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玉》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妒玉 作者:山潜不知深 文案: 容凌是个撒娇鬼,两千岁了也能抛弃羞耻心抱着殷山暝撒娇。 容凌是个偏执狂,两千年了也放不下自己的执念。 容凌是个嫉妒精,眼里容不下出自己以外任何接近殷山暝的妖魔鬼怪。 本想披着马甲撒起娇来更没有包袱,谁知刚见面马甲就掉的差不多了。 容凌:我马甲掉了你还在这装聋作哑,看我丢脸,太过份了! 殷山暝:本尊以为你演戏有瘾。 容凌:......淦。 寡言宠受狂魔攻×可盐可甜撒娇精受 -- !殷山暝(攻)×容凌(受) !1V1,HE。 !日更。 !本文私设众多,请勿较真。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天作之合 甜文 玄学 搜索关键字:主角:容凌,殷山暝 ┃ 配角: ┃ 其它: ☆、灵体 殷山暝端坐在黄花梨黑漆描金罗汉榻上,一拢玄衣金纹广袖,素白骨节分明的手从袖口滑出,轻柔地点在膝上睡得正香的幼儿额上,微微红芒晕染在指尖,悄无一直声息地没入幼儿眉间。 灵识莆一潜入灵体的意识海,就如同水滴落入大海,淹没地悄无声息,几乎融为一体。 难怪能被三十六重天的人看上,其灵力深不可测。殷山暝身为阴界神明,其灵力以凶悍著称,没想到这刚成精的灵体能轻松化解并融合他的灵力,的确有些本事。 不过,对刚化形的灵体来说有些过于丰盈了..... 将手指收回,殷山暝又打量了片刻灵体,这才抬头看向候在边旁的玄机仙人。 “你要将一个三十六重天的幼崽寄养在阴府?” 玄机仙人闻言向前几步,神色自如,“这幼儿乃混沌边界自然孕育出的一个灵体,吸收来自各界混元之力,并在短短数天时间启了灵智,修为大涨。凡是处在混沌边界的灵体皆被他吞噬殆尽,虽说灵力强悍,但终归是个懵懂无知的幼年灵体,三十六重天本想将他带回加以管教,但是不知为何途经阴界,始终不肯踏出阴界地界......” 一字一句,都仿佛熟记于心,若是现在让他倒着说,恐怕他都能应下。 殷山暝低头去看膝上的幼婴,发觉他已经醒了,依旧闭着眼装睡,只是转悠的眼珠子暴露了他不安分的小心思,原本蜷缩着的小手也不知何时悄悄地抓住了殷山暝的衣袍。 一抹笑转瞬即逝,殷山暝心觉有趣,也没拆穿他。 “所以便要本尊替你们管教孩子?” 冷厉的眼神扫过玄机仙人,却没有直接拒绝,玄机仙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暗自腹诽接了个这酆都大帝果然如传言一样。 原本我们不想叨唠您,只是这灵体嚷着您的名号,问他别的又一声不吭,无法,这才来打扰您。” 殷山暝感觉到自己的袖袍被用力拽着,大有你不答应就撕碎它的意味。 “......” “这灵体就暂时寄养在阴府,若是日后他想回三十六重天......” 玄机仙人一见有戏,忙不迭地应下,“我们定当登门迎接!那,我便告辞了。” 殷山暝点头应许,转瞬间玄机仙人就已出了门,宽敞的屋内就剩了殷山暝和仍在装睡的灵体。 “醒了就别装睡了。” 灵体挣扎了一会,小手攥得更紧,就是不肯睁眼。 “既然如此,那本尊便送你回混沌之地。” 殷山暝佯装起身,谁料一阵痛彻心扉的啼哭声,差点乱了他的心神。 “呜哇——” 灵体睁着雾蒙蒙的大眼睛,双手死死地扒着殷山暝,一通哭嚎,豆大的泪珠顺着气鼓鼓的脸颊滚落。 “莫要再哭。” 殷山暝皱眉,抬手将泪珠擦拭干净,灵体赶忙抱住他的手,止住了啼哭,瞪着一双澄澈的黑眸盯着他。 “......” “你知道本尊的名号?” 灵体乖巧地点头,“酆都北阴大帝殷山暝。” 殷山暝对于灵体直呼其名有些意外,他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别人称呼他这个名字了。 灵体丝毫不见外地踩着他的金纹玄袍,扑腾进他的怀里,满足的叹了口气。 “......" 殷山暝拎起他的衣领,几个瞬息已到了酆都大殿。 较之殷山暝私人住所,这里显得庄严肃穆,但肃杀的氛围并没有躲过的影响到小灵体,他像个小挂件一样,牢牢地抱住殷山暝,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殷山暝以外的事物。 “稽康。” 殷山暝坐在尊座上,面前的案台堆满了奏折,正中央摊着一张,足有千字,灵体大致扫了一眼,辨认出那是南方鬼帝杜子仁的字。 果然一如既往地啰嗦,一个笑靥女的破事还能写出这么多字来。 灵体不着痕迹地嫌弃了一番,然后若无其事地扒着殷山暝。不知被殷山暝察觉到了,愈发觉得这灵体不简单。 “在。” 一名着红纹玄袍的中年男子向着殷山暝行礼,随后立在一旁,等候指示。 “这个灵体交由你管教。” 殷山暝正准备将灵体交给稽康,谁知灵体手脚并用,死活不肯从殷山暝身上下来,小嘴一扁,又放声大哭。一时间,整个酆都大殿都回荡着灵体毫不收敛的哭声。 稽康身形一晃,耳朵差点失聪。 “呜哇——” 殷山暝看着这回连鼻涕都快哭出来的小灵体,头一回生出了无奈之情。 “本尊要务繁多,无暇分心教你。” 灵体并不领情,哭的撕心裂肺。 稽康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帮自己上司解围的想法。 直到殷山暝一个冷漠的眼神丢来,才忙不迭地上前抱过灵体。 近了才发觉这灵体灵力极为盈沛,连他都不及,甚至还隐约有几丝属于酆都大帝的阴力。 稽康脑洞放飞,这不会是老大的私生子吧? 灵体在他怀里拼命挣扎,小手胡乱挥动,一道暗金色的法印乍现,笼罩在稽康头顶。 强悍却稚嫩的威压倾泄下来,让稽康呼吸一滞。 殷山暝见到如此眼熟的法印,眼神一冷,抬手在虚空一抓,灵体便又回到了殷山暝手上。 灵体瞬间破涕为笑,踩着殷山暝的大腿手舞足蹈,顺道丢给稽康一个自带嘲讽技能的微笑。 稽康:“???” “你先下去吧。” “是。” 殷山暝看着眼前一秒恢复宁静的灵体,突然伸手按在他的额头上。 “你是谁。” “你最好说实话,即使你天赋异禀,本尊也能瞬间让你变成废物。” 暗金流纹游走在他的掌心,与方才灵体使的那招如出一辙,只是殷山暝还是收敛了一些,只是让灵体感到不适而已。 小灵体扭动着身体,但按在他额头上的手如一座大山,令他动弹不得,很快,眸子里就盈满了泪水。 “......殷山暝,你这个坏人!把我丢在混沌之地就算看了,还把我忘了!” “呜——” 灵体稚嫩的小手捶在殷山暝胸口。 “......” 殷山暝皱着眉头思索,并不清楚自己何时与这个灵体有这样一段孽缘。 “你以前最喜欢我啦,每日都要把我戴在身上!” 灵体骄傲的表情很是好看,小手撑在胸膛上,小脸凑前去,盯着殷山暝的眼睛,瞧了好一会,突然皱着一张脸,小手点住他的鼻子。 “你这个负心汉!哼!” “......” 灵体刚才的话倒是让他想起了千年前,混沌之地爆发了一次结界崩塌,数以万计的妖灵精怪企图通过裂缝前往人间。 妖气冲天,以至于整个地狱的恶鬼都想趁机逃往人间。 殷山暝也前往混沌之地进行镇压,苦战了七天,最终修复了结界,平息了□□,并将祸乱头目打入大热恼大地狱,满日转解阿鼻地狱。 当时镇压时,他随身携带的一枚玉佩遗失在了混沌之地,之后忙于公务,也就渐渐淡忘了此事。 没想到,一晃便是千年,这玉佩也成了精。 “你是那块玉佩?” 灵体叉着腰,精致的小脸写满了委屈。 “你才想起我,果然是把我忘了!当初你是不是故意把我丢下的,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找我!” 说着,豆大的泪珠就要往下落。 殷山暝难得生出愧疚之心,伸手擦去灵体的眼泪,“抱歉。” “哼!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玉佩了!” 小灵体趴在他身上,用小手去摸殷山暝的衣袖,那表情,活像捉--奸的妻子。 “......本尊没有别的玉佩,就你一块。” 听完殷山暝的辩解,灵体才稍稍罢休,盘腿坐在他腰间。 “那,那我就姑且信你一回,要是让我发现了你还有别的玉佩,我肯定要砸了那个小妖精!” 灵体嫩生嫩气的童音愣是喊出了正房一般的气势。 “......你是从哪学来的孟浪之语。” 灵体一副沾沾自得的表情,“是混沌之地里的妖婆婆告诉我的。” 混沌之地什么妖魔鬼怪都有,自然也少不了胡言秽语。殷山暝皱着眉头,“以后不准说这些秽语。” “嗷。” 殷山暝拎着灵体离开他身上,“你呆在这里,不许离开大殿,本尊还有公务要处理。” 说完,就将灵体置于一旁,专心看起奏折。 灵体闲着无事,这酆都大殿他先前还是一块玉佩的时候不知看了几千年,早已经腻了,唯一有所不同的,就只有案台上的奏折了。 他爬上案台,抽出一卷奏折,学着殷山暝的样子,认真浏览起里面的内容。 “无头女童。” “沪市市郊一处游乐场的空中飞椅发生一起意外事故,机器发生故障导致螺轴松动,超速旋转后钢丝崩断,女童连带着座椅飞出飞出了隔离层,撞在了几百英尺外一根横叉出的枝桠上,头身分离。 在鬼差赶到现场之前,女童已经残害数人,短短半个时辰就成了厉鬼,还将鬼差打伤,之后便失去了女童厉鬼的踪迹。 据调查,该女童时年六岁,祖籍滇南绿春县远人村。离异家庭,跟着父亲生活,父亲外出打工,由农村的爷爷带大。 三天前,跟随两名中年女性来到沪市。 在事发地点存在大量蛊虫尸体,以及招阴术的残留阵法。 由于将至七月半,大量鬼差被调岗至鬼门驻守,负责沪市范围的鬼差数量不足,请求协助。” 灵体注意力放在游乐场三个字上,眼神飘向专注的殷山暝身上。由于灵体的目光过于炽热,殷山暝不得不停下手中的笔。 “怎么了?” 灵体蹭到他身边,将怀里抱着的奏折放到他眼前,“喏,我要去游乐场!” 葱段般的手指指着上面的三个字双眸放光地看着殷山暝。 “……” 殷山暝无声地叹口气,没想到他的这枚玉佩成精后这么顽皮。 他正准备拒绝,视线扫过折上的内容,呼之欲出的话又咽回肚里,既而在灵体满目期待下几不可察地点了个头。 “想去便去。” “不准闹。”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文,文笔不佳,请多多包涵。 本人有时话比较多,不喜欢作话的可以关掉。 ------ 小戏精登场! ☆、游乐园 七月上旬的沪市已经颇有几分盛夏三伏的气势,空气混浊又粘稠,热气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 殷山暝换上了便装,对于炎热的天气毫无反应,左手拿着一张橘黄色的人形符纸,右手半抱着灵体,说是抱着,其实是灵体扒着殷山暝的肩膀,用腿站在他的手臂上,毫不担心自己会掉下去。 反倒是过往的行人纷纷侧目,眉目间都是对这个抱娃姿势的怀疑,但碍于殷山暝气场过于强大,无人敢上前提醒。 直到两人到了游乐场门口,正准备排队买票,排在他们后面的一位中年女性见殷山暝抱的姿势实在是危险,便轻轻地拍了拍殷山暝肩头,对方转过身来,淡漠的眼神让女人不禁让她打了个寒颤。 “呃……那个,你不能这样抱孩子的,很容易摔下来的。” 殷山暝正在思考事情,忽的被人打扰,思绪中断,面无表情地看向灵体,见他站的好好的,安全的很。 退一万步来说,有他在,还无人能伤了灵体分毫。 “……” 见殷山暝没有反应,中年女性好心地上前了一步,抱过灵体,让他坐在自己的右手手臂上,左手护住他的背。 “这样抱才对。”说着,女人用手轻轻拍打灵体背部。 “……呜……” 灵体被抱离殷山暝身边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脸无辜地看向殷山暝,等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才回过神来,一通乱嚎。 殷山暝觉得他这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叹气的次数已经超过了往前几年的总数,他无奈地抱回灵体,一回到熟悉的环境,灵体立刻破涕为笑,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中年女人见状有些尴尬,只好换个话题,“你儿子叫什么名字啊?还挺粘你的。” “……”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喜当爹”的殷山暝这才发觉灵体似乎还没有名字,他低头看着装作乖巧的灵体,这么爱哭,就叫他…… “巫哇。” “……哦,呵呵,呵呵,真是个,好名字。” 中年女人见殷山暝没有聊天的性质,讪讪地退回自己的位置,不再说话。 灵体对于这个名字很不满意,扑腾着小脚丫蹬着殷山暝的身子,刚准备张嘴否决这个名字,就被捂住了嘴,发出呜咽的声音。 “不准吵,否则送你回去。” 满满的威胁,灵体瞬间停了动静,乖巧地像个洋娃娃。 假期的游乐场人满为患,或许是消息封锁的很好,无头女童的事故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它的生意,只是空中飞椅这个项目被暂停运营。 殷山暝还未到案发地点,一股气息就抢先扑了过来,令他稍稍皱了皱眉,他怀里的灵体却情绪激动,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压低了声音,“狐狸精!狐狸精!那里有狐狸精,不准过去!” “大……老板,您怎么来了?” 殷山暝没有理会灵体“温馨”的提醒,走进了些。 设施前站了一群人,感应到威压转身,看到殷山暝后正要脱口而出的尊称被殷山暝一个眼神吓回了肚里,连忙改了称呼。 殷山暝颔首示意,看向为首的男子,目光中隐隐透着不满,“你收敛一些。” “就是就是,不准勾引我的人!你这个狐媚子!” 一群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怎么在人间待久了,酆都大帝孩子都有了?没听到什么风声啊? 殷山暝看着这群手下八卦的表情就手痒,扫了一眼后,抬手在灵体身上下了个禁言咒,惹来灵体张牙舞爪无声的抗议。 看来得再去混沌之地收拾一下了,一群妖魔鬼怪带坏孩子。 “咳,老大,你也知道大龄单身男狐,脱单心切嘛。” 狐精花井摊手无奈道。 “咳咳,你一边去,大......老大,我们在这边检查了一下,发现这个女童牵扯的不止人界,可能还有阴界的势力。” 站在花井边上的男子推开他,露出后面关闭的空中飞椅设施。 殷山暝靠近些,发现女童所坐的位置正西方有一处残缺的阵法,隐隐约约并不明确,等走近了,还没开口,怀里的灵体突然摇晃起他的胳膊,肉肉的小手指着西面,似乎想说什么。 殷山暝去了禁言咒,就听见灵体小声嚷嚷着,“有鬼!” 殷山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只看见一个排着长队的鬼屋门口站着一个打扮成白无常的工作人员,一袭白裙,鲜红的长舌垂到胸前,正挨个发放传单。 “......” 真应该让黑白无常来看看他们在人间的形象是怎样的。 “你看不见吗?那里有个女鬼,捧着她的头...啊,她冲我笑了!”灵体把头埋进殷山暝的怀里。 殷山暝盯着鬼屋,食指微动,眼前的世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根根分明的丝线缠绕在每个人身上,代表恶的红线,代表善的金线,天地之间似乎在一瞬间褪去了颜色,只剩下寡淡的黑灰白。 一名白裙女童双手捧着淌着鲜血的头颅,怒睁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殷山暝的方向,视线对上的顷刻,头颅的嘴突然张大,几乎要咧到耳根,眼睛上翻,露出眼白,能看见数只黑色指甲盖大小的虫子不停穿梭在眼球上方,头颅脱离女童的手,冲着殷山暝的方向飞扑过来。 沿途的路人只感到一阵阴风刮过,汗毛直竖,阳气不足的行人直接晕倒,被同伴以为是中暑,送去了医疗站,所幸没有造成更大的恐慌。 殷山暝站在原地,用手护住灵体的头,手指微弹,似是万鬼啼哭亦或是百神陨落的悲鸣声樯倾楫摧般迎上头颅,一声沉闷的嗡鸣声湮没在陡然大作的风声之下,最终如湖上的涟漪渐渐归于平静。 头颅被击飞数百米,立在鬼屋顶上的女童见状急忙往北面飞去,速度极快。跟在殷山暝身后的众人立刻兵分两路,前去追踪,留下一脸懵的灵体和若无其事的殷山暝。 “女鬼走了吗?”灵体东张西望地寻找女童的身影。 “嗯。你为什么能看见她?” 殷山暝说着往回到方才阵法所在的地方,对于灵体的实力有了重新的认识。 无头女童身上背负了多重的孽障,又突然惨死,怨恨在一瞬间达到了顶峰,难怪有此等力量,先前是他有些大意了,注意力皆数放在了灵体身上,倒是没留意过。不过能挨过他的一击,虽说一成力也没有,但也算不错的实力。 他抬头望向女童离开的方向。 六岁,实属可惜。 “啊?我也不知道,可能跟那个和尚有关吧......” 殷山暝闻言脚步一顿,“和尚?” “对啊,我刚化形的时候碰见一个光头和尚,见我还是一个婴灵,帮我挡下很多次妖灵,那个时候我觉得他身上的气息很好闻,就整天跟在他身边,看着他日日去净化混沌之地的妖灵,天天跟我说道一些经文,但我都没怎么听懂,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去做净化混沌之地的妖灵这种无用功。” “然后有一天他的气息突然变得好弱,我就把他带到我的小窝里,赶走了想杀他的妖灵。” “他跟我说他时日不多了,为我算了天命,说我是个可造之子,不该总待在这种地方,他想送我离开。但是我还没有等到你,所以我就拒绝了,我记得他当时沉默了好久,还叹了口气,然后就把手放到我额头上,我感觉到很温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那个和尚在那打坐,但是没了气息。” “我想他一直都在净化妖灵,一定是很爱干净的人,就想给他找个清静的地方安葬,可是我出不了混沌之地,只能在我的小窝边上,化了个结界,把他安葬在那了。” “......” 殷山暝静静地听他说完,许久不语,看向灵体的眼神晦暗不明,道不清情绪。 “我现在已经出来了,那个结界可能会被别的妖灵打破,那我得给和尚重新找个风水宝地,我听说风水很重要的,混沌之地风水肯定很糟糕,哎呀,得快点去。” 灵体叽叽喳喳地说着,殷山暝无声地笑了笑,“不用了。” 细数这近千年来,也不过这一名佛士在混沌之地修成正果,成为了菩萨,殷山暝当时有所耳闻,想来应该就是他了。 “啊?为什么呀?” 破开了重重的障碍,掩盖在浑厚的阴气之下熠熠生辉的金色功德显露出了它的真面目,细而密的金色丝线如一件缕衣。 “他已经修成正果了。” 回到方才的阵法处,殷山暝随意地扫了一眼,跟心里所想的差距极大,便失了亲自调查的兴。 两人已经回到了酆都大殿。 “难怪你能在混沌之地待上千年,不然你空有一身灵力,也只能被蚕食殆尽。你真该好好谢谢那位大师。” 殷山暝没有告诉灵体和尚之所以会那么早圆寂,也与他体内游离的阴力有关。 