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妖精大佬们收养后我成了团宠》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x)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被妖精大佬们收养后我成了团宠 作者:顷水茴香 文案 十岁那年,姜筱筱被狠心的后妈扔进大山里,被一对好心夫妻捡回家。 夫妻俩住在山中的石头房子里,周围经常有野兽出没,但它们对这一家人十分友善,姜筱筱也渐渐和它们成为了好朋友。 直到15岁那年,经常来家里串门的野兽们突然消失了,没过几天,她就突然多出来七个奇奇怪怪的哥哥姐姐。他们都喜欢这个捡来的小妹,对她有求必应,恨不得把星星月亮都摘给她。 温文尔雅的狮子大哥:把所有的幸运都送予你,愿你一路有花,余生有他。 冷酷高傲的雄鹰二哥:哥带你见识见识什么是天地之大。 聪慧幽默的狐狸三哥:执笔,为你画一座金山。 安静忧郁的麋鹿四哥:我是您的影子,永远追随左右。 风情万种的白蛇五姐:姐带你看清天下男人的真心。 ……… 后来,姜筱筱才知道,她的哥哥姐姐们不光是技能满满,更是超级大富豪! 大哥培育出来的稀世花苗千金难求;二哥的旅游公司开遍全球;三哥的面世名画价值连城…… 星河,本是宁玺湖边的一块顽石,机缘巧合之下化作人形。她没有七情六欲,冷漠得似雪如霜,直到遇见一个人,纵使人妖殊途,也爱得痴狂,无怨无尤。 后来,星河堕入无间地狱,经受数百年的地狱之火,终得半颗真心,求来这一世重逢。 文案已截图。2020-06月 注:男主不是哥哥们。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爽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筱筱,封褚禹 ┃ 配角:师宣花,应天,胡廿,陆巅,白姒,涂音,孔昕,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被收养后我开挂了 立意:收获世间一切美好 第1章 .被丢弃见到活着的我,很意外?…… 琼丽山风景区地处偏远,但因为山上有座灵验的送子观音庙,每年都会有不少游客慕名而来。 都说今天日子好,姜守诚就携妻带女地来给满百天的小儿子还愿。迎着凄风冷雨,他忍不住抱怨道:“真特么冷!早晨还太阳高照的,这说下雨就下雨?怎么就偏偏挑今天来……” 这头顶的天阴沉得可怕,山里诡异的冷风呼呼吹着,搅得人心神不安。 拜完神,捐完钱之后,姜守诚就抱着儿子火急火燎地往回走,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们家宝疙瘩儿可受不得这股邪风!” “呸呸呸,神明面前别胡说八道!”妻子叶安柔神色紧张地提醒一句。 叶安柔来自制香的小山村,对神明鬼怪之说笃信不疑。 姜守诚随便应了一句,皱着眉头没再说话,脚下步子却是越走越快。 到了山下,叶安柔瞧出他心里不痛快,立刻上去赔着笑脸,拉起他的胳膊柔声说道:“这山里风大,你门父子先回宾馆,剩下的事我来安排。” 忙完小儿子的事,又得操心两个女儿。 叶安柔身后站着的两个小女孩,胖的叫宋绯,刚满十一岁,是她和前夫生的。瘦的叫姜筱筱,是姜守诚和前妻的女儿,今年十岁。 姜守诚看向两个女儿,不禁叹口气:“真麻烦。” 但这意思就是同意了她的话。 “我不想去。” 姜筱筱扭过头,满脸的不情愿,她跟在姜守诚身后往山下走。 叶安柔温顺的眉眼瞬间垮下来,委屈巴巴地向姜守诚说道:“不能不去啊,这个庙是真的灵验,好多人为了消灾转运,不远千里来拜一拜。而且这是关乎她们一辈子的大事!我也不想别人说我厚此薄彼,好事只想着我家绯儿。” 她声泪俱下地说着,抽抽噎噎地,像是受了极大委屈。 姜守诚怀里抱着的宝贝儿子突然大哭起来,响亮的哭声在风雨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低声哄着哭闹的小儿子,然后扭头冲姜筱筱说道:“别不懂事,和你妈一起去。” 姜筱筱原地站着,满眼含泪看向自己的爸爸,最后硬是把眼圈里打转的泪水给逼了回去。 我妈?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自从叶安柔怀孕开始,爸爸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家里一切都要听叶安柔的安排。 想当初,他们刚结婚时,爸爸原本还十分在意她的感受,说不用着急叫妈妈,等她愿意开口了再叫。 现在,却不管不顾地强行叫她点头? 骗子,大人都是骗子。 满口谎言! “喔。” 姜筱筱只能不情不愿地应着,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不愿意看那对母女。 宋绯看了眼叶安柔,然后笑着过去强拉姜筱筱往停车场走,还不忘语气关切地说道:“好妹妹,咱们快走吧。” 姜筱筱甩开宋绯的手,独自往前走。 ~ 八月十八,黄历上说宜祈福,出行。 那至少该风和日丽的天气吧。 但显然,老天爷并不想卖它这个面子。早晨,太阳刚露了个脸,都还没感受到多少温暖,无情冷利的风雨就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天幕低垂,乌云沉沉,万丈悬崖间山风呼啸,迷雾滚滚,深渊里像是有一群积攒了千年怨恨的厉鬼在狂叫。 一辆黑色轿车在曲折险峻的山路上急驰而过,就像是迟暮老人在跌跌撞撞地奔跑,艰难又莽撞。 车里,姜筱筱抱着个粉色兔子玩偶坐在后座,薄唇抿成一条无情的直线,抬眼望着灰色的天空,淡漠地开口道:“到了吗?” “很快就到了哦。”宋绯回过头来看着她,嘴角挂着莫名的笑容,看得出心情极好。 姜筱筱没有看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但凡她多看宋绯几眼,就会发现她今天十分反常。 车子在弯弯绕绕的山路上飞速前行,叶安柔车技一般,胆子倒是挺大,踩着油门不管不顾地往前冲,坐车的人看得心惊肉跳。 砰! 突然一声巨响,车子撞在绿色的护栏上停了下来,车身一半都悬在山崖边上。 车里的人吓得面色惨白,她们的眼神瞥过那万丈悬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惊出一身冷汗。 幸亏刹车及时,不然她们的小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片刻后,叶安柔回过神来,她小心地挪着身体,嘴里不断地念着“神灵保佑,神灵保佑……” 她用力地推了一把还在发愣的宋绯催促道:“赶快下车!” 宋绯慌里慌张地打开车门,哆哆嗦嗦地下了车,失了魂儿似的站在原地,看着陷进泥坑里的车子,害怕地大哭起来。 而后座的姜筱筱抱着粉色兔子玩偶,不疾不徐地打开车门,淡淡看了眼满脸是泪的宋绯,转而问向叶安柔:“车子还能开吧?” 她看起来神色平静,似乎没有一丁点儿的害怕。 “应该没问题。”叶安柔捂着心口说道。 这时候宋绯突然扑过来,把她怀里毛绒绒的兔子扯过来丢到一边,指着她骂道:“都怪你!你这扫把星!差点害死我们!” 宋绯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快要瞪出血来。妈妈说姜筱筱命硬,最克身边人。 可不是嘛,这几年跟在她身边时总是莫名其妙地倒霉。 姜筱筱看了眼车子边装聋作哑的叶安柔,默默走过去捡起自己的粉兔子,以往宋绯要是敢口无遮拦,必然要挨上一巴掌,但现在叶安柔显然没这个打算。 “又不是我开的车。”姜筱筱脸上神情一贯的淡漠,索性背过身去。 眼不见心不烦。 这对母女整日神神叨叨的,四处拜神求佛保平安,什么神明都信,也不知道是有多少愿要许。 “别吵了。”叶安柔深吸一口气,低声念着佛祖保佑,然后又在心口画着十字架,这才握紧拳头打开车门。 车子并没有坏,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问题,她尝试了好几次才把车子从坑里开出来。 姜筱筱抱着粉兔子,无聊地踢着脚下的石子,当她听见声音回头时,却发现车子一骑绝尘地开走了。 “你们……”姜筱筱眼皮直跳,她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本能地跟在后面追赶车子。 但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四个轮子,不过是徒劳无功。 姜筱筱站在风雨里,弯着腰大口喘着气。 前面的车子突然停下后退着开过来,姜筱筱听见声音抬头望去,就看见宋绯从车窗里伸出头来,朝她大声喊道:“好妹妹,闭眼前要记得,我们只是在山里走散了哦。” 灰暗的天空下,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宋绯吓得立即缩回车子里,车子再次加速前进,最后消失在路的尽头。 雨越下越大,姜筱筱绝望地抱紧怀里的粉兔子玩偶,耳边是车子的轰鸣声,以及宋绯得意的狂笑。 电闪雷鸣中,周围的一切显得阴森可怕,姜筱筱无措地往后退了又退,摔倒在大树下的泥水坑里,身后的大树轰然倒下,溅了她满身的泥水。 姜筱筱坐在泥坑里,用双脚又麻又疼,根本爬不起来。她蜷缩成一团,脑中胡思乱想着,突然就想起了那段最痛苦的回忆。 四年前,妈妈去世的那天也在下雨,接连几天都是阴雨连绵,甚至那整一年,她眼里的世界都是灰色的。 她一直都知道,是因为爸爸不愿意出钱给妈妈治病,所以妈妈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鲜红的血流了一地,她看得头晕目眩,心脏缩紧,险些直接跟着去了。 说到底,是爸爸害死了妈妈。 那天以后,她变得越来越安静,甚至说冷漠。所有人都以为她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但其实她记得,甚至清晰地记得每处细节。 时间一点点过去,姜筱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直接昏倒在泥水里。 ~ 雨过天晴,山间氤氲着一层薄薄的青烟,一座浅黄色石头建成的房子坐落在小山坡上。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愣是把外墙拼接地严丝合缝,好像天生它们就应该连在一起,只是离得近了看才会发现,大石块之间的缝隙填满被色彩斑斓的小石块,围绕着门窗,排列成花鸟鱼虫的形状,天然又艺术。 雕花木门从里面被打开,一对中年夫妇从里面走出来,身穿深蓝色外套的女人怀里抱着一只猫头鹰,藏青色外套的男人手里拿着一封黄色纸皮的信封,挂在猫头鹰的脚上。 “希望早点送到。” 猫头鹰带着信封消失在天空上,夫妇俩人这才收回期待的目光,转身回屋去。 山间的清晨鸟语花香,安静中带着几分神秘。 姜筱筱醒被鸟叫声吵醒,她猛然睁开眼,看着陌生的环境,不禁害怕起来。 她以为自己死了,但眼前这间房怎么看都不像是地狱的样子,她甚至还闻到了花香。 环顾四周,姜筱筱发现这屋子都是由石头建成的,墙面是用鹅卵石装饰,拼成牡丹花的形。地面铺着木地板,纹路清晰可见,散发出淡淡的松木香。 敲门声突突响起,随后一个中年女人站在门口,看着她温和地笑着说:“小姑娘你醒了?” 姜筱筱恍然回神,看向门口面容慈善的中年女人,一时间不知道怎开口。 中年女人手里端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到床边坐下,温声道:“小姑娘,你醒了啊。知道自己家在哪里吗?” 姜筱筱抬眸看向她,许久之后才道:“我……叫姜筱筱。家住c市。” 中年女人一脸迷茫,c市? 她不知道在哪里。 “来,先把粥喝了。”她把热腾腾的粥端到姜筱筱面前。 “谢谢。”姜筱筱接过来喝一口,浓稠香甜,软糯可口, 大概是饿了,她一口气喝掉大半。 中年女人在旁露出欣慰的笑,随口说道:“我姓张,外面是我家老陈。” 她随手指了指窗外,斑驳的玻璃窗外看不清人影,只有个模糊的轮廓。 “谢谢你们。”姜筱筱放下碗,由衷地说道。 “等这山下的路修好,我们就送你回家。”张灵华笑着说道。 “好。” 这场大雨持续一天一夜,山下出村的路被淹了,他们不得不缓几天出去。 三天后,路终于修好了。 张灵华一大清早就起来准备早饭,他们要带姜筱筱走到山下的村口,赶最早的班车去县城汽车站。 班车上还没有人,大概还要等十几分钟才开。 “咱们这地方山清水秀的,就是人少,车就更少了。”三个人坐在破旧的中巴车上,陈叔叔煞有介事地说道。 姜筱筱安静地听着,清冷的脸上努力地扯一丝笑容。 张灵华从帆布包里拿出一条鲜亮的红围巾给姜筱筱,温声说着:“这车子一开四处都漏风,你身体才好,赶紧裹上。” “谢谢阿姨。”姜筱筱心头一暖,接过红围巾来。 陆陆续续又上来几个人后,班车终于出发了。 到了县城车站,姜筱筱原本说要自己回去,但张灵华不放心,还是决定让老陈陪着走一趟。 “我就不去了,没出过远门,不习惯坐车。”她讪讪地说道。 坐班车这才一个小时的路程,她就吐了两回。 “嗯。”姜筱筱把围巾解下来递给她,轻声道,“您带着吧。” “好。”张灵华欲言又止,从自己的帆布包里拿出几个苹果,还有一包炒板栗。 “谢谢。”姜筱筱接过沉甸甸的袋子,笑着说道。 “好了,快走吧,等会儿要检票了。”陈叔叔站在车站门口催促道。 姜筱筱这才转头进站。 三个多小时的大巴后,他们终于到达c市。 到了小区门口时,看见姜家人正忙着搬行李,姜筱筱的脚步突然顿住。 马路对面,叶安柔怀里抱着小儿子,和姜守诚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两个人好像在争执。 一旁拉着行李箱的宋绯,嘟着嘴拉了拉毛衣领,不耐烦地喊道:“爸,大师说妹妹和弟弟命格犯冲,两个人生活在一起,迟早得出事。您之前不也说过把她留下吗?而且,弟弟那么小,离不开妈妈。” 她的声音提得很高,肆无忌惮地说着,姜筱筱听得清楚明白。 眼看着一家四口终于上了车准备离开,姜筱筱这才快走几步过去,站在将要发动的车子前面,眼神冰冷地盯着车里的人。 三人面色各异,姜守诚脸上还是有两份欢喜的,而叶安柔和宋绯则心虚地扭开脸,但又不得不跟着姜守诚一起下车,甚至还得表现得更为热情。 看着姜筱筱向他们走过来,宋绯下意识地往后退,脸色发白,看着姜筱筱说道:“你,你,你怎么可能……” 叶安柔瞥见姜守诚的神色,立即抱着孩子往前冲,脸上挂着笑容,又哭又笑地说道:“筱筱啊,你可算回来了,我们……” 姜筱筱截住她的话:“见到活着的我,很意外?” 第2章 .银狐树上掉下只狐狸 “见到活着的我,很意外?” 姜筱筱目光冷冷地盯着面前的笑脸。 叶安柔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怎么会,我只是太高兴。” 姜筱筱没再看她,转而看向姜守诚,径直开口道:“既然你们要走,总得给我留点钱花吧。一百万,以后咱们各不相干。” 明明还是个十岁的孩子,但她这话说得坚决而冷漠,就像典当最后家当的赌徒。 姜守诚看着向他伸手的女儿,心中百转千回,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宋绯听到这些再也按捺不住,上前一步指着姜筱筱大声喊着:“你抢钱啊你?” 凶狠的眼神似乎带着寒光的利刃,恨不能在姜筱筱身上戳出几个血窟窿出来。 自从把姜筱筱丢到山里以后,宋绯就认定这个家里的东西都归她和弟弟所有。 一百万就像在割她的肉,太疼了。 姜筱筱闻声望去,冷着脸指向她和叶安柔说道:“你们把我扔进山里的时候,是盼着我死掉吧?” 原本宋绯如果不说话,她还能直接把她们当死人。 但宋绯显然没有这个自觉。 “你别胡说!是你自己走丢了,关我们什么事?”宋绯恨不能直接扑过去堵住她的嘴。 “说这话脸不红,心也不亏吗?”姜筱筱虽然个子小小的,但气势并不弱。 “你血口喷人,我们满山地去找你,哭着喊着就是找不到你……”宋绯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圈,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这都是这几天被叶安柔训练出来的效果。 “说得可真是动听!” 两人互不相让,各执一词,吵得越来越凶。 毕竟还是两个孩子,脾气上来,几头牛都拉不住。 叶安柔怀里的孩子挣扎着小手,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惊吓,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声音嘹亮,怒刷存在感。 姜守诚按着眉心大声斥道:“闭嘴,都别吵了!” 这一声之后,周遭瞬间安静下来,就连小儿子都不敢再哭一声。 姜守诚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转向姜筱筱说道:“筱筱啊,这事你也别误会。那天,她们一身是泥地回来,你安柔妈妈这几天都没睡好,比我还要担心你……” 听到这些,姜筱筱的脸色很难看,绷着脸闷声道:“停!” 后面的话她不想再听,更不愿意再听,姜守诚这话已经很明显,他选择相信叶安柔母女。 如果说姜筱筱之前看见他们搬行李是满心失望,那么现在她就是彻底绝望。 没必要再继续解释什么,证明什么了,多说无益。 “一百万,你给不给?”她伸出白净的小手,眼神冷冷地盯着姜守诚问道。 姜守诚突然愣住,用陌生的眼光打量着姜筱筱,觉得这个壳子里装的好像不是过去那个乖巧的女儿了。 以前的女儿总是安安静静的,虽然总不爱笑吧,但不吵不闹的,也算听话。 可眼前这个,就像天生的讨债鬼。 “给给给。算我欠你的。”他垂头掏出两张银行卡,无奈地叹息道。 但两张卡刚拿出来,叶安柔就走过来,低声在他耳边提醒道:“她还是个孩子,拿这么多钱不是害了她?不如先把她送去乡下跟着你妈,等她长大了再给这些钱。” “有道理。”姜守诚突然醒悟过来一般,立即把卡收回去。 奶奶? 那个生性凉薄的老太太吗?亏他们说得出口! 姜筱筱清冷的脸上不禁多了几分嘲讽:“我就知道,什么都比不得你的钱重要。当年我妈在病床上躺着的时候,要不是逼着你发毒誓,你恐怕早就把我丢了吧?” 提及妈妈,她心里的伤痛就像一个大窟窿,拿什么都补不住。 当年的那一幕,全都被六岁的姜筱筱看在眼里。 妈妈脸上绝望的神情,爸爸虚伪的关心,冷漠的眼神…… 她记得一清二楚。 听到姜筱筱突然提及这些事,姜守诚的脸色突然沉下来。他以为那件事没人知道,他以为就是随口一说罢了。没想到被自己女儿看见,这小丫头这些年在心里暗暗恨着自己呢? “喂不熟的白眼狼!少在这里疯言疯语的!”他最恨别人提起前妻去世的事。 但姜筱筱就那么迎着他的目光,不躲不避。 这时候一直站在旁边没吭声的陈余万默默走过来,在姜筱筱身侧轻声说道:“不要说气话,到底是你生身父亲。认真想清楚再做决定,但不论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尽力帮你。” “不用再想了。从他放弃我妈开始,我就没他这个爸!”姜筱筱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但她始终咬着下唇,使劲憋住不让眼泪滚出来。 “真的不愿意跟着他们吗?别有任何负担,只要你不嫌弃,我和灵华养你。”陈余万再次确定一下。 姜筱筱坚定地摇头:“我不想再看见他们。” “好。” 陈余万嘴上应着时,就已经默默动着手指,只见刚才还不肯松口的姜守诚,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丝线捆住,乖乖拿着两张银行卡送到姜筱筱面前。 “是爸爸欠你的。”他红着眼睛,脸上不情愿却又被逼着的样子,看起来很滑稽。 “拿好。看来他还有点良心。”陈叔叔一把拽过来,递给姜筱筱。 “走吧,别回来了!”姜守诚突然弹跳开,后退几步,躲在叶安柔身后,吓得面色惨白,不敢看姜筱筱,更不敢看旁边的那个男人。 太邪门了!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叶安柔不明所以,眼睛盯着姜筱筱手里两张卡。 她走过来对姜筱筱说道:“我觉得这卡还是给我……” 话说到这里突然卡顿,她僵硬着表情继续说道:“不是,给你,是你的,好好收着。我这里也有一张,虽然不多,一份心意。” 陈余万双手背在身后,手指灵活地勾着什么,他站在在姜筱筱身后,开口道:“拿着,不要白不要,何况盛情难却。” “爸,妈,你们是疯了吗”宋绯扑过来,想要抢过去,却直接狠狠摔在了地上,额头磕在路边,摔了个大口子。 “可惜,这张脸恐怕要破相了。”陈余万很是惋惜地说道。 但宋绯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受了多重的伤,指着姜筱筱喊道:“你特么就是个灾星!祸水!就是要害死我们一家!” 一滴血从额头流进眼睛里,她突然摸到自己额头的鲜血,直接吓晕过去了。 姜筱筱愣在原地,也不知眼前这些人是怎么了。但她已经不想再看到他们,牵着陈余万的衣袖说:“陈叔叔,咱们走吧。” 他们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这人仰马翻的热闹场面。 拿到六十多万,他们这一趟也不算白来。 ~ c市长途汽车站门口。 “你们真的愿意收留我吗?”姜筱筱心中忐忑起来,问得小心翼翼。 “那里本就是你的家。”陈余万一脸温和地说道。 姜筱筱怔住,没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随后就把两张卡交到他手里说道:“我不想白吃白喝,成为你们的负累。” “傻孩子,你从来不是负累。走,咱们回家。”陈余万说道。 陈余万没有收她的卡,让她好好收着。 县城汽车站门口,张灵华坐在一旁的台阶上,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眉心紧蹙。 从上午到下午,手里的包子都凉透气了,她实在吃不下第二口。 直到看见从里面出来的姜筱筱,她才终于松口气,然后红着烟圈问道:“怎么回事?” 看着姜筱筱的样子,她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陈余万言简意赅地解释几句,张灵华一把搂住姜筱筱:“不提了,不提了。咱们回家去。” 她说着又去隔壁的烤鸭店买了份烤鸭过来,开心地说道:“咱们路上吃。” 姜筱筱把自己的卡从身上拿出来,开口道:“我现在有钱了,要不咱们吃顿好的再走?” 张灵华却四处看了下,小声说道:“财不露白,而且就算你有钱也不能乱花,要攒着以后用。我先去买票,最后一趟班车都快赶不上了。” 姜筱筱抱着她塞过来的烤鸭,傻笑着点头。 秋天的白天要短些,当他们回到石屋时,天已经黑透了。 张灵华在车上还是晕乎乎的状态,一下车就生龙活虎起来,嚷着要给他们做晚饭。 也确实到吃晚饭的点了,他们这一整天都没好好吃顿饭。 姜筱筱回到自己之前住的房间,干净整洁的床铺,一切都那么熟悉,令人心安。 就这样陪着他们过日子,也挺好。 六十多万,在这个小山村,至少够他们三人不愁吃喝地过上几年,等她长大了就要出去工作,赚更多的钱,为他们养老。 晚饭间,看着桌上的红烧海参,还有清蒸鲍鱼,姜筱筱突然怔住:“这个……是不是有点奢侈?” 满桌子丰盛的菜肴,是比普通人家过年吃的还好。 为什么突然觉得,他们好像早就知道自己今天不会走? 她摇了摇头,被自己这样可怕的想法吓到。 陈余万拿筷子的手微颤了下,然后立即解释说道:“不贵的,以前认识的朋友在县城卖海鲜的,他经常给我们送的,不要钱。” 他心虚地说着,但脸色如常,听起来真像是那么回事。 “哦。”姜筱筱勉强接受这个解释。 第二天一早,姜筱筱醒来的时候,发现床头多了两套衣服。 衣服看起来还很新,样式没什么花样,但大小合适。她脱掉自己身上的那套裙子,欢喜地换上新衣服。 不过,哪里来的这么合身的衣服呢? 总不至于是昨天买的?当时心情复杂,她没什么印象,依稀记得华姨好像是背了个大大的包回来。 正想着,敲门声响起,张灵华穿着围裙站在门口笑着说道:“先去洗漱,吃早饭了。” 饭桌上,端着一碗粥,姜筱筱突然问道:“华姨你什么时候去买的衣服啊?昨天吗?” “我……”张灵华好想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不是,我拿原来我没穿过的衣服改的。” “忙了一晚上?” “额……嗯。”张灵华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她总不能承认是提前准备好的,而且衣帽间里还有一大堆? 但姜筱筱显然很感动,突然就红了眼圈。 她心里更加坚定,长大后一定要好好报答他们的恩情。 吃完饭,姜筱筱突然问道:“咱们家有什么活要干吗?我可以帮忙。” “那个,其实,也没什么活要干……”张灵华吞吞吐吐地解释道。 事实上,他们也不怎么会干活,仔细看就会发现他们的手上没有村里人那种厚厚的老茧。 但这落在姜筱筱眼里就是两人不愿意她受累找的借口,她便说道:“华姨,我以后就是你们的女儿,肯定要一起干活的。” 张灵华求助地看了眼陈余万,想问咱们要干什么活? “那……去打板栗吧。”他说着就进屋找了根长竹竿出来。 依稀记得山上有两棵板栗树。 三个人扛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往后山走。 随着板栗连续落地声,姜筱筱提着小竹篮,拿着木夹子在旁边夹起来。 “筱筱,来试试。”陈余万把长竹竿递给她。 姜筱筱兴奋地接过来。 “小心点。”张灵华在一旁担心着。 姜筱筱的个头太小,粗重的竹竿拿在手里摇摇晃晃,脚步跟着踉跄起来,她对着树梢胡乱敲了几下,突然从树上扑腾下来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吓得姜筱筱猛然后退一步。 张灵华转头看了眼陈余万,然后上前去抱起那团小东西,开口说道:“原来是只会爬树的银狐。” 虽然平时姜筱筱看起来总是清清冷冷的模样居多,但其实她很喜欢小动物,有个宠物陪着她就不会觉得自己孤孤单单。 看着张灵华怀里可可爱爱的小家伙,她不自觉地走过去想要摸一摸。 “这山里还有狐狸?”姜筱筱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想要上手摸一下。 之前总是想要养宠物,但是爸爸不同意,后妈怀孕了还把她的小猫咪偷偷送走了。 小银狐抬着爪子试探性地接近姜筱筱,然后窜进她怀里。 姜筱筱又惊又喜,僵硬着姿势抱着它,伸手摸它的头,惊喜地问道:“狐狸毛这么软啊?它身上好香。” 小狐狸得意地甩了甩尾巴,嘴角好像露出笑容来,一旁的陈余万和张灵华却神色古怪。 “我能养它吗?”姜筱筱满脸期待地看着他们问道。 “能……吧?”两个人看着小狐狸,不确定地回答。 看着小狐狸点头,两人才冲她点头:能。 姜筱筱开心地抱着狐狸往山下走,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给他准备个舒适的小窝。 小狐狸眯着眼蹭了蹭她的胳膊,大概是在表达谢意。姜筱筱满心欢喜,把他的毛薅了又薅。 晚上,姜筱筱睡着以后,旁边窝里的小狐狸变成大狐狸,悄然开门出去了。 大狐狸化成一个白衣男子,悠然地躺在门口的竹椅上,手里端着杯酒,安闲自在地晒月亮。 第3章 .争宠挽月弓 胡廿,是只千年的狐狸,顶着一张魅惑清冷的脸,肆意游戏尘寰。 他躺在竹椅上,把杯子里酒一饮而尽,另一只手的指间把玩着竹青色的毛笔,在虚空中轻轻划拉几下,一张剔透玲珑的白玉弓忽地掉在脚边。 弓很重,落地时震起一阵烟尘,上面镌刻的古朴图案符号,在夜光里带着光点一般,闪闪发亮。 他弯腰捡起白玉弓,握在手中时,已经变成弹弓的样子。 胡廿忍不住笑道:“你的主人现在还是个孩子,就只好先委屈你了。” 曾经威慑四方的神兵利器变成哄孩子的小玩具? 嘴角的笑意刚刚消失,胡廿就感受到头顶刮过一阵劲风,被风包裹着的砂石尘土全都不偏不倚地砸在他身上。 刚才还是风流潇洒的贵公子,转眼间就变成灰头土脸的小乞丐。 “大晚上的穿一身白衣,招鬼呢?” 墙头蹲着一只粉色的大兔子,晃动着头顶两只毛绒绒的长耳朵,尤其可爱。它化成一位美人,正捂着嘴偷笑。 “胡闹!”胡廿倒没有生气,扯掉身上的白色开衫,随手丢掉。 “三哥真狡猾,不声不响,一个人跑来?” 美人素手一展,胡廿脚边的玻璃杯应声碎裂,白玉弓也被她隔空取来。 胡廿不悦地皱了皱眉,眯着眼睛盯住她手里的弓说道:“这挽月弓最恨琴师,涂音你竟不怕?”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原本的小弹弓突然白光乍现,变成一把大弯弓,涂音吓得立刻松了手。 挽月弓被胡廿用笔轻轻一勾又回到他手中,变回弹弓大小,笑着冲她说道:“涂音,这里有我照看,你们这些大忙人就不用操心了。” “我……看一眼就走。”涂音突然颇为伤感地说道。 几百年未见,只是想见她一面。 月光下,粉兔子缩成拳头大小钻进屋子,蹲在窗边看了一会儿,一脸欣慰地说道:“你终于得偿所愿,成了真正的人。” ~ 清晨,温暖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斑驳的光影落在鹅卵石上面是,影影绰绰,分外耀眼。 姜筱筱刚睁眼就看见小狐狸正可怜兮兮地盯着自己,她揉了揉眼睛,随手抓件毛衣套上,抱起小狐狸往外走。 “是饿了吗?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姜筱筱自言自语起来。 客厅里的长木桌上放着一串新摘的葡萄,小狐狸嗖的一下跳过去,拿爪子扒拉葡萄。 “我来帮你。”姜筱筱走过去,帮它剥皮。 看着它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姜筱筱恍然道:“原来你喜欢吃葡萄啊?那以后我就叫你小葡萄了。” 正在吃葡萄的小狐狸听到这句话,嘴里的葡萄籽猛然吐出老远,也不知道被什么呛到嗓子了似的,没完没了地打喷嚏。 小葡萄?! 这种名字也能配得上我天才艺术家的格调?! 张灵华正巧从外面进来,这取名的事听得清清楚楚,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她只能憋着笑,转而冲姜筱筱关切地说道:“怎么起这么早?再去多睡会儿。” “我不习惯睡懒觉。”姜筱筱垂眸说着。 其实主要是不习惯,但说出来怕张灵华会多想。 要说张灵华,真是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希望看待,甚至从第一次见面时,就能感受到那种真挚的关怀。 桌上趴着的小狐狸艰难地摇了摇尾巴,呜呜叫两声,姜筱筱听不懂,但张灵华却懂。 “让她上山采蘑菇,我找机会把她的弓给她。”胡廿用妖语说道。 张灵华会意,转而朝姜筱筱说道:“你要是睡不着,觉得无聊,就去这山上采些蘑菇回来。” 她指着门外,提醒着姜筱筱从哪条路走最近。 “好!”姜筱筱开心地答应着。 对于能帮点忙,她很高兴,换双舒适的布鞋,再挎上小竹篮子就准备出发了。 “带上小狐狸一起去!”张灵华在身后嘱咐着。 “嗯!” 姜筱筱好像有使不完的劲,一路小跑,很快就爬到了半山腰。 眼前有一片颜色艳丽的蘑菇,她蹲在一片艳红的蘑菇面前,蜷着手指犹豫道:“这个应该不能吃。” 她忘记问张灵华,要采什么样的蘑菇。 就在姜筱筱万分惆怅的时候,小狐狸却捡起来被她丢掉的红蘑菇,又把她放进篮子里的蘑菇叼出去。 “你意思是这个能吃,那个不能吃?”姜筱筱不敢置信地问道。 小狐狸点点头。 “你能听懂我的话?”姜筱筱兴奋又惊喜。 小狐狸再次点头。 但他却在心里吐槽:我倒希望我听不懂,装哑巴太辛苦了! “哇!好神奇!”姜筱筱抱起小狐狸转了几圈,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胡廿只觉得头晕眼花,几度想要撒开脚丫子踢她脸上,最终还是忍住了。 自己上赶着来当宠物的,就得有宠物的本分和自觉。 姜筱筱终于把它放下来,哼着儿歌,心情大好,挎着篮子继续往前走。 胡廿趁机挣脱她的怀抱,撒腿就往一片茂密的树林子里跑,吓得姜筱筱跟在后面大声喊它:“小葡萄,小葡萄,你去哪!” 不知道跑了多久,穿过树林,她停在眼前一处水潭前。 许而小狐狸已经跳下深潭,不见了踪影。 “小葡萄!”姜筱筱站在水边,焦急地大声喊着。 狐狸会游泳吗?会潜水吗?他会不会被淹死…… 无数个念头涌上来,姜筱筱站在水边盯着水面,忐忑地捏着手心。 片刻后,小狐狸忽而从水里露出头,嘴里咬着一把玉色弹弓,它甩了甩身上的水,才走到姜筱筱面前递给她。 姜筱筱这才默默松口气,她蹲下身来,从它嘴里接过玉弓。她摸着上面繁复的花纹,竟然有种久别重逢的熟悉感。 “这个,能干什么?”姜筱筱拿在手里反复地看着,但又觉得自己用不到这东西。 小狐狸拉着她的裤脚,走到河边,然后用爪子示意她看向水里。 清澈的河水里,有几条鱼正游来游去。 “用这个?”姜筱筱看着小狐狸递过来的小石子,迟疑地问道。 小狐狸连连点头。 姜筱筱生疏地拿起弹弓,对准水中的游鱼。 咚一声,石子入水,随后,一条肥鱼立刻翻白肚,小狐狸趁机跳下去把鱼叼上来。 “这么厉害?还是我运气好?”姜筱筱惊讶地说道。 切,你怕是没见过它真正的威力呢? 小狐狸咧着嘴得意地点头,它又咬着姜筱筱的裤脚,往山上走。 “还有什么吗?”姜筱筱满含期待地问道。 小狐狸拉着她往回走,然后半路突然停下,它转头看着一个方向,拿爪子示意姜筱筱准备。 一片晃动的草木后面,明显躲着什么小动物。 姜筱筱拿起弹弓,朝那方向树叶打过去,只听一声响动,有什么哀叫一声,她愣了一下才跑过去。 而小狐狸已经抢先跑过去,把野鸡叼出来,扔进了她篮子里。 “这……真是我打的?”姜筱筱不敢置信地问道。 小狐狸连连点头。 真好,中午可以加餐了。 姜筱筱摸着这把神奇的弹弓,嘴角笑意渐浓。 山脚下,眼看着就快到家门口,一只粉色兔子突然蹿出来,蹦蹦跳跳到他们面前。 “哇!粉色兔子?好可爱。”姜筱筱抱起来,满眼欢喜。 小狐狸扯着嘴角,拿爪子刨地,恨声道:“老六,你过分了哦!” 昨晚明明都说好了,他们几个不要来捣乱。今天怎么又来? 粉红兔子在姜筱筱怀里蹭了蹭,然后一脸得意地伸出头来:“就只许你来吗?” 看着姜筱筱那么快“移情别恋”,小狐狸突然露出森森白牙,狠狠瞪着那只可恨的兔子。 “涂音,卑鄙!”它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兔子晃着两只粉耳朵,眨着眼睛,一脸无辜地说道:“还不是和三哥学的?” 胡廿是只聪明狡猾的狐狸,脑筋转得快,鬼主意最多。 被骗多了,也就学会了。 他们的唇枪舌剑在姜筱筱眼里就是听不懂的呜呜啊啊啊的问候,她摸着粉兔子的耳朵,开心地说道:“看来你们很投缘呢,那就好。” “投缘个屁!”胡廿不甘心地跟在姜筱筱身后。 失宠的滋味真特么难受。老子贵为一族之王,纡尊降贵地缩成小团子哄你,却败给一只花里胡哨的兔崽子?! 天突然变得阴沉沉的,看起来要下雨的样子,姜筱筱一手抱着小兔子一手拎着小篮子往家里跑,小狐狸落寞地跟在后面。 刚到家门口,姜筱筱就看见一头小狮子倒在门边,嘴里还发出呜咽声。 虽然它体型不算很大,看起来也很虚弱,但姜筱筱还是吓得突然愣住,不自觉地后退两步。 小狐狸却不怕,往前走几步,围着小狮子转了个圈,很感兴趣的样子。 “没事,它不伤人。” 陈余万从屋里出来,递给姜筱筱一把伞,又弯腰把小狮子抱到一边。 喂了它水以后,小狮子终于睁开眼睛,陈余万又从家里拿半只鸡给它吃,恢复力气的小狮子晃着脑袋,然后转身消失在雨幕中了。 “这山里竟然有狮子?”姜筱筱望着不禁说道。 “不用怕,它不会伤害你。”陈余万神情轻松地说着,好像狮子冲进家门,是很稀疏平常的一件事。 胡廿把湿乎乎的爪子蹭在大门上,龇牙咧嘴地叫了两声。 “大哥的狮子,怎么敢伤她?” 妖精的话姜筱筱听不懂,但陈余万却听得明白。 “我捡了只兔子回来,咱们把她放哪里?”姜筱筱举着怀里的粉兔子,开心地说道。 陈余万瞅了一眼粉兔子,顿时头疼起来,一只狐狸就够了,怎么又来一只兔子? “陈叔,好久不见啊?大哥说以后要叫你叫爸。”粉兔子动了动两只粉色的长耳朵,嘴巴一动一动的发着声音。 ?! 陈余万面色一僵,欲言又止。 当着姜筱筱的面,他不得不保持镇定,面不改色。 “我让灵华再收拾一间屋子,给他们住。”陈余万说罢就转身进了屋,完全不给两小只反驳的机会。 “好,我来帮忙。”姜筱筱开心地抱着兔子跟进去。 外面的雨还在下,一时半会儿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石头房子里因为多了一只粉色兔子,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姜筱筱坐在门口晒太阳,手里拿着胡萝卜正在喂兔子,一头小狮子突然闯进来,把奄奄一息的小山羊放在门口就转身跑了。 姜筱筱吓得手里的胡萝卜滚掉地上,等小狮子都跑了,她才赶紧捡起来,然后走到门口拿脚踢了踢那只羊,望着门外,茫然道:“这是……给我们的?” 小狐狸跑到她视线内,用力点头,粉兔子也跟着跑过去,使劲地晃着长耳朵。 张灵华正好从屋子里出来,不紧不慢地说道:“其实,这些小动物们最懂得感恩,它们有时候比一些人还要知恩图报。” 一旁的小狐狸转身往回走时,不经意间翻了个白眼:“大哥真是用心良苦!” 晚上,姜筱筱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有很多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久远而亲切。 女子穿着殷红的古装,手里拿着一把剑,身后背着弓,英姿飒爽,神情清冷,像是某场电影里的唯美画面。 她身后跟着七个男男女女,他们住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里,整日都有欢声笑语。 他们是谁? 姜筱筱突然从梦中醒来,浑身都是冷汗。 一场莫名其妙的梦,醒来后心里却觉得空落落的,就好像自己弄丢了什么重要东西,偏偏又记不得那东西是什么。 第4章 .五年后大哥和四哥回来了! 天依稀亮,山间还是雾沉沉的样子,天空的星月看不大真切,就好像还在梦中一般。 姜筱筱拿起外套随意披上,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她站在院墙边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直到红彤彤的太阳从东方冒出来,天也就亮了。 张灵华一向起得早,看见她站在门口,不禁愣住,走过去关切地问道:“筱筱,怎么又起那么早?” 比昨天还要早很多。 “做了个奇怪的梦。”姜筱筱故作轻松地说道。 张灵华笑了笑,摸着她的头温柔地说道:“噩梦吗?” “不,不是。”姜筱筱急忙解释。 算不得噩梦,只是有些奇怪而已。 阵阵冷风吹过,她们头顶落下大片阴影,只见一只半人高的老鹰落在门口,拍打着翅膀朝她们扑过来。 眼看着就要把两人扑倒,忽然蹿出一只小狐狸,利爪一伸一勾,直接把毫无防备的老鹰掀翻在地。 “老二你找死啊!” 小狐狸在地上磨磨爪子,似乎还未尽兴。 老鹰被重重摔在地上,宽厚的翅膀拖地滚了几圈,连连哀嚎:“老三你瞎了吗?二哥都打!” “你特么轻点!她现在是个普通凡人!”小狐狸愤怒又心疼地说道。 胡廿当然知道刚才老二是想给筱筱一个拥抱,但真让他抱下去的话,估计筱筱的骨头都得被他捏碎。 “我艹!难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妖怪搁这儿装柔弱呢?”老鹰狠狠呸了一口。 “你特么才吃人!”小狐狸龇牙咧嘴。 粉红兔子从门缝里伸出头,指着大老鹰嘲笑道:“二哥你真蠢。” 这话成功激怒了老鹰。 “草你大爷的!老子千里迢迢飞回来,就是被两个小家伙又打又骂的吗?”老鹰气得双眼通红。 “你个不靠谱的!根本没把这事放心上!”小兔子也很生气地说道。 这么久,都没有他一点消息。 “你可以滚了。”小狐狸不客气地说道。 “老子偏不!”老鹰倔强地说道。 然后一只粉兔子和一只银狐沆瀣一气,把一只大老鹰追得落荒而逃。 看着远处一路激起的阵阵烟尘,姜筱筱目瞪口呆。平时柔弱又可爱的小家伙,一下子变得这么凶猛? 它们跑进林子里,化成人形,全是俊男美女。 这只巨大的老鹰排行老二,名唤应天。此时他穿着花衬衫,衣领敞开,露出精瘦的肌肉,流畅的线条,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性感的气质。 “老子已经最快地跑回来了,还要怎样?”应天靠着一棵大树,委屈巴巴地说道。 秋风瑟瑟的,他穿一身海边度假风,看起来确有几分匆忙。 “呵呵,大忙人?忙着旅游,忙着谈恋爱?”涂音忍不住揶揄几句。 “你……怎么跟二哥说话的?”应天扭头看着她,试图拿出作为哥哥的威严来。 涂音却白他一眼:“你哪里有做哥哥的样子?” “可老子就是你二哥!” 两个人吵得很凶,互不相让。 一条大白蛇压着厚厚的黄树叶,发出沙沙声响,然后变成了身穿亮片吊带裙的明艳美人。 她手里夹着根女士香烟,笑得妩媚动人:“怎么一见面就吵架?” 应天回头看着扭着水蛇腰走来的白姒,禁不住咽了咽口水,笑着说道:“你这是,刚从澡堂子里爬出来啊?” “老娘的皮够厚,光着都不怕。”白姒扯了扯吊带裙,媚眼如丝,声音娇软。 “那就光着!” 三人难得统一战线,一脸期待地看着白姒。 “那得要钱的呀!你们出多少?”白姒忽而认真起来,不知哪里拿出个精致的金算盘,仔细盘算起来。 “哼!” “谁稀罕看!” “我只看免费的!” 几人胡闹着的时候,天上忽然飞来一只金色孔雀,落在白姒肩头时只有一根孔雀毛,星星点点隐约出现一行字:临时有事,走不开。 “算了,不来也罢。” 胡廿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商量下对筱筱的安排。” 白姒最先说道:“去我那里吧,保准她将来聪明又伶俐。” 其他人立刻投来凶狠的目光警告她,少打歪主意! 白姒很久以前,是开青楼的。 现在,她开的是洗浴中心。 “呵呵,当我没说。”白姒立刻拿算盘遮脸。 她就是随口一说嘛,而且她那里也是正经地方,这些人真是! “她最想要的是做一个普通人,我觉得应该让她像其他小女孩一样,正常地生活。” “就她这命格啊,还想做哪门子的普通人?” 一时间,大家沉默下来。 片刻后,胡廿最先打破沉默:“送信的猫头鹰来了吗?” 这事,怎么还得大哥做主。 “还没。” 话音刚落,天空中就突然映下一片五色光,只见一只猫头鹰脚上绑着一封信飞过来,应天随手摘下信封。 是大哥来的信。 “快快快,看看信上说什么?”其他人都凑过来看,争着抢着要看上一眼。 应天看完就丢给胡廿,他默默松一口气,神情轻松地说道:“说让我们好好照顾她,但不能过多干涉她的生活。” 面上依旧很冷酷高傲,心里却早就乐开了花! 没他什么事,又可以出去浪了! “各位,再见!”应天说着化作老鹰飞走了。 胡廿指尖搓起一团火焰,点燃信纸,转眼就化成灰烬。 “既然大哥说不要过多干涉,那咱们就各自回去吧。”他说这话,顺带瞟一眼涂音。 意思很明显,他留下来照看筱筱,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 但涂音像是没有领会似的,转头对白姒挥着小手,娇声道:“五姐姐,再见哦!” “三哥,回家咯!”涂音说着化作一只粉色兔子,蹦蹦跳跳地往回走。 胡廿一脸生无可恋地跟在后面。 而他们商量的主角,此时正在家里因为担心走丢的两只宠物而烦闷愁苦。 心不在焉地吃完午饭后,姜筱筱帮着收拾碗筷,然后垂头丧气地跑去院子里躺着晒太阳。 太阳很大,照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姜筱筱只好闭上眼。 小狐狸和小兔子终于晃着小步子回来,悄悄爬上她肩膀和怀里,她才惊喜地睁开眼睛。 “你们回来了!” 她把它们抱在怀里,红着眼圈突然哽咽起来。 小兔子和小狐狸一脸懵逼,这是在担心我们吗? 真是小题大做。 但有点感动怎么肥四? 小狐狸拿爪子轻拍着姜筱筱的肩膀,好像是在安慰,小兔子也讨好地用长耳朵挠她。 “你们以后不许乱跑了哦,去哪里一定要让我知道。”姜筱筱认真地交代一遍又一遍。 就算它们听不懂,她也要固执地说下去。 最后,小兔子和小狐狸不得不认真地点头。 “哇哦!你们真的听懂了么?好厉害!”姜筱筱开心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由秋入冬,自春而夏,周而复始。 这些年,石头房子前,总会会有各种小动物来串门。 姜筱筱喂它们吃东西,给它们喝水,渐渐地都成了她的好朋友。 五年后,姜筱筱已经从那个瘦小的女孩长成了懵懂少女,个头比同龄人都要高,被这片土地蕴养得十分水灵。 皮肤白皙,身材匀称,眼睛纯澈明亮,长发及腰。 秋日午后,温暖的阳光里,姜筱筱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太阳,身上趴只毛茸茸的粉兔子,脚边是一头温顺的小狮子。 旁边竹椅上窝着一只银色的小狐狸,它摇着尾巴,眯着眼睛,半睡半醒。 “今天怎么都来了?”小狐狸抬着下巴,冲树上蹲着的大老鹰问道。 “闲呗。”老鹰扑腾着翅膀,随口诌道。 粉色兔子从姜筱筱身上坐起来,转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说道:“因为大哥要回来了,所以他们打算临时抱佛脚。” 四哥传来消息,日子提前了,他和大哥这两天就回来。 大树上缠着的大白蛇玩得尽兴,并不想发表意见。倒是地上的孔雀抖了抖金色的长尾巴说道:“六姐胡说!我们这是懂得克制,不给筱筱添麻烦。” 一只小狐狸和一只兔子就够陈余万和张灵华犯愁的了,他们若是也跟着掺和,不得把这石头房子掀翻了顶! “哼!反正你们平日里不积极,这时候跑来混脸熟,筱筱也不会搭理你们!” 小狐狸别过头去,趴在地上啃草,随后又开始啃姜筱筱的鞋子。 姜筱筱大概正在做个甜甜的美梦,睡着的时候嘴角还挂着笑意。 “那可不好说,缘分这种事,从来不讲什么先来后到。”孔昕说着就缩小身体,飞上姜筱筱的肩头。 粉兔子也不甘示弱,扒拉着姜筱筱就赖在怀里蹭,小狐狸则是拼命咬着她的裤脚,这一拽,差点把人弄醒了。 老鹰爱面子,不愿缩小自己的本体,只能在上空盘旋。 大白蛇更不敢靠近姜筱筱一步,生怕把她吓昏过去,只能远远地围着他们转圈,干着急。 小狮子倒是十分温顺,始终乖巧地趴在她的脚边,用脑袋蹭了蹭她的小腿。 姜筱筱揉了揉眼睛,看着身边围着一群小动物,笑着把它们一个个轮流抱一会儿,才能安抚争宠的心。 “今天竟然都来了?”她摸着金孔雀鲜亮的尾巴。 平日里,这金孔雀都是十天半个月才能见一回的,大白蛇和老鹰更是半年才出现一次。 这几年,她经常在山里玩,对这些动物倒是不怕的。 “想你了呗。”金孔雀突然开屏,讨好的姿态可真是明显。 “老七真不要脸!”涂音忍不住骂了一句。 姜筱筱果然很开心,惊喜地喊道:"哇!真漂亮!" 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的孔昕收起尾巴,转而跳上墙头,昂首挺胸地迈着奇怪的步子,逗得姜筱筱更是捧腹大笑! 小狐狸拽着姜筱筱的裤脚,半天都不见她有反应,生气地松了嘴,抬头看着墙头上“跳舞”的孔昕,一只竹青色毛笔飞过去,正打在它脑袋上,孔雀哀鸣一声掉了下去! 姜筱筱一怔,还不知道发生什么,那孔雀又爬上了墙头,一根孔雀羽毛飞过来,正好插在狐狸脑袋上。 “哈哈哈……” 几只小动物围着姜筱筱打打闹闹,顿时乱作一团,各种动物的叫声恍惚间变成了欢笑声。 山中突然响起一声狮吼,姜筱筱陡然惊起,挺直脊背,低头看了眼脚边的小狮子。 她身边的动物们瞬间兴奋起来,豁然起身,望着同一个方向。 粉兔子从姜筱筱怀里跳出来,嗖的一下冲到最前面,其他小动物们跟在后面。 几只小野兽们撒丫子就跑,跑着跑着,他们的体型越来越大,最后化作人形。 “大哥和四哥回来了!” 之前还热闹的院子,现在冷冷清清,一片狼藉。 刚才还是香饽饽的姜筱筱,突然成了被遗弃的主儿,她站在原地,无措地看着它们消失的方向。 第5章 .哥哥姐姐都是收养的。 山崖边上,一头金色长毛雄狮迎风而立,威武霸气,身后跟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五彩麋鹿。 一声狮吼之后,它转身走进深林中,转眼间就化成人形。 男人戴着金丝边眼镜,面上挂着疏淡的笑,身着笔挺的深灰色西装,腰细长腿,走路带风。他身后的五彩麋鹿也随之化作人形,坚毅冷峻的脸庞上不见丝毫笑容。 两人身高相仿,一前一后走向山谷中。 早就站着等候的胡廿应天等人,此刻都显得分外乖巧,齐声喊道:“恭喜大哥出关。” 师宣花,是他们的大哥,重要之事都仰赖他决断,大家对他敬重有加。 师宣花双手背在身后,俨然是大家长的模样。 “数十年不见,一切可好?”他语气温和,却又带着几分不言而喻的威严。 “一切安好。”胡廿应声回道。 其他人跟着附和:“安好。” 师宣花拿掉金丝眼镜,声音温和地说道:“我和老四这几年都不在,辛苦你们了。” 他闭关期间,老四必须寸步不离地守着。 “不辛苦。”几人自觉地回道。 师宣花垂眸瞥向五人,最后把他们身后那只还没化形的小狮子抱在怀中,他闭着眼睛,宽厚的手掌轻轻放在小狮子身上,像是在安抚着它的情绪,其实是在借它的眼睛看看姜筱筱这五年的情况。 五个人整齐地并排站着,像是等待考试结果的学生,紧张又忐忑。 “不错,五年前还是冷冰块,五年后就是天真活泼的正常孩子了。” 五年前的姜筱筱脸上没有笑容,神情冷漠,特别是被丢进山里的那个阴雨天,眼底只剩绝望。五年后,她已经会哭会笑会难过,拥有了最简单的快乐。 几人看着师宣花,不敢接话。 “筱筱的弓练得还不错,但你带着她闯祸不断,且算作功过相抵。”师宣花拍了拍胡廿的肩膀。 