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是谁的崽儿》来自www.aqb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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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我到底是谁的崽儿
    作者：Jilly
    【高亮排雷：两个央央后期互穿，介意者误入。】
    林央央得到一个穿书系统，穿成豪门流落在外的真千金。
    崽崽在找到亲生父母前，受尽虐待，几乎活不下去。
    丧尽天良的养父母：“吃完饭把碗洗了。从今天开始你别上学了，我们在工厂给你找了个活儿，赚钱给你妹妹交学费。”
    崽儿萌萌哒：“满级大佬屠新手村？好玩吗？！”
    然而并不是！
    *
    十二中火箭班迎来了全年级最小的新生，大眼圆溜溜，面颊粉润，萌中带酷。可招同学们喜欢了。可崽崽有恶毒的养父母和妹妹，吃不饱穿不暖，找不到亲生父母和哥哥，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同学们非常生气，决定保护崽崽从我做起！
    “快考试了，拿出五三给崽崽补习！”
    “崽崽太可爱了，想偷回家当妹妹！”
    “养父母太恶心了，敢欺负我崽儿，走，抄家伙干他们！”
    ……
    林央央：“我也想——”
    众人点头：“嗯”
    转身就把崽崽藏起来，毕竟我们的宗旨是：“保护崽崽，守护她健康成长！”
    【苏爽甜，治愈系，全员养崽的故事】
    【哥哥也是养崽团成员】
    【女主有cp，不是哥哥】
    内容标签： 穿书 都市异闻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央央 ┃ 配角：霍显，于羡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全员养崽，欢脱日常
    第1章
    六月毕业季。
    林央央在家吃着西瓜，刷着剧，好不惬意。她今年大学毕业，不像别的同学着急找工作或者考研，爸爸妈妈说让她先想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再决定，他们养宝贝女儿一辈子都没问题。
    结果林央央就真的没行动，心安理得的在家当咸鱼了。搞得林妈妈有点儿着急，这混世魔王要是真当废柴，绝对打断她的狗腿！
    这时电话响了，是快递。
    她从学校里打包回来的东西到了。
    把快递拿回来之后，林央央懒得翻，都是一些旧书和衣服什么的。
    又过了几天，她急着上厕所却找不到手机，随手拆了一个包裹，顺本书去厕所。
    当她坐在马桶上，看到书名的时候忍不住睁大眼睛。
    《回家的诱惑·哥哥再爱我一次》
    卧槽，这什么羞耻的名字？而且她根本没买过这本书啊！
    不管了，先看看再说。她翻开第一页，女主和她同名，也叫林央央。
    正当她准备继续看下去的时候，忽然头晕目眩，根本坐不住，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央央？”
    “林央央你怎么了？”
    “掉坑里了？”
    ……
    *
    林央央也是没想到自己能穿书，还无师自通，了解到一些基础信息。
    ——这身体的主人是一个叫林央央的女孩子，13岁，家境贫寒。有父母和妹妹，常被欺负，童年孤苦。
    现在在一个小饭馆后厨打工。
    ——当然，这一点是用眼睛看的。
    此时，她正蹲在黑灯瞎火的饭店后院，前面俩大铁盆，盆里堆满了油腻的盘子，屁股后头还有条污水沟和回收剩饭的塑料桶，泔水味，闻一鼻子更是令人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前厅门被打开，一束暖黄的灯光铺洒开来，伴随着“笃笃笃”剁菜声，身形宽胖的大妈抱着一摞盘子，丢在她眼前的铁盆里。
    “赶紧洗，别磨蹭。”
    “哦。”她竟鬼使神差地应了声。
    大妈看一眼蹲在地上的小姑娘，抬脚勾来一个小马扎给她：“蹲着干啥？腿还想不想要了？傻瓜。”
    话虽是责骂，语气里却含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
    身处陌生环境，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暂时也不能干什么。林央央本人是个行动力特别强的，抱着“赶紧做完，看还能有什么屁事儿”的想法，她立马把大妈交代要洗的盘子洗了。
    一边洗还在想那个大妈就是林央央的妈妈吗？
    洗不干净会被揍吗？
    接下来的剧情她倒想看看。
    结果盘子越洗越多，十点才干完所有工作，累的她想骂娘。
    *
    林央央挺了挺酸软的腰和腿，走到前门，食客早已散去，大妈和另一位胖大叔在吧台里清点账目。
    大叔冲她招手：“过来。”
    这对夫妻并不是林央央的父母，而是绿杨饭店的老板。
    他们没计较她打碎了七八个盘子，一股脑儿给她塞了袋包子和一个手电筒，把她打发出门，道：“路上注意安全。”
    被迫背着干粮上路的林央央：“……”
    然后，身体一点点又解锁了一些认知。
    她知道回家的路了！
    穿过来好几个小时了，脑子里一直盘桓着两个字。
    懵逼！
    尤其在饭店门口的玻璃上看到这具身体的模样，一个瘦小的少女，骨架嶙峋，肤色苍白，头发干枯得扎栅栏的稻草似的，一双眼睛里充斥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疲惫与惊惶。
    就差把“受气包”三个字儿刻在脑门儿上了。
    这什么弱鸡选手？
    这到底怎么回事？
    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
    眼前出现一个透明幕布，纸张设置类似目录。
    最上面的一行大字渐渐清晰。
    【回家的诱惑·哥哥再爱我一次】
    “……”
    卧槽，什么玩意儿？
    *
    第一页目录翻过去，接着出现了动态画面。
    【一座漂亮的三层小别墅，带私人泳池和小花园。
    六角雪花簌簌落下，点缀着如水墨画般苍茫的夜色。
    屋内。
    入目是温暖的柔黄光晕，壁炉“突突”燃着小火苗，家装风格并不奢华，却精致温馨。
    水晶花瓶莹润剔透，一束百合正悄然开放，花朵鲜嫩饱满。
    两个小孩儿坐在质地细腻的地毯上玩，男孩五六岁，女孩两三岁的模样。是两个漂亮的宝宝，有着相似的眉眼。看上去，小男孩很喜欢小女孩，稚嫩小手捏她的脸蛋，哄着：“小怪兽，胖妹妹……”
    不远处，一对年轻又养眼的夫妻挨在一起说悄悄话，男主人即将出差，妻子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叮嘱丈夫：“一定要按时吃饭，早些回来。”
    “放心，你在家照顾好孩子们，自己也注意身体。”
    丈夫吻了吻妻子的脸颊，又走到孩子们身边，抱起坐在地上的小女儿，让她骑自己脖子上，一脸宠溺：“爸爸要走了，囡囡要乖乖哦。”
    又对儿子叮嘱道：“臭小子，照顾好妈妈和妹妹。”
    男孩儿努力点了点头，一脸任重而道远。他伸手想要把妹妹从爸爸脖子上接下来，奈何小手臂太短，兄妹俩一起摔倒在地上。
    好在地毯十分柔软，一点也不疼。
    夫妻俩瞧一眼四脚朝天的孩子们，啼笑皆非。
    *
    转眼。
    家里只有母子三个人，还有一个看上去不是特别面善的保姆。
    小男孩并不比妹妹大多少，也没什么力气，因此妈妈并不允许他抱妹妹。但他总是偷偷把妹妹抱出屋子，去院子里看雪。
    有天，女主人生病了，发烧躺在床上好几天。看妹妹的任务便落在了小男孩头上，尽管自己还很小，他矜矜业业地照看着妹妹，给她喂饭，讲故事。
    看得出来，是个十足的妹控。
    一个傍晚，妹妹哭闹不止，哥哥哄了很久没哄好，但他并不想去打扰妈妈的休息，咬牙坚持。
    保姆在暗处观察许久，走过来道：“你去睡觉吧，我带她去玩儿。”
    男孩儿本不放心，但是自己太累了，只好点点头，在壁炉旁沉沉睡去。
    风雪交加的夜晚，保姆带着妹妹消失了。
    保姆其实是人|贩|子。
    *
    美满富裕的家庭就此破碎。
    全家倾其所有找妹妹，却杳无音讯。
    家里起了一场大火，火苗舔舐每个角落，把一切化为灰烬。
    后来别墅重新建起，却再也没有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只有小男孩儿。
    他孤单地坐在阶梯上，个头在长高，精致漂亮，却很自闭，抱着手臂，把自己团成一团。
    呼啸的寒风把他单薄的衣衫吹得缥缈入浑，他的脸色很难看，指尖捏到泛白，艰难呓语：“小怪兽，小怪兽，哥哥对不起……”】
    ——卧槽，万恶的人|贩|子！
    把一个好好的家给毁了。
    林央央心疼的看着小少年，心道：崽崽，这不是你的错啊！
    他的爸爸妈妈呢？
    她心揪着，抬手拨了拨画面的进度条，根本就碰不到眼前透明的幕布，因此无法追查前面的细节，也不能更改剧情。
    如果可以，她真想拨到妹妹被拐走的那天，保护好她。
    奇怪，整个过程，她能记住两个孩子小的时候的漂亮模样，无法看清长大的，也无法看清父母的样子！
    最后他只是呢喃着妹妹，那说明父母应该是没事的吧？
    *
    画面一转，一个破旧的贫民屋里。
    林央央聪明的觉察出，要放到妹妹被拐走后的情况了。
    【小胖姑娘被保姆带着辗转了好几趟长途汽车，卖给了贫穷的林老七夫妇。
    屋子颓垣四壁，处处透着破旧。
    一对没什么文化还生不出孩子的夫妇，托人买了一个小姑娘。为什么买女孩儿呢？因为便宜。
    到新家的第一年，夫妻俩对这个花了两千人民币买来的小姑娘还挺疼惜的，把好吃的东西都给她，但她哭闹的时候也会毫不留情的打她。
    第二年夫妇有了自己的孩子，小姑娘的待遇一落千丈，一夜之间从掌上明珠论落成过街老鼠。
    她被卖出来的时候小，不记得自己的身世，认为这对夫妇就是自己的爸爸妈妈。
    家里房间少，她被迫搬到杂物间，没有床，一个破洞床垫挤在墙角，与发霉的货物和老鼠为伴。
    冬天没有空调，被子单薄，她在小床上瑟瑟发抖。
    吃的食物也都是剩饭剩菜，发霉的馒头，菜叶子上都没什么油水，干巴巴的。露出来的手臂上还有两道被藤编打伤的痕迹，触目惊心，动辄就被打骂，“赔钱货、讨债鬼”之类不入流的话。
    她生病发烧，烧的糊涂，嘴里还嗫嚅着：“爸爸，妈妈……”
    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
    冰雪可爱的脸蛋逐渐瘦削，眼神不再天真烂漫，而是惊惶疲惫。
    她慢慢长大，每天都要干很多活，但是即使生活的重担快要把她压得喘不过气，她也没有一刻堕落过，努力生活和学习，希望早一点逃出泥潭。
    只是不明白，爸爸妈妈为什么不爱自己呢。
    她不知道自己是真公主，在这个世界上，有三个温柔善良的人为她牵肠挂肚，为她夜不能寐。
    是有人爱她的。
    这少女是林央央的模样。】
    槽！
    如果看到哥哥的结局，让人愤怒与心疼；那么妹妹的处境，林央央觉得弄死人贩子都不足以平息怒火。
    还有参与买卖、虐待儿童的养父母！
    她气得肺都快炸了。
    但总算了解清楚了女主身世的前世今生。
    *
    目录放完妹妹的画面，瞬间收起。
    陈旧的防盗门被打开。
    奇怪的酸腐味道迎面而来，一眼望到头的破破烂烂的家具，标准火柴盒老房子。
    颓败的令人烦躁。
    还未看清沙发上坐着的人，便有一个圆东西冲了出来，指着她说道：“妈，赔钱货回来了。”
    是林老七的亲生女儿林小果，她拿着一把塑料剑戳着林央央。
    还未反击，就听见沙发上一穿大红底碎花睡衣的妇人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洗碗，等我抬你进来吗？”
    “……”说话和林小果一样的欠揍，果然什么样的父母教出什么样的孩子来。林央央懒得搭理，绕过熊孩子，准备进房间。
    “我跟你说话呢，没听见？聋了？”
    林小果又拿着剑在她后背上戳啊戳，“聋了？聋了？”
    这要是原主，肯定就任劳任怨地去了，但他们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换过芯了。
    一向闷葫芦的林央央，一把攥住林小果的手腕，一扭，抖掉了玩具，不耐烦道：“别惹我——”
    她顿了顿，脚一落，碾在塑料剑上，顿时被碾的稀碎：“否则，这就是你的下场。”
    林小果手腕痛的哇哇大叫，也不顾不得自己的宝贝了。
    “反了你了！”陈凤萍一看受气包要造反，立马站起来要打她。
    迎面却对上少女的目光，还是那张温和平静的脸，此刻眼里的暴戾清晰可见，显现出让人难以招架的威压。
    见鬼了？
    林央央本就被人贩子气得不轻，怒气值已经冲到巅峰，正要找个出气筒，如果陈凤萍找茬，她可绝对揍她满地找牙。
    陈凤萍莫名被林央央可怖的眼神吓到，呆愣着，往后退了两步。
    ”洗个屁洗！“林央央甩上门，没好气地道。
    然后不知为何，恶毒养母竟没追上来算账。
    *
    凭借这具身体的记忆找到灯，意料之中的简陋陈设，一张木板床，破书桌，“嘎吱”作响的快要散架衣柜。
    房间虽小，却收拾的很整洁。
    看得出原主是个比较细致的小姑娘。
    她放下包子和手电，疲惫地坐在书桌前。桌上仔仔细细码着各种学习资料，最上面盖着一个EMS信封。
    两张轻薄的纸张随着她的动作飘散出来。
    一张十二中的录取通知书，一张成绩表。
    林央央考了726分，全区第40名。
    还是个学霸。
    这时，书桌上空又出现了两行字。
    系统提示：
    【想拯救自责的哥哥和家人吗？想让哥哥继续妹控吗？想给妹妹一个家吗？】
    【去十二中，哥哥在那等你。】
    乖戾少女弯唇：“呵，想骗我做任务帮你完成年度KPI？垃圾系统！”
    “……”系统对她的冷漠脸有点无语。
    话虽是这样说，但林央央心中总盘旋着那对兄妹少年分离的悲惨场面，莫名勾起一阵探究欲……还有点保护欲？
    作者有话要说：　　爸爸妈妈没有变穷，哥哥依然是个妹控，他们依然很爱央央，在等她回家。
    悄不楞声开了个幻言校园文，有一点存稿，能保证稳定日更时间，众所周知的原因，v后还有时间日万吧。希望大家喜欢。不喜欢也没关系，下本再约，这本阿叽自己喜欢。
    【高亮！！高亮！！高亮排雷：两个央央后期互穿，介意者误入。】
    第2章
    林央央这一觉睡得不太好，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不到五点，东方还未露出鱼肚白。
    她揉了揉眼睛，继续睡。
    林老七一家子却不到七点就鬼鬼祟祟出门了。
    今天夫妻俩要兑现带林小果去迪士尼乐园的承诺，不过不能被街坊看见，否则肯定会被追着要债：你们有钱出去旅游没钱还？
    陈凤萍起来这么早，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得先去绿杨饭店要林央央暑假工的五千块工钱，当作旅行花费。
    这也是她昨晚没有跟林央央起冲突的原因。要是跟赔钱货争执起来，肯定会被邻居听到他们家还有五千块钱。
    三人步行到绿杨饭店，赵大海刚好拉开门准备营业。
    林老七上前，讪笑道：“老赵啊，央央的工钱是今天结吧？要不你现在就给我得了，省得你跑银行去存。”
    赵大海一米八几的个头，人又壮，站林老七个瘦猴面前跟座山似的。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上来就开骂：“结你妈结，你他妈还有脸跟我要钱？是你赚的吗？”
    “你欠老子的钱什么时候还？是想老子烧给你啊？”
    “要钱没有，滚！”
    林老七：“……”
    林老七嗜赌成性，家里穷的叮当响，偏偏他还喜欢打肿脸充胖子，赊账请人吃饭，其实大家都把他当个跳梁小丑。
    他欠赵大海不少饭钱了。
    被怒怼了一通，林老七的贱骨头总算舒坦了，灰溜溜的回去。
    至于林央央的工钱，没办法，只能当抵债了。
    *
    林央央再醒过来的时候，已接近十二点。
    她叹了一口气，起床的时候身体轻盈的不像话，这弱鸡的小身子哦！
    在屋子里扫了眼，不足80平米的房子竟然也隔出了三个房间，这样客厅和厨房就比较拥挤了，旧纸板和塑料瓶子等废品堆在沙发边上，一眼望上去脏乱差。
    墙上挂着几张照片，一家三口均是宽脸颊塌鼻子小眼睛，十分普通的长相。
    房子和昨晚画面里看到的不一样了，应该是搬过家的。
    饭桌上盖了个满是油垢，看不出颜色的苍蝇罩，只有一碗凉透了的粥和半碟咸菜，勾不起任何食欲。
    她打了个呵欠，走进浴室，看到自己的模样。
    镜子里的小姑娘明显和照片上的三个人不一样。她十分漂亮，细眉大眼，皮肤雪白，清秀可爱，虽然很瘦，但一看就是优秀基因传承下来的；就是顶着一头稻草毛，让人头疼。
    匆匆洗完脸，正换衣服出门觅食的时候，床上的老年机响了。
    “央央，起床了吧？”是一个浑厚的男人声音。
    林央央拿衣服的动作稍顿：“你好，哪位？”
    对方粗犷地笑了声：“我是你赵叔叔，还哪位？”
    她一边搜寻着有无“赵叔叔”的信息，一边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到“绿杨老板”四个字。原来是胖大叔。
    还未回神，就听见对方道：“起了就来店里一趟，叔有事儿跟你说。”
    语气怪吓人的，林央央提高警惕，她记起早上还未醒的时候，接到林老七的电话，骂骂咧咧说在绿杨老板那没结到工钱还被叼了一顿，气死了，说她是个没用的赔钱货。
    当时林央央在睡觉，听得不太清，只胡乱回了一个“滚”好像，记不清了。
    赵大海找她，应该也是为了钱的事儿。
    林央央在衣柜里翻找半天，没能找出一件合眼缘的衣服。只有寥寥几件衣服，一套初中校服，两件蓝色的衬衫和与之匹配的裤子，并且蓝色衬衫怎么看怎么像工厂一线工人的制服改良了的。
    穿到身上，不合身，死气沉沉的模样。
    暂时没有别的选择，她取了件衬衫下来。
    *
    正值中午，绿杨饭店。
    午饭的点儿，店里座无虚席，还在外头的凉棚里支了几张塑料桌子。伙计忙前忙后后招呼着，胖大妈站在收银台里，架势十足地收着钱。
    “阿姨，叔叔叫我来的。”
    林央央看了眼大快朵颐的食客，更饿了。
    “到厨房来。”
    【厨房重地，闲人免进】的布帘子里亮起一道不拘小节的呼吼，震得她小身板一颤。
    胖大叔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没在乌烟瘴气的后厨停留，径直带她去了后院，似乎有话要说。
    “后天就开学了吧？”
    她惊惧地“嗯”了声。
    “今明晚上就别来店里帮忙了，在家休息，调整状态才能以最好的状态去学校balabla……”
    胖大叔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挺出乎林央央的预料。明明是炒她鱿鱼，愣是流露出一丝温情来。
    ？
    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林央央再次点头。
    说完，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叠钱来：“这是你俩月的工钱，五千，今早你爸来要我都没给。趁他们出去玩，赶紧把学费交了把名报上。他们总不能去校领导那里退钱吧。”
    林央央彻底懵逼了，但也看出来，这胖大叔是个不错的人。
    刚把钱揣进兜，又出来一个人。
    胖大妈。
    “再多给她五百吧，花钱的地儿多着呢，钱给林老七那个狗|逼有什么用？除了拿去赌就是孝敬他没用的闺女，能花在央央身上吗？”胖大妈是个粗人难免爆粗口，一锤定音，快刀斩乱麻。
    狗|逼？
    额，风格比胖大叔还要火爆一些啊。
    “你说的对。”
    于是不顾林央央的推阻，又塞进来五百块。
    “好孩子，买两件像样的衣服，十二中都是有钱人，别被人看扁。”
    “藏好，不要被你爸妈骗走了。”
    “也别浪费，你赚这点钱不容易。”
    离开绿杨饭店的时候，赵叔叔给她下了碗牛肉粉，吃饱了才放出门。
    *
    夏日午后，街区仿若屋檐下打盹的猫，节奏慵懒而缓慢。
    从天而降的巨款，周围人的善意，还有欺软怕硬的恶毒养父母战斗力负五渣，
    都让林央央觉得这个角色设定也没那么惨啊，还有一丝从玻璃渣子里扒拉到糖的幸福感。
    她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
    既然让她穿到这个可怜的孩子身上，命运洗牌，她一定要牢牢抓住机会，不再任人欺负，早点找到爸爸妈妈和哥哥。
    她要做最酷的崽！
    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沿着街区走了一圈，摸清附近的地理环境。
    这条街叫星湖街，林老七夫妇住的房子在老城区，是个拆迁安置房，隔一条细窄的湖，对面便是富人住宅区。
    放眼望去，别墅高低错落，各式花园洋房，设施齐全的球场，露天泳池延伸至湖面……
    与对岸的贫民区形成鲜明对比。
    然后她捏着那一叠不算厚的“巨款”向商场走去，受不了这个颓废的模样和不合身的衣服了。
    她要改变形象！重新开始！
    毕竟这钱是辛辛苦苦洗了两个月盘子才赚到的，还要交学费，不好肆意乱花，她来到HM，ZARA等潮牌，选了两件基础款白T恤，两条牛仔裤，还有内衣裤鞋子什么的，总算把一身的厂妹气息消除干净了。
    气质上升了许多，也利落清爽起来。
    没办法多样选择时，简单就是最好的。
    *
    然后她找了间比较好的理发店。
    托尼老师拎着剪刀磨刀霍霍走过来，看到小姑娘小脸明艳白皙，却顶着土到掉渣的发型，忍不住皱了皱眉，这发质，非洲人吗？
    “小妹妹，想做什么样的发型啊？妹妹头还是梨花头？”心里已经默默为这张脸计划好了适合的发型。
    林央央：“剃光。”
    “……”托尼吊儿郎当：“你在开什么玩笑呀？”
    “我看着像开玩笑吗？”少女不耐烦道，语气里有不容反驳的坚定。
    “……”托尼老师沉吟许久未动，推子在手上发颤，始终下不去。“要不你再想想？其实发质不好可以多做护理，养养就好了。”
    林央央接受这个托尼的建议，倒也没剪什么半长短发，而是指着一款中性短发发型：“这一款，再问自杀。”
    “好吧。”
    托尼忙应下，直觉自己再逼逼歪歪下去，会被这个小酷妹捅破喉咙。
    一小时后，镜子中似换了个人。
    两边儿薄中间略长，头发做了处理，微微卷曲，却又很清爽，随手一抓就是不同长度的碎发，几缕散乱的落在额前，但无论是做刘海还是撸到后面都很合适。
    气质整个逆转！
    就连托尼自己都忍不住感慨这传家的手艺真是太绝了，哦不，是少女经得住考验的面孔，剪了短发的她还自带了萌中带酷的逼王气质。
    好帅！
    炫酷少女用现金付了款，大步走出店门。
    理发店的人这才倒吸一口冷气，少女在的时候他们都不敢说话，原来女孩子也可以这么带感！
    *
    傍晚，星湖街。
    篮球场。
    几个少年们挥汗如雨证挥汗如雨地打篮球。
    宋思诚弯腰运球，传给了左边的队友，然后迅速往前跑，接球的时候已经被霍显拦截，轻松投进一个三分球。
    “……”
    中场休息，他手指捏着球衣领口，晾汗。
    瞥到小路尽头，来了一滑板少年，宽大的白T恤、牛仔裤，脚底踩一滑板，即使在不平的小路上也十分流畅。
    接着，小孩儿做了个shuvit，酷的一逼。
    Shuvit，就是横向转板180度，并不是什么高难度动作，却把一众新手拒之门外，身体四平八稳做的这么好看，的确很难。
    宋思诚吹了个口哨，半抬下巴：“显哥，看。”
    有男生也注意到了：“艹，帅啊。”
    “谁家小孩儿？怎么没见过。”
    宋思诚对这一片挺熟，灵敏程度堪比警犬，很难有他不认识的。
    “把他叫来玩玩？”
    说话间，篮球往小男孩儿抛了过去。
    篮球一蹦三尺高，砸的人力气又大，堪堪落在林央央眼前，若都不是她眼疾动作快，高位截瘫的床位就预订下来了。
    靠，哪个傻逼！
    “小孩儿，扔过来。”
    林央央顿住，踩住板尾，另一头翘起，滑板便夹在她手臂和身体之间。
    另一脚尖点住篮球。
    她微偏头，看向一群顽劣少年，然后抬起右脚。
    “蹦”一声——
    篮球飞的老高，在场地上砸了几下，精准落入垃圾桶，消失在少年们的视线里。
    “去捡吧。”语调挑衅。
    *
    “艹，脾气挺大啊。”
    “捡个几把，小屁孩儿不想活了？”
    “走，干他！”
    一群少年骂骂咧咧跑过来找人算账，走近了，傻眼。
    这他妈哪里是小男孩儿？
    少女长相精致，清瘦，却满脸戾气，眼神里有股让人难以招架的凌厉，清秀的面孔显现出压人势头，手掌抵着滑板，站姿十分嚣张。
    仿佛根本不给他们时间，她就能一个个地，收起刀落把他们这群傻逼干死。
    “有事？”她冷冷问道，明明是一张小孩脸，眼底的桀骜却藏都藏不住。
    “那个——”宋思诚话到嘴边，却峰头一转：“不好意思啊，手滑。”
    他这会儿没脾气。见对方是个娇俏，哦不，是个脾气大不好惹的小姑娘，总不能恬不知耻茬架吧。
    其余几个人也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见领头的临时倒戈，七嘴八舌道：“算了算了，回吧。”
    “球是显哥的，我们合资给他买一个吧。”
    解决所有问题，完美！
    “呵。”
    不知哪儿发出来的声音。
    林央央这才看清最后面的少年，高高瘦瘦，皮肤很白，鬓角碎发濡湿，耳尖坠着细腻的汗珠。
    浅色瞳仁，眼皮薄，眼尾微微上挑，很是勾人。睨着她的时候，居高临下，像在应付臭屁小孩儿。
    他薄唇微动，说了句什么。
    等少年们反应过来，看到最后的场面是：
    小少女把他们一米八几的显哥，拦腰扛走了，扛走了……并且戳进了隔壁的小树林儿。
    林央央的上空出现红色警告，系统被骚到了。
    【系统：红色预警，主角未成年，禁止发生男女关系！】
    【系统：红色预警，主角未成年，禁止发生男女关系！】
    【系统：林央央，你他妈停止骚操作！！！】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五十个红包，么么啾。
    第3章
    8月31日。
    十二中开学的日子。
    小学鸡们浪了两个月，尽管还没玩儿够，但见到分离了两个月的同学总是异常兴奋的，聊一聊暑假生活，炫耀一下新球鞋，各种新鲜感爆棚，恨不能拉一坨屎也得找好哥们儿闻一闻跟上学期比是不是色号更正一些。
    林央央对开学没什么兴奋的，睡到最后一刻才起床，找出旧书包，一本正经地去学校报到。
    她今年大学刚毕业还没爽几天，好不容易脱离苦海，这下又掉进来了。
    她是拒绝的。
    书里的林央央学习成绩挺厉害的，才13岁就跳级到高一不说，中考成绩还排全区40名。
    她查了一下，s市西城区一共有19所初中。十二中的初中部是在金字塔顶端的，而林央央所上的三中，是某镇上的初中，19所中学里最差的，基本上都是被挑剩下的生源或者成绩稍微好点儿免学费的。
    大部分学生的出路不是职高就是五年制大专。
    少女在这样的环境下，能突出重围，也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
    想到这里，林央央正了正神色。
    从家到十二中的距离挺远。
    林央央在公车上想了下，系统提示哥哥也在十二中。最后的画面里，小男孩儿蜷着身子看不见脸，很弱的样子……难道是个病弱美男？
    她手勾着拉环。从车玻璃看着自己的身影，一脸稚嫩，个头怎么看怎么小，十三岁是这种身高吗？
    也是，小姑娘从小到大，吃不饱穿不暖，还总干力气活，肯定没什么营养的。
    俩弱鸡凑一起？
    吓得她一下了公交车就去全家买了盒牛奶，补补钙。
    *
    林央央到学校的时候，高一新生报名处已经没几个人了。
    在那里，她见到了班主任。
    班主任叫朱福新，看上去不到四十，皮肤有点黑。身材比例略奇怪，脑袋和脸都很大，身体却异常干瘪，像是得了某种病忽然暴瘦下来。
    他人挺和善的，给她指路：“小同学，初一新生报名处在对面楼。”
    林央央把没喝完的牛奶往身后藏了藏，说：“老师，我叫林央央，高一火箭班的。”
    “……”
    很快，朱福新找到入学表格递给她。
    林央央听到朱福新问：“小同学，你今年几岁啊？”
    “十三。”
    “跳级了啊。”朱福新说道，因为高一学生大多在十六岁，他早就知道自己班上有个三中考上来的孩子，没想到这么小。
    林央央看着比一般十三岁的孩子要迷你一些。
    “嗯。”她把牛奶放在桌上，认真填写表格。
    填完了，朱福新把表格拿过来，看了眼，小姑娘字写的不错，隽秀流畅，带了点飘逸的感觉。
    接着朱福新给她交代了班级，课程，以及宿舍分配。
    还笑眯眯道：“咱们火箭班就三十五个人，采取小班精英教学，除去三个出国念高中的，两个去外省的，囊括了全区前四十名学生。班上的同学们都比你大，他们人都挺好的，去吧。”
    林央央挠了挠头，总觉得这话里有自己没懂的。
    朱福新又叫住她，把还剩下半盒的牛奶递过去：“继续喝吧，别浪费了。小孩子多喝牛奶能长高的。”
    “……”
    想到了，火箭班囊括了全区前40名同学，而林央央就考了40名。
    也就是说，她在班上倒数第一？
    *
    十二中的师资力量和生源在全市遥遥领先，而火箭班顾名思义，又包揽了十二中的“精英分子”
    虽然大家都是高一新生，但这帮“精英分子”多数是从初中部直升上来的，本身就是熟人，还有一小撮是八中和附中考上来的，不是在英语演讲比赛上狭路相逢，就是在奥数竞赛上打照面，也认识。
    各种老熟人，放一锅乱炖，班级里热闹非凡。聊天的，斗地主的，还未开学就莫名其妙写试卷的，都有。
    “傻逼，你也考进来了？”
    “听说十二中的小食堂和门口网吧很有特色，我试试。”
    “日啊！班主任竟然是老猪！”
    “卧槽，我在八中就听过他，出的试卷儿贼难，就是个老变态！我怎么落他手里了啊！”
    一个从八中来的男生叫苦不迭。
    顾一航是十二中老人了，懒散靠在窗边儿晒着太阳，如数家珍地抖落朱福新的各种变态行径，把八中男生吓得恨不得立马滚出火箭班。
    顾一航拍拍对方肩膀道：“别担心，八中的水平还是不错的。一般人都能招架，我听说咱们班最后一名是三中考上来的傻缺，他就惨了哈哈哈哈哈！”
    有人接道：
    “三中竟然也有人能考进火箭班？”
    “可是听说他们高中录取率都不到百分之二十呀。”
    “那种死读书上来的，下学期走班制一开始，就得去普通班了。”
    关于“三中傻缺”的话题很快被淹没过去，女生们发现了走廊一道亮丽而小巧的风景线。
    “哈呀，外面那小男生好帅啊。”
    “你睁大眼睛看清楚，那是女孩子。”
    “长得好可爱呀，她是不是迷路了，谁去帮她一下啊？”
    顾一航被一道身影挡住了阳光，正要开嗓骂，便看见窗外站了个小女孩儿，短发，嘴里还叼着牛奶，费力地张望着脑袋上的班牌号。
    “小朋友，初中部在对面楼，这儿是高一。”顾一航看在小屁孩儿好看的份儿上，好心给指点迷津。
    林央央摸了摸脑袋，“哦，知道。我就是那个三中考上来的傻缺。”
    “……”
    没有给顾一航尴尬的时间，朱福新抱着花名册走上来，“林央央，你还站在门口干什么？不快点进去。”
    “哦。”
    朱福新站在讲台，随手一指：“你坐在于羡旁边吧。”
    林央央并不知道于羡是谁，全班六十多只眼睛齐刷刷钉在她脸上，她扫了眼，靠走廊的那一大组，第五排空着一个位置，应该就是了。
    林央央把书包垫在凳子上，高度正好，径直坐下了。
    旁边的男生从始至终低着头，安静地盯着桌上的试卷，丝毫没有被喧嚣打扰。
    少年坐姿笔直，侧影单薄，炽白的日光映在清瘦白皙的手腕上，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细细的黑色边框眼镜，却掩盖不住漆黑精致的眉眼。
    细长的手指捏着黑色水性笔，一动不动，白衬衫的纽扣系到最上面一颗，看着十分规矩，却显得愈发冷感。
    是个不太好接近的少年啊。
    林央央这边刚安定下来，就听见“碰碰”几声砸黑板的声音：“一个个都多大了还跟鸟似的，我再给你们讲半天行不行？两个月暑假还不够你们说话的？”
    一点儿也不“高一迎新”的的开场白，这位老猪果然变态。
    “想必很多同学已经认识我了，猜也知道不是什么好听，我就不做老好人了。”朱福新清了清嗓子：“分到火箭班来，不用骄傲也不用妄自菲薄，不该你们想的也不用想，踏踏实实搞学习，否则要你们好看！”
    三分钟前还吵得要翻天的小鸡崽们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下。
    寥寥几句，把大家的骄傲碾得稀碎。
    又讲了几点注意事项，指定了临时班干，老猪安排几个男生去领全班的军训服。
    *
    接下来就没什么事情，朱福新离开教室，顺便把于羡喊出去了。
    那个名叫顾一航的男生坐在林央央前面，老猪前脚离开他立马转过来。看见小姑娘还在认真嘬着牛奶，白嫩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快空了的牛奶盒发出“滋滋”的声响，他有点不好意思打扰。
    等林央央把牛奶盒扔进垃圾桶里，他才笑着道：“同学，不好意思啊，刚刚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林央央弯唇笑了，她也没计较：“没事。”
    顾一航又说：“咱们班同学平时学习都挺认真的，很友好，不搞撕逼。”
    想来也是，小鸡崽子们虽然调皮，可这帮都是成绩贼好的学生，学习时间都不够。
    碰见好说话的同学，林央央还是愿意交朋友的，于是乖巧点点头。
    顾一航手肘拄在她桌面上，一副要聊开的架势：“我初中就在十二中，对这里还是挺了解的，老猪虽然脾气暴躁，其实他人不坏，就是喜欢暴力教学。”
    “咱们班你只要小心两个大佬就行了。第一个是你同桌于羡，也是咱们班长，初中部直升上来的，常居屠龙榜榜首，我从认识他开始就没见过他掉出过第一名，一个神一样的男人。不爱搭理人。”
    林央央心说，已经领教到了。
    顾一航：“另一个十二中扛把子，我显哥，人称帝国霸王龙，校霸中的学霸机——”
    他拇指向后弯曲，指了指同桌。
    林央央这才注意到斜前方还睡了一位，手指蜷曲盖在后脑勺，一撮头发从指间支棱出来，黑色的T恤，肩膀很宽，两条长腿敞着，被吵醒后，不耐发地抓了把头发：“顾一航，你他妈屁股坐不住就滚出去！”
    顾一航也没生气，小声说：“哎，显哥最近受了点儿伤，心情不好。”
    “哪儿伤了？”林央央下意识问道。
    从背影看上去，没有打石膏或者扎绷带的地方啊。
    顾一航拍了拍自己下边：“屁股。”
    “……”
    顾一航看左右没人听他俩讲话，再次压低了声音：“估计是痔疮。”
    “……”
    *
    霍显的屁股是真疼，却没法说。
    前两天在小区外头打球，宋思诚那傻逼惹了个小屁孩儿、小屁孩儿脾气不好，把他新买的篮球扔了，他都没计较，不过看她挺可爱的，念了句：“小怪兽。”
    不知怎么就踩了她气阀，众目睽睽之下，把他一米八几的十二中扛把子给扛进了小树林儿。
    这也就算了，小孩儿激动地问他有没有妹妹。
    霍显当时一气：“我他妈不要妹妹，你给我当儿子倒是可以。”
    小孩儿一怒，把他摔地上了。
    屁股那个痛啊，痛到不能走路。大佬捂着屁股，闪开人多的地方，默默回家了。
    都没好意思跟兄弟打招呼。
    丢脸啊。
    想想就来气，艹！
    这会儿，大佬艰难的搓了搓脸，侧头，看见顾一航正跟后座一小豆丁聊天。
    呵。
    小屁孩儿。
    你说揍，还是不揍？
    作者有话要说：　　五十个红包，么么啾,
    下一章明晚六点，谢谢大家。
    第4章
    接下来的一周，小鸡崽们开始了艰难苦恨的军训。
    朱福新也开始了喜滋滋养鸡模式，首先，要逐个了解这帮学生的背景。
    做班主任是个细致活，不仅要把学生们安安稳稳送进好大学，还得管他们生活上的一切一切，三十多岁的头发都能给操白了。
    好在，火箭班的学生之所以学习成绩好，家庭教育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大多数父母都很通情达理，非常支持老师的工作。
    就是班上最小的孩子林央央有点皮，家长联系那一栏竟然写的是自己的手机号码。
    朱福新找了一次林央央，小姑娘大包大揽说：“老师，你有事儿跟我说就行了。”
    “……”有点无语，林央央怎么也不肯给家长的电话，朱福新只好作罢。
    林央央快走出教室的时候，朱福新细心地发现小孩儿军训服撸上去，露出一截细瘦的手臂，有好几道伤痕。
    触目惊心。
    朱福新没声张，又去操场观察了几次，那几道伤痕结痂了，变成了黑紫色，在白嫩的皮肤上很丑很残忍，让朱福新十分心惊。
    这到底怎么回事？
    早就听说三中风气不好，出了不少爱打架的混子。可朱福新并不想把林央央与“混子”划上等号；就算她真的有点问题，既然能考到十二中来，朱福新相信她本性是不坏的，也有信心把她改变成一个好小孩儿。
    朱福新打给一个认识的三中老师，对方一听到林央央的名字，语气不自觉骄傲起来：“那是我们三中的，学习可认真了，都考到你们十二中了呢，还全区前四十名嘞。”
    朱福新没理对方的自我吹捧，问道：“林央央是不是爱打架啊？”
    剪个小短发，怪酷的。
    三中老师：“老猪……哦不，朱老师，你在说什么呢？林央央怎么可能爱打架呢？她是我见过最乖的孩子了。她是那种刮风下雨下刀子都准时到校，周围吵成一片都不会被打扰的自律学生。”
    朱福新嘀咕：“那就奇怪了，她身上可不少被打的伤痕啊，或者是，校园暴力？”
    三种老师默了默，“哎，这个啊，朱老师你有时间的话最好做一下家访吧，多关心关心她，是个好苗子，别被原生家庭拖累了。”
    过了会儿对方找到一个电话号码交给朱福新，林央央爸爸的。
    朱福新打过去的时候差点儿以为拨错号码了。
    对方口音粗鄙：“那个赔钱货去上学了？她哪里来的学费？不上的话这个学费能退吗，女的读这么多书干什么到最后还不是要嫁人？”
    朱福新感到匪夷所思：“不能退！林央央爸爸，您怎么这样？”
    林老七呸了一声，又说了几句难听的话。
    朱福新：“林央央爸爸，我们抽时间见一面吧，跟你讨论下林央央的问题。”
    “不退钱见什么见？滚！”
    朱福新大概知道林央央的伤是怎么来的了，但是他不甘心，觉得林父还能拯救一下。趁还没开课，他亲自去了林央央的家。
    林老七一家子不在，倒是见到了绿杨饭店的老板赵大海及其老婆。胖大妈一粗人，一说到林央央的事儿却忍不住掉眼泪。
    “都是林老七喝醉了打的，稍不如意就拿孩子出气，不给吃也不给喝，就会指使她干活，把孩子当干活的机器吗？”
    “这还算好的，前年有回把孩子打昏迷了。”
    “可怜这个孩子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任劳任怨。哎，孩子都是无条件爱父母的，都是大人不珍惜。”
    朱福新气得快炸掉，直接踢了凳子，这对父母是畜生吗？
    压抑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学校。
    林央央站在操场和同学们有说有笑，顾一航手臂搭在她肩膀上，给她一个草莓味的棒棒冰，少女笑得一脸灿烂，高兴地吃起来。
    她好像一点儿都不在意那些伤痛。
    这让朱福新更加心酸，忍不住娘们唧唧的哭起来。他也是个爸爸，如果自己的孩子受到这种
    虐待，做父母的心不得疼死啊。
    *
    午休的时候，朱福新把于羡叫到办公室。
    也没拐弯，很直接地道：“老师想拜托你一件事，在班上多帮帮林央央同学。”
    于羡不明白朱福新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朱福新把林央央家里的情况简单透露了一下：“这件事你别跟班里人说。林央央在这么恶劣的家庭条件下，还那么努力，真的很不容易。”
    怕于羡不答应，朱福新又说：“你看看林央央这么可爱，又是咱们班最小的同学，作为班长，你也理应照顾一下对不？”
    于羡看了一眼朱福新，问：“您怎么不自己照顾？”
    朱福新沉吟。于羡明白了，是怕班上同学觉察出朱福新的偏心，以至于孤立她。
    “你就把她当成个小妹妹，平时给她讲讲题，碰到生活上的事儿你就告诉我，我来处理。”
    于羡听到“妹妹”两个字，漆黑精致的眼睛闪过一丝情绪，然后点了下头。
    朱福新总算安心下来。
    *
    午休时间，女生们席地而坐侃大山，男生被派去搬水。
    而霍显则因为屁股疼逃过一劫。他没法坐下来，站在树荫下百无聊赖玩手机。
    宋思诚：【显哥，你去哪儿了啊？这几天怎么不理我啊。】
    宋思诚：【爸爸你怎么消失了？那个丫头到底把你运进小树林干嘛了？】
    宋思诚：【要是被绑架了，你就吱一声。】
    宋思诚：【难道你已经不是童男子了？就算失|身，你也是冰清玉洁的显哥！】
    霍显头疼，宋思诚这个傻逼不知道十二中开学了吗？
    说到这里，他下意识捂住屁股，还是有点儿疼啊，羞耻心再次涌上来，不是很想给宋思诚眼神。
    他从手机上移开目光，感受到两束“biubiu”的目光，一株小蘑菇一脸神奇的看向自己——罪魁祸首！
    霍显怕显不出校霸的威力，故意凶神恶煞道：“看什么看？”
    “……”林央央觉得霍显有点儿针对自己。火箭班的同学对她都挺友善的，就他凶巴巴的。可她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儿啊。
    霍显和那帮弟兄往自己脸上扔篮球，她送他一把倒栽葱，很公平呀。
    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单纯的心情不好想找人出气，但他的痔疮也不是她造成的啊！
    十六岁的男生好别扭。
    林央央撑着下巴，好心道：“你别靠着树，那儿多透透气才能好的快。马上军训结束了，最好还是去医院割掉。”
    割掉？
    割掉什么？
    霍显睁大眼。
    林央央继续道：“十人九痔，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爸也有痔疮，割掉就好了。”
    霍显要被气死了，这丫头不仅暴力还造谣：“你在说什么屁话？”
    “难道不是痔疮？”林央央疑惑，“那你为什么屁股疼？”
    霍显不知道自己是该佩服她的想象力还是吐槽她的记忆力，没好气问道：“为什么疼你不知道吗？”还不是你摔得，装什么蒜。
    “你的屁股疼，我为什么会知道？”林央央跟着睁着大眼睛，声音更是一山盖过一山高。
    正在看耽美小说的同班女生们，闻言，一脸探究地看过来。
    “你能不能别说xx了？”霍显觉得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竟然觉得这个女孩子可爱。
    “屁股疼为什么不能说啊？”
    霍显崩溃了，作势要揍她，林央央才不会被他打呢，灵巧往身后一躲。比她更快的是，眼前的一只手臂，腕骨带了些力量，握着一瓶农夫山泉，挡在林央央前面。
    “给。”于羡的声音不高不低，在空气浓稠的午后，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
    霍显收回假装要揍她的动作，懒得跟小屁孩儿计较，去厕所抽烟生闷气。
    林央央看向于羡，少年清冷的目光只停留一秒，随即转开，淡淡留下一句：“小心中暑。”
    说来神奇，这是于羡第一次跟林央央说话。他比班上的其他同学都要冷漠，同桌快一周了都没说过话，连个眼神都不给她，给人一种傲慢的感觉。
    这放在现实生活里，简直是逼王附体，是林央央最无感的那一类人，但林央央对于羡却一点都讨厌不起来，反而还有一丝亲切。
    于羡回到主席台和老师沟通军训汇演的方阵顺序，目光不自觉又落到那个正在喝水的女孩子身上，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也没和谁聊天。
    其实刚刚他站她身后挺久的了，只听见她“屁来屁去”说的很起劲，把霍显都气得头冒青烟。很难和朱福新说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小白菜地里黄。”“坚韧不拔。”等形容联系在一起。
    但她很可爱是真的。
    *
    下午的军训汇演一结束，就放假了。
    小鸡崽们脚底抹油似的，撒欢往寝室跑，收拾行李。
    林央央就两套夏季衣服，没什么好收拾的，书包往肩上一甩，滑板从箱子里抽出来，炫酷地出了校门。
    迎面撞上宋思诚极其职高的弟兄，一二三四……七八人等。
    男生一脸不爽道：“喂，臭丫头！”
    林央央眯了眯眼，半天才想起来眼前这人是谁。
    宋思诚：“你该不会不记得我了吧，上次是你欺负我显哥不是挺能的吗？这次看你往哪儿躲！”
    林央央：……宁哪只眼睛看我躲了？
    少女嚼着口香糖，右脚一踩，身手矫健地从滑板上下来，宽大的白T被晚风吹得鼓起，身形却十分灵巧，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小豹子：“想找我打架？”
    宋思诚等人：“……对啊！”
    林央央：“行，你们定时间，地点。”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五十个小红包，么么啾,下一章明晚六点。
    第5章
    宋思诚没想到林央央竟答应的这么爽快，本来还只打算吓唬吓唬她来着。
    “今晚六点，职高篮球场，你也叫点人，别说我们欺负你。”
    “嗯，我吃个饭就去。”林央央没犹豫答应下来。
    宋思诚：“……”
    顾一航站在人群中看了半天，那帮人他是知道的，为首的叫宋思诚，霍显的好兄弟，职高的混子。听说他们还有个扛把子叫胖虎，上初中的时候就被留下察看三次，专门欺负弱小同学，顾一航每次见到这帮人都是绕道走的。
    林央央是在跟他们约架吗？
    顾一航恍惚回神，路都走不直了，直到肩膀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是他羡哥。
    “看路。”于羡的声音依旧冷淡。
    “羡哥，出事儿了！”顾一航一碰事儿，就显得傻乎乎的。
    “怎么了？”
    “林央央被宋思诚那帮人带走了，说是今晚六点在职高篮球场打架。”他越想越害怕：“林央央那个小身板怎么经得住打啊，也不知道怎么惹上他们的。”
    于羡皱了下眉。
    “我还是告诉老猪吧，让他出面解决。”说着，他拿出手机拨号，虽然朱福新在这帮鸡崽子里风评不好，可一旦出大事儿他老人家还是主心骨。
    于羡想了下，手掌盖住手机屏幕，冷静道：“先别惊动老师，你跟我过去看看。”刚开学就打架，无论是谁的原因，被校领导知道了，对林央央的影响总归是不好的。
    顾一航感动的点点头，还是他羡哥想的周到。
    *
    林央央又踩上滑板，还在想这傻逼真是不厚道，就不能定个晚点儿的时间吗，好歹给她一个充足的吃饭时间啊，再说了职高在哪儿啊？她还得打听打听，哎，当高中生真烦。
    五点五十，林央央才找到职高，紧赶慢赶的去了。她是比较有契约精神的，约架这种事儿还迟到，显得多不尊重对手啊。
    宋思诚也是没办法，自从那天老大给被那个臭丫头扛进小树林，就人间蒸发了似的，肯定是受到莫大屈辱了，不然为啥不要他们这帮弟兄了。
    想来老大牛逼闪闪十六年，何等威风，如今虎落平阳被犬欺，不知道现在清白还保不保得住。
    作为他的头号小弟，宋思诚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给老大报仇。打听到了林央央在十二中，他立马带人去了，结果那丫头气焰还那么嚣张。
    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叫上他们的顶级选手胖虎来震场子，就不信弄不服那个丫头。
    胖虎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生物。也是实诚人，如果他去菜市场卖猪肉，绝对不会给客户缺斤短两。
    一听到打群架，立马集结了二十个弟兄，就为搞一个林央央。
    可惜，林央央把滑板滑出了风一样的速度，还是迟到了。胖虎等人太无聊了，操场网速还奇慢，他们只好蹲在地上嗑瓜子。
    宋思诚继续给霍显发微信：
    【显哥，你别难过，我找人替你报仇了。】
    【那丫头住在星湖街，在十二中上学，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今天晚上就召集了胖虎等人，在西区职高，搞不死丫的。】
    过了会儿，老大终于回消息了。
    俩字。
    【傻逼。】
    宋思诚：……老大为什么要骂我？我可是为他好啊！
    “虎哥，来人了。”一小弟提醒，远远的，半明半昧的光线里，飞来一个小不点。
    胖虎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瓜子皮，叫嚷道：“喂，小孩儿，你老大呢？打架还迟到，看不起我胖虎？”
    一帮小弟立马围了上来。
    林央央下来，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吃了个晚饭。”
    “谁他妈问你了，问你老大呢？”胖虎不耐烦道。
    林央央一双天真的眼睛，波澜不惊，一字一句道：“你们要揍的就是我，来吧。”
    “……”
    *
    顾一航和于羡也迟到了。
    于羡不太想说话，顾一航好歹算个学霸，一遇上事儿不仅脑子就是个摆设，耳朵也不行，西区职高愣生生听成了东区职高。
    两人到了东区之后，屁也没找到。
    顾一航疑惑：“我是听到职高的啊。”
    s市好几个职高。
    于羡维持着一贯的冷静，从宋思诚的毕业初中判断出他家买的学区房在哪儿，又推断出他上的职高是哪一所。
    “去西区职高。”
    于是两人拦了辆出租车，直奔西区，已经六点十五分钟了，于羡有点着急道：“叔叔，麻烦快一点。”
