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撩掉马后校草倒追我》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网撩掉马后校草倒追我》作者：风城一浪 文案： 套路深作死攻×演技派炸毛受（晚21点日更） #打脸真香# #掉马火葬场# #中二沙雕# 学神陈凌为了赚钱，在网辅平台上扭曲自我，撒娇卖萌，成了一名“萌妹妹”老师。 校霸转学生肖炀，一来就成了他的同桌。 两人从日常看不对眼，到我的眼里只有你。 正情到浓时，肖炀突然发现自己的同桌男友就是网络上辅导了自己很久的“萌妹妹”老师…… 肖炀眼里闪过一道作死的精光…… 【戏精小剧场】 在学校里，陈凌：这么简单的试卷你都能考倒数，真是智障本障！ 在网络上，陈凌：没事的小哥哥，这张卷子是有一定难度的，考出这个分数可以理解，要不，我再给你讲一遍？ 在学校里，肖炀：我就是饿死，从这里跳下去，都不会学习的。 在网络上，肖炀：小姐姐，我昨晚通宵做了20页数学，10页物理，请您过目！ 一句话简介：我用变声器拯救学渣 内容标签： 强强 欢喜冤家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凌，肖炀 ┃ 配角：其他人 ┃ 其它： 第1章 夏日正午，刚上完体育课，被热血少年一通放肆踩踏后的足球草坪，像一块摆在旧货市场里的绿色地毯。 陈凌在球场边的混凝土台阶上坐了半分钟，屁股就热得受不了，赶紧在作业反馈中发了最后一道题的解题步骤，并留言鼓励： “解决此类问题，主要是利用正余弦定理建立数学模型。小哥哥的本次作业正确率虽然不高。但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重振旗鼓，再战三百个大题的！” 从台阶上起身，眼前猛地一黑，撑着膝盖缓了几秒，世界才重回清明。 离下午第一节课还有不到十分钟，陈凌不想迟到，免得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老高挤兑，把手机塞进裤兜，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教学楼。 刚拐直，就看见道里停着辆黑得晃眼的宽大轿车。 这是北城市Top1的重点高中——北城一中。 师资力量强，重点率和一本率高，生源也是北城最好的。 一切为了学生，学校的管理也非常严格，连老师的车都不能进校园，只能开到隔壁单辟的停车场。 这黑车却明目张胆停在这，把只容一辆车通过的道儿都堵了。 陈凌朝斜上方瞅了一眼。 班主任老高步伐悠缓，正从三楼往二楼走，速度虽然慢，但就一层楼，两三分钟还是能走进教室。 他加快脚步，想从黑车右侧跑过，冷不防车门打开。 陈凌速度很快，几乎就要撞上车门板。 他反应也很快，腰一拧，往侧面跳上路旁的花台，堪堪避开了这由质量决定惯性的凶狠一撞。 同时，脱口骂了句，“卧槽！不会看后视镜呀！” 车里的人显然也被吓了一跳，车门开到一半停住。 这会，见人已经安全，才不慌不忙地全部推开。 副驾上先踏出双黑色的Vans，上面是一截白皙的脚踝，然后才是深蓝色的校服裤子。 是个很高的男生，穿一身崭新的一中校服，背纯黑的双肩书包。 就五官来说，剑眉锐利，眼眶深邃，本该是冷冽的长相，眼睛却很大很好看，眼睑下还有两道浅浅的卧蚕，让整个人的气质瞬间柔和起来。 用概率学来描述，吸引无数目光和收到无数情书会因为眼前这人的颜值而变成必然事件。 总而言之，帅得一批。 男生抬起视线把陈凌打量了一圈，笑笑，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话：“看了，就是哥们身手太好，跑得比我看得还快。” 陈凌本来着急进教室，这会，却被他不咸不淡的态度惹出几分火，“车把路堵了你还挺有理？” 男生大概没料到陈凌这么凶，一愣之后，装模作样地偏头看了眼漆黑的车窗，又看向陈凌，下巴微抬，压低的视线里自然而然就带了几分盛气凌人：“车也不是我开的。” “……” 这种话都能说出来，太不要脸了。 陈凌刚提了口气，想再怼回去，前方响起老高那熟悉的语重心长，“陈凌啊！你怎么回事，没听到上课铃响是么？快点进教室！旷课的事我还没你算呢！” 陈凌赶紧往楼上跑去。 因为老高还没来，大家还在进行着上课前最后一分钟的狂欢，教室里呜呜泱泱的。 他径直走到最后一排挨着后门的位置坐下。 上个月初，原本也坐这张桌子的高明哲，在巨大的升学压力和跟同桌的巨大差距中，内心产生了难以控制的强烈的自我否定，休学了。 因此，目前陈凌是独享这个交通便利的“黄金宝座”。 也不怪高明哲要休学。 高二下，马上就要高三了，心里本来就焦虑，旁边还坐着个学霸。 学霸还特喵地不学习。 其实也不是不学习，是学霸的学习方式太与众不同。 跟其他同学课本教辅堆满桌子的画风截然不一样，陈凌的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支大容量碳素笔孤单地摆在上面。 然而，每次考试，他还能稳坐年级第一。 看起来像极了那种，问他“你学不学习？”，他假模假样丢过来一句，“我还要打游戏呢”，结果，考试超你一大截的，邻居家的孩子。 陈凌坐好后，从课桌里摸出本笔记本，刷刷写了几笔。 前头伸过来一本习题集，搁着两页草稿纸。 “零哥，这题怎么解？” 是前桌的赵驰。 陈凌抬眼看，是道三角函数，“你很有想法嘛，语文课做数学，思维碰撞？” 赵驰忧心忡忡，“我上次数学拉的分，马上期中考，我得抓紧找补，对了，你最近怎么老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自习课都敢翘。” “事儿多。”陈凌搪塞一句，低头在草稿上刷刷写，边写边解释。 赵驰努力跟上节奏，奈何基础不太好。陈凌又把二倍角公式给他推导了一遍。 差不多十几分钟，老高才姗姗来迟。 教室里呜呜糟糟的声音戛然而止，赵驰赶紧抽过习题集转回去了。 陈凌一抬起头，就看到刚刚拿车“怼”自己那男生跟在老高身后，精神抖擞地走进了教室。 转学生？ 想到整个教室目前只有自己旁边有个空位。 心里顿时有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老高咳嗽一声，清了清老烟嗓：“今天呢，我们班来了位新同学。” 他视线斜过去，转学生会意，往前一步，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肖炀。” 这名字一出口，教室里克制不住地响起一片低呼，还有人惊讶地重复了一遍，“肖炀！” “是不是三中那个肖炀？” “听说女生排着队追他，看样子，像。” “还听说肖炀是三中的校霸，一堆小弟那种。” “头天跟他叫板的，第二天都得服服帖帖叫老大。” “怎么把人弄服的？” “打服的呗。” “啊？莫非很凶很暴力？” “以后躲着点就行。” 教室里到处都是窸窸窣窣的讨论声，老高出声控制场面：“唉唉唉，安静！我知道大家对帅气的新同学很感兴趣，但是要克制，克制懂么？” 老高示意肖炀继续。 这人站在讲台，明明跟大家一样的白衬衫，深蓝长裤，穿在他身上却格外不一样。 校服，因为秉承了社会主义的优良传统，不管尺码如何合适，看起来总是松松垮垮，没个形。 肖炀这身，却不管肩部，腰胯，都极其服帖合身，把他衬得腰窄腿长，身材好的一批，显然是量身修改过的。 他一手扶肩上的书包带，一手插裤兜，眼睛微弯，卧蚕浅浅地勾在眼下，笑容看起来还挺纯良。 可陈凌想起他刚刚说“车也不是我开的”那嚣张样，就知道这逼，emmm，挺能装的。 肖炀讲话不疾不徐，声音里带着笑意：“可能，本人在各大学校，有那么一点点名声。但来到新班级，还是要澄清一下，那些都是谣言，谣言，千万别误会，我是勤奋上进的好学生。” 说完，他翘起唇角，加深笑意。 老高很给面子地带头鼓掌，大家忙不迭跟上。 完了，看向后门方向，安排肖炀：“学期中也不好调座位，你先坐那边空位吧。”又问了一句，“视力怎么样？” 肖炀很能嘚瑟，“2.0。” 老高欣慰点头，看向陈凌：“新同学成绩上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陈凌你要发挥自己的优势，多多帮助新同学啊。” 陈凌坐在后门角落，嗯了一声，继续低下头在笔记本上写字。 没几秒，旁边有人坐下。 前排赵驰回头，谨慎又小心地低声打了个招呼，“欢迎欢迎。我叫赵驰。” “多多关照。”肖炀笑笑。 赵驰见他很亲切，放松了几分，赶紧表达对新同学的关照：“你要有事，就问我！” 肖炀顺势开口问：“哎，驰哥，问你哈。” “你说。”赵驰看人叫自己哥，立马又热情了三分。听到讲台上老高吩咐翻开习题集第三十五页，还不忘提醒新同学，先把习题集翻开。 “咱班成绩最好是谁？”肖炀边翻着习题集边问。 赵驰眼神闪烁了一下，眉头挑起，视线往他身旁埋头奋笔疾书的陈凌身上飘。 肖炀会意，看了眼同桌空荡荡的书桌，皱眉，“看他不像呀。” 赵驰：…… 陈凌是在写自己的，但他可没聋，况且肖炀这声嘀咕也没刻意把声音压低。 赵驰见陈凌的笔不悦地停了几秒，赶紧解释：“没有，凌哥是我们年级第一，顶呱呱的学霸。” 肖炀有些意外，细致地打量起同桌来。 男生低着头，只看得到亚麻色的短发修剪得细碎。露出一侧脸颊，皮肤白皙，鼻梁挺直，浅浅的双眼皮勾勒出眼尾的锐利线条。 刚没仔细看，这会觉得，竟然是个挺好看的男生。 他握着笔的手指，骨节分明，又白又长，写起字来，动作快得像鬼画符。 另一只手下，习题集是没有的，只有一本笔记本。 肖炀凑过去，只看到龙飞凤舞的字密密麻麻地排在本子上，根本看不清楚写得啥。 视线还没收回，陈凌已经偏头，抬起眼眸直勾勾看过来。 眼睑微敛，神情不满，估摸是还记着刚刚差点撞到他的事。 肖炀若无其事地笑笑，“我就是看你连习题集都不做，多点质疑精神而已。” 对方视线下移，瞥了一眼肖炀桌上摊开的练习册。 这是非常经典的一套升学题库，北城所有高中都在用。 这人不但还没翻到老高指定的页面，里面和侧边干净雪白，跟新的就没什么两样。 “你不也没做么？”陈凌锐利的视线回到肖炀脸上，“怎么？三中教学别出心裁？” 肖炀回视间眯起眼，露出个饶有趣味的笑容：“三中教学还不赖，但是呢，我用不着做。” 呵——牛批。 陈凌心里好笑，口里一点不怂：“我也用不着做。” 作者有话要说：　　单机作者又回来了~新文留评送红包了。 第2章 陈凌用不着做当然是因为都会。 肖炀用不着做大概是因为，都不会。 毕竟跟校霸这种人设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就是学习差到令人发指。 两个新同桌互放了一波狠话，空气里顿时像崩了根弦一样紧张。 坐在前排的赵驰忍不住挺直背脊，担忧起了后排的局势。 陈凌虽然日常跟大家相处很好，对同学也从不吝伸出援手。 但在重点高中这样用分数和排名说话的地方，学霸作为食物链的顶端，和普通学生之间，始终隔着一道名叫成绩的鸿沟。 新来的这位就更不用说了，肖炀这名字在北城高中届，叫出来都比别人响亮。 有背景，长得帅，学习差，但要符合校霸这一狂拽酷炫的人设，还得能打。 肖炀恰恰就是“打”出的名。 流传最广的一件事，是他一夜之间，单枪匹马解决了称霸北城高中届多年的三个校霸。 三人自封体校三爸，英文名，We are your three papas。 跟肖炀杠上的第二天，体校三爸叫着肖炀爸爸，亲自把他送到了三中门口。 他本人当然毫发无损，但是，神秘的地方是三爸也毫发无损，看起来比较像和平解决。 至于真实情况，因为当事人的含糊其辞显得十分扑朔迷离。 学霸和校霸对视着，肖炀突然缓缓眯起眼，轻笑，崩紧的弦就在这个笑容里倏忽一下松弛下来。 陈凌懒得理他，收回视线，专注自己的事情。 还没两分钟，下课铃就响了。 怎么搞的，跟同桌讲“小话”也太浪费时间了。 下了课，老高却没离开教室，反而迈着步子走下讲台，目光锁定陈凌这桌。 老高，大名高放，是七班的班主任兼高二语文组组长，号称名师，最出名的是，编了本流传整个北城高中届的文言文教辅——《高中文言文，有这一本就够了》。 他芳龄四十二，身高一米七，中年白，背微驼，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不少。外形和做派充满了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又红又专的干部气质，保温杯、灰夹克，批评学生最喜欢语重心长地说一句：“你这样，真的不行。” 陈凌估摸是要来跟自己算最近翘自习课的事，脑子转得飞快，正打腹稿呢，校长来门口喊，老高没空料理他，匆匆走了。 陈凌暗暗松了口气。 老高一走，一堆有劲没处使的高中生马上闹腾起来，教室里乱哄哄的，还有不少好奇的探究的目光朝肖炀这边投来。 陈凌坐靠走道这边，听到后排几个长期醉心八卦的女生已经围成了一道铜墙铁壁。 “肖炀”这个名字不时飘进他耳朵里。 “除了学习，肖炀，才是正常人类男性该有的样子。” “什么意思？” “咱班其他男生只能算是一堆随处可见的雄性哺乳动物。” 陈凌：…… 她们本来讲得很小声，但刚刚英语老师进来试听力音频，教室里恰好静了几秒。 这话，还挺有想象力的。 “雄性哺乳动物”忍不住把眼尾余光移到身旁“正常人类男性”身上。 刚跟前排的赵驰交流完课程进度和各科老师风格的肖炀，已经摆好下堂课要用的课本和习题集，安静如鸡地玩起了手机。 陈凌刚看一眼，瞬间被他极其诡异地玩手机方式吸引住了。 手机平放在摊开的习题集上，仅使用右手食指，每隔十秒左右，在屏幕同一个地方点击一下。 就这样重复单调的动作。 像是玩游戏。 但是很难让人相信，哪款游戏会设置这样毫无挑战性的中老年操作？ 到上第二节课，放着英语听力，肖炀还在那点呀点。 陈凌好奇得要死，但不想开口问。 按照这半天了解的这逼的尿性，要开口问，他估计会嘚瑟到把尾巴摘下来摔自己脸上。 不时往旁边瞅，搞得陈凌听力小测验都发挥失误了。 放完听力，开始当堂对答案，果然错一堆。 大半个小时过去，“人类男性”终于点完手机，活动着手臂，放松肩膀和脊椎，准备抓紧下课前的最后十几分钟，搞下学习。 一时没定位到老师讲的页码，肖炀前后乱翻着练习册，凑到同桌跟前问：“讲的哪页？” “二十七。” 陈凌头都不抬地回他，继续抓着笔在练习册上改错，圈红了好几个地方。 旁边的人瞅见他的书，半晌没把脑袋缩回去，几秒后轻笑一声，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年级第一错那么多？” “……” 陈凌有点想把笔戳进他脑袋里，再狠狠搅和两下。 盯着肖炀几秒，心里默念不与傻逼论长短，终于用法律的高压线把这疯狂的想法给勒死了。 七班的英语老师叫普蕊，去年刚毕业，浑身都是热血的干劲，每次上课前，都要让同学们齐声喊一遍“I Am the Best！”，仿佛大型传销会的鸡血开场。 普老师听说班里有新同学，过来表示一下关心。 “肖炀同学，怎么样？适应一中么？”普蕊穿着清凉的碎花长裙，露出细长的手臂，撑在肖炀的桌上，笑眯眯地问。 “适应。” “第一堂课，习惯老师的风格么？” “普老师讲得特别好，讲解很细致。”肖炀眨着眼，神情认真，自我感觉这个回答十分完美。 普蕊脸上明媚笑容却在一瞬间消失，乌云一点点聚拢。 好一会，才憋着火气重新开口，刚刚的和蔼可亲已经变成了疾言厉色：“肖炀，我知道你基础不好，但既然来到一中，还是要端正态度！对待我的英语课，请你勿必认真！” 说完，踩着高跟鞋倏忽一下闪到了教室外。 老师一离开，陈凌就憋不住，埋头在桌上差点笑到断气。 肖炀懵逼着，赵驰回头，同情地看过来：“刚做的听力，肖炀你干嘛去了。普老师可是很在意面子的，你这样，完了，以后上课天天点你起来回答问题。” 肖炀：…… 陈凌笑够了，从手臂上抬起头，猛地对上肖炀那双明亮的眼睛。 不知什么时候，这人凑了过来，剑眉蹙起，眼底闪着不满的光，盯着陈凌问：“这么好笑么？” 因为挨得近，他五官格外清晰。 剑眉，大眼，高鼻。 是那种最有冲击力的，不管男生女生都会认可的帅。 陈凌收了笑，回视他：“长这么大，没见过你这么智障的。” 围观的赵驰心里一阵紧张。 肖炀现在看着挺亲切，可大哥名声在外，要发起飙，收拾陈凌，以后谁来教他做题？ 正替自己的私人辅导担忧着生命安全，就见肖炀气笑了似的勾起唇角，“哥们你看着挺随和，没想到这么记仇。” 陈凌冷声道：“你要不满意，可以去找老高调座位，我看他挺关照你的。” 这会，肖炀一点没气了，扬起眉梢笑得舒心：“没问题。” 赵驰舒出口气，感叹这两人怕不是上辈子有仇的同时，忍不住开始猜测，班里哪两位幸运鹅会成为“校霸”和“学霸”的下一任。 北城一中，作为北城最好的高中，汇聚了各大初中的拔尖人物，生源历来是一等一的。虽然也有部分花钱进来的择校生，毕竟比例不高。 学校本着保持尖子生学习潜力的原则，下午的课程安排跟别的学校很不一样，两节正课后，是一个大自习。 一般给学生自由安排，但如果老师想要加课，也可以占用大自习。 自习了十分钟，没老师来加课，陈凌看时间差不多，把写得满满当当的笔记本一合，往后裤兜里一别，就要起身。 肖炀好像又忘了刚刚两人那通互盘，讶异地问他，“你要走？” “干你屁事。” 看着陈凌步伐轻快地转出后门，肖炀收回视线，戳了戳前排的赵驰。 “驰哥，我想问，我这同桌一直这么刺么？” 赵驰心里想的是，“谁让你惹他。”口里说的却是，“凌哥是学霸嘛，难免有点脾气。” 说到学习，赵驰就难掩羡慕之情，整个身子都扭了回来，“你要知道凌哥的学霸可不是一般的霸，上学期期末考，数学149，理综满分，英语141，语文135。” 肖炀眯起眼，不太敢信：“这还是人么？” “可不！”赵驰讲得唾沫横飞，“你今天也看到了，人想听讲听讲，不想听讲就不听，作业想做就做，嫌太简单就不做，最近两月还一直翘自习课。哎，凌哥根本就是凌驾于我等凡人之上的存在嘛。” 赵驰一脸丧样把肖炀逗笑了，找到个清奇的角度安慰他：“驰哥别丧，你看陈凌又白又瘦的，我估摸着晚上偷偷通宵。” 赵驰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呀。 “所以，凌哥都是躲着勤奋，费尽心思营造不用努力的天才人设，放松我们的警惕，哇，这也太阴险了。” 肖炀配合地点头。 正说着，老高去而复返。一来，视线就锁定在陈凌空了的位子上。 陈凌最近翘自习已经被老高逮到两次，一直没来得及跟他算。 今天，又抓个正着。 老高背着手，踱到旁边，“陈凌呢？” 赵驰暗想，陈凌的新同桌跟他不对付，正考虑要不要出声帮忙遮掩，就听到后排肖炀跟老高认真地解释，“高老师，陈凌他不舒服。” 赵驰：？ “不舒服？刚看他跳花台那会，动作还挺利索的，怎么就不舒服了呢。”老高严重怀疑这个说法的真实性。 “他突然恶心想吐，我亲自把他送出的学校。” 看肖炀淡定如斯，老高也不好多问。毕竟，这个转学生跟校长有点关系，交待过要多多照顾。 他把话题转到肖炀身上，关切地问：“今天半天，感觉怎么样呀？这个位置看不看得到？” 问看不看得到当然是托词，主要是问他对位置和同桌满不满意。 赵驰想起陈凌刚还让他找老高调座位，肖炀答应得贼爽快。但这人前几次出牌都不太走套路，特别好奇他会怎么回答。 果然，肖炀肯定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这个位置特别好，感谢老师。” 第3章 陈凌撂下狠话，空身走出教室。 下午四点半，大家都在学习，校园里空空旷旷。他熟门熟路，往学校内部的家属院方向走。 家属院有个方便老师家属买菜的小后门。 没几分钟，他就走到学校外的街上。 这个时间点，不尴不尬，街上都没几个人。 上公交时，还被两个老太议论了一番。 “咦，那有个学生，放学了么？” “怎么会，我孙子还没放学呢。” “小孩逃学叻。” 乘25路公交，过十三个站，车内广播播报：“幸福社区站，到了，开门请当心，下车请走好。” 陈凌跳下公交，一大片鲜艳的颜色瞬间扑入眼帘，仿佛上帝在城市里打翻了的颜料盘。 这里是一个刚刚经过改造的的老旧社区。 原本的陈旧、逼仄、坍塌，在这次改造中，一扫而光。 五至七层的平房鳞次栉比地延伸出去，外立面被重新整理，每一栋都是不同的鲜艳色彩。 走进社区，街面虽然狭窄，但平整干净，路灯崭新，花台精巧，里面种着品类冗杂但生长茂盛的花木，沿路还有供人休息的长椅。 老人聚在社区的小公园里，打牌下棋，楼上楼下的邻里声音洪亮，互相招呼，小孩在路上骑车追逐欢笑，满眼都是热络的市井气息。 在这座由钢筋水泥构筑的灰白城市里，幸福社区就像一颗特立独行又多彩缤纷的小星球。 陈凌在社区里走了几条街，就听到有人喊，“阿凌，这么早就回来啦？” 一个端着菜盆的中年女人从二楼走下来。 “何姨，今天早放学。”陈凌朝她弯起眉眼。 何韵停下脚步，把菜盆卡在腰上，像过年走亲戚似的，笑眯眯地关心好几年不见的小辈，“阿凌，看你，越来越帅了呢。读几年级了呀？” “高二了。”陈凌耐心地回答。 “成绩怎么样呀？” “还行。” “有女朋友了么？” “……没有。” 一个光着膀子的中年男人走过来，粗声粗气地打断：“何韵，连人读几年级都记不清，就别装模作样关心啊凌了，我敢打赌，明天见他，你还得问一遍。” 何韵柳眉倒竖，“姓段的，你再瞎说，下次别来我家蹭饭。” “我不找你蹭，找你家豹哥蹭。” “我不准豹哥理你。” “你管不着。” “哎，段叔……哎……何姨……” 陈凌见两人这嘴斗得越来越有感觉，知道没自己什么事儿了。 “昊昊他们还等着我，先走了。”说完，清瘦的男生转过屋角就没影了。 几个弯后，一栋橘色的三层小楼出现在眼前。 门楣上挂着褪了色的招牌，上面是“儿童之家”四个稚艺体大字。 正面一道四折铁门，门板、招牌，包括左右两边的墙壁上都画满了童真的插画。 这会，四折铁门正大开着。 屋里空间很大，一张矮矮的绿色宽桌，围坐着两个小男孩，低着头，正写写画画。 旁边还有滑梯、海洋球池、秋千等儿童游戏设施。 陈凌走到门口，一个大眼睛的小男孩率先发现，丢下蜡笔，欢快地叫起来，“阿凌哥哥！” 小男孩扑过来，陈凌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昊昊。” 另外一个小男孩也亲热地叫起来，“阿凌哥哥。” “小钧。” 陈凌把两个小孩重新围到桌边坐下，里面走出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方脸，小眼，笑得特别实在，“阿凌，你回来了！” 这个名叫儿童之家的地方，其实就是一所袖珍的孤儿院。 眼前这个男人叫贺海，是这所儿童之家唯一的管理人员，靠政府捉襟见肘的一点经费，维持儿童之家的开销和自己生活，照顾昊昊和小钧两个孤儿。 生活过得绿色又环保。 唯一的困扰，两个孩子已经四岁了，却因为贺海无力负担学费，还没去上幼儿园。 陈凌去问过，社区的春日幼儿园，每年学费、伙食费、校服费、杂费加起来大约九千，两个孩子就是一万八。 所以，除了每天放学，抽时间给两个小孩教点东西外，他还在努力存钱，准备九月份的时候，让他们跟正常的孩子一样，去读幼儿园。 贺海腰系围裙，手中的锅铲还沾着油，显然正在做饭。 “贺叔！”陈凌亲热地喊了一声。 “饿不？我正在做你最喜欢的水煮肉片。” 陈凌赶紧摇头，“不饿。贺叔你慢慢来，我先给他们上课。” 贺海又关心地问：“今天上学还顺利么？” 陈凌刚要舒展的眉梢又微微皱了起来，鼓着腮帮子嘟囔：“其他都挺好，就是多了个智障同桌。” - 贺海是个多才多艺的男人，除了做得一手好饭，还能洗会缝，把孩子照顾得妥妥帖帖。 他以前是跆拳道教练，不知道为什么，放弃了原本的工作和城市的正常生活，一个人来了这里。 四个人一起吃过饭，又给昊昊他们教了加减法，把两个小家伙弄上床。陈凌才一个人往三楼去。 这里是贺海单独给他布置的房间。 单人床，书桌，衣柜，家具不多，胜在温馨。 一进房间，连澡都来不及洗就先开电脑。 离预约的上课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陈凌点开电脑桌面上一个名叫“专属家教”的软件，登上账号，看到今日预约的学员已经乖乖等在虚拟教室里。 他虚拟形象是个穿着女仆装的可爱萝莉。 学员见老师上线，先打了个招呼，“老师好！”。 对方虽然开着机器人变声特效，但因为语气柔和，听起来让人觉得格外舒服。 学员的id叫“读书少别骗我”，虽然不确定是男是女，但对方的虚拟形象是一个系统默认的，没有灵魂的白T男。 这是上周二才第一次预约陈凌课程的新学员。 上过一次后，应该是感觉不错，本周连续约了好几天。 陈凌赶紧回：“小哥哥吃饭了么？”在花栗鼠声音特效的加持下，这句问话不但充满温柔的关怀，还萌萌哒。 对面的“读书少”低低地笑出了声：“我吃过了，你呢？” “刚吃的水煮肉片，撑爆了。” “那你要不要先休息会？”“读书少”很贴心地问。 这当然不行，辅导可是计时的。 陈凌边翻着上课时写好的“教学计划”，边说：“不用啦，我们赶紧开始吧！” “今天，我带来一张‘只需要做一遍就可以hold住整个高中数学知识点的’最强模拟卷！跟普通的试卷不一样，这是我自己精心准备的，做完之后，你会体会到一种打通任督二脉的舒畅和爽快……” 这是现如今火爆全网的一对一在线辅导平台——“专属家教”。 陈凌第一次打开“专属家教”的手机app时，就被仿佛约pao软件般的画风给吓了一跳。 其他网辅软件的开机启动画面是，课本、教材，以及“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的豪言壮语。 “专属家教”的启动画面却是一个浓妆艳抹的flash大胸制服美女，哦8正在挤眉弄眼地做wink，手里抓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左右摇得骚气十足。 旁边一行五彩缤纷的流光闪字，充满“忘了爱”的非主流气息。 幸好，字写的是“专属家教，铺就你通往庆华北大的康庄大道。”，给这个app找回几分学术尊严。 解释一句，庆北是北城两所最牛大学，庆华大学和北城大学的合称。 其他网辅平台上的老师，穿职业装、戴金边眼镜，眼神里都是对知识的坚定信仰，虽然没开口，但浑身上下都在重复着一句话，“我能让你上庆北！” “专属家教”的老师是这样： 一个穿着萝莉裙的女孩，蹦蹦跳跳地踩着难度系数0颗星的广播体操舞步，用让人腮帮子发酸的娃娃音说话。 “亲爱的同学，你还在为求不出的函数极值发愁么？还在为解不开的向量方程挠头么？别担心，虎斑猫姐姐与你深夜有约，专业为你解决难言之隐。” 除了萝莉，这里还有“穿汉服的英语老师”、“暴躁的物理大佬”，以及“雌雄莫辨的全科网辅”。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找不到的……神经病。 在“专属家教”这个c2c的网辅平台上，学员通过教师的展示视频，擅长科目，已听学员评价等信息，选择心仪的老师，预约辅导课程，按时收费。 辅导老师就像货架上的货物，琳琅满目地陈列着供学员挑选。 竞争hin激烈。 所以，老师们都费尽心机地在自己的展示视频上搞噱头。 此刻，如果有任何一个认识陈凌的人，听到他跟“读书少”的对话，在看到他展示在“专属家教”上丧心病狂的个人信息页面，恐怕会三观尽碎、自挖双目。 不管是陈零本人还是他的网络社交，走的都是冷淡帅气风。 微信昵称：CL，个性签名：。，朋友圈更是常年死寂，连转发集赞都没有。 但在这个“专属家教”app里，为了吸引眼球，紧跟潮流，他精心选择了一个穿女仆装的卡通美少女做头像，并精心设计了跟头像搭配的昵称，“元气妹妹陪你战斗到深夜”。 骚破天际的昵称下，还有一句充满葬爱家族忧伤气息偏偏又带着哲思的个性签名。 “有人说过，当你停下来思考自己是否爱着某个科目的时候，说明你已经不爱它了。” “元气妹妹陪你战斗到深夜”二月初注册成为“专属家教”的辅导老师，凭借着逗比亲切的教学风格、不知是男是女的人妖气质，以及精通全科的强悍业务能力。 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俘虏了无数沉迷学习无法自拔的同学，账号订阅数迅速突破一千。 每周三，课程预约一发布，十分钟就能满员，可见人气之高。 他不光人气高，课程辅导时间还长。 从傍晚六点到第二天凌晨都可以预约。每天超过六个小时的辅导时间，让他三月份冲到了全平台辅导老师月度积分榜榜首，一举成名。 在平台供学员交流的“天之骄子”论坛上，因为过分神秘，这位辅导老师的讨论热度也居高不下。 全村的希望：哎，这周又没有约到元气，上次的三角函数给我好多启发，特别想再让他指点一下电路。 沙雕才是真谛：啊啊啊啊，这破网，抢不到元气妹妹的课，生无可恋。求一个转让名额，带价私。 _热爱学习的小公举：楼上醒醒，元气的转让名额怎么可能有人出，听说上次炒到150一小时。 我是真的真的很不错：居然要150？够我买十年精华荟萃纪念版五三了。 智商不允许：我特别想知道，元气到底是萝莉还是正太。 小霸王学习机：上次元气跟我撒娇，“小哥哥，做完这道空间几何题，你会感受到一种初恋般的美好哦。”连续做了十遍后，我真的恋爱了。因此，我确定，她是萝莉！！ 广场舞C位：元气的萝莉党和正太党各占半边天，不过，本人是元气正太毒唯，不接受反驳。 我的地盘看我秀：正太党都是邪教，元气明明是个萝莉。 死了都要学习：楼上请回归你们学习的初心，元气的出现是为了拯救各位废柴的。 两个小时的辅导时间马上就要结束，陈凌在电子黑板上划出最后一个重点，开口总结道：“构思变量，构造函数或者数列，并利用极限计算法则得出结果。记住这句话，让你得分比呼吸还容易哦！” “读书少”语声带笑意地称赞：“听你讲课，就像在没有雾霾的天气里呼吸一样舒服。” “棒棒哒。”陈凌看了一眼课程计时，离下课还有五分钟，“不过，好遗憾啊，今天的辅导时间快到了呢～～” “最后五分钟，能不能跟我聊五毛钱的天？” “好啊，你想聊什么呢？” “我有个困扰。” “小哥哥，你说。” “读书少”顿了顿，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才不疾不徐地开口：“一个人可不可能在三个月的时间里，从倒数第一变成正数第一？比如……我。” 经过两次辅导，“读书少”给陈凌的感觉是，脑子很好使，反应非常快，但大概是以前年少轻狂，不知道学习的重要性，高中基础比较薄弱。 三个半月从倒一成正一，也不是说完全不可能，但是件微小概率事件。 陈凌不想打击他积极性，思考了几秒，想出一个感人肺腑的答案，“别的人我不确定，但小哥哥你一定可以的。” “为什么？” “我感觉得出来，你基础并不差，而且悟性那么高，最重要的是，肯下苦功夫。我布置的作业你都有吃透啦～” “读书少”在对面轻笑了一声，虽然有机器人特效的加持，却还是带着几分悦耳的低沉。 “谢谢你的鼓励。” “你一定要加油，千万别放弃呀！！” “我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　　陈凌：读书少小哥哥，你可真上进，跟我同桌那个废柴完全不一样呢。 从明天开始，单机作者要稳定的隔日更了。请大家多多支持！ 第4章 第二天一早，陈凌从后门走进教室，就看到宋小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正跟转学生肖炀聊得眉飞色舞。 男生懒散地趴着，饶有兴趣地听女生说话。 “我们学校去年投票选出来的校草是三班的谢语风，下个月要选今年的校草了，炀哥你给咱七班争争气啊。” 宋小佳就是每个班级都有的那种活跃分子，八卦、颜狗，还是个标准的腐女。 以前她花痴过陈凌，后来觉得学霸这种人设太过高不可攀，转头花痴校草谢语风去了。 眼下，目测又要转移目标。 肖炀勾起唇角，话说的是，“我哪行”语气却没半点不行的样子，然后，话锋一转，“不过，谢语风，很一般啊。” “炀哥，你认识谢语风？”宋小佳有点意外。 肖炀笑道：“见过，不熟。” “他就长得比较纯情而已啦。” “嗯，我也觉得，还没我同桌有校草样。” 陈凌：…… 宋小佳一听他提陈凌，满脸的痛心疾首，“可不是么！但咱凌哥是学霸呀，不近女色，不食人间烟火，怎么看得起参加这种凡人的活动。” “我就是想近，咱班也得有色呀。”陈凌突然出声，走到桌边，宋小佳吓了一跳，吐吐舌蹿回自己位子了。 肖炀直起身，给他腾出空间。 陈凌坐下，边在课桌里找书，边貌似随意地问他，“你没去跟老高说？” “说什么？” “换位子的事。” “说了。” “那你怎么还坐在这？”陈凌停下翻书的手，皱眉看向肖炀。 肖炀勾了勾唇角，“我跟老高说，这个位子很好，我很满意。” 陈凌无语了三秒：“你有病啊？” 肖炀稍抬下巴，神情桀骜：“跟你坐了两天，有病也是你传染的。” 赵驰人在前排，不禁又感受到后排飘来一阵强烈的杀气。幸好，第一节上课的铃声很是时候的响起，两人消停了。 维持了一节课的和平状态，第二节刚开始，后排气氛又诡异起来。 这节是老高的语文，陈凌日常不听课，忙着在他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没一会，视线偶然飘到隔壁的时候，发现肖炀又开始了他昨天的“中老年人”养生款游戏。 使用“一指禅”每隔十秒左右，在屏幕同一个地方点一下。 到底是一款什么样的游戏，如此智障，却如此让人回味无穷。 陈凌的好奇心又跟猫似的挠了起来，视线不受控地往旁边飘。 肖炀专注在“游戏”里，没看他，却突然出声问：“想玩么？”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得意。 “玩屁。”陈凌故作不感兴趣，埋头写字。 肖炀压低身子，贴着桌面把熄了屏的手机推到陈凌跟前，笑道：“你答应帮我点一天，我就告诉你，我到底在玩什么。” “智障游戏，没兴趣。” 肖炀唇角噙着点神秘的笑意，不徐不急地解释：“这是一个跟全国人民pk的比赛，不要看我点的那么轻松，每一下，都是智慧和感情的结晶。早一秒，晚一秒，都会让这场比赛的结果出现偏差，甚至……” 他讲得那么牛逼，突然的停顿更是吊足了胃口。陈凌忍不住停下笔，偏头看他，“甚至什么？” 肖炀凑近些许，压低声音，“甚至，会决定一个人的未来。” 陈凌分明看到他眼底闪动着狡黠的光点，但架不住好奇心太重，只故作不屑：“从没遇到过我通关不了的游戏，用得着像你？整天在那浪费时间。” 陈凌倒也不是吹牛，他玩游戏确实厉害，尤其是靠智商那种。 先前班里流行一个密室游戏，当大家还在微信群里，讨论攻略讨论得难分难解的时候，他默默通宵一夜，全部通关，并截图发在班群里。 之后，大家都弃坑了。 肖炀看着陈凌，笑意加深，在手机上划拉几下，最后找到一个名叫“企鹅视频”的app，点开。 陈凌：？？ 什么意思？ 陈凌又懵逼地看着肖炀无比熟练地找到创造303的点赞通道，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陈凌同学帮目前排名第二的雷欣欣点赞。” 点赞规则就明晃晃地展示在页面上：vip每天可以点赞200次，为了防止刷票，每次点赞中间要进行手动验证。 验证十秒，点赞一秒，点完200次，大概需要花费37分钟。 完全符合肖炀的昨天折腾了一节课的“中老年操作”。 “哥们，动动手指，让我们送欣欣C位出道。” 陈凌：…… 后悔，现在就是非常后悔。 这人绝逼是个智障。 陈凌冷着脸，盯了面前的智障几秒，斩钉截铁地丢出三个字，“我——不——点。” 肖炀也没恼，无奈地解释：“鹅厂这个点赞通道确实有点反人类，我点得也挺烦的。但架不住真爱了。” 陈凌忍不住低头看他手机屏幕，想知道这人到底有个什么样的真爱。 排行榜第二的雷欣欣从展示的照片来看，是个很清纯的女生，长长的卷发披散在肩膀，下巴尖细，脸只有巴掌那么大，笑得眉眼弯起，像两枚可爱的月牙。 又听到肖炀开口说：“这样吧，五十块钱，你帮我点一周。” “什么？” “要不一百点三天？” …… “一百五点两天。” “两百点一天，不能再多了。” 面对他这一波又一波的骚操作，陈凌感觉自己要爆炸了，突然提高音量，“别烦，两千我也不点！” 这句话说完，整个世界安静了。 包括老高讲课的声音，在一瞬间停止。 陈凌还没抬头，就感觉到全班同学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自己身上。 而当事人肖炀，却跟没事一样，若无其事地翻着课本，仿佛从始至终都在专心听课。 “陈凌！站起来，你叫唤什么呢？”老高瞪过来：“什么两千不点？” “我……”陈凌在众目睽睽下站起来，一时没想出要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是同桌用金钱贿赂，让我帮他点赞送喜欢的女选手C位出道吧。 这样岂不是显得自己跟他一样low？ 关键是，按照肖炀这不要脸的尿性，很大概率不会承认…… 手指无意识地抓着笔按压笔帽，IQ一百八的脑袋则在飞速转动。 还没想出完美借口，老高已经连之前翘课的事都开始算了。 “陈凌，你这样不行啊。不能觉得成绩好，就认为自己可以随意践踏学校的纪律，又翘课又不听讲。学习好，思想也得好，你要真不想听，要不去教室外面，看看风景？” 算了，老高这几天憋着的气是必须撒出来的，看风景就看风景吧。 陈凌正准备自认倒霉，走去教室外面。 旁边的肖炀突然站起来，“高老师，不是陈凌同学的错。” 全班同学刚要转回去的目光又被吸引住了。 肖炀扶着桌面站起来，做作地低下头：“老师刚刚布置的作文，是我想让陈凌同学帮我写2000字，他严词拒绝了。” 陈凌：？ 老高先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肖炀，你让同学帮你写作文？”然后，慢悠悠地踱到他跟前：“肖炀同学，我发现你很有创意，很会利用身边的资源嘛。” 教室里发出一阵哄笑。 肖炀抬起头，脸上果然毫无愧色，“高老师，我也不想这么有创意的，架不住跟作文这东西犯冲。”他翘起唇角，语气试探：“要不，高老师让我身边的资源接着上课，我出去站会？” 老高用同情傻子的眼神瞅了他几秒，终于点着头拍了拍男生的肩膀，“好的，老师满足你，陪你同桌一起看风景去吧！” 肖炀：…… 肖炀走出教室的时候，还听到老高在里面杀鸡儆猴地跟大家说：“明天就期中考了，看风景会不会有利于提高成绩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 “你脑子里到底塞的什么？”陈凌靠在教室的外墙上，从二楼居高临下地看着校园各处。 别说，一中的校园风景还真不错，不枉有个省级园林校园的头衔。 绿树成荫，曲径通幽，教学楼修建得宽敞漂亮，是个学习恋爱的好地方。 “跟你一样。”肖炀站在他旁边。 之前只感觉男生个子挺高，现在并肩站一起，陈凌才清楚地发现他至少比自己高半个头。 白色的夏季校服衬衫，深蓝的裤子，嫌热，被他挽起一段，露出骨胫清晰的小腿。 陈凌回过头，视线越过栏杆，随意地落在操场方向，见一个男生正从小卖店走出来。 他貌似无意地问：“赵驰说你昨天帮我打掩护？” 肖炀理所当然地回答：“这不是正常操作么？”又接着说，“其实我特想知道你翘课去干嘛。” “学习。”陈凌语气里带着点轻蔑。 今天，赵驰趁肖炀课间上厕所的空挡，给他讲了昨天打掩护的事，顺便传播了从三中朋友那儿听来的八卦：肖炀虽然是风云人物，兄弟多，追的女生多，但成绩是吊车尾都吊不上去那种，上学期，三大主科加理综才考了令人窒息的一百多分。 肖炀听到陈凌的回答，失笑道：“翘课学习？你这学霸风格别致啊。” “你不学习的风格也挺别致的。”陈凌侧过头，挑衅地看着他。 肖炀也扬起眉梢，散漫的笑容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放肆和不羁。 视线却在下一秒，突然越过陈凌，落到一楼的校园主干道上。 他两步走到栏杆边，对楼下压着嗓子叫了一声，“老谢。” 楼下经过的男生懵逼地抬头，“肖炀？” 居然是一中的风云人物，“纯情”校草谢语风。 谢语风把肖炀的处境打量了一番，脸上露出看好戏的神情，“不愧是肖炀啊，刚来两天你就上课出来站岗？” 肖炀淡声说：“别逼逼，把饮料给我扔上来。”又强调，“两瓶一起。” 谢语风仰起脖子，不满地瞅了肖炀几秒，手一扬，接连甩上来两瓶可口可乐，肖炀伸臂一捞，接住了。 想起刚刚肖炀还跟宋小佳说什么“跟谢语风见过，不熟”，但看这情况，他跟人家校草分明熟得很。 这人嘴巴里还真没一句靠谱的。 “晚点找你算账。”谢语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正要转身，肖炀又问：“你去干嘛？” “体育课，打球。” 肖炀眼睛一亮，“带我。” 谢语风无语地住脚。 还不到四点，太阳正大。 在门外待一会，就热得不行。 陈凌脸上沁出了一层薄汗。 他鼻尖小巧，还有一点毫不张扬地微勾，晶莹剔透的汗珠沿着挺直的鼻梁汇聚后，将坠未坠地挂在鼻尖那道可爱的弧度上。 肖炀回身，视线在他脸上停了几秒，突然抬手用指尖替他蹭掉那滴汗，然后顺手把可乐盖子拧松，塞进他手里，“走了。” 陈凌愣住几秒，就见肖炀三步两步跑到一楼，勾着谢语风的肩膀往篮球场去了。 晃过神来，他看眼时间，也转身走下了二楼。 第5章 第二天开始期中考。 陈凌差不多到点才进学校，慢悠悠找到自己的考场，在三班教室。 被肖炀吵了两天，旁边突然的安静，让他格外舒心，感觉考试都发挥得特别好。 周五，最后一门数学结束，跟他同在一个考场的赵驰就跨过几张桌子，跳过来找陈凌对答案。 “完了，大题错那么多，我完了。”赵驰一幅天塌下来的丧样。 陈凌送上一个安慰的眼神，“算了，都考完了，继续努力呗。” “我怎么就没有凌哥你的智商呢！” “要实在不行，网络上找找辅导？我听说那个‘专属家教’挺火的。” 陈凌这波植入广告，打得相当不着痕迹。 赵驰叹了口气：“别说网络辅导，家教我都请两个了。但实话说，我觉得还没凌哥你讲得好。” 陈凌暗笑，可不么？咱是金牌网辅。 口里安慰他，“没事，期末考一定行。” 赵驰抬眸瞥了他一眼，“不过凌哥你就算考得好也别高兴太早。” 陈凌一愣，“怎么？” “周三。”赵驰提醒。 “周三？”陈凌回忆了一下，是自己跟肖炀被赶出教室看风景的那天。 “你们两也太嚣张了，刚出去站几分钟就没影，还是两个一起，老高气得在全班面前放话，要让你两下周一当着全班面说清楚。” 陈凌牙根发酸。 赵驰又问：“话说，你们两到底干嘛去了？” “我没跟他……”陈凌刚想解释，瞬间想到肖炀的欠扁模样，铁定不能承认自己是去打篮球了。 到时候，万一赖到自己身上…… “我两干嘛了，这……得跟他商量商量。” 商量商量？ 赵驰黑人问号脸地看着陈凌倏忽一下闪到了教室外。 挨间找过去，走到五班教室门口，就看到肖炀单肩挂着书包，坐在课桌上跟谢语风聊天。 “那你要不要来？”谢语风靠在对面的桌沿问他。 两人都高高帅帅，画面还挺赏心悦目的。 “我还在犹豫，主要是……你们太菜了。”肖炀声音懒散。 谢语风很明显地，有点想打人。 陈凌走到肖炀身后，拽他书包，“有事跟你说。” 肖炀回头，眯眼笑了笑，“什么事？” 陈凌朝外偏头，“出去说。” 校园里都是三五成群围着对答案的，有人欢喜有人愁。 肖炀一出教室就笑着问：“怎么，关心同桌的考试情况？” 陈凌直奔主题，“收假老高要审我们两。” “什么？”肖炀神情迷惑。 陈凌还是有芝麻粒那么大一点愧疚之心的，支吾道：“就……那天我们两罚站，都溜了。” 肖炀反应过来，蹙起眉梢，“你也走了？我还以为你会帮我打掩护呢。” “谁有空帮你打掩护。” 肖炀眼神不满，直勾勾看过来。 想起上次他替自己解释，陈凌心虚地别开视线，又听到肖炀问：“你要怎么解释？” “这不找你商量。” 不管找什么借口，两人总要一致吧。要不也太不走心了。 肖炀回头看一眼等在教室里的谢语风，“一时也想不到，这个周末再碰头商量吧。” 陈凌点头，“行吧，把你微信给我。” 肖炀报出手机号，陈凌搜索，发现他微信名跟他本人一样智障，叫，“别爱我没结果”。 头像是自己的标准照。 虽然还算帅，但跟昵称搭配后，产生了一种蜜汁自恋的闪光效果。 好友请求刚通过，就听到肖炀笑道：“恭喜你，拿到我的好友位。” “什么？” “我微信比较私密，一般人还加不上呢。” 陈凌看着他，眼神里的嫌弃逐渐强烈，终于嗤笑一声，平心静气地说：“别急，周一我就删。” 谁想加啊，加了看你发辣眼睛的拉票朋友圈？ 肖炀无所谓地回了个“请便”，转头朝教室招手，谢语风很快背着书包出来。 校草审视的目光在陈凌身上停驻了几秒，意味不明地笑笑，跟着肖炀往楼下走去。 还真没猜错。 肖炀的朋友圈，除了自拍就是拉票。 “只要你投欣欣，我们就是哥们。链接：创造303雷欣欣点赞通道。” 下面看不到别人评论了什么，但他统一回复了一条，“不想做哥们的那几个，别爱我啊，没结果的。” 陈凌憋到内伤才强忍住立马删好友的冲动，给他发消息。 CL：一人想个方案，约时间当面讨论一下。 别爱我没结果：周六，我跟三班的谢语风在市体育馆打球，你下午五点过来吧。 这什么使唤小弟的口气。 吐槽着，还是回了他，“ojbk。” 安排好，陈凌收拾心情，切换角色，登陆“专属家教”，准备开始为网辅事业扭曲人格、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一上线，就看到有个好友留言，“平台搞了一个反馈机制你看了么？” “专属家教”允许辅导老师互加好友，互相推荐。 给陈凌留言的辅导老师叫“激萌少女李逵在线陪读”。 这是陈凌刚注册时认识的第一个“教友”，主攻初高中物理。 陈凌跟“李逵”聊过天，对方没有开变身器。 跟昵称形成强烈反差，竟然是个声音极其软萌的男生。 “李逵”注册早，当时，课程预约情况还不错，订阅数也有两三百。他尽心尽力地在自己展示视频和主页上推荐“元气妹妹”，帮陈凌约到了最初的几波辅导学生。 现在郭嘉搞表面上的素质教育，规定在职教师禁止课外补习，所以平台上注册的老师以全职网络辅导和在校大学生为主，像陈凌这样的高中生凤毛麟角。 陈凌回复他，“什么反馈机制？” “李逵”回得很快，“你去“钱眼”上看。” “钱眼”指的就是平台上供辅导老师交流的论坛专区。 陈凌切到论坛，顶置就是改版公告：为提高老师的辅导质量，规范辅导行为，从5月12日起，平台将推出学员评价机制。完成辅导后，学员需对老师的辅导进行评分方可返还预扣的课程预约金。 满分10分，评分低于5分，平台将扣除辅导老师当期辅导费用的50%，评分0分，平台将扣除100%。同时，老师的个人积分根据学员评分按比例计算。 陈凌看了差点骂娘。 又不是人民币，怎么能让所有人满意。 “元气妹妹”人气虽然高，但注册时间短，现在才LV4，辅导费用本来是100，跟平台六/四分账后，到手60一小时。 本来就已经是廉价劳动力了。 他每天辅导6小时，三百六的收入，但如果有学员打了低分，没准就只能拿一百两百。 虽然对于一个高中生，已经算是可观收入。但平台这红果果的压榨也太没底裤了。 公告下面一水的声讨。 薛定饿死了猫：“拒绝无良平台压榨我们的血汗钱。拿到全部的辅导费用是法律赋予我们的崇高权利。” 清纯壮汉教你高中数学：“平台不是人，今天第一天，我就收到个0评，操蛋。白干了两小时，肾都搞虚了。” 学渣克星金坷垃：“你把人怎么了？” 清纯壮汉教你高中数学：“我只是说了一句，你这智商，不是基本告别数学，是完全可以告别高中了。MD，也太玻璃心了。” 学渣克星金坷垃：“我jio得，你这0评不冤。” 清纯壮汉教你高中数学：滚！我怕新年的钟声太响，你会听不见我的祝福，时值盛夏七月，我就先预祝你狗年快乐，天天零评。 结发受长生：“平台酒肉臭，饿死咱网辅。” 朕在幼儿园深造：“垃圾平台，扣我money。不改规则，朕就跳槽到掌上辅导了。” 不管怎么闹，平台也没出来发声，看来是铁了心地要改革。 陈凌翻着论坛，李逵的私信又进来。 李逵：元气元气，你有考虑过出走么？ 元气：还没想过。 李逵：你铁粉多，微博上一招呼，去哪个平台都不愁生源。 元气：但是现在“专属家教”在网络辅导上一家独大，你看各大应用市场，下载量遥遥领先同行。你信不信，现在闹着要跳槽的，去别的平台看看流量，还得回来这儿。 李逵：也有道理哎。 元气：而且我现在要钱要得比较急，不想那么麻烦。 李逵：你要钱干嘛？ 元气：交学费。 李逵：学费？你是大学生么？ 陈凌从来不在家教平台上透露个人情况，但李逵算是很熟的，也不好表现得太不真诚。 回复：高中。 李逵：哇塞，你很牛哎，你这样的辅导水平，一中？ 元气：嗯。 李逵：偷偷告诉你，我们两同校。 陈凌很吃惊，确实没想到，他竟然也是高中生，还是同校。 元气：你也厉害。 李逵：别提了，我期中考考砸了。 元气：？今天下午才考完，成绩已经出来了？ 李逵：你还不了解一中神一样的批卷速度？我们老班今天挨个私发成绩和名次给大家。除了物理，我其他都不太行。丧气.jpg。 作者有话要说：　　炀哥：别爱我的，没结果……当然，除了我凌哥。 第6章 周六下午，陈凌按照跟肖炀约好的，和贺海打了招呼，出儿童之家。 市体育馆不算远，骑个共享单车，二十多分钟就到。 原来，今天是市里组织的一场全□□动会。 其中就有篮球这项赛事。 到达体育馆时，肖炀、谢语风还有一中另外几个球场上的风云人物正好在场上。 陈凌找了个人群空隙，站着观战，计分牌上显示正在比赛的两支队伍是市一中和体育学校。 目前比分23:28，体育学校领先。 听到场上体校那几个男生互相叫，“穆焕”，“伟爸”。 虽然不认识，但体校三爸名声在外。陈凌马上猜到，肖炀成名时收的小弟就是场上那几个牛批人物。 想着，他视线落到肖炀身上。 一中的球服是纯黑色的，衬得男生皮肤很干净。 暴露在阳光里的手臂和小腿精壮，跳跃奔跑的时候，肌肉拉伸出流畅的线条，丝毫不觉粗鲁，反而有一种健康活力的灵动。 他脸颊上都是汗，完成一个上篮得分后，边回撤自己半场，边在跑动中撩起球衣下摆擦脸，紧实的小腹一闪而过。 陈凌耳畔立刻响起一阵震破耳膜的尖叫。 “啊啊啊啊，炀哥！！你太帅了！” 声音还很熟悉，一转头就看到自己班的宋小佳。 估计也是来看他们打比赛的。 “凌哥！你怎么在这？”对方也同一时间确认了他。 “我……来找肖炀。”陈凌往场上看去。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宋小佳咋咋呼呼的声音，肖炀的视线也刚好往这边投来。 他边打了个防守手势，边朝陈凌弯了弯眉眼，继续投入比赛。 或许是球场上如风的奔跑，给他这个笑容增加了几分少年人热血的帅气，陈凌冷不防被晃了下眼。 哨声响起，上半场结束。 肖炀接了后勤递来的水，灌下一口，走到陈凌跟前。 在学校，大家都穿校服，今天陈凌身上是白短袖，浅灰短裤配白色低帮帆布鞋。 他手脚修长，皮肤也白。 乍一见这么清爽的便服学霸，肖炀觉得特别新鲜，多看了几眼，才开口：“你怎么来那么早？” “没什么事。”陈凌说：“想赶紧把说法定定。” “那得劳你再等半小时。” “你别丢一中的脸就行。” 肖炀嗤笑一声，“我打得不好？” “一般般。”陈凌若无其事地给他施加压力，“对手可是体校啊。” 陈凌倒也不是故意抬杠，运动向来是体校的主场，现在上半场结束，一中还差着两个球。pp 肖炀恨恨地盯了陈凌两秒：“你咋不上天呢。” 又把大半瓶矿泉水塞进他手里，安排：“去，给哥买瓶可乐去。” 陈凌：…… “我……”字刚出口，旁边的宋小佳抢先道：“炀哥，我去给你买，蓝的还是红的？” “我不喝蓝的。” 宋小佳明白，小跑着去了。 两个人一时没话，烈日底下，晒得人脸颊刺痛。 肖炀又站了会，裁判吹哨，陈凌勉为其难地送上鼓励，“加油”。 男生勾起唇角，点点头，上场了。 宋小佳回来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还没等到把可乐送出去，接了个电话，好像家里有事。把可乐塞陈凌手里，交待一句，“凌哥，帮我给炀哥。”说完，就急匆匆离开了。 这场比赛打得很艰难，到最后一节，连肖炀都神情紧绷，没空再耍帅。 哨声吹响前的最后十秒，肖炀强突造了个罚球。 他站在罚球线前，神情自若，轻松地跃起，手腕一扬，篮球划出优美的弧线，空心入筐。 追平了。 一中观战的学生没几个，这会却都热血沸腾，士气大振，加油喊得震天动地。 体校的队员脸都绿了，要是下一个再中，一中就反超了。 体校的招牌往哪搁？ 体校三爸之一的“伟爸”，人高马大地站在限制区外，朝肖炀低声喊，“炀哥，炀哥，手下留情啊。” 肖炀刚摆好姿势，听到这话，好笑地看向“伟爸”，扬起剑眉，神情桀骜，“叫爸爸都没用了。” 话音刚落，篮球已经稳稳地钻进篮筐。 一中秒杀体校。 几个队员狂叫着抱在一起，谢语风走到肖炀身边，两人笑着说话，然后，谢语风抬脚踹在他膝弯里。 肖炀立马报复回去，掐着谢语风后脖颈，把人往地上按。 闹了会，两人勾肩搭背进了室内的更衣室。 陈凌挤出场边，转到积分牌前。 原来，一中上周已经打过两场了，有输有赢，这周肖炀来了后，两战全胜，目前积分排在第二，仅次于四战全胜的北城大学。 球赛是市里组织的，参加篮球的共有九只队伍，组成比较复杂。 高中就两支队伍，一中和体校。 另外有北城大学、文体协会、机关联队、两个篮球俱乐部，还有两支社会队伍。 下周日将要对阵的是机关联队和北城大学。 陈凌正看着，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回头，肖炀正双手插兜，唇角带笑地站在后面。 已经洗过澡换好衣服。 头发湿漉漉的，一绺一绺地胡乱支棱。穿浅灰色短袖黑色短裤，背上是纯黑书包。 谢语风在不远处挥手，“先走了。” 肖炀朝他点头，然后，收回目光，看到陈凌手里的可乐，挑眉笑道：“你给我买的？” 陈凌跟丢炸弹似的塞他手里，“误会，这是宋小佳给你买的。” 肖炀无所谓地拧开喝了一口，朝体育馆大门看去，“走，去旁边的翠花小吃店说。” “什么？” “边吃边说。” 陈凌：…… “不吃，赶紧说完，赶紧散伙。” 肖炀无语地看着他，还没从陈凌不近人情的脸上看出点花来，旁边有人用挑衅的语气喊了一声，“别走啊，炀哥。”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开始了，快夸我。 第7章 两人一起看去，是体校三爸。 打头的是人高马大一脸横肉的伟爸。 伟爸，大名贾伟，按照惯例，大家一般会叫他伟哥。 但在贾伟的暴力威胁下，谁也不敢叫他这个跟某保健品同名的霸气外号，只能尊称一声伟爸。 贾伟身旁站着一个烫了头刘海挑染出一撮红毛的，叫穆焕，另一个剃光两侧露出青色头皮五官还挺帅的叫童梓晨。 “伟哥有何贵干？”肖炀面向他，唇角噙起一抹散漫的笑意。 这个称呼叫得贾伟面色一黑。 为了大局，贾伟暂时压住不满，下巴抬高，斜着眼看人，摆出个高贵冷酷的神情。 “几天没见，炀哥球技见长啊。” “怎么？输得不服？”肖炀淡声反问。 “服不服先不说，但是，炀哥你这么个玩法，未免也太脏了。” 贾伟言下之意是最后那个罚球。 但一听就知道是没事找事，肖炀本来也是正常操作。 肖炀都没正眼看他，语气冷淡：“你们三要是只想跟我聊天，抱歉，哥没时间。” 肖炀这么刚有些出乎三爸意料。虽然这人校霸名声在外，但别人不清楚，他们三爸还能不知道这人的真面目？ 上次他们叫了肖炀爸爸，可不是因为怕他，不过是为钱而已。 童梓晨想了想，决定换个思路，笑面虎似的眯着眼上前：“今天你让我们体校丢了面子，本来是要算算账的，但咱们也是老熟人，这样吧，炀哥你孝敬兄弟们一人一条烟，这事就算了。” 肖炀一点不慌，脸上还带着点笑意：“原来，你们是要勒索我？” 童梓晨笑着摆手，“哪有那么严重。” “我现在是一中的好学生，又不是你们体校的渣渣，抽什么烟。” 陈凌：…… 他神情自若，嚣张得根本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模样激得三爸们一肚子火。 “说我们是渣渣！肖炀，你找削啊！”贾伟把篮球往地上狠狠一砸。 篮球高高弹跳几次后，滚远了。 穆焕见撕破了脸，也不再装模作样，冷声说：“肖炀，你今天摆下2000块钱，我们放过你。” “哦？”肖炀不屑地挑眉，“我不摆你们就要跟我动手？” 穆焕威胁道：“肖炀，你怕不是虚假的吹捧听多了，真以为自己是根葱？那天的事，我们没说，你自己心知肚明。” 贾伟附和：“你真当自己能打？老子一拳能揍得你叫爸爸。” 肖炀笑道：“我怎么记得你们上次叫我爸爸叫得挺欢的。” 提到丑事，童梓晨赶紧抢白：“我们不过是看在钱的面子上，陪你演演戏！！” 肖炀乐了，“我差点以为自己以德服人呢。” …… 这下，连陈凌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听了个明白。 跟校霸大佬的传言不太一样，肖炀跟体校三爸的过节，竟然是拿钱摆平的。 想到连投个票他都能金钱诱惑，拿钱摆平，倒也像他作风。 体校三爸尝到甜头，这次又想敲诈。但看肖炀这牛批模样，三爸应该是要盘他了。 陈凌不声不响地退开，杵着腮帮子在旁边的台阶上坐下，俨然一名路过的吃瓜群众。 童梓晨阴恻恻地笑道：“炀哥，转到一中，越来越硬气了呀，一点兄弟情分都不顾？” 肖炀失笑，言语间带着不屑，“我跟你们还能有兄弟情分？” “靠！”贾伟瞬间爆炸，“肖炀你算老几！一中又怎么样！你在高二七班是吧？垃圾班级！” 贾伟联想到自己曾去一中找妹，被七班的班主任高放抓了亲自送回体校，跟泼妇骂街似的越扯越远，“高放那个死老头当班主任你拽个JB呀，肖炀，我今天就在这揍死你，看高放敢不敢来体校帮你出头！” 说着话，贾伟的手往背上一搜，从后裤腰上抄出根小臂长的形似小锤的光亮不锈钢棒子，往前，高高抡起冲肖炀砸来。 放你一条生路还自己上赶子找死？ 肖炀脚步稍错，刚想往前削他。 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越过，下一秒，起脚狠狠踹在贾伟胸口。 旁边的穆焕反应很快，想来帮忙，脚步刚动，陈凌拧腰旋转，一个标准的侧踢，踢中他右臂肩膀。 这变化来得不但突然，关键是陈凌这两下又稳又准又狠，姿势还十分潇洒漂亮，明显是练过的。 贾伟和穆焕跪在地上，身体弯得像虾米，只管哼哼。 看得肖炀一阵心悸。 陈凌站在旁边，俯视的目光跟冰刀似，一寸寸从两人身上扫过：“骂肖炀我管不着，骂老高？找死啊！” 童梓晨心脏咚咚跳，觑着两个倒了的兄弟，想跑又不敢跑地蹉着鞋底。 陈凌见他脚动，以为还不服，忍不住平平静静地提醒：“我一脚可以把你手踢断，想不想试试？” …… 童梓晨一听这话，立马跟冻住了似的僵在原地。 肖炀替三爸捏了把汗，默默咽下口水，推着陈凌肩膀往外走去，“算了算了，您是大哥，别跟他们计较，走走走，先走。” 作者有话要说：　　炀哥：哥哥以德（划掉）钱服人。 ----- 推一本基友的文文《残疾大佬的偏执宠爱》by李玉官 【文案】 小可怜何叶生识人不清，误把沈昱这头大尾巴狼当良人， 对方表面温柔宽容，待他有无尽宠爱，实则是个占有欲爆棚的偏执狂。 何叶生还有个秘密，他不仅性取向为男，还能怀崽生孩子，但他谁也没说。 直到遇见残疾大佬沈昱，被对方一见钟情，被对方一步步套牢，被……然后何叶生揣着崽子跑了。 ＊ 作为投资界一把手的沈昱，家世显赫、事业有成，素以投资眼光精准而闻名， 除了腿疾和患有情感淡漠症的小小缺陷，一切完美。 这天，开始吃斋念佛，修身养性的沈昱，看上了一个额间有殷红美人痣的大学生， 对方貌若观音，慈美庄严，外貌无一处不合他心意，初一见便令他肾上腺激素飙升（怦然心动）。 于是步步为营，精心算计，戴起温和无害的伪装面具，引人在他的温柔攻势中一步步沦陷， 沈昱想亲手将何叶生培养成他喜欢的模样，直到这天，他的温柔攻势翻车了…… 何叶生不乐意当他的理想伴侣了。 