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夫在恋爱综艺里狭路相逢》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和前夫在恋爱综艺里狭路相逢 作者:章畹町 文案: 十八线女演员于乔本打算和影帝前夫老死不相往来,经纪人却帮她接了一档恋爱综艺《甜度五颗星》。 节目播出前,营销号爆料影帝谢焕生和于乔早已离婚,粉丝求锤得锤,被甩一脸离婚证明。 早就看不上十八线倒贴男神的黑粉,普天同庆。 群嘲: *8102年,谢谢您滚离我男神身边。 *假夫妻还上综艺秀真爱,贵圈多戏精。 *我王某某就是退出追星界,也不会再狗你们这对作秀夫妻! 节目播出后,小妖精们捂住少女心:真香.jpg。 【剧场一】 节目组玩游戏: 人家夫妻双双下水憋气,手拉手,互相给对方打气,很正经。 影帝做节目,侧过头,吸干前妻嘴里仅剩的氧气。 游戏结束,影帝意犹未尽说:“宝贝,对不起,我只是想渡你一口气。” 于乔:“……我忍。” 两人输了选房比赛,沦落到野外露营帐篷里,影帝躺下,“请睡我,地上太硬。” 【剧场二】 采访环节: 主持人问影帝:目前最想和谁合作一部戏?什么类型? 影帝微笑:我夫人,吻戏。 主持人:满足你。 翌日,节目组新游戏是演技大考验,于乔抽到了和前夫的热吻戏。 于乔:?! 影帝:参加这个节目我非常满意。 (p≧w≦q)一个小甜饼,送给大家。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于乔 ┃ 配角:谢焕生 ┃ 其它: 第1章 走廊的灯一闪一闪,于乔站在逼仄的小屋前,拧着黑眉,熊熊怒火在她眉心积蓄。 眼前的住所是节目组安排的临时卧室。 该怎么形容这小破地? 跟四十元一晚的旅馆相差无几,整间房就两个大件,单人床和木头椅,往屋中央一放,落脚都没地。床与墙壁的过道,窄得连行李箱都放不下,唯一看得上眼的地方,有个独立的卫浴。 经久没通风,潮热的霉味袭来,于乔熏得直后退。 她转头问助理:“我和他今晚真住这里?” 助理贺佳:“乔姐,你别生气。谁叫咱们输了比赛呢,还有比你们更惨的宋歌王。人家连……”房子都没得住。 贺佳看着于乔黑如锅灰的脸色,把最后一句梗回喉咙里。 于乔脾气躁,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罢录了。但这节目是她最后一根稻草。 于乔也想到这点,咬咬牙,忍了。 “也行吧。佳佳,麻烦帮我搬一下行李。” 贺佳连忙把行李箱推了进去,这地方是真小,贺佳卡了半天,才把行李箱放在床底。要是立在屋内,歇脚的地方都给整没。 屋内站一个人都嫌挤,贺佳放完行李,走到门外。 于乔不是没有手,非要助理帮她做这点小事。而是前段时间演戏,把右手摔骨折,现在打了石膏,绑在脖子上,做什么事都要人帮衬着。 偏偏她不爱开口求人,脾气倔,梗着脖子站在瑟瑟冷风中,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贺佳拍了拍膝盖上的灰,站起身:“乔姐,我走了。你自己在节目里小心,今晚洗澡注意点,别把石膏打湿了。有事就麻烦下谢哥。开这个口,又不要你钱。” 于乔闷着不语。 贺佳捏捏于乔的脸,她跟于乔关系好,这点没大没小于乔不会放在心里。 “笑一下,别丧着。秀恩爱的综艺特吸粉攒流量,乔姐你和谢哥要加油啊。” 贺佳婆婆妈妈嘱托完才离开。 真人秀一般不带助理跟拍,带了被拍到,营销号又要说某星耍大牌。 贺佳本不该留在节目组,但于乔手不方便,恰好是中午,摄像去吃饭了,没人跟拍。贺佳就抽空帮忙一下。最后,她还是得离开,把于乔交到节目组和谢影帝手里。 贺佳虽然叫于乔姐,实际上比于乔大一两岁,只是在演艺圈内,跟着别人叫老板XX姐习惯了,她也叫于乔,乔姐。 于乔是演员,十七岁出道,早年凭借一部家喻户晓的历史古装剧《春秋乱》,火过一阵,陆陆续续接过不少电影电视剧,女一女配都演过,也算有点流量的小花旦。 但她电影学院刚毕业,就跟一不温不火的男演员谢焕生结了婚。 那是她的初恋,于乔认为能和他走一生。她跟他直接扯了证,才告诉其他人。 于乔不是藏着掖着的人,她很实诚,总感觉不宣布结婚,有点对不起爱人,好像嫌弃他没钱没势没名气。为了给到爱人足够安全感,于乔宣布结婚。 当时,经纪人警告她:你这演艺生涯迟早得玩完。 于乔不信邪,她又不缺钱,事业砸了她也不怕,无非就是回家继承家业。再说结婚这事她希望受到喜爱她人的祝福,那些喜欢她的粉丝,有权利了解她活得很幸福。 她高调宣布婚讯。 如经纪人所言,她在此后四年,糊的一塌糊涂,啪啪啪让演艺圈层出不穷的女星打脸。 而她的丈夫,不,应该说是前夫。 谢焕生的事业蒸蒸日上,演了部悬疑电影的男配,在台湾拿了个最佳新人奖,有演技,有颜值,势如破竹,剧本邀约不断,日渐红火起来。 最近,在国外还拿了银熊奖影帝,彻彻底底成了于乔的前辈,逢人就被唤谢老师。 而于乔越混越差劲,从二线女演员跌落到十八线,本来手里还有一个戏,想借着角色翻个身。但她一生的运气可能用在投胎上,吊威压,把手给摔骨折了,直接被总导演劝退。 目前唯一的通告就剩下这节目《甜度五颗星》,邀请夫妻团来节目旅行和秀恩爱。 问题是她跟谢焕生离婚三个月,一面都没见,这恩爱是秀不出来。 偏偏在媒体眼里,他们还是夫妻。他们在同一个经纪人鲁源手底下,鲁源为了谢焕生的演艺生涯,不想影帝落下飞黄腾达,就落下抛弃糟糠妻的名声,暂时不公布离婚。 鲁源说:演得好,能和谢焕生炒一波热度,借着影帝的流量,看能不能拿到一些资源。戏是不敢想了,广告倒是可以接。演砸了…… 于乔就怕演砸了,皮能被媒体扒没。 她糊了就算了,本来已经糊穿地心,还能糊到哪里去。谢焕生不一样,被爆出离婚,媒体又要往他脑袋上扣抛弃糟糠妻的帽子。于乔重情分,离婚是她提出的,她不想谢焕生去担责任。 于乔是想推掉节目,推不掉,她手上只有这个通告。推了,还有两个月过年,今年就没通告了。她被鲁源赶鸭子上架押解到节目里。 于乔颓坐在床上叹息。 门外传来齿轮滚动的摩擦声,咔哒咔哒,缓缓昭示来人的讯息。 门没有关,于乔开着透气。 她挺直脊背,精气神直冲颅顶,不想被前夫看低。谢焕生扶着行李箱,敲了敲门,“乔乔,可以进?” 于乔冷淡说:“可以。” 两人见面有些尴尬,太久没见面,生分许多,对视一眼,双方都没说话。 谢焕生冲于乔客气笑了下,于乔随意点了个头,算作招呼,垂下眼。 谢焕生没怎么变化,穿着件黑色高领羊绒衫,鬓角处挂着一贯的眼镜,遮挡住他又黑又沉的眼睛,抿唇时,他的面庞淡漠又疏离。但眉眼弯弯,依稀并存着他的柔情与儒雅。 于乔最喜欢他眼睛。倘若人的眼眸会说话,以前谢焕生在对上于乔时,眼眸说的一定是情话。 可现在不是了。 进屋有点闷热,谢焕生把袖子挽起,露出修长结实的手臂,扫视屋子一圈,没话找话。 “屋子是挺小的,幸好只将就一晚。” “嗯。” “乔乔,你最近工作怎么样?” “还成。”谁不知道她是待业在家。 “喝口水?我看你一早上没喝水。”谢焕生给于乔拧开。 于乔拒绝,“不渴,谢谢。” 谢焕生打量于乔,把水往自己喉咙灌下,因为于乔的态度,矿泉水他硬是尝出苦涩味道。 谢焕生比于乔大两岁,习惯性照顾着小一些的乔妹。他并非科班出身,是隔壁学院金融系学生。演戏于他是个爱好,于乔和他在一即兴情景剧里相识。那天,男主角生病罢演,谢焕生顶了他的位置,和于乔对了一场戏。 他们慢慢接触下来,谈了恋爱,谢焕生转行做演员,他们又结了婚。 最后,又离了婚。 谢焕生把行李放在屋外。他看出于乔不怎么愿意搭理他,在别扭着闹脾气。 他扫了一眼单人床,找不到地坐,只能坐在床边。刚坐下,于乔挪了挪屁股,远离谢焕生,靠着墙玩手机。 谢焕生刮过一丝暗沉。他扶了下眼镜,掩盖那丝不悦,问:“因为屋子小不太高兴?” 于乔闷闷嗯了声,单手玩起了手机。反正现在也没摄影跟拍,于乔懒得和谢焕生搭恩爱夫妻的戏。 这是参加节目的第一天,《甜度五颗星》节目组就给参加的艺人添堵五颗星。 他们被拉到本市一处滨海度假村,美曰其名先适应两天一夜,玩了一个考验默契的游戏,男生带着帽子接女生扔出的兵乓求,谁接到的数量最多,谁先选择舒适的房间。 谢焕生和于乔倒数第二,没有进一个球。 倒数第一是某位大龄歌王宋轶和他的总裁娇妻姜美,两人也没进球。姜美是游戏黑洞,开局第一场,脚下一滑,把接球的帽子(顶在脑袋上的小盆子)摔碎了。 按照节目组规则,他们率先一个球也没有,屈居倒数第一。 歌王夫妻没地住,得住在帐篷里。 他们今晚得住一起,谢焕生不知道于乔的回答是不是实话,到底是屋子小不高兴,还是跟他住一起不高兴。他看了一圈,没看见于乔行李。 谢焕生问:“你行李呢?” “床底。” “贺佳帮你放的?” “嗯。” “手怎么伤的?” “威压带子断了,摔的。有一段时间了,你才知道。” 于乔从手机屏幕抬了一眼,睨着谢焕生。仔细琢磨,这话透着股酸味,说话人那点涩然的心境,砸吧嘴便能品出个所以然来。 害怕谢焕生多想,于乔还期待被他关注。 她连忙扯开话题,拍拍床垫:“就一张床。今晚怎么睡?” 谢焕生扫着房间没摄像头,说:“你睡。我自己找地睡。” 于乔同意。要说睡一起,于乔也不怕,谢焕生身体哪处她没见过,摸过,亲吻过,就说男人颈后的黑痣,她都记得有几颗。 可她不能主动邀约,省得某人觉得她老惦记着他。 两个人干坐一会儿,谢焕生搓着膝盖,站起身,把行李箱内的衣服拿了两件出来,折叠整齐放在木椅上。他撩起羊绒衫,准备套头脱下,刚露出紧绷的腹肌。 于乔扫了眼他裤头,“要干嘛?” “刚才玩游戏出了点汗,换件衣裳。” “哦,那我出去吧。” 于乔扣上房门,把私人空间留给他。 谢焕生看着她离开,心里难受得慌。以前他脱衣服,于乔花痴得立马就环在他背上,紧紧贴着他,替他撩开衣裳,跟个吃豆腐的小色狼一样。 他嫌她闹腾,老是命令她不许这,不许那,于乔都听话同意了。 婚不是他想离的,是于乔主动提出来。他做过挽回,于乔拒绝,她说她累了,很累了,维系不下去。谢焕生只能同意。 于乔背靠门扉,在外面仰着头听屋内声音。 走廊转角传来脚步声,摄像和导演一齐走过来。于乔向他们抬头,算作打了招呼。 导演是个二十出头的女生,眼见于乔很激动。 她掏出小本子,兴致勃勃递给于乔:“乔姐!趁现在没开拍,签个名可以吗?我是你的忠实粉丝,看过你演的《雨露烟云》呢!” 《雨露烟云》是好几年前的片子。这年头还有人记得她,真让人意外。 过气女演员于乔给导演签了。 导演扫到阖上的门,说:“乔姐,马上下一个环节,是这样,我来叫你和谢哥在楼下集合。” 于乔点头,敲了敲门说:“谢焕生,快点。” 导演问:“乔姐,你守在门外干嘛?” 于乔随口说:“他换衣裳呢。” 摄像和导演表情有点奇怪,夫妻之间换衣裳还需要回避吗? 于乔马上醒悟过来,今天早上起得早,她脑子不大好使,还没进入夫妻拍摄的状态。人一懵,就给说漏嘴。 就说她演不好这场戏,还非要她来。 幸好腰包里铃声一响,来了电话,解救不知如何回答的于乔。 于乔朝二人抱歉一笑,走向廊道的阳台,接通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叫章畹町,可以叫我小章,或者畹町 想写甜甜的故事,希望你们能喜欢我的故事 如果觉得还行,多多收藏留言或支持~ 谢谢您们~ 第2章 导演看于乔离开,和摄像对视一眼。 她把小本子丢进挎包内,嗤了一声,捧着拳头,星星眼看门内。 她其实不是于乔的粉丝,她是谢焕生的唯粉。听说谢焕生和于乔签了这个节目,她想也没想,就申请调到这个组里。 谢焕生和于乔结婚不久,她就粉上谢焕生。这些年,她们这些老粉是看着谢焕生一步一步爬上来,明白谢焕生取得影帝背后的辛酸和汗水。 导演同谢焕生大多数的粉丝一样,对这段恋情不看好,总觉得两人会离婚。没什么原因,她们就是不喜欢于乔。 单说于乔的长相就不讨他们喜爱。 长得妖里妖气,一看就不是好女人。 娱乐圈不缺尤物,千篇一律的美人多了去。于乔算是里面的翘楚,美得妖艳,一双猫儿眼含了情意的媚,骨肉匀称,玲珑有致,接的都是些妖艳魅惑的角色。 早几年前,她就是靠《春秋乱》里的少女夏姬火了一通,之后请她的电影电视剧全是以卖身材买脸蛋为看点,演技不要求,就是一花瓶。 印象一固定,所有人觉得她本人也是妖艳贱货一类,肯定是仗着资历,潜规则还在跑龙套的谢焕生。谢焕生不得已,才跟她结了婚。 最近几年,不看好于乔和谢焕生的风向标又变了。 先是于乔糊了,没有登得上台面的作品。谢焕生家粉丝说于乔倒贴,配不上男神,于乔粉丝说谢焕生大腿抱成功就忘恩负义。 后来,于乔更糊了。除了喜欢她的死忠粉,也没什么人记得她。 于乔不探班谢焕生,微博互动减少,外界认为他们肯定早离了婚,现在是空壳婚姻。有些新来的妹妹粉,还不知道谢焕生结了婚,以为于乔是贴上谢焕生的素人。 导演啧了一声,笃定说:“他们肯定有古怪。” 摄像抬了抬摄影机:“你别乱猜。” 演艺圈都是人精,各个认为是火眼金睛,蛛丝马迹都能脑补出一场大戏。 导演砸吧嘴,心想:日子久了,真相总会浮现出来。 * 于乔接到的电话是她母亲打来的。 她母亲跟她关系特别好,没有父母与子女之间的等级森严,赵曼丽就是于乔的姐妹淘。平时两人在微信上瞎聊,可爱得紧,都是废话,用表情包互甩对方一脸。 打电话这个步骤,不多,除了例行公事的催生。 赵曼丽一大把年纪,糯着嗓子问:“乔妹啊,我听说你有新节目啦。” 于乔打起精神应对,笑:“是啊,小赵女士。替你宝贝高兴么?冷板凳坐穿才等来这个,希望不给您赔钱。” “赔钱,咱们也赔得起。要说我,就叫你爸给你弄部电影,家里导演叔叔那么多,非要自己瞎闹腾。” 于乔觉得说这话的小赵女士又土又豪,跟个有矿的大款似的。 “别。我不乐意。当初是谁教我自强不息,别想着靠家里来着?” 赵女士充满歉意:“是妈妈年轻不懂事。” 于乔哈哈笑两声。小老太太愈发可爱。 赵女士话锋一转:“诶,我最近看网上说,你和谢焕生闹不和,正离婚呢。还有个营销号要爆料你们是名义夫妻,气得我登小号,咔咔跟他战斗……” 于乔卡壳,不知道赵女士是诈她,还是在诈她。 “哪有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从我和他结婚,一直有人这么说。那微博上还说我和剧组男二出轨,你能信?” 赵女士:“我信。那小子比小谢年轻。你喜欢又帅又年轻。” 于乔:“……”亲妈,您别黑我了,行? 赵女士叹了口气:“你二婶表姐的干妹妹的同学都有个三岁小可爱了,我也想要。乔妹,你什么时候能给妈妈生一个?” 于乔:“我跟您生?” “滚蛋。老娘跟你说正经的。” 于乔笑:“好了,知道的。生生生……”变成超生游击队。 答应赵女士,才堵住她的嘴,闲聊几句后,于乔挂了电话。 于乔擦擦汗,心累。 当初父母不怎么看得上谢焕生,于乔在家里闹了个翻天覆地,才跟谢焕生结了婚。婚后不到一年,谢焕生就把赵曼丽和于海整得服服帖帖,杂草变成宝,疼谢焕生跟亲生儿子似的。 什么资源人脉往他手上塞,他们的宝贝女儿倒不受待见。 这一两年,父母年纪逐渐大了,看着周围老人家都有了孙子孙女,也希望于乔能生个给他们玩玩。 于乔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酸涩感。 离都离了,这个愿望怕是今生不大能实现。还是想想怎么跟小老太解释离婚这事,希望两老人家不要太伤心。 谢焕生衣服换好,于乔跟他一起下楼集合。 《甜度五颗星》总共邀请了七位艺人,两对夫妻,分别是情歌老王子宋轶和豪门女总裁姜美,十八线女演员于乔和谢影帝。 流量顶梁柱小花旦焦芸和小鲜肉贺林辉,凑成男女友,还有一单身女性李蔚被迫塞一嘴狗粮。每期节目会有一嘉宾到来,凑成八个人一起旅行。 嘉宾下午才到,还没告诉七个人,说是要给出惊喜。七个人里,就属歌王宋轶综艺感最强,之前老爱端着,总感觉是高高在上的高冷男神。结果今年他接了几个综艺,展露他段子手的天赋,敢做敢说,车速飞上云霄。 他做过主持,嘴巴快过脑子,一个人对他老婆逗个不停,语速堪比冲锋机枪,梗是一个接一个的来。姜美却不嫌弃他聒噪,安安静静听他呱啦。 末了觉得很烦,往他脑袋上一敲。宋天王就住了嘴。 特乖。 于乔悬着手臂,在一旁发笑,感觉姜美跟他挺欢乐。其他人也挺合得来,互相说着悄悄话,他们做过几次旅游类真人秀嘉宾,很熟悉如何给观众带来快乐。 就于乔是第一次录旅游类,有点不适应。 快一点了,所有的艺人还没吃上饭。他们被拉到旅馆楼下的厨房里,要录制一场夫妇做菜的宣传视频。 听到这,于乔哼笑一声,用整张脸表情怼节目的安排。 她抄着手,鄙夷过于明显,让女总裁姜美侧眼。 姜美笑了下,问:“你们家平时谁做饭啊?” 于乔瞅了眼谢焕生。 谢焕生围上围裙,回答:“两人。谁高兴谁做。” 姜美:“那跟我们家一样。” 于乔呵一声,谢焕生撒谎了。于乔这辈子下过的厨房,双手数的过来,也就每年谢焕生过生日,她费心费力为他奋斗个蛋糕出来。 还是丑到没眼看那种,弄个奶油娃娃,堪比怪物史瑞克。谢焕生老是嫌蛋糕丑,但还是会吃下,哪怕甜腻到胃疼。 艺人都饿了,拿到食材会做饭率先把锅热上。夫妻组这边都是男人承包一切,两女人都抄着手围观。而焦芸和贺林辉那组,则是焦芸操刀,贺林辉洗菜,两人搂抱亲密,把秀恩爱发挥到极致。 至于单身女演员李蔚,不用表演,吃上盒饭。 于乔不爱装,硬要扒着谢焕生亲密搂腰,她也做不来。但在镜头前,也不能给谢焕生甩冷脸。 她搬了高脚凳,趴在厨台上,托着下巴看谢焕生做菜。手机被节目收走了,没得玩,于乔也无聊,就盯着谢焕生看。 谢焕生长得特别对于乔味。 就算时过境迁,男人的面庞被世事沉淀,年轻时显得老气横秋,现在是愈发沉稳。黑眉,黑眼,双颊瘦了不少,脸部的线条更加犀利,微微抬头时,下巴与脖颈处收敛出一条性感弧线。 看人的眼神越发深沉,一眼,无形压迫像大山压在肩膀上,让人不敢忤逆。 只有在看于乔时,眉宇间的柔情和雅致不曾改变。 于乔撤开眼神,看久了,谢焕生会洞悉她内心的一切。她用手指挖着芹菜的菜根。 谢焕生察觉,回头笑问:“饿了?” 于乔摸摸肚子,点点头。 于乔埋怨:“都快两点了,还没饭吃。”于乔就差说什么破节目,不考虑时间点。 谢焕生想要摸摸于乔的头,安抚小狗。他以为在镜头前,于乔能让他碰一碰。 于乔咻地一下闪开,“走开。手上有水,不爱让你摸我。” 谢焕生脊背有一丝僵硬,无奈摇头。 * 谢焕生是最先做好菜的,于乔海豹式鼓起掌,掌声是送给他做的菜,而不是他本人,谢焕生知道。 谢焕生在做菜时,就听见于乔肚子打鼓的声音。 于乔捂住叫得昏天黑地的肚子,害怕被话筒收录到。 这多丢人啊。 谢焕生的菜是人间美味,于乔的最爱。但他下厨时间非常少,结婚之后,他工作变得特别忙,也没功夫给于乔做菜。于乔每次很珍惜吃得上谢焕生菜的滋味,恨不得全塞肚子里,撑死都认为自己活该。 紧跟着是宋歌王,再来是焦芸二人组,他们把菜齐齐端上桌,互相递了筷子,终于能吃饭了。 夫妇坐在一起,于乔左手拿着筷子,艰难地夹菜。 她不爱吃肉,爱吃菜,夹了几根清炒的素菜,还没到碗里,啪嗒掉在桌上。 于乔的猫儿眼溢满可惜。 好遗憾。 难以避免,她小小地撅了下嘴,就像肉骨头从小狗面前被端走。 于乔试着把菜夹起来。反正餐桌也不脏。 谢焕生看着她,夹来夹去,像是卖萌一般。别人倒不觉得,比如某些导演,认为于乔弱智到跟掉桌上的废料死磕。 但于乔做什么,谢焕生都觉得可爱。餐桌上的人都注意上于乔,姜美觉得于乔跟个小孩一样,也就谢焕生宠着她。 谢焕生一筷子把掉在餐桌上的菜夹走,一口喂下嘴。 于乔瞪着谢焕生,不满推了谢焕生一掌:“喂!干嘛呢你。”她有点凶,众人没想到她平时对谢焕生这么凶。偏偏谢焕生也不恼。 谢焕生给于乔补了一筷子小炒肉:“吃肉,最近没照看你,又瘦了。本来身上就没几两肉。” 于乔刚想说:“你管我瘦不瘦?” 又想是在节目里。 她故意挑着眉:“嘿,谢焕生,我身上有没有肉,你不最清楚么?” 谢焕生没想到于乔能当着大家的面骚起来,差点呛着。 众人发笑,谢焕生咳了两声,于乔递给他一杯水。 谢焕生勾勾于乔的袖子,“乔乔,注意点。” 于乔无所谓耸耸肩,继续吃饭。她不像谢焕生懂得分寸,她活得洒脱,有话说话,没话就憋着。 左手吃饭有点吃力,菜全靠谢焕生夹,她把谢焕生夹的肉抛在一边,只把菜吃下。 谢焕生很无奈,想命令着她吃下,以前他可以这样,于乔会听他的话。 现在,话到口中,身份变了,也知道于乔不服管了,反而嗫喏不出来。 只能由着她。 很多人吃完离桌,收拾碗筷,于乔还在跟碗里的饭奋斗。 谢焕生:“要不我去给你拿个勺。” 于乔摇头,跟米饭死磕,说:“我不要面子吗?这么大人,还拿勺,多羞人。你去洗碗吧,别看着我。” 怪别扭。 她一本正经低下头,左手刨着米饭,一粒一粒吃下去,也不肯浪费。 谢焕生认为她可爱,起身去洗碗那刻,真没忍住,大手摸在她头顶上,宠溺一笑,说:乔乔,你真可爱。 第3章 于乔剜了他一眼。 她跟谢焕生说过很多次,别摸她脑袋,摸多了会秃,谢焕生权当做玩笑话。 确实是句玩笑话。 但于乔跟他在一起久了,很累。 于乔三两口将饭吃完,送到厨房内给人洗碗。 吃完饭,神秘嘉宾就来了。 众人被号召到外面等待,焦芸他们嘀嘀咕咕,对神秘嘉宾的身份猜来猜去,在镜头前显示出期待。 赞助商是国内一流汽车品牌,嘉宾是乘坐赞助商的豪车过来,先下来的一双高跟鞋,而后是一双惊人的长腿,嘉宾刚露头,李蔚就在原地又蹦又跳,尖叫起来。 很明显,来到的嘉宾会跟李蔚分为一组。 李蔚冲过去,跟嘉宾抱成一团。 嘉宾于乔也认识,夏莜萱。 前段时间才把她劝退的剧组《药主传奇》,夏莜萱在里面担当女主演,于乔是女三。《药主传奇》是由IP改编的古装玄幻剧。主要讲的是一个女人与两个男人的爱情纠葛。 于乔演的是女主的徒弟,一爱抖机灵的苗疆小姑娘,他们这个族擅长盗梦,篡改入梦人的梦境,窃取信息,是女主的好辅助。这个角色很讨喜,在原著中和男二有一段甜得发腻的恋爱,但提早为爱下线,保全男二的性命,引得很多书粉的遗憾。 在原IP小说中,读者除了女主,最爱的角色就是她。 于乔也挺喜欢这角色。这个角色和于乔惯有的戏路形象上有出入,于乔琢磨一个月才去试镜,顺利拿下这角色。本来想靠这IP剧翻身,没想到出了意外,来到了这里和前夫秀恩爱。 夏莜萱和李蔚抱完,恢复理智,不好意思地掖着头发,和李蔚手牵手走了过来。 节目组给她们的定义,应该就是卖友情CP。 在这里,很几位是夏莜萱的前辈,她主动小跑跟歌王夫妻鞠躬握手,在转到谢焕生身上,眼睛尤为明亮,低头娇羞说:“谢哥,我是你的粉丝,祝贺你拿了银熊奖。” 谢焕生点点头,把手抽出来,搭在于乔肩上。 于乔耸了耸肩膀,没把手甩下去。 夏莜萱看到于乔,朝于乔笑了笑,“于乔,好久不见。” 于乔点头,夏莜萱没多的理会,直接拥抱了小花旦等几人,乐呵呵跟他们一起聊天。明显是有差别待遇,但没法,在这个组里于乔的地位最低。 夏莜萱是当红的花旦,大女主戏演了好几部,本来跟于乔也不熟,能主动打招呼,就算给影帝面子了。 节目组趁着时间,要求进入到下个环节。每队夫妇都得派出一人体验旅游项目,只有两个选择,海上滑翔伞和潜泳。 海上滑翔伞挺刺激的,把人吊着在天空上像放风筝似的飞,其他女孩子听着吓破胆,避退着不敢。 只有于乔一听,眼睛烧了火似的亮。 她最喜欢这些刺激的运动,蹦极,跳伞,弯道赛车,她都玩过。以前跟谢焕生谈恋爱时,那会儿还年轻,她就爱聚集一帮朋友,在滨海一带玩水上滑翔和冲浪。 谢焕生老为她玩极限运动而生气。 后来,跟谢焕生结婚,男人害怕她出事,三令五申不让她再玩极限运动,并且让她给出承诺。 “要结婚可以,以后不准碰危险运动。” 于乔想:行啊,不碰就不碰,玩能有老公重要吗?有了老公,她傻不拉几才玩极限运动,玩老公才是真的好玩。 她黏糊糊凑过去含住谢焕生的嘴唇,谢焕生满意,搂住她的腰抱在腿上回吻。 其实谢焕生对于乔的限制也不是那么多,可以玩,但必须有他陪着。 于乔听他话,等待谢焕生有假期的时间,可谢焕生事业起步,工作忙到诺言一直没实现。 于乔想什么全透露在脸上。 谢焕生看她,温和笑问:“想玩?”他顺手把于乔头发上枯草捻下,也不知道海风什么时候把枯草吹到头发上。 于乔眼巴巴望着,点头:“想。特想。” 可她知道,玩不了,石膏不能打湿水。 这令她不太开心,索性站累了,蹲在地上在沙滩涂鸦画画。偶尔望望蓝天,眼神期待又失落,可怜得紧。 谢焕生在她面前蹲下身子,挡住她看天空的光,捏捏她脸颊,恨不得在她脸上亲一下,把她弄开心。 以前于乔不开心时,只需要谢焕生吻吻她,抱抱她,于乔就能充满活力。她真的特别好哄,谢焕生不需要费什么心思给她。 他柔声安慰说:“没关系,还有下次,下次我陪你。” 谢焕生一说完,于乔嗤笑出声。 镜头前,她随口答应:“行啊。谢影帝,你找机会吧。” 不过,于乔是不相信的,这话谢焕生说过太多遍,没一次实现。她拍拍膝盖上的沙砾,站起身,往休息处走去。 摄像不明所以地跟上去,感觉镜头下的于乔在生闷气,垂着个脑袋,一脚把挡路的沙砾踢得飞远,这不是在生气,这是在干嘛? 摄像还想拍拍于乔的正脸,给观众看清楚,他们是在闹什么情绪。 于乔小跑起来,摄像跟上,到了休息处,于乔抽出一本杂志,闷头盖在脸上,躺在沙滩椅上。 “累了,我睡会儿。”她跟镜头解释道。 摄像为难,这也太突然了,说睡就睡,任性了点。 但影帝就是惯着老婆,黑的说成白的,也同意于乔睡觉了。 谢焕生在他身后拍了拍,“老师,扛这么久机器,你也坐会儿吧。” 他去给于乔找毯子盖在身上,摄像又去拍他。 谢焕生选择的项目是潜泳,拿了个GOPRO去记录水下美丽的生物。他是想着于乔肯定喜欢这些鲜丽的海洋生物,他想逗她开心。 于乔醒来时,快到晚饭时间。所有人嘻嘻哈哈玩完回到了旅馆,而她是真睡了一觉,睡眼惺忪,此刻坐在沙滩椅上,双目无神,像只傻狍子般,直愣愣盯着正前方。 谢焕生坐在她旁边帮她理了下黏在脸上的头发,一掀开,白嫩的脸颊绯红一片,印了几条椅背纹路线。 男人不禁发笑。 于乔瞪他一眼,“你嘲笑我?” “我哪敢啊。”谢焕生没忍住刮了下于乔鼻子。 这会儿于乔很懵,没心情躲,就让谢焕生亲亲密密刮了一下。 摄像大松一口气,终于拍到甜味剧情,不枉费他和谢焕生守了于乔一下午。 于乔呆坐着,看着天慢慢黑下来。她其实就想这样静静坐着,让谢焕生陪着自己,这机会太难得了,她倍感珍惜。 她把毯子一手掀开,谢焕生又给她披上,“晚上降温了,会凉。” 于乔哦了一声,看到有镜头,本想反手一甩,丢在地上,又单手把毯子披上,特别怂地跟谢焕生回了旅馆。 第4章 八个人聚在一起吃了个晚饭,其他人话挺多,于乔刚睡醒,起床气特别重,没搭理谁,只和比较熟的姜美说着话。 这顿晚饭还挺丰盛的,海鲜居多,蒸的煮的焗的都有,可能玩了一天,没舍得折腾嘉宾。吃完晚饭,节目组弄了个沙滩篝火,映着火光,录了夫妻玩耍的感受,就放嘉宾回去休息了。 摄像安心下班,今天他跟的也挺累的,于乔影帝这对是艺人里面互动最少,摄像都死命拍,也没拍出什么感觉。 网传,过气演员于乔倒贴谢焕生,吃软饭,当金丝雀,用婚姻绑架谢焕生,摄像拍了一天下来,认为传言是个狗屁。 明明是影帝倒贴十八线小演员。 * 他们回到旅馆,发现狭小的卧室内多了两个固定摄像头,才知道睡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先前说好,谢焕生找地睡的事,不可能了。 她和谢焕生对视一眼,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于乔扣上门,坐在单人床上蹦了蹦。 “喂!今晚怎么说?”她问的是睡觉的事。 谢焕生靠着于乔坐下,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做口型说:“只能一起睡了。” 于乔耸耸肩,也无所谓。 睡就睡,谁怕谁,他们何曾亲密,做那事都不带套的。 要睡在一起,还挺让于乔内心悸动,谢焕生长得好看,清俊有滋味,躺在她身边,她就会控制不住想入非非。 可不能表现出来。 她腿踢来踢去,把木头椅踢得旋转。 “那你把我行李箱给我拉出来,我要洗澡。” 海滩风沙大,于乔睡了一下午,总感觉衣服缝里灌满沙子,磨得皮肤不舒服。 谢焕生看了眼她绑着的石膏:“洗澡不会弄湿你石膏?要不这样,我给你擦澡,你睡下,行么?” “不要。”于乔想也没想拒绝。 这擦背不就是给谢焕生揩油的机会,谢焕生倒是想得挺美。 于乔蹲下,吃力地把行李拖了出来,谢焕生见她又拧巴上,想要单手开密码箱,赶紧给她帮忙开了箱。于乔又坐回床上,道了声谢谢。 谢焕生开密码的动作一僵,这声谢谢像匕首,扎得他心窝子疼。 于乔麻烦他的事从来不少,可七八年一起走过来,只有特别感动时,于乔才会说谢谢,后面紧跟一句:谢焕生,我超爱你的。 今天这句谢谢,谢焕生听到了两次。 谢焕生装作不在意,“你要拿什么,我帮你拿。” 于乔:“不用,你把箱子放床上。我自己找。” “不行,箱子脏。” 于乔坐回床上,“那行吧。给我拿条睡裙就行。”她想到一点,顿了顿,补充说:“还有内衣裤。” 谢焕生低头笑了下。 他知道于乔本来是想裸睡,这是她的习惯,做她丈夫,真的非常考验人,光是定力,一般人就做不下来,只有他行。 浴室里的水打开,花洒挂在墙上,谢焕生试好水温。 他走出来,冲于乔说:“要不你进去洗,我帮你拿着花洒。” 于乔瞪他:“想流氓我啊?” “我哪敢。我就怕水溅在你手上。”谢焕生宠溺一笑。 于乔没说话,直接进去。 谢焕生给于乔扣上门,外套脱了往摄像头一挂,遮挡住拍摄的镜头。 他坐在床上闷声不语。 他摘下眼镜,抹了把脸,于乔不在,他才把眉毛拧的死紧,深沉地望着浴室内的女人,想到于乔对他的态度,谢焕生眼睛猩红,像是要吃人。 淅沥淅沥的水声,在逼仄空间内听得格外清晰,毛玻璃下渐渐透出一个婀娜身形,光裸的肉粉色,模糊地勾勒出女人姣好的曲线,朦胧具有性的魅力。 他撇开眼,感觉这屋子不透气,引得人烦躁不堪。 谢焕生起身,走了出去。 刚走到走廊阳台透气,谢焕生就听到楼下阳台传来人说话的声音。谢焕生他们住的是四楼,三楼全是工作人员。 这声音莫名很熟悉,谢焕生垂头看向阳台下面。 是今早跟他和于乔的女导演。 二十来岁一姑娘,对谢焕生和于乔都挺热情,于乔刚下车时,还替于乔提行李,讲流程,后面找机会向他要了签名。另外一个导演好像是宋天王的跟组导演,稍微大个几岁,说话油腻,应该在导演内混了好些年。 两个女人正在阳台上抽烟,谢焕生对别人的私聊没有兴趣,抬脚要离开,可又停顿住,他听到了于乔这个字眼。 跟谢焕生的女导演:“我们这对还真难搞,过气了还挺傲,来了剧组也不互动,睡了一下午,白拿钱。”她耸耸肩,又说:“这钱也忒好赚了点。” “傍上影帝呗。不过,你也轻松些,不像我还得搭船跟拍,晃得我老想吐。” “是挺轻松。她手不是断了么?谢老师交代要照顾她点,我们就照顾着呗。不过,做这么久节目,我也没见过哪个女明星吊着手来录节目。她是第一人。” “的确挺难看。” 两个女人呵呵笑了两声,又提到于乔的穿着上。 是资历稍老的导演开口:“我以前负责过她一个访谈节目,知道么?她刚结婚时,穿了个大众品牌上节目,和我撞衫了。当时,我尴尬死了。” “穷到这种地步?手里的钱拿去干嘛?” “谁知道呢。最近几年,我反正没看见她有什么通告。” “唉,没背景又没能力的女人真可怜。” “可怜她?可怜你自己吧,人家至少嫁得好。” 谢焕生听了个全,他脸色越发沉,唇抿成直线。平时他不怎么抽烟,因为于乔不喜欢,这会儿,他莫名想要来一只。 他从包里掏出打火机,啪嗒啪嗒地点燃,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响声。 两个交谈的女人神色骤变,惊慌朝楼上看一眼。 正好和谢焕生睥睨他们的眼神撞在一起,谢焕生冷淡敛下眼眉,问:“说够了没?” 跟谢焕生的导演缩了缩脖子,吓得跟个鹌鹑似的。 她急忙道歉:“对不起,谢哥。” 谢焕生黑着脸,转身走进走廊内。他拨了个电话给制片人,打算换个跟拍导演,这小姑娘跟他不怎么对付。 嚼舌根被人发现是最尴尬,两个女人一看坏了事,互相推阻着进到卧室内。刚进屋就收到总导演让他们收拾行李调组的通知。 谢焕生靠在墙头,才感觉到内心更加郁闷。 记忆拉回刚结婚那会儿,于乔是节俭了点,经常穿赞助商给的衣服接通告,还被网友吐槽“乡村一朵花”。 那时候她粉丝也不太明白,为何爱豆一夜之间变穷了,网络上就开始传于乔投资失败,负债千万之类的谣言。 谢焕生很清楚。 于乔砸了钱,让他带资进组,去的是一国内知名导演苦心力作的悬疑电影。鲁源帮他运营下来一个男配,砸了近一千五百万元,耗光于乔的积蓄。 但于乔相信那角色适合谢焕生演,谢焕生能演精彩,果不其然,谢焕生拿了当年台湾某电影节的最佳新人奖。 他回来时,于乔已经吹好头发,护理完皮肤,穿着一吊带睡衣躺在床上玩手机,被子盖了半截,胃部晾在外面。谢焕生替她拉了拉,于乔连眼神都没给。 刚才那双洁白的臂膀放在被子外,睡裙的吊带展露出胸口滑腻的雪白,谢焕生瞅了一眼,就把眼睛挪开。他收拾好于乔扔在床上的衣物,给她叠好放在木头椅上,去浴室冲了个凉。 出来时,于乔还没睡,还在玩手机。 谢焕生刚想提醒她,躺着玩,对眼睛和脖子不好。 于乔看出他的意思,把手机放下,“摄像给我发了你拍的潜水视频,挺好看。” 谢焕生笑:“你喜欢就行。” 于乔主动朝他笑了笑,平躺下,她这手没法侧睡,医生嘱咐只能平躺。好在她瘦,占不了多少空间。 整张小脸露在被子外,皮肤在白炽灯照耀下,呈现出一种莹润的奶白,淡色的嘴唇很薄,下巴尖尖,抵着棉被。 当时谢焕生就想:她的确瘦了不少。 “手这么睡,有没有问题?” 于乔摇摇头,“没事,没感觉。谢焕生,我有点累,你睡不睡?” 谢焕生爽快:“睡。” 谢焕生把灯关了,掀开被子利落躺了上去。 床一凹陷,两个人躺单人床很挤,谢焕生只好侧着睡,看了眼于乔,于乔早已淡漠阖上眼。谢焕生是憋得慌,一天了,于乔行为藏着疏离。 是,离婚了是这样。 可这个婚不是谢焕生想离,谢焕生心里也憋着冤屈。 他没控制住,隔着松软的被套把于乔往怀里紧了紧,沉重的手臂像铁索似的搭在于乔腰上,抱住了于乔。 于乔睁开眼,扭头瞪他,压低分贝,喂了一声。 摄像头是挡住了,可收音功能还在继续。于乔想朝谢焕生发火也不行。 谢焕生是真没忍住,将脑袋埋在于乔的颈侧,吻了一下,深深地,迷恋地吸了一口体温蒸出的香气。 他哑着嗓子,低沉的嗓音磨砂般擦过于乔的耳垂,颈间感受着男人喷出的呼吸。 谢焕生很轻很轻地唤:“乔乔,乔乔,……就当做演戏。” 别这样对我……行不行…… 好像能听到男人隐去的话语,于乔把脸撇了过去,侧脸凉凉,泪珠像是玻璃窗冰凉的雨线,跌进脖颈里,于乔鼻头泛起酸意。 “行。” 作者有话要说:  这真的是个甜文,信我~ 第5章 翌日,摄像明显感觉拍摄比前一天顺畅。 八个人坐在餐桌前吃早餐。镜头下,于乔漫不经心往嘴里塞着三明治,一边撕了块吐司,顺手往谢焕生嘴里一塞。 谢焕生微笑低下头,看着于乔葱白细长的手指,主动咬着吐司块,积极地吃了起来。 两人默不言语,气氛是极温馨。 谢焕生也不动手,全靠于乔喂,于乔也没昨天那股爱答不理,慢吞吞把两块三明治撕完,塞在谢焕生嘴里。 今天他们要搭乘飞机去大理。导演组为了让几对明星适应,先是在本市滨海玩一趟,做个先导片用在宣传。 接下来在国内云贵川旅游一圈,逐渐适应到国外,为期十几天的行程安排得满当当的,这还不算完,只是前面四期的拍摄。 于乔吃完饭才发现昨天随行的女导演不在了,这次换成了一个二十来岁的男生,爱笑,一笑就露出两颗小虎牙。他带着个棒球帽,手里还摇着三角旗帜,像个旅游网团购的小导游。 四组人被叫到沙滩外开始进行每期必备的选房游戏,导演拿着个大喇叭宣布游戏规则,于乔听完,抽搐嘴角,感觉实在闹心。 女生跑个一百米,跟男生接力,由男生公主抱再跑个一百米,在一分钟内夫妻一人一半合力吃下悬挂的果子。按照数量排名,胜利者优先选择房间。 玩的就是间接接吻的秀恩爱套路。 还没等于乔做好心理建设,四组艺人被带到沙滩上做跑前准备。 于乔瞅了眼那蔚蔚和夏莜萱那一组女生,两女生都挺兴奋接受了节目设定,还讨论着到时候吻在一起,节目组能不能播出的问题。 一声哨响,于乔率先冲了出去。 她体力挺好,从小就爱到处蹦跶,上大学时,时常参加校运动会,什么运动好玩就玩什么,有一年学院体育测验,刚从剧组赶回来,穿了双凉鞋,也跑了个第一。 她冲到谢焕生面前,呆愣愣和谢焕生对视一眼,完全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谢焕生将她左手往脖颈上一搭,拦腰抱起,向终点跑去。 一只手真不太好保持平衡,太摇晃,只好把头也搁在谢焕生胸膛上。谢焕生将她搂得更紧,男人眼尾纹路加深,竟然是调皮地笑了笑。 谢焕生抽空跟她说:“别怕,不会摔。” 终点处搭着一两米多的凉棚,挂了很多绳吊着的圣女果,垂下来的果子距离地面也有一米八的样子。 于乔跳起来才能勾得着,她跺跺脚,还在着急两个人怎么对半吃下去,下一组的宋轶和姜美抵达。 于乔被谢焕生公主抱着,没撒开手,两人有一个头的差距,于乔拍打谢焕生的脸颊:“喂喂喂,谢焕生,怎么办?” 于乔的胜负心上来了。她玩游戏是挺认真。 谢焕生垂眸沉沉看于乔一眼。 “乔乔,忍耐一下。” 他把于乔放在地上,于乔懵在原地,完全不知道怎么进行。谢焕生搂住她的腰,托住于乔的屁股,将她抱了起来,大手岔开于乔的腿,让女人纤细的腿缠在他的劲腰。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于乔连忙勾住他脖子,加紧双腿,害怕摔倒。 她大叫一声,心里骂:妈的啊,谢焕生,使这招,你混蛋。 要说这姿势暧昧极了,透着那薄薄的运动布料,大腿根部摩擦在谢焕生的侧腰上,硬邦邦的肌肉,却很烫人,带着男人高温的体感。谢焕生的腰有多少劲儿,有多少力道,于乔当然知道。 印象最深的便是男人撑着手臂,跪在床上,沉着腰,向她一步一步袭来,压在她的身躯上,那脊背流畅的线条,腰窝凹陷又伏起的弧线,优雅宛如狩猎成功的黑豹。 儒雅的男人只在这一刻,野性得张扬。 之后,便会一下接一下,沉重有力地撞击在她躯体,让她如坠云端,疯狂大叫。 心在砰砰跳。 旁边的姜美也抵达看着他们俩那样,激动地捂嘴笑了笑。 她兴奋指着于乔:“老公,老公,快点像他们那样,我也要。那样两个人离果子最近了。” 宋歌王很为难:“老婆,你也要我有谢老师那身高啊。” 姜美:“……” 于乔忡愣之际,谢焕生已经抱着她来到一颗红果前,两人对视一眼,于乔难堪地凑近头,想要咬上。 谢焕生侧着脸,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在晃动的绳索间,他绕开了果子,蜻蜓点水般亲吻在于乔的唇角上。 于乔又把她那双猫儿眼瞪大,亮晶晶闪过怒光。 谢焕生冲她讨好似的笑了笑,他昂头叼住圣女果,用力扯下,下巴一勾,整颗果子被他咬在嘴上。 这一次他主动凑近于乔,抬了抬下巴,眼神示意于乔快点。 于乔期期艾艾凑近,刚咬上,结果圣女果就被谢焕生吸进嘴里,于乔没注意,被谢焕生再次唇碰唇吸上,触感柔软,带着谢焕生口中烟草涩麻的味道。 她脸一下燥热,绯红染到了脖颈间。 妈的,就说他在耍流氓。 于乔非常想骂脏话了。 她踢了踢腿,单手拧住谢焕生的耳朵,恶狠狠凶:“谢焕生!你认真点。你还录不录了,再这样,我真的要火了。” 谢焕生:“好的,乔乔,不闹了。” 之后两人再次攻占下一颗水果,再看姜美和宋轶,他们已经吃了两三颗,其他两组也开始了,于乔踢踢谢焕生,让他快点。 这会儿胜负心上来,管不了那么多,谢焕生叼住一颗,于乔就咬了上去,管他嘴唇碰不碰,又不是没亲过。 一分钟下来,于乔他们干掉了二十颗,先不管战绩是否名列前茅,至少谢焕生豆腐是吃了个爽。 于乔的唇釉全吃到他嘴上,他笑着抹了下嘴,像只饱餐的兽,抖抖毛,恨不得在脸上贴四个大字:神清气爽。 于乔扭着身子,从谢焕生身上跳下来,摸摸破了嘴皮,低着头懊恼。刚才谢焕生好几次没注意,直接咬在于乔的唇肉上,给她咬破皮了。 说疼有点疼,可当时却麻痒麻痒。 身旁传来李蔚的嚎叫:“啊,我们要住帐篷了。我最怕虫了,死定了,死定了。” 于乔走过去看了眼四组的成绩。 风水轮流转,原先倒数的歌王夫妻拿了第一,等待他们的是节目组定制的小院别墅一套,第二是谢焕生和于乔,住在他们隔壁的农家,也不差,至少是个双人床。第三第四就是茅草房和帐篷了。 住宿差距就是那么大。 相比李蔚的激动,夏莜萱淡定不少,拍拍好友的肩膀,她越过众人,不经意朝于乔摸着嘴唇的手,扫了一眼。 分房环节结束,四组人直奔机场。 于乔的助理贺佳一听说行程有大理,这个城市和本市气温差距不小,给于乔收拾了几件衣裳送到机场。于乔下了节目组的大巴,就看见贺佳带着墨镜,提着行李箱在等她。 贺佳朝于乔招手,于乔奔了过去。谢焕生像个老干部似的慢悠悠跟上于乔。 于乔十七岁出道,一直是贺佳做她的助理在照顾她。贺佳没读完高中,出来做事得早,接到的第一个艺人就是于乔,这工作一接就是九年。她们俩关系比压榨于乔价值的鲁源更亲。 于乔见到贺佳甜甜叫了声佳佳,泛着股粘人劲儿。 贺佳捏捏于乔脸颊,“乔姐,昨天录得怎么样?手没碰着伤着吧。” “忒累了。”于乔抱着贺佳的手臂摇晃,想要吐槽。 “这才一天,你就累了,接下来十几天,大小姐你怎么办?” 谢焕生走过来,淡淡凝视贺佳捏住于乔脸的手。 贺佳讪讪笑笑,放下,恭敬说:“谢哥。” 谢焕生嗯了一声。 于乔还想跟贺佳撒个娇,贺佳把准备的行李交接给谢焕生,“谢哥,这里是乔姐的衣服,你们出去,多注意点。她要是手指发麻,你就给她吃神经开头那几个字的药,另外乔姐不能剧烈运动,洗头洗澡你帮她注意点,别打湿了纱布……” 贺佳唐僧似的嘱托。 谢焕生一脸认真,掏出手机记下,贺佳又说:“乔姐闹腾惯了,一点都不听话。你在节目里多管管她,我是管不到了。记得让她多吃点高蛋白高钙,好得快。” 于乔嘟嘟囔囔,踢踢脚下:“别念叨了,还嫌鱼尾纹不够多。” 贺佳住嘴,戳戳于乔的脑袋,刚一动作,手就被谢焕生挡下来。 “行了。知道,我们先进去了。”谢焕生捧住于乔的脑袋,将于乔揽在怀里,提着行李就走了。 贺佳耸耸肩,啧了下嘴,这谢老师和于乔不晓得闹个什么滋味。 第6章 五个小时过去,飞机降落到黎平机场。 这一带属于黔东南,山头特别多,晚上一下雾,朦胧夜色,青烟泛起,群山有种国手墨笔挥毫勾勒出的壮阔。 这里少数名族扎堆,苗族,侗族,白族,傣族都有,游客来就图个寨子好玩。不过黎平是侗族之乡,往街上一走,十有八九都是穿蓝布衫子黑色裤的侗族。 他们去的也是一侗族寨子,藏在大山里面,节目组的大巴车绕了九曲十八弯,才在晚饭前抵达。 于乔坐了一天的飞机和车,脚都坐肿了,她迫不及待跳下大巴车,想大腿的血液循环一下。 这个天气算冷了,寨子门口站了许多白色刺绣上衣,下身绑腿黑裙的侗族少女,露出白大腿,也不嫌冷。头发裹成高高的髻,宛如一团黑色云朵,正中央插着粉色塑料花,璀璨的银饰,极其隆重艳丽。 谢焕生下了车,往于乔身上披上衣裳。 他们是头一批下车的艺人,立马被热情的侗族少女们围住了,每个人手上端着一碗清亮酒液,朝着他们二人唱起了侗族大歌。 太热情反而让城市里来的客人慌张。 谢焕生环住于乔,皱着眉,不让别人贴近她。 “这是做什么?”谢焕生问。 “别慌,欢迎咱们呢。” 于乔淡定地接过她们手里的酒,一碗干下。 她二十出头时,刚从国外回来,特别跳,想把祖国的大好河山收纳在脚下,天南海北走过,去过不少地方。这些寨子里的风俗她多少记得,这叫作拦门酒,用来欢迎远道而来的旅客。 姐姐们瞅了一眼谢焕生,往他身上招呼美酒。于乔挡在谢焕生身前,“别别,他酒精过敏,我来替他喝。” 谢焕生紧皱着眉头,拉下于乔手中的碗,“别喝了,空腹哪能喝什么酒?” “甜酒,不怕的。” 十二道拦门酒,于乔喝了个干净。 谢焕生的眉头也随着她越皱越紧。 到最后一碗时,谢焕生忍不住喝道:“够了。” 于乔放下碗,呆呆看着他。 他分贝很大,掩盖了祝福的大歌,唱歌的欢迎队伍有些被他吓着,闭了声。摄像也不知道好端端地谢老师为什么发火。 谢焕生平时对谁都很温和,好言好语地笑着,难得有动容,他就像这古老寨子里巍峨大山,神秘有力量,沉静充满包容。 这时,他抿着唇,眉峰紧皱,那股山峦的重力压在所有人的心头,没人敢吭声。 于乔赶紧拉了拉他手,把碗放回欢迎的姑娘手中,笑笑说:“谢谢了。” 她把谢焕生拉远到车后,“你撒什么脾气?吓着人家了。” 谢焕生沉默盯着于乔嘴巴,没有多说话。 于乔心虚说:“喝点怎么了?谢老师,别皱着张脸,不好看。” 于乔伸出手,搓在谢焕生脸上,揉面团似的揉来揉去,看得摄像心惊胆战。好在谢焕生沉着脸是沉着脸,倒是一句话没说,被于乔拉在一旁坐下了。 后面的人陆陆续续下了车,缓解难堪,欢迎队伍继续唱起了歌。 这一天全在车上折腾,艺人们也颠簸乏了,节目组安排完住宿,搞了一个小游戏完成拍摄,也没怎么折腾,就是最后要求夫妻分开录制了感想。 昨天于乔是靠着谢焕生答话蒙混过关,今天就不行了。 她本人是最讨厌录这种问东问西的聊天节目,聊浅了,显得她这人做作,藏着事,对观众不真诚。 聊深了,于乔又觉得没必要聊深入。 她不太喜欢陌生人走进她内心世界,他们总是逛一逛,张望着看看,转身就走了。 所以她做艺人这么久,就只接过两个访谈节目。 今天蒙混不了,她被小虎牙带到了寨子门口录制。 小虎牙看出于乔的不情愿与烦躁,讨好说:“乔姐,你怎么舒服咱们怎么来。简单聊聊就下班了。 于乔翘着腿,抱着膝盖坐在长廊上,这个动作让她舒服不少。大半夜谁都不容易,录工作人员好回去休息了。 “我不会说话,你问什么我答什么吧。” 于乔肯配合,小虎牙咯咯一笑:“好嘞,乔姐。今天的酒好喝么?” “好喝,特醇,寨子里的酒是农家酿的,有股米味。” “谢老师是不是在家不准你喝?” 于乔愣了愣,挠挠后颈,笑说:“还真是。” 小虎牙挠了挠他的刺头,嘿嘿笑了两声:“今天下车谢老师就发火了。刚才采访他说你太馋了,趁这点机会,就想偷喝酒。你有什么想对他说的么?比如,叫他别像个夫管严似的。” 于乔也笑了两声,她倚在栏杆,任风吹过。 她的目光定在寨子门口那处高耸的鼓楼,指着,小导演顺势回了下头。 “看见我们面前那鼓楼没有?每个侗寨里都必有一处鼓楼,鼓楼是他们祭祀祈福的地方,神灵寄居处,在鼓楼前的十二道拦门酒,既是欢迎,也是祝福。我喝了,就当做在这里为他祈福了。没别的,就希望他顺顺畅畅过一辈子。” “懂么?这酒必须喝。” 夜里,于乔的眼睛特别亮,亮到小虎牙都难免被她的眼神吸引住。他接这个项目时,上一个走的导演告诉他,于乔性格带刺,别轻易惹,小虎牙忐忑接到这组艺人。 她五官深邃,美得侵略,嚣张,第一印象也让小虎牙觉得这女人不够温柔,也不好相处。 可这一刻,小虎牙捂住心脏,感觉于乔骨子里充满美好。她的爱情是别人看不到的样子,默默的,炽热的。 小虎牙露齿一笑:“乔姐,懂得真多。” “那是,因为我贪玩。” 今天的东西彻底有了,小虎牙再问了两个问题,就放于乔去休息了。摄像关了镜头,于乔坐太久,累得抻了个腰,刚一转头,就看见在长廊柱子后默不作声站着的谢焕生。 她愣了好几秒,没反应过来。 谢焕生手里还拿着外套,看样子是来接于乔。 他的眼沉静温和,像一汪温暖的水包裹住众人。小虎牙导演以为谢焕生会说些什么,但是谢焕生什么也没说。 有一阵山风吹过,于乔打了个哆嗦。 谢焕生将衣服搭在于乔的肩膀,埋怨道:“出门叫你带个外套,说了山里晚上下露要会冷,打哆嗦了吧。” “还成。”于乔硬着脖子不服输。 她被谢焕生揽着,也没反抗,跟小虎牙说了句再见,整个人扣在谢焕生的怀中,两个人缓缓走入夜风中。 * 回到农家里,于乔跟借宿的大婶要了点热水,想去洗个澡。 这地方条件艰苦,住的是木头竹子搭得吊脚楼房,没有浴室,比滨海度假村的单人房还糟糕。 要洗澡就得去楼下烧火做饭的房子旁,那里单独搭了个棚子,热水器是不存在的,浇着木桶里的热水,可以冲个澡。 谢焕生提走两桶热水,时间也晚了,不想麻烦大婶,叫她早点睡下。 大婶朝着夫妻二人暧昧地笑笑,就熄灯关门。 于乔跟在谢焕生身后,两人挤进那窄小的隔间内,这会儿把麦都放下了,也没在拍,于乔舒舒服服地做自己。 她把外套脱了,随手,撂在门槛上,谢焕生看着门槛有灰,又给她抱在手上。 她单手撩起一角内衫,露出一截纤瘦的腰,脱得很困难,谢焕生想替她搭把手,于乔又把衣服放下。 “干嘛?出去啊。”于乔瞪他,又推他。 谢焕生没动,替她撩了下头发,“别洗澡了,你这样单手帕子都拧不干,擦擦就行了。” “擦擦我自己会擦。不要你操心。” 谢焕生照样杵在原地,于乔哼笑一声,从喉咙溢出那种娇媚感,又带了嘲讽意味。 “行,你要在这儿,站着就站着。” 裸就裸,她也不怕谢焕生看。 于乔困难地撩起衣服,想把脑袋从领口翻出来时,谢焕生双手提着她衣服,帮她脱下。 冷风激得于乔起鸡皮疙瘩,她就剩胸口挂着的一件。 于乔又把裤子给踢了,谢焕生捡起来,从下看着女人白嫩的细腿,隐晦延伸到大腿根。 男人无声地滚动喉结。 谢焕生拧着桶里的帕子,把帕子交给于乔,于乔弓着背,从下擦到上面,她又把帕子递给谢焕生,反复几次,于乔擦完前身。 “帮忙擦个背。” 帕子丢给背后的人,谢焕生沾湿热水,撩开黑发,指腹触摸到后颈皮的瞬间,于乔身子弹了弹。 “擦吧,大哥,在这里瞎撩个什么劲儿。冷。” 于乔都被谢焕生弄烦了。 她刚说完,谢焕生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额头抵在她蝴蝶骨,轻轻地咬在她心脏对应的后背处,一点一点啃咬着女人的那块皮肤。 “这两个字,你为什么还留着?你怎么不洗了?” 谢焕生听到自己沙哑难耐的嗓音,像干涸了好几年,酥麻摩擦着声带。他咬了过后,又一点一点用嘴唇摩擦亲吻,近乎虔诚。 那处特别烫人,擦过的地方像电流刺激人,酥麻直抵心脏。于乔被他弄得双腿发麻,要不是手臂扶在她腰上,于乔根本站不稳。 发什么骚。于乔骂自己,也骂谢焕生。 “洗不掉。不好洗。”于乔说。 谢焕生吻停住,转而像是发了疯似的啃咬,叼住那块皮,恨不得咬下来,含在嘴里舔吮。 于乔吃疼,谢焕生很久没让她这么疼,她抽手推开了谢焕生。 两个人瞪得是双目猩红,于乔知道是这澡是洗不了了,她把帕子气得往地上一摔,怒气冲冲披了件浴袍,掀开门跑了。 焕生。 结婚前,于乔纹了这两个字在身上。 替她纹身的老师是她很多年的朋友,是美院的师姐,出来没找到工作,干起了纹身行当。 师姐笑她蠢,这年头很少有把名字纹身上的人。他们活得洒脱,越成长越明白,生命中有太多的过路人,互相陪伴,走完一截是一截,走不到头,就散了,总会有下一个人。 傻了吧唧的小孩,才会让身体永远残存着另一个人,这种印记幼稚又决绝,把涅槃的新生掐断,指不定哪天就被突如其来的分手打脸。 师姐嘲讽于乔:“你这样倒贴,智商下降,让我们害怕。” 于乔托着下巴睨她一眼:“我做我的,你管那么多干嘛?” “哟,那你说这世上有谁管得着?” 于乔骄傲脸:“谢焕生吧。” 师姐呸了一口,翻着白眼,替她纹好。 过了好几天,谢焕生过生日前一晚。于乔赖着谢焕生,黏答答地搂抱男人,捧着谢焕生的头亲吻,口水糊了谢焕生一脸,粘人得可怕。 谢焕生正在看剧本,替她掖着头发,“乔乔,别闹,明天要去试镜。”他说是这么说,却把于乔捞在腿上,手搭在于乔的腰上,口不对心捏着于乔的腰肉玩。 十二点一到,谢焕生还在背剧本。 于乔把谢焕生剧本往床上一撂,人直接推倒在床上。 谢焕生还愣着,于乔把背心脱掉,露出背后的纹身。她勾着背,整个人羞得粉红,像一只蒸锅上蜷缩的熟虾。 “谢焕生,生日快乐。我把我自己送给你,我们可不可以结婚?” 她用她自己代替鲜花,戒指,誓言,向谢焕生求了婚。 第7章 第二天,清晨五点,于乔被节目组招呼起来化妆。 今天任务还挺多,于乔扫了眼小虎牙给的节目流程,又是做游戏,又是要上山,还得下田去捉鱼玩,累得够呛。 她站在稻田前时,还没反应过来要做什么游戏,整个人就被焦芸“哇”地一声,弄得一激灵。 这会儿天刚亮不久,四组人被吆喝上了山头,山上有农户种的麦子,麦子刚割完,只剩下光秃秃的梯田。于乔站在一处田坎,俯瞰整个寨子,一户户人家飘起淡淡的炊烟。 她打了个哈欠,还没醒神,任由谢焕生揉揉她的脑袋瓜,听着男人跟她重复一遍游戏规则。 导演说下稻田捉鱼,谁捉的多,谁就拿赞助的情侣婚戒。赞助商是市面上一大众珠宝品牌,出手阔绰,提供给女方是一个五克拉独家设计的钻戒。 这话一出口,焦芸就拉着她男朋友的手尖叫起来,跳的恨不得把脑门顶上天。伴随着还有李蔚的尖叫,没结过婚的女孩比结过婚的激动多了。 于乔和姜美很淡定,姜美是看不上,她堂堂一个身价过亿的总裁,有钱,钻戒随便买,没必要激动得跟猴似的。 谢焕生看于乔兴致缺缺,捏着她脸帮她醒神。昨晚那茬,于乔还放在心里,这会儿不怎么爱搭理谢焕生。 “你想要么?乔乔,如果想要,我帮你拿到。” 于乔迷迷糊糊点头,“还成。” 她穷,她当然想要。问题是拿到了,也没人和她一起戴上,想到这点,镶了钻的戒指也于她也不重要。 游戏开始了,节目组让男生背着女生下田捉鱼。全是女生那一组,换夏莜萱背李蔚。 与其说捉鱼,不如说是罩鱼,就是拿个破篓子,罩在割断的麦子下,看能不能围住一条。鱼贼机灵,刚看见,立马就跑了,趴在背上的人比捉鱼的人更激动,哇哇直叫。 姜美一改女总裁淡定的形象,整个人拍打着歌王的肩膀,摇着他脖子叫老公,看见一条鱼跑了就往脑袋拍一巴掌。 宋歌王委屈说:“这鱼捉没捉到我是不在乎了,我就想知道下了节目,我变不变傻?” 至于焦芸更加残暴,几乎是把背着她的贺林辉当骆驼在玩,扳着贺林辉的脑袋,指着大叫:“看那里,那里有一条。”一不小心,两个人摔倒成稻田,成了泥人。 这俩倒霉男人,特别羡慕谢焕生。 女人当中,就属于乔最安静,她被谢焕生单手托住屁股,安安静静趴在他肩背上,歪着脑袋睡觉。 谢焕生一手托住她,一只手拎着篓子罩鱼,一罩一个准儿,闷声发大财似的。 偶尔谢焕生直起背,托了托快掉下去的于乔,于乔嘟囔一声,继续埋在谢焕生脖颈里。她倒是清闲得很,完全不像是玩游戏,把谢焕生当床来睡。 摄像老师给她一个特写,发现她不是装,真是在睡,嘴角还挂着一滴口水。她可能有察觉嘴角冰凉,又抬手擦了擦。 