阴气折煞,碰上混沌之地,煞上加煞,灵体没有被玷污了心智,成为妖灵,实属是那位大师日夜守着念经净化的功劳,还能让他圆寂前,毫无保留地将一身功德都转于他。 “该说你不幸还是幸呢。” “???” 灵体瘪瘪嘴,突然想起什么,用手戳殷山暝的脸。 “我以后还能见到他吗?” “日后你去三十六重天的时候,自然有机会。”殷山暝拂开他作乱的手指,执笔,在无头女童的奏折上写上“蛊,术,鬼,人。杜子仁协查,调遣周边鬼差补位。” ☆、容凌 灵体在酆都城舒服地窝了段日子,混了个脸熟。殷山暝整日待在殿里批改奏折,忙得连头都不曾抬过。 这日灵体突然哒哒哒地跑到殿内,凑到殷山暝跟前,“大帝!” 清脆的声音如佩鸣,在安静的殿内悠转回荡。 殷山暝笔都不曾停下,“何事。” 灵体坐在案台角,摇晃着小腿,“方才有一位鬼差先生问我是哪家的小孩,叫什么名字。我说我是酆都大帝家的,但我没有名字。那位鬼差先生就一脸''是真的''的表情,然后跑走了。” “......” 八卦打听到他头上,看来他们还是太闲了。 “我都化形这么久了,你都还没有给我取名字呢!” 殷山暝停笔,抬首看向面前的灵体,发现几日不见竟然已经长大了许多,即使还穿着朴素的布衣,但依旧掩盖不住他眼眸里的璀璨星辉,看上去像个骄阳似的小少年了。 外人都觉得身在阴府,周围皆是亡灵消亡时的弥留残存的灵气,能修行地更快,但事实上,阴界灵气虽说十分富裕,却是带着亡灵残留的死气,根本无法用来修炼,甚至有可能滞缓修行的步伐。 灵体能在这么短时间里成长为少年形体,要么是他的确天赋异禀,灵根聪慧,所以不仅能化解充着死气的灵气,还能有效地化为己用,要么就是他早就化形,只不过回到这里时才变为少年形体。 结合殷山暝第一次探识他的意识海时那充盈地不像刚化形的灵体的灵力,基本能确定灵体是第二种情况。 “本尊那枚玉佩原本便有个名字,你若不嫌弃,就用它吧。” “哦?我原来也有名字啊,叫什么叫什么?” “熔金。” 殷山暝又仔细琢磨了一番,发现不妥。 “你性格跳脱冒失,火与金本是同属,与你性格相冲,就去火为容,水属温和,抑火,你又是玉灵,取个谐音,改金为凌,名容凌,你看如何?” “只要是你取的,我都喜欢!以后容凌就是我的名字啦!” 殷山暝勾了勾嘴角,“还有一件事要与你说......坐好,你已不是幼儿,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这样不雅,不成体统。” 自从容凌整日粘着他开始,殷山暝就叫人在他身边安了张小椅子,但容凌从未坐过。 ”我就要看着你,省得你又把我丢了!” 他的理由也非常牵强。 容凌坐在台角,岔开腿晃荡着,光着白嫩的脚丫,上面系了个红绳,十分惹眼。 容凌吐舌搞怪,乖乖地坐到他身边,撑着脑袋看着他,“这下可以说了吧?” “从今日起,你便开始学习这些古书,你空有一身灵力,却不懂地如何引用,着实可惜。这里面的咒法,结印术,伏鬼术以及符文等等,你都要熟练掌握,本尊会考察你的。” “啊?” 容凌瞪圆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看着殷山暝抬手在案台上堆了数十本书,发出灵魂深处的声音:“读书?” 随即扑到殷山暝身上,“我不要!我要你教我!” 殷山暝不为所动,“你连基础都不知,本尊如何教?” 容凌泄了气,颓废地瘫倒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发出绝望的声音:“哦......” 殷山暝只觉好笑,抬手按在容凌毛绒绒的脑袋上,“你若是能好好学,本尊便送你一件法器。” 噔地一下,容凌垂下去的脑袋立马抬起,“真哒?让开让开,我要好好学习啦!” 容凌兴冲冲地准备开始研习,被殷山暝拦下。 “先不急,前几日本尊命人为你准备了几套衣服,应该已经做好了,你去织坊领回换上吧。一身麻布有损本尊形象。” “有新衣服穿?我这就去!”刚正经一秒钟的容凌立刻现了原形,蹦哒着光脚丫就要去。 “还有鞋子,光着脚不成样子。” 容凌闻言扭过头来做了个鬼脸,“知道了,爹!” “......” 殷山暝皱着眉看着容凌活泼的背影消失在殿外,许久不曾收回目光,一声清悠的低笑声若有若无地消散地空中。 容凌哼着跑调的小曲,刚要从酆都主宫出来,往城中去,就听见远远地传来稽康和杜子仁的谈话的声音。 “你说,这件事我要不要禀报大帝?” “......收伏那女童他们有多大把握?” “驻人间办事处的那群家伙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三天打鱼五天晒网,但也不至于连个厉鬼都对付不了,只是会有些麻烦而已,这次的事牵扯到阴界禁术,看来是人界有些人是皮痒了。”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不用报告给大帝了,直接收伏。我看大帝对那个灵体颇为上心,听说大帝特意为他准备了一件法器,要是真让他去见,出了什么好歹,我们怕是要被打去协助治理鬼门关了。” 鬼门关向来是阴府重地,每日要处理的事务多如繁星,郁垒和神荼天天忙得前脚不着后脚,每每见着都是一副快升天的神情。 两人沉默了一阵,打了个冷颤,从脚底心生出一股寒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们还是快些走吧,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两人停了话语,刚进宫门,就撞见了他们话题里的主角正盯着他们。 “......” “你们说的女童是不是沪市游乐场的那个无头女童?”稽康和杜子仁刚准备打声招呼后离开,谁知容凌听见了他们的谈话,还一副好奇的模样。 好奇心害死猫啊,我的祖宗,您还是别问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悲惨的未来。 “呃......” “她要见我?为什么?她提的交换条件是什么?” 容凌的问题像个小炮弹一样砸在他们身上,差点吧他们问懵。 他们聊天的时候有说这么多东西吗?没有吧? “其实见她也不是不可以。” 两人闻言看向容凌,不知他想做什么。 “那名女童不会无缘无故想见我的,我和他只有一面之缘,一定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她或是对她有利。这样吧,你把驻人间办事处的地址告诉我,我亲自去一趟。” 容凌虽矮了他们半截,但气势活像个大佬,唬地两个鬼帝一愣一愣的。 “你......” 容凌见两人犹豫,也没再坚持,换了个问题。 “你们是怎么知道她想见我的?” 两人对视一眼,觉得告诉他也无妨,至于地址说了也没用,反正他也出不了阴府。 “她在人间办事处留了封信件,转交给了我们。不过这女童到真有些本事,信件上的封印有许多在人间根本是无迹可寻,多是出自阴界,她是从哪学来的?” 杜子仁撑着下巴,“也有可能是来自那个下咒之人,我怀疑此人极有可能是阴界或是混沌之地的人。” “......那封印都有些什么?” 提到了混沌之地,容凌面色紧了紧。如果真是从混沌之地出来的,那此人他极有可能认识,也更好应对。 “嗯......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只是有一个封印极其复杂繁琐,连我也废了些许功夫才破开。那个封印用的是鬼语,还烙了梵语的法印,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组合,不伦不类的。” “......” 容凌原本有些波动的眼神,渐渐平和下来。 原来是老熟人,那就好办了。 “你们都站在这作甚?” 殷山暝的声音突然从容凌身后传来,容凌一听,立马收了脸上的表情,眉开眼笑地朝后面一扑,准确地被殷山暝接住。 变脸之快令人咋舌,让稽康和杜子仁对于容凌有了重新的认识。 能跟在大帝身边的灵体,会是什么等闲之辈。 “禀大帝,关于沪市无头女童的事情......” 殷山暝整理好被容凌弄乱的衣袍,抬眸打断两人,“回殿中说吧,容凌,领完衣服后回时息阁研习,本尊会检查的。” “好哒。” 容凌一蹦一跳地离开,留下一脸吃瓜表情的鬼帝,他们是少有的几个知道容凌的真实身份的人,知道大帝对容凌很特别,没想到特别到同住的地步。 “你们还要站多久?” “啊?” 稽康和杜子仁回过神来,殷山暝已经走出老远了,连忙跟上。 “女童提的条件本尊否了。” 待到几人回到殿中,殷山暝还没坐下,就一头冷水浇到鬼帝头上。 “敢跟阴府提条件,她还是头一个。只是牵扯到一个无用的禁术罢了,你们最近是不是太过清闲了,被一个厉鬼耍的团团转?” 鬼帝立在阶下一脸冷汗,不知如何应答,就听殷山暝又说:“容凌成灵尚早,没有系统地学过伏鬼术,你们也忍心让个孩子陷入险境?” “......不忍心,绝对不忍心!” 感情前面说了一大堆,是在这等着他俩呢。 “嗯,既然如此,你们可以去忙别的事了。” 语罢,两个卑微的鬼帝甚至还没有详尽地说明一番,就被下了逐客令。 “......是。” 殿内一片寂静,殷山暝侧首看向身边的小座椅,目光深沉。 良久,从广袖里拿出一对铜钱铃,颜色有些暗沉,正面刻着“酆都帝印”四个小篆体,红绳在铜钱上缠了四个边,最下面吊着一个小指甲盖大小的金铃,殷山暝点在金铃上,暗金色的流光钻入铃铛内消失不见。 殷山暝将其放在案台上,等候着他的主人归来。 容凌直到出了酆都主宫很远,才渐渐慢了步伐,敛了笑容,只有人碰见了才会扬起笑脸回应。 走得乏了,就在酆都城内找了处无人的独亭歇息。 虽说才他才化形千年,在一群老妖怪眼里不过小屁孩一个。但混沌之地之所以令人闻风丧胆,也不是空有其名的,容凌在里面摸爬滚打了千年,上到驱魔佛理下到邪门禁术,没有他不会的。 凭着千年前殷山暝镇压时受伤的一滴精血,他便从一块玉佩成了玉灵,其中浩瀚的灵力让他几乎在化形的瞬间就成为众矢之的,差点命丧混沌之地,幸而福运深厚,逃过一劫,后来又碰上了慧通大师,才幸免于难。 这千年来,他每日都在不断充实自己的实力,被他吞噬的妖灵鬼怪不计其数,身上的罪.孽也日益飞涨,要不是慧通大师将功德尽数传于自己,恐怕在三十六重天的人到来之前,自己就被九九天雷劈成重伤。 容凌回忆起在混沌之地的日子,思及此,唯有慧通大师是他千年来最大的慰.藉和希望了。想必,三十六重天的人能来寻他,也是慧通大师成佛之后的功劳吧。 容凌双手合十,虔诚地冲着西方拜了拜。 “真是多谢您了,慧通大师。容凌无以为报,日后定将登门拜谢。” 无头女童想见他的理由容凌十分清楚,无非是想从他身上取走那样东西。 但想他容凌一介“混沌之地小魔王”,还会怕这区区小鬼,只是...... 他好不容易重新回到殷山暝身边,不惜卖萌装傻,可不能就这样掉了马甲,得想个办法才行。 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小马甲早就摇摇欲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打听八卦回来的鬼差先生:“是真的!大帝真的有孩子了!” 一众八卦的鬼差:“哦豁!劲.爆” 大龄单身青年却“喜当爹”的殷山暝:“......” ☆、红绳 容凌回到时息阁已是日暮,阴界并没有时间,但酆都城的人还是坚持划分时间,终年都是昏沉的天色。 说是日暮,其实天色并没有明显的变化。 他抱着新衣服哼哼唧唧地推开门,一打眼就看见一身白衣的殷山暝捧着一卷书坐在罗汉榻上,卸去了平日里严肃的样子,长发也用简单的木簪别起。 说不出的柔和,一时让容凌迷乱了眼,楞在门口。 “傻站在那做什么?快进来。” 殷山暝瞧他抱着新衣服一脸呆滞,不由好笑,“拿到衣服怎么不换上,看看合不合身。” “......哦。” 容凌还沉浸在殷山暝俊逸的容貌中,几乎是半僵硬地在殷山暝面前换完了衣服,等看见殷山暝皱眉的表情才想起来自己竟然在他面前换的衣服,连个遮挡都没有,瞬间热气冲天,脸像是熟透了的苹果。 “我......那个....” 殷山暝也没想到这小傻子这么不专心,就这样面对着他脱-得一干二净,好在他将门关上了,否则让人看见了,还真是有嘴说不清。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开来,容凌终于缓了过来,好在不是背对着他,不然怕是露馅了,随后想起了他傻白甜的人设,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怎么样?好看嘛?” 殷山暝将脑海里一些过于敏感的画面驱散,抬眼看去。 贴身的金色锦袍绣着银丝的花纹,细看能发现是原来熔金上的雕纹,银丝相互纠缠,分开,勾勒出酆都城百鬼行的场景。 黑色鎏金腰带束起盈盈一握的细腰,正中间镶着一枚拇指大小的红宝石。 外身披着一件黑绸红纹广袖外袍,边角绣上一只腾飞的红凤,华而不妖。 十分完美,像是个雍容华贵的小王子,殷山暝刚要开口,就看见容凌依旧光着脚丫,肌如凝脂的小脚丫在铺了绒毯的地上踩来踩去。 顿时那些不好的画面又浮现在脑海里,殷山暝脸一黑,“把鞋穿上......等等,把这个系上。” 殷山暝拿出铜钱铃,交给容凌。 “......好,这是什么呀?” 看见铜钱铃的一瞬间,容凌的笑容僵硬了片刻,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将它系在了那条红绳上。 殷山暝盯着容凌的眼睛,似乎想透过他的眼睛看穿什么。 “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什么嘛?”容凌被他盯得发毛,用手揉揉了脸。 “......这是铜钱铃,平时不会发出声音,只有附近有妖灵鬼怪时才会震动。你带着,也好有个警醒。” “那可是个宝贝呢!谢谢大帝!” 容凌蹭到殷山暝怀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遮挡住了他稍微有些紧张的神情。 铜钱铃对于被系铃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太好的东西,它能在系铃人需要的情况下,告知他所在的位置,内行人一看到有人腿上系着铜钱铃,基本上就能断定他是有主的了。 系上这么一个东西,容凌真是觉得是个甜蜜的负担,虽然殷山暝可能是想要以此来约束他。 “你脚上的红绳是哪来的?” 殷山暝感受到怀里温暖的体温,脑海里又止不住地回想起刚才极具冲击的一幕,迅速将他移到边上的空位上。 一看殷山暝的表情,容凌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注意形象,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真是的。” “这个红绳是那个和尚用灵藤筋编的,他说能驱邪。” 殷山暝了然,没有多问。 灵藤筋的确驱邪,但它最大的作用不在于此,而是平定心浮,起抑制作用。上面还加附了佛印,不仅效果翻倍,还能净化心智,驱除心魔。 看来他的玉灵还藏着许多秘密啊。 容凌穿着新衣服就要往床上躺,被殷山暝制止,“等等,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容凌掰着手指头数了半天,也没有发现自己漏了什么事没做,但看殷山暝表情不对劲,最后犹豫地走到他面前,重重地在殷山暝额头上亲了一下。 “没想到大帝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晚安吻啊。” “......” 殷山暝目光阴沉地像是要吃人,容凌顿时往后退了一步,“我,我开个玩笑嘛。你不至于杀人灭口吧......呜~~我错了大帝,别杀我呀,我是你可爱的小玉佩啊~” “......本尊何时要杀你?” “你的表情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容凌蹑手蹑脚地走到殷山暝身边,轻轻的捏着他的袖子,“哎呀,我错了嘛。” 殷山暝长叹了一口气,“本尊让你在房里研习术法,你看了吗?” “额...这个嘛,嘻嘻。” 殷山暝捏了捏他的脸,“就知道你没看,现在坐这看,看不完,不准睡觉。” 一本略薄的泛黄古籍,出现在殷山暝手掌上,容凌见了一个头两个大。无奈只能默默接过,背对着殷山暝,进行无声地抗议。 “七月半将至,这几日若无重要之事,不必来大殿找本尊,你自己切莫落了功课,待过了这段时间,本尊会慢慢检查。” 殷山暝也不知是有意无意,着重强调了不用找他,容凌心思活泛,面上不显,心底却觉得这倒是个好时机。 七月半,鬼门开,百鬼行。 那女童若是聪明些,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倒不如趁此机会一网打尽。 “知道了。” 殷山暝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不发,他有意让容凌知道这几天自己公务繁忙,无暇顾及其他,他一定会借此机会去人界找无头女童,也许能看清容凌真实的实力。 容凌看着密密麻麻的经文,不消半会,就意识昏沉梦会周公去了,脑袋跟小鸡啄米似,一点一点的,让殷山暝觉得好笑。 想要摸清底细,还是得派人去混沌之地走一趟,三十六重天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本尊倒是好奇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殷山暝的话轻若鸿毛,还没传到容凌耳里就已消散在空中。 * 容凌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感觉自己很不好,看向殷山暝的眼神都没有以往那样明亮了,只觉得自己像个被压榨的长工,而殷山暝就是那个“周扒皮”。 殷山暝倒是神清气爽,一夜无梦。 这容凌睡觉有一个非常不好的习惯,喜欢粘着人睡,殷山暝不喜亲近,而容凌就恨不得躺在他身上睡,偏偏还说不得,否则又是一顿鬼哭狼嚎,一度让殷山暝颇为头疼。 容凌萎-靡的样子取悦了殷山暝,连眼角都泛着一股笑意,他很惊讶于自己孩子气的心态,可能是容凌在身边久了,连自己都被带幼稚了。 容凌眼神犀利,“你刚才是不是在笑我?”脸颊鼓起,显然十分不爽。 “你的错觉。” 殷山暝起身穿衣,举手抬足之间都流露出高岭之花的气质,表情淡漠,仿佛刚才真的是容凌的错觉。 “哼。” 容凌将书一甩,扔在了桌上,抱着双臂盘腿坐在榻上,头扭过去不看殷山暝,但眼神又不停地往殷山暝身上瞟。 “本尊还有公务要处理,你接着研习功课。” “......你还是人嘛?我都看了一晚上了!” 容凌从榻上跳下,蹦到他身边,指着自己的眼睛说:“你看我都有乌眼圈了!你还让我看书!” 殷山暝淡淡地扫了一眼,容凌眼睛清澈透亮,像个黑珍珠,皮肤白皙,一点疲劳的样子都没有。 “本尊的确是疏忽了......你坐着都能睡着,应该让你站着看的。” 