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给你》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我的心给你》作者:平卿云 本文文案: 四中校草盛锦城清俊挺拔,是藤校预备役,模联佼佼者, 谁也不知道冷漠如斯的他心里藏了一个叫花梵的女孩。 那女孩笑容比糖还甜,一声“小哥哥”让自己记了十年, 谁知道她第一次见面竟然不记得自己了, 呵,那他就守着她,宠着她,护着她, 等她发现自己是恩人的那天, 自然会把心毫无保留地献给自己, 到时候,他就捏着她的心“报仇”。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职场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花梵 ┃ 配角:盛锦城,郑溪然 ┃ 其它:校园,职场 第1章 埃菲尔铁塔 永恒之城罗马, 光明之城巴黎。 花梵所在的非营利机构CEU创新中心领着着一群青年科技型企业代表一路从罗马飞到巴黎,参加各种会议,座谈会,洽谈会,峰会,对接会…… 这百来人组成的欧洲考察团从波兰的华沙罗兹——中欧班列的终点,周游欧洲各国,和当地政府和企业接洽配对。 她有点怕坐飞机,因此一路上都显得非常疲倦,说起来好笑,这是她第一次坐飞机。 签证刚办下来的时候,她妈歇斯底里地尖叫,不允许她坐飞机,说自己梦到女儿空难。 花梵顾自埋头收拾行李,没有理她,温和宽厚的老爸在一边劝慰:“不坐飞机怎么过去呢,你总不能让女儿跟着中欧班列的货车走吧?” “那就不要去那么远,你这个女儿养得心太大了,随时随地都要离开我们,半年前还打算跑到日内瓦去 。” 半年前,她由老师推荐,打算到联合国欧洲总部日内瓦实习,谁知道被她妈给逮到了,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准她走,强制回家。 这一次,按照公司的要求出差到欧洲,她总算肯放人了。 她坐在公司包的大巴上走神,窗外景色浮光掠影。 旁边坐着一家ICT公司的企业代表韩总,碰了碰她肩膀:“花女士,你也不想去看埃菲尔铁塔吗?我觉得挺浪费时间,不过来都来了。” 他手掌抱在脑后,拧了拧脖子,跑了半个月,大家都有些疲倦。 听到埃菲尔铁塔,花梵才犹如从梦中惊醒一般:“埃菲尔铁塔吗?” 韩总有点惊讶:“你不知道?” 花梵摇摇头,他们公司列出来的行程表里面没有这一项,而且她一到巴黎,就心慌意乱,总想着自己能不能偶遇那个人。 这是那个人生活了七八年的地方,没想到有一天,她也有机会踏上这片土地,和他呼吸着同样的空气。 邱茗茗在后面突然冒出头:“傲凌科技的谢总特意要求去埃菲尔铁塔,要给他老婆和女儿拍照片,蒋总在群里面和大家商量了一下就同意了,不过只有一个小时。” 大家的时间还是非常宝贵的,只能在法国待两天的时间。 下午还要包机去尼斯。 明天要参加蓉城高新区和索菲亚科技园结为姊妹园区的签约仪式。 她没想到竟然能去埃菲尔铁塔看一眼,实在是意外之喜。 她对一座铁塔没有多少感情,但这关系到年少时候。 她和那个人一个简单的约定:如果有机会,我带你去看埃菲尔铁塔。 韩总见她又神思不属,忍不住低笑出声:“花女士真的爱走神。” 他才三十岁,大学毕业之后就开始创业,一直没解决婚姻问题,这次出来,遇见一个可心的女生,才会主动坐到她身边,没想到对方一到巴黎就不太搭理人。 花梵回过神,耳朵尖有点红:“抱歉,我第一次出国。” 韩总像是看史前怪物一样惊讶地看着她,从她的衣着打扮和举手投足的气度,不像是穷苦出身,这年头只要不懒,都有机会出国玩一趟吧。 不过,他也是人精,马上掩住了自己的讶异,笑了笑:“没事儿,你们罗组长恐怕也是心疼你,把这次机会让给你。” 邱茗茗是个大嘴巴,她趴在座椅靠背上,痴痴一笑:“才不是呢,我们罗组还没过保密期,不能出国,审批很麻烦。” 花梵和邱茗茗在CEU创新中心的航空航天及高新科技组。 组长罗志星刚从研究所出来没到两年,还在脱密期,不能跟着总裁到处跑,其他同事也有脱密期。 因此他们这一组只有花梵和邱茗茗两个联络员跟着出来了。 韩总愣了一下,他没在那种涉密单位工作过,不知道这一点,还在寻思罗组长为什么没跟出来,比起小姑娘,他更愿意和罗志星打好关系。 花梵倒是他的意外之喜,一起考察了这么多天,她的一举一动都有点牵动自己的心。 他们聊天的时候,终于到埃菲尔铁塔了。 邱茗茗挽着花梵的手臂,见韩总走远了,凑到她耳朵边小声说:“他想泡你。” 花梵后知后觉:“啊?” 邱茗茗敲了敲她的脑袋:“你是不是傻?他一个把时间当成金钱的资本家,要不是想泡你,会跑过来跟你扯东扯西?” 花梵心如磐石,半点都不为别人动容:“没感觉。” 邱茗茗恨铁不成钢:“韩总长得还不错,也没有啤酒肚,虽然现在他的公司还是个创业公司,但过两年就不可小觑了,你考虑考虑嘛。” 这种认识不到十五天的陌生人有什么好考虑的? “既然你觉得不错,自己考虑一下嘛,不要守着罗组那根不解风情的烂木头。” 邱茗茗气得想打她,但她们已经买完门票,正在排队等电梯上去。 总裁蒋连漪还在前面,周围到处都是不同肤色,不同语言的游客,陌生的地方也不好打打闹闹。 她掐了花梵的手臂一下:“你哟,韩总都看不上,心上人莫非是个天仙?” 花梵手臂一疼,忍不住痛呼:“好痛,你这大力金刚指功力渐长。” 大力金刚指? 邱茗茗气得不想跟她说话,抱着手臂望着缓缓而上的红色电梯,有点怕:“你说要是电梯故障怎么办?” 花梵也有点恐高,紧掐着她手臂:“你别说啦。” 终于轮到她们了,还是和大部队分开了,两个女生被挤到电梯的角落,透过玻璃眼瞧着自己越升越高,都有些腿软。 到一百多米那里,邱茗茗就抱着柱子,不肯再往上了,她蹲在那里,一脸苦相,不肯到270多米那一层。 来来往往的游客瞧着邱茗茗指点。 连花梵都觉得她快把祖国的脸都丢尽了,赶紧把她拉起来:“走吧,待会儿蒋总他们下去了,再说不登顶,十五欧不就白花了。” 邱茗茗抱着一根柱子:“反正我不上去了。” 花梵强势地把她拉起来,要往电梯里面塞,突然看到一个身影闪过,犹如一道惊雷炸开了她的眼球,双眼顿时汩汩盈泪。 那个名字卡在嗓子里,怎么都叫不出来,她心里急得慌,迫不及待想喊出那个名字,叫住他,问他好不好。 但怎么都喊不出,好像失声了一般。 邱茗茗摇着她:“梵梵,你怎么了?说话啊。” 花梵沙哑着嗓子,像是口吃一般断断续续喊出那个名字:“盛……盛锦……城……” “谁?” 她又急又燥,一口气终于冲了上来,突然像爆破一样大喊:“盛锦城!” 她撇开邱茗茗抓着她的手臂,疯子一样推开人群,朝着身影消失的方向跌跌撞撞跑过去,一个高大的黑人一下把她撞倒在地上。 邱茗茗连忙跑过去,扶起摔在地上的花梵,怕人来人往踩在她身上。 她这一跌倒,顿时许多人围了上来,挡住了她的视线,再也找不到那个人的背影。 盛锦城一个人戴着耳机听《埃及王子》的主题曲。 以前读高中的时候,教美术的纪老师喜欢放《埃及王子》,然后大谈西方美术鉴赏。 当他展示自己在埃菲尔铁塔拍摄的照片,花梵羡慕又渴盼,盯着那些照片,盛锦城觉得奇怪:“这不是和故宫一样,地标建筑,去一次就腻了,有什么好看的?” 花梵幽幽盯着她,可怜巴巴:“我妈不让我出国玩。” 他只好安慰:“如果有机会,我带你去看埃菲尔铁塔。” 他乘着电梯一路向下,望着规划有序的巴黎,心想自己每年都要来一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遇见她。 邱茗茗扶着花梵,焦急地替她掸掉身上的灰尘,检查她的手臂:“有没有摔伤?” 花梵摇摇头:“我没事,刚才看见个人,想叫住他。” 邱茗茗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她手臂:“谁啊?瞧你喊得撕心裂肺的。” “一个分别多年的……同学……” 同学? 邱茗茗怎么可能相信,瞧她前所未有的惊慌失措,肯定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花梵下去的时候更加失魂落魄,手臂还不小心擦伤了,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蒋连漪他们在下面等了一会儿,看到花梵手肘的伤口,忍不住皱眉:“怎么了?” 这一路跑了十多个国家,横穿整个欧洲,也没有出现受伤的情况。 邱茗茗替她打掩护:“梵梵被人撞倒了。” 蒋连漪仔细看了看伤口,应该没什么大碍,于是叮嘱:“小心点。” 韩总凑上来,温柔中带着点强势,抬着她的手臂看了看:“我那里有云南白药。” 花梵不着痕迹地闪开:“我自己带了。” 她在北京读书七年,追求者颇多,每一个都是断然拒绝,从来不拖泥带水,有个室友还经常笑话她不懂得利用自己的资源。 韩总讶然地僵着手,从没想过会有女人拒绝男人的献殷勤,即使不喜欢他,大多数人也应当颇为享受这种被成功男人献殷勤的感觉。 没想到她这么排斥抗拒,有点下不来台,毕竟他自诩条件还不错,公司的女同事都对他颇有好感。 不过他这个人公私分明,绝不搞办公室恋情,影响公司的氛围和企业文化。 花梵的拒绝并没有让他恼怒,只是讪笑着退到一边,到底是成年人,谁会像少年人一样冲动,为了点小事就闹得不可开交。 晚上,尼斯酒店。 邱茗茗和花梵住在一个房间,她洗澡出来,花梵躺在床上看着手机发呆,她一把抢过她的手机,吓得花梵浑身一颤。 伤口一下子被扯到,她嘶了一声,邱茗茗连忙凑上去看她的伤口:“你手肘没事吧?” “没事,你呀,抢什么抢,想看我给你看还不行吗?” 花梵手指划过手机屏幕,邱茗茗发现原来她在刷微博,页面上是06年那届《超级女声》的十年聚会。 邱茗茗不解:“这都过去多久了,你还看?你是她们的歌迷。” 花梵摇摇头:“不是,只是感慨一下,十年了。” 她砰地一下把自己摔在花梵的床上,很感兴趣:“06年夏天?你那时候在做什么?” “你呢?” “我那时候快高三了,能干什么?整天在题海里挣扎,头悬梁,锥刺股。” “我那年啊,中考完,阑尾炎就发了,做完手术,躺在家里休养了一个暑假。” 邱茗茗切了一声:“你这么感慨,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花梵闷着头笑了笑,当然有大事,就是这一年,她遇到了盛锦城。 她的手指停在那里没动,手机渐渐黑屏了,花梵还怔怔看着,回想着二零零六年和盛锦城初遇的场景。 那是她一生最狼狈的时候,也是她最难忘的时候。 花梵把枕头闷在脑袋上,脸蹭了蹭被子,真的好想,好想回到十年前,去和他再相遇。 第2章 一城繁花 2006年,蓉城的夏天闷热得很,再加上《超级女声》的蓉城唱区总决赛,总觉得整座城市都要热爆了。 到处都是她们的身影,年轻的男孩女孩们都为她们痴狂,到处借别人手机帮自己偶像投票。 迷弟迷妹们的呐喊声喧嚣了整个夏季,一打开电视,就是一波又一波疯狂的呐喊狂潮。 花梵这种懒洋洋的性子都被带得有点激动起来,可惜她没法去现场看。 中考后一个月,她雪糕和辣条吃过头,突发急性阑尾炎,被送到医院,等在医院休养好回家,已经七月下旬了。 一个人待在家里除了定时定点学习,都在孤孤单单地看《超级女声》重播,别提多没劲儿了。 她妈章雪莱是蓉城第四中学的英语老师,爸爸花自在是一个普通公·务员,两个人都请不到假陪她。 只能自己一个人窝在家里,吹着空调,无聊透顶地看电视。 章女士怕她染上网瘾,跟防天敌一样防着她,不许碰家里的台式电脑。 花老板还把家里所有的雪糕都偷偷摸摸运出去送人,辣条这种垃圾食品直接扔掉,怕自己女儿嘴太馋,忍不住。 没有电视看的时候,她就悄悄把自己藏在床底下的《那小子真帅》搬出来陶醉一会儿。 为了防止章女士发现这本书之后,歇斯底里地闹,她花了点心思。 封面是好朋友林琳闲置的名著书壳,她用美工刀仔细地拆下来,套在小说外面,用来伪装。 章女士这人最有意思的是就是在外面为人师表,大方得体,温忍谦让。 回到家,就看所有人不顺眼,非要按照她的心情来,她讨厌的东西绝不能出现。 更过分的是林琳考得好,她爸妈激动地带她去法国玩了一圈。 他们家明明也有这个条件,她妈非要坚持坐飞机会发生空难,不准她和花老板坐飞机出去玩。 外面热得人难受,聒噪的蝉在树荫里叫着,听得人更热了。 这时候电话还响了,她拿起来一看,竟然是林琳,一接通,那边就是一阵欢呼:“你知道我在哪吗?” 花梵有点牙疼,早就听她念叨自己出国旅游了,这可是国际长途嗳,她这边也要扣费:“不管你在哪,赶快说事,话费那么贵。” “小气鬼,我在巴黎,在埃菲尔铁塔上面,听这风声,呼呼的。” 她心里有些酸,还咬着牙犟:“不就是一座铁塔嘛,谁稀罕,花钱让我去都不想去。” 章女士最爱在她面前夸自己学生,成绩好的就夸对方多努力多上进,成绩不好的就夸对方孝顺。 总之一句话,怎么生了你这样一个米虫。 她还小的时候信以为真,觉得自己是最差劲的人,就特别容易羡慕嫉妒别人,等长大了,觉得不对劲,自我矫正之后,仍然摆脱不了那种吃酸柠檬的感觉。 最神奇的是每个被她酸过的人都和她成了朋友,大家都知道了她的真实性格,偶尔还会拿这个来笑她。 林琳也一样,只听她在那边狂笑:“瞧你酸的,就你妈那样,你一辈子都别想来这里看看。” 被戳了伤口,以她睚眦必报的性格,肯定要戳回去。 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漫不经心地说:“要开学了,你学校那边怎么样啊?” 林琳炸毛了,气得在那边大骂:“花梵梵,别以为你考上了第四中学就了不起,老娘三年后高考绝对不会输给你。” 第四中学是蓉城三所名门中学之一,理科一本上线率89%,文科一本上线率80%,最差的也是出国读个野鸡大学。 不仅自己人难考,外地的优秀生源也蜂拥而至,林琳差了些分数,抱憾落榜。 她跟林琳唠了一会儿,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没底。 因为她阑尾炎错过了分班考试,虽然她爸老花同志安慰她:“可知足吧,没在你中考的时候发作,老天爷已经够给你面子了。” 这倒霉的面子谁爱要谁要,她养病期间,幸好她妈在四中,帮助搞完录取报到以及缴费的流程。 第四中学的变态之处就在于军训直接提前到八月二十号,公布分班名单之后,立刻开始军训,完全无视学生的抗议。 她这一休养,就连高中军训都不用参加了,直接在家里待到九月开学。 阑尾炎发作,没能参加分班考试,虽然没被分到基地班,但好在实验班学习氛围也不错,就这样她都感谢上苍了。 花梵停在高一三班门口,吸了一口气,差点把自己呛着,其实当初应该参加军训,就算站在旁边拉仇恨,也比一个同学都不认识强。 她心里那个七上八下,甚至有转身就走的冲动,完全不敢去面对那么多双眼睛。 心里急得差点左脚踩右脚,犹豫来犹豫去,还是没鼓起勇气进去。 “喂,别挡着门。” 花梵被这森冷的语气吓得一抖,连忙侧身让开,低着头,不敢看对方,抠着门,挠来挠去:“抱歉。” 她低着头,对方穿着一双干干净净的板鞋,上面一点灰尘都没有,而且那双腿好长,自己目光触及的地方好像都是腿。 对方也没动,好像在盯着她看,花梵还是低着头,撩起眼皮,回看对方一眼。 她的目光一碰到比她高出很多的男生,就像被烫到一样,火烧火燎,长得也太特么帅了,简直不敢直视。 “你……” 帅哥一说话,花梵简直受宠若惊,期待地抬头,想听他说什么,是自我介绍吗? “你不认识我了?” 花梵脑袋有点懵:“我必须认识你吗?” 话一出口,她就悔得想捅自己一刀,紧紧靠着门,反思自己的错误,帅哥都是自恋的,她这句话多伤别人面子呀。 果然,对方变了脸色:“我是盛锦城。” “没……没听过。” 花梵苦苦思索一番,她真的没听过这名字,她初中在联华读,没有在四中本部。 她想不起来,盛锦城也没心思陪她一直当门神,迈着大长腿走进去,从黑板上的粉笔字找到自己的座位号,扔下自己的黑书包,安安静静坐了下来。 他一坐下,就开始看一本《世界奥林匹克信息竞赛策略》,也不跟人说话。 好多女生搭话的打算都像刚出芽的青苗被烈日一灼,顿时萎了下去。 盛锦城一进去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花梵总算找到机会不着痕迹地溜进去,找到自己的座位,放下书包,坐下来赶紧休息一会儿,下午还有开学典礼呢。 坐下没多久,她就听着周围的女生议论盛锦城:“盛锦城是四中初中部的校草吧?” “对,直升过来的,听说本来目标是七中,结果中考那段时间沉迷信息竞赛,耽误了学习,跑到我们学校来了。” 花梵恍然大悟,四中初中部的校草,难怪刚才在门口问自己认不认识他。 可恶,长得帅就算了,毕竟是爸妈基因好,沉迷信息竞赛还能直升过来,当初成绩到底有多好。 盛锦城没听到女生的议论,百无聊赖地撑着头,回头余光扫过花梵,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探究。 两个人的目光陡然一相撞,他又迅即撇开头,装作在看书的样子。 花梵被他这副模样弄得有点迷糊,他们曾经见过面吗? 她以家里床底下那箱可爱淘的小说发誓,她要是见过盛锦城这么帅的男生,难道不辗转反侧,能把人抛诸脑后吗? 四中这边学生大部分都走读,只有外地的学生才能申请住校,而且住校生少,条件有点差,普通公寓,家长们就更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住进来了。 新生的饭卡还没领到,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学生们开始成群结队往外走,到学校附近的饭店吃饭。 听章女士说,四中附近最著名的餐厅就是酥骨香,高年级住校的学生们都愿意偷偷摸摸背着老师给老板打电话点外卖解馋。 还有甜而不腻的和记蛋烘糕,肥肠粉,花串串,人来人往的小吃一条街。 花梵坐了一上午,觉得有点不对劲,她跟同桌说话,对方都不搭理,也没有人过来跟她说话。 想起前些天初中那些朋友还在群里面议论她是个超级能交朋友的人,怎么到了四中就不灵光了,处处碰壁。 偌大一个教室,竟然没人愿意跟她说话,人人都漠视她。 那种漠视中隐藏着的不屑清晰可辨,像是在明明白白告诉她,讨厌你。 不就是没参加军训吗? 有必要这样? 教室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还剩下稀稀拉拉四五个人,一个戴眼镜的高个子男生走到盛锦城的课桌前:“阿城,走,去吃饭。” 盛锦城缓缓站起来,将课桌都衬得有些矮了,他这个子在普遍发育猥琐的蓉城真的是异类,才十五岁已经高出大家大半个头了。 他突然转头看了花梵一眼,然后冷哼一声撇过头,好像很不满她当初不认识自己。 他朋友推了推眼镜,顺着他的目光,讶然地盯着花梵:“这妹子没见过啊。” 盛锦城突然很凶:“看什么看,走了。” 两个人走远,还听到那戴眼镜男生的声音:“她没来军训吧,难怪都没人和她说话。” 这就扎心了,花梵慢慢咀嚼他的话,有点伤心,她也想参加军训,她妈跟看犯人一样管着她,不许跳,不许跑,最好不许动。 中午还得去英语组办公室和她一起吃午饭,所以她当初不肯读四中,在家里都抬头不见低头见了,读个书还要被管得死死的,简直让人窒息。 他们家要不是有她爸来和稀泥,章女士和她肯定已经闹翻了。 她挠了挠头,呼出一口气,给自己加油打气,下午的时候一定要主动出击,跟其他人搭上话,搞好关系。 都是一群少年人,没有必要因为一些芥蒂就搞这些事情。 她对自己的社交能力还是非常有信心的,没有她攻不破的高墙,没有她交不到的朋友。 第3章 红豆蛋烘糕 想象总是美好的,事实总是残酷的。 花梵下午回到自己座位的时候,淡黄色的课桌上被人用黑色粗马克笔写了一个大大的英文单词“BI·TCH”。 恶意扑面而来,刀锋一般尖锐,若有实质一般,要劈到她脸上,弄得她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她的脸一下白了,脑子里嗡嗡嗡一阵响,茫然地扫视周围的同学,他们那些偶尔回头,和她目光交错,又离开轻描淡写地转开。 他们的忽视和冷暴力让她觉得窒闷,就像溺水了,一个人静静地跌落到深海里,看着水面上那些浮光掠影,不断有人声笑语,却看不见她。 明明可以求救,明明可以张开嘴,伸出手,却没有一个人回应。 她沙哑着嗓子,浑身都有点颤抖:“是谁写的?” 没有一个人理她,没有一个人回应,所有人都躲避她的视线,假装埋头做自己的事情,就算知道也不会回应。 这样被所有人孤立,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能感受到寒气。 她气得浑身发抖,不知所措,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应对别人孤立针对,讨厌自己的经验,以至于失了分寸。 大写的“BI·TCH”简直让人觉得恶心,从来没想过有人会把这种词语用在自己刚认识的同学身上,真是越想越冒火,又觉得心寒。 她站起来往外走,脚步越来越快,遇到这种事儿,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向老师求助,可是走着走着,她停了下来,这是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这些人的脑回路,她根本不了解,不就是没有参加军训,至于要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孤立她?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知道求助老师也改变不了她目前的困境,只好打道往回走,等她回到自己的位置时候,黑字已经被擦干净了。 这人倒是厉害,知道消灭证据,这时候她再把老师叫过来,岂不是显得她招惹是非,她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谁? 花梵心里又气又委屈,捏着纸巾死命地擦自己的课桌,之后又趴在上面思前想后,绝对不只是因为她缺席军训,才让大家一致这么沉默。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她这才第一天上学,实在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得罪了谁? 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得罪了那个人,乃至全班同学? 她紧紧攥着手,掌心一痛,心里委屈,脑袋却清明起来,她一定要找出那个人,要知道这些人为什么那么大的恶意。 盛锦城从社团那边回来的时候,发现教室里气氛十分僵凝,花梵趴在自己课桌上,不知道是病了还是睡着了。 他疑惑地走进去,问自己的好友:“怎么了?” 好友摇摇头,也不好当着花梵的面说那些话,只好对口型:待会儿出去再跟你说。 他一进教室,嗡嗡嗡的说话声又像苍蝇飞回来一样,开始在花梵的耳边撩来撩去。 “是盛锦城吗?我在咱们学校贴吧只看过他侧面照,本人比照片俊多了。” “对,对,是他,今年省中学生信息竞赛金牌得主,将来肯定直接保送。” “好厉害啊,我姐还给他写过情书,可惜被拒绝了。” “你姐不是已经高三了?” “呵呵,你是不知道,他在初中本部的时候,一半情书都来自高中部这边女生,哼,老牛还想吃嫩草。” 她没心情听这些破事。 那两个女生还在继续八卦:“听说今年联华的校草郑溪然也要到我们班,真想看看两大校草双月争辉的场景。” “对呀,对呀,他过来肯定会加入我们学校的乐队,我可喜欢他的台风,要是成了同学,就能正大光明要签名了。” 听到郑溪然的名字,她猛地坐直,要不是被孤立,她一定会大步走过去,抓着她们的手问,是真的吗? 黑板上都没有他的名字。 那家伙不是说他要滚到七中去浪? 花梵想起他当初吊儿郎当的话:“四中什么都好,就是不许人处对象,七中美女如云,自由奔放,小爷要过去浪。” 郑溪然要过来的话,她总算是有个熟人可以说话了。 郑溪然这厮老爸是一家民营航空公司的老总,郑妈是交响乐团的一名指挥,外公家也很不得了。 当初仗着自己老爸的钱进联华中学,如今又靠着给学校捐一栋楼进四中。 人生太过顺风顺水,也不努力学习,整天游戏人间,小败类一个。 在联华的时候,初三一次月考这崽子要抄她的试卷,被严词拒绝之后,竟然打算趁老师不注意,把她试卷藏起来,差点让她得零蛋。 想想两个人的初遇,花梵心情好了许多,郑溪然这人就是天生的太阳,到哪里都能发光发热,吸引一批追随者。 虽然知道郑溪然要来,心情好了一些,但那种冰冷寒凉的感觉在心里始终挥之不去,根本没法忘记那份恶意。 像是知道不小心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好不容易忍过开学典礼,领了课本,听了班主任训话,迫不及待地想离开那个教室。 出教室的时候,花梵揉了揉眼镜,有点怀疑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 第一天就这么难,以后要怎么相处。 路过学校文翁像的时候,她听到文翁像背后那座假山传来一阵嗤笑声,接着就是一阵悄悄话。 她没管,只是从包里拿出一颗大白兔奶糖,放到文翁像前面,和一堆水果摆在一起,双手合十,拜了拜文翁,愿文翁保佑她找到那个胡乱写的人。 不料,窃窃私语停了下来,突然来了一句冰冷的总结:“所以花梵是靠着四中给教职工子**待得到了实验班的名额,他们才那么讨厌她。” 花梵听了这话,如遭雷击,她听清楚了,那声音是今天刚认识的盛锦城。 她很想冲过去,让他们住嘴,背后嚼舌根算什么,有本事当着她的面说清楚。 但这事她没法挺直脊梁,跟人争辩,她当时还奇怪呢,都没参加分班考试,怎么就进了实验班。 她问章女士,章女士只是回了一句:“你中考成绩那么高,有什么好奇怪的。” 本来以为是因为自己没参加军训,所以才不得人心,交不到朋友,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理智上知道章女士是为了她好,可情感上完全没法自控冷静,她宁愿去读平行班,也不想活在大家的指指点点和冷暴力中。 盛锦城跟好友了解完情况,从假山那里转出来,看见呆立当场的花梵,眼神一重,心想,刚才那些话她是不是听到了。 他们出来,花梵回过神,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下次说人坏话要找隐秘一点的地方。” 这真是天大的误会,盛锦城不过是在追问花梵被冷暴力的原因而已,并不是在嚼舌根。 只是这非亲非故的,老盛这么反常,竟然会去关心一个小姑娘,的确显得有些居心叵测。 但他是无辜的啊,就是多嘴给人解惑而已。 当头被安上一个“说人坏话”的帽子,他有点回不过神,心说,我招谁惹谁了,都怪盛锦城这家伙追着问,害得他跟着被当成碎嘴子。 盛锦城抿了抿唇,没管他的责难,刚想要解释,哪知道花梵转身就走,根本不听。 他连忙追上去,怕她受了打击,精神恍惚,万一出事就糟糕了。 他朋友在后面喊了一句,他也跟听不见似的,最后,朋友也只能抱怨一句:“切,重色轻友。” 花梵漫无目的在小吃街逛来逛去,根本不知道自己后面还缀了一个尾巴。 路过和记蛋烘糕的时候,她就有点迈不动腿,心里发寒的时候就需要甜甜的蛋烘糕暖暖。 花老板有时候过来找章女士的时候,会给她带回来一个红豆蛋烘糕,为了让她吃上热热的蛋烘糕,还一层一层封好,贴身放着,免得变凉。 所以,一难过的时候她就想吃红豆馅蛋烘糕,这是甜蜜和温暖的味道。 她巴巴看了红豆馅料那么久,正要开口,突然被人截胡:“李哥,给我个红豆蛋烘糕。” 花梵咔咔咔拧脖子,转头就看到刚才在假山后面嚼舌根的盛锦城,气得眼睛都红了。 什么意思嘛,还嫌她被打击的次数不够多吗? 那个小盆里只剩下最后一点红豆馅料了,只够一个蛋烘糕,盛锦城买了,她就吃不到了。 花梵一肚子气,说话也执拗起来:“我先来的。” 盛锦城慢条斯理看了她一眼:“我先说的。” “你一个男生吃什么红豆馅蛋烘糕,蟹黄和火腿的不好吃吗?” “不好吃,”盛锦城提着自己的书包,居高临下俯视她:“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李哥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劝道:“小盛,你就把红豆馅让给人家妹子嘛。” 盛锦城摇头,对红豆馅非常执着,半点也不肯退让,把花梵气个半死。 李哥也没办法,只能歉意地跟花梵说:“没办法,妹子,他是老顾客了。” 为什么全世界都跟她作对? 花梵一时之间情绪发作,所有的委屈和寒意都涌了上来,根本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双眼包着泪,一骨碌流了出来。 李哥被吓了一跳,不就是没吃到蛋烘糕,怎么就哭得那么伤心了,他家蛋烘糕虽然有名,但也不是什么神仙肉吧。 盛锦城却松了一口气,心道,终于哭出来了,憋了一天的气,不发泄出来,回去跟自己父母说话的时候,估计闹得更狠。 花梵哭得很小声,耸着肩膀,默默流泪,哭着哭着,拿出纸巾擦眼泪,恶狠狠瞪着盛锦城,那眼睛水灵得跟只小鹿似的。 盛锦城假装闻了闻蛋烘糕的味道,表情有点嫌弃:“太甜了,甜得齁人。” 花梵有点回不过神,都忘记哭了,这不是你自己抢着要买的吗? 盛锦城把还温热着的蛋烘糕塞到她手上:“太甜了,不想吃,让给你吧。” 花梵还没反应过来,他把书包单挎在背上,转身走了。 李哥啧啧两声:“没看出来啊,这小子套路那么深,妹子快吃啊,待会儿凉了就辜负他的一片心意。” 花梵闻到味道,咬了一口,甜甜的味道让她浑身都温暖起来,眼泪也止住了,心也镇定下来。 要是刚才那样回去,说不定会跟章女士大吵一架,两个歇斯底里的女人说不定会把家都拆了。 只是这盛锦城到底什么意思啊。 还有那个在她课桌上写那个恶心词语的人,不把那人找出来,她就不跟花老板姓了。 第4章 郑溪然 就算吃了一个甜甜的红豆馅蛋烘糕,花梵回去问章女士关于分班的事儿,还是不可避免地吵了一架。 花梵也很心累:“你就不能多相信我一点?四中月考之后就能根据成绩申请转班,我在平行班也能考进实验班。” 章女士哐地一下放下碗,怒气勃勃:“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你身上的意外还少了吗?都六岁了,还差点被人拐卖。” 这件事像是她一生的错误,被章女士不断拿出来念叨,没完没了,明明她那时候什么都不懂。 花梵一口气闷在胸口,差点岔气。 她六岁的时候跟着章女士去文殊院拜菩萨,在外面差点被拐走,回家还一场高烧,差点没命。 本来就神经敏感的章女士之后更加神神叨叨,总是不相信她,总觉得离开她,自己什么事儿都办不好。 囫囵扒拉两口饭,她也不想继续跟章女士继续说下去。 就算说了今天的事儿,她只会更歇斯底里,估计想尽办法都要把自己转到基地班。 目前这情况,她进基地班,只会雪上加霜,只能先躲着章女士,免得她横生枝节。 可心里这口气始终咽不下去,撅嘴赌气:“明天中午不跟你吃饭了,别带我的菜。” 四中的节奏非常快,就给了一天的时间适应,第二天就开始上课了,也不管学生有没有预习。 花梵熬了一晚上把领回去的课本预习了一下。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一脸朦胧,眼瞧着社会暴躁的数学老师用略带方言口音的普通话教训没预习的小崽子。 经过数学课的洗礼,大家都学乖了,虽然时间来不及,还是趁着课后,赶紧看一看下节课的内容。 学习的节奏这么紧张,大家没心思管其他的,花梵甚至都忘记盛锦城昨天给她的那个蛋烘糕。 一直到了中午,她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声音响起,这时候恰好下课铃声也响了。 四中的上课铃声和下课铃声都是编钟,很悦耳。 铃声一完,整栋楼都有点安静,不像其他学校那样奔跑着到食堂抢饭。 因为四中这边走读生太多,挺多人都到外面吃饭,食堂不会爆挤。 花梵慢吞吞地站起来,和盛锦城一起走出教室,她特意追上来:“昨天,谢谢你,多少钱啊?” 盛锦城一脸冷淡,垂头俯视才到自己肩膀的花梵:“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先回去了。” 两个人不同路。 盛锦城的爸妈在他读初中的时候,就直接全款在四中附近的小区给他买了一套房,还请了一个阿姨做饭,保证自己儿子成长期的营养。 花梵正餐不喜欢在外面吃,径直往食堂走。 两个人分道扬镳之后,她撇撇嘴,这个盛锦城实在太傲了,年纪轻轻就一副你等凡人高攀不起的样子。 算了,只是个蛋烘糕而已,以后找机会还给他。 不过早就听说四中食堂的辣子鸡拌面是一绝,今天终于可以尝尝了。 花梵嗜辣,无辣不欢,之前阑尾炎手术之后,家里爸妈监督着,一直不能吃辣,今天终于能吃上传闻已久的辣子鸡了。 辣子鸡本来就够辣了,那一勺红色辣椒油再淋上去,不仅刺激人眼球,还刺激着唾液分泌。 久未吃辣,花梵才吃到一半,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麻辣脆香,辣得她不断吐出舌头哈气,实在是太辣了。 有人轻轻拍了一下她肩膀:“嘿。” 她一扭头,把对方吓了一大跳:“你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吃个饭你都哭啊。” 花梵擦擦眼泪:“我这是被辣得泪流满面,你不是去七中了吗?” 郑溪然大大咧咧坐在她旁边,满不在乎:“七中是我死对头的地盘,我爸怕我一过去就被人揍得住医院,早就跟四中这边打好关系了。” “怂货。” 他弹了弹花梵的额头:“怎么说你然哥的,我爸的朋友白伯伯也托我在这边照顾她女儿,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 花梵吸着一根面条,含糊不清地说:“谁家女儿敢拜托给你,这不是送羊入虎口?” 郑溪然唇角的笑意一收:“我在你心里就这样?亏我刚被老头子放出来,就跑过来找你。” 花梵也奇怪了:“你怎么找到我的?” 郑溪然勾唇一笑:“我让昊子盯着你呢。” “你这个人简直……” 郑溪然不以为然:“听说你一开学就受委屈了,你瞧,没有然哥罩着你,谁都能欺负你。” 说起这个,花梵脸色就垮了下来:“我阑尾炎没有参加分班考试,我妈用教职工子女的优待名额把我弄进实验班,大家都不服。” 郑溪然嗤笑一声:“那我呢,就我那中考成绩四中都进不了,怎么可能进实验班,军训的时候一个个也跟我笑嘻嘻的。” 不公平啊。 郑溪然那成绩就算参加分班考试恐怕也是平行班吊车尾,怎么大家就接受了。 她想不明白:“凭什么?” “凭我爸妈和我外公呗,” 郑溪然毫不在意地看着自己的手:“只有你弱小,无助,可怜。” 这样说也太功利了,这里是学校啊。 她的想法太好懂了,郑溪然揉揉她头发:“别傻了,谁心里还没杆称,谁是不能得罪的,谁是可以得罪的,都机灵得很,言传身教。” 四中的学生大多家境不错,贫困生少,见识多了,一个个都早熟得很。 “难道我在这就不能交到一个真心的朋友了吗?” 郑溪然奇道:“你要那么多朋友干什么?集邮吗?林琳她们那一拨还不够你消受?” 花梵翻了一个白眼,高中三年啊,难道要一个人埋头苦读吗? 他沉吟了一会儿:“这样吧,你月考努力考全班第一,他们自然拜服在你金光闪闪的头衔之下了。” 不用他说,花梵心里都憋着一口气:“那是当然。” 她得证明自己的成绩配得上实验班,就算不用章女士的名额,都能进入实验班。 他又揉了揉她头发,笑了笑,洁白的牙齿闪瞎人眼:“傻瓜。” 郑溪然走路的样子都很嚣张,生怕别人不知道然哥是个硬茬,旁边这个女生也是他罩着的。 班主任是化学老师邓青,他软磨硬泡半天想调座位,跟花梵当同桌,都被老邓无情地拒绝了。 老邓虎着脸:“你本来就是平行班的,来我们班借读还敢挑三拣四?” 他现在的同桌是白般若的朋友黄蘅,白般若那丫头也拜托自己照顾她。 他更愿意跟自己朋友一块处着,跟个陌生小姑娘都没话说。 郑溪然也没办法,他平时再混不吝,却有一个底线:尊敬老师,不主动挑衅自己班上同学。 这些花梵都不知道,她单纯以为郑溪然靠着自己老爸把自己弄进了实验班。 两个人并肩进教室,其中一个人秀气的两片唇水嫩红肿——那是吃辣子鸡给辣的,但其他人不知道,纷纷低下头,估计心里想法颇多。 盛锦城自打他们进来,一直拧着眉,一双眼睛寒星似的,紧紧盯着花梵的嘴唇,又猛地一下惊醒,他这是怎么了? 干嘛老盯着人家女孩的嘴唇? 他手上转着笔,脑子里却在飞速思考着,他在四中初中部的时候就听过郑溪然的名声,是个不拘小节的人。 就这样一个满不在乎的人竟然跟花梵这样小心敏感性格的人处得这么好。 下课的时候,郑溪然就把花梵叫过去,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 郑溪然倒肘碰了碰花梵:“听说明天学校社团就开始招新,你不是喜欢动漫和cosplay吗?明天去试试,没准有志同道合的朋友。” 他的建议挺好,只是她刚下定决心要考一个好成绩,哪有心思沉迷在动漫上面。 郑溪然的一片好意她也不能拒绝,于是点点头:“我明天去看看。” 黄蘅突然在一边插话:“然哥,联华校庆晚会上,你们乐队压轴,好厉害啊。” 花梵还觉得奇怪,这个黄蘅和郑溪然看起来挺熟的,不过她怎么没见过这人。 这小姑娘太自来熟了,老是喜欢找他问东问西,烦死了,要不是白般若在他这有面子,简直想揍人。 郑溪然心里别扭,含糊回答:“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黄蘅星星眼:“我们四中的乐队也很好啊,然哥加油。” 四中的学风非常自由,就是抓恋爱抓得非常紧,虽然是高中,社团却跟大学不相上下。 二十多个社团里面,最受欢迎的还是乐队和动漫社,诗社和模拟联合国协会,管弦乐团之类的都曲高和寡,往年的招揽摊位上人很少。 今年不一样,模拟联合国协会终于把盛锦城摆到台面上来了,一群女生冲着他推推挤挤着报名,场面火爆得很。 盛锦城坐着一边,被她们吵得脑袋疼,他初中被自己思想政治老师坑进模拟联合国协会,之前要参加信息竞赛,很少在社团露脸。 这一次是怎么都躲不掉了。 平时冷清的社团因为盛锦城坐在那里突然火爆起来。 会长雁绯激动得直搓手,以前连诗社都抢不过,没想到还会有今天这一幕。 四中自称有两千年校史,一代接一代的文豪让学校文风鼎盛,百代传承,文科特别强,这也是当初擅长竞赛的盛锦城想去七中的原因。 学校的各种诗社,文学社,百科博物社之类层出不穷,比模拟联合国协会受欢迎多了。 这时候,西南地区的模拟联合国比赛不成规模,甚至指导老师也不够专业,圈子非常小,招不到人才很正常。 雁绯一边安抚群情激动的女生,一边高声道:“既然这么多人报名,咱们海选之后,再进行二轮面试,盛锦城亲自面。” 一阵欢呼声遽然爆发,周围社团的目光都集中过来,今年模拟联合国协会可不得了。 盛锦城捏捏鼻梁,站起来提着书包要走,雁绯连忙拉住他:“你才待了二十分钟不到。” 他本来就觉得烦,又越过人群看到花梵背着书包往外走,撇开雁绯的手:“我还有事。” 这丫头竟然跟郑溪然走得那么近,想想都觉得危险,最好能把花梵也弄进模拟联合国协会。 一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没人能欺负她。 二来花梵中考英语成绩满分,而且代表联华中学参加过全国中学生英语演讲比赛,口语不错,是个人才。 第5章 模拟联合国协会 花梵要烦恼的事情挺多。 在她课桌上乱写乱画的那个人没找出来。 郑溪然已经帮她问过了,谁也没看见那人是谁,或许有人知道,但他们要蓄意包庇,也没办法。 还得一心学习,要在月考扬眉吐气,否则总是被人怀疑着,实在太憋屈了。 她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叼着一片吐司面包往外走,花老板拿着铲子追出来:“嗳,你吃个煎蛋,瘦成那德行,也不多吃点饭。” 花梵叼着吐司不好说话,只朝着他挥挥手,匆匆忙出门,否则待会儿就要跟章女士一起走了。 花自在看着她瘦削的背影叹气,四中的校服也没什么特色,不显个,偏偏他女儿个高腿长,人长得瘦,穿着校服,像个衣架。 女儿跑了,老婆披散着头发,施施然从卫生间出来,章雪莱嫌弃地看着他手上的铲子:“都说别煎蛋了,油腻腻的,谁爱吃。” 这俩母女整天吵架,结果还不是一个口味。 四中离花梵家不远,走路十来分钟,没有直达的公交车,她又不会骑自行车,只能自己走过去。 盛夏虽然过了,蓉城依旧闷热,尤其是有太阳的日子,早早的天亮,睁开眼就是一片阳光。 她出门的时候已经七点了,走到学校附近,恰好遇到盛锦城。 花梵有点不待见他,闷着头直接往前走,想越过他,跑进学校,把他甩在后面。 她闷头疾走的时候,突然被人提住书包,重心向后一倒,盛锦城长臂一张,扶住她,斥道:“你跑什么跑?” 花梵推开他:“你干什么呀!流氓!” 盛锦城左肩搭着书包,右手半举着,一脸无辜:“我看你要摔倒,才扶了一把。” “是谁提我书包,害我差点摔倒?” 他提了提书包,转身往前走:“谁知道,可能是背后灵吧。” 学校外面这条街人来人往,小摩托车穿来穿去,人气旺得很,哪里来的背后灵? 本来以为盛锦城是个挺高冷的人,没想到他竟然也会这样恶作剧,花梵磨了磨牙,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停在那半天没动,盛锦城走出十来米,突然转身:“喂,害怕就跟上来。” 他停下来等人,实在太引人注目了。 这才过了没两天,好多人都知道高一新生里有个盛锦城,在初中部的时候是校草,参加过信息技术竞赛,是模拟联合国协会的一员。 花梵才不肯跟他一块走拉仇恨,她抱着自己的书包闷着头越过他往前走,盛锦城不紧不慢地追着。 对方长得比她高,腿还比她长,因此花梵硬是没甩掉他,只能自暴自弃:“你到底想怎样?” “我们是同班同学,你见了面都不肯打声招呼?” 花梵梵翻了个白眼:“帅哥,hi,帅哥,bye!” 眼见着学校大门就在眼前,盛锦城跟她并肩走着:“加入模拟联合国协会怎么样?” “没兴趣。” 开什么玩笑,她昨天可是好不容易控制住体内的洪荒之力,才忍着没跑到动漫社那里报名,突然要她加入一个奇奇怪怪的社团,怕不是有病。 “如果我帮你找到那个乱写乱画的人,你加入协会怎么样?” 花梵脚步一顿,陡然转身看他:“不会是你写的吧?” 盛锦城顿时变了脸色,像是被人当头泼了凉水一样,眼睛黑沉沉的,压抑着狂乱的风暴。 竟敢怀疑他? 就算是花梵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低气压,这话太诛心了。 她就是话赶话,想要气盛锦城,见他这么生气,连忙道歉:“那个,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没有计较,屈指嘣地一下弹了弹她额头:“我没开玩笑,我帮你找人,你加入协会。” 