    出租车司机笑眯眯：“同学，红灯不能闯哦。”
    于羡不说话了。
    脑子里冒出来下午朱福新拜托他照顾林央央的话。
    终于在六点半到了，后门没有保安，他们很顺利就进去了，身后紧随一连串细密的脚步声。
    霍显也拖着病弱的屁股来了，少年刚洗完澡，穿着白色T恤，宽松的运动裤，发丝滴着水，身上还有些佛手柑沐浴露的香味，“艹！”
    夜晚的风吹散少年暴躁的骂声。
    “显哥，你怎么也来了？”顾一航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兴奋热血。
    “还能为什么？”霍显没好气道，急得他泡沫都没擦干净。
    于羡一双眼眸已如冬日寒潭，冷声道：“别聊了。”
    “哦哦。”顾一航一想到林央央这会儿已经被揍得糊在墙上抠都抠不出来，又伤感起来。
    于羡的脸色也更加难看。
    三个人跑到操场的时候，二十几个男生已经形成一个严密的包围圈，里面激烈的战况可想而知，还时不时传出有点奇怪的呜咽声。
    霍显烦躁地大骂一句：“你们他妈到底在干嘛？”
    宋思诚哭哭啼啼跑过来：“显哥，你终于来了啊。”
    “林央央把虎哥打哭了，怎么哄都哄不好。”
    ？
    “……”
    人群里，胖虎躺在地上打滚，死活不肯起来，脸上挂着两条宽面条泪：“林央央你太过分了，我都没舍得用十分之一的力气揍你，你看，你把我鼻子打出血了！”
    在林央央说出自己就是来单挑的之后，胖虎觉得自己被冒犯了，破口大骂宋思诚：“你他妈要不要脸，让我打小孩？不知道我胖虎从来不打女人和孩子的么？”
    他还挺讲道义。
    两样全占的林央央催促道：“还打不打了？不打我回家了。”语气十分不耐，像是还要赶下一场似的。
    偏偏小姑娘一双大眼睛萌萌哒，睫毛长翘卷曲，皮肤白得发光，秀挺的鼻子皱了下，怪可爱的呢。
    这他妈谁下得去手啊。
    见她气焰嚣张的模样，胖虎想把小姑娘推远一点，别靠自己太近。忽然眼前掠过白嫩嫩的手臂，林央央一个帅气回手掏，制住了胖虎的命门，然后飞快出拳，砸他鼻子上……
    众目睽睽之下，胖虎流鼻血了。受伤事小，丢脸事大，在小弟们面前掉份儿，他不想活了。
    妈的林央央，我干什么了你就揍我？
    林央央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拳头。她在另一个世界是学过跆拳道的，但奈何力气不够，总被教练骂。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身体这么瘦弱，竟然这么有劲儿。
    估计是原主干活太多了，看着瘦，但也练出了力气。
    技术与力量相结合，不错不错！
    她蹲在地上，抱歉地给胖虎擦鼻血：“其实，我觉得是秋天来了，天气干燥。”
    胖虎恨不得一蹦三尺高：“TMD，你还好意思甩锅给天气？你怎么不说我拉不出屎怪地球没吸引力呢？”
    林央央反问：“你便秘吗？”
    “……”
    林央央哄了半天，小弟们假装若无其事的研究星象，胖虎这才哭唧唧的爬起来，猛汉落泪的场面，实在太美了，没眼看。
    林央央也拍了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这才看见一脸吃惊的三位同班同学。
    她挑眉：“你们怎么来了？”
    霍显噎了下，夹紧菊花，随口胡诌：“老子散步啊，你管得着么？”
    散步散到职高操场上来吗？林央央搞不懂，又问另外两个。
    顾一航还一脸懵逼，处于听不懂人话的状态。
    于羡轻咳了声，手指掩唇：“路过。”
    “……”
    林央央兴奋于自己的力气竟然这么大，完全忽略了若干天前就徒手把某人扛起来的事实。
    她也没纠结这些莫名其妙的人，书包往肩上一甩，准备潇洒离开。
    走到一半，被于羡拦了下来：“你衣服坏了。”
    林央央停下来一看，果然是，袖子被撕了个大口子，露出大半肩膀，应该是来的路上不小心刮到了树枝。
    “哦，知道了。”她不怎么在意，回家用针缝一下就行了。
    于羡眉宇紧蹙，一个女生手臂到肩膀露出这么一大截，竟然也不在意，怎么这么粗心？
    他骨节明晰的手指捏着林央央的手腕，指尖冰凉，没放。
    林央央无语，她当然知道自己衣服坏了，不然现在怎么办？把衣服脱了，光着回家吗？正烦躁的时候，看见于羡从书包里掏出一件蓝色条纹衬衫，罩在自己身上。
    衬衫除了带了点书包里的热气，还有淡淡的洗衣粉的清香。
    “先穿一下，出去陪你买件新的。”于羡没什么表情说。
    “哦。”林央央点头，眼里出现一丝微妙的感情来。
    第6章
    “老大，现在怎么办？”宋思诚看林央央安然无恙的离开，有点不甘心。
    “办个屁！”霍显斜了眼处于智商盆地的某位，又看了看这群傻逼，烦躁地道：“以后不许动林央央，听到没？”
    好兄弟们：“……”
    一个把胖虎都打哭的女人，谁他妈敢啊。
    林央央和于羡并肩走出职高校门，夜风凉爽，吹去一天的燥热，非常舒服。
    于羡在，林央央也不好玩儿滑板了，不然跟遛狗似的。她只好把滑板夹在腋下，另边背着书包，叮叮咚咚挂了许多小挂件。
    于羡手伸过去：“我帮你。”
    不是询问的语气。
    这林央央哪好意思啊，不是很熟的关系，“不用不用。”
    “不重吗？”
    林央央默了下，随口道：“力气活做得多，习惯了。”
    于羡抿了抿唇，没接话。
    顾一航被他妈一个电话叫走了，霍显又跟了上来，不知道要干嘛。
    晚饭后街区还挺热闹的，林央央走进街边的卖女装的服装店。这种街边卖衣服的小店物价都不高，基本上都是99/199元两件，衣服款式简单。林央央觉得夏□□服没必要花太多钱，去学校就得穿校服了。她挑了两件基本款的宽大T恤，拿到柜台结账。
    霍显嫌弃的看了眼这些地摊货，他随随便便一个卫衣都是联名款的，要大几千，鞋子也都是三四千的椰子打底。
    这么垃圾的布料能穿吗？
    老板娘：“一共99，微信还是支付宝，扫这边就行。”
    林央央下意识拿手机，结果掏出来的是个大红色的诺基亚老年机，按键特别大的那种，在隔壁电子城买两百块一个
    现在谁还会用这个啊，不仅于羡和霍显看呆，老板娘都惊了一秒，这到底得多穷啊。然而，林央央毫不在意地把手机放回去，掏出一百现金递来。其实她也想换一个手机，可是交完学费买了衣服后，只剩下两三千块钱了，这可能是她一学期的生活费，手机又是大物件，不能随便买。
    “有试衣间吗？我想现在换。”
    “这边。”老板娘指了指里面。
    林央央先把于羡的衬衫外套脱下来，还给他。
    于羡看到她扯坏的半袖里，少女纤细白嫩的手臂，骨架嶙峋，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疤，虽然早就结痂了，能想象到新鲜的伤口皮开肉绽，现在可看着依然可怖。
    军训的时候是不允许撸起袖子的，而且林央央平时也喜欢穿长袖T恤，他之前没发现。
    可是，她还那么小，谁忍心下这种狠手？
    “谁打的？”他再次抓住她手臂，音色偏冷。
    林央央也看了眼，依然不在意的模样：“我爸吧，哦，早就不疼了。”
    是她穿过来之前林老七打的。不过以后，她再也不会给任何人机会欺负自己了。
    于羡周身气氛略微压抑，她说自己要做很多力气活；这么严重的伤不喊疼；面对小混混却不表现出恐惧。
    到底是受过怎么样的伤害，才让这么小的孩子表现出无坚不摧。
    他终于明白，朱福新为什么让自己照顾她了。
    当然，这些话在霍显听来，就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卧槽，小丫头身经百战！牛逼啊！穷成这个逼样还这么神气！
    *
    被于羡死死跟在林央央身边，霍显像个没用的手机挂件。
    他其实是想道个歉的。往她身上扔篮球是自己和那帮兄弟的不对，林央央搞他一次也无可厚非，两人扯平了。
    这一次宋思诚因为自己要再搞回去，霍显觉得自己应该道个歉，可真要开口道歉会不会体现不出校霸的气概啊，还不如请她吃顿好吃的哄哄。
    走出店门，林央央冲这两人摆手：“我回家了，周一见。”成功把霍显那句：“要不咱找个地方喝两杯。”的邀请给堵了回去。
    林央央离开，于羡看向霍显，脸色微变，问：“今晚那群人是你朋友？”
    “算是。”大少爷漫不经心应着。
    “帮我传句话，别惹林央央。”他顿了顿，眸光冰冷：“还有你。”
    “……”你他妈什么意思？才一周就变成你罩着的了？霍显再一次被气疯了。
    林央央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于羡发现她那挂了一书包的挂件掉在地上。
    那是一只看不出颜色的软绵玩偶，挂在她书包上很久了，上晚自习的时候，她总忍不住去抓玩偶的耳朵，那块地方的颜色比别的地方更深一些。
    于羡猜测，她应该很喜欢这只玩偶，犹豫了下，还是捡了起来。
    *
    于羡用钥匙打开别墅的门，本以为偌大的客厅会冷冷清清，没想到厨房竟然亮着一缕暖黄的灯光，还传出“笃笃笃”的切菜声，不疾不徐。
    十年了，这个家已经不是家了。
    从妹妹走丢的那天开始，剩下三个家庭成员的人生，就进入自我惩罚的程序。他们责怪自己，不敢让生活有一丝鲜活。
    生怕自己幸福一分，妹妹的痛苦就多一分。
    爸爸认为若不是自己忙工作，疏于照顾妻儿就不会弄丢小女儿。
    妈妈觉得要不是自己把保姆招进来，就不会造成目前的局面。
    最自责的是于羡，亲手把妹妹交给别人，一切都是他的错。
    于羡站在门口换鞋，心绪压抑到几乎窒息。
    “羡羡，回来了？”罗伊从厨房走出来，声音平淡温柔。她的身材纤瘦，肌肤白皙，是个很美很优雅的长辈。
    四目相对，于羡惊诧了一秒，注意到罗伊穿的还是长袖裙子，从头到脚裹的严严实实。
    这是她一贯的打扮，其实以前的妈妈十分注重穿衣搭配，一场大火烧了她半个肩膀和手臂。十年过去了，虽然植皮整形了，可那些伤痕依然很丑，她再也没有穿过露手臂的衣服。
    女儿走丢后，罗伊的情绪已经无法再工作，除了闷在家里，大多时间是去寺庙静心养病的，烧香祈福。
    因此，于羡是十分惊讶她今天竟然回来了。
    她又瘦了，尽管很心疼妈妈，于羡的性子也说不出一句体贴的话来，沉默半天，还是那句：“我上去写作业了。”逃避现实似的，也不管高一才开学，根本就没有作业要写。
    罗伊看着儿子的背影，心里很难过。女儿丢了，她并没有责怪儿子，她想告诉他，她从来没有怪过他 ，依然爱他。
    可该死的抑郁症，让她根本没有能力好好照顾他，天知道她有多爱自己的孩子，多想和他说说话，让他快乐一点，可他们却越走越远。
    罗伊紧紧捏着手里的锅铲，那句“陪妈妈吃点东西。”始终说不出口，她眼底泛红，很着急，快要哭出来。
    忽然，她看到于羡手里拿了个破旧的玩偶，在他快要上楼的时候，终于鼓起勇气问道：“那是什么？”
    于羡心中紧绷的那根弦松了一点，一点点暖意升腾上来，正好不用自己挑起话题：“同学的东西，被我捡到了。”他尽量让自己多说一点。
    罗伊走过去，“同学是女孩子？”
    其实她没别的意思，于羡的耳根却有点点泛红，解释道：“嗯，她比班上同学都要小很多。”
    罗伊拿着玩偶，念道：“都坏了。”里面的棉花都露出来，也脏脏的，要仔细分辨才能看出原本的颜色是粉色。
    于羡说：“那我拿去丢了？给她买一个新的。”
    “她叫央央，对吗？”罗伊半天才问道。
    于羡惊讶：“你怎么知道？”
    罗伊指给他看：“你看，这里绣了三个字，林央央。”歪歪扭扭的字体，看得出玩偶主人的手工活很不好。
    原来是这样。
    “既然绣了名字，那应该是她很喜欢的玩具，要不我给她洗洗，用针线缝一下还能玩。你可以送她别的礼物。”她很好地安排了。
    于羡僵硬的点了点头，“好。”
    从儿子手里抢下一点活儿，罗伊很高兴，趁热打铁道：“你知道她喜欢什么吗？要不要和我聊聊，我帮你出主意。”
    于羡再次点头，和罗伊坐在餐桌边上，说起了朱福新拜托他照顾林央央的事情，不过他并没有透露林央央家的具体情况。罗伊听得很认真，最后母子俩的话题又到了给林央央选什么礼物上了。
    尽管半个小时就各自回房了，罗伊的心情却非常激动。她做梦都想不到能和孩子这么心平气和的聊天，哪怕因为一个陌生人。
    罗伊回到房间，立马就把小玩偶洗了，小心翼翼的，生怕给弄变形，过了几遍水才彻底干净。她终于看清这个小玩偶，其实是巧虎。
    罗伊对这些经典的卡通人物是十分了解的，孩子们小的时候，她总是会拿出所有耐心陪着他们看动画片。
    她看着这个快散架的玩偶，不知怎么的，又掉眼泪。
    *
    而林央央这一边，她回到拆迁小区，明明绿化就不多，偏偏蚊子还那很多，在她腿上咬了好几个包。
    还未进门就听见林老七尖锐的声音，还有林小果哭闹声，吵着要买玩具。
    林老七知道林央央去上高中，猜到了她的学费来自赵大海，立即就去了绿杨饭店理论。赵大海厌恶地睨着他，给出答案：“央央的钱我给她交学费了，你欠老子的钱，依然得一分不少还回来，否则我要你好看。”
    “抢女儿的钱，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脸的人！”
    说完直接让伙计把林老七丢了出来。
    原来那五千块钱抵不了债，他气死了，他妈的两个月的暑假工，白干了吗？
    回到家他跟老婆说了这事儿，陈凤萍也一肚子气，心里更多的是一种不平衡。
    林央央那个捡来的赔钱货，不仅长得比他们的亲生女儿林小果好看，天天干活还能考班级第一。
    这都让陈凤萍嫉妒疯了。
    中考完他们就不打算让林央央上学了，给她在绿杨饭店找个洗盘子的工作，赚钱帮他们养女儿。
    结果林央央还是去上学了。
    而林小果小学三年级就考了个全班倒数，她还要意思要玩具，不给买就坐在地上大哭大闹。陈凤萍看着她这张大饼脸、绿豆眼，长得不好看脑子还不好使，这以后可怎么办哦。
    她更烦了。
    想着自己也养了那个小杂种十年，是时候收回成本了。她和林老七两人在林央央房间里翻箱倒柜，企图把她藏得私房钱全都找出来。
    不给她一分钱，看她怎么上学。
    林央央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楼道里，推开门，勾了勾唇角，声音诡异：“你们在找什么啊？”
    第7章
    这是林老七一家子第一次看见改造后的林央央。
    还是那张面孔，气场却不一样了。显老的蓝衬衫换成了简单大气的中性服装；一头金毛狮王变成了利落帅气的短发；皮肤白得仿佛釉了层细腻的光，这一周在学校气色也养的好了不少；尤其那双眼睛，很是嚣张。
    她好像变了一个人。
    不止陈凤萍和林小果，就连林老七也被震慑住了。
    “还不快点进来，站门口卖脸呢？”林老七愣了愣，习惯性地骂了句。
    林央央无所谓的笑笑，走进去。她的房间乱成一团，衣服，被子，课本全抖落在地上，墨水瓶打翻了，流了一地墨汁。
    她了皱眉，不耐问道：“谁弄乱的？”
    陈凤萍忽然笑了起来，想着还得跟她把钱要回来，语气带了点诱哄的意味，“哎呀，是你妹妹不小心弄脏的，别跟她计较。”
    不跟她计较？林央央嘲讽地笑了声，等着这家人继续往下演。
    陈凤萍又道：“央央啊，你暑假打工的钱已经给了对吗，交完学费还剩不少吧。你把剩下的钱给妈，妈帮你保管，用钱的时候再给你，你一个小孩子拿这么多钱要被坏人骗走的呀。”
    想必他们一直以来就是这么诓骗林央央的吧，像所有骗孩子压岁钱的家长一样。
    林老七还未回过神来，扯了扯老婆的衣服小声道：“废什么话，直接要过来。还有学费，给学校不就等于扔了吗？给我打牌还能赚两把。”
    罪魁祸首林小果看老爸也这么骂林央央，顿时士气十足：“丑八怪，拿钱来！快点！”
    小小年纪嘴里不干不净，林老七夫妇竟然任由她。
    ……林央央却收起锋芒，跟没听见林小果的谩骂似的，转而温和的道：“当然可以呀，还剩两千多呢。”
    陈凤萍太开心了，非常满意林央央的乖巧听话，然后听到林央央又说：“不过放在宿舍了，我怕拿在身上弄丢。要不下星期回来拿给你们？”
    陈凤萍量这蠢货也不会玩儿什么花样，没过脑子，立马说：“好呀，放在学校多危险，万一被人偷去了怎么办？那可是你两个月的心血。”
    见对方贪得无厌的样子，林央央在心里冷笑，吸血鬼！
    陈凤萍达到目的，把胡闹的林小果拉出来，“赶紧起来，给你买行了吧，烦死了。”
    林小果也擦擦眼泪，不哭了。
    一家人皆大欢喜。
    却被林央央打断，“妈，我觉得小果有点问题，不满足她的要求就哭闹，难道以后到社会也这样吗？”
    陈凤萍和林老七一愣，什么意思？
    林央央一副小棉袄的样子，继续道：“我是她姐姐，赚钱给她花是应该的、照顾她一辈子都无怨无悔，可万一我不在呢？不是谁都能像我一样尽心尽力照顾宠爱她的，她要是在外面被欺负了？您二老多得多心疼啊，您不心疼我都心疼！”
    两口子听得云里雾里，但莫名觉得林央央说的挺对，而且林央央说自己要赚钱给林小果花，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舒心呢？
    林央央十分好脾气：“不如我们也让小果学学做家务吧。”
    林老七一听就冒火：“放什么屁，她才多小就干活？”
    陈凤萍却觉得林央央说的非常道理，看看林央央礼貌听话成绩好，还会赚钱；他们又看看亲生女儿，额，满嘴脏话，不看也罢……
    若不是他们有亲生父母厚重的滤镜，林小果确实上不了台面，锻炼锻炼也好。反正林小果机敏，干不了啥活的，就在旁边看着呗。
    “我的房间最乱，我们姐妹俩一起打扫吧。放心，我会好好教她的。”林央央苦口婆心：“做得好，我会给她零花钱，激励她的。”
    林小果还没开心两分钟，就被她妈塞了把笤帚：“去去去，跟你姐姐学干活吧！”
    就这么愉快地把这家人套路进去了。
    门一关，林央央悠闲坐在床上，下了指令，“扫吧。”
    林小果大饼脸一扭，继续作妖：“我不要我不要！你这个赔钱货！丑八怪！你欺负我！”
    这还由你了？扔我东西的时候怎么没想现在呢？
    林央央见她又要作妖，也不生气，转身拿来一面镜子怼她脸上，让她直面惨淡的人生，“你是不是没照过镜子？看看谁丑？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其实你一点都不好看吗？”
    被父母过度鼓励的林小果看看镜子里自己的大花脸，又看看林央央，不敢相信这是人说出来的话！
    “首先，评论别人的长相是不对的，但是你既然这么没有自知之明，那我们就来分析分析。你看看，你脸不白，绿豆眼，蒜头鼻，大饼脸，你爸妈说你可爱都是骗你的！长得不好看不学点本事，性格这么讨人厌，到社会上是没饭吃的！”
    “你！一点都不好看！别说别人丑了！”林央央松开她的衣领，最后盖棺定论。
    做了个轻拍安慰的动作，实则无比残忍！
    那张大花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了，龇牙咧嘴，更丑了！
    这！这……这怎么跟以前的受气包不一样啊！她的臭秉性立马上身，被宠坏的小孩儿就是这么有恃无恐，说不过林央央她直接上拳头，奋力往林央央的脸上招呼，只是肉嘟嘟的手刚伸出来，就被一道强硬的力量给折回去，并且林央央看上去只用了十分之一的力道！
    这怎么可能？她敢还手！
    事实上林央央不仅敢还手，还敢真揍她！林央央最讨厌的就是青少年之间的欺凌，还有这种无法无天的熊孩子，真是家长给惯的。
    以前的林央央到底是有多懦弱，什么人都敢欺负到她头上。
    不过对于这种听不进去话的熊孩子，仗着父母给的底气，说再多道理也没用。既然她习惯用拳头说话，林央央就用相同的办法还回去。
    林小果被“羞辱”过后，又被折了手腕，可谓气急败坏，骂骂咧咧地伸出爪子爪林央央的头发。但根本没碰着，身体不知怎么的，被人轻巧地拎了起来，天旋地转，不过两秒的功夫，她半个身子已经露在窗外了，呼啸的晚风吹得她悬在半空的脊背一阵发凉，楼下便是蓝色的自行车棚，隐藏在夜色里，幽远冰凉，几乎能想象人身体摔上去有多疼，甚至脑袋都会开花。
    她被林央央摁在了窗台！
    “呜呜呜，林央央……林央央你放开我，我要告诉我爸爸，我会掉下去的，我会摔死的……呜呜呜。”
    林小果也不发狠了，甚至想跪地求饶。她脸色发白，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死死拽着林央央的手臂等她把自己拉回去。
    林央央这边踩住林小果的腿，形成杠杆不让人掉下去，她抓住林小果的衣领说道：“还敢不敢跟我动手了？谁惯的你？”
    林小果像个断了线的木偶，拼命摇头，泪花被风吹出来。
    少女的凌乱的短发被风吹开，露出白皙的侧脸，她嘴角含笑，一字不错地警告道：“我不会在这个家待多久，你以后最好不要惹我，否则下次我就把你丢下，屁股给你摔开花！”
    没等林小果再逼逼歪歪，她又道：“我暂时不会动你爸妈，要是让我知道你把这事儿告诉他们，我依然有办法把你丢下去。”
    “从今天以后，要对姐姐尊敬，听见没？跟我道歉，我放你下来。”她掀唇一笑，好他妈残忍哦。
    林小果已经失魂落魄了，哪里顾得上面子，支支吾吾道：“对，对不起——”
    “大点声，没听见。”
    “对不起！”
    林央央满意了，一把抓回她的手臂，松开脚，把人给拽了回来。
    腹黑的少女满意地看着熊孩子，心道，暂时不能动你爸妈，还收拾不了你吗？
    “别磨叽，赶紧干活。”林央央坐回床上，大喇喇地支着腿，翘在桌面上，姿势十分大爷，朝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来：“不然姐姐教你做人哦。”
    林小果的七魂六魄已经吓得全都飞散了，看向一夜之间变得嚣张乖戾的少女，眼泪憋回去了，站在墙角一动不动，生怕林央央再揍自己，最后在那双监视的眼神下，想到一分钟前身体挂在窗台——生死边缘的极致体验，她乖乖拿着扫把开始扫地，还一边扫一边哭唧唧。
    *
    林老七和陈凤萍进入房间休息，夫妻俩都沉浸在金钱失而复得的快乐中，有点无法自拔。
    过了会儿，林老七琢磨了下，说：“我感觉不对劲儿啊，没拿到钱小果还去给她打扫房间了，这丫头是不是在使坏？”
    陈凤萍自以为是地推开他：“你有没有脑子啊，不觉得这丫头在转变吗？”
    “什么转变？”他只感觉她整个人变得像一把刀，锋利起来。
    陈凤萍喜滋滋：“她开始为小果着想了啊！以前多自私自利啊，就想着自己学习飞出去，现在她想的是咱们小果，要教她做人做事，多好啊！”
    好像也对，毕竟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品行兼优啊。
    只不过隔壁房间时不时传来林小果的哭声，夫妻俩一边听得肉疼一边互相安慰：“没事没事，孩子小时候吃点苦头长大才能享福。”
    “对对对！”
    *
    鸡飞狗跳的一个夜晚终于过去，林央央强制林小果把自己的房间打扫的一尘不染，那个欺软怕硬的熊孩子还时不时给她切水果倒茶，各种献殷勤。
    估计是害怕再挨揍。
    林央央浑身舒畅。
    现在她要认真考虑找到父母和哥哥的事情了。
    学校里的男生那么多，她又不能拿个大喇叭喊：“谁家里缺妹妹啊！”太傻了。线索其实还是在林老七夫妇俩身上，这也是她明明可以离开，仍旧住进来的原因。
    别看林老七两口子没什么文化，但他们当初做事滴水不漏，花钱给林央央办了正规的收养手续，这样她就没办法证明自己是被拐卖的。
    不过她又不是真的傻，现在民间和zf有很多非盈利机构，帮被拐卖的儿童找亲生父母的。如果亲生父母那边也提供DNA在档案，只要去比对一下，最慢一个月也能出匹配结果了。
    卧槽！这么想来这事儿根本不难啊。
    这时，脑袋上方又出现系统提示：
    【此方法暂不能启用！否则哥哥变胖虎！请林央央小朋友继续认真学习，好好做人！】
    什么鬼？想到那个爱哭唧唧的猛汉，林央央拒绝，她宁愿要病弱美人哥哥。
    林央央无语了，骂道：“垃圾系统。”
    *
    转眼就到了周末下午，要去学校了。
    她到的挺早的，在门口遇见了几个从学校里冲出来的几个同学，“草草草，真是受不了了。”
    “怎么了？”
    原来是老猪这个变态，还没到晚自习的时间，他就坐在教室里监视同学们了……就算不写作业，同学们也受不了和他两两相望。不是逃出学校，就是回寝室。
    然而老猪只是想和这帮鸡崽子们聊聊而已，开课就没有时间了。这会儿他看着空无一人的教室，老人家还挺伤心的。
    林央央也有点无语，进了一家网吧，着手准备自己的生存大计。
    她只有两千多块钱了，得充饭卡，买零食，再不赚钱就要宿尸街头了。洗盘子的活儿她是不会再做了，十二中封闭式管理，去打工也不现实。
    因此，她在网上找了点活儿，一单能赚个几十上百块的，维持生活没问题。
    网吧里有不少同学，看来大家都在躲老猪。
    林央央开了机位坐下，没想到对面坐的竟然是自己的迷弟。
    顾一航和霍显也躲到网吧来了，两人开着机子玩游戏，顾一航玩的是《奇迹暖暖》。
    他最近迷上了这款游戏，在电脑里安装了个手游模拟器，正玩得不亦乐乎。
    霍显大少爷非常嫌弃，开了王者。
    都是小学鸡，竟然还生出了鄙视链，真是神奇。
    顾一航给小人搭配衣服，自然而然地逼逼着他在班上唯一的一个女生朋友林央央。（有待商榷）
    在他眼里，林央央可真是又帅又可爱。
    “呜呜呜，我女鹅真可爱！”
    “不仅可爱还聪明，小小年纪就是个学霸，整整比我少吃了三年大米还和我考差不多的分数，妈的，我活着有什么意义。”
    “不仅聪明还霸气，竟然把西区扛把子胖虎都给揍了，胖虎那是多厉害的人啊，显哥我觉得你上都不一定打得过林央央哈哈哈哈哈。”
    面容清隽的少年十分不悦，“你说够了？”
    顾一航：“显哥，你的屁股又疼了吗？怎么回事啊，还没好？”
    霍显：“闭嘴。”
    顾一航不仅没闭嘴，还越说越起劲，拿出手机里珍藏的林央央的照片。上周学校门口，少女站一身轻盈站滑板上飞驰，帅炸了。
    “哎呀，你看看我女鹅，你就说酷不酷吧！”
    “酷个屁！”霍显烦躁地骂道，他吃瘪到现在，跟这个林央央简直犯冲。不过目光还是瞥到了照片上的女孩。
    那张脸确实漂亮，处处透着精致，眉眼间还带了点儿坏坏的因子，瓷白的脸颊泛着粉，点缀在白肌肤上，薄唇粉润，格外甜美。
    然后少年真香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手机拿了来，仔细端摩了足足一分钟。
    对面的林央央做完了手里的事情，起身，3D立体真人就立在他面前，目光正巧落在他拿着的手机上……
    手机变成烫手的山芋，霍显瞬间暴躁：“不是我要看的！”
    林央央轻飘飘：“哦。”
    “……”她哦什么？霍显已经从她眼里读出了“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的。”的意思。
    他要自闭了，妈的。
    顾一航问林央央晚上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得到她一个拒绝的背影，他心底坦荡，并没有觉得吹彩虹屁被抓包有任何不妥。
    晚自习时间快到了，他们也准备走，顾一航瞥到林央央的机子没关，正要准备帮她关掉浏览信息时，差点儿被笑疯。
    明黄色的闲鱼卖家主页，飘着一行字。
    【承接业务：
    1、代写三年级以下家庭作业。（数学除外）
    2、代骂各类口水战，不重复字眼，保证不含脏字，不涉及父母血亲。
    3、代打各类群架。（仅限十岁以下，不带武器，单挑加钱。）】
    并且这位神人已经成交了两单。
    “哈哈哈哈哈哈，我他妈头都要被她笑掉了！这是什么绝世小可爱！”顾一航像个捡破烂的，赶紧拿手机拍下来，收集林央央的各种周边。
    霍显心情复杂，目光凝在屏幕上，也没绷住地笑了。
    *
    林央央接到单子以后非常开心，在食堂吃了顿向往已久的红烧肉。
    要是每天都能接活，都有肉吃就好了。
    其实做这个低级的业务也是没办法。她本来想的挺简单的，如果不做体力活儿那就做点脑力的，好歹她实际上也是高校文科毕业，有点脑子的。
    可现实问题是，那些用脑子兼职的，像是翻译，论文，人家都是要看资质的；做家教也别想了，然而她一个十三岁的小屁孩儿……逼得她只能去骗小学鸡的钱了。
    好在小学生市场确实广阔，一会会儿就接到单子了。
    吃过晚饭，她来到教室。
    老猪还端坐在讲台上，下面的同学都在看书，听英语，一个讲话的都没有。
    于羡坐在最后一排，认真的写着数学试卷，周身清冷，与周围自带一道屏障。他似乎刚洗过澡，发梢还有些湿意，能闻到洗发水的香味。
    林央央也拿出数学课本，有模有样的看了起来，看看作为学过高等数学的她，对高中数学还能记起多少来。
    三分钟后，林央央合上数学书，还不如睡觉。
    于羡扫她一眼，脸上没有表情，从桌洞里拿出巧虎。
    林央央捏着玩偶才想起来这玩意儿已经丢了两天了，其实对她来说丢不丢无所谓，反正都破成了这个鬼样子。
    现在，她辨认出这其实是个巧虎，粉色的，坏掉的地方不仅缝好了，还填充了点棉花进去。针脚十分工整，还带了点香香的味道。
    林央央喃喃：“原来这是粉色的啊。”
    于羡又看她一眼，接着无语。
    林央央道了声谢，把玩偶重新挂在书包上，还爱惜的拍了拍。
    于羡又从桌洞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林央央：“送给你的。”
    ？
    一个白色的钱包，做工十分精致，还绣了一只可爱的小柯基，，栩栩如生，另一面是几个小字：祝林央央，健康快乐。
    这种充满了老母亲味道的，透着一股温柔的东西，怎么看也不像是买的，而是手工缝制的。
    其实东西很漂亮，林央央也很喜欢，就是心情有点复杂，于羡为了她做手工活有什么目哦？
    她问：“羡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少年眸光依旧清冷，下颌绷紧，难得羞赧，不知道是因为她的那一声“羡哥”还是问的问题。
    半晌回道：“因为我是你班长。”
    作者有话要说：　　央央：真的，我还是个人尽可欺的小崽崽
    林小果：啊呸！
    今晚的林央央小朋友是抱着妈妈给洗的香喷喷的巧虎睡着的，就是羡哥的殷勤有点多哦。
    第8章
    “因为我是你班长。”
    林央央默默在心里重复了这句话，腹诽道：你还是全班同学的班长呢，也没看见这样照顾大家啊。
    她的眼神又微妙起来。
    她爱不释手地摸了摸这个零钱包，鼻子还凑近闻了闻，淡淡的草药香，她把手机，饭卡，宿舍钥匙塞进去，又在手里把玩一会儿，生怕摸脏了似的，这才放进桌洞里。
    无论如何，陌生世界，陌生人的善意都让她心里暖烘烘的。
    于羡瞟她一眼，嘴唇紧抿。
    这个零钱包其实是罗伊做的。那天晚上母子俩讨论送一个小玩意儿给林央央，贵的东西怕不合适，便宜的东西又太普通，罗伊想到了说：“我做一个手工玩具给她可以吗？能用得到的。”
    “怎么做？”于羡有些不放心。
    罗伊笃定道：“可以的。”
    直到拿到精致的成品，于羡才想起来，罗伊生病之前是纺织工艺学院的老师，她学识渊博，和蔼可亲，学生们都喊她“罗老师”。她心灵手巧，他和妹妹的毛衣，玩偶，都是妈妈亲手做的，亲戚家的小孩都很羡慕。
    于羡没再和林央央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老猪的威力，林央央见识到火箭班同学的自律能力了，虽然不知道大家都在干啥，但都很忙的样子，井井有条的处理着自己的学习任务，哪怕是前桌的顾一航和霍显也没交头接耳。
    林央央重新抓起数学书来看，先把第一单元的“区间”给复习了，和这帮学霸呆在一块，很有压力。在看到语文和英语的时候，心情总算好了点。
    晚自习下课，安静如鸡的小鸡崽子们终于放飞。顾一航三两下收好书包，撞林央央的桌子：“羊羊，走，去学校门口吃宵夜去！”
    林央央抬头问：“羊羊是谁？”
    顾一航：“哦，嘴瓢了，央——央——”他把这俩字加重了分开念。
    有同学勾住顾一航的脖子：“航子，我也要去。”
    “滚滚滚，你们自己掏钱！”顾一航嫌弃的骂了一句。
    林央央问：“我们是住校生，门卫大叔不给出去的吧。”十二中进出都是要凭校卡的，走读生是蓝色的，住校生红色，保安靠颜色辨认。
    顾一航：“周日晚上不强制上晚自习，校门口开放的。十点半才关门呢。”
    又有几个同学凑了上来，“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林央央晚上吃的红烧肉都消化了，这会儿也有点饿，她揉了揉肚子，问道：“有什么好吃的？”
    顾一航：“蛋炒饭，炸串，肉夹馍，口味都特别正宗。”
    林央央点头：“走吧。”
    说话的功夫，顾一航这个社交小能手已经集结了七八个同学。林央央转头看向正在收拾书包的于羡，发出邀请：“羡哥，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于羡自然是拒绝，淡声交代：“吃完早点回来。”
    他单手拎着黑色的双肩包，拇指勾着，桡骨清晰，手背上的血管隐隐显露，书包肩带搭在肩膀，漠然离开教室，融入走廊的黑暗里。
    少年身形高瘦，白衬衫底下的腰，细窄，仿佛一根坚韧的竹子。
    林央央总觉得他这个人，哪怕是身处热闹人群，依然是孤独的。
    顾一航好哥们儿似的搭上林央央的肩膀：“别看了，我初中就和羡哥一个班了，他从来不和我们出去玩儿的。”
    “哦，猜到了，走吧。”林央央扭过头来。
    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显哥，你去不去啊？”
    哦，忘了还有一位大爷。
    霍显本来都想跟林央央和好了，又因为偷看照片的事情让他颜面扫地，好感进度条一下子清零了。而且林央央邀请于羡吃好吃的都没叫他，醋死他了。
    大少爷矫情病上身，等着人来三请四拜：“切，垃圾食品。”
    林央央斜眼过去，慵懒地靠在桌上望他：“那你别去了。”
    “……”霍显都没来得及继续装逼，只见以林央央为首的兔崽子们风一样窜出教室……
    “艹，我又没说不去，等等我啊。”
    *
    ——“十串烤面筋！”
    ——“阿姨，炒面多加孜然和辣椒，谢谢！”
    ——“我要冰粉，多点花生碎哦。”
    十二中对面的小吃街果然热闹非凡，人声鼎沸，不少学生下了晚自习溜达出来吃东西。
    他们派一个人去烧烤店占位置，其余的人都分散去各个小吃摊点吃的，然后拿到烧烤店一起分享。林央央也想大方地请同学们吃东西，但荷包干瘪，她只好走到炸串店前面，准备点一些烤面筋和凉皮请大家吃。
    过马路的时候，她的手被人抓住了。
    是副班长赵晓棠，也是林央央的室友。一个长相白净的女孩子，鹅蛋脸，圆眼睛，眼尾稍稍下垂，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很是可爱。
    她是初中部直升上来的，深得朱福新信任，在班里人缘很好，任劳任怨。
    赵晓棠像个大姐姐一样牵着林央央过马路，然后就自然而然地牵住了，没再松开。而林央央也不排斥和处得来的女孩子手牵手。回到烧烤店的时候，顾一航看着俩姑娘牵着的手忍不住吐槽：“真受不了你们女生，吃饭上厕所都要手牵手。”
    赵晓棠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敲了下顾一航的脑袋，“你管得着么你？”
    “要不要点小龙虾啊？”顾一航征询大家的意见。
    “要58一斤呢。”有点贵，男生饭量大，点的话要点很多。大家都是拿生活费的学生，有点压力。
    “算了，点了也没时间吃，还得抓紧回去洗漱呢。”
    “老板，十斤小龙虾。”霍大少爷的声音尤为突出，他起身向柜台走去，选了五斤蒜香五斤麻辣的，顺便把烧烤的钱也一起付了。
    “卧槽，显哥牛逼啊。”
    “显哥大气！”
    “……”
    一群人坐下来，林央央把这群人的外号和名字对上了，什么猴子，大猫，老赖……
    她指着霍大少爷问大家：“他呢？他叫什么？”
    顾一航赶紧捂住她的嘴：“就叫显哥！你闭嘴，不然把你押这洗盘子抵债。”
    猴子说道：“显哥和羡哥，是我们班唯二不敢取外号的。显哥是校霸，分分钟卸了你的腿，而羡哥学神，一般不下凡的。”
    赵晓棠初中和于羡不在一个班，问猴子：“于羡以前也这么高冷吗？开学一周，除了央央我没见他跟哪个女生说过话。”
    林央央转头看赵晓棠，原来她也发现这个问题了。
    顾一航科普道：“都说了羡哥学神，轻易不下凡。我和他同学三年都没一起吃过饭，他一直独来独往，从来不参加聚会。不过他人挺好的，只要你找他他就会帮。”
    “他好帅好帅，天啊，真可惜。”【更 多 文 请 关 注 薇 心 工 重 hao  ： 书 荒 小 窝 】
    “要是他不那么高冷，肯定有女生给他送情书吧。”
    “很难想象，是得多优秀的女生才能配得上我们班长啊。”
    几个女生小声讨论起来，语气里不无惋惜。
    顾一航敲了敲碗边，“哎哎哎，我说你们这群女生太过分了吧，吃着显哥的小龙虾还想着班长？当我们帝国霸王龙不喘气儿么？”
    霍显踹了一脚他椅子：“滚！”
    帝国霸王龙？
    这什么中二的名字？不过挺符合这个人的气质的。
    女生们：“算了吧，我们可不想被显哥卸腿，更不想被他的迷妹们卸腿，还得腿儿着去上学呢。”
    ……
    林央央一边吃着不知道谁给自己剥的小龙虾，一边瞄着霍显。
    发现这个男孩子其实挺帅的，肌肤白皙，下颌线料峭分明，鼻梁高挺如刀锋一撇。
    琥珀色的瞳仁，鸦羽似的睫毛十分漂亮，没表情的时候挺高冷，笑起来却很温柔，目光里还透着点儿不务正业。
    最最重要的是，他大方请客的时候，最帅。
    或许是感觉到她“咻咻咻”的目光，霍显把脸转过来，两人目光忽然在空气中对接上了……
    林央央如老僧入定，又看了他三秒，淡定移开目光。
    而对面的少年，脖子却渐渐红了，红到了耳根。
    林央央吃着小龙虾肉，喝着可乐，只听见少年气急败坏地道：“看什么看？不要以为你可爱我就不揍你！”
    立马就有人跳出来维护林央央：“显哥你怎么这样啊，不要欺负小朋友。”
    林央央觉得可惜了，这么好看的男生，怎么是个精分啊！
    ……
    一夜无波过去。
    课代表老赖在黑板左下角贴了张课表，高一课程正式拉开帷幕。
    十二中的效率果然不是盖的，进度快的一逼，紧逼着教育局限制的学习进度，并且老师还偷偷往深了讲。普通班尚且如此，火箭班名副其实，简直坐了火箭往上冲的。
    三十五位同学，各个身怀绝技，大杀四方。
    林央央惭愧，返回来复习也考不过他们，智商啊。
    他们的目标已经不仅仅是重本了，而是全国的top。而且很多同学大概率会在高二就被高校签走。
    她还未验证自己在这里的学习能力，因此有点心虚，丝毫不敢懈怠。
    开学一周，其他科目的老师比较珍惜这帮小天才，还都是宝宝乖，宝宝好，宝宝听老师说。
    数学老师兼班主任老猪就过分了，辣手摧花，早早就预告：“开学第一次月考，考不好的话看我不打死你们。”
    第9章
    十二中的休息制度是两周放一次假，中间的那个周末学生们得在学校自习，说是上自习，两天的自习课全被各课老师瓜分了。
    不过周末宿舍管得没那么严格，同学们可以出去吃饭，晚点回寝室。
    可能是换季的原因，林央央感冒了，头昏脑涨的，就没和顾一航他们出去玩。
    她回到宿舍，冲了个热水澡然后爬到床上，裹紧了小被子。
    过了一会儿赵晓棠回来了，见到她床上鼓起来一个小包，问道：“央央，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林央央瓮声瓮气地说：“不太舒服，想睡觉了。”
    “哦。”
    于是赵晓棠故意把声音放轻，轻手轻脚去洗了澡，爬到床上去，给家里人打电话，声音低柔。
    “妈妈，我在学校好着呢，不用担心。”
    “老师同学都挺好的，我分到的是两人间的宿舍，休息完全不会被打扰。”
    “你和爸爸也注意休息哦，工作别太拼了。”
    ……
    林央央抓紧被子，耳边传来赵晓棠低缓的，跟妈妈撒娇的声音。可能是身体不舒服的原因，她莫名的心情低落，还有些羡慕赵晓棠。
    别人都有妈妈，就她没有！
    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系统好像把她的情绪也同化成了真正的林央央。眼前总是回放着爸爸妈妈和哥哥一家四口相处的画面，尽管看不清脸，但她感知到他们温柔的爱意。
    她真真正经经历了小姑娘这十年的绝望，也真真切切记得亲生爸爸妈妈的温柔。
    思念与依赖的情绪，快要把她淹没了，一切都是那么情真意切。
    她抽了张纸巾擦擦鼻涕，然后费力的吞咽了下口水，嗓子火辣辣地疼着。
    好想妈妈啊，呜呜呜。
    迷迷糊糊半睡着的小姑娘，眼睛紧闭，身体瑟瑟抽搐，一滴滚烫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妈妈……”
    ……
    “林央央？央央？”突然耳边响起了赵晓棠的声音。
    “干嘛啊？”林央央费力的睁开眼。
    赵晓棠：“你睡着的时候哭了，还说梦话。”
    “我说什么了？”
    “你一直在喊妈妈。”
    林央央：“……”
    赵晓棠笑着安慰她：“再坚持坚持，下个周末就能回家了。”
    林央央感觉脸蛋有些凉，便摸了摸，还真是湿润一片。她在梦中哭得这么惨啊。
    原来，再坚强的小孩也有脆弱的一面，也会想妈妈，想到哭。
    林央央一边哭，一边骂系统。不要让她再这么渴望下去了，不然一天哭八百回，喝多少牛奶才能补回来啊呜呜呜。
    *
    林央央第二个周末申请了留宿，直接无视了陈凤萍的要钱短信。她又接了两个单子，不过不是帮人写作业，而是帮小学鸡在网上跟人吵架。
    看着又有六十块的进账，忽然觉得，怎么那么猥琐呢？
    终于在第三个星期的周一，老猪把暗度陈仓已久的数学小测验终于提上日程了。
    “老猪不要脸！”
    “老猪不是人啊，才开学两周就让我们考试？他疯了吗？”
    “老猪疯没疯我不知道，但是我要疯了。我他妈都还没进入学习状态呢，对了，数学咱们学了哪几个单元来着？”
    “……”
    教室里哀鸿遍野，饿殍满地，小鸡崽子跟绝望的死尸似的。
    下午第三节数学课上，老猪抱着试卷走进教室：“第四节课体育课被我征用了，数学小考，两节课加一个课间，考试时间一百分钟，课代表发一下试卷。”
    “啊啊啊啊啊啊——”这帮人又开始嗷嗷叫。
    老猪笑眯眯，手起刀落地宰鸡：“不要叫，马上就要月考了，先练练考试手感。一个两个飘得找不着北，别月考的时候连普通班都比不过，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咳咳咳。”于羡把试卷传给林央央的时候，她掩唇咳嗽两声，连带着肺也跟着疼。
    “感冒还没好吗？”他问道。
    “快好了。”林央央接过试卷，“咳咳咳。”
    她以为就两个单元的内容，朱福新还能把试卷出成什么样，结果他还真能作妖。
    “艹，老猪把高考题都收录进来了，是想搞死我们吧。”前面不知道谁总结了一句。
    这下大家也不嗷嗷叫了，抓了笔就开始读题。
    正常考试一百六十分必答题和四十分选答题，时间两个半小时。现在只考前面的一百六十分，老猪给他们一百分钟，算下来，时间很紧张。
    林央央对数学并不擅长，后面深挖的题目她没有办法顾及，只能把有把握的基础题，一个不落地做完，然后保证不出错。
    哪怕这样，也做的并不轻松。
    结果考试进行到下半场的时候，就有人屠狗了。
    起先是老猪说：“做完的同学提前交上来，我看看你们的答题速度。”考试才进行不到80分钟。
    顾一航默念：“谁他妈变态啊，我下课前能做完就不错了。”
    然后就有一个变态交试卷了，林央央的同桌，火箭班的班长。
    老猪十分满意。
    下面的人一边刷刷写着题目，一边骂娘。
    “艹，羡哥不是人。”
    “学神，我他妈跪了。”
    于羡交了考卷，回到位置上安静写竞赛卷子，把周围的鬼哭狼嚎自动屏蔽。
    林央央不自觉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这边学神虐完菜，那边有个又有人接着虐，十二中扛把子霍显。
    他的风格与于羡不同，答题姿势豪爽，透着一股子浪荡不羁的味道，交完试卷直接出了教室。
    老猪在后头喊：“干什么去你？”
    校霸十分嚣张：“打篮球。”
    老猪没管他。
    其他三十三位同学：“……”
    艹！给不给人活路了？
    最后林央央和前头的顾一航，紧赶慢赶才写完所有的题目。最后两道大题，她基本上只答了前面的两小问，也不知道对不对，后面的顾不上了，其他同学基本与他俩一样的情况。
    不过林央央觉得，他们应该比自己好一点，毕竟能考上全区前几名的，脑子结构都有点问题。
    *
    老猪的工作效率也是出奇地快，林央央怀疑他连夜改的卷子。
    周一下午才考的试，成绩第二天就出来了。
    周二下午最后一节是数学课，讲完的当天的内容，老猪又笑眯眯地问大家：“想不想知道，你们昨天考成了什么鬼样子？”
    听听这个字眼，就不是什么好结果。
    同学们：“不想——”
    老猪一脸危险：“知道考的不好还不好好学？一个两个天天蹦跶，跟个猴子似的。”
    同学们：“行吧行吧，想羞辱我们就羞辱吧，躺平任嘲。”
    只见朱福新从透明文件袋里把考卷拿出来，看到最上面的卷子，面部表情缓和了一些，说道：“你们的主要问题还是没有考试的概念和心态，一点都不紧张。几乎一半同学最后两道大题都没答完，多考几场，手感和脑速上来就没问题了。”
    同学们：……我们那是没有考试的心态吗？我们那是不会啊！
    朱福新：“别丧着脸了，这一天天过得很快，月考、期中考期末考；然后是小高考，高考。三年学习时间很短的，你们的竞争对手不是自己班，而是全省，全国的考生。”
    “这次有两位同学拿了满分的，还是不错的，叫到名字的同学上来拿试卷。”
    得，还得公开处刑。
    “于羡，160 分。”
    “霍显，160分。”
    ……
    “赵晓棠，152分。”
    “赖远，148分。”
    ……
    “林央央，131分。”朱福新念道。
    后面就没有几位同学了。
    林央央脑子有点蒙，总算见到了火箭班同学的实力，其实她算是比较聪明的人了，这份试卷写的还算完美。放在火箭班却有点平庸了。
    最可怕的不是有人拿满分，而是一个班里没低分。最差最差的同学，也拿到了126分。
    这还是第一次考试，有超纲的情况下。
    并且朱福新对这次考试并不满意……
    *
    于羡拿到试卷就塞进了桌洞里，因为对他来说没有必要再过一遍；林央央也是同样动作塞进桌洞，她是被打击到了。
    吃过晚饭，晚自习回到教室。大概被老猪摧残了，除了两位学霸的位置空着，全都在教室里安静如鸡的写着作业。
    林央央写完了当天的作业，准备订正试卷。
    这个时候，于羡从外面回来了，带来一阵属于少年人身上特有的味道，淡淡的青草味。
    顾一航转过身来：“羡哥，把你最后一道大题给我看下，显哥的卷子跟鬼画符似的，步骤完全看不懂，他肯定要因为卷面丢分的。”
    于羡头没抬，拿了卷子给他。
    而林央央正好想跟于羡借卷子来着，只好等等再说。
    “咳咳咳。”她又咳嗽了两声，声音突兀的出现在安静的教室上空。
    她没来得及买口罩，便用纸巾捂住口鼻。这时桌上多了一瓶急支糖浆，“先压一压。”是于羡沁凉的声音。
    他给的理所当然，林央央都不知道该怎么谢，只听见于羡又说：“不行再去医院。”
    “哦，谢谢羡哥。”她扬了下糖浆，眼睛笑得弯弯的。
    于羡没应承她的道谢，只说了一句：“月考之后，按名次排位置。”
    “……”林央央忽然不懂他的意思了，葡萄粒儿似的眼珠转了下，明知故问道：“你一般考第几名啊？”
    于羡：“第一。”
    “……”林央央：“我们以后不能做同桌了。”
    少女细细的嗓音里，含有一丝惋惜。
    于羡默了默，手指微抬起，捏着练习册边缘，声音僵硬：“你要加油。”
    林央央心道：我加油也没用啊。你第一名，我最后一名，让我直接冲到第二名，你当中间三十三位大神是吃素的么？
    智力平凡的少女没法和天才解释自己的智商有限，有些羞涩的扭过头去。
    过了会儿，于羡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崭新的“得力”笔记本，写上三个字“错题集”，不过不是给自己的，而是给林央央的。
    “试卷拿出来，我帮你把错题讲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的考试分数，全都是江苏高考的分数哦，数学160，语文160，。附加分40，英语120.选修分ABCD等级，然后每个地区学校的教学进度和方式也不太一样，我写的只是我熟悉的一种哈。
    江苏的小朋友看到不要惊讶，只说明我的学校和届和你不一样，没什么关系的。叽就算再吹牛逼也不会写的太离谱。
    第10章
    于羡扫了一眼她的试卷，林央央的基础计算没有错误，解题步骤清晰工整。他直接翻到了第二卷，然后抽了张草稿纸写了起来，一边写一边讲。
    ——“这题不用思考那么复杂，用换底公式。”
    ——“绝对值函数求最值，先分段，通过隔断的单调性或图像求最值。”
    ——“最后一道大题超了，下学期才会学到，我先列式子给你看。”
    “下学期的内容？”林央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眼前这个人他考满分。
    于羡笔尖停顿，又继续写，“必修一和必修二，我学完了。”
    ？
    不是，我们这才开学才一个月，你已经把高一数学自学完了？
    看出林央央的疑惑，于羡说：“朱福新的讲课速度快，没多久你就能学到了。”
    好了，林央央知道自己和学霸的区别了。她这边还晃晃悠悠呢，人家已经乘坐诺亚方舟飞走了。
    瑞思拜。
    错题比较集中，于羡一会儿就给她讲完了，然后道：“错题用红笔标记起来，誊到错题集上做个编号，注解考点；再回来复习的时候只看同考点易错题就行了，其他的不用看，浪费时间。”
    “哦哦。”林央央开始写错题，只有两三道题目，有了于羡的讲解，完成很快。
    于羡找了份物理试卷开始写，前面的填空题空着，只写后面的问答，林央央瞟了眼，果然已经超出所学范围。
    那种感觉，就好像……于羡坐这里听课，只是给老师一个面子。
    顾一航也订正完了试卷，转过头来羡慕巴巴地说：“做学神同桌真好，沐浴神的光辉。”
    于羡头没抬，声音有点闷，“写你的作业去。”
    顾一航哭着脸：“羡哥，我给你做同学三年，没见你这么仔细又主动地给我讲题。央央待遇就不一样。”
    听到这，林央央故意把头移开，于羡表情也不太自然。
    然后听到顾一航又说：“果然，可爱是长久之计。”
    “……”
    见没人接他的话，顾一航转过去写作业了。林央央做完当天的作业，有点担心即将到来的月考，毕竟这三十五个人你追我赶，太紧了。