殷山暝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时息阁,留下反射弧还没跟着脑子清醒过来的容凌一脸痴呆地站在原地。 “???” 反应过来的容凌气得在原地跺脚,憋了一肚子反击的话只能咽回去。 * 说是处理公务的殷山暝没有在酆都殿,而是出现在三十六重天。 负责接待的满屠金刚偷偷擦去额上的冷汗,都说神明万千,但其中最难相处的就是酆都大帝,虽是神明,但终年在阴界驻守,身上的功德都被阴气浸染成了暗金色,见惯了生死离合,从骨子里透着冷漠疏离,就连其威压都盈满了仙佛不喜的晦阴之气。一般的小仙金刚见了,都恨不得立马掉头离开。 “不知大帝来无.色.界.四.天有何要务?” 按理来说酆都大帝这种身份的神明都来往于玉清境清微天,极少会来这里。 殷山暝见满屠金刚冷汗直流,将自己的威压稍稍收敛了些。 “本尊来寻璞陀菩萨。” 满屠金刚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这个略有些陌生的名号,片刻后才终于想起这似乎是千年前刚修成正果的菩萨,他乃一介金刚,对于上位的事还不算太熟悉,也不知这位主掌生死大权呼风唤雨的大神找一位渡人的菩萨有什么事。 “璞陀菩萨他在西方的无量地,您去那便可见到他。” “多谢。” 殷山暝点头示意,向着西方去。 满屠金刚长吁了一口气,心中默念金刚经,驱散心中的寒意。 三十六重天的风景享誉三界,在殷山暝看来却并无特殊,习惯了终年昏沉的天色,三十六重天明亮的色彩倒有些不习惯。 不知容凌见了这般景色会不会后悔留在酆都城? 思绪突然延展到了容凌身上就一发不可收拾,一幕幕似走马灯回放在眼前,画面定格在那晚令人失神的场景。 殷山暝停了脚步,蹙着眉,也不知怎么那副画面就是挥散不去,如勾人鱼水之欢的妖精摇曳,萦绕在侧。好不容易压下,就听见稚嫩的童声响起,像是清脆的铃声阵阵,不由地心定。 “见过酆都大帝,我家主人恭候多时了,这边请。” 不过九十岁的青衣童子抬手指向后方茂密的竹林,用黑色布条扎着双髻,各带着一个小铃铛,随着主人的动作而发出悦耳的铃声。 他听着铃声想起了系在容凌脚上的铜钱铃,目光顺着铃声往下,淡淡地看了童子一眼。 没有他家小孩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章也没那么多雷吧,怎么更一章审一次,连修改了也要审,是多怕我写.违.禁.内容啊,望天...... 不知道是哪个小可爱点的收藏,感谢支持,鞠躬! ------ 容凌这个戏精马上就要掉马了,hiahiahia 让你戏多! ☆、凤微 殷山暝跟着童子进了竹林,满目的绿色极为养眼,风声婆娑竹叶沙沙,伴随着低沉的经文诵读声。 隐约间可以看见青白的坐台上一个模糊的背影,童子止步于此,弯腰示意殷山暝进去。 经文声渐渐停了,坐台上稍显纤细的身影站了起来,转身向殷山暝行礼,抬首露出一张清秀的脸,“久仰酆都大帝盛名,未见尊容,今日一见果然气宇非凡。” “菩萨过奖。”殷山暝神情淡然,“本尊来只是想请教菩萨一些事。” 璞陀菩萨微微一笑,似是了然。 他伸手引向竹林深处,那里有座小亭。 “大帝是想向在下打听那混沌之地的玉灵吧?” 殷山暝跟着璞陀来到竹林掩映下的独亭,落座。亭中的石台上摆了两盏茶,飘着热气。 “这是用百年竹青煮的热茶,不知大帝可否品鉴一番?” 璞陀知晓殷山暝的来意,却并不打算开门见山顺着他的话题聊下去。 殷山暝也不急,拿起杯盏轻呷,竹叶的清香顿时在口中回旋,好似清风吹拂,涤荡素心,初尝微苦,回味香甜上涌,在口鼻奔腾。 “......好茶。” 璞陀见殷山暝眉宇舒展,轻笑一声,“大帝懂茶。这茶就如人生,开始时苦涩难咽,只有经历沏泡后才饱满清香,历经起伏跌宕,终是淡定平和。有人执念太深,以至于成了心魔,陷入迷途,迷失在混沌。有人看淡生死,淡视一切,似乎刀剑难伤,其实心底一隅早已有了归属。” 璞陀看向殷山暝,似乎看穿一切,眼神平静自然。 殷山暝知道他话里有话,只是没有想到如此直白,刚舒展开的阴郁又聚集在眉间。 “大帝与那玉灵曾相伴千年,也因一时疏忽分离千年,千年,沧海也可成桑田,人心亦可成黄土,我曾想化渡他心中的偏执,不愿他被心魔掌控,可惜他执念太深,已经无法脱身。” “......” 璞陀像是沉浸在了回忆中,眼睛看向殷山暝却像在看别人,眼神柔和又复杂。 临走时,璞陀对殷山暝说了一段话。 “容凌既然执意要留在大帝身边,那我希望大帝能好好珍惜这份缘。您是系铃人,也是解铃人。” “还有,在我遇见容凌之前,便已成灵千年,所以他在混沌之地,已待了两千年。” 最后一句话如同一阵阵闷雷,在殷山暝心头的天空隐隐作响,许久不绝。 两千年......三十六重天的人为何说容凌才启了灵智不过几天? 初见容凌,他身上丰沛的灵力和那次他施展出的印法的确让他起了疑心,也能推断出容凌绝不是刚化形的灵体。 只是,他没想到会是两千年。 混沌之地乃天谴之地,凡是在那的生灵不但要面对其险恶的环境和其他生灵的威胁,最主要的,还是来自三十六重天的天雷劫,每百年降下一次,每次共有九十九道,被击中的生灵,即使侥幸活下,也不可能在短短百年间恢复,所以在第二次天雷劫降下时,绝无生还可能。 两千年,二十次天雷劫,容凌是怎么撑过去的? * 酆都大殿一如既往地安静,却又太安静了。殷山暝批着奏折,脑海里却一直反复地回响璞陀的话。 “稽康,容凌现在何处?” “......回大帝,他,去了人界。”稽康不敢抬头看殷山暝的脸色,估计不会很好看。 “知道了,下去吧。” 不出殷山暝所料,容凌果然去了人界。 那铜钱铃就系在容凌腿腕上,凝了一丝他的灵识在里面。 只要殷山暝心神一动,就能知道他的具体方位动向,也能在容凌遇到危险时向他发回信号。但殷山暝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追踪容凌的想法。 “大帝应该清楚,混沌之地不出劣品,容凌既然能在那里度过千年,除了先前我的庇护,剩余的几百年都是他一个人。” “容凌在混沌之地连个好字都挨不上边,却愿意待在大帝身边装个好孩子,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 殷山暝侧目看向身边的小椅子,空荡荡的。 “这可不算好孩子。” * 风雪如刀割在脸上,凛冽的寒风呼啸从耳边刮过。 容凌穿着那套金锦银绣右衽衣,外面披着厚重的醒目鲜红绒披,行走在苍茫大雪中。 他褪去了伪装,容凌恢复成年的模样,但纷扬而下的鹅毛雪依旧在眨眼间就淹没了他的小腿肚。 饶是容凌丰盈的灵力护体,也依旧抵挡不住刮骨的寒意,他紧了紧绒披,继续向着雪山深处走。 “狗.日.的,那个臭小子干嘛非要住在这啊!快冻死老子了!” “你少说点话,等会真冻死了,我可不帮你收.尸。” “你......” 细碎的说话声顺着风声传入容凌的耳里,平静的脸上有了一丝波动,他加快了脚步,最终在山腰一处小洞穴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鲜红的披风在雪中几乎是一个移动靶,山腰上的两人还未看见来人的脸,光瞧见这件披风,兴奋之情就溢于言表,摇着手大喊:“玉祈!” 容凌听见久违的名字顿了顿步子,心中的情绪万千,不知如何宣泄,他深吸一口气,走到两人面前。 “你们怎么在这?” 其中一人身形高大,端得像名门正派的模样,却是实打实的鬼修,光看外表谁人也猜不出他手握半块鬼.符,御厉鬼三千。 边上的男子虽说看上去弱不经风,好似书生,其实真要对上他,就连容凌都勉强能与他打个平手,占不上优势。 他原是差百年便可得道成仙,却不知为何离.经.叛.道,入了魔修,最后隐居在混沌之地。 身形高大之人握拳捶在容凌肩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容凌不设防备差点后退半步,面上却有丝丝淡浅的笑意,璀璨的眼眸也因为碰见了旧相识而像浸了蜜一样,流光溢彩,犹如星辰。 “还说呢,你怎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就销声匿迹了?这潜悉山被你设下曳步迷阵,害的我们一顿好找。” 他身旁的凤微嗔他一眼,“你动作轻点,玉祈的雷劫才没过多久,别碰着他的伤口了!” 容凌摸了摸鼻子,这两位是他在三百年前结识的好友,算是在慧通大师圆寂后,唯一的朋友,也算生死之交。 “没事,我的伤已经好了。我出了混沌,去......算是寻亲吧。” 鬼修景独一把揽过他的肩,惊讶道:“你出了混沌?寻亲?你不是玉灵吗?哪来的亲?” 另一人拍开景独的手,拉着容凌往山洞去。 “外面风雪大,先进来说。” 寒风倒吹进山洞,虽说依旧冷面,但比起待在外面又要好些。 容凌用灵力筑起一道屏障,暂时隔绝了些许寒意。 几人围坐成一圈,容凌打个响指,一簇小小的灵火苗盘旋在山洞顶,点亮了潮湿幽暗的洞穴。 “哎,我的话还没问完呢,你怎么出的混沌啊?竟然没有被抓到?” 景独见容凌身上的衣服与之前完全不同,除了外面的绒披还是他的风格,里面的锦衣一眼便能看出是上乘的面料,是混沌没有的东西,隐约瞅见上面的图案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没想起在何处见过。 一旁的凤微也看见了,眼神忽地变暗,微不可查地握紧了双拳,面上不显。 “你还真寻上亲了?衣服都不一样了!” 景独的话像连环炮似的,密得容凌不知从何开始说起,还是他身边的凤微熟练地伸手捂住景独的滔滔不绝的嘴,示意容凌继续说。 容凌失笑,“我是被三十六重天的人接走的。” 两人停了动作,满脸不可置信,连凤微都不曾想过竟是三十六重天的人带走的容凌,但他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景独大惊失色。 “我本是酆都大帝随身的一枚玉佩,两千年前镇压混沌时将我落在了这里,所以化形后我一直想回酆都城,但光凭我一个人是打不开结界的,所以我养精蓄锐后用了一些小伎.俩引来了三十六重天的人,让他将我送回了酆都成。” “......我不知道是该吐槽你胆子大还是三十六重天的人太傻。” 景独的吐槽容凌没有做解释,只是笑了笑,他并不打算把真实情况告诉他们,以免让他们担心。 景独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剧痛泛开,才意识到他们中出了个不得了的人物。 “那你回去后酆都大帝真的认了你?”景独依旧不敢相信。 凤微盯着容凌,一句话涌到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 明明已经没有希望了,但心里还是揪成一团,苦涩难言,如剜心的剧痛绵绵不绝。 凤微最后还是深深地看了容凌一眼,沉默不语。 “嗯。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取回我放在潜悉山的蔚骨......日后我应该是不会再回到混沌了。” “......” 许久未见的好友再相见却马上又要面临分别,不是短暂,而是永远,让两人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突然的沉默,让人只听见呜鸣的风声,不知是雪山刮来的,还是心底生出的。 “本来我是想取完蔚骨后便来找你们的,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离开混沌。” “......你真的有办法吗?” 凤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有闷闷的声音传来。 “我人都已经在这了,还唬你们作甚?” “我......” 景独一拍大腿,也顾不上疼了,大喊一声:“那还说什么,老.子早就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对吧,凤微?......凤微?” 景独见凤微没反应,正要伸手摇两下,被容凌拦下。 容凌看着低着头的凤微,突然站起拉着凤微往洞外走,"景独,我和凤微单独聊聊。” “哦。”景独看着两人的背影,摸了摸头,一脸疑惑。 容凌和凤微立在风雪中,肆意的飞雪纷至沓来,落了满头。 “酆都城北有一家梁杂汤卖的特别好,想喝得排上几个时辰,他的店门前立着一块牌子,日限五十份。” “......” 凤微不明白容凌为何对他说这些,但梁杂汤倒是他最爱的小食,以前他每日都要喝上一碗才觉得舒坦。他以为容凌是想借此劝说他一起离开,正想婉拒。离开也不过是换了一处伤心地,何必劳累,他只想等到不想等了,最后了结此生。 但他听见了容凌接下来的话。 心突然被雷击似的,电流在四肢百骸间游走,震得他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眼神望向远处却已失了焦,渐渐模糊,蕴起的水汽在淌过脸颊还未滑下便结成了冰,刺激着他早已麻木的心。 他似乎听见了尘封已久的心突然缓缓跳动,一下一下,微乎其微,又仿佛擂鼓。 “可是店家永远都只售到四十九份便歇业关张,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他要等的那个人迟迟未来,这第五十份,是为他准备的。” “我问他你要等的人何时会来,他回我说,也许明天就来,也许永生不来。” “我说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去寻他呢,何必苦等。他说他已是一缕残魂,能苟且残存在酆都城已是万幸,已无力也无能去寻他了。我很惋惜,想帮他一把,就问他你要寻的人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叫凤微。” “凤之毫光,言微矣。” ☆、蔚骨 “我说你们刚才在外面谈了什么啊,怎么凤微一副被欺负狠的样子?” 说服了凤微一同离开后,三人便继续向深山里行进,准备拿到蔚骨后便动身离开混沌之地。 景独见凤微眼角泛红,像是哭过一般,他还从未见凤微这般失态,心里的那股好奇劲蹭蹭蹭地往外冒,追着两人问东问西,好不聒噪。 凤微被他惹得烦了,就抬手在他身上下了个禁言术,瞬间清静了不少。 景独见两人不想说,也就止了话题,破开禁言术,有的没的乱说一通。 “说实在的,我倒挺想去人界玩玩的,听说人类非常脆弱,不经吓,是真的吗?” “......你还是断了念想吧,阴府和三十六重天在人间有驻点的,你要是真去了,马上就把你逮起来。” 说到这,容凌想到了上次去游乐园时碰见的那群人,似乎是阴府驻人间办事处的,他的目光在景独和凤微身上扫来扫去,把两人看得汗毛直竖。 “你这样看我们做什么?怪渗人的。” 容凌失笑,“我只想在想如果你们真要去人界也不是不可以,我这有个不错的去处,不仅可以名正言顺地待在人间,还能积攒功德,一举两得。” 景独还不了解容凌,他每次这幅表情的时候,就埋着坑等着呢,长得人畜无害的,其实心眼比谁都多。 “说来听听。” 凤微知道自己的心上人没死只是成了残魂后就一直在想着如何让心上人尽快修回原体,最快的方法无疑是积攒功德,容凌这番话无异于雪中送炭。 “先不急,这事想要办成还有些麻烦。我对酆都大帝隐瞒了一些事情,如果贸然将你们引荐去人间办事处,恐怕会让他对我有所顾忌。” 容凌蹙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连酆都大帝都敢瞒,你也不怕被拆穿后被打的魂飞魄散?” 景独乃鬼修,对于酆都大帝的传闻没少听过,听闻他性格残暴冷漠,咳上一声整个阴界都得抖三抖。 要是容凌瞒的事小还好说,要是事大,恐怕玉皇大帝来了也救不了他。 凤微稍一侧目就看见景独一脸杞人忧天的模样,当即就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景独嗷地一声跳开。 “你打我干嘛!” “你这一脸赴死的表情着实欠揍。” “......” * 容凌的住所位于潜悉山的山谷深处,与外面肆虐的飞雪不同,一踏进山谷便能明显地感觉到气温回升,连消失匿迹的植被也开始茂盛起来,树林与薄雾的层层掩映下,一座朦胧的小木屋渐渐出现在三人面前。 凤微和景独不是第一次来这,但每一次还是会被这里的景色打动,常感慨容凌挑了个好地方。 容凌推开木屋的门,里面的摆设依旧,他深深地打量着一切,将他刻进脑海里。在床榻下的隔板中藏着一个机关,容凌解开后取出了一个木匣子。 一把骨扇静静地躺在里面,这是用一只黑凤的凤骨制成的。 十六档扇骨通体乌黑漆亮,用金纹镌刻上了繁密的符文,黑羽织丝纺成纱铺成扇面,上面嵌着十六块内芯染了凤血的鲜红凤甲,手腕翻转,尖锐的顶端如根根利矛划出,泛着寒光。金丝玉线攒成坠绳,吊着一块拇指大小的凤心,艳丽的红色令人炫目。 容凌轻轻地摩挲着蔚骨,眉宇间流露出一抹狠厉。 将木屋锁好后,容凌加固了下结界,确保不会其他人会闯入。 临走前,容凌加固了一下结界,确保在他离开以后不会有其他人闯入这个地方。 他让两人稍等片刻,独自去了后院。 后院种了不少桃树,枝繁叶茂,但似乎从未结过果。桃树呈星状分布,在正中央拓了一块小空地,立了一座石碑。 容凌坐在碑前,伸手抚过无名碑。 “慧通大师,保重。” 清风掠过,交叠的枝叶摩擦发出沙沙声。归于平静后忽来一声鸟啼,清脆动人。容凌低笑一声,似是了然,起身离开。 * “玉祈,你真有把握离开混沌吗?” 容凌扬眉,“你是不是不想走?那你留这好了,真是。” 景独嬉笑道:“咳,这不是担心你嘛!” 一行人抄近路离开了潜悉山,还未走多久,容凌便摆手让他们停下。 “就这吧。” “?” 见容凌从袖袍中掏出一卷轴,示意两人搭住他的肩。 “不是,玉祈,你打算用传送轴离开?这是不可能的。” 凤微原本也想制止容凌,擅用传送轴很有可能会引来天雷,但看见卷轴上眼熟的印章,宽了心。 “那得分是谁的卷轴。这是加盖了酆都大帝法印的传送轴,我倒要看看三十六重天有没有胆子降天雷。” “......是我多虑了,您继续。” 景独抹了把脸,心道有后台就是不一样啊,说话都这么硬气了。 容凌撕开卷轴,一道黑色的法阵浮现在脚下,将三人圈在里面。 卷轴化为点点星尘,没入法阵中,随着容凌催动灵力,法阵缓缓转动,舞动的黑焰在法阵外围腾起,将三人吞噬。 黑焰散去,法阵被风吹得支离破碎,最后化成一缕青烟,弥散空中,无影无踪。 * 殷山暝看着空无一人的时息阁,意料之中,但多了璞陀那一遭,对于容凌他不知该将他放在何等位置。 容凌身为玉灵对于他的执念显然超出了正常范畴,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料到此生会有人与自己产生羁绊。 他交给容凌的古书就大喇喇地摊在罗汉榻上的小桌上,殷山暝将它收好,正欲煮茶,就感觉到自己的本命法印在微微颤动。 殷山暝将其取出,置于掌心,法印震颤幅度微乎其微,并无大事,但能能加盖法印的东西不多,殷山暝很快便想起前几日被容凌死缠烂打要去的传送轴上便有此印。 