第8章 出体育馆，已经快六点。 夕阳斜斜地洒在地上，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像两根挨在一起的电杆。 别说，动过一波手，陈凌还真觉得饿了，两人心照不宣地走进路边的翠花小吃店。 一人点了一份炒饭。 肖炀拿汽水的时候，很贴心地顺便给大佬也开了一瓶。 陈凌埋头吃饭。 肖炀握着勺子，视线却不时飘到对面。 男生低着头，专心地安静吃饭，脸颊好白，又长又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空气里细细地扇动。 这男生不但带着刺儿，心气还高，他刚才明明是想帮自己…… 好一会，肖炀才把动手时那个狠如烈风的少年跟眼前安静吃饭的陈凌合二为一。 他把勺子搁在盘边，稍稍凑近，语带笑意：“要早知道你这么6，我就不用紧张了。” 陈凌抬眸，“你紧张什么？” 肖炀笑道：“我不会打架。他们要盘我，我能不紧张？” 陈凌：…… 可半点没看出你紧张，还是智障让你不知死活？ 陈凌不想再提，岔开话题讲正事：“周一的方案呢？” 肖炀：“我想了一个完美的。” 陈凌搁下勺子，“说来听听。” “你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陈凌：…… “为什么不说是你生病，我送你呢。” 肖炀理所当然：“因为你上次“病”过，再病是顺理成章。” 陈凌靠回小吃店略显油腻的木椅子上，瞅着肖炀，“你一来，我就病两次？这不合常理，我建议跟老高说……” “什么？” “说你脑子不好使了，我送你去医院。” 肖炀：…… 显然，两个人都不想“病”，想做自带高光的照顾同学的那个。 不闪不避地对视了几秒，气氛正紧张着，两只摆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同时震动起来，一下之后，没停，反而跟脑子不好使了似的，一下接一下地震个不停。 是“高二七班”的微信群开始疯狂弹出消息。 七班有两个微信群，一个人数42，叫“辣条的后裔”，一个人数48，叫“高二七班”，差的六个，就是老高等一众“位高权重的”。 “高二七班”日常安静如鸡，“辣条的后裔”里，大家本性全露，什么乌七八糟R18的都敢往里面丢。 这会，见“高二七班”如此热闹，马上嗅到一丝危险又兴奋的气息，点开，往上翻。 果然，老高把这次期中考的成绩和排名甩到了班群里。 陈凌点开成绩表，按名次排的，自己毫无意外地排在第一个。 语文140，数学142，英语144，理综289，合计715分。 马蛋，这考得也太差了。 群里都在讨论成绩。 高老师：“期中考成绩就不通知家长了，放这，给你们公开处刑一下。” 赵驰：“妈呀妈呀妈呀，太刺激了，我这次是进步还是退步呢？不敢点开啊。” 宋小佳：“感谢高老师不告诉家长之恩！！” 姜骅：“棒！！我进前十了，不枉天天晚上通宵学习，霸王防脱效果很好，大家可以试试。 胡毅：不好意思，我们还年轻。 姜毅：？？ 牛嘉树：@田双双，你好棒，永远的第二名!很稳定，加油哦。” 田双双：“大哭.gif，我看的不是第几名，看的是跟凌哥差几分。5555，差距又拉大了呢。@陈凌，凌哥也太欺负人了。” 牛嘉树：“@田双双，算了算了，学习的事，哪能叫欺负呢，超越凌哥？随缘随缘。” 赵驰：“哭，跟那天对答案的情况差不多！@陈凌，后天给我讲讲那几个大题啊。” 陈凌：“你在家先自己想两遍，回头给我说说当时是怎么错的。” 赵驰：“听凌哥的！” 高老师：“@陈凌，也给你同桌讲讲。@肖炀，虽然比在三中时候有所进步，但空间还非常大呀！” 郭子龙：“感谢天感谢地，我终于不是倒一了！！” 他这话一发完，微信群仿佛突然断网了似的，死一般安静…… 一片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飘落在无人说话的……微信群里。 陈凌慢慢移动手指，拖着密密麻麻的成绩表往下拉。 果然，成功抢下郭子龙倒一宝座的，就是谁也不敢惹的新同学肖炀。 语文81，数学74，英语72，理综102，合计329分。 就有一种感觉，不管渣成什么样的学生，在看到这组分数后，都能重拾对学习的信心，并且由衷的觉得，自己是真的真的很不错。 而分数的主人，现在正坐在桌子对面，毫无愧色地点着手机。 看这仿佛年纪轻轻就得了阿茨海默症似的动作，显然又是在搞创给雷欣欣投票。 球场上看他那点顺眼，瞬间蒸发得干干净净，只觉得这人，太TM废了。 陈凌淡漠地看着他，突然开口问：“你都不觉得丢脸么？” 肖炀划着屏幕上的手指一顿，抬起头看向陈凌，“你是说……成绩？” 男生眼眸清澈，神情平静，话语却尖锐到近乎刻薄，“你自己一点都不关心？那还来什么一中？你这样，跟体校那几个渣渣有什么区别。就算是垃圾也要努力可回收吧。” 肖炀淡淡地打断他，“我用不着学。” “爱学不学！”陈凌丢下四个字，拿起手机出了翠花小吃店。 肖炀动也不动地看着男生的背影消失，半天，才慢慢呼出口长气。 刚要起身，进来一通电话。 接通，对面传来个男生的声音：“肖炀，你今晚还来不来跟我睡？” 肖炀抓着手机，大步走出小吃店。 “睡个头，老谢你别毁我清白啊。” 马路上，夕阳已经被高楼遮挡，地面的热度正在消散，车辆快速通过带起的尖锐风声一刻不停。 “呵呵，你还有清白么？”隔着听筒，谢语风对他的无语也传达得淋漓尽致。 “哥哥我守身如玉。” “滚！先赶紧给个准话，你今晚到底来不来吃饭，我母上大人准备了你最爱吃的糖醋鱼。” “我现在马上回来，但吃饭不用等我，挺饱的。” “怎么就饱了？” 肖炀看了看左右两边，招手，钻进出租车，咬牙切齿地回：“给只刺猬气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炀哥:学学学，我肯定学，就是要我男朋友亲自教～ 第9章 陈凌回到幸福社区，贺海正带着昊昊他们两个在门口练下劈。 贺海虽然早就不干老本行，但总想把自己这身东西教给几个小孩。 正是被他逼着练了四五年，陈凌才能轻轻松松地替肖炀解决三爸。 贺海见他，先问：“吃饭没有？” 陈凌：“吃了。” 贺海点点头，脸上露出些许黯然，“阿凌，何姨两口子下个月要搬家了。” 陈凌虽然吃惊，却也觉得理所当然。 幸福社区的生活平静安宁，但在发展飞速的现代城市里，始终显得格格不入。 “是要搬去跟他们儿子住么？” “是呀。所以，我和昊昊他们商量了一下，想给何姨豹哥两口子送份礼物。” 陈凌想了想，“何姨喜欢打扮，豹叔喜欢喝酒，不如给他们准备化妆品和酒怎么样？” 贺海笑呵呵地说：“挺好，我这段时间准备一下。” 陈凌“嗯”了一声，“贺叔，那我先上楼了。” 昊昊乖巧地朝陈凌挥手，“阿凌哥哥晚安。” 陈凌的脸上漾开一抹柔和的笑意，“昊昊，小钧，你们也晚安。” 离晚安时间还很早。 但从离开翠花小吃店到现在，陈凌心里一直不太舒服。 脑子里还在想刚刚小吃店说肖炀那几句。 ——你这样跟体校那几个渣渣有什么区别。 ——就算是垃圾也要努力可回收吧。 他辅导了无数学生，学渣见得多，但从来不会说狠话打击人，都是鼓励为主。 其实他也没有歧视肖炀的意思，就觉得那人吊儿郎当的装逼样子看着特别不爽。 时间快到，陈凌也没空多想，先点开“专属家教”。 今天安排了三段课程，晚上七点到九点，九点到十一点，十一点到零点。 目前三个课程段都是约满状态，排的都是“读书少别骗我”。 看来这位“读书少”同学对“元气妹妹”是真爱了。 进“教室”前，陈凌先回忆了一下之前给“读书少”辅导的情况，记得快结束的时候，这位朋友问了个略刁钻的问题，“他能不能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从倒数第一变成正数第一。” 跟肖炀那种不求上进的废柴截然相反，这样又上进又有野心的学生，教起来会格外配合，也是陈凌最喜欢辅导的那类学生。 陈凌翻看着自己的“教案”，点进虚拟教室，“读书少”马上发现了他，打招呼：“老师好。” “读书少”的惯例是机器人声音特效，配合那种柔和懒散的语气。听起来，给人感觉是一个靠谱稳重的人。 “你好啊，读书一点都不少的同学。” “可惜，学海无涯，总是读不够。”“读书少”感叹完，又日常问候了一句：“小姐姐，吃饭没有？” “吃过啦，你呢？” “没吃，不想吃。”这句话压着音调，明显感觉出这人有些不开心。 “为什么不想吃呢？”陈凌表现得很关切。 “一天读不好书，我一天吃不下饭。” 陈凌失笑，“为读书消得人憔悴，小哥哥你真是太拼了啦。” “读书少”笑道：“小姐姐你真是太可爱了啦。” 这腻歪死人的说话语气让陈凌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但是平台的反馈机制，让他的求生欲前所未有的强烈，本着绝不得罪客户的原则。 陈凌心里骂着MMP，口里却依旧甜甜地轻笑一声，娇嗔道：“小哥哥你好讨厌哦”。 误会就误会吧，反正天涯海角，人海茫茫，又不可能见面。 “你生活中有没有遇到过学霸？”“读书少”突然聊起了无关的话题。 “什么意思？” 陈凌不用遇到学霸，陈凌自己就是学霸。 “学霸是不是都看不起学渣？”“读书少”问。 陈凌很敏锐。 “读书少”自己就是一个成绩不太好的学渣，这么问，显然是现实生活中被鄙视了。 “如果真有这样的学霸，那我真的要鄙视他哦，用践踏别人来抬高自己，一定是洗头的时候把脑子里的情商给洗出来了。” 陈凌操着一口萌萌的花栗鼠特效音，开始挖空心思地谴责这位素昧平生的学霸。 “这种心胸狭窄的人也就只能从学习上找到一丝活着的优越感，其他地方，很大概率都不行的啦。小哥哥，你想想看，这位学霸是不是颜值不高啊？” “读书少”平平常常地回答：“他长得干干净净格外好看，就是那种见到就会让人心动的。” 陈凌一口老血差点没憋住直接喷到电脑屏幕上。 “那……学霸应该人缘差吧？” “没有，大家都挺喜欢他的。” “学霸天天熬夜学习，不注意锻炼，日常体力不支！” “他学得特别轻松，能打会揍，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智商碾压。” 陈凌：…… 这天，没法聊。 特喵地怎么可能有这么完美的学霸！ 陈凌一番绞尽脑汁后，才咬牙道：“学霸自负清高，性格绝对好不了！” 这次，“读书少”顿了顿，承认了，“是有点易燃易爆炸。” 成功找到切入点，陈凌终于舒出口气，“性格差，读书好有什么用？以后走上社会还是要被教做人的，你说是不是呀？” “读书少”“呵呵”两声。 陈凌继续劝：“小哥哥你千万别把这些不开心的事放在心上。茫茫人生路，谁不错几步？这学霸没准有一天也被人压一头呢？” “读书少”舒朗地笑出声，“很有道理。” 陈凌听到这轻松一笑，知道自己的劝慰有了效果，趁机把话题转回正事上：“你把成绩提高让他不敢逼逼才是硬道理！那……我们现在开始上课吧？” “好。” 别说，“读书少”还真是个读书的料，反应很快，理科的公式推导、运用，讲一遍就能融会贯通，很多初中的知识点，忘记了的，陈凌一提醒，也能回忆起来。 说明，这娃儿以前其实是个勤奋的学生。 陈凌心里好奇起来，这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突然丧失对学习的全部热情，又突然下定决心，想从倒一变成正一…… 作者有话要说：　　炀哥:你自己说过，就算是学霸也总有一天会被人压一头的。 陈凌:所以呢？ 炀哥:我想做那个人…… 第10章 讲完课，陈凌退出教学平台，脑子里却还回想着刚刚跟“读书少”那番对话。 心里对肖炀那点愧疚，跟小火苗似的越烧越旺。 会不会伤害到他的幼小心灵？ 让他从此以后自暴自弃？ 点开微信，找到“别爱我没结果”，手指却悬空在上面，半天没点下去。 安慰是不可能安慰的，道歉也说不出口。 想了半天，陈凌退出微信，点开企鹅视频，找到创造303的点赞通道…… 因为不是VIP，只花了10分钟就完成全部50票的点赞，截图发给了肖炀。 别爱我没结果：？什么意思？你也粉欣欣了？ CL：……没有。 别爱我没结果：链接：[取向狙击]糖果味女孩甜爆你的心脏。 别爱我没结果：凌哥，看一眼，真的绝地可爱，你粉她，我们以后就是哥们了。 CL：…… 别爱我没结果：链接：[舞台纯享]雷欣欣甜美舞姿《甩葱歌》。 别爱我没结果：链接：[花絮]雷欣欣嘟嘟嘴卖萌可爱爆棚。 别爱我没结果：链接：[花絮]雷欣欣肢体接触超害羞。 …… 陈凌看着一堆链接炸弹，特别确定，自己会产生愧疚心理，追根究底，是对这逼的厚脸皮程度认识过分浅薄。 - 第二天，陈凌还躺在床上，昊昊稚嫩可爱的奶音就随着敲门声在门外响起，“阿凌哥哥，你起床了么？” “起了。”陈凌穿着宽松的短袖短裤，顶着一头鸡窝给他开门。 昊昊站在门外，睁着圆圆的大眼睛，期待地问：“阿凌哥哥，今天你有事么？” “没有事啊。怎么了昊昊？” “贺叔前几天给我报了公益的少儿彩泥课，但他要带小钧去体检，没时间陪我去……”小孩说着，不开心地嘟起了嘴巴。 陈凌马上会意，“所以，你想让我带你去？” 昊昊咧开嘴，露出一排因为吃糖太多而残缺不全的奶牙，开心地点头：“恩恩。” “那好吧，你等我换衣服。” 陈凌换了件白色衬衫，黑色休闲短裤配帆布鞋，斯文清秀的模样，让人眼前瞬间浮现出帅气的高中生坐在图书馆里赏心悦目的画面。 男生本来就是乖巧的长相，眼尾细长，双眼皮浅浅的。 亚麻的发色像染过，为此被教导主任“关心”了几次，硬是扯下几根认真检查后，才确认，还真是纯天然，无污染的绿色环保产品。 或许因为他从小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除了学习，还有很多本来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东西压在身上。 在操蛋的生活里忙碌和挣扎，让他的眼神很少透露出温情，反而总是带着几分淡漠和疏离。 但是，只要跟昊昊他们几个小皮孩在一起，那种童真能让他感受到一种纯粹的快乐，似乎连不完整的童年遗憾都得到些许弥补。 市体育馆除了有篮球、健身房、桌球等体育项目外，二楼的小教室还开办了书法、剪纸、乐器等一些公益的特色文化课。 昊昊来的，就是本周的儿童彩泥课。 陈凌把昊昊送进教室，百无聊赖地在体育馆里转着，绕到前面的篮球场，居然又遇到肖炀、谢语风他们在球场上打球。 这人还真是闲。 肖炀穿着简单的深蓝色短袖短裤，谢语风一身红色篮球服，两人身材挺拔，五官帅气。 经过的几个小女生，忍不住纷纷拿出手机偷拍。 肖炀一回头就看到球场边的陈凌，手腕一扬，把球传给谢语风，走到跟前，唇角噙着一抹懒散的笑意，问道：“怎么？来找我一起粉欣欣？” 陈凌瞬间被他折服，“哥，求放过，欣欣这样的仙女，我爱不起。” 肖炀的笑里漾起几分戏谑，“那你是专程来看我的？” 陈凌坐在台阶上，仰着头，蹙起的眉梢间都是嫌弃，“你想多了，我陪我弟来上彩泥课。” 从上向下看去，男生的双眼皮格外明显，鼻尖小巧，眼尾拉成一道漂亮的弧线，饱满的唇在清晨和煦的阳光下，好像洒了细碎的金粉。 肖炀突然觉得有些炫目，错开视线。 漫不经心地在周围搜索了一番，最后看向二楼的小教室，“上课在那边？” “嗯。”陈凌点头之后，点开手机看了一眼，“不跟你说了，我看看他去。” 说着，他轻快地跳下台阶，亚麻色的细软头发在肖炀跟前调皮一抖。眨眼，就绕到体育馆后面去了。 体育馆二楼的教室外，走廊里坐着一堆家长，都在低头玩手机，等自家小孩。 从落地玻璃窗看进教室，二十多个大大小小的孩子正围在一张圆桌边，按照女老师的指导，一步一步随心所欲地折腾着彩泥，一会捏成一个一字，一会揉成一个人字…… 但女老师手里的模型，分明是一只小鸭。 很快，女老师放弃了，“各位小朋友，今天的课程就学到这里啦，彩虹姐姐下周还会在这里等大家，想要来的，请爸爸妈妈进来做个登记。” 小朋友们马上跟放野马似的大叫着跑出来找自己的爸爸妈妈。 等人都走光了，昊昊才出教室，站到陈凌跟前，低着头小声说话：“阿凌哥哥，你能帮我去登记一下下周的课么？” 陈凌看着小孩，心里发酸。 其他有父母的小朋友不开心了，只需要一跺脚一抹眼泪，父母就会竭尽全力地把月亮摘来逗他开心，但是昊昊他们不一样。 从小就学会了忍耐，学会不给身边的人添麻烦。 即便是贺海、陈凌这样陪伴他们长大，最亲的亲人。 因为，那始终不是他们的爸爸妈妈。 陈凌牵起昊昊的小手，“肯定啊，走，我给你报。” 女老师还在教室里整理材料。 “老师，我帮徐昊登记一下下周的课程。” “没问题，没问题。”女老师在桌子上翻了翻，递过来一本登记册。 陈凌刷刷签上“徐昊”，正想牵着昊昊走，听到女老师惊喜地开口：“哇，同学你的字好漂亮啊。” 陈凌脚步一顿，道了声：“谢谢。” 又听到女老师问：“同学要没什么事，能不能帮老师写几张POP图？” 见陈凌迟疑，女老师笑眯眯地看向昊昊：“小朋友可以在旁边继续做彩泥手工。” 昊昊马上被诱惑，“好！”欢天喜地地跑进教室，继续他的作品了。 老师拿了几张卡纸出来，铺在课桌上，给陈凌交待好，忙自己的去了。 陈凌打开马克笔，凭着日常出班级板报的经验，开始一笔一划地写起来。 正写得来劲，身后突然响起一个低沉又带着笑意的声音，“你这写的什么玩意儿？” 脑中浮现出背后灵缓缓爬上肩头的画面让他一个激灵，右手肘条件反射地向后撞去，却在下一个瞬间，被人拽住。 陈凌惯性挣脱，坐着的小凳子重心不稳，凳脚翘了起来。就在将要摔倒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在他腰上扶了一把，重新坐稳后，那手才慢慢收回去。 陈凌回头，就见肖炀正似笑非笑地站在身后。 “卧槽，你怎么在这？” 肖炀的视线在教室里飘着，最后定在昊昊身上：“我来看看……你弟。” 说着话，人已经走到昊昊旁，自来熟地坐下，“哥们，你好啊。” “哥们。”昊昊重复了一遍这个很有仪式感的称呼，捂着小嘴噗嗤噗嗤笑起来。 肖炀捡起桌上的棕色彩泥，捏了几下，挑眉问他，“要不要我给你捏一个？” 昊昊兴致高涨:“哥哥，你会捏么？” “来，哥给你秀一手。” 说着，还真跟昊昊玩起了彩泥。 一大一小两个头凑在一起，讨论得热火朝天。 “眼睛眼睛，用黑的。” “我们再来弄几根刺。” “哥哥，我教你，用剪刀剪！” 他手指干净，骨节分明又不会显得过分突出，捏起橡皮泥有点笨拙，被昊昊嫌弃了好几次。 这人连读书的耐心都没有，居然有耐心陪小孩玩泥巴。 陈凌收回目光，抓紧时间把最后几张POP海报写完。 正写着，贺海突然跑来体育馆，说有一个很不错的领养家庭要来儿童之家看看昊昊。 昊昊只好跟着贺海乖乖离开了。 小孩一走，只剩两个人的小教室里，气氛突然奇怪起来。 肖炀眼神复杂地盯着专心写海报的男生，默然一会，才迟疑着开口问：“刚说有领养家庭要来看你弟？” 陈凌正写字的手停下，偏头朝他笑笑，“你是不是很奇怪？” 肖炀老实点头。 “因为昊昊是孤儿啊。”他一顿之后，又平平常常地吐出三个字，“我也是。” 第11章 肖炀怔住，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女老师刚好跑进来，发现多了个背书包的帅气男生，“同学也是昊昊的哥哥么？” “是的，老师。”肖炀张口就答。 女老师点点头，又朝陈抱歉地笑笑，“昊昊哥哥写完海报能不能帮忙把教室门拉起来，我有点急事要先走一下。” “好，老师。” 交代完，女老师拿着包急匆匆离开。 只剩下两人的教室里，气氛突然安静下来，只有陈凌手里的马克笔唰唰划过卡纸的声音。 肖炀的心情很复杂。 之前从没想过，陈凌竟然会是一个孤儿。 因为他一点也不像。 这个清清瘦瘦的男生成绩优秀，性格……刚猛。 没有因为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光明，流露出怨天尤人的沮丧和悲观。 反而，无论何时何地，都拢着一道让人为之侧目的光彩。 这是一颗怎样绚烂的心？ 肖炀突然想到一句话。 这个世界以痛吻我，而我愿报之以歌。 他无意识地把一块棕色橡皮泥揪来揪去，好半天，终于捏出只四脚不明生物，又拿剪刀一通剪，完美收工后，起身走到陈凌身边，脸上带着惯常的懒散笑容，把它摆在桌上：“送你。” - 此刻，那坨四脚不明生物正表情狰狞地躺在陈凌的掌心。 他知道，这是肖炀在听了自己的“悲惨人生”后刻意地安慰。 但这玩意，它确实丑得惨不忍睹。 尖针似的头，脆弱的小细脖，背上七歪八扭将断未断的尖刺，最惨烈的是那个肚子，鼓到让人忍不住猜测：这货特喵地是得了什么绝症吧？ 以至于陈凌在看到的它第一眼，问的是：“你这耗子还带刺的？” 肖炀咬牙切齿地解释：“同学，这是刺猬。” 陈凌脑子里瞬间冒出的念头是:绝不能让老师看见，以免对昊昊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解。 赶紧悄摸地把刺猬揣进了口袋。 陈凌为刺猬选择安身之所——自己电脑桌的右上角。 看一眼，提神醒脑。 第二天是新的一周。 在经历了两天两夜男女混合双打后，七班那伙躁动少年跟安全渡过屠宰期的猪一样，在群里叫唤得厉害。 晚上，陈凌做辅导时，“辣条的后裔”里就一直消息不断。 到凌晨，群还没消停。 小金鱼：@柱子，王大柱，我数学没及格，被我爹逼着做了五十页习题集，就快京尽人亡了，让你传小纸条，你拿来擤鼻涕！！你给老子爬！！ 柱子：[摊手]我也很无奈啊。老师在我后面，我要不机智地拿来擤鼻涕，咱们几个得被一窝端。 石头：@柱子，大柱，别人都在关心有没有答案，只有我关心你的鼻子还好不好。 柱子：还是石头你对我好，啵一个！我鼻子真废了，这几天一直鼻涕狂流。 火星飞侠：难怪你昨晚上跟我开黑，菜得口/交。 柱子：…… 火星飞侠：……手误，菜得抠脚。 大头：这个周末，在父母的谆谆教导下，我下定决心，以后专心读书，拒绝恋爱，远离游戏。 驰子：大头顿悟了？ 大头：我爸说得对，兄弟会背叛我，女友会欺骗我，只有知识不会。 踏云：那请问何大头，你有女朋友么？ 大头：没有，所以，我决定还是先去谈个恋爱，打把游戏再学习吧。 踏云：哎。我也想要男朋友，为什么没有帅哥喜欢我？ 驰子：我喜欢你呀，云云。 踏云：可惜你不帅，所以，我们这辈子注定只能当闺蜜。 驰子：…… 小佳萌萌哒：@别爱我没结果，炀哥，跟你打听一下，你跟谢语风是不是很熟啊？ 别爱我没结果：还可以，怎么？ 小佳萌萌哒：我有个朋友，特别喜欢谢语风，你要很熟的话，我想帮着勾搭一下。 别爱我没结果：男的女的？ 小佳萌萌哒：？？还有这种困扰么？女的。 别爱我没结果：那我只能抱歉地说一句，他们性别不合。 群里一片点点点。 小佳萌萌哒：[大哭]她喜欢谢语风喜欢得不要不要的，我私聊跟你说吧。 小佳萌萌哒：@别爱我没结果，炀哥，我加你微信怎么拒绝了？ 别爱我没结果：对不起啊，我微信不随便加人。 驰子：不是吧，连同班同学都不加吗？ 别爱我没结果：真对不起，咱班我就加了一个。 小佳萌萌哒：谁是这个拿到你好友位的幸运鹅？？ 别爱我没结果：@CL。 佳佳不是加加：炀哥你为什么这样偏心！！ 别爱我没结果：他不一样。 佳佳不是加加：？？？哪里不一样？ 别爱我没结果：别问，你会怕。 CL：…… CL：@别爱我没结果，别担心，您的好友位，这就给您腾出来！ 别爱我没结果：？？ 删了肖炀好友，乌七八糟投票链接瞬间从朋友圈里消失。 陈凌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谁知道没两秒，微信就推送进来“别爱我没结果”的好友申请。 果断无视。 五分钟后，又来了申请。 再一次无视。 到第二天早上，肖炀彻夜不眠，锲而不舍地连发了八十多次好友申请。 陈凌终于受不了点了通过。 好友一加上，肖炀立刻发过来一个吃了屎似的emoji微笑表情。 别爱我没结果：[微笑] CL：哥，你是有病么？ 猝不及防。 一个红色的感叹号闪现在陈凌发出的文字前。 紧接着弹出提示消息：“别爱我没结果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陈凌目瞪口呆半分钟，终于想明白了：这智障把自己加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亲手删掉自己！ 如果这一刻，肖炀就在眼前，陈凌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捅这狗逼十七八刀，顺便把那不知名生物糊他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陈凌：肖狗逼，你有本事删，你有本事就别加回来！！ 肖炀：我……认怂。 第12章 周一早晨，陈凌想跟肖炀算算删好友的账，到校特别早，还没进教室，就被里面传来的震耳欲聋的读书声吓了一跳。 上学第一天的画风不应该是麻木不仁的丧尸状么？ 果不其然，离早读还有二十多分钟，老高已经到教室了，坐在讲台上，端个保温杯，嘬一口枸杞菊花茶。 一见陈凌，杯盖都来不及拧就喊，“你先别进来。” 陈凌在教室门口懵逼地停下脚步，谨慎地问：“高老师，怎么了么？” 老高背着手，跺到陈凌跟前，那双中老年人稍显浑浊的眼睛里闪动着锐利的精芒，“周三，你跟肖炀在门口罚站，一转头就干嘛去了？” 陈凌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居然把对口供这茬给忘记了。 但是他不慌，一慌就完了。视线沉着冷静地迅速扫过自己座位。 肖炀果然还没来。 老高顶着个老干部的老实人设，其实是个玩手段的大佬。 这招各个击破很溜啊。 陈凌迅速回想，之前两人说的是生病，至于到底谁病，谈崩了。 但也不复杂，肖炀这逼肯定要说“陈凌病了，我送他。” 这波心理分析，非常稳。 陈凌心里稳得一批，面上却刻意浮起一抹的愧色，“对不起高老师，请你原谅。我那会突然难受得厉害，肖炀来不及解释就赶紧送我回家了。” “是这样么？”老高不动声色地盯着他。 盯得陈凌心里发毛。 他最近翘自习好几次，老高一直本着对好学生的信任，睁只眼闭只眼。 如果今天落下了什么把柄，肯定多少是要给点惩罚的。 “高老师，真的是这样。” 欺骗老高，陈凌愧疚。 但网络辅导这事打死都不能说出来，只得昧着良心说谎。 没猜错，老高下一句果然是“那我们等会问问肖炀同学。” 所有同学的目光都落在陈凌身上，密切关注着局势发展。 没两分钟，肖炀背着书包走到教室门口，见陈凌站那，扶着他肩膀就想往里挤，“来，凌哥，让让路。” 老高挪一步，不偏不倚地挡住他，“肖炀同学，先别急着进来。”目露精光，狡猾得跟老狐狸似的，“肖炀同学，你来说说，上周三跟你同桌罚站时一起逃课干嘛去了啊？” 肖炀愣在门口，扶在陈凌肩膀上的手都没来得及收回，听到老高这话，一抹惊惶从面上一闪而逝。 他偏头去找同伙的视线，奈何陈凌不动声色，只好竭尽全力回忆两人周末的谈话内容。 几秒后，迟疑着开口，“那个……高老师，是这样的，站着站着我突然特别难受，就让陈凌送我回家了。” 教室里响起一阵难以忍耐的窃窃低笑，陈凌的表情也瞬间多云转阴。 肖炀立马知道：这波是送了人头了。 老高捉凶成功，露出舒心的笑：“你们两怎么回事啊，都想同桌送？年轻人，身体这么虚怎么行，今天开始，放学一起去打扫年纪组的办公室吧。” 老高走向讲台前，又补充了一句，“对了，要打扫一周啊。” 整个早读，30分钟，后排没传来半丝人声。 铃一响，老高刚踏出教室，赵驰就忍不住回头，一脸痛惜：“你两怎么不对对口供啊，我不是提醒凌哥了么？” 陈凌头都不抬，冷声说：“我跟傻逼沟通不了。” 打扫卫生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他现在特别烦。 昨天贺叔去春日幼儿园问过，九月份入学的报名已经开始了。但是一合计，两个小孩的学费还差着几千。 陈凌之前想的是继续翘两周自习，早点回家抓经济，还把晚上的辅导增加了凌晨0点到2点的一段。 现在被老高这么一整，打扫完回到家七八点。 还辅导个鬼。 肖炀的心情好像也不太好，摆下手机，侧头看向陈凌，“我不是配合你么？”声音说不上多狠，却听得出压着火气。 “配合个x！”陈凌瞬间没忍住，嘭一下把笔记本摔在桌上，起身冷眼盯着肖炀。 这一波摔东西吼人瞬间把整间教室镇住。 打闹聊天的声音一点点消失，大家迷惑又惊悚地看向后排这个危险地带。 陈凌站着，肖炀坐着。 看两人针锋相对的架势，怕不是要打起来。 生活委员段琦本来正在教室里走街串巷，这会，好巧不巧，脚步堪堪停在后门旁的过道里。 离战场只有一步之遥。 段琦手里捏着叠纸，心里默念了一遍“团员是党领导的先进青年的群众组织，班委有义务维护好同学之间的和谐关系”。终于鼓起勇气抽出两张，分别摆在两人的桌上。 “来，这个蛮重要的，你们两和和气气地填一下啊。” 说完，加快脚步，飞也似的逃离现场。 这出把紧张的节奏打断了。 肖炀一言不发地收回视线。 陈凌也压下火气，坐回凳子，看到生活委员拿来的是下个月校庆游园活动的意见征集表。 想了想，填下，“剧本杀”和“谁是卧底”。 刚填完就听到旁边的肖炀把表丢到赵驰桌上，交待，“帮我交一下”，然后，起身离开了教室。 赵驰拿着肖炀的意见表，忍不住读了一遍，“桌球，网游，嚯，炀哥，你真敢写呀。” - 之后的两天，赵驰感觉后排好似加了个冰罩，无时无刻的安静，外加寒意刺骨。 两人全天候无任何交流。 就连课间十分钟，肖炀都要出教室去晃荡一圈。 陈凌也有来有往，晚上两人一起打扫教师办公室，直接把他当空气，扫完就走。 周三下午，陈凌依旧不理肖炀，一放学，拿着工具就上了三楼。 扫完地，把椅子推齐，抬头瞅了一眼那边的……空气。 肖炀靠在办公桌沿，划着手机胡乱擦桌子，擦来擦去还在擦那一块地儿。 看他那傻逼样，陈凌一肚子火气往上蹿。 敢情只有自己在忙活。 他啪嗒一声，动静十足地搁下扫把，撂挑子不干了。 回到儿童之家，吃过贺海留的饭，上楼，开电脑。 看着离上课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点开“专属家教”，预约学员：“读书少别骗我”的头像还黑着。 陈凌翻看着自己的“教案”。 “读书少”跟自己同级，最近是学期中，待会可以问问他期中考的情况，有针对性地进行辅导。 “读书少”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耽误到八点半才上线。 平台的规定是，课程开始时间到，只要老师在“教室”里，就算学员有事耽误，也要计时计费。 反之，学员到“教室”，老师没到，是按迟到时间长短，按比例扣除老师的辅导费用返还学员。 “读书少”一进教室，陈凌就赶紧关切地问：“小哥哥今天是有事情耽误了么？” 对方在虚拟教室里坐下，开口说话时，被机器人特效包裹下的声音带着几分难掩的颓然：“嗯，有事耽误了，刚回家。” “怎么了呀？能跟我说说么？”陈凌听出，这学生今天情绪不高。 “专属教师”这个平台跟别的一对一辅导平台有个最大的区别。 课程可以只约一次。 你今天找数学老师专门补习“三角函数”，明天又可以找政治老师精心点拨“马克思列宁主义”。 不满意这个老师，马上换一个。 平台多的是各式各款，包你换到满意。 像是用过即丢的一次性物品，根本谈不上老师和学生之间长久的沟通和反馈。 但是最近一周，靠着舍得花钱的真诚，“读书少”连续预约“元气妹妹”的课程。 让陈凌有种感觉：跟别的学生相比，“读书少”格外亲近。 看陈凌这么关心，“读书少”问他：“你想听么？” 陈凌：“要是小哥哥信得过我的话。” 对方默然几秒，才缓缓开口：“我生活里遇到一个……让我烦恼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炀哥：我替这位单机作者靴靴各位小可爱的支持…… 第13章 “什么叫让你烦恼的人呢？” 大概是不知怎么描述，“读书少”迟疑着：“这人特别会招惹人，影响我的心情，比如，今天就让我很难受，却没办法开口骂他。” 陈凌的视线恰好落在桌角，歪瓜裂枣的刺猬，龇牙咧嘴地站在那里。 眼前立马浮现出肖炀刚刚玩着手机心不在焉擦桌子的傻逼样。 那一秒，他真气坏了，连骂都懒得骂。 想着，深有同感地表示赞同：“对呀，遇到这种人真的让人很烦恼。” “读书少”讶异：“你也遇到了？” 陈凌尽量语气轻松，“小哥哥你别不信，我遇到的比你这个极品多了。” “读书少”饶有兴致：“说说看，说说看。” “是一个特别自恋的人，脑回路跟正常人不太一样，所以，不但把自己的事情搞得一团糟，还日常影响到身边的人，比如我。” “读书少”很是同情：“还有这种傻逼么？” “可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一见他，头就晕。” “读书少”低笑两声，语气却依旧低落着：“虽说不该总是放在心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回家后，脑子里一直重复着他跑出教室时的样子。” “动不动就跑了？”陈凌气愤道：“这人也太小心眼了吧，特喵地他算哪块小饼干，有什么不满意的当面说开不就好了！！” “是呀。” 陈凌继续劝，“小心眼的人很多，跟他们置气？小哥哥，你真的犯不着啦。” “读书少”“嗯”了一声，犹疑着：“其实，我因为家里的烦心事，态度也不太好。我现在在考虑，要不要跟他示个好道个歉什么的，毕竟，一直冷战下去也挺尴尬。” “千万不能！小哥哥，你千万不能怂！” “真的么？” “对呀！如果你这次示弱，对方肯定得寸进尺，你以后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也有道理，毕竟，哥还从没给人低声下气过。” “就是嘛，小哥哥你怎么能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呢？” “那我等他来求我好了！” “对，我也是！就算对方来主动示好，我饿死，从这里跳下去，都不会理他的！” “不就是学霸么？不就是长得好看么？谁管你啊！” “不就是自恋小学鸡么？冷战？who怕who啊！” 两人隔着屏幕，意气相投地隔空放了一波狠话，心里憋着的火瞬间都灭了大半。 一种知音难觅相见恨晚的感动在陈凌心里缓缓流淌。 “读书少”显然也有同感，欣慰地感叹：“遇到小姐姐你，真好！” 陈凌简直要热泪盈眶，“小哥哥，你也特别好！” 聊过后，两人都爽了，上课也格外有效率。 给“读书少”梳理了高二生物的全部知识点，对方接受得很快，四个小时的课程一晃而过。 陈凌：“你把今天的这些知识点全部记熟，期末考就没太大问题了，理解不了的，可以下次课程问，或者留言给我。” 对面传来翻笔记本的声音，然后开口：“嗯，好，讲了那么久，你也辛苦了。早点休息。” 说完，提前十分钟下了线。 陈凌突然发现，这人不但好学，竟然还很细心。 因为，再过十分钟，陈凌会很忙——忙着看数据。 每周三零点，“专属家教”会准时刷新一周的课程预约。还会根据上周积分，更新辅导老师周榜排名。 周榜除了曝光度外，前几名还有辅导费用分成返还。 因为要打扫教师办公室，陈凌只能推迟辅导时间，从八点开始。 一周“战斗”伊始，“钱眼”上的讨论帖也比平时多。 [预测贴：教友们都来猜猜是哪位老师本周课程量最高。] 1H：元气吧，每天6小时，补到凌晨哎。 2H：这种课时数，我觉得比较像是全职。 3H：可怕的是，我道听途说，元气不是全职。 4H：教数学的清纯壮汉课程量排得也很多。 5H：壮汉是全职！我还知道，壮汉是个清纯萌妹子。 关于学员评价影响辅导费用的事，虽然还有一小撮人在声讨。 但运行了几天，感觉到受影响的范围也有限，大家慢慢温水煮青蛙，也就佛了。 翻了会帖子，很快到0点。 陈凌一刷新app，就看到课程推荐页全换了。 [我是元气，我喂自己袋盐。]——发布人:元气妹妹陪你战斗到深夜，课程:全科 [分清重点难点，高效减轻学习压力，虎斑猫姐姐带你一周英语魔鬼特训。]——发布人：虎斑猫特喵，课程：英语 [梳理知识点，归纳学习重点，人人都需要学渣克星金坷垃。]——发布人：学渣克星金坷垃，课程：化学 [精英老师，1v1趣味教学，挑逗你的神经，敢来么？]——发布人：激萌少女李逵在线陪读，课程：物理 看到自己暂时还是周榜第一，陈凌松了口气，又切到后台，看课程预约情况。 略感意外的是，这一期，除了真爱粉“读书少别骗我”预约了最多课程外，还有个陌生id“吹爆彩虹屁”，预约了周四和下周二的全部课程。 陈凌顿时好奇起来。 自己粉丝虽多，但是一般人的操作是先约一次，感觉适合再继续约课。 这样一来就约很多的新学员，大概率是被推荐的，要没猜错，应该是“读书少”。 陈凌对这个真爱粉的喜爱瞬间又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第二天，陈凌到得稍早，一进教室，就看到自己桌上摆着一瓶可口可乐。 褐色的液体，在斜射进来的熹微晨光中，升腾着细小的白色气泡。 这会，教室里人还不多。 肖炀正坐在前排课桌上，跟几个男生兴致盎然地聊着游戏。陈凌进来时，眼尾的余光似有似无地飘来几眼。 是这逼反省了昨天的所作所为，愧疚难当来示好？ 陈凌把这几天的事情想了一遍，其实心里也有点后悔。 本来对口供也不是肖炀一个人的错，自己却把气都撒在对方身上…… 他思索几秒，把可乐瓶拿到桌下，一顿猛摇，然后，开口朝前面喊：“炀哥。”语气格外的柔和。 肖炀被这语气和称呼吓了一跳，挑眉看过来，见自己的学霸同桌站在后排，眉宇间带着点意味不明的坏笑，眼眸明亮地看着自己，扬手把可乐抛了过来。 “麻烦你帮我开一下。” 肖炀准确无误地接住，见瓶子里翻滚着波涛汹涌的气泡，显然蓄势待发，危险万分…… 这不是可乐，这是炸弹。 肖炀若无其事地抬眸冲他笑，“没问题，哥给你开。” 转手就递给赵驰，“驰子，帮凌哥开一下。” 赵驰刚刚已经将两人之间那点猫腻尽收眼底。知道这可乐不能开，又不能不开。 视线在教室里搜索了一圈，见斜前方的生委段琦正忙着校庆的事。锁定目标后，朝那边喊：“生委！生委，帮我开下可乐。” 段琦根本没注意这边的暗流涌动，接了赵驰的可乐，咔嚓一拧。 甜蜜的褐色液体瞬间向四面八方喷出一道道飞溅的白色泡沫，扑了段琦满脸满手。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拍桌砸凳的狂笑声。 “赵驰！！” 段琦目露凶光，锁定罪魁祸首，直接把可乐瓶当武器，利用液体攻击，朝赵驰杀了过来。 肖炀怕被误伤，撑着桌子，两三步就翻回了最后一排。 教室里，因为突然展开的凶残战斗，踢板凳、踹桌子的追逐吵闹声此起彼伏。 陈凌扶着桌沿，笑到直不起腰，突然感觉到两侧肩膀上多了股不轻不重的压力。 偏头，就看到肖炀扶在自己肩膀上，看着教室那边的追逐战，笑得抖肩。 两人离得特别近，纤长的睫毛都在眼前根根分明。 而男生的帅气笑容，就像清晨推开窗时那股最舒爽的新鲜空气，瞬间扑面而来。 陈凌心跳的波形约莫有一拍的时间，突破了峰值和低谷。 他耸耸肩，顶开肖炀的手，淡声道：“别碰我。”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小学鸡来说，打脸什么的都很正常啦。 第14章 肖炀收回手，笑意却没减，“干嘛这么矫情？” “不习惯。”陈凌坐下开始翻书，早读铃也同时响起。 今天的肖炀格外不一样。 一整天都没有做创造303那套预防老年痴呆的手指广播体操，而是手握单词本，认认真真地背着。 “abandon，抛弃，放弃，离开。” “ability，能力。” 虽然背的是高一的。 陈凌突然发现，自从这个智障同桌来到身边，他平平淡淡的高中生活里，多了一道斑驳陆离的光彩。 这人费心送可乐，主动示好，课前还闹了一通，陈凌觉得自己也该表示表示。 毕竟，他已经完全忘记了昨晚元气MC对辅导学员的激情喊麦。 口嗨的事怎么能当真呢？都是迎合客户罢了。 想着，便用胳膊碰了碰身边的人，貌似无意地随口问：“怎么？欣欣爆出猛料，你粉转黑了？” 肖炀放下单词本，压低身体靠过来，“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不投票？”又是熟悉的故作神秘其实压根没安好心的语气，“要想我告诉你，你就得……” 陈凌赶紧出声打断，“别，那还是别告诉我了。” 肖炀趴在桌子上，侧着头，轻笑出声，“你以为我要你帮我投票？你想多了，现在欣欣已经凭着超高的人气闯入第二阶段，现在不用投票，砸钱就行。” 陈凌：…… 大概是冷战了两天的关系，这会暴露在他目光里，陈凌莫名有些尴尬，只好把视线集中在书上，“你小学鸡啊，还追星？” 肖炀笑，“好看的女生你不喜欢？” “不喜欢。” “好看的男生呢？” 陈凌除了送上个无语的表情，别无它法。 结果，肖炀还能讲出让他更无语的。 “其实，我也喜欢好看的男生。” 空气听了只想沉默。 陈凌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背起了单词。 “abandon，抛弃，放弃，离开。” “ability，能力。” 最后一节大自习，没有老师来上课。 生委段琦坐在讲台上，通报校庆活动本班项目的收集情况。 “剧本杀，25票，狼人杀，21票。谁是卧底，18，吃鸡，5票。” 段琦把笔记本往讲桌上一拍，“哎，你们这些人，提意见也不动动脑子么？吃鸡？怎么吃？” 有人喊，“现场四排呗。” “可以可以，谁先淘汰跳段脱衣舞。” “都0302了，难道还要我们提什么真心话大冒险、萝卜蹲么？都快成年了，你们能不能清醒一点。” 段琦差点吐血，骚不过骚不过。 “那按投票来，我们班就暂定剧本杀了啊。” 七月中旬，是一中的校庆。 北城一中历史悠久，每年校庆都有活动，常规的有校草校花评选，心愿树，游园会。 今年五十周年，更是隆重，每个班都要出活动项目，所以提前两个月就开始准备。 段琦在心里把班里这堆人考察了一番，朝后门方向看去，“凌哥，剧本要不辛苦你来准备一下？” 陈凌比了个ok手势，“我去给大家找找，有没有那种有益身心健康的。” “危情迷梦” “欲海情深。” “风流俏佳人。” 躁动少年哇哇乱叫。 陈凌笑道：“要找不到，我给你们写一篇？” 肖炀凑过来，满脸的不怀好意，“你会写小黄文么？” 陈凌抿唇盯着他，就想看他狗嘴里要吐出什么牙来。 果然，肖炀说：“要不要哥哥教你写？只要……你把我微信好友加回来。” 陈凌一脸懵逼，“不是你删的我么？” “我手滑。”肖炀回答得理不直气也壮。 陈凌挑起眉梢，“既然删了，还加回来干嘛，给你空出好友位不是更好？” “我仔细思考，觉得不能失去你这样一个重要的朋友。想给你我列表的专属好友位，标星顶置那种。” 陈凌：…… “没兴趣。” 肖炀竟然没生气，趴在桌子上，放柔语气，带点撒娇卖萌的意味：“凌哥要怎样才肯给我安排个好友位？” 陈凌不为所动，“自己删的好友，自己想办法加回来。” 肖炀饶有兴致地挑眉，“呀？这是下战书？” “看你的本事。” 有意思。 躁动少年的胜负欲瞬间熊熊燃烧。 肖炀翘起唇角笑得蔫坏，“行，我要你心甘情愿地把我加回来。” 陈凌不甘示弱地冲他勾勾手指，“来呀，放马过来呀。” 教室里呜呜泱泱地讨论剧本杀的事，段琦出声叫停：“好了好了。接下来，还有一件事。按照七班的惯例，期中考后要组织一次集体活动。” 有人开口：“对呀，炀哥加入七班这个大家庭，大家居然一直没表示，也太没同学爱了吧。” “按七班惯例，小树林烧烤走起啊。” 有女生马上表示赞同：“烧烤安排起来！期中考那个鬼样子，再不出去放松放松，我要得抑郁症了。” 这话一说完，大家突然不出声了。 连刚刚开口的女生都像是无比愧疚般闭起嘴巴低下头。 肖炀狐疑地看向陈凌，见对方朝前排示意。 前排坐的是赵驰和他的同桌俞书楠。 肖炀刚来七班就注意到了，跟他同桌又中二又爱管闲事形成强烈反差，俞书楠沉默得近乎可怕。 结合刚刚女生说话时班里的气氛，稍微一想，大概猜到：俞书楠应该是患有抑郁症。 俞书楠成绩其实不错，基本维持在全班十名左右。但因为过分沉默，在班里就像隐形人一样的存在，完全被大家忽略。 而且，跟陈凌这个“努力营造不努力人设”的学霸截然不同，俞书楠读书也刻苦得近乎变态。 拒绝一切浪费时间的集体活动，只要在教室里，他就好像化身成了一座泥塑木雕，永远保持着低头握笔看书的姿态。 只是，这个成绩似乎跟他的付出不成正比。 段琦见女生说错话，提到敏感话题，赶紧开口挽回气氛，“那我们就小树林走起，时间，我看就这周六吧。主要目的，是给肖炀同学迎新，可以么？” 他看向肖炀，征求意见。 肖炀懒洋洋地说：“菜我准备，大家带人就行。” 赵驰竖起拇指赞叹：“炀哥牛批，顺便问一句，能不能准备几箱啤酒？” 肖炀挑眉问：“白的要不要也给你备上？” 赵驰赶紧摆手，“不用不用，咱不会喝，北城本土啤酒小麦王就成。” 大家纷纷发表了一轮意见，周六小树林的事就定下来了。 晚上，因为明天安排了班级活动。 陈凌打开“专属家教”，准备把课程取消一下。 平台的规定是，原定的课程计划有变，如果是老师这边的原因，是从辅导老师的辅导费用里扣出学员预约金。 但如果是学员的原因，辅导费不用出，预约金也就退不回来了。 周六的两段课程预约的本来是老熟人“读书少”。 特别巧的是，陈凌一登录就看到“读书少”已经自己取消了课程。 就在五分钟前，理由是：“临时有事。” 完美，预约金都省了。 陈凌此刻不得不相信一句话：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读书少”这个学员一定跟自己有某种心灵感应，才会如此默契！ 接下来是“吹爆彩虹屁”的第一次课。 因为是老学员介绍来的，并且还很信任自己地一次预约了三天。陈凌对待这名学员特别上了点心。 “吹爆彩虹屁”预约时的留言是：“物理学习比较吃力，想请老师着重点拨物理。” 陈凌有针对性地准备了几个高中物理的重难点。 到八点，陈凌开电脑，登陆“专属家教”，进教室就看到“吹爆彩虹屁”已经坐在教室里了。 虚拟形象和“读书少”一样，也是一个毫无灵魂的系统默认白T男。 “你好你好。”“彩虹屁”先打招呼，用的是外星人音效，不确定是男是女，但陈凌一般按照虚拟形象来叫。 “你好啊小哥哥！第一次见面，请多多关照。”陈凌依旧是萌系路线，花栗鼠。 “是老师关照我才对。” 跟“读书少”明里正经暗里带着点骚气不一样，“彩虹屁”似乎更稳重。 “开始之前，我能不能先问你一件事。” “老师你说。” “是有人推荐你来找我补课的么？” 第15章 “彩虹屁”恍然，“对对对，就是那个，他id叫什么来着。”对方卡了下壳才想起来，“对，叫什么读书少。” 果然是“读书少别骗我”推荐来的。 陈凌心里一阵感动。 这个只能用一个ID来表示，甚至不确定是男是女的人，在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里，关心着自己。 这种感觉就叫温暖。 聊了一会，陈凌发现，这位“彩虹屁”同学其实是一个成绩很好的学生，唯一的欠缺的科目是物理。 对这样勤奋且智力正常的学生，陈凌本以为辅导起来会很简单。 没成想上了会课，就开始疯狂挠头，自己运用多时成熟无比的教学方法，突然对眼前这位同学失效了。 “你要根据平衡条件列出方程，由所列方程分析受力变化。”陈凌重复了第N遍。 “解题方法我都知道，就是做不出题目。”“彩虹屁”委屈巴巴。 “那是因为你没有在做题的时候把这些知识点和解题方法咔嚓咔嚓，像酥脆的苏打饼干一样吃进嘴里，融会贯通。” “好的，我再试试旁边这两个习题吧。” “怀挺！” 五分钟后，看着做得一塌糊涂的随堂练习题。陈凌的口气虽然还很轻松，心情却已经轻松不起来了。只得强行挽尊：“还可以啦，有一点点进步呢，但那几个概念，小哥哥你还得在吃透一下。” 陈凌辅导过很多学渣，包括像“读书少”这样的，都能很快跟上课程思路。 但眼前这位“彩虹屁”同学，无论讲几遍，做题还是一做就错。 “彩虹屁”声音丧丧的，“题目做得不理想我知道。” “别急，慢慢来。” “我大概是物理白痴。” “怎么会呢，你不是预约了三堂课么？我下次精心准备一份笔记，保证你一听就懂，一学就会的啦。” “好的，辛苦元气老师了。” “这是我应该的。你现在把旁边作业区的练习题下载下来，回去仔细看，仔细做，做完提交到后台，我看了给你留言反馈。” “好的。” 陈凌看时间差不多，跟“彩虹屁”告别后，下了线。 凌晨已经过了，金牌网辅的脑袋却还很兴奋。 不应该说是兴奋，应该是由于太过深刻的沮丧引起内心强烈的情感波动。 “彩虹屁”绝对是陈凌这三个月网络辅导生涯的首次滑铁卢。 他拼命反思，还是找不出问题在哪里。明明两个人都在说中国话，但沟通起来，就是很困难。 跟不在一个频道似的。 这事，大概只能用八字不和来解释了。 索性睡不着，陈凌关了电脑，躺在床上，用手机翻着“钱眼”，看看教友们都在聊些什么。 [讨论贴:来聊聊你遇到过的最奇葩的学生。] 虎斑猫特喵：这贴适合姐来答，毕竟，觊觎姐的学员太多了！！不开变声器的中年复读生，直接上来就是一句，“美女老师，能不能视频教学呀？”，视频你麻批啊视频！姐姐是正经的灵魂工程师好么！！ 海底生物：谁让你个人展示弄那么骚气。哈哈哈哈哈哈，差点让人家忘记，你的本来职业。 从此君王不早朝：要吓走他其实很简单，你可以在开视频前做三件事，去掉瘦脸，去掉磨皮，关闭滤镜…… 虎斑猫特喵：给老娘滚！！ 学渣克星金坷垃：我遇到的一个是，教了两次，我才知道他是个抑郁症患者。 U jump I laugh：？？怎么发现的？ 学渣克星金坷垃：上课时，突然大哭大叫，他父母接过麦，给我解释孩子学抑郁了，一直吃药控制着呢。 朕在幼儿园深造：哎，现在抑郁的学生可太多了。 元气妹妹陪你战斗到深夜：我今天也遇到一个很难搞的学生。 薛定饿死了猫：元气居然出来了！！百年难得一见呀。 元气妹妹陪你战斗到深夜：我遇到一个很棘手的学生，现在挺丧的。 薛定饿死了猫：把你的不快乐说出来，让大家快乐快乐。 元气妹妹陪你战斗到深夜：就是怎么教都教不会，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教学方法出了问题？ 朕在幼儿园深造：不会吧，你做网络辅导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会不会是，对方智力有问题？ 元气妹妹陪你战斗都深夜：不会，他成绩不差，基础也可以。但昨天的辅导课，我怎么教好像都教不明白。 虎斑猫特喵：别丧，姐姐混迹网辅多年，经验丰富，你再试一节课，要还是不行，按照我往常的经验，那是因为这个学生跟你的辅导风格不对路，你就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可以把他推荐给别的老师。 元气妹妹陪你战斗到深夜：这样会不会不太厚道？ 虎斑猫特喵：怎么会，放过彼此才是真正的爱，不然，砸手里把你招牌毁了就完了。 海底生物：对，换个老师，没准一下就学好了。你刚也说，这学生基础不差的。 元气妹妹陪你战斗到深夜：嗯，我再努力一次。 激萌少女李逵在线陪读：这人学什么科目的？ 元气妹妹陪你战斗到深夜：物理。 激萌李逵在线陪读：你要不想教，可以推荐给我，正好我最近学员预约情况不太好。 预约情况不太好？ 陈凌明明记得李逵的预约情况很好。 事情似乎不太对劲，陈凌干脆退出论坛，发私信给他。 元气：为什么不理想？你之前预约得很好呀。 李逵：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被打了差评的原因吧。哎。 元气：怎么会被打差评？ 李逵：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你千万别讲出去。 元气：你说。 李逵：我被一个男学员骚扰了。 元气：怎么会这样？ 李逵：我有一个很熟的男学员，上上周我们视频教学了一次后，他就一直骚扰我，我受不了，放狠话骂了，对方就把这周的辅导课程全部打了差评，没收到钱我也不想管了，关键是现在我的教学评价区一片混乱，课程根本没人预约。 陈凌吓了一跳，去李逵的评论区翻了翻，果然都是些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 气得大半天没缓过劲来。 但也知道，李逵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被影响的糟糕预约能够好转。 赶紧回他：你别急，等半年一次的评价清空，情况就好转了。这段时间，我会在展示页努力推荐你。然后，那个物理不好的学员我会想办法把他介绍到你这来。 李逵：谢谢你元气，认识你真好！！ 第二天，天气晴朗，阳光灿烂。 七班的小树林烧烤暨迎新活动将在今天举行。 早八点，陈凌到达约定的乘车点。 已经有不少同学等在高速路口的大巴车前。 段琦把人清点了一下，“俞书楠和肖炀还没到，大家在等会哈。” 他刚说完，一堆人就惊讶万分。 “俞书楠也去？” “妈呀，他是第一次参加七班的活动？” “人间奇迹！！” “是不是因为这次期中考他进步很大？进了前五名。” “没准。” 段琦尽职尽责，昨晚特意挨个私信确认过参不参加今天的小树林烧烤。 本以为俞书楠肯定会像往常一样拒绝，没想到对方意外地回了“参加。” 等到八点十分，一个男生从马路对面的出租上走下来。 男生眉梢微耷，仿佛灵魂离体般神情木讷。 而且，今天一大早温度就接近30摄氏度，他却穿了一身纯黑的长袖长裤，让人看着就替他热得慌。 是俞书楠。 赵驰喊了一声，“书楠！” 段琦也朝他挥手打招呼。 俞书楠表情间露出几分局促，视线游移，走到对面，默不作声地快速爬上大巴，坐到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他这样的反应大家也见怪不怪，听到段琦招呼，“只差肖炀了，大家先上车吧。”纷纷开始往大巴里钻。 陈凌正准备走向大巴，一辆锃光瓦亮的黑色轿车唰啦一下停稳在旁边的马路上。 副驾驶门打开，肖炀矮身出来，站到陈凌跟前，冲他勾唇笑得懒散。 男生今天穿的是白色的短袖衬衫，灰色休闲短裤，NB的复古跑鞋，看起来阳光又帅气。 赵驰围过来，瞎jb吹捧，“牛批，炀哥就是炀哥，班级活动还自己开豪车？” 肖炀笑道：“不是说好给大家带菜么？满满一后备箱。” “哇！给力！” 段琦从大巴车窗伸头出来高声跟肖炀确认，“炀哥你自己开车么？” 肖炀朝他点头，“没错。”下一句就是，“凌哥跟我一路，待会帮我拿东西。” 段琦比了个ok，缩头进车窗。 陈凌：？ “我有说过要跟你一路？” 陈凌想走，肖炀拽着他包包带不撒手，“凌哥，我有个朋友，想跟你聊两句。” 陈凌瞅了一眼，车里只有一位西装革履的司机大叔。 就知道是无中生友！ 两人拉扯了一会，大巴车已经缓缓启动，开进高速闸道。 陈凌只好拉开车后门，坐了进去。 肖炀没回副驾驶，也开门，坐到了旁边。 陈凌正用严肃审问的眼神瞅着他，就见肖炀摸出手机，解锁后伸过来，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来，乖乖地，自己动。” 作者有话要说：　　炀哥：你要不动，我就把你嘿嘿嘿…… 第16章 肖炀，作为一个女生眼里的正常人类男性。 偏偏没有一个正常人类的脑回路，做出的事情，日常超出陈凌的理解范畴。 陈凌狐疑地看着他，“什么？” “自己把好友给我加上。” “不可能！” 肖炀往他旁边挪了挪，眉峰微扬，湛亮的眸底渗出一丝不加掩饰的危险。 “现在只有我们两，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乖乖听话，赶紧把好友加了，别逼哥哥对你做点什么你想都不敢想的事。” 这中二得不要不要的霸总口气，陈凌差点笑喷。 只能强行保持冷静，不闪不避地回视他，神情甚至比刚刚还从容几分，口气坚定：“说不加就不加。” 肖炀麻溜地起身，单膝跪在座椅上。 因为车内空间狭窄，他躬腰低头，双手撑在椅背和车门上，视线居高临下…… 彼此忽然间的靠近，让陈凌不自主地后仰身体，才发现自己本来就靠窗，后背一下就抵上了车门。 随着这个细微动作，跪在座椅上的男生弯下腰，陈凌瞬间就被对方温热的气息笼罩。 这一刻的亲密，突破了人类心理上的安全距离。 凭陈凌的武学造诣，最少有三个攻击动作可以使用：正踢前胸，下劈颈部，卸脱手腕。 却因为不到0.01秒的迟疑，只来得及抬起膝盖，抵在肖炀的右腰上，同时，扣住他结实的小臂。 陈凌胖揍体校三爸，肖炀也是见过的。 这人却压根没在怕，撑着车门，神情放肆，笑容恶劣，一字一字地又问了一遍：“你-加-不-加？” 汽车平稳地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窗外的景物飞速后掠。 因为防噪性好，车里只听得到空调极轻的风声。 从下往上的对视里，男生的下颚线仿佛精心雕琢过一般棱角分明，专注的目光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凸起的喉结几不可查地上下滑动着…… 陈凌尽力稳住呼吸，淡声说：“给哥滚开，不然，把你蛋踹碎。” 肖炀：…… 以两人现在的姿势，肖炀知道，他想做到这点简直轻而易举。 陈凌清清楚楚地看到，对方虽然没动，但瞳孔倏忽间扩大，嚣张到极致的表情有细微的失控…… 坐在驾驶位上，紧握方向盘的司机大叔也仿佛感受到剧痛般，喉结猛烈地滑动了一下。 肖炀来之前交待过，不管后排发生什么，都别瞎管。 但是这一刻的局势实在太危急…… 大叔突然间福至心灵，伸手在中控上点按，打开车载音乐，并将音量调到最大…… 奔驰EQC全车环绕的十二个柏林之声喇叭里，瞬间传出一嗓子狂野的rap，从四面八方立体入耳，直冲颅顶。 “来，左边儿跟我一起画个龙，在你右边儿画一道彩虹，来，左边儿跟我一起画彩虹，在你右边儿再画个龙……” 在这仿佛置身世纪末的迪高厅里响起的东北粤语上头说唱中，肖炀目光里蕴着的惊恐缓缓散去，眸底勉力浮起一抹笑意。 然后，他抬手，若无其事地捏了捏陈凌小巧的鼻尖，笑道：“不加拉倒。” 肖炀坐回座位，镇定自若地玩起手机，心里却舒出一口长气…… 陈凌也舒出口气，心跳的频率却依然没能回复正常。 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拿着手机翻动桌面，却一时想不起自己要看什么。 两人沉默着欣赏完了“野狼disco”，窗外风景一变，车已经拐出高速收费站。 没几分钟，森林公园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郁郁葱葱的古树如同绿色的海洋蔓延到视线尽头，散发着令人舒心的凉意，阳光像一捧细沙，穿过斑驳叶隙，落了一地的金色。 车不能进公园，同学们已经下得差不多，三三两两地沿着幽深茂密的林间步道往森林深处走。 刚刚虽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心理阴影应该是落下了…… 陈凌都不忍心面对肖炀了。 车一停稳就赶紧下车，后备箱打开后，先从满满的四袋菜中，选了两袋看起来比较重的，拎着快步跟上前面的同学。 赵驰替他接了一袋。 陈凌没话找话地问：“等会玩什么？” “我带了牌，斗几把地主咋样？输的人喝啤酒。” “喝啤酒有什么意思，输的人班群里面发张果照？” 赵驰惊恐万分，“凌哥，你不能仗着自己牌技精湛就玩这么大啊？” 后面突然有声音插了进来，“学霸还牌技精湛？” 不知道什么时候，肖炀又跟到了后面，两手空空，潇洒自如地插着兜。 居然把剩下的两袋菜都交给司机大叔。 也太不尊老爱幼了。 赵驰的日常就是无脑吹：“可不是？凌哥智商高嘛，打牌也轻轻松松啦。” 肖炀不屑地斜眼觑着陈凌，“又开始吹牛逼了，待会让我来试试他的深浅。” 陈凌刚准备以智商和武力的双重压制为由拒绝他，旁边突然有人幽幽地开口问了一句：“你打牌么？” 俞书楠居然就走在赵驰旁边。 