花梵其实对找到那人没抱多大期望,毕竟那种马克笔很常见,不能通过寻找笔来确定目标。 虽然可以通过笔记来对比,可惜那天她没仔细看,只觉得那个词刺眼得很,被它打击到了。 唯一的印象是好丑,歪歪斜斜,可能是用左手写出来的字。 事情到了这一步就僵住了,她也没有其他手段可以继续查下去,所以,这件事只能暂时搁到一旁,先专心学习吧。 人在做,天在看,总会露出蛛丝马迹的。 盛锦城这家伙突然提出来帮她找人,她倒想看看这家伙准备怎么办,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答应:“好啊,你帮我找到,我就加入你们协会。” 她才不相信盛锦城有这种本事,能帮她找到人。 他人缘还没郑溪然好,郑溪然都问不出一二三四五六七,他还能怎么样。 看她那小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心思太简单了,想法都想在脸上,盛锦城无奈地敲了敲她脑袋:“你等着。” 花梵捂着脑袋和他一起走进学校大门,哼哼唧唧怪他敲痛自己脑袋。 四中是一座园林式学校,校园内汉阙和草绿色琉璃瓦,古香古色,恐怕只有北大的红楼能够与之媲美。 走在校园里,就像是走在园林里一样,校园的公共区域都分派给各班,这周没轮到花梵梵,她还能起晚一点。 同样没轮班的盛锦城和花梵一起径直往教室走,他们的教室在二楼,在一楼底下的时候,遇到郑溪然。 三个人一碰头,花梵就觉得两人都有点表情不悦。 郑溪然本来兴高采烈地想跟花梵打招呼,一看到盛锦城,就嘣了她脑袋一下:“死丫头,才认识两三天,就跟着人家跑。” 盛锦城不待见他,扭头就走,他刚才还斥责花梵不跟同班同学打招呼,这时候倒是判若两人,径直转身。 花梵没来得及嘲笑他双标,就被郑溪然拉着去食堂:“我还没吃早饭,走,去吃串天鹅蛋。” 她嫌弃地皱眉:“大早上就吃糖油果子,你不怕年纪大了三高。” 郑溪然笑嘻嘻地揉了揉她头发:“那是给你的,小爷要去吃咸豆腐脑。” “不对啊,”花梵想起昨天老邓布置的任务,“你今天不是该去扫若莫园吗?” 若莫园是学校园林的一部分,里面种满了鹅黄色的腊梅花树,现在还没到季节,全是些叶子。 “我外包给别人了,一天十元。” 这,实在是胆大包天,有钱任性,要是被老邓抓住了,他怎么死都不知道。 “谁敢接这活儿?” “好像叫什么呦呦,记不住了,看起来挺缺钱的,我就当做好事了。” 花梵快被他气笑了,以前在联华的时候,他也这样,一切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坚决不会自己动手。 “你也去装装样子。” 郑溪然一脸不屑:“我才不受这个委屈。” 话都说到这里了,花梵也没办法,跟他一起去食堂吃点早餐,反正早上吃了片吐司,没饱。 郑溪然向来不吃早餐,不过是怕花梵也跟自己一样,索性相互监督着一起吃了。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郑溪然头也不抬问道:“去看了动漫社没?” 一说到社团,花梵的脑海里就浮现盛锦城那张英挺帅气的脸,那么咄咄逼人,竟然用那样的方式逼自己加入协会。 “喂,想什么呢?问你去看没?” “没呢,”花梵咬了一口糖油果子,粉红的舌尖舔了舔唇上的红糖,“没时间。” “你现在这情况,不参加社团交不到朋友,打不开社交圈,下午赶紧去看看。” 花梵没继续说话,她是那种做一件事就要放十分精力在上面的人,不喜欢三心二意,东一下,西一下。 因此,很怕动漫社会占据自己太多时间。 “你呢,乐队怎么样?” “和联华差不多,乐队经理人是我白伯伯的女儿白般若。” “般若(ban ruo)?哪个般(ban)哪个若(ruo)?” “嗳,她爷给她取名白般若(bō rě)啦,不过她最讨厌别人这样叫,你注意点,她看着像个女神,其实是个女神经。” 花梵笑了笑,反正没什么交集,郑溪然这是操心太过了。 中午的时候,盛锦城给她使了个眼色:“跟我来。” 郑溪然在跟花梵说话,听着这熟稔的语气就心里不爽,抓住刚要站起来的花梵,咬着牙笑问:“去哪里?” 盛锦城比他们都高,就算是郑溪然也才到他耳朵上面一点,穿着和大家一模一样的校服,都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对着外人,他一向很冷淡:“跟你没关系。” “花梵梵她是我哥们。” 盛锦城垂头,眉眼俊秀冷淡,质疑的目光在花梵胸口扫过,好像在问“你到底是男是女。” 花梵都快给郑溪然跪了,心照不宣就行了,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好羞耻啊。 她不理郑溪然,推着盛锦城:“走,我跟你走。” 郑溪然在后面跳脚也没办法,她是铁了心要看看这人耍什么花样。 花梵猜来猜去都猜不到他的想法,跟在他后面嘀咕,这丫不会要把她骗到偏僻的地方干违法的勾当吧? 啊,啊,到底要做什么,她好奇死了。 而盛锦城却只顾埋头往前走,一言不发。 教学楼是四合院楼,回字形,两个人绕来绕去,都没到头。 第6章 高智商怪物 盛锦城带着她左拐右拐,进了高三楼。 花梵从没来过这里,有些紧张,而且都是高年级的学姐学长,很怕和他们起冲突。 她拽着盛锦城的袖角,夏天热,他里面套着一件白色短袖T恤,也不知道什么牌子,反正款式和面料看着就很舒服。 他把人领到机房,点点下巴:“进去。” 花梵有点迟疑,学校的规定,没课不能进机房,她进去了会不会连累盛锦城? “没事,这是我练习信息竞赛的地方。” 花梵跟着他进去了,只见他坐在电脑前,挺直着背,校服外套垂着,就算是坐着,也背脊优美,看着挺拔俊秀。 他对着电脑敲了半天,花梵是一点都看不懂。 过了一会儿,一段录像弹了出来,盛锦城低沉着嗓子:“过来看,这是我们教室那天中午的监控录像。” 花梵吓得魂都快没了:“你从哪搞来的?是不是黑进了学校的监控主机?” 这方面盛锦城和郑溪然很像,两个人都对这样的事儿满不在乎:“你别管,快看。” 教室里一直空荡荡的,下午一点十分的时候,进来了第一个人,一直坐在那里,动也没动,直到进来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没有啊。” 盛锦城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的右手握着鼠标:“一点之前我们这层楼断电了一会儿,所以监控重启之后数据丢失,没图像。” 监控系统是四中今年才安上的。 据说是因为有学生自己私下印刷小报纸,神出鬼没,剑指学校的领导和老师,还有香艳的八卦绯闻,惹怒了学校领导。 因此,才有了安装监控,抓偷偷印报纸的学生,结果,一根毛都没找到。 花梵很失望:“那个人在一点前就写了?” 盛锦城点点头,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普通人哪里来的本事,能够让那层楼在这个特定的时段断电。 “没关系,我们看看是谁擦掉的?” 录像往后,花梵屏住呼吸,眼睛都不眨一下,盯着画面,她自己进教室了,发现自己桌上被乱涂乱画,然后生气地出去。 和盛锦城一起看这画面,她觉得怪异又尴尬,尤其是当时自己气得要哭,好丢脸。 盛锦城倒是没什么表情,盯着画面,清冷的声音再次提醒神游的她:“快看。” 花梵盯着在擦她课桌的那个女生,有点矮,皮肤有点黑,发育不良,一张很普通的脸,却让她一头雾水。 这人她完全不认识啊。 “是苗呦呦。” 花梵“嗯?”了一下,转头:“你认识?” “没说过话,难道班上同学的名字你都记不住吗?” 花梵一脸古怪,这人是怪物吗? 五十多个人,三天不到,怎么能把所有人脸和名字对上? “我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她要这样?” 盛锦城抿着唇,他的唇很薄,一看就是那种思维敏捷,很有才智的样子,和郑溪然不同。 郑溪然嘴角上扬,眉眼带笑,逞凶斗狠的时候都不会嘴角下垂。 他动了动唇:“想那么多没用,直接问她。” 花梵气过了就没那么冲动了,先打听一下这个苗呦呦,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她要看看这个人到底对自己有什么意见? 她找到郑溪然:“然哥,你帮我打听个人呗。” 刚上完英语课,郑溪然双臂抱头,靠坐着,椅子往后仰,晃悠来,晃悠去:“不帮。” 额,两个人关系升温之后,他从来没拒绝过自己的请求:“怎么了?” “你先说清楚中午那人是谁?” 花梵抿抿唇,她就说盛锦城是个高智商怪物,看郑溪然多正常,和他同样是校草级别的风云人物这都快三天了,他还不认识人家。 “盛锦城啊。” 椅子重重地落地,郑溪然放下手臂,握着拳:“他?他找你干什么?” 倒是听过这人的名字,看起来不像是和花梵有交集的样子。 “他帮了我一个大忙。” “呵,”郑溪然冷哼一声,“他有小爷的本事?能帮你什么?” “哎呀,烦不烦,你就说帮不帮忙,请你吃可爱多。” 郑溪然手指比了个“三”的数字,花梵点点头:“行。” “说吧,要我做什么?” “帮我打听一下苗呦呦。” “她?”郑溪然蹙眉,“她包了我扫地的工作,你打听她干什么?” “她就是帮你偷懒的那人啊?” 郑溪然咳了咳,转移话题:“好了,我先去问昊子,明天再说。” 次日,花梵和郑溪然一起吃早餐的时候,谢昊飞端着一碗鸡汤粉丝过来了。 郑溪然磕了一个茶叶蛋,招呼他坐下:“来坐这。” “嗳,花哥哥,好久不见了,”谢昊飞这张嘴还是那么不饶人,气得花梵想找鞭子抽人。 去年上映的《绝代双骄》,花梵和林琳她们疯狂迷恋花无缺,看不惯人家耍帅的男生们就冷嘲热讽,还给花梵取了个“花哥哥”的绰号,恶心她们。 跟男生比嘴贱,最后只会自取其辱。 花梵忍了,闷头喝豆浆,郑溪然啪的一下打在他头毛上:“说了多少次,别乱喊,把你然哥放到哪了。” 谢昊飞闷头喊了一声:“然哥。” 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 郑溪然递给他一个剥好的茶叶蛋:“让你查的事儿怎么样了?” 谢昊飞家里教育局的,挺多朋友都是教师子女,找他打听学校里的事儿准没错。 “喔,那个苗呦呦啊,”他咬了一口茶叶蛋,“外地学生,特招过来的,家里穷,爸妈专门收垃圾的,军训的时候被一个同学大嘴巴说出去,大家都不愿意跟她玩,嫌她身上有异味。” 花梵心里嘀咕,这就有点过分了,就事论事,哪怕苗呦呦真对她有恶意,她也看不惯班上的同学这样嫌弃人。 郑溪然听了之后颇不以为然,他以为花梵专门拜托他打听的人有什么特别之处,这样看,就是个普通女孩子。 他手肘碰了碰花梵:“你找她什么事?” 花梵原本的怒气被这个消息消解了,她心里左摇右摆,要是把这事儿说出来,以郑溪然的脾气,肯定先揍人。 这事儿吧,变得不那么确定了。 “没事,这不她被大家讨厌,我被大家孤立,正好做朋友嘛。” 郑溪然嗤了一声:“你丫交朋友有瘾啊。” 谢昊飞一口咽下茶叶蛋,哽得难受,连忙喝了口鸡汤:“我们花哥哥风流倜傥,温柔体贴,风度翩翩,别管那燕燕还是兰兰都对她死心塌地。” 花梵被他的话气得抓狂,抓起郑溪然剥下的茶叶蛋蛋壳往他头上扔,吓得谢昊飞抱头鼠窜。 食堂的大妈跑出来大喊:“嗳,那三个同学,干什么呢。” 被训的三人连忙扔下餐盘往外跑。 花梵下了决心弄清楚这件事,就要亲自去问问苗呦呦到底是不是她,其实她心里的天平已经开始偏移了。 她过去的时候,苗呦呦一个人在若莫园里打扫,其他人大概也欺负她,把所有事情都扔给她。 花梵站在一边看着她纤瘦的手臂吃力地握着扫帚,偶尔停下来擦擦汗,这时候秋老虎余威还在,动一动就出汗。 教室里有风扇,坐着不用动,还是要凉快一些。 若莫园旁边是教学楼,墙壁上蓊蓊郁郁贴着爬山虎,有的爬山虎藤枝还探进教室里,被手欠的学生折断嫩芽。 花梵站在爬山虎底下,不知道该怎么打断她。 苗呦呦和她同龄,可是敏感的花梵能从她身上闻到一股清苦的味道,并不是其他同学说的异味。 而是那种长期过得辛苦,眉眼都被折腾得一脸苦相,腰背挺不直,甚至不敢跟人对视的葳蕤。 这样的人会随便对别人泼洒恶意吗? 花梵不确定。 等她扫得差不多了,花梵才开口:“你是苗呦呦吗?我是花梵。” 她受宠若惊,扫帚从手里掉出来,又连忙慌乱地蹲下捡扫帚,或许是太过惊慌了,一个没站稳,扑倒在地上。 花梵看得心惊,连忙跑过去,蹲下来,把她扶起来:“你没事吧?” 苗呦呦缩回手,在校服上擦了擦:“没事,你找我有事吗?” 花梵也不拐弯,直接问她:“我课桌上的字是你擦掉的吗?” 苗呦呦一下就脸红了,低下头对手指:“是……是我。” 花梵心一凉:“是你写的吗?” 苗呦呦猛地抬头,眼睛如寒夜里的星子,明亮闪烁,她惊讶地看着花梵,激动地扫把又倒了。 这次,她什么都顾不上了,眼睛里冒水光:“怎么,怎么会是我呢?不,不是我。” 反反复复那么两句,不断地强调,生怕花梵不相信她。 花梵吓了一跳,连忙握住她的手:“好,我相信你。” 苗呦呦舒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地抽回手,鼻头都有点红通通的,很可爱,小小声说:“你相信我就好。” 花梵藏起眼里的怜悯,她一定是被人慢待惯了,说不定家里有两个孩子,而她则是被人忽视的那个,否则也不会那么急切地祈求别人的肯定。 “那你为什么要擦掉啊?” 这不是帮那人毁灭证据吗? 苗呦呦一脸迷茫:“因为那样不好啊,那么恶心的词语怎么能用在自己同学身上。” 花梵不禁有些喜欢她这么认真的模样,就像喜欢林琳大大咧咧的样子,林琳和她有时候也会用“son of bi·tch”怼对方。 但这种不认识的人用这种词语,就充满恶意了,所以,苗呦呦说得没错。 “算了,谢谢你。” 苗呦呦有点不安:“我闯祸了吗?” 花梵连忙安慰她:“不是,不是,只是想亲自来谢谢你。” 她有点不好意思:“没事。” 花梵回到教室的时候,盛锦城站在门口问:“怎么样?” “不是她。” 她以为盛锦城会质疑,谁知他点点头:“既然不是,那咱们继续找。” 花梵有点感动,没想到他这么相信自己的判断。 可到底是谁呢? 谁跟她那么大仇啊? 第7章 抓到了 盛锦城说继续找,也没说怎继续找,这周最后一天的晨读是英语老师金佳怡主持。 金老师被土生土长的北方人,据说四中为了纠正学生“n”和“l”分不清楚的状况,英语老师特意聘用一些北方口音的年轻师范生。 语文老师也必须口音过关才能执教。 金老师才从师范学校毕业不到三年,侥幸聘上了名校,还被分派到实验班,学生们大多认真自觉,比她想象的省心不少。 今天早上却有点非比寻常,之前的一次英语晨读,大家一早就安静下来,拿出课本读书了。 可现在,直到她走进教室,还一片乱哄哄,教室里交头接耳,讨论得十分热烈。 这可真是让人疑惑。 她在窗外看了一会儿,推门进去,讨论声戛然而止,学生们一双双眼睛都瞪着她,她皱眉:“怎么没开始晨读?” 坐在最前面的一个女生指了指黑板:“老师,你看。” 金老师抬头一看,不知道谁恶作剧,竟然在黑板上写着:“监控有UPS备用电源。” 莫名其妙! 一头雾水! 不知道是谁写的,也不知道想表达个什么。 她盯着黑板看了一会儿,转头询问:“这是谁恶作剧?” 底下鸦雀无声,谁也没说话,没人知道这是谁写的。 第一个到教室的人是苗呦呦,她已经被人追问过好多次了,她来就有这些字了,没看到是谁写的。 金老师这边得不出个结论,只能先把那些字擦掉,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花梵低着头看书,偶尔偷偷瞄一眼气定神闲的盛锦城,金老师质问的时候,这家伙面不改色,还在刷题。 这是什么神仙心理素质啊,完全不当回事儿。 至于其他同学,大多是好奇和疑惑,有那么两三个人表情有点怪,不过也不能确定。 *** 中午,大家吃完饭,回到教室之后,发现教室后面的黑板上多了一行字“你是谁?”。 大家都才新生入学,还没人写黑板报,因此教室后面的黑板一直空着,突然多了三个字,也足以引起大家的讨论。 盛锦城摸了摸下巴:“这么容易就被唬到了,这人看起来也不聪明,既然有把一层楼断电的胆魄和本事,不可能这么轻易冒头,这件事可真有意思。” 花梵不解:“什么有意思?” “没事,下午我们再去看监控,应该就知道是谁了。” 花梵心里一阵激动,虽然不能把那人怎么样,但背后藏着一个随时可能暗算你的小人,这事儿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知道是谁在整她,以后也好防备着点。 盛锦城这次是熟门熟路,黑进了学校的监控主机,把录像调出来,查找中午没人的那个时段。 画面快速闪过,定格在一个背影上,她长得不高,吃力地在后面黑板上写字。 花梵凭借她的衣服都能辨认,忍不住失声低呼:“竟然是黄蘅?” 等画面再次动起来,那个人转过脸,果然是黄蘅。 既然知道是谁,那就简单了,反正证据握到他们手中了。 花梵不知道黄蘅对她哪里来的敌意,毕竟被人讨厌是件难过的事情,更何况是被自己的同班同学讨厌。 她把这件事跟郑溪然全须全尾地整理复述一遍,气得郑溪然啪的一下拍得课桌一颤:“太过分了。” 周围的同学被吓得浑身一颤,惊恐回头,要看郑溪然如何表演。 花梵连忙摁住他手臂,附和地点点头:“对呀,真反感我,像其他同学那样无视我好了,竟然用那样的词侮辱我。” 郑溪然瞪大了眼睛:“我是说你竟然找那个盛锦城帮忙,都没先跟我说清楚。” 这么突然其来的一句话让她后面的话全部卡在喉咙里,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好半天才缓过劲儿: “他让我保密嘛。” 郑溪然眯了眯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花梵:“才认识几天,你就这么信任他。” 花梵挠了挠头发,她也觉得奇怪呢,盛锦城总给她一种感觉,好像在说,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会一直保护你。 明明他们是陌生人,才认识没多久,却有一番久别重逢的感慨。 她有些心虚地低头,这些话可不能说给郑溪然听,否则又要被戳着脑袋骂脑残花痴了。 郑溪然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就没法交给花梵处理了,毕竟白般若还托他顾看一下自己姐妹,如今却出了这种事儿。 黄蘅是他同桌,他也不多话,只是扫了她一眼,说了句:“你下午放学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黄蘅被这从天而降的惊喜砸晕了,心跳加速,这,这是要表白的节奏吗? 郑溪然心里可讨厌她了,说了这句话之后,想着要逼她跟花梵道歉。 全然不知黄蘅此时心砰砰砰跳着,紧张得喘不过气来,期待着他跟自己表白。 *** 下午放学,郑溪然也把花梵叫住了,等着其他同学都离开,再解决这件事儿。 可惜盛锦城一直坐在那里,动也不动,闹得郑溪然很烦,踢了踢他课桌:“喂,你怎么还不走?” 盛锦城修长的手指摸着书页,抬头看他:“教室是你家的吗?” 郑溪然啧了一声:“算了,反正你也是知情人。” “梵梵,过来。” 花梵走过来的时候,黄蘅就有不好预感,果然,郑溪然抱臂冷笑:“给我们梵梵道歉。” 黄蘅吓得浑身一抖:“道,道什么歉?” 郑溪然眯眼打量了她一会儿,嘴里开始胡说八道:“我去学校保安室拿到录像了,是你在她课桌上乱写乱画,不应该道歉吗?” 花梵侧目:“我好像和你没有深仇大恨吧?我们之前都不认识。” 黄蘅咬着唇,吓得浑身发抖,不敢说话,也不敢抬头看花梵和郑溪然,生怕激怒他们。 她不知道是怎么被识破的,对监控懂得也不多,早上冒然看到那句话,简直吓得她恨不得装病逃课。 她没办法,不敢承认,更不敢说真话,楚楚可怜地朝盛锦城那边看去,期望他能阻止郑溪然。 盛锦城慢吞吞站起来,走到郑溪然旁边:“向我求助?我也看了录像呢。” 郑溪然只是要她道歉,而盛锦城想得更多,他安抚一般笑了笑:“如果你是被人逼迫的,大胆说出来,郑溪然会替你解决。” 郑溪然愣住了,他没想那么多,只以为这个女生对花梵有恶意。 黄蘅全身都抖得跟筛糠一样,不敢承认这件事,生怕被他们拿住把柄,闹得全校都知道。 四个人正僵持着,高一三班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人探头进来:“然哥,你爸妈在我家,我妈让我来叫你。” 花梵回头,看到一个特别美的女孩子,一身白裙,衬得皮肤雪白,纤秾合度的体貌,尖尖的下巴,脸小得跟巴掌一样,睫毛长卷,十分动人。 花梵脑子一懵,这是谁? 好漂亮啊,她一个女生看到她都有点心跳加速,忍不住盯着她看。 唯有盛锦城不动声色,像是没看见一样。 女孩儿也不看其他人,只看着郑溪然,撅嘴撒娇一般问:“然哥,你走不走?” 看完郑溪然,她才把注意力放在盛锦城身上,一怔,没想到三班竟然还有能够媲美郑溪然的男生。 她朝盛锦城善意地点点头,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了。 最后,她的目光才放到黄蘅身上,有点惊讶:“蘅蘅也在啊?一起走吧。” 她这两句话把郑溪然置于进退两难之中。 他们班的事儿不好外传,闹得人尽皆知对花梵的名声也没好处,大家都爱人云亦云。 这就注定了他不好把这件事儿跟白般若说得太清楚。 可也不能就这样放过黄蘅,这样也对不住花梵。 黄蘅看到她,如蒙大赦,抓起书包就要往外跑,路过花梵身边的时候,她低低说了句:“对不起。” 郑溪然不高兴也没办法,听到这句“对不起”,心里舒服了一点,朝花梵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教室里只剩下花梵和盛锦城,她叹了一口气,有了那句“对不起”,这件事也算有个圆满的结果。 而这一切都多亏了盛锦城。 她倒肘碰了碰盛锦城:“谢谢你。” 盛锦城一直盯着白般若离开的方向,恍若陷入沉思,没注意到花梵。 花梵哼笑一声:“这么美的女孩子肯定是我们的校花白般若了,连盛大校草都被迷住了。” 盛锦城这才回神,皱眉:“别乱说。” 那个黄蘅稍微放点饵料,这么容易就被他们诈出来,一看就不是什么厉害人物。 况且,这件事有点莫名其妙,费了那么大功夫,断了一层楼的电,躲过监控,就是为了侮辱花梵。 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这看起来更像是个试探。 只是在试探谁? 还有突然出现的白般若,眼高于顶,故意不看花梵,到底什么意思。 “想什么呢?” 教室里的风扇呼哧呼哧转着,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站得又那么近,花梵甚至能看清楚盛锦城鼻尖的细小汗珠。 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却没有男生惯有的汗味,不管离他多近,他身上都一片清爽。 她仰头看着看着,突然低头,这是在想什么呢,看一个人流汗都能看得走神。 盛锦城没察觉到她的心思,思索了一会儿,抿唇低声道:“我在想,如果这事儿发生在苗呦呦身上会怎么样?” 她觉得莫名其妙,跟苗呦呦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是苗呦呦,有人给她打上了这样一个标签,没人替她说话,没人罩着她,”盛锦城没管她,继续推导: “说不定班上同学都会跟着加入,会出现第二次,第三次自发的辱骂,传遍整个学校,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背后辱骂她,难免会产生自我怀疑,等她受不了,有一天就会爬上天台,然后砰地一声跳下去。” 花梵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只是听着他描述,都觉得背脊一凉,毛骨悚然,舌头都在打哆嗦:“你,你别乱说。” 盛锦城低头怜悯的看了她一眼:“傻瓜,学校这种人群密集的地方最容易出现从众心理,你运气还算不错。” 有郑溪然罩着,有他护着,否则她以后的路只会往越来越严重的校园暴力上走。 花梵也想到了这一点,心里凉凉的,大伏天的竟然浑身每个毛孔都在冒寒气。 盛锦城见她吓到了,有点不知所措,只能拍拍她的肩膀:“好了,明天下午到模拟联合国协会报到。” “啊?” 花梵差点忘记了,她当初答应了盛锦城只要对方帮她找出乱写乱画的人,她就加入协会。 这个,君子不能食言而肥,为了不长胖,她还是去吧。 第8章 牵牵手(一) 自今年起,蓉城所在省份就开始了高考自命题。 因此,四中的老师本来就是高考出题人之一,也不需要买外面的天利38套之类的教辅,自己学校的练习册就足够了。 练习册基本上都是周五发下来,周一收上去,各科都有,比较有难度,第二周学生们就开始作妖了。 周三晨读之后,盛锦城递给花梵一叠练习册,语数外和政史地物化,搞得她一脸懵地看着对方: “不是周五才发下来吗?” 盛锦城嗤笑:“从老师那里偷练习册是四中的传统,每天做一点,周六多些时间,上午可以来社团开会。” “老师们不会生气吗?” 他翻着自己的练习册,有点无语:“老师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完成作业就够了。” 盛锦城是四中初中本部的,对四中的这些事儿了如指掌。 花梵撇撇嘴,接过练习册,对于任何占用自己周末的社团都该喊打喊杀,但她上周去报到的时候,听了一中午的天书。 本来社团是培养自己兴趣爱好的地方,结果被强拉进模联,什么都不懂,只能多花点时间学习了。 花梵一到下课的时间就开始做练习册,搞得跑过来找她说话的郑溪然很郁闷,他一把捂住她的练习册: “你怎么一下课就写作业?” 花梵抬头:“为周末节约时间。” 郑溪然警惕地动动耳朵:“我们不是约好周六的时候去花都野外烧烤吗?” 她歉意地双手合十作揖求饶:“那个,你和昊子林琳他们去吧,我社团周六有事儿。” 郑溪然气得耳朵都红了:“这可是我们联华06届学生毕业后首次聚会。” 既然答应了盛锦城,花梵也没办法,她一个新人不可能在首次会议就缺席。 “求求你啦,帮我跟他们解释一下嘛。” 郑溪然看着这么软萌的花梵,可耻地心软了,挥挥手:“算了,算了,你丫就是一白眼狼。” 此时,谢昊飞也来召唤郑溪然一起上厕所,三班门前突然响起嘹亮的歌声:①“二零零六年的第一泡shit,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晚一些。” 郑溪然一听就脸黑了,大声吼:“谢昊飞,你丫能不能别那么恶心?” 教学楼是回字形,一唱歌,整栋楼都听得见,连老师们都知道他们要去厕所了。 谢昊飞倚着门框,向三班里面探头:“嘿,然哥,我不这么唱,你也没办法知道我来了。” 这厮是个自来熟,跟郑溪然是铁磁,和自己班上的男生关系不远不近,倒是跟三班的男生一起打游戏,给郑溪然拉拢了一群小弟。 他一来,郑溪然没跟花梵说下去,带着他们去厕所,顺便偷偷摸摸到天台抽烟。 谢昊飞来的时候,盛锦城就一直盯着花梵,想不通她看起来一个乖乖巧巧的人怎么会跟郑溪然和谢昊飞混在一起。 他看得出神,程宇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 顺着他的目光,程宇“噢”了一声,奸笑道:“难怪上次抓着我问人家花梵的事情,原来居心叵测。” 盛锦城撇开目光,挥开他的手:“胡说什么,我只是在想,花梵和郑溪然看起来格格不入,关系怎么那么好?” 程宇勾起唇角贱笑:“吃醋啦?嘿,以前那么多女生追你,也没见你对哪一个多特别?” 盛锦城懒得跟他多说:“别胡说八道,在我眼里,她就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妹妹。” “哎哟,”程宇捂着肚子,“笑死我了,你莫非是人家章老师的私生子不成?” 幸好花梵戴着耳机,隔绝外面的声音,在认真做题,否则听到这话,真要揍程宇一顿。 盛锦城向来奉行“动口不动手”,也不看程宇,直戳他的软肋:“什么私生子?我爸就是在外企上班的古板工程师,比不上你爸风流多情。” 程宇的脸一下子僵住了,他们家还没郑溪然家有钱,他爸在外面就养了小四小五了。 不过,这事也是他先嘴贱,不怪盛锦城拿这话来堵他,而且跟盛锦城赌气,纯粹是自找苦吃,他早就看开了,大度地摆摆手: “不就开个玩笑,你丫嘴这么毒。” 盛锦城白了他一眼:“别在花梵面前说三道四,影响她心情,她在认真准备月考。” 月考? 程宇简直无法理解,作为一个新生,还沉浸在四中自由的高中生活中无法自拔,他们竟然就在想月考的事情。 “喂喂,高一就这样,高三要怎么办?不睡觉吗?” “你不也是白天装蒜,晚上熬夜看书吗?” 程宇也是凭自己实力考进实验班,虽然只是吊车尾,和盛锦城隔了一条银河的距离。 他不是很在意名次,反倒饶有兴致问盛锦城:“好,好,我输了,不过话说你不是我们班第一名吗?她这是要挑战你?” 盛锦城微微一笑:“她没参加分班考试,心里憋着气,让她发泄一下。” 程宇嗤了一声,还真把人家当成自己妹妹了,真搞不懂,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渊源,向来慎独的盛锦城怎么就唯独对花梵这么好。 他跟盛锦城在本部处了三年,怎么没见着他袒护自己。 ****** 之前在综合楼那边报了一个到,相互认识了一下,并没有讲特别社团相关的事情。 因此,周六的会议才显得如此重要。 会长雁绯已经高三了,四中举行第一届模拟联合国大会的时候她才高一,被学长学姐们带着走入模联这个圈子。 如今轮到她带领懵懂的新人们在这个领域继续前进。 让雁绯奇怪的是盛锦城竟然也准时参加,这个会议要求新人必须参加,并没有强制有经验的会员参加。 他太醒目了。 只是坐在那里,长手长脚,格格不入,被一群女生议论纷纷,也多亏了他,今年协会招到了不少好苗子。 不过有点遗憾,招进来的竟然大部分都是女生。 他们模联前面两届还是男生为主,她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当上会长,结果,今年清一色的娘子军。 真是让人感慨。 大家都注目他,而他漠不关心地坐在一边,气得雁绯牙痒痒,卷了卷手上的资料。 雁绯脸上浮起一个笑容:“今天,我们来讲一下模联是什么?盛锦城你来说说。” 被点到名,他才不急不徐站起来:“大型国家外交官角色cosplay。” 女生们轰的一下笑出来,个个都在私底下小声夸他幽默。 他漆黑的眸在花梵的身上掠过,她也笑得那么开怀。 雁绯都要气得打人了,想不到平时酷酷的一个男生也有哗众取宠的时候。 只有花梵知道,上周盛锦城给她讲解模联的时候,她想也不想,蹦出来一句:“这不是大型国家外交官角色cosplay吗?我喜欢!” 没想到她这么一句话竟然把盛锦城洗脑了。 雁绯差点掐断手中的卷筒资料,又不好当着这么多女生的面训他,只能咬牙忍着,希望自己能掰回来一点形象: “模联,全称是模拟联合国活动,是一种非竞赛性的素质教育活动。” “以学术为目的,你们扮演不同的国家的外交代表,围绕国际热点问题召开会议,辩论,动议,达成决议。” 为了以后社团的良性运营,也不允许一群女生为了盛锦城争风吃醋。 她咬了咬牙,打破女生们的幻想:“本社团内禁止谈恋爱,影响我们的风气。” 招进来的新生们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一个个失望叹气。 她们大部分人都是冲着近水楼台先得月来的。 谁知道竟然给看不给吃。 等大家安静下来,雁绯继续道:“接下来,给大家讲解一些模联的礼仪问题,首先参会要着正装,小西装加裙子或者西裤,皮鞋,女生最好能穿高跟鞋。” 她这么一说,底下议论纷纷,一个个都很兴奋,没想到会这么有仪式感,还以为只是小打小闹。 “见面交流的时候要讲究礼节,下面我们找人来给大家示范一下。” 她目光一扫,今天来的男生只有盛锦城,无奈之下,只能把盛锦城叫上来:“盛锦城,你来。” 盛锦城站在雁绯身边,两个人很不搭。 他身材颀长,相貌清俊,气质斐然,把本来单看还不错的雁绯衬得有点矮,有点胖,简直像照妖镜一样可怕。 “下面,请一位新社员上来。” 被这样一对比,其他人都有点怕,不敢跟盛锦城同台,怕自己被照妖镜给显露原形。 大家都一样穿着又丑又肥的校服,有些人就是能凭外貌鹤立鸡群。 她们都目光瑟缩,只有花梵一个人沉静地坐在那里发呆,雁绯直接手指一点,指着她:“那位同学,你上来吧。” 花梵一脸无措:“我?” 雁绯鼓励地点点头:“对,就是你,叫什么名字?” “花梵。” “嗯,繁花锦簇,很好听的名字。” 她在盛锦城的目光之下,脸上带着些微赧,向着他走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人相对而立,不知为何竟有种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感觉。 盛锦城看着眼前的花梵,想起她小时候的样子,一双灵动的眼睛湿漉漉的,拽着自己的衣角哭着喊“哥哥”。 明明是同龄,却被拽着喊哥哥,他一个独生子从来没有过的新鲜体验,心里真把她当成了妹妹,对她有一种源自本能的保护。 因此这么多年了,他一直留着合照,记着她和她母亲的样子,没想到她却忘光了。 作者有话要说: (1)改编自《2002年的第一场雪》,我觉得大家应该都知道,但为了避免纠纷,还是说一下。 第9章 牵牵手(二) 花梵倒没有扭捏,只是盯着她的那群女生眼神热辣辣的,跟炭火似的,简直要把她灼穿了,恨不得以身代之。 雁绯半点都没有察觉,反而刺激道:“盛锦城,给她们展示一下握手的错误动作。” 盛锦城无奈地伸出手,握住花梵纤细的手,入手第一感觉 ——好小,好软,就像没有骨头一样。 明明是非常正经的握手,花梵却觉得非常害羞,毕竟就算和郑溪然关系铁,也从来没有多近距离的接触。 就这样被一只大手紧紧握着,甚至能感觉到两人掌心的微汗,毕竟要到九月底才会凉快些。 学校就是这么小气,为了抓办小报纸的人安监控,也不肯为老师和学生们安空调。 雁绯指着前面握手的两人问:“大家能看出来这个握手过程有什么错?” 都是一群才升上高中的青少年,哪里看得出这些繁冗礼节的错误。 雁绯也很有耐心:“如果你们看不出来,他们就得一直握着手。” 花梵心一惊,觉得自己像是握着一块滚烫的烙铁,不敢扔。 那么热,那么烫,那股热意直要顺着青色的血管侵入她的心,搅得她心烦意乱。 盛锦城倒是有闲心打量对面的花梵,小时候就软软的,被他爸爸救下来之后,一直拽着他衣角,不肯放手。 像是仰望神明一样信赖他,仿佛只有待在他身边才觉得安全。 他长那么大,从来没被人如此依赖过,离开她的视线半刻,都要流着眼泪哭。 她哭的时候也很特别,从来不会大声哭出来,只会哑着嗓子,像只受伤的幼兽,等待着她信赖的人去给她舔伤口。 哄好小人儿之后,他就牵着小花梵的手到马路对面去给她买蛋烘糕,她小时候就只喜欢吃红豆馅料。 这么多年了,她的很多小习惯都没变,可惜把关于自己的记忆遗落在时光里。 大概是他看得太专注了,花梵越发不好意思,咳了咳,偏过头,不肯再和他对视,总觉得手上越来越烧的慌。 一股痒意从双手交握处蔓延,自发啃咬着她掌心,她想甩掉盛锦城的手,却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他丢脸。 一脸懵的新社员们叽叽喳喳讨论过来,讨论过去,就是没个结果。 雁绯有点慌,这样有点浪费时间了,于是问盛锦城:“要不然你来跟她们说说?” 盛锦城拽了拽花梵的手,两个人靠近了些,手臂没那么累了,他却没有松口:“我觉得要培养新社员独立思考的能力,不能把饭喂到她们嘴里。” 花梵一靠近他,就能闻到一股让自己头晕目眩的荷尔蒙味道,天花板上的风扇都旋转得飞快,呼哧呼哧呼哧,像是要飞下来一样。 “好热啊,你还是先讲讲吧。” 花梵开口说话了,盛锦城终于松开她的手。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盛大校草可远观不可近距离接触。 “我们再做一次正确的握手,你们仔细分辨。” 这一次,他没有主动伸手,而是淡淡开口:“男生和女生之间的握手礼节,男生绝不能主动伸手,一般都是等待女生伸手,除非男方年纪大,德高望重。” 花梵闻言,伸出自己的手,和他握手,而盛锦城则托着她向下的手心,举着给所有人看:“大家看出错误了吗?” 一个女生举手:“她手心朝下。” 他握着花梵的手,难得一笑,这一笑如凛冬百花盛开,让人如沐春风。 “对,主动握手的时候要掌心向上。” 示范完之后,他依旧没有放开花梵,握着她纤细滑腻的指节,继续讲解:“如果女生没有握手的意愿,男生点头或鞠躬就够了。” 花梵被他握得太久了,迫不及待想从他掌心逃出来,赶紧趁机挣了挣,盛锦城这才松手。 她赶紧像游鱼一般逃掉了。 盛锦城心里发笑,面上却一本正经:“握手要遵循上级优先,长辈优先,主人优先,女士优先的原则。” 雁绯赶紧补充:“他刚才还犯了一个错,大家看出来了吗?” 大家摇摇头,雁绯泄愤似的瞪了一眼盛锦城:“握手三到四秒就足够了,力度不能过大或者过小,他刚才一直握着人家花梵的手不松开,简直像个变态。” 底下立刻有女孩子抱怨:“哪里变态了,我也想被校草握着手,一直不松开。” “就是啊,这种好事怎么没落在我头上?” …… ***** 这堂礼仪课上得雁绯心累,花梵也有同样的感觉。 示范过后,女生们对她的敌意更重了,而罪魁祸首却一脸若无其事坐在她身边。 社团会议完结之后,花梵收拾好东西,慌慌忙忙往外走,打算自己坐公交车去花都。 也许郑溪然他们都吃完了,不过赶过去还能见个面。 谁知雁绯突然提议:“咱们社团第一次会议,我提议待会儿一起去聚个餐,外面冷锅串串搓一顿。” 盛锦城见她要跑,一把拽住她手臂:“我知道个好地方,带你们一起过去。” 雁绯点点头,盛锦城在这附近住了三年多,大街小巷都摸透了。 被强制留下的花梵不得不跟着他们往学校外面的小店走。 虽然知道郑溪然恐怕会大发雷霆,但也没办法,不能驳了会长的面子。 就算是周六,因为要开社团会议,大家都穿着学校发的浅灰色短袖体恤,左心口有四中的校标。 一群学生从校门里笑闹闹闹走出去的时候也挺显眼。 每个人的脸都那么稚嫩年轻,洋溢着无忧无虑的笑容,不曾被世俗浸染过,尤其大多数都是高一学生,年轻得脸上能掐出水来。 盛锦城一个人走前面,时不时回头看她们,只见花梵在这群笑靥如花的女同学中显得非常寂寞,没有一个人和她说笑。 一看到这场景,他心里一刺,想把她带过来,又怕自己对她过度关注,让别人误解,到时候流言四起,对她不利。 幸好这段路并不长。 很快就到了。 周六学生少,挺多小店都关门了,越是味道好的店老板越傲娇,开门做生意都看心情,食客们也愿意大排长龙,专心等自己的那一份美食。 雁绯招呼过老板之后,大家自发把四张桌子拼成一桌,老板热情地给他们摆碗筷,还跟盛锦城打招呼:“跟同学一起来吃啊?还是要不辣的?” 花梵在一边嘀咕,冷锅串串竟然还有不辣的? 这比95年的僵尸事件还匪夷所思。 大概她的表情快要具象化了,盛锦城差点笑出来,赶紧跟老板说:“要辣的,越辣越好。” 雁绯欲言又止,盛锦城这丫明明对辣椒有点过敏,根本不爱吃辣,有必要为了迁就这些新社员,做到这一步吗? 老板拍了拍他肩膀,朝他挤眉弄眼,这是要哄小女朋友吧,兄弟,你这牺牲可大了。 盛锦城还是有自知之明,全程都看着她们吃,自己偶尔动一下筷子。 ******* 吃完之后,一群女生成群结队去商场的卫生间,花梵也跟了过去。 她还没走进去,就听到她们在聊自己:“那个花梵什么来头?” 其中一个比较熟悉的声音应该是自己的同学回答:“英语组章老师的女儿,用教职工子**待名额进我们学校。” “咦,那她成绩不是很差?” “谁知道呢,反正是我们班倒数第一。” 其他平行班的更加不满:“真不公平,凭什么老师的女儿能有优待?她还敢在实验班混,说不定滚回平行班就被我踩在脚底下了。” “看这次月考成绩吧,说不定会是全年级倒数第一名。” “哈哈,有可能。” “你们是嫉妒吧?今天就她一个人摸了校草的手。” “哼,什么好事都轮到她,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喂喂,别乱用啊,她有什么德,有什么位啊?” 花梵听了之后,浑身发抖,又气又羞,深吸一口气,没有走进去,转身走掉了。 上次乱写乱画的黄蘅被抓包之后,看到她都低头绕道走,不敢直视她。 而且郑溪然不待见黄蘅,话都不跟她说一句。 搞得黄蘅的日子也挺艰难,她也就不计较了。 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果然还是不行。 章女士靠名额把她弄进实验班,就注定了她没法理直气壮地反驳别人。 她也不能怪章女士,因为对方替自己操了太多心。 要怪,就怪她自己吧,没有自制力,一个劲儿吃雪糕和辣条。 她回来的时候,坐到盛锦城身边,后者放下筷子,抿了抿被辣得鲜红水灵的嘴唇:“怎么了?” 花梵眼角还有点泪,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眯了眯眼睛,难受地咬着唇珠,摇摇头,不肯说话。 这事儿跟谁说都没用,只能月考见真章。 盛锦城被辣得难受,却觉得看着她难过,比自己吃辣椒还让人神思不宁:“是在想月考?” 花梵点点头,奇道:“你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他神秘一笑,你那点小心思还能逃过我的法眼,什么事都写在脸上,但凡跟你熟一点都读得懂。 “别担心,顺其自然。” 她烦恼地抓抓头发,在花老板那里听了太多顺其自然的话,却没能改善她的心境状态。 “我现在啊,就像是一个人站在悬崖边,寒风猎猎,随时随地都有摔下去的可能,害怕得双腿发抖。” 陌生的校园环境,一群不友善的同学,提心吊胆的。 要不是有郑溪然和盛锦城,她这一天天都要活在孤独和大家的冷漠之中。 盛锦城这一生因为外貌和家境,从没有遇到这些烦恼,他也不知道能给出花梵什么样的建议。 因此,只能安慰她:“别怕,我拉住你。” 花梵感动地点点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这才是她最不解的地方,盛锦城看着也不像什么热心肠的人,平时在班上也没见着他乐于助人,对谁都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 一说到这个,他的脸就沉了下来:“自己想。” 反正他是绝对不会主动说出来,否则就是挟恩逼人了。 他爸可得意自己的聪明才智救了一个小姑娘,得瑟了这么多年,花梵这个名字想忘都忘不掉。 那张照片已经泛黄,名字和电话号码不断被重新描摹,但却从来没重新联系过。 看这样子,是把他忘光了。 