那卷轴乃他上任酆都帝不久闲暇时随意做的东西,也不是什么要紧物件,便让容凌默写了一篇《道德玄经原旨》中的部分便给了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卷轴的灵力消散的地方显示在混沌之地,铜钱铃并没有触发,应该是没有遇到危险。殷山暝揉揉眉心,颇有些头疼。 容凌看起乖巧懂事,但心里瞒着一堆事,你一撩开他的小马甲,他马上就撒泼打滚闹个不停。 明明已经是个两千岁的成熟玉灵了,但偏偏殷山暝拿这个小家伙没有一点办法,似乎这几千年来的怜爱之心都尽数积攒给了容凌。 殷山暝用指尖敲打着桌面,思考着容凌回来后如何惩治他。余光扫过桌上的道书,一个想法由然心上。 想到日后时息阁可能会再次被哭闹撒娇声填满,殷山暝竟觉得也还不错,无意间眉眼便柔和下来。 卷轴并没有定向传送,这也方便了容凌,几人传送至酆都城中,容凌告知了凤微那家梁杂汤店铺的地址,便准备离开。 “玉祈,你去哪?” “我还有些私事要处理......对了,容凌是我现在的名字,玉祈已经是个过去式了,以后还是别叫这个名字了,以免露馅。” 容凌摆手见附近还没有什么行人注意到这边,快步离开。 景独还想说些什么,被凤微拦下,“玉...容凌不想我们插手,那我们就别管了。” 凤微朝着容凌指出的方向快步行进,景独见两人都似乎有要紧事要做,唯独他像是个局外人一般,心里突然颇不是滋味。 “怎么一个个的都有秘密,就我大喇喇的。” * “一群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一名中年男子穿着灰色长袍,外面却套着一件西式黑马甲,看起来十分古怪。 他怒起一掌拍在身旁的长桌上,巨响刺激着耳膜,连带着心跳剧烈地跳动。 低头站在不远处的几人颤着身子,大气也不敢出。 中年男子扫了他们一眼,突然走到其中一人面前,“头发呢?” 那人畏畏缩缩,抖似筛糠,半天才憋出几个字,“不,不知道......我就,就上来个厕所,回来就不见了......” 中年男子气极反笑,一把掐住了他的脖颈,“不知道?连一根头发丝都看不住!我要你何用!!” 男人气急败坏,嘶吼出的声音像枯枝败叶,听了让人浑身不适。 被他掐住的人出于求生本能去拽他的手,却只听“咔嚓”一声,竟生生地拧断了他的脖子,脑袋瞬间低垂下来,被男人厌弃地随手一扔,重重地摔在地上,连个眼神都吝啬给。 不大的仓库瞬间被死亡的阴云笼罩,其他人也没想到男子会真的把人掐.死。恐惧几乎要化为实质,像把利刃,堪堪抵在脆弱的颈.动.脉上。 “肯定是那个孽.畜做的......” 男子揉了揉眉心,驱不散的阴郁,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终于露出一丝喜色。 眼睛扫过下面不中用的手下,反正都是些废物点心,干脆用来做诱饵,用驱鬼的鸡血激怒她,最后成功地几率会更大。 “你们几个今天晚上继续去昇侨守着,去之前带碗野鸡血去,洒在客厅的地垫下。” “......是。” 几个人如蜂退散,也顾不上地上的尸体,夺门而出。男人嗤笑一声,不知从哪取出一把匕首,走向那具尸.身。 “哟,几日不见,蔡道长身上戾气越来越重了啊。” 仓库门口倚着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施了粉黛的精致小脸上戴着一副占据半张脸的墨镜,掩去了底下的光景。 执着一把白羽扇摇着,丝毫不在意蔡道长正在解.尸。 “你来做什么?” 尸.块堆在一旁,却不见滴点血迹,就连丁点血腥味都闻不到,女人摇曳着身姿,踱步到蔡道长身边,半倚着他近似妩媚地说道:“听说道长最近诸事不顺,我这才好心来探望你。看道长这般模样,莫不是不欢迎我?” 若有若无的一阵幽香划过鼻尖,带着鬼魅的诱.惑,香软的身子,勾起心底深处的欲.望。 蔡道长面上不显,手却悄悄地环上了她的腰肢,一顿摩挲,流连忘返。 “哼,那孽.畜掀不起多大浪,明晚就是七月半了,阴气大盛,那孽.畜一定会趁虚而入,我要将他一网打尽。” 女子无声地讥笑一声,用羽扇遮去自己的表情,左手搂住他的脖子,轻轻地抚摸,间而用手指敲打。 一个芝麻大小的黑点顺着女人的指尖爬至蔡道长的后颈,随后隐没在皮肤之下。 蔡道长将女人轻浮的动作视为邀请的暗示,一把抓住女人的手,放在嘴边亲吻,牵着她的手转了个圈,女人颈上挂着的佛牌随着动作画了个圆,上面的佛像被窗口洒下的阳光折射,一张狰狞的鬼脸在空中若隐若现。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作话打错了字,应该是玉祈,但是改了又怕重新审核,怕了怕了。 ———— 在一起后。 殷山瞑:背错一个字,就亲一下。 容凌:害,何必呢,直接说一声就完事了嘛,生怕我会不答应似的。 ☆、办事处 沪市作为国际化大都市,对于七月半虽说并没有过于重视,但随着时间推移至卯时,一些人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还是选择了闭门谢客足不出户。 繁华的夜景下少了许多行人,倒也是让外卖这一行业比往日繁忙许多。街上除了步履匆匆的路人便是骑着电驴急速行驶的外卖员。 孙彬当外卖员已经有十个年头了,对于沪市几乎可以说是熟门熟路,所以也就敢在七月半这个日子出来跑单。 他准备送完这一单便回家陪老婆,结果看着手机上的商家地址一脸问号。 奈桥巷444号--黄泉人家。 单说这地址不仅没听说过,还非常不吉利,更没想到店家还取了个这么邪门的名字。 孙彬心里头一回打了退堂鼓,若是平日里他也不会这么在意,偏偏在七月半接到这种单,直叫人心里发憷。 “妈.的!老子行的端做得正,不怕鬼叫门!” 孙彬牙一咬,手一拧,骑着电驴,查着导航就出发了。 左拐右拐,孙彬顺着导航一路走,对于眼前的事物越来越陌生,街边的路灯也越来越昏暗,连月亮也被厚重的云遮挡地严严实实。晃动的树影映在地上似群魔乱舞,不知从何处刮来的阴风像是夹冰的雨渗入骨髓,寒意在血液里叫嚣。 孙彬眼角湿润,心里防线差点崩塌,险些就要掉转车头,立刻回家,突然眼前一亮。 大红的灯笼高挂屋檐,灯火摇曳,在这特殊的节日反衬出几分莫名的诡异感。 半敞开的大门刷成半黑半红的颜色,却不均匀,像是被人用颜料泼上去的。 门边贴着一副空白的大红对联纸,门上悬着一个金色铜铃,随风摇荡却没有声音,上面用红线绑着一张白纸,规规整整地写着“黄泉人家”。 孙彬颤着双腿,一步一步向门口走去。忽而听见一声吆喝,如天际飘来,又似耳边低语。 “客至~” 孙彬心跳霎时便漏了几拍,拔腿就想跑,却怎么也挪动不了,冷汗完全浸透了衬衫。 从大门走出一个人,身材高挑,近有两米,却好像脚不沾地,走路轻飘飘的,孙彬只扫了一眼,就差点吓得失禁,连忙闭上眼睛。 来人脸色煞白毫无血色,唯有一双唇仿佛抹了上好的胭脂,鲜红欲滴。眼睛如狭长的细缝,眼瞳直勾勾地盯着孙彬,嘴角扬起像个月牙,几乎提到脸颊。穿着及地白衫,双手垂在身侧,右手提着一个足有半人高的木盒,即使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也听不见脚步声。 它走到孙彬面前,止步于一米处,伸手将木盒的提手塞进孙彬的手里,触到冰冷的手,孙彬觉得呼吸一滞,很想当场昏厥。 木盒的重量比孙彬想象得还要重,差点摔在地上,也因为突如其来的重量带着孙彬的肩膀一沉,他似乎恢复了行动的能力,看都不看那人一眼,转身提着木盒就飞奔而去。 他几乎使出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一路风驰电掣,直到再次回到熟悉的街道,看到了稀疏却充满着“活人气息”的步行街,孙彬才停下电驴,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 足过了五分钟才缓过神来,手机响个不停,点开一看是买家的催单通知,孙彬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脏.话到了嗓子眼就要蹦出。 这是哪个杀.千.刀的点的外卖! 好在收货地址是他很熟悉的地方,甚至离他住的地方就隔了两条马路。 孙彬长吁一口气,忍住了打道回家的欲.望,给了自己两巴掌后,也不管过路人用看傻瓜的眼神打量自己,拎起饭盒继续上路。 * “叮咚~” 花井第一次觉得门铃声如此动听,看着手机上外卖页面上的“距您还有一百米”的提示,也懒得去研究一百米到底是多长的距离。一个翻身就从沙发上蹦起,几乎是飞到了大门口。 “我的.鸡——” 看着眼前有些眼熟却又说不上在哪见过的脸,花井并没有深想,只以为是大众脸。 但看到来者手里面空荡荡的,他便出离的愤怒了,“我说你送餐送的是空气吗?我的外卖呢!!” 屋里的人听见了动静,上前拉开了花井,还没说什么,自打来人的后面就急匆匆的跑进一个身影。 “不好意思,您的外卖......” 孙彬看见门口站着一堆人,尤其是站在中间的那个男人,长得像个明星,却一脸凶神恶煞的表情,像是饿疯了。 花井被呛了一口,表情像是活吞了一只苍蝇般难看,但还是迫于肚子的饥饿,先略过了面前的人,一个箭步接过木盒。 那人瞥了一眼木盒,眉头微蹙。 打发走了外卖员后,花井才堆起笑脸去看他,发现他已经毫不客气地进了屋,还风轻云淡地坐在了正对着电视的沙发位上。 花井非常喜欢人类的电视,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上面有许多俊俏的美人,说不定能拐一个回来。”所以那个位置几乎成了他的专座。 刚刚挂起的笑脸瞬间又塌了下来,把木盒放在桌上,抱胸看着那人。 “我说......” “阴府驻人间办事处里竟然还有人类,有趣。” 容凌看向坐在他对面的男生,见他腰间别着一块桃木牌,“五雷箓”,正三品道职。没想到看上去不过十七八,竟已经有如此高的造诣。 容凌与他对视一眼,眼神透亮清明,不愧是修道之人。只是若是将景独和凤微带进来,也不知这位小道士会不会跳脚,移位鬼修一位魔修,走的路子皆为正道不耻。 办事处虽然一群妖魔鬼怪,但都是经酆都帝亲自筛选的,算是半个“正经鬼怪”。 看来还是得从殷山暝那里入手才行。 “......你是?”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容凌是上门寻求帮助的客户,但看起来并不是这样。 为首的男人打了个眼色示意其他人注意警惕,现在是晚上九点四十,马上就是鬼门大开的时辰了,保不齐这家伙是来干嘛的。 “玉祁,我来这,找你们有点事...你们办事处就这么几个人?” 容凌大致扫了一眼,发现客厅里不过除他以外,不过五人。阴府驻人间点目前只有沪市这一个地方,容凌以为至少也得十来号人,没想到屈指可数。 “......在下是办事处的处长谈之延。不知阁下有何事?” 谈之延没有回答容凌的问题,一眼望过去,竟看不穿容凌的实力深浅。面上不显,但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握拳。 “呵呵,实不相瞒,我是来调查前段日子游乐园的无头女童的事。” 花井闻言,突然想起了容凌的脸他在哪见过,不就是游乐园里大帝怀里抱着的那个灵体吗? “你,你是大帝的孩子!” “......” 容凌嘴角一勾,眼底一片冰凉,电人的桃花眼淡淡地看向花井,“谈处长,你们办事处的手下嘴巴似乎不太会说话啊。出门在外,还是谨言慎行得好。” 花井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上掉了几分血色,讪讪地笑了笑。被谈之延嗔了一眼后,闭紧了嘴巴,躲到一边去吃自己点的外卖。 还未打开,就听到一声厉呵,“别开!” 容凌起身拍开了花井要掀开盖子的手,拿出蔚骨放在了木盒上,一声嗡鸣声尖锐刺耳,连容凌都略感不适,向后挪了半步。 几人从容凌进门后就没再关注过这个外卖盒,现在听见容凌的声音才发觉那个木盒满是邪祟之气,若不是容凌动作快,怕是这会儿已是邪气冲天了。 “我点的明明是鸡.啊,怎么......” “你们都没发现这木盒的古怪,只说明它的主人修为在你们之上。” 容凌问小道士要了张空白的黄符和朱砂,用手沾着朱砂在上面画了道符,小道士第一次见有人这样画符的,凑过头去看,但却看不懂他画了些什么。 容凌将符纸贴在了木盒上,木盒剧烈晃动了几下,容凌用蔚骨敲了两下,木盒偃旗息鼓,不再动弹了。符纸上的朱砂消散,只剩一张空白的符纸,容凌把他揭下,还给了小道士。 小道士眼里的惊叹几乎就要如喷发在即的火山一般迸发出来。 “别想了,这是歪门邪道,你还是学了,与欺师灭祖一个罪。” “......哦。”小道士恹恹地退到一旁,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那你刚才写的是什么啊?” “酆都大帝名讳。” “......” 花井愤恨地啃手指,腹诽道,还说不是大帝的儿子,拿酆都大帝的名讳做符,天下除了他儿子还有谁敢这么做?不过这才几天啊,就长这么大了,不会是吃.激.素了吧? “你在哪里点的......你管它们叫什么?”容凌在人间呆的时间不长,不熟悉人类的叫法,一时语塞。 “奥,这叫外卖,我在手机上点的,好像是家新店,优惠力度挺大的,就买的这家的。” “我看看。” 就站在花井边上的方寸行拿过花井的手机,翻到了点餐界面,却怎么也没找到他说的那家店,就连订单都没找到。 “我去,真是鬼.撞.鬼。” 容凌无言,拿过蔚骨撩开了木盒的盖子,一干人瞬间做出防备姿态。 无事发生。 容凌扯了扯嘴角,他怎么没发现这帮人当活宝比抓鬼有天赋多了。 木盒四四方方,四面漆黑,上面皆是划痕,最底下放着一张纯白的纸,规规整整的写着“吉时至,赴黄泉,莫寻归处。佳肴备,陈酿满,客似云来。----食鬼仙” 容凌盯着落款处许久不语,觉得十分眼熟,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无果只好作罢。 “食鬼仙?这是什么品种的仙,没听说过啊。” “先不管,还是眼下的事要紧。玉先生,你说要调查无头女童的事,可是下面派来的?” 容凌见谈之延一脸真诚,回想起之前稽康和杜子仁的对话。那女童要见我,怎么直接接手的负责人不知道,反而是后方的鬼帝更清楚? “......不是你们提交的吗?” 容凌模棱两可的回答让谈之延心中有几分怀疑,但他的实力显然在他之上,没必要说谎,只好说:“之前那女童的确留了封信件,但上面附加了多重封印,我们担心强行破解会导致信件损毁,便递交给了下面。下面的回复是直接抓捕......” 言罢看向容凌,眼眸中蕴藏的怀疑和警惕一目了然。 “的确。所以我这次来,是来协助你们的。” 容凌实力有目共睹,多一分力量再好不过,但谈之延还是持怀疑态度,此人身份不明,实力深不可测,若是友,皆大欢喜。 若不是...... “可我有一个条件。” 果然。 办事处的人心一紧,知道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 “什么条件?” 容凌用蔚骨敲了敲手心,目光扫过花井,突然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花井当下心如震雷,往边上挡了半截身子。 完了完了,不会是要揍我一顿吧? 容凌好笑,收回目光,正经道:“我要半个时辰,与女童单独聊聊。” 作者有话要说:  能用酆都大帝名讳的可不止他儿子,还有可能是他媳妇呀~ ---- 有人可能会觉得办事处怎么这么弱,因为毕竟人间的鬼怪基本上都是些不成气候的,真正厉害恶也逃不出阴界。就算偶尔碰上厉害的,他们几个人也差不多能解决,而且弱才能有理由塞人进去啊~ ---- 走过路过点个收藏再走嘛! 给你一颗小心心! ☆、借尸鬼 十点整。 距鬼门开还有一个时辰。 容凌翻看着办事处所给的资料,多是些背景以及牵扯到的人,容凌并不关注这些,见资料里没有自己想看的东西,索性放到一边。 “你们打算今晚行动?” 小道士拿着绢布仔细地擦着罗盘,一边回应他,“对。” “怎么抓?” 谈之延拿掉花井手里的鸡腿,让他去准备。 “之前我们在游乐园追踪她的时候,收集到了她的一滴血,解南能查到她的藏身处。” 解男就是那个小道士,看上去十七八,一问才知已经二十三四了,果然人不可貌相。 “那女童非要挨到七月半才行动,不只是为了吸收游魂,霍乱人间。她的目的很简单,穿鬼门,入阴间。” “那不是自投罗网?” 容凌摇头,却不做解释,“那女童身上下有通灵邪术,又被蛊虫侵蚀,或许还有小鬼作祟,这三者糅合在一起,产生的反应暂时不得而知,但就游乐园里那个阵法来说,设阵的人想要去阴界。而那个蛊就有意思了,那种蛊虫寄养在人体里,可保一魂不散。” “布阵的人想要借由女童来划开通往阴界的通道,没有阴魂是不行的,而下蛊的人却要保住魂不散,已是自相矛盾。说明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但今晚显然是最佳的时机,不管是对女童来说,还是那两人来说。” “我们必须现在出发,以免被那群人抢了先。闯入阴界事小,若是为大帝平添麻烦......” 容凌的话到此为止,但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平日里大帝已经埋身于公务之中,七月半更是如此,要是因此给大帝添不必要的麻烦,恐怕不死也得扒层皮。 “对二!” “王炸!” “要不起。” 昇侨别墅区分为三个区,其中北区因为开盘前闹出过灵异事件,所以一直无人问津。一到了晚上,连个路灯都没有,黑得连影子都看不见,偶尔有只过路的野猫叫两声,能把半条命吓没。 13号别墅应该是唯一的住户,灯火通明,在黑暗的北区如璀璨的夜明珠般夺目。 被蔡道长命令看守别墅的三个人围坐在地上,打着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天南地北的乱侃一通,时间到了十点四十。 其中一人转身看向门口,为确保万一,几人将门口的地垫浸满了野鸡血,眼下已经溢出到了外面的地板上,气味冲鼻难闻。 “你们说,等下不会真有什么东西进来吧?” 两人闻言横他一眼,”我说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就不能捡点好赖话说啊,盼着出事是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强子说没就没了......我们,我们还是跑吧!” 一想到强子被活活掐死的场景,王中军打了个战栗,起身就想走。 “你怕什么啊,这门窗都被锁上了,地上还洒了野鸡血,肯定进不来的,再说了,事成之后就能拿到五十万,这白捡的钱,你不要啊?” 另外两人不像王中军那么从心,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钱够多,什么事都能做。 王中军勉强定了定心,坐在了离大门最远的地方,也不管他们的嘲笑,抱着头缩成一团,最多的钱也要有命花才行。 “咯吱,咯吱。” 细碎的声音仿佛老鼠在啃食木头,又像摇摇欲坠的秋千晃荡着锈迹斑斑的铁链,密集地令人头皮发麻。 “什么声音?” “应该是老鼠吧。” 咯吱声响了一会后又静了下来,几个人没有在意。但没过多久声音又再次传来,而且似乎越来越近,并且伴随着滴答的落水声。 滴答滴答,一下一下砸在心头。 “M的,这破房子还漏水!” 结果检查了半天也没发现哪漏水了,“啪”的一声,别墅陷入了黑暗。 “啊!”突如其来的黑暗让王中军极度恐慌,尖叫出声。 “叫P叫,给老.子.闭嘴!” 今天的夜晚似乎极其幽暗,眼睛适应了半天也依旧伸手不见五指,陈晨在黑暗中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电闸在哪。手在空中挥舞,无意中摸到了一个光秃秃的东西,陈晨摸了半天,发现是大门把手,他正准备离开,就听见“嘭”的一声,大门被破开,陈晨站在门后被撞开老远,鼻下一凉。 陈晨正要破口大骂,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率先传遍整个客厅,突然刮起的阴风从四面八方钻入别墅,横冲直撞,差点将人掀翻。 陈晨被吓得不敢动弹,没等几分钟,就感觉脖颈处一片凉意,紧接着就是一只冰冷的小手抚了上来,从脸颊滑下直到脖子。 还不等他回头看,胸口一疼,仿佛被掏了个洞,瞬间就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地上。 “嘎吱嘎吱”的咀嚼声在别墅里清晰可闻,剩余的两人躲在角落,屏着呼吸,生怕被发现。 若有若无的孩童嬉笑声回荡在整层楼里,尖利刺耳,完全没有属于孩子的天真烂漫,听了让人不寒而栗,头皮发麻。咀嚼的声音刺激着耳膜,两人尽量不去细想她在吃什么,但大脑却失去控制,不停地回想血腥恐怖的画面。 女童在客厅里不紧不慢地进食,肿胀的眼球突然转动了一下,拧着的嘴角咧开,脱离了身体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呃......” 王中军听见同伴的声音几乎近在咫尺,转瞬就没了声息,嘎吱的咀嚼声再次响起。他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夺眶而出的眼泪却昭示他内心早已溃不成军。 陡然起风,女童吼叫一声,丢下口中的食物,飞向大门。 “孽.畜!” 蔡道长一直在附近守着,见时机差不多成熟了,在别墅外围设下阵法,保证女童无路可逃,接着便夺门而入,手中捏着发黑的符纸,口中振振有词。 银光一闪,别墅突然大亮,借着这短暂的明亮时间,王中军拔腿就跑,可惜因害怕而腿软,不过几步便摔倒在地,看向蔡道长的目光带着乞求。 蔡道长右手捏诀,走到王中军面前,冷声说道:“正好还差一个饵。” 在王中军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一掌拍在王中军的天灵盖上。 血红色的纹路顺着小臂蜿蜒而上,汇聚在眉心,煞气聚顶,染得眉眼都一片猩红。 别墅又暗了下来。 十一点十分。 容凌站在别墅外,透过窗户看见了在里面缠斗的两人,血腥味很重,恐怕死了不止一个。 “我们不进去吗?” 他们很早便出发了,可那女童精怪得很,似乎察觉到了他们在追踪她,一直在兜圈子。 直到时间将近十一点,这才提了速度,想底甩开他们。几人紧追不舍,才到了昇侨。 解南握着桃木剑,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他最近新学了几招,正好可以拿来练练手。 “等会。” 一直没有说话的办事处成员郁逢逐站在最外面,扫过树影晃动的小树林,察觉到了不对,正要去查看一下,就听见别墅内传来一声尤为凄厉的惨叫。 容凌等人进入别墅,见一人被一条破布悬挂在空中,似是被腰斩,半截身子连着皮肉摇摇欲坠,一干内脏流出体外,甚至垂在了地上,而不见女童的踪迹。 即使这样,那人也没死透,瞪着猩红的双眼看着众人,花井面露嫌弃,捂住口鼻,往谈之延身后躲了躲。 容凌蹙眉,这家伙的手段依旧那么残暴恶劣。他环视一圈,没有发现有蛊虫的迹象。 “我留在这,你们去外面看看,那个下蛊的人肯定会来的,但是他有自知之明,没有直接进到别墅里,估计想坐收渔翁之利。” “可......” 解南泄气,还没大展拳脚呢,又要像个侦探一样去四处探查。 谈之延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十一点十五。 “走吧。” “我会通知鬼差。马上就要开鬼门了,我希望你的事能在这之前处理完。” 容凌比了个收到的手势,等几人全部离开了别墅,才走近了些,和吊在上面的蔡道长就隔着不过半米的距离,没有生气,断气了。 容凌捏了个明诀,照亮了半边客厅,仔细地打量。 一身道袍配马甲,不伦不类,容凌鄙夷了一声,的亏小道士没有看见,否则指不定气成什么样。 看来下咒的人就是他了。 被自己的诱饵反杀了,真是没用。 眼下发黑,嘴唇发紫,应该是中了毒,容凌抬手在他眉心处摁了一下,一个拇指大小的肿包立刻出现在他的脖颈处,一鼓一息,像是在呼吸。 电光火石之间,容凌两只指一抓,捏破了肿包,污黄色的液体迸出,一只青黑色米粒大小的蛊虫就被捏在指间,如蟹钳一般的触角不停地开合。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两下子。” 容凌将它收入乾坤囊中,没有停顿地走向其余三具尸体,挖心而死,动作利落干净,一看就是老手,周身散落在着些许残渣,应该是进食时掉落的。 容凌坐在比较干净的沙发上,摇着蔚骨,“出来吧,小爷我时间有限,解决了你,还得回家吃饭呢。” “哼,我看你是有来无回,自身难保!” 女童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楼的扶手梯上,裂开的嘴发出沙哑的声音。 她死死地盯着容凌,眼里的贪婪一览无遗,嘴里絮絮叨叨。 “只要有了它,有了它,一切都是我的了,都是我的了!” “我说,这么多年了,你就只会说这一句话吗?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容凌背着手起身,左手微动,若有暗光萦绕。 “少废话!把心给我!” 女童失了心智,猛地扑向容凌,干骨似的手弓成鹰爪,细长的指甲对准了容凌的心脏。 “把它给我,把它给我!!” 容凌后撤一步,右手在虚空中一挥,圆形的法印如一道屏障,轻松地抵挡了女童的袭击。 一脚踩上沙发,借力一蹬,容凌在翻身跃到了她的身后,蔚骨滑开,数片凤甲无声地飞出,刺向女童。 容凌合扇,立着扇身,念着口诀,左手抚上扇,暗光笼罩。 “......先斩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霎时间整个别墅都被暗金的华光笼罩,容凌趁着借尸鬼躲避凤甲的时间,化拳为掌,一掌拍在借尸鬼脊背处,蔚骨扇抛向空中,扇面大开,背后浮现出繁华的酆都城,熙熙攘攘的街市,百鬼齐行。 倾洒下的华光烧灼着女童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本就干瘪的皮肤迸裂,丝丝阴气顺着裂口不断的流出。 “你,该死的玉灵!” 借尸鬼头身分离,似乎又想像游乐园那样逃跑。 容凌嘴角一勾,“借尸鬼,我得让你知道,觊觎小爷我的东西的下场如何,四百年前的事,想必你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蔡道长就是个菜.鸡,所以领便当也没有全名。 ---- 作者用爱发电,求收藏求评论!嘿嘿! ---- ☆、摊牌 容凌双手结印,只需最后一步便可彻底消灭借尸鬼。时间紧,他得速战速决,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借尸鬼闻言身子一颤,一个不防备便被回旋的凤甲刺中,凤甲纯阳,是对付阴物最佳的利器。 就犹如刺破了的气球一般,借尸鬼的身子迅速干瘪了下去,源源不断的阴气泄出,不消一会,原本就干枯瘦小的身子变得如同婴儿大小,那颗四处漂浮的头颅也偃旗息鼓,毫无活力地滚到身体旁,唯有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愤恨地盯着他。 “玉祈,你别得意......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吗?不过是借着酆都大帝的精.血才狗.仗.人.势活到现在,要是他知道了你的真面目,你猜,他会不会把你打得魂飞魄散,哈哈哈哈,呃......” 容凌眼神冰冷,视如死物,双手将印结出,带着一声隐约的凤啼声,势如破竹的灵力携着容凌的本命法印以摧枯拉朽之势袭来。 借尸鬼泯灭在容凌的阵法之下,因蛊术而残存的一魂也支离破碎,想潜入其余的尸体,被容凌发现,索性将他封在那具尸体里,等着鬼差。 容凌原本是想直接将借尸鬼除掉,但转念一想,若真是这样做了,恐怕会引起办事处的疑心,本身就没有打消他们的怀疑,要是直接除掉了借尸鬼,怕是会被说成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早知如此,四百年前就该除掉你。” 那时容凌的身份不知为何被借尸鬼知道了,以尸体和心脏为生的借尸鬼认为只要吃了容凌混有酆都大帝精血的心脏,便能获得酆都大帝的力量,于是便千方百计的置容凌于死地。 那时正值容凌的雷劫,无暇分心,就被借尸鬼钻了空子,借着不停换尸.体潜伏的借尸鬼成功地偷袭到了容凌,只可惜只差一步就能破开他的骨肉,取到他的心脏。 他只在容凌的后背上留下了一道长达十五厘米深可见骨的伤口,却被容凌打散了三魄,简直得不偿失。后来他靠着借尸离开了混沌之地,藏在人间,依旧没有放弃获得容凌心脏的想法。 直到他附身在这个女童身上,无意间在游乐园看见了婴孩的容凌,简直是天助他也。 那两个愚蠢的人类还妄想进入阴间,当真是里面的人拼命想离开,外面的人却竭尽手段想进去。 不过有送上门来的食物,他何必拒之门外呢,更何况那个女人...... 多亏了那个女人的蛊虫,否则他现在早就魂飞魄散了。 容凌见尸体的眼睛转个不停,干脆一掌下去,将他的残魂逼出,锁入乾坤囊中。 阴风大盛,四周的气压陡然爬升,从阴影处走出一人。 说是人也有些强求,从一片虚无缥缈的黑雾中,只能勉强辨认出人形。黑雾像是件斗篷,从头到脚都笼着,望过去就是一团行走的黑团。 容凌掏出乾坤囊,将借尸鬼的残魂放出,还不及它做出什么反应,便被手腕粗的黑链囚住,收进了像是袖笼的地方。 鬼差略过容凌把剩余的阴魂从尸体中勾出,方才借尸鬼附身的那具尸体的阴魂比其他人的都更涣散些,见到鬼差,差点没当场湮灭。 容凌见鬼差马不停蹄地就要离开,将他叫住,拿出些金箔纸烧给了他,鬼差连忙道谢,听声像是个小孩,软软糯糯的,不由多烧了些。 多个朋友多条路,指不定日后有要帮忙的地方。 “你叫什么名字?听着像个小孩。” “我叫沙。不小了,我当鬼差已经快一百年了。” 听容凌说他小,鬼差晃了晃手中的链子,忙辩解道。 容凌想多说几句,见他实在是急着离开,便不再多言,自己估算下时间,差不多也到时间了。 离开别墅,不见了办事处等人的踪影,容凌正想着是直接回时息阁还是再去办事处瞅瞅,就听见有人叫他。 “玉祈!” 是小道士。 “就你一人?” 解南被留下来等玉祁,其余人都去追那个黑影了。 “刚才别墅外面的树林里有一个黑影,处长他们去追了,留我在这里等你。” 解南无聊地踢开路边的石子,刚才他报了个警,并将案件转交给了他们办事处,不然还真不好处理。 “我们先回去吧,死了人感觉阴嗖嗖的。” 容凌应下,想到乾坤囊里的蛊虫,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 离开侨昇已经是十二点半了,街道上只剩下暗黄的灯光和摇曳的树影。 鬼门开,被特许返回人间见自己的亲友的魂魄从同一个地方出发,向五湖四海而去。这是他们的节日,也是他们的希冀。 容凌看着寻找归处的游魂,想回时息阁的念头愈加深,也不知是想回到那个房间还是想待在有殷山暝的地方。 他在混沌之地日思夜想,无时无刻不想回到那里,可真回到了,却并没有如释重负,他的秘密就像梗在咽喉的骨刺,取不出咽不下。容凌无法想象殷山暝如果知道了他的真面目以及所作所为,会如何对他,会像借尸鬼说的那样,被打得魂飞魄散,还是抹去灵识,变成一块真正的玉佩? “区区一个玉灵,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我家主人才是未来时息阁另一位主人,而你,就一辈子待在这个破地方吧!” 肆意的嘲笑声仿佛就在耳边,即使过了这么久,依旧难听地刺耳。 “我过两天再过来一趟吧,或许还会带两个朋友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容凌站在十字街口,和解南告别,答应他过几天来的时候就教他,寻常道书里学不到的东西。 “也许不用我教,我的那个朋友比我更懂道术,让他教你。”如果不是那场意外,他或许已经位列仙班了。想到凤微现在已经和恋人相守,容凌的心情稍好了一些,不再去胡思乱想。 * 回到酆都主宫,容凌直奔酆都殿。 他打算和殷山暝摊牌,不管结果是好是坏,他都要赌一把,赌他在殷山暝心里到底有多少分量。 “大帝!” 变回少年身的容凌一把推开紧阖的殿门,看见殷山暝端坐在高位之上,认真地批改奏折,听见容凌的少年音头也不曾抬一下。 殷山暝微微皱眉的样子不知为何就直冲冲地击中了容凌的软肋,满腹的话稿说辞瞬间被遗忘得彻彻底底。 他有些怕了,当真的站在了殷山暝面前,容凌突然就有了自知之明。 他该不该去赌,一步错步步错,他苦苦挣扎两千年才换回的结果,不能也不许就这么跌回泥潭。 容凌止了步子,就那么傻愣愣地站在门口,看向殷山暝的眼睛充满了畏惧和退缩。 殷山暝见容凌许久都没过来,一抬头就撞进一双湿漉漉的眼眸,他心下一乱,以为容凌受了欺负,差点失了仪态冲到容凌面前追问。 他强压下心中的慌乱,镇定地问:“怎么了,被谁欺负了?“ 殷山暝拍了拍身边的小座椅,示意容凌上来说。 容凌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望见了那把精致的小椅子,那是殷山暝特意派人去打造的,独属于他的位置。 以后会不会有其他人坐在那个位置,属于他的特殊会不会变成其他人的特权?容凌简直不敢想象那样的场景有一天真的出现了会怎么样,他可能会嫉妒地发疯。 他的理智遇上了殷山暝就会消失地一干二净。 那个说自己主子会成为时息阁另一个主人的人下场如何了?容凌冲动之下所做的事的确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回忆,但他却从来没有后悔过。 容凌的眼圈被他的假想刺激地一片飘红,看向那把椅子就像在看自己的仇人。殷山暝没有说话,容凌现在很不正常,他直觉跟容凌的秘密有关。 他一向不喜欢探究他人的隐私,但容凌是个特殊,他很想知道容凌在隐瞒些什么,如果只是他在混沌之地稍微有些不羁的行迹,完全不必遮遮掩掩,从他在璞陀那里了解的信息,容凌也不过是迫于生存,至少在殷山暝看来可以理解。 除非在璞陀不在的时间里,又发生了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 殷山暝放下手中的奏折,走到容凌面前,距离三米的地方被容凌叫住。 “等等......我有些事想说。”容凌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垂下眼帘不去看殷山暝。 “我知道你可能早就怀疑我了,也可能已经去三十六重天找那位修成正果的大师验证过了。我化形已经千年,就连我们重逢也是我处心积虑的结果,我坏的彻底,固执地要命,也许我能在混沌之地活的更洒脱,可我偏偏要回到这里。” 容凌喉头一酸,哽在咽喉,像是眼眶中的酸意全都淌进嘴里了。 “大师说我不放下执念会走火入魔,可他日日念经也不能化解一丝一毫,我也许真的走火入魔了,只要想到将来有人会代替我的位置,与你同吃同住,我就嫉妒地要发疯。我不管以后会出现多少个黑凤公主,谁都不准抢走你。” “殷山暝,你是我的。” 容凌抬起头,双眼通红。 好像怕殷山暝不够讨厌自己似的,他嗤笑一声道:“你知道那个宣称自己公主会占据你未来生活,与你朝朝暮暮的黑凤最后落得什么下场了吗?” 容凌轻笑,仿佛在回忆什么美好的事情。 “我扒了他的皮做成袄披,剔了他的骨做成扇骨,拆了他的甲,化了他的心,只剩一堆无用的尾尖羽也烧成了灰。” 容凌拿出蔚骨,狠狠地攥着,指尖发白,看向殷山暝,“你看清我的真面目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想到一个梗: 仙族工作狂受×魔王攻 受是一穿上工作服(?)就立刻进入工作状态,一脱下工作服就秒变小绵羊,而攻是个老流氓。 这个设定我一脑补就觉得有趣,嘿嘿。 说不定能当下一篇文。 ———— 再次求收藏! 用爱发电,洒泪求收藏~ ☆、孔明灯 每年的七月半对于人间来说是个特殊却又没假放的日子,繁华的夜市也会在这晚闭门谢客,早早入眠。 只有埋头读书的学生还依旧静坐在教室里自习,内心悄悄地期待着下课铃声响起。 可对于阴间来说,却是个盛大的节日,过了游魂返人间的时辰,被遣回阴间等候轮回之后,便是酆都城最热闹的时候。 喧嚣的街市,千奇百怪的玩意小食,百鬼们穿上自己最华丽的服饰,描眉勾红,风姿绰约地上街游玩。 热闹喧嚣的声音穿过巷角街尾,一路飘向了酆都主宫,素来严肃寂静的主宫内,也回荡着百鬼的嬉闹声,吸引着处理完公务,得出空闲的阴职人员。 四处欢声笑语,唯有酆都殿内是比往日还要低沉的气氛。 容凌将满腹心事统统吐了出来,一直卡在喉咙里的骨刺似乎也随之消失。他靠在殿门上,捂住自己溢满泪水的眼睛,咬着下唇。 他几乎可以预料到殷山暝接下来会说什么。 “黑凤公主是何人?” 这句并不在预料之中。 容凌用袖口擦去泪水,看向问了一个最无关紧要的问题的殷山暝,双唇开开合合,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黑凤一族素来独来独往,幼凤在出生三月后便会脱离自己的父母,独自生活,生性孤僻,自不存在什么公主一说。” “你以往从未接触过黑凤一族,它们隐于深山,碰上了躲在混沌之地的黑凤,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殷山暝看向容凌紧握的那把骨扇,的确是出自黑凤身上的东西。他回想起璞陀说的心魔,怕是跟这个“黑凤公主”脱不了干系,在容凌遇见璞陀之前,便已经被心魔荼毒已久,难怪无法化解。 “黑凤最擅长的便是蛊惑人心,你若是刚化形不久便遇上他,的确不是他的对手......归根结底,还是本尊没有看好你。抱歉。” “如果你这么介意本尊对于另一半的事情,本尊便与你说清楚。本尊形单影只惯了,对于伴侣的需求趋近于零,几千年来与本尊最亲近的,只有你一人。” 