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恩人不好当》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救命恩人不好当(穿书)》 作者:宋家小瓷 【文案】: 温环儿自幼父母亡故,在外祖家长到了十六岁。京都的祖母七十大寿,派人来接孙女回去,美曰其名完成婚约。 温环儿回了京都,没过多久便被男方以行为不检为由退了婚,从此名声扫地。温家打的一手好算盘,让大房长女温嫔儿嫁给了温环儿的未婚夫,前途无量的礼部尚书长子向任秋。以保全颜面为由将温环儿送给一个年逾五十的老男人做妾。 * 穿过来的温菀菀懵了,还没开始就被告知了死局!? 但好死不如赖活着,好在一切还没开始。书里,温环儿回京都的路上遇到了一艘遭了难的船,为了不被牵连他们避的远远的。 但穿过来的温菀菀知道,那艘船上可是坐着大瑾国的太子爷,将来的皇帝陛下。这是什么,这就是机遇啊! 她费尽心机设计路线,计算时间,为的就是蹭一条救命之恩。 * 成功抱上金大腿的温环儿走上了人生巅峰,斗伯母、灭堂姐、踩未婚夫,打脸打的不亦乐乎。 终于有一天,阳光大道上的拦路虎灭干净了。温环儿羞答答地告诉金大腿:“我觉得今年的探花郎不错哎,您要不要考虑给我赐个婚什么的?” 太子殿下的脸黑了个底朝天:“你还可以要求一些其他的东西。” “啊?”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够不够?” 【爱装小狐狸x 太子大佬】 阅读指南: 1.架空历史,请勿考究 2.双C,1v1,HE 3.抱大腿不是终点,谈恋爱才是目的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女配 穿书 逆袭 搜索关键字:主角:温环儿,赵临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穿书女配抱太子大腿 第一章 水天尽头的天空灰蒙蒙,时不时传来闷闷的雷声,一场大雨即将来袭。 温环儿站在甲板上,怔怔地看着远处,大风吹的她发丝飞扬。 “小姐,咱们赶紧进去吧。” 身上多了一件披风,瞬间感觉暖和了许多。温环儿回头一看,原来是绿柳。 她扯了扯披风,低头自己打了一个蝴蝶结。绿柳要帮忙,被她拂开了手。 “传下去,让船夫控制速度。” 绿柳收回手,不明白小姐为什么不让自己靠近,委屈道:“可京都那边让咱们尽快抵达,速度降下来……” “我想,在这艘船上,暂时你家小姐我还是最大的主子。”温环儿直勾勾地看着她,不再说话。 绿柳咬着下唇,低头道:“是,奴婢这就去。” 绿柳走后,温环儿对船舱口的绿叶招了招手:“绿叶,过来。” 绿叶属于不大机灵的丫头,平时并不受温环儿重用。这会儿突然听见小姐唤自己,赶紧巴巴地过来了:“小姐有什么吩咐?” 看着眼前怯懦的小人儿,温环儿柔和的笑了:“帮我办个事。” “是。” “子时的时候,想个法子把绿柳支开。” “小姐……”绿叶眼里布满疑惑,不明白温环儿的意图。 “好丫头,别问为什么。到时候要是听到什么动静,不用管。” 绿叶犹豫了一会儿,终是点点头:“奴婢听小姐吩咐。”她不聪明,但知道自己的本分是什么。不像绿柳,自从知道小姐要去京都,绿柳就和那边的人有了联系。 已经有雨滴落了下来,温环儿转身回到栏杆旁,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船只喃喃道:“能不能改变,就看你了……” 亥时没过多久,温环儿就听见外面吵闹吵闹,其中伴随着不少人的惊呼。 “我的天,那边是怎么了,这么大的火光。” “有人在打斗,是强盗吗?” …… 温环儿拂开帘子,看热闹的一群人看到她赶紧不说话了。 “见过大小姐。” 她走到栏杆边眺望,只见不远处的一艘大船上火光满天。甲板上刀光剑影,显然是遇到了极大的麻烦。 “小姐,咱们要改道吗?” 去京都的水路有很多条,是温环儿坚持要走这条路。但如今前面发生了这样的事,船夫觉得他们得改道了。 夜里的河风有些冷,温环儿拢了拢衣服:“不用,咱们就停在这里。” “这……”船夫担忧道:“我怕牵连到咱们的船。” “祖母八月初七寿辰,咱们已经耽误了些时日,既然行至这里就不要回头了。” 船夫思索了片刻,错过了时间他确实担待不起,点头道:“是,还是小姐想的周到。” “今晚不要睡了,仔细注意。” 虽说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温环儿还是提醒了一下。 “是。” 温环儿回了船舱,进了房间后便开始拆发髻。她只带了两个贴身丫鬟,此刻绿柳和绿叶都不在,整个房间里只有她一个。 镜子里的女孩不过二八年华。皮肤白嫩如凝脂,鼻头小小,眼眸乌黑,仿佛盛了一汪清水。 她拆开发髻,却并直接没有擦掉脸上的脂粉。反而拿出螺子黛描了眉毛,又拿出胭脂轻轻涂抹在饱满的唇上。 上妆完毕,美人在烛火的摇曳下更加香艳美色。温环儿站起身把烛火吹灭,褪下外衫,却突然察觉窗户响了一声。 她紧张道:“谁?” 黑暗里,一个人影翻窗进来了。看着身量应该是个男人,温环儿一步步靠近。 “呜呜呜”一股檀木香从身后传来,她被人捂住了嘴巴。 “不许出声。”男声清朗,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温环儿使劲点头:“嗯嗯嗯。”生怕这位大哥一个不高兴杀人灭口。 男人拿开捂着她嘴的手,却并没有放开她。两只铁臂牢牢地捆着她的身体,让她不能有丝毫动弹。 温环儿嗅到一种危险的味道,猜测一旦自己有任何异动,身后的男人绝对会立刻下死手。 黑暗里,她的脸色惨白。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别到时候把小命搭上去了。 一股腥气往上涌,赵临拼命压了下去,哑着嗓子威胁怀里的女孩:“我放开你,老实点。” “好……好的。”温环儿觉得自己的牙齿都在颤抖。 他应该是游过来的,身上湿哒哒还带着血腥味。温环儿穿的少,这会儿身上也被弄湿了。 温香软玉在怀,还带着一丝丝清甜。赵临看着怀里女孩姣美的侧脸,终是松开了手。 “呼。” 终于被放开,温环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黑夜里伸手不见五指,她往后挪了几步。 “你要干什么?” “点……点蜡烛。” 她颤颤巍巍地走过去点亮了蜡烛。男人一直盯着她,不过几步路,她就觉得锋芒在背。 烛火亮了,温环儿转过身对着这个不速之客,心中狂跳了一下,没想到瑾国太子赵临居然长了一张俊朗非凡的脸。虽然受了伤,脸色苍白的厉害,但也难掩“姿色”。 想蹲的人蹲到了,她殷勤道:“我去找药给你包扎伤口。” 赵临站在原地看着她的动作,抿着嘴没说话。 温环儿在箱子里翻翻找找许久,终于找到了她藏起来的药匣子。她抱着匣子到男人面前,期期艾艾道:“你坐吧,我来给你包扎。” 还不等她动作,一把剑放在了她的脖子上,男人神色清冷,带着不容忽视的威胁:“说,你是谁?” 赵临眯着眼,只觉得这个女孩太可疑。房间里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的男人,为什么她会这么镇定。 温环儿暗暗叫糟,赵临生性多疑,自己的殷勤讨好在他眼里怕是都成了别有用心。 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我是京都温家四房的女儿温环儿,我大伯是温许。” 礼部士郎温许? 赵临身为太子,对朝中的文武百官自然是耳熟能详。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温环儿使劲憋住眼泪,努力证明自己的清白:“我父母双亡,自幼住在外祖家。此次祖母寿辰,特地来京都贺寿。” 女孩抬起头看着他,泪眼朦胧的甚是可怜,似乎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从刚才的接触来看,她确实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赵临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剑。 “咳咳” 温环儿赶紧扶住了他。女孩的手柔若无骨,赵临一时有些僵硬,竟忘记甩开。 见赵临终于肯相信自己,温环儿赶紧扶着他坐下。又从匣子里拿出药和纱布,转身面对赵临时愣住了,她提醒道:“你脱……脱掉上衣。” 两人对视许久,见男人神色为难,一直没有动作。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转身。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男人漠然道:“转过来。” 温环儿听话转身,只一眼就挪开了。没想到这男人虽然看着瘦,身材还不错嘛。她脸蛋红红的,两只手交叉在一起不知所措。 赵临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刚才不是胆子大得很,怎么这会儿不敢看了?” 温环儿嗖的抬起头,这是冷漠矜持的太子殿下应该说的话吗? 那双星星一样的眸子就这么看着自己,里面全是惊讶,不容忽视。 赵临也察觉到失言,他撇开头咳了一声:“包扎吧。” 赵临的伤在手臂上,很长很深的一道伤口。温环儿拧着眉,也不知道她准备的药管不管用。 很快清理了周围的血迹,她慢慢撒上药,拿起纱布仔细包扎起来。 昏暗的烛火下,女孩神色认真,专心致志地处理着伤口。嘴唇抿的紧紧的,身体有些紧绷,看起来竟比他这个受伤的人还要紧张。 因为身量娇小,整个人站在了男人双腿中间。赵临垂着眼,他面前就是盈盈不堪一握的柳腰。 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女孩的衣着,一身单薄的粉色亵衣已经被打湿了,里面若隐若现……赵临猛的撇开眼。 温环儿打上蝴蝶结,大松一口气般轻松道:“好啦。” 她的眼珠极黑,加上年纪小,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纯真。这会儿里面全是掩饰不了的喜悦,赵临一时间竟看愣了。 他很快回过神来,又变成了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对温环儿道:“这艘船什么时候到京都?” “最迟……”温环儿忽然意识到什么。她退后一步,眼神飘忽,就是不和他对视:“最迟后日就能到吧。” 赵临察觉到不对劲,低头一看才了然。他还光着膀子,以这样姿态在一个姑娘的闺房里确实很不合适。 他赶紧拿起衣衫,却因为动作太急扯到了伤口,闷哼一声。 温环儿赶紧转身,急道:“你没事吧?” 意识到他的难处,她踌躇了一会儿,试探着问:“要不,要不我帮你穿。” 反正她本来的目的就是担下这个“救命之恩”。殷勤些也好,让这位尊贵的太子殿下更加印象深刻。 赵临虽然出身高贵,但因为某些事从没有让女人服侍过。脱口便想拒绝,谁知话到了嘴边却变了一个冷冷的:“嗯。” 啊? 温环儿觉得他答应的也太过于……额……爽快了点。书中的赵临可是不近女人的,为什么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见她愣愣地站在原地,不见丝毫动作。赵临皱起眉头:“难道温小姐只是嘴上说说,其实心里并不想。” “不不不。”温环儿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衣衫,解释道:“我自然是真心实意的想帮公子。” 虽然对赵临这种倒打一耙的行为很不满。但一想到自己的目的是为了抱他的大腿。温环儿觉得就算这位爷难伺候,自己也能忍。 “麻烦公子张开手臂。” 赵临很自然的接受了温环儿的服务,没露出丝毫不适。温环儿默默吐槽,还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太子爷。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为了走剧情我强撩皇帝[穿书]》求收藏嗷~ 以下是文案: 作为一枚必须走剧情的穿越女,苏玥儿觉得人生其实也没那么难! 后娘长公主罚了她的跪,没过多久就摔断了腿。 白莲花继妹抢了她的东西,一眨眼就掉进了粪坑。 更厉害的还在后头,陈世美爹指着她骂了一通,第二天不仅被罢免了官职,还被皇帝老儿下了大狱。 苏玥儿:原来我才是隐藏起来的大佬,谁都惹不起的那种? 她觉得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除了还缺个皇帝老公。 * 隆景帝萧行之夜探长公主府,被人追杀时不小心撞倒了一位姑娘。因为着急脱身便直接离开了,谁知回去就开始倒霉! 用膳被噎着了,这算小事;温顺的御马突然发疯把他甩了下来,这是巧合;直到莫名其妙被天上掉下的石头给砸了,这就不能忍了! 他召来钦天监监正询问,后者吞吞吐吐,说紫微星最近撞上了一个不好惹的小煞星。 萧行之:“……” * 苏玥儿在宫宴上被人灌了一杯酒,然后一屁股坐到皇帝身上。所有人都觉得这姑娘惨了,皇帝不近女色,肯定会被直接扔出去。 谁知下一秒开始玄幻,高冷无比的皇帝陛下温柔地将人抱起,当着众人的面亲自送到了内殿。 萧行之:朕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敢扔! 强行走剧情女主×不太冷的皇帝陛下 八岁年龄差 阅读指南: 1.架空历史,请勿考究 2.双C,1v1,HE 第二章 等赵临穿戴结束,已经过了子时。温环儿一直在注意外头的动静,生怕有人进来了。 那神经兮兮的样子不容忽视,赵临自然也注意到了。他沉吟片刻:“你在害怕?” 温环儿心里翻了个白眼,事关她的闺誉,大爷您当然不在乎。嘴上却乖巧道:“我的贴身丫鬟平日里都要守夜的,今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没有过来,我怕她突然出现。” 绿柳这丫头心术不正,早就被那边的人买通了,这一路就是来监视她的。要是让绿柳发现她屋里藏了个男人,后果不堪设想。 “孤……” 吸取教训,温环儿适时表现出了疑惑。