那把挽月弓本就是认主的,就算变成把弹弓,威力大减,也比市面上普通弓箭厉害得多。胡廿带着她,在这附近几座山里,几乎把小型鸟兽们赶尽杀绝。 “嗯?哦……”胡廿低着头小声嘀咕着。 显然,他期待的奖励没指望了。 师宣花说罢又看向眼神躲闪的应天,说道:“老二嘛,关禁闭吧。” 这几年,依旧改不了浪荡不羁的本性,喜欢四处玩耍,一共没来过几次。 应天低下高傲的脑袋,其他几人倒抽一口凉气,神情各异。 老大也太狠了。 师宣花摸着怀里的小狮子的头,走到涂音面前,露出满意的笑容:“筱筱有今日的变化,老六功不可没,给你带了把古琴。” 身后的陆巅把包装仔细的古琴递给她。 “谢谢大哥!”涂音接过来激动万分,转头瞥一眼郁闷的胡廿。 师宣花又转向孔昕和白姒,开口道:“你们俩也没多上心,各自领罚吧。” 几人噤声,辩驳都不敢。 别看老大说话和和气气的,但他们是没胆子顶撞一句。 “散了吧,各自回去准备,我们一起接筱筱回城。”师宣花朝他们摆了摆手说道。 “是。” 一个个人影瞬间消失在山上,只剩下师宣花带着陆巅还安静地站在原地。 “也不知,南岭的花还开着么?”师宣花望着雾霭沉沉的大山,若有所思。 身后的人也随之望去,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提醒道:“这山里天气不好,回去吧。” 师宣花点点头,只要遇上阴天,他这双眼睛就看不清楚,不得不时刻戴着眼镜。 ~ 接连三天,山里空荡荡的,安静得透着诡异,所有的鸟兽都在一夜间突然消失。 而姜筱筱因为狐狸小葡萄和兔子小粉的消失闷闷不乐,精神萎靡。 早饭后,张灵华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担心地问道:“怎么了?” 这几天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妈,小葡萄和小红都不见了。而且山里的小动物都不来找我玩了。”姜筱筱趴在椅背上,很是失落地说道。 往常,它们有时候也会消失一下,但最多两天就回来了,这次都三天了。 姜筱筱很担心。 张灵华拿抹布的手停顿一下,心道:从前山里的小动物们都被她和胡廿吓跑了,而最近则是因为山里的几位“老家伙”回来了,别人哪敢占地盘? 而姜筱筱身边那些狐狸兔子“朋友们”也是不可能总是化原形的。 唉,这些家伙就是心急,都不知道善后,撒腿就跑? 但这些话,她不能和姜筱筱说。她思量再三,还是安慰道:“要不,我去给你买只兔子回来?不过,狐狸不大好买到。” “算了,它们又不是小葡萄和小粉。”姜筱筱闷闷不乐。 张灵华在心里默默叹气,胡廿和涂音都不是一般的品种,她能力有限,恐怕变不出来。 “筱筱啊,你很快就要上高中了,总得离开这个地方,别惦记太多。”张灵华突然开口说道。 姜筱筱考上了县一中,再过段时间就开学了。 “我知道,但距离开学还有一个月呢。”姜筱筱想起这事就不大开心的样子。 一想到要离开这里去外面上学,她就莫名地烦躁。 “好好好,没关系,我和你爸想好了,陪着你去上学。”张灵华总是不忍对她说什么重话。 “嗯,妈你最好了。”姜筱筱拉着她的胳膊,抽了抽鼻子。 “我去山上坐会儿。” “去吧。”张灵华知道,她又是去找她的小狐狸和小兔子。 这几天,她都是一个人跑到山坡上坐着,一坐就是大半天,要不是张灵华叫她吃饭,她都要坐到天黑。 但今天还没到午饭时间,张灵华就在山下喊她。 姜筱筱只好听话地下山来,她闷着头走到家门口,突然看见几辆崭新的越野车停在那里,她拧着眉头,谁家车子开到这里来了? 院子里,排排坐着几个人,看见她回来立即起身,目光灼灼地落在她身上。 “筱筱?”当前的师宣花往前走了两步,开口问道。 虽然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外露,但他的声音还是不可自抑地抖了一下。 “你们……谁啊?” 这么几年,家里没来过什么亲戚。 姜筱筱觉得,这些人穿得一身金贵,男帅女美,站在他们家石头房子前,很不和谐。 陈余万一脸尴尬地看着几人,走过去低声提醒道:“筱筱,这是你的几位哥哥姐姐。大哥师宣花。” ??? 爸妈不是说没有孩子吗? 怎么一下子冒出来七个? 这些人哪里来的? “都是收养的。”师宣花像是看出她的心思,笑着走过来,“只是我们在外多年,从没回来过。” “哦。”姜筱筱态度有些敷衍。 从没回来过? 还真是有脸说得出口。 张灵华瞧着姜筱筱兴致不高的样子,立即走到他们中间,语气温和地说道:“他们这次回来就是想要接咱们去城里,还给你安排了最好的学校。” “什么意思?”姜筱筱疑惑地看向张灵华和陈余万。 张灵华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那个,这件事的确有点突然。你要是一下子接受不了,也没关系。但他们已经跟我保证过,会像亲妹妹一样待你。” 姜筱筱看着眼前七张期待的脸,顿时觉得压力有点大。 这天上突然掉下来的,谁知道是不是馅饼呢? 张灵华看着姜筱筱迟迟不点头,突然就拉着她的手,带着哭腔说道:“其实,这些年你的学费和平时的花销,都是他们之前留下的钱。你的钱妈都给你存着呢,一分没动。他们也都是孝顺孩子,我就希望你们好好相处。将来,也不知道我和老陈能活到哪天……” “妈,您说什么胡话呢?我都听您的。” 姜筱筱看着张灵华声泪俱下的模样,一时不忍再说什么。 她原以为这些年花的是自己的钱,没想到爸妈都没用她一分钱,她这是等于被七个哥哥姐姐养大的? 原本还理直气壮的腰杆,突然挺不直了…… “那就好,那就好。”张灵华抹了把眼泪,就把姜筱筱推到几个哥哥姐姐面前,一一介绍。 “大哥,师宣花。”张灵华认真地说道。转而又看向身后几人,小声道,“其他的都不重要。” “……” 六个人的声音在张灵华耳边突然炸起:“我们都听见了!!!” 这种仿若地震的怒吼声,张灵华只好挠了挠毫无知觉的耳朵,然后从其他六人手里强行接过礼物。 “没想到你们每个人都准备礼物,有心了。”张灵华面无表情地说着,好像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 “谢谢。” 姜筱筱收礼物收到手软,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爸妈,这都是你们捡来的?可真会捡,长得一个比一个好看。”姜筱筱在张灵华耳边小声说道。 客厅里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但又得忍住不能笑,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运气好呗。哈哈哈……” 张灵华笑得前仰后合,那可不,妖精有几个难看的? 但是大佬们可不好伺候,还好她只需要听师宣花的。 几个人这才跟着一起笑了,再憋下去很可能憋出内伤。 涂音穿一身粉色衣裙,温柔又甜美,先一步走到姜筱筱身旁问道:“筱筱,我再送你个小东西。” 她把一枚兔子形状的戒指套在她食指上,尺寸正合适。 姜筱筱拿在眼前仔细看了看,粉红色的耳朵,像极了她那只走丢的小粉,突然就湿了眼眶。 “怎么了?”涂音有些紧张地问道。 张灵华清了清嗓子,咳嗽两声才提醒道:“筱筱之前养了只兔子,还有只小狐狸,这几天突然走丢了,伤心了好几天呢。” “……” 涂音和胡廿对望一眼,似乎他们现在才终于想起来,作为姜筱筱的宠物,他们突然消失了,主人是会伤心的。 “这个,那……我们去给你找,一定找回来。”胡廿信誓旦旦地说道。 白姒扭着水蛇腰过来,捂着嘴笑道:“找不到就让他们给你当宠物!” 胡廿和涂音转过头来,狠狠剜了她一眼。 “可以。” 说话的是师宣花。 其他几人一本正经地跟着点头附和,姜筱筱突然就笑了。瞧着涂音和胡廿委屈的样子,好像是把大哥的话当真了! “你们年轻人一起聊聊天,我和老陈去收拾东西。” 张灵华拉着陈余万,让他们兄弟姐妹之间互相熟悉熟悉。 但他们之间的气氛突然有点尴尬,七个人都围着姜筱筱看,像是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师宣花适时地开口,打破这沉默的尴尬:“南岭的花开得正好,我带你去看看?” 很久很久之前,有个人对师宣花说,若是将来再见,一定带她去看看那片花海。 时光荏苒,谁也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几百年。 南岭距离这个小山村并不远,二十多分钟的车程。 姜筱筱从没见过这么大片的花海,绚烂多姿的花朵,黄的,绿的,红的,白的……它们像是被时间遗忘的存在,任性恣意地开放着,不管秋风萧瑟,依旧迎风盛放。 牡丹,富贵之花,它不该生在这无人问津的荒野,更不该在这个季节盛开。 姜筱筱跟着师宣花穿过长长的花海,耳边仿佛有动听的歌声,似真似幻,被风一吹就散了。 花儿会歌唱吗? 她听见有人在耳边低吟浅唱,却又听不真切。 “有人说话吗?”姜筱筱回头问向大哥。 “风声而已。”师宣花垂眸回道。 回去的路上,姜筱筱问:“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师宣花答:“我一生所求,唯有牡丹。虽是初次见面,但想着要拿最好的东西做见面礼。” 若不明其中深意,但依旧觉得很是感动。 姜筱筱不知道的是,当他们离开南岭后,所有牡丹花顷刻间败落,只剩满地残叶。而花落后留下的缕缕如金丝银线般的青烟,全都逆风飞向她的发间和后颈。 直到从南岭回到家,姜筱筱还觉得鼻尖有花香,耳边有花语。 从车里下来,姜筱筱抬头看着自家的房子,恍觉自己还身在梦境。 这座金碧辉煌的雄伟宫殿是怎么回事?我们家的石头房子呢? 她正要回头去寻师宣花,却发现身后空无一物。 第6章 .今生初遇金羽庭 “大哥?”姜筱筱尝试着叫了一声。 她依稀听见遥远的呼应,但看不到半片人影。 望着这好像仙侠电影里的宗门大殿的建筑物,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姜筱筱还是走了进去。 昏暗的大殿里,只有几盏寂寥的灯火,高高的台阶上,坐着一个红衣女子,金钗玉饰,十分华贵。 那张脸熟悉得过分,因为和姜筱筱实在太像了,只是她的气质明显更成熟冷艳。 台阶之下,十个人垂首站成两排,个个锦衣华服,金丝银线织就的繁复花纹,比那跳跃的灯火还要亮眼。 “既然尊主已经决定,何须再来问我们?” “尊主的决定,属下不敢妄议!” “就为了个凡人,如此大动干戈,属下恕难从命!” …… 那一声声回应里掺杂着明显的不满甚至怨恨。 座上的人始终冷眼相对,纤长的手指轻扣着玉座,半晌才道:“有意见就滚!” 她随手拎起青玉酒壶,狠狠掷到他们脚边。 十人皆岿然不动,只是脑袋垂得更低。 姜筱筱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被那浑身腾起的杀气震慑住,不自觉后退两步,本能地想要逃跑。 踉跄着退后时,那座上的人突然抬眼看来,姜筱筱只觉得脊背发凉,心头一震。 还没来得及转头,她感觉到身后有人用手扶住她的肩膀,温凉如水的声音在头顶突然响起:“不怕。” 姜筱筱蓦然睁开眼,迷雾散去,眼前是师宣花的笑脸,他伸手过来摸着她的额头,关切地问道:“做梦了?” 看了看周围,姜筱筱才恍然发现,他们还在车上,自己刚才只是做了个梦。 “见你路上睡着了,就让你多睡会儿。”师宣花解释道,然后打开车门。 “嗯。”姜筱筱后知后觉地应一句,也跟着下了车。 眼前还是熟悉的石头房子,胡廿正翘着二郎腿,拿着画笔认真地作画,他们走进来都没注意到。 姜筱筱想要看一眼他在画什么,但就在她凑过去的同时,画纸被大哥强行抽走了。 胡廿抬头看着他们,惊讶地张着嘴,欲言又止,最后在师宣花的目光下,一个字都没说。 “筱筱,去看看爸妈做什么好吃的?”师宣花转而看向姜筱筱说道,“我有话和你三哥说。” 他说话的时候永远是温柔可亲的样子,但眉梢又带着几许难以察觉的情绪,让人难以琢磨。 “好。”姜筱筱答应着。 胡廿望着她转身进屋的背影,这才收起眼角的笑意,垂眸认错道:“对不起,大哥。” 他看得出来,师宣花不高兴。 “现在唤起她前世的记忆,不是明智之举。”师宣花垂眸看着手中那幅画,画中正是姜筱筱梦中的那一幕。 他把手中的那张画纸折了两下,燃起火焰,瞬间烧成灰烬。 胡廿的这支笔名唤欢矣,能画出回忆,也能创造幻境,甚至能点石成金。 “但她的记忆早晚会觉醒。”胡廿满目忧愁地说道。 他刚才想要利用这支笔让姜筱筱看到前世的自己,却被大哥强行打断。 “在那天到来之前,能多片刻的欢乐都好。”师宣花拿下金丝边眼镜,神情淡淡地说道。 胡廿收起欢矣笔,继而笑道:“还是大哥最心疼她。我明白了。” ~ 午饭后,姜筱筱跟着张灵华一起收拾东西。 一只小狐狸突然窜出来,咬着她的裤脚在地上打滚,这是它撒娇惯用的伎俩。 “小葡萄,你终于回来了。”姜筱筱开心地抱起小狐狸。 好几天没看见它,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害得她整日整日地担心。 小狐狸在她眯着眼怀里蹭了蹭,很是享受的样子。 门口,涂音正抱着一只粉色兔子倚在门边,瞧着这一幕,不禁低头浅笑。 大哥让她和胡廿找只狐狸和兔子,他们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找到体型相似的,然后动了点手脚,才让它们和本尊一模一样,,暂且应付一下。 “还有一只。”涂音走过去,把粉兔子递给姜筱筱。 姜筱筱回头看到粉色兔子,顿时红了眼圈,立刻放下小狐狸,开心地抱过兔子,哑着嗓子说道:“真是我的小粉粉。” 听着这个随便的名字,涂音表情怪异地摸了摸鼻子。 “谢谢。”姜筱筱眼中含着泪,对着涂音感激地说道。 涂音轻轻摸着她的头,柔声说着:“这几年,多亏你在这大山里陪着爸妈,但,确实也委屈你了。以后,我们一定好好补偿你。” 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哪个不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整日穿行在熙熙攘攘的街头? “和爸妈住在这里的五年,我过得很开心。”姜筱筱却摇着头,懂事地说道。 这是真心话,在这里,她得到了从未体会过的快乐。 涂音突然怔了一下,然后很是欣慰地说道:“嗯,开心最重要。” 说明大哥当初的决定没有错。 ~ 从小山村离开那天是个阴雨天,一如五年前姜筱筱来到这里的天气一样,只是身边的人不同了。 即使今日狂风暴雨,她也觉得心安。 a市的玖尚别墅区,他们的车子停在一处独栋别墅前。 看着这栋四层高的大别墅,姜筱筱不禁皱眉,这和她想象的不大一样啊。 “咱家那么多人,可不得大点的房子嘛。”涂音站在姜筱筱身旁,看着她愣神的样子,笑着说道。 胡廿在一旁风轻云淡地说道:“也就看着能唬人,其实不值钱。” 他随便出手两幅画就能买比这好的。 “快进去吧。”涂音过来牵着她。 别墅内,并不是那种欧式豪华风格,而是简洁的新中式,几扇屏风隔断尤为好看,一幅幅字画更是点睛之笔。 一路坐车也是辛苦,大家简单收拾好好之后,就各自回房间休息。 姜筱筱的房间在三楼,温馨浪漫的粉色是她的最爱,玻璃柜里摆满各种颜色和造型的兔子玩偶,恰巧,是她理想中的样子。 洗个热水澡,一觉睡到晚饭时间。 其他的哥哥姐姐们都回来了,六个人规规矩矩地在沙发上坐成一排。电视里播着无聊的节目,他们都在等着大哥说些什么。 “老三,先说下家规。”师宣花扶了扶眼镜框,挨着胡廿坐下。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好。”胡廿立刻站起身,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一本破旧的小册子。 “第一,不许带外人回家。第二,不许夜不归宿。第三,不许炫富。第四,家人永远是第一位。” 胡廿突然合上小册子,笑着说道:“先说这么多吧?多了她记不住。” “嗯。”师宣花点头。 姜筱筱手指头抠着真皮沙发,心道:不许炫富? 所以是真的很有钱? “我记住了。”她还是配合地点头。 师宣花站起身来,朝姜筱筱走几步,片刻后才道:“开学之前,你先去我店里工作几天。” 姜筱筱抬眼,疑惑地看着他。 她现在最要紧的任务不该是好好学习吗? “我们几个的生意,以后都要交给你,希望你早些接触接触。”师宣花慢条斯理地说着,似乎每一句都在斟酌合适的词。 “为什么交给我?”姜筱筱疑惑地说道。 不应该留给你们的孩子吗? “都分你一半。”胡廿及时明白了她的疑惑,赶紧解释一句。 其实是,他们作为一大把年纪的妖精,很难再有什么子孙,就算以后会有,也未必要来人间走一遭。 师宣花认同地点头,其他人则表情各异。 “就去一个月,我给你开工资。”他转而说道。 姜筱筱豁然抬头,既然有工资,那不妨去看看。 “什么生意?”她随口一问。 “一家花店。” 听起来就像是摆了个地摊的口气。 第二天,当姜筱筱站在金碧辉煌的“金羽庭”门前时,她原本要辣手摧花的念头瞬间被打消,眼前这长得像座博物馆的地方,真是家花店? 她站在门口,犹豫不前,生怕自己的鞋子玷污了这锃亮的地板。 白色的门,白色的柱子,一尘不染的门窗,镶着钻石,芬芳的花香扑面而来,炫目地眼睛都睁不开。 虽然橱窗里摆着各类花草的介绍,但完全不不像一家花店。 “姜筱筱?” 身穿黑色金丝绒长裙的年轻女人从里面迎出来,她头发盘起,镶钻发卡和身后的流光溢彩融为一体,显得温婉贵气。 她化着精致的妆容,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朝姜筱筱伸出手来:“我是阿霓,是金羽庭的店长,请进。” “您好。”姜筱筱礼貌又别扭地开口道。 阿霓掩唇低笑,上前拉着她的手说道:“叫姐姐就好。” 姜筱筱诚惶诚恐,甚至怀疑自己走错了门。 “那个,能问下,你家老板是叫师宣花吗?”姜筱筱小心翼翼地说着,心里忐忑又紧张。 “好多年没听人说过他名字了。”阿霓很是感慨地说道。 一般没人知道他的全名。 姜筱筱有些局促,阿霓倒了杯水给她,半杯水喝完才缓过神来。 她放下水杯,抬眼看着阿霓问道:“那,我要做什么?” “不着急。”阿霓手里捧着个精致小巧的天青色瓷瓶,里面插着截枯枝。 “先来看看金羽庭是做什么的。”她递给姜筱筱一份花里胡哨的杂志。 姜筱筱随手翻开,才发现整本杂志都是在介绍金羽庭。 金羽庭,是a市瑕海湾上不得不看的一道亮丽风景,无论白天夜晚,都让人心向往之。可惜,能在里面随意晃荡的都是那些有钱有脸的人。其幕后老板为人低调,但据说是个培育稀世花品的高手,金羽庭所有的花都是他亲手所植。 不管是消失千百年的珍稀品种,还是传说中的神秘之花,抑或是你稀奇古怪的想法,只要你付够钱,并且有足够耐心,他们都能够种出你想要的。 据说,金羽庭的花儿通人性,会哭会笑,会唱歌…… 姜筱筱看得入神,心中的好奇心被勾起,一家花店竟能生出这么多美丽的故事? “我们愿意为客人花时间,花心思,让他们所有的等待都值得。”阿霓替她合上书页,顺手拿走杂志。 姜筱筱一脸遐想地托腮,忽而问道:“那,花真的会唱歌吗?” 隔着半边牡丹屏风,阿霓指向花架后的身影说道:“你问他。” 姜筱筱抬眸望去,只见原木色的木架后,身穿浅蓝毛衣的男生正好直起腰板,朝她望过来。 他个子很高,白白净净的脸上挂着浅淡的笑,眼神清亮。 他放下手中的花盆,从花架后面走出来,身上浸染着的浓郁花香,扑面而来。 那一瞬,姜筱筱忽而看得怔住,有什么东西在她平静无波的心坎上敲了一下。 第7章 .封褚禹单纯点? “你好,我是褚禹。”他的声音轻缓却有力,带着少年的纯粹干净。 “我……晓晓。”姜筱筱礼貌地回道,然后又补充道,“春晓的晓。” 这张脸让她有种熟悉感,甚至比见到大哥他们那种熟悉亲近感还要强。 “带她去后面看看。”阿霓在身后提醒道。 她说着就拿出一个小巧的白色遥控器,轻轻一按,一扇大门在两人面前缓缓打开。 走进去,姜筱筱才发现里面是更大的空间。 十几米的房顶上有阳光投下来,中间是大概三层楼高的旋转水晶楼梯,自上而下,摆满绿植和红花。 入眼处尽是绚丽多姿的花儿,馥郁的香气扑面而来,轻柔香软,就像不小心世外桃源。 姜筱筱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几间特殊的玻璃房子牢牢吸住,她不禁问道:“那些,是什么?” “说是古书上记载过的植物,早就消失的品种。”褚禹的目光也随之望去。 这也是金羽庭的神奇之处,总能给人以惊喜。 “哦。”姜筱筱低声应道。 “你第一天来,主要先熟悉下环境。”褚禹领着她穿过长长的走廊,向着圆拱门走去。 “好。”姜筱筱跟在他身后,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一扇门接着一扇门的后面,他们终于走到花匠们工作的地方。几间色彩缤纷的房子,写着师傅们的名字和所负责照看的花草。 “金羽庭的花都要定时定量地浇水,甚至每天晒几个小时的太阳都要严格把控。”褚禹停下来一步,等着她并排走上来,才刻意压低声音说话。 真是娇贵。 美丽,但又很脆弱。 因为不能打扰到花匠师傅们,他们轻手轻脚地转一圈,大概熟悉了环境之后就出来了。 褚禹带她走上旋转楼梯,到了楼顶。 这是一个花房,各色美丽的花儿竞相开放,花房旁边的高台上突兀地摆着一个空空的大花盆,黑色的土壤里散发着难闻的气息。 褚禹指着那花盆说道:“以后,它就由你负责。” 姜筱筱走到跟前,才发现那人盆里有几条细长的黑藤条,毫无章法地缠绕扭曲在一起,像是被烧焦了的枯树枝一样,因为和泥土的颜色相同,乍一看去都没发现它的存在。 她指着那藤条,迟疑着问道:“这……是什么花?” “恋人间,最喜阳光。十年才开一次花,不长树叶,就在这枯树皮上开出花来,大概会开一个月。”褚禹嘴角弯出好看的弧度,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浪漫的名字。” 姜筱筱若有所思地看着这扭曲的藤条,实在想象不出它能开出什么美丽的花。 两人都弯着腰专注地看着里面的花,不知不觉间挨得越来越近,封褚禹突然转头看向她:“你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 在金羽庭,每天就只能对着这些花花草草,和一群老花匠们也聊不到几句,比闹市区那些工作无聊又无趣。 姜筱筱脸上的笑意没防备地僵住,反应片刻才吞吐着说道:“我……是来赚学费的。” 说完就觉得心虚得慌,在褚禹的目光下,禁不住往后缩了缩脖子。 “这么巧,我也是。家里穷,这里给的工资高。”褚禹面不改色地说着,眼神却直直盯着姜筱筱。 “嗯嗯,是的。”姜筱筱连连认同。 她想要尽量表现得正常一点,但面对褚禹这张真挚的脸,她心虚得要命,赶紧站直身子,用力吸口新鲜的空气。 楼顶突然刮起大风,吹得脸皮生疼。 头顶的天开始阴沉下去,眼看着是暴雨即袭的前兆。 “要下雨了,要把它抬进去,这花不能淋雨。”褚禹说着就去把花盆搬下来。 “来搭把手。”褚禹示意她去扶着盆里那细长的藤条。 “好……” 电闪雷鸣里,姜筱筱吓得脸色苍白,但还是走过去帮忙。 滂沱大雨砸下来的时候她就像痴傻了一样,全身止不住地发抖。 风雨中,两个人都被淋得全身湿透,褚禹忙完才注意到姜筱筱有点不对劲,赶紧过来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他在姜筱筱的眼中,看到的是深深的恐惧,就像是灭顶之灾即将来临时的无力和绝望。 “你怎么了?”褚禹又问一遍,心中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 但是姜筱筱自始至终紧抿着嘴唇,眼神都不聚焦,看得人心上微颤。 “你……” 姜筱筱直接倒在了他的怀里,褚禹立即把人抱下去。 “店长,她晕倒了。” 褚禹抱着人下来的时候,阿霓还在给她手里的瓷瓶子浇水,听见这一声,险些把瓶子打碎。 “怎么回事?”阿霓回头看过来,向来淡然的脸上透着些许紧张。 褚禹把姜筱筱放在沙发上,然后把楼顶上发生的事大概说了遍,不禁担心地问道:“她这是……” “没事,这里有我,你先去里面换衣服。”阿霓指着左边的更衣室说道。 “好。” 看着他的背影,阿霓直接把人带到右边的房间里,那是她的休息室。 给姜筱筱换了衣服之后,阿霓从床头柜的花瓶里随手摘一片叶子,放在姜筱筱的额上,片刻后,叶子变成焦黄,而姜筱筱也慢慢睁开眼睛。 阿霓不着痕迹地收回叶子攥在手心,温声问道:“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了。对不起,阿霓姐姐……”姜筱筱满脸歉意地说道。 她往常时候,雷雨天气都不会出门,今日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巧,风雨来得迅速又可怕。 “没事就好。”阿霓笑着说道,“出去吧。” 姜筱筱身上穿着的是阿霓的衣服,米色风衣对她来说略显宽松。 而褚禹换上一身灰色运动套装,正坐在沙发上,随意地翻着杂志。 头顶耀眼的黄铜水晶吊灯,柔和梦幻的光落下来,整个人都被罩上一层暖暖的光晕。 “没事吧?”褚禹看着姜筱筱问道。 “没事,谢谢你。”姜筱筱笑着说道。 外面的雨停了,太阳再次冒头。刚才那场雨来去匆匆,好像只是一场意外。 “雨停了,你们便回去吧,左右这里也不忙。”阿霓望着外面的天说道。 “好。”褚禹手里拎着自己的湿衣服,转身就走,没走几步,他忽然回头:“一起吗?” 姜筱筱快走几步跟上,笑着应道:“好啊。” 可能是想要自己看起来像个普通打工者,她爽快地答应下来。 但走到公交站时,她突然有点慌,回家要坐哪趟车? 她来的时候,是大哥叫的车。 “我坐665,你坐哪趟车?”褚禹随口问道。 姜筱筱愣了一下,然后走到公交站牌前,假装淡定地随意看几眼,回头笑道:“303”。 褚禹站在她身后,目光越过她的瘦削的肩头,不禁低头浅笑:“那你得去对面坐。” “为什么?”姜筱筱问完就后悔了。 她又仔细看了眼公交路线,恍然发现303下一站就是终点站,而且哪趟车都能经过那个站。 “我……转车。”姜筱筱憋得小脸通红,终于艰难地找到蹩脚的借口。 “嗯。”褚禹笑了笑说道。 姜筱筱暗暗后悔起来,她应该多看两眼公交站牌的,大意了。 刚才的借口也是太烂了! 两个人尴尬地沉默片刻,姜筱筱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其实,那个,我确实要在对面坐车。你是我来这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就想多和你说几句话。” 褚禹耳尖一热,转头看看姜筱筱满脸真诚的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 “你的车?刚刚开走了。” 褚禹还在愣神,姜筱筱抬着手指头指着开出几步远的公交车提醒道。 “哦,我不着急。等你上了车我再走。”褚禹冲她温柔地笑着。 姜筱筱脸上笑嘻嘻,心里却是苦凄凄。 求你先走啊。 “那我去对面。”姜筱筱欲哭无泪,只好朝他挥手告别。 “嗯,小心过马路。”褚禹望着她的背影笑着说道。 姜筱筱硬着头皮去了马路对面,每次回头都看见那双眼睛正笑着看向自己,正等着自己上车呢。 唉! 怎么办呢? 只能上车了。 ~ 大约半小时后,阿霓看着气喘吁吁跑进来的姜筱筱,不禁笑道:“作为老板的妹妹,未来的继承人,你觉得很丢脸?” 姜筱筱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我……交朋友,开始得单纯点比较好。” 而且,事实上她确实很穷,还来历不明的。再说,大哥的产业她也不想继承一半啊,将来她要自己赚钱,还要努力赚钱给爸妈养老。 “单纯点?”阿霓倒一杯水给她。 连名字都没告诉全,真是把手握他们资料的人当聋子。 “……”姜筱筱抱着瓷杯子,突然噎住。 两人随便聊几句天,师宣花就到了门口,他今天戴的是墨镜,看起来有几分冷酷。但只要一笑,就又温和可亲起来。 车上,姜筱筱和大哥简单说了下第一天上班的情况,然后转头好奇道:“那个褚禹,他是什么人啊?” “他说他叫褚禹?”师宣花抬眸取下眼镜,抬眸看过来。 “嗯。难道不是吗?”姜筱筱反问道。 “是。”师宣花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他还问我为什来金羽庭?我说我来打工赚学费。”姜筱筱不明所以,但显然还想继续这个话题。 “哦?他什么反应?” “他,就说他也是。” 师宣花不由得轻笑一声。 “怎么了?” “没事。” “那他到底是什么人?”姜筱筱继续问着。 “他在金羽庭待不了几天,你没必要了解那么多。”师宣花戴上墨镜,并没有打算和她多说。 封家,如果没必要,筱筱还是不接触得好。 “哦。” 但姜筱筱心里始终没办法平静。 ~ 褚禹坐公交坐了三站之后,就匆忙下车,压低帽檐,钻进路边一辆黑色豪车。 “回家一趟。” “是,二少。”司机在下个路口转了弯,开向封家祖宅。 封褚禹自从中考结束后,就搬出来自己一个人住公寓,平时很少回家。 古朴庄重的封家祖宅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坐落在a市寸土寸金的丽水街。 封褚禹刚进家门,就被两个奔过来的小家伙抱住大腿,一动不能动。 “哥哥,哥哥,我想你了。”两个奶娃子委屈巴巴地喊着。 封褚禹弯腰把女娃娃抱起来,男娃娃哇的一声松开手,坐在地上放声痛哭:“不公平!不公平…呜呜呜……” 封褚禹只好又把他也抱起来,两个人脸在他怀里脸对着脸又掐起来。 “小祖宗哟,快过来。” 两名保姆闻声赶过来,强行把两个小家伙抱走,封褚禹这才得了自由。 他迈着长腿直奔三楼,敲开姐姐封媛的门。 “二少怎么舍得回来的?一家人都难得见你一面。”封媛半开着门,没打算让他进去的意思,“什么话,就在这儿说。” 作为封家的大小姐,在a市名媛圈子里,都是别人看她脸色行事。所以,就算在家里,她也不习惯收敛几分。尤其是在这个任性的弟弟面前,不声不响地搬出去住,是嫌弃谁呢? 封褚禹自知理亏,加上姐姐的火爆脾气,他一句也不敢反驳,只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等着她脸色好了两分才敢问:“想跟你打听个事,你们圈子里有没有叫晓晓的?” 第8章 .又见这该死的缘分! 封媛手撑在门边上,神色不耐地摇头:“姓晓?没听过。或许是谁家养在外面的?回头我给你留意下。” 封褚禹却道:“不用,随便问问” 他扭头就要走,封媛却赶紧追上来喊道:“谁啊?有情况?” “我走了,别说我回来过。”封褚禹头也不回地下楼。 “发条微信的事,还值得专门跑回来?”封媛站在楼梯口说道。 “我不回来,你会好好回答我?”封褚禹站在客厅回头望着她笑道。 说不好直接把他拉黑。 或者已经拉黑了。 封媛默默冲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晚上任萱儿一家人过来。” 任家和封家有门亲事,所以往来密切。 “交给你了。”封褚禹话音刚落,人已经出了门。 封媛轻笑一声,她不喜欢任萱儿,不论做嫂子,还是什么弟媳,她都不喜欢。 ~ 第二天,姜筱筱和封褚禹两个人见面时,明显生疏客气了几分。 两个人工作时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昨天下班后经历了什么。 阿霓看着两个各怀心思的人,不禁笑了笑,转而说道:“你们去楼顶,把那盆恋人间搬下来。” “嗯。” “哦。” 两人一同上了楼顶,封褚禹走在前面,姜筱筱跟在后面。 封褚禹搬着花盆下来,姜筱筱在旁小心地照看那几根枯藤。 就在最后一阶梯时,姜筱筱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趴下去,褚禹伸手去拉她,两个人从楼梯上摔下来,连带着他怀里的花盆摔得粉碎。 心有余悸的姜筱筱赶紧从封褚禹身上爬起来,转头就看见他额头撞了个包,脸上还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划痕,有些迟疑地问道:“你的脸……” 是她的指甲刮到了他的脸? 姜筱筱暗暗攥紧了拳头,指甲把手心的肉硌得生疼。 封褚禹顺着摸了摸,不甚在意地说道:“没事。” “对不起。”姜筱筱望着那白净的脸上,明显的红印子,愧疚不已。 “没什么大事,男孩子皮糙肉厚的。只是可惜了这盆恋人间。”阿霓走过来看着地上的碎片,伸手把枯藤从土里拎出来。 又得重新种了。 阿霓对他们说道:“知道规矩吧?” 在金羽庭工作,毁坏任何东西,自行离开。 “嗯。”封褚禹答道。 “什么意思?”姜筱筱却满脸问号,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迷。 看着封褚禹背着双肩包从金羽庭离开,姜筱筱不高兴地咬了咬下唇,跟在阿霓身后说道:“真要追究的话,也是我的责任。” “这是你大哥的意思。” 阿霓脸上依旧是明媚的笑容,但语气间却有几分无奈。 姜筱筱一脸愕然,又想起昨天和大哥问起褚禹时的情形。 看起来,是她害得褚禹丢了工作。 她闷闷不乐地坐着,想起褚禹脸上那道伤痕,从阿霓那里要来指甲刀,坐在沙发上剪了半天的指甲。 “光秃秃的,难看。”阿霓过来拿走指甲刀,顺便评价一番。 ~ 一个月后,眼看着就要开学了,姜筱筱也不再去金羽庭上班。她把新收到的校服全部洗了,打算开学的时候穿。 “你要穿它上学?”涂音一脸嫌弃地问道。 就这难以恭维的款式,隆庆中学那帮富家子弟是不可能穿的。 姜筱筱却喜欢得紧:“不都是量身定制的?而且学生手册上说了要穿的。” 学生手册? 什么东西? 涂音一脸好笑地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们班同学都不会穿的。” 她一早就在姜筱筱的衣柜里塞满最新款的衣服,怎么就看上了这校服? “没关系,我自己穿。”姜筱筱倒是无所谓。 而且穿上校服,就有种学校的荣誉感,而且这身校服比她以前的好看很多。 涂音见她态度这般坚决,也不再纠结,反正她是奔着学习去的,不在意这些没什么不对。 “这几天,先把这个练一下。”涂音手里拿着一把玉色横笛,递到姜筱筱跟前。 “啊?我不会。”姜筱筱拿着笛子,觉得有千斤重。 涂音却极有耐心:“我教你。” “为什么学这个?”姜筱筱疑惑不解地看着六姐,其实是她对乐器兴趣不大。 涂音在手心转着另一支竹笛,朝她神秘一笑:“隆庆中学传统,开学第一天就要才艺展示。” “可就这么几天,我也学不会啊。”姜筱筱犯愁起来。 “你那么聪明,一学就会的。”涂音显然对她很自信。 接下来几天里,耳边每天都是此起彼伏的笛声,就连做梦都在吹笛子。 因为大哥带爸妈出去旅游了,开学那天,是胡廿和涂音送姜筱筱去上学。 姜筱筱一大早就起来收拾东西,还做好了早餐,但是三哥还没起床,六姐还在化妆。 她心里着急,催促一遍之后,就不好再去一遍遍地催促。 大约一个小时后,胡廿盯着一双黑眼圈,随手抓起一块面包,对两位妹妹说道:“走吧,走吧。” “三哥真是不靠谱,要不是大哥四哥不在……算了,快点走吧。”涂音忍不住念叨他几句。 粉紫色的跑车一路狂飙,不知道引来多少人的艳羡和谩骂。 四楼校长办公室。 唐校长像是特意等在那里,茶都是刚刚泡好的,还那么巧就是胡廿最爱的碧螺春。 唐叙看了眼姜筱筱,拿出校长的姿态,语气倒是像个亲切的长辈:“你的资料我都看了,很符合我们学校的要求,手续也都办完了,你……” “好了客套话别说了,谁都知道隆庆的规矩,一栋楼嘛。”胡廿喝了口茶,无情地打断校长的话。 唐叙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笑呵呵地遮掩过去。 “那好,咱们直接过去吧。”他起身做出个请的姿势。 涂音起身拉着姜筱筱往外走,胡廿打着哈欠不情愿地站起来。 “等一下,为什么穿校服?”胡廿站在门口,忽然问道。 “为什么不穿?”姜筱筱回头,反问他。 “好吧,我妹妹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胡廿突然就笑了。 现在已经是上课时间,各班老师都已经安排好座位,正在开班会。高一三班也不例外,班主任梁环拿着名单在点名。 姜筱筱出现在门口时,所有人都抬眼看过来,唐校长亲自送来的人,背景很不一般吧。 “梁老师,这位也是你们班学生。”唐叙带着姜筱筱走进班里。 而班里同学都一个个伸长脖子,看向走廊上那一男一女。 “好帅!” “好漂亮!” “他们是明星吗?谁家的?” …… 因为唐校长亲自来一趟,梁环不得不对这个学生重视起来。 “先进来吧。就坐在……那里吧。”她往下看了一圈,最后把目光锁在两张没人的座位上。 第三排正中间的好位置,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个座位都没人。 “好。”姜筱筱走过去。 梁环在教室外的走廊里和唐校长以及姜筱筱的“家长”寒暄几句,才进来继续开班会。 姜筱筱刚坐下就听见前面传来不屑的声音:“土包子!真丑!” 她莫名其妙地盯着前座女生的后脑勺,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她了。 “虽然我们大部分同学都是初中部升上来的,尤其我们班,很多同学原来就都熟悉,但是该有的流程还是不能少。”梁环站在讲台上,一板一眼地说着。 “从第一排开始吧。” 直到第一个人走上讲台开始自我介绍,姜筱筱才恍然大悟这是要干什么。 真不愧是有钱人家孩子上的学校,好好上学的同时还要多才多艺? 每个人都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赢得阵阵欢呼,跳舞唱歌乐器书法……七八个人过去,都不带重样的。 直到轮到姜筱筱,她简单介绍完之后,就拿出还不太熟练的笛子。 “哈哈哈!” 不知道是谁突然笑了起来,几个人都跟着起哄:“这真是巧了,任大小姐今天也吹笛子吗?” 大家转而向着第二排的任萱儿看去,对方抿着唇,冷着脸,显然很不高兴。 “安静!”梁环出声制止那几个起哄的男生。 姜筱筱不明所以,但大概猜出来,哪位同学今天也是带了笛子来的。 在班主任的威严下,班里终于安静下来。 姜筱筱的笛声悠扬,玖拾光整理狮却有充满故事感,听来便觉心安,瞬间让人融入到情景中的魔力。 教室里自发地响起热烈的掌声,姜筱筱心里的紧张总算缓解一些。她从讲台上下来,正巧瞥见门口站着两个身影。 一人戴着眼镜,穿着运动套装,另一个穿着校服,还带着鸭舌帽。逆光里,侧颜很是优越。 “抱歉,老师,起晚了。”戴眼镜的男生笑嘻嘻地说道。 “进来吧,正好到你们。”梁环并没有要责怪的意思。 “嗳?封二少怎么也穿校服?” 大家纷纷看向同样穿校服来的姜筱筱。 刚刚安静没有一分钟的教师,顿时又沸腾起来。 两个男生走向姜筱筱的位置,其中一个男生在姜筱筱身边的座位坐下,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尴尬地站着:“什么情况?封褚禹,这是我的座位!” 姜筱筱也愣了一下,正要起身,却被旁边的男生一把按住,他回过头来看向怒火冲天的男生,扯了扯嘴角笑着:“你是班长,不知道谦让一下?” 他坐下,就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男生把书包往桌上一放,又转过去盯着姜筱筱,挑眉问道:“同桌,你说是不是?” 帽沿下缓缓露出的脸上,一道不轻不重的划痕显得分外碍眼。 第9章 .同桌他有主了。 四目相对,彼此心思各异。 封褚禹言笑自如,姜筱筱却满脸尴尬。 一个月前,声称穷孩子的两人,今天在a市最贵的私立学校成了同桌? “你……”姜筱筱表情不自然地问道,“你的脸,好了么?” “托你的福,还没好。”封褚禹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似乎在等什么解释。 “你们认识啊?”旁边戴眼镜的男生摸了摸鼻尖,饶有兴趣地凑上来。 班主任瞧着几个人自顾自地聊了起来,便开口说道:“唐译,你先坐下。” 她说完就瞥了眼讲台旁边摆着的一把椅子。 唐译默默走过去,却没有坐下,而是搬着椅子,往封褚禹身旁走去。 “干什么?”封褚禹听见声音,头都没回地问了句。 唐译拿胳膊捅了捅他,提醒道:“到你了,才艺展示。” 封褚禹这才抬眼看向讲台,然后一手捂着半边脸说道:“受伤了,不方便。” 班里的同学尤其女同学,一听这话,立马投来关怀的目光。但封褚禹却似浑然未觉,单手托腮,继续盯着他同桌。 被敷衍的梁环不禁叹了口气,转而看向唐译:“那你来。” “我来就我来咯。”唐译扶了扶眼镜框,很是洒脱地说道。 抱起一把吉他跳上讲台,边弹边唱,把气氛带到高潮。 表演结束后,唐译在朝台下绅士地鞠躬,然后抱着吉他走下来迎接属于他的掌声。 又过了几个人以后,终于轮到任萱儿,她身穿浅绿色短外套,搭配黑色短裙,踩着黑色长靴,身姿轻盈地走上讲台,温柔地说道:“由于出一点小状况,我临时编一段舞,见笑。” 小状况? 也就是她原本要吹笛子,却被姜筱筱抢了先。 只见任萱儿把手机放在讲桌上,跟着音乐跳一段帅气的街舞,大概因为衣服的限制,表现得并不算好。而且在最后一个动作时,突然脚下没百踩稳,一个踉跄撞到桌角上。 梁环反应快,一把把人扶起来,确定没有破皮才放心,下面的人也被吓了一跳,关切地问起来。 “我没事。” 任萱儿捂着额头回到座位上。 “休息十五分钟。”梁环随后说道。 大家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只有姜筱筱他们这边的气氛比较诡异。 唐译一个人自说自话,封褚禹有一下没一下地应着,时不时转头看一眼姜筱筱。而姜筱筱专心地看着台上的表演,尽量记住每个人的名字和脸。 直到下课时,前面一直阴阳怪气的短发女生突然站起来,脚下一勾,把自己的凳子踢到姜筱筱桌子下,多亏姜筱筱腿收得快,才没被砸到。 “赵梦如,你干什么?”唐译看了眼短发女生,神情认真地质问着。 “哦,不小心。”赵梦如看了眼姜筱筱,轻哼一声,转身就走。 姜筱筱一脸莫名,看向气呼呼的唐译问道:“我怎么得罪她了?”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怎么感觉有深仇大恨似的? 唐译别有深意地看了眼门口两个女生的背影,又看向封褚禹,摆摆手说道:“大概,她脑子不太好吧?二少?” 封褚禹扯了扯嘴角,揽着唐译出去了,完全不给姜筱筱继续问下去的机会。 班里的同学都不熟悉,姜筱筱只能一个人无聊地趴在桌上,转头看向窗外。 然后一个女生挡住了她的视线,米黄色毛衣外套,长筒袜,短裙,半截大腿露在外面。 姜筱筱正好看见那白花花的大腿,忍不住抽了口气,很想问一句,真的不冷吗? “姜筱筱?”女生开口问道。 “嗯。”姜筱筱懒懒地抬头,对上一双好看的桃花眼。 “我叫郭晗,能看下你的笛子吗?” “给。”姜筱筱冲她笑了笑。 “你还会别的什么曲子?”郭晗拿在手里,满眼都是藏不住的欢喜。 “不会了,临时学的。”姜筱筱随口说道。 郭晗突然愣了一下,转而笑着说:“你可真诚实。” 隆庆的学生怎么可能需要临时抱佛脚?旁边不知道竖着多少只耳朵听墙角呢。 郭晗轻轻弯了弯腰,刻意压低声音提醒道:“好心告诉你,不要和你同桌走太近哦,他有主了。” 姜筱筱先是一怔,然后没忍住突然笑了起来:“哦,好的,了解。我是来学习的。” 郭晗瞧着她那眼神,补了一句:“不是我。” “哦。”姜筱筱点头表示知道。 ~ 三班门口的走廊里,封褚禹穿着校服,站在人群中更显得格外耀眼。 身姿挺拔,又瘦又高,白白净净,眉眼好看,看一眼就很难移开目光。 唐译勾着他的肩膀,悄声问道:“你们俩之前就认识?哪家大小姐?你们商量好的?做同桌?还特意穿情侣装?” 一口气问出这么多问题,可见他对这事的好奇心有多重。 “还有,你这脸,该不是被她抓的吧?”唐译意味深长地说着。 “滚!”封褚禹甩开他,骂了一句。 “嗯?不认识吗?那更是缘分哦。”唐译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使劲地揶揄几句,还嫌不过瘾。 “说真的,我可没见你穿过几次校服。”唐译收起嬉皮笑脸,很是认真地说道。 事实上,全校都没几个人会乖乖穿校服。 “不过嘛,你们这帅男美女的,穿块破布也好看。”唐译继续说道。 封褚禹始终冷着脸,一句话没说。 “我觉得你同桌比任萱儿好看。”唐译趴在他肩头,笑着问道。 门口站着的任萱儿正好听见他们的对话,她是班里公认的班花,长着一张初恋小白花的脸,家世又好,性子又温柔,很讨人喜欢。 任萱儿地看了眼唐译,尤其比她好看那句,让她尤为在意。而一旁的封褚禹没有点头,也没有反驳。 “那女的怎么敢坐在二少旁边?老梁也真是眼瞎!”赵梦如跟在任萱儿身旁,愤愤不平地说道。 全班同学都知道二少和班花是一对,他们从小学开始就一直是同班同学。 任萱儿心烦意乱,脸色难看地说道:“不知道。” 她死死盯着封褚禹身上的校服,只觉得十分碍眼。 “真是没点b数!要不要我……”赵梦如小声说着。 “闭嘴吧你。”任萱儿不高兴地说道。 封褚禹正好走过来,淡淡地看了一眼任萱儿,转身就进班里去了,上课铃的声随后响起。 唐译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拉住他的胳膊提醒道:“二少,换我坐会儿。” 但封褚禹却甩开他,先一步占着座位不动,然后抬眸看着他,理直气壮地说道:“不换。” 唐译被噎了一下,拉着小椅子继续坐在他们边上。 姜筱筱瞧着门口老师还没进来,凑上去问道:“你姓风?” 因为封褚禹没有上去做自我介绍,所以她还不确定他的姓是哪个字。 “你家很穷?”封褚禹突然问道。 “之前住在山里,是很穷啊。在金羽庭时,刚进城没几天,还没适应。”姜筱筱十分认真地解释说道。 山里?进城? 封褚禹愣愣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不也说家里不富裕?”姜筱筱反问道。 “他要是算穷人啊,我们这些人练乞丐都算不上。”唐译突然转头笑嘻嘻地看着姜筱筱。 “上课了,坐好。”封褚禹语气不善地说道。 唐译冲姜筱筱眨了眨眼睛,才转身坐好,姜筱筱捂嘴偷笑着,拿出书本。 老师刚走进来,封褚禹倒头就睡。 半天下来,他们一共也没说几句话,封褚禹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直到中午放学,姜筱筱收拾东西准备走,睡的迷迷糊糊的封褚禹一把抓住她的书包:“等会儿。” 班里其他人都看过来,尤其是任萱儿直接停下来,眼神直勾勾地看过来。 “干嘛?”姜筱筱回身问道。 封褚禹拉着她的书包往外走,唐译跟在后面,回头对任萱儿说:“都别来捣乱,我去看一眼啊。” 第10章 .秘密两个秘密。 姜筱筱一路拉到二楼办公室的楼梯口,这里没什么人经过,不会那么显眼。 被堵在墙角的姜筱筱突然把书包砸进他怀里,生气地喊道:“说吧,什么事?” 当她是个什么物件似的,直接一路拎过来。 封褚禹抱着她的书包,又用那种探究的目光看着她,直到把人盯得浑身不自在才开口:“金羽庭是你家的?” 原本打算扭头就走的姜筱筱还是点了头:“算是吧。” 这个封二少和褚禹简直是判若两人,脾气秉性完全不同,让她甚至怀疑根本就是两个人,但看着他眼下位置还留着浅浅的伤痕,她心里的憋闷又被压下去了。 “还想问什么?”姜筱筱脸色稍缓,语气也软下来。 “你……” 封褚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刚才在班上又酷又拽的姿态。 “我……没了。”眼角的余光瞥见唐译跟过来,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封褚禹把姜筱筱的书包塞回她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金羽庭的事,不许和别人提。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姜筱筱背好书包,略显勉强地回应着:“行吧。” 或许在旁人眼里,封家二少去金羽庭打工很跌份? 唐译刚气喘吁吁地跑到跟前,就见两个人已经说完了,他很是失望地说道:“说什么了?” “秘密。”封褚禹心情大好地从唐译手里拿过自己的书包,转身下楼去了。 姜筱筱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脑海中是一个月前的褚禹,和现在的封褚禹交替出现的脸。明明是同一个人,同一张脸,怎么差别那么大? 走廊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姜筱筱也下了楼,在最后一个阶梯时,忽然被人从背后推一把,崴了脚。 她扶着墙,抬头看见赵梦如从她身边趾高气昂地走过。 “好狗不挡道!”赵梦如高声喊着。 任萱儿从后面走上来,站在姜筱筱面前,笑意盈盈地问道:“你没事吧?她不是故意的。” ?? 姜筱筱扶着墙站直身子,动了动脚踝,还能走,不算严重。她抬眸冲任萱儿扯出个假笑:“接连两回不小心,可真是够瞎的!” 在班里故意踢凳子,现在又那么明目张胆地推她,还有脸说不小心? 任萱儿脸上的笑意突然僵住,原以为姜筱筱看起来安安静静,像个好欺负的,没想到竟然不好惹!那眼神像是要吃了赵梦如一样。 “萱儿,赶快走啊?”赵梦如回头冲任萱儿招手。 “来了。”任萱儿皱了皱眉头,转身走了。 姜筱筱一瘸一拐地出了学校门口,一辆黑色豪车正好开过来,停在她面前。 “上车。”戴着墨镜的四哥陆巅朝她招手。 车里坐的是大哥,没想到他们竟然及时赶回来了。开学第一天大哥和四哥都不在,她其实心里有些失落。现在看到他们,自然是很开心。 姜筱筱暗暗松口气,还好不是二哥来接她,那辆紫色的跑车太招摇了。 “大哥!”她满脸欣喜地跑过来,随后就被扭伤的脚踝拖累,险些摔倒。 “脚怎么了?”师宣花接过她的书包,看向她的脚问道。 “摔了一跤。”姜筱筱上车后闷声说着,显然是不开心。 师宣花摸着她的头,安抚地笑着问道:“这是受气了?” “可不是吗,大概我和这学校八字不合,第一天来就各种不顺。”姜筱筱咬着自己光秃秃的指甲,回想着这半天的糟心事。 先是同桌封褚禹,再是任萱儿,又是赵梦如。 “说来听听。” 