    于羡说：“要考虑普通班进度，月考难度不高。主要还是数学拉分，语文和英语大部分人水平差不多。”
    林央央赞同的点头，被安慰到了一点。她盯着错题集看了会儿，顿时觉得自己肯定能在月考中傲视群雄。
    又瞄瞄认真写作业的男孩儿，一本正经道：“谢谢啊，羡哥。那个——”
    于羡：“？”
    林央央：“那个……谢谢你给我讲题，我没什么能拿出手谢你的，但以后只要你需要我，我肯定帮你。”
    于羡眉头微蹙，不知道她脑子里装了什么。半天才回两个字：“不用。”
    林央央：“真的不用吗？除了打架和打口水仗，我也没啥手艺。你在学校有没有什么死对头啊？我帮你干他们。”
    “……”
    林央央指了指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霍显，压低了声音：“这次数学他也考了满分吧，要不月考那天我把他的腿打断，让他来不了，保证你第一名？”
    “……”
    霍小少爷无语的“艹”了一声，踩着桌梁，咬着笔帽：“我看你是缺少社会毒打！”
    “哈哈哈哈哈哈开玩笑的。”没把于羡逗笑，林央央自己却笑得前仰后合，寂静的教室里全是她清脆的“咯咯咯”，很轻，并不令人讨厌，有同学伸出爪子：“宝贝笑够了没有？来，收！”
    于羡神情愣怔，他确实被林央央逗到了。
    他微侧头，看了一眼少女。
    黑色凌乱的短发，被她往后拨了拨，额前落了几根呆毛。她的皮肤白皙，没有瑕疵，下颌轮廓柔和，还有未退去的婴儿肥，睫毛卷曲翘长，淡樱的嘴唇勾着，露出洁白的小虎牙。
    她笑得肆无忌惮，心底无虞，少年无知一片清明。明明深陷泥潭，却有一往无前，所向披靡的勇气。
    那一刻，少年心底的某一个角落坍塌了。
    这个笑容出现过很多次在他的梦里，他也想象过无数次，如果妹妹能安然长大，也是这样明媚的女孩子。
    黑色的水性笔还停留在薄薄的试卷上，他没有管，伸手拨了拨小孩儿凌乱的短发，说道：“别笑了，好好考，争取继续做同桌。”
    语调有些宠溺。
    *
    这世界上有两样东西藏不住。林央央的咳嗽声和她的贫穷，如出一辙的执拗。
    白天还好，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咳咳咳，有的时候咳嗽多了，连带着胸口都有点疼了。
    赵晓棠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还摸摸她的头：“这样总是咳嗽不行，央央，叫你妈妈来接你去医院吧。”
    林央央摇头，谁能带她去医院呢？
    指望陈凤萍么？还是林老七？
    她说：“马上考完试了，我周末再去医院。”
    说着，她又“咳咳咳”，嗓子都被震出血丝来。
    时间过得很快，月考说来就来。
    周四周五考两天，一共九门，听着就非常可怕，考场是按照排名来的，火箭班的同学都在自己的考场，不过于羡坐在第一个，林央央坐在最后一个位置。
    偌大的教室，桌子一拉开，显得很空旷。
    第一天考四门，第二天五门，上午语文还好，下午就比较累了，但是下午又有数学和物理，谁都不会放弃着半个小时去午睡的。
    林央央在学校医务室买了一板头孢，希望能缓解一点。
    第二天早上，于羡从她位置路过，听见急促的咳嗽声，问：“还没好吗？”
    林央央并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正了正神色回答，还是那句话：“快好了。”
    于羡看了眼考试时间表，说道：“下午考完别走，在这等我。”
    “干嘛呀？”
    小孩儿模样憔悴，竟然还笑嘻嘻的一脸不在乎的模样，于羡顿时有些烦躁，抓了把后脑勺的头发：“哪都不许去，听见了吗？”声音不自觉提高，引得前面同学扭头看他们，第一次看见冰山美人凶巴巴。
    “听见了听见了……”林央央乖巧的低下头，用书盖住脸。
    结果最后一场政|治考完，她立马忘了。考试两天脑子绷得很紧，很累，她也顾不得胸口的隐隐作痛，交了试卷就冲到宿舍，睡一觉再说。
    明天就是周末，同学们陆陆续续离开校园，谁也没发现林央央。
    周六一早，林央央被窗帘外面的一缕阳光照醒。其实一整夜都没怎么睡好，一直在咳嗽，隐隐胸闷气喘，她觉得自己可能会死掉。
    还是爬起来，拿上社保卡，坐公交车去医院。别没找到家人，先报|销在这。
    排队挂号，然后排队等号，排到林央央的时候，正好是上午的最后一个，做完一些列检查，大夫有些生气地道：“小朋友，你家大人呢？这咳嗽都引起肺炎了，怎么现在才来？挺难受的吧。”
    肺炎？林央央暗暗震惊。
    又大包大揽地说：“也还行，您给我开药吧。”
    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给你开两天的药，打点滴先看看。”看她身上单薄的衣服，于心不忍地叮嘱：“你爸妈怎么办事的，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人来看病，太不称职了。多穿点衣服，别着凉了。”
    林央央心说：我没有爸爸妈妈。她朝好心的医生鞠了一躬，出去了。
    输液室的护士一点半才上班，林央央又等了很久，看向玻璃落地窗倒影出的小小人影，十分单薄，个头小小的，身体在肥大的T恤里空空的，手上拿了一叠化验医药缴费单。
    莫名想起网上说的悲惨等级，最高等级：一个人看病。
    终于排上她的时候，电话响了，林老七打来的，不用接也知道是要钱的。
    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仍然不认输：“干什么？我在医院，想要钱来拿吧！”
    输液室的另一边，叶女士小心翼翼的拨弄了下输液管，调整着手背的姿势，拍了张照片。
    然后调出当下最热门的修图软件，有模有样的p了十来分钟，力图体现病弱之余，还能凸显手腕的纤若无骨。
    这才放心的把一份发给她的霸总老公霍总，另一份发在朋友圈，配文：又生病啦~可怜.jpg
    坐在她旁边的霍小少爷翘着二郎腿，腿上摊了份儿物理竞赛试卷，捏着笔，倒也没做，看了几秒。对于老妈的行为十分无语。
    他的身材和脸蛋，无论往哪个人群里扔都足够看，一会会功夫就引得小护士瞄他好几眼。
    叶女士对儿子的骚气行为同样嗤之以鼻，莫名有种“大家都是逼王，谁也别笑谁。”的默契感。
    “陪老妈来挂水还要带作业，哎，久病床前无孝子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叶女士愤愤不平：“要是老霍同志，现在肯定就抱抱我安慰我了。”
    霍显勾着唇：“您这修图的劲头，也看不出需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啊。”
    叶女士跟被踩了尾巴似的，气急败坏：“我生你这个儿子有什么用？学习搞不过琅琊榜首于羡；打架揍不过西区扛把子胖虎，儿子，你不行啊。”这位女士总对儿子的全校第二视若无睹。
    “妈，你有完没完——”某人刚要站起来，瞥到墙角有个熟悉的小不点儿。
    同一时间，叶女士晶亮的眼睛也落到了那里，愣怔看了几秒，问道：“小霍同学，你搞不搞黄色……不是，搞不搞早恋啊，如果是这一款，妈妈真是太可以了！”
    林央央裹紧身上的衣服，垂着颗脑袋，不太舒服的模样。她抬手拨弄了下额前的短发，露出小半张脸，孱弱得像是血条快空了的游戏小人。
    她看了眼时间，差不多林老七快来了，她已经想好对策了。
    叶女士得以看到小豆丁的侧脸，干脆现场直播起来：“哎哟哟，我的小可怜儿，瞧瞧这小脸煞白煞白的，看病怎么没人来陪呢？”
    “我一颗老母亲的心都要化了。这张脸也太好看了吧，鼻子眼睛全长在我的审美点子上了，惹人怜爱哟。”
    “算了，小霍同学你不要搞了，你不配！”
    ……亲妈无疑。
    就在这时，门口进来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径直走向在角落里输液的林央央，一把捏住小不点的衣服后领，矛盾一触即发。
    霍显也看到了，少年把物理试卷往椅子上一丢，站了起来，漂亮的男孩儿摆出狠的姿势也是很吓人的。
    第11章
    几乎是同一时间，林央央也看到了正向她走来的霍显，男孩儿脸上隐含怒气，似乎下一秒就要撕了这个老男人。
    她艰难深深喘气，冲霍显使了个眼色。
    不要过来，她自己可以！
    霍显微微呆愣，舌尖在牙齿上撞了下，明亮的眼眸显出一丝兴味来。这他妈都什么时候了，小朋友还要逞强？西区职高揍胖虎那次她得逞了，不过是因为胖虎为人虎实呆萌，不愿意揍小孩儿罢了。
    她还真以为自己天下无双？傻逼吗？
    尽管这样想着，霍显仍然停下来。
    叶女士倒是兴奋的无与伦比，跟看拳击比赛似的，道：“小霍上呀，怂什么？”
    霍显转身：“挂你的点滴。”怂恿儿子去打架，也就叶女士独一份了。
    叶女士撇撇嘴，好他妈一个无情无义的小霍啊！
    *
    林老七虽然长得跟瘦猴似的，但到底是个男人力气很大，而且越是不叫的狗越会咬人，同理这个矮小的男人狠起来能把人打死。
    而林央央不仅一天没吃饭，还生着病呢，这个时候，系统也看出林央央早已体力不支，提示：【主角体力达到底线，请先认怂！】
    认怂？林央央这辈子就不知道什么叫认怂。
    但她这次并不打算跟林老七硬碰硬。
    林老七看到林央央一脸苍白地缩在角落里，有点意外，但这一点意外并不足以平息内心的怒火。
    林央央一开始非常奇怪，自己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十年了，怎么就没有有点儿感情呢？养条狗也得按时喂食的吧？只是当她看到林老七对林小果和陈凤萍之后，也就明白了。
    表面上是一家人，妻子，亲生女儿。说到底，林老七实质上就是个自私鬼罢了。
    林老七意识到自己被林央央耍了之后，快气疯了，一把抓住她的后衣领道：“你躲到这儿来了？钱呢？拿来！”
    林央央装不懂：“什么钱？我没有拿你的钱！”
    林老七气笑了，说道：“少他妈装蒜了，你打工的钱快点给我，想骗你亲爹？”
    林央央像原来的弱鸡一样，唯唯诺诺说道：“我的钱不能给你，我上学要用，是我的生活费。”
    林老七没弄懂她为什么忽然又恢复到了受气包的模样，但看她这样的确好欺负，“废什么没话，赶紧把钱拿来。还有，学校给我退了，回家来找工作，老子白养你的？”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是不错的，林老七最会不要脸，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周围的人都能听到，纷纷侧目看他们。
    林央央却十分坚决：“钱不会给你。”
    林老七光是拎着林央央的衣领不够解恨，暴躁地想要扇她了，但奈何这是在医院呢，又不能真付诸行动，忍不住扭着林央央的耳朵，低声骂道：“诶你个小贱蹄子，最近真是无法无天了，骗我们不说还敢犟嘴？你以为我和你妈打工养你们姐妹俩容易？”
    他们何时养过她？这些年她一直在当童工！林央央却没有丝毫反抗，弱到爆炸，还咳嗽了一两声。声音却忽然变大了，她捂着薄薄的却被蹂|躏地发红的耳朵，火辣辣地痛着，她哭道：“我真的不能把钱给你，我只是想上学，想出人头地。”
    艹！细细的嗓音好凄厉！病弱的小孩子哭着说出这种坚强的话，真的让人心酸。输液室的病人和家属不由把目光投递过去，窃窃私语。
    霍显站在距离林央央不足五米的地方，站姿散漫，听到这么雷人的话，再一次被小朋友刷新了认知。
    她是影坛遗珠吗？真是切换自如。
    叶兰还叭叭瞅着呢，十分心疼的语气道：“哎呦，真是个小可怜小坚强呢。”
    霍显：……可怜个屁!胖虎是谁揍的来着？
    林央央觉得这还不够，在林老七一个将落未落的巴掌悬在脑袋上空的时候，她大幅度缩了下头瑟瑟发抖，，冷白的眼底染着红，眼泪刷的一下流出来，小豆丁的血条已经空了……
    “你不要打我，上次的伤口还没好，我还有肺炎在挂水呢，求求你了。”
    众人：艹！这是惨到了什么程度。
    要是以前的林央央，是绝对不敢在外面这样跟林老七卖惨的，因为她知道回家以后会遭到毒打。但是现在不一样，她几乎不不计后果
    因为内心笃定，不会再回那个家了。这两口子太烦了，即使不通过他的途径，自己也能找到父母和哥哥。和哥哥就在一个学校，而且按照哥哥的年龄，也就是十二中高中部的。
    如果可以，她想报仇，不过这是后话了，得从长计议。
    这个时候，有个大妈替林央央说话了：“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孩子还生着病呢，不关心就算了还要打她！”
    “你是畜生吗？”
    “刚刚我是不是听到你让你女儿退学？太不是东西了吧！”
    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声讨林老七，嗓门儿贼大，特别能体现中国人的团结以及友爱……嗯！护士让大家安静一点，可完全不起作用，浇不灭大家的热情。
    林老七怒目一瞪：“我管自己女儿，关你们屁事！”
    一个中年大叔不满意了：“你这个人真是不知好歹还法盲啊，你管教女儿我们管不着，但你虐待儿童是犯罪，我就得管！看你是想蹲号子了吧。”他走过来，像座山挡在林央央前面：“孩子别怕，叔叔给你出头，他不敢打你。”
    林老七一心想要钱，再打一顿这个赔钱货出出气，哪里能想到林央央心机这么深重，把自己骗到输液室来，卖惨让自己被大家讨伐。
    不过脸皮是没有钱重要的，“你算老几，给老子爬走！”他气死了，不管不顾把林央央拽过来。输液管被扯了下，顿时有血回流，林央央像个风中的蒲草一般，飘荡着，毫无力气。
    忽然，林老七被一个大力踹开，力道之大犹如一阵狂风，他摔在地上一下子向后滑出好几米，撞到了门上，脑子几乎都要摔蒙了，也没人去扶一把，屁股也要开花，一把老骨头几乎散架了，疼的龇牙咧嘴。
    踹他的是一个高大帅气的少年，长相优越，满脸的鄙夷神情，仿佛自带镁光灯效果。还有站在林央央身后的一群人，林老七根本就不敢还手。
    霍显轻飘飘瞥了林老七一眼，“你他妈拽谁呢？再敢动她一下试试！”他把林央央拉到自己边，揽着肩膀，呈现一种保护的姿势。
    叶兰瞧着，觉得儿子有点儿奇怪，尤其是看到小霍一把把小不点搂怀里的时候。
    儿子，你要不要这么主动啊？妈妈还在这儿呢，不要干傻事。
    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孩子，这到底是不是你爸爸啊？”
    这话一问出来，一室寂静。本来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纠纷，神他妈就变成了社会新闻了都。
    林央央却十分感谢那位脑洞大开的好心人，从头到尾，她也没有叫过林老七一句“爸爸”
    大家都看向林央央，气氛微妙起来。
    沉默片刻，少女小声反问：“叔叔，您看我和他长得像吗？”
    众人一看，真的不像！完全不像！
    老男人面色黝黑，小眼睛塌鼻子，一副尖嘴猴腮的不是好人样子；而少女肤色冷白，大眼睛，虽然瘦弱却机灵可爱。这得基因变异才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啊。
    林老七愣住了，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林央央在这等着他呢。林老七夫妇养林央央十年，对她并不好，谁都看得出来林央央只是碍于这是自己的亲生父母的份儿上，血肉无法分开。
    一旦让林央央知道了自己不是亲生的，她肯定不会再管他们了。
    “靠，原来不是爸爸，是人贩子啊！”有人反应过来。
    林老七的脸色变成了猪肝色，他完全没有机会去想别人的话，而是看向林央央。
    少女的眼里有一股狠厉，还有笃定，看得林老七身体一颤，从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她到底知道了什么？
    “快点报警吧！”又有好心人说道，“把这个男的摁住，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拐卖孩子！”
    真要报警可不行，警察来了盘问清楚就会知道林央央确实是林老七的女儿，不过是抱养来的。
    林老七慌了神，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不能让林央央知道！
    谁愿意失去一个摇钱树呢？对吧。
    在起身的安一刹那。
    林央央的一双眼眸，像钉死的光束，灼热而凶狠。几乎是一秒的时间，她嘴角扯出一抹异样的笑容，警告林老七：“不要惹我。”
    不动一兵一卒，我就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死！
    她知道周围的人都会帮助自己！
    林老七几听到这四个字，再次看向林央央凌厉的眼神，漆黑的瞳孔散发出来的刺人光芒，来了来了，又是那种！偏偏还是拿一副柔弱的模样，林老七知道她骨子里却强悍到了极致！不由得骨头一颤，双腿发软。
    他死了！可以确定，林央央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了！林老七所有的愤怒全然消逝，变成了慌乱和震惊！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搬了几次家才搬到s市的西城区来，夫妻俩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大女儿是抱养的啊！
    另外，她还知道什么？
    人越是对未知的东西越是恐惧！
    好阴毒啊！
    他根本无暇顾及周围人的讨伐谩骂，也顾不得身上的痛，几乎逃似的跑了！
    见人跑了，大家像做成了一件大事儿似的欢呼雀跃，安慰了林央央几句，“孩子你没事儿吧。”“别害怕，叔叔阿姨在这呢，人贩子不敢怎么样你的。”
    一个两个都还生着病呢，被护士劝了很久才老实回到座位。
    林央央紧绷的神经缓下来，她从来没有想过跟林老七打架。她就是要警告他，自己已经知道身世了，她不是个软柿子，没那么好捏。
    现在，她的目的达到了。
    而一旁静坐许久的叶兰，眼神微变，嘴角浮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来。
    她本来看着小豆丁可爱得紧，又可怜兮兮的，真是惹人怜爱，像个小宠物似的。说句可耻的话，她想穿这件小棉袄过过瘾。
    但她又亲眼看见了林央央冲林老七放狠话，通过唇形，她几乎可以确定是哪几个字。
    这个小豆丁还不简单呢。
    叶兰更喜欢了。
    她挑了挑细长的眉，收起玩味的表情，又看看儿子抱着人家小朋友，她快要好奇死了。
    “哎呦，我娘诶，快把我的小可怜拉过来，都回血了。”叶兰夸张地朝儿子道。
    霍显都无语了，“妈，你要不要这么饥渴？”
    “你放什么狗臭屁？快点喊护士啊。”叶女士被戳穿，非常不爽地吼了声。
    林央央还被霍显搂着呢，少年身上有好闻的柔软剂的味道，暖暖的，林央央吸了吸鼻子问道：“你还抱着我干嘛？”
    某位口是心非的少年一脸臭屁：“靠，你还倒打一耙，当我想抱你啊！还不是看你快被人揍死了。天天就想着茬架，也不看看自己小身板！”
    说完，少年耳根子有点红的放开了林央央，回到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林央央也撇开脸，有气无力的。那股温热的触感和香味没了，sad~
    叶兰把护士叫过来，给林央央重新换了针管。
    “你好呀，小朋友。”叶兰笑眯眯地把老窝和自己的崽儿挪到林央央身边。
    林央央看着眼前这个阿姨，自然明白这是霍显的妈妈，她长得很漂亮，有着和霍显差不多出挑的五官，皮肤白得耀眼。她的打扮一身贵气，林央央想起来，霍显就住在星湖街湖对面的富人区别墅，那么他们家应该很有钱吧。
    可叶兰身上却完全没有贵妇的高傲，越有钱越有地位的人，涵养越好。她伸手帮林央央拨弄了下输液管，倒是挺想跟她唠唠嗑的，可看着小豆丁一脸虚弱，能怎么聊？把输液瓶拿下来跟她碰杯喊一声“老铁，你也病啦？”吗？
    林央央礼貌地说：“阿姨你好，我是霍显的同学。”
    她解释道。
    这一句阿姨叫的叶兰心情舒畅。
    “你看着好像很不舒服啊，不用应付阿姨了，先休息一会儿吧。”叶兰虽然好奇，却很好的把好奇心压制下去了，也没问八卦刚刚林老七是怎么回事。
    这让林央央很感动，她继续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最近系统又把她的情绪同化很多，尽管还是自己的智力和脾气，可越来越多的心酸和孤单，思念涌上心头来。
    叶兰没忍住，手指悄悄碰了下小豆丁的头发，林央央感知到头顶轻微的幅度以及温度，轻柔的抚摸，知道叶兰和霍显并不是她的妈妈和哥哥，心底却很柔软。
    林央央闭上眼睛以后，很快就打盹了，却没有深入睡眠。身上很累，身边嘈嘈咋咋的，她脑子里浮现很多画面，在林老七家遭受的虐待，还有孤单的小哥哥。
    她禁不住抖动了下肩膀，叶兰以为她冷，赶紧从包里拿出一条本来准备给自己防寒用的爱马仕羊绒围巾，给她肩膀上披。
    林央央感觉到一阵暖意，却不敢心安理得的接受，这这么贵的东西，裹在寒酸的她身上，万一给人家弄脏了怎么办啊，她可赔不起。林央央拿下来，“阿姨，谢谢，不用了。”
    叶兰摁住她的手：“别动了，这样暖和一些。”
    语气是不容置哙的。
    这条价值不菲的围巾，就算是大名鼎鼎的爱马仕，也是真的很暖和，料子柔软细腻，摸着也舒服，一下子就把冰凉的空气隔绝在外。身上单薄的外套根本就没法比，围巾完完全全把她包裹在里头，让人心生暖意来。
    叶兰和霍显双双看着睡着的林央央，母子对视几秒，然后叶兰打了个电话，“我发了一张图片给你，这个人你是不是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　　叽的初衷是这样的，崽儿和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他们都会找到自己的治愈方法，自己在变好，然后再去拥抱亲人。
    第12章
    林央央挂了一天的水，情况有所好转。大夫给她开了三天的单子，周末和周一继续来，周末她能保证，但周一就不一定了，因为那时候月考成绩会出来，老师肯定要讲卷子的，她不准备请假。
    周六这天下午，她挂完水回到学校，天已经暗了下来，小路上的独脚灯照出温柔的光圈，正顶头，把她的身影缩成一个小轮廓，暗淡到快要消失，意外的渺小。
    像一朵小蘑菇。
    校园里一个人也没有，学生们都回家了，只有一个值班的宿管阿姨，这会儿正窝在小房间里看穿越剧，压根儿就不想探出脑袋关心来人是谁。干枯的树枝叶被秋风吹得猎猎作响，林央央缓慢的走着，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踽踽独行。
    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们呢？
    她怕自己提早回宿舍会忍不住哭，陷入糟糕的情绪里。
    转身去了网吧，待到八点，宿舍快关门才回去。
    回到宿舍才发现老年机孤孤单单的躺在她的衣兜里，摁了半天没反应，原来是没电了。
    她拿出独有的充电器，插上插座，过了好半天才亮起来。
    一下子涌入三四个电话，全都是于羡的。
    还给她发了条短信：【不是让你等我吗？去哪儿了？】时间是周五下午。
    那会儿林央央实在太难受，又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只好溜走。
    她摁了摁发酸的眼睛，等电量达到百分之十之后，给于羡回了个电话，那头的少年嗓音依旧清润，可能是在家的原因，略带鼻音，有些温柔情致。
    “不好意思啊羡哥，我昨天下午太困，忘记了，你找什么事儿啊？”一接通，林央央首先道歉。
    于羡听她声音虚弱，并未责怪，反而问道：“嗓子还是不舒服？”
    林央央一愣：“你叫我等你，就为了这件事吗？”
    于羡嗯一声，语调里有些遗憾道：“嗯，想带你去医院看看的，没想到你跑了。”
    林央央鼻子一酸，过了几秒，强忍着眼泪说道：“谢谢你啊，羡哥，我挺好的。”
    于羡不太习惯她的忽然道谢，尤其是听着声音很虚弱，“你哭了？是不是不舒服？”
    “真的没有，我在家呢，已经吃过药了，准备睡觉啦。”林央央躺在宿舍的小床上，忍着眼泪。
    于羡：“明天早点来学校，我帮你把数学作业弄一下。”
    “嗯。”
    挂上电话，林央央又忍不住呜呜的哭起来，好像被一个温柔的东西包裹住了。那东西十分昂贵奢侈，她无比渴望，却又不敢伸手讨要，生怕遭到拒绝，也怕一瞬消失。
    *
    “不愿意跟我打电话吗？”于羡挂了电话后，讪讪地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面颊发热。本来还想多跟那个小姑娘说两句话的，听她的气息微弱，嗓音沙哑。
    少年没有由来的想关心她，只是，太过热情也不好，显得他跟个跟屁虫似的。
    对于林央央，于羡有种莫名的保护欲，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这个社会上可怜的人太多了，他不可能都帮，而且林央央虽然生活条件不好，但她是个很开朗的小姑娘，并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可就是想护着她，就像小时候保护妹妹那样。
    别墅里也静悄悄的，窗外秋风拂过梧桐树叶，沙沙作响。
    罗伊今天也在家，但是母子俩除了吃饭的时间，并未交流，他们各自当隐形人，安静的好似对方不存在一样。
    于羡在书桌前坐了一会儿，去楼下厨房。奈何学神脑子超一流，不仅五谷不分，餐具也分不清。看了半天也不知道炖锅到底是哪一个。
    直到把厨房弄得一团糟，罗伊从楼上走下来。温婉的发髻盘在脑后，宽松的家居服，她还没睡。
    “……怎么了，羡羡。”罗伊呆愣地看到厨房跟打了仗似的，一片狼藉，寸草不生，土匪屠城也没这么彻底的，这是她儿子吗？
    “……想做个润嗓子的东西，不会。”说完于羡自己也尴尬，揉搓了下手指，赶紧蹲下把地上扔的垃圾果皮什么的捡起来。
    少年都是要面子的，更何况于羡这种沉闷的。被妈妈看到自己愚蠢的一面，恨不得能钻进地缝里。
    罗伊却笑了，问道：“你是不是饿了？我做给你吃吧。”说着，她把手里的书放在餐桌上，走过来，“你想吃什么？妈妈的手艺应该还可以。”
    家里都是阿姨做饭，罗伊已经很少亲自下厨了。大火以后，厨房好像禁地。于国飞怕她受伤，就不允许她再进去，甚至家务也不允许她干。家里请了两个保姆，一个负责给于羡做饭，一个负责打扫卫生。
    越是这样，罗伊的病情越是没有好转，闲也会闲出病来。
    今天晚上两个阿姨都回家了，于羡迟疑了会儿，道：“不用，你去休息。”
    语气里带了点命令的口吻在。
    罗伊怎么也不放心，不肯上去，问道：“你是不想让妈妈进厨房吗？”
    于羡默认。
    罗伊却十分坚持，眼神里满含“给妈妈一个机会”。
    于羡盯着罗伊小臂上延伸出来的伤疤，深褐色的，在平滑的肌肤上凸出来，只有一小节，没有被衣服盖住的。罗伊连忙盖住：“其实早就没那么抵触了，妈妈也想做一点事情，你们越是这样，我越觉得自己是一个废人。”没用到连自己的孩子都照顾不好。
    好像，他们是对妈妈太小心翼翼了，被过度的保护就像坐牢，没有人会喜欢的。
    于羡一愣，沉吟片刻，点了下头。
    “你本来想做什么？”罗伊问，看了看食材，也不像是煮面或者做饭。
    于羡：“那个小同学生病了，嗓子几天都没好。”他拿出查好的资料，给罗伊看，冰糖雪梨，清热润肺必备良品，“想煮一点，带给她喝。”
    罗落有点惊讶，儿子第一次进厨房做东西竟然又是为了小同学，要知道他小的时候是宁愿饿着都不会主动跟保姆讲自己饿了的，一定会挨到吃饭的时间。
    “又是林央央？”
    于羡点头：“你怎么知道？”
    罗伊微笑着叹了口气，眼角有淡淡的细纹，是岁月对妈妈的侵蚀，却没有影响到她的美丽和温柔，她说：“因为你总是对她不一样呀，送好玩儿的给她，好吃的给她。”说到她的时候语气会变温柔，就连绣一个零钱包，都是叮嘱做的可爱一些。
    十六岁的少年正是敏感的阶段，听家长评论他对某个女同学特别，是非常不好意思的，他白皙的脸庞因为羞囧而泛着隐隐约约的粉色。
    罗伊难得开这种玩笑，也不知道合不合适，既然于羡没有反驳，她便问下去：“喜欢她？”
    “不是。”他扫干净大理石地面的梨皮，说道：“她很特别。”那双鬼灵灵的眼，给他似曾相识的感觉。
    罗伊笑了笑，并未深究，说道：“不用这么麻烦，嗓子痛，你买胖大海就行了。”
    于羡皱了皱眉：“那个味道不好。”
    林央央感冒那几天药都不肯吃，他给她买的急支糖浆就敷衍喝了两口，还是被他盯着的，然后就直接塞进了桌洞里，再也没有拿出来。
    罗伊：“……”要求还挺高。
    她卷了两道衣袖，从壁柜里拿出小炖锅清洗干净，又取了两颗白白胖胖的大梨子用食盐搓洗干净，接着是红枣银耳枸杞和冰糖，塞进挖空的梨肚子里，放进了小炖锅里，点开了火。“煮二十分钟就好了。”
    整个操作行云流水，看着一点儿也不难。罗伊说完，接过了于羡手里的抹布，开始整理被弄得一塌糊涂的操作台，不一会儿厨房也整洁一新了。
    蔚蓝的火苗在灶台上跳跃着，生出些许热意来，暖黄明亮的灯光把妈妈后背的弧度映得格外模糊，温柔，还有弯曲的弧度，柔润的黑发一两缕散落下来，落进毛衣里，身上还带有橙花的香味，淡淡的。
    于羡忽然恍惚，他的记忆里早就没有妈妈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了，那种温馨的场面只配出现在影视剧里。
    虽然并不熟悉，可他却并不觉得违和。只是这样温柔的妈妈，他能拥有，妹妹却无法拥有，然而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顿时，他又觉得自己不配了，他这个罪魁祸首，什么都不配。
    那一股令人窒息的愧疚感，几乎是一瞬间就把他淹没了，喘都喘不过气来。
    他撇开脸，压抑着自己。
    他掩饰的很好，罗伊并没有发现儿子情绪上的变化，她想了想说道：“不过，现在做的放到第二天味道就不好了，不如这一碗你喝了吧，明天去学校之前妈妈再给你做好吗？”
    于羡低低“嗯”一声，罗伊这才发现儿子眼底的阴翳，嗓音沙哑，蓦地心底一片泛起酸来，她抬起枯瘦的手指，摸了摸少年的漆黑柔软的短发，低声道：“羡羡，对不起，是妈妈这些年没能好好照顾你。”
    于羡是万万想不到罗伊会这样道歉，毕竟一切都是他的错。爸妈嘴上虽然从来不说，但是他知道他们埋怨他把他们的小女儿弄丢了的，不然这个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罗伊见儿子不说话，脸上的的悲伤表情更甚，她的手指捏了捏儿子软嫩的脸颊，极力让自己稳住情绪地道：“以后妈妈都留在家里，不去寺庙了，好好照顾你，能原谅妈妈吗？”
    明明是他的错，何来原谅？
    沉默的少年根本就不善于表达，可是那些委屈是真真正正存在的，他哑了半天，垂着脑袋，适时把妈妈从负面情绪里拉出来：“你教我做吧。”
    *
    小区门口。
    于国飞跟司机说不用送到里面了，他想自己下来走走，秘书恭敬地点头，没有立刻走。
    他看着老总衣着单薄的衬衫，忍不住小声提醒道：“于总，外边儿冷，您别冻感冒了。”
    于国飞“诶”了一声，仍然缓慢的往前走着，手上拎着给妻子和儿子买的礼物，到了家门口，大门紧闭，一盏青白的小灯悬在罗马柱上，照应着“风雪夜归人”
    他踟蹰许久，却没有进去，而是从口袋里抖落一个烟出来放在唇间，沉默的吸了两口。
    这是他出差回来的常规操作了。
    命运对于国飞这个男人挺不好的。可他这辈子矜矜业业，根本没做什么坏事儿。他以前和妻子是大学老师，为人师表教书育人，深受学生爱戴。夫妻感情和睦，有两个漂亮的孩子，一儿一女。想给孩子们一个更加优渥的生活条件，下海经商，他聪明有才，深谋远虑，很快积累到了第一笔财富，事业步步高升。
    哪怕有钱之后，他依然是乐善好施，兼济天下，扪心自问，他对得起这个世界。
    最为得意的时候，却摔了个大跟头，他最宠爱的小女儿丢了。
    妻子身患抑郁症，烧伤了自己，开朗聪明的儿子变得沉默阴翳，他努力营造出来的一切，全都化为泡影。
    哪怕命运对他毫无善意，于国飞也从来没有埋怨过，他始终相信，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哪怕穷其一生，他也一定要找到女儿。
    尽管知道走进那扇里，会是毫无意外的冰冷漠然，一室凄然，但于国飞还是极力地调整自己的心情和表情，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沮丧。里面住着的，是他的妻子和儿子，他依然最爱他们。
    他还给他们买了礼物，希望家人能开心一些。
    门一打开。
    令他意外的是，客厅灯光亮着，每个角落里都泛着柔和的光晕，和想象中凄凄惨惨的完全不一样！
    于国飞以为是保姆还没走，换了拖鞋走进去，正要开口说：“太晚了李阿姨你回去吧”的时候，他已经走到厨房，准备自己热点剩饭剩菜吃的时候，看到厨房里瘦高个儿的儿子和温婉的妻子，母子俩正有说有笑的聊着天，声音很低，儿子一惯没有表情的脸上出现一丝羞涩。小炖锅里还煮着东西，散发出清甜的味道。
    常年一拖二的一家之主一愣，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妻子脸上挂着笑，儿子脸上也挂着笑。
    这样的场景好多年没出现了！
    罗伊还是那副柔柔的模样，向他投递一个眼神，问道：“这么晚才回来，吃饭了吗？”
    出差那么忙，哪吃的上饭啊？但于国飞不舍得让妻子操劳，捂住干瘪的肚子说：“吃了飞机餐了。”又连忙问：“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罗伊微笑道：“还行。”
    还想就是病情并无波折的意思，于国飞放心了。
    于羡自从爸爸回来，就启动了一言不发的开关，还有些变扭的把地方让给爸爸妈妈交谈。
    罗伊指着岛台上摆着的一二三盅甜品，“这是羡羡练习的作品，我已经吃不下了，你要是肚子还能撑下，你就吃吧。”
    “诶。”于国飞看了眼儿子，又看看桌上摆着的东西，简直不敢相信冷漠的儿子竟然做起来甜品，但是老父亲也不敢问，生怕一句话说的不对让敏感的少年不开心。
    他受宠若惊地坐下来，把三碗冰糖雪梨汤都喝了，枸杞也吃掉了，渣都不剩。
    于羡走到楼梯口，忍不住偷瞄了眼老爸，他可真能吃啊，也不怕得糖尿病。
    *
    晚上，于国飞洗完澡回到卧室，罗伊已经躺下盖好了被子，半阖着眼。
    于国飞摸了摸还没吃饱的肚子，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进去，从背后抱住妻子，动作轻到几乎让对方感觉不出来。
    罗伊并没有睡着，她还在想事情，感受到背后的暖意，便转了过来，在黑暗中看着自己的丈夫。两人的面容被这艰辛的十年岁月侵蚀了，爬上淡淡的皱纹，却没有让他们的爱减淡一分。
    于国飞揽了揽罗伊的肩膀，问她：“药都吃了吗？冷不冷？往我身边靠点儿。”
    罗伊点点头，平静的眼眸里难得闪着稀碎的光芒，她忽然说：“国飞，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你说。”其实无论罗伊说什么，于国飞都会答应她的。
    罗伊试着询问道：“我想试试一个人在家，照顾羡羡。”
    于国飞没想到妻子说的是这个，他说：“在家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家里平时没人，我得忙工作还得参加公益组织的活动。而且羡羡也跟我们不亲近，万一你又出问题怎么办？”
    罗伊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眼神：“不会的，我有信心。我今天才发现，羡羡不是冷漠，只是太自责而不敢靠近我们，他很善良，我们对他的关心太少了。”
    于国飞也沉默了，他抱着妻子，觉得她今天很不一样，全身自内而外地散发着一股激动。
    莫名地，他也跟着血液沸腾起来。他不是一个敢说大话的人，因为希望越多失望越多，只能沉默。
    但是，冥冥之中，好像有东西在指引着这一家人重新开始。
    第13章
    十二中的老师都是工作狂魔，月考成绩两天便出来了。
    早读课的时候，学生们在教室里“咦里哇啦”的背着课文，各科老师开始忙碌的分类试卷。
    终于赶在上第一节课之前把所有的试卷分完了。
    朱福新对自己班上的考试成绩一向是十分自信的，看都懒得看一眼排名表，优哉游哉的喝着茶，毕竟他掌握了全校最“高精尖”的学生。
    “哎呦，稀奇了。”不知道哪个老师叫了一声，“朱老师，你们班的双子星有一个落|马了呀！”
    火箭班的双子星还能是谁，于羡和霍显。
    朱福新瞥了眼，倒也淡定，就又听见那老师说：“年级前十还都是你们班的，不用担心。”
    “那就好。”朱福新默默的说，继续喝茶，也没去看。虽然他总是骂那群小孩，但第一次考试嘛，很多学生都不太适应高中生活，有波动是很正常的。
    火箭班的语文老师薛翠华拿到自己的那份，开始逐个翻看这三十五个人都考成了什么逼样。这次语文比较难，全年级都考的不太理想，薛翠华跟自己说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冲动是魔鬼，别把自己的高血压气出来了。
    这个时候，语文组里的老师开始聊阅卷过程中的趣事：“这次考试真是人才辈出啊，咱们年级有个学生，公然在作文里写小黄|文。”
    “谁啊谁啊？”
    “哪个班的混球孩子，真是无法无天了！”
    朱福新缓慢吹了吹漂浮上来的茶叶梗，撇清关系：“肯定不是我们班的。”
    “嘘，小声点，别被学生听见。”年级组长摆出严厉神色，指了指外面走廊上那群聊天的男生。
    毕竟年级组长在，语文老师们不好张扬，低头做自己的事情，然后小声念叨了会儿现在的孩子真是胆大又早熟，根本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单纯。
    薛翠华跟快把三十五份试卷翻过去，停留在一个中等的分数上。问题是这个分数不该是这个人考出来的，一看作文，35分的小黄|文，果然是他写出来的。薛翠华看了一会儿，被气笑了，写的还挺不错，怪不得给这个分数。
    她瞧着悠然自得的朱福新：“是咱们班的，作文跑题了。”
    朱福新：“……”他差点儿被茶叶水烫了嘴唇，过了三秒，抱着“爱之深责之切”以及“我最了解我们班熊孩子”的心态，直接对号入座到了林央央的头上，觉得这个混账事儿只有她干得出来。“林央央吧？全班就她脑洞最清奇。”正常的这一帮精英分子，谁能干得出来啊。
    薛翠华给他一个“你确定林央央最混？”的眼神，为林央央打抱不平：“你可真能编，什么屎盆子都敢扣。林央央人这次语文148，全年级第一，作文那叫一个漂亮。”她直接把那张小黄文试卷丢给了朱福新。
    朱福新被眼前这个鲜红的分数，还有雷人的题目刺激到了，看完之后，一张38岁的老脸羞红了，恨不得钻进地缝里：“薛老师，你听我说，我觉得他的本意应该不是……”
    然而在除了学习屁事儿没有的十二中，小黄|文事件，从早自习就不胫而走！
    *
    早读结束，于羡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闷罐给林央央，里面是冰糖雪梨。
    他说：“这个甜的，你喝。”
    少女接过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貌似已经习惯了这种好意，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甜丝丝的一点儿也不腻的，还有梨子和枸杞的清香，黏黏的是银耳，口感也非常好。
    一罐没喝完，便看到朱福新一脸沉痛的走进教室，抱着教案，往桌上一甩，一张老脸上的红润还没消失干净：“吵吵吵，一个两个要翻天啊？考的不错是么？”
    他这一发怒，全班都得抖三抖。
    就连前面的霍显和顾一航都安静下来，各自写着作业。
    朱福新看没人撒气，直接点了还在咽东西的林央央：“林央央，你太嚣张了，上课还吃东西，不要仗着自己年纪小就恃宠而骄！”
    无辜的林央央：“……”这无名之火发的，毫无道理啊。而且老师您知道恃宠而骄什么意思吗？
    林央央没跟朱福新计较，咽了东西拿出数学书。她看了一眼于羡问：“老师为什么对我这么凶？”
    于羡想了一下，内心已经有了答案，应该是考砸了。他说：“别多想，认真听课。”
    “哦哦。”
    后面朱福新没有再找林央央的茬，但是小鸡崽子们都看得出他老脸之下的羞涩和一言难尽。
    老猪真的是没地儿说了，这事儿在办公室被传开了，他一个大男人，还不好意思跟班上同学提。一下课，就抱着教案离开了。
    第一课结束之后，火箭班也听说了月考有人写小黄文的事情，都在传，到底是哪个傻逼。
    只有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盯着桌上的物理作业，没动，很反常。
    天闷沉沉的下着秋雨，电闪雷鸣的，不到下午三点，就全黑了，教室里亮起了炽白的灯，同学们的情绪被骤然而来的黑暗调动了一分，吵闹喧嚣，就好像天黑了可以不用上课一样，直到化学课代表赵林丽提醒大家晚上要交习题册，这才把一群兴奋的鸡崽子们安抚下来写作业。
    林央央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坐在窗口被风吹着，热量消耗也大，怪想吃烤鸡的呢。
    不过很快，在朱福新那里受的委屈就在同桌这里找补回来。
    于羡写完手里的一张试卷，抬头问她：“最近你爸还打你吗？”
    林央央摇头：“没有。”林老七敢打她？想得美？不是林央央吹牛逼，要不是最近生病她可以收起刀落干掉林老七。
    于羡说：“那就好。”
    林央央无聊地说：“好想吃烤鸡啊。”
    于羡写着作业，漫不经心地应着：“那就去吃。”他自己也没意识到，明明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不知从何时起他就成了林央央的捧哏。
    林央央还给他一个眼神，有点无语：“烤鸡多贵啊，半只就要17块，谁吃的起啊。”
    说的好像是什么了不起的食物一样。
    “……”于羡抽出饭卡，放她桌上：“下课去吃吧，用我的卡。”
    顾一航转过来说道：“卧槽学神，你要请林央央吃什么呀，我也要吃。”
    林央央捡起饭卡，晃了晃，得意洋洋：“羡哥要给我买烤鸡吃。”
    他很捧场王地问：“羡哥也请我吃呗。”
    于羡还没说话，林央央倒是跟护食的崽子似的护住了饭卡道：“请什么请，你以为人家钱是大风刮来的？自己去买！”
    “真小气。”顾一航吐槽：“看来羡哥家的钱不随便刮，看准了方向，只可以刮进你林央央的肚子里。”
    林央央摆出贱兮兮的笑容，拆了一罐牛奶来喝。
    于羡扯了下唇，没说话，被抛弃的顾一航：“学神你也太宠林央央了吧，是她爹么？”给她讲题，买玩具，还给她做好吃的，就差养她了。
    于羡抬笔敲了下顾一航的脑袋，“转过去写作业。”
    “诶诶诶。”顾一航捂着脑袋走了。
    本来高高兴兴的捏着于羡的饭卡，但是听到顾一航说“宠”她愣了。
    于羡真的对她很好，而且是作为班长只对她一个人好的那种，别人来了他顶多就给讲讲题，多一句都不攀谈。
    想到这里，林央央的心情又复杂起来，然后冒出一个惊人的想法。
    *
    吃过晚饭，新的座位表已经贴在了黑板旁边。
    于羡和林央央不是同桌了。
    于羡和赵晓棠。
    而林央央和霍显。
    晚自习开始前，大家忙着人搬座位，林央央看着于羡遗憾地说：“羡哥，我和你不是同桌了啊。”
    于羡看着不太高兴的样子，但这个结果也在情理之中，他帮林央央把桌子搬过去道：“上课别偷吃东西，好好记笔记，不会的下课问我。”
    “哦。”林央央乖乖应承，抱着自己的一捧书滚到霍显身边。
    林央央想，这样也挺好，让她冷静冷静吧。
    结果屁股一坐下，就对上霍小少爷羞囧的目光，跟遭雷劈了似的，脸蛋儿挺红的。
    成绩单还未贴出来，林央央也很奇怪为什么会和霍显同桌，作为火箭班学霸的他，不是应该和于羡赵晓棠之流并驾齐驱的么？
    她也没多想，整理好桌子，准备趴下消食。
    不一会儿薛翠华走了进来，手上拎着卷子，晚自习被任课老师占用是常有的事情。
    薛翠华是个胖胖的女老师，短发，五十岁，同学们亲切的喊她翠花。
    可是今天的翠花不太高兴，月考语文大家都不理想，还有一个作大死的。
    林央央还没看自己的试卷，就被翠花的一声冷嘲热讽吓住了：“我看你们啊就是被惯的，这次考试成绩出来了，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是吧？霍显？”
    放在平时，小少爷肯定就是吊儿郎当的没啥表情，说不定还会跟翠花同志聊两句：“那我是喜还是愁啊老师。”今天的小少爷就比较奇怪了，脑袋垂的低低的，像做错了事的小狮子。
    翠花：“讲了多少遍了要审题审题，那个耳朵挂在脑袋上跟摆设似的。霍显，你是出门只带那个做数学题的脑袋没带我语文的是么？”
    全班鸦雀无声，霍显也能被老师骂真是稀奇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对着小少爷那张精致的脸，谁也骂不出来啊。
    “你的同桌林央央，比你们小几岁，人家语文全年级第一148分，作文63分，你看看你写的什么，来，读给我听。”
    全班同学被林央央这个分数惊吓到了，忍不住：“靠——凹——”一声，尾音拉的极长。
    林央央早就看到了桌上的语文试卷，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她虽然理科不行，但是语文一直称霸武林的。
    翠花：“来，大家看看这次的作文题目是什么。”
    林央央翻开卷子：忧与爱。
    她的同桌也翻开了：性与爱。
    翠花：“霍显你给大家说说你写的什么。”
    隔了一个走道的顾一航扒开霍显的试卷，以一种神奇的速度，全班同学都知道了那个著名的写小黄|文的是火箭班的双子星之一霍显。然后一阵爆笑！
    这他妈哪里是小黄|文！
    林央央也忍不住笑出来，声音咯咯咯咯。
    “……”霍显一脸的生无可恋地把头转过去，骨头嘎嘎作响。艹！　“不许笑！”
    内心os：不！我在哪里翻车也不能在这里翻车！
    全班都笑疯了，翠花敲了敲黑板让大家安静下，“不过霍显这篇议论文还是不错的，尽管没及格，老师还是给了一个不错的分数。”
    “笑够了就看试卷，古诗词填空，没写的自己站起来。”
    ……
    一下课，顾一航他们就凑到霍显的桌子前，要观摩他到底是怎么写出性的。一窝鸡嗷嗷乱叫，校霸牛逼，真是敢写啊！颇有种把小少爷奉为偶像的意味。
    神奇的是，火箭班的人并没有人因此嘲笑他跑题，反而觉得这是一种勇气，要不是迫于校霸的威力，恨不得互相传阅这篇神仙作文。
    人群散了以后，林央央在桌子底下和霍显做着小动作，一双懵懂的大眼睛瞅着他：“没想到你还挺早熟的。”
    霍显已经无法自视了：“你能不能别说了？”
    “啊——我不想听！”
    “你住口！”
    林央央叹了口气，拍拍校霸的肩膀：“我只是想说，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啊，我最近也为情所困呢。”
    霍显：“……”
    谁他妈为情所以困了？
    你是我反装忠的黑|粉头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央央和哥哥之间就是兄妹情。
    文中的作文有借鉴现实，12年的江苏高考作文题目是《忧与爱》，是不是真的有人看成了显哥那样的，我也不知道。
    下一章就v啦，今天晚上十二点发肥章。这一篇文很短估计很快就能完结，后面的基本上都是温馨治愈剧情，毕竟是自产粮肯定要写自己喜欢的剧情啦，大家喜欢的可以订阅，不喜欢的就此说再见也没关系啦，么么~~~
    【高亮！！高亮！！高亮排雷：两个央央后期互穿，介意者误入。】
    第14章
    讲道理, 霍显当时看到题目一来是有点激动，二来是害羞。
    但这件事情不能全怪他，因为月考试卷的纸张质量本来就不怎么好, 他比较倒霉, 那张印刷体忧字不太清晰, 一激动就看错了。
    再者说，他在作文里并不猥|琐, 反而十分坦荡地写了青少年对于性的认知和懵懂, 甚至还涉及了因缺少性教育被性侵而不自知不敢报警等敏感的社会话题。
    一篇议论文, 逻辑清晰, 观点独特, 典型的理科生逻辑。
    要不阅卷老师也不会给这么高的一个分数。
    但是谁也没发现霍显的试卷上一个微小的错误，霍显觉得这其中也有自己的错误, 他一个大名鼎鼎的校霸，懒得计较这些，大家笑就笑一会儿吧。
    林央央偷看完霍显的作文，觉得写的还真挺不错, 至少不空泛，她拖着腮帮子对小少爷说：“其实我觉得不错，你不要听别人的笑，大家没恶意的。”
    霍显转过来脸, 还有点红，不过被林央央的话安慰到不少，说道：“小朋友, 没想到你人看着不怎么样，心地还挺善良。”
    “……”林央央：“你是不是缺少毒打？”
    霍显：“……对了，你的肺炎好点了吗？”
    “吃完药就好了不少。”林央央很快被霍显带了偏了话题，聊起了这两天受病痛折磨，把她好不容易吃起来的肉肉又全都给减下去了，自己那么穷，得花多少钱吃回来啊。
    霍显看她可怜兮兮的模样，从桌洞里拿出澳牧进口纯牛奶塞进林央央手里，这个牛奶是他弟弟喝的，早上出门他看小男孩儿不爽徒手给抢了，放在桌洞里也没用，干脆给林央央算了。
    林央央拆开吸了一口，进口牛奶果然比xx国产的好喝，她眨巴眼睛问霍显：“这个好喝，我明天还可以拥有吗？”
    霍显：“……”你就是贪图我的牛奶！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明天再抢我弟一瓶。”
    斜前方的于羡听见两人说话，往后一瞥，发现林央央到哪儿都受人欢迎，南来的北往的，她都能混到吃的。
    心底划过一丝丝，微小的，不属于学神该有的嫉妒……他看了一眼霍显，面无表情的转过去。
    小黄|文事件就此过去，但说是没恶意，也只是火箭班自己班上的同学没恶意罢了，都知道他只是看错了标题而已。
    别的班传成什么样就不知道了。
    *
    第二天早上，月考排名贴在了后面黑板上。
    于羡依然是全年级第一，紧跟第二的是赵晓棠。
    林央央这次以语文的一己之力，还有秀儿一样强悍的英语，把总成绩拉到了全班的中游。霍显这是依靠理科成绩把语文拉回来了。
    这也就是只算三门分数，并且不加附加题，总分440.