因为无声无息，被人习惯性地忽略掉。 此刻，他突然主动开口一次性说了四个字，而且，问的对象还是少有接触的陈凌，让人颇感意外。 前后桌这么长时间，陈凌虽然没有刻意关注俞书楠，心里却藏着对他的几分同情。 将自己圈与外界彻底隔绝的世界，他那颗完全封闭的心里到底装着怎样的寂寞和无助？ 曾经，小小的陈凌才张开怀抱拥抱这个世界，就品尝到失去父母的人生至痛，被无尽的孤独和张惶包围。 等他勉力学会坚强和承担，老天又再次和他开了个玩笑——失去相依为命的唯一至亲…… 有时候，陈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那看起来瘦弱的胸膛里，似乎燃烧着一团不灭的火。 不走到路的尽头，看看那边究竟是倾盆暴雨还是红霞万丈，都磨灭不了心中的希望。 这会，见俞书楠主动找自己讲话，陈凌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轻松平常，不让他感觉到被特殊对待。 “打呀，我当地主贼溜！书楠要不要一起？” 陈凌用眼尾余光似有似无地扫着肖炀，言下之意就是：我们有人！你可以狗带了。 俞书楠的表情却在下一秒突然变得十分古怪，好似陷入某种恐惧和愤怒中似的，瞳孔倏忽散开，然后，使劲垂下头，一言不发地快步走到前面去了。 陈凌不知道自己哪个字说错了，对上肖炀的目光时，见这货跟看好戏似的，视线锁定自己，眼底满是戏谑。 陈凌知道他又要说风凉话了，赶紧催促赵驰，“快走快走，热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炀哥：何止心理阴影，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自己的终身xing福给毁了！！ 00：滚蛋。 第17章 森林公园里有一处专门辟出来的户外烧烤场地，在落雁湖岸。 上午，太阳从东边斜射过来，湖水被微风吹皱，波光粼粼的一片。 学霸打牌确实牛批，简直有种“陷敌摧坚,料敌机先”的霸气。 打了十几把，啤酒下了大半箱，陈凌还没喝到几口。 又一把当地主被一张险胜后，肖炀嚓嚓洗着牌，淡声说，“你老赢没意思，我们来换个高难度的吧。” 陈凌无语地看着他，“这都玩不好，你还能玩什么高难度的。” “不敢？”肖炀又来激将法。 “有什么不敢的，说吧，玩什么？” “比大小。” 陈凌：…… 高难度个屁。 游戏过分简单，肖炀就在惩罚措施上增加难度，“输了的不喝啤的，喝白的。” 赵驰狂躁起来，“卧槽，炀哥你真带了白的？” 肖炀神秘兮兮地从书包里摸出一只矿泉水瓶，晃了晃，满满的纯净液体咕咚作响。 陈凌正莫名其妙地想着矿泉水是什么鬼，就看到赵驰紧张又刺激地拿过来拧开闻了闻，赞道：“好酒！” 肖炀一脸嘚瑟，“这可是茅台。” 陈凌：…… 你们俩可真上道。 赵驰主动来发牌，先让两人面对面pk一局。 运气好到爆，陈凌第一手就拿了小王，开牌之后肖炀输了，二话不说，拿起矿泉水瓶咕咚咕咚灌下三分之一。 看得陈凌赵驰喉头一紧。 第二把，陈凌拿到方块三，输了。 肖炀把矿泉水瓶递给他，“来，凌哥，别怂。” 矿泉水瓶一挨到鼻子下面，粮食的清香混和着乙醇的辛辣扑鼻而来，陈凌条件反射地皱了皱鼻子，“这就是白酒的味道？” 赵驰反应了几秒，才不解地问：“凌哥难道还没喝过白酒？” 高二的男生竟然还没喝过白酒，听起来确实怂了点。 陈凌没给出明确地回答，想糊弄过去，见肖炀扬眉挑衅，“要不敢喝也没事，哥哥可以放你一马，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你得把我好友加回来。” 果然，这人就是变着法的想加好友，以证明自己牛批。 “不加。” 怎么可能认怂。 陈凌举起矿泉水瓶就要往口里灌，却在酒液入口前一秒，被人一把攥住手腕。 然后，一个声音响起，带着些许无可奈何的笑意，“干嘛那么拼，不加就不加呗，别喝了，对身体不好。” 说着，细腻的指尖蹭过陈凌手背，矿泉水瓶被抽走了。 视线不再阻隔，陈凌看到对面的肖炀握着矿泉水瓶，唇边噙着浅淡微笑，看过来的目光很认真，还有温度。 陈凌搞不过他，不自觉地垂下眼眸，亚麻色的碎发在风里轻扬，眼珠子乱转着没话找话，“你还会喝酒？” 肖炀声音平常：“其实我也不会，所以，这会头挺晕的。” “炀哥头晕的话，跟我们去玩剧本杀吧，玩玩就清醒了。”宋小佳突然跑来，热情邀约。 “他去他去，他特别想玩。”陈凌抢先出声，把人打发了。 肖炀看陈凌的目光里多了抹意味深长，笑着跟宋小佳他们玩去了，赵驰又叫来徐嘉龙继续斗地主。 斗了几把，陈凌又感觉自己脸上多了一道目光。 可是每次回头去找，都只看到大家忙着各自手里的事。 找到肖炀，发现他正跟宋小佳他们玩得不亦乐乎。 除了这个智障，应该没有人会这么无聊来关注自己吧？ 联想到日本恐怖电影里幽灵女鬼出现的各种奇葩方式，陈凌觉得自己背上凉嗖嗖的。 又过了几局，甩出一把春天后，他猛地偏头，看向目光刺来的方向。 这下动作太突然，对方来不及收回视线，被陈凌抓了个正着。 竟然是俞书楠。 结合进公园时他跟自己说的那句话，这人今天似乎格外关注自己。 甚至，在刚刚他避开视线的那一瞬，陈凌竟然不太确定地从那一闪而过的眸光里读出了一缕危险和阴郁。 既然已经看见了，陈凌干脆起身，热情地邀请他，“书楠，你要玩么？我让你。” 俞书楠沉默地低着头，不言不语。 陈凌伸着手，缩回来也不是，不缩回来也不是。 一直在旁边忙活的段琦看气氛尴尬，开口解围：“凌哥要不想打牌，帮忙去洗洗烧烤签吧，你看我忙得。” 又有意把一直格格不入的俞书楠拉进集体的热闹氛围里，不生分地安排，“书楠也别闲着，麻溜地，跟凌哥一起去洗烧烤签，你看火都点上了。” 俞书楠点了点头，抱起铁签筐子，往旁边的洗手台走去。 陈凌摆下牌，赶紧跟上。 他紧两步，走到俞书楠身旁，接过对方手里的一只铁签筐子，“我帮你拿。” 俞书楠一言不发，走到洗手台边，开始默默地洗铁签子。 今天俞书楠一直有些奇怪，借着洗签子的机会，陈凌其实也想跟他单独聊聊。 两人并肩站在洗手台前干着活。 “那个，书楠啊，我是哪里说的做的不妥么？”因为字斟句酌，陈凌的口气稍显迟疑。 俞书楠没有继续沉默，却说了句没头没脑的，“你总是考第一。” “额？” “为什么不学习还能考第一？” 陈凌竟然从俞书楠的声音里听出了痛苦的情绪，“这……其实没有，偷偷告诉你，我在家都通宵看书的，我只是故意营造天才人设而已。…… 这下，陈凌彻底反应过来，俞书楠这么关注自己，是对他自己的学习状态不满意，想交流一下学习心得呀。 赶紧把自己一些学习经验倾囊而授，“其实，书楠你还是要跟大家交流，学习不是闭门造车，思维碰撞，融会贯通，可能效率会更高……” 陈凌嘚吧嘚吧讲着，俞书楠却一直不言不语，只是表情愈发沉郁，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陈凌停下来，提醒般喊了一声，“书楠？” 正专注地观察对方的神情，还没看出端倪，手背上猝然传来一阵剧痛。 俞书楠神情木讷，盯着陈凌的目光中却一点点渗出怨怼，手起签落，狠狠扎上男生扶着洗手台边的白净手背。 难以忍受的剧烈痛感沿着神经系统向上侵袭，眼眶不受控地酸胀，瞬间，泪水就像开了闸似的喷出。 陈凌握着手腕躬紧身体，弯下腰，从被眼泪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俞书楠握着带血的铁签子，往前走来…… 洗手台离大家活动的主战场四五米，听到响动，赵驰看过去，就见肖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那边，一把攥住俞书楠的手腕，扣住他脉搏。 俞书楠吃痛，手里握着的沾了鲜血的两根铁签子“咣当”掉落在地。 对面，陈凌握着手腕，弯腰躬身，鲜红的血从指尖滴下，洒了一地。 肖炀回头朝大家沉声吩咐，“制住他。” 段琦和几个男生率先反应过来，冲过去，七手八脚地把俞书楠安全地制住。 肖炀扶住陈凌，见男生疼得浑身发抖，紧紧攥着自己左手腕，鲜血从手背和掌心，滴滴答答往地上砸。 马上有同学递过来干净的毛巾。 肖炀三两下把他伤了的左手掌包住，摸出手机拨了电话出去，说话时声音绷得很紧，“老孙，我有同学受伤，把车开进来”。 挂断电话，他在陈凌前面躬身蹲下，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吩咐：“上来，我背你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俞书楠同学的做法和病情，如有不妥，纯属虚构，请勿代入现实。 第18章 陈凌疼得厉害，顺从地趴上肖炀的背，任凭他背着自己朝森林公园的大门疾步走去。 男生包裹在白色衬衫下的肩膀挺拔得像直尺，随着急促的步伐，抵在自己前胸的蝴蝶骨清晰起伏…… 一路上，陈凌额角突突跳，身上直冒汗，凭蔓延到掌心的疼痛范围估计，左手应该接近扎了个对穿。 脑袋重新恢复运转后，才想起，自己伤的是手，其实用不着肖炀背。 但是这一刻，勾着男生的脖颈，窝在宽阔的背上，又觉得莫名安心。 老孙来得很快，远远见肖炀背着人，干净利落地掉头，停稳，提前开好后排车门，只问了一句，“去最近的医院么？” “嗯。快点。” 肖炀把陈凌放进车里，自己转到另一侧开门上车。 车刚启动，赵驰的电话打了进来，“炀哥，凌哥怎么样？” 肖炀觑了一眼陈凌手上的毛巾，两面都泛出刺目的红，声音冷静，“估计给俞书楠戳穿了。” “啊。”赵驰吓得怪叫了两声，“卧槽，这可得疼死。”又郑重其事地交待：“炀哥，咱班最珍贵的学霸就先交到你手里了，赶紧送他去医院，我们把东西收了就过来。” “嗯，我照顾他。” 陈凌靠在椅背上，疼得嘶嘶抽凉气，见肖炀挂了电话，偏头看过去，半天，才从咬紧的牙缝里费劲地吐槽了一句，“真的，太特么疼了。” “我知道。”肖炀声音平静，眉头却皱成一个川字。 陈凌没什么力气去多想，感觉到对方低头，不知道怎么，碰了碰自己的发丝，安慰的声音是少见的柔和：“马上到医院了，坚持一下。” 到医院，马上进急诊外科。 揭开染血的毛巾，看着手背上的两个窟窿，医生都皱起眉头，“同学，你这是怎么搞的？” 肖炀替他回答：“烧烤签子戳了。” 医生连连咂舌，“吃个烧烤那么激动干嘛？” 经过检查，索性没有伤及骨骼和肌肉，不会留下后遗症，做了清创和缝合，又打过破伤风，用纱布包了一圈。 处理完，赵驰带着七班的慰问代表段琦，才跟没头苍蝇似的冲进急诊科。 大巴车迟迟不回森林公园接人，让七班的同学等了两个多小时。 “凌哥！！我来迟了！！”赵驰恨不能跟陈凌来个爱的拥抱，被肖炀拉了一把，提醒：“别碰他伤处。” “哦哦哦。”赵驰及时忍住了。 虽然吃了止痛药，陈凌还是被折腾得有些憔悴，仄仄地坐在医院的椅子上，先问了最关心的问题：“俞书楠什么情况？” 赵驰叹气道：“他爸妈来接走了，原来，俞书楠不是抑郁症，是躁郁症。” 肖炀声音平淡，语气却隐隐溢出几分不满，“躁郁症不治疗么？” 段琦主动解释：“一直在吃药呢，他爸妈说，晚些时候会来看凌哥，道歉赔偿。” 陈凌脑子里全是俞书楠盯着自己时那双怨怼的眼睛。 心里很难受。 不全为自己受伤，更多的是替俞书楠感到惋惜。 在一中，就算只是班级前十，也能稳稳上双一流。从俞书楠开口讲的那几句话里，陈凌听出他难以释怀的心结就是成绩。 巨大的升学压力，迷茫的未来，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痛苦，每一样都可以把人压得仿佛闷在水底般喘不过气来。 这些压力藏在俞书楠心底，以至于他在犯病的时候，把永远霸占第一名的陈凌当成了憎恶对象。 其实，俞书楠并不是个例。甚至在一中这样相对宽松的环境里，从高一到高三都有抑郁症的同学。 就在上个月，面对着马上临近的高考，高三有个学姐上课时，突然失控，从教室里跑出来，在校园里奔跑着嚎啕大哭，之后悄无声息地休学了。 陈凌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旁边的肖炀突然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问你话，在想什么呢？” “啊？”陈凌压根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肖炀只好又复述一遍，“他们两一路，我送你回家？” “哦。”陈凌心思烦乱，不想多说什么。 四人走出医院，赵驰和段琦又关怀备至地给陈凌交待了一通，什么别碰水啊，别劳累啊，别学习啊…… 说完才一起勾肩搭背地打车离开。 肖炀跟着陈凌往公交站走。 天空湛蓝得像被水洗过，公交站的休息椅上，有聊着东家长西家短的大爷大妈，有刚上完补习班身背书包的眼镜学生妹，还有小情侣扯着耳机线分享同一首歌…… 车流从眼前的马路唰唰开过，灰尘的气味钻进鼻腔。 陈凌用眼尾的余光觑到，坐在旁边的男生翘着脚，低头划手机，少见的安静。 虽然两个人都没开口，却有一份别样的默契和安心。 等25路一到站，陈凌就跳上车，刷了学生卡，走到空着的最后一排靠窗位置。 肖炀跟上了车，挨着坐下。 之前口服过止疼药，一直没什么感觉，坐了几个站，大概是药效过去，陈凌觉得受伤的地方又痛得很，眉头不知不觉皱了起来。 肖炀发现了，偏头看过来，“又疼了么？” 陈凌握着手腕，老实承认，“挺疼的。” “要不我帮你吹吹？” 这话听着怎么像哄小孩的。 毕竟，吹吹要是有用的话，还要医生干什么。 “什么？”陈凌刚狐疑地偏头，就被他小心翼翼地捏住包着纱布的左手指尖，拉到唇边。 男生低着头，神情专注，只看到纤长的睫毛在空气里扇动，挺直的鼻梁延伸出一道漂亮的直线…… 手指上的温热气息异常清晰地混杂在痛感中，沿着神经游走，最后，团在胸口一处柔软的角落…… 像一枚晃晃悠悠悬浮在空中的肥皂泡，被阳光照射，流转着五彩的缤纷。 陈凌失神间，又被肖炀抬头时绽开的柔和笑容唤醒。 “总得疼个几天，你就忍忍吧。” 陈凌不自然地眨了眨眼，讥讽道：“有纱布你吹什么吹，智障操作。” “吹不到，但你感觉得到。” 刚刚那枚肥皂泡，碎裂在耳畔，发出极细微的声响，以至于公交车上的广播听起来有些遥远和模糊。 陈凌错开视线，扶着受伤的手，从座位上起身， 肖炀不解地问：“你去哪？” “傻逼，我到站了。” 作者有话要说：　　炀哥：别问，问就是一句话，爱了。 第19章 太阳慢慢往西，降到嶙峋的高楼楼顶，远离了熙来攘往的人群和车水马龙的街道。 幸福社区，是一份充满市井烟火气的闲暇和慵懒。 经过何姨和豹叔的屋子，陈凌看到两口子正在收拾慢悠悠地收拾东西打扫里外，想起他们不日就要搬家，不知道给他们夫妻的送别礼物，贺叔准备得怎么样了？ 回到儿童之家，贺海见到陈凌包着的手，吓了一大跳。陈凌只说是去烧烤擦了，去医院看过没什么事，贺海才放了心。 晚上，吃过饭，昊昊扑腾过来，抱着陈凌一脸委屈地说，明天的公益彩泥课延期了。 陈凌这才想起，上周昊昊跟肖炀貌似有约好，这周还来体育馆陪他做彩泥。 虽说这个智障应该不会自己跑去体育馆，但最好还是跟他知会一声。 自己也没他微信和电话，只好点开“辣条的后裔”。 CL：@别爱我没结果，明天还记得吧？ 别爱我没结果：嗯？ CL：就那事儿。 别爱我没结果：哦。怎么了？ CL：取消了。 别爱我没结果：好，你注意手。 CL：没什么大碍。 这段对话一结束，好几个七班同学发出了灵魂问号。 生活委员没生活：咦？凌哥和炀哥在打什么哑谜？@别爱我没结果，你们两明天约着干嘛？ 驰子：看不懂，怎么有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默契。 别爱我没结果：@驰子，[赞]目光如炬。 驰子：？？？ 虽然两个人对答如流，但陈凌还在怀疑，肖炀和自己说的到底是不是一回事，转头就看到这人又在群里装逼作妖。 别爱我没结果：大家别在问了哈，我跟我凌哥的默契，你们想象不到。 陈凌：…… 把森林公园和公交车上的暖心画面回想了一遍又一遍，陈凌的心情才重新平静下来。 陈凌受伤的一周，俞书楠没来上课。 早间下课，陈凌正在自己座位上看“教案”，老高来教室门口叫他。 跟着老高走到三楼办公室，发现一对儒雅斯文的中年夫妻正拘谨地等在里面。 老高跟两人介绍，“这个学生就是陈凌，俞书楠那天戳伤的就是他。” 中年男人的面容间弥漫着疲倦，走到陈凌跟前，先关切地看了看他的手，才愧疚地开口：“陈凌同学，我们是俞书楠的父母，对于书楠做出的伤害了你的事情，我们替他表示诚挚的歉意。” 陈凌忙摆了摆手，“叔叔阿姨，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不用过于苛责书楠。” 见小男生同情达理，俞书楠的爸爸神色也舒缓了一些，解释道：“书楠有躁郁症，其实一直有在吃药，病情控制得也比较好，但最近被期中考刺激到，病情又反复，也怪我们观察不够仔细，那天班级活动他非要去参加，我们就应该有所察觉。” “书楠平时确实很少参加班级活动。” 俞书楠的妈妈忙接口解释：“因为我们平时也不提倡他参加太多的班级活动。” 陈凌愣了愣，“为什么？” 俞书楠的爸爸解释道：“一个是他的病情，另外主要是考虑到书楠的学习成绩不是太理想，跟既定目标差得还比较多，有时间就尽量在家里看书学习，毕竟马上高三了。” 陈凌差点晕倒。儿子都躁郁症了，您二老还想着既定目标呢。 陈凌难以理解地瞥向老高，见老头脸上也是一副扼腕叹息的表情，忍不住出声道：“叔叔阿姨，会不会是因为你们对书楠要求太高，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其实多参加班级，跟同学一起放松对他的病情是很有好处的。” 俞书楠的爸爸也注意到了两人的表情。 “你们或许觉得我们这样的父母很难理解，给孩子太多的压力，但现代社会就是这样，读书升学就业的压力，是谁也逃脱不了的。” 老高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上那几根胡茬。 俞书楠的爸爸继续说：“读书时候的压力只是暂时的，以后的压力却是永远的。书楠初中时候成绩出类拔萃，来到强手如云的一中，更是一刻都不能懈怠。” 俞书楠的妈妈又跟老高反应情况：“高老师，这次让你费心了，这几天在医院，书楠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他明天就来上课。老师也可以放心，在医院，我们都有督促他学习。” 陈凌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因为这些劝人读书的话，其实他也常常对他的辅导对象说。 尽管郭嘉一直提倡素质教育，但强大的升学就业压力摆在那里，谁也没办法超然物外。 就连已经患了躁郁症的，也不能放松一分一秒。 不然，“专属家教”又怎么会做得那么火爆？ 又聊了聊陈凌手的情况和医药费的事，送走俞书楠的爸爸妈妈，陈凌走回教室，第二节课已经下了。 肖炀一见就问，“老高叫你干嘛？” “还是俞书楠的事。” “哦。你准备怎么办？” 陈凌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其实俞书楠也挺可怜的。应该是他爸妈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肖炀笑笑，不置可否。 下午自习时，本来一下午没课的老高突然端着保温杯溜达进来，坐在讲台上，闲聊似的开口：“各位七班的精英们，期中考也过去快两周了，我在这有个有趣的倡议，能帮助大家快速提高学习成绩的。大家有没有兴趣听听？” 同学们茫然四顾，不吱声等着他自己揭开谜底。 “我想倡议大家，下周放学后，大家都来学校集体晚自习。” ？？ 北城一中都是走读生，历来是不上晚自习的，老高这倡议，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老高见反对意见已经跃跃欲试，又暗示道：“其实呢，介于近期，我们班有同学心里状况不太好，我才考虑组织一周的集体晚自习，让大家晚上的学习时光也能在轻松愉快中渡过。” 他这样一说，陈凌马上会意。 今天听俞书楠爸妈的所讲所说，估计这可怜的学生晚上回到家，面对的是更压抑的环境。虽然还不知道这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老高应该是想通过集体自习的方式，给俞书楠一些心理疏导。 虽说这样一来，网络辅导只得暂停，但俞书楠这件事，陈凌自己也感触挺深的，对老高也很支持。 教室里其他同学在讨论之后，也都明白过来，纷纷表示赞同。 老高去跟教务处打了报告，七班集体自习就定在下周一开始，持续一周。 当晚，给“读书少”辅导的时候，陈凌把这事跟他委婉地说了一下。 “小哥哥，特别对不起，下周的课程我都得取消了。” “怎么了？” “我这一周有事。” “旅游么？” 陈凌顺着他的话：“对。” “挺好的，没事儿，巧得很，我刚好也没时间，正想把课程取消呢，我这边来吧，不然你还得扣钱。” 这话差点让陈凌飙泪。 虽然咱们只是金钱关系，但是对方如此真情实感，还是让陈凌心里格外感动。 想起上次读书少提到的困扰，陈凌赶紧表示关心，“对了，最近那个让你烦恼的人没再给你添乱了吧？” 对方说的是“乱，天天给我添乱呢”，但陈凌听来，语气却格外松快，甚至听着声音，眼前都能浮出一双微眯带笑的眼睛，明显心情好得很。 “啊？” “但我就喜欢他给我添乱。” “为什么？”还有喜欢别人给自己添乱的，陈凌听得一头雾水。 “因为……”读书少吐了两个字后突然顿住，接着猝不及防地切了话题，“小姐姐，你有男朋友么？” 作者有话要说：　　祝各位元旦还来看我文的最最可爱的小天使，栉风沐雨秉初心 砥砺奋进续华章。 第20章 听到这问题，陈凌差点把刚喂进口里的水喷出来。费劲巴巴地咽下，才语气松快地回答：“还没有啦。” “那你喜欢过人么？” 单身狗还算正常，可没有喜欢过人这种事儿，说出来还挺丢人，但一想到隔着网线看不见摸不着，就算对方在电脑后面笑死了，也跟自己没半毛钱关系。 于是，陈凌大方而委婉地承认了，“可能就……我也比较忙，你懂的啦，没怎么关注过这些方面。” 耳麦里传来的机器人声里果然溢满笑意，“原来是个单纯可爱的小姐姐。” 陈凌故意气呼呼地嗔怪：“你笑我？” 对方很上道地解释，“没有笑你，我就是这几天有点心得体会而已。” “什么心得体会？” 读书少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就是，有些人，你一点点了解他后，会不由自主地想靠近。” “然后呢？” “靠近他的时候，心里会咕咚咕咚冒气泡。” 冒气泡？ 这话题对于陈凌的生活经验，显然有一丢丢超纲，以至于他思索了一会，都想不出要怎么接，才能让读书少感受到自己心中永远坚持着的，顾客就是上帝的根本聊天原则。 幸好，见气氛略尴尬，对方笑着开口打破沉默：“好了，扯远了，来，咱们上课吧。” 两个小时的辅导课一晃而过，完成教学任务，陈凌想起“彩虹屁”的事，趁着还没下课问他，“对了，我新来一个学员，id吹爆彩虹屁是你朋友么？” “嗯，是我朋友，我介绍过来让你帮他提下物理。” 果然没猜错。 “我这边呢有个情况，想跟小哥哥你说一下，毕竟跟你更熟啦。” “你说。” “是这样的，上了一次课，感觉彩虹同学跟我的教学风格不太合。” “嗯，他智商确实不太高，你要多担待。” 陈凌：…… 这话，我可没说。 斟酌了又斟酌，陈凌才详细解释道：“其实是这样，我也想要把他教得更好，但上次上课效果不太理想，也不想耽误他时间，我这边呢，有个特别好的物理老师，辅导学生耐心细心又专心，数学水平顶呱呱那种。想请你委婉地帮我问问，彩虹同学考不考虑试试新老师？” “没问题。” “读书少”不但一下就get到这弯弯绕绕一段话里的意思，还答应得如此干脆，让陈凌心里的石头瞬间落了地。 这种事，直接跟当事人说还真有点尴尬，而且，“彩虹屁”要是脾气爆点，一个不高兴，给个差评，也是件麻烦事儿。 完成今日辅导，陈凌下了线。 于此同时，在另一台电脑前，俊朗的高中男生点击鼠标，退出“专属家教”，靠回真皮转椅的椅背上。 他视线落在空处，思索着，眉宇间蔓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下一秒，又抻平唇角开始翻阅刚刚的网课笔记。 刚看了几分钟，书房外传来一个男生发火的声音。 “十点了，你还在打游戏？你真以为爸妈不在你就可以作威作福了？” 一个小男孩犟嘴，“我以后又不考大学，我是要去打电竞的人。” “打屁打，我先打你一顿好了。” “你要敢碰我，我让我妈把你撵出家门。” “你有没有搞错？把我撵出家门？” “对！谁让妈只喜欢我！” 两个声音从一楼吵到三楼，在深夜安静的豪华别墅中，炸得人脑子嗡嗡响。 肖炀打开书房门，看着走廊上拉拉扯扯的谢家两兄弟，不耐道：“你俩要再吵，这家，连我也待不下去了。” 肖炀住在谢语风家。 因为谢语风的母上大人苏思敏是肖炀嫡亲的小姨。 肖炀的父母两年前离了婚。 妈妈苏思彤是个思想很前卫女性，离婚后，一个人出国过属于自己的生活，把正读初三的儿子留给了老公肖凯瑞。 离婚前，两口子也不吵架，不满对方就是互不搭理地打一月半月冷战。 直到平地一声雷毫无征兆地离婚后，两人又格外默契地对离婚原因缄口不言。 父母离婚，肖炀不怨，怨的是他们连让儿子自己安慰自己的借口都不给一个。 正是初三叛逆期的少年，虽然什么都没说。却再也没有好好读过书，考试？不会就是了。 初三结束，肖炀没考上高中，被肖凯瑞拿钱塞进三中混日子，反正他肖家教育系统里人多。 在这场离婚事件里，怨言最多的反而是小姨苏思敏，一直拼命给肖炀灌输一个思想，“你爸是个负心汉，你爸对不起你妈，对不起全家人。在这段婚姻里，错全在你爸身上。” 虽然肖炀为了安抚最亲爱的小姨，已经将“肖凯瑞是个负心汉”当做了无法撼动的宇宙真理和行为准则。 可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肖凯瑞特喵地到底错哪儿了？ 出轨？家暴？他爹虽然有时候挺浪，但也不是这种没品的人。 这两年，跟着忙于商场的父亲，两人勉强维系着和谐的父子关系，这种和谐却在肖凯瑞把一个名叫沈晓的女人带回家后，毫不留情地打破了。 肖凯瑞想娶这个女人。 肖炀却不想要新妈。 “炀炀，我跟沈阿姨决定结婚。”肖凯瑞表情有几分为难，口气却很坚决。 “那我就走了。”肖炀冷眼看着，声音平常。 “走去哪里？” “随便哪里，看不到你们两的地方就行。” “你别疯！”肖凯瑞的脸色一下变得铁青。 “不然呢？” “你不读书有什么前途！” “那你别结婚。” 父子一番讨价还价后，肖凯瑞答应，只要他高二结束时，总分上500，就不跟沈晓结婚。 肖炀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肖凯瑞转头就得跟沈晓说“亲爱的放心，我们暂时不结婚，只是拯救失足少年的权宜之计。” 不过，他也懒得管了，提了两个条件：转学到表哥谢语风就读的北城一中，搬到小姨家去住。 收拾收拾东西，就给两人挪地方了。 这会，看肖炀抱着手臂，站在书房门口，正挨骂的小男孩冲过来抱着他腰，撒娇道：“表哥，是我哥要把我丢出去。” 肖炀揉了揉男孩偏黄的头发，语气无奈：“谢语洲，你就说说吧，这个家里，还有谁敢动你？” 谢语洲得意地仰起头，跟个皮猴似的笑得龇牙咧嘴。 谢家本来只有一个谢语风，但是七年前，谢成业生意遇到困难，找大师算，说“你们家做件大善事，方能化解此灾”。 大善事？什么样的善事才算大呢？老婆苏思敏日想夜想，最后，在南城一家福利院看到了三岁的谢雨洲，浓眉大眼，好看得就像一个洋娃娃。 灵光一闪，领养个孤儿不就是大善事么？ 从此，谢语风多了个弟弟。 这周，苏思敏夫妻出国双人游去了，谢语洲没有撑腰的，被谢语风拎到旁边的书桌上，逼着做作业。 “你怎么回事，打游戏每只队伍还剩几个人能算得清清楚楚，一做作业，连个四则运算都不会？” 谢语风平时脾气还不错，一辅导谢语洲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暴躁得很。 有种开车会暴躁的毛病叫路怒症。 肖炀有理由怀疑，谢语风有弟怒症。 “我问你！九九多少？” “九九，七十……九。” “乘法口诀你背哪去了？昨天不还让你抄了十遍么？今天你九九七十九？还有二被你吃了？” 谢语洲今年十岁，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回答得理直气壮：“哥，我只抄了七遍！” “你像读书的样子么！！”谢语风气得脸都绿了。 联想到今早刚看的北城都市网新闻《辅导孩子作业，丈夫气得喝下农药》，肖炀很担心谢语风的生命安危，赶紧出声劝慰：“老谢！冷静，冷静。” 又给谢语洲使眼色，“赶紧回自己房间去，把乘法口诀背十遍再来。” 谢语洲会意，麻溜地滚了。 小破孩一走，肖炀同情地看着谢语风，“要是你辅导谢语洲做作业的模样公之于众，你费尽心机营造的温柔校草人设立马得崩。” 谢语风白了他一眼，“我哪有刻意营造什么温柔校草人设，还有，我这都是被谢语洲给气的！” 肖炀提醒他，“老谢，要不你再仔细回忆回忆，会不会你才是捡来的，谢语洲是亲生的？” 谢语风：…… “毕竟，能把辅导小学生做作业这种危及性命的重任交给你，你爸你妈对你，真的无情无义。” 谢语风给了他一脚，“你还讲风凉话。” “其实，我真不想伤你的心，但我还得再说一件更让你怀疑人生的事。” “什么？”看肖炀脸上戏谑的笑，谢语风心里发毛。 “那个金牌网辅‘元气妹妹’说你智商太低，不想给你补了，让你找别人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前排高亮提醒，本文存在副cp！！ 又温柔又A的校草攻*脑子里有怪想法的可爱受 大家要不猜猜谁是谢语风的可爱男朋友？ 第21章 谢语风带着一丝侥幸，登录了“专属家教”。 肖炀竟然没有忽悠人。 有个系统留言：“您预约的课程，已由“元气妹妹陪你战斗到深夜”老师申请，转入“激萌少女李逵在线陪读”老师的课程预约计划，新老师基本情况，请点击主页查看。” 真的被抛弃了！ 可怜、弱小又无助的谢语风，用颤抖的手指，点进了“激萌李逵在线陪读”的主页。 是个物理专科老师。 跟元气妹妹火爆的预约场面截然不同，这老师本周的课程竟然还有一半没有预约完。 把自己交给一个扑该！ 难道我的智商真的有问题？ 谢语风持续遭受暴击。 他学习好，人帅。比起肖炀，还有个幸福圆满的四口之家。 除了父母把辅导弟弟作业这件有害身心健康的任务推卸给他之外，生活算得上一帆风顺。 但这次，他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难道自己真的比肖炀差多了？ 肖炀在父母离婚后，一直废得很，跟校外混子走在一起，次次考试二三十分。 校霸、学渣的标签随之而来。 他老是满不在乎地说：“学了干嘛？上亿家产等着我回去继承。” 别人不了解，谢语风却很清楚他心里的委屈和难受。 初中两人一起在育英中学时，肖炀成绩还很好。 不过谢语风也看出来了，这次转到一中，这逼确实下了决心。 在学校什么情况不确定，但回到家，他天天熬夜读书，还找网辅老师。 肖炀脑子好用得很。 谢语风甚至觉得，别说500分，他想考年纪第一都不是没可能。 谢语风越想越丧，刚想退出“专属家教”，突然有私信进来。 “激萌李逵在线陪读”：“哈喽！你好！！很高兴接下你的辅导课程！” 这糟糕的感叹号，令人紧张。 谢语风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想着干脆取消课程调整计划，重新找个老师，但对方这么热情，又于心不忍。 好半天，才敲击着键盘回复：“老师你好，我是刚转过来的学员。” “李逵”回得很快：“嗯嗯，你想先约一次课么？时间我都可以。” “彩虹屁”：“好的，那就按老师的课程安排，今晚吧。” 平台默认的是，如果学员的课程预约由一个老师调到另一个新老师，新老师需要调整自己的课程时间，以学员之前的安排为准。 谢语风优先肖炀，之前预约的是“元气妹妹”下周四的两段课程。 现在刚好，把周末时间利用一下。免得没点自制力。 晚上八点，是新老师的第一次课。 谢语风怕谢语洲和肖炀影响，一个人锁进了书房。 登录“专属家教”，一进入“李逵”的教室，谢语风就吓了一跳。 跟金牌网辅“元气妹妹”白墙黑地砖，两张课桌，看上去就很敷衍的虚拟教室不一样，“李逵”的虚拟教室布置得扎眼且诡异。 彩虹色的墙纸、深蓝色的地毯，课桌上还铺着粉色的格子桌布。 谢语风不禁在心里感叹，“专属家教”作为一款网辅软件，居然能把教室模型建得跟大型网游似的。 他转动鼠标，让自己的无灵魂系统白T无男在教室里转了一圈，很快，又被墙上挂着的一副挂画吸引了目光。 准确来说，是一张照片。 尽管经过模型贴图的处理后，照片像素很模糊，但还是能看出，是个很可爱的男生，一双又圆又大，亮得像星子的眼睛，腮帮子鼓鼓的，正弯起唇角，微微笑着。 是老师的照片？ 看这样子，最多高中。嘴上没毛就敢来做网辅？ 难怪没人找他。 正悲叹着自己的学习进步道路上的一波三折，“李逵”跳进了教室里。 跟他“激萌少女”名不符实的是，虚拟形象选的是一只黑白相间的大熊猫。 见学员已经等在教室里了，“李逵”慌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这老师真的特别真诚，也没开音效。 声音软糯里又带着一丝清凉，像含着一颗柠檬糖发出来的。 谢语风见人那么客气，赶紧安慰：“没事没事，老师辛苦了。”他没换音效，默认上次的外星人。 “没有没有，你学习更辛苦。” “怎么会怎么会，老师准备课程也很用功。” “哪有哪有，这是我应该的。” “……” 一番令人尴尬的虚假寒暄过后，是更令人尴尬的沉默，终于，“李逵”先开口：“要不，我们开始上课？” “好好好。” “我之前已经看过元气给你布置的练习情况了，他的题目呢，都很有代表性，很适合反复熟悉。emmm，你做的呢，虽然不是很理想啦，但是你也别灰心，也不是说你智商不够怎么样的，最多就是理解能力差了点……” 仿佛一颗炸弹从天而降，击中了电脑屏幕前的谢语风。 要是心灵再脆弱点，哥就告辞，不学了！ …… 虽然开局一个雷，活下来全靠命。 但是结束课程的时候，补课效果竟意外的很好。 “李逵”比“元气”耐心，讲得也更细致，甚至，谢语风感觉得出来，对方一直在按照自己的思维习惯调整讲课思路。 “那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了，我把课后练习放在作业区了，你下载下来，认真地做两遍，额……”“李逵”突然支吾起来。 谢语风一下就猜出来，对方是不确定他还会不会继续约课，主动开口：“我做好，下堂课交给你看。” “李逵”声音开心，“恩恩，那你好好做，下次再见。” 说完，黑白相间的大熊猫闪出了教室。 结束课程，谢语风也退出教室，返回平台随意翻看着，突然在“激萌少女李逵在线陪读”的主页注意到一件事：这个老师粉丝订阅不少，之前的课程预约情况也很好。 但是最近两周，却一水的0分差评。 差评全部来自一个叫“青龙无敌剑”的ID，而且骂得巨难听。 “这位老师态度奇差，课堂上不好好上课，骚扰学员。0分拿走不谢。” “态度差，不会上课，还想要我的辅导费？做梦。” “小贱人不要碧莲，收了平台的辅导费用，还找我要小费，我给你JB。” “想要钱么？来找我，我当面干你。” 正是因为这些0分差评，他的课程预约情况一落千丈。 先不说到底谁对谁错，就算是谢语风这个局外人，看了这些评论，也觉得这位“青龙无敌剑”真算得上人如其名了——无敌贱。 谢语风当机立断，把“李逵”本周发布的课程全部预约了。 教得好是一方面，他心里也对这个小男生挺好奇的。 就算是学霸，也用不着出来搞网辅吧。 还是……真的需要钱？ 作者有话要说：　　风哥：我的男票，由我来守护！ 第22章 按老高的安排，本周七班要集体自习。 从来没有上过晚自习的同学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大头：“我准备了四套彩虹数学全能闯关冲刺卷，从周一到周四，一晚一色，做完之后，立地成仙，修成正果。” 王大柱：“我要把‘一册在手天下我有’的高考英语短语单词随身记背一遍。” 赵驰：“你们都略显浮夸了，我只要盯紧我凌哥，让他给我辅导四个晚上，就能秒杀你们！” 王大柱和大头胡毅纷纷表示想加入凌哥的晚自习辅导班，赵驰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结果，老高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第一天晚上就拎着特别大一袋零食进来，往第一排田双双她们桌上一放，“大家学习一天也辛苦了，今晚我给大家安排的是活动是，看电影。” 教室里顿时一片嚎啕，“不，看什么电影，我们要学习！” 老高知道这班猴子嘴里没一句正经的，不紧不慢地继续说：“电影呢我准备好了，还给大家买了零食。大家来自取啊。” 赵驰、王大柱、大头一干人等，一边悲痛欲绝地叹息着“为什么要诱惑我，为什么不让我学习”，一边冲向零食…… 前排抢做一团，厮杀惨烈。 肖炀敏捷地翻过几张桌子，很快抱着一抱零食从人堆里挤出来，翻回后排，摊开在桌上。 陈凌简直无语，“你吃得了那么多？” 肖炀淡淡一笑，“等会给那堆野狗抢光了，先给你拿好。” 这句话配合着这个清爽得像夏日凉风般的笑容，吹过来，在陈凌心底悠悠地绕了一道弯儿。 心跳乱了几拍，他不自在地避开视线，在零食堆里翻找，一会，找出一袋薯片，探身放在前桌。 赵驰不在，薯片显然就是给俞书楠。 俞书楠在家休息了一段时间后，来上课依旧沉默，但精神状态好多了。 他看着桌上的薯片，一会，慢慢回头用很低的声音对陈凌说了句，“谢谢。” 俞书楠回来后，陈凌一直小心翼翼地从各个细节关心他，想让他放下烧烤签那件事，融入集体。 虽然也知道他的改善更多来自治疗，但看到自己的好意被接受，陈凌也觉得由衷的开心。 零食瓜分完，老高的电影也开始播放。 是一部很老的韩国爱情电影，叫《真爱自有天意》，其中一对cp，讲的是男主替自己的兄弟男二写情书给女主，最终跟也喜欢着自己的女主错过。 七班的教室，窗帘拉得严丝合缝，外面的墨色透不进一丝半缕。 全体同学深更半夜，聚集在教室里，吃着零食沉浸在韩国唯美爱情电影里。 看同桌包着手不太方便，肖炀拆好薯片推到他跟前，视线还是落在投影上，开始品评剧情，“这男的也太傻逼了。” 陈凌枕着左臂，懒洋洋地趴在课桌上，剩下只健全的手，抓薯片往口里扔，“就你不傻逼。” “不是么？把自己喜欢的人让给别人，不是傻逼是什么？” 陈凌替男主辩解，“你没看剧情么？那个是他最好的兄弟。他要说出来，朋友就做不成了。” “感情怎么能一样。喜欢的人，我肯定追。”他尾音轻扬，语气意味深长，话还吊人胃口。 陈凌狐疑地偏头，见肖炀靠在座椅上视线往前，悠闲地剥了颗夏威夷果，扔进口中，嚼的咯吱作响。 感受到陈凌的目光，他侧目看过来，“怎么，想吃？哥给你剥。” 说着真的剥了一颗，直接送到陈凌的唇边。 陈凌没多想，就口接了。 放开果子的手指却在不经意间，微凉的指腹轻轻蹭过他的下唇…… 触感消失后，残留下一抹微酥的余味。 陈凌有些愣神。 伴着浪漫的bgm，撒浪嘿哟的棒味台词从教室前方传回，电影正演到催人泪下的离别场面，两道视线却毫无预兆地粘缠在一起。 漆黑的教室，投影幕布洒过来的各色光线，交替变换间，斑驳陆离地涂上对面那副轮廓深邃的面容，浸透在湛亮的眸底，让男生这一刻的神情看起来无比温柔，却又掺杂一些纠结的复杂情绪。 陈凌看到，肖炀的嘴巴张成一个圆形，却在声音出口前，又慢慢闭了回去。 随着这个动作，陈凌已经听不到其他声音，只剩胸口的心脏不明所以地咚咚乱跳着。 他刚刚要说什么？ 陈凌想不出来，看着肖炀把唇抿成一道锐利的细线，然后，从唇角处，一点点勾起漂亮的弧度，笑着问：“香么？” 陈凌控制住自己超速的心跳，尽量让声音平静无波，“挺香的，给哥再剥几个。” “嚯。”肖炀失笑，揉了一把他的黄毛，“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大概是文艺恋爱感动不了七班的沙雕少年，电影看到后半程，集体自习的秩序失控了。 打闹的，聊天的，点外卖的，玩游戏的…… 老高端着保温杯，专注抖二郎腿，随这班少年疯。 肖炀也不知道哪里混去了，反正不时听到他的声音，就是锁定不了目标。 陈凌边吃着剥好的夏威夷果，边跟赵驰找了个草稿本画好格子下起了五子棋。 俞书楠突然转过身，看着两人玩。 陈凌给赵驰使了个眼色，赵驰会意，把笔丢下，跟俞书楠说：“书楠啊，我上个厕所，帮我玩一会。” 赵驰走了，俞书楠僵硬地拿起笔。 陈凌先画了一个圈，语气轻松地催促，“快快快，书楠，到你了。” 俞书楠神情复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终于低头在格子上画了个叉。 玩着玩着，两人越来越投入，杀得难分难解。 电影结束，大半本草稿纸都画完了。 第一晚顺利结束后，七班集体晚自习的事传遍全校。 传言，学习效率极高，学习成果显著，到第三天，高二和高一年纪大半的班级都自发地组织了集体晚自习。 这几天，陈凌手上的伤已经愈合，去医院拆了线，留下两个挨在一起的点状疤痕，在白皙的手背上，格外明显。 回来那天，还被旁边的脑残同桌抓着瞅了好半天，“你个孤犬，受伤还伤一对。” 陈凌把手抽回来凶他：“我单身狗怎么了？吃你家大米啦。” 肖炀扬起眉梢，笑得不怀好意，“哟？敢情你还暗暗惦记着我家大米？”又让陈凌一顿无语。 周四晚，整栋教学楼从三楼到一楼，一片灯火辉煌。 高二高一几乎所有的班级都不甘落后地加入了集体晚自习的行列。 七班教室里，老高不知道哪里喝茶去了，投影幕布还放着电影。 连看了三天的韩国小清新爱情片，七班同学无比怀念讲题看书的日子，在催人泪下的台词和背景音乐中，依然坚持不懈地做着习题集。 “这样讲能明白么？”陈凌在草稿上刷刷写下解题步骤，耐心地问。 俞书楠反应了一会，点点头，低低声道了谢谢，拿着草稿纸转回前排去了。 陈凌舒出口气，听到旁边的肖炀夸了句，“优秀。” “什么？” 肖炀见他没明白，又笑着补充：“我说，在俞书楠这事上，你特别优秀。” 陈凌翻着书，不屑地切了一声。 在韩语爱情台词的听力洗脑中，陈凌摒除干扰，正专注地做着题，突然感觉到手下的桌面摇晃起来，条件反射地以为是肖炀抖腿，撞了撞旁边的膝盖，不耐地抱怨：“别摇。” 肖炀同样不耐地回了句，“没摇。” 摇晃持续，陈凌正在奋笔疾书地手猝然停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晚自习的事真是作者高中时候的经历，我们那时，真的，好轻松！！ 第23章 陈凌猛然反应过来，是地震了。 北城很少地震，至少陈凌在这生活了十多年从没真实地感受过地震。 这一刻，脑里闪过地震灾区血淋淋的新闻救援画面让他后背脊立时渗出了一层冷汗。 还没想别的，潜意识已经指挥着他，伸手去握旁边桌面上点着手机的修长手指。 没想到肖炀反应更快，反手扣住他伸过来的右手，边朝教室里喊了一嗓子，“地震了”，边牵着陈凌冲出了后门。 或许是因为七班还有电影的干扰，反应比别班都慢，两人冲出教室时，三楼涌下的人流已经堆到二楼，跟沙丁鱼罐头似的，呼喊着比肩接踵地往前挤。 两人瞬间被搅进人堆里。 同学们惊慌失措地往一楼挤，甚至连地震是不是停了都没在意。 现在这情形，怕的已经不是地震，而是踩踏了。 陈凌被人潮裹挟着往一楼移动，感觉到牵着自己的手在方向不明的巨大压力下正一点点滑脱出去。 肖炀也发现快牵不住对方，想换成十指交扣的方式，却在稍稍放松的一瞬间，被后面一波涌来的同学大力撞开。 两人之间的缝隙里马上塞进来一大群同学。 陈凌眼看着肖炀被挤到后面，跟自己的距离逐渐拉远，心里越来越惊惶。 肖炀似乎是感受到他目光里的情绪，大喊了一句，“阿凌，注意脚下。” 这话喊过，陈凌就被推过楼梯的弯道，看不到肖炀了。 冲到一楼后，身上的压力骤然一松。 陈凌站在空地上，撑着膝盖边喘气边看着楼梯下来的方向。 又挤下来一波沙丁鱼，肖炀高高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楼梯口。 陈凌喊他名字，“肖炀！” 肖炀顺着看过来的目光露出一个懒散的笑容，不疾不徐地挤出人堆，走到跟前。 陈凌见他还笑得出来，很想打他一拳，但是拳头挨到男生胸口就没什么力气了，吐槽道：“差点给吓死！” 这会，肖炀的逼样又回来了，噙着笑揉他头发，“有哥在，你怕什么。” 陈凌耳根发热，转开目光去看楼梯方向，顺便提醒：“驰子他们还没下来呢。” 两人在一楼巴巴看了五分钟。 这期间，陈凌脑里一直回想着肖炀在人流里喊的那句，“阿凌，注意脚下。” 他猛然反应过来，第一天晚自习的时候，肖炀嘴巴张成一个圆，想喊就是阿字。 阿凌。 那么亲密无间的称呼，还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宠溺意味…… 为什么呢？ 陈凌的心脏在一遍遍回想这个称呼的过程里，好像变成了一片被海浪反复冲刷的海滩，在柔溶的月色下，一点点松软，浸透…… 校园广场上的路灯已经全部被点亮。 昏黄的路灯下，身边的男生五官深刻，气质干净，还带着点不羁的散漫味道。 感觉这逼……真挺帅的。 陈凌不动声色地欣赏了一会，赵驰他们排着队冲了下来。 赵驰大喘气，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炀哥，你……你拉起凌哥就……跑，也不管……兄弟的死活了。” 他旁边跟着俞书楠和段琦，也蹲在地上呼呼喘气。 肖炀扬眉笑道：“知道驰子你跑得快，我放心。”又觑着陈凌，“至于凌哥么，当然是我来照顾。” “嗨，炀哥你怎么还双标呢？不过，今天真的吓死宝宝了。” 段琦接话：“我满脑子都在想临终遗言。” 赵驰满腔悲伤：“你们知道我刚刚生死一瞬，想到我这短暂而璀璨如烟花的一生最遗憾的是什么么？” “是什么？” “我气，我特喵地还是处男呢。” “不可能！你的第一次肯定贡献给五姑娘了！” 其他几个差点笑到飙泪。 又感叹了一波生命无常，别留遗憾，该爱就爱。广播在校园里响起，为了保证安全，要求同学先到足球场等候，看看地震主管部门有什么通知，再做下一步安排。 无忧无虑的少年们又重新嗨起来，嚷闹着踩着路灯走向足球场。 绿色的足球草坪像厚密的地毯，被清白的月光涂了一层清霜。 地震风波已经被抛诸脑后，大家玩闹追逐着涌进操场，清幽的画面瞬间变得喧闹鲜活。 陈凌进球场时，被后面赶上来的王大柱提醒，鞋带开了，便走到旁边的塑胶跑道上绑鞋带。 绑好才发现，赵驰他们已经去前面草坪中心跟班里的大部队汇合了。 肖炀却没走，等在旁边，见陈凌系好鞋带直起身，看了眼七班那堆闹腾很的家伙，嫌弃地说：“那堆疯子，我们别过去了。” 陈凌见他看向空无一人的塑胶跑道，鬼使神差地顺着他的意思说：“那……去塑胶跑道走走吧。” 肖炀笑了，“嗯。” 两个人往塑胶跑道那边去，肖炀稍高半个头，陈凌走在旁边，肩膀堪堪挨到他手臂，有一两次触碰间，甚至感受到男生结实的肌肉。 比起陈凌的稍显清瘦，肖炀匀称又健康，浑身上下散发着鲜明的活力，穿什么衣服都遮掩不住自然清新的帅气。 这人散漫不羁，还是个不装逼会死星人。 却在刚刚地震的第一时间带自己冲出教室…… 球场四角巨大的Led灯在跑道上交织出时明时暗的光影效果，两个瘦长的影子也被拉扯得忽近忽远。 “今天真的挺吓人的。” “嗯，北城没怎么地震过。” “我刚刚看微博说震源在合县，3.8级。” “3.8还挺小的。” “不知道今晚还会不会有余震？” “别担心，没事的。” 两人散着步尬聊，空气里蔓延着柔和的旖旎。 “在你胸口比划一个郭富城，左边右边摇摇头……” 突然一嗓子东北粤语上头说唱响起，把气氛打断了。 陈凌正对这乍然响起的魔幻抖腿旋律感到满腔的不解，就见肖炀微笑着摸出手机，划断了歌声…… 把这歌设成铃声，他没有心理阴影么？ 对方显然是肖炀关心的人，接通电话的第一句就听到他问：“你没事吧？” 对方应该也表达了关心，肖炀回的，“我也没事。“ 又听到他说，“我在球场东北角的塑胶跑道这边，你过来吧。” 陈凌正猜测是学校里的谁，就看到一个高瘦清秀的男生从足球场上跑过来。 是校草谢语风。 谢语风过来，先跟陈凌礼貌地打招呼，“你好，陈凌。” “你好，谢语风。” 两人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过，但因为肖炀见过几面，而且又都是学校里的“名人”，知道对方。 打过招呼，谢语风跟肖炀吐槽，“麻蛋，刚刚吓死我了。” 肖炀嘲笑他，“怂得你。” “哪里地震了？” “余县3.8级，你给你弟打过电话没？” “别提，一提我就来气，身边都是键盘声，还好意思跟我说在家做作业。” 看两人聊天，陈凌有些意兴阑珊，默默退开了。 今晚的地震发生在晚八点，学校为了确保安全，让同学待到九点半，才开了校门放大家回家。 北城这次地震，因为震源深，震中远，震级小，破坏力非常有限。 根据北城都市网的报道，全市受灾人数为一，是一位七十多岁的大爷，平时锻炼多，身体好，地震时健步如飞地下五楼，结果跑到一楼时，被三楼一家人摆在窗台上的花盆砸了头。 于是，这位大爷在地震过后，作为受灾群众代表，受到了北城领导地亲切慰问。 但是一中的领导认为，集体自习存在安全隐患，禁止各班再组织集体自习了。 “算了，不看电影大家还是有很多放松方式的嘛。”下午自习时，老高坐在讲台上，不紧不慢地就着保温杯嘬了口茶，“校庆不是要来了么？” 段琦主动汇报，“高老师，经过全班同学的投票，我们班选定的活动是剧本杀，剧本陈凌在准备。” “不错。”老高满意地点头，又提，“还有别的活动，咱班也要积极参加啊，毕竟现在高二下，高三，你们就是想参加都没有了呢。” 说完，背着保温杯，跺出了教室。 老高一走，教室里就热烈讨论起来。 段琦跟拉皮条似的宣传：“来了来了，赶紧报名呀，学生会透露，今年的校花校草评选规则大改，人人都有机会，人人都有可能。据学生会主席跟我透露，非常刺激！！” 按照一中的惯例，校庆除了官方组织的游园会、文艺汇演等活动外，学生会还会组织校草校花评选。 往年的评选是在网络上进行，大家先自由报名，之后在公众号上，大家登录学号投票，一人一票。 公开透明的角逐后，当选的校花校草会一起在文艺汇演上表演节目。 走完流程，这个头衔，这一年，就算属于他们两了。 段琦挥动着报名表，到处撺掇，眼睛却一直往后门旁的那张桌子瞟。 “怎么个刺激法？”有同学大声问。 “当众kiss？” 一堆人哄笑起来。 段琦解释：“具体没讲，只说特别有意思。而且，校草校花所在的班级，本学期操行分能单加十分。” “这个好！操行分全年级第一，老高这学期能拿份优秀教师的奖金。” “老高心情好，我们高三也好过点。” 段琦看舆论已经朝向自己，继续煽风点火：“对嘛对嘛，这可是最后一次校庆了，高三我们就只能坐在教室里，羡慕地看着高一高二嗨皮。 有人冲最后那排提议：“我觉得咱班相貌平平无奇的肖炀同学可以代表七班参加。” 又有人提：“咱们班的学神也适合参加一下。” 第24章 “以前是凌哥一枝独秀，现在是两大班草。” “还是同桌。” 七班的同学还在就选校草评选的事热切讨论着，突然听到肖炀淡声开口，“我就算了吧。” 段琦对这事特别上心，一听肖炀不想报名，蹿到他跟前游说：“给炀哥你报上了啊！” “不报。”肖炀格外坚决。 段琦也不敢多劝，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正在旁边看书的陈凌，“那凌哥报个名吧。” 陈凌一直在看题目，没留意周围说的，突然被cue，慢慢抬起头，“什么？” 段琦眼神里都是期待，“报名校草评选，只是提供一张生活照而已啦，又不影响，好吧？凌哥。为了我们七班的荣耀。” “你要让我报名争校草？” 说实话，连去年的活动他都没怎么关注。 只知道，校草是谢语风，校花是五班的曹慧欣，两人好像一起在文艺汇演上表演了肢体不协调的双人舞蹈。 看他神情迷惑，生活委员段琦赶紧鼓励：“对呀，看凌哥你，长得帅，学习又好，我觉得比三班的谢语风赢面大。” 谢语风。 陈凌耳朵里正回荡着这个名字，肖炀突然贴过来问：“你要报名？” 口气略显冷淡，陈凌甚至从里面听出几分威胁的意味——“你敢报名？我弄死你。” 怕我抢了谢语风的校草？ 顶着肖炀锐利的目光，陈凌无端心烦，冷下脸问：“我怎么就不能报名了？” 肖炀一愣，眯了眯眼，“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活动？” “你管我。” “你报那我也报了。” “随便你。” “那就都报名了哈。”段琦生怕两人反悔，说完立马闪人，连报名表都代填了。 陈凌气闷地转开视线，不想理人。 肖炀也没再多说半句话 今天没有安排辅导课，又为剧本杀的事情跟段琦讨论了一下，回到儿童之家，已经过了晚上八点，提前跟贺海说过，本来以为大家都睡了，没想到漆黑的一楼大厅里，亮着一星火光。 大门被打开时，那火光慌慌张张地抖了抖，接着猝然熄灭。 陈凌的心沉了沉，绷紧嘴角，淡声喊他：“陈有数。” 轻微的哒一声，顶灯被打开。 白亮的灯光刺得陈凌条件反射地用手挡了一下。 正对面的旧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看上去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不修边幅。 下巴的胡子剃得长短不匀，头发好像从不打理，凌乱而油腻，一件不知是洗得太多还是没洗过的短袖，灰黄灰黄的，不辨颜色。 男人见陈凌走进来，叉着手指，从沙发上张惶地站起来，喊了一声，“阿凌。” 他神情复杂，交织着谨小慎微和刻意的亲昵，调整了几秒后，又稍微松弛些许，“阿凌，今天才知道你手受伤了，我特意来看看。” “我没事了。”陈凌语气平常。 但这样的语气，在父子关系中，又实在过分疏离。 男人叫陈有数，是陈凌的养父。 七年前，从这间儿童之家领养了陈凌两兄弟，是陈凌法律上的老爸。 陈有数名字叫有数，心里却没一点逼数。 他在国内某大型阅读网站上写网文恰饭。 写了□□年，越写越扑，以前还能勉强糊口，最近连喝水都成问题了，今年的连载文已经近50万字，还没上架。 陈有数刚开始写网文时，数据不好，找大师算卦，大师摇头晃脑，闭眼掐指，掐到最后，给出一个玄之又玄的结论：你名叫有数，但是命里偏偏少了数。 陈有数把这句话分析来分析去，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在儿童之家见到陈凌和陈凌的弟弟…… 凌，依。 陈有数大喜，这两个不正是我命里缺的数么？ 当天就办了领养，把两个孩子带回了家。 但是，陈有数只是一个连照顾自己都只能保证生存的单身大叔，又怎么照顾得了两个小孩？ 被领养回去的第二个月，三岁的陈依就在跟新爸爸出门的时候走失了。 八岁的时候，陈凌失去了父母。 陈依这个亲弟弟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亲人。 十岁的小陈凌疯了似的在警察局哭了两天两夜。 他在心里认定，就是陈有数不负责任弄丢了陈依，从警局回来后，负气离开了陈有数，跑回了先前待的儿童之家。 跟陈有数的关系，除了法律上的父子，只剩想亲近却又无法释怀怨恨的进退两难。 这几年，陈凌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弟弟陈依，但始终一无所获。 听儿子说没事，陈有数的视线向下，看男生垂在腿边的手没有异常，了然地点头，“没事就好。” 陈凌默然。 陈有数又像邀功似的，语气轻松地开口：“对了，我的文上架了，收益还不错呢。” “恭喜。”陈凌的祝贺略显平淡。 并不是故意嘲讽地，只是每次看到陈有数，那根最难以触碰的逆鳞就会开始戳动陈凌心底的伤口。 “嗯，你要用钱么？”陈有数又问。 “不用，你拿着吧，我有钱。” “哪里来的？”陈有数很关心。 “我给人补课。”陈凌据实回答。 “哦。”他没继续细问，“那你照顾好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 交待完，陈有数起脚往外走。 约摸是天天码字的原因，陈凌看他的背似乎比上次见时还佝偻一些，杂乱如草的头发也稀疏了。 走到门口，他点起根烟，火光一闪就融进了浓稠的夜色。 作者有话要说：　　炀：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 凌：你不是也不明白我的意思么！ 第25章 今天是周五，临近周末，班里享乐气氛比较浓厚。 最后一节大自习，赵驰转头回来约陈凌，“凌哥，晚上我请哥几个吃大餐。” “干嘛？你家拆了？还是云云答应你了？”陈凌把头从书上抬起来，打趣他。 赵驰笑嘻嘻地解释，“为了庆祝大家平安闯过凶险的地震。”又叫旁边的肖炀，“炀哥，今晚我请大家吃大餐，给哥们个面子啊。” 庆祝平安当然是幌子，真实原因是，自从周一报名校草那事儿后，赵驰发现肖炀和陈凌之间的气氛一直不对头。表面上，该说的还是说，但两人话里话外夹枪带棒，对彼此都隐隐带着几分不满。有意想约顿饭帮两人缓和缓和关系。 两人为什么会对彼此不满？ 别说赵驰绞尽脑汁想不出来，连陈凌都觉得自己这气生得说不清道不明。 肖炀不高兴自己报名，是怕谢语风拿不到今年的校草？ 谢语风是他哥么？他那么上心…… 陈凌一想到这个，就觉得自己跟吃了个柠檬似的，可酸。 肖炀本来在学习，听到赵驰问，掀起眼睑懒洋洋地看过来，“吃饭？” 赵驰：“对，我们前后桌的联谊啊。”又用手肘拱了拱俞书楠，“是吧书楠。” 俞书楠配合地点头。 肖炀的余光意有所指地飘到隔壁的陈凌身上，“去，干嘛不去，我可有同桌爱。不过，我比较习惯请人，不习惯被请……” 陈凌无语，这逼又在暗示什么。 偏头看去，故意恶声怼他，“驰子约的，你能不能给他点应有的尊重！” 看他激动过头，肖炀特想笑，还没开口，赵驰先难掩兴奋地接了话，“嚯，凌哥别瞎说！这种事哪有尊重不尊重的！炀哥要不差钱，晚上我们给炀哥应有的尊重！” …… 陈凌错开视线，无语了几秒，再看肖炀时，乌黑莹亮的眼眸里闪动着狡黠的光点，语调轻快地问：“想吃什么炀哥都能请？” 这一脸得意的小模样，怎么越看越……可爱，肖炀不知不觉间勾起一抹笑意，连声音都变得柔和，轻声问：“你想吃什么？” 肖炀无所谓。 他请不了的餐厅，北城还没开出来。 陈凌飞快地看了赵驰一眼：“去你丫的怎么样？” 肖炀：？ 您怎么骂人呢？ 却发现陈凌白净的脸上带着微笑，旁边的赵驰则一脸垂涎欲滴地搓着兴奋的小手。 “我擦！真的么？会不会太难为炀哥？那里毕竟是人均消费很高的地方。” 肖炀一脸懵逼：“什么鬼？” “炀哥不会连‘趣你鸭的’都不知道吧？” 见肖炀摇头，赵驰激动万分地介绍起来，“占据三中、一中、体校学区大三角中心优越位置，色香味俱全，日日爆满的北城最牛鸭店，趣你鸭的。” 肖炀：…… “不过。”他话锋一转，又为难道：“就是消费太不接地气，人均消费高到八十。” 肖炀：…… 经赵驰提醒，陈凌也不好意思起来，“那，要不咱们AA吧。” “行行行，就A……”赵驰也赶紧表示同意。 还没A完，肖炀已经淡声打断：“八十？你们今天要不给我一人吃它个一百，以后……哥，不请你们了。” 为了给炀哥面子，四个人一放学就麻溜地打车到达“趣你鸭的”。 赵驰他们还真没吹，摆在商铺二楼的店面很大，下午六点多正是爆满的时候，香甜的烤鸭味从楼上飘下来，惹得人口水直流。 上楼，找了个四人卡座。同桌两两配对坐下。 