姜筱筱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开了口:“之前在店里遇见的褚禹,他现在是我同桌,而且他是封家二少。” “嗯,我知道。”师宣花镇定自若地说道。 ???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看着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姜筱筱,师宣花的脸上仍是波澜不惊的笑容:“你每天被我们逼着做太多事,我不希望你再被其他任何事打扰。” 所以,封褚禹就离开了金羽庭。 “我已经是大人了,很多事可以自己做决定。”姜筱筱眼神倔强地看着他说道。 五年前,甚至更早,她就学会自己做主了。 师宣花对她永远都是一副好脾气,宠溺地笑道:“好,等下就让你做个重要决定。” “什么?” “等会儿就知道了。” 又是故作神秘。 姜筱筱小声嘀咕一句,但心里还是期待又欢喜的。 这一个月来,和几位哥哥姐姐相处下来,可以说是十分轻松快乐,除了让她学习乐器这件事,其他可以说是百依百顺,要什么给什么,说什么是什么。 车子没有直接开回家,而是先去了金羽庭。 太阳当空,正好一片暖阳落进来。 阿霓编发盘起,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站在阳光里冲他们温柔地笑。 明亮干净的店里空无一物,四周静悄悄的,除了阿霓以外,再没有旁人。 四哥没下车,姜筱筱跟着师宣花走进白色干净的大门,从他身后露出个脑袋来,朝阿霓悄悄比个v的手势,阿霓忍着笑意,冲他眨了眨眼睛。 屋子里的灯光都因为boss的到来,比往常亮了几度,白色的屋子更显得明净亮堂。 “说过多少次,我只是眼神不大好,但还没瞎。”师宣花语气轻缓,看不出喜怒。 阿霓把灯光调回原来的亮度,上前虚扶着老板的胳膊,才耐心地解释道:“知道您来,花都搬出去了。” 师宣花拂开阿霓的手,淡淡地说道:“无妨。” 他对这里很熟悉,闭着眼也认得路。 “筱筱,以后,这金羽庭就交给你了。”师宣花转身看向皱着眉头思考的姜筱筱说道。 “嗯?”姜筱筱望着阿霓。 “我该离开了。”阿霓很是伤感地说道,紧握住手中的天青色青瓷瓶。 “为什么?”姜筱筱看向师宣花。 她直觉,阿霓姐姐心里应该是不舍得离开的。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多问。”师宣花笑着温柔地说道。 “真当我是孩子的话,也不会把这金羽庭交给我。”姜筱筱不服气地说道。 “离别,也是你应该学的一课。”师宣花总是能够把残忍的话说得那么温柔。 “……” 姜筱筱忽然觉得周遭的灯光都突然暗了下去,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 “如果交真交给我,那就要听我的吧?我还要请阿霓姐姐来当这店长。” “倔强!”师宣花无奈又宠溺地笑着。 他还是面对着姜筱筱,但话却是对阿霓说道的:“还不谢谢你家老板?” “谢谢老板。”阿霓笑着说道。 “客气客气。”姜筱筱突然有点错愕,尴尬地接了句。 她没想到大哥答应地这么干脆,往常他的任何决定,可是没人敢说一个字的。 “作为新任老板,是时候让你见识见识金羽庭的镇店之宝了。”师宣花说着便打开了后门,沿着旋转楼梯上了二楼。 二楼的角落里的有一间玻璃房,里面种着满满的浅黄色小花,一簇簇开得正欢。 “师宣花把手放在玻璃上,转头冲着姜筱筱说道:“来听听。” 姜筱筱上前,趴在玻璃门上,隐隐约约听见有歌声传出来,轻轻软软的,就像是有人在你耳边轻吟低唱。 会唱歌的花? 她忽而想起,初见时,大哥带她去南岭看牡丹花,好像听到的也是这样的声音。 她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巴,像是怕自己的任何一点不恰当举动会惊扰到里面的精灵。 “不是每个人都能听见它们歌声,需要机缘。”师宣花在旁轻声说道。 姜筱筱满心好奇,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变得轻了,耳朵边上好像趴着柔软的柳絮,挠得心里都是暖暖的。 她好像听见很多声音,是欢快的笑声,置身花海,感受着巨大的喜悦。 一瞬间,都能变得那么漫长,真实。 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姜筱筱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她忽然问道:“我能带别人来听吗?” 师宣花突然停住脚步,转头看着她问道:“封褚禹?” “不,不是啊……我就是随口一问。”姜筱筱突然心慌起来,大哥怎么突然提到他? 她刚才确实是想到带他来看看,因为她知道他不相信金羽庭的传闻。 “不行。”师宣花坚决地说道,“这是金羽庭的秘密。” 虽说外面有传闻,但谁都没真正有幸见过听过。 “哦,我就是随口一说。”姜筱筱不住地点头。 哎,又是一个秘密。 半天之内,第二个了。 ~ 回到家,姜筱筱刚进门就被一只狐狸和一只粉兔子撞倒,吓得她脸色大变。 但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它们锋利的爪子抓破相时,只听呜咽几声,小狐狸和小兔子重重地摔在地上,一顿哀嚎惨叫。 “大哥,你干什么?”姜筱筱心疼地上前去把两小只抱起来,好好安抚。 “没什么。”师宣花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若无其事地说着。 “他们不会伤到我。” 姜筱筱知道它们是因为太想她,所以才会热情地扑过来。 “这可难说,没轻没重的。”师宣花对此持保留意见。 现在这两只若还是老三和老六,他倒也不担心,但这两只就是个道行浅显的小家伙,哪里控制的好力度。 回头还要好好说下他们俩,想想办法,这样下去可不行。 姜筱筱一边安抚着小狐狸和小兔子,一边给他们裹上厚厚的衣服。 师宣花站在一旁,不禁笑起来:“我下手有分寸的。” 他若是起了杀心,一百件衣服都不够的。 “还是这样安全点。”姜筱筱显然不放心。 不管两小只如何反抗,她都不许它们脱下来。 四哥从外面进来时,怀里抱着只小老虎,一直装在后备箱,可把它闷坏了,刚落地就四处撒欢儿。 “这……哪来的?”姜筱筱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她直觉这可不是动物园里弄来的小家伙。 陆巅抱过来说道:“山里捡来的,以后养在家里。” “……” 捡东西这种事,还真是祖传的啊。 随随便便就能捡到七八个大活人,更别说捡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小动物了。 姜筱筱抱着粉兔子躺在沙发上,拿出手机随便看看新闻。 忽然有微信消息过来:在家? 姜筱筱看着黑漆漆的头像,实在没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几秒钟后,又有一条进来:唐译喊你出来玩。 ?? 唐译? 姜筱筱随手发了个问号过去。 一分钟后,她同样收到对方发来的问号。 姜筱筱只好发文字过去。 “你是……唐译?” “……” 对面再也没发消息过来。 姜筱筱翻来覆去想了好久,再看看添加好友的时间,恍然大悟! 这是封褚禹!? 第11章 .救他多管闲事? 任萱儿一到家,就气呼呼地把书包摔到佣人身上。她坐在一旁,脸埋进抱枕中,红着眼睛说道:“讨厌!” 任夫人余婷听见声音,走过来温声细语地问着:“这是怎么了?谁惹我家宝贝女儿生气了?” 任萱儿哼唧两声,抬起脸,背对着她。 “和封家二少吵架啦?”余婷在女儿身边坐下,耐着性子问道。 任萱儿一向是端庄淑女,就只有封褚禹那小子让她生气到不顾及形象。 “我们班新来个女同学,和他成了同桌。当我死的吗?”任萱儿太生气,情绪太激动,以至于声音都跟着发抖。 她当初就该一步到位,直接霸占那个位置,要什么矜持?! “两个人第一天来,都穿着校服!看起来好像之前就认识。” 尤其唐译那句穿什么情侣装,就像一根尖刺,在她心上生根发芽,直戳五脏六腑。 余婷听着女儿不停地抱怨着,不禁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笑着安慰道:“小事而已,没必要跟自己生气。” 任家和封家有婚约,算是娃娃亲。原先订的是老大封序,但因为他沉迷科学研究,对爱情完全没兴趣的样子,又比萱儿大了十几岁,任家本想着婚约作废。却没想到任萱儿对封褚禹上了心。 从中学开始,所有人都知道,任萱儿将来是要和封褚禹结婚的。上了高中,和你说非要和他进一个班。 懵懵懂懂的年纪,却比谁都爱得热烈。 “她今天来得晚,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男一女送她,两个人都很年轻,肯定不是爸妈,一身衣服看不出什么牌子,但肯定价格不菲。唐校长亲自送到班里,好大的架子!关键才艺展示的时候,还偏偏和我撞了乐器!”任萱儿越说越生气,想起自己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摔了一跤,更是愤恨不已。 “a市来了什么新贵么?我怎么不知道?”余婷若有所思地念着。 “谁知道!她竟然没化妆,头发都像是从没做过的感觉,穿一身校服,土不啦叽的!”任萱儿无情地吐槽道。 “看来,长得还可以。还算天生丽质?”余婷冷笑一声。 这种穿着打扮,在他们隆庆中学一众精致的富家女中,确实显得独树一帜。 “哼!我不管!妈,你帮我查下那个姜筱筱的来历!”任萱儿眼中满是嫉恨,她看不得封褚禹身边坐着别的女生。 “好好好,我现在就帮你查。说不好是哪家遗落在外的掌上明珠,这A市名门世家里哪有什么姓姜的?”余婷说完就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任萱儿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嘴角带着明显的笑意。 ~~ 应广大学生们的强烈建议,隆庆中学是从没有军训的。 第二天,正式开始上课。 姜筱筱来得很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认真地看书。 但她心里并不平静,昨晚,封褚禹把她拉黑了。 其实,是因为她之前很少用手机,微信好友很多都是躺列表的同学,她也懒得备注。 但现在怎么解释,都觉得刻意。 正想着,封褚禹背着书包坐下了,他看起来病恹恹的,蓬松的头发有些凌乱,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手机拿来。”他趴在桌上,在桌上朝她伸出一只手。 姜筱筱愣了一下,然后把手机递过去。 “密码。”他眯起眼睛,盯着手机屏幕。 “1225。” 封褚禹解锁以后,翻到微信通讯录页面,看到姜筱筱给自己的的备注“封褚禹”,他不高兴地抿了抿唇,然后直接改掉:褚禹。 他把手机推到她面前,扭过头去,闭着眼睛开始睡觉。 唐译进来的时候,也是哈欠连连,抱怨道:”昨天也不知道谁惹了二少!大半夜的,让我陪打游戏,直接通宵,那是多大的怨气啊……” 姜筱筱讪笑,该不是因为我吧? 应该不是。 接下来的几天,姜筱筱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毕竟山里的教学质量没法和a市比的,她不想月考成绩得太难看。 大哥专门给姜筱筱报了补习班,她每天晚上都学习到深夜,看得张灵华很是心疼,牛奶一杯杯断进去。 “哎,这上学也太辛苦了,那么多本书,看到啥时候……”张灵华关上书房门,从楼上下来。 “妈,您甭念叨,这是大哥的意思。”胡廿小声说道。 “别叫我妈,不敢当。”张灵华悄声说道。 这几位大佬都是千年的妖精,她高攀不起,偏偏给安个这么身份,弄得她浑身不自在。 “称呼而已,多大点事。”胡廿笑着说道。 “有个事我得提醒一句,你们这些年一条皱纹都没长,不合适。” 虽说他们这么大年纪的很多保养得不错,但毕竟俩人的人设是在山里种田的,这白白净净不说,还年轻得不像话!实在说不过去,说不过去。 “哦,好吧,回头弄两根白头发吧。”张灵华答应地干脆。 “我说的是皱纹。”胡廿再次强调一遍。 “……” ~ 而封褚禹,和每天努力学习的姜筱筱形成鲜明对比,他不做作业,听课也是全看心情。 这天,姜筱筱还是没忍住,悄悄问唐译:“他成绩是不是很差?” 结果那孩子突然放大声音在封褚禹面前喊道:“二少,小美女问你是不是成绩很差!” 班里人哄堂大笑,姜筱筱不明所以。 中午放学后,姜筱筱没有立刻走,而是做完一套习题再走。 抬眼一看,班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不剩。她默默收起书包往外走。 姜筱筱没让哥哥们中午来接她,说是要专心学习,中午在班里眯一会儿就行,晚上会早点睡。 开始,爸妈不同意,还好,大哥最后还是点了头。 姜筱筱记得郭晗说过,学校后面那条小吃街有好多好吃的,尤其有一家自助旋转小火锅,味道超级好,她就打算去看看。 途径一个小巷子,姜筱筱一转头就瞥见几个小混混正围着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生走过去,她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那些人手里拿着的刀在阳光下晃了她的眼睛,这恐怕要出大事。 她站在巷子口,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小弹弓,在他们举刀之前,打在他们的手腕上,刀掉在地上,又打在他们膝盖上,稳准狠,六七个男生痛得跪在地上哇哇叫。 姜筱筱正要准备转身走,只见原本被围堵在最里面的戴帽子的男生,插着口袋走出来。他笑着向她扬了扬下巴,盯着她手里的弹弓:“厉害啊?” 姜筱筱一愣,她没想到自己救的人是封褚禹。 是不是不该多管闲事? 她默默收起自己的小弹弓,尴尬地笑着解释道:“那个,我不知道……” “谢谢。”封褚禹毫无诚意地说了一声,从她身边走过。 姜筱筱还在愣神,突然被突然转身回来的他大力拉走。 “还不走?等他们爬起来,来好好记住你这张脸吗?” 姜筱筱这才反应过来,跟着他一起离开,冲进人来人往的街道里。 “那些什么人?和你有仇?”姜筱筱收回被他牵着的手,突然问道。 “算是吧。想吃什么?我请客。”封褚禹笑着走向一家奶茶店。 看着他并不想再说的样子,姜筱筱也不好多问。 “喝什么?”封褚禹回头看向她。 “柠檬茶。谢谢。”姜筱筱抬眼看了看说道。 “想吃什么?”封褚禹问道。 “自助旋转小火锅。”姜筱筱脱口而出。 她实在饿了,今天是特意来吃那个小火锅的。 封褚禹笑了笑,拎着奶茶,带她去大家最爱的那家店。 店里播着热闹的音乐,客人并不多,大多是他们学校的学生,封褚禹压低帽沿,拉着她走到边角的位置。 “你刚才用的那个,可以给我看一眼吗?”封褚禹拿了两杯鲜榨果汁过来,坐在她旁边。 姜筱筱倒是没什么犹豫,直接打开书包拿给他,然后转身眼巴巴地等着她的小火锅过来。 封褚禹拿在手里摸着上面奇特的花纹,随口问道:“谁给你的?” “山里捡的。”姜筱筱笑着说道。 封褚禹欲言又止,无奈地笑了笑,然后还给她。 繁复的花纹他看不懂,但是那块玉绝对是好玉,甚至值不少钱。 “以后,这东西尽量少出来。” “为什么?”姜筱筱喝口果汁问道。 “很值钱,会被抢的。”封褚禹说道。 “哦。”但姜筱筱的想法是,回头给它包起来。 整顿饭,姜筱筱都沉浸在美食中不可自拔,直到吃得七八分饱,她才看向一旁的封褚禹。他手里的果汁喝掉一半,但小火锅显然没吃几口,面前的蘸料更是一口没吃。 “你不喜欢吃?”姜筱筱后知后觉地问道。 封褚禹吃了片牛肉,抬眸笑道:“不是。” 两人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姜筱筱瞥见左边位子两个女生正举着手机拍她们,见她望过去,立即低头假装无事发生。 “她们是在偷拍我们吗?”姜筱筱转头小声问道。 封褚禹轻笑一声,随后问道:“推荐你来的人,没告诉你,这里是隆庆的是非地?” “什么意思?”姜筱筱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就是隆庆的八卦中心。”他弯腰凑过来,在她耳边说道。 姜筱筱突然明白过来什么,快步出店,忍不住念叨着:“那你还带我来?” 她只说吃旋转小火锅,附近也不可能只有这一家吧。 “这家的最好吃,环境最好。”封褚禹在她身后笑道。 刚出门口,姜筱筱就看见四哥站在门口等她,不知道等了多久。 “筱筱上车。”陆巅走到封褚禹面前,拿下墨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是警告,也是蔑视。 “四哥,你干嘛?”姜筱筱心里有点慌,那感觉,四哥要揍人。 身上甚至散发着腾腾杀气。 陆巅被姜筱筱强行拽上了车,回头望着封褚禹,他正站在原地望着她。 “二少,你……”封家的司机也在附近,这才走过来,关切地问道。 “没事,不许回去嚼舌根。”封褚禹冷着脸说道。 “是。” 两辆车,在路口向着不同的方向驶去。 第12章 你到底什么来头? 姜筱筱上车后没和四哥说一句话,她坐在后座,认真想了好久才开口:“四哥,刚才,你吓到我同学了。” 陆巅正专心开车,突然听见这么一句,不禁皱了皱眉,然后神情淡然地回道:“嗯。” ??? 姜筱筱以为他会解释几句,但显然他没这个意思。 “褚禹没有恶意,你太……”她一下子找不到恰当的词来形容四哥刚才的举动。 就在她还想着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时,前面的人回头冲她说道:“对不起,四哥下次不会了。” “……” 面对突如其来的道歉,姜筱筱反而有点窘迫。 一阵沉默之后她才找到合适的话题:“不是说好不用来接我吗?” “大哥在附近正好有一处公寓,以后你中午就去那里休息。”说着车子就在路边停下来,陆巅拿着钥匙下了车。 房子在16楼。 “我就不进去了,下午准时来接你。”陆巅站在门口把钥匙给她,转身走了。 外面是防盗门,里面是密码锁,密码是她的生日。 打开门,一室一厅的格局,开放式厨房。 姜筱筱把书包放下,午饭吃太多,她根本睡不着,窝在沙发里躺着,拿出书包里的弹弓仔细看了起来。 三哥说这弹弓叫挽月,是用上好的玉做出来的,用久了,会有灵性。 姜筱筱当时只是那么一听,并没放在心上。今天封褚禹说它很值钱,盯着上面繁复的花纹看了许久,她才恍然想起,当初刚拿到手里时,那种失而复得的欣喜感。这些年,不论去哪里,她都随身携带,好像已经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却是灵活地不像话。 “既然不能招摇,就得想个办法把你藏起来。”姜筱筱摩挲着上面的繁复花纹,然后起身去卧室的衣柜里翻找一番,果然找到一条柔软的丝巾。 红色的丝巾直接包裹住弓架上的花纹,藏的严严实实,再不会勾起别人的好奇心了。 她这才安心下来,捧着本书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才去睡觉。 梦里,姜筱筱又看见那七个身影,陌生又熟悉,亲近又遥远…… 这一觉差点睡过头,直到四哥打电话来她才醒。 “没睡好?”陆巅站在楼下,看着姜筱筱不断地打着哈欠。 “嗯,又做梦了。”姜筱筱无奈地说道,“这个梦,都做好几次了。” 陆巅为她打开车门,不经意地问道:“什么梦?” “我梦见好几个穿着古装的人,但总是看不见他们的脸,就是……算了,大概是我最近压力大,胡思乱想。”姜筱筱不再深想,这种奇怪的感觉,一旦陷入其中,梦魇一般,很难脱身。 “嗯。”陆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说话。 姜筱筱和封褚禹是前后脚进的教室,两个人看起来都是一脸困倦的样子。 唐译悄悄走过来,一脸神秘地问道:“你们中午干什么去了?” 姜筱筱一头雾水,封褚禹趴在桌上,抬了抬眼,有气无力地说道:“吃火锅。” “嘿哟!我就知道是你!”唐译一脸得意地说道。 中午一觉醒来,看见学校论坛里,贴出几张偷拍照片。其实,平时贴吧关注的人也不多,但是每当新学期开始的时候,这里尤为热闹。广播站的“小报记者”每天都能给你整出“世纪大新闻”。 几张照片都是一男一女,有说有笑的模样。 男生戴着鸭舌帽,女生穿着校服,唐译一眼就认出这是他们。 标题写着#这届新生颜值有点高# #事实证明,不是校服丑,是你丑# 下面跟着的评论: 我要立刻知道他们的全部信息! 男神女神,我都可! 我赌一包辣条,绝对是某家的少爷和千金? …… 虽然照片算不得清晰,但很快就被人揭秘,男生是封褚禹,女生身份成谜。 但又对姜筱筱的信息透露出几分,住的是依山傍水的别云间,号称a市最贵的别墅,有市无价,对业主要求甚高,不是有钱就能住进去的。 “二少,老实交代,你带她去那里干什么?”唐译把手机丢在封褚禹面前,开口问道。 “吃饭。”封褚禹淡淡地回应着。 “呵呵,你大概忘记了,你还有个麻烦的任大小姐?”唐译撇撇嘴,一转身,正好看见任萱儿和赵梦如一起进来。 姜筱筱拿起桌上唐译的手机看了眼,不禁皱了皱眉头,随后说道:“你们好闲啊,不用学习的吗?” “不用,随便考考就行。”唐译满不在乎地说道。 “哦。”姜筱筱专心看书,话题已终结。 上课铃声响起,闹哄哄的班级里终于安静下来。 直到下午的课结束,大家都先后结伴出去吃晚饭,姜筱筱却没有起身的打算,她还不饿,晚点再去。 唐译和封褚禹前脚刚走,赵梦如就瞅准机会走过来。 她站在姜筱筱座位旁边,用力敲了敲她的桌面:“喂!你到底什么来头?” 任萱儿让家里人查了几天,除了知道姜筱筱家住在哪里,在金羽庭实习过以外,再查不出来任何信息。 姜筱筱握着笔,抬眼看过去:“什么意思?” 赵梦如俯身下来,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是哪家流落在外的野孩子?” 一般来说,这种养到十几岁才露面的,大多是某家养在外面的小三小四所生。 出身高贵的,哪个不是自小就有名有姓的? 姜筱筱按捺出掏小弹弓的冲动,把手中的笔摔在桌上,神情冷静地说道:“你又是哪家的?” “你!你……”赵梦如被猛然站起来的姜筱筱撞了一下,后退两步才站稳,她指着姜筱筱就要动手。 “我?我什么?”姜筱筱一把推开她,走出了教室。 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赵梦如就相当于任大小姐的忠仆,什事都想着为大小姐出头。 而她第一天来就阴差阳错地和封褚禹成了同桌,俩人还巧合地穿了“校服情侣装”,再任萱儿在才艺展示时和她撞了乐器,当众出丑。 她和任萱儿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这么仔细捋一捋,发现自己的确像个有备而来的觊觎者。 但她确实冤枉得很,她只想好好学习! 一路上想着有的没的,直到闻到食堂的饭菜香,她才慢慢回神,但一只脚还没踏进去,就被里面突然倒着走出来的男生撞倒。 “真倒霉!”姜筱筱坐在地上,忍不住念叨一句。 而男生发现撞了人,赶紧过来把她扶起来,连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姜筱筱推开他说道:“我没事。” 她拍了拍校服上的灰尘,看都没看他一眼。 “你是哪个班的?我是七班的邢睿。”他原本都出了食堂大门,却又转头回来跟过去,热情地问着。 “刚才对不起啊,我和同学闹着玩呢,没注意门口。你想吃什么?刷我的卡吧?”邢睿跟在她身后自顾自地说道。 姜筱筱转身冲他礼貌地笑了笑:“谢谢,不用了。” 但是她第一次来食堂吃饭,还搞不清楚刷卡的程序,每次都被旁边的邢睿抢了先。 “谢谢。”姜筱筱坐在座位上,盯着眼前还热气腾腾的清蒸鱼,满意地准备开吃。 邢睿坐在她对面,眼巴巴地望着她。 “你还没吃?”姜筱筱问道。 “吃了。”邢睿回道。 “那你还不走?”姜筱筱举着筷子,从鱼肚子那里撕下一块。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加个微信吧。”邢睿说道。 “好,还你钱。”姜筱筱专心吃鱼,含糊地应道。 “不……好。”他本来想说不用,但立刻把手机拿出出来,准备加个好友。 “我叫姜筱筱。” “嗯。”邢睿心满意足地起身走了。 ~ 吃完饭回到教室,姜筱筱发现自己的书包不翼而飞了,桌上的书本被撕得稀巴烂,扔的满地都是。 “谁干的?”姜筱筱看着教室里还不多的人,冷冷地问道。 班里没人回应,甚至有谁在小声地偷笑。 姜筱筱气得脸色发白,眼神往前面座位瞥了一眼,突然发现自己的弹弓竟然在赵梦如的书本下压着。 “这是你的东西?”她走过去扯出自己的弹弓,冷笑着问道。 “当然!”赵梦如理直气壮地伸手来抢。 “你的东西?你会用吗?”姜筱筱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透明的珠子,对准她的眉心笑道,“别躲哦,我会手抖。”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赵梦如被她这一笑,吓得一激灵,竟真的站着不敢动。 这时候,封褚禹正好从外面回来,看见这一幕,立刻快步走过来,按下姜筱筱的手,语气从未有过的温柔:“别吓她。” 眼中怒火昭然的姜筱筱还是松了手,只是手的确偏了两寸,透明珠子从赵梦如头顶飞过去,在白墙上撞出个小窝,落在地上。 围观者不禁倒抽一口气,那仿佛能杀人的眼神,和姜筱筱平常看起来温柔的模样相去甚远。 唐译从后门走进来,看着姜筱筱桌面上一片狼藉,转头问了旁边的人,不禁皱着眉头说道:“之前是你们反对在教室摄像头,现在看来确实有这个必要。” “谁干的?”唐译看向周围看热闹的人问道。 班里鸦雀无声,没人敢承认。 “胆小鬼。”唐译说完就走出了教室。 所有人都会猜测是赵梦如干的,但是没有亲眼所见,他们谁也不敢当着赵梦如的面开口。 姜筱筱拿着自己的弹弓回到座位上,封褚禹把自己的书给她,然后笑着说道:“我的书给你看,我上课不听课的。” “不要。”姜筱筱余怒未消。 看着她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眼中甚至带着明显的仇恨,他突然一本正经地说道:“是不是听了什么流言蜚语?觉得这些事都是我害得?那好,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低沉的声音,温柔的眼神,就像一个月前他们相遇时候的美好样子。 姜筱筱响起那短暂的两天,不自觉地点着头。 晚自习开始之前,班里的同学全都回来了,都在小声地议论着这件事。 之后,唐译抱着一套新书,和班主任梁环一起进来。 “没想到我们班会出现这种事,你们现在是高中生了,不是小孩子,就这么对自己的同学恶作剧?我和唐译看了走廊的监控,但是距离太远看不清楚。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这个周末我们班就会装上摄像头……” 梁环说了很多,但姜筱筱没心思听,拿着唐译给的新书,依旧闷闷不乐。 上个学这么糟心的吗? 或许,她真的需要换个座位。 放学后,姜筱筱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下课铃声一响,她就抱着几本新书出了教室,不管后面是不是有人在叫她。 一路走到校门口,抬眸看见四哥的车,还没走过去就被人一把拽住:“姜筱筱?真的是你!” 昏黄的灯光里,姜筱筱抬眸看向眼前的女生,不禁捏了捏自己手里的小弹弓,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 “宋绯?” 即使时隔五年,她们也能一眼就认出对方。 第13章 惹不起 宋绯? 两人望着对方,相互打量着。 宋绯化着浓妆,羊毛卷发高高扎起来,和她稚嫩的脸庞并不和谐。 她嚼着口香糖,死死盯住姜筱筱身上的校服,不禁讽刺道:“你本事可真不小,一个没爹没妈要的野孩子,还走狗屎运了?” 能进隆庆中学的都是又富又贵才行,有几个臭钱人家看不上的,当初爸妈废了那么多劲,还是没能达到隆庆中学的要求,宋绯只好读了隔壁普通高中。 姜筱筱不想和她废话,但她故意挡着路,两人就只能那么僵持着,引来路过的同学们纷纷侧目。 “都看好了哦,你们学校这女的,不是好东西!”宋绯身后高个子女生,指着姜筱筱大声喊道。 不明就里的路学生纷纷跑过来看热闹。 “滚开!”姜筱筱上前猛地一推,直接把那个又高又胖的女生推倒了。 她吃惊地看着自己的手,怎么可能有这么大力气? 宋绯也被吓了一跳,跺了跺脚说道:“丢人现眼!起来!” 姜筱筱转头走向保安室,敲着门窗喊道:“别的乱七八糟的人来学校骚扰学生,你们不管的么?” 话音刚落,果然有几名身材高大的保安走出来。 宋绯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让身后的两个女生赶紧撤:“到后面巷子等我。” “什么事?”三名保安过来问道。 “没事啊,我等我哥哥呢。”宋绯仰着脸,冲他们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去那边等。”保安不客气地说道。 而姜筱筱趁机离开,走到路边等着四哥开车过来。 “姜筱筱!”有人惊喜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姜筱筱回头看见一个满脸笑容的男生,他身旁跟着宋绯。 她觉得这男生有点眼熟,但又记不清在哪里见过,就礼貌地笑了笑。 “我是邢睿,你不记得了?”他一脸失望地说道。 “哦。”姜筱筱敷衍一句,其实还是印象不大深。 “就为了她,要和我分手是吧?”宋绯扑哧笑出声来,语气间满是讽刺地说道。 “她是我妹妹,异父异母那种。不过,五年前她就和爸爸没关系了,本该在山里长大,竟然有本事上了隆庆中学,真不知道……” 这时,陆巅开车停在姜筱筱面前,冲她招招手说道:“上车。” “嗳?我……” 眼看着姜筱筱上了车,邢睿只能干着急,看着陆巅那警告性的眼神,他只好缩回伸出去想要阻拦的手。宋绯还在她耳边不停地念叨着:“她这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进的去你们学校?听说你们圈子里的人,有些很喜欢这类清纯的,而且喜欢自己慢慢养成……” “吵死了!别缠着我!”邢睿一把推开她,冷漠地走开。 看着邢睿的背影,宋绯气得直跺脚,咬着牙齿咯咯作响:“姜筱筱,我一定会证明,你是个贱人!” ~ 一路上,姜筱筱都很沉默。 回到家,师宣花瞧她状态不对,主动过来和她闲聊。 “弹弓用着还顺手吗?该换换了。”他坐在旁边,一边悠闲地喝茶一边说道。 “嗯。”姜筱筱点了点头。 她拿出包裹严实的弹弓,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用弹弓救了同学,他说这个弹弓是很古老的东西,很值钱。” 师宣花转身看着她,接过来,假装很认真地看了一遍,笑了笑说道:“确实值一点钱。” 一点钱吗? 但按照封褚禹的意思这是稀世珍宝。封二少也是见过世面的,只是值点钱的话他不至于说那些话吧。 “在学校遇到烦心事了?大哥带你出去散散心。”师宣花把弹弓放在一边,笑着说道。 “去哪里?我还要看书。”姜筱筱明显不大愿意去。 “劳逸结合,你这样不分昼夜地读书,爸妈都跟着担心。”师宣花说道。 “哦,好吧。”姜筱筱合上书本。 他们去的是射箭馆,这时候人并不多。 “我……”看着师宣花手里这么大的弓箭,姜筱筱有点发怵。 “试试。”师宣花鼓励道。 在教练的帮助下,姜筱筱掌握简单的操作方法,但真正举起弓时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不用怕。”师宣花继续鼓励道。 姜筱筱站直了身体,第一箭直接脱靶了。 “没关系,多练练就好。”师宣花继续鼓励。 第二箭,正中靶心。 姜筱筱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就知道我妹妹天资聪颖。”师宣花满眼宠溺和欣慰。 其实,这多亏了胡廿和涂音对她的训练,五年里,他们想尽办法让她在不知不觉中练就了力量和速度。不过,大多是在关键时候,她才会后知后觉地发挥出来。 三壶箭射完,姜筱筱已经累了。 “好累,恐怕都拿不住笔了。”她伸了伸胳膊,哭笑不得。 但的确很放松。 师宣花笑而不语,他们从射箭馆出来的时候,正巧遇见封褚禹和唐译。 “小美女!”唐译上来拍她的肩膀,兴奋地喊道。 当师宣花回头的时候,他忽而缩回手,那眼神简直能杀人。 “哈哈,你们好啊。”唐译突然把封褚禹推到面前。 “哦,你们也来玩?”姜筱筱反应很平淡,看得出并没有半分惊喜。 师宣花远远站着,没打算过来。 “陪他。”唐译不自然地说道,感觉师宣花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的手,要砍掉他似的。 “该回去了。” 师宣花简单朝他们点了头,就拉着姜筱筱离开了。 唐译回过神来缓缓说道:“小美女家里人都很酷,一个两个的都惹不起的感觉。” “就说刚才那人,眼神带笑但又藏刀,绝对是吃人不吐骨头那种。” “他是金羽庭的老板。”封褚禹淡淡地说道。 “啊?什么?真的吗?我要找他买花!” 金羽庭的花,可是千金难求。 ~ 第二天,封褚禹比平时来得早一些,坐在姜筱筱身边,突然问道:“你们家很神秘啊?” “什么意思?”姜筱筱问道。 “个个身份成谜。” “他们比较低调。”姜筱筱说道。 “的确。” 低调的他都查不到任何消息。 当初,他在金羽庭就觉得姜筱筱身份不简单,但是回家问了问封家人,却说没这号人物。 看来接她的车,那几个人哪里是司机,根本就是boss。 但是金羽庭的老板姓师,本来就身份成谜,根本无从查起。 “既然金羽庭是你家的,我能走后门吗?”封褚禹凑过来悄悄问道。 “什么?” “我想要恋人间的种子。” “我回去问问。”姜筱筱很是认真地想了下才说道。 两人正说着悄悄话,唐译突然笑嘻嘻地回过头来:“说什么秘密?每次都不让我听。” 他一脸哀怨地看着他们,封褚禹直接拿食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姜筱筱看着前面坐的人突然问道:“你坐这里了?” “是的,赵梦如去别的班了,你以后不会看见她了。” 姜筱筱突然愣住,随后才道:“动作这么快。” 她昨晚还在想,自己要不要换个班。 “某人给的压力大,没办法啊。”唐译别有深意地说道,“不过要谢的话,谢我就好。” “……” 但是没有赵梦如的三班,的确安静了不少。 与姜筱筱心情放松的状态不同,班花任萱儿心情很差,低落到极点。每天看到姜筱筱和封褚禹说一句话,她都恨得咬牙切齿,但顾及自己的脸面,又不能当着同学们的面发作。 这些天,任萱儿都在想办法调查姜筱筱的身世,但是毫无进展,所以她心情越来越烦躁。 今天中午放学,她坐着家里的车子,去了离学校最近的东湖公园。 赵梦如在那里等着她。 赵梦如已经把宋绯和姜筱筱的关系提前对任萱儿说了,但是看到这么个小太妹,任萱儿还是有些吃惊,但也有些欢喜。 就凭这种家庭,姜筱筱就永远比不过自己! “我艹,班长竟然把我调到九班去,气死老娘了!”赵梦如扔掉烟头,义愤填膺地说道。 “封二少和唐译是被她下了降头吗?还他么一见如故似的!这么维护她!” “还有我男朋友,直接发微信说他在食堂见到了美女,他不能脚踏两只船,必须和我分手!”宋绯说着就红了眼圈,明显很受伤。 “他们大概是瞎了,明明萱儿最好看!”赵梦如生气地说道。 任萱儿皱着眉头,抠着新做的美甲,神情幽怨说道:“我真希望她能立刻在我眼前消失。” “这事,封家的人知道吗?”宋绯突然问道。 封家和任家都是宋绯够不着的存在。但因为姜筱筱,她竟然能离他们这么近,说来也算好事。 “我等会儿就给封夫人打个电话。”任萱儿理了理柔顺的头发,开心地说道。 ~ 封褚禹回到自己住的公寓,一进门就看见一双黑色细高跟鞋,说明妈妈禹斯然在这里。 沙发上,妆发精致的封夫人神情肃然地坐着。 “亲自来一趟,出了什么大事?”封褚禹笑着问道,把手里的可乐顺手放在桌上。 禹斯然满脸的怒气,今天任萱儿给她打了电话,和她有意无意地提及了封褚禹的新同桌。 “你有新同桌了。”禹斯然开门见山地问道。 封褚禹皱眉禹,看来任家的动作很快啊,这才是哪跟哪,就直接来问罪了。 “我和任萱儿的笑话,是不是该结束了?”封褚禹突然收起笑脸,认真地说道。 “等她十八岁。”禹斯然郑重地说着。 原本,这桩婚事是和老大封时序定下的,但是任萱儿嫌弃他年纪大,对后来的封褚禹一见倾心,嚷着要嫁给他。 “她到时候再缠着我,可别怪我翻脸无情。”封褚禹冷着脸说得认真。 不论是封家二少的荣光,还是任家的万贯家产,他都不屑一顾。 但他享受着封家的一切,这件事就当是他还封家的恩情,况且大哥对他照顾有加。 禹斯然叹口气说道:“不过是句玩笑话,你们还小,以后再说。” 虽说是玩笑,但两家人心里师盼望着能有个好结果的。 “嗯。” “你的新同桌是什么来历?”禹斯然不打算放过他,继续盘问。 “该查的不都查了吗?还来问我?我和她又不熟。”封褚禹一脸好笑地说道。 他们这群所谓的上层人,总是以窥探别人隐私为乐趣。若是什么新奇的事物引起他们的兴趣,必然是要掘地三尺,弄明白前因后果的。 “就是查不到,才来问问你。”禹斯然有些挫败。 按说,没有这个圈子里查不到的人。这么难查,说明被人刻意保护起来。 “我说我不知道。您查到了记得告诉我一声啊。”封褚禹随口说道。 禹斯然神情微怔,片刻后才又继续道:“金羽庭的老板你是不是见过?” 封褚禹在金羽庭实习一个多月的事,还是她帮忙牵的线。 “嗯,长得不错,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像个好人。”封褚禹点点头。 “长得不错?你意思很年轻?”禹斯然一脸的不可置信。 “师老板本来就年轻,真不知道你们哪里听的谣言,说他是老头子。”封褚禹好笑又无奈地说着。 “妈妈只是关心你,好好读书最要紧。”禹斯然说道。 “嗯,知道。”封褚禹点头。 “想吃什么?我带你出去吃。”禹斯然提议道。 “不用,懒得动,还不如点外卖方便。”封褚禹马上拒绝。 禹斯然站着没动,神情显然很受伤。 原来,他自己在外面吃,就是这样敷衍了事,却也不想回家? 封褚禹注意到她眼底的失落,窝在沙发里,伸了个懒腰说道:“你要是真觉得想做点什么,就煮个面吧,好多年没吃到了。” 从前他们很穷的时候,她总是给他煮面吃,他吃的很香。 这些年她做了富太太,悠哉地带着一对儿女,什么琐事都有保姆佣人去做,哪里轮得到她下厨? 他们不再是相依为命,重新有了家,但她也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妈妈。 “好。”禹斯然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封褚禹站在她身后,突然冷不丁地问道:“妈,您说过,封这个姓,我用到17岁。” 第14章 封褚禹,是三个人的姓氏 封这个姓,我用到十七岁。 正在厨房切葱的禹斯然身形一僵,拿着刀的手用力攥紧几分,停了一瞬才开口道:“你十六岁生日都没过,还有一年呢。” 封褚禹,是三个人的姓氏,而他原本叫褚禹,是爸妈的姓氏。 禹斯然嫁进封家时,就让他改了姓。当时还是个小孩子的褚禹,说什么都不愿意,哭着喊着求着她:“妈妈,我就是褚禹啊,我不要姓封,我不要,不要……” 后来,禹斯然向他承诺,十七岁时一定给他改回去。 她现在都说不清是哄他的借口,还是出于什么心理,但小男孩却牢牢记那么多年,每一年都要提醒她几回。 封家二少爷做了好多年,褚禹还是想念原来的自己。 “我只是提醒一句,您记得就好。”封褚禹从她身旁的盘子里,捏一片黄瓜,吃得开心。 妈妈做的三鲜面,配着凉拌黄瓜,他能吃下一大碗,连汤底都喝得干干净净。 禹斯然笑了笑,背对他抬眼时,红红的眼眶中泛起泪花,但还是假装无事发生的样子,开口回道:“嗯,记得。” 封家愿意接纳封褚禹,禹斯然心里是感激的。所以,她这些年对封家兄妹爱护有加,希望他们能和封褚禹和平相处。所幸,她的心思都没白费,封褚禹在封家没受过什么委屈,哥哥姐姐待他也不错。 直到后来,禹斯然又生下一对儿女,她甚至整个封家人的心思都放在这对宝贝身上,对封二少的照顾就疏忽下来。等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他变得安静了不少。 “家里你弟弟妹妹天天念叨着要和你玩,有空回去看看他们。”禹斯然说道。 她一直希望封家的兄弟姐妹们能和睦相处,相亲相爱,将来才能互相扶持。 “好。”封褚禹答应着。 ~ 姜筱筱晚上回到家,抱着粉色的小兔子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怎么了?”胡廿手里拿着一幅画走到沙发后面,随口问道。 姜筱筱站起身,凑近前,悄声说道:“三哥,金羽庭的恋人间,我可以拿两颗种子吗?” 胡廿把手里的画合上,这才抬眸看向她,盯了好一会儿才笑道:“你现在是金羽庭的老板,就是说要把它卖了,大哥也没意见。” 他语气轻松地说着,好像金羽庭在他眼里就是个小玩具一样普通。 “真的?”姜筱筱扭头看过来,满脸的怀疑。 毕竟,不是大哥亲口说的,她又不敢去问大哥。 胡廿少有的一本正经,点着她的额头笑道:“虽然你三哥我看起来不如大哥稳重可靠,但你不能因此忽略我有颗真诚滚烫的心。” 姜筱筱扑哧笑出声,然后抱起兔子用兔子腿蹬着他的心口,说道:“嗯,是滚烫的呢。” 两人笑着闹着的时候,大门突然打开,陆巅抱着小老虎进来,后面跟着的是这阵子不怎么看得见的老五白姒。她穿着一袭湖绿色旗袍,复古的波浪短发,手中还拎着精致的小包包,满身都是冲天酒气,但走起路来,依旧是风情万种。 “筱筱,好久不见哦。”她另一手拎出烟杆,冲姜筱筱挑了挑眉。 “五姐。”姜筱筱乖巧地叫了一声。 “你是死在民国梦了是吧?家里不许抽烟。”胡廿上前抢走白姒手里的烟杆,生怕她下一秒就能在姜筱筱面前吞云吐雾。 白姒像是被抽了筋骨一般,软绵绵地躺在沙发上,呜咽着说道:“醉生梦死,真真假假,才能过得下去啊。” 她喝多了就会说胡话,说些有的没的,发生过的或者是臆想出来的,她自己都分不清。 “想老娘当初可是祸国殃民的绝色佳人,做过皇后贵妃……” 唰— 一盆水当头浇下来,白姒的话声音瞬间吞了回去。 “喝多了又说胡话。”陆巅端着盆站在一旁,随后扯了浴巾丢给满身狼狈的白姒。 “四哥,你……”姜筱筱张了张嘴,赶紧过去把一脸无辜的白姒拉起来,给她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又带她去换衣服。 白姒被姜筱筱扶着上楼,忽然回头对陆巅说道:“老四,你泼的我?” “不是。”陆巅面不改色地抱起小狮子,坐在沙发另一头。 姜筱筱忍着笑意,不敢插嘴。 “筱筱,我问你,是不是他?” “我……”她趁着楼下人看不见。悄悄点了点头。 白姒站在阶梯上,冲着姜筱筱挥挥手:“你下去吧,我自己就行。” 她本来想着转个圈就能速干的事,奈何热心肠的筱筱非要来扶她。 大约十分钟后,白姒从楼上下来,素面朝天,但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更显娇俏妩媚。 “老大呢?我回来找他有正事。” “什么事?”胡廿问道。 白姒眨了眨眼,才道:“我最近心烦意乱的,店里的事情太多,想要筱筱过去……” “不行!” 胡廿和陆巅同时否定。 这事没得商量。 一个未成年的高中生,去她的洗浴中心工作? 莫不是疯了。 “哼!人家是正经生意。” “不同意,不用问了,大哥不会同意。”胡廿甩着自己手里的青竹笔,一脸得意,“我已经和大哥说过了,她这个月开始,有时间就去我店里看看。” “你们在说什么?”姜筱筱听得一头雾水。 听起来好像是和自己有关,但每次他们从不问问她这个正主的意见。 “大哥说了,明天起,你放学后就去我那里转转。”胡廿把手中一直拿着的那幅画打开,展开在她面前。 画上只有一处仿古建筑,上下两层,正中的门匾上写着:承烟阁 姜筱筱按了按眉心,摇头拒绝道:“我要写作业去了。” 她说着就抱起粉兔子上楼去了。 当楼梯的脚步声消失后,一直举着红酒杯坐着的白姒终于忍不住出手,一杯酒泼向陆巅骂道:“你竟敢泼老娘?我说梦话怎么了?谁会当真?就你这般小心翼翼?” 白姒化成一条大白蛇,张开血盆大口就要把陆巅吃进去,却被一头小老虎拦住。 眼看着高脚杯就要碎裂,红酒泼在金贵的地毯上,胡廿手中的毛笔在半空中飞来飞去,将杯子恢复原状,放回茶几上。 但是陆巅和白姒两人破坏力很大,这个刚修好,那个又被打坏了。 就在一阵叮叮咣咣声音中,姜筱筱突然从楼上下来,三个人瞬间把一切恢复原状。 “我刚才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就下来看看。”姜筱筱看着他们说道,然后拐去冰箱拿了个苹果吃。 “早点睡啊。” “嗯,你们也是。”姜筱筱又上楼去。 胡廿立刻提着白姒躲在薄毯子下的蛇尾巴,把她从窗户丢了出去:“现原形不许进家门!” 老大新定的规矩,就是为了约束他们冲动的性子。 蟒蛇带来满屋子潮湿的腥气,确实让人不舒服。 胡廿提着笔将一切恢复到原本的位置,脸色才好看点。 “我得去接大哥了,回见。”陆巅抱着小老虎出了门。 他可不愿意留下触霉头,虽然老三平时没正形,但生气的时候的确吓人。 “等一下,大哥他……到底怎么样了?”胡廿着急地喊住陆巅。 第15章 有些人,是缘也是劫,还是不遇…… 大哥他……到底怎么样了? 每隔百年,师宣花就要沉睡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但他这次因为提前醒来,所以中间出了差错,导致他的身体很差。 原本眼睛看不大清楚,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他现在虚弱不堪的样子实在让人担心。 陆巅突然顿住脚步,垂眸撸着怀里的小老虎,侧身说道:“放心,暂时没事。” 怀里的小老虎嗷嗷叫了一声,他抬腿就跨出大门。 胡廿望着大门的方向,愣愣地出神。 偌大的房间,他们来来去去,总是各自有事要忙,但现在为了筱筱,他们每天都要回来看一眼。 胡廿跑到姜筱筱的门前,象征性地敲几下门:“家里大人都不在,咱吃夜宵。小龙虾怎么样?” “好啊,还有那个螺狮粉来一份。”姜筱筱伸出头来,往楼下看了眼,确定都没有人在才放心,但还是刻意地压低声音。 三哥总是喜欢偷偷地给她带各种特色小吃,但神奇的是每一样她都超级爱吃。 一个小时后,两个人坐金丝绒地毯上,支起个小桌子,对坐着开始吃小龙虾。 “对了,明天中午三哥带你去玩。”胡廿把剥好的虾放在她面前,随口那么一提。 “好,看在小龙虾和螺狮粉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姜筱筱吃得津津有味,笑着说道。 ~ 第二天中午,胡廿开着骚气冲天的粉紫色超跑,出现在隆庆中学的大门口。 “筱筱,上车!”他打开车门,很是绅士地说道。 在一众人艳羡和鄙夷的目光下,姜筱筱如芒在背,她失算了,昨晚小龙虾吃得太上头,忘记嘱咐他低调点。 一旁的郭晗朝胡廿打了个招呼,就拉了拉姜筱筱的胳膊:“那我先走了。” 一阵风吹过,正好吹起郭晗耳边的长发,胡廿正好看见它右耳上一朵暗红色的花纹,转而笑吟吟地说道:“同学,一起去吧。承烟阁的画,不想看吗?” “啊?承烟阁吗?好哇好哇!快走吧走吧。”郭晗两眼放光,转头禹就拉着姜筱筱上车。 姜筱筱缓缓转过头,像是看叛徒的表情,低声道:“你最好是真的爱看画,不是看中了他那张脸!” “不是不是,长得很帅,但不是我的菜,太妖媚的感觉,他一笑,我都起鸡皮疙瘩,害怕。”郭晗凑在姜筱筱耳边,压低声音说着。 “哈哈哈……” 她们的对话,当然逃不过狐狸的耳朵,听得一字不漏。 然后,这炫酷的跑车就像是突然失灵了似的,跌跌撞撞,差点和前面的越野车来个亲密接触,两个人被吓得面色发白。 “他不可能听见了吧?不是故意的吧?”郭晗紧紧拉着姜筱筱的手,心虚地问道。 “不,不知道。”姜筱筱也不确定。 “三哥,好好开车,错了,我们错了。”她赶紧说两句软话。 胡廿带着耳机,假装没听见,但是这车子的确是一路平稳地开下去了。 “咱们还是聊聊承烟阁吧。”郭晗刻意转移了话题。 承烟阁是深受大众喜欢,但又贵的要死的那种画,上到八十八的知名老画家,下到两三岁的小孩童,都说他的画好玩有趣。 就是平常的一根草,都能给你画出别有韵致的感觉。 姜筱筱只好一路听着郭晗给她普及承烟阁的知名度。 “他们的老板好像姓胡,据说也是个画家,但承烟阁那些画都是一个团队画的,不是出自一人之手。像什么三廿,伍陵,贰拾都是非常有名气的画家。你知道吗?他们画出来的东西,都是历史上记载过出现,但现在又没人见过的东西,太神奇了,就像曾经他们亲眼见过一样。” 这三个名字有点熟啊,家里四处挂的那些画落款好像都是他们,大哥说那是三哥随便画的。 但是现在听郭晗这么一说,三哥好像是很厉害的样子呢? “但是据说他们老板很黑心,我觉得应该是个利欲熏心的商人。”郭晗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姜筱筱还没来得及说话,车子就已经开始加速,两个人吓得嗷嗷叫,但郭晗还在说个不停。 “别说了。”姜筱筱捂住她的嘴巴。 到了画展门口,她们俩先是到一旁的垃圾桶,扶着树吐了好一会儿才晕乎乎地进去。 白色干净的展厅里,摆放着承烟阁的各个时期的画作,尤其是三廿,贰拾,伍陵的画作很是生动有趣。 一颗白菜也能生出一窝白菜,一块饼干和一朵云谈起了恋爱,一只蚂蚁在大海里翻跟头…… “哇塞!” 郭晗在一幅画一幅画看去,认真而专注。 而胡廿一把她们俩领进门,就不见人影了,姜筱筱只好自己随便逛逛。 她在一幅水墨画面前停下,望着两团黑白的模糊背影,她一脸莫名,这画的什么? “你也在。” 封褚禹从后面走出来,一抬眸就看见她站在这里。 姜筱筱转身看见他也是一愣,刚才在学校他还问她喜不喜欢看画展,她说不喜欢,他就没再说话了,然后…… 两个人就在这里碰见了。 这奇妙又尴尬的缘分! 