摄像赶紧后退,他看出于乔的脾气,这要是知道流着口水的形象被播出去,于乔事后,非得掐死他不可。 谢焕生的操作又快又稳,在稻田里踩来踩去,看见哪里冒泡,就往哪里罩,十分钟就罩了四五条鱼。 姜美趴在老公背上叹气,“输了,输了。” 半小时结束,谢焕生无遗是最大赢家。他轻松轻松放下于乔,于乔被他弄醒,还特别不满意睨着他,撇开脸看一旁的山水和稻田。 等谢焕生拿到奖品,于乔人都站在田坎上懵着不说话,她那狗脾气,周围的人也见识到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谢焕生把戒指戴在于乔手上时,于乔才反应过来。 她举起手,目光放在璀璨的戒指上,“这是什么?” 谢焕生给她揉揉脸上睡出来的红印子,“奖品。我不是问你想要么?你说想要,我给你拿到了。” 这口气,呵,摄像都听出来谢老师是在求表扬。 于乔大清早终于露出个笑容。 她手搭在谢焕生肩上拍了拍,“谢老师,厉害啊。我说什么就给什么了。来,你想要什么,我也给你整一个。” 谢焕生看她豪言壮语,有点以前他俩在一起那股骄傲劲儿,手糊了一圈泥巴,往于乔脸上一抹,白皙脸上添了三道杠。 “乔乔老师不跟我生气就行。” 于乔一摸,往手上一看全是泥,她不吃亏,也抓了一把泥,大笑着,踮着脚往谢焕生脸上招呼去。谢焕生后仰身子,从喉咙里发出低吟地笑,像乐声,酥麻一群人的耳朵。 于乔脚下不稳,在泥潭里摔了个狗啃泥。 好气哦。 于乔托着下巴瞪眼。 谢焕生只好蹲下身子,让乔乔老师糊了一脸泥。事后,于乔又一点一点用手把谢焕生脸上的泥弄干净。 姜美和焦芸在旁边砸吧嘴,朝于乔竖起大拇指。 这恩爱不秀则已,一秀惊人。 做完游戏才早上八点,可又得重新洗漱化妆了。四个女生去了姜美和歌王的小庭院洗澡,那里有热水器。于乔洗完,夏莜萱紧跟着出来。 两个人站在那浴室内吹头发,由于是刚洗完澡,没有摄像师跟拍。 夏莜萱频繁看了于乔几眼,后来干脆直接盯着于乔。她披着半干的头发,搭在肩上,从兜里掏了盒烟,倚着洗漱台,打火。 于乔斜着眼睛扫了过去,她知道很多女明星压力大都会碰烟。 夏莜萱朝她递了根,于乔摇摇头。 “那你别说出去啊。”夏莜萱举着烟提醒。 于乔嗯了一声,继续吹头发,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夏莜萱还在对她说话。 她关了吹风,才听清夏莜萱说:“谢老师的演技真是绝了,我特佩服他。” 于乔点头,这她同意,但下一句,差点把她头皮给炸了。 “你跟他离婚多久了?”夏莜萱轻飘飘问出。 于乔若无其事拨了下头发,笑说:“小萱姐,你开什么玩笑。” “别骗了。”夏莜萱把烟头掐灭,指了指于乔拿吹风的手,“你婚戒都摘了,真当别人看不出来?你们俩那气氛,看一眼就明了。” 于乔没理她,在剧组,她和夏莜萱就没怎么说话,就算她离了,又关夏莜萱什么事? “婚戒没带不一定是离婚,萱姐,你太片面了。” 夏莜萱挂着笑,笑容里总带着股看穿一切的意味。 “买卖亏本了吧。付出那么多,老公还是跑了。” 于乔冷下脸,没搭理她。 夏莜萱自说自话,“我跟谢老师也拍过戏,就是他那部成名作。我演女三,和他一样是带资进组,他是演得不错,拿了个新人奖。当时,我就知道……”夏莜萱挑了下眉,“谁让他带资进的组?” “哦。谁?”于乔很冷漠,转头问,“你管得倒挺多,怎么不去弄个场务来当当。” 夏莜萱笑了笑,“别生气,我没恶意,就是想问问,您心里亏不亏?” 我心里亏不亏也碍不着你啊。 于乔没回答,吹干头发就走了。 夏莜萱问这番话是什么目的,于乔懒得猜,可能是提个醒,可能是埋个坑。于乔要是肯猜来猜去,揣摩别人,也不在十八线混。 说她懒,说她不懂事也好,反正她觉得猜着心累。与其一天到晚琢磨别人,不如好好料理自己的事情,多学点有用技能傍身,那才叫不亏待自己。 四组艺人在山上玩了一天找东西的游戏,后来又是跟村民互动下田割稻子,出了好些糗,直接累到晚饭时分,他们吃了当地的特色长桌宴。 寨子里的寨老带着一群会唱侗族大歌的女人,一个个劝着酒下来,宋歌王承担起重任,彻底被灌醉了。 他抱着姜美,开始吹嘘起他的追求史。 追一个身价十亿的女总裁是宋轶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他在许多节目上炫耀是如何通过总裁的种种考验,才成为姜总的“小娇妻”。 小娇妻宋歌王搭在总裁的肩上,抽噎着要哭不哭,“嘤嘤嘤,还记得当年你嫌我穷。” 宋轶可劲儿冲媳妇耍宝。 姜美拍拍老男人喝醉的肩,“行了,哥,当年委屈你追我了。要不,现在悔个婚?” “不不不,老婆你别欺负我,我说的是醉话。”宋歌王求生欲爆棚。 宋歌王开了个头,焦芸和贺林辉也开始说起感情史,鲜肉和娇花的恋情很平淡,两个人在剧组拍了部恋爱戏,自然走到了一起。 最后只剩下于乔和谢焕生闭着嘴。 他们两个人虽然是多年夫妻,可很少在公众视野里谈论感情,互相秉持着不消费彼此的原则,甚至在公众场合都不愿意提到彼此,营销号因为这个理由,老说他们假结婚,他们也不去跟媒体解释。 于乔没糊前,两边粉丝掐架最多的是于乔倒贴还是谢焕生倒贴的事。 夏莜萱故意扫了眼闷声不语的于乔,她朝着于乔递了杯酒,把众人的视线引向两人。 “小乔,别闷着喝酒,也说说当年是你们谁追的谁?我作为谢老师粉丝,可关注了你们好些年。这个谜题替粉丝解答一下呗。” 于乔抬头看了眼夏莜萱,夏莜萱调皮地眨眨眼。 所有人看于乔和谢焕生,谢焕生抬起头,也看了眼于乔,刚想问她能不能说出来。 没想到于乔自己闷了口酒,说:“是我追的他。” 她跟宋歌王是全场喝的最多的艺人,于乔躁得双颊绯红,苹果肌上像飘了两朵桃花似的。 于乔站了起身,半吊着谢焕生身上,谢焕生连忙搂住要倒下的她,很自然地放在他大腿上坐下,拿下于乔的酒杯,皱眉低沉吼:“跟你说了多少次,少喝点。” 于乔推了推谢焕生,推不动,捧着谢焕生的脸摸了摸,才认清楚人好像是她前夫。 她笑了笑:“这还用说,谢老师这么优秀,必须是我追的他。我可是拼了老命,才追上他。” 她比了两根手指,有些炫耀,“我还追了两次,甩了我一次,我才把他追到手。” 第8章 “她醉了。”谢焕生搂着于乔,拍了拍她的脸颊。 于乔挡开谢焕生拍她的手。 夏莜萱并不想就这么简单放过,她明天就要走了,以后见到这两人不一定有机会,怎么着也得弄点料走。 “诶,那是于乔求的婚咯?” 听到自己的名字,于乔垂着的头猛地抬起,笑嘻嘻说:“是我。是我求的婚。” 她说这话还挺高兴。 谢焕生摸摸她发烫的脸颊,站起身,把于乔白背在身上,跟所有人打了声招呼:“走了,她醉了,我带她回去歇下。” 姜美歆羡地看着背着于乔的谢焕生,再看看她的话痨老公,忧愁道:“什么时候我家歌王,也能像谢老师这么霸道背起我。” 歌王腆着脸往姜美肩上一靠,“媳妇儿,你可以霸道我,我很轻的。”说完,还想趁着醉意来个亲亲。 姜美推开歌王的脸:“……滚。” 寨子里的路不怎么平稳,三两步就有一个坡,要不就是阶梯,也没有路灯,往往一条道走到黑,才有一处星火人家。 谢焕生平稳地走着,只希望不碰着于乔的伤手,于乔趴在他宽阔的肩头,感觉这人还是如以往,强大而有安全感。跟他在一起,再黑的路,她也不怎么怕。 * 于乔的爸妈是隐婚生下她的。 她出生那会儿,粉丝对艺人结婚还不像现在这么开放,港区的八卦媒体很发达,娱乐公司管控得也很严苛。 于乔生下来不久,奶都没喝上两口,就被送往姥姥家,跟着姥姥长大,再大一点,姥姥去世,于乔被送往美国大姨家。 她是被放养着长大,好在教书育人的姥姥对她影响很大,于乔浪是浪,也守做人的规矩,在性格上没有偏差。 她回国时,十七岁,脾气已经定了性。独自求学在外,身上总得带点刺,扎人的时候,不疼,只图一个保护自己,守住她的那方天地。 这让她看上去刚天刚地,比男孩子还难管教。 赵曼丽跟于海自认为亏欠于乔太多,也是放任她自由。 后来,于乔跟着朋友出去玩,被一选角导演看上,莫名其妙演了第一部戏,还被导演介绍去公司签约了。 演完,她觉得做另外一个人挺爽,揣摩角色的情绪,说角色该说的话,在片场气得很想栽培她的导演跳脚,一切都很新鲜,好玩。 刚好父母让她高考,她不知道要做什么,于是她报了个电影学院,想多演点戏玩。 她玩着玩着,就遇到了一个她想认真对待的人。 但说实话,一开始于乔也没认真对待他。 那时,即兴情景剧在国内刚刚兴起,她有一剧院的朋友叫王镇,看于乔小,爱热闹,经常约她去剧院里玩。 她演了几部戏,比其他人算小有名气,她去玩,还有人找她要签名。 正好有一天,即兴演一个现代版睡美人。 于乔还记得那天特别热,热到她的回忆都像是罩在透明蒸汽炉里一般,所有的影像染了水雾,朦胧到看不清。 男主演没来,他朋友随便拎了个人上,反正是即兴,也没剧本,于乔喜欢见招拆招。 新来的男主演一上台不得了,看戏的人捂住嘴尖叫,那男主演帅炸全场。 于乔听过别人说他,隔壁工科学校的“金融之光”。姓谢来着,名是啥,于乔没去记。 帷幕降下,两人配合得挺好,于乔跟人搭情景戏从没这么顺畅过。到了末尾,于乔扮演的朱丽叶躺在男人怀里装死,她隙开眼睛缝,瞧这男主演看。 男主演很温柔,大手捧着于乔腰肢时,干燥的手心传来阵阵温暖。 漂亮的黑眼仁像是会说话般,嗓音带了磁性,低音炮似的擦过耳廓,于乔心里麻痒麻痒,触电到想花痴抖腿。 按道理这里还有个吻的,睡美人才会醒,但男人始终不肯下嘴。 跟他对戏的一个女人也在拖慢,老找些有的没的剧情发展,于乔想着时间差不多了,她还得跟朋友约宵夜玩呢。 干脆诈尸跳了起来。 嘣地台下的观众尖叫。 她叉着腰,凶狠问:“喂,王子,到底吻不吻,下一个场子还等我呢。”她勾着谢焕生的脖子,踮着脚,借了个位,故作一吻。 紧接着,弯腰鞠躬结束表演。 凑近那一刻,于乔觉得这小伙脸长得特别对她口味,她干涸十八年的少女心像是灌满了春水。 她想追他。 但就那么一刹那,很快,谢焕生打破她所有幻想。 于乔不喜欢甩她冷脸的人,她在美国上学,吃过很多外国同学的冷脸,回国,就不想吃了。她想温暖一点。 下了戏,卸了妆,于乔在出门通道堵谢焕生,谢焕生换了身白T,干净清爽,带着白色耳机走来,手插裤袋,面无表情地走来。 他根本没认出那是于乔。 于乔伸手挡了下,“同学,能问问叫什么名字么?” 谢焕生淡漠扫过一眼,“对不起,不能。” “哦。好的。” 于乔乖乖点头,撤开手,让他走。 男神太冷漠,那点幻想甜蜜的情绪荡然无存。 她耸耸肩,无所谓去吃夜宵了。吃完宵夜,于乔被人约了赛车场赛车,她把谢同学立马抛在脑后。 只是于乔刺激生活中的一小插曲,于乔第二天就忘了有这么个人,令她糙得像黑土地般的心动摇过。 过了一个月,天气转凉,进入秋季。 于乔去一古装剧组演了个女配,她的戏杀青刚回学校,就被王镇叫来临时救场。这戏她排过,熟悉,无压力演完第一幕,之后就没于乔的戏。 于乔也没走,坐在观众席看后续的表演。演着演着,不知道是被同行的演技催眠,还是坐了几小时飞机太累,躺倒在观众席睡了。 本来于乔瘦瘦小小,平躺在观众席,根本没人注意到她。 等她醒来,是被剧院里念台词的嗓音吵醒的。 她揉揉眼睛,平躺在椅子上,听那个男人的声音,心里念叨:台词功底不错呀,哥们儿,也挺用功的。 一般这种努力下功夫的人都没什么机会上场,所以,只能在主演下戏后,享受空旷没有掌声的舞台。 剧院早就关了灯,这时候的舞台是黑暗的,没人看的清,到底是谁站在舞台上。但这说台词的声音莫名好听,让于乔不忍心去打断他。 于乔安静坐在位置上舞台上的黑影走来走来。 到了最后一幕,快结束这场戏了。 于乔来了兴致,想给这同学一惊吓,他肯定想不到黑黢黢的座位上,还有一个观众听他演完了所有戏。 于乔掏出手机,点亮手电筒,照出一抹微弱的光,打在舞台正中央,小海豹鼓起掌,还没说演得好棒,就哑在座位上。 好看的人不需要她无聊的鼓掌。 甚至有些被发现偷偷用功的烦躁。 于乔咬着嘴巴,尴尬地把掌声收了回去。 妈呀,冤家路窄,遇到她搭讪没成功的帅哥对象。 谢同学。 谢焕生看了她一眼,继续演。 于乔蹲在座椅上,也没把手电筒的光关上,现在做什么都晚了,解决不了尴尬,于乔干脆举着手给他照耀,谢焕生走到哪里,于乔就把灯光打在哪里。 快结束了,于乔没感受到难堪,反而觉得挺好玩。 相逢就是缘分,她等会还要约这个同学出去吃夜宵,她请客。 戏演完,谢焕生撑着手从舞台跳下,动作潇洒矫健,看得出来也是经常运动的大男生。 他拍了拍放在舞台上的单肩包,拍了拍灰,与于乔擦肩时,道了声:“谢谢。”说的是于乔为他打光的事。 于乔收了手机,腆着脸笑问:“同学,一起约个晚饭,我请你怎么样?” 谢焕生冷漠:“不约,谢谢。” 谢焕生离开,好像从始至终没出现过于乔这个人,直到他站在剧场大门前反复推了推,脸色愈发冷起来。 于乔施施然跟在他身后,她以为谢焕生故意装模作样等她,太帅的男神肯定拉不下面子。其实内心还想让女生主动点。 于乔喜滋滋飘到他身前:“哟,同学,怎么不出门?想跟我吃饭?” 谢焕生看傻子似的看她:“……门在外面反锁了。你看不出来么?” 于乔:“……” 得,今晚在剧院过夜,孤男寡女,兴奋! 事情没于乔想的那么刺激,谢焕生打了个电话,叫了保安来开门。 管事的保安很快就来了,开了门,眼神在他们俩身上扫来扫去,吼道:“下次注意点,剧院可不是你谈情说爱的地方。也不知道黑灯瞎火做了些什么,关里面了,就知道找人开门,要办事你们去旅馆啊。” 谢焕生刚想解释,于乔抱着背包笑盈盈说:“好啊,叔叔,我们记得了。就是……我还没身份证,我下个月才满十七岁呢。” 顿时,保安剜了谢焕生一眼,用鼻子出气表示对诱拐未成年的不屑。 “现在都是些什么年轻人,这么小就……唉。” 保安无语地走了,于乔闷声捂住嘴发笑,谢焕生淡淡瞅了一眼于乔,于乔立马正经起来。他回过头,于乔又乐了。 于乔拍拍他肩,笑说:“哥们儿,别生气,逗着玩。你要不高兴,我请你吃晚饭。” 谢焕生抛开于乔的手,“没生气,别碰我。” “行行行,我不碰。”于乔举起双手,像是投降一般远离谢焕生。蓦地,她又在谢焕生的肩杯上摸了一把,像是偷着鸡的狐狸般,咬着唇偷笑,一溜烟蹦蹦跳跳给跑了。 谢焕生斜睨一眼。 他觉得这女生挺闹腾,烦倒不至于。 他其实知道于乔,剧院里会演戏的老师多了去,可小小年纪闯出名堂的没多少。于乔就是其中一个。 她很吸引人,跟平常谢焕生见到的女生不太一样,有点像男生,心大,粗糙,为人又豪爽。剧院里有些人叫她帮忙,她就来了。 她随时随地带笑,也不像某些艺人出了名,爱端架子,于乔就拿自己当个普通人,特别喜欢和剧院里谈得来的演员撸串。 她像朵不知疲倦的向日葵,每时每刻,嘴角都挂着笑容。 谢焕生有时也挺疑惑,于乔哪来那么多的笑。 第9章 对一个人上心是一件潜移默化的事。最开始于乔自己都没察觉她是真看上了谢焕生。那股悸动早就消失在她心里,她说追求谢焕生,其实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不过,她天天往剧院里溜达,了解谢同学的事情逐渐变多了。明明她没有刻意去打听,但消息老爱往她耳朵里钻,她好像天天都能听见谢焕生的名字。 他是隔壁工科学校金融系的高材生,年年绩点第一,父亲是本学院的经济学教授,母亲好像是个妇产科的医生,他拿奖拿到手软,总之能在学院大字报上看到的奖都有他谢焕生的名字。 他比她大上两届,大学里参加了话剧社团,才跟王镇结识,他平时就一个爱好,戏剧表演。王镇很照顾他,因为谢焕生和王镇读计算机的弟弟筹划着创业,准备拿XX杯的奖。 追他的人挺多,本校外院的女神都有,甚至还有男生。 两个字概括谢焕生的人生:优秀。 偶尔演完一出剧,一堆人叫聚餐,于乔也会硬把谢焕生招呼上去喝酒吃饭。 因为老感觉一个人落单,有点孤零零的可怜。 于乔想亲近谢焕生,谢焕生的性格就让她觉得挺值得交朋友。他不是冷漠的,他只是冷淡,疏离,对待他人有他处事的温柔和包容。 她慢慢跟谢焕生熟络起来,她自己不大看得出来,她喜欢上谢焕生。 周遭的人替她看清了。 可能是身边嘻嘻哈哈的哥们姐们太多了,反倒摸不清喜欢一个人和做朋友是什么感觉。 于乔每天发现谢焕生的一点一滴,都在偷着乐。 谢焕生不爱吃油腻食品,谢焕生爱干净,化妆台收拾得整齐,谢焕生有强迫症,东西喜欢摆成一条线,他爱穿白T,舒服随性,经常戴着耳机,但神经质地什么也没听。 他不爱讲话,得别人问他,他才会开口,但每次找他说话,他又会很温柔的倾听。 大家一起聚餐喝酒时,谢焕生会在一旁坐着,不大合群,却帮一群酒鬼善后所有事情。但看他孤零零,于乔就会端着一杯酒,贴上去逗弄他几句。 谢焕生是真心热爱演戏,比起他的创业项目,他在排戏上下的功夫更多。 他算是剧院里演戏很自然的人,指导老师经常夸奖他,劝他跨考到戏剧学院。 偶尔于乔跟他搭戏,他会说于乔情绪处理得不对,处理得太技巧。谢焕生甚至还看过于乔的电视剧剪辑,说她戏路窄。 当时的于乔不算火,但也算小粉红的一个,被谢焕生在剧院点名批评,于乔气得跳脚。 别人说于乔戏烂,于乔都认了,但谢焕生说她的不好,于乔不认。 就那句戏路简单,于乔的心脏活像攥在他手心里,当下于乔没忍住冲进舞台的红帷幔里,蹲在地上抽泣。 于乔不是个爱哭鼻子的女生,那时那刻,她就觉得特别委屈又生气。 谢焕生抿着唇,感觉他说重话了。可他一点都不会劝慰人,跟着于乔躲进帷幔里,默默地,轻轻拍于乔的背。 他不知道说什么,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最后,王镇做了和事佬,推着谢焕生去哄于乔,两个人在后台面对面,于乔哭也哭够了,不好意思地抹着脸笑。 谢焕生给于乔递纸巾。 有人特地给于乔加了一把料,在谢焕生解释时,往他身后推了一把,谢焕生扑向于乔,于乔第一反应就是张开双手,扶住谢焕生,谢焕生不想压倒于乔,但两人就抱在一块。 于乔抱住谢焕生的腰,愣了愣神,鼻息间全是他好闻的气息,脸贴着谢焕生的胸膛,臊得酡红。 于乔心里想:妈耶,这就是男人的味道啊,还挺香。 周围的人都看出于乔喜欢谢焕生,于乔却还没开窍。 某一天的晚上,下雨了,他们还在排戏,有个穿格子短裙的温柔女生,来剧院给谢焕生送伞。 于乔在台上跟男主演对台词,眼睁睁看着女生坐在谢焕生身边,谢焕生接过了女生的伞,冲她淡淡点头,女生顺势坐在谢焕生座位旁,两个人算是相谈甚欢。 谢焕生从没对于乔那么笑过。 于乔卷着剧本,愣神。 脑袋上挨了男主演的剧本一下,“乔妹,认真点。拖慢进度,晚上宵夜你请啊。” 于乔捂住脑袋,拧着黑眉说好疼。 男主演赶紧道歉,揉了揉于乔的脑门,于乔没躲开,压着脾气说你别毛手毛脚。 那男主演是刚考上剧院的演员,比于乔大几岁,长得帅,气质出众,却没有于乔在公众前认知度高。 他跟于乔搭了几场戏,就想追于乔,剧院里的人都传这男的目的不单纯。 谢焕生的眼神瞥到他们,神色淡了三两分,他转过头就朝身旁女生一笑,正好被偷瞄谢焕生的于乔看见。 对完戏,于乔心里很堵,她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失落小狗趴在化妆台上。 周围的人排演完,纷纷来到化妆间,问于乔去不去吃夜宵,于乔抬头问:“谢焕生,去么?” 一群人说:“谢焕生不去,那个小老弟享福哦,有个女神级的美女带伞来接他。啧啧,也是长得帅才有这种福利。” 于乔拧着眉,下颌咬得很紧,她重重地把手拍在桌上,化妆瓶子跟着一跳。 周围的人吓到转头看于乔,只看到一个摔门而出的身影。她跑出门,刚好追上在门口站着的谢焕生。 谢焕生想把伞递给她。 于乔根本没注意谢焕生手上拿着什么玩意儿,一门心思在气头上。 她上前拽住谢欢的手,死命把他往过道走廊里拖。 剧院里的走廊很黑,于乔没看路,差点摔倒在楼梯上,好在谢焕生拽了她一把,搂住她的腰,往怀里一贴。 只是几秒的时间,又放开于乔。 谢焕生淡漠说:“眼睛看路,别摔地上,毛毛躁躁的。” 他刚说完,于乔干脆就把谢焕生反推在墙上,一手堵住谢焕生离开的路。 于乔着急问:“刚才那女生是你女朋友么?谢焕生,你有女朋友了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谢焕生没回答,淡淡地反问:“那你有男朋友么?” 于乔:“我没有。你有么?” 谢焕生认真看着她,问:“有没有,和你有什么关系?你问这是要做什么?” 于乔被谢焕生问懵了,细想她是没有问话的资格。 她梗着脖子,生硬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有啊。 “有什么关系?你说几个给我听。”谢焕生问,言语中好像带了笑意,他抬了抬手,想揉于乔毛茸茸的头,又藏在背后忍住。 月光透过窗户在阶梯上洒下白色的碎影。 于乔很生气,有种被背叛,被抛弃的愤怒感。 她跟谢焕生什么关系,这还用问,不就是在剧院里她跟他玩的最好的关系,她没有资格知道么? 一瞬间,于乔被点通了。 她想占用谢焕生,想跟他处那种唯一的关系,你锁了我,我就锁了你的关系。 她踮起脚尖,黑暗给了她勇气,凑得谢焕生的脸很近,几乎是贴着他高挺的鼻翼。 女孩子香香的气息喷在谢焕生嘴唇上,她的嘴唇开开合合,吸引了谢焕生全部的注意力。 “我喜欢你,算不算有关系?” 第10章 谢焕生把于乔背回家,他去楼下打热水,于乔趁着最后朦胧的意识,瘫倒在床上。摄像怕她醉糊涂了,伤着她那打了石膏的右手,把她的睡姿挪了个位置,给她醉醺醺的脸来了个特写。 于乔发觉,背过身不理摄像。她把枕头闷在脑袋上,很快打起了小呼噜。 对于女演员形象崩坏这件事,摄像拍得可起劲。 谢焕生端着热水到时,于乔又把自己闷进被子里。 摄像蹲在地上拍她特写,谢焕生看着心里极为不舒服。 醉了的于乔是最可爱,喝太多酒,她的脸会微微浮肿,尖下巴两侧的颊肉鼓起来,还喜欢撅着嘴,好像随时随地都是傲娇不满,撒着她那狗脾气。 她喜欢说醉话,直哼哼,你凑近听一会儿,她却蹦不出一个清楚字眼来。 平时张牙舞爪成了习惯,这会儿显得又呆又萌,老可爱了。这以前只能给他一个人看,现在却要给全国观众看,谢焕生心里难免酸溜溜。 他放下脸盆对摄像说:“你先出去吧。” 摄像抬起镜头,谢焕生把脸盆的热帕子拧开,“她醉了,我们休息了。” 摄像一听也行。 早点下班,农家房里安装有摄像头,交给监视器那边的兄弟,他的任务算完成。 摄像干脆下了吊脚楼。 谢焕生把门一关,开始帮于乔脱下外套,察觉有件重要的事,他扫了眼屋内的镜头,把摄像头当作衣架子挂上衣服,遮住镜头。 于乔裹着被子,滚进了床的最里面,谢焕生拽着被子,尽量不碰她右手,将她从被子捞了出来。 “冷。” 于乔嘟囔,使劲扭动身子,像毛毛虫往被子里钻。 谢焕生把她捞在怀里,裹着被子,戳戳她脸颊,嘴唇几乎贴在她的耳朵上,热气喷出,像羽毛尖儿搔弄心房,缓缓地划过,暧昧又瘙痒。 于乔瑟缩下脖子,想往被套里躲。 “乔乔,想不想洗澡?” 于乔扭了扭头没回答。耳廓边仍然有热气,有人在咬着她耳朵。 有点疼痛。 谢焕生,你为什么要咬我? 于乔很委屈湿漉漉她的眼眸。 谢焕生贴着她继续说:“太冷了,就擦擦怎么样?这会儿出去洗,不怕感冒?” 于乔噘着嘴点头。 谢焕生满意笑了,刮了下醉猫的鼻子。他拧开手边热水盆的帕子,在被子里,把于乔上衣脱了个精光。 于乔打着赤膊皱眉,胡乱在被褥里踢脚,谢焕生让于乔躺在他怀里,一点点擦拭身上,这是躲在被子里擦的,谢焕生秉持着他正人君子的那套,没有去偷瞧。 擦完背,擦完于乔柔软的肚子,谢焕生又把湿帕换了次热水,递给于乔:“你自己把你前面擦擦吧,我不好意思给你擦。” 于乔甩开手,在被子里抖了抖腿。 他好烦,她想睡觉。 谢焕生笑了笑,摸摸她的脑袋,安抚住她,随意帮她抹了两下胸膛,还有大腿,又让她躺在被子上,洗了个热水脚,彻底把醉鬼伺候上了床。 最后,谢焕生一身滚烫在吊脚楼的棚子内,冲了个凉,压抑内心的火热,才搂住于乔睡下。 第二天,节目组的录制有变动。 本来今天就结束贵州之行,转战云南大理,李蔚的搭档夏莜萱退场,新一位的嘉宾也会到来。 但是节目组这边临时加了一海外赞助商,要求使用他们品牌的皮卡在非洲录制节目,制片人和总导演商量着把非洲旅游提前,去掉了西南两个省份。苦了节目组的各个部门,特别是编剧组,临时加班弄出这两天的节目台本。 于乔早上睡了个爽,没有导演叫她五六点起床化妆。她睡到□□点,才从床上爬了起来,起来后发现自己被脱了个精光,她想起昨晚醉酒后被谢焕生抱着擦了个澡。 啊地一声,于乔懊恼抱着枕头压在脑袋上,锤床。在床上轮番滚了四五圈,才淡定下来,一张脸臊得红彤彤。 别看谢老师平日对其他人挺正派沉稳的,对于乔,他真的不是什么正派的人。送到嘴边的美食,人家该吃就吃,也不含糊,是他的,咬在嘴里绝对不放。 于乔昨晚放心喝完酒后,便失策了。好在谢焕生也没和她酒后乱性,就是揩了点油,损失是有。 亏不是白吃的,于乔肯定不能这么算了,打算慢慢找回场子。 她穿个拖鞋就下楼找东西吃早饭。 谢焕生和一众艺人站在姜美的庭院内,得到节目变动的通知,今明两天起飞到非洲某共和国。 这个消息对艺人影响是最小的,签证他们在进入节目前就办好了,护照都收在他们行李箱里。这近十来天的时间都是签给节目组,节目组安排任务就做任务,工作就是这样子,瞎折腾也得抗住。 于乔吃完早饭,在房间内单手化了个淡妆。 谢焕生就带着小虎牙过来,说是不去云南,改直接到非洲,这会儿到楼下集合,送夏莜萱离开。 夏莜萱跟宋轶握完手,拎着行李箱走过来,朝谢焕生说:“谢老师,很高兴这几天的相处,有机会希望再跟您合作。” 谢焕生点头,客套嗯了声,“会有机会。” 再看到于乔时,夏莜萱拍了怕于乔的肩,朝她意味深长地眨眼,“于乔和谢老师好好的哦。养好伤,我在剧组等你回归继续合作。” 夏莜萱话说的奇怪,谢焕生淡淡瞥了她俏丽的笑容一眼。 于乔嗯了一声:“萱姐,慢走不送。” 夏莜萱被节目组送走,她的助理在黎平机场等待她,一行人会飞回剧组。 而这边的几位艺人得到通知,拿好护照和签证,会坐节目组的大巴去贵阳,今天的游戏流程彻底变了,临时改道去在贵阳海洋馆做个游戏,录制下最不可或缺的选房流程。 这寨子在凯里,离贵阳也就一早上的路程,中午大巴就到了那海洋馆,神秘嘉宾早就到了场地,他经纪人把他甩烫手山芋似的抛给了跟随导演,立马就跑路了。 导演和摄像跟了一早上,嘉宾把海洋馆浪了个遍,蹦跶得跟一猴子似的,把导演和摄像累出一身热汗。 所有艺人抵达海洋馆时,李蔚被单独叫离队伍去寻找神秘嘉宾,李蔚走了一圈,就被一突如其来的人蒙住了眼。 神秘嘉宾捏着嗓子问:“小蔚蔚,猜猜我是谁呀?” 李蔚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道:“傅狗蛋。” 嘉宾撒开手,指着李蔚的鼻子说不好玩。 哪有明星会叫傅狗蛋,纯粹就是李蔚对师哥的爱称。 嘉宾真名叫傅宇萌,人如其名,长得是真萌。出道早,电影学院出身,一张脸长得比小几岁的李蔚还嫩,他二十六七了,还像个刚二十出头的男生。剪了个毛刺感的发型,露出光洁额头,一笑,两个甜酒窝,像只冲你欢乐摇尾的小奶狗。 碰见比他长得急的男艺人,还会甜甜叫哥哥,差点没把人呕死。 傅宇萌算娱乐圈里的清流,人也孩子气,他和李蔚玩得好,演了部古装神话剧,出来的效果特别甜,三集亲吻,五集躺床上,八集反转虐心,暧昧给观众整得一套一套的。 这剧很快爆了流量,算是暑假最火的一档连续剧,两CP天天挂在热搜榜单上。 可两人合作完,便没有互动,粉丝们只能在剧中苦巴巴地找糖,粉丝都把片段咀嚼碎了才尝到一点甜头。 节目组请他俩对于CP粉是顶顶的福利,就是想捡一番暑期热播剧的热度,吸引两人的CP粉。 李蔚牵着傅宇萌来打招呼。 除了演戏,傅宇萌也是出了名的综艺咖。 宋轶一见他眼睛就亮了,两人经常合作。 开场,宋轶正要和傅宇萌击掌,手伸出去了,哪里晓得傅宇萌倒退一步,鞠躬道:“宋叔叔,您好。” 宋轶:“……”感觉不太好。 傅宇萌抬头,朝着僵硬的宋轶击了个掌,扫一圈嘉宾阵容,目光停留在于乔的身上。于乔抱着个胸,挂着嘴角,没别的,就是节目组到了中午还不给饭,心塞。 傅宇萌立马冲了过去,张开双臂,“乔妹啊,好久不见了。你这断手怎么还没好?” 于乔收住笑。 傅宇萌说话直,粉丝戏称傅三刀,跟他说话不扎你三刀,那就不是他了。 他刚插完同窗好友刀子,就要来一个拥抱。 于乔睨他一眼,准备打开手臂,欢迎下老朋友,傅宇萌被谢焕生的手阻止在空中。 谢焕生撩起眼皮,冷眼看傅宇萌:“说话就说话,别动手。” 傅宇萌嘟起嘴,摇摇毛茸茸的脑袋。 他捏住鼻子,嗅嗅空气:“酸溜溜,谁身上好大一股醋劲。” 第11章 谢焕生眼睛一扫,冷淡问:“你说谁酸溜溜?” 他很快拉下脸来,半分情面都没给傅宇萌。 平时他是个温柔大度的人,有工作人员爱跟他开玩笑,此刻气势一张开,周围低气压逼得傅宇萌连笑容静止在脸上。 谢焕生垂眼盯着傅宇萌。 傅宇萌两眼泪汪汪,立马解释:“是我酸,对不住,我十天没洗澡了,亲。” 谢焕生嫌弃看他,带着于乔默默远离他。 傅宇萌打了招呼,又去和艺人们握手,最后傅宇萌扬着一张奶狗脸,眼睛一眨一眨,和李蔚参加接下来的节目。 李蔚很开心,终于有个男人和她参加选房比赛,她住了一晚帐篷,虫多的她恨不得晕死算了。但夏莜萱说晕死在帐篷里会和虫子产生零距离,说不定还会是负距离。 毕竟昏死了,万一虫悄悄爬进耳朵里…… 李蔚被吓得掐了一把自己,硬逼着在晚上清醒。 自从住了帐篷后,李蔚的胜负心爆棚,特别是听到要去非洲一国家公园,再三叮嘱傅宇萌,绝不输游戏。 傅宇萌比了个ok。 节目组召集艺人去换装备,在海洋馆穿卡通人偶服装,和十个陌生人做任务,哪一组先做完,哪一组就获得国家公园的豪华套间。 正要去换服装,李蔚就被小导演叫着离开了,她来到一处小房间,也没有镜头,负责节目组的一位编导握着手在等她。 李蔚兴奋问:“咦,我这是被选中了做卧底吗?好刺激。” 编导摇头,一脸她想太多的表情,让她先坐下。 “是这样,临时改了节目台本,小蔚姐,是知道的吧。” 李蔚:“知道。” “待会儿您和其他几位老师选装备,配合下,能不能选择黄色小老虎的那一件。” 李蔚惊讶:“为什么?” 编剧平静回答,掖了掖手里台本的褶子:“节目没什么进展,那件衣服我们做了个爆点,您穿上蹦跶两下后,背后的拉链坏了。我跟您提前说好,也是希望您能理解,露的不多,不出格,到时候也会让后期适当剪掉。” 李蔚:“……” 有些真人秀有台本,有些真人秀没有,没台本的节目全靠后期精彩误人的剪辑。而《甜度五颗星》就有个强大的编剧团队,设计情景,游戏任务,还有一些意外发生的“爆点”,当然也设计嘉宾互撕的环节。 李蔚来组里就发现了,这个组请的大多数是演员。 “我不愿意。” 李蔚想也没想拒绝,她打造的人设就是清纯无害的邻家小妹,公司那边看她年龄还小,不懂这些门道,特意跟经纪人打过招呼,对李蔚看管严厉,别崩了人设。 假戏真做,演得多了,自然而然李蔚也认为她是个邻家小妹。 可骨子里,李蔚是个爹妈宠大的大小姐,就算不混演艺圈,也不愁吃穿。 节目组选她理由也很简单,她是这几位年龄最小,出道最晚的晚辈,说白了,柿子挑软的捏,欺负她呗。 李蔚怼回去:“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于乔?为什么不是姜美?焦芸?哦,你们就看人下菜碟要我去是吧。” 编剧皱眉:“您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们也是打个商量。不用扯到其他人身上。” 李蔚呵呵冷笑:商量得还挺好,不就是想捡软的捏。 这件事没成,李蔚走了出去,她也能琢磨透不是别人的原因,姜美是总裁谁敢惹,焦芸火了半边天,于乔虽然是个十八线,但人老公是影帝。 就她一个人凭的本事上位,暑期才走入观众视线。 她气闷闷来到化妆间,刚好其他人都换上衣服了,为了防止服装的胶布黏住皮肤,女艺人里面都搭配了件小背心。 要说露也不会露出什么。可她就是不愿意。 李蔚的女导演在一旁拿着那黄老虎的衣服在等她,其他人都选了另外的衣服。 “小蔚姐,这是给你准备的服装。请换上。” 女导演多看了李蔚几眼,把老虎衣服递给她。 李蔚随手一抛,甩在地上。 “我不穿!”李蔚撒气。 刚巧,于乔从外面打完电话回来。 她接到了她妈的催生电话。 小赵女士听说于乔跟谢焕生录了一个恋爱节目,恨不得她把工作当作蜜月,跟谢焕生热火朝天,早日让她抱上奶娃。 天天发表情包让她冲鸭,加油鸭。 于乔虽然苦恼,但也不那么苦恼。在离婚之前,她也是非常想有个宝宝。她脾气臭,没耐心,爱玩是真的,可也想家里多个宝宝来陪伴。 她也能理解小赵女士,做了大半辈子的天后影星,断了奶就把她送走,快五十岁,这辈子也没享受到和奶娃亲亲的温暖,渴望这种温暖,是可以理解。 这点她不排斥。 她只是在想,要是告诉小姐妹她离了婚,这事要怎么解决。 她发着呆走进房间,脚下就落了件卡通服装,于乔捡起来,问:“这怎么回事?脾气发这么大?” 于乔刚想把衣服递给李蔚,李蔚抱着手臂,为了给导演和自己脸面,没说真相。 “这衣服太小了,我穿不上。” 于乔拍拍衣服的灰,放回原位,她看导演被吓到一声不吭,怪委屈。 “那你也用不着这么生气,找一件合适的就行了。姜姐和小芸呢?” “换完衣服出去了。” 李蔚闷闷不乐,揪着另外一件衣服。 心想:也不知道谁在节目里脾气最大。这么大度,干脆衣服拿给你穿算了。 她导演想拿过衣服,被李蔚骇人的眼神一瞪,住了手。 于乔正好在桌上翻找合适的服装尺码,李蔚突然说:“乔姐,我记得你是84的码,对吗?” 于乔:“嗯。” 李蔚拎起那小老虎抛给于乔,“这件就是,有点脏了。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于乔一看,还真是84的码,她没那么多讲究,能穿就行,地上也不脏,而且黄黑条纹的小老虎挺可爱,有点像动画片里的跳跳虎。她换了背心,就往身上套,满意地走出门。 她抱着那老虎头套走出去,半长的黑发披在肩背上,没化妆,脸上那股美艳的锐气被毛绒绒的外套消弭不少,下巴尖尖,耳朵小小,手里拎着她的尾巴,转着手腕,一甩一甩,整个人透着一股俏丽可爱。 这股俏丽,平日里的见不到,她本身五官深邃,化了妆,提高她的侵略美和嚣张,性子就爱冷眉冷眼,一般都觉得高冷艳丽不好惹。但其实了解她的人都知道,于乔性格跟她那脸根本不符合,性子就一爱闹的小孩。 她一蹦跶到集合队伍里,谢焕生穿着一身黑西装的米老鼠形象,胸前有领结,头套还没带上。腰板挺得笔直,站如松柏。可能是领结有些卡肉,修长的五指扯开圆领,脖颈的线条绷得直,漂亮的锁骨凸显出现出来。 果然帅的人穿沙雕衣服都帅。 于乔没忍住多看几眼,谢焕生盯着于乔:“我脸上有花?” 于乔噗嗤一声笑了,谢焕生的冷笑话,只有她get到。 “没,看你长得帅。” 谢焕生从喉咙溢出轻笑,揉了揉于乔毛茸茸的头发,“那你多看几眼。” 于乔这会儿没躲开他手,垂下眼眉,淡淡说:“好。” 录完节目,又有一段日子见不到,的确得多看几眼。 人集合到齐,每个人都去箱里抽了任务卡,还没来得及看任务,总导演就一声令下,要工作人员来蒙住各个夫妻的眼睛,把他们送到不同场馆内玩耍。至于哪个海洋展厅人多人少,就看艺人运气了。 于乔摘下眼罩,无语地扫了眼任务卡。她竟然要和十个陌生人跳绳一百下,也是很锻炼她的体力。 她到的场馆人数还行,不断有新客人进入,大家以为她是海洋馆的工作人员,不免多注意几眼,还有活泼的小学生跑过来要和她合照。 小学生带个黑白熊猫帽,背了个小书包,眼巴巴望着于乔。 于乔只好比了剪刀手跟小学生合照完,顺便和他解决一个跳绳名额,请了两个人帮她摇绳,这小学生的体力很强,脸不红气不喘完成双人合跳。 小学生看着叉着腰喘气的于乔,垫高脚尖,拍拍她肩膀,“跳跳虎,你不行啊,平时下课多锻炼一下。像你这样,怎么拿三好学生啊?” 于乔:“……” 作者有话要说:  每晚九点,新闻连播之后,准时更新~咱不能跟收视率第一高的节目撞时间 第12章 小学生走后,于乔干脆把头套摘下来,闷在里面运动真的是喘不过气,好在她过气几年,没几个人认识她。 她默默找了几个身姿挺拔,一看就是平日会健身的女孩,十几分钟后,也只剩下两个名额。于乔认为她应该完成得很快,在搜寻下个陌生人时,傅宇萌空降到于乔眼前。 他出现时,于乔真的很想装作不认识他。 傅宇萌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黑色音箱,提在手上,站在原地不停地晃,晃得于乔眼花。 “乔妹,江湖救急,帮帮忙!帮我找个人,和我一起做任务啊。妈耶,我就差三个了。”傅宇萌一边说,一边有节奏地摇,看起来并不委屈,甚至还有点嗨。 “没空。” 于乔刚回绝,傅宇萌的任务卡就闪到她眼前。和十个陌生人完成一分钟社会摇,并且录制一段微拍(赞助商)短视频。 于乔抽搐两下嘴角。节目组也是煞费苦心,社会摇都整出来了,但这股风格非常适合傅宇萌。 只有这个活宝才能驾驭住。 “求您!乔妹,我那边的人已经找完了,人一听我要做这个任务,他们都不愿意。他们还拿手机录视频,发微博,嘲笑我。”傅宇萌撅着嘴。 噘嘴的大男人吓得于乔打个个寒噤。 “哥,这我真帮不了你。” 太掉面了,她虽然糊了,可也不至于自杀式破坏形象。 于乔推开傅宇萌。 她屁股后的衣服被人拽了拽,于乔刚想撒气,是哪个色狼敢摸这一块,回头一看没人,往下一看,才看到刚才那个小学生。 小学生举起手机,说:“跳跳虎,维|尼熊,能不能合拍一张发微博?” 傅宇萌眼睛嗖地一下亮了起来,像是大灰狼找到最可口的小红帽。 傅宇萌邀请小学生和他一起社会摇,小学生入世未深,欣然答应。 音乐一响,傅宇萌还是被那迪厅节奏震慑到。 但小学生很有节奏地摇摆起来,他看到傅宇萌呆住,抢过话筒,有节奏地控场:“欢迎大家来到布拉拉海洋馆的现场,让我们一起嗨起来。左边的朋友请给我个掌声,右边的朋友请给我个飞吻,中间的朋友什么都不需要做,因为我爱你们。” 于乔,傅宇萌,摄像:!!! 人才。 两人的摄像不拍艺人了,镜头焦点完全被小学生又尬又土的操作控制住。 而傅宇萌勉强跟上小学生的节奏头发猛甩。 一分钟结尾时,小学生一本正经说:“蒋小红,我上电视了。曾经我为你遍体鳞伤,没想到你却笑里藏枪,看如今你很是嚣张,你让我明白什么叫做智商。哼。” 于乔和摄像震惊在原地,小朋友透露的信息量好大。 小学生恢复正常。冷漠脸把话筒还给傅宇萌,拍不到维|尼熊的肩膀,只好拍了拍傅宇萌的大腿。 傅宇萌怕他拍错地方,赶紧夹着腿挪走。 小学生一板一眼教育:“维|尼熊,你这样不行啊,摇得卡不上拍,以后怎么在学校混生活?” 傅宇萌:“对不住,大哥,是我的错。” 小学生淡定点头。 片刻后,小学生抱着维|尼熊的脖子和跳跳虎,自拍一张,深藏功与名告退。 傅宇萌松了口气:“是我老了。现在00后已经出色到这种地步。” 于乔想说她也是,刚转头就看到黑着脸走过来的谢焕生,他可能做完任务了,额前碎发搭在眉眼上方,投出阴影,眼睛又黑又沉。 傅宇萌冷得生出鸡皮疙瘩,搓了搓肩膀。 “诶,醋王来了,乔妹,我先溜为敬。” 傅宇萌提着音箱就跑了,上蹿下跳如毛猴,他的摄像师小跑稳住镜头,跟得很心累。 谢焕生很快把任务做完了,他想着他们好歹得拿个有床位的房间,非洲不比山区和海滨度假村,真要是住在帐篷里,虫子能把人咬死。 于乔皮肤嫩又敏感,血型也是招蚊子的人,一咬能肿起一个包,谢焕生还是想赢了比赛,把两人的生活质量弄好点。 可他一走到场馆,就看着傅宇萌和于乔两人头凑在一起。小男孩被傅宇萌抱在手上,三人一同冲镜头微笑,就像一对年轻夫妇带小孩来海洋馆度假。 这一家三口刺激到谢焕生。 谢焕生沉默走过来,他一这样,于乔就知道他醋劲发了。 于乔主动找他说话:“还剩三个,谢焕生你做完了?” “嗯。” “我还有两个就完成了,咱们快点,或许能拿个第二。” “嗯。”冷出北极圈。 “你任务是什么?” “抱起十个陌生人把他们扔进海里喂鲨鱼。” “?”于乔难以置信看谢焕生,这是在逗她玩? 谢焕生淡淡垂眼看于乔,“骗你。” 于乔:“……” 谢焕生难得冷淡一回,让于乔有种重回大学在谈恋爱的感觉。那会儿她追谢焕生,谢焕生也是这副爱答不理的臭脾气。 不过,于乔当年满腔热忱怀心里,那股热情跟金山似的,抛洒不尽,谢焕生的冷消耗不了一分。 她跟傅宇萌是电影学院的同班同学,但却是很早在拍戏中认识了。 两个人性格都孩子气,没被异性开过蒙,活得迷迷糊糊,不拍戏的时候就到处玩。他们玩不是去蹦迪喝酒泡妞瞎浪,而是玩一些要命的极限运动,在追求刺激中挑战自我,美名其曰:酷。 两不懂感情的孩子混到一起能闹出个什么事,连手都没牵过。 哪怕是上了大学,于乔也是一点那方面的心思都没有,根本没对感情开窍。他们俩在班上玩得最好,也最当红,被调侃成那一届电影学院金童玉女之典范。 傅宇萌的哥们儿看于乔漂亮,被傅宇萌暴殄尤物,当作小老弟来处。 有人指点傅宇萌去追求于乔。 傅宇萌的想法简单,他想于乔跟他爱好合拍,特别聊得来,也玩得来,两个人像傻逼一样无忧无虑,日子过得轻松。 傅宇萌就傻乎乎信了,这就是喜欢。他开始琢磨给于乔写情书送玫瑰花点蜡烛,在宿舍楼下举着扩音器,喊麦告白。 他这些举动在电影学院闹出爆炸性的绯闻,后来又被各路八卦报业报道。 经纪人都夸奖他会炒作:小萌啊,不枉我苦心栽培,你终于开了窍。 恰好那段时间,于乔刚跟谢焕生好上,傅宇萌就被谢焕生当作情敌盯上了,哪怕是结婚,两个人都不对付。 傅宇萌也真诚向谢焕生致歉,他年少不懂事,才会脑子撞墙追求于乔。以后能不能冰释前嫌,做对演艺圈的塑料兄弟好好相处,互相介绍影视资源。 “脑子撞墙?”谢焕生懒洋洋反问。 “不,是我对大嫂有眼不识泰山。” 谢焕生淡淡说:“嗯。你证明下你对她真的没问题就行。” 傅宇萌奶狗式扬起脸讨好:“怎么证明?” 谢焕生掀起眼皮,“我和乔乔马上结婚了,伴娘团缺个人,我看你挺行。” 傅宇萌:“……” 得,咱还是承认有问题。 你不仁我不义,既然做不成兄弟,那么便做伪情敌。四五年过去,傅宇萌坚持作为于谢夫妇婚姻里的绊脚石,始终在被谢焕生踢来踢去的路上。 谢焕生冷淡,于乔也没生气,把他撂在一旁,自己找人跳绳。 能找的女性都找完了,只能找到一个体力还算不错的年轻小哥。小哥大概是单身,一个人来逛海洋馆,于乔邀请他时,还挠了挠头,害羞得脸红。 谢焕生变得更加沉默,拍他的摄像冷得倒退几步。 和小哥刚起跳没多久,才气喘吁吁数到三十下,于乔后背的衣服就崩开了,直接开到半腰处,露出白色贴身背心。 恰好于乔又一跳,衣服滑落在肩头,露出圆润的肩膀和后背细腻的肌肤。 焕生。 她后背暴露出那张扬的黑色纹身,字体飘逸,似喑哑火焰烧在女人雪白的皮肤上,沉寂又热烈,那是一个女人向他永久的臣服于告白。 别人没有资格知道。 那是属于他的,于乔用整个人作为定情的信物,向谢焕生求的婚。 谢焕生眼神一凛,过去就把于乔搂在怀中,于乔暗骂了一句,这运气也简直了。 摄像还在拍特写,谢焕生眼刀子给了过去,他抿着唇,把于乔的衣服捏住,让于乔的后背贴着他滚烫的胸口。 谢焕生压着怒气,沉声道:“能不能不拍了,递件外套过来。” 小虎牙看情况不对,跟了过来,可手上哪里有多余的外套。 谢焕生搂住于乔,“走,回去把衣服换了。” “别啊,这会儿还有两个。赶紧跳完,三分钟搞定再回去换。”于乔想把衣服打个结对付一下,毕竟里面还有个吊带背心,也不怕露出什么。 “不行。”谢焕生果断回绝。 “为什么?”于乔纳闷,“我就剩两个——我靠,谢焕生你干嘛,放我下来。” 谢焕生揪着于乔的后背衣服,就把她抱了起来,抗在肩上,用大大的米老鼠头套,遮住她的后背。 于乔踢腿,拍男人肩背。 大庭广众被人跟沙包似的抗在肩上,说搬走就搬走。太多的视线让于乔羞耻,登台演艺是登台演艺,那她能大方,出洋相却是尴尬。 “放我下来,我就剩两个名额!” 于乔吼,扭来扭去,踢到了谢焕生结实的腹部肌肉上。 谢焕生吃痛,皱着眉,使劲往于乔屁股啪地一拍巴掌,“别乱动,等会把你那右手磕着,又肿了。” 于乔咬着牙,彻底安静下来。 谢焕生居然打她屁股,还在那么多观众前。 于乔气红了脸,嘟嘟一声,放佛能从耳朵两侧喷出滚滚蒸汽。 作者有话要说:  维|尼熊招惹惹谁,为什么晋江要屏蔽它? 第13章 等到于乔被谢焕生压着换了衣服后,于乔回到集合地点,时间晚了十分钟,他们输了比赛,成为最后一名。这就意味着他们去非洲得住帐篷里。 做完这个游戏,节目组终于安排去附近一栋酒店解决中午饭,顺便在顶层套间里住一晚。 于乔僵着一张脸,一手插在穿宽松的运动裤里,往李蔚的方向扫了一眼。 李蔚躲避她的视线。 回到更衣室,于乔拿着衣服看了下,背部衔接的线头,有些断口平整,一看就是被人一刀切,用剪刀剪短。 衣服是被李蔚甩在地上,可能一开始并不是小了尺码,是被李蔚发现有了猫腻,而李蔚却推荐给了她。 在酒店吃了饭,安排上楼休息,于乔在李蔚去房间的路上,径直堵住了她。 两人的摄像把镜头聚焦在她们俩身上,还不明白发生过什么。 于乔站在李蔚面前,李蔚就明白于乔是为下午事情而来,她舌头打结:“乔、乔姐有什么事么?” 李蔚求助似的看向傅宇萌,傅宇萌抬头看天。他不敢惹于乔。 “我们谈谈?”于乔向李蔚抬了下巴,李蔚扁着嘴说好。 于乔把李蔚拉到酒店的女卫生间说话,这地方没镜头,摄像也不敢在门外收音,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于乔冷漠:“下午的事你给我个说法。” 李蔚垂着头,不肯说话。她咬着嘴唇,委屈巴巴。于乔朝天翻了个白眼,小姑娘弄得于乔在校园暴力她似的,而于乔只是想讨个说法。 她不是忍得住的人,有什么事情,她喜欢当面说清楚好,摆在明面上解决,别给她整背地里那一套。要真是李蔚陷害她,还不能给她个说法,这剧组不是李蔚走,就是她走。 于乔手撑着墙壁,不让李蔚离开,把李蔚给吓到。 “对不起,不是我故意弄的衣服。”李蔚后悔说,她解释了一遍节目组安排她制造爆点,后期好剪辑的事。当时她在气头上,一头热撒气,没想太多。 “谁叫你当时说我脾气大来着,我就想……你脾气也大嘛,你怎么不穿啊。你这么心疼节目组,就给你好了。” “???” 于乔不懂这逻辑在哪里,她脾气大,她就要配合节目组制造效果么?她并没有心疼节目组。 于乔黑了脸。 李蔚有些怕于乔,这还是她出道以来,第一次被前辈拉到卫生间问话。 于乔的脾气她看得出来特别刚,她还没和女演员干过架。 她也不想因为和女演员互殴上热搜榜,好不容易演了部好剧,才有点流量。经纪人叫她在剧组里照顾前辈,千万别起冲突,落人话柄。 结果她就干傻事了。在抛衣服给于乔后,她就知道她错了。 李蔚低头认错:“对不起嘛,我又不是诚心害你——”说不是诚心,李蔚仔细一想,她挺诚心的啊。 她被自己噎住了。 小姑娘没话可说,一步错步步错,于乔背后是影帝,谢焕生多大的腕儿,跟总导演和总制片都是好友,分分钟让她滚出节目,未来极有可能接不到戏。 一想到被爆欺负影帝老婆,骂上热搜,失去粉丝,被雪藏,被网友批|斗。李蔚感觉演艺生涯都完了,啪嗒啪嗒往地上掉眼泪,吸了吸流下来的鼻涕。 她一哭,于乔反倒觉得是自己过分了。 从小到大,于乔刚天刚地,但最怕一件事就是女性友人哭。 她本人很少哭,糙得跟一爷们儿似的,接触的小姐妹都是头天被劈腿,第二天就能拿把菜刀去跟前男友和小三干仗的女人。她在朋友圈里算是最怂的一位。 “诶,你别哭。我的天。”于乔扶住额头,比李蔚还要抓狂,她伸出手,试探碰了碰李蔚的背,“我又不是要怎么你,我就是问问你为什么扔给我。问问,你懂吗?” 李蔚又哭:“我知道你肯定会爆料出去,我糊了,我崩了,我才演一部电视剧,我肯定要接受网友批评了。” 于乔为难脸,“你是不是想的有点多。” 李蔚抬起脸,更加委屈,她用的化妆品不防水,整张脸花透了。 “你在嘲笑我。” “不不不,我没有。” 于乔也不太懂情况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深吸一口气,就当自己吃了哑巴亏。主要是一般玩心计的姐们儿套路跟小姑娘不一样,被问着,那也是强强对决。 哪像小姑娘开场就把歉道了,于乔彻底没了火气。 李蔚哭了半晌,发现于乔跟她想的很不一样。既没有凶狠地甩她一巴掌,也没有把她脑袋按在马桶里,按下冲水马桶键,对她脑门进行冲洗。 反而还给了她一张纸巾擦脸。 李蔚抽噎着接过纸巾,用力醒了把鼻涕,真诚道歉:“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要不咱们按经济补偿怎么样?乔姐,我还不想退出娱乐圈。” 卫生间外有人在敲门,谢焕生站在外面:“于乔,你跟李蔚在里面谈什么?” 于乔也不想谢焕生插手这事,她摆摆手,随意说:“算了算了,以后别做这种事。” 李蔚偷偷看于乔:“那你原谅我么?” 于乔没吭声,“你不犯我就成。” 李蔚猛地点头。 她清了清嗓子,不想在镜头前出现异样。她挺扭捏的,揪了揪纸巾,咬唇说:“要是你还生气,我给你发红包吧。” “?”于乔侧眼看李蔚,这是要拿钱收买她? 李蔚看出于乔眼神的意思,摆摆手,“您别想岔了。我每次惹我经纪人生气,都是这样请她原谅我。” 于乔:“……”那你经纪人估计能发家致富。 于乔推开卫生间门,摄像就把镜头对准她们,于乔此时不爽节目组。这幺蛾子还不是节目组搞出来的,要不是临时改流程,饿着肚子拍摄,谁心里都不爽。 “还拍啊,这是女卫生间你们都敢拍?万一真拍到了啥,不嫌臊得慌。” 摄像又默默把镜头转到一旁。 于乔撇过头。 谢焕生还想问点什么,于乔扯住谢焕生的手就回了房。谢焕生还想提这件事,于乔把手指放在谢焕生嘴上,“我的事,我处理。不要多问行吗?” 谢焕生只好点头。 结合下午衣服突然绽开,不难猜到发生了什么。 但于乔一向不喜欢谢焕生插手她工作的事情,也不许鲁源利用谢焕生给她介绍资源。想要的,该拿的,她自己会动手,是她的,她公平得到,不是她的,也没必要拐着弯走后门去抢。 于乔从来都是这样,所以哪怕影帝是她老公,影后是她妈妈,还有个顶级大佬做老爸,她照样在娱乐圈糊着。 因此,她没少被鲁源说傻,出国跟老美学习,就学来这一套。 于乔怼鲁源:关老美什么事,这都是我姥姥教我的。 鲁源白眼她,认为这是生活在童话世界里公主的通病,总有一颗看不清真相的心。 但奈何,偏偏谢焕生就爱死了乔公主的这颗心。 李蔚的事,在于乔这里,就此揭过。她不许谢焕生多问,谢焕生便不会在她面前问,叫人给李蔚经纪人提点了一下。 当晚,李蔚挨了经纪人三个小时的训。 他们坐了三十六个小时的飞机,到了非洲,下车是那个共和国的首都,大巴车直接往国家公园开。于乔坐了一天,睡得迷迷糊糊,大下午,他们才抵达园区。 非洲很热,下午日照强,这里风沙又重,吹得皮肤又干又燥,胸中却莫名有种澎湃的轻松感。 于乔套了个白体恤,急不可耐跳下车,谢焕生想捉住她,让她别那么激动。于乔就跟一回归大草原的野兔子似的,两下就在园区林立的房屋,蹦没了影。 谢焕生无奈叹息,托走他和于乔的行李。 接下来便是集合,录制节目,于乔浪够了,回到谢焕生的身边,温顺地站着,抬起头跟谢焕生咬耳朵,谢焕生比于乔高,只能伏低身子把耳廓凑在她嘴唇边。 热气喷在耳垂,泛起涟漪般的心动。 “谢焕生你猜我刚才看到了什么!”于乔一只手捉住谢焕生手臂,摇啊摇,用手指把鼻子拱住,做了两声猪哼哧哼哧的动作。 于乔有即兴表演的通病,激动的时候,肢体语言比平常丰富,也比平时更加幼稚。 谢焕生没回答,于乔激动抢答:“是野猪。黑黢黢的,差点吓我一跳,结果是家养,他主人说她是用来看门的猪。她还拿头顶我的手。” 谢焕生宠溺摸摸她脑袋,像个家长数落小孩,“最好别轻易去碰,万一是野生的,咬着你怎么办?” “不会的。这里住的是志愿者,人家每天都和这些动物生活在一块儿。哦,还有鸵鸟,比咱们坐的绿皮卡都高。我在洗手,她在我旁边的水池喝水。我吓懵了。” 于乔很开心,笑得咯咯的。 两个人自顾自地聊着天,很忘我,别的人根本插不进他们。 拿着喇叭讲注意事项的总导演不开心了,他60+的分贝大话筒,竟然还能被于乔忽视,可见两人有多专注彼此。 总导演不能再给影帝的娇妻面子了,拿矿泉水瓶拍桌子,“谢老师,乔老师,你们有在认真听我说话么?!诶,你们夫妻间话就这么多!” 于乔捂住嘴,说了句抱歉,导演。 总导演五十多岁,仍然与时俱进不下岗,活跃在祖国综艺节目的一线,平时作派很老套,但经由他导演的综艺反响不错。 她惭愧低下头,怎么感觉有种大学上课跟同学说悄悄话被老师抓包的感受。 但总导演不打算放过她,“乔老师,我刚才说了哪条园区里必须注意的事项。来,你给几位老师,重复一下。” 于乔头更低了,明显是总导演不给她台阶下,有种当年被老师被请上讲台做数学题,做不出来的羞耻感。 “对不住,导演,我没听到。” 总导演用话筒教训,“认真点,听到没有。” “好的,导演。没问题,导演。”于乔乖乖说。 眼见谢焕生嘴角挂着不易察觉的笑,于乔气鼓鼓地用力跺了谢焕生一脚,谢焕生吃痛,但权当于乔撒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套用了《花少》里面的旅游场地,纳米比亚保护基地,因为小章我真的没有去过非洲,写得不好,凑合看一下,剧透下一场:猎豹来袭! 猎豹:领导,我等已就位。 第14章 于乔算是第一次吃节目的瘪,众人都觉得好笑,处久了,也就明白于乔的个性。总导演再次重复规则,他们四组艺人是去不同的场地,配合园区的负责人完成任务。 时间一到,节目就开着车把于乔和谢焕生送到指定地点,留下导演和摄像,还有一辆小皮卡,整个组就走了。 她扫了一眼四周,这片空地外是灌木丛,一个负责人的身影都没看见。 于乔问小虎牙怎么拍,小虎牙摇头说不知道。 六个人就被扔在空旷的草地上,于乔不知道从哪里揪着一根茅草叼着玩。她靠在皮卡上,摸了摸这辆车,问:“诶,你说他们没来,我能不能开着车去兜兜风?” 谢焕生瞅她一眼,“你单手能开什么车?” 于乔被他怼了下,不高兴噘嘴,茅草棍翘的很高。 谢焕生嫌弃她脏,又没女孩子该有的形象,想要给她拔下来。 手还没动,在前面拍园区景象的摄像活像见了鬼匆忙跑过来,手还提着裤子,身后还跟着出去撒尿的两导演。 于乔没劲地瞥眼一看,一瞬间的事,她汗毛乍起,抱住谢焕生,纯粹是生理反应,挡在他整个人身前。 谢焕生看到几只花豹腾跃过灌木丛从四方八面过来。 动物的直觉是敏锐的,人类也是动物。 谢焕生瞳孔皱缩的那刻,明显看出跑在最前面的豹子是冲着他们俩来的。 