傻傻的看着他,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赵临赶紧改口:“小姐应该也看到了,我坐的船被强盗洗劫。既然你们的目的地也是京都,那就捎我一路。我会付给你报酬,多少银子都可以。”完全是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哎呦喂,您身后可是大瑾国的国库,当然敢这么说,温环儿默默吐槽。 她摇摇头,努力装出一副不求回报的样子:“你我萍水相逢,相遇即是缘分,我不求公子报答。” 温环儿在心里赞扬自己,这朵绝世小白莲演得可真好。 “珠宝首饰还是黄金万两?”以赵临的处事经验,根本不相信会有人对财帛不动心。 仿佛看到好多银子从眼前飞过,温环儿忍痛拒绝,坚定摇头:“不要。”她的声音软糯,听起来像是在撒娇一般。 “那你想要什么?”赵临总觉得她是心口不一。 该谦虚的谦虚了,再不抓住她就是傻子。温环儿抬起头来看着男人:“如果……如果公子一定要报答我的话,我确实想要一件东西。” “什么?” “我想要公子的一个承诺。”看着脸色骤变的男人,她赶紧解释:“不过您放心,这件事对公子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绝不会对公子产生影响。”她费尽心思,不过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已。 赵临垂眸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问了句:“要我做什么?”他一向不喜欢欠人情,更何况对象还是一个小姑娘。 温环儿一听有戏,赶紧道:“如果我发生危难或被什么人胁迫,希望公子帮我摆平。” 赵临的眼神幽暗:“有什么要害你?” 温环儿苦笑,脸上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惆怅:“大家族里的阴私想必公子也有耳闻,总之是一言难尽。” 她不愿多说,赵临也不勉强。他半阖眼眸,说出了心中的疑惑:“你怎知我有能耐帮你摆平,若我只是个普通人呢?” “看公子穿的衣服就知道,您必然是非富即贵。”这么好的料子,八成是上贡来的。还有上面的金丝绣线和花纹,哪里是一般市面上可以买到的。 赵临用力按了按太阳穴,勉强接受了她的说词。 “那你要答应我吗?”小姑娘忐忑不安的看着他。 “我向来不喜欢欠着别人。”这是同意的意思了。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温环儿眼眶红红的,这回却是喜极而泣。 自从来到了这里,她一直战战兢兢,甚至可以说是惶惶不可终日。如今得了这个保证,像是终于看到了希望。 “小姐,您还没睡下吗?” 是绿柳的声音,温环儿寒毛都立起来了。她着惊慌地看着赵临:“怎么办?” 温家不看重温环儿,不可能派多大的船来接她。这条船上不过几间房间而已,温环儿虽说住了最大的一间。此刻也显得不够用了,因为根本没有地方藏人。 情急之下,她只好装出一副困倦的样子:“我已经睡下了,你不要进来。” 绿柳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动静,如果她没听错的话,甚至包括一个男人的声音。她怕出什么事,当然,也怕有什么事她不知道。她并没听温环儿的,而是一步步靠近。 赵临扫视房间,锁定了一个地方:“床上。” “啊?”温环儿还没反应过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赵临迅速吹灭烛火。一把拉住她,把人往床上带。 赵临在里侧,温环儿窝在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身。女孩玲珑有致的身子紧靠着自己,赵临身体僵的不行。 在绿柳踏进的一瞬间,赵临拉下了床幔。 “小姐,您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还没睡着?” 绿柳慢慢走近,温环儿生怕她掀开窗幔。急着从被窝里探出脑袋阻止她,黑暗里一个不小心嘴唇印上了赵临的下巴。 一个轻柔绵长的吻发生了。 两人:“……” 温环儿的脸蛋迅速升温,却顾不得了。她清了清嗓子:“昨日吹了凉风,有些头晕,所以还没睡着。” “那奴婢帮您看看。”绿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绿叶这丫头居然破天荒地拉着自己唠嗑,明明是那么嘴笨的人,硬要拖着自己到现在。 “别过来。”温环儿惊呼。 赵临怕她暴露,不得已捏了把她的腰身提醒。手中的小腰盈盈不堪一握,他有一瞬间的愣神。温环儿差点痛呼出声,也迅速反应过来了。 “我睡一夜就好了,你不要打扰我。” “可是……” “出去,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以下犯上,等我下了船便将你发卖出去。”温环儿是真生气了,声音急促,眼睛瞪得大大的。 赵临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孩,心道原来不是只小绵羊。 绿柳犹豫了一下,终究不敢上前。踌躇了一会便出去了。 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屋子里的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刚出船舱,绿柳却突然注意到自己带出了一串湿湿的脚印。 哪里来的水迹?明明傍晚的时候还没有? * 温环儿刚要说话,直接被赵临捂住了嘴:“还没走,别说话。” 温环儿一僵,仔细聆听,发现外头确实有细微的脚步声。 她不敢动了,但身上粘嗒嗒,就这么睡? “我……你把衣服脱下来吧。本就受伤了,若是发热就糟了。” 许久不见赵临动作,她捂着眼睛小声道:“我不看。” 赵临是从河里游过来的,身上都湿透了。现在是秋季,一觉睡下去绝对会出事。 他想了想,追究是把衣服脱了,但还留了一层里衣。 温环儿虽然也觉得不舒服,但她不敢脱。孤男寡女这样睡在一张床上已经很危险了,她真的害怕。 “你要不要……”话说一半,赵临已经打住了。他大约明白了温环儿的顾忌。 “过来。” “嗯?” 赵临一只手伸过来揽住了她的腰,把人拥进了自己怀里。 “这样会暖一些。” 温环儿的额头抵着他的下巴,男人的呼吸声在她的头顶。她垂下眼眸,只觉得有些战栗。 * 绿柳在外守了半夜也没听见任何动静,只好偷偷离开。 船上的屋子少,她和绿叶住在一间,回去的时候绿叶还没睡着。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绿柳躺进被窝里,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模样。 绿叶嗖的坐了起来,冲着她的背影大声道:“咱们从小就在小姐身边,小姐对我们怎样你难道不清楚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绿柳,我没想到你居然会背叛小姐?” “你以为我们到了京都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你知不知道大夫人她想……”说到这里,绿柳骤然停住了。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我睡了。” 绿叶爬到她旁边,用力摇晃她的肩膀:“你给我说清楚,大夫人想干什么?” 绿柳不胜其烦:“你别管大夫人想干什么,反正我们跟着大小姐不会有出路。” “绿叶,你最好也动动心思,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绿叶定定地看着她,喃喃道:“这就是你背叛小姐的原因?绿柳,你太让我失望了。” 绿柳转身背对她,装死! 翌日 温环儿醒过来的时候床上空荡荡的,她有点懵,人呢? 赵临看着她呆呆傻傻的样子,唇角微动,用食指敲了一下桌子。 温环儿抬头一看,发现这人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凳子上品茶了。 “你怎么醒的这么早?”她刚想起身,意识到自己只穿着亵衣,赶紧缩进被窝里。 “你把衣服穿好。”赵临背过身。 温环儿:“……” 说的好像她故意在他面前衣衫不整一样,什么人嘛。她心里这么想,嘴上便忍不住嘀嘀咕咕。 “说什么呢?” “没……没有。” 温环儿下了床把鞋子穿上,走到赵临面前笑着问:“说起来还不知道公子姓甚名甚。” 她努力扯出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镶在美貌动人的脸蛋上,更显得姣美无双。 赵临别开眼,拿起茶杯饮了一口,淡然道:“在下宋临。”赵是国姓,太过显眼。 “哦。”温环儿撇嘴,心道他还真是不坦诚。不过也能理解,毕竟赵临这名字特殊。在这种时代,和太子重名真是不是好事。 她突然注意到赵临手中的茶,发现还在冒热气,惊了:“你这茶哪里来的?” “自然是你的丫头送的。” “她看见你了?”温环儿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真的点头。 赵临觉得她有些蠢,嫌弃道:“如果真的被发现了,你我还能好好的在这里说话?” 温环儿一怔,是啊,如果被人看到了她房里有男人。尤其如果这个人是绿柳,那绝对会闹得满船皆知。到时不等她到京都,便会声明尽毁。 而那些人为了所谓的家族声誉,一定会随随便便把她嫁出去。哦不,是送出去。想到这里,温环儿瑟缩了一下。 “到明天之前,你绝对不可以出去。”她无意识地抓住赵临的手:“我会想办法找一套下人的衣服,你混进去然后离开。” 女孩的柔夷白嫩如凝脂,纤长而脆弱。赵临有片刻犹豫,终是抽回了手。 不痛不痒地回了个“嗯。” 温环儿松了口气,放下心。听见脚步声,她抢先一步掀开帘子走出去,是绿叶。 “小姐。”绿叶手里拿着早膳。 温环儿低头一看,一碗皮蛋瘦肉粥,两只包子,一只鸡蛋。她凝着眉,屋子里还有个大男人,怎么够。 温环儿接了过来,又吩咐道:“再去各拿一只包子和鸡蛋。” “啊?” “我这几日胃口好,多准备些吃食。” 绿叶虽然疑惑,但还是应下了。 温环儿端着早膳进了屋子,像个主人一样招待客人一样:“过来用早膳吧。” 她把皮蛋瘦肉粥和装着包子鸡蛋的碟子放到男人面前。 赵临看她面前空空如也,把东西推远:“你吃吧。” 好歹人家也是客人,还是自己的金大腿,怎么能怠慢。温环儿推拒:“你先吃,待会儿会有丫头送东西过来。” 第三章 正说着,已经有人过来了。温环儿赶紧掀开帘子,没想到居然是绿柳。 “怎么是你,绿叶呢?” “回小姐,绿叶腹痛,让我帮她送过来。”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往里头瞟。 温环儿挡住了她的视线,冷声道:“这几日我有些不舒服,见不得风。你们不要进来我房间。” “小姐身子不舒服?” “兴许受凉了。”温环儿接过东西,不想同她多言,转身离开。 温环儿掀开帘子的一瞬间,绿柳透过缝隙看到了一只男人的脚。她吓了一跳,再准备仔细看,帘子已经掩上了。 她心神不定地走在甲板上,迎面撞上了绿叶。 “东西我已经帮你送进去了。” 绿叶已经知道她背叛小姐的决心,才不相信她会这么好心,冷脸打量她:“你又打着什么主意?” “不用你管。”绿柳像被戳中了心事,撞了她的肩膀过去。 “你……”绿叶跺了跺脚,气的不轻。 绿柳回了房间,她打开随身带的包裹,从里面拿出一包药粉。 她的手有些抖,心中更是慌乱无比。到底要不要这么做? 一旦自己这么做了,小姐的下半辈子就算毁了。她虽不忠心于小姐,但也并不意味着她想置小姐于死地。 但一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她又觉得自己必须要狠得下这个心。 小姐已经明显怀疑自己了。如果她平安抵达京都,一定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器重自己。而自己没有办成大夫人吩咐的事,她也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况且大夫人承诺过,只要自己效忠于她,便会把自己提到她身边做大丫鬟。等到年龄到了,还会给自己找一门好亲事。 纠结权衡许久,绿柳终于下定决心。她拿着药走出了房间。 绿叶一进来就发现她正在煮茶。随口问了句:“这是煮的什么茶?” 绿柳低着头,有些嫌弃道:“能有什么好茶?一些碎沫子而已。”温环儿的祖母并不是她的亲祖母,而是她母亲的继母。不是自己的亲生外孙女,老太太自然不关心。平日里虽说并不克扣吃穿用度。但若说好东西,那绝对是没有份儿的。 府上不重视这个表小姐,连带着温环儿身边的丫头也要比旁人低一头,这一直是绿柳心中的槛。 想到这些年的光景,绿叶叹了一句:“小姐自幼便没了爹娘,在外祖家又不受重视,可真是可怜。”她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看绿柳的表情,企图能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动容。 当年那样苦的日子也是她们陪小姐熬过来的,她就不相信绿柳真的没有一丝丝的感触。 但绿柳已经下定了决心背叛温环儿,又怎么会回头? 她毫不留念的嗤笑:“若说可怜,你我就不可怜吗?因为是小姐身边的人,就活该低人一头,活该被欺负?” 绿叶皱眉看着她,反驳道:“可当年……” “好了,不说了。”绿柳把煮好的茶交给绿叶:“我忽然觉得有些头痛,你帮我把它交给小姐吧。” 绿叶看她脸色不好,虽然别扭,但还是关心地问了句:“还有旁的地方不舒服吗?” 毕竟这么多年的情分,不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 绿柳摇摇头:“我没事,你快把茶送去吧,待会该凉了。” “嗯” * “小姐。” 绿叶站在门口唤了一声,并没有打算进房间里去。小姐这段时日变得奇奇怪怪,似乎不太喜欢旁人靠近。