刚点了片皮鸭、酱爆鸭肉、酱香鸭翅、鸭肉饼……还没点够四百呢，两个不认识的男生突然走到这桌跟前。 陈凌拿着菜单，疑惑地看向两人。 为首是个巨肥的胖子，花衬衫，沙滩裤，趿拉着一双人字拖，下巴抬得老高，浑身上下，只差一只提升气质的小猪佩奇纹身了。 身后跟着个跟他画风截然不同的男生。黑框眼镜，白衬衫，寸头，看一眼就知道是那种长时间无女友的理工孤犬男。 胖子审视的目光在肖炀身上转了一圈，开口问：“你就是肖炀？” 肖炀也已经先把两人打量了一番，确定真不认识，见对方一开口就带着敌意，皱起眉梢不耐地反问：“哥们认识我？” “我弟把你照片设成微信头像，我仔细看了一周，不可能认错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陈·醋不自知·凌：微信头像？？除了谢语风，你外面竟然还有人！？？？ 肖·雨我无瓜·炀：咱也不知道，咱也没办法…… 作者存稿充足，但因为榜单的原因，本周稍微有点短小，请各位小可爱谅解。 第26章 把照片设为微信头像？这人对肖炀爱得很深啊。 胖哥话一出口，肖炀手里刚拆开包装的筷子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他心虚地偏头，从身旁男生的眸底抓到了吉光片羽的情绪不定。 肖炀冷下口气，“这位哥们，你先别急着毁我清白，要不先说说你弟是哪位大神？” 正觉这胖哥五官有点眼熟，就听见他自我介绍：“我是贾伟他哥，贾雄。” …… 肖炀从内心深处呼出口长气。 幸好，贾伟是死都不可能喜欢自己的。 胖哥也没注意到两同桌间那点微妙的不自然，继续解释：“碰巧在这儿遇到炀哥，想跟你聊几句。” 说着，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举到肖炀眼前，手机上显示了一页微信资料。 姓名：伟爸杀你。 头像是不知道哪里弄来的肖炀近脸照，上面歪歪扭扭的画了个血红的“杀”字…… 贾伟对肖炀的满腔恨意，在这个隐隐散发着中二病气息的杀字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上次在体育馆揍了贾伟，他哥肯定是来找晦气的。 肖炀的神情严肃了几分，正想着要怎么说，身旁的陈凌突然蹭一下站起来，冷声道：“你找错人了，你弟是我打的。” “你打的贾伟？” “对！”陈凌直截了当地承认。 贾雄狐疑间，眯眼打量。 之前看肖炀还觉得比较靠谱，但眼前这高中小男生看着很一般啊，白净清瘦，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 贾伟人高马大难道还打不过他！？ “你为什么要打他？” “因为他嘴巴脏。” 陈凌站在小山一样的贾雄跟前，显得格外娇小。 贾雄奇怪：“是这样么？”还不等陈凌解释，又挑衅地说道：“其实，打球的事呢，我也不懂，但我弟既然来找我哭，做哥哥的怎么也要替他出个头意思意思吧。” 陈凌目光里蕴着一缕的锋芒，声音冷静：“要动手？行，我陪你，是现在？还是再约时间地点？” 赵驰和段琦一起倒抽了口凉气。 陈凌虽然是学霸，但打人的架势，他们碰巧见过。 那是高一运动会期间，有校外的混混趁乱来学校里骚扰女生，陈凌二话不说，上去起脚就踹翻了两个。 混混当时既难以置信又不可思议的惊惧眼神，赵驰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跟自己一样一样的。 陈凌脚步微微一错，大概是怕他冲动，靠外的肖炀伸手挡了一下，然后，不疾不徐地起身，挡住贾伟看向陈凌的视线。 男生个子比贾雄稍高，俯视的视线里溢出不加掩饰的压迫，开口时，语气不带丝毫情绪：“你弟打输了球，还想勒索我。当哥的不管，你弟既然叫我一声爸，出手教教他也是应该的。” 他又勾勾唇，笑容不羁，“北城的都知道，我跟贾伟的过节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什么，你冲我肖炀来。” 陈凌在他身后，视线自然地落在前面挺拔的背影和笔直的肩膀上。 这个时候还要装逼？ 你特喵地会打架么？ 贾雄见两人毫不退让的架势，终于反应过点来什么，失笑道：“两位，你们可能对我有些误会。” “误会？” 贾雄解释道：“对，我跟我弟的做事方法呢，不太一样。鄙人就读于北城大学。”后半句，他语气一变，嫌弃鄙视得分外明显，“他是什么？体校的学渣！！” …… 真的是亲哥么？ 他旁边的小伙伴也把头凑过来帮腔：“对呀，雄哥可是咱校的成绩优秀生，学生会副主席，拿奖学金拿到手软……” 贾雄咳嗽一声，示意差不多，小伙伴机智地闭上了嘴巴。 有了这通头衔，贾雄的声音愈发自信，“我们北大的跟你们粗鲁的高中生怎么能一样，打架是不可能打架的，一辈子都不可能打架的。” 什么鬼？ 两个只想打架的“粗鲁高中生”懵逼地看着北大精英侃侃而谈，“你们一中怎么说也是重点高中呀，不能动不动就打架，影响不好。大家都是知识分子，我们知识分子之间的pk，应该在……自习室解决。” 安静。 天地之间一片死寂。 只有头顶一群乌鸦飞过时发出的叫声异常清晰。 好半天，旁边最先反应过来的赵驰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那……请问贾雄大哥，在自习室，我们能干嘛呢？” 贾雄的镜片上倏忽闪过一道锐利的光线，眼神里都是藏不住的对知识的渴望。 “自习室，是学习的地方。我们既然要pk，当然是比智力。下周五晚七点，我在北城大学综合楼103自习室等你们。不来或者输了，你们两就去体校操场上，当众给我弟弟贾伟赔礼道歉。” 第27章 吃完趣你鸭的，在肖炀的安排下，四个人按同桌关系分道扬镳。 两人没坐公交，慢悠悠地朝着幸福社区晃荡。 傍晚，天边烧着火一样的红霞，柏油马路上的燥热正一点点散去。 陈凌背着书包从马路牙子上跳下来，亚麻色的头发轻快地一抖，然后突然转身。 肖炀跟着他停下脚步，注视这被晚霞涂抹了一层淡粉的乖顺面容。眼尾细长，双眼皮浅浅的，微微蹙眉，凝目看向自己，连睫毛都可爱得像一把不规整的小扇子。 “这事，你别管了！” 这斩钉截铁的口气又让肖炀不由自主地挑起一抹笑意，“凌哥要罩我？” 陈凌沉思着开口，“也不是，主要是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肖炀：…… “虽然还不知道贾雄约了干嘛，但你不会打架，也不会学习……”陈凌边说道着，边往路旁的公园里走。 肖炀踩着他脚步，不远不近地跟着。 眼前这个公园名叫星海，离幸福社区只有不到一公里。 据说是北城市内占地面积最大的公园，天气晴朗的时候，可以在这儿看到星海银河。 陈凌沿着鹅卵石小道，熟门熟路地穿过一丛丛幽深的花木，一口气走到公园中央的湖边。 湖叫月胧，湖畔是一片如茵的绿地，踩上去松软下陷。 他甩飞书包，枕着手臂在草地上仰面躺下。 肖炀撑着腰坐在旁边，突然开口问：“你为什么要报名校草？” 怎么又回到这事了。 因为有那么点心虚，陈凌的声音不大，“我……就随便报报。”瞬间想起他自己不也报了？一下又有了底气，“那你又为什么要报？” 肖炀垂着眼睑，想了片刻，“因为我不想你拿那个破校草。” “为什么？” “你没听段琦说，校草要跟校花一起表演刺激的节目么？” 陈凌心里咯噔一下，心跳快了几分。 不想自己跟校花一起表演节目么？他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好一会，才找到一个合适的话题，“这儿你没来过吧？” 肖炀笑道：“我有空都去桌球室、网吧、ktv。” 陈凌白了他一眼，“看你这追求。” “你不懂，其实我特有追求。” 陈凌饶有兴趣，“什么追求，说来听听。” 肖炀噙着抹笑意，偏头看过来，从上往下凝注的视线格外认真，眸底闪烁光点，像万千星辉铺洒在幽深的苍穹中。 他好一会没收回视线，陈凌正有几分窘迫，听到对方开口笑道：“过几天再告诉你。” “切。” 陈凌无所谓地切了一声，却忍不住琢磨，肖炀要跟自己说什么…… 突然想起地震那天他喊的那声“阿凌”。 一种微妙的情绪从心底深处，像藤蔓般蔓延出来…… 空气清凉，气氛安宁。 两人一个躺一个坐，在湖畔漫无边际地聊了一会，最后一抹红霞终于散尽。 夜晚和白昼交替的间隙，天色晦暗不明，湖对岸的树在风中摇动的剪影像神秘起伏的怪兽。 “今天太晚了，下次，我再带你来看银河。”陈凌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有些奇怪。 幸好，肖炀似乎也没细想，笑着很平常地嗯了一声，“回去吧。” 陈凌从草地上坐起，干净的手指就伸到了眼下。 迟疑间不想表现得太刻意，赶紧拖过书包，单手拉着肖炀站起来。 男生的手很好看，从手腕到指尖的匀称，骨节清晰又不显得过分突出，握住的时候，是干爽温暖的感觉。 陈凌已经站直，十根手指却还勾在一起，随着肖炀唇畔的笑意渐深，才一根根松开…… 两人慢悠悠地从夜风里走到幸福社区，在最后一个街角处，肖炀停下了脚步，“你自己回去吧。” “要不去我家坐坐？”已经到自己家门口了，邀请客人才比较符合种花民族的传统美德。 肖炀单肩挂书包，手插裤兜，懒散地笑着，“时间太晚了，你早点休息，以后……还有机会。” - 周一，陈凌到达教室，宋小佳正在自己位置上跟肖炀聊天。 女生好奇地问：“炀哥，谢语风到底跟你什么关系呀？” 肖炀日常摆谱，“还是你那个闺蜜的事？我不是说了谢语风不喜欢女生么。” 听了这话，宋小佳竟然没有表现得太失望，大眼睛里反而闪动着扒出猛料般的兴奋刺激，“谢语风喜欢男生，那炀哥你呢？” “我比他高级，我喜欢好看的男生。” 陈凌：…… 正说着谢语风，谢语风就来了。 扒在后门框上，伸头朝肖炀喊，“老肖，滚出来。” “想死啊。”肖炀口里骂他，人还是起身走出教室。 宋小佳挪到了肖炀的位子上，陈凌在她旁边坐下，“你还不回去上自习？” 宋小佳一脸的神秘，“想跟凌哥你聊聊天。” “聊什么？” “凌哥你知不知道肖炀和谢语风是什么关系？” 见陈凌摇头，女生压低声音，用看破一切的神秘语气说了一句：“我觉得，他们两关系不正常。” 宋小佳其实就是随口跟陈凌聊聊，本以为他会丢出一句“关我屁事”，然后把自己赶回座位。 没想到学霸居然侧过脸，蹙着眉认真地问：“哪里不正常？” 宋小佳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凌哥，你听我给你分析啊，你有没有观察过，他们两每天一起上下学，谢语风时不时来教室找肖炀，炀哥虽然燥，但其实很听谢语风的，两个人明显比旁人亲密……” 宋小佳还在认真严谨地分析着两人之间的猫腻，肖炀在教室门口吼了一声，“好好好，听你的，你可以滚了。” 宋小佳讲人八卦，心虚地溜了，肖炀在座位上坐下。 陈凌翻着习题集，余光却不自觉地往旁边飘。 肖炀很上道地凑过来，主动交代，“刚刚谢语风跟我说，他打听到贾雄是北大数学系的。” 陈凌沉思着：“所以，贾雄约pk，最大的可能是………” 肖炀追问：“是什么？” “做数学题？” “他大学我们高中，这不公平。” “确实。”陈凌表示赞同，“主要是大学的高等数学最后一章微分方程我还没看完两节呢。” 肖炀：？？ 学霸不是人。 陈凌又觑着他，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讥诮，“那个……你天天跟谢语风混到一起，怎么没跟人家学学怎么读书？” 肖炀笑道：“我还跟你混到一起呢，也没见你教我。”说着，真把习题集推了过来，“来，给你个机会，这题教教我。” 陈凌扫了一眼，刚好是昨天晚上辅导过“读书少”的知识点，便把自己的“教案”翻开推回去，“你先把这几页笔记看一遍，我再给你讲。” 肖炀把笔记本拿过来，翻了翻。 陈凌的字跌宕有致，潇洒凌厉，看起来赏心悦目。而且重难点跟金牌网辅讲得一毛一样，不愧是学霸。 肖炀饶有兴致地翻看着陈凌的笔记，视线突然停在一行字上“有些人，你一点点了解他后，会不由自主地想靠近。” 作者有话要说：　　凌：你要告诉我什么？ 炀：你猜。 凌：你猜我猜不猜。 炀：你猜我猜不猜你猜。 …… 第28章 肖炀看着那句话，觉得格外熟悉。 仿佛是自己曾在“元气妹妹”网辅课上说过的青春忧伤名言。 一个惊悚的念头冒出，把肖炀自己都吓得一个哆嗦。 继续翻看陈凌的笔记本。这就是第一天跟他做同桌时，他龙飞凤舞记的那本。 有些解题思路……别说，像极了元气妹妹。 不过，解题方法这种东西大同小异，有些似是而非，况且那句“有些人”也是自己从各种感情公众号上看来装逼的，陈凌碰巧知道也没什么奇怪。 小刺猬平时那么正经，架子端得可足，时不时自己还得捧捧他…… 没这种可能吧。 似乎是感觉到身旁这人落在自己身上愈发复杂的目光，陈凌偏头问：“你干嘛？看不懂么？嗨，我直接给你讲吧。” 他把头凑过来，发顶几乎挨到肖炀的脸颊。 蓬松的亚麻色头发，还有带着洗发水淡淡的柠檬味。 肖炀想起上次送他去医院时，男生窝在车里，用跟他身上带着的倔强气质截然相反的脆弱目光看着自己，抱怨“好疼”，那一刻，肖炀的心好像被温柔地戳了一下，便忍不住用下巴蹭了蹭那柔软的亚麻色发丝…… “会做了不？”陈凌突然抬头问。 肖炀被喊醒，才发现这人已经讲完了。 可……讲了什么来着？ “不会。”肖炀老实承认。 陈凌一脸无语，瞪了他几秒，才无奈地放软声音：“那……我再给你讲一遍吧。” - 放学回到儿童之家，一楼的大厅里日常都是吵吵闹闹的。 “贺叔，不是这样，要弄个蝴蝶结。” 贺海正带着昊昊和小钧坐在桌前折腾彩色包装纸、丝带。 见陈凌回来，仿佛松了一口气，“阿凌你来你来。” “干嘛？”陈凌懵逼地接过包装纸才知道他们正在折腾给何姨和豹叔的送行礼物。 毕竟，明天两口子就要正式离开幸福社区，搬去跟他们的儿子住了。 给豹叔准备的两瓶某知名品牌的白酒，昊昊要求包装一下，所以，他们现在正在尝试包装这种高难度的活儿。 “不是还有何姨的化妆品么？” “快递今晚就送来。我还给何韵准备了一条裙子，一会到了我拿给你看看？”贺海解释。 “行。” 吃过饭，陈凌上楼准备开始今晚的辅导。 这段时间，在自己的精心辅导下，“读书少”进步飞速，陈凌教得也很有成就感。 在电子黑板上敲出完整的解题方法后，他解释：“这类题都是同样的解法，你以后遇到，就按照这个套路，整体代换，百试百灵，小哥哥明白了么？” 特别巧，今晚读书少连问了几道题，都是白天肖炀问过自己的，陈凌讲起来轻车熟路。 读书少听完，沉思片刻，突然问：“小姐姐能不能告诉我，你还在读书么？” 辅导了对方两个多月，虽然聊得还不错，但秉持着金钱关系还是该保有隐私，两个人都没有过多地探听对方现实里的真实情况。 他突然这样问，陈凌不禁迟疑了一秒，“还在读书。”最终还是选择了坦陈。 “高中么？”读书少追问，又刻意解释了一句，“主要是看你对高中课程这么熟悉。” “嗯。是高中” “哦。”读书少并没有表现得太惊讶。 “能不能跟我聊聊你最近在学校里遇到的有趣的事？”接着又关心起陈凌的校园生活来。 “跟你一样啦，每天上课下课，看书做题呀。” “就没发生点什么有趣的？” “好像还真没什么特别的，呵呵。”陈凌笑得可甜。 “对了，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生活里有个很讨厌的人？” “哦……”陈凌回想起来，是刚跟肖炀成同桌时，那人做了几件傻逼的事把自己气得不轻，在网课上跟读书少抱怨过。 想着，眼前不禁浮现出肖炀惯常带着的那抹不羁笑容。 眉梢眼角是分明的凌厉，湛亮的眼眸和眼睑下浅浅的卧蚕又把懒散和温柔两种泾渭分明的气质融合得恰如其分。 看起来是个自以为是的逼王，照顾人的时候又像春风化雨般自然而不着痕迹。 有时候，连陈凌都搞不懂肖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更搞不懂自己到底讨不讨厌他。 迟疑间，又听到读书少问，“你讨厌的人是你同桌么？” “算是吧。” “他是男生么？” “是男生。” “小姐姐能不能跟我讲讲你同桌？” “他……没什么好说的啦，小哥哥你怎么突然关心这些呢？” 读书少笑了两声，“我想多了解你一些。”接着又好奇，“那能不能具体说说他做过哪些让你生气的事？” 陈凌不太想就肖炀继续聊下去，只好敷衍道：“哈哈哈，那些陈年旧事我都忘记了啦。” 没能听到同桌的作死事迹，读书少有些失望，没劲地“哦”了一声，不死心地继续问：“那你觉得你同桌帅不帅？” 陈凌：…… 这特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今晚，读书少对自己的同桌实在关心得有些过头。 陈凌脑子里的疑问越来越强烈。 “他长得……就人样呗。” “你觉得你同桌全身上下哪里最帅？” 读书少还想就陈凌同桌的帅气程度做进一步的研究，陈凌房间外突然响起敲门声，下一秒，门被推开了。 是昊昊和小钧，一人手里提着一只纸袋。 昊昊知道阿凌哥哥为了自己的学费，一直在网上给人辅导功课，特别乖巧地朝小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把两只纸袋摆在书桌上。然后，昊昊朝陈凌用口型无声地说，“阿凌哥哥，何姨的礼物，快给我们看看。” 陈凌打开看了一眼，是一盒某知名品牌的彩妆礼盒，还有一件裙子。 贺海钢铁直男的审美，居然给何姨准备了一条lo裙。齐膝的浅紫色蓬蓬裙边，蕾丝的纯白色泡泡袖，铺满粉色花边，萌得不要不要的。 “这裙子不太合适吧？”陈凌好笑地说。 昊昊指着陈凌电脑屏幕上“元气妹妹”女仆装的虚拟形象，一脸天真地说：“可是这条裙子跟你的一样啊，我们都觉得很漂亮呢。” 想象着年近五十的何姨穿lo裙的模样，陈凌差点笑出声。泡泡推荐 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陈凌相信，何姨一定能从这条可爱的lo裙里感受到大家的爱意的。 “那就这样吧，口红的颜色也挺好的。”陈凌边笑边把两份礼物整理好，递回两个小孩手里。 “那我们走了。” “晚安。” 打发了两个小孩，陈凌赶紧跟读书少道歉，“对不起啊小哥哥，刚刚有人给我拿礼物。” 对面沉默了约摸五分钟，才万分纠结地开口：“所以……你不但穿裙子，还涂口红？？” 作者有话要说：　　凌：或许有一天，这裙子能如你所愿…… 感谢咪咪哎的营养液。 第29章 陈凌知道，读书少大概是听到自己和昊昊的对话，误会了什么。 不过，这误会也不是一天两天。他没解释，甜笑着遮掩过去了。 屏幕那头的肖炀却陷入对自己人生的深深怀疑中。 在几个问题的试探后，他几乎已经确认，陈凌就是“元气妹妹”！ 但是，陈凌穿裙子擦口红？这是什么魔幻画面！ 小刺猬那么的坚强，那么的霸气，怎么可能为了五斗米卖萌！ 呼吸困难了好一会，他才在心里郑重其事地下结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和缘分般的巧合。陈凌，绝对不可能是元气妹妹！ 周五是跟贾雄约好智商pk的日子，陈凌取消了晚上的全部辅导课。 下午放学，两人从教室出来，买了可乐喝着走到学校门口，就见谢语风已经等在那儿了。 怎么哪里都有他？陈凌想起宋小佳跟自己说的那些，“肖炀跟谢语风关系不正常”，心里一下闷闷的，连舌尖上都泛起一股难以控制的酸意。 校草神情紧张地问：“老肖，要不要再带点人？” 肖炀狐疑地看着他，“你有人？” 谢语风摇头，“没有。” “那不就结了。” 陈凌：…… 三人去北大的路上顺便吃了个麻辣烫。 北城是一座临海城市。 北城大学就挨着海。 夏日傍晚，潮湿闷热。 按导航沿学校的林荫道走了一段，就浑身都是汗。 跟高中紧张的气氛截然不同，大学里，到处都是情侣漫步月下你侬我侬的画面。 穿过一片茂密的小树林时，三人还被两个男生接吻的画面吓了一跳。 北大不愧是本市著名学府，在广袤的校园里迷路半天，才找到综合楼。 巨大的建筑灯火零星地伫立在夜色下。 走进一楼，就见103自习室敞开的大门里透出一片暗淡的灯光，蔓延出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肖炀和谢语风正要往里走，被陈凌拽停，“搞什么名堂？会不会里面都是人？难道贾雄还是想动手？” 肖炀看着门的方向，沉思道：“这个……也不好说。” “要不，你们两在外面等我。” 肖炀蹙眉，“这怎么行，我陪你。 ”又安排谢语风，“你在外面等。” 陈凌表示赞同。 肖炀又郑重其事地交待谢语风：“万一有危险，我发信息给你，你立马去搬救兵。” 谢语风其实不甘寂寞，但考虑到两人的安危，还是点头答应，一个人退出了综合楼。 没开灯的走廊里只剩两人。 安全出口的指示牌发出绿莹莹的光。 黑暗中，肖炀突然开口，柔声安慰：“别怕，有我在。” 陈凌想起他连摆平体校三爸都只能用钱，明明觉得这人毫无安全感可言，心脏还是被这句话轻轻挠了一下。 像羽毛，跌落在平静的水面，极尽温柔，涟漪还是一圈圈荡漾开去。 “怕毛。”陈凌收回乱了一秒的思绪，抬脚走进103。 一进去，先看到偌大的自习室只开着一盏灯。 被照亮的进门那一小块地方，一个神情冷峻的男生靠桌子抱臂站定。 气质沉稳，不动如山。 光站在那里，就散发着浓烈的……杀气。 陈凌握拳抬臂，条件反射地想摆个跆拳道起势，却被肖炀反手扣住。 顶灯渐次亮起，伴随着细微的嗡嗡声，正前方的投影幕布缓缓降下。 整间教室被照亮后，陈凌才看清楚，除了前排的“杀手”外，讲台上还站着贾雄。 确定教室里只有两人，陈凌松了口气，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肖炀握着，彼此贴在一起的掌心都有些许汗湿。 他稍稍一动，对方立刻敏锐地感觉到，松开了手指。 “你们来了。”贾雄见两个高中生胆识过人，眼神里还带着点鼓励和欣慰。 肖炀笑道：“可不得来，就是不知道这事雄哥准备怎么解决？” 贾雄朝刚刚杀气惊人的“杀手”邪魅一笑。 “杀手”马上会意，走到电脑旁，点开了PPT。 一个大正方形出现在画面上，缓慢地旋转着。 大正方形由9×9，总计81个小格子组成，每3×3个小格又由粗线框住。 陈凌知道，这是一个叫数独的数学游戏。 看来，贾雄还真是诚心要跟自己pk一下智力。因为数独游戏是个懂四则运算就能玩的，根据出题的不同，变化繁复，可玩性很高。 如果在限定时间内来做的话，对解题者的思维能力和计算能力都是个极大的挑战。 “你要玩数独？”陈凌问。 “对，敢不敢？” 陈凌淡淡一笑，“有什么不敢的。” “不错。”夸完，贾雄话锋一转，“我们今天加点更刺激的。” “什么？” “喝酒。” 贾雄的意思很简单，投影放数独题目，每题120秒，两个人一起做，做不出来喝杯酒，谁先醉了算谁输。 这不光是拼智力，还拼酒量。 不但进步还很社会。 贾雄在课桌上摆下两只小酒杯外加两瓶100ml装的江小白，花里胡哨的外包装上赫然写着，酒精含量：40%Vol。 觑到陈凌的脸色稍变，想起他没喝过白酒，肖炀不疾不徐地抢先开口：“题他做，酒我来喝。” 陈凌飘回来的余光中却带着不满，淡声道：“用不着你替我喝。” 这大佬样把肖炀逗笑，在他黄毛上揉了一把，“不会喝酒，就别逞强。” 陈凌胸有成竹，“哥全部做出来，一杯都用不着喝。” 临近十点，北城大学103自习室里的灯还辉煌地亮着，里面安静地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地注视着第一排相隔三个空位的两人。 北大数学系高材生和一中顶级学霸的数独pk在无声无息地激烈进行中。 三个小时过去，共放了90道数独题目。 期间，贾雄卡了一题，不得不喝了一杯江小白，陈凌则一口没喝。 还有最后十道题，贾雄的眯眯眼一直往旁边瞟，对这高中小男生有些难以置信。 陈凌全身心地沉浸在数学推演中。 投影幕布上看似简单实则包罗万象的九宫格，和男生专注间绷紧的背脊线条互相映衬，营造出一份神秘而庄重的美感。 肖炀在后排看着他的后脑勺。 纤细的脖颈白皙，松软的头发却是微黄的亚麻色。 明明是只小刺猬，居然敢长得这么乖巧。 可真会骗人。 肖炀其实已经不太在意pk结果了，毕竟是输是赢，他都不可能去给贾伟道歉。 但陈凌又专注又认真，连头顶的呆毛都在研究数学的可爱模样，让肖炀有点……舍不得他输。 又过去二十分钟，题目全部放完。 陈凌握着笔，在九宫格上刷刷填下最后几个数字。 肖炀心里松弛下来。 这人真牛批，说一口不喝就一口不喝。 他单身撑桌，翻到陈凌身旁，看到男生的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大概是做得有点上头，乌黑的眸底都闪动着亢奋的光彩。 还没来得及夸他点什么，贾雄提着江小白来到跟前。 跟陈凌一样，做题做上头了，眯眯眼里同样闪动着亢奋的光彩，粗声粗气地说道：“我从心底认可你陈凌，今天，输得心服口服！来，敬你一杯！我们不打不相识，以后，你就是我弟！” 说完，单手举瓶，仰头就往口里灌。 肖炀知道陈凌不喝酒，但贾雄这么大度，直接拒绝也不好，正想着要不要帮他挡。 就见陈凌一把抓起桌角上的江小白，“雄哥你也牛批，今天的数独太过瘾了！” 说完，100ml的江小白一仰头就干了…… 干了…… “改天，我们再约！！” “约！必须约！下次我们可以试一下杀手数独。” “还有数迷。” “你对悖论有没有兴趣，或许，我们可以一起讨论一下。” “好！我一直觉得托里拆利小号有很深的研究意义。” 肖炀：…… - 夹杂着大海咸湿气味的夜风悠悠吹来，陈凌跟贾雄依依惜别后，两人并肩，慢慢走到大学外的沿海公路上。 隔着绿化看过去，夜晚的海面幽暗神秘，看不到尽头，只有白色的浪花涌来时发出低沉的咆哮。 “我送你回去吧。”气氛过分安静，肖炀主动开口。 陈凌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我不回去。” “为什么？”肖炀不解。 “我要去你家。” “去我家干嘛？” “跟你睡觉。” 肖炀的心率差点爆表，“什么意思？” “我不能回去。”不等肖炀继续问，陈凌边拿出手机发消息，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囔囔地解释起，“喝了酒，贺叔叔会生气，我给他发微信，就说我去同学家里睡。” 肖炀突然发现不太对劲。 映着昏黄的路灯，男生脸颊酡红，眼神看着很清明，但仔细分辨，会发现里面有几分不太正常的亢奋情绪。 喝醉了？ 看吧，逞什么能。 肖炀试探地问：“你是不是喝醉了？” 陈凌依旧是那副单纯认真的神情，口齿清晰地反问：“你觉得我喝醉了？” “有点。” “我没有醉。”口气斩钉截铁。 “可你……” 陈凌迅速打断，“你不相信？我现在马上给你走条直线。” 走直线？ 肖炀还有点懵逼，就看到他沿着马路上的盲道，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起来。 别说，走得真特别直。 于是，肖炀肯定：这人真喝醉了！ 学霸就是学霸，连酒醉都要用严谨的逻辑思维来证明。要不是熟悉他的性格，还真是一点看不出来呢。 肖炀乐死了，满肚子坏水咕噜咕噜往外冒。 跟上拽停他，故意板着脸，严肃地说：“只有走直线一个必要条件，不能证明你没醉，你在仔细想想，除了走直线还能干什么？” 陈凌垂眸思索了两秒，“我可以给你背《离骚》，全文。” 全文背诵背长达2848字的离骚，这也太变态了。 肖炀内心极其震撼，脸上却故作不屑，“背离骚太简单了，你给我唱首歌。” “唱歌，我不会哎。”陈凌一脸为难。 “那，跳个舞？” “也不会。”陈凌更为难了。 “你怎么什么都不会。” 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下，陈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自己的一项个人技，“对！我会游泳，我给你游个泳吧。” 游泳？ 他话音刚落，人已经如一支离弦的箭，在跆拳道技能的加持下，动作敏捷地翻过马路护栏，穿过绿化带，朝大海狂奔而去…… 第30章 陈凌脚步轻快地跑进沙滩，顺路甩飞了鞋子。 可以预见，下一秒，就是纵身一跃，投入茫茫大海。 肖炀窒息了。 来不及多想，也翻过护栏往海边跑去，还好，在清凉的海水浸透鞋子没过脚踝的时候，成功捉住了陈凌。 肖炀把人紧紧扣住，他还在不放弃地拼命挣扎。 “别拦我，我一定要给你游一个。” “不用不用，真不用，我相信你了，你没醉。” 两人在浅水沙滩上纠缠了一会。 怀里的人突然安静下来，天和地也一起安静下来。 耳畔只剩下海水冲刷沙滩时发出的哗哗声，还有……两个人因为挨得太近，急促而清晰的呼吸。 肖炀低头，看到男生安静地窝在自己怀里。 清白月光下，他脸颊酡红，漂亮的嘴唇饱满而莹润，眼神迷离，校服衬衫微敞的领口下，是白皙的皮肤和凹凸有致的锁骨。 肖炀的小臂收得很紧，两人也贴得很近，对方带着酒香的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打在脖颈上。 肖炀平复了片刻，揽着他的腰，想把人带到岸上，却被勾在臂上的手拽停。 陈凌猝然驻足，用一种近乎呢喃般的柔软声音叫了一声，“肖炀。” 他抬起眼眸看过来，神情里虽然带着醉意，眸光却幽深，眼中铺洒的万千星辰仿佛是满腔的千言万语。 肖炀不确定他要说什么，只是心跳已经快得看不见…… 认真凝注间，陈凌终于动了动嘴巴，口齿利落地提醒：“肖炀，你把谢语风给忘了。” 肖炀：…… 牛，醉了还能有如此清晰的思路，不愧是学霸。 刚想给谢语风打电话，又听到他开口说话。 这一次，声音里流露出几分失落：“肖炀，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件事？” “你说。” 你跟谢语风是什么关系？” 肖炀的心脏几乎从喉咙里冲出来。 因为这一瞬，他突然明白，小刺猬情绪不佳，原来是因为谢语风。 他在意自己和谢语风的关系。 陈凌还在自言自语般地继续嘟囔：“我看到你们两在一起亲热地打闹，我就不开心。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他？” 肖炀既心疼眼前这只不开心得格外软萌的小刺猬，又因为突如其来的喜悦，心里好似炸开了一簇簇五彩缤纷的绚烂烟火。 表哥算个球！ 不认了！ 肖炀收了收手臂，把人紧紧扣在怀里，然后，挨到他耳际，用从未听过的温柔声音说：“小刺猬，原来你是在吃醋，其实……我喜欢的是你。你呢？你喜不喜欢我？” - 陈凌一觉醒来，最先映入视线的是电脑屏幕 电脑前坐着一个男生，背影挺拔，正扣着耳机，神情专注地看向屏幕。 是肖炀。 自己身下是一张两人座沙发，身上盖着一张柔软的灰色薄毯。肖炀缩在沙发尾，占了很小的位置。 对着天花板，呆滞了十分钟也回忆不起来，自己究竟是怎么来到的这里。 停留在脑海中的最后画面是，随着贾雄一句“你就是我弟”，自己豪气干云地灌下了一整瓶热辣辣的江小白。 虽然断片了个彻底，但看眼前的情况，陈凌大概猜到：应该是自己喝醉了，肖炀带他来网吧过夜。 陈凌从沙发上坐起，挨到肖炀身边，想看看他在看什么。 视频标题是《甜心糖果雷欣欣激情热舞》，画面里，他挚爱的雷欣欣正穿着亮片超短裙，踩着动感的舞步，又唱又跳。 陈凌忍不住笑出声。 肖炀本来看得挺专注的，被他这声挨得过近的笑声惊动，却也没吓到。不慌不忙地回头，摘了耳机，冲陈凌弯起唇角，“你醒了。” 近距离的对视，让心跳又乱了一拍。 智障还是这个智障，但经过了这么多事，感觉已经不一样了。 到底哪里不一样，一时半刻却也说不上来。 还没来得及别开视线，就听到肖炀解释：“昨晚我本来想送你回家，但你自己说不想回去。” “哦，谢谢。”陈凌顿了顿，“那要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嗯。” 肖炀看着清瘦的校服男生穿好鞋，飞快地跑出网吧，眼底禁不住地渗出了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原谅作者君今天的短小，因为炀哥的鞋子湿了…… 第31章 肖炀起身走到柜台前，还了毯子，下机结账。 刚走出黑网吧，谢语风的电话就进来了。一接通，声音凶得只差沿着电话线爬过来把肖炀给生吞活剥了。 “傻逼肖炀，你死到哪里去了？” 肖炀懒懒地回话：“你还活着？活着就行。” “你把我撂在北城大学综合楼前的小树林里大半个晚上还好意思说。” 肖炀不耐：“别嚷嚷了，我不也一夜没睡。” “你干嘛一夜没睡？” “陈凌喝醉了，我照顾他。” “照顾他？”对肖炀这种嘴又欠人又损的家伙会做出照顾同学这么有爱的事，谢语风表示难以置信。 “不然呢？你让我把他撂大马路上？” “得得得，你快回来吧，昨晚你小姨就发过一次飙了。” “你先安抚着，我马上到。” 肖炀回到家，谢家四口正吃早餐。 在豪华别墅装修得漂亮精致的欧式餐厅里，谢语风、他弟谢语洲、小姨苏思敏、姨夫谢成业一起围坐在摆满食物的餐桌边。 画面看起来非常高端大气上档次，但气氛却因为过分安静，透出一股风雨欲来的紧张感。 谢语风和谢语洲大气不敢出地埋头吃面。 姨夫谢成业手拿报纸默不作声。 仔细观察，还能发现，中年男人的视线一毫米都没有移动过，大概是因为那一篇报道非常吸引他吧。 因为，此刻，这个家的一家之主，小姨苏思敏正一动不动地坐在餐桌前，铁青着脸，显然正憋着一肚子火要发。 看小姨表情不对，肖炀的脚步谨慎地停在餐厅门口。 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小姨。”，苏思敏就爆发了，“肖炀！你疯到现在才回来！还读不读书了？” “读，我肯定读。”肖炀态度特别好。 “你转到一中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我说，我要考全级前十。” “那你现在这样混日子，是不是想让你爸那个负心汉得偿所愿？”一提肖炀他爸，苏思敏就咬牙切齿。 肖炀赶紧跟她统一战线，“没有，怎么会，我不会让那个渣男开心的。我昨晚就是去同学家请教功课。” “真的？”苏思敏半信半疑地审视着他。 “嗯。”肖炀特别认真地点头。 “哪个同学？” “同桌。” 苏思敏看向谢语风，“他同桌姓甚名谁？男的女的？好人坏人？” 谢语风怕跟肖炀口供不一致，之前一直跟老妈交待的是：不知道肖炀去哪了。 这会，抓紧帮腔，“妈，肖炀同桌你认识，陈凌。” 苏思敏想了想，“就是长期霸占你们学校年纪第一的陈凌？” “对对对，品学皆优。” 苏思敏又把炮火对准肖炀，“跟这种人做同桌也不好好学学？” “我这不就学去了么。” 苏思敏满腔怒火稍稍平复，“姑且相信你。但是。”她话锋一转，“今天一整天，你给我好好待在房间看书学习，哪也别去了。” “哦。” 肖炀背着书包，低调地走去二楼房间。 没几分钟，谢语风端了一碗面一份银耳羹上来。 “喏，你姨让你吃饱了在干活。” “太饿了，就知道，我姨对我最好。”肖炀大口吃着面还不忘拍马屁。 虽然还有空房间，但为了方便一起上学，肖炀和谢语风住一个房间。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谢语风满腔好奇。 毕竟去之前，三人还做好了生死搏斗的思想准备，差点想喊几个兄弟。 “贾雄跟陈凌pk数独。” “数独？这是什么？” 肖炀嗤笑，“没文化，自己百度去吧。” 谢语风白了他一眼，视线往下，突然注意到肖炀脚上的鞋跟昨晚的穿出去的不一样了，不解地问：“你鞋怎么换了？” 肖炀吃着面，声音含糊，“湿了，我就扔了， “怎么弄湿的？” 肖炀笑得蔫坏，“陈凌喝醉，把我弄湿了。” 谢语风没听懂他的骚话，继续问：“陈凌怎么会突然喝酒？” 这人又是半天没说话，勾得谢语风心痒痒，催促，“到底怎么了？贾雄不是给他弟出气么？怎么反而跟陈凌喝起酒来？” 吊足了胃口，肖炀才不疾不徐地说：“因为，陈凌帅。” 谢语风一脸懵逼，“什么意思？” 肖炀吃完面，喝了几口银耳羹，摸出本习题集丢在书桌上，若无其事地开口，“意思就是，我觉得陈凌很帅。” “呀？”谢语风终于从他格外装逼的语气里，听出点什么来，露出戏谑的表情，“我觉得你不太对劲呀。” 肖炀翻着习题集，一脸平常，“哪不对劲？” “你前几天不还说你同桌跟个刺猬似的么？” “你难道不觉得刺猬很可爱？” 谢语风笑得无奈，“又是通宵照顾人，又夸人可爱，老肖，我敢肯定，你完了。” 肖炀不为所动地合上习题册，起身抻了个懒腰，“知道你羡慕得内伤，走，请你出去玩会桌球。” 谢语风：？？ “你不是答应我妈待着学习？” “晚上回来通宵。” 两人偷偷摸出家门，打车到熟悉的桌球Club。 大白天，Club里人少，冷气倒是开得很足，一走进去，凉意扑面而来。 肖炀开了张角落里的台子，跟谢语风随便玩着。 “他什么态度？” 肖炀一杆出去，进了颗红球，“什么什么态度？” 谢语风杵着杆子，笑盈盈地问他，“你的小刺猬呀。” 肖炀挑眉，“你又没谈过恋爱，别搞得一副感情顾问的样子。” “不过，我奇怪为什么是陈凌替你揍的贾伟，你以前那些架特么白打的么？” 肖炀没立刻开口，又打了几杆才淡声说：“我妈走那天，我答应她，以后再不跟人动手。” 一提这事，谢语风就不说话了，沉默着看他把最后一颗黑球推进袋。 旁边桌来了三个学生，Club里顿时呱噪起来。 “今天谁输谁请饭。” “请个叼毛，我没钱。” “烨啊，你咋那么扣。” 聊天的声音大得震耳。 肖炀新开了一局，打得正顺，不耐地皱眉，“老谢，让他们稍微安静点。” 谢语风走过去，隔着台球桌用指节敲响桌沿，“哥们，麻烦你们稍微小点声。” 背对着他正在高谈阔论的，是个个子不高的男生。穿着一件丢在人海里也抹不开眼的荧光绿短袖，因为很瘦，短袖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像个麻袋似的。 他听到声音，转身回头时，看表情还想稍微怼上一怼，却在清楚看见谢语风的瞬间，瞳孔猝然震动。 Club里光线不佳，屋顶上垂下的白色吊灯仅照亮台球桌一隅。 荧光绿短袖的表情稍显奇怪，借着黯淡的光线，谢语风刚想仔细看看是不是认识的，“绿短袖”突然撒丫子朝Club外狂奔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接下来会有两章副cp，纯情校草风哥和激萌少女李逵的剧情，然后！！炀炀就要准备告白了，毕竟咱们可不是拖泥带水的人。 第32章 这下动静不小，连肖炀也停了球杆，狐疑地看过来，“怎么了？老谢。” 谢语风无奈摊手。 从剩下两伙伴迷茫的眼神里也能看出，荧光绿这波落荒而逃实在令人费解。 伙伴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小烨，你怎么跑了？”等了几秒，伙伴无奈道：“那好吧。” 挂了电话跟另一个人解释，“小烨说他有急事，不玩了。” “莫名其妙，那我们两玩吧。” 又注意到谢语风，忙道了个歉，“刚吵到哥们，不好意思啊，我们一会会注意的。” “好，那你们玩儿好。” 谢语风转回肖炀旁边，还觉得一头雾水，“刚那男生一见我就跑了？” “你看清没？是不是认识的？” 谢语风摇头，“没看清。” 肖炀笑道：“是不是你把人吓着了？” …… 谢语风一脚踹在他膝弯里，“信不信，就冲你这欠嘴，陈凌也不可能要你。” “要不要也不是你说了算！” 两人又打了几局，略感无聊，看时间也差不多，结账准备离开。 Club在地下一层，沿着自动扶梯往上，光线渐亮。 谢语风还在八卦着肖炀的感情问题，“你准备怎么办？” “我在等我的摩托车驾照。” “干嘛？” “这怎么能告诉你。” “切。” 扶梯接近出口，两人说着话，都没注意前面。 猝不及防，一个人跳出来拦在出口，要不是肖炀动作敏捷，拉着谢语风往旁边让开，能给他两怼回负一楼去。 是个格个子不高的男生，穿着一套雪白崭新的某知名品牌运动服，头压得极低，只看到细碎的黑色短发和一个圆润额头。 不等两人开口，刷一下把手里的卡片举到谢语风面前，声音微微发抖，“谢语风同学，我喜欢你。” 谢语风还愣着，卡片已经进了掌心。 小男生跟烫了似的缩回手，转身就跑，连脸都没看清。 肖炀蹲在地上快笑趴了，“艹，老谢，你发了。有人跟你告白。” 谢语风没管肖炀，视线还落在男生离开的方向，无奈道：“他也跑得太快了吧，我连脸都没看到。” 肖炀撑着膝盖在人海中尽力辨认后，肯定地说：“是桌球室里那个绿短袖。” 谢语风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2.0的视力看到他新买的衣服上的吊牌都还没摘呢。” 谢语风：…… - 晚上，谢语风坐在书房里，把白天收到的那封“情书”拿在手里翻来覆去。 送信的男生叫宋烨，是一中高二五班的。大概是比较仓促，信里只写了喜欢自己，想约周日晚8点在漫步网吧门口见个面。” 明天就是周日。 宋烨在信上特意写明了，不来他可以理解，也能明白谢语风的意思，让他不用有什么思想负担。 作为北城一中的校草，微信、短信、□□、邮箱各个渠道都能收到告白。 唯独手写的纸质情书，好多年没见过了，尤其这封，字还特别漂亮，端秀清新，一笔一划飘逸灵动。 谢语风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也下不了决心，到底去还是不去。 他对这个叫宋烨的，实在了解太少。今天的一面，也只记得那件荧光绿短袖和他说的那句话。 回忆起宋烨告白的声音，突然觉得格外耳熟，很像“专属家教”上那个叫“李逵”的老师…… 今晚，谢语风恰好约了李逵的辅导课。 想到这里，他点开“专属家教”。 “吹爆彩虹屁”的系统白T男走进那间很彩虹的虚拟教室，走到墙上的相框前，想再仔细看看“激萌李逵”的样子，发现里面贴的照片不见了。 想必是发现不妥，自己拿掉了。 也好，把照片放在这种地方，不知是该说他单纯还是傻，对网络里隐藏着的凶险简直一无所知，难怪招惹到“无敌贱”。 谢语风琢磨着，上课时间到，黑白相间的大熊猫闪现在教室里，然后是那个呆萌的声音，“你好同学，久等了吧。” 谢语风心头微微一跳。 这声音，五班宋烨实锤了。简直就是小说般的巧合。 感觉这小男生挺害羞，谢语风不想吓到他，免得连课都没得补，没有特别表现，依旧开着机器人特效，平平常常地打招呼，“老师好。” 李逵直奔主题，“习题做得怎么样了？” “挺好的，都能做。” 听他这么说，李逵语气轻松了，“就说你一定行的！” “还是老师教得好。” 辅导过程中，谢语风有意无意地聊天，“听老师的声音，还很年轻吧。” 李逵一点不防人，“偷偷告诉你，我高中在读。” 谢语风配合地吹捧了几句，“学霸”，“学神”之类，生硬地把话题扯到感情问题上，“学霸老师，你有没有早恋？” 这话题深得对方心意，李逵精神大振，“我今天刚告白。” 小男生倾诉欲挺强的，谢语风忍不住地想笑，顺着问他，“怎么告白的？” “递情书。”不等谢语风继续细问，李逵就自己说上了，“我喜欢我们学校的校草，三个多月了，之前一直想表白，但平时在学校，他总是光芒万丈前呼后拥的，我不敢靠近，昨天在桌球室偶遇，我想，死就死，一咬牙告白了。还怕衣服不合适，特意买了套新的。” 谢语风假装什么也不知道，问他：“那对方答应了么？” 李逵叹了口气，“我约他明天见，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宋烨把这事看得那么重要，让谢语风心里不自觉地产生了几分愧疚。 因为，就算约会已经是明天的事，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去。 是去，然后当面拒绝，还是不去，让对方自行体会。 谢语风觉得自己骨子里一定带着某种叫抉择困难的因子，任何可能伤害到别人的事，都叫他特别为难。而且，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想不想跟对方试试。 他从小众星捧月，颜值高，家世好，相比肖炀的嚣张不羁，看起来更适合当男朋友。 但不管遇到什么人表白，他那犹犹豫豫，欲拒还迎的态度，总让对方很快就退缩了。 谢语风有时候真的特别羡慕肖炀，永远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就像他喜欢陈凌，追就完了，不喜欢的，也能把“别爱我没结果”说得轻松自如。 自己怎么就不行呢？ 既不愿伤害别人，也不知道喜不喜欢。简直具备了一个渣男应有的全部品质。 “你为什么喜欢他？”谢语风收回思绪，问李逵。 “因为他帅啊。” 谢语风：…… 幸好，李逵又补充了一句，“而且，特有正义感。” 这理由有点新鲜，谢语风追问：“什么正义感？” “就有一次，自习课的时候，我在玩乒乓球，校草他们班有个比较横的男生想来抢我的桌，我不给，正跟那人吵着，他进来看到，不动声色地把那人喊走了。卧槽，你都不知道他多帅！我就是那次喜欢上他的。” 谢语风认真回忆，实在想不起有这么件事，但听着对方难以抑制的激动声音，还是忍不住浮起一抹笑意。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他拒绝你的话，你会怎么样？” “我就……” 对方低落的声音让谢语风于心不忍，刚想开口安慰，就听到李逵阴恻恻地吐出几个字，“追到他答应为止。” 第33章 声音软萌，口气这么狠。 听起来简直像盯着小白兔两眼放精光的大灰狼。而自己，就是他眼里那只小白兔…… 谢语风背脊发凉，吞了吞口水，没就这个话题再聊下去。 两人讲完课，道过晚安，各自下线。 谢语风纠结到第二天下午，对于要不要去见宋烨还是难以决定。 肖炀来约打桌球，索性出去玩会。 到了桌球室，谢语风虽然玩着，脑子却依旧停不下来。 宋烨真的会去漫步网咖门口等自己么？自己这样会不会太冷血？怎么也该去见见人家吧。 推杆出去，白球旋转着快速撞向一颗花球，一连串碰撞声响过，花球又稳稳地回到球桌中间。 肖炀接过球杆，还不忘嘲他几句。 眼看着时间到六点半……七点……谢语风越打越没劲。 “不想玩了。”他摆下球杆。 “干嘛？”肖炀奇怪地看过来。 今天晚上，这哥们显而易见地心不在焉。 “我有点事，你自己玩吧。”没多说，谢语风摆下球杆，出了桌球室。 晚风带来凉意。马路上，街灯已经亮起，吃过午饭的叔伯阿姨正悠闲地散步聊天。 他打了辆出租往漫步网吧去，心里却还在纠结。 要怎么跟宋烨说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其实，他跟自己一样高二，也不小了。但因为那呆萌的声音以及送情书那天的青涩，谢语风潜意识里总觉得宋烨是朵弱不禁风的……娇花。甚至，觉得那句“追到他答应为止”也不过是一句小孩子凶巴巴的故作气势。 漫步网吧跟一中只隔一条街，凭着服务到位，深得一中同学的青睐。 出租车停在网吧门口时，还遇到了两个认识的，对方一脸吃惊，“风哥也来上网？” 谢语风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呵呵两声，脚步没停。 本以为现在已经八点半，宋烨该等得又着急又失望，没想到，谢语风在漫步网吧门前转了两圈也没找着那个子小小的男生。 他在一盏巷口路灯下猝然停住脚步。 瞬间觉得自己是个傻X。 真的想太多，人叫你一声校草还真把自己当根草。 这么多年，你怎么还那么单纯呢？人说要追你就真能巴巴等着你？ 今天发消息表白的人，没准明天就去追三中的肖炀了。 有句话叫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谢语风觉得自己特像一朵花，几万只蝴蝶都想来撩一撩，可撩完就跑…… 不是不想爱，是小心心怕受伤害。 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中枢构造存在缺陷，反应总比别人慢半拍。很多事，很多的人，都要一点点接纳。 可现在的人，什么都想方便快捷，谈个恋爱也要速战速决。你还想着，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谁特么有时间陪你耗…… 谢语风在灌风的巷口站了一会，摸出手机看已经快九点。 就算宋烨曾来等过自己，估计这会也早走了。刚想给肖炀打个电话问问还在不在桌球室，突然听到身旁的巷子里传出一个男生粗声粗气地威胁，“小贱人，你今天还跑得了么！” 条件反射地偏头朝巷子里看去。 这条巷子白天摆流动菜摊，晚上散摊后，果皮菜叶的，垃圾随处可见。而且因为路灯间隔较大，光线不佳。 远处，只看到一高一矮两个轮廓贴墙站立，高的把矮的抵在墙上，形成压迫禁锢的姿态。 “还钱！”高个男生吼完，另一个男声马上反唇相讥，“我欠你个%￥#%，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这凶狠的语气配上他软糯清亮的音色，让谢语风莫名想起某个柯基蹦跶着小短腿跳起来咬人的表情包，而且，这声音耳熟得不要不要的。 “谁他妈要你的命，再不还钱，你就给我……”高个男生阴险地冷笑了一声。 “什么？”柯基强撑着底气的声音里泄露出一丝惊惶。 高个男生压低了声音，谢语风听不清楚。 几秒后，柯基爆发出一声怒气冲天地吼骂，“舔你妈，给老子滚几把开！” 谢语风虽然自认还挺纯，但这句是听懂了，而且，他也已经确认，柯基就是宋烨。 谢语风大步往巷子里走，沿路揣开了两只破烂的竹编菜筐。 里面，高个男生已经开始动手动脚，谢语风直接上去就一脚上，把高个男生踹到地上。 高个男生没防备，在地上滚了一圈。 宋烨正发了狠地撕打，冷不防对手被踹走，惊疑不定地看向突然冲出来的人。看清后，一个“谢”字呼出来，又拼命吞回喉咙，差点没把自己舌头给咬了。 变故之后，场面平静下来。 高个男生从地上爬起，目光阴鸷地打量着谢语风，“你特么是谁？” 谢语风也没提前想好说辞，懵逼了一秒。 自己来这是干嘛来着？到底是接受宋烨还是拒绝宋烨？ “他欠我钱，老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高个男生站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看不清面容，目光却像毒针一般盯着谢语风身后的宋烨，语气里带着凶恶的威胁，“你要是路人，想见义勇为，劝你最好赶紧滚，这事，你惹不起。” 宋烨刚想开口骂死这狗娘养的，听到两步之前的谢语风突然开口来了一句，“我是他男朋友。” 第34章 听对方这么说，高个男生怀疑地眯起眼，“他不是说自己没有男朋友？” 如果刚刚那句话是谢语风脑子一热之下的冲口而出，此刻，完全冷静下来后，他尽力回想着肖炀以前揍人那套装逼说辞，绷紧面孔，用自认为最冷酷的声音开口：“以前没有，现在有了。识趣地赶紧给我滚，不然，待会叫爸都没用了。” 虽然，语气略显生涩，但谢语风相信已经足够震慑对方。pp 高个男生的眼中果然有动摇，视线又在谢语风身上转悠一圈，大概是在估量两人实力上的差距，“你也是一中的？” “一中，谢语风，随便来找。” 报名字是肖炀的惯例，谢语风顺口说完后还有点后悔。 高个男生视线后移，落在宋烨身上，冷笑一声，“小贱人难怪这么硬气，原来是找到靠山了。先放你一马。”说完，后退几步，转身急速走向漆黑的巷子尽头。 宋烨被这人最后一句激得火气冲天头，对着他离开的方向跳脚开骂，“我艹你妈，对你这杂碎我用得着找靠山么。要不要现在就跟哥练练？” 看他又开始咬人，谢语风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声低笑提醒了宋烨，谢语风就在旁边。 如同按下暂停键般，狂躁的骂声刹那间消失在风中…… 宋烨迎着路灯，背对谢语风，整个身体紧紧绷住，连呼吸都变得越来越缓慢。 谢语风也没好到哪里去，站在原地，因为紧张，感觉自己脑袋都有点模糊。 要说点什么？ 刚刚男朋友的事，他不会当真吧？ 这小朋友这么凶，如果现在转头说拒绝，大概率会被咬死吧…… 这条浓稠夜色下的小巷仿佛变成了一张油画，完全的静止，只有昏黄的路灯下果皮垃圾散发出一阵阵的腥臭…… 两人站了约莫十分钟。 谢语风听到自己手机在嗡嗡地震，拿出来，都没仔细看，赶紧接起来掩饰尴尬。 幸好对方是肖炀，“老谢，你还回不回来？” “我马上回来。”谢语风想趁机先走，其他的以后再说。 宋烨突然缓过神来，在后面喊他，“谢语风。” 谢语风走了两步，咬牙停下来，回身，也不太好意思看他，别开视线支吾着：“那个，宋烨同学，刚刚的事，你别……” 一句话还没支吾完，宋烨突然往前快步走来。 要咬人了？谢语风不禁连退了两步，刚想抓紧时间再解释两句。 宋烨走得太急，被破烂竹编菜筐下隐藏的一角西瓜皮绊了脚步。 “艹！” 眼看着人就要摔倒，谢语风及时拉了一把，宋烨顺势抱住谢语风的腰…… 小巷子又变成了静止的油画。 谢语风动也不敢动地任凭宋烨抱了几秒，分开后，才从强烈的紧张中找回几分理智。 宋烨个子不高，站在对面，害羞地低着头，迎着清霜般的月色，只看到一点圆润的鼻尖，怎么看都会联想到柯基…… 他局促地搓着脖子，“对不起。” 谢语风刚才已经在心里下了决定，有些话必须说清楚，但开口时的不忍心又让他语气变得迟疑，“没事。其实……我……我才第一次见你。” 宋烨抬起头，面上有些愧色，“对不起，我以为你已经认识我了。” 此刻，那张像素不高的照片在月色中幻化成真实。 大眼睛闪亮，腮帮子微鼓，可可爱爱的长相，谁能想象出刚牛批的骂人骂到飞起。 不等谢语风说什么，宋烨又期待地问：“那你现在认识我了，答不答应？” 小朋友虽然害羞，但是特别直接，谢语风真不知道要怎么接，“我……这……我……” 拒绝的话，真的太难出口了，又“我”了几次，谢语风终于放弃治疗，转身疾步走出了巷子。 - “你可真怂。”跟肖炀讲了头天晚上的事，狗逼笑到周一。 “遇到这种事，你会怎么样？”谢语风发自内心的请教。 肖炀扬起眉梢，“要是陈凌对我投怀送抱，我……” “你怎么？” “我亲死他。” …… 此刻，正进校门的陈凌感觉耳朵热了热，一路摸着耳垂走到教室后门，里面震天响的吵嚷声宣告着今天不太平。 “我靠，肖炀你这也太拉风了点。”这是来自赵驰的商业胡吹。 “靠新闻圈粉，炀哥你是头一个。”宋小佳也不禁由衷地赞叹。 “哎，我纳闷你大周末晚上不睡觉，跑海边去干嘛？捕鱼啊？”体委徐嘉龙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质问。 “炀哥，你这抱人的姿势很潇洒嘛。” “被救的一定是个短发的女生。” “为什么？” “你看这人被肖炀抱在怀里的娇羞样，男生能这样？” 一堆人围在肖炀旁边，把后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来，让让，让让。”陈凌往教室里挤着，赵驰已经开始大声汇报，“凌哥，肖炀上新闻了。” “上新闻？”陈凌在座位上坐好，用手肘捅了捅同桌，“你抢银行呀？” 肖炀偏头看他，虽然在笑，眼神里的情绪却非常复杂。 无奈里还夹着点看好戏般的戏谑。 陈凌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这特喵的什么眼神？ “凌哥，快快快，欣赏一下肖炀海边救人，大型新闻圈粉现场。” 满腹狐疑地接过赵驰递过来的手机。 肖炀还真上新闻了，在全国下载量最高的新闻类app——网一新闻社会板块上。 标题，“暖心一幕，一学生轻生跳海，帅气高中生碰巧路过，勇敢救人。”，新闻来源是本地最权威的门户网站——北城都市网。 新闻内容：“周六凌晨，在北城大学外的临海大道上，一名穿着校服式样的学生欲轻生投海，幸好被一位帅气的高中生看到，毫不犹疑地冲进海里，救出这名同学，挽回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这件事被路过锻炼的黄阿姨看到，及时拿出手机，拍下了这暖心的一幕。” 周日凌晨？ 这个时间点让陈凌感到隐隐不安。 下面附着视频。 一点开，先是爆料人黄阿姨站在镜头前，感慨万分的采访：“哎呦，那个高中生，太勇敢嘞，见人往海里跑，想都不想跟着就冲过去，连鞋都没来得及脱，硬是把人给抱回来了。” 记者：“黄阿姨知道那位同学为什么要轻生么？” 爆料人黄阿姨：“我怎么会知道，现在的年轻人，一点点挫折都受不了的呀，失恋啦、打游戏输啦、考差啦，啧啧，他们不知道，走上社会，还要经历多少挫折嘞……” 记者显然是怕黄阿姨天马行空越说越远，强行收回话筒，“那请问黄阿姨，后来发生什么了呢？” “那个高中生把人救上来，穿好鞋，两个人就走了。” “穿鞋？”记者一脸懵逼，“你不是说他鞋都没脱么？” “救人的没来得及脱，轻生的脱了。” …… 记者只能尬笑：“跳个海还脱鞋，这孩子挺讲究的。对了，黄阿姨，想请问，这么早你怎么会在海边呢？” “我喜欢夜跑呀！”黄阿姨见记者有些懵，郑重其事地开始科普：“研究表明，人体的最佳活动时间应是晚上，减肥、促进心脑血管健康、锻炼心肺功能，现在大家喜欢晨跑，那是不合理的……” 记者再一次强行收回了话筒，“现在，我们就来看一下黄阿姨拍下的这暖心一幕。” 下一秒，画面切换。 漆黑的海边，帅气的高中生动作敏捷地跑向海滩，把另一个正往海水里狂奔而去的人拦腰抱住。 对方显然不太配合，拉拉扯扯，拖拖拽拽了大半天。画面突然不动了，两个人就站在海边，安安静静地抱了一会。 接着，怀里的人抬起头，好像在说话，救人的高中生回了几句。视频最后，高中生把人搂在怀里，拖出了画面。 因为拍摄角度的关系，“帅气的高中生”露脸了好几次，连校服胸口的校徽都清清楚楚。 而“一名轻生的同学”只拍到清瘦的白色短袖背影，头发搭到耳际，连是男是女都确定不了。 新闻评论里，果然一水的大型圈粉现场。 咸鱼：这真的是素人么？救人的高中生帅我一脸。 shsohii：好帅哎，郁闷，又是别人家的帅哥。我们学校怎么没有这样的？[大哭] 甜心软糖：确实蛮帅的，但是不好意思啦，我只喜欢TIME组合的陈子豪哥哥呢。[可爱] 火星网友：楼上真·傻逼。 咳咳：是在北大旁边的临海大道救的人，我看校服是一中的，我也在北城，想偶遇…… 笑看浮华：循环了二十几遍视频的我……要屎，羡慕被救的轻生少女。 作者有话要说：　　凌：只要我不看，那就不是我…… 第35章 第二节下课铃都响了，陈凌还没从新闻视频带来的巨大震撼中缓过神来。 所以，自己真的跳海？肖炀还救了自己？ 他现在的心情就是两个字，复杂。 一方面，肖炀连鞋都来不及脱就冲进海里拉住自己，让人心底有些意味不明的触动。另一方面，两人挨在一起过分亲密的画面，又让陈凌觉得窘迫。 最主要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在海边时，自己究竟对肖炀说了什么？ 他把视频定格后放大，一帧一帧仔细观察。 肖炀听了自己的话，脸上浮现出的表情是，先尴尬，再是无奈，最后露出一抹欣慰温柔的笑意…… 欣慰温柔…… 他到底在笑什么？ 陈凌正在竭尽全力搜寻残存的记忆片段，旁边的肖炀把手肘伸过来碰了碰他，问：“你不去上体育课？” “去啊，干嘛不去。”见肖炀要走，陈凌迟疑了一秒，又喊他：“哎，等等。” “怎么？”肖炀看过来。 周围没什么人，陈凌直接问：“我想知道，在海边我跟你说了什么？” 他一脸淡定，死命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就差把“哥随便问问而已”这句话砸肖炀脸上了。 本以为那逼会很欠地以此要挟。 没想到肖炀突然垂下视线，露出个堪称娇羞的诡异微笑。 陈凌瞬间毛骨悚然。 但还没完，肖炀又弯下腰，挨到他耳边小声问：“你一点都不记得？” 温热的呼吸喷到耳廓，陈凌觉得自己脸颊都在发烧，强行稳住情绪，冷漠地说：“要记得，我还能问你？” 