此刻,除了好好欣赏眼前这幅不知所云的画,好像也没有别的事来转移注意力了。 而胡廿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神情从未有过的严肃。 他在封褚禹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数百年前,站在姜筱筱身边的那个人,就是这种姿态和模样。 门外,师宣花下车后,戴上墨镜,独自一人走进来。 但刚进门还没找到胡廿和筱筱,就被郭晗撞了一下,而且差点撞倒。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郭晗有点慌张,脸上又尴尬。 但她抬眼看去,眼前的男人高高瘦瘦,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外的好看,和胡廿不一样的好看,让她移不开眼。 “没事。”师宣花了扶墨镜,脸上是淡然的表情,没有慌乱,也没有尴尬。 郭晗这才发现,他好像是个盲人。 盲人来看画展? 她心里一顿胡思乱想,然后好心地上前扶他一把。 师宣花正要拒绝,却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气味,很轻,但是确实存在,因为这个香味他太过熟悉。 “大哥?你来了。”胡廿从后面走出来。 他看了一眼郭晗,突然笑道:“我大哥眼睛好得很。” “啊?哦。”郭晗赶紧松开手。 她赶紧红着脸跑过去找姜筱筱了。 胡廿的笑容立刻消失,他上前一步扶着师宣花:“不能走动就不要逞强,筱筱总不会时时想起你来。” “我知道,没事。”师宣花的声音轻柔动人,总让人不忍反驳他。 “刚才那个女生,右耳上,有暗红色的牡丹花形……”胡廿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她已经死了,烟消云散,没有来生。”师宣花叹口气,但眼底的悲伤那么浓。 “这个女生和筱筱关系不错,还有,那个人出现了。”胡廿转头望了姜筱筱的方向。 看来,筱筱这个学,真是不该上的。 “谁?”师宣花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们最不希望筱筱遇见的人。” 有些人,是缘,也是劫。 还是不遇见的好。 第16章 我不是个有野心的人 “我们最不希望筱筱遇见的人。” 她原本是宁玺湖边上的一块顽石,机缘巧合,有幸化成人形,但并非血肉之躯,身体里没有流动的鲜血,自然也就不懂世间的各种情感。 千百年过去,她看尽世间爱恨离别,终于懂得一些表象。情爱之事,她从未懂得。 直到她遇见那个人。 曾经有多冷漠,后来就有多疯狂。 人妖殊途,他们注定无法在一起,她很快就做了取舍。 为了他,她放弃永恒的生命,甘愿堕入无间地狱,经受几百年的煎熬,才换来这一世。 “我活了一千多年,已经看够了听腻了别人的故事。我想自己去体会一次,如何为人。”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是没有任何怨和恨的。 都是真心话。 所以,谁也拦不住。 无间地狱几百年的火,终究给她炼出半颗心,足够做个人了。 回想起那些事,胡廿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她纵身跃下地狱火海的时候,我真希望她就死了,痛苦也就没了。”胡廿低声说着。 她曾经救他于危难之中,胡廿以为,他可以永远地追随她左右。 没想到,结束得那么仓促。 若换作旁人,胡廿断然没有这样的耐心,但对星河这个冷血冷情的可怜家伙,他还是会选择站在她身边。 从遥远的记忆中回过神来,胡廿突然说道:“我来帮她斩断这份孽缘吧?” 师宣花垂眸轻咳两声,思量片刻才道:“她辛辛苦苦求来的缘分,你怎么忍心?” 胡廿顿时噎住,的确,的确是很残忍。 他下不了手。 “真的是他吗?”师宣花循着声音走过去,离他们三人更近点。 封褚禹站在姜筱筱的身边,低声和她说着什么,两人的背影看起来都那么般配。 “是他没错。在那幅画前,我看到了他的影子。”胡廿在侧轻声说着。 “嗯。” 师宣花走过去,拿掉墨镜,闭上眼睛,果然看见那道熟悉的影子。 几百年过去了,冥冥之中的缘分,或是强求而来的幸运,他们终归是重逢了。 “哎!罢了。我只盼着筱筱这一生平安顺遂,诸事如意。”师宣花不禁叹口气,站了一会儿就转身出去了。 “走慢点,等等我!” 胡廿急急忙忙地跟在后面,大哥的身体还虚弱得很,可不敢让他一个人这时候乱跑。 “大哥,你总是一心为她考虑,把她的开心快乐放在第一位。”胡廿快步过去搀住他的胳膊。 “失去过才会懂得珍惜,不是每个人都有失而复得的幸运。” 推己及人,自然会多一分爱护。 ~ 看完画展,姜筱筱转了一圈都没找到胡廿,只好先和郭晗封褚禹一起出来。 刚出门,就看见陆巅站在门口等着。 “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去。”陆巅说着就向马路对面走去。 姜筱筱回身看了眼封褚禹,然后跑了一步跟过去,笑嘻嘻地问道:“送我们仨吗?” “嗯。”陆巅含糊不清地应着,回身自己先上了车,又伸出头来看向封褚禹,“你,坐前面。” 他神情冷漠,语气更是没有一丝温度。 姜筱筱看了眼封褚禹,讪讪地笑着,她本想说其实可以拒绝,毕竟他们家司机也在附近,但没想到他乖乖地坐上副驾驶。 大概是车速太快,几个人谁都不敢说话,只能相互拿眼色交流。 “他发什么疯?” “还有命到学校吗?” “我们怎么得罪他了?” 姜筱筱在一边直摇头,她说了几次让四哥慢点,但他好像没听见。 就只能认命吧。 车子一路疾驰,他们很快就到了学校门口。 三人刚下车,陆巅就说还要去接大哥,直接开车走了。 “你四哥好严肃,吓得我一句话都不敢说。”郭晗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终于松口气。 “他平时差不多也这样子,但今天可能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吧。”姜筱筱也是满心的疑惑。 封褚禹更是默默松口气,一路上这位四哥时不时瞟来一眼,看得他浑身不自在,几次都有立刻下车的冲动。 “去吃点东西再进去。”他转身往另一边走去。 “还有半小时就上课了,来不及。”姜筱筱说着就要往学校进去。 “第一节 是政治课,少听一节,没什么要紧,走吧。”封褚禹看一眼郭晗。 郭晗立即拉着姜筱筱:“你是不是都没逃过课,迟到过?不用这么紧张,快走吧走吧。” 十分钟后,三个人坐在“楚仙居”的包厢里,喝着奶茶,听着音乐,十分惬意。 “二少请客,我可要好好宰一顿。”郭晗拿着菜单,大气地指指点点。 什么贵点什么,还都要来三份。 姜筱筱拽了拽她的袖子:“点这么多,吃不完吧?” “好好好,看不出还是个勤俭持家的,那我不点了。”郭晗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对面坐着的封褚禹。 姜筱筱脸上一热,这话说的好像是她心疼封褚禹的钱似的。 她抬眼望去,正好对上封褚禹的眼睛,赶紧移开目光。 “我出去一趟,你们聊。”封褚禹突然起身走了出去。 姜筱筱这才松口气。 “我爸妈每天做饭都是定量来,不许我们浪费。”她试图解释一句,想要挽尊。 郭晗迅速捕捉到关键信息,转而问道:“所以是你爸妈做饭?” 姜筱筱点头。 “你们家没有佣人?”郭晗不确定地问道。 “没。大哥说家里人多,不喜欢别人打扰。”姜筱筱如实回答道。 “我还想说去你们家看看呢,看来是不欢迎?”郭晗一脸失望地说道。 “嗯……我得提前问问,不能直接带你回去。”姜筱筱说着就掏出手机来。 “不用,不用。暂时不去。”郭晗连忙按住她的手机,阻止道,“这样的机会太难得,还是留着以后吧。” 姜筱筱一脸莫名。 郭晗转了转圆圆的大眼睛,说道:“对了,我在画展看见你大哥,他是不是身体不大好?” “我大哥?”姜筱筱惊奇地问道。 大哥也在?她怎么都没见着? “嗯,你三哥叫大哥,不是你大哥吗?”郭晗吸了口奶茶说道。 姜筱筱点了点头:“大哥他眼睛有一点点问题,但身体很好。” 郭晗放下手中的奶茶,认真地说道:“我看他脸色苍白,感觉非常不好。被我撞一下,他就差点摔倒。” “怎么会?”姜筱筱心头不安起来。 她突然想到这些天,大哥总是回来得很晚。 “大概没什么事,你回去问下。”郭晗说着就把果盘推到她面前。 “嗯。”姜筱筱应着。 等到菜都上得差不多了,封褚禹才从外面进来,手里拎着个白色的纸袋子。 “赶快来,我们都要吃完了。”郭晗笑着说道。 封褚禹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姜筱筱:“出门的时候换上。” “换上吧,你穿校服太显眼了。”郭晗说道。 “嗯。”姜筱筱答应着。 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本着不浪费的原则,郭晗被姜筱筱逼得吃了又吃,封褚禹却吃得不算多。 “走吧走吧,第二节 课都上课好一会儿了。”姜筱筱一看时间,着急地说道。 “歇几分钟再走,我走不动。你要是忍心,就丢我一个人在这里。”郭晗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是真的吃多了。 “那好,歇会儿。”姜筱筱又坐回去。 当他们出在班级门口时,三班的人不禁议论纷纷:“他们仨怎么一起来的?” 老师看了眼三个人,没多问什么,就说下次早点过来,就让他们回座位上了。 下课后,任萱儿走到封褚禹面前,直接说道:“我妈今天请你去吃饭。” 她声音很大底气很足好像料准了他不会拒绝。 “没空。”封褚禹眼皮都没抬一下,趴在桌上拿笔无聊地画着什么。 “你们家人都会去。”任萱儿不死心。 “那祝你们吃得开心。”封褚禹丝毫不给面子。 任萱儿脸红得能滴出血来,气的跺了跺脚,然后捂着脸跑出去了。 太丢人了。 下午的课任萱儿没有再出现过,说是和老师请了病假。 ~ 晚上放学时,姜筱筱和郭晗走在前面,而封褚宇和唐译勾肩搭背地走在后面。 “喂!好兄弟!你们仨不够意思啊,中午为什么不带我?”唐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满地说道。 “班长大忙人,哪敢耽误您的工作?”封褚禹笑着说道。 刚开学的这段时间,作为班长专业户的唐译,终于正式被任命为三班班长,每天忙前忙后,总是不见人影,封褚禹只好一个人走。 “嘿哟,这话说的,错都在我?”唐译委屈巴巴地说道。 封褚禹不置可否。 唐译看着前面两个人,然后拉住他放慢脚步,压低声音问道:“今天那谁,班花怎么回事?” “不知道。”封褚禹插着口袋,姿势酷帅地往前走。 “呵!我敢打赌,等下在校门口,就有任家的人等着你,信不信?我赌两包辣条!” “滚!” 郭晗回过头来,看向封褚禹问道:“我也赌两包辣条!” 她发现两个人神神秘秘地停下脚步,刻意也放慢速度,竖起耳朵听身后的他们在说什么。 “筱筱我和你说啊,封二少和这位任大小姐,那可是定的娃娃亲。”郭晗突然说道。 “别听她胡说!”封褚禹瞥了眼郭晗。 “好好好,我多嘴。”郭晗无奈地耸耸肩。 早晚都会知道的事,瞒着也是没劲。 几个人说说笑笑地到学校门口,封褚禹一抬眼就看见正门口停的是任家的车子,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本想假装没看见,但他知道假装不了。 后座的车窗摇下来,任夫人笑着对他说道:“萱儿生病了,我来请你过去看看。” “您该请的是医生。”封褚禹直白地说道。 任夫人的脸色很难看,但脸上还是保持着得体的笑:“先上车吧,你妈还在等着。” 看着那辆车消失在眼前,唐译啧啧叹道:“二少实惨,还没进门就被管得死死的!” 姜筱筱没心没肺地笑着:“你这说的,他好像要倒插门的意思?” “自信点,把好像去掉。”郭晗接话道。 “……”姜筱筱笑不出来了。 想着他平时在班里又酷又拽的样子,以后在任家必须夹着尾巴做人,确实够惨。 而车里的封褚禹,冷着脸,叹口气道:“这样到底有什么意思?” 任夫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当初我就和你说过,我不希望女儿嫁给你,你就当陪她做做样子。等她长大了,自然会喜欢上别人。但你这些年怎么做的?总是惹她不开心。求而不得,就会成心病,懂不懂?” 她特意找了高人算个命的,说什么都是孽缘,很难化解。 “呵,这么说还怪我了?”封褚禹沉着脸说道。 “得不到的才最好,玖拾光整理你要是和其他人一样对她上上心,说不定她早就不看你一眼了。”任夫人面不改色地说道。 话里话外,始终把自己的女儿摆在高一等的位置上。 “这种强盗逻辑,还真是感人。”封褚禹不忿地说道。 任夫人大概对他的态度习以为常,并没有太生气,只是板着脸说道:“在我面前说什么都无所谓,在萱儿面前你最好不要这么刻薄。” 语气间满是警告和威胁。 车子在任家的别墅门口停下,任萱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哪有什么生病的样子。 她穿着好看的裙子,满心欢喜地跑到他跟前:“你还是来了。” “被你妈绑架来的。”封褚禹脸上带着疏离的笑意。 以前他也说过类似的话,那时候她以为是玩笑,如今看来,都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封夫人看见封褚禹,笑着说道:“你们去玩吧。” 看着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离开,禹斯然这才对任夫人说道:“姐姐,你这样逼迫他干什么?” 她们是表姐妹,当初她能接触到封家,都是任夫人的安排,所以她始终欠任家一份情。 但如果这个代价就是让褚禹任由他们摆布,那她心里是过不去的。 任夫人轻哼一声:“他们年轻不懂事,你也不懂?封褚禹将来在封家能得到什么?只有萱儿能给他想要的一切。再说,我都没嫌弃他的出身,他倒是嫌弃我们家萱儿。我跟你不一样,封家有五个孩子,三个是你亲生的,我只有萱儿一个,她受不得半点委屈。” 句句剜心,可听起来,又都是为了封褚禹好似的。 知道表姐是睚眦必报的性子,禹斯然这些年才一再忍让。她知道若是得罪了对方,封家必然会鸡犬不宁。 “还有,我和你说过多少遍,褚家的人要断得干干净净,别给自己找麻烦。你呢?总不让人省心。”任夫人说着就甩出几张照片出来,每一张都有禹斯人和褚家人同框。 “我……”禹斯然突然噎住。 这明显是在威胁她了。 后花园里,两人并排走着,温暖的灯光下,看起来也是赏心悦目的画面。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任萱儿突然开口问道。 封褚禹不说话。 讨厌谈不上,但是喜欢绝对没有。 “我看不得你和别的女生走在一起,我会嫉妒得发狂,从小就这样,控制不了。”任萱儿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鼻音也变得很重。 “这只是占有欲。”封褚禹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神情冷静地说着。 任萱儿却很固执地盯着他:“可是我很喜欢你呀,为什么你就不能喜欢我呢?我哪里不好吗?封家不会给你继承权,最多只是给你一笔钱而已,任家是你最好的选择,你的梦想需要我!” 她知道封褚禹喜欢天文,她可以倾力支持。 封褚禹轻皱眉头,一脸郑重地说道:“我没什么梦想,对未来没有规划,也不需要别人为我考虑那么多。” “……”任萱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就是不愿意和她交心罢了,不想把自己的一切分享给她。 “我不是个有野心的人,你看错我了。”封褚禹满不在乎地说着。 “我没看错。”任萱儿固执地说道。 封褚禹不愿意和她起争执:“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任萱儿神情一怔,明显很受伤,缓了好一会儿才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她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封褚禹!” 他回过头来,看着伤心欲绝的任萱儿,神色微动。 “你就那么想摆脱我吗?好,我成全你!” 第17章 我们不死不休 “只要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一个月,之后我绝不会再纠缠你!你和你妈都会彻彻底底地摆脱我们任家!”任萱儿走过去几步,攥紧拳头问着。 这更像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但逢场作戏也比一厢情愿要好。 封褚禹站在原地,想起任夫人和他在车上说得那些话,不禁感叹:果然是母女啊。 “我不答应。”他站在原地,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 他最恨的就是妥协。 任萱儿满心的期待化作不甘和委屈,她哭得撕心裂肺,蹲在地上抱着肩膀不停地抽泣着:“真是这样,上赶着的爱,怎么都不值钱。” 她蹲在那里哭了好久,最后站起来擦了擦眼泪,从他身旁走过,停下脚步哽咽着说道:“封褚禹,我们不死不休。” 那一瞬,封褚禹甚至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恐惧,他望着她孤独的背影,顿时觉得心绪不宁。 就像被一双无形的眼睛盯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觊觎着他这条命。 冷风一吹,思绪就散了。 封褚禹这才慢慢回过神来。 任萱儿回了自己的房间,重新化上精致的妆容,还换了套漂亮的裙子,才出现在大家面前。 她的眼睛还是红肿的,明显是狠狠哭过一场,但谁也没开口去问。 “我们两家可要长聚哦,来,干杯。”任夫人举杯客套着。 这顿饭吃得没滋没味,大家各怀心事,饭桌上沉默又压抑。 直到结束,才各自松了一口气。 “妈,我先上楼了,你送送他们。”任萱儿轻声说着。 “你都不愿意送了,我更没这个心情。”任夫人撇了撇嘴,一脸不屑地说着。 “不用送了。”禹斯然说道。 母子二人在回去的路上,都是一脸愁容。 “褚禹,回家住吧。”禹斯然转头握住封褚禹的手,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封褚禹亦是握紧她的手,笑着回道:“您很久没叫过我的名字了。” 褚禹,才是他原本的名字。 每当妈妈这样叫他,就感觉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 但在封家,她不可能这样叫他。 禹斯然不禁苦笑:“说到底,是我让你背负了太多。” 原以为,她是为了褚禹过上好日子,才会嫁进封家,但现在回头看看,都是褚禹为她默默忍受。 封褚禹不置可否。 这些年他的确过得不快乐,但又要在妈妈面前装作很快乐。 “任萱儿的事,我来处理。你专心读书。”禹斯然终于做了决定。 她原本也是想着任萱儿能给褚禹想要的一切,但现在看来,任家对他有几分真心还未可知。 “嗯。”封褚禹垂眸点了点头。 ~ 姜筱筱终于从金羽庭拿到了恋人间的种子,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把两颗长条形的黑色种子放在手心,认真地看了又看。 “阿霓姐姐说五十年才结一颗种子呢,都舍不得送人了。”她喃喃地念着。 今天不知道什么原因,家里人都回来得很晚,眼看着十点半了,除了接她回来的四哥,其他人都没回来。 姜筱筱一边做作业一边等着,直到十一点,才听见开门声。 师宣花和胡廿一起进来,身后跟着每天早出晚归的七姐孔昕。 “筱筱,怎么还不睡?晚上吃的什么?”师宣花脸上依旧是清淡的笑容,但今天看起来的确有几分病气。 姜筱筱走上前扶着他坐下,关心地问道:“大哥你是不是生病了?脸色不太好。” 师宣花心里突突跳了一下,但仍旧面不改色地说道:“我怎么会生病,没事。” 但他越这样说,姜筱筱反而越担心。 胡廿立即笑着上前说道:“大哥,你看她都吓成什么样了,不就是长了痔疮吗?有什么不好说的。” 孔昕在身后扑哧一声笑出来,接话道:“可不是吗?怎么说都不去医院,非得要我这个妙手神医亲自来。” 画面太美,不敢细想。 “……” 当我没问。 “我写作业去了。”姜筱筱直接抱着书上楼去了。 走到半截,她突然回过头来说道:“恋人间的种子,我拿到了,谢谢大哥。” 然后就只有爬楼梯的声音了。 三个人的笑容也在一秒收起,孔昕拉起师宣花的手,把完脉说道:“这两个月都别出门了,回你的洞府休息,或者乖乖听我的话。” 师宣花淡然一笑,随后抽回自己的手说道:“我答应你,但你也得答应我去学校,好好照看筱筱。” 封褚禹和郭晗的出现,让他觉得一切都不是巧合,恐怕有什么未知的危险就在周围潜伏着。 孔昕抬眼看向一旁站着的胡廿,问道:“臭狐狸,你出的馊主意?” 胡廿摇着手:“不不不,绝不是我。” 虽然当年只有老七跑得快,逃脱了上学的噩梦,但是他不是那种嫉妒心扭曲的家伙,这么多年过去,怎么可能还这么耿耿于怀呢。 师宣花看向孔昕:“决定好了?” 孔昕左右为难,许久才指着自己说道:“就我这样子,假装高中生也不像啊?” 她178的身高,身材火辣,美艳成熟,扮作学生,确实强人所难。 “不是叫你去上学。”师宣花抱起跑出来的小老虎,认真地说道。 “我不同意!大哥你怎么临时变卦?咱们不是说好了让她当学生?而且她都没上过学,难不成还当老师?恐怕只会误人子弟!”胡廿急切地说道。 瞬间暴露了自己的尾巴。 孔昕锐力的眼神扫过来:“臭狐狸,就知道是你的馊主意!!” 她信心满满地说道:“音乐课,美术课之类的,我全都行!” 胡廿再也忍不住,恨不能直接扑过去,给她漂亮羽毛拔个精光:“老子也可以!” 他怎么就没想到要去当老师呢,是傻缺了。 “你不行,在学生面前早就露了面,不合适。”师宣花否定道,转而又看着孔昕说道,“还是孔昕过去。但是,不要让筱筱认出你来。” “嗯。”孔昕明白。 “明天你就去校医务室上班吧。”师宣花站起身朝她说道。 ??? “哈哈哈哈……” 胡廿笑得超级大声。 不是学生,也不一定是老师啊,还可以是食堂员工,扫地阿姨呢…… 哈哈哈! “我艹!”孔昕忍不住骂道。 她一个转身,变成一个帅气的男生,一拳头砸向胡廿的左脸,瞬间变熊猫眼。 他甩了甩拳头,在嘴边用力一吹,朝师宣花说道:“还是这样子更自在,筱筱见着也认不出来。” 即使是同一张脸,但性别不同,穿衣风格以及发型都差别巨大,很难把两个人联系起来。 “可以。”师宣花点头,算是同意了。 胡廿怀里抱着小狐狸,一脸乖巧地跑到师宣花面前,尝试着问道:“大哥,让我去吧,我可以当老师。” 换一张脸,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隆庆中学的前身是什么地方,你莫不是忘了?”师宣花一脸冷然地说着。 百年前,那里是乱葬岗,白骨成堆,亡魂无数。 下面还沉睡着一头猛兽。 第18章 小事而已 胡廿原本高涨的热情瞬间熄灭,舔了舔嘴角,不甘地说道:“那家伙,一百多年都没点动静,应该是死了吧。” 这话他并不确定,毕竟那头猛兽凶悍无比。 师宣花拿着薄毯子盖在身上,轻轻合上眼,开口道:“小心为好。” 胡廿轻叹一声,在他身旁坐下:“好呗,大哥不让去总是有不让去的理由。” 还不得不服气。 “那猛兽被学校下方的阵法压制住,自然动弹不得,但上次我感受到它有苏醒的迹象。”师宣花依旧闭着眼睛,但眉心紧蹙,看得出是在担心。 胡廿突然愣住,还是大哥心细,他去过学校几趟,还在里面转了几圈,都没发现丝毫异样,大哥在门口就嗅到了问题? “这家伙一旦醒来,隆庆中学得跟着完蛋。”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敢再嬉皮笑脸地闹着。 “那我就多留意留意。”孔昕在一旁开口道。 “嗯。让你去也是这个意思。”师宣花点头。 老七的鼻子,比一般的妖灵敏不少。 “今晚我就不睡了,先把大哥的问题稳住。” 孔昕去楼上房间里,搬下来各种奇形怪状熬药的罐子,还有很多分装的小玻璃瓶。 “三哥陪我吧?”她转头看向胡廿。 “呵呵,你明天就要做男人了,还是算了吧。”胡廿一脸嫌弃地说着。 孔昕拿着白色纱布,专心地擦拭着自己的药罐子,冷声道:“真扫兴!” “老七,我越想越觉得你太可怕了。你原来是大夫不说,现在又当男人又当女人的,我们在你面前是不是就像没穿衣服?”胡廿不禁抖了抖肩膀。 “差不多吧。” “……” 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倒是显得不那么无聊。 师宣花休息片刻后,突然睁开眼睛说道:“筱筱是不是问了你们的生日?都怎么回她的?” 他们这些人,哪里还记得自己的生辰? 太久远的事情了。 “我说了和她相遇的日子。”胡廿认真地说道。 他特意记得的日子并不多,所以能想起来的就是那天了。 “我说的是她离开的那天。”孔昕说着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说到这里,封褚禹这个人最好不要让我碰见,我会忍不住动手。” 胡廿抬眸看向她:“你这样说的话,就不适合去他们学校了。” 师宣花侧身看过来,神情冷然地说道:“我不想再说一次,这是她好不容易求来的机会,我们谁也不许插手。” “知道了。”孔昕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十一点五十五,门铃声响起。 “去开门,金羽庭的人。” 胡廿连忙起身跑过去,穿过院子,来到大门前,看着外面站着的竟然是阿霓。 一般都是专人运送,她竟然亲自来的? 她穿着黑色长风衣,妆容淡雅精致,笑得温婉:“东西都在这里。” 看着她极力按捺住欢喜期盼的样子,胡廿很想要邀她进去坐坐,但是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大哥不许。 “太晚了,早些回去吧。”胡廿接过她手里两个花盆,冲她摇手。 关门后,他忍不住叹息:多好的姑娘啊,大哥就是装傻。 还没走到厅里,胡廿就听见孔昕的声音。 “你说他故意念叨给谁听呢?都听见了。”孔昕怀里抱着热气腾腾的药罐子,没看见火,就听见里面的水在翻滚,但她好像一点都不怕烫的样子,神情自若地说着话。 “就是要让你们听见。”胡廿把两个空花盆放在桌上,“这干什么用?” 只有半盆土,看起来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要的,零点准时入药。”孔昕说着瞥来一眼。 “故弄玄虚。”为什么非得十二点?胡廿对此嗤之以鼻。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花盆里开始有细小的声音响起,一颗种子破土而出,发芽,长大,开花,都在几秒钟快速完成。 “呦呵!这个还挺有意思!”胡廿说着就要伸手去摸那朵新开出的蓝色花朵。 “别碰!”孔昕拿着木勺用力敲着他的手,再无情地推开。 “疼!”胡廿捏着自己红红的手,不满地说道。 孔昕却不理他,拿着剪刀把那朵花剪掉放进刚才的药罐子里,然后把花盆推到胡廿跟前:“放到筱筱房门口。” “哦。”胡廿看了眼师宣花,只好照做。 ~ 天依稀亮,太阳还没出来,隆庆中学上方的天空灰沉沉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掉下来一样。 冷风夹着细雨,隐约间有什么呜咽声在风里回荡着,但细细去听,又什么都听不见。 直到太阳升起,地面上很快就干了,又是一个明媚的大晴天。 那场雨,好像是意外,谁都没发现它来过。 姜筱筱昨晚睡得很香,她打开门,看见房门口放着个花盆,就顺便带下楼来了。 师宣花坐在楼下,看着她从楼上下来,目光停在她抱着的花盆上,笑着说道:“恋人间需要在这个花盆里,才能养得活。” “啊?”姜筱筱知道金羽庭的花儿都金贵,但还是惊讶地张了张嘴。 “那好吧,我一起带过去。”她把这两个花盆小心地放在一边。 “封褚禹要的?”师宣花问道。 “嗯。”姜筱筱点头。 师宣花没再问什么,转而说道:“快来吃早餐,都是你爱吃的。” 姜筱筱把花盆放在一边,开心地过来拿起水煎包,开心地吃起来。 “大哥,你是不是快要过生日了?想要什么礼物?”她笑嘻嘻地说道。 师宣花愣了一下,昨晚他突然问起这个事,就是因为上次姜筱筱问他的时候,他随口说了句再过几天就是。 “嗯,还有几天。礼物,我就不需要了。到时候让你那几个同学过来玩。”他笑着说道。 “真的吗?”姜筱筱开心地问道。 “当然。”师宣花笑得温柔。 “好!” 不过礼物还是要送的,她得好好想想送什么。 去学校的车上,姜筱筱向陆巅打听大哥的喜好,准备给他买个合心意的礼物。 “用不着费心,你送什么,他都喜欢。”陆巅在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说道。 “不行,送礼物肯定要花心思。”姜筱筱很是坚定地说着。 “你中午问问阿霓,这些事,她应该会比我清楚。”陆巅突然说道。 “嗯!” 到了班里,姜筱筱刚把放着花盆的纸箱子放下,就看见封褚禹背着书包,顶着蓬松的卷发,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他把书包放在桌上,眯着眼睛,懒懒地趴在书包上,扭头看向姜筱筱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姜筱筱转头看他一脸困倦的样子,笑着说道:“眼睛都睁不开了,还看得出来我开心?” “嗯。”封褚禹含糊不清地说着。 姜筱筱从书包里掏出个透明的小瓶子,里面装的是两颗恋人间的种子。 “大哥说要种在这个花盆里,它才能活。”她认真地说着。 “嗯,谢谢。”封褚禹从她手里接过,稳稳地攥在手心,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唐译进来的时候顶着一对黑眼圈,不断地打着哈欠。 “昨晚又打游戏了?”姜筱筱随口问道。 “不是。小美女,不是我跟你说,你都不上网,不看群的吗?”唐译拿掉眼镜,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着。 “怎么了?”姜筱筱问道。 “昨晚,学校贴吧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全都是你的新闻,每一条都不重样,造谣造得跟真的似的!我和二少忙一晚上,才给搞定!”唐译表情夸张地说着,然后就开始睡觉。 嗯?? 姜筱筱一脸疑惑,她拿出手机,去贴吧还有微信群都看了,一切正常,什么都没发现。 坐在前面的郭晗走过来,悄悄说道:“昨晚的事,你还不知道?” 姜筱筱摇头:“什么事?” “昨晚上大概十一点半左右,几分钟之内,整个论坛全都是有关于你的信息,还有你的照片。”郭晗看了眼旁边的封褚禹。 那个时间点,姜筱筱早就把手机丢一边,正专心学习呢。 “写的什么?”她随口问着。 “什么《豪门秘闻:私生女的上位之路》,还有《总裁的小娇妻》《真千金是炮灰命》……这些,就是各种狗血的故事往你身上套。”郭晗很生气地说着。 姜筱筱眨了眨眼,突然问道:“你都看了?” 郭晗突然噎住,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说道:“我我,我只看一点,就被删了。” 她伸出小手指头,不好意思地解释着:“实在是太多了,我随便瞄两眼。” 姜筱筱却满不在乎:“没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我好奇这是谁干的呢?我可以直接报警的吧?” “……”郭晗睁大眼睛看着她,“这种事还是私了比较好。” 闹大了,会给家里惹麻烦。 姜筱筱想了想说道:“也对,我先问下大哥。” 师宣花三番五次叮嘱过她,在学校万一遇到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她拿出手机发了消息过去:大哥,我好像遇到了麻烦。 那边秒回:任何麻烦都不怕,有大哥在。 紧接着第二条:你想怎么解决? 郭晗凑过来看了一眼,被大佬自信的口气震惊到,她想起那天遇见的病弱的师宣花,再想想这条信息的霸语气,感觉完全是两个人。 郭晗轻扣着下巴,犹豫着问:“我一直好奇,你们家到底是什么背景?” 和其他人一样,她也对姜筱筱很好奇,私底下稍微打听了一下,但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什么背景?好像没有吧。”姜筱筱一脸真诚地说着。 其实,她到现在都觉得是大哥给到足够多的钱,她才能上得了这所学校。 接着,她的手机又传来消息:“小事而已,让你三哥解决,好好学习。” 姜筱筱把手机放回去,显然松了口气,她笑着对郭晗说道:“我大哥说小事就是小事。” 但郭晗却觉得事情不简单,忍不住望了几眼今天异常沉默的任萱儿。 “没事就好。” 上课前,任萱儿突然接到家里电话,让她立刻请假回家一趟。 第19章 新主人姜总? 任萱儿匆匆忙忙地赶到家,就看见客厅里坐着个帅气的男人,翘着二郎腿,端着杯茶,神情自若。 看着有几分眼熟,但她一下没想起在哪里见过。因为妈妈在电话里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所以她现在都还是一头雾水。 任夫人余婷在一旁赔着笑,一脸不自然地说道:“您看,我家萱儿已经回来了,有什么事您直说?” 她语气客气,态度恭敬。 任萱儿抬眼看了看这个表情很拽的男人,恍然大悟,指着他说道:“你是那个,送姜筱筱上学的?” 当时他们在门口站着,引起班里一阵骚动呢。 胡廿放下手中一口没喝的茶,抬眼扫去:“我是他三哥。” 任萱儿轻哼一声:“那又怎样?” 还找上门来给妹妹出头? 余婷在旁给任萱儿使眼色:“别不懂事,这是你爸的大客户。” 任萱儿一脸的不相信,但还是选择立马闭嘴,能被称作家里大客户的,整个a市一共没几家。 胡廿把手指抵在唇边,冲余婷眨了眨眼:“不必吓唬她。我来,就是和任大小姐聊聊天罢了。” 任萱儿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心里七上八下,她忽然有点后悔自己做了蠢事。 昨晚她让赵梦如连夜找了一群人来帮她写故事,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发在学校贴吧里,没想到被封褚禹和唐译及时发现,全给她删了。 她当时还很失望,这事没能掀起什么大风浪,现在看来,她该庆幸没惹出大乱子。 “聊什么?”任萱儿表情不自然地问道。 胡廿掏出手机,放出一段任萱儿和赵梦如的对话:“赵梦如,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我要姜筱筱从隆庆中学滚出去!要她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阿昏唠唠 录音里的任萱儿发了疯似的,像个要复仇的恶魔,恨不能把人撕得粉碎。 “这录音你哪来的?”任萱儿憋着一腔怒气,眼神怨毒地看着胡廿。 她原来是个端庄优雅的小公主,任家的掌上明珠,无论何时都保持着高贵大方的样子。 现在听到从她嘴里说出这样恶毒的话,原本的形象轰然倒塌。 任萱儿觉得被人狠狠甩了几巴掌。 余婷看着场面有点难看,便过来打圆场:“胡总,我看这就是她们小孩子之间的玩笑,没什么大事不是?” 胡廿收起手机,嘴角的笑意逐渐冷淡:“小孩子的玩笑?我家小妹受不起这样的玩笑!任大小姐,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等着金羽庭的律师函,二是当众向筱筱道歉。” “她配吗?”任萱儿紧紧攥着拳头,白净的小脸上凝着层寒霜似的。 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让她道歉,凭什么? 余婷脸上的笑突然僵住,慢一拍地问道:“这事和金羽庭什么关系?” 胡廿弹了弹身上的灰尘,垂眸说道:“哦,金羽庭是我家大哥送给小妹的礼物。” 而且,众所周知,金羽庭的律师团队,从无败绩。 余婷愣了半晌,她原以为一个承烟阁他们任家还能应付,怎么还有金羽庭? “萱儿,道歉。”余婷无奈地转过头,看着女儿说道。 任萱儿眼中含着眼泪,又哭又笑,她摸了把眼泪说道:“我不!我找人写的那些东西写错了吗?我写的都是事实!金羽庭的老板姓师没错吧?胡总您也不姓姜啊?姜筱筱怎么就成了你们的亲妹妹?我不信!明明就是被你们养的一只金丝雀罢了!还有脸说得冠冕堂皇?” 昨晚上贴吧那铺天盖地的小故事,都直白地冠上姜筱筱的名字,就算没有让全校人看见,姜筱筱最近也别想好过! 胡廿走到她面前,轻轻打了个响指,笑着说道:“看来你是不会道歉了?不会说话,以后就都别说了!” 他说罢转身就走,顺便踢了一脚她们家的沙发,然后桌上放着的余婷专门为他准备的茶具,砰的一声碎裂成渣,连带着茶几都碎一地。 “你看,老天都不满了呢!一天天的,少做点缺德事!” 胡廿人已经到了门口,声音却还在耳边似的。 刚出门口,胡廿就忍不住骂了一句:“我艹!老子再待下去,恐怕就忍不住痛下杀手了。” 他开着自己的粉紫色超跑,扬长而去。 而任家母女,加上几个在旁的佣人,啊啊啊一轮乱叫,全都吓得脸色苍白。 “刚……刚刚,茶具……炸了??”余婷最先平静下来,她看着满地狼藉,不敢置信地问着,又不知道在问谁。 只是巧合吧? “快收拾收拾。”她哆嗦着手指着地上的碎渣说着。 “啊啊啊啊……”任萱儿上来拽着余婷的衣服,哭着喊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萱儿,我的心肝,你怎么了?怎么了?”余婷摸着她的脸,跟着哭起来。 任萱儿成哑巴了。 ~ 上午课间休息时,收到学校通知,高一全体到阶梯教室开会。 “什么事,这么隆重?”封褚禹拉住唐译问道。 唐译看了眼姜筱筱,然后神秘一笑说着:“谁知道呢?” 等到大家都到齐之后,唐校长和两位副校长以及高一年级主任一起走进来,一段又一段的讲话之后,才算进入正题。 刘主任走上讲台开始说道:“今天我们学校的多年挚友金羽庭,为我们送上一棵寰凰木。” 寰凰木,据说是金羽庭最珍贵的品种之一,整个金羽庭只有两棵,只有极少数人亲眼见过,大多数人只见过图片。 四季都是金黄色的叶子,百年以上的植株才能结出红色的小果实,可入药。 热烈的掌声间,夹杂着惊叹声。 阿霓穿着一身酒红色长裙,步履款款地走进来,她身上带着淡淡的花香,却足以让这空旷的阶梯教室里的人全都闻见。 “大家好,我是金羽庭的总店的店长阿霓,很高兴在这里看见你们。我今天代表我们金羽庭新主人姜筱筱,在这里,为高一新生送上特别的礼物。”阿霓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的一张张稚嫩的脸庞,笑得温婉迷人。 这话顿时掀起一阵热烈的讨论。 姜筱筱是谁?还有很多人并不认识。 而三班的人,全都转头看向最后一排坐着着的女生。 姜筱筱今天没有穿校服,穿着毛呢外套,正低头背着英语单词,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家阿霓姐姐说你是金羽庭老板?”封褚禹侧身在她耳边说道。 姜筱筱这才抬眼望去,果然看见阿霓正眼神温柔地看着自己。 “把雪满天抬进来。”阿霓冲着门外说道。 只见两个身穿蓝色制服的男人,抬着一盆约两米高的绿植进来,最顶端开了一层粉嫩的小花。 十七盆,每一盆的颜色都不一样,每个班级一盆。 雪满天,开出的花朵像是雪花的形状,各种颜色都有,等到花开满枝头的时候,站在树下,轻轻摇晃,就像是满天飘下彩色的雪花,还带着浓郁的香气。 “雪满天是幸运之树,希望给你们更多的勇气和信心。这是金玉庭最好养活的花树,但比一般的花儿还是要费些心思,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直接问封褚禹,或是我们家姜总。”阿霓说着冲他们俩眨了眨眼。 下面的人都沉迷在阿霓的美貌和好听的声音里,突然听见封二少的名字,瞬间清醒过来。 “封二少怎么知道??” “封家和金羽庭关系匪浅?” “姜筱筱还真是幸运?你说她是师总的女儿还是孙女,还是什么亲戚?连姓氏都不一样……” 八卦的口子一旦打开,就停不下来。 姜筱筱一脸歉意地看向身边的封褚禹:“那啥,对不起啊,我想阿霓应该不是故意的。” 当初他特意和姜筱筱说不要把他去过金羽庭的事说出去,现在突然被阿霓当众说出来,她也完全没想到。 封褚禹抿了抿唇说道:“她就是故意的。” 想让金羽庭和封家扯上关系。 “下面,按照班级顺序,各班班长来把你们班的雪满天搬回去。”刘主任满脸笑容地说着。 别的班去的都是班长和学委,三班去的是姜筱筱和封褚禹,被唐译硬推着上去。 然后两个人还被留在上面,代表高一新生说几句感谢的话。 这种场面话,封褚禹并不陌生,也没什么犹豫和紧张,说得既官方又动听。 到了姜筱筱,她抬眼看向封褚禹,又看向阿霓,意思很明显,我要说什么? 谢谢我自己吗? 封褚禹只好继续说道:“最后,谢谢我的同桌,姜筱筱。” “都是同学,不用客气。”姜筱筱转头看过去,很是艰难地挤出一句来。 下面一阵哄闹声,看着上面一对璧人,他们好像捕捉到什么了不得的信息。 “好,谢谢。”两人匆匆下台。 “我们家姜总和各位是同学,现在主要任务是好好学习,希望未来和大家共同度过三年快乐的时光。”阿霓站在讲台上朝下面轻轻点头,然后转身离场。 每个人离开前都收到一份包装精美的花束,是要提前一个月预定才能买到的“星空”系列。 “金羽庭好大手笔,捐一栋楼还不够,又来收买人心。”唐译勾上封褚禹的肩膀,酸溜溜地说道。 “枉我们辛辛苦苦一晚上,还不如人家来得直接?金羽庭的小公主,未来继承人,瞧瞧这身份。我还听说,她三哥的承烟阁,将来也要给她呢。”唐译的动作看起来像是在和封二少说悄悄话,但声音并不小,生怕旁边的人听不见似的。 “羡慕?”封褚禹白了他一眼,“不都是送给你们家的?” 得了便宜还卖乖。 唐译讪讪地笑了笑,然后摊了摊手辩解道:“怎么能是我们家?公共财产好吧?那寰凰木又不是种在我家院子里,大家一起看的好吧?” 看着封二少不理他,转而看向姜筱筱,一脸谄媚:“筱筱同学,姜总,你说是吧?” 第20章 道歉 “筱筱同学,姜总,你说是吧?” 姜筱筱和郭晗走在前面,这时候回头看着他说道:“都知道咱们学校就是唐家大院。” 隆庆学校从幼儿园到高中的一体化教育体系,是a市重要人脉资源的整合地,也是唐家这些年的根基。 唐译摸着后脑勺憨憨一笑:“别听他们胡说,我们家人都是纯粹的知识分子,不搞什么商业模式。” 郭晗拉着姜筱筱往前走:“别信她,昂贵的学费对普通人家来说就是巨大开销,还敢说什么纯良?” 唐译一本严肃脸地走过去,要和郭晗把这个问题掰扯清楚,封褚禹自然地和姜筱筱并肩走在一起。 “金羽竟然要交到你手中?”封褚禹眼望着前面的路,声音轻轻浅浅。 “嗯。”姜筱筱应着。 大哥已经正式在金羽庭宣布过,各地的分店也会很快收到通知。 “你们家,和别人家,很不一样。”封褚禹扭过头来看着她。 但凡是这样复杂的大家族,兄弟姐妹之间就算没有什么勾心斗角,也很难这样和睦相处。 “怎么样?好奇吗?过几天是我大哥生日,邀请你们去玩。”姜筱筱弯着好看的眉眼看向他,看似不经意的语气,还是有几分期待。 万一被拒绝了,也不那么难看吧? “好。”封褚禹没有一点迟疑,马上就答应了。 姜筱筱点了点头:“嗯,再叫上郭晗和唐译。” 就这么约好了。 ~ 此时的任家已经翻了天,任萱儿突然失声,私人医生来做了详细的检查之后,结果是没有任何异样,查不出原因。 “医生,你再好好看看,这怎么会突然就不能说话了啊?”余婷说着话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掉,她心里既是恐惧又是担忧。 怎么会这样? “任夫人,检查好几遍了,真的没问题,您再换个人来吧。”医生带着助手,拿上工具药箱就要走。 余婷阴沉着脸,要不是他们是常年付费的私人医生,怎么可能请他们来? 萱儿出了这样的事,任家恨不能死死捂住,根本不敢往外面说一句。 看着女儿痛苦的样子,余婷六神无主,只能打电话给正在国外忙碌的丈夫。 然后任家又去请另一位私人医生过来,检查结果还是一样,一切正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着了魔吗?”余婷着急得小脸发白。 中午十二点半,胡廿开着车再度来到任家附近,他拨通任夫人的电话。 “让你家女儿现在下来,和我去他们学校和我妹妹道歉,不然你们任家的财运就到此为止了。”他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神态悠闲地说道。 “我们萱儿都说不出话,道什么歉?”余婷生气地挂断电话。 没过五分钟就收到丈夫的任复兴的电话,余婷以为是终于找到了救赎,没想到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妇人之见!为什么不让萱儿去道歉!我养女儿就是来败家的吗?她以后要扛起任家的重担,就必须能屈能伸!这点委屈都受不了?老子还不如养条狗!承烟阁的那位就是个疯子,不惜一切要搞死我!现在所有客户都打电话来说要退货。” 余婷被他一顿吼得耳朵都快聋了,只能傻傻地看着任萱儿,轻声哄着:“妈妈送你过去。” 任萱儿已经听见了电话里爸爸吧的声音,她满心绝望,后退着,全身都在抗拒。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姜筱筱是什么东西,我凭什么要道歉! 余婷柔声细语地劝着她:“胡总承诺,你道歉之后,会带你去渺粟堂看中医,保证治好你。” 渺粟堂? 据说,里面的老神医能治任何疑难杂症,妙手回春完全不夸张。 老板姓孔。 任萱儿不情不愿地上了车,余婷开车送她过去。 到了学校,正好是放学时间。 “任夫人就别下车了,这么多人,太引人注目。”胡廿说着看了眼旁边的任萱儿。 任萱儿不情不愿地跟在他身后,逆着人流往前走。 “任萱儿,说句对不起来听听。”胡廿走在前面,转头看着她。 后面跟着的人一直低着头,完全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练习一下吧,你大点声,试试,这三个字你绝对说的出来。”胡廿很是随意地说着,好像在逗一只会唱歌的鸟儿玩。 “对不起,对不起。”任萱儿连说两遍,但又只能说出这三个字,换其他的就一个字就没办法发出一点声音。 她心里害怕极了,到底是中了什么邪?怎么可能会这样子? 她抬头望着胡廿的背影,只觉得前面的人随时都会变成一只可怕的大妖怪来,朝自己张开血盆大口。 高一三班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不到十个人。 看到任萱儿苦着一张脸进来的时候,不禁开始揣测原因,她这半天回家都经历了什么? 随后,半门口站着个又瘦又高的帅哥,瞬间吸引住大家的目光。 姜筱筱抬眼望去,开心地叫了声:“三哥?” 胡廿冲她笑着点了点头,眼神温柔,看得一旁的女生心花怒放。 任萱儿向姜筱筱走过来,只听门口传来清脆的响指声,然后任萱儿对着姜筱筱鞠躬,然后开口道:“对不起,对不起。” 姜筱筱突然愣了一下,郭晗更是吃惊地张大嘴巴。 “走了,拜拜哦。”胡廿朝姜筱筱挥了挥手,而任萱儿就像个傀儡似的,目光呆滞地跟在他身后。 还在睡觉的封褚禹突然醒过来,看着姜筱筱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站在后门的唐译正准备出门,因为看到这一幕,立即停下脚步,然后折回来跑到封褚禹面前说道:“ohmygod!你刚才绝对是装睡!你肯定以为自己在做梦,不然任萱儿怎么可能和别人道歉!太可怕了!那个真的是任萱儿吗!那个从小到大最会变着花样欺负别人的大小姐吗?固执又冷漠!总是想尽办法达到自己的目的!” 郭晗认同地点点头:“初中三年,凡是和封二少接多说几句话的女生,都没什么好果子吃,有个女生被她们打个半死!” 封褚禹站了眨眼睛,慢慢恢复几分清醒,忍不住皱了皱眉:“别往我身上扯,你们这么义愤填膺,也没见你们为同学伸张正义?反而还和她关系不差?” 说到底,他们这些人看惯了家族里的血雨腥风,对这些小场面早就见怪不怪。 唐译立刻捂住嘴巴:“太激动了,说错话,收回。” 作为班长,他怎么能这么评价自己的同学呢? 老爸说了,隆庆中学都是可造之材,要对所有人心怀善意。 郭晗瘪了瘪嘴:“我不收回,我和她关系很差。” 姜筱筱听着他们的话,回想起刚才任萱儿的样子,的确很奇怪,而且三哥怎么也在这里?让任萱儿给她来道歉的吗? “走了走了。”郭晗拉着正在发呆的姜筱筱的胳膊,提醒她收拾书包出门吃饭去。 “嗯,马上就好。” 四个人从学校出来,打算还是去吃小火锅,毕竟那里环境好,味道也好。 当他们走到那个熟悉的小巷子口时,突然冲出来一群人,把他们逼到小巷子深处,然后堵住后路,个个眼神凶狠地盯着封褚禹。 其中一个脸上带疤的指着姜筱筱说道:“上次就是她!把我们膝盖打伤了!” 当中站着的又高又壮的男人,脖子上都是花里胡哨的纹身,他抬眸看过来,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么个漂亮小妞,把你们几个大男人撂倒了?” 第21章 大显身手。 “这么个漂亮小妞,把你们几个大男人撂倒了?” “不是,大哥,她手上有弹弓,邪乎的很,打得我们膝盖疼,直接就趴下……”刀疤男越解释越觉得脸上无光,声音跟着低下去。 领头的男人把刀疤男往后一推,扬了扬下吧,盯着姜筱筱说道:“爷还没看出来,一个小姑娘,真有些本事?” 封褚禹把姜筱筱护在身后,眸子里透着冷光:“不是找我的吗?放他们走。” 男人扭了扭手腕,转头笑道:“封二少和那位的恩怨咱们本来也不想掺和,但听说之前派来的人都被你打得很惨,这半路又冒出个厉害丫头,爷就好奇来看看。你们一个都别想跑!记着,别弄花了他们的脸。” 他长臂一挥,身后的兄弟都抄着家伙紧紧冲上去。 