但她不愿意多想,总觉得小姐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 “绿叶?”温环儿掀开帘子。 “小姐,这是茶水。” 温环儿没做多想,接了过来:“你下去吧!” “是。” 赵临正百般聊赖地看着话本子,一边看一边皱眉,似乎很难以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写出这样的书。 没翻几页,他就放下了。见温环儿端着茶进来,便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她骤然定住了,结巴道:“怎……怎么了?” 赵临语气不咸不淡:“没什么。”那眼神却分明透漏出一丝嫌弃。 温环儿一眼就注意到他手边的话本子,整个人都要炸毛了,她谴责这个偷看的男人:“你……你怎么能偷看呢?” 这个世界的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以用来娱乐的东西太少了。绿叶看她实在无聊,便给她搜罗来不少话本子。 恰巧她这几日看的这本带有某些颜色,温环儿身体里的灵魂来自现代社会,自然觉得没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赵临知道她看这样的书的结果…… 前几日她还拿这本书打趣绿叶来着,那丫头羞的抬不起来。没想到啊没想到,她居然在阴沟里翻了船。 没经过同意随意拿姑娘家的东西,说起来自己确实有些理亏。赵临干咳一声:“对不住,我以为是本平常的书,所以才打开了。” 这话说的好像这本书有多不平常一样,别以为她听不明白他的暗讽。 温环儿急于跳过这个话题,她倒了一杯茶放在赵临面前:“说了这么多话,一定口渴了。”赶紧堵住他的嘴。 赵临低头,嘴角隐隐有笑纹。抬起头时恢复了面瘫本色,倒是对温环儿的茶提出了意见:“这茶的味道有些怪。” “嗯?有吗?”她打开茶壶,发现里面只有些茶沫。有些囧,尴尬地笑了一下:“大概是水的问题吧。再说我的茶哪里比得上公子家的。” 上贡给皇家的茶叶能不好吗,怕是把太子殿下的嘴给养刁了。她可是小户人家出身,只有这些茶沫。 赵临是有些挑嘴,但此刻情况特殊,有的喝就不错了。他勉强喝了几口就放下了茶杯。 倒是温环儿觉得口渴,一壶茶叫她喝下去了大半壶。 温环儿不敢再看自己的话本子了,两人就这样干巴巴地坐了一会儿。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她刚想找话题,突然觉得脸上热热的,不仅如此,身上也开始发烫起来。 她一手撑着桌子,呼吸急促:“金……金大腿,你有……没有觉得很热啊?”她的意识已经模糊了,竟然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赵临一怔:“你说什么?”什么金大腿? “你……就是你热不热啊?”她开始嘀嘀咕咕:“我怎么这么热呢?好难受啊。” 眼看她已经开始扯自己的衣服了,赵临赶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怎么了?” 温环儿一脸难受,开始哼唧起来:“我好热,不过你的手好舒服,凉凉的。”说着她就把脸贴上了赵临的手背。 一股滑腻的触感,赵临的手一颤。刚想甩开,温环儿整个人都贴了上来。 她抱住赵临的腰,无意识地喃喃道:“你好凉,真的好舒服。” 赵临也察觉到自己身体开始发热,他看着桌子上的茶壶,灵光一闪。 “温环儿,这壶茶有问题。” “啊?凉……好凉。” “小姐,小姐你还好吗?船上有位大婶懂医术,我让她帮您看看。”是绿柳的声音。 赵临心叫不好,急中生智打开窗户,抱着温环儿跳进河里。 绿柳听到屋子里传出巨大的声响,以为事成了。便大叫道:“来人啊,不好了不好了,小姐出事了。” 一船人都被引来了,一窝蜂进了温环儿的房间。屋里空荡荡,并不见温环儿,只有窗户大开着。 绿柳愣住了,人呢?温环儿和那个男人呢? 绿叶也过来了,她恨恨地看了绿柳一眼,知道是她搞的鬼。大声说了一句:“小姐掉河里去了,快去救人。” 没人能想到船上平白无故多了个男人,大家一听这话,会游泳的赶紧跳进河里救人。 再说赵临抱着温环儿下了水,完全没想到这女孩根本不会游泳。 温环儿已经不热了,她不停的扑腾,脑子一片空白,觉得自己快要淹死了。 突然一双唇印上了自己的,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的汲取对方口里的新鲜空气。 抱着她的赵临有一瞬间的呆滞,忘记了动作。感觉到身体在下沉,他猛的回过神。 有不少人跳下水了,赵临觉得不妙,再这样下去他们一定会被发现。他抱着温环儿游得远了一些,他们中了下三滥的药,还是在河水里待一会儿比较安全。 温环儿在火与热中渐渐失去了意识。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她挣扎着睁开眼,只觉得脑袋有些懵。 绿叶守在她身边,眼睛红红的,一见她醒了赶紧道:“小姐你终于醒了。” 绿柳在拧帕子,她心里有鬼,见温环儿醒了很不安:“小……小姐你醒了。” 温环儿没搭理她,转向绿叶,严肃道:“那壶茶是怎么回事?” 绿叶发愣:“什么茶?” “你送进来的那壶茶。” 绿叶不明所以,她看着绿柳喃喃道:“茶,茶是绿柳给我的啊,她让我送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小姐,绿叶说谎。”绿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那壶茶是我看着绿叶煮的,也是她送过来的。” 绿叶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大声反驳:“明明是你说头痛,让我帮你送过来的。” 她陷入了迷茫,为什么绿柳会变成这样?要论起感情,她和绿柳的感情应该是最深的。一起被卖来做丫鬟,一起吃苦一起抗。她一直觉得,就算绿柳背叛小姐也不会背叛她的。 所以就算她知道绿柳的很多秘密,也从不曾告诉小姐。 第四章 绿叶没想到绿柳会这么激动,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姐,茶有什么问题吗?” 温环儿风淡云轻:“被下了药。” 绿叶瞬间明白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绿柳,没想到她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 她不禁陷入了纠结,值得吗,包庇这样一个人真的值得吗?她要不要…… 但绿柳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为了摆脱嫌疑她拼命往绿叶身上泼脏水:“茶是绿叶煮的,小姐不相信的话,我有人证。” “谁?” “吴婶。” 温环儿的想了半天,终于记起这么个人,她是原主外祖母塞给她的婆子。当时说的好听,温环儿在京都初来乍到,需要有人提点些,于是就塞了这么个婆子过来。 她见过一次,一副尖酸刻薄相,看面相就不是个老实的。如果没记错的话,吴婶应该和绿柳一样,早被大夫人收买了。 “带上来。” 没一会儿吴婶就被带过来了,她腰板挺的直直的,明明是刻薄的长相,非要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竟有些滑稽。 不等温环儿说话,绿叶就怒斥道:“吴婶,你见了小姐怎么不行礼?” “见过表小姐。”吴婶这才装模作样的福了一礼,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分明没把温环儿看在眼里。 离开苏州以后,无论是丫鬟还是下人都自觉改了口叫温环儿大小姐。这是在暗示什么,暗示苏州那边对她的恩德吗? “吴婶,绿柳说你昨日下午看见绿叶在煮茶,是真的吗?” 绿柳暗示性的看了吴婶一眼,后者心领神会:“我确实看见了,还夸绿叶手艺好,煮的茶香来着。” 那一板一眼的样子,若不知道她们底下的阴私,温环儿绝对会信以为真。 “你个疯婆子胡说八道什么?”绿叶咬牙切齿地看着两人,恨不得上前一人一巴掌。 没想到一向老实巴交的绿叶都炸毛了,温环儿倒是气定神闲起来,她看着绿叶:“你可有什么辩解的。” “既然她们两个一口咬定茶是我煮的,自然容不得我辩驳。”绿叶停顿了一会,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绿柳早就跟京都联系上了,她受了京都那边的指使谋害小姐。” “你血口喷人。”绿柳表情狰狞,恨不得吃了绿叶。 绿叶不搭理她,而是继续对温环儿道:“绿柳收了那边不少好东西,就在床铺下压着。还有她们往来的书信,我这里有一封。” “原来是你?” 绿柳恨恨地看着她,那些信她看完就烧了,却莫名其妙少了一封。 起初她还忐忑了许久,后来见没人提起才放下心。没想到竟然被绿叶拿去了,一向老实的绿叶居然有这个心机。绿柳觉得自己太大意了,在阴沟里翻了船。 温环儿道:“把信和东西拿过来。” “是。” 绿叶站起身走到绿柳面前,直接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绿柳惨叫一声,捂着脸怒目圆睁:“绿叶你这个贱人竟然敢打我?” “绿柳,我没有对不起你。如果不是今日这一出,我永远不会把这些东西拿出来。” “那你为什么要藏着那封信,不就是为了扳倒我?” 绿叶感觉到极度失望:“你如果一定要这么想的话,我无话可说。” 她掀开帘子出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封信和不少首饰。 首饰不用看。温环儿接过信打开,发现并没有什么新意。同她设想的一样,她素未谋面的的大伯母只有一个意思,让她到不了京都。 她把信甩在了绿柳面前:“还有什么好说的?” 铁证如山无可辩驳,绿柳已经怕了,身子不停的抖,苦苦哀求:“是我鬼迷心窍,求小姐饶我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她已经不敢奢求什么富贵,只要温环儿肯网开一面就好。 “所以那壶茶是你煮的?” “是,是我煮的,然后让绿叶送过来的。是我不好,我鬼迷心窍,我该死……” 不同于绿柳的惶恐,吴婶依旧气定神闲地站在一边,似乎料定温环儿不敢对她怎么样。 温环儿自然也不会放过她:“吴婶,你可知罪?” “绿柳这丫头同绿叶个头模样相似,我老婆子老眼昏花,大概是看错了吧。” 说着她还拉住绿叶的手:“对不住了绿叶姑娘,我下回定不会这样了。”绿叶觉得她这幅样子既虚伪又恶心,甩开了。 温环儿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说自己瞎了呢,这时候到倚老卖老起来了。 “你胡说,你也收了大夫人的钱。要不然你这老货怎么肯接这苦差事,跟着小姐去京都?”绿柳是铁了心拖她下水,都是收了银子的人,凭什么她能摘的一干二净。 啪 吴婶甩了她一巴掌,骂骂咧咧起来:“你这小贱蹄子怎么说话呢,我好歹也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谁看了我不敬重几分。哪里由得你撒泼了?”这话哪里是说给绿柳听的,明里暗里的警告温环儿。她是苏州那边的人,温环儿得罪不起。 她说着又要去打绿柳,被绿叶一把推开:“还轮不到你来教训人。” 僵持间,温环儿拍了一下桌子:“把吴婶拖下去关押起来,到了京都立刻把她遣送回苏州。” 吴婶瞪大了眼睛:“你敢?” 温环儿站起身:“那你倒说说,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如今可不是苏州的表小姐,而是温家四房的大小姐。”从前的温环儿唯唯诺诺,大概会被这泼妇的三言两语吓住了。但现在的她早就换了个芯子。 书里苏州那边对温环儿的形容一直是打秋风来的破落户。一味伏低做小只会被人看不起,再说现在的她才不在乎这些东西。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这根搅屎棍赶走,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大吵大闹的吴婶被人拖走了。她一路骂骂咧咧,温环儿嫌脏耳朵,让人把她的嘴堵上了。 只剩下一个绿柳需要发落了,温环儿在思考该怎么处理她。 至少在三年之前,绿柳对原主也是忠心耿耿的。虽然心思多了点,总体却并不坏。甚至因为聪明、点子多,帮原主解决了不少麻烦。 绿柳作为原主的丫鬟,在府里便比别人低一头。小姐们欺负不到温环儿,就拿她的丫头出气。而温环儿又是个胆小不争的,日积月累怨怼便出现了。 至少在现在的温环儿看来,原主也是有责任的。 第五章 其实苏州外祖家也不是人人都看不上原主,至少外祖父对她是真的关心。但原主天生就是个唯唯诺诺的性子,受了欺负也不敢说话,倒是连累丫头跟她一起倒霉。 “你走吧。” “啊?”绿柳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温环儿居然这么轻松就放过了自己。 “我把卖身契给你,你我主仆情分就算断了。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绿柳的呆在了原地,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也不是没想过被发现的后果。她以为……她以为温环儿会把她痛打一顿,然后发卖出去。 一旁的绿叶催她:“还不赶紧谢恩。”时至今日,绿叶还念着情分,并不想绿柳受到重罚。 但如果小姐有别的处置,她也不会站出来帮绿柳说话。她虽善良,却还知道孰轻孰重。 “谢小姐谢小姐。”绿柳不停的磕头,肠子都悔青了,为什么她会做出这样的混蛋事。她对不起小姐,也对不起绿叶。 “下去吧,等船靠了岸你就走。” 绿柳站起身,看了看温环儿又看了看绿叶,心里有无限悔恨。 见绿柳走了,绿叶跪在了温环儿面前:“小姐,是绿叶不好。绿叶对小姐有隐瞒,如果绿叶早告诉小姐绿柳的事,也许就不会发生今日这样的祸事。” 她磕了几个头:“请小姐责罚。” “你这是干什么?