那速度太快了,风驰电掣般跳到两人身前。 体位转换,谢焕生抱住于乔的腰,捧住她脑袋往怀里一按,想也不想,用整个身躯来遮挡,手臂护住于乔的头,将她压倒在皮卡上。背后靠得是皮卡,他的后背挡住花豹的袭击。 花豹敏捷跳到了谢焕生的背上,两只爪子按在谢焕生肩上,和帅哥侧脸来了个亲密接触,然后嗅了嗅,虎须刮过人脸,谢焕生的心脏在擂鼓,呼吸变重。 他捧着于乔的头不自觉加紧。 “别怕,别怕。”谢焕生对于乔轻声说。 于乔的头埋在谢焕生的胸膛,吓得咬紧腮帮子,没有尖叫。安全事项是提醒过,在这座旷远的原野上,最忌讳的就是尖叫。 花豹左右脸嗅了嗅,还想嗅下这头雄性动物身子下的磁性动物,拱着脑袋想从侧腰去嗅于乔。 第一时间没有遭受攻击,不会让人松懈。 谢焕生咬紧牙,抖了下肩,勾着手拎着花豹的后颈皮,将它甩了出去,一手托住于乔的腰,把她抛上了皮卡车顶。 于乔吃痛地揉屁股。 花豹也摔在地上嗷呜一声,刨了下土,居然不敢上前。再回头看看另外几头花豹,也没有攻击,只是绕着趴下哆嗦的小虎牙,还有抖着手敬业拍摄的摄像打圈。 远处的马路上尘土飞扬,又开来一辆皮卡,几个外国人招着手,笑着大吼哈罗,不用害怕。 谢焕生冷眼。 于乔被谢焕生从皮卡车顶抱了下来。 她眼圈有些红,平时再刚强洒脱,也是个女孩子。谁都知道新闻上面说,和野生动物接触也就是生死一线。被抛上皮卡的那瞬间,于乔真的怕激怒的花豹扑过来咬死谢焕生。 她从皮卡车下来,就不顾一切地埋在谢焕生怀里,没有哭,就是眼圈红,眼泪自己流了下来,她是不愿意被人看见弱态。 一双纤细的手快把谢焕生的白体恤攥出血印子。 谢焕生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捏捏她的后颈皮,替她放松。自从海洋馆后就冷着脸的他,破天荒笑了下。 “没事了。别怕,我们都好好的。” 胸膛处有些湿润,谢焕生明白于乔哭了,他没有多说,沉默地抱住她。 再扫到那几天豹子,还在拿尾巴勾其他的人腿,但却对谢焕生和于乔这两个人敬而远之。特别是跳在谢焕生背上,被甩出去那一只,眼神一直在躲闪与谢焕生避免碰撞视线。 他们敏锐感觉出:哦,那个动物不好惹。不能逗他玩,要不然就要上演武松打豹。 这个形容不夸张,他们就经常被皮卡车上那臭烘烘的大胖子拽尾巴,锤脑袋瓜。 园区的负责人从车上跳下来,身形魁梧壮硕,叫瑞克。 瑞克道了个歉,因为他们下午的工作就是开车溜猫,不,是溜猎豹。虽然是带了斑点花纹,很容易被误认为成花豹。 但这几头是他们救助过的猎豹,对普通人类丧失攻击性,除非嗅到有猎|枪硝酸的味道。 于乔擦干了眼泪,恢复常色,要给负责他们这个组的副导打电话,哪有节目这么坑人的。 瑞克上前解释,这个惊喜是他安排,冒犯了中国客人很不好意思。 于乔抽搐嘴角。 瑞克又咧着嘴,胖胖的白人脸叠出一层层褶子,蒸笼里的包子似的。 他吹了声口哨,其中一只豹子就冲了过来,扭着毛茸茸的矫健身子,贴在于乔腿上撒娇,还用尾巴勾住于乔,蹭来蹭去,发出呼噜呼噜声音。 于乔:我是那么容易被猫科动物俘虏的人吗? 别说,我还真是。 于乔心里舒坦了,谢焕生不是,为了节目能正常进行,于乔又只能跑去跟谢焕生撒个娇。毕竟接下来的任务需要夫妻两个人才能完成。 说是任务,其实就是跟着瑞克打杂,学习志愿者们在公园里的工作。溜猫,喂食,训练他们回到野外的捕食技能,最后是为赞助商拍摄一组宣传野生保护的照片。 于乔没养过小动物,谢焕生对猫毛狗毛过敏,他们就不能养动物。 那几头猎豹跟他们玩了一下午,变得很亲密。 有一头胆大二缺的猎豹,忽略旁边谢焕生的冷眼扫射,温顺地趴在于乔脚下求抚摸,于乔从他的头顶一直摸到尾巴,他很舒服,昂起下巴,呼噜呼噜,示意于乔挠挠。于乔揉捏他松软的毛皮,搓着他整个头,他也不生气。 这头豹子简直熟知和女性的交往,躺倒在于乔脚下一翻,露出肚皮白色的毛,尽情地草地上翻滚,撒娇。 完了,要合作拍照片,于乔也是选择的他。 每次和她们互动完,第二天就能多得一块肉排,他很聪明。 于乔抱着猎豹,坐在地上,谢焕生靠在于乔身旁,和猎豹拍了几组后,默默地,猎豹把脑袋搁在于乔的大腿上。因为于乔刚才拍照片,也把头搁在猎豹的背上。 谢焕生瞅了第一眼,忍了。 几张照片后,猎豹的头上升到于乔的肚子旁。 谢焕生也忍了。 到了最后几张,猎豹也被人折腾累了,想把脑袋搁在于乔软软的胸上,谢焕生就不能忍了,把猎豹的脑袋推开,拨在另一侧。 猎豹无辜地扭过头,乌黑的圆眼还不知道发生什么,这个人类突然排斥它。它尝试着要去舔于乔的手,再次被谢焕生拨开头。 于乔失笑,谢焕生连动物的醋都吃,这只猎豹也才七个月,还在换牙期,相当于人类的七岁小孩。偶尔朝着镜头打哈欠,就能看到他的豁牙。 最后,摄影师决定,谢焕生抱着那头猎豹,磕在胸膛上完成这组拍摄。 很好,从被谢焕生环住的那一刻,于乔就感受到猎豹的肌肉一僵。 作者有话要说: 谢焕生:我为醋精代言。 第15章 拍摄结束,整个任务完成后,两个人回到住宿扎营的地方。 其他人直起志愿者食堂吃晚饭,说是食堂,其实就是园区内管住宿的老板和老板娘搭建一酒吧棚子,平时要玩或者吃东西,都在这地方。 于乔刚走进去,就听见傅宇萌端着盆面包狂啃,跟桌上的人吹嘘他下午喂鸵鸟的经历。 当然饭桌怎么可能是他一个人臭屁的独角戏,四十高龄的宋叔叔就不服气了。 宋歌王嚷嚷说:“你那都是小意思,喂鸵鸟算什么,下午我就去投喂斑鬣狗。一头剥皮田鼠扔下去,一扑……哎哟哎哟,老婆疼。” 姜美拧住宋歌王耳朵:“吃饭的时候,能不能别说这些?” 宋歌王委屈闭嘴,傅宇萌乘胜追击:“可宋哥你也不能摸鬣狗。我可是摸了鸵鸟呢。” 于乔正好走过来坐下,傅宇萌又有了倾诉对象,把屁股挪到于乔身旁,问:“下午好玩吗?” 于乔扬眉:“好玩啊。” 傅宇萌带有几分炫耀,昂起下巴说:“我下午摸了鸵鸟!” 夸我两个字写在他脸上。 于乔淡定瞥他:“哦。我摸的是猎豹。” “什么?!”傅宇萌咀嚼的面包屑喷薄而出,于乔侧过头挡了下,皱眉说:“烦人精。面包都喷到我脸上了。” 于乔嫌弃傅宇萌的表情,极大程度取悦谢焕生,他拍拍于乔的肩膀,于乔挪开位置,谢焕生径直插入在于乔和傅宇萌座位的中间。 两人嘴角抽搐,就这么坐着说说话的时间都不给。 “你怎么摸到的?你骗我吧,这肯定不是真的。你没有被咬?啊啊啊啊,真的假的,明天你带我去瞧瞧。我不信。” 整个晚餐,不服气的傅宇萌都在质疑人生。 吃过晚饭,于乔去看她和谢焕生野营的帐篷,刚准备拉开睡袋,外面就有人来找。 李蔚刚给她经纪人打完电话,出了事,她都找她经纪人兜底。经纪人知道她做的傻事,每天晚上都会打电话骂她一通乱惹事,今天到了非洲,给她支了个招。 李蔚走了过来,把她和于乔的小蜜蜂关了。 谢焕生多看李蔚几眼,就站在他们身旁也没离开。他一个眼色,小虎牙导演拉着摄像抬头看天,相约去卫生间解决生理问题。 李蔚咬着唇说:“乔姐,那个啥……我给你道个歉。” 于乔摆摆手,示意李蔚让道,这事在她那里已经翻了篇,翻篇的事情没必要还一次次纠缠不放。 李蔚扭着手指,“是这样,要不你住我那单人房吧。本来也是我害你们睡帐篷。” 李蔚和傅宇萌并不是情侣,两人得到了住房,各式一个木棚子单人间。 于乔这才抬头,看李蔚,“你确定?” 李蔚扁着嘴吞吞吐吐,“我……确定。乔姐你手不方便,住房间要舒服点。” 于乔又看谢焕生,李蔚来这里,更多是得到谢焕生的一句准话。这事才算在小姑娘和她经纪人里算过了。 于乔见怪不怪,演艺圈就是这样,谁咖位大谁就是老大。 谢焕生点点头,征求到他的意见,于乔就说:“行。那我们不客气了。帐篷里有很多虫,你注意下。” 李蔚咬牙视死如归说:“没事。我胆子可大了,我一点儿都不怕。小萱姐教过我,眼睛一闭,腿一抻,一晚上就过去了。” 李蔚明明怕得要死,还硬装坚强,于乔笑出声,“行吧。” 于乔和谢焕生刚走进木棚子房,野营的地方传来李蔚的惊声尖叫。 “哇靠,这是什么虫!妈,来救我,我好怕!”呜呜呜呜…… 第二天艺人们七点就起来了,节目组要求去艺人八点钟准时去园区总负责人那里领任务报道。 于乔稍微起的晚了点,她这懒鬼,闭着眼,一边打瞌睡,一边化妆,半梦半醒间还在琢磨怎么每天偷懒多睡会儿。 谢焕生在一旁看着她,弄了块湿纸巾,故意贴在她嘴角,“乔乔,醒醒。口水流下来了。” 于乔惊醒,赶紧摸着嘴角。结果是一块湿纸巾,瞪了眼逗她的谢焕生。 摄像非常满意,两人的关系逐渐转好,能拍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了。 到了食堂已经是七点四十,其他人正吃完在擦嘴,桌上给于谢夫妻准备两盘拉面和三明治。 谢焕生三两下便解决完,只剩下于乔一个人还在吃。 她本身吃饭慢,左手拿叉也快不了。看周围的人都在等她。她格外不好意思,让这群人先走。 最后只留下谢焕生。 等人一走,谢焕生就抢了于乔的叉子,于乔刚喂了一声,抬起头,谢焕生就裹了夹面,塞在她嘴边。 谢焕生微挑着眉,“吃。” 挺害羞的。三岁小孩才被人喂饭。 但周围也没人。 谢焕生再催促一句,于乔还是张开嘴,含了上去,鼓起腮帮子咀嚼。 谢焕生眼神柔和笑了下,让她快点吃完,别磨磨蹭蹭。 两人配合着,一个人裹面,一个人奋力地动腮帮子,嚼嚼嚼,也不知道谢焕生故意整于乔还是什么,每次叉子卷的面特别多,于乔每吃一口,塞得双颊鼓起,胖嘟嘟的像网上土拨鼠在猛嗑瓜子。 三两下喂到最后一口面,门口走进两外国妹子,诧异看着被投喂成三岁小孩的于乔,有一位战斗民族用特别嫌弃的口吻说:“oh,fu**。” 于乔含住刀叉,回头就呆在原地。 于乔两眼发愣的那股傻样儿,谢焕生忍俊不禁一笑,他捏了捏她脸颊,趁着女人发呆,侧脸啄了口于乔的嘴角。 “走吧。宝贝儿,七点五十了。” 于乔在外国妹子异样的目光中,扶住额头。 她的一世英名毁了。 到了集合点,园区总负责人给出的任务也很简单,八个艺人分为两组:猎豹营和狮子营去打杂。傅宇萌,李蔚和于乔夫妇分到了一组。 猎豹营的任务是除草,溜豹,喂食,训练。有一头受伤的八月龄猎豹不配合麻醉,瑞克点了谢焕生和傅宇萌两个大男人的名,去压制住猎豹。傅宇萌怂了没去,谢焕生配合着瑞克跟三五个大男人压制住猎豹,拽着那尾巴,把它从笼子拖了出来。 忙了一天,他们也是累得够呛。在食堂吃过晚饭,这里开始举办上一批志愿者的欢送派对,好多艺人也加入他们的庆祝行列,摄像和导演放了假,也加入派对放松喝酒。 留下两个对派对没兴趣的摄像,拍摄房间内。 于乔趁着他们都挺高兴,偷喝了几大杯黑啤。 害怕被谢焕生发现,于乔特意扫了眼谢焕生。他此刻正在被漂亮的金发美人们围了个圈,根本无暇顾及她,于乔放心了。 有个女孩嬉笑对谢焕生说:“我旁边的朋友觉得你很帅,请问,先生你有女友了么?要不要考虑下我朋友。” 高挑的战斗民族美女躲在女孩身后羞涩。 谢焕生笑笑:“不好意思。我结婚了。” 众人哀声一片。 于乔拎着一听啤酒上了楼梯,顶层是被住宿老板改装过,有个沙滩椅,还可以躺着看星星。周围是防止人摔下去的栅栏。 于乔跨过栏杆,坐在上面看夜景。把腿搁在空中,一晃一晃,身后传来脚步声,于乔藏起啤酒,以为是谢焕生,定睛一看却是傅宇萌。 傅宇萌笑嘻嘻地坐在于乔身旁,晃着酒瓶,和于乔碰了碰。 “可爱的乔妹,怎么不去楼下认识点外国帅哥?一个人喝闷酒。” 于乔白他一眼,“谢焕生在,我能有勾搭帅哥的胆子?” 傅宇萌哈哈笑:“于乔,你真怂。” 于乔不屑哼笑:“也不知道谁怂,下午摸个豹子还临阵逃脱来着。” 傅宇萌:“……”他小时候被猫抓过,怕猫不行哦。 两个人互损几句,便安静地看着远处。 整个天地一望无际的辽阔,风毫无阻隔地吹拂杂草,带着股草腥子味,有些冷。往头上一瞧,天空是没从有过的澄澈,这里没有城市厚重云层的遮挡,每一颗星星可以被人看得清楚。 亿万星辰在他们上空,如钻石般璀璨闪烁,好几颗离得近,放佛唾手可得。 傅宇萌难得感伤,正经说:“城市的夜晚是没有星星的。” 于乔噗嗤一声就笑了,谁说这话,都挺正常的,唯独傅宇萌用一口偶像剧男主的台词腔,于乔受不了。 “是了,城市的夜晚的确没有星星,因为全被雾霾挡住。” “笑什么笑,古诗里就有人写手可摘星辰。你个肚子没点墨水的女人肯定不懂。”傅宇萌把手往天空一伸,两手指靠近一颗最亮的星辰,像是把它从星空摘下来。 “星星的光是每个人都想要的,你看我能不能把它摘下来咯?”傅宇萌仰着头,眨着大眼睛天真问。 于乔笑了声:“摘星星可是个累人的活。” 傅宇萌瞧了她一眼,一句话的信息量很多。 很快,傅宇萌就看懂于乔了。他俩在一起混迹的时间也挺久,傅宇萌对自己的感情懵懵懂懂,对其他人比自己敏锐多了。 于乔扭头,摸摸凉飕飕的脖子说:“你看我干嘛?要借钱,别找我,最近穷。” 就知道于乔要东扯西扯打哈哈,傅宇萌盯着于乔问:“乔妹,你跟谢焕生是不……” “打住。不许问。”于乔回过头,她看出傅宇萌找她就不是闲聊的事。 傅宇萌捂住嘴,闷声闷气还是问出了,“是有矛盾了么?” 于乔喝了口啤酒:“叫你别问你还问。怎么你巴不得他跟我散了,你跟我好上啊?” “我靠,你别瞎说,要出人命的。” “那你就别瞎想,我跟他好得很,人是我辛辛苦苦追来的,那我能跟他轻轻松松断了?” 傅宇萌表示能,点点滴滴都看得出。 要是以前谢焕生和于乔出游,于乔会开心炸了,时时刻刻挂在谢焕生手臂上。再比如,就在刚才,谢焕生被别的女人搭讪,以前的于乔就会像捍卫领地的小狗,勾住谢焕生的脖颈,嚣张到表演三分钟法式热吻。 而不是默默走上天台喝闷酒。 他捂住嘴,瓮声翁气问:“那你的戒指呢?”那天一到节目组,傅宇萌就发现于乔手指上的婚戒换了,不是婚戒,是女式钻戒。 他们俩拍一部戏时,在剧组于乔也是没带那朴实到没什么亮点的婚戒。 可就算是戏里有规定摘掉戒指,一场戏完了,于乔也会带上。可那部戏,从开机到于乔退组,傅宇萌都没见过于乔的宝贝戒指。 “不是带着么?”于乔伸出手,假装炫耀给傅宇萌看。 晃眼一过,手指上没有。 于乔心里一叮咚。她沉了眉,翻身就跳下栏杆,下楼。 “去哪儿?”傅宇萌按住歪歪倒到的啤酒瓶问。 “东西丢了。” 第16章 刚巧两人身形不离走下楼,就被谢焕生撞了个正着。傅宇萌垂着脑袋看地板,跟在于乔身后。 “你们俩去哪儿?” 傅宇萌嘿嘿笑了声,把手上拎着两瓶黑啤,藏在背后,点头哈腰:“在楼上玩。” “喝酒了?” 傅宇萌的眉毛扭曲成S型,嘴硬说:“没、没有吧。” 于乔被禁酒这件事,傅宇萌几年前就知道了。 当时,他们一伙人笑于乔怂,朋友圈里的姐妹都是管他们男朋友管的特别严,自己浪的翻天,只有于乔是个耙耳朵,居然被男朋友管。 连跟他们出来撸串,吃饭这会儿时间,都能接到谢焕生三四个夺命电话。串撸到一半,还没去KTV唱歌,谢焕生的车就开到了。 于乔的小姐妹都笑于乔是她们的耻辱。 于乔半醉半醒举着酒瓶说:“你们瞎闹什么,就是羡慕我。”转头就被谢焕生揽住腰,拖走了。 交际越来越少,于乔也丢了很多朋友。 谢焕生挑了眉,眼神黑沉,显然是不相信傅宇萌的鬼话,有没有他还看不出来吗? “你们在楼上能玩什么?说来听听。” “看星星,聊会儿天罢了。” “看星星?”谢焕生加重语调。 “不是不是。重点在聊,我哪敢跟于乔风花雪月。”傅宇萌摆手,又挠了挠后脑勺,“我是问乔妹……” 于乔从司机那里拿到钥匙,正好听见,反手拍了傅宇萌肩一巴掌,“不许说。” 傅宇萌又捂住嘴。的确不能说,这里还有很多节目组的人,说了就是在爆大料,鲁源非得砍死他不可。 傅宇萌被谢焕生的扑克脸吓住,于乔看他太怂,不想放他在这里露馅,拎着傅宇萌就往空地停车的地方走,到了车前,打开车门,把傅宇萌扔进驾驶座。 “开车。” 谢焕生拦住于乔,“现在又是去哪儿?” “你管不着。”火气不知道怎么就上来,或许在外国女人搭讪谢焕生时,就憋着了,于乔挥开谢焕生的手,“我有急事。你让开行吗?” 傅宇萌默默下了车,踮着脚尖偷偷溜回宿舍。 谢焕生没动,冷笑一声:“我管不着。那谁还管得着,于乔我是不是让你有什么错觉了? 于乔冷冷说:“就是错觉。难不成你还以为你是我的谁?可——”笑。 最后一个字还没吐出来,于乔就被谢焕生搂抱起来,扔进了副驾驶座,甩上车门。 于乔:“你他妈——” 谢焕生拿了于乔的钥匙,车门锁住。 本来想把傅宇萌扔出去,结果,人很识相地溜了。 谢焕生坐上驾驶座:“你不是说有事要办,去哪儿?” 于乔下颌咬得很紧,抱着独臂,气闷:“……。” 两人开到下午去的屠宰场,这里是专门供给食肉动物粮食的地方,每天早上,各个凶猛动物营的负责人都会来这里取货,一般是剁了头的小羊或者成堆的内脏。羊是给猎豹,鬣狗喜欢掏肛,吃内脏。 有几个饲养员在这里拿着麻|醉|枪镇守。 于乔提了猎豹的食物,手上整得血糊糊,便把戒指放在洗手池边,洗手,瑞克那边一催促发车,于乔一慌,就把戒指忘了。 于乔不想让谢焕生跟着进去,谢焕生面无表情没理她。 他们敲了敲铁栅栏的门,开门的是个女饲养员,金发,年龄有些大了,一看是于乔,笑着把锁链解开。 “是你啊?我等你很久了,下次别把贵重物品随处放,基地里面人太多。” “多谢了。” 饲养员从自己宿舍掏出个小盒子,于乔松了口气,幸好装在盒子里,不会被谢焕生看到。否则丢脸大发了,还以为她是多么在乎这个戒指。 刚准备接手,饲养员啪嗒一身打开盒子。拎出里面的钻石戒指,放在于乔手心,女人用一口澳洲腔的英语数落:“新婚夫妇吧。以后多注意点,你看你的丈夫,脸都快掉在地上去了。” 饲养员做个下拉嘴角的鬼脸。 于乔只好笑笑,扯了扯谢焕生的衣角,说完谢谢就走了。 谢焕生沉默开车,于乔的酒劲儿也上头,握住戒指在愣神。 这边的黑啤有魔鬼啤酒的著称,喝了容易醉人。 谢焕生斜了一眼淡淡说:“你很在乎这个戒指。” 于乔被他的话吓得一惊,抖了抖手,戒指掉落,她又紧张地去搂。 “我才没有。我就是觉得太贵了,舍不得,毕竟镶了钻石,是个值钱货。” “是吗?”谢焕生猛踩一脚刹车,停下。 于乔小声:“嗯。”她还愣愣看着手心上的戒指。 她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眼眸里明明有万分珍惜的光。 倏忽,谢焕生泛起冷笑。 一手抓住于乔的戒指,往窗外扔了出去。 于乔弹起头,难以置信地瞪着谢焕生,谢焕生淡淡说:“钱我可以赔给你,戒指我不送你了。”戒指是谢焕生在节目里赢回来,是于乔说想要,谢焕生才为她赢回来的。 他摊开手,双手空空,表示真的扔了。从包里默默掏出一包烟,点燃。 于乔气疯了,隔着椅子踹了他一脚,骂了句:“谢焕生,你混蛋!” 急急火火地跳下皮卡车,打着手机电筒,往谢焕生那一侧翻找,这一带是猴子的园区,许多小猴子听见车的动静,在铁栅栏围观。关于人类情爱的闹剧,他们看不懂,却乐于欣赏。 于乔蹲在草丛里找了很久,双腿都蹲麻木了,手机也在报电量警告。谢焕生这边一包烟都快抽完了,他才下了车。他平时不抽烟,只有在工作压力最大,人最烦闷时,才来上一根。但最近三个月却有了瘾,根本戒不掉。 猛嘬了一口浓烟,拉起蹲在地上的女人往怀里裹。 于乔的身子冷透了。 “别找了,回去吧。不就一戒指,再买就是。”谢焕生淡淡说。 于乔甩开他手臂,一定要找。反复几次后,于乔控制不住甩了一巴掌在谢焕生脸上,很直接的一巴掌,手掌都掴痛了。 肉贴肉啪地一声,连猴儿都惊吓到了。 “谢焕生,你真的太过分了。”于乔吼出声,她抬起手臂抹了抹眼睛,哽咽的声音听在心里很难受,喃喃自语说,“是我的戒指……是我的……” 她突然怒火喷张,用力地推着谢焕生,歇斯底里地发泄:“是我的!你凭什么扔了?凭什么!” 谢焕生被她推得步步后退,退到了皮卡车厢上。 猛地,谢焕生杵灭烟头。 抱住的于乔的头,翻身,两个人的体位变了,于乔被谢焕生死死扣住腰压在车上。 嘴唇狠狠被锋利的牙齿一口叼住,谢焕生像发疯的野兽啃噬着,蹂|躏着,于乔想躲开,却被吮吸住,濡湿的舌头勾引着,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吞入腹中。谢焕生没有怜惜她的意味,于乔感觉空气快被抽干了。 嘴唇也很痛。 她唯一能反抗的手被谢焕生捉住,按在头顶,直到手指被套上一冰凉的小环,卡在指骨处。 谢焕生的动作才慢下来,一点点变得温柔,一寸寸含住,密密麻麻的吻落入,舌尖舔舐于乔唇上破皮的伤口,柔软而亲密地安抚着。 谢焕生放开后,于乔还喘了几秒,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手上的戒指。 她双目猩红瞪着谢焕生,谢焕生嗤笑一声,好像对刚才于乔口不对心的硬撑表示不屑。他背过身,驻足说:“是你的。你得看住了,别再弄丢了。” * 于乔跟谢焕生告白后,谢焕生也没拒绝,也没答应。他做了他心里一直想做的一件事。 那就是摸摸于乔的脑袋,挠挠她的下巴:“那你追着试试看。” 谢焕生是很少和于乔这么亲近,于乔再回过神时,谢焕生已经走了。手上莫名其妙多了一把伞,也不知道是谁的,她晕乎乎地摸着下巴,扶着楼梯哈哈大笑。 有从剧院门口路过的演员,听见那笑声,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 其中一个傻兮兮拉了另一人衣袖:“咱剧院真闹鬼啊。我好怕……” 于乔开始追谢焕生,当然不满足在剧院里见他,她开始去他学校候着。 她不接广告代言,时间用来演戏和上学,去剧组是扎堆排时间,比如两个月,三个月的档期给出去。正好进入期末考,于乔的经纪人也就没接戏了。 那会儿她经纪人还不是鲁源,也没到现在的公司,是个叫宋玲玉的女人在带她。 谢焕生便时常在他上课的教室里见到戴帽子的于乔。 上大课时,于乔喜欢坐在他旁边。 有些时候,没有书本,赤膊上阵听课的于乔来得比他还早。她扬着一张笑脸,向他招手,压低分贝呼唤:“谢焕生,坐这里,坐这里。” 谢焕生虽然面无表情,但总会坐在于乔身边。 同系的女生们都撇嘴:糟了,男神跟人谈恋爱了。 大教室里,老教授讲央行业务,于乔听不懂那些存款准备金率,再贴现之类的,她就捧着脸蛋,盯着谢焕生看。 谢焕生则是目不斜视盯着黑板。 于乔被眼睛毒的老教授发现,抽问于乔:“那位同学,你眼珠子不转,有什么那么好看?” 于乔很皮,笑嘻嘻站起来,没个正形,指着谢焕生,“老师,我盯着他看。他脸上有字,他好看。” 众人哄笑,拍手大叫在一起,老师怒发冲冠,把于乔吼了出去。 于乔朝老师鞠了一躬,大摇大摆走出门。 被老教授看重要求保研的谢焕生站起来,默默收拾书本,也跟着走了出去。那是谢焕生这辈子第一次逃课,当然结局就是期末挂了科。 那也是他大学唯一挂的科目。 第17章 于乔追人追的正起劲,日子一混,就把期末混到尾巴上。宋玲玉给于乔安排上两个剧本让于乔选,一个搞笑婆媳剧《我和婆婆斗智斗勇那些年》,一个民国剧《雨露烟云》。宋玲玉不推荐民国戏,民国戏不好过审,翻年一过,算是这类片子的小年。 拍了之后,指不定什么时候能上,要拍的话,那边开机在即,于乔期末考核完,就得即刻进组。大冬天拍春夏设定的剧,三分之二的场要穿旗袍,寒冬腊月露大腿,冻死个仙人哟。 于乔却作死地选了《雨露烟云》。婆媳剧的剧本她看过,搞笑是挺好玩的,但价值观太崩了,没格调。于乔在美国长大,不大能理解剧里婆婆对媳妇要求三从四德,最后媳妇还屈服的那一套。 相反她挺喜欢《雨露烟云》,讲的是一被卖入青楼女孩子的路烟云,遇到革命党人龚雨,受龚雨帮助,她进入戏班子,成为一代名角,效力于□□,最后在上海各方势力间斡旋获取情报的故事。 剧本里有几场金融战,导演是想以一个民国小女子的视角展示当时上海金融风云的一角。 于乔喜欢读金融系的谢焕生,爱屋及乌,也想挑战这类戏,大着胆子接下了。 她是演年轻时期的路烟云,去选角导演那里打了照面,就单从角色形象,导演一锤定音敲下女主演是她。 于乔身材曼妙,前凸后翘,穿旗袍特别好看,猫儿眼那股狐媚子味,就是跟青楼出身挂上勾了。要不是选角导演是女人,于乔忍不住白眼她那股痴汉样。 这事定下来,于乔就给谢焕生打电话,她黏答答地问:“我要去拍戏了,你会想我吗?” 谢焕生说:“不会。” 于乔抽搐嘴角,说一句会,会死吗? 电话陷入沉默,谢焕生又补充:经常在电视上看见,有什么好想的。 谢焕生可不像是打开电视,会看狗血偶像剧的人。 于乔微微嘟起嘴巴,问他平时都看她演过什么,谢焕生一一都能答出来。聊了些有的没的,于乔第二天要进组,又睡了。 谢焕生对她不冷不淡,于乔偶尔心灰意冷,他又可能琢磨出什么,点燃那快熄灭的火把,于乔就被他这么吊着。 谢焕生喜欢演戏,不过,在剧院里跟着王镇混了两三年,都没有机会站在荧幕上。《雨露烟云》里有个长期在线跑龙套的角色,于乔拜托选角导演塞给谢焕生了。 于乔打电话征求谢焕生那晚上,说了这件事。她委婉表达,剧组里有个投资方叔叔老来探班她,盯着她腿看,约她出去玩。 她有些怕,希望谢焕生到剧组帮个忙,护着她。 谢焕生答应,也就一个字:嗯。 于乔听不出他是心甘情愿,还是迫于道义不耐烦答应。 但第二天晚上,谢焕生就风尘仆仆到了象山影视城,找到了于乔居住的酒店。 接到谢焕生电话,于乔飞奔出电梯,张开双臂,像只蝴蝶扇扇翅膀,飞扑跳到男人身上。 谢焕生搂住于乔,放下她,淡淡说:“注意点。你可是女明星。” 于乔摆摆手,“没事的,拍到了就拍到了,我不在乎,再说明星没料,狗仔们去哪里混饭吃嘛。” 谢焕生冷哼:“那你确实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于乔推走谢焕生的行李,乐滋滋地还以为谢焕生夸她名气大,根本没听出谢焕生口气里的酸味。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内,谢焕生说的是于乔的绯闻多到能养活娱乐记者。 翌日,谢焕生正式进了组。于乔带他去见了选角导演,导演认为谢焕生帅到夺目,容易抢镜,其他都很满意。 来剧组的第一天,不太懂拍戏流程的谢焕生没抢到盒饭。上午他在学习其他人如何跟着走镜头,晃眼到了饭点,他根本不知道。 群演的盒饭是统一发放的,跟于乔他们这种会让后期送到助理手上的不一样。谢焕生找到领盒饭的地点时,送餐车上早就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堆被踩烂的泡沫渣。 送餐司机:“小伙子,第一次做群演吧。下次腿脚使快点哟。”司机滴滴一声就开走了。 于乔看见谢焕生空手而归,猜了个透,她笑了笑,让贺佳把一盒没吃的菜给人送过去。 贺佳不认识谢焕生,还莫名其妙问:“送那人干嘛?咱又不认识他。” 于乔塞给贺佳,“叫你送你就送,对了,一定要说是我给的。” 贺佳以为于乔是在拉路人缘,做明星人设口碑,点点头给谢焕生送过去了。 谢焕生接到饭盒时,皱着眉,本来想拒绝。 贺佳指了指坐在椅子上裹着羽绒服打哆嗦的于乔,“乔姐送的,看你没领到盒饭,第一次来剧组吧。不用谢了。” 谢焕生的眼神穿越人群过来,于乔扬着脸朝他露出八颗牙齿的灿烂微笑,比了个快吃的动作。 谢焕生扭过头,拿着筷子蹲在地上吃了起来。 贺佳回去复命,于乔又叫贺佳给人送了两盒统筹给的热牛奶。 被于乔推着走的贺佳,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心想:于乔该不会是看上那小白脸了吧。这不行啊,看上男主演都好,怎么看上个蹲在地上吃盒饭的屌丝龙套。 几天过去,谢焕生也适应了被导演骂太抢镜,跟群演抢饭,被道具指使着干活的龙套生活。他也发现剧组里根本没什么要潜规则于乔的投资人来探班,关键是还听到服化道一群女孩子说于乔和男主演配一脸的八卦。 “穿旗袍的乔姐和穿制服的贺哥在一起太好看了。” “两个人的颜我能嗑一辈子。” “啊啊啊啊,这对CP我狗了。” 摄像特别爱拍他俩的花絮,于乔虽然爱答不理,但男主演一个劲儿倒贴,也有一番傲娇小姐霸道军官的风趣。 这天,谢焕生刚拿上盒饭,准备找个地蹲着吃饭。传达筒贺佳走到谢焕生面前,小声说:“你跟我来一趟。乔姐找你有事。” 天太冷了,于乔就不再坐在片场啃盒饭,转而去到她的车上,开着空调取暖。 贺佳已经明白于乔和谢焕生的关系了,单独把空间留给他们,自己去了另一辆车。 车门一关,谢焕生坐在副驾驶上,打开盒饭,沉默开吃。 于乔:“天冷了,你以后都过来我车上,跟我吃饭。” 谢焕生抬头扫了眼,说:“不太好。剧组里人多嘴杂,传出去,对你不好。”时间一长,风言风语就从男主演和于乔变了向,风吹到大牌女主角和小龙套身上。 于乔挑挑眉,“传出去?传什么,我潜规则你么?”说完,于乔就勾着眼睛动手,手指刮过谢焕生鬓发,落在他下巴上。 勾住谢焕生的下巴,于乔莞尔一笑,问:“大爷,给小妞潜吗?几万一晚?说吧,小妞兜里钱一直为你准备着。” 谢焕生哼声,拍下于乔的手:“没个正经。认真吃饭。” 于乔被谢焕生训了,咬着筷子,一下一下戳着碗里的饭。她不高兴地把碗里的肉全扔给谢焕生。 谢焕生抬起头,疑惑看于乔:“?” 于乔:“我不爱吃肉,我喜欢吃菜。” 谢焕生勉强接受这个理由,撸串的时候看得出来,于乔点的肉是点给别人吃,她喜欢啃玉米和韭菜叶子玩。 于乔吃了两三口就不吃了。导演要求她保持形体,于乔不能胡吃海吃。 谢焕生不一样,他每天在剧组跟干苦力似的,由于是后期被选角导演塞进来,他偶尔要给道具帮忙,被叫着跑个腿什么的,消耗比较大。但他没说过一句苦,他不喜欢多说,好坏都一个人担着。 一盒米饭加菜,被谢焕生吃个精光,还嫌弃不够。 于乔托着下巴笑,这哪还有什么金融男神的模样。 谢焕生看了眼于乔就跟没动弹似的饭,“你不吃?” “嗯。吃不下了。” 谢焕生皱眉,“那我吃了?” 于乔欸了一声,谢焕生当她同意,把饭菜倒在一起混合着吃了。他每吃一口,于乔的脸就红上一分。 要说于乔追谢焕生有什么心动的瞬间,那就在这里。谢焕生一点也不嫌弃她,吃光她剩下的饭,自然贴近的状态,令于乔感动又喜欢。 这追人追得很有意义,要单是她一头热扑在谢焕生身上,她也坚持不下去。你来我往,我付出,你回应。这样追人,于乔乐在其中。 车厢内空调温度高,烧得于乔脸发烫。她就想干脆把羽绒服给脱了,内里穿着蓝底粉花的开叉旗袍,修长白皙的腿暴露在外。 谢焕生吃着吃着,感觉不对劲。 他侧头看了眼于乔,问:“不冷?” 于乔说热。 谢焕生继续拿着筷子,心思却不怎么放在饭菜上。他倒是想,于乔不让。 女人斜着腿,跨过来,光滑的小腿勾着谢焕生的粗布裤子,调皮地一上一下,摩擦谢焕生硬朗结实的腿肚。 谢焕生淡淡一眼过去,正好瞧着于乔圆润的膝盖骨,上方是白生生,嫩得跟膏脂一般滑腻的大腿肌肤。 于乔像抽了骨头般站不稳倒在谢焕生身上,问:“我穿这身好不好看?” 他瞥开眼,忍住心中的悸动,抿唇不回答。 怕一回答,藏着的秘密泄露。 于乔又拉起他的手,挠挠他的手心,将脸庞放在谢焕生掌心上。她的脸颊贴着他粗粝的掌心摩挲,温顺得像只讨好主人的小狗。 “喂,你又不推开我,又不承认喜欢我。到底要我追到什么时候呀?” “谢焕生,别闷着啊,不回答我会吻你了。” 于乔作势要跨过来,嘟嘴,想要亲谢焕生面庞,谢焕生急忙按住她的大腿,让她坐下。 绵软的触感,谢焕生头脑一热说:“追到你没那么多绯闻男友的时候。” 第18章 于乔一愣,接着抱着羽绒服哈哈大笑起来,她一边笑,还一边抖腿,看起来很乐呵。 谢焕生皱着眉,酡红染在他脸上,深沉的乌黑眼眸都有了两分羞恼。 他默不作声,眉头拧的紧,极为不自在避开于乔探究的眼神。 于乔立马止住笑声:“我真没想过你在意这个。” 是的,于乔真没想过。她以为她跟谢焕生朝夕相处,谢焕生看到是她整个真实的人,不是媒体报道的花心女人。 但她忽略了在恋爱中,即使是聪明的金融才子也有犯傻不安的时刻。 于乔认为有必要认真解释。 她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说了过去,从拍戏的男演员贺哥,鲜肉偶像敏浩,剧院的过气演员王镇,仔细一说,发现扯上关系的还挺多。 她是真跟这些人没啥关系,某些是双方经纪人联合炒作,某些纯粹是碰了个面,媒体就乱写通告。 “好了,我全部坦白了。”于乔勾住谢焕生掌心,挠了挠。 谢焕生把手抽回,插入裤兜,掏了盒烟,点燃。 他吹了口烟气,问:“那神秘银行家是怎么回事?” “你居然知道这个!这不是资深黑和唯粉才知道的黑料么?” 谢焕生尴尬地咳了两声,“随意看到了。” 看破不说破,于乔高深莫测地点头,又皱起鼻头,她不喜欢烟味。 谢焕生夹着烟的姿势又男人又性感,餐后餍足让他像一个坐在壁炉前抱着猫,抽水烟的英国绅士。 于乔没有想过谢焕生也会抽烟,还以为学霸是特别规矩的类型。 不过,谢焕生抽烟也好好看。 神秘银行家是黑粉在豆瓣上扒她被潜规则的烂梗,从她出道就被黑出来,前几个月又像是翻新坟似的刨出来炒热度,居然能被谢焕生看到。到底是无意看到,还是故意关注寻找,只有当事人知晓。 “哦,那个啊。什么银行家,就一在银行工作的穷屌丝,我堂哥。” 烟味太难闻,于乔把嘴巴鼻子皱成一团。 谢焕生回头看她做鬼脸,一点小花旦的形象都没有。 他灭了烟头,问:“讨厌?” 于乔点头。 “那以后就不抽了。” 拍戏要拍到大年二十七,期间,宋玲玉探班一次,查探于乔的工作情况。风言风语混合着冬季的风飘荡,飘到了宋总的耳朵里。 临走时,宋玲玉希望于乔在剧组里注意点,找谁炒绯闻都行,干嘛找一小龙套,演艺圈又不是没长得帅的男艺人。 宋玲玉走了,她是金牌经纪人,手底下摇钱树很多,不差于乔一个。平时管于乔不多,但资源给得特别好。 她一走,贺佳坐在于乔身旁,琢磨跟于乔说点什么。 贺佳带着于乔快一年半,跟于乔混得熟。于乔的年龄才十八,在她眼里就一还没长大的小姑娘,入世未深,万一被某些演艺圈居心叵测的人骗财又骗色…… 贺佳担忧说:“乔姐,你说你天天花心思,也没个起色。人家把你吊着,说不定,只是想借你上位罢了。咱们找男朋友,还是得找踏实可靠,好看不顶什么用。” 于乔压根没听贺佳说了什么,她正捧着一粉丝送的蜂蜜梨汁水,靠在脸上热乎,傻兮兮在笑。这两天于乔穿旗袍冷感冒了,白天正常,晚上夜咳。 谢焕生每天用酒店的厨房,熬蜂蜜梨子水给于乔润喉。早上,他偷偷放在于乔化妆台上,避免被人发现小龙套关心女主演,晚上才光明正大送入于乔的房间。 贺佳重复了两三次,于乔听清楚。 “嘿,那是你都不知道背地里他有多么稀罕我。”她得意扬着脸盘说。 贺佳看她傻乎乎,像是被谢焕生的绳索栓牢,再也挣脱不出,翻了个白眼。 于乔辩驳道:“你还别不信,你仔细瞧着,他对我可好了。” 今天有一场路烟云拿到情报后被追踪的打斗戏,前面几个镜头都挺好,拳打几个追过来的警备司小喽啰,路烟云一招壁虎游龙,靠着中华最神奇的武术——轻功,爬墙遁走了。 最后一个镜头要吊威亚,攀墙而上,又从墙上一气呵成飞下。 于乔跟着武指老师学了很久,拍摄完全没问题,为了满足导演对美的要求,硬是反反复复来了十来次,累出一身汗。 最后一次,于乔纵身而下,完美落地。 导演兴奋地喊了句:“咔。拍下一条,小于乔辛苦了。先休息一下。” 总算过了。 于乔松了口气。 工作人员和贺佳走过来,帮她松威亚,于乔摸了摸潮红的脸颊,冲贺佳一笑。 贺佳还不懂于乔笑什么,旋即,于乔晕倒在地上。 人群中冲出来一个人影,谢焕生抱住跌落在于乔,反应比谁都快,像敏捷的黑豹,踩过布景的障碍物,他捧起于乔摔在地上的头,半搂半抱,让她靠在胸膛上。 一群人围了过去,谢焕生摸了摸于乔的额头,说:“她发烧了。” 于乔强撑起眼皮。 导演跑了过来,着急吼着:“哎哟,这怎么不早说,赶紧送医院去。” 谢焕生抱起于乔,贺佳尾随上了保姆车。 贺佳开车,于乔喊着肚子疼,贺佳才想起今天为什么病情忽然加重,感冒变成发烧。于乔今早大姨妈来了。 这几天女生的抵抗力难免会下降,痛经加上剧烈运动,彻底摧垮于乔。 贺佳瞅了眼后视镜的谢焕生,他眉峰挤成小山状,一点一点擦拭于乔额头上冷汗,将于乔抱在怀中。 贺佳刚想吼谢焕生,小龙套竟敢吃她们家乔姐的豆腐。谢焕生沉着脸抬起头,冷冷说:“能不能快点?” “好的。”贺佳乖乖说。 于乔喊痛。 谢焕生忙问:“哪里痛。” 于乔捂住小腹,“肚子痛。” “昨晚吃了什么,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于乔摇摇头,半天不吭声。谢焕生看她捂住小腹的手,恍然大悟。他温柔地碰碰于乔的脸,“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于乔不知道,谢焕生转头问贺佳,“你们女生平时遇着这事,怎么办?” 不怎么办啊,忍着呗。 贺佳冬日里穿单衣,身体倍儿棒,从没痛经过。生活经验总是有的,她用治胃疼那套对付说:“你给她用热的东西捂捂。” 这车上哪来热的东西,手机都快冻得开不了机。 于乔又说冷。 谢焕生只能把夹克脱下来,搂在女孩身上紧了紧,唯一很暖和的就是他的手,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他用力搓了搓,隔着羽绒服,焐在小腹处。 反复几次后,谢焕生问:“这样好点没有?” 于乔勉强点点头。 开车的贺佳就听见身后连续不断传来掌心搓弄声,她看都不想看了。 哎哟,这是不是谈了恋爱,都成沙雕了。这掌心搓热和,隔着羽绒服能有个屁的温度。 要暖人身子,你得把手伸进去才能焐热。 小伙子,太不上道了。 * 于乔在医院打了吊瓶和止痛针,情况好转过来。贺佳去缴费了,屋内也没有人,门开了一条缝,谢焕生站在门外,压低分贝接电话。 “明天剧组放假,年三十九点二十到机场。” “我不是对你们有意见,这只是我的爱好。我花时间在我的爱好上,没有对或错。” “您说的那个事,我不考虑。我暂时不想出国,也不会去拜访李教授。” “跟那女孩子没关系,您也别老去跟我爸同事打听我。” 病房内内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谢焕生又说:“行了,妈。我朋友醒了,我去看看她。” 谢焕生挂断电话走进来,于乔正在穿衣服,谢焕生摸摸她的额头,让她把温度计塞在腋下。 “我吵醒你了?”谢焕生问。 于乔摇头,“没呢。睡太久了。”她咬咬唇,眨着明亮的眼睛,好奇问:“刚才打电话的是伯母么?” 谢焕生淡淡嗯了句,他面色淡下来,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缠绕。 于乔适当闭上嘴巴。 谢焕生又问:“肚子还疼么?” 于乔扬起头,笑出了一股憨傻的奶狗味,欢腾说:“不疼了!” 谢焕生揉揉她睡乱的发。 “还有哪里不舒服没?” “脑子有些晕晕的。”于乔扶住额头,眼神偷瞄谢焕生。 谢焕生皱着眉头,将手心贴上于乔的额头。 “不烫了。”他喃喃道。 于乔张开双臂,双膝跪在床上,磨蹭近谢焕生。 “你抱我一个,抱一个我就不晕了。” 她根本没耐心等到谢焕生同意,一猛子扎在谢焕生怀里。闻着男人身上好闻的香气,脑子反而更加晕乎乎。 谢焕生瞧她又恢复生龙活虎的调皮,半搂住她的腰,又无奈又好笑说:“你呀你,怎么这么爱撒娇。” 于乔拱拱脑袋,因为有人宠爱,恃宠而骄嘛。 作者有话要说:  与编辑商议,决定下章入V了,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陪伴和支持,祝各位生活愉快,也希望之后还能相见。如果有兴趣可以期待我的新文,一个好玩的故事,一对一,千万不要误会是NP 接档预收文——《和六个宝藏男孩成团秀恩爱》点进专栏可收 正经文案: 许知绘还记得第一次穿婚纱的年纪,她才17岁,一个懵懂像花骨朵羞赧绽放的年纪,连发丝儿都冒着年轻鲜嫩的气息。 她提着裙摆去见陈霍阳,在他的签售会上,得到来自偶像的拥抱。 许知绘认为那是毕生离陈霍阳最亲密的零距离。 她没想过,七年以后,她跟陈霍阳还能产生负距离。 沙雕版文案: 时下男团女团当道,幻影公司另辟蹊径,推出恋爱型一女六男偶像组合TAT,官方营业CP。 许知绘莫名其妙被老总安排,与过气偶像/劈腿三十六次黑料歌王/国民兜里只剩钱老公/戏精C位/扑街童星/糊穿地表,六个宝藏男孩组合成团。 成团当天,发布会上。 记者:听说你们住在一起,请问和六个男生做组合有什么体验? 许知绘扶额:白天还好,晚上很累。 记者兴奋:晚上?能透露更多吗? 许知绘:就是晚上干起——唔—— 五个团员为了保护自身形象,忙不迭捂住许知绘的嘴。 记者:……信息量好大。 许知绘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我只是晚上干起家务活很累。 翌日,黑料满天飞。 *TAT团成员私生活混乱。 *看!这就是你们选择肾好女成员的原因。 *TAT了解一下,一个超越凤凰传奇的国民混声天团。 【请注意】1V1 第19章 那晚找回戒指后,于乔被这个综艺节目搞得身心疲惫,演也懒得演,经常是一个人配合瑞克的指示行动。她把谢焕生撂在一边。两个人话说的少,基本不怎么聊天,互相都怄着一口气,不跟对方和解。 四五天过去,非洲之行接近尾声,前四期的拍摄也到此为止。由于各个艺人档期问题,这期拍摄后,艺人们会回国工作一段时间,然后再进行后四期的拍摄。 正好这段时间,也可以留给节目组宣传,结合路透照提高节目的热度。 最后那天晚上,于乔参加园区负责人办的欢送宴,得到了一块保护动物志愿者的奖牌。谢焕生连面都没露,在外面避退摄像,一条长腿搭在另一条,靠在皮卡车上打电话。 于乔透过橱窗注视他。她明白这一分别,她又要退出谢焕生忙碌的世界。他们能见面的次数不多了,于乔饮下三杯酒,望着晶莹液体旋转的酒杯。 今天的她却怎么也喝不醉,于乔期待醉,这样满脑子的谢焕生也会随着意识消退。 傅宇萌离她很远,只敢偷偷关心她几眼。没办法,那晚之后,傅宇萌被谢焕生拎着领子,压在车上,严令禁止靠近于乔。 迫于谢焕生的压力,也不想闹得人夫妻不和,傅宇萌撅着嘴巴,安心和李蔚营业一对国民最甜CP。 谢焕生在跟熟识的导演打电话,谈的是工作上的事情,小蜜蜂也关了,摄像没拍。 这位导演姓骆,是国内新生代导演里的佼佼者,三十来岁,早年拍荒诞喜剧出身,特喜欢挑话剧演员做主角。这几年,经他手的片子,文艺的能拿奖,商业的能卖座,从业数载,先后捧出了影帝影后,业务能力稳如老狗,圈内戏称骆老狗。 电话那头质疑说:“她啊,我看过她演的那些电视剧。说个老实话,你别生气。她的戏不怎么行,老谢,你不能因为她是你媳妇儿,你就往我电影里塞。咱们不拿艺术作品开玩笑滴。” “骆导,那是她早期的作品。你肯定没有看过她拍的电影,也没看过她的话剧。” 骆导问:“那你说来听听,她演过什么作品?” “孟二的《三条狗》,前段时间被禁的《人民公敌》。” 骆导来了点兴趣:“哟,《人民公敌》也敢演?不怕成为全民公敌啊?” 谢焕生脑中浮现于乔放肆的音容,轻笑:“她有什么不敢。” 骆导喃喃自语:“那还挺行。哪个剧院?” 听上去,骆导对于乔的印象已经从来演艺圈捞钱的变成了艺术从业者。 “待过人艺,现在转到幻影公司旗下。” 从人艺走出来的演员,再怎么也有两把刷子。 骆导一口公鸭嗓,嘎嘎笑了两声,做导演的不容易,常年吼来吼去,加上骆导是老烟枪一把,嗓子被尼古丁砥砺坏了,笑得极为难听,却莫名透露出喜意。 “那行。我把本子发给你,让她看看,改些天叫她来试个镜。” 谢焕生叫住要挂电话的骆导,“骆导,还得再麻烦你两下,她不喜欢我插手她的工作,你能帮我直接从人艺找人,介绍给她。” “嘿——我说你们这两口子那么见外干嘛?这都是一个经纪人,介绍工作不是应该的吗?” 谢焕生解释两句,于乔脾气犟。 骆导帮忙帮到底,“行了。这脾气也挺对我口味,您呢,也是我请过最大的咖,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骆导挂了电话。他跟谢焕生约这部戏,三个月约了三次面,骚扰一百来次电话,才让谢焕生同意做男主演。 倒不是骆导是新生代导演,咖位小,谢焕生不配合,而是谢焕生看过剧本后,决定不接。剧本刚出来也就是个一般的故事,叫《贪路》,悬疑现实破案题材,斗胆挑战时下最敏感的话题。 但按照骆导的怪癖,这本子绝对会在拍戏过程改了又改,直到改秃编剧的脑袋,才会出来这个好故事。这戏一旦参演,战线长,将近半年会耗在剧组里。 谢焕生正在筹备息影一段时间,处理好他跟于乔的事情。 谢焕生挂了电话,就靠在车头上闷闷抽烟。他猛地回过头,便和于乔凝望他的视线撞在一起,于乔正托着下巴,眼眸染了一圈微醺的雾气,只能倒映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被谢焕生发现,她慌乱撇开眼,垂着头假装淡定。 谢焕生抿着烟头,笑了。 * 分别来得很快,戴上眼罩,三十六小时的高空飞行一过去,于乔推着行李,呆愣愣站在她空荡荡的公寓门前。 她和谢焕生在国际机场分道扬镳,一开始便没有打算坐同一航班飞机,免得回到国内被狗仔拍到各回各家,疑似离婚分居已久。 贺佳帮于乔把行李搬进屋内,茶壶状,叉着腰喘息。 屋内一张床一冰箱一电视,三大件一摆,屋内看不到第四件家具。白花花的墙面像医院消毒过的病房,没一股人情味儿。 这不是贺佳第一次到这公寓,但她来每次都会惋惜几句。 贺佳替于乔叹道:“你说你离了谢焕生,都过得是些什么日子。” “猪一般的日子。吃了睡,睡了吃,我开心。” “行。我的精致猪猪乔姐,你就使劲嘴硬。”贺佳抱着胸不相信。 于乔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贺佳看时间差不多也走了。带的明星过气没通告没戏,现在做助理都成了副业,正职工作变成火锅店老板,靠开连锁店维持生计。 第二天一大早,贺佳就带着于乔去医院复查手臂。医生让于乔去康复科拆石膏,还开了三十天康复科的理疗,按摩加锻炼。之后每过七天要来医院拍X光片,预计恢复还需要两个月。 两个月后,于乔不知道《药主传奇》剧组杀青没有。 说是劝退,就是导演让她回来养伤休息,养好了,再回去补拍。毕竟这戏拍了一半,于乔才受伤的,中途换角色,经费烧不起是一方面,道义上也过不起。 于乔在康复室内拆了石膏,周围都是扎针灸按摩的老爷爷和老太太。蓦地,房间内突然响起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尖锐程度足以想象出杀人现场,在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场面。 于乔侧目一看,和她一样手臂骨折的女人流着眼泪,在接受康复按摩。 于乔嗤笑,按摩一下,至于么? 贺佳想拍个小视频发微博,于乔的微博一个多月没一条博文,坟上长百草,是时候卖个惨,更新下粉丝奶奶们关注的微博了。 她打趣道:“乔姐看过来,录个小视频发微博。请问,乔乔:等会你也要按摩,怕不怕?” 于乔拿下巴怼贺佳,尾巴都快翘上天,笑得一脸自信,说:“我会怕痛么?我这么能忍的一女孩子,能发出毁形象的猪叫么?不可能,别想了。” 三分钟后,于乔淡定坐下,医生将手掌按在于乔肘部。 于乔:“唔,我怎么有点痛。” 先后用啊啊啊啊变换四种声调,轮着叫了一遍。 医生被她弄得短暂耳鸣,手指堵住耳朵:“这位病人,你唱歌啊。” 于乔:“……我吊嗓子。” 医生:“请你安静点。” 于乔抿住嘴巴,痛呼声在嘴唇里露风。 贺佳一边把录好的视频发给谢焕生,一遍捂着嘴偷笑。 打字——谢哥,瞧你老婆的怂样。 没过一会儿,谢焕生就回了信息过来。 谢。:她怕疼。给她买个棒棒糖,好好哄哄。 谢。向你转了一个红包。 背背佳领取了谢。的红包。 谢。:医生怎么说? 贺佳如实告诉谢焕生于乔的近况,扯些有的没的,基本上于乔按摩的时刻,贺佳都在缠着谢焕生。 她询问谢焕生和于乔在节目里相处得怎么样,八卦之魂燃在她胸中,反反复复想套谢焕生一句话。 谢焕生看出她的意图。 谢。:有什么事直接问,不用绕弯子。 贺佳打字的手停顿,按身份,这话本来不该她多问。一位是她老板,一位是老板前夫,但贺佳相伴他们八年,还是决心以朋友的立场问出口。 背背佳:谢哥,你跟乔乔还能……和好么? 许久,直到手机屏幕暗下,谢焕生都没有给贺佳一个回复。 贺佳略带失望垂目,鼻头酸涩。就像少年时看书中人的爱情缠绵悱恻,最终却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她也为这一对感到失落。 八年感情,四年婚姻,在最美好的青葱时光里,他们相遇了。风雨来了,他们与婚姻渡桥中避难,风雨散了,他们也散了。 她亦不能做什么,于别人的感情,她不过是堤岸上的看客。 第20章 演播厅内,访谈还没开始。谢焕生让化妆处理他的头发,贺佳偷偷给他发来短视频,谢焕生点开观看。 受于乔的优待,谢焕生爱屋及乌把贺佳这个小助理也设为顶置聊天,便于时刻关注于乔的动态。 他注视着手机屏幕,视频里的女人嗷呜嗷呜地嚎叫,刚才还信誓旦旦说,不怕疼,疼不怕,结果脸立马被打肿了。 于乔皱成小笼包脸,跟医生认怂。 谢焕生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懒洋洋地用手指刮了下屏幕女人的脸。 娘里娘气的男化妆师忍不住拍着金贵的手掌说:哇,谢老师,这是乔乔老师么?好可爱的呢。 谢焕生默默把手机屏扣在外套上,不让别人瞧见,点头:“是很可爱。” 没过一会儿,化妆完毕,谢焕生得进入演播厅彩排访谈,贺佳还跟谢焕生瞎扯。谢焕生低着头回复,老感觉贺佳话里藏着话,想打听点什么。 眼睛没放在正事上,转角处,冒冒失失的工作人员拿着杂物撞了过来,东西落了一地,谢焕生被他撞得一趔趄,没碰稳的手机摔出两米远,黑了屏幕。 工作人员慌乱捡起,一看屏幕碎成蜘蛛网,再一看债主是谢焕生,刚在银熊奖上拿下影帝的第一人,顿时苦恼得哆嗦。 “谢老师,我、我不是故意的。”他挠挠头,用衣襟给谢焕生擦擦屏幕,“我立马赔您一个,真的很对不住。” 鲁源正好从演播厅出来,招呼谢焕生进场工作,谢焕生摇摇头,摆摆手,“不用在意。小事,换一个就好了。” 他帮工作人员捡起杂物,转身走了。 于乔大汗淋漓从康复室走出来,贺佳抱着手臂笑她。 “也不知道是哪位仙女说,她根本不怕痛。” 于乔虚弱地伸出手,搭在贺佳的手背上,太后垂帘般走出医院。这边她手机来了个电话,于乔不情不愿地接通,秒变小喽啰,于乔不怕于海赵曼丽,不怕谢焕生,却很怕鲁源。 电话那头的人没说话,先传来阴沉沉的冷笑声,像是午夜梦回里变态杀人的前奏,嘎嘎笑得于乔打了个寒噤。 凭声判人,鲁源给人的第一印象多半是卡莫西多这样丑陋的角色,事实却并非如此,他是迷倒朱丽叶的罗密欧。公鸭嗓配那好脸蛋,完全是暴殄天物。 “源儿哥,有事?”于乔抖着嗓子问。 鲁源:“哟,怎么,没事就不能和于大小姐打电话了?” 于乔收拾好语气:“不是。源哥,您说。” “两件事。一、收拾下,今晚跟谢焕生去于总家里吃饭。二、注意点。昨晚有营销号扒了你和谢焕生离婚的事。我托人给删号了。但于大小姐,我丑话说在前头。” 鲁源要笑不笑,阴阳怪气呵了一声:“您一天到晚游手好闲,在演艺圈瞎混着。撑死了有爹妈护着,回家继承过亿家产,我鲁源不是。挡人财路,杀人父母,悠着点。” 于乔小声嘟囔,“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我在接活,就是钱不多。” “自己的路自己走,你那驴脾气,我也不多说什么。你要搞话剧,做艺术也成。但我要摊上你这么个爹妈,我早……” “源哥。你摊不上的。”于乔眼见他又要唐僧念经替她畅想登上人生巅峰,即刻打断他。 鲁源到嘴边的梦偃旗息鼓,此生,唯二憾事就是没把于乔捧成影后。 事情安排完,鲁源大忙人把电话挂了。 鲁源是于乔的现任经纪人,一个不折不扣的商人,但比起于乔前经纪人好了太多。于乔之所以对鲁源做小低伏,是因鲁源算作于乔的恩人,他拼死救过于乔的性命,也在于乔硬要和谢焕生结婚,跟父母闹不和时,给予最有力度的帮助。 贺佳在一旁猜出是鲁源的电话,忙问有什么事,于乔才想起答应鲁源的事。 好像是要和谢焕生回家一趟。 一提到这人,于乔握紧电话,踌躇在原地。 放佛拨了这电话,就是进了难堪的地狱。她想起那晚皮卡车里,她醉了酒,男人把戒指甩进草丛里,她非要固执找回的样儿。 她拿手捂住脸,脑海里蹿出那鼻翼间的热气,濡湿的热吻,她再次被套上的戒指环,以及吻过之后,她下身一遍泥泞。 被谢焕生操熟透了的身体,三个月没和男人亲密,自然是有了反应。 贺佳惊诧看于乔:“乔姐,你咋回事?脸咋红了,源哥还能跟你电话PLAY?!” 于乔:“……” 拍了不正经的贺佳一巴掌,她不愿意和谢焕生尴尬,转头给鲁源拨回电话,让鲁源跟谢焕生说,让谢焕生在老地方等她。 下午三点,于乔大咧咧出现在剧院星巴克门口,没带口罩和鸭舌帽,反正也没人认出她。这就是她以前和谢焕生约会的老地方。 谢焕生已经在了。 周围很热闹,唯独他孤独冷寂坐在人群中,口鼻耳朵捂得严严实实。有人拿走咖啡时,探究异样的眼神扫过,恨不得扒下他全身的遮掩物,将他瞧清楚。 他对那些视线无动于衷,兀自冷漠,跟这里嘈杂热闹格格不入。 他对于乔说过,他不喜欢热闹。 那是于乔心动的瞬间,她想,如果谢焕生跟她在一块,她会让谢焕生热闹一点,快乐多一点。 “来了?”谢焕生闷闷说。 “嗯。”于乔正要去买点饮料喝,谢焕生拎起桌上的拿铁,“买了,走吧。” 于乔偷偷瞧了眼杯盖,是她喜欢的,又跟着谢焕生上了车。 于乔捏着手,一路无言。 鲁源跟于乔提过了,赵曼丽和于海叫他们回家,可能是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想跟他们求证一下。毕竟这三个月两个人从没合体,回家看看大家长,难保于乔的父母不怀疑他们俩离婚了。 至于谢焕生的家人,巴不得谢焕生早点跟于乔分手得好。 到了于海的小洋房,赵曼丽早就在门口的遮阳伞下,吃着下午茶候着了。一见谢焕生的车开回于乔,立马站起身,小跑着过来,朝两个小年轻招招手。 于乔被谢焕生在门口放下车,刚想回应赵女士的招手,谢焕生摇下车窗,手臂撑着车窗,勾勾手指说:“乔乔,来,低个头。” 赵曼丽的目光放过两个小年轻上,这时候还没想好跟父母坦白。于乔只能低头演戏,不耐烦说:“干嘛?” 刚吐露一个字,谢焕生侧头,这吻就落到于乔脸颊上。 于乔木愣愣,五官在脸上凝滞住。 