第10章 给你心心 郑溪然从花都回来之后,一直都没理睬花梵,跟她冷战。 中午吃饭也不会委屈自己陪着她一起吃食堂了。 下课的时候,花梵终于没坐在课桌前写练习册,一路跟着郑溪然往外走,边走边嘀咕:“你等等嘛,别跑了。” 郑溪然不理她,径直闷头往顶楼走。 教学楼是个回字形,浅灰色汉阙和草绿色琉璃瓦,顶楼四个方位都贯通。 露天的通道上都种着一格一格不知名的兰草。 花梵跟在郑溪然后面,拽住他:“你听我解释啊。” 郑溪然顿住脚步,猛地转身,她一个来不及刹车,撞上他。 郑溪然怕她摔倒,连忙搂住她的后背,又像被炎火灼伤一般赶紧撒手:“解释什么?” “雁会长开完会让我们去聚餐。” “所以呢?你就跟着那个盛锦城走了,你有没有点良心啊,昨天他们吃完烧烤都跑去唱歌了,我一个人在花都等你。” “啊?”花梵吓到了,没想到郑溪然竟然会一直等着她。 郑溪然也不是要跟她计较这个,章老师一直不肯给花梵买手机,没法打电话,也是没办法。 关键是那个盛锦城,为什么老是在花梵身边绕来绕去? 他肚子里憋着一股气:“啊什么?那个盛锦城怎么回事,闲得慌吗?他不是有信息竞赛吗?” 花梵闹不懂为什么战火一下子从她身上飙到盛锦城身上。 “这个,他也是模联的一员啊。” 说到这个就来气,他本来希望花梵能参加动漫社,因为两个社团在一栋楼,同一层。 谁知道她竟然为了点别人的小恩小惠跑到模联协会。 花梵一脸懵,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气什么。 他戳了戳花梵的额头:“我要是死了,就是被你气死的,你要是死了,那就是蠢死的。” 花梵也生气了,郑溪然初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到四中这边,整个人都变了。 不仅小气,而且特别容易生气。 以前那个豁达大度,跟谢昊飞打完架还能嘻嘻哈哈的然哥不见了。 “是啊,我蠢死了嘛,谁让我考完试,得意忘形吃雪糕和辣条,得了急性阑尾炎,把自己搞得这么被动。” 郑溪然跟她那么熟,她发小脾气,说气话的时候,他一下就能听出来。 不过,这次他也在气头上,不肯惯着,冷言冷语:“自己作,能怪得了别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到这份上,花梵也没继续下去,握着拳往楼下跑。 路过三楼的时候,正好看到英语老师金佳怡和她妈妈章女士在楼梯拐角说话。 金老师年轻漂亮,班里不管男生女生都很喜欢她,此时她的声音却让花梵分外难受。 “梵梵学习上没得说,就是太独,太傲了,只跟盛锦城和郑溪然说话,都不搭理其他女生。” 章女士一身浅灰色的制服套装,眉头紧皱,上了年纪,眼角的细纹都显现出来了,一看就严肃得很。 她哼了一声:“两个男生?反了天了,反反复复叮嘱过多少次了,不许谈恋爱,会影响学习,她还招蜂引蝶的。” 比起那些外人说三道四,章女士的话更刺伤她的心。 从来不肯相信她。 别人的孩子哪怕学习再差,性格再不好,她都能真情实感找到别人的优点,表扬一番。 自己的孩子再努力,再听话,再孝顺,在她眼里都是应该的,都不算好。 嘴里永远说不出一句表扬的话。 一开口就是不信任,不相信,不赞成,甚至是否定批评。 花梵反反复复克制,最后实在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渴望和冲动。 她跑过去,推开金老师,直面这个伤她心的人,忍着眼泪:“你知道什么?要不是你自作主张把我弄到实验班,我有必要这么纠结吗?” 金老师吓到了,因为花梵从没见过有人哭得这么伤心,满脸泪水,眼睛红红的,不肯大声哭出来,却一副山崩地裂的样子。 章女士也气着了:“你还怪上我了?要不是我,你能有现在的样子?” 每次都这样差不多的话—— 要不是有我,你能有现在的生活? 要不是我,你早就被拐卖了。 要不是我,你可能会蹲桥洞。 花梵能受得住别人的风言风语,却实在受不了来自亲人的刺伤。 因为她是她妈养大的,所以她永远抬不起头,随她贬摘。 金老师也要哭了,这真是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她知道章老师用优待名额把自己女儿弄到实验班。 对这事儿,她没意见。 要是她有女儿,她也会这样做,什么都想给孩子最好的。 只是这两母女一个个说话怎么都这么犟。 花梵没有哪一次能吵得过章女士,索性不管了,红着眼睛,低头给金老师道歉:“抱歉,金老师,刚才推了你一下。” 话说完,扭头就走了,也不管章女士在后面如何气急败坏。 金老师连忙拉住要追过去的章女士:“都冷静一下,冷静一下。” ***** 花梵接连在两个亲近的朋友亲人那里受了气,哭得眼睛都红了,一点也不想回教室。 可下节课是数学课。 数学课一节课不认真听,可能下节课就不知道老师在讲什么。 她是不敢随意缺课的。 磨蹭了了一会儿,只好在上课铃之前赶回教室。 这十五分钟的时间,简直一切翻天覆地,风云变色。 饶是她怎么集中精神,都有点听不进去。 盛锦城长得高,座位在后面,她从后门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她红红的眼角,心知又有事儿了。 花梵正觉得自己集中不了精神,课桌上却突然被弹过来一个纸疙瘩。 她展开一看,是一张哭脸,旁边写着:“又怎么了?” 这时候肯给她传纸条的恐怕就只有盛锦城了。 她偷偷转头,只见他手指间还有一个纸疙瘩,一下子弹了过来,不偏不倚。 这,这是弹指神功啊? 她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偷偷摸摸打开第二张纸条,上面画了一个心心,旁边写着:“专心听课,认真学习。” 那个心心实在太丑了,丑得花梵差点笑出来。 她抿着两片唇,把两张纸都叠好,放在自己的心形笔筒里面珍藏着。 她可没有弹指神功,没法回信。 想到这个,竟然有点想笑。 不过,此时两张小小的纸条竟然有这样的威力,让她镇定下来,开始认真听课。 数学老师姜雄操着一口带方言的普通话,是学校唯一一个能把统一的制服西装穿得那么滑稽的人。 写板书的时候,西装外套滑下来了,他还腾出一只手,把滑下来的领口往上拉。 底下的学生一边听他讲,一边偷笑,这前后一拉,背后就露出好大一截,内衣底边都看得一清二楚。 大家都在憋笑,花梵的心情也好多了,趁着大家不注意,扔给盛锦城一个纸团。 盛锦城长手一捞,捡起来打开,上面画着一颗心,旁边写着:“这才是心心的正确画法。” 什么心心? 他明明画了一双眼睛,提醒她睁大眼睛看板书。 他释然一笑,算了,反正这丫头心情终于变好了。 **** 郑溪然这别扭闹得都快到九月底了,也不肯跟花梵说话,足足憋了半个多月。 谢昊飞都被他们俩的冷战整得没脾气了,不得不劝郑溪然:“然哥,你这样没意思,明天就要月考了,一个月都过去了,你们还闹呢。” 他那天跟花梵吵成那样,本来打算去和好,谁知道看见她和盛锦城上课还传纸条,两个人都亲密成那样了。 “人家现在有新朋友,哪还记得住我?” 他这酸溜溜的语气,可把谢昊飞给恶心死了。 他做了一个要吐的表情:“你这话就亏心了,你一下课就跑过来找我,放学直接去找白般若,人家花梵想找你也找不到啊。” 本来是朋友,吵架也不长久,人家花梵有意和好,郑溪然就这样端着,不给机会。 他就是气不过,想方设法躲花梵。 不躲着能怎么办呢? 有些话搁在心里,当着面,他怕说出口丢人。 他多想抓着花梵说,有他没我,你自己选一个吧。 “你别管。” 谢昊飞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他:“那个,然哥,你要是对白般若没什么意思,就少去找她。” 郑溪然敲了一下他狗头:“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她和花梵一样都是我妹,我朋友。” “得了,”谢昊飞嗤了一声,“对,朋友,您说得对,是朋友就别介意人家交新朋友,她和林琳好得睡一个被窝,你怎么不生气啊?” 郑溪然心虚,立刻转移话题:“不说了,晚上一起踢足球。” 谢昊飞立刻来了兴致:“好嘞。” 一提起足球,女生都被抛开,足球才是男生的真爱啊。 可惜学校就是那狠心的王母娘娘,非要禁止他们踢足球,说学校外面就是一条繁华的步行街和一个大广场,要是砸到人,谁都赔不起。 他们这整天跟牛郎织女一样被迫和足球分开,只能自己攒了一个地下足球社,偷偷摸摸踢球,跟老师们打游击。 郑溪然走到哪里都是领导型人物,后面跟着一票忠心追随的小弟,一呼百应。 他说晚上踢足球,立刻有人响应,甚至有人主动去买一箱矿泉水备着。 自习课休息的时候,梵从卫生间回来,准备继续干掉一张数学试卷,却听到班上女生在议论:“郑溪然踢足球的样子好帅啊。” “噫,你前两天还很不屑,说他颜值比盛锦城差多了。” “你懂什么,盛锦城酷酷的,长得好看,还很优秀,郑溪然痞帅痞帅的,看起来阳光热情,嗳,真是的,要是他们俩都喜欢我,我该怎么选择呢?” 周围的女生一片哗然:“好不要脸的话。” “做什么选择嘛,当然是两个都要。” “郑溪然正在下面踢足球,你可以亲自去问问他愿不愿意和盛锦城共享你。” 花梵蓦地站起来,往篮球场那边跑,终于被她逮到郑溪然这家伙了。 学校为了阻止学生踢足球,没有建足球场,因此郑溪然他们在篮球场踢。 操场旁边的树影黑漆漆的,是被路灯灯光抛弃的地方。 花梵实在想不透他们为什们对足球有这么大的热情。 一群年轻人摸黑在球场踢足球,她听到郑溪然的叫好声,连忙往下跑。 下去的时候,她情绪激动得很,一定要抓住郑溪然问清楚,到底在跟她闹什么。 才走到篮球场边,当头一个黑影飞过来,砸到她脑袋上。 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只听到一声喊:“然哥,足球砸到人了。” 花梵晕过去之前,忍不住惨叫:“我的月考啊!” 第11章 月考危机 听到花梵的惨叫声,郑溪然魂都要掉了,急出一头汗,扒开其他人,连忙跑了过来。 他摸了摸花梵的脑袋,没有出血。 这才松了一口气,拍拍她的脸:“梵梵,你没事吧?” 花梵晕过去了,他让谢昊飞帮他把花梵放到背上,迈开长腿往校医室跑。 谢昊飞在一边扶着,也有点心惊胆颤。 他们然哥这是造了什么孽呀,明天就要月考了。 郑溪然急得要疯了,花梵出点什么事儿,明天要是不能考试,她非活剥了自己不可。 他背着花梵在黑暗中穿行,气喘吁吁地跑到校医室,砰地一声踢开门,把正在看书的刘医生吓了一大跳。 “老刘,你快看看她。” 刘医生戴上眼镜,连忙过来帮忙,追问:“怎么了?” 郑溪然支吾两声,只好实话实说:“被足球砸到了。” 刘医生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了他一眼:“你呀,不行,得让她去医院做个颅内ct检查。” 恰好此时,花梵醒了过来,听说要去医院,赶忙坐起来:“都这会儿,医生都下班了,再说了,我没事儿。” 郑溪然急得满脸通红:“你就是怕住院,耽误明天考试。” 花梵也自暴自弃了:“对啊,对啊,我就是怕耽误考试,要是考砸了,我还有脸在实验班待下去吗?” 她说完之后,崩溃大哭,压力太大了,连上体育课跑步的时候都在背课文,晚上睡觉的时候想数学题,生怕自己再遇到意外。 当初一步错,后来需要付出极大的努力才能挽回当初的错误。 郑溪然按住她纤弱的肩膀,止不住的心疼。 这么大的压力,她却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还跑去参加社团。 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照在两个人身上,影子合到一处。 郑溪然低头欣赏两个人融合的影子,虽然是一团阴影,但怎么看怎么可爱,好像熊猫崽。 他脑洞大开的时候,她一直在哭,尽情发泄,也不需要人安慰。 等花梵哭够了,脑袋痛,又哭得缺氧,简直生不如死。 郑溪然找刘医生要了纸巾,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心里难受得很。 花梵要从病床上下来,惊得他连忙扶住:“你干什么?” 她摸了摸头上的包,撅嘴:“我头不痛了,回去上晚自习。” 郑溪然简直要跪在地上喊大佬了,原本以为等她发泄够了,能躺在那里休息一会儿,谁知道竟然还要回去上自习。 花梵穿好鞋子之后,刘医生也没挽留,只是叮嘱:“之后不舒服就要去医院,要是恶心想吐就让郑溪然这臭小子过来跟我说。” 花梵点点头,脑袋有点晕,有点痛,不过应该没大碍。 回教室的时候,花梵揉着脑袋,没有叫痛。 郑溪然整个人还是很不安,盯着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倦倦开口:“我以后不在篮球场踢足球了。” 花梵惊讶回头:“为什么?” 简直让人不敢置信,学校明令禁止那么多次,老师们还跑去抓人,他们跟打游击似的,寻着个机会就去踢球。 半点都不把学校领导放在眼里。 “没有为什么,真伤到人,我可赔不起。” 花梵老怀安慰:“你终于懂事啦。” 郑溪然有些羞赧,因为被足球打在脑门的人是花梵,他大感心痛,深觉不安。 有那么一刻,想着他要是害死花梵,下半生可没法过了。 这才能推己及人,想到被踢中的人会有多痛,而关心她的人又会有多难受。 不忍再造孽了。 如果是其他人被他的足球直中脑袋,然哥最多赔点钱,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你,你脑袋还痛不痛?要不要我背你?” 花梵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又不是伤到腿。 “这个,不用了吧,我好着呢。” 背人的请求被拒绝,郑溪然有点恼羞成怒:“不知道是谁刚才在校医室哭得天崩地裂。” 说完,他又后悔了,也不知最近怎么了,总是言不由衷,说一些刺伤花梵的话。 花梵没跟他计较,盯着前方灯火辉煌的教学楼,转头一笑:“我们以后别吵架了,伤感情。” 这一次,他没杠,点点头:“不吵了。” 新的高中生活,花梵有其他朋友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 这个想法只持续到回教室的那一刻。 他们回去的时候,晚自习差不多结束了,大家都在收拾书包,嘻嘻哈哈打闹。 他们一回教室,盛锦城就走过来,递给花梵书包:“我帮你把摊在桌上的数学卷子收在书包里。” 明天就要月考了,所有书都搬到储物柜里面,估计花梵想带回家的只有这张试卷。 花梵从他手中接过书包,动作一大,头上的包就有点痛,她“嘶”一声,郑溪然立刻紧张地问: “还痛吗?” 盛锦城英挺的眉一皱:“怎么了?” 郑溪然心虚,在盛锦城面前尤其心虚,扯着嗓子:“没怎么,不关你的事,管那么多干啥。” 花梵揉揉脑袋,想摇头,有点头晕恶心,抿了抿唇:“没事,被足球砸了下。” 盛锦城立即满脸怒火,瞪着郑溪然:“你砸的?” 眼见着两个人乌眼鸡一样要掐起来了,花梵连忙背好书包:“我要回去了。” 差点和郑溪然打一架的盛锦城连忙拦住她:“你不舒服,我送你回去,反正也不远。” 花梵犹豫了一下,想着自己万一晕倒,有个人在旁边还能救一下:“好吧。” 她转身跟郑溪然说:“我们先走了,你也收拾收拾东西,早点回家休息,拜拜啦。” 眼见着两个人并肩走远,留下郑溪然一个人原地跳脚。 盛锦城这丫的太奸诈了,竟然知道提前帮忙收拾书包,顺便把人拐走了。 他再不甘,也没硬挤上去,说好不要干涉花梵的自由,然哥是爷们,不能说话不算话。 **** 花梵回到家的时候,揉了揉脑袋上的包,心想不能让自己爸妈看见,否则又要大惊小怪。 章女士还要怼她一顿,实在影响心情。 她一直不肯和章女士上下学,所以先回来了。 花自在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瞅着自己女儿进门,连忙站起来:“梵梵回来啦,复习得怎么样,紧张不?” 他给花梵倒了一杯饮料,花梵有点警惕:“冰的?” 她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花自在大笑出声:“瞧你那小样,常温的。” 花梵这才放心接过去,喝了一口,花自在一定要拽着她看电视,一起等章女士回来。 章女士进门的时候,瞧着爷俩正对着电视,乐得哈哈大笑,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花梵梵,你明天要考试,不去睡觉,在这里看什么电视,有没有点自觉性?” 花梵跟她吵过一次之后,虽然和好了,但心里总有根刺。 她又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吼人。 花梵也不想跟她吵,站起来,往自己房间走,砰地一下甩上门。 章雪莱气得要死,她在学校操心那群小崽子就够累了,回家连女儿都要给她脸色。 花自在叹口气:“是我拉着梵梵看电视,等你回家,你能不能别对咱们女儿这么苛刻?你给她那么大压力,是想把她逼疯吗?” 苛刻? 章雪莱不认,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花梵能安安分分毕业,考上名牌大学。 花自在瞧着她脸色,知道她那股犟劲儿,不知道这娘俩什么时候能够相互理解。 花梵一个人在黑漆漆的房间内辗转反侧,一想到明天要月考,就浑身发抖。 自读书以来,她从来没想过考试会这么可怕,有这么大的压力。 甚至会决定她今后高中生活的走向。 次日,四中高一月考第16考场外。 花梵一早就来了,紧张得脚有点抖,生怕自己撞见什么意外。 一路上走过来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哪里蹿出来一个小摩托车,把自己撞进医院。 昨天脑袋被足球砸了,还没消肿,有点牵扯痛。 她大概是最早来16考场的人。 因为9月月考是按照分班考试的成绩来分派考场,和她一个考场的估计都是学校垫底,准备出国读野鸡大学的那拨人,不把月考当回事儿。 郑溪然突然蹿出来,拍了拍她肩膀:“你吃早饭没?” 花梵被吓了一跳,捂着心口:“吓死我了。” 他挠挠头:“我这是关心你,没吃早饭饿晕了怎么办?” 花梵翻了个白眼:“早就吃过了,你呢?” “我也吃了,”他挠挠头,“那啥,你也别紧张,你可是我们联华的学霸,以前可没见过你把月考当回事。” 月考当然没啥大不了,又不是高考。 问题是现在她需要轻松愉快的学习环境,不想整天看人白眼,被人鄙视。 郑溪然陪她站了一会儿,广播响了,可以进考场了。 他在另一个考室,转身走的时候,潇洒地朝花梵挥手:“加油!” 花梵进考场之后,没有一张熟悉的脸,就连监考老师都没见过。 她紧张兮兮地听着广播,开始答卷,写着写着,心情终于平静下来,进入状态。 集中注意力做题使人放松。 沙沙沙的笔尖划过试卷白纸的声音莫名让人觉得安详。 一百五十分钟过了一大半,考场内偶尔有些响动,大多数人都抓头挠耳,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花梵抬头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钟,舒了口气,转头看自己身边的人。 她这目光一瞟,可不得了,左前方一个男生趴在课桌上,左手垂着,手腕上汩汩流着红色的血。 鲜血刺激着眼球,没想到考试的时候竟然会有人自杀!! 花梵吓了一大跳,忍不住惊叫:“老师,老师。” 监考老师被她喊过来,不悦问道:“怎么了?” 花梵指着那人手臂:“他手腕流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中秋节快乐,打滚求收藏,求花花喔。 第12章 心动了 监考老师们也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跑过来。 要是考试的时候发生学生自杀事件,那他们可就脱不了干系了。 教室里开始乱哄哄,所有人都仰着脖子往这边看。 还有人要站起来走动,交头接耳,一时之间考室像鸡鸭鱼市场一样热闹,各种怪声此起彼伏。 有人疑惑,有人高兴,有人吓得捂眼睛。 胖一点的那个老师满头大汗,掏出白手绢擦了擦汗,一双被脸上肥肉挤得快看不见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张,却强撑着维持考试秩序: “都坐好,坐好。” 瘦点的监考老师眼明目利,疾步走过去,一把抓住那个考生的胳膊,一拧,那人就痛得跳起来。 瘦老师冷哼一声:“用红墨水假装自杀?哼,不知道老师们以前改卷子用过多少红墨水吗?” 花梵惊魂未定,一听这话,抬头一看,果然在那考生的课桌上放着一瓶红墨水。 胖老师擦擦汗,看了一眼花梵:“你认识他?” 花梵摇头:“不认识,我三班的。” 三班的? 他的眼睛里虽然有疑惑实验班的学生怎么在这个考场,却没有追问下去。 他点点头:“继续考试。” 恶作剧没成功。 那个学生被胖乎乎的监考老师揪了出去,往教导处送。 边走边抽他后脑勺,竟敢在月考的时候搞这么大一个乌龙。 真是欠教训。 瘦瘦的监考老师拍了拍手掌:“时间不多了,大家快写!” 窸窸窣窣一阵声响,大家低声咕哝抱怨,没有好戏看了,这才重新开始答题。 花梵一定神,赶紧完成作文的最后一段。 边写,心里边流泪,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那些汩汩流了一课桌的红墨水真的把她吓得心跳如鼓,差点蹦起来。 幸好作文已经写了一大半,否则后面心绪不宁,又耽误她考试。 下午考完数学的时候,流言传遍了整个学校。 所有学生都在讨论,第16考室有个学生因为做不出题自杀了。 郑溪然还跟花梵开玩笑:“中午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是你呢。” 花梵扬起头,挑了挑眉:“我有那么脆弱吗?” 不知道昨晚在校医室哭得跟天塌下来一样的人是谁?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他真以为自杀的是花梵,吓得腿发颤,站都站不稳。 花梵心里却想着,这月考真是一波三折! 又是被足球砸到。 考语文的时候又遇到别人恶作剧,简直是水逆。 哪天要到寺庙去拜拜了。 她正胡思乱想着,背后传来喊声:“花梵,花梵。” 郑溪然和她一起转身,原来是盛锦城疾步走了过来,一路引起不少女生的围观,握住她双臂:“你没事吧?” 他长得比郑溪然还高一些,像一棵大树一样,阴影笼罩着她,身上又有一股清新的荷尔蒙。 花梵被他抓着,脑袋有点懵,随即反应过来,他在说16考室有人恶作剧自杀的事儿,摇摇头: “没事。” “没事就好。” 郑溪然看不下去,打开他的手:“干什么,干什么?动手动脚!” 盛锦城一向不屑理他,托起她雪白的手腕,淡冽的目光审视了一下,确认她没,才收敛锋芒: “一起走吧。” 花梵被他握着脉搏,觉得自己有点呼吸不畅,一阵奇异的心动过速。 他专注的眼神像是能把她的手臂肌肤灼穿一般,热烫得很。 她还注意到他额头上都是细汗,呼吸也有点急促,心里有点异样,他说不定是听到消息跑过来的。 可是他那么着急干什么,又不是她自杀,要他急着来救命。 她心里隐隐有了点感觉,又有点痒,像是被洁白的羽毛轻轻搔过,不知道哪里难受,却知道那种痒痒的感觉一直都在。 从来没有过的奇异感觉总让她有点放不下,好似盛锦城整个人都变了。 花梵像是重新认识他了。 忍不住在心里想,他为什么那么紧张呢? 他到底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应该找林琳商量一下。 **** 花梵和林琳差不多一个月没见面了,都忙着适应新鲜的高中生活。 十一假期,两个人约在蓉城百货大楼。 一见面,林琳就揉花梵的脸:“嗯?不用参加军训的人皮肤白得都能掉渣了。” 花梵仔细一看,林琳锁骨和脸是两个颜色啊,忍不住想笑。 林琳跟她那么熟,她一笑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好啊,花梵梵,竟敢笑你琳姐。” 花梵连忙求饶:“放过我吧,琳姐。” 林琳敲了敲她脑袋,她愣住了,觉得这动作很熟,盛锦城好像也经常这样。 这一会儿走神的功夫,竟然就想起盛锦城。 挠挠有点痒的头,花梵挽着林琳的手:“琳琳,你说如果有个人总是帮你,总是替你着想,还不求回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林琳心一跳,莫非这铁树终于开花,终于看出郑溪然的心意了。 “喜欢你呗。” 花梵像是被烫到一样甩开林琳的手,有点害羞:“别胡说八道。” 林琳有些不忍,他们这一票朋友都看得出郑溪然的心意,偏偏两个当事人跟榆木疙瘩一样,非觉得朋友之间,两肋插刀,都是寻常。 就这样唤醒这两个人青春萌动的小嫩芽,感觉好罪恶啊。 章女士对花梵管得很严,这都中考完了,林琳送了她一箱自己看完的小说,才接触到这种懵懂的感情。 花梵绕绕纤细的手指,磨来磨去:“可是这时间也太短了。” 林琳夸张地捂住嘴:“这还算短?” 两个人认识都一年多了。 她戳了戳花梵的细腰:“是不是春心萌动啦?” 花梵细腻白皙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晕:“不知道啊,就是觉得他有点特别。” 自从认识之后,对方就强势付出,也没问过她意见。 她那时候也被班上同学冷暴力搞得焦头烂额,没仔细想过,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呢? 既不算朋友,也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 林琳捏了捏她洁白的耳垂:“他肯定喜欢你。” 他们在花都一起野外烧烤的时候,花梵没来,郑溪然整个人阴云密布,谁都不敢去惹他。 “真的?” 花梵想起那天他得知十六考室有人自杀时候,也顾不上自己的风度,跑过来握住自己的双臂,察看自己情况的慌张模样。 就是那一刻,她觉得心里痒痒的,被他自上而下的目光给吸引住了。 以前从来没仔细看过他的样子。 在那一刻,忽然觉得好清晰,就像有道光照在了他身上,将他脸上的每个毛孔都镀上了一层暖光。 他的每个细节都像是被摆在显微镜下面,变得那么引人注目。 别人也许只能模糊说出盛锦城的清俊,而她却像开窍了一样,甚至开始注意他睫毛的弯度。 就连回忆都变得清晰,而不像以前那样,只是对盛锦城有个大概的印象。 林琳见她低头痴痴傻笑,越想脸越红,忍不住搓了搓手臂的鸡皮疙瘩,那模样简直不忍直视: “受不了你了,女生要矜持一点。” “矜持?” “等着他表白,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了。” “要这样?又不是比赛。” 林琳恨铁不成钢:“恋爱本来就是马拉松比赛,比谁更有耐力,不要让他掌握主动权,否则以他的混样,你以后铁定吃亏。” 说起来,林琳有些后悔心虚,她干嘛点醒花梵梵,还有高考这个大关没过去呢。 郑溪然和她们不一样,他就算今后没考好,他爸妈也能把他送到国外的好大学。 她和花梵梵还是要靠自己的努力才能上重点大学。 “混样?他很好啦!” 盛锦城虽然有时候不好说话,但懂得多,既有省信息竞赛金奖,又是他把自己拉进模联,平时也很关照她。 林琳撇嘴,情人眼里出西施,为了对得起章老师,她还是警告花梵:“你可别影响自己的成绩,否则章老师要疯。” 想到章女士怒火冲天的样子,花梵心里那点粉红泡泡就跑光光了。 说到这个,林琳想起:“听说你们学校高一月考的时候有人自杀了。” 花梵放下手中正挑的护膝,郑溪然生日要到了,她和林琳都要准备礼物,两个人约出来一起买。 林琳这么一说,她也是哭笑不得:“别瞎说,我旁边一小胖子,不想考试,拿着红墨水和黑墨水调成血液的样子,假装自杀恶作剧。” 林琳吓了一跳:“就在你旁边啊?” “嗯,”花梵委屈巴巴地点头,“可吓死我了。” 林琳心疼地摸摸她的脸,知道她在学校的困境,只有靠这场月考打一个翻身仗,谁知道这一路多灾多难,稍微不注意就影响考试。 “嗳,哪天我陪你去文殊院拜拜。” 花梵对文殊院有阴影:“不去文殊院,重新找个庙吧。” 林琳没想到都这么多年了,花梵竟然还怕,戳了戳她手臂:“瞧你那点出息,都过去了,当时不是被人救下来了吗?” 花梵因为事后高烧,年纪又小,对这事印象模糊,却有很深的阴影:“记不住了,是个叔叔救了我,我妈说还拍了张照片留念,背后写了名字和联络电话,但是照片被我表弟给弄丢了。” 林琳很想得开:“丢了也没什么,说不准什么时候会重逢,你就能报恩了。” 花梵可没她这么乐观,人海茫茫,每一次错过,都未必有机会能够补偿。 两人给郑溪然选好礼物之后,他就打电话过来了。 花梵一接通,就听他在那边鬼吼鬼叫:“花梵梵,恭喜你啊,扬眉吐气,把我们都踩在脚下。” “什么?”花梵心有点不稳,忽上忽下地律动:“什么扬眉吐气?” 郑溪然语气里有种异样的兴奋,比他自己拿了高分还得意:“具体成绩还不清楚,反正你月考进了前五十名。” “真的?” 花梵高兴得差点没蹦起来,四中百分八十五的一本上线率,能够考进前五十名,也算不得了了,毕竟基地班还有五十多个‘怪物’呢。 “当然是真的,到时候咱们班那群势利眼还不被打肿脸。” 花梵没听他后半句话,单纯替自己松了一口气。 可算是给自己正名了。 如果没有这场月考的大胜利,恐怕她也别想安安稳稳地继续自己的高中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中秋节快乐,求收藏,求花花,鞠躬! 第13章 两大校草 智能手机还没面世的年代,大家都在家或者网吧用电脑上网。 国庆节最后一天,一个帖子在光秃秃的四中贴吧里骤然爆粉。 #《和校草们同班的那些日子》# 花梵本来打算看一下学校的校庆安排,结果不小心刷到这个帖子。 在四中,提到校草,必然是盛锦城和郑溪然了。 虽然没有具体的投票活动,但这件事是全校女生默认的事儿。 高三的学姐们还组团来高一三班看过盛锦城和郑溪然。 关系到这两个人,花梵不由自主地点进去。 竟然是盛锦城的一张生活照镇楼。 是他体育课在篮球场投球的偷拍。 淡蓝色的校服T恤,瘦瘦高高的颀长体型,清俊的面庞,渣画质竟然拍出了海报硬照的感觉。 角度也非常唯美,阳光洒在他脸上,连睫毛卷曲的弧度都那么动人。 骤然看到他的这张照片,花梵脸红了,有点不敢直视。 接下来的照片都是偷拍的盛锦城和郑溪然的生活照。 下面一水儿的感谢楼主和舔颜的人。 毕竟盛锦城在四中读的初中,大多数人都认识他。 自然少不了爆料。 一个叫“任清风”的人发了他在省信息竞赛上获奖时候的照片:校草初中的照片,拿走不谢。 后面一溜儿跟帖: #盛大校草暑假吃了饲料吗?感觉一下子就从青涩的状态进入现在的酷帅状态。 #哈哈哈,你们这群凡人,只爱他的脸,我就不……我还爱他年级前二十的成绩。 #楼上说真的吗?年级前二十?不把基地班放在眼里了吗? 花梵也愣住了,年级前二十吗? 太可怕了叭。 清北预备役,说不定会考到藤校去。 一想到这个,得知自己成绩时的那点喜悦荡然无存。 果然,一山还比一山高。 底下还在不断八盛锦城在初中的事情,直到一个女生灵魂拷问: #我们盛大校草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顿时,贴吧犹如爆炸一般持续刷着: #我想看校草女朋友的照片。 #我也想看。 #你们不要打破我对校草的幻想。 #【挖鼻孔】楼上幻想什么,盛大校草垂青你? …… 花梵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她也混迹在这群卑微的女粉丝中间,好想好想知道啊,可惜下面都是一群水帖的人。 终于有盛锦城的初中同学出来回答: #应该没有吧,当年我们初中部校花秦思愁追了他半年都没追上。 还有头铁的冒出来回答: #大家洗洗睡吧,人家盛锦城有个小青梅,我在他的一本信息竞赛书里面看过一张他们的合照,年代久远,不过校草很珍惜的样子。 花梵心里咯噔一跳,盛锦城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好沮丧,如果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肯定很好。 盛锦城果然只是人好,才可怜她被班上同学冷暴力,帮了她这么多。 林琳的话只是安慰鼓励她吧。 唉! 上面那个帖子一出,好多人叹息,大家的话题逐渐转移到郑溪然上面: #难道没人扒郑溪然吗?长得痞帅痞帅的,好像是个富二代。 #不是四中初中部的,知道的料比较少。 #他们联华的乐队挺有名的,就是没照片。 #没照片说个屁啊,不过尔尔。 #就是,也配和盛锦城同框? …… 花梵听人这样胡乱说郑溪然,顿时怒了,她的秋秋空间里可存着郑溪然不少乐队活动的照片。 也要让她们看看联华校草的魅力。 郑溪然他们乐队在毕业晚会上压轴表演,林琳拍了很多照片和视频发给他。 她精心选了一段视频:“你们要的。” 这段视频发出来,贴吧里就是一阵轩然大波。 刚才还怼郑溪然的人,在视频下面土拨鼠般尖叫: #我桀桀桀,好帅啊! #这是什么魔鬼台风,莫名其妙吸住了我的眼睛。 #层主好人一生平安,光这个视频就足够我爬墙了。 …… 视频的冲击当然远远胜过一些清新的照片。 何况郑溪然本来就帅气,在舞台上自然也魅力四射。 除了花梵他们这波朋友,谁抵挡得了他的魔力? 郑溪然不知不觉之间,就在四中涨粉无数。 发完之后,花梵也后悔了,光想着替郑溪然打抱不平,现在好了,大家都不聊盛锦城,她还想继续听八卦。 例如盛锦城的小青梅是哪个学校的? 长得怎么样? 有没有男朋友之类的? 没等到答案,章女士已经站到她电脑旁边:“时间到了。” 花梵只能悻悻然关机。 可心里还卡着一根刺。 盛锦城的小青梅到底是谁? **** 国庆假日后的第一天,是各科老师发试卷的时候。 浪了这么多天,突然要迎接月考成绩的暴击,大家都有点忐忑不安。 倒是之前最紧张月考的花梵镇定下来。 郑溪然的消息一般都不会出错。 语文晨读之后, 第一节课依旧是语文课。 语文老师笑嘻嘻拿着一叠卷子走进来,眼见着学生们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笑得眼睛都快眯起来了。 这也算是老师的促狭之处,小兔崽子们平时惹是生非,不听劝告,现在总要尝尝苦果了。 卷子放在讲台上,语文老师咳了咳:“咱班这次语文单科成绩平均分110,仅次于基地班。” 大家都习以为常,都是尖子生进来的,心里更想知道自己的成绩,如果低于全班平均分,那就太丢脸了。 “第一名。” 语文老师故意顿了顿,搞得大家都很紧张,到底是谁啊? “花梵,146分,作文满分,也是全年级语文第一名。” 底下一片轰然,要说数学满分都不奇怪,四中的基地班能抓出十来个,还真没见过语文考这么高的,只丢了四分。 其他人都纷纷看着花梵,像是在看怪物一样,作文满分啊。 改卷子的可是四中的老师们,那么严苛,都能拿满分。 也有些人不以为然,只是单科而已,这个花梵擅长语文又怎么样,一共有八科呢。 郑溪然突然啪啪啪鼓掌,搞得其他曾经嘲笑过她的人都有点下不来台。 盛锦城蓦地笑了,他还真是小看那丫头了。 之前一直悬在心上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考语文的时候出了那种事,她都能拿到这成绩,之后还需要担心吗? 语文老师依次分发试卷,盛锦城没上一百四,比花梵少了十多分。 班上的同学多少都有些震撼,虽然只是单科语文,可比起自己手中的试卷,人家可厉害太多了。 花梵也有点激动,没想到竟然会在一百四十五以上,她当时保守估计是在一百四左右。 周围同学羡慕的眼神让她生生舒出一口郁气,说到底,就算是名校,依旧是分数至上。 他们会因为曾经自己‘成绩差’进入实验班而排挤她。 如今,也会因为她的成绩超过他们而羡慕她。 这真是学生时代朴素得有点可笑的想法。 语文课过了之后就是数学课。 花梵的数学成绩差了点,但也在一百三十分左右。 反倒是盛锦城数学满分,连四十分的附加题都没扣分。 想想他的信息学奥赛金牌,从前身为尖子生的大家多少都有了自卑的感觉。 分班考试的试卷没有被老师们拿出来讲,因此,他们也没有直面盛锦城的可怕。 这一上午就够震撼了。 花梵明显感觉到班上同学态度的改变,虽然都有点不好意思跟她说话,但至少看她的眼神没有以前那种不屑了。 下午的时候,终于轮到英语课了。 金佳怡还年轻,绷不住,一走进教室就眉飞色舞,眼睛都在发光,盯着花梵的眼神可慈爱了。 她拍了拍手,示意大家集中注意力听:“咱们这次高一月考,英文有两个满分,一个是基地班的程洁,一个就是我们班的花梵。” 如果只是语文单科成绩优秀,其他人还能酸一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三门主科成绩这么高,无论她今后选文还是选理,都注定了是最前面那一拨人。 有些同学满脸通红,尤其是那些背地里讥讽过花梵的人,他们还传谣言说她的中考成绩连四中都进不了。 月考就直接妥妥地打脸了。 不用问后面的分数了,就算哪一科考差一点,都能远远把他们甩在后面。 郑溪然比花梵还激动,虽然自己的英语还不到一百分,但花梵的事儿比他自己的事儿更重要。 盛锦城按捺不住,传了一张纸条给花梵,上面画着一对眼镜儿,旁边写着:恭喜你。 之前他没让人帮着传纸条给花梵,因为他清楚,大家都排挤她,恐怕传不到她手上。 如今,这些人终于服气了。 以后也不敢找花梵麻烦。 这张纸条也能顺顺利利到她手里。 花梵收到纸条之后,甜蜜一笑,能和盛锦城一起分享此时的喜悦,也太棒了。 只是她心里始终记挂着盛锦城的那个小青梅。 想问又问不出口,到底是谁呢? 她展开纸条,写下一句:冒昧地问一下,你是不是有个小青梅? 写完之后,她遽然撕掉纸条,满脸通红,心擂如鼓。 一边听着金老师讲试卷,一边后怕。 她在做什么? 竟然问这种问题,就算盛锦城回答她,有个小青梅,那又怎么样呢? 毫无意义,改变不了什么。 她一直没回纸条,盛锦城也没当回事儿,反正只是想恭喜一下。 倒是一边的郑溪然注意到,心里酸溜溜的,又安慰自己,月考过后,老邓说可以自己选座位了,他跟大多数人都打过招呼,把花梵旁边的位置留给他。 到时候,他和花梵也能够胜利会师了。 至于盛锦城,哼,他让苗呦呦凑过去,隔开他和花梵。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花花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9994788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同桌的你 所有试卷都发下来之后,三班的人都服了花梵,真是扮猪吃老虎。 分班考试不声不响,结果,月考的时候一鸣惊人。 就算物理差了些,才八十多分,但总成绩已经能够进全年级前五十了。 更可怕的是盛锦城,竟然能够杀进年级前二十。 老邓瞧着两人的成绩,有些欣慰,有些可惜。 他们三班将来肯定是理科班。 盛锦城不必说了,自然会在高二的时候选择理科,留在三班。 花梵这丫头明显文科是要强于理科,三门主科还能齐头并进,就算是他也想建议她选择文科。 况且听章老师说过,将来有意让她考师范学校。 可惜了。 按照班主任老邓的说法,第一次月考过后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座位,而且排名在前的先选。 老邓履行自己诺言的时候,虽然有些同学会有微词,但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他们这样的学校,按照成绩排名来办事已经是最大的公平了。 班会课的时候,老邓趁机过来,让他们自主选择自己的位置。 大多数人都希望能跟自己关系好的人坐在一起。 其他班主任老师都防着这种关系好的抱团,老邓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三班的学生都被赶到走廊上,低声窃窃私语,兴奋地聊着,尤其是关系好的人,更是对同桌生活满是憧憬。 老邓指了指三班的第一名盛锦城开玩笑:“你选吧,讲台都能让给你。” 盛锦城没接话,看了看花梵,又看了看紧张的郑溪然,勾唇一笑:“女士优先,让花梵先来吧。” 老邓哂笑:“臭小子,这时候倒是讲究起来。” 郑溪然听了这话之后,恨得咬牙切齿,他就知道盛锦城这人也是满肚子坏水,他给傻傻愣愣的苗呦呦使了个眼色。 苗呦呦瞪圆了猫儿般的眼睛也没理解到他的意思,显然两人平时不熟,没有他和花梵那样的默契。 郑溪然气得想打人,奈何不敢跟花梵明说自己想跟她同桌,一定会被她嘲笑,然哥才不去丢这个脸。 老邓顺着盛锦城的意思,朝花梵点了点下巴:“那花梵你先选吧。” 花梵虽然有些心思敏感,却从来都不忸怩,既然老邓决定了,她也就不跟人客气了,直接挑了自己心仪的位置。 郑溪然见她选了中后排,没有选择最前排,松了一口气,他这身高要是怼到前面去,以后其他同学看不见黑板,还不恨死他了。 花梵选了之后,盛锦城越过苗呦呦,直接坐到花梵的旁边。 两个人成了同桌。 老邓一看就乐了,第一名和第二名坐一块去了,这是准备互相学习,要逆天啊。 郑溪然在心里冷笑,什么女士优先,怎么不让苗呦呦先选,分明就是自己没自信花梵一定会跟他坐一起。 以退为进,奸诈小人。 苗呦呦为难了,她是第三名,郑溪然给了她一笔钱让她一定要坐到盛锦城旁边。 这笔钱可真不好赚。 她犹豫半天,只能坐到盛锦城右边,虽然隔着一条道,但也算完成任务。 更让郑溪然吐血的是他明明拜托过其他同学把花梵旁边的位置留一个给他。 但结果却因为他拜托过太多人,大家都想着让别人留位置,把花梵周围的座位全占了,毕竟谁都想离班级第一名和第二名近一点。 就算不能沾染点学气,也能顺路问个问题。 等郑溪然挑位置的时候,只剩下最后一排的角落。 这回,他离花梵更远了。 最可气的是等他落座,盛锦城还特意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同情和奚落。 他发誓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成绩差而这么气愤过。 四中这种名校也不是有钱就能解决一切。 现在,他只能哀怨地看着花梵的背影。 **** 班会课之后,就是美术课。 美术老师纪晓是个忧郁儒雅美男,师承蓉城美院的教授,是美术协会的会员。 四中不仅师资力量非常雄厚,还很重视副科和社团,提前让学生们体验上了大学生活。 美术课的座位很自由,教室里有十张实验台那么大的课桌,一张桌子可以容纳五六个人。 美术室四周都摆着一些石膏雕像和画框,教室后面有个展区,都是美术生们的人物肖像作品。 所以他们不必按照平时上课的座次来。 