绿柳的事我心中有数,也是疏忽大意才中了圈套。” 温环儿扶着绿叶起来,叹了口气:“我知你是最重情义的,绿柳和你相互扶持那么多年,你不忍心看她受罚也能理解。” 她毕竟不是真的温环儿,那些主仆相互扶持的日日夜夜也不是她所经历的。被绿柳背叛,因为早就心理准备,她其实并没有多么痛心。甚至能够想的很宽,对绿柳网开一面。 见绿叶还在自责,她宽慰道:“若你个是冷血无情的,我才要提防你呢。往后的路还有很长,咱们要一起走。” “嗯嗯嗯。”绿叶眼中有泪珠滑落,她赶紧用帕子拭了。 小姐说的对,往后的路还要走下去。温家不知有多少牛头鬼面,她们避不开,就只能迎难而上了。 “对了,我是怎么上来的?” 她早就想问这个事了,奈何还有一摊子事要解决,只好忍耐下来。 还有赵临呢? “小姐放心,奴婢会水,是奴婢把小姐救上来的。”绿叶补充了一句:“大家都知道小姐是失足落水的。” 这事确实有些诡异,温环儿好好地待在房间里怎么会落水,窗户为什么会大开着。但绝对没有人会猜到船上多了个男人。 “你……”温环儿停顿了一下:“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人?” 绿叶没有隐瞒,她如实道:“是一位公子把小姐交给奴婢的。” 想起当时看到的场景,绿叶就有些脸红。自家小姐像八爪鱼一样缠在那位公子身上,她拽了几下都拽不动。 原来是这样子,温环儿又问:“那他人呢,在船上吗?” 她左顾右盼,藏在哪儿呢? “那位公子把小姐交给奴婢后就离开了。当时咱们的船离陈州很近,他约莫是上岸了。” 温环儿想了想,觉得赵临大约是不想暴露。不过这样也好,她这几日过得战战兢兢,实在不好受。 “这件事就烂在肚子里,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绿叶点头:“奴婢知道。” “对了,那位公子让奴婢交给小姐一样东西。”她在温环儿的枕头下摸出一块银质的牌子:“他说答应小姐的事不会反悔,如果小姐有事就拿着这块令牌去京都的顺天客栈。” 温环儿接了过来,令牌上花纹很复杂,她只觉得精致,倒看不出什么象征意义。 她打开妆奁,里面有一个暗格,将令牌放了进去。绿叶惊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个地方。 温环儿什么都没说,但主仆两个心知肚明。温环儿对绿叶不再有任何防备,绿叶也要用足够的忠心回报。 绿叶抿紧了嘴唇,心里下定决心,她一定不能辜负小姐的信任。 午后就到了京都,温环儿被扶着下了船。为了不被人看低,绿叶穷尽毕生手艺给小姐挽了个精致的随云髻,在温环儿的要求下,只戴了一只简易的玉簪子。 身着白玉兰散花纱衣,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更显仙气。美人亭亭玉立,风姿绰约。 “好看是好看。”绿叶看着自家小姐的脑袋,提出了意见:“就是发饰简单了些。” 温环儿不在意的笑了笑:“咱们最好的首饰拿出来都不够看的,何必呢。” 她可是记得很清楚,书中原主顶着一头金银下了船。原是为了撑面子,结果闹了个大笑话。有底蕴的人家哪里会做这样的打扮,只有穷乡僻壤来的暴发户才会这么干。 不过她不想跟绿叶解释,也觉得她不能理解:“走吧。” 温家早就派人在岸边等着了,一个个都巴望着,等着看三小姐长什么样子。 也不知道是谁传的,说温环儿长得丑陋无比,在穷乡僻壤长大,是个顶顶没眼力见的。 谁知少女一出来就惊呆了众人的下巴,不是说无颜女吗,明明就是个难得的美人坯子。 老太太身边的李妈妈最先反应过来,她满脸笑容的上前一步:“见过三小姐。我是老太太身边的李妈妈,奉了老太太的命前来接您。” 身后的丫鬟婆子也跟着行礼:“见过三小姐。” 温环儿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到了京都。温家三姐妹,按照辈分自己确实排行老三。 她赶紧扶起李妈妈,这位可是老太太身边的红人。据说特别贪财,因为原主没给她塞银子,没少在老夫人面前说原主坏话。 趁着没人看见,温环儿褪下手腕上的玉镯子放到李妈妈手上:“李妈妈辛苦了,这点东西就当请您吃个酒。” 有些小人不可得罪,都说破财消灾,这钱倒也花的值。 李妈妈看了看手中的东西,暗自点头,不是说三小姐来自穷乡僻壤,挺会做事的嘛。 她笑的更加灿烂了:“哪里的话,这都是我们下人应该做的。” “马车在这里,还请三小姐上马车。” 温环儿看了一眼,只觉得还算气派。温家虽说不看重她,面子这种东西还是要的。 绿叶扶着她上了马车,一进去她才知道是内有乾坤。这马车外表豪华,里面却破旧的很。走起来的时候都能听见吱呀声,还颠簸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事都是有缘由的~ 第六章 绿叶有些不忿:“小姐……” “别说话。” 温环儿背靠马车,只觉得硌得慌。现在是她养精蓄锐的时候,待会到了温家还要应付一大堆人。坐个破车有什么,不就是不重视她,这不是早知道的事。 绿叶只好憋了下去,她拿出包裹递给温环儿:“小姐,把这个垫在身后,会舒服一些。” 温环儿睁开眼,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接过来放在了背后,果然舒服了很多。 大街上熙熙攘攘,绿叶掀开帘子看了一下,惊叹道:“小姐,好多人啊。”苏州完全比不上京都的繁华。 温环儿抬眼一看,只觉得还行。她一个看过现代商业街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李妈妈的声音响起:“三小姐,咱们到了。” 绿叶扶着温环儿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宅子,温环儿的第一感觉绝对是豪华! 她不太清楚古代的大宅子应该是什么样的规格,但温家的宅子明显要比宋家,也就是温环儿的外祖家大很多。就连门口的两只大狮子也威武不少。 绿叶也觉得有些咂舌,没想到温家是这样的富贵。 李妈妈笑着道:“老太太已经等候多时了,小姐请进。” 温环儿收回眼底的惊叹,点了点头,跟着她进了温宅。 李妈妈在温府也算老人了,一路上碰到了不少下人都向她问安:“李妈妈好。” “这是三小姐,你们快过来见过三小姐。” 温环儿暗叹,一只镯子还是有用处的,否则李妈妈这样市侩的人才不会多此一言。 众人早就注意到李妈妈身边站着一位袅袅婷婷的美人,这是三小姐? “见过三小姐。” 温环儿柔柔一笑:“不必多礼。” 下人们私底下说小话,不是说三小姐是个无颜女,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风姿绰约的美人。 一个丫头小声询问:“这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这谁知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这样的传闻了。” 矮一些胖丫头嘀咕了一句:“好像是从大小姐院子里传出来的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想到那些隐秘的传闻,不知是谁叹了句:“三小姐真可怜。” 温环儿并不知道这些,她跟着李妈妈进了东院。东院是整个温府最大的院子,自然是给了德高望重的老夫人。 老夫人生了四个儿子,温许名下所有儿子都是她生的。京都的人哪个不佩服她厉害,硬是没让庶子出生。这在别的官宦人家是绝对没有的。 老夫人坐在上首,两个儿媳坐在下方,身后站着两个姑娘。 除去在苏州的温环儿,四房一共生了两个姑娘。一个是大房的温嫔儿,一个是三房的温舒儿。二房外任,一家人都跟去了梁州。 老夫人平日里严肃惯了,只有温嫔儿敢撒娇。温嫔儿生的娇俏,比起相貌普通又木讷的温舒儿更得老夫人宠爱。再加上大夫人会做人,平日里没少说讨巧的话,自然更得老太太的心。 温嫔儿匍匐在老太太膝下,声音娇软:“祖母,三妹妹什么时候到啊?孙女儿已经等不及要看看她了。” 老太太也疑惑:“不是说快到了吗,怎么还没见人?” 一旁的大夫人谢茹苓轻笑:“听说是三姑娘擅自改了路线,否则早就该到了。过几日就是老夫人的寿宴了,幸亏还来得及。” “哪有这样的姑娘,竟然不重视祖母的寿宴。都到了说亲的年纪,也不知道嫁到向尚书家会不会被嫌弃。”二夫人张素月是一点就着的性子,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她的女儿温舒儿不受重视,自然见不得新来的温环儿好。 倒是身后的温舒儿皱着眉,总觉得母亲的话不合适。三妹妹兴许有自己的考量,怎么就成了不孝顺。 眼见老夫人的脸已经沉了下来,大夫人勾了勾唇。 温嫔儿适时为老夫人奉上一杯茶:“祖母,三妹妹长这么大都没回过家,咱们等等没什么的。”完全是一副大度无比的样子。 “还是我的嫔儿懂事,小门小户养的就是不懂规矩。”老夫人接过茶,显然已经很不满了。 “三小姐到。” 话还未落地,人已经进来了。 温嫔儿看到温环儿的相貌,整个人像掉进了冰窟窿里。她生的有几分颜色,家里又有个相貌平平的温舒儿做对比。她一直觉得自己虽然出生不高,但相貌却少有人能及。 温嫔儿捏紧了帕子,亏她到处说温环儿丑陋无比,没想到她居然长的这么美貌……不,是狐媚。 “环儿见过祖母。” 不管她人做何想,温环儿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时已是泪眼朦胧:“望祖母宽恕环儿不孝,这么多年来没有在您膝下尽孝。” 这几个响头磕下去,秀美的额头已经红肿起来。老夫人一时忘了刚才的不满,赶紧让人把她扶了起来:“快上前让祖母看看。” 温环儿到了老夫人面前,老夫人左看右看,只觉得这姑娘生的是真好。肤如凝脂,樱桃小嘴,眸子像星星一样亮。 从前只觉得嫔儿出众,没想到从没见过的环儿居然这般美貌。 “好孩子,一路上辛苦了吧。来人,上杯杏仁儿茶,你们姑娘家最爱喝这个。” “谢谢祖母。” 谢茹苓已经收拾好了情绪。看了女儿一眼,示意她别慌,她自有法子对付温环儿。 她站出来拉着温环儿的手:“这孩子生的好,娇花带水的模样,眉眼间竟有些像她娘。” 这话一出,花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谁不知道老夫人最讨厌四夫人,她把四爷的早逝都算在了四夫人身上。总觉得要不是这个狐媚子,她儿子不会去苏州寻妻,最后被强盗杀害。 虽说得知丈夫身死的四夫人郁郁而终,但也解不了她的心头恨。 对于原主父母的这一段,温环儿自然是知道的。官宦家的公子和商户家的小姐在灯会上偶遇,温父执意要娶。老夫人拗不过小儿子只能答应了,但心里却是一千一万个不不满意。 这时候讲究士农工商,商在最末自然被人看不起。在成婚后老夫人没少刁难小儿媳。 实在受不了,温母借着父亲寿辰带着原主回了苏州。温父知道妻子在家里受的委屈,执意追了过去,最后出了事。 这件事一直是老夫人心里的疙瘩。但温环儿表示她嗤之以鼻。这件事从根源上来说,温家绝对是有责任的。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祖母。”温环儿做出一副被吓坏的表情,楚楚可怜,仿佛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 老夫人看她的样子觉得心酸,又想到自己这么多年都没让人去苏州接她。一时间怜爱终究大过怨恨,毕竟是自己最疼爱儿子的女儿。 都说女儿俏父,其实仔细看看,温环儿明显更像老四。 若是儿子泉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怨恨她这个当祖母的心狠,这么多年对他的女儿不管不问。 “好孩子,当年得知你出生的时候,你都不知道你父亲有多高兴。”她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这是你大伯母,还有二伯母。” 温环儿乖乖巧巧地行了礼:“见过大伯母,见过二伯母。” 没想到这样都动摇不了老夫人,谢茹苓脸上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她很快回过神来,亲亲热热的拉住温环儿的手:“我的好姑娘呦,今日才算让大伯母见着。”若不知道她收买绿柳和吴婶做的事,温环儿还真当她有多喜欢自己。 “环儿见过大伯母。”她有些羞怯地低下头,老夫人只觉得小模样更加怜爱,她指着张素月:“这是你二伯母。” 张素月看不惯她那副狐媚的长相和娇滴滴的样子,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老夫人皱眉看着二媳妇,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咽下去了。 见气氛有些冷了,温舒儿站了出来,一脸笑容的把温环儿拉到自己身边:“我和大姐时常感到孤单,这下三妹妹来了,咱们可以一起玩了。” 温环儿记得这个二姐是个顶好的老实人。性格温软不计较,在书中明里暗里没少帮原主。温家执意把原主送给那个老变态的时候,她是为数不多的站起来反对的人。 温环儿的笑容比对面对屋子里的任何人都真诚:“我今日见二姐姐也觉得一见如故,像是在梦里见过一样。” 温舒儿又惊又喜,没想到她这么亲近自己。她只有一个弟弟,还没有小妹妹呢。 …… 两个小姐妹聊的很投机,老夫人年纪大了,就喜欢看子孙们和和睦睦的样子,嗔了一句:“别光顾着说话,吃茶,这儿还有舒儿最喜爱的芙蓉糕。” 温舒儿内心一暖,没想到祖母还记得。 老夫人平日里看不上温舒儿,这会儿突然觉得这孩子还是有很多优点的。至少识大体,会说话。倒是嫔儿这孩子,这会儿还站在她娘身后不肯出来…… 谢茹苓自然也注意到了老夫人扫过来的视线,她推了女儿一把,见她不肯动又暗自掐了她的胳膊。 第七章 温嫔儿还因自己样貌不如温环儿而生气,又担心自己京都美人的称号。被她娘掐疼了,一不留神嘶的一声。 这动静不小,老夫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心中暗暗不满,觉得也太没规矩了些。但毕竟是自己疼爱多年的孙女,她也不便说什么。 大夫人只觉得恨铁不成钢,她这么精明的人为什么会生出这么没脑子的女儿。