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太子娇宠的日常》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被太子娇宠的日常》作者:闻吱 文案 苏沫儿家境清寒,却因姿容出了名。 时人形容她云鬟酥腰,天姿玉色,倾国倾城。 也因此,她被都尉大人选入府中,(tiao)教成舞姬,只为讨好那南下的太子。 传闻中太子不苟言笑,冷若冰霜,不近女色,一心为民。 苏沫儿知道后,生出满心惶恐不安。 初见那日,都尉府为太子接风洗尘,作为最亮眼的明珠,苏沫儿最后出场。 却因技艺不精跳得略显凌乱,她因此急的眼泪汪汪,却不得不含泪跳完了整支舞。 事后,太子问她:你哭什么?怕我吃了你? 苏沫儿瞪着大眼睛惶恐摇头:没、没,奴、奴家怕跳得不好,脏了殿下的眼。 太子不由沉默,脑海中却不由回想起她那支足称不堪入目的舞。 却因其身段儿姿容,和泪盈满眶的眼眸,反倒增添了别样风情。 堪道一句,天香国色,一舞倾城。 (每天0点更新,1v1,SC)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预收《奈何卿卿动人心》 ┃ 配角:预收《成了重生的反派心尖宠》《宫斗完我成仙了》 ┃ 其它: 第1章 旭日方起,清晨的薄雾被晶莹的日光驱散,天清地朗,鸟鸣渐起,炊烟也缓缓上升。 长州,青门镇,此时外面驶来一辆华贵的马车,没一会儿,便在苏家门前不远处停了下来,从中走出一位容貌俊朗,却满脸阴狠的年轻公子。 这位刚在地上站定,便有一青衣小厮凑上前来,呵腰谄媚道:“公子,您来啦。” 公子名唤柳岩泽,闻听小厮的话,眼神轻飘飘的扫了眼,随后看向前方不远的一座房屋,语气阴柔道:“如何,他们可同意了?” 青衣小厮顿时就苦了脸:“回公子的话,那苏家人真个顽固不堪,任凭小的说干了嘴,就没个吱声的,看来是铁了心了……” 后面的声音越说越小,那柳岩泽却根本未曾听完,眸中闪过丝厉色,反手就是一巴掌将那小厮扇的晕头转向,口鼻喷血的跌倒在地。 柳岩泽收回眼神,甩了甩手,轻嗤道:“狗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拉下去宰了。” 他语气清淡,好似一条人命在他眼中就连畜牲也是不如。 吩咐完,自有孔武家丁上前,将回神后大惊失色,求饶不停的小厮拉了下去,很快便没了声息。 所有人见此,神色平静,似是早已司空见惯。 而那柳岩泽接过旁侧小厮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眯眼打量着前方的屋子。 小厮道:“公子,您既是看上了苏姑娘,又何必如此好言劝说呢?以您的身份,直接将她抢……请回柳府,想来苏家也不敢说个不字才是。” 柳岩泽睨着他,言语平静又带着阴森寒意:“你懂什么?沫儿这样的娇娇岂是常物可比?本公子守了她这么多年,就是要她心甘情愿的臣服于我!否则,与其他女子又有什么区别?” 往日苏府对自己的示好不假辞色,一直拒绝自己的求娶,因着对苏沫儿的心思,反倒让他觉得颇有趣味,便也乐的陪着玩玩。 可没成想,眼看着美人儿长成,却偏偏出了长州都尉相中苏沫儿,要将其接入府中(调)教成舞姬,伺候那将要南下的太子一事。 虽说他心中早就有着算计,可终究不爽,有种自家东西被别人抢走的感觉,也为苏家这多年来态度如故,而深觉不识抬举感到愤怒。 如今趁着那日子将近,他前后特地又派了不下十人过来劝说,可苏家却宁愿把自家闺女送去都尉府做个舞姬,伺候那将要南下的太子,也不愿跟了自己。 这便彻底的恼了他,让他今日不得不亲自出马。 想着,他收回打量苏家的视线,将帕子扔给小厮,迈步朝苏家走去。 而此时,苏家屋内,气氛沉闷。 沈氏正打开了丝门缝瞧着外面,随着柳岩泽一步步朝着苏家逼近,她脸色骤然苍白,慌忙背靠着将门关上,满脸慌张的喃喃:“来了来了,柳岩泽过来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随着话落,不由看向屋内某处,那里正坐着一位妙龄女郎,年约二八年华,屋内光线昏暗,可她端坐在那里的身姿却是格外清丽。 有一丝光线照在她的身上,那玲珑身躯若隐若现,听了沈氏这话,不由抬头看来。 顿时,那张娇媚的脸庞便出现在视线中,偏她那双灵动的眼随着沈氏的话含上盈盈水光,霎时间,便将她脸庞映衬的明艳不可方物,仿若将这昏暗的屋子都照亮了起来,熠熠生辉。 若是让外人瞧见,不论男女,定要愣愣失神,心生怜惜之感。 此人,正是那柳岩泽口中守了多年的苏家女郎,苏沫儿。 苏沫儿家境清寒,却因着姿容出了名,自打十岁后,那名声便越来越响亮,随着她及笄,更是声名远播。 时人形容她,云鬟酥腰,天姿玉色,倾国倾城。 按理来说,这样的女郎,求亲者该是络绎不绝,可偏偏到如今她芳龄十六,却无一人敢上门求娶。 原由就在那门外的柳岩泽身上,柳家乃是世家大族,长州的盘龙,柳岩泽乃柳家嫡子,身份自是贵不可言。 其人曾在苏沫儿十二岁那年对其惊鸿一瞥,随后就放言,苏沫儿乃他看中之人,是以这长州又有谁敢冒着得罪他的风险来求娶呢? 倒也不是没有外州人闻听苏沫儿名声,可有着柳岩泽在前,自是难以接近。 是以,那柳岩泽便从那时,一直守着苏沫儿,可谓是深情款款了。 若真是如此,好似嫁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偏偏,那柳岩泽声名狼藉,常年浪迹烟花柳巷不说,其人性子更是残暴异常,时时都能听闻谁谁谁不小心触怒了他,最后惨死的消息。 便是他府中那些姬妾,也是三天两头就没了声息,偏偏其家族势大,常常也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时间一长,柳岩泽早已有长州恶霸,活阎罗之称。 试问名声如此差的人,别说苏家人不同意苏沫儿嫁给柳岩泽,便是苏沫儿自个儿也是绝然不敢的。 “我跟他拼了!”安静的屋内,苏毅突然从房间里窜出来,怒气冲冲的便要出去。 “毅儿不可!”苏沫儿大惊,忙起身与沈氏死死拦住了暴怒的苏毅。 “姐姐,母亲!”苏毅兀自挣扎,不甘道:“他就是看我们好欺负,如今都欺上门来了!若是一味忍让,那我们苏家尊严何在?姐姐你难道真要跟他走不成?” “毅儿!不可胡说!”苏沫儿抹了泪,死死拽住苏毅道:“你拿什么跟他拼?要尊严,那是身份对等的人讲究的事,他柳家势大,你跟他拼,拿什么跟他拼?” 苏毅道:“大不了,我舍了这条命就是!” “糊涂!”苏沫儿道:“你以为你舍命就能成事?你能近的了他身吗?你想要拼命,在人家看来,不过就是场笑话!” 苏毅不由涨红了脸,看向沉默不语的苏至诚:“父亲……” 他期盼着父亲能说句话,可苏至诚却久久不言,半响,才轻叹一声,那温雅的面孔仿似瞬间老了几岁:“毅儿,听你姐姐的,且先忍了这段日子再说……” 苏毅闻言,神色顿时闪过丝失望,抿着唇,愣愣出神。 正在此时,外间突然响起声低低压抑的笑,顿将屋内众人惊起,纷纷惊疑不定的看向紧闭的大门。 就听柳岩泽压低了声音道:“沫儿,今日我且来问你最后一次,从是不从?” 他的话让苏家人不由神色一紧,苏沫儿面上浮现丝丝惊恐,直到手臂传来阵疼痛才回神。 转眸看去,却见是母亲沈氏已是泪流满面,捏着自己的手收紧了都浑然不觉。 苏至诚皱着眉,深吸口气便准备上前,却被苏沫儿拦住,对着父亲摇摇头,她道:“父亲,我去。” “沫儿,这怎么行……”沈氏等人大惊,想要劝说,苏沫儿却神色坚定打断道:“父亲母亲不必担心,便是他柳家再是势大,只要我自己不从,如今也定然不敢将我如何。” 起码,在那件事之前…… 话落,她轻轻调整了下神态,仪容端正的开门走了出去。 在她出来的瞬间,柳岩泽那双阴沉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整个眼中似乎只有盈盈走来的这个少女。 “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柳岩泽微笑道,只不过他的微笑,让人颇有几分毛骨悚然:“怎么,可是下定决心了?” 苏沫儿强自收敛惊恐的心,站在柳岩泽不远处,勉强露出丝笑,盈盈一礼:“这么多年来,沫儿多谢柳公子的抬爱关照,若不然,沫儿一家怕是颇得麻烦。” 说到此处,她微微拧眉,娇媚面容上露出丝难色:“按说,柳公子如此大恩,沫儿万难相报,可天不如人愿,沫儿蒲柳之姿,竟得都尉大人看中,他日便要伺候太子殿下,是以……沫儿只能拒绝公子厚爱……” “你可要想好了再说啊,莫要误了事。”话未说完,那柳岩泽脸上就露出阴嗖嗖的笑,一瞬不瞬盯着她。 苏沫儿心下微紧,脸容也因紧张染上丝丝红霞,再加上她那双水盈盈的眼眸,更衬她柔媚娇怜:“柳公子,此事,恕沫儿万难相从,若是惹得都尉和太子不快……” “呵呵。”柳岩泽不禁冷笑起来,言语也带着彻骨寒意:“好沫儿,真个长大了,翅膀硬了,竟拿都尉与太子来压我。怎的,你怕得罪了都尉与太子,就不怕得罪我不成?是不是这么多年,我对你太好,让你有些忘乎所以?” …… ……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求支持鸭~么么~ 第2章 苏沫儿顿时色变,娇呼冤枉:“难道沫儿在公子心中,便是这样的人吗?” 她说着,已是声泪俱下,抬起皓腕擦拭滚下白嫩脸颊的泪珠儿,便如清晨娇艳花朵儿上凝聚的花露般芬芳醉人。 那声声冤枉,更是柔媚入骨的落在柳岩泽耳中,让他不禁心中狠狠荡漾了起来,下意识眯起了眼睛上前一步抓向她的手:“沫儿在我心中,自是顶顶好的娇娇儿,可也保不齐,有人瞎吹些耳旁风,乱了人的心思才是。” 他这话,暗指有人煽动苏沫儿去都尉府。 可苏沫儿哪儿能想那么多,见他逼近,心中更是紧张,忙就后退了两步。 待反应过来,不禁脸色微变,暗道不好。 果然,见她避开,柳岩泽探出去的手僵在那里,随即捏成拳,发出‘咯咯’的声响。 其浑身逐渐散发出寒意,眼神不善的道:“瞧瞧,沫儿果真是出息了,如今都敢拒绝我了不是?” 苏沫儿哪儿敢任他如此说,生怕真个惹他生了气,那自己铁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她曾亲眼见过,万花楼的头牌追到他身边,就在她的面前,因一句话惹了柳岩泽的不快,便被他推下酒楼生生的摔死了。 而事后,哪怕有她的证词,可他照样什么事都没有,就好似杀了个人只不过是让他去衙门转悠一圈儿似的。 从那之后,她在柳岩泽的跟前,更是小心翼翼,生怕惹了他不快。 是以,听闻他这般说,苏沫儿赶紧就道:“柳公子说笑了,公子对沫儿的大恩,那是没齿难忘的。只是如今,我怎么说也是将要去伺候太子的人了,少不得要注意些许事,不然待日后有个什么万一,岂不是连累了公子。” 柳岩泽面色缓和,道:“也是难为沫儿这般为我着想了,只不过,沫儿却是多心了。只要你如今跟了我,自是不用去伺候太子了。” 苏沫儿脸色苍白,勉笑道:“这怎么可以,都尉大人那里……” 柳岩泽摆手,不屑道:“反正他都尉府也还未接你入府,沫儿只管跟我走,都尉大人那里自有我去分说。” “可……” “没什么可是。”柳岩泽盯着她:“还是说,你不愿跟我走?” 苏沫儿闻言,不由呼吸都慢了下来,浑身血液似乎瞬间停止了流动。 这话,叫她如何好接?说是也不行,说不是,那更是不行…… 一时间,她心中不由升起阵阵绝望,难不成,真没有办法了吗? 老天爷,何至于此!既然才给了自己希望,又何必要步步紧逼,再晚半个多月,等到都尉府来人了不成吗? 偏偏在如今,就差一点点,一点点…… 正想着,柳岩泽忽然抓住她的手便走:“看你不吭声,想来便是同意我说的了。既如此,那现在就走吧。” 苏沫儿大惊,忙挣扎起来:“公子,公子,你先放开我。” 柳岩泽却不闻不问,苏沫儿不由娇声抽泣:“公子,你弄疼我了,先放开我好不好……” “好沫儿放心,等随我回到柳府,哥哥自会好好疼你的。现下,却是由不得你了。”这话越到后面越是带着戾气,听得苏沫儿心尖狠狠的颤抖,那双盈动的水眸此刻早已蓄满了泪珠儿滚滚滑落,脸颊因挣扎而升起丝丝血色让她更显娇媚柔怜。 此般画面瞧得柳岩泽心下那是阵阵翻涌,只觉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兴奋的双眸都红起来。 想到守了这么久的美人儿将要成了自己的榻上欢客,顿时只恨不得能就地正法。 而两人的挣扎动静,早已惹得四周邻里看见,却无一人敢上前相助,只能瞧着苏沫儿绝望的被柳岩泽拖着渐行渐远。 而屋内的苏毅等人此刻也勃然色变,忙跑出屋子来。 “登徒子!你放开我姐姐!”苏毅红着眼冲上去想将苏沫儿抢回来,却被柳岩泽的小厮们轻而易举的拦住。 沈氏更是色变,追上去反被人推到在地,只能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哭喊着祈求:“柳公子,我求求你了,求你放过我女儿吧,我求求你了啊……” 苏至诚更是被气的眼冒金星,连冲上去的动作都没出来,就已被人狠狠摁在原地,只能跺脚痛呼:“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苏沫儿眼见家人如此,那眼中的泪珠子更是不要钱的往外掉:“父亲,母亲……” 可偏偏,她越是如此作态,反而更让柳岩泽兴奋,他劝说道:“好娇娇儿,别哭了,放心,待你跟哥哥回去后,我自会予你家人优待。” 就在这时,苏家门口突然停下辆华贵马车,看见那马车上的标识,柳岩泽兴奋的神色一滞,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紧接着,那马车内下来一个中年妇人,那妇人站在苏家门口望了眼,顿时瞧见院中这幕,不由皱了皱眉。 随即,眼睛扫了扫苏沫儿那婀娜身段,最后定格在她娇媚的小脸儿上,眼眸立即亮了起来。 却没说什么,最后看向了柳岩泽,道:“这不是柳公子吗?老奴给柳公子请安了,老奴方才从柳府过来,却是没见公子,没成想,公子竟是在这里来了,倒是巧了。” 柳岩泽自是知晓她话中是什么意思,略显警惕的看着中年妇人,皮笑肉不笑:“原来是杨嬷嬷。” 仅是杨嬷嬷这人,柳岩泽自是瞧不上的,可此人背后代表的,可是都尉府。 如今这人到了这里,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柳岩泽暗道晦气,自己终究还是晚了步…… 想着,抓着苏沫儿的手不由放开了。 苏沫儿被放开,一时也意识到了什么,不过没能理会那么多,慌忙跑去,将母亲扶起,与家人们站在了一起。 杨嬷嬷笑:“柳公子是知道老奴今儿要来接这苏家小娘子入都尉府,特意在此处等候不成?” 对于柳岩泽的心思,杨嬷嬷自是一清二楚的,不过终究顾忌着他背后家族,所以没有把话说开,反倒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柳岩泽若是聪明,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柳岩泽自然是聪明的,是以哪怕心中再多不甘,此刻也只能顺着她的话:“是啊……知道杨嬷嬷今儿过来,所以特地在此处等候。” 他狠狠的握拳,隐住自己心中的愤怒:“既然杨嬷嬷到了,那我也不用多此一举了,就此告辞!” 说完,他转眸看了眼苏沫儿,心中虽满是戾气,可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 他上前,苏沫儿等人见状不由紧张的后退了两步,柳岩泽却似不在意的逼近了苏沫儿,在苏沫儿紧绷的身躯旁侧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低低道:“你真以为,去伺候太子,便可以搭上他这个高枝儿,好脱离我的手掌心不成? 好娇娇儿,你若真是这样想,那可大错特错。也罢,既然今日事已至此,我若再逼你,反倒不美。既如此,那我今日便是放过你又何妨?不让你出去走走,怕是不知道我的好。你且随着走一遭,我等着你再回来哭着求我。” 此话说完,便也不再耽搁,冷冷一哼,领着自己的一帮子人离开了苏家院子。 苏沫儿却回想着他方才那话,心下隐隐觉得不安,可好在,今日总算是逃过了一劫。 整理了仪容心绪,一家人忙上前将杨嬷嬷迎进了屋中。 杨嬷嬷进来也未坐,先就绕着苏沫儿转了几圈,啧啧有声,道了句:“好个云鬟酥腰,天姿玉色,不愧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儿,今日一见,方知名不虚传。” 苏沫儿被夸的脸颊微红,不过更夸张的赞誉这么多年她也不是没听过,是以很快恢复如常,对着杨嬷嬷福礼:“嬷嬷谬赞,方才多谢嬷嬷解围了。否则,今儿沫儿怕是……”话到此,后怕的抚着胸,想起方才的情况,已是泪盈于睫。 杨妈妈见她这个模样,忍不住暗暗道了句‘好个祸国殃民’的苗子,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娇媚勾人的模样,偏她姿态清雅,眸含纯真,又中和了那股子妖媚之气。 想到这人接下来将要伺候那顶顶的贵人,凭着她这般相貌,说不定还真个有大际遇,是以便想着交好,脸上的笑也略显真心了些:“姑娘不必如此客气,老奴本是奉命行事,自是不会让人待你如何的。再个说来,那柳公子那是看在老奴这幅皮面?真要谢,他日入了都尉府,谢谢我家老爷才是。” “嬷嬷教导的是。”说起这个,苏沫儿忍不住问:“敢问杨嬷嬷,之前都尉府那边定下的日子,不是下月吗?如今还有半月之久,怎的就……” 杨嬷嬷道:“我个做奴才的,别的也不甚清楚,只是听闻老爷说,太子南下本该是推迟一月的,可前不久收到消息,如今已是启程了,如此一来,时间自然就提前了,是以赶紧安排咱们将姑娘们都接入府中去,也好先熟悉熟悉环境,教导教导规矩。” 苏沫儿自是不清楚贵人们想些什么的,闻言便也清楚了。 也就是说,她得提前动身了。 对于贸然前去陌生的都尉府,她心中又是紧张不安,又是不舍家中亲人。 可无论如何,她早已是没了选择。 杨嬷嬷又简单的和苏沫儿一家说了几句,还算是善解人意道:“如今我来的匆忙,想你们也没个什么准备,今儿便就算了。正好你们一家子,趁着最后这点子时间好生聚聚,拾掇拾掇东西,也不必带多少,都尉府什么都有。待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 苏沫儿一家赶紧谢过,又挽留杨嬷嬷留下来吃饭,后者却笑着推脱,道不好打搅你们一家相聚,便就告辞。 待到杨嬷嬷离开,沈氏这才后怕的道:“幸好今日这位杨嬷嬷及时赶到,否则,还真不知道事情会如何……” 苏姚望着杨嬷嬷离开的身影,又听见母亲这话,想到接下来的日子,心中不由升起丝丝怅然…… ……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的宝贝们,感谢读者宝宝“Elle_zj1979”的营养液,另外,这章留言送红包哟~ 还有,别看咱们沫儿现在被逼的这样了,可本文可是大甜文哟! 再个就是,沫儿可不只是徒有美貌的娇娇儿,她本人也是很厉害的,不然的话,也不可能跟柳岩泽周旋这么久了 如今被逼的这样,一个是因为身份差距太大,二个是,柳岩泽那边也察觉到危险,不耐烦了,所以才这样的~ 到了后期,沫儿……emmmmm 第3章 晚上,苏家一家都围坐在一起,苏毅与苏至诚只在旁边沉默着,沈氏则在给苏沫儿收拾着即将要带走的行李。 她一会儿给苏沫儿塞这个,一会儿又放这个,左左右右,最后搞得好大一包,包袱都装不下。 苏沫儿见状,不由苦笑的拉着沈氏的手劝慰着:“母亲,其实不必那样多的,杨嬷嬷不也说了,简单的带些小物什做个念想,反正都尉府里什么都有的。” 沈氏闻言,低垂着头:“那怎么一样,都尉府再是如何如何好,又怎么比得上家里。”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满脸慈祥的望着眼前娇艳的如同花朵儿般的女儿,霎时心中满满都是心酸,抬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便抽泣起来:“我的儿,明日一别,母亲便不在你身边了,都尉府是好,可人也多,你性子弱,心思纯,又善良,比不过人家,凡事少说多听,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说到后面,已是逐渐的泣不成声,苏沫儿也泪眼模糊了起来,扑过去抱住沈氏安慰:“母亲,您别哭了,沫儿是去伺候太子了,又不是去刀山火海。要是女儿运气好点,说不得就被太子看上了,日后咱们便再也不用怕被人欺负了不是。” 沈氏闻言,更是心酸:“傻女儿,太子那是什么样的人物,哪儿是那般好伺候的?若是可以,母亲宁愿你一辈子都在家里。都怪母亲,怪母亲不好,护不住你啊……” 见母亲哭的更凶,苏沫儿也更加难受,苏毅见状,小脸儿紧绷,眼中光芒闪烁翻涌着,手都不自觉捏成了拳头,却沉默的不发一言。 苏至诚也是轻叹一声,语气落寞苦涩:“说来说去,都是我的不是,若不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中用,如今哪里会让你一个女儿家去承受这些。” 苏沫儿好不容易安慰好母亲止住哭泣,闻听父亲的话,立马就道:“父亲,您不可胡说!您给了女儿性命,把我养大,教会我为人处事的道理与知识,做到这一切,已是不易。如今女儿大了,家中遇见了困难,我身为家中一份子,自然也该要出一份力才是!” 她知道父亲为何会说这些。 苏至诚当年也是金榜题名的进士出身,后来入了官场,见识多了官场中的那些黑暗,却又因自己人微言轻而无能为力,因此愤而归田,辞官后回到长州做了个教书先生。 这一教,便是快十七八年。 虽然这么多年下来,他并不曾后悔自己当初的举动,却也逐渐明白过来自己年轻时的举动是多么的幼稚而冲动。 毕竟,若真正有恒心,自己反而该迎难而上,适应不了规则,那就去改变规则。 尤其是在后来家庭的重担下,更是深感自己当初格局不够大,虽然不后悔,却是愧疚于自己没能给妻儿子女一个好的家庭条件。 更别说,后来长大的苏沫儿越来越耀眼,逐渐惹得许多人的注意窥视。 虽然自十二岁之后,苏沫儿被柳岩泽瞧上,少了许多人窥视的麻烦,却面临着更大的虎视眈眈。 在苏沫儿未曾及笄前,加上她自己也颇为聪明,不停与他周旋,是以柳岩泽还算是颇为克制,并没有什么太过出格的举动,只是时时刻刻围绕着苏沫儿,占些口头或是皮面上的便宜。 可等到苏沫儿及笄后,柳岩泽终于露出了他的狼子野心,先是提亲被拒,后变本加厉,使出各种手段威逼利诱着苏家人让苏沫儿嫁给她。 其中最狠的,便是从各方面打击苏家的生存空间。 苏至诚教了十几年的书,却因为柳岩泽的逼迫而中断,沈氏的活计也莫名被人抢,苏毅更是频频遭人欺凌。 那段日子,简直是苏家最难熬的日子,直到都尉府要选苏沫儿去伺候南下太子的消息传来,苏家人的一切危境才险险止住。 是以,苏沫儿,或者说苏家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在都尉府。 更确切的说,是在那未曾谋面不知如何的……太子身上。 若是苏沫儿此去,能成功入的太子眼中,那苏家一切困境自然迎刃而解,日后在青门镇,乃至于这个长州,都不会有人轻易得罪。 可若是最终未能入得太子眼中,那前面所有一切谋划自是休提。 而届时,苏沫儿哪怕再是不甘,害怕,那她也只能收起一切念头,认命的回到青门镇,然后嫁给柳岩泽。 如此来,或许某一天,她也会成为长州百姓们饭后茶余中的那些柳家大少姬妾之一,然后在某日因些许小事惹得柳大少生怒,随后便死于非命。 想到这些,她不由浑身都打了个冷颤,那样的日子,一眼就望到了尽头,简直可怕到无以加复。 也因此,更加坚定了她要在都尉府努力,不管使出什么样的手段,也绝对要让自己留在太子身边。 种种思绪一闪而过,她又劝父亲:“父亲,您千万别灰心,您学识深厚,更要好生坚持下去才是。” 一家人说到大半夜,才各人心思重重的睡下。 第二日大早便起了,等到杨嬷嬷的马车停在苏家门口,苏沫儿挎着精简了许多后的包袱,回身恋恋不舍的忘了眼自己生长了十六年的房子,再看了眼家人,强忍着胸中的不舍与酸涩,模糊着视线笑着道别:“父亲母亲,我走了,你们要好好注意身体,别老记挂着我。要是你们身体不适,沫儿也会担心的。” 又望着自己小弟:“毅哥儿,姐姐不在家中,你要好生替姐姐照顾父亲母亲。若是父亲母亲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让我知道,定不饶你。” 苏毅青涩的脸上浮现认真严肃的神情:“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父亲母亲的,你……独自在外,要好好注意身体。” 听着弟弟的关心叮嘱,苏沫儿不由笑了起来,最后看了眼家人,这才下定决心般转身离去。 刚刚迈开步子,就听见母亲含着泪的声音追出来:“沫儿……” 苏沫儿脚步微僵,随即鼻头一酸,泪便夺眶而出,她拼命咬着银牙,才让自己没有哭出声,脚步坚定的朝着都尉府的马车走去。 等到马车跟前,她已是擦干了眼泪,生怕被杨嬷嬷瞧见了不好。 马车旁侧立着个青衣丫头,那丫头远远儿的便瞧见了迎面走来的少女,内心也有些紧张。 毕竟这人接下来就是她的主子了,也不知道人怎么样,好不好相处。 可待看清从日光下走来的苏沫儿后,哪怕早就有心理准备,此刻也不由怔愣的瞪大眼,眸中的震惊之色待她到了自己近前才反应过来。 她赶忙压下种种情绪,垂首福身行礼,显出良好的礼仪恭敬道:“婢子青釉,见过姑娘。” 苏沫儿略略讶异:“你是?” 青釉忙和善笑道:“从今日起,婢子就是姑娘的贴身侍婢了,伺候姑娘一切起居,衣食住行,若有不对之处,还请姑娘莫要见怪,多多指教,婢子定会改正的。” 苏沫儿闻言,不由有些忐忑。 她虽说也算是个小家闺秀,却从来没有被仆役伺候过,如今陡然冒出个贴身侍婢,的确让她有些不好适应。 青釉却是管不了那么多的,说完便尽心尽力的伺候她上了马车。 苏沫儿无法,只能暗暗劝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 “有劳青釉姑娘了。”苏沫儿边上马车边与她道谢。 青釉笑道:“伺候姑娘是婢子的本分,姑娘若实在要谢,他日谢都尉大人才是。” 苏沫儿心知,这一切都是都尉安排的,顿时心中嗟叹:真真是权势的好处,自己不过是被都尉大人瞧上选中做了舞姬,还不一定会被太子相中呢,可人生变化却是接二连三…… 等到上了马车,苏沫儿却发现车内装潢极好,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可却并没有其他人,不由好奇问跟上来的青釉:“怎的不见杨嬷嬷?” 青釉见苏沫儿坐好,边吩咐起程,边回苏沫儿的话:“杨嬷嬷贵人事忙,昨儿见了姑娘,今日大早便去接剩下的几个姑娘了。是以,前往都尉府的路上,便只有婢子随姑娘前往了。” 都尉府既是选拔整个长州最出名的美人儿,前往都尉府伺候太子,虽然不会太多,却肯定也不会太少的。 这件事全程都是杨嬷嬷负责,自然不会事事亲为了,只能做最重要的接引姑娘,其他的自然是安排别人了。 想到这点,苏沫儿心下隐隐松了口气。 虽然杨嬷嬷人看着挺好的,但是两人毕竟身份不同,真要一路前往,苏沫儿少不得受许多约束。 她一边想着,一边从掀起的帘子,最后看了眼站在门口远远目送自己的家人。 见的母亲哭成泪人儿,父亲与弟弟皆是沉默望着自己离去的方向,心中更加难受。 是以,也不去多看,这才放下帘子,忍下心中的酸涩,开始与青釉交谈起来,也是想从她这里打探些消息。 这些消息,若同路的是杨嬷嬷,她自然没那么容易出口。 青釉则不同了,一来她在对方身上并不会感觉到压抑,二来两人年纪相近,说话也轻松许多,三来她如今既是自己的贴身侍婢,自然会感觉到些亲近。 不过,太过出格的,她也不敢问。 毕竟祸从口出的道理她是懂得的,因此问的都是些不痛不痒却又有用的小道消息。 比如,她问都尉大人人怎么样?都尉府有多少人,多少主子? 青釉便道,都尉府极大,光是仆役便有两百多人,主子也有十几个。不过姑娘你是去伺候太子殿下的,所以除了都尉大人,其他的主子大概是用不着见的。 又说起都尉大人,说他人倒是挺好的,就是有些…… 她说到这里停了停,脸上有些难色,像是不知道怎么说。 苏沫儿见状,心里大概有些印象,忙就不在问这事儿,便道:“没事儿,我也就问问,反正去了都尉府想也是见得着都尉大人的。本想着先问问他的喜好,届时也好道谢,不过想想,既然去了,那自然要好好努力,争取好生伺候好太子,想来也就是报恩都尉大人了。” 青釉忙点头:“对对,姑娘到时候去了就知道了。” 苏沫儿又转念问:“青釉可知,这次前去都尉府的女郎,约莫有多少人呢?又是哪些女郎去了?” …… ……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节快乐,晚安~ 第4章 青釉想了想,道:“都尉府本身是有舞姬的,不过都尉大人嫌弃他们样貌不够,怕恼了太子,所以才想着从民间四处寻了些才貌双全的女郎。却是不多,听闻最多也就双手之数左右。具体有哪些人,这却不是婢子所能知晓的了。” 苏沫儿闻言,不由怔了怔。 从民间选取才貌双全的女郎,那肯定不会是一般般的,起码……也得有自己这样的容貌名声才算得上是罢? 这瞬间,她下意识就想起了某个人来。 如果那人真去……苏沫儿想到那人,脸色不禁微微色变。 可随即又转念想,那人家世不错,并不像是自己这样的情况,想来是不会被选去的吧? 即使真个被选上了,那依着那人的性子,估计也是不会答应的。 毕竟,便是如自己这样家境清寒的女儿家,也知晓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的道理,那人更是不可能了。 这样一想,她不自觉松了口气。 接下来,苏沫儿又询问了青釉些关于都尉府的事情,青釉凡是知晓的,皆是一一答全。 最后,苏沫儿问出了心中最关心的一个问题:“青釉可知太子为人如何?” 青釉不由掩嘴笑起来:“姑娘,您可真是太高看婢子了。婢子就是都尉府一个奴婢,怎么可能知晓太子殿下那样顶顶贵人的事?” 苏沫儿闻言,不由哑然失笑:“瞧我,也是紧张了,青釉勿怪。” “姑娘不必自责,奴婢明白您的心情。”毕竟贸然离家,还要伺候那样在一般人看来如天高的贵人,是个人心里都会有些忐忑不安的。 青釉说到这里,却是眼眸微微转了转,悄悄掀起帘子看了看四周。 见无人靠近马车,这才凑到苏沫儿跟前附耳道:“虽然婢子不清楚太子殿下此人如何,不过,却是听闻了许多关于他的传闻。” 苏沫儿微讶,‘哦’了声,好奇的看着她。 青釉继续道:“我往日没有进都尉府时,便时常听人说,太子殿下是个好殿下,还未当太子的时候,其人就是个良善大好人,且一心为民,很是得百姓爱戴,想来这些事情,姑娘也是有所听闻的。” 苏沫儿闻言,不由轻轻‘嗯’的了声,颔首应是。 这些事情,都是传遍各地的消息,若仅是如此,那根本算不得什么议论储君,不值当青釉如此小心行事。 所以,看青釉这做法,想来还有后文。 果然,青釉紧接着又压低了些声音:“不过,婢子后来入了都尉府,曾听一些去过京城的主子们私下里议论。说太子殿下虽然一心为民,可他却是个面瘫,从来都是不苟言笑。而且待任何人,皆是冷冰冰的。更听说,太子殿下还有个更大的问题,那就是……” 她故意拉长了尾音:“太子他,不近女色!当今陛下甚至因为这件事情,不知道操碎了多少心呢……” 青釉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苏沫儿却只觉脑海里‘轰’的声巨响,整个人都怔愣了起来。 若说不苟言笑,冷若冰霜这倒是还好。 这些都是属于性格原因,身为太子,身居高位,具有这样一点点脾性反而更具威严性,她倒是能接受。 毕竟,只要是个人,总有被捂热的时候。 可若不近女色,那可怎么办? 苏沫儿此番前去吸引太子注意的最大依仗,便是自己的这副容貌身躯。 且不说这事到底是真是假,连女色都不亲近,那自己的一切谋划,岂不是还未将行便成空了? 想到这些,她顿时感觉整颗心都揪了起来,难受都呼吸都下意识都停顿些许,眸中也不自觉蓄满了晶莹都泪珠儿。 青釉这时才发现她的异样,顿时慌张了起来,还以为自己惹得她生了气,忙就手足无措起来:“姑……姑娘,你,你别哭呀……” 苏沫儿赶紧吸了吸鼻子,拿帕子摁了摁眼角,勉强笑望着她:“青釉放心,我没事,我就是,就是心里有些害怕,要是太子不近女色,那要是我们伺候他一个不小心惹怒了他……” 她自然不可能对青釉实话实说,只能略略扭曲了几分事实。 青釉闻言,这才松了口气,笑着劝慰道:“姑娘,您别哭了,瞧婢子这张嘴,瞎说些什么呢!姑娘放心,传言毕竟只是传言,究竟怎么样,那还得见了太子才知晓呢。 再说了,姑娘这般的天香国色,怕是世间难觅,婢子方才见了你都愣了神儿呢,更何况男人了?就算太子殿下真个不近女色,那他终究也是男人的,想来见了姑娘,定然也会有所不同。姑娘可别瞎担心了才是。” 苏沫儿闻听此言,也略略安了些心。 也是,自己都还没见到太子,只不过听了些许传闻,哪儿能就此断绝希望,自己吓唬自己? 不管怎么说,总要真个接触了太子之后,才知道究竟如何。 即便到时候真个失败,那也没有办法了。 起码,自己努力过了…… 这样想着,她忐忑不安都心放了下来。 两人又转过话题,说起其他事情,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天色将黑时,马车终于稳稳的停住了。 青釉往外瞧了眼,松了口气似的,高兴回首:“姑娘,我们到了。” 一路上舟车劳顿,又累又饿的,苏沫儿早就有些坚持不住了。 此刻听闻到了目的地,顿时也精神微振,由着青釉将自己扶下了马车。 等站在地上抬头看去时,苏沫儿不由震撼了一番,暗暗感叹,果然不愧是都尉府。 自己一眼看去,竟连个头都没见着,院墙高高的,门前有着侍卫看守,还有两尊极其高大,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石狮子拱卫门庭。 她愣神的这会儿,前去交涉的青釉已是回转过来,低声道:“姑娘,随我入府吧,嬷嬷们都在等着了。” 苏沫儿赶紧应了声,在青釉的带领下,从都尉府的侧门入了府中。 这都尉府极大,里面的设计也极其精致,处处透着华贵与精致,小桥流水,假山园林,游廊湖泊,身着碧色青衣的仆役侍婢皆默然无声的垂着首来来去去。 苏沫儿看的大开眼界,心中却是越发紧张,不知接下来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 待接近一座宽大的庭院时,能隐隐在外面听见从里面传来的丝竹声乐。 二人入内,没多久就在一个正厅站定,到了这里苏沫儿才发现,除了刚到的自己外,还有几个模样出众的少女早已在此站定。 而在几位少女前面,则站着两个中年妇人,其中一个,赫然便是昨日苏沫儿见过的杨嬷嬷。 苏沫儿心中微讶,没想到,她竟是已经回转都尉府中了。 另一个妇人看去也是上了年纪,可其人妆容精致,身段窈窕,一举一动带着风情,不难看出其人年轻时的出众姿色,便是如今也是风韵犹存。 苏沫儿正暗暗打量二人时,其他人见了她,都望了过来,却是瞧见她的瞬间,不由自主的愣了愣。 那几个少女本身就是容貌出众之人,自小便不缺乏爱慕者,如今来了都尉府,自然都是别有心思的。 因此,见了苏沫儿后,待回过神,除了一个圆脸清丽少女眼眸亮晶晶带着好奇盯着她,其余的纷纷警惕起来。 杨嬷嬷见状,立刻笑着对旁侧的妇人道:“沅娘,瞧瞧,这便是我与你说过的那姑娘。” 她说着,对苏沫儿招手:“苏姑娘,快些上前来。” 这满屋子陌生人,苏沫儿好歹和杨嬷嬷相熟些,闻言规矩上前行礼:“沫儿见过嬷嬷。” “不必多礼。”杨嬷嬷指着旁侧的沅娘笑道:“这是沅娘,也是日后这段时间里,负责教导你们的老师,你们唤她沅姑姑便成。” 后面这话,既是对苏沫儿说,也是对其他少女说。 苏沫儿立刻跟着众人对沅娘见礼:“见过沅姑姑。” 随后,在杨嬷嬷的介绍下,众人都知晓了沅娘的来历。 此人年轻时,乃是扬州清倌馆阁有名的花魁,上了年纪后,继承了上任老鸨的馆阁,随后退休开始专注于(调)教瘦马,在整个南方闯下偌大的名气。听闻其人手中教出来的瘦马,还有不少曾入过京中贵人的府邸为妾。 众人听罢,看沅娘的眼神顿时变了,除了苏沫儿如常外,其他少女都是又敬畏又带着丝丝厌恶。 沅娘却好似没有瞧见似的,只脸上神色若有似无的带着笑,闻言笑吟吟的道:“各位姑娘都是我长州有名有姓的美人儿,这番来都尉府的目的,想也是清楚的。 此番我承蒙都尉大人高看,被请来教导诸位姑娘伺候人的规矩礼仪,咱们的时间也不多了。满打满算,也就个把多月。 是以,还望大家届时自个用点儿心才是。我也不多赘言,只是说一句,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最终能否得了贵人亲睐,那只能看各位姑娘们自个儿努不努力了。” 她说完这话,便不再开口,众人神色也微微闪烁,显然心里有了计较。 苏沫儿也是暗暗松了口气,她家境清寒,本身才艺并不多,如今有了沅娘相教,加上自己都姿色,想来届时怎么也能过关。 众人的反应没有逃过杨嬷嬷和沅娘的眼神,对视一眼,不由笑了笑。 杨嬷嬷便道:“行了,今日诸位姑娘赶路辛苦了,就不多说了,今日互相认识一番,待明日起,咱们便正式开始培训了。在这段时间内,老奴我负责诸位姑娘的大小事务,若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来找我就是。” 这话落下,她与沅娘便端了茶,众人察言观色,苏沫儿第一个开口告退。 随后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纷纷告退。 待人退去后,杨嬷嬷斜眼问:“怎么样?你瞧她可行?” …… ……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别着急,不苟言笑,冷若冰霜,不近女色,一心为民的太子殿下,马上就要出场啦~ 第5章 沅娘显然知晓说的是谁,闻言很是满意的颔首:“纤如弱柳扶风,灿若皎月莹莹。明眸皓齿,顾盼生辉,国色天香,尚足难形容。”她啧啧摇首:“我这辈子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却没想到,今日在这儿见着这样一个人间难得的绝色。她叫苏沫儿是吧?” “若无意外,那想来除了那位出身不凡的柳姑娘,此人估摸着是最有机会的了。” 杨嬷嬷却皱眉:“只是,那太子……” 沅娘便噗嗤笑道:“只要是正常的男人,就绝无可能真个不近女色,你且放心罢。” 杨嬷嬷闻言,轻轻松了口气,她自是相信沅娘的眼光的。 这事可全程都是她办的,要是办不好,最后都尉大人怪罪下来,她可担当不起…… …… 因为众人都是在一个地儿培训,是以住的地方也同在一个大院子里。 待回到院子将要入内时,苏沫儿本还想着与诸位少女见礼,互相认识一番。 可其他人见了她,却是根本不屑为之,扭头轻哼一声便走了。 苏沫儿愣了愣,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心中不由苦笑。 如今自己什么都还没做呢,就已经成了众人的眼中钉不成? 想到这里,她略感心情沉重。 不过,也仅仅瞬刻,便看开了,反正自己来这里又不是为了交朋友,何必在意他们。 若他们以为孤立自己,便能让自己知难而退,那便大错特错了。 正在这时,身后却响起一个轻灵的声音:“苏姑娘,等等我。” 苏沫儿讶异回头看去,便见的一个圆脸少女朝她走来,其人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美人儿,却有一管好声音,整个人看上去也让人感觉到非常舒服很有好感。 苏沫儿疑惑:“你是?” 少女笑道:“我姓李名玲,你叫我玲儿就好了。” “哦……”苏沫儿对她莫名其妙的热情有些摸不着头脑:“李姑娘,你有事吗?” 李玲儿笑嘻嘻道:“我没事,就是见你长得好美呀,所以想认识认识你。” “……”她的直接让苏沫儿颇为哭笑不得,最终只能点点头:“多谢李姑娘谬赞了……” 李玲儿摆手:“哎呀,我真不是谬赞,我是真心夸赞!你真的很好看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好看的人呢!还有,都说你叫我玲儿就行啦!”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苏沫儿无法,只能叫她玲儿,惹得对方很是高兴:“要是让别人知道我朋友是你这样美的人,那可要羡慕死了……” 李玲儿话语颇多,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和苏沫儿说着回到了院子,倒是让苏沫儿得知了许多事情。 比如,他们已经是最后一波到达都尉府的女郎了,前面已经到了三波,加上他们一起一共有九个人,便是这次前来都尉府的女郎。 又说,听闻其中还有个女郎,出身高贵,容貌不凡,只是脾气特别差,但很多人都说,这位女郎肯定是最有机会被太子看中的那个。 说到这里,李玲儿撇撇嘴:“我倒是觉得,跟苏姐姐你比起来,她可逊色多了……” 苏沫儿听着她的这些描述,心中隐隐升起丝不安,出身高贵,脾性不好,容貌不凡,怎么越听越熟悉…… 她忙追问:“玲儿可知晓那位女郎叫什么?” 李玲儿‘额’的声,顿了顿,皱眉想了会儿:“啊,我想起来了,好像说,那人姓柳……” 柳?苏沫儿心中咯噔一声,不由紧张的微微咬唇。 正说着,两人转过门廊,入了院内,迎面儿便听见一群少女叽叽喳喳的声音。 他们围着一个白衣少女,口中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苏沫儿隐约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被提及,心中那股不安顿时放大。 果然,苏沫儿与李玲儿入了院中时,众人纷纷察觉到动静看来,院内方才的喧闹瞬间静了静。 片刻后,一个少女猛然指着苏沫儿,对被围着的白衣少女道:“柳小姐,你看,就是她!就是她,被杨嬷嬷特意点名夸奖,还被沅姑姑称赞了!” 少女此言,分明就是夸大其词,却没人澄清。 旦因苏沫儿的容貌本身就让他们察觉到了威胁,后来又被杨嬷嬷特意对待虽有夸大,却也确有此事。 而少女此言出,赫然便是想让苏沫儿被众人仇视,警惕。 苏沫儿却目光微微一缩,紧紧的盯住了那白衣少女。 几乎是在瞬间,想起了当初柳岩泽离开时所说的话,也明白了那话隐含的意思。 原来,是应在了这里! 白衣少女满脸清冷的望了过来,见到苏沫儿后,她美丽冷艳的脸上唇角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带着寒意:“苏沫儿,没想到,你还真个不自量力的来了。” 白衣少女此言方出,院中的少女纷纷住了嘴。 站在白衣少女身侧的那些女郎望着苏沫儿的目光,瞬间夹杂了肉眼可见的幸灾乐祸,全然看好戏的模样。 少有几个,也不过是面色平静,让人瞧不出在想些什么。 白衣少女却不会理睬身边人想法如何,她微微抬起下巴,脸上的神情高傲,目光虚虚望着前方,唇角似笑非笑。 她明明是坐在那里,高高在上的感觉却油然而生。 苏沫儿听见这话,脸色顿时微微变了变,随即咬着唇恢复如常。 虽然她心中早已隐隐有所猜测,可能会在这里遇见对方,但猜测终究不如落在实处的感觉,来的那般强烈。 她目光紧紧地盯着白衣少女,轻轻吸了口气,才柔声的避重就轻道:“原来是柳小姐,倒是没想到,堂堂长州柳家的嫡女,竟也看中都尉府一个小小的舞姬名额,还眼巴巴的赶了来?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苏沫儿轻柔的话语带着稍许讽刺与四两拨千斤的感觉,偏偏话中透露的信息又让人惊诧不已,此处不知白衣少女身份的诸位女郎纷纷拿眼去看她。 长州柳家,这个名号在这里,可不是一般姓柳的可以担当的。 几乎是瞬间内,众人便明白了这白衣少女是谁。 柳家嫡女,如今也不过就那么一个,传闻其才貌双全,如今微微一思,纷纷对上号来。 眼前这白衣少女,可不正是柳家的掌上明珠,嫡出之女柳霏霏嘛! 顿时,众人神色各异,纷纷变化起来,有在片刻之间,就想到要讨好柳霏霏,也有对柳霏霏产生浓厚警惕的。 说到底,如今来到这里的人,都是奔着太子这一个目的去的。 本来嘛,众人都以为各自身份都是差不多,出自寒门。 可偏偏,在高门世家中都算是个中大族的长州柳家,竟也安排了嫡女柳霏霏前来。 才貌双全,出身不凡,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了。 她既如今在这里来了,那岂不是说,届时此人对比起其他女郎来,更有竞争力些? 柳霏霏眼见苏沫儿轻飘飘一句矫揉造作的话,便转移了众人注意力,不由脸色微沉的站了起来,横眉冷笑道:“许久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贫嘴薄舌!” 苏沫儿露出浅浅的微笑,毫不退让的柔声回敬:“柳小姐谬赞了,比起你的咄咄逼人,两面三刀,沫儿却是甘拜下风的。” 此话颇有些莫名其妙,别人不清楚,柳霏霏却是明白的很的,当即就略略变了脸。 苏沫儿见状,也懒得与她多话,只浅浅的见了礼:“赶了一路,沫儿感觉很是乏累,就不与诸位谈笑了,先告辞一步。” 待她走到近前时,柳霏霏却脸色阴晴不定的靠近她低声道了句:“苏沫儿,你若不来,乖乖在之前就嫁给我兄长,倒也能保个荣华富贵,一辈子衣食无忧。偏偏你不知好歹,非要来这里,别人不清楚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明白嘛?你若识相,就尽早退去,否则,别怪我到时候对你不客气。” 苏沫儿被她此话激的心中微颤,不由想到多年前的事。 可随即反应过来,不由呵呵一笑,掀起眼皮反望回去:“不客气?怎么个不客气法?难不成,还是往年那些手段不成?若是如此,你尽管放马过来就是。柳霏霏,当初我能识破你一次,就能识破你两次,三次。有些话,别说的太早了,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此言落下,两人对视一眼,随即皆不动声色的转身离去。 柳霏霏身边迅速涌上几位少女,围着她叽叽喳喳的道:“柳小姐,你瞧她那趾高气昂的嘚瑟样!不就是仗着生了张狐媚子脸被杨嬷嬷他们看中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一嘴我一舌的,最后纷纷在柳霏霏越来越冷的脸下住了嘴,噤了声。 柳霏霏目光紧紧盯着苏沫儿离去的背影,好半响才轻哼了声,咬牙道:“有些人想换皮,也不照照镜子,瞧瞧她配不配!真以为麻雀儿飞上了枝头,就能变凤凰不成?可笑!” 此言落下,她身边的诸位少女脸色也有些不自在。 虽然知道她这话是说的谁,可在场的人,除了柳霏霏自己,其他人谁不是和苏沫儿出身相差不离呢? …… 苏沫儿快步离开后,感觉到离着那些人远了,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心也微微松懈下来。 想到柳霏霏,她远山黛眉间不觉陇上丝丝愁色。 旁侧的李玲儿见状,问道:“苏姐姐,你跟那柳小姐难不成早就认识吗?” 苏沫儿顿了顿,才笑道:“算是吧。” 其实又何尝只是认识,在十五岁之前,因为柳岩泽的缘故,她便认识了柳霏霏。 虽有柳岩泽这个威胁在上,可那时她与柳霏霏却是名副其实的手帕交。 可惜,这一切,在她及笄当晚,彻底的破灭。 …… …… 作者有话要说: 不苟言笑,冷若冰霜,不近女色,一心为民的太子殿下明天就出来啦~ 第6章 原来,柳霏霏之所以与自己交好,皆是为了帮柳岩泽得到自己,在及笄那晚,她甚至用药,想设计自己失身于柳岩泽。 要不是她警觉,识破二人计谋,只怕自己如今早就入了柳府,稍有不好,不定便香消玉殒了。 而在事情败露之后,柳霏霏彻底撕破脸皮,帮着柳岩泽逼迫自己,使出各种手段。 后见事不可违,竟想要对自己毁容…… 而她之所以做这一切的原因,皆是出自她对自己的嫉妒之心。 柳霏霏曾经一直以为自己是最美的,可后来遇见了苏沫儿才发现她远远比不上对方,因此逐渐产生浓浓的嫉妒之心,更想要毁掉对方。 忆起往事,苏沫儿心尖微颤,随即又想到如今的局面,却是多了丝信心。 的确,如柳霏霏所言,她对自己很是了解,因此知晓自己除了空有美貌与学识之外,其他的根本不能和出自高门世家的她相比。 可那又如何,对付男人,从来就不是谁懂得多,就能绝对胜出的。 更别说,如今有沅娘出手教导,苏沫儿就不信,在同样身为舞姬的起点上,自己会比不过她! 见苏沫儿不想多言,李玲儿便也没有多问,两人到了路口,便各自告辞。 苏沫儿则被青釉带到了她如今在都尉府的房间,她在屋内环绕了一圈,不由感叹:到底是家大业大,不过是给舞姬的住房,其考究的摆设,精致的家居用品,无一不是她此生目前为止接触到最好的。 当晚,累了一天的苏沫儿的在青釉的伺候下,躺在上好的锦帛蚕被内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虽然被窝很是舒服,她却睡得极不踏实,梦中一会儿是家人不舍的脸,一会儿是柳霏霏与柳岩泽兄妹狞笑的模样。 最后,定格在一个模糊的身影上,她知道,这个身影就是自己此行的希望,当朝的太子殿下。 她想努力接近对方,看清对方的脸,却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摸不着。 直到耳边传来青釉的喊声,她满头大汗的从床上惊坐而起。 青釉担忧道:“姑娘,做噩梦了吗?” 苏沫儿看了看天色,问:“几时了?” 青釉道:“寅时末了姑娘。” 苏沫儿大惊,忙掀被起身:“遭了,要迟到了。” 他们每日卯时两刻便须得赶到都尉府的舞乐坊,由沅娘指导歌舞等技巧,这才第一天,苏沫儿要是迟到,那…… 主仆两慌里慌张的梳洗了番,连妆容都未点,急急忙忙的赶了过去。 等到的时候,人却是已到齐了,沅娘正在众人跟前讲话。 苏沫儿见状,不由心虚的站了过去,却被沅娘皱眉喝止:“站住。” 沅娘看了看时辰:“几时了?” 苏沫儿随着她的视线看了眼,咬牙轻声道:“回姑姑的话,卯时二刻……” 其实,这个时辰算是刚刚好,却架不住别人都来了,就她一人最后,沅娘新官上任第一天,自然是要烧把火的,当即黑了脸:“我说卯时二刻,你便真个卯时二刻到。怎的,是觉得自己歌艺超群,还是舞技非凡?” 苏沫儿心中委屈,却不敢叫屈,暗道自己倒霉,只能柔柔认错:“姑姑,是沫儿的不是,沫儿不小心睡过了头,还请姑姑责罚,日后沫儿绝不敢再犯。” 见她如此知趣,沅娘脸色好了些,点点头:“既如此,那我便罚你每日课后留堂一个时辰,并连续五日打扫此地卫生,你可服气?” 苏沫儿闻言,却能感受到她的关照之意,顿时心下微动,面上盈盈的应了。 不过,却是引起有些人不满,暗暗撇嘴,道沅娘偏心,每日留堂一个时辰,这哪里是罚?若是沅娘有心,岂不是故意私下教授她? 沅娘闻言,不由道:“你们想要留堂?那好啊,要愿意,且都留下来便是!” 此言一出,方才还叫嚣的人对视一眼,都又噤了声。 沅娘见状,这才冷笑道:“今日,我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重复,你们都记住了!学习歌舞伎乐,从来都不是谁偏心谁就行的,这些个东西,看起来风雅,容易,可其中准则,只有自己练过了才知晓。常言道,台下十年功,台上一刻钟。你自己若不努力,便是教导的人再用心,那最终出来的结果,也只会不禁如人意。你们别喊着辛苦,如今的辛苦,皆是为了日后的平步青云。我话放这里了,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 “行了,现在开始,进行训练!” 沅娘话落,将众人分为了习过歌舞伎乐与没学过的,苏沫儿在柳霏霏轻视的目光下站在了没学过这边。 随后,安排了每日的学习流程。 而后,开始热身,拉筋,压腿等等…… 上午练完后,吃了午饭再休息一会儿再继续。 一开始,苏沫儿还能跟上,可随着时日渐行,她越来越觉得吃力了。 想想当初说要比过柳霏霏的话,如今看来就像是个笑话似的。 可她不服输,更加努力了,从第一次迟到后,随后的日子,她永远都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离开的。 眼见她如此,却也只能算是勉强跟上众人而已,自然是惹得许多人暗暗嘲笑。 尤其是以柳霏霏一行,经常在练习时给苏沫儿使小绊子,今天跳舞时绊倒她,明天弹琴时弄坏她的琴,要么就是等苏沫儿练完后,去吃饭时,饭食早已被他们想尽办法的用光了。 诸如此类,要不是李玲儿等人看不过去,暗暗接济她一些,苏沫儿怕是很难在这一关撑下来。 这一日,上午习完后,沅娘却是道下午休息半天,众人虽是不解,却很是高兴。 等回到屋里,青釉赶紧迎上来,见这个把月来,苏沫儿便瘦了一圈儿的小脸心疼不已,忙道:“姑娘,今日可用膳了。” 苏沫儿笑着道:“今日放假半天,都是不曾用的。” “那婢子给姑娘准备些吃食。” 随后,苏沫儿一边用膳,青釉一边给她布菜道:“姑娘,柳小姐他们那群人真是欺人太甚了!老是这样欺负姑娘,姑娘你要不别忍了,干脆告诉都尉大人去吧?” 苏沫儿忙就摇头:“青釉,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这样的话日后却是不要再说了。” 见青釉不解,她只能解释道:“柳霏霏他们那帮人,除了柳霏霏,其他人不过都只是狗仗人势而已。其他的,不过就是群跳梁小丑罢了,给他们太多关注,反而助长其等气焰给自己添堵。 再加上现今情况未定,不定哪个女郎到时候就飞上枝头。便是告诉都尉大人后,想来他也不会过多为难,反而还会让我们更加得罪了那女郎。要知道,幺蛾子是无孔不入的,堵了这次,如何躲得过下次?既然如此,还不如先忍辱负重,且看谁笑道最后才是。” 青釉闻言,恍然大悟:“还是姑娘想的好,深谋远虑。” 苏沫儿不由笑笑,什么深谋远虑,不过是换位思考,择利而为罢了。 如今自己势弱,自然只有先忍了这口气。 恰在此时,却闻听李玲儿突然寻来,苏沫儿奇怪,迎了出去,便见的李玲儿满脸兴冲冲的,见了苏沫儿便道:“苏姐姐,我一猜就知道你还在此处,快点快点,你快收拾打扮一番,随我一同去往前院。” 苏沫儿不由奇道:“去前院做什么?” 平日里,他们是不能在都尉府四处乱走的,更遑论前院了。 李玲儿不由惊道:“苏姐姐,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苏沫儿心中微微一动,问道:“怎的,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李玲儿见她神情不似作伪,顿时明白过来,愤愤不平道:“肯定是他们那伙子让人拦截了送往苏姐姐你这处的消息!” 说着,忙靠近她,声音压低却带着难言的兴奋:“苏姐姐,你道今日为何沅姑姑会放我们半天假?因为都尉府今日大早便接到消息,说是太子到了长州了。方才已是传来消息,太子马上就要到都尉府了,是以传来让大家出门迎接太子。” 苏沫儿闻言不由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整颗心都砰砰直跳了起来,她一把抓住李玲儿的手:“玲儿,此消息为真?” “当然是了!柳霏霏他们那群人,早早就梳妆打扮好,去了前院了。”说着,她急不可耐道:“苏姐姐,我不与你多说了啊,你快收拾收拾也去吧,这可是能第一次亲眼见到太子的机会呀!” 说完,就先走了,苏沫儿见状,也不怪她。 毕竟,若不是她,自己还被蒙在鼓里呢。 青釉也满脸喜色的过来:“姑娘,咱们快收拾一番去迎接太子吧。” 苏沫儿心中也激荡万分,准备了这么久,正主终于要到了,忙跟着点点头,随着青釉去准备。 可在这期间,苏沫儿却不由逐渐的冷静了下来。 她深知,距离与神秘带来的效果,太子上府迎接固然重要,却也不是必须的。 倘若自己现在赶过去,估计便是满满都是人,且先不说这么多人,太子会不会看见自己,便是如此一来,哪怕自己再出色,又如何能加深太子对自己的印象?显示自己的独特? 思量着这些,她临出门的脚步微顿,已是改换了主意。 …… 都尉府大门前,长州都尉杨荐身着官袍,瘦长的脸,面上神色平静,可他那双小眯眼却不时的眺望着巷子口,拢在袖子中的双手也不停的活动着,显示出他的紧张。 而在他的身旁则是其人的夫人,以及嫡出子嗣,身后则是妾室等,而更远处,则更是密密麻麻却井井有条排列着队的都尉府众人。 柳霏霏一行排在侧门不远处,位子不好不坏,这却是都尉大人特意安排下来的,想用此吸引太子注意。 她站在人群中,浑身清冷的气质颇有些让人望而生羡。 她的视线扫视了一圈,却没发现苏沫儿的身影,心中不由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 只要自己这次先在太子跟前露了面儿,那便是占了先机!到时候,你苏沫儿拿什么跟我比!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便闻听一阵骚动传来,耳边有人紧张的道:“来了来了!” 她闻言,神色不变,心中其实也紧张不已的看了过去。 便见巷子口,远远儿驶来一队人马,打头的看去很寻常,可细细瞧来,却能看见这队人马行进有序,鼓气如雷,分明个个是练家子。 很快,这队人马便在都尉府门口停住,柳霏霏远远儿便见着都尉大人脸上神色恭敬的上前高呼:“微臣恭迎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柳霏霏也紧跟着众人高呼恭迎殿下,随后,便是落针可闻的寂静。 半响后,听见轻微的车马响动,随后脚步声落在地上,那轻轻的脚步声,却在此刻如同踩在众人的心尖似得,莫名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儿来…… 随后,便听见一管冷冽却极其悦耳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的传来:“不必多礼,起来便是。” 那声音入耳,让人不觉打了个寒颤,随即却又觉得浑身舒心至极。 而随着此话落下,压在众人心头的那些重担仿似瞬刻烟消云散,柳霏霏随着众人高呼谢殿下,而后抬头看去。 待看清站在马车旁那人时,那瞬间,几乎所有人,不由眼眸微缩,皆是微微一愣。 …… …… 作者有话要说: 他来了!他来了!冷若冰霜,不苟言笑,不近女色,一心为民的太子带着他的仪仗队来了!彩炮在哪里? 我真是太难了……为了让太子这张出场,我生生缩减了好多剧情,然而还是写了这么多字~哭唧唧~ 第7章 站在马车旁侧的男人,他只不过开口说了一句话,可其中语气便是在这三伏天也感觉到逼人的寒意。 若只是这些,倒也还好,毕竟太子貌比潘安的传闻早已是传遍大周,人人皆闻。 偏偏,此刻的他,满脸平静,硬朗的五官线条让人感觉拒人之外,浑身还又穿了身厚厚的戎装,而在戎装与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皆有已结成黑块儿的血痂。 他刚刚在外站定,一阵微风吹过,那带着恶臭的血腥味儿便飘散开来,让人几欲作呕。 可如此诡异的情形,却又因着他那高大的身形,俊朗的五官,而中和许多突兀。 尤其是那双眼,眼尾高高上挑,配合着面容上的冷硬,产生出与众不同的矛盾感,却又奇异的和谐。 而他眼眸平静的盯着前方,湛湛如星,深幽似翻涌的海,视线看似轻飘飘的没有落点,却又好似看在了每个人身上,令人不敢妄动分毫。 都尉杨荐飞快反应过来,连连色变,上前惊疑不定道:“殿下,您、您这一身……” 倒是赵景焕毫无在意,道了句:“一路南下,却是在城外遇见流匪抢劫烧杀,无恶不作,因此出手将其等擒拿宰杀,时间紧迫,便也没来得及清理。” 他居高临下的睨了眼都尉:“杨大人见谅。” 他话语淡淡的,可话语里面夹杂的血雨腥风却不由自主扑面而来,在众人脑海中形成一幅幅画面。 众人顿时恍然过来,难怪这对军士看起来一点不像是寻常出行,反而像是刚刚上阵杀敌的人,个个煞气冲天。 杨荐就是个文官,哪儿经历过这种场面,当即就白了脸。 又隐隐听出赵景焕中的追责之意,心下大惊,赶忙道:“殿下说的哪里话,自从南下起了灾患后,流民越发的多了起来,许多山匪便就此聚集起大批流民专生劫掠之事。 下官派人入山绞杀了几次,却屡屡被对方仗着山势地利逃脱,随后又是迎来暴怒的山匪煽动流民掀起更大的反击,下官早就头疼不已了。 没想到,他们竟如此不开眼,敢搅扰到殿下身上来,当真是虎口拔牙,不知死活!此举乃是为民除害,下官与长州万万百姓只会对殿下感念不已,如何会生他意? 不过,也幸得是殿下身经百战,勇武骁战,这才将这些悍匪拿下。只是,若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殿下可万万要注意啊,千万不可以身犯险,若是殿下有个不妥,下官万死难辞其咎。” 这番话倒也说的漂亮,急急认了错,又委婉表示不是自己不尽力,而是实在是没办法。 又小小的拍了阵马屁,表达极其的关怀之心。 若是别人,定然也是受用了,可他面对的是赵景焕。 若是曾经的他,虽有策划谋略,却终究经历浅白,估计也就被他忽悠过去了。 可如今的他,因着经历过前世那遭种种事情,早就不可以往日视之了。 他心知肚明,杨荐此人,虽没有什么才干,可守成却是足够,想他做出什么样的大事,那是指望不了的。 说出这话,也不过就是敲打一番,见他明白过来,赵景焕也不再多言,点点头:“杨大人的苦心,自是有人看在眼里的。” 杨荐听闻,不由就松了口气,不过再次面对赵景焕时,谨慎了许多,不敢再随意轻松了:“殿下一路辛劳,还是快些入府梳洗一番,待晚些时候,下官设宴,给殿下接风洗尘。” 按赵景焕的意思来说,他南下是治灾,解决后续因灾患引起的种种连锁反应,是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些小事上的。 不过,他也清楚,他来这里,想要治灾救患,终究是要靠着杨荐等本地官员的配合。 再说,他这身血污,也的确是不好议事,便就同意了他的提议。 旦因他知晓,杨荐所言的设宴,届时定然是本地官员的集合,趁此也可以提前观察一番众人。 而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侧门这边,出自烟水阁的舞姬等人,却是不由低声的议论纷纷。 见了赵景焕,反应过来,低声惊呼:“殿下果然仙人之姿,这般情况都不影响他的容貌分毫。” 听他说杀了悍匪,又是满眼崇拜:“殿下真不愧是一心为民的好殿下,赶个路都能杀了罪大恶极的悍匪!” 柳霏霏听着身后人低声议论着,心中满是不屑,同时又脑中急转,暗道:太子这一来就入府,眼神都没往这边飘,那怎么能行呢?他看不见自己,那岂不是白费自己特地跑来占得先机了? 如此想,心下已有定计。 赵景焕与杨荐说着,便准备入内,这时,旁边却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因为太子出现的缘故,在场众人被他气势所慑,基本上除了杨荐和他交谈的声音,原地只有安安静静的风声与众人垂首的呼吸声了。 因此,这突然出现的惊呼声便显得极其突兀。 赵景焕下意识看了过去,便见那是一个白衣女郎像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望过去,正好看见对方抬起头,盈盈的一张小脸儿上也不知是怎么的染上丝丝红晕,却故作坚强的抬起头,看着像是很清高的模样。 可他看了下,对方站的那地方,既没有忐忑不平的地势也无台阶,更没有人推搡她,身边人反而还像是比较忌惮她似得,都离得有些距离。 微微一思,他心中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柳霏霏见太子望了过来,顿时紧张的浑身僵硬,但是心思却极其雀跃,甚至都想好了太子问她话的时候,该要如何回答了。 正想着,就见太子似张了嘴,她一激动,立马道:“殿下,婢子……”可随即,她脸上的神情就不由僵住了。 旦因,赵景焕扫了眼柳霏霏后,心中知晓对方的把戏,顿觉无趣,懒得理睬,便开口对着杨荐道:“入府罢。” “……”本来因为柳霏霏的动作,杨荐还想顺势而为给太子介绍介绍对方呢,见状,无言以对。 只能赶忙呵腰应了是,跟在已取下头盔架在胳膊下大步入内的赵景焕身后入了府。 柳霏霏愣在哪儿,反应过来后,意识到自己居然被太子无视了,她顿时心中恼怒异常。 尤其是听着身边不知道谁低声议论,和众人若有似无看过来的目光,只觉浑身都好似蒙上了羞耻,难受的五脏六腑都翻江倒海。 …… 此刻,苏沫儿却是坐在房间的窗沿处,面色看似平静,可放在膝上的手,却时不时的绞紧了帕子,眸中视线也总是不由自主的往窗外探去。 没一会儿,突然青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她脸上神情微变,一丝期待从眸底闪过,赶紧起身出去迎上气喘吁吁的青釉。 “如何?打听到了吗?” 青釉一边接过苏沫儿递来的水大喝了口,才喘了喘气儿,看了看四周压抑着兴奋回道:“姑娘,打听到了,听闻太子住在了西园的定西楼,刚刚入府,若是姑娘赶得及时,说不得就正巧遇见太子呢。” 苏沫儿闻言,顿时长松了口气,一直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 先前在临出门前,她反应过来,门外迎接的人太多,自己便是去了,说不得根本不能引起太子注意。 如此的话,还有什么意思? 既然这样,她索性决定反其道而行,别人都等在门外迎接太子,那她偏偏就要一个人,在适当的情况,时机,或是柔弱,或是无助等等状态下,出现在太子入府后的路径上。 如此一来,想必定能显示出自己的与众不同,更能加深太子对自己的印象。 她想到便就行动起来,立刻拿出了自己为数不多的银钱,除了留下些许花销的外,其他的全部都拿出来交给了青釉。 然后吩咐青釉,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去收买府中各个消息灵通的侍婢仆役。 青釉本身就是都尉府的,脑袋也算聪颖,是以她也没负苏沫儿重托,果真打探回了消息。 虽然颇有些广泛,不过却已是够了。 她瞬间心中已是思量起来,虽然他们平日不怎么在都尉府闲逛,可毕竟来了个把月,一些地处儿也是知道了的。 苏沫儿不知道这住处,是不是有那位都尉大人的有心安排。 反正,西园定西楼离着他们舞乐坊的烟水阁很是相近,她此刻打扮一番,快速前去,想来定是赶得及的。 正想着,又闻青釉有些幸灾乐祸道:“姑娘,你不知道,方才在外面的时候,那柳霏霏故意做出举动想吸引太子的注意,结果太子不过就看了她一眼,径直就入了府呢。” 苏沫儿闻言,却是没有如青釉那般对柳霏霏感到好笑,反而越发警惕了起来。 柳霏霏此人,虽说不见得有多聪明,脾气也不怎么好。 可她一来家世在那里,二来才貌并不差,更关键的是,她虽不算太聪明,可能忍。 便从当初明明嫉妒自己嫉妒的要命,却还装模作样与自己做了那么多年好姐们,设计暗暗陷害,直到最后事情败露才撕破脸皮就可见一斑。 更别说,如今又是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她只怕更是有恒心了。 她心中的危机感越来越浓厚,当即吩咐青釉将自己重新收拾了番,然后便匆匆出门,让青釉领着自己辨别了路线直往定西楼去。 一路紧赶慢,总算是在众人赶来前到了定西楼。 苏沫儿打发了青釉离开,而后瞧了瞧定西楼又打量着四周环境。 定西楼如其名,外围乃是座大院子,内里则是一处高大的阁楼,约莫有个四五层。 人住在其中,便能从高处俯瞰大半个长州城的风光。 而在院子外面,则是一片幽幽青碧的溪水穿过前方的茂密竹林,竹叶儿青绿,阳光映照下发着微光与小溪波光融汇,微风吹过沙沙作响,倒也不失为一个悠然之处。 苏沫儿自是不好太过明目张胆的靠近定西楼的,行事也要有个分寸才是。 是以,她此刻呆的,却是离着定西楼不远,却又偏偏弯弯绕绕的一个花园。 说是花园,自然是没有前院的花园那般花团锦簇的,只有三三两两当即的花朵儿绽放,与其他碧绿青幽的小树株,勉强也算得上怡人。 在这里,若是不熟悉的人,极其容易迷路,却也给了她机会。 苏沫儿见状,心中轻叹,可惜如今已过了花期,否则等到这外面两旁的桃花、梨花等花卉开着,自己再过来假装踏青赏花,收蜜集香的迷路,那便更显自然惬意了许多。 如今时机不对,却也勉勉强强了。 正这时,她听见有踏踏沙沙的脚步声从竹林那边传来。 …… …… 作者有话要说: 将要相遇了~~ 第8章 那脚步声听着不急不缓,也不算密集,人数应当很少。 而且其声稳而厚重,苏沫儿听着便能分辨出来人当是男人。 因为出现的太过突然,她也没来得及去看究竟是不是太子等人。 再者说,她也没见过太子,便是见了,想也是不认识,所以懒得去管了。 她转动眼眸瞧了瞧四周,当即选了个地处,假装要摔下去。 可哪知道,她因走得急了,没注意脚下,倒个真的被绊倒了。 她下意识的就要发出惊呼声,耳边却传来呼呼的风声。 跟随而来的,反而是在风中混杂的阵阵血腥臭味儿。 随即,她才感觉到,有双强有力的臂膀探过自己纤细的腰肢,紧紧往后一收。 对方的动作太过猛烈,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感觉,因此苏沫儿被这动作颠的颤了几颤,才略有些狼狈的扑倒在来人的胸前。 待站稳后,苏沫儿压住一颗砰砰直跳的心,抬头看去:“多谢……”话语却在看清对方面容的瞬间卡在了嗓子里。 那人逆着光,一身戎装夹杂着脏污的痕迹,浑身都带着粗犷的气息。 偏偏那张脸,俊朗硬廓,尤其是斜飞入鬓的长眉下那双高高吊起的眼眸,像是个会吞噬所有事物的黑暗旋涡。 好半响,那男人轻轻一咳嗽,苏沫儿反应过来,脸上顿时涌起阵阵火热,离了他的胸膛屈膝道:“多、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助,奴家感激不尽。” 说这话的时候,她心中还在感叹,这人可真好看啊! 她今日为了前来此处‘偶遇’太子,自然是装扮了番的,不过却没有如其他人那般隆重打扮。 沅娘曾私下里暗暗告诉她,别看男人都喜欢盯着那浓妆艳抹的女子,可真个情况,却完全不是如此。 十个男人,有九个喜欢的,都是那种清丽,悦目的,再适当的表示出些许柔弱,更是能引起男人的保护欲。 苏沫儿深以为然,这也是她从小到大践行,并借之与柳岩泽纠缠那多年的原因之一。 是以,她今日的打扮看似不经意,实则处处透着小心机,月白色绣折枝的儒衣裙衬的她肌肤越发莹白如玉,五官细细描绘却又轻描淡写的带过,樱唇红润中透着股蜜色,透出一种清水出芙蓉的纯净柔怜感。 加之她底子本身就纤腰琼首,盈盈如风,让人瞧去便只觉心头柔软盈动,再加她那管细嫩仙音,在这三伏天内,便如一缕清泉缓缓注入心间。 赵景焕紧紧盯着面前的少女,视线从她的娥首缓缓下移,注视在她纤细的脖颈与粉嫩的耳珠上,目光越发深幽了起来。 