殷山暝抬手,将那把骨扇收回自己手中,微一用力,碾为烟尘,从指缝滑落。 “这把骨扇附满污浊之气,久用下去会对你产生不好的影响。” 容凌并不在意,他将黑凤制成骨扇带在身边,无非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该做什么,也为了警告所谓的黑凤公主。 如果她见到了这把扇子,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当时的容凌是这么想的。 如今看着它化为尘埃,反倒是松了口气,一直以来笼罩在心头上的阴云,不过是自我束缚,落入了他人的圈套的虚枉罢了。 “本尊并不介意你的过往,但今后你的未来,本尊会亲自参与。” 容凌站在原地,刚拂去的眼泪又像决堤似的涌出,这还是他两千年来最感性的时候,他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还是赌对了,过往的种种遭遇都抵不过殷山暝这一句。 容凌向殷山暝奔去,不再隐藏自己,变回原身,锦衣被撑裂,散落了一地,容凌也不在意,从乾坤囊换上一件红色的里衣披上,就这么直冲冲地扑进殷山暝怀里。 就像拥抱住全世界一样。 * 阴间没有烟火,但并不妨碍百鬼们庆祝,他们从家中带回自己制作的孔明灯,齐聚在城中的百鬼广场,伴着嘹亮高亢的歌声,一同放飞寄托着美好祝愿的孔明灯。 容凌抱了许久,才想起来自己还衣冠不整,终于在满足中寻回了一丝丝的羞涩,从殷山暝怀里□□,背过身去整理衣衫,无意间瞄见了窗门外如繁星点点的孔明灯,一时兴致大起。 他还是玉佩时见过许多次这样的场景,却从来没有亲手放过。容凌随意系了两下衣结,满目星光地看向殷山暝。 “大帝,我们也去放孔明灯!”说着便拉着殷山暝往外走,没注意到殷山暝似乎有些不在状态。 说起来,这已经是容凌第二次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了。他这么宽心吗,丝毫不在意自己这番举动对于目睹这番“景色”的人来说是多大的刺激。 容凌天生皮肤白皙,肤如凝脂,算是一块美玉,披上极具冲击性的大红衫,再质朴的人都能瞬间加上几点魅.惑,更何况容凌那一双含情的桃花眼。 当这双眼睛注视着你时,会让人有种你就是他的全部的错觉,一切顾虑都会被抛之脑后,只想狠狠地欺负,想见见桃花带泪低泣的模样。 殷山暝恍然间想起璞陀随口一说的一句话,“容凌特别喜欢红色,从头到脚,身上的每一件物件,都要带点红,若不是不用胭脂,怕是连眼尾都要勾抹红去。可这样太过招摇,他住的地方终年大雪,穿成这样容易被他人盯上。但他却不在意,说他刻意挑了这个地方,刻意穿这个颜色,是因为只有最鲜艳的颜色,才能让大帝一眼就看见他。” 当时听见这句话对殷山暝触动极大,看惯了生死无常,一颗心早已坚如磐石,却猛然裂了一条狭长的裂缝。 有人将你视若珍宝是众生渴求的事,神明也不例外。 如今再细想,若是容凌真的一袭红纱,连眼尾都描上曼妙的红,甚至在眉心点一滴朱砂,那会是何等的光景。 殷山暝呼吸一滞,差点被自己的妄想弄得心神大乱。他稳下心神,装作无事发生过一样,任由容凌拉着自己往殿外走。 看着容凌明亮张扬的笑,殷山暝心觉自己怕是栽在这块玉上了。 阴间一年之中只有三个重大的节日,一个便是持续三天的七月半百鬼节,另外两个便是年底月末那天以及开年第一天。 酆都城中的欢声笑语让人难以想象这是主掌生死,承载生死离别的地方。 容凌本想趁机带着殷山暝去认识一下自己的两位好友,转念一想,凤微刚和恋人重逢,想必此时应该在甜蜜温存,不便打扰,就弃了念头。 至于景独,反正孤家寡人一个,吃喝不愁,容凌就没放在心上,拉着殷山暝到处吃吃喝喝。 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俊俏的男生本就引人注目,虽然一个眉开眼笑,一个冷若冰霜,但架不住颜值高。很快就有人认出了殷山暝的身份,一声声低呼此起彼伏。 酆都大帝几乎没有参加过百鬼节,鲜少公开露面,现在不仅出现了,还牵着一个好看的小哥哥,莫非是未来的帝后? 哦吼! 殷山暝无暇分心去关注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容凌的手真软。 “大帝,尝尝。” 殷山暝回过神来,见容凌举着一串肉递到他嘴边,紧致的肉块串在一起油光十足,撒了点金黄的芝麻粒,孜然和花椒的香味扑鼻而来,热气腾腾而上,将香味送得更远。 他辟谷许久,偶尔吃上几次也不过是寥寥几口便停筷,唯有喝茶这个爱好延续至今,如今见容凌笑眼盈盈地望向他,殷山暝鬼使神差,当真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 肉瘦而不柴,极为鲜嫩,咬一口下去,浸满肉香与酱香的油汁爆开,盈了满嘴,咽进肚里,还唇齿留香。 确实好吃,难怪阴间的小吃街能迅速蹿红,美誉不断,的确是有些资本的。 “怎么样,好吃嘛?” 容凌问了一句,还不等殷山暝回答,便先咬了一口,眼睛噔得一下亮了许多,说不出的惊喜,忙不迭地多咬了几个,将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像只屯食的仓鼠。 殷山暝见他吃的满嘴油亮,有些失笑,从袖中拿出一条素色的帕子,轻轻的擦去。刚准备提醒他别噎着了,就见他双眼放光,跑去了下一个摊子,殷山暝悬着一只手,既无奈又纵容,只好跟上。 容凌在前面嬉笑玩闹,殷山暝跟在身后寸步不离,场面说不出的温馨,或许是节日气氛的烘托,连带着平日里看上去严肃冷淡的酆都大帝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不少。 围观的群鬼识相地没有去打扰,只是默默地记录下了这一场景,打算回头和好友分享。 千年形单影只,靠个眼神就能吓死小鬼的大帝还会陪人逛街,这是什么感天动地,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身在舆论中心的两人毫不知情路人心中都是怎么揣测他们之间的关系的,容凌向卖孔明灯的商贩买了两个大号的孔明灯,接过商家递过来的笔,思索了片刻,提笔就写。 殷山暝拎着那个空白的孔明灯没有着急写,他素来无欲无求,仅有的一点小心思也放在了容凌身上。 他抬眸看去,漫天灯火之下,青年嘴角擎着一抹淡笑,没有了先前的那样肆意潇洒。 烈烈星火后,是生生不息的余火,既不耀眼也不炽热,却温暖如阳,融化初雪。 容凌就像红日,热情时像盛夏的烈阳,耀眼炫目,温情时像初春的暖阳,静静地释放暖意。你置身其中,能感受到春天的生机勃勃即将破土而出。 殷山暝低笑一声,提笔在孔明灯上写下“皆宜”,点亮了孔明灯,手一松,孔明灯就晃晃悠悠地向上飘去。 “哎,我还没放呢,等等我!” 容凌一扭头就见殷山暝已经放飞了孔明灯,迅速写完了最后一个字,点亮孔明灯,亮堂堂的孔明灯悠悠地飘向别处。 “怎么偏了,不行我们两个的得在一起才行。” 容凌可以用一叠金箔纸买一小串糖葫芦,不在意它其实并不值这么多,却在事关殷山暝的任何事上都斤斤计较。 也许他的心魔已经随着殷山暝的承诺烟消云散,但两千年的影响实在过于彻骨铭心,即使现在被连根拔除了,留下的坑洞一时也难以抹平。 容凌对殷山暝的执念太深,深到有时他也会按着胸口,扪心自问,为什么会这么在意殷山暝,仅仅是因为自己这枚早已起了灵智的玉佩是陪在殷山暝身边最久的,无法容忍别人介入吗? 直觉告诉容凌不是,可不断加速的心跳透过衣衫传到手掌心,一下一下震如擂鼓,容凌陷入迷茫,他也想过自己是不是殷山暝产生了情.爱,可代入了凤微与他的恋人沈徽九,容凌并不觉得自己是爱上了殷山暝。 他只是一个吝啬的魔鬼,不愿跟任何人分享自己的宝物罢了,只是肮脏的占.有.欲.在作祟。 容凌抬手运转灵力,将自己的孔明灯送回到了殷山暝的孔明灯旁边,两盏灯相互依偎,伴着橙色天光下无数盏寄托了希冀的孔明灯,渐渐远去。 “你写了什么?” 直到孔明灯彻底消失在天际,两人才收回目光,殷山暝询问。 容凌闻言狡猾地笑了笑,眨巴眼睛说:“不告诉你,告诉你就不灵了。” 双目相对,两人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自己淡笑的模样。相顾无言,两人默契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相伴离开。 殷山暝状似无意,抬首看向已经没了踪影的孔明灯。 其实容凌放飞的时候他便看见了上面隽秀的字迹。 “愿身能似月亭亭,千里伴君行。”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把昨天的脑洞写了个预收,有兴趣的可以点我的专栏进去瞅瞅哦! 照例求收藏评论!! ----- 这是关于一个仙族工作狂与大魔王的故事。 受穿上职服便一心只想工作,心无旁骛,一秒变高冷禁.欲男神,仙族无数男男女女无不为之动心,求一个签名的队伍能从仙界一直排到魔界去; 换上便服又一秒变绵羊,调侃一句都会脸红的小仙男,萌化仙族无数哥哥姐姐,阿姨大叔,爷爷奶奶。 攻永远不做人,满脑子废料的流氓魔王,一直苦于对受无从下手,等受下班等到望穿秋水,差点成了望夫石。 皇天不负有心魔,终于让魔王找到了神奇的小开关...... #论如何顺理成章地让媳妇脱下职服# #如何让媳妇按时下班的一千零一种方法# ☆、心头血 随着时代的高速发展,阴间也尝试着与人间接轨,不仅设了第一个人间办事处,还引进了人类的食物以及网络科技。 嫁接了特殊的信号频道,阴间也有了属于自己的电视台,有了属于自己的通讯设备,堪称是新时代下的新阴府,就连三十六重天的那些个一开始并不看好的老古董,在看见了阴府日新月异的变化后也有些动心,打算效仿。 阴府唯一的网络论坛,新府论坛,有一篇帖子,正以肉见可见的速度迅速窜上了TOP 1。 《震惊!万年单身的大帝竟然当街和妙龄男子做这样的事!!!》 发这篇帖子的人去人间的某知名互联网公司学习过一段时间,被他们的企业文化所感染,即使之后回到了阴府也没有忘记这种吸睛的起标题方式,并将这种文化在阴府发扬光大,一时间这种“震惊体”充斥着整个论坛。 许多人怀着吃瓜的心情点进去,最后吃了一嘴狗粮出来,回帖一溜的“单身鬼骂骂咧咧地退出了该贴。” 也有人觉得容凌眼熟的。 66L:“哎,大帝身边的那个人长得好像之前酆都主宫的那个小灵体呢?这位不会是孩子他妈吧?” 67L:“楼上的加我一个,我也觉得像那个孩子......” 68L:“!!!大帝也太低调了吧,连孩子都有了,怎么我们这些吃瓜群鬼连大帝什么时候娶的亲都不知道,我不是一个合格吃瓜群鬼。” 69L:“......不是,帝后怎么看也是个男性吧,哪来的孩子生,你们是不是吃瓜吃傻了?” 70L:“楼上的刚通网吧,你怕是不知道三十六重天研发了一种育婴果,解决了同性伴侣之间无法有子嗣的问题,只不过费用极高就是,大帝应该不缺这点钱吧。” 71L:“只有我一个人特别想看大帝的婚礼现场吗?肯定很浪漫!!” 72L:“想看+1,上次看到有神明结婚还是五百年前三十六重天的玄沧仙子吧,不知道大帝是怎么瞒住这么多人偷偷结婚,连孩子都有了的。” 73L:“连酆都大帝都脱单了,而我还是一只风中凌乱的单身鬼......大哭。” 74L:“性感女鬼,在线求偶!要求长得帅,有钱有房,在线等,急!!” 75L:“我要求不高,是个男鬼就成。” ...... 帖子逐渐歪向大型征婚现场。 殷山暝不喜欢用这种新型的通讯方式,自然也没有看到这篇帖子,否则不知该作何感想。 两人已经回了时息阁,没有了背书的烦恼,容凌欢快地扑到床上,滚到了里面。 殷山暝站在门口,突然觉得自己遇见了一个难题。 以往容凌都是婴童身,再不济也是个少年体型,如今恢复了原身。 两个身高相差不过半头的成年男性睡在一起本没有什么,只是殷山暝对容凌现在有了不清不楚的暧昧情愫,两人再躺在一起,难免会心猿意马。 容凌在床上等了半天,也不见殷山暝睡下,就伸手啪啪地拍着身旁的床铺,“大帝,快来。” 嗡的一声。 殷山暝听见了心里的那根弦猛然绷紧时发出的声音,他转身便走。 “本尊还有事要处理......你先睡吧。” “那我也去!” 容凌噌的一下从床上爬起,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殷山暝身后。 “你......算了,正好本尊有东西要给你。” 容凌想到了之前殷山暝说的法器,眉目间满是雀跃和期待,连脚步都欢快了许多。 殷山暝余光扫到了这一幕,嘴角微扬。 容凌还以为殷山暝会带他去兵阁,却来了酆都大殿内。 殷山暝走到案台前,在左边空出了一小块地方,放了一个细长的暗红色盒子,看起来质朴无华。 “打开看看。” 容凌拿过木盒,隐隐能猜出里面是什么。 一根竹笛。 竹笛是用阴间少见的黑竹制成的,竹质坚实,竹纹细密,上面用金笔细描了一个“凌”字,底部打了个小孔,悬挂着一枚玉坠,似是人形。 容凌放在手心仔细端详了一番,发现这是少年版的自己,神情动作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刻得真像,这枚玉佩是谁做的啊?手艺真好。” 殷山暝眉眼温柔,“这是本尊做的。” 容凌的惊诧,不消一秒又转为欣喜,“那这可是三界最独一无二的玉佩了,那它来当坠子,太大材小用了。” 殷山暝阻止了容凌想要卸下玉佩的动作, “不过是一个玉佩罢了,你若是想要,本尊再刻一个便是。” “它当不上是三界独一无二的,你才是。” 这句话暧昧极了,饶是容凌不愿多想,也被这句话惹得面红耳赤,捧着玉佩的手微微蜷起,眼帘低垂,将满心的羞赧藏进眼底。 “我,我不怎么会竹笛。” “没事,本尊可以教你。” 殷山暝觉得容凌可爱的紧,他的赧然,意气风发,撒泼赖皮,哪怕是恶狠狠地看着他,宣称“你是我的”时的样子,都让人心痒。 这段情愫来得汹涌,猝不及防,令殷山暝都有些措手不及。 明明两人从重逢到现在不过半月,但对殷山暝来说,他的世界在这短短十几日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冷寂了不知多少年的酆都主宫,现在被容凌的欢笑填满,处处都能看见他的影子。 连殷山暝都没想到自己动心地如此之快,山呼海啸,心海掠过飓风。 容凌抱着竹笛爱不释手,甚至眼里全是这支笛子,反倒是把一旁的殷山暝丢在一边。 殷山暝见着好笑,一把拿过笛子,背手放在身后。 “本尊还有话要问你。” 容凌见抢不着,索性一屁股坐在面前的小椅子上,结果卡在椅子上,动弹不得,气得直蹬脚,哼哼唧唧的。 “当初是三十六重天的真人带你出的混沌之地?” 容凌好不容易把自己从椅子里□□,闻言一顿,面上突然显出几分尴尬。 “嗯......那个时候正好有一个醉酒的仙人路过混沌之地,我就用了些花言巧语,骗他答应了带我去酆都城,还与他定了个契约,以免他醒酒后反悔。” “......花言巧语?” 殷山暝见识过容凌之前满嘴的孟浪话,难以想象他对着一个陌生人说这些话是什么样子,背后的手微微收紧。 “说了你可不准生气哈!我,我跟他说我是你的私生子......我学了一个你平日里用得最多的一个道术,他就信了......” “......” 这算不上花言巧语,是赤.裸.裸的欺骗。 他的手松了松。 殷山暝没再纠结于这些,转身问起容凌和那个人立了什么契约。 “哦,没什么,我与他定的是平等契约,要是他不帮我,就会引来天雷,我取了一滴心头血,只要他带我去去见你,这血就归他。” “......” 容凌一副若无其事地样子,还颇为感慨的说:“不过那个玄机仙人真是是个好仙啊,他醒了以后不仅没有后悔,还担心酆都大帝会以我是私生子的缘由拒不见我,让我换个身份,变成婴孩的样子。” “......” “或许他以为我是故意被你丢在混沌之地的,怕露馅还编了一套说辞,嘿嘿,你不知道,这个玄机仙人简直比我还上心呢。” “......” “后来我成功回到你身边后,那个仙人还有给我传过密信,说要将心头血还给我,问我在酆都城过得如何,还说要是我愿意,随时可以去他那住。” 容凌嘚啵嘚啵说了一堆,没有发觉殷山暝愈发阴沉的脸色。 “容凌。” “啊?怎么了?” 容凌扭过头,被殷山暝阴沉沉的面色吓了一跳,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暗藏着一场风暴。 “怎么...了?” 殷山暝一步走到容凌面前,俯下身子,一字一句地说:“心头血你也能随便给出去?” 容凌看着他,缩了缩脑袋,有些心虚,他没想到殷山暝为了这事生气了。 “就,可......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我怎么能让他相信我......用一滴心头血换,我觉得很值。” 心头血很珍贵,正因为珍贵,所以玄机仙人才会相信他的话。 取血的痛只是一时的,永远留在混沌之地被心魔折磨才会让容凌崩溃。 “......” 殷山暝沉默不语,深深的凝视着容凌,将他的一颦一笑,每一根发丝都印进心里。 这是为他付出了太多的人,他得好好记在心里,绝不能再丢下。 “以后不准再这么做了。” “好。” 殷山暝打算去三十六重天取回那滴存放在玄机仙人的心头血,被容凌拦下。 “玄机仙人好歹也位列仙班,大帝这样跑过去,颇有点兴师问罪的样子。玄机仙人怎么说也算是我的恩人,没有他,我怕是还得熬不知多少年才能出来呢。” “既然要取回来,也不差这一会儿吧。” 容凌拉住殷山暝的手,轻轻地摇了摇,满腔的心火顿时烟消云散。 “都说大帝心思沉稳,冷面薄情,怎么我看来都是谣言呢?” 殷山暝好笑地抬手点在容凌的额上,沉声说道:“也不知是为了谁。” “为了我,为了我,大帝真是个值得敬重的好神明啊。” 容凌笑得见牙不见眼,一口小白牙晃进他心里去了。 “大帝,有件事想拜托您帮帮忙。” 殷山暝眼神都没偏移半分,执着毛笔回复未处理完的折子。 “嗯。” “我有两个要好的朋友,跟着我一起回了酆都城,我想找个地方安顿他们,不知道......” 容凌本想直接让殷山暝安排他们去办事处的,但转念一想,这不就坐实了他偷跑出去过的事吗?于是闭口缄言。 殷山暝手下动作不停,心想应该是用的他的卷轴带回来的。 出于对容凌的尊重,在确认他的身份后他便没有调查过容凌在混沌之地的任何经历,并不清楚容凌交了些什么朋友。 “其实有一个人您可能认识。” 殷山暝动作滞缓了些许,容凌见状,立刻打起了伪熟人牌准备蒙混过关。 “戚疏斜您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篇小短文,应该很快会完结的......吧。 ☆、戚疏斜 戚疏斜,三十六重天上最年轻的上仙,在其不过三百岁时便已担下御守仙职,风光无限,就连殷山暝都有所耳闻。 可惜他爱上了一个凡人,还是同性,这让戚疏斜古板正经的父亲莱泽仙君气极,差点打断他的仙骨,扬言要与他断绝关系,最后戚疏斜的叔父出面,才稍微缓和了些。 戚疏斜被监.禁在三十六重天之上,禁止与那凡人见面,但戚疏斜一次次打破结界,逃离下界,甚至教那凡人修道。 