郑溪然一下子就凑到花梵身边,哀怨地看着她,看得花梵浑身起鸡皮疙瘩:“你怎么了?” 他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想跟她同桌,结果被盛锦城抢了,这样实在太像幼稚园小孩了。 盛锦城慢条斯理地坐在他们身边,转头跟花梵说:“他可能被教室后面的肖像画给吓到了。” 花梵转头一看,也吓了一跳,那些人物素描看起来好真实,尤其是眼睛非常有神,贴在教室后面,好瘆人。 被泼了一身脏水的郑溪然拼命按捺自己把盛锦城揍一顿的冲动,不悦地戳戳笔:“怎么哪里都有你?” 盛锦城摊摊手:“我就跟你们比较熟,再说了,后面那些素描挺可怕,不想坐后面,跟你们挤挤。” 花梵不敢转头看,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嘟囔抱怨:“肯定是纪老师怕有人上课不认真,特意画那么多张人脸盯着,免得有人东张西望。” 被抱怨的纪老师非常敏感,朝花梵这边看了一眼,花梵顿时被忧郁美男煞到了。 纪老师真的很有气质,学校的制服衬衣外面套了件淡蓝色的针织衫,分明已经三十多岁了,却还像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 在学生中人气极高,尤其是女生们都很崇拜迷恋他。 高中伊始,纪老师也没讲素描水粉之类的,首先讲了“美和鉴赏”。 他说话都轻言慢语,非常温柔,一点都不油腻,妥妥的文艺青年。 他大学的时候学西方油画,因此对西方的艺术品非常熟悉,但他想教给自己学生的并不是这些。 “同学们觉得什么是美?” 美术室里的大部分人都只是想拿个分数,对美术没有多热衷,没人举手回答问题。 纪老师没办法,只好求助年级第一名:“盛锦城,你来说说。” 被点到名的盛锦城站起来,郑溪然幸灾乐祸,低着头偷笑,让这丫狂,踢到铁板了吧。 盛锦城想了一会儿回答:“对照。” 纪老师人很温和,从不否定学生,反而很感兴趣:“你具体说说。” “如果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他是不会觉得自己美或者丑。” 花梵噗的一声笑出来,这个理由很好很强大。 虽然不是教科书的答案,纪老师却很欣赏,他点点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不错。” 郑溪然则酸了,这丫脑袋怎么长的。 纪老师讲完美学之后,就开始讲西方艺术鉴赏,投影仪上全是一些西方建筑和艺术品。 美术课的目标并不是培养出画家或者艺术家,而是为了提高学生的品味和眼界。 当埃菲尔铁塔出现的时候,花梵呼吸都有些紊乱。 她又想起中考完那个暑假,林琳和她爸妈一起看了埃菲尔铁塔,而她妈则不让她出省。 她的情绪起伏变化这么大,盛锦城一下子就察觉出来了。 他慢慢在笔记本上写: 怎么了? 花梵本来对纪老师的美术课挺感兴趣,一看到埃菲尔铁塔就想到自己妈,心里觉得遗憾。 正好盛锦城成了她的树洞,她恹恹地提笔回答: 想去看埃菲尔铁塔。 盛锦城心中觉得古怪,一座铁塔有什么好看的? 他不知道花梵说是想看这座塔,其实更向往的是自由,不被自己的母亲束缚管教。 眼瞧着平时挺有活力的女孩儿这样,他也不忍心,提笔写下一个承诺: ——如果有机会,我带你去看埃菲尔铁塔。 花梵顿了顿,心里有些甜蜜,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说,写字的那支笔都有点抖,雪白的纸上留下墨迹。 她想了一下,摇头,写着:不大可能,我妈不让我坐飞机,她总觉得我运气差,要遇到空难。 章女士本来就有点被迫害妄想症,在她六岁差点被拐卖之后,更加严重了,已经到了恨不得时时掌握她动态的地步。 千分之一的几率都不愿意承受。 盛锦城咬着下唇,有点为难,没想到章老师竟然会说这样的话,明明平时看着挺正常的。 一时之间,他真不知道怎么安慰花梵,为了自己妈妈,难道就真的一辈子都不坐飞机,不出国? 他追问:那她介意你坐火车吗? 花梵也搞不懂章女士的逻辑,坐火车倒是不介意的,她写着:不介意吧,我也搞不懂她的逻辑。 盛锦城想了想:也许哪天欧亚大陆会开通火车,到时候我们一起坐火车班列过去。 花梵有点想嘲笑他的异想天开,但看他认真的模样,又忍不住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写道:好啊。 一张纸很快被他们写满,郑溪然在旁边看着很不爽,他又没带笔记本过来,失策了。 为了打断他们,他用笔捅了捅花梵,义正言辞:“上课呢,尊重一下纪老师。” 花梵跟见鬼一样看着他,这句话没毛病,但从来没想过会从郑溪然嘴里说出来。 盛锦城隔着一个花梵都能闻到这酸臭的醋味,心里有些异样。 他对自己的心意有些一知半解,却从郑溪然的态度中衍生出了一丝不甘,处处都想打压他一下,免得他老是在花梵面前晃来晃去。 口头上说是把花梵当妹妹一样保护着,暗地里却老想着和郑溪然一较高下。 第15章 小奴隶 国庆节过后,模拟联合国协会的社团活动进入正轨。 新来的社员们对协会也有了一个认识。 指导老师谢霖终于跟大家见面了。 他一边跟大家打招呼,一边道歉:“前段时间攀岩受伤了,请假修养了一个多月。” 雁绯就算高三了,对着年轻的谢霖老师,也会脸红,无视大家打趣的目光,她难得温柔地介绍: “谢霖老师是我们的学术指导,他曾经代表自己的母校参加过哈佛模拟联合国大会。” 谢霖没有穿学校老师的浅灰色制服,反而身着白色纯棉长袖T恤,看起来是个非常青春活力的大学生。 这一届的女社员实在有点多,大家拼命鼓掌,想让他讲话。 谢霖反而有些害羞,他是高二的政治老师,研究生毕业之后,在山区支教过,却从来没单独面对过这么多年轻女孩子。 他鼓励了一下新社员,然后给大家三个会议主题,让所有会员投票选一个,然后准备学术资料,下个月来练习一下流程。 花梵看他在黑板上写着的三个主题都跟欧洲有关,什么“欧洲非法移民问题”“欧盟一体化与利益分化”…… 她有点不解,偷偷问盛锦城:“为什么都跟欧洲有关系?” 盛锦城瞄了一眼,不为所动:“不好吗?只要不出现日本就行了,有一次抽到日本,扮演日本外交官,整天要站在他们的立场和利益考虑,膈应得很。” 雁绯恰好听到他的话,敲了他肩膀一下:“你就是一反面教材,一点都不专业,表误导我们新社员,个人好恶不能影响外·交行为。” 倒是谢霖解答了花梵的疑问:“十一月的时候第二届‘欧洽会’在蓉城举行,欧洲是热点。” “欧洽会?”这是个能光明正大讲英语的地方,她挺感兴趣,“我们能去看看吗?” 谢霖摇摇头:“他们倒是招志愿者,可惜我们没有门路。” 既然这样,花梵只好放弃了,她对这种外文交流会还挺感兴趣,虽然从小被她妈逼着学英文,却没有觉得厌恶。 学了一门语言,就想着能把它用上,欧洽会看起来是个机会,可惜了。 开完会之后,花梵抱着资料和盛锦城往外走,踌躇了一会儿,他才问:“你真的想去?” 她点点头:“可惜没机会。” “我妈跟主办方一个负责人是同学,如果你想去当志愿者,她可以把你塞进去。” 花梵一激动,手上的资料掉了一地,她连忙蹲下去捡,一边捡资料,一边兴奋地抬头问:“真的吗?” 盛锦城帮她一起捡资料,接过她手上的资料,矜持地点点头:“真的。” “那……”花梵总觉得有点说不出口,不知所措。 他语气一转:“不过,我也不能随随便便就答应了。” 本来觉得不好意思的花梵有点急了:“那你要怎么样才肯答应帮我?” “风水轮流转,我邀请你加入协会,都得帮你找人,想让我帮忙,你自己想!” 也许是平时盛锦城对她太好,予取予求,闹得她习惯依赖这个人,一时间忘记请人帮忙也要付出代价。 于是,她缠着盛锦城问:“你想要什么嘛?” 他课桌上的杯子空了,花梵连忙起身,出去帮他接了一杯水。 盛锦城指着自己的杯子:“接个水就想抵消我妈的一个人情?” 花梵也没那么厚脸皮,可在她眼里,盛锦城这个人无所不能,简直不是人。 她真不知道自己能帮他什么,于是干脆耍赖:“我又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盛锦城斜睨了她一眼:“我缺个小奴隶,你干不干?” 奴……奴隶? 花梵咽了咽口水,思考着到底要不要为了这次机会卖身。 “奴隶要干什么?” 盛锦城手上转着的笔就没停过:“小奴隶嘛,端茶倒水,洗脚暖床。” 听到“洗脚暖床”,花梵顿时炸毛了,一巴掌拍在他课桌上:“再说一遍?” 他被突然凶起来的花梵吓得一抖,啪的一声,笔掉在地上。 旁边的苗呦呦帮他捡起来,递给他,他接过来之后,颇有气度地点点头:“谢谢!” 苗呦呦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能这样靠近盛锦城,她已经很开心了。 盛锦城没注意她,连忙安抚炸毛的花梵:“我开玩笑。” 花梵不高兴地坐下来,不理他了。 盛锦城能怎么办,只好妥协:“那你写张一天的‘卖身契’,陪我干活。” 一天? 花梵十分心动,嘴上却要端着:“一天?先说好喔,不能有违道义礼法。” 盛锦城弹了弹她额头:“知道了,这年头,欠债的比追债的还像大爷。” 花梵吐了吐舌头,转头去做物理练习册了。 她是抱着一种决心,一定要赶上盛锦城,让他刮目相看。 却不知道在别人眼里,她才是盛锦城最特别对待的那一个。 至少苗呦呦是羡慕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 说好要干一天的苦力,花梵是给自己下了很大的决心,就算要到码头边扛大包都行。 盛锦城和她约在周日。 两个人都没穿校服,看起来像是一对偷跑出来约会的小情侣。 花梵却没有那种自觉,朝着盛锦城扬扬眉:“要干什么?” “我要去网吧打游戏,给我捶背。” 打游戏? 你不是优秀尖子生吗? 没想到他还有这样一面,花梵惊到了:“你脑袋怎么长的?好想跟你换换。” 打游戏,信息竞赛,模拟联合国,课余生活这么丰富,还能进四中的前二十,逆天了! “优秀不是与生俱来的吗?你学的很吃力?” 花梵摇头,她和盛锦城不同。 她也不算聪明,只是她爸妈在她还小的时候,就给她打基础,花老板监督数学和语文,章女士监督英语。 她一路学过来,从没觉得吃力,只是最近压力比较大而已。 盛锦城带着她走进一家烟雾缭绕的网吧。 花梵穿着连衣裙,背着自己的小包,乖乖跟在他身后,连网吧老板都开玩笑:“小盛,你小女朋友啊?好漂亮!” 盛锦城头也不回:“我同学。” 花梵低着头,不敢看其他人,很恨瞪着他背影,真是要‘感谢’他大庭广众之下没说自己是他奴隶。 他开了一台电脑玩魔兽争霸。 花梵不玩游戏,不懂他的那些操作,不过庆幸他不抽烟,没骂脏话,否则盛锦城在她心里的形象都要塌掉了。 盛锦城突然转头:“捶背,小奴隶。” 花梵气哼哼地在他后面给他捏背,羡煞了周围的一票男性。 有个黄毛叼着烟,开玩笑:“妹妹,也给我捶捶?” 就看不惯丫这样存心炫耀! 盛锦城转头看了他一眼:“联机来一局?” 那么喧闹的环境里,他的声音低沉淡然,既不嚣张,也不谦卑。 仿佛一切都胸有成竹一般,女生很容易被他这样的沉稳气质吸引。 周围都是荷尔蒙过剩,心理年龄却低得让人发指的男生。 他这样的男生实在太少了,也忒吸引人了。 黄毛瞧着他这样,咬了咬牙,心想,待会儿不虐得你跪地喊爸爸,我今儿中午这顿饭都不吃了。 最后,自然是黄毛被血虐,差点跪着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不敢招惹妹妹了。” 盛锦城没理他,听着他肚子咕咕叫,反而转头问花梵:“饿不饿?” 花梵对游戏不感兴趣,自然巴不得赶紧走,连忙摸摸肚子:“好饿。” “吃烤肉。” 今天他们一个是奴隶,一个是奴隶主。 因此,一切都在盛锦城的主导之下,烤肉店自然也是他挑的。 他坐下来之后,花梵直接站在他旁边。 “怎么不坐?” 她撅着嘴:“我是奴隶,主人不说让我坐,我可不敢坐。” 还玩上瘾了。 盛锦城唇角有浅浅的笑意:“今天主人赢了一个杂毛,高兴,允许你坐下来。” 得嘞,蹬鼻子上脸。 花梵本来只想跟他置气,结果没气到他,反而气到自己,只好坐下来。 她才坐下来,就听盛锦城说:“去给主人拿菜。” 这是一家自助烤肉,自取自食。 花梵只好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到冰柜那边去选五花肉,一边夹菜,一边想,让他吃,胖死他,看学校的女生还会不会觉得他又酷又帅。 她捧着一堆肉过来,看笑了盛锦城:“生菜呢?” 等她端了一盘生菜过来,才发现自己的那个位置上摆了一小盘剥好的虾仁。 花梵怪怪地看了他一眼,有点犹疑地询问:“这虾肉哪来的?” 盛锦城终于从一本书中撩起眼皮:“不知道,可能外星人来过。” 一会儿背后灵,一会儿外星人。 这是一个逻辑系统吗? 盛锦城果然是个怪物精分吧。 花梵把五花肉放进去,刷完油之后,就开始吃虾肉,反倒是盛锦城比较可怜,只能吃点凉菜。 她吃了两口虾肉,问他:“你怎么不吃虾肉?” 盛锦城在慢条斯理,一颗一颗夹卤花生米吃:“不喜欢,腥。” 觉得腥,还帮她剥,那手指上岂不是都是那股腥味? 花梵蘸着咸咸的烤肉酱吃虾肉,竟然吃出了一股甜味。 “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 盛锦城怪异地看了一眼,不知道想起什么,竟然又兀自笑得高深莫测:“你猜。” 花梵撇撇嘴,不说就不说,她还没心情听呢,拿起夹子翻着考得金黄,滋滋冒油的五花肉。 盛锦城看着她娴熟的动作,想起她小时候伸着又白又胖的短胳膊艰难地夹着一只虾的模样。 简直可怜。 夹到自己碗里之后,又不会剥,细细哭出声,逼得自己坐到她旁边,慢慢给她剥虾。 五花肉烤好之后,花梵夹起来,抹好酱料,夹在生菜里面,递给他:“喏,主人。” 盛锦城接过烤肉,慢慢咬了一口,烤得正好,看来经常跟人出来吃。 曾经的那个小姑娘长大了啊。 也对,快十年了。 第16章 校庆的秘密 高中生活大致就是一沓又一沓的试卷和练习册。 一整天陀螺似的在家和学校之间转来转去。 唯独在社团活动的时候,能够喘息片刻。 但花梵他们协会却要求社员做学术研究,简直比学习还要掉头发。 好在四中对面就是蓉城图书馆,拿着学生证去借书,管理员阿姨态度还特别好。 她为了写一份合格的立场文件,头都快抓破了。 新手上路,果然不能超速驾驶。 盛锦城中午出去了一趟,过来社团的时候,坐到她身边,悄悄递给她一份报名表:“填吧,填好了给我,我妈会帮你交过去。” 花梵拿过来一看,原来是志愿者的报名表。 她把报名表夹在书里,嗔道:“待会儿回教室给我嘛,给别人看到了,也找你托关系怎么办?” 她觉得自己这是在替盛锦城考虑,谁知盛锦城不答话,顾自哂笑。 这傻丫头还真以为谁都能让他卖个面子,其他人就算缠着他要名额,他也不会搭理。 一拿到报名表,花梵就坐不住了。 打量了一下还在抓耳挠腮写立场文件的人,偷偷抱着书包往外走。 才刚出去,没来得及欣喜,就撞到一个人,吓得她“啊”了一声。 定神一看,原来是盛锦城。 书包掉在地上,她有点生气:“你怎么还没走,杵在这里干什么?” “等你啊,就知道你坐不住。” 切。 花梵抱着书包一个人走在前面,他在后面慢悠悠的,哪里像是在等她的样子。 才踏进教室,花梵就看到郑溪然坐在盛锦城的位置上,和苗呦呦低声说着什么。 她一靠近,苗呦呦戳了戳郑溪然,他猛然惊醒一般跳起来,假笑道:“花梵梵,你回来了,可真是个大忙人啊。” 他这笑有点不正常,倒像是在瞒着什么事儿。 花梵觉得奇怪,这郑溪然最近有点不正常啊,前些天就在找她打听谁作文写得好,大概是想找人帮自己写语文作业。 追问他,他又否认,不肯说更多了。 现在更是,后面有野狗在追一样,忙不迭跑掉了。 苗呦呦也一脸心虚,怪里怪气的,不过花梵也没傻到抓着她追问,两个人的关系没到那份上。 倒是苗呦呦自己坐不住了,主动跟她解释:“他找我买份作文。” 买作文? 看来苗呦呦真的缺钱,可惜她没有既能帮她,又能不伤她自尊的法子。 这样看,郑溪然这懒鬼的存在又多了一点用处。 她正尴尬着,不知道该怎么答话,盛锦城不慌不忙卡着上课铃的点走进来,坐到位置上,隔开了花梵和苗呦呦。 下午的时候,她填完申请表,交给盛锦城,对方直接回家了,连晚自习都没来。 老邓来巡查的时候也没多说,大概是请假了。 他没来,倒是便宜了郑溪然,他拖着一本物理练习册坐到盛锦城的位置。 手肘推了推花梵,递给她一张纸条:校庆晚会要去吗? 花梵接过纸条,校庆晚会? 她有些为难,四中的校庆那天正好是双十一,也就是光棍节。 这日子被大家吐槽了很多次,这是多么可怕的诅咒,学校这是千方百计防着他们谈恋爱,庆祝他们当光棍。 不怕孽力反馈到校长和老师们身上吗? 这一天晚上的校庆可参加可不参加,毕竟那天是周五,后面两天都放假。 让花梵为难的是11号正是她做欧洽会志愿者的第一天。 无论如何,她可能都赶不回来。 当志愿者这件事因为还没定数,也没告诉郑溪然,她只好写道:有什么事吗? 雪白的纸条又被推了过来:我们飞石乐队那天压轴表演,作为哥们,你敢不在? 一句话就把花梵逼得心里发紧,她都跟盛锦城那边说好了,现在要反悔,也没有电话打给他。 另一方面郑溪然都说到这份上了,花梵哪里敢拒绝。 两难之间,她还是决定试探一下,继续写道:我每次都看了,这次有什么不同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郑溪然脸有点红,在纸上龙飞凤舞:你别管,总之给你个惊喜! **** 次日,花梵站在教室外面等着盛锦城。 她被这件事逼得睡不深,一晚上翻来覆去都在做梦,梦到郑溪然发脾气,盛锦城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她不讲信用。 她在家都待不住,一早就来教室等盛锦城,抱着期望,如果能跟他妈联系上,取消报名,那就安心了。 盛锦城一来,就瞧着她盯着俩熊猫眼发呆,宽大的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被鬼附身啦?” 花梵吓得脑袋往后一仰,差点磕在栏杆上,盛锦城的右手护住她后面,蹙着眉心,不悦地斥责: “能不能当心点?” 她赶紧问:“那张报名表交了没?” 盛锦城揉揉她后脑:“你就担心这个事儿啊?传真过去了,那边走特殊通道,已经同意了,让我们下个月十一号那天过去。” “已经同意了?” 他觉得好笑:“怎么了?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然哥让我十一号晚上去看他演出。” 盛锦城有点郁闷:“你不是看过挺多他的演出?” “你怎么知道?” “呵呵,空间里面不放自己的照片,放那么多乐队表演照片和视频,怕别人不知道你们的关系?” 花梵瞅了他一眼:“你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他抽了一下花梵的后脑勺:“反正我妈跟那边都说好了,申请表也传真过去了,你必须去。” 两边都必须去。 两边都不好惹。 这简直是在为难人。 她凑到郑溪然身边:“然哥,晚会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 郑溪然眯了眯眼睛,像是在猜测她问问题的用意,哼了一声,又回答:“七点半开始,九点结束,怎么,嫌太晚?” “不,没有,就打听一下。” 她回到自己位置,戳了戳正在做题的盛锦城:“志愿者几点能离开?” 他斜睇了花梵一眼,摇头:“不知道,回去帮你问问。” 花梵舒了一口气,有点郁闷,还得计算时间,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妻管严娶了两个老婆。 为了两方不得罪,还得合理安排**时间。 她为难地快要咬笔头,苗呦呦递给她一张纸,上面写着:一定要去校庆晚会呀,会有惊喜! 她用笔头挠了挠细白的颈子,回复:什么惊喜呀? 收到她的回复,苗呦呦受宠若惊,因为平时大家都不爱跟她说话,跟花梵搭话,还是思索犹豫了好久,才鼓起勇气。 但她不能说,这是郑溪然的秘密。 只能含含糊糊地回答:到时候就知道了。 花梵看着纸条上的七个字,一口老血含在喉间,苗呦呦也变坏了,这样吊她胃口。 果然近墨者黑。 **** 忐忑了一天,盛锦城终于帮她问清楚了,顺便扔给她一盒点心:“我爸到法国总部出差带回来的马卡龙,齁甜,我妈都不爱吃。” 花梵从小就被章女士教育,绝不能拿人民群众的一针一线,连忙推拒:“无功不受禄呀。” “喔,”盛锦城站起来,提着马卡龙盒子往垃圾桶那边走。 吓得花梵连忙拉住他袖子:“你干什么?” “既然没人吃,就扔垃圾桶。” 她抢过盒子,抱在自己怀里:“别扔,这看起来就贵,大几百吧。” 盛锦城笑了:“本地买的,能有多贵。” 花梵抱着马卡龙盒子,心说,再便宜,欧元和人民币一折,那不也贵了。 怕他真的往垃圾桶里面扔,花梵只能收下,拿出一半,询问他:“你不介意我分点给苗呦呦吧?” 盛锦城皱眉,抿了抿唇,最后无奈:“既然给你了,随你。” 她从马卡龙盒子里拿出六个,然后把剩下的整理好,重新盖上,递给盛锦城:“你帮我递给她呗。” 他不耐烦地接过,平复了一下心绪,面无表情地转头,塞给苗呦呦:“给你的。” 苗呦呦受宠若惊,呆立当场,双手发抖接过马卡龙的盒子。 她只隔着蛋糕店的橱窗见过这么精美的点心。 “给,给我的?” 盛锦城脸色缓了下来,点点头:“拿着吧。” 一般情况下,苗呦呦是不吃嗟来之食,她有这个自尊心。 可递过来的人是盛锦城啊。 她根本没法拒绝。 简直像是做梦一样,而且这梦里还一堆云,一片花,那么美好。 盛锦城倒没注意到她的神色,因为花梵拽着他问:“十一号那天到底几点结束呀?” “那天也有晚会,晚会十点结束,志愿者们八点可以走,我们请假的话,七点半就能走。” “七点半?” “嗯,有什么问题?” 她只好老实交代:“郑溪然他们乐队压轴表演,九点晚会结束。” 他冷哼一声,没说话,对于郑溪然,他是没什么好感,不希望他整天绕着花梵转,带坏她。 “怎么办呀?” 可他也不忍心看她急:“我这有本市的公交图,我给你算算。” “啊,麻烦你了。” 他埋头算了一会儿,安慰她:“从锦城酒店回来,有一班定线行驶的直达,只要赶上十九点五十的最后一班,半个多小时就能到,再不然也可以打车。” 他这么说,花梵一下就放心了,反正表演之前,乐队要排练,她也见不到郑溪然。 只要到时候赶着看压轴表演,上去献个花就行了。 计划通! 第17章 见家长 要做好志愿者,肯定要提前培训。 他们平时要上课,只能周末到锦城大酒店那边培训。 欧洽会的志愿者都是从各大院校招聘过来的外语系大学生。 一群大学生中突然多了两个高中生,自然非常引人注目。 培训老师也没多说,只是指着个男生交代了一句:“刘蔺,你带带他们。” 刘蔺是外国语大学英语专业的,长得阳光帅气,只比盛锦城稍微高那么一点。 所以一见盛锦城,他就嘀咕:“你们真是高一学生吗?” 小姑娘倒一看就是,肤白脸嫩,未经世事,单纯得像朵花似的。 这小伙儿,额,这么高是吃饲料长大的吗? 盛锦城不悦地点头,不喜欢这个刘蔺,花梵可能没注意到,他可看见了。 这刘蔺的眼神老是往花梵身上跑,一直偷偷用余光瞄她。 礼仪培训的时候,老师不可能每个人都亲身指导。 刘蔺有过两次春秋广交会的经验,因此上手非常快,深得培训老师的喜欢。 她为了培训进度快一点,直接指派刘蔺:“你教教其他人。” 站姿礼仪不算难,讲究挺,直,高。 这点大多数人都能做到,做不到就被利益老师弄去顶书走路训练。 步态礼仪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因此培训老师也就提点一下,让他们回去自己练。 手势礼仪和臂势才是最重要的,因为到时候待人接物都会用到。 培训老师在这边纠正盛锦城,而刘蔺转向花梵:“手臂正常垂放。” 这自然没有多大的问题。 花梵照做之后,他点点头,又继续:“与人握手。” 花梵吸取上次模联协会的礼仪培训,掌心向上,主动与刘蔺握手,力道不轻不重,应该算是完美。 但她想把手抽出来的时候,刘蔺却主动拉着她的手,要教她调正力道。 盛锦城在一边听得额角直跳,这好像是在占花梵的便宜。 他忍了又忍,压下那份怒气,也许是他多心了,他自己也教花梵握过手。 握手礼仪之后,就是手持物品和递接物品的礼仪。 花梵做了两次,刘蔺都不满意,让她有点沮丧,刘蔺安慰她:“没事,我来教你。” 他站到花梵后面,两个人身体贴得很近,让花梵觉得很不舒服,像是被冒犯了,但她长这么大,也没和陌生人这么近,一时之间有点把握不了。 让人讨厌的陌生男性气息充斥在鼻间,实在让人有些难以忍耐。 这到底是正常的示范还是…… 刘蔺像是从后面拥着她,手臂挨着手臂,掌心挨着她手背。 手心里的热度让花梵毛骨悚然,实在不习惯陌生人的热度。 她有些手足无措,扭了扭,离刘蔺远了点:“够了,我会了。” 刘蔺唇角挂着微笑:“是吗?我看看。” 她做了一次递接物品的动作,刘蔺还是不满意:“不标准。” 她的右手搭在花梵的肩膀上,还想像上次那样拥着她。 盛锦城被培训老师纠正完过后,下意识去瞟花梵,却看到那个刘蔺抱着她,被花梵推开之后,竟敢还把手搭在她肩膀上。 他冷哼一声,走过去一把拧住刘蔺的手:“我也想让人贴身教一教呢。” 刘蔺也冷下脸:“你干什么?” 盛锦城态度也凌厉起来,垂着眼睫,神色难辨,挟裹着暴风雨之势:“让你给我纠正,快点。” 瞧着冷静,实则话语中压抑着一股蠢蠢欲动的怒气。 他才不愿意给个男生纠正姿势,可这个盛锦城力气太大了,他手被拧着,一股股剧痛的感觉袭来,让他一身冷汗。 他拒绝不了,只好高呼:“老师,这边。” 盛锦城这才松手,像是擦掉脏东西一样,擦了擦手:“花梵,过来,我教你。” 他和刘蔺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安全起见,他每次培训后,都会亲自送花梵回家。 ***** 校庆前一天,花梵悄悄跟老邓请了假。 老邓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这种开阔学生眼界的事情,当然要全力支持。 花梵没跟自己爸妈说,否则又要被审问。 她特意起了一个大早来准备,虽然不用化妆,但也不能衣冠不整走进去。 她赶在章女士前面出门,今天校庆,虽然不上课,但也很多事儿,老师们也要去学校。 才出门,就看到自家单元门前面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 那身形怎么看怎么像盛锦城。 不会吧。 听到她的脚步声,盛锦城抬头,偏了偏下巴:“一起走。” 花梵怕遇到小区里的熟人,拉着他手臂,低头往外走:“你到这来干嘛?” “接你啊。” “你早说啊,要是我早走了,你不是白等了。” “按照你的办事速度和生活习惯,我还是能盲猜个时间,实在等不到,我只能去找章老师了。” “你干嘛不早说?” “给你个惊喜。” 花梵转身,停下来,惊喜? 差点吓死她! 简直是不可理喻的脑回路。 花梵要带着他往公交站走,盛锦城直接拿出电话:“爸,我们出来了,过来接我们吧。” 她慌了,连忙抓住他手臂,动作过于猛虎扑食,背后的小包颠了颠,差点滑下去:“要见你爸? 开什么玩笑?” 盛锦城偏头,高大的阴影笼罩着她:“不可以吗?他也挺想见见你。” 花梵被他这句话吓得魂都要掉了。 什么意思? 他,他……老爸想见自己? 她紧张得腿发颤,恨不得转身回家,锁上自己的房间门,然后埋头在被子里,永远都不出来了。 为什么她要见盛锦城的爸爸啊? 搞得像是结婚见家长一样,她的压力山大,冷汗频频,分明都十一月了。 盛锦城的爸爸开车到花梵他们小区外面。 远远瞧见自己高大的儿子身边站了个瘦削娇俏的小姑娘。 齐肩的头发柔顺动人,看不清楚脸。 但整个人雪白雪白的,衬着外面那件淡蓝色外套,怎么看怎么鲜嫩。 自家那个蠢儿子竟然懂得怜香惜玉,时刻警醒着,提拉着小姑娘,免得她乱动,不小心被车撞到。 不枉他妈从小就跟他讲,要保护自己的小公主。 傻儿子终于注意到他的车,拉着小姑娘走过来,他摇下车窗,朝着那小姑娘笑:“好久不见了。” 花梵经常觉得盛锦城这个人莫名其妙,脑回路异于常人,现在终于找到根源了。 他爸竟然和他一样,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竟然说好久不见。 不过花梵吐槽归吐槽,还是很有礼貌地鞠躬:“叔叔好,打扰您了。” 盛锦城的爸爸摆摆手:“不用客气,咱们缘分很深。” 盛锦城咳了咳:“别多嘴。” 他拉开后座的车门。 花梵坐进去之后向他道了声谢。 他拉开副驾驶那边的车门,系好安全带,问他爸:“我妈呢?” “自己开车过去了,说是要跟老同学叙旧。” 花梵坐在后面尴尬又忐忑,没想到盛锦城的爸爸会过来接她,给他们添了这么大麻烦。 “听说梵梵英语很好啊。” 突然被陌生的长辈叫梵梵,她有点不适,却小小声地回答:“不算很好,勉强能读写听说。” 盛锦城见她可怜兮兮地缩在后座,还要接受自己老爸的“讯问”,主动转移他爸的注意力,打开车载音响。 果然,花梵不紧张了,他爸不说话,开始哼歌了。 ****** 到了锦城大酒店停车场。 盛锦城的父亲带着他们熟门熟路往上走。 现在还早,富丽堂皇的大厅里人比较少。 只有两三个的白皮肤蓝眼睛。 盛锦城的爸爸也没管他们了,用一种她没听过的语言跟一个高大的外国人打招呼。 花梵好奇:“你爸刚才说什么?” “我只听懂了一句,你好,他说的是法语,联合国的官方语言和工作语言之一。” “法语?”花梵有点好奇,好像还挺好听,挺优雅的。 “他们是我爸的同事,别管他们,跟我来。” 盛锦城带着她往酒店里面走,朝着一个美艳的女人喊了声:“妈。” 花梵吓了一跳,没想到他妈这么年轻漂亮,跟章女士完全不一样。 明明年纪应该差不多,也许是操心太多,思虑太过,整天疑神疑鬼,章女士早衰,脸上的细纹怎么都遮不住。 她转过头来,花梵被她那双眼睛惊艳到了,跟盛锦城好像,眸光动人,漆黑的眸子好像印着星海。 不过盛锦城是男生,眼睛要更深邃一些,和他对视,好像探进星海银河一般。 花梵弱兮兮地喊了声:“阿姨好。” 他妈妈揽住花梵的肩膀:“小姑娘这么大了呀,长得可真好看。” 花梵有点不好意思:“阿姨比较美。” 那种成熟的风韵哪里是她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女孩比得上的。 她一手揽着花梵,一手揽着自己儿子,向他们介绍:“这是蒋总,蒋连漪,这次欧洽会的主办人之一。” 蒋连漪半点没把他们当小孩,分别跟他们握了握手,还给他们介绍:“我们去年向欧盟交的项目书,申请把会议从京城搬到蓉城,没想到他们采纳了我们的建议。” 盛锦城的妈妈揽着两个孩子,笑容得体又温柔:“你也不容易,PK掉了四十多个城市。” 说到自己的事业,蒋连漪自然话多了起来:“以后欧洽会都要落户我们这,我还准备筹办一个非营利性机构,促进两地交流。” 昔日好友能有这样的成就和理想,盛妈妈自然为她高兴,两个人说个不停。 谁也没想到,十年后的花梵会进入蒋连漪筹办的CEU创新中心。 今天,说是让两个孩子当志愿者,其实是想让他们见见世面。 盛锦城跟蒋连漪叙了会儿旧,温柔的盛妈妈送他们到后面跟志愿者们集合。 目送她离开之后,花梵有点酸:“这要是我妈就好了,好温柔,好知性。” 盛锦城听了这句无意识的抱怨,心里像是被擦了一下,有些异样的紊乱。 花梵是想给他妈当女儿还是…… “我妈倒是挺喜欢你,你也这么喜欢我妈?” 花梵奇道:“你不喜欢这样的妈?” 他可说不上来,在他家,他妈是他爸的,他就是一个寄宿的外人,早晚都要离开。 为了过二人世界,还在学校附近给他买了房子,请了做饭阿姨。 他的父母并没有把他教养得很依赖他们。 他们三个人虽然是一家,却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他戳了戳花梵的额角:“你想要?送给你!” 喂喂,自己爸妈还能往外送的吗? “切。” “我刚才跟蒋阿姨说过了,我们今晚七点半左右就能走。” 花梵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既然郑溪然和苗呦呦都说有惊喜,那她一定要赶回去,顺便给郑溪然那个自恋的家伙献花。 第18章 被冤枉 培训的那段时间,虽然跟刘蔺不和,但其她大学女生志愿者却年龄都顾不上了,非常迷恋盛锦城。 他才到,她们就围了上来,嘘寒问暖,还有人拿出一块新鲜的面包问他:“你吃了早饭没?要不要吃面包?” 盛锦城向来不爱搭理她们,她们也不介意,等他转身之后,跺着脚,低声喊:“好酷啊,要是我再小三岁就好了。” 因为盛锦城明显更照顾和自己同龄的花梵,她们也不好意思跟个小妹妹计较。 被当成小妹妹的花梵换上浅蓝色的工作服,到了早已划分好的区域。 上午除了对接会,还有很多专题会议,花梵的区域挨着一个大会议厅,里面是旅游专题的讨论会。 像她这样非语言专业的志愿者只能帮着做做引导和协助工作。 现场翻译,帮嘉宾应付采访,中外嘉宾的沟通交流之类的工作还是他们语言专业的大学生承担。 她脸嫩,一副不谙世事的青涩模样,还是比较引人注目,要不是颈间吊着的工作牌,还以为是哪个中学生迷路,闯进了会场。 盛锦城分到的区域离她不远,两个人还能相互照应。 譬如现在,她特别想去卫生间,只能跟盛锦城商量:“你帮我看着,我去下卫生间。” 盛锦城点点头:“快去快回。” 锦城大酒店是蓉城唯一一家涉外的五星级酒店。 卫生间的标配也非常豪华,明亮洁净,纤尘不染,也没有特别的异味,洗手液,烘干机,样样不缺。 花梵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脚硌了一下,低头一看,竟然是个黑色男士皮夹。 她有点犯难,因为酒店的失物招领在一楼,而他们的专场会议则在六楼。 要是送到一楼,估计还要花点时间,毕竟她出来了一会儿。 她想了想,先回到盛锦城那里,举着皮夹:“我先去一趟失物招领,你再帮我看会儿。” 这时,恰好走过来两个外宾,黑色卷发的英国人需要打印资料,还有一个浅茶色头发的法国人想去酒店的酒窖选瓶红酒,希望他们能带自己过去,跟酒店沟通。 这两个都跟一楼方向完全不搭边,看起来要花挺长时间,只能等等去送皮夹。 但想想失主的焦急心情,她也挺着急。 盛锦城也觉得很为难,如果皮夹有钱,那花梵还是不要长时间带在身上,万一被当做小偷怎么办。 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端看对方人品了。 刘蔺见他们堵在那里,拿着一叠资料问:“怎么了?” 花梵说了之后,刘蔺挑了挑眉,一副大发慈悲的样子:“我正好有事去一楼,交给我吧。” 她松了口气,把皮夹交给刘蔺,就带着英国人去找酒店的人帮忙打印资料,盛锦城则领着法国人去跟酒店经理沟通。 **** 花梵没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这一上午也很累,不光要站着,还要带着人跑上跑下,应付各种奇葩要求。 中午,他们志愿者和酒店的员工一起吃饭,而来宾则在酒店专门的餐厅就餐。 她累了一上午,有点体力不支,盛锦城带着她到员工餐厅,把她安放在四人对坐的餐桌上。 花梵全身无力,一看到桌子就要趴倒,盛锦城提着她后脖窝窝:“别倒,想想每天那么多人在这吃饭,油腻腻的。” 花梵听了之后,觉得很有道理,那她就不往前倒,她往后一仰,靠在椅子上。 盛锦城也拿她没办法:“我去帮你打饭,你乖乖等着。” 他们刚吃了一口饭,餐厅里突然就传来志愿者紧急集合的广播。 餐盘都没来得及收拾,花梵和盛锦城两个人就连忙跑到临时拨给志愿者的休息室集合。 他们进去的时候,志愿者们来了一大半。 一个个都有点不安。 莫名其妙集合,以前培训的时候都没有过。 蒋连漪进来的时候,笑容都有点僵硬,也不知道是上午笑多了面瘫,还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等人到齐之后,酒店的大堂经理才黑着脸开口:“今天上午,有位与会外宾钱包不见了,在失物招领找到的时候,丢失了四百欧元。” 四百欧元? 四千多? 志愿者们开始交头接耳,他们都是学生,四千多是他们两个多月的生活费,也算一笔大数目。 “虽然外宾说了不追究,要不是皮夹里只有两张两百面值的欧元,他也不会发现,但这件事儿实在是有损我们国人的面子,给国家丢脸。” 这一顶大帽子扣上来,好多人都脸色发白。 花梵简直觉得天旋地转,脑子里嗡嗡直响,根本没法思考,她貌似上午捡到了一个黑色皮夹,当时没当回事儿。 怎么就跟国家脸面扯上关系了? 蒋连漪说话了,语气很温和:“你们有谁上午的时候捡到一个黑色皮夹?” 盛锦城遽然转头看了花梵一眼,盘算着这件事儿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他决不相信花梵会拿四百欧元。 酒店经理唱白脸:“我们现在给你们一个主动自首的机会,私下把钱交出来,我们不会报警,也不会公开。” 花梵根本没拿这钱,上哪去找四百欧元交出来,这件事儿不能暗地里稀里糊涂过去。 盛锦城当时也看见她捡到黑色皮夹,如果让他误解自己是道德败坏,偷钱的那个人。 那他以后要是知道自己暗恋他,都会觉得恶心。 她,她喜欢盛锦城啊,绝不能忍受自己被他看轻。 就算今天没有结果,为了不让盛锦城轻视,她都要当场表明态度。 她当机立断举手:“我上午捡了一个黑色皮夹,但没拿那四百欧元。”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有人鄙夷,有人怀疑,有人怨怪…… 蒋连漪秀眉皱得能夹死蚊子,她以为是某个大学生,没想到捡到钱包的人竟然会是临时加塞进来的两个高中生。 盛锦城也站到花梵身边:“我可以作证,她当时捡了钱包,还拿过来给我看。” 花梵讶然地转头,没想到盛锦城竟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信她,站到她身边。 她没有抱怨,也没哀求,他却发自内心信赖自己,这个人怎么这么好呢。 立刻有男生阴阳怪气:“给你看?你知道她拿过来这段路有没有打开钱包,抽出四百欧元?” 没有人可以替花梵在这段回来的路上作证。 蒋连漪是不愿意相信这两个孩子会偷钱,因为她相信自己朋友家的家教,他们家也不差那点钱。 只是这钱到底去哪了? 刘蔺听了之后提议:“嗳,没办法,搜她的包吧。” 大堂经理连忙点头,正要说好,却被蒋连漪直接打断:“事情还没弄清楚,怎么就搜人家小姑娘的包?” 盛锦城转头狠狠盯着刘蔺,脸上漾起一抹冷笑:“我可记得当时花梵捡了钱包,是交给刘蔺你送到失物招领处,你的嫌疑更大,要搜包也是先搜你的。” 刘蔺黑着脸:“胡说八道,我一直在旅游专题会议那边做翻译工作,怎么可能帮一个小姑娘送钱包?” 蒋连漪的目光落在刘蔺身上,她只能做到尽量公正,不是神探,也不是全知的上帝,没法判断他们谁在撒谎。 跟刘蔺关系好的男生女生连忙出来帮腔:“就是,小哥哥,你可别被花梵给骗了。” “我们刘蔺在学校可是学生会的干事,每年都拿国家奖学金。” “花梵一个小姑娘,爱慕虚荣一点也没什么,但是偷钱就是人品有瑕疵了。” “刘蔺的人品我们是相信的,谁不知道这小姑娘怎么样?” “她一个高中生,身上的衣服比我们都好,说不定就是缺这四千块钱买衣服呢。” …… 人云亦云,休息室里面的人顿时转变了态度。 花梵被他们数落得想流眼泪,却一直强忍着,她才不在想伤害自己的人面前丢脸。 而且她想当场表明立场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了。 她所说的一切从不要求别人能够理解,她只要盛锦城一个人相信她。 **** 彼时,郑溪然正在学校的音乐室练习,谢昊飞是贝斯手,两个人从初中开始就一直是队友。 停下来休息的时候,谢昊飞凑过来,贱笑着问:“是不是今晚要表白,紧张得发抖啊?” 郑溪然正在喝水润嗓子,听到他这话,一口水差点吐在古筝上。 “别乱说,就是一首歌而已。” 谢昊飞跟他这么多年朋友,小学就认识,还不知道他:“得了吧,当着全校师生唱那歌呢,她再上台给你献花,然哥你胆子真大。” 郑溪然耳朵有点红:“她,她要献花?” 谢昊飞嘻嘻嘻笑着,倒肘捅捅他:“要不要我帮你在我家酒店定个蜜月套房?” 郑溪然的脸一下红透了,手上的矿泉水瓶往他脑袋上扔:“积点嘴德吧。” 白般若正好进来,歪着头,模样又乖又美:“你们在闹什么?排练都要避着我这个乐队经理。” 她一不高兴,郑溪然就心软了,毕竟两个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之前虽然没在一个学校,但两家来往很深。 他正要开口,谢昊飞就打断他,懒洋洋地回了一句:“这不是要给所有人一个惊喜嘛,你看我们古筝都用上了,你快出去,出去。” 其他乐队成员连忙附和:“就是啊,般若,我们打算晚上给你惊喜,等着看吧。” 白般若走之后,郑溪然满脸不解:“你干嘛骗般若?” 谢昊飞没有明说,只是叹口气:“嗳,当局者迷。” 郑溪然一头雾水:“迷什么?你丫平时那么俗一个人,突然打什么哑谜?” “算了,咱们还是练习吧,你和咱们花哥哥能不能成,就看今晚了。” 第19章 昭雪 整个志愿者休息室的气氛都很压抑低沉。 就算其他志愿者抱团, 一面倒地相信刘蔺,花梵和盛锦城也没放弃据理力争。 但蒋连漪觉得这样争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不管是谁拿的那四百欧,她今天就给个警告, 剩下的钱她补进去。 盛锦城不管她什么打算, 别人怎么说, 他一直都很冷静, 神态稳重。 就算刘蔺变脸,他也纹丝不动:“这件事儿该怎么样, 就怎么样,不能放过小偷,也不能冤枉花梵。” 酒店那边的人气笑了:“你想怎么样?” 她有点看不惯这个少年,说实话,他是那种很容易让女性产生好感的相貌, 但这样胡搅蛮缠,让她非常为难。 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警告一下小偷, 免得对方再犯事。 不管是不是那女孩子偷的,杀鸡儆猴就够了。 他语气还是淡淡的:“查一楼失物招领处监控。” 酒店大堂经理脸色一下子变了。 监控这种东西在蓉城还没有普及。 很多人都没有这种意识。 普通人就算到酒店,也不会注意监控,更不会起心思去看看监控到底有没有开。 他们也是新安装的监控, 但酒店有规定, 酒店内的监控不对外人开放,更别说当众展示。 她想看看监控都要跟领导打招呼。 本来还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没想到这少年竟然提出这个要求。 休息室的气氛凝住了,大家都没想到这一点。 甚至培训了这么久,也没注意过酒店里有监控, 齐齐陷入沉默之中。 都想着, 这事儿还是别闹那么大了,他们怕打脸。 刚才就是一时气愤抱团, 对方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当然是和刘蔺打好关系更重要。 盛锦城站出来帮花梵说话,更让迷恋盛锦城的女生心里多了一股扭曲的念头,想要证明这小姑娘人品差,比不上自己。 