好半响,才洌声道:“你是何人?在这里做什么?” 苏沫儿一听他那声音,浑身不觉打个激灵,下意识看了他眼,暗道:这人怎么跟个冰块儿似得?虽然长得好看,可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若不是那双紧抿的唇与眼眸,还以为是个假人。他的声音也这么冷,跟有人欠了他钱似的。 心中这么想着,她面上却柔弱浅笑道:“实不相瞒,我是都尉府的舞姬,本是奉命前去迎接太子殿下的。因某些事情因而缓了一步。可没想到,少了人带领,却是迷了路,方才我还以为是有人找来了,所以急着要唤人,可一时心急,却是摔了,幸好被公子出手助了一番,才没狼狈跌地。” 苏沫儿自是没那么傻乎乎的全交代了,只半真半假的说了番,也想借着此话取信对方。 赵景焕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热的‘哦’了声:“接太子?” “正是如此呢。”苏沫儿忙就点头,听他这话,生怕他想多,赶忙又道:“不过,我虽是都尉府的舞姬,可来此也才月余,平日除了训练,根本没怎么在府中转悠,这里的路径公子也瞧见了,实在是烧人头脑,这才迷了路……” 赵景焕又是深深的‘哦’了声,道:“若你只是为接太子,那倒不必去了。” 他看了眼苏沫儿,淡淡道:“太子早就入了府,回了休息……” “啊?”苏沫儿闻言,不由微微瞪大那双盈盈水眸惊呼了声,抬起纤细白皙的手掩住唇,她目光盈动又疑惑的看向赵景焕:“你怎么知道?” 目光又在他身上仔细扫了眼,顿时又惊呼起来:“难不成,你是太子……” 赵景焕闻言,猛然盯着她,暗道:此人可真不简单,明明与自己没有见过面,却道出这话,难不成看出自己身份,一直在跟自己演戏? 正这样想着,就听苏沫儿道:“的侍卫吗……?” 赵景焕:“……” “你一眼就能看出我是侍卫?”他有些怪异的看了眼苏沫儿。 苏沫儿见他没有否认,心中松了口气,可也有些失望。 如此说来,按照这人的意思,自己还是来晚了不成? 想到这里,她顿觉痛心疾首,深感自己错失一个大大的良机。 可又扫了眼赵景焕,暗道:这人长的这般好看,气势也不凡,估计便是太子身边的侍卫,想来级别也不会太低。 不若先于他交好关系,来日不定还能从他这里获取些许消息呢? 她的七窍玲珑心搭配着脑子转动的非常快,虽然对没能遇见太子感到失望,可觉得若能搭上太子身边人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顿时,对着赵景焕态度更好了,柔声细语的道:“这不是很明显吗?你瞧瞧你,一声戎装,这般狼狈脏污,不是太子的侍卫,难不成还是太子?”说到这里,她自个儿都忍不住掩嘴‘噗嗤’的笑了笑:“不过,你既是太子跟前的侍卫,怎的不在太子跟前守护殿下安危,反倒在这外面瞎晃荡?” 原谅她见识实在是浅薄,平日里见过的许多贵人,例如世家出身的柳岩泽与柳霏霏,出行都是前前后后一大帮人。都尉府的主子她也远远见过,那身后跟着的人,也是极多的。 是以,在她想来,连他们这些人都这般大的仗势,那要是顶天的贵人太子殿下,出行岂不是更风光无限了? 因此,她才会萌生出见了如今的赵景焕后,下意识的认为他是太子侍卫,而不是往太子身上去想的缘由。 赵景焕闻言:“……” 看着面前这娇娇女郎侃侃而谈的模样,他本来就冷的脸好似越发笼上层层寒霜了。 他没想到,自己本来应该已经在定西楼中安稳沐浴,却因灾情传来急报转而去处理,等再赶回定西楼这么一趟,就成了个侍卫了? 自己长得很侍卫吗? 当然,这话他自然不可能这样问出来的,心中划过这些想法,面上不动声色的沉默着,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而现在,他只想快点赶回定西楼沐浴一番,好参加晚间的宴会,以此观察观察长州官僚,才好定下接下来的计划。 是以,没心思与面前的少女多言,她说是就是吧。 不过,至于为什么在外瞎晃荡…… 大周不苟言笑,冷若冰霜,不近女色,一心为民的太子殿下赵景焕更不可能直言。 他什么都擅长,唯一的一个缺点,便是很容易没有方向感…… 他沉默无言,苏沫儿盯着他,却似恍然般想到什么,怪异的看他一眼,随即忍不住娇笑起来:“你……你不会是迷路了吧?” 赵景焕:“……” 他第一次来到都尉府,偏偏住了个这么绕的地儿,回来时一时没想到,等反应过来,自己便迷路了,如今这是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却没想到,一不小心就被眼前的少女戳破。 苏沫儿见他好似更难看了些的脸,终于笑出声来,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她好奇的看着赵景焕,道:“瞧你一表人才的,怎么也这么笨呀?” 前世今生都是第一次被人说笨的赵景焕:“……” 浑身气息更冷了,苏沫儿忍不住摸了摸手臂,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太过了。 她轻轻咳嗽了声,忙又开口挽尊:“不过,也挺正常的。就连我在都尉府都月余了,还迷路呢。更别说你这个才来都尉府的了。不过,你是要去……” 刚说到这里,她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儿说漏了,毕竟在他面前,自己表现出的可是个还不知道太子住哪儿,本身又扮演着迷路中,更不可能给他指明道路了。 她不由沉默下来,小心的看了眼赵景焕。 赵景焕也盯着她,那双眸子深幽不见底,让她心尖微微一颤,赶忙转移了视线。 正在两人沉默着,气氛略尴尬时,便闻听青釉的呼喊声传来。 苏沫儿神色一喜,这是青釉按照她先前吩咐的,假装寻找失踪的自己过来了。 她忙应了声,随即便见青釉跑的脸红红的过来了,一见了苏沫儿与赵景焕,她心下微喜,还以为自家姑娘得逞了。 可等到苏沫儿与她说明,面前这个不过是个迷路的太子侍卫,隐隐点出自己还是来晚了,因此没见到太子,她也不由的失望了下。 苏沫儿问赵景焕:“你可记得太子是住在哪里的?我这侍女乃是都尉府长大的,可以带你回去。” 赵景焕冷着脸拒绝:“不用,我到了。” 说完,再次看了眼苏沫儿:“再见。” 说罢,迈步去往了定西楼那边。 苏沫儿:“……” 既如此,还害的她演了半天…… 青釉在旁道:“太子殿下真是厉害,连身边的侍卫都这么好看有个性。” 苏沫儿勉强提了提唇:“那有什么用,终究不是太子……” 青釉忙劝:“姑娘别灰心,只要在都尉府,咱们总能见着殿下的。到时候,以姑娘的姿色与品性,定能得殿下青睐。” 苏沫儿闻言,稍稍振作了点:“你说的不错,只要还在都尉府,那便有机会的!” …… 许是主仆俩的互相打气起了作用,回去后没多久,苏沫儿便接到沅娘的紧急召唤。 等众人急忙忙赶到舞乐坊时,沅娘看了众人一眼,随即宣布了个重磅消息:今天晚上,众人将出席都尉大人为太子殿下设置的接风宴上献艺。 而立在旁侧的杨嬷嬷则笑言道:“今晚的接风宴,便是大家的机会。诸位女郎可要好好把握住了,若是能在宴上得太子贵眼看中,日后则有可能被安排去随侍在太子身侧。” 此消息一出,众人顿时激动起来,呼吸都不由急促了些许。 苏沫儿眼眸微闪,心中升起丝紧张与欢欣,努力准备了这么久,机会,终于来了! 而就在此时,她察觉到什么,视线望去,与对面柳霏霏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无形的火花似因此飞溅。 …… ……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下章便献舞了~ 感谢“白鹿”小天使,灌溉的营养液10瓶~ 第9章 两人的无形斗争显然没有被其他人察觉丝毫,只是远远的对望。 而在前边的杨嬷嬷却将这一切尽收眼中,但并没有出声制止,两人间的恩怨,经过这个把月来的发酵,在场众人都隐隐有所听闻了。 也是因此,可以说是这次前来都尉府,苏沫儿已将柳家兄妹都得罪的很了。 虽然这并不是她的本意,可总少不了眼红她的人暗中使坏,导致如今这个模样。 苏沫儿也已看开,换个思路去想,便是自己不来都尉府,难道与柳霏霏就能好到哪里去不成? 就算嫁给柳岩泽,自己的生活就会如意?所以她现在觉得自己已是虱多不怕痒,也更暗暗下定决心,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上面沅娘与杨嬷嬷商量了会儿,便开始安排过会儿的宴会上的献艺顺序了。 柳霏霏因着家世缘故,从小就学习琴棋书画,歌舞伎乐,因此样样精通,在这里众人之中也是最好的一位,因此当仁不让的成了第一个上台献艺的。 柳霏霏闻言,倒没有什么话说,实则在她心中也是想要第一个上台的。 她自信,凭她的技艺,第一个出场定然会惊艳众人,因此信心十足。 而其他人也不好说出什么异议来,毕竟抛开她技艺不凡来说,她的家世也让人忌惮。 紧接着沅娘又宣布了几拨上台献艺的,越到后面众人便越是紧张。 毕竟,一个宴会上台献艺人数和环节有限,不可能这么多人全都能有机会在今日便出场。 苏沫儿也紧张的捏住了手,随着一个个名字出来,却一直没有自己在内,心中也不由感到阵阵失望与惶恐。 其实她也知道,要说技艺和家世,在这里来说,自己无疑是最差的,因此机会小的可怜。 可今日是第一次上台与太子献艺,更是关键的一次,若是不能上去,那她少不得要失了阵阵先机。 想到此,她垂下的眸光微微闪动,不行!自己今日已是失了一次先机,绝不能在失去这个机会了。 若是自己不能上台,那她少不得动些手脚,让某些人上不得了……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便陡然听闻沅娘最后宣布:“苏沫儿最后一个上台献艺,今日献艺人员就到此为止。” 惊喜来的太突然,她下意识愣了愣,愕然抬头看去,没有反应过来。 没想到,没想到!自己居然最后一位! 献艺的位置,无疑便是开头与最后的位置最好!她本来都以为自己要无缘此次献艺,准备动些歪脑筋了,却不料陡然峰回路转。 短暂的愣神之后,便是强烈的喜悦涌进心间,脸上不由自主扬起丝丝笑意,她连连福礼,轻声应是:“多谢沅姑姑,沫儿定好生努力,不负所托。” 沅娘道:“我们只是据每个人的情况来安排,上了台后具体如何,也只能看你们自个儿的造化了。” 虽然如此说,可苏沫儿还是能察觉出沅娘他们背后的照拂,也许这善意中夹杂着许多其他原因,却不妨碍苏沫儿的感激之情。 可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不满,经常凑在柳霏霏身边的几个女郎顿时就不高兴了:“沅姑姑,您这安排是不是有失公允?柳小姐开场我们都心服口服,毕竟柳小姐姿色出众,技艺不凡。可她苏沫儿算什么?她所有技艺,也只能勉强说是合格罢了,凭什么她要占了大轴这么一个最好的位置?我不服!” 有这人开口,立即也有几个女郎跟着闹哄起来。 李玲儿几个与苏沫儿交好的闻听,顿时出言反讽道:“你不服?你凭什么不服?你是技艺比得过苏姐姐,还是姿色艳盖群芳?哪儿来的脸在这里喊?” 她此言落下,那几个吵闹的顿时弄得个没脸,满面羞红的站在那里喏喏不言。 的确,他们一压不过苏沫儿技艺,二比不过她姿色超群,只不过是看她家世平平却独占跟柳霏霏一样的好位置,将心中的不岔全发泄在她身上了而已。 见几人不再说话,李玲儿轻哼一声,挽着苏沫儿的手:“苏姐姐,你别理他们!就是些吃不着葡萄的跳梁小丑罢了!” 虽然苏沫儿并不怎么将这些人的挑衅放在心上,可李玲儿的维护也让她心头微暖。 她感激的看了眼对方,这才转眸扫了扫那吵闹的几人,最后定格到老神在在的沅娘与杨嬷嬷身上,略略沉思便开了口:“如诸位所言,沫儿的确才不配位,可我相信,既然沅姑姑与杨嬷嬷如此安排,那便自有他的道理。” 潜台词就是,领导都发话了,哪儿轮得着你在这里评头论足的! 这话一说,顿时又将那些个人气的又羞又恼,却不再敢随意开口了。 见状,杨嬷嬷这才开口笑道:“其实,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心里有怨气,但这次的事情,却是都尉大人直接吩咐下来的。” 这一说,那些本来还怒气冲冲的人,顿时一愣,随即便如泄了气的球一般,默默无言了。 都尉杨荐身为主人家,高高在上,又是这次舞姬事件的主导人,自然是对这事放了许多注意的。 柳霏霏自不用说,早便是他有心推上去,若是功成,他不仅可以交好太子,还能交好长州盘龙,世家大族柳家。 如此一举两得的事情,他又何乐不为呢,便是柳霏霏不争气,讨不得太子欢心,那他也算是尽力了,自然也交好了柳家。 怎么算,他都没在亏的。 而因姿色出名的苏沫儿,更是他手中拿下的王牌,苏沫儿没有什么底蕴,可以说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中。 他推了苏沫儿上去,那是他给的机会,苏沫儿要成功了,只能记得他好。 别说什么技艺不好,送舞姬上去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不就是讨好太子么! 杨荐也是男人,自然明白,到了苏沫儿这样的美人程度,其他的一切,都只能算是锦上添花了。 她光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已经赢了大半,是以,这才有了苏沫儿这个机会。 苏沫儿是个聪明人,脑子里的激动冷却下来后,也迅速想到了这些。 杨嬷嬷此言,算是将事情定下了,又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让人各自下去,好好为今夜献艺做准备了。 众人应是,各含心思的离开,柳霏霏却接近了苏沫儿,低声道:“别以为你好运上了台,就算万事大吉了。说到底,一切都要靠自己的本事。今夜之后,你就哭着滚回去吧。” 苏沫儿不由微微咬唇,抬眸与她对视,反驳道:“你倒是自信,只小心风大闪了舌头,阴沟里翻船的事,还少么?” 柳霏霏冷哼:“伶牙俐齿!” 苏沫儿扬唇:“彼此彼此。” 随后两人各自错开,转身离去。 虽然面对柳霏霏她表现强硬,可苏沫儿心知肚明,柳霏霏的话,有一句还是没错的。 说到底,一切都要靠自己的本事。 她从小因家境原因,并没有怎么接触歌舞伎乐,哪怕来了都尉府训练了这么久,加之她天赋异禀,却也不可能比得上柳霏霏那种从小就习练的人。 所以,若要在晚上的献艺中一鸣惊人,少不得要另辟蹊跷。 若是可以,削弱敌人也是个可行的方案…… 她想着,不由眼眸微闪。 等回到房间,她仔细想了想,咬咬牙,将所有的银钱全都拿了出来,唤来了青釉,对她附耳道:“你去……” …… 时间一晃而过,炎炎大日已然西沉,绚烂的霞光将天边云群晕染成一副壮丽美景,大半个天边儿充斥着彩霞涌动,迷离渐生。 都尉府今夜要举行太子的‘接风洗尘宴’,自然是府中一大要事,因此早早便全府动员了起来。 若从高处俯瞰,便能看见,夕阳下的都尉府房屋鳞次栉比,内中人来人往,彩灯如映,好一副美轮美奂的人间欢景。 而在舞乐坊,今夜将要登台献艺的众位女郎皆已摩拳擦掌,激动的等候上场时间了。 苏沫儿偷偷询问青釉:“都安排好了吗?” 青釉脸上隐隐有丝紧张,闻言忙颔首:“姑娘放心,都是婢子信得过的人。” 说着,指了指不远处伺候酒水的侍婢:“瞧,已经换上了。” 苏沫儿又想到什么:“另一处呢?” 青釉:“姑娘安心,也花了大价钱,对方同意了。” 如此说,苏沫儿才松了口气,眼眸深深的盯着不远处看着像是也有些紧张,却偏偏装出一副清高模样的柳霏霏,暗暗冷笑。 随后,她又去查看了番自己今夜上台所需的物什,会不会有什么错漏。 毕竟,自己能算计别人,亦能被人算计。 …… 夕阳终于落了下去,今日乃十六,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不仅仅只是在中秋。 辰时初,圆如银盘的满月高高悬挂在朗朗星夜上,散发出清冷的皎洁莹光。 都尉府宴会场中,长州大大小小的官僚皆已到来,按照级别高低依次排列坐下。 众人正低声交谈着,所谈无非与今夜主角‘太子’相关。 正在这时,喧闹声陡然一静,众人下意识看过去,便见得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都尉大人杨荐此刻正笑的满脸皱褶,眯着那双小眼伴着一男子走来。 月光与灯火映照在领头那男子的面容身影上,让所有看清他面目的人,不由的呼吸一窒。 …… ……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更新~好吧,献艺下章! 第10章 只见领头的男子面如谪仙,气质高贵雍华,他行动不紧不慢,却自有股雷霆气势蔓延而出,令人不敢轻举妄动。 等到他在都尉杨荐的陪同下入了上座,面对众人望过来时,那张冷若冰霜,不苟言笑的脸,包括整个人这才完全凸显在众人视线中。 众人见状,不由下意识屏住呼吸,暗道一句,清仪神表,秀拔玉立,也不外如是了。 而此时,杨荐则笑眯眯的道了句:“殿下,您请入座。” 此言,顿将底下众人惊醒,纷纷明白过来对方身份,也不知是谁人先高呼了句:“见过殿下,殿下千岁。” 其他人闻听,纷纷高呼殿下千岁,声音宏大如钟,在都尉府远远传开。 杨荐做引,见赵景焕冷这张脸坐下了,这才又谄媚道:“殿下,可要先用些膳食垫垫肚子,赏赏歌舞。” 赵景焕略思量了下,暗道:方才入座,便谈公事,只怕引起众人警惕,倒不如待得众人畅饮欢乐后,再行探看,估计更能探清这些官僚。 如此想法一闪而过,便轻轻颔了颔首:“可。” 又道:“诸位请坐。” 他语气平淡,甚至带着点清冷,可无一人敢觉得不满,甚至暗道这太子威势果真厚重,不愧是大燕储君,未来天子。 于是,众人又高呼:“谢殿下……” 这声音一路传到了在另一边准备上台献艺的苏沫儿他们这里,苏沫儿正在瞧着自己今夜献艺时的东西有没有损坏。 听见这声音,不由下意识朝声音传来处看了去。 边上青釉满眼羡艳道:“太子这就入场了么?姑娘,看来今夜您定能见到殿下了!” 苏沫儿不由笑笑,对她来说,见到太子不是难事,最重要的是,见到太子后,如何给他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 正想着,耳边就听青釉‘呀’的声,看过去,就见青釉满脸气愤的跑上前,将苏姚的舞服拿起来:“姑娘,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苏姚定睛一瞧,怪道青釉色变,原来是她今日早就准备好的舞服,此刻竟被剪得破破烂烂。 舞服是他们每个舞姬在很久前就准备好,根据每个人身形气质特意定制下来的。 这舞服一坏,别说穿着它献艺,今日能不能上台都是个问题! 苏沫儿顿时眸底闪过丝愕然,反应过来,也不由升起丝丝怒意。 她下意识抬眸看向某个人,却见那人也正抬高了下巴盯着她,苏沫儿眼眸不由微闪。 转瞬,却像是怒气冲冲似的,拎着那破烂舞服到柳霏霏跟前,往她面前一甩,冷声质问:“说!是不是你做的!” 出乎苏沫儿意料的,柳霏霏神态自若,满是不屑的应道:“看来你也不蠢,不错!就是我做的!” 苏沫儿脸色剧变,咬着唇,眼中已蓄起泪光:“你这人怎么这么恶毒!做下这等丑事,竟毫不知耻?!” 柳霏霏呵呵冷笑:“我有什么可知耻的?我是偷偷摸摸了?还是拒不承认了?你不是问我这是不是我做的,我承认了,这就是我做的,你能把我怎么着?” “你!”苏沫儿满脸怒意,扬起手像是准备打她,柳霏霏却冷哼一声,立刻就有她自己从柳家带来的仆役将她团团围住。 她则被围在人群中,目光冰冷又带着浓浓的恶毒讥讽:“怎么?你还想动手?若真是如此,你只管试试看!” 苏沫儿气恨的甩下手,警惕的退了步,质问她:“柳霏霏,你如此行事,难道就不怕误了今晚的事,届时惹得殿下和都尉大人不快吗?” 柳霏霏似听到了什么笑话:“苏沫儿,你未必也太高看你自己了?你以为自己是谁?连太子什么样都没见过的人,太子凭什么因为你而不快?便是都尉大人那里,在场的舞姬又不是只有你一人,你凭什么认为除了你,就没有别人能上了?” 柳霏霏此言,不可谓不狠毒,方才四周还看好戏的诸位女郎一听,顿时眼眸闪烁了起来。 尤其是那些本就没有排上来的舞姬,个个眼冒精光。 是啊,她苏沫儿是谁?还真以为非她不可?如今生了这事,岂不是天赐良机! 顿时,除了与苏沫儿交好的李玲儿几人外,其他的个个心头火热起来。 “胡闹!”恰在此时,身后传来杨嬷嬷的怒斥:“马上就要上场了!你们一个个聚集在此处想要做什么?” 众人惶恐回身,呼杨嬷嬷和沅姑姑。 沅娘看了眼众人,目光在苏沫儿和柳霏霏身上顿了顿:“发生什么事了?” 苏沫儿正准备开口,青釉已是愤愤不平的站出来:“还请杨嬷嬷与沅姑姑为我家姑娘做主!” 接着,便将方才的事情全说了出来。 杨嬷嬷闻听,看向柳霏霏严肃问:“柳姑娘,此事真是你做的?” 柳霏霏转眼就变了脸,嗤笑道:“杨嬷嬷,您觉得我有那么蠢吗?真是我做的,我会在这大庭广众下承认?” 沅娘皱眉:“那你方才为何要承认是自己做的。” 柳霏霏盯着苏沫儿不屑道:“我就是见她出了事就往我身上推,气不过,所以故意气她的,可我真的没有做这事啊!” “你说谎!”青釉愤怒的指着她。 柳霏霏目光顿生寒意:“我与你主子说话,哪儿有你这个贱婢开口的份儿!” 说着,抬手竟准备一巴掌招呼过来,却被眼疾手快的苏沫儿一把拉过青釉:“柳小姐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 柳霏霏见状,冷哼一声,放下了手:“反正这事不是我做的!爱信不信!” 苏沫儿不由深深看了她一眼,杨嬷嬷与沅娘也轻轻皱眉。 而这时,已有前面的小厮来传话:“回杨嬷嬷沅姑姑,大人叫入场献艺了……” 此言落下,柳霏霏神色顿时一振:“杨嬷嬷,沅姑姑,我该上场了,可如今这事苏小姐却又怪我,那我到底是上还是不上呢?” 杨嬷嬷冷着脸摆摆手:“此事暂且不提,你入场罢,勿要让殿下与诸位大人久等。” 柳霏霏这才得意的扬了扬脸:“是,那霏儿便先行告辞了。” 柳霏霏一走,众人目光在苏沫儿那件破烂的舞服上顿了顿,当即便有人小声提议:“杨嬷嬷,沅姑姑,如今苏姑娘的舞服坏了,那岂不是要耽搁上场的事了?” “是呀是呀!沅姑姑,我看呀,不如趁着还有时间,赶快换人顶替苏姑娘吧?” 诸如此类,一个个都恨不得跳出来让沅姑姑他们选上,好让自己代替苏沫儿露脸上场。 哪知沅姑姑静静地听他们说完,却是笑了笑,道:“诸位女郎的好心我们是明白的,只是,苏姑娘此事终究是都尉大人亲口指定的,倒也不好随意改换。正好,我那儿有件与苏姑娘差不多的舞服,稍稍改改,想也差不离,便让她先用了那个上场吧。” 沅娘此言落下,其他人便明白,想要代替苏沫儿是绝不可能了,这才各自不甘心的闭嘴。 随着杨嬷嬷和沅娘离了众人后,苏沫儿见四下无人,这才诚心实意的对着二人屈膝一礼:“今日之事,真是麻烦嬷嬷和姑姑了。” 杨嬷嬷与沅娘相视一笑,随即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倒是你,竟能提前预想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倒也机警。” 苏沫儿闻言,不由苦笑:“哪儿是沫儿机警,不过是有备无患罢了。只是沫儿没想到,柳霏霏这次行事竟如此肆无忌惮。” 她虽然也暗中动了手脚,却藏着掖着不让被发现,柳霏霏却是嚣张跋扈惯了,加之背景在那里,所以行事根本就无所顾忌。 不过,也幸好她如此行事了,得以让她使用第二套方案。 否则,真等到上了台才露出端倪,那才叫祸害! 沅娘便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方才她说有舞服,不过是打消那些人的念头,如今也有些好奇苏沫儿接下来的应对了。 苏沫儿便浅笑道:“本来我也不想使用那个方法的,毕竟我基础差,习练也不久,可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不过,还是要先麻烦姑姑,让人将我先前放于姑姑那里的东西都送过来。至于舞服……” 她目光在手中破烂的舞服上顿了顿,咬牙道:“我稍稍改改,想也够了!” 沅姑姑闻言,也只能点点头:“说什么麻烦不麻烦,只要你能用心,届时得了太子看中,也不枉这些时日来对你的悉心教导了。” …… 而此时,柳霏霏已正式入了场中,她出身高贵,因此并不怎么怯场。 反而目标明确,一上来就直直盯着高位的赵景焕,略略准备,音乐顿起。 不得不说,她到底是出身世家,功底深厚,一出飞仙舞伴着轻灵音乐时而高昂时而低婉,尤其是她那双水袖,在她翩跹转动间,甩动如花。 再加上此舞本身就与她自己浑身高傲,清冷的气质相合,是以只跳的那叫个水袖飞扬,仙气飘飘,看的众人也直呼过瘾。 而柳霏霏,更是眉眼转动,时刻关注着众人反应,尤其是那高座上的太子。 见众人的反应,让她得意不已,便是那太子也盯着自己这边似的,更是暗暗高兴,因此跳得更入神了。 却没想到,正在此时,她一甩袖,那翩翩水袖突然从她两侧便飞了出去…… …… ……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我回来啦!不知道还有没有小天使在鸭?这章留评送红包哦~么么~ 第11章 那水袖本就宽沉,又重又大,因此跳舞时甩袖也极其需要几分功力的。 若甩的好,那自然美不胜收,可偏偏这水袖突然如脱缰野马似的跑了出去,顿时将一众沉浸在柳霏霏美妙舞姿中的众人惊醒。 场上顿时响起片片惊呼,有人见那水袖直直飞出来,下意识的就要躲避,生怕那水袖打到了自己。 都尉更是一颗心差点儿就跳到了嗓子眼儿,立即变色跳起来:“保护殿下!保护殿下!” 立即就有人准备上前,却被赵景焕抬手制止,扬了扬下巴,目光平静的看了眼场中:“无碍。” 果然,众人看去场中,却见那场中舞姬,除了最开始一阵滞停,紧接着便又在领舞的带动下继续跳了起来。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暗道,不定这水袖飞出来,便是设计好的一环? 可即便如此想,却终究受到了惊吓,再看场中的舞蹈,便觉无味了。 尤其是都尉,隐隐不虞,暗道柳家此女好不知意,这样的情况不早早告知自己,反倒令自己在太子跟前丢了脸,弄得他好没见识似的。 可他哪里知晓,这件事情,完完全全就是个意外。 柳霏霏根本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若不是她本身功底深厚,反应迅速,当场怕便要丢了大脸。 不过幸好她快速反应过来,像是无事人般继续跳了下去,可脑子里却细细思索了起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就锁定了苏沫儿,再细细回想之前与她那番针锋相对的话,也顿时明白了过来她其中的深意。 一时间,她恨得咬牙切齿,只恨不得快点下场,好撕烂苏沫儿那个贱人的嘴脸。 而同时,场中众人重新安定下来,却也不由暗暗佩服这位殿下,拿眼去看,见那位从始至终,神色竟丝毫不见变化。 实则却全然不是如此,水袖突然飞出来,赵景焕却也是没想到的,不过他自身武功高强,早在水袖甩脱之前便隐隐能看出几分,因此反倒是最镇定的一个。 此刻紧盯着场中的柳霏霏,却非是看中了此人,而是隐约想起什么…… 可这番落在都尉眼中,却是别有深意了,暗道:莫不是这柳家女郎引起了殿下的注意? 他终究是个趋利适从的人,哪怕方才柳霏霏引起他的不喜,此刻却又活络了心思。 当即笑呵呵道:“殿下,可是觉得这舞姬跳得甚好?” 赵景焕立即听出其中的言外之意,‘嗯?’的声,配合道:“此人是谁?” 都尉暗喜,接道:“不瞒殿下,想来殿下也是知晓我长州大族柳家罢?” 赵景焕:“可是长州百年世家的那位柳家?此女与柳家有渊源?” 都尉:“殿下所言不错,正是那位柳家,此女可不止是有些渊源。实则,此女可是柳家当代家主的唯一嫡出之女,柳霏霏是也。其人在我们长州,向来便是闻名的色艺双绝的女郎之一。” 都尉想要撮合两人,自然对柳霏霏大加赞赏。 可对堂堂高门世家嫡女,为何要前来为舞姬提也不提,彼此心中自也有数。 只不过,他却没瞧见,赵景焕听闻后,意味深长的‘哦’了声,神色未变,眸中状似兴趣勃勃的盯着场中舞姬,实则眼底却暗暗闪过的丝丝幽暗寒芒。 他就说此女怎的有些眼熟,如今一听来历,却是清楚了。 想起来的,却是前世的时候。 前世,江南也曾因春日洪涝而导致后来的秋收无果,灾患连连。 而这时,因灾患一直未曾平息,在民间掀起滔天怨怒,更在有心人的篡弄下,各地皆有流民掀竿而起,由此引发大燕动乱。 而当时的自己因将将登基,经历浅白,并没有着重远望,反被朝廷各派的党争倾轧而牵扯的深陷其中,劳心劳力。 等到后续反应过来,南方起义军竟在长州柳家的牵头下,与各地世家联合,汇成一股惶惶大势,想要推翻大燕,重立新朝。 还冠冕堂皇的牵扯了种种原由,说推倒大燕还朗朗乾坤。 他那时已逐渐在朝中站稳脚跟,立即着重心力平叛,那起义军虽有世家在背后支持,可终究不过末流之辈,自是不敌朝廷大军。 眼看叛乱将平,那起义军首领竟又与长州柳家联合,引外敌入境。 而朝中,他父皇又被奸人所惑,一时竟导致内外交困。 最终,他孤愤领兵亲上战场,却被身边之人出卖,最终陷入敌军重重围困,后战死。 而那时,他就曾远远见过眼前这位柳家女郎一面。 那时这位柳家女郎在起义军首领身边,俨然作为人妇,而他也明白过来,这一场乱,最终的起因,不过是因世家不满皇权压制,因而想要掀翻皇权,取而代之。 那起义军,不过就是个傀儡幌子罢了…… 没想到,再次睁眼,他便已是回到了所有事发前,也是因此,他一弄清状况,便使出强劲手腕暂时压下朝中党争,又亲自南下治灾,防患于未然。 而这柳家,如果可以,他自是会趁此机会好好炮制一番。 只是如今,却不是好时机…… 他想着,眸光不由沉寂下去。 赵景焕想的什么,别人自是不清楚,反而以为他真个看中了柳霏霏,尤其是以都尉杨荐和柳霏霏为最。 可柳霏霏此时却是不好受,方才水袖甩出去,已是吓出她一身冷汗,可终究靠着她出色技艺与反应渡过。 却没想到,越到后面,跳的越发凌乱,她的身体竟似有了自己主张,肚子里面一阵阵的翻江倒海,她越是跳得狠,反而越是难受。 此刻已有些承受不住,满脸冷汗淋漓而下,神色似痛似苦。 她同样的,几乎是想都不想,全怀疑到苏沫儿身上去了。 终于,舞曲快要结束,她却坚持不住,提前一步跪倒在了台上,身后正收尾的伴舞见状,不知何意,可终究还是诚惶诚恐的随柳霏霏归了下来。 音乐顿停,一切都似戛然而止似的,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见了这样个场面,不由的面面相觑。 都尉脸色更是难看,他才刚在太子跟前夸了柳霏霏,那叫个天上有地下无的,转眼柳霏霏自个儿就撂了担子。 这可不是打了他的脸,一个不好,那可是得罪殿下的事啊! 他见太子面色还是如常,竟没有丝丝变化,一时也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却也只能表态,质问柳霏霏:“何故停下?” 柳霏霏闻听,羞愤难言,那样的私事,叫她如何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 想了想,只能胡诌道:“启禀殿下,都尉大人,此舞……此舞已是结束……” “……”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出异样,可都尉却不能直说,毕竟柳霏霏背景在那里。 他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圆场,身后赵景焕却是眼眸微微闪烁,突然道了句:“好,赏!” 众人一时没回过神来,太子说赏?居然说赏? 只都尉与柳霏霏反应最快,本来以为此次定不得善了,哪知居然峰回路转了! 柳霏霏当即也顾不得身体的难受,喜形于色:“奴家谢殿下赏!” 都尉也松了口气,立即挥了挥手:“退下吧。” 尘埃落定,既然太子说了赏,那这柳霏霏自然就算是被相中了,后续便能前往太子身边伺候。 柳霏霏得了这话,立刻道谢退下,等到了坊间,众人便见她火烧屁股似的,径直跑进了茅厕,一时间不由面面相觑。 青釉见状,忍不住对着苏沫儿偷笑:“姑娘快瞧,她那个样子,想来定然刚刚丢脸不少!” 苏沫儿却是笑了笑,道了句:“且别管她。” 主仆相视一笑,皆是不提,而紧跟着,出来的柳霏霏立刻脸色阴沉的冲到了苏沫儿跟前,眼中满是恨意的盯着她,口中发出的声音都变了调:“苏沫儿!你这个贱人!我的水袖,还有给我下药,是不是你搞的鬼!” 苏沫儿却是满脸讶异,随即委屈的看着她:“柳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一直跟大家在一起,可什么都没做!我知道,先前是我太冲动了,不该什么都没查清楚就怪罪于你,可你也不能迁怒与我,红口白牙就冤枉我啊……”说着,眼眶便红了起来。 “你还在狡辩!”柳霏霏说着,扬起手就要朝苏沫儿打过去。 李玲儿青釉等人赶紧将苏沫儿围住:“你这人怎么这样,有点什么事都怪在别人身上,那日后你是不是生点什么都要说是别人害了你!真是无理取闹!” 柳霏霏见状,更是被气的胸膛上下起伏,都要炸了似的,还想说什么,却脸色顿变。 随即恶狠狠的瞪了眼苏沫儿等人,放下句:“你们都给我等着!”便又急匆匆的跑去茅厕了。 众人见状,便轻轻偷笑起来。 李玲儿对苏沫儿吐槽:“瞧她那样子,真是活该!” 稍待了会,有小厮传话,已到了苏沫儿上台了,李玲儿青釉等人忙给她加油,杨嬷嬷与沅娘也来了,远远儿的看着。 苏沫儿见状,心中微暖,轻轻对众人颔首,而后深吸口气吐出去。 随后,目光坚定的迈出脚步。 而这时,有小厮忙忙赶到都尉身边耳语一番,都尉听完,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可想了想,便又上前,对着赵景焕道出情况。 “熄灯?”赵景焕扫了眼。 都尉有些紧张的抹了抹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讪笑道:“说是为了表演的观赏效果。” 赵景焕略略沉思了会儿,便颔首同意了:“可!” 如此神秘,倒是今夜场中歌舞第一次勾起他的兴趣了。 都尉立马松了口气,吩咐下去,没多久,在上面的安排下,众人得知熄灯的事情,也不惊慌,反而满是好奇的盯着场中。 而此刻,场中灯光皆无,只有天际莹白月光清浅洒下,隐约可见高台上有人影绰绰。 好一阵过去,不见灯亮,众人不由窃窃私语起来。 却突然,那高台上亮起一盏灯火,众人视线扫去,纷乱私语声顿时停滞,场中一片寂静。 ……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白鹿小天使的认真看文并提出问题,在这里做下解释,怕有些小天使有同样的疑虑哈 问:女主猜到别人会剪她的衣服为啥不真的再准备另一件,期待下章揭晓准备了啥 作者答: 首先感谢一下小天使的认真看文并提问,送你一百个么么哒! 然后认真答:前文有提过,太子的时间提前了,舞姬准备的时间就缩短了,加上舞姬不止女主一个,就算是其他伴舞都是制样的,但是领舞的也有十来个(选上来的九个加本身都尉府就有的舞姬),每个人舞服都是专门根据每个人情况定制的,就算把整个长州的好绣娘找来,时间上也是来不及啦。 再个就是,女主之前也并没有想到柳霏霏会这么明目张胆,毕竟别人做手脚都是藏着掩着,生怕被人知道了,但是柳霏霏就是有恃无恐。再就是,女主也不是猜到一定会有人动手脚啦,而是曾经吃过柳霏霏的亏,所以预防着,也因此有了在沅姑姑这边预备的东西啦!再次感谢小天使的认真看文哟!爱你哟! 至于准备了啥,咱们让太子来答…… 赵景焕:问我?我怎么知道……那个啥,我是太子,现在我有点心慌,我妈(作者)本来是让我一章不到就掉马的,结果宽宏大量让我苟了三章,但是,下一章我就真的要掉马了啊,我该咋办?挺急的,在线等call! 第12章 却原来,不知何时,那高台上竟放置了一圈轻薄的屏风,团团围成了一个圆,丝毫不漏,让人瞧不清里面是什么。 因着四周并无灯火,是以那高台上的屏风反倒成了全场唯一的光亮。 那光亮清淡,并不刺眼,柔和中却又带着疏离感。 紧接着,众人便又瞧见,那屏风顶端,似乎挂了一个如银盘的满月,恰时轻柔缓和又空灵的丝竹声乐缓缓而起。 顿时,仅凭这一个情景便已构造出如梦似幻之感,反倒令人好似身在梦中。 任心中有再多的惊讶赞叹,此时皆紧紧屏住呼吸,想要查看后续…… 随着音乐渐进,众人便见得那屏风上,竟缓缓投影出了一个身姿妙曼的女子,踏着音乐伴着柔光,如邀月仙子,竟对月起舞。 她的四肢与身段看去柔和的不行,在那踏月中,好似一只孔雀翩翩摇动。 不知不觉间,众人便深深的沉溺其中,便是高座的赵景焕,也紧紧的盯着场中歌舞,眸中光彩见亮。 随着时间推移,那舞蹈终随着音乐缓缓合奏,最后在屏风上的倒影在这夜色下,竟如孔雀开屏般,熠熠生辉。 随即,那屏风内的灯光便逐渐暗淡,渐至熄灭。 场中却无一人发出声响,显然还深深的震撼在方才的舞蹈中未曾回过神来。 片刻之后,也不知是谁,突然鼓起掌来,竟带起了连绵不断的雷鸣掌声,传出去老远。 可就在众人以为,这舞已经结束,纷纷兴致勃勃的讨论着此舞是什么舞,为何从未见过时,四周的灯火又忽而亮了起来。 众人下意识的停了掌声,住了嘴朝高台望去,便见高台上,不知何时屏风已错落有致的朝两边打开。 而在屏风外,立刻涌上来一群衣着光鲜的舞姬挥动云袖遮挡在屏风裂开的出口前。 众人顿时兴奋起来,知道这是那屏风内如月下仙子的人儿要亮相了,个个瞪大了眼,想要看看方才那奇异舞姿究竟出自何人。 也未让人久等,那些舞姬随着音乐渐渐围成一个圆圈,如一朵花儿般层层叠叠。 而那最中心的人儿,终是露出身影,众人看去,却只见那人身着的舞服上身仅仅着裹胸贴身,其余地方略有丝缕,下层的摆裙也是如此,看似好似被什么剪烂的,可不经意间,却又半遮半掩,那层层叠叠尽是满含的风情,转动时如浪花涌放。 而再看她云鬓高耸,仅以一颗适当的夜明珠做点缀,脸上却是蒙了层面纱,让人难探究竟。 可仅是露出的身姿与那双盈盈水眸,便已叫众多人失神不已。 苏沫儿为了这场献艺,是早就煞费苦心的,很久前就苦苦思考,如今自是观察着众人反应。 见了这场面,心底总算是松了口气,但她没忘记自己最终的目的,牢牢记住杨嬷嬷所言:上座中,气质容貌最出众的那位,便是当朝太子。 是以,她下意识的抬起眸子看去,可在见着对方面容的瞬间,顿时如五雷轰顶,耳鸣闪电般的怔了怔。 若不是她身体的舞蹈记忆下意识跟着动起来,怕是要直接腿软的跪在高台上。 可饶是如此,她的失神也略略出了点差错,加上她本身功底就不怎么好,这一出错,连带着脚下动作也慢了几拍,反应过来后,下意识慌忙的跟上拍子,却导致她身体一个踉跄,脚踝不由自主的歪了下。 她差点儿没忍住那疼痛惊呼出声,却最终死死的忍住了,只是再跳舞时,全然没了先前的轻松写意。 反而因着高台上那人的出现,心中不由惊惧交加。 他他他他怎么会在哪里?难不成,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太子侍卫,而就是太子本人?! 此念头顿起便再压抑不住,毕竟事实也摆在眼前,她不由想起白日里自己还在嘲笑他是太子侍卫,还说了什么?好像是说他笨? 我究竟做了些什么?我居然说堂堂大燕朝的太子笨? 如此一想,她只觉头晕目眩,感觉自己整个人生都灰暗了下来。 若是可以,她只恨不能立刻奔逃离去,可她的倔强与压力逼迫着她,不得不僵硬机械的在舞台继续。 她后面一小段,因着恐慌与脚踝疼痛,眼中早已蓄满了盈盈谷欠坠的泪珠儿。 可她的差错,本就因已是末尾,加上众人只顾着沉迷她的姿容,哪儿观察到那么多。 唯独上座的赵景焕,目光不经意在她脚踝顿了顿,随即移开。 而在最后,那些围绕着苏沫儿的舞姬,如花瓣儿般层层叠叠朝外围绽开,同时扔出早就准备好的花瓣儿。 苏沫儿则在他们绽开与漫天飞舞的花瓣雨飘洒的同时,脸颊上的面纱与头上高耸的云鬓,瞬间滑落。 霎时间,三千青丝如瀑倾泻,盈盈光亮映照在上面,反射出耀眼光辉。 最终,苏沫儿缓缓卧坐在了中间,舞蹈终止。 而众人则终于看清了她的容貌,顿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张怎样的脸庞,本就身姿妙曼不类凡人,如今再加上那满头倾泻的青丝,和那张含羞带怯的面庞,如若仙人也不比了…… 偏偏她那双眼眸,水汪汪的,清纯至极,如泉叮咚,如雾氲涌,又如清风远送。 搭配着那张妖媚的脸与身姿,只道人称一声:艳若桃李还余,貌似琼娥更甚! 一时间,场中寂静至极,足足半响,才猛然有人大喝一声:“好!” 随即,如潮水般的喝彩连绵起伏,苏沫儿闻听,高高吊起的心稍稍放下些许。 看这些人的模样,想来自己表现已是很出彩了吧? 也不知殿下会怎样想自己?若是觉得自己跳的好,会不会便不怪罪自己白日的冒犯了? 如此一想,又紧张起来,说来说去,她何去何从,终是把握在高座那人手中。 可她战战兢兢的等了许久,也不见上面那人有何表示,不由越发忐忑。 想了想,她咬咬牙,领着众舞姬行礼:“奴家给殿下请安,殿下千岁。” 声音柔媚又醇和,当真酥人至极。 不知道多少人迷了眼,却下意识去看高座的太子。 都尉初始也惊呆在苏沫儿的舞艺之中,平心来说,苏沫儿的舞技自是一般。 可心思巧妙,与环境等等融入一起,当真是神乎其技。 因此,反应过来,他几乎是兴奋的满脸通红,比先前柳霏霏出场后还高兴。 旦因苏沫儿无权无势,如果得了太子青睐,日后定迈不过自己这里的情谊。 正想对着太子将苏沫儿大夸特夸,可看太子,却只见他目光盯着苏沫儿,神色也无变化。 先前柳霏霏时他还说了几句话,没道理如今的苏沫儿反倒让他瞧不上了吧? 可这样想着,却也不敢绝对,毕竟这位的心思,可不是那么好猜的。 他头脑顿时冷静下来,觉得老这样不是办法,只能斟酌着道:“那个……殿下,舞姬已献艺完毕,不知殿下这里,可有什么章程……?” 赵景焕好似没听见似的,他不开口,在场众人都心有战战,现场越发沉默,气氛压抑。 直到众人快受不住时,赵景焕才收回目光,似是随意的挥了挥手:“让她下去收拾收拾吧。” 这是个什么意思?都尉摸不准他的心思,一时也无办法,只能赶紧对苏沫儿道:“退下吧!” 苏沫儿闻听他那句下去收拾收拾吧,顿觉浑身力气好似被抽干。 她先前曾听杨嬷嬷他们吩咐过,如果太子看中了谁,便会赐赏,那日后便能伺候太子了。 便连在自己种种手段下都熬过来的柳霏霏,事后都得了赏,可如今的自己,却什么都没得到…… 一瞬间,她万念俱灰,如同一具行尸走肉的道了谢,也不知怎么和其他舞姬回到的坊间。 而苏沫儿并没有得赏的消息已是传来,众人态度各不相同。 有漠不关心的,有神色同情的,自也有爽快不已的。 显然,柳霏霏就属于这类,她看似好了些许,只脸色略有些苍白,此刻见苏沫儿双目呆滞的回来,顿时冷笑起来:“都瞧瞧吧,人啊,终究还是要靠实力的!你们看我,便是被人使下作手段暗害了又如何?我还不是被太子看赏了!” 青釉扶着苏沫儿,看着她浑浑噩噩的神色,心疼不已。 李玲儿几个便帮着她反驳回去:“柳小姐,你也未免欺人太甚了罢!在这种时候,你非得要戳人伤口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就知道苏姐姐是没被太子看中?即便这次没有,依着苏姐姐的容貌,日后自有的是机会。” 柳霏霏不屑的哈了声,她盯着苏沫儿,神情讥讽:“我欺人太甚?戳人伤口?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苏沫儿,你瞧瞧你自个儿,费尽心思又如何?在殿下面前,你真以为那些小心思有用?殿下是什么人?什么没见过?岂会被你蒙眼哄骗?” 说着轻嗤道:“野鸡就是野鸡,便是给了你枝条儿也跃不上去,还妄想当凤凰?真个痴人说梦!” 此言落下,顿时博得柳霏霏追随者满口附和。 一时间,柳霏霏得意非凡,苏沫儿闻听,脑子阵阵眩晕,想起此次不能被太子看中的后果,顿时更加绝望。 她闭上眼,那早就蓄满眼眶的泪水便如珠般在莹白面孔上滚落而下。 …… …… 作者有话要说: 苏沫儿:有句mmp我一定要说,老娘跳的这么好,那个太子是不是眼瞎了,居然不选我?他是不是在记恨我之前嘲笑他?原来你是这样的太子!╭(╯^╰)╮!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哇~) 第13章 而就在众人闹哄哄的时候,突然有个面白无须的内侍被杨嬷嬷带进来,见这闹哄哄的场面,便皱了皱眉,亮嗓道了句:“哪位是苏姑娘?” 方才还闹哄哄的众人闻声望去,顿时神情微变,面白无须,声音尖利的内侍出自哪里,谁心里都清楚。 苏沫儿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李玲儿等人推出去:“在这,在这里,苏姐姐在这里。” 苏沫儿将将回神,愣愣的看着那内侍,下意识的行礼:“见过公公。” 哪知那内侍见了苏沫儿,却一改冷硬模样,竟笑的温和有礼:“苏姑娘,您客气了。” 又扫她一眼,‘哎呀’的道:“姑娘,殿下叫您下台来好好收拾番,您怎的还未动呢?” 苏沫儿‘啊?’的声,后知后觉的瞪大眼:“公公,您的意思是……” 内侍道:“苏姑娘,您快点儿收拾一番,随奴才入宴吧,殿下点明了要见你咧。” 此言落下,哪怕苏沫儿心中已隐隐有所猜测,可听到实话,还是不由激动的轻呼一声:“殿下要见我?!” 原来,原来殿下那话的意思,不是没看上自己,而是体恤自己吗? 短短瞬间,她便经历了从云端到地狱,又被对方轻飘飘一句话给从地狱揪了出来,重置云端的经历,叫人真个五味杂陈。 李玲儿等人听闻,皆是大喜,纷纷道贺:“天啦!真是没想到,殿下居然要苏姐姐直接去宴会伺候了,这可是今夜第一人呢!” 边说着,还拿眼故意去瞧柳霏霏,言语挤兑:“方才也不知道是谁,还在那儿耀武扬威的!瞧瞧,殿下果真是眼光极好的,偏偏一眼就看中了苏姐姐而不是别人呢?” 这话说的,好似柳霏霏就不是被太子看中了的一样。 她也没想到,自己前面还嘲讽苏沫儿野鸡妄想变凤凰,下一刻那高高在上的太子便在苏沫儿脚下垫了高枝儿将人给托了上去。 若不是她知晓两人身份天差地别,毫无关联,还以为对方是故意跟自己作对。 她越想,神色便越难看,气的鼻子都快歪了,却根本不好多说,只能冷冷哼了声,甩袖便走。 临走前还不忘狠狠瞪了眼,放下狠话:“走着瞧!” 杨嬷嬷也懒得去管她,欣慰的看着苏沫儿:“还愣着做什么,快些去收拾番,随公公入宴罢。” 苏沫儿这才镇定下来,喜笑颜开的对着杨嬷嬷应是,又对内侍称歉:“劳烦公公稍待。” 那内侍暗道此人如此美艳,一眼就被殿下相中还亲自接见了,日后前途定然不可限量,自然满心的示好,笑呵呵的应了。 苏沫儿与青釉赶忙退下,仔仔细细的找了几身衣服,纠结几番才选了件穿上,赶忙随着那内侍出去入宴。 等到了宴会场地,苏沫儿却又已从方才的激动中缓过来,反而越发忐忑不安了。 她正暗暗思索着,过会儿面对太子时该如何应对,便闻内侍笑道:“苏姑娘,且上去罢。” 苏沫儿抬眼,便见果是到了上座,可她见到那朗朗太子,脚步竟走不动,面上不免显露丝丝踌躇。 都尉见状,立马笑道:“苏姑娘来啦,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快过来为殿下侍酒。” 苏沫儿忙才应了声是,步步生莲的踏前,不过因着先前崴了脚,是以颇有些疼痛。 可在都尉与太子跟前,如何敢露出丝毫,否则便是不敬之罪,因此只能咬牙忍着,随即战战兢兢的到了太子跟前,盈盈一礼:“奴家参见殿下,殿下千岁。” 赵景焕视线在她出现的那瞬间便落在了对方身上,随即停驻在她莹白纤细的脖颈上。 此刻她已换了身规规矩矩的齐胸襦裙,外罩一件绣纹开衫。 不同于她在台上时的妖媚,此刻她看似多了份邻家气息,可她的姿色终究太盛,便是如此简单的衣裙着上,盈盈站在那处,有光亮衬着也极是耀眼。 好半响,他才淡淡的‘嗯’了声:“过来吧。” 有了太子这话,苏沫儿一直紧提的心才稍许放下,柔声应是,步步上前。 赵景焕目光何其敏锐,下意识在她下半身顿了顿,可惜长裙曳地,并不能看清究竟。 此时苏沫儿已盈盈跪坐在了他的身侧,他饮完酒放下杯盏,她便提起酒壶替他再次斟上半杯,如此往复。 两人皆没在说话,苏沫儿自是乐的如此,因为生怕搭话了,太子便说起白日的事。 而赵景焕目光却总是若有似无的盯着她,见她斟酒时,探出的纤纤十指如葱白玉,纤细皓腕白皙如雪,她低着头一副温婉模样,柔光映照,更是楚楚动人。 可若细瞧,却能瞧的分明,她虽极力镇定,那动作却还是不由自主的露出点点颤抖。 赵景焕见着就不由心头发笑,不由自主的想到,见她三次,一次一个面孔,这小丫头,真是有趣极了。 他一时兴头大起,显然猜出她的心思,却是起了逗弄之心,突然冷声开口道:“你很怕我?” 此冷冰冰的话一出,顿将苏沫儿的心跳如鼓和方才升起的丝丝面色潮红给惊了下去,忙回道:“殿下一心为民,善名广传,奴家怎会害怕?” 实则内心早已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怒了他。 毕竟在这一心为民前,还有若干个不苟言笑,冷若冰霜,不近女色等形容…… 她曾经还觉得,凭自己的手段姿色,日后定能博得太子喜欢。 可如今事情的发展,早就不在她的掌控之间了,当初的信心十足,也变得如海上浮萍般脆弱。 赵景焕便睨着她‘哦’了声:“不怕?真不怕还是说假话?” 苏沫儿更急,却不敢表现,话语柔柔:“奴家不敢欺瞒殿下……” 她话未说完,便被赵景焕‘砰’的声放在桌上的杯盏声吓得浑身一僵:“既是不怕,那你方才跳舞时哭什么?难不成以为我会吃了你?” 他声音不算大,却也不小,顿时引起众人频频注目。 可其他人都没有苏沫儿压力大,她方才跳舞时被太子乱了心神,以致于崴了脚,加上惊惧的情况下,哪儿顾得了那许多。 若不是赵景焕提及,她根本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哭了还是没哭? 眼下太子等着答案,她自是不可能真个说出真相,一时间深觉‘伴君如伴虎’此言大善。 却只能硬生生顶着那寒若冰霜的目光,飞快转动脑子,怯生生道了句:“没、没,回殿下,奴,奴家真不是害怕,而是怕跳得不好,脏了殿下的眼。” 说着,深深的拜伏下去:“请殿下恕罪。” 赵景焕见她如此,反倒是内心升起阵阵愧疚。 他本意是逗弄下她,却没想到好似过了火?以致于她反应这般大。 想着她的话,他那颗冷硬的心莫名动了动,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先前她的舞姿,更觉心头异样连连,却理不清是何原因。 虽如此,却是不妨碍他做出观赏的,他本身就武功高强,舞蹈虽不沾边,却很多东西都是异曲同工的。 加之前世今生的阅历以及在宫中成长的见识,不难看出她的舞姿虽青涩有余,却很好的将四周环境与她本人揉于一色。 整个舞艺下来,已足可称惊艳,尤其是她最后眸晗秋水,这漫天花雨下盈盈欲坠的模样,更仿若点睛之笔,将整个舞蹈都盘活了起来。 称之为天香国色,一舞倾城,也不逞多让。 他闭上眼,轻轻的呼出口气,才清浅的道了句:“你跳得很好。” 此言落下,满场的压抑气氛顿时一消而散,便是苏沫儿也有些愕然,不懂这位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明方才那模样,看起来凶神恶煞的,转眼就这样云淡风轻了? 接下来的时候,她都小心的伺候着这位殿下,却也逐渐发现,他虽高华,沉默寡言,看起来也冷冰冰的,不过好似……也没那么难以相处? 这样一想,她那本渐渐消散不足的信心和小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沅娘曾私下教导她: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你得想尽办法留在他身边,出现在他眼前,既不能太远,亦不能太近。以此让他习惯接受你的存在,便是只猫啊狗啊,养久了都会有感情,何论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呢? 所以,她如今要做的,便是抓紧一切机会,留在太子身边。 而不是被动的等着他想起来时见见自己…… 可惜,终究方才接触,她并没有什么能想出的办法,宴会散去时,她满心失落。 却陡然听闻耳边响起个清冷悦耳的声音:“今夜,你去定西楼伺候。” 苏沫儿闻听微愣,霎时被惊喜填满,赶紧应了是,抬头时,那高不可攀的太子已是走远。 都尉却靠了过来,嘱咐道:“苏姑娘,殿下要你去定西楼伺候,这可是得之不易的机会啊,你可千万千万要把握好了……” 深深的看了眼苏沫儿,随即紧紧跟在太子身后离去。 都尉话中的意思,她自然是明白的,可等到她真个到了定西楼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该不会,今夜,便要侍寝了罢? …… …… 作者有话要说: 苏沫儿:呜呜呜,我错怪太子鸟!太子是天下最好的太子!我爱您!不过侍寝……这这这……我没经验啊……谁来教教我??? 第14章 想到那个可能,苏沫儿顿时整张脸都涨红起来,整个心七上八下的,有些不知所措。 她虽然未经人事,可这段时间,沅娘也会教导他们关于闺中房术的事情。 更明白,没有什么事情,能比得上闺中房术留住男人这个最迅速的经历了。 若是能抢在众人前侍寝了太子,那她绝对有信心,在太子身边占得一席之地。 可这样想归想,真个要那样做,却还是免不了忐忑难言。 因着太子吩咐她宴后到定西楼伺候的事情众所周知,是以她来到定西楼后,便在先前那个接自己入宴的内侍带领下,来到了太子所在的厢房。 那内侍姓李,都叫他李公公,是从小就伺候在太子跟前的,所以苏沫儿对他也很是敬重。 李公公道:“苏姑娘便在此处等着罢,殿下还有些许要事,忙完后自会来此,届时伺候殿下洗漱宽衣,一切规程想姑娘也是有提前习练过的,咱家便不多言了。” 苏沫儿忙回礼道:“多谢李公公,沫儿知晓了。” 随后,李公公便离开了,苏沫儿则在房间内,也不敢随意走动,只能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细细打量着。 太子不喜铺张浪费,是以整个房间布置的朴实无华。 可再如何,终究也是都尉府,更是太子住处,是以朴实中带着大气,摆设等物也极是精巧。 苏沫儿看了好一会儿,心中暗暗感叹不凡,可随着时间渐去,太子却也不见踪影,她心中不免有些不安起来。 “会不会殿下忘了自己在这里了?”她想着,又赶紧否决:“殿下住在这里,便是忘了自己在这里,怎么也会回来的吧?” 又纠结:“他是太子,要是沿途累了,不想回来了,歇哪儿不是歇?怕是他说要睡都尉的房间都尉都会腆着脸乐呵呵的让出来……” 如此一想,心情更是复杂变化,从最开始的激动期待,到后面的忐忑不安,以及如今的煎熬…… 再加之她本身脚便难受,一直站了这半响也未动,早有些受不了了。 她纠结了几番,脸色挣扎的暗道:便坐着歇息下吧,只要殿下一回来,立马就能起来。 想着,她便坐下来,立刻感觉好受了许多,可屋子里太静了,今日又折腾了一日,她是又累又饿,竟不小心歪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赵景焕回来时,就正好看见她歪着个脑袋,坐在那宽大的椅子上,脑袋不时一点一点的。 他不禁愣了愣,身后的李公公见状,不由咂舌,暗道这苏女郎好大的心,居然在等着殿下的时候睡着了。 正想上前将苏沫儿喝醒,却被赵景焕抬手制止,他手掌朝后甩了甩,李公公立刻安安静静的退了出去。 出门的时候,隐约余光扫见,殿下居然走到了睡着的苏女郎跟前,然后负手弯下了腰来,就这样盯着她…… 李公公吓了一跳,殿下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难道第一反应不是沉着脸把人唤醒然后治罪吗? …… 赵景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宴会过后,他与那些本地官僚去书房坐了会儿,便开始说起此次的南下的正事了。 可结果令他很不满意,他说个什么事,那些官僚嘴里答应的勤快,可转眼就诉起苦来。 因此回到定西楼时,他的确是很不愉快的,可见着睡着的苏沫儿,却鬼使神差的,令他满心的郁燥渐渐平息了下去。 他自个儿都觉得纳罕,因此凑近了观察苏沫儿,睡着时的她,虽然也照样娇媚,可那朦胧的眉眼,微微嘟起的红唇,包括她坐在那里一点一点的脑袋,都与平日里看见的完全不一样。 平日里看着她,总是那样艳光四射,耀眼至极,可此时的她,浑身都充满了柔和,令人不自觉心头柔软。 甚至歪着的脑袋,那小脸儿还有丝丝堆起来的肉肉,都有些娇憨可爱的感觉。 他不由自主的抬手,轻轻的捏了捏,果如想象那般,触手温软…… 接着,被捏的苏沫儿就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醒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随后,苏沫儿浑身一阵激灵,轻呼一声便要起身,却没预料到太子离着自己这么近,一脑袋就撞了上去。 苏沫儿反应过来,已是不及,径直被撞的头晕眼花又给坐回了椅子上。 赵景焕承受能力比她好上不少,却也撞得脑袋一阵疼,后腿了两步才直起身来。 可碍着苏沫儿在场,生生忍住了拿手去捂住额头,只黑着张脸紧紧盯着苏沫儿。 感受这对面男人浑身越来越寒冷的气息,苏沫儿脑子一阵阵发懵,满心绝望,暗道自己完了! 可动作一点也不慢的起身,赶紧便跪在了地上:“殿下恕罪!奴家一时不察……” 她满心惶恐害怕,赵景焕却盯着她好半响,突然打断她问了声:“睡得很好?” “??”苏沫儿愕然抬头:“殿下……?” 赵景焕又问了遍:“我看你睡得很熟,很舒服的样子?” 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完全摸不准对方的心思,苏沫儿却还是立刻转眼,柔声回道:“奴家睡得,还行……” 赵景焕这才点了点头,径直越过了苏沫儿入内,见她还跪在那里,道了句:“愣着做什么?要我把你拎过来?” 苏沫儿想到那个画面,不由一阵抖粟。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殿下没有生气,可对于自己来说肯定是再好不过了。 她赶紧起了身,亦步亦趋的追在他身后,期期艾艾道:“殿下,您是要就寝吗?那奴家伺候您洗漱更衣?” 不料赵景焕又倏地顿住,回转身来盯着她,苏沫儿好悬不悬的停住脚步才没撞上他,踉踉跄跄的退后了几步,只觉被崴的脚踝更疼了。 她虽没有表现出来,还隐藏了自己的不适,可赵景焕感觉何其敏锐,一眼就看出来她神情一闪而过的痛苦,视线若有所思的下移:“脚怎么样了?” “啊?”苏沫儿是真跟不上殿下这思维,怎么突然又跳了话题? 她还未反应过来,便只觉面前的男人突然逼近,而后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苏沫儿不由惊呼出声,双手下意识紧紧的搭在他的脖子上圈住,满是紧张:“殿下,您这是做什么?使不得!快放奴家下……” 话音戛然而止,她突然想到,殿下不会是要……那个吧? 想到此处,她顿觉羞燥,可却谨记着沅娘曾教导过的:男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没有丝毫反应的女人,没有点反应,那跟条死鱼有什么区别?所以一般在行房前,最好能够欲拒还迎,如此,便是再难搞的男人,也绝对会勾起兴趣。 如何欲拒还迎,她没有经验,可她知道,自己的姿容是最好的武器。 是以立即便调整了心绪,脸颊快速升起丝丝云霞,道:“殿下,您还没洗漱,会不会不太好?” 赵景焕皱眉:“有什么好不好的?你介意?” 苏沫儿忙道:“奴家怕殿下不适……” 赵景焕:“有什么不适的?你想多了。” 见他如此斩钉截铁的,苏沫儿不由强颜欢笑:难不成,这太子喜欢重口味一些的? 她曾听沅娘说过,有许多变态的人,不仅迷恋闺房上那点子事,还喜欢在那事上加上许多东西来增加趣味,有时候是皮鞭,有时候是滴蜡,有时候又像是对待猪狗那般…… 那些曾经离她很是遥远,可直到此刻赵景焕的举动,才让她逐渐对那些话有了切实印象,并不可抑制的升起丝丝恐惧。 沅娘说过,她见过许多姑娘倒在那些人的怪癖下,在也没能起来。 正想着,赵景焕已将她抱到床榻,随后将她轻轻放在榻边坐好,而后自然的蹲下身,探身掀开她裙摆看向她的脚。 苏沫儿见状,不由越发感到恐惧,可箭在弦上,已容不得她不发了。 她想着,干脆直接伸出了手去够他衣襟和大带,慢慢展开的同时边道:“殿下,奴、奴家知道了,既然殿下喜欢,那奴家定然相迎。” 与其被动承受,倒不如出动出击,沅娘说过,有些男人也很喜欢被人那般对待的,说不得太子就是其中一个呢? 她忍住战战兢兢的心情,强自扬起笑颜,媚眼如丝,眸中的光波似有钩子般撩人心弦…… 赵景焕抬起头来撞入那双水盈盈的眸中时,不由的一愣,随即便在她的动作中反应过来,下意识便抬手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黑着脸压抑着躁动的心轻喝道:“你什么意思?!” 苏沫儿被他猛然抓住的动作弄得不由轻轻蹙眉娇呼:“殿下,您弄疼奴家了……” 心中却越来越笃定,看来殿下果真是好那口的啊…… 被她这一说,赵景焕才明白自己反应过激,便松懈了些力道,却并没有放开她,而是皱眉问:“你要做什么?” “奴家伺候殿下就寝。”见他皱眉,苏沫儿有些慌,一双眸子含羞带怯的看着他,楚楚动人道:“难道殿下不喜欢这样?” …… …… 作者有话要说: 苏沫儿:嘤嘤嘤,原来殿下喜欢这样的…… 赵景焕:我没有,我不是,我不可能! 作者:求收藏~~~ 第15章 传闻中太子不近女色,虽有夸大,却也差不离,起码前世今生,他对女色并不怎么记挂。 可以说,他的确是不近女色,可不代表他不懂这些。 苏沫儿话已至此,哪怕是个傻子也能明白其中意思。 更何况,他赵景焕并不傻,是以顿时反应过来。 想到此,他那张俊脸霎时浮现丝丝阴霾,低低沉沉的声音带着轻斥:“脑袋不大,想得不少!” 苏沫儿顿时有些惊慌起来:“殿下,您、您这是何意?难道、难道,是奴家哪里做的不好,惹您生气了吗?” 她说着,那双眸子便已蓄起一汪水雾,缥缈动人。 赵景焕见状,不由头疼不已:“别哭了,你做的很好。” 微顿后,又道了句:“只是,做的太好了。” 后面这话,颇有些意味深长,苏沫儿哪儿能明白不过来? 顿时,她那张小脸儿便升起云霞,逐渐被晕染成熟透的水蜜桃般诱人。 她怯喏着:“殿下误会了,奴家既入都尉府为舞姬,那便是专程来伺候殿下的。只因为是殿下,所以奴家才会如此……” 看着她云容浮眸,赵景焕只觉心头似有根根细丝在轻轻搔挠着,微微发痒。 “往后,你不必如此。”他轻咳了声,低头拿捏住她的脚,褪去了鞋袜。 顿时,苏沫儿那白嫩玉足映入眼帘,她的脚掌不大,赵景焕拿捏在手中都差点儿覆盖上了,那脚趾更是圆润如玉,在微光下轻轻闪动光泽般。 握在手中,温热的肌肤更是细腻丝滑,那柔软的触感似乎要一路随着掌心钻进心里面去,赵景焕动作不由微顿。 太子没有自己想的那种癖好,苏沫儿不由松了口气。 她本该是高兴的,可太子的话也意味着,他并没有行房的意思。 那这样的话,自己来伺候他侍寝,岂不是根本没能起到什么作用? 想到这些,她一时间,心中复杂难言,也不知该是失望还是庆幸的好。 又见他竟就这样将自己的脚拿捏在掌心盯着瞧,苏沫儿更是又羞又恼,下意识的扭动了几分。 赵景焕便被她的动作唤回神来,察觉自己竟对着一个少女的脚出神,他不由心中失笑。 面上,却不动声色,大掌更是若无其事的抚上苏沫儿纤细的脚腕,道:“我见你下肢不便,想来应是先前跳舞时所致。” 他语气平淡,显然早就察觉了。 苏沫儿有些讶异的同时,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为自己分辨道:“时间太短,奴家学艺不精,叫殿下笑话了。” 又不动声色的吹捧了句:“倒是殿下,观察入微,叫奴家好生佩服。” 也不知他是听懂了还是不在意,面上毫无反应的轻斥:“不知轻重,既然知道学艺不精,那还上台?” 苏沫儿有些委屈,她倒是想等学好了再说,可时间不等人呀。 面上却盈盈笑着:“殿下说的是,日后奴家定好生习练,争取下次不要再失误了。” 又好奇问:“殿下,奴家这伤,要紧吗?” 赵景焕一听就知道,苏沫儿没怎么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语气说敷衍都高看了。 他有些好笑,便想吓她一吓,严肃道:“可大可小,要是不好好保养,你这脚便废了。” 此话倒是令苏沫儿大惊:“这么严重,啊……” 刚说到此,便不由痛呼一声,垂头看去,原是赵景焕大掌正拿了药酒在她脚腕处揉搓。 她明知赵景焕此举是为她好,却也忍不住含泪娇呼:“殿下,您、您弄疼奴家了……” 赵景焕脸色不变,语气却不大好:“这点苦都受不了?还想不想要这脚了?” 话虽如此,苏沫儿却分明能感受到,揉搓着自己脚腕的力道渐渐地小了下来,直到自己能忍受的范围内。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心里莫名有些暖乎乎的,也有些好奇。 别人都说太子冷若冰霜,不近女色,可此刻看来,好似也没有传言那般可怕。 她边想着边询问道:“殿下,真那么严重吗?” 赵景焕却反睨了她眼:“你说呢?” 要她说?她自然不知道了!只是以往也不是没有崴过脚,也没他说的这么严重。 可看他严肃的样子,苏沫儿又有些怀疑,他堂堂太子,总不可能在这种小事上忽悠自己吧? 想着,神色微变,有些惊慌起来:“那殿下,我这该怎么办啊……” 见她如此,赵景焕才消了逗弄她的心,道:“你也不用担心,我帮你推拿后,歇个几日便好。” 她这才松了口气,接着,赵景焕给她推拿完毕,又准备给她穿上鞋袜。 苏沫儿害羞,忙收回脚,红着脸道:“不用麻烦殿下了,奴家自己来就好。” 赵景焕也不与她争执,随了她去,起身净了手道:“你腿脚不便,今日就不用伺候了,便回去歇着吧。” 他边说着,便唤了在外候着的李公公入内。 正穿好鞋袜的苏沫儿闻言不由微微一僵,殿下这话什么意思?要撵自己走吗? 那怎么能行!今日自己可是唯一一个近了太子身边的,若是就这样回去了,且不说别人如何笑话,自己想借此彻底亲近太子的心思岂不就落了空? 绝对不能就这样回去! 她心念飞转,很快便下了决定,哪怕今日不能伺候太子侍寝,也绝对要夜宿在这里! 只要共处一室,孤男寡女的,不定就有机会! 也只有如此,方才可以彻底占得那一丝先机! 此想法一闪而过,正好赵景焕走到了跟前,苏沫儿眼眸微闪,立即站起身来,却在脚尖落地的同时,面色微变,惊呼着就朝赵景焕扑了过去。 赵景焕反应迅速,几乎是习惯性的要避开扑过来的苏沫儿,可却立即反应过来,对方不过是个娇弱女郎,这才强自镇定着探手将苏沫儿揽入了怀中。 苏沫儿像是受到了惊吓般,胸膛上下起伏着,见状忙便娇声道:“谢殿下。” 李公公正好入内走过来,恰巧见了这幕又听了这话,不由身子骨都起了个激灵,眸子盯着二人闪过丝惊疑不定。 他下意识去瞧自己的主子,心中暗道,这苏姑娘可真真是个百媚千娇的客儿。 这简单三个字,经由苏沫儿口中吟出,却若余梦萦回,柔媚酥骨。 便是他这么个没把儿的听了都有些招架不住,更遑论正常男人了? 可他却没料到,他家主子不是个正常的男人,此刻正搂着那百媚千娇的女郎蹙着眉,好似丁点儿不受影响。 李公公不由暗暗咂舌,主子这定力真是太厉害了! 这边想着,那边苏沫儿已从赵景焕怀中起来,慌忙站好,脚尖刚触地,却又‘嘶’的声,再次朝赵景焕扑过去。 “……”赵景焕接住她,坚毅俊朗的眉宇越发紧拧着:“怎么了?” 苏沫儿这才抬起那双盈盈水眸,微拢黛眉,低声道:“殿下,奴家的脚好疼,一沾地便像是刀子戳似的,今夜,今夜怕是不能回去了。” 见他听了这话却只是皱眉,并无其余反应,苏沫儿不由眸光闪动,咬唇低低祈求:“殿下,奴家今夜,可不可以不回去,就歇在这里?” 她眸中的祈求令人疼惜不已,赵景焕紧盯着她几许后,才眉宇展开,轻叹了声:“罢了!” 又唤道:“李禄!” 旁侧的李公公一直垂首支棱着耳朵听动静,闻听立刻‘嗳’了声上前。 待走到跟前,飞快的扫了眼二人又垂首道:“奴才在,殿下有何吩咐?” 赵景焕:“去安排间厢房,收拾出来,今夜……” 说到这里,才发现还不知道怀中少女的名字,不由看了她一眼。 苏沫儿忙道:“奴家姓苏,名沫儿。” 赵景焕颔首:“今夜苏姑娘歇在此处。” 李公公闻听,不由心下佩服,这苏女郎真是好手段,不仅被殿下抱在怀中,还夜宿了? 他暗暗对苏沫儿递去个佩服的眼神,立刻对着赵景焕应了声是,随后便退了下去。 苏沫儿听着两人对话,不由有些失望,她本是想歇在赵景焕房中的,如今看来却是不可能了。 不过转念又想,即便没能歇在他房中,可得了太子亲自吩咐安排下的厢房留宿,也是不错了。 总比就这样回了烟水阁的好,她也心知一口气不可能吃成胖子,路也要一步步走,因此便也按捺住了那颗不安分的心。 赵景焕见她穿的单薄,顿了顿将旁侧的一件披风搭在了她身上,然后将满脸羞怯的苏沫儿抱起,随着李公公入了旁侧的另一间房,将她放下后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开。 苏沫儿看着赵景焕消失不见的身影,不由拿手去触碰受伤的脚腕,那里滚烫滚烫的,像极了他带茧的大掌,轻轻握住时的温度。 想到此,她唇角微扬,心间有丝丝甜蜜。 ……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回来啦!最近在努力存稿,明天就要换榜了,求小天使们没收藏的给个收藏叭!小天使们晚安! 另:感谢小天使“番茄主义”2瓶营养液灌溉 第16章 这一晚上的跌宕起伏,实在是让苏沫儿深觉疲乏,躺倒在床上,没多会儿便熟睡了过去。 只是这熟睡的太过,以致于第二日大早起来,她才发现,竟是差点儿迟了去伺候太子洗漱更衣。 慌慌忙忙把自己收拾了番准备出门,打开门就见李公公迎面走来。 见了她,李公公笑呵呵的唤了声苏姑娘,问道:“睡得可好?” 苏沫儿客客气气的万福回礼:“牢公公记挂,沫儿睡得很好。” “睡得好便好。”李公公颔首,又问:“苏姑娘这急急忙忙的,准备去哪儿?” 苏沫儿不好意思道:“昨夜睡得太熟,差点儿误了去伺候殿下的时辰。” 话音刚落李公公就笑起来:“若是如此,那苏姑娘大可不必着急了。” 苏沫儿‘啊?’的声,有些不解,听了李公公随后的解释,才知太子竟是天未亮就起床出了门儿。 得知此事,苏沫儿失望不已,又一个贴身接触太子的机会从自己指缝中溜走了。 她暗暗恼怒自己不争气,又不甘心的问了句:“敢问公公,殿下走时,可有说过什么吗?” 李公公自然清楚她问这话,不是真个想知道太子有说其他什么,而是有没有说跟她相关的。 他笑呵呵的道:“这正是奴才过来的目的咧。” 苏沫儿听着他自称奴才,不由心中古怪,昨日这李公公在自己面前还咱家咱家的,语气虽说没怎么高高在上,可也没这么低声下气的也是。 要不怎么说下人们惯会踩低捧高,以宫内见多识广的阉人最甚。 