谢焕生懒洋洋一笑,跟着下午的阳光一样和煦美好,他刮了下于乔鼻子,“去吧。妈,在叫你了。”谢焕生把车开向停车库。 等于乔回过头,赵曼丽双手捧着小手在胸口,眼冒爱心,露出羡慕向往的花痴笑容。 小赵女士笑说:“太甜了!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于乔抽搐嘴角:“……” 谁教的老太太这些流行语,B站营销号,豆瓣扒皮精,通通出来受死。 赵曼丽,一五十多岁的老阿姨保养成三十多岁的女人肌肤状态,有着一颗永远十八岁的少女心,此刻沉迷在一出绝美偶像连续剧里。 女主角是女儿,男主角是女婿。 于乔朝天上翻了个白眼,跟她问候:“赵女士,您是最近又粉上了什么网红博主号?” “赵女士?” “赵姐。” 赵曼丽怕拍于乔的脑袋,“小乔妹妹乖。” 晚饭时分,于海从公司回家吃饭。家里阿姨做了菜,下班离开了,四个人坐在桌上,就听见赵曼丽一个人在聒噪左邻右舍的事,其余三个人保持餐桌上食不言的礼仪。于海性子冷,谢焕生也冷,两座冰山坐一块,暖气温度都得提升几分。 鉴于赵曼丽聒噪的话题,于乔连大气不敢出。 赵曼丽从娱乐圈的某四十岁女星喜得一子说到了隔壁邻居家的狗生了一窝拉布拉多,又扯到党的十八大五中全会后全面开放二孩政策,拐弯抹角透露着“孩”“娃”“儿女”几个字。 就连桌上的几个菜,都吩咐了阿姨用的是娃娃菜。 说了半天,没人搭理,是很可怜的。何况整个餐桌就只有赵曼丽言语,她一闭嘴,落针可闻的安静。 赵曼丽喝口水,润润喉咙,“哎哟,我这到底是组的什么家庭?一桌三个闷葫芦,可愁死了我。你们倒是说句话来听听。。” 于海响应老婆号召,扫谢焕生一眼:“生一个?” 谢焕生点头:“嗯。” 家里男人的话题算是终结。 赵曼丽寂寞地扶住额头,她搭住于乔的右手,于乔正努力单手刨饭。 宛如风一吹就吹倒了的弱柳,赵女士故作快要休克,“啊,乔乔,快跟妈妈说说话,妈妈被你爸爸闷死了。” 于乔吸吸鼻子,烂着一张脸苦笑:“妈,你捏的我骨折的那条手。” 很疼。 赵曼丽咻地一下松手:“……” 饭吃的不咸不淡,赵曼丽没达成想要的效果,只好使出绝招,她从厨房盛了两碗黑糊糊的中药汤。 一碗放在于乔前,“你手臂伤了,多喝点。” 一碗放在谢焕生前,“你跟着享福,也喝点。” 赵曼丽解释说:“这是我专门叫刘嫂给你弄来牛骨汤,加了中成药,补钙补铁又滋阴养肺的药膳。” 汤药简直神奇,能将滋阴养肺和补钙补铁合为一体。 于乔嗅了口汤料,气息混合中草药以及不知名的腥味,她转头看谢焕生,谢焕生已经替她尝了一口。 谢焕生抬头说:“不难喝。”既然是补钙的,谢焕生也希望于乔喝。于乔尝试一两口后,味道还成,咕噜咕噜灌下喉咙。 喝了一碗,于乔涨肚,就不想再喝。赵曼丽双眼亮晶晶看着谢焕生,“你还要不要?” 谢焕生摇摇头,“您给于乔弄的,我就不贪心了。倒是乔乔该多喝点,跟着我去非洲录节目,瘦了一圈。” 于乔瞪谢焕生,这是在坑她吧,他怎么不喝中药。 赵曼丽心疼于乔,又去厨房弄了一碗,小姐妹的盛情难却令于乔扶着腰也要喝下。大冬天的,喝得于乔浑身火热,不得不说,热汤暖胃,也暖和身子。 赵曼丽满意地笑了,要求夫妻二人在家里住下。 于乔想回绝,话还没脱口,被赵曼丽瞪了回去。赵曼丽扶住额头,伤心说:“我这小老太太现在是不是不讨儿女喜欢了。刚吃顿饭,就要走,我就知道你心里怨恨我和你爸爸当年把你丢在美国……” “这是哪跟哪。”于乔望着天花板无语,“行了妈,我们留下。您千万别念叨。” 赵曼丽闭嘴,媚眼如丝嗔怪于乔,放佛在说:“死样,还不是栽在老娘手上。” 他们难得回来一趟,肯定是要留在家里住下,哪怕是于乔想走,赵三岁也会拽着女儿的手,蹲在地上,撒泼拽着于乔不放。更何况,她熬了一锅壮阳大补汤,再为女儿和女婿准备好了藏在各个地方的生计用品,肯定是希望他们能够享受上。 * 于乔和谢焕生早早歇下,主要是谢焕生录了一早上加一下午的节目,人很疲惫。难得有这样空闲的时间,不录节目,不在片场,只想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只不过,出了些情况。 谢焕生是在洗澡时就感受到不对劲。 男人的感觉总是比女人来得快些。 无法否认的一点,他们是生理性的动物,或许不是被诟病那样,全由下半身操控脑子,丧失理智。但对性|爱总是比女生更敏感,更易于受刺激。 花洒的热水淋下,浴室内蒸汽腾腾,谢焕生的下腹被温度蒸出一股火热,血液沸腾。明明没有想入非非,身体却率先反应,他用手臂抵住墙壁,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 他想到在这里和于乔做过的情|事。 充满记忆的地方太多,仔细回味的话,万般难分难舍。就比如这间浴室内,他就曾将于乔抵在墙上,狠命的操弄。在男女该有的那点儿事上,谢焕生对于乔绝对不是人人看到的温和谦让,该吃的他一定吃,绝不含糊,而且吃得特别狠辣,且花样百出。 所以,他的一个吻,便可以让于乔陷入湿润的境地。 但谢焕生是克制的。他洗完澡,围了条浴巾就走出来了,于乔正瘫在床上玩手机,很不正经地瘫法,一条白腿半屈着,浴袍从膝盖处滑落到腿根处,白花花的腿就晾在空气中。 谢焕生的眼神扫过,默默替她把被子拉上去点。 “大冬天,没开空调,你不怕冷着膝盖了?” 于乔轻描淡写看了一眼正在擦头发的谢焕生,他刚从浴室出来,半裸着上身。 谢焕生的躯体绝对堪称一绝,他有宽阔具有爆发力的肩背,劲瘦的腰肢,漂亮紧实的肌肉,晦暗延伸进裤头的人鱼线。别的女明星看他儒雅,都不了解谢焕生有多么性感过。男人是把所有的野性张力都埋藏在面料之下,唯独于乔能够欣赏。 于乔吞了吞口水,把眼睛从谢焕生下半身鼓囊囊的一团挪开了。 亲娘嘞,谢焕生是发了什么疯?他都不知道解决下,这真尴尬。 于乔神情别扭道:“你怎么不穿浴袍出来?” 谢焕生扫于乔搭在床上的光滑白腿,“浴袍你穿着。” 于乔讪讪点头,是哟,只有一件浴袍。她躺在床上,忽然意识到一点,赶紧收好自己的坐姿,以免乍泄的春光被不该瞧见的人瞧见。 她在床上胡乱动着,想找个舒服的姿势地躺着,被子一盖上后,越躺越觉得有什么东西,硌肉疼得慌。那种质地就是塑料壳子的尖锐,扎得皮肤刺疼。 于乔往被子里摸索,摸到了很多塑料小方块,中间凹凸出圆形的小圈,于乔的表情很快就亮了。 那跟见了鬼似的。 “怎么了?”谢焕生也把手伸进被子里摸索。他以为是太久没回家,家里准备的卧室没打扫干净,有什么虫爬到于乔床上了。谢焕生的手摸在于乔摸的地方,那地方一堆扎人的塑料胶纸壳,但谢焕生没怎么在意,只在意着于乔细腻柔软的手。 他在被子里悄悄握住,从指尖到指骨,一寸寸地摸,一寸寸地玩弄。他似笑非笑,明明在被子里吃豆腐,还装作面上什么都没发生,“乔乔,被子里又没有虫,你紧张什么?” 这明知故问的坏笑简直欠揍。 于乔咬牙,一手把被子掀开。 是没有虫,但有只色狼在摸她的手。 床单上暴露出花花绿绿各个款式的安全套子,有一两小方块还跟着被子扑腾,掉落到谢焕生的手上,种类繁多,看得于乔无语。 她真想把这堆迟来的惊喜还给赵曼丽,大声质问小赵女士:你说说,是什么种类的禽兽,一晚上能用上这么多? 两人把这堆东西收拾好后,也不闹了,谢焕生坐在于乔身旁,他把新手机开机,装上电话卡。下午的手机被撞黑屏,彻底不能开机。 也幸好,在他的逻辑中,于乔不是因为不想给他打电话才拜托鲁源转告,而是于乔打不通他的手机,才通过鲁源约他。于乔肯跟他再见,他是高兴的。 他登录微信,看明天的工作流程,扫到贺佳的微信。 ——你和乔乔还能和好么? 谢焕生微微一愣,原来贺佳拐弯抹角想问的是这个。她的话在谢焕生这里是没有答案的,它是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谢焕生正要打出“能”字,于乔的头就凑过来了。 他的臂膀被女人戳了戳,谢焕生不动声色暗下锁屏键,将屏幕暗下,以防被于乔看见。 “怎么?”谢焕生问。 于乔尴尬着不说话,用眼神乱瞄天花板。 谢焕生:“?” “你这样,今晚怎么睡啊。”于乔嘟嘟囔囔,字眼全模糊在嗫喏的嘴唇里。夫妻之间那点余存的默契总是有的,谢焕生就算听不清,也懂了她在想什么。 他往下一瞄,噙着笑起身说:“你要是觉得难受,我去隔壁客房睡就是了。” 于乔羞红了脸,她摇摇头,“别啊。这我妈不就发现咱俩出问题了。”她推推谢焕生,“你去浴室解决下就好。” “乔乔。” “嗯?”于乔回过头,谢焕生的脸贴近她眼前。 男人哑着嗓子,热气呵在于乔耳廓里,“你知道,没有你我解决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入V的章,我还写了三四天。我很渣手速了,最主要是我才发现存稿君阵亡了???我这周还有个考试…… 最后,问问各位小姐妹,期待萌宝的降临么? 第21章 于乔掀开被子的一角,躺在床上。 半个小时前,谢焕生一句发骚的话,让于乔气得把枕头揍在他脸上。 “那你就憋着吧。”于乔吼了一句,冲进卫生间。她洗了个战斗澡出来时,谢焕生已经在床上躺下,背靠一只枕头,戴着他的眼镜,在看书。 平生,于乔最讨厌的事情便是藕断丝连,她喜欢快刀斩乱麻,图个清静。偏偏对于谢焕生,于乔不得不和他纠缠不清。本来以为离了婚,老死不相见,就差跟父母和媒体坦白。结果,现在上了个秀恩爱的综艺,一连睡了十几天。 没人能逼她做不情愿的事,说是手上的最后一支通告,可也不至于穷到没钱去接违心的节目做。 相反,现在的于乔比之前的她都要富有。 离婚时,谢焕生是净身出户,光是谢焕生留给她的不动产,就足够顶于海的一分公司。他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她,她也没要,全让鲁源留在他们原来的小房子内。到现在,谁也不肯回那个家一步。 那是他们回忆里的一个梦,一个美好到光是砸吧嘴都能品出甜蜜的梦。两个人都不愿意踏足,执意让那些东西存封在原位,好像彼此都没分开过。 于乔是很想再见到谢焕生,可偏偏不愿意说。 可能她谢焕生相处久了,也学着男人不爱说实话的毛病,她知道这行为很幼稚,像是在跟人赌那一口气。她硬是打着被鲁源逼迫的旗号,去录了节目,连她自己都唾弃那别扭劲儿。 可她很想知道……她跟谢焕生还能走到哪一步。 是的,他们还能走到哪一步。 于乔忍不住拿枕头闷着脑袋,枕头刚罩上脑袋,就被谢焕生扯开了。 “乔乔,别捂着睡,对呼吸道不好。” 谢焕生揉了把于乔的脑袋,在松软的被窝里,他撑着手臂俯下身,大半身子悬在于乔上空,男人的胸膛离于乔很近。他只是帮于乔被枕头垫在脑后,别的什么都没做,于乔心里失落落,她像是期待什么,什么又落了空。 这个姿势还以为谢焕生又要吃她豆腐。 “睡吧。”男人轻轻说,按灭了灯。 那股好闻的沐浴味消失,于乔心头激起一股燥热,她抖了抖腿,按下内心的激动,抛开谢焕生,一股脑埋进被子里,坚决不理会谢焕生。谢焕生看她疏离冷漠地背对,心里涌起难受。 他掖了掖于乔的被角,睡下。 两个人各自占据床的一边,被子分割出彼此的身影,同床异梦,谁也不肯靠近谁。到了前半夜,于乔燥热地踢开所有被子,滚到谢焕生的被子旁。 喝了那被丈母娘照顾的十全大补汤,谢焕生不大可能快速入睡,但他也不愿意纾解,只等那欲|望消退。更何况,于乔热得发疯,睡相不好到踢来踢去,他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所以,当于乔死命挪着身子,想往他被子里钻时,谢焕生想也没想抱住于乔,扯在怀里按住。 他咬住于乔的耳朵,半是命令低沉说:“别动了。” 于乔整个人安静了,她就没醒过,鼻息间打起了小呼噜。她睡得很熟,身上发烫,像是一个蒸腾的小火炉,睡相也不怎么好,嘴唇微微翕开,涎水疑似又要滴落下来。 谢焕生无奈一笑,只能偷偷在于乔唇上嘬上一口,帮她把嘴巴合上了。 一夜燥热难眠,到了清晨四点谢焕生才彻底入睡。 他再一睁眼,天已大亮。于乔蹲坐在落地窗前打电话。谢焕生从床上爬起,才听清女人在跟谁说话。 于乔气成茶壶叉腰,压着分贝骂骂咧咧:“身体为重?还真是那狗屁导演能说出来的鬼话,前脚刚走,后脚就把我给踹了。” 鲁源在电话那头嗤笑:“踹了你就踹了呗。你不靠亲爹,你也不能阻止有人靠爹上位。替你那女演员,人家金主投了五百万进去,直接补了你耗三个月的镜头钱。再说,总不可能真等你两三个月养好伤,再回剧组拍戏吧。你以为你谁。” 于乔咬咬牙:“源哥,你到底是站哪边?” 鲁源呵呵一声,于乔想在他这里找爱,找不着。 他毫不保留地透露他迷恋金钱的喜好,“我站钱。乔公主,我说你在这发牢骚,该不会真信了那导演。这么多年,还天真着呢。” 于乔:“……”她还真信了,养好伤可以回去拍戏。 鲁源讥讽一笑,“得嘞。我打电话来,除了告诉你,你是真没戏了。还有件正事,你剧组里那夏莜萱昨晚官宣签给宋玲玉。你用你那芝麻大的脑袋瓜,琢磨下,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于乔不过脑子问。 鲁源差点翻白眼,就不该在早上给一血糖供不上脑子的女人打电话。 “你那手臂还真是意外摔伤?好好想想。” 鲁源掐断电话,于乔在经纪人的怒火中回过神,她那可怜的断手和夏莜萱还扯上关系,夏莜萱站队宋玲玉,由于命题的传递性,所以手臂跟宋玲玉有关系。 这真是极其符合演艺圈的暗箱规律。 谢焕生慵懒从床上爬起,他脚掌踩地,解开睡衣换上正装,问:“鲁源找你?” “嗯。”于乔不想让他知道她彻底没戏的事,闷头不语。 但谢焕生不打算放过于乔,“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于乔抬起头,“说我被那戏换人了。” 初阳升起,冬日里难得的金色光影穿透窗帘,斑驳照耀在男人身上。谢焕生还在套牛仔裤,上半身不着片缕,光流泻在他肌肉上,精壮的胸膛如同抹了一层蜡油般,闪烁发亮,像另一姿势的大卫雕像。 简直迷得于乔眼睛发亮,镭射光般扫在谢焕生身上。 他打量于乔的神情,安慰说:“别伤心,总会有好消息。” 于乔嗯嗯两声,像是在听,又像是被美色|诱惑住,根本没心情听。 谢焕生仿佛有神婆的能力,他预测的很准,当真让于乔等来了好消息。 几天后,于乔人艺的老师,忽然打电话推荐于乔去骆怀兴那里试镜,剧本都通过邮件发了过来。于乔连说感谢老师,又给鲁源将电话拨了过去,分享这个喜悦兼并发财机会的好消息。 骆导,电影圈人送外号骆老狗。 大年初一上映他的黑色幽默片《乌龙奇遇记》,十八小时后票房破了九千万,拿下今年过亿票房的开门红,最终以三十八亿票房在贺岁档里杀出重围,名利双收落幕。凭借这部电影,加上之前的积累,骆老狗彻底晋级为百亿票房俱乐部会员。 骆怀兴比于乔合作的大部分导演都要重量级,之于扑街后的于乔,骆怀兴更是水中弯月,可望不可即。 当于乔打电话告诉鲁源时,鲁源掏了掏耳朵,表露出难以置信:“你说的是那个百亿票房骆怀兴?” 于乔:“当然,演艺圈里还有第二个骆怀兴?” 鲁源呵呵笑了两声,难得他没有夹枪带棒讥讽于乔,于乔砸吧嘴也能猜测这是因为谢焕生在鲁源身旁。经纪人是个势利眼,从不当着谢焕生的面说她的毛病。 说了,谢焕生有的是方法整治鲁源。 鲁源嗯啊哦敷衍了事,挂断电话。 幻影公司的会议室里,他和谢焕生正在等骆怀兴带着法务来签署男主角的合同。 谢焕生抬眼问:“于乔打来的?” 鲁源甩下手机,点了根烟,“嗯。她通知我,要去骆怀兴那里试镜。” 谢焕生点头:“没发现?” 鲁源呵呵两声,翘着腿抖抖烟,“就她那点脑子,你指望她能发现什么?你得叫她少跟傅宇萌混混,当真混成小傻哔——” 鲁源收了声,一看谢焕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根烟,插到鲁源刚泡上的润喉中药里。谢焕生把茶杯朝鲁源推了推,“喝药。闭嘴。” 鲁源:“……”不就多说了你老婆几句。 半个月后,于乔来到骆怀兴的工作室试镜。 鲁源对于于乔突如其来的事业运很看重,也要跟着来打点一二。于他来说,这世上有两件事是遗憾:一是钱不够多,二是于乔没能被他打造成影后级别的女星。因为他手下出来一个影帝,所以不存在第三种遗憾。 于乔很早就拿到了骆怀兴的剧本。 这是个没有结局的剧本。 好的导演都有怪癖,骆怀兴的怪癖就是剧本从不完整,拍一点,写一点,写了又改,改了又写。往往拍摄过程中,才和编剧团队完善整个剧本。他需要演员不停跟他沟通,相互刺激灵感,达到齿轮契合的程度。 于乔拿着一叠纸,大致理了下故事。 《贪路》乍一看像个反贪片,但讲的是一女法医陆遥雪和刑警队长聂政追踪变态杀人案件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山城,货车司机夜半三更拉货,找了一处江岸解决生理需求,一不小心踩着一双软绵绵的死人手骨,惊天动地尖叫声划破夜空,故事拉开序幕。 死者是山城房地产巨擘,被人分尸抛江,陆陆续续与他相关的人被害,同一手法,连环作案,以朝圣的名义制裁被害人。 陆遥雪和聂政负责这案件,缉凶过程中,寻找的所有线索却指向了陆遥雪是主谋,所有的嫌疑人与陆遥雪都有同学,朋友,情敌等关系。且均为女性,多年前均为一起强|奸|幼女案的受害者。 彼时,陆遥雪的真实身份被暴露,她曾留学瑞士数载,二十出头年纪,在国际上破获过几起变态食人案件,却在声名最鼎盛的时期,退居山城,作为一名普通法医。 动机存疑,陆遥雪被收押。 凶犯继续犯案,最终案件揭晓,其中一位嫌疑人卫城,他为被侵犯的幼妹和女友报仇雪恨,组织起这场复仇者联盟,以暴惩暴,向当年的施暴者索求正义。 差不多到这里就可以收尾了,但这剧本仍是没完结的状态,很多谜题没有解开。 陆遥雪为什么从国际刑警界退出? 为什么恰好所有嫌疑人都与陆遥雪有关联? 或许是骆导的编剧团队还没想到怎么圆回来,又或许是野心足,在铺垫第二部,见好不收,凭借已有热度,拍他个侦探连续剧七八部。 到了试镜场地,鲁源先让于乔在会客厅里等。 今天主要面试的是女明星,争夺这部戏里的女一和重要女配。能演戏的来,不能演戏的也来,几乎是争奇斗艳的地步。 于乔找了个地坐下,正好沙发上的女演员正在勾兑今天的八卦,说是今天要来两位影后争女主,其中一位港星影后大了女主二十多岁,但胜在保养,也可一试。今日战况注定激烈,像她们这样的小喽啰肯定是没戏,只能竞争下重要女配。 她们是吓得哆嗦,打算退而求其次。 要和影后争女主演的于乔,抱着胸,淡定坐在一旁。 于乔放空地想:影后,有什么好怕,她家就有一个。只要不是跟她妈竞争角色,谁到场都成。 正说着,会客厅的门一开,走进来一位大美人,同时也令在座的女星纷纷起身,识趣点的连忙让开自己的座位,邀请大美人入座。 于乔和那美人对上,双方愣了几眼。 可能彼此都没想到能在这个场合遇见。 “我就说吧,她也来试镜了。”有人小声说,“她在,还有什么机会赢她。” 她指的是两次荣膺金马影后和金像影后的陈玉汝。 每个行业内总会让后辈觉得超越无望的人物存在,他们屹立在那里,是巍峨大山,让你在前进的路途中倍感重压,终极一生难以望其项背,也是标杆,你所付出的努力,都是在与之靠近。 四次摘得金马桂冠的某曼玉和三次拿下金马影帝的梁影帝就是这样的存在。几年之后,还得加上势头正旺的陈玉汝。 陈玉汝微笑冲所有人打完招呼,她的视线根本不在于乔身上停留,她虽然不看于乔,却示威一般坐在于乔身旁。 于乔连头都不抬,翻着剧本,假装没看见。 陈玉汝的手轻笑两声,跟她助理说着话,末了,舔舔干涩的唇,纤细的手指刚抚上于乔的茶杯,想喝水,手指就被人按住了。 “我的,不好意思。”于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她目光灼灼盯着陈玉汝,明目张胆地挑衅着。 陈玉汝略显尴尬地笑笑,立马有工作人员替她拿了新茶杯。有人看出了于乔的剑拔弩张,在心里想:哪里来的小年轻这么没眼力见,影后都不认识么? 去选角导演那里打点许久的经纪人终于回来了,原本春风得意的脸,在看到于乔旁边的女人后,刹那沉得阴鸷,踏步而来,嘴角噙着冷笑。 薄纸卷成桶敲在于乔脑袋上,“到你了,跟我去导演那里。” 于乔低着头,不需要抬头看,就知道这是谁。他那粗糙堪比沙砾擦耳膜的声音,放在一众美女黄莺似软语的会客厅里,别提有多么突兀,也太有辨识度,难听到就连身边坐着的影后,都不禁深深皱着眉头。 是鲁源。 于乔不好发作,她气鼓鼓地推了鲁源一把,走出门去。平日里埋汰她就算了,可在他们共同的敌人前,不给她面子,这算个什么事。 她那脑子是人能打就打的么? 于乔恨不得掏出手机,发微信告诉谢焕生,让前夫治治他,但也就是想一想,她跟谢焕生现在的关系,还是算了吧。 于乔跟在鲁源背后,拳打脚踢,在鲁源回头后,又安静如鸡,端的是一副乖宝宝模样。 鲁源瞪视她:“少在我背后作妖,我不是谢焕生。动手动脚,我回公司扣你基础工资。” 于乔真·安静如鸡。 骆导试戏的地方是他公司的舞蹈室,到了场地,于乔深吸一口气没敢直接进去。门翕开一条缝,里面的女演员还在和骆导聊戏,于乔是下一位上场,还在慢慢等待。她朝着门缝里一扫,发现角落里坐着另一个吸引她眼球的男人。 谢焕生。 于乔看看谢焕生,再看看鲁源,指着问:“他怎么在这里?” 鲁源替影帝把事情坦白,“他是男主角,他怎么不在这里?骆导叫他过来,一起参谋女主演的人选。” 于乔脑子内电光火花理清了前因后果。原来谢焕生的神预言都是假的,什么人艺的老师打电话推荐她去演百亿导演的戏。 那都是幌子。 真正给她机会或者说安排试戏的人是谢焕生。 于乔那不爱别人插手她工作的牛脾气上来,转身就走,鲁源咬着一根烟,嗤了一声,将于乔甩进另一舞蹈室。 鲁源扣住门扉,“乔公主,病又犯了。往哪走?这么点破事,就要发脾气撂挑子?” 于乔踹了脚门,“起开。” 鲁源没理她,挡在门前,像是门神般站着,咬着烟头说起以前的事。 “独立惯了,不喜欢别人插手你的事,你有傲骨是我知道的。风头正盛,你选择结婚,我没拦着你。被宋玲玉伤透了,你说你不混娱乐圈,想做点喜欢的事,也都成。拼死拼活结的婚,到最后又自己给离了,我也没问你们俩为什么。” 周围没人,鲁源抱着胸兀自尖酸刻薄:“但今天,甭管你以前怎么任性,这场戏,你必须给我试。” “凭什么?!”于乔抬头问。 “凭什么。”鲁源一摔,踩灭烟头,几乎是咬着下颌含了恨说出,“就凭陈玉汝她在会客厅里坐着,宋玲玉在试镜片场里盯着。两女人看上这块肉,你不争,你要替我和谢焕生争。” 话说的急,男人的声带在震颤着,有些字眼都撕裂在他操劳已久的咽喉里,模糊不清。 于乔抿抿唇,敛下眉目,没敢说不。 “她怎么会在这里的?” “我不知道。”鲁源又冷静下来说,“或许是撞对了头,她也看上这部戏。” 两个人互相闷了一会儿,鲁源又起头,难得好言好语:“角色是谢焕生为你争取的,很适合你,你也觉得挺对胃口吧。骆怀兴是对你脾气的导演,我们都替你考虑好了,你要拿下这角色,你拿不下……” 鲁源冷笑出声,“那就让陈玉汝拿下,和谢焕生演同一部戏。再想想宋玲玉,隔着那么远的剧组都要恶心你一下。你能保证一个组,她作妖作死谢焕生?” 话就说到这里,鲁源看了眼时间,推门走了出去。于乔咬牙,只好跟上去。 刚才谈完戏的女演员才开演,骆导对着监视器,很认真地在本子上记录她的状态,骆导对待工作有他的原则,哪怕是一次试镜,他也找上了合作已久的摄像团队,精准留住每个演员的表现,之后再考量,绝不错过任何适合角色的饰演者。 但前面一个演员平淡的演技简直耗尽他的心力。 轮到于乔时,骆导已经乏了,他捏着山根,就事论事,也没因于乔是男主演老婆,就给面子。 骆导看都没有看于乔,又去揉弄他酸胀的眼睛,随口问:“剧本看完多久了?” “半个月了。” “感觉故事怎么样?说说你对陆遥雪的感受。” “故事挺好的……”于乔一五一十谈了下她对陆遥雪的理解。 在她的印象中,这不是个好女人,虽然她披着正义执法的皮,但掩藏在内心世界里,是一片无法调和善与恶的秩序。 这个角色很矛盾,她一边帮助聂政追查凶犯,一边又扮演凶犯,将一群同事玩得团团转。在于乔这里,陆遥雪不是被陷害为凶犯,是自愿成为凶犯。她应该智商挺高的,至少比于乔这个扮演者智商高。 演好她是既困难又刺激的。 骆导听完,拿眼睛瞄于乔,“那结局你怎么想的?” “我没怎么想。”于乔实话实说,拿脚踌躇摩擦地表。 “哦。”骆导打量于乔一眼,一脸“我想也是”的表情,“那你现在想想。三分钟,然后给我演个结局,只演一个场景也行。去叫下一个,就位。” 并非骆导刁难于乔,而是于乔即兴话剧出身,是在场唯一一位常年与即兴情景剧打交道的女演员。一般玩这个容易被人诟病,没剧本,没台词,适用于诙谐短剧,作为业余玩家的爱好。 但近几年,被话剧圈曹先生等一行人推广,影视圈的人才知道脑子不灵敏,吃技巧,匠气太重的演员,还真的玩不了。 玩得好的,要么是梗多的喜剧人,要么就有点真材实料。 骆导对于乔是有期待的,并非因为她是影帝妻子的身份。 三分钟后,于乔找道具借了包烟和打火机,还有一束白菊花,上场。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君快阵亡了,只剩下一章,我明天还要考试……冲鸭,考研的宝贝儿,都能考上 第22章 山城法院一锤定音,数起连环分尸案尘埃落地,主谋卫城执行死刑,从犯蒋佳佳入狱,替他们掩盖真相的曼慧于家中自尽,小妮带着酥宝远赴美国,不再踏入国境。她们都是十几年前被豪绅侵害过的幼女,一切像是归于平静。 卫城的墓前。 陆遥雪面无表情地将一盒烟放在墓碑上,她勾起唇角,悄然笑了下,纤长的食指摩擦过墓碑前俊帅男人的照片。 她从裤兜掏出打火机,啪嗒啪嗒地点燃一根烟,猛抽了一口。白烟从女人的红唇中飘逸而出,陆遥雪的面容在释放压力过程中,变得迷离又轻松。 她被卫城送出国进修十余年,与众多智力超常,大脑结构异于常人的变态交涉,替无辜的死者伸张正义,她侦破最完美犯罪,同时也在理解最完美的犯罪。 她将头沉重靠在墓碑上,说:“我记得你以前老跟我说,想学艺术,做个雕塑家。你总是说,打磨一件精彩的作品往往需要十余年,光是构思就需要花掉半生心血。现在,我有点体会到了。完美是件令人疲惫的事。” “但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最完美的犯罪?” 陆遥雪笑了。 一只脆弱的花枝被她折断,陆遥雪捻在鼻尖轻嗅,她柔和注视着花盘,像是注视着记忆里的某个人。 “谢谢你啊。哥。” 故事没有结尾,但在于乔的脑洞中,陆遥雪就是故事的结尾。 骆怀兴要于乔给他一个结局,于乔就给了他个她心目中的结局。 戏毕。 于乔不等导演喊咔,猛然抚着咽喉咳嗽,眩晕即刻涌上头。 于乔像是要摔倒在地上,伸手乱抓周围可以支撑她身体的事物,在即将摔倒之际,手掌胡乱抓住了一只手。肩背贴在温热硬朗的胸膛上,谢焕生的手抚上于乔的额头,问:“怎么了?累着了?” 于乔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想犯恶心。” 谢焕生听闻后表情怪怪的,陷入沉思,于乔一见他就是想歪了,拼着老命杵了谢焕生一肘拐,急忙解释:“我是吸烟给吸的。” 她喃喃自语,当着正在抽烟骆导的面儿吐槽:“你们吸烟就是这个感受。太可怕了,口感又麻口又苦,还晕晕的,呛得我喉咙发涩,简直是在吸毒。” 骆导抬头看了她一眼,谢焕生听着忍俊不禁笑了下,“你是第一次,还过肺了,就是这个感受。坐下歇歇吧。” 谢焕生把于乔揽着,坐在他原来坐的椅子上,喂了她一口棠梨水喝。 棠梨水旁还有谢焕生助理为他煎熬的中药汤。他这几日出演一部古装剧的特约嘉宾,大冷天导演让他和男主在海水中泡了五六个小时,着了凉。本来常年拍这种折磨人的戏,肺上就落了毛病,一旦凉了,就得发烧咳嗽闹到肺炎的程度。 刚才于乔拍戏,谢焕生就捂住嘴压着嗓音在一旁咳嗽,发出的声音过于低沉,也仍然打断了于乔的节奏。于乔哪有不注意他的时候,险些被他分了神。 骆导也不在意夫妻二人在他身旁秀恩爱,他记录了于乔的表现,在那本子勾勾叉叉又划掉打成墨团。 他喜行不露人前,看监视器时连眉毛都不抬一下,谁也猜不出这角色花落谁家。 只是在于乔演完后,他的脸更加沉了。 骆导招招手,吼着大嗓门,“叫下一个。” 于乔在里面试镜,鲁源就靠在墙上垂着脑袋抽烟。 导演脾气大,不喜欢片场人扎堆站着,扰乱营造的气氛。那试镜的屋子里只有演员,摄像和导演。经纪人和助理自己一边待着玩去儿,别来碍眼。 鲁源站在门口没吸几口烟,陈玉汝就端庄手扶手走过来了。高跟鞋踩上后,是足足和鲁源一样高的个头儿。 她是美丽无瑕的,浑身有股杂糅女性柔美与性感的漂亮劲儿,双颊丰润柳叶眉,嘴唇翕开,像是胭脂盒里民国美人含着宝珠般诱惑,那双眼睛总是未语含情,含了吴侬软语似的娇媚情意,眼尾一勾,叫人为她失了魂魄。 于乔是美得煞人,美得嚣张,陈玉汝就是美得柔软又魅惑。 这么一大美人停下脚步,直愣愣地跟棒槌似的在鲁源身前杵着,鲁源敛下眼皮看她。 “聊聊?”陈玉汝笑了笑说。 鲁源跟她进了一个小隔间,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这隔间内像是早就准备好的,窗户帘子拉上了,防止有心人偷拍,又黑又闷,密不透风。 陈玉汝贴着门,背后的手滴答一声扣上锁头。 鲁源靠着墙一语不发,他那张嘴也挺会见风使舵,见着对方是影后,也没有怼来怼去地埋汰人。 他在等陈玉汝先开口。 陈玉汝,她原先还不叫这名字,当年鲁源还跟她是情侣的时候,影后还是一混在各大剧组里演戏的小角色。她叫陈玉,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没有后面这个汝字。 后面,她签给了经纪人宋玲玉,才把名字换成艺名,说是要图个吉利。这个新艺名还是那时会写歌写词的鲁源送给她的。 ——功不唐捐,玉汝于成。 是希望她所有的野心与努力都不白费,功德总会圆满,成为一块打磨好的宝玉。到时候,会在人前熠熠发光夺目,叫所有人为她的美,为她的演技折服。 她做到了,真的没有白费鲁源赠予她的名字。 鲁源每每想到这个名字也会恨得咬牙切齿。 鲁源抬了抬眼问:“陈老师,约我到这小隔间里,难不成还嫌绯闻不够多。” 陈玉汝把房间的灯按亮,故作不经意问:“你带于乔来试镜?” 鲁源嗯了一声,“这不明摆着的事,难不成我带她来蹭茶喝。” “女主?” “主不主都没你的事。”鲁源呵呵讥讽两声,“有什么事快说。” 陈玉汝慢慢走过去,婀娜身姿暧昧地靠近鲁源胸口,像是没了骨头软肉,倚在鲁源肩头。 “那个角色我也试镜的。源哥,我在这,你认为她能拿到那个角色?你是不是有点小看我。” 她的手指在鲁源的胸膛画着圈,鲁源没推开她,冷着一张脸,这时候他也没了尖酸刻薄,全身泛着股压抑的沉。鲁源捉住陈玉汝的手,让她别乱在身上点火。 他不耐烦说:“不好意思,陈老师,我的眼里只看得到人。您这种还入不了我的眼。” 陈玉汝莞尔,“是么?那谁入得了你的眼。你的乔公主,你这么喜欢她,你能为她做到什么程度?” 喜欢二字让鲁源笑了,他会喜欢那只狗血精,一天到晚就知道和前夫瞎闹腾,本来好好的,两个人都不知道怎么离的婚,到时候又让经纪人出来发通知背黑锅。 “不要扯上她。你说你想说的就成。”鲁源捏着陈玉汝的下巴,直勾勾地问。 “我想说试镜我可以不去的,我也可以给你们家新人作配角。”陈玉汝缓慢像是勾引猎物,将嘴唇凑上鲁源的耳朵,“不过,你能不能睡我?” 陈玉汝的手轻轻撩起男人的西服,伸入,抚上了鲁源的皮带扣。 * 下一个女演员来了,于乔出了舞蹈室的门。骆怀兴并没有说什么,直接让于乔走了。临走时,于乔特意藏在谢焕生身后,偷瞄了一眼骆怀兴的打分本子。 上面也没什么分数,就是一普通名单,每一栏的分隔处被骆怀兴做了许多记录,在每个名字的背后,有勾子,或者钢叉画着。于乔的那一栏清晰地打了一叉子画着。 于乔不想猜,也不想问,她演完了,也拉着骆导谈了感受,成不成就看骆导和她对角色感受的统一了。 她知道演艺圈内有很多肯为事业摧眉折腰的人,硬是拽着导演吃饭喝酒包红包,聊角色聊上三天三夜都成,只为获得几个为数不多的镜头。这样的努力是没有错,事业的一部分意义是生存,为了生存的努力是无可厚非的。 只是于乔还不肯,她低不下这颗头,脾气又犟,鲁源说她还孩子气是说对了的。 这样的结果也在情理中。 她安抚自己下沉的心,却止不住付出努力又无结果的难过。 于乔出了门,也没见着鲁源在门口,本来还想跟经纪人诉诉苦,结果人不知道被什么金银财宝给骗走了。 谢焕生看于乔状态不对,骆导在跟下一位女演员聊戏,谢焕生上去招呼一声:“我去看看我老婆。” 骆导愣了下,谢焕生就走了,女演员不禁侧过头张望,原来刚才那出去的女演员就是谢老师的爱人。 于乔在电梯门口磨着鞋底发呆。 她难过的时候,状态很明显,就是她没精气神。她生气时,也是抬着下巴,扭着一股倔强撒脾,拧巴到不肯低头。难过时,可能别人看不大出来,但谢焕生一眼就懂了。 她是一只错失骨头的小狗,垂头耷脑,那耸立的可爱尖耳朵也扣在脑门上,整个人透着股“丧”味,吊不起精神来。 每当这时,谢焕生心里会犯疼。他不希望于乔难过。 谢焕生是情绪很少的人,他的情绪只会随着于乔而浮动。于乔扬着笑脸时,他想抱住她,吻上她带笑的酒窝,于乔难过时,他也想拥住她,成为替她遮风挡雨的大树,让她躲在他的荫蔽下,不让她难过。 到头来,于乔却抛下婚戒丢在他怀里说:谢焕生,是你让我很难过。 谢焕生上前扣住于乔的手,却被于乔不耐烦地甩开了。 “你来干什么?你不去片场坐着。” “我来看看你。”谢焕生试探问,“你生气不?”他说的是于乔被他推荐来试戏的事,他和骆导坐在片场里,于乔怎么可能想不通 他伏低身子瞧于乔的脸蛋,他那张沉着黑眉,抿着薄唇的脸凑在于乔前,于乔急忙撇开头,不想让谢焕生察觉她脸上的状态。 谢焕生没有让她这么快逃脱,他凑近,鼻梁贴鼻梁,于乔只要一抬眼就可以数清谢焕生睫毛的距离。他越长越讨于乔喜欢,眼眸像是清冷的星星,唇总是抿成淡薄的弧度,下颌收紧时突起的喉结随之滚动,一抬眼,一沉眉,岁月在他身上沉淀出痕迹,性感禁欲又张扬出成熟的荷尔蒙,是年轻男生不会有的魅力。 “很难过?” “没有。”于乔又垂下头。 “你在难过。”谢焕生笃定说,“如果你想……” “我不想那样的。”知道谢焕生会提出怎样的方案,于乔否决说。 谢焕生笑了,“我是说,如果你想抱一个?” 谢焕生张开了手,他在期待于乔扑进他的怀中。以前于乔难过时,总会跟他撒娇讨要一个拥抱,谢焕生抱着她,她就会开心了。当然谢焕生也是,他只要见着她,一身的疲惫都会消除。他们俩是这样互相扶持着过来的。 于乔眼巴巴瞅了一眼男人的胸膛,几乎可以想象扑入怀中后,嗅到属于谢焕生的味道。 “不……用……了吧。”她明明很想要,却口是心非说不用,下一秒,就被谢焕生紧紧拥在怀抱中。 两颗心靠得如此近,是温暖的,安全的,能够洗去一身疲惫的。 “这样好点了没?” 于乔没回答,鼻尖触碰着衣料,男人的体温蒸发出的味道很好闻,她正在贪恋中,忍不住将头埋进谢焕生的胸膛磨蹭。 “乔乔,你演,我就和你演,你不演,我就会退了。” 谢焕生松开于乔,在她的面前伏低腰身,他注视着于乔闪躲的眼眸,从脖颈里掏出一串链子,放佛知道会发生什么,于乔想从谢焕生扣住的掌心里抽回手,却抽不出。 在那链子的末端挂着一颗朴素的戒指,内面刻了于乔的名字,谢焕生一直带在身上的。猛地,银链被扯断,谢焕生攥着戒指,将戒指塞回于乔掌心中。 戒指还带着谢焕生胸膛的体温,握在手心很暖和。 谢焕生半跪下说:“你说你弄丢了,我找回来了。这才你的戒指。” 滴地一声,电梯打开了门,于乔害怕有人,赶紧抓着谢焕生起身,生怕被人撞见他们的狗血故事,为影帝引来不良新闻。 一转身,电梯没人,于乔慌慌张张地闪躲进电梯,谢焕生抬脚要走进,被于乔吼了回去,“不许进来。不许!” 谢焕生笑了笑,说:“好的。” 于乔按下按钮,攥着戒指逃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早点更新了,因为要考试,考完试会去放松,不再碰电脑了。下一次会恢复晚九点更新 第23章 谢焕生长到十八岁时,人生是一帆风顺,他得到最多的便是夸奖和掌声。归功于双商较高的父母,他做起事来不怎么吃力,他想获得的也能唾手可得。 谢启是教经济学的教授,母亲是产科主任,两人活得很忙,一个忙着去参加研讨会,做讲座,一个每天有收不完的产妇。双双对他的事不怎么关心,或许是他太懂事,不让人操心,父母的角色被他的少年老成弱化,只是在大事上替他做决定。 后来,谢焕生发现是整个家庭关系浅淡又疏离,越是理智,越是冷漠。 久而久之,他也成为一个情绪少得可怜的人。他没什么想获得的,所有期待的结果都会由老天爷自动为他奉送。尽管他对这个世界宽容又温柔,那自个儿明白,那是事不关己的温柔。 青春期时,教职工宿舍里的男生皮成猴似的,闹得一户户家长愁眉苦脸,唯独他们家最轻松。谢焕生最循规蹈矩,没做出格的事,主要是他也没那兴趣做。 到十八岁时,他唯一触碰父母愤怒边界的事,就是吸烟。 他也没偷着,那一天,他学习累了,很自然地买了包烟,在家里阳台站着,光明正大地抽了起来。他只是望着灯火透亮的城市,在想他的未来是什么。 他吸烟被母亲发现了,江云秀夺下他的烟,难以置信地看着谢焕生:“你竟然抽烟?谁教你的?” “没谁教我,我自己想试试。不可以么?”谢焕生反问。 “这不是你该做的事。你看看你爸爸从不抽烟。”江云秀嫌恶扫了一眼,将烟头丢进垃圾桶,“人总是要摆放正自己的位置,你要摆正你自己的位置,谢焕生,你不能做这样的事。” 江云秀不说为什么不可以的理由,她也不会问谢焕生为什么想要做这样的事,她只是表达她作为父母的诉求。谢焕生听从就好了。 谢焕生点了点头。对烟,他也只是猎奇而已,想试试,不抽也没关系。 江云秀和谢启很少管他的生活,很多时候,他比同龄人更自由。但父母在大事上决不含糊,他也是一条绷直的线,每件江云秀希望他做的事,就会板上钉钉安排好在谢焕生身上,谢焕生是被这些钉子控制的直线。 笔直,不走弯路,让人舒服。 就拿那年的高考来说,谢焕生考得不错,本省的理科状元,一流的大学任他选。报志愿那几天,他还没想好,他身边的天之骄子都是以依兴趣报专业,学计算机和做金融的最多,还有个喜欢航空航天,报了飞行器设计。 他不用考虑录取问题,可他没有太多兴趣上大学。路是别人安排好的,他动动腿走而已。 说来也是可悲的,他没有太多朋友,没有太多感兴趣的爱好,甚至连喜悦和悲伤都很少。 江云秀从老师那里拿到志愿表,在回家后跟他提上一句,这条路她帮他定好了,只需要谢焕生去做就行,谢启的大学学院,金融专业。 钉子再次摁在砧板上,江云秀把谢焕生框在她所期待的位置。 谢焕生想了想,也成,反正他没有特别喜欢做的事,学什么不是学,都成。 后来,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爱好,加入戏剧社团,光明正大做一些他不会做的事。他关注电视剧和电影演员了。 谢焕生第一次见于乔的时间点,跟于乔不太一样。他上大学时,于乔演得历史正剧《春秋乱》很火了,谢焕生也看《春秋乱》,买了台电脑,拉片扒镜头学习情绪的处理。于乔在里面扮演年轻时候的夏姬,那个镜头,谢焕生至今还记得。 极其美的女孩子,躲在一片花丛中,手指捏着花朵轻嗅,侧着脸一回眸,露出娇媚的笑容,阳光正烈,沐浴在光辉下,浮动的光让她的发像染了金色。 一颦一笑,让人心动。 谢焕生也心动,他心脏发热,有点想留住这个镜头,第一次他见识到女孩是可以如此美丽的,食色性也,美色也是能作为收藏的艺术。他想:他的青春期恐怕来了。来得有些晚,不过也正是时候。 那会儿的大学还流行在宿舍贴上男女神的海报,睡上铺的室友们毫不吝啬表达对苍老师和泷泽玛利亚的喜爱,整片墙都贴满了泳装照,宿管员一来,分分钟要骂死这群小畜生。 谢焕生干干净净,最让人省心。 可那天下午,谢焕生带着这镜头的海报回到宿舍,贴在书桌的墙上,坐着一抬头,就能望见他女神了。他还买了些小周边,相框,水杯,钥匙扣放在房间内。虽然是仅仅凭借外貌的喜欢,但这点喜欢太难得了,他倍感珍惜着。 室友回到宿舍一看,简直像是穿越了,走出去望了望门牌号,才确定是他本人的宿舍,没错。他在门口挠秃噜了头皮,大惊大叫,一脸难以置信:“谢焕生,你追星?你竟然追星!你可真闷骚,喜欢的还是又嫩又水的小于乔。” 谢焕生从摊开的书上抬起头,淡淡嗯一声。 原来这就是追星。 他是没想过能跟于乔一个剧院,他比于乔早待在那个剧院里,默默无闻做了两年透明。于乔跟他想象中不太一样,算是有点名气的小花旦,不做作,性格大喇喇的,像个特别虎的男孩子。 不过,有一点和他想象中一样,爱笑。 有时候他疑惑:她一天到晚在瞎开心什么,笑容那么多。她也真闹腾,话很多,不过不怎么烦。 还挺招人喜欢。 她第一天来时,叫王镇全部的朋友去撸串。谢焕生回绝了,她似乎有很多朋友,也有很多粉丝,放佛生来就是被人喜欢,有很多人给予她爱,太多了,不缺他一个。 那晚,他默默地将海报和相框撤下,收在书桌最底下的柜子里。 他是内敛的,默默关注于乔就好了,也不想太多。 可在于乔排戏的男主演缺席后,他捏着汗湿的手心就上了。离于乔最近的一次,就是抱着她腰时,这出戏是要吻的,他不会借位。吻不吻这个问题,算是难倒他了。好在于乔替他解了围。 他知道自己挺帅的,于乔看他的眼神有心动,两个人有没有感觉,有没有暧昧的电闪火花,彼此是能察觉出。谢焕生当然知道于乔对他有兴趣了。 可他在想:凭借这张脸,就有兴趣了,于乔还是只是想玩玩的小孩子。 当于乔在廊道堵住他时,坏笑着像个勾搭女孩的纨绔公子,撑着手臂拦住他的去路,谢焕生是想跟着笑的。于乔冲他乐呵,打听他名字。 有什么瞬间是人一生的永恒? 那笑容的瞬间,与记忆里在烈阳下见到于乔的一面重合,那个让他心头一热的笑容,就是谢焕生对于乔的永恒。记忆像走马灯一样闪回着,谢焕生一闭上眼,就能浮现那笑容。 * 十几天过去了,试镜结果像石沉大海没有一点音信。鲁源多方打点,也没从导演口中撬出个结果,每次约骆导见面,骆导的助理总是说,最近导演和编剧团队都在忙,没有空。 《甜度五颗星》的拍摄继续,于乔把节目组预支付的钱都花了,合同也签了,不可能不去。 她和贺佳推着行李箱来到机场,摄像和导演就在跟拍录制了,这次他们去的是泰国巴厘岛旅游。 同样在一个经纪人手下,鲁源才不会管于乔的死活,他能送人到场,往往都是送能给他分红利赚大钱的那一个。换句话说,他只服务谢焕生。 为了避免节目组察觉两人离婚,谢焕生是从拍戏场地赶过来的,风尘仆仆,才下飞机,又要登上另一架飞机。 于乔见到谢焕生时,谢焕生手里抱着一奇奇怪怪的东西,鲁源任劳任怨推着行李跟在身后,谢焕生的助理田多多抱着一束玫瑰花,直接把他那小身板盖住了。 于乔虚眯起眼睛,近视眼只能看清楚满束的红花朵,于乔不禁朝着天空翻了个白眼,撇开头嘀咕:谢焕生戏还挺多。 可嘴角压制不住地上扬,于乔偷偷拍了自己两巴掌,暗道:正经点儿。 花来了,由田多多转交贺佳抱着,谢焕生手上那玩意儿也被于乔看清楚了,是个动画片玩偶。跳跳虎,人形高,爪子还捧着一颗黄色的星星。那星星完全跟跳跳虎玩偶的布料不搭颜色,要不是有五个角,于乔还真不一定能认出来是个星星。 她以为是粉丝接机送到,没往别处想。谢焕生却递给她了。 谢焕生简短说:“见面礼物。” 于乔没接受,满脸写着嫌弃,那就像一段位荣登王者的小学生某一天收到卡通火车的嫌弃。于乔果断说:“我不要。我多大年纪了,你还送我这个?这都是小孩玩的玩偶。谁爱收谁收,我不收。” 于乔又不给面子地拧巴起来,贺佳腆着脸笑笑,替她收下。 贺佳在心里替于乔小主嘀咕:哦,不玩这人偶。也不知道谁以前家里,床上全摆着小玩偶,每次见到娃娃机都走不动,还非要影帝帮她这非洲人抓娃娃。明明就是幼稚鬼,还偏偏要装大人。 要是礼物被谢焕生收回,又要哭鼻子咯。 贺佳刚抱在手上,跳跳虎就被于乔捞在手里,她指着跳跳虎身上的每一处,这里不满意,那里不满意地数落:“我这么大是不玩玩偶的,而且你买的质量也太差了。你瞧瞧,这星星是什么鬼?谁家的跳跳虎抱着一星星,要抱也是抱维|尼熊。” 谢焕生淡定表示:“买的就是这样。下次我会注意着。” “这星星制作也太粗糙了吧。像临时赶工做出来的,针线扣都没缝好,你送我礼物也太不上心了。” 于乔越说越生气,谢焕生选礼物也太敷衍了。 鲁源在一旁听着,黑眼珠子翻不下上眼脸,只剩下眼白。狗血精夫妻啊,真的是非要喂一把狗粮在他们普通民众口中。 他那两瓣嘴皮子一动,甩出的技能自带嘲讽:“得了吧,有就不错了。你要求那么多,不是难为咱们影帝不会做女红。这么娘的事你老公都为你干了。乔公主厉害,感情您也在片场抽空缝缝补补——” 谢焕生的表情卸下来,冷飕飕把眼刀子往鲁源身上刮着。 鲁源住了嘴,贺佳拼命咬住嘴,坚持对自己说:我不能笑,我不能笑,笑了就拉谢老师的仇恨了。哎哟,谢老师这高贵冷艳的形象算是彻底崩了。 于乔看了跳跳虎丑巴巴抱住的星星,揪住跳跳虎的尾巴甩了甩,“行了,既然是你送的,我勉强收下了。” 谢焕生烧红了脸,连耳垂也染了淡淡的粉色,但他故作镇定着。 他沉着眉,看了眼正在录像的摄影,朝着鲁源和田多多说:“你们回去,节目开录了。” 谢焕生放出逐客令,鲁源就走了。 刚巧,傅宇萌也拽着行李箱跟个踩风火轮的哪吒似的跑过来,第一眼瞧见于乔手上的玩偶,不禁笑道:“我*,于乔你这么大了,还玩玩偶。你粉丝送你的?还不如我大学送你的好看呢,这个好丑。” 哦,傅宇萌上大学也送过于乔玩偶。 谢焕生的脸又变黑了。 第24章 于乔喜不喜欢这个礼物,谢焕生心里最清楚。他跟她在一起生活很久,光凭于乔噘嘴的弧度,谢焕生就能猜出她心里想出的一二。 大部分的人总是缺什么就会栽在什么事情上,越是得不到越是惦记在心上,于乔从没得到别人家小孩的玩偶和洋娃娃,也没谁注意到她会喜欢。大姨忙事务所,哥哥忙着泡美国妞,她跟在哥哥屁股后,玩的也是男孩子的玩意儿,滑滑板和打篮球。 于乔长大后收敛不少,也愈发渴望少女玩的粉红玩意儿,她嘴上说不喜欢,可心里稀罕坏了。 这会儿,所有艺人到齐,助理经纪人全走了。 于乔推着行李,把玩偶搁在行李箱坐着,手上不停薅着玩偶的毛,跳跳虎头上那几撮毛都快被薅秃了。 她让贺佳把鲜花处理了,却把抱着星星的玩偶留下,带去旅行虽说是累赘,可她仍旧乐意这么做。周围的人一看她手上拎着个玩偶,不是过来调侃她,就是过来数落玩偶,于乔也跟着数落玩偶,可仍旧把玩偶带上了。 得知玩偶是谢焕生送的傅宇萌不禁撇嘴:乔妹这口是心非越来越得谢焕生的真传了。 夫妻相处久了,习惯果然会传染。 于乔接了个电话,是刚走出机场的鲁源打过来,想到刚才鲁源揭秘谢焕生的那番话,于乔以为鲁源还要出卖谢焕生更多,她接通电话都带了两分喜色。 “源哥,有什么指示?”于乔语气带了几分欢快。 “指示?我哪跟您指示。我就想您们这两天别出什么幺蛾子,好好在节目里录。昨晚又有知情人士要在豆瓣扒你们俩离婚的事,你俩注意着。” 于乔嗯啊哦几声,忙问:“那有事没事?” 鲁源好言好语:“没事。我让删了,就是最近有点闹心的多,估计是某些不怀好意的看出来,想搞点事。别的就不多说了,你们节目今晚也就播了,不想让网宣部门年关冲业绩,你这段时间,好好演着,别给我犯车轱辘轴。” 于乔撅着嘴,难道她没有好好演着? 鲁源顿了顿,还提了句谢焕生身体的事,“他老毛病犯了。过了半个月还没好,泰国湿气重不重?你估摸着让他多贴点膏药,对了,他咳嗽也没好。” 也不知道鲁源是否故意说给于乔听,于乔瞅了一眼谢焕生,默默记下了。 还是原来的老班底,人员没变动,坐上飞机就飞了,傅宇萌作为嘉宾还得跟李蔚撒糖撑一期,李蔚的搭档才得换人。 但这次飞泰国于乔就很轻松,一是她手臂好的差不多,心情舒适,二是她也习惯节目组的录制节奏。 人就是这样,互相在磨合,总会找到一个舒适的节奏,让彼此的生活继续着。无论是工作还是家庭生活。 上了飞机,他们的小蜜蜂就关了,飞机是上不允许录制。起飞那瞬间,失重感袭来,于乔抓住飞机扶手,每次起飞前她会有一点点晕机,之后就好了。 谢焕生把她的手抓在手心握住,起飞前的巨大噪音让她晕乎乎的,鼓膜像是紧绷得耳鸣,她依稀听到谢焕生凑在她耳边说:“乔乔,我想重新追你。你看行不行?” 谢焕生没等到于乔的回复。 噪声渐渐退去,于乔闭上眼,把帽子拉下来,装作没听见什么。 一下飞机,坐上大巴去海边,就进入到于乔最头疼的环节,选房。住过帐篷的李蔚傅宇萌和歌王夫妇无所畏惧,倒不是破罐子破摔的无所畏惧。而是前所未有充满斗志,誓死不再体验与虫为邻的露营了。 于乔本来是无所谓,从她那小破公寓就能看出来,她对衣食住行要求很低。但一想到睡帐篷泰国这气候,地上湿气重,谢焕生那腿关节犯病了,到晚上准疼,帐篷肯定住不得。她也有点想跃跃欲试下泳池别墅。 这年头谁还没个职业病,演员也有。零下几度下水拍摄,胳膊断了武打动作照做,生病了,为迅速回到剧组注射激素药物,怎么高效怎么来,只要不耽误工作。谢焕生的腿以前骨折过,毛病不犯还好,犯了就晚上老疼,疼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于乔猜测就是做特约演员那会儿,下冷水拍戏给犯了,就那天,她试镜还听见男人闷着嗓子咳嗽。 鲁源叫她照顾点谢焕生,她就勉强照顾着呗。 节目将按照夫妻在水下待的时长排序,最高的那一组就住海景别墅。这节目的套路于乔就领教惯了,这次出的题对于乔来说简单,大学经常玩冲浪,本来在巴拉望考了OW的潜水证,结果谢焕生没让玩,一直拖着没有机会升A。 今天就是她向观众大显身手的时候,于乔换好泳装,直接百米冲刺冲向海滩了。谢焕生从换衣间出来,不巧就看见于乔晃着白腿朝海岸线蹦过去。 他想了想,默默拿上一旁为女艺人准备的防晒罩衫追上于乔。罩衫像个外套,可以遮住半截腿部。 谢焕生走过去,于乔正在和傅宇萌商量等会玩冲浪的活动,说好听点是商量,不好听就是两幼稚鬼在吵架玩。 傅宇萌冲于乔嚷嚷着,“你凭什么跟我抢?那块蜘蛛侠滑板是我先在换衣室看上的!” 于乔豪迈地浪板摔地上,一脚蹬了上去,据理力争:“傅狗子,你可要点脸吧。明明是节目组为我准备的,今天我还就不让您嘞。有本事,我踩脚底下你也能给我抢走。” 傅宇萌混迹娱乐圈近十年,就不知道脸这个字怎么写。 他当即蹲下身子,要从于乔脚下把滑板拔出来,“我还真就不要脸脸脸脸——” 太阳当空照耀,傅宇萌的头顶多了一片黑影,背后那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让傅宇萌后面的话无限延长着。他扭头一瞧,谢焕生淡淡抿着唇,敛下眼皮瞅他。 淡定地顶着一张“听说你在欺负我老婆”的表情。 傅宇萌尴尬不失礼貌地微笑。 “脸我还是要的吧。没脸,小的活不下去啊。”噌地一下,他拔高的小树苗似的起身,狗腿子般笑:“于老师,这么酷的滑板,我肯定让给你呐。” 傅宇萌招招手,告别谢焕生和于乔,一溜烟跑了。 于乔翻了个白眼,怂货。 她拿着滑板低头,兀自说:“我要玩冲浪,不准我也不会听你的。” “嗯。你玩。”谢焕生揉揉她脑袋,“但你得注意你的手,才一个月,没怎么好。” 于乔比了个OK点头。 抢房环节开录了,艺人们被招呼着下水,导演在礁石上计时。 于乔拍拍谢焕生的肩膀,扭过头在水中拍着水花,想跟谢焕生说点什么又说不出口。水花拍在谢焕生脸上,她才收回手。 “怎么了?”察觉于乔是有事情跟他说,谢焕生低头将耳朵靠近问。 于乔别扭地咬着嘴唇上的肉,下达指示:“等会你憋一口气就上岸吧,到时候交给我。保准儿给你挣个大别墅,这水不怎么温热,鲁源说你那腿不能再凉了。等会上岸,先擦干净了。” 谢焕生轻轻笑了,眼底那看透于乔的揶揄让于乔脸被阳光晒热了。 她泼了谢焕生一脸海水,“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跟你说,这都是鲁源嘱托的,鲁源!知道不?鲁源。” “知道。知道他最关心我了。” 谢焕生笑着说,将视线挪开。 于乔嗯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她脸热地垂下头,朝着投影出的水纹做了个鬼脸,其实谁心里都清楚,此他非彼她,她就是死乞白赖关心谢焕生。 于乔跟谢焕生说完悄悄话,谢焕生那脸上挂着春风得意的笑,冲着镜头的面庞都帅了五分,直把计时的导演迷花了眼。 导演寻思着:谢老师笑得挺欢乐的,到底在开心什么?他们那组还没获得胜利。 一声哨声后,于乔埋进水,她戴着泳镜瞧着谢焕生,谢焕生的面庞也好看的惊人,像是电影里靠美丽歌喉与容貌迷魂船员的海妖塞壬。 他此刻也目不转睛凝视着于乔,用手碰了碰于乔浮起的黑发,像海藻似的缠在手指。 这动作太亲昵了。 于乔连忙捉住他的手,不让他玩。 两人憋着气,十几秒后,于乔推推谢焕生,朝上面指了指,示意他:“意思意思就行了,在水里就别泡久了。” 巴厘岛的阳光正烈,但是海里水温并不高。 其实这根本不存在凉不凉的问题,但于乔总是担心,关心则乱,他俩就这样纠缠着。 谢焕生心中暖洋洋,忽然朝于乔露出一笑容。发丝浮在他俩眼前,谢焕生突然搂住于乔的腰,两人的距离陡然拉近,于乔受到惊吓,咕噜咕噜从嘴巴里冒着泡。 嘴唇瞬息就被男人堵住了。 “我——” 氧气逐步过渡好谢焕生口中,有些泄露出来,在两人面前冒着泡泡,于乔愤恨地瞪谢焕生,死命拍打他人,谢焕生没放手,调皮地加深这个吻。 这个吻是没有什么感觉,一丁点的暧昧都没有,于乔光顾着生气,没时间体会。等他们耗尽肺里的最后一丝气,于乔被谢焕生抱着起了身。 两人喘了口气。 水下憋气的比赛里,他们是第一个起身的。 那水下接吻的过程也投射到了总导演的监视器上,众人发出一片啧啧声。谢老师和于老师俩真是越来越懂节目套路了。 于乔在众人的揶揄中,推了谢焕生一把,踩着水跑上岸了。谢焕生笑笑跟在她身后,刚一抬头,一条浴巾铺天盖脸罩上他整个头。 谢焕生被于乔砸懵在原地,于乔甩下一句擦干又跑了。 赛后结果很明显,于乔和谢焕生喜提帐篷,于乔还生气谢焕生的举动,她是不太懂,谢焕生是故意输比赛来着,还是脑回路突然出问题,就想吻她。她冲完浪,到晚饭时间,还气鼓鼓的。 去巴厘岛的当天,国内晚八点播第一期的节目。录节目期间,艺人的手机是要被收走了,晚上才会交还给艺人。