蒋连漪也反应过来了,转身问酒店经理:“能看监控吗?” 对方很为难:“这个,我们领导不让看。” 刘蔺眼珠子一转,语调温和地笑着:“不让看就算了吧,别为难经理,说不定是外宾自己记错了。” 盛锦城不吃这套,从储物柜拎出自己的包打开,拿出电脑,放在桌上,朝酒店经理扬扬下巴: “是你们自己查监控,还是我黑进去查?” 休息室里顿时闹哄哄的,大家没想到他随身携带电脑,而且她们很多人没钱买电脑,他一个高中生竟然用的是苹果电脑。 酒店经理被震慑到了,开始犹疑,不敢确定眼前这少年到底是在骗她,还是真的能黑进他们酒店的系统。 可能吗? 这人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真的有这种本事? 蒋连漪突然噗的一声笑出来:“阿城,你妈妈说你拿了省信息竞赛金牌,我还不相信,现在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蒋连漪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惊讶了,竟然是真的么。 刘蔺心里一慌,他没想到对手竟然这么强劲,而且貌似后台挺厉害,蒋总话里话外的亲近也让他有种自己要倒霉的预感。 经理头上都是虚汗,迟疑地看着蒋连漪:“那个,蒋总,这事儿……” 蒋连漪扶了扶垂落在肘间的白色流苏披肩,淡淡一笑:“你们还真的要等我大侄子查吗?到时候系统崩坏了,可别怪他。” 她听了蒋连漪的话,连忙跑出去,得赶紧向领导请示,估计酒店这边也不敢得罪蒋连漪。 大家都有点心慌,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一步。 尤其是刘蔺,脸色发白,冷汗直流,一看就不对劲儿。 蒋连漪哼了一声,心想,这心理素质太差了,还敢跟她作妖。 其他人也意识到这一点,不自觉地远离刘蔺,生怕跟他沾上关系,也被怀疑成同伙。 毕竟他们刚才都帮他说话了。 花梵他们两个也跟他们离得挺远,蒋连漪一只手臂撑在盛锦城肩膀上,悄悄耳语:“阿城,你还真打算当个黑客。” 盛锦城微微挑眉,低声回了句:“我怎么可能做违法的事儿!” 这种事儿私下做做就算了,怎么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曝光自己。 蒋连漪哈哈一笑,点了点他脑袋:“你小子。” 查监控的经理终于回来了,涨红着脸走进来,朝蒋连漪点点头:“监控上显示,是刘蔺把钱包交到失物招领的时候,趁着没人,偷偷抽出了两张。” 休息室里一片哗然,好多人都有点义愤填膺,觉得刘蔺欺骗了自己,害自己压错注。 刘蔺脸色惨白,萎顿地站在那里,接受千夫所指,被人骂得脸热。 花梵和盛锦城松了一口气,两个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来。 花梵心里热乎乎的,总觉得今天比昨天,比任何时候都更喜欢盛锦城一点。 他总是帮我,总是保护我,花梵这样想着,我该怎么报答他呢。 蒋连漪却冷着脸,看着刘蔺:“把钱交出来,就看在你还是个学生的份上,我们不报警,但你的所作所为让我觉得不齿,希望你吸取教训,今后能好好做人,你被开除了。” 这还是第一个被开除的志愿者。 刘蔺嘴唇发抖,眨了眨眼睛,想说什么,也许是要狡辩。 但他也清楚,自己当时没注意监控,甚至没考虑过有监控,一时起了贪意,才抽了两张。 监控一出,他根本没法掩藏了,于是最后什么都没说,低头涨红着脸,收拾自己的物品,默默交出两百欧元。 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没收工作牌,公开处刑游街一般走出休息室。 天下无不透风的墙,认识这么久,大家都知道他的院校,班级,这会成为他以后一生的耻辱和黑点。 不管他今后有多大的成就,今后提及这件事儿,人们都会笑话他。 他咬牙切齿地最后看了一眼盛锦城,都是这个人,没事儿瞎搅合,害得他这么惨。 盛锦城拧着眉心:“便宜他了。” 但他也清楚,蒋总对一个学生总是宽容的,估计在她心里,想的是没必要毁人前途。 **** 苗呦呦被花梵拜托帮忙去学校外面的花店取订好的一束花。 取完花之后,她有些忐忑,因为今天一整天都没看到盛锦城和花梵。 她抱着花往学校走,还挺显眼,尤其是那些认识她的人,恐怕都会觉得奇怪。 白般若和自己的朋友在自己的摊位上帮学校的乐队宣传。 对面摆摊的是街舞社,对方跟她们打擂台。 四中的乐队叫飞石,这么多年不管毕业多少届,名字都没换过。 这个朴实的名字是乐队的创始人为了向自己梦想滚石唱片致敬。 她们这边忙得不亦乐乎,她朋友还有心情关注别人,她戳了戳白般若:“若若,你看,那不是苗呦呦吗?” 白般若视力很好,因为她眼睛漂亮,为了不戴眼镜伤害眼睛,她连电视都不看。 自然能清清楚楚看见苗呦呦抱着一束花,高兴地往教学楼那边走。 “切,平时穷得要死,竟然舍得花钱买束花。” 郑溪然老是花钱找苗呦呦帮忙,白般若自然认识她,并且牢牢记下了她。 另一个女生则嘻嘻笑道:“她不会是想送给我们然哥吧?” 白般若的心像是被狠狠咬了一下,她瞪着说话的女生:“别乱说,她敢!” 她家世好,大家都习惯宠着她,被呵斥的女生半点都不生气:“若若,我错了,然哥怎么可能跟她扯上关系。” “嗯,下次别乱说。” 白般若知道郑溪然半点都不可能看上苗呦呦。 她了解自己的竹马,心高气傲得很,要入他的眼就不能低到尘埃里面去。 这样的人不配做自己的对手。 与其担心苗呦呦,还不如担心花梵。 又有人八卦:“若若,你什么时候跟然哥表白?” 其他人怂恿:“不如今晚吧,把然哥约出来。” 白般若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没答话,心里却有了成算,今晚算是个好机会。 **** 七点多的时候,酒店这边让志愿者们帮着把会议室里的矿泉水瓶,废弃的纸质资料等等收拢在一起。 收了好大一口袋,只要丢完垃圾他们两个就可以直接走了。 盛锦城提着黑色大垃圾袋,跟花梵说:“来培训的时候,我看有个老人家经常在七点多的时候跑来酒店这边捡垃圾,我们提到外面放着。” 花梵自然答应,和盛锦城一起提着黑色垃圾袋往外走。 酒店后面是条宁静的巷子。 极少人走,因此人烟稀少。 已经七点多了,天有些黑,后巷的灯还没开。 花梵有点心急,想着扔完垃圾赶紧走,她还等着回去看郑溪然的演奏。 这要是错过了,以郑溪然的脾气,估计两个人能闹掰。 盛锦城把垃圾放下之后,她借着微光看了看手表,催促:“快七点半了,咱们快走吧。” 她看完表,一抬头,却看到盛锦城后面站了个人,举着一根棍子,吓得她失声尖叫:“小心。” 盛锦城一下反应过来,转头,侧身,那根棍子没落在他身上。 他转身之后,把花梵拉到自己身后,紧紧攥着她细瘦的手腕,庆幸加后怕。 这丫头那么瘦,一棍子下去,估计骨头都要折了。 等看清楚对方的脸,盛锦城哑然叫到:“刘蔺。” 刘蔺握着棍子的手发抖,一双眼睛怒火熊熊,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都是你们,都是你们的错。” 盛锦城护着花梵,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刘蔺,你想清楚,今天伤人了就会留案底,你自己一辈子也毁了。” 刘蔺却觉得自己被一个比自己小六七岁的高中生蔑视了,无比耻辱。 棍子一挥下来,就被盛锦城一把抓住,两个人陷入僵持之中。 花梵急得不行,害怕盛锦城受伤,情急之下,飞起一脚,踹过去,咔的一声。 刘蔺被她侧面突袭,歪了一下,手上力道卸了,被盛锦城抢了棍子。 被这样威胁,盛锦城岂能放过他。 闷棍敲在刘蔺的身上,他闷哼:“不敢了,不敢了,饶了我吧。” 盛锦城体内正热血沸动,毕竟他看不得有人在他面前伤害花梵。 刘蔺被打得那么惨,哭叫着连连窜逃,盛锦城要追过去。 花梵捂着脚踝,细声哀叫着,盛锦城连忙返回来,蹲下去察看:“怎么了?” 她眼角缀着泪,睫毛颤了颤:“我脚拧了。” 他不仅心疼,还差点笑出来,知道自己弱,还逞强,嘴上却不能这么说:“能走吗?” 花梵站起来,走了两步,一股钻心的疼痛差点没让她趴倒在地上。 她急得想哭:“怎么办?我还要赶去看郑溪然的演出。” 作者有话要说: 连载新文《宁别撒野[豪门]》求收藏 顶级富豪圈都知道贺家的大女儿贺柠 私生活混乱,桃花不断, 绯闻对象经常空降热搜, 想和贺家联姻的人纷纷退避,把主意打在她继妹身上。 谁能想到她竟然还能捡漏, 嫁给了矩力集团总裁原野, 贵太太们票选出来的最佳豪门女婿。 不过,这位太子爷清俊矜冷,气质拔群, 有精神洁癖,情史清白, 最厌恨别人朝三暮四, 两家联姻,又没感情基础, 嫉妒贺柠的人都等着看她被一脚踹掉。 谁知这一年年过去,圈子里都在盛传: 洁癖大野狼变成了爱妻狂魔。 结婚伊始,贺柠的桃花缠了过来:“贺大小姐,宁约么?” 贺柠盯着面沉如水的联姻对象,惊慌道:“不约,不约。” 她怕被大野狼撕碎了。 所谓大野狼:野,残,贪,暴,惹不起,惹不起。 一年后,曾经的绯闻男友义愤填膺:“柠柠,他哪里是喜欢你,他就是馋你身子。” 原野偏执转头一笑:“不,我馋她的一切,最好能全部吞下去。” 外傲内娇天鹅系大小姐× 外冷内热偏执大野狼 【先婚后爱/我想跟你谈恋爱,你却只馋我身子/相互治愈的故事】 1v1,HE,撒糖小甜文 第20章 古风摇滚 都伤成这样了, 还不忘郑溪然的演出。 盛锦城说不得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他从一开始就瞧郑溪然不顺眼。 两个人在高一三班各有一个圈子,他这边是以程宇等人为主的初中本部同学, 而盛锦城则主要是其他学校考进来的人。 双方也没有什么仇恨或者敌视, 平时都是各玩各的。 而他们唯一的交集就是花梵。 盛锦城看了一下自己的夜光腕表, 已经快七点四十了。 没办法。 他半跪在地上, 微微歪头:“上来,我背你去搭车。” 这班车定线行驶, 是直达四中最快的一班车,因为全程在快线专用的高架桥上行驶,完全不用担心堵车的问题。 花梵心急却有点犹豫,走过去至少要十分钟,更别说背着一个人跑过去, 那得多累啊。 盛锦城腿长,跪久了也容易难受, 忍不住再次转头催促:“快点!” 她只好一瘸一拐走过去,小心谨慎地趴在他背上,以为自己很重,害怕待会儿盛锦城站不起来。 谁知道他轻轻松松就站起来, 半点没被压弯腰, 还掂了掂背上的人,咕哝一句:“怎么像背了一把骨头,吃那么多烤肉都没见长胖。” 花梵趴在他背上,不敢动, 细细的小腿垂着, 全身僵硬,不知该如何是好。 盛锦城从两个人的影子看到她直着上身, 忍不住道:“趴好,小心闪了腰,我要跑了。” 她连忙双手扶着他肩膀,一股淡淡的特殊荷尔蒙味道扑鼻而来,她从来没有离盛锦城这么近过。 近到心咚咚跳着,夜那么静,她好害怕盛锦城听到她的心跳声,猜测出自己对他有非同寻常的心思。 不同于对父母的爱,对林琳和郑溪然的友好亲近,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情,那么澎湃,好像要满溢出来。 却又费尽心思克制着,既想告诉全世界,又害怕其他人窥见,躲躲闪闪,又忍不住靠近。 靠近之后,又深感恐惧,总觉得那即将到来的拒绝像温柔的刀一样悬在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 她脸贴着盛锦城的肩膀,一时忘记了脚踝的疼痛,想哭,又想笑,前所未有的多愁善感。 心里甜又苦,恨不得时间快一点,她能早点赶去看演出,又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耳畔的秋风倏忽而过。 盛锦城瘦瘦高高,背着一个人不能完全挺不直背,但背上的人也太轻了,不知道有没有四十公斤。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拼死拼活背着花梵往站台跑。 此时他甚至此时心怀恶念,要是赶不上就好了,不想让花梵特意去听。 他能预感到郑溪然可能会采取一些特别的行动。 郑溪然这个人的存在就让他很不爽。 这个人离花梵太近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阴暗的心思,一直希望花梵和郑溪然之间发生点矛盾闹翻。 他天然排斥那个人,有时候夜里辗转反侧也会扪心自问,到底是为什么。 只有在这一刻,背上这个女孩子那么轻,却重逾千斤,他才明白,也许他的心思早就变了。 花梵与他的合照,他从小看到大,最开始的确是保护的心思。 不知道何时开始,这保护欲就变了味道,只想把她纳于自己的羽翼之下,不想让任何人染指亲近。 他抄的这条小路,基本没人,宁静的街道,哒哒的脚步声在回响。 花梵在这秋风中面红耳臊,风扑过来,带着他的味道,两个人紧紧挨着,正是青春躁动时期,难以避讳的暧昧。 一步一步间的晃动,摩擦不断,盛锦城额头上的热汗不断滴落,实在考验人的理智。 终于到了天桥下面,花梵仰望着天桥,好高,像是天上垂下来一样。 背着一个人爬上去,明天估计腿都要打颤。 盛锦城却没有停下脚步的打算,长腿一迈,就是两层阶梯。 花梵真怕他腿抽筋了,替他擦了擦汗,有点哽咽:“不然就放弃吧。” 盛锦城没说话,紧紧抓着她,怕她摔下去,或者自己不小心跨错台阶,害她摔下去。 两个人刚爬上去,那班车恰好驶出站台。 盛锦城追了几步,司机没听,被气得差点一口气喘不过来,扶着栏杆,无可奈何地看着快线班车远去,消失在夜色里。 他看了下腕表,已经快八点了。 花梵哭着抱紧他:“别跑了,真的,我明天跟郑溪然道歉。” 盛锦城断然拒绝:“不行,不许你向他低头。” 不许低头? 什么意思? 花梵哑然,她和郑溪然是朋友,朋友之间吵吵闹闹,是很正常的事啊,干嘛搞得那么郑重谨慎。 他背着花梵,转身跑下天桥,准备叫一辆出租车。 一定,一定要把花梵及时送到。 晚八点的时候,高峰期还没过。 到处都是招手拦车的人。 盛锦城好不容易拦到一辆车,小心翼翼把花梵放到后座,扶着后座,嗓音低沉地跟司机说:“师傅,去四中。” “好嘞。”司机瞧着这俩年轻人像是一对儿小情侣,女孩儿受伤了,男孩儿急得满头大汗。 **** 四中大礼堂后台。 郑溪然拨了拨古筝,今天他们飞石乐队要玩个大的——古风摇滚。 把古筝和吉他,架子鼓,贝斯结合起来,给所有人以全新的听觉刺激,让他们的耳朵胎动怀孕。 他要用音乐向他喜欢的那个人表白,用迸发出来的情感力量去震撼花梵的心,让她的心,她的眼,之后都只能记住自己。 谢昊飞笑得荡漾:“哟,然哥,迫不及待了。” 郑溪然抚着琴弦,低头抿唇笑着:“啊,迫不及待了。” 他特意请苗呦呦作词,不就是为了表白。 之前打着朋友的借口欺骗自己,不过是怕吓到花梵,她一定不能适应他们关系的改变。 只是如今敌军压城,城池危矣。 他再不想办法固守,恐怕会节节败退。 谢昊飞往外望了望,舞台助理朝他比了个手势,他转头吹了个口哨:“然哥,该我们准备了。” 苗呦呦一个人抱着一束花,坐在他们班级片区,被其他人怪异的目光盯着,压力山大。 而花梵和盛锦城还是没有来,郑溪然他们乐队的压轴表演就要开始了。 大件乐器被搬上舞台。 郑溪然背着一个吉他走上来,底下一片欢呼的狂潮,声浪一阵高过一阵。 “郑溪然,我爱你!” “然哥,我是你的骨灰粉!” …… 音乐最容易撼动人心,而他们又处在一个热爱追星的年纪。 比起远在天边的明星,像郑溪然这样既不远也不近的痞子帅哥瞬间俘获了她们的心。 演出还没开始,好多人嗓子都嘶哑了,不知道还以为是她们在台上声嘶力竭地呐喊。 郑溪然举起手,打了个响指,食指放在唇间,“嘘”了一下。 呐喊的浪潮渐渐平息下来。 苗呦呦这个从不追星的人都被带得热血起来。 郑溪然这个人看着平时顶不靠谱。 但他在舞台上实在太有范儿了。 郑溪然扫了一眼台下,灯光太暗,找不到花梵的脸。 但没关系,只要她能听见自己,看见自己。 他站在这舞台上就有了这独一无二的意义。 苗呦呦都要被郑大校草那张化着舞台妆的脸闪瞎眼睛,太帅了。 所有璀璨的星光汇聚在他身上。 他站在话筒前面,长身玉立,容颜俊美,背着一个吉他,像个孤独的流浪诗人。 这一刻,在苗呦呦眼里,他都快赶上盛锦城了。 郑溪然背着吉他,站在落地麦克风前面,清了清嗓子,略带羞涩地开口:“今天这首《拒霜花》要送给一个女孩,希望她会喜欢。” 他说完后,拨弄着古筝,美妙而空灵的音乐透过礼堂的环绕立体音响传至每个角落。 所有人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说好的摇滚呢? 他弹奏了一会儿,脑残粉们又开始花痴,我然哥怎么这么厉害,不仅会唱,会弹吉他,还会玩古筝。 键盘手跟了上来,贝斯手也开始弹奏,有人惊呼:“古风摇滚啊!” 他们不仅惊呆了学校的学生,连学校管弦乐团的指导老师都拍手叫好。 管弦乐团和飞石乐队之间有鄙视链。 管弦乐团向来看不上飞石乐队,今天是真的打脸了。 前奏完了之后,郑溪然偏头对着旁边的落地话筒,开始唱歌: “花, 艳色如刀, 迎霜锋, 一抹晕红消酒容。” 他的声音那么鲜活,那么好听,简直就是为LIVE而生的现场之王。 那些从前没听过他唱歌的四中学生,无论男女,一瞬间就沦陷了。 层次鲜明的编曲,旋律听着简单,却非常带感,而歌词则是锦上添花。 唯有白般若在舞台旁边指甲掐进掌心,一直躲躲藏藏排练的《拒霜花》? 送给那个女孩? 哪个女孩? “独立枝头,寒风中,娇俏重瓣入醴梦。” 这一夜,这一曲,癫狂了多少青春年少的人,给了他们无边无际的美梦。 也让白般若妒火难耐,郑溪然平时唱歌的时候冷静得不夹杂一丝人间烟火,冰冷沙哑,震撼灵魂。 如今柔情婉婉,深情款款,就像是在对谁表白一般。 “她, 新雨过后, 影茕茕, 好似繁花睡朦胧,” 花? 又是花! 白般若不知道这到底是歌词的原因,还是郑溪然刻意在表白。 那个花梵,不知道在下面听着多得意。 “顿足颦眉,鬓角露浓,” “她回眸一笑,我心空空。” 苗呦呦听得如痴如醉,歌词是她写的,虽然是写给花梵,但这一瞬间,她好希望这首歌是为自己而唱。 郑溪然就是有这样的魅力。 虽然不喜欢他,但他站在舞台上,就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还有什么比音乐更挑动灵魂? 古风歌词,摇滚曲风! “她爱花,花爱她,” “她清容不减,拒霜已红。” “花爱她,她爱花,” “花繁似梦,一夜飞落锦官城中。” 第21章 上台献花 而此时的盛锦城和花梵正被堵在一千米外的辅道上。 花梵急得想哭:“师傅能不能快点呀?” 来不及了。 他们拼命赶都来不及了。 都怪她自己, 不该想当然,两头都答应。 这世界上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意外。 如果郑溪然看到不是自己上去献花,可能会非常失望。 出租车司机也被他们搞得很着急, 一口子方言:“没得办法, 前面好像发生车祸了。” 盛锦城开始掏钱包:“谢谢师傅, 我们在这里下车。” “嗳, 在这下车?” 他再次单膝跪下,转头喝道:“上来, 没时间了。” 花梵趴在他背上,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 在外面还好,可是到了学校,盛大校草背着她穿越整个校园, 还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虽然学校里大多数人都去看校庆晚会了。 但也有少部分人对晚会不感兴趣。 因此他们有幸围观了盛大校草背着一个脸埋在他肩膀的女生,一路飞奔, 穿越校园的场景。 **** 郑溪然唱完《拒霜花》之后,浑身汗湿了,他发誓这是他最紧张的一次演出。 底下一直狂热地喊着“然哥,继续唱啊”“再来一次”“安可”。 纵使万千人呐喊, 他只想听到那一个人的呼唤。 苗呦呦一直惶惶不安, 手上的花简直是烫手山芋。 盛锦城和花梵还没来,她要怎么办? 不能浪费了这束花。 气氛逐渐凝沉下来,郑溪然站在舞台中央,那束白光打在他身上。 他的一颦一笑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在等待着谁? 是那个让他献唱的女孩吗? 可是她为什么迟迟不上来呢? 苗呦呦一咬牙, 抱着那束花,往台上走。 全场都沸腾了。 那个女孩她终于出现了。 她抱着一束鲜花, 显然是早有准备。 这是什么神仙表白现场啊! 郑溪然盯着鲜花后面的那张脸,血液渐渐冷了,呆立在舞台上。 为什么不是花梵呢? 白般若则面色铁青,狠狠攥着秀拳,掌心都要掐出血了。 她一直以为花梵才是自己的情敌,想挑起校园暴力,让人去对付她。 谁知道,郑溪然喜欢的竟然是这个苗呦呦! 简直像是当众扇了她一耳光。 这个苗呦呦有什么资格和她竞争? 凭她捡垃圾又重男轻女的父母,还是家里欺压她的那个胖弟弟? 隐在幕后,无论她面色如何狰狞,都没有人察觉。 苗呦呦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人献花,而被献花的那个人显然已经傻掉了。 苗呦呦把花递到他面前,他还愣着,还是旁边的谢昊飞咳了咳,提醒:“然哥,接下来吧。” 不然,人家女生都要尴尬死了。 郑溪然低垂着头,冷着脸接过花,只问了一句话:“她在哪?” 苗呦呦摇头,她也不知道花梵和盛锦城在哪。 花梵在拜托她买花之后,也没说清楚。 底下一片嘘声,尤其是三班的女生,简直要爆炸了。 不可能吧,郑溪然竟然写了一首歌送给苗呦呦。 简直要把她们气疯了。 如果说是写给花梵的,她们还能咽下这口气,但这个苗呦呦凭什么? 还有人认出这首歌的歌词:“是苗呦呦写的歌词。” 这个消息瞬间传遍了礼堂,搞得礼堂里沸反盈天,已经有人开始拍桌子。 学校的领导和老师们瞧着情况有点不对,又搞不清楚状况,生怕两个人在台上拥吻,于是喊道:“快谢幕!快谢幕!” 幕布缓缓放了下来。 郑溪然直接转身走了,连待会儿的全体表演人员一起谢幕拍照都不参加了。 白般若心里难受,没继续看郑溪然要如何与苗呦呦浓情蜜意。 她心里恨着,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和郑溪然从小一起长大,他不喜欢自己,反而要喜欢一个家里捡垃圾的女生。 **** 盛锦城背着花梵跑到礼堂的时候,已经谢幕了。 他浑身都是汗,鬓间也被打湿了,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除了外套和裤子是干的,鼻间都沁着汗珠。 他推了推花梵:“快去。” 亲手把喜欢的女孩推到情敌那里去,他也真够“高尚”的。 不过,他清楚,现在花梵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郑溪然了。 花梵走了一步,回头看他,他站在那里,像是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现在是散场的时候,有女生发现了他,纷纷跑过来问他怎么了,好像掉进水里一样。 他不说话,目送花梵崴着脚,一步一步往后台走。 虽然心疼花梵走得那么艰难,但他不想过去,不想看郑溪然和她说话。 尤其是在今天因为嫉妒明白自己心思之后,他更不愿意去看那两个人亲近。 他仰着头,免得汗水不断往眼睛里渗,好苦。 就算只是扬起下巴这个动作,旁边的女生都眼冒红心:好帅啊。 花梵瘸着脚往后台走,谢昊飞第一个看到她,本来想训她一顿,结果,看她好像受伤了。 他连忙跑过来扶着花梵:“怎么了,这是?” “脚受了点小伤。” 谢昊飞所有训斥她的话顿时被堵住了,还能说什么。 他扶着她来到后台的化妆间,苦笑道:“然哥都没去谢幕,把自己关在里面。” 突然哐地一声,好像重物摔在地上,吓得花梵脸色一白。 顾不上脚踝的痛,连忙拍门:“郑溪然,你怎么了?” 门忽地被打开,她因为惯性,往前一倒,郑溪然扶住她,眉间拧着一股怒气,吼道:“你到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来?” 谢昊飞发现情况不对,已经脚下抹油,赶紧溜了。 花梵本来就心虚,他这么穷凶极恶,吓得一愣,老实交代:“我去欧洽会做志愿者,回来的时候受伤了,路上又堵车。” 本来怒气勃发的郑溪然一听说她受伤,顿时变了脸色,紧张地抓着她手问:“你没事吧?” 花梵很愧疚,她答应郑溪然的事情没做到,还自作聪明,觉得自己能搞定一切。 “对不起。” 气氛蓦地凝重起来,谢昊飞早有眼力见地把其他工作人员赶走了。 郑溪然刚才气得把心爱的吉他都砸了,心里想了很多狠话,要劈头盖脸把花梵骂一顿。 结果,跟她面对面的时候,所有的怒火都消弭了。 可他又不甘心,他希望自己在花梵心里是第一位的。 他吸了吸鼻子,内心有点酸楚,也不知道该和谁说。 要是那些兄弟知道他为了些细枝末节这么计较,恐怕要笑他矫情。 思来想去,他拿花梵没办法,谁先喜欢上谁就输了。 只能恶狠狠盯着花梵:“这事儿没那么容易过去,你必须好好补偿我。” 他这样,花梵倒是松了一口气。 郑溪然凶起来不可怕,奶凶! 他要是不理人了,那真是真不想理你,要和你绝交了! 她俏皮地吐吐舌头:“知道了,谢谢,我没听到你的歌,你再唱唱呗。” 郑溪然不耐烦地扶着她:“唱什么唱,过期不候,你然哥是金嗓子。” “是,是,”花梵正觉得愧疚,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两个人吵嘴之后,一下子又和好了。 剩下谢昊飞在一边目瞪狗呆,没想到花哥哥还有这一手啊。 郑溪然突然想起件事儿:“你怎么过来的?” “啊?”花梵直觉要遭,但又不敢骗他,只好小小声:“盛锦城把我背进来的。” 郑溪然猛地甩开她的手,气得直转圈:“你,你这个,呆瓜呀。” 花梵愣愣看着他:“你干嘛骂人?” 郑溪然气得一口气没喘过来,就听见一个冷淡戏谑的男声:“是啊,你干嘛骂人?” 郑溪然一看到抱臂靠着门的盛锦城,就气得眼睛里冒火,磨着牙,不悦道:“你来干什么?” 盛锦城提着花梵的包:“我爸妈送过来的。” 爸妈? 郑溪然恶狠狠转头:“你都去见他爸妈了?” 花梵要哭了,这怎么解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盛锦城的父母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未免真的把郑溪然气出个好歹,盛锦城主动解释:“我爸妈参加完欧洽会的晚会,顺便把我们留在志愿者休息室的东西送过来。” “哼。” 他越看越觉得盛锦城碍眼,恨不得他马上消失。 花梵接过包,点头:“帮我谢谢你爸妈。” “好,”盛锦城转身要走,又回头问她:“明天还去吗?” “要去,”她哀求一般看着郑溪然,“下周再补偿你,好不好?请你吃烤肉。” 郑溪然见她的模样可怜可爱,心一下就软了:“说好了,再放我鸽子,真的会揍你。” 花梵的爸爸来接她们母女俩了,她被自己爸爸搀扶着走了。 剩下郑溪然和盛锦城两个人目送她离开。 夜有点凉,断了弦的吉他摆在一边,没有人管。 后勤部的人来收拾后台,瞪着眼气呼呼:“都谢幕了,你们还不走? 郑溪然目不斜视,不理睬后勤人员,拿出自己在舞台上的气势,自信高傲地向盛锦城挑衅:“她是我的,你离她远点。” 盛锦城寸土不让,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好巧,我也这么想。” 第22章 不小心 校庆后的第一天, 两个传言击碎了无数少女的心。 ——郑大校草晚会为一个女孩献唱,对方直接上台献花 ——盛大校草背着一个女孩满校园酷跑,对方身份不清 比起花梵, 苗呦呦则成了众矢之的。 那些暗地里讨厌鄙视过她的人现在终于找到理由正大光明鄙视讨厌她了。 花梵被金佳怡老师点名成为英语课代表之后, 负责每周收发英语练习册。 原来的英语课代表因为几分之差, 被刷到了平行班。 她这个课代表是临时走马上任, 对以前的情况也不是很清楚。 她收到苗呦呦这里,发现她红着脸, 支支吾吾,不肯把英语练习册交上来。 花梵觉得奇怪,苗呦呦是外地生考进来的,她平时读书非常努力,绝对不会不写练习册。 “呦呦, 怎么了?”花梵是极有耐心的,觉得她一定有什么苦衷。 苗呦呦苦笑着摇头:“没事儿。” “那你的练习册呢?” 苗呦呦低垂着头, 抿着干燥的唇,实在耐不过花梵的追问,才把自己的英语练习册拿出来。 封皮已经被撕掉了,第三页也被画得乱七八糟, 上面用红笔写了些莫名其妙的狠话。 “敢靠近郑溪然就让你在四中待不下去。” “垃圾, 也不看看自己的长相,竟敢觊觎我们校草。” “滚出四中,回去跟你爸妈一起捡垃圾吧。” 花梵看了之后,气得浑身发抖, 有点站不稳, 太过分了。 他们这个年纪快意恩仇,说话做事都有点过激, 但这些人不是过激,简直就是恶意满满。 她的第一反应还是找老师。 可冷静下来,又很清楚,就算老邓来给苗呦呦站台,只会激化矛盾,让更多的人反感。 大家尊敬老邓,可跟他却永远不会同一立场。 这事儿她有责任,如果不是她拜托苗呦呦帮忙买花,她也不会去上台献花,也不会因为郑溪然被人排挤了。 她拿着苗呦呦的英语练习册,一个一个比对笔迹,她就不相信找不出人了。 盛锦城是他同桌,两个人没有划线,花梵有点不会收拾东西,经常会一两本书越线到盛锦城那边。 有时候实在堆得太难看,盛锦城还会帮她收拾一下。 她突然抱那么多练习册过来,整个桌子都堆满了,根本看不到人。 无可奈何之下,他又开始帮花梵整理,真心觉得自己突然多了个事事需要操心的女儿。 眼见着她一本一本练习册对照,忍不住好奇:“你在干什么?” 花梵头也不抬,撅着嘴,眉宇间有点不耐:“我在对比字迹,可我觉得这些字都大同小异。” 盛锦城真的服了她,修长的手指一拈,抢过她手里的练习册:“我帮你看。” 盛锦城翻得很快,只需要扫一眼,就能从细小的横竖撇捺中分辨出是哪个人的字迹。 一沓练习册都快翻到底了,他终于停了下来。 花梵赶紧凑过来看:“怎么了?” 两个人靠得极近,盛锦城一回头的功夫,薄唇不小心擦过花梵细腻白皙的脸。 花梵本来打算凑近一点看看到底是谁,谁知道一点温热的触碰犹如蜻蜓点水一般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心砰砰砰跳着,细腻雪白的脸涨得通红,不自觉地抿了抿水润的唇片。 她刚才好像被……被盛锦城亲到了吧? 她也不确定那点温热到底是不是盛锦城的唇。 两个人都像是触电一般,遽然分开,心虚地看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他们,才渐渐放下心来。 盛锦城咳了咳,不自觉地开始转笔,掩饰自己的紧张,一只手把练习册推给花梵:“你自己看看。” 花梵颤着手接过练习册,眼睛瞥向一边,不敢看他,囫囵扫了一眼。 ——黄蘅。 竟然又是黄蘅。 花梵咬着唇,上次放过她简直是次愚蠢的错误。 这才过了两个多月,她又出来兴风作浪。 她气不过,转头问盛锦城:“我们上次是不是不该那么轻易放过她?” 盛锦城睨了她一眼,心想,这真是个小傻瓜,那个黄蘅胆小怕事,哪里像幕后黑手。 三句话,三个不同的笔迹,除了黄蘅,应该还有其他女生。 黄蘅也不像那么有号召力的人。 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苗呦呦的英语练习册:“你再看看其他人的笔迹,应该不是我们班的人。” 花梵继续翻剩下的两本练习册,的确好像不是三班的同学。 “这怎么回事儿?呦呦献花这事儿得罪了全校所有女生吗?” 不是花梵的事儿,盛锦城也不是很上心,他瞥了一眼苗呦呦的课桌,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接下来的事情更令花梵不安。 苗呦呦竟然缺了两节数学课。 直到中午,都不见人影,数学老师问了三四次,没人知道她去哪里了。 本来她在班上就没有朋友,除了献花这事儿之后,班上的女生更讨厌她了。 总觉得她不要脸,高攀了校草郑溪然。 整个班级只有花梵一个人忧心她的下落,其他人都冷眼旁观。 这样下去不行,她只能求助郑溪然。 她缠着郑溪然,软磨硬泡:“你让人帮我找一下苗呦呦吧。” 郑溪然想起这个苗呦呦就觉得烦:“找什么找,没准儿人家逃课有事儿。” “都是献花那事儿闹的,现在有人针对苗呦呦,你帮忙找找吧。” 郑溪然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她被人针对,还怪我了?” 花梵一下子就怂了:“怪我,怪我,都怪我。” 郑溪然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好摆手:“好了,我帮你找。” **** 中午一点多的时候,盛锦城突然拖着她往学校的体育器材室那边走。 花梵被吓了一跳,又慌又害羞:“你,你要干什么?” 盛锦城转头看了一眼她涨红的脸,哂笑道:“程宇说有人看到苗呦呦被推到这里面反锁起来了。” “啊?” 花梵顿时比刚才还激动:“这谁?也太过分了。” 体育器材室的门被一把大锁,紧紧锁着,花梵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怎么办?” 盛锦城从旁边拎起一把椅子,嘭嘭嘭地砸锁,闹得周围社团的人都跑出来看。 花梵被他绝决的动作吓了一跳:“我们找老师开锁吧。” 盛锦城不听:“这事儿就是要闹大了,学校才会管。” 没多久,管器材室的体育老师过来了,怒吼道:“你们在干什么?” 盛锦城放下椅子:“我们同学被锁在里面了。” 体育老师听了,连忙过来开锁。 盛锦城怕花梵看到血腥场面,率先推开门进去,进去之后,只听到一声尖叫。 他连忙退了出来。 花梵急道:“怎么了?” 他拦住那位男老师:“她被人扒光了衣服,老师你先别进去。” 体育老师也急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儿,他管着体育器材室,出了这事儿,学校领导还不向他问责。 花梵吓得嘴唇都泛白:“太过分,太过分了……” 章老师家教严格,她不懂怎么骂脏话,只能不断重复这句话。 体育老师临时找来一套运动服,花梵把自己的外套给瑟瑟发抖的苗呦呦套上。 老师直接带着苗呦呦去校长室。 花梵他们跟在后面,盛锦城碰了碰她:“冷不冷?”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花梵却有点郁郁寡欢,她看了一眼前面的苗呦呦:“只是给郑溪然献个花而已,她们有必要这样吗?” 女生搞起校园暴力比男生还可怕。 “人都是欺软怕硬,如果献花的是你,估计没谁敢有意见,她们都知道你和郑溪然关系好,跟我是同桌,有我们罩着你。” 花梵心里煎熬起来,被自己喜欢的人说我罩着你,是件很快乐的事儿。 可现在她只觉得愧疚,如果不是她拜托苗呦呦买花,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儿。 “那,那我以后随时都跟着她,看她们能怎样?” 盛锦城撇开头,差点笑出声来,郑溪然没说错,真是个小呆瓜。 也是个小仙女。 “随你。” 花梵舒了一口气,想想觉得不对:“你怎么找到她的?” 盛锦城不肯说,他嫉妒啊。 花梵竟然先向郑溪然那家伙求助,他咽不下这口气。 在四中待了三年多,这点人脉还是有的。 郑溪然对这事儿不上心,因此没大张旗鼓帮着找人。 倒是给了他机会,直接扳回一城。 他不确定自己在花梵心里是个什么位置,只能这样,一点一点用日常的点点滴滴来占据她的心。 校园暴力这事儿的性质太严重了。 花梵握着苗呦呦的手,鼓励她大胆说出来:“呦呦,别怕,如果有些人不受惩罚,她们只会越来越嚣张。” 第一次有人站在苗呦呦身边,对她说:别怕。 她本来还强撑着,第一次红了眼睛,抬起头,看了花梵一眼,从她身上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原来,像她这么平凡的人,也会有人愿意喜欢她,支持她。 花梵抓着她的手,捏了捏,只觉得她此时需要这个动作,需要有人站在她身边支持她。 苗呦呦不再畏惧,一五一十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从校长室出来的时候,花梵还拉着苗呦呦的手,看着晴朗的天:“呦呦,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跟我当朋友呗,反正我在三班也没比较好的女性朋友。” 她在四中开局就不好,一系列的事件导致她现在除了两大校草,还真没有比较好的女性朋友。 苗呦呦顿住脚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真的吗? ” 花梵不会像从前那些人骗她当好朋友,最后其实是羞辱她? 花梵点点头,拉着她的手往教室跑,大声喊:“真的,比贞子还真。” 盛锦城一个人手插在兜里,慢悠悠在后面走,看着她拉着苗呦呦跑远,忍不住笑了。 他一直等待着的花梵梵其实心比谁都软。 他想象过无数次她长大后最好的模样,温暖,俏皮,娇软,可爱…… 也想象过她可能会长成的最差模样,虚荣,贪婪,无知,虚伪…… 可是他现在真心觉得她比自己曾经想象过最好的模样还要好一些。 没有辜负他这十年的等待与期盼。 第23章 两个穷鬼 那些扒光苗呦呦衣服, 把她锁在体育器材室的人全都记大过,在全校通报批评。 尤其是黄蘅,最后被逼得直接转学。 花梵和苗呦呦对这个结果挺满意。 尤其是苗呦呦,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那些欺负她的人是会受到严厉惩罚。 这世间竟然也有公道可言。 唯独盛锦城不太满意, 他心里有一个猜测, 但没有证据, 不能直接说出来,只能想办法让花梵尽量远离郑溪然。 可惜, 他这些没头没尾的话怎么可能说服得了花梵。 谁会莫名其妙跟自己朋友绝交,而且这朋友对自己那么好。 苗呦呦出事之后,花梵就一直跟她腻在一起,连上卫生间都不分开,闹得郑溪然也挺不愉快。 怎么转眼之间, 那个苗呦呦竟然勾搭了花梵。 而且花梵还特意带着苗呦呦到郑溪然面前跟他打招呼:“这是我姐妹,以后然哥多罩着她点。” 郑溪然很郁闷, 他上次答应帮花梵找苗呦呦,结果不当回事儿,让盛锦城抢了一功。 他知道花梵没说什么,但心里还是有些怪他。 既然人都带到跟前了, 他也只好认了:“知道了, 我保证,以后那些女生不敢欺负她了。” 有了郑溪然的保证,花梵松了一口气,却也不敢掉以轻心。 她自己也见识过校园暴力, 不过那时候她前面有两尊大神, 大家最多不理她,不敢太过分。 于是, 她这周六参加模联的社团活动都要带着苗呦呦,免得她一个人在教室学习的时候出事。 雁绯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一句话定性:“让她充当我们的记者吧。” 四中的模联才成立两年多,学术团队才刚刚配置完成,其他支持性工作还没到位。 譬如MPC,新闻中心的工作人员,也就是记者。 他们平时在培训的时候,也需要有记者提问环节,这时候苗呦呦来代替知名新闻媒体,并且写出高质量的新闻报道,也是件好事。 盛锦城郁闷地看了一眼苗呦呦,本来是二人世界,为什么她要插足进来? 雁绯见他面色不好,拍拍他肩膀:“你也听说那消息了?” 盛锦城难得一脸茫然地看她:“什么消息?” “你不知道啊?”雁绯拍拍心口,“我们要和三中的模联协会进行友好交流。” 花梵也听到了:“三中吗?” 雁绯见社员们都围过来了,干脆一股脑说出来:“没错,三中的模联协会今年刚成立,社长是高一新生,秦思愁,曾经是我们四中模联的一员。” 社员们顿时叽叽喳喳讨论起来:“会长,四中模联的成员怎么跑到三中去了?” 雁绯戏谑地看了盛锦城一眼:“没考好呗,只能去读三中了,这个,我们盛大校草最清楚了。” 盛锦城都快想不起这人是谁了,突然被雁绯艾特了,才想起那个追了他半年多的校花。 面对雁绯的戏谑打趣,盛锦城面无表情:“那是谁?不记得了。” “呵呵。” 雁绯可没那么容易被他骗过,她哼了一声:“人家这次特意把交流地点定在四中,就是怕有些人不敢去三中。” 花梵这才想起国庆节看到的那个帖子,这秦思愁就是追盛锦城的那个校花。 顿时,心里酸溜溜的,这青梅竹马还没搞明白呢,校花情敌又要杀过来了。 苗呦呦也很好奇:“那个校花,很漂亮吗?” 四中的校花是白般若,天仙似的,追求者众多,目前也还没男朋友。 雁绯轻叹一声:“如果她还在,我们白大小姐也当不上校花,可惜她想不开,初三追人,中考考砸了。” 轻飘飘一句话就把锅甩到盛锦城头上,花梵听了,连忙维护自己喜欢的人:“感情的事儿又不能强求,也不是盛锦城的错吧。” 也许人家记挂着自己的小青梅,不肯答应校花,那也是盛锦城的自由。 雁绯跟秦思愁关系好,也就是一句埋怨,并不敢当真奚落,只好转移话题:“不管怎样,他们下周六下午要过来,大家做好交流的准备。” 花梵倒是松了一口气,幸好是下周六,下午她还要请郑溪然吃烤肉,赔礼道歉。 否则郑【小心眼子】溪然可不会饶了她。 **** 周六,花梵早就跟苗呦呦约好,一起出去逛街。 苗呦呦和林琳不在一个画风,花梵会和林琳一起逛百货大楼。 但陪着苗呦呦,两个人还是一致选择了怡和服装市场。 这里的衣服都是广城直接拉回来的,质量一般,但款式好看。 花梵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买衣服,新奇得很。 苗呦呦觉得挺不好意思:“我买就行了,你别买这里的衣服。” 花梵在一家小店挑了两件试试,觉得挺好看的,就是质量有点差。 而且已经快冬季了,苗呦呦竟然在选夏秋季的衣服。 花梵有些不解:“你要选也要选件厚点的衣服呀。” 苗呦呦拿了件长袖T恤衫比划了一下,老老实实交代:“现在正好秋季衣服打折,便宜,买来明年春天穿,我去年冬天的衣服还没坏呢。” 下意识说完之后,她羞得低下头,花梵一定没有这样的朋友,她校服里面套着的衣服都没重样过。 花梵见不得人这样,于是安慰她:“正好我也想买条长裙,不如我们一起买条一模一样的裙子吧。” 苗呦呦的眼睛瞬间亮了,和朋友一起买衣服,一起穿一模一样的衣服,是她一直渴望,从没实现的愿望。 “真的可以吗?” 花梵点点头,随意挑了一条自己看得过眼的黑色长裙,试了一下,觉得还不错,就让苗呦呦试试。 苗呦呦和她一样都是小号,两个人穿上像对姐妹花。 她挺满意,就问老板:“这条裙子多少钱?” 老板嘴甜,把她们夸得跟朵花似的,再加点阳光,都要灿烂盛放了。 最后,一口价:“两百元。” 比花梵平时买的裙子便宜多了,她连忙掏出自己的小钱包要付账。 苗呦呦顿时急了,拦住她:“要讲讲价。” 苗呦呦护犊子一样把她拦在身后:“老板,你这样就不地道了,五十块钱的东西竟然乱喊价。” 小店老板也是个性子泼辣的,这都快十二月了,她穿着紧身吊带裙,叉着腰:“哎哟,妹妹,我们能赚几个钱,你同学都要买了。” 