李公公不过就是见她昨日里与太子别无有过的亲密,今日对她的态度就已是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他又继续说:“殿下走时,吩咐奴才交代姑娘,若是起来了,自可离去便是。” 眼见着苏沫儿脸色略略失望,他又笑加了句:“不过姑娘也别难过,这是殿下/体恤姑娘你身体不便,让你回去好好养伤呢。等到过几日伤养好了,自然就能从容伺候殿下了。” 这话却不是赵景焕说的,而是李公公揣摩上意,又专程说出来讨好苏沫儿的。 果然,苏沫儿闻听,脸上神色又明亮起来,心中暗道也是:拖着一瘸一拐的脚,便是我自个儿瞧着也心头不爽快,怎么能伺候殿下呢?等到脚好了,他日再来,也自有了前来的借口。 不过终究还是问了句:“敢问李公公,可知殿下什么时候回来?” 李公公好言道:“殿下公务在身,行踪难觅,归期不定,这却不是我一个奴才知道的了。” 顿了顿,又添了句:“不过,若殿下他日回转府中来,定叫姑娘知晓。” 这便是特意给她留意消息,卖她的好了,不管李公公心里想的些什么,苏沫儿闻听此话,自是感激不尽的道谢了番,还不动声色的送了个荷包。 李公公连称折煞奴才了,却是拒收了荷包,两人又寒暄几句,李公公提出要送送苏沫儿,苏沫儿连连拒绝。 见她态度坚定,李公公只好遗憾离开了。 如此一来,苏沫儿自也没有留在这里的根由了,只能收拾了番便出门。 说是收拾,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不过离去时,她眼微转,却是将昨夜太子离去时搭在她身上的那件披风给拿走了。 等到出了定西楼,远远儿便见青釉在院外徘徊等候。 见了苏沫儿,赶紧迎上来,搀着苏沫儿紧张又期待的问了句:“姑娘,可算是出来了,如何?” 奴才的荣耀系于主子,主子走的高,奴才身份自也不一般。 从苏沫儿接了都尉召集决定入府的那刻,青釉往后注定也只能跟着这位主子了。 是以,如今苏沫儿能不能得到太子青睐,能走多远,做丫鬟的自也关心的很。 苏沫儿却是不愿多说,略过了这个话题,轻声道:“回去再说吧。” 青釉见状,隐隐看出什么来,便也不再多提。 …… 如今虽说太子已到了都尉府,昨夜也献了艺,可太子在这里不是一天两天,他们这些舞姬自然也要久久的呆着。 平日里得空了便要抓紧时间练习,只望在下次宴会上被太子瞧中。 今日却是不同,因着昨日实在是匆忙,众人都忙得晕头转向,也累坏了,是以沅娘与杨嬷嬷大发慈悲,允了他们一天假。 而此时的烟水阁,众舞姬皆聚在了庭院,个个嘴巴不停,说说这儿,谈谈那儿,眼睛却不停的往院门前觑。 有些出格的,甚至都懒得掩饰,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院门,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只听有一长相艳丽的舞姬撇嘴道:“她苏沫儿也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头一次登台献艺,就被殿下瞧中了。” 旁边就有人酸溜溜的说:“还能是什么,殿下说是不近女色,可总归是个男人,是男人就不能免俗。她苏沫儿一没家世,二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除了那张狐媚子脸,还能是什么?” 就有人不服:“她苏沫儿再漂亮,能漂亮到哪里去,我们这里的人,谁比她差多了不成?要我看,她定是使了什么狐媚手段……” 这话未说完,旁边李玲儿就嗤笑了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们一眼:“你们好意思么?要说别的,我不敢说,可要比姿容,你们谁敢夸下海口,说能比得过苏姐姐?要脸不要?” 旁人被李玲儿这话顶的面红脖子粗,终归是不服气的,便有人去看最中央的柳霏霏:“难不成,柳小姐比苏沫儿差了?昨夜柳小姐可是殿下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看赏的!她苏沫儿下台时,殿下连个赏都没说,若不是她昨日使了什么手段,柳小姐又因故不能出面,哪里有她苏沫儿去伺候殿下的份儿!” 此言一出,许多人纷纷附和,便是李玲儿也忌惮着柳霏霏,没在多言,只是轻哼了声,扭过了头去。 而被众人提及的柳霏霏听罢这话,正举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住,随即‘砰’的声就磕在了大理石的桌面上:“跟我比?凭她也配?!” ……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可以多多留言说说自己喜欢的情节啥的哟,我会尽量在纲体内安排好的,超喜欢看小天使们的评论和大家互动的~嘻嘻~晚安~ 第17章 她本身气质清冷,如今更是被那话牵动了昨日的事情,一时间心头情绪涌动,恨意翻滚,更是寒意四射。 那眼睛看了议论的诸位舞姬一眼,那些人就如被掐住了嗓子眼的鸡,发不出丁点儿声响。 正在此时,就听有人‘呀’的声:“苏沫儿回来了!”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纷纷好奇的看过去,便见着苏沫儿在丫鬟的搀扶下,娉娉婷婷的走了过来。 李玲儿见了苏沫儿就眼睛一亮,立刻迎了上去,拉住她的胳膊:“苏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去伺候了殿下,以后就不会回我们烟水阁了呢!” 苏沫儿闻听,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正准备开口回答,那边柳霏霏已是起身朝她走过来。 闻言嗤笑道:“不回来?凭什么?凭她是这都尉府的舞姬?真是天大的笑话!如今还没怎么着呢,就把自个儿要当娘娘了不成?” 浓浓的讽刺扑面而来,苏沫儿本来就心里有些虚,生怕被这些人知道自己其实根本没有侍寝太子。 可被柳霏霏一讽刺,也心里极不舒服,就忍不住刺她一刺。 她柔柔一笑,道柳小姐说的是:“咱们终究只是舞姬而已,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也别妄想着飞天就上了脸,总不比自甘堕落的好。” 柳霏霏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她自降身份来做舞姬,这个污点,是一辈子都洗不掉的了! 就又听苏沫儿继续说:“我本意也是留在那里继续伺候殿下的,可大家也知道,殿下是大忙人,也没太多功夫闲下来。这不,天还未亮就出了门儿,还特意交代我睡醒了自行安排便是。” 她说着走了步,却哎呀一声,旁边的青釉立刻紧张的扶着她。 苏沫儿望着众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叫大家见笑了,昨夜不小心崴了脚,殿下亲自帮我看了看,叫我好好休养休养再言其他。” 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的拢了拢身上那件披风,有眼尖的立刻惊呼了声。 旁边就有人低声问,那人就悄声指着苏沫儿身上的披风道:“那披风,针脚细密,绣工天成,考究华贵,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怕是……” 后面的话没说,众人却是明白的很,只怕很有可能就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的了。 如此一想,众人看苏沫儿的眼神顿时纷纷变了,有嫉妒的,羡慕好奇的,也有警惕暗恨的…… 旁人苏沫儿也懒得理睬,瞧见柳霏霏那满脸憋屈的愤怒,和那双恨不得化成刀子凌迟了自己的眼,这才满意起来。 见目的已达到,她也不再多说,毕竟究竟怎么回事,只有她自己清楚,也怕多说多错。 当即便笑吟吟的道了句:“昨夜劳累的很,今日身体尤感乏累,便不与诸位闲聊了。” 这话一出,顿时更是令人浮想联翩。 偏偏苏沫儿也不多说,转身就与满脸好奇询问个不停的李玲儿离开,留下原地神情不一的众人。 “砰!”的声,柳霏霏刚入房间,便将桌子上的一套上好青瓷茶具给拨弄到了地上,摔个粉碎。 她还尤觉不过瘾,干脆将桌布扯了,桌椅都掀翻了,这才稍解些许胸中怒意。 她的贴身侍婢抱月紧跟入内,见状忙使了个眼色驱退其他人,又将门窗轻轻关上,这才走上来劝慰着:“小姐,您跟苏沫儿这么个下贱东西生气做什么?没得气坏了身子才是。” 柳霏霏冷眼睨去:“我气什么?你看她那个下贱胚子的得意样儿!早前凭着张狐媚子脸便作妖作怪,如今在殿下面前开了脸,她岂不是要飞上天去?” 她狠狠咬牙,这字字句句仿若从她骨血里蹦出来似的,真个恨得咬牙切齿。 其眸光闪烁着汹涌怒意和恶毒,面色狰狞,早不复在人前那清冷端庄模样。 便是抱月早就习惯自家主子这渗人脾性,此刻也忍不住觉得后背微寒,却只能硬着头皮劝道:“小姐,您真是被她给气糊涂了呀。怎么能凭个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您怎么就知道,她是真个被殿下看中开了脸?反正除了她自个儿,谁知道她说那鬼话是真是假。” 听了此话,柳霏霏也不禁眼眸闪烁,怒意逐渐平息了下来。 她略顿了顿,扫眼盯着抱月:“听你这么说,有主意了不成?” 抱月说有个小心思:“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 柳霏霏皱眉:“有就是有,直说便是。” 抱月这才道:“小姐,您要真个想知道昨夜里的事情,悄悄派人去打听打听不就成了么?” 柳霏霏说不成:“那是太子住的地儿,岂能随意打听?若是叫殿下知晓了,岂不是还未开始便恶了我?” 说到此处,她就不禁咬牙,想来苏沫儿那贱人便是仗着这点,哪怕是自己胡说,也没人敢真个去打听才那般张扬的! 抱月说您可想歪了:“若是别人,那自然是不成的。您是谁啊?您可是柳家嫡女,便是都尉跟前,也是得脸的。届时大把银钱撒下去,多的是人上来给您递消息,还怕无门路?” 又道:“这世上可没有不漏风的墙,哪怕真个是在太子那东宫,陛下的皇殿,不也照样各种消息满天飞么?更何况这小小的都尉府。” 柳霏霏一听,顿觉有理,不由面上就有些意动起来,抱月见着,又劝说了两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您要真个掌握了她的些消息,还怕摁不下去她个小小的苏沫儿?” 如此一说,顿时令柳霏霏冷笑几声:“好!那此事便你去安排。” 抱月当即便应了是,随后几天,抱月里里外外的打点,还果真如她所言,没多久,就把当天晚上的消息给弄了回来。 得知苏沫儿根本就没有侍寝,连歇都是歇在定西楼其他房间的,柳霏霏顿时大笑了几声,满脸讽刺道:“我还道她苏沫儿真个有本事,能攀得上太子这根高枝儿,如今看来,却也不过如此!” 抱月笑着附和:“那是自然,也不瞧瞧她有什么能吸引的了太子殿下的?家世家世不行,才艺才艺不成,便是容貌,太子那般的贵人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岂能被她迷了眼?要婢子说呀,这烟水阁满阁芳萃,独小姐能有那个资格被殿下另眼相看。” 此言果然令柳霏霏大悦,只笑过之后,却又皱眉咬牙道:“不管怎么说,她苏沫儿总是个祸害,一日不除,我心难安。” 抱月转动着眼珠子,突然亮眼提议:“说来说去,她苏沫儿除了这身子容貌,便也没个其他的了。若是叫殿下知晓,她苏沫儿不过是个破鞋……” 柳霏霏顿时眸底精光大起,脑子里飞快思虑起来。 她是知晓的,往日自家大哥虽说一直盯着苏沫儿,可了不起占占手头便宜,说是要等她及笄后心甘情愿的嫁给他。 如今在定西楼留宿了一宿,却也未能侍寝,如此说来,她也还是个清白之身,可若是在殿下要了她之前坏了她的清白…… “好!”她一手抚着膝头,一手端着茶杯沉思,开口后立刻放下茶盏对抱月吩咐:“去准备笔墨。” 抱月忙应是退下,没多会儿,抱月便捧着一封新鲜出炉的信出了门。 ……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某日,苏沫儿战战兢兢对太子坦白:殿下……奴、奴家扯了您的虎皮,您介意吗? 太子眉宇微扬,不由分说的拉扯起衣袍来。 苏沫儿见此,大惊失色:殿、殿、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太子淡淡看去:不是扯虎皮吗?我亲自为你扯,来吧! 看着光溜溜躺在床榻的太子,苏沫儿:“……” 第18章 自打上次太子出门后,苏沫儿便一直没能收到他回转都尉府的消息。 苏沫儿练完舞,满身疲惫的回到了烟水阁房间洗漱,泡在浴桶里,她闭着眼纠结,不若去打听打听? 毕竟上次李公公只说注意着,谁知道他会不会太忙给忘了。 可想想也不太好,若是如此的话,让对方得知,岂不是恶了李公公,他毕竟是太子跟前的人,得罪了可不好。 再个来说,太子那样的人,若真是回来了,那消息定然传的满府皆知,沅娘他们也定会私底下提醒自己的。 她纠结不已,呜呼一声苦着脸将脑袋埋进了白蒙蒙的水雾中。 正这时,青釉满脸喜色的入内,边走边唤:“姑娘!姑娘!刚刚婢子收到消息,说是殿下回来了。” “什么?”苏沫儿惊喜不已的抬头:“可是真的?” 青釉颔首:“假不了!说是李公公递来的消息。” 那就确定了,苏沫儿一直晃荡的心顿时安下来,忙笑道:“快,青釉,替我更衣,我要去见殿下。” 青釉‘欸’的应了声,主仆俩喜滋滋的打扮起来,可还未出门,苏沫儿这边儿就收到消息,说太子那边传消息让柳霏霏去伺候了。 这消息简直不亚于惊雷炸响,轰的苏沫儿头晕眼花,险险没站稳。 赶来报信的李玲儿忙同青釉扶住她道:“苏姐姐,你别忧心,不定便是殿下找她有事呢?” 青釉等人忙跟着附和:“就是就是!” 苏沫儿这才回神,看着担忧自己的几人,心中微暖,也不愿作态,按捺下心中的不安恐慌勉勉提唇:“说的是,柳霏霏好歹是柳家嫡女,出身不菲,殿下也不会明知她身份还不见的道理。” 这话说来,也就逞个嘴强罢了,毕竟谁都清楚,真个叫了人过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苏沫儿此次出师未捷,便暗道:不定真个是有事,即是如此,那自己明日再去便是。反正如今太子归期还早,那么他们这些人之间的胜负便未分。谁能笑到最后,才是得意的人! 可转眼,她就被柳霏霏又去了殿下处的消息给弄得怔愣住了。 结果,一连三天,柳霏霏都去了定西楼,直到第四日才停歇,等到苏沫儿再想去定西楼时,太子又出门了! 苏沫儿得知消息后,简直是食不能寐,生生的给折腾的憔悴了许多。 沅娘见状后,私底下提醒她:“你这是什么作态?不过一次没能见上罢了,来日方长着,还怕没有机会?你继续这样颓废下去,届时也不用争了,根本不能入局!” 又意味深长的道了句:“女人要吸引男人,除了手段,最重要的便是自个儿能立起来!光是靠着个男人,哪日要是男人没了,你怎么办?” 此言一出,苏沫儿只觉醍醐灌顶。 是啊,自己这是钻牛角尖了,何必在乎眼前一时得失?眼光放长远才是! 再个来说,她本也不是个没脑子的人,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多年在柳家兄妹的手段下存活至今。 如今这样,也是被往日的紧迫给逼得,压得她没了透气儿的机会,这才一时失了态。 沅娘一番话将她炸醒,她立刻便恢复过来,好好休整了一番,整个人看起来更耀眼了。 这段时日柳霏霏可谓是得意极了,本就高高在上的人,如今见了谁都似高一筹似的。 虽表面上还是那般清冷如故,可苏沫儿何其了解她,一眼就瞧出来了。 她本不欲理睬她,可奈何柳霏霏见她从前几日的颓靡中回返过来,整个人看起来越发光彩照人的样子刺激到了。 见了苏沫儿转身离开的身影,她就忍不住开口讽刺道:“怎么,见了我便躲?是怕我抖出你那些事不成?” 苏沫儿脚步微顿,闻言看了她一眼,这才柔声道:“柳小姐说笑了,我能有什么事值得抖擞的……” “是吗?”柳霏霏打断她道:“我听闻,上次你在定西楼那晚,可是宿在其他房间的,如何,定西楼的房间与咱们烟水阁的房间相比,有什么不同的?” 她这话,只差没直说,你不是说你侍寝了吗?那怎么还睡的其他房间? 众人听罢,也惊诧不已,纷纷拿眼去看苏沫儿,颇有些意味不明。 若是在此之前,苏沫儿没调整好心态,怕是也会被她气一番的。 不过如今,苏沫儿却并没有如她所想那般恼羞成怒的反应,反而笑吟吟的道了句:“定西楼毕竟是太子住处,如何能与烟水阁相比较?” 又扫了眼柳霏霏,意味深长的道了句:“说起来,柳小姐也往返了几次定西楼,怎的也不在定西楼住一晚?如此,自可知晓其中差距,又何来问我一遭不是?” 苏沫儿这话,可算是戳着柳霏霏的痛楚了。 别人只知她一连三日都去了定西楼,却又哪里知晓,她去了后,却是连跟太子亲密的机会都没有。 太子叫她去,也不过是得知她是柳家嫡女,因此借着她了解这长州世家罢了! 相比起苏沫儿,她当日虽没有侍寝,可她也是清清楚楚知道,人家是被太子抱着去了其他房间的! 与此相比,她宁愿自己没有去定西楼那么多次,哪怕只有一次,可要是在定西楼过了夜,如今也不会被苏沫儿这般讽刺! 越想,她脸色便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可偏偏,她却不能造谣生事说自己的确侍寝了,否则被传入太子耳中恶了太子,她后悔就来不及了。 可终究放不下心头这口气,她狠狠瞪了眼苏沫儿,咬着满口银牙啐了声:“伶牙俐齿!巧言令色!” 说完这话,转身愤愤离去,苏沫儿松了口气,却是对着她背影笑了笑:“柳小姐好走,若是下次柳小姐得以夜宿定西楼,也别忘了与众位姐妹分享分享你的感触。” 柳霏霏的背影有瞬刻的凝结似的,转而以更快的速度消失不见。 苏沫儿这才与李玲儿离了看好戏的一众人,待远离了人群,李玲儿才不顾仪态的哈哈大笑起来:“苏姐姐,你瞧见柳霏霏方才那脸色没?真是比吃了屎还难看!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行了,注意些。”苏沫儿无奈,指了指两侧:“当心隔墙有耳。” ……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是木有殿下的一天~晚安~ 第19章 苏沫儿这才与李玲儿离了看好戏的一众人,待远离了人群,李玲儿才不顾仪态的哈哈大笑起来:“苏姐姐,你瞧见柳霏霏方才那脸色没?真是比吃了屎还难看!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行了,注意些。”苏沫儿无奈,指了指两侧:“当心隔墙有耳。” 烟水阁虽大,可终究不是独门独院,也就避免不了那许多纷扰。 李玲儿收了笑,还有些意犹未尽:“苏姐姐,你刚刚真是做的太好了!老早就看那柳霏霏不顺眼,仗着家世高,就横行跋扈,如今不过去了几次定西楼,尾巴就要翘上天,真把自个儿当娘娘了。” 苏沫儿却是略略苦笑:“她可不比我们这些人,再如何,总有家世支撑着,自然是心比天高的。” 若不是她本身就和柳霏霏结了仇,且无转圜的余地,她也是不愿得罪这样一个劲敌的。 到如今的地步,也是造化弄人。 不过,也正是因此,在太子一事上,她才更不能被对方比下去。 否则,日后她便永无宁日,更会祸及家人。 两人正说着,远远儿的便瞧见一小厮立在苏沫儿门口,李玲儿一见就知晓这是有事了,便也不多打扰。 辞别李玲儿,苏沫儿急忙赶回,问:“可是我家中来信了?” 他们入了都尉府,虽不能与家人见面,可每月却也是有几次机会与家中通信的。 小厮忙称是,将一封家书恭敬的递了上去,苏沫儿称了谢,示意青釉给赏,这才遣退了众人,独自入内观看信中内容。 信中内容与往常相比并无变化,无外乎就是些许家中小事。 苏至诚与沈氏在恢复往日工作后,也不时有三三两两的麻烦找上来,可因着她入了都尉府的缘故,如今那些人都消失无踪了。 说起苏毅刻苦读书,前不久还生了场小病,如今已是大好。 又叫苏沫儿定要好好照顾自个儿,万事以保全自身为紧要,家中一切安好,要她不用担心。 苏沫儿看着看着,眸子便氤氲起水雾来,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才将酸涩感压下去。 可等翻到第二页时,她却不禁色变。 上面写道,前不久柳岩泽突然入了都城,却不知是做什么去了,叫她定要好生注意,千万别轻易出府。 看见这消息时,她心中不由顿起慌乱,手中没注意,连桌边一个杯盏也打翻在地,茶水在地上逐渐氤氲开来,伴着破碎的杯盏与枝叶混合,颜色浓重。 外面听见动静的青釉急忙入内,见状吃了惊,赶紧来扶着苏沫儿远离些:“姑娘,可当心被碎片划伤,婢子这便差人来收拾。” 等到青釉差人将外面打扫干净,再重新入内后,苏沫儿那颗慌乱的心才渐渐地平息下来。 青釉小心观察着她的脸色:“姑娘,可是家中生了事?” 苏沫儿勉强提唇:“没有,家中一切安好,只是我一时伤神,不小心打翻了而已。” 青釉这才松了口气,安慰道:“姑娘也别伤心了,只要姑娘在都尉府好好儿的,日后得了看中,自有得机会与家人相见。” 苏沫儿含糊的点点头,心中却快速转动着,暗道:柳岩泽之前一直安安分分的,如今突然来了都城又是做什么?他来都城是本有要事,还是跟柳霏霏有关? 越想,她心头越是不安,好不容易平息下心绪,苏沫儿顿觉情势不容乐观。 不管柳岩泽来都城是为了什么,自己都绝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太子那里,自己定要早日攀牢,否则日后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她定下心来,立刻吩咐青釉多多关注太子那里,她打定主意了,这次太子回府后,不管他是召见不召见自己,她也定然要去见太子的。 这机会,总算叫她等来了。 这日,苏沫儿刚刚练完舞回到烟水阁房间,便见青釉满脸喜色的在等着自己。 果不其然,见了她,青釉就忙迎上来,压着声音道:“姑娘,婢子方才收到李公公那边递来的消息,说是殿下明日回转都尉府。” 既是李公公传来的,那肯定假不了了,且说不定,她还是这烟水阁头一个收到消息的舞姬。 如此一想,她心情顿时波动起来,在屋里转了几圈,随后在衣柜前站定,将之前自己特意拿过来的那件太子披风篡在手中。 她虽打定主意这次要去见太子,可见人也是有讲究的,若是这么直愣愣的跑过去,不定就惹人生厌。 幸好她有这件披风做借口,倒也算的上一个由头,可仔细想想,还是觉得不大妥当。 她顿了顿,立刻转身吩咐青釉:“明日正好我休息,你快去,趁夜定下一些食材,我亲自熬制些吃食。” 青釉明白过来,喜滋滋的应是,将要出门前又被苏沫儿交代了句:“慢着些,别被人瞧出什么来了。” “姑娘放心,婢子省得。”青釉颔首,收敛了神情后出了门儿。 见状,苏沫儿才略略安心,如此一来,也算是双重保险了。 第二日大早,苏沫儿天未亮便爬起来入了厨房,熬制好吃食后,又快速回房洗漱小憩了会儿。 待她醒来后唤人来问,果然得知太子回了都尉府,不过这次,却是谁都没叫去定西楼伺候。 苏沫儿得知,不由暗道天助我也,立刻收拾一番,便带着东西,和青釉一道避开人群出了烟水阁。 虽然她走的隐蔽,可终究还是叫人瞧见了,一传十十传百的,柳霏霏便也知道了。 柳霏霏气的摔了手边的玩意儿:“搔首弄姿的贱浪蹄子!竟如此不要脸!” 他们这些人都规规矩矩的等着太子召见,偏就你苏沫儿要巴巴儿的跑上去! 抱月便安抚道:“小姐何必着急,她苏沫儿如今巴巴儿的凑上去,未必能讨得了好。” 柳霏霏闻言,便想到外面消息传来说,太子近来因着赈灾不顺而心情不虞的事,她心情又变好了些。 不过还是磨牙讽刺了句:“我倒要瞧瞧,你苏沫儿是有什么三头六臂,叫太子开忧,可别弄的个灰头土脸才好!” …… 苏沫儿的确是不知晓这些消息的,不过对于她来说,知不知道也无所谓了。 顶多便是再多做些准备罢了,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是硬着头皮,到了定西楼见了李公公说求见殿下。 赵景焕正拧眉看完一篇预案,却并不如人意,他有些心烦的扔开奏本,拿手揉了揉隐隐发疼的额角。 …… ……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我是苏沫儿,正准备面见大佬,反正,现在心情就是很紧张,很复杂,很忐忑,很……不说了,大佬叫我了!大佬!我来了! 第20章 李公公进来后,正瞧见这幕,忙就上前替他整理桌案,劝道:“殿下忙了这些日子了,还是先休息休息吧。虽然灾情紧急,可殿下的身体也要紧呀。” 李公公是从小伺候太子,几乎与他一同长大的,情分不同,有些话自然好说。 赵景焕闻言也未多言,只叹了句:“早前便知南边安逸太久,官员个个懈怠,却道他们当也是有真才实学的,可如今看来,却是我太高看他们了。这两个月来,赈灾的法子一个出一个,就没有一个能完全落下来起到稍好些的作用,如此反复下去,岂不是……” 说道此处,他微微一顿,却是他将前世的事情一直牢记在心,因此心中时常记挂,反而造成他越发的紧迫感了。 如此一来,岂不是本末倒置? 前世那些事情,终究一切,是因有人在背后鼓动,借势而为。 如今,只要自己先将灾情彻底治好,自有心思一一料理其他。 如此一想,他不由失笑,也不多言,问李公公:“方才听外面传来声响,谁来了?” 李公公眼眸微动,立刻笑呵呵道:“是上次崴了脚的那位苏姑娘来了。” “哦?”赵景焕顿了顿,脑海里不由浮现起苏沫儿那副盈盈动人的模样来。 李公公察言观色,立刻询问:“殿下,可要奴才将她遣回?” 赵景焕回神,顿了顿,摆手道:“罢了,让她进来吧。” 苏沫儿正与青釉在定西楼外忐忑不安的等着,便见李公公笑容可掬的走了过来。 李公公什么时候看着都是满面笑容,苏沫儿也摸不准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是以只能迎上前问:“李公公,殿下可愿见我?” “苏姑娘久等了。”李公公一甩拂尘,眯眼笑呵呵的道:“快随奴才入内吧。” 苏沫儿这才得知,自己成功了,一时间满心欢喜,面上不由溢出喜色,连连对李公公道谢。 李公公笑道:“奴才只是传个话而已,见不见,那是殿下的事。苏姑娘别耽搁了,快些随奴才走吧,殿下还等着咧。” 她自不会真个相信他这话,别看他说的委婉似不值一提,可不知道有多少事,就是近前这些人口中一句话。 不过此刻自也没心思多言,只能再次道谢,又从青釉手中接过食盒,对她吩咐:“你便在外等会儿。” 青釉激动的点点头:“婢子省得,姑娘快去吧。” 苏沫儿随着李公公一路入了定西楼,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却是最为忐忑的一次。 她这么冒冒失失的来见太子,也不知道对方会怎么想? 可如今,她已是管不了那许多了。 再次定定神儿,便闻李公公立在太子如今办公的书房外提声吆了句:“殿下,苏姑娘到了。” 屋内紧接着便传来那低哑冷冽的声音:“进。” 李公公笑看了眼苏沫儿,立在旁侧开了门儿,苏沫儿深深吸了口气,又理了理仪态,看向李公公。 他上下扫量了两眼,随后颔首示意了下,苏沫儿这才松了口气,感激的对他点点头,提着裙摆入了房间。 一路前行,屋内有书墨香蔓延,衬在漆红建筑里,没来由升起种古朴庄重的感觉。 再往前,绕过一道山水图屏风,便见后面有熏香袅袅从八角鸟嘴炉内缓缓升起,吸上一口便觉神清气爽,显有提神的功效。 而在前方案后,赵景焕端坐于此,背脊挺直,眉目微拢,俊如仙月青川。 一束橘黄的日光从窗头映照在他的左脸,令他整个人看起来生动许多,偏他右侧又笼罩在屋内略显昏暗的光阴下,带起阵阵阴哑。 一明一暗,本该矛盾丛生,却因都映照在他身上,反而中和后升起诡异的美感,窗外有蝉鸣阵阵,屋内显着岁月静好。 看着这样的画面,苏沫儿不禁略呆了呆,不知不觉间,方才满心的忐忑便在屋内宁静安然中平息下来。 直到赵景焕久不见身前人的动静,倏而抬起头望来,那清冷的眸光夹带着日月星光,凝视在了她的身上。 被那眸子一瞧,苏沫儿没来由打了个激灵,堪堪回神,心中略略慌乱了瞬,面上恭恭敬敬的柔柔见礼:“殿下金安。” 赵景焕紧盯着面前的少女,她的举止恰到好处,挑不出丝毫差错。 比起这些,她显然更加知晓如何凸显自己的优势。 她的姿势看着平常,却正正好将她婀娜身躯展现,微垂的琼首低眉,露出若隐若现的白皙纤颈,莹润耳垂坠着精巧的珍珠耳环,更显珠圆玉润。 她站的地处也是考究,隐隐合着丝缕光线,霎阴霎阳的衬着这幅光景,美人如画。 赵景焕盯了好会儿,才淡声称起:“今日我并无传召,你怎的来了?” 苏沫儿站定,稳下方才被他审视时的忐忑,低声道:“我闻殿下归来,便特意来送还上次殿下庇护奴家的披风。” 一面说,一面奉上那已折叠好的披风:“这段时日奴家将其洗净,又用了清露熏香熏除日照气味儿,又放置了几日,今日才好前来归还殿下。” 赵景焕瞧了眼,不甚在意:“不过一件物什罢了,不劳此煞费心力。不过,你既送来,便也罢了,放那儿吧。” 苏沫儿一面放下披风继续回道:“那怎么能行呢,殿下的物品千般金贵,奴家不好玷污。” 他闻听,不由‘哦’了声,似笑非笑的睨了眼:“你倒有心。” 苏沫儿一听,就有些脸红心跳,也不知他这话是意有所指,还是个什么意思? 她想,还是盼着他是真个知晓自己有心,那也不枉费她苦日钻营了。 不过她也清楚,光凭这个说法,也有些不足,是以赶紧又低声羞怯道:“奴家来此,其实也是想感谢殿下前番相助。奴家回返烟水阁后,按照殿下的吩咐处理脚腕,果然没个几日,疼痛便少,肿胀也消。本该早些前来对殿下致谢的,可此前殿下忙碌,奴家倒也不好搅扰,因此耽搁了些许时日。” “今日听闻殿下归来,奴家想着殿下一直为了百姓忙碌,却怕是忽略了自个儿,是以心中感动。无奈奴家力薄,未能帮殿下分忧。是以,只能亲手熬制了些补汤小食送来殿下品尝品尝,以表奴家心意。” 她说完,提着食盒,抬起盈盈水眸,满是期待的盯着赵景焕。 那模样,好似他只要说个不字,美人儿眸中蓄满的水光便要滚落成珠。 …… …… 作者有话要说: 问:美人儿太娇了怎么办? 殿下:宠! 晚安鸭~ 第21章 赵景焕见状,不由暗暗叹了声,本是没那个心思理睬其他的,如今也被她这幅模样勾动。 无声呼了口气,将手中奏本放置一边,道:“你既有这番苦心,那便呈上来罢。” 苏沫儿闻听,娇媚小脸上这才缓缓绽开笑意,如日光晕染开来,透肤入骨。 她拎着食盒上前,将里面的小食点心与炖汤全都拿出来排布:“殿下,这是糯米肉丸子,这是雪团糕,这是青蔬……” 每拿出一样,她便细细介绍着,赵景焕看着,不由眉目微动:“这都是你做的?” 苏沫儿赧然道是:“奴家家境不好,也没那么多时日去专个学这些,眼前这些,都是奴家母亲教做的。” 赵景焕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这样的情况下,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太好的厨艺。 那些点心小食样式并不怎么好看,五味俱全反正光是瞧着,并不怎么上道。可胜在用心,且细细闻着,却是香浓的很。 他迟疑着夹起一颗肉丸子在嘴中,细细咀嚼后,却不由眼眸微亮。 表层的糯米带着特有的清香又含了肉汁的鲜美,内里的肉丸鲜嫩可口,微一咬,便有浓浓的汤汁溢出,好吃的舌头都差点咬掉了。 他又夹了雪团糕入嘴,这东西称作雪团,实则是炸制的,外表金黄透着莹白,看着有些难嚼,却酥软至极,入口既化,香甜软糯,回味无穷。 接下来又细细尝了其他几样,果然都是丰香味美,他吃着吃着便起了兴趣,不知不觉将苏沫儿带来的东西都吃的差不多了。 苏沫儿在旁边看着,唇角不由荡起丝丝笑意,待他放了牙箸,忙又给他盛了碗汤:“殿下,这鸡选用的是年龄恰当的老母鸡,宰杀后清洗干净,内府包裹着姜蒜与香菇板栗清炖两个时辰,待鸡骨与香菇板栗中的鲜味也合着炖烂的鸡肉散入汤中,起锅时撒下食盐与三两麻椒大葱一搅,最是鲜浓养人不过。待您食用了先前那些小食点心,再喝碗这汤正正合适。” 赵景焕本不欲再用,却闻见那鸡汤香味扑鼻,令人食指大动,便又接过来喝了,甫一入口,那满腔的鲜香层层叠叠涌上来,令人好不惬意。 他喝了两碗,这才彻底放下,看着苏沫儿点点头:“很不错。” 他话本就少,能得了这么句称赞,已是天大的不易,苏沫儿顿时脸颊便升起云霞雾霭,逐渐在光晕下晕染开来。 她娇声试探:“若殿下喜欢,那日后,奴家多给您做?” 赵景焕正待答话,其贴身侍卫兼副将杜钟突然入内。 杜钟身躯魁梧,面如国字,一双虎目却闪烁湛湛光彩,方才进来便声音如钟又沉稳的道:“殿下!急奏!” 赵景焕闻听,便按下要对苏沫儿说的话,正色道:“速速道来!” 杜钟下意识看了眼苏沫儿,却只以为是伺候殿下的丫鬟,也未多想,拱手回道:“方才传来消息,说是赈灾的粮食已是不足,想来坚持个四五天,便是不够了,此刻正悠悠不已满处找粮,恳请殿下再寻来一批粮食救急。” 赵景焕面目历来少有变化,此刻闻言,却是没能忍住,直直的阴沉了下来,满脸不悦:“又缺了粮?都尉他们是怎么弄得?前几日才从永州拉过来的千石粮食,这才几日便没了?都尉他们这些官员是怎么做事的?!这就是他们给我的交代?!” 杜钟面色不变,继续禀报情况:“殿下,据报称,因灾情缘故,市面上粮食紧缺,市价上涨,如今已涨至平日的四倍有余。每次放粮,且数那些豪门大族囤积最多,偏偏他们每次都是差使下人或是雇民来采买,防不胜防。待到市面上粮食再次紧缺,他们便高价卖出,引起人心恐慌,更加导致人群哄抢,一来二去,粮价居高不下,又无有补进的粮食。若长期以往,怕是就绷不住了。” “岂有此理!”杜钟话语方落,赵景焕已拍案而起,眉目阴沉,浑身散发的寒意沁肤入骨,令人不寒而栗。 若是旁人,定吓得不敢随意开口,可杜钟乃是赵景焕心腹中的心腹,等同贴身伺候的李公公也不逞多让。 是以,此刻闻言并未吓退,反而面无表情,沉着冷静的劝慰:“殿下息怒,虽局势不容乐观,可当务之急,还是要以稳定人心为主。殿下若是追责,怕也解决不了当前局面。” 赵景焕这才深吸口气,重新坐下来。 杜钟这番话,他自然也清楚的很,可终究是对长州这群官员生了恼怒之心。 已是下定决心,待此次之后,这长州的官员,便该清一清了。 没得个个尸位素餐,反而苦了百姓。 他沉思片刻,询问道:“前番我交代的,派人与那些世家交涉开仓放粮进行的怎么样了?” 杜钟摇摇头:“那些个匹夫,个个奸猾如鼠,属下派人几番交涉,他们不仅不开仓放粮,还叫嚣着自个儿也活不下去,指望着朝廷的救济。” 赵景焕闻听,腮帮子不由抽了抽,放在桌案上的手也逐渐捏紧成拳。 杜钟面上戾气闪过,建议道:“殿下,要他们放粮,朝廷又不是不给补贴,一个个钻钱眼里了,就是看中市价比朝廷补贴更有利可图。以属下看,您何必跟他们那些狗东西虚与委蛇?干脆直接派兵上门,谁要不服,直接安个罪名宰杀了下狱,杀鸡儆猴,如此一来,看谁敢不从?” 赵景焕不由皱眉摇头,说不妥:“此行可行是可行,却只可救急,不可安长远。世家本就一体,宰杀一家两家可能没问题。可若多了,侵害到了他们利益,那这些世家联合起来,也不是好惹的。你总不能将这些世家全宰杀了罢?那样的话,传出去我大燕朝廷成什么了?不说别的,朝廷那帮子人也要急红了眼跳起来弹劾。” 杜钟挠了挠脑袋,苦恼起来:“这也不行,那也不可,那咋办才好?眼睁睁看着他们这些家伙扒着朝廷吸血,再夺了那些灾民的希望不成?” 赵景焕摇头:“如今之举……先继续放粮施粥吧,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他其实不是不知道主要问题在哪儿,如今的灾情虽说令许多人受害,对那些豪门世家来说,却正是利益所在。 …… …… 作者有话要说: 苏沫儿:殿下生气了,好吓人,好害怕…… 这里的一石(dan)粮食92.5斤,一千石就是92500斤 我知道,这里肯定会有小天使不解,为啥太子谈事不让女主离开,我来解释~ 1、女主只是个舞姬 2此事并不算什么机密 3因为她是女主 4剧情需要 嗯,就酱紫啦,晚安~ 第22章 首先一个,便是狂涨的粮价,若要控制好狂涨的粮价,便要有足够的粮食来应对当前的情况。 可这正是棘手的地方,他们方才从永州拉来千旦粮食,这才半月不到,就已是不够,其他州的粮食却还远远未到,远水解不了近渴,属难救急。 屋中一时沉默下来,气氛也略略沉重。 旁侧的苏沫儿有些尴尬的立在原处,这样的情况,她本不该在此的,可两人谈论着,好似把她给忘了。 先前生怒的赵景焕也着实让苏沫儿吓了一跳,随即好不容易安定下心绪,静静地做个透明人。 可听着听着,她却突然从中品咂出些东西来,脑海里自然而然想到了些事情。 不过这样的情况下,她也知晓自己根本不该发表任何意见,可心中却是知晓,此事是危机,也是机遇。 若是冒险,她献计成功,不定日后就有巨大收获。 越是想着,心中便越是不平静,心里的想法都隐隐透出了面颊,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扫眼过来的赵景焕瞧个正着。 他本欲遣退苏沫儿,可转念一想,这苏沫儿生长在长州,或许……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好笑想法,不管如何,苏沫儿也不过就是个闺阁少女罢了,何能对这些事有想法? 他略略一顿,却还是突然开口,喊了句苏姑娘,吓得正纠结不已的苏沫儿‘啊’的声? 赵景焕见状,不由失笑,不过既开口了,便也索性问了出来:“看你模样,难不成,你有什么想说的?” 苏沫儿微微一愣,随即心中忍不住升起阵阵激动,刚还想着怎么开口,如今人家太子就亲口询问了! 她脑子转的飞快,暗道,自己说能说,却不能说的太直白了,该旁敲侧击一番…… 是以,她迅速整理了下言论,先是提唇谦让了几番,在太子直视的眼神下,这才不好意思的开口:“奴家一介女流之辈,本是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方才听殿下与这位将军所言,却是想起了奴家父亲在少时曾对奴家讲过的一个典故。” 赵景焕闻听,却是想起了苏沫儿的家世。 对于前来伺候太子的舞姬,身份清白自是头等要事,都尉在这些人进府前自是都一一查证了的。 待到太子入府后,也会将这些卷宗交给太子看,若是他对谁有兴趣,自会令人查看一番了解对方情况。 赵景焕却是个意外,来了后,根本没动过那些,所知的,除了一个世家女柳霏霏,便是苏沫儿了。 苏沫儿的家世,却是李公公查看了后在他耳边念叨的。 是以,也清楚苏沫儿的父亲,当年也曾是高中的进士…… 因此,如今听苏沫儿说是她父亲所讲的典故,便认真了几分,颔首道:“且细细道来。” 苏沫儿这才继续开口,将那个故事讲了出来。 具体的便是: 曾经有个大户人家娶媳妇,家中却因逐渐落败没钱了,关键时刻,家中主母一敲桌子,定下主意。 在下定前,先发卖了家里值钱的东西做彩礼,而后又借了亲朋好友的物什来填充家中,待到儿子安稳娶了媳妇,便立刻将收来的随份礼金变卖,借着这股本金,别人以为他家又有了钱,便又开始来往,不久后,这家便稳定了落败的情况,重新扭转局面。 这故事也不算长,苏沫儿也略去一些细节处,可整体框架却还是在的。 若是聪明人,听完后,当能意会的过来其中隐藏的一些内容。 显然,赵景焕便是这样的聪明人,他眸中精光闪闪,整个人还是那般冷冽,却好似有了生气般在游动。 苏沫儿见状,不由松了口气。 其实在她看来,赵景焕不是拿不出办法,而是因为他身居高位,看的东西更多,反而忽略了很多事情。 加上各方钳制顾忌,是以一时间才会显得焦灼状态。 她相信,若是给他再盈余一段时间,赵景焕定能拿出更好的办法。 只是如今最差的,就是时间了。 不过,这些跟她都没有什么关系了,这故事说了,其他的事情,就看赵景焕他们怎么做了。 若成,她定然也能落得天大好处,若不成,她也只不过略略遗憾,并不会损失什么罢了。 眼见赵景焕是思虑起来,她便也不再多做打扰,当即提出告辞。 赵景焕回神,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就刚刚苏沫儿讲述的事情,赵景焕已是对她刮目相看。 虽说苏沫儿称是她父亲所讲,可能这么久的记忆并复述下来,本就不易。 更别说,显然这里面有许多东西,赵景焕是能看出来,是苏沫儿特意隐含或是撇去的。 不过这些,苏沫儿不说,他自也不提。 但从今往后,对于眼前这个国色天香的娇媚女郎,显然他已不会仅仅看作是一朵美人花了。 苏沫儿告辞,他欣然应同,只待苏沫儿走到屏风处时,他突然开口道了句:“苏姑娘所做吃食甚得我心,日后若得闲,可多往来定西楼。” 闻听此言,苏沫儿脚步微顿,面上喜色一闪而过。 随即,她压抑住激动的心,回首盈盈一拜:“能得殿下喜欢,是奴家的荣幸。” 待退到屋外后,苏沫儿才直起身子,下意识抬手捂住了怦怦直跳的心。 居然就成了?居然就这么成了! 一时间,苏沫儿眼眶微热,心绪复杂难言,也不知道是喜得还是如何。 不管怎么说,如今自己总算迈出了一大步。 李公公这时上前,面上笑的灿烂,呵腰道了句:“恭喜苏姑娘。” 他一直在门外,自然也就听见了方才两人的对话。 苏沫儿忙笑了笑,也回礼道:“沫儿能有今日,也是得李公公关照,日后公公若有所求,沫儿定竭力而为。” 李公公自然是不会有什么事求她的,若有事,求自家主子便成了,若连自家主子都不行,苏沫儿能有什么用。 不过好听的恭维话,自然谁都爱听,他笑呵呵的摆手:“姑娘可别,折煞奴才了,日后照看殿下,且用心尽力便是,方不负殿下栽培。” 苏沫儿从善如流的应是,又与李公公寒暄了几句,二人这才互相告辞。 …… …… 作者有话要说: 苏沫儿:呜呜呜,大佬给了通行证,我终于要熬出头了! 最近感觉看的人少了好多,都走了吗嘤嘤嘤 殿下给大家道晚安~ 第23章 等在定西楼外见了青釉,主仆俩相合,苏沫儿这才没忍住:“殿下说,往后可常来定西楼。” 青釉呆了呆:“姑娘,婢子这不是做梦吧。” 苏沫儿‘噗’的声笑了,捏了捏她的脸:“疼吗?” 青釉做样:“疼疼疼,姑娘,快些放了婢子吧。” 苏沫儿放了她,二人边走边说,青釉激动的不行:“太好了!如今姑娘能自由往来定西楼,若是叫烟水阁那帮子知道,怕是嫉妒的恨不得牙都咬碎了罢。” 苏沫儿自是知道她指的哪些人,闻言脸上的喜色也渐渐地消散,轻轻叹了声:“还早着呢,这不过才开始罢了。” 这都尉府说大也不大,人来去往的,有个什么消息,自然传的飞快。 苏沫儿上午巴巴儿的去定西楼见太子,一开始在烟水阁传开后,诸位舞姬无不嫉妒笑话。 “就等着看她怎么灰溜溜的滚回来!” “就是!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无法无天,真当殿下那样的人是好说话的不成?” 一众人今日休息,皆是无事,便聚集在了一起说起闲话来。 有好事的,还开了对赌,说苏沫儿什么时候会灰头土脸的回来。 有人说半个时辰,有人说一个时辰,就李玲儿几个和苏沫儿交好的听了,不屑一顾:“一个个都是巴不得别人吃亏下脸的,也不撒泡尿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嘴巴里说的勤快,心里怕是比谁都想跑去定西楼,没那个胆子就别吱声,没得丢人现眼。” 这话当即就惹得几人不快起来,差点儿便闹将起来。 不过李玲儿本身家世不算差,脾性也直,因此大部分人都是习惯了。 劝着劝着,便也就散了。 只不过,这看好戏的,眼瞧着上午过去了,苏沫儿还没回来,一个个咬牙切齿,说定是被太子罚了,便是现在不回,下午也该回了。 可瞧着等着,下午过去,直到晚间,苏沫儿才回来,一众人无不面面相觑。 见了苏沫儿,其脸庞气血充盈,娇艳若桃李,并无任何受罚的憔悴感觉,更让人心头五味杂陈了。 李玲儿高高兴兴的迎上去,问苏沫儿:“苏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如何?太子见你了吗?” 她就是故意在众人面前问出来的,让那些红眼病气个半死。 苏沫儿自是知晓她的用意,本来她也不欲多做声张的,可转念一想,这事便是不说,又能瞒得了多久呢? 再者…… 她眼眸微转,并没有在这里瞧见柳霏霏。 她思量着,该是给柳霏霏加把火了,是以微微一笑,便道:“见了,太子殿下人很好,不仅与我说了好一会儿话,还让我伺候着用了膳。说来也是不好意思,那些膳食都是我自个儿亲手做的,并无什么出奇之处,可太子殿下却什么都没说,硬是面色不变的就给吃完了。” 说到此处,她脸颊微红,又道了句:“我先前离开的时候,太子殿下还对我说,若日后得空,可允我随意前往定西楼呢。”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其他人倒抽冷气,看着苏沫儿的目光,恨不得用嫉妒把她淹死。 其中有个人不甘心的‘呸’了句:“得意什么,不过就是奴颜婢膝罢了,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苏沫儿却也不恼,好言笑道:“这话却是说错了,咱们这些人既入了都尉府来做舞姬,伺候殿下本就是本分,哪儿来的奴颜婢膝?不过,你若真个不愿把自个儿瞧低了,大可禀了沅姑姑他们,自行离去便是,也没得哪日就轮上自个儿了,埋没了你的骨气。” 入了这烟水阁,还讲什么铮铮傲骨? 一个个的都想往上爬,最不怕的就是你去争,怕的就是你不争。 否则,那可就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苏沫儿打从进来的第一天起就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从来不会轻易示弱于人。 那人听闻这话,顿时闹得个没脸,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其他人见状,也甚觉无趣,一个个相继告辞,不过离去后,脑子里动没动什么其他心思,就不是别人知道的了。 后来,还真有人想效仿苏沫儿的做法去见太子。 可惜,他们没有苏沫儿的命,去了连定西楼都进不了,有一两个出格吵闹着要见太子的,甚至被李公公下令杖责后扔出了府去。 当然,这些皆是后话,此处不表。 苏沫儿看着那些离去的人,面上笑容不变,心中却是清楚,柳霏霏人不来,今日此处的消息,她定比谁都想先知道。 随后,便与李玲儿几人边说边走的回了房。 …… 苏沫儿猜的不错,柳霏霏人虽没来,可却一直阴着张脸坐在屋内等候。 苏沫儿在院子里与众人所言的一番话,自是很快就传到了她的耳中。 柳霏霏自又是被气的鼻子眼睛都歪了,摔了几套盏茶且不提。 抱月等她发泄完毕,才忙上前劝慰:“小姐,如今您可不能乱啊,依婢子看,苏沫儿那贱人就是故意说这话的!就是想传到您耳朵里,气出个好歹来。若真是如此,且如了她的意了。” “你说的对!”柳霏霏深吸一口气,目泛寒光,她捻着一串珠子道:“真是没想到,苏沫儿这贱人还真真有几分手段!殿下如今那样的情况,她也能进得去?抱月,你说,她那话究竟有几分真假?” 抱月思衬着:“依婢子来看,很大几率是真的。若是想骗骗别人,真假自是无所谓。可她是清楚小姐您的,自然不敢说假话。再个说来,若真个是假,她也没那个胆量说出来,没得恼了太子那边。” 柳霏霏觉得有理,颔首赞同:“你说的是。” 抱月又道:“可真真假假,又有什么关系呢?关键的是,如今苏沫儿已是成了大威胁,小姐该先下手为强才是了。” 柳霏霏眸中闪过丝戾气:“不错!真假不论,她苏沫儿如今得了太子的好,他日必成大患,该出手了。” 顿了顿,又皱眉苦恼:“可这是都尉府,难不成,让大哥进府?这可是不好办啊……” 抱月说不用:“哪儿须这般麻烦,小姐,你不想想,苏沫儿这些年来,外面的传言还少了么?她又没侍寝,谁知道她真个清清白白的?届时消息四起,不是黑也要成了黑了……” 柳霏霏略略一思,哼笑起来,对着抱月招手。 抱月立刻附耳上前,柳霏霏交代下来:“你去……” …… 今日一番苦心活动,总算是得了个称心如意的结果,这段时日来的紧绷,到了今夜总算略有释放些许。 到了月上柳梢头,苏沫儿靠坐在美人榻上,开了窗半椅着,浑身上下带了丝平日没有的慵懒,只略略抬起下颌打量夜景。 这么久来,她还是第一次认认真真的从烟水阁自己住的这房间去看天上夜色。 总有人说,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理是这么个理儿,她瞧着,这都尉府中看上去的月亮也没个什么不同。 只今夜的夜色极好,天际无有丝毫流云遮挡,银月渐成椭圆形高挂在天空,漫天繁星星罗棋布般。 苏沫儿瞧着,不由感慨了句月亮真好:“天儿真好!” 青釉忙完走过来给苏沫儿披上外裳,闻言笑道:“可不是嘛,就快要到中秋了呀。” 苏沫儿不由有些恍惚:“原来,快到中秋了啊……” 她不禁便想起往年的中秋来,虽生活清贫,可一家人始终在一起,热热闹闹的。 今年中秋,自己却是回不去了。 想到此,她不禁心头微微酸涩,眼眶便蓄起烁烁水光来。 青釉见状,不由暗暗自责,这个时候,说个什么中秋嘛! 忙又道了句:“姑娘怕是没来过长州都城的中秋夜吧?待中秋时,夜里可是有灯会的呢。” 苏沫儿果然便被转移了注意力,‘哦’了声,转眸道:“灯会么?” 她却是不由想到了柳霏霏与柳岩泽兄妹,对内,柳霏霏如今已是自己在都尉府唯一的劲敌。 对外,柳岩泽早已来了长州都城,也不知道闷着什么坏。 这两兄妹,都是个威胁。 如今太子那里,只待事成,若事成,定然给他印象深刻,自己便也不虚其他。 唯一可忌惮的,便是柳霏霏,毕竟她家世姿容都不算差。 可如果,柳霏霏若是没了这般姿色,背后柳家又恶了太子呢…… 青釉却是不知短短片刻,苏沫儿已是思量了这么多,闻言笑着说了句可不是:“灯会那日,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热闹极了呢。姑娘今年若有机会,定要去好生瞧瞧。” 苏沫儿拨弄着手上的络子,又抬起来对月望了望,随后才满意的颔首,笑了笑,语气闲闲的说:“人多好啊,人多才热闹,热闹起来,便也乱了……” 她思来想去,总觉得任由着柳霏霏两兄妹去做计不是个头,若是有个什么机会,能将她们一网打尽才好。 青釉不懂姑娘怎么突然说这话,只觉得姑娘在说这话时,浑身都似散发着一种令人心头阴恻恻的感觉,就像是往年未进府还是个乡下野丫头时,被毒蛇看见的那种阴冷感。 可再看,苏沫儿身上还是那副慵懒曳丽的容光娇艳,直叫人瞧花了眼,好似方才那一切不过只是她自个儿的错觉。 苏沫儿察觉到什么,回头笑望了眼,问她怎么了? 青釉脸颊一红,不好意思说自己想歪了神儿,只忙忙夸了句:“姑娘真好看,婢子都瞧呆了。” 苏沫儿掩唇一笑,主仆俩互相打趣几句,便逐渐在夜色下消沉了去。 …… …… 作者有话要说: 某日,苏沫儿令青釉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令其不解,苏沫儿一指柳霏霏房间:瞧,那边又搞幺蛾子了,我得防着无孔不入的幺蛾子。 殿下得知此事,很是心痛:有我在,谁敢钻你的孔?! ???殿下,您是不是有点儿污? 晚安~ 第24章 又是几日呼呼而过,都尉府却突然传出了一阵关于苏沫儿的流言蜚语起来。 那些话初始不过小范围流传,也并未引起太大的注意。 可没过几天,便如春风吹起来的野草,整个都尉府都闹将起来了。 苏沫儿主仆经常出门的时候,就能听见别人窸窸窣窣的说些什么,要么就是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青釉气不过,跑过去质问,对方又装的满脸无辜,说什么都没有。 青釉气愤不已:“这些贱蹄子,肯定在编排什么!” 两人今日是来找李玲儿的,刚入了李玲儿房间,对方就神神秘秘的拉过她,将门关上满脸着急的询问了起来:“苏姐姐,近来外面流传的消息你知道了吧?” 苏沫儿点点头,说知道了。 见她一脸风轻云淡的,李玲儿反倒更急起来,‘哎呀’一声:“苏姐姐,既然你知道了,怎么不站出来澄清一下呢?流言传的那般难听,多膈应人啊!” 苏沫儿摇首:“我澄清有什么用?别人就会信了吗?” 李玲儿不由一怔,随即嗫喏道:“那……也总比不澄清的好吧。” 苏沫儿就笑了,反劝她不要往心里去:“流言就是这样,你越去理睬,便越是汹涌。你不去管,别人没了劲儿,三两天过去了,便也成了往事。” 口中这么说,心里却自有一番思量,如今看来,约莫是柳霏霏那边出手了。 想到此,她不由失笑,柳霏霏看来是真个逼急了,这么快就动手起来。 只不过,想要凭借这么点子手段就想扳倒自己,未免也太儿戏了。 可惜,这次她失算了,流言越传越凶,就连沅娘都私下里询问了她一番:“你和那柳公子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沫儿说误会:“那柳公子是柳小姐的同胞哥哥,往年沫儿也的确是得了他几分照拂。可除此之外,我与他便是清清白白的。再个说来,我若真如传言那般不堪,当初便就连都尉府这关都进不来的了。” 进来伺候太子,自然是大事,不仅家世清白,入府前也是派了专门的医女去验了身子的。 不仅要身子清白,便是只样貌好,可若身子有什么疤或是胎记,那也是进不来的。 她话简洁,透露出的消息却是不少。 如沅娘这样聪明的人,如何猜不出什么来,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苏沫儿,随后颔首叮嘱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也放心了。只不过,便是如此,你也莫要掉以轻心。人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言语伤人,有时候那是比杀人还要严重的。 虽说忍辱就像大海,能够纳百川,可值此关键时刻,你却也要当心。你能忍得了这些,那是你的本事。可若传到某些不该听见的人耳朵里去了……” 沅娘深深凝视了眼苏沫儿,意味深长:“你自己且估量着吧。” 苏沫儿听完这番话,不由怔怔了半响,随后才冷然回神,不禁感觉到一阵寒意。 是啊,自己怎么就想岔了。 当初她故意在人前说了那些话,想要激怒柳霏霏,如今柳霏霏果然上当,动了手脚。 她本是不怕的,因为她一直相信清者自清,可唯一的问题是,她却想当然了。 她自个儿是亲历者,自然会相信这些,可别人呢? 最关键的是,太子呢?他要知道了,会怎么想?他会容忍自己看中的人,身上带着这样的枷锁? 虽然要证明这事简单,只需自己献身就可证明,可万一太子因流言产生了影响呢? 即便最后真个证明了自己清白,又怎会知道,这些事情日后会不会成为膈应在两人之间的刺? 越是如此想,她越觉浑身发寒,以至于是怎么回的烟水阁都不知道了。 她在烟水阁坐了半响,才惊觉起来,自己这样下去不行,得去探探定西楼那边的口风…… 苏沫儿想到便做,招呼起青釉收拾番便前往定西楼。 太子并未回府,自是见不着他的,却是见着了李公公。 李公公见了苏沫儿,笑的灿烂,说稀客:“苏姑娘今儿怎的过来了?” 苏沫儿笑了笑,接过青釉手里的食盒递给李公公:“说来,沫儿这些时日多亏了公公照拂,无以为报,是以亲手做了些吃食点心来送给公公解解馋。” 以往苏沫儿每次给李公公递银钱都被对方拒绝,后来便学乖了,不送银钱,改送吃食。 这招也果然有效,苏沫儿做的吃食是殿下认可了的,味道自然不会差,李公公笑纳了一两次,倒也喜欢上了。 此刻见状,自然脸上笑意又绽放了几分:“这可怎么好意思,辛苦苏姑娘老是记挂着奴才。” 说是这么说,手却不慢,苏沫儿见状,稍稍安心了些,与他寒暄了几句,这才切入正题。 “近日来,都尉府中有些流言……” 苏沫儿方才开口,李公公已是笑呵呵的接过来:“苏姑娘若是担心这些子腌臜话传入殿下耳朵的话,那自是不必忧心的。殿下何等金贵的人物,如何能被这些子腌臜事污了耳朵。” 又笑呵呵的睨了眼苏沫儿:“再个说来,便是殿下真个听见了这些话又如何?殿下何等英明的人,会连好歹都不知晓?” 苏沫儿虽不知真假,可好歹,听了这话,稍稍安了些心。 笑着说公公说的是:“倒是沫儿着相了。”又不动声色的问了几句关于太子的事。 李公公笑道:“说来也巧,苏姑娘今儿不过来,奴才也是预备差人给你送个信儿的。” 苏沫儿‘哦?’的声。 李公公神秘的凑近了些:“殿下赈灾效果卓越,不日便该回府一段时日了。” 此言可谓是好消息,李公公继续道:“眼看就中秋了,赈灾有成,虽说殿下不在燕都,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也是不能废的。” 苏沫儿闻听,眉眼微动,笑着又与李公公说了两句,这才告辞。 路上却是若有所思,李公公话里的意思已是很明白了,太子要在都尉府过中秋。 再个赈灾有成,想到这点,苏沫儿就忍不住心绪激动,好不容易才按捺住自己的兴奋。 即便苏沫儿已知道太子赈灾有成,可对待去面见太子,她也不敢掉以轻心,早早几天就准备起来。 又是亲自带着青釉去采摘莲藕与荷叶,又是动手准备吃食。 直到这日,太子回来了,苏沫儿一整个上午都忐忑不已的在烟水阁等候着消息。 青釉见她按捺的模样,不解道:“姑娘,既然你想见殿下,何不自己去定西楼呢?” 今日天清气朗,万里无云,正午的日光洒下来,在经过院子里细密枝丫的叶片间后,投下斑驳的光影在地上,风轻轻一吹,树枝叶片儿跟着颤动几许,那地上的光斑便也随之舞动。 苏沫儿只盯着那处光景瞧着,闻言摇了摇头,说:“你不懂。” 她不知道太子这次赈灾的办法是不是根据自己所言的那般去发展,也不确定太子会不会召见自己。 虽说她已是得了特许,能随意去往定西楼,可一个是太子亲口召见,一个是自己巴巴儿的贴上去,孰轻孰重,自然分的高下。 不到万不得已,苏沫儿并不想巴巴儿的贴着脸凑上去。 她想要太子召见自己,等召见自己成了习惯,一次两次,久而久之,便在心中留下了位置。 得到一个人,往往来说攻心为上,沅娘也曾说过,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先从身体征服起。 可如今她这两样都沾不上边儿,自然只能绕个弯儿,占据他三两记忆了。 但她相信,这样的情况不会太久了。 正这样想着时,便闻青釉兴高采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姑娘,姑娘,来人了,你看,来人了!” 苏沫儿跟着她指着的视线看去,果然便见一个人影匆匆而来,苏沫儿经常去定西楼,自然是认得,那是定西楼的人。 她起身离开窗边,关了窗坐在镜子前查看自己的妆容。 没一会儿子,就听闻外面响起个声音:“苏姑娘在么?” …… 太子这次回来的消息散播没那么快,烟水阁其他舞姬等到苏沫儿再次被召见去了定西楼才得知消息。 听说苏沫儿打扮一新,由着定西楼的人领着出了烟水阁,便坐上了那边派来接的软撵。 这一幕,烟水阁的舞姬全都瞧得清清楚楚,可谓是又羡又妒,那叫个咬牙切齿。 听着这些禀报,柳霏霏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直接将一盏滚烫的茶扔了出去:“滚!都给我滚!” 待屋内其他人都退下了,抱月这才道:“姑娘,你可千万别再气了,苏沫儿去了定西楼,这可不正是好时机么?前些日子酝酿的手段,也该是时候爆了。” 柳霏霏脸色闪过丝狰狞:“你说的对,且要瞧瞧,他苏沫儿能不能扛过去!” 主仆俩凑在一堆儿窃窃私语,片刻后,抱月鬼鬼祟祟的出了烟水阁。 …… 苏沫儿万万没想到,这次前往定西楼,竟这般风光。 便是早有预料,却也没想到竟会如此,坐在太子特意派来的软撵上,她还有些没能回过神来。 到了定西楼,远远儿的便见李公公立在廊子下候着,见了她就笑起来:“姑娘可算到了,快些来吧,殿下已是等着姑娘了。” 苏沫儿随李公公进了定西楼,绕过抄手游廊,这才入了太子常用居所。 一入屋内,便见得太子正站在窗沿处翻动着书页。 他长身玉立,面如星月,有丝缕日光从廊下倾泻在他的头顶,竟模糊了光影,显得他那般耀眼。 (接下来大戏上演,也要高甜啦) …… ……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小天使,大家晚上好,在这里给大家说一声,《太子》明天就入v啦,当天三章连更,以后的话,也是日更,更新时间不变,我会努力加油,争取双更的,希望喜欢《太子》,觉得还入眼的,赏个订阅吧,毕竟这个对作者来说,非常非常非常重要,拜谢!还有,v后三章留言送红包,作者太穷了,只能支持到这里啦 另外,在这里给《太子》的姊妹篇《东宫娇美人》打个广告,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去专栏收藏一下哦~ 简介:庆春是出了名的寒门西施,被选中送到太子身边伺候。 前世,她费尽心思,想要爬上高位,可最终凄苦惨死。 重生后,她第一个念头就是珍爱生命,远离太子。 东宫那趟浑水,谁爱淌就去淌吧,老娘不奉陪了! 可,她隐隐觉得不对,这太子,怎么突然就如狼似虎的盯着自己了? —— 后来,庆春在东宫坐看那些女人们为了争宠使出十八般武艺。 可争着争着,那些人就莫名其妙的都没了。 太子对她,宠着宠着,她就莫名其妙的成了皇后。 —— 问太子:如何对一个女人好? 太子神情平和,望着身旁的娇娇眼神宠溺:想她所未想,爱她所全爱……不外如是。 第25章 苏沫儿随李公公进了定西楼, 绕过抄手游廊,这才入了太子常用居所。 一入屋内,便见得太子正站在窗沿处翻动着书页, 他长身玉立, 面如星月, 有丝缕日光从廊下倾泻在他的头顶, 竟模糊了光影,显得他那般耀眼。 李公公禀了声, 苏沫儿这才收敛心神,盈盈万福:“殿下金安。” 听见动静,他举目看来,视线在苏沫儿身上定格片刻,缓缓颔首:“来了。” 他边说, 边放了手中的书本,走到旁侧的红花梨木桌前落座, 对着李公公吩咐:“上菜吧。” 见苏沫儿愣着,他招手唤了声:“过来。” 苏沫儿依言上前,站在桌前有些局促,眼神无措的看了眼太子。 赵景焕见状, 便问:“你手中提的什么?” 苏沫儿忙道:“殿下上次说喜奴家做的菜口, 今儿奴家便特意又做了些给殿下带来,不知殿下可否食用?” 她柔声说着,拿眼盯着赵景焕,眸光闪动, 水盈盈的如小鹿般蹦跳。 赵景焕见状, 微不可查的牵了牵唇:“如此倒好,难为你有心, 摆桌罢。” 苏沫儿满心的忐忑,闻言便渐渐地安定下来,上前欢喜的将食盒中的吃食拿出来,与定西楼传上来的膳食一同摆在桌上。 这次做的不多,几样小菜和点心,还有碗冰粥,赵景焕见状,又问起她来:“可用了膳?” 苏沫儿不好意思的说了句不曾,一大早便忙前忙后,又怕吃多了在面见太子的时候失仪,她除了吃几块点心用了点水垫巴肚子,便也没在用膳。 赵景焕不由蹙了蹙眉,随后又消散,瞥了她眼:“既如此,你便坐下,与我一同用膳吧。” 李公公在旁边听闻,不由暗暗翻了个白眼,殿下分明就是卡着点儿叫人家过来,人苏姑娘一到就摆饭,不就是想同她一起用膳嘛!还说的这么别扭! 苏沫儿自是不知,只听太子要自己陪同用膳,一时又是开心又是纠结,婉声应了是。 太子出身皇家,教养自不必说,苏沫儿虽家境清寒,却也教养得体,因此用膳时纷纷不言不语,便连咀嚼都悄无声息的。 苏沫儿偷偷拿眼觑了觑对方,见他吃的慢条斯理,极具观赏性,像是一幅画儿般,不由心下暗暗感叹,果真是出身不凡的殿下,连吃东西都与旁人吃出了云泥之别。 她正这么想着,就见赵景焕突然抬眸看来,一下子便与他的视线撞上了,苏沫儿微惊,吓得赶紧收回视线,口中却不由自主的被呛了下。 她连连咳嗽了几声,憋得脸瞬间变红了起来,她五官本就出众,这被云雾晕染,顿时越显娇媚撩人。 尤其是她惊慌的抬眸时,那双眸子中也不自觉含了丝丝水雾,懵懵懂懂便绕进了人心。 赵景焕陡然便放下了碗筷,沉下脸道:“吃饭就吃饭,三心二意做什么?” 苏沫儿大惊失色,还以为恼了太子不喜,刚想开口道歉,却见他亲自提壶倾倒了被茶水递给她。 她盯着对方那骨节分明的手掌中的茶盏,不由愣愣出了神儿,随即有些惊疑不定:“殿下……” 赵景焕面无表情的说了句:“愣着做什么,快喝了润润喉。” 说这话的时候,他浑身紧绷,另一只放在桌下的手也不自觉紧张的捏成了拳。 旁侧的李公公也是满脸震惊,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跟在太子身边这么久,可从来没见殿下这样关心过别人! 苏沫儿受宠若惊的接过茶水,咳嗽着小心呷了口,却发现,入口的水温不冷不热,刚刚合适。 一时间,心头闪过丝异样,她喝了两口咽下,嗓子眼儿里的那种堵塞便消失了。 只不过,因为沉浸在被太子突然的关心之中,有些没回过神来,因此还捧着茶杯灌水。 赵景焕见状,便又敲了敲桌面:“吃饭时不宜多喝水,润润嗓子就够了。” 苏沫儿脸颊微红,轻轻的应了声是,放下了茶盏,只是吃了两口,还是忍不住拿眼去看他。 上次因着是自己伺候他吃饭,所以并没有特别深的感触,可此番,却让她心头升起丝丝怪异的感觉。 面对太子时,好像面对自己的长辈。 外人都传太子冷若冰霜,不苟言笑,可她每每与他靠近几分,就越能发现,在这些传言下不一样的太子。 她盯着自己的视线若实质般凝在脸上,赵景焕感觉灵敏,自然分得清清楚楚,一时间颇有些无语。 又见她吃来用去,也就那么三两样菜,一碗米饭用了好半响也不过去了浅浅一层,眉宇更是忍不住皱了起来。 “你真没用膳?”他忍不住问了句。 苏沫儿不知他这又是什么意思,只能老老实实的应是。 赵景焕盯着她:“既没用膳,为何你只吃了这么点?饭菜不合口味?” 苏沫儿赶紧摇头,说没有:“殿下,味道很好,只是,奴家若要保持身材,便须得节制食欲,若是扰了殿下食欲,还请殿下恕罪。” 她往常其实也没有什么节食的说法,还是因为到了都尉府后得了沅姑姑的教导,才开始下意识的节食。 不过这节食,也的确是有效果就是,短短月余时间,她身姿便轻盈了些许。 沅姑姑说这是她天生丽质,否则照着往日没有丝毫节制的食用,若是寻常女子,身材早便走了样。 赵景焕皱眉:“吃这么少,就为保持身材?”上下扫了她眼,不满道:“难怪你这么瘦。” 苏沫儿闻听这话,也不知突然哪儿来的胆,竟脱口而出:“殿下只看见奴家瘦的地儿,却不知该有肉的地方一点儿也不差……” 此话落下,屋子里顿时一阵沉默,旁侧的李公公头皮都僵了起来,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 苏沫儿放言后也一阵后悔,可此言既出,她反倒豁出去了,还拿眼去瞧赵景焕,眸底带着期待。 不知太子能否听懂自己这话中的含义?若是听懂了,他会否无动于衷? 赵景焕又不是傻子,自然对她话中的含义清清楚楚,那瞬间,便是万年不变的心湖也有了片刻的波动。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那夜苏沫儿跳舞的画面,他喉头不着痕迹的滚动了一番,最终仍是凭借着强大的定力吐出一口浊气。 又略微沉默了片刻,他什么都没说,只举箸挑选了几样清淡的菜品放入苏沫儿碗中:“把这些吃了。” 苏沫儿:“……” 一时间,苏沫儿眸中期待的光彩渐渐消散,心绪复杂,让她自己也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 不过,她并不气馁,她相信,只要自己能在他身边,早晚有一天,会让他臣服。 他再是不乱于心,也终究是个正常的男人! 只要是男人,就不可能长长久久的清心寡欲下去。 总有一天,他会沉、沦在自己的柔情蜜意中! 脑海中思绪一闪而过,面对现实盯着碗中的吃食,她不由为难起来:“殿下……” 赵景焕淡声道:“我知你们女子为身姿付出甚重,却也不得拿这样的方式。用膳时,该吃的便吃,只是吃的,须得注意调养均衡,若一味的节制食欲,长期以往,便失了常,反显病态。” 苏沫儿虽是心中委屈,可他话已至此,那委屈也不免散了许多,面上也盈盈应了下来。 只是心中打定主意,今日这餐回去后,说什么也得少吃一两顿才行。 赵景焕瞧了眼她垂首小猫小狗似的吃着东西,那小脸儿虽是笑盈盈的,可却能瞧出些抗拒和委屈,就知她定没有将自己这话听进去。 他不由默了默,却也没在继续说。 可收回视线的时候,却魔怔了似得,脑子里想起了她方才那句话。 视线竟不由自主的在她身上一扫而过,这一扫,比起往日来,却又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往日他只道苏沫儿身姿窈窕,可今日再看,琼首低垂下,横看成岭侧成峰的起伏,身姿纤细下不盈一握的柔腰,以及形状饱满的臀下一双长而笔直均称的腿…… 往日看来带着欣赏的模样,今日竟莫名在脑海中起伏成一幅幅婉转的画册。 他陡然握拳咳嗽了声,低垂眼帘遮挡住了眸中燃起的星火。 苏沫儿还好奇的看了他眼:“殿下,您怎么了?”边说边倒了盏茶过去。 赵景焕接过抿了口,冷声道:“无碍。” 苏沫儿本想再说什么的,可见了他莫名其妙又冷下来的脸,犹豫了番,也只得咬唇放弃了。 待到用完膳,两人漱了口,赵景焕先开口对她道:“你且先去外面等着,与我一同去外走走。” 苏沫儿闻言,忙笑盈盈的应下。 她正还纠结着,方才用膳时没有达到她此行的目的,还想着要如何继续留下来,如今太子开了这口,倒也省的她费心了。 见她款款出了门,赵景焕这才回首吩咐李公公:“待改日,你去交代烟水阁那教导嬷嬷一声,姑娘们身子娇弱,不可缺食少粮坏了身子。” 李公公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立即笑呵呵的道是:“殿下放心,奴才定好好吩咐下去。” …… …… 作者有话要说: 大燕太子殿下的女子节食课堂开课了,教你如何吃得饱又吃得好还不发胖! 太子眼眸幽深(咳嗽两声),正经脸:现在开始点名,‘白鹿’同学、悄悄同学、233啦啦同学、很爱你呢同学…… 第26章 赵景焕这才点点头, 整理了仪容,转身出门,李公公忙准备跟上去, 他却抬手制止, 道了句:“你不用跟来。” 李公公一愣, 委婉劝道:“殿下, 您不常在府中,这府中地形怕是有些不熟练……” 赵景焕不在意道:“我不走远, 就在这附近走走。” 李公公还是不放心,赵景焕已是摆手:“你们都不用跟来。” 再看去,太子已龙行虎步,没了身影。 李公公:“……” 苏沫儿还不知道,自己后续的节食计划被人从根子上掐断了, 此刻正满心雀跃在外候着,脑子里却转的飞快, 暗想过会儿该要如何将话题转到中秋灯会去? 赵景焕的身影已是到了近前,苏沫儿忙娇唤了声殿下,又不见李公公等人跟来,不由询问:“殿下, 李公公怎的没来?” 赵景焕沉默了片刻, 看了她眼:“你与李禄关系很好?” 苏沫儿有些莫名其妙,却还是颔首道:“奴家入府来,颇得公公关照……” “不用等他了。”她还未说完,赵景焕已是面无表情的打断了她:“就我们二人。” 苏沫儿不禁‘啊’的声:“李公公不来……” 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 忙又调整神色, 柔声试探道:“那……殿下想去哪儿?奴家带殿下走走?” 赵景焕却摆手:“不用,你我就在定西楼附近走走。” 话落, 便大步走在前面,这情况,俨然一副带路模样。 苏沫儿见状,下意识的想到初次与对方在花园的见面,不由有些微窒。 