色,她看着手里的通话页面,十二个零一个不少。 “我是谁?我是鬼啊……” 忽然,一阵风从她脖颈间吹过,这一声“我是鬼”仿佛有谁趴在她耳边说的一样,绝对不是从电话里传来的。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范涟漪已经开始害怕了,她感受到了,有人在她后背上扯她的头发,一下一下不疼,但绝不可忽视。 当初设计好的冷风有,可是扯头发没有啊,这间屋子里就她们五个和一个夏夏…… 绝对没人别人! 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她的脊背。 看直播的观众还以为她在演,纷纷刷起了弹幕—— “这范涟漪演技真好,真应了那句话夜明珠在不亮处放光呢,可惜了却没有什么代表作。” “就我一个人觉得她真的是害怕了吗?” “我关注的是电话里的……说她陷害同行,虚假捐款,我觉得或许可能真的有gui。” 范涟漪脸色苍白浑身冒着冷汗,夏夏自然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但她跟后台请示要不要开灯的时候后台导播室里传来消息说是继续。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之后,范涟漪的手机远远地扣在了嘉宾席前面的桌子上。 既然是电话里传来的,那么她挂了电话就是了。 可惜她想的太简单。 “你以为,挂了电话就能阻止我吗?” 别人听不见,但范涟漪的耳中,清晰地传来了这句话。 “你看,我就在你眼前,你不是很狂妄吗?你看看我呀。” “啊!开灯!快开灯!”范涟漪忽然疯了一样挥着手臂,不知道在打什么,紧接着她拼了命似的朝夏夏的主持席跑去,跌跌撞撞的身躯像喝醉了酒似的,连白色的高跟鞋都掉在了地上。 “别过来!你别过来!” 她一个踉跄踩着裙摆“嘭”的一声摔倒在地,连呼疼都顾不上只是对着空气胡乱挥着手。 范涟漪看着自己的脸变成了鬼,狰狞的对着自己散发着恶意的笑,舌头……好像吊死鬼似的,眼眶鼻孔嘴里,都在流着血!! 不,她不要变成鬼! “啊!救命!有鬼啊……!” 别人看不见,但叶惜媱清晰的看见满脸血的咚咚锵扮成范涟漪的样子吐着三尺长的舌头五官滴着血朝她一步一步慢悠悠的走去。 刚才跟范涟漪打电话聊天的是不想当人九百年,扮鬼的是咚咚锵。 这两位是昨天她直播间里为了这个吓范涟漪的任务争抢的头破血流才险胜的首战鬼选。 后面不知道还要几关,反正一关两个鬼,之所以抢第一,是因为怕吓得苹果台停播了没机会表现。 夏夏也慌了神,她求助的看向叶惜媱,导播室里就是不开灯,现在这个场面她怎么控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叶惜媱,只是这一刻她特别希望叶惜媱真的是个玄学师。 不管是导播室里先前的继续还是现在的沉默当然也是叶惜媱直播间里的观众搞的鬼,他们还没给他们的主播先报个小仇,怎么能停。 “惜媱,这……这真的是……吗?” 夏夏快速走到叶惜媱跟前,下意识的没敢说出那个字。 “我是玄学师,自然是知道世上有鬼的,但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或许可能是报应呢?” 叶惜媱笑的很轻松,这话,是书里原身叶惜媱死后范涟漪踩着她的尸骨在媒体面前风轻云淡说的话,如今,她终于还回去了。 她无奈的摇了摇手里的手机,“我的电话打出去没人接。” 范涟漪还在和空气作斗争,精致的丸子头东一绺西一缕的像疯了的泼妇一样散的满头都是,脸上的妆容也是花的一塌糊涂,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哪里还有一分的飘飘欲仙。 “当然,也或许是范小姐生了病呢。” 生了什么病?当然是神经病咯。 叶惜媱给夏夏指了一条明路之后灯忽然亮了起来。 导播室里的人如梦初醒,赶紧关闭了直播间,电视机前和网络上的观众面前的画面忽然一闪之后结束了。 不管造成什么样的舆论,现在必须停。 叶惜媱的直播间里,没来得及出场的观众们纷纷惋惜。 本宫甚美:我都还没出场呢,这个白莲花太不经吓了。 鬼才六叔:我也是,还没来得及出场。 咚咚锵:我还没发挥好,我都还没捧着范涟漪的头到她跟前去呢主播就让我回来了。遗憾。 “以后有机会再跟她玩儿。”叶惜媱轻轻地笑着,一面跟直播间里的观众聊天,一面看着录制间里进来的医生把吓得屁滚尿流神志不清的范涟漪抬上了担架,还有摄像机敬业的在跟拍。 范涟漪到底是神经病还是妄想症呢? 当然这就是苹果台的老板该思考的问题了。 苹果台没想到,想蹭着灵异的热度玩一个综艺,却差点出了事,这不仅是翻车,这是差点把车开进了悬崖。 但善后工作还是得补救的。 韩江雪和温潇面色苍白故作镇定,黎晨露早就在范涟漪失态的时候尖叫着躲进了桌下,如今面对摄像机,唯一正常的就是叶惜媱。 眉眼间轻柔浅笑,妩媚妖娆。 “叶小姐似乎一点都不怕?” “我为什么要怕呢?我一没做亏心事二不怕鬼叫门,我应该怕什么呢?” 叶惜媱完全一副自己清清白白的模样,随后她恍然大悟:“哦,我是该怕的,我怕有人给我泼脏水让我背锅,啧,好怕怕。” 记者被内涵的一时语噻,干笑了下继续问:“叶小姐,对于今晚范涟漪小姐的异常,请问你怎么看?” 叶惜媱无辜的看着苹果台派来的记者,“综艺是你们策划的,手机是你们提供的,人是你们请的,不论是她有病还是她心里有鬼,一我不是医生二没人给我钱,我看什么呢?” 记者无语的攥紧了话筒,一咬牙想起了领导的交待,必须找个背锅侠,于是咄咄逼人道:“在座的就叶小姐一个会玄学,范涟漪小姐的异常,真的和你没关系吗?” “所以贵台是缺个背锅侠才请我来的吗?” 叶惜媱冷笑,看着镜头:“该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会捉鬼算命看风水,比如我给你们苹果台免二十万卦金算一卦,想让我叶惜媱背锅,你们不仅打错了算盘,还在白日做梦。” 她看也不看记者难看的脸,又道:“今晚的综艺是直播,电视机前千万双眼睛看着呢,我只身进入到这个直播间,手机和包包都没带,别人都没事就范小姐一个人又是哭又是喊,如今倒成了我的错,贵台真是好本事,三天之内我等不来贵台的一个道歉,那么总能等到贵台的报应,不信我们走着瞧。” 原书中,苹果台可是在原身叶惜媱死后还时不时拉出来鞭尸的,被作为范涟漪对比的反面例子被苹果台发布的新闻提及了无数次,因为事业红红火火的女主范涟漪是苹果台捧出来的。 叶惜媱不想再听任何记者试图询问的废话,走下嘉宾席踩着高跟鞋优雅的出了录制间。 她下了楼站在大街上,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夜色,终于要七月十五了,明天一过,她总能休息一段时间。 第二天,中元节。 下午三点钟,叶惜媱和白敬山,郭尚宗,以及特通局里的成员出现在了平安街上。 街道两旁的商铺和居民住户全部已经关门关店没有一个无关人员在场,平安街十字路口方圆十丈,更是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武警和特警同志荷枪实弹的守在外围,他们的生肖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 当初动员这里的住户居民离开,用的理由是这里有□□埋下的炸弹,至于执行任务的军人,保密条令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一辆红色的大卡车停在不远处,上面是满满一卡车的纸钱,旁边,是一辆消防车。 “叶大师,还有其他的需要吗?” 白敬山脸色凝重,越是到跟前,越是让人紧张。 “两个点香童子呢?” 叶惜媱看了一圈,并没有见着十多岁的孩子。 郭尚宗上前,这些事情是他一手负责的,他答道:“京城地界没有找到,在隔壁市找的,正在来的路上。” “好。”叶惜媱点了下头,把要用的东西在心里过了一遍,九枚功德钱,百家平安符,她的重明琴,还有……乐乐。 “白老,前几天帮助公安同志破案的乐乐小朋友我要把他找来,我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白敬山略有猜测,他看着叶惜媱有些不赞同,“叶大师,这种事情不是闹着玩的,阴阳相隔是天堑,人为是更改不了的。” “你放心吧白老,我知道分寸的。” 叶惜媱打过招呼之后给乐乐的妈妈魏丽芳打了个电话,让她带着乐乐来平安街,随后就挂了电话。 世人常说中元节一过午夜十二点鬼门关大开,其实这个说法不完全对,中元节确实会给没有投胎的百鬼入世取香火的机会,但并没有二十四小时那么久,真正开门的时间只有五个小时,七月十五当天晚上七点到零点。 叶惜媱今晚要做的,就是在这五个小时里修补好三公七鬼阵,除了上古禁术,她现在没办法施展出来堪比这原来就有的三公七鬼阵的阵法,所以她能做的,就是补阵,对染上人血有了裂痕的大阵进行修补。 “还有,我要一只大号的毛笔,像拖把那么大,还有一大盆朱砂。” 这是她临时想起的,叶惜媱看着头顶悠远的天空和四周林立的商铺,毕竟现在是末法时代,烟火气太浓的地方总是容易损耗天地间的灵气的,在十字路口画一个聚灵符,对于大阵的修补效果会更好。 “好,半个小时就能送过来。” 郭尚宗一口应下,就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白老,特通局有没有扶乩问神一脉的同志?” 叶惜媱知道的人倒是有一个荆彭泽,但他术法能力属于末流且为人处世她不喜,如果还有得选,她不会考虑荆彭泽。 “有。”白敬山应了一声,向他右手边那群人里的一个年轻的女人招了下手,“小胡,你来。” “前些天给你那房子里添置东西也是小胡忙前忙后帮着跑了不少路。” 叶惜媱顺着白敬山的目光看去,被叫做小胡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孩子,脸上看着柔柔弱弱的,长发扎成了马尾,皮肤白眼睛大,一笑还有一对酒窝儿。 她看到叶惜媱眼睛羞涩的闪了闪,垂着头上前有些不好意思。 “我叫叶惜媱,胡姐姐你好。” 叶惜媱没有大师架子,跟她主动笑着打了个招呼,她看出来了,这个姓胡的小姐姐性子内向话少容易害羞。 而扶乩这一门,需要的弟子除了生辰年月大多属阴之外,大都是沉默话少的,因为这样的性格更容易请神上身。 “我,我叫胡云喜。” 胡云喜声音不大,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泛起了一丝红晕。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很美的名字。 “那胡姐姐,我跟你说昂,晚上的时候如果我在修补阵法时这大阵里镇守鬼门关的将军显身,那么就需要胡姐姐你跟他沟通。” 叶惜媱跟她说话的时候声音不由得也放的柔柔的,“因为这阵法被人用人血祭活了,所以那将军可能不怎么好沟通,不论成与不成,你尽力一试就好,实在不成我还有办法,保护自己不要受伤。” 扶乩的时候请神上身,越是杀气重威力大的神灵越难请,当然留下的后遗症也是越大,所以扶乩派的弟子大都难以长寿,活到五十岁就算高寿了。 胡云喜愣了下,解释道:“叶大师你放心,我身体特殊,我请神上身是不会有影响的。”虽然声音还是不大,但语气里带着些感激。 她不喜与人交流并不是不通人情世故不识好歹,叶惜媱算人类的年龄要比她还年轻,却这么关心她,她心里当然是感激的。 咦? 请神上身没有丝毫影响,那就是天生扶乩派的苗子,叶惜媱视线又看了胡云喜一眼,这个女孩子表现的年龄似乎比她还小? 这一丝怪异叶惜媱并没有多注意,只是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叶大师……” 魏丽芳手里抱着个小恐龙玩具,有些局促的站在郭尚宗身后,看着叶惜媱身边这么些人,一时间没敢上前。 还是郭尚宗打完电话看到被武警同志拦在警戒线外的魏丽芳把她带过来的。 叶惜媱走过去,摸了摸她手里的小恐龙,跟她低声道:“魏女士,你想好了,今天这个决定你做完之后就没有机会改正了。” 魏丽芳一怔,虽然不知道叶惜媱要跟她说什么,但还是郑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关于乐乐的未来,现在有两条路,第一,还是做你的孩子,不过你得重新受一回十月怀胎分娩之苦,重新拉扯他长大,第二,我送他去投胎,下一世,他衣食无忧富贵长寿,家庭和睦成就裴然,你和乐乐商量一下,看选哪个。” 这是叶惜媱的一点私心,她对于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羡慕并且希望别的孩子能得到,魏丽芳是个好妈妈,如今不过是有乐乐的鬼魂支撑着她,不然,她心结不解活不过三年。 何况这家子也太苦了。 魏丽芳与丈夫常勇是同学,相恋多年婚后恩爱,生下乐乐没几年丈夫为救人去世,她一个人抚养乐乐,还把他教育的那么好,却落得一个夫死子亡凄惨收场的境地,命运对她实在有些残忍。 叶惜媱魂具功德也不在乎这一回拯救平安街百姓修补三公七鬼阵的功德了,她这个打算早在营救那些孩子让乐乐带路的时候已经是在给他铺路,直播间那些眼毒的老鬼们才一直说她对乐乐真好。 已死的人的魂魄不如地府不饮孟婆汤直接入母体投胎,除非跟天道做交易,否则不用日后多病多灾,单是在入母体那一刻就能被雷劈死。 “叶姐姐,妈妈如果重新生下我,那我还记得这些事情吗?” 乐乐的声音从小恐龙里传来,小恐龙说的话只有叶惜媱和魏丽芳听得见。 “这也是我想问的,叶大师,我知道你是为这孩子好,我不能自私耽误他下一辈子,所以,让乐乐自己决定,不过这一世,我不会再嫁人生子,他在也好,走了也罢,我魏丽芳只要这一个孩子。” 魏丽芳笑着擦了一把眼角,看着怀里的小恐龙,她当然希望,她能看着乐乐长大,读书,成家,生子,到她闭眼前,看他成个大小伙子,可是她不能擅自决定乐乐的人生。 “会记得,所以乐乐要答应姐姐,这是秘密,除了妈妈和叶姐姐之外谁都不许讲,知道吗?” 叶惜媱不知道自己冒这个险会种什么样的果,但人活一生想做便做了,趁她还有能力,她想帮这个可爱的小盆友,就帮了,就是这么简单随性。 几乎下一秒乐乐就回答了自己的选择:“那我要妈妈,下辈子是什么我不知道,可能再也遇不上爸爸妈妈了,我不想去,我就想做妈妈的孩子,我一定谁都不告诉。” “好,那晚上的时候姐姐要你做一件事情,做妈妈的孩子需要交换,做好了乐乐就可以继续做妈妈的孩子,记住了吗?” 叶惜媱摸了摸小恐龙的头,柔声跟他交待好了晚上要做的事。 魏丽芳知道叶大师是好人,所以一百个放心并没有多问,等乐乐答应了之后,她抱着小恐龙走到了远处一家商铺的屋檐下,大事她帮不上忙,她只知道今晚叶大师他们会很忙。 叶惜媱回到人群里,两个十一二岁的大孩子怯怯的站在胡云喜身边,偷偷看她。 “这是两个点香童子?”叶惜媱打眼一瞧,二人的面相和命运已经看了个大概。 男孩儿出生母亡,三岁父死,六亲多余家族不认,寡亲缘的命,不过他自己本身倒是个坚韧的性子,女孩儿父母恩爱爷爷奶奶慈祥,全家宠她这一个,虽然出身农村但备受宠爱,正是符合她条件的人选。 男孩子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他看着叶惜媱,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有人来找他的时候,说了点香童子这个词,他记得。 十二岁的男孩子身高已经快到叶惜媱胸口了,她微微躬下身,视线与他平齐,认真的道:“今晚帮姐姐一个忙,以后好好努力读书,争取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少年眼光一亮,果然,那人没有骗他,他真的可以继续读书! 他郑重的点了点头,心里暗暗记住了叶惜媱的话,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多年后,曾经因为命运多舛寡淡亲缘被选为点香童子的少年,已经成了领域内声名显赫成就裴然的中年男人,当别人问起他成功的秘诀时,他眼中追忆,说有人告诉他,好好读书,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叶惜媱又摸了摸女孩儿的马尾辫,对她笑道:“善良助人为乐的小女孩儿总会一直笑这么甜的。” 小女孩儿羞涩的笑了,确实是她自己听到家人拒绝后主动来的,既然没有危险,还能帮助人,她还能来一趟京城,挺好的。 朱砂和大号的毛笔也被人抓进时间送了过来。 七点整,天已经擦黑了,本来才入秋,天黑的还没这么早,但今晚天色却阴沉沉的,明明没有下雨的意思,天却黑的比平时早了不少。 一阵冷风吹过,三人合抱的大槐树枝叶在风中飒飒作响,响声越来越大,紧接着,柳树也是,枝叶像孤苦无依的浮萍似的,在狂风中荡着秋千,看着恨不得脱离枝干而去。 “喀嚓——!” 一阵震耳欲聋的惊雷伴随着闪电像是要把天切开一道口子,叶惜媱挥退了白老等人,只身站在十字路口最中间偏北一尺的地上,神色肃穆,长发在风中飞舞,卡其色风衣的衣摆被风掀起半截又颓然坠落。 空中的闪电擦过那一刻,她的半边脸隐在暗处,另外半边脸被闪电刹那照亮,一瞬间,像是一脚踏在阴阳两界似的。 她身旁一张长桌上,铺着红布,上面陈列着所有她要的东西,还有她的重明琴,也放在上面。 “轰隆——!” 雷声一阵强过一阵,闪电愈演愈烈,叶惜媱缓缓合上双目,耳中仿佛什么都听不到,静静站在那里,像一处石雕。 白敬山握紧了手中的拐杖,一身中山装一丝不苟的扣着顶端的扣子,穿的板正又平整,他看着那个女孩子的背影,心里急切却什么都做不了。 终于,雷声一停,最后一道闪电划过天空,仿佛雨过天晴似的。 叶惜媱睁开双眼,抬头看了一眼浓而不散的云雾,握紧了桌上粗壮的毛笔,洁白的毛织软体笔头沾入朱砂,染上了比血还红的颜色。 笔尖蘸饱了朱砂,鲜艳欲滴,叶惜媱后退一步,握紧了笔身,下一秒,一声沉闷的巨响在她身边猛地炸开—— “轰隆隆——” 比前两阵更加强烈的雷声仿佛不偏不倚,劈在了那十字路口正中心,仿佛千军万马出征时擂响的战鼓! 与此同时,叶惜媱手中的笔,也画下了重重一笔。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镇守鬼门关终章。 这个故事完了之后就处理感情线啦。 温馨提示,大家记住一个重要的名字哦,幽兰。 第42章 紧接着, 她柔软白皙的手腕绷起两股青筋运笔如飞,笔下朱红色的朱砂在路口处急速蜿蜒,仿佛眨眼间, 又似乎过了好多年,路面上刺目的红色终于汇成了神秘的符纹, 一道炫白的亮光闪过, 下一秒, 沉闷悠远的一声“轰——”的巨响,似乎从在场所有人的灵魂深处震撼传来。 叶惜媱侧过身,从桌上的香堆里取出三炷香, 双手捏着香朝着十字路口恭敬一拜, 朗声道:“天地苍茫乾坤浩荡, 今暂借天地灵气,为君开乾坤之门, 请!” 她画的加强版聚灵符,但刚才那一声之后鬼门关已经大开, 如今, 这里镇守的千军万马的魂魄必然现身, 不到万不得已, 叶惜媱不想和这里的死灵硬碰硬, 因为她未必能赢。 话音刚落, 忽然,叶惜媱手里三炷香不仅没有燃着, 反而齐齐一断,紧接着,一股浓重的黑色慢慢从四周蔓延开来,像无声的潮水, 沁着蚀骨的冷意。 叶惜媱眉头一蹙,但却并没有气馁,因为这在她意料之中,她又伸手,正要再拿三炷香,胡云喜上前,按住了她的手,“叶大师,让我试试。” 胡云喜的声音依旧带着股怯怯的味道,但手却坚定的接过了三炷香。 “好,你试试。” 叶惜媱后退一步,站在了胡云喜后方身侧,没到最后一步,她不想和这里的死灵硬碰硬,毕竟如今是人类有求于他们。 接过香那一刻,胡云喜整个人身上的柔弱猛地不见了,她捻香躬身一拜,道:“胡氏二十八代传人云喜,备简香三炷,请君现身一见。” 说完,胡云喜闭上双眼嘴唇轻轻颤动,似乎在默声见什么咒语。 她指尖的香“噌”的一下无火自燃,袅袅的青烟不向上升起反而朝着那路口的血色朱砂纹路里悠悠飘去,下一秒,胡云喜蓦地睁开了眼睛,微弓的腰身骤然挺直,整个人似乎一秒高大了许多,她一双柔弱的眸子这时却带着漠视人命的杀意和浓重的煞气,甚至眼白处沁出了一丝丝的血色。 她冰冷的视线像出鞘的利剑,刮过叶惜媱以及远处站着的特通局的人,随即,鼻间冷冷溢出一丝冷哼—— “尔等意欲何为?” “今日请君一见,我等并无恶意,一是为感谢将军镇守这里保卫一方百姓平安数千年,二,是为修补三公七鬼大阵,欲请将军出手相助,冒昧打扰还请勿怪。” 叶惜媱稳住心神,一拱手,朗声回答他的问话。 “吾被镇压此处千年,不入地府不得投胎,千年光阴困于一隅,何其窝囊,生而为将,保一方安宁忠君护国是我等职责所在,然吾已身死多年,却被镇于此处不得离开,斗转千年世事沧海,这世间百姓又于我何干?” “胡云喜”抬头,似乎是第一次见京城的诸多景象,冷厉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对人世更迭的叹息。 下一秒,“她”视线又转到了叶惜媱身上:“尔与镇压吾等那人有何干系?为何气息与他神似?” 说话间,一股杀意朝着叶惜媱直射而去。 叶惜媱冷冷一笑,也变了态度,却没有回答他的话:“说什么被镇压此处,若没有这个三公七鬼阵,世间怎么可能还有阁下死灵所在?众所周知千年前在此处曾经发生过大战,是非曲直已不可考,但本有两方人马,为何独独为你一方在此地?” “是,世殊时异,世间百姓再不是阁下当年拼死保卫的百姓,但这方土地上,炎黄子孙的血脉绵延千年,如今生活在这里的人,却又都是千年前的繁衍传承。” 叶惜媱抬头,视线悠悠转过一圈,似乎是在看周围的街景,又似乎透过时空看华夏的千年延续,“你与部下百万兵将作战沙场,又守护这里多年,若你选择入地府过奈何桥饮了那碗孟婆汤,三生石上书写新的人生篇章,我也不能为难与你,地府鬼门关今夜大开,阁下想入那么自入便是,只是有人用血液唤醒你们的杀戮之心,想让这片土地再次重新千年沙场上的杀戮情景,我必然是不允许的,如今,要么你助我修补三公七鬼阵,镇守此处保百姓平安,积攒功德来日成仙,要么,请自入地府投胎转世,阁下以为如何?” 如果千军万马入了地府,这三公七鬼阵阵法的作用会削弱,但她修补之后保百年平安必不在话下,只是再想安稳千年,是不可能的。 叶惜媱这两天抽空查了这平安街的记载,从三公七鬼阵存在至今,除了上官菲菲的车祸和她亲眼所见那一起,这里虽然临着殡葬一条街,但确实没有出过任何事。 不管是这千军万马继续镇守还是选择投胎,只要不为祸世间,就是最好的结果。 她不能强制要求这些千年前的灵魂继续再镇守千年,她没有立场,也没有与千万兵魂相抗的能力,所以,她好言相劝,当然,若是他们两个都不选硬是要在时间横行,那么她的重明琴和诸多手段,未必不能一战。 目前唯一让叶惜媱松了一口气的,就是这个将军神志清楚并没有被嗜血的杀意吞噬神志。 “来日成仙?好大的口气,天道难测岂是尔等庸庸凡人可以妄言的!” “胡云喜”一声冷斥,似乎是对叶惜媱极为不喜,包括她的话,“她”也丝毫没有考虑的心思。 “吾被镇压千年,你口出狂言想诓吾为这世间做牛做马,这千年平安是吾与兄弟的自由所换,这世间,为何不能容我?” “她”画风一转,眼看就要黑化,叶惜媱绷紧了神色,一手扣住了重明琴。 “吾名楚铮,楚家世代为将铁骨铮铮,一入地府饮一碗孟婆汤世间便再无楚铮,还有谁记得千年前楚铮浴血沙场?又有谁记得千年来楚铮与浩浩军魂守一方安宁?世人凉薄,苍天负我!” 楚铮昂头一声长啸,胡云喜的眼睛里彻底再无一丝清明…… 顷刻间,一阵万马嘶鸣千军出征的金戈铁马之声想起,下一秒,乌压压的黑色人影排着整齐划一的步伐铿锵而来,他们手持长矛利刃,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一寸一寸人影越来越清晰。 “禀将军,大军集结完毕!” 铿锵有力的声音,带着大战一触即发的紧迫感,叶惜媱心里一颤,压下沉重指尖按上了重明琴第二根琴弦—— “咻——” 一音拨弄而起,叶惜媱指尖不敢停顿,拨弦的动静快若残影,她担忧的看向胡云喜,后者面色苍白额间沁出了汗珠,叶惜媱手下不停沉声道:“楚铮,你自诩千古将领,为何为难一介弱女子?” 胡云喜颤抖的身躯陡然一滞,楚铮眼中闪过短暂的清明,不过仅仅一瞬,还不等叶惜媱松口气,一声带着嘲讽恶意的冷笑传来—— “叶惜媱,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叶惜媱倏地回神,指尖拨弦的动作也不由一停,这一下,胡云喜的眼里再次被漆黑占据,楚铮的神志…… 已然染上了嗜血的杀意! “幽兰。” 叶惜媱冷冷看着一身黑色祭司长袍的女人,她长发及腰披散在身后,双眼周围带着银色的面具,上面丝丝缕缕像凤尾缠绕,右脸颊上,一朵彼岸花妖娆开放,从嫣红的唇角一直蔓延到眼睛下银色面具的边缘。 魅惑又诡异,她把妩媚与狠厉很好的融合在一张脸上。 “难得,你还记得我!” 幽兰说着,眼眸中的嗤笑忽然化为了嫉妒的火焰,仿佛要烧穿她拨弦的手指。 “这重明琴……或者说华妆琴,是你的么?” 叶惜媱垂眸,眼神看着这把琴,华妆,华丽的嫁妆,演奏盛世华章…… 这也是那本《术士残篇》里提到的,上辈子等她见着重明琴的时候,它已经碎成了一地渣滓,丝弦断成几节,就在她身死的那个地方,她看到了它,却没有机会摸一摸。 幽兰眼里如火的嫉妒快要化为实质了,当然嫉妒的自然不会是她的手指,只有可能,是重明琴。 “呵呵呵呵呵……”幽兰红唇里吐出一长串凄厉的笑,那声音似哭似泣,“我的?哈哈哈,真该让他来看看,看看心心念念几千年的女人,多么无心无情!” “他?他是谁?” 叶惜媱心里蓦地一疼,似乎被谁打开了记忆里一点闸门,仅仅一个“他”字,不自觉的,让她联想到了前面楚铮说的那个人。 “他是谁……” 幽兰怔怔的念着,唇边吐出的那个字,似乎都染上了幽怨缱绻的味道。 “叶惜媱,你无心无情,你何德何能才能让他倾心……他,他是何等高傲,是你,你不配!” 幽兰怔愣的追忆化为了怒火,眼神淬了毒似的盯着叶惜媱,“千年前你不配,如今,你还是不配染指他,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楚铮,你本是赫赫名将,却沦为守门的走狗,这一切都是为了眼前这个女人,杀了她,带着你的十万铁骑踏平这肮脏的人间!杀了她!” 她的声音似乎带着一抹蛊惑的味道,明明是狠厉嗜血的字眼,却在她略微沙哑的嗓音里染上了魅惑,犹如情人间的耳边呢喃,似撒娇跟情郎诉说衷肠一般。 楚铮猛地抬头,好像□□控的提线木偶,下一秒,他怒吼一声“杀”,随即,胡云喜的身躯软软到底,楚铮七尺身躯浮在空中,一身银胄铠甲染着丝丝血气,仿佛踩着尸骨走出沙场的人间修罗。 他右手握在腰间的剑柄上,冷厉的视线嫉恶如仇的看着世间,仿佛藐视蝼蚁的天神,又似乎巡视领土的君主。 叶惜媱指间的重明琴重新弹起,这一下,音韵间都染上了急迫的味道。 白敬山等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被丝丝缕缕的煞气缚在原地动弹不得,他们把两个点香童子和毫无玄学基础的郭尚宗围在中间,这是他们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而等在屋檐下的魏丽芳,早就晕了过去。 幽兰这一个变数,叶惜媱想到了,但是楚铮的黑化,让她措手不及。 “这就急了?” 幽兰勾起红唇,右手缓缓抚上了脸上的面具,“你伤我容颜,那我让你世世受尽苦楚,也尝一尝求不得的滋味儿!” 叶惜媱冷冷的看着她,只是拨弄指尖琴弦,心里,却想起了那一抹雪松的冷香,以及那个男人。 她笃定的上一世为民而死,似乎……另有隐情? “若不是多事的天道给你降下功德,这一世的叶惜媱早就已经死了,满身脏水臭名昭著呵呵呵呵,这样的女人,他可还会缱绻留恋?” 幽兰满心的憎恶和恨,悉数发泄在了叶惜媱身上,带着不死不休的疯狂。 在叶惜媱的琴声里,楚铮的目光在清明与混沌里来回交替,他握在剑柄上的手始终没有抽出佩剑发号施令也没有放开过剑柄一寸。 “求不得?幽兰,你求不得的是谁?” 叶惜媱额间也沁出了冷汗,她声音染上了沙哑,却依旧挺直肩膀像雪中寒梅,脊梁从来没有在千军万马的煞气威压里弯过一丝。 “你想知道?”幽兰眼中闪过一抹快意,“你世世不得善终,这一回虽然重生,还是改不了结局,叶惜媱,你卑微人类区区贱婢,还想做个明白鬼吗?千军屠杀,人间炼狱,这些如蝼蚁的世人肮脏贪婪的鲜血也洗不尽你的罪孽,这都是你欠的债!” 纵然心志坚毅,叶惜媱听到这句话也不免心神一动,指尖一个凝滞的间隙,楚铮手中的利剑□□一尺,三尺长剑眼看就要悉数出鞘,地上的胡云喜蓦地悠悠转醒,她柔软的视线看向空中的那个人,“楚铮……你,不认识我了么?” 柔弱的话语,唇边含笑的神情,就那么痴痴望着那个虚幻的身影。 楚铮心头一痛,他茫然的看着胡云喜,张了张嘴,左手抚上空荡荡的心口,怔怔的看着委顿在地上的那个柔弱的他一个指头就能碾死的弱女子。 胡云喜视线缓缓地描摹过他的脸,到了他心口,眼泪倏然而下,“楚铮,你在三公七鬼阵里在了多少年,我就在这座城市里投胎流转了多少年,不过这一回,我再也不用投胎了,可是千年来,你竟然忘了我……” 叶惜媱怔了怔,胡云喜身上的娇憨带着一丝违和感,如今,她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幽兰眼看着楚铮的佩剑都拔出了一尺,却被一个女人坏了事,她恨得死死瞪着胡云喜,抬起的手最终不甘心的放下,她不能在阳间动手,否则,她的计划终会一场空,不然的话,她早就亲手屠宰了她的仇人叶惜媱! “楚铮,你还在等什么?看看你身后的兄弟,他们被囚禁千年,日日夜夜任由这些卑贱的人类踩在身躯上,他们不恨吗?你不恨吗?报仇的机会到了,杀了这两个女人,屠戮这世间一切,重新建立自己的国家,做自己的信仰,杀了她们!” 幽兰蛊惑的声音再次响起。 胡云喜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玉铃铛,摇了摇,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楚铮哥哥,你说长大了就娶我,这铃铛是我一岁抓周抓到的,娘说要送给心上人的,我送给你好不好?” 胡云喜视线满含柔情,躺在地上,手上摇着铃铛唇间带着一抹甜甜的笑,脸上却早已满脸泪痕。 叶惜媱视线扫过她,她手中的铃铛裂痕遍布,似乎是很久之前碎过,那些裂痕是暗红色的,衬在白玉的铃铛上像血一样显眼。 “云……”楚铮怔怔的看着叫她哥哥的那个女子,似乎记忆里,这句话深深刻在什么地方,是什么地方呢? 他的手,终于松开了剑柄。 幽兰目光一冷,她没有心思再和这些人多费口舌,从袖中掏出一道符纸,她冷冷的看着楚铮:“楚铮,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要么杀了这两个人,要么,你身后的万千弟兄……” 仿佛恶作剧似的,幽兰红唇悠悠勾起,“魂飞魄散。” 轻巧的吐出四个字,却让楚铮再次握紧了剑柄,并且坚定地将佩剑拔了出来—— “列阵——” 一声低沉铿锵的军令,身后的阴兵震天的一声“是!”随后列作尖阵,最前面是拿着长矛的兵士,中间是利剑,最后三排,是严阵以待的弓箭手,他们的武器一致对准了地上的胡云喜和叶惜媱。 叶惜媱拨弄琴弦的手指缓缓松开了,祥和的乐曲已经制止不了他们手中的武器。 胡云喜却眼中一喜,她对着那些士兵中几个将士打扮的鬼魂道:“张副将,千年时光也让你忘尽了前尘吗?我是胡家大小姐,你可还记得?” “将军!” 被叫做张副将的鬼猛地一愣,看向楚铮急急地唤了一声。 “杀!” 楚铮却理也不理会,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记得杀戮。 张副将没在说话,沉寂在军令里,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叶惜媱握紧了重明琴,一手伸向胡云喜:“云喜,来。” 胡云喜闭眼垂泪,她向叶惜媱摇了摇头,颤巍巍的抬起手,仰头看着空中的男人,“楚铮哥哥,我求了千年,你看一看我,你看看我啊……” 回答她的,是楚铮冷酷无情的一声——“杀!” 阴兵紧跟着怒吼一声震天的“杀——”,他们的煞气和杀意凝结成了一柄十丈长的利剑,缓缓从叶惜媱和胡云喜的头顶压了过来。 幽兰看着那黑气翻滚的巨型利剑笑的畅快,终于,这一世她又赢了。 忽然,一股雪后青松的冷香在凝滞的空气里蔓延开来,叶惜媱顿觉头顶的威压一松,她视线一凝,下意识的去寻找那个男人的身影。 果不其然,不过一眨眼,那人挺拔的身姿沉默的挡在了她的面前,不过这一回,他换了装束。 长发绾进玉冠里,黑色的长袍间绣着银色的暗纹,仿佛流淌的山河织进了锦帛,比之穿上西装,更加气势逼人。 修泽出现那一刻,巨大的利剑已经溃散,溢出的破碎的杀意和煞气朝四周纷飞而去,他长袖一甩,悉数把那些犹如实质的碎片卷进了袖间,随即朝着脸色煞白的幽兰一挥,那些对叶惜媱的攻击尽数反噬到了她的身上。 幽兰想躲,可是身体仿佛被钉在了地上,她就那样痴痴地看着他的脸,视线一寸一寸,带着痴情缱绻,描摹顾他的容颜,煞气和杀意凝结的利刃碎片毫不留情的打在她身上脸上,她银色的面具骤然碎裂,化作细沙飞散在空中。 被面具遮挡的地方,狰狞的烂肉和疤痕就这样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啊——” 幽兰一声惨叫,右手捂住了脸,而破碎的黑袍下,左手像一截扭曲的枯树,爬满了蚯蚓似的伤痕,丑陋又可怜。 “你伤她一分,我必让你千倍奉还。” 修泽转身,视线似乎怕碰触到肮脏的东西,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幽兰一眼。 “你怎么可能出现……” 幽兰似乎不可置信,捂着脸怔怔的问他。 “惜媱……”修泽没有理会幽兰的询问,薄唇间吐出两个字,似乎都染上了柔情的味道。 叶惜媱攥紧了手指,心像解冻的江水汩汩冒着泡,她想着这一晚幽兰说过的话,张了张嘴,却徒劳的不知道能说什么。 她曾经很笃定的认为,她不是修泽要找的人,一瞬间,她回忆过他出现的所有场景,初见的冷漠,再见的调笑,以及楼道里他的无力和欲言又止,还有雨中他的隐忍。 她想问一句,我是你要找的人吗?可是她什么都不记得。 “我……我是你,要找的人么?” 终于,叶惜媱干涩的声音溢出了红唇。 “她都不记得你了……你看,她不记得你……哈哈哈哈哈,报应啊,修泽,你也该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儿,多苦啊。” 幽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喜讯,她笑的前仰后合,放开了捂着眼眶的手,就那么看着修泽,“为区区一个卑贱的人类,这千年来,你冷冷的从没有笑过,修泽,你目光里那个人,她哪里值得?” 你也是一直在我的目光里,一眼万年,没有走出过,也没有动摇过啊…… 对于幽兰撕心裂肺的质问,修泽恍若未觉,他缓缓抬起手,在触碰到叶惜媱脸颊那一刻,倏地顿住了,随即垂下,薄唇一勾,露出一个笑意。 凌厉的双眼犹如初绽的繁花,又似漫天的星子,温暖又多情,再也不复冷厉。 “是,一直都是。” 千年未改。 这一刻,修泽反而不急了,是他用错了法子,上一世他去迟了,这一世,却又太急。 不过幸好,来得及。 他等她,等他娇宠的小姑娘再一次爱上他。 对上他的视线,叶惜媱猛地眨了下眼睛垂下了睫毛,掩藏了眼底的慌乱,小巧的右耳,却悄悄染上了一丝红晕,像极了三月的桃花。 “那她……是谁?” 叶惜媱不清楚,为什么要问幽兰,但潜意识里,似乎非常在意。 “无关紧要的闲人。” 修泽冷冷几个字,却于幽兰而言比利剑扎在心头还痛。 她看着叶惜媱凄厉大笑:“别以为你就赢了,叶惜媱,你永远不可能嫁给他,永远不可能,这世间如果再乱一回,你身上的血债,轮回百世不得善终都弥补不了!” “我现在不杀你,是不想染脏她用心护着的土地。” 修泽未看她一眼,袍袖间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一点,幽兰一声尖叫后闭上了嘴。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更新时间一塌糊涂,哭唧唧的作者忙的像个小陀螺。 所以,很明显了,女主和修泽是千年前的缘分,上一世的事另有隐情,不想幽兰说的这样,女主没有任何罪过。 这个平安街副本完了之后就是谈恋爱了。 第43章 叶惜媱寻声望去, 幽兰狼狈的趴在地上,双手像是被什么缚住了似的背在身后动弹不得,周身弥漫着一些飘渺的黑雾, 缠着她的身体缓缓飘动。 她正要再问楚铮的事,却见胡云喜忽然朝着修泽跪倒在地。 “大人, 楚铮他按照约定守了这处一千五百年, 如今被控制了神志差点酿下大祸, 幸好叶大师力挽狂澜,求大人开恩,饶他一命。” 叶惜媱有些懵逼, 她打不过这百万阴兵, 所以她这力挽狂澜的功劳从何而来? 还有, 胡云喜怎么会认识修泽? 楚铮和身后的百万阴兵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似的,愣愣的站在原地, 还是向前冲锋的姿势。 修泽没有理会胡云喜的请求,只是转身, 视线落在叶惜媱脸上, 冷厉瞬间变成了温柔, 还有一丝叶惜媱看不懂的伤感和执着, 像千年未变的明月, 隽永又深沉。 叶惜媱视线一缩, 像是被他的目光烫到了似的不由微微侧了下头,纤长的睫毛印着月色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一个忽闪忽闪的剪影, 像一只被飓风惊到的蝶儿。 一时之间,淡淡的沉默在二人之间悄悄流转,却又似乎比沉默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或许是由于修泽未曾移开半寸的目光, 也或许是因为叶惜媱悄悄放轻的呼吸。 紧接着,凝滞的气氛被胡云喜打破了。 “叶大师……”胡云喜双膝跪地,行到叶惜媱跟前,扯住了她的风衣下摆,苦苦哀求:“大师,求你让大人饶他一回吧,求你了。” “你到底是谁?楚铮又是谁?” 叶惜媱像是被隔绝在外的一个不明所以的看客,偶然间被知情人扯进了千年前的漩涡,幽兰刻骨的恨意,修泽看不懂的眼神,以及胡云喜对她莫名的善意,一切一切,似乎都在说明她并不单单是上一世的叶惜媱。 可她到底是谁? 真相似乎笼在薄雾里,仿佛一戳就能拨云见日,可是她迷失在了云雾里,看不透,又走不出。 她拉了一把胡云喜,“你先起来再说。”不管胡云喜的善意为了什么,至少没有对她抱坏心思。 胡云喜摇了摇头,眼里的光芒渐渐弱了下去,她忍痛看了一眼楚铮,低声道:“叶大师,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一千五百年前,这里,还不叫京城……” 一千五百年前,这里是大衍国的要塞重镇凌城,一天,大衍国来了个带着银色面具的黑袍女人,带来了一个玉镯子,那镯子上镶嵌着一块黑色的石头,她在国都里散播流言,说戴玉镯者长生不老容颜永驻,并且有望统一天下做万世之皇。 当时的国君并不相信这个黑袍女人的话,并以妖言惑众之罪下旨捉拿,可就在这时候,北方戎国打了过来,要国君交出那个长生不老的玉镯,两军在凌城对垒。 楚大将军战死,长子楚铮十九岁代父出征,率领三十万大军到凌城与戎国军队打仗,酣战三月将戎国敌军尽数杀死在凌城南城门前,那一战遍地尸体血流成河,城里的百姓都饿死了一层,就在活着的八万将士即将班师回朝时,城里起了瘟疫。 那个散播谣言的黑袍女人挟持了楚铮的未婚妻胡云喜来凌城,并散播谣言说楚铮和胡云喜的心是治疗瘟疫的药引子,当时城中百姓跪在城门口以死相逼,要拿胡云喜的心炼药 八万军士征战三月伤的伤残的残,早已没了再战之力,被百姓堵在凌城城门口寸步难行。 楚铮下军令让八万将士回国都复命,自己剖心自刎于凌城城楼前…… “我就是他的未婚妻胡云喜,幽兰就是那个挑起戎国和大衍国战乱的黑袍女人,她设计这一切,是为了拿百万战死的将士的怨气镇压她的仇人一魂,而楚铮,让凌城百姓逼他挖心,不仅是为了激发他的怨气,也为了断绝他七情六欲让他沦为厉鬼成为阵眼。” 胡云喜凄惨的笑了笑,“楚铮的父亲战死在了凌城,而凌城的百姓却要拿他未婚妻的心做药引子,我从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身死而魂不散,看着他的心被幽兰埋在了南城门下,他的尸体暴晒七天不腐,甚至连眼睛都闭不上,他怀里揣着我赠他的定情信物白玉铃铛,也碎成了碎片,第八天,大人来到凌城,挖出了南城门下楚铮的心,以及被镇压的那一缕魂魄。” “我当时不过是一个枉死鬼,而楚铮,也不过是一个被怨气折磨永世不能投胎的厉鬼,是大人给了我们一份天大的恩情,说这里怨气太重又被忘川水灌过,相当于开了一个鬼门关,他让楚铮镇守这里一千六百年,一千六百年后有人亲自放他出来,到时候送他投胎转世,能和我做续三生情缘,而我,在这一千六百年里每次轮回都能生在这里,只要月圆的夜晚经过这个十字路口,我就能想起千年前的事。” “如果不是幽兰设计这十字路口见了血,还有不到一百年,我就能和我的夫君团聚了……”胡云喜看着幽兰,攥紧了手中的铃铛,眼里的恨意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又恨不得让她尝一尝万劫不复的滋味儿。 “那被镇压的一魂,是我?” 叶惜媱听完胡云喜的故事,看向修泽,显然,她并不是问胡云喜,而是在问他。 修泽沉默了几秒,在叶惜媱执着的视线里点了点头,他垂下眼睑,遮住了眼里的沉痛。 看着修泽垂下的眼睛,叶惜媱心里一凝,张了张嘴,道:“那我,到底是谁?” 问出口的瞬间,叶惜媱的心蓦地一疼,脑海中隐约闪过一个画面,有人跟她说惜瑶我娶你可好? “你是我的……” 修泽看着她,眼神中浓烈的哀伤和眷恋终是让他没有吐出那两个字,他的小姑娘还什么都不知道,只有对爱情的抵触对他的防备,他说出来,只会让她不知所措而已。 叶惜媱提起的心因为他的欲言又止反而略略安稳,她怕他说出来之后她无法面对,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千年前的她,和千年后的现在的她,是同一个人吗? 原身叶惜媱,又是谁? 她现在脑子一团乱。 “楚铮守了这里一千五百年,胡云喜也可怜,让他们团聚吧,这一切并不是他们的错,况且他们也是受害者。” 叶惜媱自己的事一团糟,但是胡云喜和楚铮,她可以试着去成全他们。 胡云喜眼里闪过一抹浓烈的欣喜,叶大师肯为她说话,她和夫君有望团圆了。 “楚铮的心没在这里,没有心他离开这个阵法要么魂飞魄散要么沦为厉鬼。” 修泽冷冷的声音让胡云喜满心的希望落了空,她茫然的看着楚铮,眼里怔怔的流眼泪,明明近在咫尺,她却不能和他说上一句话,他却认不出来她。 “那是不是找到他的心,楚铮就能认出云喜来了?” 叶惜媱今晚受到的冲击让她心软,楚铮为了胡云喜挖心,胡云喜为了他守着约定轮回千年,这和她看到的,曾经以为的爱情完全不一样,所以,如果能帮,她愿意帮她一把,让他们能早点团聚。 “是,如果胡云喜能找到楚铮的心,那我允他恢复关于胡云喜的记忆,许他们三世情缘。” 楚铮记得他的兄弟,却不记得关于凌城那一战的结局以及有关胡云喜的一切,如果有了心脏,就能记起千年前的事,胡云喜也算圆满了。 叶惜媱想通这些,忽然特别好奇她和幽兰到底有多大的仇,让她不惜大费周章草菅人命也要玩命的害她。 看了眼地上又哭又笑的胡云喜,叶惜媱叹了口气,将她拉了起来:“云喜,你听到了吗?找到楚铮的心你们就能在一起,现在,他只能先待在这个三公七鬼阵里,你起来别哭了。” 修泽看着刻意躲避他视线的人,无奈的叹了口气:“惜瑶,我等你恢复记忆,在此之前,我绝不打扰你,可好?” 叶惜媱垂下的手蓦地攥紧,她咬了咬唇有些无措,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过了几秒,她鼓起勇气看向他,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幽兰我先带走了,等你回来亲自报仇。” 修泽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要把她的样子刻在脑海里,然后他一挥袖,身影渐渐地消失在了原地,与此同时,消失的还有被缚在一旁的幽兰。 惨淡的月光下,只余下一抹淡淡的冷香。 叶惜媱下意识的向四周看去,再也不见那个人的影子。 她怔怔的回神,看向胡云喜,“云喜,现在楚铮他哪儿都去不了,我只能先让他待在这个三公七鬼阵里,等你带着他的心亲自迎接他出来。” “谢谢叶大师,谢谢。”胡云喜哽咽着朝她鞠躬道谢。 “不用,你去一旁等着,等下牵着点香童子过来。” 叶惜媱轻轻摇了摇头,重新拿起了桌上的重明琴,她左手抱琴右手中指和无名指开始拨弄第二根琴弦。 楚铮眼中的杀戮和血色在叶惜媱的琴声里渐渐退去,他将佩剑插回了剑鞘里,视线却看着胡云喜,英挺的眉头蹙起,却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摸了摸空荡荡的心口,满眼茫然。 叶惜媱见此,心里一松,手下拨弦的速度又快了几分,在她的琴声里,百万阴兵渐渐归队,解散了攻击的阵型,她这才放下重明琴又捻起三炷香。 “请诸君助我修补此间阵法。” 这一次,她话音刚落,香就点燃了,楚铮仿佛不记得他前面的暴戾和狂妄,只是矜持的一颔首,大手一挥百万阴兵分为八队按八卦的方位各自归了位。 叶惜媱一直等着手上的香火燃尽,最后一缕青烟散尽聚灵阵里,她这才取出桌上的九枚铜钱,指尖一弹,功德钱向八队阴兵的方向射了过去,几秒之后手中只余下一个。 “云喜,你帮我把乐乐带过来。” 胡云喜恢复记忆之后已经能见得着鬼魂了。 白老和特通局的人如梦初醒,看着十字路口重新恢复了平静的楚铮以及百万阴兵,心里松了一口气。 “白老,我们刚才这是?” 郭尚宗看了眼时间,中间一个小时,他好像睡着了一样,竟然没有任何记忆。 白敬山摇了摇头,“权当做我们睡了一个小时,此间事已经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了。” 特通局的人面面相觑,但都把这一异常压在了心里,并且暗暗决定到死都不能说出来。 “乐乐,来,把这个铜钱,帮姐姐放到那个大将军脚下的地方去。” 叶惜媱摸了摸乐乐的头,看着他小恐龙睡衣的尾巴一抖一抖的走进了聚灵阵里。 “姐姐,是这里吗?”乐乐蹲下身体,小胖手指着十字路口一点,眼睛却崇拜的看着那个高大的穿着铠甲的人。 “对,就是那里。” 乐乐放好之后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楚铮,眼里的崇拜毫无遮掩。 “姐姐,我以后也要当兵保家卫国!” “好,乐乐真棒。” 叶惜媱摸了摸头他的头,让人把那一卡车的纸钱卸了下来,她亲自一捆一捆将那整整一车的纸钱垒成了一座高高的纸山。 等她做完这一切,已经过去了两个半小时。 “姐姐,你这是在干什么?” 乐乐有些好奇,仰着头看着眼前的纸山。 “姐姐要给这些保护这里的英雄送一些香火,就像当初帮助乐乐吃零食一样。” 叶惜媱压下急喘的呼吸,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随即又捻起三炷香,朗声道:“今夜补阵多谢诸位相助,这些香火聊表心意,望各位收下。” 她说完,胡云喜领着两个点香童子上前,两人学着叶惜媱的模样各自拿起三炷香,“跟着我对着这纸山拜三下。” 叶惜媱一边轻声知道,一边带着他俩朝着纸山拜了三拜,随即,三人的香同一时间燃了起来,两个点香童子惊奇的看着这一幕,激动的心怦怦跳着却很沉稳的没有说话。 “然后和我一起将香插在这里。”叶惜媱视线看向她搭的纸山前用八十一沓纸钱搭起的香鼎,率先把香插、了进去,明明没有香灰,三炷香却稳稳地立在了那里。 两个孩子有样学样,跟着她一起稳住颤抖的手也将香插、进了纸钱做的香鼎里,也同样稳稳立住了。 “好,让这个姐姐带你们去休息吧。” 叶惜媱把两个孩子交给胡云喜,看着燃烧的飞快的九炷线香心里不由想起了那个人。 直到香九炷香燃尽猛地窜起九簇火花汇成蓝色的熊熊烈焰又顷刻间凝作了一炷香的模样,她才回神,看着那火焰凝成的香缓缓倒向了高九米九的纸钱山,幽蓝色的火焰快速的吞噬着纸钱。 百万阴兵也随着纸钱扬起的飞灰渐渐开始消散身形,纸山整整燃烧了一个小时,最后,所有纸钱燃烧的灰烬被一阵风扬起,在十字路口正中心打了个璇儿之后蓦地消失不见了,楚铮的身影也终于消失在了那个功德钱处。 胡云喜痴痴地望着那枚功德钱,眼里泛起泪花唇角却倔强的勾着。 “楚铮哥哥……等我。”