苗呦呦一改在学校的唯唯诺诺,叉腰冷笑:“最多六十,多一分钱都不要。” 两个人讲来讲去,扯了半天,都扯到股市跌涨了,最后七十五拍板。 花梵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苗呦呦,拍拍她脑袋:“你说你,拿出这气势在学校里怼她们,保证把她们弄哭。” 苗呦呦不好意思地低头:“我不敢。” 学校里大部分都是她得罪不起的人。 两个人说说笑笑走出服装市场,一个踩滑板的胖子狂风一样冲过来,差点把花梵撞倒。 他一把抢过苗呦呦的粉色袋子,叼着一根烟冷笑:“苗呦呦,竟敢买新衣服?你惨了。” 苗呦呦一遇到他,就像老鼠遇到猫一样,刚才跟人讲价的气势顿时消下去了。 花梵气笑了:“买新衣服关你什么事儿?” 苗呦呦拉了拉花梵的衣服,垂着头低声说:“这是我弟弟,苗伟。” 花梵大概听过一些她家里的事儿,没想到他弟弟看起来这么强横霸道。 她一把抢过苗呦呦的袋子,塞到她手上:“弟弟怎么了?弟弟了不起啊?” 苗伟气得脸上的肉都皱成一团了,不过他也就窝里横,并不敢得罪外人,只能气得猛踢自己的滑板: “你有钱买衣服,我昨晚问你要钱,你说都给爸妈了,我回去要跟爸妈说,让他们搜你身,还有上次那个马什么龙,我还要吃,你给我买回来。” 花梵从来没遇见过这么糟心的弟弟,她表弟小时候虽然跟她抢过糖,可也不敢一个人独占食物。 苗呦呦没办法,只好拉着花梵哀求:“我们走吧,别跟他吵。” 苗伟想打苗呦呦,却不敢当着外人的面打,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走。 花梵从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人,气得胸脯起起伏伏,郁闷得很。 苗呦呦叹口气:“你别生气,我替我弟弟给你道歉。” 花梵顿时心软了:“不是你的错,你道什么歉?” 遇见苗伟之后,苗呦呦整个人都矮了一大截一样,垂着头:“那是我弟,他做什么,我都要负责。” 花梵没办法,只好提了提袋子:“别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我们去试试裙子,你有没有小皮鞋?” “啊,要穿小皮鞋吗?”苗呦呦慌了,“我没有,全都是运动鞋。” 花梵叹口气:“去我家吧,我有。” **** 两个人穿着这身长裙,裙子比较厚,只需穿着件外套就够了。 和花梵穿一模一样的衣服,满足了苗呦呦长久以来的渴望,她笑得很开心。 中午在花梵家两个人随便热了点饭菜吃了,就去社团报到了。 花梵和苗呦呦进去的时候,一个漂亮女生正在和雁绯说话。 她们听到花梵的脚步声,纷纷转过头,盯着她瞧。 花梵还处于她美貌的冲击之中,一下愣住了,真的比白般若还漂亮。 白般若是美得清纯,而她则美得明艳。 花开牡丹倾国色,把周围女生都衬托得暗淡无光。 花梵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原来这就是秦思愁啊。 秦思愁蹙眉的样子也很好看,她不屑地扫了一眼花梵和苗呦呦的裙子,哼了一声:“两个穷鬼。” 雁绯尴尬地撇过脸,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秦思愁嘴这么毒。 苗呦呦胆怯地后退一步,不敢往里走,她真的怕了四中的这群少爷小姐们。 只要活在他们中间,就自卑得不行。 花梵也没想到,这么美的秦思愁竟然会当着别人的面说这种话,当下尴尬得很。 甚至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难怪追盛锦城追了那么久都追不上。 心胸狭窄。 第24章 吃醋(一) 被情敌怼“两个穷鬼”, 花梵觉得再没有比这个更气人了。 她刚要骂回去,被苗呦呦拽住:“算了。” 她向来喜欢息事宁人。 她的确很穷,要不是四中免了她的学费, 她不一定能到这里来读书。 雁绯心里虽然嗔怪秦思愁说话不留情面, 但到底跟她关系要好一些, 只能打圆场:“人来得差不多了吧, 就等盛锦城那家伙了。” 三中那边的人都来了,除了学术指导老师, 不过四中这边学术指导也没来。 一提到盛锦城,秦思愁就腼腆地嗔了雁绯一眼,眼睛都快冒星星了,巴不得马上就能见到他。 花梵离那么远,都敢看出她眼里的猴急, 心里的醋意才渐渐消散。 呵。 再漂亮,还是只能和她一样, 当盛锦城的一枚小迷妹,人家可是有个小青梅。 盛锦城照例最后一个来,甚至有点不想来,要不是看在花梵的份上, 他已经去网吧打游戏了。 慢条斯理走进去, 果然看到那个秦思愁坐在会长雁绯旁边。 那眼神像钉子一样,简直恨不得钉在他身上,被追了半年,再三拒绝, 都没法甩开纠缠。 教室都不能待, 只能待在微机室,练习信息学奥赛, 成绩被影响的可不止她一个。 他也没能如愿考入七中,不过也幸好留在四中,才能遇到等待多年的小丫头。 他走到花梵的身边坐下来,扔给她一个漂亮的袋子,上面都是外文,只能的单词只有“巧克力。” 雁绯看到了,不禁嚷嚷起来:“盛锦城,你不能吃独食啊,有好东西要大家分。” 盛锦城打开包装,倒出一颗巧克力,示意只有一颗,只够花梵一个人吃。 秦思愁死死盯着那颗巧克力,好像要在上面瞧出一朵花来。 花梵拖着这颗漂亮的巧克力也很为难,她想和苗呦呦分享。 可这一颗要怎么分呀? 雁绯想起秦思愁说花梵和苗呦呦是穷鬼,忍不住抱怨:“我看啊,盛锦城你才是穷鬼,巧克力都舍不得多买几颗。” 盛锦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资料,漫不经心睇了她一眼:“那是我爸出差带回来的巧克力,还得半夜起来排队才能抢到。” 花梵听了之后,眼睛一亮,竟然是盛锦城爸爸特意带来的。 可她还是不能背着苗呦呦吃独食啊。 盛锦城没办法,又从书包里摸出一颗巧克力,包装没那么漂亮,放到苗呦呦面前:“给你。” 苗呦呦红着脸接过巧克力,花梵直接撕开包装,塞到她嘴里:“快吃,不准拿回去给你弟弟。” 雁绯顿时不干了:“你明明还有巧克力。” 秦思愁气得面色通红,咬着贝齿,等着花梵和苗呦呦,好像她们俩抢了她的美味佳肴一般。 盛锦城不想在这些细微末节纠缠,不耐烦地回了句:“只带了两颗。” 要不是猜到花梵不肯自己独占那颗巧克力,他也不会多事带一颗多余的给苗呦呦。 秦思愁眼睛珠子都要冒血了,看着花梵那颗巧克力的包装袋,阴阳怪气地笑了:“绯绯,你别误会了,人家盛锦城给那女生的可是世界甜点大师克里斯汀·康斯坦特亲手制作的巧克力,上千元一颗,怎么可能分给我们?” 花梵突然觉得手上的巧克力重逾千斤,要托不住了,这么小一颗上千元啊。 盛锦城半点不放在心上:“你们的确误会了,我不会无缘无故送人巧克力,那是我妈特意匀出来给花梵的,毕竟买的少。” 盛锦城的妈妈? 秦思愁气得要抽过去了,她追了那么久,连盛锦城肩膀上的一点灰尘都没沾到。 而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穷鬼竟然会博得盛锦城妈妈的喜欢,连巧克力都要特意留给她。 花梵手里的巧克力顿时成了烫手山芋,那么贵,她想还给盛锦城。 可那是他妈妈给的,还回去又不太好。 她握着巧克力,怕自己掌心温度过高,把它融化了。 虽然没吃到嘴里,但一想到这是盛锦城给她的,就算不是只给她一个人。 心里也甜得糖水都快溢出来了。 盛锦城对她也太好了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单纯照顾她,还是…… 还是喜欢她,她实在搞不懂。 这颗巧克力也变得有些烫手。 秦思愁觉得自己的脸被盛锦城当成抹布扔在别人脚底下踩,她明明是来追人的,却被对方这样羞辱,忍不住气血上涌: “穷鬼就是穷鬼,没见过世面。” 花梵又醋又怒,这句话过不去了,是吧? 盛锦城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把巧克力握碎了,朝着秦思愁冷笑:“是啊,穷鬼连我的一颗巧克力都要垂涎。” 这句话打击面有点广了。 不过他是盛锦城,大家都装作没听见,反正垂涎那颗巧克力的不是自己。 花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苗呦呦也撇过头暗笑,反正盛锦城算是替她们俩报仇了。 **** 三中只是一所普通高中,和四中的地位不在一个水平上。 因此三中的学生要不是秦思愁带着,都不愿意过来,总觉得要矮一截。 如今,盛锦城对他们校花的态度直接激怒了他们,一个个都憋着一股气。 四中的人过分了,连秦大校花的面子都不给。 雁绯也左右为难,秦思愁是朋友,而花梵她们则是自己的协会社员。 她没办法,只能拍拍手掌:“好了,我们今天两个学校是为了学术交流才聚在一起,秦同学也是老模联人了,下面我们就请她担任主讲,交流一下经验。” 秦思愁这才骄傲地昂起胸脯,蔑视花梵和苗呦呦她们,不过是两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而已。 她偏不信,盛锦城连她都看不上,还能看上她们了。 教室里一共有二十多个人,大多是协会精挑细选出来的,有自己某方面的特长。 秦思愁不想讲模联的基本规则,这是各社团自己的事情,她今天是想给某些人一点震撼教育。 “既然大家都熟悉规则,我觉得更重要的是让大家理解一件事,既然身为抽中国家的代表,就要站在该国的角度撰写立场文件,不可以带入自己的情感。” 她挑衅一般看着花梵:“下面我们就最近的热点‘游客不文明行为’来体验一下不同身份的不同意见,但有一个条件,所有人必须用英文发言。” 她一说完,底下的人一片怨声载道,大家英文都差不多水平,能读能写,但毫无准备得大谈自己的想法,还是欠缺点火候。 秦思愁就是吃准了花梵一个新入协会的普通社员,肯定没有那个表达能力,想让她在盛锦城面前丢脸。 花梵完全没感受到她的恶意,只是当作一次普通的双语培训而已。 秦思愁和雁绯商量了一下,把“不文明行为”设置为“景区乱涂乱画”。 本来秦思愁想设置为“小孩子随地小便”,但雁绯不同意,这太恶心人了。 而这种不文明行为的相关身份设置有肇事者,旁观游客,旅游局,媒体。 这四个不同身份都要站在自己的立场阐述自己。 本来应该是抽签决定,但这次主讲人是秦思愁,她直接点名:“花梵是吧,你就担任肇事游客的角色,盛锦城来担任媒体的角色……” 突然被点名,花梵就算没经验,也硬着头皮点点头。 五分钟的准备时间。 花梵身为第一个上去发表立场的‘肇事游客’,心里不慌是不可能的,五分钟也组织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言论。 “我觉得景区乱写乱画是不文明的行为,我为此深深检讨,并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 花梵开口之前,秦思愁以为她肯定说话坑坑巴巴,心里憋着那口气能发出来。 没想到她英文这么流利,发音比她更标准,让她心里一时之间有点乱。 幸好她是个新人,还没搞懂什么叫立场。 秦思愁粗暴地打断她:“停。” 雁绯有点不满她这种不礼貌的行为,但身为东道主也不好随意对客人挑刺。 秦思愁讥讽一笑:“你怕不是没搞清楚自己的立场,不要以为会说两句英文,就可以胡说八道。” 花梵有点慌,毕竟是模联菜鸟,面对老鸟的指责,下意识地想自己到底错在哪。 雁绯倒是耐下性子指出:“花梵,你是肇事游客,心里肯定觉得自己委屈,现在不是逼你跟大众道歉,你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为自己辩护。” 花梵哑然,好一会儿才问道:“只是自己的立场,不用顾忌礼义廉耻?” 雁绯点点头:“国·际事务,无关廉耻,只有利益。” 这实在有点让人难以接受,竟然要替这种自己厌恶的行为辩护。 而且她最开始组织的语言全部都是批评这种恶劣行为的话。 突然之间,要为自己辩护,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出话说。 就这样站在那里,实在是尴尬极了。 盛锦城瞥了她一眼,突然举手,雁绯点点头:“说。” “我提议每个人都要扮演肇事游客,否则无法体会这种立场转变,我先来。” 秦思愁气得咬牙,没想到盛锦城这么快就站出来维护花梵:“这不好吧?” 雁绯倒是点头了:“也好,让盛锦城先示范一下,花梵你和盛锦城调换角色。” 花梵舒了一口气,坐下来,她刚才突然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指出问题,脑子有点乱。 一坐下来,就冷静了,听着盛锦城发表自己的立场。 盛锦城的英文口头表达能力一般,但胜在颜值。 女生都听得如痴如醉,甚至没听他在说些什么,只盯着他看就够了。 他坐下来的时候,花梵在笔记本上写下一句话:谢谢。 盛锦城唇角绽放一点笑意,没有回复,只在下面画了两颗挨着的心。 两颗挨着的心? 花梵低头抿唇,心跳如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一直关注盛锦城的秦思愁瞧见两个人的互动,气得差点把手上的资料摔在花梵脸上。 她简直替自己感到委屈,巴巴跑过来,结果,盛锦城看都不看她一眼。 对那个花梵好得异常,简直气死人了。 第25章 吃醋(二) 交流活动完了之后, 雁绯他们带着三中的人去食堂三楼去点了小炒。 秦思愁闹着要重游故地,明里暗里想让盛锦城陪同他们游校园。 已经十一月下旬了,学校的银杏树每天都要落一地黄叶。 周六又没人打扫, 因此大家都踩着银杏叶逛校园。 快进入冬天了, 冷意开始往骨子里渗。 秦思愁一个人走在前面, 转身的那瞬间, 笑得非常明媚,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她托着自己的脸颊,带着点怅怀: “好想念四中的汉阙琉璃瓦。” 她知道自己哪个角度最好看,刻意展示给盛锦城,可惜襄王无梦。 盛锦城和花梵,苗呦呦走在后面。 花梵把自己最厚的那条裤袜给苗呦呦了, 自己臭美,选了条薄的, 冷得直跺脚。 盛锦城看不下去了:“就说咱们有事,不陪他们玩了。” 花梵点点头,却知道他们没那么容易走。 那个秦思愁跟盘丝洞的妖精一样,缠上了就甩不开, 恨不得吸光盛锦城的精·气。 果然, 他们一提要走的事儿,秦思愁顿时黑着脸:“看来你们四中不欢迎我们啊。” 这年头,搞模联的学校就那么几个,闹翻了没好处。 雁绯立刻出来打圆场:“怎么会呢, 盛锦城就是开个玩笑。” 她扯了扯盛锦城的袖子, 先一步妥协:“再转五分钟,我们就回去。” 盛锦城给她一点面子, 点点头:“三分钟。” 三中的其他人对若莫园很感兴趣,里面有嫩黄的腊梅花,一个个跑进去看。 剩下花梵他们站在外面等着。 高大的银杏树还在细细簌簌地落叶。 尤其是风一吹,银杏叶打着转儿飘落,落在花梵身上,鹅黄色衬着黑外套,分外显眼。 而且落得位置特别好,不容易掉下去。 只有盛锦城一个察觉了。 他本来打算轻轻替她拨掉,最后,触碰到银杏叶的时候,心中一动,改了主意。 他悄无声息地把银杏叶纳入掌中,然后滑入自己的文件夹里面。 做完这些,有点心虚,痴汉一样的行为。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脑子一热,想把那片在花梵身上待过的银杏叶收藏起来。 秦思愁绕着他们篮球场走走停停,向盛锦城展示自己的身姿,可惜对方不知在想什么,莫名其妙走神。 直到她发现了新事物,连忙大声惊呼:“大家快来看!” 听到她呼声的人都跑了过去。 花梵也好奇,跟着跑过去一看。 不知道是谁把篮球场边上的淡黄色银杏叶扫在一块儿,然后用胶水粘在一起。 在那边拼了好大一行字“FAN FAN I ? U”。 这行字实在太明显了,而且已经用胶水固定好了,都不知道怎么弄掉。 所有人都围过来看稀奇。 四中的校史上千年,银杏树种了上百年,还真没人突发奇想,竟然会用银杏树叶当着全校的面表白。 雁绯也觉得满眼红心,好羡慕:“这个心画得好,要是跟我表白的话,我的心都要给他。” 秦思愁笑着掐了掐她:“说不定表白的是个女生呢。” 她笑的时候,还带着期盼和渴望看着盛锦城,希望他能开窍。 在她心里,盛锦城无视她的追求,肯定是沉迷游戏和信息学竞赛,对感情不屑一顾。 她期望着他开窍的那一天。 只有盛锦城一个人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表白的这行字。 说他多心也好,情敌雷达作怪也罢。 他就觉得这行字是郑溪然搞的鬼。 要是他们周六没来逛校园,这行字留到周一全校晨会的时候。 不知道会有多震撼!! 全校师生都会见证他爱的告白。 而且名字是拼音,老师们也无从追查。 但只要在学校掀起轩然大波,流言四起,大家猜来猜去,保不准就会猜到花梵身上。 花梵倒没有那么自作多情,觉得有人在向自己表白。 她觉得好冷,实在不愿意陪他们在篮球场这边浪费时间。 盛锦城见她事不关己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虽然知道这事儿不能怪花梵。 但她怎么就这么招人呢? 他冷冷看着那行字,听着女生们的羡慕和感叹,跟三中的男生寒暄了一下,翘翘下巴:“既然这么冷,干脆我们来烤火?谁有打火机?” 女生们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一向高冷酷帅的盛锦城会说这种话。 在学校烤火? 不怕被抓到吗? 三中的男生们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后都摇头:“没有打火机。” “少来,”他手插在兜里,斜睨着他们,“你们不抽烟?” 最后,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男生忸忸怩怩走出来,递给他打火机。 盛锦城从自己包里掏出一盒烟,发给他们,朝他们点点头:“点个火。” 大概是干这种违反校规的事情特别兴奋,一个男生蹲下来,用打火机把那行字直接点燃。 一群男生蹲在那里,就着火堆点烟,一个个笑得跟傻逼似的。 盛锦城在一边抽了一口烟,笑得也有些莫测和得意。 他这一举动实在颠覆了四中女生对他的印象。 她们从来没见过他在人前抽烟,从来没见过他违反校规,一直以为他是品学兼优的人。 没想到他会带头怂恿三中的男生在学校干这种事。 而且还烧掉别人的表白。 连花梵都觉得有点过分了。 别人花了那么多心思在这表白,可能被表白的人都没看到,就被他们这样直接烧掉了。 她拉了拉盛锦城:“你疯了?干嘛跟一行字过不去?” 这实在太不像他了。 虽然知道盛锦城私底下打游戏之类的,没想到他干起坏事儿来也一点都不比郑溪然逊色。 盛锦城心里那股醋意正愁没地方发,一看到花梵担忧的神色,顿时觉得心里有只虫子在钻来钻去,奇痒无比。 不过,他就算发疯也冷静无比,嗤笑道:“烤个火而已,你不是冷吗?” 他拉着花梵的手蹲下来,凑近那堆银杏叶:“怎么样?暖不暖?” 花梵冰凉的手指触到他温热的掌心,本来想退开,结果,被他拉着去烤火。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盛锦城这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他高高瘦瘦,长相白净帅气,冷冷淡淡,事事都不怎么关心的人,但对她是特别的。 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时常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长得像她的小青梅,他不忍心。 她暗恋着这个人,却不敢自作多情,生怕自己失望至极。 可这时候,她能感受到感受到盛锦城冷静外表下的一丝癫狂。 她有些害怕:“你到底怎么了?” 他看着那行字变成一堆灰烬,唇角那点笑意怎么都掩不住:“没怎么啊,玩够了,起来。” 他才不会告诉她,刚才心头闪过的万千想法。 想要咬上她的唇,把淡粉的唇蹂躏成深红色,想看她懵懂的眼中水光闪闪,哭着闹着说不要了。 光是想想,就心脏紧紧绷着,口吃生津,忍不住喉结动了动。 他不是光宠着她,保护她就够了,他也有渴求回应的欲·望。 可惜那个不知事儿的花梵半点都没察觉身旁男生的想法。 她烤完火,的确要温暖一点了,还在可惜别人精心准备的表白。 **** 郑溪然准备了第二个大惊喜。 就等着周一全校晨会的时候,震撼整个学校。 四中校史悠久,非常注重仪式感,因此全校师生会在周一晨会完之后,一起握拳在心口宣誓。 周一这天早上,可把郑溪然急坏了。 怎么还没人发现呢? 明明是那么显眼的一行字! 都宣读完誓言了,怎么还没人交头接耳讨论他的表白? 他整个人抓心抓肺地难受,难道他的表白不够震撼,大家都无视了? 等晨会散了,他带着谢昊飞往他精心策划的表白地方跑。 明明早上打扫的时候,大家都应该发现了。 而且他特别用胶水黏着,应该扫不到。 等他到地方的时候,才发现那里根本没有告白的银杏叶。 最可恶的是在他写告白那行字的地方全部用白色的漆刷了一遍。 一点痕迹都没有。 花梵和盛锦城,苗呦呦三个人一起往教室走。 盛锦城难得大方地指着郑溪然说:“那不是郑溪然吗?我们过去叫他一起回教室。” 花梵有点诧异,心里嘀咕,这人什么时候跟郑溪然关系变好了。 郑溪然眼瞅着花梵过来,尴尬得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花梵小跑过来,踢了踢刷白的地方,奇怪地呀了一声:“这不是咱们昨天看到有人表白的地方吗?然哥你也过来看热闹吗?” 郑溪然的脸一阵青,一阵红,你就当个热闹看吗? 半点都没察觉那句话是写给谁的吗? 盛锦城闲庭信步地走过来,睨了一眼,呵呵一笑:“是啊,也不知道哪个傻逼用银杏叶在这里表白。” 花梵倒肘推了推他:“你还说,你一把火给人家烧掉了。” 郑溪然这辈子都没这么愤怒过,跳起来掐着盛锦城的脖子:“我恁死你丫的!” 搞了破坏,还带着人过来看笑话,简直是王八蛋一个! 花梵和谢昊飞连忙一个拖,一个拽,把郑溪然拦下来。 校长老爷子还没走呢,郑溪然不要命了。 花梵一头雾水:“怎么了,郑溪然,你疯了!” 郑溪然有苦说不出,简直恨死盛锦城了。 第26章 初吻 十二月的冬天阴冷潮湿, 教室里还没有空调。 室外都比室内暖和。 郑溪然和谢昊飞他们找了个背风的地儿偷摸着抽根烟解乏。 郑溪然抖了抖白色的烟灰,心里郁卒得很。 第二次大型表白现场变成了打架现场。 他愤愤不平,明明是他先跟花梵认识的, 盛锦城半路横插一脚, 简直可恶。 谢昊飞眼珠子一转, 凑过去小声跟郑溪然提议:“要不然, 咱们集结兄弟揍他一顿。” 旁边一个三班的小弟连忙摆手:“还是别了,盛锦城在四中读了这么多年书, 是他的大本营,好多人都给他面子。” 谢昊飞蠢蠢欲动的心这才歇了下来,揍一个人还成,如果发展成群殴,他家老头第一个不饶他。 郑溪然憋着一口气, 又没地方发泄,还要看着那两个人同桌的时候窃窃私语。 最近, 花梵一直跟盛锦城在模联协会那边,和他一起出去玩的时间都少了。 两个人没了之前的那种默契和亲近。 渐行渐远,却又无能为力。 谢昊飞拍拍他肩膀:“然哥,别灰心, 咱们有一有二就有三, 再表白一次不就行了。” 认怂也不是他们然哥的作风。 郑溪然琢磨着,表白肯定是要的,但这个盛锦城简直是他的克星,回回表白都被他破坏了。 下次表白铁定得先防着他。 时光倏忽而过, 郑溪然还没来得及想好表白的方式。 平安夜这天, 飞石乐队在外面有演出。 他这段时间被白般若拖着天天在各大酒吧转悠,晚自习都赶不上。 像他们这样的高中摇滚乐队, 只能在酒吧的livehouse成长,其他机会不多。 他自己无所谓,不差钱,其他成员闷着劲儿想成名,想赚钱。 他唱完就想回学校,被白般若拽着要留下来跟其他人拼酒,他摆了摆手拒绝:“我急着回去。” 白般若挽着他手臂,娇声一笑:“回去?回去看谁?” 郑溪然被她缠了那么久,有点不耐烦:“跟你没关系。” 她喝得有点醉了,靠在郑溪然的心口:“然哥,不回去了,行吗?” 这是条美人蛇,身体扭动着,想顺着他爬上来。 郑溪然蹙眉,想推开她:“般若,你干什么?” 白般若漂亮的指甲掐着他手臂,脸埋在他颈间:“然哥,我喜欢你啊,你不要喜欢她。” 他浑身一震,推开她,又有些不忍,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 花梵和盛锦城手肘挨着手肘在教室里做练习册。 实在是太冷了。 花梵简直想弄个暖手袋来窝着。 盛锦城倒是不怕冷,就穿着件单薄的校服。 同样是校服,他因为身高和体型,就是能把校服穿出不同的韵味。 每次早操结束的时候,她都能从上千穿着相同校服的人中找到他。 “对了,”她放下笔,递给盛锦城一个苹果,“平安夜快乐!” 盛锦城停笔,接过苹果,挑眉:“送苹果?土不土啊?” 可气死花梵了,她又握住苹果,“不想要就还给我!” 盛锦城也紧紧握着:“说出去的话是泼出去的水,送出去的东西要进别人的嘴,想拿回去,没门。” 两只手握着一个苹果抢,盛锦城笑得和风徐徐,摸到花梵细嫩的手指,顿时皱了眉:“你手怎么这么凉?” 花梵可比他穿的厚,竟然手上这么凉。 她听到这句话,顿时像被烫到了一样缩手,哼了一声:“体寒,不行吗?” 盛锦城心里埋怨学校抠门,全市最好的三所学校之一,竟然也不给学生安装空调。 “要不要我给你暖暖?” 花梵刚想说话,倏地一下,教室突然停电了。 原本安安静静的教室顿时沸腾起来。 冬天本来就夜色浓,整个教室都黑漆漆的,大家纷纷往走廊跑。 原来全校都停电了。 花梵也兴奋地往外跑,跑出来之后,才发觉盛锦城不在身边,想要回头找她。 谁知道黑暗中,不知道被谁拽了一把,按在楼道口,清寒凌冽的气息逼了过来。 两个人鼻尖碰着鼻尖,呼吸可闻。 不知道是谁起了头,大喊着:“安空调!安空调!” 四中的教学楼是回字形的汉阙,吼声在整片教学区回荡。 一个人起了头,就不断有人加入,大声吼着:“安空调!安空调!” 可见学生们的怨念有多大。 郑溪然他们才走到教学楼,没成想竟然停电了。 楼梯黑黝黝的,他们就停在二楼没动。 教学区不断回响着吼楼声,教导主任推开窗户,大声吼:“再吼,明天都给我去扫厕所。” 难得停电了,老师们也不知道谁是谁。 大家都不怕了,就算被吼了,也不管,都开始大声吼楼。 吼得乱七八糟,各说各话。 花梵被他们的吼声吓了一跳,浑身一抖。 盛锦城和她十指相扣,抵住她的双臂,把她整个人摁在墙壁上,亲了亲她耳朵,嗓音低沉而磁性:“知道我是谁吧?” 花梵被耳朵上温热的气息吓到了,点点头,又摇摇头。 盛锦城掐着她细得可怜的腰,笑道:“耳朵好甜啊,嘴唇是不是也那么甜?” 郑溪然在二楼被他们吼得心慌烦躁,跟谢昊飞说:“烦得很,我们来点别的。” 他一拨吉他,吼声渐渐弱了,谢昊飞听着强劲简单的调子,率先开口:“Buddy, you''re a boy make a big noise。”(1) 整栋楼都安静下来,听着他们唱,大家拿着手上的东西敲击走廊上的栏杆,给他们打拍子。 跺脚,拍掌,像潮水一般涌了起来。 极有参与感的咚咚哒节奏声响彻整个回字形教学楼,震颤不已。 郑溪然和其他乐队成员继续接着唱,这首歌广为流传,就算不懂英文,都记得住这魔性的节拍。 “Playing in the streets gonna be a big man someday You got mud on your face …… Singing” 郑溪然突然号召大家:“大家一起唱。” 他这样的现场之王实在太有号召力了,他一开口,所有人都跟着唱: “We will, we will rock you……” 反反复复地唱:“We will, we will rock you……” 每个人都唱得热血沸腾,这首经常在体育赛事上被集体唱过的经典摇滚歌曲能带动万千球迷的情绪。 自然也能点燃全校同学们的激情,千人合唱这种如此宏大的场面时他们入校那么久,从来没经历过的。 如此激情昂扬! 如此震撼人心! 让寒冷的十二月都燃起来!! 合唱的回声不断在教学楼里回响,银杏树在寒风中摇动,一切都成为他们的背景。 花梵也忍不住侧耳倾听,神思有点恍惚:“我好像听到郑溪然的声音。” 盛锦城心中的妒火也被这个名字点燃,猛地倾身含住花梵的唇珠,切切厮磨,水声啧啧。 花梵的挣扎在这首嗨爆全场的背景音中几不可闻。 黑暗总能挑动人性,大家在黑暗中嘶哑着嗓子呐喊,发泄情绪,不怕被学校逮到。 而盛锦城原本没想过摁着花梵亲吻,他打算慢慢来,毕竟他们的人生还那么长。 没想到只是一息停电的功夫,都没能按捺住自己。 唱完歌之后,每个人在极冷的天气中,血都是热的,沸腾着的。 他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突然有人大声表白:“白般若,我喜欢你!” 郑溪然听到了很可怜他,因为白般若今天回去了,根本没来。 有了这禁忌的一吼之后,就像是闸门被打开之后的泄洪,那些暗暗衍生出的情愫再也掩藏不住,不断有人加入表白的行列。 反正大家都在一片黑暗之中,谁也不知道谁,吼出来了,心里也会畅快许多。 郑溪然心动了,变了嗓子,用假音吼:“梵梵,我喜欢你。” 他的吼声淹没在一片表白声中,却被敏锐的盛锦城接收到了。 他忍了又忍,看了一眼已经被他吻得晕头晕脑的花梵,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他放开花梵,长腿一迈,跨步到栏杆处,大声回吼:“滚,离她远点!” 一片表白声中,突然出了这么一句另类的话,大家的表白声弱了下来。 郑溪然听出盛锦城的声音,顿时趴在栏杆处张望,大声回应:“关你鸟事,你丫谁啊,她爸还是她男朋友?” 黑暗掩盖了一切。 盛锦城不知道郑溪然在哪里。 其他人也不知道正在对骂的是两大校草。 更不会知道他们闹得这么凶到底是为了谁。 而花梵早就脑子里一片“砰砰砰”响着的焰火,根本听不见,看不见,脑子里也容不下任何事了。 其他人继续欢闹,郑溪然和盛锦城还在对骂: “会唱歌了不起啊?扰民了,知道吗?” “你算哪门子民,最多就是个计算机怪!” …… 花梵靠着墙壁,脑子里乱哄哄的,不断有烟花在绽放,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她此时就像脑子被僵尸吃掉一样,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 只记得刚才压着她吻的那个人。 他身上的淡冽气息,他宽大的手掌嵌入自己手指的触觉,他俯身下来的高大身影…… 一切都像一场醒来就会碎掉的美梦。 等慢慢反应过来,她才在黑暗中捂着羞红的脸。 这是她的初吻啊。 为什么会在一片摇滚乐中丢掉? 她想象中的下雪天,洋洋洒洒的雪花飘落在她和男朋友的身上。 两个人在雪夜中接吻。 现在别说雪天,连男朋友都没有。 盛锦城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第27章 出国 这一夜, 注定是很多人的不眠之夜。 花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盛锦城送她回家之后, 又在楼下站了好久。 而她也一直在大厅站着, 直到他离开。 盛锦城从花梵他们小区离开之后, 被自己爸妈叫了回去。 外企很重视圣诞节, 因此从二十五号会一直放假到元旦之后。 从欧洽会之后,他挺久没跟自己父母见面, 也有点想他们。 进门之后,他爸在摆弄三叶虫智能扫地机器人,他妈在敷面膜。 听到他的脚步声,头也不抬:“你回来了啊,有点事儿跟你商量一下。” 盛锦城自己走到冰箱那里拿了一罐饮料, 打开,喝了一口之后, 才问:“什么事儿?” “我要被外派到巴黎总部,我们全家都过去,你可能要转学。” 盛锦城乍听到他这么淡定地说一件几乎会改变自己人生的事儿,忍不住来气, 噗的一下把手中的饮料罐给捏爆。 冰凉甜腻的汁水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流了一地, 他深呼吸,不想像个叛逆青年,毫无气势地跟自己父母吵架。 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你们有问过我吗?” 他爸推了推眼镜, 瞅了他一眼:“这不是正在问你吗?” 问他? 他今晚刚亲了自己喜欢的女孩, 并且暗暗在心里做出了长久的规划。 花梵讨厌她妈妈无处不在的束缚,他就带着花梵去京城读书, 远离他们,两个人按部就班地读书,毕业,结婚。 现在跟他说,全家都要出国,把他的计划全盘打乱。 他把饮料罐扔到垃圾桶里,洗了洗手指的饮料汁水,冷冷地回了句:“我不去,你们自己去巴黎。” 他妈妈突然抓起自己手边的一瓶面霜,扔到他背上:“臭小子,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面霜打在他背上倒不疼,他妈就那点子力气。 只是想到花梵那么喜欢他妈,还说她温柔,他就忍不住想吐槽,这两口子都是当着人一套,背着人一套。 “你们俩不是喜欢二人世界吗?我不打扰你们,不上班的时候就去塞纳河左岸喝喝咖啡,到协和广场喂鸽子,生活多潇洒。” 他爸把修好的扫地机器人之后,这只笨笨的银灰色机器人就跑过来,在他脚边的水渍处绕来绕去。 盛父取下眼镜,揉揉疲乏的眼睛:“你要是十八岁了,就可以自己做主。” 言下之意,毛都还没长齐,自己不会赚钱,还想做爸妈的主。 盛锦城性子里的倔强一点不比自己父母少:“我能一个人独自生活,不想出国。” 盛父盛母对视一眼,他们把这孩子养得太独立了,太有想法了。 可怎么也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国内,还没高中毕业呢。 **** 花梵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脸上拍了凉水,迷迷糊糊往学校走。 她昨晚太兴奋了,根本睡不着,脑子里一遍一遍回放昨晚的场景,放完之后,脑子里就是一片一片的焰火。 一晚上都没停过。 她跟苗呦呦约了早上一起在食堂吃早餐。 她想着盛锦城神思不属,没想到苗呦呦也有点痴痴呆呆的。 稀饭一口没吃,全部都拨到桌子上,洒了一大片,差点淋到衣服上。 她回过神,拍了拍苗呦呦的手臂:“你怎么了?” 苗呦呦欲言又止,摇摇头:“没什么,昨晚没睡好。” “你弟又欺负你啊?” 苗呦呦低着头不说话,她左手臂上有一块烫伤,就是昨晚她弟弄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但她不是为了这种小事儿而伤神,她难过的是那天晚上两个模糊的影子,靠在那里,好像在接吻。 “你昨晚……” 一提到昨晚,花梵整个人就像是被火烫到一般,浑身都火烧火燎的,顾左右而言他:“昨晚什么啊,不就是停电了。” 苗呦呦不说还好,一说她就忍不住心悸,盛锦城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昨天她本来只是想出去看看到底为什么停电,却突然被人拉到楼梯口,摁在墙壁上亲吻。 要不是闻到熟悉的气息,知道是盛锦城,她早就发飙打人了。 生平第一次被吻呀。 竟然在一个停电的夜晚就没了。 一会儿,晨读的时候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昨晚那场千人大合唱就像是在黑暗中开了一场演唱会。 直到今天早上,整个四中的学生还一直津津乐道。 老师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追究,毕竟压力过大,也需要释放。 尤其是高三的学生,昨晚算是尽情宣泄了情绪。 而始作俑者,大家都心照不宣,除了那个郑溪然,还能有谁。 晨读的时候,盛锦城一直没来,花梵心里乱糟糟的,担心他会不会出事。 上午的第一堂英语课,就是英语单词默写。 金老师布置的作业不限于高中课本,经常找一些财经杂志和时事新闻让他们背诵默写,难度比较大。 昨天背的那篇主要是跟移民有关,她写完之后,把作业本收上去,交给金老师。 回来的时候,发现盛锦城的座位上有人。 心头一喜,欢快地跑过去拍他肩膀:“你来了!” 她的语气明快欣喜,被拍的那个人也欢喜地转过头:“你丫还记得我啊?” 这半喜半嗔的语气让花梵一下子懵了,竟然是郑溪然。 她心里微微有些失落,甚至有些难以克制自己的面部肌肉做出失望的表情。 很快,她又打起精神,郑溪然也是她朋友:“你还说呢,整天往外面跑,人影都看不到。” 郑溪然挠挠头,也不知道般若怎么了,最近给他们安排了好多场演出,搞得每个人都筋疲力尽。 他双手合十,饱含歉意: “对不起,今后我不会了。” 花梵摁下他的手,哭笑不得:“你跟我道什么歉,等期末考试过后,跟你爸妈道歉吧。” 郑溪然苦着脸:“别说期末考试了,就今天那默写都要人命,还移民,移个屁的民,老子在国内风生水起,谁没事儿跑到国外去被人歧视!” 花梵笑笑:“你可别立flag,你爸妈不是一直想送你出国读书,到时候真去了,就打脸了。” 郑溪然趴在盛锦城那堆书上,侧头看着花梵写物理练习册,只觉得她怎么看怎么顺眼,青梅竹马白般若从小学就是校花,也没能合他眼缘。 “说真的,我要是出国了,你怎么办?” 花梵觉得莫名其妙,什么怎么办,她用笔头挠了挠脸:“给你打越洋电话呗。” 郑溪然还笑着的脸蓦然暗了下来,有点不可置信:“就越洋电话?” 花梵翻了个白眼:“不然呢?我才是那个最不可能出国的人。” 她大学可能都要在省内读,更别说出国去玩了。 “那我打死都不出国了。” 他猛地抬起头,说得一脸愤恨,好像他爸妈明天就要送他出国读书一样,花梵连忙安慰:“别想了,你爸妈也没让你去上国际班。” 四中的国际班又叫欧美课程中心,专门招收有出国读书意愿的学生,每年名额都那么点,上不了国际班的学生就在平行班混着。 他又继续趴下,看着花梵,总觉得她有哪里不一样了。 可看来看去,玉雪可爱的耳垂,泛着淡红的唇片,就连上挑的眼尾都和往常差不多。 变的大概是眼神吧,总觉得比从前多了些东西,尤其是偶尔扫视盛锦城那堆书的时候。 他心里不安,又不敢直接问花梵,就侧头看着旁边的苗呦呦,咳了咳,苗呦呦抬头看他,只见他竟然无声地用唇语说:跟我出去一下。 苗呦呦吓得笔差点掉在地上。 跟我出去一下? 这要是个男生就是被揍的前奏。 郑溪然虽然一直否认自己是校霸,他在四中的号召力还不如盛锦城呢。 但他出格的言行,还有那一帮朋友,早就被学校盯上了。 老邓有时候找人出去谈心,都要特意叮嘱一句,别去惹郑溪然。 苗呦呦忐忑地跟他一前一后出去了。 说实话,她平时很感激郑溪然,总是有各种奇葩的事情找她帮忙,让她赚钱当生活费。 郑溪然猛地停住脚步,她差点撞上。 “你说一下,你最近怎么跟花梵形影不离的?” 苗呦呦叹口气:“可能她是看我可怜吧。” 他摆摆手:“我不管什么原因,你帮我跟她牵牵线,多点时间相处,你下学期生活费我包了。” 苗呦呦陡然想起两个在黑暗中腻在一起的影子,气息交融,好像要化成一团。 那么让她难过和嫉妒,她听见自己轻轻回答了一句:“好啊。” 郑溪然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之前的那些表白都太勉强了,根本没戳到花梵的心上。 他要慢慢让花梵醒悟,知道自己的心意。 那个盛锦城也太碍眼了,趁着他忙于演出的这段时间,竟然整天缠着花梵。 他倒要看看对方有些什么手段。 他还准备交代点事情,白般若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喊了声:“然哥。” 她一出现,苗呦呦立刻自惭形秽地低下头,跟郑溪然拉开距离。 郑溪然只能含糊说了声:“就这样吧。” 苗呦呦走了之后,白般若娇俏地挑了一缕发丝,软声问:“你跟她关系倒是好,都说悄悄话了。” 郑溪然一副钢铁直男模样,并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苗呦呦人挺好的,相处久了,你也会喜欢她。” 花梵那样实心眼性格喜欢的人,他当然认为是好的。 殊不知,他转身的时候,白般若扯断了自己的头发,紧紧攥在手里,胡乱拉扯着。 苗呦呦很好吗? 呵。 第28章 抽签 一月新年过了之后, 苗呦呦突然带了一只尾巴到模联协会。 模联的教室和飞石乐队的练习室根本不在同一层。 雁绯捧着脸对郑溪然花痴一番之后,终于理智归位:“郑大校草,这个, 您走错了吧。” 他们这也不是音乐教室。 郑溪然拉了一把椅子, 倒对着大家, 趴在椅背上, 眨了眨眼睛,指了指苗呦呦:“没有啊, 苗呦呦前段时间不是被人欺负吗?我受花梵的嘱托,特意来保护她。” 花梵被他指了一下,不太敢反驳,只敢在心里腹诽,她是拜托他罩一下呦呦, 可没人敢在他们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害人吧。 苗呦呦脸一红,心想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 她偷偷看了一眼盛锦城, 在心里叹口气,后悔自己脑子一热,答应这种事儿。 她在意的盛锦城却冷冷淡淡地坐在一边,漫不经心地在纸上写写画画, 并不太把他放在心上。 郑溪然是个劲敌, 长相和家世都很出众,很受女生们的欢迎。 他说话的时候,旁边一阵激动的窃窃私语,女孩子们一个个眼冒红心, 恨不得到他身边吸吸他的荷尔蒙。 不过, 他吃亏就在于早年拗了一个“朋友”的人设,等他醒悟之后, 掰都掰不过来。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他不开门见山地说清楚,花梵根本想不到那里去。 让他冷淡的却不是郑溪然这事儿,而是他爸妈突然要让他跟着出国读书。 这事儿必须解决了。 花梵不知道郑溪然哪根筋不对,甚至有点怀疑他看上苗呦呦,突然这么热情。 其实,这样挺好。 她一个初中好友恋爱之后,就融到自己男朋友的圈子里了,渐渐不和她与林琳亲密了。 恋爱使人丧失友谊。 如果是自己两个朋友在一起,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其他女生才不搭理他们四个人之间的暗潮汹涌。 她们平时和盛大校草朝夕相处,已经快看腻了。 现在郑大校草一来,美色双倍增长,两个校草快要闪瞎眼睛了。 这要是放平时,他这么轻浮地撩模联的女孩子,盛锦城早就开口讽刺了。 今天,他倒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花梵坐在他身边,时不时看他一眼。 自从平安夜和圣诞节过后,盛锦城一直这样,偶尔撑着脑袋发呆,简直变了个人。 “你到底怎么了?”她碰了碰盛锦城,莫名担忧,“整天心不在焉的。” 