就这样还俏想温环儿的未婚夫,不讨老夫人欢心,也不看看她不答应这事能成吗? 在母亲无数次暗示下,温嫔儿不情不愿地走到两个姐妹身边,淡淡的说了句:“三妹妹好。” 谢茹苓跟着加了一句:“环儿,这是你大姐姐,她一直都很想见你呢。” 温环儿暗暗打量了一番,原来这就是女主温嫔儿啊。倒是个小家碧玉的美人,但比起原主就是云泥之别了。作者可真是偏心,除了给温环儿美貌,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她欢欢喜喜地凑了上去:“大姐姐好,我是环儿。”讨喜的样子让人心酸,也让人无法拒绝。 环儿看起来真的很喜欢嫔儿,老夫人满意的笑了。谁知下一秒温嫔儿就甩开了温环儿的手,她连装都装不下去。 “嫔儿!?”这是老夫人的。 “大姐。”温环儿一脸伤心。 “祖母不喜欢嫔儿了。”温嫔儿说着就跑了出去,完全不是平时那副向老夫人撒娇的懂事模样。 谢茹苓有些尴尬,想追又觉得不好。她有二子一女。温嫔儿是唯一的女儿,又长得神似她,平时都是惯着来的。 原先在老夫人面前还愿意装着,这会儿看到相貌出众的温环儿。又觉得他夺了老人的宠爱,一下子就心理失衡了。 “哼。”老夫人一脸埋怨:“都是让你给惯的。”平日里多么懂事的孩子,没想到这么任性。子孙不睦,是她最不爱看到的事情。 大夫人能怎么样呢,她只能一脸羞愧道:“是,是儿媳管教无方。” 老夫人转向温环儿,只见她一脸诚惶诚恐,坐立不安的样子:“祖母,是不是我惹大姐姐生气了?” “没有的事儿,是她不懂事。” 大夫人的脸一白。老夫人在家中的地位很高,这一个不懂事的帽子扣下来。 想到这里,她更加怨恨温环儿。也恼恨绿柳和吴婶无用,居然让温环儿平平安安的到了京都。若是她死在路途中该有多好啊!向尚书家的婚约不就手到擒来了吗? 老夫人拉着温环儿说了好大一会话,问她在苏州的生活,又说后悔没有早点去接她,让温环儿不要怪罪祖母。 温环儿替原主不值,十六年的不管不问就这样被一笔带过了,还真是好大的脸。对于在苏州的宋家来说,温家绝对算是高门贵府。哪怕温家人有一点点的关心,温环儿在苏州的日子就不至于过成那样。 她表面上只挑着好的说,却又暗示老夫人她在宋家受到的排挤。 老夫人更加愧疚,一个劲的说要补偿她云云。 坐了好一会儿后,谢茹苓询问了一句:“老夫人,您看看要把三姑娘安置到哪个院子?” 她最初就没想过温环儿会平安到京都,后来知道的时候就想着随便安排个院子算了。现在看着老夫人对温环儿的态度,便知道有些事她还是不要做主好了。 老夫人沉吟了一会儿:“扶桑院吧,去把扶桑院整理出来,让三姑娘住进去。” 扶桑院是温环儿父亲生前住的院子,后来他不在了,老夫人就命人把它封了起来。 大夫人笑答:“我这就吩咐下人去做。” “环儿也去,看看缺什么少什么,直接跟你大伯母说。” “谢祖母。” 老夫人年纪大了,坐不了多久,没一会儿就觉得乏力。 她拍拍温环儿的手:“祖母有些乏了,明日再来看祖母。” 温环儿自然没有异议:“是。” * 二房的人已经先行离开了,只留下温环儿和谢茹苓,后者突然问了句:“不知道三姑娘这一路是否顺利?” 温环儿莞尔一笑:“大伯母看我好生生的站在这里,便知道不管遇到了什么,最终都是顺顺利利的。” “那可是五姑娘好运呢。”谢茹苓一脸笑意的看着她,明显是话里有话。 “我行的正坐得稳,自然不怕一两个别有用心的小人,平常心就好。” 就算自己卑微到尘土里,因着身上的婚约,谢茹苓也绝对不会放过自己。虽然这婚约她不想要,但要从她手里夺走,也要看大房有没有这个本事。 谢茹苓哪能听不懂她的意思,她没想到温环儿居然敢这样公然挑衅自己:“五姑娘伶牙俐齿好口才,但殊不知人微言轻这四个字能压死人。” 本来还想顾全颜面送温环儿到扶桑院,这会儿也没了心思。她做出困顿的样子:“我突然有些乏了,就不能送三姑娘了。” 温环儿无所谓道:“还请大伯母保重身体。” 一群丫头带着主仆二人去扶桑院。 绿叶小声询问温环儿:“大夫人做的事,小姐为什么不跟老夫人说呢?” “说了她就能信了吗,谢茹苓掌管温家多年,哪是一朝一夕能扳倒的。” 温环儿摇摇头,觉得绿叶太过天真。谢茹苓敢这么做,就一定能有法子掩盖过去。再说老夫人很疼爱温环儿吗,她看未必。真的疼爱,能同意替婚,能同意把原主送给老变态当妾? 原主确实太过木讷,不会讨人欢心。但这也不是温家人算计她的理由。 没过多久就到了扶桑院,这个院子离夫人的东院倒是很近,看来老夫人确实很疼爱原主的父亲,一个院子都修的这么近。只是住的近也有坏处,只怕原主的母亲也没少吃亏。 说是派人来整理,其实屋子里整洁的很,丫头们用鸡毛掸子拂去了灰就了事了。 屋子里的陈设都有些年头了,领头的丫头询问温环儿:“三小姐,你看看还需要添置些什么?” “这样就可以了。”原主父亲应该是个很风雅的人,屋子里的设计什么的都很别致。古色古香的感觉,至少温环儿很喜欢。 “那您日后需要什么,可以告知奴婢,奴婢会帮您传达给大夫人。” 温环儿看她低眉顺目的样子,总觉得太刻意了些,有种说不出的别扭:“你是哪个院子的丫头?” “回三小姐,奴婢是大夫人院子里头的翠珠,现在被拨掉到扶桑院了。” 绿叶有些怀疑地看了她一眼,一听说是大夫人身边的人,莫名开始警惕。 温环儿并不意外这个答案,谢茹苓自然不会放过在她身边安插人手的机会。她看着她身后的人:“她们都是?” “她们都是。” “你们都上前来。” 四个丫头停下打扫站了一排,加上领头的翠珠一共五个。 “你们都报上自己的名字,还有之前待的地方,做过什么。绿柳会根据这些给你们分配差事。” “是。” 温环儿不知道除了翠珠还有多少大夫人的人,不过就算要剔除掉也得等上些时日。 只是有些事总该提前说明:“我这个人爱清净,不喜欢人多。以后屋子里只留着我带来的绿叶,至于你们,都守在外面,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翠珠眼中闪过不甘,见温环儿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只好跟着众人老老实实道:“是。” 所有人都出去后,温环儿看着绿叶若有所思的样子笑问:“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不留着那个翠珠?” “她毕竟是大夫人身边有头有脸的丫头,您这样做……”她可是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打听过,这个翠珠来路不简单,她娘是大少爷的奶妈,自己又是大夫人房里的丫头。 “谢茹苓把这么个身份特殊的丫头放到我身边,无非是给我个下马威,料定我不得不重用她。对我来说,用了是自找麻烦,不用就是不给她大夫人面子,是不敬重长辈。” 绿叶咂舌:“那您还这么做?” “既然是两难的事情,何不让自己舒坦些。” 自从她进了温府,这短短的一个下午,大夫人明里暗里针对她多少次。哪能一味退让,那样只会助长大房的气焰。 * 翠珠转个身就听见两个丫头在嘀咕些什么,走近了一听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翠珠姐姐肯定以为自己会被留在三小姐身边吧,你看到她当时的表情没,那叫一个精彩。” “呸,什么姐姐。她娘仗着是大少爷的奶妈没少作威作福,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说她没少欺负地下的丫头,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这下遭报应了吧。” “可不是。” …… 翠珠力气大,一把拽过她们。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劈头盖脸的就是两巴掌。 两人又怕又疼,祈求道:“翠珠姐姐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翠珠本来就因为分配差事的事心里不舒服,没想到绿叶居然敢让她去守着院门。这会儿更是愤恨到了极点:“两个小贱蹄子,我再怎么也比你们强。敢在这里讽刺我,看我不打死你们。” 说着又掐了上去,两个丫头不敢还手,只能被打的呜呜哭。 一旁的人看见了也不敢上前劝架,心里却觉得大夫人院子里的人可真蛮横。俗话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大夫人平日里的大度贤惠指不定是装出来的。 至少在扶桑院里,大夫人的名声算是毁了一半。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 第八章 温环儿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她垂下眸子想了一会儿,然后吩咐绿叶:“别管她,让她闹去。闹的在扶桑院待不下去才好。” 绿叶听话的点头。只觉得小姐的个性比之前明朗许多,也聪明了。或许……或许她也该有长进了,总该帮帮小姐,不能一直拖她的后腿。 正说着,翠珠就过来了。她手里抱着一堆东西,暗黄的脸上红扑扑的,一看就知道刚才闹的动静不小。 “小姐,这是老夫人让人送来的信,还有一些衣服首饰。”这是翠珠从另一个丫头手里抢过来的,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尽快在温环儿面前刷脸熟。让她知道自己的好,才会重用自己。 信? 谁会给自己写信,温环儿接过来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张帖子。邀她去临渊阁大学士府做客。 她蹙着眉,自己认识这个人吗? 抖了抖信封,温环儿发现里面夹了一张纸。原来邀她的是临渊阁大学士的夫人许月柔,上面写着她和自己的母亲是至交好友。知道她终于回了京都,想看看自己。 温环儿没有怀疑,既然是老夫人送过来的,那肯定确有其事。 “绿叶把东西收着,翠珠先下去吧。” 绿叶接过翠珠手里的东西,见她不挪步,催促道:“你怎么还不走,小姐都让你下去了。” 知道翠珠是大夫人院子里的人后,绿叶对她的第一印象就坏了。 翠珠暗恨绿叶一个丫头都敢这么对自己说话,却不敢表现出来。 见温环儿淡然的盯着她,眸子如古井一样平静无波。她突然有些慌了,结巴道:“小……小姐,我我觉得看门这差事不适合我。” “放肆,谁准你自称我的?”绿叶怒意难平,这丫头也太放肆了。 温环儿倒是嫣然一笑:“那翠珠觉得什么差事适合你?”作威作福吗? 翠珠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当即提出了要求:“奴婢之前是大夫人房里的人,大夫人常夸我做事用心。姑娘房里的差事,想必我也是能做的。”她说的含糊,其实她手脚粗笨,只能倒个水什么的。 温环儿哑然失笑,到她房里伺候可直接成了大丫鬟。这是要一步登天的节奏啊,还真敢想。 绿叶都看不下去了,她指着翠珠训斥:“小姐都说喜静了,你这是在干什么。别以为你是大夫人身边的人就敢随便提要求了,别人都能安分守己,你怎么这么大脸呢?” 翠珠被骂的满脸通红,想辩驳什么又不敢。 “好了。”温环儿适时制止:“绿叶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翠珠可是大夫人身边的人。和平常丫头能一样吗,咱们可得照顾些。既然翠珠不喜欢看门,你看看还有什么差事适合她做。” 翠珠满怀期待的看着绿叶,后者小嘴一张,悠悠道:“净房还缺一个抬恭桶的丫头,正愁找个力气大的人,翠珠这身板就很合适。” 翠珠脸色一白:“我……” 她话还没说完,温环儿就站起身往里间走:“我乏了,你先出去吧。” 绿叶白了翠珠一眼,后者咬了咬唇,最终退了出去。 温环儿卧在榻上,冷脸对着走过来的绿叶。后者心里一突,手足无措道:“小姐,我错了。” 温环儿觉得手酸,换了个姿势,语气中已经掩饰不了笑意:“说吧,哪儿错了?” “我……”绿叶看着她,心里迷惑,不知该怎么答话。 “你没错。”温环儿认真的看着她,一脸赞赏:“就该这样,这样的人和事咱们往后还会碰到许多。虽说咱们不挣,也不能让人觉得好欺负。” 温环儿确实没料到绿叶敢这么说话,但她很喜欢绿叶的进步。毕竟容忍从不是她的作风,总该反击回去才是。像从前的原主一样,只会被啃的骨头都不剩。 “小姐?”绿叶红了眼眶,没想到小姐会这么支持自己。心中更坚定自己要长进,不然会辜负了小姐对自己的好。 “好了,咱们去看看老夫人送来的东西。”温环儿坐起身,拉着她走了出去。 东西还在桌上放着。温环儿拆开包裹,里面装着一身衣服,还有几个首饰盒子。 绿叶把衣服展开,瞬间觉得都要被晃花眼了,她爱惜地摸了又摸:“小姐,这裙子可真漂亮。” 温环儿点点头,心道不仅漂亮,连料子也很难得呢。明黄色的底色,明亮却不招摇。料子柔软轻薄,正适合现下这个时间。 更妙的是设计,能显出女子柔软的身段又极适合妙龄女子穿。温环儿都能想象到穿上它的样子,轻盈飘逸,随风摆动。 绿叶在她身上比了比,觉得简直是比着小姐的身量做的。心里疑惑:“老夫人怎么知道小姐的尺寸?” 温环儿一顿,脑子一转就想到了原因,笑了:“自然是不知道了。” “那这衣服是怎么回事?”绿叶总觉得小姐笑的有些坏。 “这么好的衣服,只能是给府里的小姐做的。你想想,谁跟我身量差不多。” 绿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大小姐。” 二小姐身量最高,却瘦的厉害,只有大小姐跟自家小姐身量相似。 温环儿佯装叹了口气:“只怕她会找我们麻烦呢。”那挑衅的眼神却出卖了她,里面装的都是跃跃欲试。 绿叶突然很安心,她什么都不怕了。 * 翠珠怒气冲冲的回了大夫人的菀禾院,越想越觉得被侮辱了。她娘在府里的地位比一般下人都要高,她又会讨好主子,平日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站住。” 娇俏的女声叫住了她,翠珠回头一看,原来是大小姐。她赶紧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奴婢见过大小姐。” 温嫔儿记得这个丫头,本来是她娘房里的人,这两天却不见了…… 她眼神紧缩,直直的看着翠珠,突然想起来她去了温环儿那个狐媚子那里了。虽说知道是母亲的人,但一想到她此刻在温环儿那里做事,就难给好脸色。 温嫔儿冷声问:“你是怎么回事,怎么这样哭哭啼啼的。