    要是加上其他的几门，林央央就不占优势了，好在高二就要小高考，她只要拿到全A即可。
    朱福新对林央央的进步是非常欣慰的，并且完全不记得自己莫名其妙地骂过她。
    周二下午体育课，做完热身，男生们去打篮球了，女生们则是去小超市买奶茶和辣条薯片之类的，逛逛悠悠回教室写作业。
    林央央买了一袋红枣光明酸奶，路过办公室的时候，被朱福新叫住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被殃及池鱼的补偿，朱福新也给了她两盒纯牛奶，教师节学校发的，他懒得拿回去。
    碰见林央央偶尔就给一盒，说是喝牛奶才能长高，酸奶不行。
    林央央揣着两盒牛奶，没舍得喝，用老年机和胖虎发消息。
    自从上次在职高打的那一次架之后，胖虎不知怎么就找到了林央央的电话号码，说自己最近报了个泰拳私教班，最近他的腹肌都大了不少呢。想约她去拳击馆玩儿。真是来得莫名其妙的友情啊，不过林央央得上学，她得考到火箭班的第一名才能让哥哥关注到自己。
    胖虎：【我怎么搜不到你的微信号啊？】
    林央央：【我没有微信，短信不行吗？】
    胖虎：【天哪羊羊，除了验证码和消费提醒，现在谁还发短信啊，你赶紧去申请一个微信号，我给你发我漂亮的腹肌，嘿嘿。】
    林央央才不要看呢，非常执拗：【不会太辣眼睛吧，我才不要，就用短信。】其实是因为她的老年机没法下载微信，屏幕很小的，还是摁键的呢。
    林央央：【还有，我不叫羊羊，我叫林央央。】
    胖虎看到她的回复有点难过：【央央央央行了吧，周末出来拳击馆玩儿吧，宝宝的腹肌练得真不错！委屈巴巴.jpg】
    林央央撇撇嘴：【行吧，你请我吃饭我就去。】
    胖虎：【没问题！】
    林央央把手机收回零钱包里，抱着牛奶往教室走去。火箭班在四楼最角落的一个教室，比较安静，也是纪律最让老师们省心的一个班级。
    林央央路过教学楼角落，这里的厕所是男生们的聚集地，隔壁就是垃圾屋，老师们没事儿不会来。有几个高个子男生，剃着平头，校服也不好好穿，仰靠在栏杆处，讲着黄色废料的笑话，有女孩子从他们面前走过的时候，就故意笑得很大声，猥琐的目光把人从头到脚打量着，然后评头论足。
    那些女孩子们即使被看得很不爽，但也不好意思跟他们搭腔，因为一旦出声反驳，就会引来更加下流的对话。他们像狗皮膏药似的。
    林央央路过的时候，一个男生正拿着手机，塞着耳机，津津有味的看着东西，时不时发出淫|笑来，故意的。
    另一个精瘦的男生，脸上的痘坑像被炸弹烘过的一样，指着林央央说道：“喏，那个小矮子就是火箭班的。跟个小萝卜似的，脑子还挺好使。”
    “哪个哪个？”另一个人说：“长得挺漂亮啊，不过，她是男的女的？”
    林央央：“……”
    靠！
    她本来都不想搭理了，这种猥|琐的人越是给他脸就越来劲，林央央咬了咬牙，迈着步子上楼。妈的，下次老子一定弄死你们！
    结果那几个人见她听见了也不回头，成了心的要激怒她似的，继续大声说道：
    “小模样挺好看的啊，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几把？”
    “火箭班那群傻逼玩儿得挺开啊，女的装男的？”
    “你们听说了没，还有那个霍显，他妈的月考写的小黄|文哈哈哈哈，看不出啊，霍显平时狂的要死，恨不得横着在学校里走。那么多女的上赶着扑上去，就跟他多帅似的，女生贱不贱啊，霍显那孙子不就一张脸长得好看脑子聪明点儿吗，真他妈浪|荡！”
    “男不男女不女的，再加一个写小黄|文的，真是火箭班的绝配！”
    “哈哈哈哈哈哈”一群人哄笑起来，听起来十分聒噪。
    林央央忍无可忍了，她把牛奶放在楼梯上，转过头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就说你们班写小黄文的，怎么着了？你有意见？”
    林央央走过去，脸上一点儿也没怕：“我就是有意见你说怎么着？有本事你也写出来一个我看看，写到全校第二名？”
    “啊呸，老子才不屑写那玩意儿。”
    林央央抱着手臂哼笑道：“哦，不会写作文但是会看小黄|片是么？我看你是写不出来吧，傻x！”
    “你他妈说谁呢？”痘坑男不爽了。
    林央央眼睛斜过去，轻飘飘道：“我说别人能对得起你吗？就说你呢，别怀疑！”
    “我艹！你们火箭班学习成绩好的了不起啊？他妈的眼睛都顶到脑袋上去看人了，我就艹了。”痘坑男被林央央轻蔑的态度刺激到了。
    林央央对于痘坑男好无语了，艹来艹去就没点新鲜的没人玩意儿吗？可见语文学不好在骂人方面都占不了上风，她说道：“学习成绩好就是了不起，至少我们知道礼义廉耻，不背后造谣传谣嚼舌根。话都说不利索，你赶紧回去写作业吧，再听见你骂我和我同学，对你不客气！。”
    她说完，痘坑男的朋友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兄弟确实说话结巴。
    “你个小二尾子！”痘坑男气绝，“你他妈有种别走！我艹！”
    林央央知道二尾子是骂人男不男女不女的词语。她不过剪了一个短头发，穿着中性的衣服罢了，难道这样也要被攻击吗？当然，在这群垃圾眼里，任何一个点都能成为被黑的点。
    她实在被烦的不行了，晶亮的眸光定了定，看向这群被父母老师放任的男生，“！@#￥%…*&……%￥#@！哔哔哔……”
    男生们：“……”
    林央央：“怎么样？是不是比你们骂的清新脱俗？说完了就给我滚！”
    这个时候，火箭班的女生抱着阿萨姆奶茶和卫龙辣条走了过来，见到林央央和这帮男生剑拔弩张，不由自主地害怕，身不由己地远离。全年级的人都知道这帮男生，就是尾班的混混，连老师都管不住他们。
    赵晓棠一把拉住林央央的手，护犊子地道：“央央，别跟这群人计较咱们惹不过的，先走吧。”
    化学课代表赵林丽也劝道：“是的，就当是被狗咬了。”
    林央央不想连累自己的班上的同学，但是这群人反而把女孩子们的忍让当做胆怯，“切，不敢了吧，老子就说你写小黄|文了，就说你不男不女了，怎样吧。火箭班的都是些怂蛋，真他妈欠抽！”
    “我看你小屁孩儿厉害的很嘛，来要不要哥哥给你检查检查身体啊！”另一个黑黢黢的大胖子一说出来这句话，又引起一阵淫|荡的哄笑。
    林央央被惹爆了，“你找揍？”
    赵晓棠虽然见识过这帮人的不要脸，但是从来不敢惹得，因为就算学校给他们记过了，出了学校呢？这帮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快急哭了。
    但是林央央可不是唯唯诺诺的人呢，她这辈子就不知道什么叫认怂！要打架也行啊，把人打伤在全校出名，哥哥也能认识她了。
    她推开赵晓棠和赵林丽：“你们先走。”
    “……”赵林丽被林央央的大话吓到了：“都什么时候了，央央你可别犯浑，快，跟我上去。”
    混子们又哈哈哈笑起来，不饶不休地把几个女孩堵在厕所墙角。
    林央央默了一秒，脱掉校服甩在地上，女孩子们既害怕又不能丢弃林央央一个人在这，她没办法，附在赵林丽的耳边说：“去操场找霍显。”
    赵林丽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找老师，甩着眼泪跑走了。
    *
    太阳西沉，一缕金黄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罅隙，投下斑驳的阴影，在操场朱红色的橡胶跑道上。
    哪怕已经是深秋，男孩儿们还穿着蓝白色清爽的篮球服奔跑追逐，年轻挺拔的骨骼，一点儿也不畏惧秋老虎。
    霍显不拘小节地用额头上的发带抹了把汗，手里不忘运球。于羡没他那么爱表现，结果被他有意识的转了下，抿了抿唇，说道：“你以后上课别给林央央零食”
    霍显一愣，转头道：“不是吧你，学神。”笑得灿烂，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
    于羡没搭理，低声道：“她偷吃被老师罚站，你替她去吗？”
    当然，于羡作为班长，已经被私心蒙蔽双眼。
    “你对她管得太多了吧。”霍显都无语了，笑了笑，留下一句：“这么维护她？你不觉得林央央那家伙有时候挺欠揍的吗？”
    于羡一双眼眸仿若寒潭：“你别招惹她。”
    这个时候赵林丽眼泪飞奔地跑了过来，差点儿被篮球砸脑袋：“霍显霍显！林央央被人堵在厕所，你赶紧跟我走！”
    说这个话的时候，班上十几个男生都听见了，霍显停顿住：“被谁堵了？”
    “十八班的那些男生。”赵林丽根本来不及多解释，吓哭了。
    霍显丢了篮球，暗暗骂一声：“艹！”
    于羡和他一起，往回走。
    顾一航看看大家，又看看领头的两个学霸，举臂高呼道：“还打个屁啊，林央央被揍了！”
    男生们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什么，一起破口大骂：“哪个王八，敢欺负我们班班宠，走！干他丫的！”语气里暗暗含着要干架的兴奋。
    于是十几个少年一伙儿跑走了。
    他们跑的满头是汗，尤其是于羡，心脏仿佛被一个口袋扎住了，然后被一根绳牵引着似的，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这是兄妹之间血缘的羁绊。
    赵晓棠他们被拦在外面哭着，而林央央已经被痘坑男他们拽进了男厕所里，他们看不过林央央嚣张的样子，竟然不怕他们。
    说非要看看林央央是男是女！
    几个男孩儿到的时候，门口又几个人团团把守着，而厕所里传出林央央的喊声。于羡沉着脸，一个油腻胖男看到他们，气短了一分，很快出言嘲讽：“哎呦，火箭班的学霸救兵都来了？”
    “啧啧，给我看看弱鸡是什么样儿。”
    于羡阴着脸，拽住对方的衣领，两腮紧紧咬住：“滚开。”
    胖男一下子就被拎了过来，他没想到于羡这种清瘦的书生类型的男生竟然有这种爆发力。
    另一个人腿横着，贼笑道：“学霸们，急什么，小心跟我们学渣打架被抓取教务处挨处分，我们不想考大学可你们的报送怎么办哦？”
    “别着急，我们老大只想帮你们小同学检查检查身体，看看是有几把还是乃子哈哈哈哈哈！”
    火箭班的这群男孩儿说到底各个还都是乖孩子，打架也不太行，甚至有点不敢闹太大怕惊动老师。但又不想叫老师，因为老师一来无非是讲和，那么林央央受的委屈就白搭了。
    顾一航扯也扯不开那群人，着急道：“苟雷你要不要脸，欺负女生！”
    “我们会告诉老师给你处分的！”
    “我已经报警了，你敢动林央央试试！”
    几个人笑了起来，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在乎：“好好笑，试试就试试！”
    这个时候，霍显终于拨开人群进来了，他好像个大佬！
    “废他妈什么话！”众人只听见他一声怒吼，然后一只蓝色的篮球鞋揣在胖男的脸上，小腿苍劲有力！对方一下子脚底打滑，胖乎乎的身体栽倒地上嗷嗷叫。围堵在厕所门口的拦截立马出现一个缺口。
    其他人一看同伴被踹了，提起十二分警觉。
    然而火箭班这边的男生，一看校霸都出手了，还他妈矜持什么，再矜持下去他们的班宠该没命了吧。
    “擦擦擦，敢欺负我女鹅，你配吗？”
    “哎哎哎林央央我来了！”一窝蜂涌进去。
    霍显看了眼于羡：“看到没，干架是这么干的，不是放狠话！”
    “……”于羡狠了狠，也一个拳头挥出去，把堵他的人揍的牙齿出血。
    痘坑男叫苟雷，别看他长得丑还瘦猴，但是脑子精光，十二中那几个混子都愿意跟着他。他们看不起学习好的人，处处与他们作对，尤其看不起于羡这种顶级学神，更看不起霍显嚣张至极脑子还贼好的人。总之他们看不起一切优秀的人，大概总结起来和网上的键盘侠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惜好学生懒得搭理他们，也就从来没被找到过把柄。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莽撞的林央央。
    男厕所里，三个人在里面，一个苟雷，另外两个体型中等的男生，他们早就知道林央央是个小女孩儿，就是想吓唬她，消灭她嚣张的气焰。
    可林央央根本就不怕，在苟雷上手要脱她的衣服的时候，一个巴掌糊上去，苟雷懵逼了。
    “我艹你妈！敢揍老子！”苟雷命令旁边的小弟：“把她给我摁住，别出声把老师招过来。”
    又叫另外一个人道：“手机拿出来，我他妈今天不把这女的扒|光拍照，我就不是人！”
    林央央一听也紧张起来，她深知自己身手不错，可对方要是有龌龊的手段，她还真不一定能干的过。如果他们真的没底线的话，大不了鱼死网破，但总有天她会一一找还回来。
    林央央手里甩着校服外套，拉链揍在身上还是挺疼的，因此他们并未能立马接近，一个男的已经拿出手机拍照了，另外一个企图拉住林央央，让苟雷动手。
    苟雷确实没底线，一把扯住林央央的衣服袖子，领口撕出一个大裂口，只听见“刺啦”一声，意料破碎的声音！
    林央央跟自己说不要慌神，没关系的，她哭都没哭，用手腕别住苟雷的脖子，狠狠卡住，两个人扭打在地上，苟雷的另一个帮手踹了林央央一脚。
    痛的她眼冒泪花，霍显为什么还不来啊！
    正想着的时候，身体忽然天旋地转，半压在她身上的苟雷被人一脚踹开，还带了点风。
    霍显来了！
    不枉她还给他的小作文出气！
    “艹你妈，林央央是你能欺负的吗？”霍显人狠话不多，直接把苟雷给踹翻了，林央央发现了霍显这个人不愧是学霸中的校霸机，看谁不爽，踹就完了，一切用武力说话。
    打架有的时候技巧在外，体力值才是关键，苟雷那个阴狠的弱鸡不比天天打篮球练腹肌的小少爷，一下子就被踹蒙了，身体在地上摩擦了几步，直接摔进了厕所小隔间的便池里。
    “靠！”他面部扭曲，手指抓住木板，企图站起来，又被霍显用篮球鞋踩住。
    于羡和霍显一起把林央央从地上拉起来，霍显又把嘴上骂骂咧咧的苟雷踩着胸口给摁回去，淬了声道：“听说你想打架？爷来了。”
    苟雷：“……”
    火箭班的其他男生看到敌方老大已经被制服，瞬间气势高昂起来，就连女生也进来了。
    “艹你妈|逼！”苟雷怒火中烧：“霍显我他么招惹你了吗？管你屁事！”
    他到底是不敢招惹霍显的，毕竟十二中的人都知道了，霍显在学校横着走，不仅是因为脸蛋好脑子好，还因为他爸给十二中捐了俩教学楼，家世显赫，没谁想不开去招惹这位少爷。
    赵晓棠哭着说道：“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是他先侮辱霍显的作文，又说央央是男生，央央看不过才揍他的！”
    于羡找来不知谁的校服外套，盖在林央央的肩膀上，闻言脸色稍变：“是这样吗？”
    “管我屁事？”小少爷听完也一愣，继续昂着脸：“问的好，爷跟你说，林央央我罩的，欺负我的小同学就是我的事儿。你想废哪条胳膊？自己说。”
    林央央好奇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她是失忆了吗？自己什么时候变成霍显罩着的了？这也太没面子了吧。
    顾一航和老赖马后炮道：“就是就是，苟雷你也太不要脸了吧。是不是以为我们火箭班都是怂蛋不敢打架啊！”
    苟雷：“……”难道不是吗？
    顾一航说道：“我们少爷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林央央无语了：“……”打架就打架，放什么狠话，还押韵上了。
    显然，霍显跟林央央一样的想法，他把苟雷拎起来，摁在地上摩擦，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打林央央哪里了，我要求双倍还回来，不过分吧？”
    苟雷完全不是霍显的对手，被他一摁在地上，脸贴着无数脚印踩过的瓷砖面上，湿漉漉的还散发着厕所的腥臭气味。他根本动弹不得。
    胖男看局势已经被霍显掌握，他们早已大势已去，狡辩道：“我们就是跟她开玩笑，根本没有打他。”
    霍显眼眸一凌，转过头来，舌尖顶了顶牙齿，反问：“是么？”
    “顾一航，赖远，手机拿出来，把苟雷给我扒|光拍照。”他面无表情地道：“我也给你开开玩笑。”被点名的两人虽然不知真假，但立马做足了架势。
    苟雷脸色都吓灰了，“行！我认怂！”
    “哦，你也要脸？”霍显松开了脚，苟雷得以大口喘息着，痘坑布得星罗棋布的脸异常难看。
    “你说怎么办？”
    “这样。”霍显顿了下说：“你刚刚打了林央央几下，就抽自己几下x2，再道歉。”
    苟雷咬咬牙：“可以，但是你们不能拍照！”
    霍显不是苟雷这种人，并不想没完没了的报复，他点了点头道：“可以。”
    霍显看着都是在学校里横着走的，但他一般并不会发太大的火，毕竟学习这事儿还是挺紧的，和朋友运动，打游戏，玩滑板……这些事儿不香吗？
    十八班的几个混子清一色的猪肝色脸，恨不能立马从厕所窗户跳出去。被他妈一帮学霸堵在厕所里揍，谁能甘心啊！
    苟雷虽然不情不愿，但并不想招惹霍显，只好一脸扭曲的道歉。
    “对不起！这次的事儿我认栽，以后我见到你们就绕着道儿走！”苟雷被踩在地上非常不爽，且没有尊严，真的跟狗雷一样了，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滚吧！”霍显扬了扬手，心里舒服一点，总算给小朋友报了仇了。不过把这个孙子揍一顿，真他妈热啊，公共厕所臭气熏天，不是人呆的地方。
    这一级的火箭班也终于见识到十二中校霸，果然名不虚传，大家感觉到非常的爽，忍不住尖叫起来！原来大家不仅可以一起搞学习，还可以一起伸张正义，对抗校园暴力！
    一时之间，男厕所欢呼雀跃鸡鸣狗叫！
    一放取胜的学生里面，不知道谁撞了林央央一下，撞到她的后背上，正好是她被苟雷推倒摔在台阶上的地方，痛的她“嘶”一声。
    于羡低头问：“怎么了？”
    林央央拧着眉道：“后面撞到了，好疼啊。”说着，新鲜的皮肉沾衣料上，疼的她眼底直冒泪花。艹！
    于羡护着林央央的身体，这个姿势正好是呈现拥抱的姿势。于羡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当，他看到她泛红的眼眶，干脆抱了她一下，还伸手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没事了。”
    在场的大家，谁也没觉得这个画面有什么违和。
    只是霍显转过来问林央央：“这个道歉你还满意吗”的时候，看到于羡搂着林央央，轻柔地安慰着。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而他，前方浴血奋战！
    这个打开方式不太对啊。
    十二中扛把子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一个十分能表达心情的，却被林央央嗤之以鼻的“我艹”以一种圆润的方式从喉头滚出来……
    有个成语叫英雄救美。
    于羡负责救美，他负责英雄，哦不，冲锋陷阵的莽夫！
    而林央央被于羡抱了一下，鼻尖全是十六七岁的少年身上干净清冽的味道，哪怕刚刚打过球，但并没什么汗味，好温暖！
    林央央的心虚却并未平复下来，闷头在于羡的胸口，并未挣扎。只是觉得这件事请越来越复杂了，她得找机会跟于羡谈一谈。
    羡哥果然是喜欢自己！
    但她是个宝宝啊！绝对不可以乱搞男女关系的！
    虽然她也挺喜欢于羡的，但肯定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至于是怎么样的情愫，林央央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每次看到这个男孩儿就觉得很安心，温柔。
    *
    五六点钟的傍晚，边际线的夕阳已经将沉未沉，火红火红的，像秋天的橘子。
    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的班级就比较幸福了，课上到一班就溜去食堂吃饭，打热水，还不用抢。操场上传来体育老师的哨声：“干什么呢你们，下课了吗？”
    但是一群鸡崽子们早就溜之大吉。
    火箭班最后一节课本来是语文，但是主课任课老师要去开会，历史老师看着大家上自习，看得并不严。好几个人还处于打群架的兴奋中，无法自拔，在下头嘻嘻索索地说着什么。
    于羡和林央央翘了这节课。
    林央央坐在教学顶楼的天台上，吸着于羡给她买的coco奶茶，南瓜抹茶味的，秋冬新品，抹茶的清新种裹挟南瓜的清甜，还有奶香，充盈着她贫乏的味蕾。
    这种昂贵的，价格高达18块钱天价的东西林央央自己是舍不得买的，她嘴馋的时候顶多买三块钱一杯的香飘飘，打一壶开水自己冲，还可以多冲一杯，味道淡一点，还有香精味。
    她晃着两条腿，迎着风。于羡给她剥开三角饭团，黑椒牛柳味的，表面裹了一层黄橙橙的鸡蛋皮，热乎乎的，一口咬下去，浓郁的黑胡椒汁流了出来。
    林央央喝了一口奶茶，吃了一口黑椒牛柳饭团，基本上就要美上天了。
    于羡问她：“就这样能吃饱吗？”
    林央央十分满足的点头，嗟来之食，还想怎么样啊？
    可是她这一小小的满足，却让于羡莫名心疼，这都不算一餐正式的饭。
    于羡蹲下来，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一支云南白药喷雾，对林央央说：“裤子撂起来，我看看。”
    林央央粗鲁地卷起裤腿，于羡用湿纸巾把掉的一块皮擦掉，清洁伤口周围，林央央余光瞟到，下意识缩了下脚，她以为喷药会痛。
    林央央人长得小小的，人也瘦弱，皮肤白嫩，弯着腿的时候能清晰的感受到纤细的骨骼。明明十三岁了，却看着更要小。
    她就像个春天里，嫩生生的小草莓。
    于羡温热的手指捏住她的膝盖两边，让她别动，“这个药不疼，别怕。”
    现在林央央怕的不是药，而是他的手！
    她被奶茶呛了下，咳嗽好久才恢复，觉得有些话不得不说：“羡哥，我是女孩子啊。”你这样捏我的腿，不行啊！
    林央央被他看得眼神闪躲，接下来的：咱们可是纯真少年，不能搞黄色，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少年的眼神，太纯澈了！
    于羡抬眸，看了她三秒，他果然懂了。
    林央央心中小鹿乱撞，太好了，和聪明的人打交道就是不一样，她期待着于羡能说出一番明事理的话来。
    “是女孩子，就更要注意形象，不能打架。”于羡淡淡评价。
    “……”林央央放弃了，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哦。”
    于羡喷好药，把剩下的塞进她的校服口袋里：“后背上的，你回宿舍让赵晓棠帮你擦。”
    林央央被照顾的很好，她有些贪恋于羡的温柔，如果这个男孩儿是他的哥哥该多好啊，但是她也明白自己要是乱攀亲戚肯定会被糊到墙上去。
    哎，算了。
    于羡看着她认真吃东西的脸，继续道：“以后再遇上这种事情可以叫我，不要逞强，不是每次都有人来找你。”
    “知道了。”林央央感觉自己被训得跟他女儿似的。
    叮铃铃，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了起来，没过几秒，整个校园又沸腾起来。
    于羡和林央央并排坐在一起，给她耳朵里塞了白色的Air pod，找了一首适合林央央气质的日文歌曲《Sunshine girl》
    过了一会儿，于羡捏着手机，“你被堵在厕所的时候，为什么找霍显不找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有些羞涩，耳朵尖红红的。因为赵林丽说林央央找霍显的时候，他确实感觉到一阵失落。
    林央央转过头来看着于羡，脚尖顺着轻快的音乐节奏点着水泥地，她想了想，道：“那个苟雷和他的小弟都非常凶残，没底线，手段狠毒惨无人道。”她并不想把霍显的小作文事件再次提上来。
    于羡：“？”
    林央央眯着眼睛，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叫霍显，当然是因为他扛揍呀。”
    林央央笑眯眯继续道：“羡哥你是班上对我最好的人，咱们俩关系非同一般，我怎么舍得你去挨揍，对吧？”
    于羡明显接受了这个说法，并且非常接受！
    “哦。”
    林央央觉得自己真对得起全年级语文第一的水平，看来她已经掌握到了说话的最高艺术！
    ……
    霍显下午揍完苟雷，又看见于羡和林央央抱在一起，就自己跟自己生闷气，也生另外两个人的气。下课以后，同学们涌出教室，奔向食堂或者小卖部。
    霍显气得吃不下饭，问赵晓棠：“林央央去哪里了？”
    赵晓棠：“她和班长去天台了，平复一下心情。”
    霍显：“……”
    赵晓棠：“显哥你怎么看着不高兴？林央央为了你的小作文才跟人打架，你还摆臭脸，可真的太难接触了。”说完赵晓棠摇了摇头。
    霍显吊着眉梢，眼睛闪过碎碎的光芒：“原来是真的？”
    语气还是将信将疑。
    “当然了。”赵晓棠说道。
    另外几个女生也上来七嘴八舌道：“对啊对啊，央央超棒的，超讲义气！”
    霍显心情明媚了，他又可以了，他挠了挠领口，走进小卖部买了一袋子零食，又拿了两瓶青柠味的酸奶，去天台找林央央。
    满心欢喜的奔上天台，就听到林央央找他的原因，因为他，扛！！！揍！！！！
    “啊啊啊啊啊！”
    “气死了！”
    “艹！！！！”
    他心态崩了！
    *
    吃过晚饭，林央央晃晃悠悠地走进教室，大家都在安静的写着作业。
    她看见桌上有两瓶光明酸牛奶，还是青柠味的，她最喜欢的。正好晚饭的时候她吃了烤肠和牛柳，有点腻，这个果果喝一杯酸奶解解腻是极好的。
    既然放在酸奶是放在两人桌子的三八线上，那应该是给她的。
    “放下，这个不是给你的！”霍显气哼哼地说。
    林央央：“……”他怎么了？忽然犯病？
    不是就不是，她缩回了手，又不是不喝酸奶就活不下去。
    不过还是问了一句：“你吃错药了。”
    霍显：“你别跟我说话，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不说就不说，谁稀罕跟你说。林央央也不理他了，拿出数学作业开始写。
    过了没多会，霍显没忍住问道：“我问你，你在厕所被揍为什么叫我过去，不叫于羡。”
    林央央眨眨眼：“你不是不要跟我说话吗？”
    “现在让你说了。”
    林央央在嘴巴上做了一个拉开拉链的姿势，心道这两个男生都什么毛病，非要问她这么尖锐的问题。她看了眼斜前方于羡的脑后勺，勾了下手指。
    霍显的脑袋斜过来，“干嘛？”
    林央央压低声音道：“苟雷那么凶残，毫无底线，羡哥这种文弱的人只有被揍的份儿，但是你这种强悍的校霸，超棒的，一个顶俩。而且咱们俩是同桌，我肯定和你关系最好啊，打架这种体现友谊的事儿当然是叫上你啦！”
    “我超讲义气的吧？”
    “……？？？”霍显听得一愣一愣的，石化当场，要不是已经听了另外一个版本，还真差点信了她的屁话。
    “我可以喝了吗？”她又拿起酸奶问，并且感叹自己不愧是语文第一名，她为自己高精尖的讲话技术点赞！
    “哈——哈——哈——哈——”霍显大喇喇敞着腿，笑得夸张，为林央央鼓掌：“听听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屁话！”
    女人都是骗子！
    无论大小！
    作者有话要说：　　显哥：这个女人好上头tvt
    感谢愿意订阅的大家，一只叽羞涩跑过。
    这一章给大家发小红包呀。
    下一章是24h后，也是万字更新~~~么啾
    第15章
    霍显接下来的几天非常不爽, 他感觉自己竟然被林央央这种小屁孩儿玩弄于股掌之间，太可笑了。
    他生气的方式就是总呛林央央。当然，他以前是不喜欢谁就懒得搭理谁, 现在总忍不住和林央央说话。
    林央央觉得霍显太幼稚了, 不想跟他说话。
    这种关系的打破, 直到苟雷在厕所被揍的事情在校方捅破。十二中校规严格，男厕所也不是法外之地。
    他们在男厕所的那一次打架, 被路过的同学举报到了教务处。
    朱福新把这事儿顶了下来, 说先不要影响学生上课。周四晚上, 他才把涉事的几位同学都叫到办公室问话。
    看得出来, 他非常生气, 说道：“那个十八班的苟雷，说因为一点口角, 你们围殴了他，我看他的脸上确实有伤，而且伤的不轻，到底怎么回事？”
    林央央听到苟雷恶人先告状, 顿时就火了：“是那个同学先打我的！”
    朱福新放下茶杯，无奈道：“你呀你，林央央，就属你最心急。”
    林央央刚要说是苟雷先找茬的, 公然在走廊里看片围堵女生，然后嘲讽霍显的作文和自己的性别。话还未说出口，就被霍显捂住嘴。
    “是我的问题, 看他不爽就打了而已，跟他们都没关系。”他独自拦了下来，“跟林央央就更没关系了，她就是起哄而已。”
    林央央不明白霍显为什么要这样说，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是苟雷出言不逊的啊，如果不说清楚原因的话，这个锅就真的背在霍显头上了。
    她看向于羡，后者瞥了一眼霍显，也没说话，保持着沉默。
    至于顾一航和赖远，虽然和林央央一样的心态，但是他们更尊重霍显的意思。
    朱福新看着几个人，叹了口气说道：“平时对你们严厉，总抱怨我惨无人道，你们需要人文关怀，可你们看看自己做的事情，是火箭班的学生该做的吗？还能称为学校的榜样吗？知道你们这个年纪都年轻气盛一句话不对付就要动手站上风，可也不想想都什么时候了？”
    朱福新这一次是真的有些失望了，上次月考很多人没考好，都掉出了火箭班的名次，朱福新都没骂他们，反而一个个单独找，问清原因，是来不及做还是挖题深度不够。
    “十六七岁了，马上就成年了，老师不想惹你们讨厌，天天追在屁股后头骂，毕竟你们也都要面子。但凡事做之前先想想后果，十八班那帮人不学习家里自寻出路，将来走上社会是吃苦是受罪老师管不着；可你们辛辛苦苦的考到这里来，一旦把人打伤打残了，学校来个通报批评记处分甚至退学，保送立马就没了，你们付出的代价是相等的吗？”
    谁也没想到，老猪此番竟然说这么沉重的话来，似乎对他们很是失望。
    大家一致沉默了。
    他们是心思单纯的学生，只是想惩罚苟雷那样的人，没想到还是捅到了大人那里。
    朱福新：“我明白肯定是十八班的挑衅在先，你们冲动了，这次先不怎么着你们，回去想一想自己做的对不对。除了霍显，其他的都出去吧。”
    他一挥手，把一帮人都打发出去了。
    林央央琢磨，老猪并不是不追究，而是逐个击破啊。毕竟警察审犯人，也都是挨个关进审查室，隔离审问的。
    回班的路上，林央央准备跟其他几人对好口风，但是看到大家一脸沉痛，并不准备这样做。她问：“霍显为什么要一个人扛？”
    顾一航说道：“还不就是因为小作文的事情，苟雷那帮龌龊的家伙肯定是看准了显哥不想张扬这一点，懒得在老师面前掰扯，他精准点艹，让显哥跟他道歉，妈的。”
    林央央：“小作文有什么不能说的，不就是写跑题了吗？这也值得拿出来说吗？好奇怪。”
    顾一航提醒道：“重点是显哥写的内容啊，上周在年级里传了那么久，他也被人嘲笑那么久，连老师都说是小黄文。都他妈快过去了，现在还拿出来嘲。真倒霉！”
    林央央就更不明白了，“第一，他只是写跑题了，而不是做错事情，任何人没有理由没有资格就此嘲笑；第二，那个叫苟雷的人因为污蔑我们才被揍得，他也打我了，先撩者贱。”
    赖远简直是老猪的翻版，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道：“林央央你还小不懂，人心可畏啊。谁愿意拿自己的糗事儿在教务处办公室说啊。明明没有什么事再传传就变得真有事了。”
    顾一航：“显哥其实是一个非常要面子的人，虽然没表现出来，但是他因为作文的事情很难过。”
    林央央回想了下最近霍显嚣张的样子，并不觉得他难过。但是这件事情难以启齿，可能是真的。
    十六岁的男生尤其敏感。
    十六岁的所有学生在学校里一天到晚没什么逼事儿，就靠这些八卦过活了。
    而偏偏，性，是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最好奇，最向往，却又最回避的事情。
    他们兴奋又难堪。【更 多 文 请 关 注 薇 心 工 重 hao  ： 书 荒 小 窝 】
    这件事被大肆盛传嘲笑也不奇怪。
    赵晓棠补充道：“还有你被拉进男厕所差点儿被脱掉衣服的事情，虽然你是受害者，但是一旦被传出去，不出十个人，大家会在你的头上盖上‘那个被猥|亵的女生’，肯定招惹混混了才被这样对待。”
    顾一航说道：“真他妈憋屈，按照我对十二中的了解，学校肯定不把这个当回事敷衍两句就结束了。显哥也是没有办法，给你报仇只能用拳头解决，然后把错扛下来。”不得不说，他们互相之间果然很了解，因为早在林央央之前，苟雷那帮混混就惹过女生，把人家堵在厕所里脱衣服扇巴掌拍照。
    苟雷的家里动用了一点势力，他只是背了个处分而已；而那个女生因为家里人觉得丢脸，只好拿钱转学。
    整个事件十分憋屈。所以他们对这次事件也不抱希望。
    林央央却对这样的逻辑十分不解。
    看她一头雾蒙蒙的样子，于羡道：“无论是性的话题，还是猥|亵，学校都想盖下去。我能猜到苟雷的无辜者言论，这件事最后会不了了之。”
    “为什么？”
    “因为教不好，也管不住。”于羡顿了顿，说：“你别管了，这件事我来想办法。”
    林央央站在教室门口没动，想了会儿，觉得他们的思路错了。
    很认真地对其他几个人说：“如果单纯因为作文的事情霍显要道歉，这件事他没做错，我不会同意道歉，没有什么好羞耻的，需要改变的不是我们，而是那些谈性色变，想遮丑的大人们；再者，这件事是苟雷先挑头的的我们只是反击而已，霍显把他的脸打肿了我还被拽到厕所脱衣服了。普通打架斗殴和校园猥|亵，我倒要看看哪个罪名大！”
    “我不在意虚假名声，我不羞耻。”
    说完她没等几人反应，径直进了教室。过了一节课，霍显回到教室，一脸沉闷，没跟林央央说话，随便拿了本作业写起来。
    林央央琢磨了下说道：“如果你觉得丢脸，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自己去解决。”
    霍显看了她一会儿，“让你别管了。”
    林央央大脑空白了下，问道：“你答应老猪什么了？”
    霍显咬了咬牙，说道：“写一份检讨，跟那个狗日的道歉。”没等林央央反驳，他说道：“放心，小爷这辈子没吃过亏，我会讨回来，连你的那一份。”
    还小爷？都他妈被欺负成这样了！
    林央央小脸一绷：“我不同意你道歉，无论是作文还是我被拽进厕所，都不是我们的错！绝对不行！”
    她这一句不行，响彻教室。霍显被她尖锐的嗓门吓得一哆嗦。
    *
    周五下午，上完两节课就放假了。
    教导主任准备利用这个下午把事情解决，林央央留宿学校，因此完全不需要收拾东西，她在教室坐了一会儿。
    霍显看也没看她，拎着书包出去了。
    林央央不知道自己太过理想化的言论是否有感化他，可能根本没有，毕竟听完她的演讲后，霍显一句话没说。
    她看着男孩儿潇洒走出教室，心里戚戚然，于羡拍了下她的肩膀，“这件事你别管了，我有办法解决。”
    霍显并不想找家长，各种原因。但是于羡心底有杆秤，他不想让自己的同学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虽然于国飞没有给十二中捐楼，但爸爸说话说话还是有分量的。
    昨天晚上，于羡给老爸打了电话：“爸，能让张律师来一趟学校吗？”
    于国飞忙问：“出什么事了？”
    于羡简单解释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于国飞自然知道于羡不会在学校惹事，又道：“如果需要爸爸，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去学校赵老师沟通。”
    *
    霍显此次去办公室并不代表他认怂了，而是真的不想再被提及写作文的事情。
    果不其然，教导主任，十八班的班主任，朱福新都齐聚一堂，等着他的到来。
    教导主任是个戴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叫胡洪亮，面色威严地坐在椅子上。十八班的班主任以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瞧着霍显，颇有一种“原来火箭班的学生也打架”的看好戏的心态，只有朱福新对霍显招了招手，说道：“进来吧，认个错就回家了。”
    至于苟雷，顶着被打得青紫的脸，以一副受害人的心态站在十八班班主任旁边，委屈巴巴的。知道霍显要道歉，他得意地飞起。
    被摁在厕所里爆揍一顿让他在兄弟们面前丢尽颜面，奇耻大辱。凭什么霍显家世好，学习成绩又拔尖，靠着那张好看的脸受全校女生的追捧。而他却越来越糟糕，闯了几次祸连爸妈都不管他了，学校的老师也看不起他，一旦有点风吹草动，立马就觉得是他的问题。
    终于，霍显写小黄|文，还打架，这次他一定要大肆宣扬，让他颜面扫地。
    霍显不卑不亢的走进去，哪怕手里捏着检讨书，也一副来耍帅的样子，胡洪亮摆了摆脸色道：“霍显，端正你的态度。”
    霍显把书包往朱福新的桌上一甩，问道：“要对峙吗？”
    教导主任：“你们是谁先说？”
    苟雷跳出来说：“我先说。我就在厕所门口说了两句霍显写小黄|文的事情，火箭班的林央央就要揍我了，可是霍显写的作文是黄|文是事实，给全校造成了不良影响，大家都可以说为什么我不能说？”
    再次听见这是三个字，霍显的脸色不好，抬了抬手，苟雷吓得往后瑟缩了下：“老师在这你还想打人吗？”
    朱洪亮一言难尽的样子想把话题带过去，道：“不要再提作文的事情了，不知道羞耻。”
    十八班班主任说道：“霍显的成绩是不错，可是他瞎写的作文确实在学生之间传了很久。他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真的很不合时宜。”
    一直沉默的朱福新说道：“刘老师，话不是这样说的，霍显的作文有问题没错，可是谁泄露出来的呢？你要不要说说？”
    刘老师不说话了。
    胡洪亮问霍显：“你是因为这件事打他的吗？”
    霍显散漫地点了点头：“是。”
    胡洪亮：“那篇黄|色作文是你写的，在学校造成了恶劣的影响。而且霍显你的心态很有问题，成绩好就可以胡作非为了吗？还有，打人就更不对了。你给苟雷道个歉，这件事就过去了。”
    苟雷一脸得意。
    霍显的本意是为打人道歉，绝对不是为小作文道歉。但是老师却说他从源头就错了。因为老师也认为他写了一篇小黄|文。
    到这个时候，霍显才慢慢发现事情的不对。虽然他不愿意再提起作文的事情，但并不代表他认为自己做错了。作为一个还未在那个领域探索过的男孩子，他仅凭着自己的理解，去写了一篇作文。这个年纪是谈性羞涩的，憧憬的，禁忌的。
    但是性就是错的吗？是羞耻的吗？还是见不得光？
    为什么这个学校的老师，一定要把他钉在耻辱柱上？他看向教导主任的一脸正气，刘老师和苟雷的嗤之以鼻，还有老猪，一脸难堪。
    那张八百字的检讨被他放在裤兜里，紧紧捏着，忽然不想拿出来了。
    不对！他没错！为什么要道歉？相比于被全校的师生嘲笑，霍显更不可能接受的是被摁头认错。
    刘老师看男孩儿迟疑，催促道：“行了，快点的。霍显同学你低头认错这个事儿走个流程就完了，天不早了。”
    霍显心里骂一句：“认你妈！”
    他顿了顿，忽然把检讨撕了：“老子不想道歉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你说什么？”几位老师不敢相信的张大了嘴巴，他是在说脏话吗？
    这个时候，办公室的大门忽然被人大力推开，哦不，应该是撞开了！
    一个身材娇小的短发女生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一脸的鄙夷：“我不同意道歉，不许道歉，我们没错！错的人是苟雷！”
    众人：“……”
    要不是大家都没瞎，还以为走进来的是校长呢。
    林央央稚嫩的脸上布满了风雨欲来的恐慌气息，朱福新站起来，忙不迭道：“林央央你又来添什么乱，赶紧回家去，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林央央没听他的话，一弯腰钻到这群大人中间，耍赖：“打架我也参与了，给我一起记处分吧。”
    胡洪亮站起来问：“小同学你是谁？”
    林央央：“火箭班霍显的同学，和他一起打群架的。本来想着不能在档案留底影响高考，现在看来算了，就老师们这种处理方式，不考也罢。”
    教导主任一听林央央是火箭班的，态度变化的很明显，毕竟他们还指望着火箭班的学生冲击市高考状元什么的呢。
    “道个歉就完了，你们哪儿那么多事？”胡洪亮尽管很烦，还是耐着性子道。
    林央央：“我们一点错都没，为什么要道歉？”
    胡洪亮：“霍显的作文在学校引起轩然大波，他又因此打了同学，这叫没错？”
    林央央看了一眼霍小少爷，给他一个有力量的眼神，站在老师们面前不卑不亢道：“既然道歉，那我们就把事情掰扯清楚吧，先从起因开始，苟雷污蔑霍显写小黄|文。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苟雷不满意了：“你怎么睁眼说瞎话，我没有污蔑。群众的眼睛雪亮的，霍显在作文里写了什么东西，你当大家不知道？”
    胡洪亮也点头道：“确实不妥当。”
    林央央转头瞟了一眼苟雷，不屑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确定吗？他们的眼睛根本就没有看到过真相！你们在座的有谁是真的看过霍显的作文，除了朱老师和霍显自己，并没有人看过吧。”
    苟雷破口道：“谁要看那种肮脏的东西了？我才不看！”
    胡洪亮和刘老师闭口不言，他们也确实没看过。
    虽然没看过内容，但是记得三个字的标题，肯定没错的，胡洪亮道：“主题是没错的。”语气里充满了狡辩的意味和局促。
    林央央简直想翻白眼了，没想到这群老师竟然如此强词夺理，她大大方方地说：“霍显的作文题目是《性与爱》，因为试卷印刷的问题他看错了。但他只是围绕着青少年对于性的看法所展开，通篇没有一个字是猥琐的，他写的坦坦荡荡，毫无遮掩。而且语文老师也说，针对这篇议论文，他完成的不错，我想问，凭什么说是小黄文？”
    胡洪亮拿出教导主任的架子来，纠正道：“就算如你所说，但作为高中生，这个敏感的话题是你们该谈论的吗？还在作文里大肆写出来。老师知道霍显同学不是故意的，但是每个学生的接受能力不同，难免以讹传讹，各个都像你们这样，学校还怎么管学生？”
    “哈！”林央央没忍住笑出来，“就因为写了性，就要被冠为小黄|文了吗？老师你没有认清一个问题——没有性的起源，根本就没有我们！”
    朱洪亮瞧着她巴啦啦的小嘴，气死了。
    朱福新想捂住林央央的嘴了，没看见在做的几位脸色很难看吗？
    林央央收敛了一点，道：“霍显写作文跑题确实，但是污蔑我们也绝对不接受！如果老师们不信，可以亲自看霍显的作文。”
    不用真的查验，这些老师都相信霍显不会真的写违规内容，只是标题辣眼睛而已。
    林央央继续道：“掰扯明白了正这篇作文到底写的是什么，我们再来讨论，这个话题该不该被称为禁忌。”
    众人：“……”你的逻辑还挺清晰啊。
    林央央：“教育部早就要求把性教育放进中学生的教学任务里，我们的生物，化学书上，全部都有关于这方面的内容，但老师们含糊其辞，似乎难以启齿。到底是我学生的接受能力有限，还是在老师的源头那里就掐断了？信息的不对等是很可怕的，而信息的传播更加可怕，学校不教，不代表我们没有其他途径知道。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所有的学生要像苟雷同学那样，通过岛国小片，弹窗广告，盗文网站，游戏界面，这些都是学生们的‘性启蒙老师’，而这些途径都对我们的性价值几乎全是负面的影响。某些同学再利用了解到的东西在女同学身上实践，这是老师愿意看到的吗？”
    她一字一句，口齿清晰，有条不紊，朱福新没有再拦她，因为知道林央央说的都是事实，老师们对性这个东西，确实难以启齿。
    苟雷听到林央央这样cue自己，真是气疯了：“喂，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没有！”
    林央央懒得搭理他，问道：“有没有，看你的手机浏览记录就明白，不用跟我解释，我不是你妈。”
    所有老师看向苟雷，目光审视且不善，苟雷内心一个大大的卧槽。
    霍显内心一暖，却再一次被林央央帅到，她全身上下那一张嘴最值钱的吧。如果有一天她惹是生非被人挑断手筋脚筋也不用担心没饭吃，她还可以打！嘴！炮！
    林央央：“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在我们的语文试卷发下来的时候，这件事就传开了，看来是语文老师们传出去的吧？既然你们认为这件事会造成不良的影响，为什么还要传播出去呢？这是老师们的失误吧？”
    “老师的错误，却要学生买单，这样公平吗？良心过得去吗？”
    这个时候，刘老师不说话了。
    林央央和霍显对视了一眼，笑眯眯的。
    林央央说了一大堆屁话，这会儿有点口渴，还有点累，就直接坐到了朱福新旁边的椅子上，猛喝了一口水。
    而朱洪亮被林央央清晰的思路和口齿说的一愣一愣的，端坐在椅子上，腿都绷直了。总感觉在自己对面的，是校长。
    林央央：“最后一个问题，我们打苟雷，是因为他讨论霍显的作文。既然作文本身没有错误，那么苟雷的行为就是污蔑和人格侮辱，我们出手打他有错吗？”
    好像，是没什么错诶~
    “不对。”朱洪亮没有被林央央绕进去，“打人就是不对的，你想什么呢？”
    林央央叹了一口气，腿翘了上来，撸起自己的裤管说道：“还有一件事我没说。苟雷先打我的，我的腿上有伤，肩膀上也有伤，他把我拉进男厕所要检查我是男是女，还要脱光我的衣服拍照。”
    “霍显打了苟雷不假，但本质上他就是在除暴安良而已。”
    朱福新震惊了，“啪”的一声拍着桌子，“是不是这样？胡主任，这样的学生开除都是轻的！”
    他的分贝之高，怒气几乎冲破房顶。
    林央央最后说的这件事，性质完全就不同了。
    和这个相比，前面的都是毛毛雨，猥|亵女同学何其恶劣！
    就连胡洪亮也不可置信的，但更多的难堪，他惊讶问道：“之前怎么没说？”
    也不知道是问谁的。
    林央央没说话，苟雷着急了，“老师，我没有！她瞎说的！”
    霍显也没想到林央央会拿这件事出来说，倒不是他觉得林央央宽宏大量，因为他们确实早就加倍讨回来了。而是他明白被苟雷扒衣服这件事算是林央央的耻辱，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能坦然揭开自己的伤疤。
    就连自己的作文，他都没有勇气在大人面前提及。
    而林央央却可以，小少爷的内心被震撼着。他不明白林央央这样说的目的，她想要一个怎么样的公平。但是心里的那杆秤已经倾斜，他下意识觉得林央央这么做，就是为了给自己争取一个清白。
    林央央好勇敢！
    她真的好勇敢！
    她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
    妈妈！这个女孩子她好！勇！敢！
    林央央放下了裤管，说道：“苟雷伤害我的事情事实，我的后背上还有撞伤，撕破的衣服还留在宿舍里没丢，一切都是证据。”
    苟雷一想完了完了，这才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上次他堵女同学的事情被爸妈压下去了，学校网开一面，但是再来一次肯定不会了。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谁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胡洪亮沉默许久站起来，说道：“这件事情老师知道了，事实待调查，如果真是苟雷做的，老师会给予批评处罚。你先回去。”
    “？？？”
    批评处罚？
    好敷衍。
    胡洪亮这是再一次想把事情掩盖下去，他的想法是毕竟你们双方都打架了，你也安然无恙，就不要在这个节点上生出枝节来。
    老猪本来就对林央央有些亲爹滤镜，这个孩子长得可爱，性格讨喜，还非常聪明。他一听到胡洪亮这样安排，立马就不满了。
    “这件事情必须严肃处理！”老猪不算白的脸都涨红了，可见他非常生气。
    胡洪亮给他使了个眼色，低声道：“朱老师，我理解你维护自己学生的心情。可咱们不能把事情越弄越复杂啊，这其实就是两帮学生打架而已。这个女孩儿也没被怎么样。”可千万别惊动了家长和学校领导。
    朱福新眸色暗了暗，他看向胡主任，对方一副为大局着想的样子。
    他好像也看透了什么。
    怎么说呢？有些人的心，不是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罢了。
    不是他的孩子，只是一个学生而已，没背景没撑腰的，他浪费这么多精力干什么呢？他只需要完成自己的工作，看起来公平就好了。
    正是因为抱着这种糊弄的心态，他才不分青红皂白地让霍显道歉。
    林央央看向老猪，皱了皱眉。看到她明亮的眼睛，老猪感觉落在自己身上少女的目光，像一把刀子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他心如刀绞，无论如何人不能昧着良心。
    林央央转而对胡主任说：“这件事我请求学校追究到底，否则我就报警。”
    霍显也下定决心。几乎同步说：“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他已经不再羞耻于小作文的事情了。
    朱福新定了定神，似乎下了某个决心，说道：“这件事我主张好好调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不行！”胡洪亮大手一挥，有些生气的打断“你们少小题大做了，作业太少了吗？净给我惹事。”
    他用教导主任的官职来压他们。
    这个时候校园里已经趋于安静了，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了。
    “请问，这里是教务办公室吗？”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站在门口，一身笔挺的西装，职场人士打扮。
    胡洪亮问道：“您是？”
    男人笑了笑，走进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您好，我姓宋，火箭班于羡同学的家长安排过来的，处理林央央遭受校园暴力事件的。”
    胡洪亮看了眼对方的名片，xx律师事务所，宋景瑞。
    胡洪亮瞬间觉得事情被闹大了，亡羊补牢道：“没事，都是学生间的打打闹闹。”
    苟雷也偷瞄一眼，吓得脸色发青，蹲在了地上，发出了：“老师救我。”的信号。
    对方要是动真格的，他怎么办呀。
    苟雷：“老师，我真的没有欺负林央央，是他们打我的！”
    宋律师笑着道：“事件性质如何，调查后才能得出结论。我方保留法律追究的权利。”　　他的语气公事公办，说话的时候谁也没看，却十分强硬，寸步不让。
    宋律师不为所动，他仿佛是这个办公室里唯一一个拥有理智的人：“我们会带林央央验伤，一切走法律程序。校园不是法外之地，更不是让未成年滋生罪恶的摇篮。希望学校能够秉公处理，不要让学生、家长失望。”
    胡洪亮：“……”这次恐怕不好糊弄过去了。
    ……
    林央央和霍显还想偷听来着，但是被大人们赶出来了。
    有了宋律师这么个靠谱的人，林央央相信自己和霍显不会吃亏。
    两人互相踹了对方一个拳头，走出办公室，于羡单肩背着书包，依靠在墙壁上，手里拿了本课外书，却没有看，在等他们出来。
    明明他站在那小小的一隅……好吧，他是今天的mvp！
    林央央看到后，一颠一颠儿跑了过去，眼睛笑成了天空中的一湾浅月，拍起了彩虹屁：“羡哥，你超酷的啊。”
    于羡把书撞进书包里，“走吧，请你吃关东煮。”
    林央央“啪啪啪”拍着手：“羡哥我可太崇拜你了，一下子就搬出了律师，请问你是霸道总裁吗？”
    于羡不知道怎么说她了，但也妥帖地接受了这个彩虹屁。揉乱着她的短发，难得说一句狠话：“如果大人们要用手段，那我们也用大人的手段回应。”
    林央央猛点头，甩着书包往校门口的全家跑去：“冲鸭！我要吃关东煮！”
    霍显跟她打打闹闹，于羡也心情愉快的跟了上去。
    那天傍晚的天气很好，天空纯澈得没有一丝杂尘，云彩白得像一朵朵浮动的棉花糖。让人很想拥抱。微风吹过林梢，翠绿的树叶飒飒晃动。
    少年少女们，也有着一往无前的勇气。
    *
    转眼间到了周六早上，校园里一个人都没有。林央央背着书包从宿舍里走出来，宿管阿姨拿着牙缸问她：“小同学，你怎么回回留校呢？跟家里吵架啦？”
    林央央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说道：“我想下周就有地方去了，就不留在学校啦。”
    阿姨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
    林央央走出校门的时候，还有点冷，她花了三块五在早餐摊前吃了个手抓饼，连里脊肉都没舍得加。
    然后坐上公交车来到西城区的印象城。
    市中心真是繁华啊，她在石敦上蹲了一会儿，可爱的胖虎带兄弟就来了，手揣在运动服兜里，另一只手搓着眼睛，起床气都还没消散：“我的娘诶，我已经这么受欢迎了吗？我约你周末出来玩儿可你也不用这么早出来吧，商场都还没开门呢。”
    胖虎办卡的健身房就在商场的五楼。
    林央央站起来，说道：“我找你有别的事儿，回来再过来玩。”
    她走路像一阵风，胖虎迈着小碎步跟上去：“咿？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啊？我竟然还能帮上你的忙。”
    林央央：“我要租房子！”
    胖虎摸不着头脑，她这么小租什么房子啊 ？两人说着话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印象城后面的住宅小区东方花园。这里算是一个学区房了，不少高二高三的家长都在之类租了房子给孩子陪读。
    林央央上计算机课的时候，就在网页上浏览好了，也在线上和人沟通过了，就等来看房子了。
    她已经从林老七家里搬出来了，但也不能一直住学校宿舍，就像今天早上宿管阿姨很奇怪地问她为什么不回家。接下来还有各种假期，元旦，春节，都是要放时间稍微长一点的假期的，她不能没地方去呀。
    虽然没什么钱，但是租个落脚点还是有必要的。房东看她是小孩子估计不会租给她，所以她只好把长相成熟的胖虎拉出来了。她不想找自己的同学，更不想找于羡，她害怕别人同情她，但是傻乎乎的胖虎就不会！
    一大一小两人来到东方花园，小区环境非常不错，绿植覆盖率很高。
    “你要看多大的房子？”
    林央央神秘兮兮道：“待会告诉你。”
    胖虎觉得林央央有点酷，这么小就可以一个人租房子住了，他都十八岁了老爸还不给他自由呢，天天拿鞋底揍他，游戏玩多了揍，惹老妈生气了揍，就连吃饭吃多了也揍。
    他可真是太辛苦了。
    要是他有自己的小金库，他也要租房子一个人住，邀请自己的好朋友来家里吃零食，打游戏，想玩什么玩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
    正美滋滋的时候，林央央把他领到了一处矮楼下面，“到了。”
    一个胖乎乎的大叔走了出来，问道：“是你们要租房子？”
    林洋洋一脸酷酷地说：“对！”
    他拽了拽胖虎的手臂，对大叔说：“是我哥哥要租房子，我们先进去看吧。”
    大叔：“跟我来！”
    胖虎眨了眨萌萌哒小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
    林央央要租的房子是，车！库？
    车库处于矮楼的一个小角落，阳光都照不到。里面被简单装修了下，贴了地砖和墙布，只有十几平米，进门扑面而来的潮气，家具连宜家的都不是，感觉是房东在哪里捡的。
    寒酸的一逼。
    房东说道：“就是这样，一个月四百五，要租吗？”
    林央央认真检查房间设施，胖虎已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被辣到了。
    这个房间确实不好，很寒酸，但已经是林央央的经济范围内最好的选择了，至少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她沉默了下说：“四百，你还得把浴室花洒给我修好。”
    房东看了眼这个抠逼搜搜的小姑娘，答应道：“行，押一付一。”
    林央央松了口气，幸好房东没要押一付三，不然她连钱都掏不出来。
    签好了合同以后，房东把钥匙给了林央央，转身出去：“我上头还有一个租户呢。你们自己打扫一下吧。”
    态度极其敷衍。
    林央央却一点儿也没在意，拿起扫把开始清洁地面和桌子。人在贫穷的时候是一点儿也嚣张不起来的。
    胖虎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了：“你租这个破房子干嘛？”
    林央央不好意思说自己没地方住，跟他吹牛逼：“就想用零花钱租一个房子自己玩儿啊，你以后跟家人吵架，可以来我这里打游戏。”
    胖虎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想法，可太开心了，以后可以来这个根据地打游戏。他架着林央央的胳膊说道：“走走走，去吃好吃的，我请你吃辣年糕。”
    林央央：“走！”
    楼上，罗伊这边也确定下来了要租这套三室的房子。
    家里距离学校太远了，罗伊想租一套近一点的，给于羡陪读。正好这里环境不错，交通便捷，购物也方便。
    房东把她送出小区，一边走一边介绍周围的购物广场，菜市场和早餐店。
    罗伊微笑点头：“那就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房东态度亲和，和对林央央完全不同。
    罗伊告别房东，准备在回家前去印象城买点东西。
    热闹的街道充满了人间烟火的味道，买糖炒栗子的，长沙臭豆腐的，韩国辣炒年糕的……各式各样小吃，琳琅满目。
    今天是周末，出来的小孩子们也多，有的还穿着校服，生机勃勃，天真烂漫，罗伊看着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走过斑马线，到路的这边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一小两个少年，一个身体健壮高大，一个纤弱小巧，都是黑色的短发，围在小吃车边，吃着东西，说说笑笑。
    那个小的一转头，竟然还是个酷酷的小女生。
    罗伊再一次忍不住想，如果女儿没走丢，应该也会在晴朗的周末，写完作业，和哥哥溜出家门，像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做各种大人不允许的事情。
    *
    林央央转过头来，看到一个漂亮的阿姨，面相很是熟悉。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作者有话要说：　　林央央：妈妈和哥哥在楼上住豪宅，我住地下车库！可以！