可转念,她又安慰自己,上次不定也是自己误会了,毕竟殿下是初次到都尉府,又无人带领,所以才有些迷糊。 如今殿下在都尉府已是住了不少日子,想来是不会出现那种情况了。 这般想着,心下稍安,才又赶紧跟了上去。 赵景焕身材高大,平日里行走迅疾,今日却不知是不是为了照顾身后的苏沫儿,脚步放缓了许多。 苏沫儿随他走在旁侧,不紧不慢的。 此时日头下沉,天边流云滚动,万丈霞光,半边天地都映照其间,间或有丝缕微风拂过,吹动两旁的竹叶沙沙作响,流水伴着虫鸣渐起,令人好不惬意。 苏沫儿望着天边流云,眸子倒映着彩霞,娇媚小脸儿染上别样风情。 她回眸一笑,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起来,奴家还未恭喜殿下呢,听闻殿下赈灾效果卓越,想来不出意外,南边灾患当可平定。” 她那一笑,像是天边的彩霞开出了绚烂的花朵,一朵朵堆积、交织起来,便成了耀眼的光彩。 赵景焕情不自禁的扬了扬眉,先前的沉闷也消散许多,只剩心中莫名涌动的情绪,像是吃了蜜糖时那般甜丝丝的牵连着。 他闻言,虽未笑,却展眉舒目,神色带着少有的丝丝轻松:“说平定还差的远了,不过,只要有进展,百姓也可少受苦一天,于此也是有利的。” 苏沫儿说肯定会的:“奴家在此先祝殿下赈灾有成,泽被苍生。” 赵景焕这才笑了笑,盯着她:“希望这天早些到来,说起这个,我该先谢你才是。正是你上次所言,给了我此番赈灾新策略的思路。若能真正平定灾患,苏姑娘你当记首功。全天下的百姓,也该记你一个人情。”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有前世的记忆,知晓这场灾患对于整个大燕的未来影响有多大。 苏沫儿却是不明白其中深意的,对她来说,此言可谓重大。 她虽想邀功,却又怎么敢受这么大的功劳,忙惶恐摆手:“殿下快别折煞奴家了,奴家一介女儿身,何如当此大名?传出去,岂不叫人耻笑的很。” 赵景焕却不赞同她的话:“生而为人,何有男女不当之分?人有上下九等,女中也自有豪杰。” 此言可谓是大大改观了苏沫儿的认知,忍不住再次看了眼对方。 只见他神色平静,俊若仙祗的眉宇间却全是坚定,带着世人所不同的一番清腾之气。 可终究,苏沫儿历来接受的教育,让她不得不按捺下心中涌动的那份心绪,红着脸谦让道:“便是女中有豪杰,那也不会是奴家这样式儿的。奴家哪儿会个什么策略,不过瞎猫撞上了……耗子,碰巧罢了。真个靠的,也合该是殿下与诸位大人们的苦劳才是。” 便是她不明说,赵景焕也对她的想法是心知肚明的。 知道多说无益,他也懒得再说,可心中却会记挂着这份情。 见他不再说下去,苏沫儿不由松了口气。 她生怕太子继续跟自己说这些什么家国大事,自己可就招架不住了。 自己不过就是个来伺候人的小小舞姬,叫她如何谄媚勾人,她能样样是道,可关乎什么朝政局势,她脑袋都要炸。 待平息下来,她看了看四周,有些呆了呆,随后低声唤殿下:“我们……好像走错路了?” 走错了?赵景焕一愣,下意识看了看四周,见苏沫儿盯着自己,他不由逐渐拉下脸来。 看他做什么,他不认路啊…… …… 最终,还是苏沫儿拐着弯儿的带着太子殿下回到了定西楼周围。 她不由松了口气,心中暗道:日后再也不能让太子带路了…… 天知道她为了配合太子找回来的路,还要不动声色的指引是费了多大的劲儿。 眼看着太子往定西楼回去,苏沫儿心中又急了起来,关于灯会的事情,一直没找到机会说呢。 两人往前走着,却突闻旁侧假山有人在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 说是窃窃私语,实则却也令两人听了个正着。 只闻其中一个丫头细声道:“诶,你知道吗?听闻烟水阁那位苏沫儿苏姑娘,就是得了殿下看中的那位,在入府前,那可是有相好的郎君的。” 此言令旁人大惊:“这……不可能吧?若是如此,她怎么能进的来都尉府?” 先前那丫头便语带不屑:“谁知道,他们那些个狐媚子,一看就知道是个有手段的。能有入府攀上高枝儿的机会,哪儿可能放弃?不定就是抛弃了以前的相好,使了手段进来的。” “天啊……这,这苏姑娘,胆儿也太大了吧?若是此事叫殿下得知,岂不是……” 两人的话,一字不漏的落入了苏沫儿与赵景焕耳中。 苏沫儿脸色骤然苍白起来,嘴唇微微颤抖,却根本不敢有丝毫示意。 若她此刻蹦出来,稍好一点说是受了委屈反驳,差一点,被人想歪了怎么办? 她心中又急又怒,不用想,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会这样巧的刚刚好在自己与太子回程的路上?又恰巧的被两人听个正着? 几乎想都不用想,她便明白了过来,难怪柳霏霏前段时间一直在府中毫不动色,竟是将事情放在了这里。 只怕,她早就在等着这个机会了吧? 只要这些消息被太子听去,不论如何,对方心里定会留下个疙瘩! 她脑中极速飞转着,便见太子的脸色霎时阴沉下来,猛地踢了脚旁侧的盆栽,那盆栽受不住力,竟哗啦啦的碎成了片,泥土碎片等摊了一地。 可想而知,他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更不用说听见这样的话,他心头是积蓄了怎样的怒意? 苏沫儿只是想想,就觉得头晕目眩,只是动作却也丝毫不慢,瞬间便跪在地上,惊惧道:“殿下息怒!” 那边说嘴的丫鬟显然也被惊着了,一个个骇的面无人色,跌跌撞撞的爬出来跪了一地,不住磕头:“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婢子们不是有意的!殿下恕罪!” 赵景焕眼眸阴沉,浑身寒意四射的扫了眼跪成一片的丫鬟,径直盯着苏沫儿。 他矮下身,勾起苏沫儿的下巴,令她不得不仰起那张巴掌大的娇媚小脸儿:“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苏沫儿先前那样危急的情况都没有落泪,此刻只不过听闻他这样一句,一双眼眸霎时便涌起了层层叠叠的泪花在眼眶中氤氲着,却强自撑着不落下来。 却终究,心里的委屈忍都忍不住,那泪花便越聚越多,顿时便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面颊。 她银牙微咬艳红的唇瓣,泪眼模糊的看着身前的男人:“殿下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她本是可以否认,可以叫屈的,可是在看见他那平静的面庞,那双深幽不见底的眸子中蕴含的寒光时,却下意识的不想就此分辨。 好似,只要她一开口,就认输了般。 说到底,他终究是不信她的吧?否则,这样的事情,又如何解释的清楚?百张嘴,终不如实际来的更明白。 他若真个信自己,要了自己便是,又何须如此? 越是想,她心中委屈便越是盛涨,娇媚小脸儿上尽是泪光,盈盈眼眸带起丝丝哀伤的涟漪。 赵景焕目光紧紧锁住她的面容,心中像是压着块儿石头般沉闷,负在身后的另一只手下意识就捏紧成拳。 再次开口,虽还是没有什么波动,甚至有些许冷冽,可却也下意识的放柔了语气:“别哭了。” …… ……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 苏沫儿:殿下不信我???哭卿卿! 太子移了移跪在搓衣板上的膝盖,头疼不已,柔声哄劝:我信,自始至终,我都信,别哭了,乖~ 第27章 他不说还好, 一说,反倒更戳中了苏沫儿心头那片委屈,眼眶越发红, 泪珠儿越发落。 赵景焕看的头疼不已, 只得再次道了句:“别哭,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这次的语气稍稍加重了点, 苏沫儿虽有心示弱,却也知晓适可而止。 见他如此, 这才稍稍收了点,道:“殿下既没有怪我的意思,为何又如此质问奴家?” 赵景焕一时被噎住:“……” 那边的丫鬟见状,个个暗呼不妙,这苏姑娘竟似个妖精, 如此惑人! 方才殿下那模样看着那般可怕,竟被她哭了几哭, 三言两语就给消磨了去? 顿时个个越发惊恐起来,生怕太子一个不好,就将怒火发在他们身上。 领头的两个丫鬟面孔闪过丝绝望,可他们收了好处, 又被人拿了把柄, 如今已是不得已而为之了。 是以,对视一眼,纷纷跪上前,大声喊冤:“殿下, 殿下恕罪啊!奴婢们虽不该在背后嚼舌根子, 可所言句句属实啊!这苏姑娘入府前,的确与那长州柳家的公子柳岩泽纠缠不清, 咱们这府中近来也是流言四起,殿下若是不信,大可令人去询查一番便知。” 两人倒盘瓜落似的,飞快的将事情说了遍。 苏沫儿闻听,眸底不经意闪烁几许,心道果然。 这两人一瞧,就是有备而来,说不是故意的,鬼都不信。 这般想着,她不禁又去瞧身前的男人,因一直被捏着下巴仰着脸儿,她这动作也颇有些难受。 眸底却带着期待,如此简单明了的局,相信他这样的人,一眼就能看破了罢? 却没想到,她的动作令赵景焕回看了她一眼,随即,寒眸微闪,心底轻叹了声,对她道:“起来。” 苏沫儿却未动,还是拿眼看着他:“殿下若是不信奴家,奴家今日便长跪不起。” 话语中带了浓浓的幽怨柔婉,眸却似勾人的刀子,一点一滴将他的心勾动的疼起来。 他沉下脸,也不再多言,径直将她提了起来。 苏沫儿惊呼一声,便已被他拥入了怀中。 地上的丫鬟见状,大惊失色:“殿下,她是个骗……” 话未说完,便见赵景焕扫眼而过,顿时地上的众人噤若寒蝉,纷纷哑了声。 而这时,赶至的李公公见了这幅模样,不由惊诧:“殿下,这是……” 赵景焕打断他,寒声道:“将这些背后嚼舌根子的都捆了送去杨大人处,这都尉府,该好生整顿整顿了。” 无需多言,李公公便知晓怎么做了,虽然不知道具体生了何事,可眼前这些人定然是惹恼了殿下。 李公公立刻应是,招手便唤了人将地下跪着的丫鬟们捆成了粽子,这些丫鬟还想求饶,可侍卫哪儿会给他们开口的机会。 随后这些人被送到了都尉杨荐跟前后,自是惹得对方又惊又怒,将这些人全都狠狠杖责了顿,听闻当场就死了几人,其余的全都发卖进了勾栏院。 而紧接着,又立刻对都尉府关于苏沫儿的谣言进行排查等事,以致于后来别人见了苏沫儿纷纷跟见了讨债鬼似的。 这些都是后话,此时自按下不表。 赵景焕盯着怀中的柔媚少女,见她虽未曾像先前那般哭泣,面颊上却还是不时划过丝泪珠。 他无声的叹了声,抬手将她面颊上的泪珠擦拭:“再哭,可就不好看了。” 苏沫儿感受着他粗粝的拇指在自己面颊上划过,有些疼,可心底却又酸又涩:“奴家不想哭,可奴家委屈,奴家只想知道,殿下为何这般?可是奴家哪里做的不好?令殿下生厌了?” 她看似退了步,没在纠缠这个话题,反而责怪起自己来,但话语背后的不依不饶赵景焕如何听不出来? 也是如此,她的委曲求全,反而让他心头更压抑。 他默了默,见手掌抚在她脸颊上,反而令她娇嫩的肌肤微微发红,不由再次叹了口气。 他收了手,凑近了苏沫儿,这才凝视着她瞪大的眼瞳和微微张合的朱唇,神色认真:“没有,你做的很好,我方才说了,我没有怪你,是认真的。” 他的温柔以待,令她羞涩不已,别扭张口:“既如此,那殿下方才……” 赵景焕已打断她道:“首先,是你自个跪下的,其次,我既问你那话,便是给你一个处置他们的机会。你却一字不发,既如此,那只能我代你处置了。如何,可还觉得委屈?” “……”苏沫儿张了张嘴,一时就不知说什么:“所以,殿下真的就这么相信奴家吗?” 好半响,她听见赵景焕道了句:“你真以为,我会是那种人云亦云的人?” 苏沫儿忙道:“没有,奴家,奴家就是在意殿下,所以才没能明白过来殿下的好意。” 赵景焕深深凝视了她一眼:“有时候,比起耳朵,我更信自己眼中看到的,比起眼睛,我更信心中感受到的。” “那假若心中感受到的也不成呢?”她反问了句。 他若有似无的牵了牵唇,指了指苏沫儿的脑袋:“心中的感受也不成,自该靠脑子去思考。” 苏沫儿不禁呆了呆,随后反应过来,却迅速思考着。 方才她看似不依不饶,实则一来是想用这样的笨方法证明自己清白,二也是想借着此事,将祸水引到柳霏霏那边去。 如今看来,太子心中定有自己的一番思量,只怕自己的一些小心思,他全然看在眼中,却也什么都不说。 想着这些,她心底莫名升起丝丝安稳与慰贴,这是她自上次太子为自己治脚腕后第二次从他的身上感受到在意。 她默了默,却是突然道了句:“殿下,其实,方才那些话,虽不实,却也的确与柳家公子有几分关联。” 赵景焕闻言,未曾开口,只盯着她。 她心中有些许紧张,可还是强自镇定的,将自己与柳岩泽的事情说了出来。 今日之后,再有这样的事,相信不论如何,自己也不会如今日这般被动了。 当然,若是最好,还是能早日侍寝太子,彻底成为他的女人。 “说完了?”赵景焕听完,眸光划过丝考究,却按下不提。 苏沫儿正忐忑等着他示意,却没想到他全然没理会,愣愣的点点头:“说完了。” 赵景焕颔首:“天色暗了,说完了便回罢。” 两人回了定西楼,苏沫儿从一开始的忐忑,到最后的平静,彻底安定下来。 她也想清楚了,自己已经将所有事情都说明了,若是太子心中还是有什么想法的话,她也无能为力了。 如此一来,反倒轻松自如了许多。 待回了定西楼后,赵景焕却突然顿住,负手转身,询问道:“不管怎么说,赈灾一事,你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可有什么想要的吗?” 苏沫儿反应过来,不由暗恼,竟是差点儿忘了这事。 她闻言似是迟疑了片刻,这才低柔开口:“奴家本不该居功,可殿下厚爱,奴家也只能愧领。奴家没什么别的所需,只来了都尉府也有有些许时日了,却一直未曾出过府门。又恰巧听闻长州都城中秋节,入夜的中秋灯会极是热闹。此番得殿下垂怜,若是可以,不知殿下可不可以允奴家与诸位姐妹灯会那日,一同出府游玩一番?” 赵景焕未免意外,没想到只是这样简单的要求:“如此简单?” 苏沫儿便面颊微红,羞怯道:“于殿下自是简单,可奴家长至如今,却是从未见过那般场面的。” 赵景焕不由沉默了片刻,就在苏沫儿以为无望时,便听他颔首说可:“既如此,那我便做主,允了。” 苏沫儿立刻欣喜起来,盈盈拜谢,低垂的眸子微转,又仰起小脸儿,大着胆子询问道:“听闻,殿下今年中秋节也会在府中过,若是可以的话,奴家能否邀殿下同往?” 太子同不同意,可关乎了自己他日的筹谋。 她就像是个孩子,得到一点,便要求更多,对于向太子索取,她便如一直小小的貔貅,从来不会有满足。 望着她那双灵动的眸子中半是紧张忐忑,半是期待憧憬的模样,赵景焕惯来冷硬的心莫名一软,用着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温柔语气,颔首说了声好。 那语气中的宠溺,不强烈,却也令前边儿的李公公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殿下,您可醒醒啊喂,您还是奴才那冷若冰霜,不苟言笑的殿下吗? 得了赵景焕的准话,苏沫儿紧提的心瞬间放了下去,真心实意的绽开一抹甜腻的笑,盈盈拜谢。 随后,因着杜钟和都尉等人前来找赵景焕议事,苏沫儿不便叨扰,便先告退了。 赵景焕看着她款款离去的身影,在暗夜中两旁的灯笼倒影下显得摇曳生姿,脑海里却想着她方才的那番话,想到她长这么大,却连花灯也未瞧过,心头略有丝不适。 他转身走了几步,却又突然顿住,李公公正是不解,便听闻赵景焕吩咐道:“此番既应了她的请求,那我也不该草草了事。既答应了逛灯会,便好生安排下去。” 见李公公瞧着自己满脸惊诧的模样,他不禁垮下来,面无表情道:“如此,也算作是给她的些补偿。” 李公公闻听,立刻满脸堆笑,意味深长的应了声:“殿下放心,奴才定好生筹办。” 赵景焕懒得去理睬他,只临走前又特特儿交代了句:“此事你暗下里去做就行,切莫走漏了消息。” …… ……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殿下表示:甜蜜能源不足,谅请诸位看官订阅支持则个,改日继续发糖~至于洞房花烛……我也很期待,咳咳 第28章 赵景焕入了书房, 杜钟已带领着都尉以及几位本地官员等候在此了。 因本地有些官员,早已跟当地的世家有了牵扯,因此来此的官员不多, 众人一见了赵景焕, 立刻停止了交谈声, 起身向太子见礼。 赵景焕快步越过众人到了桌案后落座, 边道:“不必多礼。” 杜钟等人坐下后,太子才询问道:“说吧, 出了什么问题?” 杨荐见杜钟不动如山,只得暗呼倒霉,起身拱手回禀:“殿下,属下们按照殿下吩咐的办法,将泥沙填袋, 然后隔上膜,最上层填充米粮。然后大举运行到长州粮仓。一开始, 果然有人不信邪,说我们的粮食定是假粮食,幸好按照殿下所吩咐,一一开袋, 让众人只看见了袋中的真粮食, 又安排人在下起哄,才将此谣言平定下去。” 不用说,那些质疑的人,肯定大部分都是世家派来的探子。 杨荐说到这里, 才又停下来, 看了眼杜钟。 杜钟颔首,表示辛苦了, 起身接道:“咱们接下来,便按照殿下的吩咐,立刻将粮食以比市价低的价格发卖出去。虽过程中有心人想要捣乱,却纷纷被提前布置好的官兵一一制服。接下来几天,属下等按照殿下所言,每日略降一筹粮价,没多久,市面上的粮价便已开始大幅度降价,甚至比之平时还要略低两成。大部分商家见我们粮食富裕,且还源源不断的运进长州,个个都慌了,纷纷低价抛售粮食。” 而这其中,自然也有许多世家在其中运行,一个个先前粮价上涨时纷纷囤积在手中,就指望着大赚一笔。 可如今见官府粮食越来越多,个个都慌了,纷纷抛售,生怕之前的粮食砸在了手上。 而因着粮价越来越低,越来越多,百姓也逐渐不再慌乱,经过一开始的囤积后,如今却纷纷不再购买粮食了。 就如同世家见粮价上涨时会见风使舵的囤积粮食待价而沽,而百姓见粮食价格一天比一天低,自然也乐的看热闹,想着明日会不会更低? 如此一来,市面上的粮食便开始丰盈起来。 可这里有一点,前提是官府的粮食足够。 在外人看来,官府粮食越来越多,可只有他们自家知晓自家事,如今不过是使着障眼法罢了。 万一哪天失了效,那整个局面就垮了。 赵景焕听闻众人的禀报后,略松了口气,沉吟片刻后,道:“如今,该控制好粮价了,不能再继续降价,没得扰乱了市场秩序。不过,在此之前,必须得让各大世家放粮,此事处理的如何了?” 虽然世家也有大部分抛售粮食的,可也只是少数罢了,大部分都还是囤在自己粮仓。 如今这个法子,是控制粮价疯狂上涨的办法,真正要充盈市面上的粮食,还是得从各大世家入手。 听闻此言,杨荐面现苦涩:“殿下,事情难就难在这里……” 杨荐便随着解释了一番,无外乎便是世家一体,盘根错节,即便揪住一个世家的错处进行敲山震虎,也不是很稳妥。 这件事情,不是办不好,毕竟世家虽根深叶茂,可子辈一多,漏处自然也就多了。 而杨荐等人之所以觉得难,就是因为怕一个不好,引起了其他世家的连锁反弹,那该怎么办? 杜钟倒是无所谓,也有办法,那就是带兵上门,谁不服,那就一个字,杀! 可上次赵景焕也给他说过其中利害,因此这次杨荐他们找上他后,他也觉得不好办,干脆领着人来找太子了。 “找世家的痛脚和错处……”赵景焕不由眯了眯眼,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先前和苏沫儿在花园遇见的事情。 他突然觉得,眼前正有一个机会。 他笑了笑,对众人道:“行了,此事我已知晓,这件事情,宜早不宜晚,我会尽快安排下去的,届时你们等着便知晓了。” 虽然不知太子究竟准备怎么做,可看他这个模样,想来定然是心有成算了。 众人不由大松一口气,立即纷纷恭维了几句,也不敢多做叨扰,便告退了。 唯杜钟留了下来,太子吩咐他:“你这几日,暗下里去探探柳家的底。” 杜钟眼眸闪烁着些好奇,却没有多问,应声退下了。 …… 苏沫儿回去的路上,一直拿手贴着脸颊,脑海中回想着太子低头,替她拭去泪珠的那幕。 他的那样的温柔,认真,越是想,便越觉的脸颊滚烫,心中如小鹿在怦怦乱跳,脑子也嗡嗡的毫无头绪。 她忍不住去想:殿下为什么会那样做?他待我那般温柔,便是关于柳岩泽的事情听闻了,也不曾有丝许怪罪与自己,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曾给他献计的事情吗?还是说,他……是不是也有点儿喜欢自己呢? 想到这个可能,她只觉浑身都羞燥起来,整个人脸颊都羞红不已,若不是那落日余晖洒落映衬在她的身上,只怕早已是叫旁侧的青釉瞧出异样来了。 关于太子是不是喜欢自己这个想法,苏沫儿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可又连连被自己否认。 便是回到烟水阁后,也只是趴在窗沿盯着早已冷却的天际,那轮逐渐要圆满的银月缓缓上升,廊下挂着灯笼,随风荡漾着,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影子。 她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忍不住询问身旁早就满脸好奇的青釉:“你说,殿下那般好,是独独对我一人,还是因他本身就那般有教养,儒雅和气的缘故?” 青釉闻听,立刻倒话筒子似的:“姑娘诶,您可别了,殿下虽然好,可您瞧见殿下对谁那般好了?外人谁不是见了殿下,连大气儿都不敢喘的?殿下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也就姑娘您瞧着和气了。” 苏沫儿听了,心里越发觉得甜蜜,嘴中还是忍不住辩驳:“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细细接触殿下,殿下其实不是他表面那般看起来不近人情的人……” 青釉:“那也得要别人有机会接近殿下呀?您瞧瞧这烟水阁满园娇花儿,除了姑娘……和那个柳小姐外,也没人能接近殿下呀。” 苏沫儿闻听,这才陡然清醒了些许。 是啊,除了自己,还有个柳霏霏啊! 自己怎么就忘了?如此一想,她不禁暗恼自己,稍有点温暖,便禁不住想。 她暗暗警惕自己的同时,却也不由自主的感到丝许失落。 也是,若殿下真个是喜欢自己的话,那为何这么久了,他还是不要了自己? 说到底,还是不喜欢罢?这样一想,又不觉有些惆怅了。 青釉见状,不由暗自骂自己又嘴碎了,好端端的提柳霏霏做什么? 她赶忙又道:“不过,姑娘也不必担心,依婢子瞧来,殿下定然是对姑娘另眼相待的。不然的话,怎么姑娘求殿下放你们中秋节去看灯会他会应了?姑娘求殿下陪同,他也应了呢?所以呀,姑娘在殿下心中,肯定是非同寻常的。” 苏沫儿闻听,不由愣了愣,随即淡淡的摇摇头。 如今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连人都还没彻底栓牢上去,又怎么能贪心想要霸占他的心? 她笑了笑,不再多言,也不再多想。 看着外面的夜色越来越深沉,脑子里却逐渐思考起来,如今中秋节灯会已然有了契机,自己该好好思虑,如何对待柳霏霏兄妹了。 而至于他们兄妹会不会如她所愿,她却是毫不担心的。 如今她已给了这个机会,相信只要殿下允许他们出府的消息传来,不怕柳霏霏他们不出手! …… 事实也的确如此,柳霏霏派去故意在太子跟前说那些话的丫头本被她寄予厚望。 可没想到,苏沫儿丝毫无损的回了烟水阁,状态看起来还很好,一点也没有自己预想中的惶恐不安。 她大怒之下派人去打听,立刻就听说了那些丫头的下场。 顿时,她惊得脚生寒意,呆立在原地,好一会儿子才回神来。 她有些后怕道:“幸好那些丫头被我们捏了把柄,不敢暴露出我们来,否则……” 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毕竟,在太子眼皮子底下搞鬼,这可不是小罪过。 虽然没有引火烧身,却也让她浑身的愤怒稍稍冷却下来,接下来的日子不敢再动丝毫手脚。 可就这样放过苏沫儿,她自是不甘心的。 想到这事情发生后,太子居然还那般护着苏沫儿,她就不禁恨得面目狰狞:“苏沫儿这贱人,真乃我平生大敌,如今殿下还未曾和她有深刻接触就已经这般护着她了,若是等她真成了殿下的女人,那届时,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 抱月在旁听着,忙就劝道:“小姐,如今,也只得兵行险着了。” “哦?”柳霏霏看着她。 抱月建议道:“殿下不是允了咱们中秋节灯会出府吗?届时,就该是咱们的机会了。” 柳霏霏闻听,不由犹豫了片刻。 毕竟,她听闻太子也是要出去的,若是让太子知道了…… 抱月则道:“小姐糊涂了,这就是要让太子知道,你说,太子前不久才得知苏沫儿与大公子的那些纠缠。灯会便又发现二人在一起相会,那样的话……” 柳霏霏闻听,眼眸闪烁不已。 她咬了咬牙,狠心道:“你说的不错!此正是机会!” 若再不抓住这个机会,她就怕日后,自己再也炮制不了苏沫儿了! 主仆俩商量了会儿子,一封书信便悄无声息的从烟水阁出去了。 …… ……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赈灾的这个方法,貌似是古代的一个真实事件,我忘了具体叫啥的,反正挺有名的,具体的我记不清楚了,大概就是这样的吧,大家看看就好哈,反正只要知道,太子很聪明,很厉害,很牛逼,赈灾成功就行了! 赵景焕:╭(╯^╰)╮!我本来就很聪明厉害牛逼! 作者:对对对,你最厉害,你最聪明,你最牛逼! 赵景焕:不!我老婆最厉害!最聪明!最牛逼! 苏沫儿:(娇羞脸) 作者:这碗狗粮我不吃,告辞! 第29章 自打太子允了他们中秋去看灯会, 几乎所有舞姬都盼星星盼月亮,明明只有几日光景,却似过了好久, 也终是叫人盼来了这天。 沅娘因知晓他们要去看灯会, 因此大发慈悲, 早早放了他们回烟水阁。 苏沫儿回房后, 便同青釉忙活了起来,面对青釉找出来的种种衣裳, 她很是为难了会儿。 最终想到太子的脾性以及今夜的场景,干脆咬牙道:“便打扮的清爽些就行。” 青釉有些犹豫:“姑娘,今日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又有殿下同行,想来其他人是定要打扮的极其精致的。您若真个这样打扮了, 岂不是输了一程?” 苏沫儿唇角的笑意味深长:“就是因此,所以我才要反其道而行之。” 青釉闻听一愣, 随即恍然,看着她佩服不已:“姑娘果然聪慧,婢子怎的没想到这程子呢。” 今日的灯会本身就极其绚丽了,若再打扮的花枝招展了, 岂不更显平庸, 没得来股子俗气。 她立刻又夸苏沫儿:“不过便是如此,那姑娘也是不怕的,姑娘本身就姿容倾世,哪儿是他们这些庸脂俗粉可比拟的。” 虽然知晓青釉这话有夸大成分, 可人嘛, 谁不喜欢听好话儿呢。 她掩唇轻笑,嗔了她一眼, 转头望了望窗外:“行了,快些准备吧,时候要到了。” …… 苏沫儿到达舞姬聚集点时,远远儿就望了眼,果然见着今日众人皆打扮的花枝招展,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而仔细一瞧,大部分人都到了,独她与柳霏霏二人未至。 结果,她刚到,柳霏霏就迎面走了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像是掐着点儿似得打擂台。 柳霏霏走过来,唇角扬起的弧度似讽似笑,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苏沫儿。 见她的衣着打扮,再看看自己与其他人,不由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今日为了即将与太子的见面,她特特儿打扮了番。 到了现场一瞧,再看苏沫儿的打扮,顿时后悔起来。 她想回去再换身衣服,时间上却已是不容许了。 是以,她只能满心嫉愤的盯着苏沫儿,不咸不淡的讥笑道:“苏姑娘今儿转了性,往日里打扮的比谁都要艳丽,今儿倒是清汤挂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去玩儿,反倒像是个哭丧的。” 苏沫儿自是懒得理睬她的酸话,笑了笑:“比之柳姑娘平日,也不过彼此彼此。” 柳霏霏平日里比谁都清高,因此穿衣风格惯来清冷特立,显得自己高人一等似的。 如今却说苏沫儿像哭丧的,那岂不是连她自个儿都骂了。 柳霏霏脸色顿时一沉,冷哼了声:“牙尖嘴利!” 口头上的便宜,她惯来争不赢苏沫儿。 旁侧的抱月在她耳畔低声劝:“姑娘何必与她置气,且看今日过后,她苏沫儿还如何得意的起来。倘或他日苏沫儿入了柳府,要怎样捏圆搓扁的,还不就姑娘您一句话的事。” 柳霏霏一听,目光闪了闪,想到今夜晚些时候的安排,心情好了许多。 在看苏沫儿,便没了那般的怒意,反倒夹杂着丝许看好戏的意味。 苏沫儿虽不知道柳霏霏他们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可也知晓,要定胜负,就在今晚了。 是以,从一开始,就高度戒备起来,同时还要在心中暗暗思量,如何将柳霏霏兄妹俩彻底算计进去,让太子厌了他们? 于是,几人面上神色如常,笑语盈盈,实则心中早已穿肠挂肚的想着烂点子去了。 见人到齐了,杨嬷嬷点了点头,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最后着重声名:“你们是都尉府的舞姬,伺候太子殿下的,可别出了这道门,就给我想些虚头巴脑的,届时若是让我发现了,别怪我不留情面。” 杨嬷嬷也不管他们是否乐意听,只要他们听话,不惹出事来,那她就不用怕惹上麻烦了。 待众人脸色不好的应了是后,这才领着众人行过重重叠叠的抄手游廊,又穿过壁影,从都尉府的侧门出了府去。 在侧门外,已是停了好些马车,就等着诸位姑娘们上去了。 离开前,苏沫儿看了看四周,还特特儿朝正门处瞧了瞧。 却见正门处空空荡荡,根本没见着自己心里想的那人,不免有些疑惑。 显然,在场的诸多舞姬皆是怀揣着这个想法,扭头看了看四处。 柳霏霏却是直接皱眉道:“杨嬷嬷,怎的不见殿下?” 众人,包括苏沫儿一听,皆屏息凝神起来。 毕竟,今日看灯会只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太子随行。 杨嬷嬷笑了笑:“姑娘们,我知道,你们一个个都盼着见殿下呢。可殿下是什么人?怎么会跟咱们一路?那成了什么样儿了?” 有人不服气:“可不是殿下亲口说,今日也会同去瞧灯会吗?” 杨嬷嬷‘嘁’了声:“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殿下说会同去,就真个会跟咱们一起走了?做什么白日梦呢。” 此话落下,众人皆是心生羞恼,又有怅然无措。 便是苏沫儿与柳霏霏,也略略出神儿。 毕竟,他们两个,一个要靠太子成事,一个要借机加深自己在太子跟前的印象。 可如今看来,莫不是成了空? 见那人被自己堵得满脸羞红,其他人也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杨嬷嬷才又缓和了语气:“不过,姑娘们也别灰心。虽说殿下不会同咱们一道,可殿下那样的贵人,金口玉言,自是不会出尔反尔的。如今,殿下约莫是有事,早已先行一步出了门儿去了。 可在此之前,殿下早已派人包好了长州城最响亮的酒楼,届时咱们游玩一圈灯会后,再去酒楼,大约便能在那儿见着殿下了。” 众人一听,这才松了口气,神色又纷纷亮堂了起来。 苏沫儿与柳霏霏自也是好悬放下心来,自也立马跟着此消息来调整接下来的计划。 杨嬷嬷等众人舒了口气后,又意味深长的道了句:“殿下平日贵人事忙,鲜少有今夜这般好的机会,姑娘们也在都尉府学了这么久的技艺,趁着今夜得空,能使出多大劲儿,便使出多大劲儿来,没得过了这村儿可就没了那店了。” 众人立马明白了她话中深意,立刻羞红着脸,神情有些激动的应了声是。 随后,众人这才上了马车,前往长州都城。 都尉府虽也在长州,可地段却是离着繁华中心颇有些距离的。 马车是两人一架,苏沫儿与李玲儿交好,自是同乘。 苏沫儿初次来长州都城这般热闹的地儿,自是有些稀罕的,虽然心里想着事儿,却也不碍她掀起道帘子,透过缝儿往外瞧。 只见越是行走,人流越多,灯火越亮,喧嚣越盛,果不负江南富庶之称,繁华之处,仅此可窥一二。 李玲儿见状,也跟着有样学样,不过她却是对这些并不陌生,是以没多会儿就百无聊赖的放下了帘子。 苏沫儿见她神色恹恹,笑问了句:“怎么了?” 李玲儿顿了顿,惆怅的叹了口气,忍不住对她说:“苏姐姐,你说,大家都是何必呢?争着抢着要往太子身边儿凑?我这些日子来,看着他们那些人为了想见太子一面,挖空了心思,真是想不通。” 李玲儿虽然入了府,可实则她自个儿是并没有想要巴结太子的心思的,只因拗不过家里人,这才被送入了府。 也不知她是幸还是不幸,入府这么久,她别说被太子看中,就连见都未曾见过。 其实,府中舞姬也不止李玲儿一人如此,毕竟如苏沫儿这样的人,总是少数。 苏沫儿不由沉默下来,李玲儿说完这才反应过来,苏沫儿也是她口中这样的一员。 她忙就道歉:“苏姐姐,我不是故意这样说的,只是有感而发……” 苏沫儿摇摇头,颔首说明白,盯着她笑道:“玲儿,你心思纯善简单,不通事故,自是不清楚这人世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万事如意的。就如同你,你虽入府,却并不想和太子有什么交集,这也是一种表现行事。 而其他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不得已的苦衷,要么就是野望。这样的人,又怎能去说对方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对是错,亦或是值与不值呢?” 李玲儿听了这番言论,若有所思,最终还是不太懂:“哎呀,算了,反正也不关我的事。” 苏沫儿闻听,不由好笑摇首。 李玲儿又眼眸一转,终是好奇的问了声:“苏姐姐,你也见了殿下这么多面了,可以跟我说说,殿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吗?” “殿下啊……”苏沫儿不由顿了顿,听着车轮子‘轱辘’转动,外面的声音逐渐鼎沸,一束亮光从她指尖掀起的帘缝处透了进来,照在马车内,幽明幽暗,车厢里反倒更显寂静。 她盯着瞧了眼,想起这些时日来和太子的相处点滴,又不禁想到今夜将要发生的事,心中没来由的揪住,有些闷闷的,面上却忽而笑了起来:“殿下,是个好人。” 顿了顿,她强调了句:“很好的人。” …… …… 作者有话要说: 因明天要上夹子的缘故,所以明天(周二)的更新在晚上11.50哦 大家到时候可以和周三的两更一起看,么么~晚安~ 推荐我基友文《嫁给渣女的未婚夫》by 子姮 大婚前夕,新郎和新娘她堂姐私情被撞破。 韩嫣作为那个新娘,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和她一起成了笑柄的,还有她堂姐的未婚夫孟庭。 抄起退婚书砸到渣男脸上,韩嫣转头去问孟庭:“你就是那个和我一样的倒霉蛋?” 孟庭面色清冷:“嗯。” 倒霉也就算了,他大爷的那俩渣男女还给他们发喜帖,还当众冲他们撒狗粮! 这还有天理吗? 韩嫣小手叉腰,艳笑道:“不吃这碗毒狗粮,谁爱吃谁吃!秀恩爱谁不会?” 为了一雪前耻,两人一拍即合——成亲!誓要把狗粮加倍撒回去! 他们约定:一切只为虐死渣男女而做戏,不得干扰彼此私生活,谁耍赖谁是小狗! 若干时日后…… 孟庭涨红着脸道:“娘子,汪。” 第30章 马车‘笃笃’, 一溜儿便驶入了长州都城。 越是往里,人流越是拥挤,从帘子朝外看去, 平日里宽敞的街道人流如织, 摩肩擦踵的。 因着再行前进车马不便, 是以杨嬷嬷便叫停了车马, 又差人整顿好,这才叫着诸位姑娘下来。 街边四处能见小摊贩卖各色杂物点心, 吆着嗓子叫卖。 也有打扮潇洒豪爽的手艺人当街叫技,时不时你蹦我跳,你吐个火,我吞把剑的,瞧得人心都往上揪, 待得落下帷幕,又引起旁侧围观的人众声叫好。小子丫头便拿着铜锣一圈儿的转, 嘴里喊着‘有钱的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谢您嘞。’ 苏沫儿与李玲儿先后站定,这么打眼一瞧, 她帷帽下的眸子不由溢起流光, 忍不住感叹了声:“真是好个人间繁华。”说着,差青釉赏了那杂耍些许银两。 李玲儿便搀着她胳膊,跟着使唤丫鬟看赏,又嘻嘻笑着:“这算个什么, 苏姐姐今儿碰巧来了这中秋节, 过会儿晚些了,可劲儿瞧着吧。待夜深了, 家家户户升起灯火。尤其是那柳岸河边,秦楼画舫,映水河灯的,那叫个交相互错的,好看的不得了。” 苏沫儿惊讶不已:“还能这般。” 如今这夜被鼎沸人声所相合,入了那街边店铺和行人手中或拿或挂的花灯,就已是如同白昼,若在流光溢彩起来,那该是何等景象。 她不由轻轻叹了声,暗道便是没了那些个打算,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柳霏霏在他们前边儿下了车,刚刚站定由着抱月抚弄皱巴的衣裳,便听了两人这对话。 她当即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又讥又讽同抱月道:“到底是个土包子,没见过世面的东西,这点子就瞧花了眼,上不得台面。” 抱月一面劝她少说两句,且先忍着,一面附和:“毕竟姑娘这样式儿的家世,满长州也找不出几个。” 主仆瞧着是私说自话,可声音大的周围的人都瞧了过来。 李玲儿气怒,知道她在这里指桑骂槐,想说什么,被苏沫儿紧了紧掌心。 便见她笑了笑:“柳姑娘说的正是,若不是小门小户,谁又来同我们入这都尉府当个自甘下贱的舞姬呢。” 她与柳霏霏说话,从来不似对方直刀子往前冲,进去是一片白出来就带一片红,虽是伤了人,自个儿也落了满身的痕迹。 正相反,她就如那钝刀子割肉,看起来不怎么爽快,可却一刀刀的,揪着准儿,戳着痛楚来。 就这么一句话,揪紧了柳霏霏如今也不过是个伺候人的舞姬,气的她满面扭曲。 忍了又忍,忍不住了,正想回刺时,杨嬷嬷发话了:“姑娘们都下来了?下来了便过来凑一堆儿吧,别三三两两的站的四处都是。” 柳霏霏眼刀子剜了剜苏沫儿,这才深吸口气,满面清高的走了。 李玲儿偷笑不已,同苏沫儿碎嘴:“苏姐姐,瞧她那个鬼样子,明明比谁都忍不住心气儿,偏要端的比谁都高。德性!” 苏沫儿说:“那也是人家有那个资本端着,行了,别说了,过去吧,没得杨嬷嬷不高兴了。” 因他们人多,又都是女郎,便是带了帷帽,可个个身姿窈窕,叫人见了也不免多睨几眼。 杨嬷嬷怕有意外,组织众人聚集在一起游玩。 虽说这样少了许多的乐趣,可这样聚在一堆,又有着都尉府的护院守着,安全也就不虞。 少有那么几个不悦的,被她一个眼神看去就噤了声儿。 一众人随着杨嬷嬷转转悠悠的,便到了柳河边,河边一溜儿的年轻男女聚在一处。 少女打着团扇,面泛桃花,遮遮掩掩盯着自己心上人,郎君则个个极尽风流潇洒,在河边亭中对着谜语。 苏沫儿等人也皆是有真才实学的,也就都来了兴趣,杨嬷嬷也不拘着,且由着他们去猜谜解题。 苏沫儿虽家境不怎么样,可毕竟有个进士父亲,才学那是打小抓,很快便让一众女郎败下阵来。 李玲儿哀呼:“苏姐姐瞧着你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你竟这么厉害啊。” 苏沫儿婉笑谦让:“不过侥幸罢了,什么厉害不厉害的。” 别人听听也就听听,可不会当真,毕竟赢下他们可都是真材实料。 一众女郎说说笑笑,却不知不远处,太子赵景焕正领着李公公和杜钟正在暗处瞧着。 见了这幕,赵景焕唇角微不可查的扬了扬,问杜钟:“你瞧着如何?” “这姑娘……”杜钟也不知道自家主子为啥在这里盯着,却也懒得多问。 不过听见赵景焕的询问,知道是殿下看重的,又想了想方才苏沫儿赢下众人的那幕,便准备好好夸个两句,结果憋了半响,面无表情的憋了句:“……厉害。” 他武将出身,没什么文化,要不是这些年来跟在太子身边被逼着学了字,如今怕是连自个儿大名都不会写。 “……”赵景焕,随即又摇头淡淡一笑。 旁侧的李公公察言观色,早已是见怪不怪了,立刻笑呵呵的躬声道:“殿下,姑娘们猜谜也结束了,奴才这便去请苏姑娘过来?” 却见那边,原本端着不肯下场的柳霏霏,此刻见苏沫儿成了中心焦点,一时端不住了,立刻哼了声:“苏姑娘这般厉害,可愿与我比划一番?” 苏沫儿回首望见她微抬的下巴,眼光一副高高在上,睥睨蝼蚁的模样,娇弱一笑:“柳姑娘愿和我较量,那是看的起我,自是求之不得。” 赵景焕正准备颔首,见得这幕,便顿了顿,抬手制止了他:“且先等等。” 他略略思量了番,拿出块儿玉佩扔给李公公:“把这个送过去,就说是我给的彩头。” 李公公手忙脚乱的接住了,闻言不由有些为难,迟疑道:“殿下,柳姑娘好歹出生高门世家,比之苏姑娘可谓天生就起步不同,若苏姑娘赢不得,那这玉佩……” 他当然知晓,太子拿出这彩头,不是真个要送个彩头,而是希望落到该得的人手上那才叫彩头。 可赵景焕闻言,面色不虞的喝了声:“叫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李公公闻听,不禁打了个颤儿,也不管那么多,嘴上忙笑呵呵的应了。 一面走一面心里在吐槽,叫你嘴硬,待会儿这东西落别的姑娘手里了,有你难受的。 只临走时,又得了太子吩咐,叫分了胜负再唤人过来。 这里指的谁,李公公自然心知肚明,又呵腰应了。 看着李公公的背影,杜钟挠了挠脑袋,偏着脸问:“殿下,小李子刚刚那话倒也没错,您就真不担心苏姑娘输了?” 赵景焕不禁一笑:“你们都这么笃定她输?我倒不这么认为。” 杜钟:“……” 不知道自家主子这自信哪儿来的,合着以为谁都跟您似的优秀呢? 赵景焕又道:“再说,输便输了,不过一块儿玉佩罢了,她若能得,那是她的本事。若得不了……那也无妨。” 他微微扬唇:“这不有我吗。” 他这番话与神情,总算引起了杜钟侧目,不由有些惊疑不定:“殿下,您该不会真个对她……” “别说话。”却被赵景焕抬手打断,他指着前方:“开始了,看戏。” 杜钟:“……” 这边李公公的到来自是又引起众人侧目,纷纷眼光四飘,毕竟这位在的地儿,相信那位估摸着也远不了。 杨嬷嬷迎上去纳福道:“李公公怎的来了?” 李公公笑呵呵的:“这不,瞧着姑娘们这儿热闹,咱家也来凑个儿趣儿嘛。” 又转了话音道:“再个就是,见苏姑娘与柳姑娘要比试,殿下觉得有趣儿,差咱家过来送个彩头。” 说着,拿出了那块儿玉佩,那玉佩瞧着不显声色,实则却极是贵重,更别说,这是太子的赏赐,意义大不一样。 众人一听,纷纷眼冒精光,只恨不得也跟着掺与进去,可李公公说了,这是给苏沫儿与柳霏霏比试的彩头。 这样想来,不由也就叹了口气,熄了心思,且不论这点,便是他们去了,估摸着也是给两人做垫脚石的份儿。 苏沫儿与柳霏霏见状,也都不由的呼吸急促了片刻。 对视一眼,皆有了更重的心思,柳霏霏自是不提,本就不想苏沫儿尽出风头,如今又有这彩头,怎么也要把她气焰给压下去。 苏沫儿自也不说,那是绝对不能在太子跟前落了下乘的。 两人间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了起来,杨嬷嬷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和,笑道:“这可是大喜事儿,既如此,那咱们就来定下规矩了。” 两人比赛,以一炷香为准,出相同的题,一炷香燃尽后算各自猜出的谜题多少。 多胜少败,简简单单,却又清晰明了的规则。 两人自无异议,略略准备之后,立刻在一声敲锣声下比试了起来。 就有出题的人立刻唱出一句:“风里去又来,峰前雁行斜,打一双字谜。” …… ……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猜是啥?猜对有奖! 第31章 周围的人一听, 不由纷纷猜测,结果苏沫儿与柳霏霏已是沉吟后拿起笔来在各自案前写下了谜底。 过完后有人接过字条自去对答案,这边出题的人又唱声道:“南望孤星眉月升。” 两人自又是飞快写下答案, 接下来, 出题人又陆续出了:“烟火勿近便放心 、来人竟是蓬莱客、四面山溪虾戏水”等字谜。 一开始, 旁人还跟着猜测两番, 可无论如何,都是跟不上苏沫儿与柳霏霏的速度, 旁人见了,也就认了,都纷纷看着两人猜题。 两人猜题进行的如火如荼,赵景焕与杜钟却是看的悠闲。 赵景焕问:“看了这会子,你认为谁会赢?” “柳姑娘吧?”他想到太子的话, 仿若意有所指,转口又别扭的换成:“还是苏姑娘吧……” 赵景焕闻听, 回首似笑非笑的看了眼。 “……”杜钟老老实实说:“属下不知道。” 赵景焕摇摇头,没在说话。 杜钟却转了转眼,突然好奇问:“殿下,您认为谁会赢?” 太子默了默, 才说:“不管这场比试, 究竟是谁赢,柳姑娘都已经输了。” 杜钟‘哦’的声,说不能吧:“柳姑娘好歹出身大族,怎么会……” 他说到这里, 好似想起什么, 果就听太子道:“就是因为她出身大族,赢了对旁人来说, 是很正常的事。可即便如此,苏姑娘还能与她纠缠这许久,你说别人会怎么想?” 杜钟这才明白,不由叹了口气。 所以说,有时候,出身是一个人的台基,可也会成为一个人的枷锁。 对于柳霏霏来说,输给苏沫儿不能忍,可与苏沫儿缠斗这么久,也已是落了下乘。 正这时,赵景焕突然道了句:“时候到了,胜负将定。” 如他所言,柳霏霏此刻的感觉的确非常难受。 一开始与苏沫儿比试时,她并没有那种压力,可随着时间越推越久,苏沫儿答题速度如旧,云淡风轻般,她心中的嫉妒与不甘,包括还有丝丝莫名惶恐便逐渐在心头蔓延。 这些感触,也影响到了她后续的发挥,可她越是在心里强调自己不能输给苏沫儿,压力就越大。 直到最后一声锣敲响起后,见着苏沫儿虽脸色也有些疲惫,可神情不见赘重时,她整个人都差点儿没回过神。 待耳边传来抱月的轻声呼唤,她深吸口气回神,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已溢出了丝丝冷汗。 苏沫儿看了她眼,笑问:“柳姑娘,你不舒服吗?你脸色不是很好。” 柳霏霏冷冷看了她眼,回首对宣判道:“谁赢了?” 那边的先生立刻窃窃私语了会儿,随即笑呵呵的走到两人跟前,道:“这位柳姑娘共答对了四十八道谜底,这位苏姑娘共答对五十六道谜底,比柳姑娘多出八道。恭喜苏姑娘,本轮比试胜出。” 旁边围观的人群立刻轰声叫好,苏沫儿闻听,则是松了口气。 这个结果,与她自己所料相差不远,不管怎么说,自己是胜出了。 她笑吟吟的道了谢,再看向柳霏霏,她像是见了鬼似的,极不甘心的叫了声:“这不可能!” 旁边计算的人立刻就不满了:“这位姑娘,你此言何意?这谜底对错可不是我们其中一人对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现场也有这么多人瞧着呢,难道你是输不起?” 她的确是输不起,更忍受不了,自己竟输给了苏沫儿! 她还想再说,抱月立刻紧急拉了她把:“姑娘,使不得,殿下不定还在这四周瞧着呢。” 柳霏霏立刻就清醒了过来,她吸了口气,看向苏沫儿,恨恨磨牙:“这一次,便算是你赢了!” 苏沫儿不计较她此刻这点子咬文嚼字,盈盈一笑:“柳姑娘,承让了。” 李公公这才上前,笑呵呵的对着苏沫儿道:“恭喜苏姑娘胜出,既如此,那殿下这彩头,便是苏姑娘的了,您可收好了才是。” 苏沫儿一时没懂他话中深意,笑盈盈的接过玉佩,拿在手中仿似能感受到前主人身上的温暖。 “有劳李公公了。”她福礼:“还请李公公见了殿下,替我道谢一番。” “这却是不必了。”李公公立即就眯着眼睛笑起来:“殿下吩咐了,待苏姑娘胜出后,邀苏姑娘前去一见。” “啊?”苏沫儿惊喜:“殿下要见我?” 李公公颔首:“苏姑娘,且随奴才来吧。” “这……”苏沫儿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一直以为,今日只能在酒楼时与太子见面。 没想到,赢了这个比赛竟会得了这个机会。 她看了眼旁边的杨嬷嬷,后者含笑点首:“姑娘快去吧,莫要让殿下久等。” 苏沫儿吐出口浊气,点点头,对着杨嬷嬷一礼后,随着李公公离开了。 其他人见状,无不嫉妒的眼红脖子粗。 尤其是柳霏霏,跟苏沫儿一样,他们都以为,苏沫儿此番能单独与殿下相会,乃是因为赢得了比赛的原因。 柳霏霏不由嫉恨的浑身都隐隐发起抖来,这个机会,本该是自己的!本该是自己的! 她红着眼盯着苏沫儿离开的身影,旁边的抱月生怕她的异样叫人看出什么来,赶忙硬着头皮发劝:“姑娘,切莫因一时之快,而废了长久之利呀。只要过了今晚,苏沫儿就再也蹦跶不起来了。” 柳霏霏的心绪逐渐平息下来,低声问:“大哥那边,已是准备妥当没?” 抱月立即回道:“姑娘放心,一切妥当,只待时机。” …… 苏沫儿转了转水眸,唤了声李公公:“殿下见我所为何事?” 李公公却卖了个关子:“姑娘不必着急,且见了殿下就知晓了。” 两人走了没多远,就见到了立在亭中的太子。 苏沫儿不由讶异,原来殿下离着他们这么近,他们都没发现。 她上前,掀开帷帽盈盈拜礼:“奴家给殿下请安,殿下千岁。” 赵景焕目光盯在她身上,见她衣着素雅,却完好的勾勒着身躯曲线,一举一动散发着往日未曾察觉的媚意。 月光灯火映照,绚丽多彩,她却独成一抹靓丽,不由清目微动。 片刻后,他淡淡颔首:“不必拘礼。” 苏沫儿这才起身,看了眼杜钟,叫了声杜大人。 杜钟木着脸点了点头,却暗下里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透彻。 赵景焕道:“闲来无事,陪我走走?” 苏沫儿讶异,自然应好:“能陪殿下,是奴家的荣幸。” 两人说着,便随着这条路往前走,走了一段儿,见身后杜钟与李公公跟随不停,赵景焕不由顿了顿。 苏沫儿不明就里,也跟着停下来。 然后就见赵景焕又走,身后人又动,赵景焕停了,身后人又停。 赵景焕转身,面无表情:“行了,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下去吧。” 杜钟道不行:“今夜人多拥杂,属下须得护着殿下。” 赵景焕:“你打得过我?” 杜钟:“殿下武术高强,属下怎么是对手。” 赵景焕:“既如此,还需你护卫?退下吧。” “……”杜钟涨红着脸:“外间路多不好走……” 还未说完,被李公公强制拉走了:“殿下自去,奴才们这便告退了。” 远离了两人,杜钟这才一把就挣开了李公公,脸色不好:“小李子,你脾性见长啊,敢对我动手动脚的了!” 斜斜睨了他眼,哼了声:“且先不同你计较,下次算账!” 眼看他又要跑回去,李公公‘哎哟’一声,拦着他:“我说杜大将军,您这是要做什么呢?” 杜钟横眉竖目:“能干啥?当然是去看着殿下了!殿下不认路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迷路了咋办!你负责?” 李公公黑着脸:“我说杜大将军,您是真没明白过来还是假没明白?没见殿下那意思,是想单独跟苏姑娘说会儿子话吗?您这一大老粗,横戳在哪儿像个什么样儿?能不能懂得点事儿?” “你……”杜钟瞪大了眼:“你的意思,殿下对苏姑娘真的?” “那还用说?”李公公一副‘这你就不懂了吧’的表情:“殿下是什么样的人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居然为了苏姑娘,三番两次做下这许多事,那意思,还用再说吗?” 杜钟犹豫:“可殿下毕竟是对路径不熟悉……” 李公公‘嗨呀’摆摆手:“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殿下提前好几天就出来,这条路来来回回走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就是为了今夜不迷路,好走的顺畅,再说了,即便真如此了,那不是还有苏姑娘吗?便是苏姑娘不成,暗中也有随行的暗卫,没什么大问题的。咱们啊,就别去操那个心了。” 杜钟:“……殿下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殿下了。” 李公公深有认同的拍了拍他肩膀,杜钟‘咦惹’一声,嫌弃道:“你别这样挨我了,我警告你啊,下次有什么事好好跟我说,别没事就动手动脚的……” 李公公翻着大白眼:“就你这憨子,当谁稀罕呢!” …… 见人都走了,苏沫儿轻唤喊了声殿下。 赵景焕看了她眼:“没事,走吧。” 苏沫儿摸不准他什么意思,只能应声随行,心下里却乱糟糟的,一时想的是过会儿子如何设计? 一时又想着,自己与殿下走着,不会再次迷路吧? 可转念一想,李公公他们定然不会就真个这样看着的,所以才稍稍放心。 两人走着,一时沉默下来,苏沫儿便转眸笑道:“说来,奴家还未与殿下道谢呢。” 赵景焕:“谢什么?” …… ……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很紧张很紧张,难道要以身相许了?) 苏沫儿:(哭卿卿,我倒是想啊!) 第32章 苏沫儿看了他眼, 不知他是故作不知,还是真不在意? 想了想,将方才那块儿玉佩珍重的拿出捧在掌心, 对月倾斜, 发出莹莹光辉:“谢殿下送的这彩头。” 她笑了笑:“殿下的物件本是金贵万分, 更何论这般贴身的物件儿。按理来说, 奴家本是不该肖想的。可今日趁着雅兴,得了殿下赏赐, 奴家也就大胆一回,厚颜收下了。只是,这物件到底太过贵重,奴家心里不安,自要对殿下诚谢。” 这点子事, 赵景焕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赏出去的东西,虽是心意, 能得了该想赠的人手上固然不错,便是他人得了也无妨。 横竖他人在这里,想要什么样的赏赐,日后皆有的是。 可见苏沫儿如此慎重的模样, 他一时倒也心中失笑, 本欲开口说罢,却转念又想到了很小的时候,他曾不知从哪儿瞧来的那些话本子内容。 里面都说才子佳人,救命之恩…… 他想到此, 突然兴起念头逗弄她一把, 便转眼,眸眼深深, 如银月在渊盯着她‘哦’了声:“这事啊,既是诚谢,那你准备拿什么来谢?” 苏沫儿知晓太子平日里不苟言笑,看起来冷冷的,是个不好相与的人。 可只待和他熟悉后,便也知晓,他其实也算是很温润的郎君,虽然某些事上,还是少不了令人心惊的压迫力。 但对比外界的种种传言,已是好了许多,甚至有时候,也会玩笑一两句。 即便如此,此刻她也不禁被太子这话给惊住了,瞪大了盈盈水眸看着他,难掩讶色。 一时间,她心跳如鼓,声音大的只剩了胸中的声音,连四周的喧嚣也逐渐消失不见般。 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殿下是在暗示什么? 只这般一想,她就觉得浑身似火燎炭烧,面颊染上丝丝红霞云雾,衬的粉面桃花,娇羞欲遮。 却不待她回话,这边厢赵景焕已是察觉不妥,暗道自己竟是魔怔了,口出此言,像个什么样? 当即以拳抵唇,有些尴尬的咳了声:“你……不用往心里去,本就是赏赐出去的彩头,既是你赢了,那就合该是你的,与我无关。” 他刻意说的又轻又淡,仿似与自己撇清关系。 可耳朵尖却莫名有些炙热,他扭头看向旁侧,也不去管苏沫儿如何。 苏沫儿自也回想过来,有些失望,暗道自己真是多了心,太子是什么样的人,真想要了自己,何须拐弯抹角的暗示? 想着这些,她不禁在心里轻叹了声。 两人不知不觉已是走上了一道街,二人一个俊如仙祗,气质雍华,一个貌若琼娥,身姿清丽,遥遥望着便如对儿璧人似的,叫人羡艳欢喜之余,却又心生退避之意。 是以,二人身旁两边都是拥挤的人群,却独独似是无形中被人隔了条缝儿,喧闹的声音衬的陡然安静下来的两人间颇显异样。 赵景焕并无觉得有什么不妥,苏沫儿倒是惴惴不安,生怕殿下是不是生了气? 这时,她眼眸扫见某处吹糖人的摊贩,微微一亮,笑着走到了摊贩前。 苏沫儿回首望着跟过来的太子:“殿……公子,您若不嫌弃,奴家便给您买个糖人做谢吧?” 赵景焕站在摊贩前,便能闻见阵阵甜腻的浓香,再看摊贩上戳着签子的糖人,有黄灿灿的金瓜,红艳艳的石榴,还有圆头大耳的小猪崽,个个不论形状模样,皆是制作的精巧美观,且因小巧玲珑,更显娇憨可爱。 他心里并没有什么兴趣,可见苏沫儿眸眼晶亮,想必是很喜欢的,便顿了顿,颔首道:“可。” 苏沫儿得了准话,高兴的转头问:“老丈,糖人怎么卖的?” 摊主见她身姿秾丽,容貌不凡,又看穿着虽简单,却衣料上等,便是喜盈于色。 闻听这话,立刻说了个价格,便道:“姑娘,公子,看上了哪个样式儿的?小老儿这便给您做新鲜的。” 价格倒也不贵,苏沫儿便转眼去看赵景焕,太子却对她摆摆手:“你看着来。” 苏沫儿迟疑了瞬刻,便就笑着应是,点了两样,待付钱时,却不由僵了僵。 她出门时,并没有待银两在身上,此刻倒是尴尬了,唯一值钱的物什只有那块儿玉佩,可如何能舍? 不由赶紧叫老丈停了,又尴尬的看向太子:“公子,不若这次便……” 赵景焕只扫了眼,便明白了过来怎么回事,也不戳穿她,只了问:“想要?” 苏沫儿恋恋瞧了眼那些憨态可爱的糖人,忙就摇摇头:“没……” 话才刚起了个头,就见太子神情淡淡的摸出了个银裸子递过去:“按这姑娘说的做。” 那老丈得了银裸子,欢喜的合不拢嘴,应了声好嘞,便已然制作起来。 苏沫儿见状,不由哑声,更感羞怯:“这……多谢公子了。” 两人正等着那糖人制作时,旁边一摊贩有对夫妻抱着个小子过来了。 那妇人看中了什么东西,纠结几番欲买,男人抱着孩子满是不耐烦:“败家娘们,这也想那也要,由得你那么多银钱折腾。” 妇人被斥的满面羞红,怯懦不已,男人更下脸子:“还说不得你两句了,行了行了,买就快买,看见你那苦瓜相就够了。” 那摊贩对这幕视若无睹,闻言只笑呵呵的递过了妇人要的东西,又瞧了眼那男人怀中的孩子,凑趣道:“客家这小子也有两三岁了罢?如今越上,阴气儿便重了,给孩子买两个平安锁挂着,驱邪避灾多好呀。” 男人看着摊贩手中那小巧的平安锁,又看了看怀中的儿子,大手一挥:“买了吧。” 完全忽视了那妇人的欲言又止。 赵景焕见着这幕,不由的微微蹙眉,顿了顿,又对吹糖人的老丈道:“再做两个糖人吧。” 苏沫儿不由好奇看了他眼,以为是他自个儿又要的,却没想他指了指旁边不远处摊贩那男人怀中的孩子:“过会儿给那小子。” 摊贩乐呵呵的说了声好嘞,将两人先前的糖人递给了二人。 苏沫儿将方才那幕映入眼中,心中没来由的感觉到温暖。 即便这温暖不是对着自己,可也让她再次感到,眼前这位金尊玉贵的殿下,是个人,是个活生生,近在自己咫尺的人。 赵景焕见她盯着自己没接,便伸手接过糖人,道了谢,拉着苏沫儿离开。 苏沫儿这才回神,想着自己竟这般盯着殿下出神儿,真真不该。 她悄悄瞄了眼太子,想问他方才为何那样做,最终却又闭了口。 “喏。”赵景焕不知她心中所想,将糖人递过去:“不是想要?” “差点儿忘了。”苏沫儿这才笑起来,接过道了谢,又转念,好奇问了太子赈灾的情况。 赵景焕也没有做隐瞒,将大概经过与她分说了一番,苏沫儿一听就明白了,暗道不愧是大燕朝的太子殿下,解决办法比之自己当初粗略一提的不知丰富了多少。 赵景焕也反问了她:“说起来,当初你那想法好的很,虽说简陋,却也不错,是如何想到的?” 到如今,他自不会真以为是苏沫儿父亲讲出来的,细细回想,自然能从其中想出许多细节暗含应对这次的赈灾救急之法。 苏沫儿就知晓瞒不了他多久,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正准备解释,便听得身后有孩子的吵闹声传来。 两人略回望了眼,便见是方才那对夫妻此刻正巧走到糖人处,孩子吵闹着要糖人。 那男子当即就抚慰着孩子说买买买,结果走到摊贩出正要掏钱,老丈已将做好的糖人递了过来,笑呵呵道:“不必破费了,方才过去一对儿神仙璧人买了送的,想是见你家小子玲珑毓秀,娇憨可爱。” 男子讶异不已,又很是高兴得意。 妇人却迟疑道:“平白无故拿了他人好处,岂不失礼?” 男子不在意的摆摆手:“这又如何,不过一个糖人罢了。”说着扔过去银钱:“老丈,你也继续准备着新鲜糖人,下次若再来了谁家小子,就说我送的。” 老丈闻言,当即眉开眼笑的应了,望着一家人离开。 而后面有人来了听说后,皆纷纷效仿前行。 望着这幕,苏沫儿不由抿唇一笑,回首道:“殿下,见着了吗?人之初,性本善,虽多有人云亦云,可若得了温饱,反之自有不同。” 简单来说,她这想法不算多深奥,顶多就是从基层入手,改换概念罢了。 赵景焕闻听,不禁若有所思,随即抬眼看着侃侃而谈的苏沫儿,见她神情娇艳,说起这些时却不自觉带了阵阵温怜。 他面上不动声色,可眸底却已带了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温柔。 两人边说着,边继续往前走,突然有人直直的朝着苏沫儿撞了过来,赵景焕眉心微跳,径直便拉着未反应过来的她圈入了怀中。 苏沫儿惊呼一声抬头看去,便正好见得那人蓦然回首,一张阴骘俊逸的脸上带着阴沉沉的笑看着她,目光似箭,强硬的钻进她的四肢百骸,令她不禁毛骨悚然,心底升起阵阵恐惧。 …… …… 作者有话要说: 苏沫儿:太子真好!!!我为太子打call!!! 太子:客气客气~言重言重~(多来点多来点!) 第33章 “怎么了?”赵景焕眼见她面色苍白下来, 怀中温温软软的身体更不可抑制的带了几分颤抖,心头微沉,立刻随着她的目光看去。 却只见着一个身影在人群中如鱼游动, 钻了两下, 便已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 赵景焕顿了顿, 又问了句:“方才那人, 你认识?” 苏沫儿回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竟漏了怯, 闻听此言,哪儿能承认,生怕赵景焕瞧出什么来,忙笑了笑,提唇道:“劳殿下关忧, 奴家无碍,就是方才被吓着了。” 自从收到家书, 说柳岩泽来了长州都城的消息后,她就知晓,自己迟早有一天定会再与他碰面。 也因此做好了心理准备,更做好了, 与他再次见面的时候, 就是彻底解决这个威胁的时机。 即便如此,她也没想到,柳岩泽竟会如此胆大包天,明目张胆的就出现在了自己与太子跟前。 若是方才一个不查, 亦或是没能在殿下身旁, 那岂不是说…… 想到此,她就觉得越发恐惧, 这些年来一直被柳岩泽笼罩的阴云似是再次朝她兜头浇了下来,沉沉的压在心头让她喘不过气儿来。 “中秋灯会,人多,该小心点才是。”直到赵景焕深深看了她眼,开口提醒的声音才将她再次拉回神来。 她暗暗吐了口气,心道:绝对不能乱,如今步步为营,只要熬到一个适当的时机,定然就能彻底解决这个祸害了。 如此一想,整个人就松快了许多。 “殿下说的是,奴家定好生注意行走。”她柔声回了句,才发现,自己还被他紧紧搂在怀中,不由的脸颊微红:“殿下,您可以放开奴家了。” “好。”赵景焕应了声,下意识紧了紧搂住怀中娇娥纤细腰肢的手,转瞬便将她放开,却并未彻底松开她,而是改搂变成牵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很匀称,手指细长,骨节分明,掌心带着点点粗粝的茧子,握着她的手时,促使她的娇嫩肌肤略有几分刺疼。 可同时,他的大掌又很温暖,紧紧握住她的手,安心的感觉从手掌一路传递在心口,滚烫烫的。 她不由红着脸娇羞提醒:“殿下……” 赵景焕面色不变:“人太多,我拉着你走。” 话落,也不给她回话的机会,带着苏沫儿继续往前。 他面颊肌肉紧绷,看起来却神色不显,平淡如常,心中却很紧张。 说来可笑,对于苏沫儿,他不是第一次亲近,仔细算来,也好几次了。 可这时他第一次对待一个女子,对待她时,有这种情绪。 不是之前为她看脚腕伤时的自然处之,也不同于上次替她抚泪的怜惜。 是一种,早有意识,定下心思去做的时,他心中有些莫名情绪,令人烦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怕她拒绝?还是她继续说些什么不相干的话? 但不管如何,他知道,他很想这样。 让他松了口气的时,苏沫儿听罢愣了愣,却并未再说其他,沉默的和他并肩而行。 只沉默下的心跳声,如擂鼓在耳边砰砰作响。 赵景焕不由逐渐放松下来,心中也觉得有些好笑,感觉这样的自己,都有些不像是平时的自己了。 他握着的手越发牢固,对内的力度却越发轻柔。 两人往前行走,眼看就越走越偏,人群渐少,就连灯火也逐渐暗淡,苏沫儿心下不由忐忑,就怕是不是太子又给迷了路? 她不禁有些战战兢兢,强忍着心底的担忧,低声柔和询问:“殿下,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赵景焕说了句不急:“到了就知道了。” 这模样,让苏沫儿心头紧张的同时,又不禁多了丝好奇。 两人越走越远,再转到一条巷子时,两旁已是没了灯火,太子不知从哪儿找出盏灯点燃提在手上,继续带着苏沫儿前行。 巷子空旷,有呼呼的风声吹拂而过,衣袂翻飞,炎炎夏日的夜,也带有丝丝凉意。 脚步声在巷子里踏着落了点点声息,随着风声在回荡。 终于,两人停下了脚步,四周空荡荡的,一片漆黑。 高悬于空的圆月光亮也照不出此地全貌,只隐约可见不远处有排排垂柳随风荡漾,前边柳河水静静淌过,有虫鸣声咕咕作响。 若眺望的远点儿,便能看见他们的对面则是繁华喧闹的都城,光亮映满了半边天空,有座高楼矗立。 苏沫儿知晓,那座楼便是都城最好的酒楼,过会儿他们便会去那里。 可此刻,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对面的光照喧嚣与此地对比,更显这里静默无声,清幽冷寂。 她转了转眼,暗道:虽不知晓具体是什么事,可却也不是没有可趁之机。 她心思一转而过,面上就显现出几分茫然无措,有些害怕的抓紧了赵景焕的手,同时故意朝着他靠了靠:“殿下,我们这是到了吗?奴家害怕……” 赵景焕身体略略有些僵硬,垂眸看了眼她,莹莹星夜,她的眸子闪动着水光,亮晶晶的,惹人怜惜。 “对,到了。”他轻轻吐出口气,僵硬的拿手拍了拍她,拍了两下,动作便也柔和下来:“有我在,不用害怕。” 苏沫儿仿佛被他的话安抚下来,抱着他的臂膀四处张望:“殿下,您带奴家来这里做……” 她话音戛然而止,猛地想到什么,脸色涨红了起来。 也幸好是四周并无光亮能看得清面部表情,赵景焕也没想那么多,他道:“带你来看个东西。” 他一面说,一面将手中那盏唯一的灯火熄了去。 而他这个动作,好似一个讯号似的,灯火熄下不过三两个呼吸的时间,四周便突兀的亮起了一点火光。 紧接着,就好似大火燎原般,原本寂静黑暗的四周,突然间就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来。 细细数去,只怕是不下百盏! 苏沫儿眼眸微睁,惊呼着掩住唇:“殿下,这是……” 与此同时,那些星星点点的灯火逐渐变大,上百盏五颜六色的花灯好似被安排好了般的缓慢升空,最终在半空中停驻,与天际的银月星光映照,形成了他们头顶密密麻麻的一块绚丽的匹练。 更显神奇的是,那每盏升空的花灯细细看去,竟画了不同的画儿。或是花鸟,或是植株,亦或是亭台楼宇,竟在天空形成了一副由灯火映照的丹青画作。 那些画作在灯火中,显得摇曳生姿,栩栩如生。而在这些花灯的最中心,更为显眼的,则是一位千娇百媚,姿态各异的美人儿。 虽有几分模糊,可苏沫儿一眼就看了出来,那位美人儿,正是自己。 她呆愣愣的看着这绚烂震撼的画面时,赵景焕的声音则轻轻从耳畔传来:“上次你说,从未见过花灯会。所以,今日我便特意给你安排了这个。” 顿了顿,继续道:“就当作,是我对你表达的谢意。” 他垂下目光,眼睛紧紧的地盯着苏沫儿:“你可喜欢?” 他语气平淡,甚至面上毫无表情,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从未有过一件事,竟会让他这般的紧张。 苏沫儿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场景,闻听此言,明明心头有许多想说的,可到了此刻,她竟一句话,甚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知愣愣的回望赵景焕。 见她久不作声,太子喉头微紧,心不由自主提了几分,语气沉重:“怎么?你不喜欢?” 苏沫儿忙说不是:“殿下,奴家很喜欢,奴家只是、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自己当时不过随口一说,竟会让对方上了心。甚至,自己当日的请求背后,还夹杂着种种算计。 可就是这样的情况,如今竟会成了这样一幕。她心底愧疚,恐慌,又感动不已。 从小到大,家人虽对她好,可却从未让她有过这般复杂的感受,那些情绪交织成难言的隐思,触动着她整个人。 她不禁想,若是,若是没有柳岩泽的话,自己是不是就不会有诸般算计,面对殿下时,也只会更加坦然? 如此一想,更觉悲悸,顿时,酸涩的鼻尖微动,眼眶中滚烫的泪珠便滑落下来。 赵景焕不由心头一紧,抬手为她拭泪:“喜欢就好,别哭。” 他越是待她好,苏沫儿心下就越是被触动,想起此前种种,泪珠更是汹涌。 赵景焕见状,不由有些无措,蹙着眉头,看她哭的心里也不好受。 尤其是他心乱了,手下的力道也没能控制好,反而将她柔嫩的肌肤擦得红红的。 他见状,不由顿住,紧盯着她娇艳的面庞,竟鬼使神差的放开手,捧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儿盯了会儿。 随即,在她模糊不解的视线中,他凑近了她,将唇轻轻的吻上她面颊后微微一顿。 赵景焕眼眸低沉,很快便又若无其事般,动作轻柔的为她吻干面颊每一滴泪珠:“既然喜欢,就别哭了。” 苏沫儿眸中的震惊之色这才缓缓散去,她微微的摇了摇头,喃喃的说:“殿下,奴家这是感动的。” 她柔柔的望着赵景焕:“殿下,您对奴家真好。” 她说着,鼓足了勇气,踮起脚尖轻轻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的印下了一吻,随即仰着脸羞怯道:“殿下对奴家这般好,奴家实在是无以为报,只能……只能在往后的日子里,望更加细心妥帖的伺候殿下。” 赵景焕顿时浑身都僵硬住了,望着在灯火映照下,苏沫儿那张更显魅惑勾人的娇媚小脸,和她眸中眼底的丝丝期待,有一股冲动在身体里狠狠的汹泄,眸底色泽更加暗沉了几分。 可最终,还是在夜风的吹拂下,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呼出口气道:“你喜欢就好,如此,也不枉费一番心力。” 苏沫儿眼底的期待再次随着他这话消散,心底苦笑:殿下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何每每到了这种时刻,却总是迟迟不肯迈出最后一步?难不成,面对他那些举动自己的种种想法,皆不过是她自己的自作多情? 正心中纠结时,太子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至于以后的事情,且看你表现。” …… ……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吻上了!