难道温环儿欺负你了?” 翠珠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她委屈道:“三小姐让奴婢去做抬恭桶这样的差事。” “她怎么敢?”温嫔儿捏紧了帕子,咬牙切齿:“你可是母亲房里的丫头,她居然让你做这样污秽的事。” 这个温环儿好大的胆子,这不是侮辱她母亲吗? “跟我去扶桑院。” 翠珠兴致冲冲的跟在她身后,一行人冲着扶桑院杀去。 温环儿喝第二杯茶的时候,丫头过来说大小姐到了。不等她出去,温嫔儿就闯了进来。 看着她身后的翠珠,温环儿和绿叶交换了个了然的眼神。 温环儿笑着站起身:“不知道大姐来了,有失远迎。”又吩咐绿叶:“快去上茶。” “不必了。” “温环儿,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让我母亲房里的丫头给你抬恭桶?”温嫔儿怒容满面,厉声质问。 温环儿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茶,还赞了句:“大伯母给我准备的茶可真不错,大姐不尝尝可惜了。” “你……你?”温嫔儿指着她,气的说不出话。 温环儿觉得够了,这才慢悠悠的开口:“大姐不必这么着急,先听妹妹把话说完。” “我这院子里人手少,哪里都需要人。也是没有办法才把翠珠安排去看门。谁知翠珠不愿意,正好净室缺个人手,就让翠珠去了。” 温环儿一脸无辜,她只是按照翠珠的意愿给她换了个岗位而已。 温嫔儿哪里听不出她是在抱怨她娘给她安排的下人少了。要说温府的下人也不少,只因她嫌弃伺候的人不够,就向她娘要了很多到院子里。 至于其余的人。老夫人需求不多,人手自然是够。就是二夫人一直都有怨言,但顾忌她娘管家不敢起正面冲突。 这几年凑凑合合的也过了,谁知温环儿突然回到京都。一时半会儿自然是抽不出什么人,只巴巴送了五个。 温嫔儿才不会觉得是她们理亏,她看着温环儿:“无论如何,你都是对长辈不敬。待我禀告祖母,看她怎么罚你。” “如果大姐一定要这样,那我也没办法。” “你……”温环儿又一次被堵的说不出话。突然,她的视线越过温环儿。 “桌子上是什么东西?” “嗯?” 温环儿转过身,一眼就看到了那身衣服,笑道:“我明日要去临渊阁大学士家做客,祖母让人送过来的。” 温嫔儿冲过去,一把抓过衣服揽进怀里:“这是我的。” 她早看上了这身衣服,只是没有带够银钱。只因最近买的稀罕玩意儿太多,她娘不愿意再花银子。她央求老夫人许久她才松口,谁想到竟到了温环儿手里。 温环儿并不意外她的反应,只问了一句:“这衣服是从大姐那里拿过来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该还给大姐。” 温嫔儿一喜,刚想承认,又听她道:“祖母不经过你同意竟拿了你的衣服,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我回头去问问祖母。” 那一脸的认真,温嫔儿恨到了极致。 她强硬道:“我不管,是我先看上的,你就要给我。” 这是耍无赖了,温环儿简直想翻个白眼。全世界都是你娘吗,都要让着你? 第九章 绿叶生怕温嫔儿拿着衣服就跑,到时候自家小姐就没衣服穿了。一时心急,直接冲上去抢。 温嫔儿怒火中烧,没想到一个小丫头居然敢这么放肆。 计上心头,她突然松了手。绿叶没反应过来,直接抱着衣服坐到了地上,摔了个仰倒。 看见绿叶倒霉,翠珠心里舒坦极了。她捂住嘴巴,生怕自己笑出声。 “你是个什么身份,居然敢对我不敬?” 温嫔儿要去扇绿叶巴掌,被温环儿一把握住手腕:“大姐,小妹还站在这里,自己的丫头就不劳烦您教训了。” 温嫔儿加大力气,依旧被温环儿挡了回去。 “你要为了一个丫头跟我作对?” 温环儿分毫不让:“大姐不也是为翠珠出头才来找我的茬?” “你?” 见占不到赢面,温嫔儿眼珠转了转,突然缓和了语气:“我早就看上了这身衣服,既然祖母给了你,我也不争了。不过我想再看看它。” 这转变有些诡异,丝毫不符合书里温嫔儿嚣张跋扈的个性。她一向看上什么非要得到,得不到就毁掉。 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温环儿也不想大夫人天天来找茬。 “大姐您随意看。” 绿叶咬着唇,不甘不愿的把衣服捧了出来。温嫔儿瞪了她一眼,直接一把夺了过去。 温环儿看她拿起衣服极其珍爱的抚摸了一遍又一遍,觉得她没说假话,大约是真的很喜欢。 不过那又怎样,现在到了她温环儿手里,别想让她吐出去。 “呀!”翠珠惊呼一声,她打翻了桌上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首饰盒子。 除了温嫔儿,所有人的视线都注意到这里。 “是奴婢不好,奴婢不是有心的。”盒子已经打开了,里面躺着一只年琪玥珠钗簪。 翠珠赶紧把东西拾起。她把发簪握在手里,只觉得它花色明丽,是从未见过的好看。不知不觉中,眼里已经有了贪婪。 “不劳烦翠珠姑娘了,我这就把它收起来。”绿叶一把夺过簪装进盒子里,又迅速把盒子关上。 温环儿没有错过翠珠眼中的不舍,她垂眸若有所思。 “我看完了。”温嫔儿一把扔下衣服,眼看快掉到地上了,绿叶赶紧接住。 这个人是有毛病吗?刚才还珍惜的不行,这会儿却弃之敝履。 眼看温嫔儿要走了,翠珠脸上布满紧张:“大小姐,我……”她想问自己怎么办,但身后的温环儿让她觉得锋芒在背。 温嫔儿并未停下脚步,声音里带着一丝诡异的快意:“既然母亲让你来服侍三妹,自然有她的道理。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别总往莞禾院跑。” 翠珠愣在了原地,大小姐不是帮自己出气来的,怎么这就走了? 绿叶再也忍不住了,她拽着人出去,恶狠狠的警告:“你若是想回去的话我们也不拦着你,做什么把大小姐叫来帮你撑腰?这是要造反了,居然拉着主子来给你出气。” 翠珠没想到大小姐居然不管她了。大夫人让她过来的时候就说过,让她好好在三小姐身边待着,事成之后会好好奖赏她。 所以求她是无用的,大夫人只会嫌恶自己办事不牢靠。到时候她只会里外不是人,也无处可去了。 “绿叶姐姐,我再也不敢了。”翠珠脸色发白,她拉着绿叶的手腕苦苦哀求。 * “打发走了?” 绿叶点头:“奴婢好好的教训了她,想必是能安分上一段时间了。” 但她心里清楚这丫头只不过是暂时妥协了,恐怕来日还要作妖,迟早要赶出去。 “绿叶,你说温嫔儿为什么就这样罢休了?”这是温环儿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还有她的言行举止,总让她有不太好的预感。 “大约是想明白了,又或者怕老夫人生气。”毕竟今日大小姐已经惹得老夫人很不高兴了。 再说长辈的决定哪里容得小辈质疑,闹到老夫人那里,只会自找难堪。 温环儿摇摇头,她总觉得不太对劲。想起了什么,突然道:“你去看看那身衣服是不是完好的。” 这么一说,绿叶也紧张起来,她赶紧拿出来仔细检查。最后松了口气:“小姐别担心,衣服还是好的。” 要真是坏了,不好向老夫人交代不说,明日可没得穿。若是丢了温府的面子,那群人又有由头找事。 “大约是我想多了吧。” * 莞禾院 温许张开手臂,谢茹苓将他的外衣褪了下来交给丫鬟。紧接着脱了他的靴子,服侍他洗脚。 这几日正逢皇家祭祀,礼部事多的出奇,温许每日都很晚才归家。 谢茹苓帮他搓着脚,突然提了一句:“三姑娘今日回到了府里。” “谁?” “四弟的女儿环儿。”谢茹苓拿着帕子给他擦脚。 啪的一声,刚擦干的脚踏进了水里,溅了谢茹苓一脸洗脚水。 “你干什么?”谢茹苓扔下帕子,丫鬟立刻给她递上干净的擦脸。 短暂的惊讶后,温许回过神,喃喃自语:“回来好,回来好,反正终究是要回来的。” 这么多年整个温家只当没这个孩子,没想到还是回来了。 “你做什么这么吃惊,我不是早跟你提过。”谢茹苓埋怨了一句。随即想起那时候温许昏昏欲睡,怕是没听见。 “老夫快七十大寿,再加上那丫头也及笄了。不知是谁多嘴这么一句,老夫人就派人去苏州把人接回来了。” 谢茹苓暗恨那个多嘴多舌的人,死丫头就该留在苏州一辈子不回来才好。到时候直接让她的嫔儿嫁到向府,毕竟谁知道当年跟向家订婚的是温家哪个姑娘。 谢茹苓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刻薄,温许皱眉看着她:“既然回来了,你便好好待着她,温家确实对不住这孩子。” “我哪里敢怠慢。不说你,就是老夫人也不会愿意。你都不知道老夫人有多喜欢三姑娘,连咱们嫔儿都落了下乘。” 谢茹苓愁眉苦脸:“老夫人这么疼她,不知道会不会答应让嫔儿嫁到向家。” 当年的婚约是向温两家的当家人,也就是她公公定下的。只因四弟温嘉仕途光明,便定下了他的女儿环儿。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定下婚约的人早就故去。外面的人也根本不记得背着婚约是温家哪个姑娘,换成嫔儿难道不好吗。 这是温许第一次听她说起这件事,心里震惊无比。 “你这是什么话?”温许怒不可遏,他指着谢茹苓:“婚约是环儿的,咱们不能因为她无父无母就欺负人。” 温许对这个侄女的感情很复杂,却并不意味着他会纵容妻子干这样的事。 别的可以商量,这件事谢茹苓绝对不会退让:“你这个榆木脑袋也不想想,你可是在向尚书手下当差。若是嫔儿嫁给了他的儿子,仕途上不就可以往上走一步。” “还有咱们的儿子景崇,若是能有这个助力,往后就不愁了。” 温许一愣,脱口而出:“那环儿怎么办?” 这话一出口,谢茹苓便知道他动摇了。嫁给他这么多年,她自诩很了解温许。这人别的不关心,却十分看中自己的乌纱帽。 她倒了杯茶,双手奉给他,嗔笑道:“她既是你的侄女,便也是我的,我又怎么会亏待她。你放心,我一定会帮她寻个好人家。” 温许哪有心思饮茶。他背着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心浮气躁。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不成不成,向家人又不是傻子。咱们随便换人,人家能愿意?”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向夫人见过咱们嫔儿一次,很是满意。”谢茹苓胸有成竹,她可是和向夫人通过气的。 当然,她还有事情瞒着温许。比如向任秋也早就见过嫔儿,两人互写情诗什么的。 都说高娶低嫁。如果有选择的话,向夫人根本不想和温家结亲。但婚约是她公公定下来的,那时候向家还不如温家,若是悔婚一定会被人说三道四。 既然一定要结亲,那么肯定要待价而沽。虽说都是温家的姑娘,礼部士郎的女儿哪里是无父无母的温环儿比得上的。 对权利的欲望像野草一样疯长,缠覆住温许蠢蠢欲动的心。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向金光闪闪的仕途妥协了。 甚至心中生出了一个念头,对不住四房的事十几年前他做过,十几年后再做一次又何妨。如果不是那件事,也许四弟……罢了罢了,大不了百年之后在地底下向温嘉磕头赔罪。 不过他嘱咐谢茹苓:“既然打定主意这么办,咱们就要好好补偿环儿。” “老爷想明白就好。要我说就算温环儿嫁到向家,八成也过不好日子。不能给向家带来助力的媳妇,谁能重视?” 谢茹苓撇嘴,她的女儿值得最好的。至于温环儿,她配吗? 温许叹了口气:“那倒也是。” 最后一席话终于把他说服的彻彻底底。 * 第二日 温环儿坐在妆奁前,对着黄铜镜接受绿叶的精心打扮。 “这个,戴上这个,这个好看。”绿叶拿起那只年琪玥珠钗簪,轻轻戴在了温环儿的发髻上。 “都戴了三只了,不能再多了。”温环儿果断阻止了绿叶继续发挥的心思。 绿叶皱着眉:“那可是大学士府,咱们可不能失了面子。” “谁不知温环儿无父无母,在外祖家住到十六岁才被接回来。咱们里子薄,靠这些身外之物是撑不起来的。” 温环儿倒不是妄自菲薄,只因事实如此罢了。她在温府水深火热,又何必让府里人,尤其是那个管家的大夫人得了个善待她的美名。 老夫人为什么巴巴送这些东西过来,也不过是为了让温家面子上好看。 十六年不搭不理,这会儿还想要面子,怕是要上天! 第十章 绿叶犹豫了片刻,把东西放下了。 温环儿握住绿叶的手,宽慰她:“咱们大大方方的出去,什么都不怕。” 她回到这里,其实是来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上层的达官贵人们估计一点也看不上她这个养在外面的丫头。但她本就是来破这个死局的,又怎能害怕。 温环儿的眼神坚定,绿叶也莫名被感染了。主仆相视一笑,这事算是揭过了。 绿叶看着外面日头已经升的好高,提醒温环儿:“时候不早了小姐,咱们赶紧走吧。错过了时间,让人等就不好了。” “嗯” 两人出了大门,看着停在门前低调又不失奢华的的马车,有些愣了。 今日有人要出门? 李妈妈走过来解释:“三小姐,这是老夫人平时的马车。老夫人疼你,今日就给你用了。” “待我回来一定亲自去向祖母道谢。”温环儿嫣然一笑,倒没想到老夫人能想到这层。 “三小姐快上去吧,这马车做的牢实,定不会让你颠簸。”这是暗指她回来时坐的那辆表里不一的马车了。 温环儿莞尔一笑:“祖母疼我,自然肯将最好的给我。这份心意,我记在心上。” 李妈妈点点头,觉得这丫头是个机灵的。比之那个骄横大小姐,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一想到大夫人的打算,又忆起那只水头很好的镯子,李妈妈好心提醒一句:“三小姐且要知道,在这个家里明面上是大夫人管家,但老夫人还在呢。”只要讨好了老夫人,温环儿的东西谁都夺不走。 温环儿眸光一闪,没想到李妈妈居然会提醒自己小心大夫人。 “环儿是顶顶老实的人,自然会好好听祖母的话。不过还是要多谢李妈妈提醒了。”她抬手从发髻里取出一只分量不轻的银簪子:“李妈妈平日里照顾祖母必然是辛苦,还请李妈妈笑纳。” 李妈妈眼睛一亮,哪里能不明白:“三小姐放心,老奴的眼睛亮堂着呢。” 她接过簪子,唯恐别人看见,直接揣进袖子里。 “那环儿就先走了。” “三小姐请。” 绿叶扶着她上了马车。 李妈妈说的一点没错,马车平稳的走在路上了,果真感觉不到一点颠簸。 温环儿暗叹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这句话的高明。