肖炀唇角边的笑意瞬间没了，直起腰，敛眉凝目，淡声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然后，跟没事人一样，接过体委徐嘉龙抛来的篮球。两人聊着天，往操场去了。 这人脑子里到底塞的都什么啊！ 想着海边的事，陈凌一整天都情绪不高。 连晚上给读书少辅导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被对方听了出来。 “怎么，小姐姐不高兴么？” “没有啦，哪有。”陈凌刚想遮掩过去，却忍不住叹了口气，把所有的负面情绪瞬间泄露，只好放弃掩饰：“其实，还真有点事。让我很郁闷。” “什么事？能不能聊聊？”读书少很贴心。 陈凌想着这人曾跟自己聊过的话题，“有些人，你一点点了解他后，会不由自主地想靠近”，最近，因为肖炀，他脑子里总是想起这句话。 不知不觉间，把自己心里的话倾诉了出来：“我最近发现自己对一个人格外在意，就像你曾经说过的，心情会为他而改变，会在意他的一举一动，看到他跟别人在一起，会不由自主地难受，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这太简单了啊。”陈凌话音刚落，对方就胸有成竹地给出了回答：“你关注这人，是因为你喜欢他啊。” 喜欢？ 我特么喜欢肖炀？ 愣了好几秒，陈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次，“你觉得我这样的表现是因为我喜欢对方？” “对，很典型。你这种表现跟我一毛一样。” 喜欢肖炀这件事虽然确认得有些突然，但陈凌一向注重事实证据，仔细回想自己日常一些不明所以的情绪反应，比如，见到谢语风和肖炀打闹，会吃醋，再比如，跟他过分亲密的时候，会心跳过速…… 卧槽，应该是喜欢没跑了。 陈凌又问：“小哥哥，你也喜欢了？” “对，我喜欢我同桌，喜欢得不要不要的。” 陈凌心里又是一个卧槽，这也太巧了点，自己不也是喜欢的同桌？ 果然，同桌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陈凌又试探地问：“那你觉得我要不要表白？” 读书少一幅感情顾问指点江山的口气，“别，你是女生，你跟对方暗示一下，要对方喜欢你，肯定会主动跟你表白的。” 陈凌觉得很有道理，但他不是女生，又不好直接跟读书少明说，只得继续委婉地请教：“那……假如是男生呢？比如，我是说比如啊，你是男生，你会不会跟你喜欢的人表白。” “当然会，但是……”读书少停下来，酝酿出几分神秘的气氛，吊得陈凌忍不住追问：“但是什么？” “但我是一个很讲究仪式感的人，我的表白，不能那么简单，要精心设计，让对方终生难忘。” 陈凌觉得这人说的格外受用，心里对他的敬佩之情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读书少顿了顿，大概是看了眼时间，开口道：“小姐姐，今天的辅导只能到这儿了，我现在要去找我喜欢的人。” “去表白么？” “差不多，先跟他预告一下。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陈凌都有些热血沸腾，鼓励他，“加油，小哥哥，你会告白成功的。” “小姐姐，你也加油！” 两人互相打气后，陈凌下了线。 靠回椅背，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桌角那只刺猬。肚子滚圆的四脚动物，龇牙咧嘴地站在那里，只是看多了，竟然也觉得丑萌丑萌的。 要跟肖炀表白么？ 被拒绝会不会太丢人？ 陈凌玩着刺猬，纠结了半天，决定周一再说，重新把刺猬摆回原位。在平台上随意地翻看着打发时间。 先关心一下好友“激萌少女李逵”，对方的主页显示课程预约已满。看来把“吹爆彩虹屁”介绍给他是明智的选择。 又点进“钱眼”，看看最近教友间有什么新闻。 学渣克星金坷垃：马上要期末考了，天天补课，哎。 从此君王不早朝：收入高还不好？ 学渣克星金坷垃：每天绞尽脑汁想怎么吹捧学员真的蛮累的，特别怕被打负分。 从此君王不早朝：平台这个评分机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撤。 虎斑猫特喵：平台不想出其他搜刮老师的招就不错了，还撤？想都别想。 陈凌翻看了一会，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是“辣条的后裔”里有人在艾特自己。 别爱我没结果：@CL，有空么？ CL：怎么了？ 别爱我没结果：来离你最近的星巴克。 第36章 肖炀这番话没头没尾的，搞得陈凌莫名其妙。 幸福社区公交站的对面就有一间星巴克，恰好是上次肖炀送自己回来时，分开的地方。 他让去，是人已经在那里么？ 可现在已经快晚上十点了……什么毛病…… 陈凌刚想再问，两人的对话已经引起了群里别的同学的注意。 驰子：炀哥和凌哥又在打什么哑谜？ 小佳萌萌哒：炀哥是再约凌哥么？ 踏云：大半夜的，让人浮想联翩…… 驰子：我估计是要辅导功课，能不能带我一个？@别爱我没结果@CL 别爱我没结果：@驰子，你要敢来我诅咒云云再拒绝你一次。 踏云：…… 驰子：……太狠了 陈凌看着群里消息，一路无语到了星巴克。 巨大的“STARBUCKS”在黑夜里亮着，落地玻璃里透出暖黄的光线。 推开厚重的玻璃推门，过分充足的冷气立马激得他打了个冷颤。 已经晚上十点多，里面人不多，一对情侣挨挤着坐在靠边的一张沙发上，咬耳朵，轻声讲话，眉目间溢满幸福的笑意。 角落里趴着一个男生。 干净的白色短袖，浅灰色短裤，在星巴克擦得一尘不染的黑色胡桃木桌上，动也不动地埋着脸，只看到乌黑的头发支棱在结实匀称的小臂上，浑身散发着清新自然的少年气息。 陈凌走到旁边，男生依旧毫无反应地趴着。 又挨近些许，才看到肖炀阖着眼睑，竟然是在睡觉。 星巴克安静的空气里，悬浮着咖啡沁鼻的香气。 陈凌点了杯喝的，坐在旁边玩手游。 熟睡间，肖炀呼吸舒缓，露出凌厉的侧颜，纤长的睫毛在阖拢的眼睑上细微地抖动着。 陈凌错开的视线不禁又一点点挪回他脸上…… 看什么看。 也没有很帅嘛。 肖炀睡了大半个小时，陈凌在旁边玩了十几把游戏，一鸡未吃。 这其实不太正常，按他日常的操作，输两把，应该就要麻溜走掉了。 但就是挪不动脚步，甚至还在认真地思考着表白的事。 要不要表白？ 表白了肖炀会答应么？ 如果答应了，是要早恋么？ 看着看着，陈凌的心跳慢慢加快，忙端起饮料喝了一口，放下时，趴在桌上的男生却突然掀开一线眼睑。 陈凌猝不及防地愣住。 两人对视的瞬间，对方幽深眸底倏忽一下散开狡黠的笑意，然后，勾起唇角，语声带笑地问：“看这么久？我有那么好看么？” …… 陈凌错开视线，若无其事地喝了口饮料，淡声刺他，“好看爆了。” 说完，站起身，抻了个懒腰，“感情你叫哥来就是来看你睡觉，现在睡好了？那我走了。” 刚要跨出座位，手却先一步被牵住，听到身后的人喊，“阿凌。” 回头，见肖炀眉梢眼角都是柔和的笑意，轻声开口：“我有话跟你说。” “你说。”虽然只是两个字，陈凌却感觉到自己的声音绷得很紧。 “有一句话，我只能对你一个人说，但不想那么仓促，下周一，是我十八岁生日，放学后，你可以陪我去海边么？” 肖炀的意思已经够清楚了，他要说的话都仿佛在陈凌舌尖上翻涌。 一瞬间，心底冒出无数晶莹剔透的气泡，腾空之后，清脆悦耳地炸响在耳畔，别的所有声音都淡去，所有画面都模糊，只有眼前这个人是真实可感的。 十根手指纠缠在一起，传递出所有的温度和情绪，鼻尖缭绕着咖啡的甜蜜气味，就像此刻的旖旎气氛。 陈凌有些局促，不得不找个话题，“你先告诉我，在北城大学喝醉那天，我们两在海边到底说了什么？” 肖炀的唇角牵出一抹散漫笑意，抓着陈凌的手指一点点收紧，贴到他微微泛红的耳边，说：“那天，你非得问谢语风跟我什么关系。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他是我表哥，血浓于水的那种。” 陈凌脸颊发烫，又不想表现出来，便慢慢抽回手，“走了。” “要不要我送你？”肖炀问。 “不用，你早点回去吧。” 走出星巴克，夜风立即吹散了陈凌脸颊上的热意，回头时，还能看到铺满暖黄光线的店里，挺拔的高个男生依旧看向这边。陈凌又朝他挥挥手，大步跑进了社区。 作者有话要说：　　别要问我为什么炀哥十八岁还在读高二，问就是晋江规定的。 不到十八岁，他就啥也做不了！ 顺便问问大家，是晚九点更好还是之前的下午18点更好？ 第37章 还没那么期待过周一呢，以至于周末两天显得格外漫长。 毫无恋爱经验的学霸虚心求教，不耻下问，在逼乎、微博、贴吧等信息丰富的地方，认真搜索了以下几个话题：#什么样的恋爱方式让彼此最舒服#，#完美的恋爱过程分为几个阶段#，#怎样恋爱才能长久#。 又秉承着科学严谨的态度，查阅了《十二星座配对表》，学习了《十二星座在恋爱中容易犯的错误》等相关知识。 一切准备妥当，周一，陈凌胸有成竹地走进教室。 最后一排空着，肖炀还没来。精心酝酿，自然中又透出温馨的一句“早啊”没能派上用场。 无趣地坐到座位上，又构思了一下等会肖炀进来时要如何不着痕迹地损他两句。 意外地是，早读铃响起，肖炀还没进教室。开始以为是迟到，可直到早上放学，也没见踪影。 老高上完课也没来询问这人的去向，显然已经请假了。 生病？ 还是家里有事？ 陈凌满腹狐疑，各种猜测在脑里纷至沓来，上午一放学，就去三班找谢语风。 “他家里有点事，这段时间都不会来学校。”校草目光闪烁，显然不好直说。又看陈凌情绪低落，抚慰般地解释了一句，“我想，他晚点应该会联系你的。” 陈凌跟谢语风要了肖炀的手机号，存在手机里，却一直没打。 总觉得，是这逼先约的，哪有自己主动联系的道理。 事情好像不那么简单，连续三天，肖炀都没来学校上课，也没联系陈凌。 旁桌空落落的，陈凌总觉得做什么都不得劲。 以前也空着，那时候不还觉得一个人挺爽？怎么现在这么矫情呢？ 肖炀的课桌里丢着一只可按动的黑色碳素笔，陈凌拿出来，无聊地按着。 赵驰回头，关切地问：“凌哥，这段时间肖炀不在，你怎么看起来情绪不太稳定呀？” 陈凌心虚，不过面上还是特淡定，“你是不是要我在脸上画个三角形才能表达我的稳定性啊。” 赵驰哈哈笑，“话说，你知不知道肖炀请假干嘛去了？” “我怎么知道。”陈凌把碳素笔丢回课桌，翻起了教材。 晚上，饭桌上有最喜欢的水煮肉片，也吃得没什么滋味。 贺海见陈凌心不在焉地扒饭，也感觉出这孩子情绪不太好。 陈凌是贺海看着长大的，很小就成了孤儿，承受了太多常人难以想象的东西，能健康成长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他懂事，成绩好，会关心人，昊昊和小钧幼儿园的事，他本来可以置之度外，念他的书就好。但他心疼两个小孩，主动给人辅导功课赚钱，就为了让两个小孩像正常的孩子一样享受童年。 从来不会为眼前的困境绊住脚步，因为他心里自有一片天地。 究竟什么事让他这样情绪低落，贺海还真的想不出。 “阿凌啊，晚上有事么？” 陈凌回过神来，笑道：“没事啊，贺叔怎么了？” 他今晚还真没事。本来是要辅导“读书少”的，但也挺奇怪，自从上次对方说过要告白，之后就不声不响地缺课了。三四天了，既没留言请假，也没取消课程。 按照平台的规定，学员缺课，预约金学费都得被平台扣掉。 陈凌不忍心他这么白白给无良平台送钱，主动把后面的课程取消了，这样扣的就是陈凌这边的课程预约金。 总之，不管扣谁的，能少一点是一点。 贺海边收拾碗筷，边跟陈凌安排，“何姨和豹叔搬走的屋子，社区这边准备给七十二岁的陈大爷住，我想要今晚要没事，我们两去帮他打扫打扫。” “行。” 把昊昊和小钧安排睡下，陈凌带着工具跟着贺海往何姨他们先前住的二层小楼走。 小楼已经是上世纪的建筑，割裂的逼仄布局，内部的每一个房间都很狭小。 何姨和豹叔走之前收拾过，其实已经挺干净，两人不过是在陈大爷入住前，在帮忙清理一遍灰尘。 贺海拧了块毛巾，擦着木地板，聊起了何姨两口子，“天天吵吵闹闹的，其实特别恩爱。” “确实，何姨很关心豹叔。”这些家长里短，陈凌其实也不太感兴趣。 “他们这样的夫妻，是最平凡的，也得最接地气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贺海抓着毛巾的手慢慢停下，“其实，贺叔我以前也有对象，还差点跟对方白头偕老。” 生活在一起这么多年，贺海还从没提过自己的事，这会突然开了个头，陈凌不禁认真起来。 “我二十出头的时候，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遇到一个女孩，上演了相知相爱相恋的老套戏码，交往没多久女孩就怀孕，我们赶紧结婚了，后来，儿子出生，我开心坏了，把老婆儿子照顾得白白胖胖的，本以为这辈子圆满了，谁知道……”大概是讲到内心深处最难以启齿的痛苦，贺海顿了顿。 陈凌安静地等着他。 “谁知道没多久，来了个男人，把他们两母子接走了，还告诉我，儿子不是我的。” 陈凌：…… “阿凌，以后不管你走到哪一天，最重要的是，从心底确定，跟一个对的人一直携手走下去，走到生命中的那片光明之地。” 沉默着消化了一会，贺海才憨厚地笑笑，重新拿起毛巾开始擦地板。 陈凌也回到自己的手里的事，心绪却飞得老远。 跟一个对的人一直携手，走到生命中的那片光明之地。 是肖炀么？ 那逼看起来那么不靠谱。可每次需要的时候，他都会站在自己身边。 ——上来，我背你出去。 ——吹不到，但是你感觉得到。 ——阿凌，注意脚下。 在流淌的思绪中，心脏一点点回温，陈凌摸出手机，拨了通讯录里储存的号码“肖狗逼”，嘟嘟几声后，听到对面传来一个女声：“对不起，您拔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陈凌：？ 这是上山下海了么？不在服务区？ 连拨三次，都不在服务区，陈凌泄气地关了手机，默默完成剩下的打扫工作。 晚上回到儿童之家，一直睡不着，躺在床上看天花板。 手机静悄悄地，还是忍不住点亮看了好几次。 他还记得在星巴克约好的么？陈凌心里闷闷的。 也不知几点，实在困得厉害，迷迷糊糊睡着了。半梦半醒间，感觉扣在手底的手机震了一下。陈凌一下就醒了，点亮一看，这次真是肖炀。 别爱我没结果在“辣条的后裔”里发了条消息，“@CL，在么？” 第38章 陈凌差不多是秒回, “在。” 消息送出去才注意到时间, 03：42：36。 对方显然挺惊讶的，“这么晚你怎么还没睡？” 狗才会说是等你呢。 CL：“我学习。” 别爱我没结果：[微笑]注意身体。 陈凌抓着手机，手指悬空半天, 才落在屏幕上, 敲好文字发过去。 CL：你在哪？ 别爱我没结果：机场。 机场？正琢磨着他去了哪。消息已经过来。 别爱我没结果：十六个小时后，我在公园等你。 陈凌又开心又紧张，却只是简单地回了一个“哦”字。 现在是三点四十, 十六个小时后就是今天下午七点四十。 熄了手机，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第二天要帮陈大爷搬家, 陈凌忙活着手机一直震个不停。 是“辣条的后裔”里, 七班的同学早上醒来，看到本班学霸和校霸同桌二人深更半夜的对话，对二人在公共场所随意私聊，开始进行正义的谴责。 驰子：@别爱我没结果，@CL，你们两到底在干嘛啊？ 小佳萌萌哒：深更半夜的，约见面？？而且为什么炀哥半夜发消息, 凌哥都能看到呢？ 柱子：应该是约着学习吧, 毕竟炀哥请了一周假, 课程落了不少。 石头：觊觎凌哥的人太多了。 驰子：只要本宫在，尔等永远是妃！！ 踏云：从最近几次他们两在公共场所私聊的对话里，我怎么品出一丝不正常呢。炀哥请假了一周, 一回来就找同桌？ 火星飞侠：同桌嘛，请假那么久，汇报一下也是应该的。 柱子：@小金鱼，学习一下，以后对我好点。 小金鱼：……滚。 群里还在热闹着，从陈凌和肖炀不正常的同桌关系，聊到了马上到来的严酷高三，再聊到升大学选专业，最后回到老高最近日益明显的脱发问题…… 肖炀没再发言。 陈凌给陈大爷倒完最后一桶垃圾，西方的天边，绚烂得晃眼的最后一抹晚霞已经消逝。 天穹幽蓝，缀着几粒寂寥的星子。 星海公园里，大叔大妈们正陆续汇聚到以巨大手提式音响为中心的区域内，摩拳擦掌地做热身，准备着接下来的广场舞battle。 陈凌到得早，刚七点。 沿着鹅卵石小道，莲花样式的路灯发出白亮的光。 旁边是围住公园的栅栏，拇指粗的铁栅条在马路上投下一道道阴影，在陈凌瘦长的影子经过时，渐次遮挡。 马路上，不时飞驰而过的汽车带起的风声传得悠远。 陈凌耐心地等着肖炀，走路速度特别慢。 突然，栅栏外又多了一个挺拔的身影，跟陈凌投在地上的轮廓阴影叠加在一起。 他停下脚步，一抬头，就看到肖炀站在栅栏外，懒散地插着兜。 唇角噙着不羁的笑意，眼眸湛亮地看过来。只是杂乱的头发和皱巴巴的衬衫让整个人透出掩不住的风尘仆仆。 陈凌几乎瞬间想到，他一定是刚下飞机，连家都没回就赶过来见自己。 肖炀走近两步，隔着栅栏叫他，“阿凌。” 心脏刚被这个称呼柔柔地捏了一下，肖炀下一句就是， “我好想你。” 凉爽的夜风吹来，把这句话吹起，轻飘飘地跌落在心底，如同种下了一株肆意生长的藤蔓。 这次，陈凌没闪躲，迎着对方纯粹又炽热的目光，好半天，才骂了句，“傻逼。” 嘶—— 肖炀牙痛。 一出机场就马不停蹄地来见他，太没良心了，刚想说道说道，又听见陈凌哑着声音开口：“我也好想你。” 心瞬间软了，跟朵白云似的，飘到空中。也不等先炸上几轮烟花了，肖炀攀着栏杆，身手敏捷地翻进公园。 “卧槽！”陈凌退开几步，“你特么不会走正门么，把人栏杆弄坏了。” “等不及了。” 肖炀利落地跳下来，终于毫无阻拦地站到他跟前。 陈凌脸颊微热，问他，“什么等不及？” “等不及想见你。” “见我干嘛？” 肖炀笑笑，“看你，不就是要我说给你听么？” 陈凌被他拆穿，心里紧张得一批，脸上还在强行淡定，“你要说什么？” 肖炀冲他勾勾手指，“来。” 陈凌听话地把耳朵凑过去，听到男生笑着轻声说，“我喜欢你，想做你男朋友那种喜欢。 听完，陈凌慢慢弯起眉眼，踮起脚，凑到他耳边，也笑着轻声说：“哥，我也喜欢你，不但想做你男朋友，还想……” “还想什么？” “还想把你微信好友加回来，标星顶置的那种。” 公园里的广场舞已经battle过两轮，马路上的车流也越来越少。 夜风微凉，吹尽夏日灼热。 月胧湖畔，气氛恬静。两人并肩坐在草地上，隔着半个身位的距离，手指探过来，勾在一起。 肖炀把这周请假的事给陈凌解释，“初三时，我爸妈离婚了，周一那天，是我十八岁生日，我本来计划的是骑摩托车带你去海边，但那晚，我妈打来电话，说周二就要结婚，我只能连夜赶飞机，去澳洲参加她的婚礼。到了澳洲，一直兵荒马乱的，没机会跟你联系。” “你妈……”陈凌顿了顿，“我的意思是阿姨为什么跟叔叔离婚？” “我以前也一直想这个问题，但现在发现，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如果非要找个理由，大概就是不爱了吧。”肖炀无奈地叹了口气，“就这样吧，我妈嫁人，肖凯瑞也能如愿以偿地跟他女朋友结婚，不用整天被老苏家的人骂渣男。” “你别难过。”这安慰略显笨拙，肖炀还是挺受用地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行，以后哥不用再死命读书，也能多点时间陪你。” 这句话听起来特奇怪，明明记得这人一直说的是“我用不着学”。 怎么仿佛以前多死命用功似的，对自己学渣的身份就不能有点逼数？ 陈凌稍稍皱眉，满腹狐疑地问：“哥，你以前读过书么？” 问完，就看到肖炀的笑意慢慢凝固在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肖炀：校霸人设不能崩。 第39章 几秒的安静后, 肖炀不疾不徐地扯出个懒散的笑容, 老实巴交地承认，“没怎么读过。” 陈凌瘪了瘪嘴，“那以后呢？” “以后……再说吧。” 陈凌无语。 就知道这人, 想让他跟自己靠拢, 难。 两人聊了一会才离开星海公园，吹着凉爽的夜风，走到社区门口, 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各自回家。 晚上九点半，辣条的后裔里。 别爱我没结果：红包。 别爱我没结果：红包。 别爱我没结果：红包。 别爱我没结果：[微笑]跟大家一起分享我的喜悦。 连发了三个一百的拼手气红包后, 肖炀成功把群给炸了。 屏幕上领完红包后都是一水的感叹号。 火星飞侠：！！！这红包太吓人了, 居然没有小数点！！ 小金鱼：！！！我拿到了三位数……本月的生活费居然是来自炀哥！感恩七班有你。 驰子：卧槽卧槽！！！炀哥中五百万了？这么挥霍 小佳萌萌哒：驰子你肯定猜错了，炀哥会为区区五百万而喜悦么？ 踏云：炀哥是不会为金钱动容的，所以，到底是什么喜悦呢？ 柱子：刚炀哥不是跟凌哥见面了么？我估计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掌握了学习的精髓。@郭子龙，你的倒二很快要不保了。 郭子龙：……不要小看我，我最近都在发愤图强…… 驰子：@CL, 凌哥单独辅导炀哥, 能不能带上我？ CL：……先把你上周买的至尊红牛烧烤版五三做两遍。 驰子：马上去做, 周一教我啊。 陈凌窝在床上看手机，标星顶置的“别爱我没结果”发了消息过来，“男朋友, 明天等我一起吃早餐[爱心]。” 男朋友。 这称呼也……太好听了吧，陈凌回他，“你想吃什么？要不我给你带？” “你都有些什么？[微笑]” “公交站旁有家鸡蛋灌饼，味道特好。” “ojbk，我今晚宵夜都不吃了，饿着吃你的……[阴险]” “……哥，求你别骚。” 周一是两人正式恋爱的第一天，陈凌进学校的时候，都莫名心虚。 学校的主干道旁，围着一圈学生，不知道在看什么，陈凌本来就虚，恰好听到人堆里不时传出几个名字，其中就有，“肖炀”、“陈凌”。 更虚了，从人缝里瞄了一眼，原来是学生会在宣传今年校庆校草校花评选活动。 突然想起还有这事。 之前两人赌气，一起报名了校草评选，陈凌此刻觉得hin头秃。 肖炀虽然刚刚转来一中，但知名度还挺高的，要是选上了…… 那……只能分手了。 陈凌琢磨着走到教学楼。 今早说好给他带鸡蛋灌饼，看他的样子，应该挺能吃的，特意买了两个。提溜着走进七班，肖炀已经在教室里了，正跟赵驰聊天。 赵驰问：“炀哥你上周去哪了？” “出国玩了几天。” “啧啧啧，还能翘课出国玩儿？”赵驰十分不甘，“但是，我真羡慕你跟凌哥同桌，就算缺了几天课，但是可以天天找他私人辅导。” 肖炀翘起唇角，笑得不怀好意，“谁跟你说我找他辅导学习？” 赵驰不解，“那你辅导什么？” “辅导……” 陈凌赶紧发出提醒的咳嗽声，省的这逼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肖炀看着陈凌坐下，丢过来两个鸡蛋灌饼，笑道：“男朋友早啊。” 嘶—— 陈凌紧张地扫了一眼，同学们各忙各的，赵驰也已经转回前排去了，没人注意到两人这点小猫腻。 陈凌压低身体，挨过去跟他交待：“别太招摇了。” 肖炀意兴阑珊：“你想玩地下恋情？” 陈凌无奈：“早恋，你还想大张旗鼓搞得全校唾骂？” 肖炀笑得蔫坏，“早恋是你早恋，我可没有。哥十八了。” 陈凌不甘示弱，“我也快了。” 肖炀挑起眉梢，“咦，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 陈凌：…… “你千万别想太多。” 果然，下午自习课时，段琦就来提醒两人。 “炀哥，凌哥，你们两报名的校草，一人提供一张生活照给我。” …… 两个同桌用眼尾互相觑着对方，都没说话。 段琦莫名感觉气氛有点尴尬，却不知道这尴尬从何而来。 好一会，肖炀才淡声开口，“凌哥和我都不参加了。” 段琦的脸立马耷拉下来，哀声道：“你们两位大哥可不能耍我啊！名都报了，现在退出，学生会的能把我杀了！” 陈凌看段琦那么为难，拽了拽肖炀的短袖衣摆，“算了，给他吧，风哥人气高，我们陪跑一下也不碍事。” 肖炀把他的手抄到掌心扣着，笑道：“行吧，都听你的。” 陈凌挣扎了两下，甩不开，随他去了。翻了翻手机，又发现自己很少自拍，手机里没有合适的照片，为难道：“可我没照片。” 段琦隔着桌子，也看不见两人的动作，“那你赶紧拍一张啊，生活照就行，毕竟人帅，随便拍。” 肖炀笑道：“没事，一会放学，哥给你拍一张。” “你？行不行？” 见自己男朋友怀疑，肖炀挑起眉梢，“哥手机像素可高！” 陈凌：…… 段琦见两人答应，交待他们：“你们两赶紧拍，今晚务必发我啊。”说完闪人了。 下午，磨磨蹭蹭到别的同学都走光，夕阳已经沉到鳞次栉比的高楼顶上，在教室里铺洒了一层暖黄色。 肖炀观察了一下教室的布局，给陈凌选了个黑板课桌的背景，指挥：“你坐在桌子上。” 陈凌听他安排，手撑桌面，跳坐在桌子上。 肖炀举着手机，左摆右摆，半天没拍好。搞得陈凌不耐烦，“你好了没有？” “我在看你哪个角度比较丑。” 见对方一脸无语，肖炀笑着解释：“不能拍好看了，免得成校草。” 陈凌：…… 有着亚麻色头发的男生坐在课桌上，眼尾细长，双眼皮柔和，蹙眉看镜头，满脸写着无奈。 肖炀边比划着边走近，四个蜂窝煤一样的摄像头都快怼他脸上了。 陈凌被逼得后仰身体，依靠撑在桌面上的手肘稳住重心，“喂，你拍哪？” 肖炀移开手机，露出的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微笑，又继续一点点压迫着挨近……… 男生俊朗的眉眼，根根分明的长睫，挺直的鼻梁，甚至细腻的皮肤，都在眼前清晰呈现……… 陈凌心跳加速，不自觉地蜷起腿，膝盖顺势抵在他腰上，“艹，你靠那么近干嘛？” 肖炀坏笑着反问：“你猜我要干嘛？” 陈凌控制住自己紊乱的呼吸，淡声道：“给我让……” 肖炀抢在他的尾音之前，蛮横无理地开口：“我要不让呢，你准备怎么办？” “踹碎我的蛋？” “你敢么？” “你舍得么？” 他声音渐次放轻，尾音稍扬，呼吸都柔和地喷洒在陈凌的眼睑上。 夕阳已经沉降，教室里的温度却在一点点上升，周身被独属于对方的气息笼罩。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在蛊惑人心…… 陈凌听到自己的声音都有几分恍惚，“你要……” 跟前的人笑意未减，湛亮的眼眸里注了一泓清泉，泉里倒映着自己，唯一的自己。 肖炀一点点靠近，“阿凌，我想跟你接个吻。”又强调，“舌/吻。”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肺炎肆虐，大家注意身体呀。今年过年不收礼，收礼只收N95！ 第40章 陈凌的脸马上烧起来, 视线不受控地乱跑, 却又回到他的唇上。 用视线描摹，唇峰，唇珠, 还有唇角, 微抿着勾出不羁的弧度…… 肖炀贴过来的时候，陈凌紧张地闭上眼睛，睫毛在空气里不安分地抖动着, 像一只刚刚从茧里挣扎而出的纤弱的蝶…… 安静了好一会，才感觉到额头上柔软温热的触碰，只一下, 像蜻蜓点水般乍合即离…… 陈凌猝然睁眼, 见跟前的人奸计得逞，笑得一脸得意，“看你那么紧张，下次吧，我怕你把我舌头咬了。” 陈凌嫌弃地盯了他十秒，眼神里突然闪过一抹狡黠。下一秒，他单手勾住肖炀脖子, 把人拉下来, 贴近耳根轻声说：“哥, 信不信，你哪儿我都咬得。” 肖炀一口气提到喉咙，差点吐不出来。 艹！要这么上头么！ 还没缓过劲儿, 自己的小男朋友已经跳下桌子，拎着书包，往教室外走去，还催促：“赶紧走，别磨蹭，吃饭去了。” …… 晚上，陈凌正在看高等数学，辣条的后裔里有人出来说话。 别爱我没结果：[图片]，[图片]@段琦 别爱我没结果：大家审审，适合当校草么？ 还没来得及点开图片，群里消息就疯狂刷起来。 佳佳不是加加：！！！这，这，这也太帅了吧。 小金鱼：咱班两大班草真不是吹的，我有一种预感，别班没机会了。 大头：这两张照片po出来，想不拿下今年的校草都难，关键是，他们两都是咱班的，我们到底投谁呢？ 火星飞侠：大头，爱谁你就投谁。 大头：[羞涩]两个都爱呢。 段琦：哇哇哇，炀哥把凌哥拍得贼jb帅。 别爱我没结果：你是在夸我拍照技术好？还是在夸我我同桌颜值高？ 火星飞侠：23333，这是一道送命题。 段琦：都夸都夸。哈哈哈哈。 踏云：我奇怪的点是，为什么你们两要拍这么像的两张照片呢？看起来好像一对啊…… 驰子：应该是炀哥想跟凌哥比一比谁更帅。 别爱我没结果：@驰子，你真机智。 驰子：[抱拳]炀哥，过奖了。 陈凌看着聊天内容，满腹狐疑，半天才把消息拖回照片那里。 两张照片确实像，一个系列的。 一样清清爽爽的校服男生，一样坐在课桌上的姿势，背景都是同样延伸排列的课桌和黑板。 肖炀的不知是什么时候拍的，但昨天，显然是他故意让自己摆成同样的姿势。 不过，两张照片最像的地方，还是那唇红齿白到令人羞耻的阿宝色滤镜。 难道自己的审美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看着群里不断闪现的商业胡吹，陈凌简直没有勇气点开大图细看。 CL：@别爱我没结果，把滤镜去掉。 别爱我没结果：你不喜欢这款夏日蜜语么？那我换一款？恋恋情深怎么样？粉色系。 CL：…… CL：别，求你别，原图就挺好的，毕竟……你手机像素高。 别爱我没结果：行吧。 一会，肖炀重新发了两张出来。 点开，第一张是陈凌自己的。 因为光线不错，而且，肖炀的手机像素确实高，把自己拍得……也还可以。 陈凌又点开肖炀的。 同样是在七班的教室里，男生交叉着腿，慵懒地坐在课桌上。 轮廓深刻，鼻梁窄挺，黑发支楞，还有两道锐利的剑眉。这样的长相本该带着几分冷峻，偏偏被脸上温柔得笑意柔和。 唇角边勾起两只可爱的括弧，还露出上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看起来，就像一个单纯的孩子。 或许是因为这张照片里的肖炀，眼神全然没有平常那种不羁和顽劣，陈凌捏着手机，定定看了好一会。 还没看够自家男票，专属家教app推送了一条消息进来。 陈凌点进去，看到是平台发布了一个新公告。 公告的内容如下：“从下周起，专属家教平台将开通教师专属粉丝榜，学员可以为自己喜爱的老师打call啦！粉丝榜以送星值排名，单周送星第一的学员将获得辅导教师一周的专属vip尊贵称号‘制霸人生路’，并享有自定辅导时间，定制专属辅导课程等vip特权，辅导教师需无条件配合‘制霸’学员的辅导安排，让学员享受到全方位无限制的畅爽辅导体验。” 下面还有对“制霸”学员送出星值的解释和说明：“所有的星值和辅导课程费用，辅导教师与平台将进行七三分成，同时，教师需在该周星值清零前，获得该“制霸”学员的满分评价，否则，分成比例将调整为三七。” 送星是平台之前就拥有的一项功能，其实就是学员氪金，给辅导教师额外打赏，但之前平台并没有宣传这个功能，没有几个学员会主动打赏。 陈凌看完公告后，只有一个念头，平台肯定是疯了。 想钱想疯了！ 平台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学员可以用钱砸，砸到粉丝榜第一后，能要求老师按自己的时间和学习计划来给自己辅导。 如果学员满意了，那么打赏和辅导费，平台会分70%给老师，如果学员不满意，平台将会拿走70%。 表面看只是辅导，但陈凌想到：这个自定义学习时间和定制辅导内容其实可以扩大化。 意思就是，学员只要舍得花钱，就能买断老师的全部时间。 如果学员要求老师凌晨三点辅导呢？ 如果提出无理要求呢？ 辅导老师将会毫无人权。 这不是贩卖家教，这是贩卖奴隶！ 满腔愤慨地点进“钱眼”，果然一片腥风血雨。 清纯壮汉教你玩转高中数学：这样我们根本没办法正常生活。 薛定饿死了猫：这个做法说白了，就是学员用钱买教师的自由和时间。 学渣克星金坷垃：管理层一定是吃了屎，才会想出这样的赚钱方法，吃相太难看。 朕在幼儿园深造：花钱的学员大过天，平台在毫不遮掩地告诉我们这样的一句话，你们不是人，只是我的赚钱机器。 从此君王不早朝：人而无仪，不死何为？专属家教，不死何为？ U jump I laugh：多的我也不说了，就骂一句shit。 虎斑猫特喵：姐死忠粉多，肯定有人愿意为我一掷千金的，哈哈哈哈哈。 海底生物：喵姐就不怕有学员让你深更半夜，亲自上门，线下辅导？ 虎斑猫特喵：我怕他满足不了我。 海底生物：牛批。 陈凌在钱眼里翻了一圈，大家虽然都觉得平台这样圈钱很过分，但显然，除了离开，并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 正看着，有私信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炀哥：这个政策妙啊，（期待地搓手手），凌哥的人生路必须由我来制霸。 陈凌：……请不要随便作死。 这只是小剧场，凌哥还没掉马哈（因为到后面，发现一些小可爱有误解，所以回来解释一句） 感谢“十九”为我灌溉的营养液。 第41章 私信是“激萌少女李逵在线陪”发来的, 如果没猜错, 应该是为平台改版这事。 李逵：元气元气。平台的公告看到了吧？ 元气：看到了。 李逵：蛋疼，这次真的不走不行了！！ 元气：可是…… 李逵：还怎么可是？？难道你想被砸钱的学员彻底绑架？这不是课程辅导，这就是干涉人身自由。 陈凌想想, 确实是这个道理, 而且，其实他还有点私心，就是想多点时间跟肖炀在一起…… 哎, 恋爱让人腐朽堕落。 元气：你准备去哪里？ 李逵：我正想跟你说，我认识了一个掌上家教的管理，听说了这边的事, 有意挖几个好的金牌网辅。去了之后, 掌上家教会给我们做强推，保证优越的辅导费用和生源。 元气：你的意思是我们直接过去？ 李逵：别急，我先约一下，然后我们一起去，跟他们当面谈谈。 听他这样说，陈凌有几分迟疑。 跟李逵认识的时间虽然不短，但并没有在现实里见过, 答应他, 就得面基。 这…… 说实话, 身边的亲人，包括昊昊小钧贺叔他们，虽然知道他在做网辅, 但从来没有深入的了解过。陈凌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没人能想到，他会扭曲人格，扮演这么一个骚破天际的“元气妹妹”。 现在要把自己网络上的身份给另外一个人曝光，陈凌觉得不安。 这样一来，自己高冷学霸的人设要崩得稀碎…… 几分钟后，李逵的消息又进来了，“我已经跟那个掌上家教的约好了，明天放学我们一起去跟他谈吧。” 行吧，这会想拒绝，也说不出口了，只好答应，“行吧。” 李逵：把你手机号给我。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陈凌又把手机号也报出来。两人约好这周末一起去见掌上家教的人。 退出平台，陈凌叹了口气。 算了，跟“读书少”一样，见一次就见一次吧。人海茫茫的，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手机刚刚一直就在震动，是“辣条的后裔”里一直有人聊天。陈凌现在有了空，拿起手机，看看这帮子暴躁少年又在讨论什么。 看到自己男朋友也挺有闲情逸致的，不时在群里冒出一两句智障发言。 别爱我没结果：校草选拔，请大家投我。谢谢。 小佳萌萌哒：必须的！我拉着我所有姐妹一起投炀哥你。 别爱我没结果：[抱拳]。 陈凌突然冒出来，CL：……你想当校草？ 别爱我没结果：@CL，别误会，主要是为了不让你当校草。 CL：……哦。 别爱我没结果：凌哥吃晚饭了么？ CL：吃了。 别爱我没结果：吃的什么？ CL：……饭和菜。 别爱我没结果：你太瘦了，多吃点。 驰子：炀哥怎么不问问我晚饭吃的什么？ 别爱我没结果：[微笑]我对这个问题并没有兴趣。 驰子：……炀哥双标得过分明显。 别爱我没结果：人不双标还能叫人么？ 驰子：…… 陈凌看到肖炀，想起应该他说一下周末去见网友“李逵”的事，毕竟两人已经处了对象，报备一下也是应该的。 但是转念又想到，要是这逼知道自己网辅的事，大概能笑一年…… 正迟疑着，看到肖炀又在群里发消息。 驰子：下周就要一模了，炀哥要是找凌哥辅导请务必带上我。 别爱我没结果：跟你讲多少次了，我读书读得太好，就不能回去继承上亿家产了。 陈凌满腔无语，这人真的不是智障么？吐槽完，瞬间又想起，就算自己不怕被肖炀取笑，如果他知道了自己做网辅的真正目的，肯定会想要帮自己…… 算了，很多事自己能解决，没必要把对方牵扯进来。想着，瞬间打消了周末约肖炀一起去的念头。 第二天下午放学，肖炀还想约吃饭，被陈凌无情地拒绝了。 “那个，哥，我今天真有事。” 肖炀抱着手臂，脸上写着不满，“看你，把我弄到手，就露出渣男真面目了。” 陈凌：…… 肖炀：“你先告诉我，你要干嘛去？” “有个朋友想让我晚上给他辅导一下。” “哪个朋友？”肖炀继续审。 “你不认识。” “男的女的。” “男的。” 肖炀微扬眉梢，“有我帅么？” 陈凌：…… 陈凌轻轻拉他手臂，“哥，明天，明天我肯定陪你。” 眼前这只小刺猬，笑容可真诚，声音轻轻柔，带着若有似无的撒娇，跟在人心脏上捏了一把似的。 肖炀松口了，“那你周末陪我。” “行！”陈凌一口答应，“陪你干嘛？” “创造303的决赛昨晚结束了。” “所以？” 肖炀：“欣欣C位出道了。” 陈凌一阵肝颤，下一秒，挤出个虚情假意的惊喜表情，“恭喜啊，哥，你的欣欣真的！实至名归，众望所归！” 肖炀满意地点头，“可不？下个周末，是组合出道的成团首秀，在北城的奥林匹克中心，你陪我去看！” 陈凌：…… “这……哥，我……不去……当然不可能了，必须陪你。”陈凌咬咬牙，答应了。 肖炀笑着在他黄毛上揉了把，“那你忙吧，我找老谢打会桌球去。” “行，你们两好好玩。” 把肖炀打发了，陈凌赶紧给“李逵”打电话。 之前，两人在平台上交换了号码。 嘟嘟两声，对方接了，还是那个软萌的男声，“喂。” “你好，那个……我是元气妹妹。” 连陈凌自己都被这句语气特别正经内容又很骚的话尬到内伤，对方的震惊程度可想而知了。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才谨慎地憋出一句，“原来你是男生啊。”然后就开始干巴巴的笑，笑得陈凌都不知道要怎么接…… 好一会，两人沉默下来。 陈凌开口：“那我们一会就在学校门口见吧，浅灰短袖，黄头发背书包那个就是我。” “行，我也是短袖，颜色……”对方在提到自己短袖颜色的时候，罕见地迟疑了好几秒，才开口：“颜色，我也形容不来，反正，是那种你一眼就能认出来的。” 陈凌：？？ 什么样的颜色，难以描述，却能被一眼认出来？ 挂了电话，满腔狐疑地走到校门口。 远远的，还隔着几米就确认了“李逵”。 是个个子不高的小男生。 真的特别好辨认。因为他身上的短袖的颜色就算在人海中也万分显眼。 这一刻，陈凌也终于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难以描述的颜色——深绿中掺着点黄，又泛出一抹棕。 第一眼看到这个颜色的时候，你会不知道它到底是种什么颜色，再联想的话，脑海里会浮现出某种不太健康的排泄物的颜色 小男生的目光扫过来，也马上锁定了陈凌。先是露出微笑，继而疑惑地多看了几眼，才跑过来笑道：“原来是你啊，陈凌。” 作者有话要说：　　武汉加油！中国加油！ 大家没事就不要出门了，留在家里……看文吧。 嘻嘻嘻 第42章 嘶—— 听到他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 陈凌牙酸。 虽然早就知道这人是一中高二的, 但陈凌本来还想含糊其辞地稍微遮掩一下…… 结果，对方一下就叫出来了。 自己这么有名么？ 忍不住开口问他：“你认识我么？” 小男生的视线随即移到陈凌身后，指向那边, 奇怪地说：“你照片不就在那儿贴着么？” 顺着他的视线, 是一进校门的布告栏。 布告栏顶上挂着四个大大的卡通体大字，“人气颜值”。 下面，贴满照片。 陈凌仔细一看, 发现就是校花校草评选活动，只是与时俱进的取了个洋气名字。 因为位置高，从远处就能看到第一张是谢语风。看得出风哥对这事也不太上心, 选了一张过分接地气的剪刀手全身出游照, 自然率真，毫无ps痕迹。 后面跟着自己和肖炀。 肖炀最终还是不甘寂寞地加了个不太明显的小清新滤镜，两张照片挨在一起，极其相像，一看就有奸情…… 后面几排是校花候选人。 第一张就是高人气选手，去年的校花，曹惠心。后面还有其他学校的名人。 因为正式的线上投票马上就要开始, 所以先进行活动的前期预热。 照片才贴出来, 吸引了不少同学驻足观看, 讨论得兴致盎然。 “陈凌是不是那个年纪第一？” “是他。” “我怎么不知道他这么好看？！感觉好乖一男生。” “应该是好看的皮囊被学霸的灵魂掩盖了。” “我奇怪，为什么肖炀跟陈凌的照片这么像？约好的么？” “一个班一起拍的吧。” “也是。” “三中的肖炀真这么帅？” “我见过他打篮球，挺帅的, 但我还是喜欢谢语风！” “我知道你喜欢温柔挂。” “主要肖炀一看就是那种没人搞得定的。” 听到风哥人气依旧，陈凌松了口气。 身旁的小男生突然凑过来，开口问：“陈凌，你觉得谢语风和肖炀谁比较帅？” 这……当然是我男朋友比较帅啊！ 陈凌心里把肖炀夸了八百遍，神情却十分从容，淡定地扫了眼布告栏，若无其事地答：“肖炀还行吧。” 小男生一听，不乐意了，微微鼓起腮帮子，“我怎么觉得谢语风比较帅。” 陈凌知道谢语风粉丝很多，笑笑岔开了话题，“风哥挺帅的，肯定选上校草。我们赶紧走吧。” 小男生这才露出笑脸。 去的路上，李逵自我介绍。他叫宋烨，是五班的物理课代表。 这个名字陈凌也有点印象，约摸是在年纪排名榜上看到过。 “你怎么会来做网辅？” 是学习不好玩？ 还是刷题它不香？ 宋烨去买了雪糕，分给陈凌一根，另外一根叼在嘴巴里嘬着，特别坦诚地回答陈凌的疑问，“我需要钱。” “钱？”陈凌稍稍打量他。 光凭这件颜色如此独立出众一般人根本买不到的短袖，就觉得这人不像家境困难的。 “对，我有一样非买不可的东西。”宋烨一脸神秘，“有了它，能让你看到从未见过的美妙风景。” emmmm，从未见过的美妙风景，如此惹人遐想…… 陈凌都不好意思问是什么，笑笑，“挺好的。” 两人聊着，很快到了约定的地方。 一到，陈凌就被眼前的画面惊得忍不住又跟宋烨确认了两次。 “你真没找错地方？” “他发的定位就是这儿，全国中小学教学教法研究中心。”宋烨斩钉截铁。 陈凌：…… 这是什么高端大气然而山寨气质尽显的名字？ 陈凌心里瞬间充满不详预感。 眼前这地方，是一处城中村。一栋八层民房伫立眼前。为了尽可能的提高建筑面积，楼房的阳台一层层凸出，墙面雪白，窗户狭小，内部鸽笼般的出租屋格局一览无余。 掌上家教是目前仅次于专属家教的top级网辅平台，如此的网络科技公司，不该是这种门面吧？ 宋烨显然也没想到，东张西望半天，找了个路过的大爷核对地址：“请问大爷，这里是丰泰区的吉通巷么？” 大爷耳朵似乎不太好，特意凑得很近，大声问：“小伙子，你问什么？” 宋烨提高音量，“请问这里是吉通巷么？” 大爷听清楚了，给出肯定的答案：“对啊。” “那请问这有个全国中小学教学教法研究中心么？” 大爷一愣，“什么角阀研究？” “不是角阀，是教学教法研究中心。” “胶靴什么研究？” “教学教法研究。”宋烨声嘶力竭，连舌头都快打结了。 “角阀和胶靴一起研究什么？” 空气听了只想安静。 大爷见宋烨一脸的生无可恋，终于放过他，回忆几秒，摇头，“不知道，没听过。” 然后，背着手踱着步子走了。 目送大爷离开，宋烨疯狂挠头，“这吉通巷全国中小学教学教法研究中心到底他妈的在哪儿啊？” 陈凌也四处找着，突然，在房子一楼的窗户上看到一张A4纸，贴在玻璃内部。纸上是方正小标宋打印的“全国中小学教学教法研究中心”十三个黑体字。 如此简陋，如此敷衍…… 真的太假了…… 陈凌窒息着，一时忘了说话。 宋烨注意到他的视线，也看了过来。 两个人一起在夕阳里沉默着…… 正进退两难，五楼的推窗突然唰一声划开，一个剃着小平头的男人被刚刚宋烨声嘶力竭的“角阀”给惊动，探头出来看，往下，一眼扫到两人，高声问：“你们在找全国中小学教学教法研究中心？是不是专属家教的老师？” 宋烨肯定地“哎”了声，男人马上露出热情洋溢的笑，冲两人招手，“那就快点上来吧，这不正等你们呢。” 陈凌还有点犹豫，但看见宋烨脚步轻快地往楼梯走去，也就跟上了。 楼梯狭窄，光线昏暗。 陈凌跟在宋烨身后，踩着边缘滑如鹅卵石的楼梯往上。 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两下，点亮一看，是肖炀发来的微信。 “男朋友在干嘛啊？回家没？” “我刚给同学家补完课，准备回家了，你呢？” “我跟老谢打完台球准备去吃竹鹿。” “竹鹿是什么？” “竹鹿你不知道么？一家高端火锅店，就在丰泰区派出所对面。” 陈凌吓了一跳，丰泰区派出所离自己的直线距离不到两公里。 这人怎么跑这么远来吃饭？ 肖炀又发来消息：“环境好，有包间，特别适合情侣一起去[微笑]。” “哦。” “所以呢？” “所以什么？” “所以，不准备安排个时间陪你男朋友去？” “你说了算。” “真乖。” “那哥你赶紧吃吧，我学习了。” “想你[爱你]。” 陈凌心里漾起甜蜜，也回了个[爱你]。 一会功夫，两人已经到五楼。一上去就看到一扇旧旧的防盗铁门。 寸头男人摸出钥匙，从外往里把门层层打开。 一只脚刚踏进去，陈凌立马后悔了。 第43章 屋子里很挤, 三十平米不到的单间, 挤了八个从二十出头，三十好几的男人。 穿得都很邋遢随意，拖鞋、背心, 皱皱巴巴的, 没一个有网络辅导行业top2科技公司工作人员该有的精英范儿。 两人一进来，身后的铁门就嘭一声关上，寸头男人特意还反锁了一道。 陈凌瞬间意识到, 宋烨应该是给人骗了。 但此刻还不适合撕破脸，因为眼前的画面实在是很和谐。 屋子中央有一只蜂窝煤炉，炉上架着鲜香四溢的砂锅, 火热的白色蒸汽一阵阵往上飘。 八个男人加寸头九个人, 正围坐着，筷子一双双往汤锅里伸，捞出肉片，放进嘴巴嚼得吧唧作响。 一见两人进来，啥也不问，先热情地打招呼，然后跟久违的老朋友似的递上碗筷, “两位老弟, 快快快, 来来来，坐下一起吃。” 宋烨懵逼地被拉过去，坐下。 陈凌也不动声色地接了碗筷, 却有意挨近宋烨坐下，心里琢磨着，一会要真打起来，先把碗筷砸过去。 但还没彻底弄清楚这伙人的意图，暂时先静观其变。 其中一个男人，嘴唇上有撮小胡子，穿花衬衫，似乎是这伙人的“头”。 他先笑眯眯地给两人夹了羊肉，贴心地问：“看样子，你们两年纪还不大吧？” 声音温柔，笑容和煦，浑身都散发着让人难以拒绝的亲和力。 宋烨性格单纯，没什么防备心，赶紧报上两人的情况，“您就是蔡哥吧？对呀，我们还在读高中，一中。” 蔡哥夹了片羊肉喂进口中，咀嚼两下，微微一笑，“高中，真年轻呀，前途一片繁花似锦。” 宋烨和陈凌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能听着。 “首先，我要先告诉你们一件事，遇到我，是你们的缘分，甚至，可以算你们的幸运，因为，你们未来的道路上，已经点亮了一盏指路明灯。” 陈凌更茫然了。 两个小朋友如此单纯，蔡哥眼中精光闪动，继续说：“学校教会你们知识，但在我这里，你们会找到真正的实现人生价值的方向。” “是什么？”宋烨忍不住开口发问。 “就是成功！” 这模棱两可虚无缥缈的话，听得两个高中生一愣一愣的。 “你们现在给人做网辅，只是教一个人两个人，但你们加入我们团队，就等于找到了打开成功之门的钥匙。” “你们不是掌上家教？”陈凌终于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是啊，当然是。我们叫掌上有家教。” 蔡哥认真回答。 得，李逵遇到李鬼了。 蔡哥继续说：“但是，我们不像其他平台，只想着压榨老师，我们是要帮助老师成功，进步，走向人生巅峰。” “那……我们到底要怎么做？” “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授之以渔不如授之以鱼。” “听过。”宋烨回答。 小胡子挥舞着筷子，振奋人心地说：“你们要做的很简单，就是把先进的学习的理念传播出去，让大家都学会学习，爱上学习。” “什么先进的学习理念？”陈凌越听越不对劲。 “你们现在只需要做一件事，招募学生，越多越好。当然，我们呢也不会让你们白辛苦，招募到一个学生就有一笔学习费。” “学习费？”宋烨越来越迷茫。 “当然，学生既然要享受学习辅导，就要预存一定的辅导费用。” 听完蔡哥的话，陈凌瞬间明白，这特喵的哪里是搞辅导，就是个传销组织！什么预存辅导费用，就是人头费。 也不知道宋烨哪里联系的。 这会，小男生还没反应过来，懵逼地问：“那我们什么时候给他们上课。” “我们的上课方式也在改革，以后，想采用千人大学堂的形式。” 一边是七八个男人吃涮羊肉热火朝天，连衣服都脱了光起膀子灌啤酒，一边是蔡哥高谈阔论吹牛批。 陈凌疯狂腹谤，但对方人多势众，就算他自己的武力值再自信，也没把握带着宋烨闯出去。 正心思敏捷地想办法带宋烨脱离眼前的困境。 突然响起一声巨响，小铁门从外面，被暴力破开，震得蜂窝煤矿上的羊肉汤锅差点被筷子戳翻…… 下一秒，身穿制服的公安冲进来，一叠声“别动”过后，把一屋子人挨个按翻在地上…… 陈凌眼看着宋烨也被按翻在煤炉边，蹭了一鼻子灰，心思灵透，迅速抱头蹲下，大声解释：“警察叔叔，我们是被抓来的受害者。” 晚七点。 丰泰区派出所大院里，贴墙根抱头蹲了一排人。 院里没灯，只有报案大厅里透出白亮的灯光，照出隐隐绰绰的轮廓。 宋烨就蹲在陈凌旁，瑟瑟发抖，声音都带着哭腔，“陈凌，怎么办？” 陈凌抱头蹲在地上，蹭过去一步，安慰他，“怕什么，我们是受害者。” “他们真的是传销组织么？看着还挺亲热的呀。”氵包氵包 “肯定啊，收人头费的都是传销组织。” 宋烨委屈巴巴，“可蔡哥也没说收人头费呀……” 陈凌：…… 这孩子…… 怎么念的高中？ 正不知道怎么解释，一双黑亮的皮鞋来到眼下，自上而下传来的声音严肃而不失活泼，“两位小同学，你们今天怎么会去的那栋楼啊？” 走过来一位高个的警察。 陈凌努力扬起脸，认真解释：“警察叔叔，我们今天，真是被他们骗过来的受害者。” “他们怎么骗你们的？” “喊我们过来做辅导老师赚零花钱。” 警察叔叔连连咂舌，一副看智障儿童的表情，“你们运气真是太好了，要不是遇到我们盯了半个月刚好在今天收网，你们没准就被传销组织给关起来了。” 两人一顿暴谢，完了，被安排进去做笔录。 到全部弄完，可以离开时，已经过了九点。 先前的高个警官两人已经认识，姓陈，是这里的副所长。 陈副了解两人的悲惨遭遇后，同情里还有点好笑，送两人出所，到门口还再继续思想教育工作，“传销组织的主要特征记住没有？” 两人点头如捣蒜，“记住了记住了。” “重复一遍。” 两人齐声背诵，“发展下线并收取人头费。” 陈副满意了，“你们还是高中，很容易被煽动和洗脑，以后，务必提高安全防范意识，不能轻信他人，更不能贪图蝇头小利，未来是你们的……” 陈副理论知识水平丰富，站位高，陈凌和宋烨感觉自己的精神受到了洗礼和升华。 “好的，那你们回去吧。” “辛苦了，陈副。” 道过谢，心里的石头落了地，陈凌精疲力竭地从胸口吐出口浊气，“那我们先回去吧。” “哎，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了。”宋烨特懊恼，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陈凌也不会来派出所走这遭。 “没事儿，你也是好心，现在骗子无孔不入，你以后真得小心些。” “嗯，我知道了。”宋烨乖巧答应。 “走吧。”说完，陈凌转身。 街边路灯光线刺眼，不远处，两个人背对光线站立，以至于陈凌只看到两个模糊不清的轮廓剪影。 他抬手在眼睑上挡了挡，就听到对面传来冷冷的声音，“陈凌。” 作者有话要说：　　肺炎肆虐，大家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第44章 这声音熟悉得让陈凌心头一紧。 艹, 肖炀怎么会在这？脑子里刚冒出这个疑惑, 视线游动间，就看到街对面的竹鹿火锅…… 肖炀和谢语风从路灯下走过来。 陈凌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宋烨先情绪激动地叫了起来, “谢语风！” 谢语风脚步一顿, 视线移到宋烨脸上，神情瞬间一变，又惊又尬地驻足不前。 肖炀狐疑地觑了他一眼, 又看看宋烨，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也没多说什么，直接走到陈凌身边搭他的肩, 用力搂过来时, 仿佛要把人嵌进怀里似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恼恨，“补课补进局子？朋友，你咋不上天呢！” 刚闹了一通，正觉得满腔的委屈，突然被压进暖融融的怀抱里，陈凌的鼻子瞬间被熏得发酸, 沉默着不说话。 静静地抱了会, 肖炀才把人松开些, 语气依旧不满，“我刚看到警察送你出来，还以为你犯了什么事了呢, 差点把哥心脏病都吓出来，说吧，怎么弄进传销组织去了？” 骗了他，陈凌理亏，也横不起来了，垂着视线不说话。 已经快十点，夜风轻缓地吹散夏日暑气，也撩起肖炀的衬衫衣角，露出一线紧实小腹…… “你看你，一点不让人省心……”肖炀还在教训人。 陈凌默不作声，突然贴过去，环住他的腰，仰起脸轻声地道歉：“哥，我错了。” 这人声音放得软，手还在自己背上不安分地挠了两下……怎么骂？ 肖炀被他挠得心痒痒，弯腰挨近，呼吸一点点喷在小巧微红的耳廓上，轻轻吐出带笑的声音，“你干嘛？挑逗我？” …… 差点吸气踢腿…… 好不容易忍住，又听到肖炀开口：“挑逗也没用，老实交待，今晚到底干嘛了？” 陈凌语塞。 其实也不是找不到借口，就是不想撒谎了。索性抱着他，压低声音若有若无地撒娇，“我一时大意，哥，你别揭短了还不行么？” 肖炀这会看出学霸的厉害来了，不但会踢人，还会磨人…… 男朋友都这样道歉了，能怎么办？只能选择原谅了。 肖炀低头，脸颊就蹭在他发间，声音突然的缱绻，“你要不想说，我拿你没办法，但是你这么抱着，你就不怕我把持不住……” 陈凌刚想嫌弃地瞪他一眼，就被吻住了唇…… 卧槽。 陈凌天旋地转间，只感觉唇上传来的温热触感激起细小电流，直冲颅顶……攥着肖炀衣摆的手也被抓进掌心…… 接吻是这种感觉？ 又懵逼又兴奋地感受着彼此贴近的剧烈心跳，彼此缭绕在一起的呼吸…… 一片温热钻进了牙关…… 条件反射地想咬，想起肖炀的“我怕你把我咬了”，硬生生忍住。 亲了一会，就觉得还挺爽…… 直到呼吸渐渐不稳，才在肖炀怀里动了动。 对方敏锐地觉察到，松开了怀抱。 陈凌觉得自己的脸能烫熟鸡蛋，语气还特别从容，充满“小场面”的轻描淡写，提醒：“差不多了啊，好几分钟了。” 肖炀疑惑了一瞬，眉梢眼角继而浮起戏谑的笑意，“几分钟？”他顺手点亮手机看了一眼，才不慌不忙地说：“凌啊，我们亲了快一个小时了。” 一个小时？ 陈凌满脑子问号，赶紧看了眼时间，22:58！ 穿越了么？明明感觉才几分钟…… 还有贺叔的三通未接来电，陈凌赶紧先回了电话，解释清楚，才看向肖炀。 这人脸上还带着看不怀好意的笑容…… 陈凌大囧，调整几秒情绪，终于云淡风轻地开口，提醒他，“你看看，亲嘴多耽误事儿。” “嚯。”肖炀失笑，又扬起眉梢问他，“那你以后还亲不亲？” 陈凌不自觉地抿了抿唇，“再说吧。” 回去的路上，肖炀也没再追问今天的事。 陈凌都不知道怎么说好，又发觉自己这男朋友，表面智障，情商怪高的。 依旧是送到社区口，肖炀站在路边，一手插兜，挥手告别。 陈凌本来要走，看着眼前的画面，总觉得不对劲。 回想起派出所门口的两个轮廓剪影，才猛然发现问题，“哥，你是不是又把谢语风给忘了？” - “艹，肖炀又把我给忘了。” 看到那边两人开始搞黄/色，谢语风赶紧拽着宋烨转到了派出所侧面。 两人各站一边，在路灯下吹了好半天夜风，转回去的时候，发现肖炀和陈凌已经不在了…… 在沉默了相当长时间的尴尬里终于找到个合适的话题。 宋烨背手垂头，无聊地踢着马路牙子，“咦？人没了，他两应该有事先走了吧。” 谢语风无奈，“见到男朋友，他心里还能记得我？” 宋烨吃了一惊，“你说陈凌是肖炀的男朋友？” 刚被拽过来的时候，还以为是谢语风想单独跟他说几句话，没想到，是令人窒息的长达一个小时的沉默…… 肖炀嘱咐过谈恋爱的事不想太高调，谢语风一时失口，不得不提醒宋烨，“他们两的事你一定替我保密啊。” 宋烨弯起眉眼，笑得像只可爱狗狗，“好，我肯定保密。” 他刚刚心里还想，肖炀是北城高中界有名的校霸，有钱有颜，怎么会让自己男朋友没事搞网络辅导呢？ 大概是身为学霸的乐趣吧…… “不过，我真想不到他们两会在一起，一个学霸一个学……”宋烨及时吞回了“渣”字，改成了“校霸。” 谢语风：“是啊，我都想不到肖炀这狗逼会喜欢人，还认真得令人害怕。” 宋烨问：“自从肖炀转学过来，我就老看到你们两在一起？你们以前就认识么？” “哦。”谢语风解释：“他是我表弟。” “原来如此。” 聊着肖炀，尴尬的气氛渐渐松弛下来。宋烨四处张望了一会，提议：“那个，风哥，你要不忙，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谢语风又紧张起来，毕竟，宋烨还刚跟自己表白过，两个人一起去吃东西，会不会让他误会？ 谢语风一直没告诉宋烨，自己就是他每天悉心辅导的“吹爆彩虹屁”，却隔着网络听他倾诉关于“校草”的点点滴滴。 说白天跑到三班，送饮料，对方虽然没多说什么，但是接了，把他高兴坏了。 路上偶遇，对方略显局促地冲他笑笑，打招呼。 还有，体育课蹲点看人打篮球，跟同学吹牛批，“场上的帅逼校草，是我未来男朋友。” 谢语风：…… 虽然，有时候会觉得“柯基”单纯得近乎傻气，但傻多了吧，还挺可爱的。 这人单纯，对人根本没什么防备心，做事说话也直接坦诚。就像那天告白时，自己虽然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但这段时间，宋烨不管不顾，还是在以自己的方式践行着他“追到答应为止”的豪言壮语。 说谢语风一点不动摇，那是不可能的，尤其还每天被肖炀塞狗粮…… 但他就是跨不过心里那道坎…… 害怕镜花水月的感情，害怕自己试着去接纳最后落得一场空…… 谢语风满腹纠结，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跟着宋烨走到了离派出所不远的一处烧烤大排档。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小可爱少去人多的地方，多多戴口罩呀。 充满信心，不慌不乱，相信种花家，一切都会过去的！！ 特别感谢 無腦水母 的地雷和营养液，感谢 踽踽独行 的手榴弹地雷和火箭炮！ 单机作者回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此刻, 大排档已经摆满街道, 桌子首尾相连延伸出一条长龙，烧烤的灰白烟尘在空中飞扬。 红彤彤的小龙虾壳堆满桌子，空气里飘着麻辣的鲜香气味。食客们围坐着, 胡侃海吹不着边际, 酒杯碰撞间，雪白的泡沫洒了满桌。 “你想吃这个？”谢语风狐疑地问。 “对呀，这家大叔烧烤贼爽。”宋烨熟门熟路地从几百张桌子里锁定了一家, 大喇喇坐下。 谢语风在他旁边坐好，看他点了一堆吃的。 “你吃这么多？” 这人看着挺瘦的。 “这么一盆，小意思。” 看他满脸得意, 谢语风忍不住有了一抹笑意。 