激动! 沫儿:就这样?没了?!我摔! 感谢以下宝宝投出的营养液~么么~ 读者“命名废”,灌溉营养液 +2 2019-11-11 23:41:20 读者“qzuser”,灌溉营养液 +3 2019-11-11 00:47:27 读者“今上”,灌溉营养液 +3 2019-11-08 00:34:06 第34章 杨嬷嬷带着烟水阁一干舞姬在外逛了好一会儿, 只不过因着先前的事情,此刻大多都没了什么心思。 毕竟一个个都是奔着能与太子同行来的,结果却眼睁睁看着苏沫儿被太子叫走了, 叫他们个个红眼不能。 没多会儿, 就纷纷叫累, 杨嬷嬷见状, 便道:“既如此,那咱们就去酒楼候着殿下吧。” 听了这话, 其他人才略略打起精神来,暗道:虽然苏沫儿那狐媚子抢了先,可漫漫长夜,不定谁就有机会傍上太子呢? 一众人便欣然应同,又赶去了酒楼。 酒楼早已定好, 在最高层的雅间,内里布置清雅考究, 环境怡人。 站在窗前,更是能将这个长州都城的风景尽收眼底。 今夜乃中秋佳节,此时夜色渐深,整个长州都城都已陷入了狂欢, 四处可见袅袅燃起的灯火。 站在楼台前朝下面看去, 便能看见一处处的灯火星罗棋布般的燃了起来,那万家灯火映的这黑夜都好似避退了几分,要与天上的银盘星夜较量个高下。 如此景观,可谓是壮丽非凡。 李玲儿见状, 不由轻叹了声:“如此美丽的风景, 可惜苏姐姐此时没在这里,不然看见了, 想必她是极喜欢的。” 旁边柳霏霏不由看了她眼,冷笑了声。 立刻就有狗腿子酸声道:“人家此刻不知道在哪里跟殿下快活呢,要你在这儿假惺惺为她担心?” 李玲儿看了眼,就知道这人跟柳霏霏交好,也就懒得理睬,翻了个白眼儿:“我喜欢,你管得着吗?” “你……” 正这时,有人突然惊呼了声,众人不由拿眼去瞧,就见那舞姬捂着唇瞪大了眼指着某处:“你们看那里!” 所有人都好奇的看过去,刚开始只见着那里不过一片漆黑,隐约有三三两两的灯火从四周朝那处中心汇聚,可紧接着就看见一盏盏灯火突然亮起来,从四面八方朝着正中汇聚。 而当那些灯火聚拢后,竟纷纷大盛升空,那五颜六色的,却并不纷杂紊乱,反而像是早就排布好的,在半空中后逐渐形成了一条庞大飘动的匹练般。 而那其上的种种画面,虽隔得远,看的不甚清楚,可中间那个栩栩如生的美人儿,因着巨大,反而在映衬下更显清晰,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好似活物般。 这般的风景,不止是从地上瞧着壮丽绚烂,便是从这高空看去,同样也美丽震撼。 初始众人还纷纷惊叹此等美景,也不知是何人所为,可看了会儿子,有人觉得不对劲儿了。 李玲儿纳罕道:“这美人儿瞧着……怎的这般眼熟?” 立刻有人点头附和:“不错,就像是认识的……” “是苏沫儿!”此话还未说完,便见有人揪着帕子,恨恨不已的盯着某处:“是殿下为苏沫儿那个狐媚子弄的!” 众人纷纷大惊失色,等细细看清后,果然就看见在那一片花灯景下,正立着两个人儿。 说起来此处距离那灯景有点儿远,可实则也只不过隔了条柳河罢了,更别说他们登高望远,对面又是两个大活人,自是不似那花灯上的画儿,更别说此刻那个地方还被那绚烂的灯火映照的亮如白昼。而苏沫儿那副妩媚姿容,太子那修长挺拔的身躯和雍华气质何等亮眼,只不过远远望着,立刻就认出来了对方。 众人皆是呆愣了好一会儿子,才在李玲儿惊喜的声音中回神:“方才我还在惋惜苏姐姐一时没能见着这万家灯火的场景,没成想,此刻竟就见了这般画面,看来还真是我多虑了。” 她若有所指的瞥了某些人一眼,似笑非笑:“看来,殿下心里果真是有苏姐姐的,否则的话,照殿下的性子,怎会为苏姐姐做出这样式儿的排场来?就是可惜某些人咯,再是羡慕,再是嫉妒,再是怎么在心里骂苏姐姐,却终究也比不过苏姐姐万分。” 此言叫好些人恨恨不已,却又无话可说。 柳霏霏不由回望了她一眼,那眸中的狠厉之色下了李玲儿一跳。 “搔首弄姿,以色侍人,得意的了几时?”她冷哼一声:“现下见你们瞧花了眼,不定好戏就在后头!” 说完这话,她懒得理睬众人,气冲冲的离开了。 她已被眼前这幅画面气的冲昏了头,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冲过去将苏沫儿那个贱人撕得稀烂! 李玲儿见状,对她这话里有话颇有些摸不着头脑,见状‘嘁’了声:“说那么多,还不是因为没有殿下的喜爱弄的!要是殿下也这么对她好,我看她能成什么样!” 青釉也在旁激动的颔首:“就是!” 主子得宠,她这个做奴婢的日后日子也更好过啊! …… 而在另一个雅间内,李公公望着这升空的一幕,不由喟叹了声:“当真是美色惑人啊,往日的殿下,如何会为了谁人作弄出这些来?” 叹惋了过后,又忍不住得意起来:“不过这样瞧瞧,倒也还真是挺不错的,你说是不是杜大人?” 杜钟木着脸,嫌弃的看了他眼:“又不是你弄的。” 李公公红了红连,据理力争:“虽说是殿下根据苏姑娘之前的献舞得来的灵感吧,可怎么说,这事儿也是咱家忙前跑后才支棱起来的吧,掐头去尾的,怎么就不能算是咱家弄的了?” 杜钟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李公公哼笑了声,没甚意思的甩了甩拂子:“行了,懒得与你掰扯,这景儿也看了,殿下他们想必是要回来了,且去迎接着罢!” 杜钟没接话,可人却是跟着他往外走。 两人方才出了门儿,就在门口遇见了一人,李公公惊诧的瞪大了眼。 …… 太子最后的一句话,峰回路转,令苏沫儿心神微振。 她又不是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到了如今,和太子这般的相处下来,自然也是能感受到,不管太子对自己是什么样的感情,可终归,那也是有心意在里面的! 既如此,那她机会就更大了! 这样的情况下,更是不能放弃,再接再厉,才是正道。 她脑海中种种思绪一闪而过,面上早已是柔媚的笑了起来,娇声应是:“殿下放心,奴家日后,定会好好努力,绝不会有丝毫懈怠的。” 赵景焕见她如此模样,不由失笑,抬手顿了顿,还是落在她的后脑勺,有些不太熟练的抚了抚,苏沫儿见状,更觉心头悸动,害羞不已的垂首一笑。 赵景焕却手一转,拿出了盏八角玲珑琉璃宝灯来,那琉璃共有八面,每一面上,印刻着小一号的苏沫儿,或是低眉浅笑,或是撒袖飞腾,种种神态不一。 尤其是那盏灯在烛火燃烧时,灯面上的美人儿,在灯火映照下似是有了生命,令人见之不忘。 苏沫儿不由瞪大了眼:“殿下,这是……” 赵景焕:“送你的,喜欢吗?” 苏沫儿闻听,眸光溢彩:“喜欢!” 她欢喜的将灯从赵景焕手里接过,却是忽略了在她说喜欢,且接过宝灯时,太子脸上一闪而过的轻松和愉悦。 苏沫儿根本没有多想,只当这也是太子命人制作时特意制作的小一号花灯。 却不曾知晓,这些都是他亲自设计经手的,目的,只是因着她那日‘从未见过花灯会’的一句话。 这些,苏沫儿没问,也根本不会想到,对她而言,如今这般,就已让她若飘飘似仙,欣喜不已了。 两人参观了这场盛大的花灯会,这才朝着酒楼走去。 苏沫儿知晓,只要踏出这一步,到了酒楼,今夜的某些事情,她再是不愿、不想,也必须得做了。 也因此,她从来没有这么一刻,希望回程的路程遥远,且永远走不到尽头。 可此地距离酒楼所在也并不算远,不过隔着条河的距离。 是以,即便她为了拖慢脚程而特意放缓了速度,也很快到了酒楼。 刚到酒楼下,喧嚣吵闹的声音便充斥于耳,瞬间便将她从方才那样的寂静中拉了回来。 她不禁生出些恍惚之感,这前后片刻的时差,竟让她产生了一种颠倒之感。 好似方才那些画面,只不过一场她大梦方醒的幻境。 可幸好,手中提着的灯笼提醒着她,方才的那一切并不是梦。 李公公与杜钟迎了过来,两人匆匆与苏沫儿见了礼,便见李公公凑到了赵景焕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赵景焕的眉宇顿时就拧了起来,语气听起来有些不虞:“他来做什么?” 李公公摇首说不知,赵景焕又问:“人在哪里?” 李公公呵腰恭敬道:“在等着您呢。” 赵景焕默了默,这才看向苏沫儿:“你先上去吧,我现下有点事。” 苏沫儿见几人这模样,很想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可也清楚,这些不是她该过问的,只能按捺住了心底的好奇颔首,低声应是:“那奴家先上去等着殿下。” 赵景焕颔首,望着苏沫儿离开后,这才转身随李公公几人朝另一边走去。 苏沫儿走了几步,察觉那道视线不在盯着自己后才回头望了望,却只看见赵景焕几人的身影快步消失了。 她心中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庆幸还是遗憾的…… ……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期待的洞房花烛!憋急!已经在快马加鞭的路上鸟!!! 从明天起,我会把两更的内容合为一更,一起更新了哦~ 第35章 “姑娘。”苏沫儿正怅然着, 便闻听青釉的声音响起。 闻声看去,果见得青釉迎来,她不由笑笑:“你倒是有心了。” 青釉一面走一面笑:“婢子瞧着姑娘就像是要回来了, 特特儿在这儿候着呢。” 又见她独身一人, 不由探了探脑袋张望:“姑娘, 怎的不见殿下?” 苏沫儿摇摇头道:“殿下想是有事, 先行离开一步了。” 青釉闻听,略略失望了下, 暗想:若是殿下能同姑娘一道回了雅间,那才叫好好杀杀那些人的威风呢! 不过转念又想,分才那阵仗已是叫人眼红,却也不独却这一份儿了。 反正在她的想法看来,自家姑娘已然是得了太子青眼, 眨巴着不小心就可能飞上枝头去了,何必整那许多的虚头巴脑呢。 如此想着, 才又开心起来:“那姑娘快随婢子上楼吧,杨嬷嬷他们都等着呢。” 苏沫儿应了,与她一道入内,走到, 门口将要入内时, 苏沫儿突然想到什么,不禁唤住了准备开门的青釉。 “姑娘?” 她仔细看了看左右,吩咐道:“青釉,过会儿子你不需与我一同入内。” 她指了指半道的楼梯, 这酒楼是个回旋式的梯落, 中间是一仰到头的天井,白日里能洒进万丈金芒, 夜晚时便可觑寥寥星空,端的雅致有趣儿。 而苏沫儿指的那处,若人站在那里,那么大堂来来去去的人只要一现身,就能看个清清楚楚。 “便辛苦你一番,去那处候着,殿下虽是有事,但想也不会久远,你在那处瞧着,倘若一瞧见殿下的身影,即刻来与我相报。” 青釉虽不知她这究竟是何意,可见她神色认真,便也不自觉的凝重下来,忙不迭点头保证道:“姑娘放心,婢子定不错眼的瞧着。” 见她这模样,苏沫儿不由笑了笑,颔首道了声好:“辛苦你了,这便去罢。” 青釉转身离开后,苏沫儿深吸了口气,才推开门入内。 方才还在门外时,苏沫儿就能听见里面的阵阵喧闹声,如今她突然推门入内后,刚还个个欢声笑语的,顿时如被人提溜住脖子了般,竟哑了声儿。 阵阵目光朝她看来,见了是她后,皆是顿了几响,随即在不知谁‘哟’的声:“是苏姑娘回来了啊。”的话中炸开。 迎头就有人酸溜溜的朝她身后瞄了眼,见她独身,当即嗤笑起来:“我当是谁呢,感情是大出风头的苏姑娘,怎的,方才巴巴儿粘着殿下,此刻倒是不见殿下身影了?” 苏沫儿闻听不由觉得好笑,个个也是见不得谁好的,想探听太子的消息就正大光明探听就是,偏还要呲你几句。 苏沫儿大大方方的回了声:“殿下是大忙人,怎可能时时刻刻有闲暇能与他在一处,便是殿下允许,那我也是没那个胆子的。” 众人一听,明白了。 感情殿下哄了苏沫儿就走了不成,顿时,个个本就眼红苏沫儿不行,本还指望着在这里见上殿下一面,如今这指望也落了空,纷纷将那怒气撒在了她身上去。 “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怎么着,自己得了好处,生怕别人也得了去不成?没得瞧瞧你自己那脸,够不够格!” “不够又如何?”柳霏霏也幸灾乐祸的开口了,斜眼睨着苏沫儿,眸如刀子似的:“左右是人家得了好处,咱们再是盼望着又如何?好处又没落咱们身上来!只要她得了殿下赏识,日后够不够,那不也就是殿下的一句话了。届时,便是不够,那也得够着了!” 若是往常,苏沫儿是不欲多出风头的,可今日自是不同,正是要好生刺激刺激对方,让对方尽快将暗下里的招数使出来的时候,如今自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于是,微微转眸,她便掩唇笑了笑,道了声柳小姐说的是,提起手中那盏精美花灯,神色羞赧又得意似的:“瞧瞧,这是殿下亲自送与我的花灯呢,看看,这款式,像不像是我初次登台献艺时的舞?想是异曲同工之妙的,也是劳殿下记挂,竟将此般小事记得如此清楚。” 又转眼,望见了窗外那排亮丽的绚烂,眸光不由亮了亮。 她只道当时在那里仰头望着这排场已是绚烂至极,没成想,如今在这里竟也瞧得清清楚楚,比之站在地上仰头望,从这里居高临下的看过去,显然又是另一番光景。 一瞬间,她心里划过丝丝甜蜜与感动,可嘴上却是不慢,指着哪儿便‘呀’的声:“方才还想与诸位姐妹细说呢,没成想,在此处竟也瞧得清清楚楚,且从这里看着,更是别有风情。诸位姐妹既然看见了,想也当是清楚了吧?殿下说,那是特意为我准备的。” 此话落下,她顿时便觉那些顿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更加凌厉,若是能化成实质杀人,怕是自个儿此刻已是被千刀万剐亦不为过了吧。 柳霏霏嫉恨的面孔都有些许扭曲了,咬牙切齿:“得意忘形!还真把自个儿当回事了!殿下那样金贵的人物,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与你几分好处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我劝你,可收着点儿吧!别还没得意个热乎儿劲儿呢,转眼就失了事!叫你哭都哭不出来!” 柳霏霏此话恶毒,可却也实实在在戳中她的心窝子了。 如她所言,殿下那样本就似是神仙般的人物,出身高贵,见多识广,今日对自己这般好,万一转眼便没了这心思了,那可又怎么办? 她想到这些,心中也难受,不过面上却是不会露怯。 苏沫儿娇笑:“这便不劳柳姑娘与诸位担心了,不管他日如何,起码今儿我也是得了殿下这般对待的,比起旁的连殿下面儿都没见着,话都没说两句,手都没牵过,哦……还有……” 她说到此处,面上便是满面娇羞,偏偏欲言又止,竟直接转过了话头:“不管怎么说,反正比起旁人已是好了不知多少,我亦是满足了。” 她不说,可就是这般的欲语还休,却更是令人遐想不已。 一众人联系着苏沫儿那模样,不知脑中画面都想到什么边边角角,个个气的恨不能将手中帕子揪烂了。 尤其是柳霏霏,一双眼几欲喷火,恨不得冲上来撕烂她那张明艳娇媚的小脸儿。 李玲儿这时忙迎上来,笑嘻嘻的掺上苏沫儿:“好了好了,苏姐姐,何必与他们置气,好不容易盼着你来了,我可是迫不及待想听你说说先前的事了。” 她如今这打岔的正好,苏沫儿深知点到为止,过犹不及,李玲儿此刻出来,正好给了她略过台阶,当下便一笑,与众人告罪一声,随着李玲儿走到一边儿坐下。 两人坐着窃窃私语,李玲儿缠着她讲与太子先前的事情,苏沫儿起先还不愿多说,碍不住李玲儿的软磨硬泡,便挑挑拣拣的说了些。 尤其是赠糖人儿的那段,着重描述了下,然后便是花灯。 李玲儿问:“殿下怎的会为苏姐姐做这些。” 苏沫儿不好意思道:“当日我多嘴,曾与殿下说了句从未见过花灯会,所以就……” 惹来李玲儿好生羡慕,她望着窗外那片升腾在半空中的灯火:“苏姐姐,殿下果真如你所言,真是个好人!” 苏沫儿闻听便打趣儿:“如何,是不是对殿下动心了?” 李玲儿忙红着脸摆手:“可别,苏姐姐,我不过感慨一句罢了,可要说喜欢上殿下,那可是万万没可能的,我其实本身就有喜欢的人……” 说到这里猛然捂住嘴,苏沫儿愣眼瞧着她。 李玲儿吓得忙转头四处望了望,见无人注意,这才松了口气,拉扯着苏沫儿的袖子:“好姐姐,这话你听过就罢了,可千万别传出去啊。” 苏沫儿这才回过神来,复杂的看了她眼,心下暗叹,怪道李玲儿自入了府不像是其他人那样对殿下热衷,原来是因此事。 她其实很能理解对方,若她没有柳岩泽这个威胁的话,肯定是甘愿留在父母身边,日后有得一个知心知意的郎君,也好过来了太子身边,即便得了殿下青眼,日后前途又怎样呢? 说来说去,她来到太子身边,也不过只是想活下去,想保住自己的家人。而若在太子身边留住了,日后也定是要在宅门中努力求存,说来说去,终归目的也就只有一个,活下去。 这三个字,说起来多简单啊,可在这样的局势下,如她这样一个有着国色天香之貌的女子来说,又何其的艰难。 在外,没有人护着,怕活不下去。 在内,有人靠了,日后的敌人怕也不断。 她恍惚中被李玲儿唤回神,见她一双眼楚楚可怜的瞧着自己,不由心生感触,怜惜的拍了拍她的手,嗔道:“放心便是,这话,如了我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李玲儿这才松了口气,笑嘻嘻道:“苏姐姐最好了。” 两人接着又低低说了些什么,李玲儿还与她说了自己喜欢的人,偷偷告诉她,若是此次自己不能留在太子身边,等太子走后,她回到家中,不定就会与那人议亲,那人也是京中世家的子弟,若是日后得成,自己不定便要嫁到京中,届时,也可与苏沫儿再续姐妹情谊了。 话到后处,李玲儿却是有些许欲言又止,看那模样,当知怕是与自己有关。 苏沫儿瞧出来了,便笑问:“你我之间,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得?尽管说来便是。” 李玲儿犹豫了下,随即道也是,便悄悄拿眼去看了看柳霏霏,然后附耳与她说了先前柳霏霏初初看见窗外灯火时的那番话,后又叮嘱道:“苏姐姐,虽然我没懂其中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我品咂着,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反正不管怎么样,苏姐姐可得当心着点儿,柳霏霏那人,嚣张跋扈惯了,如今见姐姐好事眼红,不定就做出什么事儿呢。” 苏沫儿眼眸微闪,笑着道谢:“倒劳烦你为我留意着这些了。” 边说着,便拿眼去睨了睨柳霏霏处,却正好就见得她与自己侍女抱月不知在嘀咕着什么,紧接着,侍女便悄悄的退走了。 苏沫儿不动声色的瞧着,心中却在计算着时辰,果然没一会儿子,便见抱月又回来了,附耳在柳霏霏身边说了些什么,柳霏霏低低一笑,隐隐有些阴毒。 苏沫儿见状,立刻心知,怕是柳岩泽就在酒楼中附近了,只是不知究竟在哪里,估计行动,怕也不远了。 正想着,青釉突然入了屋内,到了苏沫儿身边,主仆俩却没说话,不过对视了眼,青釉点了点头,苏沫儿立刻明白其中意思,也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看来,太子已然入楼了,若自己要抓紧行动,那就在此刻。 也正好!她算了算时间,估计柳霏霏也快行动了,既如此,她偏不能如了她意叫她抢先出手,倒不如自己主动出击! 脑中思量着这些,她便对李玲儿说了声,然后起身朝柳霏霏径直走去。 众人见状,纷纷顿住话语,兴致勃勃的看着两人。 两人不和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今日苏沫儿本身就是众人眼中钉,若是有人能挫一挫她的锐气自是最好不过,尤其是这个人可能是素来清高的柳霏霏,两虎相争,可有好戏瞧了! 苏沫儿在柳霏霏跟前站定,柳霏霏脸色不好的嗤了声:“有什么事,能劳动苏姑娘大驾前来。” 苏沫儿笑了笑,亲自斟了杯酒:“柳姑娘,虽说你我从前多有龃龉,可今日这事,我却不得不对你称声多谢的。若不是你在比试上承让与我,今日我怕也难有与殿下单独相处的机会。为了这个,我亲自敬你一杯。” 她笑吟吟的说完,也不去管柳霏霏已气的鼻歪,径直示意了下手中美酒,然后一饮而尽。 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拂袖遮挡时,好悬不悬便将桌面上的酒壶给带倒,一壶美酒径直淋在了她的衣裙上,酒壶摔落在地发出‘砰’的声响来。 众人惊了一下,纷纷探眼望去,柳霏霏更是吓得往后一跳:“苏沫儿!你到底什么意思!” 苏沫儿也像是惊了惊,反应过来忙抱歉道:“大家别误会,方才是我不对,竟没注意这些个,在此给大家道歉。” 青釉忙迎上来:“姑娘,你裙子都脏了,还是赶紧去换换吧,没得过会儿不好见人。” “也只能如此了。”苏沫儿颔首,又对着众人致歉。 柳霏霏闻听主仆俩的话,眼眸不由闪了闪,与抱月对视了番,纷纷有丝惊喜从眸中一闪而过。 如今这个机会正好,还真是多亏了苏沫儿笨手笨脚的,免得自己还想着要怎么把她给弄出去! 想着,她立刻嫌弃的挥了挥手:“行了行了,赶快走吧,别在我跟前碍手碍眼的!” 苏沫儿闻听也不恼,径自笑了笑,与青釉主仆二人出去了。 走了几步,苏沫儿眼眸微闪,对青釉吩咐道:“瞧,真是慌了,方才出来竟连衣裳也没带,你快去拿一下,我在此处等你。” 青釉应是,担心的看了她眼,苏沫儿给了她个安抚的眼神,青釉这才离开转身回去。 苏沫儿站在原地,深吸了口气,探头往外看了看,果然看见太子一行正上了楼。 她心中不由松了口气,只要计算好时间,不定就能将柳岩泽出现的时机与太子见到自己的时机碰巧在一处。 她胡思乱想着,往前走了段儿,却在经过一个房间时,房门突然打开,径直便将她口鼻捂住,生拉硬拽就将她给扯进了房间。 ……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努力努力再努力”的十瓶营养液灌溉,感谢读者“”,1瓶营养液灌溉~么么~ 今天二合一,晚安~ 第36章 一切发生的太快, 就像是这电光火石间,苏沫儿思绪都未曾来得及打开,就已被人狠狠的拉扯进了旁侧雅间。 雅间内燃着熏香和昏昏暗暗的橘黄烛火, 随着进来的人猛烈开关门的动作摇摆不定。 苏沫儿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 想要大声呼救, 却偏偏方才发出声响, 就已被对方的大掌尽数遮没。 等到了屋内,她的剧烈挣扎, 反而激起身后人更浓郁的兴趣。 那管过去几年来,一直令苏家人如鲠在喉,像是块大石沉沉压在她心头的声音,如恶鬼般在她耳畔随着热气拂来:“我的好妹妹,几月不见了, 你可是叫哥哥我好等啊~” 他拉长的尾音,令得本就阴柔的话音更显狠戾之感, 没来由令人不寒而栗。 “呜呜呜……”苏沫儿浑身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一张娇媚小脸儿因被对方遮住口鼻和激烈的挣扎害怕,而憋的满脸通红,唯独露出的那双眸子, 平日里如含盈盈秋水, 令人见之沉醉。此番却因增添了丝许恐惧,更显楚楚动人,勾的人浑身都蠢蠢欲动。 身后的人见之此番模样,更是呼吸粗重, 声音都不自觉带了沉哑的意乱情迷。 他抬起另一只空余的手, 如怜惜上好物件儿般似的,从苏沫儿挽起的青丝慢慢往下滑落:“瞧瞧, 好妹妹过的是什么日子,不过这段时日不见,你这脸蛋儿,肌肤,身段儿,便更显冰肌玉骨,妩媚多姿,可是滋润的太好了,竟叫哥哥一时半刻都等不了。” 见苏沫儿挣扎的厉害,他低低的笑,显得颇为渗人:“不着急,哥哥这便好好的疼你……” 他方才说到这里,苏沫儿却瞅准了他的一个空档,竟狠狠抬起脚后跟儿,径直朝他的要害部位踢过去。 只不过,她究竟是个弱女子,哪儿能会这般容易偷袭成功,对方几乎是瞬刻便发现她的小动作,下意识便朝后退了步。 但苏沫儿要的也不是一定要攻击到对方,而是想要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对方也果如她所料,这一退,手上的动作便失了几分。 她立时扯住对方的手掌狠狠的咬了口,对方吃痛一呼,下意识将她甩了出去。 “救命啊!”苏沫儿立刻便抓住了这个机会,甭管自己能不能逃出去,得空了便立刻大声呼救绝对不会错。 若她所料不错的话,想来此刻太子他们已是快要到了罢? 想到此处,她慌乱的心才稍稍安稳些,只是终究有些遗憾,未能尽善尽美在太子跟前上演这一幕。 虽然想的挺多,可于她而言,也不过瞬间既过,脚上动作丝毫不慢,快速爬起来就想要逃出去。 可身后的人已是反应过来,今遭主要目的就在眼前,怎可能让她如此轻易的就逃走。 “臭婊/子!”他暗骂一声,快步上前,立刻将差点儿就逃出去的苏沫儿抓了回来,然后摁在了桌案上,并狠狠堵住她的嘴巴,钳制住她的双手在桌子上,又狠狠制住她胡乱踢的双脚,而后就这样俯身紧盯着她。 “好妹妹!你这是何必呢?今日我既然出手了,那就绝对不会再让你有逃走的可能。”他舔了舔唇,邪魅的笑:“可还记得,当初我与你说过的那些话?我说过,别以为你自己逃到了太子身边儿,就以为自己能攀上高枝儿,逃脱我的手掌心,瞧瞧,今儿你不也照样落入我的手心?” 他一边说,一边面目狰狞,动作丝毫不慢的将她的衣裙撕裂。 苏沫儿目光一直期待的望着门口,可直到如今,都没有丝毫动静,她不由从满心希望,再到如今的满心绝望,心如死灰。 难不成,这便是自己的报应? 报应自己的苦心算计,终究只是黄粱一梦,落落成空。 她不甘的闭上眼,晶莹的泪珠儿从眼角无声的滑落,满心都是愤恨,痛苦,懊悔。 见她如此模样,柳岩泽邪笑起来:“哭什么?留着这点泪珠子,过会儿哥哥便叫你逍遥似神……” 他说到此处,已正式解开大带,眼看就要迫不及待的凑上去了,结果门却被人‘砰’的声撞开。 屋内的人都未曾反应过来呢,就见一道月白色的影子飞速靠近,径直便将柳岩泽踢飞了出去,一路撞翻了几个桌椅兀子,最后狠狠撞在房中的抱柱上才又‘砰’的声跌落在地,扬起满地细碎灰尘。 来人见状,冷哼了声,快步上前,扶起蓦然得救,庆幸后浑身发软的苏沫儿。 “殿……”苏沫儿还以为是自己期望中的那个人赶到,可抬头一瞧,才发现来人长身玉立,面如清风般爽朗,气质远山般幽然,却并不是相熟之人,不禁愣了愣,反应过来,忙屈膝万福一礼,柔柔盈风的道谢:“谢公子相救,奴家感激不尽。” 男子一双晶亮的眼看了看她,随即摆了摆手:“姑娘无需多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见她身有狼狈,又赶紧脱下披风给她盖上,苏沫儿见状,不由有些犹豫羞怯,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此时,柳岩泽从地上爬起来,满脸阴鸷,捂着身侧方才被踢的部位,面上不时闪过丝痛楚,可看向白衣男子的目光却是带着滔天怒意与恶毒:“你是何人!竟敢坏本公子好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白衣男子闻声望去,嘿嘿一笑,右手的扇子‘哗’的声一展,在身前煽动的风度翩翩:“光天化日……哦不!朗朗乾坤下!竟有人在此处欺压良家少女,本公子最看不过去的,就是你这种人模狗样,道德败坏的人世囊虫!坏的就是你!你能怎么着?” “口气倒是不小!”柳岩泽眯起眼来:“瞧你这模样,不知道我是谁吧?” 白衣男子‘哟呵’一声,收了扇子朝他一指:“你也不赖嘛,看情况,也不知道我是谁吧?” 白衣男子这话说的像是唠家常,听在柳岩泽耳朵里却全是讽刺,加上方才被对方撞破好事的怒意恼恨,胸口气焰更是压抑不住,语气阴狠:“小子,你故意的?!警告你,识趣的,就赶紧给我滚,少管闲事!”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白衣男子乐了,扇子在手中磕来打去,最后顿在掌心,一锤定音:“你不让我管,我就不管,我不要面子的啊?你还别说了,今儿你这闲事啊,我还就管定了!” “你……”柳岩泽大怒:“不知死活!” 他心知,如今自己这这边的举动见不得人,若与苏沫儿的事情成功了,届时被人发现,木已成舟,那也没有办法。 可如今却是没能得手,所以更是不能耽搁,因此话音方落,也懒得与白衣男子多做废话,直接飞身而起,想要以武力压人,将对方快速逐出。 哪儿知,白衣男子见状,反倒眼眸晶亮,大呼一声:“来得好!” 然后飞身便迎了上去,苏沫儿望着这幕,目瞪口呆,反应过来才急急避开到旁侧,又忧心白衣男子不是对手,因此急忙朝外呼救。 而苏沫儿却是不知,此刻柳岩泽已是满心恼恨。 方才想要以武压人时,他只当最初是因自己没有防备,所以才让白衣男子趁虚而入。 如今自己有所准备,又全力对待,以自己的武功制服对方应当不成问题。 可没想到,转瞬间便与他过了十几招,他已经有些招架不住,可看白衣男子,却满脸的轻松写意,脸上还带着些漫不经心,时不时望着他哀哀摇头叹息,好似这感慨让他兴匆匆的来,却失望将归。 白衣男子此番态度,自是更加激起柳岩泽心中的戾气,不由出手越发很辣。 两人的交手动静立刻从一开始的刻意压制到后面越来越大,加上苏沫儿见状不对,立刻大声呼喊的事情,让柳岩泽更是恼火。 深知绝对不能继续这样下去,自己想要和对方分出胜负,怕是不是这么容易,最关键的还是苏沫儿的大喊大叫,令他满脸阴沉。 思绪一闪而过,他立刻狠狠出招逼退了漫不经心的白衣男子,然后极速朝苏沫儿掠去。 既然对付不了白衣男子,那索性将苏沫儿带走便是! 白衣男子见状,立刻察觉出他的意图,不由嘿嘿一笑,眯着眼轻哼:“想跑?” 然后快速追上柳岩泽,径直一脚,再次将他踢飞:“做你的春秋大梦!” “你……欺人太甚!” ‘砰’的声,柳岩泽狠狠砸在地上,此次连抱柱都给撞断了。 柳岩泽身为柳家唯一的嫡子,金尊玉贵的活了近二十年,向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今日连连受挫,如何受得了,竟没能忍受住,‘噗’的声,话刚出口,便捂住胸口喷出口血来。 苏沫儿吓得捂住眼,轻呼一声,白衣男子忙护住她轻声安慰:“不怕,死不了。” “还以为多大点儿本事,原来这么不经打。”他冷笑一声,径直朝柳岩泽走去,还准备继续出手。 正在此时,门口一群人身影出现,这门口一眼将望见了屋内的场景,领头的顿时沉声一喝:“胡闹!这是做什么!住手!” 苏沫儿惊喜转眼:“殿下!” 领头之人,赫然便是太子赵景焕。 那白衣男子闻听此言,也下意识看了过去,见状,不由笑了起来,‘哟’的声:“皇兄,你总算是找到我了啊!” …… ……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啊,今日种种事情,耽搁太久了~小天使们晚安~ 第37章 跟在赵景焕身后的李公公与杜钟见状, 也忙向白衣男子叉手行礼:“见过安王殿下。” 白衣男子,正是当今大燕圣上第三子,封号安王的赵景然。 赵景然摆摆手, 望着赵景焕乐呵一笑:“皇兄, 你们脚程不行啊, 我都等了好一会儿了, 你们才到。” 赵景焕沉了脸:“若不是你东奔西跑的胡闹,何故让我等四处寻你?” “那可不怪我啊!”赵景然满脸无辜:“我实在是等你们等的无聊, 所以才先过来的。” “这不,你瞧。”他指着不远处趴在地上,口中发出细细呻吟的柳岩泽:“还好我来的及时,否则这畜生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来。” 他想到什么,看向身边的苏沫儿:“方才听你所言, 怎的,你与我皇兄认识?” 从他们对话中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苏沫儿脚下一软, 差点儿摔倒,幸好及时被赵景然扶住:“你这姑娘,身子骨也太弱了,这么点子事情就把你给吓着了?站稳咯!” 苏沫儿羞的面红耳赤, 急忙忙退后一步屈膝福礼:“不知阁下乃是安王殿下, 方才奴家多有冒犯,还请殿下恕罪。” 赵景然见状,无所谓的笑了笑,径直将她拉起来:“行了, 在本王跟前, 无须那般多礼。我安王啊,可是最亲和, 最亲民不过的了。不信啊,你问问我皇兄,哦,就是你口中的太子殿下。” 赵景焕紧盯着两人的互动,目光沉沉,面色看不出喜怒。 随即又跟着安王所指看去,待看清对方是谁后,深邃眸子不由闪了闪,面上神色却更显不虞,沉声发问:“这是怎么回事?” 安王撇了撇嘴:“还能是什么事,无非是见人姑娘家貌美,想……” 说到此处,又想起苏沫儿这个当事人还在身边,有些话也就不便说的那么直白,所以便也含糊不清的笑笑带过。 苏沫儿闻听,虽然并不是很在意直白不直白,可还是为他的心细而感到心底微微触动,感激的望了他一眼。 不过即便他如此作为,可其中意思,在场众人皆是清楚明了。 而那边,柳岩泽此刻已知不好,早便暗暗准备,趁着众人不注意,竟想逃跑。 赵景焕见状,对着身后杜钟不动声色的颔首。 杜钟立刻目泛凶光,大喝一声:“好胆!”话音未落,人便冲了出去。 柳岩泽惊骇欲绝,杜钟此人他是知道的,武功高强的莽夫一个,他便是未受伤都不定是其人对手,更遑论如今这副狼狈模样? 即便反抗,也不过负隅顽抗罢了,结果没出三两下就被杜钟擒个团团实实的提溜到了太子跟前:“殿下,人已押至,该当如何?” 话虽如此,柳岩泽也心知今日难以善了,可即便到了此刻,他也毫不气馁。 闻听此言,便口中阴恻恻的笑起来,直视望着赵景焕:“殿下,即便您是当朝太子,可如此不问青红皂白,就想捉拿下我这个长州世家之子,难不成,就不怕挑起世家与皇族之间的矛盾吗?” “对!殿下!”柳霏霏也在此时急忙冲出人群,然后跪在太子跟前,指着苏沫儿红了眼指责道:“此事定有蹊跷,想必,定是苏沫儿勾、引我兄长在先!” 苏沫儿虽然早就知晓他们的套路,此刻闻听,可还是忍不住心底发寒。 今日若不是安王出现,那届时事情被他们兄妹算计成功,自己却棋失一招,等待自己的,可想而知是何等下场。 那般惨烈境况,光是令她想想就不寒而栗,此刻闻听柳霏霏的指责,立刻就红了眼:“你胡说!” 她双眼迅速氤氲起团团水雾,盈盈跪拜下来,望着跟前太子伟岸的身影:“殿下,奴家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从前没有,现在没有,日后也不会有!” 她心知,此刻自己什么都不用说的太多,只需摆出自己的态度就行。 反正说到底,自己这般有底气,也是因有安王所在。 如此一想,更是对安王感激几分。 柳霏霏‘呵’的声,讥讽道:“你自然会极力撇清了!难不成,坏人会对别人说自己是坏人,贼会对着官府说自己是贼不成?” 她转脸望向太子,便傲骨铮铮的滚落了几丝泪珠儿在面颊:“殿下,实不相瞒,其实苏沫儿对我兄长有意这事,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在进都尉府之前,苏沫儿就已缠上了我兄长。我兄长一直念在她家境凄惨,才多有照顾,只不过多年来,却并无丝毫越矩之行事!这些事情,您只要派人随意调查一番,当可知晓!” 她根本不怕赵景焕真去查,即便赵景焕真查了,也只会查到两人那些年暧昧的事情,如此反而更如她意。 她继续道:“只是没想到,我兄长谨遵守礼,没能换来苏沫儿的感念,反到令她记恨上了心,此番我兄长特地来都城看望我,想必也是被苏沫儿堵个正着,又用了什么腌臜手段才会出现今日这番情况的!否则,凭我兄长的身份,在这长州城内,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请殿下三思,明察秋毫!” 她话音刚落,便被满脸生怒的赵景然一脚踢飞出去。 “瞎了你的狗眼!”赵景然可没有什么打男不打女,只要是人,你德行不端,那就该当受罚,更别说此刻柳霏霏睁眼说瞎话,他顿时满脸不悦:“怎么,照你这话说的,难不成是本王眼瞎了,没看清事情真相?” 柳霏霏郁闷的要吐血,捂住胸口,头晕眼花的跪起来,忙道:“安王殿下息怒,民女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此事其中会不会还有什么误会……” “那你还是在说我看错了呗!” “安王殿下……”柳霏霏简直欲哭无泪,愤恨吐血,若不是顾忌着身份,只恨不得蹦上前将这个莫名其妙蹦跶出来的安王撕个粉碎! 今夜眼看着好事将成,可任凭他们兄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半路也会杀出个王爷来,叫他们如何不郁闷,如何不恨? “够了,丢人现眼。”赵景焕见状,沉沉喝了声:“大庭广众之下,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警告的看了眼赵景然,后者这才岔岔不平的摸了摸鼻子,住了嘴。 又看向还想再说什么的柳家兄妹,眸底微光闪烁,在二人想开口之前,就已给杜钟去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上前,带人将两人扣押,堵了嘴。 赵景焕这才道:“此事究竟如何,本宫自会令人查明真相,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 他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众人闻听,皆不敢造次。 而柳家兄妹更是瞪大眼,根本没弄清楚自己怎么莫名其妙被绑了,就被杜钟一手刀下去,翻着白眼儿晕了过去。 见人被带走了,赵景然才撇了撇嘴:“真是便宜他们了。” 转眼见苏沫儿跪在地上,立刻去拉她:“行了,人都带走了,你又没做错什么,还跪着做什么,起来。” 苏沫儿却拿眼看了看太子,见他并没有什么反应,这才顺着赵景然手上的力道起身。 结果可能是方才跪的又急又快,伤了膝盖,加上之前事情悬而未决,她整个身心都紧绷着,如今眼看将要尘埃落定,心中那紧绷的弦儿便断了下去。 是以起来时竟一时没站稳,径直朝旁侧滚落。 赵景焕眼角余光扫见,心中一紧,下意识迈步过去,却已是晚了步子。 苏沫儿已被近旁的赵景然大掌一捞,搂紧在了身前,温香软玉在怀,带着她身上特有的朦胧香气,把着那不盈一握的酥腰,便是素来自诩风流倜傥的安王殿下,也不禁略略失了神儿。 直到怀中传来苏沫儿声若蚊蝇的声:“安王殿下……” 他才回神儿,脸颊脖子甚至耳朵尖儿,迅速涌起了丝丝潮红。 安王有些不自然的端正了苏沫儿的身形后,这才颇为恋恋不舍的收回手,尴尬的笑了笑:“看你,这身教体软的,动不动就跪什么跪。” 苏沫儿娇媚小脸儿升起云雾,更显明艳动人,喏喏称了声是。 瞧见两人旁若无人的这幕,赵景焕负在身后的手不由紧紧握拳,面颊紧绷了些许,才出声对着苏沫儿道了句:“过来。” 他语气平平,可听在苏沫儿耳朵里却无端令人害怕,抬眼望了望他,才又对着赵景然行了一礼,面带惶色的准备离开。 赵景然见状,立刻将她拉至身后护着,不满的对着太子道:“皇兄,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那臭脾气?对美人儿能不能温柔些?瞧瞧,都吓着美人儿了。” “哦?”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太子轻笑了声,抬眼深深的凝视着苏沫儿:“本宫,吓到你了?” 明明是平静自然的语气和询问,可苏沫儿却浑身都颤了颤,更是瞪大了眼,殿下,可从未在自己跟前称过本宫啊! 她不由急了,忙摇头道:“没、没有,奴家……” “还说没有!”赵景然扯住再次想要离开的苏沫儿,盯着太子:“皇兄,你自己看看,都把人吓成什么样子了。” 太子闻听,唇角若有似无的牵了牵,却没在发言,只脸色平静,眸色幽深的紧盯着苏沫儿。 …… …… 作者有话要说: 苏沫儿:呜呜呜呜,这是什么修罗场???我是无辜的,求放过哇!!! 第38章 她不由急了, 忙摇头道:“没、没有,奴家……” “还说没有!”赵景然扯住再次想要离开的苏沫儿,盯着太子:“皇兄, 你自己看看, 都把人吓成什么样子了。” 太子闻听, 唇角若有似无的牵了牵, 却没在发言,只脸色平静, 眸色幽深的紧盯着苏沫儿。 他不说话,反而让苏沫儿心生惶恐,急忙忙的挣开了赵景然的手,她略显尴尬的福礼道:“安王殿下,奴家多谢殿下今日出手相救, 改日若得机缘,定当好生与殿下道谢。” 说完后, 这才笑了笑,然后莲步轻移朝太子走去。 待走到太子跟前后,苏沫儿柔柔行礼,娇声唤了句:“殿下。” 赵景焕深深看了她眼, 颔首点头, 见他没有要生气的感觉,苏沫儿心头轻轻松了口气,然后站在了太子身旁。 “等等。”却没想到,赵景焕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苏沫儿心下一紧, 勉强扬唇看向赵景焕:“殿下, 还有什么事需要奴家做的吗?” 却没想到,赵景焕只是紧紧盯着她身上披着的那件披风, 顿了还一会儿,才问:“这是谁的?” 苏沫儿不解的看了眼,下意识道:“这是安王殿下的……” 话音未落,就瞪大了眼,见太子径直上前,将她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然后扔回给了赵景然,一面对安王道:“三弟,更深露重,即便爱护美人,也该注意自己身体才是。” 赵景然接住他扔回来的披风,那上面还带着丝丝温热,他拿在手中隐隐感觉有些发烫,不自觉想起了先前楼主苏沫儿时的触觉,心头阵阵异样。 面上却是嘿嘿一笑,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了遍:“皇兄何出此言,能护着美人儿一程,便是我真个有些什么不好,那也无妨,倒是美人儿这里,乍冷又寒的,本王瞧她身娇体弱的很,可别着了风寒。” 他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自然看清楚了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盈盈动乱。 这个发现让他觉得惊奇不已,自己这个向来不近女色的皇兄,终于春心荡漾了不成? 只不过在这其中,心头还有些莫名情绪,他自己一时也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是以故意那话挤兑了一番,想看自家皇兄是何表现。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话音方落,赵景焕面色不变,语气平静的道了句:“这便不劳你费心了。” 一面说,一面已是解下了自己披风,然后动作潇洒的展开披在了苏沫儿身上,看了她眼,平静的嘱咐道:“穿好,别着凉了。” 苏沫儿愣了下,反应过来,不由羞的满面娇红,衬的那张桃花人面越发魅惑迷人。 虽然她知道,太子此举,是因为安王殿下的话才如此,可即便是这样,也还是让她感觉到心满意足。 她双手抓紧了披风,略显羞涩的垂首,露出纤长白皙的细嫩脖颈,声若蚊蝇又妩媚动人道谢:“多谢殿下好意,奴家定当好生注意着。”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叫她说出来,便莫名多了丝婉转千回的感觉,令人心头掀起丝丝涟漪波澜。 赵景焕有些不自然的动了动腮帮子,扭过头去不看苏沫儿,却见赵景然一双眼睛深深沉沉的紧盯着她的一颦一笑,顿时心头那丝丝愉悦莫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烦躁情绪。 他面无表情的对苏沫儿吩咐:“你先出去。” 苏沫儿闻言,下意识看了两人一眼,不敢耽搁,忙应是退了出去。 待她离开后,太子才望着赵景然道:“我不管你这次跑来这里的目的是做什么,可我希望,今日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出现第二次了。如今正值这边的关键时期,若有一步走错,那便满盘皆输,希望你在做决定前,慎之又慎。” 赵景然收回凝视着苏沫儿的视线,淡淡一笑,对着他展开扇子,翩翩潇洒的在身前煽动着:“皇兄放心啦,如今既已和你碰面,有些事,自然会与你商量着来的。” 另一重意思则是,有些事,那就不必了。 赵景焕深知自己这位三弟的脾性,一时也觉头疼,只摇摇头:“今日天色已晚,你舟车劳顿的赶来,想也乏了,今日便早些回去休息,待明日得空,来寻我细说。” 赵景然自是没有其他意见,欣然应同。 今日事情的最终结果,在苏沫儿心头算是个圆满落幕,可她却不知,在赵景焕这边,却只是一个开始。 苏沫儿回到舞姬这边后,众人瞧着她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变了。 今夜不仅获得了太子殿下那般的对待,竟还如此好运的被安王殿下给救了?她苏沫儿凭什么这么好的运气!好事全给她占去了? 更别说,柳家兄妹落马,如今整个舞姬堆里能拉出来和苏沫儿相比拟的人也没了,叫他们羡慕嫉妒恨的同时,更是对她的警惕心高高的升了起来! 解决了柳霏霏与柳岩泽后,苏沫儿心情大好,尤其是身上还披着太子的披风,让她更是懒得计较其他舞姬的目光想法。 如今压在她头上的唯一大山和府中的唯一竞争对手都没了,接下来,她只需安安心心,尽快使出浑身解数的彻底成为太子女人,那就大功告成! 李玲儿还后怕的不行:“难怪今天柳霏霏会阴阳怪气说出那样的话来,原来他们是打的这样的龌龊心思!真是太恶毒了!” 说着,又责怪苏沫儿:“苏姐姐也是,明明都知道他们不安好心了,怎么还如此不注意,幸好苏姐姐吉人自有天象,被安王殿下救了,否则的话……” 她欲言又止,苏沫儿自是懂得她话中深意。 她安抚的对着李玲儿笑了笑:“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儿嘛,别担心了,为柳霏霏他们那样的人想的太多,不值当。” 李玲儿重重的点头:“苏姐姐说的是!” 两人又说了会儿子话,杨嬷嬷却突然进来了,对众人道:“行了,今天就到这儿了,都准备准备,回转府中罢。” 其他舞姬一听,纷纷大惊不已,满是不甘心:“现在就回去?可殿下才刚到呢!” 杨嬷嬷立刻扫了眼过去:“胡闹!方才发生那样都事情了,你们还有心思想这些?不妨告诉你们,就是殿下吩咐打道回府的!” 众人一听,顿时呆滞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的众人都明白,肯定是苏沫儿的这事情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可如今始作俑者柳霏霏与柳岩泽兄妹都不再此处,他们又不敢去怨恨太子,心中满满都怨念无处安放,只能将所有怨念恨意都集中了这苏沫儿身上去了。 苏沫儿顿时就能感觉到,那些看着自己都目光越发浓如实质,恨不得戳死她似的。 可惜,他们再是如何不满,对于苏沫儿来说,都没有威胁,所以根本不在意。 而对于这样都结果,她倒也早就想到了,是以很平静都接受了。 毕竟于她而言,今晚她可以说算得上是最大赢家。 既然太子都发话了,那接下来众人自也没有继续游玩下去的心思了,一众人纷纷转回都尉府去。 苏沫儿将要上马车的时候,李公公突然赶了过来,笑吟吟的对她做邀道:“苏姑娘,太子殿下有请。” 苏沫儿微愣,这李玲儿青釉的惊喜与其他人更加嫉恨复杂的心情中,随着李公公前行,来到了太子的马车前。 太子马车外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只是相比其他的要更大一些,且制作马车的材料皆是上好木材,便是连拉车的马也都是千金难求的宝马。 刚到跟前,李公公还未开口呢,里面的太子就像是长了透视眼般,淡淡的声音就从内传来:“进来。” 苏沫儿对着微笑的李公公福了福礼,然后仪态端方的入了马车。 一进来,这才发现,原来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马车,内里却才显现皇家气度,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与权势的厚重。 她入内后,只敢简单的扫视了眼,便垂下头,盈盈福礼,娇柔低声:“奴家给殿下请安,殿下金安。” 赵景焕盯着她仪态万千的模样,略顿了顿,才喉头滚动了番,声音低低沉沉的‘嗯’了声,指着旁侧的软塌:“坐。” 声音平静不带丝许波澜,却让人生不出一点反抗的念头。 苏沫儿自也不会不识趣,抬头展颜一笑,尽露美人端姿:“奴家谢殿下赐座。” 随即,步步生莲上了前,然后这他旁侧落座。 赵景焕见状,却没在开口了,苏沫儿只见他侧身在旁侧的柜面上开开关关,因不好探头太过去看,便不知晓他究竟在做什么。 只这状态持续了好一会儿子,苏沫儿才有些犹犹豫豫的想,殿下突然叫自己过来,不会是察觉到了什么,亦或是因今日的事情而生气了吧? 本来她心情挺平静的,可架不住自己这般胡思乱想,越想越觉得哪种原由都有可能,逐渐变得心中忐忑不定,战战兢兢起来。 忍了好一会儿,她才终是没忍住,按捺住忐忑的心,轻声探问着:“殿下,不知您唤奴家前来,可有什么要事?” 赵景焕闻听,这才转过身来,一双深邃幽暗的眼眸紧盯着她好一会儿子,才语气波澜不惊的道了句:“把裙衫掀了。” 苏沫儿震惊的缩了缩眼眸,下意识的‘啊’了声? …… ……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两张高能了,大家期待已久的剧情马上就要到了,因为众所周知的原由,到时候可能会被x,因此,如果x了,我会在wb发的,大家可以到时候去我wb看看,我的wb:苟活在人间) 第39章 “没听懂?”赵景焕起身站直在她跟前, 身高极具压迫性的盯着她,面色波澜不惊的重复了句:“把裙衫掀了。” “殿、殿下……”像是被冬日被暖烘烘的炭火熏烤着,苏沫儿的面颊霎时间便红了个通透, 她扫了扫周围环境, 语气结结巴巴的:“在、在这里吗?会不会不太好……殿下!” 她话未说完, 便见赵景焕脸色一沉, 懒得与她多言,竟直接蹲在了她跟前, 将裙衫掀开了。 她吓得的惊呼一声,正不知所措时,就见他顿住了动作,只一双眼紧紧盯着自己的膝盖。 苏沫儿略微呆滞后,下意识跟着看去, 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膝盖此刻已半青不紫的了, 隐隐有红血丝覆盖。 她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竟又如之前那般,误会了太子的意图。 想清楚这些后,她的脸更红了, 不过之前是因羞怯的, 此刻却是窘迫的。 赵景焕盯着那两处伤瞧了会儿,才抬手轻轻摁了摁:“疼不疼?” 苏沫儿轻呼一声,眸眼水汪汪的望着太子,娇柔道:“疼……” 一个简简单单的疼字, 都被她说的婉转悠扬, 酥人心扉。 赵景焕却不留情面,沉着脸冷哼了声:“还知道疼?疼就对了!” 苏沫儿不由满腹委屈:“殿下何出此言?” “我且问你, 既入雅间安安稳稳的坐着了,又何故外出?外出也就罢了,为何独身一人?你前后都未曾考量到,难道也没想到可能会发生意外?既如此粗心大意,出了事,你能怪得了谁?” 苏沫儿顿时泪眼欲坠,盈盈柔弱道:“殿下,奴家也不想的,奴家外出,只是因准备更衣,丫鬟去取衣裳罢了。再者,奴家听闻殿下回来了,便想着去迎接殿下,哪儿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来。再说了,那柳岩泽本就有心,又如何能怪得了奴家,奴家自是不想平白被人欺凌的,左右受苦的都是奴家,又是何必呢。” “哦?”赵景焕闻听,却是似笑非笑的睨了她眼:“如此说来,倒要怪我了?” 他又不是傻子,更不是瞎子,先前与苏沫儿一同在大街时撞见的人,哪怕只是匆匆一眼,可他也能认出来,那人就是柳岩泽。 更别说,苏沫儿与对方那般深的纠葛,他就不信她真不会预料到今日事情的发生。 既如此,那最终事情还是发展成了这样不可预料的场面,那就只能说明,是苏沫儿自身本就有心去算计了。 他虽看破,却并没有说破,毕竟比较起来,他自己本身就有借着她引出柳家的事情,多少也是利用了她。 只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若不是赵景然遇见,那今日的事情该朝什么样的方面发展? 他有些不敢想,心里更有些郁结,对自己的。 苏沫儿却是不知晓他这些心思的,闻言还真以为他在责怪自己,立刻惶恐起来,作势要跪下来,被赵景焕沉着脸又摁了回去:“坐好。” “殿下……”苏沫儿脸色乍红乍青:“您别多想,奴家不是那个意思,您说的对,这件事情,说起来,还是怪奴家思虑不周。” 赵景焕为她轻柔的将药涂好后,这才收好,起身坐在一旁。 闻言‘嗯’了声:“你知道了就好,今日的事情,也算是为你吃了个教训。” 说着,意味深长的望了她眼:“日后倘若遇上这般事情,想来你该有更好的打算。” “殿下……”这话,不明不白的,叫苏沫儿心下一跳,浑身的紧张的绷了起来。 赵景焕却已转过话题:“我先前的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这件事情,即便有分说不清的地方,可终究,你也是受害者。本身也处于弱势,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是你所愿,你也没错。你唯一的错处,就是没有考虑到自身,以及为自己准备的退路。” 他说到此处,默了默。 此刻的他看起来比平日更显沉默,可话却说的比平日里更多,顿了会儿又看了眼苏沫儿:“说到底,今日是安王救了你,这个情,你也是欠下了,日后若得机会,便妥当还了罢。” 苏沫儿闻言,心中感动,他说的这些话,全是在为自己考虑。 她动作柔和的颔首,低声应是:“殿下放心,奴家会好好处理这件事,不会让殿下为难的。” 苏沫儿不知晓太子与安王的关系或是纠葛如何,可作为誓要成为太子女人的她来说,除了太子以及自家父兄外的男性,最好都要在排除外避免引起日后不需要的麻烦。 虽然她也对潇洒风流的安王很有好感,也很感激,可对于如今的她来说,太子,就是她的一切! 只不过,她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后,太子却闭着眼,一言不发了。 这个模样,让她不禁忐忑不已。 难不成,自己有什么没有说对的地方? 还是说,殿下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还是还是很介意今夜自己发生的事情? 想想也是,有几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各种谣言传的风风火火的? 如此一想,她本已平静下来的心,顿时又起忐忑,望了太子俊逸的侧脸好一会儿,她实在是没忍住,探出手轻轻的碰了碰太子。 见对方并无什么反应,她胆子渐大,从触碰,改为轻轻拉着他的袖子拽了拽,口中柔媚婉声的低低唤道:“殿下~” 轻轻二字,如余音绕梁,酥媚入骨,紧闭着眼的赵景焕不由被她唤的心尖儿微微一颤。 见太子照旧没有什么反应,苏沫儿胆子更大了起来,又继续扯了扯,口中唤了几声殿下。 赵景焕忍了些许片刻,最终还是没忍住,紧蹙着眉宇转向苏沫儿,眸眼沉沉的盯着她:“何事?” 本该清风郎朗的声音,此刻不自觉带了几分沙哑暗沉,连带着他凝视着人的目光,也更具有了几分侵略性。 苏沫儿忍不住浑身都颤了颤,可最终,还是强自忍耐住,抬着水汪汪的眸子低声道:“殿下,您、您是不是,是不是生气了?” 她语气柔柔,那眉眼中的媚意似成了勾人的刀子溢出来,渗入了太子的心中。 赵景焕浑身不由自主的紧绷了几分,低沉反问:“何出此言?” 还能回话,苏沫儿不禁在松了口气,继续追问:“您若是没生气,那为何一言不发?还、还这幅样子……” 赵景焕奇了:“我什么样子?” 苏沫儿怯生生道:“就、就现在这样,这样吓人的脸色……” 不听还好,一听,赵景焕脸色更沉了几分,低声斥道:“胡闹!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没有的事。” 他这话语气稍微加重了些许,加上越发暗沉的脸色,顿时吓得苏沫儿轻轻一抖,那眸中蓄满的水光便盈盈一荡,尽数落了下来:“殿下撒谎,您还说没有,若真没有,您怎会这般凶……” 看着美人儿眼眶中的泪珠儿珍珠儿般的串成了线,赵景焕不觉又头疼起来。 可她今日的哭却与往日不同,三分惶恐,三分羞怯,余下的全是魅惑萦绕,娇艳欲滴,让他看的更觉口齿发涩,眸色也越加低沉了许多。 他不自觉捏了捏拳,又轻呼口气松开,而后道:“我没生气,你别哭了。” 到了如此程度,竟还如此模样? 苏沫儿其实已是信了几分,可事情进行到此刻,早已不是简单的怕他生没生气缘故了。 她的心中,不可抑制的生出了股野望,如此良辰美景,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岂不是彻底拿下他的好时机? 若是错过今日,她实在是不知,按照殿下这个不解风情的脾性,不知又该到何时才有机会了。 因此,打定了这个主意,她才会一步一步的言语紧逼。 直到现在,她鼓起勇气,探出白皙细嫩的手掌,轻轻绕在了他的大掌之下:“殿下,真没生气?” 她摆出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姿态,说话的同时,那手指便如柔若无骨的纤羽在他掌心圈动着,一圈一圈,酥麻的感触顿时便随之传至赵景焕四肢百骸,最终在他如平静湖面的心波之中掀起一圈圈荡漾的涟漪散布开来。 她这个动作,便如一根磨刀一点点切割他此番紧绷的心神,在本就纤细的绳索上,切下最后的重重一刀,顿时绳索四散,心神大乱。 他浑身一紧,大掌下意识反手一握,将她柔若无骨的手腕捏在掌中:“你这是做什么?到了此刻,还不安生?” 他如此强烈的反应,显然出乎苏沫儿意料,顿时吓得眼泪一掉:“殿下还说没有生气,您若真是没有生气,那为什么不愿奴家碰您?” 说到此处,她不禁愣了愣,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恍然道:“奴家知道了,殿下是不是嫌弃奴家脏了?嫌弃奴家与外男不清不楚?所以才会这么久以来,一直不愿意碰奴家?” 她越说越伤心,哭的越发楚楚动人,眼角眉梢带着惶恐无助,哀怨与自嘲。 若是常人如她这般,定是惹人厌烦,可在她的身上做出来,却只让人瞧一眼,就觉得的浑身五脏六腑都跟着揪成了一团儿般的难受起来。 赵景焕脸色黑沉沉的,脸颊紧绷,猛然间,拉着她的手腕蓦地发力,苏沫儿惊呼一声,便已被他带入怀中。 …… ……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 第40章 苏沫儿稳稳的坐落在他跟前, 双腿交叉摆放在两侧,手臂紧紧的圈在了他坚挺宽厚的肩膀。 两人的距离,从未面对面的这般近过, 不过一掌之隔, 彼此的呼吸都互相交错, 在无形中交织成了缠绵悱恻的气味。 她身量虽纤长玲珑, 可也只是相对来说,如今在他面前, 仍然显得那般娇小玲珑。 她低垂着头,从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能看见她羞红的面颊和纤长浓密的睫羽如羽扇般的扑闪着。 如一只春夏的花蝴蝶般,在艳丽的百花中簌簌而过,颤动的却是微风拂过的花朵儿, 娇嫩的颜色与氤氲的香味儿入了人的满心满眼中。 赵景焕喉结滚动几番,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迫使她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 “我且问一句,在你看来,倘若我不愿碰你, 是不是就意味着嫌弃你了?” 苏沫儿心中颤抖, 可事情已到此刻,她早已无退路,只能强忍着恐惧慌张,勉勉提唇, 媚笑道:“殿下, 奴家是什么样的身份,奴家心里比谁都清楚, 这辈子不敢指望太多,唯独这副姿容身子愿博殿下一笑。倘若无有那些乱七八糟都事情,奴家自不会想东想西。 可奴家来到殿下身边这么久了,自问若比姿容,当也算得上一二。但殿下却一直未曾碰奴家,甚至连分毫逾越都未曾有过,叫奴家如何不心慌慌?想来想去,唯有柳家的事情,是否让殿下心中不快,若不是如此,难不成,是奴家哪里做的不好,不得殿下欢心?倘若真是如此,那殿下何不与奴家明言?奴家定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定叫殿下欢喜。” 她一字一句,真情实意,哀怨又乞怜,明明是笑着的,却让人五脏六腑都揉成了面团儿,满满的都是心疼。 赵景焕越发浑身难受起来,盯着她的眸子也逐渐氤氲阵阵看不清的情绪,叫人望之心慌意乱。 “如此说来,今日,你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接触这么久以来,他首次赤裸裸的将她的心思说出来。 苏沫儿心下瞬时闪过丝丝慌乱,可随即,却也不得不横心下来,索性直白道:“殿下,奴家自打来到这都尉府,便满心满眼就只有殿下了,若是不得殿下垂怜,日后……奴家想也无有什么指望了。” 她泪盈于睫,贝齿微咬唇瓣,留下鲜红欲滴的娇艳之色:“若真是殿下嫌弃奴家,也好给奴家一个准话儿,叫奴家死心个明白。” “好大的胆子。”赵景焕深深的看着她,突然呵笑了声:“这般看来,今日你是打定主意,吃定我了不成?” 此话一出,等于戳破两人之间这么久来那呼之欲出的薄薄一层窗户纸了。 苏沫儿本就鲜红的面颊,更是加深了几分,如吃醉了酒般,红的的吓人。 可偏偏,她抬眼欲羞欲嗔的望了眼,那整张娇媚的小脸儿,更是比平日里增添数之不尽的风采,越发的娇艳欲滴,盈盈动人。 “殿下此言差矣。”她媚声道:“奴家什么身份,如何敢吃定了您?该反过来说,奴家早被殿下吃定了才是。” 赵景焕的声音又低沉了几分:“你如此行事,就不怕惹怒了我?” “奴家整个人,从里到外,全心全意都是殿下的,便是殿下怒了奴家,厌了奴家,可奴家对殿下的一片心意,也决计是不会改的。” 她知道,如今已到关键时刻,整个马车内,都弥漫着熏欲缭绕的气氛,只要再稍稍增添一点点,那她便能彻底功成。 因此,她在说这话的时候,撑在他肩膀的手,便已柔若无骨般滑动,慢慢撑在了他的衣襟处,大带处,只要她轻轻一个动作,最后一步便破解而出。 然,就在此时,外间突然传来赵景然的声音:“皇兄!” 这声音出现的突兀,内里的两人都略吃了惊,幸好紧紧按捺住,苏沫儿才没有惊呼出声,只不过手中的动作却在赵景焕猛然抬起的手中顿了下来。 赵景焕眸子晦暗的抬起,望了眼苏沫儿。 她看的清清楚楚,他那眸底深处,早已酝酿起风暴,只等一场雷云激荡,大雨便可倾盆覆下。 “何事?”他嘶哑着的声音出口,叫外面的赵景然吓了一跳。 “皇兄,你可是身体不适?为何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对?” 苏沫儿听着两人的对话,却是计上心来,仗着赵景焕此刻心思全神贯注,她反而动了动身子,挣开了他的钳制,轻巧便拎过大带,径直入了内侧。 顿时,赵景焕便能感觉到那丝丝异样,慢慢的攀爬到了全身四处,叫他差点儿没能忍住。 而这时,苏沫儿趴在他身侧,话语轻柔似是微风拂过心尖儿在耳畔响起:“殿下,您真的不要奴家吗?” 说着,不轻不重的碰了碰他的耳廓,随即一点点蚕食下去。 那阵阵激荡,连着前番种种,便如风云积蓄后,电闪雷鸣,片刻间,大雨呜呼,倾盆覆下。 偏又在此刻,外间久久未等到赵景焕回话的赵景然不由奇怪,张口道:“皇兄,你怎么不说话?再不说话,我就进来了啊!”说着,真作势要下马上车,吓得外面的侍卫个个面无人色。 内里,苏沫儿却猛然间被人反身滚落,她不由自主的惊呼了声,这声音不大不小,却也传到了外面,叫外面的人刚好听了个清清楚楚。 赵景然的动作不由一顿,立刻就想到了什么,动作也不由顿住了。 紧接着,便又听见赵景焕比之平日里,更显低沉沙哑的声音传出来:“无须担心,我已就寝。” 那声音虽极力压制,可同样是习武之人,赵景然又如何听不出来其中的苦苦压抑。 他不由更显惊诧了,有些见了鬼似的看了眼马车,那眼神望眼欲穿般,恨不能看穿内里模样。 难不成,自家皇兄当真是开了窍?! 他兀自想着,赵景焕略带怒意的声音便又再次传来:“还不滚?!” 明显是动怒了,赵景然吓得屁股一紧,立刻道:“那好,明日寻你!” 忙不迭的走了。 而马车内,赵景焕紧紧的盯着床榻上的苏沫儿,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眸中的火焰越发高涨:“不后悔?” 苏沫儿羞红着脸,探出手,以行动回答了他。 …… 于是,没多会儿,马车内便响起阵阵若细雨扶风般的呻吟随着浓重夜色逐渐消散。 而外间的守卫们,一个个面不改色的慢慢远离了马车。 ‘疼!’ 苏沫儿以前就听闻过,女子的第一次闺阁夜事不是那般好受,却也未曾会预料到,竟这般难受。 像是生生撕裂了身子,浑身都忍不住紧绷起来。 可在太子面前,却丝毫不能表现出来,除了一开始都惊呼而忍不住皱眉,她都颤抖着迎合着他都每一次冲击。 她也从未预料到,平日里看起来清心寡欲,如若仙人都殿下,在这事儿上,竟也如同一只毫不知足的餍兽,在一次次的探索中求取不尽。 除了一开始第一次很快就缴械投降,后面竟又…… 直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自己过下去,熬过这漫漫长夜的。 中途她曾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一两次,可一次发现自己被太子紧紧的抱在怀中,抬眼能望见满天繁星的闪烁。 另一次醒来,则是浑身都被温热都水流包裹,轻柔舒适的感觉令她忍不住轻轻呼了口气,便又睡了过去。 看着怀中少女又一次昏迷了过去,赵景焕赶紧将她搂在怀中,生怕她跌坐在水中去。 随即,他不由想起今夜的事情,便只觉浑身躁动,竟又有了想法…… 只不过,看着怀中即便睡着了,黛眉间都染着的丝缕疲惫,终究还是冷静了下来。 接着,他一边亲自为她洗浴,一边忍不住在脑子里回想。 今夜的自己,是不是太粗鲁了? 想到这里,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虽然活了两辈子,前世也娶过太子妃和各种妾室,可那些人,全都是身边那些别有心思的人送进东宫的。 他一开始是想将那些人全都除掉的,可后来却将其等人都留了下来。 只因他知晓,在自己根基未曾彻底稳固前,即便除掉了那些人,那后续一样会有层出不穷都手段来到自己身边,与其如此,还不如将这些人放在自己眼皮子低下来的干脆。 而赵景焕也因此,哪怕他活了两辈子,所以他在对待感情一事上,却看的格外重,也很认真。 这也是,他为何这么久以来,即便对苏沫儿有好感,却也未曾碰她的缘故。 他本意,也是想与苏沫儿顺其自然的发展,等到了水到渠成的那日,自然不成问题。 所以,真要算起来,苏沫儿算是他前世今生,第一个动心的女子,于房事上,亦是如此,也不难解释为何实一窍不通。 可惜,苏沫儿是不清楚这些的,她有着自己的心思,更不可能等待他的水到渠成。 今夜的事情,自然也就毫无技巧可言了,一切都是凭着男人的本能去行动。 可如此,却是苦了苏沫儿了。 女子与男子终究体格上是不同的,即便两人都是第一次,可最后,苏沫儿还是被折腾成了这样,反倒是他,如今还神采奕奕的。 他望着沉沉睡着的苏沫儿,心底有些自责。 …… …… 作者有话要说: 完整版明天晚上八点会发在wb上,wb:苟活在人间 晚安~ 第41章 往日里未曾沾染过女色, 便不知其中滋味儿。 如今骤然间尝了滋味儿,便知为何那般多的男人欢喜沉溺在温柔乡。 这一夜,初次与女子同床共寝, 多年来习惯独身一人的赵景焕以为, 自己定睡不安稳。 实际上, 他的确睡得很不安稳, 却不是因为最初所想,不习惯多了个人的缘故。 反而是因为美人在怀, 那丝丝缕缕的馨香不断在帐幔内飘荡酝酿,微一转身,便能轻易触碰到她温香软玉般的酮体,让他越睡反倒越是精神奕奕。 无奈,最后他只能起身, 在屋内走了几圈,直到彻底冷静下来, 才又回到床榻。 坐在床榻,他望着苏沫儿熟睡的面容,眼角眉梢多了丝平日里不曾有过的温柔宠溺。 他躺在床上,就这样望着苏沫儿, 不知不觉, 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天色已然大亮,他耳朵微动,能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在走来走去。 侧眼看了看, 苏沫儿还在熟睡着, 他悄然起了身,出了里间。 打开房门后一瞧, 果然便见李公公正在外面儿步履蹒跚的走来走去,面上有丝丝难色。 见到赵景焕身影,他脸色一喜,忙迎上来:“殿……” 刚要张口,便见赵景焕眉眼微动,横了他一下,又看了看屋内。 李公公话语微顿,立刻明白过来,压低了声音:“殿下,您可算醒了。” 这话说的,赵景焕面色闪过丝不自然,轻轻咳嗽了声,掩饰性的道了句:“近来颇为劳累,睡过了头。” 能不累嘛?!前不久马不停蹄的忙前忙后,昨儿回来的路上竟在马车里就做了那事。 听说回来后又继续了,整整折腾到后半夜才安息下来要水清洗,能不累嘛?! 他心里疯狂吐槽,面上讪笑道:“殿下为民操劳……” 赵景焕已面色如常,斜睨过去:“少拍马屁,有事说事。” “……”李公公这才应了是:“昨儿抓了那柳家兄妹,如今都看押着,诸位大人也都在等着您的发落呢。” 赵景焕不由默了默,这的确是他疏忽了。 顿了顿,他颔首表示知道了:“你差人去回一声,叫在书房等候片刻,我梳洗完便过去。” 李公公立刻应了,然后吩咐人去安排了。 等到回来时,太子已梳洗完毕,出了门儿便龙行虎步朝书房走去。 走了没多远却又顿住,侧首吩咐李公公:“你就不必跟着我了,去将她的侍女招来,也不必吵醒她,让她多睡会儿。” 李公公忙应下,又听太子道了句:“若她醒了,便差人去知会我一声。” “奴才知道了。”李公公并未多想,一一应下,这才目送太子身影离开。 等到太子身影瞧不见了,这才赶忙差人去叫了青釉过来候着,心思也不停转动。 他跟在太子身边这么多年了,自然是清楚太子洁身自好的,向来不轻易同一个女人来往。 便是东宫中那些有了分位名分的人,那又如何比得上如今这位真真正正拿下了太子的苏沫儿? 作为太子的第一个女人,苏沫儿又长得这般容色,手腕品性在他瞧来也差不了,他日定然会在太子身边有着不容忽视的位置。 作为有着这样前景的人,他自然要好好打交道了,不过还好,他早早便与苏沫儿关系相处的算是融洽。 如此一想,李公公心里不禁美滋滋。 …… 赵景焕赶到书房,果然就见以都尉杨荐为首的几个当地官员和杜钟正在此处等候着了。 见到太子过来,众人立刻起身相迎,赵景焕摆手:“都坐,不必拘礼。” 待太子坐下后,都尉便起身叉手,直奔主题询问道:“殿下,听闻您这边已拿下了柳家兄妹?” 赵景焕也不隐瞒,颔首道是:“怎么,你们有什么疑虑?” 众人自然明白,当初太子就说要拿长州世家开刀,这件事情也由他主导。 只是之前一直没有动静,他们还以为太子没想法了,哪儿知中秋节刚过,就传来太子拿下了柳家兄妹。 这情况,是要拿柳家开刀啊?! 柳家的地位,便是在整个大燕的世家中,那也是排的上名号的。 在长州更是是长州世家之首,势力庞大,盘根错节的。 太子身居高位,又不是长州人,动了也就动了,自然不惧。 