一声轻轻地呢喃同时消散在夜风里。 叶惜媱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 随后,她端起放着百家平安符的盘子,牵起乐乐的手,走到了十字路口正中心那枚功德钱跟前,“乐乐,来跟姐姐一起把这些平安符像这样摆在这里。” 她蹲下身子,将一枚一枚平安符翻出正面,摆正,四个一摞往功德钱上叠去,乐乐跟着她一起,直到平安符叠完了,叶惜媱给了他三炷香,“立在这一摞平安符上,然后用手扶住就好。” 乐乐听话的扶着三炷香,等三炷香点燃了,他的身影也开始消散,叶惜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截黄杨木,乐乐消散的身影伴随着青烟一起进了黄杨木里。 “乐乐别怕,等你一觉睡醒了,就能见着你妈妈了。” 将黄杨木放进口袋里之后,地上的那些平安符也正好烧完了。 叶惜媱又从桌上拿起九张聚灵符,左手掐了个决右手将符纸夹在食指与中指间往九枚功德钱的方向甩去,每一张符纸都不偏不倚的盖在了功德钱上,她口中默念:“敕敕四方诸神令,天地灵气在此归一,聚!” 刚念完符咒,一道白光闪过,随即九枚铜钱的位置燃起一簇蓝色火焰,不过一瞬就恢复了平静,月光下,平安街十字路口处的路面光洁如新,没有一丝坑洼,再不见聚灵阵上的朱砂色,也不见九枚功德钱的痕迹。 月光静静地照在大地上,安详平和,这里再无一丝戾气。 两旁的槐树和柳树安安静静的矗立在自己的位置上,仿佛沉默无声的守候。 叶惜媱脸上闪过一抹疲惫,终于,平安街的事,结束了。 她走到白敬山跟前,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白老,幸不辱命。” 都是风水圈子里的人,除了郭尚宗,他们都能感受到这里和前几天的不同,如今,这平安街终于又恢复了平安,仿佛连空气,都泛着一股平静的宁和。 “多谢叶大师出手。” 白敬山带头,特通局的所有人齐齐向叶惜媱鞠了一躬。 “不必客气。”叶惜媱也没有推辞,受了这一礼之后,她告辞离开:“夜深了,让警察同时们收队休息吧,各位也早些回去歇着吧,我先走了。” 她抱着重明琴,拒绝了白敬山要派人送她的好意,一个人默默顺着马路走在月光下,她还在想今晚的事,以及今晚的人。 没由来的,她想起了幽兰指名交给她的那副画。 以及她第一眼看到的那个红衣女子转过来的脸和翻滚的黄沙还有倒灌的河流。 那画里的情景,是不是出现过,那画里的人,是不是就是…… 千年前的叶惜媱? “你们说,我是不是真如那个幽兰所说的那样,世世不得善终?” 叶惜媱想起这句话,也想起了上一世的身世,鲜血流尽生机尽断,可不就是没有善终么? 体温一点点流失的冰冷以及禁术生效的痛,那漫长的折磨真的是生不如死。 鬼才六叔:主播,不是你想的那样,等你找回记忆,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那个幽兰,就是个疯子。 孤坟:有些人经受磨砺,是考验也是证明,是为了更好的以后,主播,你值得这世间最好的。 聂小倩:主播你别这样想,那个女人害你世世受苦,难道你要轻易放过吗? 叶惜媱轻笑:“我就是跟你们唠叨唠叨,重活一回不容易,世上多少将死之人希望能重来,我有这个机会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她看着直播间里的观众对她的安慰,心里泛起一股暖意,仿佛跟这个无牵无挂的世界多了一丝联系似的。 “那么你们知道我本来的身份吗?我知道你们不能说,我也不问,我就想问你们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 叶惜媱忽然想起,初见修泽时他仿佛并不认识她,冷冷的路过而已。 忘川游过泳:这题我会,是我骂骂咧咧退出直播间的时候,当晚你下播我就受到了深刻的教育。 鬼才六叔:你画解封符画不出来的时候。 不想当人九百年:对,楼上+1. 和直播间里的观众聊了一路,叶惜媱走到别墅门口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心里揣着那些谜团,她就想在月光下走一走,可是等躺在床上脚底板酸痛满身疲惫的感觉袭来时她又后悔不已。 关了手机一觉睡到自然醒,开机一看,已经下午五点了。 伸了个懒腰,她摸了一把咕咕叫的肚子,决定起床做饭,这两天,就是有天大的事,她也不想管,只想好好休息休息。 悠闲的吃完饭打开手机,意外看到罗秋生打来的三个未接电话。 叶惜媱躺在窗边的吊椅上摇了摇,打了过去。 “叶大师,这几天忙着处理家里的事,没来得及好好谢谢叶大师,如今我把公司卖了,把钱该捐的捐了,点的往生灯也点了,我和我妻子商量了一下,把别墅卖了六千万,换了个小房子,钱除了给叶大师的谢礼之外,其余的钱我们打算重新创业。” 罗秋生的声音满是轻松和感激,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才道:“我和妻子想请叶大师吃个饭,如今御膳馆是去不了了,家常便饭还请叶大师赏脸来一趟。” “最近处理了一件事累了,哪儿都不想去,等下个月吧,下个月正好你们家也有喜事,到时候我再去叨扰。” 叶惜媱婉拒了罗秋生的邀请,她是真的不想动,从重生到现在她忙个没停,好好休息一下,享受一下年轻的生活,挺好的。 “好,那叶大师给个账号吧,让我和妻子聊表谢意,不然我们心里过意不去。” 罗秋生握住了身边妻子陈梳芸的手,轻轻攥了一下,虽然遗憾叶惜媱不能来,但他们夫妻还是满心感念她的恩情。 “好吧。”叶惜媱报了自己的银行卡号,又和陈梳芸聊了两句这才挂了电话。 几分钟后,收到转账提示,银行卡进账一千万。 看到那串数字,她轻轻笑了下,想起了被她丢在一旁的陈槐花。 找出那张定鬼符,叶惜媱掐了个决,陈槐花终于又能说话了。 “怎么样?想好了吗?” 符纸上冒出一缕黑雾,但并没有以前那么激烈的涌动翻腾。 “我不想投胎,也不想囚禁在这里,你放我回去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平安街事件写完了,以后就是谈恋爱为主事业为辅啦感谢在2020-10-12 23:42:46~2020-10-14 23:34: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晨熙麻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陈槐花言语里多了一丝恳求, 但叶惜媱不为所动。 “凭你哥陈杨树做的那些事,我不可能让你回去,在我这里, 你并不是单纯的受害者,所以你的要求我不能答应, 要么投胎, 要么我这次出门带你去寺庙里听念经净化你的怨气, 三分钟给我答案,没有其他选择。” 这么一个即将成为厉鬼满身怨气的鬼魂,叶惜媱怎么可能放任她继续回去作恶, 要么好好投胎要么受尽苦楚后投胎, 要么, 魂飞魄散,没有第四条路。 陈槐花不想消失在世间, 所以她没有上官菲菲幡然醒悟的决绝,她还想活着, 可是她想要活着的方式叶惜媱不可能答应她。 黑雾翻腾起一瞬间, 又刹那消散了。 沉默了几秒, 陈槐花道:“我的命, 当真就这么苦吗?” “罗秋生和陈梳芸又做错了什么?你杀了他们未出世的孩子, 你真能心安理得的让陈梳芸延续你的仇恨吗?她是个独立的人, 不是草木也不是你们的复仇机器。” 也许叶惜媱的话让她不愿意承认的事情终于无法再自欺欺人,陈槐花苦笑了下, 艰难的道:“我其实知道,我后来所谓的复仇,已经不是单纯的复仇了……” “我重新投胎。” 终于,她做出了选择。 “好。” 叶惜媱拿起符纸, 放在掌心间缓缓握住了手心,然后默念了一段往生经,等她停下来,手心里符纸化作万千光点飞向了空中,凝成了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儿的模样。 “愿你来生生在太平盛世,再无疾苦。” 终于,叶惜媱还是心软了下,她魂具功德,这句话,至少能保陈槐花下一世不受疾苦。 送走了陈槐花之后,叶惜媱把那截黄杨木放在了阳光下,四十九天后,魏丽芳会怀孕,到时候乐乐就可以移入母体重新回归胎儿模样重塑身体了。 下午阳光西斜,叶惜媱把吊椅转了个方向,又将浅青色的遮光窗帘拉开,半躺在吊椅上打开手机,任由西下的夕阳从侧面照过来,享受短短的悠闲时光。 因为长久没有登录微博处理各类消息,她刚上线,就被卡的退了出来。 又缓了几秒,这才重新进入了微博,好多私信和艾特她的,那是那次大型网络道歉活动之后网上那些骂她的人怕遭报应来给她道歉的消息,她正要按一键清理,却无意间扫过一条来自未关注的人的私信的内容—— 我是《简溪的聊天室》里的连线观众浅陌深缘,有事急求叶大师帮助…… 叶惜媱清理消息的手一顿,点开了这条私信。 我是《简溪的聊天室》里的连线观众浅陌深缘,有事急求叶大师帮助,我的电话:188XXXXXXX9.叶大师看到消息后请一定跟我回个电话,急求!!! 她看了眼发消息时间,最初一条是五天前发的,总共发了五条消息,都是这句话,最近一条,是今天凌晨三点多发的,一模一样的文字。 叶惜媱看到浅陌深缘那几个字,想起了他是谁。 在《简溪的聊天室》里第一个跟他连线的那个人,她那天挣的钱她全部捐给了一家颇受好评的福利院,当时她就说了,这个人还会来找他,如今终于来了。 叶惜媱把这个电话号码记了下来,但没急着打,点开艾特自己的消息随便一扫,看到了苹果卫视的道歉微博。 时间是九月三号早上十点整,正好就是今天。 苹果TV:因为新来的实习记者急于表现,没有经过台里同意就擅自采访叶惜媱小姐@叶惜媱,是我们相关部门以及工作人员的失职,再次郑重向叶惜媱小姐道歉。 叶惜媱冷笑了下,玩的好一手避重就轻。 当初采访她想让她背锅的记者可并不是个实习生,而且,道歉的点不上擅自采访她,而是想让她背锅。 点开下面的评论,吃瓜群众问的全是前天晚上中元节特别综艺节目《胆小你别看》的真相。 [夏洛特能吹:讲真,没图没真相你说个鬼,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已经准备好了喷某自大狂糊逼的小论文,结果激情点进来你给我看这个?] [寡人有钱:就我一个人觉得某F姓女星是真的见鬼了吗?当晚看节目吓到了。] [今夜玫鬼:道歉这又是什么瓜?对道歉没兴趣就想吃F女星见鬼的瓜。] [今天复习了吗:范真的是生病不是见鬼吗?求苹果台给一个明确的解释。] 叶惜媱点进苹果TV这个官博的主页,上一条就是对七月十四夜晚的那个综艺《胆小你别看》的公关和解释,反正苹果台是一口咬定范涟漪生了病,甚至拿其他四个人安然无恙的情况做对比来辟谣策划有误真的招了鬼的说法。 叶惜媱点开回复,打字:抱歉,贵台的道歉我实在高攀不起,我不做背锅侠很久了,贵台打错了算盘。 按下发送键发送成功之后,叶惜媱看了眼自己的主页,粉丝涨到四百多万了,她不经营微博人气不在意这个,所以也就真的只是看了一眼而已。 叶惜媱退出微博,打开拨号键,刚要跟那个浅陌深缘打电话,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喂,是叶小姐吗?我是楼兰传媒的。” 叶惜媱看了眼号码,不是那个李彬,她这才开口:“你们内部是不是没商量好?” 对面的人一愣,随即道歉:“叶小姐实在抱歉,上次和叶小姐联系的影视部的李彬因为某些私人原因并不想让叶小姐接这个剧本,所以歪曲事实并没有把我们公司邀请叶小姐加盟这部作品的诚意传达给您,对于我们公司用人不严谨而导致的误会我再次向叶小姐提出道歉。” “那我可以问问投资商是谁吗?还是指定要我演女一号?” 这件事处处透着怪异,这家楼兰传媒当时找上她的时候她一没代表作二没有人气,三还一身黑料,到底哪点值得那个不知名的投资商大动干戈三顾茅庐? “抱歉叶小姐,这部剧没有投资商,不论是剧本,选角还是投资,全部是我们公司筹备的,女一号选择叶小姐,是因为您合适,我们是冲着收视率而去的,所以您尽可以放心,一应合同按规定走,绝不会让您存在任何隐患以及风险。” 难道天上掉的馅饼真的砸到她了? 叶惜媱挑了下眉,“那贵公司这次打电话的来意是?” “明天下午,请叶小姐来楼兰传媒影视一趟,由我们公司的相关负责人以及这部剧的导演和叶小姐当面洽谈相关事宜,叶小姐您方便吗?” “好。那明天下午三点见。” 挂了电话之后,叶惜媱打开度娘搜了一下这个楼兰影视公司,发现是一个月前才改的名字,前面叫星光传媒。 捧出来的影后影帝和当红小花不少,而且没有什么潜规则的丑闻,唯一让吃瓜群众好奇的,就是这个楼兰影视据说是换了老板,而换了谁,没有人知道。 叶惜媱返回桌面,把心里的好奇暂时按下了,随即她拨通了那个浅陌深缘的电话。 “你好,请问是浅陌深缘吗?” 叶惜媱还没做自我介绍,电话那头一个很激动的男人声音打断了她的话:“叶大师!叶大师是不是?” “对,我是叶惜媱,有事你慢慢说。” 她轻轻皱了下眉,把手机微微拿离了耳朵几公分。 “那天不是给我算命,说我那个生辰八字已经死了吗,我当时一时气愤说了些没过脑子的话,请叶大师别和我这混人计较。” 对面的男人不好意思的道了个歉,这才开始进入正题:“那天挂了连线我想了很久,我从小长得不像我爸妈,又想起电视上演的那些抱错孩子的事,我当时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荒唐的想法,我可能并不是我爸妈的亲生的孩子,我家条件挺好的,但犹豫再三我还是跟我父母说了这件事,他们告诉我,我确实不是他们的孩子,那个生辰八字,是他们亲生的孩子的出生日期,而我,是他们孩子被人抱走之后在医院门口捡到的。” “我父母希望能见你一面,找回那个孩子的尸骨,让他入土为安。” 叶惜媱一直沉默的听他说完,才道:“好,后天我有时间,你们约好地方给我发个消息。” 第二天下午,叶惜媱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三环清溪路旭日街上的楼兰影视传媒有限公司,高耸入云的一栋大厦,外面的玻璃墙上绘着一个大大的logo。 她抬头用手遮着阳光一看,瞳孔蓦地一缩,那个logo的图画是简笔画的一个古装女子站在城楼上的背影,跟幽兰带给她的那副画很像…… 叶惜媱放下手,低头沉默了几秒,再次抬头,还是很像。 是她先入为主想多了,还是真的像? 她恨不得打车回去拿出那副画好好对比一番,但到底已经到了约定好的时间了。 十八楼总裁办公室,一个颀长挺拔的背影站在落地窗前,隔着十八层的高度与一面玻璃墙看着楼下的女孩子,那一动不动的样子仿佛已经站了很久很久。 叶惜媱似有所感,抬头,看着在阳光下呈深蓝色的玻璃,目光停在某一处,总觉得那里有人在看她,随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这么高的高度,看楼下的人约摸跟看人低头看蚂蚁没有什么区别。 走进旋转门,前台小姐很有礼貌的让她先去做了登记,得知她有预约之后亲自带她进电梯到了十一楼。 “就是这层了,请叶小姐稍等,会有人带您去会客室。” 叶惜媱跟前台道过谢,出了电梯,门口已经有工作人员等着她了。 一个年轻男人一身西装革履的打扮,朝她伸出手:“你好叶小姐,我是昨天跟您联系过的周谦。” “你好,我是叶惜媱。” 叶惜媱跟他握了手,就跟着他去了走廊左边尽头的会客室,周谦推开门,叶惜媱才看到,里面两个人已经等着了。 一个年纪四十多岁身材干瘦的男人,是娱乐圈里知名导演陈少峰,另一个身材微胖的男人看着稍微年轻一点。 “这位是叶惜媱小姐。”周谦介绍完叶惜媱又道:“这是陈导演,这是我们公司影视部的部长姜赫。” 介绍完两方的人,周谦这才在一旁坐了下来。 陈少峰和姜赫都很客气的率先跟叶惜媱打了招呼,叶惜媱也点头做了回应。 “这是剧本,叶小姐可以先看一下,有问题可以提出来。” 陈少峰话不多,开口不离老本行,直接开门见山把一叠打印好的剧本递给了叶惜媱。 虽然她真正意义上来说还没拍过电视剧,没亲自接触过这些,但她也知道在签约合同之前演员一般情况下是看不到整个完整的故事剧本的,为了防止内容泄露。 “这……我现在看合适吗?” 叶惜媱看着眼前的剧本,出于礼貌她接在了手里,却没有急着看。 陈少峰点头:“我信得过叶小姐的为人,你现在可以看。” 叶惜媱这才把视线放在了手里那叠纸上,翻开第一页,扉页上印着粗体的名字——《楼兰离歌》。 看到这四个字,她脑海中想起了关于楼兰这个地方的一些故事和传说,比如这个很美的名字,以及一夜消失的古国,还有,她的重明琴华妆。 翻开剧本,她的视线不由的停在了那仅仅只有三行字的故事梗概上—— 千年前,沙漠里有一颗明珠名曰楼兰古国,汉朝一位和亲公主为楼兰王诞下一个美丽的女儿,取名曰华妆,华妆生来就是楼兰国的圣女,她澄澈的眼睛可以看到未来,直到有一天,她看到她的命运随着她的国家一起掩埋在了历史的长河里…… 看到华妆那两个字,叶惜媱心里一跳,视线仿佛被烫到了似的缩了一下。 她的重明琴,产于楼兰,名叫华妆,是一件嫁妆…… “为什么选我?” 叶惜媱压下隐隐躁动不安的心跳,抬头直视陈少峰。 “叶小姐大概也注意到了,女主是楼兰圣女,其实就是一个祭司,懂玄学会占卜,能预测未来知晓过去,不管是容貌也好还是身份也罢,娱乐圈没有人再比你更合适,你以前的作品我看过,演技谈不上好,但并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而最近你本人的表现我也了解过,不卑不亢有所依仗的小公主人选,非你莫属。” 陈少峰推了下眼睛,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并没有与她对视。 叶惜媱正要再问,忽然她手机响了一声,仅仅一声就没了动静,她有些尴尬,跟在座的三个人说了声抱歉。 因为没什么人联系她,她也忘记了设置静音。 陈少峰和姜赫很理解的摇了摇手表示不介意,陈少峰道:“那叶小姐对于剧本方面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 她心里隐隐怀疑事实并不是像陈少峰说的这么简单,但反正要签合同,这回总不会在傻乎乎的吃亏了,何况她在娱乐圈当一天艺人,就能做一天职业分内的事。 “那叶小姐看一下合同吧,九月下旬开机,时间赶得紧,叶小姐还请见谅。” 这次出面跟她谈的是姜赫,把一叠准备好的合同推到了她跟前。 “好。”叶惜媱刚接到手里,手机又响了,她微微蹙了下眉,“抱歉我接个电话。” 起身走出会客室,站在窗户前,她接通了电话,冷冷地道:“张亚东,你想干什么?” 电话那头,张亚东醉醺醺的声音骂骂咧咧的传来:“叶,叶惜媱,我要跟媒体曝光你!你,你给我,给我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解决前面的埋下的线,张亚东是女主赚车费那三卦随缘卦中的一卦,见第三章 和第二十一章。 算命以及处理灵异事件的部分还是会有,但着重开始发展感情线啦。 第45章 “你要跟媒体曝光我什么?” 叶惜媱冷笑, “是曝光我让你妻子出了火海?还是曝光我让你母亲做的事情真相大白?” “你……你胡说!都是你,要不是你算那一卦,我的家不会散, 都是你,都, 都怪你!” 张亚东胡搅蛮缠的话并没有对叶惜媱造成任何影响, 她当初那一卦, 只是她作为一个玄学师不能说假话的职业道德所致,算卦的人是张亚东,脑子拎不清是非曲直的人也是他, 如今他所谓的要曝光她的威胁, 不过是下意识的给自己的懦弱和不作为找一个替罪羊而已。 她真的是高估了这个男人生而为人的底线, 身为丈夫的担当以及身为父亲的责任,叶惜媱看着玻璃窗外的世界, 一时感慨人性的复杂。 一个做了多年爱心送考大使的出租车司机,以前抗洪救灾的壮举, 但骨子里却有根深蒂固的大男子主义, 甚至还没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就把一切推到了妻子的头上, 如今又想把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变成她这个算卦的。 真是愚蠢又可悲。 “我是不是胡说, 一个月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你应该知道,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但凡做过的事, 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正义会迟到,可能会迟到十八年,但绝不可能缺席!” 叶惜媱说完就挂了电话。 对于这样的人, 她没必要苦口婆心说太多,至于所谓的曝光她,不过是过过嘴瘾而已,张亚东藏着掖着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敢把这件事捅出来。 不过他不敢,自然有人敢。 叶惜媱走到会客室门口,正要推门,却听到里面声音不小的争执声,还是与她有关的,她一时尴尬,手不由顿在了原处。 “这一部剧请了这么个不靠谱的主演,如果砸了我的招牌,别说修总亲自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没个好脸色!” 陈少峰显然情绪很激动,高亢的声音丝毫看不出刚才与叶惜媱对话时的彬彬有礼和温文尔雅。 “老陈你说你这是何苦呢,已经答应了修总,何必多说这些话得罪人呢。” 姜赫和事老的劝他,但显然陈少峰并没有听进去。 “我只是丑话说在前头,对于这些关系户,我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来我剧组里,是龙得给我盘着是虎就得给我乖乖卧着!” 听到这里叶惜媱放重了脚步,脚下的高跟鞋“咯噔”一下踩在地面上,她下手推开了门,“陈导不必大费周章,索性合同也还没签,一切还来得及,有事咱们当面鼓对面锣说清楚,不用隔着一扇门给我亮耳朵。” 陈少峰看着她,脸上却并没有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的尴尬,他脸色冷冷的,显然是在等叶惜媱的下文。 “这部剧,并非是我求着哭着要贵公司指定让我参演,我在娱乐圈什么咖位什么名声,不止您几位心知肚明,我自己几斤几两我也心里有事。” 叶惜媱踩着高跟鞋居高临下的看着对面三个男人,视线转向了周谦,“从八月二十三号第一个电话开始,是贵公司主动打给我的,还有和我见过面如今应该在医院里的李彬,以及昨天周先生再次电话邀请,刘备访诸葛孔明也才三顾茅庐,我何德何能能让贵公司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邀请,不管是出于做人的礼貌还是出于我对事业的野心,我来了。” 她语气一顿,继续道:“我也想知道,我到底何德何能,值得诸位大动干戈?陈导口口声声我是关系户,那么请您跟我解个惑,让我这个关系户当也当个明白,到底是谁,这么没眼光一意孤行要用我这个没演技没人气没代表作还破事儿一堆的过气女明星?” 叶惜媱目光直视着陈少峰,这在他看来反而是关系户有恃无恐的挑衅。 “叶小姐那么大本事自己能不知道?”陈少峰开口就是嘲讽,再也不见前一会儿的彬彬有礼,“因为苹果台对叶小姐的一则道歉申明诚意不够,叶小姐前脚回复不过十分钟,苹果卫视后脚就被帝都人民日报点名批评,这样硬的关系,叶小姐竟然说自己不知道?” “所以,陈导这是标榜自己不畏强权的伟光正形象吗?”叶惜媱也来了气,“你这么刚正不阿,那么我今天怎么会在这儿?你又怎么会在这儿,我说我不知道你不信,那你自己为什么来这儿?” “一面卖着你的人情接了这个烫手山芋,一面跟我暗示我是潜规则关系户,处处不如人,我进剧组是辱没你砸你口碑让你晚节不保,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呢?” 陈少峰被怼的哑口无言,但叶惜媱的话还没有说完。 “还有,我进这个剧组,你可以因为我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标签看不起我,但刚才,说这个角色为我量身打造的人是你,如今隔着门又让我有自知之明的人也是你,陈导演,演员在片场要演技好,但做人,不能戏这么多。” 这些话,可谓是给彼此一点面子都没留。 这个所谓的女一号本来就来的莫名其妙的,她是想发展娱乐圈的事业,但陈少峰一面答应一面反悔的样子实在吃相太过难看,既然天上掉的馅饼太难吃,那么她不吃也罢。 “哎哎,这好好地怎么就这样了呢?”姜赫赶紧出来打圆场,“叶小姐确实不知道这件事,老陈你这脾气得罪人不自知你说说你!” “姜部长您不用忙了,索性我接这个角色也是德不配位,那不如我有自知之明自己退,你好我好大家好,也不用砸了陈导的招牌。” 叶惜媱拎起放在一边的包包,就起身要走,周谦急的一头冷汗,陈少峰冷笑一声:“劝叶小姐还是别太拿乔,你演技不好是事实,我没有冤枉你,你明朝暗讽那么半天我不和女人一般见识。” “我演技不好,那陈导演答应要我这个演技不好的人进您的剧组,我该感恩戴德是不是?” 叶惜媱停住了身子,转身看着他,“别说我还没签这个合同,就算我签了,你一不是投资人二不是制片方,你也不过是拿钱办事的,凭什么觉得我该受你的气?如果是已经开拍了,我技不如人你冷嘲热讽且随你高兴,现在还没开始,你明里暗里看不起谁呢?” “还有,苹果台给我道歉的事,你不知道原委建议不要急着当这个理中客,我真相大白的时候你脸疼!” 叶惜媱忽然轻笑了下,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勾唇道:“对了,至于我后台是谁,我也不知道谁那么瞎,反正肯定不会是陈导这么有原则有眼光还这么正能量的人。” 刚接到消息从十八楼下来给某人撑腰的“后台”走到门口,就原原本本的听到了这句话,修泽顿在原地,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这么走进去,到底是瞎还是不瞎? “陈导演既然有难处,那你直说就是,这么大的公司□□朗朗乾坤的,我还能强你所难?” 修泽还是推门走了进去,他一时心虚没敢往叶惜媱脸上看,其实他也不知道他心虚什么。 陈少峰和姜赫脸上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有些惊讶的看着修泽,尤其是陈少峰,一时傻了眼。 周谦倒是松了一口气,他这个助理当的战战兢兢的,大神打架他这个小鬼受惊,他夸张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暗搓搓的打量着叶惜媱。 叶惜媱看到修泽的时候鼻间先蹿进了一抹冷香,也不知道是不是形成了条件反射,总之下心下意识的一跳。 “修总,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少峰有些尴尬,他拍的剧口碑好收视率高,但前提是他有个好公司,就是前星光现在的楼兰,因为大公司不愁钱,不论是选角还是后期制作,不用受制于人,进了剧组就是他的一言堂,这么多年下来都已经习惯了。 “不用解释,接手这个剧组的人正在来的路上。” 修泽冷冷的,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精良的作品需要一个好导演这没错,他成了脚下这栋大厦的新东家之后,这位恃才傲物的陈导颇有微词,良禽择木而栖是人之本性,但不该栖着他这里的木收着他的钱还摆出一副自己勉为其难的嘴脸。 叶惜媱感到略微尴尬,这个陈少峰说她拿乔,其实拿乔过头的人是他自己,她虽然现在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什么身份,但绝不是个吃亏受气的主儿。 姜赫有心打个圆场,但陈少峰今天确实过了,本来好好地已经说好的事情,叶惜媱出去接了个电话他刚看了一眼手机,嗤笑一下就开始吐槽,他劝也劝不住。 这是何苦来哉。 陈少峰脸色变得很难看,从会客室里出来的时候他甚至有些茫然,不知道事情怎么走到了这一步,他的能力让他有跟老板拍桌子的底气,但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 叶惜媱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但姜赫和周谦先一步找借口走了出去,出门的时候还跟她友好的打了个招呼。 等了半天,见身边的男人没有说话的意思,无奈何叶惜媱只得开口:“修……修总,让我接这部剧的人是您?” 她和他这关系算怎么回事? “这部剧,剧本是我亲自写的,里面有些故事,与你有关。” 修泽说的很慢,眼神终于对上了她的目光,轻柔缱绻,还有些藏在眼底的哀伤与情意。 “千年前的叶惜媱,是我吗?同一个灵魂经过千年轮回又能剩下几许呢?” 叶惜媱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深情和故事,能让一个男人执着千年,他沉默隐忍,却又总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而她一无所知,不知道千年前的人与故事是何等模样,所以她有些无法面对修泽。 经过中元节的夜晚平安街上幽兰和胡云喜话语里透出的那些事之后,她没办法冷着心肠跟眼前的男人说,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她说不出口,无关爱恨,只是单纯的不想看他这哀伤的眼神。 “千年前也好,千年后也罢,在我这里,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轮回多少年,从来没有变过,你,一直都是你。” 修泽的手缓缓抚上自己的心口,凝望着她。 叶惜媱眼睛一眨压下了心底陡然涌起的酸涩,睫毛闪了下,“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 “你魂魄不全……如果到三十岁之前找不回记忆,下一世……”修泽垂下眼睑,遮挡住了眼底的痛苦和急迫。 找不回记忆,就意味着魂魄不全,世事轮回身世凄苦不得善终。 到一千六百年的期限还有短短不到百年,弹指间的时间,他不敢等也等不及了。 上一世等他找到她的时候,只有她鲜血流尽的身体,苍白如纸的容颜依旧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 “那在兰芝酒店的电梯口,你见着我的时候是没有认出来吗?” 叶惜媱攥紧了手里的包的手柄,看着眼前被悲伤笼罩的男人,不由得想起了初见时他长腿迈过她身边时的冷漠。 “当时幽兰就在附近,她身上有件东西,我也奈何不了,我不能在阳间动手,她却只能躲在阳间。”修泽做完解释,继续道:“我想假装你不是,毕竟你的容貌改了很多,不是以前的模样了,可到底还是没忍住……” 至于没忍住什么,叶惜媱默默地当起了鸵鸟假装自己不知道。 “好……片酬我一分不要,这部剧,我答应了。”叶惜媱轻轻应了一声,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是有前世记忆的,我所见过的爱情的样子太过狼狈,修泽,我不知道我找回千年记忆之后会不会像千年前那个叶惜媱一样爱上你,可是我不想看你难过。” 叶惜媱从来都是直接的性子,她不想拐弯抹角,一个男人穿越千年时光来找她,说她是他的爱人,可是她一丝记忆也没有,她不可能因为听了这个故事就一下子觉得自己就是千年前那个人,就是他的爱人。 但,有这个故事在,她不能,也不愿意,看他那么受伤的模样。 修泽垂在身侧的手一抖,满眼苦涩,他并不是觉得自己苦,只是心疼她,受了那么多苦,遭了那些轮回的罪,如今,明明还没有恢复记忆还没有爱上他,就已经舍不得看他难过。 “好。” 听到他的那一声低声的答应,叶惜媱心里酸涩无比,如果是千年前的叶惜媱,一定不会愿意看他这么……落寞吧。 “那,我能知道千年前的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的身份不仅仅是有个宝宝猜测的那样。 我这是写崩了吗?哭唧唧的评论都没有了,撒花花打卡的宝宝都走了,心碎成小渣渣了~感谢在2020-10-15 23:36:56~2020-10-16 23:28: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步履蹒跚 4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叶惜媱始终无法将自己与那个故事的主角——千年前被深爱的那个女人重合在一起, 她还是觉得自己是个旁观者,只是既然已经摊上了这一切,那么是非曲直她总得弄个明白。 “得等你自己记起来。” 修泽低沉的声音压抑着心间的痛楚, 他想带她看一眼三生石,看一眼这千年轮回以及千年前的情景, 想让她早些想起来, 可是这么做的代价, 他付不起。 如果动用非人间的手段帮她恢复记忆,那么他与她,只剩下这一生余下的区区数年, 之后, 她魂飞魄散, 寻遍三千世界再也没有一丝她的气息与灵魂。 叶惜媱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一动:“那我如果这一世记不起来, 还有多少年可活?” “到三十岁……” 短短几个字,叶惜媱才明白为什么他那么急, 明明他不是人, 应该有悠长的寿命, 原来她上一世的死, 是天意啊。 “好, 这剧本我带回去看看, 看能不能想起些什么来。” 话虽然这样说着,但叶惜媱心里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除了她会玄学这一点,她完全没觉得自己的魂魄是轮回千年的,三十岁之前找不回记忆,那么这一世不知道等着她的是何种死法。 “嗯。” 修泽轻轻应了一声, “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看得出来小姑娘面对他时的紧张和不自在,哪怕一丝一毫他都不会委屈了她。 “我……”叶惜媱拒绝的话在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时忽然止住了,就那么梗在了嗓子眼儿里,心也不由得跟着一颤,“好,谢谢。” 她听见自己这样说。 两人沉默的一前一后下楼,到了地下停车场里,叶惜媱看着眼前的迈巴赫心里有些别扭,她该坐在哪里?副驾驶身份不对,坐后面也似乎不对。 修泽迈开长腿走到她跟前,拉开后面靠右的车门:“坐后面吧,可以闭眼休息一会儿。” “谢谢。”叶惜媱抿了下嘴唇,坐了上去。 二人一路无话,叶惜媱的视线一直看着窗外,茶灰色的玻璃上映着她的侧脸,上面的人影怔怔的发着呆,一缕发丝被风吹拂过脸上,就像她心里那千头万绪的烦躁,没处发泄又不知道怎么办。 修泽沉默的开着车,他坚持了千年的信念在这一世也几乎累的满心疲惫,每一回都错过,人鬼殊途的天堑他追逐了一千五百年,还填不平吗? 他可以接受他来迟了她已经心有所属,可是他的小姑娘,千年前一意孤行跟他说爱本无罪的小姑娘,被世世凄苦的身世折磨的再也不相信感情,他该怎么做? 车子稳稳停在滨海雅苑的别墅区门口,修泽率先下车拉开车门的时候,叶惜媱才回过神来。 “修总要上去坐坐吗?” 叶惜媱站在车前,僵硬的咽下了那一句道歉,似乎除了谢谢她好像与他没有过其他的交流。 “不了,等……”修泽轻笑了下,“等以后,我想等一句我们回家。” 这是第一次,修泽除了最开始那句毫无根据的喜欢之外明着表现他对叶惜媱的感情。 叶惜媱心想,这话不是对她说的,但右耳边还是悄悄窜起了一抹红。 “那,再见。” 她挥了挥手,快速的转身,拎着自己的包很快地进了小区,一直走到一栋别墅的转角处,她倏地止步,然后不情不愿的回头,他还在那里,站在那辆车前看着这里。 叶惜媱心里一紧,猛地提起脚步快速的往里走,回到自己家的时候,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怦怦跳的心这才放平了下来。 她掏出包里的剧本,翻开,当看到女主华妆公主有一个很特别的镯子的时候,叶惜媱忽然想起了胡云喜的话,幽兰拿着一个镯子到了大衍国,妖言惑众说那能长生不老青春永驻。 她拿着剧本的手一顿,想起了在御膳馆里有人跟她送的那个镯子。 叶惜媱快速起身,从抽屉里找到那个盒子,打开,金镶玉的镯子静静地躺在绒布上,晶莹璀璨,华贵无比。 她那一段镶嵌的金饰上刻着的栩栩如生的图腾,忽然视线一顿,想起了当时看到幽兰给她的那副画时初次的眩晕和看到的那些景象,那红衣女子手上,也带着个镯子,却不是镶金的,而是有一段黑色…… 叶惜媱猛地瞪大眼睛,蓦地站了起来,她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罗秋生让她代为处理的那一截黑色的许愿石,因为质地像石头,又只有一个指节大小的一截,说是形状怪异的一块石头也没有错,但这个弧度…… 她左手拿起那一截黑色的石头,右手拿着那金镶玉的镯子,把那截黑色慢慢往金色那处镶嵌的位置比对的时候叶惜媱的手都带着一丝微微的颤抖,她舔了下嘴唇屏住呼吸,眼前黑色的石头和那段金饰肉眼可见的一模一样大小。 叶惜媱又急切的起身,找来胡云喜的电话跟她打了过去,“云喜,你这会儿有空吗?” 胡云喜上次在平安街恢复了记忆,也隐约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楚铮的心和她残缺的魂魄很可能在一个地方,所以胡云喜加了她联系方式。 “有,叶姐姐有事?” 胡云喜已经三十岁了,但却叫叶惜媱姐姐,因为她不完全是个人类,她父亲是天狐一族母亲是一个扶乩大师,按照狐族的年龄算她才是个十七岁的女孩子。 而且她是楚铮的未婚妻胡云喜的转世,千年前胡云喜死的时候也才十七岁。 “我这儿有个镯子,我想让你来看看是不是当初幽兰说的那一个。” 叶惜媱手上摩挲着镯子,心里却再想,到底是谁送的。 如果胡云喜确认了是幽兰当初拿的那个,那么这个玉镯子应该是千年前楼兰公主叶惜媱的东西,排除了幽兰让人送给她的可能,那么只有一个人,修泽。 “好,我马上就来。” 胡云喜一口答应下来,语气里不乏急切。 挂了电话之后,叶惜媱又找出了当初幽兰让人给她带的那副画,这一次她并没有擅自打开。 等胡云喜来的时候,看到那个玉镯子,她急切的一把攥住了叶惜媱的手,“叶姐姐,就是这个镯子。”等她再一细看,却又迟疑,“不过……这里应该是一段黑色的。” 胡云喜指的地方,正是那节镶嵌的金饰。 “那这样呢?” 叶惜媱把那节黑石头拿出来,放在那段金饰旁边,“如果换成这个,是不是幽兰当初拿的那个镯子?” “对,就是这个,这下对上了。”胡云喜点头,“当时在大衍国的宫廷晚宴上,幽兰拿着镯子给在场的王公大臣以及皇上皇后展示,因为我与皇后娘娘认识,能有幸参加那个晚宴还亲眼见过那个镯子。” 在灯火通明的宴会上那玉镯通透晶莹,熠熠生辉,因为那一段黑色,不仅没有损玉镯的品质反而让它增加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你在看看这幅画。”叶惜媱打开那幅卷轴画,在胡云喜面前展开给她看 “这里……似乎是沙漠里?”胡云喜看着大漠孤烟和苍凉的城楼,最后看向那城头的背影,“画的或许是一千多年前的叶姐姐?” “你没有看到其他景象吗?” 叶惜媱这么问的同时,把视线也放到了画卷上,这一次,她眼前再没有出现那次的异象。 胡云喜摇了摇头,“没有啊。” “好吧。”叶惜媱按下心思,看向玉镯子,“这个该怎么办?” “叶姐姐,要不你滴血试一试?” 叶惜媱点了点头,戳破手指往那金玉相接的地方滴了一滴血,然后下一秒,那一段金饰就慢慢的脱落了下来,明明她当初试过,金镶玉镶嵌的很牢固的。 她顾不上滴血的手指,拿起黑色的石头,试着往两端缺口的玉镯处镶嵌,刚刚对好接口,黑色石头严丝合缝的镶嵌在了那莹白色的玉镯上,她试了试,甚至都取不下来,只是黑白相接的接口处,染上了她一丝鲜血,玉里沁着一点点犹如飘絮的血色。 “果然,就是叶姐姐的东西。” 胡云喜眼里有欣喜,叶惜媱早日魂魄归位,她的楚铮哥哥也能早日解脱。 “云喜,你说千年前的你,和现在的你,是同一个人吗?” 叶惜媱看她激动,不由得放下了镯子,认真问出了纠结在心底的问题。 “没有恢复属于千年前的胡云喜的记忆的时候,我还是我,到人类年龄三十岁的时候,我没有对谁动过情,不论是校园还是社会,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会喜欢谁。” 胡云喜说着,眼中一抹追忆,“那时候我一门心思继承我妈的手艺,因为身体里的天狐血脉,我扶乩请神附身没有丝毫的后遗症,这是得天独厚的优势,至于感情,我没有想过,从来没有想过,甚至看我爸妈那么恩爱,看我爸为了延续我妈妈的寿数做的一切努力,我身为子女幸福温暖的同时却并不羡慕。” “直到那夜,见到他,就像宿命里的求而不得忽然圆满了一样,那种感觉很神奇,仅仅一眼,他明明不记得我,我也没有记起来他,可是那一瞬间的心动,真的就像宿命,是命中注定的一样,看到他,我仿佛有了身为一个人类女人的情与欲。” 胡云喜说起他,眼神好像蕴着一汪春水,轻轻浅浅的欢喜与羞涩,还有一抹不自知的风情。 这些看在叶惜媱眼里,她轻轻笑了下,“云喜,你有完整的记忆,千年轮回为了等他,所以你遇到他那一瞬间,像宿命的圆满,可是我,什么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记忆也没有。” “你可以很自然的说起千年前参加宫廷晚宴看到的情景,因为那是你,可我,始终觉得千年前的叶惜媱,不是现在的我……” 还有一句话叶惜媱没说,修泽每次那种眼神看她的时候她很纠结,一方面尽量把自己设想成千年前的叶惜媱,对他心生不忍,一面她又觉得她这样的情绪像是对别的小姐姐的男人产生了不该有的怜惜,伴随而来的就是自责和别扭。 “因为你,叶姐姐你就像我的楚铮哥哥一样,而和我一样心情的,是大人,他找了你一千五百年,每一回面对你的轮回转世,他要么错过了,要么见到的就是抗拒的你,因为你们不知道,所以我们这些年的追逐与执念,不苦,只有爱。” 胡云喜握着叶惜媱的手,细声轻语的开解她。 “你不用觉得愧疚或者有负担,大人寻你一千多年,是他自己愿意的,而且,这是他答应千年前的叶姐姐的。” “经过你这么一番开解,我心里的烦躁倒是消了很多,说了这么半天我给你倒杯水去。” 叶惜媱起身,一手按在了那幅卷轴画上,却不想把右手食指上的一点血沾在了那副画上的红衣女子身上,她刚走出客厅里,还没进入厨房,耳边就传来了胡云喜大惊之下的叫喊。 “叶姐姐,你看,你看画!画变了!” 叶惜媱快步走回来,眼前的卷轴画像是活了一样,长河落日,风卷流沙,那城头上的女子,红色嫁衣的衣袂在风中摆动,渐渐地,她转过了身子,那张脸,叶惜媱在眩晕中看过的脸,这次真真正正的转了过来,一双含情的眸子蕴着一抹遗憾的笑,她红唇轻轻一动,似乎吐出了两个字。 叶惜媱心里一跳,她读懂了她的唇语,那两个字,是…… 修泽。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作话我特别不想写,但最终我还是决定放上来。 这不是侦探小说,某位读者你想快速要个结局,我可以给你——从此,修泽和叶惜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喜欢的随便看看,不喜欢的算了,您别为难自己也别影响我,我最近又忙又治痛经喝中药,我都快怀疑人生了。 女主和修泽的感情在一千六白年前,叶惜媱轮回了一千多年,从没活过三十岁,上一世她救人而死不是一千年前,那个昵称叫王小虾的读者,虽然快餐文没必要逐字逐句的看,但你评论里那些指责让我很懵,我甚至怀疑我写的和您看的是不是同一本文,我没写侦探小说,也没那文笔脑子,跟您带来不愉快我很抱歉,但是大纲已定,谢绝写作指导。 还是那句话,糊逼作者尽力日更中,喜欢的请支持,不喜欢的别为难您自己也别为难糊逼作者,拜谢! 第47章 那两个字像是开启了一个魔咒, 紧接着,枕着无边黄沙的落日开始下沉,静止的大漠孤烟也像是被搅乱了千年的安宁, 城头的旌旗猎猎作响,古色的城楼一点一点开始下陷, 涌动的流沙像涌出的井水一样蔓延, 在苍凉的落日里, 那一座城楼一点点随着最后的夕阳没入了黄沙,而那城头上远眺的红衣女子,就那样带着遗憾的笑念着那个人的名字渐渐被黄沙吞噬…… 似乎过了千年, 又仿佛只是一瞬, 胡云喜率先惊醒过来, 她满眼惊骇的看着面前卷轴上一片沙漠的画面,出了静止的荒漠, 别无一物,仿佛刚才的城楼美人都只是她臆想出来的。 “叶姐姐……” 胡云喜抓着她的手晃了晃, 叶惜媱才猛地惊醒, 她额头上沁了满头的冷汗, 弓着腰大口大口喘着气, 就在刚才, 黄沙淹没城楼上那个着红色嫁衣的女子的那一瞬间, 她胸口一阵窒息感传来,仿佛被什么东西掩住了口鼻, 想呼吸想张嘴,却徒劳无功。 “叶姐姐你没事吧!”胡云喜见她面色苍白一脸冷汗,还似乎要喘不上气似的,记得拍着她的背一声一声唤她。 “咳咳……咳。”叶惜媱咳了半天, 才缓缓喘上来一口顺畅的气,“我没事,就是刚才,仿佛被掩住了口鼻,呼吸一下上不来了。” 她视线看向那画轴,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黄沙蔓延。 “幽兰送来这幅画,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她没事了,胡云喜脸上的担忧被另一抹凝重的神色所取代,她看着桌上的几样东西,有些焦急。 “或许,这就是千年前的叶惜媱死的时候的情景,河流倒灌,黄沙涌动,城池塌陷……你听过那个楼兰古国的传说吗?” 叶惜媱垂下眸子,就在刚才那短短的一刻,她似乎跟画里的女子灵魂上有了共鸣,她感受到了她心里的遗憾和不舍,还有愧疚和深深地爱。 “知道啊,叶姐姐不就是那个国家的公主吗?”胡云喜点了点头,又补充:“我是说千年前的叶姐姐。” “那楼兰古国为什么会消失?”叶惜媱念叨着,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一无所获。 她怔怔的看着桌上的几样东西,忽然拿起那个手镯,戴在了手腕上,她还来不及感慨一句大小刚刚好,倏地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胡云喜眼睁睁看着她从戴上镯子到晕过去,猝不及防的那一瞬间绝对不会超过五秒时间,她急了赶紧伸手一把将人抱住慢慢放在了沙发床上。 “叶姐姐!叶姐姐你醒醒!” 胡云喜轻轻摇着叶惜媱的肩膀,过了几分钟,她的手又颤抖着搭在叶惜媱的颈动脉上试了试,脉搏跳的很平稳,似乎就像睡着了一样,她咬了咬牙,抬起叶惜媱的右手腕,双手捏着那个镯子试图取下来,可是镯子明明能左右转动,但就是抹不下来。 她屈起大拇指,挨到叶惜媱鼻子下的人中穴上的时候,又停住了,这样忽然晕了过去一定和这个镯子有关系,掐人中怕是并没有什么用,至于打电话叫救护车,胡云喜想都没往这边想。 明显不是现代医学能解决的问题,现在为今之计,只能找大人来。 却说叶惜媱,在眼前一黑昏了过去之后,却并没有失去意识太久,她不知道自己陷入昏迷多长时间,但很快她就睁开了眼睛。 然后,她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里,雕梁画栋的房子,铺着红色刺绣坐垫的木质贵妃榻,银质的精巧的烛台上点着蜡烛,一缕幽幽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了青石地板上,给屋子里增添了一抹冷寂。 她还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身上一袭黑色的长袍,上面绣着繁复的云纹,衣襟和领口以及袖口,却用银色的丝线勾着边,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穿着长袍的女孩子三千长发有一半披在身后,头顶的那一半松松的绾着发髻,发髻间插着个白玉簪子。 她站在角落里,看着坐在上位上的女孩子那张熟悉的,前世她在镜子里看过无数遍的脸,不由屏住了呼吸,看着她坐立不安的朝门口张望着,似乎在等谁。 “祭司大人,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一个带着高冠脸上绘着图腾的男人双膝跪地,将手中的托盘呈过头顶,显然他口中的祭司大人是在称呼上首坐立不安的女孩子。 “快,快拿上来!” 