盛锦城的话卡在喉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又不想让她担心。 他是下定决心不肯出国,否则今后又哪里来的机会和花梵朝夕相处。 他要是不在,说不定哪天她就被郑溪然感动了。 既然自己有了决断,又何必让她心烦。 他摇头:“没事儿,就是看见郑溪然烦得很。” “你俩到底什么深仇大恨?” 深仇大恨倒是没有,纯粹就是看不惯他觊觎自己喜欢的人。 不过这种话也不能当着花梵的面承认,只好敷衍:“没有,气场不合。” 久未露面的谢老师进来之后,拍了拍掌,让大家安静下来:“中午好,我给大家带来一个好消息。” 谢老师自己家境好,是四中的校友,名校毕业之后,走了很多地方,最后还是秉着一腔情怀,回到四中任教。 他在蓉城的人脉还是不可小觑,找了从前的一些大学同学,准备办一个模拟联合国大赛。 学生们搞了这么久的学术,自发学了这么久,如果不来一场正式的比赛,岂不是辜负了他们的努力。 而且这些活动总是百利无害的,让他们多见见世面总是好的。 雁绯也在模联这个圈子里,听了些小道消息,有点激动:“老师,我们西南地区也要办比赛了?” 谢霖点点头:“虽然比不上B大模联的知名度,但对我们西南地区也是一大步。” 虽然是个好消息,雁绯却一下怂了,她现在教导新人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根本没那么多时间去准备比赛。 “这次模联会议,只设有一个委员会,议题主要是‘减少贫穷’和‘应对全球气候变化’,工作语言为英语,抽签决定代表国家,月底我们要派一名代表过去抽签,四月底的时候参会。” 盛锦城头皮一紧,连忙拒绝:“我不能去抽签。” 上次抽到R国之后,他都要有心理阴影了。 谢霖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不要有这么大的心理压力,抽到R国也没什么,经济和科技发达,筹码多,谈判的时候,碾压其他代表。” 花梵举手:“那我去抽签吧。” 谢霖沉吟了一会儿,缓缓道:“也行,小心点。” 他家里有人是警·局的,听说最近师大那边有点不太平,有个女学生晚上差点被非礼。 不过,花梵又不会晚上过去,应该没事儿。 **** 西南地区模联大赛的主办方是西南最好的师范大学。 抽签的地方也在师大的蓉城校区。 平时要上课,因此抽签的时间定在了周六。 郑溪然涎着脸跑过来,揽着花梵的肩膀:“花花啊,听说师大美女如云,你带我去见识见识?” 花梵别扭地动了动,自从明白自己对盛锦城的心意之后,好像对男女之别无师自通,已经不习惯有男生揽着自己肩膀。 实在躲不开,花梵一只手指戳了戳他手腕,那是郑溪然最敏感的地方。 郑溪然手腕一痒,咻地一声撤了下来。 而她出口就是拒绝:“不要。” 她才不要带郑溪然去嚯嚯师大的姐姐们,要遭报应的。 盛锦城就坐在她旁边,眼见着她断然拒绝郑溪然,微微勾唇一笑:“那我陪你去。” 花梵偏头,漆黑的眸子盯了盛锦城一会儿,不明白他为什么老是喜欢上赶着跟郑溪然打擂台。 这又不是比赛。 只是去师大抽个签而已。 怎么两个人都想去? 难道盛锦城也想去师大看美女,或者他的青梅不是妹妹,而是大姐姐。 一想到盛锦城会搂着一个成熟美艳的大姐姐,她浑身打了个寒战,连忙摇头:“不必了,我自己去。” 盛锦城被她莫名其妙拒绝,有点回不过神。 但出国读书的事情一天不解决,他就不能跟花梵开门见山地挑明。 他们已经是互相拥有对方初吻的关系了。 明明已经可以背着老师家长,偷偷摸摸恋爱。 为什么他爸妈要横插一杠,闹得他举棋不定? 连表白都不能正大光明。 花梵拒绝他,肯定是在生气吧。 他踌躇一番,还是坚持,怕被不要脸的郑溪然抢了机会:“我跟你一起去。” 他一争,郑溪然更不可能放下了,连忙举手:“明明是我先提的。” 两个人又要撕起来。 苗呦呦连忙过来解围:“我跟梵梵去吧。” 花梵这下没有举棋不定,一口答应:“好啊,呦呦陪我去。” 盛锦城表情都有点难以言喻,怎么哪里都有这个苗呦呦。 郑溪然更是愤愤不平,他请苗呦呦过来是来克制盛锦城,免得他纠缠花梵,不是让她来当绊脚石。 气死人了。 **** 郑溪然愤愤不平地回到音乐教室,感觉自己做了个赔本买卖。 给苗呦呦的一学期学费虽然只是九牛一毛,但心里就是气不过啊。 白般若自从上次被郑溪然拒绝之后,两人没怎么说过话。 见他心不在焉,也欲言又止。 郑溪然之后的疏远让她心痛,更记恨那个苗呦呦。 郑溪然这样心不在焉地拨弄吉他,连谢昊飞都看不下去了:“然哥,你在弹棉花吗?” 他猛地惊醒,按着琴弦,不悦道:“我在想苗呦呦的事儿。” 白般若面色倏地一变,刚刚做过的精致指甲都要捏断了。 苗呦呦啊。 谢昊飞惊讶得嘴里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说话都结结巴巴:“不,不是,苗呦呦怎么了,你最近……” 他看了一眼白般若,实在有点闹不清楚他们然哥的想法。 一会儿苗呦呦,一会儿花梵。 现在,又跟白般若闹得这么僵,这么看他们然哥怎么像个渣男。 郑溪然却神思不属答道:“她要和花梵一起去师大抽签。” 白般若眼神一闪:“是吗?哪天啊?” 郑溪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直有些尴尬,没想到她开口竟然问别人的事儿。 “下周六吧。” 郑溪然给谢昊飞使了个眼色,谢昊飞接收到信号,打了个哈哈:“我还有点事儿,先出去了。” 谢昊飞一走,房间里就剩下他和白般若,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又冷又硬。 他们这么多年的青梅竹马,郑溪然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他一直嘴上花花,实则花梵是他的初恋,而且是前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喜欢人家。 因此,真不会处理感情这种事儿。 他能想到的就是直接拒绝,不能耽误白般若。 “那个,般若,我有喜欢的人,没办法接受你。” 最烦的是他不能和白般若疏远,两家交情好,又一起长大。 白般若是自己疼爱的妹妹。 白般若脸色苍白,指甲上带着一点血迹,垂着头,目光偏向一边:“没事,然哥,你别不理我就行了。” 说完之后,她眼里的泪水就抑制不住了,捂着嘴,往卫生间那边跑。 拧开水龙头之后,任水哗哗流着,细瘦的手指使劲儿拍打着水流,溅得到处都是。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沾满水珠的脸,冷冷一笑,苗呦呦吗? 看谁笑到最后。 第29章 危险 期末快到了, 就算是花钱进来的学生们都有了一丝紧张感。 毕竟四中的惯例就是请家长来拿学生的期末考试成绩。 甭管家里多有钱,背景有多深,家长们往那一坐, 老师念一念成绩。 就算是平时商场上厮杀时候, 眉头都不抖一下的家长们此时听着自己崽子的成绩都要老脸一红, 总觉得丢尽脸面。 这是四中对付花钱进来学生的惯常方法。 像谢昊飞, 郑溪然这一类的虽然平时拽模拽样,恨不得飞上天的人也怕了学校的手段。 最近郑溪然都不敢过来找花梵, 临时抱佛脚地补了起来,生怕自己到时候倒数第一,丢尽爸妈脸面,回去被揍。 盛锦城的爸妈就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他文科拖了后腿, 到时候文理一分科,进年级前五都不是问题。 现在他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儿。 花梵到时候是学文还是学理, 他当然希望她留在三班。 可他也听说章老师希望自己女儿将来读师范学校。 盛锦城替花梵整理了一下书桌,课本和试卷练习册分开,花梵有个坏习惯就是爱把练习册试卷和课本夹在一起,懒得找来找去。 他倒是很有耐性, 帮她分开, 有次找一张数学试卷找了半天,她还有点不高兴。 盛锦城依然故我,渐渐的,花梵就养成了分门别类整理好的习惯。 只是有时候偷懒, 不想动, 还是留给盛锦城。 盛锦城目光锐利,见她桌上还摊着一份郑溪然扔过来的一瓶饮料。 喝了一半, 摆在那里,也没有扔掉。 他顺手就给扔垃圾桶里,看着闹心。 他回座位的时候,花梵已经从谢老师的办公室回来了。 细白的手指上缠着一圈圈深蓝色的带子,带子那端吊着一张社员证件。 这证件他很熟悉,要拿着这张证去师大抽签。 回想起师大最近发生的事情,他忍不住又多嘴了一句:“真不要我陪你去?” 花梵不耐烦地捂住白皙的耳朵:“哎呀,你们两个烦不烦?” 不就是去大学校区那边抽个签,搞得她好像生活不能自理一样。 一个二个都跑过来问。 最过分的还是盛锦城,周六早上非要到她家送她到公共汽车站牌和苗呦呦汇合。 他想尽办法跟花梵多相处些时间,着实有点着急了。 最近,他爸妈把出国的事儿提上日程,过两天,就要去办签证了。 向来开明的父母,无论他如何抗拒,都不肯让他一个人留在国内。 花梵心砰砰砰跳着,不知道盛锦城今天特意来看她,到底想说什么。 那段路不长,两个人都刻意走得有些慢。 “你将来想做什么?” 本来忐忑的花梵顿时被他问得有点懵:“将来?” 那也太远了,她才高一啊。 想了一会儿,她还是笑着回答:“在模联学了这么久,感觉在联大工作也挺不错。” 联大工作? 他有点想笑,傻女孩以为模联跟联大有很大的关系吗? 秉着不能打碎她可爱幻想的念头,盛锦城竟然自发建议起来:“也可以,不过至少要考到京城那边的大学,毕业后去当实习生,这样机会更多一些。” “去京城读书?你打算考京城的学校?” 如果他和花梵能一起去京城读书,就能让她远离控制欲强的母亲,无忧无虑地学习生活。 花梵眼睛里闪过一阵光,又黯然熄灭,控制欲那么强的章女士才不会让她跑那么远。 她的问题野让盛锦城无所适从。 他还在跟自己的父母抗争,想要独自留在国内读书。 一时之间,没法给花梵肯定的答复。 花梵听不到他的答复,心里更加失望,她很想很想知道盛锦城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的吻只是一个错觉吗? 让她那么辗转反侧的事儿,对眼前这人来说只是寻常吗? 很快就走到公交站台,苗呦呦早就在那里等了。 盛锦城止住脚步,揉了揉她的头发:“快去吧。” 周六的公交车人少,完全没有一点拥挤的迹象。 花梵拉着苗呦呦坐在后面,有点兴奋,大学城那边美女如云,帅哥也很多。 苗呦呦捏了捏手指:“你有盛锦城不就够了,干嘛还看别人?” 花梵红着脸,白皙细腻的手指飞快地把玩着手上的公交卡:“我,跟盛锦城就是同桌关系,再说了,谁说有喜欢的人之后,就不能看别的帅哥?” 两个人的成长经历完全不同,感情观念则天差地别。 苗呦呦暗暗捏了捏手指:“你这样不好。” 其实,她还想说说郑溪然,既然有了盛锦城,何必跟郑溪然走得那么近。 花梵一脸稚嫩单纯,没把苗呦呦的话放在心上,她就是只颜狗,节操早就掉光了。 “有什么不好?” 苗呦呦的掌心被自己的指甲弄得有点痛,她紧咬着下唇,想着那个在她印象里风光霁月般的男生:“你这样对不起他。” 无论是在生活还是学习上,她都很喜欢花梵,唯独在这事儿上面不能妥协。 从入校的第一天新生演讲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了盛锦城。 她站在高处,是自己一辈子都触及不到的光。 而他的眼里却一直都只关注着花梵。 花梵第一次跟她讲话的时候,她那么自卑,干净漂亮的脸,细心照料自己的父母,天性活泼,讨人喜欢,有着她渴望的所有东西。 她喜欢且嫉妒着花梵拥有的一切。 花梵却毫无所觉,笑着跟苗呦呦说:“刚才盛锦城还问我是不是打算考京城的大学?” “他,”苗呦呦的眼睛里溢出一点光芒,“他要去京城读大学?” “不知道,我只是说自己想要去联大工作,他建议我去京城读书。” 京城? 苗呦呦心里多了一个念想,更多了一份期盼,她也想和那个人一座城市,呼吸在同一片天空之下。 “你怎么想呢?” 花梵侧脸微红,偏头看窗外:“我也想去京城读书,和他一起。” 都被亲过了,她又不是木头人,盛锦城敢不负责任? 花梵在师大的模联社团教室里面抽了签。 手气不好不坏,抽到了“法国”。 这次的三个议题,法国的互动应该蛮多,他们能好好表现一番。 回去的时候,花梵心情特别好,以至于大冬天想买一个冰淇淋来尝尝。 正好路边遇到一个卖冰淇淋的大叔。 大冬天的卖冰淇淋,花梵觉得好稀奇,这大叔要么脑子被僵尸啃掉了,就是走投无路。 必须去捧场帮帮忙。 她要了两个冰淇淋,递给苗呦呦一个。 苗呦呦接过来,没有吃,大冷天的吃冰淇淋,恐怕只有她眼前的花梵梵了。 两个人拿着冰淇淋顺着师大的校园外墙往公交站走。 这段路本来人少,前些天还发生了意外,路上的人更少了。 好在是白天,花梵没太放在心上。 直到被三个流里流气的男生截住,她都有点回不过神。 苗呦呦吓得连忙把花梵护住,额头上冷汗层层:“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三个男生都很高,一个耳朵上戴着十多个耳钉,一个手上拿着把弹簧刀玩来玩去。 还有一个叼着一根烟问:“你们谁是苗呦呦?” 花梵紧张得拽住苗呦呦的手,谁都不敢出声,慢慢往后退。 耳钉男猛喝一声:“站住,再动刀可不长眼睛。” 苗呦呦脑子里一片空白,自己平时谨小慎微,不知道这是得罪了谁? 花梵也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她也没想着苗呦呦到底得罪了谁,而是非常气愤。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有人敢拦着人耍威风。 面对这种人,苗呦呦比花梵更有经验镇定,她家周围都是这样的三教九流。 “你们想要钱吗?” 苗呦呦摸出自己下周的生活费:“只有这么多。” 花梵也赶紧摸出自己的兔毛小钱包,乖乖把自己的零用钱交出来。 玩弹簧刀的那个男生脸上有一道疤,看起来很凶悍,不屑地盯着她们手上的钱:“有人花高价买我们给苗呦呦一个教训,告诉她别人的男朋友不要抢。” 花梵手心都是冷汗,拉着苗呦呦,心咚咚咚都快跳出来了,僵着嘴角强笑:“肯定是弄错了,我们都没有男朋友,更别说抢别人的男朋友。” 耳钉男不耐烦地摆摆手:“废话少说,给她们点教训。” 苗呦呦见没法说通,只能挺身站出来:“我是苗呦呦,有事冲我来,别动她。” 花梵焦急地拉了拉苗呦呦的袖子,就算她把这事儿揽自己身上,她们两个人也别想全身而退。 一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有自己的骄傲,不愿跟女孩子动手。 这三个穷凶极恶的男生都不在意这一点,她们两个今天无论如何都跑不掉了。 苗呦呦拦住她们,转头喊:“梵梵快跑。” 花梵怎么可能丢下她一个人自己跑,她摇摇头,吓得两眼都是泪水。 刀疤男冷笑:“看来你就是苗呦呦了。” 他拎着苗呦呦的衣领,刀在她脸旁边划了划:“你说我要从哪里下手?” 花梵情急之下,抓住刀疤男的手臂,使劲儿一咬,痛得他脑袋一婚,手上的弹簧刀一挥,一下捅在花梵的肚子上。 第30章 离别 花梵小腹一痛, 耳边是苗呦呦的尖叫,耳钉男慌了:“不是说吓吓她们就行了,你怎么真动手?” 真见血了, 那就不能善了, 三个男生吓得丢掉刀跑了。 花梵倒下的时候撞了一下脑袋, 一阵剧痛过后晕了过去, 耳边是苗呦呦尖锐的求救声。 眼前慢慢黑下来的那一刻,她莫名想到盛锦城, 有种奇怪的懊悔和遗憾,要是和他一起来就好了。 毕竟,在她心里,盛锦城这个人是无所不能的,像守护神一样保护着她。 花梵醒过来的时候, 第一眼就看到章女士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神经质地抓着她的手。 她身上还痛着, 动也不敢动,头顶上是医院的白色天花板,脑袋里一股一股的晕眩感。 “不要动,小心伤口。” 除了焦急的父母, 就只有急着赶过来的医生。 她有点茫然, 随后想起了自己被人捅了一刀的事儿,连忙追问:“呦呦……” 这一开口,才察觉自己的嗓子像是被磨过一般,干疼得厉害。 章女士红着眼睛训斥她:“还惦记别人?管好你自己吧, 别人毫发无损。” 花梵目光终于聚焦, 在病房里搜罗一圈,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也不敢开口问,只能颓丧地仰躺着。 听到苗呦呦没事儿,她好歹放下心来,毕竟是自己带她去,要是有个好歹,她心里也不会好受。 花梵醒了一会儿,一觉睡到下午,朦朦胧胧之中好像有人盯着自己。 她睁眼的那一瞬间,吓了一大跳,郑溪然竟然盯着她看了大半天,一直回不过神。 她这一惊吓,又牵扯到肚子上的伤口,“嘶”地倒抽一口凉气,郑溪然也吓了一跳,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喂,你没事吧,要不要叫医生?” 花梵摆摆手:“你怎么来了?” 郑溪然一脸欲言又止,最后叹口气:“我要出国了。” 花梵不知道自己睡了两天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故,忍不住一下起来,牵扯到伤口,下意识捂着,难受道:“为什么?” 郑溪然的眼睛一下子挪开,目光飘移不定,支支吾吾:“为了安全着想吧,我和白般若一起出国留学,你放心。” 花梵一头雾水,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搞得回不过神,放心? 她放心什么? 又是为了谁的安全? 他们郑家出事了吗? 乍然听到郑溪然要出国留学,她心里也有些怅然,怎么她受了个伤,周围的人全变了。 之前她也没看出来白般若和郑溪然有多亲密,现在都要一起出国留学了。 两人一时之间有些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了,盛锦城他在哪呢?” 想到这个,花梵还有点委屈,她醒过来第一眼想看到的除了爸妈就是盛锦城了。 可到现在都没他的消息。 郑溪然俊俏的脸上有了阴云,面色沉郁,盯着花梵床位旁边的窗户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沉着嗓音道:“我不知道,可能打架被羁押了吧。” “打架?羁押?” 花梵顾不上身上的伤口,撑着身体坐起来,焦急道:“怎么回事啊?” 章女士拎着一个保温盒走进来,看着自己女儿强撑着坐起来,连忙过来阻止:“梵梵,你好好躺着。” 郑溪然被吓了一跳,也不愿意多说盛锦城的事儿,轻轻拉开花梵的手:“你好好休息,之后再说吧。” 花梵拉着章女士的手,急得眼角都是泪花:“妈,你知道盛锦城吗?” 章女士顿时黑着脸,砰地一声把保温盒放在柜子上:“什么盛锦城,鬼知道是谁?让你乖乖待在学校,每天放学准时回家,就不会这么多事儿了?” 章女士熬了两天没睡觉,没心情管小孩子之间的这些事儿,只知道自己听到消息的时候,心都快从胸口跳出来了。 儿女都是债。 花梵躺在病床上忧心忡忡,却没有人能告诉她盛锦城到底怎么了。 次日,苗呦呦终于来了。 她昏迷的时候,苗呦呦一直陪着她爸妈,章女士非常喜欢她,一看她来,就拉着她的手问东问西,把亲女儿忘在一边。 好不容易等章女士走开,花梵连忙拉着苗呦呦的手追问:“你没事吧。” 她受伤了还这么关心自己,苗呦呦感动地扶着她:“没事,上完课,我跟老师请假过来看看你。” “盛锦城呢?” 苗呦呦一如既往地低着头,蚊子一样低的声音:“我不知道。” 花梵有点急眼,怎么一个个都拐弯抹角,什么都不肯说,她不相信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盛锦城漠不关心,甚至不肯来看她。 盛锦城不是那么绝情的人。 这场暗恋也不是她的错觉。 苗呦呦坐在她身边,抚着她的手臂安慰:“别这样,他这两天都没来学校,可能去参加竞赛了。” 参加竞赛? 花梵好歹打起精神,心里到底还是不舒服,参加竞赛就这么重要吗? 又不是为了高考加分。 “老师说的吗?” 苗呦呦没说话,老师们对盛锦城的事儿也讳莫如深,不肯多说,她这种没多少朋友的人,自然听不到什么八卦。 说是去参加竞赛,其实只是安慰花梵而已。 “哎呀,”她握着花梵的手,“你就别想了,他早晚会过来的。” 她是这么想的,盛锦城不可能放着花梵不管,他总是在她身边保护她,令人羡慕嫉妒。 花梵等了好久,等得都快没耐心了。 周六的下午,苗呦呦又过来陪着她,两个人说了好一会儿话。 花梵觉得有点困,打了个哈欠,眼角泛着点泪花,迷迷瞪瞪跟苗呦呦点点头:“我先睡一会儿,有人来的话叫我。” 苗呦呦知道她在等谁,于是面带笑意地点头:“知道了。” 午后的阳光有点懒,苗呦呦坐在一边看书,偶尔看一眼花梵,羡慕她的白皙精致,每一寸皮肤都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瑕疵。 病房里本来有三个床位,其他两个刚好最近出院,暂时还没住进来人。 医院住院部的病房此时也安静了,苗呦呦看书看得有点想睡觉,脑袋昏昏沉沉。 病房外的脚步声却让她骤然清醒过来,眼睛直直看着门外。 盛锦城那么高,把病房门都衬得格外低矮,他干净修长的手扶着门,眼神怔仲得盯着睡得无知无觉的花梵。 还在冬末,他却没穿棉衣,简单时尚的黑色卫衣,映着外面的青天白日,整个人都像是从光芒中走进来。 他宠溺的眼神让人嫉妒,因为担心吵醒花梵而轻手轻脚,像是一个巨人走在一根钢丝绳上。 他看了一眼苗呦呦:“她怎么样了?” 苗呦呦回不过神,因为这是喜欢的男孩第一次主动跟自己站这么近说话。 等盛锦城皱着眉头,她才乍然苏醒过来:“啊?她好多了。” 盛锦城清清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转头看着她:“帮我跟她解释一下,我爸妈才把我保释出来,算了,我想说的话都在这封信里,你帮我交给她。” 他翻出一封信,递给苗呦呦,冰凉修长的手指第一次碰到苗呦呦。 苗呦呦不自觉打颤,握紧了手上的信,心里翻江倒海,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花梵睡得很香,一直没醒过来,盛锦城却没有那么多时间。 信送出去之后,他和苗呦呦之间无话可说,实在尴尬,他妈又打电话过来催,只能先离开。 苗呦呦一个人坐在病房里发呆,四周安静极了,偶尔有医生和护士的脚步声。 花梵睡了很久,醒过来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 四周很安静,只有苗呦呦坐在那里呆楞着,一动不动,她笑了笑,小腹还有点痛,忍不住出声叫人:“呦呦,你怎么了?” 苗呦呦突然回过神,连忙把那封信掖好,塞到她的课本里,面色僵硬地应对花梵:“没事儿,看书看得脑袋痛。” 花梵瞟了一眼门口,有点失落:“没人来吗?” 苗呦呦面色发白,咽了咽口水,移开眼睛,不敢看花梵,咬着下唇:“没人来。” 花梵很失望,拉过被子,捂着自己的脑袋,心里前所未有地痛,她一直相信着,相信着他会来。 实在不明白只是来看一眼而已,为什么一直都不来? “你想不想吃水果,我去洗两个苹果。” 苗呦呦拎着自己的书和一袋水果走出病房,心咚咚咚地剧烈跳着,这是她第一次做坏事,而且对不起的还是对自己很好的朋友。 一走出门,她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 这年头,已经很少有人直接写信给另一个人,大概是为了显得郑重,盛锦城才会用写信这种法子把自己不好当面说的话写出来。 清隽颇有风骨的字迹让苗呦呦摸着那一行行字就像是触摸着盛锦城一样。 那是她的可望而不可即。 她偷看别人的信件,一边觉得羞愧在胸腔轰鸣,一边脑袋里一片空白。 原来盛锦城是为了花梵揍了那三个流氓被拘留,一直到今天才被保释。 他的父母因为这事儿不允许他待在国内,执意要带他出国。 尤其是看到最后那一句“希望能在离开的时候见你一面。” 苗呦呦捏着信,把她撕成一片一片,扔在垃圾桶里,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她回去的时候,望着无精打采的花梵,最后什么都没说。 第31章 高冷大姐姐 十年后。 花梵从欧洲回来之后, 一直有点神思不属,她也不知道自己看见的到底是不是盛锦城。 邱茗茗拿着一个文件夹从总裁办公室出来,一眼就看见花梵对着自己的电脑发呆, 忍不住啪的一下拍在她的办公桌上。 花梵吓了一跳, 手一抖, 打在笔记本电脑上, 新做的指甲差点划伤屏幕:“茗茗,你干什么呢?” 邱茗茗抱着文件夹, 笑得很调皮:“我还想问你呢,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花梵装作整理文件,不想理她:“没什么,想蒋总交给我的任务呗。” 假话。 邱茗茗笑看她撒谎, 之后再慢慢拆穿她:“刚才蒋总说让你去她办公室,恐怕要给你布置任务。” 花梵俏脸一阵通红, 没想到自己随便找了个借口,马上就被拆穿了。 “那我也有别的任务。” 创新项目中心一共七个项目组,他们项目组也就十来个人,大家谁不知道谁, 哪个手头上有什么任务都知道一清二楚。 邱茗茗一脸“我就静静看你装·逼”的似笑非笑, 最后还是花梵忍不住拍了她一下:“滚。” 邱茗茗没滚,花梵圆润地滚到了总裁的办公室。 蒋总还是十年前的那个蒋总,除了身家和社会地位不同了。 而蒋总搭建的这个平台也不可同日而语。 如今的蓉城是中欧合作的示范城市,而创新项目中心则是双方的桥梁。 她敲门进去之后, 蒋连漪风韵犹存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来了?” “蒋总, 有任务吗?” 蒋连漪平时也没有不苟言笑,只是今天对着花梵笑得有点奇怪。 花梵不知道她到底什么, 坐下的时候还有点忐忑:“蒋总,怎么了?” 蒋连漪抿了抿正红色的唇,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她:“喏,这个邮箱你看看,以后你负责联系。” 花梵接过纸条,上面是一串邮箱地址,搞笑的是后面那一行法文“小公主”。 这是哪个少女心大姐姐,这么可爱。 蒋连漪也没多说,只是吩咐:“这是联大减灾署减灾项目组的BOSS,他们要入驻我们大厦,跟国内一家高新研究所合作,你负责接待一下。” 花梵觉得一头雾水,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事儿为什么直接越过罗组长交给她。 她也没多问,蒋总向来雷厉风行,作风干脆,不喜欢自己的下属问来问去,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拎着那张小纸条走出总裁办公室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这只是他们重逢的开始。 对于联大减灾署的BOSS,她既羡慕又唏嘘,一个年纪轻轻的大美人在升迁难得一批的联大独自负责一个项目,简直闻所未闻。 联大基本上不会因为业绩或者功劳突出而升迁,除非背后有非常强大的人脉,以及绝佳的运气,否则有些人十年如一日在一个岗位上。 她登录自己的邮箱,给对方发了一封正式的公函,后来又觉得自己不够热情,于是发了一个自己最喜欢的“呐,给你心心”的gif。 发完之后,就没当回事,继续整理资料,翻译文件。 创新项目中心是中欧企业的纽带,双方企业对接都通过他们项目中心,因此见识接触到的人都是身居高位之人或者大企业的高管。 公司不少单身女性因此获利,嫁给了大企业的高管,也是个人人羡慕的非盈利机构。 她看了没多一会儿,邮件终于回复了一个法文字母:嗯。 花梵有点无措,这怕是高冷的冰山大美人呀。 她继续跟对方沟通,都是些国内接待的细节,对方的回复也非常简短,不肯多打两个字。 她忍不住在背后嘀咕,不知道高冷的大美人姐姐好不好相处。 傍晚六点的时候,所有的同事都自发打卡离开。 本来灯火通明的一整层办公室突然陷入一片阴暗之中。 才开春,傍晚的风还有点凉,花梵哈了哈手,背着自己的小包,跟邱茗茗一起往外走。 她们公司所在大厦外面对着锦江,高180多米,一共二十多层。 一楼大厅接待处和人工智能接待区。 二楼是欧洲各国送过来的礼物和特色工艺展区。 三楼是中欧合作项目的产品展览区。 四五楼则负责宴客,地下一层还有一个漫步云端音乐厅。 最上面就是五星级酒店,供参加活动的领导高管临时入住。 一走出大厦,周围全是高楼,有点让人难以呼吸。 花梵想着要接待的那个冰山美人大姐姐,汹涌的羡慕比锦江的河面还要湍急。 她当初已经通过了联大的面试,准备前往买机票前往日内瓦,谁知道被章女士一哭二闹三上吊给拦下了。 京城学了七年的法语,本来没打算回来,最后还是被迫狼狈归来。 她正想得入神,就接到苗呦呦的电话:“我才下班呢,苗总就催我啦。” 苗呦呦戴着耳机,一边开车找路,一边跟花梵说话:“我开车呢,马上过来。” 花梵顿时急了:“你开车打什么电话,赶快挂了。” 两个人约串串,苗呦呦自然提前下班,也要准时赴约。 高中他们爱吃的那家冷串串如今已经全城开花,不再固守着四中那个小地方。 老板生意太火爆,即使提前预约了也要等。 花梵和苗呦呦两个人在店外面相对而坐,万分无言。 七年的时间,天差地别的距离,要不是苗呦呦认了章女士当干妈,两个人母女情深。 花梵未必会这么尴尬地和她坐一块吃饭。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商场里面灯火辉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曾经三年的高中同学之谊也敌不过时间的流逝。 苗呦呦整个人都变了,干练自信,有了蒋连漪的影子。 她抿了抿唇,这是她和花梵第一次单独相处,之前一直有章女士在,两个人还有话说。 她只能先找话题:“听说你在CEU创新中心工作?我们公司这两天准备搬过去。” 花梵有点惊讶,过后就释然了,CEU创新大厦对中小企业有特殊照顾,免两年的房租和水电,好多公司打破头想挤进来。 “你公司还挺不错的。”要入驻CEU的企业都要满足年营业额五百万以上。 “我大学的时候自己开了一家网店,算是迎风而上,现在做成一家百人公司,想往国外发展。” 花梵心底有些说不上的失望,摸不清她找自己到底什么意思,想通过自己在CEU创新中心找关系? 完全没必要啊,只要她过来备个案,他们这边肯定会跟欧洲那边对接。 “那挺好的。” 说着,又是一阵沉默的尴尬。 苗呦呦挽了挽袖子,不安地问了一句:“你去日内瓦,是打算找盛锦城吗?” 花梵蓦地抬头,眼睛里泛起异样的星光,前所未有的炽烈,像是要被周围燃烧一般。 无法言语的热潮在胸口涌动,让人想要落泪的往事在脑海里回顾。 已经好多年没人提过“盛锦城”这个名字。 她恨过他,讨厌过他,直到她知道盛锦城为了自己打了一架,把自己搞进拘留所,差点留下案底,不得不跟父母出国。 本来已经快要浅淡的身影,之后就再也忘不掉了。 七年待在外地,跟自己父母的感情都淡了,却始终忘不掉一个盛锦城。 “是,我想去找他。” 苗呦呦皱着眉,很不解:“你何必呢,这么多年了,不值得。” 她没忘记自己扣留那封信,没忘记自己因为嫉妒卑鄙地拆开撕掉了花梵的私人信件。 她恨不得花梵忘了这些事儿,好让她心安一些。 年少时候做的那些蠢事,如今想起来都觉得后悔。 她为了弥补花梵,在她死活坚持要去京城读书之后,陪在章女士身边。 “算了,不说我了,你呢?” 苗呦呦虽然自己开了一家公司,但钱都砸在货款上,也算不上多宽裕。 “别说了,我弟在新加坡留学,简直是个焚钞机,我爸妈为了看他还经常报团去新马泰。” “国内学校也挺好的。” “他那个成绩,除了出国读个野鸡大学,能考上哪所名校,你以为都跟你一样,B大法语硕士。” 花梵从她妈那里也听说了不少,苗呦呦开公司之后,她父母弟弟变着法子找她要钱,简直要榨干她最后一滴血。 “那句话我也要还给你,你何必呢,这么多年了,不值得。” 想想他们当初重男轻女到那地步,苗呦呦就没过好日子,现在看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黑眼圈那么深,乍看有些憔悴。 “不说了,不说了。” 各有各的痛。 跟苗呦呦吃过饭之后,难免想到曾经的高中时候那些事儿。 很是丧了一阵子。 花梵还是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接待工作,把私生活和工作分开。 邱茗茗倒是非常激动,掐着花梵的手:“要来了,要来了。” 花梵掰开她的手:“你激动什么?” “我还没接待过这么高规格的贵宾,你不激动吗?” 花梵想到那个话少的冰山美人大姐姐,莞尔一笑:“挺期待的,肯定是个大美人。” “对了,我明早跟你一起去吧,听说他们现在全都住希顿大酒店,壕啊。” “怎么,对我们罗组长失望了,想发展一段异国情缘?” “你怎么知道没有本国的?” “你是不是傻?联大一般都不会允许入驻自己国家。” 邱茗茗失望地撇嘴:“切,还以为可以看个好老公。” 花梵对接完最后一项接待工作,抬头笑看她:“我倒是蛮期待冰山美人大姐姐。” 第32章 十年归来 周五一大早, 花梵就到公司忙活接待工作。 大厦的物业姐姐还帮他们挂横幅,考虑到联大的两种工作语言是英语法语,横幅是英法两种语言。 挂在大厅里, 花梵本来不想挂横幅, 实在有点尴尬, 外国人也不吃这套, 蒋总特意交代了,她也不好违背。 挂上羞耻的横幅之后, 花梵环视进入大厦之后好奇的外国人,尴尬得很。 CEU创新大厦一半都是外国,德国巴伐利亚州的办事处,法国各大区的办事处,甚至中欧那边小国的领事馆都搬到了这里。 邱茗茗站在一边倒肘捅了捅花梵:“有必要搞得这么盛大吗?” 虽然是联大的第一个办事处进驻, 但之前明明已经入驻了相当多的办事处了。 花梵整了整自己的衬衣袖口,为了显得郑重, 她今天特意换上了套裙,穿着丝袜,双腿冷得打颤。 “你说呢?蒋总重视嘛。” 邱茗茗揶揄地盯着她漂亮的脸蛋和胸:“你很有料嘛,上次那个韩总真的不考虑吗?” 欧洲考察回来之后, 韩总又联系了她两三次, 每次都约高级法餐厅。 花梵每次都拒绝,后面就没消息了。 人家也要面子,而且很忙。 “算了吧。” “你就不怕你妈催你去相亲?” 说到这个,花梵简直心烦, 非常不愿意听别人说这两个字, 章女士为了把她强留在蓉城,已经安排了四十多场相亲。 最开始她还给面子去一下, 后面想都不想,直接拒绝,根本就是浪费对方和自己的时间,她接受不了除盛锦城之外的任何男人。 越是被逼迫,内心越坚定,只想找到那个人,和他共度余生。 实在很难想象和别人朝夕相处的模样。 “催就催呗,当耳边风。” “梵梵,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等了很多年?” 花梵转头,白皙的脸上难得浮上红晕,她孤身等一个人十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他,从不敢忘怀。 这些话却不能轻易说出口,好像一旦说出口,这份感情就被亵渎了。 或者说出口之后,自己会忍不住落泪。 一个人有多少个十年? 尤其对于女人来说韶华易逝,青春不再。 邱茗茗咬了一口巧克力当早餐,有点无语,实在看不出来花梵这么执着。 花梵看了看腕表,快要九点了。 她推了推邱茗茗,人都快来了,赶紧把手上的巧克力渍擦一擦。 他们还真的很守时,九点整的时候,外面一排车停在大厦外面。 花梵连忙和邱茗茗迎了上去。 花梵瞄来瞄去,就想看看那个高冷大姐姐到底什么样? 结果,一行九个人为首的却是个一米八七的高个男人,长相清俊帅气,妥妥的华人。 花梵一看到那张脸就愣住了,无法动弹,瞪圆了眼睛,眼睁睁看着她朝自己走过来。 那一身黑色经典款西装衬得他整个长身玉立,矜冷拔群,看得邱茗茗少女心砰砰砰跳着。 她怼了怼花梵:“喂,你不是说联大不允许入驻本国?这莫非是个移民的华裔?” 花梵就像是被定住了,没回答她的问题,甚至根本不搭理她,一个劲儿盯着新来的那位BOSS瞧。 邱茗茗抿了抿唇,心里乐呵:终于春心动了哇。 盛锦城冷淡地朝她们点点头:“你们好。” 邱茗茗跟他握手之后,发现花梵还是僵在那里,心想莫非她被对方的摄人气场给镇住了? 盛锦城手伸在花梵面前,她却在发呆,后面还等了八个要握手的人。 邱茗茗连忙怼怼她:“干什么呢?” 花梵回过神来,细白的手腕都在抖,跟盛锦城握了握手,一触即离,一丝温度都没有停留。 后面被握手多少次她都记不住了。 只记得最初那个人掌心的温度。 十年了,他终于回来了,想想都要哭,她的等待总算没有白费。 盛锦城很冷淡,那天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 花梵也怔怔回不过神,她没想到自己本来想象的冰山美人大姐姐竟然是自己等了十年的人。 盛锦城脸上也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一直都淡淡的,面无表情地跟自己同事说话。 等定好第二天的行程,花梵才慢慢回过神来,觉得不可思议。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一别十年,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逢。 盛锦城就像他当初说的那样真的在联大工作,而花梵自己也在京城读了七年的书。 减灾项目组入驻之后,花梵和邱茗茗负责带他们在蓉城体验一番。 本来打算带他们到繁华的市中心,没想到他们一行八个人都强烈要求去熊猫馆。 长得最壮的大胡子德国人腼腆一笑:“想看大熊猫都快想疯了,之前一直抑郁失眠,我的医生给我发了一段大熊猫的视频,让我每晚睡前看看,失眠一下子就好了。” 邱茗茗跟他们聊得愉快,而花梵却关注着盛锦城一个人。 他变了很多,以前也酷酷的,但总是会笑,会欺负她。 现在待人很冷,基本上不多说话。 花梵戴着他们往熊猫馆走,一路上操碎了心,这群外国人实在太散漫了。 对什么都很好奇,像群春游的小孩子,一眨眼就找不到人。 光是为了找人,花梵和邱茗茗就焦头烂额,再没有精力关注其他。 等重新回到中巴车上,趁着她俩离那群兴奋的外国人挺远,邱茗茗撞了撞花梵:“哎,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 “你和那个冰山帅哥,我逮到好几次他偷偷盯着你,眼睛都不眨一下。” 花梵立刻像被烫到一般,坐立不安:“真的吗?” “噫,你们什么关系啊?” 花梵也回头偷偷看了盛锦城一眼,他一个人在慢慢喝水,干净利落的动作,英俊的脸,上下滚动的喉结,让人着迷。 “我高中同学。” “不像啊,”邱茗茗迷惑了,这两个人基本没说话,一点都没有同学重逢的激动喜悦,“你俩关系很差?” 花梵不知道她怎么会这么想,捂着眼尴尬地转头,“不是啦,是我初恋。” 邱茗茗猛地一拍靠枕,激动兴奋地难以言表:“你就是为了他拒绝了那么多人。”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吸引了大家的目光,花梵赶紧捂住她的嘴:“小声点。” 邱茗茗难掩激动的神色,有些不满:“那你们怎么回事,一直不说话,我一直以为他对你有意见呢。” 花梵也很苦恼啊,但两个人毕竟十年没见面了,生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而且她不知道盛锦城的心情是否像十年前那样。 他们之间,除了那个黑暗中的亲吻,一直都没戳破,更别提什么诺言之类的。 谁知道他在国外有没有恋人。 一想到这个,她就心里发慌,害怕自己把他等回来,最后他已经有了爱人,曾经的梦变成一场空。 到了熊猫馆,一群年近三十的外国人欢呼得像群三岁小孩,看到新奇的东西就要上手摸一下。 花梵和邱茗茗麻木地跟着他们,不断地嘱咐,千万不要乱跑,当妈都没这么心累。 真正看到大熊猫的时候,一个个跟疯了一样,恨不得爬进去近距离接触。 这才春天呢,花梵和邱茗茗两个人就累得盛夏一样,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痛不欲生。 一群精力旺盛的熊孩子看到大熊猫的时候,简直要疯了。 花梵和邱茗茗站在一边都想假装不认识他们,免得围观的人群把她们也当成疯子。 他们上午过去,正好大熊猫幼崽出来活动。 蠢萌蠢萌的熊猫爬到树上,人群中醒目的这八个人又叫又跳,跟看到自己粉了很多年的明星一样。 树上的熊猫突然掉了下来,花梵也吓得差点失声尖叫,突然手被拽住了。 十指相合,掌心温热,她卡在嗓子眼里的那声尖叫好歹没蹦出来,心却差点要蹦出来了。 牵着她手的人是一直对她冷冷淡淡的盛锦城。 他们在人群中,毫不显眼,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园子里的那群萌物。 就连邱茗茗都被从树上摔下来的熊猫吓得不敢眨眼,关注着它。 盛锦城松开之后,邱茗茗终于从人潮里挤了过来,眨巴眨巴眼:“这大冷天的你连怎么这么红?” 花梵紧张地瞥了盛锦城一眼,他泰然自若地跟自己同事说话,注意到她的目光,也只是轻轻移开。 “没,没啊,可能是太挤了。” 她心里那一丝甜意半点都不敢表露出来。 “喔,我跟你说,他们那群蠢萌,刚才竟然在那里一本正经地商量要怎么晚上跑进来偷熊猫,可笑死姐姐了。” 花梵听了都忍不住笑,难怪他们强烈要求第一站就是熊猫馆:“真偷了谁养得起啊?” 注意到花梵和邱茗茗在笑,盛锦城的目光又飘了过来。 邱茗茗忍不住八卦:“你俩怎么样啊?” “没什么。” “那今晚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什么机会?” 邱茗茗努努嘴:“他们强烈要求今晚去酒吧一条街嗨个通宵。” 花梵不太愿意去,搞了这么多次外勤工作,最多熬到十二点,还没人要求过玩通宵。 一看她脸色就知道她要拒绝,邱茗茗连忙道:“盛锦城已经同意了。” 花梵终于心动了。 第33章 酒吧 入夜了。 路灯一盏一盏地渐次亮起, 蓉城进入了她最有魅力的时候。 高楼大厦林立之下,是一家家红火的餐厅饭馆,每家餐厅外面都排满了人, 大家为了吃顿美食, 可以登上两个小时。 花梵他们时间比较自由, 避开人力高峰期, 从烤肉店里面出来的时候,夜幕才将将降临。 邱茗茗跟联大减灾组这群外国人熟稔起来, 言语间都放松很多,吃完饭就拉着大家一起喊:“酒吧,酒吧……” 外国人都是群party animal,花梵是个恨不得喝枸杞茶,泡脚养生的老干部少女。 最后折衷了一下, 没去外国人聚集的水母酒吧,只找了家电音吧听歌, 音乐氛围特别好,老板大手笔引进奥斯卡颁奖典礼同款音响。 这群人都喝得很嗨,剩下花梵和盛锦城坐在略显昏暗的卡座相对无言。 