可他们这些本地官员得知这个意向后,如何不让他们心惊胆战? 众人纷纷拿眼去瞅杨荐,希望他开口,盯着众人的期盼,杨荐压力也很大的。 更别说,他之前一直在举荐柳家的嫡女接近太子,如今突然一朝转变,对方成了阶下囚。 这让他感觉摸不着头脑的同时,更是心神剧裂,不知这柳家兄妹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如果处理不好,那他届时,不定就是得罪了柳家,又被太子厌了,费力这么久,落得个两头不讨好下场,任谁也觉得心慌意乱。 他好不容易定住了神儿,试探着询问:“殿下……这长州柳家,到底不是一般世家,不知那柳家兄妹到底犯了什么事儿,若是不得称的话,柳家那边怕不是那般容易能压下去的……” 委婉的提醒,若是不太重要的把柄,那咱们还是算了吧。 “什么事?”赵景焕却笑了起来,扫眼看了看杜钟:“你们听听杜钟的话再说罢。” 杜钟收到提示,这才颔首,拉着张脸道:“柳家兄妹胆大妄为,竟敢在中秋节灯会上,合谋算计殿下!且意图玷污殿下的女人!被发现后,还拒不承认,反倒打一耙,将脏水全泼给了安王殿下!诸位,你们说说,仅凭这几样,他柳家是有没有那个胆子抗衡起来?” 他说着,抖出一张纸:“这是柳家兄妹写下的罪状,诸位若是不信,尽可瞧瞧。” 因为昨日事发后,赵景焕特地嘱咐严守口风,就是怕届时柳家收到消息做好打算。 也因此,杨荐等人根本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杜钟捉拿了两兄妹后,便立刻进行拷问,一开始,两兄妹还死鸭子嘴硬,什么都不肯说。 可落到杜钟手里,怕的就不是你骨头硬,你骨头越硬,他手段就越是众多。 结果没多久,柳霏霏到底是女子之身,受不了酷刑,倒罐子似的将这些日子来,各种算计的事情全都吐了个干净。 柳岩泽倒是嘴硬,多坚持了一段时间,可最后还是败下阵来。 兄妹俩最终认罪,写下了这白纸黑字和画押的认罪状。 也是因此,现在杜钟才会明明白白的告诉众人。 而诸位官员听了这话后,皆是目瞪口呆,毕竟他这甩出的事情,一件比一件严重,若真是如此,那届时柳家即便有天大的胆子,也只得任由他们盘削了! 他们尤自不信,一一接过那认罪状看了个清清楚楚,这才彻底相信了。 杨荐看完认罪状后,激动的面色通红,手舞足蹈:“好好好!有此白纸黑字在,那此番谋算,定万无一失了!” 赵景焕这才抬手压了压,众人立即噤声。 “既已有了缺口,接下来再选个几家,诸位便开始行动吧,官粮已是不多,时日颇紧,望诸位行动迅捷。” 杨荐立刻凛然回禀应是,又立刻说出了几个世家,他们身为本地官员,自然对各大世家的黑料掌管的清清楚楚。 本来如果不是选择以柳家开口,那自然会选择其他世家,而如今既然选择了柳家,那此刻自然又随机变动,选了与柳家亲厚的世家下手了。 毕竟,柳家届时都只能吃了闷亏,你们身为小弟还有什么敢说不的? 赵景焕听罢,欣然颔首同意了。 这正如他意,如今既然动了手,那届时少不得要杀个几家去的。 盘削柳家的同时,削弱柳家的势力,又迫使长州世家低了头,届时开仓放粮,一举四得! 而至于柳家兄妹…… 这两人虽做恶多端,可毕竟身份在那里,他如今也不宜将柳家逼得太狠。 吃些苦头没得说,可命,却还是要留下来的。 不过,即便如此,后来的柳岩泽也成了残废,相应的,柳霏霏也毁了容,致使二人性子越发古怪多端。 这些自是后话,此刻自是按下不表。 …… 苏沫儿醒来时,只觉浑身酸痛难忍,动一下,都感觉浑身骨头都好似散了架般的,忍不住轻轻哼唧了声。 候在外面的青釉闻听,立刻紧张的跑进来,掀开帘子扶起苏沫儿,笑道:“姑娘,你可算是醒来了。” “青釉?”苏沫儿愣了愣,不由回想起来,她记得自己明明是在太子这处的,仔细一看,也的确不是烟水阁:“你怎的在这里。” 青釉笑道:“姑娘,是殿下吩咐李公公叫奴婢过来伺候您的。” 苏沫儿听罢才明白过来,不禁想到昨夜,又羞又甜蜜,忙转开话题问:“几时了?殿下呢?怎的不见他。” 青釉道:“姑娘,还说呢,您这一觉,可是睡到正午了,殿下早早便起了去忙碌了。” 苏沫儿吃了惊:“殿下起这般早,我却睡得正午了?” 她脸上不由染上丝急色:“这怎么能行,要叫殿下得知,殿下该如何想我?” 说着,挣扎要起来。 青釉忙扶住她,劝慰道:“姑娘诶,您可放宽了心吧,是殿下特特儿吩咐的,叫奴婢们不要吵醒您,让您多睡会儿的呢。” …… …… 作者有话要说: 第40章的完整版,已发wb了~大家可以去看哦~ 第42章 苏沫儿闻听青釉的话, 心尖儿升起丝丝甜蜜,面颊也自然而然的红了。 她心想,自己终于成了殿下的女人了! 而太子, 也不负自己所望, 终究是个有心人, 不论日后他们二人走向如何, 至少如今她能尽情的享受他的温柔疼宠。 青釉见自家主子面色红晕,显然是害羞了, 便打趣儿道:“姑娘,既您醒了,那要不还是先起来洗漱一番罢?厨房一直给您备着热水,就等您醒了后沐浴呢,奴婢也是殿下特特叫过来伺候您的, 就怕您有些不方便。” 苏沫儿刚想应好,可转念就想到了昨夜的事情, 顿时面色更加羞怯了,她忙拢了拢被子裹紧自己,对青釉道:“你去帮我准备着罢,其余的, 我自己来就是了。” 青釉能从她漏出来的片许余光里瞧见她本欺霜赛雪的肌肤有着往日不见的异样, 顿时知晓了自家主子的心思。 她忙就偷偷一笑:“那好,婢子先去准备了。” 等到青釉离开后,苏沫儿才松了口气般,拿开挡住身子的被子, 瞧了瞧自己的身子。 只见往日洁白无瑕, 宛如雪玉的肌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红痕, 这些都是昨夜欢好时留下的痕迹,见证着他们二人彼此的疯狂沉溺。 她再是心有成算,可于房事上,也不过是少女罢了,留着这满身痕迹,自然觉得羞怯难以见人,却又对着满身痕迹感到心怀宽慰。 即便如此,可对着这些痕迹,越是扫上一眼,更觉得羞赧。 苏沫儿轻叫了声,倒头仰躺在床上,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几滚,面色越加羞红滚烫。 …… 定下了接下来的走向,事情自然就好办多了,赵景焕端了茶示意:“事不宜迟,诸位既然明白该怎么做了,那便尽快出手吧。” 见诸位还有什么准备说的,他放下茶,又添了句:“至于其他的,有杜钟从旁协助诸位,想来此便万无一失了。” 杨荐等人听罢,彻底放了心,起身叉手弯腰,大声回道:“殿下放下,臣等,必定不负殿下所托。” 赵景焕不动声色的颔首:“那我便在此,等候着诸位的好消息了。” 等到众人一一退出书房后,赵景焕眼一斜,扫了眼紧闭的窗户:“行了,人都走了,进来罢。” 话落,却无任何踪迹,赵景焕‘哼’的声,信手挥洒了一道劲力,直接将窗户撞开,赵景然面上的惊诧神情都未曾略过便尴尬的立在了那里。 赵景焕扫了眼:“三弟,如今你好歹也是个立了府的王爷,行事能不能稳重些?来便来了,正大光明进来就是,何必行那小人行径,还偷偷摸摸的听窗角儿?还杵着做什么,要我亲自请你进来?” “诶,别别别!”赵景然哈哈一笑,手臂把着窗沿,潇潇洒洒的一翻身便进了屋。 赵景焕见证,脸色一黑:“有门不入,偏要翻窗,真把自己当贼了?” “哪儿啊!”赵景然站定后马上苦着脸叫冤:“这有近道不走,我何必舍近求远绕一圈儿从门口进啊?再说了,这不也是因为是在皇兄你跟前嘛,自家兄弟,就不讲究那什么风度翩翩了。” 刚还说不讲究,下一刻他便拍了拍手,展开扇子风度翩翩的模样边走边道:“还有,皇兄可别误会啊,方才是见你在议事,便想着不好来打扰你,就站在窗外赏赏景儿罢了。” 他说到此处,‘嘿’的声,收起扇子朝外头一指,笑哈哈的:“你还别说皇兄,这都尉瞧着像是个不着调儿的,可这都尉府风光却是好的很啊,更别说你这定西楼了,建造的多好,四面山清水秀,雅致别趣,你说说,这狗官是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才能建造成这样一座府邸的?” 赵景焕眉头微皱:“这些用不着你来管,此番事了,自会敲打一番的。” “好好好!”赵景然举了举手做投降状,然后在他对面坐下,突然又凑近到太子跟前,笑嘿嘿的问:“咱不管那么多,也懒得管,不过,有件事儿,我可一定要问问皇兄。” 他挤眉弄眼的:“皇兄,是兄弟,你就老实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了啊?” 赵景焕闻听,一口茶差点儿没呛死,重重的放下,他脸色黑沉沉的:“胡闹!一天到晚净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有那心思,你能不能好好收敛收敛你性子,若不是如此,父皇何至于如今也不让你上朝议事?” 赵景然‘嗨’的摆摆手,满不在乎:“皇兄可别跟我念叨这些了,那些事情,我可最是头疼不过的。如今这样多好啊,游手好闲,赏花议景,谈情说爱,那才是人生啊!我能活的这样肆意,何必又苦哈哈的去朝堂上与别人争个你死我活?你也别跟我说什么以后,就我这样,以后便是有什么事儿,谁又能把我当个事?再说了,这不有皇兄你嘛,我这下半辈子,可就指望着皇兄你啰! 不过话说回来,皇兄你也是,如今老大不小了,有女人便有女人了呗,这是好事儿啊,你害羞个什么劲儿?” “行了!”赵景焕深知他性子,总是你说一句,他有千百句等着你,便也只能头疼的懒得去管了:“越说越上劲了。” 见他还想说什么,太子抢先开口打断他:“你也别给我顾左右而言他,说说罢,突然这无缘无故的就跑来这边,究竟是为了何事。”末了,又添了句:“别给我整些乌七八糟的借口,我还没那么好忽悠。” “哪儿啊……”赵景然别别扭扭的不肯说,梗着脖子不自然道:“还不允许我过来瞧瞧啊?江南风光多好,我来看看怎么了?只允许你来不允许我来不成?” “你说不说?”赵景焕根本不信他,只直直盯着他:“是不是又在京中闯祸了?” ‘嗨呀!’赵景然哈哈大笑:“还是皇兄了解我,不错,我又闯了祸,就那王相家的小愣子,活得不耐烦了,敢跟我上惊妍楼抢姑娘,我可不过眼,和他打了架,哪儿知道他这么不经打,被我给打折了腿,我害怕呀,这不,跑来投靠皇兄了。” 赵景焕听罢,点了点头:“看来不是闯了祸,说罢,到底什么事?” “皇兄!”赵景然一唬:“我都说是闯了祸,你还不信?” 太子斜睨一眼:“当我傻还是你傻?真闯了祸,你还现在这模样?不过就你这脑子,也就你傻了,我不过稍微诈你一句,连个谎都不会圆。” 说着,脸色严肃下来:“再不说什么事,别怪我不客气。” 见他似是动了真格,赵景然别别扭扭了下,这才气馁道:“好吧,我就知道,肯定瞒不过皇兄。” 他顿了顿,才吐出个名字来:“贤妃。” 赵景焕眼眸闪了闪,知道定有后续,便听赵景然继续道:“宫中探子递出消息,说是贤妃这次联合老四他们,准备在你回程都路上进行刺杀,我知晓你当初南下时心急,因此身边怕有疏漏,所以特地赶了过来。” 说着,撇撇嘴:“本来没想说的,免得你又要操心……” 赵景焕不由笑了笑:“你有心了,不过此事,我倒也不是没有预料到。” 太子与赵景然一母同胞,不过两人母亲,也就是大燕皇后早逝,这么多年来,后位空悬已久,而宫中如今就以贤妃一家独大,后位自然是她眼中所有物。 同理,贤妃所出四子,如今大燕的瑜王赵景松,也早就觊觎这赵景焕身下这太子之位许久。 说到这里,倒也不禁令赵景焕想起了前世,前世他领兵出战,皇城内父皇因听信谗人佞言,其中就少不了贤妃母子在其中运作。 后来京中作乱,贤妃母子想趁机登高而上,最终却被一直毫不起眼的安王赵景然领着三万禁军破了功。 虽是这一战,贤妃母子的打算落了空,可赵景然却也终究不敌对方兵力,最终被万箭齐夭身亡。 想到此处,他不禁觉得好笑至极。 他们兄弟两个,一心一意为了大燕先后身死,贤妃那等人却只计较着眼前得失,竟联合外人捣乱大燕,最终分崩离析…… 前尘往事种种一一浮现而过,他看着跟前的赵景然,不由叹了口气。 虽然知道,自家弟弟看似放荡不羁,可实则比谁都要尽职守则。 这辈子,他本想督促着他表里如一,多少掌握实权,也好在最后有自保之力。 不过,终究也只是想想罢了。 他即不愿,那且随他去罢,这辈子,他也会好好护着他,任他逍遥快活一生的。 他笑道:“行了,此事我知晓了,你就放宽心罢,他们想要我的命,也需看有没有那个机会。” 说着,他深邃的眸底闪过片片寒光。 见自家皇兄好似真有主意,赵景然便也松了口气。 这时,有内侍进来,在赵景焕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他眉目微动。 赵景然瞧出来,笑嘻嘻告辞:“看来皇兄有事,那我就先走啰。” …… …… 作者有话要说: 都尉府篇马上结束了,女主开启上京副本~ 今天跟男朋友分手了,感觉……居然说不上来,可能早就有这种预料了吧,分手了居然一点也不奇怪了,哈哈哈,大家晚安~ 第43章 “姑娘。”青釉进来唤苏沫儿:“水已经打好了, 可以沐浴了。” 苏沫儿应了声,这才裹的严严实实的出来,青釉见状, 有些担忧的询问道:“姑娘, 真不要奴婢伺候您沐浴吗?” “不用。”她一想到自己浑身的痕迹, 哪儿好意思在别人跟前露出来, 赶紧就摇摇头:“你放心就是,我往日没来都尉府时, 在家也没人伺候,不也一样过来了么。” 青釉无法,只得颔首:“那好,姑娘,婢子在外守着, 您要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唤奴婢一声就行。” 苏沫儿笑着应是, 等到青釉退出去后才松了口气,然后独自褪了衣裳,迈入了浴桶中。 …… 青釉出来后,轻手轻脚的将门准备带上, 却见赵景焕身影翩然而至, 她吓了跳,刚想行礼,就见太子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悄声问了句:“人呢?” 青釉自然知晓指的是谁, 一时紧张的很, 也没有想的那般全面,忙就道:“姑娘在屋内, 叫我先出来了。” 赵景焕闻言,颔首点头:“在门外候着吧。” 话落,迈步入了房中,身后跟着的李公公见状,立刻在一旁站定,见青釉还站那儿,不由轻斥了声:“你这小丫头,愣了吧唧的做什么,还不快把门儿给关上。” “哦哦哦……”青釉这才反应过来,待将门轻手轻脚的关上后,李公公望了眼内里,悄声问她:“你家主子在屋内做什么呢?” 青釉愣了愣,猛的回想过来,不禁色变:“糟了!” 李公公也吓了跳:“怎么了?” 青釉道:“我家姑娘在里面沐浴呢……” 听是这事儿,李公公松了口气:“你稳重点儿,一点点事就大惊小怪的,像个什么样子!” 青釉红着脸,有些焦急:“可我家姑娘害羞,连我都不要伺候,殿下一个男子进去了……” “说你笨还真蠢上了!”李公公不禁翻了个白眼儿:“你跟殿下,那能一样吗?殿下是谁?如今人间两个都有了肌肤之亲,哪儿还在意这些个。” 这么一说,好像也是哦…… 青釉迷迷糊糊的想着。 …… 赵景焕入了房间,见屋内静悄悄的,一时也颇为奇怪。 可转到里间后,才听见有水声传来,他径直便朝那边走去。 苏沫儿听见脚步声,还以为是青釉去而复返,不禁道:“我不是吩咐了吗,你这外守着便是,我自己沐浴就好。” 一扭头,正好和刚转过来的赵景焕打了个照面,两人微微一呆,随即不约而同的惊了一下。 赵景焕赶紧转过身去:“抱歉,我不知道你在沐浴……” 苏沫儿整个人缩在水里,只露出一个脑袋,结结巴巴的望着他的背影:“殿……殿下,您怎么过来了……” 赵景焕道:“我听闻你起了,便来看看你,倒是不曾想,闹了这么个误会。” 苏沫儿羞红了脸:“没,没有,殿下不必自责,是奴家大惊小怪了。” 赵景焕咳嗽了声:“你怎的独自沐浴,也不要侍婢伺候着?” 苏沫儿声音更低了些:“奴家……奴家不好意思。” 她这话一说,赵景焕脑海里顿时想起方才匆匆一瞥间,注意到的她身上那些痕迹。 不用说,他也知晓是怎么回事,一时间,他有些愧疚:“抱歉,昨夜的事……” “殿下千万别说抱歉。”苏沫儿生怕他说出什么只是个误会的话,害怕他说出来的话让自己心碎,接受不了,是以壮着胆子打断了他:“一切都是奴家自愿的,殿下什么错都没有。” 说完,她紧紧的盯着赵景焕背影,心下忐忑不安。 不知道这样的话,他还会不会说什么只是个误会? 她这里,却完全是误会了赵景焕,他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是真心实意的感到愧疚而已。 毕竟,昨夜与他们双方,都是第一次,经验不足,体验感肯定就差了很多,这让他觉得很对不起苏沫儿。 他其实知道,初夜的时候,应该温柔体贴…… 可他昨夜那样的情况下,就像是着了魔,完完全全沉溺在那种愉悦的感觉之中,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其他的。 他听见苏沫儿这话,顿了顿,好一会儿子才试探着问:“你若不介意,我帮你……” “不!不!”苏沫儿一听,顿时更加慌张,又羞又急:“殿下……殿下别误会,奴家的意思是说,奴家自己也可以的,殿下千尊万贵,又日理万机,怎么能因奴家这点小事多虑呢……” 越往后说,她说的便越顺畅,声音也就越柔和起来:“再说了,奴家马上就沐浴完了,殿下还是请在外等着罢,奴家忙完便去寻殿下请安。” 赵景焕闻听,心里也松了口气。 方才说出那话,他自己也觉得鬼使神差,脑子里净是想着昨夜与苏沫儿水乳交融的画面,以及那阵阵云里雾里的感觉,只是想一想,就让他浑身燥热不已。 若真是如了自己那话过去,他觉得自己很难能把持住,届时若真成了白日宣yin的事情,那该何等荒唐。 苏沫儿这话说完,他便也就不再坚持,轻轻咳嗽了声:“那好,我先出去了。”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后,苏沫儿一整颗紧紧吊起来的心才落了回去。 “还好,还好……”她喃喃念叨了两句,想到刚刚那副画面,就不由又惊又喜的想要叫出声来,最终也只能生生忍着双手撺拳,激动的扭动着身子,将红彤彤的脸颊全埋在温热的水中发出无声尖叫。 因想着赵景焕还在外面等着,她也加快了速度,很快清洗完毕,又唤了青釉进来替自己绞干头发,抹膏子,更衣梳妆,这才出去找太子。 李公公以在外候着,见了她笑的比往日更加热情的上前:“苏姑娘快虽奴才来吧,殿下等着呢。” “有劳李公公了。”苏沫儿可不好在他跟前拿架子,对待他的态度一如往常,不因自己侍了寝而变得更高高在上几分,也不曾更热情几分。 如此态度,更是让李公公在心下暗暗点头,称赞不已。 等再次见到赵景焕,苏沫儿赶紧上前见礼:“奴家给殿下请安。” “来了。”见她到了,赵景焕神色如常:“坐吧,可用了膳?” 苏沫儿刚坐下,便听闻他这样问,忙就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奴家贪睡,才起身不久。” “那正好。”太子对着李公公示意:“既如此,便同我一起用膳。” 苏沫儿一听,立刻就明白过来了什么。 自己刚起身,太子就赶了过来,还特意与自己一同用膳,这般良苦用心,让她不觉心底升起丝丝甜蜜。 可紧接着,她想到了上次同赵景焕用膳的场景,不由就觉得头疼起来。 只是,还不等她想好说辞拒绝,李公公已拍了拍手,侍婢们就已乘着美味佳肴鱼贯而入。 等到菜色一一布上桌后,苏沫儿拒绝的话,更是说不出来了。 但因,桌面上布满的各样菜色,大部分都是她爱吃的。 这些东西,若不是特意用心吩咐下去准备的,她都不信。 无奈之下,只得同太子一起用膳,只是她昨夜劳累,今日又起的晚,是以胃口并不怎么好,吃的也就特别少。 赵景焕自然可出来了,不由问了句:“怎么?不和你口味?” 苏沫儿忙道不是,却又喏喏怯怯的不好说什么。 太子扫了眼,不觉顿了顿,脑子里一思,便放下牙箸,亲手盛了碗菜粥递给苏沫儿:“你未用早膳,想来腹中难受,既如此,便不要勉强自己,用点儿粥。”又将咸菜酸菜推过去:“再用些这个开开胃,想来会好很多。” 苏沫儿一听,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头感动不已。 望了眼赵景焕:“殿下……” 赵景焕敲了敲桌面:“先吃。” “……”苏沫儿无奈打住。 两人便就如此用完膳,然后在侍婢的伺候下漱了口。 赵景焕这才睨了眼苏沫儿:“不错,比上次吃的要多一点。” 苏沫儿红了脸,小声奉承:“是殿下这里的膳食好吃。” 赵景焕若有似无的扬了扬唇,转瞬即逝,而后转眸紧盯着苏沫儿:“今日我来找你,实则是有件事想要问你。” 见他这模样,颇有些严肃,苏沫儿也不禁紧张起来,轻轻颔首:“殿下你说,奴家听着。” 赵景焕默了默,才道:“如今你我既已有了肌肤之亲,那我且问你一句,你认真回我,可愿跟了我,他日随我一同回上京,从此以后,成为我的女人?” 苏沫儿听见这话,不由怔愣了片刻,好半响后,才回过神来。 长久以来的心愿,一朝达成后,居然让她有些许如梦初醒,有那么丝许不真实的感觉。 她下意识的问了句:“殿下……您,您说的是真的吗?” 赵景焕扬眉:“你觉得我像是在跟你说笑?” “不不不!”苏沫儿这才觉得有了真实的感觉,那种兴奋,激动,长久以来吊着的一口气,终于落回到了肚子里似的,就像是溺水的人,突然得救般浑身无力,她身子不由自主的松懈了些许,眼眶顿时就红了起来,不住的颔首点头,说:“殿下,愿意,奴家愿意!” …… ……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44章 虽然对于苏沫儿来说, 在她对太子对了解中,自己既然和太子产生了那种关系,太子就绝对不会是那种没有担当的人。 可即便有所猜测, 终究也没有彻底听见他亲口所言来的真实。 她之前一直也在想着, 即便太子真有可能留下自己, 不定也是在最后关头才会下决定, 而在此之前的这段时日里,自己就还是只能战战兢兢, 努力的使尽解数去讨的他欢喜。 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得了这样一个确切的结果。 许是惊喜来的太过突然,她无措间心里的那种茫然感令她不觉红了眼眶。 哪怕坚定的说出愿意这句话,也显得那般虚浮无力。 也因此,导致赵景焕闻听这话后, 不由产生了丝许疑惑,见她那红彤彤的眼眶, 轻轻瞥一眼,便显柔媚动人,楚楚可怜,让他不自觉轻叹了声。 “即愿意, 那又哭什么?”他语气尽量放平和了的讲:“在我跟前, 你不用顾忌那许多,愿意就是愿意,不愿离开就是不愿,即便如此, 我也不会强迫你。若你真不愿离开, 那届时,我会派人在此处为你修建一座庄园, 任你处置。” 对赵景焕来说,若苏沫儿真是不愿跟随自己离开的话,他无疑是很失望的。 毕竟,不管怎么说,苏沫儿于他所言,意义是不一样的。 不仅仅是第一个真正关系上的女人,更是他第一个动心的女人。 可在此之外,他也是很注重尊重一个人自己的所思所想。 若她真不愿意,他不会勉强。 只会尽力在其余的地方对她进行补偿。 可怜初次春心萌动的太子殿下,根本就不了解女人,更不懂得谈情说爱为何物……就这般阴差阳错的误会了。 苏沫儿听闻这话,却是下了一大跳,忙道没有:“奴家不是那个意思,殿下别误会,奴家是……” 她说的着急了点儿,不由被自己的唾沫呛了下,憋的脸红脖子粗的。 赵景焕见状,却不由自主的想歪了,顿时想到了先前扫见她身上的那些痕迹,以及昨天夜里苏沫儿颇有些痛苦的呻/吟…… 顿时,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是猜到了什么原因,不由下意识的握了握拳,言语动作都充满了不自然起来:“可……是因为,昨天夜里,让你太难受了……” 这话刚说完,他自己都觉得满是别扭和尴尬,轻轻以拳抵唇的咳嗽了两声。 而刚刚平复下来的苏沫儿听罢,更是惊诧的瞪大了盈盈水眸,下意识的惊呼出声:“殿下……” 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激烈了,她赶紧收敛了语气:“您,您怎么能那样想呢!” 说起这个,对于两个初经人事的男女来说,真的是尴尬都要化成实质了。 苏沫儿脸上刚刚下去的憋红脸色,顿时又因羞怯再次染上满脸,连耳朵都明显能看出来害羞。 不过,如此一来,倒是让两人从先前那番正经严肃的话题气氛中抽离出来:“殿下,您千万别多想,奴家只是因为一时间太高兴了,高兴奴家终于如愿以偿,成了殿下的女人,所以,奴家不是别的意思,只是高兴而已。” 这话一说,让赵景焕愣了愣,随即有些狐疑的可了她一眼,见她神色羞赧不似作假,顿时也松了口气。 他放下心,忘了眼苏沫儿,默了默,有些笨拙却霸道的将她拉扯到了自己跟前坐定,然后抬起手,细心温柔的替她抹去溢出来的泪痕。 “即是高兴,那就别哭。哭得多了,对眼睛不好。” “好。”苏沫儿被他的温柔打动,泪中水光反而更多,咽哽的颔首:“奴家多谢殿下关怀,日后定然会好生注意的。” 只是嘴里这样说,终究还是忍不住掉泪。 终究,这么久以来的苦心盘算,和付出,得到了意想之中的回报。 赵景焕见状,虽然知晓她不是难受的,可还是不由自主的感觉到心疼。 他心中微紧,被她这副盈盈动人的模样反而勾起丝丝不可抑制的兴致,可想到昨夜她的情况,心知她定然短时间再难以承受,便只能强自忍着,然后闭上眼凑过去,轻轻替她温干泪痕。 最终,以唇抵住她光洁饱满的额头,道:“罢了,今日且让你哭这最后一次。你放心,既然你决定跟在我身边,做我的女人。日后,在我身边,我定会好生护着你,不会让你再受一丝丝的伤害。你也要答应我,往后不要哭了,即便是高兴也不成,如何?” 此刻苏沫儿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只有依靠在他温暖宽阔的怀中异常安心的感觉。 她瓮声瓮气的‘嗯’了声,心底甜丝丝的:“奴家答应殿下,日后每日都会开开心心的。” “那便好。”他收紧了胳膊,搂紧了她:“别说话,就这样待会儿吧。” 苏沫儿自然求之不得,就这般腻歪在他怀中。 旁边的李公公早在两人互动前,就已轻悄悄的带人退了出去。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二人互相依存,屋外有炎炎烈日,微风拂过竹林的沙沙声,阴影处喳喳的蝉鸣声,更显屋内寂静,好似整个天地,都只剩下了他们二人一般。 好一会儿,赵景焕的声音才再次在她的耳畔响起,声音平静道:“赈灾之事,今日过后,想来无须多久便该成埃落定,一切旦成定局,启程回京的日子也就到了。” “既然你已下定决心随我上京,那也该是时候收整一下行囊,为上京做准备了。”他说着,轻轻退开一点,望着苏沫儿询问道:“接下来也没几日光景,你是搬来定西楼与我同住还是继续住在烟水阁?” 苏沫儿闻听,不由的顿了顿。 要她自己本心来说,自然是搬来定西楼与太子同住最好不过了。 一来,可以加强二人之间的关系,二来,也好为接下来做打算。 只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有些多余。 如今她已得了准信,只要不出什么颠覆性的可能,那自己随太子回京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自己也就没必要还在这么几日巴巴儿的缠着他。 尤其是,沅娘曾教过她一个道理,想要保持亲密无间的关系,不一定非的要时时刻刻的纠缠在一起,那样的话,很有可能起到反作用。 有时候,适当的远离,带着些许的神秘与距离感的话,反而更能增加两人之间的感情。 这一点,她是深以为然。 她是在乡下长大的,见多了那许多夫妻婚前恩恩爱爱,成亲后便为了各种事情争吵不断的场面。 再个就是,若真的搬了过来,那少不得要日日跟在太子身边,夜里侍寝……自然也是在正常不过了。 虽然她知晓,想要固宠,侍寝是绝不可少的手段,可若接下来的时日日日如此,那她可真的就受不了啊。 毕竟初夜的事情,并没有给她留下什么还印象。 如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更是想不得殿下那状若野兽的狂野…… 脑海里一想,就觉得浑身难受,又羞又恼。 心里的想法,自然而然的反应到了身体以及脸上。 赵景焕明显的看见她听见这个提议后,感觉到了她身体的僵硬感,以及脸上的红晕。 几乎不用苏沫儿明言,他就已经明白大概是什么原因了。 他心里一时也有些阴沉…… 就听苏沫儿道:“殿下……奴家,奴家还是住在烟水阁罢?毕竟也没有几日光景了,奴家与烟水阁诸位姐妹这段时日来相处也算是不错,互相之间也有些许感情。此番一别,他日也不知晓还有没有可能再见。既如此,奴家便想着,不若趁这个机会,与诸位姐妹好好道别。” 赵景焕心知她这话半真半假,却也只能咬紧腮帮子,面上不动声色的应了:“如此也好,你既做了决定,那就这样吧。” 苏沫儿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奴家多谢殿下宽宥。” …… 随即,两人简单又说了些话,苏沫儿便告辞了。 直到退出来,苏沫儿整个紧绷的身体才彻底的松懈了些。 她不由回望了一眼,心下暗叹:虽然自己这个决定有些不妥,可如今的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继续面对接下来可能面对的场景。 还是趁此机会,去询问有些沅姑姑,不定她会有办法解决这种事情。 而这时李公公迎了上来,对她的态度无疑又热情了些:“恭喜苏姑娘,贺喜苏姑娘了,想来,再过不久,苏姑娘便该有个名号了。” 提起这个,苏沫儿也略有些高兴,虽然太子因为目前的情况,还不可能给自己一个正式的名分,可就如同李公公所言,这也就是迟早的事情了。 只不过,她还是压抑着兴奋,规规矩矩的福礼:“那就借李公公吉言了,只是,奴家能有今日,也多是亏了李公公照拂,往后,还望李公公可莫要与奴家生疏了才是。” 李公公听罢,顿时心底舒舒服服的笑了,连称哪里哪里,不会不会。 两人寒暄了几句,苏沫儿称:“殿下在内等着公公呢。” 李公公这才‘哎呦’一声:“那奴才且先去了,下次在于苏姑娘说话儿。” 苏沫儿笑着颔首:“公公自去,殿下要紧,不必管奴家的。” …… 李公公入内后,就见自家主子脸色有些不好,他心里纳罕的紧,难不成是两人闹什么别扭了?可瞧着苏沫儿的模样,又不像是啊。 他隐隐约约,有些忐忑的唤了声‘殿下。’ 刚开口,就见太子转过脸来盯着他好一会儿,直到盯的他差点儿受不了了,才见自家主子脸色有些不自然的道了句:“你得空了,去帮我找几本秘书来瞧瞧。” …… ……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猜到是啥书了吗哈哈哈哈 第45章 李公公‘啊’的声, 差点儿没反应过来。 直到被赵景焕黑漆漆的深幽目光盯得满身鸡皮疙瘩,才意识到,自家主子可不是在开玩笑。 顿时间, 他只觉得自己被雷劈中了一样, 在自己心中那样完美的主子, 如今到了男女的事情上, 居然生涩到了要看图行事的地步了吗?! 不过,他可不敢多言, 毕竟太子的目光和神色不怎么好,深怕自己再表现迟疑一点点,都会大祸临头的李公公很明智的应下,然后火烧屁股般的溜走了。 直到后来,太子拿着李公公私下里找来的那些春宫图以及讲解图文, 尴尬的看了好多次。 每次看一眼,良好的教养都让他忍不住黑着脸甩开, 可最后想到和苏沫儿要长长久久的相处下去,那房事上必不可少,要是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只怕也不是个事儿。 毕竟, 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 没开荤前还好说,可如今既开了荤,那就不可能真的在有了女人的情况下还如往日那般清心寡欲。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此刻自是按下不表。 …… 苏沫儿度过了惊心动魄的一晚, 又彻底确定了和太子的关系,心情自然是好的不得了。 等到她回烟水阁后, 那些舞姬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个个都在院子里或坐或站聚着说话。 唯一不同的是,若是往日苏沫儿得了和太子亲密的一丁点儿好处再回到烟水阁的话,等待她的绝对少不了以柳霏霏领头的冷嘲热讽。 可如今,见了她的身影,远远儿的就有人惊呼起来,然后提着裙摆迎过来,脸上全是堆砌着讨好谄媚的笑:“苏姑娘回来啦!” 一个个虚情假意的关心着:“苏姑娘昨儿吓坏了吧?我早就知道柳霏霏那个人心思恶毒,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胆大包天,居然敢在殿下面前明目张胆的算计你!真是太可恶了!” 然后引起一堆附和‘是啊是啊,太可恶了’的言论。 苏沫儿瞧着这幕,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连往日要在他们面前争脸的心思也淡了下来。 当然,她也明白,这些人如今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如今柳霏霏倒了台,在这满烟水阁内,已经没有人是自己的劲敌了,他们自然也没有了对抗她的勇气,既然如此,那就只有跟着讨好了。 说不定讨好了自己,一个开心了,跟着她还能得到太子的看重。 不过他们也不想想,苏沫儿凭什么会把他们带给太子,好来分薄自己的宠爱? 她笑了笑,泰然的和众人寒暄着。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人或明或暗的打探着:“苏姑娘昨儿在殿下定西楼那边可是侍寝了?” 苏沫儿对此,只能笑而不语的面对。 恰在此时,李玲儿挤开他们,来到苏沫儿身边,拉着她就走:“哎呀,苏姐姐,快走快走,他们真是烦死了!” 因为大部分人都在苏沫儿的含蓄表达中进行了浮想联翩的想象,又怕过多的巴结反而惹得她厌恶,是以李玲儿很顺利的将她从这堆人中拉出来了。 李玲儿也很是八卦,远离了人群,才问苏沫儿:“苏姐姐,如今,你跟殿下是不是,是不是……” 到底是未经人事的少女,提起那事好奇又羞涩,在嘴里裹连不清的嚼了几番,涨红了脸都没有问出来。 若是别的舞姬,苏沫儿自然是懒得回答了,毕竟如今她没了劲敌相争,也无需担忧在太子身份的身份,自然也就不需要加强别人自己在太子心中地位的印象。 李玲儿就不同了,两人没有利益相争,交情也是从微末就有的,自然也忍不住与她分享。 她红着脸点点头,轻轻的‘嗯’了声。 李玲儿见状,顿时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羞涩的,‘啊啊啊啊’的叫了好几声,手舞足蹈的,满脸通红说:“真是太好了!苏姐姐,总算是不枉费你这么多时日来的辛苦经营了。” 苏沫儿闻言,也有些感慨的叹了声:“是啊!想想在这些日子来的事情,还恍如昨日,真是……” 她好笑的摇摇头。 李玲儿抱着她的手臂撒娇:“哎呀!苏姐姐,你总算是如愿以偿了嘛!不过,苏姐姐,你跟太子那个……那个的时候,感觉怎么样呀……” 可能是放开来了些,问这话的时候,她虽然还是不好意思,可比先前要自在的多了,好奇也是很浓厚的。 苏沫儿也很理解,相信不论男女,在未曾经历那种事情之前,想必对那事,都是抱着很好奇又畏惧的感觉,便是她自己,在此之前,也是如此。 不过对于她来说,那事的记忆到目前为止还真没有什么好回忆的,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因为害怕接下来几日可能还会继续和太子进行房事而决定不搬过去定西楼住了。 她有些难言的支吾道:“就……就一般吧……” 李玲儿也是很伶俐的人儿,一见她这个样子,大概就清楚了,估摸着是没什么好说的,顿时,不由害怕的缩了缩脖子,也不想再说了。 忙就转了话题,问:“不管怎么说,苏姐姐,如今你是太子的女人了,想必殿下也该对你有些交代了吧。” 这话也只能他们私下里说说,明面上是不敢和别人碎嘴的,否则传出去,那就是大不敬。 对于李玲儿的知趣转话题苏沫儿明显松了口气:“对,殿下已经对我说了,要我跟他回返上京。至于身份……” 她苦笑了一下:“我毕竟家世不高,即便跟太子去了上京,估计也不会太高。不过,即便如此,我也满足了。” 不提和太子房事上的事情,对于太子的其他,她很是满意的,甜蜜的笑了笑:“殿下是个很好的男人,对我也很好,我想,即便到时候我身份不高,在殿下身边,也会幸福的。” 李玲儿闻听,适时的表达了羡慕:“等到离开都尉府后,也不知道我和那人的亲事……” 她摇摇头,情绪有些低落。 苏沫儿也清楚,不管怎么说,也是入府伺候过太子的,即便没有真个侍寝,甚至连面也没见到过,可标签在身上是已经打上了,届时回去,这亲事好不好说,还真就不清楚了。 对此,她也是无法,只能劝慰她:“太子不是那样的人,定会为大家找好退路的。” 李玲儿也笑了笑,甩脱了刚刚的低落情绪,又生龙活虎起来,愤恨又好奇:“说起来,苏姐姐知道柳霏霏他们是什么下场吗?” 苏沫儿摇摇头:“这我却不知了……” 虽然她也挺想知道柳家兄妹的下场,可这事的确超出她所知的范围。 不过想想,肯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尤其是,她不是傻子,自然清楚太子他们在这件事情上,更是有利可图,不定柳家就会因为柳家兄妹这件事情大大受损。 苏沫儿所料不错,在都尉杨荐等人押着柳家兄妹去长州柳府甩下兄妹俩的认罪状后,柳家基本没有怎么挣扎,就老老实实的接受了整治。 毕竟,即便他们真想反抗,可有杜钟带领着的侍卫凶神恶煞的站在一旁盯着,他们也毫无反抗的心思。 再说了,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也的确不太可能有反抗的底气。 柳家虽是排的上号的世家,可终究远离上京,如今也并没有如前世那般,划拉起世家联盟,甚至还有个反叛军在跟前当傀儡,就这样光秃秃的冲上去跟皇权对抗,那就真的是找死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认罪了。 而随着柳家认罪后,其他的几个世家皆被杨荐等人找出来的各种黑状捉拿。 他们可就没柳家那么好运了,柳家毕竟是庞然大物,即便动,也不可能到达抄家灭族的地步。 这些世家基本上就是此番的替罪羔羊,纷纷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昔日还煊赫的世家,转眼就成昨日黄花。 虽然柳家并没有因此事而受到太大牵连,可实际上,因为被定罪的世家都是柳党,加上柳家流出来表示诚意的好处,还是让柳家在此番与太子的对抗中元气大伤。 更不要说,柳家嫡系仅有的一对子孙辈柳霏霏柳岩泽兄妹,基本上算是废了。 苏沫儿得知这个消息时,也不过是三日后。 她愣了好一会儿,随即不由感慨了声:“总是家大业大,一旦和皇权对上,还不是一朝落败。” 虽然柳家远远算不上败落,可元气大伤的柳家想要恢复往日容光,没有个几十年,怕是难了。 想到此,她也有些畅快的出了口气。 曾经柳岩泽兄妹一直成为她头顶阴云,心头大石的原因是什么,还不是柳家! 如今柳家这样了,他们两人日后还能逞什么威风? 她不仅很是感谢太子,真心实意的感谢,虽然知道这只是他计谋中的一策,可还是令她感激。 柳家的败落,不仅仅是为她出了口气,更是为往日那许许多多的被柳家欺压的穷苦百姓的公道,以及日后无数个可能会被柳家欺压的人的制止。 …… ……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11点后还有一更~ 第46章 柳家的事情解决之后, 赈灾的情况顿时就好了起来,灾情也逐渐缓解趋于平静。 而时间呼呼而过,此时已是到了九月了, 苏沫儿越来越能感受到, 即将启程上京的日子, 也快到了。 果然, 这日,李公公前来寻她:“苏姑娘, 殿下今儿好不容易忙完,得空回了定西楼,叫奴才过来传唤你去陪同用膳呢。” 苏沫儿闻言,心里微微一动,笑吟吟的道:“多谢李公公, 我收拾一下,这便过去。” 她知道, 这次过去,应该就是最后的嘱咐交代了。 其实她自从上次和太子谈过后,后面基本上都已经将这便的事情处理好了,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需要继续准备的。 不过这些时日来, 的确是没和太子见面, 她心里竟也有那么丝丝想念起来。 等到了定西楼后,果然看见太子已经坐着在等她了,见她来了,微微扬唇, 道了声‘坐’。 苏沫儿道了谢, 坐在太子身旁,然后看着菜肴一道道上来。 而这次的菜肴根据月份的变化, 又有所不同,不过不变的,还是大半都是自己喜爱吃的。 她见状,自然知道这是太子在迁就自己,心里不由自主的升起丝丝甜蜜和一丝丝的小得意。 看,殿下果然还是很在意我的。 两人吃过饭后,赵景焕提议:“陪我出去走走?” 苏沫儿自然求之不得,颔首应了。 赵景焕见状,便在前面迈步,苏沫儿赶忙跟在他身后。 不过太子走了几步后,却又突然停了下来,迫使苏沫儿也不得不停下来,仰头望着他,略有些疑惑:“殿下,怎么了?” 赵景焕低垂着眼眸,深幽的眸子望不见底,却能看见他的认真。 他仔细的看了看苏沫儿,然后视线转移到自己的手,随即在苏沫儿惊讶的目光中,自然而然的垂下,牵起了她的手:“走吧。” 苏沫儿顿时就羞红了脸,忙跟在他的身边,不过幸好,许是为了照顾她,他的步子特意的放慢了下来,让她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因为太子的某些缘故,此次两人并没有走远,而是就在定西楼前转了转,最后停在了定西楼内的一处八角亭内。 苏沫儿以为到了此地停下,太子会放开自己的手了,可没想到,他还是紧紧的握着,口中也淡淡的说道:“如今灾情已稳,我在南边已耽搁了些许时日了,想来不日就该启程回京。”说到这里,他扭头,垂眸望着苏沫儿:“在离开长州前,你可还有什么未尽的心愿。” 跟太子相处的久了,就特别能感受到,在他平静冷漠的面孔下,其实是颗炽热的心。 许多时候,他的关切与照顾不动声色,让人如沐春风。 也许,如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却还能保持着这样一颗热忱之心的天之骄子,才是真正能担当的起未来的一国之君吧? 她脑子里的思绪被赵景焕疑惑的一声‘嗯?’打破,她不由羞怯了番,忙道:“多谢殿下关怀……” 她顿了顿,下意识的思虑起来,暗道:如今眼看是回程在即,太子如此一问,可能的确是有关心自己的缘故,可会不会在这其中,其实也有可能,是夹杂了一番试探的呢?试探自己这个人,究竟是不是适合呆在他身边的女人? 如此一想,她不免犹豫了片刻,怕自己若真说了有什么要求,会惹得此事产生什么变化? 是以,只片刻之间,她立马做出选择,温柔甜腻的笑起来:“不过奴家并无什么未尽的心愿了,能跟随在殿下身侧,就已是奴家最大的幸运。” 这话说完,又怕令太子觉得自己好似太过冷血,像是个为了荣华富贵,就什么都不顾的女人,忙又添了句:“奴家唯一的遗憾,也只是家人而已。不过在前段时间,奴家已和家中父母等写了家书阐明了一切,家中也回了家书来,告知我家中一切安好,无须挂怀,要奴家跟随在殿下身侧,勿要小心谨慎,一切以好生伺候殿下为要。” 赵景焕闻听,半响没有作声,苏沫儿见状,不由有些忐忑。 不过好在,没一会儿,就听闻太子轻轻的‘嗯’了声:“如此便好。” 苏沫儿闻言,不由的松了口气。 恰时,一阵晚风袭来,寒意入骨,苏沫儿穿的却有些单薄,不自觉打了个颤儿。 赵景焕察觉道,立即将身后的披风解下,披在了她的身上。 “殿下……”苏沫儿微惊,忙要拒绝:“这怎么行,您……” “我是男人。”赵景焕却略显霸道的打断她:“穿上。” 见状,苏沫儿无奈之下,又带着异样的心情,羞红着脸捏着披风一角,柔声道谢。 随即,两人就站在亭内看着此处风景,而赵景焕站在苏沫儿旁侧时望了她眼,随即略略感受了片刻,便不动声色的移动着脚步,替苏沫儿挡住了吹过来的寒风。 苏沫儿对此,却毫无察觉。 此刻已是酉时,秋日的太阳下沉的快,现在已是在天边半遮半掩,那灿灿霞光便染得漫天绚烂,天地尽是光霞蔼蔼。 “好美!”苏沫儿望着这幅场景,不由自主的感叹了句,随即又偏着头,略带憧憬又天真的问赵景焕:“殿下,到了上京,可也有这般景色?” 她这问话,不由令赵景焕赶到好笑,唇角微微扬了扬,看了眼天边,才道:“想要看什么样的风景,那只有你去到她所处的地方。” 这话说的,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苏沫儿似懂非懂,随即也懒得去管了,只望着天边发出从心底的笑来:“殿下,等到了上京,如果有机会,您可不可以再陪奴家也去看这样的落日?” 她转首,抬眼湿濡的盯着他,眸中写满了期待憧憬与祈求。 赵景焕见状,心中坚硬的防线便不自觉间柔软成了一片。 他垂眸回望着她,眸中写满了不可名状的宠溺,低低的点了点头,应道:“好。” 话落,他垂下头,快速靠近她,在最后却又温柔的落下了一吻,噙住了她因惊诧而微张的朱唇。 ……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可以说是很甜了!晚安~可怜的我,才从公司下班~ 第47章 苏沫儿不禁愣神, 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她的脸瞬时就通红起来,却奇异的没有想要退开。 反而, 她轻颤着眼睫, 生涩的张开嘴, 轻轻的配合着他的流转。 赵景焕察觉到了她的配合, 眸如点漆的黑眸瞬间闪亮幽远如天际的星辰,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 他轻轻闭上眼,已下意识的按照多日来看过的那些书本上的技巧去勾勒着…… 她的唇瓣柔软而温暖,仿似晨间的花露般诱人深入,他一开始的动作有些许的生涩,可很快, 却自然而然的勾勒起她的唇瓣,以及更深入的攻城掠地。 直到两人苏沫儿被他的深吻带起了丝丝窒息感觉, 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苏沫儿。 “殿下……”苏沫儿神色有些微迷惘的抬起头,眸子满含了一汪盈盈秋水,满脸的含羞带怯。 不过轻轻唤了声, 就再次勾起了方才赵景焕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炙热。 他眸子深幽的闪烁了片刻, 将她搂进怀中:“别说话。” 苏沫儿见状,这才微微清醒了些,她羞红着脸,抱紧了赵景焕精壮的腰身, 在他怀中轻轻的‘嗯’了声。 直到许久以后, 夜色开始笼罩下来,赵景焕才道:“回吧。” 苏沫儿乖巧的跟在他身侧, 一路走来,他都是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让她心中暖洋洋的。 等回到了定西楼后,苏沫儿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难不成,今夜……要侍寝了? 想到这事,她顿时就有些忐忑起来,说不上是害怕还是期待,反正……感情很复杂。 “殿下。”她下意识的喊了句,然后问道:“奴家,要不回烟水阁去?” 赵景焕开始并没有深想,只不过淡淡道了句:“这么晚了,回去做什么,定西楼歇着也是一样。” “可……可是……”苏沫儿涨红着脸,想要扯出个理由,却什么都说不清楚。 她这个态度比较奇怪,几乎是下意识就让赵景焕想起了初次召她侍酒时的情景。 他不由顿住了脚步,随即转首过来直直的盯着她,那视线,就好似一束刺眼的,炙热的光,即便你有衣物阻挡着,可却还是能感觉到他带来的温度,像是径直看进了她的心,将她的心思一览无余。 苏沫儿被他盯的浑身都有些不自在的时候,他才突然问了句:“你在怕我。” 没有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这没头没尾的话让苏沫儿不禁愣了愣,可很快反应过来,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顿时,她紧张不已,有些结巴的道:“殿下……殿下别误会了,奴家没有这个意思。” “哦?”赵景焕轻轻牵了牵唇,弧度一闪而过,脸上的表情都未动丝毫,似笑非笑道:“既然没这意思,那就不用多说了。” “殿下……”苏沫儿见状,似乎他已打定注意要自己留下来了一样,让她不由自主的就喊出了声。 可话音刚落,她就不由后悔了。 “嗯?”赵景焕凝视着她,发出疑问。 “没,没什么……”苏沫儿知晓,自己肯定是不可能将心中所想说出来的,既然如此,那也就只有顺其自然了。 想到此,她下定了决心,不就是侍寝嘛! 有什么了不起的,再说了,自己以前的心愿,不就是这个吗? 如今好不容易达成了,又何必要讲究那些,再说了,若真因为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逃避,到时候让殿下厌烦起来,又找了别的女子,那她可就亏大发了! 这般一想,她就更下定决心今夜要留下来侍寝了。 虽然难受,可比起前途来说,又有什么打紧了,上一次那样,自己不也撑过来了嘛?! 她调整了一下脸部神情,强迫自己笑了起来,温柔的道:“奴家只是高兴,高兴能陪着殿下。” 她虽然掩饰的很好,别人看不出来,赵景焕却又如何不清楚? 一眼就将她那言不由衷的模样看了个清清楚楚,只是见她明明不喜欢却还佯自高兴的样子逗的略略心下失笑。 暗道:难不成,真有那么差劲儿?瞧她吓得这样子…… 他本身倒也的确是有几分想念那滋味儿,却并不是非要不可。 见她这个模样,心里反倒有些柔软下来。 他好笑的摇摇头,拉着苏沫儿继续往回走,直到走到定西楼前,赵景焕才放开她,转身对着苏沫儿道:“天色晚了,你早些回去罢。” 苏沫儿一愣,有些不敢相信:“殿下……” 察觉到自己态度有些过火,忙压抑着惊诧,柔声道:“殿下,您方才不是说。” “玩笑罢了。”赵景焕打断她:“不必当真。如今虽说事态已稳,也临近回京,可就是如此,事情反而要收尾更稳妥一些。即便你留在定西楼,我也是不能照看你的,既如此,你还不如早些回了烟水阁,也免得你要跟着我在旁伺候着,不知忙碌到几时了。” 这话一出,虽没有明言,可还是叫苏沫儿不禁滚烫了眼眶。 太子身边有的是人伺候,他即便是处理公务,又怎么会轮得着自己上前? 他说这话,不过是安抚自己罢了,想来,太子是很清楚自己对于那事的一些阴影的。 如此一想,她心头更觉温暖,浑身都好似被热流包裹住了般。 眼看着她那双水汪汪的眸子又似要流泪,赵景焕立刻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盯着她认真道:“又哭?我不是说过,从今往后,不许再哭了。” 苏沫儿被他这模样逗笑,脸上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来,她嗔了眼赵景焕,乖巧的应是:“知道了殿下,奴家不会哭的,再高兴也不哭。” 她说着,再次露出个笑容来:“殿下,您瞧瞧,奴家笑的好看吗?” 自是好看的,灿烂的笑容搭配着那张本就娇媚的脸,还有那眸中盈盈欲坠的泪光闪烁,当称妩媚无双,风华绝代。 赵景焕不动声色的吸了口气,皱起眉头来:“别笑了,丑死了。” 苏沫儿一听他这明显是带着玩笑的话语,不禁彻底的松懈下来,不依的跺了跺脚:“殿下!” 赵景焕无奈摇头:“行了,天色不早了,快些回去罢,我去处理公务。” 如此一说,苏沫儿也不好耽搁他了,忙就福礼:“奴家恭送殿下。” 站在原地不动,眼看着赵景焕,明显是要等他离开后自己才走。 赵景焕见状,也没在说什么,颔首点头,转身离开。 苏沫儿见状,等到他入了定西楼才略有些惆怅的起身,对旁侧的青釉道:“走吧。” 赵景焕步态稳健,走了一会儿才问身旁的李公公:“走了?” 李公公下意识回头望了眼:“殿下,走了。” 赵景焕松了口气,停住脚步,回转身来,凝视着那抹纤纤倩影走远,离了自己的视线,才失笑摇头,转身回去。 李公公见状,颇有些不解的询问:“殿下,您即这般关心苏姑娘,为何不干脆还是让她留宿定西楼呢?即便不留宿定西楼,可您去送送她也是好的呀,至少让苏姑娘知晓,殿下您还是很关心她的。” 赵景焕闻言,轻笑了声,平静道:“她还没准备好,我何必逼她太急?让她好生理理吧。” 李公公还想再说,赵景焕转眼扫了扫,李公公想说的话顿时就噎住了。 赵景焕见状,这才继续问:“老三这几日这做什么?怎的没有丝毫音讯?” 离了他那逼人的视线,李公公松了口气,忙又道:“安王殿下这几日时常出门玩耍,听闻……” 他脸上的表**言又止,赵景焕眉头一皱,命令道:“说。” 李公公呵着腰,抹了抹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才略有些尴尬道:“安王殿下说,南方的烟花柳巷比起上京别有风味,瘦马和吴侬软语更叫人沉迷,是以……” 他话未说完,赵景焕便冷哼一声:“越来越胡闹了,你去叫人盯着,他回来了立刻来见我!” 李公公忙应是,只不过神色颇有些苦哈哈的。 到时候安王怪罪下来,肯定不会说殿下什么,那届时怒火谁受了?还是不他这个做奴才的…… …… 苏沫儿回烟水阁的路上不算太远,只是途中要经过好些弯弯绕绕的道,加上此刻正是黑白天色交叉之时,便是都尉府燃灯也没来得及点到这里来。 是以回程的路上只有她跟青釉二人,加上路边的花草树木时不时被风一吹发出沙沙的声响,还颇有些吓人。 苏沫儿不禁有些后悔起来,其实想想,便是留宿在定西楼对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只不过,如今说这些却是没什么用了。 正当主仆二人脚步匆匆的赶路时,两旁却突然发出稀稀拉拉的窃笑声,时有时无,阵阵寒风吹拂过来,冰冷刺骨,令人神志更加的敏锐起来。 青釉吓得浑身一抖,下意识往苏沫儿身旁靠了靠:“姑,姑娘,你,你听见了吗?好像有,有什么东西……” 苏沫儿脸上也闪过丝惊疑不定,不过好歹比青釉强些,强自硬撑着:“别瞎说,风吹的罢了!快些回去!” 两人忙往前走,可这时候,那怪笑声越来越频繁,旁边的树木也无风自动了起来,两人吓得战战兢兢,再也没能忍住,尖叫了声,拼了命的往前跑。 而恰在此时,突然前头窜出来一个黑影,大声一吼。 苏沫儿主仆顿时“啊”的声大叫出来。 …… ……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只写了一更,明天加更~晚安~ 第48章 “啊啊啊!”主仆俩突如其来爆发的惊叫反倒令跳出来的黑影吓了一大跳, 也跟着在原地跺起脚叫出了声来。 苏沫儿一听,下意识的抬眼看过去,发现站在自己面前一副大惊小怪的不是别人, 正是当初救了自己的安王殿下赵景然。 心中的害怕顿时褪去, 她面色略显茫然的和青釉退后了几步, 看着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赵景然, 语气略带了丝惊疑:“安王殿下,怎么是您!” “呼呼呼……”赵景然这才平静下来, 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忙抹了抹发冠,然后站定一手负后一手抖开了扇子在身前风度翩翩的煽动着:“你这话什么意思?本王也住在这边,怎么就不能是本王了?” 他说着,恶人先告状的盯着苏沫儿瞪了眼:“瞧你那出息, 一点点风吹草动就大惊小怪的!不知道还以为你见了鬼,平白吓本王一跳。” “……”苏沫儿闻听, 只觉一口气堵在了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嘴唇都微微颤抖。 青釉也气不过,想要争辩几句, 被苏沫儿发现, 立即制止了。 然后,苏沫儿深吸了口气,上前勉强笑着:“方才是奴家的不是,在这里给殿下道歉了。安王殿下大人有大量, 想必是不会与奴家一个弱女子计较的。” 她言笑晏晏的模样, 叫赵景然瞧了眼,顿时‘嗨’了声, 收了扇子:“无趣!” 说着,转身边走,苏沫儿见状,不禁松了口气。 虽然刚刚被他吓了一大跳,好歹没什么事儿,便是他先倒打一耙,于她来说也没什么打紧,只要他不对自己进行什么刁难就好。 想到这里,心里颇有些无语,本来对他堆积的好感经过方才那恶作剧一作弄,不知不觉间也消散了些。 哪知,赵景然走了几步,没听见身后人的动静,不由转过头来睨了眼:“杵那儿做什么?等本王拽着你走不成?” “啊?”苏沫儿有些莫名其妙。 “天色这么晚了,你们主仆二人两个弱女子,既然叫本王撞上了,那自然大发慈悲送你们回去了,走不走?” 苏沫儿闻言,不由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望着他的眼神颇有些奇异。 不过眼看着他神色逐渐像是有些不耐烦起来,苏沫儿赶紧便跟上去,展开笑颜:“既然安王殿下好心相送,那奴家便厚颜跟随了。” 正好这条路过去,她跟青釉二人虽是走惯了的,可经过方才那一吓,也着实没了些胆子。 如今有赵景然这么个男子跟随,那胆气自然便壮了许多,既然他看起来也像是好心,苏沫儿自然也不会贸然拒绝,下了他的脸面不说,也没得平白得罪人。 如此一想,主仆二人四目相顾了眼,忙才又跟了上去。 …… 李公公在门外敲了敲,等听见里面赵景焕的声音后,这才入内。 赵景焕抬头看了眼:“何事?” 李公公呵腰道:“殿下,苏姑娘那边儿你派去暗中护送的人回来了。” 赵景焕眉微挑:“这么快?她回了烟水阁?” “这却不是。”李公公斟酌了下,才道:“是安王殿下。” “老三?”赵景焕皱眉:“关他什么事?” 李公公立刻把方才回禀的一幕如实告知了太子,随即盯着他的神色,试探道:“要不奴才差人去唤安王过来?” 赵景焕凝眉想了会儿,才摆摆手:“罢了,且随他去罢。” 李公公松了口气,刚要退出去,便又听太子吩咐道:“老三那性子,想来没那么安稳,你且去候着,待他回来立刻来我这里。” 李公公这才应了声是,退了出去。 …… 走在路上,苏沫儿不禁细心观察着这位安王殿下。 想着初次与他见面的场景,再想想今日,算起来,两人算是第二次见面。 当然,要略过之前他在马车外差点儿闯进来的时候…… 想到那一夜,她脸颊也不禁略感到火烧火燎,浑身都有些不自在起来,她只得赶紧转移了心思,重新观察着身侧的安王殿下。 赵景然身材高大,面如冠玉,与太子是一脉相承的俊朗若仙。 只不过,安王殿下整个人看起来性子更活跃好动一些,也颇有些风流倜傥的意味。 且看他行走时,虽长身玉立般,却脚步悠悠然,身形飘逸,与太子那种初初看去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相比,更多了丝丝烟火红尘的气息。 这些时日来,苏沫儿自然也是清楚了,安王与太子乃是一母同胞。 不过今日这般一番观察下来,也让她颇是叫奇。 这兄弟俩,也不知是怎么长得,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 当然,这不是说他不好,而是差别太大,令人感到惊异。 正这心中想着,赵景然陡然眼眸一斜,那双狭长吊尾的丹凤眼立时睨了过来,唇角含着丝似笑非笑道:“本王知道自己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令人着迷,你要想看,光明正大的看就是了,何必这般偷偷摸摸的,小家子气,还怕本王找你要银钱不成?” 被对方当面戳破偷窥的心思,还这般打趣,顿时叫苏沫儿羞怯起来,忙诚惶诚恐的行礼:“安王殿下恕罪,奴家非是无礼,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殿下务要怪罪奴家。” “行了。”赵景然撇撇嘴:“动不动就行礼道罪的,你在我皇兄跟前也是这般不成?” “啊?”苏沫儿实在是跟不上他的思路,快速转动着脑筋:“殿下这话是何意……?” 赵景然陡然转身,盯着她,变脸似的,脸上的嬉皮笑脸霎时间就不见了,只那双狭长上扬的丹凤眼微微眯了眯,道:“说起来,你这女子,倒也有趣,有些事,是真不知假不知,还是故作姿态?若是前者,虽是笨了点儿,不过看在皇兄喜欢的份儿上,跟在他身边倒也无妨。若是后者……” 他突然凑近了苏沫儿,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略带警告道:“想要荣华富贵,可就得擦亮了眼,什么看的,什么看不得,一心一意的才是。倘若哪日叫本王发现你有丝毫异心,可别怪本王没那般怜香惜玉,也要辣手摧花了……” 他一边说,还一边抬手在苏沫儿的脸颊上勾了勾,那感觉,就好似被毒虫猛兽给盯住,浑身汗毛都倒竖了起来般。 也让苏沫儿在霎时间,对这位总是看着笑嘻嘻的安王殿下的观念改换。 她脸色微微变了变,不知道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例行其事就单纯的警告,还是他其实已经对当日的一些事情知晓了什么? 不管是什么,都让苏沫儿整颗心都吊了起来。 她浑身紧绷着,眨了眨眼,故作茫然害怕的瑟缩了下:“安王殿下,您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奴家……奴家没明白,吓到奴家了……” 赵景然见状,退后了几步瞧了瞧,呵呵一笑,又恢复了平时那般潇洒不羁的模样:“行了,瞧你这点胆子,真是跟个猫儿似的,听说你要随皇兄上京了?” 他的话题总是跳跃极快,让人摸不着头脑,跟起来很吃力。 苏沫儿虽心下还是有些惊疑不定,不清楚他方才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可终究还是对他这模样松了口气。 若是他继续方才那样的逼问下去,苏沫儿可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在他跟前坚持下来。 她松了口气般,像是真被吓到了,胆怯的露出一点点笑来:“是的,奴家此番将要随殿下上京了。” “啧啧啧……”赵景然摇摇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唇角的笑意味不明:“你若性子真这般胆小怯懦,去了上京,岂不是要被人连皮都给扒了去?” 说到此,他又兴致勃勃的啧啧了两声:“真要如此,那届时看来,可有好戏可啰。” 他感叹似的说了声,随即转身‘喏’了下,扬了扬下巴:“到了,回去吧。” 苏沫儿一看,才发现不知不觉竟已是到了烟水阁。 她忙对赵景然行礼:“多谢安王殿下,殿下的几番大恩大德,奴家感激不尽,若他日殿下有所需求,只要奴家能帮的上的,定然竭力而为。” 她知道,堂堂安王殿下自然是不可能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 即便真到了那一步,怕是找自己也没什么用。 如此说,也不过是客气一番。 很明显,赵景然自也不会将她这话放在心上,甩了甩手:“行了,说什么谢不谢的,千金难买我乐意,走了。” “恭送王爷。”直到看见赵景然身影真的走了,苏沫儿方才紧提的一颗心才放下去。 转身朝烟水阁内走去时,被夜风一吹,她才惊觉,不过随着赵景然短短的一段路程,自己浑身就起了薄薄的汗了。 她想到此,不由心头忧虑更重了起来。 安王方才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还有他后来特意问自己上京的事…… 想到这些,她不禁头疼。 青釉也是后怕的拍着胸膛,心有余悸的看了眼后面,对苏沫儿道:“姑娘,你说这安王殿下,是不是有点儿古怪啊,瞧着竟有些渗的慌,怎么这些皇室贵人个顶个的怪,这要是去了上京,人人都有着些怪脾性,可怎生是好……” 不难听出,青釉话中也带了浓浓的忧虑。 苏沫儿眸中忧色一闪而过,随即定下心来,笑了笑:“行了,管那么多做什么,横竖我们是在东宫,只要我得了太子殿下的欢心,有太子殿下护着,定可保我们无虞了。” 青釉闻听,才又笑起来,跟着点头:“对!太子殿下对姑娘那般疼爱,想来定不会叫姑娘受了委屈的。” 苏沫儿被说的脸颊微红,羞涩的嗔了眼:“这话可别在外面胡说了,叫人听了去,岂不丢人现眼的很。” 主仆俩说说笑笑的回了房,好似方才的那些忧虑一扫而空。 …… 而赵景然在从烟水阁回了定西楼后,也自然被李公公请到了赵景焕跟前。 赵景焕盯着他吊儿郎当的模样,问了句:“听闻,这些日子,你光故着四处寻花问柳了?” 赵景然‘嘿嘿’一笑:“皇兄问这个做什么?” 他瞪大眼,一下子端正了身姿,凑近了点惊奇道:“皇兄,难道说,你也有兴趣了不成?嗨呀!你早说啊!早知道你也有兴趣,兄弟我带你呀!皇兄,你问我别的我不会,要说起这个事啊,那我可是行家,你别说,别看我才来这儿不久,可对这都城里那些烟花柳巷,可是摸了个清清楚楚,哪家的姑娘胸大,哪家的姑娘腰细,丰乳肥臀,高矮胖瘦,你想要什么样儿的我都可以给你找来……” “行了!”赵景焕脸色沉下脸,打断了他:“越说越不像话!我以为你此番过来,也是有心历练一番,没想到这才多久,又故态复萌?你真也不为以后想想不成?” 赵景然一听,顿时就头疼起来:“哎呦哎呦,我这头啊!疼的……皇兄,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可别在跟我说那些大道理了,算我求你了行不行?再说了,我这次过来都目的,你不是都清楚了吗?既然你都有准备了,那我还担心个什么劲儿?” “你……”赵景焕实在是对他无奈:“不管怎么说,你也该注意些。” 他声音严肃:“我不反对你闲云野鹤,可如今你我兄弟的情况你想是清楚,若真有人想做些什么,随时随地都可能下手,你若不上心……” 他点到即止,赵景然闻听,自也明白他的未尽之言,眼眸闪了闪,他笑了笑:“皇兄放心,我定然有分寸的。” 赵景焕点点头,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顿了顿,问道:“听闻你先前送了苏姑娘回去?” “你说那丫头啊?”赵景然‘啊’了声,随即突然笑起来,上下扫了眼赵景焕。 赵景焕被他看的颇不自在,沉着脸问:“看什么看!” “看看呗,又不会少块儿肉。”赵景然撇撇嘴,兴致勃勃的:“只是,皇兄,没瞧出来啊,没想到你喜欢的是那丫头那种类型?动不动就哭一哭,胆子跟个猫儿似的,一点都不惊吓,你还要带她回京,也不怕届时京中那些豺狼虎豹把她生吞活剥了去?你要早说你喜欢这样式儿的,那何必这么多年苦着自己,给兄弟说一声,我保证给你找一打过来……” “胡说八道!”赵景焕警告的看了他眼:“你送她回去,可说了什么没有?” …… ……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应该明后天,就回京啦! 第49章 “我与她能有个什么好说的。”赵景然翻了个白眼儿。 赵景焕哪里会信他的话, 只紧盯着他。 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赵景然这才求饶般拱手:“好好好!别这样看着我行不行,有话只说就是了, 看的我渗的慌。” 赵景焕不紧不慢道:“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还真没看出来。”赵景然挑起眉来, 颇为讶异的看了看太子, 才道:“放心吧皇兄, 我什么都没跟她说。” 顿了顿,才声音微弱的继续道了句:“不过略略提点了几句。” 赵景焕眉头一皱, 喝问道:“说了什么?” 赵景然颇不情愿的将对苏沫儿说的那番话道明,眼看着赵景焕神色越来越阴沉,他急忙‘诶诶’两声:“皇兄,你这就没意思了啊!我这么说是为什么你还不清楚嘛?咱们两兄弟情况处境到底怎么样,你不比我更清楚?我这也是为了皇兄你好啊!” “你真以为我这几日在外面, 还真是鬼混去了?虽然也有吧,不过我可是担心皇兄你的安危为首要, 去盘查你身边儿那些莺莺燕燕的底细去了。”他掰着指头数:“你说啊,这万一其中有那么一两个有底细不干净的,届时又被你带去了东宫,那可怎么是好?还有啊, 即便她现在心思底细干净, 可万一要去了上京,抵御不了诱惑,被人三言两语的就蛊惑了去,那到时候可怎么办? 我又没把她怎么着, 就是提点她两句, 让她心底有个底儿罢了,这样届时真要遇见我担心的这种情况了, 想必她也该掂量掂量才是。” 两兄弟自幼丧母,又身在皇家,什么样的阴谋诡计都见过,虽然身份尊贵显赫吧,可人心也最是见的透彻。 从小兄弟俩可以说是相依为命,苦苦挣扎才有了如今这番局面。 虽然赵景焕心中很清楚赵景然这番打算是为自己好,可终究还是略有几分不悦。 可转念一想,自己也时常这样对待他,那他这时候都心情是不是也如自己这般呢? 换位思考了番,他心中那番气怒又逐渐消散了下去,只面色终究还是有几分紧绷,隐隐警告的看了他眼:“知道你是为我好,可凡事也该有个度,苏沫儿如今即成了我的身边人,万事自有我担着,便是她有不好,我第一个就不会饶了她,你这般贸贸然上去,岂不叫人胡思乱想?今日就算了,日后决不允许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赵景然听罢,不由撇撇嘴,酸溜溜道:“没看出来,皇兄你竟这般袒护这女子,如此看来,皇兄难不成是真上了心?” 被他戳破心思,赵景焕面上也闪过丝不自然,转瞬即逝又面色平静下来:“这些不是你该管的事。” 赵景然不以为然的‘嘁’了声:“什么时候你也别这样对着我再来说这话吧。” 赵景焕顿了顿,抬眼望着他:“好,今日我便告诉你,从今往后,我也不会在拘着你了,只要你自己觉得这样下去好,那便随你去。” 赵景然被他这话吓了跳,瞪大眼往后靠了靠,夸张道:“皇兄,你脑子没坏吧?” 赵景焕眉头一拧:“怎么,你不乐意?” “别别别!”赵景然哈哈大笑:“乐意啊!我乐意!哈哈哈哈,要早知道纠缠那苏沫儿一番能教你不管我,那我早该这样做了……”看着赵景焕脸色变差,他忙又收敛了笑,讪讪道:“别,就开个玩笑,不过话说回来,那苏沫儿,也挺好玩儿的,不过真要去了上京……” 他笑了笑,意味不明。 赵景焕也懒得多说,只道:“虽说日后我不会在拘着你,可有些事情,该注意的,你自己也要注意着。只要你顺遂平安,其余的,我不强求你。”默了默,才道:“这也是母后对你的期望。” 说起这个,赵景然神色也不免有丝许悲戚:“皇兄,等我们这次回京,想来母后的忌辰也该到了。” “是啊……”赵景焕望向窗外,天际幽远,星光疏淡,一轮弯月散着莹白弧光,将这夜色染的越发孤寂清冷了几分,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等了这么久,有些人,怕是等不及了。” …… 上次和赵景然一番谈论后,虽然苏沫儿表面上一如寻常没有丝毫变化,可脑子里却总是忍不住回想当时的场景。 她总觉得,他的话不仅仅只是表面上听起来的那么层意思,更像是隐含着一种提点,警告。 上京城,皇宫与东宫,到底有什么在等着自己呢? 她不知道,只能在越来越近的日子里耐心等候。 而就在即将启程的前一天,却是来个令她猝不及防的惊喜。 “公公!您所言为真?”