两人边聊边干掉了一盆小龙虾, 谢语风刚吃完火锅，也不饿，主要就是看宋烨吃，听宋烨说。 “我听学生会的哥们吹，今年的人气颜值评选，会与时俱进，跟往年都不一样, 风哥, 虽然冒出了肖炀陈凌, 但我还是会力挺你的。” 提到陈凌，谢语风忍不住开口问：“今晚，你和陈凌怎么会进了传销组织？” 宋烨故意一直不提今晚从局子里出来的事。其实没啥, 就是觉得在谢语风面前，自己丢不起这份脸…… 这会，对方主动问起，只好支支吾吾地说：“那个，就是我们走错地方了。” “哦。”谢语风本来还想问他怎么会认识陈凌，但人既然含糊其辞地不想说，就没好意思继续问。 况且，问太多，好像很关心他似的，会给他更多虚无缥缈的希望…… 吃完宵夜，两人一起走到方便打车的主干线上。 一路上，宋烨话很多，聊的都是学校里的趣事。把谢语风逗笑好几次。 到马路边，时间已经挺晚了。谢语风张望着，想先帮他找个车，听到身后的宋烨突然开口问：“风哥，上次问你的事你到底答不答应我？” “啊？”谢语风没反应过来。 “你也认识我一段时间了，觉得我怎么样？能不能当你男朋友？”宋烨把脑袋凑过来，眨巴着眼睛等谢语风回答…… 又来了，这也太直接了…… 谢语风头疼，视线飘来飘去，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刚好一辆出租车顶着绿莹莹的空车顶灯从路的尽头驶来。 谢语风招手、开门、上车，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直到跟师傅说完，“麻烦去玉海豪庭小区。”才冷静下来，想起本来是准备先送他上车的。 忍不住回头，从汽车的后挡风玻璃看到宋烨还愣在原地，看向自己离去的方向。 个子不高的男生，站在夜晚空无一站在夜晚空无一人的街边，有点瘦，还有点可怜，像只被遗弃的狗狗…… 谢语风瞬间后悔了…… 你特么跑个什么劲！ 肖炀没骂错，你是真怂。 - 回到家，直接上楼，肖炀已经在房间里打着游戏了，抬起眼睑看过来，笑得意有所指，“嚯，比我还晚。” 谢语风觉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一路上想着宋烨站在路边的无辜样，良心就遭受着谴责。也没心思骂肖炀，往床上一窝，点开了专属家教。 今天是周二，专属家教都是周三凌晨更新课程，快到点，谢语风准备第一时间预约宋烨的课程，给他也给自己点安慰。 觑了肖炀一眼，那人还在玩游戏，再也没有以前疯狂抢课的架势。 虽然知道他因为妈妈结婚的事，失去了学习的动力，还是忍不住问，“老肖，待会选课，你不找那个元气老师辅导了？” 肖炀清脆地敲击键盘，“不找。” 谢语风又提醒他，“下周可就要一模了。” “别问，问就是倒一。” 果然又跟初三逆反时一样一样的。 谢语风也没办法，干脆看自己的手机。 打开专属家教就顺手就点进“李逵”的主页。 过了这么久，上次的“青龙无敌贱”还没消停，依旧在宋烨的评价区上窜下跳，而且，污言秽语，越骂越难听。 想起那天在小巷子听到的“舔”，谢语风怒火中烧，恨不能穿过网线把这个“无敌贱”揪出来暴打一顿。 想了想，点开“李逵”的私信。 彩虹屁：嗨。 对方肯定也在等课程预约更新，回复很快。 李逵：哈喽哈喽！ 彩虹屁：这周准备排几天课程？ 李逵：五天！ 彩虹屁：挺好的，马上要一模了，我刚好想多找补找补。 李逵：嘻嘻，我就是想着马上就要一模，你复习得怎么样了？ 彩虹屁：还行，你呢？心情还好么？ 李逵：哈哈哈，怎么突然跳跃到心情，我挺好的啊。 听他这么说，谢语风心里舒出口气，解释：“我看到你的评论区，所以，问问。” 李逵：嗨，那个贱人。我不理他。 彩虹屁：你到底是怎么惹上的他？ 李逵：那人找我辅导了很长时间，我以为大家很熟了，就跟他开了几次视频课堂，结果这骚男生缠上我了。一会说我骗他辅导费，一会说我骗他感情，艹，哥会看上那种人？你知道的，我只喜欢校草。 彩虹屁：呵呵，你为什么不干脆别再搞网络辅导？ 李逵：那当然不行！ 看他这肯定的语气，谢语风有点无语。 彩虹屁：为什么？ 李逵：我要买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彩虹屁：什么东西？？ 李逵：就是一样我想了很久的东西。 彩虹屁：……不能让爸妈给你买么？ 李逵：我妈说不让我玩物丧志。 谢语风无语，看来这人要买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彩虹屁：宁愿给人骂也要买？ 李逵：对！ 你倒是心大…… 谢语风回了个毫无感情的“呵呵”。 李逵：对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 彩虹屁：说过什么？ 李逵：上次我偶遇这贱人，狗逼不干人事，校草帮我揍了他，所以，我知道，校草比表面上更在意我！ 彩虹屁：……遇到别人有麻烦，其实可能，谁都会这样做的。 李逵：但我觉得校草不一样，他是真的关心我。今晚，我又遇到他，他跟我一起吃了宵夜，麻蛋，我告诉你，我现在很振奋，我觉得我越来越有希望了！！冲鸭！ 谢语风：…… 这不是我本意。 彩虹屁：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李逵：怎么可能！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彩虹屁：什么话？ 李逵：爱是藏不住的，捂住嘴巴，眼睛也会泄露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春节假期，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 戴口罩 多通风 少聚集】 第46章 谢语风简直不知道回宋烨什么, 岔开话题又聊了下学习。 两人一起熬到零点, 发现平台又整出幺蛾子，为了下周的“制霸”粉丝榜上线，平台暂停辅导课程两周。 谢语风跟宋烨道过晚安, 下了线。 洗完澡, 从浴室走出来，看到肖炀短裤背心正坐在自己床上玩手机。 “你干嘛？”谢语风从另一侧爬上床，踹了他一脚, “滚回自己床上去。” 谢语风房间很大，肖炀来了之后就在旁边加了张床。 肖炀懒懒抬眸，唇角带着点笑意, “看你最近心烦, 哥还说陪你聊聊，怎么？不要？” 谢语风没想到他是这个意思，悻悻地在他旁边躺下。 心里确实烦得很。 还是为宋烨的事。 谢语风把手交叉勾在脑后，靠在床头，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老肖，你怎么确定自己喜欢陈凌的？” 肖炀用眼尾余光觑了他一眼, 笑道：“动心了？” 谢语风的声音里掺着低落, “我也不知道。” “喜欢还不简单？想保护他, 吃他的醋，还想跟他……” “跟他什么？” 肖炀轻笑，“还想跟他发生点不可描述的事。” 谢语风嫌弃地看过去。 肖炀嘲他, “怎么？这不是挺正常的么？要这个都不想，你还喜欢个屁。” 谢语风沉默着不说话。 肖炀把他搂过来，语声带笑地鼓励：“表哥，我觉得吧，宋烨，迟早要搞定你。” 谢语风：…… - 回到儿童之家，陈凌躺在床上，脑袋里还跟放电影似的，一遍遍回想刚刚的画面。 为什么一个小时那么快？ 真的感觉只过了几分钟，难道是……有爽到？ 摸出手机，想给肖炀发个睡前晚安，看到专属家教来了公告，是辅导暂停两周的事。 这次和宋烨出走没成功，停两周想想办法也好。看完公告，又发现一条私信消息亮在那里。 平台上的私信是要加过好友才能互发。 陈凌辅导至今，除了“李逵”宋烨外，只加了真爱粉“读书少”。 陈凌点击手机，打开私信，居然是来自消失快两周的读书少。 读书少：“小姐姐，最近还好么？” 元气：“嗨，小哥哥，好久不见了。” 对方应该是下线了，好几天都没有回陈凌。 本周有期末考前的第一次模拟测试，学习氛围比较浓厚。 下午第一节自习课时，老高坐在讲台上，慢悠悠地问大家，“后天的一模准备得怎么样了啊？” “还没准备好呢。”王大柱也慢吞吞地接了一句，才发现大家都没有配合，自己格外突出，忙不迭把脑袋塞进课桌，引起教室里一阵哄笑。 老高的小眼睛里闪着精光，“没准备好？那你们准备怎么办啊？” 不知谁说了一句“凉拌。”，教室里又是一阵窃笑。 这群娃儿，屁股还没撅起来，老高就知道他们要拉什么屎。 “这样吧，你们好好考，考完我带大家去野营怎么样？” “耶！”欢呼过后，大家投入了紧张的复习，老高奸计得逞，满意地晃着脑袋，出了教室。 陈凌做了会习题，往旁边瞅去，发现肖炀一直在旁边玩手机，根本没把考试放在心上。 “你不看书？”陈凌用胳膊捅了捅他。 “不看。”肖炀点着手机，回答得理直气壮。 “不学习？” “哥这边有点事，先忙会。” 这不上进的态度让陈凌有些不爽。 刚想教训他，手机震了一下。摸出来一看，是专属家教平台上，读书少隔了好几天后回了私信过来。 读书少：“小姐姐，真对不起，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没顾得上来上课。前几天看app，才发现你主动把我上上周的课程取消了。” 陈凌点开对话窗口回他，“我如果不取消，会一直扣你课程预约金的。” “知道你对我好，但你取消就要扣你的钱，我怎么好意思。毕竟，这段时间缺课是我自己的原因。要不，你把你微信给我，我转给你？” 加微信不太方便，陈凌婉拒了，“没事，一人扣两天。合情合理。” “[微笑]小姐姐，你真好，但其实，我今天是来告诉你一个坏消息的。” “什么？” “我以后不补课了。” 陈凌吃了一惊，在心里猜测着原因。 这人一开始来辅导的时候，还雄心壮志要考年纪第一，怎么一转眼就不读书了，是不是生活里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想着，换了个角度，委婉地问，“其实小哥哥这段时间进步很大，考个五百多分应该是没问题了，但是，离年纪第一应该还差一点点啦。” “不是，是我不想考好成绩。” “为什么？” “学霸让我对象当，我专心貌美如花就好。” 陈凌回忆起之前两人最后一次辅导聊过的关于“表白”的话题…… “所以小哥哥，你表白成功了？” “嗯，成功了，有了一个全世界最可爱的男朋友。” 陈凌由衷地替他开心，“恭喜你！” 读书少也礼尚往来地表示关心，“你呢？小姐姐，你告白成功了么？” “算成功了吧，有了一个既傻逼又帅气的男朋友。” “哈哈，同喜。祝你幸福。” “嗯，小哥哥，也祝你幸福！” “呵呵，补了那么久课，其实，我还真有点舍不得。我住在北城。能不能告诉我你住在哪里？” 陈凌还真吃了一惊，没想到，跟这人这么挨近。 “特别有缘，我也在北城，没准走在路上还能擦肩而过呢。” “哈哈，对面相逢不相识么？” “哈哈。” “那再见了，元气小姐姐。” “再见，读书少小哥哥。” 发完消息，陈凌还真尝出些许分别的伤感，给这人辅导了那么久，多少有点感情。 但是，说再见是迟早的，毕竟这学期结束，进入高三，他不可能再继续搞网辅。 昊昊和小钧学费的事，贺叔已经联系上了一家公益基金，应该很快就能解决。 最要紧的是，身边这傻逼太废了，必须留点时间，辅导他考个大学。 想着，陈凌叹了口气，巧了，同一时间，身旁的傻逼也叹了口气。 陈凌偏头看过去，肖炀也狐疑地看过来，手机还没熄屏，亮在手心里。 陈凌问：“你叹什么气？” 肖炀反问：“你又叹什么气？” 陈凌叹气是感慨跟读书少在网络上的分别，不好直接说明，轻描淡写地解释：“有个朋友跟我告别，所以忍不住叹了口气。” 朋友离别确实挺让人伤感的。 肖炀深有同感，点着头说，“哎，我刚也跟一个朋友告别了。” 陈凌惊讶，“这么巧么？” “对啊。所以说我们两……”肖炀压地声音，悄悄讲骚话，“天造地设的一对。” 陈凌用胳膊捅了他一下，“别闹，待会吓到驰子。 - 不用忙网辅的事，尽心竭力地辅导自家男朋友准备一模，又有新发现：肖炀的基础没有想象中差，甚至，脑子用在学习上的时候还好使得很。 这样的水平，根本就能轻轻松松考五百多分。 稳了稳了！ 陈凌甚是满意，鼓励了肖炀一波，目送他进考场。 考试结束后两天，一中凭着神一般的批卷速度，周一时，成绩就下来了。 让陈凌大跌眼镜，肖炀居然还是全班倒一。胡子龙则凭借着50分的巨大优势，位居倒二。 这跟陈凌的预判不一样。 卷子发下来，陈凌先把肖炀的拿来看了一遍。好多题都是考前教过他对答如流的。卷子上却直接空在那里，写都不写。 这就不是会不会的事，显然是态度问题。 肖炀趴在桌上，感觉到陈凌不对劲的沉默，才偏头看过来一眼，柔声问：“怎么了？” 陈凌抓起他的手，拖着往教室外走去，“跟我来。” 这是下午第一节自习，还没下课。教室里虽然没老师，但楼下有巡视的。 陈凌把肖炀拉到二楼走廊的尽头，那边有个伸出去的挑空阳台。 “你干嘛故意考倒数？”陈凌直接质问他。 肖炀趴在栏杆上，视线落到远处，懒洋洋地回：“你辅导我，我很感激，但是我不想考得太好。” “为什么？” “就是不想让我爸舒心。” “什么意思？” 肖炀抬起头，神情无奈，“我妈刚结完婚，这边我爸要结了。” 陈凌：…… 肖炀继续说：“昨天我爸跟我讲，结婚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叫我准备准备。” 他气极反笑，“你说，我准备什么啊，又不是我结婚。不过后来，我想明白了，我爸让我准备好给人当儿子。” “我就是气，自己一直坚持的那些东西，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哄小孩子开心的游戏。” “坚持的东西？”陈凌不解。 “对，我爸曾答应我，高二下学期考到500分以上，就不跟那女人结婚的。我本来是想考个年纪第一给他看看，还在网络上找了辅导老师，每天熬夜学习……” 一听网络辅导，陈凌格外在意，，“你找了网络辅导？” 肖炀笑笑，“是之前，现在没辅导了。” “哦。”陈凌貌似随意地问：“好像有好几个网辅平台，你找的哪家呀？” 肖炀察觉到他的在意，目光里多了几分审视，片刻后才笑道：“阿凌你别吃醋，我那个辅导老师人虽然挺好，但她是女生，我不会喜欢她的。” 陈凌：…… “哥，你想多了，我真没吃醋。” 虽然很同情他在父母关系上的遭遇，但读书这件事，陈凌不想退让，必须让这人明白，读书是为自己负责。 继续诚恳地劝他，“可是，哥，你读书不是为你爸，是为你自己！” 肖炀掀起眼睑，神情淡漠，“为我自己？那就更不用读了。” 这不咸不淡的态度彻底激怒了陈凌，火气一下有些冒头，盯着肖炀冷声讥他，“不读算了！干我屁事！” 说完，一个人转身回了教室。 最后一段自习时，两个人虽然同坐一张桌子，但是谁都没有主动开口，气氛僵着。 对于读书，陈凌比谁都体会深刻。 他很小没了父母，又失去弟弟，很多痛苦压抑在心里。在学习和读书中，才渐渐找到心灵上的平静，以及坚强前行的勇气。 学习从来不是为别人，而是为自己，为自己能够拥有更高的境界，更丰富多彩的人生。 学的时候或许感觉不到，但学到的东西会慢慢浸透你的生命和灵魂，让你远离低俗粗鄙，远离面目可憎。 两人冷战到快下自习，前排的赵驰突然转头朝陈凌问：“凌哥，旁边新开了一家密室逃脱，徐嘉龙约着晚上吃个凉皮去玩，一起啊。” “不——”陈凌刚想拒绝，第二个字还没出口，瞥见身旁的肖炀，到嘴边的话马上拐了个弯，还特意地提高音量，“——去我也没事干啊。” 肖炀其实也不想跟他吵，这会听到陈凌故意提高音量的话，特别狗腿地凑过来问：“凌哥要去哪？” 赵驰主动回答，“凌哥晚上要跟我们一起去密室逃脱，炀哥，你去不去？” “去啊，凌哥去我当然去。”边说还边自以为默契地给陈凌递了个眼神。 对不起，看不懂。 哥只想把你送进密室逃脱不了。 一放学，徐嘉龙就过来催，“赶紧赶紧，听说新开这家惊险又刺激，保证玩到过瘾。” 肖炀主动接过陈凌的书包，拎在手里，四个人一起往校门口的凉皮店走去。 “凌哥不舒服么？”赵驰突然问。 “什么？”陈凌一时没听明白。 “那肖炀干嘛帮你拎书包？” 陈凌尴尬而不失从容地从肖炀手里拿回书包，淡声道：“我自己吧。” 肖炀看他还在生气，笑笑，没多说什么。 赵驰的视线在两人脸上飘过来，又折回去，总觉得这两人一天比一天不对劲。 且不说之前老在公群里约着私下见面，现在更是，肖炀对陈凌，那叫一个……一个什么来着…… 艹，宠溺！ 赵驰找到完美的形容词，在看正主时，发现肖炀的视线总是落在陈凌身上，眼神明显不对劲，还去抓陈凌的手…… 难道同桌本来就应该是这样么？ 赵驰忍不住想起俞书楠，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新开的密室逃脱在离学校最近的商业广场，四人坐上电梯往十四楼去。 肖炀挨着陈凌靠在电梯墙壁上，视线瞬也不瞬地粘着他。 这家新开的密室逃脱是民国主题，叫《古宅还魂》。 内部完全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装修风格，斑驳的红墙，幽深的藤蔓，彩绘门窗，还有落叶和荒径……一派神秘悬疑的恐怖气氛。 四个少年做好准备就一起从入口进去了。 第一个区域是古宅的院落，因为废弃多年，满地枯黄落叶，间或夹杂着几张黄符，覆盖在一口漆黑的枯井四周，细看之下，井沿上刻着一圈意义不明的符号。 陈凌捡起一张黄符，见上面不是常见的“敕令”，而是跟枯井沿那些相呼应的怪异符号。 再看这院子的唯一出口，也就是进入古宅客厅的双开门，锁上也有类似的符号，陈凌对照井沿和黄符，推出正确的密码排列方式，很快带领大家进入了宅子内部。 “好黑！” 面对着仅靠一盏煤油灯照明的幽暗客厅，赵驰发出了瑟瑟发抖的声音，“恐怖片啊！” 各种旧式的红木家具，隐藏在黑暗中的坚硬轮廓线条，充满了刺破人心的神秘力量。 陈凌胆大心细地跨过门槛，脚步一顿，垂在腿边的手在黑暗中被捉住。 修长的手指，带着融融暖意。知道是肖炀，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干巴巴地问：“干嘛？” 不能这么简单就原谅，最起码要把好好读书的事情解决一下！ 这人又厚着脸皮靠过来，附在他耳边笑道：“牵我男朋友的手。” 说完就把陈凌的手拉到唇边，用牙轻轻地咬住细长的食指尖。 嘶—— 陈凌倒抽了口凉气。 不是疼，是一种酥麻感觉，从被咬住的指尖瞬间传出，蹿遍四肢百骸。 手指被攥得很紧，只好任凭他在黑暗中咬了几口，才抽回来。 陈凌咬牙切齿，“你怎么跟狗似的。” 肖炀特硬气，“谁让你不听话，下次，咬别处。” 也不知想到哪个还能咬的地方，陈凌的脸瞬间烧起来，赶紧岔开话题，“看不看得出怎么走？” 肖炀的视线在这个黑漆漆的客厅扫了一圈，“还没看出来。” 陈凌挑衅：“敢不敢跟我比一比，看谁先出去。” 肖炀笑道：“呀，这么好强？” “不敢？”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要有点赌注。” “什么赌注？” “赢的那个任对方摆布……”肖炀尾音上扬，一听就不怀好意。 陈凌耳根又热了，气势却不能输，“好，看我怎么摆布你。” 其实他一进这里就看清楚了，客厅一楼有一条走廊和一条通往二楼的楼梯，应该是两条不同的路径。心里想的是把肖炀甩开，让他去另外一个方向，再凭智商，实现碾压。 两人勾搭了一下，徐嘉龙和赵驰一直忙着找线索，也没注意到。 陈凌扒拉开肖炀的手，一个人沿着楼梯往二楼爬。 上去之后，果然有一道门，确认了锁上密码的形式，便不动声色的下楼，很快，在镜子上找到反向密码，又偷偷摸上二楼，被赵驰注意到，喊了一声，“凌哥。”蹿过来，跟着他往二楼去。 陈凌存着坏心思，见那边忙着找走廊线索的肖炀注意到这边，赶紧蹬蹬往上跑，开了锁，把赵驰拽进来，嘣就把门给关上了。 一进去就笑得直不起腰，看得赵驰满头雾水，“凌哥，你干嘛把他们关在外面？” 陈凌一本正经，“肖炀自己说他要从走廊那边走。” 两人又听了听门外的动静，徐嘉龙在问：“凌哥他们怎么跑了？” 肖炀若无其事地回答：“你凌哥要独霸一方。我们走那边吧。” 陈凌奸计得逞，心里得意着，刚想喊赵驰继续走，回头，在看清这个房间的瞬间，整个人却如遭雷击一般定住，瞳孔倏忽扩大。 这是一间卧室，房间的光线不暗，但是气氛诡异。 屋顶上挂满密密麻麻的古式花灯，灯罩是彩纸制作的，有花鸟鱼龙等各种形状，灯罩里不同颜色的小彩灯还不停地闪烁着，在房间里映照出诡异的色调和忽明忽暗的阴影。 赵驰害怕怕地说：“跟鬼片似的，线索估计在灯上。”转悠了一会，突然意识到陈凌已经大半天没有声音了。 回头，才发现陈凌蹲在地上，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埋着头，肩膀在不住地耸动。 赵驰吓了一跳，走到他身边蹲下，看见地上的一大片水迹。 卧槽，凌哥吓哭了！ “凌哥，凌哥。”边摇他肩膀，边喊了几声，陈凌都跟着了魔似的一动不动，只是抱着膝盖默默流泪。 赵驰想出去叫肖炀和徐嘉龙来帮忙，却发现这门进来时要输密码，出去时照样要输，也不知道陈凌输的是什么。 陈凌蹲在地上，越哭越厉害，发出痛苦的呜咽。赵驰慌了神，使劲锤门朝外大声喊：“炀哥，体委，凌哥哭了。” 外面两人还没走出客厅，很快传来回应，是肖炀紧张的声音，“驰子，陈凌怎么了？” “炀哥，凌哥哭了。” “发生了什么？” 赵驰老实回答，“这边房间很恐怖，我不知道是不是吓到了。” “阿凌，阿凌！”肖炀的声音穿透隔墙，模糊而遥远地传进来。 陈凌依旧动也不动地坐在地上，头埋在膝盖间，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在地上砸出一片水印。 成片的花灯，在眼前闪现，那是十岁那年冬天…… 稚嫩的童音，缥缈地从人山人海中传来，“哥哥，我去看花灯展了。” “依依！” 小手挥动的画面像脆弱的泡沫，梦境在一瞬间湮灭…… 十岁的陈凌甚至还不懂什么叫坏人什么叫好人，但是那一刻惊惶的小人已经知道，他以后很可能再也见不到最亲爱的弟弟。 “依依……依依……”陈凌任凭自己陷入梦魇般的回忆中，囔囔地喊着。 外面，肖炀听不到陈凌的回音，知道肯定发生什么了，想找密码进房间，但是心乱如麻，一时也找不到。在门口想了几秒，淡声朝里喊，“驰子，让开。” “炀哥你干嘛？”赵驰没反应过来他要干嘛，下意识地退了两步，下一秒，肖炀直接起脚把门踹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踽踽独行，看啥呀 的地雷！作者会继续努力的！ 本章评论订阅，均有红包奉上。 第47章 进去后, 看到陈凌蹲在地上, 抱着膝盖低声抽咽。肖炀连叫了几声，都没反应，也不知这人怎么了, 只能先带出去再说。 从书包里拿出钱包, 递给赵驰，“有点现金，拿着帮我赔这门, 我先带他出去。” 赵驰这会也没什么主意，点头接了钱包，看着肖炀把陈凌打横抱出房间。 刚刚那出真把赵驰吓到了。 毕竟, 陈凌可刚了。 哭？不可能, 一般都是他让别人哭…… 鬼气森森的房间里，只剩徐嘉龙和赵驰，两人看着被踹坏了锁的门，沉默许久。赵驰开口：“龙哥，你觉不觉得他们两有点奇怪？” 徐嘉龙也感慨万千，“我也看出来了，肖炀对陈凌……也太有同学爱了！” - 肖炀抱着陈凌从入口走出密室, 感觉到怀里的人一直在哭, 温热的眼泪把自己的胸口都打湿了。心急如焚, 用下巴蹭着他的发顶，柔声喊：“阿凌，阿凌。” 陈凌揪着他的衣襟, 就是不说话。 肖炀拦了个出租车，把人抱上去，“师傅，麻烦去玉海豪庭。” 回到谢语风家，陈凌没哭了，只是埋头窝在肖炀怀里，不动也不说话。 肖炀把人抱进房子，想让他去楼上房间歇歇。 谢家两兄弟正在客厅里打游戏，谢语风见肖炀抱着个人进来，先吓了一跳，看清是陈凌，又倒抽了一口凉气。 “卧槽，你干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了！”刚说完，就接到肖炀一记冷眼，剩下的话也生生憋回去，眼看着他把人抱上了楼。 肖炀用肩把卧室门顶开，脱了鞋，让他躺在床上。 陈凌蜷在床上，闭着眼睛不说话，手却揪着肖炀衣襟不撒。 回来的一路，肖炀其实已经想到，按他的身世，应该是密室里的一些东西触动了内心深处的伤痛，情绪失控。这会，见他抓着自己，充满不安的脆弱模样，特别心疼。 坐在床边，握着他手安慰，“阿凌，没事了。现在没事了。” 又等了好一会，陈凌才安定下来，呼吸和缓，慢慢地睡着了。 肖炀舒出口气，开了空调冷风驱散房间的闷热，又在陈凌身上盖了毯子，下楼找东西吃。 两兄弟打完游戏，正在收switch。 谢语风惊恐地审问他：“老肖，你把陈凌怎么了？别太过分啊，我提醒你。” 肖炀冷眼瞅过去，“你特么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谢语风仔细一想也是，这校霸表弟虽然看起来嚣张，其实情商高得一批，做事一向有分寸。包括他以前跟人打架，把人教训服气就点到为止，从来不会惹出大乱子。 而且，他对陈凌，是谢语风从没见过的认真。 知道是自己瞎想，谢语风讪讪地问：“那陈凌是什么情况？你怎么把人抱回来了？” 肖炀从冰箱拿了瓶可乐，喝了两口，语气平常，但听着没什么劲儿，“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心情不好吧。”又问，“小姨和姨夫呢？” “今天刚出的国。” “哦。那帮我跟王阿姨说下，今晚多个人吃饭。我先上去看看他。”肖炀交代完就上二楼了。 谢语洲一直顾着玩游戏，这会突然问了一句，“哥，陈凌是谁？” 肖炀男朋友？ 谢语风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收到谢语洲不屑地一个“切。” 肖炀推开卧室门，陈凌听到响动，慢慢地坐起来，看着他讷讷地喊了声，“哥。” 肖炀走到跟前，蹲在他腿边，柔声问：“好点没？” 陈凌眼睛通红。见到肖炀，情绪又瞬间失控，泪水湾在眼眶里，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带着哭腔说：“哥，我弟弟，我弟弟没了。” 肖炀心里咯噔一下，把他抱在怀里，拍着背，小心翼翼地问：“你弟弟怎么没了？” “他丢了，才三岁。那天是花灯展，他跟陈有数去看花灯，那么小的孩子，还没花灯高，他跑进花灯里，跑啊跑，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我发了疯似的在花灯里找他，可是，找遍了每一个角落，也没有依依的影子，我又去警察局等了两天，还是找不到，哥，你告诉我，他还在这个世界上么？我还能见到依依么？” 肖炀回答不出来。 听着陈凌讲，好像也跟着一起品尝了那份失去至亲的锥心之痛，心脏像被划了几刀，疼得喘不上气。 “他肯定还在，你一定能再见到依依。” 陈凌紧紧地搂着肖炀的脖颈，抬起泪眼，“真的么？你不要骗我，父母车祸后，弟弟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肖炀吻了吻他湿润的眼角，“真的，我们要有希望，不到最后一刻，都要继续找下去。” 轻声细语地安慰了一会，陈凌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你怎么把我从密室里弄出来的？”这会，才回想起自己明明跟驰子他们一起玩着密室逃脱，进了那间挂满花灯的房间后，记忆就有些模糊。 肖炀笑笑：“听到你哭，我又打不开门，只好把人门给踹了。” 陈凌愧疚地道歉：“对不起。” 肖炀的唇角一点点翘起，故意逗他，“那就叫声好听的。” 陈凌无奈地反问，“哥还不好听么？” “一般般。” 陈凌垂眸想了想，贴到他耳朵跟前。 肖炀不知道他想出了什么好听的，还有点期待，一会，听到耳朵旁轻轻吐出两个字来，“肖炀。” 肖炀：…… 陈凌特乖，马上又加了一句，“我觉得你名字挺好听的。”说完抿着唇，笑得停不下来。 肖炀正准备收拾一下这调皮的小朋友，谢语风打了个电话上来，说马上要吃饭了，让两人准备准备。 肖炀起身，去更衣间里找了身干净的衣服和新的内裤安排他去洗澡，“沐浴露洗发水什么的在墙上。” 一会，浴室里响起哗哗的水声。肖炀靠在床上随意地玩着手机，脑子里却在想陈凌弟弟的事。 那个叫陈依的小孩走失的时候是三岁，如果现在还在的话，估计小时候的记忆都模糊了，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亲人，最大的可能性是在福利院…… 正想着，浴室门开了，听到陈凌问：“吹风机在哪？” 肖炀走到浴室，见陈凌穿着自己稍显宽松的衬衫和短裤，套在身上空荡荡的。领口都塌下来，露出两片凹凸有致的白皙锁骨。正站在浴室镜前呼撸自己的黄毛。 肖炀掀起眼睑，把他从头到脚认认真真看了一圈，脸上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我给你吹吧。” 陈凌回身刚想说点什么，就被男生扣着腰举到了洗脸台上，台面上已经垫好一副干爽的毛巾。 他晃荡了两下，脚上过大的拖鞋啪一声掉在地上。 好一会，肖炀才把手从他腰上慢慢移开，笑道：“腰还挺细的。” 陈凌特淡定地伸手也在他腰上捏了捏，感觉到对方结实的腰腹线条，也夸他，“你也挺细的。” 肖炀失笑，“我哪儿细了。”又一肚子坏水地暗示：“回头你就知道了。” 陈凌知道他在讲骚话，又无语又脸热，小声怼他，“回头个锤子。” 肖炀笑笑，从吊柜里拿出吹风机，在陈凌头顶上拨弄着替他吹干头发，一会，低下头闻了闻，笑道：“洗得挺香的。” 浴室里刚刚洗过澡，弥漫着乳白的雾气，把彼此的面容都熏得柔和，动人心魂。 “阿凌。”肖炀轻柔地叫了一声，然后在陈凌发烧的耳垂上咬了一口，往下，又亲到侧颈。 一股难以克制的麻酥余韵穿透皮肤，沿着神经系统，侵入颅脑…… 陈凌扶着他肩膀的手指忍不住地收紧。 肖炀在脖颈间蹭了蹭，又贴着，移到正面，在唇上轻啄了一下。 蜻蜓点水似的触碰，乍合即离，却勾起人心底更强烈的欲望。 “阿凌，我好喜欢你。”肖炀嗓音低沉，仰头又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陈凌坐在洗脸台上，勾着肖炀的脖颈，睫毛被弥漫的水汽熏得湿润，眼尾微红，声音恍惚：“哥，我也喜欢你。” 他抬起头，想去找肖炀的唇，却被那人偏头躲开了。 肖炀笑得恶劣，“你知不知道自己在玩火？很危险的。” 陈凌恨恨地盯了五秒，仰头在他喉结上咬了一口。 呲—— 学霸小朋友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真的没有一点b数？ “你现在还小，我不能这么坏。” 说得怪好听，却一点不老实，偏头贴近陈凌修长的侧颈……手也不安分地从宽松的衬衫下摆探进去，贴上纤细的腰身。听着对方轻缓而细密的呼吸，肖炀感觉心都快融化。 突然，一个声音在浴室门口响起，“老肖，你们怎么还不下……” 浴室里的画面让谢语风一句话哽在喉咙。 安静了几秒，肖炀不慌不忙地偏头看过来，眼神带着寒意，“老谢，你要不是我表哥，你这会得被我打。”说着，直起身，顺手拉了下陈凌的衣摆，遮住一段白皙腰腹。 艹，ghs不关门，赖我？ 谢语风被他气炸了，“谁让你不关门。” 陈凌不让两人继续斗嘴下去，尴尬地笑笑，“风哥别跟他一般计较。”又踹了肖炀一脚，“帮我把鞋穿一下。” 肖炀乖乖蹲下给他把拖鞋套上，又看得谢语风一阵心悸。 真是校霸自有学霸磨。 第48章 三人一起下到一楼, 谢语洲已经吃上了。 小孩埋头扒饭, 只露出一个亚麻色的小脑袋，听到脚步，抬起头来, 冲陈凌龇牙咧嘴地笑。 谢语风介绍：“这是我弟。” 又给谢语洲介绍, “这是陈凌哥哥，是肖炀的……同桌。” 谢语洲礼貌地喊了一声，“陈凌哥哥好。” 陈凌也礼貌地问好。 四个人坐下一起吃饭。 小姨苏思敏虽然脾气暴躁, 说一不二，但主要是针对前姐夫肖凯瑞，家里日常的气氛挺轻松自由的。 苏思敏喜欢旅游, 没事就把两个儿子撇家里, 带着老公双人游。 谢语洲落得自由自在，主要靠哥哥管。 吃着饭，小孩见肖炀一直给陈凌夹菜，越看越新鲜。 “表哥，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你给人夹菜。” 肖炀给他碗里扔了个鸡腿，“来，给你也感受一下。” 谢语洲转头就丢谢语风碗里了, “哥, 你学习辛苦, 多吃点。” 我是垃圾桶么？ 谢语风：…… 吃着饭，肖炀突然随口问起，“老谢, 你那老师还给你辅导么？” 一提宋烨，谢语风心里就一团乱麻，声音都萎了，“辅导吧，书还是要读的。” 肖炀笑道，“好吧，从网恋搞起，挺带感的。” 谢语风很想把碗里的鸡腿塞肖炀嘴里，但他打人很牛掰的男朋友陈凌就在旁边…… 求生欲拉住谢语风的手，自己啃了。 陈凌虽然已经知道肖炀和谢语风的关系，但在别人家吃饭，也有点不好意思，一直安静着，注意到坐在对面的谢语风他弟。 谢语洲有一头跟他哥全然不同的黄黄的头发，白净的脸上嵌着一双闪亮的大眼睛，还特别调皮，吃个饭都不安分，一直在座位上扭来扭去，惹得身边的老哥频频瞪他。 陈凌却觉得小孩特别可爱，脑子里冒出个念头：如果，弟弟还在，应该也这么大了吧…… 吃完饭，是一日一度的谢语风大型心肌梗塞现场。 谢语洲趴在客厅的茶几上，写了擦，擦了写，重复单调的动作，作业本就是不见翻页。 旁边辅导他的谢语风被气到，提高了音量，“这个知识点，昨天重复讲了十遍，今天就忘记了？” 谢语洲还敢狡辩，“哥，你自己教不好还赖我。” 谢语风“弟怒症”发作，一肚子火往上冒，“谢语洲，你不是我弟，你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 谢语洲在苏思敏毫不讲理的宠溺下，横惯了，一听谢语风的话，瞪起圆溜溜的大眼睛恶狠狠地威胁他，“哥，你要记住，虽然法律上，我们拥有平等的继承权。但感情上，你要掂量掂量。” 言下之意，老妈宠我，你自己想清楚了。 谢语风：…… 校草刚想抬巴掌揍这皮孩子，陈凌走了过来，凑近去看谢语洲的作业。 “小数啊。” 谢语洲疑惑地看向陈凌，“是小数。” 陈凌捡起桌上的笔，在草稿纸上刷刷写，“洲洲这么聪明，这种题目对你是小菜一碟啦，你只要牢牢记住一句话，小数点左移一位，缩小十倍，右移一位，扩大十倍……” 见学霸思路清晰地讲解起来，谢语风识趣地撤退，坐到肖炀旁边，夸了句，“你男朋友能文能武呀。” 肖炀的眼睛里都是挡不住的笑意，“你都不知道，他还能刚能萌。” 看他又开始嘚瑟，谢语风无奈地笑笑，转头去看那边辅导的情形。 虽然陈凌是顶呱呱的学霸，但谢语风很了解自家老弟的皮痒尿性，担心陈凌没几分钟就得被气到动手打人。 看了一会，发现跟自己辅导截然不同的画风。两颗黄毛脑袋挨在一起，讲讲笑笑，一副其乐融融的和谐景象。 谢语洲思考得可认真了，还不时主动接口，回答问题。 高，实在是高。 给谢语洲讲完作业，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肖炀送陈凌出门打车。 月色如水，照着小区的柏油路，两边是生长得郁郁葱葱的绿化。 两个人勾着手指，并肩穿过一片蝴蝶兰。 “难过的时候给我打电话，不管几点。”想起小可怜白天难过的模样，肖炀还心有余悸。 陈凌表情轻松，“没问题的。”说完，却放慢了脚步，语气也认真起来，“哥，我希望你能好好读书。” 肖炀也停下脚步，“你嫌弃我成绩不好？” 陈凌认真地注视他，“我不嫌弃你，我不希望你浪费了自己，我虽然天天骂你傻逼，但我知道，我男朋友很聪明。” “而且，我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 这句话是肖炀从没想过的，这瞬间，从陈凌口中听到，不禁一愣，“一直陪着你？我当然会一直陪着你。” “从失去父母和弟弟的那天起，我在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至亲，后来虽然有了贺叔，但我知道，他很辛苦，所以，我尽力不给他添麻烦，自己解决生活中遇到的困难和问题，还要尽我所能得帮他照顾小钧和昊昊。” “但是自从遇到你，我又重新体会到被人在意被人照顾的幸福感觉。” “我手受伤的时候，有你背我出森林公园，我想起依依的时候，有你陪我慢慢消化那些痛苦。哥，我真的很希望你一直在我身边。” “想跟你念同一所大学，牵手走过学校的操场和食堂，做学校里最惹眼的那一对。 “哥，不是为了气你爸，也不仅仅是为了你自己，还为我，可以么？” 说话的时候，陈凌的目光一直认真地凝注。 肖炀的心被他期盼又充满爱意的眼神攥住，轻轻一捏，就滴出水来。 心里翻滚着很多话，反而不知道从哪句说起。 从初三肖凯瑞和苏思彤离婚后，肖炀平平静静的生活就一直被两口子搅乱。 肖凯瑞是生意人，但国外知名大学经济学毕业，对儿子期望很高。 肖炀本来也是好学生，却在父母婚姻的动荡中，失去了读书的热情。有时候，他真的不确定自己读书的意义在哪，毕竟，已经铺好的未来道路一眼就能看到尽头。 但是今天晚上，陈凌要他好好读书，因为他需要自己…… 两双目光对视间，眸底都跳动着星芒般的光点，忽明忽暗，却真实可感…… 好一会，肖炀才看着陈凌，一点点勾起唇角。 不同于平时的不羁和懒散，也没有戏谑和坏意，只是一个纯粹的温暖的微笑。 然后开口，“阿凌，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你哪一点，但当我确定之后，你每一点都能让我心动。” 陈凌也笑笑，“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你哪一点，但当我确定之后，连你最傻逼的样子我都喜欢。” “嚯，又皮。”肖炀在他发顶狠狠揉了一把，又问：“你有没有想过要考哪个学校？” 北城有两所top大学，北城大学，简称北大，庆华大学，简称庆华。 陈凌思索着，“上次见了贾雄他们，觉得太中二了，我们还是考庆华的好。” 肖炀笑笑。 没人说话的几分钟里，空气安静，夜风吹来凉爽，小区门口的马路上，刷刷开过了几辆空出租。 远处又有一辆亮着绿色顶灯的空车开来，陈凌刚想拦，听到肖炀好一会沉默之后的开口：“阿凌，我不会轻易做出承诺，因为我答应了，就无论如何都会做到。我现在告诉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 出租车切了红色顶灯，肖炀挥挥手，目送陈凌离开。 回到家里，谢语风正在房间看书。 肖炀靠在沙发上想了一会，才开口，认真地说：“老谢，我要振作起来，好好读书了。” 谢语风回头，一脸迷惑地看着他，“怎么突然想通了？” 肖炀起身，走到书桌前，挨着谢语风坐下，从挂在椅背的书包里摸了本教材丢在桌上，笑笑，“这叫爱情的力量。” 谢语风：…… 无语归无语，心里还是替他高兴。 “那你还上不上网课？” 肖炀翻着教材，肯定地答：“上。” “哦，不过最近专属家教停课了。” 肖炀狐疑地看过来，“为什么？” “平台弄了个老师粉丝榜，玩氪金，砸钱。” “哦。”肖炀没怎么把这事放在心上，主要不差钱。 又问谢语风，“对了，宋烨跟元气妹妹是不是挺熟的。” 谢语风回忆之前元气把自己介绍给李逵，还有李逵言语中提到元气，感觉应该是挺熟的。 “怎么？你要干嘛？” 肖炀笑道：“我之前跟元气说过，以后不辅导了，你找宋烨把元气的手机号给我要要，我先跟她解释一下。” 谢语风有点炸毛，“晕，你让我找宋烨？你知道我跟他……” 肖炀不给任何反驳地打断他，“停！你要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谢语风又被他搞晕了，“什么良苦用心？” 肖炀坏笑，“你不会问元气的同时，把宋烨的手机号也要到手么？” “我为什么要要他的手机号？” 肖炀真是服了，拍着谢语风肩膀，语重心长地劝他：“老谢，你快别骗自己了，你嘴里说着拒绝，身体可太特么实诚了。” 第49章 肖炀看了会书, 上床歇息, 谢语风还坐在书桌前崩溃着。 什么叫嘴上拒绝，行动诚实。 自己不是一直都在强调，要读书, 不早恋么？ 一直坐在书桌前发呆到凌晨一点, 谢语风才合上书，慢腾腾地爬上床。 一夜辗转，到第二天早上, 谢语风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顶着两个熊猫眼，在肖炀的嘲笑声中走进三班教室。 刚坐下，组织委员来通知人气颜值评选的事, 比较新鲜的一点是, 本次人气颜值将会选出两对，组成一周cp。 言下之意，就是让种子选手谢语风要做好准备。 “一周cp要干嘛？”谢语风问。 组织委员回答：“应该就是听学生会的安排在学校里四处溜达吧……” 谢语风也不太关心，哦了一声。 肖炀又打电话来问：“元气妹妹的电话要了没有？” 谢语风骂着挂了电话，迟疑间，还是起身，走到五班教室门口。 视线还没扫遍教室, 就被一个很吵的熟悉声音吸引了。 “不要试图通过测量之类的方法来解释量子的不确定性！” 看过去, 宋烨正坐在一张课桌上, 背对教室门，只看到一清瘦的背影，身上的白色校服衬衫下面透出浓黄色的短袖轮廓。 回想起上次在派出所遇到时, 他穿的那件……屎一样颜色的短袖。 谢语风很想问一句，为何你衣服的颜色总是如此出人意料！ 宋烨吊儿郎当地把腿荡在桌下，正讲得唾沫横飞，“任何有关测量的手段都会引入新的误差！” 谢语风：…… 这又是什么诡异的话题…… 正想请个同学帮忙叫他，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突然响起，“谢语风。” 看过去，是五班的曹惠心，因为上一年度的校花校草评选，两个人认识了。 “你来干嘛？”曹惠心长得非常古典，眉目清秀柔顺，天生一段名媛淑女的气质。 谢语风忙挤出个笑容，“那个……我来找你们班的……” 支吾着，半天没把名字说出口，谢语风的视线却一直往宋烨方向飘。 不知怎么的，桌子上的人突然回头，正对上他的视线。 宋烨惊喜交加地跳下桌子，三两步跑到教室门口，“谢语风，你来找我啊。” 看他兴高采烈的模样，谢语风马上动摇了。 问什么号码！ 你要干嘛？ 说了几百次，要读书，不早恋！ 谢语风内心呐喊着，嘴巴已经回答：“我来找曹惠心。” “哦。”宋烨一下丧了，看向谢语风的眼神里挡不住地溢出几分委屈，也不聊天了，转身走回自己座位。 曹惠心不安地看着宋烨离开，“这样我很不好意思。” 谢语风没听懂，看向曹慧心，“什么不好意思？” “我们全班都知道宋烨在追你。” 谢语风：！ 惊愕之余，忙不迭地摆手，“没有，哪有！那什么，真没有，我走了。” 回到自己教室，才平静一些。 他追我全班皆知？ 谢语风仿佛感觉到，自己这只小兔子的一只脚已经踏进宋烨那只大灰狼的嘴里…… 电话？ 不可能开口要的。 下午放学，肖炀忙着带陈凌去吃饭，先不回家，走前当面来催了一次，认真学习的决心日月可鉴。 谢语风其实也想支持他，觉得从网络上切入是个好办法。 点开专属家教，想给“李逵”发私信。 冷不防在他主页看到这两天“无敌贱”的辱骂评论。 “小贱人，我已经打听过了，那天那个不是你男朋友，你根本就没有男朋友！” “欠钱还钱，天经地义，你要不想还，就乖乖听话！！” “今天下午，我来一中门口等你，别想跑！！” 谢语风心里又惊又怒，别的念头都没有了，只想先找到宋烨再说。 去五班教室，已经空了。 背着书包往校门冲的这段时间，回想着上次“无敌贱”的凶狠模样，心脏一阵阵骤缩，背上都沁出了冷汗。 评论里没提会在哪堵，但是结合宋烨回家的路线，最大的可能是从学校走到公交站经过的两三条偏僻巷口。 肖炀和陈凌还在校门口晃荡着，突然看到谢语风跟火烧了屁股一样从学校里冲出来，肖炀喊，“老谢。” 那人没听到似的，长腿快速摆动间跑远了。 陈凌吃着雪糕，看向谢语风离开的方向，问：“风哥在忙什么？” 肖炀摇头：“搞不懂，家里着火他也不会这么紧张吧。” 谢语风恍惚听到肖炀的声音，也没回头，一口气冲到巷口，才喘息着停下脚步。 这条马路是学生回家坐公交的主要干线，但是分叉出去的几条小巷却僻静无人。 这会，学生已经走了几波，公交站里，还有几个嬉闹着等下一班。 谢语风钻进小巷，巷子不长，转了个U形弯很快又回到刚刚的马路上。 没找到宋烨，只好继续往下一条小巷钻。 跑了十几分钟，听到小岔道里有凶狠吵闹的人声。 “再给老子装，你男朋友呢？你有个鬼的男朋友！” 接着，宋烨疯狂辱骂的声音传来，“我装到你原地爆炸螺旋升天炸成烟花照亮你今夜的埋骨之地！” 谢语风心里一动，加快脚步，刚转过去就看到宋烨扯着男生手臂，一口咬下去…… 男生怪叫着一拳砸在宋烨脸上。 那一拳也跟着砸在谢语风心上似的，心猛地一抽，见到这一幕前的所有满腹纠结都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呼吸之间，已经冲到男生跟前，揪着后衣领把人向后猛掼，接着就是一拳砸上鼻梁。 男生猝不及防，呼嚎着踉跄后退。 这次再见谢语风，宋烨只稍稍吃惊，就尾巴翘上天，一脸得意，“马建，老子放过你一次，还敢作死，信不信我现在报警告你性/骚/扰。” 气势十足地说完，还朝身旁的谢语风弯眉一笑。 谢语风：…… 叫马建的男生被打中鼻梁，此刻，紧紧捂住口鼻的指缝间渗出鲜血，在水泥地上洒了星星点点的鲜红。 好一会，才缓过劲儿来，稍稍直起身子，面目扭曲地咒骂，“怂逼，又搞偷袭！！” 谢语风的视线从他鼻下的一片鲜红转到地上的星星点灯，逡巡一圈后皱紧了眉梢。 马建透过疼得一直飙泪的眼睛，辨认出这人就是上次那个替宋烨出头的，“你他妈到底是不是宋烨男朋友？” 谢语风没敢偏头看宋烨，却已经感觉到一双期待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脸上，心里紧张着，硬着口气回了一句：“关你什么事！” 马建：“我问过一中的，说宋烨没有男朋友！小子，劝你别逞强，宋烨答应了要跟我在一起的。” 谢语风没开口，宋烨先怒骂起来，“放你妈的狗屁，谁他妈跟你这个臭傻逼在一起，麻烦你赶紧骑着你的摩的离开我的动感地带！” 谢语风：…… 你这骂人的词汇可真是浩瀚如海。 马建上次被踢过一脚，满肚子怨气，讲起话来越发不客气，宋烨又特会骂。 两个人口吐芬芳，对骂了十几分钟。 谢语风听得耳朵疼，忍不住插口打断：“马建，你以后别再来骚扰他，我今晚放过你。” 马建看向他，“你一定要替他出头？”语气里满满的威胁。 谢语风没开口，回视的目光却没有半分退让。 马建又恨恨地说：“宋烨欠我钱。” “多少？” “三千。” 宋烨又跳起来，“放屁，你自己充的课程费也算我头上？我请你来上课的？” 马建冷笑，“不是你勾引我，我会天天约你的课？你就是欠操。” 宋烨怒不可遏，差不多要冲上去打人，听到身旁一直保持着重高体面的校草突然狠声骂了句国骂。 偏头，见这人眼神冷得像冰针。突然，丢下书包，一颗一颗解开校服白色衬衫的扣子，脱了搁在书包上。 里面没穿别的，露出线条流畅的胸背肌肉…… 宋烨的呼吸哽在喉咙，喉结上下滑动间，吞了好几口口水…… 校草这张脸又纯情又温柔，脱了衣服原来是个金刚芭比。 这可太刺激了。 谢语风站在马建身前，比对方稍高，自然而然就带着强烈的压迫。 他左右手交握几下，活动手腕和手指关节，然后，虚握双拳，右手抬到鼻尖位置，左手置于左侧脖颈旁边…… 这是标准的散打格斗式。 “陪老肖练了两年，应该没白练。” 马建的瞳孔一点点扩大，谨慎地退后一步，“装什么？你以为就你练过？我在三中也是有名的能打。” “那来试试？” “你先说，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宋烨？” “我说过了，宋烨是我男朋友。” 这话谢语风已经说过一次，不一样的是，今天这句格外冷静从容，宋烨听得呼吸都顿住…… 马建注视着谢语风，目光阴鸷。 他脚步搓动了几下，突然毫无预警地冲过来，轮起拳头照谢语风脸上砸。 宋烨心脏都提到了半空中，却见谢语风灵活地偏头闪开，侧鞭腿踢上马建右小腿，同时，右拳大力砸出，正中对方面颊。 这一拳势大力沉，马建刚刚止住的鼻血立时又喷了出来，捂着脸滚倒在地。 谢语风缓缓呼出口气。 幸好脱了衣服，不然沾到血，被谢语洲看到非告状不可。 如果老妈知道自己打架，那真的……地球都得毁灭。 谢语风往前两步，俯视马建，就跟看只蚂蚁似的，眼神冰冷，“提醒过你了，宋烨是我男朋友，你要再来惹他，我不会放过你。” “你……你他妈……哎呀，叫什么名字来着？”马建边嚎边问。 谢语风淡声回：“一中，谢语风。” “我记住你了。” 也不管马建还在哀嚎，谢语风穿上衬衫，一边扣扣子一边拖着宋烨的手，把他拉出巷子。 谢语风直接把人带到路边一个僻静的角落，压在墙上，冷声质问：“你不搞网辅不行么！” 宋烨被他少见的严肃表情和凶得不正常的语气吓了一跳，心跳加速得厉害，委屈巴巴地缩着脖子，刚骂人时的词藻丰富和气势如虹全都没了，“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搞网辅？” “吹爆彩虹屁就是我。”谢语风直接承认。 宋烨瞪大了眼睛，半天没反应过来，“你……你……说你是吹爆彩虹屁？” “对，我是。”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以后不准弄了。” 这不容置喙的语气太TM霸道了，宋烨一下没了主意，委屈巴巴地说：“可，我需要钱……” “你要钱干嘛？” “买……望远镜。” 望远镜？ 谢语风好像不认识这三个字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 宋烨忙不迭解释起来，“就是那种天文望远镜，200mm口径，焦距2500mm以上，内置GPS，可以智能自动寻星，星云，月球表面，都可以看清……” 虽然这就不是正常人的操作，但看得出，这人是真喜欢天文，一讲起来就滔滔不绝。 谢语风问他：“你的望远镜要多少钱？” “五万多。”宋烨又解释，“不想给爸妈增加负担，所以我做网辅赚零花钱，想在高三毕业前搞定，亲眼看到月球上的环形山。” 谢语风沉默着想了几秒，开口时，语气坚决：“你别给人网辅了。” “不行，我真的要买，我真的想亲眼看到……”还想解释，却在下一秒被直接打断，“我给你买。” 宋烨这时候是真的愣了，“为什么给我买？” 霸道了一路，到这里，憋着的那口气终于没了，眼前的帅气男生又完全回到以前那个有点纠结，有点选择困难，但温柔又善良的谢语风。 他看向宋烨的目光也变得柔柔软软的，声音里多了一抹羞涩，“我给我男朋友买，他……以后辅导我一个人就行了。” 好一会，宋烨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我终于追到你了？” 第50章 谢语风觉得自己大概能被气死。 是谁说的“追到他答应为止”？是谁说的“我就喜欢谢语风一个”？都是些虚情假意的套路话…… 时间渐晚, 巷子里的光线慢慢黯下来。 可宋烨的大眼睛还是明亮又纯澈。 他比谢语风矮不少, 仰起脑袋，直勾勾看过来，眼里有些许讶异, 还带着期待, 一点也不像那个隔着网线放狠话的大灰狼。 谢语风想起肖炀的话，“想保护他，吃他的醋, 还想跟他……发生点不可描述的事。” 视线不受控地在宋烨白净的脸上游移，大眼睛，皮肤白皙, 脸颊肉肉的, 而嘴巴，则老是无意识地张着……胸口的心跳声在耳畔一点点被放到最大。 他问：“那你还追我么？”声音很轻，格外温柔。 宋烨听出点什么，眼眸瞬间亮起，“追啊，追到你答应为止！” 谢语风弯起眉眼，故意逗他, “那要不……你继续追？” “啊？”宋烨张大了嘴巴, “不是吧？你不是……” 见这人笑意渐深, 宋烨终于明白，小白兔和大灰狼的角色是随时可以对调的…… “哎，风哥, 做人不能这样啊。”宋烨揪住他的书包带，觉得必须为自己的清白讨个说法。 谢语风的唇角翘着一个明朗的弧度，笑道：“那，你先好好辅导我，看我成绩提得怎么样再说好了。” 宋烨一脸气闷，“你特么三次承认是我男朋友，还想耍赖？我明天就去高二年纪每个班宣布一遍。” 谢语风惊得卡了下壳，“别吧……” 宋烨以为被拒绝了，靠着墙，委屈地垂下视线去看地面。 谢语风终于知道这只咬人柯基的厉害之处了。 他太直接，一点都不掩饰自己。就像一簇火，把所有的感情和爱意都□□地摆出来，非把别人也点燃不可。 真的招架不住。 瞥向自己的书包带，四根细白的手指正抓在上面，指甲剪得短短的，但大概是写字时候不小心，指背上沾了一道黑色墨迹，把皮肤衬得愈发白皙…… 谢语风把他手揪下来，却没放开，在手心虚虚地握着。好一会，脸颊都有些微热，才轻声说：“要宣布也是我去宣布吧。” 第一天确定关系，两个人也不好意思太腻歪，交换了号码，谢语风把宋烨送到公交站，自己打车回家。 客厅里，谢语洲正抱着笔记本坐在沙发上如痴如醉地打游戏。 “开车去。” “哎呀，你跑错了，来我这，有AKM。” “三级头给我。” 弟弟调皮老不好，多半是废了。 旁边，肖炀正仰躺在沙发上，举着书翻看，听到响动，掀起眼睑，懒洋洋地看向门的方向。 “嚯，比我还回来得晚。” 视线在谢语风身上定了几秒，发现不对劲。 “你衣服怎么那么脏？” 谢语风不想把跟马建打架的事说出来，含糊其辞地丢了句，“蹭脏了。”就要上楼，又听到肖炀问，“宋烨的电话要到了么？” 谢语风有点心虚，还是跟肖炀承认，“要到了。” 他的模样把肖炀逗乐了，“不就是谈恋爱么？你怎么跟做贼似的。” 谢语风惊恐地看了眼不为所动的谢语洲，瞪肖炀，“你能不能别瞎说。” 肖炀从沙发上翻身而起，搂他脖子给他打气：“你怕什么，小姨就喜欢可爱的，我觉得宋烨很符合她审美。” 谢语风无话可说。 肖炀又问：“另外一个号码呢？” 谢语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问“元气妹妹”的。 这茬，真忘了。 老实承认，“忘了。” 肖炀：…… “就知道你有爱情没亲情。” 谢语风抬脚踹他膝窝，“闭嘴，我现在问。” 说着，拿出手机给宋烨发微信。 宋烨的微信叫“星球飞行轨迹”，头像是宇宙星云的摄影图片。 这人果然将对探索宇宙的热爱贯彻得很彻底。 点开，“星球飞行轨迹”的对话窗口，发了一句：“你有金牌网辅元气老师的号码么？有一个之前的学员需要联系这位老师。” 等了一会没回复，跟肖炀解释，“他大概是睡了，晚点回我，我再跟你说吧。” 肖炀比了个ok的手势，“专属家教要开始选课了，你别耽误我就行。” 谢语风问：“我奇怪你怎么不找你的学神男友辅导？” 肖炀笑道：“他白天教我已经很累了，晚上要让他好好休息，我找元气妹妹就行。” 谢语风了然地点头，“也是。” 安静了一会，还是忍不住，舔着脸跟肖炀请教，“哎，老肖，怎么谈恋爱啊？教教我呗。” 肖炀失笑，“你看你，连谈恋爱都不会。” 谢语风催促：“快说。” 肖炀笑得不怀好意，“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么？” “什么？” “谈恋爱？不难啊，亲一亲，抱一抱，那什么……是吧。” 谢语风：…… “那明天周末，你两有什么计划么？” 谢语风本想问来参考一下，却听到肖炀回：“带我凌去看创造303的成团首秀。” 无语好几秒，才无奈地摇头，“哎，跟你谈恋爱，也是蛮为难陈凌的。” - 第二天是陪肖炀去当追星狗的日子，临近约定时间，陈凌精心选择了一件浅黑色的连帽卫衣，还揣了只黑口罩在兜里。 到约定地点——社区最近的星巴克，肖炀已经等在里面，还买好了饮料，一见陈凌就赶紧催着出门，打车。 离演唱会还有一个多小时，奥林匹克中心门口已经人山人海。 陈凌摸出口罩戴上，还把卫衣帽子也拉起来，藏住自己的脸。 肖炀奇怪地瞅他，“你干嘛？怕人看到你跟我在一起？” 陈凌摇头，“没，我怕冷。” 不怕自己跟肖炀的事公开，就怕让人知道自己来看“她”的演唱会。 追星？ 这不是高冷学霸人设该做的事！ 肖炀搂着他的手臂紧了紧，无奈笑道：“就你事儿多。” 两人站在入口前的广场上，看着人挤进去一波又一波，陈凌喝完饮料，把空杯丢进垃圾桶，招呼肖炀，“哥，人少了，我们进去吧。” 肖炀的视线一直在入口处找来找去，脚步却不动，“不急，再等会。” “只有五分钟就开场了。” “主要是我们现在还进不去。” 陈凌不解，“为什么？” 肖炀笑笑，“因为我没票。” 陈凌竟一时反应不过来。 没票？什么叫没票？ 注意到他的神情，肖炀从容解释，“我没抢到票，那些人手速太快了。” what？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票你让我陪你看锤子的演唱会？在门口蹲一个晚上？ 陈凌觉得自己心拔凉拔凉的。 大概是最近恋爱上头，忘记了这人的傻逼尿性。 肖炀又成竹在胸地开口：“别急，我们等一个黄牛就好。” 说黄牛黄牛到。 不远处走过来一个腰系小包的中年男人，穿土黄色大短袖，手插在腰包里，獐头鼠目地瞄着人群，不时开口问一句，同时，手迅速抽出来一亮，马上又缩回去了。 肖炀眼睛一亮，丢了饮料杯朝那人走去。 黄牛一见生意上门，把手往前一凑，粗声粗气地问：“票子要伐？” 肖炀看着他手里的一叠东西，“要！” 黄牛喜笑颜开，“看小哥长得这么帅气，我给你打个八折，好吧。一张750。” “来两张。”肖炀马上扫码付钱，拿了票。 陈凌看他买得那么干脆，忍不住怀疑，“不会是假的吧？” “你能不能对人有点最基本的信任？” 陈凌：…… 走到检票通道，果然，票是假的，扫不进去。 “人与人最基本的信任呢？”肖炀牵着陈凌的手，不得不从检票口挤出来。 这人期待了那么久，结果没看成，陈凌知道他心情不好。虽然自己暗暗开心得一批，还是要忍着，柔声安慰他，“哥，别不开心，以后还有机会。” “本想能跟你有个开心浪漫的夜晚，结果。”肖炀语气无奈。 陈凌安慰地拍拍他脑袋，“没事，只要我们两一起，干什么不是一样？” 站在路灯下，小刺猬微微仰头看过来，眼眸湛亮，看得肖炀心悸，特想亲他一口。 刚刚伸手拉开口罩，低下头去找他湿润的唇，余光觑到那边一抹土黄色。 “艹，给哥站住！” 肖炀拔腿往那边追去，黄牛远远看到，撒丫子狂奔。还没跑两步，前面冲出来两个深蓝制服的公安干警。 旁边一个小姑娘高声叫起来，“就是他！” 警察动作干净利落，扣住骗子手臂，反剪在身后。骗子连声叫唤。 肖炀刚好冲到跟前，马上指认，“警察叔叔，他骗了我的票钱。” 陈凌也跟了过来，听完姑娘的讲解，才明白事情原委：原来这骗子今晚骗了好几伙，这姑娘也是受害者，发现被骗，报了案，警察来了及时把这人抓住。 警察的视线在姑娘和两个男生间转了转，问道：“你们都被骗了，谁跟我们去警局做笔录？” 姑娘为难地看来，“两位帅哥，帮帮忙呗，我一个女生，不敢去。” 肖炀答应了，牵紧陈凌跟着警察钻进了警车。 两人在后排坐下，陈凌才从今晚魔幻的剧情里回过点神来。 卧槽，又要去警局？ 骗子坐的另一辆车，前排只有一位驾驶的警察。窗外是城市后掠的夜色。 陈凌拽了拽身边的人，无奈道：“我是跟警局犯冲么？” 肖炀安慰他，“上次看着你从警局出来，吓怕我，这次跟你一起去，让我弥补一下上次的遗憾。” 陈凌嫌弃他，“去警局又不是什么好事……” “主要是，以前我们两吵过闹过，现在只想把你圈紧点。” 肖炀收了收手臂，陈凌乖乖地窝在他怀里，安静旖旎的气氛中，听到前排的警察发出尴尬的咳嗽声。 两人光速分开…… 到警局做完笔录，终于把被骗的钱拿回来，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在一起短短两周，但却觉得已经无数次这样牵手并肩走在一起。 行人已经稀少，路灯下，蚊虫的影子凌乱飞舞。 两个人的影子忽前忽后地变幻，却一直紧紧贴近。 “一模结束后老高说要带我们去野营。” “上次小树林烧烤没玩好，七班这伙人肯定要疯个够。” 提起上次小树林烧烤，肖炀还有些心疼，“这次可得保护好你。” 陈凌心里甜甜的，但男子气概还很足，“别忘了，面对体校三爸的时候，哥也保护过你。” 