黑袍的女子虽然这么说着,但手下动作不停,飞快的起身双手提着袍角奔了下来,脸上有惊喜和一抹小心翼翼。 “公主……您这样做,会让王后娘娘伤心的。” 跪着的高冠随从帽子上插着高高的两个凤凰尾羽似的羽毛,五彩斑斓很是漂亮。 黑袍女子接触托盘上黑色盒子的手一顿,看向他:“这里没有惜媱公主,只有祭司大人,记好了,下次再犯,自己去领罚。” 这一刻,叶惜媱看到黑袍女子身上的少女气息迅速退却,像是把自己整个人裹进了黑袍里似的,留下的冷若冰霜的脸色只有身为祭司的无情和冷漠。 她白皙修长的纤指宛若嫩白的葱根,双手托起托盘里的锦盒,对跪着人冷声道:“下去吧。” 一身夜行衣的高冠男子并没有走,他磕了个头,固执的道:“祭司大人,这个东西一用,就没有回头路了,您真的做好决定了吗?” “从我六岁那年,预言真成那一刻,我就没有回头路了,如今我娘想把我嫁回她的故国,离开这片沙漠替她去看一看阔别多年的长安城,可是怎么可能呢,我父王想让我永远做个献于神灵为奴仆的祭司,这座华丽的汉人风格的宫殿,就是世间最昂贵的囚笼呀,我身不由已这么多年,这一回,我总得为自己活一回。” 黑袍女子怔怔的看着手上的盒子,“生来就与众不同,背负的太多又怎能是幸事……” 她樱粉色的唇瓣轻轻地勾了下,一个苍凉的笑容还没达眼底,她就打开了手中的盒子。 盒子里,一块黑漆漆的石头不过巴掌大小,她左手抻着右臂上宽大的长袖,右手伸进盒子里握住了那块石头,露出的半截白皙的手臂上有一些坑坑洼洼的刀痕,新旧交替,仿佛那白皙纤弱的手臂被狠心割破过无数次, 下一秒那黑色的石头上泛起了一阵冷光,黑袍女子双手合十握着石头闭上了双眼,“以三十年寿命为引,信女叶惜媱愿召一如意郎君,不论是人,是鬼,要妖,是仙皆可,求上苍予我一场山河婚嫁。” 叶惜媱看着她双手合十的指缝间,滴滴答答的鲜血像断了线的血色宝石一样开始低落,悉数落在黑色的长袍上,微微一沁再无踪迹。 以三十年寿命为筹码许这个愿,到底值不值得? 叶惜媱不知道,只是她看着黑袍女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还在闭着双眼紧握着石头,她着急了,疾步走上前,刚伸出手,还没有碰到那黑色的袍袖,她眼前一黑,眼中看到的一切快速的退去。 “叶姐姐,你醒了!” 胡云喜激动地握着她的手恨不得喜极而泣。 叶惜媱缓缓睁开眼,视线定格在了不远处站在窗前的那个高大的男人身上。 “是不是是她许愿,求到了你?” 叶惜媱头痛欲裂,浑身仿佛在寒夜里站了一整夜似的酸痛僵硬。 但她却固执的看着修泽,视线转也未转一下,只是眉头轻轻蹙起,忍着满身的不适。 修泽迈开长腿缓缓上前,走到床边伸出手似乎想摸一摸她的头发,又蓦地顿在了空中,随即若无其事的收回,轻轻一颔首。 “我听到了她的许愿,一时闲来无事就去了。” 那年她十六岁,他……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多少岁。 胡云喜看着两个人之间怪异的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懵,最后她端来一杯水,状似无意的道:“叶姐姐你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当时我没办法,只能请了大人来,他一直在这里守着你,寸步不离。” 叶惜媱垂下眸子,左手抚上右手腕上的黑白相间的镯子,“这镯子,是你送的吧。” “千年前是,上次在御膳馆里也是。” 修泽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一次性给了她回答。 “我没事了,谢谢你。” 叶惜媱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她有些后悔自己冲动,如果她静静站在那里不懂,是不是就可以看到,千年前的叶惜媱和她召唤来的人相见那一刻? “嗯。”修泽轻轻地应了一声,“有事按着这个镯子上黑色的那一块石头,叫我名字我就能来。” 说完,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我走了。” 话音刚落,原地已经没了那个颀长挺拔的身影。 叶惜媱手指摸着那块石头,心里却在想,他知不知道她刚才莫名看到的那些场景…… “叶姐姐,你饿不饿?我给你煮了粥,你稍微吃一点吧。” 胡云喜的声音打断了叶惜媱沉寂在那个场景里的思绪,她回神,朝胡云喜感激的笑笑:“云喜有心了,我并不饿,待会儿吃吧。” “你昏迷了一天一夜,我都恨不得打急救电话了,是大人说你没事,不然我都要吓死了。” 胡云喜坐在她身边,脸上两个酒窝儿一笑起来甜甜的。 “他……他一直在这里吗?” 叶惜媱看着远处,沉默之后问。 “是啊,你醒不过来我就很着急,然后我就找了大人,他当时焦急模样,抱着你上楼到了卧室里,给你轻手轻脚的盖被子,我是从来没在别人身上见过,唯有你。” 叶惜媱无法想象,那个长相不似人间该有的男人染上烟火气为人弯腰盖被子是何等模样,她顿了顿赶紧收了内心的胡思乱想:“那以前,你见过我么?” 叶惜媱指的是以前的轮回转世的世界里。 “见过,总共见过叶姐姐三回,都是这样的性子,不肯吃亏,有些冷淡但其实很心软,不相信爱情……至于具体的情形,我不能说。” 胡云喜有些歉意的看着她,随即又补充道:“但大人说了,你这一昏过去反而是好事,可能补全魂魄指日可待。” “要说这次,是幽兰自作聪明弄巧成拙了,如果不是这幅画,你没这么快想起与千年前有关的片段,当然,如果没有这个镯子在,你血染上这幅画破了上面的禁制之后你会被困在这个画里,这是幽兰的阴谋,但阴差阳错之下你戴着已经完整的镯子,自然是没事的。” 叶惜媱听她说完,点了点头,“那我最近得把这一世的仇赶紧报一下,如果跟着剧组去沙漠里,大概没有多少心思再来处理这件事。” “那到时候我可以和叶姐姐一起去吗?” 胡云喜眼巴巴的看着她,“不管是叶姐姐报仇还是去沙漠里拍戏,我都想跟着,可以吗?” 叶惜媱定定的看着她,随即勾唇笑了,“好,你来吧,这里地方大,你可以和我一起住。” 胡云喜跟着她去沙漠尚且可以说是为了楚铮,但跟着她去报仇,这就没必要了,可能是某人让她陪着自己吧,既然如此,那么她也没必要戳破。 胡云喜高兴的点了点头,心里松了口气,大人交待的认为终于不着痕迹的完成了。 “对了叶姐姐,你没醒来的时候你的手机响了,来电联系人备注好像是什么缘什么的。” 胡云喜视线无意间扫过桌上的手机,这才想起来。 “哦,我明……”叶惜媱说着语气一顿,她昏迷了一天一夜,如今可不就是她错误的意识里的“明天”了么。 “这地方你来过,还没好好谢谢你帮我置办的那些东西呢,云喜你随意玩儿别客气,我打个电话。” 叶惜媱把胡云喜安顿好了,给浅陌深缘回了电话过去。 电话刚响了一声对面就秒接了,“叶大师!” “是浅陌深缘吗?不好意思啊我这边有事耽误了些时间。” 叶惜媱为自己的爽约做了解释,电话那头在听到她并不是故意为难之后显然松了一口气。 “我父母在泰安路如意饭庄订了位置,叶大师如果这会儿方便一起吃个饭吧,正好到晚饭时间了。” 对面的男人说着,又补充道:“对了叶大师,我姓沈,叫沈振。” “好,那待会儿介意我带上我的朋友么?” 叶惜媱看了眼坐在吊椅上缓缓悠悠荡秋千的胡云喜,决定带她出去玩。 “欢迎之至。” 和沈振约好见面时间之后,叶惜媱就挂了电话。 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叶惜媱忍着身上的酸痛感下床,“云喜,衣柜里有衣服,都是你买的我只是洗了下还没沾身,咱俩应该穿一个码数的,找你喜欢的洗个澡换上,待会儿我带你去玩儿。” “好。”胡云喜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在叶惜媱跟前她就像个听话的小妹妹。 给胡云喜挑好衣服,一件白色的长袖连衣裙,很符合她的气质,随即叶惜媱自己拿了换洗的衣服去隔壁客房的浴室里洗了个澡,这才赶紧整个人轻松了下来。 两人收拾好出门,到了泰安路那家如意饭庄,时间不早不晚刚好。 胡云喜有车也有驾照,叶惜媱坐在副驾驶上打趣她未成年,“等你的楚铮哥哥恢复自由,你就开着你的小奥迪带他满大街的兜风,让千年前坐骑是战马的将军也试一试现在人的坐骑。” 胡云喜开的很稳,眨了眨眼脸上染上一抹羞涩,“现代人真好,我这么自由,可以去想去的地方爱想爱的人,等他回来,我们就领证结婚,我要穿古装,千年前没来得及和他拜堂,我等的太久了。” “一定会的。” 叶惜媱拉开车门,正好看见一行人从如意饭庄里出来,其中有个人还是她的熟人,李钰。 “惜媱。” 李钰也看到她了,上前跟她打招呼。 “你母亲的事我近期有空联系你,你是在这儿吃完饭吗?” 因为认识,叶惜媱说话比较随意。 李钰身后,一个男人西装革履一派精英范儿,上前向叶惜媱伸出了手:“这位是叶小姐吧,很荣幸能在这里遇上,我是李铮。” 叶惜媱想起李钰对他堂哥的形容,万年装逼犯,眼中不由闪过一抹笑容,她出于礼貌伸出手握了一下,“你好,我是叶惜媱。” 正要抽出手却被李铮攥住了,他用的力气不大,但却不是握手该有的姿势。 嗯? 李铮眼里噙着一抹温柔的笑,还抓着她的手,“听说叶小姐和家弟认识,真是缘分,我今年三十岁,未婚,没有女朋友,对叶小姐一见钟情,惜媱要不要给我个机会?” 说着他手指动了动,并不明显但足够恶心。 胡云喜也看出了不对,正要出手叶惜媱却轻轻勾唇笑了,“抱歉呢李先生,我对闷骚的老男人,并没有兴趣。”说完,她冷下脸看着自己的手,“放开!” 低声的厉喝刚落,李铮触电般的放开了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里猛地一慌。 叶惜媱掏出湿巾,优雅的擦了擦被他握过的手,冷笑道:“有事劝你跟我硬刚,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只会死得更快。” 她又看了眼李钰,道:“那个关二爷是谁的就是谁的,打别人的主意小心闪了腰。” 李钰恨恨得瞪了莫名其妙的堂兄一眼,看向叶惜媱有些愧疚:“惜媱抱歉啊,这……这种事真的是……” “没事,我还有事改天再聊,答应你的事我记着呢。” 叶惜媱和胡云喜越过众人往进走的时候,她视线落在李铮身边的一个男人身上,眼里闪过了一丝寒光。 陈杨树,竟然还敢回国。 “叶姐姐认识那个人?” 进了旋转玻璃门,胡云喜低声问。 “哪个?” “就是那个你最好视线扫了一眼那个,感觉不太对劲。” 胡云喜回忆着路过那个人身边时自己的感觉,有点冷冰冰的不舒服。 “那人身体里的魂,是个一百多年前的赶尸匠,说来这镯子上的石头,就是出自他的手。” 夺了自己子孙后代的身体苟延残喘,这样的人该说他什么好呢? “我迟早得亲自会一会他。” 两人走到五楼的包间,刚敲了门之后包间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戴着眼镜年纪和叶惜媱差不多的男人出现在门口,“是叶大师吧,二位快请进。” 这人就是沈振,拉开门让到一边,让叶惜媱和胡云喜先进。 叶惜媱点了点头,里面坐着的一对中年夫妇看到她之后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快速迎上来到了叶惜媱跟前,女人眼底有一层淡淡的黑眼圈,被粉底遮过并不太显眼。 但显然最近几天没有睡好。 “这是叶大师吧,今天劳烦您来一趟实在太麻烦您了。” 女人欠身鞠了个躬,优雅的衣着和绾起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显示着优越的生活所沉淀的审美以及涵养。 “不客气,你不必这样的。” 这对中年夫妇面容慈祥,眼角的皱纹平缓却并不深邃曲折,显然生活态度比较大度不喜欢斤斤计较。 “到饭点了,我们先吃饭,吃完再聊正事,叶大师您看可以吗?” 男人戴着金丝边的眼睛,儒雅温和,很明显是在尽力收敛身为上位者的气息。 “不如先把正事解决了吧,不然尊夫人心里难免挂念,无心吃饭。” 叶惜媱在沈振给她拉开的座位上坐了下来,看向沈夫人,露出一个温和的神色。 “好好好,劳烦叶大师了。” 沈诚在桌下拍了拍妻子攥紧的手,感激的看了一眼叶惜媱。 叶惜媱略微回忆了一下,道:“一九九六年六月初七,辰时,是这个时间吧?” “正是,叶大师好记性,正是这个出生年月日。” 沈振回忆起那天的事,脸上有些抹不开,低着头满心的后悔,当初也是,追星追的魔怔了一样,竟然花十万块钱就为了打叶惜媱的脸,却反被打脸,他曾经看不起的人如今却成了他高攀不起的大师,世事无常,这件事能让他警醒一辈子。 “辰时,属水,再结合生辰八字来看,生于江省,一个多湖多水的小县城里,医院附近西南方就有个人工湖,这个生辰八字的主人生下三天就死了,但有个墓地,在江省明市铜安山上。” 叶惜媱把算到的结果说出来,惊得沈夫人睁大了眼睛。 当初她和丈夫沈诚刚大学毕业,生孩子的时候在丈夫的老家江省临溪县人民医院里生的,那临溪县正是因为天然湖比较多全国都著名。 她生下孩子之后晕了过去,宝宝也因为呛了羊水被抱去治疗,结果等丈夫陪她从产房出来,要去看婴儿的时候却被告知已经抱到了产房里,可是婴儿床上空空如也,连小被子都没有别说是孩子了。 同产房的产妇说是一个老太太抱走了,还说是孩子奶奶。 丈夫从小父母双亡她也高二丧母,哪里来的奶奶,问明白抱走孩子的老太太的穿着打扮之后她拖着产后虚弱的身体和丈夫追了出去,在医院门口的垃圾桶附近,却听见了一声像小奶猫一样微弱的哭声,打开那个装牛奶的纸箱,里面是攥着拳头大哭的孩子,连个被子都没有,就那么光溜溜的随意丢在箱子里。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想起下落不明的孩子,只盼望也有好心人可怜可怜他们的孩子,所以他们一边报警一边把那个孩子抱回了医院里。 在江省临溪县待了一年,孩子也没找到,最后,他们夫妇抱着那个捡来的男孩儿来了京城里,这么多年,他们每年都回临溪县人民医院打听情况,但全部都一无所获。 “那叶大师……那那个孩子,是怎么死的?你算的出来吗?” 沈夫人已经哭得泣不成声,瘫软在丈夫的怀里几度晕厥,沈振陪着自己的妈妈攥着她的手安慰她,他问出了父母想问却没有说出口的话。 “因为这个生辰八字,给别人挡了灾,而且当初那个孩子,很可能就在医院里,如果你们要问,那么当年告诉你们孩子抱回产房的医生以及那个给你们提供消息的同产房产妇知道真相。” 九几年的时候,偏僻的小县城里没有多少监控,一条小生命就那样被人抱走了,沈夫人当初才出手术室就出门追孩子的心酸和苦,却没有抵过利欲熏心的人心。 作者有话要誩:  小剧场: 李铮:我三十岁,事业有成多金帅气,叶小姐考虑一下和我恋个爱吗? 叶惜媱:抱歉,对闷骚老男人没兴趣。 四万八千岁的修泽默默退出了群聊。 第48章 “我苦命的孩子……”沈夫人泪流满面, 却紧紧抓着丈夫和儿子的手,这两个是她全部的精神支柱了。 “当初我也怀疑过,可是苦于没有证据, 我找过当年的医生,但是没有找到, 至于那个同病房的产妇, 也是没有下落, 完全打听不出来。” 沈诚抱着妻子咽下了心里的苦涩,他们当初还想着,捡了垃圾桶里的孩子做善事, 好让他们可怜的儿子也有人怜惜, 不至于饿着冻着, 却没想到只活了三天。 “其实找证据很简单,铜安山上葬着你家宝宝的墓地是谁家祖坟, 那个孩子就是为谁挡了灾。” 叶惜媱说的没错,从根源上直接找答案, 比在分支处岔路口找线索简单地多, 那些人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但他们却没想到撞到了她手里。 “那叶大师, 求求你, 求你带我去看看, 让我亲自见一见那个孩子,可以吗?” 沈夫人挣扎着起身, 抓着叶惜媱的手祈求,“他在我肚子里待了整整四十一周,足月顺产生下来的,可我都没有亲眼看他一眼, 没有抱一抱他……” “你先别激动,我答应你。”叶惜媱拍了拍沈夫人的手,“不过得一周之后我才有空,这周我没有时间。” 九月底要跟剧组去沙漠里,如今还有几件事等着她去做,时间有点紧迫但还来得及。 “好好好,什么时候都行,凭叶大师的时间来定就好。” 沈诚揽着妻子的肩膀,对叶惜媱满脸感激。 “当然,如果你们着急我可以推荐一个靠谱的同行带你们去处理这件事。” 叶惜媱略一思忖,这家人的心情她能理解,如果着急,那她托白敬山找一个特通局的成员去处理这件事也是可以的,毕竟拿刚出生的小婴儿的性命挡劫难,够狠毒,特通局出面也算为民除害。 “不用了,一事不烦二主,我们就信叶大师您。” 沈诚很干脆的一口回绝了,别人他不知道,但这个叶大师是有本事的,罗家的事就是她解决的,他和罗秋生也认识,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罗秋生偶然提起叶惜媱言语里的恭敬和维护可不是假的。 “好,那就一周后九月十二号,我们出发去江省。” 叶惜媱拍板定下时间,又看向沈夫人,道:“沈夫人,世间事大都讲究缘分,你们家遇上我是缘分,二十多年前你从垃圾桶里抱起那个孩子也是捡起了一段缘分,好人总归会有好报的,你节哀。” 沈夫人一怔,攥紧了手心里从来没有放开过的儿子的手,看向他,“妈妈伤心难过,但对你,无论他活着还是……你都是妈妈的孩子。” 沈振点头,抓着她的手轻轻摇了下:“妈,我知道,遇上你和我爸是我好几辈子才修来的缘分,我会带着他的那份孝敬一起,好好地孝顺你和我爸。” 沈家夫妇自始至终都知道,他们养大的儿子不是亲生的,不过是垃圾桶里一个弃婴,但他们给他家庭给他父母的爱,一丝一毫从没有过缺憾和作假,沈振是吃沈夫人的奶水长大的,他的亲生父母,他从来没有想起过,无论是什么原因,他在垃圾桶里被沈家夫妇抱起那一刻,他就是沈振,就是沈家的孩子。 “好了,我们吃饭吧,饭点都快过了。” 沈诚拍了下儿子的肩膀,“儿子去让服务人员上菜吧。” 胡云喜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里叹了口气,心头压着的石头到底是轻了一两分。 世事难全,生在红尘中,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心酸和悲苦,她轮回千年等一个人确实苦,但她等的人至少还有个等到的机会,可是沈夫人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连亲眼看一眼都没看到就被抱走了,而且再也没有亲眼看一眼的机会,沈夫人心里又得多苦。 还有大人,一个人守着一份承诺,沉默的追逐这么久,想必心里也是苦的吧。 一顿饭吃完,叶惜媱又劝了沈夫人几句,“沈夫人你放宽心情,余生还长,还有沈先生和沈振需要你照顾,还有你们的家需要你操持,那个孩子下一世一定会有个好归宿的,你放心。” “谢谢叶大师。” 沈夫人擦了眼泪露出了这几天来的第一个笑容,是啊,她还有丈夫和儿子,还有家,不能沉湎于过去的伤痛。 “叶大师,这是一点心意,您先收下,等事情办完了,我们另有重谢。” 沈诚掏出一张卡,双手递给叶惜媱,可谓是诚意十足。 “等事情彻底结束吧,现在先不收钱。”叶惜媱看了眼他手上的黑色金卡,道:“而且也太多了,当初和沈振说好的,三百万。” 这张黑色金卡里,有六百万。 沈振一怔,想起当初叶惜媱说的,以后找她,就不是十万块钱了而是三百万。 她那时候就已经算出了他们之后的交集…… 这么一想,他心里的敬佩更深一层。 “那我们先走了,这几天如果时间有变动我们电话联系。” 叶惜媱谢绝了沈诚要开车亲自送她们和的好意,跟胡云喜出了如意饭庄,上车之后胡云喜没有急着发动车子,只是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怎么了?”叶惜媱用手背下意识的摸了下脸,“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有。”胡云喜“噗嗤”的一声轻笑,“叶姐姐,你还真是,看着冷冷的怼人不留情面,心里其实比谁都柔软。” “就特通局其他人接这种案子,一趟下来辛苦费也不便宜,可你,得包括了给那个苦命的小婴儿的祈福,你说你,做了这些事也没有跟他们说,真的是做好事不留名。” 特通局是国家的隐藏在体制内的特殊机构,处理一些非科学的命案什么的自然是分内事,但是接这种单子,那收钱是天经地义的,而且费用都不低。 当然,身在这一行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做好事的方式,比如叶惜媱时不时的捐款,以及偶尔出摊的随缘卦。 “俗话说千金难买我愿意,人生在世就是活个本心自在,至于说做好事不留名,倒也不至于,毕竟我要收三百万的不说吗?” 叶惜媱看着窗外的夜色轻笑,“只是不论做什么事不委屈自己,不触犯法律,还能感觉到快乐,这样活着会很轻松,还会很充实。” 活的随心,是很多人心里追求了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 因为身在红尘,不得已太多了,所以才显得随心而活的珍贵。 说起随心,叶惜媱又想起了她在那间古色古香的房间里看到的那个黑袍女子,听她的只言片语就知道,她从来没有为自己好好活过一回。 如今想来,她拿三十年寿命为代价换一回肆意的人生,也就没有所谓的值不值得了。 “叶姐姐你活的那么通透,难怪大人心心念念惦记了千年。” 胡云喜眨着眼睛笑着打趣她一句,手按住档杆发动了车子。 “其实千年前的叶惜媱,可能活的一点都不好……” 叶惜媱垂下眸子,窗外一丝夜风撩起了她耳边一缕头发,轻轻扫过她的侧脸,染上一点愁思。 胡云喜没有在说话,只是按开了车里的音乐,在轻轻的音乐声里,叶惜媱侧着头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 这次,她梦到了以前曾经梦到过的场景—— 好多人,穿着长袍短褂,面目刺眼的红色,她被一片红色遮住了眼睛,像血一样浓艳。 耳中,喧嚣的唢呐声似乎是悲壮,又似乎是喜庆。 接着,她手中被塞进了一段红绸,仿佛就是古装电视剧里结婚的时候那一段牵引绸,她感觉自己好像是个提线木偶,被那段红绸拽着拖着一步一步僵硬的往前走。 不知道是谁,高唱了一声“一拜天地——” 果然,她这回是新娘子。 还不等她做什么反应,一只手死死的按住她的头,将她的腰摁着弯了下去。 透过那红色的盖头边沿,她看到她脚上穿着的,是一双白色的绣鞋。 白鞋,只能是家有丧事才能穿的…… 还不等叶惜媱再多做思考,下一秒,唱礼官高昂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二拜高堂——” 叶惜媱感到自己还没直起的身子又一次被摁着压弯了腰肢,她木然的鞠着躬,心里茫然又不得其法。 “夫妻对——” 一个“拜”字还没有说出来,忽然“嘭”的一声响,一切的喧嚣霎时退去,叶惜媱感到这具蒙着红盖头的身躯掀开了眼前刺目的红绸,她这一次,终于看清了,面目所及皆是刺眼的白。 搭起的灵棚下,那一口刻着白色的“奠”字的棺材,以及白布孝衣,就连吹唢呐的人,也是腰间绑着白布,满院子的白色,只有她,一身红色的嫁衣,而她的对面,放着一个牌位,上面的字她还没来得及看,就被迫转过了眼朝着门口看去。 她看到修泽,一身鲜血站在高耸的大门口,镶着铜钉的大门已经碎成了几片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而他黑衣烈烈面目寒霜,一双含着冷晖似的眼睛,在对上她的视线那一刻,像融化了的千年寒冰,藏着一抹温柔的暖意。 “惜媱,我来了。” 她听到他这么说,然后她眼前一黑,她明明有意识,但那具身体,就那么缓缓倒了下去,她感受着五脏六腑的疼痛,就像一把刀子戳进心里还拧着搅了搅似的。 疼的她弓起身子,攥紧了手里的红盖头,她唇间溢出的血,堵住了她想说的所有的话,然后看着他满面的寒霜化作了惊慌,她感受到他抱起那穿着嫁衣白鞋的身躯,感受到体温渐渐凉透,听他说他来迟了…… 叶惜媱心里一痛,睁开了眼。 窗外一缕风吹在脸上带来丝丝凉意,叶惜媱抬头一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满脸的泪。 “叶姐姐你梦见什么了?” 胡云喜面目担忧,车子熄了火停在她家地下停车库里,开着灯,车库里的白炽灯光映在茶青色的玻璃上,叶惜媱看到玻璃上映出的她的影子那么悲伤。 一点都不像她自己。 “我梦见我穿着嫁衣又在拜堂,不过是被人按着头,然后他来了,我好像是死了……” 这一次连叶惜媱都没有注意到,她用的词是“我”,而不是以前那样,用“那个叶惜媱”或者“她”代指。 “可能是叶姐姐轮回的某一世的事情,别难过了叶姐姐,这一回大人来得早,不会再有那样的结局了。” 胡云喜倾身抱了她一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细声安慰她。 “嗯。”叶惜媱应了一声,不想一直沉寂在刚才梦境的悲伤里,问道:“对了,几点了?我们什么时候到家的?” “十点半了,在这儿停了两个小时了。” 有了上一回的经验,胡云喜这次虽然担忧但没有过度惊慌,只是解开叶惜媱的安全带静静地陪着她。 “那我们上去吧,都这么晚了。” 幸好下午的时候出门前跟保安录入了胡云喜的车号,不然叶惜媱睡过去她们连小区都进不来。 回到家里,两人分别洗了个澡,胡云喜抱着客房的枕头蹭到了叶惜媱床上。 “叶姐姐,让我跟你睡吧,我们偷偷地不告诉大人。” 她眼巴巴的坐在床上看着还在梳妆台前抹护肤品的叶惜媱,满眼乞求。 “睡就睡,关别人什么事。”叶惜媱哭笑不得的瞪她一眼,然后关了大灯上了床,躺在了胡云喜的身边。 两个人都没了睡意,一时间窝在被窝里互相瞅着瞅着笑了出来。 “叶姐姐,刚才我看到你走动间露出睡裙的左边大腿处有个刀疤,是怎么回事?” 胡云喜转过脸对着叶惜媱,本来只露出一双眼睛和鼻子在被子外,这次蹭床成功之后连胳膊都露了出来。 “是这一世的叶惜媱身体上留下的疤,被人用刀子捅的,这一次我去报仇,就是报的这个仇。” 叶惜媱说着,想起了自己上一世,“上一世的记忆我有,但是我没有见过他,所以前面我一直以为他认错人了。” 提前前世,叶惜媱慢慢的一边回忆一边想:“我上一世出生的时候就有阴阳眼,在北方的一个小镇上,人人夸我父母郎才女貌恩爱有加,我小小的时候过得也挺好的,直到有一天,我跟一个小孩儿玩儿,可是那个孩子别人看不见,我父母发现了我的异常。” “起初,他们找不到的东西,只要我问那些他们看不见的小朋友,准能找到,他们还觉得我厉害,后来,我跟那些孩子说话,他们开始恐惧,厌恶,大骂我是怪物。” “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我学会了认错,因为认错就不会挨打,我不明白我以前靠小伙伴们找到东西会被夸奖,为什么现在变成了错的,直到六岁生日前一天,他们给我买了一身新的小裙子,上面有蝴蝶亮片那种,闪闪的可好看了。” “然后第二天,我吃了一碗长寿面,她亲自做的,他们说带我去乡下姥姥家,我其实知道,因为姥姥家的路不是从那里走,我被丢在了荒山上,我静静地看着他们走远,没有哭没有闹,我知道他们不要我了。” “后来在那座荒山上,我捡到了一本书,想着可以卖破烂,我留下了,从六岁在那个荒山上,到一路乞讨跟狗抢食,到跟那些流浪的孩子打架,是我的阴阳眼救了我,他们告诉我哪里有吃的,也有些恶鬼想要我的命,但总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兜兜转转我走过了中华好多地方,不过都是在农村,一路成长我遇上了很多人,总是好人居多,有一个寡居的老奶奶,收留了我,教我认字对我特别好,她姓叶,跟她一起生活了七个月,她病死了,我把她埋在屋后的菜园子里,我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叶惜媱,叶是她的姓。” “后来来到京城,我已经学会了那本捡到的书上的东西,学会了赚钱,见识了上流社会的功名利禄和尔虞我诈,也见过很多跟我示好说要追求我的人,有家世不菲的富二代,也有白手起家的成功人士,但我都没有起过哪怕一定点的心思。” “生下我的那对夫妇,说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恩爱夫妻,可是在说我是个怪物的时候,二人互相指责,大打出手,互相折磨的两年时间里只有丢了我那件事让他们达成了共识,甚至在我有了车子房子别墅以及很多存款之后我回去小镇上看过,我想看看没有我这个怪物之后所谓的爱情到底是什么模样。” 叶惜媱想起那段经历,眼里笑着笑着流出了泪:“他们一边吃着因为意外丧女的原因国家给的低保,一边在家里大打出手互相指责,男的出去发廊里嫖女的靠跟人鬼混得来的钱买的金银首饰每天穿红戴绿的。” “我在他们家偷偷放了十万块钱,算是为怀胎十月住在她肚子里交了房租,也斩断了一切跟他们的关系,回到京城里,我读了书,自学小初高的课程,考了大学,学了一切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坐着飞机火车又把自己乞讨走过的路重新走了一遍,然后到我二十九岁那年,国家遇上了灾难,能救的办法很多,但总归得死人,而我,孑然一身死了就死了,我用那本书上的禁术,用百姓的信仰和我的鲜血布了阵法。” 叶惜媱搓了下胳膊,笑道:“那感觉又冷又疼。血液和温度一点点的流失,可是我还很清醒,疼得我再也受不住的时候,终于死了。” “再次醒来,我到了这里,穿到了这个叶惜媱身上,老天爷小气的给了我一身功德,却还得让我自己争取活命的机会。原来的这个叶惜媱命也不怎么好,父母双亡,被婶婶叔叔卖给了一个煤老板,那煤老板范建荣和叶朝轩两口子,就是我要报仇的对象。” 回忆完了上一世的所有事,难得有个听众跟她命运有相似之处还能听她倾诉,叶惜媱从没这么话痨过,一口气说完,长长出了一口浊气,心里仿佛都轻松了很多。 “叶姐姐,你真的是太苦了……”胡云喜凑近她,抱着她的胳膊眼泪汪汪的,她无法想象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儿怎么活下来的。 “都过去了,傻不傻呀你,你这是替古人担忧,上一世的我都死了。” 叶惜媱摸摸她的头,轻轻笑了下,所有的苦涩和追忆的唏嘘,悉数泯在了眼底的笑容里,过去了,都过去了。 所有这一世,她才要活的随心,因为上一世那些乞讨长大的日子太过苦涩疼痛。 “我觉得大人肯定去了,只是他去迟了。” 胡云喜说起修泽,笃定的点了点头,“对,肯定是去迟了,不然他怎么舍得你受苦呢。” “那你呢云喜,你每一世都会记起他吗?” “是啊,这是我跟大人求的,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去达成那个激发记忆的条件,然后记起他来,以前我逢月圆之夜就去找他说话,他听不见看不见,我也听不见看不见,但总归是知道他在那儿,知道他在等我,总是能咽下苦涩渡过那些荒芜的年月的。” “每次都有它陪着我。”胡云喜从被窝里拿出一个白玉铃铛,就是她那条夜里拿的那个,白玉铃铛上面有裂痕,红色的痕迹像血一样。 “这是一千年前我满周岁抓周的时候抓到的,当时路过一个算命的就说我命苦,颠沛流离没个安慰,只要十六岁之前成亲就没事,可是我偏偏遇上他,既定的婚期遇上了国家有难,他父亲为国捐躯他要上战场,不论是尽忠还是尽孝我都不能拦着,我也不会拦,送他出征的时候他要把这个铃铛还给我,说是万一他回不来,他跟家里说好了婚约作废还我自由。” 胡云喜眼泪落下来,她吸了吸鼻子还在笑,“我当时气的就咬了他一口,咬在他虎口处,一个深深地见血的牙印,然后把铃铛给他放进了战袍里,再次相见,我在城楼上他在城下,我想死都做不到,就看着他自己一刀子扎进心口处,手里还握着我的白玉铃铛,倒下的时候铃铛成了碎片。” “我跟大人说了,请他封了我世世的姻缘,所有桃花除了姓楚的那一朵,我都不要,所以这些年,我就算没有恢复记忆,也不会对任何人动心,我只等那个会为我剖心挖肝连眼睛都不眨的楚铮哥哥。” “别哭,别哭了。”叶惜媱将她抱住,轻轻拍着她的背,给她细细擦了眼泪,倒是难得的生了她们二人同病相怜的感觉。 胡云喜渐渐止住眼泪,有些不好意思的缩进了被子里。 叶惜媱笑着摇了摇头倒是没有再打趣她,拿起手机一看时间,已经两点了。 “我们睡觉吧,再聊下去天就亮了。” 叶惜媱关了床头灯,给胡云喜又掖了掖被子,自己也缩进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倒是一夜无梦睡到了天光大亮。 九点半两人才睁开眼,对视一眼纷纷捂着被子笑了起来,睡懒觉醒来还有人陪着的感觉也挺好的。 洗漱完毕胡云喜自告奋勇要做饭,叶惜媱和她出门去小区门口的超市买了菜,刚回来叶惜媱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她拿起来一看,是简溪打来的。 “喂简溪姐。” “惜媱,我没有打扰你吧?” 简溪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没有,我今天没事,简溪姐难得给我打电话。” 叶惜媱一边给胡云喜打下手摘菜一边笑道。 “有个女人找你,说是什么张亚东的前妻,因为不知道你住哪儿把电话打到了我的栏目组,我这才跟你打电话问问。” 作者有话要说:  叶惜媱的前面轮回的故事正文不会讲,会放在番外里,总之一个字,各种各样的惨。 第49章 “张亚东的前妻?” 叶惜媱放下了手里的菜, 道:“把我的电话号码给她吧,麻烦你了简溪姐,过几天我忙完了请你吃饭啊。” 和简溪又简单聊了几句, 挂了电话之后叶惜媱挽起袖子开始洗菜。 “张亚东是谁啊叶姐姐?” 胡云喜手上麻利的酱着排骨还不忘和叶惜媱聊天。 “一个很奇怪的人。”叶惜媱想了想,说:“对外人他真的可以说是个好人, 对他母亲而言, 是个言听计从的好儿子, 但就是对他妻子苛刻,因为妻子新婚夜不是处女,这根刺梗在他心头很多年, 然后听风就是雨, 一有不好的事首先想到的犯事儿人选就是他妻子, 你说这种人说他什么好?” “连我这个灵魂是千年前的女人都没觉得那一点血有多重要,这人确定不是千年老僵尸复活吗?” 胡云喜差点笑喷了, 话说她也算是个千年老古董了,据说那点血除了疼也没啥作用, 那到底一个大男人纠结那个是为了辟邪吗? 叶惜媱被胡云喜的形容逗得笑了出来, 她继续道:“张亚东的母亲因为重男轻女又兼之对儿媳妇不满意, 对张亚东的妻子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干的那些事儿, 极品又恶毒。” “我们先吃饭, 不然说多了那个奇葩男人倒胃口,我今天见张亚东的前妻的时候带着你一起。让你亲自听一下男人渣起来又多可恨。” 叶惜媱和胡云喜一起, 很快地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出锅了。 清炒油麦菜,汤汁排骨,糖醋鱼,凉拌黄瓜还有一个豆腐汤。 两人吃完饭, 刚把餐具收拾进洗碗机里,叶惜媱的手机上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她有预感,就是张亚东的前妻孟佳玉。 “喂,请问是叶惜媱叶大师吗?” 电话里传来的女人说话声音里带着一股不确定的试探。 “我是叶惜媱。” 对面的女人听到她肯定的答复之后似乎松了一口气,“我是张亚东的前妻孟佳玉,是叶大师算出来我的孩子已经死了的,我找到您,就是想求您帮帮我,我想为我的孩子讨个公道。” 孟佳玉忍住满心的恨意,压着哽咽继续道:“打这个电话不是赖上叶大师,只是求您帮忙找出我的孩子在哪儿,我名下这套房子不值多少钱,是离婚后法院判给我的,我已经卖了,卖了一百二十万,钱我都给叶大师,您别嫌少,求您帮帮我。” “那你养大的那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孟佳玉一怔,“那是我的儿子,我养大的就是我的,张家不要我要,捡破烂我也要供他读书,如果能找到他的家人他回家也行,我为我孩子报仇和养着小睿没有冲突。” “好,你找个时间地点我们见面说。” 叶惜媱跟孟佳玉约好时间之后就挂了电话。 如果孟佳玉真像她说的那样,只为给死去的女儿讨个公道,那么她一分钱都不会要,会帮她达成心愿。 “今天下午带你去玩,其实主要是为了让你给我开车。” 叶惜媱拉着她的手跟她开玩笑,“见过了孟佳玉之后我们去逛街买买买,我现在也是个有钱人了。” “白天给叶姐姐开车,晚上给叶姐姐暖床,这人生……”胡云喜笑着咋舌,“某人还不得羡慕死我。” “你可得了吧云喜,那晚初见,那个羞答答的小姐姐去哪儿了?” 叶惜媱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看着她。 胡云喜笑嘻嘻的抚过自己的脸,“不是现在有句话吗,都是千年狐狸精玩儿什么聊斋,你看哈,我现在有狐狸精的血统,还有千年的魂魄,你说我要是还羞答答的这不是ooc了人设嘛。” 叶惜媱嫌弃的笑话她:“真该让你的楚铮哥哥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 胡云喜一秒钟变脸,羞答答水润润的眼睛半垂着,含羞带怯的看着叶惜媱:“叶姐姐,你看我好看吗?” “好看,美得很,所以走吧,跟我玩儿去。” 叶惜媱敷衍的点点头,拿这个一秒钟变脸的小狐狸精没辙了。 “好啦,走吧。”胡云喜将车钥匙勾在指头上甩了甩,笑嘻嘻的抱着叶惜媱的胳膊去了地下车库里开自己的小奥迪。 叶惜媱和孟佳玉约好的地方在安民路一家咖啡馆里,她和胡云喜停好车走进咖啡馆,在一楼靠窗的隔断处看到了一个独自坐着的女人。 不等她确认对方已经站起身来朝叶惜媱走了过来,显然就是她约好的人,孟佳玉。 “你好叶大师。” 孟佳玉齐肩的头发在脑后低低的扎着一把,脸上肤色偏黄,额角有一道暗纹正好穿过夫妻宫,子孙宫有一点瘢痕,如今周围隐隐泛着红光,是中晚年受儿孙孝敬的好兆头。 她朝叶惜媱问了好,又对叶惜媱身边她并不认识的胡云喜点了点头。 黑色的风衣穿在身上显得整个人有些瘦弱。 “是孟女士吧,我是叶惜媱,这是我的朋友。” 叶惜媱简单回应了她的问好,介绍了一句胡云喜,就随着孟佳玉过去坐在了她对面的沙发上。 “你的来意我知道,但在这之前,我能问问张亚东是跟你怎么说这件事的吗?” 叶惜媱见过张亚东,也接到过他醉酒后不负责任的电话,但具体是怎么跟妻子说的,她不知道。 “前段时间他回了一趟老家,回来之后两天没着家,然后某一天下午,他翻箱倒柜的找出我们家儿子张睿的出生证明拍在了跟前,怒气冲冲一副跟我算账的样子。” 孟佳玉回忆起那天的情景,就有些心凉,她自己的枕边人,多少年朝夕相对的感情,她从来没有想过他对她有那么深的不满和意见。 “都说月子之仇不共戴天,这么多年,从生下孩子开始,我没有回去过老家一回,没有叫过他妈一声婆婆,这我没什么可辩驳的,而且因为这个,家里集体默许不提这件事,这么多年下来可是我没想到他拍出儿子的出生证明,竟然说他给奸夫抚养了十七年的儿子。” “原来在他心里,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争吵间他终于说出了真相,说他退伍前第二年,我跟人订了婚,因为莫名其妙被退婚才又来等着他,还说我是个被人睡过的残花败柳……” 孟佳玉满脸的荒唐,她还不到四十岁,但张亚东把她身为女人对感情的渴望和温存彻底伤的一干二净,这辈子,她觉得她开始对男人这种生物过敏。 “我们是同村又一直一起读书,他高二辍学去当兵,我高三没考上,一边打工一边等他退役回家,过了两年,趁他休假我们把婚都定了,只等他回来结婚,可是第二年我回家,听说他妈的一个干姐妹的女儿死了丈夫,单身没孩子带着一套市里的房子,那女人年龄和张亚东一样大。” “然后他妈就动心了,跟儿子写信是那女人给代笔,里面还有一张那个女人的照片,我家人一气之下也张罗着给我说亲,张亚东说他退役就娶我,我也就劝我爸妈忍了张家老太太自作主张的作妖,没想到这一忍,却把一口锅扣在我头上十几年。” “我们结婚当晚我没有流血……”说起这件事,孟佳玉有些难以启齿,她从来没想过她等了多少年喜欢了多少年的男人竟然怀着对她的鄙视和嫌弃跟她过了那么些年。 “那是我第一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样,但那天他翻旧账才说起,我父母为了维护我面子一气之下说出的假话竟然被他记了这么多年,还说我不检点跟别的男人发生了关系是个破鞋。” “甚至连我的解释他都不听一句,只是认为他妈说的都是真话,还有生孩子的事,他竟然听他妈的,觉得我为了生个儿子亲自丢了我生的女儿,甚至怀疑小睿是我哪个奸夫的孩子……”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脑子里是进了水还是一堆浆糊,他妈漏洞百出的话他就信了。”想起生孩子那年受的苦,孟佳玉满心的恨意。 “我现在真恨自己瞎了眼,当初就该趁着年轻离婚的。” 叶惜媱递给她几张抽纸,安慰她:“一种米养百样人,什么样的人都有,只要看清了,什么时候回头都不晚。” “当初我怀着孩子,他妈给我吃的不是剩饭就是稀粥,张亚东买回来的羊肉全部进了那个老不死的肚子,我甚至一碗肉汤都喝不上,这就算了,可我当初肚子疼临产的时候她竟然不让我去医院,二零零三年,她竟然说她给我接生,保准能生个儿子。” “当初疼了三个小时,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是我挣扎着从床上下来往门外爬的时候,她才不情不愿的叫了车,等车快到医院的时候,我听见了孩子的哭声,我产后大出血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在回家的车上了,孩子包在襁褓里放在我身边,我以为是怕我住院花钱,才那么快让我回家坐月子,原来是丢了我亲生的孩子。” 孟佳玉擦了眼泪,“那时候我甚至不知道我伤了身体以后都生不了孩子了,那天张亚东提起,我才知道我当初生的孩子是六斤七两。” “叶大师,我想不通一个农村的老太太,她哪来的胆子敢偷别人家的孩子?” 这也是孟佳玉想不通的地方,哪能这么巧就遇上刚生下男孩儿的家人,还被她偷了。 “恐怕那个陵县县医院里有问题,你的女儿确实已经死了。” 叶惜媱也想不到,到底那个老太太怎么操作的,能丢了亲孙女的同时还能偷一个男孩儿出来,最重要的是,出生证明是怎么处理的。 “那……那这个证据该怎么找?” 孟佳玉想起当年陵县的经济水平,心往下沉了沉,她想将草菅人命害她女儿的张家那个老不死的送上法庭,可是没有证据,怎么办? “解铃还须系铃人,别人不知道,张家老太太不是还活着么,她总归是知道的。” 叶惜媱冷冷一笑,道:“带好摄像设备,她自己做的孽我要让她自己开口供述。” 到底得多狠的心,才能把亲生孙女儿丢了,这种人活着真的是浪费粮食和空气。 “那,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孟佳玉心里又升起了希望,她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叶惜媱,“密码是一二三四五七,这里面有一百万,我知道叶大师忙,而且您出手费用肯定不低,但我只有这些钱了,剩下那二十万我得留着小睿上学以及打官司用,余生我一定铭记叶大师大恩大德。” “不用,我说了不收你一分钱,孟女士,你的人生离开张亚东并不是结束,而是更好的开始,女人什么时候都不老,只要有一颗认真生活的心。” 叶惜媱看也没看她的银行卡一眼,她不缺这一百万,但孟佳玉缺。 “明天早上九点,回张家老家找证据,而且你不仅可以起诉张家老太太,你的儿子张睿,也可以起诉她。” 只要拿到证据,叶惜媱不介意通过特通局的手段给这个取证艰难的案子行个方便。 她既然拿了特通局的证,那么这件事,就当是她职责所在的分内之事了。 这时候的孟佳玉还不知道,她的一通电话,找来了怎样一个靠山。 第二天九点,叶惜媱和胡云喜还有孟佳玉,以及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曾涛,一起踏上了回张家老家陵县的行程。 曾涛之所以会来,因为叶惜媱跟白敬山说了这件事,要动用玄学手段让老太太认罪,只有她一个人在场不太好,郭尚宗就派了才转正的特通局成员曾涛来协助她。 但出门前提醒他多听多看少说话,以给叶惜媱打下手为主。 所以他沦为了一个奥迪车夫斯基。 到了陵县之后,曾涛开着按照孟佳玉说的路线到了张家村。 张老太太和孟佳玉不和,所以没去京城,张亚东给自儿个的妈盖了二层小洋楼,安装了现代化的洗浴设施,是张家村独一份儿的富户。 刚进了村子,气派的二层小洋楼远远可见。 “就是那家。”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指路的孟佳玉指着车窗前面映出来的那栋小洋楼,这么多年她虽然没回来过,但小睿每年过年回老家给她打视频的时候她看见过无数次。 当车子停在二层小洋楼那家的院门口的时候,周围听到汽车的引擎声出来看热闹的村民已经来了七八个,孟佳玉推开车门下来,那些人脸上纷纷露出了看戏的神色。 随后,曾涛默默地拉开了叶惜媱这边的车门,虽然他没说话也没看叶惜媱的眼睛,但态度倒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儿。 叶惜媱和胡云喜下车后,几个好事的村民还拿出了手机,显然是想拍她们一行与这个张家村格格不入的来客。 张亚东的妈丁二妹守寡快二十年了,平时跳跳广场舞打打牌,也没啥其他爱好,这会儿正在做饭呢,听到门外的喧哗围着围裙打开了自家的铁大门。 看到孟佳玉,她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 “我呸!你个不下蛋的母鸡还敢往我家门口凑,看我不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 丁二妹嘴里一边不干不净的骂着一边返回院子里找了把扫帚,抡起胳膊就朝着孟佳玉劈头盖脸的一顿打,孟佳玉早就看这个老不死的不顺眼了,两手钳制住她的胳膊一把夺了扫帚扔在了地上,“你还当我是原先那个受气包呢,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她猛地一甩,丁二妹退后几步后背靠在铁门上“咚”的一声响她这才堪堪稳住脚步。 “哎哟喂杀人啦!不要脸的贱货欺负我这个孤寡老婆子啦!” 丁二妹大腿一拍猛地坐在了地上开始哭嚎。 叶惜媱抱着手臂踩着高跟鞋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干嚎了半天,随即慢悠悠的鼓了鼓掌。 “啪啪啪。”她轻笑,“大妈真是好本事,这么多年来颠倒黑白的能力一点没退。” 她回头,瞥了一眼拿着摄像机拍摄的曾涛,对丁二妹一抬下巴,“丁大妈,你说十七年前孟佳玉生孩子的事我们在这儿算呢,还是回你家里去好好说?” 对于周围看热闹的村民她没有阻止,这些人来的正好,丁二妹做下那些事肯定怕被别人知道,所以外面看热闹的人越多,她心里就越慌。 “我有什么事可说的!”丁二妹丝毫不虚,冷冷的瞪了叶惜媱一眼,“你谁啊你,打扮的跟狐狸精似的,一看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女人!少在我家门前溜达,没的坏了我家的运势!” 真正的“狐狸精”胡云喜默默躺枪,她正要反唇相讥却被叶惜媱给拦住了。 “你家运势不是早就让你败光了吗?难为你忍了这么多年,没让你儿子离婚另娶,这滋味儿抓心挠肝的不舒服吧。” 叶惜媱俯下身子,在她耳边小声道:“当年你亲手丢了那个孙女儿,就是把你们家福气亲手败光了,你不仅晚年无依无靠吃不饱穿不暖,你还要在牢里为你的所作所为忏悔,丁大妈,你害怕吗?” 丁二妹脸色倏地一白,随即又色厉内荏的冲叶惜媱大吼:“你是谁?你再胡说我让我儿子打你!孟佳玉这个小贱人跟你说了什么?” “你确定要我在这里说吗?孟佳玉连起诉书都写好了,起诉的就是十七年前一桩亲奶奶谋害刚出生的亲……” 丁二妹爬起来一把抓住叶惜媱的胳膊打断了她的话:“你们进来说!少在门口坏我丁二妹的名声!” 但凡做了孽的人,没有不害怕的,如今被找上门来就算丁二妹心态再好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早早地这样不是能省很多事么。”叶惜媱一收手把自己胳膊从她手里拽了回来。 见叶惜媱和孟佳玉以及胡云喜跟着老太太进了门,曾涛对围观拍视频的人亮出了自己的证件,“国家有关部门调查案件执法,不许拍摄泄露案情,否则不仅要追究责任还有巨额罚款。” 