姜筱筱哪里见过这场面,顿时有些心慌。身前的封二少虽说逞强地挡在自己身前,但他明明看起来就是个不经打的,再加上还有唐译和郭晗两个只会学习的好学生,这次恐怕一顿揍逃不掉了。 就在她满心忧虑的时候,忽然被人抓住手腕,头晕目眩,耳边好像只有风声。 手腕被放开时,才发现是封褚禹把她拉在墙角,他轻声在她耳边说道:“站着别动。” 姜筱筱刚想说自己可能打不过,得想办法逃的时候,封褚禹已经冲进混乱的人群中。她转头就看见郭晗一个漂亮的抬腿,踹开个手拿着铁棍的男人,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旁,笑着安慰她:“二少和班长很厉害,今天算他们倒霉!” 很厉害?? 姜筱筱看着封褚禹得背影,突然想起那天自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 当时的封褚禹好像确实是一幅看好戏的姿态,是自己先入为主,以为他是个软柿子。 郭晗拍了拍她的肩膀,半开玩笑地说着:“姜筱筱,你不会是害怕吧?实话告诉你,我们隆庆中学的打架都很厉害!就连任萱儿那种都会些防身术的。毕竟大家都是有家业要继承的皇子公主的,可不能太菜了!” 姜筱筱冲她摇摇头,神秘一笑:“不,不是。其实,我有点防身的本事。” 她默默掏出自己的小弹弓,瞄准对面站着看戏的领头男人,只听哎呀一声惨叫,男人抱着自己的胳膊,表情痛苦地看过来。 看着他往这边走过来,姜筱筱又是一弹弓过去,他扑通一声,生生地单膝跪地。 郭晗顿时目瞪口呆,然后忍不住给她鼓了鼓掌。 前后不过十分钟,这个架就打完了。 “走了。” 封褚禹从路边拎起自己外套,回身看向她们。 四个人相视一笑,然后默契地并肩往外走。 多余的话,没必要再问。 “知道这条巷子为什么一直没被封吗?就是为了给咱们练手用的。”唐译笑着说道。 学校门口安有摄像头,这条路上自然也有,但唯独这条小巷子,幽深长远,连路灯都时不时坏掉,晚上更是黑洞洞的吓死个人,但它一直存在着。 “要不我明天说说,让我爸封了它?”唐译眯起眼笑着说。 封褚禹没说话,扭头看了眼安静的姜筱筱。 郭晗接话道:“封就封呗,我又不需要从那里抄近路。” 这是一条从酒吧街回校的近路。 “任萱儿为什么突然跑来跟你道歉?而且看起来是被你三哥胁迫着来的?”封褚禹突然转向姜筱筱问道。 “她不该道歉吗?”姜筱筱反问道。 师宣花已经发消息告诉她前因后果,任萱儿因为封褚禹而对姜筱筱充满敌意甚至恨意,所以就想出这么个办法,想把人逼走。 之前,她已经用过类似的手段,逼得好几个女生退学。 封褚禹突然愣住,忽而笑了笑回道:“应该,当然应该。” 被她这样盯着,他顿时觉得心虚。 ~ 师宣花生日那天,正巧赶上是周六,只上半天课。 中午一放学,陆巅就开车来接他们。 “大家都回来了吗?”姜筱筱坐上副驾驶,转头问向陆巅。 “爸妈在s市度假,大哥让他们不用折腾,其他人都回来了。”陆巅启动车子,调转车头,开向别云间的方向去。 几个人下车后,郭晗抬眼看向这座别墅,外观看起来倒没什么特别之处,院子里的花草却长得十分茂盛。 “你们家真的没有佣人啊?”郭晗一进门,就四处看了起来。 新中式的风格看起来很有古典韵味,但也不是那么古板沉闷,客厅正中,一整棵红柳尤为显眼,上面还挂着亮晶晶的透明许愿瓶,都拿红绳拴着。 “没……” 今天家里和往常有些不大一样,之前三哥死活不肯收拾起来的瓷器和字画全都不见了,就连茶几和各处的摆件全都换了新的。 姜筱筱看着焕然一新的家,不禁疑惑起来,早晨走的时候还没发现,这才半天时间,家里就像是重新装修了一遍? “坐坐坐,不用客气。”姜筱筱招呼着他们,朝楼上看了一眼,没见到几位哥哥姐姐们。 三个人放下各自准备的礼物,刚在沙发上坐下,屋里就响起轻缓的音乐声,而楼梯上随之响起高跟鞋声,随着前后荡起的衣裙,一阵好闻的香味弥散开来。 白姒和涂音肩并着肩,各自扶着浅金色的楼梯下来,精致的妆容,奢华的礼裙,两个人好像在发光,让人移不开眼。 “你们好呀,我们家还是第一次有客人呢。”白姒说着拿起红酒,自己倒了一杯。 姜筱筱看向三人,笑着解释道:“这是我五姐姐。白姒。” “五姐姐好。”三个人礼貌地喊着。 白姒垂眸点了点头,嫌弃地放下手中的红酒,去酒柜找烈酒去了。 “这是我六姐姐。”姜筱筱转而看向一旁正抱着粉色兔子的涂音。 涂音站起身来向他们招招手:“你们好呀,我是涂音。” “六姐姐好。”三个人一同回道。 “不用这么客气,就当自己家里,好好玩啊,我去看看五姐。”涂音追过去找白姒。 明明酒量不行,每天就是离不开酒,喝多了又要胡说八道。 等涂音的身影消失在转角,郭晗立即伸头过来笑道:“喂!筱筱,你家兄弟姐妹八个,姓都不一样?” 姜筱筱笑着点头:“对啊,说起来你都不信,都是我爸妈捡的。” “啊?都不是亲生的??” 三脸震惊。 “嗯。”姜筱筱却一脸淡然,早知道别人听了都不信。 “你爸妈前世可不止是拯救了银河系的功劳吧?这得什么运气,才能捡到这么七八个儿女?”唐译腾地一下站起来。 长得好看,又有能力,比亲生的还靠谱。 胡廿穿着一身休闲白色运动装,从楼上悠哉悠哉地走下来,他拿下头上的鸭舌帽,揉了揉头发才接话:“也不能这么说,我们家老二和老七,从小酒不省心。说句大实话,就是这里坏了。”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说着。 姜筱筱捂着嘴偷笑,转而问道:“二哥和七姐姐呢?” “谁知道,反正他们今天不回来。”胡廿打开一罐啤酒,抿了一口。 胡廿,他们仨都算认识,不用姜筱筱再介绍。 “他们这么忙吗?”姜筱筱有些失望地说着。 还以为今天难得大家聚在一起,平时他们虽然基本每天都要回来,但是都回来得太晚,很难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吃个饭。 “不用管他们,这不是有你的好朋友都在吗?”胡廿不甚在意地说着。 蛋糕送来的时候,陆巅和阿霓跟着师宣花随后进来。 “我往年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样的,只好找阿霓来办。”师宣花坐在椅子上,精神奕奕,看起来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姜筱筱暗暗松口气,大哥的身体终于好了。 “是大哥的生日,你开心才最重要。”姜筱筱笑着说道。 “那好,筱筱去给大哥煮碗长寿面吧。”师宣花突然说道。 “嗯。”姜筱筱转身去了厨房。 “我也来帮忙。”郭晗跟着过去。 听闻大哥回来了,白姒和涂音才从酒柜那边回来,白姒已经喝得不省人事,涂音亦是一身酒气。 “对不起,大哥,我没看好她。”涂音把白姒随手丢在沙发上,转头朝师宣花道歉。 师宣花看了眼身后的陆巅:“把人抱上去。” 白姒发起酒疯不好控制,很容易显出原形,吓坏了这些小朋友可不好。 陆巅点头,上前把人抱上了楼。 “大哥今天生日,我来弹琴助兴?”涂音说着走到一旁的古琴旁,燃起熏香,施施然坐下。 原本的音乐突然停止,悠扬的琴声从指尖流淌出。 “我也来。”唐译走过去,在涂音身旁的古筝前坐下。 涂音的曲子他不熟,但也勉强跟得上。 师宣花看了眼独自坐着出神的封褚禹,起身走过去,轻声说道:“想到了什么吗?” 封褚禹耳边听着熟悉又陌生的琴声,抬眼对上师宣花的眼睛,茫然地摇了摇头。 “不记得了吗?没关系,很快,你就会再记起来。”师宣花冷厉的眼神中闪过一道寒光,仿佛穿透他的眉心,刺进他的记忆深处。 筝声和着琴声,好像是被不自觉地牵引着,唐译逐渐觉得自己的手好像不受控制,弹出的音符,完全不属于自己。 涂音的指法越来越复杂,琴音变得有些诡异,甚至刺耳,带着一股横冲直撞的力量,就像是在试图冲破着一道厚实的墙壁,终于一声破,之后,琴声变得轻缓悦耳。 “辗转千百年,余情未了,前缘未断……” 时间好像被什么魔力封住,涂音的声音变得空灵而遥远,在每个人的耳边回荡,在琴音的指引下,他们掉进了回忆的漩涡。 第22章 梦回 这段记忆不知道属于谁,但依稀能看见熟悉的几张脸,只是他们的衣服和发型看起来有些奇怪。 梧寒山地处偏远,四季如春,宛若仙境。山里住着百种精怪,山主名唤星河,住在尘澜殿,手下有十大护法,个个法力高深。 他们雄据一方,带着众多妖精们,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 但这段时间,星河山主去了趟人间,回来以后她突然就变得有些奇怪,她说厌倦了现在的日子,要再去人间看看。 “人间的生活和我们不一样,他们每天都很忙碌,每天有人出生,有人死去,有人哭,有人笑……” 她是块石头,没有七情六欲,不懂人世悲欢离合,就连普通妖精的喜怒哀乐都没有。所以,她打心眼里羡慕那些弱小的人类,脆弱的身躯里,竟然能藏着那么多的情绪? 星河坐在悬崖边上,看着日升月落,云卷云舒,花开花败…… 终于,她还是觉得无聊至极,再无法心静。 “人生的酸甜苦辣,尤其感情之事,你光看没用的,要自己去经历。”一朵牡丹花摇晃着花苞,声音轻轻柔柔的。 “我去人间看一眼。”星河背上挽月弓下了山。 因为对人间太陌生,星河还是习惯住在安静的地方,所以她就在建宁城外的破旧寺庙落脚,她每天都去逛集市,喝茶听书,试图融入这普通的烟火世界中。 一袋松子,一盒点心,一壶茶,一坐就是一整天。 上元节那日,城北的锦绣街上尤其热闹,各种形式的红灯笼挂满了街角门前,节庆的氛围很是浓厚。 星河独自穿梭在热闹的人群中,看到别人成双成对的,总感觉心口有些闷,但她那时还不懂什么是愁滋味。 逛完一圈之后,她蹲在寂寥的河边,安静地看着河里的倒影,人来人去,没有人在她身旁停留。 这一个月来,她吃着人间的饭食,喝着他们的水和酒,最后,还是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到底是强求了。 星河抬眼看见对岸站着个清瘦的男子,披着披风,手里提一盏风灯,看不清面容,却让人无端觉得心里难过。 就在星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忽然看见那男子扑通一声落了水,周围没有一个人发现。 救,还是不救? 她在犹豫。 “星河,我为你卜了一卦。此去人间,将有大祸。” 耳边突然响起临行前听时长老的忠告。 星河此刻心如明镜,眼前这个或许就是她的祸。 水里那个人拼命地挣扎着,她还是勾了勾手指,把人救上岸,然后把他带回自己住的地方。 男子的身体本就虚弱,落水之后连续高烧好几天,请大夫来看,吃了药总不见好。 最后,星河用法力救了他,才慢慢有了起色。 男子醒来时,看着星河的背影,哑着嗓子问道:“你是谁?” 星河回头望着他毫无血色的脸说道:“你的恩人。” “哦,恩人,谢谢。”他垂眸说着,不知道心中想起了什么。 “你叫什么?” “凌闻。”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星河递给他一碗热气腾特的粥。 这是她去建宁城买回来,又一路用法力护着回来的。 “我,不想回家,能跟着你吗?”凌闻垂着头问道。 星河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好。” 三天后,凌闻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就跟着星河回梧寒山。 山门前,十位护法站成两排,恭迎尊主回家。当他们看到她身边的凡人时,顿时变了脸色。 “我们这里不欢迎外人,公子止步。” 十位护法已像是一堵墙,挡住他们的去路。 但是星河却回头牵起凌闻的手,轻而易举地破掉这道坚实的墙,直接带他上了梧寒山。 “尊主请三思!” 十个人转身跪下,大声喊道。 凡人入山,就算没有所谓的卦象预言,也必然会打破山中的宁静,给他们带来不可知的灾难。 “所有后果,我一力承担。”星河语气坚决,紧紧攥住凌闻的手。 她在凌闻身上感受到一种熟悉的孤独感,他虽然是个普通人,却和那些凡人那么不同。 因为星河的坚持,凌闻在梧寒山住了下来,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从第二天开始,他就重病不起。 孔昕站在山主的房间前,颤抖着声音说道:“尊主,他凡人之躯,承受不住山中的妖气,送他走吧。” “好。”星河终于松口。 但是凌闻却没有真正离开,他在梧寒山下最近的一个镇子上住下,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孔昕从告诉星河山主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就在牡丹花海中坐着,直到花开到深冬,没了香味,她才起身。 “星河,他们凡人生命太脆弱,你不必介怀。”牡丹开口安慰着。 “若是有缘,你可以在他的下一世等着。”牡丹晃着花苞说道。 所有人都以为尊主的这场劫难有惊无险地度过了,暗暗松了口气。却未料二十年后的上元节,星河在那个河边,又遇见了那个少年。 神奇的是,他竟然还记得她。 ~ 琴音停止的时候,所有人都从梦中醒来一般,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好像还不确定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竟然做了个奇怪的梦。”唐译揉了揉眼睛,低声念着。 真的是梦吗? 他明明没有睡着啊。 郭晗也是深深吸口气,她好像做了个梦,梦里看见了许许多多的牡丹花。但是耳边一直都是涂音的琴声啊,只是打个盹吗? 她摇摇头,没有深想,大概是自己走了神,胡思乱想罢了。 而封褚禹却猛然睁开眼,满眼都是恐惧和悲伤,他坐直了身子,看了眼身旁的师宣花,脑中一片混乱。原本清晰的画面,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大哥,面煮好了,趁热吃。” “谢谢。” “祝大哥生日快乐,福寿绵长。”姜筱筱在一边满眼期待地说着。 “师宣花轻声应着,喝了口汤,抬眸说道:“味道很好。” 姜筱筱接着撒了一把葱花在上面,笑着说道:“我试了两次才成功,大哥你要全部吃完哦。” “好。” 看着面前这么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师宣花笑着点头,竟然认认真真地吃得干干净净。 涂音变换着乐器,弹奏出不同的曲调,从遥远的古曲,到现在的流行歌曲。从古琴,琵琶,换到吉他,钢琴…… 明明只有她一个人在演奏,但就像是有一群人同时在附和,欢乐而热闹。 “一起跳舞吧。”胡廿从楼上走下来,牵起坐在角落里的阿霓,两人配合默契地跳了起来。 其他人也随之加入进来,唐译拉着郭晗,封褚禹自然而然地牵起姜筱筱的手。 中途,从外晚归的孔昕拉上站成雕像的陆巅跳了起来,昏暗的灯光里,跳动的身影,还有低缓的歌声。 音乐停止之后,涂音这才缓缓站起身,吹了吹自己的手指说道:“好久没这么弹过了,有点累呢。” 唐译松开郭晗,笑得一脸讨好:“哇!六姐姐这么厉害?比那个归途乐行的演奏还要厉害呢!你这些乐器看起来也不简单……” 归途乐行是a市的一家有名的定制乐器行,从他们家定制的乐器不光是精美无双,更重要的是,它们好像是自带魔力,凡是遇上重要大赛,归途乐行的乐器必将取胜。 涂音轻轻一笑,随手拿把吉他递给他:“喜欢吗?送你。” 唐译拿到手之后,爱惜地抱着,仔细地看着每处细节,突然惊叹道:“这就是归途乐行的乐器!” 但他翻来覆去地找了两三遍,都没有找到他们家的明显标志。 封褚禹从他手里接过来认真看了好一会儿,又递回去给他:“听说他们家老板亲手制的,不留记号。” “真的吗?”唐译欢喜地抱在怀里,又跑去问涂音。 “算是吧。”涂音点了点头,看一眼封褚禹。 没想到他对归途乐行还有些了解。 即使时过境迁,他和这些人的恩怨牵扯始终没有断,再重逢时,也必然有着某种联系。 “这是我七姐姐,孔昕。”姜筱筱对于七姐能赶回来,还是很开心的。 “七姐姐好。”三个人同时喊道。 “不用客气,来,送你们。”她掏出几张金色的卡片,送给他们三人。 郭晗拿在手里,忍不住激动地抓住姜筱筱的胳膊:“哇!梦栖梧的贵宾卡!谢谢!” 上周她妈妈好不容易才有资格办了张会员卡,和这张贵宾卡的级别还是不能比的。 在a市的女人们心中,梦栖梧就是能造就奇迹的地方。在这个美容院里,只要你出的起钱,换个头都不在话下。关键是,它安全无副作用,见效神速。 姜筱筱看了眼孔昕,说道:“你们那么多好东西,怎么都不给我留点啊?” “放心,绝对少不了你的。”孔昕冲她笑了笑,但却没有再拿出一张贵宾卡的意思。 “二哥真的不回来吗?”姜筱筱问道。 大家都在,唯独少了二哥。 “他还在国外,说实在回不来,就让我把他送的礼物先带回来。”孔昕走向门口拖过来一口大木箱子。 箱子看起来有些旧,外面的红漆已经被磨损,甚至还缺了一角,真想象不出来这里面会有什么。 他们还没打开箱子,就听见里面一阵响动,一声接着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困在里面。 “这是什么?好像是……活的?”胡廿走到跟前,盯着那个箱子认真看了起来。 这时候,房间里的小狐狸和粉兔子突然窜出来,围着箱子呜呜叫着,好像里面装着非常可怕的东西。 所有人都围上来,神情一个比一个严肃,谁不知道老二到底在搞什么鬼。 那个大箱子突然滚动起来,冲着师宣花的方向撞过去,阿霓眼疾手快挡了一下,把师宣花拉到身旁。 “什么情况?” 孔昕拿出孔雀羽扇抵住箱子一头,滚动的箱子才慢慢停下来。 只听轰的一声,箱子四边的木板突然炸裂开,从里面飞出一只巨大的老鹰。 第23章 我刚才不对劲! 巨大的老鹰在屋里飞了一圈,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光听声音,都知道这一下摔得很惨烈。 孔昕拿扇子挡脸,不忍去看那惨状,生怕溅到她身上几滴血似的。 老二干什么事,从来不着调,还是躲远点好。 而师宣花一向淡然微笑的脸,突然沉下去几分,他虽是站着没动,但神情很是古怪。 胡廿这时上前一步,只能干笑一声,然后朝着满屋子神色各异的人安慰说道:“没事没事,二哥就是喜欢恶作剧。” 他走过去,把那只昏了头的老鹰拎起来,触手却是湿热黏腻,他神情一怔,看了眼师宣花。 二哥受伤了。 只因房间里充斥着金羽庭送来的花草,让他身上的血腥味并不明显。 胡廿敛起犹疑的神色,往楼上边走边玩笑着说:“楼上养了几只小宠物,正好饿了。” 他试图用轻松的话语,打破大家心中的疑惑。 饿了?? 这么大只鹰,那得是什么小宠物才吞得下去? 轻缓的音乐慢慢响起,阿霓推着蛋糕走出来,抬眼看向师宣花,温柔地说道:“切蛋糕吧。” 姜筱筱也觉得气氛有几分不对,便主动上前帮着大哥一起切蛋糕,再一份份地端给每个人。 “这蛋糕里,放了金羽庭的迟微花,渺粟堂的珍贵草药,你们在任何地方都吃不到的。”阿霓笑着看向他们,“可不许浪费哦。” “那我要多吃点。” 唐译说着就低头要尝一口,还没尝到滋味,就被郭晗一手按了下去。再抬起头时,他满脸沾上奶油,眼镜取下之后,样子更是滑稽。 “哈哈哈哈哈……” 唐译一手端着小托盘,一手拿着眼镜,生气地瞪大眼睛看向郭晗:“要死了!” 但因为他是高度近视,没了眼镜以后完全看不清楚郭晗的位置,对着空气吼了个寂寞! 而且他又不舍得浪费这金贵的蛋糕,只好委屈巴巴地咽下这口恶气,小心地护好手里的蛋糕。 “快去洗洗。”姜筱筱帮他擦干眼镜,指着卫生间的方向提醒着。 封褚禹从姜筱筱手里接过唐译的眼镜,拉着他往卫生间去。 “嗯。”唐译听着声音,直接把手上的奶油抹在封褚禹脸上。 “哈哈哈哈哈……” 打打闹闹一阵之后,等玩累了,他们才停下来。 洗完脸,换身干净的衣裳,几个人随意地躺在沙发上歇着,阿霓过来说要带他们去楼上的家庭ktv唱歌。 “好,这个我喜欢!”唐译跟在阿霓身后,最为积极。 姜筱筱跟着上去,封褚禹和郭晗也勉强站起来,前后上楼。 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师宣花双手背在身后,看向胡廿问道:“老二怎么了?” 一开始大家以为是老二的恶作剧,但胡廿去拎起他的时候,才发现问题。 胡廿把手中捏着的一枚银针拿出来,开口说道:“在他翅膀下发现的,大概是被人偷袭了。” 孔昕伸手接过那枚银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才道:“没毒,可能是个高手。” 老二的法力在他们七人中不算低,但他向来骄傲自负,很容易遭人暗算。 师宣花抬了抬眼皮,心中沉思片刻才道:“让老五去查。” 陆巅在一旁点了点头,转身去把醉醺醺的白姒又抱了出来,直接扔在沙发上。 孔昕过去喂了她一小瓶子药水,白姒咳嗽了几声就醒了过来,按了按酸疼的眉心,艰难地坐起来,靠着抱枕看向他们,妩媚一笑:“怎么这么看着人家?” 孔昕递给她一杯温水,才说道:“老二被人伤了,大哥让你去查查。” 白姒喝完一杯水,收起原本慵懒的模样,一本正经地问道:“谁这么大胆子?敢得罪我们?” “还不知道,你快回去吧。”孔昕说着看了眼师宣花。 “去吧,最近a市不大安宁,你多留心点,不可贪玩。”师宣花看着白姒,神情严肃地说着。 “知道!”白姒说着,立马站起身子来,摇摇晃晃地出了门。 “学校那边有什么动静吗?还药多盯着。”师宣花看向孔昕说道。 “嗯,我也走了。”孔昕说道。 涂音也说要回去忙,跟在孔昕身后离开了。 门打开时,一阵冷风吹进来,空荡的房间里更显沉寂。 胡廿转身燃起身后壁炉内的火,吹了口热气说道:“还是喜欢真实的温暖。” 熊熊火焰,看得人心里炽热翻涌。 师宣花缓缓走过去,坐在软垫上,壁炉里的火越燃越旺。 “大哥,刚才在涂音的琴声里,你看到她了吗?” 把这么多前世有牵扯的人聚在一起,再利用涂音的牵魂曲,他们就可以看到前世之缘。如果他们能够入梦,和前世的那一张张脸重合,那就是转世而来的故人。 但是在那段梦境里,牡丹正好受了伤,并未化作人形,所以他并不确定。 师宣花没有回答,只道:“此事,暂且不提。” 眼下有有更重的事要操心,而郭晗年纪尚小,他不想分心。 胡廿见他不愿意多说,也就不多问,只道:“嗯,你心里有数就行,我担心你的身体撑不住。” 休养一段时间之后,大哥的身体看起来好了很多,但其实还是很虚弱,不该费神思量。 “我没什么事,撑得住。”师宣花扶了扶眼镜框,拿手边的拐杖戳着壁炉里的火。 胡廿伸了伸懒腰,随口提道:“任萱儿被我送去渺粟堂之后,趁机消除她关于我的部分记忆。” 师宣花点了点头:“只要她下次不再做这种蠢事,既往不咎。若不思悔改,就直接让任家在a市消失。” 因为顾及到筱筱,他们才没让任萱儿突然消失,毕竟筱筱还是要过点平静的简单日子。 “嗯。” ~ 而任萱儿从渺粟堂回家之后,就一直坐在厅里发呆,把余婷急得团团转。 “萱儿啊,你到底怎么了?” 原本她要是心里有什么怒气,就肯定会发泄出来,但自从上次的事之后,她就变了个人似的,乖巧的感觉不像话。 “妈,我没事。只是感觉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我一定要想起来。”任萱儿说话轻轻柔柔的,像个温婉的大家闺秀。 但余婷知道,任萱儿只有在人前才会做出这样子,在家里从没有什么好脾气的时候。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金羽庭,承烟阁,还有渺粟堂都是一家人,咱们惹不起,往后也别和他们有什么牵扯。你那个同学,你也别再招惹她。”余婷语重心长地说着。 “姜筱筱!不行!我一定不会放过她!”任萱儿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咬牙切齿地说着。 “还有封褚禹,封家!他们都别想好过!”她豁然站起来,转身上楼去。 这几天她总是做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个声音告诉她,那些人会害死自己,如果她不先下手,死的就是自己。 任萱儿早早地就躺下了,今天她觉得自己的头脑还很清醒,没睡着,那个声音就出现了。 “想好了吗?”分不出男女的声音,在她耳边突兀地响起,她已经习惯,没有开始那么害怕。 “封褚禹,他眼里心里都没有你,只会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你。而姜筱筱,将会抢走属于你的一切,她比你家世好,比你漂亮,比你成绩好,比你讨人喜欢。” “闭嘴!”任萱儿大声喊着,但好像自己并没有发出声音。 但她心里害怕极了,她绝不能失去这一切。 姜筱筱吗? 她什么身世?来历不明的养女罢了!那个姜家,在a市就是个不入流的存在!那才是她的出身! 比我漂亮吗?绝不可能。 成绩好?我不相信! …… “你若不相信,我可以再给你一段时间,不出一个月,她就会得到这些。” 任萱儿内心已经动摇,她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帮我?为什么要帮我?” “当然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任萱儿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在你们家住段时间。” “没问题。”任萱儿如释重负,她以为是什么可怕的条件呢,没想到就是这么个小事。。 “我想好了,不用再等了。下周就是校园女神的正式评选活动,你有办法帮我吗?” 这段时间,各个年级都已经蓄势待发,悄悄开始各种形式的拉票预热,为即将到来的评选活动做足准备。 “你会赢的。” 任萱儿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去了。 ~ 校园女神评选活动开始之后,每个班级都上报了两到五个名额上去,三班报了姜筱筱,郭晗和任萱儿三个人上去。 姜筱筱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还是一脸懵的状态:“为什么给我报名?我不参加啊。” “咱班不够数啊,你就当自己是凑数的。但是小美女,虽说是凑数,你也不能懈怠,努力争第一才对!”唐译很是认真地鼓励着她。 “我一直担心这次月考呢,不想分心。”姜筱筱拿着书本犹豫着。 “耽误不了多久,我算一算啊,前后也就七八天的时间。学习方面嘛,我们都会给你辅导。”唐译自信地拍着胸脯保证着。 姜筱筱看了眼封褚禹:“你,们?” “嗯!”唐译笑着说道。 姜筱筱勉强点了头,算是同意了。 看来,她不得不向哥哥姐姐们学习琴棋书画,争取在才艺比拼的时候不至于垫底。 而这些天,任萱儿一直都是安安静静地学习,一放学就不见了人影,几乎不和和班里的同学说话。 转眼就到了评选活动当天,小礼堂内座无虚席,最后面更是不少人站着观看表演。 每个人都是有备而来,从开学就开始精心准备,就是为了这一天能够惊艳四座。 观众也都是见过世面的,没点真本事还敢上场的,只会嘘声一片。 直到任萱儿一袭黑色小礼裙出现在舞台中央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像是自带神奇的魔力,让人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接着,就是姜筱筱一身红裙,手握着弯弓,行云流水地表演一段射箭,棋艺,古琴…… 也是赢得满堂喝彩。 直到散场之后,郭晗突然打了自己一巴掌:“我刚才不对劲!我竟然情不自禁地给任萱儿拍手叫好??” 就算说不上对任萱儿恨之入骨,但绝对不会喜欢,更不可能给她鼓掌。 “她刚才表演了什么?”封褚禹突然转头问过来,“我为什么没印象。” 唐译一脸怪异地看着他:“你刚才可是看得眼睛都没眨一下。” “我要和筱筱说,你们两个都被任萱儿迷得神魂颠倒的!”唐译一脸得意,“反正我没给她鼓掌!” 姜筱筱从台上下来的时候,四个人一起从后门出去,就看见几个人围绕着任萱儿在那里不停地拍马屁:“萱儿你刚才太美了!所有人都看傻了呢!” “是啊是啊,你是没看见,你们班班长都快流口水了。” “还有那啥封二少,还不是一样看得痴痴的?” “封二少不是和你们家有婚约的吗?看傻了也正常……” …… 最后的话题还是要落在封褚禹身上,这是永远不变的规律。 唐译听见提及自己,尴尬地轻声咳嗽两声,然后拍着封褚禹的肩膀,转移话题:“哎!任大小姐还真是执着。” 谁知道身后传来任萱儿的声音:“所谓两家的婚约,不过是大人们开的玩笑,并不作数。” 四个人同时回头,一脸诧异地看着她,忽然觉得这张脸都变得可爱亲切许多。 “你们去哪里?带我一起吧。”任萱儿撇开围绕着她的一群人,向他们走过去。 第24章 你搞什么鬼? “你们去哪里?带我一起吧。” 姜筱筱回身望过去,任萱儿只穿着单薄的表演服装,冻得小脸通红地站在那里,满眼无辜地望着他们。 不等他们点头,任萱儿就走到封褚禹和唐译中间,笑得甜软而温柔。 任萱儿扭头看向身边的唐译,笑着问道:“太冷了,外套能给我穿吗?” 唐译正要脱外套,郭晗从随手提的袋子里拿出一件外套递给她:“这个是新的,暖和些。” 封褚禹的外套第一时间就脱给了姜筱筱,所以她提前准备的外套没用上。 唐译顺手接过来,给任萱儿:“快穿上吧。” “谢谢。”任萱儿别别扭扭地穿上,心里不开心,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 五个人坐在楚仙居的包厢里时,姜筱筱把衣服还给封褚禹,浅声道:“不小心弄脏了,明天还你件新的。” “不要衣服,要别的。” “什么?” “你说呢?”封褚禹反问道。 姜筱筱笑而不语,知道他又在打金羽庭的花儿的主意,她垂眸想了想,才道:“我得回家请示下。” 她还是要和大哥打了招呼,才能答应。 姜筱筱朝他伸出手,他在她的掌心悄悄写下几个字。 “好,知道了。” 两人打哑谜似的,彼此歪着头,身子挨得越来越近,脸上是轻松快乐的笑意,笑意都是发自内心的。 难得看见这样真实自然状态下的封褚禹。 任萱儿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原以为他就是长大了,性子变得沉稳,才会冷漠些。 原来只是因为她不是那个能让他笑的人。 “班长,你希望我们谁赢?”任萱儿抬眼望着唐译,看似不经意地问着。 唐译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犹豫了两三秒之后:“只要我们班的就行。” 任萱儿垂眸笑了笑,转而问向封褚禹:“二少呢?” 封褚禹这才转过头来:“没想法。” 他对这件事并不是太关心,只是陪着他们来一趟。 任萱儿一脸失望,转而低头专心喝汤。 吃完饭之后,任萱儿突然走到姜筱筱身侧,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抬眸看向其他三人,嘴角带着诡异莫名的笑,眨着眼睛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要对姜筱筱敬而远之。” “是。”三人垂下眼睑,像个牵线木偶一样,齐声答应着。 姜筱筱惊讶地张了张嘴,回身看向任萱儿,却没有看到身后有人,再回过头来时,对面的任萱儿用手指缠着头发,正对着自己低笑,而其他人神色如常,好像刚才那一刻都是自己的错觉。 剩下的时间,这顿饭吃得没什么滋味。 “我有事先走了。”封褚禹突然起身说道。 接着唐译和郭晗也先后离开,包厢里只剩下姜筱筱和任萱儿。 “姜筱筱,你害怕了吗?”任萱儿手里端着一杯白水,靠在椅背上,神态骄傲。 “你搞什么鬼?”姜筱筱攥着手心,颤抖的声音透露出她内心的紧张。 任萱儿敲了敲桌角,桌上的玻璃杯一个接一个地裂开缝,然后碎成渣。杯子里的水,流的到处都是。 姜筱筱顿时面如死灰,这样强悍的力量太可怕,非常人所能拥有。 “你怎么做到的?”她语气带着警惕。 任萱儿笑得肆意嚣张,冷意丛生:“怎么做到的?还不是被你们逼得?!” 她抬了抬手腕,姜筱筱瞬间被什么东西抓住脖子似的,双脚渐渐离地,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 “感觉怎么样啊?你现在就像是一只蚂蚁,我只要轻轻一扭……” 任萱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人打晕了过去,姜筱筱也意识模糊地倒在地上。 ~ 姜筱筱醒过来时,发现在自己的房间里,六姐涂音红着眼圈坐在床边。 “六姐姐,我……” 姜筱筱只觉得头疼欲裂,靠在床头按着眉心,仔细回想起之前的事情。 她心中满是疑惑,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和涂音开口。 沉默很久以后她才问道:“谁带我回来的?” “四哥。”涂音回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姜筱筱表现得一件求知欲,完全没有害怕的样子。 涂音想了想说道:“大哥说让你好好在家休息几天,学校先不去了。” ?? 为什么? 第25章 我家小妹不早恋哦 为什么? 姜筱筱看着六姐,只想知道答案。 她的脑子里满满回忆起了任萱儿那张狰狞可怖的脸,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老巫婆,让人本能地害怕。 面对她真挚渴望的眼神,涂音不禁头疼起来,早知道就直接消除她的记忆了。 “你想问什么?” 姜筱筱记得她在昏倒之前不光看见了任萱儿狰狞的脸,还看见了另一道身影,而且她都没有听见开门的声音,就像是凭空出现的。 “这世上真的有妖怪吗?”她咽了咽口水,对于即将听到的答案,既充满期待,又隐隐担忧着什么。 “有。”涂音没有犹豫,回答地干脆。 姜筱筱突然愣住,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看着涂音:“你,你……说什么?” 涂音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这世上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事,与其让你有一天毫无准备地撞见,被吓得丢了魂,不如我先确定地告诉你,这个世界有妖精,有魔鬼,而且他们有好有坏。” 姜筱筱愣了一瞬之后才试探着问道:“那……你见过吗?” “见过,很多次。”涂音站起来,语气轻松又随意。 姜筱筱愣了好一会儿之后,从床上爬起来穿上鞋子,跟在涂音身后追着问:“那他们长什么样?和任萱儿一样的吗?” 涂音猛然回头站住,扶住她的肩膀,温声说道:“你四哥是专业人士,以后有他保护你,不用怕。所以,也不要多问。” 姜筱筱瘪了瘪嘴,满心的好奇被突然扼杀,就是,挺难受的。 “那好吧,不过按照我这个运气,应该还会碰见她的。” “回去躺着,好好休息。”涂音把她推回卧室,关上了门。 从楼上下去,就看见陆巅背对着她站在窗前,手里夹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从背影都能看出他满腹愁绪的样子。 “那个叫任萱儿的,你弄清楚了吗?还有二哥的事,怎么也没个消息?”涂音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抿了一口,也不禁担忧起来。 “任家的确有古怪,但我查探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那个东西只是一缕气息存在她身上,原身不知道藏在哪里。”陆巅指间夹着的烟燃起又熄灭,轻叹一口气。 “白姒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场意外,老二自己从高空摔下来。”他低声说着。 “哪来的那么多意外巧合?”涂音觉得这个调查结果实在敷衍,“我去看看。” “嗯,去看看也好。”陆巅沉思片刻才道。 ~ 封褚禹刚回到家里,脱下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正习惯性地往卫生间去。 厨房边上的吧台上,花盆里的种子发了芽,长出一棵小苗。 封褚禹突然原地怔住,无神的双眼这才有了光彩似的,他看着眼前的环境,忍不住低声念着:“我,怎么回来的?”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距离他们吃饭那会儿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所以他是徒步走了回来? 而且像个无魂野鬼一样,在街上游荡。 他现在脑子里只记得五个人在包间里吃饭的情景,之后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 背后惊起一阵冷汗,这段空白的记忆到底发生了什么? 封褚禹立即给姜筱筱发了语音:姜筱筱,你在干嘛? 大约一分钟过去,那边没有回应,封褚禹又马上打电话过去,还是没人接。 封褚禹直觉哪里不对,立即转身跑下同时给唐译和郭晗发微信问今天得情况。 唐译最先回复:我现在头昏脑胀的,啥都不记得了,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不行我得去睡一觉了,明天再说。 郭晗一直没有回复。 封褚禹打车来到别云间,正想着要怎么进去,就看见涂音从里面走出来。 “六姐,姜筱筱她回来了吗?” 看着满头大汗,神情焦急的封褚禹,涂音心思一动,转而装作一脸惊讶的样子:“没回来,我没看见啊。” “那她肯定出什么事了。”封褚禹神色紧张地解释着,“我们几个人明明在一起吃饭,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回到了家,然后完全不记得发生过什么。” 他甚至有些语无伦次,说完转头就要回去楚仙居找人。 涂音拦住他:“你都不知道是什么危险,就想着往前冲?” 那么多年过去,轮回不知道多少世,怎么还是一样的蠢! 封褚禹这才回过味来:“六姐都不担心?看来她没事。” “嗯。”涂音面不改色地说着。 就是想看他紧张着急的样子,才不枉星河这么多年所受的煎熬。 封褚禹无力地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姜筱筱这几位哥哥姐姐们,他总觉得有种无形的压迫感,原本不外露的情绪,在他们面前展露无遗。 他的手机响了两下,是姜筱筱接连发过来的两条消息。 “我没事啊。” “你还好吗?” 封褚禹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嘴角浮起一抹笑意,迅速回复了一句,转而抬头看向涂音:“那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我们家小妹不早恋哦,不许打她主意!”涂音在他身后喊了一句。 封褚禹踉跄了一步,险些没站稳,头都没回就急忙否认:“没有的事!” 他今天慌里慌张地跑过来,被涂音看了笑话,现在想起来,自己实在是太冲动了。 涂音望着他的背影,看着他身上飘落一片焦黄的树叶,不禁叹道:“可真是命大!” 任萱儿身上的那道影子,对他下了重手,但因为恋人间吸走了他身上的侵蚀气息,他才没有受到伤害。 ~ 夜晚,大雨滂沱,一只猫头鹰在雨中追逐着一团黑雾。 师宣花和胡廿追着一团黑雾穿梭在整个a市,但那团黑雾变化莫测,根本没有实体,眼看着抓到手,又突然消散得无影无踪。 “我艹!比泥鳅还滑!”胡廿忍不住骂了一句。 “到底是什么东西?不知道a市是我们兄弟的地盘吗?”他手中的笔追随着逃走的黑影而去,他站在师宣花身后,望着隆庆中学的方向。 一般来说,妖精们在人间都会划定自己的范围,其他的妖精或是鬼怪都不敢贸然进入。 但凡打听一二,都知道他们兄弟姐妹七个的厉害,根本不可能有其他妖精来犯,除非是那些没有灵魂的恶魔。 “它既然在隆庆中学附近出现,就还会再来,让老七仔细盯着。”猫头鹰落在师宣花肩头,他转身往回走。 “这场雨,怕是不会停了。”他甩了甩手中的拐杖,然后撑起一把大黑伞,默默往前走去。 胡廿快步跟上,收回还在半空中盘旋着的竹青色毛笔,钻到大哥的伞下。 “大哥,要我说你该休息就好好休息,这种事交给我来办就好,真的应付不了,再由你出手。”他接过伞来,扶着大哥往前走。 师宣花紧锁的眉头终于有了一丝笑容:“不打紧,这件事过去,我就回洞里躺着去。” 胡廿却不依不挠,笑着说道:“你和我承诺没啥用,得跟老七说。” 两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黑夜大雨中。 第二天早晨,外面的雨还在下,大街上到处都是积水,低洼处都已经被淹了,街上的积水已经影响到正常出行,隆庆中学不得不暂时停课。 姜筱筱坐在客厅里餐桌前,长长的桌前只坐着她一个人,还有一只小老虎,一只狐狸和一只兔子。 她吃不下,放下筷子,拿起一本书捧着,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玻璃窗上的雨水往下流着,就像是人汹涌的眼泪,擦都擦不掉。 “人都去哪儿了?” 第26章 下雨天 “人都去哪儿了?” 姜筱筱心不在焉地削着苹果,看着外面低垂的天幕,她心里直打鼓,不断地低头看着黑屏的手机。 一个苹果啃完之后,手机终于亮了起来。 她赶紧拿起来,是封褚禹的消息:吃饭了吗? 嗯。 她嘴角带着笑,很快回了一条。 姜筱筱怀里抱着小粉兔子,走到沙发上躺着,小狐狸跳上来趴在她脚边。 心里还是有几分害怕,她害怕阴雨天,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姜筱筱拿着手机,犹豫再三,还是给封褚禹发了语音。 你一个人在家吗? 她没等到消息,因为封褚禹直接打电话过来,开口就问:“你一个人在家?” “嗯。”姜筱筱答应着。 “那我去找你玩?” “外面那么大雨,你怎么来?” “游泳啊。” “……” 姜筱筱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哥哥姐姐们都不在家?” “不在,一大早就不见人影。” “那他们还真是放心,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 “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不放心的?” “也是。” 封褚禹那边有小孩子的哭声:“哥哥,哥哥和女朋友打电话!” “别捣乱,一边玩去!” “不嘛不嘛,我也要打电话!”小女孩软软绵绵的声音传过来。 姜筱筱举着手机,就那么听着,封褚禹语气温柔哄着两个奶娃子,然后还抽空说一句:“等我一会儿,别挂啊。” “嗯。” 封大小姐听见封褚禹这句话,立即上来把两个奶娃子抱住,然后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谁啊?上次你问的那个吗?行啊,我家弟弟长进了。” 以前看着他对任萱儿不咸不淡的,还以为又是个和大哥一样,只爱学习不爱美人的家伙呢,没想到这突然就有了目标? “看你笑的那样,我还真是有几年没见着了!”封媛冲他眨了眨眼,“快说,到底是谁?不然我明天就能让a市的千金名媛们都知道这事!” “同学,朋友,同桌,行了吧?”他捂着手机上楼去了。 “呵呵,女同学。”封媛看着他的背影,一脸欣慰地说着。 封褚禹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才举起手机问道:“还在吗?” “你们家很热闹的样子?”姜筱筱刚才听见有人说话。 “对啊,一大家子都在呢。我大哥沉迷科学研究,今天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没想到还被困在了家里。”封褚禹随口说了句。 封家总想着长子继承家业,但是封时序完全没有这个心思。 “你和你大哥感情很好啊。”姜筱筱忽然感叹道。 封褚禹突然愣住,迟疑了一下才道:“是啊,封家人对我都不错。” “嗯?你不是封家人吗?”姜筱筱说出口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什么。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封褚禹靠在椅背上,手里攥着一支铅笔,然后用轻松的语气和她说起自己家里的事。 我爸爸叫褚绅,妈妈叫禹斯然。而我,叫褚禹。 小时候我们家住在小县城,算不得多富裕,但爸妈感情很好,是邻里羡慕的恩爱夫妻。 但那年爸爸他们公司出了事,下面的厂子发生爆炸事故,正好爸爸也在那场事故里,爆炸声很大,很多人都是一点点灰烬都找不到。 那时候,我才四岁,和小伙伴们在街上打架,脸上被抓伤了,回到家,妈妈红着眼睛抱着我大哭。 后来一整年,都没看见她笑过。 后来妈妈带着我嫁入封家,我从褚禹变成了封褚禹,成了别人口中的封二少。 所有人都觉得我很幸运,但其实如果可以选择,我并不想要这份幸运。 只是看着妈妈为我付出太多,我不想让她失望。 我时常会想念我的小叔叔和奶奶,在家里过得可好,但我不敢回去看他们,妈妈也不敢回去。 因为当初她答应过封家,给褚家一笔钱,从此和过去一刀两断。 直到弟弟妹妹出生后,我才慢慢喘口气,借着上高中的机会,搬出来自己住着。 “所以,我现在终于自由了。”封褚禹在电话那边浅浅笑着。 姜筱筱耐心地听着,然后忍不住红了眼圈,哑着嗓子说道:“身在福中不知福!” 至少还有妈妈在身边,就算现在也是拥有一个完整的家,有人疼爱,有人关心。 两个人聊了很久,聊到姜筱筱终于困了,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手机都没有挂,那头的人还在一直说个不停。 她从不知道封褚禹竟然是个话唠。在学校里明明是个冷酷boy啊。 封褚禹正准备挂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低沉的男声:“封二少有心了。多谢。” 是师宣花从外面回来了,他拿着毛毯给她盖在身上,看了眼通话时间,直接挂断电话。 姜筱筱听到声音,睁开眼睛看见师宣花,揉了揉眼睛:“大哥,你回来了啊?” 师宣花转头看着桌上的早餐,温声问道:“没吃早饭?” “我一个人吃不下,外面怎么样了?”姜筱筱看向外面阴沉沉的天,不禁问道。 人都是趟着水走过,到腰的水高,车都没法开。 师宣花走过来摸着她的头,温柔地说着:“过了今晚,明天就都正常了。 他身上带着潮湿的风雨,还有清冽的花香。 “嗯。” 姜筱筱立即起来去收拾碗筷,然后开始准备做午饭。 “大哥,你想吃什么?”她在厨房探出头来喊道。 师宣花换了身衣裳,从楼上下来,随口道:“不用,我还要出去,叫阿霓来陪你。” “哦,好。”姜筱筱有点失望地说着,“大哥,我陪你出去吧。” 她担心这样的天气,师宣花可能看不见。 “陆巅在外面等着,我们晚上回来吃饭。”他手中拎着把黑伞,仍是温柔如水的模样。 “好。”姜筱筱总觉得他在忙很重要的事,不好再挽留。 师宣花走后没多久,阿霓就来了,身后还跟着满身狼狈的封褚禹。 他满脸都是污水,却笑得灿烂。 姜筱筱突然愣住,没想到会看见他出现,迟疑地问道:“你,你怎么来的?” “有阿霓姐带路,当然没问题。”封褚禹挠了挠头, “先去洗洗。”阿霓推着一身湿漉漉的封褚禹。 “好。” 封褚禹笑着接过姜筱筱递来的衣服。 时间一点点过去,但外面的风雨没有停止,反而更为猛烈。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姜筱筱满心担忧地说着。 阿霓切好水果端出来,随手拉上窗帘,温声说着:“别忧心,不会有什么事。” “嗯。” ~ 才是下午,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冷风夹杂着砂石以摧枯拉朽之势,把a市的街道清扫一空,连个人影都不见。 半空中,一条白蛇在空中翻腾着,后面还跟着一只展翅的巨鹰。 “是有人要抢我们地盘!气死老娘了!”白姒甩着尾巴,在云雨中穿梭而过。 她追着前面一团黑雾,不给它半点喘息的机会。 师宣花和胡廿打着伞,站在a市最高楼的楼顶,观察着翻腾风雨中的动静,其他几人都站在身后待命。 “老四,北方昌荣路。老六,南边水秀路。老七,西方宁城路。” 三人应声而去。 头顶浓云密布,好像他们都在云层间站着一般,只是这黑云压顶的势头,看着让人心惊胆颤的。 “大哥,若不是筱筱在这里,咱们也不必费这个劲。”胡廿手中的竹青色笔轻轻划着什么,随口说着,“他们可得谢谢我妹妹的救命之恩。” 最好是立碑建庙地供奉起来。 师宣花拿下眼镜甩了甩上面的水,忍着笑意说道:“就当为筱筱积一份善果,我只想着她余生能顺遂平安。” 虽然现在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但他们也足以应付。 胡廿把伞递给师宣花,跳入猛烈如刀的风语中,朱青色毛笔化作一把长剑,紧紧握在手中,背对着师宣花说道:“大哥,你身子不好,这次就由我来吧。” “嗯。”师宣花点头。 浓云墨雨,胡廿拿着一把剑追着一团最大的黑雾追着砍,直到四团黑气被追得合为一体,向西南方向逃窜。 “追!” 七个人一并追着那团黑雾,直追到任家门口,突然就没了踪影。 这边地势比较高,门前并没有很多积水。 师宣花原地站住,拦着其他人说道:“收起你们的气息,在外面等着。” 他说着就看了眼胡廿,然后胡廿扶着他一起进去。 任夫人看见突然出现的胡廿时,满脸惊慌,然后问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明明都没听见开门声。 “你家任萱儿呢?”胡廿扶着师宣花在沙发上坐下,转头问道。 “我……” 楼梯上响起脚步声,任萱儿一步一阶梯地往下走,看向他们的背影说道:“好久不见啊?” 师宣花和胡廿同时转身看过去,还是任萱儿的模样,但那妖媚的眼神,却不是一个十几岁孩子该有的。 胡廿眼皮直跳,半晌才道:“你,谁啊?” “几百年没见,不认识我了?”任萱儿走到胡廿跟前,得意地笑着。 