所以,处于节目的封闭期间,于乔根本不知道国内发生着什么。 傅宇萌想看看泰国的电视剧,吃完饭,他坐在餐厅面前捣鼓人家的网络电视,赖着不走,他们那住宿条件也不比帐篷好太多,不能欣赏泰国节目。 这餐厅的液晶屏很好玩,可以触屏互动,傅宇萌最终屏幕里的APP里找到了熟悉的软件,点出了《甜度五颗星》的节目。 他挤眉弄眼朝着总导演邀功。 总导演欣慰地点头,“任务完成得不错。”《甜度五颗星》在自己的节目里宣传一波,这等操作有谁能想到。 画面正播放于乔被谢焕生抱住,挂在结实的腰上,吃棚架上垂下来的圣女果,于乔的唇每每都被谢焕生咬住,于乔生气,谢焕生忙道歉,于乔又无处发火,咽下这个闷头苦。 连后期都看出谢焕生的意图,为谢老师做着可爱的翅膀效果:本后期都看出谢老师故意吃豆腐了。噫~哟~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要是晚上九点没有更新,那就说明我没有写出来,大家就可以不等了,谢谢 第25章 节目播出的第一镜头,于乔瞧见的是自己,正好拍到谢焕生在咬她,电视特写她上脸的那股别扭劲儿,又羞又恼,气却没地撒,倒像挺乐在其中。 光是那表情,她就尴尬到不行,干脆拿帽子盖住头,一眼也不看。 视频的弹幕没有关,液晶屏上一串串实施弹幕飘过。 “我老干部谢也太骚了,明摆着就是故意偷吻老婆,没想到是这种闷骚男人[狗头]。” “姐妹们,蟹鱼夫妇好不好磕?感觉互动挺甜,我想加入组织了。” “不好磕,不要入圈,娱乐圈第一假夫妻的称号没听过?微博上从不互动,偶尔探班,不接合作,只在私下甜橙。另外:磕蟹鱼是要被唯粉群嘲的,抗压不强的姐妹别入圈!” “嘻嘻,做什么唯粉,今天挺起腰杆做CP粉。截图留恋,爱上蟹鱼夫妇的第一天。” “这女的是不是那个过气了的,我小时候看过她演的历史剧。” “喜欢歌王夫妇,这对是假的,他俩早就离了。X瓣上爆料很久了,他们是在作秀。” “前面的快滚,没锤别到处乱BB。你那宋轶就能好到哪里去,前一张专辑都没卖上白金,照样不是靠着女总裁拉资源出唱片。说好听的,叫跨越世俗的爱恋,其实就是傍了个富婆。” “现在发弹幕的戾气真重,能不能注意弹幕素质。小心求锤得锤。” “是是是,他们是假夫妻。所以我王某某早就退出追星界,打死不狗这对作秀夫妻!” 一排排“真香”弹幕飘过,盖住下一个镜头艺人的脸。 这节目首播的流量还不错,播出没多久,弹幕破了十万条,预计再播出几期,就能成为该平台的综艺扛把子。这么好的效果赖在节目组费心费力宣传了一个月。之前放完先导片,还买了三次热搜,吸引来的大部分是喜欢磕糖的CP粉。 弹幕容易引起不适,傅宇萌瞧了眼其他艺人的脸色,识趣地给关了。 现场没多少人想看这节目,毕竟不是真的在旅游,而是不停配合节目组工作,一天下来,所有人身心疲惫。节目组想营造一种饭后温馨聊人生的氛围,大家还是配合营造,拍了几个看节目的镜头,各自休息了。 露营的地点就在海景别墅外,于乔从别墅里借用完浴室,抱着衣服和盆走出来。 谢焕生比她洗漱的动作快,已经把帐篷搭建好了。他手臂搭在帐篷顶上,有一搭没一搭跟摄像说话。 摄像收了机器,嘱咐说:“谢老师,里面的摄像头是可调控的,您们要是有什么需求,按下按钮就能关闭了。千万别把摄像头拆了往地上撂,几万块一个的头。” 小虎牙附和,“对,要是在帐篷里有需求,关了就是。千万别学宋老师,把摄像头拆了往地上一砸,这不,财物那边还得倒扣他片酬。” 谢焕生笑了笑,“你们就可劲儿黑宋老师,这帐篷里能有什么需求?里面就两睡袋。” 小虎牙和摄像露出一男人才懂的微笑,心照不宣对视彼此一眼。 “那得看您和乔姐想做什么了。” 野外露营,反正歌王和姜美总裁是需要过了。 于乔走近问:“什么需要?” 这类话题还是不适合女士听见,小虎牙摇头装傻,“问问您俩冷不冷?需要多加一个睡袋垫子么?” “这地冷什么冷?”于乔哼一声,热得穿短袖,但住海边湿气重,“多拿一睡袋过来吧。太潮了,万一晚上降温。” 转头,小虎牙把垫子多拿了两床过来,却没见着于乔,谢焕生把多余的垫子全弄在于乔睡袋下面,实在怕于乔嫌弃地上硌得慌,干脆把自己的垫子也给了于乔。 他压了压垫子,软硬程度快跟床差不多,于乔应该能睡得很舒服。 一抬头,于乔撕开拉链,风风火火捧着个杯子钻了进来,狭小的空间因为多了一个人,变得拥挤逼仄,两人不得不亲昵地靠近着。 腿挨着腿坐下,于乔举起手里的东西,塞在谢焕生手里。 “喝了!”于乔命令说,“对你好的。” 谢焕生轻轻笑了下,将保温杯拧开,热乎乎的冰糖雪梨味萦绕整个帐篷。于乔刚才又回了一趟别墅,谢焕生还以为她有衣服落在别墅,结果是去熬雪梨水了。 谢焕生捧着暖手的杯子,眼眉弯着,眸光里带出很多岁月的温柔。他看着保温杯,就像是注视于乔那样,温暖且有爱意存在的。 于乔被他看得臊得慌,好像那丁点守着的秘密都被谢焕生给戳破了。 她会的厨艺技能不多,熬雪梨水和做蛋糕是最熟的两样,雪梨水是因为她和谢焕生都有肺上的毛病,偶尔得养养肺,平时在家就互相催着喝。蛋糕是每年一期一会,只在谢焕生生日当天做。 平时她连厨房都不进入,都是由谢焕生下厨投喂。这雪梨水的熬法还是谢焕生手把手教会于乔。 于乔把杯子往谢焕生嘴上一放,气鼓鼓地吼着:“快喝。喝了,咱就睡了。” 她越对谢焕生凶,谢焕生笑得越放松,帐篷内的气温随着谢焕生的笑在升高。于乔瞪了谢焕生一眼,又把膏药丢给他,让他贴在膝盖上。 她连身钻进了睡袋里,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感觉这地也不是那么难睡,至少垫子很软和,跟席梦思差不多。 他们这地没有在非洲夸张,除了点小蚊虫在帐子外乱飞,帐子里面干干净净的,没什么虫,有几只飞虫也被谢焕生清理出去了。 于乔背过身,她的右手就被谢焕生轻轻拉住,抬起来碰了碰,“我看看你手好了没有?” 谢焕生的手掌摩挲在于乔的肌肤上,嘴巴上说只看看,但实际是在温柔有力道地按摩着,替于乔放松肘拐的韧带。 于乔被谢焕生弄得很舒服,就差哼哼了,要说这按摩技术比康复科的医生让人舒服多了。 于乔别扭着让谢焕生揉了一会儿,心里觉得时间差不多,扯回手,却没扯动。 谢焕生问:“不想按了?” “嗯。想早点休息了。” 是的,大家都累了,谢焕生也累了。 谢焕生拎着她的手,替她蜷着放入睡袋,于乔本来以为谢焕生会规矩,她闭上眼,还想在黑暗里偷偷扬起嘴角的弧度,打算回味在水下的那个吻,面上却被独属于谢焕生的体温压迫着。 谢焕生俯下身。 于乔睁眼,映入眼帘是谢焕生敞开的领口,视线从性感的锁骨直抵结实的胸膛肌肉,明知道是谢焕生在故意引诱,于乔还是上了当,呆愣愣地滚动着喉头。 男人圈住于乔,轻柔地吻了下她的额头。 这才进入到真正的晚安步骤。 “睡吧,宝贝儿。” 他不善于表达情感,很少叫她宝贝儿,只有在极其温馨的时刻,才会表达出情动。倒是于乔经常唤谢焕生宝贝儿,调戏谢焕生。因为这句晚安,于乔的梦变甜了。 于乔这厢是睡了,鲁源却在网宣部陪着加了个班。今天是《甜度》第一期播出,反响太好了,几乎是超出鲁源预设的想象,这么好的效果反倒是让鲁源心肝儿在乱颤。 有粉丝关注,自然也有黑子关注,这波突如其来的热度,引来的流量有好有坏,不少营销号开始撰写通告蹭热度。 谢焕生刚从小透明爬起时,他们俩的粉丝就特别爱撕。 于乔的粉爱说谢焕生借势上位,吃软饭,靠他们乔乔的资源才火起来,谢焕生的粉又喜欢说于乔算哪根葱,男神的实力是有目共睹。 两人也做过澄清:粉丝们想的那些事都没有,他俩就跟天下普普通通的情侣一样相爱。可微博一发出,立马就有人带节奏,有骂谢焕生渣男,借于乔上位的,有群嘲于乔犯贱要粉转黑的,最后还带出他俩是炒作结婚的。 娱乐这件事重点还是在“娱”字上面,消遣别人,使自己快乐。大多数的人只相信他们愿意去相信的,节奏带多了,自然而然,粉丝就觉得那是真实的事情,也没有人会关注事实的真相是什么。 真相只有两个朝夕相对的人知道,他们的甜蜜和痛苦,又何苦跟人去解释。重点在几番解释,也没人听了。 于是,两人约定不在人前谈论彼此,消费彼此。于乔更是爱咋咋地,她自认是靠演技吃饭的演员,也不是流量明星,演戏是工作,拥有彼此就是生活。 鲁源是被他们两人整得没脾气,还没在演艺圈见过这种夫妻,不过少事,带起来比其他艺人舒服多了。 大方向上,他们还是配合公司的公关部,只不过工作归工作,不扯上对方这点始终坚持。为这事,两夫妻没少和鲁源发火。 昨年鲁源看他们俩被黑说微博没互动,离婚很久了。鲁源破了一次例,用经纪人的微博发了张朋友圈的点赞图。 那日是谢焕生过生日,于乔偷偷来片场,送上一奶油蛋糕,谢焕生拍了张照,将蛋糕打了马赛克,发在朋友圈。 谢。:老婆做的,七年如一日的可爱。[配图]——模糊马赛克。 谢焕生打马赛克纯粹是不想别人看见属于他的蛋糕,那玩意儿看着就甜腻腻的,不好吃,但谢焕生就是撑死,也不分给鲁源和助理尝一口。 于乔想吃都不可能,所以这么多年,于乔做蛋糕的手艺到底好还是不好,一直是个谜题。 鲁源顺手截了张图,特意把那丑陋蛋糕拍了个清楚,甩黑他们离婚的KY一脸,“瞧瞧,这也能算可爱。老谢的眼算是瞎了,关键是你们还说她俩不恩爱。[配图][配图]。” 谢焕生看见,冷着脸叫鲁源给删除了,他不喜欢鲁源把他的蛋糕拿出来秀给别人看,也不喜欢鲁源说他认为于乔的蛋糕可爱是眼瞎。 他有他的审美,容不得别人置喙。 鲁源删除后,又是全网黑。说这经纪人没长脑子,发了又删,故意作秀。鲁源暗骂着两夫妻有毒,发什么也让人黑。 可能是被黑习惯了,突然有大量CP粉涌入两人的微博,全网吹神仙恋情时,鲁源非常不习惯,总觉得这是发生大事的前兆。要是他跟两人不对付,也会挑在这时候替他们爆料。 捧得越高,摔得越疼,公众对他们越失望。 鲁源给谢焕生截了几张图,发了条微信:要准备了,你瞧瞧这阵势。那边很快传来回复, 谢。:嗯。 鲁源摸着胡茬琢磨:瞧这模样也挺淡定的,到底追回来了没?感情就他一人干着急着。 当初离完婚,离婚证一拿,于乔就跑没了影。龟缩了几天后才回到他们的家,谢焕生拿完本人就清醒了,在家里守着于乔不放人离开,两人大吵大闹了一番。 最后还是鲁源做了和事佬,让双方都冷静一下。 两人处于怄气中,谁也不肯搭理谁。公告离婚这事,谢焕生让鲁源也一直压着,生怕真走到公布那天,两人没转圜的地步。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感冒了,脑子不好使,写得迷迷糊糊的,敬请见谅 第26章 第二天一早,于乔蜷在被窝内,给谢焕生的穿衣声弄醒了。她惺忪睁开眼,揉了揉,问几点了。 谢焕生刚巧转过头,道:“乔乔,六点了。” 他当着于乔的面,把衣服睡衣扣子一颗一颗拧开,慢慢褪下来,露出背部刀锋般雕刻的肌肉,常年锻炼,让他的肩背看上去很紧绷。好像还不够,他直起身,在于乔面前脱了睡裤,劲瘦腰肢上两条人鱼线延伸进裤带深处,方块的腹部肌肉,腰带被他的动作拉低,有几根耻毛杂草般蜷曲在小腹上面。 于乔虚眯着眼眸。 早一个月两人睡觉时,于乔不是瞅见谢焕生换衣服,腹肌有是有,线条不如现在明朗。 他是故意的,私下肯定偷偷练过。 他太知道于乔的喜好了,一见面就在撩拨于乔,送花送小熊,故意靠近勾引着,又在水下偷吻着。 以前于乔追他时候,他像一头野兽慢慢看着猎物投入设好的陷阱中,现在他追于乔,仍然是只野兽,在猎物防守的边缘试探着。 活色生香的场景,令于乔一丁点的睡意都飞走了。她就在睡袋里躺着,静静欣赏完谢焕生穿好衣服,等他转过身。 于乔故作朦胧地抓挠两下头发,把那只玩偶盖在脑袋上,装作被谢焕生穿衣的举动打扰了,闷着嗓音说:“不想起来了。” 露出来的半个脑袋被谢焕生揉了揉,谢焕生无奈哄着说:“再不起,就只能让我给你化妆了。” 于乔只好起床。 又是新的一天,于乔坐在桌前动不了筷子,她点了一碗冬阴功味的面,这味道很奇怪,于乔吃一口就吐了。 谢焕生只好去给她热牛奶。 李蔚端着早餐坐在于乔身边,她碰了碰于乔胳膊:“乔姐,我那天试镜见着你了。” “哪天?”于乔爱答不理问,她早上起床气很重,语气低沉。 “骆导试镜那天。”李蔚小声跟于乔说,涉及到工作上的事,内容组会叫后期剪掉,“我在走廊看见你去了。那天女主角竞争很激烈,有两位影后。幸好我试的小配角,戏份不多,竟然还过了。你呢,你试的是什么?咱俩有机会搭戏不?” “你没机会了。”于乔手指推开李蔚凑太近的肩头,“我试的是女主角。” 李蔚倒抽了口气,暗道一声厉害,知难而上,小角色还敢跟两位影后抢角色。 说起骆导的戏,于乔也来兴致,问了李蔚什么时候得到的通知,李蔚告诉于乔,大概是试镜完的一周后。 这试镜都过了两周,鲁源从骆导那里还没打听出结果,多半的骆导不好意思拒绝,让人识趣点,别再多问了。 李蔚又说着,“我经纪人说,骆导在大改戏,先前看的剧本作废了。幸好定下来的角色没怎么变。”她一想,于乔都落榜了,她不应该说这些,又扯上另外的八卦话题说给于乔听。 于乔瞧着她一个劲儿吃面,还挺稀罕这面条的,刚想告诉她面里装的食材,李蔚就把面翻出来一看,才知道这冬阴功汤是由当地特产某高蛋白虫熬制,一个个胖溜溜像奶泡似的漂浮在油汤上。 李蔚吓得捂住嘴,去卫生间吐了。 谢焕生回来,给于乔带了杯热牛奶,拿起于乔没吃完的面吃,动作很自然。 于乔按住谢焕生的手,“别吃了,就这你还吃得下去?”于乔踹了谢焕生一脚,“没吃饱,重新去叫三明治吃。” 谢焕生点头,“我就吃几口面,不浪费了。” 他吃了两口后,忽然还是想跟于乔解释清楚,他也不是那么爱节约的人,他只是不嫌弃于乔吃下的,转念一想,有没什么好解释,他不知道吃过多少她剩下的,说多了反而矫情。 于乔一看谢焕生没理解到她说话的意思,她叫谢焕生不吃,并不是怕谢焕生嫌弃。但于乔托住下巴静静看谢焕生吃上几口。 男人还以为于乔又被他的美色所倾倒,慵懒笑着,刮了下于乔的鼻子。 “不用盯着,是你的,跑不掉了。” 于乔眼睛挤成月牙缝,谢焕生从她的眼眸看出两份戏谑与恶意,于乔用叉子翻出面里藏着的乾坤。 谢焕生往面碗一看,表情僵硬了。 于乔却笑得更加欢乐。 从这个早晨,又是新的伊始,一切变得很轻松,于乔也放开自己在节目里尽情欢乐,当人沉浸在一件事中,时间是走得非常快的。 节目组弄了些环节让艺人们做,哪怕是下厨房比拼厨艺,于乔也跟着照做,虽然她只会洗菜切菜,对蒸炸煎煮炒一窍不通。 于乔在家里跟谢焕生生活,被谢焕生养成了抄手老爷的角色。 但在镜头前,还是要把双方的面子撑足。 结果谢焕生不同意她做菜,于乔抄着手晾在一旁站着,镜头直怼着,她不大好意思。 后来还是找了活做,她洗菜切菜,谢焕生负责蒸炸煎煮炒。上手没几分钟,于乔就切到了手。她右手还在恢复中,用的不是很灵活。 切到手于乔也不会娇滴滴地哎哟一声,故意吸引镜头关注,她只是烦闷地啧了一声,暗道自己没用。 原本朝着镜头开心演绎夫妻恩爱的谢焕生扫了眼,他笑意弥散,沉闷看着于乔。于乔正想拿餐巾纸擦擦,谢焕生就抓住她的手,看了眼伤口。 “小事。”于乔想抽出手,不在意地笑笑说。 导演组准备齐全,早有先见之明,立马递上创口贴。谢焕生撕开,擦去血液,他背过身,遮住守住他的机位,不让下一刻入镜头。 创口贴没贴在指尖,谢焕生朝着伤口吹着痒嗖嗖的气,撩的于乔心里直痒痒,俄而他落下一吻在指腹,吊着眉梢,扫了眼于乔。 “你说说,你能做成什么?切菜都能切到手。” 数落也能数落出一股宠溺味儿,绝了。 创口贴贴上了,豆腐也吃到了。反应过来的导演没招呼上摄像拍下那一幕。小虎牙牙咬得那个恨啊。 于乔擦擦手指上的口水,瞥着嘴,眼神故意瞄向别处,面上没绷住,嘴角带笑了。 谢焕生的撩拨越来越使劲,逮着机会就不放手,恨不得在脸上刻上四个大字:我爱我妻。于乔知道他最近浪了起来,为了要追她,使出浑身解数,以前做过的照常做,没做过的正在学着。 有一帮损友就这点不好,朋友间守不住小秘密。 多亏了鲁源和贺佳,还有谢焕生那小助理田多多出卖谢焕生。于乔清楚他那些尬得要死的招数是从哪里学来的。 谢焕生全是从在鲁源和贺佳替他找到的《追回女友九九八十一招》里面学的,这书页鲁源还拍了照故意发给了于乔,嘲讽他俩狗血精,酸溜溜地让于乔提防着,别被攻陷了。 谢焕生不知道,录节目期间他一直努力实践着,于乔慢慢欣赏着谢老师的学习成果,欣赏到了这期录制结束。 这期一结束,傅宇萌也走了,换了个新的鲜肉嘉宾登场,叫米阳。外形如人名般阳光,从韩国做练习生出道,学得一手特别好的社交礼仪,见面就鞠躬,就于乔这种十八线角色也受了他一拜。 但他跟大家半生不熟,尬不到一块儿。节目录制五期下来,傅宇萌那聒噪的小嗓门深入人心,临时换一位嘉宾,很难让人习惯。 这次节目飞巴西,去的不是旅游大城,选的是一民俗小镇,当地正好在开展一年一度的社交节日,跟中国的乞巧节差不多,重在男女配对,发展人口。节目组特地让艺人们赶上了。 飞机起飞前,在候机室里,米阳找到所有艺人想要微博互相关注。 年轻点的老师可能就答应了,像施云这对男女朋友,老辣一点的装作在睡觉,名正言顺可以不搭理米阳,比如歌王夫妇。 米阳找到了于乔。 谢焕生不知道去哪里了,不见人影。米阳坐在于乔身边,微笑颔首,就差一个九十度鞠躬,他问得比较含蓄:“于乔姐姐,你微博名叫什么?我关注你一下。” 圈内人都知道是你来我往这意思,于乔也明白。 于乔叫来小虎牙,拿到了她手机,登录微博。 平日她有个浏览讯息的小号,大号不经常发动态,偶尔被贺佳和鲁源催促着打理一下,发一些自拍和广告宣传表示她还活在演艺圈。 这次她登录微博差点吓一跳,粉丝多了两百万,她之前总共才一百万来的粉。她还有流量时,智能手机都没像现在普及。 于乔心里一咯噔,讪讪笑着给米阳点了关注。 米阳道谢:“于乔姐姐,以后有什么需要转发随时找我,随叫随到。” 于乔点点头,招招手说没事。别人对她恭敬礼貌,她也礼让别人三分,很喜欢这种懂事不闹心的男孩子。 在米阳走后,赶紧给鲁源微信:“源哥,你帮我买粉了?还两百万粉……呃,有那点你钱完全可以考虑救济下我。请帮我向公司申请涨基本工资。[星星眼]” 鲁源三句话打发完于乔。 经纪人鲁源: 没买。 别跟老子装穷。 滚。 于乔狐疑着切回去看了眼微博。粉是不是买的,明眼人是可以看出来,转发数和评论数明显少于粉丝百分之一,要么是买的,要么是用户粘性不高随流量爆红的。 于乔的粉还不像是买的。 她最近没发微博,之前的几条像是挖坟似的被翻了出来,下面一溜烟儿的评论和转发让她跟谢焕生好好过。 于乔头上顶着问号,怎么她跟谢焕生离婚的事被爆料了? 她扫了眼评论,于乔大概明白了这是《甜度》那节目给她长的粉,都是些可爱小姑娘,跑到她微博下面撒娇,抒发那一腔无处发泄的少女心。 有的姑娘特别可爱:乔乔老师,要跟老谢幸福,冲鸭。下面配图是于乔和谢焕生的表情包。 有粉就有黑,蹭流量的营销号太多了,有的为了另辟蹊径,故意编造一些料给感兴趣的人听。说她一堆情史,交了十几任男朋友,被银行家包养过,又出轨傅宇萌,日常和傅宇萌在烧烤摊子撸串,更被爆料两人还在《药主传奇》演了对情侣。 假戏真做。 这些套路司空见惯,站在谢焕生角度,阴阳怪气可怜谢焕生跟某宝某贾,被老婆戴了绿帽子,实则是在黑于乔,还问于乔是不是也出轨了经纪人或者理发师。 有些黑跑到谢焕生微博下故意可怜谢焕生,被男人骂了滚。 于乔气得把手机扔了,抄着手思考人生。 好不容易消停个一两年,最近怎么又开始了? 谢焕生走入候机室,他刚才寄了些在泰国买的东西回国,点了点于乔还带着的跳跳虎,谢焕生问:“这个要不要寄回去,还带着去巴西?” 于乔搂住跳跳虎的脖子,果断拒绝:“不。” 谢焕生笑笑,坐在她身旁,于乔没忍住,她让谢焕生把跳跳虎放脑袋上,她要拍一张照发微博。 于乔的提议很怪异,有损影帝高冷严肃的形象,但谢焕生仍旧同意,难得于乔有这种秀恩爱的兴致。 于乔拍了照,发微博上,转发某个怼她怼得真凭实据出轨的营销号。她有她处事的幽默,不想给双方都不留面子,闹得太僵。 您看好了,我给老谢带的是黄帽子,可不是什么绿帽子。出轨,没有的事,您老节省点肚里的墨水,别寒掺我俩。有那点时间,多去学点知识,造福祖国。//恩爱夫妻蟹鱼:某鱼出轨傅宇萌,藕断丝连多年,实锤铁证。 于乔发完,心里还是很爽。这一两年带她节奏的人消停了,没帮她买什么营销号黑她,她也乐得清净。网上传的都是以往的黑料。 没过一会儿,手机传来铃声,是她的特别关注转发了她的微博。 于乔瞅了眼谢焕生,谢焕生刚完成和跳跳虎的自拍。男人淡定扫了眼时间,把手机交给小虎牙,说:“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也要登机了。” 于乔扫了眼屏幕,笑出声,把手机交给小虎牙,去办理登机手续了。 谢焕生刚转了于乔微博,是他亲吻玩偶脸颊的照片,转发就几个字:帽子,可爱。 别人不懂跳跳虎玩偶这个梗,但两个人懂,还有看过甜度第二期预告的粉丝们懂。跳跳虎就是于乔,于乔在节目里扮演过跳跳虎,谢焕生亲的是于乔。 两人这么一闹,上了飞机,十几个小时封闭资讯。鲁源接到于乔怼网友的通知,抓耳挠腮,头发差点揪掉了。 手下这两人,真令人头秃。 第27章 在巴西节目组终于没组织选房,可能是良心发现,给每组艺人安排了单独的房间。 于乔和谢焕生也睡了两天舒适大床房,到最后一天,才是这期节目的高潮,要让艺人们参加当地鹊桥会的表演。 这鹊桥会有个葡萄牙语的名字,总导演懒得记那一连串的音,干脆在剧组里简称“鹊桥会”,方便中国导演和摄像明白。 节日是要召集小镇上的青年男女在镇中心的广场前热舞,庆祝,这节日在他们当地的风俗跟二月份的狂欢节一样受重视,跳得最好的青年男女,会安排去狂欢节巡演三天。 四组艺人都在当地节日上出演节目,镇长讲话后,他们就要开场贴身舞。 贴身热舞得贴身,有点类似桑巴,有几个动作,于乔的手指得从谢焕生胸口摸到胯部,胸膛紧贴后背,大腿贴着大腿。 她摸不要紧,谢焕生还得抓住她的手,带动她摸下去,再旋转,踩舞步。 这几个动作设计得让于乔都脸红,于乔想改,但舞蹈老师坚决不让,说这是他们当地的艺术,也是风俗。 于乔只得认了。 练了好些天后,于乔发现谢焕生也有过不了的难关。 他踩不准拍子,外加手脚不大协调,于乔得陪着他偷偷下功夫,半强迫吃着谢焕生豆腐,表面有多痛苦,内心就有多美来着。唯独一点不好,吃多了上火,火到于乔晚上在大床房里踢被子。 捱到表演那天,他们混在出场的男女中,表演完这个开场舞,于乔直觉这些动作有些玩得过火,谢焕生注视她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下了场,不含蓄的夫妇像宋轶和姜美,在帷幔后搂着脖子来了个热吻。含蓄点的,像施云这对男女朋友,告诉跟随导演今晚不录节目,而后就离开了。 于乔拉着谢焕生从搂抱着的舞蹈演员们身边溜走,生怕打扰到这些激情投入的人们。到了广场上,也没喘口气,被当地人拉着围在篝火旁跳舞。 于乔眼熟的几个导演也加入了组织中,跳了一阵后,他们就被当地的男孩女孩邀约去跳双人舞。这一期录到最后,连节目组到嗨了,根本没谁还记得跟随拍摄,都去寻找小镇之春了。 于乔把谢焕生拉到看台下一处坐着,给他递了杯冰凉的水果汁喝,最主要是希望谢焕生能消消渴,降降火。 刚落坐,就有几位姑娘慕名而来,身上穿得清亮,各个是吊带的亮片短裙,大腿麦色的肌肤在火光下油亮。 女孩大胆地将臀部往谢焕生椅子把手上一坐,举着杯问:“先生,刚才看你在舞台上跳得挺好的。” “可以请你和我们跳个双人舞?” 欢闹的音乐声盖住了她的嗓音,谢焕生皱着眉,疑惑她说了什么。 于乔听懂了,挑眉,扫了这一排站着等待的女孩,面上都有按捺不住的兴奋,看来很喜欢这东方的成熟帅哥。 她是不懂当地的风俗,一个男伴能和多个女孩跳双人舞,还能排排坐,按顺序一个个赏脸来着。 没等姑娘重复一遍,于乔一口干掉杯子里的酒液,坐谢焕生大腿上,搂住男人的脖子,慢慢划上脸颊,纤细手指捧住谢焕生,堵上他的嘴唇。可惜谢焕生不能喝酒,不然于乔能渡他一口酒。 姑娘们是真不含蓄,看人热吻不害臊,还鼓起了欢快的掌声。 于乔拍拍谢焕生的脸颊,向她们解释说:“对不住。他,是我的所有物,不让借的。” 双人舞摸来摸去,于乔能让谢焕生被别人占了便宜,不可能的。 谢焕生握住于乔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眼眸里含着星光般的笑意,宠溺说:“嗯。我是她的,她是我老婆。” 姑娘们见男方开了口,却疑惑说:“可你们为什么不去跳第一只开场舞?” “这都是单身的才坐着喝酒,我们以为你俩只是舞蹈演员来着。” 坐谢焕生椅子上的女孩站起身,指了指远方的一处,“你们得去那里,这里是单身人才待着的地。不是已婚的。” 感情是他们占错了地。 于乔拉着谢焕生落荒而逃了,去了夫妻场地那边,中老年跳舞的居多,他们比年轻人还沉浸在这股欢乐中,不少老夫妻抱着的动作令于乔都臊得慌。 于乔和谢焕生混进场子里,于乔拿到一杯酒,就被谢焕生夺走了,她想偷喝酒这事,又被谢焕生发现了。本来要坐下,结果谢焕生不让,拉着于乔的手进入欢乐的人群中。 谢焕生晃着透明的杯子,问:“你想喝酒?” 男人的手指勾住于乔的下巴,像是搔弄小狗的下巴挠着,指腹擦过的地方暧昧丛生,于乔的心都跟着男人痒了。 于乔撇开他的手,“想啊。怎么不让吗?” “让的。”谢焕生笑笑,笑得性感,于乔最近总是被他这副笑诱惑住。 “我们换一种喝法。” 谢焕生挠挠于乔的下巴,含了一口酒液,堵上于乔的唇,他搂着于乔开始重复在舞台上的动作,于乔被他搂在怀里。男人的指尖从后背滑到了腰窝深处,于乔的手被谢焕生拉住,从胸膛到小腹,掌心贴着慢慢抚摸。 酒液被柔软的舌尖送入于乔口中,濡湿潮热,小镇之春变成小镇之夏了。 于乔再次有了能从耳朵喷出的蒸汽的羞赧。 她感受到谢焕生的反应了。 从一开始,他就打定主意要迷惑住她。 呼吸不了了,于乔才把谢焕生推开,搂住男人的脖子,注视他的眼神,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一块儿,像软糖化在一起分不开,怪腻歪的。 “这喝法不怎么喝得醉。”于乔嫌弃地看着杯子中的酒液。 谢焕生笑着看于乔,刮了下她鼻子,“今晚不可能让你喝醉的。”他怕于乔还惦记着酒,助兴虽好,喝多了却伤身。 于乔摇摇头,“你错了。” 话音刚落,于乔垫着脚尖,将谢焕生嘴角的酒液舔了个干净,末了,嘬了一下谢焕生的唇。她没忘记谢焕生酒精过敏,喝了,身上长疹子。 音乐换成了慢歌,于乔靠在谢焕生的胸膛,手指流连在谢焕生锁骨处,勾出男人一直挂在脖子上的婚戒,笑笑说:“现在我醉了。” 节奏慢了,人的心脏却有如擂鼓。 谢焕生在那一吻后,攥着于乔的手就离开了,他们回了民宿,谢焕生进屋立马把整个房间的电闸给断了。 收录的摄像头没了电,不能用。 要说人聪明就是好,还知道有这一招,宋轶要是知道这招,录节目就不用赔节目组那几个镜头钱。 于乔被甩在床上,黑灯瞎火里,谢焕生覆盖住她的身体。于乔借着那股酒劲,也借着压抑太久的感情,咬在谢焕生的喉头,于乔暗骂出声:“疼不疼?叫你一天到晚瞎撩我。” 于乔后脑勺被谢焕生安抚着。 衣服是于乔帮谢焕生脱的,他们许久没做了,彼此对对方的身体很熟悉,于乔还故意挑逗谢焕生:“没找人?” 谢焕生沉了眼眸,捏住于乔的下巴,冷笑说:“我找谁?你是不是忘了我说过,没有你我解决不了。” 因为这句话,惹怒了谢焕生,于乔的嘴皮被男人咬破了。 或许是太久没和谢焕生在一起,这次的感受格外不同,谢焕生不如以往温柔,他放佛是在鞭挞于乔,深埋在她的下腹,将她翻来覆去颠弄着,又去攥她的手,像是攀爬上一座高山,山顶的风景虽好,空气却稀薄,于乔在山峰上缺氧似的喘息着。 他不放她走,带她领略一个个高峰,于乔不想攀爬,谢焕生也不允许,缠着她领略着。 他强硬的,蛮狠的,开拓着一片领土,嚣张地占有,把于乔下腹的每一寸土地,都变成他的。他不如以往怜惜她,可这次却莫名让人心动。 以往的他太温和了,处处考虑于乔的感受,虽然舒服,确是如水的舒服,让人记不住。这一次,却像火。 于乔快被谢焕生的动作烧死了。 …… 干柴遇上烈火,原来是这等感受,身为女人,于乔却觉得被谢焕生榨干了。 于乔将头磕在谢焕生的肩窝处轻嗅,又摸着破了皮的唇角,再看了眼身上处处的粉红,就连耳垂都被谢焕生咬得很疼。 “你他妈也太饥渴了。”于乔摸着胸口某一处破皮的地儿,浑身酸疼,也很气愤。 她踢着被子,发泄不满意。 谢焕生粗粝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刮在于乔脸颊上,“乔乔,原谅我。太久了,我想你想的太久了。洗澡么?歇息够了,我抱你去了?” 他搔弄于乔的脸颊,安抚于乔的暴躁,于乔被他调|教得忍不住鼻间急促的呼吸。 他们在这事能默契到融为一体的程度。 两人睡了快一个月,双方都在互相压抑着,要说这趟旅途不会发生点什么,于乔自己都不相信。于乔能来录这个节目,说白了,还是期待着能有个重逢的机会。 当初红本离婚证一拿,于乔回家里收拾东西心就动摇了,可离婚是她的,当时也梗着一口气,要把事情做绝了。那时候谢焕生也疯了,不肯让她走,两人说了很多伤害对方的话,等清醒过后,都挺后悔的。 可也无缘了。 三个月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要是回想往事,夫妻生活放佛近在触手可碰,可现实是,他俩分开了。她惦记着谢焕生,她自己明白的,鲁源提出这个节目的事,于乔答应了。 以她的性格没人能逼迫她做事。真正走不到一起的夫妻,再怎么撮合,都破镜难圆了。 幸好他们不是。 做也做了,就看谢焕生能不能跟她再扯一张证了。 于乔赖在床上没动,最后还是被谢焕生抱着去浴缸里洗澡了。于乔挺依赖谢焕生的,众多姐妹都心疼她追谢焕生,只有她清楚她追到之后,有多幸福。 谢焕生趴在浴缸边上给于乔摸洗发露,挠头发,按摩,一套动作下来熟练得像个老手。 于乔闭着眼,佯作想睡了,谢焕生看她很乖,故意把泡沫糊在于乔下巴和人中处,像个白胡子老头。于乔都没搭理谢焕生,嗯嗯哼哼久了,她嗓子也挺不舒服。 谢焕生趴在浴缸前,执起手,郑重地说:“乔乔,是时候了。你得把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还给我。” 于乔睁开眼,笑出声,细想回他们家那天,她连衣服都没带走,怎么可能拿了谢焕生的东西。 “鬼扯。我拿了你什么,我不欠你的,谢焕生。” 于乔泼了谢焕生一脸水花泡沫。 谢焕生笑着擦擦脸,俯下头,他很喜欢吻曾经带过婚戒的那手指,“是我的定情信物。你忘了,你把你自己作为我们的定情信物送给的我。你拿走了这么长时间,是时候该还给我了。” 谢焕生抬眸那一瞬间,放佛有溺毙人的温柔。 哎哟,我的谢焕生,现在情话说的可溜了。 于乔抿着唇,别扭着不肯点头,脸上却扬着笑意,唇角弧度压制不住,她只好慢慢将头滑进水面底部。 憋着,咱不许笑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这段了,种子OVER 第28章 于乔跟谢焕生做那事儿从来不带套的,倒不是两人不讲究生理卫生,而是没那个必要。他俩一直想有个孩子,想疯了,这事都没成。 于乔在鱼缸水里开心呼吐着泡泡,今天做这事,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轻松,也很舒服,她和谢焕生都没有压力。 她淹没下去,被谢焕生慌里慌张从浴缸里捞出来,某个人生怕她待在水里久了,给泡沫呛着。 泡完澡,于乔被男人抱起来,擦干身子,吹干头发,脸上擦了精油,于乔累着了,闭着眼,让谢焕生一通收拾。 谢焕生伺候于乔,跟伺候一大爷似的,于乔连手指都不需要动,等着睡觉就行了。谢焕生把床单被罩换了个干净爽利,她裹上被子,就睡熟了。 地上还落下一堆内衣裤,谢焕生捡起来,拿进浴室清洗。他俩录节目,有个连小虎牙都不知道的事,于乔的衣服全是谢焕生在清洗。 于乔带伤参加节目,吃饭都成问题,更别提洗衣服,这事打从一开始就是谢焕生在操劳。 这么多年过下来,谢焕生也不是第一次帮于乔洗衣服。谢焕生认为两夫妻生活都是互相帮衬着,没有恋爱时的风花雪月,多数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谢焕生做鸡毛蒜皮的小事是甘之如殆。 于乔小毛病挺多,单说女人都爱的一件事物,衣饰。她爱买,却不爱收拾。那会儿还没结婚,还是同居的时候,谢焕生就发现姑娘这臭毛病。他们做艺人参加节目,不会只带一套衣服,随时可能都得助理大包小包提着。 于乔一工作完回到家,衣服往沙发床上一撂,盆里一放,洗个澡裹着被子就睡了。 每每都是谢焕生帮她整理收拾。 为此,于乔没少跟他吵架,她就特别不爱谢焕生帮她清洗衣服,外套上衣之类还好,要是涉及到内衣裤,于乔一点就炸,心里又羞又恼。她喜欢自个儿处理她那些破事,大发一通火气后,谢焕生洗了,她还会重新清洗一遍。 夫妻间的事太琐碎了,嚼吧嚼吧出来狗都不吃,两人就在这样的生活中磨合,有能解决的矛盾,又不能解决的矛盾。 谢焕生也算看明白于乔的犟脾气,一般不轻易碰她的事。 所以,当谢焕生录节目第一次帮于乔清洗完衣服,被于乔发现后,他的姑娘没炸毛。 谢焕生在心里默默欢喜:录这节目,是有戏的。 那晚发生的事情两人心照不宣,对此只字不提,彼此也都知道这个档口提什么都不合适,还不到那个时候。 后面又从巴西飞到澳洲录制,相处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他们不再考虑其他,认真在节目中还原他们本来的夫妻生活。 以往的日子就像一块块璀璨的琉璃珠被他们重新攥回手中,他们回到度蜜月的时光里,年轻,无所畏惧,对未来一无所知,也无需知道,尽情享受就好。 他们忘记琉璃本来是易碎品,裂痕仍旧存在,被掩埋在风沙之下,总有一天,风会吹起来,尚未解决的矛盾也浮出表面来。 但他们仍旧愿意在这段日子里甜蜜着,温馨着,有信心着,会把夫妻生活里的棘刺给拔了。 节目还剩下一期就录完了,网络平台也播出到《甜度》的第三期,于乔和谢焕生在节目里的表现,让他们成为这场综艺秀最大的赢家。 自从第二期后,每期播出节目,蟹鱼夫妇的标签都会被粉丝顶上热搜,一些互动小视频都会被微博X站疯狂转发,还有些CP粉特意将于乔早年演的电视剧和谢焕生的戏剪辑在一起,配上bgm,圈地自萌,磕糖磕到爆炸。 剪辑选的是于乔在电视剧里最美的片段,她那张艳丽深邃的脸也有粉丝懂得欣赏了,特别是知道本人性格跟荧幕上娇滴滴的漂亮美人沾不到半毛钱的关系,一点都不做作,就更喜欢她。 于乔又多了些磕她颜值的路人粉,想找出她的作品来观赏。可惜神仙爱情片里的女主角近期没作品,只能翻几年前的电视剧。 新粉加入时,不免哀叹一句:“爱上一个十八线的错,就是不能时常翻她的微博。因为根本没有发微博。” “我姐为什么不转行做网红?卖卖特产也能红。” 新粉发现找不到组织,只能到微博下面评论和私信。 “奶奶关注的微博号,求您发条广告行不?” “老妹,缺钱么?做直播喊麦不?想天天见到您……私下和谢老师的互动。” “默默问一句,我家乔妹在哪里混生活?” 贺佳会帮忙以助理的身份回复,于乔目前的事业多数是线下戏剧巡演,粉丝们可以关注她的线下演出。 鲁源正高兴,打算安排下于乔的事业。这种流量爆红的艺人,找来的多数不是戏,是广告拍摄。鲁源扫了一眼,剔除掉那几个让于乔代言避孕紧身衣的商业合作,嫌弃地删除邮件。 那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于乔早年在宋玲玉手上被压榨坏的,她跟宋玲玉有矛盾后,却还在人手上绑着,正好也缺钱,宋玲玉有的是方法收拾于乔。 他还没给于乔安排上档期,琢磨着,忽然扫到一封邮件来自骆怀兴电影工作室。发件人是经常和鲁源喝酒吹皮的副导。 鲁源点进一瞧,叼着烟的嘴角一松,乐大发了。 《甜度》的节目录制接近尾声,于乔和谢焕生在做最后的采访。明天还有个环节就结束在堪培拉的录制,各回各家了。 小虎牙拿着麦,看着台本,提着从网上粉丝挑选出的夫妻相性一百问,要是以前的于乔早就对小虎牙这一百个问题不耐烦,超过三十个,于乔就撂挑子走人。 小虎牙这次问到九十六个问题时,于乔嘴角带着温和的笑。小虎牙感叹,于乔最近的心情是真好。 小虎牙:“这里有个粉丝问:乔乔老师的偶像是谁?平时会追星么?” 于乔:“平时不追星。但是有个偶像,是我妈。别误会,是我家老太太非要做我偶像,我不这么说,后天就回不了家。” 赵曼丽女士是强行逼女儿追星,家里楼道的橱窗上还贴着她的个人硬照。 导演笑出了两颗虎牙,他转头看谢焕生,“谢老师我就不问你了,你这种老干部肯定没有追过星。” 谢焕生将手搭在于乔肩膀,“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万一我有呢。” “是谁啊?”小虎牙好奇道。 谢焕生看了眼于乔,“我是乔乔老师的粉丝。”小导演不懂这茬,以为谢焕生是在开玩笑,故意给于乔捧面子。只有两人知道谢焕生是真做过于乔粉丝,甚至还有于乔的应援牌,应援棒。 于乔转头,拍拍谢焕生的脸颊,“宝贝儿,真乖。要不要签名照?” 谢焕生点头,“要。还想跟乔乔老师合照。” “成。待会儿在门口等着。”于乔笑着栽倒在谢焕生胸膛上。 小虎牙啧了下嘴,内心极度想加入FFF团烧死两夫妻,他嫌弃到一边摇头,一边说:“谢老师这求生欲也太强了。咱还是进入到下一个问题,谢老师的粉丝‘凳矮矮’问:目前最想和谁合作一部戏?什么类型?下一部戏有进展么?问题还真多,您挑着回答吧。” 谢焕生沉思了下,他回答这类问题都很认真,但下面说的话却不让人觉得那么认真。 “吻戏吧。” 小虎牙:“???” “和于乔。” 这回不只是小虎牙不信,控制机位的摄像老师都噫了一声,调侃说:“您可拉倒吧。谢老师在我们这节目太有成长了,来的时候闷不隆冬,完了现在情话是母猪带胸罩,一套接一套。” 摄像的话太糙了,荤的让屋内的导演们哈哈大笑。 小虎牙招招手控场,录制快结束了,大伙儿都有点疯。 “我们争取满足您。哈,终于到了最后一个问题,节目明天就要结束了,请问两人有什么想对对方说的话?” 这会儿骚够了的两人反倒沉默,于乔收敛起笑容,静静看向谢焕生,场上也跟着他们一起安静。 两人很有默契,谢焕生也在看于乔,他嘴角挂着浅浅的弧度,看向于乔的目光温柔安静,不是那种肃穆的沉静,是像温水一样让人全身暖洋洋的有情。 这个交织的眼神替他们把要说的话说完了。 谢焕生把手伸出来,于乔慢慢搭上他的手,由着谢焕生紧握住。 谢焕生再次面对镜头,笑得眼眉弯了,“没什么想说的,能走到现在不容易,就想再牵一次手吧。” 咔—— 场务打板,录制在掌声中结束。 像是看完一部还不错的温情电影,到了与主人公临别之际,散场开灯,所有工作人员起身鼓掌,用微笑祝福这对夫妇能在未来生活里面对风雨。 两天后,《甜度五颗星》剧组正式杀青,于乔和谢焕生回到祖国机场,刚下飞机,开了机,微信就响个不停。于乔扫了一眼消息,是鲁源忽然拉了个群。 里面有五个人,两助理,两艺人,经纪人。 两夫妻都在一个经纪人手上,他们不像其他明星夫妻各有各的秘密,之前传工作消息在一个群,后来他俩离了婚,当天鲁源也跟着一气,把群解散了。 哦,鲁源的想法很简单,要散伙,大家一起散。 于乔还在纳闷,鲁源怎么又组织上了,她还挺怕鲁源在节目安排眼线,知道她跟谢焕生又好上的事,经纪人又免不了一通数落。 偶尔,她朝着鲁源也羞愧,她那脾气也挺麻烦他的。虽然鲁源嘴巴上说他们的关系只是钱财关系,可谁心里不都门儿清。鲁源是在开玩笑。要不然,于乔也不会那么怕他,那么觉得欠了他。 在看完消息那刻,于乔觉得还是谈钱吧,前面的感情全是狗屁。 鲁源:@于乔,赶紧过来结账,在贺佳的火锅店,我先开两瓶山崎喝着。 田多多:@谢。是我开车来接,宝贝儿们带好口罩鸭舌帽,老地方等着。 背背佳:呸!是四瓶,还都是25年的。乔姐,你快来给我主持公道。源哥砸我场子,你说怎么结账。 田多多:用片酬结账。今天源哥说了,乔姐过了骆导的戏,女一号,他去店里庆祝一下。谢哥也来,顺便把本子给你们两人看一下。明天到公司见制片人,签合同,好了之后就可以开机,流程都安排好了。另外咱们过年得加班了!!!我很开心(微笑) 背背佳:哦,好的。(微笑) 背背佳向于乔发起收付款,一共208983元。 鲁源:@于乔,说话啊。别哑着,老谢都说了,你正看群消息来着,别装死。 鲁源:出来给钱! 田多多:@于乔 @谢。我到了。你们在哪? 背背佳:@于乔。人不来也行,卡到了,我就放心了。 中午12点46分 于乔:嗯知道。 于乔:源哥你先喝着,谈钱伤感情,咱们感情不深。朋友就做到这里吧,祝各位生活幸福。 于乔已退出群聊。 作者有话要说:  乱了下时间,昨晚没更,赶紧补起。晚上还会有,新年快乐哟~感恩相遇! 第29章 前一晚,于乔真的被鲁源宰了一顿才被放走,一部骆导的戏换了四瓶山崎酒,二十来万,说值得也值得,但于乔被鲁源宰的是血淋淋的痛。晚上出贺佳火锅店的门没回过神。她没带银行卡,还是谢焕生帮忙垫付。 临走时,两人分道扬镳。于乔挤眉弄眼,搓着手问谢焕生,“这钱怎么办来着?” 脸上就一个表情,这账我能不能赖了。 谢焕生捏捏于乔的脸颊,难得有心情调侃她:“肯定要还上的。不过,我们要是再多个本,你的债也就是我的债了。” 于乔装模作样地点点头,“那我考虑考虑。” 贺佳一听,于乔和谢焕生有和好的迹象,竖起了她的耳朵。 她的眼神在于乔和谢焕生打转,猜测他俩到底怎么处理回谁家的事,结果两人还是各回各家,没有那么快进展到一块儿。 第二天一早,鲁源带着于乔去和骆怀兴见了面,签署合同。 这段时间,鲁源也对骆怀兴挺不满意的,他腆着脸多次邀约骆怀兴,骆怀兴都把鲁源撂在一旁晾着,这会儿立马开机在即,他才把女演员定下来,发来一个紧急通知。 女一号是于乔。 要不是于乔时间全是空着,碰着其他艺人需要调整档期配合,鲁源早跟骆怀兴发火了。 签署完合同,双方心里落下大石头,合同已签,谁也跑不掉,纷纷把话撂在台面上说。 骆怀兴真不是故意吊着鲁源和于乔,而是这角色本来就很难敲定,他们也是在前几天才彻底改完剧本,熬了几夜通宵,麻溜地熬走两个副导,团队里好几个编剧一脚升天,加班加到住医院。 改剧本是临时决定,也有几分于乔的功劳,骆怀兴对这个故事本来就很难敲定,在于乔演了结局后,他才有些豁然开朗,全部推翻重来。 于乔给的结局,在大方向和他琢磨出的情绪一致,故事发展也是合拍。之后的女演员,除了陈玉汝,要么不如形象不如于乔符合,要么给出的感觉不对。 他琢磨了许久,最终是在陈玉汝和于乔之间徘徊。 陈玉汝是影后,大咖,票房保证,于乔什么也没有。 但骆导还是打算堵在于乔身上。 会议桌上,骆导抿了口茶,眉头皱得死紧,像被两女孩追,最终不知道选谁的男生。 他纠结:“你和陈玉汝在形象上都最与角色本身合拍,演出来的感觉都和我需要的一致。这个结局,你们给我的也都很相似,但陈玉汝她把人物演邪了。” “你看后期剧本,陆遥雪是回来报仇的。” “没错,可她不是真正走向犯罪,没有那么恶。我还不想将她作为最后的反派,反派是谁,这得和观众见仁见智。” “这部戏里我要的是矛盾,角色不停地转换,警察和凶犯,受害者与被害者,善与恶。陈玉汝太邪了,感觉就偏了。” 于乔认真聆听骆导的话,像端正坐着听训的小朋友。 于乔认为他评价陈玉汝评价得很对,陈玉汝就是邪门儿,骨子里的东西藏不住,她们有颗淬了毒的心,下得了狠手,挡她们路的石子都被踢开了。 比如,鲁源和于乔,就是两女人踢走的石子。 骆导继续说:“你呢,就非常合我的心意。你的处理方式,还是让我察觉到有人性在眼神里,观感上是正的。我看过你之前的话剧录像,从孟三那里要过来,你挺好。表演话剧和在电影表现形式不一样,扭转一下也不是个事儿。但你之前那些电视剧和广告,我就不多做评价。” “我觉得我的电视剧演得也挺好啊。”于乔不要脸反驳。 人都有个成长期,什么样年纪做什么样的事,也只能做到那个程度。她演技稚嫩时,也是尽最大的努力在演戏。处理得不好,也没什么好苛责。 骆导瞄于乔一眼,于乔闭嘴让导演继续:“我从来都不喜欢在工作中夹带私情,一般不跟夫妻合作。你俩要是来我的戏,可别出什么幺蛾子。不论怎么样,都给我好好拍戏。我可不是为了蹭你们夫妻的热度,才让你俩拍我的戏。丑话说在前头,你们夫妻的矛盾别牵扯到戏里,咱们得认真。” 于乔点点头,心想骆导真啰嗦,赶紧和鲁源送走了他人。 走出会议室,鲁源看着于乔笑道嘴合不拢的脸,忍不住讥讽道:“夸两句,又飘了。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什么?”于乔茫然,“你一天到晚说太多了,我哪记得住。” “这都是场面话。人家一说你就信了,记吃不记打的东西。” 鲁源还想秃噜把于乔的脑袋,又把手收回去,于乔是个已婚女人,他不能这样没礼貌对她。 最主要是谢焕生开完会,过来了。 谢焕生问:“跟骆导聊的怎么样?” “挺好,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但是不敢问。”于乔垂下头,捏着手指苦闷说,“一些小细节不知道该不该设计,纠结的很。” 鲁源看着于乔蹙眉头,刚才在骆导面前还拍着胸脯侃侃而谈,这戏她没问题,绝对能给出不一样处理的人,这会儿装模作样苦恼了。 鲁源抽搐嘴角,看这个戏精能把戏演到什么地步。 谢焕生笑得迷人,于乔垂头耷脑,他就摸摸她耳朵,“这么纠结,要不要跟我聊聊,我帮你顺一顺?” “好啊。公司食堂,边说边聊。”于乔咻地一下抬头,弯起唇角,从包里抽出食堂的饭卡,招招手,让谢焕生跟上她,把鲁源撂在一旁。 骆导是在重庆开的机,他们同一风格的导演特别喜欢在山城拍戏,某个常在威尼斯电影节上得奖的导演,部部戏是在奉节开拍。 进组第一天,统筹接到他们俩,安排在酒店大床房居住。贺佳和田多多帮忙搬运行李,还有些傻眼,站在酒店门前,带着两艺人没敢进去。 统筹是个造型韩国范儿的美女,颜值不输明星,开口就是亲爱的,小甜心,宝贝儿叫着,哄得人心里含了蜜。做统筹的多数是女孩子,每天需要跟各个部门沟通,有些不肯配合的艺人,女孩子出马,事情好沟通。 这个组是负责小到接机艺人,大到杀青日程的敲定,催促各个部门按照日程表的进程走。 助理傻站在门口,统筹小姐姐刷了门卡,见没人跟着她走进,疑惑问:“亲,怎么了?是有什么要求?放心,我们都给谢老师和于老师考虑好了,大床房,宽敞着呢。” 贺佳看着身后走来的于乔,忙问:“住一间行不行?” 于乔没说话,招招手,让统筹重新安排一间。 统筹小姐姐疑惑,瞪着眼问:“你们两位不住一起吗?” 于乔解释说:“多准备上一间吧。我们万一有夜戏,容易吵着对方。第二天上戏状态不好。”于乔这话轻描淡写揭过了。 统筹小姐姐想想是这个道理,艺人们爱讲究得多了去,她们也遇上各种各样奇葩的理由。她出门跟酒店经理沟通了下,倒回来却说不好调整。 “客满了,要不谢老师和于老师将就对付一晚。明早我再给你们安排。” 于乔点头,也不想为难统筹,暂时把行李搬进去,和谢焕生又住在一起。 当然这天过后,统筹再也没提换房间的事情,事情太多了,很容易忘。谢焕生和于乔又重新住在一个房,不管统筹是不是忘了,两个人顺着这台阶下,都没提换房的事。 非要造作找统筹换一间房,闹开了对他们俩也不好,有的人心眼杂,就着这条信息能顺藤摸瓜,猜出个所以然来,他俩离婚了。 剧组选了黄道吉日,开机都得烧香拜佛,祈祷万事顺利,三柱大香一插,导演和制片鞠躬一拜,于乔和谢焕生正式开启跟组拍戏。 拍戏第一天,流年不利,谢焕生出了事。 谢焕生的第一幕戏是警察追踪女混混小偷,来来回回绕几条街的镜头追,最后从一天桥栏杆上翻下来,逮住那女小偷。 山城是依山而建,城市穿插在各种小陡坡中,公交车都能开出九曲十八弯的惊险。于乔去山城的唯一感受,是走着累。哪怕是解放碑附近的商业街区,小坡也是一个接一个,上坡又下坡。 谢焕生上上下下跑了十几次,骆导没喊过。 开机第一场都是最难拍,创作者都很难一次找对感觉,电视剧还好点,靠故事情节和大段台词推动,但电影是需要讲镜头语音。 就连骆导自己都没有想好用什么语言去描述这个故事开头。 他只能和演员互相磨,所以第一场也会安排谢焕生来演,别人也给不了骆导感觉。演戏时,谢焕生格外认真,骆导需要磨,谢焕生就会陪着他磨。 重庆这地方三百六十五天老爱下雨,秋冬交际的九十月,能下个不停,冬天更是潮湿阴冷。谢焕生在这样的日子里,也能跑出满头大汗。每拍完一条,他就接过毛巾擦擦,站在导演身边寡言少语,听导演说哪里不对劲。 谢焕生在第十七次从栏杆上跳下时,摔伤了。别的人都没看出他扭伤了,他只是站起身,抿着唇,定了几秒钟。 于乔在监视器站起来,小跑着过去扶人。谢焕生是那种不喜欢把痛苦道给别人说的人,有什么他都受着,所以这会儿,即使痛,他也闷声不吭。 可于乔就是能一眼看出他疼不疼。 骆导还在纳闷,于乔把谢焕生扶在座位上坐着,田多多赶紧跟骆导解释谢焕生的腿伤。 谢焕生还想拦着,不让看,于乔蹲在地上,拍开男人的手,不容拒绝卷起谢焕生的裤腿,到膝盖骨上。 “不碍事。歇会儿就行了。”谢焕生按着于乔的手说。 于乔朝膝盖那处按了按,谢焕生皱着眉,这下也不敢多说话,怕一出口,嗓音带着颤抖。 于乔冷笑,扯下他的裤腿,叉着腰染了鲁源那股尖酸刻薄味儿,说:“疼就是疼,你别给我憋着。” 她凶起来,像只母老虎。 一行人让谢焕生休息,拍了几个女小偷的镜头。 谢焕生那关节红肿了,膝关节肿成大馒头,扭得很严重,接下来拍摄,估计得打封闭针。 骆导过来看谢焕生,于乔还蹲在地上,给谢焕生贴了张舒缓的发热膏药,膏药这东西,她们使用习惯了。药是没什么用,热乎乎的暖和着,倒有不少功效。 女人忽然恨恨瞪一眼骆导,单刀直入说:“骆导,今天的戏,谢老师拍不了。待会儿,我估计得带他去医院看诊。晚上我再赶回来拍第一场,你看行吗?” 骆导抽着烟,嗯了一声。 于乔这眼神,不行也得行。 拍戏这么多年,骆导也是在一女孩身上看到恶犬般的眼神,蹲在地上护犊子,脸上分明写着生人勿接近我主人。 骆导觉得,谢焕生这媳妇儿讨得挺好。 作者有话要说:  忠犬女友 第30章 谢焕生受了伤,那女小偷的演员也特别不好意思跟着过来看一眼,她是获得女五角色的李蔚,问候两声谢焕生的伤势。李蔚也朝于乔打了招呼。 当初李蔚也是知道于乔面试骆导的女一号,他们还在《甜度》里聊过骆导的戏,除开那件尴尬的事,两人还能说上几句话。揭过了,于乔就不会缠着不放,别的人可能会长个心眼,防着点这姑娘,但于乔没那个想法。 李蔚叫她的助理送了些随身带的药酒,也去拍戏了。本来不该是她的镜头,但目前没演员到场,骆导只能先让她顶上。 她跟骆导磨合,简直双方都在受罪。电视剧很多时候靠台词推动剧情发展,李蔚习惯了大段台词,台词一短,她的表情动作不够丰富,出不来人物形象。 骆导拍戏是会骂人,没过一会儿,小姑娘就被骂哭在片场坐着。她经纪人还在片场安慰她。 这部戏的高香算是白烧,开局不利,很是糟心。 于乔带谢焕生去了医院,她的戏在晚上,没必要在片场等着,是走是留都不成问题。田多多也跟着去,谢焕生不大能走得动,需要个大男人背着他帮忙。 到了医院,经过拍片检查,拿到片子给医生,医生抖抖黑色胶片,挂在荧光板子上随意看了几眼。 “半月板损伤,有积液,急性期得消肿,不消肿你根本走不动路。你们带医保卡没有,等会去楼下交钱,安排下住院。” 谢焕生像是听懂了医生的话,在医生欣慰的目光中,淡淡嗯了一声,是个听话的病人。 但医生很明显想多了,谢焕生说:“我们不住院。” 田多多也想后面需要拍戏,不可能住院,跟在谢焕生身边几年,谢焕生的行为模式他是懂的,谢老师的亲人并不关心他。拍戏和于乔是最大的事,其余都得往后撤。 田多多替谢焕生说:“能不能开甘露醇消炎,再打一针封闭。医生,不好意思,我们要工作不能住院。” 医生摘下口罩,不耐烦抬了一眼,日常最烦遇见这种说了不听自找亏吃的病人。 “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封闭是你想打就能打的么,你以为打多了封闭就对身体好。” 田多多摸摸鼻子,哑了哑声不敢说话,今天遇上了炮仗。 谢焕生想起身了,他认为他表达完他的想法。 于乔在一旁抄着手,按住谢焕生的肩膀,让他坐下,语气专横又笃定说:“他住院,麻烦给我们开单子吧。” 谢焕生抬头,无声地摇摇头。 于乔是不喜欢纠结的事,要是在往常,谢焕生跟她拧巴身体上的事情,她早就发火了。但现在她跟男人刚刚和好,事情也不想闹得那么僵。 她想起之前小赵女士说的话,咱们家的男人硬碰硬说不听,你得靠哄的。 她蹲低身子,拉住谢焕生的手,轻柔诱哄道:“宝贝儿,咱们住院好不好?你这样让我很心疼,你都需要多多背着上楼梯,你还能去工作?听话啊,乖。” 于乔摸摸谢焕生脸颊。 太腻歪了,像是哄小孩,空调房里坐着的医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谢焕生还是摇头,平时他能让着于乔,戏不能让。 于乔直起身,嗓音冷得如坠冰窖,“我再问你一句,住不住?” 谢焕生解释:“骆导那里才开拍,协调不过——” “行。合着我说话不管用是吧,那你就疼着。” 于乔拧开门走了,谢焕生眼神里倏然闪过慌张。 医生讪讪摸摸鼻子:“你们俩夫妻商量好了再告诉我,我叫下一个了。” 于乔没有冲动到抛下谢焕生不管,她只是想找个地方冷静冷静。她抱着胸坐在走廊处休息椅上坐着。谢焕生被田多多扶过来,挨着于乔坐下。 于乔伸出手,扶了谢焕生一把。 一出门于乔就后悔了,要不然她也不会在椅子上坐着等谢焕生,住不住院也不是天崩地裂的大事,或许她再哄哄,谢焕生就同意了。 没有人身上不带刺,相爱就得忍着痛把性格里的刺拔了,夜里偎依缠绵时,才不至于伤了对方。 谢焕生和于乔一直在磨合,互相妥协着,于乔磨掉个性里的尖锐棱角,在谢焕生面前是颗光滑鹅卵石,谢焕生失掉矜骄,知道于乔跟了他受过苦,每每是他先认输,让出一步又一步,去哄于乔。 于乔想说几句缓和的话,谢焕生已经做出了让步。 谢焕生将头搁在她肩膀上,握住于乔的手,他很想叫她老婆,却称呼不出口。 “……刚才我太倔了,你别生气好不好?咱们说好再牵一次手,我不想放手,你也不要放手,有什么事先商量。” 