坐牢拘留这些人还能哭一哭闹一闹,但是提起罚款,那几个拿手机的赶紧上前主动把拍的视频以及照片点了永久删除,曾涛再三确认没有一个遗漏,才点了点头,“你们各自回家去,在案件审理结束之前不要随意传播,不然追究法律责任。” 那些人点着头作鸟兽散,谁都不想为了看热闹摊上事儿,更不想被罚款。 曾涛走进张家院子,顺便从里面锁上了门。 叶惜媱透过房门看到他锁门,让他打开了,“等会儿张亚东要来,门先开着。” 张亚东不来这出戏还唱不下去,不然那个男人还说他们一群人欺负丁二妹这个孤寡老婆子,等张亚东来了,事情才能真正开始。 “待会儿按说好的,等张亚东一来,我真话符贴在丁二妹身上之后,就要辛苦你们了。” 叶惜媱对直播间里的观众委以重任,让他们吓一吓丁二妹,当然,并不会把她吓出个好歹来,只是激发她对自己做下的孽的恐惧。 “妈!”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边叶惜媱才跟孟佳玉等说起张亚东,就见他推开远门人高马大的走了进来。 胡子拉碴头发乱糟糟的张亚东,一点也没有叶惜媱初见他的干净利落,身上皱巴巴的牛仔裤和衬衫仿佛穿了好久没洗过了。 丁二妹见到儿子,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泪眼汪汪的躲在了儿子身后,没有说一句话,但显然一副被这些人欺负狠了的表情。 “佳玉,好聚好散不行吗?非得把妈给逼成这样?” 张亚东搂着丁二妹的肩膀,语气熟练的斥责孟佳玉。 孟佳玉看着这一幕,无声的冷笑,“张亚东,那是你妈,我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我落下不能生育一身病的身体,我没来得及抱一抱的女儿,这些债谁给我还?你哪来的脸说那句我逼她?又哪来的脸说一句好聚好散?” “孟佳玉!你够了!你口口声声等我,新婚夜什么情况你不知道?至于孩子的事,你身体毁了怕我妈对你为难,拿女儿换了儿子,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真是瞎了眼了,张亚东,人在做天在看的,你看着,必遭报应!” 孟佳玉强忍着眼里没有哭,心里的酸楚也好,眼中的泪也罢,这个男人,不值得她委屈,她该开心,现在还不晚。 叶惜媱“啪”的一张真话符贴在了丁二妹的后背心,顺便向直播间里的观众使了个脸色。 “奶奶,我好疼啊……好疼。” 忽然,房间里诡异的响起了一声奶声奶气的像是牙牙学语的女宝宝呼疼的声音。 丁二妹眼睛发直,怔怔的瞪着孟佳玉,脸上狰狞之色露了出来—— “我儿子长得高有本事,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穷的一无是处的女人,没本事没长相,生个孩子还要去医院?你咋不死了算了!” 丁二妹骂骂咧咧的,显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已经打听好了,你要生个丫头片子,我有办法让你下一胎怀儿子,现在国家只允许生一胎,可不得使用些仙家手段。” “生,给我用力生,我生亚东的时候我自己生的,现在我给你亲自接生你还想去医院?钱烧得慌!我儿子赚钱不辛苦啊,我呸,嚎什么嚎!” 一群人看电影似的看着老太太满地转悠,嘴里骂骂咧咧的,张亚东心里一慌,要去扯丁二妹的衣袖,却被叶惜媱横出手臂拦住了,“看来张先生对真相是心知肚明啊,自欺欺人让别人当替罪羊,你演的可真好。” 第50章 叶惜媱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张亚东攥住了手心却没敢再动, 这个长得好看的女人手段了得,他不敢擅自动手。 “是个丫头片子啊,幸亏东西我带着呢!”丁二妹疯魔了一样, 抱起怀里一个枕头从口袋里仿佛掏出了什么东西似的,对着枕头就开始扎。 “扎赔钱货生满贯金, 扎孙女儿生孙子, 扎的多生的壮!八斤大胖小子扎八针!”她一边用手捂住枕头的上边沿, 一边用力的另一只手往里戳。 孟佳玉眼中血红,恨不得扑上去生吃了她。 在场的人都以为她抱着孩子去丢了,却没想到丁二妹亲自扎针还用手捂着嘴。 “你也别怪我狠, 赔钱货就不该投胎来我张家, 下辈子投生成带把儿的, 好好享福去。” 丁二妹抱着枕头一丢,“咚”的一声, 冷冰冰的声音砸在了众人的心头上。 “啪。”叶惜媱冷着脸一拍手,清脆的一声把掌声在空寂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响亮, 丁二妹如梦初醒一般怔愣的站在了原地。 “丁大妈,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丁二妹显然也想起了自己刚才做的事, 她绝望的朝着周围看了看, 没有婴儿, 更没有人叫奶奶, 她嘴一瘪浑浊的眼里噙着两泡泪,看着张亚东, 嘴唇颤抖道:“儿子……” 只一句话,张亚东就坚定地挡在了丁二妹面前。 “我妈寡居二十年,当初为了拉扯我长大都没有改嫁,这辈子我可以对不起良心但我不能对不起我妈, 东西放下你们滚!” 张亚东挡在丁二妹跟前,手上摆出了擒拿搏斗的姿势,视线忌惮的看着曾涛手里的摄像机,手臂上聚起了鼓囊囊的肌肉,脸上也露出了严阵以待的阴狠。 “偷,拐别人家的孩子,判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杀人罪,尤其是虐杀,死刑!张亚东,你妈的有恃无恐就是你一步一步用愚孝堆积起来的。” 叶惜媱站在地上与他对质,虽然没有张亚东的个子高,但在气势上一点都没有输给他。 “你给我闭嘴!你们一个个生在优渥的家境里,怎么会懂得我妈拉扯我长大的辛苦,她只是一时糊涂,死的是我女儿,我不追究,法律凭什么制裁她!” “那我呢?我十月怀胎生的宝宝凭什么被这个刽子手虐待杀害?今天你张亚东但凡杀不死我,我就算爬着跪着,也要把这个老不死的亲手送进监狱里去!!” 孟佳玉发疯了似的上前,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张亚东脸上,“还有小睿,这个老不死欠下的债这辈子都别想安生!” 张亚东无比后悔为什么要好奇算那一卦,如果不是叶惜媱,他的家就不会散,一时情绪过激让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攥紧了拳头目露凶光的看着叶惜媱。 “我说了东西留下你们滚!别逼我动手!” 张亚东已经想好了最坏的结局,他警惕的看着屋子里唯一的男人,正要动手,忽然眼前一黑,被人从当心口一脚,狠狠的砸在了卧室的门上。 空气里沁过一阵冷香,叶惜媱看着挡在他面前的男人,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安心。 张亚东捂着心口咳嗽,丁二妹看着这一切忽然往墙上撞去,只要她死了,所有事情都会不了了之,中国人讲究死者为大,她这一死,她做下的所有的错事都会被舆论原谅。 只要她死了,她儿子还能堂堂正正做人! 曾涛把摄像机塞进胡云喜手里,扑过去抱住了寻死的丁二妹,阻止她自杀行为。 “你死了这条心吧,戕害婴儿,拐卖幼儿,你死了也不会被社会舆论放过,人确实会对死者同情,但是你,不配!” 叶惜媱冷冷的声音让丁二妹一愣,她自杀的念头打消了。 “我认罪,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与我儿子无关。” 丁二妹心疼的看着捂着心口疼的脸色苍白的儿子,心如死灰的认了错。 “当时进医院的时候孟佳玉已经生了,是个六斤七两的女儿,我根据下一胎生男丁的法子给她心口扎了八根大号针,捂着她的嘴等扎完她不出气了。孟佳玉大出血,到了医院医生护士都忙着抢救她,正好同产房一个产妇是个未婚先孕的姑娘,没人照顾,生的八斤的大胖小子就那么放在产床上,我趁乱把孩子换了,因为孟佳玉生不了了,我不能让老张家绝了后。” “可是二婚再娶媳妇儿就难了,我换了孩子之后催着做了登记,然后我就跟那个生了孩子没人管的姑娘说她生的是死胎,她哭晕过去了,我就说可以帮她把孩子埋了,那姑娘点了头,我就抱起我的亲孙女儿扔在了去陵县的那个大长桥下的河水里。” “等医院察觉我先前登记的六斤七两和我孙子出生证明上八斤不一样时,一个孩子已经不见了,为了推卸责任息事宁人,医院里的人并没有告诉那个没人陪同来生孩子的未婚先孕的姑娘真相,就这样有惊无险的,我有了孙子,我儿子有了儿子。” 丁二妹说完,看向孟佳玉满脸恨意,“当初就不该让你这个丧门星进我张家大门。” “当年你瞒着我给你儿子介绍了一个县城里有房的寡妇,我都知道,我家已经决定退婚了,是我有眼无珠信了张亚东的话,心软了。” 孟佳玉咬牙切齿的看着张亚东,“这辈子,你到死都还不清你们张家欠那个孩子的债。到底是我当年跟人另有婚约还是你妈想攀高枝,你心里清楚,我孟佳玉这么多年伺候杀了我孩子的凶手,我受这些苦都是我有眼无珠活该,张亚东,我诅咒你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没有孩子,你不配当一个父亲。” 已经拿到了证据,叶惜媱不想在这个多待一分钟,叶惜媱打了报警电话,市里的警察局早就接到了通知等着呢,很快警车来到张家村,直接越过了陵县警方将丁二妹和张亚东带上了警车,丁二妹涉嫌杀人罪被捕,张亚东因为故意伤人被抓。 曾涛和孟佳玉要跟警车去做笔录,孟佳玉从张家出来,身子一软倒了下去,一个女警扶住了她,半天,她才醒来,跟着警察上警车前,她朝叶惜媱深深地鞠了一躬。 送走了警车,胡云喜麻溜儿的上了驾驶座,叶惜媱看着身边的人,忍了有又忍,最终还是决定问出来,“你怎么来了?” “张亚东学过搏斗擒拿,我不放心你。” 修泽声音淡淡的,仿佛前面怒气冲冲的一脚将人踹倒在地起不来的人不是他似的。 叶惜媱顿了下,刚侧过头想去看他,却猝不及防的撞进了他深邃的目光里,叶惜媱像是被烫到了似的猛地转头缩回了视线。 不知道是因为惊慌还是什么,她的侧脸染上了一片绯红,两排小刷子似的睫毛轻轻地颤动,显得慌乱又无助。 修泽喉头滚动,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看着她可爱的别扭的样子,短短一声低沉的笑溢出了薄唇,不偏不巧刚好能让叶惜媱听到。 她像受惊的小兔子似的转头狠狠瞪着他,水汪汪的眼睛似乎是在说“你笑什么笑,不许笑!” 修泽弯起唇角眼光里仿佛藏着一抹轻柔的月光,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纵容又宠溺,不过却是悄悄抚平了叶惜媱的羞涩和心头些许的别扭。 胡云喜偷偷地支棱起耳朵听着车后座的动静,但实现规规矩矩的看着前面的路,丝毫不敢往后视镜里瞟一眼。 叶惜媱轻轻咳了一声,试图打破后座上她与修泽有些奇怪的氛围,她拿出手机按开了通话记录,找到了郭尚宗的号码,在按下那个拨打键的时候她咬着唇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我打个电话。”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叶惜媱快速说完这句话就撇过脸对着车窗按下了拨打键。 “郭副局,我是叶惜媱。” 叶惜媱视线透过茶色的玻璃看着高速路上向后飞驰的山峦,指尖轻轻触摸着冰凉的玻璃,那上面隐隐绰绰映着一个人的影子,似乎和本人一样那么高大挺拔。 她指尖,正好按在玻璃上那个影子的眼睛的方向,等叶惜媱察觉,她倏地收回手,规规矩矩的偷偷揪住了自己的衣襟。 郭尚宗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拯救了叶惜媱狂跳的心。 “惜媱啊,从陵县回来了?” 郭尚宗语气很和蔼,自从上次一起处理了平安街的事,叶惜媱之后正式加入了特通局,并没有任何职务,但不受任务限制,而且可以一定范围内调动相关部门对她的事进行配合。 “我回来了,曾涛还没有呢。” 叶惜媱垂着眼睑盯着自己的腿,侧着身子坐的别扭无比,“我的身世局里可能都知道了,我父母的骨灰还在淮源省晋市晋安县的公安局里放着呢,我需要组织上的帮助,帮我要回我父母的骨灰,让他们入土为安。” 当初原身叶惜媱一个考上京城大学的准高材生,学过政治知道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得知大伯和大伯娘两口子侵占了父母死亡抚恤金和田地,她抱着父母的骨灰去警察局里保安讨公道的时候,不仅没有等来一个说法,反而等来了警车送着她把她送回阳河村里送到了范建荣跟前,范建荣拿着一编织袋子的现金等在村口,就那么光明正大的,卖了她。 而她父母的骨灰,被“妥帖”的安放在警察局里,多么讽刺。 “惜媱你放心,这件事我亲自陪你去处理,还有老郑一起。” 在找到平安街那枚功德钱的主人之前,疑似人员的平生事迹以及祖宗八代都被局里调查了个底朝天,包括叶惜媱被煤老板范建荣一百万买了下来,包括那份三年还债的协议,以及她大腿上被扎了一刀进医院的事。 任何事情都是互相的,想要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好草,白敬山和郭尚宗一直在等着叶惜媱开口呢,双方虽然都心知肚明知道这件事,但特通局一方不问并且假装不知道是尊重,叶惜媱主动提及,也是示好和回报。 当初郭尚宗就暗示过,说是有困难可以和局里提,处理孟佳玉的事,并没有动用多少特通局的手段,只是给当地的市警察局打了个电话而已。 但叶惜媱的事,郭尚宗亲自出面,还有郑国璋陪同,对叶惜媱的重视可见一斑。 “好,那就麻烦郭副局和郑局了。” 叶惜媱并没有多做客套,只是把这份恩情记在了心里,人与人的相处是互相的,特通局里的人感念她为平安街的事做的贡献,她自然也会满心感激他们对她的帮助。 挂了电话,叶惜媱的视线还在玻璃上,但天知道她脑子里早已飞到了别的事情上去了,忽然,从她侧脸伸过来一只指节修长手指白皙的手,轻轻地描摹着玻璃上她的影子,就像几分钟前她的手无意识的划过他的影子一样。 那指节一下一下一笔一划像是划在她的心上,叶惜媱的脸本来就染着绯红,这时候更是刷的一下染上了激烈的热度,她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儿里了。 鼻翼间飘进的淡淡的冷香让她思绪回到了昨晚在车上梦到的情景,他站在门口,说“惜媱,我来了。” “在想什么呢?” 低沉的声音带着微凉的气流擦进耳廓里,像是一滴沁着凉意的雨滴落在她的心湖上,搅乱了本就不慎平静的一池春水,漾开了点点波纹,每一圈波纹上,似乎都带着一股雪后青松的味道。 “在想……我梦见我在灵堂里和牌位拜堂,你来了,好像迟了……” 叶惜媱痴痴地看着玻璃上她和他凑得极近的影子,低沉的声音不辨喜怒,断断续续的像是在风中摇曳的烛火,一不小心就要熄灭了。 她的手,指尖轻轻巧巧的,爬上了茶色的玻璃,抚上了玻璃上映着的那张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雨,雨水打在车窗上,两个影子上流下了几行雨滴低落的痕迹,像极了哭泣过后的泪痕,片刻后,汇成几道溪流,搅乱了一双人影,她和他的影子模模糊糊的仿佛融为了一体…… 冰冷的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按在了下方那小心翼翼的纤指上,微凉的温度让叶惜媱的手一颤,却并没有抽出来。 “所以这一回,他早早来了。” 修长的手臂虚虚的拢在叶惜媱的腰身两侧,却并没有触碰到她,只有那只手,在玻璃上一起摁着雨水的印记叠在了一起,修长的手指和她纤细的指尖交叠在一起,映着茶色的玻璃莫名相配。 “嗯……” 叶惜媱轻轻地嗯了一声,声音低若羽毛拂过湖面,但却清晰的印在了修泽的心里,他缓缓收紧手臂,将身前纤瘦的女孩子渐渐搂进怀里,“这一回,他不会再来迟,也不会再错过了,媱媱再信他一回,嗯?” 低声的声音似乎暗含着似有若无的诱惑,在叶惜媱耳边勾出一个宠溺的尾音,叶惜媱的耳尖一烫,身子不由轻轻颤抖了一下,她垂下的眸子里水汪汪的好像蕴着荡漾的春水,她咬着红唇听着自己“咚咚”的心跳声,终于绷紧的身体悄悄一松缓缓的靠在了身后那个一直护着她等着她的怀抱里。 修泽下巴浅浅的抵在她的颈窝里,鼻翼间轻嗅着她发间的香气,缓缓握紧了叶惜媱的右手,“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爱的,是那个独一无二的灵魂,等你想起一切,嫁给我可好?” 叶惜媱左手搭在了那双扣在她腰上的手上面,不过才轻轻点了下头,羞涩就染上了她的脸颊,低垂着眼睛不敢看前面开车的胡云喜。 这是她有记忆的两辈子以来,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也是她的灵魂轮回千年,唯一爱的一个人。 从昨天梦到她在灵堂里拜堂的那一幕,叶惜媱自己心里明白,她不能再拿她不是千年前的叶惜媱做借口了,看到他眼里的受伤和难过她心里会痛。 所以她想,她是喜欢他的。 修泽低头,在她发丝间落下一个清浅的吻,看着他的小姑娘脖颈间羞涩染就的桃花晕,他在她耳边低沉的笑了一声,短促的带着沙哑和愉悦的声音落进叶惜媱的耳朵里,痒痒的让她欠着身子往他怀里缩。 对于每件新事物的尝试,人们总是带着小心翼翼的忐忑,叶惜媱也不例外,所谓爱情,所谓关乎风月的喜欢,她心里对这方面一片空白,但她从来是个直面自己内心的事,那么既然喜欢了,她就坦然接受。 不管这份喜欢里来自灵魂的习惯有几分,来自这一世的她的个人情感有几分,总之这个人,她会时常想起,会在梦里梦见,会想看见他,见了又会羞涩…… 叶惜媱靠在修泽的怀里,跳的剧烈的心竟然缓缓地平静了下来,她轻轻打了个哈欠,一阵困意涌了上来。 “睡吧,到了我叫你。” 修泽抱着她,将她身体转过来半揽进怀里,这样叶惜媱能睡得舒服一些。 叶惜媱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强撑着已经开始迷蒙的视线勾起唇角眉眼弯弯的朝着修泽笑了一下,就闭上眼睛安心的睡了过去。 胡云喜听着车后面的动静终于没忍住偷偷看了一眼后视镜,正好看到修泽视线丝丝缕缕的缠绕着叶惜媱,那种纵容宠溺的视线让她赶紧收回了目光,红着脸认真开车没敢再多看。 因为距离陵县比较远,等他们到京城里,已经下午四点半了,叶惜媱被一阵鸣笛声惊了醒来,她猛地从修泽怀里坐起来,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感受到真实的存在,她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梦见什么了?” 修泽轻轻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又擦了擦她额头沁出的汗珠,低声问她。 “梦见你被锁链缚住,在一个很黑很黑的地方,梦见你满身是血……” 叶惜媱怔怔的看着她,眼神有些发直,她才想起来,她昨晚梦见的情景里他身上就有血迹。 修泽抚着她后背的手一顿,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梦里都是反的,我没事。受苦的只有我的媱媱。” “真的吗?” 叶惜媱看着他,执拗的眼神直视他的眼睛,“那你身上的香……是怎么来的,我记得我梦里没有这个味道。” “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嘛?” 修泽并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把她抱进怀里,修长的指尖一根一根插入她的指缝里,摆成十指相扣的模样,“媱媱,就算天塌下来,我都不会放手的,你做好准备了吗?” 第51章 “好, 那你握紧了。” 叶惜媱指尖动了动,缓缓扣住了他的手指,他现在不说, 那么她迟早会知道,所以她也没有追着问。 车子停进叶惜媱家地下车库里, 她打开车门缓缓松了一口气, 压力太大了, 后座上大人在谈恋爱,她想看不敢看,但是稍微一点动静都会钻进她耳朵里, 太折磨她这个单身狐狸精了。 “人间的东西你能吃吗?” 走进家门, 叶惜媱看向修泽, 走到冰箱前顺手给胡云喜拿个罐葡萄汁,她发现胡云喜超级爱喝这些酸酸甜甜的饮料。 “能。”修泽从沙发上起身, 迈开长腿走到叶惜媱跟前,看着她烧水冲茶, 仿佛连他都染上了人间的烟火气。 “那我泡茶给你喝, 然后我们出去吃饭, 今天累了不想做。” 叶惜媱看着他, 言语里有有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撒娇。 “好。” 修泽超级好脾气的让她安排, 这还是第一次, 他正大光明的走正门进入她的居住领域。 有人说风花雪月里的爱情保质期太短,只有在细水长流与烟火气里还丝毫不减的喜欢, 才是爱情的真谛。 修泽想带她去看彼岸花,带她去忘川前散步,但这一刻,他甚至觉得陪着她在充满烟火气的厨房里与柴米油盐的周旋也别样浪漫。 似乎风花雪月, 不在于做什么事,也不在于在哪里,而是只要有她在,一切一切都是生活最美的样子,都是红尘里令他微醺的瞬间。 叶惜媱端着茶杯递给他,猝不及防的撞进他深邃的眼睛里,本来到嘴边的话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脸“唰”的一红就愣在了原地。 “小心烫。” 修泽接过茶杯,一手牵起她被烫的暖暖的手,回了客厅里。 胡云喜猛地坐直了身子,像刚开学的一年级小学生,脸上有争取在老师面前表现一番的矜持和期待。 叶惜媱看着她这副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连心里那一点羞涩和不好意思也随着笑声烟消云散了。 “云喜,你这正襟危坐的样子……像极了第一天上学的小学生。” 胡云喜眨了眨眼睛,视线滴溜溜的扫过他们还牵在一起的手,笑道:“小学生看见班主任和数学老师牵手会害羞的。” 叶惜媱猛地松开了被修泽牵着的手掩饰般的撩了撩头发,“你们歇一歇咱们出去吃饭了。” 胡云喜硬着头皮在某人凉的过分的视线里愣是没敢抬头,吸完最后一口葡萄汁,她求助般的看向叶惜媱,眼巴巴的好不可怜。 叶惜媱借着茶几的遮挡在下面悄悄地抓住了修泽的一根手指,晃了晃,又小心的十分轻的挠了两下,被她轻撩的人还没怎么样呢她自己的脸跟火烧云似的红霞漫天。 “嗯,遵命。” 修泽带笑的声音低低的撩过叶惜媱耳边,然后看轻飘飘的扫了一眼胡云喜,视线的温度终于正常了。 胡云喜假装什么都没发现,含泪干了这一碗狗粮,太虐了她太难了,吃狗粮都不敢汪汪汪一下。 “好了咱们去吃饭吧。” 叶惜媱站起身,顺势抽回了自己撩人不成反被扣住的手指头,忍着脸上的热意尽量摆出若无其事的表情。 胡云喜偷偷朝她眨眼笑了下,叶惜媱捏着她的手指轻轻掐了下,低声道:“不许笑,等楚铮出来我也笑你。” “我们去哪儿吃?” 胡云喜就要自动去驾驶位,修泽拦住了她:“你陪媱媱坐着,我来开。” 叶惜媱也牵着她的手到了后座:“你今天开了一天的车,让他开吧,陪两个美丽的小姐姐出门,驾驶位是他专座。” 修泽给叶惜媱拉开车门,看着她坐好,轻轻摸了一把她的头,这才关上车门去了驾驶位。 “你俩想吃什么?” 今天去陵县这一趟说到底还是她叶惜媱的事,胡云喜一路开车,修泽也赶来帮忙,她总得表示一下。 “我随意,看大人吧,我不挑食的。” 胡云喜率先表示自己是个听话的蹭饭的,叶惜媱看向修泽,等他发表意见。 “那就去御膳馆吧,那里人少,不吵。” 修泽开着车变了道,往去御膳馆的方向开去。 “不是说要提前预约的吗?” 御膳馆的东西确实精致好吃,环境也不错,上次她和罗秋生来过。 “没事,我订好了。” 修泽对着后视镜笑了一下,正好和后面看着后视镜的叶惜媱在镜子里对视一眼,巧合又暧昧。 车子到了巷子里,叶惜媱没有等修泽给她开车门,自己就打开车门下来了,刚站定,身后一声讥笑传了过来。 “哟,巧了,竟然碰着叶小姐了。” 叶惜媱闻声回头,一个眼熟的女人挽着一个长相不错但啤酒肚有点突出的男人的胳膊,笑着看她。 女人一袭酒红色的长裙,深V的设计显得整个人很有料,裸露在外的肌肤白嫩嫩的,看着很吸引人眼球,栗色的长□□染着一缕紫色,吹成大波浪的样子披在肩头,修长的脖颈衬的尖俏的下颌很是精致。 “你是?” 叶惜媱是真好奇,这人是谁她完全没有印象。 红裙的女人脸色一僵,道:“叶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黎晨露,有幸和叶小姐一起参加过苹果台的同一家综艺。” “哦,那还真是,挺有缘的。” 叶惜媱无所谓的应了一声,挽过胡云喜的手臂,正要往前走,却听黎晨露又道:“这御膳馆没有顶级会员陪同是进不去的,叶小姐您二位这是?” “试试看能不能刷个脸,黎小姐请。” 叶惜媱对于她看似提醒实则嘲讽的语气没有多做搭理。 修泽这时候走到了叶惜媱跟前,牵起了她的手,冷厉的视线扫过黎晨露和她身边的男人。 啤酒肚男人干笑一声,“修总,这么巧啊。” 修泽冷冷的点了下头,显然没有和他多说的意思。 黎晨露本来看到修泽时的惊艳目光在扫过他身边的奥迪车时变得意味深长,她轻轻撩了下头发,挽着啤酒肚男人的胳膊,“那我们就先进去了。” 两拨人一前一后到了门口,石狮子依旧威风凛凛,朱红色的大门上熠熠生辉的铜钉威武赫赫,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黎晨露回头看了眼叶惜媱,巧笑倩兮的轻叹:“真是什么人都敢进御膳馆,也不看看配不配。” 啤酒肚男人猛地扯了一把她的手,黎晨露还没明白过来,就见朱红色的常年很少开的正门缓缓打开了,穿着旗袍的经理带着门童齐齐站定鞠躬:“修总好。” “这二位的会员立刻取消,剩余的会员费十倍退还。” 修泽视线扫过啤酒肚男人和黎晨露,在御膳馆服务人员的注目礼中牵着叶惜媱的手跨进了正门,胡云喜倒是识趣的往侧门走去,而站在常年会员进入的侧门处围观了这一切的黎晨露傻了眼。 她来过三次御膳馆,真的不知道这朱门铜钉还能打开,她以为是装饰呢,那个好看的男人到底是谁? 啤酒肚男人脸色难看的甩开了她的手,心里一万分的后悔,能在御膳馆订位置,是一份圈子里的倍有面子的象征,要不是这个没脑子的女人,他不至于这么丢脸。 “乾哥,怎么了?”黎晨露咬着下唇,看着自己的富商男朋友裴乾,“那个男人是谁呀?” “呵呵。”胡云喜路过黎晨露的时候特意“呵呵”一声笑出了声,等黎晨露看过来,她狠狠地瞪了一眼。 “御膳馆的幕后股东,楼兰影视的当家人。” 裴乾说完,鄙夷的看了黎晨露一眼,甩开她大步往自己的最新款宝马跟前走去,这样没眼色的女人,当个花瓶都碍事儿。 黎晨露恨恨地咬着下唇看着已经走到流水校桥上的三个人,眼里闪过一抹嫉妒和恨意。 上次参加综艺,出了那么大的事就叶惜媱独善其身,网上那些没脑子的网民夸她,就连苹果台,也是两度道歉,她和那个有神经病的范涟漪被全网嘲讽,没想到那个土包子扬州瘦马竟然还有本事勾到这么优质的男人。 “你是这里的大老板?” 叶惜媱摇了摇被他握住的手,在专属电梯里问他。 “我是老板,今天给他们介绍下老板娘。” 修泽声音里带着笑意,捏了捏她的指尖,叶惜媱脸色一红,“明天可能就有我被楼兰影视的总裁包养的新闻了,你说怎么办?” “那些人瞎,我明明是一心求媱媱包养的。” 到了顶楼,老板的专属套房是六间房屋套在一起的,集齐了住宿,吃饭,休闲娱乐,游泳,以及会议室等一切生活工作功能。 光一个吃饭的包厢,实木的桌椅上精致的雕花,还有墙上的名人字画和多宝阁上的古董,说一句顶级享受都不为过。 这次来的经理不是叶惜媱见过的那个一身旗袍的女人,而是个西装革履看着很精神的年轻男人。 “修总。” 他敲开门之后微微一躬身,摆出了大企业年度报告会上发言致辞的态度。 “这是叶惜媱,以后我如果没在,她一个人来吃饭,一应待遇按照我的规格来,这条命令是永久有效的。” 修泽牵着叶惜媱的手,并没有说她是女朋友或者未来老板娘的话,只是以实际行动表面,就算没有他在,她也是御膳馆最高礼遇的主人。 “还有这位,胡云喜小姐,一级贵客待遇。” 修泽知道叶惜媱心软,和胡云喜关系好,也乐得她有人陪着。 “是。”经历躬身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那现在开始上菜还是?” “不用太多,就我们三个人够吃就好。” 叶惜媱小声在他耳边提醒,真怕他一下摆满满一桌。 “嗯,好。”修泽一边答应一边递给经理一个眼神,经理应了一句“是”之后就退了下去。 虽然点的不算多,但各种做工精致的菜品摆上桌的时候,晶莹剔透的水晶鱼,香嫩的百珍鸡,还有翡翠白菜……像极了艺术品品鉴会。 他们吃完饭在经理的目送下走出御膳馆大门的时候,躲在墙角里的几个狗仔伺机而动埋伏在了他们车子周围。 “叶小姐,请问您和楼兰影视的修总是什么关系?” “叶小姐,听说修总为您打造专属剧本,投资数亿只为了捧您上领奖台,请问是真的吗?” “修总,有人说您带着两位美女吃完饭要去酒店,请问是真的吗?” “叶小姐,有人爆料您被修总包养,请问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修泽的把叶惜媱揽进怀里,视线冷冷的直视着镜头,“她生生世世,都是我的女主角,除了叶惜媱,任何人都不配。”他垂下眼睑视线落在叶惜媱头顶时温柔又宠溺,“媱媱,你看他们都欺负我,你还不肯给我个名分吗?” 叶惜媱牵着修泽的手看着镜头,毫不畏惧,“这是我男朋友。”她说完无奈的偷偷掐了下他的手臂,“所以呢修泽先生,现在满意了吗?” “满意了。”修泽脸上绽出一抹笑,看向狗仔时又冷了下来:“谁在背后嚼舌根我知道,让她等着法院传票吧,还有你们,也是一样。” 说完,他们径直往前走,那些人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堵截。 把叶惜媱和胡云喜送到滨海雅苑里叶惜媱的家里,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一看时间,都已经九点了。 “媱媱,我先走了。”修泽将人揽进怀里,一手抚在她腰上一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言语里有一丝不舍。 这样抱着她的日子,相隔千年太过困难,才显得每一刻把她拥进怀里的样子都弥足珍贵。 “嗯,晚安。”叶惜媱踮起脚尖悄悄在他嘴角亲了一下,在修泽诧异的目光里红色耳尖,一声晚安说完她就很怂的低下了头。 修泽俯身,静静地一点一点的阴影笼罩在叶惜媱头顶压了下来,随后微凉的唇印在了她眉心上,“晚安。” 他凉凉的嘴唇擦着她的额头,轻轻的颤动着说出两个字,痒痒的凉凉的,却让叶惜媱的心里仿佛着了一把火。 等了好久,修泽放开她,沙哑的嗓音带着一抹笑意,“走了,我的小姑娘。” 眨眼间,叶惜媱鼻翼间的冷香还在,但修泽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叶惜媱上了楼回到卧室里,胡云喜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笑嘻嘻的看她:“叶姐姐,谈恋爱的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叶惜媱挑眉看着她,掀开被子上了床,“世间百味总得尝过了才知道,以前我抵触去喜欢谁,如今心里有个惦记的人感觉意外的不错。” “也不知道我的楚铮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胡云喜抱着被子一角怔怔的有些伤感,叶惜媱抓住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给她盖好,“我的记忆快恢复了,等从沙漠里回来,我有预感你和他会团聚,云喜你相信我。” “叶姐姐谢谢你。” 胡云喜的头靠在她肩膀上,轻轻地蹭了下。 叶惜媱不是圣母,不会把楚铮的悲剧揽在自己身上,但她心疼胡云喜,想尽快想办法解救她的爱人。 “睡吧。”叶惜媱拍了拍胡云喜的被子,自己躺好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天气雾蒙蒙阴沉沉的,修泽的加长版迈巴赫停在了小区门口,这次他带着司机。 叶惜媱刚走到门口,郭尚宗和郑国璋的车也来了。 她正好一起把他们接了进来。 因为路比较远,天气又不好,路上会错过饭点,所以叶惜媱和胡云喜大早起来做了早餐。 到叶惜媱家之后,她给两方人互相做了介绍,简单吃了早餐就上车了。 因为修泽开来的车比较大,他们都能坐得下,郭尚宗和郑国璋也就没开自己的车子。 行到半路,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叶惜媱看着外面的天色,想起了从阳河村到晋市的那一天。 也是这样的大雨,她被强制推搡上面包车,外面雨大车里却闷得像蒸笼一样,她喘一口气都好艰难。 “在想什么?” 修泽和叶惜媱坐在最后一排,他悄悄牵住了叶惜媱的手。 “在想我从阳河村到晋市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大雨,下的人绝望。” 叶惜媱看了眼车窗上点点滴滴流下的水雾,就收回了眼神,她对雨天,总是喜欢不起来。 “以后下雨,有我给你撑伞。” 修泽握住她的手到嘴边轻轻的吻了一下。 “昨晚,我梦到一个孩子,他叫我娘亲,朦朦胧胧的但好像又很真切。” 叶惜媱低声诉说着昨晚的梦境,前面她睡得很香,仿佛快天亮的时候,她梦到了一个小男孩儿,牵着她的手软软的叫她娘亲。 幽兰说她每一世都不得好死,按照那些零碎的梦境看,她应该是绝亲缘情缘的,那么那个孩子是谁? “那是我们的孩子,他很快就能见到你了。” 修泽摸了摸她的头,言语间很温柔。 如果在一个月之前,有人跟她说她有个孩子,她真的能反手打回去。 但是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夜的梦,她心里涌上一股急切,想见那个孩子,想亲耳听听他叫她一声娘亲或者妈妈。 修泽懂她,静静地握着她的手,“很快,相信我,嗯?” “好,我信。” 她轻轻枕在修泽的肩膀上,急躁的心情渐渐平息了下来。 下午两点半,终于到了淮源省晋市晋安县,这才发现晋安县并没有下雨。 叶惜媱看着外面陌生又隐隐熟悉的街景,让车子停在了一家商场门口。 “我去这里买个东西,一会儿就来。” 不到半个小时,她手里拿着一截黑色的像充电线一样的东西,细长的数据线连在插头上,并不是充手机电的,但她并没有解释这是干什么的。 车停在了警察局门口,叶惜媱一行人各自下了车,门口停了这么一辆限量款的豪车,几个院子里路过的警察甚至还多看了几眼。 “你们是干什么的?” 一个穿着警服胸前别着辅警牌子的年轻小伙子看着走进大门个个气度不凡的几个人,迎了上来例行询问,他总觉得这些人来者不善。 “我找张龙和□□。” 这两位,就是四年前当着叶惜媱的面和范建荣称兄道弟的,张龙四年前是晋安县公安局副局长,□□好像是个队长还是组长来着。 “找张局啊,那你们跟我来吧。” 小伙子带着一行人上了三楼,组长办公室的门关着,他上前敲了下,“张局,有几个人找你。” 张龙拉开门,看到门口的人,一怔,“你们是?” 三个男人两个女人,看衣着都不是普通老百姓,难道是这些贵人的穷亲戚出了事? 那个年纪最大的男人怎么有点眼熟? 张龙一边思索着不由得多看了郑国璋一眼,随后把门开大,“各位请进。” “张局贵人多忘事,我是来取我父母的骨灰的。” 叶惜媱走进门,看着墙上行云流水的四个字勾起了一个嘲讽的笑——一心为民。 呵呵,这个张龙他怎么好意思的。 “你是叶惜媱?” 张龙脸色一变,心里闪过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这些人来者不善。 “是啊,四年不见还没恭喜张副局荣升局长呢。” 叶惜媱坐下来,冷冷的看着他,“现在我父母的骨灰可以还给我了么?” “当初那个情况你也知道,我们留着你父母骨灰完全是为你着想。”张龙心里飞速想着对策,嘴上还在编漏洞百出的假话。 “是怎么为我着想的呢?” “是为了逼我就范吗?”叶惜媱忽然没了和这种人多说一句话的心思,“我今天来是跟你打招呼的,不是跟你来祈求的。” “这是人民公安局,不是你有几个钱就能来撒野的地方。” 张龙也是变了脸色,猛地一拍桌子气势十足,不过在叶惜媱看来不过是色厉内荏掩盖心虚而已。 “那张局可以把我父母的骨灰盒给我吗?” 叶惜媱看着他,漆黑的眼珠子让张龙心里“咯噔”一下,他亲自打开档案室的门,拿出了一个漆黑的大盒子。 “给,当初之所以放在警察局里,是因为你父母没有地方可埋,你家又没有买墓地的钱,老百姓不理解我们也算正常,如果没事了就不送各位了,我还有个会要开。” 叶惜媱看着盒子上的锁扣,心里发紧,她打开骨灰盒,看到里面静静躺着的随身听,心里一松。 这里面,可是录着直接能送张龙上法庭的证据。 她那天去警察局之所以会记起这一出还多亏了她那好大伯叶朝轩。 那天早上她要去县里报案,她大伯露出了獠牙对她冷笑,说什么她尽管去,警察局里的同志会亲自把她送回来,当时她心里一动,想起了电视剧里某些情节,鬼使神差的含泪将随身听放在了口袋里。 进警察局的时候,她看了眼鼓囊囊的口袋,一咬牙按下录音键打开骨灰盒放了进去,幸好骨灰盒里面还有内层。 当初眼见张龙连装都懒得装直接当着她的面露出了丑陋的嘴脸,她被送上警车之前,说要跟父母告个别,她趁着没人在档案室里打开骨灰盒按下录音保存键,随后扣上了骨灰盒子。 当时她在赌,既在赌她有没有命回来接父母的骨灰入土, 也在赌张龙会不会打开这个盒子看一眼,或者直接丢掉。 所幸她赌赢了,她活着回来了,而盒子里的证据,还好好地在呢。 张龙见到骨灰盒里面被叶惜媱拿出的随身听时傻了眼,他的心瞬间沉进了深渊里。 当时与他们说话的时候,眼前的叶惜媱还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黄毛丫头,穿的破破烂烂脸色煞白,只是手里紧紧抱着父母的骨灰盒,原来,还抱着他的催命符。 第52章 这个随身听, 还是她父母当初她上初一的时候她的父母为了她的英语能跟上进度特意去市里买的,花了一百三十块钱。 叶惜媱看着淡蓝色的随身听,心里涌上酸楚, 原身的父母就她这一个女儿,虽然很穷, 但对她很好, 甚至为了她读大学的学费下了黑煤窑, 双双不幸遇难。 如今她那么有钱,卡里的存款一眼看过去零多的数不过来,可是他们却永远回不来了。 这是她几世的轮回记忆里, 最好的一对父母, 可惜却好人命不长。 修泽攥住了叶惜媱的手, 无声的安慰她。 “贪污受贿,压迫百姓, 那顶顶着国徽的帽子你怎么敢往头上戴的!” 郑国璋冷厉的声音让张龙心里一凛,他好歹也是在公安系统里混了这么多年, 这个一直没说话的男人, 眉宇间的威严让人不容忽视。 “范建荣在京城里已经被抓了, 偷税漏税剥削人民, 他几年前在晋安县开的那个没有任何安全设施额黑煤窑, 死的人就被你们这些人民的败类国家的蛀虫拿手中的职权压了下来, 五条人命,每家就赔了三万块钱, 你们花着百姓的卖命钱做着为丧尽天良的奸商保驾护航的事,你们下雨天不怕遭雷劈吗?” 郑国璋手机上收到了范建荣被抓的消息,由于匿名举报者提供的证据太过齐全,甚至连很多审讯查访工作都省了。 “你是谁?” 张龙干涩的喉咙里涌上一股绝望, 他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或许这辈子,他要折在叶惜媱身上了。 “京城公安局局长郑国璋。” 张龙看着他亮出的证件,怔怔的念着上面的字,怪不得眼熟呢,公安系统通报表扬过他的英雄立功事迹。 “有范建荣的口供和这个随身听在,张龙,等待你的将是法律的判决!” 郑国璋看着摊在椅子上的人,心里没有一丝同情,官场上能者少庸者众,贤者更是凤毛麟角,你可以做最简单的分内事做一个没有大作为的庸者,但绝不能做贪污受贿的蛀虫,因为国旗上那把镰刀迟早会架在脖子上审判你。 正义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晋市的公安同志开着的警车响着鸣笛停在了晋安县公安局门口,张龙和出去吃饭才回来的□□被戴着头套和手铐带上了警车,叶惜媱把随身听交给了警察,随身听的数据线很好找,那些录音终于能真相大白了。 “我去跟市里的同志交接这个案子,老郭你跟我一起还是跟着叶大师?” 因为张龙和范建荣的这件案子牵扯了京城和淮源省,他跟去晋市公安局正好了解案情。 “我跟你一起吧。” 郭尚宗见叶惜媱有男朋友陪同,也就没跟着凑热闹,与郑国璋一起上了晋市公安的车。 “郑局,郭副局,谢谢你们。” 虽然看似他们只是来了一趟,但后续的事情还有郑国璋帮忙的地方,叶惜媱朝他们坐的警车鞠了一躬,目送车子走远,才离开了晋安县警察局。 这里,是让原身对正义的信仰破灭的地方,原来的叶惜媱积劳成疾心里压着仇恨,这个晋安县公安局“功不可没”。 她原本以为这里是她黑暗的人生里一抹阳光,结果这里的警察亲自把她推下了更黑暗的深渊。 叶惜媱回头,看了一眼警察局那蓝白相间的标志,抱着父母的骨灰盒上了车。 “司机,麻烦你打开导航,我们现在去阳河村。” 叶惜媱靠在修泽肩膀上,看着手上的骨灰盒情绪有些低落。 “不麻烦的。” 司机点了点头,打开导航掉头往出县城的路上走去。 晋安县到阳河村不过半个小时的路程,下午四点,叶惜媱坐着的车子稳稳的停在了她老家的门口。 叶惜媱顾不上为问司机怎么知道的,就抱着骨灰盒下了车,记忆里温馨的土坯房已经变成了二层小洋楼,洋气的雕花大门,比昨天见过的张亚东的老家还气派。 大门却紧紧锁着。 叶惜媱透过门缝看了眼院子里,黑漆漆的像是大火烧过似的,就连二层楼,似乎也就外面的框架好看。 叶朝轩两口子呢? “你是……媱媱吧?” 旁边一家大门里出来了一个中年女人,她有些不敢认,看向叶惜媱的时候又惊又疑。 “田婶儿,是我,叶惜媱。” 这是她家的邻居,她父母的丧失还是田叔帮着料理的,这家人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不过是邻居,但比豺狼亲人更加善良。 强权面前这些平头百姓无能为力,只是她还记得她回家换衣裳的时候田婶儿擦着眼泪摸了摸她的头。 “长大了,越来越好看了。” 田淑芬有些局促的拽了拽自己的衣襟,嘴里干巴巴的又是高兴又是叹息。 山沟沟里出了个读书的金凤凰,可是却硬生生被豺狼叶朝轩两口子折断了翅膀,他们这些做邻居的就算有心也名不正言不顺,如今看女娃儿过得好,也是老天爷有眼。 “田婶儿您这些年还好吗?” 叶惜媱上前,攥住她的手,笑的很亲切,一如当年。 “好,婶儿很好,你田叔也好着呢。” 田淑芬抹了一把眼泪,吸着鼻子伤感又欣慰,“你是来看叶朝轩的吗?” “他们家做的那些事遭了报应。” 田淑芬说着啐了一口,“就前天,夜里一场大火将他们家烧了个精光,除了大门和楼层框架,里面什么都没有,人倒是没烧死,不过第二天就疯了,疯疯癫癫的念叨着自己不是人,然后去了市里自首,警察昨天下午还来调查情况问了我呢。” “我把他们两口子做的那些事全部说了,村里作证的人不少,甚至都摁了红手印。” 田淑芬忍了忍,没忍住摸了摸叶惜媱的头发,“媱媱啊,好人总归有好报的,恶人也迟早会遭报应。你出息了,你父母泉下有知也能安心。” “嗯,我要去送我父母入土,田婶儿你保重身体,少操劳,过完年你家会有好消息的,记得把后川里那里的地留着,别租给别人也别卖了。” 明年建高铁征地,正好会征收到田婶儿家的地,如果她不提这一嘴,田家会把地兑给别人,错过这么一个发财的机会。 田淑芬一愣,随即眼里闪过一抹不可置信的兴奋,“媱媱你说的是真的?” “田婶儿,任何事情不能太过,您家那些地带来的好处就够了,不要兑不要买别人家那里的地,记住我的话,好运会眷顾你的。” 叶惜媱拍了拍她粗糙的手,借了她家一把铁锹带着修泽和胡云喜往后山里走去。 在她记忆中她爷爷奶奶埋葬的祖坟里,叶惜媱看着没有多少草的那个坑心里有些酸楚,这是当初挖好的坟墓,可惜却没能埋葬,她把骨灰盒放在地上,拿起铁锹开始挖坑。 “我来吧媱媱。” 修泽上前想帮忙,却叶惜媱拒绝了,“这是我身为人女的责任,不累我干过活的。” 挖开墓坑,她也没有立碑,把骨灰放进去,亲手刨着土一点点掩埋了,然后堵起了一个坟堆。 “爸妈,你们放心,我很好。” 叶惜媱磕了三个头,这一刻,她继承的原身的记忆里那些模糊的童年仿佛被人掀开了一层纱,她终于真正的,成了这一世的叶惜媱。 修泽站在她身边并没有下跪,他这一跪媱媱的父母就别想安生投胎了。 “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爱她,一直陪着她。” 修泽说完,牵起叶惜媱的手,把她扶了起来。 “叶朝轩家那把火,是不是你的手笔?” 修泽看着她,道:“他们欺负我的媱媱,还贪图我这一世的老丈人留下的家产,我哪能让他们好过。” 叶惜媱轻轻勾了勾他的指头,唇角勾起了一抹笑,眼睛也弯弯的看着他,“谢谢,我很开心。” 胡云喜跟着吃了一嘴狗粮,悄默默的一边笑一边看着修泽和叶惜媱,觉得十分有趣。 他们在市里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叶惜媱一行三人去了晋安市警察局。 郑国璋和郭尚宗也在,叶惜媱提出看一眼叶朝轩夫妇,一个年轻的警察带着她进了羁押室。 叶朝轩两口子满脸蜡黄憔悴,眼底的乌青很显眼,看到叶惜媱他们吓得缩进了桌子下。 “我说过,做下丧良心的事会遭天谴的,就算天雷没劈死你们,也总有法律制裁你们,叶朝轩,柳次云,看到你们即将坐牢,那我就放心了。” 叶惜媱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没有心思再和他们废话,这种人一辈子都不会忏悔的,他们的恐惧让他们屈服罢了,但不管怎么说,报应到了,那就够了,至于其他的,她不想和这种畜生浪费口舌。 “媱媱!我们错了,你救救我们吧,让你爸妈好好投胎去吧,别再缠着我们了!” 叶朝轩看着叶惜媱的背影,忽然跪地大喊。 叶惜媱头都没回,“你们自食恶果,于我何干?” “麻烦警察通知了,谢谢你们。” 叶惜媱道过谢,又看向郑国璋和郭尚宗,“郑局,郭副局,你们什么时候回?我这要回去了。” “走吧,我们一起回去。” 郭尚宗收拾了手上的纸和笔,黑煤矿老板和腐败公职人员勾结压下数条人命的新闻一爆出来能震惊全国,他亲自操刀撰写的,因为在事发地,他也见了那些死者家属,如今很顺利的已经写完了。 郑国璋也是,该交接通气的他在这里亲自做了指示处理。 “按照现有的证据,张龙和吴、胜利能判十五年,至于范建荣,死刑。” 郑国璋坐在车上,闲聊间跟叶惜媱提了一嘴这几个人可能得到的下场。 第53章 范建荣身上背着的那些人命, 判他死刑也便宜他了,至少他逍遥了整整四年时间。 “这一趟麻烦你们了,谢谢。” 如果没有权力, 她仅仅有钱也不可能让这个案子这么顺利,至于匿名举报范建荣的证据, 是谁提供的叶惜媱心里的有数, 她默默攥住了身边男人的修长的手指, 有欢喜也有道谢。 回到京城在御膳馆请郭尚宗和郑国璋吃了饭,修泽派司机亲自把他们各自送了回去。 “叶姐姐,那个范建荣的女儿范涟漪这两天又有新闻。” 叶家客厅里, 胡云喜刷着手机和叶惜媱聊天。 “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那次综艺之后范涟漪的形象一落千丈, 到手的代言和剧本退了一干二净, 就算她这个常年不看微博的人也被社交软件上的推送强制吃了瓜。 范涟漪这个结果,她心里一点都不愧疚。 “堵李家太子爷李铮的车, 说是怀了李家第四代长孙,这个女人怕是疯了吧。” 范建荣进了监狱, 她还想着嫁豪门, 是为了救父亲还是为了后半生谁也不清楚, 但到底是该说她心狠还是该说她孝顺? “或许人家为了爱情呢。”叶惜媱轻笑, “什么锅配什么盖。” “不过结局却不怎么好, 范涟漪被李铮撞进了医院, 小腿骨折,但对于肚子里的李家第四代长孙, 网上只字未提。” 胡云喜放下手机,满意的吸了一口珍珠奶茶,她看向叶惜媱,“叶姐姐, 网上对你的评价现在还不错,你要考虑签个娱乐公司吗?” “不签,太累了。” 以前给她打过电话的烽火传媒的童舟今天又给她打了电话,她拒绝了,不过因为对方等了她挺长时间的,所以她答应了童舟以后有合作能优先考虑。 “那大人的楼兰传媒叶姐姐也是不去吗?” “不去,我去了楼兰传媒,还不够听闲话的,不想让他为我做什么改变,也不想和别的无关紧要的人同一个待遇,所以啊,我索性就不去。” 