苏沫儿猛然间从座位上站起来,疾步走了走,满面惊喜期待的询问。 李公公笑呵呵的回道:“苏姑娘,这事儿可是殿下亲自吩咐的,哪儿还有假,您还是快些准备准备吧,想来他们就快到了。” “这,这,这……”苏沫儿一时激动,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这可如何是好,既然是殿下吩咐的,为何这些日子来我却是没收到丁点儿消息?” 李公公呵呵一笑,打趣儿道:“瞧您给乐的,都说是殿下给您个惊喜,要提前漏了声儿,教您有了准备,哪儿还算个什么惊喜。瞧您现在这模样,若真个提前知晓了,即便开心,怕也不会这般了吧。” 说着,凑上前讨巧道:“苏姑娘瞧瞧,殿下这可是真心疼爱您诶,否则的话,哪儿会花这些个心思来哄您开心?若得了空,您该好生感谢感谢殿下才是。” 他的话外之音,苏沫儿怎能听不出来,好不容易平息了心情,微微动了动眉眼,才笑吟吟的道:“李公公说的是,殿下一片怜爱,奴家都在心里头记挂着呢,还望公公届时与殿下说几句,奴家感激不尽。” 李公公闻言,这才高深莫测的笑起来,甩了甩拂子:“姑娘说这话,那就见外了,您且放心罢,殿下哪儿,且记挂着呢。”又抬眼望了望屋外的天色,‘哎呦’一声,赶紧起了身,笑呵呵道:“瞧咱家这嘴,传个话儿就唠起嗑儿来了,这时候也不早了,苏姑娘快些准备着吧,咱家也就不打搅您这儿了,改日咱们再聊。” 苏沫儿这时候的确也无心与他多说,当然,面上还是客套的挽留了两句,见他的确去意已决,这才迎合着将他送到门外,又差青釉递了个荷包:“公公老是定西楼烟水阁往来过去的,腿儿脚儿的也跑的累,传话也费舌,可别拒绝了,就当拿去买个茶水喝罢了。” 这次李公公倒是没拒绝,笑呵呵的接过来,也没在意多少,径直就收下了,讨巧的道:“这次就当个例外了,姑娘这儿喜事连连,咱家就当凑个乐呵,沾沾喜气儿了。” 这喜从何来,自然不必多说了。 两人简单话过几句,便各自散了,苏沫儿等他走远了,又望了望四周空荡荡的烟水阁,轻轻叹了口气儿。 自从定下了回京的日子后,太子也只明言发话会带苏沫儿走,是以这烟水阁往日的满园芳萃,也没个几日都被遣散了。 苏沫儿对别人倒也没什么不舍,唯独李玲儿走时,两人相拥抽泣了会儿。 不过李玲儿也说了,不定他日上京就有再见之日,所以倒勉强散了些离别之苦。 到底是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想起往日和其他舞姬一起学艺,争风吃醋的场景,再看看如今,倒也令人不胜唏嘘。 一阵风儿吹过,院子里的枯黄树叶儿便打着转儿的落了下来,往日的满阁艳光,今日也只余了这满地萧瑟了。 青釉这是在旁侧提醒:“姑娘,得快些收拾一下了。” 苏沫儿这才回醒过来,‘哎呀’一声:“瞧我!快快,青釉,快些替我梳妆。” 待主仆俩手忙脚乱的梳好妆后,便这屋内翘首以盼着。 苏沫儿强装镇定,可时不时探首的动作和手中紧紧撺着的帕子早就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青釉见状,便笑着安慰:“夫人他们又不是外人,姑娘何必紧张。” 苏沫儿道:“我只是,只是……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母亲他们。” 她说到此处,轻轻摇首,叹了口气:“偏偏没早些知晓这个消息,若是早些知晓殿下竟叫母亲他们过来探望我,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如今……” 她想到今儿一早,李公公突然跑来说,太子竟将她家人接了过来,好叫他们临别前聚一聚,当时她都愣住了。 好半响,她才反应过来。 到现在,她还有些没明白过来,自从上次太子殿下唤自己过去后问了那番话,她本以为要见母亲他们一面怕是难了,可没想到如今竟又这般,本已死了心的人,却突然来了这样的情况,叫她作何想? 青釉便偷笑:“姑娘,您这可有什么烦恼的,就跟李公公说的,不就是殿下给您的惊喜嘛,从这儿就可见,殿下对您是当真喜爱的,否则的话,怎么会为您想的这般周到。” 苏沫儿不由羞涩的垂了垂首,的确,就算这事突如其来,却也只是个甜蜜的烦恼罢了。 当初这太子面前那样说,是因为担心怕他多想,可如今他的举动,如何不叫她心底触动呢? 正这般想着,外面传来脚步声,青釉忙跑出去看了看:“姑娘,姑娘,来了!” 青釉是见过苏家人的,自然认识。 苏沫儿闻听,下意识的就迎过去,可动了动,却怎么都迈不动脚了。 只要想到,这次一别,日后再见,不知该是何时,她便满心酸涩起来。 “沫儿!”门口突然就传来了声呼喊,苏沫儿浑身轻轻一颤,抬头望去,眼眶立时便模糊了起来。 “母亲!父亲!” 方才的踌躇不觉,此刻全都被抛诸脑后了,她脑子里根本没想太多,径直就跑了过去,扑在了沈氏怀中。 母女俩紧紧的抱在了一起,互相哭诉了会儿,沈氏这才细细打量着许久不见的女儿,红着眼眶道:“沫儿,你瘦了。” 眼看她又要哭,一旁的苏至诚立即道:“行了,见面是好事,老哭哭啼啼做什么!” “对对。”沈氏忙擦了擦眼角,破涕为笑:“瞧我。” “没事,母亲。”苏沫儿也红着眼眶,捞着沈氏胳膊撒娇:“好久没见您们了,沫儿好想你们。” 一家人说了些话,沈氏才好了许多,只是望着自己女儿,一想到这次一别,再见不知何时,就满是心酸的叮嘱:“沫儿,虽说能随殿下前往上京是光宗耀祖的事,可上京也是龙潭虎穴,你且去了,勿要牵挂家里,家中如今一切安好,你定要注意万万保全自己才是。” 苏至诚也叹气:“父亲无用,帮不了你什么忙,这些银子你且拿着,万一遇上事了,也好有些打点。” 苏沫儿大惊失色,连连拒绝:“父亲,我不能收,女儿跟在太子身边,吃喝不愁,用不上什么银子的。再说了,毅哥儿也还要读书,家里要用银钱的地方多了,不需记挂我的。” “说什么胡话!”苏至诚呵斥:“你当上京是什么地方?哪里用不上钱?家里需用的,家里自会想办法的,还由不着你个女儿家来记挂,拿着。” 苏沫儿顿时鼻头酸涩起来,却还是笑着摇头,道:“父亲,母亲,你们听我说。如今女儿上京,随没什么指望,可终究还有这殿下宠爱。可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女儿如今就靠着毅哥儿能好好读书,他日考取了功名,这样女儿在上京也不算是没有靠脚了。所以,你们还是听我,与其将这大把银子给我拿去撒了水似的,还不如好生供着毅哥儿。” 又望着弟弟苏毅道:“毅哥儿,你且记着,姐姐去了上京,家中父母就指望着你,你要好好读书,将来考取了功名,也好为父母,为姐姐撑腰。” …… ……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50章 苏毅闻言, 只紧咬牙关,绷着脸,却久久未曾说话。 苏沫儿见状, 不由加重了语气:“毅哥儿, 长姐与你说的话, 你听清楚了没有?” 随着这声轻喝, 苏毅才抬起眼来望着苏沫儿,紧紧的盯了她好一会儿, 才重重点头:“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努力,争取早日让姐姐为我感到骄傲自豪,让姐姐有个依靠,不会让别人随意欺辱你的。” 虽然如此说, 只是为了激励他和宽慰父母,不过听着他这略带了些孩子气的执拗, 她也不由笑了,心中也感动的很。 她眼神柔和了下来,抬手摸了摸苏毅的脑袋,柔声细语道:“好!姐姐等着, 等着毅哥儿好好努力, 早日考取功名后为姐姐撑腰的那天。” 接着又说了几句话,苏至诚与苏毅因太子召唤,不便久留,先行告辞了步, 只余下苏沫儿母女说话。 沈氏见状, 满面忧心,苏沫儿虽然也不知太子为何要见父亲他们, 不过还是宽慰自己母亲道:“太子殿下说个很好的人,想来定然不会随意为难父亲他们的,母亲别担心了。” 沈氏闻言笑了笑,勉强开怀了些,又细细的与她说了会儿话。 母女俩自然少不得说起男人家的些事情,沈氏问:“你与太子,有没有那个……” “母亲!”苏沫儿羞红了脸颊,嗔道:“这是女儿家的私事,怎么好随意说嘴。” 沈氏轻轻推了推她:“就因为是女儿家的私事,我才要问你。说来,这事也怪我,当初哪里想到会有今日,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让你过来了,连点准备都没有。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你不细细说来,母亲怎么帮你?这些事,你不与母亲说,难道还能与别人说不成?” 被沈氏这样一通劝慰,苏沫儿才好了许多,不过还是有些犹犹豫豫的。 不过想到如今自己这样的情况,的确有些不好耽搁,便只能强忍羞涩的点点头,与沈氏说了:“只是那经历,实在是有些难受,所以……后来有许多次,我都挺害怕和殿下相处的。” “你啊!”沈氏闻听,忙就戳了戳她的额头一下:“差点儿就误事了,事情都这么久了,怎的不在家书里告诉母亲?母亲也好为你出出主意。继续这样下去,岂不是惹了殿下那边不悦?” 苏沫儿不平:“难不成,要女儿强忍……” 沈氏便笑了:“你啊,且放宽了心吧,女人第一次,那是正常的,待日后习惯了你就知晓了,并不是那么害怕的。不过,照你这么说来,感觉殿下那边也……” 后面这话她说的有些模糊,苏沫儿没有听清,追问起来:“母亲说什么?” 沈氏忙就含含糊糊过去:“没什么,你别害怕,如今即与殿下有了肌肤之亲,那这事迟早也避不过的,不过老这样也是不行。这样吧,这次回去后,母亲就去帮你找些药方子来你熬了给自己和殿下都吃吃,不定会好些。再个……” 她吞吞吐吐的,最终还是一咬牙,凑近了苏沫儿嘀嘀咕咕说了些。 苏沫儿初始还认真听着,后来越听脸越红,最后干脆避开了:“母亲!您别说了!这事我是不会去做的!” “傻孩子!”沈氏不以为意:“你要想熬过这关,那就把我这番叮嘱放在心上,母亲是过来人,这法子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还能骗了你不成?” 苏沫儿脸色不定,最终也不好和她说这事了,只能找话题转开了,问起柳家的事来。 沈氏听罢,果然就转移了注意力,双手合十直道谢天谢地,然后说起柳家被官差找上门的事情:“恶人终有报,柳家作恶多端,终于被殿下制裁了。你是不知道,听说那日官差把柳宅围了个严严实实,在外面老远就听见院子里哭天喊地的声音。后来那柳岩泽和柳家大小姐是被人抬回去的,听说那柳家大少爷如今废了双腿!连日药罐子缠身,躺在床上下不来地,从今往后能不能站起来都是个未知。就是柳家大小姐,你说当初多嚣张跋扈的个人啊,如今整日的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跟疯了似的,也不敢见人,说是那场酷刑,把她的脸都毁了……” 最后,还叹了口气,虽然带着些怜悯,可却也少不了畅快道:“这两兄妹,日后怕是废了,柳家经此一役,人人都恐之不及,个个乖的不得了。” 苏沫儿听罢,不由怔怔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想到这些年来与柳家兄妹的恩恩怨怨,一时间颇有些物是人非的叹了口气。 虽然对于两兄妹的遭遇感到不幸,她却并没有丝毫怜悯。 毕竟,若是她这些年没有煞费苦心的与他们周旋,反而是被捉进了柳家,只怕自己与家人的下场,比他们还不如。 只能说,成王败寇,虽然略有些夸张,可不管怎么说,这场龙争虎斗里,她赢了。 如今这样的结果,对她来说也是最好了。 就如沅姑姑曾言,谁笑到最后,才是最得意的人。 当然,这其中,太子那边发挥的作用更不用明言。 她不知道是太子故意这般,是为自己出气还是什么?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她只知道,太子,是她如今的依靠,是关心她,爱护她的。 母女俩用过午膳后,李公公这边派人来接,要送沈氏他们回去了。 沈氏只能抓紧时间再与苏沫儿交待:“乖乖,切记母亲给你说的话,万事以保全自己为重,勿要担心家里,只要你平安无事,家里就什么都好。” 苏沫儿笑着颔首,强忍着泪光在眼眶里打转儿:“母亲放心,女儿会好好儿牢记家中教诲的。” 母女俩相顾对望,最终还是扭头离开了。 “母亲……”苏沫儿终究没能忍住,眼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迈动脚步想要追出去。 沈氏身子微微一滞,强忍着没有回头,慢慢的走远了。 苏沫儿见状,便只能强迫自己顿住脚步,目送着沈氏走远了。 李公公在旁边劝慰着:“姑娘,您不必伤心,此番一别,虽是天长地远,却也并不代表着再无相见之日呀。” 苏沫儿回神,讶异的望着他:“李公公,您此话何意?” 李公公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姑娘何必着急,来日方长着咧。” 苏沫儿闻听,心中不由渐渐的升起丝希翼,不禁欲言又止,可见着他那高深莫测的笑,还是没有明言。 不过转眸,却是想起另一事,不由追问道:“敢问李公公,可否知晓殿下见我父亲与弟弟所为何事?” 李公公笑容灿烂的安抚道:“姑娘不必担心,苏相公与小公子是您的家人,殿下见见自是妥当的,置于究竟所为何事,奴才只能说,姑娘且不必忧心,定然是好事无疑了。” 别的,却是什么都不愿说了,然后告辞离开了。 苏沫儿不禁若有所思起来,按照李公公这说法,想来的确是没有什么要紧的,至于是什么好事,她一时却也猜测不到,要么就是殿下那边估摸着也没下定吩咐,否则的话,李公公想也不会如此了。 不过,只要不是什么坏事就行了。 这般一想,她便松了口气。 而这事并没有困扰她多久,就在当天晚上,太子殿下又召见她了。 苏沫儿不由紧张的前往定西楼,一样是陪同太子吃了饭,而后两人就在定西楼内转了转。 最终,两人站在定西楼内的池塘亭内赏鱼。 见苏沫儿好奇的盯着池塘里的鲤鱼,赵景焕问道:“喜欢?” 苏沫儿娇羞颔首:“看着鱼儿在水里自由自在的游动,觉得很舒心,感觉自己也成了他们其中一员。好像也能跟他们一样,永远这般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是吗?”赵景焕笑了笑,接着撒了把鱼食下去,霎时间,方才还悠然自在游来游去的鱼儿,就跟闻见了腥味儿的狼似的,个个凶相毕露,争前恐后的朝着鱼食洒下的地方挣挤过去。 赵景焕侧首看了眼苏沫儿:“现在呢?” 苏沫儿自然是知晓鱼儿争食的画面的,可关键是联系方才自己所言,如今太子又制造这样的场景,不由就让她多想起来。 难不成,殿下是在隐喻自己什么? 是自己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让殿下不快了吗? 她顿时,心中连连翻滚,思绪快速转动,可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最终,她不由暗暗咬牙,快速下了决定。 她亦是决断的人,下了决定,便立刻施为起来,面上神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了下来,抬眼泪盈盈的望着太子:“殿下,您是想对奴家说什么吗?奴家愚笨,却是没能明白殿下的良苦用心。” 望着苏沫儿这番面容,面无表情的赵景焕心中不由轻轻一叹,下意识想起了赵景然的那番话。 “动不动就哭一哭,胆子跟个猫儿似的,一点都不经吓,你还要带她回京,也不怕届时京中那些豺狼虎豹把她生吞活剥了去?” 不得不说,赵景然这番评价很是中肯的。 当然,对于赵景焕来说,他自然清楚,苏沫儿虽然并没有赵景然所言这般软弱,甚至可以说,以他了解的来看,还有几分小心机,心思也聪敏。 对于他来说,只要这一切在可控范围内,他是不会介意女人有些小心思的。 可这些小心机若要比起京中那些人来,又略显不足了。 他想着,面上神色也柔和了下来,望着池塘内渐渐平静的鱼群道:“你向往无忧无虑的生活,这很正常。你即跟了我,我自也会护着你,不让你受人随意欺辱伤害。可现实是,你也当要明白,如今你即将随我去往上京,那个地方,比之龙潭虎穴亦不为过。假若某一天,我不能及时护住你,你能否保证自己,也能在这群起而攻之下保存自身?” 苏沫儿后知后觉,才明白太子这是在为自己讲解上京的事以及日后可能遭遇的危险起来。 说实话,她不是没想过这些,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 可她没想到的是,太子会如此这般明白的直言给自己,这种坦然以对的真诚感,反而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平静下来,仰着小脸儿对他轻柔的展开笑颜:“只要在殿下身边,奴家就不害怕。” 赵景焕望着她那张娇媚的小脸儿,灿烂的笑容仿若有云彩光耀,连他的心,都不自觉跟着柔软下来。 他神情渐渐的柔和,肩线也松懈下来,将她搂入怀中:“好!不管前方有什么,只要我在,你就不用害怕。” 苏沫儿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深深的吸了口气,第一次近乎贪念着他的气息:“好,奴家听殿下的。” 随即,她从赵景焕怀中抬起头来,娇俏的对他眨了眨眼,娇羞满面的探问道:“殿下,奴家……今夜可以留宿定西楼吗?” 赵景焕身子不由一僵,随即望着她的眸子深处,浮现出种种神采。 苏沫儿被他看的娇羞不已,不由跺脚嗔了声:“殿下!” …… 夜深了,苏沫儿紧张忐忑的床榻等候着,没一会儿,就听见请而稳重的脚步声过来。 抬眼望去,便见赵景焕只着了月白的绸缎里衣走了过来。 苏沫儿红了脸,赶紧收了视线站起来,走到他跟前低声道:“殿下,奴家为您宽衣……” 她颤颤的小手轻巧的绕过他,将月白色的里衣拨开,能隐隐约约看见那条理分明的线条映入眼帘,苏沫儿只瞧了眼便心跳如鼓。 她不敢多看,忙收回眼,规规矩矩的探出手。 可刚探过手,她整个人便被抱住,天旋地转间,再次回神望来,自然已然在了床榻。 她不由惊呼一声,双手不知所措的抵住了他滚烫平滑紧实的胸膛,能感受到他的心强而有力的跳动,越发面如滴血的羞怯起来:“殿下……” 赵景焕盯着她娇羞面庞,浑身紧绷,眸底的风暴无言汇聚,最终凝聚成一句沙哑的:“我来。” 话落,他抬起手,初始有些生涩,后来却逐渐的游刃有余起来。 苏沫儿根本来不及惊讶,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的殿下怎么突然就变化这么大,整个人就已在他连绵不绝的攻势下如在浪里沉浮起来。 ……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回京啰~晚安~ 第51章 在经过一阵晋江不允许的画面后, 两人进入了正题。 不过最开始的时候,苏沫儿还是很紧张,赵景焕不由慢下来, 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 声音带着与平日不同的温和安抚着她:“不要害怕。” 他的温言细语起了作用, 让苏沫儿逐渐放下了防备, 没了最开始的紧张。 可即便如此,这场不被允许的戏份也不能描写丁点儿出来, 否则就是锁的下场,所以苏沫儿虽然能感受到他比第一次时慢慢成长的技巧,却还是有些难受,可为了不扫了太子的xx,她只能强自忍着。 在这场晋江不允许的动作戏中, 太子是真的慢慢长进了起来,苏沫儿犹记得初次与他进行这项动作的时候, 他的生涩与鲁莽,如今的他虽然还是带着些许生涩鲁莽,却逐渐的开始懂得照顾她的感受了,时不时亲吻着她, 询问着她的感受, 宽慰着她。 每当这个时候,苏沫儿都笑的灿烂对他摇头:“殿下……殿下,奴家很好。” 赵景焕闻听,这才松了口气, 开始放开了动作戏。 中间两人完成了第一场动作戏后, 歇了会儿赵景焕便抱着苏沫儿替她清洗,然后两人又开始了第二场动作戏, 直到最后苏沫儿实在是精疲力尽,哭着求饶,赵景焕才强迫自己停下来。 苏沫儿天生丽质,雪肤玉色,莹白的如珍珠般诱人。 在男人眼中,如此自然是天香国色,令人蠢蠢欲动,可这样的肌肤好是好,却是不能受力,稍有一点点的揉捏便会很是显眼,更不用说在经过这么两场激烈的动作戏后了。 赵景焕抱着苏沫儿将她轻轻的放在了床榻,见了她这幅模样,尤其是她抬眸看来,那眸中带着的盈盈水光,和着这副情景,当真是令人我见犹怜。 他眼眸沉了沉,喉结上下滚动了番,深吸了口气,才将那些杂念驱赶出脑海。 当没了那些旖念时再看苏沫儿如此模样,便令人心疼不已了,他声音低沉,压着嗓子略带了歉意:“是我不好……” “殿下。”苏沫儿一听,不由笑了笑,然后迎上来趴在他的怀中,柔声细语道:“殿下不用多说,奴家不怪殿下,这都是奴家心甘情愿的。” 赵景焕闻听,望着苏沫儿头顶不由的眼神温柔了下来。 苏沫儿轻轻依偎在太子怀中,侧耳倾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在耳中回荡,方才的激情与此刻的温存糅合在一处,她不禁如喝醉了酒般的满脸通红。 “殿下……”眼见太子神色平静,虽然和平常相比并无太大不同,可苏沫儿紧贴着他,亦能感受到他的心情应当是不错的,她微微沉吟了会儿,便笑着探问了句:“不知殿下今日召见奴家父亲和弟弟,是有什么事吗?可是奴家的父亲他们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惹得殿下不高兴了?若是如此,还请殿下看在奴家的份上,不要和他们计较好不好?” 赵景焕闻言,不要看了她一眼,略有些诧异,面上神色却不见波动:“何出此言?” “殿下,您不说,奴家也是明白的。”苏沫儿低垂的眼眸微微一转,略带了些羞怯与卑喏道:“奴家家境清寒,出身低贱,若不是侥幸入了都尉府,别说如今和殿下这般相依相偎,怕是连见殿下一面的机会都不会有的。” 她抬起小脸儿,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清纯动人的望着他,眸中的真情蜜意浓的像是化不开的墨般:“如今奴家侥幸得了殿下欢心,此生能陪在殿下身边已是无憾。只望殿下不要嫌弃奴家出身卑微,让奴家一辈子都陪伴在殿下左右。” 赵景焕听罢,心中不由抽了抽,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他能听得出苏沫儿话中浓浓的自卑与真情,只是,在这其中,又会不会夹杂了其他的呢? 望着她那张娇媚的小脸儿与楚楚动人的眼眸,他不由心中轻叹了声,将苏沫儿紧紧搂在怀中,声音平淡道:“你不用想太多,我留你在身边,与你身世高低无关。之所以留下你,只因为是你。” 顿了顿,又道:“至于你父亲与弟弟的事情,你不必担心,之所以见你父亲,是因我听闻你父亲曾是高中的进士。如今长州此处赈灾后,清扫了大批官员,你父亲既是进士,那届时,不妨在这边先谋个官职担当着。” “殿下……”苏沫儿不由愣了愣,随即惊喜起来:“您此言当真?” 赵景焕深深看了她眼,苏沫儿见状,立刻惊醒回神,暗道自己真是没出息,表现的这么急躁,生怕太子不会多想吗? 此念一转而过,她忙又调整了面色,对着他柔顺的笑了笑,道:“殿下,奴家的意思是,奴家父亲虽曾是进士,可已多年不曾入仕,若是贸然担当了什么官职,要是误了事,岂不是即愧对与殿下的栽培,又愧对与这长州的黎民百姓?殿下此举该好生考量考量才是,若殿下是因为奴家,那奴家父亲万万不能领受……” 她说着,略有些惶恐的跪在了床榻上,祈求的望着太子。 赵景焕见状,唇角微不可查的牵了牵,道:“行了,你也不必忧心,虽有你的缘故,可更多的,也是处于目前的情况考虑。当然,机会自会给予你父亲,可能不能受仁,自不会随随便便就决定的,届时也会有考核,若考核过关,方才有可能受任。” 苏沫儿闻听,低垂的眼眸微亮,只要是公平公正的环境,她相信凭父亲的才学,定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想必,这就是李公公先前说的好事了吧? 若父亲真的能有个一官半职的,那届时,自己也不算是真个无依无靠的了,起码娘家也有了些底气。 想到这些,苏沫儿是真的高兴。 不过,唯一让她忧心的便是…… 她轻咬着唇瓣,高兴又犹豫:“若是如此,那奴家便先在此替父谢过殿下了。只不过,殿下有所不知,奴家父亲性子执拗,当年考中进士后,也曾是前途光明,最终却因……” 她勉强提唇:“因某些事情对此事不再热衷,所以,奴家估计,父亲怕是要辜负殿下的一片好意了。” 赵景焕听了这话,才算是真心实意的笑了起来,拉着她的手:“此事你不说,我自也有所了解。” 他意有所指:“不过,你放心便是,此一时彼一时,曾经他不愿入仕,不代表如今他也不愿。” 苏沫儿闻听,惊喜道:“殿下说动父亲了?” 赵景焕:“你父亲是个聪明人。” 苏沫儿这才松了口气,一下扑倒他怀中,紧紧的搂着他:“殿下,您真好!” 赵景焕回抱着她,笑道:“行了,早些休息,明日便要启程了。” 苏沫儿重重点头,眸中却是若有所思,隐隐明白他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父亲定然是因为自己如今将要进东宫,怕自己届时会吃了娘家底蕴不足的亏,所以此番才会答应殿下的提议吧? 想到此,苏沫儿心头不禁感到一阵温暖,眼眶也滚烫了起来,面上却笑的更加甜蜜。 两人紧紧相拥着,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大早,苏沫儿便伺候着太子更衣,随后陪着他用过早膳后,便开始准备起来。 都尉府杨荐领着都尉府的家眷一起出了府门,又连带着长州其他的官员,一起送太子等人启程。 长州离上京颇远,若要赶在年底前抵京,则需要马不停蹄的赶一个月。 不过长州水路通达,是以他们会先行过一段水路,才会继续经由陆路前往上京。 都尉杨荐脸上带着灿烂的笑,一个劲儿的呵腰道别:“恭送殿下,微臣等在此祝太子殿下与王爷一路顺风,早日抵京。若太子殿下与王爷他日得空,也可常来这长州游历一番,莫要忘了长州的百姓们呀!” 赵景然哈哈一笑,扇子在跟前摇动,全然一副玉树临风模样:“好说好说,杨大人,你们这长州景好,物博,人更美!可惜这次来的时机不对,也没能好好尽兴,他日有暇,定会前来叨扰叨扰杨大人的!” 太子看了他眼,安王这才哈哈一笑,讪讪的收了扇子上了船。 赵景焕转首,面色冷淡的点头:“这些日子来,诸位辛苦了,待回京之后,本宫会如实将此番事迹禀报呈于圣前。” 杨荐等人立刻就松了口气,他们这些人跟着太子忙前忙后,可不就是为了他届时在皇上跟前的美言么,有了他这句话,他们自然是放心了。 简单话过几句,太子抬手制止众人:“诸位止步,就此告辞。” “恭送殿下!” 苏沫儿在后随往,沅姑姑趁机与她交待了番:“记住,京中卧虎藏龙,虽有大富贵,却也有大恐怖,此番前往,定要好好注意,万事切记当心再当心。” 对于这个这些日子来,对自己来说亦师亦友的妇人,苏沫儿也有许多不舍:“姑姑放心,您的教诲,沫儿没齿难忘,若他日有幸,定与姑姑相报。” 沅姑姑闻言,只笑了笑,并未当真的点点头:“你有这心,姑姑便领受了,保重。” 苏沫儿重重点头:“保重!” 她含着泪花道别,跟着太子上了船。 …… ……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征程开始了~晚安~对了, 第五十章已解锁哦~ 第52章 月朗星稀, 薄薄的云雾在天际飘荡,明月残星在其中半遮半掩。 外面儿吹来呼呼的风声,刮的没关紧实的窗户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四周也透着呜呜的怪啸, 若不是知晓原因, 乍一听, 还颇有些渗的慌。 苏沫儿裹着厚厚的被子,面色略有些苍白的靠在窗沿旁侧的软塌上, 迎着这吹进来的风深深吸了口气,又将满腔郁气吐出去,昏昏沉沉的脑子才清醒了些。 青釉开了门入内,见状‘呀’的声,急忙迎着冷风跑过去将窗遮掩上, 一边儿道:“姑娘,可不能吹风, 要是受了风寒可怎么办?” “哪儿就那般娇弱了,我就心里闷得慌,所以过来吹吹风。”苏沫儿闻言便笑了笑,又问:“可知晓殿下在做什么?” “那也不行, 在这船上可不比在岸上, 若真个有了三灾两痛的,那可怎么是好。”青釉一边走到桌前,倒了碗黑乎乎的药汁儿,一边继续道:“听闻殿下还在忙着处理公务呢, 今日怕是不能过来陪您了。” 苏沫儿闻听, 不由略失望的‘哦’了声,随即又强颜欢笑道:“殿下他公务繁忙, 理当为重,而且我如今这副模样,怕是殿下来了,也是不好见他的,不来也好,不来也好。” 自从坐船出发至今,一晃也有十来日了,只不过自己会晕船,这却是苏沫儿先前没曾料到的。 这晕船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也挺折腾人的。 最开始的几天反应特别严重,苏沫儿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短短时日,便瘦了一圈儿。 太子最开始的时候,还会陪着她,不过后来见她这情况有些严重,便就搬出去,去了其他房间了,叫她好生休养。 这几日也未曾过来,苏沫儿有心去看太子,又怕惹他不高兴,加上自己身体也不舒服,是以便只能干干望着。 每日就差青釉去李公公处打听打听太子日常,聊以解乏。 青釉到底陪在她身边也有些日子了,怎么不知晓她的心思,当即便笑着劝道:“姑娘也别多想了,是太医说的,最好叫姑娘多多静养,您刚刚也说了,殿下公务繁忙,若整日跟您在一处,岂不吵得您更心烦意乱,那样下去,何时是个头?要奴婢来说,殿下这才是疼您咧。” 她说着,将那碗药端给苏沫儿,好声劝慰道:“所以,姑娘呀,快些喝药吧,喝了药,才能快些好起来呀。就是您不看在自己的面儿上,也得看在殿下的面儿上,老老实实的喝了它呀。” 这药却是太子特意吩咐随行太医给她熬制的,若不是如此,她只怕还得受苦一阵子。 只是这药也忒苦了些,她每次喝药都拖三阻四的。 苏沫儿瞧了眼,便苦着脸转过头去将窗又开了丝缝儿,眼眸凝视着窗外,贪婪的呼吸着外面儿略寒冷的气息,口中幽幽道:“这药喝了这些天,感觉我人都快成了药罐儿了,也不知何时才会好些。” 青釉也无奈的很,只能劝道:“姑娘,不喝也不成呀,您得多多喝药,才能早些好起来,否则照您这情况下去,待来日回了京,岂不真得瘦脱了相去?那届时,您还怎么伺候太子殿下呢?便是上京城内那些人瞧见了,岂不是更觉那些人在背地里笑话咱们。” 青釉曾经也不过是都尉府一普通丫头,因着机灵走运的派来伺候了苏沫儿,如今苏沫儿一朝飞黄腾达攀上了高枝儿,因着素来青釉伺候的也很是尽心,所以走时苏沫儿特特儿求了都尉将她也要了过来。 人都是往高处走的,能跟着个有前途的好主子,青釉自然是欢喜的,因此如今伺候起苏沫儿,越发尽心尽力了。 她也很是清楚苏沫儿的一些痒点,说话不多,却总能叫苏沫儿听几分。 就如此刻,苏沫儿闻听,心中微微一动,无奈的叹了口气,也是,她如今仰仗的,也就这幅脸和身子了,若不好好将养着,那去了上京,如何跟别人争殿下的宠爱? 至于青釉口中上京城的那些人,不需多言,苏沫儿自然是清楚指的是谁的。 在殿下身边儿久了,她自然也明里暗里的打探清楚了,知晓如今太子东宫可不止她一个女人,甚至听闻还有个未过门的太子妃。 当然,除了这些,她也并没有打探出其他的什么,自然是不知晓到如今,太子真正的女人,也就她一个而已。 否则的话,如同李公公那样式儿的人,怎么可能会对他如此青眼有加? 不过即便如此,也足够令她心生警惕了,毕竟于她来说,不管太子究竟是睡还是没睡其他女人,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男人嘛,只要身边有女人在,还怕他永不会享用不成? 东宫一大堆莺莺燕燕,甭管是什么来历,只要入了东宫,那都是她潜在的对手。 所以,她如今只盼望自己能凭着眼下这有限的日子,能好好的与殿下培养感情。 当然,最好的是,若在这期间能怀上殿下的子嗣,那才是最好不过了! 是以,哪怕再是不想喝药,她也只能捏着鼻子让自己灌下去! 她接过试了试温度,觉得略有些烫,便又放那儿,对欲言又止的青釉道:“行了,你放心吧。我会喝下去的,先放那儿晾晾,我待会儿再喝。” 青釉这才松了口气,应了声是。 她见苏沫儿趴在窗缝儿处,摇了摇头,便在后面收拾起来。 却没想到,一道身影突然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青釉大惊失色,刚要请安,对方已抬手制止了她,然后淡淡的挥了挥手,青釉明白过来,忙垂下头,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苏沫儿却是对这一幕一无所知,她全副心神都放在外面儿。 在屋内实则是太闷了,只能闭着眼吸着外面的气儿还觉得稍稍缓解一些,她口中喃喃的问着:“青釉,你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再这样下去,只怕我真个是熬不住了。” 赵景焕闻听这话,唇角若有似无的弯了弯,紧紧的凝视着她的背影,略有些温柔的道:“怎么?不耐烦了?” “倒也不是,只是没……”苏沫儿猛然瞪大眼,倏然转身,见到身后的男人高大的身影,他的倒影完全将榻上娇小的苏沫儿笼罩在了黑暗中。 苏沫儿大惊失色,忙跪着退后了几步,却没走稳,身子顿时偏着朝旁侧倒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赵景焕眼眸微缩,长手飞快一探,便将她扯入了怀中。 待苏沫儿稳定下心神,想到方才的情况,不由自主的就红了脸,赶紧想要挣扎出来。 赵景焕却牢牢的钳住她,将她固定在怀中,低垂着眼望着她。 他那双眼眸,深幽惑人,即便在昏暗的房间内,也能看见他黑眸的晶亮闪烁,令人不自觉呼吸加快,脸红心跳起来。 “殿,殿下……”苏沫儿结结巴巴,柔声道:“您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说一声,叫奴家好好准备一下才是。” 说到此,她突然想起什么,突然尖叫了声,赶紧垂下头遮住了脸。 赵景焕被她这一惊一乍的动作逗笑了,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柔声道:“看着孤。” “殿下……”苏沫儿又羞又恼:“奴家,奴家尚在病中,面黄肌瘦,怕是愧对殿下,脏了殿下的眼。” “是吗?”赵景焕盯着她那张小脸儿,的确比起往日瘦了一圈儿,令他有些心疼,不过她到底天生丽质,即便如此,反而更显另一种病态的柔媚之色,他不禁抬手,轻轻摩挲抚慰了下她的面颊,好笑道:“若都如你这般面黄肌瘦的颜色,那这天下,岂不处处都充满了五颜六色?” “殿下!”苏沫儿听罢,立刻娇羞都嗔了句:“您又在取笑奴家。” 赵景焕笑了笑:“取笑什么?” 苏沫儿嘟囔着回了句:“当然是取笑奴家丑了。” “丑吗?”赵景焕瞧了眼:“如此说来,那孤岂不是生了眼疾?” 苏沫儿略讶:“殿下何出此言?” 赵景焕微微挑了挑眉:“便是你这般丑模丑样,孤瞧着,也甚觉心动。” “殿下!”苏沫儿回神后,不由羞得满面通红,忙扑在他怀中娇嗔:“还说您没取笑奴家!您就是在取笑奴家!” 赵景焕好笑的摇摇头,眼一转,端起旁侧的药来:“好了,闹也闹过,笑也笑了,该吃药了。” 若是青釉在这里的话,她自然乖乖的就用了。 不过即是太子在跟前,那自然应对的方法又不同。 苏沫儿顿时就苦了脸,咬着下唇,眼波流转的望着他:“殿下,奴家已经好了很多,今日可不可以就不要喝了好不好?嗯?殿下~” 赵景焕却不吃这套,立刻就变了脸:“不行。” 撇了她一眼:“你不喝,难不成,要孤亲自喂你?” 苏沫儿面色微变,随即才略有些泄气似的眨了眨眼,在他的凝视下退败:“奴家这便用药。” 赵景焕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捏着鼻子,一口气将药喝完后脸都皱成了一团儿,这才微不可查的扬了扬唇,递过去一颗蜜饯:“去去味儿。”又警告道:“蜜饯儿虽可口,却不可贪多,就这一颗便够了。” 苏沫儿吐了吐舌:“奴家知道了,殿下!” …… ……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希望这张不要被锁了~ 第53章 许是在他跟前久了, 没有了刚相识的那般陌生,如今的苏沫儿在他的面前,时不时也会体现一些小女儿家的娇憨可爱来, 让他每次看见, 心头都不自觉柔软的一塌糊涂。 他略略勾唇笑了笑, 探手揉了揉她的头, 苏沫儿‘呀’的惊呼一声,躲开来, 娇嗔的瞪了眼赵景焕,似嗔似怨道:“殿下,您弄乱奴家的发髻了。” 她说这话,虽笑语盈盈的,可眸光却时时刻刻的在盯紧着赵景焕神色变化。 就如他对着苏沫儿逐渐敞开心扉, 露出一面面不同于旁人跟前的神态笑容。 她面对赵景焕,也是时时刻刻, 在小心的探索着前行。 她就像是个穿着厚厚盔甲的蜗牛,他的笑容与轻松写意的神态于她来说,就如同无声的天地,润物的春雨。 只要他稍稍展露丝许, 她便得寸进尺的缓慢前进, 可一旦他的温声细语变成了狂风暴雨,电闪雷鸣,那她也自然就立刻紧紧的缩进了自己小小的坚硬甲壳之中。 他是天,是地, 是神祗, 高高在上,在她面前时展露心扉, 也带着说不出的畅意。 她却只能凭着自己的本能,去感知他的喜怒哀乐,去迎合他的悲欢离合。 赵景焕不会知晓眼前这个娇艳明媚的少女怀揣着怎样的心事,只见她娇笑叫嗔间,媚意流转,勾人心扉。 不自觉,他便温柔了眸中神色,长臂展开,将她霸道而温柔的搂进怀中,低声笑道:“你笑的很好看,我喜欢看你笑。” 苏沫儿闻言,身体也不觉放松下来,她窝在他腿上身前,小小娇软的一团,紧紧的环抱着他紧实的腰肢,柔声迎笑着:“既然殿下喜欢,那奴家以后就多笑给殿下看,好不好?” 赵景焕闻言,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肌肤嫩滑细嫩,让人心头发烫:“淘气。” “殿下不喜欢吗?”苏沫儿眨了眨眼,反问。 “喜欢。”赵景焕低低一笑,压着嗓子,略显低沉,声音从耳朵进,却叫浑身轻轻发着颤儿。 不过,未叫苏沫儿多想,他便再次开口转过了话题:“方才进来时,听见你在抱怨,如何,可是在这船上待的不耐烦了?” 提起这事,苏沫儿也不禁羞的满面通红,明明她也没说什么,却就是有种背后说坏话被抓包的感觉。 她悄悄的咬了咬唇,也不去否认,在他怀中蹭了蹭:“随船出行,赏这两岸风景,倒也不失为一件雅事。只是……” 她抬眼望着赵景焕棱角分明的脸庞:“只是,偏偏奴家这个情况,怎能叫人安心下来赏景戏水,您瞧瞧,这才不过十来日,若不是您给奴家派来的太医照看着,还不知道奴家届时会成什么样子呢。奴家这个情况,如今虽是好了些,却也不知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若真要行多久时日便病上多久,那奴家岂不是……” 又幽怨似的看了眼赵景焕:“而且,奴家病的这些时日,殿下也不来看看奴家,奴家想您想的紧,却又不好这幅模样去见您,就怕惹了您不快,您要再不来,奴家就,奴家就……” “就怎么了?”赵景焕笑笑,反问了句。 “就……”苏沫儿不由哑了。 她方才不过即兴而为,脱口而出,哪里想到那许多,如今被他这样一追问,顿时就涨红了脸。 她脑子里空白一片,根本没想好如何回答他。 最终,她略有些羞恼的抬手锤了锤他胸膛,眸子闪烁着盈盈光泽道:“奴家就,就再也不理殿下了!” 赵景焕闻言,哈哈一笑,抓住她的手紧握住,低声安慰道:“行了,前些日子,之所以不来看你,是为了照看你,怕影响你养病。今日听闻你好了许多,我这不就立刻赶了过来,如何,还生气吗?” 苏沫儿顿时就被他这低低沉沉,柔声细语的话抚慰到了。 她满脸甜蜜,顺着他的力道再次趴在他怀中,柔笑着:“殿下,奴家知道了!其实,方才那话,不过就是奴家随口一说的,殿下别往心里去,殿下,您不会怪罪奴家吧?” 赵景焕哑然失笑,故作不悦:“孤在你心里,是这样气量狭小的人?” 苏沫儿赶紧摇首:“当然不是了!殿下在奴家心里,是最好,最好的人。” 她说着,突然又抬首,眸眼晶亮的与他对望着。 赵景焕满眼荡漾着盈盈温柔:“又怎么了?” 苏沫儿却没说话,突然往上凑了凑,又轻又快的对着他好看的唇蜻蜓点水般的啄了啄,然后便快速又钻到他怀中,抱紧了他:“其实,即便是殿下不来,奴家也明白殿下,理解殿下的。即便殿下不来,奴家也依然会喜欢着殿下,想着殿下,念着殿下。不管以后会如何,请殿下放心,奴家,会永远的喜欢着殿下的。” 赵景焕闻言,不由的愣了愣。 他虽活了两世,可前世今生,都是一个感情寡淡的人。 即便前世的最后,他为了大燕鞠躬尽瘁,战死沙场,可那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 对他来说,前世的选择,更多的,只是基于一个自己身在其位,身为大燕太子,为了即将亡国的故土所行的一份大义。 而今生,从重生开始,到如今南下治理灾患,也等同于这份大义。 可于自己的个人感情来说,亲情方面,希望三弟这一世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是他一个牵挂。 而爱情,到如今,哪怕是在方才之前,他也并没有太深的感触。 唯一的,对于苏沫儿这个人来说,可能就是对他,算是令他心动,喜欢,所以想和她在一起相处着。 可苏沫儿方才那番话,却陡然间,令他升起阵阵的孤寂。 恍然间他惊觉,自己好似一直都挺孤单,独来独往,在这世上活着,没有什么太大的牵挂,没有什么太大能牵动他撕心裂肺的感觉,没有什么,能让他淡然处世在这尘世间。 但此刻,他望着怀中这个娇小的柔媚女郎,突然升起了一阵强烈的欲望。 一种,想和她一起携手往下走,相伴一生,去经历那些相濡以沫的时光的欲望。 “殿下?”见赵景焕不做声,苏沫儿不禁有些忐忑起来,难不成,自己的话令太子不开心了? 男人难道不是都喜欢听甜言蜜语的吗?不是都喜欢那种能随时随地给人依靠的强大感吗? 不过她转念,又心生忐忑,是啊,自己面对的是谁?是大燕的太子殿下…… 他可不是一般的男人。 如此一想,顿觉更加惊惶了,探声喊了几句。 正在她纠结不已时,赵景焕回神,见她如此,不由笑了笑。 苏沫儿却有些感知道,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此刻太子殿下的笑容,跟以往比起来,更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她不知该怎么去形容那种感觉,可只觉得,以前的太子虽然笑,可并不能给她一种安心,且令她好似有种能看透他的感觉。 如今,虽然还是不强烈,可至少,他浅浅笑起来时,她能从他唇角微扬的弧度中,获取到丝丝的温暖与安心。 她不禁松了口气,看来,殿下是没有生气的。 而恰时,赵景焕突然将她抱了起来,苏沫儿不禁惊呼了声,双手赶紧攀着他的脖子,讶异道:“殿下?” 赵景焕道:“夜深了,该入睡了。” 苏沫儿眼眸微闪,犹犹豫豫着:“殿下,您……今夜,可是要与奴家同榻而眠?” 赵景焕微微扬眉:“怎么,方才还说会永远喜欢我,如今却不愿意跟我一同睡觉?”、 苏沫儿顿时红了脸,仓皇着解释:“没没没,只是殿下,奴家如今尚在病中,若是如此,奴家怕是不能好好侍候殿下就寝……” 赵景焕脸色闪过丝不自然,咳嗽了声木着脸道:“胡思乱想些什么?在你心里,孤不是心胸狭窄就是色、欲熏心之辈了不成?” 苏沫儿大惊,连连否认:“殿下,奴家冤枉,奴家只是,只是……” 见她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赵景焕这才低低一笑:“行了,谁说同寝便要做其他事端了?好好的睡觉也是一样,你放心,知道你尚在病中,所以我不会要你做什么的,你只需与我一同安寝就成。” 苏沫儿闻听,不由大松了口气,又有些感动:“那,奴家先谢过殿下了。” 赵景焕将她放在床榻,温柔的替她褪去鞋袜,苏沫儿娇羞不让:“殿下,奴家自己来……” 还未说完,便被赵景焕强制按下去,霸道打断她:“躺好。” 见她乖乖听话,他这才一边替她宽衣,一边意味十足的道了句:“谢就不必了,今日的,先欠着,改日待你病好了,再还回来。” “殿下!”苏沫儿害羞的忙拿被子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他笑着摇摇头,躺在她身侧,将她搂入怀中:“行了,安心睡吧。” 苏沫儿闻着他身上传来的那熟悉的味道,满足的深吸了口气:“殿下,好梦。” 赵景焕睁着眼盯着床顶,手无意识的摩挲着她后脑,轻轻的‘嗯’了声,然后转首,在她光洁饱满的额头印上一吻:“好梦。” 苏沫儿半梦半醒间感觉到,不自觉又加深了往他怀中钻的举动,还听见他说了句:“不管听见什么动静,都不要害怕,记住,我在你身边,一直都在。” …… ……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最近因为老被锁的缘故,感觉好多小天使都走了哇,呜呜呜,哭~ 第54章 赵景焕一直闭着眼睛在床榻上假寐, 怀中轻轻搂着熟睡的苏沫儿,听着她逐渐传来的声息渐渐趋于平稳,外面的寒风呼呼的吹啸, 有那么一瞬间, 他觉得一直这样下去好像也挺不错的。 不过好景不长, 这终究是个叫人难以安稳的夜晚。 月上中天, 厚厚的阴云遮天蔽月,月淡星疏下的江面上, 夜色就如一只长着巨大血盆大口的凶兽,将行船要吞没入腹。 蓦然间,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瞬间护卫的喝声传遍四周:“敌袭!有刺客!保护殿下与王爷!” 顿时,整艘大船都惊动了起来。 赵景焕几乎是在外面声息一起就睁开了眼, 身姿灵越的起身,眨眼间就穿戴完毕。 苏沫儿也被惊醒, 双手撑在榻上,懵着眼迷迷蒙蒙的支棱起上半身望着赵景焕:“殿下……” 紧接着,被外面的动静彻底惊回了神儿来,她浑身一阵发寒, 顿时面色苍白起来:“殿下, 外面怎么回事……?” 赵景焕面色沉静,一面迈步朝窗台走去,一面对苏沫儿道:“不用害怕,起来, 随我走。” 苏沫儿打了个激灵, 立刻翻身而起,也顾不上那许多, 手忙脚乱的穿戴好,满头青丝也来不及作弄,只简简单单用簪子挽了个低鬓。 赵景焕打开窗子往外瞧了眼,迅速回身,见苏沫儿穿戴好,也不多言,拉着她的手就朝外走。 因走的太急,苏沫儿差点儿摔了跤,被赵景焕手疾眼快的扶住抱进了怀中,叮嘱了句:“稳当点儿。” 值此危急时刻,苏沫儿也顾不上羞怯,只盼望着自己别拖了太子的后腿,一面随他往外走,一面急急问:“殿下,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赵景焕头也不回:“不用多心,跟在我身边就好。” 苏沫儿闻听,哪怕心中有再多疑问,此刻也只能按捺下来,生怕自己什么都不懂,又问东问西给他带来困扰致使太子分了心。 两人方才打开门,顿时就被外面冲天火光折射晃了晃眼,下意识顿住脚步,闭上眼睛。 赵景焕更是侧身一转,将苏沫儿牢牢护在怀中,等到适应后,两人这才看向前方,举目四望。 苏沫儿不禁呆了:“殿下,这是……” 简简单单一句话,娇娇柔柔的话语,带着发自内心的颤抖。 只因,他们此刻竟已是被围困在一片火海之中。 行船在江面上航行,整艘船都已燃起滔天火焰,在夜风的助力下,更如妖魔般狂舞吞吐着火舌。 几乎肉眼可见的速度,将这艘船都淹没进了火海之中,浓烟四起,着实骇人。 赵景焕面颊紧绷,眼眸闪了闪,并没有说话。 可苏沫儿能清楚的感受到,他握着自己的手不自觉加大了力度,令她都感觉到了疼痛。 但这样的情况下,她自是不好呼喊出来,只能生生的咬着唇,让自己不要发出恐惧的声息来。 火焰越发的大,炙热的温度迎面随着风浪一波波扑过来,将二人的面容烤的红扑扑的,两双眸子也倒映着滔天火墙。 浓烟更是夹杂着尘灰扑面而来,苏沫儿忍不住被呛得咳嗽了几声。 她急道:“殿下,这样下去不行,咱们怕是还未冲出去,就已倒在着浓烟之中,成了厉火冤魂了!” 她说完,也顾不得那许多,挣开赵景焕的手,立即跑进屋中,寻到了备用的水,沾湿了两条帕子,然后递给太子一条,两人一人一条:“殿下,快遮住口鼻!” 赵景焕接过,也未多言,照做! 恰在此时,四周响起兵刃密集相交的乒乒乓乓声响。 随即,就听见杜钟等人呼喊殿下的声音,其中间或夹杂着安王愤怒焦急的喊声。 苏沫儿闻听,立刻眼眸一亮,身边的赵景焕还未出声,她就已在强烈的恐惧之下开口应道:“王爷!杜将军!殿下在这里!” 话音方落,赵景焕不由就转首,黑漆漆的眸子望了她一眼。 苏沫儿被这一眼看的,顿时才想到什么,不禁浑身一僵,额角隐隐有冷汗滴落。 不知是被这幅场景给吓得,还是因自己方才的逾越给惊得。 她满是惶恐的抬眼看了看赵景焕,却见他的眼角染着不可捉摸的笑意,苏沫儿不禁呆了呆,有些没搞明白。 就听赵景焕突然问了声:“这么害怕?” 苏沫儿迅速回神,脑子里种种想法一闪而过,最终还是无奈,如实道:“怎么能不害怕,奴家还这般年轻,若真就这样死了,那可怎生是好。” 又道:“还有殿下,殿下您正值壮年,心怀天下,若是有丁点儿损失,那可就是整个天下的损失!” 赵景焕闻听,不由轻轻一笑,将她搂入怀中抱紧,声音因隔着帕子传来,加之四周的嘈杂因此略显蒙蒙的:“放心便是,我死不了,你更死不了!” 话落,他抱起苏沫儿,立刻就冲了出去。 苏沫儿被他抱在怀中,一动不敢动,虽然害怕的闭上眼,甚至能感受到与他穿行过火海时那呼呼的声音,以及近乎快要触面的火焰炙热的温度。 即便如此,她却奇异的少了一开始的惊慌,整颗心不自觉的都安定了下来。 等到再次脚踏实地,睁开眼才发现,虽然他们还是在船上,且被四周的火焰包围。 可显然,此处已是夹板,火焰即便还有,也不像是先前那样大盛了。 更令她惊喜的是,杜钟、安王等人纷纷迎了过来。 杜钟与安王立刻上前与赵景焕商议,苏沫儿插不上嘴,站在旁侧默不作声,只有些担心的看了看旁边,等见到满脸惊喜迎过来的青釉时,才松了口气。 青釉拉着她的手哭了出来,苏沫儿好一阵劝才止住。 她后怕的说:“姑娘,您终于出来了,吓死婢子了!” 苏沫儿何尝不是呢,不过就无须多言了,询问青釉的情况。 青釉道:“婢子也差点儿就葬身火海了,幸得杜将军搭救,否则,婢子怕是无福再与姑娘相见了。” 苏沫儿不禁愧疚道:“此事是我的错,若你没有离我那么远,怕也不会有此一遭。” 青釉忙就摇头:“不怪姑娘,谁知道这船突然就走水了呢……” 说到这个,苏沫儿先前情况紧急,因此并没有多想,此刻一回神,再细细想来,就觉得哪儿哪儿不对劲儿了。 不过,这事情轮不到她来多言,只担心的望着太子他们,看着几人快速商议了番。 赵景然见赵景焕安然无恙,顿时松了口气,低声道:“皇兄,此计冒险,再有下次,绝对不可以这样贸然行事了。” 太子殿下闻言一笑:“若不给他们创造点机会,如何提早逼出那些暗鬼?他们一日不现身,我们这回京路程便一日不得安心,不若早日将其等引出,若能一网打尽,自然是最好。” 杜钟便轻轻皱眉,询问道:“可是殿下,如今这情况,他们会不会心有防备?” 赵景焕无所谓的笑了笑:“只是一计罢了,不出现也无所谓,反正水路已达,接下来该上岸了。” 赵景然也点头:“虽然冒险,倒也不失一计,只是,到如今,也就出来小猫三两只……” 他摇摇头。 赵景焕道:“何必着急,行了,船已废,弃船登岸吧。” 一声令下,众人皆开始简单收整行囊,准备上岸。 前行部队上了岸,苏沫儿便在太子的安排下准备渡河。 偏偏就在此时,四周水面突然纷纷炸响,几丈高的水花四溅,众人心中一凛:“刺客来袭!保护主子!” 苏沫儿却是不及那许多,正在一脚踏出的阶段,被这突然出现的状况惊得呆了神,紧接着四周竟出现了几十个浑身湿漉漉的黑衣人,隐匿在夜色中,手持着夜色下发着闪闪寒光的长剑冲了过来。 伺候苏沫儿的青釉眼睁睁看着刺客一剑径直对着苏沫儿的胸口而来,惊呆了神,傻傻的反应不过来。 苏沫儿反倒在初始之后,迅速回神,眼看避无可避,她干脆使劲儿挣脱了青釉的手,然后径直掉入了滚滚江水之中。 “姑娘!”青釉霎时间发出尖叫声,紧随而来的杜钟立刻将她一拉,急急躲过了那堪堪擦肩而过的长剑。 赵景焕见状,眼眸一缩,浑身的寒意挡都挡不住的溢出来,径直抽了身侧长剑,飞身而过,信手挥剑间,冲过来的几个黑衣人枭首而亡。 赵景然眼见他此番举动,顿时明白过来,不由大声喝止,带着浓浓的惊怒:“皇兄不可!” 太子却未曾停下,只冷冷的吩咐一句:“杜钟,三弟,斩敌登岸!” 话落,已经一跃落入水中。 苏沫儿并不通水性,可当时那种情况,她若不选择入水,只怕早已一剑贯心,死的不能再死了。 而入了水,哪怕无人相救,哪怕要死,也总有那么些许时间争取。 她就是在赌,拿自己的命赌,赌太子殿下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就这样死。 落入水中后,她反而已没了那么多的想法,整个人只知道不停在水中扑腾,可逐渐的,她已无余力,动作渐渐消沉,身子也缓缓的往下坠去。 …… ……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11点多还有一更 第55章 她的意识昏昏沉沉间, 脑海里忽然闪过平生到现今的经历。 突然觉得很是好笑,小时候,自己因着家境原因, 又因着父母管教森严, 所以早早懂事, 并无几分孩童的嬉闹之感。 待到年龄大了, 却又因一张脸容而引发重重危机,甚至是落入柳岩泽兄妹那样的算计中。 费尽心尽, 好不容易斗垮了一切拦在前面的敌人,跟随殿下前往上京,以为自己的幸福生活算是开启了。 却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危难,竟也能将自己逼入这般死境。 苏沫儿从来都知道自己的弱小, 却从来不曾觉得因自己弱小会有什么太大的遗憾。 如今,她深恨自己的弱小, 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想,自己这是要死了吧? 正这样想着,便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水,奋力的睁开眼望去, 便模模糊糊的看见一道黑影径直朝自己游过来。 她费劲儿的思绪展开, 唇角不自觉扬了扬。 总算,事到如今,她也赌对了一件事。 太子殿下,终归是在乎自己的吧。 刚这样想, 她便陷入一片黑暗, 却在瞬间,那黑影转瞬即至, 牢牢的将苏沫儿搂入怀中,见着她这般模样,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和戾气。 紧接着,透过扶着她腰肢的手,源源不断传送着内力过去。 苏沫儿神思本就在半梦半醒之间,突然这股源源不断的暖流从腰肢透入骨肉,游走在四肢百骸,最终归于五脏六腑时,她清醒了过来。 方才睁开眼,就望见本就近在咫尺的太子殿下那张俊颜蓦然放大,然后贴在了自己的眼前。 他的发冠也早就经受不住水流的冲击散开,满头如墨的青丝跟苏沫儿此刻一般,在水中张牙舞爪的发散着柔软的身姿。 而当他靠近苏沫儿时,两人的发丝便好似水**融般互相纠缠起来,将两人的面容全都掩盖在青丝之中。 而在内里,赵景焕早已将唇瓣轻轻的贴在了苏沫儿发白的唇上,用着巧劲儿敲开了她僵硬的嘴唇,缓缓的从自己口中朝苏沫儿渡过气息。 有了赵景焕的相助,苏沫儿瞬间活了过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双手紧紧的攀住了太子,任由着他一边为自己渡气与内力护体,一边由着他奋力将苏沫儿往水面漂浮。 几乎是在两人浮出水面的一瞬间,四周顿时有十多个刺客围攻而来,冰冷的长剑在夜色下带着粼粼寒光,沁人心脾般颤粟。 赵景焕眸中冷色一闪而过,迅速放开苏沫儿,任由着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再借力跃空而起,手中长剑挽成了朵朵寒光绽放的花儿,四面扫射一轮便带起‘叮叮叮’的声响,苏沫儿下意识回头看了眼,便见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那十几个刺客将他们二人围成了一个圈儿,紧随而来的长剑更是将四周防守的严丝合缝,毫无出路,可随着赵景焕手中的剑花扫过,那些冰冷坚硬的寒剑就如泥屑般拦腰而断,同时断掉的剑尖似是张了眼睛般,竟倒射而回,在刺客惊骇欲绝的目光下,让他们反应都不及,径直刺入每一个刺客的心脏。 长剑刺入血肉的扑哧声不绝于耳,鲜血飞溅的同时四周都好似安静了片刻。 转瞬间,方才还凶神恶煞要杀了他们而后快的刺客,纷纷断了生机,下饺子般扑通扑通的落入水中。 这一幕实在是令人太过震撼,就连方才还在岸上打生打死的赵景然,杜钟以及其他围攻的刺客见状,纷纷顿了片刻。 紧接着,四周突然杀出上百暗卫,那些刺客回神过来,顿时个个目色震惊,其中一个似是头领的刺客立刻大呼:“有埋伏!撤退!” 随即,诸位刺客纷纷甩下一溜儿的**,待到赵景焕与苏沫儿落在岸边时,扫去烟雾,刺客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赵景然见状,顿时就要率领着暗卫前去追杀。 赵景焕扫了眼,立刻吩咐了句:“三弟,穷寇莫追!” 赵景然听罢,只得按捺住脚步,却心中的怒意怎么都宣泄不了,只能气冲冲的斩向旁侧一颗碗口粗细的树木:“岂有此理!功亏一篑!若再晚一步,定能将这些人全部灭杀在此!” 太子不由咳了咳,苏沫儿回神,不由紧张的扶住他,满是担忧:“担心,你没事吧。” 赵景焕摇摇头,示意无碍,又看向赵景然劝慰:“三弟,无须急躁。” 他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赵景然静默着想了会儿,突然眼眸一亮:“皇兄,你的意思是?” 赵景焕却摇摇头,不再多言,看了看苏沫儿,顿了顿,吩咐道:“今夜事情已了,想必贼人暂时不会前来,先找个地方扎营歇息一晚再说吧。” 赵景然看了眼苏沫儿,又望了望赵景焕,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苏沫儿自从上次被安王莫名其妙的训斥了那么一回后,对他将颇有些畏惧,见他看了自己一眼,想起方才太子殿下因救自己而陷入的危险,也不觉心虚的往太子身后躲了躲。 不过还好,这次他倒什么都没说。 杜钟领着护卫与暗卫迅速找了个地方扎营下来,苏沫儿浑身湿透了,身子又弱,急需换衣洗漱。 是以刚煮开的第一锅水,被太子命人送来给她沐浴。 苏沫儿欲言又止,望着太子:“殿下,您也浑身都湿透了,不若与奴家一起沐浴一番吧?” 赵景焕望着苏沫儿,眸底隐隐藏着抹温柔,他将贴在苏沫儿脸颊的发丝撩至而后,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唇瓣,才道:“不用担心我,我是男人,又有功力在身,烤一烤便无恙了。” 苏沫儿还想再说,赵景焕又道了句:“还有些事,需与三弟他们商议。” 苏沫儿闻听,这才无奈应下,目送着赵景焕出了营帐。 青釉过来扶着她,笑道:“姑娘,太子殿下对姑娘真是好呢,方才见您落水,太子殿下真是不管不顾的就往水里冲,丝毫不顾四周那么多的刺客围攻,奴婢在旁边看着都心惊肉跳的,殿下偏是面不改色的下了水,还成功将您救了回来。” 苏沫儿不禁回想起方才的水下一吻,心中又是羞涩愧疚,又是甜蜜柔情。 她正了脸色,道:“殿下是个善心的人,哪怕今日落水的不是我,只要殿下能救,定然也不会不管不顾的。” 青釉掩嘴笑了笑:“是是是,姑娘说的是,只盼望哪日奴婢要是遇险,也能有个如殿下般的人来救奴婢,那婢子这辈子都知足了。” 苏沫儿不禁被她打趣的羞红了脸,嗔了她一眼。 青釉忙就道:“好了姑娘,快去沐浴吧,没得耽搁的久了染上了风寒。” 苏沫儿这才想起来,觉得身子破冷,便忙随着青釉入了里面沐浴。 …… 赵景焕出了营帐,径直朝赵景然几人的火堆前落座。 李公公急忙将赵景焕脱下的外衣拿过,命人去清洗然后烘干。 赵景然迫不及待的询问他:“皇兄,你是故意放那些刺客走的不成?” 太子点点头,接过杜钟手里的木棍儿翘了翘火堆,本微弱下去的火焰顿时又燃了几分:“方才那些刺客,定然不是他们此番全部的布置,那人既要借此机会铲除我,依着她母子的性子,定是怎么小心都不为过。我若猜测不错,此番的人,定然是他们的一个试探。” 杜钟接道:“若能趁此机会下手成功,肯定是更好,若是不能,也好借此将我们这边的底细摸清三两分。” 赵景焕颔首:“不错!在他们看来,此番设计,是有心算无心,定然不会以为我们实则早有准备,即便有所猜测,最多不过三次试探。” …… ……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56章 “所以说, 先前皇兄是故意将那些刺客放走的了?”赵景然刺客自然明白过来。 赵景焕笑了笑:“若此番将他们全都留下,怕是不利于后续的布局。” 赵景然不傻,经过这么一番分析, 自然也清楚其中深意了:“我知道, 放长线, 钓大鱼嘛!” 赵景焕摇头一笑, 不再多言。 几人又围着说了些许关于后续的布局,才转过其他话题。 杜钟道:“这次毁船上岸, 却是比我们之前预料的稍早了些许,这样一来,回京的时间怕是要延后一段时日了。” 赵景焕沉吟道:“稍许拖后无所谓,只要将这次前来的刺客一网打尽,若是最好, 能够留下把柄来,也不失为一个计策。” 虽然知道仅凭着几个刺客, 不可能真的对贤妃母子造成多大影响,可赵景焕要的也不是如今一时得失。 若是能够将这些把柄一一累计起来,日后在一个恰当的时机揭露,怎么也够贤妃母子伤筋动骨了。 赵景然有些担忧:“皇兄, 母后的忌辰要到了……” 赵景焕眸光微闪:“放心, 绝不会耽搁至此。” 找个话题略有些沉重,兄弟俩简单的说了几句,便不再多说。 赵景然眼一转,看了看他只穿着里衣坐在篝火前, 不由想到什么, 皱眉道:“皇兄,我知道你对苏沫儿那女子较为看重, 可你也该知道,你身份贵重,像是今日那样冒险的事情,实在是不该去做了。今日是侥幸,没能对你造成什么危害,倘若日后你对这女子的看重叫人看在眼中,说不得就会叫有心人利用了过去,本就是不怎么知根知底的枕边人,一个不好,当心伤人伤己。” 赵景焕不由转眸瞧了他眼,看的赵景然颇不自在的挠了挠头:“皇兄,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说的话,没道理吗?你问问杜钟。” 他转头:“杜钟,你来说说,我说的那番话有没有道理。” 杜钟不由看了兄弟两人一眼,咳嗽了声,顾左右而言他:“那个,殿下,王爷,那边的守卫好似没弄好,属下这就去瞧瞧……” 说完,忙不迭起身跑了。 “诶!”赵景然没好气的提了脚,扔了个枯木枝过去:“跑什么啊!” 赵景焕见状,这才笑起来:“行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担心我,你放心便是,我心中,自有分寸。”说着,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安王:“你能说出这番话为我着想,我很是欣慰。若是你能将这番话,转变到你自个儿身上去,那才是叫我放心。” 赵景然一听,不由头痛不已:“好端端的说你呢,怎么又扯我身上来了……皇兄,我跟你可不一样啊,这么多年来,你瞧瞧我,万花丛中过,那叫个片叶不沾身。跟你怎么比?你这叫什么?要么不开窍,开窍就一颗歪脖子树上吊,你今儿但凡是身边有个三三两两的女人,我也不会对你说这番话,我就是怕你用情太深,到时候苦的反而是自己。” 他还想再说,赵景焕却抬眼见着梳洗完毕的苏沫儿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立刻警告的看了眼赵景然:“行了,这些话,你自己也好好想想,喝酒。” 话落,扔过去一瓶酒,赵景然手忙脚乱的接过,还想再说,就见着苏沫儿已经到了跟前,顿时就明白过来。 他深深的看了眼赵景焕,郁闷的揭开酒封灌了口。 苏沫儿走到跟前,忙对着两人屈膝行礼:“见过殿下,见过王爷。” 赵景然‘哼’了声,没说话,赵景焕抬头望着她:“梳洗好了,可有什么地方不适?” 苏沫儿不理赵景然莫名其妙的态度,对着太子柔顺的笑笑颔首:“谢殿下关心,方才沐浴及时,又喝了殿下叫人送去的姜汤,已是好了许多。” “那就好。”他说着,微微一顿,望了眼赵景然。 后者立刻‘哼’了声站起来:“皇兄,我去看看四周的守卫情况。” 赵景焕颔了颔首:“去吧。” 待赵景然离开后,赵景焕这才扭头,再次看向苏沫儿,他微微牵唇,朝她伸出手:“坐我身边来。” 苏沫儿见状,红着脸探出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顺着他的牵引,乖巧的靠在了他的身旁。 赵景然走远后,回头看了眼,见赵景焕与苏沫儿那副亲密的模样,不由的轻轻皱了皱眉头。 他目光在苏沫儿身上顿了顿,只见在夜色的篝火下,依偎在赵景焕身旁的女子越发显得娇媚惑人,惹人怜爱。 他的呼吸不由停顿了片刻,随即狠狠的皱眉吸了口气:不行!这女子虽好,可目前这个情况,终究是个祸害! 他眼眸闪了闪,抬眼看见不远处的杜钟,转了转眼睛,立刻迎了上去。 “杜钟。”他热情的笑起来。 杜钟一听,不由打了个寒颤,警惕的望着他,木着脸问:“王爷,您又有什么事?” 赵景然哈哈一笑,打着马虎:“你这什么意思,没事本王还不能找你说说话了?” 杜钟假笑:“王爷,您有事就直说吧,别这样,属下渗得慌。” “……”赵景然深吸口气:“好吧,瞧你这德行!对你好还不成。不过,本王还真有事找你,你过来,本王与你说说。” 杜钟将信将疑的凑过去,赵景然立刻在他耳边耳语一阵。 随即,杜钟不由瞪大了眼,立刻摇头拒绝:“不行!王爷,此事虽好,可若真要实施,怕须得叫殿下知晓,否则的话,事发后属下可没好果子吃!” 赵景然没好气道:“你怕什么,这事是本王提出来的,事发后一力有本王承担着!” “可……”杜钟还是有些迟疑。 赵景然沉了脸:“杜钟,你是皇兄身边的人,难不成,你真就愿意这般看着皇兄身入险境不成?虽然后续有计划布置,可凡事总得有个万一,你能保证,我们后续的境况里,不会再次出现今天这样的事情吗?若皇兄出了事,那可怎么办?” 杜钟闻听,脸色不由犹豫起来。 赵景然见状,立刻冷声道:“本王话已至此,你便好生想想吧。” 话落,他甩袖离开。 杜钟见状,不由神色忽明忽暗的看向了赵景焕与苏沫儿处。 …… 关于二人的密谋,赵景焕二人自然是毫无知情的。 苏沫儿坐在赵景焕身边后,就被赵景焕半搂着靠在他怀中,甜蜜道:“殿下,今日之事,真是叫奴家吓了一跳,有那么一瞬间,奴家真的以为,奴家会就这样……” 说到此处,她不禁回想先前那生死一刻的场景,真有些后怕,面色微微苍白了些许,抬眼水汪汪的看着太子:“奴家还以为,奴家再也见不到殿下了。” 赵景焕见状,不由被她这模样逗笑,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怕什么,这么胆小可不成。” 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既然你选择跟了我,那日后,如今日这般情况,甚至比今日还要危险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多,你若胆子这般小,以后岂不是光吓都要吓死了?” “殿下!”苏沫儿闻言,不由还怕的抓紧了他的衣袖,目光紧紧的盯着他,眸中带了丝丝惶恐与不安。 赵景焕见状,不由好笑的点了点她脑袋:“出息!行了,别想那么多。” 他盯着她,认真又温柔的道:“我不是说过,只要我在你身边,就不要害怕,我会护着你,让你平安无事。” 苏沫儿像是松了口气般,立刻就抬手轻轻的锤了锤他,娇嗔道:“殿下!您真是越来越坏了!” “哦?”赵景焕挑了挑眉:“此话何来?” 苏沫儿红着脸道:“殿下,以往,您对外人从来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可不会如这般玩笑的,如今,您却是越来越喜欢逗趣奴家了!这不是坏是什么!” 她声音娇嗔,媚眼流转,被篝火映衬着,自有万种风情在其中。 赵景焕不由温柔了神色,眸中带了丝宠溺,抬手揉了揉她脑袋:“你怎知,这就不是我真实面目?你即已是我身边人,自是与其他人不同。” 苏沫儿闻言,不由羞涩的垂首,靠在他的臂弯蹭了蹭:“那殿下要答应奴家,日后也要好好护着自己,若殿下受伤了,奴家也会心疼的。” 赵景焕闻言,心底不由的软了软,他任由苏沫儿拿着自己手把玩着,目光温柔的望着她头顶,轻轻的‘嗯’了声。 苏沫儿能听清楚他话语中的语态变化,唇角不由高高的扬起。 方才她那番言论,纵然是真心害怕,可自然也不会真的愚蠢不知其中一些情况。 既然选择跟随在了太子身边,那对于日后即将到来的艰难险阻,她当然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若无这些心里准备,那也不配留在太子身边了。 之所以这般表现出来,自然是讨巧,惹的太子怜惜才是她的真实想法。 如今看来,效果还不错。 当然,其中关心太子之类的话语,自也是出自她的真心。 太子的出手相救,也是让她感动不已。 可对她来说,这还不够! …… 接下来几日,果然他们又遭遇了几次刺杀,无出意外,如赵景焕他们先前所猜测那般,皆是对他们进行试探的。 可直到这一次,他们终于开始大力行动了起来,围杀的此刻已过百,赵景焕甚至因为苏沫儿的原因而受了不轻不重的伤。 ……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以下读者宝宝的营养液灌溉 读者“”,灌溉营养液 +10 读者“睡在月球上的猫”,灌溉营养液 +1 读者“睡在月球上的猫”,灌溉营养液 +1 读者“睡在月球上的猫”,灌溉营养液 +1 晚安~ 第57章 夜色浓重, 赵景焕一行人已将此番追杀的刺客全都剿灭完毕,此刻已重新隐匿身形,驻扎起来。 帐内, 赵景焕正端正的坐在正中布置的软塌上, 随行太医则给他身上的伤口进行清理。 他此番被三十多个刺客围攻, 加之还要兼顾苏沫儿的安危, 因此被刺客划伤,全身上下都多了许多的伤口, 虽然都是皮外伤,可在苏沫儿这样的女流之辈看来,也颇为渗人。 尤其是,他为保护苏沫儿,后背被刺客深深的刺了一剑, 几可见骨。 太医给赵景焕包扎完毕,苏沫儿这才急忙凑到他身旁, 泪眼盈睫:“殿下,都怪奴家不好,若不是奴家,今日您也不会受伤了。” 她说着, 不由咬着唇垂下头, 满是内疚和自责。 赵景然见状,立即‘哼’了声:“既然知道,那你还说什么,别哭哭啼啼的了, 看着烦人。” 苏沫儿闻言, 面色不由一滞,怯怯的看了眼赵景然, 犹犹豫豫的应了声是。 赵景焕不赞同的看了眼赵景然,然后握着苏沫儿的手安慰:“放心,我并无大碍,略作休息就好。” 苏沫儿知道,太子这样说只是在安慰自己,她勉强笑着点点头,心中实则却更加内疚了。 虽然她知道,这些经历,自己并不能算是有错,毕竟,那些人来追杀的是谁,他们心中都有数。 