他侧过头,小心翼翼关注于乔的神情,生怕一句不对的话,又惹于乔生气。 谢焕生吻了吻于乔手背,细腻的肌肤令他的唇停留:“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知道你关心我,我们去叫医生开单子好不好?” 于乔咬住唇,迅速点点头,慌张解释说:“我也没生气,我不是想逼你。你这样太让我心疼了,拍戏不比你身体重要。” 她挽住谢焕生的胳膊,黏糊糊地贴在谢焕生身上,也怕谢焕生把她推开。失去他的日子,于乔体会过,她也不想回到那冷寂的屋子,独孤地生活着。 像是守护一盏易碎的水晶,两人太恐惧它碎裂了,哪怕它已然出现裂痕,他们也踌躇不安,小心翼翼用手捧护住,害怕一松手,跌落在地。 碎了,捡不起来了。 谢焕生被安排上住院,这次医生说什么他也不反驳,当然也不是不拍戏了,每天拍完戏开车到医院挂水做理疗。 于乔细想,也不是什么大事,换作受伤的是她,只要还能拍,也会坚持拍戏。于乔陪谢焕生挂完水,打了阵痛的封闭,晚上有他们俩的对手戏,还是得回到剧组。 李蔚被骆导折磨了一下午,在看到于乔和谢焕生回到剧组,宛如看到失散多年的亲人。她正在被骆导拉着讲戏,见于乔和谢焕生走回来,激动到没大没小拍着骆导的肩膀。 “骆导,快看!乔姐和谢哥回来了!” 骆导不耐烦地瞥李蔚打断他说话,“他们回来就回来,你激动什么劲儿。” 李蔚又鸵鸟似的垂下头,紧闭嘴巴,不敢说话。 骆导招手叫来场务,放剧组人员吃盒饭去了。 “怎么样,事儿大不大?” 谢焕生摇了摇头,“不大。” 于乔眼神又瞄过来,“走不动路,都要人背着,那叫不严重?” 骆导见于乔对谢焕生凶悍,烟嗓嘎嘎笑呵呵,拿烟的手指了指于乔,道:“你倒是护他得很,你俩也是对活宝。晚上的戏我再看看能怎么办。” 骆导说完就去吃盒饭了。 两人在外面吃过了,正摊开剧本,头挨着头一起读剧本。剧组里有看过《甜度》的女导演和化妆,拿了盒饭,纷纷围着于乔和谢焕生叽里呱啦,问当时拍摄的八卦。 谢焕生是不可能跟女孩子讨论这些事的人。 他翻着剧本,于乔一边跟姑娘们解释,一边从包里拿出一小药瓶罐子,她动作很自然,像是常年吃一些瓶瓶罐罐里的药。 从罐子里倒上两颗,刚想往嘴里一放,谢焕生捏住她的手,动作又急又猛。于乔手没稳住,药粒像噼里啪啦像炸开的豆子,蹦跶到地上。 气氛突然安静了一下。 谢焕生有少见的神情紧张,薄唇淡漠抿成直线,眼神审视,抄起桌上的药瓶,仔细看了看。他很不放心,皱着眉峰,像是怀疑药瓶上的蔓越莓精华片是在作假,倒出一粒,尝了尝。 尝到那几分甜味,谢焕生才放了心。 一旁欢乐寻思八卦的女导演有被谢焕生沉着的脸吓到,愣在原地。 于乔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把药瓶夺回来,嘟囔出一句:“神经。”于乔疯狂抖着瓶子里的药粒,嘲讽他:“妇女保健品你也要尝尝?不懂事。” 于乔朝女导演回头,导演也挤出个笑容,“谢老师可能看错了吧。这蔓越莓精华片我也经常吃的,对女生好,排毒抗衰老。” 女导演说的谢焕生看错,是说他把药看成避孕之类的。 眼看两人气氛不对劲,导演们也不敢插足,直挺挺站着,讪讪寒暄两句后离开了。 于乔吃的是保健品,她有痛经的毛病,经常会吃一些保健品排毒清宫,这样每个月那几天才不会疼痛到影响工作。这也是因为到月底了,又在拍戏,提前预防着不影响工作。 谢焕生拧着手,陷入沉思,双手纠缠的力道大到手背青筋起伏,小臂的肌肉在紧绷。 于乔看出他紧张,手往谢焕生脑袋上摸摸,顺着后脑勺而下,捏着耳垂安抚。 “别担心,我没吃了。我都跟你分开那么久,我还吃那东西干嘛。乖啦,谢焕生。”于乔笑了笑,“刚才吃那颗甜吗?” 谢焕生松了口气,忽然直起身,抱了下于乔,鼻尖凑在于乔脖颈上,“嗯。我知道没在吃,是我太敏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估计要断更了,嗯,一月五号六号要面试,诸位请原谅我 第31章 于乔摸摸谢焕生的头,没再说什么。 药的事两个人都没再敢提,就如同之前几个月的气氛,像是根刺一直扎在两个人的心房,暂时还拔不了。他们是忍受不了这根刺才离了婚。 他们想过努力拔掉,越努力越找不准刺的方向,摩擦来去,反而扎得越来越深,越来越疼。 受不了的那一天,终于爆发了。 谢焕生抬起头打量着于乔的神色,于乔冲他笑了笑,将脑袋靠在谢焕生肩膀上翻剧本,背台词。 这一笑,笑得太温柔了,好像真的把身上负重的壳都卸下了。 于乔很想告诉谢焕生一些话,但还不是时候,又止住了,只是在谢焕生的肩膀不停地撒娇蹭蹭。 两个人没腻歪一会儿,回来的骆导就把于乔叫走了,聊聊角色,再换场地,准备拍摄她的镜头。 于乔前脚刚走,谢焕生就把贺佳召唤来坐下,一副要和小助理谈谈未来人生的模样。 贺佳很紧张,紧张到手搓膝盖骨的地步。 难得谢焕生有找贺佳谈话的一天,贺佳捧住手机,大为警惕,摇头晃脑跟个间谍似的探查周围的情况,生怕被于乔瞧见她私下与谢焕生沟通。 是个背叛小主的细作。 贺佳小声到像个做贼似的说,“谢哥,我是站你这边的。有什么你吩咐吧?是想给乔姐下哪种药?我都可以做。” 谢焕生沉默地看着贺佳几秒,贺佳尴尬地咳嗽两声。 “开个玩笑。” 气氛更加冷寂。 显然,谢焕生并不想和贺佳开什么玩笑。 于乔走的时候没把那保健品的瓶子收进背包,谢焕生也不逗弄贺佳,拎着那瓶子,放在手上摆弄,骨节分明到性感的手指擦过那瓶身。 他想把这种语气放得很平淡,像是不经意地询问。 谢焕生:“于乔最近还有在吃药么?” 贺佳呆愣愣摇头:“没有。乔姐跟你分开后,什么也没带走。那药还放在屋子内,也没敢叫我回去拿。再说,你们俩都离了,她还吃那药干什么。一个人吃了也不顶用。” 谢焕生嗯了一声,大意是没吃就好。 他像是很不确定,再次啰嗦一句:“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异样?” 贺佳想破了脑袋瓜,继续摇头:“最近几天也没有啊,其实你们这事能坐下好好谈谈就谈谈嘛。都什么年代,孩子也不那么重要。乔姐就算……” 贺佳顿然醒悟,指着谢焕生的脸啊啊唔唔几声,又捂住她一惊一乍的嘴。 她手指纠缠在一块,拧成一股麻花状,“谢哥,你跟乔姐是和好了?!我就说你们俩住一起这么长,肯定得出问题。你和乔姐这次是真的?” 谢焕生轻笑了下,用他惯有的冷笑话,“蒸的?还煮的。” 他拍拍剧本,抖了抖落在剧本上的烟尘,站起身,开始跟着收拾好的剧组准备转移地方。 贺佳在背后赶紧给鲁源发了微信,说起这件事。 鲁源没她那么激动,只是在微信上淡漠回复:哦。 论起于乔的第一部电影,过了都快有六七年时光。于乔这么多年就拍过一部电影,电影耗时长,片酬不是一线大咖还不多,相比起来,拍电视剧就比电影赚钱多了。 在跟宋玲玉时,于乔接到的差不多都是电视剧,使劲给宋经纪人捞钱。 这么多年再拍电影,说不紧张都是假的。而且第一场就跳跃到故事中段的镜头里,这种叫拍飞页,演员一上场就拍剧本里绝对会有的镜头,大段大段的高潮剧情,比如吻戏,哭戏之内。 于乔上场前手心手背都是冰凉,双手互相揉捏着,想让自己放松下来。 骆导坐在小板凳,一打板,于乔就得进入状态。 这一场戏拍的是陆遥雪追踪真相无结果,反而被市局局长误会成真凶,陆遥雪停职后消失几天,一天晚上终于被聂政在酒吧内找到。 上面几个镜头还好,陆遥雪在舞池内,刚被好友蒋佳佳灌下一杯酒液,聂政就找上门,将陆遥雪攥了出去。由于聂政也怀疑上陆遥雪是真凶,之前共患难查真凶铺垫的感情也变得剑拔弩张。 陆遥雪被聂政拉着手到了酒吧门口,陆遥雪跟聂政撕扯,撒了一通酒疯。 “少在哪里假好心?聂队,你不是也认为是我害的杨贵平!我告诉你,还真就是我了。你们能把我怎么样?真拷上?” 咔擦一声,陆遥雪还真就被聂政拷上,女人瞪着和男人一起镣铐的手腕,再看聂政一脸风平浪静淡定到你奈何我的表情。 瞬间,堵在胸口的怨气烧成怒火被点燃了。 聂政说:“从现在开始,凶手没有犯案的72个小时里,我负责对你的跟踪调查。” “凭什么?”陆遥雪火了。 “凭我是你领导。” “放狗——”陆遥雪咬咬牙,“我们都不是一个单位,办公地点都在一块儿。你也想做我领导?能我领导的是我男人,你适合吗?” 酒吧燥热的气氛令陆遥雪大胆,她欺身上前,不屑地朝聂政呵了一口气。聂政捏着女人的双颊,甩开了她。 这几个镜头磨合下来还都挺顺,哪怕是谢焕生拖着疼痛的膝盖拉扯于乔,于乔还要不停挣扎,两人纠缠在一块,谢焕生的膝盖颇有些受不住。 于乔在双重压力下,几乎是把胸中的烦闷爆发,矛盾凸显,骆导满意到一条过。 可陆遥雪将聂政压在墙头上,呵气的那一段,怎么都过不了。 骆导在监视器前,死盯着屏幕,于乔刚凑头过去准备呵一口气,骆导大声吼道:“重来!” “再拍!于乔你藏着情绪干什么?他是你老公,你还不能亲热点,给我放出来啊!” “你们夫妻俩是怎么的?镜头前还要害羞,居然一点性张力都给不出来,也是绝了。” “继续。感觉别给我收着了。” 一连咔了四五条,于乔都没法给到骆导想要那种剑拔弩张的张力感。 于乔早年演多了妖艳美人诱惑的戏码,网上恶评多,戏路窄都算是好听的,还经常有些要她资源,以为她下海了的搜索词。 她特别排斥在镜头内暴露这一面。 “于乔,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骆导骂出声,想到谢焕生还在面前,收了个声,让场务继续打板。 于乔怄这一口气,她又不是男人,管什么行不行? 要性张力是吧,行,给你。 聂政举起镣铐,掀起眼皮,眸光中半带得意,薄唇微启说:“凭我是你领导。” “放屁。我们都不是一个单位。你也想做我领导。”女人呵呵两声冷笑,一对热吻男女从他们面前经过。 陆遥雪的神情变得玩味又狡黠。没有被铐上的那只手从聂政的腹部慢慢爬上聂政的胸膛, “聂队,想做我领导啊?”陆遥雪问,女人故意撅了红唇,状似无辜说:“能做我领导的只有我男人。你合适么?” 陆遥雪眼梢上挑,眼神跟带勾子似的勾住男人,红唇翕开,故意凑近用嘴唇摩擦到聂政的耳垂。 聂政的表情被人抓拍一丝僵硬。 陆遥雪嘴角弧度提高,朝着男人僵硬的耳廓吹气,“你想做吗?” 聂政垂下眼皮,深沉看了一眼路遥雪的面庞。 咔—— “过了。”骆导瞅着监视器里的画面,满意一笑,“是我要的感觉。不枉拍了这么大一夜,收工吧。收工!” 于乔松了口气,从谢焕生身上尴尬地退开,不好意思地冲现场工作人员一笑。 她又抚了抚胸口,刚才凑近的时候,双方的身体都好烫,她转身想若无其事地离开,被谢焕生拉住手,臂膀环绕在于乔脖颈上。 各个工作人员都忙着收工,没空搭理他们。 谢焕生垂头低声,沙哑的嗓音像块粗糙的磁石摩挲在于乔心上,连心尖儿都跟着那嗓音颤抖。 “乔乔,我想做。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住各位,久等了。这章是之前写好的,只有两千多字,一直没来得及机会放上来。 这个月家里和我都出了点事情,没啥说的,是我的错。我是可以上来通知大家一声要断更很久,但我犯懒,没有通知。你们要是不想追了,在这章下面留评,我把钱以红包补给你们。明天我会九点更新,对不起啦 第32章 “不可以。”于乔一巴掌拍在谢焕生脸上。 她警戒地看了看四周,生怕夜里安静,有人偷听到谢焕生崩冷淡人设的话。好在工作人员都嚷嚷着收拾道具,大伙累得跳脚,确实是没有人理会他们。 于乔白了谢焕生一眼,用手指戳谢焕生的脸颊,直到把谢焕生的狗头戳得越来越远,到了一个不暧昧的距离。 于乔睨着谢焕生,低吼:“你浪个什么劲儿。这还是在剧组,要是被人听见,害不害臊——” 旁边一抱反光板的摄像路过,埋着头笑了几句,看着于乔不停“欺负”谢焕生的动作,忍不住想替影帝说句公道话:“乔乔老师,你就别欺负谢老师了,没看花絮正拍着呢。以后播出去可怎么哟。” 于乔往那摄像努嘴的方向一望,人群之外,拍花絮老师还没收工,在兢兢业业地拍着,笑呵呵地比了个OK,他完完整整录了下来。 于乔扶住额头,她凶悍的形象彻底稳了,翻身都难。 谢焕生笑着揉揉她的头。 谢焕生想要跟于乔天雷勾地火,以他的姿色稳当当地勾得动。回到酒店,洗完澡,于乔就乖乖束手就擒,和谢老师在房间里干柴烈火烧了一通。 人做事从来都是有一就有二,破了戒的和尚,想回到以前清心寡欲的斋戒生活都难,何况天天一块美味肥肉悬在头顶上。 于乔就是那破了戒的和尚。 这回念着谢焕生腿脚不灵便,还是玩的女上位,玩得还挺艰难,主要是谢焕生撑着的手老爱摸着于乔后背那块刺青,指腹快把那处磨秃了皮,偶尔还要翻下于乔,用那利牙咬上一咬。 为了照顾身下的病残男人,于乔干脆跪趴在他身上,任他顶弄。累了个满头大汗,要不是第二天是于乔要拍戏,说不定还得在浴室折腾一回。 于乔跟脱了水似的咸鱼呆愣愣瞧着天花板,她算是彻底被榨干了。 谢焕生强撑起身子,要去用热水给于乔擦擦身。于乔慢吞吞地按住谢焕生的手,“算了吧,明早起来洗澡。我不想折腾了,现在好累啊。” “行,你先睡,我不习惯,我还是得去冲个澡。”摸摸于乔的额头,谢焕生让她先睡下。 半晌,估摸着于乔睡下后,谢焕生才从浴室出来,他扫了一眼睡着的于乔。在膝盖擦了点药酒,就把于乔放在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拧开瓶盖,一个个检验起来。 瓶瓶罐罐里有的是养生精华,有的是预防痛经,谢焕生检查完了,才晓得于乔是真没带以前那些破药,心里踏实下来。 转眼准备熄灯,就见于乔捏着个被子,盖住口鼻,只留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刚才那些动作,于乔瞧见了。 “我……”话到嘴边,谢焕生又抿住唇。于乔最烦别人动她东西,谢焕生在想可能又惹她生气了。 “说了没吃了,你还不信我。”于乔翻了个眼白出来,语气都是不怎么急,态度明显比以前软了多少,拍拍床上另一位置。 谢焕生乖乖在于乔身边躺下。 别的事在于乔身上,谢焕生万分相信,可唯独这件事,于乔拐着弯骗了他太多次,他不信了。 谢焕生将头埋在于乔脖颈里,小声地道了句歉。 道歉太快,谢焕生的服软,反倒让于乔生出一股烦躁,似乎又回到以前那种状态。谢焕生和她总是在不安,悬在一根摇摇欲坠的丝线上。 “你别跟我生气,让我哄哄你。”他抱住于乔,手上禁锢得有多紧,姿态就放得有多低。嘴唇不住温存在于乔脖颈的嫩皮上。 这勒得于乔是有些疼了,于乔都能感觉出谢焕生的紧张和不安。 “哄什么哄,没生气。”于乔闭着眼柔声说,反手摸在谢焕生脸上,拍了拍,“小事。你想碰就碰,没什么大不了。别吓着了。” “我怕。”手臂勒着腰的地方更紧了,“我是真怕了,不想再分开了。” “行,不分开。你让我喘口气行不?”于乔拍开谢焕生勒着的手,翻身搂住谢焕生,又摸又亲又抱安抚完,“睡吧,大爷,明天小妞我还有戏,你倒是能清闲好几天,我可得在骆导手上磨炼。” 第二天于乔七点就去上戏了,贺佳一连给懒鬼拨了十个电话,最后还是谢焕生接起后,掀开被子,将惺忪着眼的于乔推出门去。 转眼,谢焕生接到了一通电话。 一个许久不曾见过的人拨来的电话,他神色凝重地划开了接通键。 下午。 谢焕生戴着口罩,走入一间咖啡厅。找到那最犄角旮旯的位置,坐在一中年女士前,沉着眉问候道:“妈。” 中年女士淡淡地抬了一眼,放下搅弄咖啡的汤匙,叮铃一声,讥诮说:“你也知道我是你妈啊。我跟你见个面,还得跟偷偷摸摸做贼似的。就你做的这个行业,父母也都跟着受罪。” 江云秀嘀嘀咕咕发了一肚子牢骚。 说起这次见面,是她来重庆这边医院出差做讲座,恰好看到新闻说,这边有个剧组在拍戏,医院里听讲座的小姑娘都想下了课,去瞧瞧热闹。 江云秀也就得知了儿子在这边的消息。 这几年她在医院里的职位越高,在她手上的事情多了,脾气越来越燥,说话总带着尖酸刻薄的意味。就连谢启上课回来,都被她数落得烦。 “要见你一面不容易,也是个大明星了。我都还以为你是入赘到于家去的。” 谢焕生没接她的话,知道每次见面江云秀就得在儿子身上找茬。她很强势,就算母子关系彻底决裂过,她亲口亲手将谢焕生赶出家门,她要见谢焕生的时候,还是必须要见到他。 “最近您和我爸身体还好?” “可以,就那样吧。” “她怎么没来?你不是说她跟你在一起拍戏,就这么不懂得尊重我。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妈。” 谢焕生淡淡说,“她今天有戏,跟我向你问了好。让我晚上带你到周边转转,咱们一起吃个饭。” “有那么好心,但不用了。晚上和我们院里的医生吃。” 她扫了一眼谢焕生的膝盖,刚才来时,她便注意到了。 “膝盖怎么了?” “老毛病犯了。” 江云秀冷哼一声,“活该。这苦头是你自己要为她吃下的,没她,你膝盖能受伤?害你害的那么惨。当初要是按我说的,早跟她分了。出国留个学,回来就能进你爸的学校。混到现在,职称都评上了。非要做什么演员,我就恨我没对你狠一点,才让她……” 气氛骤冷,说了几句于乔,谢焕生不高兴挂在脸上。 江云秀撇开脸,她真是年龄大了,嘴巴越来越碎,逮着什么事情都要往那于乔和谢焕生忤逆她的事情上靠靠,谢焕生十七八岁时,她身上还有股明达事理的知性范儿。这几年也在医院和副主任勾心斗角磨砺没了。 江云秀也知道触了谢焕生的逆鳞,惹得谢焕生不高兴。 她喝口咖啡,装作揭过这个话题,“她最近怎么样?之前我还让她来我医院做做检查。” 谢焕生:“她手已经好了。” “管她手什么事。”江云秀笑出声,“我是问她肚子?之前不是来我医院里做了检查,我还给她介绍了我们认识的中医科主任开药。看在她生的是你孩子,去打排卵针,我还叮嘱过护士照顾着。” 谢焕生的表情沉了下来。 “你知道这些?” 江云秀嘴角的弧度变得很微妙,“我当然知道。你的事我还是关心着。但我要说句你不高兴的话,她那报告我也看了,怀上是很困难的。” 谢焕生的脸更冷了。 江云秀把嘴里那句“离了算了”又吞回嘴里。 咖啡厅里待着没多久时间,江云秀就离开了。她对谢焕生还真是没什么好关心,只是想见面的时候,就叫出来见见面。他们也从不去显摆家里出了个明星儿子,就连最近谢焕生荣获影帝的消息,他们也没多大荣誉的感受。 在江云秀心中,谢焕生获得这些是应该的,他很聪明。 要是做学校里的教授就更好,更体面一些,再娶个同样家庭的女孩子,一辈子也就顺畅,这孩子就是脱手了,各过各的了。 从小就这样,夫妻两人给的关心太少,谢焕生也懂事,学业生活都不用太让他们操心。 就算再小一点,小孩总有点发烧感冒,两位也是撂给保姆带去医院照理。 谢焕生听他们的话就好,可上了大学,谢焕生就改变了。 江云秀心里堵着一口郁气。 那就是让他儿子改变的于乔。 于乔下戏回到酒店。 她刚打开门,就见谢焕生一个人背对着她,看着阳台外的景色。 居然不是第一时间来拥抱她这个赚钱养家的,于乔噘着嘴郁闷。 她拽了窗帘关上,开始脱衣服,想换身轻便行装出去吃晚饭。 于乔有一搭没一搭问着谢焕生,“谢老师,今天有去乖乖挂水么?” “嗯。去了。” 于乔搓搓肩膀,怎么感觉拉上窗帘有些冷。再一瞧谢焕生,顿时明白了大概。 “那就好。诶,你换个舒服点的衣裳,就算……你妈不过来,位子我还是订好了。咱们不能浪费啊。” 于乔看谢焕生没动静,卫衣刚挂在脖子上,小跑过去推谢焕生。 “快点,快点。饿了。” 谢焕生仍旧没搭理于乔。于乔明白谢老师生气了,还真是难得,于乔琢磨除了今早想赖床,她做了些过分事,也没把谢焕生怎么着。 那就是谢焕生想叫于乔起床,于乔气愤昨晚谢老师狼性大发,将她榨得一干二净,害她睡眠不足,才起不了床。胡乱抓了谢焕生头发几把,撒皮似的卷住被子不肯起床。 最后还是被谢焕生从棉被里拽了出来。 她好像……貌似也没干什么坏事吧。 于乔赶紧搂住她的谢宝贝儿,抱着谢老师蹭了又蹭,不管三七二十一,撒娇总是对的。 “宝贝儿,我惹着你什么了?” 谢焕生撇开于乔抱他的手,“你自己想想。我之前有提醒过你什么?” 于乔扶额。 谢焕生怎么跟鲁源一样了。老爱让她想想,之前说过什么,他们嘱托的事太多了,头昏脑涨,记得住才怪了。 于乔的脸蛋凑近谢焕生,拉着谢老师的衣角摇了摇,反正先把错给认了。 “好了,我坦白。中午和骆导喝了两杯泡酒,最多两杯。”于乔信誓旦旦竖起两根手指。 谢焕生恨铁不成钢扫一眼,脸上更冷了,压根当事人就没把那话放在心上。 得,还把多余的事情给诈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我会坚持到完结,还是晚上九点 第33章 “我妈,她和你想的不一样。你得少和她接触。” 有些话谢焕生始终没跟于乔说清楚过,江云秀掌控欲太强,当初谢焕生不肯出国留学,江云秀还使了些阴招,为把儿子留在家中,每日的饭菜里还下了令人昏沉的药。副作用不大,谢焕生还是察觉出来。 再来,江云秀便是以死相逼,一个孝字压死人,逼迫谢焕生就范去国外读书。总之,那段时间江云秀没少折腾。 这些不愉快的事,谢焕生都压在心头,到现在没跟于乔提过。 于乔哑了哑,轻声说:“那都一年多了,我就跟她见过一次面。” 那次是江云秀专门让她去做个检查,出来结果后,于乔也不太相信。也专门找了女性医院的人确诊。 然后,她便开始治疗,只有贺佳陪着她去。这事她没打算告诉小赵女士和谢焕生,不用猜,他们都不会同意。促排卵针的药物副作用很大,就一个提高肿瘤风险率,足以把小赵老太太吓死。 为了孩子,没必要付出这么多代价。 于乔就瞒着一家人,谢焕生后面知道,也是因为鲁源发现她出入医院的次数较多,查清楚后,告诉谢焕生,谢焕生果真舍不得于乔,那家里那堆破药找出来丢了。 接着就是长达半年的吵闹,于乔压力大,情绪越来越不好,跟变了个人似的,他们为这事反复争执,矛盾越积越深,在一天像是火山般爆发。 这段不愉快的经历让二人陷入沉默。 于乔沉寂了半晌,还是打算将这一面揭了过去。 每次撒娇最管用。 于乔抱着谢焕生的手贴了上去,晃动着谢焕生,“好了,谢老师,过去的就让过去了。反正我现在也看开了。咱现在最主要是填饱肚子是不是?来,让我摸摸,你肚子饿不饿?” 于乔手不规矩地掀起上衣,手掌摩挲谢焕生硬郎结实的肌肉,他的皮肤细腻温暖,却有着男人独有的刚劲。女人的手也越来越不规矩,还捏了捏敏感的腰肉。 这明摆着是偷吃豆腐。 谢焕生冷淡看于乔一眼,抽出她的手,抱着于乔坐在床上,“你今天收工怎么这么早?” “我拍的快啊,人骆导就差封我于一条了。”过了磨合那个坎,今天的戏像是有如神助。 “使劲吹吧你,”谢焕生捏捏于乔脸颊,“骆导没留你拍后面的戏?” “留了,我死活不拍,再说统筹也借不到场地,我就溜了。咱们出去吃饭吧,肚子都饿扁了。”于乔抱着肚子拱在谢焕生怀里,拿脑袋使劲蹭。 “等会儿,腿有些不舒服。” 于乔一听,立马直起身子,刚才她还不害臊坐谢焕生腿上,恨不得将肉贴肉将自己塞在谢焕生怀里,全部的重量都放在男人腿上。 她蹲下,从床头柜上拿了药酒。 于乔气鼓鼓瞪着谢焕生,“腿疼,那你不早说。”还抱她坐腿上,压坏了怎么办? 于乔卷起裤腿,抹了一通药酒,开始替谢焕生揉着膝盖。她也像是染了老太太的习惯,唠叨着数落谢焕生半天。 谢焕生特喜欢她嘴巴动个不停的样子,可爱得没忍住又用手去挠了挠于乔下巴。 于乔反手拍开戏弄她的爪子。 她在地上蹲久了,觉得累,又坐在床上,把男人的膝盖放在自己腿上,好好用药酒揉弄一通,直到把膝盖骨上的皮肤搓得泛红,药酒搓热入了骨,才放过他。 两人耽搁许久,饿得两眼昏花,牵着手吃了饭。 之后,谢焕生休养几天,再回片场,算是弄清楚于一条这称号是怎么得来的。 于乔跟骆导拍戏,还真能一条就过,只不过这好运只有一两次,就被骆导调侃为“于一条”,纯属拿她开涮。 在骆导手下讨生活的演员不容易,反反复复拍了三四十条是家常便饭,就算是谢焕生那还得反复拍个七八次,找准感觉。 但这次骆导拍戏是快的。 开机前三日多有不顺,路走着走着却越来越顺,骆导和统筹组的组长,调了三次日程,把后面的时间全压缩上,两人估摸这部戏年前就能拍个大半,后面集中时间段拍某位影后的特邀演员的戏。 拍戏快有好处也有难处,加班加点还是忙,后期于乔的戏多起来,累得不能喘气,直到将她在片场累倒。 那场戏也算是个小高潮,聂政拼命搜寻证据,证明陆遥雪并非凶手,陆遥雪却在这节骨眼上失踪了,后面凶手送来影像,陆遥雪被凶手绑架到一废弃仓库。凶犯还跟警察们玩了一个小游戏,要是聂队长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他给出的任务,他就放了陆遥雪。 要是不能,吊着陆遥雪的绳索咔擦一声,她就得溺死在废弃工业池的水里。 于乔拍这段剧情,拍了整整三天,前两天吊在绿布上,后面一天又是泡冷水,又是被绑着吊,绳索磨着手腕都淤了乌青印子,差不多要临头收工了。 刚打板,于乔就晕了过去。 夫妻俩都待在片场里,谁有戏就陪着。谢焕生眼睁睁看着于乔眼睛一闭,小脸苍白地倒下, 急忙推开工作人员奔了过去,赶紧把绳索解开,往医院送去。 骆导慌慌张张叫副导跟着去看几眼,片场他是没办法走开。 而且,哪里知道于乔会晕倒,她那精神劲看着就是个能抗压的。 加班加点熬走工作人员倒是常事,不过,也没谁休克晕倒,就是有人感冒发烧,累得病了告个假。 到了医院门口,于乔就清醒了,想着随便看个急诊医生,开一点感冒的药就好。她认为应该也没什么,就可能是泡冷水久了,受凉了,又累了,身子扛不住,休息一下反而比吃药好。 谢焕生倒是不肯依她,拽着她让医生做个检查。 两人差点又为这事吵起来,于乔拧巴不过谢焕生,也不想两人又为鸡毛蒜皮的事,闹个冷脸,还要被跟过来的副导看笑话。 于是,她依着谢焕生在医院折腾,就当体检算了,免得两人又火冒三丈为了小事对上。 值班的急诊医生是觉得两戴口罩的人小题大做,又不是明星还带一口罩看病。 女医生扫了眼挂号的名称,愣直眼,笑容跟朵向日葵放大在脸上,“于乔?” 于乔把口罩摘了,点点头,笑了笑。 女医生在看扶住女人肩头的男人,口罩将面容遮得严实,但布料边缘勾勒出的下巴线条,接连性感的锁骨,这一看就是个帅哥坯子。 “待会儿给我签个名可以吗?我看过你们拍的《甜度五颗星》,最喜欢就是你们这一对!天呐,我今天值班运气也太欧了。”医生激动归激动,也没忘记看病的正事,“嘴巴张大点,啊——” 棉签压在喉咙上,于乔不小心干呕了两声。 她捂住嘴巴。 最近肠胃挺弱,不怎么吃得下饭。 “扁桃体有些发炎,测个体温。还有什么症状?” 于乔抿唇,有倒是有一件,但是不太好跟这医生说出口。但于乔还是小声在医生耳边说了。 “那可能是这几天太累,推迟了吧。” 于乔想想这话也是,她经期一直有不规律的毛病,这也是她难以怀孕的征兆。 反正她对这事都不怎么抱希望了。 一旁戴口罩的男人补充道:“她晕倒了,你给查查有没有其他毛病。” 男人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沉静,仔细却能听出焦灼的关心。 医生听出是谢焕生的声音,捏着小拳头,眼眸亮成小星星的模样,“你——你是谢老师吧!好啊,我开几个常规检查吧。我能跟你们合照吗?我保证不告诉别人,你们来了医院,就在我房间里拍。待会儿我叫我熟悉的朋友帮你做检查,很快拿报告,你们也好早点离开。” 谢焕生没接话,他去合照倒是没关系,就是挺折腾生病的于乔。 于乔摆摆手,拉了拉谢焕生的袖子。他俩的默契瞬间让谢焕生懂了。 媳妇儿发话了,让他乖一点。 最终,贺佳和田多多还是去缴费拿药,于乔跟医生合完照。 检查这事于乔真没必要,但还是被谢焕生搀着扶着到了彩超室。于乔进去后,谢焕生就在门口等,还没三分钟,于乔在里面就啊了一声。 谢焕生皱着眉,直起身,跟贺佳对视一眼。 “要不我进去看看?”贺佳问。 两人正想着敲门,医生就将门打开了。 “谁是于乔的病人家属?”谢焕生走上前,医生多看了几眼,“你是她丈夫?” 谢焕生闷在口罩里开口:“前夫。” 医生的表情更微妙了,睨了这两不懂事的年轻人一眼,离了婚还搅和在一起乱搞,真不是人干事。让他们这些老一辈的跟着瞎操心。 这下好了。 “你老婆怀孕了。你进来看看,估计有五十天了,重新去挂号,开个检查。” 医生走进去,谢焕生还愣在原地没动弹,包括身后的贺佳和田多多都傻了。 “乔、乔姐,怀、怀孕了?!”贺佳问完,两片嘴皮子漏风,根本合不上。 第34章 谢焕生跟着医生走了进去,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真的很淡定。只是贺佳在关门那一刹那,看见谢老师旋转把手的指尖在抖,他那腿好像也软了似的。 于乔还僵着身子躺在检查室,咬着脖子上的围巾愣神。 谢焕生听着医生指着那影像屏幕,问了几句最近发生关系的时间,谢焕生也料想到是那次在巴西小镇上。 医生点点头,“那应该有快八周的样子。” 那医生又离开了座位,去打印彩超报告。 “等个五分钟,不慌出去,就在这里把报告拿了。你是我们梁医生的什么人?是她弟弟么?” 两个人脑海里面思绪万千,都没回答。 医生瞅了一眼谢焕生,从谢焕生踏入病房,他人就太平静了。 医生疑惑:“诶,你老婆怀了,你这人怎么不知道笑一笑。” 谢焕生哦一声,放佛被医生开了任督二脉的窍,这才将嘴唇的弧度越放越大,眼圈反倒也跟着泛红。 他很久没这样笑了,发自内心的喜悦,更多地带了几分感恩。 “麻烦您了,医生。” 医生转过脸,心里点评道:这小伙长得可真俊俏,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了,要不然单身还能将女儿介绍给他。 长得忒好了。 谢焕生把于乔卷在胸口的衣服拉下,将于乔扶了起来,又把围巾卷了一圈,女人的口鼻封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猫儿眼睛。 一摸于乔手有些凉,立马解了衣服,把女人的手往胸口暖和上。 这态度恨不得把于乔捧在掌心里。 谢焕生还在笑,嘴角的弧度松不下来,一个劲儿唤于乔的名字表达高兴。 “乔乔,乔乔,乔乔……” 于乔总算被他唤回了神,歪着脑袋问:“你说,这真不是在做梦吧。快掐我一把。” 谢焕生哪里舍得,这都是孕妇了,生怕磕了碰了。 于乔刚想掐自己大腿,手就被谢焕生握住,不能动弹。 一时间,谢焕生的理智也回到现实,他又沉静下来。 他懊悔说:“我真不懂事,前几天还把你折腾来折腾去的,这没什么问题吧。”谢焕生又慌里慌张问了医生,怀孕期间他俩还有在一起胡闹。 医生剜了谢焕生一眼,“她有腹痛么?有出血吗?看影像是正常。” 于乔这些症状都没有,除了这几天拍戏太累了,今天累倒了。 医生嘀咕了句:“真是命大。” 谢焕生却慌了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我给鲁源拨个电话,等等,骆导这戏咱们不能拍了,拍戏太累了,肯定要给你爸你妈说一嘴。你饿吗?宝贝,我看你今天吃得少。对了,你感冒要多喝点水润润嗓。你肚子会不会疼?” 五分钟打印报告的时间,谢焕生踱步来去好几圈,于乔也算是第一次见到谢焕生这么慌乱的表情。 她噗嗤笑出了声。 谢焕生看了她一眼,两人都跟着傻笑起来。 末了,谢焕生拉住于乔的手,取下她脖子上一直挂着的戒指,单膝跪在地上,重新在女人的指尖套上。 “乔乔,咱们复婚吧。” 戒指卡在半截手指上,屋内那医生转眼瞧见,吼道:“你俩在搞什么?你跪着干嘛?” 于乔赶紧把谢焕生拉起来,拍拍谢焕生的肩,又摸了摸没什么感觉的腹部。 心里是又惊喜,又玄妙。 她微笑说:“行了,答应你啦,户口本准备上我家小可爱的名字。” 晚上折腾久了,于乔先回酒店休息,明天早上才去医院做全面检查。副导演艰难带着重磅消息回到片场,他多想告诉全世界这个八卦,男女主在他们这剧组里坏了孕,可还得帮影帝守住秘密。 这兆头是吉祥的。 可骆导得犯难了。 收工时,副导拉着熬了半宿的骆导如实报告,骆导一听,摔了随时拿在手上的本子,黑着脸站起身,又坐下,又站起身,又坐下。 老烟枪撂了一地烟头。 “让他俩继续拍,大不了拍快些。”骆导捏了捏发紧的太阳穴,“诶,这两人瞒我挺厉害啊。当初我就说了,最怕和夫妻兄弟姐妹合作,净跟我整幺蛾子,这倒好,孩子也给我整上了。老子头上剩的这几根毛,迟早被你们一群败秃了。” 副导:“您消消气。” “当初我还跟于乔说,不喜欢工作夹带私情,两夫妻在片场注意点。” 制片不嫌事大,风轻云淡地抖抖烟灰,“老骆子,稳住。现在换人也不可能,再说,又不是没遇上过怀孕拍戏的女演员,你不能歧视怀孕女性的劳动能力。注意着就好,多大个事。他俩夫妻流量正在热头上,现在有很多叫什么CP粉喜欢着。咱们用他俩还能凑个噱头。” 骆导扫了制片一眼,不能光他一个人着急,见不得别人比他轻松,转眼就把制片吸嘴上的烟拔了,往地上一摔。 “滚犊子的,行啊,到时候再说吧。明早把他俩给我叫来,我先回去睡觉了。” “这暴脾气的。” 骆导走了,制片才举起正在刷的手机,让副导过来看两眼,佐证他们用夫妻拍这部戏,是正确的选择。 今晚是《甜度》最后一期的播出时间,《甜度五颗星》制作方见恋爱综艺的收视太好,硬是让剪辑多剪了一集出来延长连载时长,赚足流量,甚至网络平台还水出了花絮版骗一周的更新。 今晚最后一期更新后,几对夫妇又上了热搜。 消息灵通的CP粉也转移阵地,吆喝着到谢焕生和于乔的新电影里去磕糖,还有些在网络上放出拍戏的路透照。 “你瞧瞧,上个秀恩爱的综艺都能轮番热搜了。小于乔的粉丝还帮咱们宣传,多好。就他一人嫌弃得慌,就这叫粉丝经济。” 副导重新给制片点烟:“是是是,您说得对,经济。实惠。” 挨训是难免的,骆导发完火,该拍戏还是得拍戏。于乔也没那么金贵,虽然谢焕生建议不忙拍这部戏了,不过又被于乔拧巴下来。 戏是谢焕生帮他牵上线,说不拍就不拍,哪来那么大的脸。再说,怀孕又不是什么大问题,医生建议还得运动。于乔好说歹说,把谢焕生劝住了,两人照常拍戏。 这两人出了这档子事,鲁源也风风火火打了个飞的过来探班。 本来谢焕生现在是用不到鲁源了,谢焕生手上就一部戏,没什么用得着鲁源的地方。事物都交给田多多和贺佳处理,鲁源最近也忙公司的新项目。 听说是要打造一个男女混合的偶像团体出道,光是选秀看资料就忙得鲁源焦头烂额。 到了片场,鲁源那个火大。 第一眼就瞧着歇息的于乔坐在椅子上等人伺候,谢焕生拎着一酒红车厘子塞于乔嘴上,还喂了一口热水。 鲁源走近,便听见某人说。 “少吃点,冷的水果,吃了胃凉。” 于乔捧着手撒娇:“再给两颗吧,求你了,最近口味本来就不好,就想吃有果酸味的。” 鲁源翻了个白眼,抽开椅子坐下,“辣眼睛。” 谢焕生淡淡说:“来了。” “嗯,来看看。” 这会儿是大中午,工作人员都去吃盒饭了,鲁源眼瞅着四周没人,把正事跟两人提了,“你俩既然都要有个儿子了,干脆把证再领了,免得后面爆出大问题。多事,当初离什么婚,我就说该来的总会来的。” 于乔呸了一口,吐出樱桃核,“你怎么知道是儿子?现在就是一胚胎,你还能看出来。” “酸儿辣女,公主,长点心吧。”鲁源卷着小广告的手又想往于乔脑袋一敲,让谢焕生一手挡住了。 谢焕生抿着唇不悦,眸子冷飕飕放冰箭,“你就不能对她好点?她现在这样,你还跟她闹来闹去,过年别想要我俩红包了。” 鲁源哑了声,憋着一口气,瞪眼。 这叫什么,得了影帝就过河拆桥。 于乔见鲁源吃瘪,毫不掩饰看热闹的高兴,奸计得逞般笑了两声。 鲁源咬咬牙,“行吧。您现在是最大。不过,证还是尽早扯了,光是杨宋晨的公司要爆你俩离婚,我都压了两次。赶紧复婚得了,免得我操心了。” 这次于乔倒是没犟,“好啊。就这月请个假,抽个空回家去办了。” 谢焕生轻轻哼了声,算是同意于乔的安排,上扬的尾音放佛带了条小尾巴,飘往空中去了。他高兴,鲁源也能跟着高兴。 谢焕生继而说:“红包还是会给的。” “谁稀——嘿嘿,我还真就稀罕。” 钱啊,是他的最爱,红包多少也有个几千,攥在手里才牢靠。 但人总是容易把事情往美了想,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说好月底跟剧组告假,把红本重新拿手上,结果又出大事了。 谢焕生和于乔离婚的烂摊子终于让人端了,端在《甜度》综艺完结后,蟹鱼夫妇流量鼎盛的档口。 事情起因一个大V营销号,在圈内专门以爆料艺人出名,他是某八卦杂志的前身,并非个人经营的自媒体,而是一个缜密的公关团队,旗下以这个微博大号为首,还有许多营销小号在消息一经发出,立马跟风转发。 之前一年不少艺人被他爆料,大部分是真事,少部分拿锤证实,甚嚣尘上后,真不真都无所谓了。 看客们认为真就好。 大V号也不知道从哪里找的关系,截了一张两人在民政局资料上离异状态的打印图,就差负责人人盖章签字,但现在民政局不提供这项证明服务。 两人当时从民政局出来时的身影,于乔甩手走了,谢焕生拿着离婚本儿站在街口。 照片上的面庞模糊不清。 热搜被谢焕生离婚的事情覆盖了,七八个标签深挖这对夫妻的过往。某些人还调侃谢焕生离婚救了前几天被爆约粉上酒店的王姓主持人。 #谢焕生于乔离婚# #于乔出轨傅宇萌# #谢焕生救了王X粉# #磕了个假CP狗屎糖是什么感受# 点开超话,里面的热门评论盖了都有千层高。 “FYM和YQ前段时间在泰国开房被粉丝看见了。他俩的PY交易可不是空穴来风,当年电影学院时,傅宇萌可是高调示爱过。而且你们不知道吗?傅宇萌的荧幕初吻就是和于乔拍的,于乔是不是初吻,我不知道。反正听说,她十六七岁在美国还堕过胎呢。” “小小年纪说话就这么欠赞,同样是寒窗苦读,怎么就没把你脑子冻坏呢。不过,人家CP粉装看不见,兄弟你说了也白说。” “他夫妻俩的事,别扯上我们小傅,我们小傅不绝背锅,再瞎BB全家司马。” “为什么每年考研期间瓜最多,年关冲业绩,微博简直是考研克星。” “终于离婚了……恭喜男神喜提单身,我旋转螺旋飞上天,摆脱十八线谢哥哥一飞冲天!转发抽奖,抽一个阿玛尼500!!!不限圈,没黑过我男神的都行![普天同庆图]” “甜度看不下去了。娱乐圈真他妈太假,老娘才尼玛打开第三期,准备下饭看节目,你给我整这个?前两期都白看了,谢焕生还骗钱骗感情,不行,饭都不吃了,先去鹅组把瓜吃了。” “能不能给个准信儿,到底离婚没有?我好喜欢他们这一对,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节目第四期,官方爆料于乔背后刻了谢焕生名字的刺青。那有截图作证,这肯定是个假锤。” “狗不起这对CP了,破节目就该叫《演员的诞生》(微笑脸)。”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错别字,评论我都有看,意见什么的都有收到,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35章 鲁源看到离婚的爆料时,一脚踩了刹车,车直接撞在马路牙子上,转手给那营销号的负责人打电话。 电话一通,鲁源就劈天盖脸地骂:“杨宋晨,你他妈做人也是绝了,一个耳朵大,一个耳朵小,猪狗养大的吧你。双份钱也收了,料也给老子爆了,牛逼还是你牛逼。” 那边哑了半天,接着赔笑连连,“源哥,真对不住。赖我这孙子两面三刀,您给那钱我们打回你私人账号上了。您嘞,我是对不住了,但我们也难做啊,两个玉姐姐在我们头上压着。谁叫她们砸钱比你多,再说我们不爆,别家也盯着这块肥肉。你消消气,兄弟改天请你……” “消你妈的气,捞钱捞不死你。” 鲁源还没挂断电话,手机上陌生来电跳了起来,各路媒体开始轰炸他,想拿第一手资料。 一个营销号是蹦跶不起来,水花还不至于砸死人,能铺天盖地发通告,导致上热搜,宋玲玉肯定还请了其他公关团队。 这事鲁源气归气,但丝毫不意外,早在节目播出当天他就猜了个大概。 宋玲玉想搞死他们,不是一天两天了,立场对换,陈玉汝要是有黑料,鲁源也会当即请公关帮玉娘娘上热搜,也恨不得万千舆论的手将陈玉汝剥皮抽骨。 鲁源也准备得有后招,准备有方案ABC,他催促谢焕生和于乔把结婚证重新领了,就是想离婚这事他们装一回哑巴。反正两人又要重新在一起生活,还是夫妻,就是媒体粉丝不知道他们真有离婚过。 日子照样过着走,久了而久之,媒体看两人照例生活在一堆,这事也就成了大V营销号碰瓷他俩。他们到时候还能倒打一耙。 可宋玲玉这料爆的太及时了,算好了他们出不了后招。 鲁源的烟瘾又犯了,蹲大马路上就点了一根,转头看到交警过来,缩回车内,开回公司了。 剧组这边最先知道的是制片,他捎人小声通报给了皱着眉注视监视器的骆导。骆导听闻后,表情没写在脸上,像是什么都没听见,让三个演员继续拍戏。 这段戏里有凶犯和两位警察的对峙,凶犯卫城的演员是个纯电影新人,但他就是骆导要找的人,就是要用他。这段骆导反反复复拍了十几次,最后终于找对了情绪,让三人过了。 接着也没闲着,赶紧拍下一场戏,追逐打戏。 制片瞅了眼没什么动静的骆导,“你不叫他俩来说几嘴?” “说什么?在我这里,拍戏最大,戏演好了,事儿就成了。我管他们那两口子破事儿干嘛?”骆导不屑说。 制片就见不得骆导不着急的小样儿,讽刺道:“那之前于乔怀孕你激动成那样。” “哪样?我是怕她耽搁我的戏。”想到这点,骆导又痴汉脸笑呵呵说,“现在于老师演得忒顺了。省事。” 制片白了他一眼。 片场是个忙碌的地方,工作人员各司其职,心思大多放在工作上。这地相对封闭,工作人员也不知道微博上炸翻天的事,反倒少了很多闲言碎语。 但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中场休息时,还是传到了两人的耳朵里。 离婚被爆本来是压在于乔心上的大石头,曾经做梦都怕被网友扒皮,给谢焕生带来负面影响,两个人被逼着板上钉钉,没挽回的余地。到现在真发生了,心里面反倒不慌不乱,没太多感觉。 二人还乖乖把戏拍完了,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唯独是多了几道不明不白的视线巡睃在他们身上。 谢焕生比于乔还淡定,休息吃盒饭时,还夹了自己饭盒里几块好肉塞她碗里,又给她打了碗猪蹄莲藕汤,让人趁热喝了。 他一脸严肃地命令,心思只放在于乔的营养均衡上。 “把这些肉吃了,别讲条件,你现在是越来越挑食。” 于乔戳了戳饭盒,“吃吃吃,天天就知道让我吃,我都长膘了。” “你没膘,片场谁看出你胖了。” “算了,我们说正事,怎么处理?” 谢焕生浑不在意,往于乔嘴里塞了两块猪蹄肉,再灌了一碗热汤,女人鼓着腮帮子,根本说不出任何话。 压着于乔吃了不少东西后,谢焕生才说:“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有什么好想的,横竖就是那样。” 于乔笑了笑,那样就是在一起呗。 刚才他俩还拨过鲁源一通电话,没通,去问了鲁源办公室里的同事,说鲁源上飞机去看他们来了。 于乔琢磨来琢磨去,鲁源估计还会叫她们装聋作哑,揭过这茬,到时候户口上孩子名字一添上,这样对谢焕生和她的负面影响是最小。 可就怕有些人抓着不放,他们毕竟是离过婚。 “要不赖我头上吧。本来就是我撒脾气提的离婚。”于乔捏着谢焕生的袖子,眨眨眼睛,真挚地提议道。 现在还怕谢老师想起那些事,跟她生气。 谢焕生淡淡扫她一眼,果断拒绝:“不。”他薅了一把于乔的头发,故意下重手,揉得于乔晕头转向,像是不高兴的惩罚。 “脑子里面在想什么。先把饭吃光。” 于乔张牙舞爪护在头上,嚷嚷道:“讨厌的你。发型给我揉乱了。”她不知道谢老师是什么打算,还是等鲁源到了再说。 吃完饭,贺佳买了当地草莓回来,让于乔颇为惊喜。南方就是好,想吃什么新鲜水果都有,附近县有个草莓基地,农民们每天早上都背着背篓来街上卖草莓。 知道于乔最近喜欢吃酸甜味的,贺佳买了一竹篓,捎带着也犒劳工作人员。于乔瞧着跟他们今天搭戏的新人眼珠子也凝滞在草莓上。 新人叫金峋,在电影圈算刚入行,在音乐界是歌坛小天王,选秀出道后便一路飞升,出道十年,金曲奖拿了四五座,被扣上新四小天王的帽子。 这次他跨界演戏,是制片人特邀,但形象对了骆导的胃口,骆导也没多言语,也钦点就是要他演。 于乔让贺佳洗了四五斤草莓带给金峋和他助理,贺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金峋到了剧组后,于乔老爱叫贺佳送东送西的过去。 贺佳离开,谢焕生闷声不语放下手机坐在一旁。 往几日,于乔寒冬腊月里吃冰凉凉的水果,谢焕生早就喝止了,怕她凉了胃。今天却没有制止,由着于乔动作,只用直勾勾的眼神盯住于乔。 于乔一连吃了小半袋子,还不知道收手,谢焕生没忍住,还是拿剧本敲了敲桌子。 咚咚两声,沉闷敲打某人。 于乔咬住嘴唇,依依不舍地塞了最后一颗,停下。 于乔吊着眼梢,“又怎么了嘛,不就是送他了几盒草莓。这你都要不开心。” 谢焕生嗯一声,表示真的很介意。 于乔解释:“我就是想把鲁源的demo拿给他听一下。源哥,每次都来骚扰我们,我们又不是专业人士,让他去跟专业人士唠去。别来烦我。” 论起口是心非来,于乔也从鲁源身上学了个皮毛。 明明就是想为鲁源铺铺路,她还不承认。 十年前,陈玉汝还不叫陈玉汝,是陈玉的时候,鲁源也不是现在这样猥琐爱钱。 当年的鲁源是被陈玉汝从大山里骗出来,皮肤土黑土黑,却有一清隽朗逸的小生相貌,眼珠子还没掉进钱眼里,清澈似山涧里的泉水。他有一口好嗓子,从未被城市的喧嚣侵染,一开唱,便拿了歌唱选秀的总冠军。 公司要叫他甩了陈玉汝,替他发唱片,要捧他成为小歌王,他也没同意。后来纠纠缠缠,出了些事情,被救回来后,鲁源的好嗓子彻底没了。 于乔每每听到鲁源那粗粝嗓子,始终觉得对不起他。 这几年,他们算是越过越好,鲁源偶尔也会做几个曲子来听听,算是慰藉下他的音乐梦想。 他做了demo,只发在那微信群里,让一群小伙伴鼓掌捧场吹他就算了,也没想过其他,纯属当个爱好。 “真的是这样?”谢焕生笑了笑。 “当然不是。”于乔垂着头,声音也跟着低落,“我就是想让源哥能走出来,咱们是过好了日子,他不是。” 谢焕生收敛神色,捏捏于乔的脸颊,“他的事你不用多想,到了什么山走什么路,他自己的路还得他自己走。他放不下,你也甭管他。” 鲁源的嗓子没了,可写歌的能力还在,他依旧有才。 只是不想再做什么音乐,心思放在培养艺人上,平日里就爱给宋玲玉添堵。 骆导的戏鲁源肯为于乔瞻前马后,腆着脸求人,不单单是为了于乔,也是为了能抢陈玉汝的戏,图的就是两玉姐不高兴。 于乔能在陈玉汝手上抢到角色,鲁源还高兴了一个月,春风满面的。 于乔和谢焕生说开了,倒也没什么,不过谢焕生心里还是见不得于乔对别人好。 他瞅了几眼无辜的水果,说:“草莓,我还没吃过。” “那你挑几个尝尝。” 于乔捻了胖个儿又红艳艳的出来,她吸溜吸溜口水,希望谢焕生可怜她,允许她再吃点。 谢焕生又垂下头,说:“在看剧本。” “所以?”于乔侧着脸狗腿子般问。 是没空吃,不想吃,让她全部吃了? “要喂。” 于乔:“……”感情在这里等着她。 于乔恨恨往谢焕生嘴里塞了两颗草莓。 第36章 当天下午。 鲁源坐了个飞的,杀到片场,双目猩红阴鸷,胡子拉渣像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似的,活要把正在演戏的男女主给吃了。 他悄然坐在骆导身后,看着监视器里的男女,阴恻恻的气息让骆导都打了个寒噤。骆导不敢多话,递了根烟。 制片人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他也挺想套几句话,搂住鲁源的脖子问候:“鲁大经纪人,昨天才走,今天又来片场干嘛?” “杀人。替我拿刀?” 鲁源看着制片,扬扬眉毛,冷笑着回答。 制片干笑两声,“不了不了。” 这一天的微博算是让人吃足了瓜,早上的瓜还没吃完,中午官方就爆了大料,离婚这事本就捕风捉影,结果当事人给爆料证实了。 两位当事人一前一后发了微博,一个接一个大料,营销号被两人搞得晕头转向,连通告都不知道该怎么发,咬着笔杆子苦思冥想,什么样的标题才能把两个爆点集中赚足眼球? 于乔可能自己都不大明白处理这事的想法,但谢焕生还是了解她。 她不喜欢心里藏掖着东西,这次要是按鲁源说的,继续瞒下来,两人就当做从未离过婚,和好如初。事后,再怎么也有个石头压在她心上,担心总有天兜不住。这根刺在这里,于乔不会轻松,时间长了,还会累。 反倒公开了说,是怎么样个结局,她都认,心里更加舒坦。 偏偏这件事涉及到谢焕生,于乔就得把舒坦放一边,她总会考虑他多一些,愿意为他放弃些东西,自由,兴趣,健康…… 当初,鲁源和谢焕生就是靠这点,拿捏住她,让她继续演夫妻,参加《甜度》这综艺。 谢焕生不是没想过离婚会被爆出来,他目前做的就是他考虑很久的打算。离婚不只是为了孩子一件事,他们还有好几十年,有些刺是得趁早拔了。 于乔在吃草莓时,他便发了条微博。 演员谢焕生V:劳烦各位操心,婚的确离了。 这件事没有孰对孰错,到了那个坎,跨不过去,就只能分开了。横竖都是我们俩的事,我们自己清楚就成。多说几句,跟@甜度总导演@甜度总制片,还有节目组致个歉,也道个谢。瞒贵节目这么久,不好意思,也谢谢能给我个机会,让我在节目里还能重新追她一次。 再牵一次手吧。@小于乔。 谢焕生发完微博,于乔根本不知道,她趁谢焕生没注意,往嘴里囫囵塞着水果。她知道的时候,还是贺佳从金峋那里小跑回来,匆忙告诉她。 刷微博的金峋都比她先知道。 于乔惊了,她指着谢焕生,半天说不出话。 “你、你——” 谢焕生捏住她手指,收了回去,笑着问:“我什么我?” 于乔捧住脑袋,啊了一声,猛地耷拉在桌上,作死鱼状。谢焕生瞧着她脑袋咚地一声砸下去,深深皱起眉毛,又把她脑袋捧起来,仔细瞧瞧。 于乔抓狂:“你干嘛承认。等会儿源哥知道,非掐死咱俩。” 谢焕生替她揉了揉额头,“他不敢。年终红包还在咱们手上。”谢焕生继续斥道:“你做事情还这样毛躁,都撞出了红印儿。” 于乔连连哀叹几声,掏出手机去谢焕生微博下看了眼。 粉丝们两边倒,一边是黑粉群嘲,一边是CP粉坚定不拆他俩,含着血也要把玻璃糖吞了。 “横竖都是你们俩的事,那我们粉丝就是被你们玩的。玩炒作就玩炒作,还艹什么痴情影帝人设,干脆你也别演戏了,就炒CP算了。” “怪说不得甜度里,你们时而好,时而别扭。” “谢老师冲鸭,俺们依旧扛起蟹鱼夫妇的大旗,两位一定要和和美美,赶紧把手牵上。” “在综艺节目里追妻,hhhhhh……谢老师爆得好实诚。节目里那些偷吻的小游戏,不是你故意安排上的吧?想想谢老师的选房比赛,可是从第一场就输着走,你这个心机BOY啊。” “得了,算我们粉丝跟着白操心。别了您嘞,狗屎糖吃不起。” 评论如沸水般炸开了,前面离婚标签的热搜还没降下去,立马又升起几个关于他俩。 #谢焕生承认离婚[爆]# #离婚一时爽,追妻火葬场[沸]# #谢焕生追求于乔复婚[爆]# 当然这事也不能谢焕生一个人顶锅,人都说了要再牵一次手,怎么着,于乔给她肚里的小可爱一个面子,让男人把手牵上。 鲁源下午估计就到了,到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狂风暴雨。料谢焕生爆了,她也得来一个,坏事一起干,有难一起当。到时候,鲁源也不知道先骂谁的好。 于乔拽着谢焕生的手,十指交扣,拍了一张照片,又在她的手提包内东翻西找,找到了医院的检查报告,铺平了往桌上一放,又拍了一张。 她不像谢焕生发微博总是很严肃,透着股老干部风,于乔喜欢用调侃的语气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小于乔V:爱卿,奉旨,成婚吧。@演员谢焕生 [配图][配图] 一张牵手,一张妊娠报告。 粉丝懵了,营销号也被他们俩整茫然了。 鲁源下飞机,刚开机,手机就被媒体打爆。接到公关部的微信,鲁源扫了眼微博热搜,全被闹离婚复婚怀孕生娃的事给霸占了。 鲁源两眼一黑。 谢焕生胡闹就算了,于乔跟着还放大招,手下的艺人是彻底管不住了。 于乔的微博一经发出,谢焕生秒转。 好的,陛下//爱卿,奉旨,成婚吧。@演员谢焕生 [配图][配图] 鲁源捂住酸疼了的牙,啧了一嘴,又气又好笑。 这两狗血精咋这么能作?还陛下,合着他鲁源就是陛下和皇后身边的小太监吗?这个自甘堕落的想法让鲁源猛甩了头。 太监? 他是被两狗血精气傻了吧。 一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也跟着转发。 傅宇萌:“(微笑)谢哥哥,最近是差份子钱了?搞这一出,又要结婚,又要孩儿打三朝,是想骗我们包俩红包。” 骆导:“别秀了,橘子树都不够你俩摘了,哥儿姐儿,认真拍戏吧。” 李蔚:“恭喜乔姐和谢老师。祝福,祝福。” 最可怕的是金峋,这两天和于乔玩得熟络,故意发了张在片场的自拍。大脸霸屏自拍不要紧,最主要是身后那背景引人注目。 恰好是于乔和谢焕生坐在阳伞下,于乔喂了谢焕生吃草莓的照片。 金峋的自拍手里还捏了一颗草莓。 “乔乔老师送的草莓真好吃。万万没想到,吃个草莓也能吃出个大型虐狗片场。各位不用替他们担心了,人家好着呢。[doge]” 知道的明白他为两个人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金峋蹭热度。 金峋和鲁源认识得比于乔还早,一个选秀节目出道,那脾气也是个唯我独尊的顽主儿,平时在微博上就是个不怕事的,经常还和黑粉撕逼干架,一言不合就开骂,也是个非常接地气的小天王。 鲁源跟他还算有往来,知道他没什么恶意,估计在片场得了于乔的好处,想替两人说几句话。鲁源就是恨他脑子不怎么着调。 他不在,指不定后续还会发生什么事,鲁源叫了个车,开去片场。接下来,就是他阴恻恻出现在骆导的身后一幕。 戏一完,鲁源就把两人逮着到了一旁。于乔躲在谢焕生身后,大气都不敢出一句。 “能耐了啊,你们也长大了,学会自己爆料自己了是吧。还要我这经纪人干嘛?” 鲁源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摔,踢了脚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嫌事情不够大,还想燥上一燥?