叶惜媱对感情是有占有欲的,她希望修泽偏爱她处处对她特殊,又不希望在工作环境下没做到一碗水端平影响他个人形象,所以索性把爱情和工作分开。 “叶姐姐你活的很通透,知道自己要什么,对生活充满感情又不乏理智。” “你说的这是我吗?”叶惜媱笑着拍了下她的手,“哪有这么好,俗人一个,不想受委屈而已。” 第二天下午,叶惜媱给李钰发了个微信,问了问他家的事。 这是她原先答应好的。 李钰看到消息后秒打了个电话过来。 “惜媱,我这正要求你呢,我妈她夜夜做噩梦,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你赶紧抽空看看吧,别人我信不过,医院又检查不出来。” 李钰语气很着急,他爸现在非说是他供奉关二爷惹来的事儿,他堂哥李铮又天天往他家跑,也不知道想干啥。 “给个地址,我过去看看。” 专职司机兼床友胡云喜开车到了滨湖湾别墅区,李钰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惜媱,麻烦你们跑一趟,这位是?” 李钰搓了搓手,脸上胡子拉碴的,显然最近几天过得不是很好。 “这是我朋友胡云喜,一起过来看看。” 叶惜媱简单做了介绍就直奔主题,“到底怎么回事?” “本来好好地,就前两天吃完饭见着你那天,晚上回去那个万年装逼犯来了我家一趟,然后晚上我妈就梦见有人砍她头,惊醒之后没敢睡,只要一合眼不出半个小时准会做这个梦,内容都不带变化的。” 李钰一边带着她们往进走一边跟她们说经过,“就李铮身边跟的那个年轻人,据说也是玄学圈子里的,还是国外来的,李铮说是让他帮忙看看,他张口就要那个关二爷的雕像。我怀疑就是他们下的手。” “你没猜错,把你堂哥李铮打电话叫来,我当场就能给你处理了。” 叶惜媱和胡云喜走进李家,李钰的父母在客厅里正襟危坐,看到她进来两人一同站了起来,“这就是叶大师吧?” “我是叶惜媱,应李钰邀请来看风水的,李夫人做噩梦除了梦见被砍头,还有其他内容吗?” 叶惜媱坐到他们对面的沙发上,看着神色憔悴的李夫人,直接表明了来意。 “就是每次睡着之后就梦到一个人拿着刀往我脖子上砍,我甚至能在梦中看到那把大刀,以及我的头带着血在楼梯上咕噜噜的滚,一直滚到花园里,被埋了……” 李夫人攥紧了手心,一边颤抖一边白色脸色回忆。 叶惜媱点了点头,问李钰:“你家最近一周有没有移植栽种花草树木什么的?” “有,就三天前我爸让人重新栽种了花园里的桃树,以前那些有些老,花开的不多。” 富人花园里栽种的桃花树当然是只开花不结果的那种观赏性的桃树。 “李夫人是属什么的?” “我属猴的。”李钰的母亲虽然不知道这几件事有什么联系,但还是如实说了自己的属相。 “以这栋别墅为基准,北偏西四十七度那里那棵桃树挖掉,我没猜错的话里面应该埋着一把杀猪刀。” 虽然有点尴尬,但叶惜媱还是如实说了。 “好,我这就去挖。” 李钰看了眼空空如也的茶几,又欲言又止的看了眼父母,最后起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北偏西是哪个方向?” “把你手机的指北针打开,自己找。” 叶惜媱满头黑线,打发了李钰之后慢悠悠的坐在客厅里喝茶。 李钰爸妈有些尴尬,尤其是李钰的妈妈,她每晚梦见被砍头,结果说是院子里有杀猪刀…… 这,这就有点尴尬了。 “叶大师年少有为,真是厉害。” 李钰父亲干巴巴的夸奖,比尬聊还尴尬,他嫌李钰那个木雕太过凶煞,也不知道会不会得罪了叶大师。 “过奖。”叶惜媱淡淡的推辞了一声没再说话,李家尴尬她其实也尴尬,但作为一个大师,她得矜持的微抬下颌端着架子。 正好这时候李钰带着一个人来了。 “就是这把刀吗?是他埋下的。” 他把手里那把锈迹斑斑的大刀往地上一扔,扫了一眼李父。那把刀三尺长,刀背很宽,刀把上黑漆漆的一层血,就是早些年菜市场上杀猪匠用的。 他意思很明显,仿佛在说你看看,看看我认识的人是大师还是骗子! 李父尴尬的瞪了儿子一眼,看向那个穿园艺工作装的男人,冷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是,是李铮少爷让我埋的,说是您吩咐的,能招财。” 园艺工人瑟缩着肩膀,吞吞吐吐的交待了始作俑者。 “杀猪刀招财?我可去他妈的吧!”李钰气的爆了一句粗口,他虽然有点混蛋,但对家里老头老太太是真心孝顺,李铮这次是真的惹到他了。 “我去问问我大爷爷,看看到底是谁给他大孙子教的杀猪刀招财的招数,好好埋在他家当他妈的祖传宝去!” “李钰你好好说话!”李夫人拽了一下他的胳膊,“好好说话,怎么说长辈呢。李铮是李铮你大爷爷是你大爷爷,我这苦主还没怎么着呢你倒是急了,这么孝顺怎么不给我找个儿媳妇生个大胖孙子?” “我,我这不是……行吧,我闭嘴。” 李钰看了眼叶惜媱,有些不好意思。 “李夫人最近几天见过李钰那个关二爷雕像,是不是?” 叶惜媱一个外人无心听他家家长里短和是非,将话题拉回了正轨。 “是,我去我儿子住的地方想看看他有没有女朋友。” “你这个噩梦关二爷的警示,包括头颅滚到花园里被埋了都是警示,不然半年之后半年时间李钰回来一回就倒霉一回。杀猪刀上的血气煞气与木雕上关二爷的正气义气相冲,李钰就成了那个出气筒,当然,你和李先生也是会病痛缠身睡不好觉。” “李铮这样害我,就为了我那个木雕?”李钰听叶惜媱说完已经心里有了谱儿,“真他妈可够损的,弯这么大圈子害我,这孙子欠揍!” 李钰骂完了人又得意洋洋的显摆:“听见了没爸,是关二爷救我呢,以后别听人撺掇打我家关二爷的主意!” 李父脸色一黑,忍了又忍才忍住骂自家这个二愣子的话,转头换了和蔼的神色问叶惜媱:“那叶大师,这把刀挖出来就没事了?” “还没完,这刀上有李铮的一滴血,只有他亲自拿着刀出了你们家大门,才算彻底解决了。” 叶惜媱说完,瞥了眼地上的刀,又递给胡云喜一个眼神。 敢恶心她,算计她,来而不往非礼也,她也要送他一份大礼。 胡云喜兴冲冲的攥住了手中的手机,朝叶惜媱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他马上来了。” 李钰眼里闪过一抹怒气,又看向叶惜媱,“他死不认账不这么做怎么办?” “没事,放心吧有我呢。” 叶惜媱安抚的看他一眼,并没有告诉他她要怎么做,当然,如果那个夺舍后辈子孙的陈杨树能来,那就更好了。 几人在客厅里又坐了一会儿,李夫人让女佣切了进口空运过来的水果,李父也亲自泡了茶,给叶惜媱倒了一杯,“叶大师尝尝看。” “不了谢谢。” 她进门,这二位虽然也起身相迎,但到底是并没有这么殷勤,如今见她真有几分本事,才客客气气的按照待客之道对待她。 这杯迟来的茶她也不是很想喝。 李父脸色一僵,心里闪过一丝后悔,和妻子对视一眼没再做什么碍眼的无用功。 “二叔,你找我什么事?” 人还没进来,李铮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他打发了带路的人,径自走进大厅里,视线先往叶惜媱的方向看去。 怪不得门口那辆奥迪车眼数,原来是这个女人的。 李铮冷着脸,完全没有了对叶惜媱初见的殷勤,不屑的视线淡淡撇过她,就移开了目光。 他挑了个离叶惜媱远的沙发刚坐下,视线一飘,看到了地上静静放着的杀猪刀,“忽”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有些难看。 “也没什么事,就是请堂哥把你家的招财刀拿回去,杀猪还是招财,或者杀人,埋在你家院子里,我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李钰看到他的反应冷嗤一声,眼里的怒火如果能化成实质就要把李铮烧一个窟窿。 “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李铮重新恢复了淡定,一撩西服的衣摆坐了下来,不过这次正襟危坐倒是没有先前那股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了。 第54章 “听不懂?这个不懂没事, 那你身边那个百年前的鬼在图什么,你知道吗?” 叶惜媱冷笑,怜悯的看着他, “罗家的百年气运被陈杨树悉数转走,前段时间我解了罗家的诅咒, 现在陈杨树又找上了你, 你说李铮, 你家气运够陈杨树运作几年?” “哦,也是,就你这又蠢又缺德的东西在, 你李家家业迟早败光了。” 叶惜媱说话可谓是没有留一丝余地。 “你在胡说些什么!”李铮虽然努力告诫自己不能信, 这个女人和他是对立面的, 但还是忍不住心里一跳。 “但凡李钰手里有关二爷的雕像在,那个陈杨树绝不可能成功, 所以他撺掇你千方百计的夺木雕,一计不成又来一计, 你被人当枪使朝着自己亲人下手, 你说你不是蠢货是什么?” 陈杨树家百年的气运借的是罗家的, 才能迅速崛起暴富, 但陈槐花一投胎, 没了名正言顺的借口, 前面做的事情必遭到反噬,最直接的就是破财亡命。 而且是短时间内就遭到报应的那种反噬。 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反正已经走了黑道,陈杨树索性以掠夺别人家气运来保全自家,虽然没了祈愿石但他还有别的阴损法子,以毒攻毒饮鸩止渴, 李铮就是他看上的肥羊,可惜李钰阴差阳错的一个睁眼关公的木雕,让他的计划中途夭折。 李铮能作为这本书中世界的男主,说句气运逆天也毫不夸张,虽然有她破坏了书中法则,范涟漪也已经基本废了,但李铮还是比一般人的气运要强,他爱装逼心里没数是个自大狂,可架不住主角光环笼罩,所以陈杨树不会轻易放过他这个肥的流油的肥羊。 “我只是免费做个好事点拨你一二,当然你烂泥扶不上墙要给人当枪使,那也是你自己的事,但你今天把这把刀举起来拿出李钰家,是我给你通知,不是我跟你商量,否则,后果你不会想看的。” 叶惜媱看着李铮那张装逼犯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嗤笑一声,尽是轻蔑。 “你凭什么威胁我?” 李铮攥紧了拳头,狠狠瞪着叶惜媱。 “范涟漪可还在医院呢,但凡你不杀了她,我总有办法帮她实现心愿嫁入你家,当然,我只是为了让你们锁死渣男贱女别祸害别的无辜的人而已。” 叶惜媱唇边的笑意灿若繁花,但说出来的话,却像冰冷的雨箭朝着李铮的心里扎去,“有个判了死刑的岳父,还有个离不了婚的作精妻子,这把刀,你说你拿不拿?” “哦对了。”叶惜媱笑眯眯的仿佛恍然大悟般继续道:“如果让你的好兄弟知道了,当年那一场英雄救美是别有预谋,你说,多一个强劲的对手好玩吗?” 叶惜媱说的这是书里的剧情,李铮对好友的妹妹英雄救美致使她芳心暗许敦促家里与李家合作了很多项目,让李家赚的盆满钵满,那家的财力在李家之上,下一代当家人和李铮是同学兼好友,那位被救的女孩儿是全家掌上明珠。 因为妹控哥哥觉得李铮有能力但不是个好丈夫,所以把妹妹送出国强行断了联系,如果知道这件事是他设计的,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李家如今事业蒸蒸日上并不怕他报复,但到底和那家人周旋得伤筋动骨。 “你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这把刀,你是拿还是不拿?”叶惜媱没了耐性,冷下了脸,“你放心,你只要不惹到我头上,我懒得搭理你。” “好。” 李铮深深吸了一口气,大丈夫能屈能伸。 他起身,攥紧了刀柄,将那脏呼呼的锈迹斑斑的杀猪刀举了起来,“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话。” 叶惜媱递给他一个蔑视的眼神,抱着手臂看他西装革履精英范儿的举着一把杀猪刀的杀马特造型,终于满意了。 李铮举着刀屈辱的往出走,丝毫不知道自己这个形象已经留在了某个全程没说一句话的存在感极低的旁观者的手机里。 “对了,顺便给陈杨树带句话,三天内不收手滚出中国我必送他去他该去的地方。” 叶惜媱抱着手臂站起来,看着他出了李家大门,这一趟任务完成了。 “行了,事情解决了,我这就走了,钱打在我的账户上。” 叶惜媱说完,朝李钰父母一点头,又跟李钰挥了挥手,带着胡云喜出了陈家别墅。 “我们是不是今天,得罪叶大师了?” 李夫人有些忐忑,这么一位能人,他们却轻易得罪了。 “你们做事之前也没问我一声,她是我朋友,就算不是个大师,来家里你们让人上一壶茶总是最基本的吧。” 李钰心里闪过一抹苦涩的情绪,本就云泥之别,他的家人还把她推得更远了,当朋友也好。 叶惜媱和胡云喜上了车,胡云喜看了眼录的视频,满意了。 “叶姐姐,这个李钰,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胡云喜想起刚才出门前李钰脸上沮丧的表情,以及李夫人说起儿媳妇时李钰偷偷看向叶惜媱的目光,越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没有吧,我和他只是朋友,而且经过今天这么一出,以后朋友都做不了了。” 叶惜媱看着窗外神色淡淡的,“李家父母的心思有点太多了,怕他儿子迷上我,还非得给我冷板凳坐,真有意思。” 本来今天这一趟她可以不收钱的,但李家夫妻的做派让她有点膈应,前面不上茶后面献殷勤,还专门提起李钰找女朋友的话题,真的是想太多了。 “原来如此。”胡云喜点了点头,“还是大人好,不会让叶姐姐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想起修泽,叶惜媱轻笑,昨天下午他说有事忽然走了,也不知道处理的顺不顺利。 “叶姐姐担心大人?你放心吧,整个地府的老大,掌管生死,谁还能欺负了他?” 叶惜媱瞥了胡云喜一眼,“他无所不能?怎么会在千年前让幽兰害了我呢?” “额……这我也不知道,反正好像是有意外情况。” 胡云喜被她问懵了,想了个可能的答案,却没想到猜中了真相。 “他啊,不管是不是无所不能,总之这一回,当下,我是喜欢他的,至于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谈起以后,叶惜媱垂下了睫毛,她是个凡人,最多不过百年寿命,而修泽寿数悠长,却尽力去寻找每一世的她,一个人承载回忆于茫茫人海中找另一个不觉得他的人,得是多苦…… 所以这一世叶惜媱想好了,好好与他相爱一场,等她死之前,请他斩断二人情丝红线,别再找她轮回了,下一世,有缘会相聚,无缘也莫寻找。 各自安好就够了。 “叶姐姐你舍得吗?真正爱一个人,是想和他生生世世在一起的,不仅想续前缘,还想生生死死朝朝暮暮。” 胡云喜握着方向盘,在等红绿灯的间隙看了眼身边的叶惜媱。 “人呐,舍得又如何,不舍得又如何,有些事并不是你想不想愿不愿意或者舍不舍得能改变结局的,我不想他世世找寻我,遇上没有记忆的我,他一个人承受所有太苦了。” 叶惜媱想起了这一世的自己,总觉得他找错人了,那些拒绝的话,如果颠倒一下位置,她恐怕真的会受伤,心里会很疼很疼。 但是严格来说她又没有错,却又是她的错。 所以所谓的殊途,其实是句箴言。 本来就殊途,勉强同归不过给彼此添了些伤痛而已,所以,她只要好好过完这一世,就好。 “听叶姐姐你这么一说,也对,但其实还是有解决办法的。”胡云喜踩了一脚油门儿,“比如你陪他去地府,永不投胎。” 叶惜媱心里一动,“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事,等到我死的那天再说吧。” 回到家里两人买菜做了饭,等吃完,修泽的身影出现在了客厅里。 一股浓郁的冷香随之而来。 胡云喜识趣的上了二楼。 “你受伤了?”叶惜媱抓住他胳膊,急切的问。 她虽然没有全部恢复意识,但她潜意识里并没有修泽身上的雪松冷香。 “没,我没事,想你了。”修泽揽过她的肩膀,将人禁锢在怀里,亲亲吻了一下她的发梢。 “嗯,我也是。”叶惜媱靠在他胸膛上,只觉得莫名安心。 “今天做了什么?” 修泽拥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手中捏着她的指尖细细把玩。 “干了件坏事坑了个人。”叶惜媱笑眯眯,把手机拿出来打开微博。 热搜榜上hot的第一条就是#豪门真会玩,李家太子爷疑似改行杀猪# 她手指一顿点进去,赫然就是李铮举着杀猪刀的视频,甚至还配了光头强执着伐木式的搞笑音,一千万浏览量,三万转发一百多万评论。 妥妥的走在流量前线的男人。 不得不说胡云喜也是个吃瓜小能手,一套热点蹭下来,分分钟上了热搜。 “不错,敢算计我家媱媱就是在找死。” 修泽看了一眼就把视线放回了身边的小女人身上,世间万物在他眼里不及她一分。 时隔千年他才能看到她依偎在他怀里,看她灵动娇软的笑颜,比任何事情都有趣,就算天荒地老他也不会腻。 叶惜媱软软的嗔他一眼,被他的视线惹得心跳不已,悄悄平息了下心跳转移话题:“其实不用举着的,他太讨厌了我就借机整他一下。” “嗯,媱媱怎么样都好。” “那我这么好,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干什么去了?” 叶惜媱执拗的看着他,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修泽的身影。 “我去看了看我们的孩子,很快,他就会来见你。” 修泽抚摸着她的头发,将她揽进怀里,冷冽的眼睛在视线落到叶惜媱身上时冰消雪融春暖花开。 “我现在这个样子,他会不会,会不会认不出我来? 叶惜媱激动地从他怀里爬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昏迷的时候看过千年前的自己,和上一世的她一模一样的长相,但是和现在自己这一世的样子并不一样。 “不会,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们父子俩都认识你。” 修泽重新将人揽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宠溺,很好的抚平了叶惜媱的惶惶不安。 叶惜媱咽了咽口水,无法相信自己短短一个月有了个至少一千六百岁的儿子,想起今天和胡云喜说的话,她心弦轻轻一颤,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 她真的,能潇洒的舍下修泽和那个她还没有记起来的孩子去投胎吗? 叶惜媱攥紧了自己的手心,稳住了一瞬间涌上了悲怆。 人啊,是真的贪心,她自嘲的笑笑,深深吸一口气,咽下了所有的慌乱。 “怎么了?” 她气息的转变一丝一毫都没有逃过修泽的眼睛,虽然她低着头偎在他怀里。 叶惜媱抱着他的腰抬起头软软的笑了一下,“没事啊。”复又低下了头。 “媱媱,我连一天都不想等,想让你记起千年来的一切,记起我,记起我们的孩子,然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修泽隐隐约约大概猜到了,她可能觉得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还是有些遥远吧。 “我今年二十三岁,到一百岁还有七十七年,修泽,你答应我,如果我什么都记起来了,就这一世,我们好好地过剩下的时光,下一世,我饮了那孟婆汤你就别找了,好不好?” 最终,叶惜媱还是把哽在心里的这个想法说了出来,她贪婪,她自私,千年前让他等到现在,这一回,她不舍得他再一个人苦苦等待。 “傻媱媱。”修泽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轻声承诺:“这一回,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嗯。”叶惜媱轻轻应了一声,慢慢靠在他胸膛上闭上了眼睛。 吃过晚饭修泽走后,叶惜媱打开了许久没有开的直播间。 “答应孤坟和小倩姐姐等中元节过了去你们家乡看看的,结果一连串的事情拖到现在,明天我有空,我去看看吧。” 孤坟:我的坟墓就在主播九月底要去的地方,主播去的时候顺便解决一下就行了。 聂小倩:没事我这不急的,等主播回来再说。 鬼才六叔:主播这几天看来过的不错,红光满面的。 劳资不想活:【打赏永久款性感小蛮腰*1】一直没表示对主播的感谢,这是我意外得来的永久buff,主播请笑纳。 叶惜媱看了眼左上角礼物榜单上三个小盒子的样式,点了一下那里。 【永久款性感小蛮腰*1】 【永久款冰肌玉骨*1】 【永久款偶像魅力*1】 “这是什么?都是整容神器吗?”叶惜媱看着那三个礼物名字,有些不懂,“意思我用了之后秒变这个礼物名字上说的这样?” 这个冰肌玉骨她倒是知道,用了没疤痕没痘印不长斑肌肤水嫩嫩,但其他两个是干啥的? 本宫甚美:哎呀主播你用就完事儿了,纯天然无公害无后遗症的那种永久buff,或者你想要什么,可以和直播间里的观众们说一说,说不定我们就能达成呢。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有个儿子,虽然我现在还没见,但是我该怎么和他相处呢?” 叶惜媱说着,手指无意识的点了那三个礼物的使用。 本宫甚美:楼下来,没当过娘这题超标了。 鬼才六叔:不会,楼下来。 贾大财主:我倒是当过爹,孩子有点多我都忘了怎么带的。 今天也要美美哒:主播你人美心善,你儿子肯定喜欢你。 “话说你们都不好奇我这儿子怎么来的吗?” 叶惜媱看着直播间里跳动的弹幕,挑了挑眉:“我用了这三个buff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 英雄难过鬼门关:你儿子不是你生的吗?不好奇。 忘川游过泳:不好奇+1,另外这些个buff你睡一觉第二天起来就生效了,怕当场见效吓着你。 张老八:主播谈恋爱了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呢。 “怎么不一样了?” 叶惜媱回想了一下最近这几天,“除了没开直播间,其余我还是我啊。” 不想当人九百年:那主播你扑倒了你家那个霸总没有啊? “恕我直言,那个霸总真实身份说出来有点吓人,你们还是别出馊主意了。” 叶惜媱想起修泽的身份,笑眯眯的看着直播间里欢脱的观众,“要是让他知道,你们可能得去忘川游个泳,至于多长时间,那就不一定了。” 鬼才六叔:凭我们这关系,主播肯定会劝着,来来来信主播得永生。 贾大财主:主播别怂,早日扑倒那个霸总,别怂,上! :对,别怂,早日扑倒他。 “空白昵称的这位观众,你画风不是这样啊,你是不是被六叔和贾大财主挟持了?” 叶惜媱看着她直播间榜一的大佬空白,笑着调侃。 鬼才六叔:呵呵[微笑] 贾大财主:呵呵[微笑]+1 聂小倩:…… 本宫甚美:…… 魑魅魍魉:主播你可能有点傻,真的,比咚咚锵还傻。 咚咚锵:谁说我傻?我曾经是少不更事。另外,呵呵呵[微笑] 不问苍生问鬼神:楼上别破坏队形。 不问苍生问鬼神:呵呵[微笑] 忘川游过泳:我为我初入直播间的所作所为点一首梁静茹的《勇气》。另外呵呵[微笑] “你们阴阳怪气儿的比我更像个阴阳师。”叶惜媱不知道他们打什么哑谜呢,“你们一点都不可爱了,当初与我同仇敌忾的小可爱们哪儿去了?” 鬼才六叔:主播你可能对我们有点误解,我们是鬼,千年厉鬼。 不想当人九百年:没有犯过事儿的都没资格进这直播间,所以主播你千万别说我们可爱。 今天也要美美哒:我们不是小可爱,真的不是。 “……”叶惜媱无语的看着直播间里“嗖嗖嗖”的弹幕,岔开话题又跟他们闲聊了几句,就关闭直播间下了播。 “云喜,你看看我有什么变化吗?” 叶惜媱洗了个澡,站在床前穿着睡裙转了转,问躺在床上玩手机的胡云喜。 “没有啊,还是和昨天一样美。”胡云喜放下手机坐起身来靠在床头上,将叶惜媱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吧,那睡觉吧。” 叶惜媱放弃了,她还以为她自己照镜子发现不了呢,特意让胡云喜看,结果还是一样。 掀开被子躺下,叶惜媱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梦里,一股冷冰冰的感觉席卷了全身,仿佛她坠进了一个冰窖里。 “念你助黄帝征战天下有功,特赦你罪孽赐昆仑山底寒冰宫一座,助你修炼,九千年后方可出……” 叶惜媱惊醒的时候,外面的天还没亮,脑海里一阵一阵的回荡着这句话,悠远又浩渺,仿佛就在耳边又好像隔了千万里。 她没了睡意,睁着眼睛一直在想这句话。 到底是什么罪孽?助黄帝大战蚩尤的人神鬼有很多,她难道还要其他身份? 昆仑山底的寒冰宫,其实是一座牢狱吧? 镇压她的牢狱。 直到天快亮了,叶惜媱才又睡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已经十点多了。 叶惜媱一转头,对上胡云喜亮晶晶的视线,她一愣,“怎么了?” “啊啊啊啊啊叶姐姐你太美了,你怎么能这么好看?” 胡云喜土拨鼠尖叫完之后捂住了嘴,眼神还黏在叶惜媱身上。 叶惜媱满头问号的掀开被子,忽然一股难闻的味道袭来,她一看,睡裙上一层漆黑漆黑的泥垢,已经干了…… “啊!”她猛地盖上被子,“云喜你先出去,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美不美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特别想洗澡。” 叶惜媱红着脸尴尬的脚指头能抠出一栋别墅来,她还真没有这样失态过。 “没事没事,你别急我这就出去隔壁客房等你。”胡云喜赶紧下了床,看着叶惜媱窘迫的样子她丝毫没敢耽搁,走到门口,她回头,“但是叶姐姐你真的好美。” “昂,等下我照照镜子。” 叶惜媱无奈的笑了笑,这胡云喜少女的娇憨还是没变。 把床单被套扔进洗衣机里,叶惜媱倒了大半瓶的洗衣液,这才脱了睡衣开始沐浴,身上一层淡淡的像是污垢结块的东西,洗掉之后露出了她的皮肤,看着水嫩又湿滑,真的像传说中的牛奶肌。 她照了下镜子,明显更加细了几寸的小蛮腰,还有全身白的发光的皮肤,让叶惜媱长长出了一口气。 哪怕体验过逆天的那款一使用立马消肿的消炎膏,但她现在还说有点晕。 忍不住又看了眼镜子,这一眼,她的视线留在了镜中人的脸上,镜中人的脸已经完完全全是上一世的样子了。 如今细看,似乎又哪儿都没变,但又好像每个部位的七分好看变成了十分。 穿上衣服吹干头发,叶惜媱画了个简单地淡妆出来找到胡云喜,“走吧,我们出去吃饭去。” “叶姐姐你一夜之间变得这么美,我看的心扑通扑通的。”胡云喜牵着她的手打趣。 这大概就是偶像魅力的作用? 因为胡云喜一直比较喜欢她,所以才会这么大反应吧应该。 两人出去走在路上,固然,路人看到叶惜媱的脸也只是闪过惊艳的目光。 吃了饭回到家,叶惜媱按着镯子上的黑色石头第一次试着叫修泽的名字。 不多时,他就出现在了她眼前。 叶惜媱眼睛一亮看着他,胡云喜一看这架势要避开,却被叶惜媱叫住了,“云喜你别走,我有事要问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对,叶惜媱不是单纯的楼兰国公主,还有一个身份,助黄帝大战蚩尤,大家猜一下会是神话传说里哪一个? 本故事纯属虚构。 第55章 “嗯。” 修泽牵着她的手坐下来, 朝她脸上深深瞧了一眼,也只是一眼,就恢复了常态。 胡云喜心有疑惑, 惴惴不安的坐在了沙发上,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我昨晚梦见有人跟我说了一句话, 我确定确实是对我说的。” 叶惜媱脸上闪过一抹凝重, 把那句“念你助黄帝征战天下有功, 特赦你罪孽赐昆仑山底寒冰宫一座,助你修炼,九千年后方可出……”给两人重复了一遍。 修泽握着叶惜媱的手一顿, 复又若无其事的松松握住了, “没事, 别担心,一切有我。” “你知道什么对不对?”叶惜媱攥住他的手, 急急地看着他。 “媱媱,你别急, 你的身份, 不仅仅是古楼兰国的公主, 不然, 你怎么会召唤到我呢, 但具体, 我也只是猜测,等你恢复千年前的记忆, 应该就能知道这些事了。” 修泽安抚的拍了拍她。 胡云喜捂住嘴,眼里震惊的目光却无法遮掩。 “你知道什么?” 修泽看了她一眼。 “我想起了一个传说……我记得千年前曾在一本古书里看到过,女娲囚玄鸟于昆仑山底,而玄鸟……就是现在神话传说中的九天玄女。” “我怎么可能是九天玄女?” 叶惜媱指着自己瞪大了眼睛, 随即摇了摇头,“不可能的。” “而且,玄鸟是九天业火里浴火而生的,据说女娲娘娘将她囚禁在了万年寒并窟里,叶姐姐,这是不是和你做的梦很像?” 叶惜媱一愣,她神色怔怔的,想起了自己昨夜梦里忽然感到的那一阵寒冷,心里闪过一丝茫然。 楼兰古国的公主身份于她而言尚且还再荒诞与惊奇中,现在再来一个九天玄女,这简直…… “别想那么多,等我们去一趟沙漠,所有的谜团都会解开的。” 修泽握住她的手轻轻地将人揽进怀里,他眼前的女孩子不管是何身份,永远都是他魂牵梦萦的小姑娘,永远不会变。 “嗯。” 叶惜媱点了点头,暂时放下了这件事。 第二天,早上九点,按照约定的那样叶惜媱和沈诚夫妇以及沈振出发往江省明市铜安山而去,胡云喜作为保护叶惜媱的人,也一同随行了。 至于修泽去没去,反正他是没露面。 下午一点,到了铜安山脚下。 沈诚看着有人络绎不绝的高山皱了下眉头,“叶大师,这里……怎么会有坟墓?” 一般开发的旅游景区是不能葬人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一个墓地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叶惜媱看了眼手机,“走吧,今天正好,那家人正好也在,我们赶时间,坐缆车上吧。” 司机在车里等待,沈家三口以及叶惜媱和胡云喜一行五仁正好一趟缆车,不多不少。 负责缆车运行前检查的安检员好奇的看了眼他们,这几个人的颜值气度都高于平常人,往常见一个倒还寻常,一次见五个很是不容易,但她只是个安检员,“你们坐好了。” 锁上车门,她朝缆车挥了挥手。 到了山顶,叶惜媱一行人出了缆车区。 “现在我们去哪儿?”沈诚站在山顶往下看,除了树木和凉亭道馆并没有坟墓的模样。 “东南方,跟我走。” 叶惜媱看了眼山下,顺着小路往东南方向向山下走去,一直走到青石板小路尽头,“走吧,继续。” 她跨上那段矮矮的斜坡,率先进入了密林里。 几个人连忙跟上,不知道走了多久,各自气喘吁吁开始擦汗的时候,才远远地看到前面几个人似乎站在一块墓碑前在上香。 等他们走进,被眼前的一道围栏挡住了去路,上面一块蓝色的牌子,上书:闲人免进。 顺着围栏看了一圈,不多不少正好把那个方圆百米围了起来。 真是好大的手笔。 “现在我们怎么办?” 沈诚看着不远处的墓碑心急如焚,甚至一分钟都不相等。 “沈振□□,找一找里面肯定有门。” 叶惜媱抱着手臂,二百块的包包挎在小臂上,一扬下颌让沈振去□□。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沈振一咬牙,干脆利落的翻了墙,进去之后他找了一圈儿,没有找到任何的门锁,再找,里面那些人就发现他们了。 叶惜媱冷冷的勾了下唇角,看向沈振:“你让开些,走的越远越好。” 她说完,拿出包里的重明琴,手指摁在第四根弦上重重一拨—— “轰——”的一声沉闷的响声自叶惜媱指尖响起,紧接着,一道白色的光乍然而起,朝着眼前两米高的围栏急射而去,白色的光芒在接触到绿色的铁丝网那一瞬间,悄然而逝,仿佛一片雪落到了水里骤然融化了一样。 下一秒,大片绿色的铁丝网“啪”的一声脆响之后碎成了细细的粉末,豁开了整齐的像是尺量刀裁一般的三米宽的一道门。 叶惜媱收回重明琴,率先往里面走去,而远处墓碑前那些人,听到动静已经赶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一个保镖模样的男人冷冷的扫过众人,视线落在了走在最前面的叶惜媱身上。 “取你家主人狗命的人!” 叶惜媱扫他一眼无视他的阻拦继续向前,保镖一挥手,他身后几个人围了上来,形成了一堵人墙堵住了叶惜媱的去路。 “让开!”她手指摁在重明琴第一根弦上,“我数三个数,数完不让开的,生死自负!” “一!” 为首的保镖忌惮的看向叶惜媱身后那整整齐齐大开的铁丝们,眼里闪过一抹凝重。 但后退,是不可能的。 “二!” “上!”为首的保镖不等她数出数字三,一挥手一群七个人齐齐向叶惜媱扑了上去。 “找死!” 叶惜媱轻轻勾出一抹笑,“三!” 等她红唇吐出那个数字三,摁在指尖下的琴弦三根琴弦上,无名指和食指快速的连拨七下—— “铮——”连连几声沉重的声响过后,几道微弱的不细看几乎看不见的淡红色的光芒朝着那几个扑上来的保镖身上射了过去,“嘭嘭嘭”几声,那些人一声闷哼仿佛被重力击倒了似的跌向了一米开外的草丛里。 叶惜媱指尖一顿,停止了拨弄琴弦的动作,只是扣在第四根琴弦上蓄势待发,前后不过五分钟,整整七个一米八的壮汉就全部废了。 她昂首阔步往前走,隔着几十米的距离,目光和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对上了视线。 走到跟前,那老太太脑后绾着一个明国时期那种发髻,穿着一身黑绒面滚着白边的旗袍,手里还拄着一根沉香色的龙头拐杖,只是一张脸,却是年轻的过分,看起来绝不会超过三十岁。 “阁下有何指教?” 老太太手中的拐杖往地上一杵,忌惮的看向叶惜媱。 “你和这墓碑上的名字,是何关系?” 叶惜媱看向白发老太太,对于周围站在老太太背后的几个人,她看也没看一眼。 沈诚一家三口不由得瞥向墓碑,上书—— 赵瑞德之墓。 “没有关系,你到底想干什么?” 老太太过分白皙的脸仿佛没见过太阳似的,配上艳丽的红唇显得十分妖异。 “那这个墓,是你选的?” 叶惜媱瞥了眼墓碑,“墓里的孩子,是你算的?” “你们是什么人!” 白发老太太变了脸色,起初只是忌惮,这会儿直接是凝重的神色,还有眼中一抹难以隐藏的狰狞和狠厉。 “取你狗命的人!” 叶惜媱指尖琴弦快速连续拨下,“轰轰轰——”的沉闷声响伴随着白光飞向了白发老太太,她大惊之下拿起龙头拐杖就要抵挡,可惜她手臂不过才抡起,手中沉香色的拐杖化为了齑粉。 她往地上一滚,完全不像老年人的身手,一把拔掉发髻间的一根簪子朝着叶惜媱打去。 “不自量力!” 叶惜媱眼里闪过一抹狠厉,指尖拨动琴弦的速度越来越快,一道白光与飞驰而来的簪子在空中相遇,那古朴的簪子骤然一停,像是被按住了暂停键似的,下一秒,它缓缓落在了地上,随之而来的白光从四面八方织起一座牢笼猛地扣向白发老太太,渐渐地笼罩着她缩小,任凭白发老太太怎么翻滚,也逃不出白光的追逐。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短短几秒,白光渐渐禁缚在了白发老太太身上,一座四四方方的囚笼将她罩在了光天化日之下,她蜷缩成一团被困在里面,比丧家之犬还可怜。 “田无伦给你带的话,看来你是没听。” 叶惜媱看向白光囚笼里的老太太,“从民国活到现在,靠着挖小儿和少女的心保持容颜,我十里外就闻到了你身上散发的恶心的臭味儿!”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簪子,拿在手中默默端详,簪子是九尾凤簪的样式,似乎是银质又像是铂金,但好像又都不是,“这等好东西,你这种畜生戴在发间也不过糟蹋了好东西而已。” 她把簪子递给了胡云喜,看向了与白发老太太一起的面色苍白瑟瑟发抖的那些人。 一个头发花白但修剪的十分整齐向后梳的一丝不苟的老年男人挺直腰板往前跨了一步,挡在了其余的人面前,“一人做事一人当,高人有事冲我来。” “呵呵。”叶惜媱冷笑,“你们害人孩子差点让人家破人亡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高的觉悟?” “赵瑞德是吧?” “是,我就是赵瑞德,这墓里的孩子,就是替我而死。” 老男人毫无羞愧,瞥了一眼坟墓,随后转头看向叶惜媱。 “苟活了二十四年,你以为你一人做事一人当以命抵命就能洗脱你的罪孽?” 叶惜媱冷冷的鄙视的一笑,“我倒是愿意,只是不知道被你亲手锁在大火里烧死的妻女愿不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田无伦是前面桃花煞那一章里害了自己表妹的男炮灰。 第56章 赵瑞德脸色一白, 眼里闪过痛苦和慌乱。 如果不是被逼急了,他何至于花大价钱买一个小婴儿的性命。 “你们身为赵瑞德的妻子儿女,知道他做下的孽吗?” 叶惜媱玩味的看向赵瑞德身后的那些人。 为首的, 是一个衣着得体的女人,某知名大品牌前两天才发布的秋季新品黑色修身外套, 下身深蓝色的过膝长裙, 肤色丝袜配上黑色低跟皮鞋, 很显气质的穿搭,大概五十多岁或者更老,微卷的栗色短发很时尚, 因为保养的好看着堪堪五十岁出头, 两条深深地法令纹衬的面相更加严肃。 “看来你是知道的, 并且是参与者。” 叶惜媱说完,视线扫向女人身边一左一右紧紧偎在她身边的两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 看长相是赵瑞德和这个女人的儿子。 “也是,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连个女儿都不敢生, 但凡怀了孕就做B超查胎儿性别, 你是怕被你们害死的那个可怜的女孩子投生到你肚子里吗?” 女人脸色一白, 暗暗咬了咬牙。 “你想多了, 进入你肚子里的, 也就是那种畜生道才轮完罪孽深重的魂,你配做好人的母亲吗?” 叶惜媱看了一圈,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人渣都聚一块儿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赵瑞安攥紧了拳头,他身为上位者多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日子真的是好多年没有过了。 “我想怎么样?”叶惜媱歪了歪头, 笑的妩媚横生,“当然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啊。” “你们俩虽然不是个东西,但到底罪不至死,不过你爸你妈,欠了别人什么我这一回顺便讨回来。” 叶惜媱看向沈诚一家三口,“墓里的孩子就是你们家那个可怜的婴儿,心脏被那个老不死的挖掉了,又因为出生日期的原因替别人挡了灾难,他……死前受尽了苦楚。” 沈诚咬牙切齿的恨,但他还得照顾浑身战栗摇摇欲坠的妻子,沈振看向那个坟墓的眼里盈满了泪水,这一刻他满腔的悲愤,为那个他占据了人生的小婴儿。 赵瑞德的两个儿子吓得腿打着哆嗦,父亲供奉的老仙君被眼前的女人弹了弹琴就制服了,他现在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大师吗,不,高人,……不,神仙,神仙求您饶命,”一个男人忽然猛地一下跪了下来,“我知道您下凡在娱乐圈历练,我可以给您投资,给您运作奖杯,给您钱,求您,求您饶了我,他们干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求您饶了我。” 不管叶惜媱答不答应,他拼了命的朝她磕头。 另一个也膝盖一软跪了下来。“对对对,我哥说得对,赵瑞德和洛美欣做的孽和我们兄弟没关系,你找他们报仇吧神仙,别找我们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叶惜媱嘲讽的看向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洛美欣,“怎么样?诛心的滋味儿如何?” “为了这么一个谋杀发妻亲女儿的东西,留洋回来的知识分子偏偏做那猪狗不如的事,如今你看,报应就在眼前。” 叶惜媱看向已经哭倒在墓碑前的沈家一家人,对跪在地上的两个男人道:“把赵瑞德和洛美欣绑起来,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塞上嘴巴绑结实了。” 两个人感恩戴德的磕头,被酒色掏空的身子本来就是草包,如今一听不用死了,忙不迭的起身进行捆爹绑娘的大逆不道的行为。 叶惜媱慢慢踱步到白光囚笼跟前,看着面色艳丽却头发花白的老婆子。 “你的龙头拐杖是多少婴儿骨头炼成的,今天,就有多少支箭穿过你的心脏,净化你体内那肮脏的灵魂。” 白发老太太知道自己今天躲不过这一劫了,倒也硬气。 “我活了一百一十九岁,老天爷尚且不能把我降下雷劫劈死,阎王爷勾不了我的魂,凭你,多管闲事的正义,染了我的血,你以为你就干净?” “杀你?”叶惜媱轻笑,“不,冤有头债有主,为你脏了手,你还不配。” 她说完,从包里找出八张聚灵符捏在指尖,红唇轻启,念道:“敕敕四方诸神令,天地灵气在此归一,聚!” 符咒念完的瞬间,八张符纸按照八卦的方位围在了那碎成白色粉末的龙头拐杖周围,本就被树木遮蔽的天空忽地一暗,一阵冷风吹了过来,阴森森的仿佛带着婴儿的啼哭。 白发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将死的慌乱,别人不知道,但她分明看到一百零八个婴儿嘻嘻笑着朝她飞来,白光化成的囚笼陡然变成一百零八支箭头锋利的利箭,猛地在空中集结完毕,从四面八方的方向朝着她右边的心□□了过去。 别人的心在左边,她的在右边。 “啊——!” 一阵凄厉的惨叫从白发老太太诡异的红唇间溢了出来,下一秒,一百零八个黑色的犹如泡沫般透明脆弱的婴儿一拥而上,一口一口啃噬着她的三魂七魄,不多时,他们缓缓爬到叶惜媱脚跟前,纷纷蹭了蹭叶惜媱的腿,稚嫩的脸上是一抹懵懂的感激。 叶惜媱按下心酸,手指扣在重明琴第二根琴弦上,指尖开始拨动,“你们投胎去吧,来世,你们的父母一定好好地护佑你们长大成人。” 说完,她嘴唇翕动开始念诵往生经。 渐渐的,婴儿们的身影一点一点开始变得洁白透明,随着重明琴的琴声,渐渐化为了几缕碎光,随即消失不见了。 这些婴儿不仅被这个老妖婆拆了护心骨和头颅炼成了龙头拐杖,灵魂还被囚禁在拐杖里身不由己的被她驱使为非作歹,叶惜媱的重明琴净化了他们身上的孽和恨,让他们能好好地去投胎。 老太太气若游丝的蜷缩在地上,身体扭曲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她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那张白的过分美的诡异的脸,骤然间像干涸的树皮一样长满了皱纹。 叶惜媱从包里掏出一枚化妆镜,看向沈振,“来,你那个弟弟就是被这个女人挖了心拆了骨,你把这枚镜子拿到他跟前去,也算是为他报个仇。” 不管怎么说,沈振这一世的人生是因为那个婴儿,叶惜媱留下这一步让他来,也算是彻底全了他俩之间被命运捉弄的兄弟情。 沈振点了点头,接过巴掌大的化妆镜,叶大师说的没错,那确实是他的弟弟,没有血缘关系却比世间任何兄弟都亲的弟弟。 “看看镜子里的人,恶心吗?” 叶惜媱嘲讽的笑,死也不能让她安宁的死了。 “岁月从不败美人,你这张能吓退厉鬼的脸,你看看,美吗?” 白发老太太下意识的一看,“不!这不是我——!” “不——!” “快拿开!” 她喉咙嘶哑的就像一只讨人厌的乌鸦,拼命挥舞着犹如干枯的鸡爪似的手,可惜沈振手中的化妆镜不仅没有拿开,还稳稳地毫不颤抖。 终于,白发老妖婆头一偏,睁着浑浊的眼死不瞑目的盯着镜子断了气。 沈振竟然毫不害怕,站起身踢了她一下,“叶大师,她死了。” 叶惜媱点了点头,看向哭的声嘶力竭的沈夫人,“沈夫人你节哀,这罪魁祸首赵瑞德,你打算怎么办?走法律程序还是用玄学手段?” 虽然已经过去了二十四年,但叶惜媱只要想送他去让法律审判,就一定能。 “叶大师,我刚刚听见了,你说那些孩子下一世会被他们的父母保护的好好地,是不是?” 沈夫人靠着墓碑看向她。 “是,他们都会平平安安长大。”叶惜媱保证道。 “我刚才其实看到我的孩子了,他走的时候朝我看了一眼,他也认出了我这个不称职的妈妈,肯定认出来了。”沈夫人擦了一把眼泪,看向了沈振,“我还有一个儿子,我不想他的身世因为这件事被人议论,我已经当了一回不称职的妈妈,这一回,我要好好保护我剩下的那个儿子。” “所以,赵瑞德欠我儿子的,用玄学的手段还了就行了,感谢叶大师。”她双膝跪地,一手扶着墓碑朝叶惜媱磕了个头,随后转头看向墓碑,“这墓里剩下的骨头,待我死后,就和我一起火化吧,我身上的骨血我没有保护好,那就让我最后也带着他。” “妈——!”沈振因为这一番话捂住脸大哭,他到底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才能遇上这么一对父母。 沈诚握住了妻子的手,看向沈振,“等我和你妈百年后,和你弟弟的骨灰葬在一个墓里,儿子,我是我和你妈的遗愿,生前陪你,死后陪你弟弟,记住了吗?” “是,儿子记住了。” 赵瑞德被白发老妖婆的死差点吓得失禁,被儿子用衬衣撕成的布条捆住之后他还没有回过神来。 叶惜媱看向心如死灰的洛美欣,挑起红唇,“你丈夫和那个老妖婆,翻云覆雨无数次,恶心吗?” “呕——!” 洛美欣看到曾经风华绝代的白发美人那蜷缩的身子以及干枯的手,还有那张多看一眼会做噩梦的脸,猛地弓着腰开始狂吐。 和赵瑞德同床共枕肉灵结合的那些记忆,让她一阵一阵止不住的恶心。 杀人诛心,叶惜媱看着赵瑞德和洛美欣,就是要诛他们的心,让他们贪婪的得到的,一点一点摧毁,因为这些人渣太令人发指。 “其实你和这个老妖婆本质上都一样,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你为了一个好名声为了成为赵瑞德的原配,烧死了那对母女,这个老妖婆为了美貌沦为畜生,甚至勾引男人,一样的恶心一样的枉为人,不是吗?” “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 洛美欣吐得胆汁都快吐出来了,想起这一世,想起自己享用过的荣华富贵,渐渐恢复了平静。 “成王败寇自古都是这样,我享受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如今暮年,死又何惧,重来一次,为了我的目的我还是会不择手段,只是我一定看好赵瑞德,不让他染脏。” 叶惜媱摇了摇头,“你真是执迷不悟,难道你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让你自己本身就成了肮脏的东西吗?” “你不会懂的。” 叶惜媱轻叹了下,让那两个吓得尿了裤子的草包男人亲手用手刨开了那小小的坟堆,二十四年已经化为木屑的小棺材里,几只零零散散的骨头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沈夫人颤抖着手,跪在那泥土上,看着小小的骨头心里像刀子挖一样疼。 一家三口一点点的将骨头捧了出来,沈夫人就那么抱在怀里,像一头失去幼崽的母兽,喉咙间溢出了几声绝望的嘶吼。 沈诚红着眼睛攥紧了手,他忽地起身,走到赵瑞德跟前,撕住他的衣领咬牙看着他,“为什么是我的儿子!” 不待他说话,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刀子,咬着牙嘶吼着一刀一刀捅在了赵瑞德身上。 “赵哥——!” 洛美欣嘶吼,却被她的亲生儿子按住了身体,她绝望的看着自己相濡以沫多年的丈夫,她爱了一辈子的人,为了他,她可以杀人不沾血。 叶惜媱打出一张聚灵符贴在了赵瑞德背后,“沈先生,请节哀,还有债主等着讨债呢。” 沈诚看了眼满手的血,松开了刀子。 “沈振,带着你的父母先去酒店,等我三个小时,完了之后我们一起回京城。” 沈振看样叶惜媱,点了点头,扶起自己的母亲,看了看父亲满手的血,他拿出湿巾给他擦了擦。 全场所有人,对这一场光天化日的行凶没有说一句话。 赵瑞德咳出一口血,腹部一把折叠刀的刀柄,伤口却奇迹般的停止了流血,甚至他挨了那么多刀还没有死。 叶惜媱看向那两个草包男人,冷声道:“押着你们的父母回老宅。” 那两个男人亲手押着他们的父母沿着小路往山下去,行到半路,到了赵家的车跟前,司机不明所以,但在两个少爷的吩咐下兢兢业业的开车回了赵家老宅。 等他们走后,叶惜媱绕着墓地所在的地方以及那个老妖婆的尸体还有赵瑞德站的地方转了一圈,掏出一张雷火符,捏在指尖,“敕四方诸神令,请万古正雷天地烈火,予我雷火焚尽此地邪祟恶迹!” 她话音刚落,碧绿色的火焰席卷了她刚才脚印踏过的那个范围里所有的一切,石头的墓碑化为了齑粉,老妖婆的尸体被火苗燃尽,就连地上的血和纸巾,也化为了灰烬。 火焰一灭,地上露出了土色,仿佛被除过草的草地,清新干净,再没有一丝罪恶的痕迹。 