    全晋江最穷女主！
    这一章也发小红包哦，下一章在24h后的凌晨。谢谢大家。
    莫名有种快写完的感觉是咋回事？（醒醒~~
    第16章
    林央央觉得这个阿姨好像在哪里见过, 但愣是想不起来了。
    罗伊注意到小女孩儿的目光黏在自己脸上，还以为是烧伤的痕迹露出来了，赶紧用丝巾裹了裹脖子。
    然而林央央想了一秒, 没想起来这个阿姨是在哪里见过的, 她干脆不想了, 喜滋滋地和胖虎来到了歪串串店里，点了一百多根串, 坐了下来。
    罗伊盯着小姑娘的后脑勺, 站在人流穿梭的街头, 有一瞬间的茫然。小姑娘早就没在看她了, 和同伴有说有笑, 小身体力气不小，一个拳头出出去, 男生嗷嗷叫。
    她自嘲地笑了笑，沿着朱红色的地砖往前走去，她穿着贴身的墨绿色绸裙，头发松松的挽了一个髻子, 簪着一根水晶材质发簪，五公分的高跟鞋在砖面上踩出“哒哒哒”的清脆声音，非常有节奏。
    就连林央央都忍不住多看一眼这个漂亮的阿姨。
    这个时候，罗伊手腕忽然被人拽了一下, 传来一阵剧烈的热痛，她挂在手腕上的皮包被人抢走了。
    小偷是两个人作案，社会小青年的打扮, 穿着破洞牛仔裤，裤腿撸到一半，露出小腿上青红劣质的纹身。他们看罗伊打扮贵气，瞄准她很久了。
    罗伊手腕剧痛，忍不住“啊”了一声，但是那两人已经骑着电动车走了。
    立马就有人喊：“抓小偷！”
    林央央和胖虎兴奋的转了过来，看向街边，漂亮阿姨恍然无措地蹲在地上，一个大妈正在安慰她。
    “哪里有小偷啊？”他们的涮串串已经来了，两人跟上辈子没吃过饭似的，猛吃起来。
    胖虎指了指前面，心不在焉道：“估计跑远了，骑电瓶车来的。”
    大妈看到周围人一脸懵逼的状态还没回来，又喊了一句：“快点去抓小偷啊，你们几个年轻的去。”说着，手就指向了体魄强健的胖虎，因为他看着最抗打，也最能跑。
    胖虎：“……”
    他一句卧槽，这个被迫见义勇为吗？他依依不舍地放下了串串，追着电瓶车跑去，林央央一根翅尖吃完了，又瞧了瞧那个阿姨。
    她很无助的蹲在地上，手腕被勒得很重，疼的眼底冒出泪花来。
    林央央叹了一口气，一把抓住不锈钢锅里的热串串，追着胖虎也跑出去了，风风火火，犹如一阵旋风，一个白衣小团子就蹿了出去。
    可问题是，她拿着串串干什么？边跑边吃吗？
    串串店老板娘一脸无语跑出来：“小孩，你们钱还没付呢！”
    ……
    林央央跑了多久就追上了胖虎，胖虎最近虽然在减肥，可还是支持不下去，再剧烈猛跑估计会猝死了，他体力不支的停下来，面色惨白，用手肘拄在膝盖上，说道：“我不行了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林央央又咬了一口鸡翅，一甩脑袋道：“你歇着吧，我来！”
    说完，她再次跑了出去，犹如箭出弦上之势，或者是一只小豹子，骚气的操作迷乱了路人的眼睛。
    好在这一段街区人很多，那两个小青年想把小电驴骑出摩托车的速度也是很难的，坐在后座负责动手的那个人扭头看了一眼还在锲而不舍追逐的小孩，还有她手里热滚滚的串串，以及那个尖尖的签子，莫名菊花一紧。
    这玩意，要是扎到了自己后背上，那不得烫死，或者……扎成窟窿吓死密集恐惧症？
    “别追了啊，一个包至于吗？里面钱都没有，我就投一个手机而已！”
    小屁孩儿跑的还很快！
    林央央白皙的脸颊热出绯红，眼看着距离已经缩短到了两米的时候，她猛地一挥手，一把串串撒了出去，精准无误地扎在了小青年的脑袋和后背上，一个大大的“卧槽！”爆发出来。
    小偷尖叫不已，抖落着头发和T恤，前面的那个也抖了一下，手就没有办法把车骑得更快，林央央又顺手扯了一个小摊贩的塑料凳子，往前头再次一甩，电瓶车上的两人尖叫一声摔倒在地。她这会儿加速，飞奔过去，上脚一踹，电瓶车带着两个人，还有林央央三个人，扭打成为一团乱麻。
    卧槽，屁股也太痛了吧！
    她暗骂一声。
    两个小青年也非常无语了，得赶紧起来把小孩摆脱，只是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林央央已经坐起来，用包包的肩带勒住了一个人的脖子，大骂道：“臭流氓！再动一下我勒死你哦。”
    谁臭流氓了？我们只是偷了个包而已！
    三个人一台车的景象太过壮观，很多吃瓜群众围了上来，看着英勇的小孩，拍手叫好：“小朋友，干得好！”
    ……
    *
    林央央捡起地上的皮包时，还没什么真实感。她大概能理解胖虎的“被迫式见义勇为了。”
    艹啊，她这是又打架了吗？她对着商店门上的而玻璃看着自己的样子，呵呵，身上又挂了彩。
    明明答应于羡不再打架的，立的flag还没到24小时。
    无语了。
    她抱着罗伊的包包回到原来的地方，后者已经被大家扶起来坐在椅子上，大妈忙着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已经有人追上去了，街边也有摄像头，警察会抓到的。”
    罗伊没什么信心的诶了一声。她倒不是心疼钱财，只是被吓了一大跳而已。如果不是身边的大姐让小朋友帮她抓贼，她都懒得喊了。
    她是个面子薄的人，被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着，只能局促的回应着：“谢谢大家了，麻烦大家了……”这么一看，更可怜了。
    她揉了揉手腕，忽然黑色的皮包突然出现在眼前，包包上面是一只骨架嶙峋，皮肤皙白的小手，女孩子的脸蛋像一个嫩生生的，还未成熟的小樱桃，绯色的，稚嫩的。
    她酷酷的伸出胳膊，对罗伊说：“喏，我给你抢回来啦，别哭啦。”用哄小孩儿的语气，对待年龄是她几倍的长辈。
    “……”
    她没哭。
    罗伊囧了囧，接过包包道谢：“谢谢你呀，小朋友。”
    林央央漫不经心地，言辞简短道：“好说。”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那颗想装逼的心又蠢蠢欲动了，因为……周围的这群叔叔阿姨的眼神，也太他妈崇拜她了吧。
    “小孩儿好样的！”
    “速度好快啊，你是练短跑的吗？”
    “哎呦，好孩子，看你热的，来喝瓶汽水。”一个大叔从自家冰柜里拿出一瓶玻璃瓶装的可乐塞进她手里。
    林央央仰头，“吨吨吨”喝了起来，喉咙滚动，冰冰凉凉的，十分爽。她感觉自己简直是个明星，身旁的这群老年人都是粉丝。
    胖虎也回血了，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跟着一起自豪道：“这是我朋友！”
    有人笑了起来。这孩子傻乎乎的。
    胖虎：“嘿嘿嘿。”
    不过被夸得多了，林央央也不太好意思了，眯着眼睛说：“嘿嘿，贫困少女脚力好，也是应该的。”不然吃|屎都接不到热的。
    罗伊仰头，正午的阳光照耀在少女的脸上，她的皮肤缓回来了，这会儿呈现出一种透明色，带着点儿粉，没有涂任何护肤产品，清爽干净，清晰到能看清脸上细细的绒毛。
    这个女孩子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性格很少见，可是她却莫名有种想要再靠近她一点儿的感觉。
    林央央喝完了可乐，把玻璃瓶放在蓝色的正方形塑料回收框子里，她一扭头就被罗伊炽热的目光灼到了，不用这么深情款款地看向她吧，这个阿姨怎么回事？
    她被看得不自在，转身和胖虎走了，去健身房之前再吃一点东西。
    罗伊站起来叫住他们，她焦躁不安地抚摸了下自己的头发，“小朋友等一等！”
    林央央扭头：“怎么了？东西少了吗？”
    罗伊摇头：“啊？不是。”
    林央央皱眉，“那就没事了，我们走啦。”刚刚那一锅串串他们都没吃，全撒出去了，但是还是要付给老板钱，将近一百多快呢。
    罗伊：“就是想谢谢你，你有没有受伤？”她的目光落在她露出来的皮肤上，小胳膊小腿儿的。
    “没事。”林央央摆摆手。
    罗伊局促的摸了摸自己的皮包，也不知道这么说好不好，她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小孩紧张呢，“阿姨想谢谢你，也不知道怎么谢好，身上没带多少现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好了，但除了给小朋友一点钱，人家也没话想跟自己说啊。
    罗伊话没说完，紧张的看向小朋友。
    林央央眉头皱得更紧了。
    当然，她不是反感罗伊给她钱，这是人之常情，她看到出来对方是想道谢而不是羞辱。毕竟这会儿还是挺缺钱的，给钱也行……就是有点怪怪的感觉。
    好像她做了这件事，已经跟某个价格划上了等号。
    林央央径直问道：“你想给我钱？”
    罗伊瞬间将包包往身后藏了藏，词穷道：“你不要误会。”
    林央央看了看胖虎，胖虎看了看林央央。
    这个世界上的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啊？连和小孩儿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气氛尴尬了几秒，林央央做出了选择：“要不你给我买好吃的吧，就当道谢了，你看行吗？”
    “诶？可以！”罗伊笑着道，心底的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
    罗伊想请林央央吃点好的，至少是干净卫生的食物，但是林央央指了一家韩式部队火锅店，一二三个人有模有样的进去了。
    尤其是胖虎和林央央，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对于意外的一顿饭，他们真是太开心了，
    罗伊帮他们点了一个三人份标准锅，又大方的加了牛肉，培根，芝士年糕等配菜，一个方形的桌子摆满了。
    这是罗伊第一次跟陌生人吃饭，好在对方是两个未成年，她没有刚刚那么紧张了，矜持地拿起了筷子和碗，用大麦茶清洗餐具。
    本想再说一段感谢的话，让这顿饭有点仪式感，她一低头。
    ——未成年组选手猛吃起来！
    罗伊：“……”
    好吧，她闭嘴。
    别看林央央个头小，但是她的饭量和猛汉胖虎基本上没有区别，她吃东西也很快，都不怎么咀嚼的，嚼了几下就吞进去。
    她喜欢抿着嘴巴吃东西，腮帮子会鼓出来，一动一动的。罗伊觉得这个女孩子好像一只松鼠啊。
    罗伊不怎么饿也不太喜欢吃这种食物，觉得不太干净，就动了几下筷子。
    三个人没吃一会儿，锅就见底了，胖虎叽叽歪歪道：“靠，这家店也太小气了吧，锅做的这么大，底却这么浅，无商不奸！”
    林央央翻了一个白眼，胖虎好丢人哦：“你见过哪个部队火锅是深的？又不是四川火锅。”
    胖虎当然知道，但他就是逼逼两句。
    罗伊问道：“是不是还没吃饱啊？再点一些吧，没关系的。”
    “那多不好意思啊 。”林央央说道，眼睛里一点儿也没不好意思的感觉。
    罗伊和她黑溜溜的目光对接，竟然又猛然紧张了下。她一边在手机APP上点食物，一边说道：“其实最原始的部队火锅是盖子，不是店家故意做的浅的。部队火锅的起源是在朝|鲜|战|争时期，物质匮乏，美军的一部分食物落到了朝鲜人那里 ，一个美食家就用这些简单的午餐肉，香肠等食物，再加上本土的辣白菜年糕，做成了一个简单方便的炖锅。好吃简单又方便。”
    “哦。”林央央恍然大悟道：“喂，虎子，你看看没文化就很吃亏了吧，你就会说卧槽好吃，有文化的人就可以一个接着一个讲故事。”
    罗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胖虎觉得林央央说的很对，确实吃了没文化的亏，他反应过来又说：“说的好像你基本来就知道一样。”
    林央央：“……”
    因为两人奇快无比的速度，导致了这顿饭不到三十分钟就完成了。林央央和胖虎吃饱喝足，十分满意，三个人来到楼下，在街头分道扬镳。
    林央央酷酷的扬了下眉毛：“阿姨，谢谢你请的午饭啦，我们吃的很饱。”
    罗伊老调重弹：“是阿姨谢谢你。”
    林央央耸着肩膀笑了笑，无所谓道：“小事情。”
    罗伊这才想起来还不知道小孩儿的名字：“对了，你叫什么？”
    林央央已经和胖虎走出了五米，她想做好事留名字可真是不太酷了，又是转头冲罗伊帅气一笑，说：“如果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我就告诉你！”
    说完，两个少年飞快地跑上了一辆公交车，走远了。
    罗伊还站在太阳下愣神一秒，随后笑了。
    她这是，被一个小孩子撩了吗？
    还怪心动的呢。
    *
    罗伊下午两点才回到家里，男人们都不在客厅，李阿姨正在打扫卫生，见她回来，忙问道：“夫人你回来了，饭菜早就好了。”
    罗伊把在超市买的菜放在料理台上，“国飞和羡羡呢？”
    李阿姨说：“都没吃呢，就等你回来。”
    罗伊惊讶道：“已经两点了呀，怎么还没吃饭呢？”
    “你没回来，羡羡非说要等你一起吃饭，于总就陪着他一起等了。”
    “你把饭菜端出来吧。我去楼上叫他们。”罗伊趿拉着拖鞋，往楼上走去。
    罗伊今天上午不在家，于国飞和于羡父子吃过了早饭，一个在书房处理公事，一个在自己房间写作业，互不打扰，偶尔出来倒个水，也只是互相看一眼，不说话。
    罗伊把二人叫出来，于国飞说：“早上吃的晚，还不饿。”
    “羡羡可不能饿着肚子啊，正在长身体。”罗伊心疼道。
    于羡没什么表情的说：“一起吃吧。”
    于是一家三口终于坐在了餐桌里，李阿姨摆好了饭菜，回去厨房继续打扫卫生。于国飞吃着饭问她：“怎么中午打你的电话没人接呢？”
    罗伊：“哦，手机开静音了，不好意思啊我没听见。”
    于国飞：“下次别让人找不到你。一个人多危险。就差让保镖跟着你了。”
    “诶，知道了，赶紧吃饭吧。”罗伊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这个笑容让她看上去开朗不少。她本就是温柔之人，现在更想让人亲近了。
    于羡看了一眼妈妈，没有插嘴说话，感觉妈妈今天有点不一样。
    虽然于国飞说她一个人出门在外不安全，联系不到他们会着急之类的话，但是罗伊却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可以了独立了，她没问题的。
    她没有动筷子，于国飞以为是自己刚刚说的话给了妻子压力，缓和了语气说道：“吃饭呀，都热了一遍了。”
    罗伊：“嗨呀，我在外面和人吃了点小吃，这会儿都不饿了。”
    于国飞提起精神来：“和谁吃的？”
    罗伊不打算把今天的遭遇跟丈夫说，徒增他的担心罢了：“和一个朋友。”
    朋友？据于国飞所知，罗伊这些年并没有什么能一起吃饭的朋友，大家顶多是朋友圈互相点赞的关系，怎么忽然还一起吃饭了呢。
    罗伊拨弄了一下筷子，转移话题道：“上次说给羡羡陪读的事儿。我今天在东方花园看中了一套房子，全新简装的，没住过人，很干净，周围设施齐全。距离十二中也很近，等我收拾一下，咱们就搬过去吧，这样羡羡就不用住校了，还可以回家吃饭。”她很高兴地说出事情的进展。
    于国飞大为吃惊：“才决定没多久的事儿，你竟然已经确定下来了，这个速度也太快了吧。比我们公司的项目经理办事效率还要高！”
    罗伊有些腼腆：“这算什么呀，不过你说这话你想让我去你们公司做项目吗？”
    于国飞：“没有没有，我希望你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公司我一个人还忙得过来呢。”他琢磨了下话术，说道：“就是感觉，很惊喜。”
    罗伊沉默片刻，开始反思。自己这些年似乎表现的太过脆弱了呀，导致丈夫对待她想爱护一个无法独立行走的孩子似的，她明白丈夫的爱意，可这是正常的夫妻关系吗？
    不是吧。
    她整理着情绪，但不可否认的是，自己的确是被丈夫的夸奖鼓励到了，她兴致勃勃地说：“我的行动力可不止于此呢，你们看着吧。”
    于国飞：“我相信你可以的，那我就等着看我们的新家了！”
    于总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从妻子一点点细微的表情里就能觉察出彩虹屁的重要性，看来每个人都是要多鼓励的。
    他在桌子底下踢了一下儿子于羡，赶紧拍妈妈的马屁呀！让她高兴！让她快乐！
    于羡也聪明，一秒get到，只可惜他并不会拍彩虹屁，默默地扒着碗里的饭，回想了一遍林央央的彩虹屁是怎么拍的，然后有样学样地道：“嗯，妈妈，我也觉得你超棒的！”
    于国飞：“……”
    罗伊：“……”
    冷漠.jpg的儿子忽然变得可爱是怎么回事？
    莫名其妙的一顿午饭，罗伊没等父子两人吃完饭就起身离开了餐厅，她说：“哎呀，我要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了，身上都有火锅店的味道。”
    所以她中午去吃火锅了？
    饿了好几个小时的父子二人：“……”
    *
    罗伊洗完澡，换了一套舒服的八分袖的上衣和长裤，头发是湿漉漉的，都是橙花的香味。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脖子，手臂上，依然有烧伤的疤痕，皮肤要么就是凸出，要么就是褶皱，和平整的皮肤颜色也不太一样。
    每次看到，她都会很自卑。
    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算了，不能再想下去了，钻牛角尖只会让自己陷入负面的情绪里，五险恶性循环。身处泥潭的人，不能光靠着比人拉，自己也要努力往上爬才行呀。
    她透过窗子看了眼楼下，丈夫和儿子正在院子里打羽毛球。
    院墙角落里，一株桂花树的枝头探进窗子里，金黄色的小花瓣一团团一簇簇，花瓣胖嘟嘟的憨态可掬，生机勃勃，掉了几粒花瓣到她的窗台，散发出清淡又特别的香味。
    她喜欢这样的气氛。
    她也喜欢丈夫和儿子夸张的拍马屁的样子，而不是小心翼翼地讨好。
    她拿出ipad，开始在网上找软装公司。房子是别人的，生活是自己的呀，她要好好布置那套小房子。
    一个下午过去了，晚上于国飞回到房间的时候，罗伊的速度快到她已经敲定了几家软装公司，不仅约了他们明天见面详谈，她还自己下载了家居设计软件，还画的有模有样，精准的表达出自己的需求。
    于国飞：老婆这是上要上天吗？
    真的不至于急成这样啊，他们自己家就是有别墅的啊。
    罗伊却说：“你不知道，人做事情是要趁热打铁的，我喜欢充实的感觉。”
    好吧。
    第二天罗伊就真的约了几家装修公司，带她们去看房子，然后选了一家比较靠谱的软装公司，给他们介绍自己的想法，对方说：“好的，罗女士您本身的思路就很清晰，审美也很好，两个月内就给您搞定。”
    “嗯。”
    林央央周日也来到了东方花园，来布置她的小房子。昨天她和胖虎去健身房，手脚利索的她在一天之内就找到了兼职。
    她可以帮健身房卖卡，一张一万块的私教卡，提成有两千。第一天林央央就把一张私教卡卖给一个小姐姐，顺利拿到了两千块钱。
    胖虎看得目瞪口呆：“这样也可以？”
    林央央笑眯眯地说：“脸皮厚的人，总归是有办法吃到饭的呀。”
    现在，她的手机已经鸟枪换炮，换成了一只五百块的智能手机，可以下载微信，淘宝闲鱼等等软件。
    换了手机之后，她又在网上下单了几件家具。
    尽管十分贫穷，她依然很想把生活过好。把现有的东西打点好之后，她走出东方小区，等到下个周末再来。
    在小区门口，她再次看见了罗伊。
    她正和几个大人谈事情，面色微微严肃。林央央记得昨天答应她的，再见面会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但是现在看来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她等的公交车很快过来，她走上去，从车窗里再次看了一眼罗伊，这时对方也正巧看向自己。而且对方还往这里走了两步，喊她。
    可惜车子已经开走了。
    罗伊只是余光瞥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她下意识就觉得那是昨天的小朋友，等她走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消失在视野里。
    明明上一秒太阳还很好，下一秒，就变成了阴雨天。
    罗伊的心情和这个天气一样，忽然变得很焦虑，心脏似乎要坠入冰窟，她想抓住那个女生，可是没有办法。
    一分钟后，装修公司的走了上来，“罗女士，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罗伊恍如隔世地转过身来，迷茫地看着对方道：“哎呦，没事啊，我怎么忽然走到这里来了”
    工作人员：“……”
    不是您自己走的吗？
    *
    林央央找到位置坐下，扭过去头，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辆公交车上一个乘客都没有！
    进来的时候她竟然没发现。
    不过这个不打紧，林央央忽然觉得这样像个没头的苍蝇似的乱撞肯定不行啊。
    她骂了一句系统，想把对方引出来刚给自己解答。
    “！@#￥%……&**&……%￥#@！”一通乱怼之后，一句不行，她骂了很多遍。往常一旦她开骂，系统就会跳出来各种提示：【请林央央小朋友保持善良！】【请林央央小朋友认真学习，不要打架。】【请林央央小朋友不要急功近利！】
    这次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是怎么了呀？
    好他妈吓人啊 ！
    她知晓现在的情绪已经受到了对方的控制，时不时会因为想妈妈而哭泣，这一点令人很烦躁。但是如果穿不出去，她不会一直在这本书里吧。
    这也太可怕了。
    系统现在消失，万一还是个骗子怎么办？十二中根本就没有哥哥。她也找不到爸爸妈妈。
    就这样一个人踽踽独行下去了吗？
    林央央陷入一阵恐慌之中。
    这种恐慌延续到了晚自习，她站在走廊上又骂了几句，还是没有提示。
    林央央什么都没害怕过，这一次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呜呜呜，怎么办呀！
    这个时候，于羡从后面看到她肩膀一抖一抖的，走出来，手掌放在她的发旋上，问道：“怎么了？”
    林央央没法说。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本该在另外一个世界，莫名其妙来到这里。
    她本来就有幸福的家庭，爱她的父母，优越的学历。
    可是在这里却惨兮兮的，没钱没爸妈，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去住地下车库。
    林央央的心态崩溃了，她没有搭理于羡，一个人跑进了黑暗里。
    *
    这种变化的恐怖性，不仅仅存在于系统的消失。
    直到期中考试的来临，林央央拿到试卷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成绩出来以后，恐怖的画面出现了。
    她的排名没变，成绩组成却发生了变化。她的语文和英语不再突出，数学成绩急速上升，排到了年级前十。
    当老猪在课堂上夸耀林央央的数学飞速进步，让她分享学习心得的时候，她的心态崩了。
    因为这完全是真正的林央央的学习水平啊。
    她看过原主的中考成绩，原来的林央央，理科成绩简直跟坐火箭一样。
    这只是智力的一方面，以后说不定还会有跟多的而改变。说到这里，她不得不考虑现实的问题，记忆，战斗力，性格，会不会消失？
    变成那个唯唯诺诺的，任人欺负的小可怜！
    中午下了课，赵晓棠拍她的肩膀：“央央，去食堂吃饭吧。”
    林央央根本没心情吃饭，飞速地跑回宿舍，她现在得记下来，千万不能忘了自己是谁。
    【我叫林央央，不属于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上有亲生的爸爸妈妈和哥哥。一定要找到他们。他们也在等我回家。】
    【林央央，你一定要勇敢，要善良，不辜负这个世界上任何的善意，也不放过任何一份恶意。】
    【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忘了自己是谁。】
    写完，她就倒在床上睡着了。不省人事。
    艹啊！这他妈都什么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母女cp嗑起来，后面还有！
    嗨呀，今天日万失败，下一章再继续吧。在47h后，谢谢大家订阅，这一章也有红包，月底一起发哈。
    一只叽再次羞涩的跑过。
    第17章
    林央央觉得, 自己再醒过来，至少过了一年半载的。
    但其实，她睡了两天。
    睁开眼睛的时候, 还躺在宿舍床上, 赵晓棠正在床框上挂着的小镜子前拨擦防晒霜。林央央嗷呜了一声, 她转过来，笑着说：“哎呦, 你终于醒啦。”
    “我睡了多久？”她揉着脸蛋, 眼睛里有一丝迷茫。
    赵晓棠圆溜溜的眼睛, 睁得好大, 像说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两天了, 你再睡下去我都把你送去医院了。”
    林央央拥着被子坐起来，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赵晓棠脱掉了, 只剩下一件薄薄的秋衣秋裤。铝合金窗户关的不严，湿冷的风吹了进来，刮在她露出来的手臂上。
    林央央下意识缩了身体，非常没有安全感。
    “为什么不是送到生物研究所, 而是送到医院去？”
    赵晓棠瞅了她两眼，再次笑出声，她好可爱：“你就是贪睡而已，送去研究所干嘛？老猪说你期中考试这两天太累了。我们就没叫你。”
    原来老猪这么体谅学生的吗？
    林央央爬起来穿上衣服, 赵晓棠给了她一块儿德芙巧克力，“你这两天都没吃东西，赶紧补充点热量, 不然低血糖。”
    林央央扒开抹茶味的巧克力，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身体顿时充满了力量，她又可以了。
    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日记本正放在床头，赵晓棠回来就直接帮她收起来了，什么也没看。
    林央央看到自己睡前写的三句话。
    【我叫林央央，不属于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上有亲生的爸爸妈妈和哥哥。一定要找到他们。他们也在等我回家。】
    【林央央，你一定要勇敢，要善良，不辜负这个世界上任何的善意，也不放过任何一份恶意。】
    【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忘了自己是谁。】
    她还记得最后的桥段停留在这里，也记得在十二中的这两个月自己某些诡异的行为，打架斗殴，独领风骚。简直换了一个人格。
    她盯着日记本看了一会儿，自己为什么要做出这么多奇怪的事情来，还有一头乱糟糟的又有点帅气的小短发，当时咋想的啊？
    今天是周六，要在教室里上自习的，赵晓棠整理好了以后，说道：“我要去提前收作业，央央你也快一点哦，下午要讲数学试卷的。”
    “诶。”
    林央央重新坐在床上，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
    仅仅两天而已，她在梦里却过了二十年，真真切切的有过痛苦和快乐。
    梦境里，自己也叫林央央。
    那是一个三口之家，爸爸严厉，妈妈慈爱，偶尔还有点小傲娇和小暴躁，但是她没有坏心。自从有记忆的那天起，妈妈就当全职主妇，照顾林央央的生活的。
    一家生活的平凡而快乐。
    爸爸开了一间公司，工作繁忙，不怎么回家。有时候夫妻两个会因为工作，林央央的教育，双方长辈的关系而吵架，而且吵得不可开交。
    凶猛的时候，家里的东西都砸碎了。很奇怪的是，那里的林央央却非常有安全感，她心底坚定不移地爸爸妈妈不会离婚，他们很爱自己，彼此也深爱着。
    那个世界的林央央还有点小叛逆，斗鸡遛狗，抓虾摸鱼，什么事儿都干，活得像个问题少女，上幼儿园被老师送回来，并有些痛心地提醒妈妈带林央央去看看医生，她有多动症，有毛病。
    爸爸妈妈看着可爱的孩子，一度很伤心，这可怎么成材哦？
    闯过不少祸，也被揍过不少次，可死性不改。每次被打她也不哭，揉搓着小柔胳膊，还冲妈妈甜甜的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对妈妈求饶：“妈妈我错了。”
    妈妈看着女儿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便问：“以后还打不打架了？”
    林央央：“要打的！”
    妈妈：“？？”
    小林央央耍了个花刀，神秘兮兮道：“妈妈，打架就是为了练就强大的意志和体魄，保护你呀。”
    妈妈本来挺生气的，一听这句稚嫩的娃娃音，忽然就释怀了。她的孩子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孩子！
    时间就这么一年年过着，林央央的个性依旧张扬，她像一个用不熄灭的小旋风。
    她成绩优异，呼朋引伴，家境优越，处于人生的高光时刻。
    唯一的痛苦是十三岁的那年。
    妈妈察觉身体异样，失魂落魄的回来，把化验单放在饭桌上，她得了癌症。
    妈妈说：“如果看不好，没有办法陪你今后的人生，央央，你能不能学的懂事一点，妈妈拜托你了。”
    人生的苦难，来得如此之快。对小孩在来说，父母就是天，就是地，可现有的一切忽然变成镜中花水中月。
    林央央哭了一整夜，抱着妈妈说：“我会学着长大，变乖，我会好好保护你，请你也不要放弃自己。”
    妈妈泪如雨下。
    后来妈妈因为化疗，剃光了头发，面色枯槁。
    屋漏偏逢连夜雨，爸爸公司的合伙人跑了，钱了一屁股债，卖掉了房子，连给妈妈看病的钱都没了。
    爸爸留下最后一笔钱给妈妈和央央生活，留下一张字条，【对不起，爸爸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林央央拖着妈妈病弱的身体，在耸立的高楼顶层，把准备轻生的爸爸拉回来。
    “起来！”少女冷峻的侧脸，在雨幕下异常坚定。她的头发和衣服被雨水打湿，脊背却没有弯曲一寸。
    起来！少女说。
    一家三口回到家，林央央在自己的房间里静坐了很久，哭着把心爱的手办，滑板，游戏机，漂亮的衣服，全都挂在二手网上卖了。
    再也不敢浪费一分钱。
    她可以不要奢华的生活，必须要爸爸妈妈，必须活下去。
    时间一年年地过着，从十三岁到二十岁，这七年时间，过得很痛苦很艰辛。好在妈妈通过化疗，身体恢复健康。爸爸也还清了所有的债务，又赚到一些钱，他们又回到最初的房子里，过上正常生活。
    得知还清债务的那天，七年来从来没掉过一滴眼泪的林央央，看着自己被洗盘子冻伤的手指，做重活练出肌肉的大腿，她忽然崩溃大哭，呜咽不止。
    她跟爸妈说，她想做回那个无忧无虑的，什么也不干的林央央，可以吗？
    爸妈说：当然可以，先想清楚做什么再决定，他们养宝贝女儿一辈子都没问题。
    大学毕业的时候，林央央真的就躺在家里当咸鱼了。她要吃很多好吃的，尽情浪费光阴，她要玩最爱的滑板和手办，她还要环游世界……
    *
    那个梦境真切到，她还记得自己站在楼顶，被雨淋湿了睫毛，她看着病弱的妈妈和颓败的爸爸，心底那种绝望却依然不能放弃的艰辛。
    林央央再次站了起来，口干舌燥，她好累，做梦好累。
    忽然发现，她有两种人生的记忆，每一种的人生轨迹都异常清晰。
    她分不清哪一种是现实，哪一种才是虚幻。文静的和张狂的，哪一个个性才是真正的自己？
    她捏了捏手里的日记本，看着那三句话，记不清当时的自己为什么会写出种提醒来。
    在这个世界上有亲生爸爸妈妈和哥哥，要勇敢和善良，不要忘了自己是谁。
    好像，记忆在某个节点，被人掐断了。
    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有亲生父母而不是林老七夫妇？是谁给了提示？
    已经一点多了，林央央去食堂吃了个饭，晃晃悠悠走在校园里。
    回想着第一句话。
    某个记忆华点忽然跳了出来，非常模糊，那个时候太小，她不敢相信自己是有记忆的。
    也就三四岁吧……她穿着红色的，圆滚滚的棉衣，站在一个漂亮的小楼前，看着簌簌落地雪花，在水泥地上融化，化成了一滩水。
    一个皮肤白净的男孩儿走过来告诉她：“没关系，明天早上会有成堆成堆的雪的，去睡觉吧。”
    第二天早，果真有好几个雪人昂首挺胸地站在院子里，黑豆是眼睛，胡萝卜是鼻子，带着可可爱爱的帽子。男孩儿把她抱进雪地里说：“看吧，哥哥没骗你。”
    那一段记忆很模糊，根本不像是自己的。为什么会有人自称是哥哥呢？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小别墅前面呢？
    那个时候的林央央根本就不敢去想别的可能。
    现在看来，应该不是自己的幻想。
    林央央吃完了饭，快步向教室走去。
    午休过后的火箭班又又热闹起来，再次走进去的时候，明明都是自己熟悉的人和事物，愣是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自己都想笑了。
    坐下没多久，她的同桌霍显也进来了。小少爷这一次考试终于回归了正常水平，作文没跑题。
    他和顾一航他们翘了午休去操场打球，黑色的头发上坠满了水珠，应该是打完球在水龙头下面冲水了。少年一屁股坐下，顺便甩了林央央一脸的水，他故意的！
    林央央瞪了他一眼。
    在少女开口前，他变魔术似的从背后拿出一盒光明牛奶，笑着露出森白的牙齿，“当当当当~看爸爸给你你买什么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林央央接过了牛奶，还是忍不住吐槽：“你幼不幼稚？”
    霍显愣了一愣，脸上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林央央睁大眼睛：“干嘛？”
    霍显坐下来说：“太奇怪了，林央央，太奇怪了！”
    “怎么？”
    “……你竟然没有揍我！也没有骂我！你是不是鬼上身了啊？”说着，他温热的大手掌贴在林央央的脑门上，疑神疑鬼道：“也没发烧啊。”
    ……这两个月来的自己，到底是有多混蛋？才把同学吓成这样？
    她无语地拨开霍显的手指，抿了下唇，说道：“你不是买了牛奶孝敬爸爸了吗？就暂且饶过你这逆子。”
    “……这才对。”男孩大喇喇敞着腿，故意伸到了林央央的桌子底下，占据了她的位置，得意的笑了。
    这才是全班的小可爱嘛。不过今天的小可爱有点儿不一样，冷静过头了啊，是个冷面小可爱？
    要搁以前，骂他算个屁，肯定上来挠他了。
    顾一航喝着矿泉水，盯着林央央手里的牛奶，忍不住说道：“显哥，你怎么变得和羡哥一样了，被林央央奴役，有那么快乐嘛？”
    “滚滚滚。”霍显大骂道：“你是受虐狂吗？”
    林央央把牛奶收到桌洞里，开始整理乱糟糟的桌子。一言难尽，这两个月的自己，到底怎么回事啊？好好的日子不过，耍帅不行，还住在垃圾场。
    头痛！
    霍显盯着她问：“你怎么不喝？不要长高了？”
    林央央看了他一眼，非常理智说道：“过多喝牛奶不会使人增高，我开始进入青春期，注意营养均衡，荤素搭配，合理摄入膳食，就会长高。反而多喝牛奶只会让我长痘，变丑，你不要害我。”
    霍显又又又觉得林央央不一样了。
    但是又没觉得哪里不一样，好像不是特别暴力了，但，毒舌了一点哦？
    于羡转头看他们聊得热火朝天，冷声提醒道：“自习课别说话。”
    “哦哦。”林央央看着于羡，说道。
    过了没多会儿，老猪拎着数学试卷笑眯眯走进来：“这节自习课上数学，来同学们把试卷拿出来。我们来看第一题，填空题。”
    鸡崽子们：“嗷——凹——不要啊！”
    老猪一听这个声音，心道：果然不能给他们一点颜色。
    立马变脸道：“快点，我看谁还没拿出来，给我站起来。上学不带试卷，你来度假来了？这次考得太好了是么？”
    一群鸡崽子一招被制服了。
    林央央从夹缝里找出数学试卷，“叮铃咣当”地连续几声，带出一堆东西。老猪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你呀你，那桌洞就不能好好整理一下？那是猪窝么？”
    引起全班哄笑，不知道是笑老猪还是笑林央央。
    她蹲在地上把书都捡起来，打开周记本的第一页。
    扉页上最下面，有一排隽秀的蝇头小字：
    【现实人生远比书中故事陆离诡谲，万般苦痛折磨，唯有砥砺前行。】
    是另外一个林央央留给自己的话。
    她没起来，抱住膝盖，眼底渐渐浮出一层浅浅的湿润。
    作者有话要说：　　卑微的叽，捧着短小的，热气腾腾的更新来辽~~
    可能有人没看懂，那就自己讨论一下吧。我先去睡了。下一章24h后，一定是肥章然后带着解释来！
    第18章
    这个周末全都被用来讲期中考试的试卷了, 可怜兮兮的鸡崽子们，还要应付各科老师布置下来的作业。
    这些老师是很奇怪的，完全不考虑学生们用什么时间来完成家庭作业。
    不仅是林央央, 就连霍显在下面放了练习册, 上面盖着期中考卷, 打着掩护写作业，讲到自己的错题的时候才会拿红笔修改一下。显然霍显错的题目很少, 尤其是数学, 除了最后一道大题目, 他几乎不太需要听。
    全班同学都是差不多的情况, 手上的笔和脑子都没用在一个地方。
    老猪偶尔低头, 就看到一教室黑压压的脑袋，他其实知道他们都在干嘛, 倒也不说。
    这才是高一，他们已经紧绷到了高三的程度。
    周日下午，老赖把新的座位表贴出来，这一次于羡和霍显双子星成为同桌了, 而林央央和有点考砸的赵晓棠一起。
    顾一航羡慕巴巴地道：“林央央是在集邮吗？把咱们班三大学霸收集全了。第三次月考说不定老赖掉下来和林央央成为同桌。”
    老赖听了这句话非常不爽，用书本砸顾一航的脑袋：“你那张嘴是用来吃屎的么？为什么诅咒老子掉下来？”
    老赖冲林央央笑眯眯道：“就不能林央央考上来？是吧央姐？”
    林央央说：“我喜欢你的幽默感。”
    上晚自习前，大家热火朝天地把位置换好了。
    赵晓棠这一次考的不算好，但是她心态很好：“考试本来就起起伏伏, 也就下跌了十几个名次，我有信心考回来，不是难事儿。”
    赵晓棠和那些考的好还爱装逼的男生不一样, 她是实实在在的，眼睛里只有学习：“我查找过原因了，这次数学考试题目偏难，有点慌乱了以为时间来不及做，验算上面稍稍粗心了下，第二部分大题第一道函数题目从第一小问就算错了。说到底还是心态问题，但心态是可以调整的。”
    林央央好喜欢赵晓棠这种自信与心态，一个人学会了总结和反思，就成功了一半。
    “对了央央，你这次数学进步神速啊，你看，学习上用对了方法，就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154分不过是她的真实水平而已，她反问道：“这次数学难吗？”
    同学们还未发现她细小的转变，顾一航适时插话进来：“容我提醒你一下，羊羊，你有点飘。”
    猴子：“她何止有点飘啊，装逼技能满点啊卧槽！”
    “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非要学装逼！”又有一个人痛心疾首道，然后继续嗷嗷叫：“哎哎哎，翠花竟然一篇文言文罚抄十遍，简直不是人！”
    林央央：“……”
    赵晓棠整理好了书桌，开始写作业。
    铃声打响之后，教室里安静下来，大家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情，老猪夹着一捧练习册走进来。他批了会儿作业，快下课的时候宣布道：“通知大家一下，下周也不放假，学校里开运动会。”
    三十五个人又炸开了。一时听不出来是为了运动会的兴奋还是不能回家的悲伤。
    老猪对嘴巴张的老大的鸡崽子们的嚎叫充耳不闻，继续道：“这里是报名表，咱们班人少，每个人都要报项目，赖远，把表格拿下去。”
    赵晓棠兴致勃勃地问：“央央，你报什么啊？”
    林央央还没张口，顾一航就说道：“她报扔铁饼，一个旋转下去，铁饼没扔出去，biubiu一声，林央央自己飞出去了哈哈哈哈哈哈——”
    “我可以把你丢出去！”林央央：“……我八百米。”
    赵晓棠点头：“我也八百米，和你一起。”
    两个人在报名表相应的栏目中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老赖看着时间说道：“我忽然发现，这周六是羡哥的生日，反正不回家，要不咱们给他过生日吧。几个人凑点钱买蛋糕和零食。”
    一听到集体活动，另外几个人也凑了过来说道：“好啊好啊，周六白天我们去定蛋糕，买点瓜子薯片什么的。”
    “嗯，多买点。”
    “先别告诉羡哥啊，给他一个惊喜嘿嘿。”
    这件事很快敲定下来了。
    林央央一愣，这个周六是于羡的生日吗？一直受于羡的照顾，她也想送他一份礼物，但是不知道怂什么好。
    还得琢磨琢磨。
    赖远忽然说：“卧槽学校这次下血本啊，你们知道女生八百米长跑的一等奖是什么吗？百乐的钢笔啊。”
    林央央：“很鬼吗？”
    老赖：“我看这个奖品型号啊，这得七八百吧，14k金尖，酷毙了！”
    林央央抿抿唇，暗搓搓搜了下，果然很漂亮。
    *
    一周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又来到了周末。
    因为第二天要举办运动会，学校门卫处并没有管得很严，不参加运动会的同学是可以回家的，林央央本来是要去东方花园的整理房子的，但是想到冬天快来了，还是得回林老七的家里拿冬衣。
    快走到校门口的时候，霍显追了上来：“喂，你去哪儿？”
    林央央：“回家啊！”
    霍显皱眉问道：“回星湖街吗？”
    他记得两个人第一次遇见是在星湖街的篮球场。
    “嗯。”
    霍显默了默，跟在她身后。
    “你跟着我干嘛？”
    霍显：“一起走，我跟你一个方向。”
    “你家不是有司机来接的吗？”
    “我不能坐公交？”
    “行吧。”林央央点点头，一想到要再次回到林老七家里，心情就不太好了。
    霍显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渐渐发现林央央不太一样，她没有之前那么活泼和锋利了，像一个正常的女孩子。
    一个文静的形象，放在林央央的头上，就会觉得，她是因为心情不好。
    到星湖街站天已经黑了，霍显拉住林央央的手臂，说道：“我们去吃牛肉面吧，我还给你买巧克和酸奶，冰激凌，要吃吗？”
    这诱惑，过分了啊……
    听到吃的，林央央眼睛冒着绿光，无论是哪一种性格的自己，她都是一个吃货。她知道回到林老七家里，应该也没人给自己留饭的，上次在医院的那一次，她和林老七大吵一架，这次林老七会找自己算账吧。
    再说了，她以前可从来都没机会在外面吃面，还吃巧克力，还吃烤串，这是什么神仙日子啊！
    于是她从善如流地跟着霍显去了。
    本以为他带自己去的是兰州拉面馆吃牛肉面，谁知道他竟把自己带去了商场，走进一家私房面馆。58元一碗，一撮不算太多的面条，撒了七八块大块牛腩，酱汁浓郁，泛着诱人的色泽，冒着热气，筷子一戳，软嫩q弹……旁边儿还铺了一层绿油油的小菜心，嫩生生的，饶是林央央不爱吃青菜，也觉得很诱人。
    她捧着这碗比她脑袋还大的牛肉面，再一次确认：“这真的是你请我吃我的吗？你付钱对吧？”
    霍显：“……对的！”
    林央央揉着饥肠辘辘的肚子，笑着说道：“霍显，你人真好。”
    “……”霍显心说，我请你吃的东西少了？现在装什么弱小。
    林央央用筷子夹起一块牛肉，果然如想象中软嫩弹牙，辛香四溢，佐料的味道并不多，纯纯的牛肉的香。
    太好吃了吧。
    林央央吃完第一口子发现好吃就猛吃起来，很快把牛肉面吃完了，青菜，还有汤底也喝完了。她看向霍显的，“你吃的什么？”
    闻着是另外一股香味。
    小少爷吃东西的仪态很好，慢条斯理的，说：“蟹黄面。”
    林央央：“哦。”记得他这碗面128来着，肯定比自己的还要好吃！
    霍显：“你想吃吗？”
    林央央眼睛又亮起来，捡起了筷子道：“如果你吃不完的话……不要浪费。”
    霍显：“……”他把面推向林央央，后者没嫌弃，很快吃起来。
    果然更好吃！
    他妈的，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两人吃完饭走出来，旁边是一家哈根达斯店，霍显兑现承诺给她买了两个球，一边走一边吃。
    走出商场，霍显问：“有件事情，我妈让我问你，但是没找到机会问。”
    “你说。”林央央舔着冰激凌道。
    “上次在医院的事情，我们看到的那个人其实是你爸爸对吧，但是他欺负了你，你才说他是人贩子。”夜色下，霍显的神情比平常稍微严肃些。
    “你怎么知道？”
    霍显给了她一个“我也是有脑子的”的表情，说道：“我回去想了下，没有人贩子会在医院拐卖，欺负小孩儿，而且他的目的性很强，就是跟你要钱。当时那群叔叔阿姨被你带节奏了，都以为那就是人贩子。”
    林央央手里的冰激凌球化了一些，她这才意识到霍显是很认真的：“那个男的，的确和我有关系，是我养父。我应该是被他们家捡来的，所以我说他人贩没什么错。但是从今以后，没有关系了。”
    霍显若有所思地点头。
    “这件事你可以暂时帮我保密吗？”她这样说，一向飘忽的眼睛里，竟然有一丝恳求：“我知道你和羡哥，同学们都对我很好，但我是个人，也有尊严。我不想总是接受别人的同情。”
    “可以。”霍显说：“不过，你说的没关系是今后那个男的无论怎么样，都跟你没关系，包括他坐牢，死了，这种。”
    林央央努力回想这十年，她对林老七有感情吗？
    她能想到的，只有无尽的黑暗。
    “对的，跟我没关系。”
    霍显道：“那就好。”
    ……
    两个人在桥上分手，霍显揉了揉林央央的头发，学着于羡的手法，那样做林央央不会排斥。
    一个去别墅区，一个去拆迁房。
    “去吧，明早七点，我在这里站等你。”
    “嗯。”林央央觉得今晚的霍显，和平时也不太一样了，挺温柔的。
    她站在林老七家门前，心一点点在下沉，莫名的压抑。
    推门进去，气氛与欲望不一样很多。
    屋子里只有林小果一个人坐在小方桌吃着茶泡饭，陈凤萍穿着棉睡衣半躺在沙发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攥着遥控器，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林央央站在门口，陈凤萍坡口大骂：“你个死赔钱货，还知道回来啊！”
    林央央：“……”
    林小果看着林央央没说话，还没从上一次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她赶紧低头扒饭。今天陈凤萍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没给林小果做饭，就让她吃茶泡饭和榨菜。
    陈凤萍从沙发上站起来，无意间一撇，发现今晚的林央央，眼神不是特别犀利，恢复了一贯的柔和，是她熟悉的样子。她说道：“你身上还有多少钱？给我点儿，家里快揭不开锅了。”
    “怎么了？”林央央没给，她这次回来，把身上的现金全都藏在学校了，就怕抢。
    陈凤萍咬牙道：“西街的王老板，天杀的，把你爸都快打死了。都说了没钱没钱还打，打死就能有钱给了吗？”
    林央央记起来，谢谢的王老板开了家麻将馆，里面什么营生都做。
    林老七这种爱赌的，欠债也是正常。
    陈凤萍大步走到林央央面前：“快点拿钱给我！快！上次说的两千你到现在都没给我，死丫头真是翅膀硬了，还敢耍我们。”
    林央央盯着陈凤萍那张手，微微发愣。
    陈凤萍翻旧账道：“上次你爸找你要钱，你没给还找人打了他是不是？我他妈养你个赔钱货有什么用，吃我的用我的，扒我的血，转头就是个白眼狼。”
    ……
    这种话已经听了十年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受，她已经百毒不侵了。
    她不是一个暴力的人，不像前两个月那样看谁不爽就走谁。放在裤兜里的拳头捏紧了，她咬着牙。
    “老娘养条狗还会冲我摇摇尾巴呢，养你有什么用？贱货怎么不赶紧死哦~~”
    昏昧的灯光下，林央央站在门口，她却并不觉得孤单，也不难过。
    她想起另外一个自己留下来的字条，要勇敢。
    林央央啊，你一定要勇敢。
    她冷笑着，一双眼眸再次犀利起来，十分用力。就好像游戏小人回血，林小果一直在观察着她，再次恐惧起来，她吓得躲到陈凤萍身后。
    林央央说：“我是怎么来到这个家的？是你在垃圾桶里捡来的，还是花钱买来的？所以这么多年你这样对我？”
    陈凤萍不可置信的看着林央央：“贱货你说什么？”
    林央央也不在乎她的回答：“无论是捡来的还是买来的，你说养我？可是你怎么养的？你说的对，养一条狗还要冲你摇尾巴呢，我连狗都不如。你让我生活在你们的泥潭里，你问过我愿意吗？我本来是有自己的家的！你凭什么把我拉进来？”
    “林小果出生的那天开始，我活得猪狗不如，每天除了干活就是干活，毫无尊严，我没有办法劝自己再叫你妈妈，和里面那个人爸爸，我也没有办法劝自己对你尊重。
    陈凤萍惊呆了，不可置信，颤抖，恐慌，全都堆积在脸上。她算是明白她这两月个为什么反常了，还敢跟他们唱反调了。
    “你个没良心的，就算我没生你，我也养你到大！要不是老娘，你被亲生父母丢在垃圾桶里，早就饿死了，你个白眼儿狼！”
    林央央觉得好笑：“你会这么好心把捡回来？还有你可能记错了，我来到这个家应该是三四岁，一直没有告诉过你们，我稍稍有些四岁前的记忆。一开始只是不确定而已，现在，我确定那不是我的幻觉。”
    “至于你说的养我，我想没有，我付出的远远超过从你们身上得来的。”
    陈凤萍还未落到她脸上的巴掌，被林央央一下子掀翻了，她根本不给对方打自己的机会！
    说完这些，林央央忽然就释怀了。
    做一个正面了断，挺好的。
    林老七的房间打开，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啧，确实被打的挺惨的。皮肉没有一块儿好地方，青一片紫一片，腿上更是皮开肉绽，一直眼眶都被打爆了，睁不开，脸像个猪头。
    他听见了林央央的一席话，激动地不行，还想打她，只可惜起都起不来。
    林央央一点都不可怜他。霍显在桥上给她的提醒，原来是这个。
    大概这就是报应吧。
    林央央没管门外陈凤萍的骂骂咧咧，她回到小房子里，从床底把自己的东西找出来。
    衣服什么的都是破破烂烂的地摊货，倒是有一件好点儿的羽绒服，她自己买的。回来还被林老七掉在房梁上打，说她败家。
    床底有好几个箱子，她全都翻出来。她这个人就是这样，敝帚自珍，本就不多的属于自己的东西，每一样都收纳地很好。
    她从头翻到尾，只看到一件稍微好一点的衣服。那是一套明黄色的毛衣毛裤，上面绣了两朵向日葵，还有小脸，羞答答的向对方垂着脑袋。毛衣针脚平整，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有起球。
    这套衣服在一堆破烂里尤为明显。
    林央央似乎知道了什么。
    她抓紧把东西收拾起来，离开房子。
    陈凤萍依然骂骂咧咧不让她走，干脆坐在地上哭天抢地，撒泼打滚，找来楼上邻居看客：“哎呦，你们家这又是怎么了？”
    “你怎么拿着行李啊，大晚上搞什么离家出走？”
    “别气你爸妈了。”
    也有嘲讽的：“林老七这种人，死了也是干净。”
    林央央看了眼陈凤萍和林小果，说道：“我们的缘分，就此了结吧。”
    *
    周六早上六点，林央央从床上爬起来，想到和霍显约的七点在星湖街见面的呢，于是赶紧爬起来往那儿赶。
    霍小少爷早就等着了，撑着腿，坐在桥墩上，低头玩着手机。
    今天是周六，也不上课，难得不用穿校服。他穿着一身帅气的私服，黑色的飞行员夹克，后背有大片的刺绣，深蓝色牛仔裤，椰子鞋，衬得那一双腿长的过分。
    一张窄瘦的脸，精致的五官，干干净净。嗯，还精致地喷了点儿发胶。
    看见了林央央，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收起了手机道：“你迟到了你知道吗？按照我以前的脾气，你不应在桥上，你应该在桥下。”
    林央央提了提包带子，歪着脑袋，一脸得意。
    “怎么着？”小少爷比她更嘚瑟。
    林央央：“我在想，我为什么要跑来这里，和你一起去上学。好奇怪，我自己是没长腿吗？”
    “……”被人拆穿套路，霍小少爷的脸蛋红了红。昨天请她吃碗面以后，看她酒足饭饱才说今天一起去学校，她一下子就答应了。
    霍显：“还不是怕你被人揍。天天惹是生非，看上你这双腿的人太多了。”
    林央央：“……走吧，去吃早饭！我请你！”
    霍显长腿阔步跟上去，从后背上看，两人都是酷酷的样子，倒是挺像兄弟俩的。
    霍显漫不经心地把手搭在林央央的肩膀上，问道：“吃什么？”
    林央央：“超级豪华中式早点，鸡蛋灌饼！允许你多加一个鸡蛋！”
    霍显：“……”
    林央央：“把你的爪子给我放下去。”
    两人吃完了早餐，还不到八点。估计现在去学校也也是在班级里吹牛逼，林央央站在朝阳下，摸了摸自己略略长长的头发说道：“我要去剪头发。”
    霍显看着她的毛儿，“都他妈这么短了，你还要剪吗？真没女孩儿的样子，你是要有多酷？”
    林央央勾着嘴角，邪魅一笑，这个“邪魅”还有点儿呆萌，像是好孩子忽然学坏似的：“酷不酷不是关键，态度最重要。”
    “行吧。”
    林央央和霍显一起来到学校，同学们都已经搬好了椅子前去操场，零食瓜子什么的，也都准备好了。
    大家看到林央央，不禁大喊一声：“我艹！崽儿你又帅了不少啊！”
    因为有了超高审美的霍显在，林央央这一次没瞎几把剪头发。两边简短，中间略长，但并不突兀，清清爽爽的，依然能看出是个女孩子的发型。
    托尼给她喷了点儿发胶定型，要多帅气有多帅气。
    赵晓棠有点发痴傻了，对着林央央那张过于生动的小脸，竟然可耻的脸红了，她把号码牌别在林央央的胸前，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清醒一点啊，赵晓棠，她可是个孩子！
    咿？不对！
    肯定是林央央故意装逼勾|引自己哒！
    受不了受不了！
    “高一女生组八百米十一点开始，央央，你准备一下。”赵晓棠做最后的提醒。
    “嗯。”
    霍显也赶紧去男生组准备跳高了。
    于羡作为班长 ，他利用了这个特权，什么项目也没报，就随便帮帮忙。他拿了一瓶水走到坐着跟一尊佛似的林央央面前：“还有四十分钟检录，做一下热身。”
    说着，林央央就被人拉起来做运动。于羡站在旁边看着她说：“你这几天怎么不高兴了？”
    “啊？没有啊 。”林央央扭了扭身体。
    于羡默了默道：“上周末连续睡两天，是怎么了？”
    林央央笑着拍了下于羡的肩膀道：“运动会结束告诉你！羡哥。”
    “嗯。好好跑，我给你加油。”于羡说：“今天我过生日，晚上一起吃饭？”
    “行啊，我办了一件大事，特别高兴，还要送你一份大礼！”
    于羡看了她的故意炫耀的样子，脸上还有未脱的稚气，却总是一副“天下尽在我手”的模样。他这几天觉得林央央变得郁郁寡欢，但是今天再看，又觉得没什么不一样。
    是他自己多心了。
    顾一航和老赖的扔铁项目在下午，这会儿正百无聊赖地坐在一起嗑瓜子，被胡洪亮逮住了：“喂，火箭班的两个，干嘛呢？操场不能吃东西。”
    两人跑走，正好遇见了赵晓棠，她从广播处过来，说道：“马上就是我和林央央的八百米了，我写了加油标语，待会广播上一念，你们就跟着喊，听见没？喊出350个人的气场来！”
    “嗯嗯嗯。”
    检录时间一到，林央央就跑过去准备了，然后一行十几个女生。
    林央央在最外面的跑道，也是在最前面。
    忽然广播上大喊：“
    “林央央！”
    顾一航和老赖他们十几个男生懵逼了一瞬间，这就是副班长的文化水平？就三字？
    算了算了，喊吧！
    “林央央！”
    “林央央！”
    “林央央！”
    然后男生们吹口哨，尖叫！
    操场上的人光听着这个名字，啥也没有，愣是感觉出一种气魄来，万众瞩目啊！知道的是他们班女生长跑，不知道的还以为明星来了。
    赵晓棠和林央央隔了一个跑道，无语地问她：“干嘛只叫我，词语好匮乏啊。”
    赵晓棠：“我最近太忙了，没混粉丝群，都不知道应援标语怎么写了，想来想去，还是喊名字比较有力量。”
    只不过，他们班群情激昂地叫着林央央，瞎起哄的人也跟着喊，不少人都来看到底哪个才是林央央……
    这下，她不跑第一都对不起他们了。
    林央央叹了口气，甩甩脑袋：“行吧。”
    她真是听乐了，在万众期待下，她闪亮登场，高举手臂：“在这在这，爸爸在这！”
    被老猪念了一句：“怎么说话呢？”
    林央央闭嘴。
    裁判哨声响起，一个小小的身影蹿了出去。八百米，也就两圈。林央央势如破竹，矫健如飞燕，那是一种绝对的强悍，从头到尾，她都是领跑。
    然后冲破终点！
    高一小组冠军！还冲破了女生组记录，虽然决赛要等到明天，但是林央央跟已经拿到了总冠军似的。
    要不是赵晓棠拦着，她就要被人抬起来往天上扔了。
    下午的高一男生组是1500米长怕，还有跳高，霍显都报了。
    基本上成绩也都稳住在前三，进入决赛。
    一晃一天就过完了，去吃饭的时候，于羡并不知道大家给自己准备了生日蛋糕，他就把生日这件事跟林央央说了，正好有理由带她去吃一顿好点的。
    林央央却说：“去食堂吃吧。我想吃爆鱼面。”
    于羡觉得过于简单了，但是林央央坚持，于羡自然尊重她的决定。
    一吃过饭，林央央拽着于羡往教室跑。
    于羡：“今天不上晚自习，不用这么着急。”
    赵晓棠已经催促林央央赶紧把于羡拽过来了，他们走进教室，黑漆漆一片，别的教室都是通明一片，看电影打牌的都有。
    然后“碰”一声，什么东西炸开了。教室忽然亮了起来。
    “班长，生日快乐！”还没等于羡反应过来，一群人自己就乐开了。
    火箭班本来就人少，课桌椅也少，这会儿全都拉到了一边，中间只有一张桌子，放着两个大的生日蛋糕。
    林央央说道：“羡哥，生日快乐哇。”
    今天是于羡16周岁的生日。一个还很稚嫩的年纪，忽然学会了感动。
    然后大家一起给于羡长唱生日歌，“许愿许愿！”
    顾一航和猴子从后门进来，抬了两箱东西：“看看，这是什么？”竟然是啤酒！
    赵晓棠惊呼：“你们疯了吗？咱们未成年不能喝酒的啊！”她公然是老猪的好帮手。
    顾一航：“副班长，别那么严肃。反正今天晚上不上自习，明天不上课，咱们喝一点没关系的。”几个男生也说想尝试喝酒。
    赵晓棠说是：“那你们每个人只能喝一点哦，千万不要多喝，不然醉了怎么办，集体被开除吗？”
    “……”