胡廿一脸疑惑,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么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是你,琅清。”师宣花突然开口。 “还是大哥眼力好,哦,不对,你都瞎了。”任萱儿轻佻的言语间满是嘲笑,捂着嘴咯咯笑。 胡廿见鬼了似的,猛然后退一步,指着她说道:“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当年梧寒山上的十位护法,只剩下他们七人。 “都说猫有九命,哪里那么容易死的?”她舔了舔嘴角,忽然冲胡廿亮出自己一双利爪。 第27章 我就是要让她过得不如意。…… 胡廿觉出危险和敌意,立马跨前一步,挡在师宣花身前,拿他的欢矣笔指着琅清说道:“既然你活得好好的,怎么也不来找我们?” 他语调轻快,明显在套近乎,想化解眼前紧张的气氛。 “找你们干什么?傻瓜一样等等着她转世投胎吗?”琅清垂下眼睑,欣赏着自己一双漂亮的爪子。 自从星河做出那个荒唐的决定开始,她琅清就决意于他们分道扬镳。 为了个短命可怜的凡人,竟然抛弃辛苦守护的家园。 果真铁石心肠! 胡廿咂了咂嘴,拿着欢矣笔随意画几笔,然后慨叹道:“你为什么变成这样子?” 那一团团黑气,明显不是她原本的气息,不知道事沾染了什么污秽东西。 琅清轻哼一声,用力推开他,转而盯着他身后端坐着的师宣花:“大哥,想知道我这些年怎么过的吗?” 师宣花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清清冷冷的,平静如水。 “不想。”他缓缓站起来,扶着胡廿伸过来的手,神情淡淡地说着,“之前的事,我既往不咎,但如果你要针对筱筱,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唇齿之间发出好听的声音,轻缓如水,荡在人心头,但说出的话却十分无情,如刀刃割在心肝。 琅清仰起头,却还是凄然泪下,她苦笑道:“你对我,一直都很残忍。” 印象中的师宣花脸上总是带着温柔笑意,只是他眼里从未有过她。 她脑海中师宣花的笑脸慢慢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她满心的怨恨:“你们今天来得这么齐全,不如都留下陪我吧?” 琅清掌心托着一个黑漆漆的镂空圆球,另一只手在圆球旁边上下闪动着,屡屡黑烟从里面徐徐飘出,围绕着师宣花和胡廿打转,把他们困在其中。 屋子外面的其他人都在想办法冲进来,但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阻挠,他们一时没法突破。 “认命吧!” 琅清催动着圆球,就像牵引一根无形的绳子,把师宣花和胡廿捆住,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这滋味不好受吧?面对强大的对手,毫无招架之力?当年的我,每天都是这种感觉!” 琅清的声音很大,穿透力极强,把任家众人都震得耳膜疼,不得不躲在角落捂住耳朵。 胡廿扶着师宣花勉强站起来,他依旧是一张风轻云淡的笑脸:“琅清姐姐,生这么大气干嘛?伤身。” “我没生气!”琅清双眼发红,情绪激动地反驳。 胡廿看出她此时情绪不太稳定,立马赔笑:“好好好,没生气。” 经过大约一分钟左右的安定以后,琅清似乎已经平静下来。 “其实嘛,我也不是要星河去死,更不舍得你们死,我就是要让她过得不如意。”她在椅背上磨了磨自己锋利的爪子,似笑非笑地盯着师宣花。 谁让他偏爱星河呢!她就要看他难过。 胡廿捅了捅师宣花的胳膊,提醒道:“你接话啊,转移她注意力。” 师宣花不悦地皱了皱眉头,这才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么恨她,是羡慕嫉妒吗?但是琅清。你拥有的才是她想要的。你真实勇敢,活得热烈明媚,就算她苦苦求来的这一世,都很难做到。” 琅清突然就愣住,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她以为师宣花从未在意过自己,却没想到她在他心里也是有痕迹的…… 趁着琅清愣神的功夫,胡廿的欢矣笔冲破黑雾的围困,扯出个大口子,将两人从无形的束缚中解救出来。 豁然回神的琅清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完全不掩饰满脸的贪婪:“哟,忘了,你还有这等宝贝呢!” 欢矣笔似乎察觉到被觊觎的危险,赶紧缩回胡廿的怀里。 “走!”胡廿拽着师宣花往门口方向走。 琅清设下的防御线在里外夹击下愈加脆弱,外面,白姒手里的算盘狠狠砸在大门上,孔昕手中的孔雀羽扇皆化成利刃朝大门飞去。 只听轰然一声巨响,他们终于打开了大门,立即带上师宣花和胡廿离开。 “若是哪天你们厌倦了他的管束,就来找我啊!”琅清倚在门口,很是惋惜地喊着。 原本还想杀掉一两个,没想到就这么给跑了,面对他们七人合体,她没有必胜的把握。 ~ 封褚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姜筱筱和阿霓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吃水果,外面的雨声好像被阻隔了,什么都听不见,只有眼前的温暖光景。 狂风暴雨一整天,现在整座城市都断了电,他们不得不用蜡烛照明。 高高低低的烛台上摆满红烛,在光洁的墙面上映照出满室的光影,烛泪顺着铜架流向华贵锦绣的地毯,浸湿一片。 “就等你了,来打牌。“姜筱筱扬着手里一把牌,朝他招手。 她们面前摆着一张小圆桌,正好可以围坐一圈。 “玩什么?”封褚禹走过来,坐在她身边问道。 “抽王八。” 三个人玩,正合适。 封褚禹一脸疑惑,没明白是个什么东西。 他没玩过。 姜筱筱本来想解释两句,阿霓直接打断她说道:“让他照我们说的做就行,跟着玩一把就会了。” “嗯!很简单。”姜筱筱认同道,然后转向另一边的一摞绿色小王八说道,“输的人就是王八,然后把那个贴脸上。” 封褚禹嘴角抽了抽,一种不详的预感从心头窜起。 阿霓从一摞牌中抽出一张牌,倒扣在中间的位置,拿果盘压上,然后笑着说道:“看见没,这就是那只王八。” 封褚禹一脸莫名地点了点头,然后阿霓就开始发牌。 他拿起自己面前的牌,看着旁边俩人熟练地忙碌着,然后一脸懵逼地问道:“现在要干什么?” “把所有的对子找出来,倒扣在你旁边,手里只留下单牌。”姜筱筱指导着。 “哦。” 所有人手里都握着一把单牌,姜筱筱手里的数量最少,所以她最先开始抽旁边封褚禹的牌。 只见她一抽一个准,抽一张就能凑成一对,然后扣在自己那一对牌上。 最后,她手里就剩下三张牌。 “哈哈,运气不错。”她晃着手里的三张牌,很是开心地说道。 封褚禹开始抽阿霓的牌,第一张就没成功,抽了个寂寞。 阿霓则抽姜筱筱的牌,倒是凑了一对。 姜筱筱手里就剩最后一张,看着封褚禹手里一把牌,一只手把他的牌从偷摸到尾,最后选择了最左边上一张,她笑着放下手里的两张牌,开心地说道:“我赢了!” 最后就是阿霓和封褚禹之间的对决。 封褚禹抽阿霓的牌,总是抽不中,两人来回抽了几次,大概心里都明白那张牌是什么了。 阿霓虹还剩下两张牌的时候,突然转头看向姜筱筱:“想不想看他当王八!” “嗯!” “好。” 阿霓很快地结束这场对决,连抽两张都是对子。 封褚禹毫无意外地获得第一个王八。 “再来。”封褚禹摸清了规则,当然不服输。 “来来来。”姜筱筱很是兴奋地说着,玩得正高兴。 第二把,姜筱筱荣获一枚小王八。 这样不知道玩了多少把,直到封褚禹和姜筱筱满脸贴的都是小王八,阿霓终于说道:“我看差不多了,换个游戏吧。” “不行!” “不行!” 封褚禹和姜筱筱两个输家已经统一战线,看着阿霓干干净净的脸,他们很不甘心,想尽办法也要给她贴上个小王八。 “好好好。” 结果就是,他们两个人脸上贴了更多的小王八,阿霓的脸上还是干干净净。 就在他们终于放弃,打算玩接火车的时候,七位哥哥姐姐们从外面回来了。 “这,你们……这是怎么了?”阿霓迎上去,扶住师宣花。 封褚禹转身,看着他们惨兮兮的样子,好像……刚和别人干了一架? 他手里还攥着牌,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眼尖的应天一把拎起来,就像随意拎了个物件似的。 “二哥!?”姜筱筱着急地喊了一声。 第28章 脸红了? “二哥!” 姜筱筱在应天的眼里看到分明的怒火,她甚至觉得二哥只要轻轻一用力,就能捏碎封褚禹全身的骨头。 “老二,你干什么呢?吓到筱筱了。” 胡廿走到应天身后,从他手里解救出封褚禹,顺手把人推到姜筱筱身边。 “老三,你特么要死啊!?”应天怒吼一声。 刚才看起来就是胡廿把封褚禹拽了过去,其实那家伙用很大力,把他的一只手虐惨了。 随手抓起一个茶杯就朝胡廿扔过去,却被轻易躲过。 胡廿身手十分敏捷,直接跑到姜筱筱身后躲着,转而拍着封褚禹的肩膀称赞道:“小伙子,有品位!我们家就属我衣服好看!你穿着也不赖!” 封褚禹还没来得及回一句,应天一个重拳头就挥过来,落在他头上,整个人直接头晕眼花耳鸣,然后直接晕了过去! “褚禹!你没事吧?”姜筱筱脸色煞白,赶紧过去把人扶起来。 “闯祸了吧?”胡廿朝应天眨了眨眼,然后用力拽着浑身湿透的应天往浴室走。 他一脚把人踹进浴室,顺手锁上门。 “好好洗啊,你臭死了!”他一脸为民除害正义凛然的样子。 之前,应天恢复原身,穿梭在黑云密雨中时,身上不知道沾上多少烟尘灰土。 站在这座城市上方的天空,可真是脏兮兮一片。 师宣花看了眼地上躺着的封褚禹,转而对孔昕说道:“给他看看,雨停了就送人回去。” “嗯。”孔昕应着。 姜筱筱正蹲在地上扶着封褚禹,看见孔昕过来,才红着眼问道:“他没事吧?二哥怎么下手这么重?” 她试了试他的呼吸,不禁脸色煞白,呼吸微乎其微,好像生命垂危的样子。 孔昕转眼看向胡廿,拉起封褚禹的胳膊搭了搭脉,才慢悠悠地说道:“放心,死不了。” 胡廿也凑过来,笑嘻嘻地说道:“你七姐姐可是神医哦,她说没事就没事。” 姜筱筱将信将疑,然后看了眼外面的天,说道:“要不,送医院吧?” 孔昕猛地放下封褚禹的胳膊,很不满地翻了个白眼:“这是质疑我的医术呢?今天医院忙得很,我估计他挂不到号。” 这种突如其来的灾难,势必造成一些伤亡,医院里当然是热闹得很。 “哦……”姜筱筱低着头,“那七姐姐,他到底怎么了?” 明明就是挨了二哥一拳,怎么像是随时会挂掉的样子? “来,三哥,你搭把手啊,扶沙发上去。”孔昕抬眸看向一旁站着的胡廿说道。 姜筱筱没得到答复,心里很不安,看着胡廿慢腾腾地走过来,她直接把人抱了起来,放到沙发上。 孔昕和胡廿对望一眼,恍然道:“怎么忘了,我家小妹天生神力呢!” 危急时刻,总能爆发出潜力吧。 “等封二少醒来,我一定好好告诉他这件事!哈哈哈……” 被一个小女生,轻而易举地抱了起来,这身体得有多孱弱? 姜筱筱却没心情听他们一唱一和的表演,只想着赶紧把人救醒。 “七姐,你快过来看看,他额头上都是汗。”她回身喊着。 孔昕笑着走过去,对姜筱筱说道:“你去楼上,把我房间里的药箱拿过来。” “好!”姜筱筱飞也似的跑上楼。 师宣花开口道:“送回去吧。” “嗯。”孔昕随手一拎,就把他拎了起来。 等姜筱筱下来的时候,楼下就只剩着闭目养神的师宣花,泡茶的阿霓,喂兔子的涂音,揪狐狸毛的胡廿,撸老虎的陆巅。 才一转眼,原本闹哄哄的客厅,就变得和谐又温馨,但姜筱筱觉得哪里不对劲。 五姐白姒不见了,七姐孔昕和封褚禹,也没了影。 “他,人呢?”姜筱筱站在楼梯口,茫然地问道。 “我让孔昕把他送回去了,没什么事,他们逗你的。”师宣花拿下金丝眼镜,语气温和地说着,“回头我罚他们。” 姜筱筱瞬间有些颓然无力,脑中紧绷的一根弦断了似的,她慢慢放下手中提着的药箱,轻声道:“噢。” 没事就好。 她顺势坐在楼梯上,看着他们问道:“大哥,你们这两天都在忙什么呢?我一个人在家很害怕。” 她害怕打雷下雨天,因为她十几年最痛苦的回忆,都是下雨天。 妈妈去世,被家人抛弃,都是她不愿不敢再想起的事。 几个人闻声都怔了一下,抬眼望过来,心疼又歉疚。 “对不起,不该把你一个人丢下。”师宣花起身走过来,因为屋子里很暗,他走得有些踉跄。 姜筱筱起身来扶住他,看着大哥这样着急的样子,她心里原本的不安和委屈,一下子就冲散了。 “过了这几天,让二哥带你出去走走,世界各地转一转。”涂音放下怀里的粉兔子,走过去说道,“他的旅游公司现在生意好得很,你随便去哪里都行。” 姜筱筱却转过头,还在为二哥打封褚禹的事生气:“我才不去呢。” “就是就是,我承烟阁的事,她还没弄明白呢,去老二那里干什么?不去不去。想要什么,尽管找三哥,三哥都给你画。”胡廿挤过来,赶紧接过话来。 这阵子,姜筱筱去他那里的次数屈指可数,什么都还是陌生的呢,以后可怎么管理啊。 “画再怎么都是死的,还不如我的乐器行有趣,我看还是多去我那走走。”涂音说道。 这次筱筱参加学校的女神评选活动,她可是没少出力。 “涂音,你说什么?你那些破东西,怎么比得上我的一幅画,有眼无珠的家伙!我生气了……”胡廿生气地撸起袖子。 “就说你的画怎么了?你想干嘛你……” 两个人开始吵吵嚷嚷起来,姜筱筱扶着师宣花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着。 “筱筱,咱们一家人生活也有段时间了,你可还习惯?”师宣花问道。 毕竟他们这临时拼凑的一家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家。 姜筱筱笑了笑说道:“哥哥姐姐们都对我很好,我很感激。只是,这段时间我觉得……” 她有些说不出口。 她觉得,这一家人越发地不正常,全都是孤儿,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却年纪轻轻就在大都市挣下巨额财富,怎么都离奇了些。 似乎,他们每个人身上都隐藏着秘密。 但又对她这个被抛弃的孩子,这般掏心掏肺地宠着。 “怎么?”师宣花侧耳倾听,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没有,就是上次六姐说她见过妖怪,还说什么四哥是专业人士,我没明白。”姜筱筱还是没能问得太直白。 她上次在饭店突然晕倒,却在家里醒过来的事,心里还一直记着。 师宣花突然笑了,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妖怪嘛,并不是什么稀奇事,遇上了就躲不过。若是遇不见就当他们不存在。” 他认真想了想又说道:“至于老四,你就当他是个收妖的吧。” “啊?真的吗?道士吗?”姜筱筱一脸震惊。 没看出来,平时不声不响的四哥,竟然是世外高人。 ~ 封褚禹被送到家没多久就醒了,他从床上爬起来时,嘴边还挂着笑意。 他记得姜筱筱急得快哭的样子,后面的却记不起来,不过他很疑惑,姜筱筱二哥的一拳,后劲这么大吗?他竟然晕了那么久才醒?? “褚禹,你醒了。”禹斯然推门进来,看见他坐在床上傻笑。 “我没事了。”封褚禹看了眼她红肿的眼睛,立即收住笑意,上前安慰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禹斯然说道。 然后,两个奶娃子听见声音,就寻了过来,全都扑在封褚禹身上,把人压倒在床上。 “你们俩出去玩,不要闹哥哥,快点!”禹斯然声音提高了几分,指着门口,沉下脸说道。 两个小家伙最怕她,立刻从封褚禹身上下来,缩着小脑袋下了床,依依不舍地出门去。 “哥哥再见。” “哥哥要想我哦。” 一部三回头,终于在妈妈的威严下,离开了房间。 禹斯然这才转头来问道:“今天这种情况,外面很危险,去见什么大学这么重要?唐译吗?” 封褚禹正愣神,听见问话,赶紧点头:“嗯嗯!” “下次不许这样,妈妈很担心你。”禹斯然语重心长地说着。 “好,我知道了,妈,对不起。”封褚禹垂眸应着。 禹斯然点了点头,又嘱咐几句才起身道:“换身衣服,下去吃点东西。” “嗯嗯,就来。” 禹斯然走后,封褚禹看着自己身上还穿着姜筱筱三哥的衣服,不禁笑了笑。 “一个劲地傻笑,真的恋爱了?”封媛倚在门口,出声道。 封褚禹被惊了一下,慌乱否认道:“没有。” 封媛轻哼了一声:“不过嘛,你可真是眼光不错。那个姜筱筱,她是个小富婆。她名下现在有三家公司,据说以后还会有更多。而且,我怎么听说,其实她是领养的孤儿??我艹!上辈子拯救了宇宙吧?” “关键啊!都是金羽庭,承烟阁,渺粟堂这种级别的!”封媛越说越激动。 封褚禹摸了摸鼻子,看向她:“我闻到了柠檬酸味。” “酸你个头,我就是好奇!”封媛声音陡然间提高一倍,显得自己理直气壮。 堂堂封家大小姐,用得着酸吗? 但她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得到这些的呢? 好想知道! “喂!既然是准弟媳,那我得提前去认识一下。”封媛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封褚禹侧过脸:“你别瞎说。” “老弟,别慌。啧啧啧,你这是脸红了吗?”封媛靠上前来,就像终于揪住他小尾巴,兴奋又得意。 第29章 在我心里,你才是第一 “我没有。”封褚禹嘴硬地回道,明显慌乱起来。 “好了,不逗你了。我是想把她纳入我的圈子,以后有我罩着,不好吗?”封媛收起嬉笑的脸,认真地问道。 封褚禹轻轻扣着下巴,觉得老姐说得好像有几分道理。 “嗯,推荐给你,她同不同意我就不知道了。”他穿着棉拖,匆匆忙忙往外逃。 手机响了一声,封媛已经收到消息。 “OK!” 封媛拿着低头一顿操作之后,静等那边同意。 她收起手机,追到封褚禹身后,低声问道:“嗳!你们学校正在举办校园女神评选活动?我弟媳要不要当这个女神呢?” “不要!”封褚禹立马回头,警告地看着她。 封媛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愣住好一会儿,才盯着他的后脑勺幽幽地说道:“呵!是不想要这个虚名,还是怕你的小美人被别人盯上?” 封褚禹没说话,径直走到餐桌前,坐下安静地吃东西。 “真是无聊!这雨都停了,怎么也没人来找我玩呢?”封媛从楼梯上走下来,趴在沙发上,看着外面的天。 手机传来提示音,是姜筱筱通过了她的好友验证。 她拿起手机先是发了一个问候的大笑脸,然后就开始低头认真地聊天。 封褚禹放下筷子,终于忍不住抬头问:“你发了什么?” 他以为姜筱筱不会同意陌生人加好友,没想到这么快就同意了。 “我问她,封二少的衣服是不是落在她家?麻烦洗好送过来。”封媛得意地晃了晃手机。 她早就发现,他身上那套衣服从头到脚都不是他自己的。 封褚禹终于坐不住,立即拿起手机给姜筱筱发消息。 但一个字一个字地打完,之后又犹豫地删除,最后写道:在干嘛。 姜筱筱回复:聊天。 封褚禹眼皮狂跳,转头看向抱着手机聊得投入的封媛,直觉哪里不对,继续问:和我姐聊天? 那边回复:嗯。 封褚禹马上绷直身子,小声发了语音过去:我姐说的话,你不要信。 几分钟后,姜筱筱发来截图,上面全是封媛夸封褚禹的话:我弟从小就长得帅,但他从不乱看女孩子。他很有耐心,对弟弟妹妹有求必应。他还身手不错,可以保护身边人…… 一条条看下去,最后就看见姜筱筱的问题:这么优秀,所以没时间学习?成绩不怎么样? 封媛正好转过头问道:“人家为什么觉得你成绩很差?” 每年考第一的人,是怎么给人造成这种错觉的? 封褚禹起身走过来,在沙发一头坐下,翘着二郎腿说道:“大概,是我从来不听课吧?” “心机boy,你绝对是故意的。”封媛眼明心亮,早已看穿他。 ~ 因为这场暴风雨来得突然又猛烈,所以隆庆中学决定立即开展为期一周的网课,绝不耽误学生的学习。 “真是要疯了,放假就认真放假,还上什么网课?” 每个人都忍不住吐槽,但又不得不每天等着签到。 刚开始第一天,大家还有着对老师做主播的期待,越到后面越觉得无聊。 就这样熬完一周,终于到了返校的日子。 所有人都兴致高昂地跑回自己的班,和一个多星期没见的同学有聊不完的话题。 “这场风暴邪乎的很!” “A市百年一遇的灾祸!” “金羽庭给的那棵树,你们看见了吗?说是开花了。” “女神评选你们投票了没?投的谁?” …… 校园女神评选活动很快有了结果,据说是隆庆中学有史以来有效票数最高的一次。 任萱儿票数第一,姜筱筱第二,两人仅差一票。 “喂!二少,我问句废话啊,那个,你投给谁了?”唐译突然凑过来,一脸好奇地问道。 “没投。”封褚禹说道。 嗯? 唐译一脸狐疑地看向他:“真的?” “爱信不信。”封褚禹懒得再解释。 但他却回想起来那天封媛对他说的话:“老弟,你肯定还没投票吧?你这票不用投了,我会让她比第一名少一票。到时候你告诉她,在你心里她才是第一。是不是很浪漫啊?” “那也只是平票。” “加上我这票,你有两票的权利。” “……” 封媛是这次主办方的负责人。 封褚禹想起封媛说的那些话,不禁耳根发热。 “在我心里,你才是第一。”他低声念着,却始终觉得说不出口。 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的样子,姜筱筱才姗姗来迟,手里提两个袋子,一进来就放到封褚禹桌上:“这是你的衣服,都洗干净了。” 封褚禹愣了一下,才接过去笑着说道:“谢谢。” 姜筱筱刚坐下,唐译就立刻转过头来问:“小美女,你为什么给他洗衣服?” 唐译的声音很大,所以很多人都竖着耳朵伸长脖子看过来。 这几天风雨肆虐的,难道封褚禹还去了趟姜筱筱家? 班里静默片刻后,封褚禹抬眼望过去:“关你屁事。” 姜筱筱捂着嘴偷笑,唐译尴尬地摸了摸头,转过身去。 没一分钟,他忽然又一脸兴奋地转过头来,另起话头:“对了,小美女,你还不知道吧?女神评选活动的结果出来了。任萱儿第一,你第二,只差一票哦!我认为这一票可以忽略不计。” “嗯,我以后不喊你小美女了,直接叫你女神大人,怎么样?”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怎么样!”不等姜筱筱开口,封褚禹直接不留情面地回怼。 就听唐译一个劲地叨叨不停,把他要说的话都说尽了。 姜筱筱从容不迫地拿出书本说道:“哦,我只是重在参与,不关心结果。” 要不是唐译说凑不齐人,她才不会参加。 看着她风轻云淡的样子,封褚禹肚子里那句话,是更没法吐出来了。 “你真的不在意吗?”封褚禹犹豫着问。 姜筱筱摇头:“这头衔高考能加分吗?还是能有什么好处?” “不能……”封褚禹迟钝地回答道。 上课铃声响起,课堂里渐渐安静下来,门口响起突兀的高跟鞋声,不紧不慢,不轻不重,像是在绅士或是欣赏风景的速度。 这绝不是班主任梁环的脚步声。 从后门到前门这段距离,被这脚步声拉得越来越长。班里的同学都转头看去,但只看到一个漂亮的侧影从窗边经过,漫不经心的步伐,却透着几分高傲。 脚步声停止后,只见班级门口站着个高挑的金发美女,烈焰红唇,眼神妩媚,整个人就像是夺命的毒/药,危险又美艳。 “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呢。”她温柔多情的眼神扫过人群,最后落在姜筱筱和封褚禹之间。 任萱儿? 甜美乖巧的富家大小姐,变成了明媚艳丽的飒爽酷姐? 第30章 同床还异梦呢,同桌算个球?…… 任萱儿穿着咖色毛衣长裙,披着黑色短外套,长发盘起,头戴黑色礼帽,神情严肃。 她走到姜筱筱面前,盯着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悠悠说道:“其实,比起锋芒毕露, 第二也不错呢。” 但第二,什么都不是。 姜筱筱抬眸看过去,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感受到了腾腾杀气。 “无所谓。”她随口回一句。 任萱儿不满地轻哼一声,转身走到自己的座位,而任课老师已经站上讲台。 课上,老师在台上神采飞扬地讲着,但很多同学都在小声地议论着班花。 “我给她投票,是因为喜欢她温柔乖巧,淑女名媛的气质。这才几天就大变样了呢?” “任家遭遇了什么变故,还是她受到什么刺激?” “莫不是被妖精附体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倒是觉得风情万种,美艳绝伦呢。” …… 当然,他们不是错觉。 现在任萱儿已经变成琅清,琅清就没想过要模仿任萱儿的言行举止,她只想做自己。 但这课实在无聊,琅清没坚持一半,就睡着了。 下课铃声响起,班里瞬间热闹起来,甚至老师还没离开教室,他们就开始三五成群地聊了起来。 任萱儿擦了擦口水,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向姜筱筱旁边:“虽然只是一票之差,但我还是忍不住地开心呢。” “恭喜。”姜筱筱正在写笔记,抬头看了一眼,敷衍地接一句。 琅清觉得自己的进攻就像打在棉花糖上的拳头,无力又委屈:“真特么没劲!” “就差一票,你炫耀个什么劲?”封褚禹睁开眼,不耐烦地说着。 本来这事就是背后操作的结果,怎么还放在明面上嘚瑟起来了? “你谁啊你?心疼了?护犊子?你和她什么关系?有你说话的地儿?”任萱儿一口气怼了几句。 那不屑的语气,好像是在嫌弃。 封褚禹突然被噎住。 任萱儿从来都是维护他,见不得别人说他一句不好,她自己更不忍说什么难听的话。 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我是她同桌,你吵到我睡觉了。”封褚禹底气不足,但还是选择直面风雨。 任萱儿嗤笑一声:“同床还异梦呢,同桌算个球?” 班里瞬间安静下来,随后爆发出一阵哄笑。 这竟然是温柔娴静的班花说出来的话? 竟然还是对封二少说的? 而且,封二少竟然无言以对!? 校花当众怒怼校草,这是要上校内头条的新闻啊! 封褚禹莫名耳朵一热,半晌都没找到回击的说辞。 倒是看了半天戏的唐译站起来,冲大家欢呼道:“此处应该有掌声!英雄救美的结局,很可能就是被另一位美人一剑封喉!哈哈哈……” “落井下石。损友实锤!友尽!”封褚禹拿书盖脸,继续睡觉。 唐译那边却还没完,推着任萱儿往座位上走:“班花and校花的Mrs任,我以班长的名义担保,筱筱女神心里只有学习,没有某人。” “拿开你的爪。”任萱儿优雅地坐下,回头嫌弃地看着肩上搭着的手。 唐译立即缩回自己的手,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道:“各自安好,便是晴天。校花你的眼光要放在别处。” 任萱儿剜他一眼:“说我目光短浅?” “绝对不是。”唐译立刻否认。 “你刚才说姜筱筱一心学习?”任萱儿说着就开始翻开书本,打算好好学习。 “加油哦!”唐译这才回自己的位子上去。 刚坐下,就听身后传来姜筱筱的声音:“看起来,你和任萱儿关系不错嘛?” “都在一个圈子里混,必须学会逢场作戏,虚情假意。”唐译很是无奈地摇着头,就差沧桑地点根烟了。 姜筱筱忍不住笑:“一套一套的。” “那是,你看一股清流的封二少,遇上封魔的任大小姐,是不是傻眼了?”唐译一脸骄傲得意。 姜筱筱朝他竖起大拇指:“厉害。” 唐译笑嘻嘻地挠挠头,看了眼还在睡觉的封褚禹,这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等着看吧,校草和校花闹翻的消息一传出去,二少又要开始收大把的情书了。” 以前有任大小姐的阻拦,那些人都很难接近三班门口。 姜筱筱转头看一眼封褚禹,不禁摇头:“还是读书来得简单些。” “不过也是好事,二少终于解脱了!值得庆祝一下,放鞭炮那种!”唐译激动地暗戳戳地鼓掌。 别人或许不清楚封家和任家的关系,但是唐译这些年却看得明白,任夫人精于算计,把封褚禹利用得淋漓尽致。也多亏得封褚禹是个抗压的,不然都得被她逼疯了。 姜筱筱不知道其中辛酸,只道:“我以为被甩了会哭呢!” 她觉得任萱儿怪怪的,可不像是能成全别人的。 “什么被甩了?二少不要面子的吗?”唐译激动地说道。 “哦。那就是被退婚了?”姜筱筱思考了一下,发现好像也不合适。 …… 这些话,每一句任萱儿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双手托腮,小手指一下下地敲着自己的脸,看向姜筱筱低声念着:“我最讨厌成人之美了。” 想全身而退?绝无可能。 任萱儿拿出手机来,发了条消息过去:你们家宝贝女儿抱上好几条大腿,就不考虑认回这个女儿? 这世上啊,很多时候最难缠的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贪得无厌死皮赖脸的人。 中午放学后,姜筱筱在学校门前被姜家四人堵住。 第31章 有人跳楼了。 姜筱筱抬眼看去,姜守诚满脸横肉,比五年前胖了不少,就连叶安柔也是一脸富态。 看来这五年他们一家过得很滋润。 姜筱筱看着叶安柔身后躲着的小男孩,这应该是她那个所谓的弟弟。 宋绯冷着脸站在最后面,压根不想搭理姜筱筱的样子。 “借过。”姜筱筱从他们身边走过去,完全是当作陌生人的态度。 “姜筱筱,过得好了,亲爸都不认了吗?”姜守诚原本的笑脸瞬间收起,一把拉住她,生气地喊着, 这一声,引得旁边的同学们都停下脚步来看戏。 “听说你现在攀附上了有钱有势的主儿,不想认你爸妈了吗?”姜守诚的声音越来越大,恨不能坐在地上撒泼。 姜筱筱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他被推的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姜筱筱的手劲儿这么大,顿时就懵在原地。 “姜守诚,几年不见,你倒是越来越不要脸不要皮了!”她说着看一眼站在旁边的叶安柔,这个女人的手段可真是厉害。 “你个不孝女!想要杀了你爸吗?小心天打雷劈!”姜守诚指着姜筱筱,气得手指发抖。 姜筱筱冷哼一声:“我不在乎什么孝顺不孝顺的名声,更和你们一家没有任何关系!五年前你们把我扔进荒山里,就是要我被天打雷劈的吧?” 她的眼神从他们一家四口面前瞟过,就像在看一只只蚂蚁。 姜守诚气得两眼发黑,多亏了叶安柔在一旁扶住他,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走上前,试图拉住姜筱筱的手,好声好气地说着:“筱筱,陈年旧事还提它做什么?要不是我们,你哪有今天的造化?再说,五年前你不是从我们这里拿了两笔钱吗?怎么说得这么无情?” 姜筱筱一把拂开她的手,冷着脸说道:“呵!还惦记着那六十多万呢?他的钱也有我妈的份,你算什么?” 叶安柔扬着手一巴掌就要落下来,却呗姜筱筱抬手挡住:“现在的我,不受你的欺负。” “真特么费劲!”宋绯从后面冲过来,一把拽住姜筱筱的头发,把她按在了旁边的墙上。 “筱筱!”郭晗跑过来,一脚踢开宋绯,人直接摔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郭晗担心地问道,帮她整理着头发。 他们就是在后面忙着班会的事,姜筱筱说要先走一会儿,没想到在门口遇上这样的事。 “没事。”姜筱筱缓了缓一口气。 封褚禹唐译从后面赶过来,看着围在一起的人群,拎着书包挤进人群,果然看见了姜筱筱。 “你们什么人?门卫都死了是吗?”他看了眼姜守诚,恶狠狠地说道。 “哪来的臭小子!” 姜守诚被他盯得浑身发毛,气势萎了下去,为了挽回面子,他吼着就冲了过去。 人刚到跟前,就被封褚禹一脚踢到边上去:“什么东西?” 随后,门卫室的保安都带着电棍冲了过来:“什么人闹事?带进来谈谈。” 姜守诚就被两个保安拖走了。 郭晗和姜筱筱走过来,封褚禹还没来得及关心两句,就听郭晗忍着笑意说道:“二少,你刚才打的是筱筱亲爸哟。” 封褚禹脸色一僵,尴尬地看向姜筱筱,等着答案。 “五年前就不是了,我爸妈领养我是办了正规手续的。”姜筱筱神色平静地说着,“我和姜守诚已经没关系了。” 当时陈余万和张灵华早早把所有事情办妥,就是怕将来遇到什么麻烦事。 封褚禹暗暗松一口气,但满眼都是心疼,她那些年过得很不好吧。 心里这么想着,眉间的忧色更褪去半分。 “走吧。” 陆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人群中,这时候才走过来,上前说道。 他们正要走的时候,姜筱筱忽然被人抓住手,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巅!” 回头看去,竟然是任萱儿。 “去哪?带我一起走?”她笑得妩媚风情,眼中却带着分明的恶毒。 陆巅回过头来看着她,平日里冷静自持的脸上,有一丝寒冰融化,但很快又平静下来:“琅清?” “陆巅,你过得好吗?不好的话,可以来陪我。”她松开姜筱筱的手,凑到他眼前,仰头看着他。 陆巅站在原地,表情痛苦,甚至不敢抬头去看琅清。 “四哥,你……”姜筱筱走过去,轻声喊着。 “走。”陆巅转头对姜筱筱说道。 琅清站在路边,看着他们上车,离开,笑得意味深长。 “看什么看?再看吃掉你!”琅清回头冲着一脸寒霜的封褚禹诡异地笑着,封褚禹岿然不动,一旁的唐译却吓得嗷嗷叫。 “她,她刚才的手,是……”唐译紧紧抓着封褚禹的胳膊,害怕地话都说不利索。 刚才任萱儿的眼睛变成了重瞳,手指变成了利爪,在他们眼前晃了两秒钟。 封褚禹心里也是十分忐忑,愣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我看见了,好像是猫爪,难道……” 他不敢往下猜想。 “喂!你们干什么呢?”郭晗手里拿着盒冰激凌过来,在他们身后喊了一声。 两个人又被吓掉半条命,唐译闭了闭眼,捂着心口看过来:“要死了啊?那么大声?” “怎么了?”郭晗边吃着冰激凌边问道,“我就去买个冰激凌的功夫,你们丢了魂儿似的。” 封褚禹淡淡地摇头:“没事,眼花了。大概。” 但他明显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郭晗也没再问,远远就看见自家的车开过来,和他们挥了挥手,转身上车了。 唐译这几天和家里闹矛盾,就赖上封褚禹,让他管吃管住,寸步不离地跟着。 “走吧,兄弟,吃饭去。”他单手拎着书包,大步往前走。 刚才的事好像突然忘记了一样,走两步就潇洒了起来。 ~ 陆巅今天的车开得很慢,他突然问道:“姜家的人怎么找来的?” 而且,当年陈余万和张灵华对他们的记忆做了手脚,他们甚至不记得自己拿卡给姜筱筱,今天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事? 是琅清。 稍微转了个圈,他也就明白了。 姜筱筱见他不再说话,便问道:“你为什么叫她琅清?那又是谁?” 任萱儿突然性情大变,就连穿衣风格,说话声音都变得明显,这让同学们都纷纷猜测,她到底怎么了。 陆巅将大哥交代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才开口道:“涂音是不是和你说过,这世上有妖?” “嗯。”姜筱筱应着。 还说了四哥是什么专业人士,她就一直以为陆巅是个捉妖道士。 “任萱儿身上就寄托了一只妖,应是她和妖达成了共识。而我,认识那只妖。”陆巅斟酌着字句,挑拣着可以说的说给她听。 姜筱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是……妖吗?不是说妖精也有好有坏?” 陆巅点了点头:“对,有好有坏,但她明显对你有敌意。” 无论是任萱儿,还是琅清,都要和姜筱筱过不去。 “嗯,我知道。”姜筱筱无奈地说着。 原以为就是来上个学,没想到还能遇见妖精,这种事报警有没有用? “不用担心,四哥会保护你。”陆巅一脸郑重地说着。 姜筱筱忽然愣住,四哥平时都是不苟言笑的样子,突然说这样的话,让她有些陌生。 “嗯。”她眯起笑眼点了点头。 ~ 下午几节课很无聊,班级里趴倒一大片,姜筱筱旁边的封褚禹更是从头睡到尾。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也就到了晚饭时间,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地出去吃饭,班里的人越来越少。 “今天吃什么?”郭晗走到唐译身旁,坐在他同桌林辙的位置上,随手拿起一本书来问姜筱筱,“我中午没吃好也没睡好,现在没什么胃口。” “不知道呢。”姜筱筱拿出一袋蔬菜饼干底给她。 郭晗摇摇头,完全不想吃东西,随手翻着林辙的笔记,字迹工整漂亮,不禁叹道:“笔记做得真好,这次月考,他应该能考得不错。” “嗯,他数学成绩特别好,我经常问他问题,耐心很好。”姜筱筱悄声说道。 郭晗看了眼还在睡觉的封褚禹,忍不住笑着:“其实,你也可以问二少。” “他?算了吧。”姜筱筱摇摇头。 封褚禹睡得正香,完全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唐译过去叫了几声都没醒,他叹口气说道:“那我去买点东西来吃吧。给你们都带点回来?” “好,谢谢。”姜筱筱点点头笑着。 “女神客气了。”唐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朝她小声说着。 这个称呼,封褚禹不让他喊,他就偷偷地喊。 唐译走后,两个女生又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姜筱筱还在同时写着单词。 班里的同学都出去吃饭了,最后就剩下他们三个人在,外面的走廊也从闹哄哄的拥挤状态变得冷冷清清,几分钟才会有一个人经过。 突然,一声巨响,有东西从高空坠落,外面一阵骚动。 “怎么了?”郭晗突然从桌上抬起头来,看着窗外。 姜筱筱手里的笔停下来,愣愣地望着外面,刚才,她好像看见一个人掉下去了…… 她放下手中的笔立刻跑了出去,郭晗跟在她身后。 而封褚禹好像听见了动静,猛然睁开眼,拿着外套立刻往外走。 出事了,有人跳楼了。 姜筱筱站在走廊边上往下看,地上是大片的殷红,一个人静静躺着。她比别人看得更清楚些,甚至看到了那张脸。 满脸污血,但一双瞪得很大,大概是死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第32章 我是妖怪啊,吃人的那种。……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已经有人报了警,各班老师们都赶来处理,安抚学生的情绪。 “所有人,立刻回到自己的班级!”年级主任拿着大喇叭朝四面喊着。 围观人群慢慢散开,尸体周围被老师们用护栏围了起来,广场上瞬间安静下来。 外面忽然飘起小雨来,出去吃饭的同学都回来得差不多了,借着各种微信群的便利,这个消息已经在全校传开。 此时,三班的人才会来差不多一大半,班主任梁环站在门口,神情严肃地望着前方。 郭晗悄悄走过来,看了眼唐译旁边的座位,拉住姜筱筱小声地说道:“好像说是,咱们班的。”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没再继续说,就默默回了自己的位置。 姜筱筱在脑海里回忆着那副面孔,她看了眼唐译旁边的空位置,心里不禁忐忑起来。 不会那么巧吧。 真的是林辙吗? 唐译从外面气喘吁吁地回来,刚刚把买的东西放在座位上,就被班主任叫了出去。 三个人拿着汉堡吃得没滋没味,心里都在想着这件事。 班里的人都回来了,但林辙和唐译的位置上还是空的。 姜筱筱看了眼封褚禹,他果然没在吃东西,而是在低头捏着手机,她轻声问道:“你知道是谁吗?” “林辙。”封褚禹把手机放进口袋,抬眼看过来。 姜筱筱神情一怔,随后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会坠楼? 封褚禹摇摇头,苏辙这个人性子温温吞吞的,从不见他和谁有争执,怎么会有人想要他的命? 所以,大家都以为他自己有什么想不开,才走上绝路。 “我大哥常说,对大部分人来讲,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所以,生死是天大的事。 姜筱筱没心思看书,心里百转千回。 虽然偶尔也会看到这种新闻,但当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边时,心里不可能毫无波澜的。 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即使他只是和你说过几句话,现在想来也会觉得心惊。何况对姜筱筱来说,林辙是最有耐心教她数学的人。 封褚禹嘴唇抿成一条线,半晌之后才道:“林家在a市的上层圈子里属于末位,而且他家里还有个哥哥,这件事很大可能是会被压下去。” 姜筱筱瞳孔一震:“不查出真相吗?” “没人关心真相,他们不想把事情闹大。”封褚禹压低声音说道,“你这语气好像很确定他被害死的?” “我看见了,他死前的惊恐状。”姜筱筱说道。 封褚禹张了张嘴,然后说道:“这话,不要再和其他人说。” “嗯。”姜筱筱答应着。 因为这个意外,所以晚自习比平时少上一节课。 封褚禹等着唐译一起走,就让姜筱筱和郭晗先回去。 “我们也等一会儿。”姜筱筱没忙着收拾书包。 唐译从办公室那里回来的时候,整个人显得十分颓丧,他把会议笔记丢在座位上,叹着气说道:“说是学习压力太大,想不开就跳楼了。” 封褚禹没说话,林辙又不是家族企业的继承人,成绩在班里属于中上等,不存在什么压力。 “真是这样吗?”姜筱筱抬眸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这么敷衍的借口,让人很难信服。 “我不知道。”唐译默默收拾着书包,然后随手拎着转头往外走,“二少,我今天回家,不去你那里。” “嗯。” 四个人沉默地下楼梯,外面的天早就黑了,昏黄的灯光下,远远还能看见那地上的血迹。 他们就那么不约而同地停住脚步,看着同一个方向。 “走吧。”唐译最先说道,抬步往前走。 今天的班长总是低着头,没有以往的意气风发。 走到校门口,四个人各自挥手道别,上了各自的车。 今天来接姜筱筱的是三哥胡廿,她刚上车就听见他问道:“你们学校今天死了个人。” “嗯,我们班的,就坐在我前面一排。”姜筱筱情绪低落地说着。 唐译说学校已经第一时间联系了林家,基本谈妥,明天就会召开记者会说明情况,算是给所有人一个官方交代。 胡廿打了个响指,忽然说道:“所以,到底是为什么想不开呢?十五六岁,就不想活了?” 姜筱筱咬了咬嘴唇说道:“他不是自杀,肯定是被人害死的。” 胡廿低声笑了笑,转而说道:“既然你这么肯定,那就去查查吧。” 真相,往往都得自己亲手揭开。 而他们也可以借此机会,窥探一下隆庆中学底下那个东西的情况。 就不知道大哥是不是同意。 回到家后,就看见大哥和六姐在厅里坐着,各自忙着什么,并没有交流。 “筱筱回来了。”两人同时放下手中的工作,抬头迎着姜筱筱的目光。 “嗯。”姜筱筱把书包丢在沙发上,完全没有平日里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学习的紧急状态。 “怎么了?”师宣花问道。 “我们学校今天有人坠楼,出事的是我们班同学。学校说他是自杀,但我看见他死前的样子,肯定不是自杀。如果学校不查明真相,那我就去查!” 一路上被胡廿说动,姜筱筱现在已经下了决心。 师宣花转头看向胡廿,开口道:“你出的馊主意?她一个小孩子,能查出什么?” 这事最好是个意外,如若不然,不知道要牵扯出背后的什么秘密呢。 而琅清也在他们学校,实在麻烦。 “对了,上次四哥和我说,任萱儿身体里有个妖精,这事是不是和她有关?”姜筱筱突然问道。 但看了一圈,姜筱筱都没看见陆巅的身影。 “四哥呢?” “忙去了。”涂音随口说道,她放下手里的陶埙,接着说道,“想去查就去,大哥看这么紧做什么?她早晚要自己长大。” 没点胆量和手段,以后怎么接手哥哥姐姐们的事业? 师宣花拿食指在皮质沙发上一下又一下地敲着,然后说道:“好,但是有什么发现要回来和我们说,不能自己乱来。” “好!”姜筱筱答应着。 “你的弹弓虽然用着顺手,但力量不够,我给你换了把,它也叫挽月。”师宣花从一旁拿出一把五十厘米长的弓,和原本那个小弹弓的外观很相似,细节也很像。 放在书包里,刚好合适,拿袋子单独背着也不惹眼。 姜筱筱握在手中,温润如玉的熟悉感,一如当初握着那把小弹弓一样。 “谢谢大哥!”姜筱筱开心地试了试手,很是满意。 “客气了。”师宣花淡淡地笑着。 其实,还是她原来那把挽月。 “随时随地都要带在身上。”他叮嘱道。 “嗯!”姜筱筱认真地点头。 涂音手里的陶埙终于修不好,她拿过来给姜筱筱,温声说道:“这没有你的弓厉害,但是当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用一下。” 姜筱筱接在手里,仔细地看了一拳,也没发现有什么玄妙,但还是小心地收好:“谢谢六姐。” “你之前不是说要好好准备月考,现在怎么突然要管这事?”涂音握住她的手,关心地问道。 姜筱筱垂下眼睑,声音低了下去:“他是我同学,我看见了他睁着眼,脸上都是血。” 是死不瞑目。 “决定了就去做吧,我们会在身后支持你,保护你。加油哦!”涂音拍着她的手,满眼赞赏。 原本,在涂音的眼中,她就是星河的转世而已,是个全新的人。 但她渐渐发现,筱筱的身上留着星河的影子。 多管闲事的性子,过了多久,都不会变。 “嗯!”姜筱筱内心受到鼓舞,既开心,又难过。 开心的是得到支持,难过的是,林辙他再也回不来了。 晚上,师宣花让胡廿给姜筱筱门口放一盆安神的花,免得她今晚做噩梦。 ~ 学校突然发生这样的事,顿时闹得沸沸扬扬,校长室的电话都要被打爆。 隆庆中学这么多年,不是没出过意外,但从未闹出过人命。 这次的事很棘手,引起外界很大关注,原本想着快点平息事态的唐家,也不得不承诺进一步调查清楚结果。 唐译顶着一对熊猫眼进来的时候,姜筱筱主动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昨晚没睡吗?学校真的决定追查下去吗?” “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唐译早已看穿一切。 身为唐家子孙,当然了解他们的作风。 姜筱筱失望地叹着气,随后又低声问道:“班长,你想知道真相吗?” “想!”唐译回道。 “那我们一起追查下去吧?” 唐译愣了一下,随后点头:“好。” 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而更令他心寒的是林家拿了五千万,直接装聋作哑,什么都愿意配合。 五千万就能买一条人命吗? 林家就这么缺钱吗? 封褚禹突然抬起头,拽了拽姜筱筱的胳膊,含糊不清地说道:“算我一个。” “哦……”姜筱筱转头看着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又趴着睡了。 “我们去楼顶看看?”唐译回过头来,小声说着。 林辙到底从几楼摔下去的,他们并不确定,但最可能的肯定是楼顶。 “好。”姜筱筱点头。 两人刚出门口,封褚禹就睁开眼,他看见任萱儿悄悄跟在他们身后,他打着哈欠,一边摇摇晃晃地走着,一边四顾看着有没有其他人跟来。确定没人后,一溜烟地跑上楼去。 “任萱儿,你干什么去?”封褚禹喊住她。 任萱儿回头看见是他,勉强地扯出个笑容来:“楼顶吹风,帅哥你要一起来吗?” “好啊。”封褚禹紧跟过去。 “真不知道一个两个的,喜欢你什么?” 听出她话里的古怪,加上她最近奇奇怪怪的行为,封褚禹问道:“什么意思?你看起来,不像任萱儿。” “你不是对她不闻不问,漠不关心的吗?怎么还看得出我不是她?”琅清说着就已经踢开铁锈门,走了出去。 楼顶没有姜筱筱和唐译的身影,封褚禹谟谟松口气,转而说道:“那,你是谁?” “我是妖怪啊,吃人的那种。”琅清笑得像个孩子,一脸天真。 封褚禹忽然觉得后颈一凉,有什么东西放在那里,而看着面前的任萱儿,她却一动未动,手里更是什么东西都没有。 “别怕,我今天不杀你。”琅清手指勾了勾,一只拳头大的小猫落在她手心。 小猫跳上琅清的肩头,而琅清纵身跃上护栏,如履平地地走在上面。 “你和林辙的死有没有关系?”封褚禹抬头看着她的背影问道。 “不知道。” 琅清闪现在他面前,拎着他的衣领蹲在护栏上,手里的封褚禹就那么悬在半空,只要她一松手,人就得掉下去。 她故意晃了晃他,然后低头笑着问道:“怕不怕?” “怕。”封褚禹诚实地说着。 脚不沾地,头不到顶,他就那么被拽着,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想知道和我有没有关?你们不是打算查真相吗?那就好好查。”琅清无所谓地说着。 她大概玩够了,终于把封褚禹提上来,她自己也跳下来,看着大口喘气的封褚禹,不禁啧啧地说道:“其实吧,楼顶也就五楼高而已,怎么就摔死了呢?但凡命硬点,也不至于摔死。那个什么渺粟堂,肯定能给他救活。” 但是嘛,死了的人,谁也救不回来。 封褚禹皱了皱眉:“你想说什么?” “吹完凉爽的风,走咯。”琅清完全不理他,抱着自己的小猫咪下楼去了。 望着她背影消失的门口,封褚禹愣住好一会儿。他正要下楼,忽然听见下面传来一阵惊叫声。 “有人从楼梯上滚下去了!” 第33章 医生都兼职算命的神棍了? “有人从楼梯口滚下去了!” 封褚禹心道不好,立即慌慌忙忙地往楼下跑,果然看见唐译把摔得鼻青脸肿的姜筱筱扶起来。 “我来!”封褚禹走过去,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来,往校医务室走。 “我能走,放我下来。”姜筱筱难为情地说着,她又不是摔断了腿,不需要抱。 “听话,别动。”封褚禹的语气温柔,但又带着几分不可抗拒的霸气。 “怎么回事?”他关心地问道。 “就是没踩稳。”姜筱筱只好老实下来,然后尴尬地解释着。 她刚才往后退时不小心踩空了,自己摔下来的。 “哪来的那么多巧合?”封褚禹不以为意。 毕竟刚在楼顶见识过任萱儿的可怕,他由不得不深想一下。 “哎,真是我自己不小心。”姜筱筱再次强调一遍。 她和唐译在四楼的走廊上发现几点血迹,他们还没来得及问一句,就被一个值日生拿拖把给擦干净了,说是他流的鼻血。 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把地擦得干干净净,然后又一气呵成地洗了遍拖把…… 哎!