叶惜媱和胡云喜来到赵家老宅,赵瑞德的两个儿子不敢给他们的父亲请大夫,因为神仙说了要让他还债。 她在院子里打出几张聚灵符,看向胡云喜,道:“云喜,这次靠你了。” 被烧死在这里,又被镇压多年,没有媒介的话那对母女是没办法出来对话的,所幸胡云喜可以请她上身。 胡云喜点了点头,拿出三炷香点燃,道:“请尊夫人出来一叙。” 三炷香刹那燃尽,胡云喜眼神一变,一阵嘶哑的声音从她口中响起。 “赵瑞德,你竟然没死!你还记得我吗?” 赵瑞德奄奄一息,根本不能回答她的话。 洛美欣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垂下了眼睛。 她似乎也没想他回答,“我叫张若梅,是地主家的小姐,可惜没脑子,看上了一个人渣……” 赵瑞德家穷,为了活命他勾搭上了地主家的小姐,入赘做了张家的女婿,说是入赘,因为张若梅爱他,所以他们生的孩子也姓赵。赵瑞德衣食富足的度过了战乱年代,可是没两年特殊运动开始了,那时候人心惶惶世道不安。 一看岳父家成分不好,他靠着一张脸和靠岳父家钱财堆积起来的气度偷偷又勾搭上了当时下放的公社书记的女儿,留洋回来的洛美欣,塑造了一段被地主家女儿强取豪夺强制入赘的身世,和看上他的洛美欣一拍即合。 洛美欣不想让自己的丈夫有原配发妻,不想当继室也不想让他因为前妻被□□而脸上无光,所以出了主意让罪恶消失。 一场大火,让张家地主夫妇和大小姐张若梅以及她的女儿赵倩倩死在了夜里,油桶是洛美欣亲自找的,门是赵瑞德上的锁,火也是他亲手点的。 因为举报张家地主有功,赵瑞德踩着人血一路开始上升,并且如愿以偿的和洛美欣成了夫妻。 等改革开放之后,他又利用职权将这块地皮买了下来,建了赵家老宅,因为有人跟他说只有赵家的人气才能压住张家的恨意。 这话原也没错,说这话的人确实有两把刷子,这人正是那个老妖婆。 可惜张家地主夫妇的恨意被赵家人气压住了,但正经拜过堂的找张氏和张倩倩,却是张家的鬼,娘儿俩的鬼魂一直在,起初被镇压的不能动,后来慢慢的可以行动了,就开始夜夜缠着赵瑞德。 每一次都把他拉入梦境,把他丢进当年那场大火里。 赵瑞德当然不想死,老妖婆给她的姘头算了一卦,算到了沈家的孩子生出日期,早就打通了医院的关节等着胎儿按照时辰脱离母体出世。 就这样,拿那个孩子的命瞒住了张若梅母女的鬼魂,让他苟且偷生了二十四年。 “我是为那个被他做了替死鬼的孩子走这一趟的,今晚子时,天干物燥是个好时辰。” 叶惜媱看了一眼张若梅,指向赵瑞德的两个儿子,“这两人早就已经废了,活着也是废人一个,张家小姐还是不要给自己添罪孽了,你的仇和怨,在赵瑞德和洛美欣身上。” “好,谢谢你,这位大师。” 张若梅福身行了一个古礼,眼睛一眨从胡云喜的身体里出来了。 “走吧,云喜,我们回去了。” 叶惜媱和胡云喜出了赵家老宅。 当晚子时,天干物燥,当时正好吹得西南风,一点磷火在黑夜里跳起,眨眼睛就蔓延成了一片火海,赵瑞德和洛美欣被烧死在了赵家老宅。 赵家两个儿子倒是没事,只是吓得生了一场病发烧忘记了近期三天的记忆。 世世代代住在这里的人都说那磷火是报应,张家复仇来了。 叶惜媱和胡云喜像来时一样和沈家一起回了京城,顺手还给沈夫人选了一块百年后的阴宅,然后收了一张三百万的卡,沈家的事了了。 作者有话要誩:  下一章就去沙漠里解密身世了,进入完结倒计时。 大概还有五章。 直播间的秘密,以及那些观众的故事会放在番外里。 还有叶惜媱的前几世。 第57章 “终于可以好好地休息几天了。” 叶惜媱伸了个懒腰, 下意识的看了眼身边,这才想起昨晚开始胡云喜去客房睡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反正留也留不住坚决去了客房里。 叶惜媱光着脚踩在松软的进口羊绒地毯上,哪怕已经秋天了也一点不觉得脚底冰冷, 她走到窗边, 拉开窗帘, 远处的人工湖浅碧色的水面似乎都冷冰冰的。 洗了个澡吹干头发,叶惜媱又躺回了床上,看了眼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睡袍, 顺手打开了她的直播间。 “大家早上好。” 主播间里惯常冒泡的那些果然都在, 纷纷刷屏跟她打招呼—— 鬼才六叔:主播今天起得真早。 聂小倩:主播早上好。 本宫倾国倾城:主播早上好, 好久不见。 “马上要去沙漠里了,也不知道这一趟是个什么结果, 我这心里惴惴不安的。” 在这些观众面前,叶惜媱才能真正的吐露心声。 :别怕。 本宫甚美:别怕, 不行就给自己算一卦。 贾大财主: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老八:不想再死一回就别讲了。 魑魅魍魉:坐等贾大财主作死。 咚咚锵:贾大财主你想讲什么?但凡是个爷们儿就不要怂。 贾大财主:那个张王八我是挖了你家祖坟还是在你坟头蹦过迪?我想说的是, 主播这么厉害一定能化险为夷得到最好的结果。 孤坟:贾大财主都学会了阿谀奉承, 还是主播厉害。 不问苍生问鬼神:主播算一卦, 就知道这一趟的吉凶了。 “算不了, 算命的不算己命。” 叶惜媱叹了口气, “忙了这么久一时闲下来反而有点不自在。” :【打赏千年小僵尸*1】主播,扑倒那个霸总, 就不无聊了,真的。 “千年小僵尸是什么?”叶惜媱靠着抱枕坐直身子,好奇的盯着那个领养和退回的按钮,手一顿, 她点了那个领养按钮。 一阵白光一闪,她床上,站着一个光溜溜软萌萌的小男孩儿,看身高也就三岁左右。 “妈妈,宝宝超想你的~” 裸奔的萌娃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眨,像藕节一样的小胳膊张开就扑倒了叶惜媱怀里,呆愣当场惊吓过度的叶惜媱下意识的伸出双臂接住了他。 她按下心跳打量着这个皮肤吹弹可破小嘴粉嘟嘟的小男孩儿,卷曲的头发软哒哒的,身上的肌肤白嫩的像刚剥壳的鸡蛋,最重要的是,她听到他叫她妈妈。 “小,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叶惜媱抽空看了眼直播间,在这个打赏之后所有鬼都死寂一般安静如鸡,空阔的屏幕上没有一条多余的弹幕。 “妈妈,你都不认识我了吗?” 萌娃水灵灵的大眼睛泛起泪花,就那么憋着小嘴委屈的看着她,仿佛她叫不出他的名字他就要哭出来。 叶惜媱第一次这么慌,她求助的看向直播间,手上却轻轻把这个光溜溜的小萌娃娃抱进了被子里,“那宝宝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叫我妈妈?” “哇哦,妈妈果然记得我的名字。”小萌娃眼里绽放出光彩,抱住叶惜媱的脸轻轻地亲了一口,就像一片柔嫩的花瓣儿被风吹的沾在了她脸上。 歪打正着的叶惜媱暗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就被他爱的亲亲萌化了,她摸了摸他的头发心里却在想,这哪儿是个小僵尸,这分明是个小天使。 “父王说现在要叫妈妈,也可以叫他爸爸。” 小萌娃梦嫩的肉嘟嘟的嘴唇动了动,就把某个人给卖了,然后下一秒,他两只小肉手捂住了嘴巴,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叶惜媱,“父王说先不可以说的。” 叶惜媱猛地抬头,死死盯着直播间,“修泽你给我出来!” 画面一闪,直播间一只白色的白鹤展翅翱翔了一圈儿,直播间自动关闭了。 地上,修泽有些尴尬,偷偷地瞪了一眼躲在叶惜媱怀里蹭啊蹭的小萌娃。 “这是怎么回事?” 叶惜媱视线看向怀里抱着她不撒手的孩子。 “这是我们的孩子。”修泽招了招手,软萌的孩子不情不愿的挪出叶惜媱的怀抱慢腾腾的走到了修泽跟前,瘪嘴:“父王,对不起,我忘记了。” “衣服呢?” 小萌娃猛地睁大了眼睛,小心翼翼的慢慢的低头,看到了自己光溜溜的小鸟儿,他猛地背过身双手捂住了那里,脸色爆红不敢看叶惜媱。 看着这父子俩,叶惜媱无语的嘴角抽了抽,将害羞的孩子抱进了被子里,虽然不知道能通过直播间打赏的孩子会不会感冒,但她就是怕冻着他。 躺在叶惜媱的枕头上,小萌娃蹭了蹭枕头,“有妈妈的味道。” “宝宝先睡一会儿,好不好?”叶惜媱温柔的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看向修泽冷下了脸:“我有话和你父王说。” 小男孩儿乖乖的点了点头,还趁着叶惜媱不注意递给修泽一个偷笑的得意眼神。 这小子! 被坑了的修泽警告的看了他一眼,跟着叶惜媱出了房间。 解决了一个胡云喜他自己又送来了一个跟他抢人的,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吧,怎么回事?” 二楼的茶室里,叶惜媱坐在沙发上抱着手臂看向修泽。 修泽一时有些不适应,打从中元节过了之后,他的小姑娘就没这么对待过他。 “你上一世死了之后得到了一身功德,转世之后不可能三十岁就死亡,但是天道的惩罚改不了,所以这一世的叶惜媱在你穿过来第二天就是要死的,除非你用一身功德兑换寿命,我跟天道做了交易,拿这个直播APP,保你安全活到三十岁,给我争取时间。” 修泽解释的有些笼统,但叶惜媱明白了。 她救人有功,一投胎有功德加身肯定是寿终正寝一生无忧的好命数,但这和三十岁早死的惩罚相悖,所以就建了个书中的世界,把她的下一世放到了这里。 她灵魂穿过来那一刻,原来的叶惜媱就要死亡,她不知道这些事,肯定不甘心第二次生命轻易失去,肯定会拿功德换寿命,这样一来就中了天道的算计,让她上一世为国为民牺牲生命的壮举付诸东流。 “那这个APP是你用什么换的?” 不知不觉间,叶惜媱被欺骗的愤怒已经淡了,只剩下担忧。 “没什么。” 修泽笑了下,坐到她跟前将人拥进怀里,“小羽醒来之后就要吵着见你,我瞒得好好的身份就被这个臭小子暴露了。” “他叫小羽吗?” 叶惜媱见他不想说,也没再问,只是枕在他胸口处蹭了蹭,轻声跟他说着话。 这一刻直播间里那些不寻常的蹊跷都有了解释,第一次她洗澡忘了下播,观众却黑了屏幕,他知道她住在哪里,还有直播间观众提起修泽和空白昵称观众的异常。 以及那次网民道歉会,那个叫卢仁佳的酒店收银忽然的道歉,都是他,他偷偷地,在直播间里默默地守护着她。 叶惜媱不知道的事,她的前经纪人贾鹏,被一脚踹下楼梯,也是直播间里的空白昵称的观众也就是修泽干的。 “名字是你取的,羽,很温柔的字,像你。” 修泽绝口不提他暗中护着她做的那些事,只感叹千年轮回命运弄人。 “我们什么时候去沙漠里,我不忐忑了,只想早点记起记忆中的我们,以及我们的孩子。” 咽下心中忽然泛起的酸涩,她抱紧了他的手臂。 “明天,机票都已经订好了。” ** 九月三十号早上九点,江北机场。 听到消息蹲在机场的狗仔眼睁睁的看着被围得密不透风的叶惜媱一行人进了安检口,只隐约间拍到楼兰传媒的总裁修泽好像抱着个孩子。 于是,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的惊天爆料产生了。 #叶惜媱玄学女神人设崩塌,给楼兰传媒的修总的儿子当继母# 一时间这篇假新闻博足了众人的眼球。 可是叶惜媱,这时候丝毫不知道这些,一心只是早点去沙漠里,找回自己的记忆。 到了沙漠里,拍摄团队有些踌躇,往里走到罗布泊那里的楼兰遗址当然好,但也是很危险,那些明星也都不太愿意。 导演邱林跟修泽说的时候,叶惜媱正好在。 “修总,演员们都觉得深入罗布泊太过危险,有个什么事也来不及报警,您看咱们是继续深入呢还是在这里开始搭建场景?” 修泽看向叶惜媱,显然是让她拿主意。 “算了吧,这里就可以了,往里走太过危险。” 叶惜媱自从踏入沙漠里,整个人灵魂中似乎受到一股牵引,召唤她继续往里走。 但这只是她的私事,不能让那些演员和工作人员陪她冒险,她肯定安然无虞,但是他们,不过都是普通人,进了沙漠深处,死亡的概率比活着的概率要大。 “好,那就原地停留搭场景开始拍摄。” 导演出去前看了叶惜媱一眼,都说这位是被包养的,但哪个金主脑子进水了才让包养的花瓶拿主意?人家是真爱,吃瓜群众都眼瞎。 “妈妈,我找到了一朵花,我送给你呀~” 邱林看着一阵风似的跑进帐篷里的小男孩儿,瞬间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大秘密,匆匆回头看了一眼抱着孩子亲的叶惜媱,赶紧放下帘子走了出去。 沙漠里的温度完全不讲理,一进入这里,白天热的要死,晚上又冻得要死。 这部剧参演的主要演员都是有野心的,也没人叫苦,工作人员也是,重金之下工作效率突飞猛进。 不过三天,就和当地人一起搭好了拍摄用的暂时性的房屋和城楼。 “注意把垃圾收拾好,别乱丢,修总说了,但凡看到谁随意把垃圾丢进沙漠里,不止罚款那么简单。” 邱林拿着大喇叭,尽职尽责的清理了场地,摄像机和一应拍摄道具安排上了。 “禀祭司大人,国王召您觐见。” 扮演华妆公主随从的男演员脸上涂着神秘的油彩,幽黑的脸上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叶惜媱一身黑色的祭司服,她绷着脸应了一声,“知道了,下去吧。” 脸上闪过一丝华妆公主该有的抵触,不过一秒,就恢复了冰冷。 邱林在摄像机监视器后看着叶惜媱的表现,再次感叹传言误人,这走位这隐忍的表情,到底谁说叶惜媱演技不好的? 场景一转,到了一间与刚才的祭司殿风格完全不同的奢华的宫殿里。 异域风情十分浓郁,但细节之处又隐隐可见汉代的特点。 “臣叩见国王殿下。” 华妆公主拜倒在地,仿佛上位坐着的男人不是她的父王,只是她效忠的主上。 “华妆,你还是生父王的气了是不是?” 楼兰国王轻叹了一声,言语间似乎有慈爱,但更多地是不可被忤逆的权威。 “我的娘亲,国王打算怎么处置?” “你娘身为楼兰王妃,一心却想着故国长安,给你取了汉人的名字,随了她的姓,这些本王都忍了,但她不该买通侍卫妄图送你去长安,这是叛国,罪不可赦!” 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他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杀意。 “当然,如果我的华妆公主好好地做咱们楼兰国的大祭司,你娘自然还是最尊贵的王妃。” 语气一转,楼兰王一边威胁一边慈爱。 “这是要我终身不嫁做一辈子祭司吗?父王。” 华妆抬头,看向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六岁之前,我慈爱的父王去哪儿了?” 楼兰国王冷硬的脸上闪过一抹动摇,仅仅一瞬,就被扩大版图的野心代替了,“华妆,父王的乖女儿,等我们楼兰的子民踏上中原肥沃的土地,父王必为你挑选天下最好的儿郎做夫君,可好?” “好。”华妆垂下眸子,任心中的叛逆疯狂增长。 邱林在监视器后面满意的点了点头,场记板一打,笑着夸赞道:“咔!这一幕过了,慕老师和惜媱都表现的很好,一遍过。” 演楼兰国王的是个五十岁的老戏骨,赞许的看了看叶惜媱,也附和道:“小叶演的不错,不论是台词还是表情,都很到位。” 叶惜媱谦逊的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呢。” 别人不知道,但她清楚,因为她演的是自己的人生,所以何谈演技好呢。 “那惜媱是歇一会儿还是直接继续拍下一场?” 邱林看了眼自己的分镜脚本,下一场是叶惜媱的重头戏,很重要的一场。 “继续来吧,我不累。” 一休息又得补妆,太过浪费时间。 这一场戏,是半夜在祭司殿里的场景。 “好,各就位,第三十八场第一次,开始!” 邱林一声令下,房间里黑了下来,点燃的烛火轻轻一摇曳,祭司身边的护法一身夜行衣跪在了地上—— “祭司大人,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叶惜媱怔怔的看着这一幕,想起了在那幅卷轴画前晕过去后看到的景象,按照那天的那黑袍女子的反应,演了出来。 “停——!” 邱林喊了暂停,“惜媱,这处的情绪不对,华妆公主打算动用占卜石召唤夫君,是带着气国王的心思,你表情里的那抹惊喜羞涩,不对。” “导演,华妆看到护法越过重重困难拿到占卜石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愿望就要达成,就要脱去神灵的仆役这一身份的时候,她怎么能不惊喜?” 叶惜媱垂下眸子,继续道:“至于羞涩……十六岁的少女,以这样大胆的方式选择去报复自己的父亲,对于那个未知的结果,她必然在这一刻是有女儿家的娇羞在的,当然,我认为这一刻她不仅是在摧毁困住自己的囚笼,还在勇敢的选择自己的人生,所以,她是有羞涩的情绪的。” 邱林想起整个故事,被她说服了,“好,按照你理解的来。” “各就位,第三十八场第二次,开始!” 血,滴滴答答的顺着黑色的石头滴到了华丽的黑色祭司服上,少女双手捧着石头苍白的脸色染上了一抹笑:“以三十年寿命为引,信女华妆愿召一如意郎君,不论是人,是鬼,要妖,是仙皆可,求上苍予我一场山河婚嫁。” 邱林听着与剧本上不同的台词,却没有喊停。 镜头里的故事还在继续。 殿中的烛火猛地齐齐一灭,在窗户透进来的月光下,一个身材颀长器宇轩昂的黑色锦袍的男人,站在了祭司殿的中央。 “三十年寿命换一个郎君?”一声低沉的笑从男人薄唇间溢出来,朦胧的月光下只能看到他精致的轮廓,以及勾起的唇角。 “你来了,是我的郎君吗?你会娶我吗?” 华妆眼睛一亮,看着地上那个看不清容貌的男人。 “不会,我只是听到了一个……”男人语气一顿,思忖了一瞬才道:“一个很有趣的召唤,来看看。” 三十年寿命为筹码只能祈愿一回,难道,就这么失败了吗? 华妆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不甘心。 “你无聊对不对?我陪你,只要你做我郎君,好不好?” 她从高台上奔下来,黑色的祭司服像一只翻飞的蝴蝶,不顾一切扑向了自己的火焰。 男人被揪住了袖子,玩味的挑眉,“你知道做你郎君,要做什么吗?” 华妆脸上一红,随即咬着唇鼓起了勇气,“我知道,我愿意,你娶我,你必须娶我,你是我用三十年寿命换来的。” 黑色的祭司华服宽大的袖口因为她祈求的动作滑落,露出了手臂上坑坑洼洼的新旧交替的伤痕,一颗红的滴血的守宫砂静静地像躺在荆棘里的玫瑰。 作者有话要说:  对,修泽就是被叶惜媱强行召唤来的。 这是一颗强扭的瓜,长了千年后很甜的故事。 第58章 “你我人鬼殊途, 你当真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要我做你郎君?” 男人收起了笑意,声音冷冷的,仿佛一把利剑悬在了华妆的脖颈前。 “愿意的, 六岁那年起,如今整整十年, 我喜欢的, 或者不喜欢的, 想要的,不想要的,从来都由不得我, 独独这一回, 三十年寿命换一回为自己而活, 我无比欢喜,当真无比欢喜。” 华妆红唇弯起, 一双灵动清澈的眼眸映着泪水像雨后的新月,干净的令人心折。 “你可知你这一世没几年好活了?” 华妆依旧在笑, “我知道啊, 我这一世寿数不过五十, 我用掉了三十年换来了你, 今年十六, 还有不到四年可活, 四年后,你就自由了, 做我郎君好不好?” “好……” 男人一声轻叹,似乎只是陪一个任性的小姑娘玩一场,但到底是答应了。 袍袖一挥,房间里骤然一亮, 他隐在月光处的脸也清晰的映在了华妆的眸子里。 叶惜媱一愣,看着眼前修泽那张脸,差点就出戏,索性最后这一抹诧异恰到好处的转换成了她作为剧本中的女主角华妆该有的惊艳。 “咔——!” 场记板一打,导演点了点头,“这一场过了。” 因为是实地拍摄,所以这部戏是现场收声,对于演员的台词功底要求很高,但叶惜媱稳住了。 叶惜媱怔怔的看着修泽,脑海里,忽然涌起了一些片段,错乱又虚幻,仿佛是她根据剧本后面的内容预想出来的,又仿佛是唤醒了千年前的记忆。 “修泽哥哥……你说,我下一世还能遇到你么?” “我反悔了,四年……好短啊……” 叶惜媱眼前一黑,猛地向地上栽去,被一只及时伸来的手臂稳稳地抱紧了怀里。 修泽抱起叶惜媱出祭司殿前,对邱林导演道:“邱导演,今天就拍到这里吧,媱媱的戏份明天吧,其他角色的戏份能拍的拍,不能拍的算了。” 回到帐篷里,他将叶惜媱轻轻放在了床上。 看着她紧闭的双眼,修泽心里闪过一丝钝痛。 “父王,妈妈这是怎么了?” 小羽双手撑在床边看着双眼紧闭的妈妈和满身气息都不太愉快的父王,心里一紧。 “没事,你妈妈她快要记起你来了。” 修泽刚说完,叶惜媱倏地睁开了双眼,然后直挺挺的下了床,胡云喜端着一碗水果粥进来,就看到叶惜媱目不斜视眼神直愣愣的下了床,甚至连鞋子都没穿就往前走。 “媱媱,鞋子穿上。”修泽一把将人抱进怀里,声音轻轻的,像是怕吵醒她似的。 骨节分明十指修长的手拿起叶惜媱地上的某知名品牌的运动鞋,给她小心翼翼的穿上,那珍视的动作,看得胡云喜眼眶一热背过了头。 叶惜媱目光还是直看着外面,仿佛对周遭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叶……” “嘘!” 小羽轻轻拽了一下胡云喜的衣袖,“云喜阿姨,不能吵醒妈妈,我们跟着她就好。” 他父王说过,妈妈失忆了,暂时忘记了他和父王,也忘记了她自己,现在马上要记起来了。 胡云喜一怔,随即脸上绽出一抹大大的笑容,悄悄地把碗放在了桌上,看着修泽给仿佛没了自己意识的叶惜媱穿衣服。 她牵起了小羽的手,静静等着,去探索那一段被遗忘的记忆。 修泽把冲锋衣的拉链给叶惜媱拉好,刚一放开手,叶惜媱就像被按了开关的提线木偶一样直愣愣的转身,往帐篷外走去。 修泽紧紧跟上,走到帐篷门口,他转身,看了一眼小羽,“保护好你云喜阿姨。” 多啰嗦这一句,纯粹是怕某个心软的小姑娘醒来看到胡云喜出了意外难过。 叶惜媱出了帐篷,一脚一脚踩在沙漠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脚印,在黄沙上绘出一串浅浅的痕迹。 胡云喜心跳的很快,她紧紧牵着小羽的小胖手,知道这是叶姐姐千年前的孩子,也听见了大人说的让小羽保护她的话,对自己安危倒是没在意,只是担忧叶惜媱。 她这样的状态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虽然大人没说什么,但他抿紧的薄唇和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他心里并不平静。 下午三点的太阳照射在沙漠上,隔着鞋底也能感受到炙热的温度,偶尔刮过一阵风,吹着黄沙蔓延而过,三个大人一个孩子的人影渐渐进入了沙漠深处。 叶惜媱感到一阵阳光暴晒在皮肤上的热辣辣的燥热,可是她停不下来,她的身体,仿佛被控制住了似的,她想转头,想叫一声修泽,但她只能被动的往前走。 就像……那次在梦里,梦到她拜堂成亲的情景一样,她看得见,听得见,但是身体的归属权,不是她的。 一直走啊走,她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一望无际的黄沙也没有任何方向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路过一片靛蓝色的湖泊,说是湖泊其实更像水洼,也就两个旋转桌面大小,蓝汪汪的很诱人。 她喉咙间泛起一股干涸的疼痛,但是她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 她有预感,要去的地方,就是那天初入沙漠时冥冥之中仿佛在召唤她的那个地方。 夕阳西斜,这一走,不知不觉就走过了三个小时,可是眼前的叶惜媱,仿佛不会累,还在前行。 胡云喜皱起了眉头,牵着小羽的手一紧,“小羽,你妈妈她……她这是要去哪儿?” “大概要回家吧。”小羽肉嘟嘟的脸绷的紧紧地,“云喜阿姨你放心,我父王会保护妈妈的,我也会保护你哒。” 胡云喜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另一只手攥紧了手里的铃铛。 太阳渐渐没过黄沙的时候,叶惜媱终于停下了脚步。 胡云喜看着眼前的景象猛地瞪大了眼睛,她揉了揉眼,眼前那巍峨的古城并不是她眼花,而是确确实实在的。 “这是……” “这是妈妈的家,不过只是个海市蜃楼的影子而已。” 小羽粉嘟嘟的嘴唇抿地紧紧的,可爱的脸上露出了小大人似的严肃表情。 叶惜媱看着眼前的城楼,心里明白这是沙漠里的著名幻象海市蜃楼。 心里的感叹还没完,她就感到自己脸上露出了一抹笑,但那仿佛并不是她的情绪,随后,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自然的抬起脚步,看样子是要拾阶而上走入眼前的古城楼。 可,这明显只是个幻影啊。 人在平地陡然踩空的感觉也挺不好受的,就是预判了楼梯但其实没有,猛地脚下一空甚至能骨折。 但现在身体的控制权不归她管啊。 她知道修泽肯定会来,会在后面保护她,但她无法回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像个疯子似的往虚幻里走去。 嗯? 但下一秒,叶惜媱心里一惊,她能感觉到自己脚下结实的触感,不同于踩在黄沙上沙粒流动的微微打滑的感觉,也没有黄沙炙热的温度,而是实实在在的,冰凉的石板。 一步一台阶,她就那么看着自己上了城楼。 修泽走到城楼跟前,眉头皱的死紧,他试着踩了踩那古城楼的石阶,空的,他的脚最终还是会落回到黄沙上。 “小羽,在这里和你云喜阿姨待着,不许乱跑,父王上去接你娘亲,乖乖的。” 修泽弯腰,抱了一下儿子,随后摸摸他的头,站直的一瞬间,三千墨发在身后像瀑布一样散开了,现代的冲锋衣乍然间换成了黑色的锦袍,隐约间银线勾勒的山河日月随着起伏的动作若隐若现。 “惜媱。” 修泽看着城头上那个人,嘴里轻轻呢喃,随即提气网上一跃,袖袍翻飞一瞬间他已经稳稳站在了她身后。 “这一回,不会让你一个人这么绝望。” 叶惜媱能听得见修泽对她说的话,但她做不出任何反应,只是痴痴地望着一个方向,双手扶在城楼冰冷的石砖上,静静地仿佛在等谁。 斜阳的余晖缓缓没入黄沙里,忽然间,眼前的一切仿佛被搅乱的星云,黄沙涌动狂风骤起,她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随着城楼缓缓下陷。 她想张嘴说话,但她唇间溢出来的,却是一句—— 修泽哥哥,再见。 她感觉到自己唇角弯起明明在笑,可脸上却冰凉冰凉的,那是泪水的温度。 城楼还是缓缓塌陷,黄沙已经涌上了城头。 没过了她的脚,淹没了她的腿,渐渐地到了她的腰,真实的触感让她慌乱,可是她像是被施了定魂咒,站在那里永恒的像一块石头。 下一秒,她的手被人紧紧牵住了。 是修泽。 随后,她被人揽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淡淡的冷香熟悉又让人安心。 黄沙已经没过了她的脖颈,就像被命运掐住喉咙的窒息感让她无比难受,缓缓地,黄沙到了下颌,到了下唇线,到了…… 鼻孔。 那一瞬间的窒息感让她害怕,但她身后还有修泽。 终于,黄沙没过了她的头顶,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呼吸之际肺腑之间,都是沙粒的苦涩。 想睡觉的困意越来越浓郁,仿佛闭上眼睛,一切窒息的苦痛都能消失。 “媱媱,挺住,马上,马上就好了,挺住——” 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深情呼唤,让叶惜媱睁开了眼睛。 陡然之间,轻轻地“啵”的一声,脑海中的一层淡淡的薄膜好像被捅破了,一瞬间,无数的画面,无数的语音像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进了她的脑海里。 “修泽哥哥,下辈子……我还能遇上你么?” “下次我用六十年,换你来找我,好不好?” “修泽哥哥,我有了你的孩子,我好开心……” “这辈子,终究是,等不到你来娶我了。” “我生的,不是妖孽,是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了!” “我快要死了,昨夜我占了最后一卦……” 叶惜媱睁开眼,呼吸之间的窒息感已经没有了,苍茫的黄沙向远处蔓延,没有古城楼,也没有淹没口鼻的涌动沙潮…… 她试着转了转头,看到了修泽的侧脸,他的双手,紧紧地抱着她的腰,从来没有松开过。 “修泽哥哥……” 叶惜媱轻轻翕动唇瓣,一声久违的称呼缓缓地溢出了红唇,她的眼泪涌上眼眶,她转身踮起脚尖搂着他的脖子嚎啕大哭…… “你怎么那么傻……说好的四年,你怎么能那么傻。” 修泽薄唇缓缓勾起,拥着怀里的人儿,心里涨的满满的,有酸有甜,还有些如今圆满后不足以外道的苦涩,最终,定格成了眼前的小姑娘说“我嫁给你可好”的画面。 巧笑倩兮,美不胜收,干净清澈的眼睛,娇软的红唇,以及眼神里微微闪躲的羞涩…… “因为,我爱你呀媱媱。” 一句爱你,迟到了千年,媱媱想听的时候,他矜持不肯,总觉得爱这个字太俗,真正的爱,不是轻启口唇的一个字,而是朝朝暮暮的陪伴,时时刻刻的想念,以及欲与子偕老的执念。 总觉得爱太轻,不足以荒芜岁月跨过轮回,所以纵然当年看的她满心期待,他也从未说过一句我心悦你,或者直白的我爱你。 亦总以为殊途的天堑太深太长,总以为陪那个孤独的小姑娘闹一场,总能潇洒看她轮回,然后转身陌路,可最终,让她成了他孩子的娘亲,成了他天上地下生生死死唯一想要的那一个女人。 却也成了他千年求之不得的那一个放在心口追悔莫及的人。 直到再也听不见她的嬉笑,看不见她拽着他袖口撒娇,他才骤然察觉,爱原来已经深入骨髓填满了心扉。 犹如衣帛间的丝丝缕缕,明明一直在,却总以为没有。 “这一声爱你,迟了整整一千六百年,媱媱,你……还要我么?” 修泽抬手,双手捧着她的脸,拇指轻轻划破她脸颊上的泪珠,言语间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忐忑难安和小心翼翼。 没了她,他的衣袍样式从此都是初见时她一身黑色的祭司服的模样。 没了她,从此他的梦里都是那三年的场景…… 叶惜媱泣不成声,狠狠地点头,“要,我三十年寿命召唤的郎君,再来一回,三千年,三万年,我也愿。” 修泽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红唇,眼里明明灭灭的欲望狠狠地扎了一下叶惜媱的心,让她的脸“轰”的一下红了个彻底。 但在她的修泽哥哥跟前,她从来害羞又大胆。 纤长的睫毛急促的颤动了一下,随即,缓缓搭在了下眼睑上,安然的闭上了双眼。 鼻间急促的呼吸合着失控的心脏跳动的旋律,那么欢喜又那么热烈。 修泽一声愉悦低沉的笑撩在她耳边,惹得叶惜媱耳尖都像三月的桃花,那么艳丽。 终于,他狠狠吻上了朝思暮想一千多年的红唇,在漫天的黄沙里,辗转研磨诉说思念。 叶惜媱收紧了手臂抱着他的脖颈,轻轻张开了红唇,迎接他深邃的思念和占有,给与他同样执着的占有和爱。 头顶一抹明亮的月光,一如当年,照进祭司殿里那一轮圆月,见证了她遇上他的那一瞬间。 如今,也见证了他找到她的重逢。 胡云喜一手捂着小羽的眼睛悄悄撇开了头,这些日子以来,叶姐姐对大人举止间些微的隔阂以及大人的克制她都看在眼里。 如今,终于是圆满了。 “云喜阿姨,父王和娘亲在亲亲对不对?” 小羽软软的声音透着一抹窃喜,“当年就是,我都偷偷见过……不过那时候我只是个蛋。” “嘻嘻,娘亲和父王以为我看不见,做羞羞的事情……” 可惜被察觉了,然后被无情的父王一顿胖揍。 当然,这是不能告诉云喜阿姨的啦。 胡云喜被这个小屁孩儿震惊的什么伤感和欢喜的心思都没了,她真想朝着叶姐姐喊一句管管你家娃。 叶惜媱软成了一汪春水,双臂松松的挂在他的脖子上,腰间的大掌炙热又有力,她鼻息间急促的喘息伴随着偶尔似有若无的一声娇娇怯怯嘤咛,终于,修泽放开了她。 “媱媱……” 修泽沙哑的声音带着一抹难掩的清淤的味道,让矜贵冷艳宛若神祗的男人染上了人间烟火,染上了七情六欲。 叶惜媱头埋在他胸膛上平息自己体内的躁动和欢愉,手却仅仅抱着他的腰,一点也不愿意松开。 “凤凰簪我找到了,重明琴我也找到了,日月手镯,你也送到了我手里,还缺一样同心锁,在哪里?” 过了好久,叶惜媱抬头,看向修泽,满眼的爱意缱绻。 “娘亲,你都不想我的嘛!” 小羽上前,抱住她的腿,嘟着嘴巴委屈的看着她。 叶惜媱心里一痛,放开手蹲下身抱住了儿子,“小羽,娘想你……怎么会不想呢。” 这是她怀胎十月,却只见了一面抱了一下的骨肉,她怎么能不想。 “宝宝也想你~” 小羽憋着嘴大颗大颗的眼泪开始流,猛地扎进叶惜媱的怀里呜呜哭泣,像迷了路历经千辛万古才找到母亲的幼崽,撒着娇的小奶音能把人萌化了。 叶惜媱亲了亲儿子的脸,“给妈妈变个翅膀看看。” 当初从蛋壳里破壳而出的小肉团子,湿哒哒的小翅膀萌萌的,如今都是三岁的小朋友了。 “偷偷地,娘亲回去好不好呀。这里云喜阿姨在,父王也在,宝宝害羞。” 修泽偷听了一耳朵,臭小子竟然把他排在一个外人后头,想做严父的心思在蠢蠢欲动。 “好,妈妈的宝贝儿子……” 一瞬间升职为老母亲,叶惜媱没有丝毫不适应,从她第一次孕吐,到知道有了宝宝,到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到看着那颗冰蓝色的蛋的诧异和担忧,再到他破壳而出的惊喜…… 期间又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她的宝贝儿子,终于健健康康的回到了她的怀抱里。 “叶姐姐,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胡云喜走上前,看着气势丝毫未变,但又仿佛哪里都变了的叶惜媱,一句叶姐姐,一如当初。 “云喜,这个回去再说,我们得先去找楚铮的心魂,被镇压在我的同心锁里。” 叶惜媱抱起儿子,看向修泽,“修泽哥哥,如今你给的聘礼,就一个同心锁没在,但是我有预感,就在这片沙漠里。” 凤凰簪不知道为什么,落到了那个白发老妖婆手里,那天在铜安山上,那个老妖婆还妄图拿凤凰簪攻击她,可惜那簪子认主,一见到她就在半路停了下来。 起初她以为是被重明琴打落的,后来,拿到手里,那种熟悉的感觉怎么也抹不去。 如今恢复了记忆,那簪子,是她的修泽哥哥给她打的聘礼。 叶惜媱看向胡云喜,心里微微一凝,她如今已经和修泽哥哥在一起了,可是云喜和楚铮,还前途未卜,她想找同心锁也是因为这个。 想让这个追逐了千年的傻姑娘早早地与夫君团聚,早早地完成心愿好得到一个圆满。 “谢谢你叶姐姐。” 胡云喜吸了吸鼻子,与叶姐姐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她感受到她的心软善良,也感受过她的棱角分明善恶有度,但自始至终,叶姐姐待她都很好。 “傻姑娘,不用谢。” 叶惜媱轻笑,抱着儿子举目四望,“修泽哥哥,”你觉得会在哪里? “刚才路过的那片湖,你走到并不是直线路程,但却特意路过了那里。” 经修泽一提醒,叶惜媱记起来了,刚才自己身体不受控制路过了一片面记不大的湖水,湛蓝的湖面美不胜收,她还可惜没有多看一眼。 胡云喜眼睛一亮,压下了心里微微的激动,她怎么能不激动呢,她的楚铮哥哥,和她团聚有望了。 “拿走吧,我们赶紧往回走,早早地找到了云喜也能心安。” 夜晚沙漠的温度骤然间开始下降,叶惜媱抱紧了儿子,“宝宝冷不冷?” “不冷啊。” 小羽摇了摇头,“妈妈我自己走吧我长大了妈妈抱着累。” 修泽上前,沉默的接过自家儿子,“就你那小短腿,让你走天亮都到不了。” 叶惜媱哭笑不得,明明想抱儿子就直说,别别扭扭的真是的。 窝在修泽怀里的小羽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冲叶惜媱笑。 “那走吧。” 叶惜媱看着父子俩,牵起了胡云喜的手,他们一家三口团聚她怕胡云喜触景生情心里难过。 往回走了好长时间,还是没见到那个湖,“会不会是海市蜃楼啊?” 叶惜媱有些担心,找不到同心锁可以慢慢来,但是偶尔碰上胡云喜满是希冀的眼神她心里一酸不忍让她失望。 “妈妈我知道哒。” 小羽从修泽的怀里探出头,小胖爪指了指他们左侧的方向,“那里有水源。” 想起前些日子胡云喜的猜测,说她是九天玄女,而儿子一出生就是一颗蛋,甚至破壳背后有翅膀,似乎这一切都说得通。 叶惜媱心里微微一颤,“小羽啊,你告诉妈妈,你怎么知道那里有水源的?” “我就是知道呀。” 小羽歪着头有些不解,“妈妈,我只要心里想哪里有水的时候,脑袋里自动会给出答案,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们小羽真棒。” 叶惜媱夸了他一句,安抚了儿子脸上的困惑不解。 “云喜阿姨谢谢小羽,真棒。” 胡云喜也感激的看小萌娃一眼,一行人没敢耽搁,按照小羽的指引不知道走了多久,果然,眼前一汪湛蓝色的湖水。 白天见得时候是两个旋转桌面大小,如今,倒是大了二倍,但确确实实是白天见过的那个湖。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三章就完结啦。 接档文求个收藏,专栏里《抱歉,吻错人了》,《妖后穿成假千金后爆红了》都在做大纲中,求宝宝们收个藏呀,鞠躬感谢。 第59章 “我能感受到, 同心锁就在这里,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找到它。” 叶惜媱看着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分外好看的湖水,轻轻蹙了蹙眉。 修泽上前, 执起她的手腕儿,将一个白玉镶嵌着一段黑色的镯子戴到了她皓腕上, 叶惜媱抬起手腕看了一眼, 转而视线看向他:“修泽哥哥, 你是说……” “还记得那首曲子吗?”修泽又把重明琴递给她,“试试。” 最后,他才拿出凤凰簪, 右手捏住九尾凤簪的簪头部分, 左手手掌轻轻往过一扫, 一瞬间,颜色有些暗沉的簪子迸发出一阵耀眼的光, 如果说原先只是古物,如今, 就是一件华丽的艺术品。 “这才是她本来的模样。” 叶惜媱轻笑, 伸手接过去, 一手揽起身后的头发三两下就绾起了一个发髻, 湛蓝的湖边, 清冷的月下, 美人手执青丝绾起长发,还是一丝不留全部绾起那种。 修泽见此, 眼里闪过一抹笑。 叶惜媱有些不好意思,偷偷看了他一眼,抱着重明琴坐在了湖边一块大石头上。 左手执重明琴,右手食指中指和无名指轻轻按在琴弦上, 她回头,看了看胡云喜,视线挪到自家儿子小羽身上,最后才缓缓看过修泽,回神的瞬间曲指一拨。 “铮——”的一声轻响,紧接着她指尖拨弄的速度越来越快,三指在琴弦上舞出无数残影,琴声也从曲不成调的铿锵征伐之声变成了轻柔婉转的曲子。 胡云喜起初心心念念都系在湖里某处的同心锁上,但是渐渐地,被曲子吸引,她眼前浮现出一幅画,一位婀娜多姿的少女在月光下向心爱之人借着曲子传递心中深深地爱意,柔婉的曲调似乎也变得缱绻缠绵。 月光照着湛蓝色的湖水,一轮冷月好似玉盘投向了湖中。 平静的湖水在琴声中轻轻泛起一丝涟漪,像是一滴雪清浅的落在了湖面上,几不可察的涟漪越来越大,一圈一圈的蓝色波纹缓缓向远处散去,最后,波纹的中心慢慢的浮起了一把玉锁。 上好的羊脂玉莹润又白皙,在月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浮到半空中,众人这才看清楚,莹润的玉锁上有两点殷红,宛若两颗红豆彼此相依。 紧接着,玉锁循着琴声往叶惜媱的方向飞了过去,但速度并不快,一点一点缩短距离,终于,到了叶惜媱眼前。 她停下拨弄琴弦的手指,伸出了手,柔白的掌心向上,那玉锁像是有了灵魂似的稳稳地落在了她掌心里。 叶惜媱拿起来一看,宛若心型的玉锁里沁着两粒红豆大小的红色,其中一粒她知道,是她的血,另一粒…… 她倏地回头,“修泽哥哥?” “是,同心锁,你和我的血都有才算同心。” 修泽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温柔,仿佛要把她融化在自己深沉的目光里。 叶惜媱心里欢喜又感动,成了一名玄学师之后,她知道一滴精血有多重要,她修泽哥哥是地府的鬼帝,体内精血也不过三滴,如今,倒是一滴在这里了。 叶惜媱紧紧攥住手中的玉锁,看着颜色变浅的湖面,蹲下身将指尖在琴弦上狠狠一勒,一滴血珠掉进了湖面上,浅蓝色的湖水犹如沸腾了一般,冒起了泡儿。 紧接着,水泡儿变成了翻滚的浪潮,随后急速开始退去,仿佛一瞬间开始蒸腾下渗。 不过眨眼之间,偌大的一片湖水只剩下了一个浅浅的巴掌大小的水坑。 一枚明黄色的护心镜,静静地浸在那巴掌大小的水洼里。 “楚铮哥哥——” 胡云喜喜极而泣,声音都带着轻轻地颤抖。 “傻姑娘,快去呀。” 叶惜媱直起身子回头,笑着看向胡云喜。 胡云喜放开了小羽的手脚下一个踉跄,朝着那枚护心镜拼了命的跑去,那不顾一切的姿态,就像千年前义无反顾跳下城楼随她的楚铮哥哥而去的模样。 走到那护心镜跟前,她双膝跪在了水洼边上,颤抖着双手,轻轻捧起了那看着光洁如新的护心镜,那是她的楚铮哥哥铠甲上的。 她送他出征前,轻轻用手擦拭过的。 “云喜,回来吧,这里即将被黄沙掩埋了。” 叶惜媱懂她这种感觉,极致的欣喜和心酸。 “好……” 胡云喜紧紧攥住护心镜,胡乱擦了一把眼泪,起身快步走向了叶惜媱,叶惜媱伸出一只手将她刚拉上这一片湖泊干涸后留下的洼地,翻滚的黄沙就覆盖住了这个地方。 与别处别无二致的起伏的沙丘,一点也看不出曾经有过一个湖泊。 “等拍完这部戏,我们就回去,然后我们去救你的楚铮哥哥,别哭了云喜。” 叶惜媱柔声哄她,轻轻给她拭去眼泪。 “嗯。” 胡云喜点了点头,终于止住了哭声。 小羽上前扯了扯她的衣袖,“云喜阿姨不哭昂,乖。” 被小萌娃跟哄孩子似的哄了一下,胡云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轻揉了一下他肉嘟嘟的小脸蛋儿。 “云喜阿姨不哭了,走吧,我们回去。” 小羽把手一左一右递给了妈妈和云喜阿姨,两个美女互相对视一眼,笑着握在了手心里,胡云喜向后看了眼大人冷冷的脸,心里吐了下舌头却没放开那个小胖手。 两大一小走在前面,修泽慢慢的在后面跟着,月光下,一串长长的脚印留在了身后。 叶惜媱回头,看了一眼故国的方向,却并没有多少留恋,只一眼,就转过了头,手中牵着的儿子,身后跟着的夫君,才是她真正有意义人生。 走出沙漠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擦亮了。 回到帐篷里,叶惜媱送走了胡云喜,看着修泽有些不好意思,他们两人各自都有帐篷,但现在,看了眼在她怀里睡熟的小团子,心里不想让他走。 他们一家三口,一千六百年才终得团聚。 修泽假装没察觉他的小姑娘的心思,看着这娘儿俩躺好,给她盖好被子,作势就要离开。 手却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抓住了,“修泽哥哥,别走了吧?” 叶惜媱红着脸不敢看他,但手却死死的抓着人家不放。 修泽一声轻笑,翻身上了床,躺在她身后缓缓抱住了怀里的人。 “睡吧,还能歇四个小时。” 轻轻吻了吻她的后颈,修泽搂着人闭上了眼睛。 叶惜媱怀里抱着儿子,身后是搂着她的夫君,睡熟的时候唇畔还噙着一抹笑。 沙漠里第一场大雪落下的时候,剧组的戏份历时三个月零两天,终于拍完了。 从来时的单衣薄衫到返程时的羽绒服,这个剧组发生了太多的事。 比如,女一号和投资商有一个三岁大的儿子。 再比如,投资商不想妻子和别人拍情侣戏并亲自上阵贡献了荧幕首秀。 再再比如,投资商的儿子也演了女主在剧中的儿子。 众人终于回过味儿来了,所以,这部戏其实是这一家三口斥巨资在撒狗粮秀恩爱吧? 回到京城里,后期制作就和叶惜媱以及修泽没有什么关系了。 他们走出机场,外面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街头巷尾到处都是入冬之后闲暇下来的人们欢庆元旦留下的痕迹。 “我们今晚就去平安街,现在,先回家做饭,饿死了。” 叶惜媱看了眼胡云喜,是在对她解释。 “叶姐姐,我不着急,咱们先回家吧。” 胡云喜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小羽头上戴着的小兔子毛线帽儿。 一路回到滨海雅苑别墅里,修泽牵着踩雪踩了一路的儿子堂而皇之的进了家门。 叶惜媱回头看到这一幕轻笑,“今年我们都能过个团圆年了。” 今天起了大早赶飞机,都没怎么睡好,修泽打电话让御膳馆的人送了一桌子吃的,几人洗澡之后刚下来到一楼,御膳馆的送餐员已经到了。 三大一小吃了一顿丰盛的大餐,胡云喜回了家一趟,毕竟出了趟远门,得回家报个平安。 胡云喜走后,叶惜媱独自面对修泽的时候脸止不住的红了。 明明心里很开心,但就是不敢看他。 “妈妈,你这么多年都去哪儿了?为什么会忘了宝宝呀?” 没等她心里情绪继续发酵,她生的小肉团儿一把抱住她的腿,软萌萌的撒娇让她心里的害羞以及不可描述的情绪全部散了个一干二净,只想抱着儿子好好补偿他缺失的母爱。 叶惜媱将他抱进怀里,慢慢跟他讲述一千年的事情。 “一千六百年前,妈妈是楼兰国的公主……” 叶惜媱虽然是汉人的名字,但她却是楼兰国的公主,母亲是汉朝送去楼兰和亲的公主,因为不是皇室宗女而是大臣家不受宠的庶女,顶了公主的名头被送到了千里之外的沙漠里。 因为怀念故国,又生出的孩儿是不受重视的女儿,所以给她取了汉人的名字惜媱,也随了她母亲的姓氏叶。 只是生来平平无奇的女婴,满月宴那天常年不下雪的楼兰国忽然冰封千里,整个国家都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如此一来,楼兰王认为这是吉兆。 才开始重视这对被他遗忘在深宫里的母女。 六月那年,叶惜媱的生辰宴会上,她语出惊人,说遥远的中原要派来一万铁骑来到楼兰,十天之后,汉朝的一万兵马借道楼兰。 这一次预言成功,让她的整个人生走向了另一个通往深渊的方向。 楼兰王斥巨资建了一座祭司殿,外面有重兵把守,将六岁的叶惜媱安置在了这座豪华又冰冷的宫殿里,除了每年的宫廷宴会,她无诏不得出祭司殿的门,甚至连她的母亲叶王后,都不能见。 八岁那年,楼兰王拿来一块石头,说是楼兰子民在天上脚下发现的,正好是八年前叶惜媱满月宴那一天一夜大雪之后发现的。 因为这块石头会吸人血,散发着不祥的力量,所以那老农说这石头要献给他们楼兰最伟大的祭司,用以占卜吉凶。 从此,楼兰王要预测什么事,都会割伤叶惜媱的胳膊,将血滴在石头上,让她捧在手里询问神祗是吉是凶。 因为女儿成了楼兰圣女祭司,叶王后成了楼兰后宫里过得最舒心奢华的女人,她醉心于这样的享受,便假装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是受到了怎样的对待才换来这一切的。 叶惜媱就这样过着半囚禁的生活长到了十六岁,她身边的护法对她表达了爱慕之情,她尚且没明白那是怎样的一种感情,那个年轻的男人就被楼兰王派人拖下去五马分尸丢在山谷里喂了狼。 并告诉她,楼兰的圣女祭司一生都要献给神灵,不准婚嫁不准动情,甚至连喜怒哀乐的情绪,都要比正常人淡薄。 那是叶惜媱第一次,真正生出反抗的情绪。 她问楼兰王,她到底是他的女儿,还是他实现政治抱负的工具。 结果,是变本加厉的控制。 她身边的护法,男的被阉割,女的被刺面,就连看守她的祭司殿的士兵,都是精挑细选不能人道的男人。 她想方设法让从小陪她长大的侍女给她的母亲叶王妃送了信,叶王妃却提出了让她嫁去汉朝的想法,她的侍女因为这一封信被嫁给了一个高官做妾。 而她,也被囚禁的更加严格,甚至她的母妃叶王后,也被楼兰王彻底的冷落了,甚至以此相逼逼她乖乖的听话。 可是叶惜媱的性子是越逼她她越反抗,既然楼兰王想囚禁她一辈子,那么索性她直接釜底抽薪毁了自己能占卜的可能性。 圣女嫁人为妻,就会失去占卜的天赋。 所以,她命人偷了占卜石,以三十年寿命为引,召唤一个不论人神鬼,妖魔仙的夫君,这是她唯一能见到别的生人的方式。 “最终,我召来了你的父亲。” 叶惜媱摸了摸儿子的头,含笑看了修泽一眼。 她做好了一切准备,不论召来的是什么,她都认,她只是以自杀式的方式要一场短暂的毁灭与自由,可是却没想到来的人是地狱的王。 她仅有四年好活了,召来的人寿数悠长那更好,在她死后会在漫长的岁月里忘记她,没有牵绊与纠缠,只是一场历时四年的游戏。 可是,没想到她最终生了贪婪的心思。 在他越过重兵把守的禁制带她出去玩,让她见识过沙漠的浩瀚,雪山的壮丽,以及天地的宽广…… 他教会了她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悦,什么是情动…… 最后,她不可避免的,不甘心那短短的四年,想要和他在一起,更长久,贪恋那长久的快乐。 