    赵晓棠在投影仪上给大家放《速度与激情》，大家一边聊天，一边吃零食。好不惬意。
    不知道是谁给于羡递了一瓶啤酒。他看了两眼确认生产日期，竟然开了喝起来。
    赵晓棠无语了，怎么连班长也带头喝酒，疯了疯了！
    林央央本来和霍显他们打牌的，被替换下来，她坐到于羡身边，看他脸色红润地趴在桌子上，这就是醉了？
    “羡哥，你怎么啦？”她拍拍他的脸。
    “有点醉了，央央，别动我。”他的声音很小，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林央央却起了逗弄的心思：“喂，那你告诉我，你许了什么愿望啊。”
    于羡抬起脑袋，看着林央央，眼尾红了，说道：“顺利过完高中三年，爸妈身体健康。”
    这是最普遍的愿望，林央央没觉得他这样幸福的男孩能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又鸡贼地问：“还有一个呢？”
    于羡的目光渐渐散开，迷茫，过了会儿，他无奈地说：“希望小怪兽回来。”
    小怪兽？是什么？林央央记得霍显也说过小怪兽，但当时自己不知道抽什么疯，给他来了一个过肩摔。应该就是个小动物吧？
    林央央：“它怎么啦？”
    于羡眼眶红红的：“我把她弄丢了，是我把她弄丢的，我不配做她哥哥。”
    真是个善良的男孩儿啊，宠物跑丢了哭成这个样子，看来羡哥的善良不只是对自己，对一只宠物都那么好，真是让人感动。
    还自称哥哥。
    于羡真的醉了，易拉罐被他捏的“滋啦”响，他侧头趴在桌子上，半眯着眼看林央央。
    林央央磕着瓜子，想了一会儿说：“羡哥，你知道吗，和能量守恒一样，这个世界上的善良也是守恒的。”
    于羡没说话。
    林央央：“你这么善良。你对我那么好，你要相信，也会有人对你的小怪兽，像你对我一样好的。它能感受到的。说不定被谁捡回去，过着公主般的生活呢。”
    于羡不太相信地说：“但愿吧。”
    他好可怜，林央央都想抱抱他了，毕竟男女有别，她放弃了。
    她再去看于羡的时候，男孩儿的脸埋在胳膊下面，她分明看见一滴眼泪，从脸颊滑落，滴在灰色的运动裤上，晕湿了一片。
    她没有安慰。
    林央央听着耳边的喧嚣，忽然明白了一些道理。
    她说：“羡哥，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平行世界吗？”
    于羡没说完，可能睡着了，也可能认真在听着。
    她说：“上周我睡觉的那天，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很荒唐，荒唐到我觉得我已经不是我了，可我还是那个我。”
    “其实我现在的生活一点也不好，但是在梦里我很快乐，因为爸爸妈妈超级哎我，亲戚朋友也都喜欢我，我不缺钱，可以肆无忌惮地表达诉求，不用担心没有依靠。说来惭愧，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敢做过这样的梦。”
    “我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人生了。但现实是，根本就没有最好的人生，一切都是粉饰太平。哪怕在那个梦境里，依然有人生低谷，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那个也叫林央央的女孩在爸爸妈妈轻生的一瞬间，把他们拉回来，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林央央代替她了。”
    她醒来的时候意识到，这两个月的自己，走出阴霾，得知人生的真相，是另外一个林央央拉着她走出来的。
    她们共有了一段记忆与灵魂，她们处于平行世界，或许就是同一个人。她救回她的世界，她才有可能助她走出阴霾。
    于羡没睡着，他半醒半睡着问：“所以，你还是你吗？你们什么关系？”
    “我依然还是我啊，勇敢的，所向披靡的林央央不会变。”
    “她对我来说，是梦中幻想。”林央央想了想，琢磨着措辞，说道：“我对她来说，或许是书中故事大概吧。”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啊，疲惫的叽迈着小短腿儿，捧着热气腾腾的更新赶来辽。这个肥呼呼的更新量仿佛作者欠了高|利|贷急需还债一样哈哈哈哈哈~~先去睡了，醒来再修错别字，太困了。下一章也是明早看哦。
    psss：友情提示一下哦，这个文建议大家不要开那个自动续订，因为说不定你看到哪一章就不喜欢了，叽叽是没有办法给你退钱的。顶多就发批量小红包。不喜欢了就放弃，及时止损，毕竟这个走向我肯定要按照自己喜欢的来呀，万一你说我瞎写说我脑残我也伤心的哇。
    下面的字数也不多了，已经更了一大部分了。么么啾~~
    第19章
    于羡问完, 林央央说完，空气凝结。
    耳边全都是同学们的吵闹声，还有电影里极速赛车和英文对白。
    于羡昂气头, 胡乱揉了一把林央央的脑袋, 她知道于羡根本就没有听懂,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不明白她的经历。
    但是这个没有关系。
    倾诉的主要目的并非向对方解释清楚一件事情，而是得知有人愿意倾听自己。
    林央央有些稚嫩的眼神在灯光下晃了晃, 然后露出一个笑容, 于羡觉得她的眸光比天上的星星还要闪亮。
    下课铃声响起, 赵晓棠让男生们把桌椅都回归原位, 然后就可以回宿舍了。
    *
    第二天运动会的行程没有第一天那么多了, 同学们似乎前一个晚上都累坏了，好在老猪并没有发现有人在教室里偷喝酒。
    于羡又恢复了冷冷清清少年的模样, 他平时面部表情都很少，走路也是板板整整的，步子跨得很大，肩膀很稳。
    大家在看台碰面, 林央央揉了揉头痛的脑壳，被太阳刺激的眼睛都睁不开，很奇怪明明十一月份了，天还是这样炎热。
    林央央看着走过来给大家发水的于羡, 忽然很心虚，毕竟她知道了班长了不得的秘密。那样的学神，坚不可摧的人, 竟然还会哭。
    男孩子哭了什么的，可真是太让人心疼啦。
    于羡总是默默地做着事情，他把水递过来，林央央仰头猛灌了一大口，于羡说道：“别喝太多，待会不是要比赛了？”
    “哦哦哦。”林央央慌张的撇开眼。她知道男孩儿都是要面子的。霍显因为偷看自己的照片被抓包都会恼羞成怒，而于羡哭唧唧还被人看见，那不得杀人灭口？
    “怎么了？”于羡略略弯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来。
    林央央推开他一把，说道：“没什么，我去做准备了。”
    于羡：“……”
    他已经忘记昨晚的失态了。
    广播里播报，高中部女主八百米决赛开始检录，林央央风风火火地跑过去。
    殊不知，在这两人的身后，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林央央，瞳仁里已经燃烧起了怒气，他，怒不可揭！
    林央央怎么能这样！
    她是不是喜欢于羡？不喜欢于羡为什么要对他脸红？他们俩一起吃牛肉面，一起吃鸡蛋饼的时候，都可以称兄道弟！
    凭什么可以面对于羡脸红！她才十三岁，怎么可以谈恋爱！
    霍显气死了！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幼稚，一路尾随着林央央来到检录处，那边排了一长溜的女生，叽叽喳喳的聊着什么。
    学姐们看到霍显那张脸，自然而然地要讨论一番，这可是火箭班的双子星之一啊，长得帅，脑子好家世好。
    要放在以前，霍显一听到别人讨论自己，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可这回他就明晃晃站在林央央后头，让她们讨论去。
    只可惜，林央央的关注点并不在女生们的话题上。她在想着八百米冠军的奖品，那支百乐钢笔。送给于羡这样的顶级学神，可真是相得益彰。
    也可以还他一直照顾自己的人情。想到这里，林央央更有力气了，恨不得现在就冲到终点。
    “你干嘛？不用准备的吗？”林央央看见霍显，不解地问道。
    霍显还没张口说话，顾一航和猴子几人已经跑了过来，他俩昨天的扔铁饼项目在第一轮就被光荣淘汰，因此今天屁事也没有。
    几人脑门儿上顶了个发带，写着“火箭班所向披靡”的字，七个字还挺多，但是在顾一航宽厚的脑袋上，竟然一个平面里都能展现开，可见脸到底是有多大了。
    顾一航递了一个给霍显：“显哥，你也戴上。”
    霍显这种对自身形象要求高的人，自然不会用这么丑了吧唧的东西，他一把扯下来，提醒二人道：“劝你们也拿下来，戴着这个狗牌标明身份等着被揍吗？你知道有多少人看我们班不爽的？”
    顾一航和猴子陷入了沉思，他说的道理。
    顾一航：“没事，先给林央央加完油再说呗。”
    于是四五个人向着八百米的场地走去，并且信心满满，经由昨天一疫，他们觉得林央央肯定一句拔得头筹！上手给大佬捶肩递水。
    林央央踢踢脚，歪歪脑袋，盯着前方，眸光收紧，气势十足。热的粉嫩的脸颊上写着“老子要装逼了”几个大字。
    霍显嫌弃地看着另外两个狗腿子，嗤之以鼻：“至于么？”
    猴子说道：“显哥，你可能有所不知。咱们班报名参加比赛的，就你和羊羊有姓名了，其他人全军覆没，我们不保护她，等着被嘲吗？待会你比的时候，我们也会把你当爹的，放心吧。”
    额，火箭班在体育项目上果然不太行。
    霍显默了默，忽然感觉有点热，手指捏着T恤领口，抖了抖。
    林央央注意到站在自己身旁的人，覆盖下来一大片阴影，还有淡淡的男生身上的清新的沐浴露的香味，竟然不是汗味，很神奇。
    一阵凉风吹来，拂过他的衣服，轻轻勾勒出年轻男孩儿清瘦又单薄的肌肉，线条流畅干净，林央央蓦地一颤，转开脸。
    想什么呢你？她狂拍了两下。
    不对，肯定是霍显故意勾|引！肯定是！年纪轻轻干点儿什么不好非要学人家勾|引人！
    比赛马上开始了，林央央还是穿的白色的T恤十分亮眼，她喜欢这种站在人群里一眼就被关注的感觉。
    火箭班的人比赛不行，起哄非常可以。
    一个劲儿大喊：
    “林央央必胜！”
    “林央央牛逼！”
    “我崽儿第一！”
    迎来别的班不少围观，昨天这群人就在操场上舞了，不累吗？
    林央央很配合的缕了把碎发，做出一个超级帅气的动作，摆了摆手臂，没继续挥舞，在自己的跑道上就位。
    这么看着，还挺吓人的，毕竟小个子女生，爆发力应该不错，瞧瞧她那双腿，笔直有力，十分漂亮。
    几个男生站在黄线外给她加油，顾一航竟然又瞄到了苟雷等人，他和自己的几个弟兄又站起来了，蹲在一棵大树下抽着烟，几个身体健壮的小混混给他挡着老师。
    苟雷十分挑衅的看着顾一航和猴子，低声嘲弄道：“憨批一个。”
    “卧槽你说什么你？上次是不是没被打够啊？”
    苟雷这次学聪明了，撑着脑袋，探着脖子等着顾一航来走：“来，憨批，往我这儿揍，来，揍。”
    “我看你是不敢吧，火箭班的都是怂蛋，就会耍嘴皮子吗？”
    顾一航纳闷：“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
    苟雷：“老子这次绝对不会还手，我给你打，看你敢揍吗？”
    他身边的胖子小声出主意道：“他们不是会玩儿成年人那一套吗，找律师？怎咱们就不动手，就骂他们，看他们怎么着！”
    “对的对的，狗哥！”
    “滚，谁是你狗哥。”苟雷气得骂道。
    “诶诶，雷哥。”
    顾一航被骂的暴躁：“我艹，要不要脸。这个孙子太臭不要脸了，说我只会耍嘴皮子？我让他见识见识。”
    说着，他就丢了怀里抱着的校服，上去干苟雷。
    霍显长腿一伸，差点儿把顾一航绊倒：“卧槽，显哥你干嘛？”
    霍显：“你蠢不蠢？没看出他在激怒你吗？”
    顾一航反应过来：“卧槽，这个单细胞生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心计了？”
    霍显：“……对手也是要升级的。”
    “那怎么办？我们也骂他们好了。不就是口水战吗？当街撕逼我也会！”
    霍显无语的看了一眼顾一航，他到底还是乖乖的学生，手段上午玩儿不过苟雷这种。第一，顾一航是骂不过他的，说不定还会被录下骂人的视频；第二，顾一航也打不过他。
    霍显撂下眼皮，在大太阳下站了站，耳边充斥着苟雷的挑衅，大概过了三分钟，他目光投向了在检务处巡查的胡洪亮，大声喊道：“老师！”
    苟雷：“？？？”
    胡洪亮：“做什么？”他一脸嫌弃地转过头来。
    霍显立正站好，正儿八经的好学生模样：“这里有人抽烟，玩手机，看小片，还说脏话。”
    苟雷万万没想到霍显这种被人捧惯了的人，竟然玩儿如此阴狠的手段，他，他妈的告小状？
    十八班哪个男的不抽烟？而且今天是运动会，谁不带手机？
    卧槽！
    苟雷吓得把烟头往鞋底一踩，手机和烟盒往草丛里一丢。
    胡洪亮像个闻到血腥味游过来的鲨鱼，仿佛抓到一个学生违纪就能提升业绩，一脸凶神恶煞的跑过来：“谁啊，东西给我交出来！”
    苟雷：“老师我们没抽烟！也没玩手机！”
    说着，他为了自证拍了拍兜，你看真的没有吧。
    胡洪亮狐疑的看着告状的霍显，后者一脸无辜地道：“烟头在他脚底下，而且，”
    他稍顿：“他身上有烟味，很臭。”
    苟雷：“……”霍显这个人，好白莲花！
    胡洪亮听了霍显的话，果真凑着鼻子去苟雷身上闻了闻，烟味还不小。
    这一次，胡洪亮对苟雷并没有宽宏大量了额，校长那边也给了胡洪亮压力，绝对要盯紧了这号人物。
    上次和火箭班打架的事情，于羡请来的宋律师十分郑重地带林央央验伤，走了一遍流程，都把苟雷和学校吓死了。但是考虑到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而且事件最后发展成了群殴，要追责的话一帮人都要追责。
    最后给苟雷给予留校察看，一经再犯，立马开除。全校通报批评的时候，他爸妈也来了，尤其是他爸爸一脚把他踹翻了，现在胳膊上还打着石膏呢。
    现在的胡洪亮跟打了鸡血似的，恨不得立马把苟雷这个毒瘤揪出学校。说白了，十二中也是要考虑到升学率的，少一个害群之马，升学率就能上去千分之一。
    胡洪亮正了正脸色，道：“你们几个，跟我过来！”
    苟雷极其七八个兄弟跟在胡洪亮屁股后头去了，他身边的胖子愤恨的盯着霍显看恨不得回来就能扒了他的皮。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霍小少爷的阴险手段并未用完，他吊儿郎当地走到苟雷蹲过的草丛里，捡起他的手机，在胖子的注视下，“biubiu”一声，丢进了一动垃圾桶里，保洁大叔毫无反应地推着车走了。
    好骚气啊！
    苟雷一行人都特么看呆了，那可是苹果x啊，一万块呢！就这样被霍显丢了？
    霍显丢完从林央央的校服兜里抽出湿巾擦了擦手，跟摸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十分嫌弃地把纸巾也丢了，然后冲着苟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苟雷都快心梗了都。
    胡洪亮：“看什么呢？还不赶紧过来，还敢在学校抽烟看来你真的不行上学了吧我可以通知你爸把你领回去了。”
    苟雷：“没有，老师！”呜呜呜，霍显好阴险！
    顾一航显然被霍显的操作惊到了：“不是吧显哥，这么硬气的吗？他不会善罢甘休吧。”
    霍显无聊的坐在石敦上，做完了事情，懒洋洋的敞着腿，笑了。
    顾一航也顾不得一旁跑的要死要活的林央央了，问霍显道：“显哥你这通操作，他会回来报仇的吧？苟雷也不是富二代，这个手机不便宜。”
    霍显：“不会？”
    “怎么说？”
    “第一，他刚刚没回来要就是怕老胡发现没收手机，而且正放着小片儿呢，他找死才会顶风作案；第二，他在学校里不敢找我打架，再动手一次他就得滚蛋。第三，出了校门他更不是我对手。”
    也就是说，苟雷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猴子恍然大悟：“虽然但是，显哥你真的白莲花到了极致，苟雷给你提鞋都不配！但是好他妈爽啊！”
    *
    如霍显所说，苟雷一从胡洪亮的办公室里出来，就带着他的兄弟们去翻垃圾桶了。
    女子八百米终点处传来沸腾，林央央第一个冲破终点线，冠军。
    于羡好像知道她的实力似的，早早在重点等着她了，见她冲过来，没刹住车，直接冲进了于羡怀里，有点兴奋。
    于羡不怎么在意，摸了摸她的头发，后脑勺那里推的比较短，还有点扎手。说：“先别停下来，走一会儿再休息。”
    林央央：“嗯嗯。”
    霍显再一次被气炸了，他恶狠狠地说：“你们不觉得，于羡和林央央走的太近了吗？”
    他是想寻求一种认同感。
    顾一航不理解：“于羡和林央央走的进不是正常吗？他俩关系本来就好啊。”
    霍显立马化身恶毒嫔妃道：“凭什么？”
    “我哪里知道凭什么啊，学神和羊羊关系最好，不是咱们班里公认的么？”
    还公认的？你们俩怎么不去民政局公证啊？
    霍显脸都气绿了，他自己跟自己生气，叨叨逼着：“学校严抓早恋，于羡自己情窦初开发|情，可别连累林央央啊。”
    “艹，显哥你也太丧心病狂了吧，竟然这么想学神，他不是那样的人！”
    “一男一女，我能往哪里想？”霍显还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甚至觉得脑袋上有点儿绿。
    顾一航说道：“你想啥嗯？林央央虽然跟咱们一起上高一，她可比咱们都小，她才十三岁。你以为学神是辣手摧花的大□□吗？对小孩子下手？要觊觎我也是偷看高二高三的学姐，嘿嘿。”
    猴子接着道：“对啊对啊，林央央那么小就是我们的小兄弟啊，是有病么？才会对自己的小兄弟|硬。”
    霍显：“……”
    猴子：“羡哥肯定是看林央央可爱啦。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苟雷看的小黄片，显哥你有吗？可否借一部说话？”
    “滚滚滚！”霍显更烦了。但是诸多情绪中，他忽然有一丝羞耻感。他是不是真的有早恋倾向啊？
    倒也不是硬不硬的问题，就是，挺喜欢林央央的呢。
    *
    林央央这边拿到了冠军，去广播处领了奖品，果然是一支百乐的钢笔，银灰色的笔身，14k金笔尖，包装在精致的盒子里，还结了一根蓝色的蝴蝶结丝带。
    嘿嘿，林央央只看了一眼，就跑去找于羡了：“羡哥羡哥，这个给你。”
    “什么？”于羡问道。
    “你还记得我昨天说要送你一份大礼的么？就是这支钢笔，你看看，喜欢吧，超漂亮的。”
    于羡想起来，这是八百米冠军的奖品，他蓦地一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跑八百米赢这个就是给我？”
    林央央天真的点头，眼睛晶亮，头发汗湿了往后拢着，留下几撮呆毛，贴在雪白的皮肤上。
    “对啊，不然我像个傻瓜一样跑干什么呀？我跟你说哦，这个可贵了来着，七八百呢，你要好好用啊。”
    她说的小心翼翼，因为这个东西对她来说的确很贵。
    “我不要，你用。”
    “哎，你这个人怎么不给我面子啊。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呀。”林央央实话实说道：“你也知道我暂时没什么钱，等我上大学能赚钱了，我会给你买别的东西的。”
    于羡说：“你上大学也才16，未成年不给打工的。”
    “啧……”林央央翻了一个白眼，不由分说地把礼盒塞进他的衣服里，说道：“羡哥，16岁生日快乐。，我祝你学业高升，一帆风顺哟。”
    说完，林央央一溜烟跑走了。
    于羡看着蓝色的盒子，停顿了好久，一向无波无澜的心，忽的就被小猫咪，用稚嫩的小肉垫，“扑通扑通”踩了好几下。
    柔柔的。
    一转眼，他对上了霍显审视的目光：“林央央给你什么了，给我看看。”
    于羡：“……不给。”
    *
    运动会以后，林央央的日子过得好快乐。
    甩开了林老七一家，她非常开阔了，有的时候想想自己还是原来的那个林央央吗？好像也而不是了诶，虽然真切的体会过痛楚，但她再也不是小可怜小怂蛋了。
    只是，偶尔会很难过，很孤单。
    少年人是没有过夜的烦恼的，她的生活十分充实，要上学，考试，要冲出这片泥潭。
    时间一晃到了第二个周末，放假了。
    林央央飞快地收拾了东西，往自己的小房子里去，顺便计划一下今晚吃什么。
    于羡刚走到校门口，便看见了于国飞的轿车，他难得能亲自来接儿子放学。
    “你怎么来了？”于羡钻进后座，把书包放在腿上，意外的发现今天竟然于国飞亲自开车。
    “爸爸不能来啊？”于国飞笑着说道，还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儿子，男孩子真是越长大越帅。
    “不是出国了吗？你在国外的事情办好了？”
    “没有呢。”于国飞很诚实地说道：“这不马上就到你的农历生日了吗，是周三，但是你得上课，要不咱们这个周末提前过了怎么样？”
    “您是因为我生日回来的？”于羡惊讶问道。
    “知道就好，臭小子。”于国飞念了一句，情不自禁就说出这样一句来，但其实作为父亲，他很少跟儿子开玩笑。
    于羡看着窗外，林央央踩在滑板上，不知怎么的就摔了一跤，一屁股坐在地上，她皱了皱鼻子，麻利儿爬起来。
    “看什么？”于国飞问。
    于羡本来还想叫爸爸停车的呢，但想想没必要，便说：“没事，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困成傻狗的叽，抱着滚烫的更新又来了辽~~快了快了，真的快了。
    第20章
    林央央从地上爬起来, 拍了拍屁股，踩着滑板继续往前飞走了。但是再快也没有机动车快，于羡扭头从后玻璃看她。
    她的小身板逐渐变成一个小白点儿, 最后消失在拐角。
    于羡意犹未尽地收回目光, 勾着嘴角笑了下。
    于国飞看见他这样, 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少年很快把那一抹细小的表情收拢起来，身体笔直, 手掌规矩地放在膝盖上。
    于国飞雄心翼翼地观察着, 说道：“是不是看到女同学了？要让爸爸帮忙带一程吗？”
    “不用。”
    经过一个红绿灯的时候, 于国飞问道：“羡羡, 有没有喜欢的女生啊？”
    于羡不敢相信地看着爸爸：“你说什么？”
    “没听清吗？”于国飞笑着说：“我问, 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女同学啊？”
    “没有。”于羡默了半天，才气呼呼地回答道, 老爸不是个严肃的人么？为什么这么不正经，他才十六岁呀。想着想着，他又有点生气，怒目而视：“上次你们就问过我了, 没有。说了是照顾小同学，不是谈恋爱。”
    于国飞也是没想到于羡的反应这么大，好在回家的路还有一段，他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便说道：“爸爸没问你有没有谈恋爱，当然，早恋也不是不可以。你要听清楚, 爸爸问你的是你有没有好感的女生。你已经十六岁了，没有暗恋对象反而不正常。我看过一个报告，百分之八十的青少年，都会有暗恋对象。”
    于国飞：“比如你天天挂在嘴边的小同学。听你妈妈说，你和她的关系很好对吗？”
    “这有什么分别？对你们来说。”
    于国飞笑着说：“是没有什么区别。爸爸妈妈管你的衣食住行，但是不能管你的一切，尤其是交友。但是想了解了解你。”
    于羡神情一顿。
    于国飞又问：“可以吗？”
    “嗯。”于羡盯着于国飞的后脑勺，看了大概十几秒，又怕爸爸从后视镜里看自己，于是赶紧低下头看手机，漫不经心说道：“说没有就没有，不要再问了。”
    “好好好，你不让问就不问了。”于国飞赶紧笑着道，可一点儿都没有老父亲的威严。他又开始偷瞄儿子，小伙子的模样有点儿傲娇呢，于国飞很少能听到这个带有情绪化的语气，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很想笑。
    两个人很快到了家。
    于羡的爷爷奶奶这个周末也来了，罗伊正在厨房和李阿姨帮忙做晚餐，说起明天的生日的事情。
    于羡对生日什么的，是没有自己的想法的，全听罗伊和于国飞的安排。他说：“都行。”
    罗伊并没有强求，像是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一样，笑着说道：“那就看妈妈的安排咯，其实我还是挺喜欢做策划的呢。”
    于国飞打着圆场：“老婆，这就麻烦你喽。反正我是搞不来。”
    罗伊被夸得挺羞涩，“这有什么呀，反正我平时也没事儿干，就喜欢做这些事情。”
    正说着，晚饭就开始了，一家人坐上饭桌。
    罗伊接着聊起了另外一个话题：“对了，东方小区的那个房子，我看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我再去添置一点家居产品，就可以搬进去了。羡羡，你跟妈妈说都要带些什么过去，虽然房子是租的，但是也要好好生活的呀。”
    于国飞：“这么快啊？”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惊讶和钦佩，这是真的。
    “那是当然啦，我最近就想着羡羡这个事儿呢。”罗伊有模有样地给大家讲起了新房子的布置，就连爷爷奶奶也感叹，罗伊这个效率真是太高了，要是出去工作的话，业务水平肯定杠杠的。。
    饭桌上充满了欢声笑语，罗伊最近真是越工作越有劲儿，趁热打铁说道：“说到这里，我还想跟大家商量一件事，你们帮我看看行不行。”
    于国飞很捧场地说：“你说呀，我来给你当个参谋。”
    罗伊鼓足了勇气：“是这样的，虽然我给羡羡陪读，但是平时也没有多少事情要做的。这几天我不是在接触软装公司吗？也学习到了不少。人还是要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结合我的特长，我想开一个工艺品店。你们觉得可以吗？”
    开店？
    她此话一出，全家人都愣了。倒不是缺钱，只是开店是个大事儿，罗伊可以吗？
    于羡看着妈妈，不知道该怎么给出建议。
    奶奶担忧地问：“想找点事情是好的，但是开店很累的呀，你能遭受的住吗？可别累坏了得不偿失。国飞挺能赚钱的，你在家插插花养养鱼多好啊。”
    爷爷帮腔道：“也是，开店很累的。你身体又不好。”
    行吧，既然家人们都比较担心，罗伊还是决定放弃了。
    这个时候，于国飞忽然站出来说道：“我觉得可以呀，你这个想法挺棒的，我支持你！”
    于羡跟随着爸爸的动作，也说：“我觉得也不错。我中午在学校吃饭，晚自习也要在学校，就是晚上回来而已。妈妈当然要做点自己的事情了。”
    罗伊眼睛放光，“真的吗？”
    于羡说道：“妈妈，我喜欢你做自己的事情，梦想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
    “谢谢你呀，儿子。”罗伊说道。
    这下家里两个保守的老人也没意见了，反正就是先看看吧。于国飞是个十分爱老婆的，当即就说了自己手上有些店铺资源。可以安排秘书带罗伊去看，过了会儿又说道：“算了，我陪你去看吧。正好也了解一下你的专业领域是怎么回事，学学。”
    罗伊开玩笑道：“难道我以后真的要变成职业女性了吗？”
    于国飞：“你想成为什么都可以，只要不犯法。”
    “哈哈哈哈哈。”
    于羡今晚还有很多作业要写，并没有和家人多聊，便起身回房了。总觉得这一家人的欢声笑语，有点刻意。
    这边家人们也很快吃完了饭，乒乒乓乓收收起来。声音异常清晰。大概到了十点多，别墅里终于安静下来，于羡洗完了澡，开了一盏小灯，躺在床上看一会儿书就睡觉了。
    这个时候听见爷爷的声音，压着声音问道：“羡羡睡了吗？咱们去书房聊。”
    于羡把台灯光圈缩小，房间一瞬间暗了下来。他赤着脚走到门边，听到门外的四个大人进了爸爸的书房，房门紧闭。
    爷爷奶奶今天过来是为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于国飞一直以来在一个“宝贝回家”的公益组织里，这个组织致力于帮助走丢孩子的家长找孩子，也帮助走失的宝贝回家。
    这十年来，他们已经帮助了两百多个宝贝回家了。于国飞也一直在等待，等待自己的女儿回来。
    这一次警方捣毁了一个人贩子组织，解救了七八个孩子出来。这七八个孩子中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很符合于家丢失的女儿的信息，警方就赶紧通知了于国飞和罗伊过去。没让他们跟孩子多接触，但做了鉴定。
    所以爷爷奶奶也迫不及待地和夫妻俩一起等电话。其实这样的鉴定他们已经做过很多次了，甚至罗伊看到某几个小姑娘觉得那就是妹妹。
    很可惜，结果令人失望。
    奶奶揪心地握住罗伊的手说：“没关系，放平心态。总有一天，可以找到妹妹。”
    只有这样才不会有更多的失望，罗伊也尽力把心态摆好。其实他们不知道，罗伊这种经历过太多失望的人，心早已千疮百孔。
    生活，不就是这样慢慢消磨，慢慢熬的么？
    他们最害怕的不是找不到妹妹，而是妹妹不在这个世界上了。相比于死去，他们甚至希望她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不记得爸爸妈妈也可以。
    到了十一点，于国飞的手机响了。
    他几乎是颤抖着接起来。
    “老徐？”
    对方叹了一口气道：“这一次依然不是。很遗憾。”
    于国飞松开了手，心再一次坠入窟底，坠入十八层地狱，周身冰冻如霜。
    罗伊看他这样，几乎也是放弃了似的，松懈下攥紧的手指，手臂没有力气的挂在沙发扶手上。
    对方又无奈地安慰：“老于，你和嫂子一定要坚强，会找到的。”
    “嗯。麻烦你了。”于国飞挂断了电话。他一个大男人很想哭，但是哭不出来，这些年的眼泪早就流干了。每个人都安慰他们，只要不放弃，妹妹肯定能找回来。
    可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于家二老也承受不了似的，尤其是奶奶，呜咽着：“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到底造了什么孽要这样对我们！”
    爷爷气愤大骂：“杀千刀的人贩子！杀千刀的，他们怎么还不死绝呢？”
    于国飞和罗伊只能自己坚强起来，安抚着两位老人去睡觉，然后又说：“别让羡羡听见，这个孩子很敏感。”
    实木地板很凉，于羡赤着脚站在上面，那一股沁人的寒气自下而上漫游上来，侵袭了他的全身。他没有人安慰，蹲下去抱着自己的膝盖，忍不住哭出来。
    但是第二天的太阳依然会照常升起。
    对这个世界来说，这一天的太阳和以往的每一天都一样，绝对不会因为这一家人的悲伤而有所慈悲。
    于国飞和罗伊只能互相鼓励着，一路相携走下去。
    于羡头天晚上没睡好，第二天不愿意起来，躲在被子里，罗伊没有硬喊他。
    爷爷奶奶和保姆去附近的超市采购，于国飞把从车从地库里开出来，在楼下喊罗伊：“不是要去看店铺吗？走吧。”
    罗伊从窗户往下看，于国飞穿着正装，西装笔挺，白色衬衫一丝褶皱都没有。他像是满血复活了一般，冲着她笑：“小伊，下来吧。”
    罗伊赶紧换了条裙子，靛蓝色的，可见精致的蕾丝纹理，包裹着纤瘦却曼妙的身材，她随手挽了一个发髻，松松的，却衬出一种婉约的美丽。
    走到楼下的时候，才发现身上的裙子和于国飞的领带竟然是同一色系的，两人走在路上十分亮眼。
    老夫老妻的，还挺不好意思的。
    罗伊道：“我本来以为，今天的行程会取消。对不起。虽然已经告诉过自己无论什么结果都要接受，可真等真相到来的时候，我依然会失落难过。”
    于国飞却说：“为什么不去呢？小伊，既然决定要好好生活，就不能总是崩溃。生活要往前走啊，距离百毒不侵的道路，还很远呐。”
    罗伊兴奋又庆幸于国飞的豁达和强大，她的瞳孔下面渐渐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她到：“国飞，谢谢你啊。”这么多年的支撑着这个家。
    于国飞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以后的战役会更多，慢慢坚持吧。”
    罗伊的工艺品店地址就选在东方花园附近的步行街的副街上，与野兽派毗邻，罗伊很喜欢。
    于国飞不愧是做生意的料，很快就把店铺和各种工商信息，经营许可列了个单子，让手下的人去办。而罗伊只要负责门店的产品设计，和工艺品陈列。
    利用中午的时间，他们还约见了装修公司，定下设计初稿。
    于国飞搂着罗伊的肩膀说道：“那就提前恭贺罗老板开张大吉啊。”
    “同喜啊。”罗伊微笑道。
    夫妻俩牵着手往外走，于国飞直视了一秒顶头的太阳，忽然笑了。
    罗伊问：“怎么了？”
    于国飞捏着她柔弱无骨的手指，说：“只是忽然觉得很高兴。我们好久没有手牵手走在街上了，真的。”
    生活的磨砺太多太多，他们在某一个成为别人的爸爸妈妈，努力让自己成为更好的人，以为自己拥有了全世界，然后再失去所有。岁月对他们的折磨太残忍，你看，即使那么的痛苦，他们如今已经可以笑着面对了。
    *
    林央央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家伙儿却可以睡得很好，车库是没有窗户的，因此门一关，她的房间永远是天黑。
    周五晚上她没有写作业，而是和胖虎打游戏到十二点，直到胖虎被他妈拿着鞋底抽了几下，才依依不舍地跟林央央道别：“我下线了，再不睡觉，我妈会把我丢出家门的。晚安哦。”
    “行吧。”林央央看着胖虎忽然变成黑白的头像，莫名地失落起来。
    她好爽啊，都没有人催她睡觉。
    当然，也没有人关心她有没有睡觉。
    林央央叹着气，也不想组陌生队友了，撂下手机躲进被子里。
    一觉醒来竟然已经中午了，她从自己的小床上爬起来，小小的一只，在这个方寸之地，更显孤独。
    屋内昏暗一片，推开门的时候，看着铁栏边上的参天大树，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罅隙，投下斑驳的影子。
    她摸了下空空的肚皮，去外头的小吃街买了份麻辣烫，可能是中午店里人很多，她只好打包带回来，搬着小板凳，在大树下慢慢的吃着，然后又去吃饼干，饼干碎在嘴巴里，腮帮子都撑圆了。
    一个人的生活也挺好，她是一个很会苦中作乐的小孩。
    “喵喵喵~”耳边传来几声虚弱的猫咪叫声。
    林央央丢了麻辣烫盒子，循着叫声来到一处草丛里，发现一个小窝窝里竟然有一只小奶猫，橘色的，看上去不到一个月，小小的。
    身上脏兮兮的，看见人来，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它想跑走可惜跑不了，因为腿受伤了。
    林央央把小奶猫抱过来，竟然一把捏到了它的骨头。
    小奶猫张着嘴“喵喵喵”特别像小孩子的哭声，她给了它一些饼干碎，但是它没有牙齿。于是她把小猫咪藏起来，去便利店买了一瓶纯净水，并饼干屑丢进去捣碎，喂给小猫猫吃，这样它就吃的比较欢快了。
    林央央爱惜地抚摸着小猫咪，十分怜爱，流浪猫很可怜的，可是谁不是在流浪呢？
    她虽然很可怜小动物，却没有办法把它带回家，第一她没有钱买猫粮给它看病吃药；第二她要上学的不在小出租房里猫咪会饿死的。
    不如留在外面，好心人看见还能喂喂它，或者吃点垃圾活命。
    她又摸了好几把，自言自语道：“不然我给你取个名字？小怪兽怎么样？时尚又好听，还萌萌哒？”
    直到肩膀被人拍拍。
    罗伊和于国飞站在小区门口，看着那个小不点儿很久了。她的身体很瘦，肥肥大大的衣服，小身体在衣服里晃晃的，更显渺小了，上身不知怎么的，埋在两腿之间的空间里，从罗伊的角度，能看到她尖尖的充满骨干的膝盖和细细的大腿线条。
    蹲在地上，像个小蘑菇似的。尽管有一个月没见面了，罗伊却没有忘记这个帮主自己的小姑娘。她辨认了很久才走过去。
    “小家伙，你还记得我吗？”
    林央央扬起脑袋，看见罗伊。
    她咧开嘴笑了笑，面部表情不多，却显得有点儿邪魅。她说：“下午好呀。”
    罗伊被她勾的有点儿懵，小孩子好会撩啊。
    于国飞还牵着罗伊的手，目光自上而下看着这个小不点儿。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林央央，眼底的震撼却无法比喻，她笑得坏坏的，得意的，炫耀的。于国飞不自觉的扣紧了罗伊的手，这个小孩儿……是在哪里见过吗？
    为什么这么眼熟？她，长得像谁？
    罗伊看着林央央手里的小猫咪问道：“这是你的猫吗？”
    “不是，是我捡来的。”林央央说：“为给它吃了点东西，要紧吗？”
    她眼神里是探究，因为小区公告栏有布告，不允许业主私自喂养流浪猫，林央央也怕人举报。
    罗伊摇了摇头，还是从大人的角度说道：“最好不要喂养。你的某一次喂养，会滋生它们继续生长，繁殖，造就更多的流浪小动物，越来越多的无家可归的小动物，不是更可怜吗？如果你从源头开始就不喂养他们，就不会产生那么多流浪小动物了。物业管理起来会比较麻烦。”
    林央央明白了，却感觉好残忍：“意思是，让我从源头断了它的生路对吗？”
    小孩子的解答过于犀利，罗伊不仅心头颤栗。她思索了片刻道：“如果没有办法好好保护它，它又没有生存能力，只会更加痛苦。”
    林央央似懂非懂点点头，倒也大气，“我懂啦。”她把小奶猫放心小窝窝里，收起了半包饼干，塞进口袋，准备离开。
    于国飞的目光丛林央央的脸上转过来，问罗伊：“你怎么会认识小朋友。”
    罗伊这才兴致勃勃地道：“上次我来这边，被小偷抢了包，就是她帮我抢回来的，小同学心很善良。”
    于国飞说：“谢谢你，小同学。”
    林央央摆手，表情酷酷的道：“好说。”
    “对了，你住这个小区吗？”
    “嗯啊。”林央央的回答里有一丝犹豫。
    “你住在哪一栋啊？”罗伊又问。
    林央央指了指最边缘的矮楼，含糊说道：“那里。”
    罗伊再问下去，林央央就不愿意回答了，警惕地看着罗伊。
    后者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不妥，便自爆家门道：“我也是住那一栋，7楼。”
    林央央怜惜的看了眼小猫咪，很痛心自己没有办法带它回家，甚至没有办法为它多出一份力。她低声嘀咕：“我只是觉得，它很可怜。”
    没想到这样也是错的。
    罗伊没有听到林央央的自言自语，但是看到了她脸上的表情，“小同学，要不你回家问问你妈妈可以不可以养它，你可以带它回家。”
    林央央继续摇头，心说：我没有妈妈呀，问谁呢？
    林央央：“我以后不会给它食物吃了，阿姨再见。”
    她要跑走。
    罗伊深深觉得自己伤害了林央央，陷入深深的懊恼中，怎么能对帮助过自己的小朋友说出这么残忍的话呢？小孩子的心思是很单纯的，他们有着最纯真的心理：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罢了。
    当然，罗伊也猜到小朋友的家里人是不给养猫咪的，所以她才这么伤心。
    她想到自己的家里不是有很多空房子吗，也有大院子，买点儿猫粮，给它搭建一个猫窝，倒也不是难事。她又问林央央：“如果你没有办法养它，那你介意阿姨养它吗？我肯定会好好照顾它的。”
    林央央惊喜，感激地看向罗伊：“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虽然没什么钱，但是我每个月可以出二百块钱给它买猫粮。”
    罗伊看着她舒展的小脸，松了一口气，“钱倒是不用，你可以来抱它，因为你也是小主人。但是得等到下个月了，因为我还没有搬过来。”
    “好说好说！”
    罗伊看了眼于国飞，夫妻俩无奈地对视一眼，笑了笑。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有耐心哄一个陌生的小孩子。
    不过，小姑娘可比小男孩儿难哄多了。
    罗伊解下脖子上的丝巾，把小奶猫包了起来，像是给林央央丛保证似的：“我会好好照顾它的，你放心吧。”
    林央央心里全是感激，不停地对罗伊说谢谢。她要给钱，罗伊没要。
    “要不，你给它起一个名字吧。”
    林央央想起于羡的小宠物叫小怪兽，那么这个小猫咪也这么叫吧，“叫，小怪兽，可以吗？”
    于国飞和罗伊夫妻俩再次对视一眼，“……好呀。”
    林央央办成了事情好高兴，但是看时间，已经到了要去健身房发传单的时间，不能再乱聊天了，只好跟二人告辞：“我真的要走了，再见！”
    罗伊这才想起来最重要的事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林央央一边跑，一边挥手回头，大喊道：“我叫林央央！你周末会见到我的！”
    她稚嫩的声音被吹散在风里，依旧酷酷的，却比上次多了一丝温柔。
    罗伊默默呢喃着这个名字，也能明显感觉到小姑娘虽然豁达开朗，却对陌生人十分戒备。
    *
    在那个秋冬时节，仿佛时间都过得异常缓慢。
    十二中迎来了第三次月考，紧接着便到了元旦。
    教室里的圣诞树还没撤掉，绿色的松树上挂满了小饰品，粗糙又喜庆，拉花彩带坠在吊扇上，而林央央的桌洞里还有好几个大家分给她的平安果没吃完。
    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迎来了新的一年。
    那天天气很冷，林央央在校服外面多穿了一个厚外套，从食堂买了包子和热豆浆，耳朵里塞着黑色的耳机，她在听英语听力。一边吃着一边去教室。
    同学们也加紧了学习进度，一屋子的背书声音跟吵架似的，林央央背书背的嗓子都劈了。
    实在太冷了，教室的门被推开了十几秒，还是带来一阵寒风，把本来温暖的教室侵袭了片刻的寒冷。林央央对着门，打了个哆嗦。
    朱福新也穿了一件一年洗一次的黑色羽绒服，宽宽大大的，没什么版型，但是看上去倒是很温暖。
    他在讲试卷之前，在课堂上给赵晓棠交代了一件事：“马上元旦了，学校要每个班出一个节目，在元旦晚会上表演。咱们班也出一个吧，到时候个别家长也会到场。”
    饶是赵晓棠脾气那么好，也忍不住翻白眼：“距离元旦，还有两天了，老猪是个人？”
    “怎么不早说啊！”
    朱福新一脸的“我就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的表情，道：“要是早说，你们还有心思好好学习？还有一个月期末考试了，都有点数。”
    其实他不理解，大家嗷嗷叫的不是因为通知的太晚了，而是这个节目要谁出呢？谁都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去排练，然后去舞台上当小丑。
    赵晓棠问了一圈人，都没有意向，最后顾一航除了馊主意：“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一群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往一个地方瞟。
    那个地方就是林央央。
    赵晓棠露出阴险的嘿嘿一笑：“林央央就是你吧，除了你没别人了。”
    顾一航道：“崽儿，爸爸们投喂你这么久了，你看……”
    作者有话要说：　　叽……兴冲冲地捧着更新又来了。
    最近的剧情有点虐啦（其实也不算我觉得）有的同学说喜欢以前的央央，但是我寻思这个央央也经历了一遍那样的人生啊，她依旧英勇无敌啊，其实写法上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她的情感更加细腻一点。我在文案排雷啦，不接受设定的咱们就挥挥手告别。
    然后这本书我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思落和喜好来写的，没有考虑太多。最初的构想是和另外一篇写童年的文差不多出发点，这个的设定是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只能说题材比较小众吧。大家喜欢就看看不喜欢就不看。因为没有几万字就完结了，是真的，不会浪费大家的钱的啦。
    第21章
    林央央半张脸埋在书本后面, 好半天才幽幽说一句：“看来，我这只猪，终究逃不过被宰的命运啊。”
    赵晓棠抱着她的脑袋, 告诉她：“元旦节目表演, 最后会有一个评选一二三等奖, 有奖金的。”
    林央央的眼睛放光，精气神立马就起来了, 说道：“我琴棋书画样样不精通, 看来只能博出位了！”
    顾一航想看看她有什么风骚的走位：“怎么着？”
    林央央气绝道：“裸|奔, 或者杂技。”
    顾一航：“不愧是你。但你的结果也只有两条, 少管所, 或者医院。”
    林央央：“人间清醒，不过如此。”
    于羡看着他们, 提醒道：“好好说话，不许胡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开了，一个自习课都没搞出头绪来。但元旦晚会表演这事儿肯定会落在林央央的头上的，因为大家都没精力搞, 或者都不想上去丢人。
    林央央是无所谓的，就是要干点儿上去，有点费脑筋。赵晓棠说：“就按照最简单的来，唱歌也行, 你想让我们班的谁给你组合，你告诉我。”
    林央央问道：“给我伴舞吗？”
    赵晓棠被她气笑了：“又来？”
    “……”
    下课铃声响起，大家冲出教室, 去食堂抢饭。林央央从桌洞里拿出面包来吃。
    小方块的课桌前忽然站了两个男生，于羡和霍显同时来的。
    于羡双手撑在桌子上，手指骨摁在最边缘，俯身问她：“想好怎么办了吗？”
    霍显一屁股坐在赵晓棠的桌子上，吊儿郎当地说道：“干个屁干，上去就耍猴呢。你想要那个奖品，爷给你买！”
    果然是财大气粗的霍小少爷，林央央瞄瞄他，忽然就有种了被包养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错了，重来！
    显然不表演节目是不行的，临时掉链子不是林央央的个性。
    于羡看了一眼霍显，认真地对着林央央说道：“其实没有那么可怕。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可以陪你。”
    林央央毕竟是个小女孩：“男女对唱么？咱俩？太恶心了不行不行。”
    “你想多了。”于羡与她同感：“我说的是你唱。”
    林央央脑洞大开：“你给我伴舞？”
    于羡：“……”
    霍显：“……”【更 多 文 请 关 注 薇 心 工 重 hao  ： 书 荒 小 窝 】
    于羡无语了，跟霍显说：“她的想法很美好，要不你上？”
    小少爷：“你不如杀了我？”说完。他退出讨论，走出教室：“我给你买好吃的去。”
    林央央挠挠头：“不愿意你们说这些干嘛？”
    于羡陪林央央在教室里坐了一会儿，很认真地讨论一番，于羡给她的建议是：你的声音很好听，不如唱歌吧，最省力气，两三年分钟就唱完了，我可以陪你。
    林央央表示不解。
    于羡说：“我跟音乐老师借一把吉他，给你伴奏？”
    那可真是太棒了！林央央激动地都想抱于羡了，还是停下了罪恶的触手。兴奋着兴奋着，又感动起来，她觉得羡哥，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了。他这样一个连运动会都懒得参加的人，会愿意陪着自己做容易丢面子的事情，而且羡哥是真的事事为她考虑的。
    他在手机里搜寻着歌单，模样十分认真，顺便问林央央：“你有会唱的吗？或者喜欢哪一首歌。”
    林央央脸蛋凑过去，和于羡挨在一起，手机屏幕倒映出两个人的脸庞。
    于羡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荒唐，还有震撼，他竟然觉得林央央和自己很像。其实也不算像，一样的发型，一样的校服，一样的面部表情。
    林央央长得很秀气，杏仁眼睛圆溜溜的，尖下巴。而于羡则是又少年特有的英气，鼻梁高挺，丹凤眼，薄嘴唇。
    很奇怪，一男一女，明明长得不像，却让于羡有这种感觉。
    这种神情的相似，不是一下看出来的，而是朝夕相处间，仔细观察得出的结论。
    林央央把于羡的手机拿过来，发现大多是英文歌曲，她笑眯眯道：“羡哥，你想听什么歌曲，不如，我唱给你听。”
    “虽然全校师生都在，但你可以当做我是唱给你一个人听的。”
    林央央是个小撩神，小小年纪就会撩人了。于羡呆愣愣的，问道：“为什么？”
    其实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挨在一起，别人多少会觉得暧昧。但是他们两个不会，林央央很喜欢羡哥，还一度担心于羡对着自己是那种喜欢的，但后来发现不是的，于羡是不会喜欢女生的，他对自己就是类似于小动物的爱护。
    林央央对于羡也不是那种喜欢，而是一种依赖。
    有了羡哥在，她做什么都不会害怕了。
    林央央看着于羡的眼睛，微微闪躲，说道：“羡哥，谢谢你陪着我啊。”
    “不会。”于羡撇开眼，转移话题道：“你真的很会说大话，我还可以点歌吗？”
    林央央：“我不一定现在就会唱，但是我可以学的，我学东西超级快的，我从小就很聪明，才可以跳级诶。”
    于羡也发现了，林央央虽然没到天才的程度，但智商优越感超高。
    他点点头，手指在歌单里拨弄几番，说道：“我不为难理你了，你想唱什么就唱什么。我都可以。”
    林央央说：“上次在天台，你给我听的那一首吧，《sunshine girl》好吗？最符合我这种阳光又积极的美少女了。”
    于羡看了她一眼，再次无语：“美少女在厕所打架？”
    “……”
    晚饭时间，两个人敲定了唱什么歌曲。林央央听了几遍原唱，大概就能完整唱出，而于羡跟音乐老师借了把吉他，弹奏出也是毫无障碍。
    很快就到了元旦的前一天。
    因为元旦是国假，当天是要放假的，晚上也不能拉着学生和家长们来看，所以晚会就安排在了下午，学校礼堂。
    赵晓棠特意叮嘱于羡要穿白衬衫，蓝色牛仔裤。因为她也会给林央央准备白色衬衫的。
    两人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往那儿一站，格外养眼。
    老赖观察着俩人，忽然说道：“他们俩这样看着，有种特别的感觉。我以前没发现。”
    赵林丽问：“你是觉得情侣装吗？不，校服也是他们的情侣装。”
    霍显又不高兴了，他死死盯着赵林丽：“林央央才十三岁，情侣什么？”
    赵林丽甩甩脑子里的肮脏废料，说道：“哦，错了错了，就是感觉很像嘛。”
    林央央和于羡没听见，去后排准备工作去了。
    十二中的礼堂超级大，看容纳几千人。前排VIP区域坐的是学校领导，和某些学生家长。今天于国飞和罗伊也来了，还有为学校捐了两栋楼的叶兰，当然，今天叶兰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情。
    这些家长们，几乎都是和十二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是罗伊第一次参加于羡学校的活动，以前家长会她都不怎么来的，但是这一次校方邀请于国飞，她正好也想看看于羡学习的地方。
    火箭班的节目排的很靠后。林央央没什么好紧张的，反而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如不是于羡拍了拍她。差点儿睡过头。
    于羡：“真是服气你，哪儿都能睡。不紧张吗”
    林央央坐起来，笑眯眯道：“羡哥，是你比较紧张吧。”
    于羡点头：“嗯，我爸妈今天也来了，平时不会。”
    林央央自然知道能来元旦晚会的学生家长，都是非常深厚的背景的，那么于羡家应该也很有钱很有势力吧？看他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她莫名有点自卑感，她就是个孤儿而已，无父无母，一无所有，配得上和于羡成为好朋友吗？
    她知道在学校里，学生们能保持着绝大部分的平等。但是一旦涉及家庭，父母，很多问题就会彰显出来。林央央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她的成绩很好，总是名列前茅，班上的同学都很喜欢她，就连学生家长们也都说“要多和林央央这样的同学玩。”
    那时候林央央很开心因此交到朋友，直到同学家长直到林央央的身世。爸爸是个赌鬼，妈妈是无业游民，一家吃低保，立马改了态度。
    不要和这种出身的学生搭上关系。
    从那以后，林央央很少和人交朋友了。
    伴随着吵吵闹闹的音乐声，林央央很直白地问：“羡哥，你们家是不是很有钱啊？”
    “还好。”于羡采用了比较保守的回答。
    林央央默了默，问了一个十分直白的问题：“你那么优秀那么有钱，高二应该就会签大学了，为什么会和我这样的人做朋友呢？”
    于羡也用很直白的问句：“你这样的人？你是哪种人？”
    林央央无地自容，却用着一贯吊儿郎当地语气说：“社会的下等。”
    她清楚的记得在医院的那天，叶兰给她盖上爱马仕的围巾，林央央内心除了温暖，更多的是惶惶不安。怕弄脏了赔不起更怕被看不起。
    于羡没说话，微微不高兴，瞧着她。
    林央央又笑了笑，眼睛里有不属于少年人的透彻和清醒。其实她说社会的下等，并非忽然的自卑，而是看得太过清楚。
    虽然小孩子的力量太过渺小，目前并不能改变什么。但是林央央却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她始终认为自己可以爬上去，不论代价。
    于羡沉默许久，直到外有的报幕员：“下面有请，高一火箭班的于羡，林央央同学为大家带来——”
    于羡站起来，薄薄的手掌放在她圆滚滚的脑袋上，他说：“我更愿意理解，这是一种暂时的困局。当然，你并没有看到我所处的困境。”
    林央央想不通于羡这样完美的人，能有什么苦呢？
    于羡搂着她的肩膀，往舞台上走，用最后的一分钟说道：“我和你成为朋友，因为我喜欢你这个小朋友。”
    “什么？”
    “勇敢是处于逆境时的光芒。在所有人中，你后背上这束光，是最亮的。”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有点少啦，明天多写点。
    快了快了，大家能看出的对吧。（艹，央央自嘲是社会的下等的时候，我竟然哭了）
    “勇敢是处于逆境时的光芒”这句是茨威格说的。
    第22章
    林央央仰头看向于羡, 深红色的幕布，罅隙里，从舞台流泻出来的镁光灯, 闪耀无比, 照耀在少年略显清冷, 如刀锋一撇的面颊上。
    他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淡淡的, 给人安心, 踏实的依赖感。他符合全世界最好的哥哥的人设幻想。
    林央央觉得, 于羡背后的光芒才是最亮的。
    这个世界上最令人愉悦的言语, 不是歌声, 不是精彩绝伦的赞美，而是至真至朴的祝愿。
    她用力地点头。
    于羡是对的。
    任何一种飞翔, 都需要抵抗重力。
    三米多高的，厚重的，层层叠叠的幕布被缓缓拉开，后台的霉熏陈腐的味道渐渐被冲淡, 静谧干涩也被细密而均匀的掌声代替。她不知道他是哥哥，他也不知道她是妹妹，但是他们的周身大亮。
    礼堂下面坐满了人，舞台边缘的射灯旁, 每隔一米就放这一盆娇艳盛开的小雏菊，十分漂亮，且具有元旦的节日氛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爆米花的香甜, 林央央的肚子又咕咕叫起来。
    于羡安静地坐在高脚椅子上，微微垂着头，弹起了轻快的音调，他有一双好看的手，手指修长，骨节明晰干净。
    林央央的吐字清晰，每一个音都踩在节点上，且音调明快清脆。
    她一开口，礼堂里就闪现雷鸣般的掌声。
    于国飞和罗伊对这种小朋友表演节目不感兴趣，夫妻俩低着头处理自己的事情。直至罗伊抬头，听到于羡的名字。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台上的小女孩，她很活泼，很可爱，丝毫不怯场。
    儿子在小女孩儿边上，两人穿着一样的衣服，一样的神情，配合默契。
    罗伊的心跳骤然收缩，脊背爬满了凉气。
    知道那种恐惧吗？不能想，不敢想，不敢揭开，因为再近一步就要掉下悬崖了。
    命运的齿轮，在这对兄妹身上，一个齿牙一个齿牙的对接，契合。
    做父母的的却不敢相信。
    太荒唐了。
    她下意识缩手，掐着扶手。上半身都是紧绷的状态，她甚至不能跟于国飞说一句话，
    她不知道的是，于国飞也看到林央央了。头都没有转一下地盯着小姑娘的脸。
    耳边全都是同学们的呼喊声，喝彩声。
    小伙伴们没想到林央央和班长，竟然能配合这么默契，他们“嗷嗷”起哄，拍手，拍照，手机闪光灯一直在闪烁，就连前排坐的校领导也干脆不管了。
    老猪笑眯眯的瞧着自己的学生，小破孩儿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叶兰也似笑非笑地盯着林央央看，果然，好的小孩都是别人家的。怎么她家的小霍这么不争气呢？这么好的机会让给别人。
    哎。
    早恋看来是没的搞了。
    一曲音乐结束，林央央和于羡鞠躬告别，幕布拉上。
    他们回到后台。大概是经过表演这几分钟，两个人的内心都被别的情绪充盈着，那个沉重的，关于下等不下等的，交朋友的话题再也没有被提起。
    大概四五点的时候，联欢会结束，罗伊这才缓过神来，跟于国飞说道：“和羡羡一起唱歌的那个小家伙，就是在东方花园的那个，你还记得吗？”
    于国飞自然没忘，“当然记得。”
    罗伊十分渴望，于国飞能挑起某一个话题，这样就能证明不是她一个人乱七八糟的想法了。但是于国飞没有挑起，他兴致缺缺地点了下头，和十二中的校领导握手打招呼。
    同学们按照班级顺序，依次离开礼堂。家长和校领导在后面。
    结束以后，学生们去教室收拾东西，布置完家庭作业，然后就可以放假了。
    林央央对于放假的热情，比任何人都要高，她是第一个冲出教室的。
    来参加元旦联欢的家长，就顺便把孩子带走了。于国飞和罗伊坐上车，在校门口等于羡，罗伊的心还颤颤的，她有许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是淡淡喃喃道：“我们和那个小同学还真是有缘分。”
    于国飞心不在焉：“是啊。”
    林央央现在很饿，想赶紧回去吃麻辣烫。她走出校门的时候，罗伊正好看到她炫酷的滑板，她推开车门下去，想跟林央央说两句话。
    这个时候 ，林央央的身边却出现了霍显和叶女士。
    叶兰再次见到林央央，依然是很喜欢的。
    “小同学，你还记得我吗？”叶兰上手摸了一把林央央的后脑勺。
    “嗯，我记得，在医院。”林央央收起了滑板，毕恭毕敬道。
    霍小少爷冷着脸说道：“难道不是因为她是我妈，你才记住的吗？”
    林央央不解：“这有区别吗？”
    霍显：“区别非常大。”不然他是什么，工具人都不算？
    叶兰没搭理霍显，手臂搭在林央央的肩膀上说道：“走，小同学，阿姨请你吃饭好不好？”
    “啊？这好么？”林央央惊怯地看向叶兰，颇有些受宠若惊。这话，还真是让人没法招架啊。