都来不及拦住! 一路上都在胡思乱想,姜筱筱就忽略了两旁好奇探究的目光,脸上也没那么滚烫如火了。 到了医务室,姜筱筱看见给她上药的小帅哥,忽然问道:“你,看着很眼熟啊。” 但是在哪里见过呢?又好像没见过。 封褚禹在一旁冷着脸,闷声说道:“你可真会套近乎,平时没看出来啊。” 只是这么老掉牙的套路,不算高明。 姜筱筱脸上一热,赶忙解释道:“不是,我没有。” 她只是说了句实话而已。 这位长得很帅的男医生,就是男版的孔昕,所以姜筱筱才会看着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同学可真凶,男孩子嘛,还是温柔点才讨人喜欢。”孔昕笑得眼角都是冷意。 像封褚禹这种,不论前生还是今世,都令她讨厌。 “包扎个伤口要这么半天吗?你到底会不会?”封褚禹站在一边,看着他慢腾腾的动作,心里更是烦闷。 “要不,你来?”孔昕直起腰板,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眼里有笑意,但要冬日里的寒冰还要冷上几分。 封褚禹后退一步,转过身去。 眼不见心不烦。 “同学,我看你印堂发黑,不出半年,必有大祸!”孔昕抬眸看着他的背影,不咸不淡地说道。 “怎么?这年头医生都兼职算命的神棍了?”封褚禹冷哼一声。 还不出半年?你咋不说不出十年呢? “信不信由你,早死了才好。”孔昕忍不住低声念念叨着。 这话封褚禹没听见,姜筱筱离得近,可是听得清楚,她忍不住开口道:“你们,好像是有深仇大恨似的?不是第一次见吗?” “我外面等你。”封褚禹说着就抬脚出了门。 人刚一出去,孔昕就停了手,拍拍姜筱筱的肩膀说道:“好了。” “哦。” 姜筱筱道了谢,正要出门,却被孔昕喊住,他咧着嘴笑:“不许早恋哦!你都长这么好看了,就多看看人丑心善的,看着看着就顺眼了,那种人帅心黑脾气又臭的就算了吧。” “……” 这是什么神逻辑? 姜筱筱回头狐疑地看他一眼,但他这语气和三哥六姐他们简直如出一辙。 封褚禹在墙角站着,踢着脚下的小石头,一个人生着闷气,听见姜筱筱走近的声音,他才转过身来。 “走吧。”姜筱筱说道。 “嗯。”封褚禹应着,两人并排走着。 “这学校里都进的什么人?我原来怎么没在校医务室见过这个人?”封褚禹一边走一边说道。 “应该是新来的吧。”姜筱筱随口说道。 “他刚刚和你说什么了?”封褚禹心不在焉地问着。 姜筱筱忽然笑了起来:“他说长得好看的,应该多看看长得丑的,看着看着就顺眼了。” “胡说八道!” 迎面走来几个女生,她们相互搀扶着往医务室去,脸上嘻嘻笑笑的,看起来受个伤都是件幸福的事。 她们声音不大,但是姜筱筱听得清楚:“最近医务室的工作量明显增加了,好心疼他哦,太辛苦了,可我就忍不住想来看看。我从没见过这么温柔又有耐心的男生,关键长得超级帅……” 明显都是奔着新来的小帅哥去的。 还真是看脸的世界。 上课铃声响起,封褚禹和姜筱筱刚好走到教室门口。 郭晗今天请假了,她的位置空着,但是唐译旁边的位置上却坐了个人? 宋绯? 原来花里胡哨的打扮变得顺眼许多,她一头飘逸的长发,化精致淡雅的妆容,看起来是温柔乖巧的样子。 “她怎么在这?”姜筱筱皱着眉头。 任萱儿抬眼望过去,冲姜筱筱笑着:“别以为只有你大哥能塞人进来,我也行。” 她神情傲慢又得意。 姜筱筱抬了抬眼皮,然后走过去敲了敲宋绯的桌面提醒道:“这不是你的位置。” “我知道啊,死人的位置嘛。”宋绯歪着头,挑了挑眉说道。 老师拿着书走进来,姜筱筱只好先回座位坐下。 “不是说最难进的学校吗?怎么说进来就进来了?”她闷声说着。 “只要关系够硬,金钱到位,什么人都进得来。”封褚禹打了个哈欠,困得眼皮直打架。 姜筱筱看着又趴下睡觉的封褚禹,不再问什么,转而认真地听课。 下课时,宋绯跟着任萱儿出门,两人有说有笑。 唐译回过头来,看着姜筱筱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姜筱筱摇摇头。 “那我们中午放学再去楼顶看看?”唐译说道。 “嗯。” “不用看了,就是楼顶掉下去的。”封褚禹忽然抬头,眯起眼看着姜筱筱说道。 他现在回想起在天台上的情景,自己被任萱儿拎起来时,看见楼顶上有一颗纽扣,那是林辙衣服上的。 “你去过了?”姜筱筱转头问道。 “嗯。”封褚禹含糊不清地应着。 直到中午放学,所有人都走了,他们三个人却没有动静,姜筱筱已经给四哥发了消息,她今天中午不回去了,不用来接。 “要不要去林家看看?”姜筱筱看向唐译。 “不用去了,林家收了钱,只会装聋作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唐译愤愤不平地说着。 想起这件事,他就怒不可遏。 姜筱筱叹了口气,就听封褚禹说道:“走吧,综合楼三楼监控室,我们去看看那天发生了什么。” 即使拍不到楼顶的情况,也应该能找到蛛丝马迹。 唐译忽而轻笑一声:“还是二少有办法,我都气昏了头。不过,也不知道……” 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吧。 监控室里,只有一个中年大叔在值班,看见他们进来,立即迎着笑脸出来:“封二少,你们来了。” “你先出去。”封褚禹淡淡地说道。 “好,我就在外面守着。”大叔走出去顺便关了门。 “有没有其他人来过?”唐译突然问道。 “没有。”大叔回道。 他们坐在监控室,把昨天出事前后的画面全都看了一遍,认真而专注。 但什么都没发现。 所有的监控都在,一切都太正常了,好像没有一丝破绽。 “怎么可能呢?”唐译把画面停在林辙上楼的地方,神情疑惑地说道。 天台上没有安摄像头,但五楼楼梯口有,只能看见林辙往上走,他上去之后,直到他坠楼的时间,再没有任何人上去过。 “再往前翻翻看。”封褚禹直接切到早晨的时间段。 从学校大门开之前,天刚刚亮,门卫室的保安还在一边抽烟,一边打哈欠。 忽然间,有一道亮光闪过,在阴沉沉的早晨,显得分外扎眼。 “那是什么?”姜筱筱把画面暂停,敏锐地问道。 若是以前,他们可能不会放在心上,但现在学校里可是有个妖怪呢,说不好这亮光就有什么古怪。 他们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又倒回去看林辙坠楼的瞬间,也有这样一道光出现。 着绝不是巧合。 “再认真看一遍所有的监控画面。”封褚禹说着就开始从头认真地看起来。 直到翻到下午一点钟,封褚禹突然停下来,指着画面说道:“这个时间,有人去过楼顶。” 姜筱筱和唐译都围过来,看着屏幕上的人影,帽檐压得很低,还戴着口罩,完全看不到脸。 奇怪的是,再也没见她下来。 “这个……好像是宋绯。”姜筱筱拧着眉心,脱口说道。 身形很像,但毕竟看不到脸,她也不能断定。 “等一下,又有人上去了。”唐译突然说道。 十几分钟后,有一群穿着同意制服的人冲上天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画面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他们还想着继续往下看,想看看那群人到底是什么人,但就好像死机了一样,所有的画面都突然被销毁了一样,没了反应。 身后的门被打开,年级主任刘一天走进来,看着三个人问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三个人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慌张的转过头来,看见他站在门口,肩头还蹲着一只小黑猫。 唐译往前一步走着说道:“我丢了贵重的东西,所以就拉着他们来帮我找。” 刘一天看了一眼唐译,思忖之后才道:“找到了?” “还没,监控画面看不了。”唐译走过去,挠着头,一脸憨笑地说着。 刘一天走进来看了看,转头说道:“出去吧,这地方不能随便进的。” “好,走了。”唐译朝姜筱筱和封褚禹使了个眼色,三个人就一起出去了。 走在空旷的校园里,姜筱筱突然说道:“我看见了,那一群人最前面的就是刘主任。” 他若是不出现,她还想不起来,但是看见刘一天的脸以后,她就确定了。 说不上来为什么那么确定,但她好像就是透过他们的伪装,已经看见了那张脸。 唐译将信将疑地问道:“你,真的看到了?” “嗯,相信我。”姜筱筱认真地点头。 “那好,我们去他办公室看看。”唐译笑得鸡贼,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一串钥匙。 “这是各个办公室的钥匙哟,我都有。”他说着就往对面的教学楼走去。 刘一天的单人办公室就在二楼,属于他的私人空间,若是他藏着什么秘密,那他的办公室里肯定能发现些什么。 “走吧。”封褚禹转头对姜筱筱说着,两人并排走着,跟在唐译后面。 “刘主任都还没走呢,咱们还是等会儿再去吧。”姜筱筱直觉有一双眼睛还在盯着他们,浑身不自在。 唐译收起一串钥匙,然后拿出一把来给封褚禹,靠在楼梯的铁门上说道:“好,我去拖住他,你们俩赶快去。” 他说着就返身跑回监控室,刻意放慢脚步。 而姜筱筱和封褚禹很快走到刘主任的办公室门口,拿出钥匙打开门,里面空间不算大,放着两张办公桌,一张真皮沙发,一张玻璃茶几,一个木柜。 姜筱筱打开办公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没设了密码打不开。 “我来。”封褚禹打开手机翻找着什么,然后试了三次之后,竟然真的打开了。 “你……” 姜筱筱还没来得及问,就被屏幕上出现的画面吸引住了注意力。 正是林辙坠楼的画面,要比他们在监控室看得更完整。 天台上,有一群人围着林辙对他指指点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被逼得一步步往后退,最后直接掉了下去。 “这些人到底是谁?” 他们身穿着制服,蒙着面,根本看不到脸。 奇怪的是,这么一群奇怪的人,走在学校竟然没被注意过? 封褚禹按了暂停键,突然说道:“他们从其他地方离开,身手好的,可以直接跳进五楼办公室。” 所以并没有被拍到。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岂不是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有嫌疑? “走,我们先出去。”封褚禹关掉视频,合上电脑,对姜筱筱说道。 “等一下,这东西,刚才就在这里?”姜筱筱指着桌角摆着的一只招财猫。 一双眼睛瞪得大大,但嘴又是笑着的,看起来很怪异。 第34章 逃脱。 封褚禹和姜筱筱对望一眼,都知道事情不简单。 招财猫的这一对假的不能再假的眼珠子,好像是摄像头?!但又不太像,反正是大的有些瘆人。 “怎么办?”姜筱筱用嘴型问道。 有种落入敌人圈套的感觉,后知后觉,发现是人家一早就守株待兔地等着他们进来呢。 “走。”封褚禹拉着她就往外跑。 但是他们跑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门竟然打不开了。 什么情况? 外面有人? 他们贴着门边,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外面好像有轻微的脚步声。 谁在外面?刘主任吗? 两个人同手同脚地往后退几步,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 “发消息给唐译。”姜筱筱说着就掏出手机,刚发完就发现封褚禹已经在拨号码。 唐译迟迟没接电话,微信也不回。 两个人都知道现在情况很不妙,门外的脚步声很快就停止了,而屋里还有个可怕的小东西。 必须赶紧从这鬼地方出去! 姜筱筱刚靠近办公桌两步,就忽然听见响动,她回头一看,就见那只招财猫突然从办公桌上跳下来,小腿稳稳落地,然后一跃跳上茶几。 两个人看得目瞪口呆,姜筱筱紧张之下拉住封褚禹的胳膊,眼睛却紧紧盯着那只招财猫。 “你们逃不掉的。”招财猫嘴巴一开一合,传出冰冷的声音。 有风轻轻吹开玻璃窗,发出哐当的声音,防盗铁窗泛着幽冷的光,好像在回应着招财猫的话。 “是机器猫?还是什么怪物?”姜筱筱忽然问道。 “你才是怪物!你全家都是怪物!”招财猫忽然愤怒起来,原地跳了几跳。 “那就是机器猫了。”姜筱筱长舒一口气。 不是怪物就好。 “坐一会儿吧。”封褚禹轻声说着。 那只招财猫在茶几上跳来跳去,最后自己钻进抽屉里去了。 而姜筱筱这才后知后觉地放开封褚禹的胳膊,略显尴尬地说道:“对不起,我……” “没事。”封褚禹温声说道,“你害怕的话,一直抓着也没关系。” 姜筱筱摇头:“不怕。” 两个人在皮沙发上坐下,安静的屋子里没有一丝声音,气氛更显得莫名紧张起来,他们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唐译赶快来。 姜筱筱摸到自己背后背着的书包,忽然灵机一动:“我有办法,可以试试。” 她说着取下自己背在身上的弓箭,然后瞄准一旁的封褚禹说道:“把玻璃窗打开。” 她神情冷静又专注,眼神犀利,说出的话也带上几分霸气。 封褚禹起身走过去,打开窗户,回身笑着问道:“你是认真的吗?” 他逆光站着,脸上带着不确定的笑意,她手里握着一把小巧精致的弓箭,和不锈钢铁窗相比,显得脆弱又无力。 但是封褚禹的话音刚落,甚至脸上的笑意还未消失,就看见一支冷飕飕的箭就从他眼前飞过去,随着一声铮响,整个窗户都掉了下去。 而且,竟然没发出一点的声音? “这里跳下去,应该摔不死吧。”姜筱筱起身走到窗户边,咽了咽口水,还是有点犹豫。 怎么比想象中高了点呢。 封褚禹看出她那一瞬的犹豫,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我先跳,在下面接着你。” 说着他就纵身一跳,倒是显得毫不费力。 “闭上眼,我肯定接住你。” 封褚禹站在下面,张开双臂,示意她快跳。 姜筱筱听到门外有动静,顾不得那么多,只好闭着眼往下跳,正好落在封褚禹怀里。 “别动。”封褚禹抱着她,拐个弯躲到墙角。 楼上的窗户打开,是唐译和刘主任的身影。 “你看,我都说了没人。”唐译笑嘻嘻地说道。 “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带走了。”他顺手带走了突然跳出来的招财猫。 刘主任回过头来,盯着他手上的招财猫说道:“东西,放下。” 唐译干笑两声,假装一个不小心用力摔到地上,顿时小小的招财猫四分五裂。 “对不起哦,我不是故意的,我……” “请你滚。”刘主任关上窗户,转头来盯着他说道。 唐译被他看得浑身直冒冷汗,赶紧播腿就跑。 “再见!” 唐译终于可以回复电话和微信,三个人约在外面碰头,说是要去楚仙居吃顿好的。 刚坐下来,唐译就拍着心口后怕地说道:“那个招财猫我一看就有古怪,玖拾光整理顺手就给摔碎了,机智吧?但是刘主任那个眼神啊,就像是我杀了他儿子似的,吓得我赶紧溜。” “那个东西确实古怪,估计你摔了也没什么用。”封褚禹慢条斯理地说着。 “看看这是什么?”唐译摇了摇手里的手机,笑得开心。 招财猫是没顺走,但是刘主任的手机被他搞到手了。 “快点来看看,有什么东西。”唐译把手机放在桌上,很顺利地就解开了密码。 熟练地就像是打开自己的手机似的。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姜筱筱惊讶地问道。 “这年头的手机密码,有女朋友的就是自己和女朋友的生日组合,有孩子的就是孩子的生日。”唐译很是自信地说着,“尤其是他这个年纪,密码这种东西,太复杂了,他记不住的。” 姜筱筱冲他比了个大拇指,三个人围着手机开始找线索。 “就他这古怪的样子,绝对有猫腻。”唐译一脸笃定地说着。 翻了翻相册,没有什么发现,并没有什么视频。 微信好友的聊天记录,通话记录都没什么特别之处。 唐译大失所望,往后靠在椅背上,无奈地说道:“怎么可能?我还以为就快要揭开真相了。” ~ 而此刻刘主任办公室里,那个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招财猫,完好无缺地坐在办公桌上,甚至还变换了姿势。 “不过几个小孩,处理掉就是。”招财猫拧正自己的脖子,挪了挪屁股说着。 “不行,他们一个是封家的,一个是自己人,还一个更惹不得。”刘主任坐在皮沙发上喝着茶。 “怎么这么麻烦?杀了就完了,瞻前顾后的,能成什么事?”招财猫满脸不高兴地说。 “这事不急,咱们不能乱了阵脚。”刘主任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 招财猫却不耐烦地踢翻了他的茶具,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可越发会做个人了!” 刘主任垂下眼帘,盯着地上的茶杯碎片,冷冷开口问道:“当初说好的,绝不动这群学生,你为什么出尔反尔?” “事发突然,必须灭口!”招财猫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刘主任霍然起身,却听见外面的门忽然被打开,皮鞋踩在地上发出嘣嘣的响声。 “又吵什么呢?” “主人!” “老大!” 刘主任和招财猫都看着门口的方向,恭敬地喊了一声。 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暗,男人的脸从门口的光影里逐渐露出来,竟然是校长唐叙。 他随手关上门,在皮沙发上坐下,抬眸看向刘主任说道:“金羽庭的师总打了电话来,说是很关心这件事。所以,必须尽快解决。” “好,我知道了。”刘主任低声答应着。 唐叙又转向那只招财猫说道:“最近安分点,不许出去乱跑。” “嗯,好。”招财猫委屈巴巴地背过身去,钻进了抽屉中。 唐叙的手指轻轻敲击在沙发上,半晌才道:“办公室里的那几个老师,选个无关紧要的人出来抗,动作越快越好。” “是,明白。”刘主任点头答应着。 ~ 当天下午上完课之后,姜筱筱和封褚禹还想着拉上唐译一起去查案,却看见班主任忽然走进来,刚准备出门的同学全被薅了回来。 “临时开个班会,比较重要的事,尤其是咱们班,都要听一听。”梁环表情很是严肃地说着。 其实,她很少这副表情,看起来很丧,甚至有点可怕。 姜筱筱和封褚禹对望一眼,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咱们班的同学林辙昨天意外坠楼,今天来了警察说不是自杀,带走了嫌疑人,咱们的物理老师。学校会配合警方调查,但是希望大家不要再私下议论。下周就到月考,把你们的心思用对地方。”梁环在讲台上说着,讲台下的同学们都在小声议论着。 “卫老师吗?不可能吧?我不信。” “物理老师看起来就是个老实可靠的人,没想到……” “太可怕了!我要几天几夜睡不着觉了。” “他为什么要杀林辙?” …… 一个是不起眼的学生,一个是安安分分的老师,太不可思议了! “这就是真相吗?”姜筱筱扭头问封褚禹。 “或许吧。” 第35章 并列第一?? 一个是不起眼的学生,一个是安安分分的物理老师,他们之间能有什么仇和怨? “这就是真相吗?”姜筱筱扭头问封褚禹。 “或许吧。”封褚禹回道。 显然是学校不希望任何人再关注这件事,情急之下给出的解决方案。 学校老师谋害学生,这对隆庆中学来说已经是难以抹去的黑历史。 “那我们,不再查了吗?”姜筱筱问道。 明明刚有一点头绪,这样就放弃,不甘心。 关键是物理老师怎么看都不像是杀人凶手。 “别查了。”唐译回头说道,“不管这个是不是真相,我们都查不出另一个结果。” 因为他们的行为已经引起注意,所以,才会这么快出现自杀变谋杀的反转。 不惜让学校背上污名,也要将这件事画上句号的意思。 “好好学习吧,筱筱同学。马上就要月考了。”封褚禹提醒道,“这么努力学习,最后还没我考得好,不是很糟心?” 姜筱筱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是天才吗?我每天勤勤恳恳,你每天睡大觉,我会没你考得好?” “这……还真说不定。”唐译接话道。 “怎么可能?”姜筱筱才不信他们的鬼话。 封褚禹自信满满地扬了扬手里的书,难得端正坐姿,歪头看着她:“咱们来赌一把?” “赌什么?”姜筱筱好奇地问道。 “如果我比你考得好,以后叫心悦诚服地叫哥哥!你赢了的话,任你处置!” “好!”姜筱筱答应道。 “晚饭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带。”唐译忍着笑意,转而看向姜筱筱说道。 “一起去吃吧。”封褚禹站起身,看向姜筱筱说道。 “不去,我要学习。”姜筱筱说道着就翻开书本,她确实要把林辙的事情放一放,好好学习了。 “那好,我也不去了,唐译给我们带回来吧。”封褚禹又坐下,趴在桌上准备睡觉。 “……” “吃什么?” “糖醋里脊,莲藕排骨汤,双份。”封褚禹含糊不清地说着。 这是姜筱筱爱吃的菜和汤,他渐渐地也习惯了这种搭配。 “太清淡了,我今天想吃辣,剁椒鱼头,麻婆豆腐。谢谢。” “好!” 唐译走后,封褚禹抬头,一脸哀怨地问:“你是故意的吧?” 分明不想领情。 “没有。”姜筱筱立马否认,“每天都吃一样的,腻了。” “呵呵!你这绝对是喜新厌旧,见异思迁……” 他们正玩笑着,门口站了一会儿的刘主任这才走到窗边,出声道:“封褚禹,姜筱筱,你们俩出来一下。” 听到这声音,两个人都突然愣住,显然是被吓了一下。 “他怎么来了?”姜筱筱转过脸小声问道。 “没事,走。”封褚禹瞬间清醒不少,站起身来走在前面,回头看向姜筱筱时才发现班里已经没几个人了。 刘主任站在走廊上,看着他们出来,脸上堆着温和慈祥的笑意:“最近学习压力大吗?” “还好。”两人默契地回答着。 刘主任顿了顿,看了看四周才继续道:“林辙的事,你们小孩子不要太操心了。” “哦。” “嗯。” 刘主任沉吟一会儿才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心里如果真有什么事,就和家里大人多沟通沟通。” “嗯。” “回去吧。”刘主任依旧笑咪咪的样子。 “嗯。” 回到班级后,姜筱筱看着刘主任的背影,瘪了瘪嘴道:“这是亲自来警告我们?” “对。”封褚禹点头。 那天,他应该是早就发现了他们。 ~ 当晚回家的时候,姜筱筱主动去找了大哥问这个问题。 自从上次解决任萱儿的事情之后,她就知道大哥有更好的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 敲了两声之后,师宣花打开书房的门,温柔地问道:“筱筱,怎么了?” 姜筱筱手里端着一盘新出锅的炸藕盒,笑得灿烂:“请你吃好吃的。” “筱筱真是心灵手巧。”师宣花接过来转身进屋,姜筱筱便跟进去了, 兄妹俩一起吃得很香,姜筱筱突然问道:“大哥,我们学校有个同学坠楼的事,你听说了吗?” “嗯。”师宣花点头。 “死的人是我们班同学,但我觉得这事不简单,卫老师怎么会是凶手呢?而且我跟踪过刘主任,他办公室里有个很吓人的招财猫,会说话,会跳。”姜筱筱一口气把憋了一天的疑问都问了出来。 “不是机器猫?”师宣花拿餐巾纸擦了擦手,冷静地问道。 “肯定不是。”姜筱筱应着。 那双眼睛虽然大的可怕,但肯定是有思想的有脑子的东西。 师宣花推了推面前的盘子,抬眸望着她焦急的样子,缓声道:“筱筱,这事我会找到真相,但不是现在。明天开始,好好学习,别再忧心,好吗?” “可是……好吧。” 姜筱筱犹豫着点头,心里还有疑惑,但她选择相信大哥。 ~ 很快就到了月考当天,第一天考试出来,姜筱筱感觉还不错。 因为大家都分散考场,所以姜筱筱和封褚禹他们都分开的,她走出考场也就没等他们,直接出了校门。 就在她刚坐上陆巅的车时,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突然冲出来,拦住他们的车子。 猛然刹车,姜筱筱心里也是一惊,抬眸看见拦住他们车子的是宋绯,她身边还站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姜筱筱,你下车,我们谈谈!”宋绯拍着车窗喊道。 “这是谁?”陆巅问道。 “我们班新来的同学。”姜筱筱作势要下车,却发现车门被锁死。 “无关紧要的人,你和他们有什么好谈的?”陆巅毫不在意地说着,同时车子往后退,很快转了个弯消失在他们面前。 姜筱筱回头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正追着车子跑,她回过头来说道:“其实,他们是我继姐和弟弟。” “嗯。”陆巅点头应着。 这些事,他当然清楚。 “筱筱,要和过去断得干净,你才能活得快乐些。”陆巅望着内后视镜里她的脸,语重心长地说道。 而此刻宋绯拉着弟弟的手,无措地站在马路边,满脸都是泪痕,眼神绝望。 任萱儿从她身后走过来,主动拉上她弟弟的小手,笑着说道:“你姐姐还真是铁石心肠呢!去我家玩吧。” 任萱儿一脸惊恐地看着弟弟被任萱儿牵着走,只能咬了咬唇,默默跟在身后。 “你爸妈的病只有姜筱筱能治好,这话你和她说了吗?”任萱儿走到自家的车子前,突然回头看向宋绯。 “我,我……还没来得及说。”宋绯低着头,很是委屈地说道。 “好,你现在的表情非常不错!保持住!”任萱儿满意地说着,这才松开手,自己上了车。 ~ 月考成绩下来的时候,姜筱筱来得比平时晚很多。 她背着书包匆匆忙忙地走向楼梯口,距离上课还有三分钟的样子,所有人大概都进了班级,她却看见楼梯口有几个人在围着一群人。 “你是使了什么手段让校花保你进来的?成绩烂的要死,家里穷得一逼,爸妈要死不活的,你还有脸读最贵的学校?” “不如把自己卖了给你爸妈治病?” “本大小姐可以资助你一百万,你跪下来给我磕头,立马拿钱给你……” 姜筱筱原本是着急着上楼,但是听见这些话,她忍不住停下脚步,伸手摸了摸自己背包里的弓箭,开口道:“这么多人欺负一个,脸呢?” 被几个男生女生围在里面的长发女生,头发散乱在脸上,嘴角还带着血迹,看起来是挨打了。 “你谁啊?多管闲事!嫌命长是吗?”一个胖胖的女生,说着就挥拳头打过来。 姜筱筱身手灵活,轻易地多国,然后直接来个过肩摔。她拍了拍手说道:“我一个打你们四个,不成问题。” “她是姜筱筱,就是那个第二名,比萱儿女神少一票的那个。”有个瘦高的男生小声提醒着他旁边的双马尾女生。 “呵!那正好,教训她一顿!长点记性!” 姜筱筱轻笑一声,没用一分钟,四个人都趴在地上嗷嗷叫。 这时候那个被欺负的女生才敢走过来,拨了拨乱糟糟的头发,四目相对,姜筱筱惊讶地张了张嘴。 宋绯? 上课铃声响起,宋绯已经转身上楼去了。 姜筱筱慢悠悠地走着,心里却在思考着,初见宋绯的时候,她不是又狂又拽的小太妹吗?怎么到了隆庆中学之后,成了被欺负的? “报告!” “进来。” 姜筱筱刚坐下,台上的班主任就开始说这次月考的成绩。 唐译回头来,小声地问道:“女神今天怎么来晚了?马上要宣布成绩了,激动吗?” 封褚禹抬起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勉强坐直身体,看向姜筱筱的手腕说道:“和人打架了?” “嗯,活动下筋骨。”姜筱筱垂眸才发现,自己的手腕上留下的痕迹。 “这次月考,咱们班考得还不错,尤其几位同学进步非常大。可见平日里下了不少功夫,大家要向他们学习……”梁环在讲台上拿着成绩单,满脸欣慰地说着。 班级里从未有过的安静和认真。虽说大家平时看起来都不在意成绩的样子,但真到了这时候,还是很关心的。 “第一名,封褚禹。年级排名第八,这比你入学成绩差了不少。”梁环说着投来关注的目光。 但封褚禹却没在意,只淡淡地点了个头。 姜筱筱目瞪口呆! 她转头看向封褚禹:“你第一?你为什么会第一?” “记得我们可是打过赌哦,不许耍赖哦。”封褚禹语气温柔地说着,冲她眨了眨眼睛。 “我就跟你说了,他上学以来就没考过第二,从来都是第一名。你偏偏不信。”唐译无奈地叹口气,同情地看向姜筱筱。 三个人正在窃窃私语,就听见班主任继续说道:“下面我要着重表扬下我们班的姜筱筱同学,这次考得非常不错,和我们班的封褚禹同学并列第一。” 并列,第一?? 三个人当场石化。 “呵!我每天拼命地学习,竟然赶不上个每天睡觉的!难不成在梦里好好复习吗?”姜筱筱明显是不服气的。 “被你发现了,正是!”封褚禹笑得摇头晃脑,得意忘形的样子十分招恨。 “……” 信你个鬼! ~ 今年的天气十分奇怪,十月份,竟然下起了大雪。 “可真是稀奇!就是刮了几场秋风,怎么就下雪了?”唐译站在走廊里,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奇怪地说道。 按说,a市在南方,之前就是偶尔下雪也不会这么早,更不可能下这么大。 “天有异象,必有大灾。”郭晗忧心忡忡地说着。 “电视剧看多了吧你?”唐译白了她一眼。 但这场莫名其妙的大雪,的确让同学们很兴奋,纷纷拍照发朋友圈,炫耀这一奇景。 姜筱筱回身看了眼教室里宋绯孤单单的身影,转而扯了扯郭晗的袖子问道:“宋绯最近怎么了?感觉不太对劲。” “听说她家出事了。”郭晗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但任萱儿不许她退学。” “为什么那么多人欺负她?”姜筱筱问道。 “任大小姐的指示呗,欺负她的都是任家那些狗腿子。”郭晗愤愤地说着。 她一直看不惯任萱儿的所作所为,但是家里人总是告诫她不能得罪任萱儿。 “奇怪,不是任萱儿推荐宋绯进来的吗?这是什么?相爱相杀?”姜筱筱疑惑道。 “谁知道呢,最近任大小姐奇奇怪怪的。”郭晗摇摇头,原来她以为自己很了解任萱儿,但最近她越发看不懂。 姜筱筱若有所思,她并没有把任萱儿身体上寄居着妖怪的事情告诉郭晗。 “不过啊,你还是不要多问这些事,宋绯对你做的事,你该不会忘了吧?” 姜筱筱摇头,上次无意中救了宋绯的事她没说出来,就是不想和他们一家有牵扯。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个月过去,姜筱筱因为受到封褚禹的刺激,更加努力学习,争取在下次月考超过他。 神奇的是,第二次,两人再度并列第一,年级排名第五,倒是比上次有进步。 眼看着她的成绩稳定,渐渐适应了学校生活,很久没露面的三哥胡廿出现在学校里。 他站在高一三班的门口,帅气的身影在一众女学生关注的目光下,冲姜筱筱和郭晗招招手:“我和你们校长打了招呼,最近的晚自习你们都不用上了,跟我去承烟阁学习。” “啊啊啊啊!真的吗?我去我去,快走快走吧。”郭晗激动地拉着姜筱筱的胳膊,生怕自己会跳起来似的。 姜筱筱笑着点头,回头和冷着脸的封褚禹挥手,这才跟在胡廿身后离开。 三个人刚走到楼梯口,迎面就碰上任萱儿和宋绯。 “我听说承烟阁有不少好玩的东西,胡/总,不如多带几个人去?” 第36章 疯子! “我听说承烟阁有不少好玩的东西,不如多带几个人去?”任萱儿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跟着一起去。 胡廿脸上挂着假笑,严词拒绝:“地方小,容不下。” 但任萱儿却扯住他的衣袖:“胡廿,我说我想去!” 她的眼神满是恨意,落在姜筱筱的身上。 “走走走,在我的地盘,你最好别耍花样。”胡廿见识过琅清的手段,自然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下和她动手。 下午五点半,承烟阁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只有冷冷清清的灯火亮着,各种造型别致的灯盏,除了前厅,其他都是真实的烛火。虚虚实实的影子里,映着墙上的画作,更显生动形象。 “都下班吧。”胡廿对前台站着的经理说道。 看着这些人都先后离开,郭晗默默拉着姜筱筱的袖子,低声问道:“你三哥就是那位幕后姓胡的大boss?” “嗯。”姜筱筱点头。 “……” 想起自己当时说过的那些话,郭晗恨不得自己立马变成隐形人。 “什么年代了,用电不香吗?”任萱儿一眼望去,忍不住吐槽道。 胡廿嗤笑一声:“不懂别乱说,这样才有意趣。” “一把火烧了,也方便。”任萱儿扯了扯嘴角,似是想到了什么坏主意。 胡廿转身望过来,警告的眼神不言而喻。 “筱筱,你带她们俩去后面看看,我和任大小姐有事情谈。”他的眼睛还是看着任萱儿,但是话明显不是对她说的。 “哦,好。”姜筱筱来过很多次,对承烟阁已经很熟悉了,知道三哥说的是哪里。 等她们三个人的身影消失后,胡廿才开口道:“好了,开门见山吧。” “我要那幅画。”琅清也不拐弯抹角。 “拿来干什么?”胡廿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那幅星河和凌闻背影的画作,是姜筱筱和封褚禹的前世,内藏玄机,是他一直守护的宝贝。 “直说给还是不给吧?”琅清斜眼看他,姿态傲慢。 “我有本事引狼入室,自然就做了最坏的打算,不给!”胡廿手里的欢矣笔隐隐发着光,那是防御的姿势。 琅清后退两步,转了个圈看了眼周围之后突然笑道:“这么多珍品,你连一个摄像头都不敢装,是为什么呢?怕他们哪天突然活了,跳出来被拍到吗?还真是个适合大展拳脚的地方呢。” 她忽而眯起眼睛,迅速移动身体,一招抢过他手中的欢矣笔,然后转身就是一个回旋踢,胡廿生生挨了一击,猛地吐出血来。 胡廿虚握着拳头,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抬眸盯着她问道:“你想杀我?” “现在的你们,在我眼里都是随手就能捏死的蚂蚁!要不是还有点用处,你早就死了。”琅清满脸不屑。 “琅清姐姐,你就这么狠心吗?”胡廿的语气突然软下来,整个人看起来很是虚弱。 “呵!打感情牌吗?没用的。”琅清嘴上这样说着,但听见他叫一声琅清姐姐的时候,还是湿润了眼角。 “你选择今天动手,就是要我的命,我也无力反抗。”胡廿一脸绝望地说着。 他满脸悲伤的模样,一步步向她靠近,轻轻打了个响指,随后一座铁笼从天而降,把琅清困在里面。 为了避免筱筱她们突然折回来,身后的门也在同时关闭。 “你,你……可真是好算计!”琅清冷笑着,生气地砸向铁笼。 胡廿歪着头冲她笑了笑:“这个世界,不是武力值决定一切,是脑子啊。我知道打不过你,自然得有后招啊。”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很是谦虚的样子。 “不要小看这笼子啊,当然不是随便哪里找来的铁笼子,是当年关押魔物的宝贝呢。”他得意地笑着。 琅清在笼子四周看了遍,然后转身诡异地笑道:“胡廿啊,你还是小气了些,若真的是件至宝,我今天就逃不掉了。可惜啊,就是件普通的锁妖塔而已!” 胡廿的神色突然静止,他还没来得及转身就看见琅清从任萱儿的躯壳里逃出来,只留下一具空壳在笼子里。 “哈哈哈哈……” 她原本的模样有些狰狞,一身黑衣,披头散发,脸色憔悴,尤其拿双外凸的眼睛周围一片青灰,像是从地狱逃出来的野鬼。 “你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胡廿忍不住问道。 原本的琅清就算不是美貌绝伦,那也是清丽可人。 琅清立即扭过头,拿手遮挡住自己的脸,然后背过身去。 “少废话!受死吧!” 琅清抓着不配合的欢矣笔,费力地画出两个圈,她皱起眉头说道:“对自己的前主人很有感情吗?不愿意伤害他?真是可笑,一个法宝而已!”她说着就用力一折,欢矣笔上面的星星点点瞬间消失,原本鲜亮的竹青色也变得暗淡无光。 “胡廿啊,你果然受了伤,是为了师宣花吧?上次我就觉得他不对劲,按照他巅峰时期的状态,不会这么好对付。我去查了查,他提前出关,身子很弱,一直在调养。你们还真是兄弟情深,拿自己的命养他吗?哈哈哈……”琅清捏着欢矣笔的笔尖,化作利刃,用力扎进他的心口。 没多久,胡廿就变成了一只小狐狸。 “最后一次机会,那幅画在哪里?”琅清咬牙切齿地问道。 “不知道。”小狐狸艰难地摇头。 琅清拔出他身上的欢矣笔,默默收进自己的包里,然后回头看一眼躺在血珀里的小狐狸,冷哼一声离开了。 姜筱筱和郭晗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躺在地上的小狐狸。 “小葡萄,你不是在家吗?怎么在这里?”姜筱筱跑过去把胡廿抱起来,她以为是家里的小狐狸。 “失火了!失火了!快走!”宋绯匆匆跑过来,喊她们一起出去。 “宋绯,滚过来!”琅清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宋绯立即转身跑了。 “给我再找最后一遍!”琅清不甘心地吼道! 她要的那幅画,把承烟阁翻个底朝天,都没能找到,所幸一把火烧了这地方。 整个承烟阁弥漫着浓浓的烟雾,姜筱筱和郭晗被呛得咳嗽不止,抱上小狐狸匆匆离开。 到门口才发现大门被锁,她们根本出不去。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郭晗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却不知道要给谁打。 “打给谁也来不及了。”姜筱筱抱紧怀里的小狐狸。 两个小女生绝望地站在门前,姜筱筱摸着身后背包里的弓,把怀里的小狐狸递给郭晗说道:“我来试试,你靠边上点。” 但是三箭之后,这扇门毫无动静,看起来是牢不可破。 “这次真是没办法了。”姜筱筱默默收好弓箭,楼上的火已经烧下来,他们已经无路可逃。 琅清带着宋绯站在楼梯上,笑得阴森可怖:“怎么?出不去了吗?那咱们就一起死在这里吧。” 姜筱筱和郭晗看着琅清可怕的模样,不禁后退到门边,小声嘀咕着:“这疯婆子谁啊?什么时候进来的?” “不知道。”姜筱筱摇头,看向琅清身旁低着头的宋绯,却始终没瞧见任萱儿,她恍然大悟,这个该不是那个藏在任萱儿身体里的妖怪吧? 想到这里,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意识到危险靠近,姜筱筱立马去拿自己的挽月弓,但是还没逃出来,书包就被莫名其妙地甩到一边去了。 “星河啊,你现在可真是又蠢又笨!”琅清瞬间移动到她面前,面目狰狞可怕,旁边的郭晗吓得突然晕了过去。 “你,你……是谁?” “要你的命的人!”琅清说着就抬手拍过去,却被突然蹿起来的小狐狸反弹回去。 “呵!用命保护她吗?可笑!”琅清嫌弃地说着。 姜筱筱抱着奄奄一息的小狐狸,心里害怕极了。 门外突然有了响动,只听见大门被踹得哐哐响,随后就是一声巨响,陆巅跑了进来。 “四哥!”姜筱筱红着眼睛喊道。 “你们出去等我。”陆巅看了眼她怀里的小狐狸,拧着眉头说道。 “嗯。”姜筱筱转头看着还在地上躺着的郭晗,又为难起来。 她咬了咬牙,走过去用力掐着郭晗的耳垂,才终于把人叫醒。 “怎么了?”郭晗迷糊地问道。 “咱们得救了,快走吧。”姜筱筱说着就拉她往外走,郭晗僵硬着身体,都不敢扭头看一眼旁边的情况。 她们俩刚刚出去,被踹开的大门竟然再度关上。 “哟,陆巅啊,来的正好!”琅清推开宋绯扶着的手,冷声说着。 “琅清,你想干什么?”陆巅手中握着一把长剑,所到之处,散落在各处的字画全都归到原处,熊熊烈火也慢慢熄灭。 琅清把碍事的宋绯扔到墙角,然后对陆巅勾勾手指:“我想?大开杀戒!屠戮生灵,把人间变成地狱!” 被埋在黑暗里太久,早已经变得嗜血成性。 “疯子!”陆巅握紧手里的剑,给了结论。 “对啊,我早就疯魔了,你有本事阻止我吗?”琅清笑得猖狂又得意。 她手里的欢矣笔转个圈,就朝着陆巅刺过去,眼看着避无可避,陆巅却一把抓住笔端,顺势收在手里。 胡廿给他发消息求救时就告诉了他关于欢矣笔的事情。 “呵呵,真是好兄弟!”琅清白了他一眼。 “胡廿藏的东西,他不想说的话,谁也找不到,你死心吧。”陆巅手握着欢矣笔,转眼间就变成一把长剑,然后拿手指丈量尺寸,轻轻敲在几个地方,整座承烟阁就被上了锁。 任何人都插翅难飞,甚至手机也不会有信号,就是一个死寂的空间。 “想把我困死在这里?”琅清怒不可遏,变得狂躁起来。 “嗯。”陆巅按下最后一个机关,四面八方伸出利箭和绳索,直朝着他们两人袭来。 陆巅迅速地跳进安全区,看着被困在其中的琅清,这才带着欢矣笔离开。 整个承烟阁都被封锁起来。 姜筱筱和郭晗在外面等得心急,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但又没法再进去,只能老实坐在车里。 “筱筱,这只狐狸流血了?”郭晗伸出手来,满手都是鲜血。 姜筱筱立马把小狐狸抱过来,检查一遍又一遍,突然就慌了神:“小葡萄,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原本还有点意识的胡廿,此刻已经彻底失去意识,所以他用来封住伤口的法术也随之失效。 “它,是不是没气了?”郭晗把手放在小狐狸的嘴边,不确定地问道。 “不可能……”姜筱筱忍着眼泪,却压不住哭腔。 第37章 她没事吧? “它是为了救我,才会这样的……” 姜筱筱哭得很伤心,她养了五年的小葡萄,不是宠物,更像是她的家人,每天放学回家,它总会在门口晃着脑袋等她。 “我们要不要带它去宠物医院?”郭晗摸了摸自己微微作痛的耳垂,突然说道。 小狐狸身上的血就像是开了个口子,一直流个没完,看得人一颗心都被揪起来。 姜筱筱犹豫着:“可是四哥……” 虽然她什么都做不了,但也不能把四哥一个人丢在这里。 “哎!也是呢。”郭晗心疼地摸了摸小狐狸的耳朵。 静默一会儿以后,郭晗突然说道:“是不是该找人来帮忙啊?找谁好呢……”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 姜筱筱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把小狐狸小心点地放在旁边座位上,才拿出手机。 是封褚禹打来的。 “你们在哪儿?我快到承烟阁了。” 姜筱筱看了眼大门紧闭的承烟阁,突然哽咽住:“我们,就在门口。” 她极力控制住自己莫名委屈的情绪,不想让对方听出来。 “你,没事吧?”那边传来关切又克制的询问。 “我没事,但我四哥……”姜筱筱看着承烟阁紧闭的大门,忧上心头,还是没忍住哭腔。 “我马上就到,你原地待着不要动。” “嗯。” “好,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挂完电话后,姜筱筱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只听见承烟阁的大门缓缓打开的声音,陆巅手里拖着一把剑从里面出来,他锁上门之后,收起长剑,向门前的车子走过来。 “走吧。”陆巅打开车门随口说道。 “里面,没事了吗?”姜筱筱担心地问道。 “没事了。”陆巅应道。 “那送我的小狐狸去宠物医院吧,它,快撑不住了。”姜筱筱说道。 陆巅回头看了一眼说道:“没事,有你七姐在,他,死不了。” “嗯。”姜筱筱彻底松口气,放心下来。 眼看着陆巅就要发动车子离开,郭晗拿眼神示意姜筱筱:不等封二少了? 姜筱筱为难地摇摇头,她四哥不大喜欢封褚禹,还是不见的好。 但郭晗不这么想,她清了清嗓子才开口:“那个,陆先生,我们同学就要到了,麻烦等一分钟。”郭晗弱弱地举起一根手指头,笑得官方礼貌。 “好,正好让他送你。”陆巅拍了拍方向盘,漫不经心地说着。 “……” 两个人四目相对,尴尬,失落。 两分钟后,封褚禹的车子刚停稳,他车门还没开,陆巅就把郭晗的车门打开:“下车。” “你哥哥可真凶?好了好了,我下去还不行嘛?”郭晗一边磨磨唧唧地耗时间,一边抬眼看向封褚禹的车子。 “下车。”陆巅又重复一边。 郭晗撇撇嘴,只好麻利地下去。然后对着跑过来的封褚禹吐槽道:“二少今天是腿短了吗?走那么慢!” 望着消失在转角的车尾,封褚禹问道:“她没事吧?” “没事。就是可惜了这座承烟阁,麻烦你家司机顺便送我回家。”郭晗回身看向这大门紧锁的建筑,有些感伤地说着。 “承烟阁怎么了?还有其他人呢?”封褚禹问道。 郭晗顿时愣住,盯着他的脸重复道:“其他人呢?” “任萱儿,还有筱筱的三哥?她三哥是不是承烟阁的幕后老板?”封褚禹继续问道。 郭晗甚至不敢再抬头看一眼这座古怪的建筑,小声说道:“他们,好像还在里面。” “我要回家!立刻马上!”郭晗捂着脑袋,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你怎么了?先上车。”封褚禹扶着她上车,让司机先去郭家。 “别问了,让我睡一会儿。”郭晗扭过头去,捂着脸。 ~ 回到别墅的时候,姜筱筱怀里抱着奄奄一息的小狐狸,还没见到孔昕就开始喊七姐。 “七姐姐,你快救救它吧!” 姜筱筱刚进屋,就看见正拿着孔雀羽扇煽火的孔昕。 “怎么了?”孔昕回头看到她怀里的小狐狸,豁然站起身来。 胡廿竟然变得这么虚弱? “我是医生没错,但不是兽医。” 孔昕接过半死不活的小狐狸,她身后却又冒出另一只小狐狸。姜筱筱突然愣住,看着孔昕怀里的小狐狸,又看向那只圆滚滚的狐狸。 “这……它不是小葡萄吗?”姜筱筱不确定地问道。 明明长得很像,不对,应该是家里这只不太像小葡萄…… 但没人回答她的问题。 “我要给他做手术,不能打扰哦。” 孔昕抱着小狐狸上楼,顺手关上自己的门,片刻后开门喊道:“四哥,来帮忙!” “嗯。” 姜筱筱就只能站在外面等着,心急地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心里很受煎熬。 师宣花听见声音,打开门出来,看到姜筱筱孤单单地站在门口,走过去问道:“胡廿怎么了?” 姜筱筱这才突然愣住:“三哥?三哥呢?” 她忽然想起来,在承烟阁的时候,任萱儿和三哥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师宣花神色一怔,随后道:“没事,胡廿没事。” “他怎么受的伤?”为了转移注意力,他看向孔昕的房间问道。 这当然是问的小狐狸。 姜筱筱红着眼圈,带着哭腔说:“是为了救我。” 要不是小狐狸挡了一下,她可能已经死在那个妖怪的手里了。 “有孔昕在,不会有事。”师宣花安慰道。 兄妹俩就那么站在门口等着,很久之后,门才打开。 “手术成功,但还没醒,他需要好好休息一阵子了。”孔昕捻了捻手指上的狐狸毛,气定神闲地说着。 姜筱筱终于松一口气。 孔昕转头看向师宣花说道:“大哥明天不是要去h市看望爸妈?顺便带着他,那里的气候适合他。” 师宣花的身体一直没完全恢复,总是不听医生的建议,这次借着胡廿的事,让姜筱筱好好劝一劝。 陆巅站在后面也点头道:“嗯,我送大哥过去。” 瞧着师宣花的脸色不大好看,他继续道:“承烟阁已经封上了,那东西跑不掉的。” “完美!”孔昕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好。”师宣花终于点头。 第二天,姜筱筱正常去上课,但是任萱儿和郭晗都没来,说是请假了。 封褚禹瞧着脸色苍白的姜筱筱问道:“昨天承烟阁到底发生了什么?今天承烟阁就宣布暂时歇业。” 姜筱筱按了按眉心,不想把这些匪夷所思的事告诉他,只道:“没什么,昨天差点失火,还好及时扑灭了。” “哦哦。你三哥呢?”封褚禹忽然问道。 想起昨天失了魂似的郭晗,他总觉得事情有古怪,但是郭晗只是一个劲地摇头,说不知道。 “我不知道,大哥说他出门办事了。”姜筱筱自己对这个说法也持怀疑,但现在大哥不在,她也不好去问其他人。 整一天,姜筱筱都是精神恍惚,没怎么听课。 晚上回家后,厅里一个人都没有,但是灯是开着的,冷清清的,就连小葡萄,小粉还有那只小老虎都不在。 “都去哪了?” 往常小葡萄都会热情地出来迎接的。 哎! 姜筱筱把书包放在沙发上,抱着抱枕一身疲惫地窝在沙发里。 身后响起下楼的脚步声,回头就见涂音端着个盘子对她笑:“抱歉啊,没来得及接你。” “没事。” “筱筱,这段时间都由我照顾你,想吃什么,想玩什么,直接跟我说,全部满足!”涂音把一盘水果放到她面前。 “那,咱们出去玩吧?”姜筱筱插着一块水果说道。 “……” 大哥临走特意交代过,晚上不许出去乱晃。 ~ 月明星稀的夜晚,大街上的冷风吹得人都缩着脑袋前行。 承烟阁上方笼罩着一层莫名的气息,随后一团黑色的烟雾从最顶端蹿出。 “哈哈哈,想困住我?休想!” 这团黑气直奔着任家而去,此时的任萱儿躺在家里,身体十分虚弱。 昨天她被家人从承烟阁外面带回来的时候,一直都是昏迷不醒的状态,今天才,慢慢醒过来。 “任萱儿,我回来了。” 原本抱着洋娃娃睡得安逸的任萱儿,突然睁大眼睛,望着窗户前的一团黑气,激动地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快给我滚!” “你真的不愿意再接纳我了?”琅清的声音低沉又魅惑。 “你个骗子!你原来只说要住在我家,最后却占据我的身体?”任萱儿把怀里的洋娃娃狠狠砸过去,大声控诉道。 琅清却不躲不避,冷笑着说道:“没有我,你哪有和姜筱筱抗衡的本事?你需要我。” 因为之前她为了逃命主动放弃任萱儿的躯壳,再加上她受了伤,所以现在没有主人的同意,她没办法再次占据这副躯体,不得不威逼利诱,耐心地哄骗着。 “我不需要!”任萱儿大声喊道。 琅清瞧着她情绪太激动,只得换了策略,软下语气来:“好好好,别激动嘛。我受了伤,力量被削弱,在你这边修养一阵子,顺便给你出出主意,怎么样?” 任萱儿没说话。 琅清继续道:“没有你的同意,我用不了你的身体,但咱们还是同一战线的盟友不是吗?我们都希望姜筱筱,封褚禹他们不得好死!我可以帮你啊。” 任萱儿这才抬起冷清的眸子:“不用你帮,我自有办法,让他们生不如死!” 三天后,任萱儿退学。 之后,她开始频繁地出现在a市的名媛圈子,带着“天才设计师”,“任家大小姐”,“封家儿媳妇”一系列头衔在圈里横行无阻。 第38章 封褚禹消失了。 封媛正安逸地躺在沙发上撸猫,突然瞥见名媛圈里跳出的消息页面,放下小猫咪,认真地捧起手机看了起来。 名媛a:任萱儿为情所伤退学了? 名媛b:封褚禹还是封时序? 名媛c:说是兄弟俩呢。 名媛a:哇哦!厉害了!兄弟玩弄小姑娘的感情? 封媛直接下场发了个呕吐的表情,继而语音道:“谁特么造的谣?你们最好是不信谣不传谣,否则我踢人了。” 下面一片附和,再没有人敢在群里说话。 封媛直觉这个事情不简单,找个小姐妹了解完情况之后,把手机摔得四分五裂:“十几岁的小女生,脸皮可真够厚的!” 在a市搞出这么大动静,明显就是憋着坏呢。 退学?