可是她只有那么短的寿命,所以最后,她拒绝了嫁给他,她想让她的修泽哥哥好好活着,忘了她,毕竟她生命那么短,他生命却又那么长。 因为爱他,所以想让他一直好好地,高高在上宛若神祗。 可是在第三年,她有了他的孩子,当时早已没有占卜能力的她成了王室的弃子,她还是在祭司殿里。只是没了重兵把守,也没有王室子女最高的待遇。 甚至连最基本的自由,都没有。 当时修泽哥哥说带她走,可她的母妃还在楼兰王宫里,她怎么能跟他走? 她只有不到两年的寿命,她跟他走,难道要看着他违反规则为她延长寿命吗?那是在害他,所以她拒绝了。 怀胎十月,她穿着宽大的衣裳根本看不出来,甚至连修泽哥哥,到最后才知道她怀了宝宝,分娩那一天,沙漠好似着火了一般,温度滚烫,她看着生的那个冰蓝色的两个巴掌大小的蛋,担忧又诧异,欣喜又激动,但从来没有过嫌弃。 可惜她的父王楼兰王来了,说她与人私通生下孽种,天降高温是不祥之兆。 但是却找遍了整个祭司殿也没有找到她生的孩子,因为那个冰蓝色的蛋被所有人都忽视了。 一直过了两个月,孩子破壳而出那一晚,夕阳的余晖久久不散,群鸟在天边盘旋良久,她只见了孩子一眼,楼兰王派人监视她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不得已,只得让修泽哥哥带孩子走。 当晚,她恢复了占卜能力,算了她那一生最后一卦。 算到了三个月后将会河流倒灌黄沙掩埋城池,如果不搬出这片楼兰子民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那么所有人都会被黄沙掩埋。 可是没人信她,因为在楼兰所有人眼里,她这个圣女不贞不洁,被神明所厌弃。 那一天,也是她的死期。 她早就知道,那一天她会死,但到底不甘心,没有为她的修泽哥哥穿一回嫁衣,所以那一天,她穿着嫁衣站在城楼上,看着远方,等他来,做个诀别。 可是最终,黄沙涌上了头顶,她还是没有等到他来…… “妈妈,你受苦了,宝宝亲亲你,别哭哦,乖!” 小羽双手抱住叶惜媱的脖子,粉嘟嘟的小嘴唇一点一点小鸡啄米似的亲着叶惜媱的脸,而他自己,也是满脸的眼泪花儿。 虽然妈妈说的话他还有好多不明白,但他能感觉到妈妈很伤心。 “宝宝不哭,你看妈妈现在有你,也有你爸爸,咱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了,妈妈抱着我的小羽就觉得满心幸福的快要溢出来了。” 叶惜媱抱着儿子,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亲了亲他的小脸蛋,真的觉得以前的所有的苦都不算什么了。 “父王,妈妈生我受了那么多苦,你在哪里?你都没有保护好妈妈,我不喜欢你啦!” 小羽忽然转头,手还搂着叶惜媱的脖子,但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修泽,小脸绷的紧紧地,很严肃。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更新最后一章。 地府里的叛乱,以及叶惜媱关于九天玄女的身份放在番外里了。 第60章 修泽呼吸一滞, 儿子的话激起了他心里的愧疚和痛苦,他垂下眼眸甚至不敢看叶惜媱的脸。 生怕看到她伤心的模样。 “小羽,不怪你父王, 当初你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只是一颗蛋, 就像妈妈忽然胖了一点点, 妈妈没跟你父王说, 所以他也根本不知道,那段时间,你父王还有自己的事情要管, 并不是时时刻刻与妈妈在一起的。” 叶惜媱温柔的摸了摸儿子的头, 没忍住又亲了一口他的小脸蛋, “至于妈妈被黄沙淹没,那是妈妈那一世的宿命, 就算你父王贵为神祗,也无能为力, 况且, 他并不是不想, 他也不知道那天会出现那样的事, 肯定有什么事情绊住了他的脚步。” “当初生下你那一晚, 妈妈用占卜石算了自己的命, 纵然逆天也逃不过那个命运的,就比如妈妈跟你外祖父说灾难要来了, 可是他不信,那些楼兰的子民也不信,你看,这就是宿命, 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一步一步推着你走向命运注定的那个拐点。” “就像你是妈妈的孩子,注定在妈妈肚子里出生。” 叶惜媱看了眼修泽,闷笑,“当然,命运也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比如妈妈千年后还能抱着我的小羽,是你父王辛辛苦苦寻觅了妈妈一千六百年才换来的结果,所以,我们喜欢他一下好不好?” 小羽有些不好意思,头轻轻埋进妈妈怀里偷偷觑着自己父王。 “宝宝也是喜欢父王的,仅次于妈妈的那种喜欢。” 他缩在叶惜媱怀里小声念叨,“当初父王为了救我,也受了……” 本来正在小声嘟囔,下意识的反应过来之后小胖手一下子捂住了嘴,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叶惜媱。 叶惜媱心里一痛,强忍住泪水看修泽,“修泽哥哥,你还不告诉我么?” 那冷香,明明以前没有的。 “当初小羽才破壳而出,我父王就带着人来了,我都来不及抱抱他,也不知道他好不好,就交给你了,修泽哥哥,到现在你还不肯告诉我你受了多少伤么?” 修泽走到她身边,静静地将人揽进怀里,低声道:“小羽在蛋壳里的时候,他一直是有意识的,只是原本该五个月才破壳而出,但是预感到了危险他时间没到就破了壳,我带回冥都之后他并不是太好。” “想要保住性命,就得浸泡在万年寒潭里,万年寒潭只有极北之渊深处有,我如果去了,你一个人我怎么能放心得下,可是不去,小羽他……他浑身发烫眼见就要陷入昏迷。” 想起那段日子,纵然贵为地府之主,修泽还是不忍回首。 怀里抱得孩子命在旦夕,自己的妻子也走到了陌路,哪一头都放不下,哪一头都顾不上。 “那修泽哥哥,那段时间,你不肯和我亲近,你是受伤了,对不对?重伤?” 叶惜媱手一抖,眼里差点掉下泪来。 小羽破壳而出她只来得及抱着他亲一口,就把孩子交给了修泽哥哥,当晚,她拿占卜石占卜,得知自己只剩下三个月寿命,可是那几天,修泽哥哥每夜前来都疲惫不堪。 眉宇间仿佛总有一股抹不去的愁绪,他只是抱着她和衣躺在床上,从来没有再碰过她,当时她黯然神伤,但以为是他太忙。 如今仔细一想,好多好多的疑点,可是离别的愁绪掩盖了理智,蒙蔽了那些可能发现这一切的瞬间,她还在为楼兰即将消亡的惨剧担忧的时候,她的夫君为了他们的孩子连日奔波甚至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她的孩子,命悬一线甚至可能见不到她第二面…… 仅仅一想另一种可能,叶惜媱心里一抽一抽的疼,仿佛连心尖儿都在颤抖。 她每次说想看一眼小羽,修泽哥哥说小羽睡着了,她也总是就信了…… “别哭,你看,我们现在一家人不是在一起了么?” 修泽眼中蕴满温柔,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 “冥都无机阁里的书卷我翻遍了,有些书卷不知所踪,正好我跟前的十二冥将幽兰,告诉我说忘川下十万八千里处有寒潭,通向极北之渊,当时,我甚至来不及辨别真伪,就带着儿子潜入了忘川。” 人都说忘川水是一条弱水河,鹅毛都浮不起来。 其实并不是,忘川水是阳间的人留下的悔恨的眼泪,贪嗔痴,恨恶妒的情绪交织在水里,那一碗孟婆汤,就是取忘川水熬成的。 魂魄一进入忘川里,但凡心智不坚定者,就会消除七情六欲以及所有的记忆,变成一缕沉在忘川河底的游魂,不生不死无心无情。 修泽当年抱着才出生浑身滚烫的儿子进了忘川,一直下潜,路过亡灵游魂无数,听到过绝望的嘶吼,悔恨的哭嚎,他一身冥帝仙袍,被腐蚀的成了片片丝帛。 终于在第七天,到了忘川下十万八千里处,而小羽那时候,虽然有他一滴心头血含在口中吊着命,还有他真气守护着,但还是已经奄奄一息了。 幸好那里真的有一处寒潭,冰封万里,千年不化,那寒冰都形成了寒冰晶,光可鉴人一触即死。 “终于,在儿子撑不住的时候,我们赶上了,他进入那万年寒潭之内体温这才恢复了正常,身后的小翅膀也终于能动了,安顿好儿子,我才返回。” 修泽摸了摸儿子肉乎乎的小脸蛋,当时气息微弱的一个肉团子,仿佛他动作再慢一分他就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你带着儿子潜入了忘川下十万八千里处,所以你受伤了是不是?” 叶惜媱抓住他的手,从他怀里抬起头,认真的盯着他的脸色。 “父王把一滴心头血,给了我,那时候我没有意识,后来在水里恢复我才知道……妈妈你别伤心,父王为了宝宝才受伤的。” 小羽长长的浓密的睫毛垂下来,瘪着小嘴有些沮丧。 “不是小羽的错,你是父王和妈妈最爱的宝贝,我们为小羽做什么,我们都很开心,妈妈只是担心你父王。” 安慰完了儿子,叶惜媱继续逼问这个什么都不好好说都想一个人扛的男人:“那段时间来见我的,不是你本人吧?” “是我一缕分神,因为我取了一滴心头血,加之被万年寒冰的寒气所伤,所以分神也不太稳,明明那时候你满心担忧伤感,我都没有顾得上。” 分神也是带着伤的,他那时候满身都是被寒气所伤的伤口,根本不敢脱衣服让媱媱看见。 “那小羽他,是什么时候从寒潭里出来的?是前几天你身上的冷香变浓的时候,对不对?” 修泽叹了口气,他的小姑娘太聪明,也骗不了她,只得老实交待。 “那冷香是千年玄松树上的松脂,涂上能治寒气冻裂的伤口。” 他堂堂幽冥之主,不至于被万年寒气所伤,但一滴心头血得三千年时间来恢复,当时冥袍已碎,身上的真气得护着怀里的小团子,顾不上自己的安危就受了伤。 又因为后来受的刑罚,伤上加伤,也就一直没好利索。 叶惜媱轻轻偎进他怀里,在他心口上吸了吸鼻子,淡淡的雪松味儿冷香还有。 “妈妈,是宝宝让你和父王受苦了,我现在长大了会变得很厉害,会保护你和父王哒。” 小羽坐在叶惜媱腿上也被修泽拢在怀里,他爬起来从二人脸上一边亲了亲,眨巴着眼睛严肃的保证。 “好,妈妈以后靠我们小羽保护了。” 叶惜媱摸了摸他的头,枕在修泽胳膊上,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遗憾了,千年轮回受的苦又如何,如今苦尽甘来,曾经所有的一切她都甘之如饴。 “嗯呐。”小羽认真的点头,看向修泽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很认真的承诺:“我还能保护父王。” “傻小子。” 修泽摸了一把儿子的头,心里无比的感慨,有小屁孩儿说要保护他。 嗐,这感觉还不错。 “妈妈,我困了。” 小羽揉了揉眼睛,“如果妈妈陪小羽睡觉觉的话,给看小翅膀哦。” 他如今看着才三岁大,其实按他的年纪看,一千多年怎么也也得是十岁孩子大小。 只是破壳太早相当于早产儿,在寒潭里温养了一千六百年,前一千五百年都是在昏迷中疗伤,最后一百年才清醒过来开始成长,一百年能长这么大都是速度不慢的了。 “好吧,妈妈陪小羽睡觉觉,然后晚上要去陪你云喜阿姨接他的夫君,妈妈到时候带小羽一起。” 一想起儿子一个人在那地底下的寒潭里待了快两千年,纵然知道他不是一般人类弱小的婴儿,也心里一揪一揪的难过,只想时时刻刻陪着他,看他快乐的成长,看他蹦蹦跳跳的淘气。 只是从他目前的表现来看,以后可能是个暖男,比如对云喜,对她,各种体贴软萌。 叶惜媱对于自己的脑补有些失笑,她抱起小羽拍了拍他的小屁股,逗得孩子咯咯直笑。 修泽跟在身后,“我来吧,咱们儿子一天比一天沉,怕你抱着吃力。” “别和我抢,小时候我都没好好抱过他。” 叶惜媱娇滴滴的嗔他一眼,眼眸水盈盈的十分好看。 “好,你抱儿子我抱娘子。” 他一手揽住她背部一手揽过她腿弯,将叶惜媱抱了起来。 叶惜媱一声惊呼下意识的把儿子抱紧了,惹得小羽乐得不行。 修泽眼眸温柔如水,在叶惜媱的惊呼与小羽欢快的笑声里怀里抱着老婆孩子上了二楼,一直走到卧室里将娘儿俩放在床上,这才松了手。 这男人果然不是人。 叶惜媱抚了抚被吓得直跳的心脏,轻飘飘的瞪了他一眼,只是唇角的弧度却怎么也压不下来,脸上也好像喝了酒似的,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绯红。 “哇哦妈妈害羞咯。” 小羽在大床上翻了个滚儿,又滴溜溜的滚到了叶惜媱跟前,小胖手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腿,肉乎乎的脸上全是笑容。 “不许笑妈妈。”叶惜媱轻轻拍了下儿子的小屁股,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修泽,“你累坏了吧,我还是很重的。” “不重,太瘦了,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只要灵魂还是我的媱媱,我们一家三口,就没有人能分开。” 修泽坐到她身边,看着她娇羞的侧脸,心里像是被一缕春风拂过,舒适又熨帖,还有满心欢喜,这是遇上她之前几万年不曾有过的。 每次去看儿子,总是阴差阳错错过了她每一世最重要的那一天,总是去迟了。 如今,人真正抱在怀里,他还欠她一个婚礼,他的媱媱想嫁给他,他也想娶她。 “妈妈,你看宝宝的翅膀好看吗?” 一眨眼间,小羽脱了个光溜溜,他站在叶惜媱跟前,猛地一转身,白嫩嫩的像豆腐一样滑嫩的后背忽然长出了两只翅膀,白色的羽毛上浮现着一层冰蓝色的光。 “好看,我儿子真漂亮。”叶惜媱疯狂点头,看得眼睛都直了,小羽得意不已,小嘴唇轻轻地动了下,也不知道念叨的什么,翅膀一瞬间变得有一米大,然后一扇,他就在屋里飞了一圈儿。 伸出小胖手摸了摸水晶吊灯,还停在天花板那里跟叶惜媱招手,“妈妈你看我厉害吗?” “厉害,你比你父王还厉害,真棒。” 叶惜媱嘴上夸奖着,眼神儿却在偷觑某个小心眼儿的男人,果然见他抿起了薄唇,见此她爆笑:“以后咱家吊灯就让我们家小羽擦了。” “哼,妈妈欺负我!”小羽嘟着嘴一个俯冲,一下子扑到了叶惜媱怀里,他收着力的,并没有撞疼她,只是滚在她怀里撒娇。 叶惜媱摸了摸他的翅膀,“小羽跟妈妈说说,小羽知不知道为什么有翅膀呀?” “那个万年寒潭里,就是我长大的那里,有个老婆婆,她跟我说,我是个冰凤凰,荒古至今天地间独此一只的冰凤凰,妈妈,冰凤凰是什么呀,荒古是哪里呀?” “荒古就是很久很久以前,冰凤凰呀,大概就是不怕冷的一只小凤凰。”叶惜媱抱着他,“那个老婆婆是谁?” “她被锁链锁着,只能说话不能动,说她一出去天下就要大旱,她还说等我长大的时候会知道冰凤凰是什么,还说如果我回到昆仑顶,帮她找一样她遗落在那里的东西。” 叶惜媱和修泽对视一眼,有些不明白,但对于那个老婆婆,她倒是有个猜测。 “那我们小羽就每天乖乖吃饭,总有一天会长大,不过答应婆婆的事情要记住,不能食言。” 叶惜媱摸了摸儿子的头,抱着他躺进了被子里,虽然儿子能在万年寒潭里泡千年,但有一种寒冷叫妈妈觉得他冷。 窗外在飘大雪,屋里虽然温暖如春,但光溜溜的儿子还是搂进被子里比较好。 叶惜媱轻轻拍着怀里的小萌娃,低头一看,不过几分钟时间,他吐了个泡泡就睡着了,小嘴巴嘟嘟的,长长的睫毛搭在下眼睑上睡得很安心,她轻柔的碰了下小羽的脸蛋,给他盖上被子转过了身面向了修泽。 随后她在被子里攥着他的大手,轻轻挠了挠,轻声道:“修泽哥哥,那一世我被当时的父母卖给了大户人家配冥婚,你来的时候黑袍一身鲜血,你是怎么受伤的?” “有了小羽之后你眼神一直围着那个臭小子转悠,第一时间看得人都不是我了。” 修泽认真的看着她,低头吻住她,堵住了她所有的疑问。 叶惜媱起初还睁着眼睛,满眼都是惊讶,最后…… 沉迷在他唇舌间思绪终于全部被眼前的男人占据了。 ** 晚上八点,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叶惜媱靠在厨房的推拉门门框上,看着身材颀长高大的男人围着小熊围裙在厨房里一边看美食博主的教程一边手忙脚乱的做饭,不由吃吃直笑。 “修泽哥哥,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无所不能的。” 叶惜媱走到他身后,轻轻环住了他的腰,脸颊贴在他宽阔的背上吸了一口冷香。 “我得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遇上你,让你钟情千年,寻找千年,修泽,我爱你,一如当年。” 叶惜媱说着,鼻子酸酸的,不知道是受了这一千多年的灵魂完整的影响,还是如今有人宠着爱着变得娇气了。 修泽手上的动作一停,将砂锅里文火煨着的汤倒进了汤盆里,这才转身,低头亲她,“媱媱,你每次撒娇我都想更爱你,比前一天爱那种。” “那就在我有生之年,不离不弃。” 当初那个三十年寿命换一场毁灭与自由的姑娘,终于拿她的爱和贪心,挽住了她召来的男人。 “好,有生之年,不离不弃。” 经过那一场千年蹉跎,修泽不再吝啬于几句情话,想她,爱她,想要她,他不会在压抑也不会再隐瞒。 叶惜媱羞涩地低头间,脖颈上一枚深粉色的印记赫然映入了修泽的眼,他眼底的满意和愉悦之色一闪而过。 仿佛和她在一起,静静地看着她,抱着她,都似乎永远不会腻。 “妈妈,宝宝饿了,你和父王好了吗?” 叶惜媱倏地转头,看到儿子穿着拖鞋和小熊睡衣站在饭厅门口,一双小胖手捂着眼睛,指缝却大大的张开露出了两只睁得圆溜溜的大眼睛。 叶惜媱倏地一下恨不得蹦出八丈远,一张脸跟红宝石似的,眼睛不敢往小羽那里看。 “修惜羽!” 修泽咬着牙冷冷的连名带姓的一声喊,让小羽拔腿就跑,“妈妈,父王要打我,呜呜呜他又要打我!” 叶惜媱哭笑不得的看着满脸笑容还皮的假装哭泣的儿子,牵过他的手将小萌娃搂进怀里在他屁股上拍了拍,“以后不许这样了,听到了吗?” 她蹲下身,认真的看着儿子,“因为妈妈和你父王很相爱,才有了宝宝,有时候,在家里,宝宝看到妈妈和父王亲亲的时候要悄悄地回房,知道吗?” 小羽摸了摸屁股,妈妈打的一点都不疼。 “好哒,宝宝记住了。” 他皮完了忽然害起羞来,躲进叶惜媱怀里蹭了蹭,小脸蛋红红的。 “小羽刚才说父王又打小羽,那第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打的?” 叶惜媱将孩子抱到餐桌前坐好,他们买的儿童椅已经来了,小熊猫似的造型稳稳地停在餐桌跟前,叶惜媱将他放到儿童椅上,还给扣上了腰带。 虽然他儿子可以跟着胡云喜一路追着她进沙漠,走起路来比她这个当妈的还快,但她总想将他当三岁小朋友对待。 “妈妈,我不会掉下来的。” 小羽无奈的拽了拽腰上的锁扣,三两下就解开了,跳下儿童椅坐到了叶惜媱身边的餐桌椅子上,然后冲叶惜媱软软的一笑。 “哦,那小羽告诉我上次挨揍为了什么?” 小羽扭扭捏捏不肯说,在儿童椅上椅子上扭了扭,甚至害羞的趴下了,但就是不说话。 叶惜媱转头看着修泽往桌上端菜,轻笑,“真贤惠。” 随即把米饭放到他跟前,一只手撑着下巴看他结围裙,眼神迷离又执着,像是小迷妹在看偶像。 “我这么贤惠,所以叶小姐考虑给我个正式身份吗?” 叶惜媱眨了眨眼睛,“不是一直在等你娶我么?” 话是这么说,但曾经爽约的人确确实实是她。 小羽悄悄松了一口气,默默地抱着自己的小碗吃饭。 作为一个一千六百岁的小朋友,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在爸爸妈妈秀恩爱的时候要会自己拿筷子吃饭,在爸爸妈妈亲亲的时候要自己回房间,不许偷看。 最后一条尤为重要,关系到屁屁的舒适度! “那媱媱就记住自己说的话,这一回不许失约。” 修泽眼里温柔的光像是酿了千年的酒,叶惜媱一对视就觉得自己要醉了。 她慌乱的低下头吃了一筷子米饭,掩饰的意味儿很明显。 “这臭小子上次挨揍……是因为……” 修泽一边慢悠悠的说着,一边看向小羽,那眼神意思很明显,想让我不告状,以后自己睡。 “妈妈,我是大孩子了,我以后自己睡!” 小羽秒懂,丝毫不敢有不情愿。 叶惜媱完全没看懂这父子俩打什么哑谜,但她隐约猜测这是她家这个小气鬼男人拿小羽上次挨揍的原因威胁他自己睡觉。 “小羽还小,妈妈都没和你怎么相处过,等你再大一岁,妈妈就让你住隔壁,好不好?” 小羽求之不得,看向自己的父王,“父王,是妈妈非要和我睡的,所以我四岁的时候在自己一个人睡可以吗?” 修泽也知道,小姑娘总觉得对儿子有愧疚,所以冷着脸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那小羽自己告诉妈妈,上一次挨揍为什么,好不好?” 叶惜媱放下筷子,给他盛了一小碗的汤。 “因为……我还是颗蛋的时候偷看父王和娘亲亲亲,被父王发现了,他记仇记了一千六百年,前些天他接我回了冥都之后就揍了我一顿,屁屁挨了三巴掌呢。” 叶惜媱被这个理由闹了个大红脸,决定再也不和修泽在卧室以外的地方接吻了。 “好了,吃饭吧。” 小姑娘害羞的有头顶冒烟的趋势,修泽轻咳一声转移话题。 他儿子虽然看着三岁,但真正智商并不是三岁小孩子,只是骤然见到他母亲爱撒娇而已。 一家人笑笑闹闹的吃完饭,九点半了。 叶惜媱穿好羽绒服,白色的过膝羽绒服修身款的,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脚下是一双长筒靴,显得整个人腿长又高挑。 “围巾戴上。” 修泽给她把围巾围上,理了理她脸颊边的发丝,这才放手。 他自己一身黑色长款毛呢大衣,里面衬衫和浅咖色羊毛衫两件套,下身长裤皮鞋,虽然不怕冷,但他还是入乡随俗一副人间男人的打扮。 “妈妈给你穿羽绒服你会不会觉得热?” 叶惜媱提着一件儿童款的小羽绒服,天蓝色背上还有一只愤怒的小鸟,某知名品牌冬季新款。 “不会,虽然宝宝不冷,但冬天不穿羽绒服别人会发现我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 这是父王跟他说的,他牢牢记在了心里。 妈妈如今是普通人,他和父王在人间陪着妈妈的话就得跟人间其他的人和小朋友一样,否则会被察觉与人不一样的地方。 叶惜媱一愣,提着羽绒服的手顿在了原处,她从来没想过,与普通人不一样的修泽哥哥和小羽,在人世间陪她生活,到底迁就了她多少。 一个需要在万年寒潭里降温的孩子,冬天让他穿羽绒服他得多不舒服啊,他喜欢寒冷,可是世俗必须让他穿暖和。 “不穿了,咱们穿一件这个小风衣,也是一枚小帅哥呢。” 叶惜媱放下羽绒服,拿起一件浅蓝色儿童小风衣,给他穿上,“以后宝宝不用迁就妈妈,我的儿子,来陪着我,我欢喜还来不及怎么舍得委屈。” 修泽给小羽穿了一双黑色小短靴,牵起了他的手,又看向叶惜媱,“没有迁就,因为爱,所以哪里都合适。” 叶惜媱轻笑,牵起小羽另一只手,一家三口出门了。 到了平安街那个十字路口,胡云喜也到了,她一手握着有楚铮心魂的护心镜,一手握着自己的白玉铃铛,穿着浅粉色的羽绒服站在路边。 看到这一家三口招了招手。 “云喜阿姨。” 小羽率先朝她笑,然后跟胡云喜挥了挥小胖手。 下了两天的雪到夜晚才停了,路上厚厚的积雪被车碾过,洁白的模样变得面目全非,悄悄零落在地上化成了水。 这条路因为别名殡葬一条街,因此晚上基本车少人少。 这两天下了雪,人影儿更是没一个,车子也能弯路绝不走这里。 正好,方便他们行事。 叶惜媱攥住胡云喜冰冷的手,叹了口气,“马上就能团圆了,别紧张。” “我怕他忘了我……” 胡云喜垂下眼睫,想起几个月前他完全不认识她的模样,心里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临了,她倒是有些近乡情怯的心情。 “不会,那时候他没有心,又被幽兰把关于你的记忆抽取封锁在了心魂里,不认识你也是正常,并不是他不爱你了,云喜你别慌,你看我和修泽哥哥,不也苦尽甘来了么。” 这一头两个人在小声说话,那一边,修泽一挥手,千军万马的残影蓦地出现在了这里,金甲银胄,所向披靡。 胡云喜似有所觉,转头看过去,正好对上了楚铮空洞的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的双眼,她心里一颤,痴痴看着他怔立当场。 “拿着护心镜过去,按在他铠甲上缺失的那一块,心口的位置上。” 修泽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对视,她慌乱的抹了一把眼泪,每走一步就像在刀尖上跳舞,连心都揪疼了。 短短的一段距离,她走了一千多年,才走的他跟前,她看着他刚毅的面容,轻轻笑了下,随即颤抖着手,将护心镜按在了他心口铠甲上那一个洞里。 护心镜按在那里严丝合缝刚刚好。 楚铮冷肃的面容一怔,眉头痛苦的皱了起来,一瞬间,他空寂的眼里被填满了许多东西,最多的,却是一个粉色的影子。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楚铮哥哥,这是我抓周抓到的铃铛,道士说我必然颠沛流离一生难得安稳,我把它给你,你给我安稳,可好?” 那是十五岁已经跟他定了亲时她羞涩的模样。 “楚铮哥哥,你为我而死,我心非石,怎肯独活。” 那是她从城楼上跳下来时决绝的模样…… “楚铮哥哥,虽然你忘了我,但我一直陪着你,云喜一直在这里。” 那是她转世之后经过这里恢复了记忆之后泣不成声的模样。 “楚铮哥哥,一千年了,我还在,你也在这里,你看,我们相守了一千年了……” 这是第一千年,夜晚她一个人蹲在这里,跟他说话的模样。 “楚铮哥哥,你说长大了就娶我,这铃铛是我一周岁抓到的,娘说要送给心上人的,我送给你好不好?” 这是她几个月前,为了唤醒他记忆,哭着跟他说话的模样…… 可是,他当初做了什么? 楚铮心里一痛,一口血喷了出来。 他竟然对她拔剑列阵,竟然要杀了她…… 那一刻,她心里得多疼啊。 “楚铮哥哥!你怎么了!” 胡云喜一慌,猛地往前一步双手扶住了他。 心魂归位之后他身体虽然是冷的,但终于是凝实的身体不再是一个轻飘飘的影子了。 “云喜……” 楚铮抬手,到她脸颊一寸的地方,陡然停住了。 人鬼殊途,他已经误了她千年,还要在耽误她吗? “我记起来了,对不起,云喜,你……” 没等他说完,胡云喜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眼泪汹涌而出:“你想让我忘了你,是不是?” 她执拗的看着他,发红的眼睛像一只被逼急了的兔子,“从古至今,这世上,还有哪个男人,愿意为了我胡云喜剖心挖肝,你找,找出来我明儿就嫁!” “你想说人鬼殊途是不是?” “你说啊,一千五百年,从你剖心那一刻,我没有和我的楚铮哥哥好好说过一句话,哪怕中元节那天你对我喊打喊杀,看到你的样子,看到你眨眼,看到你号令万马千军的风姿,哪怕是看到你拔剑指向我,我都是欢喜的。” “因为你在我面前剖心而死那一刻,是我这生生世世解不开的心结,除不去的噩梦,只要你能动,能说话,无心无情又如何,天荒地老我都等得!” 胡云喜看着他,忽然笑了,“你觉得我们人鬼殊途是不是?” 她再次问。 楚铮心里一紧,看她流泪,看到她眼里的绝望,比剖心那一刻还疼。 “那我死了,是不是就不是殊途了?” 胡云喜说完,羽绒服的口袋里忽然抽出了一把匕首。 “我等了你千年,你让我忘了你去嫁给别人,那你千年前,为什么为了我剖心!” “你想让我忘了你。” 胡云喜眼中神情明明灭灭,“好,我还了你的剖心之情,此后,再不相欠!” 说完,她拔刀往自己心口捅去。 楚铮猛地一把将她搂紧怀里,狠狠闭上了眼睛,一行眼泪蜿蜒而下。 匕首掉在冰冷的马路上“哐当”一声脆响,别没有人再去注意。 “云喜……你这是在挖我的心。” 楚铮咬着牙,脸上带着一股隐忍的扭曲,他捧着她的脸狠狠吻了下去。 那吻,伴随着千年的血泪,在唇间抵死缠绵。 胡云喜身子轻轻颤抖着,手安然的放在了他冰冷的铠甲上,缓缓闭上了眼。 这一刻,这个男人身边,才是她千年来寻寻觅觅的心安。 天空中洋洋洒洒的开始下起雪来,过了许久,楚铮放开胡云喜,拇指摩挲着她被吻的红艳艳的嘴唇,眼里是明明灭灭的欲望。 “到死那一刻,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早早娶了你。” 楚铮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股不死不休的狠厉。 “我无法想象,你对着别的男人笑,给他擦汗,给他绣荷包,甚至把你我定情的小铃铛送给别人。” 楚铮觉得自己卑劣,可是这样的心思,千年万年,他都不后悔。 “可我更无法看着你死,云喜,比起让我眼睁睁看着你死,我宁愿,你好好活着,爱上别人。” “出征那天,跟你说的话是真话,却也是违心之语。”楚铮将人再次按在自己怀里,他眼里卑劣的占有和偏执的爱他不想他的云喜妹妹看到。 “你眼里,我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可是对你,我想让你好好的,可我更希望,只希望你的幸福是因为你是我的娘子,是我们的孩子的娘亲,是楚胡氏,是记在楚家族谱上楚铮名字旁边的,和我生同寝死同穴的女人。” 楚铮咬着牙,这些话仿佛是从心底吼出来的,最终,他温柔的轻声问她:“可是如今……我人不人鬼不鬼的,云喜,你还愿意吗?” 胡云喜在他怀里轻轻点头,脸上勾勒出一抹好看的笑:“我愿意啊,早在千年前,从城楼上跳下来那一刻,我这一个人,这一颗心,这一缕魂,除了你,我谁也不嫁。” 她说完,含羞带怯的看他,一枚染着血色的白玉铃铛静静的托在白玉般的掌心里。 楚铮攥住那只手,将人搂进怀里,紧紧地,再也不想放开。 路边,叶惜媱和修泽牵着小羽的手看着不远处的胡云喜和楚铮。 漫天大雪纷纷扬扬,让这些等待千年寻寻觅觅才得以相守的人终于白头偕老。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誩:  正文写完了,回头看看大纲,其实这个故事叫这个名字不太恰当,但改不了了。 我认真写了大家随便凑合看吧,就这么大点本事了。 打下正文完三个字的时候,心里许许多多的苦涩,写这一本文到中间,我经历了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的失去,我甚至想,能不能看在我写了这么多好人有好报的故事的份上,给我,给我失去的那个人,给一个重来的机会…… 可是老天爷它是残忍的。 大概是因为生活中缺憾和意难平太多太多,所以我才会想以自己的方式拿文字慢慢填充我心里那些怎么也解不掉的遗憾吧。 感谢各位陪伴,小说是假的,但人生是真的,愿我们都被生活温柔以待。 番外暂定四章,一是直播间里那些时常刷屏的他们的故事合计一章。 二是叶惜媱和修泽,以及胡云喜和楚铮的婚礼+娱乐圈结尾+一个小伏笔。 三是地府里的叛乱和修泽一个人经历的一些事, 第四是叶惜媱的九天玄女身份。 或者哪个不想看大家可以投个票,我就不写了。 然后重整旗鼓,下一本有缘见,无缘江湖再见。 总之,感谢你来过,么么哒。 内个…… 专栏里的预收文,言情的两本可不可求个收藏…… 嗯,不可以也行吧(^o^)/ 第61章 番外一 漫天的大雪下了厚厚的一层, 整个京城一片银装素裹,平安街十字路口处,本该在秋季落光了叶子的柳树和槐树像是一夜之间返老还童了似的, 柳树发了新芽, 槐树不仅枝繁叶茂,甚至还在雪中开起了一簇簇的淡黄色的槐花。 连落在树上的雪,似乎都染上了香甜的味道。 以往这条街是京城里最冷清的,如今很多人倒是愿意特意绕路去看一眼雪中槐花的盛景,甚至那些最爱凑热闹的无孔不入的网红们,也三五成群的总是来平安街槐花树下打卡, 就连背地里被人叫了多年的殡葬一条街, 都一夜之间仿佛被人忘记了一样。 显然人们更愿意称之为槐花街, 这里的槐花特指的就是寒冬腊月里开花的这七棵槐树。 “五月的槐花真的遇上了腊月的飞雪, 这样的异象会持续多久呢?” 叶惜媱把手伸向窗外, 白嫩的掌心接着飞舞的雪花,歪着头, 看了眼身边拥着她的男人。 “三天,三天后会开败,进入正常的时节。” 平安街那个十字路口,之所以成为一个小的鬼门关,是因为当年幽兰为了镇压楚铮和战死的两方人马的阴魂,引了忘川水倒灌过那里, 阴气极盛重开了阳间与地府的结界。 如果不处理,人命和阴魂是填不满那个口子的, 他当时追着媱媱的一魂追到了那处,正好,胡云喜为了了却她和楚铮爱而不得的遗憾, 自愿轮回并做主将楚铮的阴魂做了那个三公七鬼阵的阵眼。 这里曾经死去的千军万马,本来是幽兰为祸人间做的乱子,但经过三公七鬼阵一改动,这千军万马从屠戮这世间人命的刀子变成了守护这一方百姓的护身符。 本来相安无事,但前些日子那个上官菲菲受幽兰蛊惑拿自己的命做了磨刀石血祭活了这三公七鬼阵,里面的千军万马的阴魂见了人血,自然就不是护身符了。 幸好又被叶惜媱以万千香火以及一个聚灵阵还有九枚功德钱修补了大阵,又因为修泽的出现让那些差点入魔陷入杀戮的阴魂恢复了神志,让楚铮眼里恢复了清明,这才重新恢复平静。 但是昨夜,胡云喜把承载着楚铮心魂和记忆的护心镜送回楚铮心口,他已经恢复了记忆,按照当年约定,修泽要许他们二人三世情缘。 当然,楚铮不能再继续镇守在那里了。 所以昨夜趁着下雪路上基本没人的时候修泽彻底的将平安街那个十字路口处通往阴间的裂缝封上了。 这也就意味着三公七鬼阵终于功德圆满了,他亲自破了阵,如此一来,千年镇守这里积攒的功德使得那三棵柳树七棵槐树一年之内二度花开。 才有了寒冬腊月里槐花开放柳树枝繁叶嫩的盛景。 “那我就跟特通局的人说了,三天后恢复正常,这个异常该怎么圆,就看他们的了。” 叶惜媱手中的雪花悉数被体温烫化了,一滴一滴的水顺着手掌上的掌纹慢慢的往下滴,这一场雪,似乎天地间都干净了许多。 “小心凉。” 修泽大手包裹住她的手,俯身亲了下她的头顶,她发间泛起的果香味儿的洗发水的味道窜进鼻孔里,莫名安心。 “我最近断断续续的想起了一些事情,不属于一千六百年前的惜媱公主,也不属于上一世的我,更不是这一世的我,可能得去一趟昆仑顶。” 叶惜媱回身,抱住他的腰枕在他胸口上,身后的窗户里满天飞雪,室内却温暖如春。 “媱媱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一直不放开。” 修泽攥紧她的手,温柔的看着她,眼里的柔情仿佛一汪无边的海洋,让叶惜媱无处可逃,也不想逃。 “那,一千六百年前,地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修泽哥哥现在给我讲讲呗?” 叶惜媱踮起脚尖,红唇离修泽的嘴唇不过一毫米的距离,说话间她眼眸中婉转的妩媚不经意间流露,但无心的勾人才最撩。 说话的气流打在修泽的嘴唇上泛起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 修泽眸色一深,不等她狡黠的躲避低头一手擒住叶惜媱的下颌一手温柔的揽住她的后颈吻了上去,那动作间似乎带着一股急切的狠厉,但唇与唇的厮磨缠绵之间却又极度的温柔。 叶惜媱也没有真的想躲,她眼中含笑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他眼中自己的样子,仿佛连她整个人都染上了他眸间的温柔。 最后,在轻声的爱语呢喃与极致的疼爱缠绵间,叶惜媱仿佛一片柔弱的浮萍似的随着巨浪起起伏伏,最终在他给予的爱与占有里沉沦…… 修泽眼眸泛红,仿佛九天谪仙染上了红尘里的情与欲,在极致欢愉里带她领略难耐的让她失声尖叫放肆索求的爱,在她发间的幽香里仔细欣赏她的美,品味她的甜…… 许久之后,叶惜媱平息了疯狂的呼吸,轻轻捶了他胸口一下。 “你犯规了修泽哥哥,还没告诉我呢就……” 说着,想起刚才的事情她没忍住红了脸。 “就怎了?” 修泽低沉的声音带着一股沙哑的餍足,看着怀里脸红的人故意逗她。 叶惜媱一挑眉,情、事后的春情在眼角眉梢还带着妩媚的情韵,她轻咬了下红唇,慢悠悠的道:“就做了些我也爱做的事呀。” 切,不就是耍流氓嘛,谁还不会呀真是的。 这话引起修泽一阵愉悦的笑,叶惜媱枕在他胸口处都能感受到他胸膛上的震动。 叶惜媱看着他,悄悄伸出手,钻进了他整齐的衣服里,“修泽哥哥,给我看看,好不好?” 就是刚才,情浓到极致的时候,他的衣服都好好地穿在身上。 叶惜媱闻着鼻尖那淡淡的冷香,心里一酸。 被万年寒潭的寒气伤到的伤口,不可能还没有好。 修泽叹了口气,捉住她的小手的动作一滞,垂下眸子看她,“媱媱,你答应我,不管接下来我说的千年前的事情是何等模样,你都不能愧疚,只记得,我爱你,所以一切甘之如饴,嗯?” “好。” 叶惜媱嘴唇颤抖压下了眼底的泪意。 总有一个人,让你收起满身的凌厉化为温柔的春风,想缠绕在他的身边,渡过春秋四季,越过暮暮朝朝。 而修泽,也只有修泽,才能让她心心念念哪怕三十年寿命哪怕轮回千年受苦,她也愿意,只要他,只爱他。 “上次我不是说咱们的儿子小羽破壳而出的时间没到他就提前出来了么,当时他全身滚烫,我在地府无机阁里没有找到解决办法,是幽兰告诉我忘川底下十万八千里处有寒潭,而这,不过是她支开我的一个阴谋……” “无机阁里的资料是幽兰销毁的?” 叶惜媱猜测,“那天,她莫名其妙过来就要杀了我,在祭司殿里她设下结界别人不知道,如果不是重明琴在我手里,我恐怕等不到三个月后就死了。” 那天正是叶惜媱把小羽交给修泽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祭司殿里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紧接着,一个长相艳丽但冷若冰霜一身黑衣的女人出现在了她面前。 眼里对她疯狂的恨意和嫉妒让她心里瞬间一亮,那是来自女人的直觉,眼前这个女人喜欢她的夫君。 “你就是叶惜媱?” 这不是猜测,而是笃定。 “是,我是楼兰国的公主叶惜媱,你是?” 果然,下一秒,幽兰起手杀招,手中细长的软剑直逼她心口,当时千钧一发之际,她一个翻身拿起了修泽给她的重明琴,手下急速的开始拨弦。 “你是谁!你喜欢修泽哥哥?” “你不配!你是千古罪人,死都不得善终的命,世事轮回父不疼母不爱,寡亲缘少六亲,你凭什么可以觊觎酆都鬼帝,你该死!” 幽兰眼眸里几欲喷火,手下招式越发凌厉,但却在琴声里寸步难行,别说伤害叶惜媱了,就是近她身三米都不能。 这让她心里的嫉妒和恨意更加深,但软剑带起的煞气和阴风却被琴音悉数化解,甚至第九根弦射出了一道白光只取幽兰门面而去。 幽兰看到重明琴更像是被嫉妒蒙了心智的一头疯牛,手下招式愈发凌厉,但还是没躲过那道转弯紧紧追着她的白光。 “啊——!” 一声尖叫,她的软剑化为一朵兰花飘摇在地,而幽兰本人,捂着脸指缝间滴滴答答的血低落了下来。 “叶惜媱,今日之仇,我幽兰必让你生生世世死无葬身之地!” 伤了脸颊的幽兰一阵阴风似的又转眼间消失不见了,叶惜媱心里却难免惴惴不安,但人是她亲自选的,也是她全心全意爱着的,愿意为他十月怀胎受分娩之苦,哪怕万丈悬崖她也不会退缩。 “那媱媱当初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这些事一直到楼兰古国消失,他找到了叶惜媱被镇压的魂魄送入了轮回,才知道的。 “那些日子你每次来都匆匆忙忙忙满脸疲惫,我又知道了我的死期,只想和你好好的渡过我余生的时间,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也是心存了不想给你添乱的心思,似乎是弄巧成拙了。” 叶惜媱虽然不知道修泽这边发生了什么乱子,但肯定和那个疯女人脱不了干系。 如果早知道,她肯定原原本本告诉他,幽兰想杀她,可是她不合时宜的体贴让一切陷入了死局。 “傻姑娘,不怪你。” 修泽摸摸她的头,将人搂紧了,“那段时间我守着小羽,见你的只是一个分、身,你怀胎十月为我生的宝宝,就算千难万难我也要保住他的命,所以一切的阴差阳错都注定了现在的结局,我们谁都没做错什么,只是世事无常而已。” “当初我日日来回往返与万年寒潭与地府之间,幽兰是我身边十二鬼将之一,也是典狱司,掌管的正是十八层地狱以及荒古禁狱,至于她喜欢我……我完全不知道,不关心,我心里从头到尾只有一个执着的傻姑娘。” 修泽察觉到怀里的人愧疚的情绪,细细密密的吻一点一点描摹过她的眉眼,等她脸红心跳终于只有害羞再也没有愧疚的情绪时,他才继续讲述。 “荒古禁狱里关押着一个炎黄时期蚩尤部落的魔物,叫子夜魔鸮,在月圆之夜的时候他的眼睛能看到未来过去,并且对着月光鸣叫就能吸收三界五行所有的恶意壮大己身,当时蚩尤战败之后他就被关押在了地府的荒古禁狱里,那里一片漆黑看不到月光,这才能镇压他上万年。” “但是幽兰在巡查荒古禁狱的时候遇上了子夜魔鸮,她忘记了月圆之夜不能巡视荒古禁狱的规矩,就那么一瞬间,漏了一丝月光,被子夜魔鸮一眼之间获得了她心中所贪念之事,并跟她说如果我与凡人相恋产子,会受到天谴,并且……会在轮回台上斩断仙魂永禁忘川河底永世不得出。” “甚至还根据幽兰心里的贪念,说幽兰才是我命定的情缘所在,如此一来,幽兰完全受到了蛊惑,她明知这一切都是假的,她也心知子夜魔鸮是何等魔物,但她打着爱我的旗号做下了后来一系列的错事。” “她借着小羽的事支开我,放出了子夜魔鸮,让子夜魔鸮蛊惑了十二鬼将,甚至联合十二鬼将里被蛊惑的人杀了誓死追随我的人,就在我本来打算带着嫁衣来娶你那一天——” 忘川河水倒灌,奈何桥断,三生石裂,彼岸花花谢叶残,地府的鬼门关大开,如果不赶快处理,人间将陷入一片浩劫之中。 “所以,楼兰古城被黄沙掩埋,除了我父王昏庸无道遭受天罚的原因之外,还有忘川河水倒灌的原因?” 叶惜媱攥紧了手心,“那你,肯定受罚了,是不是?” “如果那天我带着嫁衣来和你成功拜堂,你灵魂里一千六百年的刑罚会和我一起分担,没有忘川倒灌也就没有楼兰国被黄沙掩埋的一切,可是幽兰放开了子夜魔鸮,毁了这一切。” “当时万鬼哭嚎地狱一片狼藉,等我处理好这些到人间找你的时候,已经迟了。” 修泽痛苦的闭上眼睛,当时那种慌乱和抉择生生在挖他的心。 他的小姑娘已经经不起在背上任何罪过了,一千六百年的刑罚眼看就要解决,却被幽兰毁于一旦,如果当初他不是选择先处理地狱的乱子而是去找她,他在当时能救下她的命,但她…… 必然魂飞魄散,三界五行再也找不到她的影子。 “当我去找你的时候,幽兰利用子夜魔鸮能窥探天机的能力早一步找到了你的魂魄,并将三魂七魄镇压在了不同的地方,但无一不是极阴极寒之地,而救你的唯一方式,就是送你入轮回,我找到你残魂,亲手送你入了轮回,其余过多的,我甚至都不能插手。” “生死簿我不能看关于你的一切,因为你给我生个宝宝,三生石上除了你的前世,你后世轮回我都看不到,只有空白一片。” 叶惜媱抱紧他,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问:“修泽哥哥,你到底受了什么惩罚?” 显然并不是在轮回台上斩断仙魂,那么…… “是不是囚禁在忘川河底了,是不是?” 叶惜媱忽然想起了自己做过的梦,她梦见一个很黑的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但鼻间有淡淡的冷香。 显然,这梦境里的情景并不是她的前身,而是与修泽有关。 第62章 番外二 “嗯, 幽兰是我的手下,她犯下的错我有失察之过,何况, 鬼门关大开让忘川水淹没了阳间楼兰国, 还有断了的奈何桥,以及碎裂的三生石……这些事,都是我身为冥都之主的过失,我被囚禁在忘川河底的无尽之海中一千年。” 修泽抚过叶惜媱的脸颊,轻笑:“一切都过去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地么?” “只是囚禁?那怎么会受伤, 修泽哥哥你别想骗我!” 叶惜媱紧紧攥住他的手, 摇了摇, 语气不容他转移话题哄她。 “因为要找你每一世的轮回转世, 我又不知道你会投胎在何处, 所以,我把一千年的刑罚换做一千六百年, 中途每次都会出去二十年去大江南北去天地间寻找你的身影,还有,去看看我们的孩子小羽。” 修泽无奈的叹气,“我的伤,是鞭刑留下的,幽兰捅下的娄子太大, 八百鞭刑,幸好子夜魔鸮没有逃出地府, 不然,我大概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 子夜魔鸮机关算尽,却没想到自己坑了自己。 他设计让忘川水倒灌, 但同样的忘川河水堵住了鬼门关,他是被黄帝亲自打下魔物烙印的人,一沾忘川水不得离开地府,他亲手堵死了他的越狱之门。 这才让修泽能力挽狂澜抓住他。 “那那个子夜魔鸮,他死了吗?” 造成他们这一切悲剧的源头,罪魁祸首之一的子夜魔鸮,叶惜媱甚至都没见过他是何等模样,就被坑成了这样。 “他沾不得忘川水,否则一夜灵魂受刑折磨,念他是上古人物一直好好地关在荒古禁狱里,既然他不领情,那么我直接把他押在忘川河里了。” 至于幽兰……魂魄沉浸在了忘川河底,听厉鬼夜夜哭嚎,永生永世不能轮回不能消散也不能逃脱。 这才是最狠的惩罚。 修泽能成为冥都鬼帝,不论是手段也好还是心性也罢,都有过人之处,千年地府的乱子是种种巧合多方推动下的结果,他能以最快的速度处理,足见不凡的手段。 “所以现在故事讲完了,让我看看?” 叶惜媱视线轻飘飘的落在他心口处,但修泽却觉得莫名滚烫。 “好。” 他心念一动,身上的长袍骤然散开,胸膛上纵横交错的疤痕还是鲜血淋漓的,就像昨天的新伤。 “修泽哥哥……” 叶惜媱捂着嘴颤抖着手轻轻地小心翼翼的触碰了一下他胸膛上那些皮开肉绽的疤痕空隙的地方,生怕一不小心扯痛了他的伤口。 “不疼,只是看着严重,早就不疼了。” 修泽抹去她的泪珠柔声安慰她,“再过一段时间就自己好了,这种鞭刑受的伤也没办法治,我身上的冷香,是寒气伤了这些伤口才上的药。” 既然已经决定坦白,修泽没有再隐瞒她,直接把所有的事情跟她全部说了。 叶惜媱想起自己夜晚枕在他胸口处,心里一慌,“修泽哥哥,以后咱们……咱们分开睡吧,我,我怕碰到你的伤口。” 修泽整个人一僵,随即可怜兮兮的道:“等了媱媱一千多年,还要独守空房的嘛?” “我是怕碰着你的伤口。” 叶惜媱有些脸红,自从恢复了记忆和修泽同床共枕之后,她文静的睡相变得有些一言难尽,本来好好地在自己枕头上睡着的,醒来,或者半夜,总会跑去身边那个男人的怀里。 “不疼,真的不疼,这点伤,比起思念媱媱的苦涩和痛楚而言简直不堪一提。” 修泽穿上睡衣,坚定的把距离他远远地怕碰到他的小姑娘搂进了怀里,亲了亲她的发顶,“难得臭小子没在,我们好好睡一觉。” 叶惜媱也有些困了,也不知道是怀抱太舒服还是外面下雪的缘故,总之暖洋洋的舒适的让人不想起来,只想躺在床上闭上眼静静享受这一刻。 一时之间,床上轻浅的呼吸声相互交融,一对相拥而眠的男女颜值绝色但又彼此爱意浓浓。 ** “妈妈,我回来啦,你有没有想我呀!” 小羽冲进房间里,被修泽一个凌厉的眼神定在了原地,他眼睛滴溜溜的一转,看到叶惜媱还在睡,小手捂住了嘴巴,眨巴着眼睛看向自己的父王。 父王紧皱着眉头,不太高兴。 修泽悄悄掀开被子下床,牵起床边儿子的手轻轻关上房门走了出来。 “妈妈她到底怎么了?” 小羽一见父王满脸担忧的模样,就知道是肯定和他或者妈妈有关。 他回地府去了一趟忘川河底的寒潭,一来一回现在阳间时间都两点多了。妈妈竟然还在睡觉,这明显不太对。 “你妈妈她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了她自己一千六百年轮回后凝实的灵魂和记忆,你是一只小凤凰,父王却不是,那你说,你妈妈应该是什么?” 修泽摸了摸儿子的头,三岁半的小团子千年前在他怀里滚烫的像一团火,却奄奄一息的可怜样儿如今还恍若就在眼前。 小羽眼睛一亮,激动的握紧了小拳头:“她也是凤凰!” “对,你妈妈是一只凤凰,很早很早以前天边飞来一只玄鸟,最后浴火而生成了九天玄女,现在她魂魄不稳定,我们得去昆仑一趟,找回你妈妈身为九天玄女的记忆,这样她才能真……” 修泽说着倏地收了声,他转头看向叶惜媱,只见她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在门口看着他们。 “你,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修泽一边说着,连忙过去将人抱了起来放到沙发上,轻叹了口气。 这事儿怪他,明知道她心思重还妄想瞒着她。 小羽慢慢的走到叶惜媱跟前,抱住她:“妈妈,宝宝陪你一起去昆仑山,妈妈会好起来的,好不好?” 叶惜媱亲了一口儿子的脸蛋,看向修泽,“我又不是明天就一睡不醒了,你何苦瞒着我呢,你们出门的时候我就醒了,必须得去一趟昆仑山吗?” 修泽点头:“对,要不是今天……我还都没发现,媱媱,没事的,我们就当是去玩一趟了,别担心,嗯?” “我才不担心呢,是你们父子俩神神秘秘的,我身边有两个三界五行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一大一小护着我,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不过是去趟昆仑山而已,计算是刀山火海我都不怕。” 