    叶兰说：“上次咱俩都在医院当病秧子，你瞧瞧你瞧瞧，再见面又是活蹦乱跳的了。阿姨一直想请你吃饭，和你说点事情。”
    林央央虽然不解，但还是说：“好吧。”
    叶兰：“你想吃什么？”
    林央央张口就来：“麻辣烫。”
    叶兰：“好的，我知道了，火锅走起。”
    于是三个人一起上了叶兰的车。林央央是个聪明的女孩子，虽然她明白自己和霍显妈妈的巨大差距，就像她也明白自己和于羡的，甚至所有人的差距。
    但是能怎么办呢？
    不能露怯是真的。敝帚还得自珍呢，她只能安安稳稳的，妥妥当当的，把自己的苟且，筚路蓝缕收纳起来，不为外人所见。
    罗伊刚要下车，看到林央央上了叶兰的奔驰车，兴高采烈的模样。
    她眼眸暗淡一分，忽然觉得自己很好笑，想什么呢？
    这个时候于羡单肩背着书包走出来了。“妈，你看什么？”
    罗伊摇头：“没什么，看见你同学了。”
    “我同学？”于羡钻进后座，把书包往旁边一丢，规规整整地坐下来玩手机：“你怎么会认识我同学？”
    于国飞把车开出停车区域，进入城市的主干道，五六点的夕阳要落不落地挂在天边，被茂盛的梧桐树挡住了全貌，但目光所及之处，皆泛着金黄的光泽。
    城市犹如一幅款款卷来的，优雅的画卷，一两只小鸟飞过，点缀着着灰红交接的画面。
    好像很美好的样子。
    罗伊说：“就是今天和你一起表演的林央央啊。她长得真是可爱，怪不得你那么喜欢她。”
    于羡的耳朵微微的泛红，咕哝道：“这么远，您也能看到？”
    “不是。”罗伊说：“妈妈见过她，真的。”
    于羡停顿手里的动作，听见罗伊一脸兴奋回忆道：“还记得我上次去看房子的那天吗，其实我被小偷抢了包，是那个小家伙帮我找回来的。”
    于羡到现在才知道妈妈和林央央竟然还有次渊源，就说她一个人出去很令人不放心吧，但是于羡琢磨了半天，问出来的话竟然是：“林央央又跟人打架了？”
    “没有没有。”罗伊说：“她帮我拿回了包就还给我了。我还挺担心她有没有受伤的，但是看上去体力挺好的。不过，她经常跟人打架吗？”
    于羡：“她有点调皮。”
    其实他明白，林央央的一切不安分，全都来源于她自身的自我保护机制。她自尊心超强，不肯落于下风，往往表现得比常人更加强悍。
    罗伊没有深究，继续夸林央央道：“她比你们都要小，调皮一点也是正常的。妈妈觉得这个小孩子品质很好，帮我抢回包的那天，她不想要钱也怕我尴尬，就让我请她吃了一顿饭。”
    于羡听完笑了，着的确是林央央的作风。她是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谁请她吃饭，她都会去。
    一家人聊林央央这个女孩子，不一会儿就变成了给她的彩虹屁。
    罗伊不认识叶兰，她为自己内心荒唐的想法感到羞愧，想孩子想疯了吗？
    尽管她还记得于羡说的林央央的家庭不是很好，在家被爸爸打过很多次。她下意识觉得或许叶兰就是林央央的妈妈。
    *
    叶兰带着两个小孩子来到星湖街的一家火锅店。
    林央央和霍显两个没心没肺的，点了一桌菜之后，立马开吃起来。
    叶兰对着俩小孩，陷入沉思。
    上次在医院一别，叶兰就认出了林老七。
    林老七在星湖街一带是出了名的老赖，他没有正经工作，偶尔打打零工。比如给物业修剪草坪，赚一点辛苦费。
    林老七上班并不安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偷鸡摸狗的事儿没少干。最著名的一次，是林老七给别墅区的业主修剪草坪，没管住自己的手，把人家的水压枪偷走了，业主投诉到物业那里去，林老七抵死不承认，但是证据确凿，无从赖账。物业经理找到林老七，要他赔偿，林老七就充分发挥了本能，撒泼打滚，哭喊别人冤枉他。
    物业懒得跟他扯，找保安把他丢出去，林老七更是饿鬼投胎似的，他，张口咬了保安一口，令人啼笑皆非，保安那种壮汉，当然是不能吃亏的，直接把林老七揍了。
    这下倒好，林老七干脆赖上了物业，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甩也甩不掉。
    后来物业敬告业主们，一定要小心这个垃圾人，一旦发现他出现在小区附近，就报告保安。
    叶兰在医院见到林老七的时候，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就是那个无赖。
    可是他竟然是小可爱的爸爸。
    叶兰从霍显那里知道一些关于林央央的消息，比如她不是亲生的，他们已经没关系了。
    叶兰是蛮喜欢林央央这个小孩的，漂亮努力又勇敢的小孩子谁不喜欢，只是痛心她悲惨的身世。
    最近林老七又被追债的打了，整条街的人都知道。好在林央央和林老七一家没关系了。
    叶兰是一个细心的大人，这一点霍显想不到，她能想到。一个小孩子，离开了家，能去哪里呢？
    医院分别之后，叶兰一直在想这件事。
    等两个人吃完了火锅，打发霍显去买单，叶兰才问林央央，这些日子怎么过的，去了哪里。
    林央央支支吾吾地说自己住到了别的地方。
    见她明显不愿意多说，叶兰也不勉强，说道：“阿姨很喜欢你这个小孩子，你又是霍显的同学。如果需要帮助，就给我打电话。”叶兰给了林央央自己的电话号码。
    又说道：“你那个养父，他最近不太|平，你既然决定离开就不要再搭上任何关系了，他迟早会出事的。”
    林央央盯着手机号码，微微发愣，没有想到阿姨找自己是为了这件事。
    霍显已经大摇大摆地回来了，叶兰摸摸她低垂的脑袋说道：“今天阿姨就倚老卖老一次，教你一个道理。小时候吃过的苦都不算苦，熬着熬着就过去了，真的。稳住，你可以的。”
    林央央看向叶兰，仍有所困惑，问：“会真的过去，还是习惯了？”
    叶兰笑得很温柔，给她解答：“是你变得强大了。”
    “你们在说什么？”霍显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手机还个他妈。
    叶兰恢复了冷漠脸说道：“管你屁事。”
    霍显：“……”
    *
    那天吃完饭出来，天已经黑透了，叶兰兀自回家了，霍显陪林央央在公交站等车。
    两个小孩坐在那里，谁也没说话，静静的看着天空挂着的那一轮清冷的上弦月，隐隐泛着冷光。
    霍显的心也很静，因为他和林央央拥有只有两人才知道的秘密，那就是她的身世。忽然问林央央：“你有没有想过找你的爸爸妈妈？”
    林央央点头回答：“想过的。也要找的。”
    但还是有说：“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霍显不明白。虽然不一定能找到，但是找到了总比一个人好吧。
    林央央抱着自己的膝盖，说道：“我需要一段时间思考。我害怕。”
    “怕什么呢？”霍显觉得林央央这个人很搞笑，脑回路也清奇，还有林央央害怕的东西呢？
    说实话，林央央看到过自己留给自己的信息，说爸爸妈妈也在找她。她不能百分百确信那句话是真的，如果在找她，当初是什么原因把她弄丢的呢？
    因为日子太苦，她心里有一丝淡淡的怨气和委屈。
    又或者，她过得这样惨，爸爸妈妈真的欢迎她回家吗？万一爸爸妈妈也是林老七和陈凤萍这样的人，她会被二次抛弃吗？
    最后，找不到怎么办呢？
    所有的心绪都萦绕心头，林央央的心很乱，没有人明白她的恐惧。
    林央央跟霍显说：“继续帮我保密行不行？我不想被更多的人知道。”
    霍显说：“知道。”
    车子来了，林央央的小身影钻进去，风吹起了她宽大的校服，鼓成了一个圆乎乎的包包。
    霍显忽然明白那个词：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他所见过的，校园之外的林央央，总是这样的。
    *
    隔天是元旦，林央央一大早上竟然接到了陈凤萍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哭得很惨：“我们要死了，我们要死了，我们真的要死了！”
    她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服就跑去星湖街。
    拆迁安置房前，楼下被堵得水泄不通，一群老年人和无所事事的年轻人指指点点着。
    里面传来几声嚎叫，林央央一下子就辨认出那是陈凤萍的哭喊声。
    她觉得好奇，想上去看看，竟然被人捂住嘴巴，拉到了一边，侧头一看，绿杨饭店的老板赵大海。
    “赵叔叔？”
    赵大海辞色严厉地拉着她的胳膊道：“你不是都搬出去了吗？又回来蹚浑水干什么？”
    他指了指楼上，说道：“林老七这几天得罪人了，天天有上门来要债的，差点把他打死。你可以别沾上了。”
    林央央看到几个高利贷的打手，正堵在楼道口，一个人也绝对不放出去。赵大海不让林央央露面，正是怕她沾染这些。
    林央央看着，的确挺害怕的。她躲在赵大海的身后，偷偷观察着，赵大海说：“就算你是小孩子他们不能拿你怎么样，但也最好别给人看出来。你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嗯。”林央央听话的点点头。
    赵大海说：“你这小孩儿，可算学聪明了。”
    楼上的哭喊声越来越激烈，陈凤萍的，伴随着林老七的不绝于耳，凄厉至极的吼叫，接着是传来锅碗瓢盆，敲敲打打的声音。
    忽然，有另外一个男人的尖叫声，划破天空。
    然后是陈凤萍大喊：“杀人了，杀人了！”
    楼下围观的人，皆是惊惧，后退了几步。一个打手赶紧跑了上去，然后冲楼下喊：“赶紧打120 ，老大被捅了。”
    看来是真的出事了。
    有人趁机也打了110。看来这种要债方式，是公认的合法的？无论林老七怎么挨打，都不会有人报警，直到出了人命。
    警察不到五分钟就到了，救护车在十分钟后到的。
    担架上抬出来一个人，不是林老七，而是一个壮汉。
    紧接着，林老七和陈凤萍就被警察带出来了，带着手铐，原来是林老七被羞辱狠了，动手杀人了。
    林老七全身上下，被扒的只剩下一条大裤衩，一身鞭痕，满脸是血，分辨不清五官，而陈凤萍几乎也是同样的，被扒的不是人样，就留了内衣遮住最后的颜面，身上倒是没有多少伤，就是脸被打肿了。
    陈凤萍的哭的血和眼泪鼻涕全都混在一起，看似是疯魔了，一个劲儿的队警察喊救命，民警为她披上衣服蔽体。
    可想而知，那些人是怎么羞辱这对夫妻的。
    林央央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肝胆俱颤，赵大海捂住她的眼睛，安慰道：“孩子，别看就没事。跟你没关系。”
    好的，她不看。
    警察很快把这一场□□制止，也不知道林老七是不是真的杀死了人还是如何。
    人群消散之后，林央央失魂落魄的回到小房子里。那一刻，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
    虽然他们很可怜，但是林央央觉得林老七和陈凤萍是罪有应得。
    之后的几天林央央照常上课，写作业，偶尔和同学们一起吃东西。
    隔一个星期，警察来找林央央了解情况，全班同学只看到她中途出去了一个两节课，但是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因为她是未成年，这件事和她无关。警察了解一番，也就不问了。
    最后林央央问林老七怎么办。
    警察只透露，被他捅的那个人死掉了，林老七的牢狱之灾是跑不了的，陈凤萍被无罪释放了。
    林央央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后来的很久，林央央都没见过陈凤萍了，那个女人也没来找过自己。其实林央央觉得这个结果挺好的，摆脱了林老七，陈凤萍和林小果或许可以简单生活。
    林央央也没有回过星湖街。
    一月中旬学校放假。
    林央央和胖虎在网吧里玩，胖虎打游戏，而林央央则是在闲鱼上卖自己的口水战，和帮初中生写作业。以前她是帮小学生，但是小学生的作业太简单了，全都要手写的，她不高兴，就把业务往上挑了一个等级。
    胖虎打着游戏说：“你就等着人家家长找你算账吧。”
    林央央贱兮兮地说：“我是小孩子，大人不舍得打我的。”
    还是赚钱要紧啊。
    胖虎打完了一把游戏，正好时间也到了，两个人勾肩搭背地出去吃午饭。
    今天林央央请客，他们沿着步行街的小吃一条龙走过去，被各色各样的小吃吸引的直流口水。
    吃饱喝足，两人又逛了起来。来到步行街的另外一条上面，这边显然比较安静，也干净很多。书店，鲜花店，十分有情调。
    胖虎说：“书店？恶心，我从来不看书的，晕字。”
    林央央也不想逛书店：“我也晕，走，咱们去玩儿滑板吧。”
    “走走走！”两个人活得像单细胞生物。
    这个时候，一只小猫咪从一个店里跑了出来。
    罗伊弯着腰，撩开帘子，道：“咪咪，不要乱跑，小心被抓走。”
    正好和林央央撞了个正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说点啥呢？嘿嘿没有！
    以及，明天一定要写三更嘿嘿嘿
    第23章
    小猫咪已经两个月了, 但依然是小小的一只，软乎乎的，被林央央捧在手心里, 肆意揉捏它的肚子, 贱兮兮的打了个哈欠, 懒洋洋的躺在某人的掌心里，毫不反抗。
    林央央仿佛一个离经叛道的邪教徒, 没了命似的狂吸这只猫。
    她想上嘴, 可又不太敢。她对猫咪是不太熟悉的, 虽然它现在干干净净, 香喷喷的了。
    罗伊笑着陪她一起蹲在地上, 她的姿势很优雅，说：“我已经给它驱虫了, 你可以和它亲近。”
    林央央远远没想到，再见这孩子猫咪会如此惊喜，她跟罗伊道谢：“阿姨，谢谢你收养它, 你是一个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胖虎一听林央央这毫无诚意的话，从生产线里出来的，什么好人好报, 她也不多想几个溢美之词。还学霸呢。
    而罗伊信以为真：“跟我客气什么。你也是好孩子。”
    林央央和胖虎凑在一堆，又疯狂吸猫。
    林央央：“刚刚你叫它什么？”
    罗伊：“咪咪，有问题吗？”
    “不叫小怪兽了吗？”白费她取名了。
    这里有一些渊源, 罗伊把小猫咪抱回家，于羡却并不允许大家叫这个小动物是小怪兽，因为那是对妹妹的专有称呼。
    罗伊并不能把自家的秘密往外说，“叫咪咪顺嘴一点。”
    也行吧，林央央也不太在意猫咪叫什么，反正它能有一个家就好了。
    “您在这里开店吗？”林央央看了一眼这间漂亮的门店，精致到地板都是实木的，帘子被掀开，带出来一点店里的空气，夹杂着淡淡的高级香水味，黄色的百合花插在精致的花瓶里，漂亮又精致的小姐姐们都穿着时尚又有风格的衣服，坐在沙发上陪前来选购的客人聊天。
    “对，这里刚开出来的。”罗伊拉着林央央：“进来，阿姨给你们喝橙汁。”
    “不用啦。”林央央觉得自己又消费不起高端的工艺品，万一把人家店给弄脏了多不好啊。
    两人拉扯一番，罗伊说：“跟我真的不用客气，就算没哟上次的事情。但是你知道我是谁吗？”
    “谁呀？”
    罗伊：“我是于羡的妈妈，元旦你们在舞台上表演，我去看了，你唱的真好。”她的赞赏是由衷的。
    原来如此，羡哥和他妈妈都是温柔，又好看的人。
    但林央央却不能凭借这一层关系跟人家套近乎，万一就露馅儿了呢？让别人知道自己很穷很窘迫，岂不是很难看？
    她摆出一贯被人喜爱的灿烂笑容，说道：“真的不用啦，我们还要去玩儿呢。我会再来看咪咪的。”
    罗伊也而不好打扰小孩子们，只能点头微笑，见胖虎和林央央总是一道玩儿，又问：“你们是好朋友还是兄妹啊？”
    胖虎搓着林央央的脑袋说：“我们当然是好朋友啦。”
    林央央跟着补充：“我妈妈生不出这么丑的哥哥来！哈哈哈哈哈。”
    罗伊被二人逗笑，跟两个小朋友告别。
    *
    林央央有的时候挺羡慕一只猫的，可以随意找到一个愿意养它的主人。
    很快，胖虎和林央央也分道扬镳，林央央觉得无聊，只好回家写作业。
    十二中的作业其实挺多的，哪怕是自律性最好的学生，也会把部分作业留到周日的下去，去班里抄。不是因为不会做，而是有些题目没有必要做，就连于羡这种自律的人，也把前面基础题空下来，只刷后面的解答题，而且答题步骤也懒得写清楚。
    可能太无聊了，小房子里也没有电视。
    她一个晚上没睡着，偶尔想想林老七和陈凤萍的事情，他们赤|身|裸|体地从楼道里，被带着镣铐押进警车里。
    这样的惨烈激励着林央央，一定不能坠入深渊。
    既然睡不着，她干脆k书到凌晨，大概四点多的时候，灯泡忽然不亮了，一室陷入昏暗，这是怎么了？
    林央央用手机照亮，摸着去弄开关，毫无反应，插座也没点了。
    不是跳闸，也不是灯泡坏了，是电路断了。林央央就算动手能力再强，也是不会修这个东西的，况且她在天黑的时候，不敢出去，万一有坏人怎么办。
    黑了什么也做不了，她只能躲进被子里。
    不一会儿，外头收垃圾的人就来了，小三轮轰隆隆的声音。能听得出是好几个男的，这一片是垃圾分离处。可以想象，中年男人们一边干着活一边抽烟，开着一些不上入流的笑话，夹枪带棒的。
    而且他们的动作十分粗鲁，这个房子的隔音很差，好几次林央央都觉得自己是睡在一个露天的房子里，根本没有什么阻隔。
    她缩着身体。
    听见外头在讨论着：
    “你们说这个小房子里有没有住人啊？我怎么天天看关着门呢？”
    “这个小屋怎么住人？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这些个二房东无所不用其极的赚钱，小车库也能改成隔间出租。”
    “这个换了防盗门，应该是在住人的。”
    “咱们要不要打个赌，里面有没有人？”一个人提议道。
    “多少钱？”
    “十块！”
    ……
    这些大人们不知道，里面住的小孩儿都快吓死了，她根本就不敢出声，咬紧了被子，跟自己说不要害怕！也祈祷那些无聊的人，放她一马吧。
    但是下一秒，就真的有人“砰砰砰”地砸门了，持续了两分钟，林央央没回答。
    外面的人没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叫骂声，哈哈大笑起来：“没人！给钱给钱！”
    然后突突的小三轮收完垃圾开走了，天渐渐亮了起来，这个城市又开始了新的一天。
    林央央却没睡着，她顶着黑眼圈，拥着被子抱起来，咬牙暗骂道：“不要让我碰见你们！妈的！”
    虽然上午没事，但是这个房子的隔音真的很差，又临着路口，完全睡不着。
    她想，自己什么时候能住上正常的房子啊？
    不说多好话吧，但怕是一个安静的小单间都行。上租房网找了一圈下来，附近最便宜的也要一千了，这个价格成功让她放弃了想法。两分钱难死好汉哪。
    正气馁的时候，胖虎打来电话，“林央央，我能找你玩儿吗？”
    林央央：“能是能的，但是你怎么天天找我玩儿啊？你自己没事儿干吗？”
    胖虎：“呜呜呜，我被揍了！”
    一听自己的好兄弟被人揍了，林央央拍案而起：“是谁揍的！爷帮你揍回来！”
    胖虎：“我妈。”
    “哦，那你当我没说。”
    很快胖虎就来到了东方花园，来到这个小出租房内。这是胖虎第二次踏进来这个房间，不禁被简陋的生活环境所惊到。
    “你晚上就住这吗？”屋子里就一个塑料椅子，胖虎怕自己坐坏了，只好坐在林央央的床上：“你不是说租这个房子来打游戏的么？怎么能睡在这里呢？”
    林央央翻了个白眼，怪不得大家都说胖虎是个铁憨憨，这种话也信。
    她转移话题道：“快说说，你为什么会被打。”
    胖虎：“这件事好难说哦，哎。”
    林央央盘着腿，喝着酸奶说：“那就骂出来。”
    胖虎一下子就被人启动了开关道：“我艹啊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你知道我学习成绩一向很差的不然我去上什么职高混日子啊。我妈也知道我脑子不好，平时都不说我的。可是今天我爸爸喝醉酒早上才回来，我妈就狂揍他一顿顺带买一赠一，把我也揍了。”
    这还真是令人无法反驳，好冤枉。
    “我妈说我和我爸爸是窝囊废！我靠啊。”胖虎骂着骂着就回想起来，自己已经无数次被老妈连坐了。
    骂窝囊废的确不厚道，也很伤自尊，人也不是一定要做出杰出贡献才会受到尊重，保持勤劳善良，别人就无可指摘。
    林央央刚想安慰他不是窝囊废。
    结果胖虎说：“我是窝囊废我就不能吃饭了吗？我妈连早饭都不给我吃了，零花钱也不给我了，太残忍了真的太残忍了——”
    林央央：“……”
    胖虎：“你还有没有面包啊，我也要吃。”
    林央央从书包里扒拉出一袋丢给他，忍不住问道：“你妈妈希望你成为生么样的人呢？”
    “还能怎么样，就读书好，找一份在办公室坐着吹着空调的工作呗。”胖虎说，“你帮我想想我有什么可以做？”
    听上去非常合理，毕竟大部分人的工作首选已经不是体力劳动了。林央央给他出谋划策：“我觉得这对你来说很容易，坐办公室，还能吹空调。”
    “真的吗？”胖虎惊喜起来，满心期待：“不是要学历很高的吗？”
    林央央：“真的不用。”她指着小区门口看大门的老爷爷说：“你看，那不就是可以坐着还可以吹空调的吗？”
    胖虎：“你滚啊行不行。老子才不要看大门。”
    林央央手指撑着下巴，看着一身腱子肉的胖虎，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为了发挥最大的潜能，你只能去工地板砖了。”
    胖虎心里有一丝难过：“难道我真的没用吗？你那么聪明的人都想不到。”
    这是不可一世的胖虎，第一次想关于未来的事情。他在此前的十几年，从来没想过毕业以后要干什么。
    林央央安慰他：“我只是暂时没想到，但是我相信天生我材必有用。你肯定可以找到工作的，别担心。”
    胖虎觉得林央央说的“天生我材必有用”特别好，心情畅快不少，立马就不想这些糟心事儿了。
    少年人的心事来的快去的也快，和妈妈吵架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都是被宠爱的小孩罢了。
    胖虎拉着林央央说道：“走走走，咱们去网吧打游戏吧。呆在这里太闷了。”
    于是林央央背着书包去了，胖虎好奇地问：“你呢，羊羊，我都不知道你为啥要住这个破破烂烂的小房子。”
    林央央琢磨了一会儿，说了个大概出来，自己是真的没钱租更好的房子了，她问胖虎：“你会嫌弃我穷吗？”
    胖虎完全不会，他还暗暗佩服林央央一个人住的勇气，嘿嘿笑道：“当然不会了！你都没嫌弃我笨，我干嘛嫌弃你穷。”
    林央央：“你说的有点道理。不过我们俩又穷又笨，真的挺惨。”
    胖虎：“不管了，打游戏，你请我。”
    林央央：“行。”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后期有点卡文了，第二更在下午六点吧。
    等不及的小朋友 大家可以下周来看，那会儿已经完结了。叽给大家鞠躬了（狗头保命
    第24章
    林央央觉得胖虎是她的好朋友, 但是养胖虎可太难了。
    他吃的好多，玩的东西也贵。不仅要吃两盒泡面，还要喝可乐, 吃薯片, 吃泡脚鸡爪。
    林央央看着自己干瘪的钱包欲哭无泪, 但是又不想被好朋友说自己是个抠逼。
    哎，生活不易, 央央叹气。
    她只好更加努力地帮人家写数学作业, 只是在胖虎央求她给他买个皮肤的时候, 林央央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也不用看看你什么条件？”
    胖虎枯萎了一分钟。
    林央央问他：“你要一直这样玩游戏吗？周末没事儿做的？”
    胖虎睁大了小小的眼睛, 圆溜溜的小孔孔, 仿佛被刮胡刀隔开的一条口子一样小，天真问道：“不然我能做什么呢？”
    林央央：“你不写作业的吗？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 难道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打游戏吗？”
    “我从来不学习的。我的基础那么烂，怎么学都学不会的啊。”胖虎满不在乎的说道：“你看职高里，谁学习啊。你不是说天生我材必有用吗？”
    林央央服气了，也算见识到一种人生, 但是她有必要对胖虎解释清楚：“我说这个话的意思是，每个人的闪光点不一样，但不是躺等天上掉钱。”
    胖虎挠挠头：“算了算了，打完这把游戏我再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胖虎是个心大的人, 没心没肺到了极致。林央央略略思考了一下，因为有庇护，才会有恃无恐吧？
    游戏一打, 几个小时就过去了，很快到了傍晚。
    林央央写完了所有的作业，她收拾着书包，跟胖虎告别会学校：“我得去上晚自习了？”
    这个时候，网吧门口忽然冲击来一个阿姨，胖乎乎的，小眼睛，十分彪悍，光看面相就能知道是虎妈了。
    “赵小虎！”虎妈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喊了他的大名。
    眼看着就要发生异常激烈的战斗，林央央缩回来，等着看看虎妈怎么解决胖虎。
    她拍了拍带着耳机的胖虎，说道：“你先别玩了。”
    胖虎拨开林央央的手，说：“别动我帅气的头发！”
    林央央：“……”
    然而没等她认清眼前的形式，虎妈直接一个飞踹，把胖虎从椅子上踹到一米远，空气都带着震动，“混账东西，我说找了你一天了你在干嘛呢，原来又躲到这儿来打游戏了。”
    她的脚力之厚重，仿佛把人从发二楼往下甩一样。
    这他妈哪里是妈妈啊？这根本就是母老虎啊。
    其实谁都不知道，胖虎早上被妈妈揍了以后是十分伤心且没有尊严，不然他也不会来找林央央而是去找自己的弟兄玩儿了。但是他并没有想故意气妈妈，他只是短暂的逃避了下现实。
    这会儿被踹下来，网吧里的染着头毛，叼着香烟的少年们一个个脑袋都往胖虎的身上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胖虎被踹的求火攻心，懵逼一秒后，站起来跟虎妈对峙道：“你又打我，又打我！除了打我和打我爸爸你还会干什么？没有人喜欢你这个母老虎的！”
    虎妈才不管胖虎的口吐芬芳呢，她是一个信奉暴力解决一切问题的人，又是一巴掌打上来说道：“我是母老虎？母老虎还会赚钱养家，你除了会花老娘的钱你会干什么？混网吧当一个废物吗？”
    胖虎一直是处于被打懵逼的状态，却从来没有还手。这一次不一样，虎妈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打了胖虎一巴掌，“啪”一声响。
    他回过头来，好生气！
    打人不打脸！
    还在好朋友面前被妈妈打脸！
    胖虎怒目而视，浑身发抖，直接上手推了虎妈一把：“那你不要养我好了！去养你的乖儿子去吧！老子不稀罕你的钱！”
    虎妈被他推得往后趔趄，与胖虎同样的愤怒表情：“你个臭小子你说什么？老娘给你脸了是吧！”
    饶是林央央一个见惯大风大浪的人，也是虎妈和胖虎母子给吓到了，人怎么可以对至亲说出这种伤人心的话呢？还推妈妈。
    虎妈怎么可以在众多人面前打儿子巴掌？
    身边的小孩子都不知道避讳着，竟然一副看笑料的样子，恨不得越激烈越好！
    然后胖虎做出一件令人眼珠子都掉地上的事情：“那我全都还给你好了！咱们两清！”
    他一二三……把身上的衣服脱了！都给虎妈。
    脱到最后只剩下一条大裤衩的时候，不能再脱了，否则就是耍流氓。他穿着大裤衩跑出网吧。
    不止虎妈的表情被雷劈了，所有人都被雷劈了。
    林央央背上书包，路过虎妈身边的时候，看见她眼睛里闪着泪花，无法控制的全身发抖。
    林央央在网吧后面的公共厕所里旁找到胖虎，他缩着膀子，躲在角落里，抱着自己的身体。
    她实在看不懂了，胖虎是不是出门不带脑子？脱光衣服还给妈妈是什么操作？
    “你赤|身|裸|体，真的有碍瞻观诶，要不然我帮你把衣服拿回来？”林央央蹲在胖虎旁边，脑壳突突的。
    “我不要！”胖虎十分激动：“她嫌弃我没出息，那我就不出现在她面前好了，喜欢弟弟那就养弟弟一个儿子好了，我有毛病吗还热恋贴冷屁股。”
    林央央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胖虎虽然脑子不够用，但不至于是神经病。她问：“你妈妈经常羞辱你吗？”
    “何止经常？她是天天好吗？”胖虎委屈的诉苦起来。虎妈这个暴脾气的，总能欺负到胖虎头上，嫌弃他学习不好，爱花钱，不懂事，头脑简单。
    无论家里谁犯错了，爸爸喝酒了，弟弟调皮了，奶奶贪小便宜被人找上门来了，遭殃的总是胖虎。
    林央央从来不知道，大大咧咧又傻乎乎的胖虎，竟然受了这么多委屈。
    胖虎抬起哭湿似的眼睛，问林央央：“羊羊，我问你，笨是原罪吗？”
    这可把林央央问住了，但她是一个善于总结的人。
    林央央：“一切弱小都是。在别人眼里，都是我们的罪恶。”
    说完胖虎哭得更厉害了，比他们第一次见面被林央央揍的那天，哭得更厉害。
    “你怎么难么能扎心啊？”
    林央央默默翻着白眼：“走吧。”
    “去哪儿？”
    “去找你的衣服啊？难道你真要光着屁股满世界跑吗？”
    “你去找，帮我拿回来，我没脸去。”胖虎说。
    林央央回到网吧的时候，秩序已经恢复正常，而虎妈已经走了，把胖虎的衣服鞋子都带走了……好狠的心。
    她又回来找胖虎，对他摊摊手，说道：“算了，前面地铁站有个地下商城，我去给你买一身衣服吧。你多高多重？”
    胖虎羞愧的耳朵都红了：“地下商城的衣服我怎么穿啊？”
    “我现在只买得起地下商城，要么你就继续光着，为你的冲动付出代价。”
    “……185，190斤。”
    林央央点点头：“你往草丛里躲躲，我去去就回。”
    别说躲草丛，胖虎恨不得钻进地洞里。林央央跑进底下商城，花了不到两百块，就给胖虎买来了运动裤，T恤，鞋子。
    胖虎穿好衣服还是冷，才想起来“你怎么没给我买外套？”
    林央央：“外套你回学校宿舍拿吧。”
    胖虎说：“嗯，我拿了行李就回来。”
    林央央愣住了：“你不上学了？”
    胖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我考虑清楚了，我一定要出人头地！我要打工！我要赚钱！你那么小都能独立生活，我为什么不可以！”
    林央央觉得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让胖虎对自己有误解。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还是早上看哦。
    胖虎的线是开头就埋下的，不是临时起意。
    第25章
    林央央看了胖虎几秒, 他神情坚定，毅然决然。
    似乎下了最大的决心，那她就没话说了。
    林央央：“其实独立生活很难的。你有没有听你家大人说, 小孩子们总想长大, 觉得那样就可以获得自由；但是大人们却很想回到童年, 因为除了学习压力，生活是轻轻松松的。”
    而林央央, 她被现实推搡着, 被迫长大, 被迫独立而已。胖虎只看到了她的自由, 她可以打游戏到凌晨, 想吃什么吃什么，但没看到她艰辛的活着。
    胖虎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认同了林央央的话：“我妈是好像说过。”
    林央央：“你就那么想做大人吗？”
    胖虎：“不去尝试一下，怎么知道我不行呢。”
    “行吧，那你尝试吧。”林央央虽然能猜到结果，但是没阻止这个好朋友的勇敢尝试。甚至没有问他想要做什么。
    “我去上学了。”
    胖虎：“等下, 别走啊！”
    “干啥？”
    “……借我几百块钱。”胖虎摸了摸裤兜，羞涩道：“我可一分钱都没有呢。”
    林央央：“……”
    胖虎说：“放心吧，下周你放假我就找到工作了，给你利息, 还给你买好吃的。”
    “行吧。”林央央拿出于羡送给她的零钱包，摸出几百块钱来。问：“我就这么多，你要多少啊？”
    胖虎看林央央也没多少钱, 都不好意思多要了，只要了三百：“这么多就够了。”
    林央央皱眉，其实胖虎全都拿走也没关系，她饭卡里还有钱的，这两周生活不成问题。对了，胖虎似乎不知道自己两个星期才放一次假。
    林央央把自己的现金全给胖虎了：“你吃的多，又那么懒，别在我出来之前饿死了。”
    胖虎感动地想抱林央央。都快哭了，他说：“羊羊，你果然是我好的朋友，比我妈还好。”
    林央央：“……我就算是你宇宙无敌最好的朋友，也比不上你妈妈对你的好。”
    提起虎妈，胖虎还在生气，因此并不搭腔。
    林央央察觉出多说无益，就等着胖虎遭受社会的毒打吧！
    她这一次真的跟他告别，往学校跑去。
    晚自习还是迟到了。
    现在她还和赵晓棠坐在一起，因为各种原因，老猪没有精力重新排位置，只好等下学期了，霍显就坐在她斜后方，见她进门便丢了张纸条：“你这几天住哪里？”
    纸条窝成小团，狗爬的字迹 ，要不是林央央视力好……
    她看了一眼霍显，后者又丢了一张过来：“我妈问的。”
    他妈对她好关心哦。可是这一下却问到了林央央的难题，她不好回答。
    因为那个小车库给一个女孩子住，尤其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孩住，实在太危险了，上次碰见的收垃圾的人还算厚道，开开玩笑。要是碰上贼，强盗，她会没命的吧。
    林央央也陷入苦恼中。
    后面那个人又丢来纸条：“你这个小孩儿怎么回事？住哪里很难回答吗？哪有小孩儿不要大人管的我看你真的是上天的能耐了你可真是厉害啊我的妈。”
    “你不要觉得我在吓唬你，多少小孩儿不听大人的话被抛尸野外？”
    “赶紧说，不然我揍你了。”
    继而连三的纸条丢过来，那要是炸|药的话，林央央的位置早就被炸成了坑。
    她本来还挺忧虑的，小少爷还真会逗人开心。她抽出数学作业，脑袋往后一扭，盯着霍显那张气得发白的脸，玩心大起：“我是小孩儿难道你是大人吗？”
    “我就不告诉你，我好奇死你！略略略！”
    好心当成驴肝肺！
    霍显气血涌上脑门：“……行，你厉害。”
    两个人隔空对话，其他人好懵逼啊。
    赵晓棠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林央央：“没什么，霍显发神经了。”
    赵晓棠哈哈大笑，说道：“也是，小少爷碰上你倒了八辈子血霉，天天发发疯。”
    林央央眼睛圆溜溜，说道：“他要是少爷的话，我也要当大小姐！”
    赵晓棠无语了：“你们俩都在发疯吧，还大少爷大小姐，好中二啊。”
    莫名被发疯的霍小少爷：“……”
    *
    晚自习下课以后 ，林央央松了一口气，她可太想宿舍的床了啊！
    安全又卫生，还那么安静。
    和赵晓棠俩人去小超市买了盒酸奶和麦丽素，拿去付钱。这时，身后凑上来一个高大的影子，还带有一阵淡淡的沐浴皂的香味，小少爷的手掌放在林央央的发旋上，颇有“一手掌控”的意思，他伸出手机，对着二维码扫了下说：“老板，我一起付掉了。”
    赵晓棠被人请客自然是高兴，弯着眼睛说道：“谢谢你啦，小少爷。”
    霍显：“好说！”
    他对着林央央咳嗽两声，示意她赶紧也说点儿什么。
    林央央把酸奶盖子揭开，十分认真的舔了舔，让盖子上浓厚的一层酸奶，丝毫不被浪费，光荣就义。
    她动了动脑袋，晃掉那只罪恶的手掌，翻着白眼说：“真是厉害，请一盒酸奶愣是被你请出了满汉全席的感觉！”
    霍小少爷一脸的“你他妈在说什么屁话”的表情：“林央央小朋友，我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如此之后的，酸奶拿来！”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一起走出小卖部。
    林央央才不会给他呢，赶紧又舔一口，贱兮兮说道：“我又吃了，你还要么？”
    “少恶心我了！”霍显嘴上嫌恶地道，脸上却还带着吊儿郎当的笑容。
    三个人很快走到了女生宿舍楼下，宿管阿姨认出她俩，探出脑袋：“302的，来一个人登记这一周的洗衣票。”
    “诶，来了。”赵晓棠吸溜着酸奶跑过去。
    林央央这才发现霍显还没走，他是想尾随她们回到女生宿舍吗？臭流氓！
    她刚要开口说点什么，霍显伸出一条腿来，撑在台阶上，挡住林央央的去路，笑得很欠揍。
    “干嘛？”
    “小朋友，快点跟我说你最近住哪儿吧，不然我可就放假的时候跟踪你了。”他终于缓和了语气，似乎是商量的状态。
    林央央咬着习惯。其实也不是不能说，毕竟胖虎都知道呢。
    但是胖虎知道和霍显和于羡知道是两回事，具体的原因林央央大概能想明白，那就是他俩都很窘迫？
    他们可以同病相怜？
    也不是不可以说，只是，她直觉自己很快就会搬家了。
    她的脸颊因为吸酸奶的动作，稍稍往里瘪了一下，然后呼气松开，很是可爱。
    “我住在东方花园。”她说。
    霍显点点头，总算完成任务，说道：“知道了，在校外碰见事儿就给打电话。别自己硬来，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诶。”林央央看着霍显的眼睛，少年漫不经心的笑了下，手里还捏着矿泉水瓶，仰头喝了一口，“那件事你想清楚了吗？”
    “嗯，要找的。我下周结束就去派出所。”她那副表情，大义凛然到跟英勇就义似的，没有人知道她鼓起多大的勇气。
    霍显接着说：“我陪你去。无论结果怎么样，害怕都没用。”
    他揉了一把林央央的头发，“努力去找的话，就有一线希望。”
    林央央呆了呆，歪着脑袋看霍显。
    人家都说患难见真情，虽然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患难，但是霍显却成为了自己的朋友。何其有幸，她能遇到这么好的同学。
    霍显交代完要说的话，优哉游哉地走进黑暗里。
    “霍显！”林央央又忽然叫住他。
    “干嘛？”
    她跑上去，身体小小的很灵活，一下子就窜到他面前了。她比霍显矮很多，因此需要仰头看他，眯着眼睛，很不正经地说：“你有没有问问你家里人，谁走丢妹妹啦。我可以！”
    这也能开玩笑，霍显都服气了，他吊着眉梢：“你想当我妹妹？”
    “可以不？”
    “想得美！”少年哈哈大笑：“我们家没人丢孩子的。”
    林央央继续歪着脑袋，哈哈，她当然知道，就是开玩笑的，她说：“我发现如果我给你，或者羡哥，赖远，任何一个人当妹妹都挺好的诶。那可太幸福了。”
    霍显笑：“你就想想吧。”
    *
    林央央这边在努力复习，准备接下来的期末考试。本以为会在第二周放假，但学校这次隔了一周就放假了，因为寒假就要来临，接下来的时间要全面准备期末。
    校外的胖虎早已陷入窘境，要不是林央央提早出来，他大概会饿死。
    胖虎的设想是很美好的。既然林央央那个小朋友都可以自己生活，他有啥不可以的呢，他年龄大，在社会上混的也久。很快就能找到工作，帮人家看网吧，当促销员，送外卖，可以做的很多，听说外卖员一个月一万多比白领还高呢。
    于是胖虎怀拆着五百块，兴高采烈地开启了自己的独立生活。
    当天晚上他睡在网吧的小隔间里，才二十块钱，他玩儿游戏到凌晨四点，再起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点个外卖，再加一瓶可乐，小日子很美好。
    吃过午饭就困了，他又躺下睡了一会儿，再起来的时候看隔壁在开黑，他手痒便又玩了一会儿直到晚上。想着出去找工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好了，一天过去了。
    第二天他跟自己说，不能颓废了，不然五百块很快花完，他就得挺尸街头。但是起床就是个很困难的事情，下午才搓着眼睛走出网吧。
    他开始找工作。
    然后遇上难题，正规的工作单位，招工成年人，他这这种未成年不要，还好吃懒做。
    作者有话要说：　　醒来再改错别字吧。
    下一更在晚上八点（应该可以准时……
    第26章
    胖虎连续找了两天工作都十分不顺利, 眼看着吃喝拉撒，钱都要花完了。而且他现在每天都住网吧，在这样下去, 他可能真得回家接受羞辱了。
    不, 不行！好男儿要有骨气！
    他啃着包子, 开始回想林央央是怎么赚钱的，她帮别人写作业赚钱, 给健身房卖私教卡赚钱。
    帮别人写作业他是没有那个脑子的, 但是卖私教卡他应该可以的！不就是卖东西吗, 会说话的都可以！
    于是他兴冲冲地来到了健身房, 和老板说了这个事情。这算是兼职, 没有底薪，也不用签劳动和劳务合同, 老板自然是欣然答应，卖出去的话提成还不少呢，20%那么多。
    胖虎欣喜地算了下，一张卡能有两千块, 假如一天能卖一张的话，那岂不是一个月就有六万块？越想越美的他带着资料去商场一楼找客户去了。
    “健身游泳了解一下！”
    “不考虑！”
    “小姐姐健身了解一下！”
    “拿走，烦死了。怎么到处都是广告，能不能让人安心逛个街了？”迎面而来的两个小姑娘看都没看胖虎, 脸上露出不耐。
    胖虎：“……”
    “xx健身房做活动啦，大家快来看一看哪。”胖虎锲而不舍地吆喝着，不一会儿就被大楼的保安驱逐出去：“喂, 这里不能发传单知道吗？”
    保安大叔凶神恶煞，好像掌握了至高权利一样。
    胖虎咬咬牙，只好去商场外面继续发传单，一月份的天气，寒风彻骨，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耍帅的夹克，这会儿手指冻得僵硬发红，传单都拿不住。
    一天下来，不仅一无所获，还被来往的行人谩骂“烦死了”“怎么跟苍蝇一样”“滚滚滚，一边儿去。”等。
    他气馁的回到了健身房，老板问：“怎么样，有成效吗？”
    胖虎羞愧的摇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有。”
    老板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和一袋饼干说道：“吃点东西吧。”
    胖虎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但是只有一块面包并不能吃饱，他却因为面子问题，没有跟老板再要一些。他搓了搓手。
    这个时候老板却睿智地问道：“我能问问你是怎么卖的吗？”
    胖虎说就是问人家要不要买，有没有需求呀。
    然后就没了。
    老板一副“我就知道是这个样子”的表情说道：“胖虎啊，做销售一共有两点，一个是眼神毒，还有一个是脸皮厚。前者是靠技巧，后者是个人的意志力。你没有技巧，那就只能脸皮厚一点，可是你只是在大马路上问，谁会搭理你呢？别人一摇头或者骂你两句你就放弃了，能卖出去才怪呢。”
    胖虎一想，的确是这样，可是那些人嫌弃的眼神让他很难受，他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啊？
    除了老妈。
    但是老妈每次骂完他，就不再计较地对他好了。
    老板说：“那我们再说说技巧。大街上撒网捞鱼肯定是不行的，你得找准自己的目标客户群，搞清楚谁是需要健身的，或者谁有钱花一万块办卡。”
    胖虎似懂非懂地陷入沉思。有这么难吗？他看林央央卖的很简单啊。
    老板继续说：“给你指一条路，发展陌生人很难产生信任。你可以把你要卖卡的群体放在你的朋友家人身上，问问他们是否需要。”
    打电话给自己的朋友？那多丢脸啊，胖虎更不要了。
    老板最后说：“既然我们谈好的20个点，没有底薪，虽然你今天辛苦了一整天，但是真的没有钱。”
    胖虎迷茫的看看老板，这才意识到社会的残酷。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网吧，怎么睡都睡不着觉，缩在格子间里，只能打游戏了。
    五百块钱还剩下两百多了，这才第三天。
    然后盯着所剩无几的钱的时候，再一次迷茫起来，游戏结束的时候，他给自己的好哥们儿打电话说起来了健身卡的事情。
    大家的反应都很一致，学生们哪有钱买健身卡啊，或者是虎哥我在上晚自习呢，你咋不在上课？
    胖虎怎么能时候自己离家出走了吗？不能啊。他红着脖子，急匆匆地说：“挂了挂了。”
    第四第五天，胖虎依然没有卖出去一张卡，也没钱。眼看着钱一点点被耗光了。
    他甚至连努力的方向都没有。
    生活好难，看着最后的一百多块钱，胖虎连饭都不敢吃了，早知道就不要把钱包还给妈妈了。
    或者，现在回家找爸爸求救？算了爸爸肯定没钱说不定还会揍他一顿。
    找妈妈呢？那是万万不行的。
    而且，他现在真的很想吃一顿好的，然后洗个澡，睡一个舒舒服服的觉，每天睡在网吧里，小小年纪就尖酸背痛的。
    想到这里他简直想哭。
    终于周五下午，胖虎大兄弟迎来了守护神，林央央同学。
    林央央一出校门，就给胖虎打电话了，“我出狱了！你怎么样啦！”
    胖虎无地自容，别说还林央央的钱了，自己都快流落街头了。林央央还在那家网吧里找到的胖虎，对方已经变成了一只丧家虎。
    一脸的颓废。
    林央央早就预料这种结果，才给胖虎留了五百块钱，保证这两周她饿不死，哪知道才五天，胖虎就花完了钱。
    她叹了一口气，对胖虎说：“走，我请你吃饭吧。”
    胖虎：“你还有钱呢？”
    林央央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是你啊？”
    胖虎委委屈屈：“人家吃的多嘛，吃完饭还想喝可乐。”
    两人坐在小吃店里，林央央最后一遍问胖虎：“你到底要不要回家跟你妈妈认错？我不出来你真的就饿死在路上了。”
    胖虎说出自己的担心：“吵架那天，我不仅骂了我妈妈还推搡她了，还放狠话一定会独立起来。”
    “所以呢？”
    胖虎：“就算我现在回去认错，我妈肯定不接受了啊。再说了她有我弟弟就够了要我干嘛呢？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我要是她我也不想要这么糟心的儿子。”
    还行，林央央觉得胖虎还会反省自己，是有救的。
    林央央说：“那这样，吃完饭我们认真讨论一下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
    有了林央央这个主心骨，胖虎好受很多，吃饭也香了起来。
    然后林央央把胖虎领进了自己的小车库里，胖虎说：“我好久没睡床了。”
    林央央问：“我不是给你我家钥匙了吗？你怎么不来啊？嫌弃我的房子不好吗？”
    胖虎忙摆手，憨厚道：“不是不是！我只是不好意思。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女孩子，我怎么能随便住你家呢。而且主人不在，万一少东西了怎么办啊。”
    林央央觉得，不愧是憨厚且诚实的人。就算他穷困潦倒了，都没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情。
    只是这样的老好人，在社会上能生存下去吗？
    晚上，林央央用海绵垫给胖虎在地上扑了一层床，中间挂个帘子隔开，分成两个空间。
    林央央说：“明天我带你去做点赚钱的吧。”
    胖虎太困了，糊里糊涂地“嗯”一声，然后两人进入睡眠。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来晚了
    然后央央带胖虎去街上当扒手，被警察叔叔抓走，上演铁窗泪。两个孩子彻底解决无家可归的问题。
    全文完结！
    第27章
    胖虎大兄弟有了林央央, 跟拿到致命法宝似的。他不害怕了，很快打起了呼噜。
    这几天在网吧他很辛苦，睡觉总是被吵。本以为来到林央央的小房子总能睡个好觉了。结果第二天凌晨三点半, 就被兀自外面“突突突”的垃圾车吵醒了, 笨重的塑料滚轮在水泥地上磨蹭的声音, 夹杂着几个中年大叔的聊天声。
    那一层墙跟不存在似的，一点儿都不隔音。
    这个破房子怎么睡啊。胖虎捂住耳朵坐起来, 从布帘子的间隙里看到林央央, 她的小半张脸露出来, 在昏暗的光线下, 皮肤透出一种雾蒙蒙的白。紧闭的眼睛狭长, 睫毛柔顺地垂下来。
    她似乎也被外面的声音吵到了，眉宇蹙着, 却没有要睁眼的迹象。
    她在极力忍耐。
    胖虎沉默地瘫坐在地上，心里忽然好难过。林央央跟他弟弟小龙差不多大，小龙都没有林央央优秀，只是聪明一点, 全家人都把小龙当成宝贝，好吃好喝伺候着，从来不干一点儿活。
    而林央央漂亮，聪明, 勇敢，却受尽了生活的苦楚。说真的，林央央是胖虎见过的最苦的人了, 有的小孩家里穷，有的性格讨厌不受待见，有的蠢笨痴傻。
    只有林央央，穷的连爸爸妈妈都没有，穷的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这么一想来，胖虎觉得自己原来的生存环境也挺好的，当然不受虎妈的宠爱也都是他自己作的。
    后面一直到天亮，胖虎都没有睡着了。一到六点，他就出去买了早饭回来，一一摆上桌：“你想吃哪个，吃吧。等我赚钱了，我就买好吃的给你。”
    林央央刷了牙回来，蹲在椅子上，瞧着胖虎充满怜爱的眼神，好奇怪，她吸着豆浆问道：“TMD，你是不是在同情老子？”
    胖虎看她凌厉的眼神，菊花一紧，赶紧道：“没有没有，羊羊你误会了！”
    林央央眼神狐疑：“最好是这样。”
    胖虎：……年纪挺小，自尊心倒是挺强的！
    他抓起林央央不喜欢的麻团和菜包，猛吃起来。
    然后两个人收拾完毕，上街活动去了。
    两人蹲在街口，林央央问胖虎：“你想找什么工作，有头绪吗？”
    胖虎说了连日来所遭受的，寒风吹，日光晒，还遭受了白眼，一分钱都没有赚到。胖虎说：“我不想再这样了。”
    林央央找了个石头，在水泥地上画了一条线，把一块地砖一分为二，胖虎差点儿以为林央央要给自己讲题目，不禁头昏脑涨。
    林央央慢条斯理地又自带逼王气场地说：“来，我来给你做一下职业规划。首先，你还是未成年，且职高没毕业那就是初中学历吧？你想要的坐办公室吹空调的工作肯定是没有了，除非是看大门。”
    她在左边的这一块儿上打了个x，说道：“那我们再说说未成年的，不需要学历的工作。那么第一个选项就是做体力工作，还不能去正式的工作单位，这就排除了外卖员和快递员。那么就是，打|黑/工，比如：工地搬砖，发传单，搬运工。”
    每一个听上去都很累，而且没什么前途的样子。
    林央央这么聪明，一定还有别的办法。胖虎说：“第二个选项呢？”
    林央央在右边的方块里划去一部分区域：“第二个选项就是像我一样，做一点不需要成本和代价的小生意。当然你已经尝试了卖健身卡，这条路走不同。帮人家写作业呢？不用我说你肯定也不行吧。”
    说着她又划掉一个块状，眼看着空白的区域快速缩小，还剩大概五分之一的样子。。
    胖虎不服输道：“难道没有别的了吗？我不相信我还能饿死。”
    林央央非常理智地说：“在大城市生活，暴富很难，饿死人也很难。大部分人都是中不溜的。”
    她看着眼神逐渐暗淡下来的胖虎，继续说道：“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快速，简便，不用动脑子也不费体力的。利润说不定很高。”
    她把仅剩的一小块区域划分为左右两个。
    还有这种好事儿？胖虎迫不及待地说：“是什么？快说说。”
    林央央看了他一眼，说：“买个碗，在地铁口哭。”
    胖虎：“……你逗我呢？”
    林央央耸耸肩，又说：“当然，现在的人带现金出门的几率很小了，你不仅要准备碗，还要准备二维码呢。”
    胖虎倒是有志气地说道：“我有手有脚的，干嘛要乞讨。我不要！我要尊严！”
    接着林央央把小小方块画x，还剩最后一个指甲片大小的地方了，那就是胖虎最后的归宿？
    胖虎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没自信了，没什么力气地说：“你直接跟我说，最最后一个是什么吧。”
    林央央指着那最后一个选项，睿智地说道：“去偷。”
    “咔啪！”胖虎的手指关节被捏响了，伴随着他对林央央最后的一丝崇拜和善念，他颓败地说：“羊羊，你这他妈出的都是啥主意，亏你还是学霸呢。这比乞讨更恶劣吧？我虽然念书不好，但我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林央央摇摇头，在这个空白处打了个最后一个x。她站起来说道：“我当然知道你不屑于偷钱了，上面说了大家不带现金你也偷不到钱，顶多就是个偷个手机啥的，人家还有定位和查找功能。找到了打不死你。”
    胖虎无语了：“……那你说个屁？”
    林央央颇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霸气，道：“这就是我的办法啊。你去偷，然后失主报警把你抓起来，最好偷贵一点的东西，这样刑罚重一点。你就能在里头多待一段时间了，虽然年纪轻轻就铁窗泪，但有吃有喝还有地方睡。还有比这更美的事儿吗？”
    简直叹为观止啊叹为观止！
    胖虎蹲在石敦上，“啪啪”鼓掌：“林央央你真是人才啊！”
    林央央微笑，一本正经地道：“仁兄，谬赞了~”
    胖虎：“我呸！”
    行吧，讨论到此结束。
    林央央拍拍屁股走人，胖虎跟上去，真诚道：“体力活我也不是不可以干。”
    林央央打了个响指，说道：“那就跟我走吧，带你去打工。”
    *
    两个人来到星湖街，赵大海的绿杨饭店。
    胖虎在门边等了一会儿，林央央进去跟赵叔叔和胖大妈打个招呼，她想带一个个人来打工，薪水就按照小时工的时薪来，一个小时12块。
    今天正好是周末，非常忙，人手肯定不够，赵大海很快答应了，林央央指指外面，说道：“就是那个，我的朋友。”
    赵大海笑眯眯地说：“行啊来呗，反正就一天也就一百块钱。”
    胖大妈也说：“可以可以，央央，你那朋友得和你一样麻溜啊，可不能笨手笨脚。”
    林央央心中大喜，说道：“没问题，要是做错事情了您扣钱就完了。”
    她把胖虎领进来，赵叔叔递给胖虎口罩和围裙，说道：“快到中午上客的时间了，咱们小吃店没有固定的职位划分，各种活都要干的。除了收钱，端盘子洗盘子洗菜，搬货，这些你都可以吧？”
    林央央告诉胖虎：“一个小时12块钱呢。”
    胖虎一想，至少不用在外头风吹日晒，也就端端盘子而已。他高兴地接过围裙，开始了忙碌。
    并且保证：“放心吧，我肯定能做好的。”
    林央央笑了，胖虎还真是天真，说到底他虽然总是被妈妈斥责，但还真没吃过什么苦。
    赵大海也没跟胖虎客气，直接分配了任务，先跟后厨推着小车去后街的菜市场搬货，鸡鸭鱼各种家禽肉类的食品，还都是活的，血粼粼的，胖虎都要徒手搬运。
    脏不说，还很恶心。
    胖虎皱了皱眉，有点下不去手抓充满了粪便的鸭子。林央央在后头催促他：“磨叽干啥，快点抓呀。”
    胖虎一闭眼，一手抓了两只鸭子往笼子里扔，活物在手心里蠕动的感觉细思极恐，胖虎后背爬满了小咬虫。抓完了鸭子他把手房子鼻子端闻闻，好臭好骚啊。
    这边还没矫情完，那边老师傅叫他赶紧去搬鸡笼，味道也不必鸭子好多少，只是鸡的叫声比鸭子清脆一些罢了。
    菜市场的风呼啦呼啦吹着，这才干活不到二十分钟，胖虎就有些受不了了。他看四周的人，并没有人抱怨苦抱怨累。
    这份工作还是林央央帮他找的，胖虎很珍惜。只好埋头做事情。
    “小伙子，你白长这么大个子了，怎么力气那么小？”一个老师傅笑着说道。
    几人一起抬筐子的时候，胖虎是最慢的。
    林央央赶紧跑过来，帮胖虎往上托了托。
    别看她个子小，但做起事情来去非常麻利，而且力气很大。
    胖虎有些羞愧地说：“哪有女孩子做这些事情的呀，你去旁边吧，我来搬。”
    林央央看着他：“你真的可以吗？”
    胖虎拍着胸脯：“没问题的。”
    他虽然是健身达人，只是把肌肉练漂亮了，真做起事来一点都不如正经的劳动力。
    好不容不易搬运好了当天晚上的货物食材，回到饭店后厨，他们又抓紧忙起了别的，杀鸡宰鱼，清洗冰柜，和各种客人用过的餐具。
    等到老板吧剩菜剩饭的桶推过来，胖虎看见了里面的东西，差点儿呕吐出来。
    赵大海：“把这个搬到三轮上去，下午有人来收。”
    胖虎捏着鼻子问：“回收地沟油吗？”
    无良商家！
    赵大海一脸奇怪的看向他：“这是回收去饲养家禽的，我们没那么坏！”
    胖虎提着桶，极力的忍耐着心中的恶心，可总是忍不住胃里的酸水。
    到了下午两点，用餐高峰过去，服务人员和厨师们才有时间吃工作餐。可是胖虎根本就没有胃口吃东西了，他看着碗里的红烧肉，明明是他这几天最好的一顿饭了，可眼前总会浮现剩饭桶里的那一幕。
    他把红烧肉推给林央央，自己又跑到厕所吐起来。
    回来以后就沉默不语了，人像死过去一样。
    林央央却没有安慰他，说道：“现在能吃就吃一点东西吧，从五点开始，就得忙起来了，而且会一直没有时间吃饭，大概到十点。”
    胖虎两眼一黑。
    林央央的话应验了，胖虎没有吃饭，到了晚上肚子饿的咕咕叫，却根本忙得停不下来，端盘子洗盘子，还总是出错。
    把A桌客人的菜送给B桌客人，但是客人们才不管呢，吃到一半才记起这不是自己点的菜，这样的损失就要胖虎来承担了，从他工资里扣钱。
    越扣钱越紧张，他战战兢兢，本来就没多少钱，后面他又接连打碎了几个盘子。
    不用别人提醒，自己算算，今天几乎是白干了。
    晚上十一点，送走最后一波客人，胖虎已经累瘫了，很想哭，并且眼角挤出了一滴眼泪。
    赵老板算好了账目，把两个人叫过去，今天他们工作了12个小时，每个人应该有144块钱的。但是胖虎送错了菜，打碎了几个盘子，这个钱就要扣出来，就只有98块钱。
    老板说：“直接给你一百，凑个整。”
    两个人拿着钱离开绿杨饭店，赶最后一班公交车回那个小车库里。
    公交车已经没人了，两个少年坐在最后面，林央央吃着馅饼儿，递给胖虎一个，“赶紧吃吧，不然要凉了。”
    胖虎没有接，他仰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
    林央央不明所以地问道：“怎么啦？”
    胖虎丧着脸，问林央央：“你经常干这些吗。”
    林央央说：“很小的时候会做这些工作，因为没有本事干别的。”
    “多小啊？”
    “七八岁开始吧。”林央央回忆道：“那个时候实在没办法打工，就在大街上捡瓶子卖，后来长大一点了，就可以打工了，可以卖东西。越长大越发现，动脑子的工作总是比动体力的工作赚钱。”
    胖虎问：“你为什么要干这些？”别的小朋友像林央央这么大，都是在被爸爸妈妈捧在手心里的，在玩耍的啊。
    林央央觉得胖虎问了一个很好笑的问题：“因为我要钱啊，我要吃饭还要念书。”
    胖虎彻底沉默了，他觉得林央央吃的那块馅饼很刺眼，于是又问。
    林央央只是反问他：“这可是忙碌一天赚来的辛苦钱，你舍得么？”
    是啊，根本舍不得花，一分都舍不得花！
    胖虎想到自己在家的时候，从来都是要吃好的喝好的，游戏皮肤任意买，和朋友吃饭随便请客，还要去打游戏。
    虎妈从来没缺过他的钱，对他却只有一个要求，好好学习，不要学坏。
    就这一点，胖虎都没做到。
    公交车穿过一个地下道，陷入一片昏暗。
    胖虎越想越难过，他忽然抱着林央央嚎啕大哭起来：“我好想虎妈啊！可是她不要我了！”
    林央央拍拍胖虎的脑袋，安慰道：“不会的!”