看我这黑眼圈,都是给愁的。” “来来来,去拿把刀,命给你俩。” 谢焕生也抽开椅子,拉着于乔淡定坐下:“嫌弃。你的命又不值钱。” “嘿,你还有理。” 于乔赶紧奉了杯茶水,“源哥,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我很乖,我不气你,你别骂我就成。” 鲁源喝了口水,抬眼,“我还没说你。你……” 眼看鲁源要发唐僧念经的大招,于乔的电话响了。 这下于乔神色也变得为难,扬起手机,看了眼谢焕生,“我妈来电话了。”谢焕生伸出手,“给我吧,我给妈说就好。” 于乔摇摇头,在一旁去接电话。 电话一通,于乔做好了赵女士要哭天抢地的准备,结果沉默半晌,只听见一声叹息。 太苍老了。 于乔心都被扎疼了。 “妈。您别气坏身子,我……” 赵曼丽有气无力问:“你们离婚是真事儿?” 于乔:“嗯。” 赵曼丽捂住额头,“多久了?” “有半年多了。” “半年?!”赵曼丽掰着手指头数了数,那段日子正巧于乔也没什么戏,谢焕生还在国外电影节拿奖,她瞧着情绪是有点不对劲。 “是不是他出国那段时间?他出轨了?我非断了他的三条腿不可。” 于乔翻了个白眼,“我的天,您是回家的诱惑看多了吧。他没怎么样,是我提的离婚。” 赵曼丽扁着嘴巴指了指外放的话筒,呜呜两声,一脸“她错了,她还吼我”的表情。 今早于海知道了,还想瞒着赵曼丽,收了她手机,推着她去国外转悠几天,等风平浪静才回来。赵曼丽察觉出不对劲,还以为是公司出大事。她夺了电话,拨到公司,才知道于乔离婚的事。 “傻。她傻。”赵曼丽嚷嚷完,插着腰像个茶壶似的立着,吼道:“那你干嘛要离婚?他对你不好吗?他比我们俩都操心你,比我们俩都能管住你。人家命都给过你,你怎么想的啊,糊涂孩子。” 于乔咬了咬唇,才低声说:“可能就是……因为对我太好了吧。让我给作没了。” 第37章 结婚之前,于乔追了谢焕生两次才把人追到手。 于乔拍完《雨露烟云》后和谢焕生腻歪了三个月,两个人才正式确定关系。那会儿谢焕生自己没多大年纪,反倒把于乔当作小孩子,他总是说:“再等等,你招惹我。这就是一辈子的事,偏偏你还小,根本不太懂这一辈子的事。” 于乔比起谢焕生的确小,十九岁刚出头,从老美那里学了一通不害臊的本事,整天情啊爱啊挂在嘴上,碰见喜爱的人,那简直是连珠带炮地表达我爱你这三个字。 但于乔总是很不屑谢焕生这话,谢焕生也没见得比她多大,就两岁,凭什么不相信她。 两个人总归是在一起了。 在一起久了,很多真相都浮现出来。于乔了解到谢焕生跟父母的关系不是很好,没到僵直的那一步,却也离得不远了。 他的父母对比于乔的父母简直是两个极端,赵曼丽和于海放任于乔自由。于乔是被放养着长大,回国后,跟他们也不亲近,这对父母终极是没学会把心思放在女儿身上,也不怎么管束于乔。 多数时间还是和以往一样,用金钱补偿陪伴。 谢焕生的父母平时没见着多关心孩子,临到关键地步,总要指点江山,把谢焕生的人生路安排妥当,像是操纵西洋棋里的棋子般,捏着人头往格子里放。 也不管谢焕生心里怎么样想法。 谢焕生在《雨露烟云》里跑龙套,惹得江云秀不快,大闹剧院一场后,让谢焕生放弃爱好。 谢焕生跟学弟创业做互联网项目,父母想他出国留学,在学校创业基金会拜托同事毙了他的项目。 秋招时,谢焕生拿了OFFER,要去三巨头互联网其中的一家,江云秀看儿子着实不听她的话,管不了还反了天。 她翻找出签好的三方,当着谢焕生的面撕碎成渣,来了个天女散花。 江云秀踩着那满地的碎片,说:“儿子,我不是不知道你心里面在想什么。为什么原因不肯听我话,我也知道。你们学校都传遍了,你的女朋友还是个小明星。哼,那种圈子的人有什么好?你是被迷了相,神智不清醒。” “你神智不清醒,妈会帮助清醒。” 事情到达这种地步,已无转圜地步,谢焕生沉默地选择离开家。 这些事于乔当时都不知道,谢焕生没说。那天,于乔和朋友们喝酒吹皮烫毛肚,接到谢焕生电话后,赶到谢焕生学校门口。 秋冬交际,寒风料峭,谢焕生影子单薄站在树下,手插着兜,薄唇抿成一条线的形状,没由来的执拗。 于乔悄悄绕到谢焕生身后,从背后偷袭着抱上他。 “宝贝儿,我给你打包了些好吃的。” 于乔提着塑料口袋,献宝似的拎在谢焕生眼前,嘻嘻哈哈耍赖皮地笑,还故意将冰冷的手偷摸在谢焕生的腰肉上。 猛然,于乔被谢焕生死死搂在怀里,谢焕生的头颅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只肯让她承受一丁点的重量。 手臂不住箍紧,于乔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力道勒得太疼了,于乔喘不上气,好似带了恨意,恨为何骨血不融合在一起,恨为何不是同根生的并蒂花。 于乔要被谢焕生憋死在怀里,但她也不敢哼哼出两句。 他的情绪很少有如此激动,哪怕于乔故意勾搭他,他的行为也是非常合乎君子,要说两人交往快一年,谢焕生也就和她接过几次吻。 还是于乔半强迫他 今晚的谢焕生情绪不对。 于乔抚摸谢焕生的后背,“是……秋招工作压力大?你学习上的事,我也不大懂。但你这么优秀,肯定能找上,要不咱们也不求进四大,你放低点要求嘛。实在不行,我有钱,我可以养你啊。” 谢焕生闷闷说:“不是,跟它没有关系。” “那是创业赔本了?多少,我给你垫上。我可还算有点小钱。哈哈,我说这话,你别嫌弃我赚得比你多,我们这行业捞钱还挺快。不过你也别灰心,你们这融资成功,以后你就是我老大,你可以投资我,包养我,成为我的金主。” 于乔自顾自开玩笑,手臂上的力道也越来越紧。 于乔嘀咕片刻后,谢焕生才松开她,“嗯,就是这个,最近压力有些大。我可能要在校外租个房,方便我跟王诺沟通工作。”王诺就是谢焕生的创业伙伴。 “啊?那你想跟他住一块儿么?”于乔装傻,对了对手指。 谢焕生笑了笑,薅了一把于乔的头,“我有女朋友,我为什么要和他住一起。你想过来吗?” 于乔晕乎乎愣了愣,又害羞偷偷咬唇,“好、好啊。” 两人同居了,同居没多久,谢焕生又玩了场失踪。于乔等了也找了好些天,大四基本上没课,谢焕生又不在创业基地,最后等到一则分手短信。 分手这事于乔是一点也不相信,她脾气一下子上来,硬是得找着谢焕生讨个说法。 于乔也去过谢焕生家里,提了果篮做伴手礼,在国外生活多年,可中国式的人情世故她还是懂的。 接待她的是江云秀,谢焕生的母亲比谢焕生还要冷漠,谢焕生是外冷心热,江云秀骨子里透着股瞧不上于乔的高傲。 “不在。你是我儿子的什么同学?我怎么没听他说起过。”江云秀揣着手挡在门前,连房门都没让于乔进。 水果篮子放在地上。 她在医院里装聋作哑的功夫练得炉火纯青,明明知道谢焕生提过于乔是女朋友,也打听过于乔是什么人,偏要装作不知道。 “我……”于乔抿了抿唇,认真说:“我是他女朋友。” 江云秀的脸垮了。 “小姑娘,你说这话不嫌害臊。我儿子可从没跟我提过交了女朋友,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老是不回家。” 江云秀暗示性上下瞥了于乔两眼,“连自己亲妈都躲着。” 到底是躲谁? 于乔咬了咬牙,她脾气也是大的,非要往屋子里送果篮,瞧上一瞧,偌大的客厅很安静,确实没什么人。 于乔只好作罢。 过了好些日子,于乔都觉得这段感情玩完,恋爱经验丰富的姐妹告诉她:大猪蹄子不都这样,烦你的时候也不跟你说,还虚与委蛇地讨好,故意把人吃摸干净,拍拍屁股跑人了。又是大四的学长,指不定跑外地去实习了。 于乔总觉得不是这样,后来也从王镇弟弟的嘴里知道,谢焕生是要出国了。后来,于乔回了于家,才从赵曼丽口中得知于海找过谢焕生。 于乔一点就炸,“你们居然从来没告诉我,你们找过他!” 小赵女士不满意回嘴:“那你也没告诉我们,你交了新男朋友。” “什么新男朋友?我就只有他一人。” “好了,小乔妹妹。别生气,没什么大不了。你说你进演艺圈,我们也没拦着,玩那些男孩子玩的也算了,无伤大雅嘛。但女孩子总会在男孩子身上吃点亏,知道你上心了,你爸爸怕你吃亏,就是去看看他条件合不合适。” “然后呢?”于乔抱着胸问。 “不合适啊。”赵女士说得理直气壮,“学金融的太精明了。你将来肯定拿不住他,我觉得跟你一天玩的那傻小子挺好。” 于乔抽搐两下嘴角,不知道于海跟谢焕生说了什么。 再来,谢焕生有一段时间没出现,后面于乔还是在出租房里等到了他。 他是来带些衣服走。 谢焕生的再次出现脱离了光鲜,不再是那个骄傲清俊的男生,他精神有些颓靡,头发很久没理,垂在眉目前,也瘦了不少,双颊两侧的肉凹陷,眼下青黑,脸上没有血色,皮肤也是病态白。 像是经久不见日光的吸毒患者。 他跟于乔道了歉,说是这段时间身体出了点毛病,出国是真的,可他没联系上博导,这事儿也黄了。分手也是真的,他思来想去,配不上于乔。 至于他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为什么弄成现在这样,他都不肯说。 于乔逼不出来一句话,也很火大。 谢焕生扫了一眼脏兮兮的鞋,目前他身无分文,兜里是硬币都不能碰的叮咚响。与父母决裂,离开家后什么都不是,连生活费也是向同学借来,还要接外快,讨一段时间生活。 再看看于乔,脖子上围的是爱马仕春夏发行丝巾新款,谢焕生做软件外快筹钱给她买过一条,价值八千。 他配不上她。 原先是这样,现在更是这样。 “你值得更好。”谢焕生说。 于乔恨得咬牙,“你真这样想?谢焕生,我不管我爸跟你说了什么,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你愿意和我好,我就当什么事没发生过。我信你,你的事,什么时候愿意跟我讲,就讲。你不愿意,我就走了。” 谢焕生沉默,还是收拾了衣服打包好,“跟着我太苦了,你留下,我走吧。” 于乔气得摔门离开。 没了父母的管制,谢焕生开始做自己想要的,起点很低,在影视城做群演龙套打拼。王镇有劝他考戏剧专业的研,之后可以考剧团进单位做话剧演员,911的试题都送了谢焕生一套,谢焕生拒绝了。 他等不起。 起步总是很困难,是辛苦的,在浮华的圈子里,科班生尚且做着龙套,谢焕生半路出家,也占不了多少好处。好在剧院里老师喜欢他,朋友也有点,第一个月总算不是饿死的状态。 他拿到第一个月工资恰逢于乔过生日,谢焕生还了大学舍友的钱,用余下不多的买了个玩偶,加一条银饰项链,让王镇给于乔带上。 王镇对谢焕生的礼物嗤之以鼻,嘲讽:“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己都吃馒头咽泡菜,还想着给她买小玩意儿。省点心吧。” 谢焕生淡淡皱眉:“你送就是了,别废话。” 王镇撞了撞他的肩膀,“兄弟,你就是舍不得她,还是想勾住她。当初说什么分手,重新在一起算了。” “再说吧。送的时候,别提我的名字。” 王镇冷哼一声,“成,那就说是我送的。” 王镇这瘪三还真把谢焕生的礼物据为己有送了出去,于乔过生日,约了很多朋友给她庆祝,礼物太多,也没拆到王镇那两盒子。 三个月过去,送的那两礼物真没溅出个水花,王镇不忍心,还是跟于乔喝酒大串时提了一嘴,把谢焕生的事情兜了个底朝天。 “你生日那两盒子是他送的,我白吃了你一顿,今晚我就请客,把那顿补上。别怪哥小气,谁叫他一送就送俩,我再送,三个礼盒不得穿帮。” “短信不是他发的,是他家里人。我也听我弟说来着,他们家要安排他的事情,闹得很僵,我弟跟他比较好。别的事儿我就不清楚了。” “他现在蹲“五桥街”那门口,竖牌子,有戏就接。没想图你什么,也没图我什么,不常联系,也不求人。” “人是真不想你跟他吃苦。你看他现在过得什么样,我给你看看拍的照。你看咱俩撸一顿串,就是他一天的收入。他还给你送礼物,你仔细想想,还要不要跟他好。” 于乔拳头攥得死紧,听完后,一巴掌拍在烫毛肚的小桌上。 王镇吓到说:“你可别炸。” 于乔摆摆手,“我没炸,我好着呢。一点都不生气,你给我打包四十肉串,我带走了。” “干嘛?” “不说吃一顿是他一天的收入么?我给他送点收入去。” 王镇干笑两下,把钱掏了。 “你还愿意跟他在一块儿?” “不然呢?我现在就要和他作对,他不想我干什么,我就偏要干什么。”于乔扬扬眉毛笑,“我要让他记得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我,哪怕将来没缘分走到一起,我也要他还能想到有个女人无怨无悔支持他过。这辈子,我都要烙在他心上。” “哎哟,赶紧闭嘴,别酸了。”王镇剔剔牙,“我就说,这事一坦白,他又把你栓住了。” 于乔扔了王镇一签子在身上,“还不是你闹的。你不跟我提,我就跟他散了。” 于乔堵了谢焕生一段时间,半哭半闹把谢焕生逮回身边,时间一晃,于乔也快大学毕业了。于乔想着跟谢焕生结婚,于海和赵曼丽又不同意,后面他们又经历了许多,才走到一起。 夫妻不吵架是不可能,矛盾永远在人类感情中形成对立统一。夫妻间的摩擦太多了,多到于乔都数不清楚。 于乔脾气燥,人又犟,光是谢焕生帮她洗内衣裤这件事,就能暴躁到把衣服全往垃圾桶里放。 结婚前的管束就挺多,婚后的管束更甭提了,她自由成习惯,从小到大,没多少人管住他。不玩夜间飞车,海上冲浪,结了婚得惜命,饮食上也管着来,不允许挑食,她都认了。 偶尔,于乔会想:谢焕生果真是继承他父母的基因,爱管人。 结了婚,来管她了。 于乔说出来,调侃过谢焕生,谢焕生抬眼抱住她,问:“那你是我生的吗?我管你,又没图你叫我爸爸。” 于乔噎住,没想到还被谢焕生占了辈分上的便宜。 但她不能输,当即勾着谢焕生的下巴,挑衅一笑:“老公,你想和我玩新鲜的,直说就好。”于乔趴在谢焕生耳边,呵气,潮热的气体喷在耳垂上:“你想听,我可以在床上叫。” 谢焕生一手揪在不正经的女人脸上。 于乔咯咯直笑。 二十出头的她和结婚后的她不一样,结婚前,她认为婚姻是真命天子和天女的故事,是你为血肉,我为你血肉做的脊骨,谢焕生和她是完美契合上的。结婚后,她才知道,爱情婚姻都不存在什么完美契合,命中注定。 大家都是由于老天爷的随机配对走到一起。 为此,她充满感恩,谢焕生于她,是一契合度高的齿轮,且不会有比谢焕生契合度更高的齿轮出现。 她的炽热慢慢转换为相濡以沫的平淡。有看不明白他们关系的姐妹哥们儿,说她付出太多了,常听到的一个词就是下嫁。 于乔也不想去辩驳,付出了就付出了,付出的也不只她一个人。她有很多人爱,于海,赵曼丽,姥姥,表哥,谢焕生却似乎只有她。 如果还能多一个人爱他就更好。 于乔是喜欢小孩的,到了这个年龄阶段,她想要个可爱的小朋友陪伴,谢焕生也同意了。做这个决定时,却没想到后面会给两人带来祸端。 作者有话要说:  想写快点,又写不快……难道这文真的要陪我过春节?头大 第38章 刚开始,他们还是好的,于乔进入漫长的备孕期。谢焕生稍稍忙碌,但手上也只有一部电影。 于乔的空闲倒是很多,恰好她那时事业陷入沉寂期,没谁请她去演电视剧,连商业活动也很少出席。 一两个月就接一部话剧。 话剧很多时候不同于影视作品出现在观众视野中频繁,有流量,多数宣传力度也小,全靠有名的剧团和编剧撑着,不出名的剧目卖票还需提前五六个月攒座。票价也贵,比起消费电影电视剧,又耗时长,种种叠加到最后,多数剧目满不了座。 圈子内有句调侃的话,电影是导演的艺术,电视剧是编剧的艺术,话剧是演员的艺术。 做演艺事业的人,演电影的名声赚的多点,演电视剧的钱赚的多点,演话剧的,您只能告慰自己,提升自己多点。 但于乔还是喜欢话剧,特别是她爱着的即兴情景剧。有段时间,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这样做是否是对的,她脱离那个浮华圈子。 明明她也可以靠脸吃饭,靠流量赚钱,她也可以又黑又红,照样把钱拿了去。她为什么要在某个黑不溜秋的小剧院里,守着那零星三俩,坐不满六排的看客们,穿一百来块的廉价戏服,顶塑料头花,演一民国时期被糟蹋来糟蹋去的女性。 稍微出格大胆的剧目,说不定还会被下一个巡演剧院给毙了。 但她喜欢,喜欢不一定全部是快乐的,喜欢有可能夹杂痛苦。喜欢不顶饭吃,但她于乔也不怎么缺饭吃。 她有过迷茫,又走出迷茫,只觉得做的事还是对的。 在备孕前期,她的心情还是放松的。 这里做过一次检查,那会儿是谢焕生跟医生交谈,医生走出来后,只跟于乔说了一句,调养身体,可以开始了,没问题。 备孕很久后,于乔肚子也没什么动静。她比较懊恼,有跟谢焕生提过:“要不我们再去做个检查?我们是不是方法不对?” 谢焕生搂抱住她,汗涔的肌肤相贴在身上,“该做的不是都做了。总得有个时机吧,哪能一来就怀上。” 于乔翻身推开他,“行吧,行吧。” 谢焕生又进了一新电影的组,于乔演完赖声川的《如梦之梦》,暂时没安排下一部戏,有一段休息的时间,她想着跟组陪谢焕生。 进组头两天,于乔对谢焕生有些困惑。这电影谢焕生饰演一个老婆跑了的男人,守着儿子两人相依为命,最后被兄弟拉着入伙,创业成为商界大佬的故事。 他儿子的饰演者是个胖乎乎的小可爱,矮冬瓜身材,白白净净的脸蛋,一戳一个梨涡印儿,像冬日里蒸笼揭开冒着腾腾热气的白软馒头。 于乔很喜欢这小孩,但谢焕生每次见到他,连个笑脸都懒得给,会让小孩离开。 排斥故意得有些明显,有些做作, 于乔发现谢焕生对孩子不怎么感冒。她歪着头,靠在谢焕生肩膀上问:“谢焕生,你没告诉我,你不喜欢小孩。” “嗯。”谢焕生回答得过于实诚,“我只喜欢你。” “啧。”于乔剜了谢焕生一眼,抬起头,揪住对方的脸颊,“我在给你说正经的。” 谢焕生扯着嘴角含糊说:“我说的就是正经话。我不喜欢小孩。” 于乔发觉好几天了,心理建设做好,她知道有的人不喜欢小孩,朋友里也有想丁克的,还有些是童年有过父母阴影,根本不想生小孩。 于乔只能恨恨捏着谢焕生嘴巴,“必须喜欢我们的。”她又骂道:“冷心冷清的老怪物啊。” 谢焕生拿下她的手,笑了笑,他还想说些话,想叫于乔放轻松,又忍住了。 他们俩的矛盾是在这部戏的结束,离婚也得从这里说起。 于乔知道谢焕生骗了她。 她自己和贺佳偷摸着跑去做了次检查,瞒着鲁源和谢焕生,换了家医院,不巧碰上江云秀。也不奇怪,于乔找的是最好的公立协和医院,医生嘴巴也牢靠,江云秀也在那里任职。 这事于乔以为不会惊动江云秀,没想到江云秀自己拿着报告单找上门,婆媳见面是尴尬,更何况是从一开始就看不上于乔的江云秀,连婚礼都没露面的江云秀,基本上两人到了不相往来的地步。 “我儿子没陪着你?”江云秀从不叫于乔的名字,好像于乔在她这里永远是个得不到姓名的人。 于乔憋着一口气叫了江云秀妈,说:“他在拍戏。” 江云秀冷哼,扫了一眼于乔的报告单,摊在桌上,“你卵泡异常,很难受孕。我给你介绍个医生。先开几副中药试试。后面,你自己再想想办法。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问我。” 于乔知道了真相。 江云秀也提醒于乔:“别跟我儿子说你见过我,他不喜欢你跟我碰上,到时候难免旧事重提。我年纪也大了,过年我还想他回来看看我和他爸,你别扇阴风点鬼火,给我搅和黄了。” “好的。”于乔咬咬唇,“妈。” 于乔没憋住,跑去剧组质问谢焕生。夫妻间的事情还是关上房门来说,贺佳和田多多就跟小侍女和小宦官一样守在门外,连鲁源都没敢告诉。 田多多想替谢老师探探口风,有意问贺佳,“佳姐,你和乔姐去干嘛了?” 贺佳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问那么多找死么?” 屋内传来扭动门把手的响声,可惜没扭开,于乔在屋内叫唤起来,这暴脾气肯定没憋住,贺佳一手捂住脸,祈祷谢老师能平安出关。 于乔被谢焕生架着胳膊抱住,撤离门槛,在空中抖着腿。她脾气一上来就要离家出走,从小给惯的毛病,不走不行,一走就得两三天不见人影。 偏偏谢焕生要拦着她,要跟她说清楚,按倒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于乔胡乱挣扎,猛踹了谢焕生膝盖一脚,听到闷哼的吃痛,于乔才停下来。 于乔捂住脸哭了出来,才说:“这事你不该瞒我,瞒着我有什么用?你以为你谁啊,你说不让我知道,就真的是为我好。你以为你谁啊,你这么对我。” 于乔很少哭,她一捂住脸,谢欢就慌了。谢焕生半跪着搂着于乔,将于乔的头磕在他胸膛上, 指腹抹着眼泪,又拍又搂又抱,他也不会安慰,也不敢让于乔不哭,就这么傻傻抱着。 谢焕生跟于乔解释,难得话多了起来,说的也语无伦次:“我错了,行吧。这事我错了,我也得做。宝贝,我不想你难受。” “我不管你,谁还能管得住你?我没想不告诉你,我们可以慢慢知道,先把心理建设做好。我们也还年轻,你喜欢小孩子,如果非要的话,困难是困难了点,但总有办法。有些办法是不可采取的,得让我好好想想。我还没想明白,你哭了,我就知道你会难受,会难受……” 于乔被谢焕生安慰着,冷静下来后,擦干眼泪,问:“所以你不喜欢小孩是装给我看的?” 谢焕生苦笑:“我那是真不喜欢。” 于乔白了他一眼。 因为这事于乔好几天没搭理谢焕生,谢焕生的电影临近尾巴,杀青之前有几场戏正是关键的地方,于乔没陪着谢焕生,回着家。于乔三餐按时喝着中药,还有江云秀开的一些促卵泡异常的西药。 于乔也不想太麻烦江云秀,后面也没去复诊,告诉她换了家保密性高的医院主任,江云秀也没多说,只提了几嘴可是促排卵针药试试。 她也不多说什么,不想显得对于乔的事很上心。 谢焕生回来后,两个人照样好好过日子,不过小事总是积累着。时间久了,于乔的心情变得越来越糟糕,药量也在增加,还得偷偷摸摸地,不让周边的人发现异常,最开始连贺佳都没告诉,瞒着谢焕生和小赵女士。 双方都为这事儿有些敏感了,很多相处的细节变得不如以前轻松,慢慢成了例行公事的公务。 那种隔离双方的气氛反倒比大肆争吵还来得可怕, 于乔的心态以前是奔着喜欢、想亲近去探班谢焕生,现在却有了额外的目的。谢焕生发现不对劲,试图往直白了说,要不到孩子也没什么的,于乔心里有了疙瘩,拧巴着,回避着不让他讲。 有一次,于乔以前认识的师姐叫了她去吃饭。这师姐不是学院里的学姐,而是当初宋玲玉起先带的一位艺人,后面她和于乔忍不了经纪人拉投资混圈的作派,陆续离开了宋玲玉,另谋出路。 现在这位师姐也熬出了头,混成一线影视剧小花,一年三四部戏的上荧幕,最近还有跨界演电影的趋向。 于乔去了师姐定好的餐厅,发现里面坐着一多余的人,宋玲玉。 纵使摸爬滚打多年,于乔还是学不会和仇人面对面笑着那一套,转身就要走,却被师姐和她经纪人拦住了。 经纪人把门扣上,师姐拉住于乔的手,微笑。于乔冷眼打量:“怎么,师姐现在闯出名堂,也跟当初玉姐刁难我们一样。不让走?” “没有。”师姐的软糯嗓子拖拽地长,以前是跟于乔怼天怼地飒得很一姑娘,现在在沪上一带打拼,学了一口好听的吴侬软语,“乔乔,这么多年,你脾气还是没变样。” 于乔冷笑,上下瞥师姐,“欣姐倒是成长不少。” “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不吃饭,坐下来说两句也好。”师姐看了一眼正桌上微笑的宋玲玉,“我们在谈电影的事,有个角色很适合你。” “不需要。” “你看你,还是这样。没了解一件事,也别先想着拒绝,留条后路也好。” 于乔看师姐一眼,“与虎谋皮,没有后路。” 师姐干笑两声,“这一桌的女性,怎么都成了母老虎了。” 听她讲话,于乔挺别扭,进入这语境,她说话也变得夹枪带棒,明里暗里藏着一些东西,暗讽宋玲玉。她多想撕破脸,摆上台面讲。 她心里憋慌。 宋玲玉笑了笑,她对于乔的性格摸得门儿清,直说:“我找你师姐,就是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看你,不怎么会好,我就放心了。” 她说完,师姐脸青了一半,于乔骂了句脏话。 宋玲玉可谁都不怕,“我手上带出来的你们,我当然了解。你,实心眼子一个,守着个姓谢的,把他捧出来了。连自己都不要了。我听你剧院的老师说,这几个月也没找戏了。你也别太过火了,男人和女人终究是隔开的,你为他舍弃这么多,到时候别弄出个陈世美的笑话。” “于乔,你也变了许多。跟我当初接到的你完全不一样,不鲜活不生动了,就剩那股拧巴劲儿。还是多照看下你事业,像你师姐,我看着挺好。” 宋玲玉还想说,于乔摔门走了。 师姐皱着眉,“玉姐,这跟你开始说的不一样。” 宋玲玉抿着茶盏笑笑,“欣欣,你也没聪明多少。你想想,我会主动把角色给她?”宋玲玉上斜着眼,“给你也不成。边角料都不给!手想伸长到电影圈,傍个金主儿吧。” 师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第39章 宋玲玉这话扎到于乔心眼里,狠毒的人总是知道用什么刀子插人,插什么地方,最让人疼。 ——不鲜活不生动。 于乔望着镜子中垂头耷脑的自己,她活成她不喜欢的样貌,为了一个不肯认输的愿景,把自己逼到四面楚歌的境路上。 以前她可不是这样小家子气,没什么东西能束缚她,得不到的不要就是了,她洒脱随性,或许在如今的社会里,这两个词不再是什么好词语。 可这就是于乔想要的活法,能绑在身上的绳索也就是谢焕生。想到这个人,想到最近战战兢兢相处的气氛,于乔陷入茫然。 怎么会搞成这样。 她挠挠头发,没敢把想法往深了想。 于乔吃了那药,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激素紊乱的问题,心情弄得不好,一点小事都能让她情绪崩溃,胃里跟着那股情绪火烧火燎地沤着。于乔想着,这还没产前,就快抑郁了。 晚上回到家,谢焕生从剧组请了假陪她。 这休息日反倒沉重起来,晚上于乔又得缠着谢焕生公事公办。事后,她裹着被子,才发现这夜是冰冷的。谢焕生还躺在她身侧,于乔搂紧了被子,忍不住问:“谢焕生,你觉得我们这样累吗?” 她声音细小,像只疲惫的弱兽,没了以前的张扬。 谢焕生翻过身,沉默替于乔捏了捏被角,“你别东想西想。睡觉。” “你回答我吧。” 良久,谢焕生搂紧她,小心翼翼地歪着头,打量她,含着喉咙里的话还是试探说出口:“不要了……行吗,就我们两个……挺好。日子还长着,终归是我们俩走完一生。” 于乔闭上眼,“我累了。睡觉吧。” 天下哪有瞒得住的事儿,迟早都是要人兜底的。 于乔打针的事还是被谢焕生知道了个清楚。这次他跟于乔发了火。这么多年,他连重话都不会跟于乔说一句,这次也是实实在在朝于乔发了火。 鲁源打电话给谢焕生,谢焕生马不停蹄赶到医院,找到于乔后,她坐在长廊上的椅子上,一个人孤零零地走神。 谢焕生二话不说,将于乔拽着,扭送上了车。 鲁源一行人完全被他丢在大街上。 他沉下脸,连句都不肯跟于乔说,于乔碰他都不行。冷焰也会灼烧人,看似幽幽蓝火,不灼人,实则一碰上,可疼了。 回到家,谢焕生也醒悟于乔平日里除了吃美容养颜的保健药品,也没碰什么药,他翻找出梳妆台上的药瓶药罐,倒出来的药粒混合着两种不同的颜色。这不是同一款药。 谢焕生捏着一粒问:“这是什么?你就是这样骗我的。” 于乔无力地抱着胸,点了点头。 “打了多少次?” “记不清了,有几个月了。” 谢焕生捏了捏眉心。 家里的药瓶通通挥进垃圾桶,报告单复查单撕了,于乔瞒着他的证据,谢焕生恨不得一把火给烧了,他害怕于乔还藏有药物,四处翻找,找了个底朝天,又因得不到于乔一句放弃的准话焦躁。 于乔试图拉住谢焕生的手,哄哄他,想让两人平静一下,谢焕生却躲开了。这个动作带着拒绝,谢焕生从没这样对她。 “你别发火了,成吗?咱俩还好好的。”于乔再次想拉住谢焕生的手,却被甩开了。 “你不知道我发什么火?” “我知道。” 两人陷入了沉默。 他们俩都是蠢货,谁也不敢把话往直白了说。于乔这么做也想有个孩子,做到这一步,不顾身体康健,为了谁也都很清楚。谢焕生发这通火,也是不想于乔如此付出。 那股古怪的气氛,终于被于乔搞了清楚。就是谁也不敢提付出两个字,谢焕生的膝伤,于乔的隐瞒,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压在这段感情上。 大家都变得卑微起来,这段感情也变成了沙漠里的骆驼,背负了太多重量,于乔不知道这骆驼还能不能再往前走下去。 良久,谢焕生才要求道:“说你再也不会这样瞒着我,这样做。” 于乔复述了,承诺了。谢焕生放下心,松了口气瘫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于乔颓坐在床上,看到凌乱的屋子,撒在地上的药粒,垂下头捧住脸,“我们怎么了,我怎么了……” 这件事过后,谢焕生守了于乔几天,眼见她没动静,谢焕生才放下心。他得去国外一趟,他拍的一部戏在柏林电影节被提名了,公司和导演那边的公司都帮着他运营了很长时间,估计拿奖是很有希望。 拿了奖,谢焕生连夜坐了飞机回家,他很担心于乔最近的心情,打算之后带她去看看医生,开导开导。回家之前,他去买了点菜,打算做一顿丰盛的午餐。 饭菜端在茶几上之后,谢焕生注意到透明的玻璃桌上散了两颗药片。 他皱着眉毛捡了起来,恨不得捏碎了成粉末,放在桌上。 于乔回来时,就见着谢焕生黑着的脸。她最近确实恍恍惚惚,不过还是笑了笑,坐在沙发上,“你给我做了饭啊。” “这是什么?”谢焕生推了推茶几上的药片。 于乔当然明白谢焕生的意思,她捻起来,丢进了垃圾桶里,“可能是上次没丢干净吧。” 于乔兀自夹着桌上的热菜吃,谢焕生在汤羹下面点了酒精灯,能够让这砂锅里的汤羹一直温热着。 谢焕生盯着于乔,于乔被他看得不舒服,她明白这是谢焕生生气的征兆。她扯着嘴角,笑了笑,指着桌上的汤羹说:“这个好吃。” 谢焕生没回答,也没动筷子,就让于乔在沙发上吃了几口,吃到最后,于乔也觉得食不下咽。 他不相信她。 “你不信我了吗?”于乔放下筷子问。 谢焕生没回答。 这口气呕在心上,于乔内心的烦躁,滚滚岩浆般冲出火山,“我说了我不会再吃那药。为什么要缠着不放,为什么回不到从前,如果是这样,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在一起……” 谢焕生愣住回头,“你说什么?” “我说不要在一起了。太累了,你我都不轻松。” 谢焕生看她的表情,于乔也不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人,这话说出口,她肯定往心里想了,至少动了这念头。这样一思考,刀子就血淋淋插在胸口上,比什么都来得狠极了。 这扎得太痛,谢焕生捏住于乔的手腕也越发疼了,于乔皱着眉,被谢焕生要求:“你把话收回去,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收回去。” 说出口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了。 两个人离了婚,鲁源带了个熟悉的律师朋友保密,打点好一切,陪着他们沉默。签字盖章,红印如刽子手般一剁下,斩断了他们的联系。于乔是最先疾步走出来的,谢焕生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出了门,于乔就没影了。 谢焕生阴沉沉地开了车回家,一个往北,一个往南,终究是朝着相反的方向。 * 于乔挂断了赵曼丽的电话,魂魄都往天上飞了出去,口干舌燥劝退小赵女士到她的剧组看一看的想法。 离婚这事的经过,于乔没详细说,要扯出打针吃药的事,小赵女士肯定会缠得她鸡犬不宁。 幸好,赵曼丽看到她在微博上贴出的妊娠报告单,没有再多问她和谢焕生离婚的细节,话题瞬间转到于乔怀孕的事情上。 “说什么都不行,我得来看看你。” “别啊。妈,你来了,我可不就暴露了。人家都知道我有个影后老妈,我潜伏这么多年,不就百搭了。” “可你没经验,还在拍戏。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 “你当初不也怀着我拍戏,开演唱会,还飞车躲狗贼?” 赵曼丽噎住了。提起这些英勇事迹,赵曼丽就不敢多问什么。 她当初年少气傲,正值事业巅峰,和于海隐婚,瞒着媒体把于乔生了下来,丢给于乔姥姥长大。后来还送去了美国,十几年没见过多少次面,于乔长大后,说是没往心里放,可行为上就不愿和他们多亲近,劳烦他们。 回国后,于乔仍旧堵着一口气,不让他们公布关系。 “那好吧。你可得注意着,要不你多聘用几个助理。工资我给你报销?” “不用。我和谢焕生在拍戏,有他照顾,你可以放一万个心。他还能让我出事?” 赵曼丽想了想,这倒是。 谢焕生想事情周到,两个人在剧组里互相照应,也不会有大事。而且,她最近新加入了一个组织,可以偷偷过去瞧一瞧。 离婚怀孕双料叠加的新闻在微博上挂了几天后就被公众淡忘了,鲁源害怕两个人再不守规矩,满嘴跑火车往微博上爆料,于是严格控管两个人。 想到这部戏后期会加入的陈玉汝,鲁源不想再出岔子,干脆让骆导加了他的伙食,跟组了。 骆导选角有常人不能顺通的逻辑,一向都是看他的感觉。这部戏里有影帝做男主角,没名气的于乔做女主,凶犯男二卫城的扮演者是个初次踏足影视圈的歌手,而小配角是些乱七八糟的话剧演员凑数。 更重要的是女配是夺冠两次金马奖的陈影后。 鲁源叫于乔别太信骆导的话是有一定道理。 骆导那天在会议室有藏掖着,他说陈玉汝演得太邪气了,没用她。话里还藏了一半信息,另一个反面女凶犯的角色很适合她这股浑然天气的邪气。 陈玉汝成为特邀演员,是给于乔做配角的。影后给一个电影新人作配,演艺圈里想也不要想,骆导是没想过陈玉汝会接戏的,已经在联系圈内的朋友做替补人员。 陈玉汝果然拖着没答应,就想骆导识趣点撤下邀约,但一听骆导确定于乔主演后,她又同意了。 于乔是签完合同才知道,后期陈玉汝是会加进来拍戏,但合同也签了,不可能反悔,反悔了,骆导就得把女主给陈玉汝。 他们的戏是拍到了过年前夕,剧组不打算放假,男女主更是不能走,当初签合同时便说好了要一气呵成拍到底。 戏拍得挺快,某些演员都赶着过年杀青走掉了。陈玉汝是在小年夜里加入进来的,刚巧那天,谢焕生和于乔的粉丝组织一场跨年探班。 于乔很多年没有粉丝探过班,这次沾了谢焕生的光,还有好些姑娘送她礼物,贵重的于乔都没收,就收了几封粉丝写的祝福信和新年贺卡。 收礼物这事一旦开了先河,后面不好收场,收了一份礼物,为了公平起见,其他粉丝的礼物也得照单收下。送点小礼物还好,图个乐趣,就怕礼物贵重起来,小姑娘间互相有了攀比,越来越夸张。 干脆不收,就收祝福的贺卡。 粉丝送完贺卡后,惯例是由明星助理组织粉丝们和爱豆一起合照。于乔收拾好自己,偶像包袱在身上,特意去补了个元气满满的妆。 她刚从化妆间出来就瞧见一群CP粉丝中,头戴鸭舌帽,嘴巴用纱巾捂得严实,装可爱和小女生打成一团的赵女士。 亲妈令人头大。 于乔扶住额头,谢焕生慌张搂住她的腰,“头怎么了?又想吐了?”周围粉丝叽叽喳喳兴奋尖叫:好甜。 于乔摇摇头,努努嘴:“你看那边。” 赵曼丽浑然不觉被女婿和女儿盯上,跟着一群粉丝尖叫,小身板被粉丝挤来挤去,像风吹的小草晃动,还得抽出手稳住录像的手机镜头。 原来做粉丝是这样。 赵曼丽兴奋地身旁的小姑娘唠:“你们线下有什么组织啊?扫个微信号好不好?有什么活动我也想参加,偷偷说一句,我不喜欢谢的毒唯。我是乔乔老师的粉儿,你是她的粉么?” 小姑娘惊喜地看着戴口罩的阿姨,捂住半边嘴,小声响应革命号召:“啊~我也是。嘘,小点声,咱们可不能张扬,幸好今天来的是CP粉,战斗力不强。要是毒唯,把咱们撕了都成。来来来,扫一扫。”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不好,请见谅~ 1月31日请个假,2月1日更新,么么哒 第40章 赵曼丽在小姑娘们把她认出来前离开。 拍完照后,赵曼丽故意在贺佳和田多多面前露了个脸,把正在要和粉丝离开的贺佳吓了一跳。 贺佳给赵曼丽使着眼色,让赵曼丽在一旁等她,带粉丝离场的活儿交给田多多,贺佳把赵曼丽带往于乔的休息室歇下。 “您怎么来了?”赵曼丽年过半百,身形也纤瘦娇小,贺佳用身子半挡在影后面前,免得被演艺圈里的人精认了出来。 但不巧,还是在走廊上碰见了骆导。 骆导频频回头看着贺佳带来的鸭舌帽女性,与贺佳擦肩而过,转而想起什么,立马小跑回来追了上去。 “赵、赵姐?”骆导腆着脸笑问。 赵曼丽只好拉下口罩,朝骆导端庄颔首,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的典雅温淑。这时候她就不是撒娇爱闹小脾气的老太太,是位名誉赚得盆满钵满的实力影后。 “还真是您,我以为我看眼花了。我性骆,骆怀兴。华荣慈善先锋会上,我坐您身旁。不知道您还记得不?”骆导的手握在腰侧,犹豫着要不要伸出来,这种情况一般是在高位的领导先伸手,下面的人才敢握上去。 在他们这圈子里还是挺讲究礼仪,赵曼丽也曾是骆怀兴可望不可即的偶像。 毕竟她是九十年代最为杰出的影视歌三栖明星,家喻户晓的天后,又是开演唱会,又是演电影。只是没有谁能万古长青,遇上盗版和数媒快速发展的年代,观众的口味变了,她又转移生活重心,就退场了。 赵曼丽笑了笑,伸出手被骆怀兴握住,“当然记得。小骆是吧,我公司的小谢经常向我提起你,说最近在跟你学习。要过年了,我老公叫我给小谢带点礼品。” 一句话赵曼丽将于乔摘得干净,阐明探班的缘由。谢焕生是幻影公司目前的摇钱树,给他送点过年手信也合情合理。 骆导频频点头,“哦哦,是来看老谢的。他正和粉丝见面,我待会儿叫他过来一趟。您有什么需要的跟我提。” 赵曼丽道了谢。 两个人分开后,贺佳拍着胸脯松了口气,一想又不对劲,不对劲在什么地方,她又理不清。 于乔和谢焕生是稍后赶到的,赵曼丽一见着女儿就恢复了活泼少女的样子。 先是给于乔来了个飞扑熊抱,猛地在门前被谢焕生手一挡,刹住脚。谢焕生苦笑:“妈,她现在禁不住您闹。” 赵曼丽哼了一声,像色狼一般觊觎着于乔的腹部,上手就摸,反反复复摩挲,就差流口水了。 “人干事。”赵曼丽最后竖起拇指,夸赞女婿。 于乔翻了个白眼,这些网络词到底是谁灌输给老阿姨的。 于乔问:“您什么时候回去?” “我才来你就赶我走?有你这样做女儿的吗?” “没有。”于乔坐下,见赵女士吃她的草莓玩,“你就放心吧。这戏快着呢,最多再拍两月就完了。” “我不走。我要留着指导你拍戏。”赵曼丽傲娇撇开头说。 于乔给气笑了,“前七八年您都没指导,这会儿想什么呢。回去,不然打电话叫我爸来拖走你。” 赵曼丽得意起来,颇有流氓气质插着腰说:“你叫啊,你叫破喉咙你爸也不会理你。正好你爸也想过来瞧你。” 于乔无语,朝谢焕生使了个眼色,谢焕生无奈笑笑,开始坐下跟赵曼丽讲道理。 谢焕生出马一个顶俩,赵曼丽答应待到下午看看于乔演戏就回去,决不不声张逗留暴露。 正好下午陈玉汝也进组了。 她人还没到场时,排面就整得奇大,面包车送给工作人员的小礼物就来了,司机从后备箱里抱出一摞摞塑料保温箱。 工作人员到手后是一杯温热的港式奶茶和精致包装的茶点,牌子是上过美食栏目的网红品牌,卖点以贵出奇,工作人员进去消费一份茶点,肉得咯噔疼一下。 要是投资商塞进来的小明星这样作派,骆导早就开骂,偏偏是陈玉汝笑着拍拍骆导的手:“冬天拍戏多冷呀,让大家伙儿跟着暖暖。” 骆导抽离嘴角的烟笑笑,将奶茶盒子随意撂在桌上,“那咱们得谢谢玉姐了。” 于乔的那份儿是陈玉汝叫她的小助理送过去,鲁源假笑着收下了,转眼将袋子放在座椅旁,起身时,故意碰了一脚,茶点从塑料口袋里滚出一地。 鲁源恶劣一笑:脏了,不能吃了。 陈玉汝的时间赶得紧,她一来就进入状态拍戏,美德没有,艺德倒是令人称赞。她演的曼慧是辅助卫城实施犯罪的人之一,今天的片场搭景刚好是警察局,索性一上来就拍飞页,情绪跳到中段。 其他演员可能扛不住,需要点时间磨合,陈玉汝不需要,一开始找准感觉,一举一动都藏有复仇欲望的压抑,又疯狂又变态。她光是低着头吊着眉梢,朝镜头发笑,都让片场的工作人员头皮发麻。 导演一喊咔,她又恢复那股温顺和善的模样,刚才那变态复仇的家庭主妇根本重合不到她身上。 两三场戏之后,她和于乔演对手戏。演到一半时,骆导喊了咔。 “玉姐,您往里收一下,情绪太暴露了。这样不对。”骆导在监视器里察觉不对,陈玉汝的动作过大,把戏里的矛盾刺激得特别强,这样于乔接她的台词和情绪,瞬间就被带跑了。 明眼人看不出来,只觉得于乔被陈玉汝压制得厉害,演技张力没陈玉汝足,来劲儿,实则是陈玉汝戏霸,改了不少台词情绪。 没德行的老戏骨都是这样压制新人,这样的套路骆导见了不少,可不能甩开面子跟陈玉汝明说,料想看上的角色被新人拿下,有点资历的艺人心里不会过去。 “循序渐进着来,不要急。” 陈玉汝点点头,不好意思地朝于乔赔了个笑。反反复复拍了十几次后,还是没对上。 最后一次,陈玉汝缓慢着来,跟于乔说着台词,矛盾被激化,猛地一下她镣铐着手挥舞到桌上,物件被疯狂的女人挥扫在地上,玻璃碎片炸开,于乔捂住手背,惊了一下,皱着眉撤离身子继续对着台词。 曼慧咒骂着所有警察,恶劣地嘲讽,被小警察拉开。 骆导喊了咔,捏了捏眉心,嚷嚷着:“行了,行了,过了。” 陈玉汝凑上前关心于乔问,“刚才没被吓着吧,不好意思,我加了一段。” 于乔冷飕飕看她一眼,“下次我也加一段,你试试。” 陈玉汝歪头说:“行啊。你想想怎么加,我先去休息下。” 陈玉汝带着她的两个小助理走了,走进休息的走廊里,某一小姑娘还在嘀嘀咕咕说话。 这位实习助理是个相貌很好的花瓶姑娘,二十来岁,传媒大学刚毕业不久,是陈玉汝亲自挑的人,没什么工作经验,也没什么心眼,还爱说其他艺人的八卦。 之前的助理被陈玉汝送走了,毕竟是宋玲玉安排给她的,在身边干太多年,知根知底的事儿太多,养不起一尊大佛。 小助理趾高气昂地用鼻孔出气扫了于乔一眼,偷偷在陈玉汝耳边说:“玉姐,她刚才把你送的奶茶给扔了,好气人。” 陈玉汝好脾气笑了笑,“可能是不喜欢吃甜食。谢老师收了吗?” 小助理摇头,“也没,让他们经纪人拦下了。这女主演的太高傲了,比你还大牌,玉姐,我不是说你大牌。就是别的演员都没扔咱们东西,就她。” 陈玉汝没制止她,这会儿没人,小助理爱说什么说什么。另一个小助理碰碰她肘拐,“少说几句吧。” “我就不,咱们为什么要受她气?送她东西还不好。她演技不好,刚才还拖累玉姐挨导演的骂。” “那个于乔,我看过八组爆料她,说她私生活混乱,以前还和银行家搞在一块。现在就相当于换了一个影帝蹭流量,就是脸盘子长得好,男人都喜欢她。肯定是她出轨离婚了,逼着影帝跟她复婚……” 三人蓦然顿住了。 某一处的房门忽然打开,走出一个揣着手的戴鸭舌帽的女人靠在门槛上,尽管压低的帽檐看不清她的脸,但脖子上几条纹路和肌肤状态显示出她年龄稍大。 鸭舌帽摘了下来,赵曼丽朝陈玉汝笑了笑。 “小陈,好久不见了。” “赵总,您好。”陈玉汝震惊几秒,又恢复常色笑道。 刚才那个嘀嘀咕咕的助理垂下头跟鹌鹑一般,还以为没人说小话给人听见了。这回给老板闯祸了。 “进来坐坐。”赵曼丽将门敞开,热络说:“把你那助理带上。” 陈玉汝朝身后不言语的助理递了个眼色,不言语的助理掏了下手机,站在门外等。 陈玉汝带着小助理前脚刚踏进去,那位嘴巴动个不停的小助理就挨了一巴掌。 小助理捂住脸,眼泪窝在眼眶里打转,这巴掌挨得莫名其妙,她不知道哪里惹到这位陈玉汝都要赔笑的女人。 陈玉汝脸上神色纹丝不动,纵使这巴掌其实扇在她的脸上。以她如今的地位,打她的助理,等同于驳斥她。 “对不起,赵总。她才刚到我身边不久,不懂事,多说了几嘴你家的艺人。”陈玉汝笑了笑,将助理推到赵曼丽身前,“这位是赵总,幻影公司的副总,小邹,你道歉吧。” 赵曼丽没说话,小邹道了歉。 “祸从口中,知道吗?”赵曼丽扬扬眉毛。 ——砰地一下 门外又传来惊心的碎裂声。 陈玉汝的另一助理被踉跄摔了进来。 鲁源大摇大摆跟着她,手里握着一碎裂屏幕的手机,摇了摇,冷笑,当着几个人的面将刚才助理从门缝罅隙里拍摄的录像删了个精光。 然后才将手机丢还给那助理。 他刚才来接赵曼丽去机场,不巧就看见陈玉汝的助理轻手轻脚站在门前,摄像头一直悄悄拍摄里面的人。 鲁源走过去,助理还想藏住手机,被鲁源一手拍在地上。 他冷笑地站在赵曼丽身旁,他毫不客气地对陈玉汝说:“滚。贱人。” 赵曼丽是没想到陈玉汝备的还有后招,心里顿时犯了恶心,她听到女儿被骂,气昏了头,差点着了陈玉汝的道。 视频公布出去,赵曼丽沉寂多年的影后名声又要抹黑一笔。先动手的人有嘴都说不清楚。 而陈玉汝好像没听见那句骂声,场面难堪到两个助理都没眼看,陈玉汝却百毒不侵,这条美女蛇笑盈盈朝赵曼丽打了招呼。 “赵总,今天不好意思了。我先走了。” 第41章 作者有话要说:  先看着,后期我把字数补齐,补齐多的字数,不会多扣你们钱的。我必须发上来激励自己写下去,不然我这个懒虫又会断更!下次不存个七八万,不准开文! 只有一个节点要讲清楚了,讲完就收尾,望各位姐妹海涵 赵曼丽是被陈玉汝气得火大,转手一个电话就要拨给于海,有人欺负他们家的宝贝,当然不能忍了,再怎么也要给这小丫头片子一点教训。 但她又被鲁源拦住了。 陈玉汝如今可不比从前。 以前她只是混娱乐的圈子,再怎么蹦跶,都是在这个啼笑皆非的圈子里出水花,可如今陈玉汝却是好几家公司的大股东,顶着公关公司执行董事的职位拿手上的闲钱入股做投资,近几个月又与港区某富商收购某上海影视公司,出资六亿余元。 鲁源说起这些,赵曼丽只嗤鼻是小事儿,但提到港区某富商的名字,赵曼丽才多想了几下。 这位富商十年前还就是个理财顾问所的小小经理,在富豪遍地走,赢家多如狗的港区连名号都没有。可近几年,借了沿海某位市委书记的势,不知道怎么的就一跃龙门,身价突破十几亿,龙门跃得蹊跷,既没有下嫁寒门的白富美,也无亿万家产莫名找上门的便宜爸爸。 赵曼丽看这圈子里的门道多了去,明里暗里都知道是洗钱的事儿,说的再直白点,就是侵吞国有资产,再借投资公司的手,做假账,黑钱洗成白钱,来路就正当了。 赵曼丽不怕富商,怕的是那位富商背后那位主儿,陈玉汝要是跟他搭上线,赵曼丽还不能动她了。 赵曼丽的眼睛瞄过来,鲁源叼着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到时候,赵总。咱不能动她。不过,于乔那里您不用担心,我和老谢心里有数。这一报还一报,只是时候未到,迟早要到。” 赵曼丽皱了皱眉头,“你们俩要做什么?” 赵曼丽的问答没有得到回答,在于乔从片场气冲冲回来之后,她就被吆喝走了。于乔实在不想小赵女士在这里跟组,赵曼丽观察几天,发现陈玉汝并没有动静,才安下心来离去。 剧组这么多人眼睛看着,料想陈玉汝也做不了出格的事情。 一个月的时间慢慢过去,于乔的腹部微微显形,骆导的戏也快到了杀青的部分,刚巧也把陈玉汝的戏断断续续拍完了。陈玉汝也就那天首次进组出了点幺蛾子,其余时间就是个温和的没架子的年轻影后。 她杀青那天,骆导礼貌性地叫人给影后送了束永生花,陈玉汝也高兴,大手一摆,包了家还不错的餐厅,请整个剧组,上上下下一百多名工作人员去餐厅吃喝。鲁源和于乔一行人也在应邀的邀约里面。 一桌人吃菜,于乔倒是不怕陈玉汝在菜里下药,高高兴兴地挽着谢焕生坐下吃喝。谢焕生给目前最大的宝贝剥着虾壳,舀着汤羹,只希望她多补充点营养蛋白质。 聚餐时,鲁源又再次被陈玉汝叫走了。 陈玉汝这条美女蛇喜好奢华,又不想别人看出那内心攀附虚荣的那一面,讲究低调,餐厅选址在大厦的二十九楼上,采取极简的装修风格,有格调又让人一眼看出不凡。 不凡在贵这个字上。 餐厅有几处阳台,供客人观赏山城夜景,陈玉汝就鲁源约在无人的阳台外,她很喜欢在黑暗幽深里和鲁源相处,不暴露目标,也没多少人知道,极富有安全感。 鲁源打开玻璃门的刹那,山城巡逻高空探照灯打在陈玉汝脸上,一时间,她笑得极为灿烂,伸出双臂,想要拥抱鲁源。 陈玉汝嘴上欢喜说:“你来了。”像是应对一位老朋友般。 鲁源叼着烟,推开她。 陈玉汝跟组期间,鲁源抽烟的次数猛烈增加,都快赶上骆导,两个人坐在片场谈话,如同两只公鸭在嘎嘎逗趣叫唤。 每每让作为音乐人的金峋听见都忍不住深深皱起眉头,好似要远离噪音般。 陈玉汝笑笑,腰肢斜倚在阳台的栏杆上,她并不介意鲁源的冷淡,也不讨厌鲁源身上的烟味,相反还很迷恋。 鲁源身上总有股浓烈的烟草味道,混合他喷的男士香水,安全的雄性荷尔蒙透过温暖的肉体蒸发出来。 “我明天就飞走了,你还要对我这样冷淡吗?”陈玉汝说,“阿源,我只是想和你说说真心话罢了。” 鲁源没接这条美女蛇的话茬,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摸不透她,却又摸透了她。他只需要明白一点,陈玉汝永远不会是个好人。 “你没有真心话。”鲁源说。 陈玉汝就笑笑,手指勾住鲁源的领带,顺着那光滑面料而下,“我们还有机会再走到一起吗?” 鲁源不屑哼一声,“我们走到一起,您身后那些金主怎么办?” 陈玉汝放佛才想起与她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男人们,他们一个个捧她上位,给予她恩惠,让她站在今天的位置上。 她装模作样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男人站在阳台抽烟,穿的黑夹克,脊背挺得笔直,冷酷像一抹无生气的剪影。陈玉汝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说:“当初我们还是好的,拿我当个老朋友不可以吗?” 鲁源没再推开她,冷笑一声,“我可不敢。” 陈玉汝自顾自说:“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源哥,我送你份礼物怎么样?” 她将头撑起来,宛如少女俏皮地眨眨眼睛,心血来潮地欢笑,看着鲁源。 鲁源把烟头灭了,将身子撤远,讥讽说:“别介,我可受不起您的一番大礼。你也别打什么歪主意,不上当。” 陈玉汝只是笑笑,内庭的琉璃光辉映照在鲁源的面庞,陈玉汝定定看着男人黝黑冷硬的眼,她微微勾住唇,轻拍鲁源的肩膀一下,“走了。源哥儿,明早别来送我。” 陈玉汝戏份的杀青昭示着这部戏距离收尾不远了,骆导也高兴,举着酒杯说这是他拍摄最快的戏,当下感谢了两位男女主角,和名义上来帮忙做特邀的陈玉汝。 这一夜骆导喝高了,大手一挥,明日剧组休假一天。大年三十都待在剧组没回家的工作人员们,喜极而泣,熬了几个月的班,终于等来一次假期。 在这一天的假期中,剧组没有拍摄,而陈玉汝也带着她那叽叽歪歪的两助理离开了。 鲁源从来不认为陈玉汝说的全是废话,陈玉汝要送礼,不知道要给于乔送什么礼物,他向好几家宣传公司,私人营销号问候着,也没听见有什么关于谢焕生于乔的动静。 毕竟两人那点事,媒体也翻不出个新花样去唠叨了。 令他没想到的是在后头。 剧组恢复工作的那一天,于乔又出事了。 于乔化完妆,坐了面包车到片场拍戏,才发现她的喉咙越来越不对劲,最开始只是觉得喉咙有些紧得发疼,约莫着是昨晚睡凉了身子,感冒了导致不舒服。 她怀孕进入惫懒期,一天到晚嗜睡得很,只有拍戏才能调动积极性。就拿昨天来说,骆导放了个假,于乔就窝在酒店里一天,躺在谢焕生的怀里发嗲要抱抱,一会儿头疼了要揉揉太阳穴,一会儿腰躺酸了,需要捏捏。 女人这点小性子以前没见着,但在怀孕后期展露无疑。 谢焕生是疼她,两个人就足不出户在床上窝了一天。 她一说嗓子疼,谢焕生忍不住训她:“都怪你昨天瞎折腾,那被子起开来起开去,冷风灌进去,肯定是着凉了。” 南方的室内没有暖气,在屋内站着跟屋外一样冷,可于乔还当作在家里一般折腾,光脚踩在地板上。为此,没少挨谢焕生的训话。 她将头搁在谢焕生肩膀上,装作头晕地蹭蹭,嘴唇撅着,“你怎么越来越爱唠叨了。今天还得上工呢,你能不能别训我啊。” “不能。”谢焕生皱着眉说。 于乔被谢焕生搂着,灌了好几口润喉的水。 这并没有使于乔好受些,她难受,只能将头使劲蹭着谢焕生脖子撒娇,嘴里也直哼哼难受。谢焕生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到了片场后,一开嗓,于乔彻底失了声,嗓子火烧火燎疼,刚开口跟骆导聊今天的拍摄,骆导举着茶杯,疑惑:“于老师,火锅吃多了啊?这嗓子怎么跟我们这些糙老爷们儿一样了。” 自从片场有了个孕妇,骆导只能将抽烟的爱好,改成喝茶。越苦越涩的劣质茶尖儿,他约喜欢那股味。 于乔没搭理逗她玩的骆导。 坚持拍了一个镜头后,这戏是没法拍。 于乔彻底失了声,开嗓都蹦不出一个字,外加上轻微头晕目眩和耳鸣,赶紧送往了医院。 医生查出来的结果是服用耳毒性药物导致的失声,孕妇食用该药物,则会药物通过胎盘导致胎儿听力问题。 鲁源到达医院时,才恍然大悟陈玉汝送的礼物原来是这个。 彼时,于乔正可怜巴巴地躺在床上,手上挂着点滴,2000ML的生理盐水输入体内,加快代谢,将药物排出体外,以免毒素进入胎盘。 谢焕生在一旁握住于乔的手,下颌收紧,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俊美的面容似雕塑般不展露笑颜。无论于乔张牙舞爪怎么逗弄谢焕生,谢焕生只是摸摸于乔的脑袋,替她把发丝掖在耳后。 于乔比划着手势,张开双臂,跟谢焕生求了个抱抱。 用手机打字:“我没事。” 谢焕生搂了下她的腰,又将她残忍地按回被窝里,斥责:“好好躺着。”又将她打着点滴的手,轻轻用被子盖上。 于乔不禁撇嘴。搂了也搂了,抱也抱了,谢焕生该发的脾气还是照样发。现在她是彻底不好使了,居然哄不了谢焕生高兴了。 不一会儿,于乔的尿意又来了,四大瓶生理盐水灌入体内,于乔每隔半小时就要谢焕生扶着去卫生间。 鲁源出现在病房门口时,谢焕生的目光更加冰冷。 谢焕生让于乔乖乖躺好,他需要跟鲁源出去说话。于乔捧着手机,难得安静地点点头。 这一次,鲁源面对变哑巴的艺人没嘲讽她,这个吝啬鬼,还顺手给于乔和谢焕生带了慰问的水果来。 要是以前,于乔老早就调侃经纪人今天破天荒大方了,破费给她花了两个子。今天肚子里有话却说不出来。 