所幸那名人类确实有几分天资,当真让他悟到了些许道意,勉强踏入修真界。 莱泽仙君却觉是那名人类谗言媚语,怂恿戚疏斜私自将道法教与他,顿时怒火中烧,冲下界去,欲将两人抓回三十六重天按仙法处置,好让两人彻底死心。 不料两人私定终身,不仅没有跟着莱泽仙君回去,反倒一路逃至混沌之地,一路躲至混沌之地,当时正是混沌之地结界脆弱时期,莱泽仙君没有多想,又正在气头上,便直接催动了引雷咒,失手将结界打破。 一群困了成千上万年的妖魔蜂拥而出,戚疏斜为保护道行还不足以抵抗的恋人以及自己的父亲,舍身将他们送出混沌之地,自己陷入困境,生死未卜。 等殷山暝他们赶到的时候,莱泽仙君几乎是快到灵力枯竭的困境,而戚疏斜的恋人见戚疏斜眨眼间便没了踪影,生死难料,竟一人冲进了混沌之地,此后再无消息。 三十六重天派人寻了一整个大月,也没收集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惋惜而归。 从此莱泽仙君闭门不出,整整两千年。 而殷山瞑也是在那时遗失了容凌,没想到兜兜转转,竟是这两人相遇了。 凡是修得正果的仙君大神都享有几乎永恒的生命,但并非代表他们拥有不死之身。戚疏斜没了消息,就连仙魂都探测不到,反倒是个不妙的信号。 “他现在何处?” 殷山暝停笔,整了整衣衫,似是准备去见他。 “......嗯,我想说的不是他,而是他的恋人。而且就算你去了,他也不认识你了。戚疏斜失忆了,除了他恋人,谁也记不得。” 殷山暝弃了去探望的想法,估计去了也是相顾无言。 “戚疏斜的恋人是我在混沌之地待了快一千多年才遇见的,那个时候大师刚圆寂,我心情差到极点,出去散心的时候碰上了。” “他叫凤微,是个魔修,怎么入的魔道当时他也没说,但他行事谨慎,心思细腻,谈吐也落落大方,和他交流会让我心情好些,我就经常去找他聊天,这么一来二去的,倒是成了不错的朋友,只是他说什么时候都能去见他,除了每月初七。” 魔修。 殷山暝闻言有些惋惜,当时戚疏斜和凤微的事几乎传遍了三十六重天,甚至传到了阴界,他也就知道了戚疏斜的恋人是个修道的奇才,几乎是半脚踏进了仙道,只要在潜心修炼百年,脱俗入仙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为此戚疏斜甚至半身修为传与凤微,以免他成仙之前便停在人类的寿数这个大坎之下。 也正是这个举动让莱泽仙君勃然大怒,忘却了仙君尊严,将他们逼至了混沌之地。 如果那时戚疏斜没有将半身修为传授给凤微,也许能在困境中脱险。 可惜。 容凌似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只有一次,我看见了凤微走火入魔的样子,我用了十成足的功力,都抵不住他一击。” “那天正好是十月初七。后来我见到了戚疏斜才知道,他们相恋在初七,私定终身在初七,最后在混沌之地分别,也是初七。” 容凌心下被凤微与戚疏斜的恋与悲所触动,如果不是让自己偶然见到了戚疏斜,怕是凤微会一生都陷于回忆的泥潭里。 殷山暝手指微动,在容凌发红湿润的眼角滑过,指腹微凉。 容凌正陷在回忆里,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回过神后心里一暖,嘴角不自觉地一翘。 好在不管是自己还是凤微,最后都拥有了一个对他们来说最完美的逗号,一路而来的跌宕起伏曲折坎坷,终于有了片刻的喘息时间,待修整完毕,重装上路,用一个最干净漂亮的句号,为他们的故事落下结局。 “咳,现在戚疏斜修为散尽,当初他在混沌之地身受重伤,连仙魂都差点被打散,好在当时清理战场的时候,被一个鬼差带回去了,本来是想直接打入轮回的,但戚疏斜毕竟是上仙,余留下的功德让他免于轮回,索性留在了酆都城,靠着一家小铺子修养。” 容凌眼睛一转,弯着眼睛,凑到殷山暝眼前,两人的距离不过两拳而已。 “大帝,您看他们两个人好不容易才相逢,眼下戚疏斜正是需要积攒功德,重铸修为的时候......要不然给他们找个差事吧,怎么样?” 此时若是妲己在这,看见这幅场景怕是要上前认个姐妹,容凌这个样子,活脱脱地像吹枕.边.风的宠.妃。 殷山暝拿他没法,只好顺着容凌的话茬说下去,“那你觉得该如何呢?” 就等着你问这句呢! 容凌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听说阴.府在人间有一个办事处,凤微实力强劲,虽说是个魔修,但他如今心魔已除,没有什么威胁,还能多个帮手,多好啊,您说是吧?” 殷山暝发现只要容凌有事求他,或是做错了事想瞒天过海揭过去,就会用上敬语,一旦事情如他所愿地完成了,立马就“翻脸不认人”,“你”“你”的叫着,偏偏殷山暝却觉得有趣的紧。 即使在混沌之地摸爬滚打了两千年,也没磨去他的本性。 “就依你说的......不过魔修终归是魔修,如若他真去了人间,一切都难以预料,本尊会找他谈的。” 容凌叹气,虽然他能替凤微担保,但毕竟凤微的身份摆在那里,想要打消顾虑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更何况还有一个身为鬼修的景独。 “怎么?” 殷山暝见容凌欲言又止,似是还有话要说。 “凤微的事倒没什么,可是我还有一个朋友,是鬼修。” “你交的朋友身份还真特殊。” “......嘿嘿。” 殷山暝凝眉沉思,没有立刻应答。 鬼修不同于魔修,后者最多令正道不耻,前者则是众矢之的。世人皆知“敬鬼神而远之”,唯有鬼修逆命为之,偏是要利用御鬼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稍有不慎便会被自己养的鬼给吞吃殆尽,自己死了不说,还会连带着祸害其他人,可谓是害人害己。 容凌也知景独身份特殊,没多说什么,倚着小椅子,把玩着手里的竹笛。 “让那名鬼修跟着神荼和郁垒去鬼门关。” 容凌动作一滞,听出了殷山暝话外的意思。 鬼门关是阴府重地是世人皆知的事情,让景独去那里并不是觉得他能胜任这份职责,而是为了更好地监督他,一旦景独做了任何出格的事,怕是会当场就打入地狱。 “那我去跟他们说一声。” 容凌低垂着眸子,也不知景独会不会同意这个安排。 殷山暝默默地看着容凌出了殿门,并没有出声拦下。 两人似乎都忘了一个只是为了避开同.床,一个是为了法器而来,默契地选择闭口不提。 * “同意啊,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老早就想去看看鬼门关了,送上门来的好事干嘛不答,更何况......” 景独大咧咧地应下,后半句淹没在他幽怨的眼神中,容凌一乐,大致也能猜出景独这个孤家寡人承受不住这成吨的狗粮。 接着景独眼睛一扫,视线又停在容凌身上,端着长辈的姿态。 “跟酆都大帝摊牌了?” 容凌点头,神色自如。 “你面子还真大,酆都帝竟然连我这个鬼修都能放过。” 景独啧了两声,拉着容凌出了被甜蜜泡泡包围的小店铺。 两人靠着屋外的树,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耳畔是温和的细风拂过,留下清凉的问候和远处悠长的笑声,一瞬间几乎要忘却了这里是掌管生死的阴.曹.地.府。 “你打算日后就这么跟在酆都大帝身边?” 景独横插进来的一句话将容凌拉回现实,他看向容凌,眼里是说不明的复杂情绪。 “嗯。” “你不会觉得无聊吗?整日除了堆成山的折子,就没有别的东西了,更何况酆都帝也不会让你处理,所以你就傻傻地站在一旁看着?” 容凌回他,“我还是个玉佩的时候就是日复一日地重复这么无聊的事,酆都城的风景也看了不知几年,甚至去一次三十六重天赴宴都算是难得的假期。” “景独,我是为了酆都大帝才回的酆都城,酆都城自由吗?不自由,远不及混沌之地,可那里没有酆都帝。” “......我明白了。” 景独长叹了口气,似要将心中所有的忧虑和闷结呼出。 “你们啊,果然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容凌被景独幽怨的眼神噎了一下,一拳捶在他的肩头,将两人之间从回到酆都城后悄然筑起的隔墙打破。 “有本事你也找个去。” 景独瞪他一眼,满脸的嫌弃。 “你以为这是捡白菜呢?” 爽朗的笑声同时爆发,乘着清风打着旋飘向更远。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做梦总是梦到什么训练场还有死.亡.游戏,突然就想些这个题材了,嘿嘿。 希望我的文笔能跟上我的脑洞。 ☆、动心 容凌一夜未归,这让殷山暝松了口气。 和容凌同.床.共.枕着实让他有些吃不消,不管是幼.体还是成.人。 原本以为容凌只是和朋友简短地说明一下,最迟也就第二天一早便回,不料直到第二天晌午,也没瞧见容凌的身影。 偌大的酆都殿再次回归寂静,殷山暝指尖敲打着桌面,没来由地心情不佳,想亲自抓人回来却没有正当的理由。 外界相传冷酷无情,无心无欲的酆都大帝,却几乎整颗心都被容凌一个小小的五灵填满,放在以往,怕是叫他自己都不会信的。 他和容凌的关系说正常,偏偏殷山暝对于容凌心有别的小心思,说暧.昧,两人也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顶多便是容凌“不小心”在他面前换了两次衣服。 单身了近万年的酆都大帝,第一次觉得月老可能手一抖,将细如牛毫的红线无意牵住了两人,只需微一用力,这根红线便能轻而易举地挣断,可若放任它不管,也许它也能兀自壮大,最后将两人牢牢地捆住。 一切都取决于他们两人。 姻缘二字最是难解,有了缘,姻便不远,同样,即使有了姻,最终因为缘而分道扬镳的也大有人在。 殷山暝头一回那么难以做下决定。 * 容凌将殷山暝的话告诉了凤微。 “我觉得大帝说这句话的意思,十有八.九已经成了,只不过需要走个流程罢了。” 凤微却并不这么觉得。 酆都大帝是知晓他和戚疏斜的事情的,也保不齐他知道戚疏斜还活着之后会告诉莱泽仙君。 对于莱泽仙君,一直以来便是凤微心里的刺,那副见到他们二人私.会的狰狞嘴脸,几乎成为了他在混沌之地每晚的噩梦。 他简直是恨极了,既恨自己无能无法保护自己的爱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为救自己差点魂飞魄散,又恨莱泽仙君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 好在时不同往日,凤微已经不惧怕他了,论实力,他也未必不能胜过莱泽仙君。 如若他敢再来,顶多是在冠上一个弑.仙之罪罢了,反正他已堕入魔道,罪上加罪又如何。 容凌拍了拍凤微的肩膀,宽慰他道:“大帝没有告诉戚疏斜的父亲,我相信他不会说的,毕竟这是你们之间的私事,他也不便插手。” “而且就算告诉了他又如何呢?戚疏斜已经不认识他了,难不成还有赶.尽.杀.绝吗?” 一旁默不吭声的戚疏斜闻言眉头一皱,忽地开声:“凤微,我是不是拖累了你?” 他虽不记得容凌口中的莱泽仙君是谁,可一提及他的名字心便拧着疼,像是被人剜了一块肉下去。 现今他不过一缕残魂,连维持实体都异常艰难,而凤微却是前途大好,有自己这么一个拖油瓶在,除了平添麻烦,没有任何好处。 凤微握住戚疏斜的手,眼神温润下来,柔声安抚他。 “疏斜,你多虑了,能再遇见你已是我几生修来的福运,何来拖累之说,我只担心你不嫌我身份低微才好。” “怎么会!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怎么会嫌弃你呢?” 戚疏斜清秀的脸上抹开一团红晕,衬得雪白的肌肤更是透亮了几分,像是盛着一汪清泉的星眸正焦急地看向凤微,连自卑都顾不上了。 “疏斜......” “凤微......” 容凌干咳两声也不见这两人有所反应,无语望天,一侧头便看见同样生无可恋的景独依靠在门框上。 两人对视一眼,皆无声地叹一口气。 【听说神荼郁垒也是一对,你以后可有好日子过了。】 【......我真是哔了——】 见景独绝望的眼神,容凌心情顿时舒爽起来,看向门外青橙的天色,掐指算了算时间,发觉自己已一夜未归,不知殷山暝是不是又要那这事说道说道,步履匆匆地往主宫去。 临走前容凌向凤微打了个招呼。“大帝这两天会派人来找你,我会尽量帮你说说话,你做好准备。” 行至景独身边时,则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你多保重,争取早日寻个好人家,嫁了吧。” “......滚你的,说的好像你不是孤家寡人一个似的。” 容凌一楞,这才察觉自己似乎从来没把自己当做独身来看,连打趣景独也是站在凤微的一方。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景独看见容凌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不由好笑。 “我说,你难不成把大帝当成你的假想情人了吧?” 听了这话,容凌身子一晃,没应他,自顾自地走了。 “啧。” 景独嘴一撇,抱臂站着,心想自己还是早点去鬼门关吧,兴许备不住还能收几个合适的小鬼。 * 容凌站在酆都大殿外,迟迟没有进去。 刚才景独的话就像在他脑海里突然撞响的钟,闷闷地回响着。 他和殷山暝到底是何种关系呢? 说不清楚。 明明确认自己对殷山暝没有情.欲,却又在景独调侃自己时下意识地想要反驳。 反驳什么? 是自己并不是孤家寡人?还是想要解释自己与殷山暝关系不一般? 答案是无解。 容凌越想越混乱,索性全部抛在脑后。 他修炼千年,什么都略知一二,唯有情.爱两字参不透。 推门而入,容凌一抬首便看见了殷山暝背对着自己站在案台右侧敦实的书架前,抬手拂过一卷卷文书。 “大帝。” “嗯。” 殷山暝简单地回应了一声,继而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略厚的书来,抬步坐回椅上。 “过几日是三十六重天净莞上神的生辰,本尊推辞不开,你可愿随本尊同去?” 殷山暝眼神始终未离开书页,手腕摆动,不过眨眼间,一张折子便已处理好,好似容凌应不应下无关紧要,但殷山暝心里却已经打好腹稿,想好了如若容凌拒绝,该用何种理由引他。 “好啊。” 容凌对三十六重天谈不上多感兴趣,甚至因为天雷劫而一度憎恨它,但殷山暝都亲自邀请他了,哪有拒绝的理由。 殷山暝没想到他答应地这么快,腹稿毫无用武之地。 他看向容凌,发觉他面颊潮.红,像枚暖玉,却眼神闪躲,不敢直视自己。 这倒是有些稀奇。 容凌一直以来都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塑造了一个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形象,除去那次袒.露真心时少有的脆弱,殷山暝还没见过容凌这般。 和那次时息阁意外的羞赧不同,但他又说不出如何不同。 殷山暝对于情绪变化很不敏.感,七.情.六.欲在漫长的时光里消磨殆尽,但因为容凌的出现而慢慢苏醒。 容凌也不知怎么了,一对上殷山暝的眼睛,突然就面上一热,慌乱的撇开视线。 那眼睛如清晨雪山上还未散去的薄雾,带着些许冷意,可当他看向你的时候,却像秋日午后的暖阳,并不炽热,暖意却直达心底。 以往容凌从不会如此失态,现今却不知怎么了,心如小鹿乱撞,撞得他失了神,红了脸。 殷山暝见他脸越来越红,不放心,招他过来。 容凌突然像个未出阁的深闺佳人,扭扭捏捏地,迟迟迈不开这步,想着要不先离开,等会儿在过来。 一阵低沉的脚步声。 容凌刚要转身,就被人箍住了肩膀,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脸侧。 一抬眸,就撞上殷山暝清冷的目光,硬是在里面琢磨出了几分关切。 “你的脸怎么这么烫,是不是染了风寒?” “......没。” 殷山暝只觉手下温度愈发的高,也能感觉到容凌不着痕迹的疏离,殷山暝收了手,若无其事地背过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体味残余的温度的细腻的触感。 “若是有人询问你的身份,你便说是本尊的新晋的辅佐官。” 容凌掐了掐手心,痛觉蔓延开,好歹算是不再心跳加速了。 “知道了。” 声音绵柔婉转,像是春风悠悠绕过重山,拂过清泉,一层层地缓和减速,最后落入殷山暝的耳里,如刚出生不久的奶猫嗲声嗲气的气音,听得心痒。 容凌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 这是什么妖精的声音。 气氛焦灼之间,容凌听见了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 尴尬就像薄冰碎裂,落了一地。 “辅佐官我还不够格呢。” “私生子和辅佐官,哪个更好听?” “......” 容凌嘿嘿地傻笑了两声,傻子也知道选哪个。 “辅佐官是干嘛的啊,这个职位好像在我丢之前都没有人胜任。” 殷山暝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 “无非就是综合判断,替本尊分担部分事务,以及接待访客等等。” “啊?这么多?” “反悔了?” 容凌话一哽,讪笑,“嘿嘿,哪有。和大帝一起工作,那是多少人几世都修不来的福分啊!我做梦都会笑醒!” “是吗?今晚你若是做梦没笑,便罚抄道经。” “......” 作者有话要说:  也许,大概,八成,或许,下章完结。 嘿嘿,准备全心全意投入到下一篇文去! ☆、句号 容凌侧卧在时息阁的罗汉榻上,右手撑着脑袋,左手时不时翻动面前的人间杂谈,偶尔渴了,就伸手捏个放在小桌上的葡萄,好不快活。 书是景独送来的,这家伙不等通知,早早地就跑去了鬼门关报道,看着积极,容凌却觉得他是受不了凤微和戚疏斜两人腻歪。 如今凤微在景独心里的翩翩公子的形象,碎成了末。 不过凭景独大大咧咧的个性,在鬼门关倒是混得开,没多久就和那的鬼差狱卒打成一片。 容凌听殷山暝说神荼和郁垒对景独评价颇高,自己也跟着嘚瑟起来,俗话说近朱者赤。 景独的优秀,跟他这个“朱”的影响是分不开的。 “......你是朱还是猪?” 殷山暝听见了容凌的洋洋自得,随意调侃了他一句,惹得容凌哼哧地一声,自己跑回时息阁逍遥,留他一人埋头于奏折之中。 “叩叩”的敲门声响起。 容凌以为是殷山暝,存心不理他,当做没听见,继续看书。 敲门声又响了一遍,紧接着便是凤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容凌?” 容凌呲溜地坐起身来,过去开了门。 “凤微?你怎么来了?” 凤微见屋里没人应答,以为是自己找错了地方,正欲抬头确认一下门匾,就看见容凌拉开门,冒出一个头来。 “我有事和你说。” 进了屋,凤微不急落座,侧目看向里处的床榻。 果然是一副枕头,一床被褥。 方才大帝与他谈完,让他来时息阁找容凌时还觉得大帝是习惯性地说出了自己的住所,没想到容凌真与大帝同吃同住。 凤微眼神一亮,连嘴角挂上的笑都添上了几分逗趣。 “容凌,你与大帝同住一屋?”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容凌吃了一颗葡萄,被酸地小脸拧成一坨,打了个酸颤,见凤微一副八卦的表情。 凤微坐在他旁边,看容凌酸的直发颤,就挑了些葡萄打算带回去给喜酸的戚疏斜尝尝。 “你若真是一枚玉佩,自然是无话可说,可如今你已是玉灵,又是成.人身,还与大帝同床共枕,怕是不妥吧?” “......” 容凌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还是玉佩的时候就有了灵识,每日与殷山暝共眠也不觉有什么不妥,只不过一个是玉佩的样子,一个是人身,但本质上都是他。 凤微见容凌没有思及问题的关键,正欲向他解释,又突然想起刚才大帝提及容凌时,遽然柔和的神情。 看来是“郎有情,妾有意”。 “哦,没什么问题,不过大帝还是单身,迟早是要娶妻的,而你和大帝既不是伴侣又不是兄弟,无名无分的......” 凤微的话戛然而止,却不言而喻。 容凌攥起了拳,眼帘低垂不知在想什么,许久才抬头,直视着凤微。 “这话是大帝叫你传达的吗?” 凤微一愣,随机笑道:“你想什么呢?大帝像是会说这些话的人吗?” 容凌沉默不语,攥着的手悄悄地松开。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大帝?你喜欢他?你爱他?” 一团红晕悄然浮上容凌的面颊,内心因接收到了这几字的含义而偷偷地放了两个小烟花。 “我不清楚。喜欢和爱有什么区别?” 凤微摆出一副人生导师的架子,准备好好地给容凌上一课。 “喜欢是放肆,是无所顾忌,不怕受伤,而爱是克制,怕对方受伤,如果把他们比作沙漏,喜欢可能是一月,一年,十年,而爱则无期限,就算阴阳两隔也不能消弭分毫。“ 容凌扯了扯嘴角,“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在时间面前,任何东西都是虚渺的。” “......” 凤微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抬手在他的额上一戳。 “别那么丧好不好,怎么你的斗志碰见大帝了就泄了气了,你在混沌之地熬了两千年也没见你放弃回来的念头,怎么现在倒是打起退堂鼓来了。不想舍让的,那就努力抓住。” 凤微装作不经意地一点,“刚才我跟大帝谈话的时候,提到了你,我看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对你是跟上心的。” 容凌眼睛蓦地一亮。 “真的?” “唬你作甚?” 容凌眼睛愈发地亮,似是找回了“小魔王”的气势。 “那就好办了,大帝面子薄,最怕我撒娇赖皮了,” “……” 凤微还真没有见过这个小魔王撒起娇来是什么样。 容凌似是想起什么,对凤微说,“对了,大帝应该同意了你去办事处吧?” “嗯。原本我想带着疏斜一起去,但是考虑到他魂体虚弱,就拒绝了。” “那就好,之前那次借尸鬼遗留下来的问题可能要托付给你解决了。” 容凌从乾坤囊里取出那只蛊虫交给凤微。 “这是幕后之人留下的蛊虫,此人本事不小,我怀疑办事处那些人对上,估计不敌上下,你去也算多个保障。” 凤微接过仔细查看,眉头微蹙,“这是绝蛊虫,体形小寄于人体不会被发现,可根据下蛊之人的指令在特殊情况下,在其体内爆亡,引发蛊毒。” “这个下蛊之人能炼出这种蛊虫也的确有点本事。” 容凌回想起那个道士死前的样子,恐怕当时那人就在别墅附近,一见情况不对,立马杀人灭口,可惜被他给抓了出来。 “办事处里还有一个人类道士,是个好苗子,你有空的话也多提点提点他。” “行。” * 日子不咸不淡地晃过,容凌这个新晋辅佐官也算是逐渐上道,跟殷山瞑的关系也日益暧.昧起来,两人却心照不宣地没有捅破这张窗户纸。 “大帝,你自从给我法器后,就成天泡在大殿里,这七月半都过了大半月了,哪有这么多事要处理,你都半个月没合眼了,快去休息会儿吧。” 容凌穿着辅佐官的衣衫,一袭黑衣,衬得精致的小脸更白了,白的晃眼,偏偏这领口略大,露出容凌分明的锁骨,殷山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就飘向那里,惹得他心猿意马。 单身久了,简直连一点刺激都受不了。 “本尊处理完这些折子便去。” 容凌知道殷山瞑心里想些什么,这些天他们天天黏在一起,他也乐得于此,唯独一到了夜里睡眠时间,殷山瞑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不管容凌怎么劝,都不肯回时息阁。 联想起凤微此前的那番话,容凌觉得自己必须行动起来了。 他凑到殷山瞑面前,眼里藏着一抹狡黠,“我说大帝,你不会是跟我一起睡,害羞吧?” “……” 绯红偷偷爬上了殷山瞑的耳尖,容凌没有放过这个小小的变化。 心里一喜。 “大帝,你怎么脸红了?被我说中了?” 容凌睁着眼睛说瞎话,殷山瞑看不见自己脸上是不是真的一片飘红,但能感受到一股热意,烧到心里去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用那么矜持。” 殷山瞑此刻就想捂住容凌的喋喋不休的小嘴,刚要有所动作,就撞上容凌亮晶晶的眸子。 他很喜欢这双眼睛,明亮地仿佛黑幕夜空中最闪最纯粹的星星。 “……明日就是净莞上神的生辰了,时息阁的衣橱里放件锦袍,你明日便穿那身去吧。” 容凌嘴一撇,见殷山瞑执意要扯开话题,也不在勉强,闷闷地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殿。 这让殷山瞑着实舒了口气,若容凌在磨上一会儿,估计明日三十六重天的净莞上神的生辰宴他们就去不成了。 思及此,殷山瞑摩挲着手指,眼底浮上一层明显的笑意。 等明日宴席过后,哪怕容凌不愿再和他同.床,殷山瞑也不会放手的,就让他再放纵几日。 这边容凌气鼓鼓地回到时息阁,扑在床榻上,手指有规律地敲打着床铺,正思考着如何才能殷山瞑不那么口是心非。 眼睛不由自主地瞄向了对面颇为古朴的衣橱。 殷山瞑毕竟是活了近万年的“老古董”,延袭了一贯的朴实无华的风格,在容凌还没有“登堂入室”之前,里面放置的衣服几乎是清一色的黑色。 一眼扫过去根本分不出这些衣服有什么区别。 不过现在终于多了些别的颜色。 先前在混沌之地保留的穿衣风格早已变成习惯,于是时息阁的衣橱里,一半黑一半红,泾渭分明,容凌看着却觉得赏心悦目。 在这泾渭分明之中,一件素白的长衫格外引人注目。 应该就是殷山瞑说的那件衣服了。 容凌面上不显,但却动作麻利地换上了,仔细一看才瞧出门道。 这素白清寡的衣袍上的花纹与殷山瞑常穿的那件黑袍简直如出一辙,只是颜色不同。 用旁人的话来说,那就是妥妥的情侣衣。 一想到明日要和殷山瞑穿着同样款式的衣服出席生辰宴,容凌仅剩的一点小郁闷也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这相当于在整个三十六重天宣示了自己的地位和身份,那些心里揣着小心思的什么上仙大神也不敢造次了。 容凌嘴边的笑意越发明显,穿着情侣衫飞扑到榻上滚来滚去,难以抑制内心的喜悦。 没想到堂堂酆都大帝,表面上看起来正经,其实背地里连情侣服都准备好了。 回忆起殷山瞑耳尖泛红的模样,容凌就一阵心痒,恨不得立刻飞奔过去,亲他一口,让他从耳尖到脖颈都泛上绯红。 还不急,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找个合适的时机,打算彻底捅.破这层窗户纸。 现在算算,也差不多就在这几天了,一切都准备就绪。 容凌握了握拳,猛的一拍床榻,眼里透着势在必得。 “这次一定要将你拿下。否则我就不姓容!” * 生辰宴当天。 不得不说即使是如此挑人的颜色穿在容凌身上,只要不说话,全然的“谦谦君子”。 殷山暝知道容凌一定看出了这件衣服的门道,还稍有些担心容凌会不会穿,没想到他一穿上便四处撒欢,绕着整个酆都城逛了一圈,坐实了酆都大帝早已结婚的谣言。 一群吃瓜群鬼不由感慨大帝婚后还那么有情.趣,孩子都有了还像小情侣似的穿情侣衣。 “啧,真酸。” 前去三十六重天的路上,容凌一直在偷偷摸摸地观察殷山暝的反应,但没瞧出什么不同,之前好歹还会红红耳尖,现在神色自如,一点没有容凌期待的羞涩。 “你总看本尊做什么?” 容凌偷看被逮个现行,反倒落落大方地说:“你好看啊。” “......” 殷山暝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一时不知该怎么接,只好装作没听见,脚下的步子却快了许多。 容凌跟在后面窃笑。 净莞上神平日里十分低调,所以她的生辰宴并没有来太多的人,但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让三界震上一震。 百绘上仙站在入席处翘首以盼,没有围着净莞上神道喜,一双美目不停地四处张望,像是在等什么人。 周围的人见她这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那不是百绘吗?她怎么出来了?不是说被她母神关在家里了吗?” “好像是在等什么人。今天可是净莞上神的生辰,她这样也太不敬了吧。” “你们没听说过吗?这个百绘是三十六重天出了名的喜欢酆都大帝,上次在昄谪上神的婚宴上当众向酆都大帝示爱,据说当时大帝脸色难看的要命,但是念及是婚宴,大帝没说什么,直接拂袖走了,之后连百绘的母神生辰都没去。” “百绘的母神知道之后,气得把她关在房内一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跑出来的。” “......可是我听酆都城的朋友说酆都大帝已经结婚了连孩子都有啊?” “啊?”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这件事几乎在酆都城里人尽皆知,阴府的论坛贴都盖了上万楼了。” “哎呀可惜我们三十六重天的论坛和阴府的不能相通,否则现在怕是整个三十六重天都知晓了。” “你们说,这个百绘知道这件事吗?” “看她这个样子,应该不知情吧。” “直觉告诉我,今天有好戏看了。” “话说回来,我还挺想看看酆都帝后长什么样呢,肯定美若天仙,倾国倾城,不然酆都大帝怎么会动心?” “是啊是啊。” “......” 百绘当然知道背后有人在议论她,不过她不在意,等她成了酆都帝后,看这些人还敢在背后指指点点。 想到这里,百绘挺了挺身子,火烈的红裙下包裹着曼妙的身材,精致的脸蛋也为了今天画了一个引目的妆容,保准酆都大帝一眼就能看见她。 她捏紧了拳头,今天是她最后的机会了,知道酆都大帝确认会参加净莞上神的生辰宴后,她就偷偷从家里偷跑了出来,幸好她父母都现在蓬莱,无法参加今天的宴席。 如果今天不能成功,怕是往后再也不能出来了。 很快百绘心中完美的夫君首选,酆都大帝就从宫门处出现,只是步伐有些急促,像是在躲什么人。 百绘正纳闷,心想谁能让酆都大帝如此,就看见自酆都大帝身后紧跟着一人,约莫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带着一脸惬意,不断地打量周围的环境,看上去像是第一次来三十六重天。 最主要的是那人身上穿的衣服简直跟酆都大帝身上那件一模一样,除去颜色,没有任何区别。 百绘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土崩瓦解,指甲陷进肉里,痛意让她回过神来,想起酆都大帝步履匆匆的样子。 肯定是这个男人臭不要脸故意穿成这样的,酆都大帝碍于自己的面子不好赶走他,反倒让这人蹬鼻子上脸,还一路跟到这里来了。 百绘冷笑一声。 就凭你也想跟我斗。 容·臭不要脸·倾国倾城·凌晃晃悠悠地跟在殷山暝身后,见他走得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不由好笑。 不过能让堂堂酆都大帝慌乱害羞成这样,这三界也就他独一人了。 他正要走回殷山暝身边,就察觉到一道带着恶意的视线不停地扫向自己。 容凌抬眼,看见一袭红衣的女人阴沉沉地盯着自己,嘴一勾。 又是一个“熟人”。 当初这个女人大闹昄谪上神的婚宴,弄得最后不欢而散,他作为玉佩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没想到今天又见着了。 敢觊觎小爷的人。 容凌走到殷山暝身旁,手一伸,当着众人的面牵起殷山暝的手,紧紧地握住,还侧头在殷山暝耳边说着什么,其亲密的举止让在场的宾客无不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感慨这年轻男人的胆子可真大。 唯有少数的几人知道,那男子怕就是传说中的帝后了,只是没想到会是个男性。 百绘面目狰狞,差点就要当场失态暴走,她强压下心里的嫉妒和不甘。 一定是大帝不想把生辰宴搞砸才这么忍气吞声的,一定是的。 殷山暝被他的举动小惊了一下,随后就见容凌低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你的老情人在前面呢。” 殷山暝不解,正要开口询问,就觉得后腰一痛,被容凌给拧了一把。 “......” 殷山暝察觉到了容凌语气中的不悦,还没说什么,就看见一个女人瞪着容凌,眼神恶毒,搭上那件红衣,活像厉鬼。 他在脑中寻了一遍,这才想起这个女人是谁。 殷山暝脸上的表情僵硬片刻,终于知道容凌在不悦着什么。 “我和她不熟。” 辩解得匆忙,连尊称都忘了加。 容凌心里暗喜,面上不显,“那可不一定,你看那个女人凶巴巴的,像是要吃人。” 说完便装出一副被吓到的模样,软踏踏地往殷山暝怀里一靠,眼睛却看向百绘,挑衅不言而喻。 百绘出离的愤怒,脚一迈,就要直奔容凌而去。 还没走多远,一股强势的威压就扑面而来,百绘差点一个不稳跪倒在地,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殷山暝。 到底是个女人,殷山暝没有过于为难她。 “大帝,好久不见。” 温润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宴席的主角,昄谪上神款款而来,径直掠过一旁的百绘,走到两人面前,微微行礼。 “这位就是您的......” 容凌对上昄谪的目光,在她眼里看见了一丝了然,嘴角一提,“没错。” 昄谪一愣,随后轻轻一笑,“在下二位恭候多时,里面请。” 殷山暝被容凌牵着往里走,一点都没有身为大帝的孤傲,反而老老实实地跟在容凌身后,看他在众多宾客之间如鱼得水,不消一会就混了个眼熟。 容凌的身份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也不是没有眼力见的,心里都有了各自的判断。 一时之间,宴席上觥筹交错,其乐融融,唯有百绘失神落魄地站在最外围,格格不入。 方才殷山暝的举动无疑是证实了自己心里的猜想,看着殷山暝眼里不加掩饰的纵容,百绘心灰意冷地离开了此处。 她真是好生嫉妒。 没人注意到百绘的离开,比起这个痴心错付的上仙,显然是独身万年的酆都大帝突然有了伴侣更好八卦一些。 * 离开三十六重天已是将近半夜,容凌被灌了不少酒,此刻脸上飘着两团红晕,眼神迷离,倚着殷山暝,絮絮叨叨的。 俗话说酒后吐真言,容凌倒是没什么其他的秘密要说,只是将原本打算一举拿下殷山暝的计划都全盘托出了,被殷山暝听了满耳。 说不感动是假的,只是殷山暝没想到容凌的计划几乎和殷山暝的计划撞车了。 “还好你喝醉了,这个计划就由我代劳吧。” 容凌醒来的时候正躺在时息阁的床上。 他捂着脑袋,感叹三十六重天的佳酿真是美味,怪不得那么多人爱喝。 不过这酒上头,容凌不过多喝几杯,就醉的一塌糊涂,看来这酒还是少喝。 不见殷山瞑的身影,许是又去酆都殿处理工作了。 容凌啧了一声。 本来昨晚是个大好的机会的,说不定借着酒意这事就成了,没想到醉大发了。 不过现在也不算太晚。 容凌一骨碌爬起来,匆忙赶去了酆都殿。 一推门却只见空荡荡的殿景,正不解,就瞥见了桌上一盏引路灯微微泛着蓝光。 心神一动,那盏引路灯就晃晃悠悠地漂浮到容凌面前,然后径直掠过了他,继续往前走,容凌忙跟在它后面。 心里暗暗期待它会带着自己去想向何处,不过终点在哪,但那里一定有殷山瞑。 引路灯穿过热闹的酆都城,本拥挤的街道在看见引路灯后纷纷让道,容凌沐浴在路人祝福的目光下出了酆都城。 心嘭嘭地跳,几乎要蹦出胸口。 酆都城外,连绵的山峦重重,山间缀满了星星点点的引路灯,好似星河倾洒。 昏黄的天空中,是数不胜数的孔明灯,化作满天星辰。 在那“星光”闪耀之处,立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容凌难掩激动,朝着那人飞奔而去,精准地投入他的怀抱,眼角盈出一滴泪花。 “你怎么剽.窃我的创意啊?” 殷山瞑嘴角带笑,搭上容凌的腰,将他搂入怀里。 “怎么是你的创意,我先实施的,就是我的。” 容凌嗔他一眼,一手勾住殷山瞑的脖子,将他的头凑近,轻轻地在他嘴角落下一吻。 “好吧,谁让你是大帝呢。” 殷山瞑呼吸一顿,眼神暗了几分,扣住容凌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这下纵使天崩地裂,山呼海啸,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你是我一生挚爱,至死不渝。”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结局了,撒花,虽然才几万字也没什么好得意的,不过这也算是我第一本完结的故事!我相信以后会有更多的故事可以画上完美的句号! ———— 说个题外话,本来昨天就该更新了的,但是蠢作者这几天工作实在是忙,好几天都没合眼了,加上同事又工作出差错,惹得我生气,没有心思写,也担心把结局写坏了…… 在这里给大家说声对不起!!! ———— 不想把负面情绪带给你们,只希望所有看这篇文章的可爱的小读者们,愿你们在现实生活中,都能每天开心,就算只有短暂的开心也不错。d人生这么长,何必在乎这些鸡毛蒜皮惹自己不开心的小事呢! 咳咳,今天的作者话也很多,不过总归是第一本完结的小短篇嘛,允许我稍稍激动一下。 ———— 对了,我已经想好了下一本写什么了,不出意外的话会是本长篇,大概是类似于无限流的生存游戏向之类的,因为主线架构有些复杂,所以可能没那么快更新,大概八成也许会在这个月底开始更新,也希望大家可以稍稍期待一下,嘿嘿。 至于那本预收,可能还没那么快,毕竟现在只是一个脑洞,还没有完整的思路,不过肯定会写的。 ———— 不知不觉又唠了这么多…… 总之,各位下本书见!! 谢谢屏幕前的你能看到这里,十分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