肖炀失笑，正想把人扣进怀里，教训一下，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又是那首上头东北说唱，“心里的花，我想要带你归家，在那深夜酒吧，哪管它是真是假……” 拿出来一看，是谢语风打来的，肖炀接通，听到谢语风说：“老肖，元气妹妹的电话问到了。” “你说。”肖炀朝陈凌示意，“帮我记一下。” 谢语风在对面报号码，“153” “嗯，153” 陈凌点着手机记录。 “788” “788，嚯，这号码跟我凌凌的有点像啊。”肖炀朝陈凌挑了下眉。言下之意，你号码我倒背如流。 “44321” “多少？” 谢语风又在对面重复了一遍，“44321”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肖炀握着手机，却一直没开口报出最后五个数字…… 作者有话要说：　　肖炀：这号码……我不能报出来。因为，我需要静静。 感谢一位看不出名字的小可爱给我灌溉的营养液。 —————— 推荐一本小伙伴的文文。 《我靠中医走上人生巅峰》by寂虞 沈申嗝屁之后，被一个名为“中医人才培养系统”的东西带到另一个世界。 系统会发布任务，完成任务有奖励，任务失败有惩罚。 任务奖励看不见，任务惩罚却千奇百怪—— 梦到被舍友圈圈叉叉！偷亲舍友！给舍友写情书！ 等等等等。 从此之后 沈申开启了明地里针灸治病，暗地里偷撩男神的神奇之旅。 开方、扎针、艾灸、推拿...... 你有病吗？我有针。 第51章 手机还亮在手里, 见肖炀好一会没报出最后五个数字. 陈凌刚准备开口问, 肖炀突然提高声音问对方，“后面是什么？我听不清！”“什么？”“你在山上夜跑？信号不好。”“算了算了，把号码给我发过来。” 说完, 他挂了电话, 冲陈凌笑笑。 陈凌也笑笑，问他，“谁的号码？” 肖炀解释, “老谢告诉我一个好久没联系的朋友的号码。” “哦，那我们走吧。” 两个人又勾着手指走去公交站，陈凌本来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肖炀却突然开口：“告诉你件事。” “什么？” “谢语风找了个男朋友。”他又随意地加了一句, “还是你认识的。” 陈凌饶有兴致地问：“谁啊？” “五班的宋烨。” 陈凌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被肖炀及时揽住腰捞了一把，还好笑地问：“你怎么了？” 宋烨是谢语风的男朋友！ 所以肖炀已经知道自己搞网辅的事？ 陈凌心里无数猜测，忍不住认真观察他面部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这人眉宇温柔，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神关切，除此之外, 毫无异常。 还好, 应该还不知道。 毕竟, 要是这逼看到了自己在专属家教上骚破天的操作，应该会主动拿出来嘲笑的吧。 “没事，就是想不到风哥这朵花这么快给人薅走了。”陈凌冲他尬笑, 然后站直。 肖炀笑道：“可不是？老谢这人特别怂，宋烨还是牛批。” 两个人聊着谢语风和宋烨的事继续往前走。气氛却莫名尴尬起来。 陈凌也不知道为啥，大概是自己心虚吧。 为了避免自己的霸气人设在肖炀心中崩塌，让这傻逼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陈凌放开牵着的手，拿出手机，找到宋烨的号码，给他发短信。 “能不能拜托你件事？” 宋烨很快回复：“学霸！你说，我能做到的肯定帮你。” “能不能替我保守我在专属家教上做网辅的秘密？” “行啊！” 陈凌看着这个斩钉截铁的感叹号，舒了口气。偏头想重新去牵肖炀的手，发现这人也刚发完消息，舒了口气。 仿佛心有灵犀，两人默契无比地相视一笑，继续牵着手朝公交站走去。 “凌啊，你晚上回去除了读书一般都干点啥？” “也没什么事，就给昊昊小钧他们讲讲课。” “唔——” “哥，你呢？晚上都干点啥？” “我也没啥事啊，就让老谢给我讲讲作业呗，不是答应你考庆华么？” “嗯，挺好的。” “你也挺好的。” 肖炀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专属家教。 谢语风莫名其妙：“你刚刚干嘛发短信让我提醒宋烨别把要元气号码的事说出去，尤其是陈凌。” 肖炀没第一时间回他，坐在电脑前，点开专属家教“元气妹妹陪你战斗到深夜”的主页，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才感叹，“阿凌，真牛批啊 。” 谢语风一头雾水，“你到底在干嘛？” 肖炀转身面向他，认认真真地说：“因为我不能让陈凌知道，我已经知道他是元气妹妹的事。” 谢语风愣了好一会，才难以置信地开口：“你说什么？陈凌就是那个金牌网辅元气妹妹？” 肖炀也沉默着，“所以，老谢，你知不知道，我特别想抽根烟。” 谢语风：“……可惜你不会抽。” “对，我不会抽，但我特想。”肖炀眼神放空，柔肠百结地说：“因为我现在，满心惆怅……” - 别爱我没结果：“我凌凌在忙啥呢？” CL：“看书呀。男朋友呢？今晚读书了么？” 别爱我没结果：“考你个题目。” CL：“哟？小样，你过来呀！[勾手]” 别爱我没结果：“请陈凌同学画出极坐标下r1-sin的函数图像。” 陈凌脑补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是一颗胖乎乎的心形函数图像，还没回，肖炀的消息又先进来了，“图像代表我的心。” 忍不住嘴角带笑，回的是，“你的心脏大概是有肥大？连尖都没有……” 别爱我没结果：“[微笑]明天野营的时候让你看看？” CL：“怎么看？” 别爱我没结果：“脱？” CL：“……你可劲骚。” 别爱我没结果：“只对你。” 搞不过搞不过。 肖炀骚完，又做中国好男票，“明天想吃点啥？我今晚给你准备好。” CL：“你看着弄吧，也不用什么，贺叔给我做了饼和卤菜。” 别爱我没结果：“你要多吃点，不然我会觉得自己没照顾好你。” 陈凌唇角的弧度就没抻平过，回他，“别肉麻，哥听不来。” 明天的野营是老高一模前给七班许下的，在全班投票后，地点定在了离北城东十五公里的莲花山。 莲花山是保护林区，不能使用可燃的器具做东西，只能带直接吃的食物。 晚上，陈凌准备要带的东西，水杯、帽子、充电宝什么的。 “除了饼和卤菜还要点别的什么么？”贺海把卤菜捞出来，沥干装盒。 “够了够了，不用那么辛苦，贺叔，你早点睡。” 上楼前，贺海又交代了一下安全问题。 陈凌准备妥当，回到自己房间，没开灯的屋子，只有电脑屏幕发出一片白亮光线。 在桌前坐下，屏幕上已经开好了“专属家教”。 今晚零点，是平台两周升级后的首次开课。也是“制霸人生路”粉丝榜的第一天上线。 “钱眼”论坛正常使用着，所有的辅导老师都在猜测：0点一到，会不会有学员为自己的硬核辅导一掷千金？又是哪位人气网辅能够拿下今夜最高星值？ 清纯壮汉教你玩转高中数学：我应该要被时代的洪流淘汰了吧，毕竟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类灵魂工程师。 学渣克星金坷垃：没有学员砸粉丝榜是不是就正常的约课？ 从此君王不早朝：听说是这样，但你会失去所有的榜单和曝光渠道…… U jump I laugh：哦豁，这就是金钱的力量。 虎斑猫特喵：“姐姐毫不担心，安心坐看几个真爱粉你追我赶，用臭钱砸开我的尊贵的烈焰红唇。” 朕在幼儿园深造：我无所谓，不过我想看各位教友的粉丝学员在首页的星值榜上你追我赶，真快落。 薛定饿死了猫：网辅老师也需要粉丝？哎，果然是万物皆可娱乐圈化…… 陈凌心里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就辅导了“读书少”，现在这位小哥哥已经不需要找网辅了，估计到时候没有学员会来砸粉丝榜。不过也好，这样正常的约课也不错。 在过两周，昊昊他们就要教学费，到时候有多少就给贺叔多少，剩下的公益基金那边出，一切就搞定了。 自己的这段经历，就让它永远封存，让“元气妹妹陪你战斗到深夜”这个网络辅导史上的传奇ID永远存在于internet的数据库中…… 而肖炀，永远不会知道…… 陈凌被屏幕照亮的脸上浮着一抹邪恶的笑意，耐心地等待0点平台的再次开放。 秒跳到00的时候，“专属家教”的客户端迅速自动刷新。 首页的星值榜跟摇奖机似的，五花八门的ID开始往上蹦跶。 虎斑猫大姐的粉丝果然强悍，有两个你追我赶，从一千星值，到一千五星值，再到三千，砸得起劲。 按一般普通辅导老师100一小时的的费用计算，3000可以辅导三十个小时，这一冲就是大半个月的课程费，这些人还挺下得去手的。 陈凌看了眼自己的粉丝榜，果然，没有读书少，粉丝榜只有几个以前辅导过的老学员，冲了三五百意思意思。 虽说想着正常预约课程还是挺好的，但一点点虚荣心作祟，还是让陈凌感受到几分过气网红的晚景凄凉。 突然，星值榜平静下来，因为瞬间冒出来个狠的。 是上次介绍给宋烨的“吹爆彩虹屁”，一次给“激萌少女李逵在线陪读”冲了一万星值。 一万…… 这是要上多久课才能用光。 果然真爱了，看来自己没介绍错。 陈凌看了会榜单情况，觉得“彩虹屁”这么猛，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了，正要下线，突然，榜单上又一次风云变幻，一个熟悉的ID在眨眼间来到星值榜单第一。 “读书少别骗我”为“元气妹妹陪你战斗到深夜”送上100000星值 多少？ 认真数了两遍。 确实是十万。 所以…… 这是怎么回事？ 十万，他是要辅导一辈子么？ 陈凌盯着榜单最上面认认真真想了几分钟，还是觉得有必要给“读书少”发个私信。 “小哥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呢？” “读书少”刚豪掷了十万，私信也回得特别豪爽：“小姐姐，我又想明白了，学习是灯塔，知识是力量，我还是要好好读书的。” “呵呵，你真的是很棒棒哦，但是，我觉得小哥哥你不需要冲那么多钱呢……” “没事，元气姐姐，我刚仔细看了‘制霸人生路’vip的各项特权，觉得很符合我的需求。” 符合你个锤子。 这人言语间带着点‘不怀好意’的意味，让陈凌心里一阵紧张。 “哦，既然你想辅导，那不知道接下来的有什么好的辅导计划？” “读书少”：“呵呵呵，还没有呢，你先候着吧。” 陈凌：？？？ 这人说的什么？怎么听出了一种24小时待命的摆谱口气？ 陈凌一下满心伤感。 果然，在金钱的腐蚀下，这个贴心知己彻底变了。变成一副挥舞着金钱的棍棒，驱使奴隶的丑恶嘴脸。 陈凌心里不爽，不想给这人辅导了，又回：“那个，小哥哥啊，要不你把粉丝榜的星值退一下吧。” “为什么？”对方显然很不解，毕竟这是金牌网辅“元气妹妹”在整个平台最风光的瞬间。 所有老师，不管如何权衡利弊，内心深处都会无比羡慕“她”能拥有这么豪气的真爱粉。 陈凌：“你充得太多了，十万的课程怎么上得完呢，呵呵呵。” “没事，这课嘛，上到哪天算哪天。” 淦！这人似乎不太正常，已经无法交流了。 陈凌猛然想起平台有个退出机制。 一名老师如果不想要继续待在平台，可以在结清学员所有的辅导时间后，申请注销账号。 粉丝榜才刚刚开始，他也又没有课程预约，只要现在注销“元气妹妹”的账号，彻底离开，平台自然只能退回“读书少”冲的十万星值。 从此以后，天涯海角，两不相干。 是的，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想着，毫不犹疑地点进注销账号页面。 点击注销账号按钮，弹出对话框，“请问您要注销‘元气妹妹陪你战斗到深夜’的账号么？” 点“是”。 又弹出，“您现在又7万星值等待转为收益，您确定要放弃么？” 咦，好智能，还会玩金钱诱惑。 陈凌果断点击“放弃”。 弹出：“您的申请已受理，七天后账号将会被永久注销，本周内您可以随时取消注销，祝您生活愉快。” 完成注销申请，不用被无良平台绑定，陈凌松了口气，心里忍不住感叹，现在社会复杂，人心险恶，套路太深。 这个世界上，能真心实意对自己的，真没几个。 又觉得自己特别幸运，有个好男票。 像清泉般在心里流淌着一丝甜蜜的柔情，陈凌躺上床，给肖炀发了个睡前消息：“哥，晚安，明天见。” 作者有话要说：　　炀：别问，问就是让你辅导一辈子。 第52章 第二天, 按照安排, 七班集体去莲花山野营。 老高也去了，毕竟这很可能是高二这年七班最后一次集体出游。 高三有没有出游的机会还要打个问号。 早上到校，生活委员提前联系好的大巴已经等在校门口, 不少同学都上车了。 陈凌浅灰衬衫黑短裤, 戴了顶黑色棒球帽，清爽朝气。刚爬上车，就听到肖炀在最后一排叫, “阿凌，这儿。” 车里这么多人，还有老高, 他……会不会太高调了？ 果然, 坐在肖炀前排的赵驰不懂就问，“炀哥，你怎么干什么都要和我凌哥一起？” 这话题迅速引起全车人广泛的兴趣。 前面的宋小佳也回头兴奋地叫唤，“对对对，我也发现，你们两天天黏在一起。老实交待吧，你两到底怎么回事？” 陈凌紧张地看了老高一眼, 没想到老头端着保温杯, 看这堆学生聊八卦, 看得兴致盎然，完全没有制止的意思…… 肖炀趴在前排椅背上懒洋洋地笑道：“看你们，同桌爱懂不懂, 都没有心的？” 宋小佳旁边的薛云意有所指地反驳，“我跟小佳也黏糊，但你们两的气氛跟我们单纯的同桌关系可不太一样哦。” 一下成了话题中心，陈凌热着脸，还是在肖炀特意空好的最后一排靠窗位置坐下，接过已经拧好的冰镇可乐。 这段时间，两个人虽然没直接宣布，但在班里也没刻意避嫌。 除了部分像赵驰这样情商略低，反应迟钝的，大多数人就算不完全清楚内情，也能看出点七七八八来，碍于肖炀的“校霸”名声，没敢戳破而已。 “炀哥你对凌哥怎么那么好？” 肖炀反问他，“那驰子你告诉我，不对他好，我特么还能对谁好？” 见肖炀跟赵驰就这个话题漫无边际地掰扯着，陈凌干脆拉下鸭舌帽，挡住刺眼的光线，靠在座位上补觉。 大巴载着满满一车七班学生，往北城东边驶去。 颠簸着，越来越困。 睡了一路，到莲花山入口时，陈凌才听见有人在耳边轻声喊，“阿凌，阿凌。” 醒来发现自己靠着肖炀的肩膀睡了一路，大巴上的人已经走空，只有司机，站在车门口，焦躁地抽着烟。 嘶—— 一想到下车时全班同学挨个参观自己靠着肖炀睡觉的美丽画面，陈凌就头皮发麻。 看着他脸上神色变幻，肖炀乐得不行，“你怕什么？七班那么有同学爱，只会对咱两说一句‘真配’，然后送上真诚的祝福。” 陈凌：…… 无语了一会，才牵他手起身，“走走走，别让司机老等。” 莲花山的海拔只有200多，但是挨近海，又有天然保护林，植被非常好。 站在最高处的七女峰顶，可以俯瞰远处的大海茫茫，又能欣赏脚下的绿植葱茏，无比惬意。 同学们已经开始往山腰爬。因为晚上要过夜，上去后，大家就开始寻找驻地。 野营帐篷是生活委员段琦提前租好的，从车子里抬了两大箱下来。 “我们租的帐篷是双人帐篷，咱班没有男女混坐的情况，就简单明了，同桌一顶，高老师自己一顶，行吧？” 说完，看向老高征求意见。 老头保温杯不离身，不疾不徐地嘬了一口，点头同意，并且安排，“段琦先找人帮我把帐篷搭一下，我睡个午觉先。” ojbk，班主任的特权。 段琦赶紧喊了徐嘉龙和赵驰来一起帮老高搭帐篷。 陈凌正琢磨，自己今晚要跟肖炀睡一个帐篷这事。 身旁的男生用手肘碰了碰他，“你不会是紧张吧？要不我跟驰子换换？”故意说得那么体贴，明明声音里还带着戏谑的笑意。 陈凌嗤笑一声，语气平淡：“怕什么？怕揍你的时候下手太重？”又催促他，“赶紧动，把咱们的窝搭起来。” 肖炀笑得停不下来，开始动手搭帐篷。 这种野营帐篷搭起来很方便，单人就可以操作。先把内帐平铺在地，折叠杆一节节拉直，接成一根，在把帐篷套进去就完成了。 肖炀特意选了一块靠山的平地，后面安不了别的帐篷。 陈凌吃着薯片坐在一旁看他忙活，不时口头指导两句。 帮老高搭完帐篷的赵驰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在那边，一会一个甜蜜对视，一会一个宠溺揉发，还时不时拉拉小手，摸摸小脸…… 终于相信了宋小佳的结论：“肖炀跟陈凌真谈恋爱了。” 哎，以后凌哥离我远去了…… 赵驰内心一阵凄凉。 段琦见赵驰愣在那边，喊他，“驰子，别闲着，那边有条特别清澈的溪水，去打点回来喝。” “哦，来了。”赵驰依依不舍地转身。 陈凌正有点无聊，听到那边段琦的招呼，也想去玩玩，冲赵驰喊：“驰子，等我，跟你一起去。” 安排好，两人就拿了大桶朝山上的溪水走去。 路上，赵驰跟陈凌做最后的确认：“凌哥，你真跟肖炀在一起了？” 陈凌也没法否认，点头。 赵驰一惊一乍地喊了一句，“卧槽！” “你槽什么？” “你先告诉我你喜欢肖炀什么？” 陈凌一时还真说不清楚到底喜欢肖炀什么？想了好半天，才勉为其难地开口：“大概，他傻逼这点还挺吸引人的。” …… 赵驰一脸艳羡，“凌哥，你命真好！” 陈凌：？？ “可不是么！你男朋友有钱有颜，我看在眼里，对你可好。上次密室逃脱，他听到你在那房子里哭，急得直接踹门，完了钱包朝我手里一丢，抱着你就走了。” 脚下的山路狭窄，两旁都是茂密灌木。 赵驰边走边讲得唾沫横飞，一不留神，脚下踩了个空，往侧边草丛掩盖的斜坡下滑去。 陈凌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动作时，刺啦一声，同时，腰上传来一下尖锐的刺痛，也顾不得看，手上用劲把赵驰拖上来。 赵驰站稳，后怕地拍着小心脏，“唉呀妈呀，感谢凌哥的救命之恩。” 陈凌低头检查自己的腰，才发现是被旁边一丛荆棘的尖锐划到，衬衫割裂了一条，里面的皮肤被刮到，拉了一线虎口长的伤，小血珠正汩汩地往外冒。 两个人只好先回营地处理伤口。 还离着几步，赵驰就冲肖炀叫起来，“炀哥，我对不起你，把凌哥的腰弄伤了。” 他这一嗓子喊完，大家都看过来，陈凌尴尬，开口解释，“没事，划了一下。” 肖炀一眼看到他衣摆上沾的几点鲜红，微微蹙眉，“怎么划了？” 赵驰挺愧疚的，“我差点滑到山下，凌哥救我狗命。” 陈凌不想小题大做，语气轻松，“被灌木划了一下而已，算什么伤。” 肖炀眼底浮起笑意，“我凌哥就是刚。”话锋一转，“不过，你衣服得换一件吧，我刚好带了。” 陈凌奇怪，“你还带了衣服？” 肖炀笑道：“拖家带口的，备着点。” …… “走吧，我给你拿。” 陈凌跟他走进帐篷，肖炀的背包就搁在角落。 拉开拉链，瞅见里面有衣服、零食、还有一个小小的医药盒，东西果然很齐备。肖炀打开医药盒，拿东西攥在手里，又递来一件白色短袖，“我的，有点大，将就一下。” “恩，没事。” 陈凌刚要换，感觉到肖炀的目光，又觉得不太对劲，提醒，“你不出去？” 肖炀翘起唇角，眼底浮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语调微扬，“连换衣服都不给我看？” 陈凌故作轻松，“嗐，也不是，就是……” “别就是了。”话还没说完，肖炀淡声打断，笑笑，“我还等着帮你贴创可贴呢。” 说完，就着半蹲的姿势，抬手替他解扣子。 从最上面一颗开始，一颗接一颗…… 陈凌的心率迅速迅速攀升，一秒突破了极限，脸也瞬间红到耳根…… 肖炀把一切尽收眼底，笑得更坏，轻声问他，“你紧张什么？” “艹，哥没紧张。” “那我帮你，你先坐下。” 陈凌脑子有点木，听他的话，席地坐下，肖炀单膝跪在身前，给他处理伤口。 灼热的阳光透过红色帐篷，打进内部，映红了两张俊朗面容，也把这狭小空间的温度一点点烘热…… 解开扣子，脱下短袖。 陈凌皮肤白皙，虽然不算强壮，但是骨肉亭匀，充满少年感的线条流畅地延伸转折…… 肖炀云淡风轻的目光从他微微起伏的胸膛上扫过，垂下眼眸，撕开手里的创可贴，贴上腰际少量渗血的伤口。 伤口很长，又撕了一个，贴在旁边，一个连一个，整整齐齐的一排…… 指尖不时蹭到皮肤，痒痒的。 陈凌不自在地动了动，肖炀抬手，按住他肩膀，笑道：“别动，还没贴好呢。” 说完话，手却不安份了，从瘦削的肩膀落到背上，沿着脊柱一节节地点下来，笑问：“你咋那么瘦？” “还好吧。” “瘦死了，都是骨头。”肖炀说着话，手又往下，在他腰际轻轻捏了捏，“看吧，都没肉。” 陈凌深深吸气，把他作乱的手揪出来，“艹，你往哪摸呢？”PAOPAO 肖炀终于露出一抹管不住自己的恶劣笑意，懒懒地靠到他肩膀，贴着耳朵说：“对你，我哪都想摸摸。” 陈凌感觉自己的脸绝壁可以把水煮沸，还记得要调戏回去：“要不你先给我摸摸？” 肖炀笑出声，“我挺想给你摸的，但是……帐篷外面人太多了。” 陈凌：？！ 猛地回头，果然一片人头攒动的影子映在帐篷是，然后，在眨眼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辣条的后裔里。 驰子：撒花撒花！本班第一对情侣火热出炉。@别爱我没结果，@CL，有请两位新人出来走几步。 别爱我没结果：瞒着各位对不住了，主要是我凌凌有点羞涩，说先不告诉大家。 CL：…… 火星飞侠：我丢！！真的假的？？您们二位…… 段琦：这还能有假！我先送上一句，二位真配！ 小佳萌萌哒：恭喜恭喜！祝两位金童佳偶天成，百年好合！！ 踏云：我跟佳佳早就看出来了，@别爱我没结果，炀哥你让我们狗粮都吃得不明不白的…… 别爱我没结果：发红包赔罪？ 踏云：[鼓掌]这个实在！ 小金鱼：肖炀牛的，刚来就把我们班学神薅走。@子龙，这次，你的倒二真的不保了。 子龙：抱住弱小无助的自己瑟瑟发抖。 柱子：哎，只羡鸳鸯不羡仙……我也想脱单。 大头：脱单这事应该比你拿到本赛季的王者还难点吧…… 肖炀又发了一波红包，群里才消停了些。 晚上，大家围坐在空地上，边玩边吃东西，各式各样的食物摆了一地。 陈凌跟赵驰他们玩杀人，几把后，觉得有些无聊，见肖炀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吃零食，小声问他，“不玩么？” 肖炀笑，“看你玩就行。” 陈凌想了想，跟赵驰他们说，“你们玩吧。” 赵驰疑惑地问：“怎么不玩了？” 陈凌喝了口水，撑着地面站起身来，“你们人够，我……跟炀哥去别处玩玩。” 肖炀笑着也跟他站起来。 一堆人哄笑着揶揄他两。 “咦——两个人能玩什么啊？” “打麻将四缺二，斗地主三缺一，我估摸着能玩的不多。” “或许是躲起来辅导学习呢！嘿嘿嘿，我们也想加入。” 肖炀自然地伸展手臂，搭在陈凌肩膀上，慵懒地笑道：“我们玩的，你们玩不了。” 说完，搂着他往人少的山顶走去。 海边风很大，还带着咸湿的气味。 像两个人跟贾雄拼完数独从北城大学走出来那晚，但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时，他们还在互相试探，确定彼此的心意。 陈凌没说话，安静地任凭肖炀牵着，一步一步，沿着有简陋扶手的山道，往七女峰走去。 这人的手很暖，牵着的力量不轻不重，走路的速度不快不慢。每一个点，都恰到好处，仿佛本来就该这样。 走到峰上，有一块经多年海风吹拂，圆润平和的大石。 它伫立在那，居高临下，慈祥温厚地注视着整个北城。 肖炀背靠大石，把陈凌扣在怀里。 两人静静地相拥在一起，耳畔只剩海风吹过草叶时细碎的沙沙声，贴近的胸膛却能感受到彼此沉稳而有力的心跳。 突然，肖炀开口：“阿凌。” “嗯？” 想了几秒，他问：“你缺钱么？”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一波预收啊，各位小天使，看看作者的接档文吧《穿成校草的纯1炮灰男友》，不甜不爽不要钱！ 第53章 陈凌一时间没明白这没头没脑的一句问话从何而来, 仰头迷惑地看着他。 肖炀低头笑笑, 然后收了收手臂，把人扣得更紧，又平平常常地问了一遍：“阿凌, 你是不是缺钱？” “没有啊。”闹不懂这人怎么会突然这样想。 他没钱, 但也不缺钱。 物质的需求从来就不是毫无边际的膨胀，心灵的充实远比这重要得多。 看怀里的人一脸费解，肖炀露出点笑意, “我怕你有困难还要死鸭子嘴硬。” 陈凌一手肘顶在他胸口，“你才死鸭子。” 肖炀皱着眉，揉了胸口两下, “这不是怕你老要操凌哥人设么？”又放软语气, “真的，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我说。” “对不起，哥真没有。” 肖炀笑意渐深，“那行吧。” 他虽然在笑，陈凌却从这笑里读出几分似有若无的失落。 正琢磨这人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又听到肖炀开口：“记不记得之前跟你说过，我本来想十八岁那天带你去海边, 但因为我妈结婚事出突然, 最后没有成行。” 陈凌当然记得, 故意嘀咕着讥讽他，“记得有什么用。” “所以，我想给你补一次。” “额……”陈凌没想到他有这份心思。 “想给你一份终身难忘的美好。” 肖炀在阳光里绽开笑容, 慢慢地念，“星夜、沙滩、海浪，还有，你和我，想干嘛干嘛……” 这是明目张胆地勾引么？ “你还想干嘛？” “想干的多了。” 陈凌乐了，学着他刚刚故作高深的口气，“可惜啊，我们还有，读书、期末考、高考、报志愿，然是，庆华大学……” 似乎是觉得不够，肖炀反问：“还有呢？” “还有什么？” 肖炀提醒他，“买房……” 买房？ 懵逼了一瞬，又听到下面的：“买车、搬家、订婚、结婚、蜜月……” 陈凌笑出声，“你想得可够远的。” 肖炀收敛笑意，皱起眉头，“哟，言下之意是你没想过跟我结婚？准备做个玩完就走的渣男？” 陈凌：…… 我特么…… 肖炀还在认真诚恳地谴责他，“我对你掏心又掏肺的，你居然只想跟我玩玩？平时看你也不像这种人。凌啊，做不负责任的渣男是没有好下场的……” 陈凌烦得不行，干脆稍稍垫脚，在那张不断开合的唇上重重亲了一下。 分开的时候，冷眼看着他，“别哔哔了。行不？” 肖炀还真没想到他会这么干，抿了抿唇，眸底慢慢浮起恶劣，“陈凌同学，你对自己所做出的危险行为真是毫无逼数。” 话音刚落，肖炀就扣着他的腰让两个人的位置交换过来，然后迅速贴近…… 两人下山的时候，日头偏西，打游戏的、玩牌的、杀人的，累散了几伙，都钻进帐篷休息去了。 老高睡了一觉，神清气爽地从帐篷里钻出来，蹲在一块大石头上吹风，恰好看到肖炀牵着陈凌从山上走下来。 “肖炀。” 听到老高的声音，陈凌赶紧把他的手甩脱了。 肖炀倒是不急，见老高冲这边招手，自觉地走过去，一脸乖巧，“高老师，怎么了？” 老高又把视线移到后面，“陈凌也过来吧。“ 班主任表情严肃，陈凌也紧张起来。 大概是早恋的事没跑了。 陈凌走过去，站在肖炀旁边，礼貌地叫，“高老师”。 老高的视线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后定在肖炀脸上，“肖炀啊，你觉得自己这次一模考得怎么样啊？” 一模…… 比郭子龙还低50分，能怎么样？ 肖炀的回答也很脚踏实地，“考得不好。” 老高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甚至还点了点头，“确实不好。” “这么说吧，你第一次转来七班的时候，校长就跟我特别交待过，说这个学生，以前成绩不好，但转来一中是下了决心要学好的，让我照顾你。” “所以，我安排你跟我们班的第一名陈凌坐一起。” 老高停顿的瞬间，肖炀接了句，“谢谢高老师让我跟陈凌做同桌。” …… 这句含义复杂的话让老高的表情都忍不住拧把了一下，又开口：“但是，你一模的情况让我觉得你还是没把读书这件事放在心上啊。” “一模是我失误，期末考我会考好……”肖炀态度诚恳，语气是一贯的轻松淡定，立完军令状，又补充了一句，“不会给陈凌丢脸的。” …… 老高听了都忍不住哑然失笑，“呵呵，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啊，书都读不好，会谈个屁的恋爱。” 陈凌：！ 老高这么说就是承认知道两个人的事了，但看态度，似乎不是强硬地反对…… 其实陈凌在大巴上就想过，老高知道会怎样？ 老头虽然年纪已经不轻，作风还老干部。跟大家相处的过程中，却很贴近同学，从来不会高高在上。 有时候，陈凌甚至觉得这老头就像大家的老朋友。 什么错误都可以在他面前犯，因为连他絮絮叨叨的纠正都不会让人心生厌烦。 肖炀也笑，“高老师，我给你保证，期末考至少……”他顿了顿，才不疾不徐地说完，“全班前二。” 老高乐了，“这么有志气。”他转动眼珠，看向陈凌，“前二？是要跟你同桌挑战？” 肖炀不好意思地笑笑。 老高笑得脸上的褶子都皱起，“你两这是不是叫……那个很火的词叫什么来着，哦，对了，相爱相杀？” …… “那就这样，好好努力去吧。” 老高背着手钻进帐篷休息去了，陈凌长舒出口气，踹了肖炀一脚，“你特么胆子真大。” 肖炀笑道：“你以为把老高当傻子他会高兴？不如老老实实地告诉他：我们是早恋，但不会影响学习。” “所以，你就敢夸口考前二？” “你觉得我不能？” 呀？见这人脸上浮起一抹挑衅的笑意，陈凌也不甘示弱地微扬下巴，回视他，“能不能不是用嘴巴说的。” “行，要是我考了前二，我们就约……”他停了，等着陈凌问。 “约什么？” “约海边见。” - 天公不作美，晚上的时候，天上云有些厚，本来安排的星空大赏也看不了，大家玩得差不多，就纷纷钻进帐篷玩手机去了。 陈凌躺在睡袋上，刷了会微博，觉得有点无聊。 偏头，看到肖炀说学就学，坐在旁边的睡袋上，抱着个小本专心看着。 男生穿短裤，光着脚，姿态随意慵懒，露出的小腿皮肤干净，骨胫分明。 很性感…… 陈凌心里一动，起身，扑到他背上，看见是单词速记本，“哟？一言九鼎，说学就学。” 肖炀被搂住脖子，顺势抓住来到胸前的手，笑道：“可不得为了你学个天昏地暗么？” 陈凌本来就是无聊，故意逗他的。这会，在他背上，磨磨蹭蹭，挨挨挤挤，不怎么想一个人待着的样子…… 肖炀不为所动，“别闹，下午嘴巴都被你咬破了。” 陈凌无语，起身，用光脚在他肩膀上一蹬，“谁喜欢咬你！” 肖炀笑笑，继续看书。 陈凌钻进睡袋玩手机，慢慢地困意涌来…… 山上的夜比城里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到一片温热挨近，迷迷糊糊掀开眼睑，看见肖炀的睡袋就贴在自己的旁边。 睡袋里的人偏着头，在黑暗中睁眼看过来，眸子幽深。 “你干嘛？”陈凌的声音里还带着惺忪的沙哑。 “把你弄醒了？”肖炀平躺着，手臂枕在脑袋下面，又道了个歉，“真不好意思。” “真学到现在？” “你成绩那么好，我不刻苦怎么好意思。” 陈凌揶揄他，“早干嘛去了。” “早的时候，不是没认识你么。” 夜很深，寂静的山间，不自觉压低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温柔。 陈凌看了他半响，笑道：“长这么大，还没跟人这样挨着睡过觉呢。”想想又补充，“或许，很小很小的时候有。” “那时候还有爸妈，他们会陪在我旁边，哄我睡觉，但是那种温馨的感觉，我已经忘记了。” “跟陈有数在一起的几个月，他忙着写文，并没有用心照顾过我和依依，等我一个人再次回到儿童之家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 他语气渐渐低沉下去，然后不再说话。 安静着，感觉到一片温热贴上额头，抬眸，肖炀的面容在眼前被放到最大…… 彼此间只有一个呼吸的距离，额头相抵，眨眼时，连睫毛都交叠…… “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肖炀勾起唇角，微微扬眉，语气诚恳，“对我，你真——不用客气，想怎么睡怎么睡。” 陈凌：…… 第二天，七班又一起在莲花山转悠了一圈，才结束此次野营行程，。 肖炀还真没吹牛，回去之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天天学习到深夜。 凌晨三点还在发朋友圈，“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配的是他自己角度刁钻的自拍照，画面中只看得到一个挑灯夜读的后脑勺。 陈凌为了表达对男朋友刻苦上进的支持，把自己的“教案”摘抄重点后，给他做辅导资料。 这可是“元气妹妹”的封山之作，花钱都买不到的宝藏！ 一周马上就要过去，专属家教首页的粉丝星值榜，“读书少别骗我”依旧凭借晃瞎人眼的十万星值挂在第一位上。 第二名是“吹爆彩虹屁”的一万。 点进账号注销页面查看进程，已经完成90%，明天晚上0点一过，“元气妹妹陪你战斗到深夜”就会彻底消失。 站内有十几封私信，是平台方发来的，包括打感情牌、提高辅导费用分成、打造明星教师等多种情真意切的挽留方式。 陈凌不为所动，直接一键清空。 本来，就这么突然消失，应该要跟“读书少”打个招呼，让他有个思想准备的，但是一想到前次交流，对方让人不太舒服的交流语气，陈凌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快中午十二点，陈凌关了电脑，下楼觅食。 贺海给他做好了饭菜，微波炉里一热就能吃。 今天是社区幼儿园报名的截止日期。贺海一早就带着两个孩子出门体检和报名， 上周，陈凌把自己这段时间做网辅积存的五千全部提出来，两个孩子剩余的一万三学费，则由贺叔奔走多天联系的“阳光公益基金”来给。 刚把饭打热，端上桌，贺海突然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 还没说什么，三人脸上一样颓然的表情就让陈凌觉得事情不太妙。果然，贺海开口：“阿凌，那个阳光公益基金是骗子！我们被骗了。” 陈凌吃了一惊，“什么？” 贺海无奈地解释：“今天说好基金当场来给两个孩子交学费，但是怎么打电话都没人接，我们直接到基金会的办公地点，发现，办公室已经人去楼空了。” 陈凌心里一凉，“这怎么办？幼儿园报名，是不是明天就截止了？” 贺海恹恹地点头。 陈凌心里焦急，筹谋了这么久的事情，难道就这样让两个小孩又错过一年么？ “我们还差一万三，现在要去哪里拿？” 贺海的神情瞬间变幻，无奈里还带着浓浓的愧疚，“阿凌，不只是一万三，我们现在差的是一万八。” “为什么？” “因为，我把你的那五千交给基金会做保证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炀哥（一脸认真）：我这有钱。 第54章 5000！不是500, 更不是50。 是自己在一个个深夜里, 扭曲自我，辛苦辅导赚的。 而且，还不能生贺叔的气。虽然, 他确实不该这样轻信别人…… 有接近十分钟的时间, 陈凌喘不上气。 平复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问：“贺叔，你报案没？” “报了, 现在关键是昊昊和小钧……” 两个小孩茫然无措地站在一旁，小眼睛红彤彤的。 他们不完全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已经感觉到事情不妙。 昊昊想哭又强忍着, 走到陈凌跟前拽他衣角, “阿凌哥哥，我们是不是不能去上学了。” 看着小孩的委屈模样，陈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沉默的屋子里，贺海站起来，“我找以前的朋友借借。” “好。”陈凌看着贺海拿出手机开始挨个打电话。其实心里不抱太大的希望。 贺海来到这个儿童之家，某种意义上说，就像一种躲避世俗的隐居, 这么多年过去, 还有什么以前的朋友可以借钱的？人家不把他当骗钱的拉黑就不错了。 果然, 打一圈，都婉拒了。 想弄个网贷都没人愿意要他的果照…… 贺海无计可施，脱力般倒在沙发上, 沉默不语。 陈凌也看着两个小孩，心里难受。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摸出来一看，又是“专属家教”发来的私信。 烦得很，你就是说出朵花来，咱也不可能继续卖身了。 陈凌点进私信，刚想再来个一键清空。 视线扫过屏幕上的文字，瞬间挪不开了。 它写的是，“可爱的元气老师，你不要离开好么？我们除了会为你提高辅导分成，平台力捧将你打造成明星网辅，今后，还将为你单设绿色通道——辅导费用可提前预支功能！不管是辅导费还是粉丝星值，不用等学员评价，你想提就提，分分钟进账，秒秒钟到手！” 陈凌猛然想起读书少高居榜首的十万星值，陷入了沉思…… 贺海一筹莫展，只能安慰着两个小孩，“昊昊，小钧，是贺叔对不起你们，明年，我答应你们，明年一定去，我们直接上大班！” 两个小孩抽抽搭搭，委屈又懂事地答应了，正准备放弃幼儿园的念头，吃点东西该干嘛干嘛。 沉默许久的陈凌突然开口：“等等。” 一个大叔两个小孩一起抬头，狐疑地看着他。 “贺叔，报名五点截止么？” 贺海茫然地点头。 陈凌点进“专属家教”后台，那封私信还真没忽悠人，“读书少”的十万星值已经按七三比例，入账七万了。 陈凌点了提取收益。 马上一个提醒弹窗，“亲爱的元气妹妹，点击提取收益将会自动中止账号注销的进程，您确定么？” 一咬牙，点了确定。 又一个弹窗，“真开心，你终于还是回来了呢！我就知道没有人能够逃脱金钱的诱惑。” 这是什么自以为很智能的傻逼弹窗。 “本平台再次提醒你，提取七万收益后，粉丝‘读书少别骗我’将默认预约课程成功，明天0点，如果没有更高星值的粉丝出现，‘读书少’将获得‘制霸人生路’的尊贵称号。你需要完成十万星值的辅导时长，称号才能自动解除。” 榜单虽然是一周一换，但除了“读书少”那个神经病，还有谁会再给自己充十万？ 解除称号要完成十万块的辅导时长…… 蛋疼，十万块……这是卖身了吧…… 陈凌在心里把“读书少”辱骂了一通，咒得最狠的，莫过于祝他刚刚脱单就分手，最好是被甩！ 两分钟后，手机嗡一声，七万全部转入了银行卡，陈凌快速操作，转出一万八。 贺海看着银行的到账短信，狐疑地问：“阿凌，你那里来的钱？” 他知道陈凌做网辅，但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钱啊。 陈凌没心情解释更多，催促他，“回来再说，你们赶紧先去吧。” 贺海愣着，看他的眼神里漾起浓烈的心疼，“阿凌，你别总是委屈自己。” 陈凌赶紧挤出笑容，“真没有！我那个……我那个男朋友，挺有钱的……” 听到这句话，贺海脸上的表情终于松弛些许，“那你替我给他道个谢，我们以后一定会还给他的。” 男朋友有钱的念头是刚刚一瞬才突然蹦出来的，这会，陈凌又忍不住在心里把自己辱骂了一遍。对啊，赵驰都说了，肖炀有没有颜暂且不提，他貌似……挺有钱的…… 第一次见时，开的车…… 在一起时他在班群里发红包…… 还有昨天，他还说，让自己有困难找他……… 自己刚刚真是傻逼了。 为什么不找肖炀呢？ 报名截止时间逼近，贺海赶紧带着两个小孩出门了。 陈凌走回房间的路上，拨了肖炀的电话，唱了两句彩铃后电话接通。 不知道这人在干嘛，跟没睡醒似的声音低沉慵懒，却透过电讯信号，好听得绕耳。 他说：“凌啊，咋啦？想我了？” 陈凌试探地问，“哥，那什么……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想问问你，如果我需要钱，能先借我点么？” 肖炀声音带笑，“你就说要多少就完了，什么借不借的。”又柔声问：“怎么了？你缺钱么？” 陈凌沉默片刻，终于吐出了胸口憋着的那团郁结之气，平平静静地回他，“刚刚还挺缺，现在不缺了。” 晚上，陈凌坐在电脑前，看着平台的星值榜。 不管下面的名次竞争多么激烈，十万星值的“读书少”高居榜首，岿然不动。 刚还是跟肖炀“借”了点钱，尝试过退回全部星值，再次注销账号，统统被系统拒绝。 0点一到，平台马上弹出小窗，“元气老师，您好，您的粉丝学员‘读书少别骗我’已经锁定了您本周的‘制霸人生路’尊贵称号。” “本周，您需要按照该尊贵学员的要求，调整教学计划、教学内容、教学方式、以及您的作息规律、兴趣爱好、饮食口味等，以确保‘制霸了您人生路的尊贵学员读书少别骗我’得到最最舒心的辅导体验。” …… 作息规律、兴趣爱好、饮食口味是什么鬼？ 陈凌瘫在椅子上，感觉到未来好长一段时间，自己的生活会被“读书少”那个神经病搅乱。 开着的导航网页上，近日的新闻正在滚动播放，视线随意扫过，敏感地停在一条：“北城警方破获三起网络辅导涉黄案件，31名涉案人员全部落网。” 陈凌点进去，“近日，北城警方破获三起借用“网络辅导”、“一对一网络辅导”等名号，实则开展yhsq交易的网络案件，抓获平台管理人员31名，网站及app全部关停下线。” 把新闻内容仔仔细细看了三遍后，陈凌陷入沉思。 虽然陈凌还没发现“专属家教”涉黄的确凿证据，但这个平台运营混乱，为了钱不则手段。 既然管理者不做人，也别怪哥哥心狠手辣。 只要平台倒闭，一切水到渠成…… 各位教友也能早日解脱，去一个真正为老师着想的辅导平台。 那张白净纯良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邪恶的笑意。 陈凌马上点开了制霸学员的私信窗口。获得尊贵称号后，一切果然不一样了。私信功能都瞬间强大不少，可以视频通话、语音通话、定位、发图、送礼…… 陈凌用的文字：“制霸小哥哥，你在么？” “我在。好开心耶，我刚看到自己有了你的专属称号。” “呵呵，我也好开心。” “[羞涩]所以，我在你的世界里已经拥有一席之地么？” “制霸人生路”就是牛批哦，连表情都可以发了呢。 但是，谁特么给你准备了这一席之地！我只想让你离开我的世界。 陈凌吐槽着，回的却是，“呵呵，不知道小哥哥对本周的辅导课程有什么安排么？” “我最近确实要好好辅导一下，期末考也快了。” “那今晚？” “可以。” “科目呢？” “化学吧，正在看。” “好嘞，那我先把资料准备一下，小哥哥，你先进教室吧。” 陈凌边找着化学资料，边琢磨要怎么把事情进行下去。 刚刚的新闻没有讲具体的破案过程，但提到主要是平台打着网络辅导的名号，搞hs交易。 所以，关键是要拿到证据。 陈凌把手机的录音机打开，放在桌边，进了自己的虚拟教室。 嚯，尊贵学员的升级果然是全方位的，连虚拟形象都不再是以前毫无灵魂的系统白T男，而是……头戴帝冕身穿龙袍的皇上，坐在课桌后，就莫名违和。 压榨和阶级真是无处不在。 “读书少”见他进来，开着机器人特效，语气轻松地开口：“小姐姐，好久没有跟你一起在这间教室里畅游学海了。” 陈凌：…… “呵呵。”花栗鼠特效音笑起来特别可爱，就算是尬笑也听不出来，“小哥哥，时间还多，我们先聊聊天吧。” “好啊。你想聊什么？” “那个，我记得你是有个男朋友了是吧，聊聊他吧。” “读书少”笑道：“怎么会突然想聊这个。” “我想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我喜欢会打架的。” “哇，会打架的真的很帅。还有呢？” “皮肤白、双眼皮、头发有点黄。最好还是学霸。”“读书少”把自己喜欢的特征详细描述了一番。 陈凌心中大喜。 哥貌似挺合你口味的。 “读书少”啊“读书少”，谁让你读书少，不骗你骗谁？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命苦，喜欢什么不好，喜欢哥这款。 想好后，陈凌语气羞涩地说：“小哥哥，我今天不得不告诉你一件误会了很久的事。” “你说。” 陈凌直接撤了花栗鼠特效，温温柔柔地开口：“小哥哥，我其实是男生。” 对方沉默了好一会，陈凌一时半会摸不准他的态度。 是太惊讶，还是别的感觉？ 又试探地问了一句，“小哥哥，吓到你了么？” 虽然撤了花栗鼠特效，但萌正太人设不能崩，陈凌的语气不但柔和，还甜。 对方又继续沉默了一会，才回答，“要不，今晚先到这儿？” 机器人特效还加着，而且，听话里的意思，似乎并不想跟陈凌开始一段真实而坦诚的交流。 陈凌有些焦急，问他，“为什么呀小哥哥，你有别的什么事么？” 读书少又沉默了好一会，才情绪复杂地说：“我……心脏不好，想早点休息。” 陈凌遗憾极了，“哎，我还想跟你视频呢。” 对方的沉默一次比一次长，陈凌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网不好。 没道理啊，以前抢课时网速可快了呢。 磨叽快十分钟，陈凌实在等不及，直接点击鼠标，发送了视频邀请。 肖炀看着发送过来的视频邀请，整个人都不好了。 崩塌，世界崩塌。 这个人真的是陈凌么？ 会不会是谢语风搞错了？ 咬牙点了接受，一头亚麻色的蓬松碎发的男生立刻出现在画面里。 皮肤干净，鼻尖微翘，浅浅的双眼皮在眼尾处勾勒出一抹调皮的笑意。 光从屏幕里看，都能叫肖炀心跳加速。 不是自己那个可爱的刺猬男朋友还特么能是谁？ 陈凌在屏幕里左右看看，狐疑地问：“小哥哥，你怎么不开摄像头啊？” “我没摄像头。” “哦。”对方的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肖炀愈发搞不懂这人到底要干嘛。 陈凌叹道：“还想看看小哥哥呢。” “呵呵呵，为什么呀？” “因为我觉得你是个特别温柔的男生。”被像素不太高的摄像头照过的陈凌，仿佛自动加上了柔光滤镜，五官帅气灵动，眉眼弯成一道漂亮月牙，笑得调皮又可爱。 肖炀心悸了。 这特么什么人间疾苦，这人对自己的男朋友都没这么笑过！而且还夸温柔？？这……未免过分了。 想不出怎么接，陈凌自己接了，“小哥哥，你觉得我怎么样？” 不知道这人问这句话什么意思，故作淡定地问他，“什么叫怎么样？” 陈凌反手指向自己，甜甜地笑着问：“你觉得我长得帅么？”又补充，“我打架很厉害哦。” 肖炀：…… 肖炀此刻就跟个智障似的，完全被这人搞得无限循环懵逼了。 干脆来个敌不动我不动，淡定从容地回答他，“恩，你挺帅的。” “符不符合你的审美？” “挺符合的。” 陈凌微微笑，对着摄像头挤了下眼睛，做了一个略显生涩的wink，然后，用又轻又低的声音问他，“小哥哥，约吗？” 第55章 约？哪种约？是自己想的那种么？ 看着画面里的陈凌又帅又甜, 讲话温温柔, 肖炀的心都快碎了。 这人还略带撒娇地重复：“小哥哥，约不约嘛？还是觉得我不帅？” 肖炀坐在电脑前，心里冰冰凉, 深深吸气后, 才镇定自若地淡声开口：“你挺帅的，只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哪里不好？” “你不是有男朋友么？” “哎呀, 他不会知道的啦。” 肖炀：…… “那……好吧！”肖炀突然想到什么，痛快地答应了。 陈凌心里大喜，离成功只差一步了！ “那小哥哥, 你想什么时候约呢？” “我都行。” “要不我们尽快吧？” 肖炀干脆利落, “时间地点，你定。” “明早9点，庆丰路同福商务酒店。” 这酒店陈凌路过几次，离幸福社区很远。 但是，远有什么关系，他又不去的。 至于读书少嘛，有男朋友还敢答应邀约？ 这么渣, 被整活该！ “记下了。” 见对方答应, 陈凌终于说出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句, “对了，小哥哥别忘了带钱啊。” 对方果然没明白，“什么钱？” 陈凌甜蜜的笑容里明明白白写着“你懂的”三个字, 语气柔和，“当然是服务费咯。” - 关上视频的瞬间，陈凌脸上的笑容就迅速消失。 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录音时长63分钟。 非常好，一切尽在掌握。 陈凌关上录音机，把文件传到电脑里，找到北城市扫黄打非办的举报邮箱，把录音文件及一封简单说明情况的举报信一起发了过去。 信里也写了平台这次弄粉丝榜的事情。 搞定一切，才安安稳稳地躺上床。 一夜好梦，第二天醒来时，已经九点半了。 洗漱完，下楼吃早餐。 昊昊和小钧昨天成功报名社区春日幼儿园的萌芽班，两个小孩仿佛有种瞬间长大的感觉，在屋子里兴奋地跑来跑去，把发的校服和书包看了又看。 陈凌心情好，包子都吃得特有滋味。 玩到中午十二点，安排两个小孩去睡午觉。 马上就要进幼儿园了，这段时间，得把习惯养好才行。 把两个小孩弄上床，正要上楼，一个人突然走进儿童之家的大厅。 居然是肖炀。 不声不响地站在门口，冷眼瞅着陈凌。 “哥。”陈凌吃了一惊，“你怎么会在这？” 肖炀没什么表情，声音也淡淡的，“我来看看你。” 今早，在同福商务酒店等到9点不见人的时候。 肖炀已经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人，绝对是疯了！ 一面庆幸他没来，知道这人还没渣透。一面，自己傻逼似的在这酒店等了一早上，又憋了满肚子的火没地撒…… 干脆直接开车到他住的地方。 走进社区随便问了个大爷，“大爷，请问这社区住了个叫陈凌的，你认识么？” 大爷眯眼打量他，“是阿凌么？” “是阿凌。” “哎呀，阿凌可是个好孩子，我当然认识，你哪位啊？” 哟，谁特么都夸你？ 肖炀笑道：“我是陈凌的同班同学。” “哦哦，同学啊，小伙挺精神的。不错，阿凌就住89号，去找他吧。”肖炀正要走，大爷又喊住他，“对了，帮我跟阿凌说，大爷我特别感谢他上次帮我打扫卫生。” “行，大爷你慢走。” 走到大爷说的89号，终于见到陈凌口中的儿童之家。 门开着，一眼就看到陈凌正在一架小高低床前，哄两个小孩睡觉。 声音清澈，脸上是柔和的笑意，亚麻色的头发看起来柔软蓬松，又可爱又乖巧。 满腔的不爽都被眼前的温馨画面冲淡不少。 贺海从厨房走出来，看到了肖炀，“阿凌，这位是？” 陈凌不好意思地承认，“贺叔，他就是……我那个男朋友，肖炀。” 贺海露出欣慰的笑意，“啊，小肖啊，欢迎欢迎。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了。” 肖炀没听懂贺叔感谢什么，又见他朝陈凌使眼色，“你带小肖去楼上玩，让昊昊他们好好睡觉。” 陈凌看了眼睡着两小孩的小床，拉着肖炀往二楼走，“去楼上吧。” 肖炀被他牵着往楼上走。 不知道为什么，才没见一天半，就觉得心态不一样了。 好像曾有一瞬间失去过。 那时，他还没反应过来。 但这一秒，这人真实地在眼前，温热的手牵着自己。 那份后怕的恐惧才猛然袭来，肖炀背脊猝然被冷汗打湿，仿佛最珍贵的宝贝失而复得。 一进二楼的房间，肖炀就直接关门，把人压在墙上，眸底翻滚着很多情绪，声音低沉压抑，“阿凌，你知不知道……” “知道什么？”陈凌被他突然禁锢在怀里，心跳不自觉有些快，却不知道他这突然汹涌的情绪从何而来。 “你这么作是会被我……”肖炀吞回了最后的两个字。 陈凌忍不住追问，“我哪里作了？又会被你什么？” 肖炀懒散地笑笑，贴近他耳朵。 听完，陈凌的脸迅速红到耳根，骂他，“日你大爷……” 肖炀收起坏笑，又认真问他，“阿凌，你会不会渣了我？” “什么叫渣了你？” “就是喜欢别的……小哥哥了。” 陈凌觉得这人今天傻逼有点不对劲，无语地瞅着他，“你自己说呢。” 肖炀也觉得自己矫情了，失笑间亲了亲他额头，又问：“那……如果是我渣了你呢？” “如果你渣我？” “对。” 陈凌微翘唇角，勾出一抹冷笑，“你要是这样，会被我日的。” …… 男朋友讲骚话怎么办？ 亲一顿就好了…… 肖炀把他压在怀里，酿酱了好一会，等两个人下楼时，两个小孩已经睡醒。 一见肖炀，昊昊就从床上跳下来，飞快穿好鞋跑到他跟前，欣喜地问：“肖炀哥哥，你怎么来了？” 肖炀搂住他笑道：“我来看你啊。” 昊昊咧开嘴，开心地露出两颗小虎牙，“太好了，肖炀哥哥，我特别想你。” “有空我们出去玩啊。” 小钧也围过来，“我也去，我也去。” “好，一起去，我们去做彩泥，还有打球。” 昊昊开心地拍手，“好棒！”小孩又偏头看了一眼陈凌，回头认真地问肖炀，“但是肖炀哥哥，你也要带阿凌哥哥一起去啊。” 肖炀失笑，“为什么？他又不喜欢玩彩泥。” “他喜欢啊，阿凌哥哥没事就玩上次我们一起捏的小刺猬呢。我知道，他跟我一样想你啊。” 陈凌有些脸热，凶狠地威胁小孩，“谁特么想他。” “你有，上次野营回来，你跟我说肖炀哥哥陪着，你特别开心么。”小钧也出来帮腔。 “嗐，别乱说。我没有。” 肖炀静静看着他们打闹。 感觉自己的心脏一点点被融化。 这人，喜欢逞强，还要故作不屑。 其实心里的感情比谁都要真诚和炙热。 “阿凌。”肖炀喊他。 “嗯？” “谢语风在楼顶上弄了个有意思的东西，你要不要跟我回家玩玩？” “去你家？” “恩。” “现在？” “恩，一会我送你回来。” 陈凌看了眼厨房方向，贺海刚好也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探头出来，“阿凌，想出去玩就去吧。家里也没什么事。” “哦。” 肖炀展颜一笑，“那走吧。” 走出儿童之家，来到社区的停车场，一眼就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车，才发现今天他是开车过来的。 老孙在车里等了有一会。 见两人过来，朝陈凌礼貌地微微一笑，按下启动键。 陈凌跟着肖炀坐进后排。 肖炀聊着楼顶上的东西，“你猜老谢买了什么回来？” “买了什么？”陈凌蛮好奇的，看谢语风平时挺乖一校草，不知道喜欢什么娱乐活动。 肖炀吐出三个字，“望远镜。” “什么？”陈凌的反应跟谢语风听到宋烨说出这三个字时是一样一样的。 肖炀乐不可支，“还是天文望远镜，就架在楼顶上。” “哈？他为什么要买望远镜啊？” “说是给他男朋友买的。” “宋烨？” “是啊，五万多呢，什么220mm口径，焦距3000mm，反正牛逼坏了。待会，我带你先去试试，听说可以看木星，还有月球上的陨石坑。” “风哥对宋烨这么好？” 肖炀笑道：“你别看老谢那么怂，真谈起恋爱来，啧啧啧，护犊子得害怕。” 陈凌笑得歪倒在他怀里，“什么叫怂，你这人怎么这么欠抽。” 肖炀挑眉，“我欠抽？我先抽你试试。” 说着就去捏他腰，陈凌不甘示弱地捶他脑袋。 两个人正闹着，前排的老孙突然开口：“肖炀。” 陈凌赶紧乖乖坐好，不好意思再闹。 肖炀看向前排，“嗯，孙叔怎么了？” 老孙稳稳地扶着方向盘，问他，“我们现在还回庆丰路的同福商务酒店么？” 车里突然安静得诡异。 同福商务酒店…… 这不是自己跟“读书少”约的地方么？肖炀去那儿干嘛？ 陈凌迷惑地看向身边的人。 肖炀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几秒后从容开口：“不去啊。去那儿干嘛，回家啊。” 老孙也没多说，拨动方向盘，往另一个方向驶去。 陈凌不解地开口问：“哥，你刚是从庆丰路的同福商务酒店过来的？” 肖炀偏头朝他微微一笑，“那酒店是我爸的，我去看看。” 老孙手里的方向盘似乎有一瞬间的不稳，车身几不可查地摇晃了一下。 刚陪肖炀去酒店的时候，老孙真不知道他去干嘛。 这会见要瞒着自己男朋友，估摸是没干什么好事……必须帮他！ 老孙开着车，认认真真地解释了一句，“是的，陈凌同学，你别误会，那酒店确实是肖先生的，肖炀没有去干什么不好的事情。” 嘶—— 肖炀一阵心悸。 孙叔，您这解释真是太高明了，把此地无银三百两运用得淋漓尽致啊。 陈凌狐疑地瞅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惊叹不已。 艹，肖炀真是富二代？ 富二代不都是霸总么？ 为什么这逼浑身上下散发着中二智障的气息呢？ 直到车停稳，陈凌才终于接受了自己男朋友真是个富二代的事实。 家里，谢语风的爸妈又不在。 谢语风正和他弟在吃饭，见陈凌，也没太惊讶，笑笑叫了一声。 大家一起吃过饭，天色尚早，望远镜还看不了。 去肖炀房间玩了会，听到外面有个清脆可爱的男声兴奋地说：“风哥！你真买了么？” 陈凌心里咯噔一下。 宋烨居然也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肖炀：拜托，我们能不能真诚一点？ 陈凌：你自己先坦白吧。 第56章 听见宋烨来到, 肖炀喊他, “走，我们也上去吧。” 陈凌担心宋烨在肖炀面前提到网辅的事，不禁有些忐忑。 肖炀牵他的手, 踩着铺了深红色木地板的楼梯往楼顶走去。 看着前面男生高高的背影, 陈凌不禁又有些愧疚。 其实挺想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免得老是要防着他。但转念一想，马上平台就要倒闭了, 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谢语风家在一个很高档的别墅小区，位于城市边缘，周围没有高层楼房。 八点, 天完全黑下来。 站在四层楼顶, 视野开阔。 幽深的天穹，只见漫天繁星铺出一道璀璨银河，从头顶横贯而过，仿佛置身于浩渺宇宙。 星河公园也可以看到银河星海，但因为周围人工光源的污染，远没有这里清晰和震撼。 楼顶已经架好一台直径超过2米的一看就非常专业的天文望远镜。 宋烨穿黄色短袖，跟谢语风凑在镜筒前兴奋地研究着。 发现陈凌上来, 朝他弯眉笑道：“陈凌。” 冲他使了个眼色, 宋烨了然地点头, 陈凌放下心来。 谢语风调试望远镜，弄了一会，发现难度远比自己想象的大。 “你不会, 让我来。”宋烨信心满满。 谢语风让出位置，站在一旁，看柯基小朋友动作利索地翻动说明书，调试望远镜，不知不觉间溢出一抹笑意。 “环形山！超棒！”很快，宋烨激动叫唤起来。 “我看看。”谢语风好奇地挨过去看。 宋烨恰好偏头转向他，猝不及防地靠近，近到只有两根手指的距离，近到对方的温热呼吸都喷洒在脸上…… 谢语风心跳得很快，宋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自己。 然后，喉结上下滚动着，开口认真地问：“风哥，我们要不要亲个嘴？” 谢语风：…… 这人每次都要这么直接么？ 何况，旁边还有肖炀和陈凌，正笑得直不起腰…… 肖炀看谢语风尴尬地快原地爆炸，笑道：“老谢，你们两要不先去旁边自己玩会儿？” 两人趁机解围，撒了望远镜。 小型天文台让出来，肖炀跟陈凌凑过去看。 “你会不会玩？”肖炀质疑着，学霸已经鼓挠开来。 随着他的调试，GPS启动，定位到月球。 陈凌看过后直起身体，冲肖炀做了请的手势，“来吧，看看，给你提高下科学修养。” “嚯。”肖炀凑过去。 五万果然没白花。 透过镜筒，灰白色的月球清晰地展现在眼前，月湖、陨石坑、环形山一样样，构成坑洼不平的表面。 肖炀饶有兴致地调了几个GPS参数，镜筒自动调整后，对准另外一个方位。 视野中出现另外的画面：两颗白色的星球靠得很近，大小形状相似，就像天生的一对。 好奇地招呼陈凌，“凌，来看看，这是什么？” 陈凌凑过去，“这好像是双子座的北河二和北河三，由于它们的万有引力十分接近，彼此吸引对方，互相围绕旋转。” 肖炀一脸佩服，“你怎么什么都懂。” 陈凌得意地冲他挑了挑下巴，“哥懂的，你难以想象。” “万有引力十分接近，彼此吸引对方，互相围绕旋转。”肖炀琢磨了一下，笑着扣他肩膀，把人拉到身前，“这不就是我们两么？” 陈凌被他的智障发言逗乐，“你知不知道，双子星看着近，中间相隔数十光年。” “光年？我记得是距离单位。” 陈凌提醒他：“光年就是光一年走的距离。”想了想，又补充：“我可不想跟你离那么远。” 肖炀笑意加深，“不管相隔多远，只要突破光速，就能到达任意空间。” 陈凌失笑间骂他，“傻逼。” 心脏却为这句话莫名触动。 为你，我能突破光速，然后……到达你的空间。 两人挨得本来也近，呼吸交接，对面这人的眼眸，就像天上的星辰，蕴着缱绻的笑意。 