    回到小出租房的胖虎异常沉默，也失去了活力，匆匆洗漱就准备睡觉了，林央央问胖虎明天还要去打工吗？
    胖虎想了下说道：“再找到更好的工作之前，还是先干着吧，我也不能总找你借钱。”
    林央央说：“好的。”
    *
    不巧的是，第二天早上起来，林央央就接到赵叔叔的电话。
    今天卫生局要来检查卫生，需要整顿停业几天，让他们不要去了。
    好了，这唯一的一份又苦又累的工作也没了。两个人陷入沉思。
    林央央还想安慰胖虎来着，她还可以给他找工作的。胖虎反而来安慰她：“没关系，我总能找到工作的，今天就好好规划一下吧。”
    ？
    林央央从胖虎的话里听出一丝意思来？
    规划？
    胖虎郑重其事地对林央央说：“我昨天想了一夜，虽然不可能像你那样考名牌大学，但是我在职高学一门技术，总归能靠自己有饭吃啊。还是靠脑子比较有出路。”
    林央央问：“你有什么想法？”
    胖虎：“我还是好好上学吧。大人说的没错，读书是学生最大的出路。”
    林央央笑了笑，看来遭受过毒打的胖虎，终于醒悟过来。
    胖虎：“可是我妈妈不要我了，也不给我钱，我怎么办啊。”
    林央央说：“你想什么呢，你妈妈怎么可能不要你啊。她只是被你气到了而已。”
    胖虎：“我都离家出走一个星期了，她为啥还不来找我？”
    林央央翻了一个白眼，说道：“你妈妈肯定以为你这一周都在上学呀，找你干什么。”
    职高管得不严，有学生不来上课老师都不会联系家长的，联系学生本人就可以了，因此虎妈不知道胖虎没趣上学。
    林央央从床上起来，说道：“我们去吃东西吧，我好饿。”
    胖虎虔诚地掏出昨天赚的一百块，一边忧心忡忡地对林央央说：“我要怎么跟我吗认错啊，我不想认错！”
    因为赚钱不易，胖虎早饭吃了很多包子，比平时的饭量高很多。
    林央央问他是不是饿了，胖虎说：“早饭是一天中最便宜的一顿，中午不打算吃了，直接熬到晚上，这样可以省钱。”
    林央央：“……”
    倒也不必这么抠。
    “钱都是赚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林央央说，昨晚她吃馅饼只是做给胖虎看的，没见到这位大兄弟竟然这么实诚。
    吃完了饭，胖虎就拉着林央央去职高了，他说：“央央，我想好好学习，你教我学习吧。我们职高的学习内容比你们高中还浅显一些，你肯定会的。”
    林央央很高兴看到胖虎的改变，因为他真正的明白了赚钱的不容易，也不想颓废的人生。
    林央央欣然答应：“当然啦。”
    胖虎把这学期的文化课和专业课的书全都拿出来了，和林央央两人找了个地方开始补习功课。
    胖虎所学的东西其实还都挺简单易懂的，只是他的基础有点差，林央央必须从最基础的公式开始讲起。
    两个人一直学到了中午，直到林央央的肚子忽然咕咕饿起来，胖虎还在认真学习。
    林央央把他拉起来，说道：“走吧，去吃饭啦。顺便想想怎么帮你回家。”
    胖虎底气不足地又道：“我妈真的不要我了。她都不来找我。”
    他还挺委屈。
    林央央不管不顾地把他拉到了麻辣烫店，两人一碰到食物，就开始猛吃毫无道理。
    林央央劝胖虎道：“你都能下定决心好好学习，怎么就不能拉下脸跟妈妈道歉呢？那件事的确是你做的不对啊。而且你又不是我，总不能一直在外面流浪吧。”
    有家不回是傻子吗？
    胖虎犹豫了。
    林央央：“也就一瞬间的事儿！”
    吃过了饭，胖虎就和林央央去了虎妈开的店里，找她道歉。
    远远的就看到虎妈站在店门口，像是早就等在那里一样，看到他们却并不觉得奇怪，也没有摆臭脸。
    虎妈的神色比一周前柔和很多，她只是看到胖虎一眼，眼泪就掉下来了，眼眶红红的。
    胖虎虽然不懂虎妈为何这样，却也忍不住想哭。他这一周，过得太惨了。
    胖虎刚想承认错误，虎妈就摸着胖虎的脑袋说：“死孩子，这一周受苦了吧？”
    胖虎懵逼：“啊？”
    虎妈哭着哭着就笑了，说道：“跟朋友借了钱在网吧打两天游戏，给健身房卖卡，没赚到一分钱，还在街上哭鼻子，天天晚上睡网吧，昨天又去星湖街饭店打工……你以为妈妈什么都不知道吗？我知道你这一周没去学校，你干了什么我都知道。”
    胖虎一个爆哭。
    虎妈说道：“你是妈妈的孩子，我怎么可能看着你离家出走不管你啊。其实这几天一直跟着你呢。”
    “妈妈的也有错，不该当着众人打你。”
    呜呜呜呜。虎妈可真坏！
    骗人家的眼泪。
    这下什么也都不用说了，胖虎抱着妈妈呜呜哭起来：“我知道自己错了，我再也不混蛋了，我想通了，今后好好学习。”
    虎妈眼冒泪光的点着头。
    胖虎不忘把林央央介绍给妈妈：“这是我的好朋友林央央，是她借给钱，还给我找工作，教我学习呢。”
    虎妈揉揉林央央的脑袋瓜，说道：“你要是能有你朋友一半令人省心，妈妈就烧高香了。”
    亲手把胖虎送回家，林央央也算放心了，她摆摆手跟这家人告别，她该回学校了。
    胖虎又抱着妈妈说起这几天的心酸，虎妈跟胖虎聊了几句：“你的朋友这样帮助你，你都不知道回馈的吗？”
    “有来有往才是朋友啊。”
    ……
    林央央都快走出街口的时候，胖虎跑上来拉住林央央的手，说道：“央央，你以后寒假帮我复习可以吗？”
    林央央：“当然可以了。”
    “我给你补习费，你就不用打工了。”
    “不用啦。”林央央眼睛笑得比星星还要闪亮：“我们是好朋友啊，看到你回家我也开心。快点抱你妈妈哭吧哈哈哈哈。”
    她愉快的开了个玩笑。
    胖虎想了想，很认真地对林央央说：“既然我们是好朋友，你也不要钱，那你有没有想过搬家啊？”
    “什么意思？”
    胖虎解释道：“你那个小车库不好住人，我妈妈说你一个小孩子不安全。是这样子的，我们家有一套小居室，一室一厅的。虽然不大也不豪华，但是很安全。现在空着还没租出去。我妈妈说你可以搬进去，房租就用补习费抵。你看行吗？”
    *
    林央央当天晚自习请了假。
    胖虎家的小居室也在不远的地方，林央央和胖虎当晚就把所有的东西搬进去了。
    这间房子在市面上也就出租一千出头，用补习费抵，这样林央央的压力也不大。一居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家具有些陈旧了，也有了历史的沧桑感。但是有窗户，有阳台，还有衣柜。用电不会跳闸，晚上也没有收垃圾的人来敲她的门。
    林央央高兴地在床上滚了几圈，胖虎带着报纸帽正帮她打扫卫生，说道：“你就安心住着，住到你考上大学！”
    林央央抿了抿唇，用力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叽给央央庆祝乔迁之喜，请大家喝酒！燕京还是青岛随便点！
    下一更在晚上9、9点，随意刷吧。
    嘿嘿发现我写贫穷生活如此情真意切，就可以看出作者多穷……大家珍惜点我吧，说不定明年国家消除贫困人口的工作太到位，我就被除掉了（恐慌.jpg）TVT
    第28章
    有了胖虎的帮助, 再加上东西本来就少，林央央在周日下午租了一辆货拉拉，一趟就把东西搬好了。
    但是发生了另外一件事。
    林央央在晚上开展的写作业业务被查封了。
    她最近一直帮一个同龄的初一学生写作业, 还包月套餐的, 对方一共付了她五百块钱。
    五百块钱还都借给胖虎了。
    然后两人收拾完房间, 林央央出门的时候，接到那个初一学生的电话, 打来的是他的妈妈, 要求见面。
    完了完了, 林央央两眼一抹黑。
    他们在楼下等到了买家的妈妈, 还有派出所民警。
    按理说这事儿也就是普通的民事纠纷, 私下里协商就好了，可对方家长实在气不过林央央竟然开这种业务, 非得好好教育一下对方小孩。
    卖作业，太荒唐了。
    对方妈妈看到林央央也啼笑皆非，小孩子可真能搞事情。
    大人们没法骂，只好对林央央进行一番思想教育, 家长道没有想把钱要回去，还是林央央认错态度良好，主动退钱的，
    民警叔叔说：“这事儿就算了, 你以后可不能这么干了。你这不是帮人而是害人。”
    “知道了。”林央央无地自容地揪着衣服。虽然她平时挺横的，但是这事儿错了就是错了，无可狡辩,
    并且在民警的监督下，林央央还把闲鱼账号关闭注销了。
    民警：“叔叔就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小脑袋瓜挺聪明，但是得用在正确的地方，将来才会成为这个社会上的栋梁之才。”
    待大人们走后，林央央一下子陷入了彷徨，呜呜，赚钱的渠道没了。
    胖虎愤愤不平道：“反正你已经帮买家写了很多作业了，钱不退回去也没事。”
    林央央摇头说：“我自己也知道这个业务本来就不该做，投机取巧罢了，要是不退钱后悔无穷。”
    胖虎：“那以后怎么赚钱？”
    林央央耸耸肩膀道：“小事情。我身上还有一部分钱，可以撑到过完年。我说了，在这个城市，饿死的概率和一夜暴富的概率是一样的。”
    “我有脑子，自然就会有办法。”
    胖虎把借林央央的五百块钱还给她，说道：“你先好好准备期末考试，等到放寒假我陪你一起打工。”
    听到这句话，林央央感觉很温暖，她说：“小胖虎，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胖虎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大脸蛋也跟着泛红，倍感荣幸，害羞道：“我们当然是好朋友了，一直是好朋友。”
    他不知道的是，“xx，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这句话，林央央已经对不下十个人说了。
    只有胖虎傻乎乎，现在还相信林央央。
    *
    林央央周一早上爬起来去学校，人也昏昏沉沉的。
    颇有一种到了年底，农民工的日子不好过的既视感。
    因此上课也是恹恹地，总是忍不住去想接下来要怎么赚钱。晚自习的时候，她甚至掏出手机开始算账，好在学费都是一年一年交的，下学期过来不用担心学费。
    但是生活费是个问题，在学校的这段日子还好，但马上放寒假了，外面吃喝拉撒就没有学校那么便宜了，处处都要花钱。
    她叹了一口气。
    铃声响起，她的桌上被人丢了杯芋泥奶茶，还温温的，接着霍显又把吸管插|进她衣服领子里，林央央一哆嗦，张口吐槽道：“你想死吗？”
    霍显哈哈大笑。
    林央央拿出吸管，开始和奶茶。霍显问：“你上周怎么又跑了？这一天天的都在干嘛？”
    林央央翻了个白眼：“一言难尽。”
    霍显：“那就期末考完试，我陪你去吧。”
    林央央：“行。”
    赵晓棠正好出去了，霍显坐在她的位置上，压低了声音，说：“我查过资料了。如果你爸妈也在找你的话，应该会提供dna比对，只要你的也提供上去，就能找到。”
    林央央却习惯性地往悲观的方向上想，说道：“万一他们不要找我呢？”
    “你怎么又在担心这种问题？”霍显觉得很奇妙：“谁家丢了小孩不找啊。”
    林央央又问：“还有一种可能，他们看到我这个样子，不喜欢我怎么办？”
    霍显稍顿，说道：“这不是你的性格啊 ，跟我找茬的时候挺厉害，这会儿怎么磨磨唧唧，跟个姑娘似的。”
    林央央：“我本来就是小姑娘。”
    霍显盯了她三秒，手掌放在她头发山胡乱揪揪：“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还是小姑娘呢。哈哈哈哈。”
    林央央继续翻白眼，说道：“这个芋泥的真好喝啊。贵不贵啊？”
    霍显勾起嘴角笑：“行，我记下了，下次还给你买。”
    林央央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霍显的赠予，两人坐着又聊了一会儿天，关于找家人的事情。因为知道了林央央的身世，无形中让霍显和林央央之间有了秘密，从而有比旁人更多的亲密感。
    林央央实话说道：“我就是这样的，碰见自己的事情就会很忐忑。”
    “没事儿，大不了就找不到呗，你来我们家给我当妹妹好了，你这样可可爱爱，谁会不喜欢你呢？”霍显直接上手捏住林央央的脸蛋，软乎乎的，跟牛奶布丁似的。
    林央央的嘴巴都因为脸颊的浮动，而被撑开了，薄薄的一层。
    林央央：“滚吧你。”
    赵晓棠回来了，霍显起身：“说好了，考完试放假我陪你去，这事儿不能再拖了。”颇有九天揽月，五洋捉鳖的气概。
    “嗯。”林央央点头，看上去霍显比她还着急。
    她也明白自己陷入了和胖虎离家出走时一样的心境里，因为太在乎了，所以才会害怕，不自信。
    *
    霍显回到位置上，感受到了一束冷光一样的眼神，比液化氮还要冰冷。
    “干嘛？”他不自在的抖了抖：“兄弟，你用这个眼神看我，该不会爱上我了吧？”
    于羡依旧清冷，“你正常点。”
    霍显：“……”
    于羡又看他：“你最近总和林央央嘀咕什么？”
    霍显翘着二郎腿，笑得很欠扁，说道：“想知道啊？你期末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别做，我告诉你。”
    于羡：“神经。”
    他最近总觉得林央央不对劲，表面上看着乐呵呵的，可眼神里总是泛着一层淡淡的忧愁，是遇上什么困难了吗？
    第二天他和林央央一起吃午饭，问她：“最近怎么不开心了？”
    林央央怎么能说自己被查封的事儿？
    她摇头。
    “能和霍显说，不能和我说？”于羡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语气里低沉，还带了点儿不甘心。
    林央央是个粗神经，半天才反应过来于羡的不高兴，原来是和霍显暗搓搓进行的事儿啊。她倒是也挺想和于羡说自己要去找爸爸妈妈的事儿了。但解释起来恐怕得从头说起了吧？
    还得解释林老七不是自己的家人，林老七入狱，到自己独立生活经过，再到找爸爸妈妈。
    羡哥这个老好人，她不想麻烦他。
    她长话短说：“也没什么事儿。我和你说，过了这个年，我可能就不一样了。嘿嘿。”
    于羡:“有什么不一样？”
    林央央故意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等着看吧。”
    说着，她端着餐盘走了。
    于羡心里闷闷的，林央央和别人有了秘密。
    他不开心。
    *
    很快就到了期末考试，考试一共占用两天时间，考完大家就可以回家了。
    区里统一阅卷，三天改完。
    这一学期末，高一的学生们要开家长会，这让林央央又犯了难，家长会哪里来家长啊？
    考完试的当天，林央央就收拾东西回去了。
    这一次回家的心态没有之前那么差，大概是因为住的房子不一样吧，回去就安安静静的，还有空调，再也不会受车库的潮气侵袭了。
    头天晚上还是霍显提醒她，明天去派出所的。
    但是第二天林央央就有别的事情了。
    “对不起啊霍显，我们下次再去吧。”
    “林央央你是不是害怕了？”
    “……”
    是的。
    但也不全是，因为有一家做公众号的自媒体找到了林央央。起因还是上上周她在闲鱼上被查封的写作业的业务。那个来找过她的家长在匿名论坛上发了帖子，吐槽现在的小孩太会动歪脑筋了，连作业都花钱找人写，没想到还真有孩子卖。
    她提醒大家，寒假即将来临，千万要好好辅导自己的孩子，不能掉以轻心。
    相继的，有好几个家长发现了自家孩子在林央央那儿买作业的事情，虽然林央央的店铺已经关闭了，还是引起了大家的热议。
    一时之间，各个中小学家长群里都传遍了，更有家长好奇道：“这个孩子还真是个小天才，从一年级到初三的作业，九门功课都能写。包保证百分之九十五的正确率。”
    有人截图了林央央之前的广告，不仅写作业，还可以打架，口水战……真是个宝藏小孩儿啊。
    因此大家对林央央都好奇起来，就有媒体来采访林央央了。
    不仅找到了她本人，还找到了林央央的学校，捅到了朱福新那里。因为她要承接业务嘛，肯定要证明自己的能力，因此聊天记录里还晒过自己的学生证。
    十二中火箭班的，肯定是个学霸无疑了。
    朱福新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正在区里改试卷，脑浆都要被林央央气出来了。
    要是林央央在他面前，他肯定把小屁孩儿糊到墙上去。
    但是最令林央央生气的是，那些继而连三来采访她的小哥哥小姐姐，浪费她的时间也就算了，还打着爱护她隐私的名义把她的脸给马斯克了，下面打了字幕：“事件主人公林某某。”
    这怎么看怎么像犯罪嫌疑人把？
    太气人了。
    因为公众号的报道，林央央一下子就小有名气了。
    但是也只有十二中的学生们知道，这个林某某就是火箭班的林央央，光看着模糊的发型，就能看出来。
    林央央可算倒大霉了，不仅经济来源没了，还被端了老巢。
    她只能跟自己说：“不生气不生气，反正我脸皮厚。”
    ……
    罗伊也知道了这件事，彼时她正在自己的店里喝咖啡，忍不住笑出来。
    门口小姑娘喊了一声“欢迎光临。”
    罗伊抬头，走进来一个清朗的少年，于羡单肩背着包，提醒道：“一点出发，可以吗？”
    说的是今天下午的家长会，罗伊点头，把于羡招呼过来：“快来看你们班那个小同学，她可真有意思。”
    于羡早就知道了，无奈道：“她就喜欢把心思用在歪门邪道上，怎么讲都不听。”
    罗伊倒是看得开：“年龄小嘛。”
    于羡看了公众号对林央央的一大段介绍，倒是中肯，也没说林央央的不好，单纯从大人的角度研判着孩子的这一行为。
    咪咪爬到了罗伊的膝盖上，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窝在罗伊的怀里睡了。她一边抚摸着猫咪一边说：“这个小同学最近也不来看她的猫咪了。”
    “？”
    罗伊：“其实这只小猫咪是小同学捡的，她妈妈好像不给她养。”
    听林央央说，她妈妈的确不是什么好说话的。毕竟家里条件有限，养人已经很费力气了，何必养宠物呢。
    罗伊纳闷道：“也是奇怪。最近已经放假了啊，我在东方花园也没看到央央。”虽然于羡一家还没搬进去，但是罗伊经常去布置的。
    于羡挑眉：“东方花园？”
    罗伊想起什么，笑道：“哎呦，你看看我这个脑子，忘了跟你说，下学期搬到东方花园咱们就和你的小同学是邻居啦，她也住在东方花园，和我们一栋。”
    于羡沉默了片刻，林央央住在东方花园？她不是住在星湖街吗？林央央和胖虎打架的那一天，他还送她回去来着。
    于羡没有就这个问题询问妈妈，想了一会儿，这件事还得问林央央。
    一点到了，母子俩前往十二中开家长会。
    提前到的学生已经把座位安排好了，给家长们准备的资料和纯净水也都拜访整齐。座子上贴着每个学生的名字，家长对号入座即刻。
    一点半准时，朱福新拎着成绩排名走进教室。
    全班三十五个同学，三十四个同学的家长已经到了，林央央的位置是空的。
    这早在预料中，朱福新无奈的摇了摇头，给各位家长报备学生们的成绩，第一第二仍然是于羡和霍显，第三名赵晓棠。
    依次排开，林央央的成绩已经上升到了第九名。
    朱福新想，林央央是全班进步最快的孩子，如果她的爸爸妈妈对她上心一点，珍惜她的话。
    得多开心自己的孩子这么有出息啊。
    罗伊和叶兰坐在一起，罗伊看着桌上的名牌，惊奇的发现叶兰竟然是霍显的妈妈，而不是林央央的。
    前面贴着林央央名字的桌子是空的。
    罗伊早已平静的一颗心，又颤动起来。
    眼前再一次浮现于羡和林央央站在一起的画面。
    *
    操场上，懒得看成绩单的男生们在打篮球。
    霍显却没什么往日的热情，因为林央央已经逃避了某件事情近一周了。
    真是不知道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他打电话给林央央：“你他妈今天没来！”
    林央央瞎话张口就来：“我今天拉肚子啊，而且开家长会我去干嘛呢？”
    霍显当然知道这都是林央央的借口，顿时有些生气：“林央央你到底在怕什么？大不了找不到。你不去找就打退堂鼓算怎么回事？”
    “到底是我要找爸妈还是你要找？别那么没出息！”
    林央央被霍显吼的没说话，一下子挂断了电话。
    于羡听见了，仿佛被流星击中一样，他拉着霍显问：“林央央要找什么？”
    霍显烦躁的不得了，脱口而出：“林老七蹲局子了，他老婆也带女儿走了，现在林央央就他妈一个孤儿，我让她去试着找找亲生爸妈，她不敢，怕被嫌弃。艹，这小屁孩儿什么脑子啊，平时看着挺厉害关键时候怂。”
    于羡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精神恍惚，不敢置信的问霍显一句傻话：“找爸妈是什么意思？”
    霍显：“听不懂吗？我说她是孤儿啊。”
    没给于羡反应的时候，霍显越想越不对劲，他真得去看看林央央最近在干嘛。知道她搬家以后，林央央就变得神秘起来。
    霍显：“不聊了，我去找林央央。”
    于羡抓住霍显不放：“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捣什么乱？”霍显：“艹，我脑子一昏把她的秘密都给抖了，你就当不知道吧。”
    于羡对于林央央的事情，不可能当做不知道。
    两个男生打车去了东方花园，却不知道林央央住在哪里，再给她打电话，对方是通话中。
    霍显问看们的大爷，这段时间有个十二三的小姑娘，住哪一栋。
    本来信息挺模糊的，没想到大爷竟然知道，指了指后边说：“你说的是林央央吧？我对她清楚着呢，她经常来我这儿喂猫。她就住在最后一栋，最左边的小车库。”
    霍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车库？”
    大爷道：“这一排车库都改成出租房了。不过有段时间没看见她了。”
    两个人男生以一种十分复杂的心情去了那个小车库，他们两个都是家境十分优越的少年，是天之骄子，他们何曾想身边的小同学，白天跟他们说说笑笑，晚上住在潮湿的车库里。
    林央央曾经住过的那间车库已经没人了，房东正在打扫卫生，为下一个租户做准备。
    这个房间和林央央来租房的时候几乎一样，没有家具，阴冷潮湿，处处透着破败与寒酸。
    于羡张了张口，也不知道在问谁：“林央央在吗？”
    房东不知道这俩人是谁，敷衍着应付了一句：“她搬走了。”
    所以，那个小孩她真的在这里住过？
    少年的一颗心瞬间坠入十八层地狱。
    无论少女和他有没有关系，他都自责。
    明明当初答应了朱福新，帮忙照顾林央央的，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她家里出了变故，不知道她不是爸妈亲生的，也不知道她无家可归。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央央比较惨，不仅事业被毁，车库老窝也被发现了，底裤都没了~但是不破不立嘛。
    不好意思昨天生理痛在床上爬不起来。今天好点的话，晚上9点有二更。有没有嗅到完结的气息呢？
    第29章
    林央央的电话没打通,
    两个少年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霍显的情绪全都挂在脸上，他就是很铁不成钢和愤怒, 也很难理解林央央。
    那么勇敢的, 一往无前的一个小孩, 为什么忽然就当了缩头乌龟了呢？
    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天色已晚，两个少年离开东方花园。
    各自想着事情, 霍显说：“你来分析分析, 林央央为什么这样？”
    于羡仰头望着天空, 过了很久很久, 才沙哑地说：“她很胆小。乐观和勇敢是被逼出来的, 悲观的又不彻底，所以她彷徨痛苦。”
    有谁仔细观察过街边的流浪小动物吗？看见人类总是小心翼翼的讨好, 紧张害怕的靠近，想要汲取一丝温暖，却更害怕再次被伤害。
    明明希望就要来了，却只敢躲在角落里, 恐惧得连一个小脚脚都不敢伸出来了。
    林央央的心态，就如街边的一条流浪狗。
    这个世界上要说有谁了解林央央呢？于羡算一个吧。
    于羡说完这句话，两个少年都沉默了，落寞地回家。
    *
    于羡和霍显分别, 失魂落魄的回到家。别墅里灯火通明，家门人正在准备晚饭。
    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过年了，爷爷奶奶也从自己的房子里过来。
    于国飞正坐在沙发上陪爷爷喝茶聊天。
    于羡神色淡漠地叫着人, 弯腰换鞋，罗伊笑着说：“羡羡这次考试还是全年级第一。”
    这个结果早在于羡的预料之中，不是第一名才奇怪，他“嗯”了一声，什么表情也没有。
    家人们早就习惯了于羡的冷淡，没有觉察出不对。
    奶奶正在指挥阿姨煲汤，说是给罗伊补身体用的。
    李阿姨说着：“国家二胎政策早就开放了，罗姐你和于总可以趁年轻再要一个孩子，你们的经济条件那么好，又都是高知，生出来的孩子肯定和羡羡一样聪明又好看。”
    奶奶淡笑不语。
    罗伊也难以言说，他们是不会再要一个孩子的。就像之前不允许让自己开心起来一样，于国飞和罗伊总觉得如果再要一个孩子，那就代表着忘记了妹妹。
    他们不能做对不起妹妹的事情。
    于羡看着内敛的，毫无反应的爸妈。他忽然爆发道：“不要！不能再生一个！我不允许！”
    这一声吼把全家人都吓了一跳，纷纷看过来。
    于羡瞬间收敛了脾气道：“抱歉。”
    又说：“我不舒服，上去睡了。”
    没给其他人反应，他快速走回房间。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毫无头绪，脑海里却一直盘旋着林央央的身影。他在想，妹妹的境地和林央央一样。无所依靠，无家可归。
    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
    于羡侧躺在床上，完全不能想。这么多年，他从来不敢想妹妹这些年生活在什么地方，是不是被欺负了，或者被打断手脚去街边乞讨，是不是还活着。
    所用的情绪喷涌而来，将少年淹没。
    过了一会儿门被敲响，罗伊走进来问道：“羡羡，怎么了？”
    于羡擦拭掉眼泪，闷声：“我没事，不要来管我。”
    无形中一下子又把母子的距离拉远了，罗伊却没走，站在门口进退维谷，不知所措：“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和妈妈说说。”
    于羡坐起来。
    他是一个十分温柔又谦逊的少年，自觉刚刚的话太过严重，会伤害到别人，这会儿又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话。”
    罗伊善解人意道：“妈妈知道你不是那样的孩子。”
    于羡十分不明白妈妈为何要这样，这样善良，不责怪他，有的时候于羡好希望爸爸妈妈打他一顿，或者直接把他赶出家门。
    他的自责就能少一点，让他承受和妹妹一样的痛苦。
    于羡红着眼睛，脑袋微垂，说道：“我只是太想妹妹了。如果总是找不到，我也不想这个家里失去她的影子。”
    罗伊哑然，坐在于羡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跟你保证，这个家里永远都有妹妹的位置。爸爸和妈妈绝对不会放弃找她的。”
    她是一个平凡的妈妈，面对孩子的走失，她毫无办法，手足无措。唯一能做的就是寻找，等待，在痛苦里煎熬，然后百炼成钢。
    罗伊抱了抱比自己高出很多的儿子，说道：“儿子你要相信，所有的事情一旦到了最坏的境地，就不会再变得更坏。触底反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于羡用力点头。
    *
    而林央央这边，终于迎来了快乐寒假。
    写作业的业务没有了，尤其还是在寒假的高峰期，肉眼可测地损失了很多钱。她在心痛中，也开展了新的业务。
    毕竟马上过年了嘛，她也得赚钱养膘啊。
    好在她广交好友，有了胖虎就有了人脉，胖虎把自己的弟弟小龙给送来林央央的公寓里，强行让林央央补课，于是虎妈又多付了一笔补课费给林央央。
    这样恰好解决了她的生存问题。
    林央央吸取了教训，再也不敢帮别人写作业了，只好矜矜业业的给小龙补课。小龙是个和林央央一样大的小少年，却在上初一，人的水平，高下立见。
    这天中午，三个少年吃过饭，买了一些零食回到小公寓，胖虎和小龙还帮林央央打扫卫生，擦玻璃，拖地，把房子弄得一干二净，迎接新年。
    林央央看着窗明几净的小房子，晾衣杆上挂着衣服，随风飘扬，窗台上还有一盆粉色的月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柠檬清新剂的味道，她心中顿时暖暖的，渐渐充满了希望。
    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哒！
    羡哥就是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的，说要找她玩。林央央虽然觉得奇怪，于羡什么时候是找她玩儿的性格了？
    但人家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拒绝。
    于羡：“去你家行吗？”
    林央央：“……可以啊。”
    好在她终于不住在小车库了，这个小公寓还算拿得出手，可以邀请朋友来家里做客。
    而且于羡不是霍显，不会押着她去派出所。
    林央央首先说明了自己家里很破旧，没有电视机什么的，希望他不要嫌弃。
    于羡笑着说：“你还看电视呢”
    林央央：“……”【更 多 文 请 关 注 薇 心 工 重 hao  ： 书 荒 小 窝 】
    于羡从家里出发，跟罗伊说自己去同学家，让李阿姨给准备了一些水果零食，带去林央央家。
    他在车上还在想，林央央这次又换到了哪个小破屋去住了。
    门开的那一瞬间，感受到的是一阵和煦又温暖的空调风，咯吱响的木地板还有些水汽，亚麻色的窗帘，一眼望全的小屋子竟然显得很温馨。
    林央央的头发又剪短了一些，衬得小脸圆润不少，她穿着一套明黄色的可爱的运动服，踩着拖鞋，摇摇晃晃的地来给他开门。
    像一只快乐的小黄鸭。
    小客厅中间只有一个四方桌，还有两个男生围在桌边写作业，聊天，看着相处的还挺好。
    应该是她的朋友。
    于羡略略尴尬，道：“我要换鞋吗？”
    林央央看看鞋柜：“没有拖鞋啦，你这样进来吧。”
    她弯着眼睛笑，把于羡请进来，道：“哇塞，羡哥你也太大方了吧，这些水果和零食都是给我的吗”
    “嗯。”于羡左右看看，没找到地方坐。
    林央央从卧室里给他搬来一个小椅子。
    于羡说：“你搬家了？”
    林央央歪歪脑袋：“咿？你怎么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对不起，来晚了。
    现在心情有点乱，我也知道这个题材写下来不太符合大多数人的喜好，也很难理解为什么要写这样一个不爽也不甜的文。还有之前为什么要换央央这个事情。我虽然选了穿书，却还要让这个央央穿回来。
    但这个是一早就设定好的，不让真正的央央找回来我很难心安。平行世界，没有谁是毫无感情的工具人。前文说了，她是她的梦中幻象，她是她的书中故事。
    接下面感觉比较难写，如果早上不更的话，那就是明天晚上了。麻烦大家了。
    第30章
    于羡和林央央说的可能不是同一回事。
    于羡已经知道林央央住过东方花园的那个小车库, 但是林央央的认知是她从星湖街搬到这个小区。
    当然，于羡清楚，林央央并不愿意让人知道她的颠沛流离, 于羡便适时地没有刨根问下去, 抿抿唇, 喝着林央央给他倒的水。
    眼睛稍稍往这个房子里瞥，虽然小, 却很有家的模样。
    只是这样, 却让于羡很难过, 她总是经历千辛万苦, 爬到与别人平齐的地方, 她从来不喊苦，也不把自己的伤口揭开给人看。
    林央央笑眯眯地和于羡聊着天, 说：“等我下。”
    然后她去检查胖虎弟弟的工作，四个人在一张桌子上呆了一下午，胖虎和弟弟的作业才写完。
    这个时候虎妈打来电话，让他们回去吃饭, 胖虎说：“羊羊，走，去我家吃饭吧。”反正林央央也不是第一次去胖虎家吃饭了。
    于羡低头玩着手机，没动。他明明听见了, 却跟没听见似的，林央央说：“我今天就不去了，在家里陪我同学。”
    胖虎说：“那好吧。”
    “再见。”
    把兄弟两人送出门, 于羡也收了手机，问道：“为什么要给别人补习？”
    林央央这才解释：“我在网上帮人家写作业那事儿不是被端了吗？得想办法赚钱啊。幸好胖虎帮了我，这是一个正规的赚钱渠道。”
    于羡记起胖虎这个人，四个月之前和林央央打过架，是个职高的小混混，想到这里，于羡自然而然戴了一层有色眼镜，他对胖虎的印象并不好。
    林央央可不想于羡误会自己的朋友，赶紧说道：“我和胖虎很早就化干戈位玉帛了，其实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然后说起这些天，自己受胖虎和虎妈的照顾很多。
    于羡却说：“那是因为你也是一个很棒的人。”
    林央央笑得很开心，说道：“当然啦，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我们都是好人，才会成为好朋友啊。”语气里全然是十三岁小孩儿的稚气。
    于羡端坐在椅子上，神情微微严肃，语气也酸酸的：“你总是和各种人成为好朋友，我呢？”
    林央央一拍他的肩膀：“羡哥，你当然是我最好的朋友啦！”
    于羡：“这话，你和多少人说过？”
    林央央：“啧！”
    不要拆人家台行不行。
    于羡没和她计较，起身说道：“我们也出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林央央两眼放光：“你请我吗？”
    于羡垂眸看她，反问道：“认识这么久，你请我吃过饭？”
    林央央不好意思地推推，承诺道：“羡哥，等我长大点儿，能赚钱了的。”
    于羡笑笑，是个小大人的模样：“我等着你。”
    于羡给家里打电话说晚点回去，带林央央找了一家火锅店，告诉她，随便吃，吃什么都可以。林央央没有觉察出不对，非常高兴。
    于羡没什么胃口，只顾着给林央央夹菜，涮菜。送餐的大叔笑着说道：“你这个小哥哥还真是有模有样的，会疼人啊。”
    两个人都听见了，却没有反驳。
    何必要解释呢？
    她的日子过得太难，没有时间细腻地去揣摩别人的心思。少年凄苦，也只能有便宜就占，无法保持自己的清高。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酒足饭饱，于羡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两个人散着步回到林央央的小公寓。他终于鼓足勇气问林央央家里的事情。
    反正已经到了这会儿，底裤都被人扒了，林央央也没什么面子可言。她只好一五一十地跟于羡说起自己的身世。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不是这个爸爸妈妈亲生的，但是怎么来的我却不知道，只能确定是三四岁来的，林老七被抓去坐牢了，陈凤萍和林小果也离开这个城市了，从今以后就我一个人了。”
    于羡胸口发紧，像是在承受什么似的，又问道：“对生活，有怨恨吗？”
    很多人都问过她这样的问题，林央央说厌烦了，也说倦了。
    她看着于羡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眼眸里闪着温柔的光，是她第一次见到于羡，就觉得好亲切。
    她笑着说：“羡哥，你有没有看过一个电影《失孤》，我看那部电影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是被父母丢弃的孩子，看到的只是旅途的艰辛，颓败的生活，苍老的爸爸。后来我知道自己就处在事件中心的时候，我唯一记得的，是刘德华骑着破旧的摩托车，一直走一直走，这条路怎么走都没有尽头。”
    “我总想象自己就是他，日子很难，生活的苦，怎么也吃不完。”
    “所谓希望，不过是给自己不离开的理由罢了。”
    “我的年龄还很小，没有大爱，想好好长大，想要爸爸妈妈的爱护。除非生活所迫，我很少撒谎，至少我不伤害别人，想不通为什么倒霉的偏偏是我呢？”
    于羡低声说：“是弄丢你的人，他们的错。”
    林央央摇摇头，说：“其实没有责怪谁。现在我甚至都不会痛恨林老七和陈凤萍了，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了。”
    于羡静静地，他很想去牵那个失落的小朋友，可是又明白，对方比自己勇敢很多。
    “要去找亲生父母吗？”
    林央央侧头看他，却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后来我去看了失孤的原型，那个爸爸到现在依然没找到自己的孩子，太难了。”
    于羡却说：“但是他说过，只有在找孩子的时候，他才是一个爸爸。”
    思念妹妹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是一个哥哥。
    林央央却笑了，转而道：“人海渺茫，万分之一的希望也是希望不是吗？我还是要找的。万一就找到了呢？”
    “嗯。”他沉声回答，没有人知道他这一声里的分量。“那为什么总是拒绝霍显的提议？”
    他很想问清楚，因为想知道这个小孩的顾虑。
    林央央再次被人戳穿，倔强又幼稚的小脸蛋上爬满了羞赧，气咻咻道：“拜托，羡哥，我也害怕啊。我和你说，我从小到大总做着中彩票的心愿，可是我连刮刮乐都没中过一次五块钱，可见我的运气有多差。很多人拿穷其一生都找不到，我哪里有那样的运气啊。”
    “希望一旦开了个口子，就无法停止了。”
    于羡了然，也理解，就像每次看到爸爸妈妈的失落一样。
    他心里还有诸多不确定，无法告诉林央央，或许希望就在眼前。
    小朋友，你会被这个世界温柔对待的，你要相信。
    昏暗的城市夜色，远处的潋滟灯火，诉说着这个城市的悲欢离合。
    于羡把林央央送到小公寓，心思异常柔软，又陪了她挺久的。问她：“一个人住，怕不怕？”
    林央央说：“一开始还挺怕的，后来渐渐就不怕了，嘿嘿。你知道为啥吗？因为我胆儿贼大！”
    于羡是一个细心的人，跟她说：“你到底是个小孩儿，碰事儿不能鲁莽知道吗？还是要找大人的。”
    林央央却不以为然道：“你看这么长时间了，我看着像有事儿的样子吗？”
    于羡微微肃然：“那也不能抱有侥幸心理。凡事多留心眼，过了今晚，我会去和我爸妈商量一下，给你找一个好的住处。”其实是想把林央央带回家，无论林央央是不是自己的妹妹，他都希望对方能够顺利的长大。
    万一不是的话，于羡还想让爸爸妈妈认林央央做干女儿。
    只是他也只是一个孩子，很多事情自己并不能擅自做决定。
    林央央的粗神经，没理解于羡的意思，“我住这里挺好的。”
    于羡没接她的话。
    林央央却觉得于羡今天的表情怪怪的，干什么都很僵硬，而且问的有点多了，关心的也有点多了。
    她不明所以地问：“羡哥，你对我好的有点过头了吧。”
    “有吗？”于羡稍稍尴尬，沉吟许久才说：“因为我是某人的哥哥。”
    “是么？”林央央没多想，也想不通，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哦，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
    于羡坐在桌边喝水，说道：“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今晚就把她带回去也不现实。
    林央央不敢耽误于羡的时间，赶紧跑去洗澡，穿着一套睡衣爬到床上去。她的房间实在太小了，卧室和客厅之间就是一道磨砂玻璃门，于羡在这里，她也没关。
    于羡也是个孩子，她的年龄更小，没太多的忌讳。
    缩在被子里对于羡说：“那我睡觉了哦，你走的时候给我关门呀。”
    “嗯，我明天再来找你。”于羡慢慢地回。
    林央央闭上眼睛，那种感觉真的很奇怪，就是有人看着自己睡觉，并且说：“等你睡着我再走。”
    暖暖的，被保护的感觉。
    于羡远远看到林央央闭上了眼睛，笑了笑。正要给她把玻璃推门关上的时候，瞥见阳台上还未收进来的衣服。
    各个季节的。
    今天白天的太阳不错，她把自己的衣服全都拿出来晒了。
    黑色的羽绒服，蓝白的校服，运动裤，T恤。
    还有一件明黄色的小毛衣，上面有一朵大大的向日葵，向着左边垂着脑袋……是一个小小朋友的衣服。
    妹妹走失那天，穿的衣服，他这辈子都不能忘，深深刻在脑子里。
    他刚想走近一步去看，林央央侧了侧身，催促他道：“赶紧走吧，不然真的没车了。”
    他颤着声音说：“好。”
    他关上防盗门，步伐十分沉重，开了手机灯，缓慢地想楼下走去。
    可能是十分钟，也可能只有一分钟那么短。
    寒风萧瑟，一盏孤单的独脚灯照应着少年的脊背，他面色苍白，几乎不能喘息。
    他害怕自己看错了，更害怕吓到林央央，是不是发疯了。
    然后，他真的发了疯一样，冲上楼，“砰砰砰”砸着门，把里面的小孩儿吓死了。
    于羡说：“央央，是我，开门。”
    林央央从床上跳下来，一脸无语：“你丢东西了？还是准备上来揍我？门都要被你砸坏了。”
    于羡一个大力冲进来，捧着林央央的脑袋，腮帮子绷得很紧，他不敢说大话，也不敢承诺。更不敢给她渺茫的希望。
    他只是摸着她柔嫩的，小小的脸蛋，掐得她很痛，问：“如果，我说如果，最坏的情况，你找不到亲生父母，来我家行吗？做我妹妹，我会把你照顾的很好，我爸妈也会喜欢你，我保证。”
    “行吗？”
    林央央：“……”
    羡哥是疯了吗？还是喝假酒了？
    她随便应付了他两句，说道：“好啊。”赶紧拨开于羡的手，“你快回去吧。”
    疯了疯了。
    少年一个人下楼，没有叫车。
    他在寒风里奔跑，疯狂流着眼泪，夜色很暗，还差点儿撞了应面而来的电瓶车，那人不善大骂道：“走路不长眼啊！”
    于羡没有反驳，他越跑越快，手指都要冻僵了。
    最后跑累了，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可能要改一改，写的不是很到位。
    我说一个哥哥的心理：其实找孩子的人会经历各种失望，每一次都觉得就是了，信息也能核对上。但是结果总是打脸。所以哥哥什么也不敢做，不敢告诉任何人，他只能自己忍着。直到真相那一天。
    但是现在他对央央的好，是真心的。无论她是不是妹妹。
    然后这篇文正文部分即将结束啦，没准备一家人的幸福生活，大家想看的话，后期会陆续写一点的。
    大概3.15、16的样子，开一篇都市文，长时间不写，还有点紧张呢。可以预收一下
    《溺爱予你》
    /久别重逢/破镜重圆/追妻火葬场/甜宠文
    池禹和于星落两家是世交，大学期间安排他们住在一个公寓里。
    同居的那些年，池禹是天之骄子，冷拒傲慢，根本没心。于星落谨小慎微，小心翼翼揣着那份暗恋不敢宣之于口。
    池禹和朋友在街头飙车，十几辆超跑轰鸣整条街，朋友问：“池哥，落落乖巧又漂亮，你们就没擦出点火花？”
    男人漫不经心靠车门上，唇上含着烟，薄烟吐出，笑得很不正经。
    众人明白，这是没意思。
    后来他们有了意外的一夜，再后来分道扬镳。
    *
    许多年后，发小聚会上。
    朋友玩笑问：“池哥在浮花浪蕊里走了几遭，到头来还是落落最好吧？”
    灯影辉映间，池禹的笑里透着一股风流，抬眸看向角落里的于星落，乌发红唇，媚眼如丝，只留给他半张精致的侧脸，早已风月不相关。
    他表情冷淡的“嗯”了声，打发众人。
    谁也不知道，那天晚上男人喝得酩酊大醉，红了眼眶。
    她只宠了他一天，然后流放许多年。
    他们之间，他只能臣服。
    #这一生浮花浪蕊，无所不能，却栽在你怀里。#
    #浪荡痞子少爷x心机美艳大小姐#
    #女宠男#
    #浪子回头#
    第31章
    第二天, 于羡把林央央和于国飞两人的头发，送到徐叔叔那里化验，谁也没告诉。
    徐叔叔是爸爸的老朋友了, 于国飞多次做鉴定都是在那里。
    老徐纳闷：“你爸妈知道那个孩子吗？”
    于羡摇头, 说：“他们经历过太多次失望了, 我找到那个小孩儿了，没有把握。又不想让爸妈经历大起大落。不是的话就算了。”
    最好是央央是他们家的孩子, 如果不是, 也带回家养着。
    所有的失落, 让他一人承受好了。
    老徐拍拍少年的肩膀道：“结果一周后出, 别太紧张, 出来我通知你。”
    于羡点头，跟徐叔叔告别。
    *
    接下来的两天里, 于羡总来找林央央，和她一起写作业，吃外卖，同来的还有霍显和胖虎。
    小房子里一时间人好多。
    于羡的频率是最高的, 总是给她带好吃的，他已经把自己当做一个哥哥的角色了。
    林央央终于鼓足勇气，去派出所了。民警很亲和地接待了她。。
    民警核实了情况以后，如林央央所说, 她确实是林老七夫妇收养的，可惜的是林央央并不记得被拐卖前的事情，她跟民警说：“好像有个小男孩儿, 应该是哥哥吧，比我大两三岁，我也不确定，但是我们在家门前堆过雪人。”
    “但是我不确定，那是我做过的梦，或者看过的影视剧，还是真实记忆。”
    于羡愣了愣。
    相关民警取了林央央的头发和指纹做样本，拿去亲子鉴定中心，进行比对。
    同时，民警看了看林央央说：“找不找得到，都要看缘分，我们也会尽力，得失心不必太重。你要相信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林央央早就了然。她本以为自己会很紧张，到这一步才发现，并没有。
    出来以后，今天的太阳不错，只是空气稍稍干冷。
    林央央说着话的时候，嘴里吐出奶白色的烟雾来。
    街头巷尾的商店里，都是刘德华的声音：“恭喜你发财，恭喜你精彩，好的请过来，不好的请走开。”
    这歌听了许多年，每每到过年，依然在放，但却挺契合气氛的。
    这是于羡第一次进网吧，他这样的好学生，再加上性格孤僻，朋友都很少，更别说这种场合了。他跟在林央央后头，看她一天到晚都在干什么。
    好学生在小网吧里，也显得傻愣愣的，因为他顶多就玩玩手游，并不喜欢网吧里充满浓烟的气氛。
    林央央从小到大，虽然日子不好，倒也野习惯了，很多东西都并不在意。于羡一点点的观察着林央央的生活，有的时候会看得发呆。
    怎么说呢？林央央长得很漂亮，巴掌大的小脸，皮肤很白，纤瘦伶仃。长得和爸爸妈妈甚至自己，乍一看上去毫无相似之处，但是细微观察的话，就能感觉出来。
    她的神态，口味，是有点和自己一样的。
    虽然还没有拿到报告，但于羡直觉，林央央就是自己的妹妹。
    他发愣的时候，发现霍显已经推着椅子凑在林央央一起了，两颗脑袋挨得很近，嘻嘻索索地说着什么。
    于羡对林央央有种天然的保护欲和占有欲，他回回看见霍显挨着林央央，就跟猪崽子拱自家白菜似的，难受，不自在。
    他丢了鼠标过去，站俩人身后：“说什么？”
    林央央没理于羡，对霍显说：“我不去。”
    “啧，你不去你想干嘛？”霍显也不高兴了，声音提高一个度，压过了林央央。
    “你们在说什么？”于羡又问了一遍，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林央央没说话，霍显道：“我要的带她去我家过年，她还不肯了，谁惯的臭脾气。”
    “我不去。”
    “不行。”
    于羡和林央央同时说道，霍显也是奇了怪了，看向两人，要不要这么一致。
    于羡说道：“央央这个春节已经有安排了。”
    林央央不解地看向于羡：“我怎么不知道我有安排。”
    霍显挑着眉。
    于羡道：“去我家过年。”
    霍显：“我去……”
    于羡：“不是让你去。”
    霍显：“……”
    林央央陷入头秃，虽然她很感激别人的友好，但是年三十往人家家里跑，不合适吧，毕竟是大团圆的日子。
    霍显没理于羡，对林央央说：“我妈就是让我来叫你的，你别不好意思。今年春节我们家没外人，就我爸妈和我弟，我妈你也见过，特喜欢你，我爸全都以我妈的喜好为主，我弟不算人。”
    于羡半蹲下来，看着林央央的眼睛道：“还记得你帮我妈抓过小偷吗？你们之间还有交情，更不会生分了。”
    林央央两腿一蹬：“我哪儿都不去。”
    霍显：“你不去，难道过年要一个人在可怜兮兮的小屋里等死吗？你这个小孩儿这么不听话呢？”
    林央央觉得奇怪：“我一个人在小屋里就得等死吗？我就不能买点好吃的好喝的，一个人开开心心过大年？”
    霍显：“……”
    于羡：“……”
    于羡觉得霍显有点多管闲事了，如果说他对林央央是出于对妹妹的爱护，那么霍显是为了什么？他是不是发育太早了？十六岁就想谈恋爱？
    但是爸爸说，十六七岁的男生，百分之九十都有暗恋对象。
    难道霍显的暗恋对象是林央央？
    太荒唐了，不行。
    于羡抿抿唇，死死盯了一眼霍显，林央央不可能去他家里过年。
    *
    隔天，那个接待林央央的警察叔叔给林央央打电话，说道，比对结果可能要年后出了，年前各单位都会比较忙碌。
    林央央倒也不着急，心情毫无波动。
    于羡虽然没有在林央央面前表露过心迹，却是紧张到了极点，因为他也在等待一个结果。
    现在看来，他的结果会比林央央的先出来。
    已经过了三天，还有四天。这些日子左立难安，睡得也不好，没胃口，虽然知道没那么快，但他一根神经也不敢放松。
    那天晚上，于羡劝了林央央许久，她有点松口，因为于羡卖惨：“如果你不去我家，我会一直担心你这个小不点，吃不好也睡不好。”
    林央央头秃，只好应付：“再说吧。”
    没有人的脸皮能厚到永无止境的接受别人的善意的程度。
    于羡却觉得，没有现在就把林央央带回去，是他最大的克制了。
    回房间以后，于羡躺在床上，在日历上划掉一个日期，距离结果还剩下三天。
    很少响的手机打破了一室的宁静，于羡一看，是徐叔叔，此时还未到一周。
    老徐张口问道于羡，听得出来，他也有些难以置信：“羡羡，你哪来的样本？确定双方都是本人的吗？”
    于羡在铃声响得那一刹那，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里，似乎已经猜到了，他的眼泪夺眶而出，颤着声音问道：“结果是什么？”
    老徐沉吟片刻，很是庄重地说：“DNA相似度高于99.99%.”
    他还是很谨慎，结果一出他立马就打电话了，他是知道这一家人找孩子的艰辛。
    于羡觉得自己已经不会说话了，嗓子好沙哑，想哭，想爆哭，
    他舌头打结，眼泪跟穿了线的珠子似的，怎么也擦不干，他一遍遍重复道：“是的，我就知道她是的，我就知道，看到她第一眼，我就有感觉了……”
    徐叔叔默了默，道：“赶紧去跟你爸妈说吧。”
    少年没说话，因为发不出声音，手机丢在一旁，被那一端的人挂断。他全身无力，瘫软着抱着自己的膝盖，忍不住失声大哭。
    终于找到妹妹了。为什么现在才找到？
    她就在自己身边，为什么才发现？
    罗伊和于国飞在书房讨论明年为寻找寻找拐卖儿童公益组织的捐款事宜，夫妻俩秉承着达则兼济天下的原则，每一次都出手阔绰。
    忽而听见儿子房间里传出来的哭声，夫妻俩吓了一大跳，很担心，于是去敲门，于羡的门从里面锁起来了。
    “羡羡，怎么了？是不是滑倒了？”但也不像，儿子从来不哭的。
    “给妈妈开门，看看你好吗？”罗伊的声音依旧很温柔熨帖。
    于羡从地上爬起来，刚走两步，又腿软的摔了下去。就像看到毛衣的那一晚一样。情绪像开了闸的洪水猛兽，将他侵袭。
    他腿软到连路都走不动。
    少年花了三分钟才走到门边，打开门，一张苍白的脸，布满了泪痕，眼睛哭红了。
    罗伊吓得抱住于羡：“到底怎么了，跟妈妈说说。”
    于羡张了张口，他已经哑了。
    这个时候，于国飞的手机响了。
    是老徐的来电。
    老徐：“羡羡和你说了那件事吗？”
    “什么？”于国飞不明所以。
    老徐听到于国飞这个语气，大概清楚，男孩儿的心理早就遭受不住了。他重新说一遍，尽量让自己表达清晰：“羡羡找到一个孩子，找我做鉴定，DNA比对结果高于99.99%。”
    没等于国飞说话，老徐赶紧说道：“我的建议是，你再带那个孩子再来做一次，确保万无一失。”
    “十年了啊，真的很不容易，也很幸运。”
    *
    后来很多年以后，于羡仍然能回忆起那天晚上的场景。
    妈妈知道央央就是妹妹以后，几乎瘫倒在爸爸怀里，好像坚持着活到现在，就为了那一刻。
    一家人异常沉默，当天晚上就开车到了林央央的楼下，却不敢上去，也不敢贸然打扰她。
    那一盏暖黄的灯光还亮着，林央央是在无法无天的打着游戏。
    于羡问罗伊要不要上去看看小姑娘，罗伊哭累了，脑子里一遍遍地回想着和林央央相处的一幕幕。
    “能跟妈妈讲讲她吗？”
    于羡说，林央央是一个坚强，善良又聪明的小孩儿。
    她挨过饿，打过工，住过地下车库，却很少有怨言。
    她也希望找到爸爸妈妈，却很害怕对方嫌弃自己。
    她一直在等，等待这个世界发现她。
    *
    隔天就是新年，应景的飘了雪。
    林央央被奇奇怪怪的于羡，几乎是抱到了自己家里。
    林央央大喊大叫：“羡哥，你是想把我再次拐卖吗？我那么小，也干不动活啊，还得吃你们家的饭。”
    于羡闷声。
    这个小孩，永远都会苦中作乐。
    于家的别墅被大火烧过一次翻新了，重建起来依然是原来的模样。
    林央央下车前挺不好意思的，她一个人孤苦到现在，在这个世界占一个小小的角落就好，从未想过占据别人的家。
    于羡牵着她的手：“爸爸妈妈早就见过你，他们很喜欢你，别担心。”也等你很久了。
    林央央觉得于羡话里奇怪，但没好意思多问。
    虽然是被于羡抱过来的，但她还是为了体面一些，穿了非常干净整洁的衣服，脸洗的很干净，头发也重新打理了。
    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怯生生的。
    于国飞和罗伊站在别墅门口，像是特意等着她一样。尤其是罗伊，眼眸里竟然是湿润的。于国飞倒是一贯温和的笑，摸摸她的脑袋瓜。
    林央央受宠若惊，差点鞠了个九十度的躬，紧张道：“叔叔阿姨过年好，打扰你们了。”
    罗伊看着她，哽咽住。
    于国飞蹲下，亲自给她拿出一双粉色的拖鞋。
    这双拖鞋是巧虎造型的，正合她的尺码，不大不小。脚丫踩上去十分绵软，温暖，像踩在云朵里一般，别提多舒服了。
    那是林央央从未有过的奢侈感受。
    偌大的别墅，暖风呼呼吹来，空气中弥漫着百合花的清新味道。
    壁炉烧着火，发出“噼噼剥剥”的声响，壁炉上方有一幅油画，看上去价值不菲。
    玻璃上贴着新春的窗花，到处洋溢着新年的气氛。
    别墅的大门关上，把外头的风雪阻隔了。
    林央央有些迷茫和慌乱，羡哥的家人有点奇怪，搞得她很羞涩。
    她只敢凑近于羡的耳朵问：“羡哥，你们家是不是今天有大事发生啊，我来的不是时候吧？”
    于羡捏住她的手背，摇头，下巴指了指墙上的全家福。
    一家四口。
    十分养眼的年轻夫妇，就是于羡的北北爸爸和妈妈，男孩儿站在爸爸身边，穿着小衬衫打领结，很是庄重的模样。
    妈妈的膝盖上坐着一个小胖姑娘，眼睛很大，头发卷卷的，皮肤白得像个糯米团子。
    肉嘟嘟的，吐着舌头，有点呆。
    有点像……小时候的自己？
    这不可能！
    十年沧海桑田，别人很难从一个孩子身上看出端倪。但本人却心知肚明。
    她转头看了眼身后的父母，像是明白了什么，又不敢相信，她呆滞了。
    于羡低声说：“小怪兽不是我的宠物，是我妹妹。十年前，她被人贩子带走了。”
    “央央，你心里明白的，她就是你，对吗？”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一段故事，在高|潮处戛然而止，是我觉得最好的。
    至于和爸爸妈妈的相认过程，其实并无美感。
    生命漫长，这一家人会好好接触，磨合的。还有和小少爷的cp，后面番外慢慢写。
    番外缘更，我缓一缓再写，流了好多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