有些人,利用的好就是助力,反之就成了绊子。 大学士府距温府并不远,不一会儿就到了。温环儿下了马车,只第一眼就皱眉。 温府太过招摇了! 堂堂大学士的府邸居然只有温府一半大,生怕别人不知道温家富贵? 不管她心里做何想,温环儿是温家人,出了事谁都跑不掉。 她出神间,一个中年妇人走了回来,笑着询问:“您就是温小姐吧,我是夫人身边的张妈妈。” 眼前的姑娘明眸皓齿,肤如白雪,美目碧长眉翠浅。都说温家大姑娘娇艳,没想到这三姑娘更是美貌无双。 温环儿被她直白的目光盯的不好意思,却还是落落大方道:“我是温家三姑娘,应邀来拜见夫人,还望张妈妈引路。” 姣美知礼的姑娘谁不喜欢,反正张妈妈是觉得爱到心坎儿里。 “夫人知道温小姐要来,跟老奴絮叨了半天。这会儿正坐在花厅里等姑娘呢,姑娘快随我来。” 温环儿边听边记,没想到这大学士的夫人同母亲的交情这么好。 府里安安静静,一路上遇到的丫头都恭恭敬敬的行礼。温环儿只一看便知道是这家的夫人会管事。恶主子才出了刁奴,比如翠珠,又比如大夫人。 她跟着张妈妈进了花厅,一抬眼就看见屋里坐着一位年轻的夫人。要说年轻倒也不对,既然是母亲的至交,那必然是到中年了。但这位夫人大概本就美貌,又懂得保养,自然比一般人要显年轻的多。 许月柔一看眼前的姑娘就愣住了,回过神来向温环儿招手:“过来,孩子快过来。” 温环儿感觉出她的激动,内心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书里的原主一生磕磕绊绊,完全是没人疼没人爱的杂草,还要遭受时不时的狂风暴雨。 她上前一步让许月柔握住她的手,乖巧的没有说话。就这么默默同她对视,让许月柔消化激动的情绪。 看了许久,许月柔突然说了句:“你并不像你的母亲,倒更神奇父亲。” 温环儿不知该做何答,毕竟她没见过原主的父母双亲。却忽然记起大夫人说她更像温母,果然是鬼话连篇。 许月柔终于缓和了情绪。她拉着温环儿坐下,又吩咐下人:“去拿些白玉酥来,还有果子茶。看小厨房还有什么,都拿过来。” “是。” 温环儿哭笑不得,这是拿自己当小孩了。 她婉拒道:“多谢夫人关心,不过我早过了贪嘴的年纪,不必这么麻烦。” “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不管多大在我眼里你都是孩子。”许月柔不满意她的称呼:“我和你母亲早就义结金兰,你该叫我许姨。” 温环儿一愣,转瞬间反应过来。倒也不扭捏,干干脆脆的叫了声许姨。 许月柔越看她越满意。样貌是万里挑一,人又知书达理。若不是儿子已经成婚,都想娶回家做媳妇了。 “好孩子,我念着你多年,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 温环儿被突如其来的温情弄得无所适从,只能道:“劳烦许姨挂念了。” “温家那群人可真是狠心,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的。若不是我使了点手段,你怕还在苏州呢?” 使手段,使什么手段? 她不解的看着许月柔:“您的意思是?” “温家老夫人有个姐姐,这人嘴碎又爱出风头,偏偏又极其爱伸张仗义。我让人偷偷给她传了个话,这不第二天就跑到温家去训斥老夫人苛待孙女。”许月柔话里都是嫌弃:“老夫人怕她出去胡说影响温家名声,第二天就派人去苏州接你回来了。” 居然还有这么一出? 温环儿喃喃:“原来是这样。”所以什么七十大寿只是个幌子,接原主回来是不得已而为之。 许月柔怕她伤心,更怕她什么都不知道:“对温家的人可别付出真心,除了你爹娘,一个赛一个的薄凉。” 不得不说,温环儿心里对老夫人升起来的一丝丝火苗被这番话浇灭了。 “看来我能回到京都都是托了许姨的福,母亲都故去这么多年了,没想到您还这么挂念我。”这是温环儿发自肺腑的感激。 许月柔是个极其敏感的人,自然是感觉出她对自己敞开了心扉。不过她并不怪这个孩子,她生来没有人疼爱,对人防备些也好。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母亲同我是什么关系。她不在了,我自然该照顾你。你幼年时我便想把你接过来,奈何师出无名。”温宋两家都在,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来抚养温环儿。 看着温环儿眼神一黯,许月柔以为她想到了自己的爹娘。暗怪自己多嘴,刚想说什么安慰她。突然听见一个娇娇的女声:“母亲,是什么人来了?” 许月柔骤然换了神色,脸上的温情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原来是芸惜啊,这是母亲至交的女儿环儿。按照岁数,你该叫她声姐姐。” 何芸惜心里呸了一声,什么姐姐。礼部士郎家没爹没娘的三姑娘,给她提鞋都不配。 但她一贯会装。当然也装的很成功,至少她爹觉得这个女儿温良无害。没少为了她跟许月柔起争执。 她娇娇柔柔地行了个大礼:“温家姐姐好。” 温环儿哪能受她的礼,赶紧拦住:“我该向妹妹行礼才是。” 她越看越觉得这对母女奇怪,许姨过于漠然,这个何小姐又太有心机。这人表面上是给她行礼,实际上却是让她下不来台,毕竟她温环儿哪里能受大学士女儿的礼。 许月柔的脸已经黑了,这个何芸惜越来越放肆了。偏偏她又会装,自己屡次吃亏,却一直没能找到机会掀开她的真面目。 “环儿姐姐好漂亮啊。你家大姐天天在外说自己是京都第一美人,这会儿知道你长成这个样子,大概都要呕血了吧。”这话天真又心机,最终只能归咎为恶心。 温环儿皱起眉,虽说她不关心温嫔儿。但在她面前这样说温家的姑娘,不是打她的脸嘛。 许月柔刚想站出来敲打何芸惜,被温环儿打断了。 她微微一笑,紧接着丝毫不谦虚道:“何小姐谬赞,温家姑娘不说个个美若天仙,比一般人还是要出彩的。”比如你何芸惜。 许月柔诧异的看着她,没料到小白兔一般的姑娘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来是自己小瞧她了。 没想到她还真敢说!何芸惜的脸迅速沉了下来。 何芸惜自觉出身高贵,吃穿用度要最好,伺候的人也是最合心意的。但她一直不满意自己的样貌。塌鼻子小眼睛,若选个京都最丑千金,绝对是榜上有名。 她看着温环儿姣美的脸庞,恨不得上前划花了它。这张脸给自己多好,向表哥想必就不会总躲着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为了走剧情我强撩皇帝[穿书]》求收藏嗷~ 以下是文案: 作为一枚必须走剧情的穿越女,苏玥儿觉得人生其实也没那么难! 后娘长公主罚了她的跪,没过多久就摔断了腿。 白莲花继妹抢了她的东西,一眨眼就掉进了粪坑。 更厉害的还在后头,陈世美爹指着她骂了一通,第二天不仅被罢免了官职,还被皇帝老儿下了大狱。 苏玥儿:原来我才是隐藏起来的大佬,谁都惹不起的那种? 她觉得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除了还缺个皇帝老公。 * 隆景帝萧行之夜探长公主府,被人追杀时不小心撞倒了一位姑娘。因为着急脱身便直接离开了,谁知回去就开始倒霉! 用膳被噎着了,这算小事;温顺的御马突然发疯把他甩了下来,这是巧合;直到莫名其妙被天上掉下的石头给砸了,这就不能忍了! 他召来钦天监监正询问,后者吞吞吐吐,说紫微星最近撞上了一个不好惹的小煞星。 萧行之:“……” * 苏玥儿在宫宴上被人灌了一杯酒,然后一屁股坐到皇帝身上。所有人都觉得这姑娘惨了,皇帝不近女色,肯定会被直接扔出去。 谁知下一秒开始玄幻,高冷无比的皇帝陛下温柔地将人抱起,当着众人的面亲自送到了内殿。 萧行之:朕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敢扔! 强行走剧情女主×不太冷的皇帝陛下 八岁年龄差 阅读指南: 1.架空历史,请勿考究 2.双C,1v1,HE 第十一章 她眼底的恶意太过明显,好像下一秒就要扑过来似的。温环儿不自觉退后一步,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何小姐。 正僵持着,下人突然进来禀告:“夫人小姐,表少爷来了。” 何芸惜一喜,向表哥来了? 看她这副喜不自胜的样子,许月柔只觉得烦到了极点。自己的外甥对这个何芸惜避之不及,为了躲她已经许久没来过自己家了。 没想到好不容易来一次,居然被这个缠人精知道了。她从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姑娘,知道人家有婚约在身,还硬巴巴的非要贴上去。 “芸惜,我去前院看看你任秋表哥。温姑娘到咱们家做客,若是没有主人陪着会失礼,你就留下陪着温姑娘吧。” 任秋?温环儿竖起耳朵,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原主的渣渣未婚夫不就叫向任秋吗? 许月柔说完有些歉意地看着温环儿。她确实有重要的事跟外甥交代,否则不会独留温环儿面对这个麻烦精。 温环儿看出她有难处,表示非常理解:“夫人您先去,来时见府中风景不错,我就跟着何小姐到处走走。” 何芸惜已经后悔对温环儿出言不逊了,如果知道向表哥要来,她定然会老老实实的。 “母亲,我也有许久未见表哥了。正好有课业需要请教他,我就跟您一起去吧。”何大学士才华横溢,不想自己女儿大字不识一个,给何芸惜请了个女先生。 许月柔冷哼,平日里怎么不见她这般用心。女先生都不知道换了几茬,何芸惜还说人家先生不用心。 “客人来了没有主人陪着不妥,你还是留着陪温姑娘逛逛咱们的园子吧。” 许月柔说完,不等她反应便离开了。 何芸惜狠狠的跺了跺脚,一副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转身对着温环儿冷哼一声:“果真是乡下来的,这般没见过世面。” 温环儿挑眉,温府可是足足有大学士府的两倍大。 * “你看看可以,不许乱动听见没有。这蓝玉瓷瓶是齐朝的古董,弄坏了你可赔不起。” 何芸惜喋喋不休,生怕温环儿沾染了这些稀罕玩意儿。 温环儿收回视线。她的手可一直老老实实的放在身前,也不知道这何小姐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何芸惜一直惦念着她的向表哥,身体在这里,心思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她陪着温环儿在凉亭里坐了一会儿,每时每刻都坐立难安。 见她咬唇一直往前院的方向看,温环儿淡淡的勾了勾嘴角:“现下天儿还算凉快,何小姐难道很热么?”否则怎么一副如坐针毡的的样子。 何芸惜回头瞪了她一眼:“喝你的茶便是,哪里容得你来管我的闲事?” 温环儿简直想翻个白眼,若不是为了许姨,谁愿意在这里跟你耗着? 何芸惜见她神色淡然,眸光盈盈,眉眼间带着几分娇艳之色,只觉得一股无端的妒意涌上心头。现在还不得不和同她待在一处,心里更是怄的要死。 温环儿倒没注意她眼中的嫉妒,她要收回刚才的话,秋老虎的热度不容小觑。 她站起身询问何芸惜:“我想过去走走,何小姐要不要一起?” “我不……”何芸惜看着温环儿,刚要拒绝,却突然愣住了。 温环儿见她一直盯着自己,有些疑惑,难道她身上沾染上什么东西了吗? 正想让绿叶帮她看看,何芸惜突然站起身:“正好闷得慌,听姐姐的话走走也好。” 温环儿摇摇头,真是喜怒无常的人! 她慢慢地走在后面,一个不留神被何芸惜一把拉住胳膊。那亲亲热热的样子,仿佛两人关系很好似的。 温环儿:“……” 她想抽出胳膊,被何芸惜一把拽了过去。只见她一脸委屈:“温姐姐是不是生芸惜的气了,芸惜年纪小不懂事,还请温姐姐不要计较。” 那副小女儿家扭捏的样子,仿佛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温环儿却皱起眉。虽然不知道她又打的什么主意,却下意识警惕起来:“妹妹说的哪里话,我这等身份怎么配生妹妹的气。” 何芸惜没听出这是讽刺,倒觉得温环儿还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配。 “爹爹的东西我是做不了主,我那里倒有一套蓝玉的茶具。既然姐姐喜欢这些,那我就把这套茶具赠予你,就当是赔罪了。” “既然是妹妹的心爱之物,我怎好夺人所爱。再说赔罪什么的就更不必了。”温环儿一脸拒绝,何芸惜喝过的杯子她才不稀罕。 何芸惜却以为她是惶恐不敢收,直接唤来丫头:“宝珠,带着温姐姐的丫头去我卧房把那套蓝玉茶具拿过来。” “是。” 绿叶一脸为难的看着温环儿,后者没想到这个抽风的何芸惜这么坚持。温环儿冲绿叶点点头,既然非要送她就接着。 “那奴婢去了。”绿叶得了示意就跟着宝珠一起离开了后花院。 “呦,姐姐身后怎么沾了一只虫子?”何芸惜惊呼一声,一只手已经伸向温环儿后背。 虫子? “劳烦妹妹帮我拍下来。” 温环儿等了一会儿,感觉何芸惜的手在自己背后动来动去,好像并不是拍虫子。 她刚要询问,被突然出现的男声打断:“你在干什么?” 两人一惊,何芸惜抬头看见来人,本能的一抖。太子这个煞神怎么来了? 温环儿还没反应过来了,一件大氅已经罩了下来,把她捂了个严严实实。 她还在发愣中,这什么情况?不对,这股檀香怎么这么熟悉? 她一抬头,发现和这人离得太近,赶紧退后一步。定睛一看,原来是赵临! 何芸惜已经跪了下来:“小女参见太子殿下。” 只有温环儿傻站在原地。赵临就这样老神定定的看着她,想知道这丫头会发呆到什么时候。 “温……温环儿也见过太子殿下。”她赶紧跟着行礼。 赵临语气不咸不淡:“起来吧。” “多谢太子殿下。” 何芸惜也跟着起身,赵临突然冷漠道:“孤让你起身了吗?” “何家可真是好教养,生出的女儿居然会干这种下三滥的事。”他一进院子就看到何芸惜在扯温环儿衣服拼接处的线,偏偏这丫头完全没意识到。要不是他,估计得丢大人。 见温环儿满脸不解,赵临不动声色的解释道:“她刚才在扯你衣服拼接处的线。” 温环儿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操作? 她下意识想看看,突然想起到身上已经披着大氅了。她恼怒地盯着何芸惜:“我说怎么把我的丫头支开,原来何小姐打的这个主意?” 