肖炀开口，用特别轻的声音问：“你……今晚要不要留下来？” “留下来？” “我的意思是，你留下来，我让谢语风去别处睡，然后，我们把门关起来……” 这…… 这么刺激么…… 陈凌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心跳突破，呼吸都不太稳。 又听见肖炀继续开口：“再然后，给我辅导下物理。” …… 陈凌兴致全无，“谁有空给你辅导物理！” 肖炀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扣着腰，把他拉近，“那你还想干嘛？” “我……” 这怎么好直接说。 姓肖的当然是故意装傻，见人不好意思，主动开口，轻声说：“你要是想的话，辅导完，我们在做点高兴的事？” 暴露在他危险的目光中，陈凌有些喘不上气，支吾道：“那……我先跟贺叔提前说一声。” 转头给贺叔发消息的时候，听见肖炀也打电话，让人送点需要的东西什么的…… 两人又研究了一会天文学，谢语风和宋烨还在楼顶那边的昏暗角落磨蹭着。 肖炀搂他肩膀，“走吧，我们先下去。” “你不跟谢语风说一声？” “他不会回来睡的。” 房间里，空调刚开，还有些热。 陈凌被肖炀拉到腿上，小巧的鼻尖都沁出细密的汗珠…… “你紧张什么？” 陈凌一脸平常，“没紧张。” 肖炀笑：“那你背上都有汗？” 手从衣摆下探进来，温热的皮肤触感，让人忍不住地战栗…… 陈凌靠到他肩膀，在耳垂上轻咬了一口。 “凌啊，我觉得你越来越皮了。” 陈凌微红着眼尾，亲在他唇角，“有么？只是对你这个傻逼吧。” 肖炀把人按在床上压实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细密的呼吸和窸窣的布料摩擦声…… 温度正一点点升高，手机震动的嗡嗡声乍然响起。 “别接了。” “可是你的也在响。”声音都是一样的微哑。 这才发现，原来两个人的手机同时在震动。 陈凌伸手，从衣服堆里摸出手机一看，忍不住低声骂了句“艹”。 是“专属家教”的课程提醒。 “亲爱元气妹妹老师，您尊贵的‘制霸’学员‘读书少别骗我’今早提前预约了您今晚9点的课程，现在，离上课还有40分钟，平台提示，请您提前做好辅导准备。” “读书少”这课程约得可真是时候…… 看身边的人，拿着手机眉头紧锁，似乎接到的消息也让他不太爽。蛟塘獨家 肖炀看着手机上弹出的提示消息，“亲爱的读书少学员，您今天早上预约了‘元气妹妹’今晚9点的课程，现在，离上课时间还有40分钟，平台提示，请您提前做好辅导准备。” 回忆起来。 今早，为了“惩罚”陈凌小朋友随便约小哥哥的恶作剧行为，自己特意预约了今晚的课程…… 肖炀偏头，紧张地看向陈凌，“那个，阿凌你没什么事吧？” 陈凌也挺为难的。 现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确实不该走掉，但举报“专属家教”的事还没成功，绝不能打草惊蛇，功亏一篑。 “哥，那个，我还真有点事，要不我们下次在继续？” 肖炀：…… - 在陈凌的坚持下，肖炀把他送到门口，叫了出租车，“那你路上小心。” “嗯，你也早点休息。” 目送出租车破开黑夜往前驶去，肖炀觉得很蛋疼。 陈凌学霸宁可回家做家教，也不跟自己做完开心的事？ 虽然没有开口问，肖炀心里却越来越好奇，男朋友这迷一样的行为到底是在干嘛？他一边捉弄学员，一边矜矜业业地给人辅导…… 回到电脑前，登录“专属家教”，没一会，“元气妹妹”就上线了。 “嗨，小哥哥，你好啊。”这人虽然没有开视频，但也没有再加变声器。 肖炀假模假样地谴责：“你今早为什么没有按约定来酒店？” 陈凌的语气吃惊得格外浮夸，“我没有来么？我明明在酒店等了你一早上。” “我在同福商务酒店没有等到你。” “你弄错了，我说的是同福酒店。” 肖炀用地图搜了搜。 庆丰路上还真有两个同福，一个叫同福商务酒店，一个叫同福酒店。 学霸果然思维缜密，脑子好使，还会甩锅，谎话一套一套的。 肖炀试探他，“那你还想不想再约一次？” 听到对方突然这样问，陈凌有些懵无语。 被整一次，还想再来一次？这人色胆包天啊。 问他，“约什么？” 对方加了机器人特效亅丅的声音显得格外正经，回答：“不约什么，只是想见你一面。” “见我？” “对。” “但是，我不太想见你呢。” 肖炀乐了，“那你什么时候想见我？” “什么时候都不想。”陈凌干脆利落地拒绝。 “读书少”的形象在他心里已经彻底崩塌，有男朋友，别人稍微撩了一撩就找不着北。 这种男人，真同情他对象！ 两个人没有就这个话题聊下去，开始辅导课程。 虽然对读书少人品不满，陈凌还是很有职业操守，认认真真地给他把不懂的地方细致地讲了。 看得出，这段时间他下了苦功夫。从第一次辅导到今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陈凌还记得刚辅导“读书少”时，他曾说过“想在期末考的时候，从倒数第一变成正数第一。” 不知道他在哪个高中，班里的同学水平如何，但陈凌感觉，他如果在普通的班级，已经有第一名的水平了。 “只要你愿意，我们就见面。”课程临结束前，“读书少”又把这句话强调了一遍。 陈凌觉得这人挺无聊的，但不想他老是纠结这个问题，勉强答应了，“行吧，我如果想见你，就私信给你。” “到时候我在海边等你。” 想起也跟肖炀约好，期末考成绩好的话陪他去海边。 顿时觉得，去什么地方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去。 当然只想跟我炀哥去！ 期末考逼近，班里学习的氛围愈发浓重。 赵驰每天来教室都一幅没睡醒的样子，还要拉着陈凌问个不停。 男朋友肖炀也格外刻苦，让陈凌很是欣慰。 期末考前，学校里还有最后一个活动，就是校庆。其中人气颜值的评选，将在本周上线。 辣条的后裔里，有人突然甩了个链接出来。 平时大家也会发链接，一般是什么热血鸡汤啊、搞笑段子啊，帮忙点击攒金币之类的。陈凌一眼扫去，却看到链接上挂着自己和肖炀的照片。 作者有话要说：　　炀哥：我能来到你的空间，更能为你脱掉马甲，关键是……凌哥完全没兴趣的样子。 凌哥：不，我要自己发现！ ———————————————— 推荐一本基友的文文《和前任复合后我爆红》by皮卡小刀 分手八年后，小明星许琛在某开机宴上再次见到了被自己甩的前任，身高腿长意气风发的精英，是剧组最大的投资人。 本来脑补了一场惊心动魄，暗潮汹涌的重逢戏码，结果对方却客气疏离又陌生，好像全然忘了自己。 对此，许琛云淡风轻地表示：“好马不吃回头草。” 一个月后。 许琛捏着啤酒瓶胸臆难平：“妈的小混蛋！” 又过了一个月。 “算了算了......” 许琛看着近在眼前的季斐，难以抗拒地心想：“老子本来也不是马。” ————————— 许琛有个问题一直搞不明白。 季斐朋友圈万年不更新，不看八卦不追潮流，像个活在隐世的老干部，到底是怎么将一家超一线娱乐公司，管理得如此完美成功。 直到有一天他无意间发现，这厮竟然有微博号。 ID：今天能摘到星星吗？ 每天11:59分留言打卡，已经有2980天。 最后一条更新是在月余前的仅自己可见。 “不仅摘到了，还吃到了。” 配了一张许琛被人搂在怀里的睡颜，出镜的半条手臂线条漂亮流畅。 许琛：“.......？” 靠，没想到你是这种狗男人。 稳中带皮明星受 x 斯文败类腹黑年下总裁攻 单向暗恋转双向暗恋／微治愈救赎／事业线和爱情线并行 娱乐圈架空／现实向／无原型 第57章 点进链接, 发现是有人把两人竞选人气颜值蜜汁相像的单人照, ps合在一起，搞成两人的竞选拉票广告。 “本校最高颜值，炀凌cp。真实的爱情, 请大家伸出小手, 投他们两一票。让他两在全校面前发狗粮，好么？” 下面还有一些不知道谁偷拍的，两人在学校里的一些日常合照。 课间凑在一起讲小话, 体育课上肖炀陪自己打球，还有在学校门口一些不合时宜的搂搂抱抱…… 陈凌：…… 原来自己跟肖炀这么不低调的么？ 群里骚动起来。 小佳萌萌哒：哇塞，这链接, 简直是大型撒狗粮现场。 踏云：咱班的两大班草真心颜值高, 连cp粉都有了。 驰子：@小佳萌萌哒，你要坐我这个位置，就见多不怪了。 别爱我没结果：[微笑]我跟我凌安静恋爱，不需要cp粉。 CL：……请你正常点。 学校公众号上的人气颜值投票，登录个人学号，可投两个候选人。 这个链接在各个群里疯狂流传后，才两天的时间, 两人的票数就高居榜首。 后面紧跟着的是曹惠心大美女。 然后是谢语风。 要是校草选上了, 怎么跟宋烨交待？陈凌都替风哥捏了把汗。 两天的人气颜值投票结束, 结果没有意外。 陈凌肖炀靠着一波突然出来的炀凌cp粉的大力宣传，得票高居榜首。谢语风和曹惠心紧随其后，要组cp。 下午自习时, 学生会主席找到七班。 学生会主席是高二六班的社交积极分子，叫宋甜。进高三后，主席的位置要移交给下一届。 宋主席很希望办好这届校庆活动，人气cp的宣传造势更是重中之重。 宋甜站在最后一排，给陈凌递过一台摄像机，“陈凌同学，你和你……同桌当选了今年的人气颜值。所以，现在要请你们两一起拍个vlog。” “vlog？” 宋甜笑眯眯地解释：“对呀，你们两一起拍，vlog我们会放在公众号里，宣传一中。” “这不太好吧。”陈凌迟疑着，没接摄像机。 这几天，因为那个链接在同学间的传播，自己和肖炀吸引了不少目光。学生会安排拍vlog，估计也是想趁机添把火。 但是自古枪打出头鸟。陈凌真不想那么高调，免得被学校盯上。 宋甜恳切地劝说，“陈凌同学，高二马上就要结束，难道你不想用这样一段vlog记录下你和……”她视线飘向旁边的肖炀，露出姨母笑，“你同桌的点点滴滴么？” 陈凌：…… 刚想开口拒绝，旁边看书的肖炀突然饶有兴趣地凑过来，“vlog？” 宋甜一看有戏，开始大力游说，“对啊，就记录你们学习，休息的简单日常。主要目的是展现我们一中同学的精神风貌，和……同学爱。” 肖炀被她说动，接过摄像机，“行，我给你拍。保证彰显我们一中最牛学霸的……精气神。” 宋主席一走，肖炀说拍就拍，举着摄像机，围着专心看书的陈凌绕了一圈。 一直在旁围观的赵驰不解地问：“炀哥你这拍的会不会太没意义了？” 肖炀笑道：“你凌哥对我不就是全部的意义。” …… 恋爱中的人，真是令单身狗窒息。 肖炀拍了一下午，快放学时，又兴致勃勃地约陈凌，“晚上去公园拍吧。” 陈凌挑眉，“拍一天还没拍够？” “你这一天不都在看书么。” 陈凌想了想，突然认真起来，“如果你真想拍的话，不如，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 下午放学，肖炀跟着他上了去往市郊的公车。坐了二十多个站，到终点才下车。 一眼看去，房屋低矮，尘土飞扬，是城乡结合部的荒僻画风。 肖炀开口笑道：“你要带我去拍情侣版荒野求生？” 陈凌没接他的玩笑，认真地说：“我们去拍孤儿院。” 肖炀愣了一瞬。 又听到这人解释，“往里走，是位于郊区的天福福利院，我爸妈出车祸刚走时，我和依依曾在这里待过短暂的一段时间。” “所以……” 陈凌绽开轻松的笑意，“或许，拍一中同学在福利院陪小朋友们游戏学习更能展现我们一中人的精气神？” 肖炀勾起唇角，揉了揉他的黄毛，“嗯，小伙儿是挺精神的。” 两个人牵手往福利院走去。 “你这黄毛是天生的？” “感情我还能自己染？” 盛夏时节，福利院里的大槐树正绿得浓烈。 陈凌走过的时候，儿时深埋记忆的片段恍惚浮现。 那时候，跟弟弟在福利院相依为命。依依虽然只是一岁多的小孩，却从父母的突然消失中感觉到了恐惧，每天都粘着哥哥。 九岁的陈凌也尽力模仿爸爸妈妈照顾自己的模样，照顾弟弟。 穿过大槐树，是一排两层的旧式平房，斑驳的绿墙和永远掩不紧的木窗框。还是模糊记忆中八年前的影子。 透过窗缝，隐约听到里面传来温柔女声：“都记住了么？” 童声整齐回答：“记住了。” “吃饭前要做什么？” “洗手。” 走到窗前。里面坐着十多个大大小小的孩子，穿深红色旗袍的中年女老师站在他们中间，把生活中最简单的常识一遍遍复述。 讲完，把孩子们安排到隔壁餐厅吃饭，这才发现站在窗口的两个少年。 “你们是？”女老师走来，神情狐疑间又带着几分打量。 陈凌绽开笑颜，“郭老师，还记得我么？” 女老师怔愣几秒，开口问：“你是？” “陈凌。” 福利院每年来来去去，有些孩子甚至不记得名字。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郭老师的记忆里却浮现出两个瘦弱单薄的身影。 哥哥把弟弟紧紧护在怀里，明亮的眼眸里深藏着无助，却又极尽隐忍…… 最让郭老师记忆深刻的，是两个孩子黄得格外明显的头发。 郭老师一脸欣喜，“陈凌，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啊！”又打量着陈凌，忍不住地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你都长成大小伙子了。” 陈凌弯起眉眼，“老师你却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年轻。” 这话把郭老师逗笑，“我老了。” 两人又一番闲话近况后，陈凌提出，“郭老师，我和我同学想跟孩子们一起拍个vlog，放在学校的公众号上。不知道方不方便？” 郭老师想了想，“孩子们吃完饭，晚上会学做手工，你们可以跟他们一起。” 陈凌跟肖炀交换了眼神，都觉得主意不错。 天色暗下来，教室里灯光亮起。 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围坐在桌边吵闹玩耍。 他们中有走失的，有天生残疾被家人抛弃的，还有单纯只因为性别不被喜欢的…… 肖炀举着摄像机，一点点记录下他们有缺憾也有快乐的童年生活的一个小片段。 陈凌坐在中间，对照步骤，很快用轻黏土做出了一只“大白”，惹得周围的小朋友连声赞叹。 陈凌玩得很高兴，一个小时稍纵即逝。 肖炀关了摄像机，提醒他，“凌，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恩。” 依依不舍地跟小朋友和郭老师道了别，跟着肖炀走出教室。 漆黑的天幕中，明月从东边升起，星子寥落，清风送来一丝凉爽。 两人走向公交站，沉默中，肖炀突然开口问：“你怕过么？” 不过短短的一个小时，肖炀却从这些孩子的身上看到了陈凌的童年。失去父母的庇护，孤独、悲伤，却又在绝境中奋力挣扎。 此刻，心里翻涌着太多的情绪。 心疼他，佩服他，还想……照顾他。 一辈子那种。 肖炀的问题没头没尾，陈凌却听懂了。 “怕啊，怎么会不怕，但是没办法，人生就是那么多挫折和磨难。” 他语气轻松，把一件沉重的事讲得云淡风轻。 又偏头冲肖炀笑笑，“哥，你知道么？有时候真的挺孤单的，尤其是依依走后。” 肖炀伸展手臂搭他肩膀，露出安慰的笑意，“以后有我。” 安静了一会，又问：“从灯展失踪后，你弟弟就一直没消息么？” “我一直跟警局联系，后来听说在南城有一批被拐卖儿童被解救出来，里面有个孩子头发偏黄很像陈依，我就去南城。当时解救的孩子比较多，有些被父母带回家，有些送到福利院，我又在南城跑了好几个福利院和收养家庭，都没有找到依依。又或许，那根本不是他。” 陈凌平平静静地讲完，肖炀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副画面。是那天陈凌在谢语风家给谢语洲辅导时，挨在一起的两颗黄毛脑袋。 谢语洲是小姨苏思敏在大师的点拨下，从南城一家福利院领养回来的…… “你弟弟比你小七岁？” “是，如果他现在还在，该有10岁了。” 十岁…… 肖炀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送走陈凌，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谢语风找出当年领养谢语洲时的收养证和福利院的证明文件。 照片上，三岁多的小孩，一头黄毛，跟陈凌有四五分的神似。 里面清楚地提到，小孩来到福利院时曾说自己小名叫“yiyi”。 肖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若有所思地看谢语洲跟他哥耍赖皮。 “谢语风你要敢把我小测验的成绩告诉老妈我跟你没完。” “我为什么不敢？我是你哥！” “哥又怎么样，你管好你自己吧，别忘了，我手里还握着你的把柄呢。” “什么把柄？” “你男朋友。” “哈，我不怕。” 谢语洲惊诧地看着自家老哥，“胆这么肥？你不怕我妈收拾你早恋？” 谢语风给了他脑门一个暴栗，脸上的神情是让谢语洲极其失望的有恃无恐，“我。不。怕，我已经跟妈说过了。” …… 谢语洲没辙了，乖乖坐下，打开书本…… 肖炀把视线从皮孩子身上收回来，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个猜测告诉陈凌。 谢语洲来到谢家时还小，这么多年过去，已经不记得自己原生家庭的情况，不记得父母怎么逝世的，也不记得还有个亲哥哥。谢家这个幸福的家庭让他彻底淡忘了儿时的伤痛，甚至，因为小姨苏思敏的宠溺，比一般孩子还嚣张任性几分。 如果，真的确认是陈凌的弟弟，谢语洲要经历怎样一番惊涛骇浪的心路历程？以后，又要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陈凌？ 谢语洲也是肖炀的表弟，他还真不忍心在这个无忧无虑的倒霉孩子心里添上一抹阴霾。 - “懂了么？” “完全ok。” 看男朋友学得那么快，陈凌欣慰地给他送上爱的鼓励——揉脑袋外加一句，“我哥真聪明。” 最后一节自习铃响起，两人收了书包走出教室，迎着一路注目礼，并肩朝学校外走去。 这几天，谢语风被学生会的强行留下，让他跟校花曹惠心一起排列节目，不跟肖炀同路。 一路上，肖炀似乎有心事，格外安静。 两人走到公交站，等了没几分钟，公交车进站。 陈凌跟他道别，正要上公交，肖炀突然攥住他手，“阿凌。” “怎么了？” 肖炀迟疑了片刻，公交车马上要启动，只好退回脚步。 这几天，陈凌注意到这人有几次的欲言又止。 公交车缓缓驶出站台，肖炀才开口：“阿凌，今晚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额？”陈凌以为他又有什么坏主意，不禁有些脸热：“跟你回去啊？也不是不行……不过明天……” 肖炀突然打断他，“你别误会，我是说，我好像找到你弟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233”灌溉的营养液，感谢“天蓝”送上的地雷。 炀：其实，要解决这事，特别简单…… 第58章 “我之前没有告诉你, 免得你白高兴一场。” 肖炀把事情详细地解释：“除了发色、年龄、小名, 以及找到的地点南城外，我这几天仔细查了送谢语洲去福利院的那个警队，并联系到了当时的经手人, 一名姓陈的警官, 他确认，谢语洲就是从一名长期活动在北城的人贩子手里解救出来的。” 陈凌格外冷静：“所以，谢语洲很可能就是我弟弟陈依？” “十有八/九。” 沉默中, 肖炀看到男生眉宇间蕴着的情绪很复杂。 谢家的花园里，客厅灯光透过双开门上方的磨砂玻璃，规整地投射在地面。 还隐约能听到谢家两兄弟吵闹的声音。 “你在纠结要不要跟谢语洲相认？”肖炀柔声问。 “他现在过得很好。” 虽然看不清, 陈凌的视线还是一直落在客厅方向。 “我本来想着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这算是意外的惊喜吧。”陈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自如。 肖炀笑道：“而且，他还过得很好。” “恩，我很开心。所以……我决定不打扰他。” 陈凌的语气很从容，甚至没有从表情中泄露出一分一毫的难受。但是，肖炀知道要他做出这个决定有多困难。 “其实，要解决这件事很简单。” “恩？” 陈凌抬起视线，看到肖炀湛亮的眸底铺陈着细碎的光点, 唇角边溢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又重复, “我说, 要解决这件事其实特简单。” 陈凌知道这逼肯定要做出智障发言，语气里带着防备，“所以呢？” 肖炀凑到他耳边, 笑意盈盈地开口：“你只要跟我结婚，他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弟。” 陈凌：…… “你真的想跟我结婚？” 肖炀扬眉看着他，一副“吃定你”的嚣张神情，“结啊，你要做渣男么？” 陈凌失笑，“我特么怎么从来跟不上你这傻逼的脑回路。” “大概因为你是学霸，我是学渣。我们所在的空间维度不一样？” 陈凌笑得乐不可支。 肖炀放轻声音，仿佛带着蛊惑，“两个相隔光年的星球，只要突破光速，就能到达彼此的空间。所以，你要不要跟我结婚？” 陈凌逗他，故意羞涩地说：“可我还小……” “可你有万有引力。” “恩？”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物理爱情理论。 肖炀坏笑，“有些人一点点了解后，会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以前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确定，因为他有万有引力。” 嚯，肖狗逼情话大王啊。 陈凌刚想夸他，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这话怎么听着格外耳熟…… 陈凌脸上的笑意慢慢定格，肖炀没有觉察，眸底依旧盛满宠溺的爱意，问他，“今晚，你要不要留下来？” “可……我今晚真有事儿。” - 一中的三十年校庆马上开始，就在期末考前一周内结束全部活动。 炀凌cp准备的纪实vlog在公众号上展示感动了不少人，谢语风和曹惠心的谢曹cp则精心排练了一段双人相声。 文艺汇演当晚，整个学校热闹非常，报告厅里座无虚席，各班轮流上场表演节目，气氛热烈并在谢语风和曹惠心的相声节目里达到高潮。 陈凌按照之前的安排，忙着组织七班的项目——剧本杀，没去看演出，但听着里面谢曹cp的火热气氛，就能想象出，宋烨在看台上，气鼓鼓地放眼刀，并在表演结束后，想尽办法在全校师生面前宣誓主权。 剧本杀玩得差不多，肖炀带着他避开众人去单独闲逛。 操场上人不多，气氛却很好。 高一的弄来很多红色水桶，在里面点起蜡烛，用火光组成“一中牛批”四个大字，把空气都氤氲成了淡淡的红。 一会儿，遇到赵驰、徐嘉龙几个在操场上追打，有一次还几乎撞到陈凌，被肖炀搂了一把，懒洋洋地提醒他们，“哥几个注意脚下啊。” 赵驰立马伏低做小，“对不住了凌哥，让炀哥别打我啊。” “那我能不能打你啊？”陈凌起脚踹人，被赵驰灵活地躲开了。 演出结束，同学们都从报告厅走出来，聚在操场上，准备今晚的最后一个节目，放孔明灯。 肖炀去拿灯了，陈凌站在操场上，看到宋烨一个人从台阶上下来，走到他跟前，貌似偶遇地喊他，“宋烨。” “陈凌。” 陈凌张望几眼，“风哥呢？” 宋烨不满地回答：“估计又被学生会的找去干活了吧。” “校草可乖，你不用担心。” 宋烨笑着挠头。 陈凌又随口问他，“你还在平台上辅导么？” 宋烨摇头，“不辅导了啊，风哥不让。” 陈凌故作不解，“我以前介绍给你那个学员，吹爆彩虹屁不是给你砸了粉丝榜么，你不辅导他能同意？” “嗐。”宋烨笑容里洋溢着开心和幸福，“砸粉丝榜的不就是他么？”接着就打开了话匣子，把这段时间谢语风怎么管他，怎么事无巨细地关心和爱护他讲得生动又活泼。 陈凌确认了这件事，面上不动声色地听着，心里却骂了一万句艹。 脑里有一条线把所有线索穿在一起。 彩虹屁是读书少介绍来的，他们两现实中认识。 读书少本来不想辅导了，却突然回来为自己的粉丝榜砸了十万…… 自己约同福商务酒店见面，他答应了，然后肖炀突然跑来…… 还有他那晚失口讲出的那句，“有些人一点点了解之后，会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陈凌现在特别确定一件事。 肖炀早就知道自己是“元气妹妹”，要没猜错，是在平台出粉丝榜之前，但是狗逼故意不说出来。 之后砸粉丝榜，约自己去海边，显然都是他闲得蛋疼！ 宋烨被谢语风喊走了，陈凌看到肖炀抱着一块粉色的东西朝自己走来。 被周围红色的火光映照，男生俊朗朝气的脸上带着不羁的笑意。 陈凌看着他，脸上微微笑，心里MMP。 肖炀把孔明灯拿过来，用里面的铁丝架撑开。陈凌看到乡村粉的灯罩上画的是一箭穿心的古早爱情图案。 “你这灯真牛批。” 肖炀笑得认真严谨，“哥专门为你精心挑选。” 放好蜡块，借了打火机点燃。 两人对面扶住，光线透过粉色的薄纸柔和了彼此的面容，带些缥缈。 像离得很远，又像挨得很近。 感觉到手指下捏着的灯角有了些浮力，陈凌慢慢松开，孔明灯轻飘飘地往天上飞去。 周围的各色火光也渐次升空，把漆黑的天幕点缀出另外一份如繁星般的绚烂。 陈凌抬头看着那一星独属于两人的粉色火光，在心里默念之后，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人，“许愿没？” 肖炀也在看天，声音从上面传来，“没，现在许吧。” 顿了顿，他许愿：“希望跟陈凌一起考上庆华大学，日日夜夜黏在一起。” 陈凌：…… 偏头的时候，肖炀也转过脸，冲他懒散地勾起唇角，“我知道你许的也是这个。” 陈凌没给出答案，提醒他：“高考还有一年，先解决眼前的期末考吧。” 肖炀胸有成竹地笑道：“前二，我说过了，不给你丢脸。当然，也得给你留点脸。” 陈凌：…… 对自己的水平真是没有一点B数。 不过看他雄心壮志，陈凌决定：期末考后在解决吧，先……放任他作死几天。 - “元气小帅哥。” 肖炀自以为在“专属家教”上隐藏得很好，就算加了声音特效，也掩盖不住语气里溢出的得意洋洋，“辅导了一个多小时，我有点累了，你给我唱首歌听听吧。” 陈凌：？ 强行忍住骂他傻逼的冲动，乖巧地回：“可是我不会唱歌呢，小哥哥。” “那……你开视频给我跳个舞吧。” “跳舞也不会啊。” “那你……穿裙子给我看看？” 陈凌唇角边泛起一抹冷笑，声音却愈发软萌，“小哥哥，要不我脱光了给你看看？” 肖炀：…… - “元气老师，我记得你有男朋友了？” “是啊。” “你觉得你男朋友是个怎么样的人？比如，你觉得他帅么？”机器人特效加持的声音里隐隐透出期待。 陈凌被电脑屏幕映照的眸底，闪动着狡黠的光点，“我男朋友啊？还行，也就是智障外加中二病晚期患者。” 肖炀：…… 读书少笑声尴尬，“呵呵，这种男朋友不分手留着过年么？” “没办法，他离开我就生活不能自理了，我献爱心啊。” - “读书少小哥哥，我现在觉得你比我男朋友好。” “真的？”短促的两个音节，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强烈不满。 想象着肖炀在电脑那边黑了脸，陈凌憋着笑在床上打滚，“嗯，期末考结束那天我们约吧？” “怎么约？” “你上次不是约我去海边么？” “你想见我么？” “可想了。” “这……” “不管你来不来，反正期末考最后一科结束后，我在海边等你。” 说完最后一句话，陈凌不在给肖炀垂死挣扎的机会，干脆利落地关了“专属家教”。 明天开始就是期末考，陈凌准备闭关，再不见肖炀，等最后一科考完后，直接去海边，给他送上会心一击——让他连取笑自己的时间都没有。 期末考，陈凌的考场在一楼的二班教室，肖炀还是在自己本班。三天，两人没见着面，微信上发消息互相鼓励。 “哥，你行的，加油。” “凌啊，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 最后一科考完，陈凌马上就收东西往外走，听见赵驰喊着要对答案，回头丢下一句，“驰子你没问题的。” 一出教室，从下往上，视线穿过栏杆，就看到肖炀从七班教室，跟人聊着天走出来。 剪裁合身的崭新校服，背纯黑的书包，剑眉锐利，眼眶深邃，眼睑下弯出两道浅浅的卧蚕，眉梢眼角都是飞扬和不羁。 这人就是这样，走到哪里都是所有目光的焦点。 在自己心里，他也是。 肖炀的视线自然往一楼寻找，恰好落到陈凌身上，似乎想开口。 陈凌带着笑意冲他远远招手。 然后，沿着人流飞快跑出了校门。 作者有话要说：　　告诉大家一个悲伤的消息。 明天我炀哥就要掉马了。 第59章 正文完结 空无一人的海边, 夕阳即将跌入地平线。 落日霞光烧红了天边, 也把起伏的海面染得熠熠生辉。 陈凌光脚踩在沙滩上，无聊地踢着细软的白沙。 暂时的计划是，等会肖炀一来, 先按在沙地里揍到哭, 再给他开口的机会。 别怪哥哥心狠手辣，制霸我人生路的时候，你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 等了二十多分钟, 肖炀还没有来。 没道理啊。 出教室的时候，他明明看到自己跑出学校，当然知道是来见“读书少”的…… 难不成要吃个饭才来？ 陈凌暗暗决定：要是肖炀吃过饭, 就揍到吐…… 蹲在沙地里, 看着夕阳沉到海面下，身后终于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陈凌。” 不是肖炀。 回头，看到一群人高马大的男生站在自己身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的。 为首的是老熟人，贾伟。 穿花衬衫，短裤和运动鞋, 一个衣角还潇洒地掖在裤腰里。 后面还有“体校三爸”的另外两个, 童梓晨和穆焕, 其他的不认识。 注意一数，共有五个体校男生，每个都一脸凶狠。有几个腰间鼓鼓囊囊, 似乎还带着家伙。 三爸勒索肖炀，被自己毫不留情地揍过，贾伟找哥哥出头，又被自家优秀的学霸自家老哥坑了…… 他们不服也是人之常情。 但这么以多欺少，就挺不要脸的。 上次能瞬间解决体校三爸，主要是出其不意，对方也无心纠缠。而今天，五个人有备而来，还带着武器，很棘手。 陈凌绷紧身体防备着，心里暗暗祈祷，姓肖的路上崴个脚遇只狗什么的，可千万别来。 毕竟，他不会打架，来了也是送人头。 贾伟眼神凶狠，往前逼近两步，另外几个迅速朝各个方向散开，不经意间，把陈凌围在中间。 贾伟冷笑，“陈凌，你最近风光得很嘛！” “风光？” “北城高中届都在传你和肖炀搞对象的事，听说还有什么CP粉丝。” “哦。” “上次你替他打架我看着就不正常。” 陈凌淡声开口，“怎么？伟哥羡慕了？” “我看了你们照片。”贾雄连连咂舌，“搂搂抱抱的，啧啧啧，看得我想吐。” 陈凌语气从容，“至少，我们搞对象还有人看。” 言下之意，你搞对象，没人看。 贾伟听得懂，立马跳脚，“艹，你跟肖炀真他妈不要脸。” 陈凌冷下脸，眸光锋利如刀，“不要脸？我们至少没有勒索同学，以多欺少。” 现在还不到动手的时候，贾伟稍稍忍耐，“陈凌，你不要觉得自己能打，我们这有五个人。” “那就五个一起上吧。”陈凌没半分退让，语气冷冽得连贾雄都有些发怵。 “嚯。”贾雄露出讥诮的笑容，“陈凌，你还真觉得自己牛批了？告诉你吧，我们就是知道一中今天结束期末考，特意来削你的。我们从一中门口跟了你一路，现在就你一人，你他妈还能长出三头六臂来？” 又皱起粗黑的眉毛，“不过，遗憾啊，你对象肖炀居然不在，不然正好，连他一起削。” 他话音刚落。 一个懒散的声音在从马路方向传来，“谁特么说我不在。” 陈凌心里咯噔一下。 你来得也太是时候了吧。 天色黯淡下来，路灯晃眼。 男生挺拔的身影只看得出一个轮廓剪影，插着兜，跟散步休闲似的站在海边马路上。 旁边竟然还停着一架摩托车。 刚跟贾伟他们对峙，也没有听到引擎的动静。 陈凌想起告白那天，他曾说过要载自己来海边。敢情耽搁这么久，是去骑车了。 肖炀撑着护栏轻巧跃过，朝沙滩走来。 抢在贾伟开口前，陈凌冲他高声骂道：“肖炀，哥来见情人的，你特么来干嘛！” 肖炀的脚步果然一顿。 却因为光线的原因，陈凌看不清他脸上表情，只好又喊了一句，“我渣了你了，你赶紧走吧。” 这句话消失在海浪遥远的呼啸声中，反而让那个挺拔的身影加快了脚步，朝这边走来。 贾伟的嘴角边浮起一抹凶恶的笑意，“肖炀，你来得正好，把你们两一次料理了。” 体校的五人放他走近陈凌，又调整站位，重新把两人圈在攻击范围内。 肖炀走到跟前，面容清晰起来。 陈凌见到他脸上还是惯常的懒散平静，似乎没有因为自己刚刚那句“哥是来找情人的”有什么情绪波动。 心里竟意外地舒出口气。 哎，算了，两个人一起被揍，疼痛能少一半…… 又朝肖炀开口解释：“肖炀，那个……我刚刚那句话是开玩笑的。其实我……” 肖炀凝注的眼眸里蔓延出舒朗的笑，轻声道：“陈凌同学，你真的特能。” 陈凌一时没听懂这话的意思，迷惘地看着，见男生笑意渐深，挨近他耳畔小声说：“凌啊，我觉得我这次期末考稳了。” 陈凌：……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 贾伟看来也是这样认为的，骂道：“艹，肖炀，死到临头还在那里叽叽歪歪。” 陈凌神情一凛，往前把肖炀护在身后，不耐地说道：“来吧来吧，别啰嗦，要打就快动手。” 听到身后的人笑问：“凌哥你要罩我啊？” 陈凌没理他，专注盯着贾伟几个。 贾伟把手伸到腰际，慢慢掏出一根短棒子，在手里掂了掂，“你们两直接挨我五棍，今天就到此为止，但是，以后见到，记得恭恭敬敬叫声爸爸。” “做梦！”陈凌声音狠厉，“要动手就一起来吧。” 垂在腿边的手骤然收紧成拳，却在下一秒被身后的人握住手腕，然后听到肖炀淡声开口：“阿凌，让开。” “什么？”陈凌迷惑地偏头，看着肖炀从容上前，眸光冷冽，随意地甩了几下手腕，活动肩颈。 “你别……”陈凌还想说什么。 贾伟已经冲上前来，挥动短棒，径直砸向肖炀面门。 他轻巧地偏头避开，同时抓住贾伟拿短棒的右手，快速前拉，膝盖一顶，短棒就噗嗤一下砸进沙地。 他一放手，贾伟就惊恐地踉跄后退，看向肖炀的目光里盛满难以置信，“你他妈……你他妈……” 他妈了三四次都没妈出来。 主要是肖炀这几下连贯利落的动作，专业得让人害怕。 连陈凌都忍不住瞳孔扩大，差点叫出好字。 叫完好，脑海里又起以前肖炀跟自己一脸无辜地说：“我又不会打架”，就很想骂MMP。 论装逼，他称第二，应该没人敢认第一…… 好一会，贾伟才终于把话问完整了，“你他妈会打架？！” 肖炀随意地活动着手腕和肩背关节，笑眯眯地说道：“北城高中届不是都流传着我是校霸么？你说我会不会打架？” 贾伟眼里的瞳孔收缩成一点，“可你，你自己说的不会打架？” “哥喜欢以德服人，打架？挺费劲的。”他语气平常，却自然而然地散发出让人无法抗拒的强势。 陈凌：…… 以德服人？ 你是以钱服人吧。 “肖炀，你……你明明会打架，还让陈凌……帮你，算什么东西。”贾伟手腕被撞了一下，疼得气息不稳。 陈凌刚想开口，肖炀先笑道：“陈凌是我对象，帮我打架不是正常么？” 这人脸上明明有笑意，眸底却蕴着锋芒。 随意地站在前方，却替自己挡住危险，撑起一隅安心。 贾伟朝旁边看去，五人交换了一波眼色，小心翼翼地合拢包围圈。其中两个人手里都拿着跟贾伟类似的短棒。 陈凌贴到肖炀背后，沉声安排：“哥，你解决面前那两个。剩下的三个我来。” 肖炀声音里还带着笑，语气没有半点紧张，“我还以为自己来一中跟学霸谈恋爱，校霸坏名洗白了呢，没想到，把学霸给拖下水了。” 听着他的声音，陈凌竟然也慢慢平静下来，好像觉得只要有这人在，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什么困难都不再是困难…… 偏头看进他深邃的眼眸里，不自觉地露出笑容，“肖炀，你对自己就真的没点ac数？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欠。” 话音刚落，陈凌脸上就再没有半分笑意。 他快速转身，同一时间，右臂折叠快速上拉，手肘准确地击中突然靠近的穆焕的右脸颊。 一声惨呼划破黑夜，沙滩上，混合着汹涌浪潮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夜色深沉，星空辽远。 好长时间后，这片天地才在沙滩上渐远的杂沓脚步声中安静下来。 看着那五个怂逼踉跄着跑远，陈凌累得不行，仰面倒在沙滩上，费力地喘息。 肖炀不紧不慢地在他身旁躺下。 晚风清凉，海浪声一波波模糊地传来。 平复了一会，陈凌忍不住抱怨，“饿死了。” 肖炀听到，站起身，朝地上的人伸出手，“那走吧。” 对方乖巧地握他手，站起来。 “走，哥带你去吃好吃的。”肖炀正要往前，手却被拖住。回头，见陈凌站在原地不动，脸上带着神秘莫测的笑，然后，不怀好意地勾了勾手指，柔声说：“哥，你过来。” “嗯？”肖炀心里顿时有强烈的大事不妙的预感。 但……也不能不过去呀…… 肖炀靠近他，不只是对面说话那样，而是把人虚虚地揽在怀里，带着几分撒娇地开口解释：“凌啊，有些事情不是你……” 话音未落，搭上对方肩膀的手臂突然被扣住，前胸传来坚硬压力，继而身体腾空，天旋地转间，后背重重落地…… “-想-的-那-样。” 被一个标准过肩摔重重抛在沙地上，肖炀才吐出最后四个字。 还没彻底缓过劲来，下身感受到一份温热的压力，然后，一双湛亮的眼睛移入视线。 陈凌跨坐在肖炀腰上，居高临下的视线里蕴着凶狠和得意，仿佛一只抓住了猎物的小兽。 “怎么样？爽不爽啊？”语气懒散，学的是肖炀一贯的口吻。 失笑间，肖炀撑起上身，把视线跟他平齐，一点点勾起唇角，坏坏地问，“你是指哪里爽？” 陈凌了解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尿性，稳住气势，“我的意思是，折腾我爽不爽？” 肖炀轻笑出声，“我哪里折腾你了？不是没做完么……” 陈凌耳尖微热，握拳在他胸口砸了不轻不重的一下，“肖炀，你干嘛不好，你找死？你明知道我就是……” 就是“元气妹妹陪你战斗到深夜”。 这骚破天际的昵称，连陈凌自己都说不出口，只好支吾过去，“就是……那什么，你还耍我？！” 肖炀挑起眉尖，“你不也耍我了么？”他变幻口气，学着陈凌以前撒娇卖萌。 “小哥哥，你好讨厌哦。” “小哥哥，你喜欢过人么？” “小哥哥，约么？” 羞耻得陈凌想一巴掌把他扇到海里，“你特么给我闭嘴。” 夜晚的海边，咸湿的海风拂面，耳畔回荡着低沉的浪涌声。 身上的男生，微抬着下巴，被月光勾勒出柔和的侧颜线条，鼻梁挺直，鼻尖小巧，湿润的薄唇抿成一道细线。 连在风中抖动的松软发丝都让人怦然心动。 安静的对视中，肖炀突然绽开笑意，然后，猝不及防地撑着手臂，蹬地挺腰。 感觉到一个往上的力量，陈凌条件反射地抓他手臂，却在眨眼之间被肖炀从侧面翻上来压住。 陈凌反应也很快，借着对方翻身的惯性，又抱着他滚了一圈，想重新把人制住。却被肖炀抢先一步，绊腿扣肩，摔回地上…… 狗逼，腰劲儿还……挺大的。 后背陷入松软的沙地，眼睛被沙子眯住。 好一会，陈凌才慢慢撑开眼睑，正对上一双带着笑意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眸。 为了防止学霸同学翻身，肖炀跪在陈凌身体两侧，线条流畅的手臂小心翼翼又不容抗拒地扣住他锁骨清晰的肩膀。 “让开。”陈凌抬手从他手臂内侧格挡，却纹丝不动。 狗逼，手劲儿也挺大的。 “你到底要怎么样？”陈凌问。 肖炀笑得越来越放肆，暗示：“我们两这姿势……” 陈凌：…… 下一秒，身上的人收起玩笑，陈恳地开口：“阿凌，原谅我，好么？” 见他主动积极投案自首，陈凌也稍稍放软语气，“你先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 肖炀老实交代：“宋烨知道元气妹妹的号码。去看欣欣那晚我知道的。” “所以，砸粉丝榜、答应去酒店都是你故意的？” “对，是我作死，是我无聊。” 承认完错误，肖炀抓住对方眼眸中一闪而逝的缓和情绪，趁机拿回主动权开始诘问：“那你自己呢？朋友，我可只单单纯纯清清白白的读书学习，倒是你？”他稍稍收敛笑意，“你约我去宾馆是几个意思？” 本来只不过是利用他搞垮平台，又没做什么坏事…… 陈凌偏偏要故意犟嘴：“不告诉你！” 肖炀绷紧面颊，严肃认真地再问他，“你说不说！” “就。不。说。” 嚯，这人太横了。 肖炀居高临下，视线严肃地紧盯着。 陈凌莫名心虚，真生气了？不会这么小心眼吧。 还没从他细微的表情里察觉出端倪，肖炀突然抬手朝自己脸上探过来。 艹！ 陈凌以为他要动手，条件反射地闭起眼睛，绷紧脖颈，侧开头。 下一秒，微凉的指尖却轻柔地落在脸颊，替他拭去上面沾染的砂砾。 带着戏谑笑意的声音从上面传来，“阿凌，你干嘛？我怎么可能打你。”又听到这声音一点一点，越来越柔和，“我那么喜欢你。就像，地球在浩瀚无边的宇宙里是个意外，也是唯一。对我，你也是。” 陈凌慢慢地睁眼，转回视线。 从下往上，在满天星斗的夜空背景下，是少年被海风拨动的发丝，湛亮缱绻的眼眸，还有俊朗鲜活的脸庞…… 他唇角翘着一抹深情的弧度，这笑就落在陈凌眸底，一分一分沁入心脏的柔软角落，跟胸膛里最炙热的情感汇聚成一道刺破未来的光线。 对视的四道目光里，有浩瀚宇宙。 两颗星球在爱的万有引力下，围绕转动…… 就像地球之于宇宙是一份意外和唯一。 你之于我，也是。 “肖炀……” “陈凌……” “但，我还是特想打你。” “这……要不你等会？” “干嘛？” “我想先跟你接个吻……舌吻……”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此就全部结束了！ 高亮！ 第60章 炀凌番外1 日常沉寂的“高二七班”微信群, 在陈凌吃过晚饭回到房间的时候，炸锅了。 高老师：“高二学年的期末考成绩, 大家都来品品吧。[图片]” 赵驰：？！！ 宋小佳：？！！ 下面, 每一个同学都保持了整齐的队形, 直到被郭子龙打破。 郭子龙：我眼花了吗？我又倒数第一了？？肖炀去哪了？ 胡毅：@郭子龙，我们知道, 你看成绩名次表一定是从最后开始看起，情有可原。高亮提示, 你从开头看起。 几秒后。 郭子龙：肖炀正数第二？仅次于陈凌？这是真实的么？ 牛嘉树：牛批啊，肖炀居然考了全班第二, 年级三十多！！ 宋小佳：炀哥牛批啊！！ 赵驰：这是怎么做到的？是一夕之间开窍了么？ 姜晔：我想知道, 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从倒数第一上升到正数第二这种情况，是否符合动量、能量及角动量三大守恒定律？ 肖炀：[微笑]@姜晔，所以, 你是在质疑我作弊？ …… 姜晔瑟瑟发抖, 半天没有回答。 见场子被肖炀搅得瞬间有些冷, 陈凌只好出来打圆场。 陈凌：@肖炀，数学才135你好意思？ 肖炀：[害羞]我检讨, 最后一个大题没有考虑k0以及斜率不存在的情形，是我思维不够严密。 赵驰：…… 下面又是一溜的…… 你们两这波真是，集不着痕迹的屠狗和云淡风轻的装逼于一身。 赵驰：炀哥进步神速这大家都不用有任何怀疑, 肯定是凌哥辅导的啊！毕竟，我已经很久没有得到凌哥的亲口指点了呢。委屈巴巴.jpg。 宋小佳：有个学霸同桌（划掉）真是件幸福的事，我一点都不羡慕呢。 肖炀：[微笑]对, 单独辅导。 田双双：55555，我现在连第二都保不住了。 段琦：这太猛了，@肖炀，炀哥你这是爱情/事业双丰收？ 陈凌：…… 王大柱：@段琦，不想活了？别以为放假了你就可以放肆，炀哥的势力遍布整个北城。 段琦：遁了。 高老师：好了好了，关于我们班这次肖炀同学进步巨大的事情呢，我相信是他真实学习结果的反映，在自己刻苦的努力和同桌的认真帮助下，他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大家都要向他学习啊。 宋小佳：哭了，高老师，我们都在努力，可我们没有学霸同桌（划掉）对象啊。 高老师：[微笑]找什么样的对象又不是老师能决定的事，只能靠大家自己努力了。 陈凌不敢在看七班群里老师同学集体迷惑性为大赏，点开了肖炀的私聊窗口。 CL：“居然考得那么好，点开的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 别爱我没结果：“哥答应过你的事，有没做到的？” CL：“emmm，好像没有。” 别爱我没结果：“既然哥让你满意了，今晚出来玩吧。” CL：“玩什么？” 别爱我没结果：“看电影。” CL：“最近有什么上映？” 别爱我没结果：“是你喜欢的蜘蛛人。” CL：“蜘蛛人？？是蜘蛛侠吧……” 别爱我没结果：“大概是吧。” CL：“……追星少年……你不是不喜欢看这种么？” 别爱我没结果：“管它好不好看，关键是跟谁看。[微笑]，你在家待着，等我来接你。” CL：“不用这么麻烦，晚点我们电影院见就行。” 别爱我没结果：“不！你给我等着。” 搞什么玩意儿？ 在家等了没一会，肖炀的电话就进来了。 戴了顶黑色棒球帽，陈凌走到社区停车场，一辆亮得人睁不开眼的纯黑色的敞篷超跑正停在那边，肖炀坐在驾驶位上朝他招手。 嘶—— 这人在搞什么？ 陈凌走到跟前，难以置信地问:“你自己开？” 肖炀笑笑，“准备期末考时间也还够，抽空学了个驾照。” 陈凌：…… 再装逼一闪电劈死你。 “赶紧的。” 陈凌开了副驾门，坐进去后还有些惴惴不安，“你刚拿驾照，能开得好么？” 肖炀边启动引擎，边用余光觑他，“要不凌哥你来？” 陈凌：…… 不敢不敢，有驾照，谁都了不起。 肖炀开得虽然不甚熟练，还是安全地到达了商场。 想到上次看创造303没有票还被黄牛骗的悲惨遭遇，走进电梯，往8楼的电影院去的路上，陈凌谨慎地问了一句：“票你订好了吧？” 肖炀揽着他肩膀，笑道：“就那么不相信我？” 陈凌还真不相信，“订单点开我看看。” 肖炀把app打开，点出订单递过去。 一看订单，又被姓肖的脑回路整懵逼了。 肖炀订的这家imax厅，总共有十五排，两边十几个座位。 看imax的都知道，音响、3D效果最好的座位是中间。对这个厅来说，就是6-11排中间的位置最好。 因为临近电影下映，快开场了，还有不少座位没卖出去，包括10排11排中间的两个都还空着。 但是，肖炀哪个都没选，偏偏选了倒数第一排最左边角落里的两个，紧挨着音响…… 陈凌用看智障的眼神紧盯着他，直到电梯叮一声到达，才终于问出口：“你……这是什么操作？” 肖炀当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鳖，理解他问话的意思，神秘莫测的笑容里夹杂着几分害羞，“我觉得那两个位置好。” “好在哪里？” 肖炀贴到他耳边，小声说：“没人打扰。” 陈凌瞬间明白，有几分脸热，“打扰你个头。” 两人买了零食和饮料，走进imax厅。开场时间还早。 里面，空调凉爽，人也确实不多，都集中在前面。 肖炀让陈凌在最里面的位置坐下后，就不太/安分了。 “凌，我这次考这么好，你没想到吧。”口里问得特别正经，手却不知摸哪去了…… 被他瞎折腾着，陈凌紧张地看了四周一圈。幸好，这么个偏远角落，没人注意。 肖炀期末考考得好，人有点膨胀。 电影就快开场，顶上的灯全部熄灭了。 黑暗中，他贴到陈凌耳边挨挨蹭蹭的，还小声问：“你家沐浴露什么牌子的？” 陈凌狐疑，“什么？” “你整个人都特别好闻……” …… 被弄得哪哪都不对劲的陈凌推了他一把，“你别闹了。” “我要不闹我买什么最后一排。” 又被他在耳朵上咬了一口，陈凌从牙缝里抽了口凉气，“要闹你来什么电影院。” 肖炀惊喜交加，“凌哥是暗示我今晚应该订酒店？” 习惯了这人的又骚又赖皮，陈凌见怪不怪，“随你的便。” 肖炀摸黑在他唇角亲了一口，刚想再来个舌/吻，听到后门那边传来一道刻意压低的女声：“快点看看，快点看看，有人坐么？” 另一道女声兴奋地回答：“有有有。我看到了，两个！” “嘘——” 狐疑地去看，发现两道纤细的人影正向这边靠近。 什么情况？难道坐这附近？没道理啊，前面还有那么多视线好，位置佳的位子…… 两道人影靠近，女声不怀好意地开口：“两个人选这么个角落的座位，不知道是要干嘛，我们两一定要监督他们好好看电影哦。” 陈凌和肖炀一起沉默着。 真有这么无聊的人？ 很快，两个可爱的女生在紧挨着肖炀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来，还偏头过来看了几眼，然后对旁边的帅哥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笑得人心里发毛。 热血沸腾的片头曲已经响起，陈凌见肖炀没表情的沉默着，握住他手指小声说：“要不……走吧？” 肖炀偏头挑眉，“你不看了？” 陈凌笑笑，“看什么不重要，关键是跟谁看。” 牵手从imax厅走出来，经过两个女生跟前时，肖炀回敬女生一个胜利的微笑。 外面，天色已经黯下来。 天气日渐凉爽，大家都换上了薄毛衣。 牵手漫无目的地散了段步，正觉得百无聊赖，刚想把在电影院聊到的“酒店”提议重新提上议事日程，陈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一接通，对面传来的礼貌严肃又不失活泼的声音，顿时让陈凌有些些紧张。 “你好，请问你是陈凌同学么？” “你好，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北城市公安局的副队长，姓余。” 陈凌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请问余副队，你有什么事么？” 余副队专业地解释：“近日，我局破获了今年以来最大的网络非法集资案，其中有一些涉及到陈凌同学你的，想请你来局里问问。” “非法集资？” “对，是一个名叫专属家教的app。不知道陈凌同学你了不了解？” 非法集资案？竟然不是自己举报的yhsq案？ 但是现在，不管什么案，平台的事看来要有个说法了。 陈凌冷静地回答：“专属家教，有一些了解。” “那你现在有空来北城市公安局跟我们聊聊么？” “有的。” “辛苦了，陈凌同学。” 挂断电话，肖炀问：“怎么了？谁给你打的电话？” 陈凌看了他好几秒，突然笑到飙泪，好半天，才在肖炀反复催促下开口：“最好你也跟我一起去聊聊。” “聊什么？” “聊聊你作为北城今年最大网络非法集资案的受害人的感想。” 作者有话要说：　　炀哥（云淡风轻）：本人觉得十万花得很值。 特别感谢“大火车-”的火箭炮。 感谢“老八哥”的手榴弹，“天蓝”、“大大和我手牵手”、“看啥啊”的地雷，以及“生蚝好好吃”灌溉的营养液。 第61章 炀凌番外2 “这么晚警察叔叔们还在跟罪恶斗智斗勇？” 陈凌被他的“警察叔叔”逗笑了, “人民公仆嘛。” “关键是，我什么也不知道, 等会要说什么？” “就谈谈平台是如何煽动你砸钱的就行。” 肖炀一脸认真, “平台煽动我？没有呀, 不是你一口一个小哥哥逼得我狂砸十万的么？” 陈凌：…… 实在不想跟他说话，加快脚步往余副队长刚刚电话里通知的三楼会议室走去。 刚上楼道, 就听到尽头传来呜呜泱泱的嘈杂人声。 先是一个温柔可人的女声：“我是个颜值老师，我不能做证人的。” 这声音还有点熟悉。 接下来, 一个男人柔和地劝说：“不做证人，只是如实反映一下情况。” “都是粉丝行为, 他们要为我花钱, 我也没办法啊，至于你们说的平台非法集资我真的不懂。” “那请你说一下，你们上网课时的具体情形？” “就是正经的讲课。” 陈凌先把头探进去, 见会议室里, 除了几个制服警员外, 还有四个年纪不一的男女坐在里面，“交待情况”。 刚刚讲话的女人, 穿红色连衣裙，露出一个婀娜的背影，引人遐想。 陈凌立马猜出来, 这应该就是平台上的知名美女老师，虎斑猫特喵。 在“专属家教”里，如果说“元气妹妹”的人气旺盛有一部分靠的是“神秘感”来加成的话, “虎斑猫”靠的就真是颜值了。 她在自己主页上放了不少展示视频，穿萝莉裙，蹦蹦跳跳的舞蹈，下巴尖尖，眼睛大又圆，皮肤白皙细腻，清纯又可人，还专门为人解决“难言之隐”，吸引了不少男学员粉丝。 先前粉丝榜的时候，除了本次集资案的两大受害者，肖炀和谢语风外，就数她的粉丝砸得最凶。 这人是虎斑猫，那么其他几个应该也是网辅老师。 看到陈凌两人进来，一名成熟稳重的中年干警开口招呼，“来，两位同学，这边坐。” 听声音是余副队。 又有人来，四个网辅老师一起迅速回头。 在经历先前网友面基的惊险过程后，大家都特想看看还有哪位知名网辅会给大家带来“惊喜”。 回头后，陈凌先被虎斑猫真人惊了一瞬。 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一个词：幻灭。 美女倒是美女，就是少了两个步骤：开启美颜，打开滤镜。 现在的虎斑猫，下巴肉肉，粉底厚厚，眼睛也远没有视频里那么大那么好看。 反而是她旁边坐着的另外一位女老师，清纯可爱。 陈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平台还有哪位女网辅。 可爱女老师的视线在陈凌和肖炀身上打量了一圈，迟疑道：“这两位小朋友也是专属家教的老师么？” 小朋友？ “请问你是哪位老师？” “我是教数学的清纯壮汉。” 陈凌：…… 清纯壮汉教你玩转数学也是平台有名的辅导老师，以作风硬气，教学水平高而著称。 陈凌印象特别深刻，上次出台学员反馈机制后，“她”因为直接刚学员，被打了第一个0评。 没想到真人这么可爱秀气。 果然网络一张皮，隔着网线，谁知道你是人是狗？ 旁边的几位老师也自我介绍。 戴眼镜的“学渣克星金坷垃”是庆华大学化学系的大三学生，网络上很燥，但真人还挺斯文的； 朕在幼儿园深造是个全职网辅，教历史，头发杂乱，面色暗沉，宅男气质强烈； 还有一个平台上眼熟的ID“薛定饿死了猫”，是个一脸精明的高瘦男生，看起来比较会来事。 介绍完，焦点聚集到陈凌身上。 “同学，你又是哪位？” 不等陈凌开口，肖炀先懒散地笑道：“他是平台的头牌。” 头牌？ are u 找死？ “清纯壮汉”可可爱爱地笑道：“我们的头牌不是元气妹妹么？” 陈凌怕肖炀又讲出什么不着调的，先开口承认了，“我就是元气妹妹。” “卧槽。” 在场的老师全都震惊万分，纷纷开口，表达自己内心的难以置信。 “元气妹妹居然是个小男生？？还这么帅。” “我不会说我早就是这样认为的。” “元气，请问你是如何做到，用一幅钢铁男儿身创造出万千学员心中神圣不可侵犯的萌妹子的？” “我觉得，他成功的关键是营造出那种神秘朦胧的美感。” “毕竟头牌，吸引了那么多人为他砸粉丝榜，比如，那个全平台有名的傻逼‘读书少别骗我’不就是么？”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砸了十万，要他知道元气是男生，估计比虎斑猫的粉丝见到虎斑猫的真容还崩溃一万倍。” …… 好一会，肖炀终于在大家嘲笑傻逼的欢快气氛中找到一个空档，面带微笑地从容开口：“各位老师，不好意思，我就是‘读书少别骗我’那个傻逼。” 会议室里的欢快气氛顿时烟消云散。连制服警察都忍不住对肖炀肃然起敬。 毕竟，敢当众承认自己是傻逼的狠人，不多。 陈凌在旁边，憋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还不忘拉着肖炀的手安抚他，“没事啊，哥，别气，我作证，你不是傻逼。” 肖炀还真不气，等陈凌同学笑够了，才扣着他后颈，把人压在怀里。 陈凌猝不及防被他按住。 平时也没少亲热，但现在人这么多，丢不起这个脸，刚想离开他的胸口，就听到肖炀笑道：“没事，给我男朋友砸点钱也是应该的。” 会议室里沉默了片刻，清纯壮汉小心翼翼地开口：“所以，平台上有名的土豪学员‘读书少别爱我’和金牌网辅‘元气妹妹’是一对？” “是。”肖炀大大方方承认。 又一波安静后才有人感叹：“原来，十万是拿来撒狗粮外加炫富的。” 闲聊结束，在公安干警的询问下，大家开始对这次平台的非法集资案件发表各自的意见。 主要是平台让粉丝冲榜，无上限地预存辅导费用，别看一人存一点，以“专属家教”在网辅行业的市场占有率来看，轻轻松松圈它个几千万。 除了从“专属家教”的办公室里查到的一些账务外，所有老师及“受害人”肖炀也对这个情况做了证实。 了解得差不多，余副队又开口：“另外，还有一个情况要向各位老师求证？” “薛定饿死了猫”一脸配合，“余副队，您请问。” “除了非法集资外，这个网辅平台是否还存在yhsq交易？” 这事大家还真没听说，茫然地面面相觑。 余副队进一步解释，“因为我们先前收到一封匿名的举报邮件，里面提到平台粉丝榜的相关情况，这才让警方注意到这个平台。现在“专属家教”已经被彻底关停下线。但是，除了非法集资的问题外，匿名举报者还发送了一段录音。” “清纯壮汉”疑惑地问：“什么录音？” 余副队朝工作人员安排，“把录音从电脑里放出来给大家听听。”又解释：“是一段平台涉嫌yhsq交易的对话录音。” 陈凌心里一个卧槽。 录音肯定就是自己邮件发过去举报的那段。 那天，他虽然没开变声器，但录音质量的影响，估计余副队也没发现本人就在这间办公室。 如果，这会放出来给所有人听…… 想到这个画面，陈凌脊背都冒冷汗了。 脑子飞速转动，正想怎么阻止这即将崩坏的现场并给出完美解释的时候，身边的肖炀突然起身说话：“余副队，请不要播放录音。” 余副队疑惑地看着他，“怎么？” 肖炀笑笑，不疾不徐地开口：“因为，这录音是我发过来的。”- 天黑下来，警局外的马路上，陈凌蹲在昏黄的路灯下无聊地翻着手机。肖炀则被留下，对录音的事做进一步的解释。 一言不合就来警局。 这好像是第三次了。 第一次，是自己和李逵莫名其妙地钻进了传销组织，一出门就遇到刚成自己男朋友的肖炀，上演翻车现场； 第二次，是跟肖炀被黄牛骗； 这次，是举报平台的事…… 关于录音，自己什么也没跟肖炀透露，他却前后联系，一眼看穿，然后第一时间站在自己身前…… 陈凌不确定肖炀是如何理解自己这一疯狂行为，也不确定这人会如何跟警察解释。 但是，心里莫名的安定。 总觉得只要有他，一切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肖炀相信自己，理解自己，就如同自己也理解肖炀，相信肖炀一样。 或许真像曾说过的，因为彼此的万有引力太过接近，不论如何，都会互相吸引，心意相通…… 天气已经不热，心脏位置却一直感觉到融融的暖意。 又等了一会，才看到警局大楼下，灯光照亮的出口，余副队长把挺拔的帅气男生送了出来。 陈凌起身，等走近，问：“搞定了？” 肖炀搭他肩膀，两人一起在灌满凉风的马路上慢悠悠走着。 “有哥你还担心什么。” “你知道了？” “嗐，你想的我能不知道？不就是不想给人补课，干脆鱼死网破，直接把平台端了。” 陈凌打击他，“就你能。”一会又问，“那你怎么跟警察解释的？” “我说，因为我不想男朋友搞网辅，就把两个人闹着玩的录音发过来举报。” “挺能编的，警察没治你个诬陷罪？” “哪能。我这是正义的朝阳群众。”安静了一会，肖炀又开口：“凌哥，我是真觉得你牛批。” “恩？”陈凌狐疑地看过去，见男生的唇畔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凭一己之力搞垮一个家教平台，也就你这丧心病狂的骚年做得出了。” …… 默默把火憋回肚里，陈凌垫脚凑到他耳边，咬牙切齿地说：“别哔哔了，电影没看成，快把刚说的另一项活动安排上。” “另一项活动？”肖炀还没反应过来，“哪项？” …… 无语了几秒，学霸终于弯起眉眼，轻声说：“去酒店玩会呗。”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虐死单身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