鲁源就着于乔可怜巴巴闭嘴的模样,扫了几眼,宛如鱼骨梗在喉咙,原本好了多年的喉腔,又开始发疼起来,像是憋不住要咳出血一般。 他忍不住转身走了出去。 于乔还伸着手招呼鲁源,唔唔唔地发声,心疼地看着鲁源提走的晚饭,经纪人走没关系,把晚饭和水果留下呀,到点了,饿得慌。 第42章 于乔伤在哪里不好,偏偏是失声了,毒的是鲁源最忌讳提到的嗓子。 陈玉汝送来的礼物太嚣张太大胆,几乎是张牙舞爪挥舞着旗帜向鲁源示威:“嘿,源哥儿,你看,我可以药哑你乔公主的嗓子,就像我当年对你那样一般。” 她笑,放佛全世界的人民都是傻逼,只配被她玩弄在手心。 鲁源咬了咬牙,一拳捶打在医院的白瓷墙上,周围有路过的探病家属,被这突然狂躁的男人吓了一跳。 他维持不住冷静,难得失控起来。 谢焕生冷冷站在一旁,鲁源抛给他一根烟,他没接在手上。 “不能这样算了。” “嗯。再等等,还不到时候。”谢焕生说。 “当然。她今年成绩不错,跟姜导演拍的那部迟早要上双金电影节,这次再让她拿奖,就是三冠得主,她就要上天。我都想好了,怎么搞死她丫的,搞不死,老子就改姓。” 这些年陈玉汝没少做坏事,他们手上也捏有不少陈玉汝公司偷税漏税的证据,只是这作为最后的筹码,没打算放出来。就像陈玉汝捏着他们离婚的证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盯上了,也能沉得住气,没在第一时间放出来。 谁都想要利益最大化,谁也想要伤害最大化。这一条是陈玉汝早先就教给鲁源的,既然想一个人痛苦,就要让他体会到刮骨切肤的疼痛。 陈玉汝选择在于乔和谢焕生势头最好的时候,打击下于乔,自然鲁源也要在陈玉汝势头正旺的时候,给她致命一击。 鲁源琢磨了两下,打算继续说下去计划,谢焕生的手机铃声在此时响起,是个陌生来电,但接通后的声音并不让人陌生。 陈玉汝总是喜欢未语先笑,可能需要随时随地贯彻那句老话,伸手不打笑脸人。 她咯咯笑了两声后,道:“谢老师,我是陈玉汝。不好意思,私下里跟人要了您的电话,想找您说几句话。源哥儿,他在您身边吗?” 谢焕生皱着眉头嗯了一声。 又不是不认识,早八百年前就结了梁子。 谢焕生将电话给了鲁源,鲁源接过后,脸上像雪风过境,冷成冰渣。鲁源没说话,等陈玉汝先开口,在他心里,跟这女人说什么都显得是句废话。 “源哥,我知道你很生气。你先别挂我电话,好吗?”陈玉汝可怜兮兮,放佛电话那头住了个林黛玉,说出的话却跟语气不是一回事。 “我看你做事总是太冲动,好像还跟以前一样。我跟你说过很多次,脾气要收敛着来,不要凭借意气用事,现在是舒坦了,以后可就未必。凡事给人留三分薄面……” 在谢焕生冷漠的眼神中,鲁源啐了一口,“你废话够了没?老子恶心你,知道吗?” 陈玉汝被这句突如其来的恶心懵了一下,她以为鲁源做了经纪人在圈里打滚多了,左右逢源也学会了,说话不至于很难听。 “没有。”陈玉汝笑笑回答,“我就问问于乔情况怎么样?再想问问谢老师和江主任熟悉不熟悉?” “问你麻痹。”鲁源脱口而出,回想又觉得不对,好像有什么关键人物出现了。 陈玉汝笑,“那宋医生源哥总认识,当初于乔老在他那里看病,听说是婚内生不了孩子。那时她是不是情绪有些不对,也不知道是不是抑郁了。谢老师的妈妈是江主任吧,我是有好几次看到宋医生和江主任碰面,江主任倒是挺关心于乔的。” 陈玉汝拐弯抹角地提起,鲁源当然不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她不会闲着无聊故意扯到江云秀身上,她的话已经够让人明白了,于乔那时候的情绪不对,是江云秀真的和宋医生有什么往来造成。 他挂断了电话,转头看向谢焕生,说明有些事情他们必须去查明白。 这一通电话打完,鲁源的脸像是蒙了一层灰般阴沉,蹲在医院的长廊里吸烟,佝偻背脊,蜷成一只染了毒瘾的瘾君子般,看上去麻木又冷淡。 谢焕生记起当初是怎么遇到鲁源的。 遇上鲁源时,他们二人已经和宋玲玉决裂。平时宋玲玉带艺人是规矩的,对于愿意往上爬的小角色她会安排一些特殊的应酬,让他们换取到特殊的酬劳。可能是片约,可能是金钱。 这种交易活动她一般不强扭,对于一些她能从中捞到钱的苗子,她还是很爱护。 比如于乔,比如陈玉汝。 她暂时不想让她们沾上那些事儿。 不巧的是某天公司高层突然想透过宋玲玉,邀约于乔去一场酒局,高层董事主要负责他们公司电影资源这块,平日里也爱和人喝酒吹皮,宋玲玉为了让手上的资源更丰富些,于是骗了于乔。 两个人都不是东西,知道于乔脾气烈,在于乔的酒里下了东西。于乔也不是蠢,在看出董事的不对劲后,就拨了电话给谢焕生。之后,于乔差点被宋玲玉卖了,好在谢焕生及时赶到,带走于乔。 谢焕生平时看上去平静透着疏离,本质上没人犯到他的逆鳞,可一旦犯了,他也是个不饶人的顽主。带走于乔时,谢焕生将钢叉插进了董事的膝窝里,也因此和宋玲玉的梁子结下了。 于乔和宋玲玉的公司解约,赔了违约金。于乔正愁找不到经纪人的时候,谢焕生和她碰到了鲁源。 鲁源那会儿嗓子刚康复不久,在于海的公司里找了个临聘经纪人的职位,手上没签到一颗苗子时,苦恼坐在台阶上抽烟时,碰上了和他一样沉闷的谢焕生。 鲁源签了谢焕生,他还不知道谢焕生的女朋友是最近因为解约事件连连上版面的于乔。他只是看出谢焕生藏不住的光芒,星星即使黯淡了一下,那也是有光存在的。 说来那会儿,于海真不待见谢焕生这穷小子。于海不管谢焕生之前的人生,或许又是否是只潜力股,在他眼里,这就是个想要混吃混喝,贴着于乔这棵大树捞到资源的凤凰男,穷小子。 谢焕生跟于乔在一起后,背地里没少挨于海找人的打。于乔没瞒住恋爱的事,于海也没瞒住对谢焕生动粗的事。 谁叫鲁源莫名其妙把谢焕生签到他们的公司,他找的打手莫名其妙在公司门口打了谢焕生,也就那么不巧被于乔看见。于海事后也觉得太巧了,倒像是谢焕生这小子故意引导着。 于乔找于海理论,父女之间的战火愈演愈烈,甚至烧到了小赵女士的身上。 父女俩都是茅坑里的硬石头,脾气又臭又硬,关系彻底就僵了,当下,于海便把三个人开了,还处处打压谢焕生。 这算是个患难之时,于乔一直以为贪财经纪人会一脚踹了他们,重归于海的怀抱,没想到鲁源硬是拼着以往做艺人的人脉,把谢焕生在圈子里慢慢带了起来。他们三人逐步成长,共扶持,也知道彼此都与宋玲玉和陈玉汝有关。 在这个浮华的圈子里,仇恨永远比同舟共济更使两股力量凝聚,如麻绳一般鲁源和这对艺人绑在一起。 当然最开始,想帮助这对有情人,鲁源并没有想的太复杂。 他到底在帮谁,他也不明白,他只是看到于乔掏出所有积蓄,为了让谢焕生带资进组,看到于乔穿着廉价衣裙穿梭在商演舞台上,看到谢焕生明明有膝盖的伤,从剧组拍完夜戏疲惫归来后,仍然把于乔背在腰背上。 鲁源看着这两人的背影在路灯下渐行渐远,放佛看到了几十年后,他们仍旧如现在这般是恩爱夫妻。 他守不住他的爱情,他可以帮他人的爱情取取暖,至少伸出手,护住那些微弱的光。 当然他极其唾弃这样傻逼的自己。 之前结怨的前公司董事见于乔和谢焕生落魄,又使出了阴招。 他给于乔和谢焕生的车动了手脚,还让宋玲玉找了一群混混,围堵上了谢焕生和于乔。于乔和谢焕生没走掉,一群人围上来时,谢焕生把于乔护在身下,事后,被找来的鲁源救下,谢焕生身上多处骨折,最严重的便是他的膝盖骨。 而这消息也被于海知道,宋玲玉一行人才知道于乔背后的来头也不小,董事后面被举报涉嫌吸毒和聚众□□,也被公司里的其他高管联手收购股份。至于宋玲玉也被踢出了那家公司,开始和陈玉汝创立独立工作室。 * 于乔在医院待了七天后才回到剧组,中毒这事儿也跟骆导说了个清楚,不过没有声张出去,报警也没法。没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只是错用耳毒性药物,公安局都不会立案侦查。 私下里谢焕生和骆导找了几个人询问当天有谁进入过于乔的休息室,锁定了平时跟着灯光做学徒的一大学生为目标,但也没让那人怎么样,只是说盯着。 谢焕生也没提这事儿和陈玉汝有关系,不想将其他人卷入进来。骆导也没多问,只是叫谢焕生有什么需要就提,要把那实习生开了,或者叫来办公室问清楚都行。 谢焕生摇了摇头。 开了一个难保不会有第二个,谁知道剧组里有多少人和陈玉汝有关联,陈玉汝毕竟在这行也算数一数二的人物,艺人都不知道签了多少个,肯为她站队卖命的人也不少。 这个实习生放在那里盯着,至少还知道防的是他,一举一动都在眼皮子底下。 当下,只能说尽快把戏拍完。 风平浪静半个月后,《贪路》剧组正式杀青,只差演员后期配音,预估三个月后,便可以趁着暑期档和观众见面。只不过囿于题材原因不大可能和大陆观众见面,要是想在大陆上映多半也是个结尾阉割版,还得好好和那些个领导吹皮喝酒一番。 这部戏也承载骆导不少的野心,他想角逐当年的双金奖项,这部戏是隐藏的大女主题材,重在刻画女主。 于乔在里面扮演的陆遥雪,非善非恶,让陆遥雪成为电影的点睛之笔。有了这个角色的助力,于乔今后发展的道路不会太差。 而骆导也有预感,于乔会被双金奖提名。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昨晚竟然忘了设置草稿时间 第43章 完结 于乔一脚踢开了脚上的平底鞋,瘫在椅背上撒气,“这个不能穿,那个不能用,连裙子也不让换,我还去走什么红毯?不去了,不去了。” 化妆师举着毛刷左右为难地站在于乔身后。 她面前的男人无奈笑了下,捡起踢远的平底鞋,捏住于乔光滑白嫩的脚重新套进鞋里。 于乔推开谢焕生,扭着头避开他的示好。 “那条裙子后背开叉太多了,今天又下了雨,露天红毯上我担心你着凉。你乖一点,晚上我给你做猪骨莲藕汤好不好?” 于乔闷了半天,谢焕生抱住她的椅子摇了摇,半跪在地上,讨好似的吊着眉梢瞧着她。 在这样的攻势下,于乔勉为其难皱眉说:“换一个。” 她忍不住吞吞口水,“换成十个蔓越莓甜甜圈。” 这个要求让谢焕生略微为难,他担心地扫了一眼于乔圆滚滚的肚子。媳妇儿从爱吃酸到爱吃甜,食量也随着孕期逐步增大,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于乔领会到谢焕生的眼神,指着谢焕生委屈说:“你竟敢嫌我胖!?” 谢焕生举着双手苦笑,“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敢。媳妇儿别冤枉我。” 化妆的老师彻底看不下去,撇开脸朝着天花板抹了一把脸。 好烦,他们又在秀恩爱。 今天是双金奖的颁奖现场,按道理走个红毯进入大厅后,就会宣布获奖名单。于乔不是陪着剧组来打酱油,她是这场颁奖典礼的主角之一,如同骆怀兴预料的那样,她被提名了。 于乔认为她是幸运的,回归电影圈的第一部电影就遇上骆怀兴这样会挖掘演员的咖,她能演好这部电影,有一半是因为骆怀兴打磨得好。 《贪路》于暑期档在大陆和台湾同时上映,当天票房就突破四千万,骆怀兴也不愧百亿导演的称号,电影下架之后,以十亿票房收官,豆瓣评分在8.9以上,陆陆续续可能还会上涨。 唯一被影评人吐槽的点便是大陆上映的是结局阉割版,他们更喜欢完整版的结局。于乔扮演的女主也火了一通,当天的热搜便是#于乔演技很炸#。 之前喜欢于乔的好多粉是为磕糖而来,这样的粉是不在意作品。但无论是什么演员,话剧演员,影视演员,相声演员,能留在舞台上的都是凭借作品说话。 于乔心里认得很清楚,她是为观众服务的,不是为粉丝服务。 这次参加双金奖,她的心态放得很平,能拿奖是幸运,不能拿奖反倒是正常,一步登天也不是谁都能遇上,稳扎稳打才是于乔的诉求。 只不过,作为女人形象上绝对不能认输。 因为对手里有陈玉汝。 她也被提名了。 陈玉汝是实打实的工作狂,她已斩获两项最佳女演员,按她这个地位,无需再紧凑安排档期。可她一年仍有三到四部电影上映,这次和姜导拍摄的战争题材《浪漫至死不渝》也同样获得最佳女主演的提名。 最近她的风评却不怎么好,温和实力戏骨的人设崩了。宋玲玉抛售公司股票,涉嫌在证券市场上套钱,资产一夜蒸发,被套牢的股民赔破了天。宋玲玉所在的公司被人举报,这厢丑闻在微博上闹得沸沸扬扬。 以往这种脏水沾身的事,陈玉汝早就躲远了,跟宋玲玉划清界限不占半分边,这次她却在微博上出言声援宋玲玉,演着姐妹情深力挺经纪人,引来一堆骂战。 这还没算完,紧接着陈玉汝就被爆出偷税纳税,帮助某位高官在港区洗钱。这条新闻连微博上的纪检委都在转发,决定引起重视,立案侦查。 可这些事情都发生在她电影上映之后,要在电影上映之前出了岔子,她的电影就被毙了,提名就不可能了。 于乔化好妆,在露背小黑裙外穿了个小披肩,遮住后面的纹身,才令谢焕生满意。在化妆椅上坐久了,起身时,于乔略微下腹抽痛,不过,一会儿又好了。 她并未引起太多注意。 谢焕生注意到她凝滞的动作,伸手搂在她腰上,替她减轻孩子带来的重量。温度从干燥温热的掌心透入腰侧的皮肤,有让于乔好受。 “要不别走了,咱们直接进去坐着吧。”谢焕生谨记医生的话,预产期便是这几天。 “不行。”于乔想也没想回绝,她有多久没走过红毯了,必须走。 谢焕生知道她是贪图稀奇的人,只好答应她,不过硬是要求着要在于乔身边坐跟班。 于乔嫌弃推推谢焕生说:“不想跟你合照。” “是我想跟太太您合照,不知道谢太太赏不赏脸?”怀孕之后的于乔脾气傲娇,比之前更难哄了。 “赏吧。”于乔笑了下,拍拍谢焕生的俊脸,踮着脚尖,替谢焕生抚平领带印子,又理了理领口,用嘴唇在他脸庞磨蹭了一下。 摸着谢焕生宽阔平整的肩膀,下面的肌肉传来的力量,让于乔心猿意马,她再扫了一眼她的肚子,被谢焕生喂养的几个月,早就看不出腰线所在,忍不住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唉,算了,还是别瞎撩。身材不好…… 台北已然临近夜晚,天有微微小雨淋下,溅落在湿润的地毯上,洇出一片暗色的痕迹。送嘉宾的车刚到门口停下,一把黑伞如黑色大丽花般撑开。 谢焕生举着伞拉开车门,握着于乔的手,将她从车内牵出来。兜头而来的冷空气令于乔瑟缩了一下肩膀。 谢焕生皱眉,“冷?” 于乔嗯了一声,潮湿的冷气让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生起,她裹紧小黑裙上的羊绒披肩,在手臂上卷了卷。 “说了穿厚点。”谢焕生的口气恨恨的,将于乔带进怀里搂着,想通过胸膛传递出热量。 于乔哼哼着回嘴:“你们男人懂什么?这叫优雅。” 谢焕生摸摸鼻子,还想把西装脱了裹在于乔身上,但看于乔的态度,他还是不惹她生气了。 一旁记者围了上来,闪光灯迅速闪过,于乔才被谢焕生牵着走上红毯。 她微微感到下腹不适,略有些阵痛。 她哪怕皱皱鼻子,谢焕生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肚子痛?该不会是羊水破了。”谢焕生站定脚步,一手撑伞,一手抚在于乔肚子上。 于乔拍开他的手,他这动作后紧跟一串快门声,各个媒体的娱记纷纷拍摄。有的还大声问:“谢老师,我们是大陆来的XX,请问乔乔老师的预产期多久?” “有做过性别鉴定吗?方便透露下是底迪还是美眉?” 谢焕生充耳不闻,只是皱眉说:“有没有事?” “没有,没有。”于乔赶紧摇头,“抽了一下。” 胎儿偶尔会踢一下,导致于乔疼痛。不过他们两人的孩子胎动的情况少之又少,是个不爱动弹的小孩,就这点,让于乔和谢焕生操碎了心。 于乔朝前方望了一眼,双金奖的红毯是出了名的长,一百二十米的长度,前方估计还有百米。 反正于乔咬咬牙忍着走过去也是行的,握紧谢焕生的掌心不自觉使力。 但谢焕生停了下来。 于乔正纳闷为什么停下,谢焕生将黑伞不由分说塞在于乔的手上。 “拿着。” 于乔愣愣地拿着,看了看伞。 难道要让她给高出她一个脑袋瓜的谢焕生打伞? 下一秒于乔就被谢焕生抱在手臂上,他的手臂托住她的腿弯,轻而易举让于乔坐在他的手臂上,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腰,于乔还撑着伞,嘴巴已经变成了O字大小。 冒雨前来的记者们兴奋了,人群里传来叫嚣看热闹的喧闹。前面红毯的艺人摆出的姿势索然无味,他们这些参加了好几年的记者连举起相机的冲动都没有。 还是这对流量夫妻会给爆点。 于乔羞得没眼看了,平时在家抱来抱去就算了,那是她犯懒被谢焕生给娇惯的。这是在红毯上,而且是她人生第一次的双金红毯,太儿戏了,操作太秀了。 谢老师和她丢脸丢大发了。 她踢了踢谢焕生,脸臊得发红,脑子臊得发懵,一分钟不到,她被谢焕生大步抱离了红毯。可以说是红毯上走得最快的艺人。 在红毯末尾站着的鲁源和贺佳啐了一口,白眼翻上天,像两只被恩爱秀死的咸鱼一般。 主持人朝着他们俩尴尬地笑笑,毕竟这是史上第一位被男嘉宾抱着来到红毯上的女演员,主持人都忘了介绍于乔提名的电影和主角。 脑子里只想着,他们可真是天秀啊。 于乔不敢抬头,倒是谢焕生淡定自若牵着于乔的手,进行品牌方的合照,拍了两张后,于乔捧着肚子,拉着谢焕生进到场内。 什么?肚子还痛不痛?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她于乔不要面子的吗? * 骆导在远处跟于乔招了招手,也算有阵子不见,他径直走过去,想给于乔一个拥抱。老烟枪刚张开双臂,就被谢焕生截胡,没有抱上于乔,反而抱上了肌肉硬朗的谢焕生。 骆导讪讪地维持脸上的表情,心想:这老弟一天到晚健什么身,撞上去跟块铁板似的。 在一旁的制片抱着手看热闹,笑说:“谢老师,你就可劲儿醋吧。现在跟乔老师问个好都不行,你就是……时下最流行的那什么……” 于乔:“柠檬精。” “对,就是柠檬精。” 谢焕生又跟制片握了下手,“我这是看骆导动作太大,怕吓着她。再说,她也嫌弃骆导身上那股烟味。” 骆导摸摸鼻子,拍着谢焕生的肩:“谢老弟,我可没说你是柠檬精,你埋汰我干嘛?” 几个人对视一眼,又哈哈笑起来。 颁奖典礼很快就开始了,刚才的肚子不舒服又过去了,放佛是一阵一阵的。于乔靠在谢焕生肩膀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眼见有几家媒体将镜头对焦他们的方向,也不太放在心上。 没过一会儿,于乔的腰肉就被谢焕生捏了一下,她才懒洋洋撑起身子,“干嘛?” 谢焕生往一个方向看去,小声说:“妈和爸过来了。” 于乔:“……” 于乔向入场口扫去,赵曼丽穿着一袭鱼尾晚礼服正挽着于海的手施施然走来,今年双金奖有一项特别活动,便是今日影后得主有幸与历届影后进行合影。 双金奖的执行委员早在三月前就给赵曼丽发来活动的邀请函,赵曼丽给于乔说的是拒绝了,没想到还有后招。 于乔赶紧将节目流程单盖在脸上,缩了缩肩膀。 “千万别让她看见我啊。” 自从于乔拍完戏后,小赵女士像是中了邪般,每日都要遵循营养师的建议喂给于乔吃一些特殊补品。偏偏赵女士前半生下厨房的次数很少,做出来的东西也不怎么美味,于乔吃了几天黑暗料理就彻底怂了。 比她更怂是于海,赵女士炖的补品太多,多出来的便塞给于海,黑暗料理吃的于海是苦不堪言,只想赶快溜了溜了。 于乔的躲藏计划没有奏效,赵曼丽的火眼金睛扫到于乔身上。她冲媒体微微一笑,露出姣好笑容,温雅拉着于海的手,提议道:“我们家的艺人在那边,要不要过去跟导演打个招呼?” 于海看着老婆高深莫测的笑容,无比熟悉这个笑容,于乔是被她老婆给盯上了,估计今晚颁奖典礼结束也难逃一死。 “走吧。”于海默默尊崇老婆的命令。 赵影后前来打招呼,令制片和骆导受宠若惊,两人就像十几岁的小毛孩见到了偶像局促不安,擦擦手心上的汗跟赵曼丽拥抱,又跟于海握手。 赵曼丽就顺势坐在于乔身旁,算是支援自家艺人的队伍。一坐下她手就不安分,握住于乔的手,捏了又捏。 于乔扫她一眼:“怎么小赵女士,最近还学起号脉来了?” “不是,不是,我就看看你长胖了多少?” 于乔抽搐嘴角,真的是亲妈。 赵曼丽的手偷偷摸向于乔肚子,还没碰到,于乔就撩开她的手,“别介,回去摸。这会儿媒体在拍呢。” “好的,好的。”赵曼丽吸溜吸溜口水,看着于乔的肚子像是看着金银宝藏似的,反复求证“回去一定让我摸摸。” 于乔嗯了一声,她的心思放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姜导剧组上,陈玉汝……好像没来。 双金奖的典礼素来搞得是最隆重和复杂,主持人献艺表演热场之后,才进入到正式颁奖环节,最先颁布是最佳导演的奖项,到了中间高潮部分,才会引出最佳演员的颁奖。 …… 从颁布最佳演员的奖项开始,于乔就抓住谢焕生的臂膀,是个人都能看出她的紧张。 她的脸惨白成一片,嫣红的唇紧抿住。 四部女主演提名电影被播出在荧幕上,主持人故意压低分贝,制造出紧张的气氛:“获得最佳女主演的演员是——” 于乔的呼吸慢慢重了起来,谢焕生也跟着她微微蹙眉,连呼吸都变得绵长起来。她的下腹略微有点不对劲,有温热的液体从她的体内流了出来。 这个认知让她更加兴奋,在这一刻,她忘了通知谢焕生。 “陈玉汝!让我们恭喜陈老师三连冠,和姜导的《浪漫》剧组。” 于乔开始大口大口喘气,小赵女士捂住脸沮丧了一把,看到女儿气得喘气,安慰说:“没事啊,宝……于乔,还有下次机会。” 谢焕生扭头看她,两人一对视,于乔眼里透露的光就让谢焕生明白了彻底。他比代替陈玉汝领奖的姜导速度还要快,率先站起身,将于乔从座位上半抱起来,又跟赵曼丽说:“给医院打电话,她羊水破了。” 《贪路》这边的剧组哗然起来,鲁源紧跟其后,谢焕生踩着一串媒体的闪光灯,奔向场外。 刚拿出陈玉汝致词信的姜导呆愣在原地,主持人的目光追随于乔而去,同时也忘了介绍他上台。面对零星拍他的几个镜头,姜导在想: 嗯? 他的风头是不是被对方剧组给抢了。 嗯? 怎么赵影后也跟着起身了,不跟他合影了么? 赵曼丽拉着于海起身,急吼吼地说:“糟老头子,你赶快点。” 场控导演伸出手拦住了她。 “赵老师,您不能离开,先回位置上坐一下,待会还有合影的活动。” 赵曼丽急得现场把高跟鞋脱了,往老公怀里一塞,推开导演就说:“合什么影?我家宝贝都要生了,要合你自己合去。” 什么宝贝要生了?于乔是你宝贝?哦对,姓于。 导演在风中凌乱,赵曼丽已经拉着于海跑远了。一旁蹲着拍照的媒体笑得合不拢嘴了,妈耶,今年的双金奖瓜可真多,不拍了,赶紧到场外,打开笔电发第一波通告,咱们家要抢首发! 名字都想好了,噱头一定要足,通告名称就是影帝娇妻竟是影后女,错失影后于乔颁奖典礼现场产子,星二代隐瞒身份二十余年为哪般? 今晚全体加班吃瓜! 翌日,于乔双金奖和生子的标签爬上了热搜,所有人都在集体吃于乔百亿资产继承人, 还是影后女儿的瓜。至于谁拿了今年双金影后,他们反倒不关注。 反正他们知道于乔没拿,还挺替这姑娘惋惜,夫妻俩演得不错,没拿是可惜了。 低调靠实力的演技派不少,不靠自己爸妈闯娱乐圈的却没几个,听说之前是个十八线,还挺让人佩服,自己闯出来的。 微博下的粉丝看着有礼貌,不糟心,不折腾,粉了粉了。 第44章 番外一:爸爸妈妈我们去哪儿鸭 谢匪长到五岁时,大家都笑他是个懒宝宝。谢匪回嘴的力气都不愿使,眼皮子懒到不曾掀一下,慢吞吞地蠕动身体,像只蚕宝宝爬到拼图垫子上堆积乐高玩儿。 他说话走路像树懒一般缓慢,咀嚼食物又变成一只小仓鼠,不停地往嘴里塞满食物。他生得雪白,两腮帮子鼓起来活像嵌了两蒸馒头,中间红润的两瓣唇,跟兔子吃草似的挪动。 有人问他:谢匪小公子,你这样吃饭不怕被噎着么? 半晌,他一点一点咀嚼完了,时间仿若过了半个世纪。 他回答:“因为……塞满……就可以……不用……夹……那下一筷子……了……” 问话的叔叔:“……”真是懒。 他凡事都懒洋洋,众人嫌弃他,却不讨厌他。 只觉得他可爱。 唏嘘的是当初怎么就取了个与匪字相关的名儿,这小孩跟匪这个字完全搭不上调,身上既没有豪气冲天的匪气,也不是什么撒泼蛮横的悍匪人物。 原因是被自家爸妈坑的。 他的长辈们都是娱乐圈数一数二的人物,姥姥赵曼丽是影视曲三栖天后,姥爷于海是幻影影视的执行董事,父母都得给他打工,父亲谢焕生拿过柏林电影节影帝,母亲乔乔公主……好像什么都不是。 一句话能让影帝跪搓衣板算不算有名气的头衔? 他本来不该叫谢匪,叫谢慕乔,这名字他小时候不知道是什么含义,长大了就懂了,不就是谢某人爱慕于乔的意思。 哎哟,可把他牙酸的。 可当初谢焕生提议取这名字的手,于乔死活不同意。 “凭什么把你的爱嫁接我的宝贝身上,我宝贝的名字还得承担你那破玩意儿心思。再说,那到底是谢宝宝幕我的乔,还是你谢焕生慕我的乔。”于乔抱着小孩儿,使劲戳着谢焕生的胸膛,把谢焕生欺负得倒在沙发上。 谢焕生抹了一把脸,无奈说:“那老婆,你说取什么名?” 于乔一向提倡民主自由,当然这两个词跟谢焕生无关。 “把选择权交给咱孩子手上,让他自己在三朝酒上抓阄选吧。亲戚朋友提些名字,到时候抓到什么就叫什么。” 意思就是听天由命。 “万一抓到谢猪猪这样的名?”鲁源推开谢焕生家的门,身后的贺佳提了一堆补品前来。 于乔往鲁源身上丢了个抱枕,“那也是他运气不好,自己选的呗。你怎么来了?” “公司高管给您送了补品,我和贺佳给带来了。没想到你俩是这样坑儿子的。绝了。”鲁源竖起大拇指,噗嗤噗嗤地笑。 既然于乔说取名抓阄,那他就要在三朝酒上写猪猪这个名儿。到时候看这俩人不气死才怪。 于乔和谢焕生毫无愧疚地坑了儿子一把。 可惜也没如鲁源的愿,抓到谢猪猪这个名字,也没如谢焕生的愿,抓到谢慕乔,也没如于乔的愿,抓到谢富贵这等粗糙直白的名。 反而是抓到了于乔那银行家表哥写的谢匪。 没想到于乔的儿子能用上他写的名儿。 这个香港人满脸尴尬地看着黑脸的妹夫,当初他跟于乔传过绯闻,现在于乔儿子还莫名其妙被他取名了。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表哥只好抄着一口港普,拍拍谢焕生的肩,哥俩好地解释:“妹夫,我和阿乔真的没一腿,国家《婚姻法》初~雪~独~家~整~理都不允许我们在一起。犯罪的事,我们不敢做啊。” 谢焕生抽搐嘴角。 赵曼丽也不满意这名字,揪着吊儿郎当的外甥脸说:“你这脑子是车轱辘转的吧,你干嘛在纸上写个匪字?还用的是绿颜色的纸折了个帽子!瞧你这德行,我要好好替你妈妈教训你。” “姑,姑!求放过。您知道我中文不好,最近在看《乌龙山剿匪记》呢!” “行啊,我今天就剿了你。” 表哥挨了赵曼丽一脚,谢匪顺利被坑,取名也闹了一出乌龙。 谢匪缓慢把最后一块积木嵌在风车房顶上,大功告成,他勾勒起唇角,弧度慢慢上扬,也经历了几十秒,最后露出贝壳般的小白牙,定格为一个笑容。 “宝贝?还记得我跟你说了什么吗?” 谢匪像是卡壳的机器人扭过头,盯着地毯上蓦然出现的脸。 于乔趴着跟他平视。 谢匪的眼神问:“你怎么在我眼前来了?” 于乔扶住额头,“我在这里看你搭积木起码五分钟了。”你竟然没察觉到。 谢匪眨眨眼皮,“哦。” 于乔压住抓狂的心思,“你忘了我跟你说的事了吗?” 谢匪捏住乐高的手顿住,石化,圆滚滚的身板像是被按了暂停般,在记忆里库里搜寻于乔跟他说了什么话。 半晌,他的眼神终于聚焦,双目有了神采。 于乔惊叹:儿子真是神童般的人物,说走神就能走神。她以为他记起来,大喜过望。 谢匪却说:“不……记……得……哟。” 于乔揪了自己的大腿一把,昨晚反反复复提醒过谢匪的。心想:不能急,不能暴躁,世界这样美好,我却如此暴躁,不好,不好。 收拾好情绪的于乔微笑解释:“宝宝,妈妈昨晚才跟你提过。咱们今天得收拾行李去一个海岛上,在那里你将和妈妈爸爸一起工作。是一个综艺节目,咱们今天得坐灰机到上海转机。你看宣传单,《爸爸妈妈带我去哪儿》,记起来了么?记不起来,没关系,现在站起身,妈妈要把你最爱的拼图地毯和乐高玩具收拾进行李,好吗?” 谢匪下巴缓慢抬高,又低下,他撑着手臂,想要借助推力站起跪麻木的腿,力道太小,又一屁股蹲儿坐在地上,脸上的小肥肉颤了颤。 有些疼,他满脸茫然……撅起嘴巴。 于乔见证他站起来要用一分钟,她这个急性子再也忍受不了,飞快把谢匪抱起来站起地上,紧接着,哇地一声扑倒在沙发上,抖着腿踢来踢去,在沙发上打滚。 “谢焕生,你他妈到底害老娘生了什么鬼?!啊啊啊,我受不了,不玩了,我要跟你离婚,离婚!!!” 谢焕生从楼上的房间提着行李出来,抹了抹汗。一旁呆呆站着的谢匪扬起胖乎乎的脸蛋,看着沙发上耍无赖的女人,用眼神询问爸爸。 “妈妈又怎么了?” 突然撒泼.jpg。 谢焕生无奈笑笑:幸好买了一个多功能沙发,沙发和床两用,弹簧架得特别高,禁得住于乔闹腾。 见爸爸不回答,谢匪嘟嘴,放下乐高,像是攀岩把一条小胖腿搁在沙发上,也想上去和妈妈玩。 但爬到一半时,他发现自己的腿太短,竟然蹬不上去,而且还很累,只好抱着沙发边沿像个树懒般休息一下。 他一动不动了。 咦,停下来好舒服啊,不如原地睡觉吧。 谢匪打了个哈欠,如是想到。 * 儿子是她想生的,是她撒泼打滚又折腾到离了婚,然后才生出来的。 但于乔没想到生出来是这样的种。 他是整条街最懒最慢最安静的仔。 于乔对这孩子甘拜下风。 有些时候,她甚至怀疑这样的慢性子,是她的孩子吗?脑子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检查结果是小公子身体很好,只是不爱动。 那会不会是跟医院里的孩子抱错了,她从小风风火火,说一不二,上山下海,跟她姥姥在一起时,跟个泼猴似的,还去隔壁院子爬树偷摘人家桃子,爱惹对方家的土狗儿,一人一狗在马路上狂奔赛跑。 好吧,她承认是在被狗追,不提了,丢脸面。 就算不像她,也可以像他的老公谢焕生吧。 答案是并不。 “我五岁的时候自己从学前班回家,保姆不在,还能自己做饭,唐诗三百首被我妈要求倒背如流。你觉得整天只知道玩乐高的儿子会是我小时候的翻版么?” 从谢焕生的眼神里,于乔也能看出来他的潜台词:别开玩笑了。 于乔:“五岁会背唐诗三百首了不起啊!” 哼,她在美国十四岁才开始学写中文拼音呢!能够认识几个大字,写点田字本的儿子已经很棒棒了。 于乔又问:“那这性子不像我,不像你,不像我爸我妈,那像谁呢?” 谢焕生耿耿于怀儿子的名字:“像你表哥?” 于乔攘了谢焕生一下,“滚!” 孩子是她看着出生,胎记还印在屁股上,不是她的崽才奇了怪了。 《爸爸妈妈去哪儿》是水果台的一档节目,曾经火过一段时间的亲子综艺《爸爸去哪儿》是他的前身,后面办了十来季后,实在出不了新花样。 没有一个节目能万古长青,加之那个年头,过时的各类选秀综艺崛起,《去哪儿》收视率播放量下降,节目组决定改版,三人行必有我师,加入了妈妈。 第一季《爸爸妈妈去哪儿》阵容很强大,镇山之宝便是影帝影后的宝贝儿子。 于乔是在今年拿下了双金影后,她自从第一部陪跑影后,每年都有电影作品上映,但并未提名,时隔五年,她才重新回到双金奖的舞台,拿下了双金奖最佳女主演的奖座。 最近拿下影后的于乔正是人气最旺的档口,节目组的导演找上了她。 于乔和谢焕生这对夫妻在微博上从来不秀他们的儿子,公众从没见过谢匪的真面目,只有少许模糊影子。按理说,五年来,狗仔连个清晰照片都没拍到不大现实。 可事实的确如此。 或许是这对夫妻把儿子保护得太好了,几乎到了在家坐监狱的地步,连太阳光都不让小孩子见到。 于乔知道媒体这样评论她,又要吐一口老血。 她儿子是宅男属性。 就算是去姥姥家过年,一个城的距离那也得三催四请,小宝贝才愿意出门,别的时候,宅男谢匪除了上学,都选择在家玩乐高,再翻翻连环画,喜欢电视购物节目和某专家养生频道,伺候他种的小花小草。 就差捧着一小茶壶跟小区里的老大爷唠嗑,过晚年养老生活了。 于乔想带李匪出去逛街买点亲子装,谢匪也会举起手机:“网……购。” 于乔:小宝宝你……多说几个字地球会爆炸? 亲子综艺于乔是不打算参加,但没法找上她的是跟她玩得很好的朋友王镇。他从剧院单位辞了稳定工作,说是要出去闯闯,转行做了综艺节目的编剧,混的不赖,又成了总编剧,再后来就变成了总导演和节目策划人。 改版的《爸爸妈妈去哪儿》是他在负责,第一期节目他就请了圈内好友给他在节目中引流一下。 于乔不能不答应,这位是她和谢焕生的月老。没他,于乔跟谢焕生的事成不了。 谢匪睡了一觉,飞机就到了目的地,福州平潭的一个海岛上。总导演的王镇带了摄影,亲自开车来接送谢匪这个大宝贝。 一到场就见着影帝影后推着行李站着太阳下,他们的身后投射出一片阴影,但却没有看见谢匪的身影。 王镇是熟知李匪性格的,能不动就不动,能躺着绝不会站着,能在阴凉地方休息决不在太阳底下晒着。 他疑惑走过去,“谢匪呢?” 于乔和谢焕生裤腿松动了下,从他们站立的大腿间慢悠悠挤出个毛球脑袋,像兔子从草窝堆里探出脑袋,“在……这……里……鸭。” 李匪嘴角弧度上扬,花了三十秒微笑,“叔……好。” 摄影:拍摄镜头是不是出错了?突然好想调成倍数2.0。 第45章 番外一:宝贝宝贝我是你的大树 新版《去哪儿》节目除了请了于乔谢焕生,还请了五组家庭过来,两组独生子女父母,一组龙凤胎,一组双胞胎,一组单亲妈妈。按人头数,十来个艺人算是有点多了。 这里面有谢焕生和于乔的老朋友,六年前他们拍摄了恋爱综艺结识到了一起。姜美和宋轶,他们俩就是带双胞胎那一队。 王镇接到谢匪后,便开车前往集合点集合,进行初次的见面。 海岛上的太阳较大,日光强烈到刺眼。 到了集合点哭声一片。谢匪缓慢地皱起眉毛,他亲眼见证某小孩在沙地上撒泼打滚,父母在一旁笑得尴尬,工作人员是个狼人,仍然拖走了那小孩的零食玩具。 大一点的孩子懂事让出玩具,小点的孩子无一幸免地苦恼。 谢匪瑟缩了一下肩膀,有些害怕。 他胖嘟嘟的小手急忙抱住于乔的膝盖,将四肢缠在于乔的腿上。 “怕……怕。”谢匪软糯说。 谢匪遗传了于乔和谢焕生所有优点的基因,生得像个雪娃娃,平时也不怎么晒着,皮肤是更显白嫩,浓眉大眼,眼睫毛又长又翘,足以放下一根火柴。 头上还顶着一簇翘起的呆毛,表情愣愣,像呆滞的小动物,萌化了一众导演的心田。 “那个弟弟好漂亮。”有个小女孩说。 “男孩子不能说漂亮,要说长得帅。”女人摸摸小女孩的脑袋。 工作人员也注意到了谢匪的存在,第一件事,就是让于乔和谢焕生配合开箱。于乔耸耸肩看王镇,王镇赔笑似的点头,“规矩,配合一下嘛。” 收了钱,当然得配合。 谢焕生发射雷电光波的眼神让谢匪乖乖从妈妈腿上下来。谢匪是何等人物,才不会惧怕谢焕生。 他可是从小被小赵奶奶宠到大,爸爸的冷酷眼神根本伤害不到他。而于乔本身就是很宠这个懒宝宝。 于乔挪动着腿上四十五斤的重量,吃力地走到行李前,准备上交玩具。 谢匪终于跳了下来,拦住行李箱前,他像是碰瓷一般,啊了一声,夸张地扑倒在行李箱上,做了个妖娆躺倒的姿势,又觉得躺着不舒服,干脆撅着屁股趴在行李箱上。 “不……准。” 大家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可惜工作人员笑归笑,还是把谢匪四脚朝天提溜着挪开。 谢匪皱眉,放佛在纠结哭不哭一下。哭,好费力的。不哭,那他的乐高就被魔鬼给带走了。 最终乐高的爱让谢匪决定哭一下。 于是,谢匪慢吞吞走向正准备拖走玩具的工作人员,采取拖延战术,他抱住了工作人员的腿,双手双脚缠了上去。 他扁着嘴,以0.5倍的速度挤出两滴眼泪,控诉工作人员:“你……Skr……魔……鬼。” 玩具最终还是被收走了,于乔不知道谢匪从哪里学来skr这些网络名词,可能是小赵奶奶教会的。 停放完行李后,节目组又有安排,要带小朋友去熟悉海岛环境,顺便去一个很远的菜田,帮助爸爸妈妈摘点晚上做饭的小菜,而父母需要留下来收拾房间。 谢匪听到需要走很远满脸惊恐。转身又要像个树懒扒拉住于乔,准备上树,于乔疾步躲在谢焕生身后,朝着谢匪探头探脑。 谢匪太伤心了,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抱住爸爸的大腿。 结果谢焕生按住谢匪的小脑袋,任由谢匪的小胖子四肢乱动,说:“走开。去运动运动!” 谢匪伤心,他选择离家出走。 离开这对并不爱他的父母。 小朋友们见谢匪黏父母得厉害,纷纷找上门来,他们已经和海岛村上的孩子打成一片。 有几个小丫头片子扒着于乔院子的门框流口水,她们叽里咕噜讨论:“这个小哥哥/弟弟好可爱。” “对啊,对啊,像馒头想咬一口。”一个胖乎乎的圆球男生吃货说。 众小孩白了他一眼。 小孩簇拥着把谢匪推走了,谢匪感觉不是自己在动,而是被一群人推着往前走。这种感受怎么形容,他忽然想起贺佳阿姨的话,就跟上班挤地铁似的。 众人还是发现了他的龟速前行,每隔一阵子,谢匪总是会掉队,像只蜗牛似的走在后面。为首那圆球男生受不了,他是小朋友里年龄最大的,也是最有责任感、 “谢匪,你能不能走快点?” 谢匪摇头,他扫了一眼小胖子的身形,肩膀挺宽。 爸爸告诉他:不愿动手,就要动脑,利用时势。 谢匪目光停留在小胖子背后,小胖子被谢匪看得心里毛毛的,谢匪的眼神突然好奇怪。 他抖着嗓子问:“你、你要干嘛?” 谢匪戳戳小胖子的背部,“背。” 小胖子松了口气,“早说啊。”还以为你要举报我刚才偷吃糖。 小胖子弯下腰,背起了谢匪,后面大部队不想因为蜗牛匪耽搁行动,一路将他跟个老爷似的背到了油菜田里。 谢匪被放在了田坎上,换着背他的几个小朋友插着腰喘气。现在才明白,当个家长不容易。 谢匪掏出荷包里藏着的巧克力给众人分了,唯独小胖子装模作样摆摆手,焦灼说:“不行,不行,我麻麻说我不能吃巧克力。吃多了会长胖,镜头里面会显胖,到时候我的形象不好看。我以后是要当偶像的。” 小胖子一脸坚决,决不屈服。 谢匪只好从包里掏出更多的巧克力,捧了满手心。 甜蜜的芬芳啊! 小胖子饥渴地擦擦汗,有些眩晕。 “这样不好……吧?” 谢匪只好把私藏捧出来,塞在小胖子手上,小胖子急忙塞进自个儿腰包,激动要东北碴子味出来了,“老弟,你还有吗?我要带给我老妹。” 谢匪点头,“背……回……就……有。”巧克力藏在行李箱。 小胖子比了个OK,“妥。” 谢匪在节目里有了第一个新朋友,就是那个小胖子,叫蛋蛋。蛋蛋哥平时在家里会带妹妹,照顾小孩很有一套,谢匪在摘菜的过程中,被蛋蛋哥罩着。 阳光很烈,谢匪眯着眼睛一边睡,一边摘菜。他摘的都是番茄,茄子之类的蔬菜,摸着挺大,他就知道能摘,连眼睛都不需要睁开。 蛋蛋看他闭眼摘菜,惊叹。 谢匪太懒了,他摘的菜根本不够两个大人吃。到了活动结束,谢匪突然感觉菜篮子一重,他睁开眼一看,胖墩儿哥哥把他篮子的一半倒给了他。 好重。 谢匪皱眉。 蛋蛋拍拍谢匪的肩,帮谢匪提过篮子,“不用谢,小匪。以后哥罩你啊!” 轻松的谢匪挤出个笑容,眼睛弯成月牙。 蛋蛋又将谢匪背了回去,尽管累得喘气,谢匪回家的时候就趴在蛋蛋背上想,他要不要跟爸爸妈妈说让蛋蛋当他的哥哥。 谢匪是挺喜欢他的朋友,这位蛋蛋也不嫌弃他慢,也不嫌弃他笨,最可贵的是蛋蛋挺爱帮助他,还要罩他。谢匪打算把这胖墩儿哥哥列为头号密友,以后一定邀请他到家里来喝茶,拼三万块的清明上河图,欣赏998元的电视购物节目。 可刚走到山下,蛋蛋就把谢匪放了下来,他提溜着篮子,飞快跑向人群聚集的一处。 谢匪还愣着。 蛋蛋就在路上惊呼:“妹妹!我回来了鸭,哥哥给你摘了好多好多蔬菜。” 蛋蛋的怀里有了另外一个人,是他的妹妹。 OH,NO。 谢匪被他的大哥抛弃了。 蛋蛋才想起身后的弟弟,抱歉说:“对不起,蛋蛋。我不能陪你玩了,你自己上山吧,我的妹妹来了。” 家长在山下等候劳动归来的宝宝们,迎接他们从菜地里摘回来的战利品。 谢匪定睛一看,也看到了那对不爱他的父母。 OH,NO。 他更失望了。 爸爸宽阔的背脊被妈妈占据了,居然没有他的一席之地。而那个抢走他宝座的无情女人正趴在爸爸背上,一边搂着爸爸的脖子,一边朝他兴奋挥手。 这就意味着他得自行上山。 谢匪扫了一眼“陡峭”的“山崖”,伸出胖手,想要盖住苦恼的脸,结果最近不太运动,吃得又多,一只手居然盖不住。 谢匪头都大了。 谢匪被谢焕生提着脖子拎上山的,到了山顶,他叉着腰,喘了两口气。这个他主要是指谢焕生,谢焕生感觉自己拎了一袋五十斤的大米上的山。 于乔心疼谢焕生的膝盖,只是在谢焕生背上待了一会儿,就从他背上下来,拎着菜篮子,赶回去洗菜,然后等着谢大厨大驾光临来做菜。 谢匪想搭妈妈的怀抱顺风车上山,谢焕生硬是没同意。 “胖墩儿,你该运动了。你的重量快赶上咱家米桶了。” 胖墩儿??? 谢匪很委屈。 眼泪在深邃的眼窝里打转。 爸爸,居然说我是胖墩儿! 我不要活了。 谢焕生没管谢匪的造作,去到厨房做菜,不然今晚的晚饭要晚点了。 谢匪休息了一会儿,在门口端了根小木凳,坐上后就不动弹,摄影以为他伤心到死机了。 正想安慰下谢老师的小公子。镜头一特写,谢匪闭着眼睡着了,小嘴张开,粉嫩的舌头露在嘴唇外,就跟睡糊涂的猫咪般。 这样都能睡着,摄影都不禁竖起大拇指。 奇才。 今晚的谢匪很忧郁,独自搬着小木凳坐在门口灯光下托着下巴发呆。 他吃的慢但是吃得多,可今日的发挥有些失去水准,他只吃了一小碗。往日他会黏在于乔和谢焕生身上,要抱抱,今天却独自一人坐在寂静的月光下。 享受诗人般的哀伤。 于乔攘了谢焕生一把,又使劲瞪谢焕生,脑袋瓜彻底往谢焕生怀里一埋,用脸盘子在胸膛处,使劲儿旋转撒着泼,捶胸又顿足。 捶的谢焕生的胸,顿的谢焕生的足。 ——你瞧瞧,都是你把我们家孩子给埋汰坏了。去哄他,哄他。 谢焕生摸摸鼻子,碍于于乔,他蹲在谢匪身边:“匪宝,爸爸知道错了。爸爸不该骂你胖墩儿,是爸爸不好。” 谢匪摇摇头。 他目光一直望着山下一处灯火阑珊处,那里才是他的忧伤所在,蛋蛋正举着他的妹妹在玩,蛋蛋扶着他的妹妹坐跷跷板,玩捉迷藏。 蛋蛋不会再和他拼三万块的清明上河图,看电视购物节目,喝姥爷送来的养生果茶了。 啊,一想到这点,谢匪的心在抽痛。 谢焕生十分不理解。 “匪宝,你总得告诉爸爸,你在气什么?是今天运动量太多了吗?” 谢匪点头。 确实有点。 谢焕生和于乔:“……” 谢匪四十五度仰望月空,诉说他的祈愿:“爸爸……妈妈……我……想生……个……哥哥……出来。” 于乔不给自家儿子一分情面,哈哈大笑,她撸了一把谢匪毛茸茸的头:“宝贝儿,你生不出哥哥的。你又不是女孩子。” 谢匪哀怨地注视于乔,于乔将最后的笑声噎了回去。 好吧,这是个严肃问题。 “真的……不……行?” “不行。”初~雪~独~家~整~理 谢匪勉强退而求其次,“妹……妹?” 谢焕生和于乔陷入深思,最后还是谢焕生搂住谢匪的肩膀,谢匪无辜地抬头看他。 ——怎么了? “想要妹妹?” 点头。 “那你今晚得自己睡。” “???”谢匪眨眨眼,怕黑。 谢焕生强硬说:“不然生不出妹妹,你自己选。” 夜深,谢匪独自一人咬着小被子默默躺下,两只爪子捏着被角。外面好黑,有点怕怕。 可是,一切都是为了妹妹……和那三万块碎片的清明上河拼图。 作者有话要说: 妹妹一出生,谢匪哥哥举起三万块的清明上河拼图 谢匪: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第46章 番外二:难忘的婚礼 于乔这辈子办了两次婚礼,结了两次婚,和同一个人。 某些时候,于乔托着下巴想:她是爱吃回头草的人。或许不是,她是一个拧巴的人,认准一个理儿。 第二场,也是最后一场婚礼是在亲子综艺节目里举行,节目组问她的小宝贝谢匪:小帅哥,有什么愿望想让我们可以帮你达成? 谢匪想了想,包子脸顿时严肃起来,皱起毛虫虫的眉毛。他像是国家首脑在委托漫威里的超级英雄,拯救世界,紧握着拳头,郑重说道:“要……妹妹。” 节目组懵了一下,这可有点为难,总不可能他们节目组安排两个艺人入洞房,谢小公子,换一个呗? 谢匪的包子脸又在镜头面前死机了,深思到底有什么愿望,很明显,他有选择困难症。 完成拼图? 不行。 剩下的两万九百八十九块是他和未来妹妹的玩具。 电视购物推销的“2克拉8心8箭只售998元”的超级钻石? 不行。 出来录节目前,他已花血本,用压岁钱拜托姥爷电话购买两只钻戒。 等等。 他还有个毕生都不敢想的愿望。那就是—— 吃到姥姥绝对不会让他吃的肯德基吮指原位鸡块。 谢匪正想提出这个要求,谢焕生上前将他搂在怀里,往这个小树懒嘴里塞了一颗糖,替他说道:“匪宝想替我和他妈办一场婚礼。” 谢匪:??? 他用舌头顶出糖,吐在谢焕生手上。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个腹黑的爸爸,就是欺负他慢吞吞,想用糖堵住他的话。 “是吧?匪宝,你也想做妈妈的花童,对吗?”谢焕生朝儿子微笑。 事关重大,不能让爸爸坑他。谢匪加快语速问:“婚礼……有……吮指……鸡?” 谢焕生点头,他很了解自家宝宝在想什么,低声诱惑道:“不只有吮指原位鸡,还有新奥尔良烤翅,劲爆鸡米花,香辣鸡腿堡。” 谢匪眼睛亮了。 “波纹霸王薯条。” 谢匪张开嘴巴,流下了一串涎水。 “新年全家桶。” 谢匪伸出手阻止爸爸,他冷酷的眼神痛斥这个狡猾的成年人:不要再说了! 他转头朝举着话筒的场内导演:“姐……尽快……安排……上。” 于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着婚纱,出现在节目组给她操办的莫名其妙婚礼上。而且这个婚礼上的主食居然是肯德基外带鸡腿堡和牛奶果汁,连香槟都没有,却邀请来了她大半的圈内好友。 鲁源封了她一个八万八的红包就算了,他从她身上捞的钱可不只这一点,主持人是谢匪最爱的咆哮款电视购物侯先生,也算了,他能说人话就行。 关键是傅宇萌浓妆艳抹,穿着伴娘礼服一脸生无可恋在发喜糖。 是什么鬼? 这太荒诞了,像是做梦一般。 好在婚礼的另外一个主角出现了,他穿着西装,牵着于乔的手走上了礼台。于乔凑近谢焕生,压低声音喝:“你在搞什么鬼?” “把婚礼办了而已,来,抬脚,小心台阶。” 谢焕生弯腰将于乔的长裙卷起,捏在手上,牵着穿高跟鞋的她上了礼台。 于乔看着神父手里拿的戒指,嗅着满场吮指原位鸡的味道,还有身后穿裙子可怜巴巴的傅宇萌,想想就算了。 这也算是一场难忘的婚礼。 在神父的宣告下,他们再一次许下承诺,不离不弃。谢焕生拿过戒指,扫过一眼,他发现有些不对。 居然不是昨晚他从于乔手上偷偷取下的低调婚戒,变成了高调夺目的钻戒。 他抬头看了一下正拿着吮指鸡,像土拨鼠般啃来啃去的小包子。 小包子抬头露出八颗牙的璀璨微笑。 ——八心八箭的钻戒是不是很闪? 谢焕生叹了口气,为于乔戴上,于乔也拽过谢焕生的手给他戴上,下一秒,于乔的微笑便凝固在脸上。 戒指显然有点不合适,谢焕生手指太粗,戴上后就把戒环撑出个小口子,裂开了。 于乔吃了一惊,谢焕生健身都健到刀枪不入的地步?金属环都能破开? 两人掩饰下尴尬,微笑面对众人,送给他们的是鲜花和掌声。 另外一边,电视购物的主持下到舞台坐在小金主身旁,端起一杯牛奶。 “谢小朋友,您好。感谢您照顾我的生意,我先干了这杯,您随意。” 谢匪有些害羞地点头,也举起了牛奶,跟主持人碰杯。他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签名本,给大佬递笔。 主持人洋洋洒洒签上名,与金马奖影后,天王宋轶,前奥斯卡得主莱昂纳多并列一排。 这位推销主持人是谢匪的偶像,他最喜欢看他的节目,他的表演就像催眠符,他用来进行睡前放松。 对了,998元八心八箭便是从他手里买到的。 主持人高深莫测的微笑,他吟诗一般感慨出:“啊!完美的切工让钻石散发出完美的光彩。您知道世界上最完美的钻石切工是什么么?” 谢匪伸出短而胖的手指,比出了个八。 主持人摇头。 谢匪郑重思考后,咻地一下呆毛立起,他激动说:“十心、十箭?” 主持人摇晃着高脚杯的牛奶,抿了一嘴的奶沫在胡渣上。 “不!是九心一花,只要九千九百九十八。” 主持人凑近谢匪,拍拍谢匪的小胸脯,低声道:“你先存钱,后面我给你内部价。” 谢匪倒抽一口气,圆滚滚的眼眸闪亮,放佛人生又有了新的目标。 * 鲁源从片场出来,婚礼上欢乐的气氛与他无关,真实人格的他不喜欢喧闹,他喜欢安静坐在某处位置上。 他出来抽根烟的时间,瞧见了两个不速之客。 江云秀和谢启。 两个人的穿着端正,年过半百,也能看出曾经是高知分子的精英。 江云秀手里还捧了一束百合花。 谢启挽着老太婆的手,两个人的表情严肃,在偷偷看到啃鸡翅的谢匪包子时,又带了些笑。 谢焕生自知道江云秀参与过陈玉汝坑害于乔的事,故意让于乔的处方医生开出副作用致郁的药物,便不再跟她有联系了。 人做事凡事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江云秀曾经下迷药让他不与于乔相见,想要掌控他的人生,第二次又是想让他们婚姻破裂,早点离婚。 谢焕生无论如何也原谅不了这样一个母亲。这几年江云秀从医生主任的岗位上退休,开始修身养性,但她也没来看过于乔和谢匪一次。 她是个聪明人,也知道去了是讨人嫌弃的份。不过,今日却莫名出现在于乔和谢焕生的婚礼上。 鲁源自然是当作没看到,他不是良善的人,山沟里出来的野孩子也不懂人情世故的礼貌,应酬那一套也没必要用在没价值的人身上。 不过,他好奇是谁让这对夫妻过来的。 王镇走出来,拍拍鲁源的肩膀:“哥们儿,我叫来的。别跟老谢说,两老父母来了,他们看一眼就走了。你等会替我挡几杯酒,我待会儿送送他们。” 鲁源挑了挑眉。 王镇笑说:“总该给这事儿画个句号,总不可能老谢和于乔这辈子的婚礼,他的父母都不到场。” 王镇手里揣了几颗喜糖,走向江云秀,江云秀朝着谢焕生的朋友,面子还是做了个足够,给出一个微笑。 鲁源在别处翻了个白眼,又叹了口气,吊儿郎当跟上去。 江云秀把花给鲁源,她未经保养的皮肤沟壑深邃,和蔼笑说:“我们就来看看,你帮我把这束花送给他。” 鲁源接过,冷眼瞅着。 江云秀说:“没毒,放心吧。” 谢启在一旁唉一声老婆,这说的是什么话?不要把儿子的朋友惹生气嘛。 “我们老两口年纪大了,看开了,他想怎么样是他的事了。都十多年了,孩子都要上小学了,谁还计较这些。” 鲁源笑笑不说话。您一句话不计较摘了个干净,当初可是害惨了一对鸳鸯。 江云秀颤颤巍巍拨了颗喜糖吃下,在婚礼馆场外看了一会儿谢匪,被王镇送走了。 鲁源正要进场,他接到了一个电话,定睛一看是从墨尔本打开。能舍得花钱给他打跨过电话的 人很少,大部分在电话簿里有名有姓,不是陌生号码。 一个两个的,怎么老爱撞日子碰在一起上门。 鲁源知道是谁,他还是接了。 陈玉汝那年涉嫌帮助某市高官贪污洗钱,被调查后证明是她经纪人所为,而她只涉及偷漏税,事实上宋玲玉为了保护他们的共同资产和宋玲玉那个聋哑儿子,替陈玉汝背了几项罪名,才让陈玉汝从中摘了干净。 陈玉汝答应会在国外好好照顾宋玲玉的孩子,让他读最好的学校,拥有上流的出身,宋玲玉很满意。后面她在国外避风头,连当年谋划的双金影后都没敢回国领取。 高官被判贪污入狱,宋玲玉协助其侵吞国有资产,资金巨大,数罪并罚判了五年有期徒刑。陈玉汝不再回国,缴纳完税款后,国家也限令她入境。 她的宏图伟业算是崩了。 某一晚上,在宋玲玉终审结束后,她打来一个电话,向鲁源道了几句感谢。 宛如打不败的九头毒蛇般。 “谢谢你,源哥儿。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甩掉宋姐,还要让她不恨我,以为我们都是患难姐妹,谁也不为难谁。这不,她还感谢我一直帮她照顾儿子。” “她知道我太多的事了。虽说我们一起奋斗了好些年,但你知道,天底下就没有创业成功不拆伙的例子。” “她手上压着我好几份刘书记借我的手洗出来的账,我得让她自己心甘情愿地吐出来啊。你看她这不就乖乖拿了出来,还帮我背上了。你说我这局玩得高不高?” 鲁源咬了咬牙,这辈子他从陈玉汝身上学到很多东西,他也最讨厌陈玉汝自以为是的那种教导语气。 这不,又来了。 “源哥儿,我再给你上一堂课。这一局是教你如何从解不开的棋局里脱身。金蝉脱壳脱得还是得借别人的手,不脏自个儿的身。明白吗?” “滚。”鲁源切断了电话。 * 时隔五年。 那边的声音依旧莺啼婉转,跟鲁源的糙嗓门一比,是天籁之音。 “我以为你不会接这通电话。”陈玉汝说。 “接了,有事说事。” “风头过了,我要回国了。” “嗯。” 电话里的女人轻笑:“这次不让我滚了?” 鲁源闷了口烟,随口胡说:“人生总是需要对手的,万不懈怠。这不是你教我的道理吗?” “你放心吧,我不会再找上你们了。就想安安心心赚点傍身钱。” ——他才不信。 ——她知道他不会信。 陈玉汝从喉咙里溢出了轻松的笑,她顿了顿又说:“再见,源哥儿。” “嗯。”鲁源也顿了顿,“再见,陈玉。” 他提着那束清雅绽放,蕴含无尽美好祝愿的百合花,进到场馆内,婚礼的欢乐还在继续,谢焕生被红唇绿眼影白婚纱裙的傅宇萌缠住报仇。 “谢哥,今天我穿了女装,给乔妹作伴娘。你说好了,再也不计较我跟她的事了。”傅宇萌打了个酒嗝,“来,干了这杯,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异姓兄弟了!” “好!异性兄弟!”于乔捧着杯子,趁男人的动作没她快,先嘴馋灌下一口。 谢焕生怒瞪于乔。 于乔吐吐舌头,声泪俱下地抱住生气的男人,摇晃着他的手臂。 “原谅我啊,老公!嘤嘤嘤,我都是在为你付出~” 谢焕生抱住于乔乱动的手,皱眉,“你又喝醉了。” “我……于乔千杯不倒。” 谢焕生冷漠:“……” 他转头一束百合花捧在他面前,是鲁源递过来的,百合花束摔在谢焕生怀里。 于乔挡在谢焕生身前,虚眯起眼睛,伸出手控诉鲁源,“你终于暴露了,哈哈哈哈哈哈。你是来抢婚的么?抢我还是抢他?” “抢你个大头鬼。今天晚上护好你的肾吧,别一夜七次,明早起来录节目腰疼。”鲁源没好气地说。 谢焕生问:“谁送的?” 鲁源闷声说,“一老太太。” “刚……才……我也……看见……了。”谢匪慢吞吞说,双手双脚又缠在谢焕生的腿上。 今天爸爸心情好,可以挂在他身上。 谢焕生明了,叫田多多把花束拿去放下。 “老太太?”于乔抱着谢焕生笑,“怎么会是老太太,阿姨还做我们的CP粉么?是祝我们百年好合?” 谢焕生摸摸女人的头,将她不住坠落的身体往里搂了搂,淡淡的笑意在眼中。 “或许是吧。百年好合,于乔。” “OK啦,百年好合,谢焕生。” ——正文and番外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