可她还是有些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太子保护她,自然是让她高兴的。 可真要因为自己,太子有了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她也是不能的。 不过眼下这个情况,自然不容许她多说什么,她也怕自己再多说什么,徒给人惹得厌烦,那就不好了,凡事也要注意,过犹不及就不好了。 赵景然见两人腻腻歪歪的,皱着眉头摇了摇头,然后问太医:“皇兄这伤,可会留下什么隐患?” 太医忙道:“殿下,王爷请放心,虽然殿下伤情看着有些严重,实则倒也无碍,只要好好休养,勿要牵动到伤处,很快便可痊愈,日后也不会产生其他影响。” 听太医此言,屋内众人不由就松了口气。 赵景焕顿了会儿,谢过太医,看了杜钟与赵景然一眼。 太医立刻告辞,太子无事,苏沫儿紧提的心也放松下来,见几人这般模样,心念微转,顿时就明白过来,怕是几人还有事情需要商谈,也不敢继续留下来,忙福礼告辞:“殿下,奴家随太医出去拿药,顺便给殿下将药煎好。” 赵景焕颔首:“劳烦你了。” 苏沫儿不好意思的垂了垂首,悄然退了出去。 等苏沫儿离开后,赵景然不由挑了挑眉,展开扇子在身前摇动,顺势在一侧坐下来:“这样看来,倒也不是那么蠢的很,至少还有些许眼力见。” “说起来,今日倒也要感谢她一番了,要不是有她这么个累赘跟在皇兄身边,皇兄你今日想要在那群刺客手下不动声色的‘受伤’,倒也是件难事。”随即看向赵景焕,打趣道:“不过,皇兄啊,你今日这招苦肉计,是不是有些过火了?” 杜钟也木着脸附和道:“殿下,王爷说的不错,即便您有心算计,可也不该如此拿着自己的身体冒险。” 赵景焕闻言,不由唇角略闪过丝无奈,摇摇头:“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不过,如此一来,也好。至少,我这苦肉计,在那些人眼中看来为真。”说到此,他漆黑的眸色不由就沉郁下来:“如今只等最后一计,对方见我受伤,定会放松警惕,接下来定会全力出动,以求见功弑敌。” 赵景然唇角似笑非笑,手中的扇子悠悠晃晃的,一点儿也没有先前那般紧张的模样:“这样的话,就正中下怀,咱们净可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再也不用担心回京路上老是有人窜出来搞刺杀了。” 赵景焕闻听,不由摇头一笑:“虽说此番将这些人可一网打尽,却也不能放松警惕,只要我们一日未曾归京,在京城的贤妃母子得不到消息,又怎会善罢甘休?” 赵景然闻言,手中的动作不由顿了顿,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他侧目望了眼:“皇兄,难不成,你的意思是说,即便我们这次将这些人全都杀光了,后面也不会太平?若是如此,那咱们现在这样忙前忙后,苦心设计的是在做什么?” 赵景焕深深凝视了他一眼,道:“在你看来,可能是在做无用功,可这天下事,又岂会有不漏风的墙?只要他母子二人出手的次数越多,日后想要抓住他们小辫子的机会也就越大!只要我们耐心一点,不愁届时抓不住他们的把柄!” 赵景然闻言,不由好一会儿没可口。 好半响,才有些迟疑的望着他:“可皇兄,如此一来,你的伤……岂不是……” 赵景焕摇摇头:“这点小伤,不碍事的,放心便好。” 他顿了顿,又叮嘱赵景然:“我知道你对她有些意见,可既然她跟了我,那便是我的人。日后,你对她态度好一些,不要这般吓着她。” 赵景然一听,忍不住‘呵’了声,收了扇子站起来:“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皇兄也会有今日,皇兄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可别被美色迷昏了头。” 眼见赵景焕脸色阴沉下来,他忙就‘哎呀’一声,哈哈大笑的窜出去了帐篷:“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帐内,赵景焕见他这个模样,不由失笑摇摇头。 …… 一出了营帐,赵景然脸上的嬉笑便不见了踪影,他负手而立,眉宇间略有丝许愁色:“本以为,此番过后,当可无虑了。可若是真如皇兄所言,那接下来回京的路程,定然凶险万分。” 他说着看向旁侧:“杜钟,之前本王的提议,你可思虑好了?” 杜钟凝眉顿了会儿,才松开眉头,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般抬头与赵景然对视:“王爷,您说的对,属下不能让殿下置身于危险之中。” 赵景然眼眸一亮,挑眉道:“这样说来,你同意本王的办法了?” 杜钟抱拳:“听从王爷安排。” 赵景然哈哈一笑,抬手重重的拍了拍杜钟肩膀:“好!你早该如此了!” 两人正说着,苏沫儿便迎面走来。 两人对视一眼,杜钟立刻道:“王爷,属下先行告退。” 赵景然挥了挥手,眼眸不禁看向苏沫儿。 杜钟对着苏沫儿略略颔首,苏沫儿赶紧回礼,等他走后,苏沫儿才迎上前,对赵景然行礼:“奴家见过王爷。” 赵景然点点头,看了眼苏沫儿身后跟着的青釉托盘中端着的碗,询问起来:“这便是皇兄的药?” 苏沫儿忙就点点头:“正是。” 赵景然想了想,道:“拿过来,本王瞧瞧。” 苏沫儿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忙应了声是,赶紧将药呈上,见着赵景然接过那药,端在手中仔细的端详了片刻,随即又闻又尝。 她心知,赵景然定然是信不过自己,所以才会说出此言与此种行为。 虽然清楚他也是为了太子好,可对于她来说,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真的令人心中很不舒服。 她再是如何,终究是太子的身边人…… 可这些想法,也只能在心中想想罢了。 赵景然查验完了那药后,又问苏沫儿:“此药可是你全程经手的?” 苏沫儿垂首应是:“奴家从太医处拿了药便熬制起来,全程都是奴家与侍女青釉盯着的,殿下放心。” 赵景然见她不注意,长袖飞快倒出个小瓶子,并撒了些许粉末入了药汁中,又微微荡了荡,那些粉末便已无踪。 见状,他点点头,将药重新递给苏沫儿:“行了,赶紧给皇兄呈过去吧。” 苏沫儿松了口气,接过药应了是,眼见赵景然要走,她犹豫着,忙唤了声王爷。 “还有事?”赵景然回身,略显讶异看了她眼。 苏沫儿目光闪动,最终还是先遣退了青釉,才柔声对赵景然询问道:“王爷,您,是不是讨厌奴家……” 赵景然听罢,不由失笑起来:“何出此言?” 苏沫儿道:“若不是如此,那殿下为何会几次三番,对奴家说那些话……” 怕他多想,忙又道:“王爷别误会,奴家只是想,若王爷真个讨厌奴家的话,王爷尽管说,奴家定然会改正的。若王爷还是不满意,那奴家别无他法,甘愿受王爷的罚。只是,还望日后,王爷在当着殿下的面时,可不可以不要如此明显,奴家倒是无碍的,只是太子殿下心善,如此一来,定然会夹在奴家与王爷中间。” 她咬着唇瓣:“奴家不想殿下那样的人难为,也不想因为奴家,而导致殿下与王爷之间的兄弟情谊有什么不好。若王爷能如此,奴家定感激不尽。” 她自然是懂得的,察言观色下来,如何不知道每次赵景然在太子跟前对自己表现的很是不满时,殿下虽总是维护自己,可如此一来,也是伤了他们兄弟间的情谊。 她是希望殿下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却也不想因此让他难做。 说完这话,她不由眸光盈盈的抬着娇媚的面容,面上带了丝丝祈求的望着赵景然,神色中也不禁带了些许紧张。 毕竟,她明知自己与赵景然的身份是不对等,而且对方还对自己印象并不是很好的情况下,还是说出了这番话,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 ……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58章 听闻苏沫儿这番话, 本作势准备离开的赵景然不由挑高了眉,神色有些诧异的上下打量了眼苏沫儿,随即才有些失笑道:“没看出来, 你对本王皇兄, 倒也还有几分心意。” 苏沫儿羞愧道:“奴家一届女身, 跟随在殿下身边, 除了拖累殿下,也帮不上殿下什么忙。殿下真心以待奴家, 奴家自也要为殿下好好着想,即便帮不上什么,也要尽量不拖累殿下才是。” “不错。”赵景然撅着嘴点点头:“如此看来,你能得本王皇兄如此相待,倒也不是没有原因, 往日倒是本王小瞧了你,很有几分巧思。” 苏沫儿面对他的夸赞, 哪儿能应和,只能低低怯懦道:“殿下谬赞了……” 赵景然却是没管她,说完了这话,他便双手抱胸, 一手托着下巴摩挲, 眼珠子滴溜溜转来转去几分,突然盯着苏沫儿,神色有几分怪异起来。 苏沫儿被他这般盯着,很是不适应, 略带紧张的往后退了几步, 小心翼翼的询问:“王爷,可是奴家有什么话, 说的不对……” 赵景然闻听,摆摆手,突然道:“你叫什么来着,本王没记错的话,叫苏……” “苏沫儿。”她赶紧接上。 “对对。”赵景然点点头:“苏沫儿,本王且问你,你今日对本王所说这番话,可是出自真心实意?” 这又是做什么?苏沫儿满是不解,可面对身前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王爷,苏沫儿也只能小心应对,提着唇苍白的笑道:“王爷何出此言,奴家自是一心一意为殿下着想的。” “那就好!”赵景然闻听此言,顿时不知道怎么回事,高兴的一拍巴掌,神色兴奋的盯着苏沫儿问:“即是如此,那本王且问你一句,假若如今就有这样个机会,让你能够替本王皇兄分担忧愁,你可愿意?” 不待苏沫儿回答,他又添了句:“即便,这个机会可能会有危险,会让你有生命危险?” 苏沫儿被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吓得心都快跳了出来,下意识都瞪大了几分眼瞳,殷红的唇瓣儿也微微长大了几分,因着惊诧,神思不免就迟疑了几分下来。 这般模样叫赵景然瞧在眼中,顿时就不悦起来,方才还和颜悦色的面容,霎时间收了笑与兴奋,净剩下满面阴沉不虞之色的‘嗯?’了声,带了丝丝威胁的意味:“怎么?方才不还说,是真心为本王皇兄着想,如今一听,可能有危险,就怕了不成?难不成,你们女人就只会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不成?” 越是说,他的声音就越是阴沉下来,叫人难以把此刻的他这般模样,与苏沫儿初次见他时那个风流倜傥,潇洒不羁的逍遥王爷面貌联系到一起。 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接触下来,苏沫儿对这个安王实实在在心中有几分惧怕。 甚至,经常会让她有种错觉,这个安王爷,莫不是有什么臆症不成?否则的话,怎么会时时刻刻,像是有两幅面孔的人…… 此刻他脸色阴沉的站在自己跟前,自然是叫她来不及多去思虑片刻的。 只大约判断了下,心想,这安王所言,难不成又是什么考验? 即便有危险,难不成还能比这些时日来,时时刻刻担心有人追杀来的更危机不成? 因此,她赶紧调整了面色,换上笑脸道:“王爷多虑了,奴家只是一时未曾反应过来。” 说着,便正了脸色,认真道:“即便真是有这样一个机会,哪怕有危险,那奴家为了殿下,也是愿意的。殿下为了奴家,都能舍命相护,奴家贱命一条,若真能换来殿下的平安,那又有什么好可惜的呢?” 听她信誓旦旦的说下这番话,赵景然尘雾云云的面上才又重新浮现几丝笑意。 他望着苏沫儿的神色也渐渐的带了些许欣赏:“不错!很有觉悟!就凭你这番话,便大可放心,真要到了那时,本王自也会替皇兄护住你的。” 眼见他心情由阴转晴,苏沫儿不由松了口气,好悬没惹了这位爷又莫名其妙生气。 她不由又探问了句:“那王爷,奴家先前那个请求……” 针对于她的欲言又止,赵景然此刻倒是大方起来,他哈哈一笑,转身大步离去,背对着苏沫儿挥手:“放心!本王自有分寸。” “……”苏沫儿对此,也只能无言以对。 不过,这番交谈,让她也稍许安心了些。 看起来,这位爷对自己的一些莫名其妙误解是少了许多。 说实话,苏沫儿有时候经常会想,这位爷会不会是以前受过什么严重的情伤不成? 不然的话,怎么会这般玩世不恭,玩世不恭就算了,毕竟他身为天潢贵胄,有这个资本玩世不恭。 可对于他们女人有时候莫名其妙的一些敌意,的确是让她费解的很。 目送着赵景然远去后,苏沫儿也就转身去了营帐。 因着方才苏沫儿与赵景然两人就在外面不远处,说话交谈时,苏沫儿又特意靠着营帐,甚至婉转加大了声音,因此,哪怕在外面,可赵景焕本身就武力高强,耳力非凡,又加之听见了苏沫儿的动静,怕赵景然与苏沫儿又起什么不好,所以特意关注了几分,自然就将他们方才那些话听进了耳中。 不过,终究还是受伤有影响,加之终究也离得些距离,所以听的也是断断续续。 苏沫儿进来行礼后,赵景焕就问起来:“方才在外面,你与老三说了些什么,他可是又故意为难你了?” 苏沫儿闻言,低垂的眼眸微微一转,立即笑语盈盈道:“殿下放心,王爷虽说了些,但并无同奴家说些什么不好的话。” 她说着,便眼眸闪烁的将方才与赵景然的一番对话挑挑拣捡的说了些,自然是藏头露尾,但又不动声色,很好的表示了自己对于太子的关心这方面,但因说的隐蔽,所以她很是坦然,但是她相信,以赵景焕的聪明才智,定然是能猜测出自己故意遮遮掩掩背后的一些事情的。 如此一来,倒也不枉费她的一番苦心了。 她说完后笑了笑,也不去看赵景焕沉思的面容,侧身笑吟吟的接过了青釉呈上来的药,柔声婉言劝道:“殿下,这是奴家亲手给您熬制的药汁,您趁热喝了吧。太医说了,您喝了这药,伤口就会好的快些,也会稍稍减轻一些疼痛。” 赵景焕不是那般搓磨之人,即便苏沫儿不说,这药呈上来了,他自然也会一一喝干净的。 不过听见苏沫儿如此轻言细语,还似是带了些哄劝的语气,还是让他不自觉唇角轻轻的扬了起来。 他看了眼苏沫儿,道:“瞧你这样子,是不是我不喝,你还有什么惩罚不成?” 苏沫儿自然是没有什么惩罚的,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为加深与他的互动。 不过被他这样一打趣,她倒也有些害羞,她佯装生气:“殿下若不喝,那,那奴家日后,就再也不伺候您了。” “哦?”赵景焕闻言,眼眸下意识深了深,意味深长的问了句:“不伺候我?你确定?” 苏沫儿初始还没反应过来,随即一转念,立刻就想到了什么,顿时整张脸都羞红的不成样子,活似落日余晖晕染过的天际云霞般动人。 “殿下!”她轻轻剁了剁脚,轻轻嗔了句:“您到底喝不喝?真不喝,那奴家就将这药扔了。” 她话音方才落下,赵景焕已探过大掌夺过了她手中的药碗,然后就在苏沫儿几个眨眼中,迅速就将整碗药汁儿喝了下去。 苏沫儿见状,有些愣愣的眨了眨眼,那药汁儿因太医吩咐,为了保持药效,特意熬的浓稠了些许,便是苏沫儿不喝,仅仅只是闻着飘来的气味儿,都能感觉到喉头的苦涩。 可观赵景焕方才,竟是丝毫面不改色的将那药喝了下去。 直到赵景焕将药碗翻转着朝下抖了抖,朝她示意:“喝完了,一滴不剩。” 苏沫儿才反应过来,忙红着脸,关心的接过青釉递来的蜜饯儿递到他嘴边,忙道:“殿下,快含下去去苦。” 赵景焕视线在她莹润指尖顿了顿,那颗棕红色的蜜饯儿在灯火下隐隐闪烁着光泽,可以想见,若含在口中,是如何的甜腻。 可他并没有顺势吞咽下蜜饯,反而直直望进了苏沫儿一双楚楚动人的眸眼中,低哑着声音道:“这药太苦,蜜饯去不了涩味。” 苏沫儿一愣,略显迟疑的道了句:“那……再给殿下一颗?” 赵景焕道:“我不喜蜜饯,你要如何奖赏?” 他此番将话说的这般清楚明白,即便苏沫儿再是迟钝,也已经反应过来。 霎时间,她的脸庞便红了个通透,眼眸低垂,羞怯的不敢去望他:“殿下……” “嗯?”赵景焕好整以暇,也不催促她,只这般看着她。 苏沫儿见状,最终,还是羞怯的抬起头来,然后嘟起小嘴儿,朝他凑了过去。 结果,在还没有靠近他时,便被眸色暗沉下来的赵景焕陡然抬臂,紧紧的搂入了怀中。 几乎就在瞬间,一个翻转间,苏沫儿惊呼一声,便已和他的位置调换了过来。 旁侧的青釉见状,羞的慌忙垂下眼,急急忙忙,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赵景焕盯着苏沫儿娇媚的面容,柔和下眉眼,然后缓缓靠近她,含住了那张嫣红的樱唇。 …… ……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59章 好半响后, 赵景焕才放开苏沫儿,垂眼望着眸眼迷离,脂染颊面的模样, 眸底带着丝丝柔情。 他抬手, 将几缕被香汗打湿后贴在苏沫儿面颊上的青丝撩到而后, 才动了动眸子, 道:“今夜,便在此处就寝吧。” 此言, 方叫苏沫儿回过神来,她急忙整了整仪容,双手撑着身子从他怀中半坐起来,犹豫着道:“可是殿下,太医说, 您这般情况,最好不能乱动, 要静养才行。” 赵景焕闻言,不由就笑开了,很显然,他这话中的意思, 叫苏沫儿轻而易举的就想歪了, 他轻轻点了点她额头,捏着她的脸颊打趣儿道:“怎么?我这般模样,还怕我将你吃了不成?” 苏沫儿脸颊还带着余韵后的红霞,羞涩不已的喏喏道:“殿下, 您别多想, 奴家,奴家也只是为您的身体着想。” 她抬眼望着他, 隐晦的提醒:“值此关键时刻,殿下合该以自己身体为重。” 此言落下,赵景焕终于没再忍住,竟这么久以来,初次在苏沫儿面前开怀大笑起来。 虽然很是短暂,也足以叫苏沫儿吃惊了。 还纳闷儿不已,暗道,自己也是想的很到位了,怎么还惹得他这般发笑了? 赵景焕摇摇头,握着她的手,这才忍不住认真道:“你啊,这小脑袋瓜子里,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叫你同我侍寝,难不成,还真就无事可做了?就不能只是叫你同我一起便成?” 此言落下,苏沫儿闻听后,立时闹了个大红脸,羞涩难当。 这才想起来,之前也有一次,也是这样的情况,如今看来,倒也有些令人捧腹了。 也是,赵景焕根本不是那种会被女色迷昏头脑的人,自己真真多想了。 她定了心思,便略略想了想,就轻轻颔首应下了:“那好,即是如此,奴家今夜就陪同殿下在此处就寝罢了。这样的话,奴家要夜里有什么需求,奴家也可以就近照顾殿下。” 听闻她的关心,赵景焕唇角微扬,握紧了她的手:“你有心了。” 两人简单的说了些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赵景焕受伤的缘故,没一会儿,赵景焕便没能撑住,匆匆在苏沫儿的服侍下洗漱一番,便也就睡下了。 苏沫儿见状,便遣退了青釉,独自在营帐内守着赵景焕。 守了大半夜,见赵景焕睡的安稳,她便也勉强放下了心,简简单单的梳洗一番,也就靠着赵景焕和衣而眠。 睡的迷迷糊糊间,苏沫儿只觉四周传来一阵细细索索的声响,她脑子里转了转,几乎是下意识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了危险,以为又是刺客来袭,竟惊醒了过来。 结果方才睁眼,就见身前正有着两个黑影,她惊骇的瞪大眼,还未来得及尖叫出声,听见动静的两人便急忙窜了上来,其中一个几乎是随手就制住了苏沫儿,随即在她的惊叫出口之前,一手刀径直看砍向她的脖子,她便双眼一翻,陷入黑暗之中,就此失去了知觉。 …… 第二日,赵景焕睡醒过来,头还有些眩晕与难受,就听见了李公公扯着嗓子,满是惊吓的跑了过来:“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 赵景焕紧皱着眉头,几乎是下意识直起身子侧耳倾听动静,还以为是刺客又追杀过来,仔细一听,外面除了些许人马的脚步声与林间的风声呼啸,便就没了,很是平静安宁。 他不由松了口气,此时李公公也进了营帐内,他眼下乌青,像是一夜没休息好似的,脸上也满面苍白,嘴唇颤抖,显然受到不小的惊吓。 见此,他不禁扬了扬眉梢:“你这是怎么回事?” 李公公吸了口气,面有难色,方才进来时惊呼不已,此刻到了赵景焕跟前他又犹犹豫豫。 赵景焕本就有伤在身,头也有些难受,李公公此般模样,顿时叫他升起一丝不耐。 他也未曾多言,只抬手摁着太阳穴,斜睨着李公公‘嗯?’了声。 李公公身子一抖,立刻如珠落盘,倒话筒子似的,将事情全都说了。 “王爷为了殿下的安危,竟连夜与杜钟那家伙将营帐迁走,然后领着大部人马走正道吸引开了刺客。”他将事情完完整整说了下来,到后面有些战战兢兢的道:“就连苏姑娘,昨夜,昨夜也被王爷掠走了……” “糊涂!糊涂!”赵景焕越听,神色便越是难看,他重重的拍了拍床沿:“这个老三!怎么这么糊涂!” 李公公忍不住劝了句:“殿下,切勿动怒,不管王爷此举是好是坏,可终究还是为了殿下的安危着想才行此险招……” 剩下的话,被赵景焕一个眼刀子看过去,噎在了喉咙里。 话落,赵景焕也不禁满是头疼起来,他看了看室内,终于也明白过来心里那丝丝异样从哪儿来的。 整个营地都迁了,自然有不对的地方,加上苏沫儿也不在了身边…… 想到此,他不觉头痛不已。 他自然是知道,李公公所言是极,赵景然此番动作,都是为了他着想,他气的是,他居然完全没有跟自己商量一二,要是出了差错,如何得了? 更令他又气又哭笑不得的,赵景然居然还把苏沫儿带走了,苏沫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带过去的原因他自然也清楚几分,可终究还是免不了担心。 而至于赵景然联手杜钟出动这么大动作,自己居然全然没有丝毫反应过来,他一转念,就清楚的知道,只怕昨天苏沫儿在外面遇见赵景然时,那送来的药就已经被他动了手脚。 李公公小心观察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询问道:“殿下,现下该怎么办?要不要快速阻止人手追过去?” 赵景焕皱眉冷眼一扫:“他蠢你脑子也跟着坏了不成?事已至此,我们若在凑上去,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他们一片苦心!” 李公公缩头缩脑:“那……” 赵景焕迅速平静下来,冷静吩咐:“立刻召集所有人手,尽一切努力,尽快赶回上京。” 只有他平安赶到上京,才不枉赵景然他们将敌人引走的苦心。 也只有他加快赶回上京,才可立刻召集大批人马,进行迎接赵景然一行,届时里应外合,也可增大成功机率。 赵景焕心思沉着,虽然不满,担心,气恼,可事已至此,也别无办法。 下了决定,就立刻动员起来,没多时,一行人隐蔽的从另一条安全的道路赶往上京。 虽然赵景然带走了大批人马,但不可能真的将人马全带走,他这边也留下了足够的护卫。 敌人虽然被赵景然引走主要火力,他们这边也紧随着跟上来了小批量的刺客,不过赵景焕急着赶路,自然懒得与他们多做纠缠,快速杀光了这些刺客,便全力赶回上京,生生将一月的路程提到半月。 …… 苏沫儿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自己竟在摇摇晃晃的马车内,而自己的脖子也传来阵阵酸痛。 她略略一呆,顿时回想起了昨夜的事情,不由大惊失色的喊了声:“殿下!?青釉!?” 太子与青釉的声音没有传来,马车外倒是响起了阵阵敲击声响,她凝着眉,神色半惊半恐,小心翼翼的探手掀开帘子,入眼就见赵景然骑在马上悠悠晃晃的模样。 见她看过来的视线,他侧首扬唇一笑,吊儿郎当的道了句:“哟,醒了?还挺能睡的你。” 见是熟人,苏沫儿不由松了口气,虽然这个熟人并不是怎么熟稔的主儿…… 她忙坐起身,也不理睬他话语中的调侃打趣,唤了声‘王爷’,便探首往外瞧了瞧,又见到许多眼熟的护卫以及领头的杜钟,彻底放下心来。 不过转念,还是有些疑惑的问了赵景然:“敢问王爷,昨夜可是营地遇袭了?奴家记得,奴家好像被刺客惊醒,可惜没能看清多余的便失去了知觉,此番情况,是我们击退了敌人吗?” 赵景然古怪的看了她眼,随即哈哈大笑,笑的苏沫儿莫名其妙…… “王爷?”她小心的唤了声:“您这是什么意思?” 赵景焕悠然道:“行了,说起来,你也算是有功之人,到了这个时候,也就不瞒你了。” 他扬唇,简略的将他与杜钟的计划说了遍:“具体情况,大概就是这样。” 听见他居然昨天当着自己的面,给太子下了猛汉药,苏沫儿又惊又怒,却无可奈何。 “所以,昨夜潜入营帐的,是王爷与杜大人,目的就是为了将奴家从殿下身边带走?” 赵景然点了点头:“倒也不蠢,不错,正是如此。” 苏沫儿顿时瞪大眼,不可置信起来:“王爷,奴家知晓您的苦心,可奴家一介弱女子,您将奴家掠走,能有什么作用?难不成,您就不怕奴家给您拖后腿不成?” 莫名其妙就成了吸引火力的前线一员,随时都可能置身死境,苏沫儿这话出口,就不自觉带了丝丝埋怨。 “刚说你聪明,转眼就蠢了?”赵景然斜睨着她:“刺客早知皇兄身边有一美人儿,你不跟着,岂不是叫刺客又少了许多猜忌?带着你还能做什么?自然加强刺客的认知,让他们以为皇兄就在这里!” 眼见苏沫儿颇有些气愤的模样,他眉眼就冷了些许:“怎么?不乐意?本王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你昨夜信誓旦旦对本王说的,为了皇兄,即便是置身死地,你也在所不惜的。既然你有此心,本王就给你这个机会,现在你怕了?” …… ……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60章 苏沫儿闻言, 简直一口气闷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脸色氤氲不定, 反倒是被他质问的哑口无言。 话的确是她说的, 反驳也无济于事。 可即便如此, 那也要分什么情况啊! 在这样丝毫没有通知, 根本让人防不胜防的情况下,自己居然就被掠过来当了个吸引火线的靶子, 即便她真个愿意,心里如何没能有怨气? 可这话自然是不敢对着赵景然说出来的,而且事已至此,即便说又有什么办法?难道自己还能回去不成? 她心中思绪万千,起起伏伏, 瞬息而过,只能快速调整了神色, 强颜欢笑道:“王爷说的哪里话,奴家自然是记得,也是愿意的,能为殿下的安危尽心出力, 奴家便是死, 也是无憾此生的。” 她终究是聪明人,哪怕心中有再多不满,也绝对不会就这样发泄出来。 否则的话,说不定就得罪了赵景然, 要是真个侥幸活着回到上京, 届时赵景然将自己的反应说给太子殿下一听,那自己即便是有功的, 估摸着也要少了几分在太子殿下心中的份量。 既如此,还不如将错就错的忍耐下去,虽然此行危险颇重,可只要成功了,那届时的功劳,也是让她心头火热不已的。 见苏沫儿识趣,赵景然自然也就不会多说什么。 他满意的颔首道:“放心吧,你是皇兄记挂的女人,本王只要有一丝余力,也定会保你平安无恙。” 反之,死了那也就只能自怪倒霉了…… 苏沫儿不仅不能针对这坑人的境况泄愤,还要堆起笑脸,作出感激模样对赵景然道:“奴家多谢王爷的照看,前路凶险,王爷与诸位大人定要小心万分。” 赵景然挥挥手:“这便不劳你操心了。” 然后策马扬鞭,追上了前去,留下践踏起来的满目灰尘。 苏沫儿见状,立刻就甩下帘子,车内无人,苏沫儿也就不用端着了,方才还笑吟吟的脸,霎时间就五光十色起来。 她满胸腔的愤懑,不敢大声发泄出来,只能咬紧牙关,用尽了全身力气躺在软榻上拥着被子翻动,可能用劲儿太大,还叫驾车的马夫疑惑的问了她一句怎么了? 苏沫儿惊的起了身冷汗,生怕被赵景然得知了异样,便赶紧压抑住心绪,柔声细语道无碍,又随便扯了个借口将对方忽悠过去。 一路前行,路上也不停遇见了几股刺客的刺杀,看的苏沫儿是心惊胆战。 不过还好,杜钟与赵景然都是武功高强之人,护卫与跟随的暗卫也个个不俗,将来犯一一诛灭,算是有惊无险的渡过了一旬时日。 这一路上,因为青釉并没有被赵景然他们带过来,随行也无了其他女眷,苏沫儿的衣住行,皆要自己劳作。 不过这方面虽然辛苦了些,可她到底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倒也勉强过来了。 只不过因着沿路水土不好,加之赶路匆忙,又一直置身危险环境中,时时担惊受怕,因此她也不可避免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来,还犯了场不大不小的风寒。 这日,一行人驻扎下来,赵景然杜钟苏沫儿几人围坐在一处。 赵景然正指挥着苏沫儿将烤着的兔子如何翻面儿,条条讲究,令本就感染了风寒未好,头昏脑涨的苏沫儿恨不能直接将整只烤兔子糊他一脸。 可最终也只能强自忍耐着,祈求的望着赵景然:“王爷,奴家实在是受不住了,可不可以先回去歇歇。” 赵景然冷着脸睨着她:“不想干活,白吃白喝?你要搞清楚,咱们这是在逃难,可不是让你来享福的,要享福,等平安回了京,你要多的是福去享受。现在,老老实实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听着他一针见血,又略显刻薄的话,苏沫儿心头泛起一阵酸涩,眼泪不自觉就蓄满了眼眶,咬着唇的模样,楚楚动人。 赵景然见状,啧啧有声:“要是往日你这般模样,倒也能叫本王怜香惜玉一番。可你如今这幅鬼样子,实在是难以勾起本王的怜惜,行了,收了你那几颗泪珠子吧,本王不吃这套。” 苏沫儿闻听,顿时就吸了口气,隐晦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将满腔的火气都发泄到烤肉上去了。 赵景然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这般情况,唇角不由高高扬了起来。 杜钟在旁边见状,也有些不忍,木着脸道了句:“属下来弄吧,苏姑娘毕竟身子不舒服,让她歇歇……” 赵景然扫了他一眼:“你也别凑热闹了,想要忙,刺客来了有的你忙的,这会儿子安心呆着吧。” 被怼回去的杜钟:“……” 赵景然又对苏沫儿道:“别说本王是在针对你,你身子不好,就该要多动起来,养好身子,不然一阵风吹过来,你命都要去半条,到时候去了上京,你可怎么办?” “……”饶是苏沫儿这段时日来,已经逐渐习惯,甚至是麻木了赵景然的戳心之言,不过每次听见,都免不了无言以对,心中闷疼。 不过她到底不是蠢的,时常听来,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什么,尤其是今日这话,怎么觉得就话里有话呢? 她苍白的面容虽没了往日娇媚,却更添一股别样风情,那晶亮的水眸盈盈一转,便笑着开口:“王爷说的是,您的金玉良言,良苦用心,奴家是全然都切记在心里的。奴家对王爷,也满心感激。” 赵景然闻听,翘着唇角:“知道就好!”盯着眼前的兔子肉‘诶’了声,顿时展开扇子在脸前方扇了扇,嫌弃的提醒苏沫儿:“糊了!” 苏沫儿吓了跳,忙赶紧将心神转到烤肉上,见兔子肉重新稳定好,她松了口气,便又准备从赵景然口中探听点儿什么关于京中的消息。 却没想到,赵景然却是突然似笑非笑了声:“眼看就要到京城了,风雨欲来,止不休啊。” 话音方落,苏沫儿便猛地背后起了层层毛骨悚然的寒意。 她还未反应过来,就陡然见杜钟面色一变,立刻站起来,抽刀大喊:“敌袭!” 而赵景然面色也平静下来,陡然一把拉起苏沫儿,见她还拽着那烤兔子的,冷声道:“不要命了?扔掉!” 苏沫儿下意识将烤肉和棍子扔掉,她已经被赵景然使劲儿就拽到了自己身边,将她隐隐约约的护住了。 而在杜钟大喊出声后,原本四处看似散漫的那些侍卫竟立刻以某种规律站了起来,一丁点儿慌张都无有。 也几乎就在同时刻,四周发出破空的‘嗖嗖’声,带起阵阵林间的风,寒意四射。 她紧张的靠近了几分赵景然,赵景然嫌弃的将她推了推:“远着点儿!” 她也不在意,抬眼望着他,见他神色平静,显然是早就已经料定了。 顿时,她回想先前的阵阵情况,不由的明白了几分。 看来,安王是早就知道四周不平静,所以才没让自己离开他眼前的…… 他面上看着吊儿郎当,纨绔不已,实则一直警惕着四周。 想到这些,她望着赵景然的眸光,不由复杂起来。 这个男人,太复杂了,不,应该说他们兄弟二人,一个个都复杂的不行。 也就在这时,四周涌出了一群群黑衣刺客,此番的刺客一出来,苏沫儿顿时就暗道不好。 之前他们虽然也遭遇过连番刺杀,可也从来没有如此刻这般,围过来的刺客,入眼竟望不到边儿! 可想而知,这是有多少人了! 苏沫儿见状,身子都不禁晃了晃,下意识抓住赵景然的袖子:“王爷……” 赵景然冷哼一声,盯着四周的刺客不屑道:“怕什么,这一次,能挺过去,咱们就无恙了。” 苏沫儿知道这意思,他们现下已经离着京城不远,所以这次就是刺客在这段路程的最后一次刺杀,如果这次刺客不能竟功,那他们接下来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行人入京了。 场中瞬息变化,刀剑寒光,几乎是眨眼间,刺客就与他们的人交上了手。 寒光飞舞,血花四溅,苏沫儿惊骇欲绝的瞪大眼,眼睁睁看着刺客与侍卫一个个倒下。 而赵景然虽然平日里看起来颇为不靠谱,可这个时候,反倒是践行了诺言。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就完好的在护着苏沫儿。 可惜,此番刺客实在是太多了。 最终,赵景然刚杀掉一波刺客,转眼又围上来几十个。 赵景然不由难得的苦笑了声,叹声道:“看来,今日就是本王的死期了!” 苏沫儿闻听,心中害怕的不行,可眼睁睁看着死的人越来越多,也惶恐不已。 尤其是对赵景然,她心中升起丝丝愧疚,说起来,赵景然并不欠她什么,甚至还几次三番救过她。 虽然他们彼此之间有些不愉快,可也抹不去他对自己的恩情。 眼下这个情况,她也是清楚的,如果赵景然不护着自己,凭他的武功,靠着死士相护,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她心中五味杂陈,最终还是咬牙,道:“王爷,不若,您将奴家……” 哪儿知,她刚这样想过,就又听赵景然说了句:“不过也还好,即便本王就这样死了,至少皇兄能够平安无事!” 他说着,睨了眼像是八爪鱼贴着自己的苏沫儿,悠悠然道:“你也是,即便活不成了,可有本王陪着你一同死,你该感到荣幸了。” “……”苏沫儿胸中堵着口气,可惜,容不下她开口,刺客已经围了上来。 …… …… 作者有话要说: 周六日快乐~ 第61章 几十个刺客围攻, 可不是好玩儿的。 两人四周其他的侍卫死士皆在前番争斗中死绝,此刻这几十个刺客是完完全全将二人围住,颇有种关门打狗的感觉。 苏沫儿似乎都能闻见死亡的味道萦绕在自己鼻尖挥之不去, 眼见刺客密不透风的逼近, 速度快的让人竟看不清挥过来的寒剑究竟是单独的个体还是完全的整体。 “王爷!小心!”苏沫儿实在没能忍住, 惊惧的叫喊了声, 紧紧的闭上眼,浑身颤抖的跟在赵景然身后。 赵景然到了这个时候, 反倒没了先前那般的严肃,他仰天大笑起来:“来吧,一个个狗杂种,让本王瞧瞧,你们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究竟是有几分真本事!” 苏沫儿听罢,只在心里不停的呼喊;疯了疯了! 赵景然这是眼见他们逃不过, 已经完全放弃突围,抱着必死之心,想着杀几个赚几个的心态了。 而到了如今这个情况,刺客自然也是知道, 他们被赵景然耍了。 其中领头的想起这段时间风里来雨里去, 甚至死去的那么多兄弟,最后居然被人耍的团团转,就心内火起,冷冷的盯着赵景然对其他刺客叱声道:“跑了大的, 杀了小的, 回去也可勉强交差,杀了他!” 眼看刺客在领头的招呼下冲过来, 苏沫儿满心苦涩,头晕目眩。 她即便是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自己有可能会死,可到底也存了万一的心思。 他们趟过前面那么多苦难,眼看京城在望,今日,却终究要命丧至此了。 刺客与赵景然兵刃相交的场景苏沫儿闭着眼看不见,也不敢去看,只随时能感觉到有温热的血液带着越来越浓厚的腥臭飞溅到自己脸上,身上,也不知到底是刺客的还是赵景然的。 赵景然即便武功高强,可又如何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侥幸还生,更别说还有苏沫儿这么个累赘。 他刚逼退身前的刺客,猛然就察觉到背后的阴寒,顿时一惊,可此时身前的刺客再次配合背后的刺客攻来,他无奈之下,只能下定决心,破釜沉舟。 于是,苏沫儿就猛的发现,自己被赵景然往身前一扯。 她还以为是赵景然终于支持不住,要拿自己当人肉盾牌了,她惊的慌忙张开眼,却没想到,正好就看见几个刺客正正将长剑刺入他的身体。 她愣愣的看着,四周的一切突然都好似凝固住了一样。 原来,赵景然不是要拿自己当人肉盾牌,而是要替自己挡刀…… 霎时间,她莫名其妙的眼眶一热,喃喃张嘴唤了声:“王爷……”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心情复杂,胸口更似被千斤巨石堵住了般难受。 “本王说过。”赵景然闷哼了声,唇角溢出丝刺目的血迹来:“只要本王还有一口气在,就会护你到最后。” “王爷……”苏沫儿闻言,心尖莫名被扎了下,眼眶中滚烫的泪瞬时模糊了视线:“你,你,我,我……” 她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连称呼都下意识省略。 “哭什么!”下一瞬,赵景然嘶笑了声:“即便本王死了,你以为你跑的了?” “……”顿时,方才还混沌的思绪被他这话激的又清醒起来。 她望了眼挥刀再次逼退顺便砍杀了几个刺客的赵景然,又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 因为怕拨出剑会加快血液流失,他因此只将那些刺客砍杀后,顺便将剑也斩断,只留了一点在外面,即便如此,也不停有血液溢出来,逐渐染红了他的衣袍。 浓重的血腥气息让苏沫儿浑身逐渐寒冷的麻木起来,她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也是,王爷死了,就该轮到奴家了。”话音一转:“不过,即便如此,奴家也不亏了,至少,有金尊玉贵的王爷给奴家赔罪,值了!” 听罢苏沫儿此言,赵景然哈哈大笑了声,斜睨了她眼,少见的称赞了句:“不错,终于没了那份小家子气,还懂得与本王开起了玩笑。” 苏沫儿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王爷谬赞了,是王爷教的好……” 此言自又惹得赵景然大笑了几声。 刺客被他二人在这样死到临头的情况下,居然还对他们这些人视而不见的模样触怒,一声令下,攻击越发凶猛。 赵景然身上又被划拉了几道深可见骨的肉痕,随着时间推移,他精力越发不济,身上的伤也就越发多了起来。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完好的行驶了他的诺言,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会一直护着苏沫儿。 即便是让自己受伤,也绝不会让苏沫儿被伤到。 苏沫儿只能麻木的看着这一切,什么都做不了。 人都是不想死的,自然是想要赵景然能坚持多久就是多久。 可眼睁睁看着一个人这样护着自己,心中的煎熬,又怎么会是言语形容的出来的? 就在此时,苏沫儿突然听见四周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就连不时触到地面,也传来连绵的震动。 即便是她不知具体,可也不禁色变。 无疑,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四周来了更多的人。 甚至,不可计数。 霎时间,她心如死灰,看来,自己是真的无福享受那些荣华富贵了。 奇怪的是,在这样明知自己必死的时候,她反而心情放松了。 虽然面临这一切,可回想往昔种种,她却只能回想到美好的时光。 与家人在一起,苦难却温馨的时刻,在都尉府和别人明争暗斗,终于获得殿下青睐。 甚至,与太子殿下之间那若有似无的缠绵情意。 她心下叹息了声,无声的笑了。 到底时日尚短,不能和殿下那样霁风朗月般的人共渡余生。 更甚者,连眼前这个为了自己可能就此死去的人,也不能报答…… 虽然她知道,赵景然之所以会如此,多半只是为了保护太子。 可就在这时,她眼眸望见了那越来越近的人群,陡然就看见了那驱马奔策在最前方的人。 正是她心心念念,朗如星月清风般的太子殿下! 她怔愣了片刻,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喜极而泣的上下跳动,挥舞着手:“殿下!殿下!奴家和王爷在这里!” 之前那般凶险的情况下,她都只默默垂泪,可此番话落,她完全没能忍住,蓦然间便哭出了声来。 也不知道是她的呼唤令太子听见还是如何,她只看见,那骑在枣红大马上的殿下,往日平静无波的面孔此番严肃无比,浑身冰寒的气息即便隔着这么远都好似能让人感受到。 他一冲入战场,根本都不理睬其他围上去的刺客,手起刀落便是条条血光人命,头颅飞天而起。 而他,一往无前,凶险无阻的,直直朝他们这里冲了过来。 “王爷!王爷!”苏沫儿见状,紧紧拽着赵景然的衣角:“殿下来了!殿下来救我们了!我就知道,就知道……” 她的视线被泪水模糊掉,巨大的喜悦令她几近语不成声。 这么大的动静,何止是苏沫儿看见了,刺客们纷纷变脸,攻击反而越发凶猛。 赵景然却如释重负:“看来,皇兄终是平安无事。” 如此,便好! 赵景然坚持了这么久,身上早就伤痕累累,若不是心中持着口气,怕是早就坚持不住,而及时赶到的赵景焕,则令他心中的那口气消散,他没了担忧的事情,是彻底放开了,也因此,强硬撑着的精神顿时如潮水般散去。 竟就如此,眼睁睁在苏沫儿的面前眼一翻,便要倒了下去。 而他若一倒,那些面前的刺客自然没人应付了,竟全都朝苏沫儿攻来。 若是不能避开,定然会将她二人都戳个半死不活。 若是之前必死无疑的情况下,她自然没了反抗的心思,可刺客太子和救兵近在眼前,若自己就这样死了,那岂不是太不划算了? 一瞬间,求生的本能占了上风,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准备捞起赵景然放在自己跟前,好为此替自己挡刀。 可她刚起了个头,眼角余光却扫见越来越近的太子,不由浑身一个激灵,方才的思绪瞬间退去,反倒惊出一身冷汗。 若是自己真这样做了,可在太子面前拿他兄弟来替自己挡刀活命,那么即便届时自己活下来,又何谈以后? 她惯来是趋利避害的人,短短瞬刻,她便下定了决心,决心在赌一回! 而这次,比以往的任何一次以命相赌,都离死亡再近不过! 可既然下定决心,她便不会拖泥带水,几乎是眨眼间,她面上闪现慌张的神色,却又满脸决绝的扯起了昏迷的赵景然,把他朝后一推,让他避开了袭来的长剑,口中同时大喊:“王爷,快走!” 与此同时,前面刺客的长剑已近在咫尺,那瞬间,她的头脑一片空白,浑身僵硬。 下一刻,她的知觉有片刻的空白,愣愣的低头看着闪烁着寒光刺入自己身体的长剑。 她愣了愣,没想到竟来的这么快,顿时,剧痛袭来…… 而她却听见一声怒吼,紧接着,瞪大眼看着面前刺客的脑袋飞了出去,血柱飞溅而起。 她身子便软软的朝旁边倒下去,映入她眼瞳的,是漫天飞舞的血花与映成了血色的天空。 …… ……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62章 俗话说得好, 好人不偿命,所以苏沫儿三番两次遭遇这种命危之局。可惜她自认也不是个十足十的好人,所以成了祸害遗千年。 哪怕几次三番遭遇必死之局, 可终究, 她赌赢了。 她被太子拥入了怀中, 强撑着精神, 抬眼看见了太子俊朗的面上闪过丝丝难见的焦急,和眸底那平日里根本难以觑见的神色, 她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值了。 哪怕此刻剧痛令她泪眼横流,浑身狼狈不堪,想来是极其不堪入目的模样,但她却心知良机难得, 哪怕这般狼狈的情况,她也咬紧牙关, 下意识的调整自己的姿态,让自己即便狼狈,也要姿态优雅,哪怕疼痛, 也要哭的楚楚动人, 惹人怜惜。 她眉眼少了平日里的柔媚,却多了丝丝凄美,犹如乍然一现的昙花,却也美的格外令人疼惜。 “殿下……”她水汪汪的眸子泪意不绝, 远山眉宇若有似无的轻皱着, 让人不可忽视她的坚韧,就如悬崖绽放的花儿般, 瑟瑟迎着朝阳甘露而生。 她抓着太子的探过来的手,凄凉中带了丝丝喜悦:“奴家还以为,自上次一别,奴家就再也见不到您了。没想到,上天待奴家不薄,在奴家死前,还能再见殿下一面。如此,奴家便心满意足足……” 说到此处,苏沫儿不禁剧烈的咳嗽起来,又‘哇’的声从口中涌出一口刺目的鲜血,鲜血顺着她的唇角蔓延,就如忘川边的曼陀罗花,绝美凄婉。 赵景焕见状,面色微变,脸颊紧绷,眸中深处涌过一丝痛色,心中更是犹如针扎般难受。 他紧紧握住了苏沫儿,声音少见的带了丝波动:“不许胡言乱语!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此时,刺客已杀的杀,擒的擒,赵景然也被太子下令带走,他便将苏沫儿打横抱起,急忙往回赶。 苏沫儿唇角微咧,凄惨一笑,抓住赵景焕的衣襟,像是用尽力气摇了摇头,惨然道:“殿下,奴家的身子,奴家自己知道。” 她顿了顿,继续道:“此番奴家身故,怨不得任何人,一切都是奴家自愿的。如今见殿下安然无恙,奴家就知道,奴家的心意没有白费。” 她见赵景焕的脸颊越发紧绷,就知道自己这番话定然被他听了进去,她这才松了口气。 毕竟,真要说起来,她真不是自愿,而是被赵景然掠来的。 可事已至此,她都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不捞点好处怎么能行? 正好如今赵景然生死不知,她恰恰还有余力,便只能快速转动思绪,把一切后续可能会被赵景然醒来后抹去的功劳吐出来。 说完这些后,她垂下眼帘,有些难受的转动了眸子。 她知道,仅凭这些,怕还不够,于是,她再次睁开眼,惨然笑着的时候,决定再加一把火,道:“殿下,能认识您,是奴家此生最大的幸事。殿下,奴家真的好开心,起码,奴家知道,殿下您的心里,是有奴家的。可惜奴家福薄,许是无能为力陪着殿下走过往后余生了。” 她眸中的泪珠越发的多起来,盈盈汇聚在赵景焕的胸前,将他那片衣裳都似打湿了,滚烫烫的,在他心里翻来覆去。 他绷着脸,语气严肃:“你住口!我说你不会有事,你就绝对不会有事!我们马上就会到京,我会为你找来全天下最好的大夫,你若真有心,就亲自站在我身旁,陪着我走下去!” “来不及了。”苏沫儿微弱的摇摇头,抬眸祈求的望着他:“殿下,您可不可以答应奴家两件事。” 赵景焕沉声道:“只要你好起来,别说两件,三件,四件,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苏沫儿笑了笑:“那奴家,岂不是太贪心了?” 赵景焕道:“只要你有心,不怕你贪心。” 苏沫儿轻声道:“奴家的心小,即便贪心,也只装得下殿下一人。如今……” 她笑道:“奴家只要两件事,殿下,你答应奴家好不好。” 赵景焕沉默了片刻:“你说。” 苏沫儿道:“殿下,第一件事,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照顾好自己,若是您有什么痛楚,奴家即便死了,也不会安心的。” 此言落下,赵景焕向来冷硬的心,竟似是被什么击中了般,剜心般剧痛难忍,他搂住苏沫儿的臂膀不自觉越发收紧,脚步也越发快,口中却轻声回应着:“好!我答应你!” 像是怕稍许重了,便惊扰到怀中的佳人。 苏沫儿心满意足的继续道:“殿下,第二件事,奴家希望……” 她哭了起来:“若奴家死后,殿下可不可以不要忘了奴家。” 赵景焕心中一酸,莫名的疼痛如潮水席卷而来,赵景焕差点儿没能忍住。 他抱着苏沫儿上了马车,马车立刻朝京城奔驰,马车内却毫无颠簸之感。 将苏沫儿轻轻的放置在软榻上,他手放置在她腹部,不断的渡送内力过去护着她的心脉,望着苏沫儿充满期盼的眸子,他心中柔软的一塌糊涂。 “好!”他为她整理干净面庞,露出那张美丽的面容,然后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重重道:“我都答应你。” “现在,你该答应我一件事。” 苏沫儿见事已达成,精力便越发不济,只来得及问了句:“何事?” 便闭眼昏迷了过去,而也因此,她没有听见赵景焕蕴含深情和惊惧的一句:“不要离开我。” …… 不知道睡了多久,中间苏沫儿断断续续的醒来过,只感觉四周有时候安安静静,有时候又嘈杂不已,便再次陷入黑暗。 等她再次睁开眼来,就发现自己竟已身处一间陌生却又带了丝丝熟悉的环境里。 不过躺的太久,她浑身酸痛发软,嗓子也干哑难受,想挣扎起来,动静便传了出去。 青釉急忙忙进来,一见她这般,顿时泪眼汪汪的扑过来:“姑娘!您终于醒过来了!这些日子来,真是担心死婢子了!” 见着了青釉这个熟人,她心中安定了些,勉强笑了笑,沙哑的道了声:“水。” 青釉一惊,赶紧埋怨起自己来,便又赶忙给她到了水,扶她起来,给她垫了软枕在身后才伺候她喝下去。 见她喝了水,青釉又赶紧起身出了房间,苏沫儿靠在床榻上,隐约听见青釉是招呼人去唤大夫来。 苏沫儿闭上眼,强忍着头晕恶心,脑子里细细思索着。 等到青釉再次进来时,她已经大概理清了一些事情,不过具体的,还是准备询问一番再做打算。 于是,等青釉坐下来后,她便细细询问:“这是哪里?我睡了多久?”等等之类的问题。 青釉便一一回答她:“这当然是东宫了。” 一听是东宫,苏沫儿心彻底定了下来,看来,自己还真是命大,又活了下来,且总算是到了东宫。 想到此,她心情不由有些激动。 若不是因为身体原因,她倒真想好好看一看这人人向往的皇家之地,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青釉继续回着她:“姑娘,您都昏迷半月了,这些日子以来,婢子真是焦灼难言,不过幸好,姑娘吉人自有天象,总算是完好醒过来了。” 她说起苏沫儿回到东宫那日,苏沫儿形销骨立,又满身血迹的狼狈模样,还以为她再也醒不过来了,说到此处,青釉还后怕的哭了几声。 等青釉说完后,苏沫儿不由轻叹了声:“竟是半月过去了啊……” 她说到此处,想起什么,忙又问道:“既如此,你可知道安王怎么样了?是活下来还是死……还是怎么样了?” 青釉摇摇头:“王爷受伤很重,听闻这些时日,有好几次差点儿没挺过来,如今才稍稍好了些。”她声音不禁压低了下来:“如今这事儿,都已经传遍了,王爷究竟能不能活下来,太医那边也有些说不准呢……” 苏沫儿不禁呆愣了下,她对赵景然的印象,实在是有些难以言说。 可不管如何,自己能活下来,很大原因是他,如果他真的挺不过去…… 她摇摇头,无奈的叹了声。 他能不能挺过去,自己又能做什么? 说到这个,她也不禁想起太子来,虽然早已经料到,太子身为储君,既然回了京,就不可能真的在她身边守着自己。 尤其是,她回想到自己被刺杀后倒下的时候,太子奔过来,并不是第一时间来看自己,而是去看的安王。 即便她知道,赵景焕如此,也是情有可原,可心中,自然还是忍不住有些许酸涩。 她很快调整了心态,又询问青釉:“殿下呢?这段时日……” 她迟疑道:“如何?” 青釉伺候她这么久,不能说与她心意相通,却也很是了解她的,一听就知道她大概在想些什么,忙就开口道:“太子与王爷回京遇刺,这是多严重的事情,听闻圣上大怒,命大理寺与殿下彻查,加之安王那边情况不容乐观,因此殿下这段时间忙的是脚不沾地。” 苏沫儿闻言,不由点点头,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样子。 青釉斟酌来下,便又话音一转,道:“可姑娘,您这段时间昏迷,是不知道,即便殿下如此忙碌,可基本上,每天也都会尽量抽些时间过来看望你的,要不怎么说殿下心疼姑娘呢,换了其他人,可没这般幸事。” 又笑了笑:“今儿姑娘醒了,消息传到殿下那里去后,殿下肯定也会赶来看望姑娘的。” …… …… 作者有话要说: 到京了!不容易啊!哈哈哈哈~晚安~ 第63章 听了青釉后面这话, 苏沫儿心头不禁微暖,她道:“如今这个时局,也不知殿下怎么样了, 能不能撑得住?” 青釉宽慰她道:“虽然辛苦, 可太子殿下与常人不同, 自然是胸有沟壑, 姑娘可别担心那许多,现下最要紧的, 还是要好好养好身体,只有等身体好了,日后才好继续伺候殿下,为殿下分忧。” 苏沫儿笑着颔首道:“你说的不错,只要我把身体养好了, 就能好好照顾殿下了,也可以让殿下不用为我担心, 牵扯他的精力。” 青釉掩唇笑:“姑娘是明白人,婢子多言了。” 苏沫儿扬了扬唇:“你是我亲近之人,这么说也是为了我好,我心里都清楚的。” 顿了顿, 继续道:“如今你我前来上京, 人生地不熟,也不知前路如何,你我主仆,唯有紧紧相依, 互相扶持, 才可能在这汹涌的皇城内生存下来。” 她握住青釉的手:“你放心,你待我的好, 我心里都清楚,一丝不少的记挂着,只要日后我有一口肉吃,就绝不会让你饿肚子。” 值此时刻,苏沫儿一番话,也说的让青釉眼眶微热,她反握住苏沫儿,保证道:“婢子本来也就是个都尉府没有前程的奴才,若不是姑娘看重,日后怕也就碌碌无为,终此一生了。姑娘放心,婢子对姑娘,定会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主仆俩一番交谈,感情也不知不觉间深了许多,也越发亲近起来。 苏沫儿又对青釉打听了一些最近的事情,青釉一一道来。 不过最后却略略迟疑了下,毕竟他们现在来了东宫,青釉也打听到了一些事情,不过看苏沫儿现在这个情况,她想了想,也没说出口。 如今虽然她与太子在一起的时间还短,可她也相信,比起东宫其他的女人来,自己定然也是会胜出一筹的。 且不说这大半年来,近乎朝夕相处的时日,便是这次回京路途,他们一起经历了这段凶险路程,那是同生共死的情分,别的女人又如何能比? 有了这些经历,即便她如今来到了东宫,到时候面对其他女人的时候,她也会有底气许多。 虽然她可能会不如其他女人背景深厚,可她的靠山是殿下这个人,仅此一点,就已然不俗。 更别说,之前在路上的时候,她也收到过家书,信中提及父亲如今已在都城当了职,在都尉手下听用。 而都尉与自己家怎么说,也算是有了牵扯,加之父亲背后有她在太子身边周旋。 日后,只要是父亲表现不会差的太离谱,也多少能稳定下来。 若是表现好,升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而家里的情况一旦好转,毅哥儿读书也刻苦,学业历来也好,日后科举,定然也前途光明。 想到这些,她轻轻吐出口浊气,这么多年的辛苦付出,总算是有了回报。 当然,这一切究其原因是因为谁,她心中万不会忘却。 话到最后,苏沫儿有些好奇的问了下青釉:“这里的布置……” 青釉闻言,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啊’的声拍了拍额头:“瞧婢子这记性。” 她偷笑起来:“姑娘是不是瞧着很是眼熟?” 苏沫儿点头:“是有些。” 青釉继续道:“这就是了,姑娘有所不知,这房间的布置,是太子殿下担心姑娘你初来乍到,怕你住不习惯,因此特意吩咐了人,将此处按照姑娘曾经住在烟水阁房间的布局改造而来的。” 苏沫儿闻听,不由瞪大了眼,久久无言,只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 好半响,她才摇头略略哭笑不得:“难怪,我说怎么看这里莫名感觉熟悉,又有些陌生,原来是这样的情况。” 她虽然嘴上没有明说,可苍白的面色上,眼角眉梢却不由自主的溢上了丝丝甜蜜。 青釉有些羡慕的说了声是啊:“婢子起初知道原由后,也是感慨不已。” 苏沫儿道:“真是难为殿下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时时记挂着我。” 青釉笑道:“是啊,殿下终究是待姑娘与别的人不同。” 苏沫儿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随后苏沫儿便有些精神不济,青釉便伺候着她歇下了。 到了酉时,苏沫儿才又醒来,因为老是躺着,她也感觉浑身难受的很,不顾青釉的阻拦,要她搀扶着自己在屋内走动了一下。 她的伤口在胸前,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虽然长剑入骨,却恰巧因为赵景焕的救助及时,因此利剑没能再进一步,否则入了内里,伤了心脉,怕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了。 可即便如此,她也大出血,伤了元气,要不是当时赵景焕及时护住她心脉,并为她止血,只怕真就这样去了。 苏沫儿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虽然曾经有过几次危险局面,可哪儿能和这次相比。 因此后来被赵景焕抱走的时候,她是真的以为自己活不了了,所以才会强自撑着,哪怕剧痛难忍,也要对赵景焕说那番话。 一来,也的确是想要趁此机会为自己表功,如此,自己真要死了,说不定太子也会看在自己的份上善待家中亲人。 二来,却也是真心实意,她不想要太子忘了自己,也遗憾自己可能不能陪他继续走下去。 不过幸好,她活下来了。 只要好好将养着,他日也就无所大碍,不过唯一麻烦的是,伤口在胸上,那样私密的位置,平日里穿着衣裳遮掩住了,倒也没什么。 可若是日后侍寝,怕是有些不方便…… 在屋内走动了圈,苏沫儿感觉身子骨酸涩好了些,便由着青釉扶着她在美人榻上半椅着,闲来无事,她就看看书什么的,时间倒也这么过去了。 因为她受伤的缘故,院子里哪怕人多,可也都静悄悄的,青釉也没打扰她,退了出去。 这样一来,屋子里就不免**静了,苏沫儿倚在美人榻上看着书也不自觉发散了精神。 “醒了?”突然,一到低沉悦耳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殿下?”苏沫儿微惊,忙扭头看过去,却不由牵动了伤口,疼的‘嘶’了声。 赵景焕面色微变,立刻坐下来将她拥在怀中,替她轻轻揉着身体以此缓解疼痛,同时语带歉意:“可是我吓着你了?” 苏沫儿安定下来,才面色有些苍白的抬眼,盈盈摇头笑了笑,说没有:“是奴家自己,大惊小怪了。” 赵景焕见她好了些,这才将她抱起来,往床榻走去,一边语带轻责:“伤还未好,便起来乱跑?不想好起来了?还是下面的人没好好照看你?” 苏沫儿忙道:“殿下,不怪别人,是奴家自己躺的太久了,所以才要起来走动一下的。不过殿下放心,我有分寸,只在屋内走了两圈。” 她拽着赵景焕的袖子晃了晃,声音带了微弱的撒娇:“殿下,别生奴家的气好不好。” “你啊。”赵景焕将她放在床榻上,又替她放了靠枕,盖上被子,才轻轻捏了捏她脸颊:“就是不听话,如今醒来,就要好好休养身子,争取早日好起来,知道了?” “嗯。”苏沫儿乖巧的应了声,转了转眸子,有些好奇的问道:“殿下,那些刺客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赵景焕不由紧紧皱了皱眉,随即只轻描淡写的道了句:“刺客不足为虑。” 苏沫儿默了默,没有继续再追问。 虽然她不是京城的人,可大燕大理寺监牢,整个大燕都是赫赫有名的。 只要入了大理寺,骨头再硬,也能拧成了团儿,肚子再空的人,也能给他掏出东西来。 “那王爷呢?可好了些?”她又问起赵景然,有些自责:“若不是奴家这个累赘,王爷也不会伤成这个样子。” “不用担心,虽然三弟伤的很重,可如今已经渡过最危险的阶段了。”赵景焕也不由叹了口气,道:“这也不是你的错。” 他说到此处,眸底闪过丝阴沉。 “那真是太好了!”苏沫儿闻听,不由真心实意的松了口气。 见她这个模样,赵景焕唇角微扬,道了句:“放心,这件事情,他日,我必会为你们讨回公道。” 苏沫儿本来还想问些消息的,可转眼见赵景焕眉宇间有浓浓的疲惫,不免有些心疼,便转了话题:“殿下,这段时日辛苦您了。可即便再忙碌,殿下也要记得好好保重身体才是。奴家如今身体不便,不能好好照顾殿下,见殿下这般,奴家心里很是难受。公道不公道的,奴家不在意,只要殿下安好,奴家就什么都满足了。” 赵景焕闻听,神色便温柔了下来,他抬手揉了揉苏沫儿的头顶,笑道:“行了,这些事情,不用你来担心,眼下你最主要的,就是养好身子。” 还少见的打趣了句:“没有个健康的身子,可不能伺候大燕的太子殿下。” 苏沫儿不由‘噗’的声笑了出来,在床榻上像模像样的与他逗趣的福了个礼:“好,太子殿下,奴家遵命~” …… …… 作者有话要说: 平安夜快乐鸭~~~ 第64章 恰在此时, 青釉领着个小丫鬟进来了。 她见苏沫儿与太子聊得正欢,面色便有些犹豫,不过他们进来的动静, 哪儿能瞒得过武功高强的太子。 见人进来后便停在了外间, 他便皱了皱眉, 开口问道:“什么事?” 青釉一惊, 只能赶忙入了内,屈膝福礼道:“殿下, 婢子将姑娘的药拿来了,这个时候,姑娘该喝药了。” 赵景焕闻言,紧皱的眉宇才微微松开。 苏沫儿见状,怕他不悦, 忙就笑起来:“行了,青釉, 把药呈上来吧,可别凉了,凉的药太苦了,我可喝不了。” 青釉感激的看了眼苏沫儿, 这才接过小丫鬟手中的药端上去。 苏沫儿正准备接过来, 太子已抬手从青釉手中拿走:“我来。” “殿下。”苏沫儿苍白的面容微微染上丝许羞涩,眼泛秋水的望了他一眼。 不过她并没有拒绝,依他所言去了。 青釉见状,松了口气, 又不觉偷笑了下, 轻手轻脚的带着小丫鬟退出去了。 赵景焕拿着小勺子盛了药汁儿,先轻轻吹了吹, 又亲自试了试温度,才递到她嘴边。 苏沫儿便就着他的动作,轻轻张开一张粉嫩樱唇喝下了药汁儿。 前些日子,因为她一直昏迷着,所以哪怕是别人给她灌药进去,她也是不知道的。 可今日她清醒着喝下药汁儿,顿时就‘嗯’的声,小脸儿皱成了一团,刚想探头将药吐在榻边的痰盂内,就听赵景焕严肃的说了声:“不许吐。” 苏沫儿动作一顿,只能强自忍着喝了下去。 那苦味儿,一路从舌尖苦到了嗓子眼儿,再入了腹中,顿时令她只觉翻江倒海,好悬没吐出来。 “殿下。”见赵景焕面色严肃,她有些委屈,眼尾不自觉晕染朵朵桃靡绯色:“好苦。” 赵景焕不理她,继续给她喂药,见她这个样子,不由轻叹了声,哄劝道:“良药苦口,乖,把药都喝了。” 苏沫儿眼一转,有心捉弄他:“殿下,奴家要喝了这药,您会给奴家什么奖励吗?” 见她有些调皮的神色,赵景焕不由微微失笑,他意味深长的望着她,道了句:“想要奖励?” 苏沫儿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嗯!” “药喝完了,我就赏你……”他故意拖长了尾音,吊起了苏沫儿的好奇心,却话音一转:“把药乖乖喝完,我就告诉你。” “殿下~!”苏沫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被太子耍了,不由好笑的嗔了嗔。 说归说,闹归闹,药苏沫儿还是在赵景焕半是哄劝半是强迫的喝下去了。 当然,苏沫儿并不是真的不愿喝药,只是故意在他面前这般,想要与他更亲密起来罢了。 毕竟,喝药的得了好处,终究只是自己。 喝完药,苏沫儿便眼眸亮晶晶的望着他:“殿下,奴家药喝完了,您给奴家的奖励是什么?” 赵景焕听着,将药碗放好后,转过来地给她一颗蜜饯。 苏沫儿却不依,也不接,眼前的这场景,让她不由的想到了回京路上,自己曾伺候着太子喝药的那幕。 她转了转眸子,玩心大起,张口便道:“这药太苦,蜜饯去不了涩味。” 赵景焕闻言,不由深深望着她,也笑着附和道:“那,再给你一颗?” 见他如此配合,苏沫儿胆子越发大,红着脸道:“殿下,奴家不喜蜜饯了,您若真要奖赏,可该奖赏些什么?” 却是将他二人当初这番对话全都呈现了出来。 “哦?”赵景焕不由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见状,苏沫儿心知他肯定是也想到了之前的事,不由越发的羞涩起来。 可就在她被太子盯得有些无所适从,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赵景焕突然低下头去,轻轻的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随后,赵景焕的一双大掌将她的小脸儿捧在掌心,一边摩挲着她的脸颊一边笑望着她问道:“这个奖励,可喜欢?” ‘唰’的下,苏沫儿本苍白的面色,却在瞬间涌起云雾,娇俏可人。 “殿下!” “怎么?”赵景焕笑问:“不喜欢?” “喜……喜欢……”苏沫儿磕磕绊绊的说道。 赵景焕见状,不由笑的越发开心。 苏沫儿转了转眼,却突然将没有防备的赵景焕衣襟拽住,再用劲儿朝自己跟前拉拽过来。 然后在赵景焕未反应过来时,她深深的闭上眼,将唇迎了上去。 上一次,是赵景焕受伤,苏沫儿喂药,他索吻。 而这一次,两人之间的角色便反了过来。 可两人之间的亲密,却已然越发紧密升温。 苏沫儿的索吻,这么久以来,尚是初次,也不禁令呆愣过后反应回神的赵景焕眼眸幽深下去。 他刚想反客为主,却没想到苏沫儿却将他摁倒在了床榻上,然后嫣红着脸庞,颤抖着睫羽加深了这个吻。 半响之后,赵景焕浑身不由紧绷了起来,感觉到苏沫儿呼吸略有些不畅后,他才急急分开彼此。 苏沫儿有些不解的望了眼:“殿下?” 赵景焕神色柔和的替她整理着垂落的青丝,柔声道:“你还有伤,身体要紧。” 话虽如此,可语气中,也不乏意犹未尽和些许遗憾,不过想到苏沫儿的身子,他也只能强迫停止了越来越危险的互动。 苏沫儿闻听,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这事是她撩拨起来的,结果反倒要太子来结尾。 像是看清苏沫儿的想法,赵景焕搂着她笑:“没事,来日方长,等你身体好了,可须得好好补偿我。” 苏沫儿只能羞红着脸应了声好,然后靠在他宽阔温暖的厚实臂弯中。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躺着,苏沫儿听着他的心跳声逐渐平静下来,只觉得岁月静好,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声:“殿下,奴家在这里,住的很舒心。” “嗯?”赵景焕顿了顿,才反应过来,无须多言,他也清楚苏沫儿的意思是什么了。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有一搭没一搭的抚着她柔顺的长发,道了声:“舒心就好。” 这一夜,二人就彼此相拥着,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苏沫儿醒来,赵景焕早就已经离开了。 她起床唤来青釉询问:“殿下什么时候走的?” “卯时天微亮的时候就走了。”青釉道:“殿下吩咐了,要姑娘好好休息,不要打搅你。” 苏沫儿闻言,柔和的笑了笑,‘嗯’了声:“扶我起来吧。” 青釉应了声,这才扶着她起身,伺候她洗漱,然后用朝食。 朝食刚用完,苏沫儿就见青釉又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过来,远远儿的就闻见了那股子苦涩的气息,她下意识的就愁苦的皱起眉来。 青釉见状,生怕苏沫儿不愿意喝,就忙有些紧张道:“姑娘,殿下吩咐了,姑娘一定要喝完这药,他到时候会回来检查的。” 苏沫儿闻听,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她嗔了眼青釉:“我哪儿就那般难伺候了,还拿殿下的话来与我说。” 青釉红着脸,自是不好说什么的。 想到青釉也不知道她在太子面前故意表现的不愿意喝药的想法,苏沫儿也懒得和她计较那么多,便道了句:“行了,呈上来吧。”、 青釉松了口气,忙就将药递了上去。 苏沫儿喝完药后,因为身子原因,还是不能出去,不过却能在院子内走动一下。 她由着青釉搀扶着,在院子走动消食。 而且布局也跟烟水阁很相似,所以苏沫儿转起来时,也比较容易熟悉。 不过虽是如此,可东宫毕竟也属于皇家的一份子了,哪怕只是她这样一个如今还什么分位都没有的女人住的,院子也很大,且处处装修考究,低调中透着奢华。 她一边欣赏着院子的情况,一边想着近来的事情,又眼一转,仔细的吩咐她:“待会儿你得空了,且去寻一尊菩萨来。” 青釉不解:“姑娘要做什么?” 苏沫儿道:“还能做什么,自然是为安王祈福了。” 她叹了声:“王爷如此,总归有我的原由在里面,如今我这个情况,也不能出去,也只能这样尽尽心力了,希望菩萨保佑,王爷能够早日醒来吧。” 再者,不好明说的一层意思,自然是因为,如此一来,也好多刷刷太子的好感。 即便往后安王真的醒来,知晓自己不是什么也没做,起码面上也能过得去的。 青釉闻听,忙就应了声是,笑道:“姑娘有这番诚心,菩萨定能知道,再者王爷毕竟天潢贵胄,身份尊贵,肯定是吉人自有天相的,姑娘也不必太过忧心。” 苏沫儿叹了声,说了声:“希望如此吧。” 便也不再多言,主仆二人转了转,便准备进屋。 而这时,院子外面,竟远远儿的传来阵阵琴声萧曲儿。 苏沫儿微微一顿,好奇的看了眼声音传来的方向,侧首询问着青釉:“那边是什么地方?” 青釉见状,下意识看了眼,面色不由有些紧张:“姑娘,那边,应该是东宫花园。” “花园……”苏沫儿喃喃着:“那这么说来,弹琴奏乐的人当是……” …… ……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节快乐鸭宝宝们! 给大家推荐我基友的完结文,超级好看哟~有兴趣的宝宝可以去看看~ 《嫁给渣女的未婚夫》by子姮 大婚前夕,新郎和新娘她堂姐私情被撞破。 韩嫣作为那个新娘,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和她一起成了笑柄的,还有她堂姐的未婚夫孟庭。 抄起退婚书砸到渣男脸上,韩嫣转头去问孟庭:“你就是那个和我一样的倒霉蛋?” 孟庭面色清冷:“嗯。” 倒霉也就算了,他大爷的那俩渣男女还给他们发喜帖,还当众冲他们撒狗粮! 这还有天理吗? 韩嫣小手叉腰,艳笑道:“不吃这碗毒狗粮,谁爱吃谁吃!秀恩爱谁不会?” 为了一雪前耻,两人一拍即合——成亲!誓要把狗粮加倍撒回去! 他们约定:一切只为虐死渣男女而做戏,不得干扰彼此私生活,谁耍赖谁是小狗! 若干时日后…… 孟庭涨红着脸道:“娘子,汪。” 一句话:花式秀恩爱,虐死渣男女。始于荒唐,终于良缘。 【艳丽泼辣、怼天怼地,明目张胆撩你的女主】 【清冷禁欲、腹黑难惹,不动声色宠你的男主】 【双C,1V1,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