叶惜媱抱着儿子笑的很满足。 “楚铮的事解决了我们就走吧,毕竟云喜也不容易,等了这么些年了。” 叶惜媱看着修泽,等他点头。 “好,一切听媱媱的。” 楚铮剖心这么多年魂魄不散又失去了记忆,并不是从三公七鬼阵里放出来恢复记忆就可以的,毕竟现在他和胡云喜还是阴阳相隔。 晚上一家三口吃完饭,叶惜媱给胡云喜打了电话,九点整,胡云喜的车子开到了叶惜媱家院子里。 楚铮僵硬的打开车门,他见过无数辆车子,但没有一辆是在他缩在的那个十字路口停下的,所以,他只是见过车子外面,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模样。 胡云喜从驾驶位上下来,轻轻一笑牵着他的手将人接了下来,“千年前你带我骑马,如今我开车载你兜风,你可不许胡思乱想了。” 楚铮是什么性子她一清二楚,所以昨晚去平安街的时候她就揣了一把匕首,这个男人顶天立地责任心强,自尊心更强,传统的封建社会里的好夫君好儿郎,一心想着她好,肯定会钻牛角尖说些伤她的话。 这个男人有多爱她她心里一清二楚,她明白他的隐忍的表情下潜藏的占有欲,以及那双犀利的眸子望着她时深沉如海的情绪,既然她不是强扭的瓜,她可不会放跑了等了千年的这份甘甜。 就算是强扭的瓜,千年前他敢为她剖心,这一世她就敢强行爱他。 “叶姐姐和大人都是好人,你和我有这一场造化,全是他们的恩德,楚铮哥哥,以后我们好好地,记住他们的恩情,好好过。” 胡云喜攥紧了楚铮的大手,敲开了叶惜媱家的门。 “云喜阿姨,楚叔叔。” 开门的是小羽,他软萌萌的向两人问好。 胡云喜眼里的柔光一闪而过,看着小羽的眼神闪过了一抹羡慕。 这一抹光被楚铮捕捉到了,他心里一动,却什么都没说就跟着她进了叶惜媱家。 “你们来了,坐吧。” 叶惜媱洗了一盘水果,屋内很暖和,胡云喜脱了羽绒服挂在衣架上,这才坐回了沙发上,因为和叶惜媱一起住过一段时间,所以她对叶惜媱别墅里的一切都很熟悉。 相应的举止行为间也很自在。 楚铮有些紧绷,主要是中元节干的事情他的云喜妹妹不介意但修泽却一直冷冷的,怪他差点伤了叶惜媱。 “你们吃饭了么?” 叶惜媱将果盘放在茶几上,坐在了修泽对面扯了他袖子一下,修泽冷冷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室内的气压仿佛都瞬间恢复了正常。 “已经吃过了,叶姐姐你就别忙活了。” 胡云喜假装没看到叶惜媱和修泽的互动,笑着按住了叶惜媱忙活着泡茶的手。 “那修泽哥哥,你就解了云喜和楚铮的困境吧,他们像我们一样等了这么多年,挺不容易的。” 叶惜媱视线看向胡云喜,然后又看向楚铮:“我们云喜妹妹等你千年,也完全配得上当年你剖心的情意,以后好好对她,现在可不流行古代那三妻四妾那一套,别让她千年痴心错付了。” “古代又如何,现在又如何,但凡真心爱一个人,心里眼里生活里,枕边,除了她,再也放不下第二个人,生生世世,只要她这一个。” 对于叶惜媱的话,楚铮倒是不以为忤,他知道这个女人是为了他的云喜妹妹好,所以她的话哪怕不中听他也愿意受着。 胡云喜心下甜蜜又感动,既感动于叶惜媱对她的维护与关系,也感动她楚铮哥哥的心千年未变。 “楚铮毕竟已经死了一千六百年,镇守三公七鬼阵有天道馈赠,但改不了他已经死亡千年的事实。” 修泽说着看向脸色陡然变得煞白的二人,一时没有说话。 “那……那下一世吧,楚铮哥哥你就这样陪着我可以吗?等等我,等我几十年我送走了这一世的父母,就随你去投胎转世。” 胡云喜虽然脸色苍白,但并没有太过绝望,没有这一世没关系,下一世他们能在一起,她心满意足,人不可以太贪心。 “好,一切听你的,怎么样都好。” 楚铮握住了身边女子柔嫩的小手,眼中平静又深沉。 “你们先别急,等他说完。”叶惜媱推了修泽一下,娇嗔的瞪他:“修泽哥哥,你就别吓他们了,一次性把话说完不好吗?” 修泽轻咳一声,好吧他承认他确实是故意的。 “虽然楚铮现在相当于活死人,但我答应了媱媱这一世给你们一个圆满,那么我肯定有办法让你们不用受阴阳相隔的苦楚,不过,楚铮得跟我去一趟地府。” 生死簿上千年前楚铮就是记录在案的亡魂,现在想在人间生活几十年,想在□□走在阳光下与胡云喜像正常人类情侣一样牵手,那必须去地府一趟。 “我可以陪他一起去吗?” 胡云喜脱口而出,又有些懊悔的抿了抿唇角,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我可以也去吗?” “你必须一起去。” 修泽没有在意她的态度,只是看向叶惜媱:“媱媱去不去玩儿?等这一趟回来,我们就去昆仑山。” “叶姐姐是要去找回自己身为九天玄女的记忆吗?如果需要我们,我和楚铮可以同行。” 能让一个神话里存在的神祗轮回千年世世不得善终,可想而知关于九天玄女的记忆并不是什么风光霁月的好事。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但凡叶姐姐和大人用得上他们,她和楚铮万死不辞。 “这个先不急,先解决你们的事情比较好。” 叶惜媱心里一暖,这一世父母,朋友,爱人,孩子,都有了,这也是她的圆满。 “我也可以去吗?” 叶惜媱眼睛里炸出一抹亮光,激动的脸色微微发红,千年前她没有去过,但那是她的修泽哥哥生活的地方,她也想去看看。 “可以啊,那是我的家,也是我媱媱的家,你回家又有什么不可的?” 千年的时光蹉跎让修泽改了很多,张口就来的情话再也不是千年前内敛深沉的模样。 “对啊,有我和父王保护妈妈,我们一起回家,顺便请云喜阿姨和楚叔叔去我们家做客。” 小羽乖乖坐在叶惜媱腿上吃草莓,粉嫩的小嘴唇染上了草莓汁,他伸出小舌头舔了一下,还不忘表达自己对妈妈的爱。 “那我们现在走?现在地府里正是热闹的时候。” 修泽看了眼窗外冷寂的月亮,腊月十五,又是一个月圆夜。 叶惜媱微微兴奋,“那我们怎么去啊?” 她看向修泽,眼里好奇心很旺盛。 如果是她一个人,怎么找鬼门关她倒是会,但是活人怎么入地府,她还真不知道。 修泽伸出手在空中一顿,手心向上一翻,他掌心间托着一枚黑色的小孩儿巴掌大的似木非木似铁非铁的牌子,上面弯曲诡异的文字叶惜媱曾经在墓里见过,是殄文。 修泽把牌子递给叶惜媱,“这本是千年前就该给你的,只是一路阴差阳错,如今才能交给它真正的主人。” 叶惜媱茫然的接过去,一股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她看向修泽:“修泽哥哥,这牌子上的殄文写的是什么?” “等媱媱自己去破解。” 修泽眼里温柔闪过,随即看了一眼楚铮和胡云喜,牵起叶惜媱的手一手抱起小羽往外走去。 胡云喜和楚铮赶紧跟上,虽然不知道去地府从哪儿走,但这不影响他们的跟随叶惜媱和修泽的速度,胡云喜心里也是好奇又紧张。 既好奇地府的模样,也紧张接下来去地府要处理的事情的结果,她想和楚铮哥哥做一切世间情侣该做的事,不仅仅是牵手。 从滨海雅苑出来,修泽带着他们一直走到了小区外不远处那条天然的弯月湖泊边上,厚厚的积雪覆盖着被冻结的冰面,上面的雪没有被人踩过,在月光下显得干净洁白。 修泽看了一眼月亮,找了一处月亮的亮光正好能照亮的方位,随后他袖袍一挥。 叶惜媱只觉得周围人工灯光和月光齐齐消失了,但却仍然又还在原地。 “妈妈,这是结界,小羽也会。” 小羽牵着叶惜媱的手摇了摇,言语里有小小的炫耀。 “嗯,小羽真厉害。” 摸了摸儿子的头,叶惜媱看向后边,“云喜,你们过来啊。” 两人站的远远地,让叶惜媱有些哭笑不得的。 胡云喜和楚铮站的远并不是怕修泽,主要是不想打扰这一家三口的世界。 “那我们过去吧?” 既然叶姐姐叫他们,那他们还是站近一点的好。 修泽嘴唇微动,下一秒他身上的黑色毛呢大衣变成了玄色闪着银光刺绣的长袍,墨发三千绾进玉冠里威严又俊俏。 紧接着,前面明明是结了冰的湖泊的方向忽然升起了两道黑色的大门,有三丈高一丈宽,就像古装电视剧里进了一个庄子似的碑牌。 门口一左一右蹲着两只凶兽,似虎非虎似狼非狼,张着嘴能看到尖利的獠牙,同龄大的眼睛威严的瞪着前方,两扇门紧紧地闭着。 “走吧,到了。” 修泽牵起叶惜媱的手,步履从容,刚往前走了一步,两只石头凶兽忽然匍匐在地,硕大的头颅枕在前爪上,那是野兽绝对臣服的姿势。 黑色的上面绘着神秘图腾的两扇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的景致。 叶惜媱心里的忐忑被握着她的大手悉数抚平了,她抬头挺胸左手牵着儿子右手被修泽握着,跟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往里走去。 胡云喜和楚铮路过凶兽的时候四只兽眼一瞪,她心里一跳,但那两只凶兽看了眼修泽的方向收回了瞪视的目光,不过趴在前爪上的头颅倒是高高扬了起来,它们后腿弯曲前爪着地,威武的注视着胡云喜和楚铮跨过了那道门,这才恢复了一动不动仿佛雕塑的模样。 跨过那道门,门内是一条长长的桥,青灰色的锁链仿佛从空中无端坠下来的,吊在桥的左右两端,明明桥与大门相接,但总给人一种凌空而渡的感觉。 前路仿佛一眼望不到头,前路隐隐绰绰的烟雾缭绕在尽头,遮尽了一切的风光。 叶惜媱望向桥的左右两边,艳丽的花朵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层层叠叠的花仿佛要开到荼靡,没有一丝绿叶,红的滴血,她在幽兰的脸上见过,但眼前目光所及全部是彼岸花的盛景,比幽兰脸上那诡异的花好看千倍万倍。 “修泽哥哥,这彼岸花真的是花叶生生两不见?” 叶惜媱想起了阳间的传说,说这彼岸花的花朵和叶子是一对受了诅咒的恋人,生死不复相见,明明咫尺却相隔天涯。 “彼岸花的花瓣是孟婆汤里的一味药,至于人间那个故事,不过是被杜撰的而已,不过彼岸花和叶子确实是死生不复相见。” 修泽牵着她,细细的给她讲这座桥的故事,“这就是奈何桥,前面桥头就是饮孟婆汤的地方,这桥下的水,就是忘川水。” 胡云喜和楚铮跟在他们身后,也听着修泽给叶惜媱讲述的这里的一切,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 “妈妈,这忘川底下不远处就是寒潭,里面洗澡好舒服。” 小羽指着桥下,跟叶惜媱撒娇。 “那有妈妈给你洗香香舒服吗?” 可能从小缺少她的陪伴,小羽特别粘她,喜欢跟她软萌萌的说话,喜欢她亲他小脸蛋,喜欢她给他洗澡,喜欢一切与她有关的活动。 尤其她给小羽洗澡的时候,他眼睛亮亮的在冷水里戳小黄鸭,除了水的温度,真的就是个普通的三岁小团子。 “还是妈妈洗香香最舒服。” 小羽红红的脸兴奋又害羞,父王说作为威武的冰凤凰要独立,可他好爱妈妈。 “我儿子真乖。” 叶惜媱大笑,被自家软萌团子哄得开心无比。 一行人走了不知道多久,到了奈何桥尽头,桥头几个零零散散的像影子一样单薄的人排着队站在那里,仿佛在等什么。 “那里就是孟婆汤吗?” “嗯。” 修泽带着她走了过去,叶惜媱这才看清,所谓的传说中的孟婆却是个妙龄女子,面容并不是惊艳的长相但却平和又温柔,是让人心生好感的相貌,尤其那一双眼睛,清透纯净,像晨间一尘不染未见阳光的朝露。 只是头发却是白色的,一根簪子绾在脑后,一身红色的罗裙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彼岸花,不过她裙子上的彼岸花是有叶子的。 孟婆面前放着一只瓷碗和一个洗脸盆大小的瓷盆,盆里是清透的能照出人影的水,还有一柄勺子,她白皙的素手执起勺柄,盆旁边的碗仿佛取不尽似的,明明就一个,但她一伸手,拿起一个的时候桌上那个还在。 孟婆看到修泽的时候舀汤的手一顿,就要行礼,修泽一挥手阻止了她的动作,她身边的一个魂魄正好在等孟婆汤,偶尔转头,却瞪大了眼睛。 “媱媱!媱媱是我啊,是二叔,你亲二叔!我不想喝孟婆汤,我不想死,媱媱你救救我!” 那透明单薄的人影看到叶惜媱,整个人饿虎扑食似的扑了过来,眼里还闪着泛着寒意的目光。 是叶朝轩,她这一世的二叔。 霸占了她父母的卖命钱,霸占了她家田地,卖了她的那个人面兽心的二叔。 作者有话要说:  专栏里的接档文求个预收呀宝宝们,么么哒。 还有一万字就彻底结束啦。 第63章 番外三 修泽眼里闪过一道冷光长袖一挥, 叶朝轩像皮球似的骨碌碌的往远处滚去,一直滚到桥栏杆跟前才被挡住堪堪停下,他战战兢兢的爬起来, 却不敢再上前。 “叶朝轩, 你怎么敢向我求救的?” 叶惜媱眼里闪过恨意,“要不是怕脏了手,我早就亲自杀了你!” 虽说她的命运是天定的,注定坎坷,但拿起刀的刽子手却正好是她这个好二叔。 “媱媱……二叔错了,真的错了, 你救救我, 以后我好好对你, 求求你了媱媱。” 叶朝轩匍匐在地, 希冀的看着叶惜媱哀哀祈求, 人死之后原来过了鬼门关什么都会知道,知道这里是地府, 知道他自己死了。 可是他那个便宜侄女儿那身影明明是人,却能在地府里出现,而身边那个男人,就是传说中的阎王爷,刚才孟婆舀汤的时候停下动作要行礼的样子他并没有错过。 却没想到,他那个便宜侄女还有这样的造化。 “叶朝轩, 你死了真的便宜你了,我爸妈为人善良老实的一辈子,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兄弟,我救你?我怎么可能救你呢,我是恨不得你下辈子能投生畜生道啊。” 叶惜媱说完, 牵起了修泽的手,“修泽哥哥,能让他赶紧喝了孟婆汤去投胎吗?我一眼都不想看到他。” 修泽应了一声,眼里寒光一闪而过,他拿出一块和他给叶惜媱的那块牌子几乎一样的一块牌子,拿在手中一挥,紧接着一阵“咔哒咔哒”像是锁链拖地的声音传来。 叶惜媱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心里一动,几个月之前好像解决荆媛媛的事情的时候她听到过,这是—— 黑无常范无咎的锁链! 范无咎苦逼的拖着锁链出现了,他是一万个不想来,装逼装到自家老大的宝贝夫人跟前,他这真的是老寿星上吊呢活得不耐烦了。 但现在老大召唤,他敢不来嘛他! “夫人,之前小的眼瞎有眼不识泰山,您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 范无咎低着头躬身,预言恭敬态度诚恳。 真的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那时候叶惜媱因为招魂亲自躬身捻香为范无咎奉上香火,后者鼻孔朝天不屑一顾,如今,却轮到了范无咎弯腰请罪。 “不关你的事,你也是职责所在并没有做错什么。” 叶惜媱只口不提他当时拽的二五八万似的态度,世间事本来就是如此,求人的卑躬屈膝,被求的高高在上。 修泽冷哼一声之后,范无咎才敢直起腰来,当时被老大一脚踹回了老家,他是又懵逼又害怕,要不是老谢提醒他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把这鬼魂拖下去直接投胎,好好算一算他生前是非善恶,该走哪条路的给他引对地方,可别玩忽职守引去了凡人道。” “是,小的明白。” 范无咎一听,这人保准是罪恶缠身,能让老大特意提醒不能送他去凡人道,那么自然是去畜生道了。 他锁链一甩,那黑色的幽冷的锁链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直接锁住了叶朝轩的脖颈,这一头锁链范无咎往肩膀上一搭,带着他就要走。 “叶惜媱,你不是我叶家的孩子,你是我亲弟弟和弟媳妇捡来的孽种,我做那些事不过是不想我弟弟和弟妹苦了一辈子的积蓄便宜了外人而已,我们叶家对你有活命之恩,你不报恩就是白眼狼!” “你凭什么指责我,你一个孽种哪来的立场!” 叶朝轩不是傻子,那个威严的阎王爷什么意识他心里明白,眼见就要投生畜生道了,他怎么能甘心,他现在可是连孟婆汤都没喝,难道他要保留这一世的记忆做一个愚昧的动物吗? 不! 哪怕死,都不能是这样的结局! 显然,他已经忘记了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处境。 也忘记了他已经在监狱里死的不能再死了。 叶惜媱平静的听叶朝轩说完,心里反而安定了。 她知道,叶朝轩话虽然不中听,但却是个事实。 就如幽兰所说,她世世轮回父不疼母不爱,寡亲缘少六亲,命运多舛受尽苦楚,可是这一世开头,她爸妈对她是疼到了骨子里,只有她这一个女孩子在农村里简直是个奇迹。 如今真相大白,竟然有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之感。 “那又如何,我姓叶,是我爸爸的姓,我叫惜媱,是我妈取的名字,我是他们的女儿,与我是不是他们亲生的,有什么关系呢?” 叶惜媱目光一厉,“也是拜你所赐,我甚至没有给我的父母戴孝戴满七七四十九天,我欠我父母的恩情我自然会还,但你,保留着记忆入畜生道,赎你对亲弟弟一家犯下的罪!” 她说完,又看向修泽,“修泽哥哥,多大代价我都愿意,让他保留记忆下辈子投生畜生道,可以吗?” 胡云喜气的瞪着叶朝轩,她怎么也想不到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楚铮捏了捏手心里的小手,安慰她:“消消气,他不会让你的叶姐姐吃亏的。” “哪有什么代价,这难道不是他罪有应得么?” 修泽安抚般的牵着叶惜媱的手,给了范无咎一个眼神,后者锁链一紧叶朝轩得意的嘴脸猛地一垮,差点被锁链勒的眼珠子蹦出了眼眶。 他双手拼命的扣着脖子,但那锁链紧紧地缠着,并不会让他勒死但却绝对让他说不出一句话。 范无咎干脆利落的带着畜生道既定投胎者叶朝轩的鬼魂消失了。 “修泽哥哥……” “嘘!”修泽一只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住叶惜媱的嘴唇,眼神温柔如水,“我知道,你父母这一世收养无名弃婴是善举,而且对那孩子十分好,下一辈子是富贵长寿安乐无忧的好命数,他们会过得很幸福,这是他们善待我的媱媱的好报。” 叶惜媱眼眶一酸,狠狠地点了点头。 “妈妈你别哭,宝宝去看过外公和外婆,是父王亲手送他们去投胎的,你放心吧。” 小羽抱住叶惜媱的大腿,软软的安慰她。 叶惜媱应了一声,心里酸酸涨涨的,但到底是歇了去看他们一眼的心思,如今可能还是胎儿状态,她也看不到。 叶家两口子是她轮回一千六百年唯一对她好的一对父母,对她疼爱有加,虽然家里贫穷但对她的爱却一点都没少过。 “媱媱,别为那些畜生的话影响了心情,叶家夫妇既然给了你叶姓,那你这一世就是他们的孩子,与别人无关。” “好,不想了,我们继续走吧。” 叶惜媱伸出手,主动放进他大手里,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过了奈何桥,路过了桥头的孟婆,再往里,是一座城楼,繁体的篆书书写着冥都两个字。 几人走进去之后,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左边是古色古香的风格,右边是现代化的装饰,泾渭分明又相互交融。 街上十分的热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丝毫看不出这是本该阴沉沉的地府。 “这里……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胡云喜轻声感叹。 “这里生活的居民,是不愿再去投胎又生前没有造孽缺德的那类人,要么就是前世凄苦的那些人。” 修泽说着,一指左前方不远处那家门口迎风招展着酒旗的酒馆,“那家老板是汉代来的,你看酒旗上的字。” 叶惜媱寻声望去,果然,左边的店铺基本各个朝代的主流字体都有,而右边,也同样的,带着年代感的名字也隐隐可见。 “这里生活的居民,如今也和阳间一样,有自己的工作,有闲暇时的娱乐,很多人厌倦了做人的生活,在这里没有那些过大的压力和尔虞我诈的虚伪,活的很好。” 修泽一边走,一边介绍,“就像你直播间里那些观众,他们都在这座冥都城里。” “真的?” 叶惜媱眼睛一亮,“解决完楚铮的事,我想见见他们可以吗?” “他们求之不得呢。” 修泽轻笑了下,又往后看了一眼一路沉默的楚铮,“你的手下那些兵将也不愿去投胎,做了守卫冥都的阴兵,也算是重操旧业了。” “有休假有薪酬,并不比阳间的劳动力价格少,你放心吧。” 楚铮一怔,脸上肃穆的神色这才松弛下来,他抿了下嘴唇,抱拳道:“多谢大人成全!” 这是第一次,他叫修泽大人,第一次对他恭敬。 “这不算什么,你那些手下骁勇善战,也是我一大助力。” 修泽挥手,对他的道谢完全不在意。 逛完了冥都街头,到了冥帝府,修泽带着几人进去之后,立刻有侍女上茶。 “尝尝,这是阴间特有的雪渊茶。” 叶惜媱端起青花瓷的茶杯喝了一口,一股凌冽的清香窜进了鼻孔里,明明茶水是热的,但咽下喉咙那一刻就像大热天喝冰镇可乐一样凉爽,冰冷的清香沁人心脾,又回味甘甜。 修泽坐在桌案后,桌上自动浮起笔墨纸砚和一本书。 叶惜媱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生死簿。 “胡云喜是天狐一族与人类结合所生,寿数三百年,如今还有二百六十九年零三个月。” 修泽翻过一页,继续道:“楚铮,血气重煞气重,一身正气身负天道馈赠,死亡时间一千五百年整。” 他合上那本书,看向二人,“现在有两条路给你们自己选,第一,这一世我能让楚铮像正常人一样去阳间生活,也可以让他陪你三百年,这是你是媱媱挂心的朋友,我给你们的特权。” “接下来三世情缘,是我答应你的,保留记忆轮回,你们会是世间寻常夫妻,柴米油盐街头巷尾,完完全全的过属于凡人的生活,除了这一千五百年的所有记忆之外别无其他特别之处。三世之后,你们尘归尘土归土,过奈何桥饮孟婆汤,彼此再无任何瓜葛。” 这话是修泽对胡云喜说的,毕竟千年前的交易是他和胡云喜做的。 胡云喜前面听着心里一喜,后又迟疑的看向了楚铮,“楚铮哥哥,你怎么想的?” 说她得寸进尺也好,不知天高地厚也罢,她等了一千五百年,她现在不甘心三世情缘就彼此陌生,三世撑死了也不过二百七十年时间,她是真的不甘心。 楚铮安抚的攥住她的手,“别急,先听听大人第二条路。” “楚铮千年前是将军,镇守三公七鬼阵有功德在身,又因为我身边的手下迫害无辜枉死,现在我身边十二鬼将还缺一,你如果有意,可以留在地府里任职,胡云喜作为家属,自然再无轮回投胎之苦,可以生活在冥都。” “那她……还能回人家吗?偶尔回去看看呢?” 楚铮当了一千多年的鬼,早已习惯了,但他的云喜妹妹一直生活在阳间,虽然这里和人间看起来一模一样,但根深蒂固的观念并不是一句看起来一样就能一朝一夕之间改变了的。 “我愿意,楚铮哥哥,我愿意,你快答应大人。” 胡云喜小声又急切的对楚铮说着,随即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叶惜媱和修泽,红着脸低下了头。 “可以,不仅她可以,闲来无事的时候你也可以去阳间生活一段时间,只要不擅离职守几十年,就没事。” 修泽心下好笑,他家媱媱肯定也是要去阳间的,楚铮的担心纯属多余。 “好,我愿意留下。”楚铮点头,攥紧了胡云喜的手,眼眸深邃的看着她:“我也不甘心只有三世,我想要云喜的永远。” “嗯。”胡云喜红了脸颊轻轻地点头,她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了。 “这两块牌子上各自滴入自己一滴舌尖血,然后饮一瓢忘川水,就行了。” 修泽指尖一弹。两块牌子分别飞到了楚铮和胡云喜身边的桌子上,上面还稳稳地各自立着一个小酒杯,里面淡蓝色的液体纹丝不动。 二人拿过之后只略略看了一眼,互相对视一眼之后咬了舌尖血滴在牌子上,然后端起那葫芦状的小酒杯一饮而尽。 灰白色的牌子上血光一闪就消失不见了,两人喝完忘川水,心跳渐渐平缓下来。 “你们现在是冥都居民,我在媱媱别墅那里开一个传送阵,以后要回地府直接把牌子摁在传送阵的凹槽里,直接会传送你们到冥都里。” “谢大人相助。” 楚铮和胡云喜起身,朝修泽躬身拜谢。 随后胡云喜又看向叶惜媱,朝她鞠躬,楚铮也朝着叶惜媱弯腰,胡云喜道:“叶姐姐,千言万语难以表达我对你的感激,以后我们一直一直做朋友,好不好?” “好。快别这些,你就像我妹妹一样,咱们一家人不必客气。” 叶惜媱扶起胡云喜和楚铮,看向修泽,“那我呢,我的牌子用不用舌尖血?” “不用,你我夫妇一体,灵魂烙印上缔结着我们的姻缘,你来我生活的地方无需这么繁琐。” 修泽眼中含笑,还有一句话碍于儿子和楚铮胡云喜在场没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媱媱既然嫁给他了,那自然就是地府的人。 事情解决完了,几人又出去在街头逛了逛,阳间的夜晚正好是地府的白天,今天月圆之夜地府的居民都很兴奋,热热闹闹的,甚至一家三口出门的也是不少。 “修泽哥哥,我想见见直播间里那些观众。” 叶惜媱当时去沙漠里的时候,解决完自己记忆的事和楚铮的事之后去孤坟的葬身之地看了一眼,由于阴气太重,一只死去的猫的尸体恰好掉进了他坟墓旁边被风沙腐蚀出的大坑里,那猫的尸体常年累月受阴气洗礼。 甚至成了猫僵,要知道猫活着就是很有灵性的动物,死了之后又被千年尸骨的阴气和聚阴之地滋养了几年,死物成了僵尸。 当初到孤坟坟上的时候,那只猫在坟墓左侧那个不大的深坑里静静地躺着,黑色的皮毛油光水滑仿佛跟活的一样,但眼睛却紧紧地闭着,嘴角却诡异的沁着一丝红色的血迹。 大白天的活猫见到人早就蹿出八丈远了,可是坑里这只却一动不动的睡着了似的。 叶惜媱用重明琴和几张符纸解决了,顺手把孤坟坟墓里被猫弄的四处散落的骨架也收进坟墓里,最后坑也填了。 她还记得超度那只猫的时候那只猫血红的眼睛里流露出的不甘心和绝望,可是没办法,形成了猫僵灵之后可比人尸体形成的僵尸要难缠数百倍。 好在去的是叶惜媱,只是超度并没有武力镇压,也算是那只阴差阳错差点为祸世间的猫最好的归宿了。 修泽神秘的笑了下,并没有直接答应叶惜媱,而是带着他们慢慢的在街上逛着。 走到一家名叫洛神美妆的化妆品店跟前,修泽示意叶惜媱,“进去看看,说不定能见到熟人。” 叶惜媱将信将疑,和胡云喜一起走进店里,店铺里时尚的玻璃柜台,以及陈列柜里那些各色各样的大牌口红和护肤品化妆品琳琅满目。 陈列柜顶的小灯散发着温暖的光,刺的叶惜媱眼里闪过一抹熟悉的错觉,仿佛这些东西是她曾经都买过的。 她绕着不大但收拾的很规整的店面转了转,后面走出来一个女人,长发飘飘长得很好看。 来人一见到她,眼睛蓦地一亮:“主播!你怎么来了……你不会是那个什么了吧?” 她猛地奔到叶惜媱跟前,十分熟稔的模样。 “你是今天也要美美哒?” 叶惜媱错愕之后眼里闪过一抹惊喜,这位算起来也是她熟人。 “是啊,是啊!” 直播间里酷爱看叶惜媱华妆的今天也要美美哒正是这家美妆店的老板。 “主播,你不会是那个什么了吧?” 她再次小心翼翼的询问,顺便自我介绍:“我叫洛佳,能见到主播这样和主播说话真的超级高兴,你看这些东西都是你给我烧来的。这里的女人啊可喜欢了。” “没有,我和修泽以及阳间的朋友过来逛逛。” 叶惜媱对于洛佳的猜测并不以为忤,简单介绍了胡云喜,以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哇哦!”洛佳瞪大眼,“您和我们的冥帝在一起了?” 修泽的名字作为一个地府居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毕竟是这里最高的统治者。 洛佳当时知道,直播间里的空白昵称就是修泽,但她常常在的那时候叶惜媱和修泽还没有在一起,后来的事她没看也不知道,所以才会这么惊讶。 “嗯。” 叶惜媱含笑点了下头。 “哇哦,我可以吹一百年了,我店里的化妆品是我们王的夫人给我烧的,涨价!必须涨价!” 叶惜媱被她站在地上叉腰挥手的举动给逗笑了,又和洛佳聊了一会儿她就告辞了,“以后来日方长,我先去看看其他人,你忙吧洛佳。” “好哒,主播慢……不对,夫人慢走啊。” 洛佳把人送出门,顺便偷偷地瞧了一眼他们的王,啧,和主播真配。 感叹完了,她进门看到自己店里陈列的化妆品,心里美的冒泡儿。 叶惜媱和胡云喜走到楚铮以及修泽跟前,脸上的笑意都还没褪,“这条街上还有除了你们之外我认识的人吗?” “有,你看看这些店铺的牌子,自己试着找一找?” 修泽继续跟她打哑谜,实则是在陪着她玩儿,叶惜媱也知道,所以有些不好意思,看向胡云喜和楚铮,“你们如果觉得无聊也可以自己逛逛的。” “那……大人和叶姐姐我们先走了?” 胡云喜和叶惜媱二人说了一声,牵起楚铮的手融入了来往的人群里。 原地就剩修泽家一家三口了。 “修泽哥哥,为什么孟婆见到你会行礼,这些人反而不会呢?” 已经习惯了在地府里把这里的居民当正常人看待,所以叶惜媱不知不觉之间也称呼他们为人。 “在他们眼里,你我不过是普通人,而孟婆,是我的手下,自然是知道我真实身份的。” 叶惜媱点了点头,和修泽一起牵着小羽在街头漫步,顺便在林立的商铺牌子上寻找熟悉的痕迹。 走到一家无忧理财投资商行门口,叶惜媱停下了脚步,“这里不会是贾大财主吧?” 修泽神秘莫测的摇了摇头,“你真当贾大财主很有钱?你仔细品品他的昵称?” 贾大财主,贾?假! 叶惜媱一惊,记起贾大财主曾经财大气粗的发言,浓浓的泛着一股土豪味儿,竟然全部都是假的。 “那他是做什么的?” 叶惜媱好奇。 修泽继续卖关子:“这个你自己猜出来才有意思,这家投资理财里面有你认识的人,猜猜是哪个?” 第64章 番外四 叶惜媱心里闪过一个可疑的人选, 眼睛一亮对修泽道:“是鬼才六叔对不对?” 说着不等修泽回答就朝着无忧理财投资商行走去,推开玻璃门,里面坐着几个西装革履的员工, 和人间的投资理财好好里一模一样的岗位设置和装修规格。 靠近门口的工位上一个小姐姐看到叶惜媱走进来, 起身迎接她:“欢迎光临,请问您是需要理财呢还是要做风投?” “我想见见你……” 叶惜媱还没说完,对面办公室里走出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看到叶惜媱快步走了过来,惊喜的道:“主播!” “鬼才六叔?” 叶惜媱看着眼前的帅大叔,一时之间把这个风度翩翩的男人和直播间那个偶尔带头皮一下的鬼观众没有联系起来。 “对, 是不是很惊讶?” 鬼才六叔爽朗一笑, “你怎么来这冥都城了?” 他当了几千年的老鬼了, 眼力见儿自然比今天也要美美哒强。 “惊讶倒也有, 在门口的时候修泽说这里有熟人, 我一度以为是贾大财主呢。” 叶惜媱轻笑,“我来这冥都城里溜达溜达, 看看与阳间不一样的风景。” “啧,也是,以后都是我们王的夫人了自然算是回婆家了。” 鬼才六叔笑着打趣她,仿佛跟直播间里的相处一样,“主播我请你吃个饭?尝尝我们阴间的美食?” 他说完,恍然反应过来修泽在门口, 瞬间心里惊讶又惶恐。 “好啊,不过得多来两个蹭饭的, 我如今拖家带口的,得让六叔破费啦。” 叶惜媱仿佛没看到他一瞬间的不自在,依旧笑着跟他开玩笑。 鬼才六叔心里的忐忑猛的平息下来, 他蓦地一愣,才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有些好笑。 “求之不得,走吧主播,请你们一家三口吃个饭是我的荣幸。” 各个岗位上的员工好奇隐晦的打量着自家老板和那个陌生的女人,一直目送他们二人出了玻璃大门,才意犹未尽的收回了目光。 见到叶惜媱和一个中年男人走出来,修泽牵着小羽的手一脸了然。 “这是我先生修泽,这是我儿子小羽。” 叶惜媱率先介绍,倒是免了鬼才六叔的尴尬,他恭敬的朝修泽一点头,并没有多行礼戳破对方身份。 既然是直播间里的观众和主播吃饭,叶惜媱又在鬼才六叔的引导下见了孤坟,忘川游过泳,劳资不想活,不想当人九百年,还有本宫甚美的观众,魑魅魍魉和咚咚锵没在冥都城里。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和主播这样面对面的一起吃饭。” 本宫甚美生前就是宠妃,做惯了人上人,对修泽倒是没有那么在意,对叶惜媱的态度依旧是以前那样。 “我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见见你们的样子。” 叶惜媱抱着小羽给他倒了杯水,对于今天的所见所闻,于她而言确实是一场奇异的造化。 半年前,她从没有想过她一个玄学师竟然能和一群鬼成为朋友,甚至还能以活人之躯去地府游历。 一顿饭宾主尽欢,前面说的鬼才六叔请客,最后却是修泽买了单。 最后依依不舍的和这些朋友告了别,叶惜媱这才和修泽去了与胡云喜楚铮相约的地方。 楚铮与胡云喜正站在约定的地方四处张望,显然是在等他们。 胡云喜满脸娇羞,手腕上戴着一枚新的玉镯子,显然是某个人给买的。 “楚铮的事情解决完了,那我们回吧,回去之后我还得去一趟昆仑山。” 叶惜媱看向楚铮和胡云喜,“你们如果还想在这里玩儿,那我和修泽先回?” “我们也一起回吧。”胡云喜看向楚铮,询问他的意思。 “嗯,我们一起回。” 楚铮现在是只要胡云喜在哪儿他的家就在哪里,唯一除了胡云喜之外的别的牵挂就是他那些部下,如今已经被修泽妥善的安排好了,他心心念念也只有一个眼前满脸娇羞的小女人。 一行人回到叶惜媱的滨海雅苑,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这么晚了你俩也别回去了,在我家住下吧,反正云喜熟悉。” 叶惜媱打开电子锁,心里一阵困意涌上心头。 “好吧,那就在叶姐姐家蹭住一晚啦。” 胡云喜挽住叶惜媱的手,欣然同意,在她心里她父母虽然亲近,但她到底是千年前的灵魂,只有叶惜媱,和她是同类对她也好。 所以胡云喜对叶惜媱难免依赖。 修泽看着叶惜媱忙前忙后的安顿胡云喜两人,有些吃味,但他只是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低沉的情绪。 小羽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抬头看了眼自家父王一眼,撇了撇嘴。 “妈妈我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啊。” 小羽从沙发上跳下来,“噔噔噔”的跑去叶惜媱身边抱住她的腿偷笑。 “宝宝要跟妈妈说什么呀?” 叶惜媱蹲下了身子和小羽眼神齐平,认真的看着他。 小羽轻轻的趴在叶惜媱耳边小声道:“妈妈,我父王他不开心啦。” 修泽心里一跳,总觉得那个臭小子要坑爹,果然,他听到那小屁孩儿多事儿的打小报告了。 叶惜媱一头雾水,看了眼修泽,转头抱住儿子,“那小羽偷偷跟妈妈说说,你父王他为什么生气呀。” “他吃醋了呗,他嫌妈妈围着云喜阿姨转忽视了他。” 小羽说完小胖手捂着嘴偷偷看自家爹,果然,修泽一个犀利的眼神威胁着自己的儿子。 等叶惜媱转头看他的时候,他又若无其事一本正经的转头看着窗外。 仿佛刚才皱眉的人不是他。 叶惜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以修泽的心性,越是这么若无其事越能说明问题。 “云喜她,就像我妹妹一样,她愿意依赖我我也愿意对她好,这大概是和她投缘,但你和小羽,才是我心里至关重要的,比我自己还重要。” 叶惜媱走到修泽身边,轻轻靠在他肩膀上枕着他的肩头静静地跟他说情话。 修泽别扭的心思一扫而空,心里满满的只剩下眼前人。 ※※ 已近年关,又是一场大雪。 叶惜媱和修泽小羽以及胡云喜和楚铮一行大小五个人踏上了去昆仑山的路。 下了飞机到昆仑山最近的一个省份,他们又雇了车送他们到了昆仑山脚下。 “我梦见有人说让我在昆仑底的寒冰宫里修炼,可是偌大一座山,我们怎么去山底?” 叶惜媱看着眼前连绵起伏的巍峨高山一时之间毫无头绪,他求助的看向修泽。 “叶姐姐,要不我请个山神问问?” 胡云喜上前自告奋勇,想了个解决的办法。 一方城池一方法则,修泽虽然是冥都大帝,但在阳间,尤其是昆仑山这等神仙福地,他尽量不要动手得好,不然引起什么误会就不美了。 “好,云喜麻烦你了。” 叶惜媱心里一暖,感动于胡云喜的善解人意。 胡云喜掏出三炷香拈在指间,朝正北方拜了一拜,朗声道:“扶乩一脉胡氏第二十八代传人云喜备简香三炷请山神现身一见。” 一阵清风吹过,胡云喜手里的三炷香无火自燃,不过几个呼吸之间,比筷子还长些许的三炷香就燃尽了。 不远处一棵四人合抱的遒劲苍松枝条下垂,看那方向不偏不倚是朝着叶惜媱的。 随即,在“沙沙沙”的风吹树叶的声响里,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众人耳边传来。 “故人,别来无恙。老朽有礼了。” 松枝一弯腰,仿佛一个老者躬着腰身行礼。 胡云喜有些不知所措,山神收了她的礼,却没有上身传话,而是真身附身在了一棵松树上,这是什么情况? 叶惜媱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朝那松树道:“冒昧打扰山神清修,是想问问寒冰宫该如何去?” “老朽等玄女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松树苍老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释然和欣喜,随即枝条一晃,一个白袍银发的老者站在原地拱手,那棵千年古松一晃之下不知道去了何处。 叶惜媱静静看着这一幕,静待他接下来的话,听这山神之言他们是认识的。 “当年老朽不过是一棵受九天玄女无尽之火沐泽而生了灵智的小松树,女娲娘娘将一物置于老朽脚边,意在提醒玄女出寒冰宫之日。可老朽渡劫那日引起雷劫过大,导致我昏迷不醒三天三夜。等我醒来,已经迟了。” 山神本体本是这昆仑仙山一棵木讷的没通灵性的顽固松树,某一天傍晚,一场仿佛要燃烧了半边天的大火从天而降,带着上古时期摄人心魂的远古遗音落在了这昆仑山上,当时正值寒冬,天池里常年在寒冬里冰封的湖面翻滚着波浪,仿佛被那大火烧开了。 昆仑山上所有的草木一夕之间枯萎,又在眨眼之间新生,靠着这一丝契机,木讷的小松树开了灵窍懂得了修炼为何物。 这一丝脱胎换骨的契机,正是九天玄女惜媱奉命在昆仑山底的寒冰宫里修炼一万年带来的。 “那九天玄女为何在寒冰宫修炼?” 叶惜媱询问老者,对方却摇了摇头,“老朽不知,只知道玄女是奉女娲娘娘之命在此修炼,时限是一万年。” “不过,去寒冰宫的钥匙,老朽倒是知道。”老者一躬身,恭敬的道:“昆仑山顶天池正湖心有一块石壁,有一个能容纳一滴血的凹槽,玄女滴一滴血,便能直入寒冰宫。” “好,多谢山神相告。” 叶惜媱道谢之后就要走,却被老者叫住了,“玄女于我有再造之恩,这一程,老朽送各位上去吧。” 说完,等叶惜媱点头之后白袍老者双袖一挥,几人脚下一轻,稳稳的随着清风越过了层层叠叠的树木,到达了昆仑山顶的天池。 “老朽恭祝玄女早日归位。” 老者再次拱手躬身,一闪之后身影随着回荡在山顶的话音消失在了原地。 叶惜媱回头,目光所及之处是冻成了冰蓝色的湖面,不过在她注视下,湖心“喀嚓”一声,裂开了一个圆圆的冰洞,紧接着,一块石板缓缓浮了上来。 修泽抱起叶惜媱一个腾空,眨眼睛已经到了湖中心。 叶惜媱会意,一滴指尖血不偏不倚的滴在了那个圆形的孔上。 冰冻的湖面缓缓变化,开始向下延伸出冰雕玉琢的阶梯,华丽又冰冷。 修泽抱着叶惜媱落在冰上,站在了阶梯入口处,叶惜媱只觉得心里一悸,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召唤在她脑海里涌起。 “云喜,你们过来。我们一起下去看看。” 叶惜媱有种直觉,这湖底,就是她本来的身份。 胡云喜牵着小羽的人和楚铮一起走了过来,透明的冰蓝色的冰面没有一丝打滑,走在上面如履平地。 一行人踏入阶梯,不知往下走了多久,一座华丽又冰冷的宫殿出现在了眼前。 宫殿前面的匾额上,写着三个竖体的字,叶惜媱轻声念:“寒冰宫。” 两扇殿门紧紧的闭着,雕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不过那凤凰却与这等冷寂的冰蓝色格格不入,是火红的。 比血还艳丽,犹如燃烧的欲望。 “念你助黄帝大战蚩尤有功,特赐昆仑山底寒冰宫一座,修炼万年不得出……” 叶惜媱推开殿门,眼前一座迤逦开来有十丈高枝叶扶疏有三丈宽的血色梧桐树横亘在殿中,上面垂着两截断开的锁链。 “女娲娘娘补天去了,特意跟我说许你早一千六百年出寒冰宫,走吧,跟我走吧小凤凰……” 这句蛊惑的话,言犹在耳…… 叶惜媱上前,颤抖着手摸上了那冰冷的梧桐树,意料之外的,却一手温热的触感。 “小凤凰,这寒冰宫太冷,送你一棵万年梧桐树暖暖身子……” “轰——!”的一声,叶惜媱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她看到一只通体火红的凤凰被缚着锁链栖息在一棵火红色的梧桐树上…… 她看到一颗石头口吐人言,在她耳边说女娲娘娘特赦她提前一千六百年出寒冰宫…… “我记起来了。” 叶惜媱手摸着温热的雪色梧桐树,轻轻勾了下唇,眼睫垂下遮住了眼底一闪而逝的沧桑和哀伤。 “我本是上古时期沐浴天火而生的一只凤凰……” 黄帝与蚩尤大战,各个部落的子民死伤无数,起初她冷眼瞧着这一切。 后来,看到了蚩尤的残暴黄帝的仁爱,她天生好战便下界助黄帝打败了蚩尤。 可荒古诸神是不能随意插手人间部落的吞并征战的,她以先天神祗之能扰乱了世间战争的公平,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私自插手凡人的事就是罪过 天道降下天罚要让她在火中消亡,女娲娘娘出面说情,又加之她助黄帝打败蚩尤在人间颇有美名褒受歌颂,最终,由女娲娘娘出面在昆仑山底赐下寒冰宫一座,修炼一万年,不到时限不得私自出去。 名为修炼实是囚禁,火凤凰被囚禁在万年不化的寒冰宫里,可想而知有多难受。 女娲娘娘念她心怀善意,在东海海底找来一块血珊瑚,那血珊瑚正好长在海底的火山口上,几十万年形成了结晶体,初次触之温暖,几息之后就会灼热不可触碰。 是比炎玉还珍贵的天地灵宝,她栖息在这血珊瑚上,倒是好受了许多。 昆仑山底不知岁月,不知过了多久,水神共工怒触不周山,天柱崩塌天火四散,若她这只沐浴天火而生的天地灵物火凤凰在,必然能解。 可是天道降下旨意命人类之母女娲娘娘炼石补天,五色神石捡了三百六十一块,只用了三百六十块,一块黑色的石头被女娲赋予使命丢下界到了昆仑山脚下。 五色石修补的天空并不牢固,女娲最终舍身补天。 一万年之约被女娲托付给了那块黑色的补天石,可是终究被各色的欲望耽搁了。 黑色补天石落在昆仑山脚下,懵懂之间本来勤勉记着时间牢记女娲嘱托可是小松树的雷劫劈到他身上让他开了情窍生了欲望和贪心。 趁着小松树渡劫昏迷他去人世间游历了一番,饱尝世间贪嗔痴怨憎恶,见惯了尔虞我诈浮华奢靡。 等他厌倦之后,早已不是干净的那颗黑色的补天石了,他嫉妒那些有机缘镶嵌在天边化作彩霞的同类,憎恨女娲娘娘夺他造化,更恨九天玄女惜媱误他前途。 终于,学尽了人间虚伪与欺骗的黑色石头掐指一算,距离九天玄女出寒冰宫还有一千六百年,他篡改女娲娘娘旨意哄骗了小松树提前进了寒冰宫,蛊惑九天玄女自断铁锁出了囚笼。 可是外面等待她的,就是滚滚天雷惩罚。 雷霆之下九天玄女惜媱被劈的神魂不稳即将陨落,千钧一发之际小松树祭出了女娲娘娘当初囚禁九天玄女之时留下的一道后手。 她怕九天玄女被天道坑害,留了一撮她成圣前造人时捏人用的后土。 关键时刻可护着九天玄女投胎成为凡人,经历轮回之后如果能找回记忆便是九天玄女惜媱的造化终能在昆仑山归位。 如若不能,那便任由一缕仙魂历经轮回之后消散在天地间,总比当时死在雷劫下的强。 九天玄女魂魄被裹在后土里入了轮回,那补天石不甘心跟着入了轮回。 他的命运被篡改,他不能允许九天玄女这个第二个罪魁祸首逍遥自在。 九天玄女惜媱投生成了楼兰国的公主叶惜媱,她六岁的预言是神魂的觉醒,可是后来楼兰王的执迷不悟,就是受到了那块黑色祈愿石,也就是楼兰国祭司的占卜石,本质是“无才可去补苍天”的那块黑色补天石的蛊惑。 叶惜媱讲完,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神话故事里九天玄女助阵黄帝打败蚩尤之后再无踪迹,原来是被囚禁在了昆仑山底的寒冰宫里。 “那补天石,是不是被你镶嵌在了这日月镯上?” 叶惜媱展开手腕,白皙的手腕间一只黑白相间的玉镯子。 “嗯,我当时察觉到这东西总是跟着你,而且很邪性,便将那块黑色石头的石心一段用昆山玉禁锢住了。” 这昆山玉相传有女娲补天时滴下的补天石液沐泽女娲娘娘的恩泽之光所滋润,他阴差阳错一试,倒是真的禁锢住了石头的邪性。 黑色补天石被女娲娘亲手拾捡才脱胎换骨,不论他心里怎么不甘心,见了女娲娘娘恩泽的昆山玉还是得老实。 这日月镯是白玉和黑石想接得名,也是修泽亲手给叶惜媱做的四件嫁妆之一。 重明琴是重明鸟的骨骼和心尖血,以及万年寒蛛丝,千年天蚕丝还有一丝他的神魂所铸。 所以重明琴永不会伤他。 同心锁有他和叶惜媱二人的心头血,是缔结灵魂契约爱侣之物。 还有凤凰簪,是他准备的娶叶惜媱时亲手给她插在发间的定情信物。 几人说话间,叶惜媱的头发忽然疯长,不多时就长到了脚踝处,甚至周身带着一股浓烈的火焰小羽忽地化为了本体冰蓝色的凤凰在空中翱翔了一圈,叶惜媱也蓦地变成了一只体型比他硕大几倍的血色凤凰,在空中翱翔九天落在了血色珊瑚雕刻的梧桐树上,几声高亢的长鸣之后她落回了地上变回了叶惜媱的模样。 随即,十丈高的血色梧桐树骤然间缩成了一个巴掌大小,晶莹剔透宛若小朋友的玩具,飘到了叶惜媱跟前,她手一伸,隐在掌心间不见了。 小羽也变回三岁小团子的模样乖乖站到叶惜媱跟前,有些羞涩的抿了抿小嘴巴。 如今妈妈和他都是凤凰,他好开心呀。 “妈妈,寒潭底的婆婆说昆仑山有一样东西可以让她出锁链,是一块巴掌大的冰块,我可以在这里找找吗?” 小羽的声音软软的,却很认真,这是他答应婆婆的。 叶惜媱心里一动,那寒潭底下被锁链缚住的,应该是旱魃。 这寒冰宫有一块寒冰泉晶,不论多热都不会化,正好能解决旱魃出了寒潭就引起世间干旱的问题。 如果不出她所料,她带着记忆天罚结束离开这座寒冰宫的时候那块寒冰泉晶应该会像血色梧桐树一样落在她手里。 “等我们出去,那寒冰泉晶应该会成为妈妈的东西,妈妈借给那个婆婆好不好?” 叶惜媱耐心跟儿子解释,“这是女娲娘娘赠与妈妈的,所以妈妈不能送人,只能外借。” “好,婆婆说她只是想出去看看。” “嗯,小羽真乖。” 这也是叶惜媱对旱魃的防备,她的东西她总能召唤回来,旱魃如果敢借此出了牢笼为祸人间,等她召回寒冰泉晶之后旱魃就是死路一条。 几人顺着阶梯出了寒冰宫,他们身后的阶梯一寸一寸化成了冰水,宫殿也在他们身后轰然倒塌。 一块巴掌大小的深蓝色的像冰块儿一样透明的晶体落在了叶惜媱掌心,正是寒冰泉晶。 她把这个寒冰泉晶交给了小羽。 一行人下了山,叶惜媱跟当年的小松树如今的山神道了谢,也道了别。 一啄一欣皆是天定,小松树因她开了灵智,又因为他渡劫使无心无情的补天石开了情窍,最后关头祭出后土救了叶惜媱神魂不散。 一切皆是天意,天意弄人但又处处生机。 回了京城,已经大年三十儿了。 小羽去了一趟寒潭,把寒冰泉晶借给了那个旱魃,她得以出了寒潭看一看人家。 回来之后一家三口终于过了第一个团圆的年。 过完年后,叶惜媱和修泽小羽以及胡云喜和楚铮还有胡云喜的父母回了地府一同举办了婚礼。 赫赫华堂两对璧人以最严谨浪漫的嫁娶之仪完成了婚礼。 这是他们商量后的结果,他们四个都不算是人类,便选择了在地府里举办婚礼,也能少一些外界的打扰。 六月,叶惜媱主演的《楼兰离歌》获得了中国电视剧含金量最高的金牡丹奖的几项奖项,成了当年口碑收视率和奖项并存的爆款。 叶惜媱获得最佳女主角奖,邱林获得最佳导演奖,就连修泽,都得了个最佳新人编剧奖。 可谓是一炮而红的大满贯作品。 当晚,叶惜媱站在领奖台上,只说了寥寥数语:“这个奖杯,是我对一年前的自己的一个交待,是对娱乐圈的告别,也是对那些黑我的人最好的反击。大家再见。” 从颁奖典礼回来后,叶惜媱拿出三个桃子,加了一点好东西,找了一家快递公司递给了京城某一户姓周的人家。 从此,她斩断了和人间最好一丝联系,飞回了她的丈夫和孩子身边…… 世间少了一个另类的过气女明星,忘川河畔多了时常散步的一家三口。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无才可去补苍天”出自《红楼梦》 这本文到今天彻底结束了,婚礼最终还是决定不详细写了,感谢一路追随的宝宝们对情弦讲的故事的喜爱,以及对作者文笔缺点的担待。 拜谢各位,顺便求个专栏和预收文收藏。 有缘下本见,无缘江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