任家那么大产业,任萱儿作为唯一继承人,是有多想不开? 禹斯然从楼上下来,看着地上的粉身碎骨的手机,不禁开口道:“这是怎么了?” “我这两天没出门,现在才知道咱们封家摊上事了。”封媛阴阳怪气地说着。 “什么意思?”禹斯然问道。 封媛把她们微信群里的聊天记录拿给禹斯然看。 “她这是要赖上我们封家啊?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的吗?”封媛气愤地说道。 三天后,任萱儿作为受害者的形象已然立住,封家兄弟就是妥妥的渣男。奇怪的是,封家花出去压下消息的钱就像打了水漂似的,一点儿用都没有,关于任萱儿的新闻层出不穷。 眼看着事情越演越烈,禹斯然不得不出面去找任夫人余婷。 见到余婷的时候,她正在衣帽间选衣服,看样子是准备出门。 “有段日子没见了,怎么主动上门?”余婷似笑非笑地瞥过来一眼。 当初任家遇上麻烦,被那个姓胡的威胁的时候,他们封家可是躲得远远的呢。 禹斯然也不绕弯子,直接开口道:“最近大家都在传我们封家和萱儿的事情,我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余婷冷笑一声,然后拿起包说道:“没什么误会,就是要和你们家闹掰,没有商量的余地,请回吧。” 她说着看了管家一眼,径直往外走,顺便交代着:“以后,我任家这个门,封家人不许进来。” “是。封夫人,您请吧。”管家客气地赶人。 禹斯然没想到她会这么绝情,只好转身离开。 从任家回到封家后,禹斯然就看见封媛坐在沙发上,看得出心情很差。 “这些照片,都是任夫人送来的。她说两败俱伤也要毁了封家,不用和她讨价还价。”封媛瞥了眼茶几上的信封,脸色很差地说着。 禹斯然打开一看,脸色苍白,声音都跟着哆嗦起来:“不是这样的,我其实……” “你的解释,我爸根本不会听。”封媛忍不住叹口气,很是担忧地说着。 当初,禹斯然向封良石承诺过,绝不和褚家再有往来。但禹斯然偷偷和褚家人见面,还给了很多钱,就连封褚禹都偷偷跑回去几次。 “他们身体不好,治病需要钱,我不能不管。”禹斯然倒是坦然承认。 “给钱就行,用不着自己去一趟吧。”封媛面无表情地说道,“算了,我说不着你。先看看旁边那个文件袋。” 禹斯然打开文件袋一看,又是厚厚一叠照片,都是封良石和两个陌生的女人的亲密照。 根据里面提供的材料表明,这都是封良石包养的情人,一个在h市,一个在国外。 禹斯然放下这些照片,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你好像并不意外?但现在这些东西要被公之于众,你打算怎么应对?”封媛问得直接。 “不该来问我,得看你爸的态度。”禹斯然苦笑道。 “……” ~ 封家的丑闻被爆出来的时候,大半年没回家的封良石终于从外面匆匆赶回来。 这几年封家的重心都在往国外转移,所以很少回家一趟。 “余婷是疯了吗?任复兴死哪里去了?”封良石气急败坏地打了几通电话,但是都没找到任复兴。 任家拒绝一切谈判条件,就是要不惜代价整垮封家。 都是疯子! 封媛坐在沙发的另一端,看了眼沉默的禹斯然说道:“爸,因为任家在背后推波助澜,所以现在整个a市都在议论您的风流事,还抹黑斯然阿姨。走到这一步,您到底怎么打算的?” 毕竟,表面看起来,封良石没有做任何应对措施。 封良石不高兴地皱了皱眉眼说道:“你大哥呢?你弟弟呢?” 封媛瞥了撇嘴,盯着手里的照片说道:“大哥忙于科学工作,弟弟忙学习。你们大人的事,就自己解决,找我们做个见证吗?也行,反正我在这里,算是代表。” 封良石把那些照片随手丢在一边,往后靠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说道:“十几年的夫妻情谊,我们肯定是齐心协力共渡难关,离婚什么的,没必要。” 坐在对面的禹斯然没说话,但是眉眼间的愁绪却化不开,她只温声说道:“当然,但我有个请求。” 请求? 这种关口,说什么请求?就是条件呗。 “什么?”封良石问道。 “让褚禹离开封家,他想要回到以前的家。”禹斯然抽出一张封褚禹的照片,他和奶奶在一起,笑得很开心。 封良石一愣,显然没想到禹斯然提出这样的条件。 “你当时嫁进来不是为了他,现在怎么又要让他回去?” “他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过去以为的对他好,其实并不是他想要的。”禹斯然慈爱的目光一直落在封褚禹的照片上。 “好。”封良石沉着脸答应道。 “谢谢。” 虽然夫妻间出现了很大的裂缝,但他们这次谈话还算愉快,甚至看不出禹斯然流露出伤心的情绪。 ~ 封褚禹听说这件事的时候,第一时间跑回封家看望禹斯然。 弟弟妹妹正在儿童房里开心地玩耍,保姆在一旁照看着。 禹斯然瞧见封褚禹回来,迫不及待地说道:“褚禹,你以后不用再姓封了。” “真的?”封褚禹又惊又喜,甚至有点无措。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他有点担心是不是和妈妈和封良石交换了什么条件。 “妈,如果你在这里过得也不开心,我们就一起走吧。”封褚禹满含期待地说道。 “傻孩子,不要你的弟弟妹妹了吗?”禹斯然笑着问道。 如果真要离婚,封家不可能答应让她带走两个孩子。 封褚禹默然,对啊,怎么可能呢? “你如果想要回到奶奶和叔叔身边,就早些回去吧。”禹斯然轻轻摸着他的头安慰道。 以后,还不知道封家会遇到什么事呢。 光是余婷,就不是个好对付的,何况整个任家,还有那些封家的对手说不定也会趁机发难。 “再等等。”封褚禹说道。 虽然很想要回到奶奶身边,但现在他还想在a市多留一阵子。 ~ 在学校里,封褚禹由封二少变成了普普通通的褚禹,他脸上的笑变多了,收到的情书变少了,在学校莫名受到排挤。 “毕竟你原来是封家二少,没几个人敢惹你,但现在你身份就是个平民,曾经让谁不痛快过,人家可都记着呢。”唐译很现实地说道。 “反正我也就你这个好兄弟,你不嫌弃我就行了。”褚禹满不在乎地说着。 “不会!对天发誓!”唐译难得的认真一回。 “不过真的是坏事传千里,封家这点破事,都快成连续剧了呢,多少人等着看笑话呢。”唐译说道。 褚禹却说道:“本来我妈和他就感情不深,出了这样的事,也不算意外吧。” 他们的婚姻,开始就是各取所需,倒是比爱情为基础的那些更为牢固。 姜筱筱和郭晗在一旁听着,什么都没说,因为她们都看得出来,褚禹的开心多过伤心吧。 “我要回去陪我奶奶,所以万一哪天我不见了,就是不想当面和你们告别。”褚禹笑着说道。 他难得这样笑,但这话,很伤感。 他是做好了不告而别的准备。 那之后,褚禹放学回去的路上都会遇见各种寻衅滋事的,所以他每天都是带着伤来的,迟到和旷课成了他的常态。 半个月后,封良石和禹斯然还是离婚了。 褚禹旷课的频率更高了。 一个月后,封褚禹没再来学校过,他没和任何人告别过。 他的电话没人接,微信不回,就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 姜筱筱问了所有能问的人,得到的回答都是不知道。 她和唐译郭晗甚至去了趟褚禹的老家,邻居们说他们一家人早就搬走了。 就这样,姜筱筱彻底失去了褚禹的消息。 “唐译,他到底去哪了?”姜筱筱逼问了一个星期。 唐译终于松口:“很大可能是出国了。” 禹斯然和封良石离婚的时候,带走龙凤胎中的女儿,儿子留在封家。 姜筱筱突然愣住,看着空荡荡的座位,有些发愣。 而唐译旁边宋绯的位置也空着,宋绯有段时间没来学校了。 没几天,姜筱筱和唐译成了同桌。 “原来看着二少和你做同桌,我好羡慕,但现在突然觉得很伤心。”唐译颇为伤怀地说道。 “珍惜眼前吧,谁知道哪天谁又会离开呢。”郭晗摇着头说道。 ~ 任萱儿到医院找到宋绯一家人,因为姜守诚和叶安柔突然得了重病,都是琅清动的手脚,是为了设圈套陷害姜筱筱,但没想到那家伙根本没出现。 任萱儿推开门,看到宋绯和她的弟弟坐在病床边,神情凄然地望着昏迷不醒的爸妈。 “你,你……到底是谁?” “任萱儿,那只妖怪死了。”任萱儿面无表情地说着。 宋绯脸色稍缓,眼前这个任萱儿的言行举止确实和那个妖怪不同。 任萱儿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宋绯:“这些钱拿着吧,等他们出院,就离开a市。” 宋绯一把拽过银行卡,冷冷地说道:“我不会感激你的。” “不用,我也不想说抱歉。”任萱儿板着脸回道。 这本来就是琅清的馊主意,和她关系不大。 “你走吧,我不想看见这张脸。”宋绯不客气地说道。 她亲眼看见过任萱儿身体里的那只妖怪,心里还是发怵,始终不敢看任萱儿的眼睛。 “再见。”任萱儿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耐心点,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康复的。” 因为琅清受了伤还没恢复,她价值在姜守城叶安柔身上的力量已经变弱,度过这段时期,就会好起来的。 “嗯。”宋绯轻声应着。 任萱儿走后,宋绯紧攥的手心终于松开,其实刚才她内心还是很害怕的,生怕那个任萱儿突然发狂扑过来。 就在宋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忽然看见病床上的人动了一下,叶安柔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有醒过来的迹象。 “妈,你要醒了吗?”宋绯激动地哭了起来。 小五岁的小男孩也跟着哭了起来。 “不,哭。绯……儿。”叶安柔艰难地开口。 但没说几句话,她又昏睡过去了。 “我去找医生。”宋绯收起银行卡,擦了擦眼泪,就往门口走去。 姜筱筱站在门口,正要推门进来,看见宋绯惊了一下,然后问道:“他们怎么样了?” 宋绯也愣了一下,然后一把推开她:“用不着你假好心,是我们咎由自取,滚吧!” 姜筱筱被推得踉跄几步才站稳,她原地站着说道:“我就进去看一眼。” 其实她本来很犹豫要不要来,但听说宋绯最近过得太惨了,她还是偷偷来看看。 “不用!”宋绯堵在门口,不让她进去。 看她态度坚决,姜筱筱只好作罢,转身就准备走,却听见里面传来声音:“绯儿,让她进来吧。” 是叶安柔的声音。 听着妈妈又醒过来,宋绯高兴地跑回去,叶安柔的眼睛却盯着站在后面的姜筱筱,她捂着嘴咳嗽几下,然后才对宋绯说道:“你带弟弟先出去,我有话和她说。” “妈,你这才刚醒……” 宋绯犹豫着,但看到叶安柔的眼神,她还是听话地出去了。 “姐姐,那个人是谁啊?”五岁的小男孩扯着宋绯的衣服问道。 “坏人。”宋绯没好气地说。 三分钟过去。 五分钟过去。 但里面却毫无动静,宋绯等得着急,推了推门,却发现里面反锁上了。 “她们有什么好说的?要那么长时间……” 就在宋绯低声抱怨的时候,里面传来一声闷响,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摔在地上。 “姜筱筱,你别耍花样,赶紧给我开门!”她着急地大声喊着。 但是当门打开后,宋绯看见的却是叶安柔。 第39章 趁虚而入 “妈!你没事吧?”宋绯冲进来拉着叶安柔的手,紧张地问道,但她一回头才看见躺在地上满身是血的姜筱筱,不禁心跳加快。 “我没事,你在门口守着,别让人进来。”叶安柔拉着宋绯的手,安抚她说道。 宋绯有些紧张,但还是按照叶安柔的吩咐去做,拉着弟弟在门口站着。 “姐姐,妈妈醒了吗?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那个姐姐怎么躺下了?”小家伙一直问个不停,好奇地想要扒开门进去看一眼。 “别动,妈妈让咱们等着。”宋绯弯着腰悄声在他耳边说道,“这是在玩一个游戏,你乖乖听话才可以赢哦。” “嗯嗯。”他立马站直身子,表情随之认真起来。 二十分钟过去,宋绯不断安抚着越来越没耐心的弟弟,心里也着急起来。 终于,门被打开,姜筱筱从里面走出来,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就走了。 “绯儿,叫医生!”叶安柔在里面虚弱地喊了一声之后就从病床上滚了下去。 宋绯冲进去把叶安柔扶起来,看着妈妈白了大半的头发,突然捂着嘴抽泣起来,她摸着那些灰白的发丝,颤声问道:“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是姜筱筱吗?” 叶安柔叹了口气,还是说道:“先去叫医生吧。” “好。”宋绯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 弟弟也跟着在旁边哭着喊着:“这个游戏一点都不好玩!我不喜欢……” “没事的,不怕不怕……”叶安柔轻声安慰着。 医生过来的时候,叶安柔又昏了过去,姜守诚倒是忽然睁开了眼,咿咿呀呀地呼乱叫着,没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主治医生给他们检查完之后,不禁叹了口气对宋绯说道:“你妈妈的病情基本稳定,就是还得多休息,你爸爸这个病就来得奇怪,身体没大毛病,但神志好像不太清楚了,再观察一段时间吧。” 宋绯抹了把眼泪,愣愣地说道:“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她抱着弟弟坐在妈妈病床旁边,转过头默默流着眼泪,不敢出声怕被弟弟发现。其实最坏的结果她都想到了,眼下算是出乎意料的好结果了。 ~ 姜筱筱回到家,看了眼大门上神秘古老的封印符号,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她肆无忌惮地往前走,用力拍着门喊道:“开门!” 躺在沙发上听着轻音乐的涂音听到粗暴的砸门声响,猛地睁开眼睛,秀眉一拧,带着满腔的怒气去开门。 “筱筱?你不是知道密码吗?”她惊讶地张着嘴。 姜筱筱却没看她一眼,从她旁边走过直接走进去,在一楼四处逛着,好像是第一次进来的客人。 “筱筱,你怎么了?”涂音察觉到不寻常的气息,试探地问道。 姜筱筱这才抬眼看过来,锐利的眼睛看得人心里发慌:“涂音,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 涂音眸光一凉,筱筱不会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你是谁?”她盯着对方的眼睛,沉着地问道。 “猜不到吗?”姜筱筱嘴边的笑意更浓,明显是得意起来。 “琅清?你还活着?”涂音心里一震,她早该知道,承烟阁可能困不住她。 “的确是我。”姜筱筱的声音瞬间变成琅清的声音。 涂音手中突然多出一把蛇形长剑,泛着幽幽冷光,咣当架在琅清的脖子上:“出来!从筱筱身体里出来!” “呵呵,这么好的地方我怎么舍得出来呢?还好我机智,给自己留了后路,不然如今只能苟延残喘咯。” 琅清说着就把锋利的剑刃往自己脖子上再靠近两分,威胁的意味显而易见。 “你想怎么样?”涂音收回武器。 她转身去找药箱给琅清包扎伤口,毕竟是筱筱的身体受伤了,她还是舍不得。 “这两天我都要好好休息,你对我好点,明天陪我去办件事。”琅清坐在沙发上啃着苹果,得意地翘着二郎腿。 涂音咬牙切齿地问道:“什么事?” “明天,你就知道了。”琅清神秘地说道。 晚上学校打电话来问姜筱筱怎么没去上学,涂音只好借口她生病了请两天假。 “你不要影响她的正常生活,她现在就是个学生。”涂音愤愤不平地说道。 “呦呵!真令人羡慕,为什么她总是能过得这么轻松幸福?”琅清心里极度不平衡。 涂音生怕再刺激她而伤害筱筱,就坐得离她远远的,在视野范围内就好。 夜深人静,只有电视里播着无聊的电影,两个人谁都没在看。 琅清突然开口:“应天肯定又在外面浪,那,白姒和孔昕在哪儿?” “不知道。”涂音冷冷地回道。 琅清轻哼一声,没再说话。 ~ 第二天中午,门铃突然响了。 “外卖到了吗?”涂音自说自话。 琅清在一旁笑诡异:“也学是大哥回来了呢,不过他身体不好,可别知道这些糟心事。” 涂音白了她一眼,转而去开门,竟然是郭晗和唐译。 “我们听说筱筱病了,就来看看她。”他们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水果篮。 涂音有点犹豫,但也不好把人往外哄,只好说道:“先进来吧。” “筱筱。”郭晗换了鞋子之后就看见姜筱筱站在那里,目光古怪地看着他们。 涂音上去拉住琅清,小声提醒道:“你别捣乱,不愿意配合就直接装聋作哑。” 琅清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筱筱你事哪里不舒服?”郭晗问道。 她甚至事怀疑姜筱筱因为封褚禹突然离开的事躲在家里伤心呢。 “没什么,就是有点头疼,休息两天就好了。”涂音在一旁抢先回答。 琅清坐在旁边专心看电视,对他们的谈话毫无反应,看得郭晗和唐译满脸问号。 “她这两天情绪不高,你们别介意。”涂音解释道。 “哦。”郭晗看了眼旁边的唐译,两人都觉得她是因为封褚禹的事。 “要不,我们带她出去走走?”唐译提议道。 “好啊。”琅清突然转过头来,笑容灿烂地点着头。 涂音慌了起来,不知道琅清打的什么鬼主意,赶紧阻拦道:“你们还要回去上课,还是等周末再过来陪她吧。” “没关系的,涂音姐姐。”郭晗笑着拉住琅清的胳膊。 “不行!”涂音坚决拒绝道。 让他们两个小孩子跟着琅清出去,恐怕凶多吉少。 她拉住姜筱筱情急之下说道:“医生来看过了,说她不宜走动,最好在家静养几天。” 郭晗有些失落,但还是说道:“这样啊,那好吧,你还是在家好好休息。” 两个人又坐了几分钟,终于被涂音以上课不要迟到的借口打发走。 “好,那我们过几天再来看你吧。”郭晗和唐译只好先离开。 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就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涂音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 “瞧你那紧张样子!他们对我没什么用。”琅清嘲讽地说着。 涂音不理她,转身上楼去收拾东西,今天是一场硬仗,她必须挑选一件最合适的武器才行。 翻箱倒柜许久,终于让她找到一件称心如意的,希望能有所帮助。 涂音抽出一条黑漆漆的绳子,看起来脏兮兮的,但当她轻轻一甩时,原本干枯的枝条长出绿叶,碎花上面有火星溅起,再甩一下又有水珠飞出来。 “这次要靠你了,水火刃。”她说完就把绳子缠在自己的手腕上,不过几秒钟就没了踪影,只在她手臂上留下一圈圈图案,远远看去倒像是串手链。 做完这些,涂音又把房间收拾好,恢复原样,不然那些家伙回来肯定得骂她一顿。 “在上面偷偷摸摸干什么呢?给他们传消息吗?”琅清站在楼梯口不耐烦地喊道。 涂音没有回应,假装听不见,她取下门后面的一幅山水画,敲了敲墙壁,然后在上面写下一行字:六点,隆庆中学。 这些字就像是用水写下的,刚写完就立刻消失了。涂音又把那幅画挂回去,这才开门出去。 “我不想对着筱筱的脸,却要忍受你的声音。”她扶着楼梯一步步走下来。 “哼!”琅清不屑地轻哼一声,“没用的,谁来都没用,阻止不了我。” 两个人就那么无聊地坐在一排看电视,直到落地钟声响了五下,琅清突然站起来:“走吧。” 涂音慢吞吞地站起来,怎么提前了一个小时? 真是狡猾。 “好,我得叫车送我们去。” 其实家里有司机,但昨天就被她辞退了。 “你不会开车?”琅清反问道,“在人间待那么久,白活了?” “技术太差。”涂音冷声冷气地应道。 “我不怕。”琅清忍着笑意。 “真的?”涂音再次确认一遍。 “嗯。赶快去。”琅清不耐烦地说道。 从外面叫车要耽误时间不说,而且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危险。 “好,我去开车。”涂音戳了戳自己的手臂,里面的水火刃立即给了反应。 十分钟过去,涂音还没把车开出来,琅清觉出有问题,朝着车库的方向走去,还没走到她就看见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开出来。 轰一声,车子在她眼前突然爆炸,要不是她闪得快,估计得受重伤。 “我艹!姜筱筱的死活都不管了吗??”琅清站在火光前,迎着冷风怒喝道。 琅清突然从火光中跳出来,手中的黑色长绳立时飞出去,把琅清紧紧缠绕起来。 “快把筱筱放了,不然我就把你烧成灰烬!”涂音一抬手,那藤条上的火光越来越大,逼迫着琅清大口喘气。 “想烧死我?除非你先把姜筱筱烧死!哈哈哈哈……” 第40章 困局 “想烧死我?除非你先把姜筱筱烧死!哈哈哈哈……” 魔性又欠揍的笑声,肆无忌惮地挑战着涂音的底线。 涂音手里脏兮兮的黑色长绳生出枝叶,开出乳白色的小花,所到之处,火星和水花四溅,灼得人眼睛生疼。 “我这东西极具灵性,不光是认主,还能辨忠奸,抽魂魄。”涂音紧紧攥着手里的水火刃,对刚才那场爆炸她也心有余悸。 这只是对琅清的试探,万一她不能抵挡住这爆炸的伤害,肯定会放弃姜筱筱的身体,涂音就会趁机救人。虽然过程肯定惊险万分,但所幸是一个法子。 可惜的是,这家伙太扛造,完好无伤地走出来了。 琅清看着站在她面前的涂音,轻蔑一笑:“不要白费力气,这东西对我没用。” 说着她就闪到涂音面前,试图抢过那水火刃,却被结实地甩了一鞭子在背上,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你特么找死是吗?”琅清转身就掐住涂音的脖子,把人直接甩了出去。 涂音被震得吐了一口血,但脸上却露出笑容,心道:果然有用! 琅清皱了皱眉头,冰冷的眼神刮过涂音苍白的脸,怒道:“不能留你了!” 说着就对涂音出了杀招,但她现在还没完全恢复,又受制于姜筱筱的身体里,对上涂音并不占优势。 两个人打得难解难分,挨了三鞭子的琅清显然有些承受不住,但涂音也没好哪里去,身上的伤更严重。趁着涂音突然分神的间隙,琅清直接一掌打在她的心口上,但另一只手却又把人捞了回来,她脸上的笑泛着残忍的寒意:“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 五指张开,陷入皮肉,涂音在她的钳制下一动都不能动,只能看着眼前人为所欲为。 “琅清,住手!”一道沉静如水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 琅清和涂音都愣住了。 因为这声音她们太熟悉了,这不是姜筱筱,是星河! 琅清终究是没下去手,手心长出几根黑色的细细的长草,钻进涂音的鼻孔和耳朵。 “开车去!隆庆中学。”琅清把人松开,不耐烦地说道。 涂音双目无神,四肢僵硬地走向另一车库,听话地把车子开出来。 “你现在就是一缕残魂吧?真是可笑。”琅清坐到车子上,才慢悠悠地开口。 星河的声音再度响起:“算是吧。” 一路上,她们都没说几句话,直到车子停在校门口,琅清才忍不住问道:“当年的事,你后悔吗?” 原本好好的一片家园,最后因为她任性妄为而支离破碎。 “对你们,我是有亏欠。但,其他,并不悔。”星河的语速很缓,口吻甚至有点冷漠。 琅清一听这话,脸色立马就变得难看起来,老娘受了几百年的苦,你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该死!”她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用力拽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开到隆庆中学门口的时候,还不到六点钟,头顶是阴沉沉的天,好像随时都会有一场大暴雨降临。 “开进去!”琅清的手指敲在涂音的椅背上,命令的口吻十分生硬。 涂音就像个听话的机器人,冲着门口的守卫招招手,学校的大门就自动打开了。 车子最后停在学校操场的铁门外,现在是晚饭之后晚自习之前,操场上一共也没几个学生。琅清从车上下来,看着身前被拉得长长的影子,打开铁门就往里面走。她走到草坪上站定,伸展开双臂狠狠吸了一口气,回头冲着身后眼神木然的涂音笑道:“鲜活,年轻,脆弱的生命啊!拿他们来献祭,再合适不过。” 涂音好像被什么刺激到神经,猛然惊醒过来,盯着她问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琅清的尖锐的声音带着几分嘲讽,她用力踩了踩脚下,冷笑道:“你不知道,这下面镇着什么吗?” 涂音脸色大变,手腕上的长藤忽地化作冷剑握在手里:“今天就是拼了命,也要把你留在这里。” “你最好是,连带着星河一起带走。”琅清不住抓她手里的长剑,鲜血顺着剑身流到剑柄,一股热浪袭来,烫得涂音不得不松了手。 琅清把鲜血淋漓的手举到眼前,啧啧两声:“就这样,慢慢流干吧。” “你就这么恨她吗?”涂音捡起带血的长藤,皱着眉头问道。 琅清背过身去,望着远处天边奔腾诡谲的云流,脸上的笑意渐浓:“不必和我打感情牌,爱啊恨啊,都记不起来了,现在就是死敌。” 现在的她一心只想搅动这安稳无趣的世界。 “你们安逸日子过久了,哪里知道我的苦?”她说罢就不再理会涂音,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念什么咒语。 “我不管你要做什么,都不能毁了星河的身体!”涂音想要冲过去阻止她,但眼前就像有个无形的阻隔横亘在她们之间,半步都近身不得。 她不知道白姒他们能不能及时赶到,但是眼前的状况很糟糕。 头顶的天越来越暗,最后像是一片黑色幕布笼罩下来,雾蒙蒙一片,伴随着扬尘风沙,最后二十米内都分不清是人是鬼。 涂音感受到地面上在微微颤抖,然后就觉得脚下有什么东西在往外爬,很多细小的红色藤蔓爬出来,慢慢地缠上她的手脚,她隐约听见许多人在大声呼救,哭泣声…… “快停下!”涂音拿着剑奋力地斩断周围的红色藤蔓,冲不远处的罪魁祸首大声喊着。 但琅清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专心施法念咒。 “孔昕,死哪儿去了!”涂音大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 一只金色大孔雀拍打着翅膀从涂音头顶飞过,落在琅清的保护圈内,只听砰地一声巨响,琅清就被大孔雀按在地上摩擦了。 涂音怀里突然多出一把琵琶,气势恢宏的声音从指间流出,把眼前方寸之地的污浊涤荡地干干净净,但是想要彻底盖过这遮天蔽日的灰暗,显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孔昕收了翅膀,化作人形,这才看清地上躺着的人是姜筱筱,赶紧把人扶起来:“筱筱,你怎么了?” 涂音也走过去,拉着姜筱筱的手检查好一会儿才道:“还好,琅清不在她身上了。” 她长长舒一口气,总算放下心来。 姜筱筱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两个人才道:“琅清太胡闹了!” 只是一个眼神,他们就知道眼前这个根本不是姜筱筱,是他们的星河山主回来了。 涂音和孔昕跟在她身后,看着不远处颤抖的大地上慢慢钻出一个庞然大物,黑漆漆一团,看起来像是个巨型蚂蚁? “这就是地底下镇着的东西?灵兽?魔兽?”涂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抱紧自己的琵琶。 看起来就不太好对付的样子。 “教学楼那边有人吗?”星河转头问道。 距离最近的两栋教学楼,看起来就要塌了,如果没人照看,必然伤亡惨重。 “应天和白姒在。”孔昕答道。 “嗯。”星河点了点头。 而对面那个庞然大物头顶上突然冒出个影子来,看得出来是琅清的模样,但就只有一团黑影,五官模糊。 “星河,你现在太弱了。”黑影在怪物头顶窜来窜去,嘲弄地笑着。 星河身姿挺拔,站在那里仰头看着她,神色平静地说道:“琅清,回头吧。” 琅清突然安静下来,一团黑气萦绕在怪物的背上,幽幽的声音传来:“你来的太晚了,我已经回不了头。” 说完,天地色变,一声凄厉的哀嚎冲破天际的浓云,琅清的影子消散的无影无踪,而那庞然大物变得更大了一倍,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吞了星河。 “山主,小心!”涂音大喊道。 星河早有防备,而且她也并不像琅清所认为的那样虚弱,她徒手劈向那怪物的脑袋,飞身站在它的身体上,但还没站稳,就被怪物的长长触角甩了出去。 “挽月!”星河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召唤出她的挽月弓。 隔了几百年再度回到主人手中,挽月弓瞬间精神百倍,浑身的尘埃抖落地一干二净,晃了晃弦,随时待命。 星河拉满弓,数箭连发,全部狠狠射中怪物的肚子上,那怪物吃痛叫了一声,之后倒在地上,但又很快挣扎着爬了起来。 “快!涂音,孔昕!”星河朝他们喊道,“绑了它!” 涂音手里攥着一条长长的钢索,直接扔给孔昕,两人合力把那怪物捆了一圈又一圈,眼看着就能上锁,怪物突然缩小了身体,褪了一层皮似的,从锁链中逃脱了。 “小心点!” 星河眼看着那突然变成细长形状的怪物,原来的触角不见了,现在更像是一条蟒蛇,它飞到星河眼前,备星河的挽月弓狠狠砸了脑袋! 涂音和孔昕赶过来帮忙,却被怪物的尾巴扫出了十几米远,然后怎么也靠近不了。 那怪物的身子越来越长,红着眼睛,紧紧缠住星河,让她动弹不得。挽月弓已经被碾得变了形,从星河手中掉了下去。 第41章 凶险 星河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她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现在是姜筱筱还是星河,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耳边响起的是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筱筱!” “星河!” 她好像坠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深渊,但深渊永远没有底,她就那么一直往下掉,心也跟着不断往下沉。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又像是汹涌澎湃的水声,甚至轰隆不止的雷鸣…… 就像经历一场漫长的噩梦,星河终于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 猝不及防地撞入眼前的熟悉面孔,让星河不禁湿了眼眶,哑了嗓音:“你来了。” 师宣花对星河来说是兄长,是生死知己,更是可以依靠的肩膀。她任性地抛开一切,也曾奢望过他会守在自己身边,但如今真的看见他,心里却是五味陈杂,酸涩难以抑。 “放我下来。”星河从他怀中下来,靠着他的胳膊才堪堪站稳。 师宣花小心地扶着她,向来平静如水的表情终于露出难得的笑容:“不枉我们等了几百年,终于能见你一面。” 不是姜筱筱,不是别的任何谁,只是他们最初那个星河山主。 星河不禁哽咽起来:“是我,小看了这世界。” 不光是她自己掺和进世俗凡尘,连带着把他们都拖进这泥沼,兜兜转转几百年,最后还是想念原来的快活日子了。 “后悔了?”师宣花问道。 “那倒也没有。” 只是有点遗憾,遗憾他们的梧寒山,那片世外桃源成了焦土废墟。 “我想也是。”师宣花轻叹一声。 他们的星河山主,何曾做过后悔的事? 胡廿从后面赶过来,看着他们说说笑笑的样子不敢打扰,直到那被打趴下的怪物又爬起来,他才出声道:“你们在聊什么呢?能不能先把这个东西解决了,大哥你是不是恢复了?刚才那一下好厉害!” 星河这才转头看过去,那蟒蛇一样的怪物从地上爬起来之后,长出了一对黑色的翅膀,扑腾两下变成了一只大乌鸦。 “这东西很难缠,不断变换形态,好像怎么也打不死。”她皱了皱眉头。 “所以,只能镇压。”师宣花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语气平静地说道。 这东西活了多久没人知道,是善是恶也不明确,但是琅清却以身献祭,把这怪物引出来作恶,就纯粹是为了报复他们? “我来吧。用尽这微末的力量,就彻彻底底做回人了。”星河自嘲道。 师宣花伸手拉住她,认真又热切地说道:“别这么绝情。” 星河留在筱筱体内的力量,就是为了将来面对不可预知的危险,留的一条后路。但是于他们来说,既想让她安安心心做个人,又不想让星河的痕迹彻底消除。 不等星河再说什么,师宣花把星河往后拉几步,让胡廿看好人,这才转身对身后其他人说道:“老二,老四都上前!” 天空中的浓云已经散开,但头顶依旧是阴沉沉的,操场上的乌烟瘴气逐渐平息,那怪物浑身包围着黑色的雾气,在半空中盘旋,烟尘四起。 星河冲胡廿摇摇头,站直了身子,望着远方的身影说道:“师宣花不可能完全恢复,你去帮忙,不用管我。” 涂音终于走到星河身边,也对胡廿说道:“三哥,你去吧,这里有我。” 胡廿点了点头,转身就不见了踪影。 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大,最好是早点解决这边的事。 “是你通知他们立刻赶回来的?”星河转头看向涂音。 这么短的时间,他们出现的这么及时,肯定是得到了消息。 “大哥是原本就在回来的路上,正好赶得及。”涂音把星河拉到操场外面,尽量远离战场。 星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蹙眉良久才道:“你也去帮忙,快去。” “不行。”涂音紧紧拽着她的胳膊,生怕人跑了一样,“山主,我……这次要看紧你。” 当时就应该一直看紧了她,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事。 星河无奈地笑了笑,往后靠在操场的铁围栏上,认真地思考片刻才道:“你可知道,就算擒住这东西,也需要献祭才能再次镇压?” 涂音忽而一愣,雾色里的笑脸突然裂出缝隙:“那,我来。” “你不行,必须要我来。”星河坚决地说道。 涂音脸色一白,急着解释:“可是,我……” 两人正说着,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随之而来是急切的呼喊:“筱筱!” 星河立即回身,同时转身看向涂音问道:“她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她是……牡丹的转世。”涂音好像自言自语地说着,“但现在她是个凡人,不该来这里。” 长在梧寒山上那朵艳丽的牡丹,让师宣花动了情的小妖。 “筱筱!封褚禹回来了!” 郭晗一副不谙世事的天真模样,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她身后还跟着两个身影。 是封褚禹,还有任萱儿?? “糟了!”星河忽然明白过来,唤醒那头沉睡猛兽的可能不是琅清,她只是破了阵法罢了。 琅清自始至终打得就是郭晗的主意! “快过来!”星河冲着郭晗大声喊道。 但星河明白得太晚了,只见最后面的任萱儿已经抓住郭晗的后颈,轻轻一捏,人就软绵绵地倒下去了,而封褚禹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是琅清?”星河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涂音见状,立即把星河护在身后,警惕地看向任萱儿:“不是死了吗?” 如果琅清没有献祭自己的灵魂,那怪物是怎么醒的? “她修的分身术已经大成,这些,都是她的影子。”星河叹了口气说道。 占据任萱儿身体的琅清,拖着昏死过去的郭晗,一步步靠近:“要不了多久,那怪物就会吞下这些生魂,成为我的傀儡。” 星河拿开涂音挡在前面的手臂,看向琅清说道:“他们的灵魂,哪有我的好用?” “用你来交换?”琅清看傻子一样的眼光看着她,“简直笑话!你有什么资本来谈条件?” 她今天就是要这座学校所有的生灵一起殉葬。 星河拉住想要冲出去的涂音,低声提醒道:“我来对付她,你救人。” 涂音还想说什么,但星河已经走到琅清面前,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就见琅果断地把郭晗扔到一边,拉着星河原地消失了踪影。 “山主!”涂音看着地上躺的两个人,无奈地跺了跺脚。 这种无奈无力的感觉让人很无助。 黑色的夜空里,突然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最后变成了虚影,最后变成一片空白,随着轰隆一声,眼前的景色突然变得明亮起来。 涂音原地站了好久,直到山崖后细长的瀑布声一次次撞击回响在她的耳边心间,她才真切地反应过来,这里是,梧寒山! 山脚下那几棵杏树花开得正热闹,半山上松树杉树掩映下的石阶落满枯枝残叶,旁边放着一把沾满灰尘的扫帚,这是他们扫过无数遍的山道,带着熟悉的气息。 但梧寒山已经不在了啊,怎么还看得见? 是幻境吧? 涂音习惯性地摸出一把短笛来,在手中转两圈之后,她忽然怔住,这短笛是星河送她的,但是早就在火海中烧成粉末,怎么可能修复? 山脚的风呼啸而过,几滴雨水滴落在她的脸上,凉凉的,痒痒的,涂音伸手摸了一把,就听见身后传来胡廿的声音:“我还以为精通迷幻之术的你,是怎么都不会中招的那个呢。” 涂音湿润的眼睛又多了几分热意,转过身望着他说道:“大哥他们也进来了?到底,是谁开启的幻境?” 她长长的指甲攥紧手心里,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猜测。 胡廿手里折扇轻展,摇了三两下,才慢悠悠地说道:“咱们的星河山主吧,这是要和我们诀别呢。” 他眼里的笑意浸着无尽的苦涩难耐,最终他们还是留不住她,从始至终,她就是这般任性妄为。 只有作为星河的她彻底消失,她才能真真正正地作为一个人,真正的人,忘却前尘,了却牵挂,重新来过。 “走吧,她在上面等着呢。”胡廿往身后一捞,郭晗被扔进了涂音怀里,而他手里还拎着的是封褚禹。 涂音无奈地扶住郭晗,不禁埋怨道:“你带他们俩来干什么?” 不知道转世多少回,和最初的他们,早就没什么干系了。 “咱们尊主当年也是震慑一方的存在,如今归来,总不能太寒酸,有几个凑数的也行。”胡廿说着就把人拖着往前走。 山间的小路还是熟悉的长短不齐,高低不一,只是现在走上去,一点都找不到当时的快乐。 耳边的山风呼呼地吹过,四个人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并不着急的样子,等到了山上看到威严肃穆的大殿,才加快脚步。 空荡荡的大殿里并没有看到星河的身影,里面很暗,只有一盏将灭未灭的灯火,在这偌大的空间里显得弱小又可怜。正对上方的两排暗红色木椅整齐地安放着,像在静候主人归来。 封褚禹和郭晗被他们随手一扔,歪歪扭扭地坐到椅子上。涂音往灰暗的深处看了几眼,确定真的没人隐藏在那里,才转头对胡廿说道:“我觉得,不太对劲。” 胡廿低头看着脚边散落的瓷器碎渣,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低声道:“这大概不是幻境,是某个人的回忆。” 话音刚落,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大殿上方的座位上响起:“琅清,这个位置你想坐我可以给你,但你今日必须对我发血誓。” 星河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一身醒目的红衣是这灰暗中最亮的颜色,她垂眸望向台阶下站着的琅清,声音带着冰雪的温度。 “怎么?尊主不信我?”琅清掀开黑漆漆的兜帽,狭长的双眼透着精光,毫无血色的的脸上浮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是。”星河走下石阶,突兀的脚步声回响在大殿前后。 她走到琅清身侧,纤长的手指划过她的心口位置,温声道:“不愿意?也好,留下一些重要的东西。” 琅清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下意识后退两步,抬头看着星河,明显慌乱起来:“什么,东西?” “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之中,我希望,你摒弃一二。”星河站在她身后,清冷的声音吹到她的耳边。 琅清骤然松一口气,随后又迷惑甚至紧张起来:“你,要这些做什么?” 虽然还不知道星河要做什么,但她直觉尊主是在设一个巨大的陷阱,就等她往里跳。 第42章 结局 “如果你想梧寒山的主人,就不再需要这些情感。”星河说道,转而又少见地耐着性子说道,“连我这块石头都能为世俗情感牵绊,何况那你一身执念。” 琅清站在原地,心中细细考量着,并没有急切地答应下来。 星河继续道:“我又不是要斩断你所有的感情,只是取走无关痛痒的那部分。” 琅清转了转眼珠子,犹疑片刻才道:“好。但是,你必须把挽月弓,烈阳斩都给我。” 星河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这一问,转身拿起挽月弓和烈阳,毫不留恋地仍给她:“我离开后,这里就交给你了。” “好,属下定不负所托。”琅清纤细的手指抚摸过挽月弓的纹理,注意力全都在怀里这两件宝贝身上。 星河趁此机会站在她身后,手指按在她后脑勺上,轻轻念着几句什么,琅清眼中的喜悦慢慢消退,就像是被抽干了水分的茄子,突然就没了活气。 “再见了,琅清。再见了,梧寒山。”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越来越远,越来越轻。 星河在雾霭沉沉的清早离开,没有打扰其他人,只留给他们一个清冷孤绝的背影。 梧寒山上的花草好像突然有了情绪,从星河尊主离开的那天开始,山中有了分明的春夏秋冬,花开花落。 四季不败的景色,再也没有了。重阳过后,漫漫长阶上,就开始结上一层又一层寒霜。 画面一转,他们突然又回到空荡荡的大殿。琅清站在大殿的高处,手里握着挽月弓,对准台阶下对峙着的的兄弟姐妹们。 “今日,我必须杀掉师宣花,你们拦不住。”浑身上下充斥着暴戾的杀意,怎么都遮掩不住。 师宣花低头轻咳几下,虽然体力不支,他还是努力站稳脚跟。 “你明知道大哥受伤了,还要趁人之危!要不要脸?”白姒向来看琅清不顺眼,对这位新任尊主没有半分畏惧和敬意。 她甚至觉得,星河尊主的挽月弓和烈阳斩都是琅清偷来的。 “白姒,你给我闭嘴!”琅清对着她头顶射出一箭,擦着对方头顶的发丝过去,狠狠插进墙里。 众人随之倒吸一口凉气,这明显的警告是动了杀心! 涂音伸手扯了扯白姒的衣袖,提醒道:“冷静点。” “怎么?你们今天都要护着师宣花吗?还是早就看我不顺眼,想要取而代之?”琅清说着一条腿踩上大殿的宝座,挑衅地看着下面的几个人,“说实话,你们几个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对手。” 这些人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她忍了他们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 “你这么大自信,是因为在我们的饭食里放了什么东西吧?”胡廿轻摇着折扇,一派风流潇洒的模样。 “与其说什么我们针对你,倒不如说你心里一直在防备我们,害怕哪一天谁背叛你,离开你……但你该知道,梧寒山的主人从来就只有星河尊主,谁也取代不了。你,不过是个她留下来的管事的人罢了,如果管不好,就换人。”他往日里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难得今日说出这一番正经的话来。 琅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是被人戳中痛处的急恼:“很好!看来你们对我早有防备。我以为还能晚几年再撕破脸,如今怕是不能了!” 她猛地跺了跺脚下的石板,顿时间万箭齐发,直冲着中心站着的人,势要把人都捅成筛子。 但是猛烈的箭雨并没有如愿地落在他们身上,只见一只巨大的老鹰展开翅膀挡下所有的箭头,把所有人互得严严实实。 应天收回血迹斑斑的翅膀,冲身后大喊一声:“你们带大哥先走!” “我要留下,给小十报仇!”白姒生气地喊道。 小十是他们之中最单纯的,平时都被大家当孩子宠着,琅清却在他们离开梧寒山时把人暗害了,这口气她咽不下。 “我也留下,孔昕带人走。”胡廿悠悠然走出来,站在白姒身后。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陡然冷却下来,那些飞窜的箭矢也耗尽了所有力气似的,全部散落在地上。 “琅清,以一敌三,你有几分把握?”胡廿身后站着白姒和应天,都是仇恨地死盯着她。 “那又怎么样?你以为我会怕?”琅清手握着挽月弓,嘴角不自然地抽搐着。 胡廿轻笑一声,晃的一下化成虚影飘到她身后,轻而易举地夺走挽月弓,拿在手里,只听铮然一声,挽月弓缩小成拳头大小,随手收进袋子里。 “今日决裂,就没有回头路。”胡廿缓慢的语调中含着森森冷意。 琅清看着被他轻易受起来的挽月弓,微微愣了一下之后,皱着眉头,手中的烈阳斩迸裂出刺眼的光。 “受死吧。”琅清杀红了眼一般,完全听不进任何一句规劝提醒。 这一道轰然炸裂的白光之后,是混乱的打斗声,最后,所有的人影都消失在那片刀光剑影里。 大殿里再次恢复一片清明,回到现实中的样子。 昏暗的大殿中站着两个琅清,相互对峙着,动弹不得。 星河从暗影中走出来,手里捏着一朵枯萎的牡丹花。 “我走的时候,就担心琅清有一天会失控,所以留了条后路。我拿着我和牡丹的来生,结成封印,结束这一切。往后,你们好自珍重。” “星河!” 突然出现的师宣花大声喊了出来,眼神却落在她手中的牡丹花上。 “她,是你要等的人。我们都只有这一生,所以好好对她,还有筱筱。”星河嘴角沁出一丝血迹,脸上仍挂着浅淡的笑意。 用尽所有的力量,才能控制住发狂的琅清,星河的时间并不多。 “尊主!让我来吧,活了那么久,早就没什么留恋。”孔昕上前一步,神情极为认真地说道。 “我来!” “我来!” …… 星河笑了笑,酸涩的一滴泪盈在眼眶:“连我都是要拉上牡丹一起赔上来生,才能彻底结束这段梦魇。你们,压不住它。” “再见了,好好对他们。”她的眼神落在封褚禹和姜筱筱和郭晗的身上。 梧寒山,终究要消失于在世间了。 就像是一场梦,醒来之后,恍如隔世,陌生又熟悉。 星河,牡丹,彻彻底底地消失了。但对于这世间来说好像一草一木都没有少过。 她们,就像本就不存在一样。 姜筱筱醒来的时候,外面的细雨还在洋洋洒洒地落着。 她记得这一切,心中更多的是惶惑迷茫,难道是个噩梦吗? 舒缓的音乐中,胡廿和涂音在厨房忙碌,看起来,这只是个极为平常的早晨。 涂音端着牛奶和三明治,放在她面前,笑着说道:“来,吃完去上学。” “我……”姜筱筱端起杯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胡廿坐在她对面,嫌弃地抿了口咖啡之后,才抬眼看过去:“筱筱,我们没有抹去你的这段记忆,但如果你觉得困扰的话,我可以帮你忘记。” “我……不用。”姜筱筱现在终于明白,他们每次看她那种怜爱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她不想忘记。 她曾经是星河,现在是姜筱筱,而星河已经没有来生,她不想忘记她。 胡廿点点头,低头喝了一大口咖啡,心情似乎变得不错。 “提醒一点,封褚禹和郭晗都不记得那些事,你不要和他们提。” 姜筱筱突然愣住,抬眼望过去:“封褚禹?” “对,星河把被琅清打乱的节奏都拨回正轨。”胡廿说道,“这个人间,又回归平静,祝你的高中生活愉快!” “嗯!” 姜筱筱进了教室看见封褚禹时,才确认胡廿说的是真的,忍不住就红了眼睛。 “交作业了。”任萱儿不耐烦地敲着姜筱筱的桌子,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任萱儿还和过去一样针对姜筱筱,但也不过是个任性的普通高中女生罢了,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没写。”姜筱筱冷冷回了一句。 她这些天经历那么多事,哪有心思写什么作业? “哼!没写还理直气壮?”任萱儿默默翻了个白眼,扭头对着封褚禹问道:“你的?” “没写。”封褚禹头都没抬,眼睛盯着姜筱筱看。 任萱儿又气又恼,红着脸回座位趴桌上哭了起来。 “你不去哄哄?”姜筱筱转头看了眼罪魁祸首。 “关我什么事?”封褚禹敷衍地假笑,“不是你先惹的她?” “……” 目睹全程的郭晗悄悄靠近,小声问道:“你俩,真没写作业?” “嗯。”封褚禹说完就趴桌上睡觉了,看起来是几晚上没睡的样子。 “奇怪的是,我怎么也没写作业??我为什么没写作业?”郭晗一脸无辜地看着姜筱筱,“我好像失忆了,昨天干什么了,完全不记得……” 姜筱筱同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没事,有难同当,大不了我们几个一起出去罚站。” “……” “奇怪,我竟然写了作业?你们仨没写,我抄谁的?”唐译挠了挠头,想了好半天突然骂了句,“我艹!我抄的任萱儿的?” 可真够滑稽的,我怎么会抄她的? 姜筱筱和郭晗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叛徒!” 十几分钟后,姜筱筱,封褚禹,郭晗三个人拿着数学课本,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压低声音说着什么。 雨过天晴,东南边的天空上挂着一缕薄薄的彩虹,阳光正暖。 “如果没有来生,那就努力地过好这一生吧。”姜筱筱望着天边彩色的光,小声地念着。 ~ 全文完。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