蝶形香槟杯里酒液摇晃,白兰地微微香味在空气里灼烧, 花梵面前摆着一杯樱桃白兰地, 正如当年初恋那般清香浓烈。 盛锦城始终一言不发,邱茗茗都有些怕他,也或者是刻意避开他,把空间留给他和花梵。 而花梵却特别不争气, 忐忑了半天, 都不知道该怎么搭讪。 明明是久别重逢,心里的那股劲儿还在, 却不敢靠近。 毕竟是十年的距离。 她紧张地喝了一口樱桃白兰地,一直觉得除了盛锦城,酒吧里好像还有另一道目光在盯着自己。 正当情况胶着的时候,驻场演出的歌手已经换人了。 “今天这首《拒霜花》要送给一个女孩,希望她会喜欢。”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歌词。 花梵猛然抬头,果然台上站着的是多年不见的郑溪然。 “花, 艳色如刀, 迎霜锋, 一抹晕红消酒容。” …… 盛锦城看着舞台上的郑溪然,眼神幽深,这场景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 十年前表白不成,还要来一次? 花梵也有点懵,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儿遇到郑溪然。 其实,郑溪然每年圣诞放假回家她都知道,还偶然遇到过,只是她一直心情郁结,没说几句话。 邱茗茗喝得脸蛋红红的,身上一股酒味,跳过来摇花梵的肩膀:“他好帅啊,好帅啊。” 花梵点头,郑溪然的确是风采不减当年,身高不输于盛锦城,一脸桃花,底下的妹子都要痴狂了。 “别拦着我,我要去表白。” 花梵赶紧抓着她的手:“表什么白,你忘了自己的罗组长了。” 邱茗茗一把推开她,醉意薰薰:“什么罗组长,就记得他前女友,差点从校服到婚纱又怎么样,人家还不是甩了他。” 从校服到婚纱,花梵偷偷看了盛锦城一眼,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如果盛锦城没有出国,他们应该也是这样,中间不会有这么多波澜。 两个人眼神正好对上,盛锦城一直以来的冰山脸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他在夜场中都显得那么洁净和一丝不苟,偶尔薄唇碰碰香槟杯,并没有那群外国人身上嗜酒的狂热。 花梵忍不住想,就算国外待了那么多年,他还是原来那个盛锦城。 郑溪然唱完歌之后,从舞台上跳下来,径直朝他们走过来。 这么多年了,他身上还带着一股少年的骄矜气,缀在乱发间的银色耳钉在酒吧灯光下闪着光。 他刚唱完歌,底下的妹子一个个对他痴迷得很,他路过的时候,有大胆的顺手摸了他一把。 花梵知道他可能会过来叙旧,有点赧然,之前她心情差,被他约出去的时候,挺不耐烦,现在回想起来。 虽然是气他当年什么都不说就出国,也有生疏了的原因。 他手揣在兜里,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点点头,朝花梵和盛锦城笑了笑:“好久不见。” 花梵咳了咳:“好久不见。” 盛锦城没说话,冷淡而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他也不在乎,坐在花梵身边,低声问:“这里太吵了,能不能出去说说话?” 酒吧街在江边,一出来,微醺的江风就吹散了潮热的酒意。 整条街都灯火通明,但最热闹的时候还是十点之后,此时街上还算安静。 江风吹着花梵的头发,她跟着郑溪然出来,却不断朝酒吧里眺望。 不知为何,就是觉得有点心虚。 多年前,她和郑溪然是朋友,但这么多年,早就淡了。 更何况后来慢慢知道自己当年出事,就是白般若在后面下黑手针对苗呦呦,而他还带着白般若一起出国。 顿时觉得心里扎了一根刺,这样助纣为虐,一点都不像她曾经认识的郑溪然。 她捋了捋被江风吹乱的额前长发:“有事吗?” “还以为你会一辈子待在北京,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有盛锦城……” 花梵没想到他还刻意关注过盛锦城,他当初模模糊糊说了些话,就跟白般若一起去英国了,还以为他已经记不住曾经的同学了。 “他们减灾署和高新研究所那边有项目合作,推广ICL地震预警技术。” “我不是想问这个,我想问你们在一起了吗?” 花梵瞄了一眼远处的桥,有点奇怪地嘀咕,郑溪然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没有。” 郑溪然松了一口气,他略带邪气的眼睛有了一丝笑意:“那你考虑考虑我呗。” 花梵被惊到了,怔怔看着他,郑溪然的相貌变化不大,整个人气质却变了很多,比以前更加浪荡不羁,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 “考虑你什么?” 郑溪然唇角的那抹笑意僵住了:“我喜欢你啊,这么多年了,本来以为自己这份心淡了,不过重逢了两三次,还是觉得忘不掉。” “你喜欢我?” 花梵可一点都没察觉出来,那时候她太年轻,春心萌动都只为了一人。 没想过自己和郑溪然除了做朋友还有其他可能。 郑溪然也明白,他当初态度过于坦然,两个人没有暧昧,时间过了这么久,花梵可能从来没放在心上。 “如果你没有和盛锦城在一起,请你考虑一下我。” 花梵觉得很怪异,拨了拨头发:“你不是和白般若在一起了吗?” 高中同学圈里一直在流传他们俩出国双宿双飞的故事,她当初也这样认为的。 郑溪然要护着自己的小女朋友,带着她一起出国,把那件事抹掉,就算她爸妈不满也没办法,谁让郑家和白家家大业大,有钱有权。 “她?她两年前吸嗨了,毒驾撞死当地人,现在还搁监狱里待着呢。” 花梵忍不住小声“啊”了一下,心里有点唏嘘,当初找人欺负苗呦呦,没被人责罚,没吸取教训,在国外犯了事,估计她爸妈都悔死了。 “她当初为什么要找人打苗呦呦啊?” 提到这个,郑溪然脸色有点尴尬:“她误会了,苗呦呦献花,她以为我喜欢苗呦呦。” 结果,误打误撞,还是花梵这个正主被捅了一刀。 这么多年的事儿了,花梵如今想起来,只记得当初盛锦城为了他揍了那三个人,他爸妈逼着他远走海外。 “算了,我不想提他,至于你,我们俩这么多年没见,喜欢什么的,恐怕是错觉。” 有谁的喜欢能够无望地持续十年,经久不变呢? 被她这样否认,郑溪然心中一痛:“那你呢,十年了,你还喜欢盛锦城吗?你凭什么说我的喜欢是错觉?” 花梵下意识想反驳,她和盛锦城不一样呢。 他们当初两情相悦,这世上好多人求而不得,他们能相互喜欢,又有缘重逢。 “算了,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如果你介意当初我和白般若出国的事儿,我也没办法,我们两家世交,她是我小妹妹,我只能把她带走,免得她再起歹心。” 花梵急了:“你怎么就不明白,跟别人没关系,我就是喜欢盛锦城,哪怕隔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喜欢他。” 她说得这么直接,郑溪然心里又痛,又觉得释然,这么多年,心里有块石头好像放下了。 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之后,总算也圆了这么多年的遗憾。 两人陷入无端的沉默之中,相对而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十年的时间太久了。 还是郑溪然摆摆手:“算了,被你拒绝,也算了了我的心愿。” 郑溪然转身走了,花梵心里却毫无波动,这么多年了,她心里也介意过盛锦城包庇白般若的事儿,因此早就离了心。 郑溪然没走多久,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从转角出来,在昏暗的夜色里喃喃自语:“喜欢我?哪怕隔了这么多年,还是喜欢我?” 在昏暗的灯光下,花梵只看到他西装上的银色纽扣,只是那个身影实在太熟悉了。 顿时,褪去的潮红酒意又泛了上来,而且越演越烈,整个脸颊都粉白透着红晕,心咚咚跳着。 没想到自己在郑溪然面前的真心剖白竟然被盛锦城听了去。 “你怎么在这里?” 盛锦城慢慢走到她身边,唇角带着一丝笑意:“来看你跟老同学到底聊什么,出去这么久。” 花梵从她的话里莫名听出了一丝醋意,顿时更加赧然:“你偷听。” “我正大光明地听,听见你说喜欢我。” “喜欢”从他的薄唇中蹦出来,竟然花梵觉得心惊肉跳,惊天动地一般,鼓起勇气,瞪着他:“我喜欢你又怎样?” 这么多年积攒的感情再也压抑不住,顾不上矜持,顾不上羞涩,喷薄而出,再不肯隐瞒。 那时候,只顾着面子,顾忌那么多,最后两个人分开那么多年。 “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不来见我?为什么不联系我?” “什么?”花梵有点懵。 “我留给你的信,上面有我爸的邮箱,有我离开的日期和航站楼。” “什么信?” 盛锦城皱眉:“你不知道?” 第34章 亲吻 盛锦城一直以为花梵气自己没陪在她身边, 所以这么多年都没联系过。 他出国之后,太多的事情让人头晕脑胀,完全不同的地方, 不同的文化, 懒散浪荡的法国人实在让人有点难以招架。 等回过神的时候, 三个月过去了, 两个人一直没联系过。 他也气花梵不肯来见自己,不肯给自己发信息, 甚至没有向别人主动问起过自己。 这一错过就是两三年,直到听说她独自北上,彻底断了消息。 这么多年他遵守承诺,从高中开始就加入联大的志愿者,直到进入联大青年计划。 一步步走来, 终于有了重逢的这天。 他却从来没想过花梵竟然从没看过那封信。 “我让苗呦呦交给你一封信。” 花梵有点反应不过来,两颊饱满微鼓, 看起来稚纯无辜:“什么信?我从来没收到你的信。” “没收到?” 盛锦城站在江边,路灯给他高大的身影打上了一层暧昧的剪影,高挺的鼻子弧线那么优美,自带一股贵气。 他这样的高个子护着花梵, 让周围那些蠢蠢欲动, 想要捡尸的魑魅魍魉都不敢靠近。 花梵第一次怀疑自己难道当时失忆了,错失了些什么。 她苦苦回忆:“我记得当时郑溪然过来看我之后,没见着你,更没有信。” 一听到她提郑溪然, 盛锦城压抑已久的妒火顿时燃了上来。 他抓着花梵的肩膀, 摁着她靠在树上,盯着她的眼睛映着漫天的星光, 缓缓低下头,温热的嘴唇碰了碰花梵。 他闻到了一股樱桃白兰地的味道,霎时间迷醉得无法自已,低头含住她的唇瓣。 花梵的脑子热热的,晕晕的,第一反应就是盛锦城的鼻子好高好挺啊,怼得我好痛啊。 唇瓣被含住撕咬的时候,盛锦城手上的力道忍不住加大,摁着她的肩膀,控制着她,不允许她挣脱。 此时的花梵还没回过神,这一幕虽然偷偷肖想了无数次,却没想到还有得逞的一天。 而且还有点痛,她这一走神,盛锦城顿时忍不住了,轻轻咬了她一下,唇息间是烈酒的醇厚味道,那么炽烈,让人闻一下就会醉倒。 花梵觉得自己已经醉了,否则怎么会觉得天旋地转,双腿发软,根本站不稳。 盛锦城也念了这么多年,一旦得逞,自然是全情投入,很快放在花梵肩膀上的手,忍不住放到她的后脑。 下意识地保护着她,也为了加深这个吻,让她更加投入,没有时间去东想西想。 花梵的气息没那么绵长,自然一下子缓不过气,差点呼吸断绝,盛锦城稍微松开了些,拍拍她的脸:“傻瓜,用鼻子呼吸。” 他嘴里都是樱桃的味道,让他心动的味道,正如他们当初那段暧昧至极的初恋,青涩甜蜜。 却从不敢轻易戳破,因为它虽然甜美,却脆弱无比。 如今,他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自然可以更进一步。 花梵只休息了一息,盛锦城再次乘虚而入,夺走了她的呼吸。 夜那么美,那么撩人,过往的人看见一对恋人,纷纷绕开,也有哄笑玩闹声,不过这种事在这里是寻常,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花梵脑子里闷闷的,胡思乱想着,她一个菜鸟被盛锦城吻得手忙脚乱,正如多年前的那晚平安夜。 难免有点郁闷,呜呜了两声,盛锦城摸着她的脸,稍微放开了些,让她再次喘口气:“你看起来不像菜鸟啊?” 盛锦城冰冷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细腻白嫩的侧颊,挑眉一笑:“当然,我有经验啊。” 花梵心里有点酸,果然国外那么多大·胸妹子,盛锦城怎么可能一直吃素。 她这么郁闷,醋意和嫉妒都写在脸上,盛锦城笑得更欢:“那年的平安夜,有人被我吻得手脚发软,站不稳,一直靠我撑着。” “别说了,”花梵红着脸打断他,实在太羞耻了,继而心里愉快起来,他没乱搞啊,“我知道了。” “我心念一人,十年不可得,得到了便终其一生相伴。” 盛锦城顺着她被江风吹乱的头发慢慢抚摸着,她还是不懂他们之间的渊源。 不只是十年,相识已经二十年,以后还要相依为命,直到终点。 她这一生都挣脱不了自己。 通宵的结果就是第二天起来上班痛不欲生。 花梵和邱茗茗都踩着点打卡,坐在自己办公位上喝咖啡,揉太阳穴。 带减灾署那些人参观完蓉城,还要带他们参观整座创新大厦,办理入驻手续。 一想到盛锦城,花梵顿时来了精神,比邱茗茗脸色好了很多。 邱茗茗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疑惑:“你在傻乐什么?” 花梵哪肯告诉她,侧身坐好之后,整理了一下资料,晃了晃手上的文件夹:“走吧,下去替减灾署的人办手续。” 邱茗茗在她身后嘀咕:“这么积极?初恋的力量大过天。” 花梵下去的时候,没看到盛锦城,只听减灾组的人说他们BOSS亲自下去一楼办理手续去了。 她追着下去,却没想到自己会看到眼前这一幕,也忘了今天是苗呦呦搬进创新大厦的日子。 苗呦呦一大早就过来主持公司搬迁的事项。 她想做跨境电商,对创新大厦里面的公司和资源非常感兴趣。 却没想到自己会重遇当年的那个人。 苗呦呦停下自己忙碌的脚步,怔怔地看着和自己擦身而过的男人,高高瘦瘦,相貌英俊。 她穿着高跟鞋,都才到对方肩膀,应该有将近一米九了吧。 这在蓉城实在太显眼了。 他长得那么帅,一楼物业前台的妹子盯着他眼睛都直了,三个人悄悄看着他咬耳朵。 苗呦呦心砰砰跳着,好像回到了初见他的场景。 他手上拿着文件,目视前方,和自己擦肩而过,仿佛不认识一般。 苗呦呦心有不甘,忍不住叫道:“盛锦城!” 盛锦城停了下来,礼貌地转头,看了苗呦呦十多秒,才想起对方是谁。 本来礼貌绅士的态度顿时变了,眼神和动作都有了攻击性,暗藏着不屑:“苗呦呦?” 苗呦呦好无所觉,高兴地点头:“你还记得我?” 盛锦城哼了一声,不想和她多说,当年交给她的那封信却没到花梵手里,意味着那封信被眼前这女人私藏了。 实在太卑劣,以致于不想跟她多说。 她却毫无所觉,陷在重逢的欢天喜地之中:“你回来了吗?什么时候吃饭聚聚?” 她悲哀地发现,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她都为这个人心动。 十年前,他是品学兼优的校草,十年后,他是气质拔群的成功人士。 无一不符合她的审美。 见盛锦城面无表情,不感兴趣,她咬了咬牙,低声道:“我们把梵梵叫出来,一起吃个饭,不知道你和她见过面没?” 听她提到花梵,盛锦城眉间的褶子难以消解:“她还在跟你联系?” 苗呦呦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低头像个和男神说上话的羞涩少女:“她妈妈是我干妈,我们常常一起吃饭。” 盛锦城看了她一眼,莫名冷笑:“你连她妈都要抢?” 苗呦呦手足无措,不明白他的意思,没想到他话里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恶意。 “我没有抢,她在北京读了七年书,我陪着干妈,她自己不肯回来,还打算去日内瓦。” 听到花梵打算去日内瓦,盛锦城眉头一松,如冰雪消解一般,眉眼间不自觉带上笑意。 “算了,这是你和她们家的事儿,跟我没关系,吃饭就算了,我没兴趣。” 他要走,苗呦呦却急了,她脑子一热,脱口而出:“盛锦城,我喜欢你,十年前就喜欢你。” 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她都想抱住这个人,问问她为什么这么狠心。 当年,她自卑穷困,没资格向他那么优秀的人表白。 但如今不一样了,她有了自己的公司,有了自己的底气,终于能和花梵争一争。 盛锦城听了并不觉得荣幸,反而驻足皱眉:“所以,这就是你扔掉我给花梵那封信的理由?” 他们两个人因为对方不联系自己,堵了那么久的气,原来她就是罪魁祸首。 “我……” “所以你也没告诉花梵,我那天去看她,难怪她一直跟我赌气。” 苗呦呦觉得自己已经身份不同了,可是面对这个人的时候,还是卑微到尘埃里。 “我不是故意的。” 他只觉得可笑,一个看起来老实认真的女孩背后竟然有这样的心思,而他和花梵都没察觉。 如果他们早点知道,也不会耽搁这么久才重逢。 “苗呦呦,不管是在想什么,我都不可能喜欢你,我和梵梵的缘分从她六岁就开始了,任何人都别想撼动。” 苗呦呦顿时面色涨红,眼泪滚了出来,但在大厅里哭实在太丢脸了,幸好他们说话的地方没有人来人往。 她实在太难堪了,让喜欢的人看到自己丑陋的一面,当年的事儿掰扯不清楚。 盛锦城这样果断决绝地否认,比她公司破产倒闭还让她难过。 花梵站在那盆景观树后面听完全程,心底震动不已,倒不在乎苗呦呦背着自己干了那么多事儿。 而是为对方语气里的坚定和自己一模一样。 苗呦呦慌了,想要拽住他:“我现在不一样了,你看看我。” 她卑微的样子只会让盛锦城这个不喜欢她的人皱眉,让他觉得烦。 花梵走过来,握住苗呦呦的手,扯了下来:“别这样,不好看。” 她朝盛锦城点点头:“你去忙吧,我和她有话说。” 盛锦城当着苗呦呦的面,弯腰亲了一下花梵的脸颊,轻笑着:“好,中午一起吃饭。” 他走了,像是带走苗呦呦的心,她失魂落魄地盯着他远去的背影。 人生最可怕的是求不得,以她现在的条件,也能找个好男人。 但在她心里,少年的执念才是最美好的。 花梵放开她的手,笑了笑:“别看了,他是我的。” 第35章 往事 苗呦呦很难言明自己心里的嫉妒, 不管过多少年,她都在嫉妒羡慕着花梵。 她对章女士再孝顺,毕竟不是她的亲女儿, 章女士还是偏向花梵。 她千方百计阻挠她和盛锦城重逢, 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像两个命定的人终将相遇一样。 对花梵, 她只感觉到那种宿命一般的无可奈何。 “恭喜你们。” 花梵眼神淡漠地看着她:“我不会说谢谢, 因为你做的事儿太卑鄙无耻,枉费了我对你的信任和友情。” 苗呦呦混迹商场了这么多年, 向来利字当头,要说冲动,只有刚才那么一回。 她忍不住暗笑:“成年人说什么信任和友情?” 她还是嫉妒花梵的眼神纯净透亮,没有太多成年人的浑浊,花瓣唇, 有着一股暖暖的少女味道。 和她完全不同,她这张还算年轻的脸下面掩盖的是一颗苍老的心, 充满了算计和无力。 花梵第一次被她怼,有点气,又觉得有点新鲜:“你不在意就算了,不过苗呦呦, 有的人过得苦, 纯粹是自己作的。” 就像她知道花梵的弱点是那段难以磨灭的少年爱情,花梵也知道她的弱点是自己苦难的家庭。 她的家人重男轻女,没有人关心她,爱她, 把她当成提款机, 只有付出才能得到他们一些好话。 就连章女士也是别人的妈。 这一击正好打在她最痛的地方,饶是她见惯了商场的风风雨雨, 也没办法冷静:“打人不打脸,做人留一线。” 花梵觉得好笑:“我可没想要主动打你脸,你自己凑上来的,你这人,对你好,你加剧吸血盘剥,对你差的人,你反而把他们供起来,生怕他们对你更差。” 在章女士那里挑拨离间,泄露她的出国计划,逼着自己回来,和她抢章女士的关注,像个要不到糖的小孩。 苗呦呦第一次遇到这样对她说话的人,心里恼怒得很。 两个人翻脸是早晚的事儿,当初她私藏信件就注定了。 这么多年了,花梵也不大把她放在心上了,知道这件事有点生气,却没到动怒的地步。 苗呦呦低着头笑了笑:“我能怎么办?你们都不爱我啊。” 花梵捏着手上的资料,正要转身,听到这句话,忍不住讥讽:“你一个成年人要什么爱呢?” 苗呦呦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她比任何人都需要爱,本来以为盛锦城是自己的救赎,谁知道对方根本不看她,花梵到现在也不愿意搭理她了。 花梵转身要走,终究不忍心,看着她:“如果想要幸福,先摆脱你那对吸血鬼父母和弟弟吧。” 苗呦呦愣住了,久久没说话,她太狼狈了,在盛锦城和花梵面前都丢了脸。 花梵回到自己办公位,就收到盛锦城的邮件:周末去文殊院吗? 盛锦城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虽然也有微信和秋秋号,但更习惯于和人邮件联系。 花梵想到自己把对方当成高冷的大姐姐就想笑,恐怕知道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才回复那么简短。 花梵心里一荡,连忙环视四周,怕自己傻笑出声,被同事发现自己摸鱼想要跟新来的减灾署BOSS谈恋爱。 在电脑邮件页面停了半天,斟酌掂量,想了上千字的回复,最后全部删掉,只回了一个字:好。 回完之后,花梵还想尖叫,啊啊啊,太不矜持了。 都怪盛锦城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没有早点回国,两个人错过了那么久,到现在已经二十六了。 谈恋爱的时间都不多了,即将被父母逼着进入婚姻的殿堂。 她好想好好谈一场轰轰烈烈,永生难忘的恋爱啊。 到了周六,不加班的两个人约在了文殊院。 花梵一大早起床就在挑衣服,挑得等她一起吃饭的父母都不耐烦了。 章女士和花老板直接走进来,花梵瞪了他们一眼:“你们女儿都二十多岁了,你们进来还不敲门?” 花老板嘻嘻笑着:“谁让你经常不回家,没给我养成这习惯的机会?” 花梵心情好,不跟他们扯,哼着歌挑衣服,挑来挑去都没选中。 章女士揉了揉她卷曲而仿佛日常不打理的浓密秀发:“谈恋爱了?” 花梵放下外套,看着章女士,认真地说:“我跟苗呦呦闹翻了,以后可能也不会往来,你要是想她,就在外面见她,或者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在外面待着。” 章女士额头上的细纹抿了起来,有点生气:“你们两个都是我女儿,闹什么闹,如果是你们谁的错,道个歉就行了。” 花梵摇摇头,不想继续说下去,如果是少年时候,还有回转的余地。 可苗呦呦这么多年,心性已定,她做的那些事儿足够花梵疏远她。 章女士巴掌举起来,要打在花梵身上:“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花老板好说歹说拉住她:“女儿大了,别闹得太难看。” “你看看她,一点都不懂事,呦呦那么优秀,她不把别人当成榜样,反而要疏远,说什么闹翻。” 花梵心里波动不大,她在外面待了七年,到底和自己妈妈有了隔阂。 况且从七年前自己就开始挣脱她的掌控。 如今,她有了自己的归宿,有了自己想共度一生的人。 说句对不起父母的话,她从现在开始,就要考虑离开他们,去和另一个人重新组成一个家。 在那个家里,盛锦城是完完全全绝对属于她,不能和任何人分享。 “我就是和你们说一声。” 今后要如何,是她自己说了算的。 章女士想骂她,又觉得无力,大概做父母的年纪越大,越觉得无力,越不能掌控自己的孩子,心越慌。 “对了,我谈恋爱了,以共度一生为目的的那种恋爱,所以爸爸妈妈,放手吧。” 花梵穿好外套就往外走,奔向那个自己等了十年的人。 两个人并肩走在文殊院外面的青瓦红墙边,她跟盛锦城说:“我等了你十年嗳,想想真可怕。” 盛锦城仰头一笑,他个子太高,十分醒目,周围来来往往的女生都盯着他看。 “我等了你二十年。” 花梵不相信,盛锦城从自己黑色皮夹里抽出一张泛黄的旧照片递给她。 花梵接过去一看,竟然和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背后还有她的名字。 “你,你是小哥哥?” 盛锦城收回那张照片,万般珍惜地放回去,牵住她的手:“不然我为什么约你来这?” 花梵不好意思,她弄丢了照片,最后还忘记了这件事儿:“对不起,我当时和爸妈一起去乡下玩,被我表哥把照片弄丢了,我又发了一场高烧,最后忘得七七八八。” 原来她念叨了那么久的小哥哥,竟然就是盛锦城:“嗳,不对,你一直贴身带着照片,开学那天,你就知道是我了?” 盛锦城神色有些莫名:“不然你觉得我第一次见面为什么对你好?” 花梵讪讪地红着脸低头:“还以为你对我一见钟情呢。” 可是一见钟情哪里比得上这种细水流长,源源不绝的喜欢,让他们分别十年,都还能保持那份爱意。 在香烟袅袅的佛寺,她和盛锦城共同跪拜,共同上一炷香,共同发一个愿:只愿此生此世都不要再分离。 他们已经有了二十年的缘分,更希望有一生的缘分。 盛锦城和她十指相扣,拉着她逛了一会儿,垂头亲了她头发一下。 花梵羞赧地推了推他:“庙里面呢。” 盛锦城抬了抬两个人交握的手:“佛祖也不会阻挠人恋爱。” “谁跟你恋爱,表白都没有。” “额……” 花梵越说越觉得受委屈了:“当初平安夜亲过我之后,一直不表白,渣男。” 盛锦城闷笑出声:“你这么介意啊?” 他这一笑,吸引了多少女生的目光,花梵一看到他笑,就心软了,毕竟他那么帅,眼神很冰,却只对自己温柔。 “算了,记得求婚啊。” 盛锦城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大胆,咳了咳,掩饰自己的情绪:“好,你饿不饿?” 他带着花梵来到当年的那家店。 二十年了,老店都没变过。 “你想吃什么?虾?” 花梵跟着他坐下,有点怀恋,有点可惜,她那时候太小了,一场高烧之后,忘得差不多,记不住盛锦城小时候的模样。 只记得自己喊他“小哥哥”,还被爸妈嘲笑过。 他一说“虾”,自己好像有了一点模糊的记忆,不清晰。 她忍不住回道:“那你呢?还想吃烤肉吗?” 盛锦城清俊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好啊,你烤的话,我能吃一辈子。” 两个人之间那些甜蜜酸涩的点点滴滴,如今回想起来都颇有余味。 明明再见的时候,盛锦城那么冷淡,谁知才过了一两天,他就绷不住了。 “你说你刚回来的时候为什么对我冷着脸?” 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翻着菜单,菜单是像老旧结婚证一样大红色的丝帛证书样式,衬得他手白而冷。 “你都没认出我,我为什么要先妥协?” 原来他介意这个,花梵无奈地挑了挑自己细长眉眼:“谁让你一个大男人邮箱名叫‘小公主’,这不是引人误解吗?” 盛锦城点完之后把菜单给她,薄唇动了动:“你可真傻。” 你是我的小公主。 他爸当初把花梵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两家拍了照合影,各保留一张。 他看着那张照片长大,他妈少女心泛滥,爱讲童话故事,强迫他听着。 每次说到公主的时候,他一追问,他妈就把花梵拿出来举例,她就是等待你拯救的小公主啊。 没想到他们会重逢,没想到他们会相爱,更没想到他们会分开。 “对了,伯父伯母呢?” “我爸他们移民了,在法国开了家公司,做无人机。” 花梵心里咯噔一跳,她不想移民啊:“那你呢?” “他们移民养老,我跟着去干什么,我今后都会在国内待着。” 花梵顿时放下心来,甜蜜一笑:“那就好。” 第36章 求婚 两个人甜蜜了没多久, “防灾减灾与可持续发展”国际学术大会在京城召开,盛锦城就不得不奔赴京城。 一下飞机,盛锦城就忍不住给花梵邮件发图片, 下面附了一句话:走过你曾经每一步的脚印。 首都机场的照片只是让花梵笑笑不当回事儿。 那么母校的照片就让花梵有些动容, 盛锦城循着花梵曾经在朋友圈发过的每张照片, 每个地方, 一一走了过去。 那些花海,那些园林, 那些古朴的建筑,每一张都那么熟悉,偶尔还会有盛锦城的私照,花梵都一一保存起来。 开完一次会议之后,等待的期间, 盛锦城一个人漫步在花梵研究生曾经待过三年的地方。 已经是春天了,那片湖水旁边杨柳青青, 依依袅袅,一片绿雾,湖水里还养着一对鸳鸯。 湖中岛上有游客在拍照。 他站在湖边,临湖而立, 一身简单清爽的休闲装, 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引得周围的女学生纷纷过来要加微信。 他一一拒绝之后,忍不住想着花梵在这里度过的每一天。 她爱睡懒觉,抱着书匆匆去赶课的样子, 晚自习之后, 疲惫回到宿舍的模样。 他不在的十年,花梵一个人留在京城, 孤独地守着,只为了他当初的那句话。 发了那么多图去花梵那里找存在感,花梵中午午休的时候,来不及吃饭就给他打电话:“你玩够了也该回来了。” “你这句话听起来好幽怨。” “想你了行不行?吃饭没?” 盛锦城逆着人潮,面带笑容,回答:“正准备去食堂呢,怎么样,你推荐哪个食堂和什么菜?” “别闹了,学校食堂要学生卡,我可不给你跟别的女生搭讪的机会。” 其实,花梵是担心食堂人太多,他挤在那里等半天,既耽误别人,也耽误自己吃饭的时间。 “那你们学校周围有什么美食?” “你干嘛?”花梵忍不住撒娇,“你们参会都不提供午饭吗?你回酒店吃呗,外面又没多干净,小心水土不服。” “我饿着肚子呢。” “行吧,西门那边有家川菜馆,味道挺不错,你去看看。”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盛锦城也催她赶紧去吃饭,挂断了电话。 花梵坐在创新大厦的露台上,望着外面的锦江,看着那淙淙流水,想到盛锦城缺失的那些年,她孤独走过的每个地方。 现在他都要去走一遍,也算圆了他们两个人一起去京城读书的遗憾。 但她还是期望他能早点回来呢,因为有个重要的日子想和他共度。 花梵和章女士自那天后,很少说话,按她的说法,还是别人家的女儿比较好。 七年来,苗呦呦每个月都去看她,让她比较偏心苗呦呦,不满亲生女儿跟自己干女儿闹翻。 关于这点,花梵也没多说,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既想要爱,又想摆脱掌控。 她生日这天,花老板早起给她下了一碗面,煎了蛋,章女士看都没看她一眼。 花梵心里不高兴却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盛锦城开会,一直在京城待着,连个电话都没打过来。 她这一不高兴,看什么都有点不爽。 看到闯红灯的人都忍不住生气。 直到她进创新大厦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儿,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站在门口的保安,率先递给她一朵玫瑰花,笑着说了声:“生日快乐。” 花梵惊喜且不安,虽然平时进出打招呼,但没到生日送玫瑰花的地步吧。 她走进去的时候,遇到巴伐利亚州办事处的一位干事,她也拿着一朵玫瑰花,递给花梵,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和贴面礼:“生日快乐!” 花梵有点懵,怎么大家都知道了。 等走进大厦,前台的三位小姐姐迎了上来,每个人递给她一朵玫瑰,笑着说:“生日快乐!” 花梵没走远,听见她们笑闹着说:“太浪漫了,没想到减灾署的BOSS竟然暗恋我们梵梵。” “噫,人家也好想谈恋爱。” 她每遇到一个人,不管是外国人,还是中国人,都会递给她一朵玫瑰花,说一声生日快乐。 她早有预感,但在CEU创新中心门口的时候,盛锦城抱着一束玫瑰花还是让她欣喜若狂,没想到他竟然回来了。 旁边的邱茗茗见自己被无视了,摇了摇手上的玫瑰花:“见色忘义的花梵梵,生日快乐。” 给完玫瑰花,她就闪退了,把空间留给两个撒狗粮的人。 花梵小跑过去,紧紧抱着盛锦城,脸颊靠着他胸膛,傻笑出声:“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盛锦城摸了摸她脑袋,爱怜地吻了吻她额头:“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 花梵看到公司门口的摄像头,有点不好意思,感觉好像大庭广众之下play。 于是,她领着盛锦城到自己的办公位上,没想到上面堆满了玫瑰花,放着一个漂亮的蛋糕盒。 “你,有必要这样吗?”她哭笑不得地整理玫瑰花,“太夸张了。” “不然你以为外面那么多人给你的玫瑰花是哪来的?” “谁帮你进来的?”花梵敲了敲脑袋,“肯定是邱茗茗那家伙。” 盛锦城拉着她,把她按在自己的办公椅上:“你坐着。” “要干什么?” 他拿出一个盒子,轻轻打开,里面是一枚钻戒。 盛锦城单膝跪下,把戒指递到花梵面前:“我们不一定要现在结婚,但我想让你知道我想和你一辈子相爱的决心,今后不管有任何性格上的不合,我们相互磨合,但千万不要轻易说分手。” 这是他这么多年说得最长的一句话。 花梵被戒指吓到了,毕竟盛锦城才回来没多久,谁知道他竟然会在自己生日的时候求婚。 什么不一定现在结婚,让你知道我和你一辈子相爱的决心,骗鬼呢,只要答应了,他后面肯定要自己搬出去跟他同居试婚。 花梵明明知道他的套路,却舍不得拒绝这个人。 因为他们相爱了这么多年,分别了这么多年。 却是彼此一生的宿命。 花梵抿着唇,接过戒指,觉得有点重,这承载着盛锦城的心意,是他十年来的思恋。 “好。” 盛锦城拉着她站起来,两个人相拥而立,花梵仰着头,忍不住泪水流了出来。 她等了这么多年,有过怀疑,有过自暴自弃的念头。 然而这一刻,什么苦楚都是值得的。 你爱的人必将跨越时间,越过人潮,和你重新相遇。 邱茗茗端着摄影机,躲在不远处,替他们拍下了这一段。 她一边拍,一边压抑住自己想尖叫的冲动,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人,花梵梵真是捡了大便宜。 到了上班时间,公司同事惊诧地发现,他们办公室里竟然芬芳馥郁。 花梵的办公桌上堆满了玫瑰花,还有一个蛋糕。 刚来的减灾组BOSS竟然和她在一边说话,看着他们进来,竟然不好意思地红着脸撇头。 蒋连漪进来的时候,也拿着一朵玫瑰花,递给花梵:“我就借花献佛了,生日快乐。” “谢谢蒋总。” 蒋连漪感慨地看着这两人,当初他们来欧洽会当志愿者的时候,她就察觉这俩孩子之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没想到后面出了那么多事儿。 而自己像是他们的见证人一样,眼瞧着他们在暧昧的时候分开,又在分开之后,重新相逢。 当初给花梵邮箱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对方是自己大侄子,未尝不是抱着促狭的心思,想看这两个人重逢时候的惊讶。 她拍了拍盛锦城的肩膀:“得偿所愿了?不容易啊,要幸福。” 两个人要工作,还是要分开一会儿。 花梵的玫瑰花就堆在那里,谁也没说什么,总裁都不说了,他们能说什么。 作为他们组的组长罗志星看了邱茗茗一眼,拿起一朵玫瑰花,递给邱茗茗。 邱茗茗傻傻站在那里,有点反应不过来,花梵推了推她:“傻了吧,你,他跟你表白呢。” 罗组长那么内敛的人,送朵玫瑰花已经是极限了。 盛锦城不满花梵的视线转移,这么多人,又不能当众亲热,只能飞速地吻了一下她耳朵:“老婆,中午记得来找我。” 说完,他扬了扬手,走掉了,全没有当初第一天来时候的冰冷模样。 花梵目送他离开,忍不住笑意满满,今后,他们还有一辈子在一起。 何必争这一朝一夕。 第37章 番外 花梵从小就身体弱, 章女士担心自己养不活她,每年都要待着她去各大寺庙求神拜佛。 她年纪小,不知事, 只以为要去庙里吃素斋, 嘴馋得很, 每次去的时候都欢天喜地。 庙会这天, 花梵背着小包,被章女士牵着, 一路往里面挤。 挤着,挤着,一个晃神换手的功夫。 花梵就找不到自己妈妈了。 她也不爱哭,睁着圆圆的眼睛,仿佛永远长不大的小动物脸, 笑容比糖还甜上几分,不经意露出的两颗洁白犬牙, 看起来无辜而可爱。 这么可爱一个小孩却没能引起多大注意,因为烧香的人太多了。 花梵被人群挤着挤着就挤到外面了。 一个黑脸女人盯上了她,拍了一点药到花梵的身上,她就脑袋晕晕的, 被人带着走了。 黑脸女人拉着小女孩往外走, 肚子却突然饿了,她是新手。 注意到一对父子,小男孩长得好,相貌俊秀, 她贪心了, 盯上了那个小男孩。 于是抱着晕晕的花梵,上前去求救:“我女儿生病了, 我们母女俩饿了一天,好心的先生,可怜可怜我们,给点钱吧。” 她贪婪的眼睛盯着一旁冷淡抿棒棒糖的小男孩,这孩子长得太好了,一定能卖个好价钱,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盛父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牵紧了自己的儿子,俯视着她,淡淡一笑:“好啊,我看你们俩也可怜,饿了很久,我先请你们吃顿饭,然后给你们钱。” “吃饭?”黑脸女人有点犹豫,最后还是贪心不足,咽了咽口水,能骗到钱,骗到饭,拍到两个孩子,今天赚大了。 “好,好,谢谢。” 盛锦城的爸爸带着他们来到一家饭馆,给自己儿子使了个眼色:“照顾妹妹。” 盛锦城不高兴呢,早上被父母从床上挖起来,给了个棒棒糖,好歹堵住了嘴。 他看在那个妹妹很可爱的面子上,才肯照顾照顾她。 他去拉花梵的手:“妹妹,过来吃饭饭。” 拉着花梵之后,黑脸女人明显眼神一闪,有些不安,花梵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看起来的确像是生病了。 被人拉住手,也迷迷糊糊的,眨了眨眼睛,眼神空洞得很,又很乖。 盛锦城很喜欢这么乖的妹妹,讨厌自己家里的那些熊孩子妹妹,整天闹他。 他伸长了自己的手臂,夹了一只虾,剥好虾之后,放到花梵碗里:“妹妹,吃。” 盛锦城的父亲一直盯着黑脸女人,观察着她,见她坐立不安,也拿出筷子给她夹菜:“来,大姐,饿了吧,快吃。” 女人忐忑不安地吃饭,盛锦城喜欢妹妹,一直围着她转。 等这顿饭吃完之后,便衣警·察就冲进来了。 黑脸女人被抓,盛锦城爸爸拉着自己儿子,盛锦城拽着妹妹,霸道地不准别人把他们分开。 他录口供后,只好带着儿子守着小女孩,一起等小女孩的父母过来。 章女士过来的时候,花梵差不多醒过来了,睁着一双大眼睛,哇的一声哭出来。 章女士和花老板千恩万谢,感激盛锦城的父亲慧眼别具,看出黑脸女人的问题,还请她吃饭,稳住她。 盛父摆摆手:“不用,不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我虽然不信,就当做好事,结善缘吧。” 他看着两个一起玩的小孩,还第一次看见自己冷淡霸道的儿子这么会照顾人。 拉着花梵的手,什么都依着他,很会疼人。 花梵虾没吃多少,肚子饿了,望着外面的蛋烘糕,开始咬手指。 盛锦城从小就有点洁癖,拉着她的手,不许她吃,装小大人语气严肃:“不能吃手手。” 花梵眼睛里包着一汪泪水:“饿。” 章女士来气了,她也一中午没吃饭,戳了戳她额头:“饿什么饿?就知道吃。” 盛父有点不悦,孩子丢了还不是家长的责任,这当母亲的怎么回事? 他没表现出来,拉着自己儿子:“我带着你们去对面买蛋烘糕,你拉着妹妹。” 他的一举一动都让章女士有些尴尬,好像在指责她。 花老板叹口气,他老婆就这样,一紧张就喜欢甩锅,不肯袒露真心,她心里其实很慌很难过,却去指责孩子。 他拍了拍老婆的肩膀:“没事了,别紧张。” 花梵吃完蛋烘糕,就喜欢上了小哥哥,两个孩子关系亲密了不少。 盛父也喜欢这孩子,于是提议一起去拍个照留念。 本来不爱拍照的盛锦城竟然破天荒没反对,一路谨慎地拉着花梵,像个小大人一样保护她。 花梵口齿不清地喊着“哥哥”,实在是太萌了。 不仅盛父喜欢这孩子,有点想收她当干女儿,这都是缘分。 可惜对方母亲好像没有那个意思,一直有些躲避他的意思,他只能叹口气,拍照留念算了。 两家人到照相馆拍了照,双方各保留一张,在背后写下两个小孩的名字。 花老板和盛父交换了电话号码,约好以后联系,两家人出来吃个饭。 章女士却很不高兴,抱着花梵,有些紧张,低声跟自己老公说:“别联系了,别联系了,让梵梵忘记这件事算了。” 花老板怎么可能赞成,怎么说都是大恩人呢,章女士就是太不会处理感情上的事儿,不管是亲情还是恩情,总想逃避。 花梵正跟盛锦城热乎着,两个人难舍难分,突然要被分开,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不走,不走。” 她拼命抱着盛锦城,埋头在他胸口:“不要离开小哥哥。” 章女士狠心地抱着花梵哄:“小哥哥累了,我们先回去吧。” 盛父不喜欢她的做派,见两个小孩子这么难舍难分,开玩笑道:“梵梵乖,以后再跟小哥哥玩,我们两家以后多走动,说不定以后还能成亲家。” 花老板也跟着哈哈一笑,开起了玩笑:“没错,没错,两个孩子年龄差不多,又长得这么可爱,我也很喜欢锦城。” 两个父亲的玩笑,母亲没当回事,她抱着花梵,想想刚才差点失去自己孩子,她就缓不过来,脑子里阵痛,恨不得现在就抱着孩子回去藏起来。 盛锦城平时那么冷淡霸道一小人儿,对着合自己眼缘的女孩子,也特别不舍。 “妹妹,不要走。” 花梵听了,眼泪又出来了,大哭:“小哥哥。” 再不舍,双方都有事儿,两个孩子都不得不分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连载新文《宁别撒野[豪门]》求收藏: 顶级富豪圈都知道贺家的大女儿贺柠 私生活混乱,桃花不断, 绯闻对象经常空降热搜, 想和贺家联姻的人纷纷退避,把主意打在她继妹身上。 谁能想到她竟然还能捡漏, 嫁给了矩力集团总裁原野, 贵太太们票选出来的最佳豪门女婿。 不过,这位太子爷清俊矜冷,气质拔群, 有精神洁癖,情史清白, 最厌恨别人朝三暮四, 两家联姻,又没感情基础, 嫉妒贺柠的人都等着看她被一脚踹掉。 谁知这一年年过去,圈子里都在盛传: 洁癖大野狼变成了爱妻狂魔。 结婚伊始,贺柠的桃花缠了过来:“贺大小姐,宁约么?” 贺柠盯着面沉如水的联姻对象,惊慌道:“不约,不约。” 她怕被大野狼撕碎了。 所谓大野狼:野,残,贪,暴,惹不起,惹不起。 一年后,曾经的绯闻男友义愤填膺:“柠柠,他哪里是喜欢你,他就是馋你身子。” 原野偏执转头一笑:“不,我馋她的一切,最好能全部吞下去。” 外傲内娇天鹅系大小姐× 外冷内热偏执大野狼 【先婚后爱/我想跟你谈恋爱,你却只馋我身子/相互治愈的故事】 1v1,HE,撒糖小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