身上的大氅因为太长已经坠地了,她赶紧捏住领子。 赵临看见了,下意识帮她拉出大氅领口处隐蔽的带子,又顺手打了个蝴蝶结。 一旁的何芸惜已经看呆了,这个温环儿居然和太子殿下这么亲密? 温环儿战战兢兢的不敢动,任赵临的手在自己脖子下动作,内心已经要炸开了。赵临什么意思,明明之前还对她嫌疑的不行。 “知道孤是太子,温小姐居然不惊讶?”赵临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想,这丫头就是知道自己的身份。 温环儿神色一凝,赶紧道:“我真的没想到您是太子殿下,真的真的。”她特意做了强调,可赵临已经不相信她了。 “小骗子。” 温环儿身体一僵,为什么听到赵临说这三个字她会有种浑身都酥麻的感觉。 嘴巴比脑子快,她下意识回嘴:“太子殿下不是说自己姓宋吗?” “这么说是孤的错了?”赵临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她,眼神古井无波,丝毫看不出喜怒。 这可是能掌握她生死的太子,温环儿一懵,赶紧跪了下来:“小女有罪,太子殿下怎么会有错。”她在心里鄙视自己的狗腿。 何芸惜还一脸惶恐的跪在地上。她觉得自己的死期到了,这个温环儿居然是太子的女人。 大瑾国的太子赵临可是冷血无情的人物。听说他十八岁就代替皇帝上了战场,一路披荆斩棘,立下赫赫战功。所以他不仅是瑾国众望所归的主人,还是镇守国土的守护神。 “太子殿下,小女错了,小女不该动歪心思害温姐姐。您就饶了我一次吧。”何芸惜痛哭流涕,显然是怕到了极致。 还不等赵临发话,远处传来一个中年男声:“不知太子殿下莅临,微臣有失远迎。” 何朝一听下人禀告太子来了就赶紧出门迎接。刚到大门又听小厮说太子去了后花园,他便追了过来。 “大学士不必多礼。” 何芸惜祈求的看着她爹,何朝皱着眉头,犹豫道:“不知小女犯了什么错,还请太子告知微臣,微臣一定好好教训她。” 赵临沉吟片刻:“想必大学士忙于公务而疏于管教女儿,孤正好撞见了些事,就替大学士代为管教了。” 太子决不是无端生事的人,何朝看着在他眼中一向乖巧的何芸惜,怒斥:“你这孽畜到底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的金大腿太子殿下再次上线啦!目标是什么,谈恋爱、谈恋爱、谈恋爱!! 扑gai萌新作者在线卑微求收藏,我可爱的小天使们~ 第十二章 何芸惜是真的怕了,她长这么大她爹都没对她说过重话。在太子眼神的威逼下,她抽抽搭搭地说了陷害温环儿的经过。 何朝听完只觉得眼前一黑,万万没想到何芸惜会做出这样的事。这孩子母亲去的早,又一直表现得很乖巧,他便对她比其他孩子更上心。 “芸惜,你太让为父失望了。” 何芸惜不敢看父亲的眼神,她身子抖得跟筛糠一样,只觉得一切都完了。 赵临看出何朝深受打击,他平静道:“既然大学士还有家事要解决,孤就改日再来。” “恭送太子殿下。” 何朝确实需要时间平复心绪,为什么他眼中乖巧的女儿会便成这样。他蓦然想起夫人提起芸惜时的欲言又止,或许一切早有苗头。 赵临抬步离开,忽然看到一旁的温环儿。皱眉道:“还不走?” “啊?哦哦。”温环儿也不想看人家教训女儿,赶紧追了上去。 绿叶正好回来了,她惊疑地看着赵临和温环,突然道:“你不就是那……” “呜呜”温环儿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咱们回去再说。” 绿叶低头看着手里的茶具,迟疑道“那这个?” 温环儿看着她手里的东西,十分嫌弃:“放回去。” “是。” * 三人出了后花园,一路上人来人往。温环儿披着赵临的大氅,只觉得那些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但她不敢脱下来,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赵临察觉到身后人同他的距离拉远了,下意识放缓了脚步。 “啊。”温环儿捂住额头,她一头撞上了赵临的后背。 “环儿?” 温环儿抬头一看,原来是许月柔:“许姨?” 许月柔注意到温环儿身边的太子,赶紧行礼:“臣妇见过太子殿下。” 她身旁的任向秋是无官白身,他行了个大大的跪拜之礼:“任向秋见过太子殿下。” 赵临语气淡淡:“免礼。” 温环儿一愣,原来这就是原主的未婚夫啊。果然像书里描述的那样,红口白牙的白面书生一个。 许月柔注意到温环儿身上披的大氅,皱着眉头发问:“太子殿下和环儿?”这两人怎么走到了一起? “发生了一些事,想必夫人回去后大学士会告知于你。”赵临言简意赅。 “是。”许月柔虽疑惑,也不便再问了。 她拉着任向秋出来,笑着对温环儿道:“环儿,这是我的外甥任向秋。他同你大姐有婚约,算起来应该是你的姐夫。”又对外甥道:“这是温家三姑娘。” ? 震惊的不只是温环儿,还有任向秋。 他第一眼就被这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吸引了,原来她就是温家三姑娘。 同温家的婚约是怎么回事,任向秋心里清清楚楚。娶谁都是娶,换成家世更好的温嫔儿他并没有丝毫意见。再说这温嫔儿的样貌在京都也是一等一的出挑,谁又知道不在京都长大的温三小姐是个什么样子。 但眼下,他却有些后悔了。 他回过神,自以为露出最最俊逸明朗的笑容:“温三小姐好。” 明明是彬彬有礼的世家公子模样,在赵临眼中就是只开屏的花孔雀。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姑娘,发现她也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的人。 温环儿心中千回百转,原来不知情的人都觉得向任秋的未婚妻是温嫔儿? 她回过神来嘴角微勾:“那环儿提前见过大姐夫了。” 向任秋一愣,有些尴尬道:“三姑娘多礼了。”没想到温环儿不仅没有拆穿,反而将错就错。 他心里更加好奇,不是说温环儿是个丑陋又没脑子的。怎么如今见来根本不是这回事,这姑娘不仅美貌,性情也是一等一的温婉可人。 这么想着,他的眼光越来越炙热。 赵临脸色越来越沉。向任秋素有京都第一才子之称,居然一见漂亮姑娘就挪不动步,更别说他还是温环儿未来的姐夫。这样的人,注定不堪重用。 他忽略心中隐隐的不舒服感,咬紧后牙槽对着温环儿:“你不是说要走吗?孤送你。” 啊?她什么时候说过现在离开向家了,怎么也得跟许姨拜个别。 许月柔眼睛尖,看出太子殿下已经什么不高兴了。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赶紧道:“今日也不早了,环儿就先回去吧。好在你总算到了京都,来日定能相见。” 既然许月柔都发话了,温环儿点点头:“那环儿就先回去了。” 她转身看着赵临,后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看起来不怎么愉快。 温环儿咂舌,这又是怎么了? “走吧。” “嗯好。”她跟在赵临身后,只觉得他的步速比之前快了许多,她要很吃力才能跟上。 “温环儿,向任秋是你未来的姐夫。孤希望你知道什么是界限,不要逾越了才是。”赵临停突然了下来,深深的看着她,说了这么几句不明所以的话。 温环儿简直要被气笑了,这是警告自己要守妇道,别勾搭姐姐的男人? 她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太子殿下说的是,小女一定谨遵吩咐。” 赵临当然看出了她的言不由衷,刚想再说些什么。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这是在多管闲事! 他回过神来有些讪讪,努力维持着一张冷脸严肃道:“孤是好心提醒你,你清楚就好。” “小姐,咱们上马车吧。”绿叶见气氛不对,赶紧提醒自家小姐。心里却突突跳个不停,原来那日在船上的男人是当今太子殿下。 不等赵临说话,温环儿福了一礼:“小女先行告退了。” 赵临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终只说了个“嗯。” 温环儿刚走几步,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披着他的大氅,回过头询问:“这大氅什么时候还给殿下?” 不用还了,这话刚到嘴边,赵临鬼使神差的咽了下去:“下次再见的时候吧。” 还有下次? 对了,自己手里还拿着令牌,定然会有再见的一天。她有些不情愿地点点头:“那就依殿下所言,下一次还给您。” * 温环儿郁闷的上了马车,心里不知道骂了多少遍狗男人。一旁的绿叶看她脸色不好,想问什么又不敢问。 马车快到温府的时候,温环儿突然道:“停下。” 小厮赶紧停了下来的,不解询问:“三小姐有什么吩咐。” 温环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大氅,想了想:“咱们从后门进去。” “是。” 马车绕了一圈,很快到了后门。绿叶扶着她下了马车,温环儿用眼神示意绿叶,后者心领神会的给了小厮一小锭银子。 “我不希望听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你可明白?” 小厮看了一眼她身上的大氅,又瞅了瞅手里白花花的金锭子,哪里不明白,赶紧道:“三小姐放心,奴才嘴紧的很。” “那就好。”温环儿点点头,从后门进了温府。 她沿着小路回扶桑院,没注意到老夫人身边的丫头阿紫一直在她身后。 阿紫惊讶的看着三小姐身上披的大氅,那分明是男子的样式。她赶紧跑回了西院。 * “你说的可是真的?” 阿紫肯定道:“奴婢看的真真切切,那件大氅是男人的样式。上面的花纹别致,还是用金丝绣线织的。” 老夫人拧眉,紧接着怒道:“果真不是身边养的,居然做出这样的事。”她一贯看中家族声誉,绝不能让家中的孙女做出不利温家名声的事。 “阿紫,你去扶桑院把环儿带来。既然知道了就要及时止损,省的将来做出更丢脸的事。” 李妈妈瞪了阿紫一眼,后者害怕的缩了缩脑袋。 “请老夫人听我一言。不说这三小姐看起来温顺乖巧,就算阿紫这丫头说的是真的,也许其中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老夫人看着她,沉吟片刻后道:“那你说怎么办?” “咱们就这样贸然把三姑娘叫过来,若她真的行错了事,咱们提点些倒好。但若不是的话,您知道女儿家娇羞,怕是会伤了祖孙感情。”李妈妈把利弊分析的很清楚。 “你的意思?” 李妈妈微微一笑:“老奴觉得可以先让人去大学士府打探一下,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再说。” 开玩笑,如果让阿紫去扶桑院,定会把这件事宣扬的整个温府都知道。 李妈妈最得老夫人信任,她决定把这件事交给她去办:“那你去大学士府打探打探,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 见没能达到目的,阿紫心急如焚。她还指望办成这件事去领赏呢。 出了老夫人的卧房,李妈妈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大夫人的人,若是你眼睛亮点,就该知道整个温府是谁做主。” 阿紫不复刚才怯弱,她讽刺道:“那李妈妈又是谁的眼线,真当我是瞎的么?” 李妈妈摇摇头,愚子不可教也。她虽收了三小姐的东西,但从不曾伤害老夫人的利益。 别以为老夫人真的老了,当她不知道底下人的动作。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一切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而已。但如果真的背叛了老夫人,她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可惜阿紫太年轻,不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求收藏~ 第十三章 温环儿一路回了扶桑院,一进门就把大氅扔给了绿叶:“好好收着,下回带去还给他。” 绿叶知道这个他是指太子殿下,她点点头:“奴婢这就去。” 对着这个唯一的心腹,温环儿也没想过隐瞒,她看出绿叶一路上的欲言又止。 “绿叶,你是不是觉得我变了,跟之前的温环儿不一样了?” 绿叶怔了一会儿,没想到温环儿会问这个问题,她想了想才道:“小姐,小姐确实是变了。”见温环儿并没有生气,她才敢说下去:“从前的小姐很怯弱,就算受到了表小姐们的欺负也不敢告诉宋家老爷,只会一个人躲起来哭。所以绿叶觉得小姐变了是好事,至少不会再受温家人欺负。” 她眼神真挚,看出来确实是心里真实的想法。温环儿有些欣慰,她叹了口气:“就像你说的,懦弱只会招人欺负。还不如自己立起来,总没有过不去的坎。”也没有灭不了的人。 “我从前没有告诉过你,但现在想让你知道。整个大房是我们的敌人,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她们也会自己找上门。” “可奴婢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呢?小姐远在苏州十六年,根本谈不上得罪她们。”当初在船上的时候绿柳说的模模糊糊,还让她投靠大夫人。 温环儿轻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温环儿占了同向家的婚约,大房想让温嫔儿嫁到向家,咱们自然是挡了人家的路。” “她们怎么能这样厚颜无耻。”绿叶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天。 “谁知道呢?” “所以太子殿下这块跳板咱们得登上,在关键的时候或许就能成为决胜一击。” 绿叶了然的点头:“这大概就是上天给小姐的机遇,让小姐遇上太子殿下。” 温环儿一怔,随即笑着点头。心里却觉得嘲讽,哪里来的上天注定,一切不过是她苦心经营的结果。 * 傍晚的时候老夫人派人来传话,说是今日一家人聚齐了,为温环儿接风洗尘。 “有劳姑娘了,我准备准备这就去。” 温环儿亲自送丫头出去,后者走了老远还在想三小姐果真是个知书达理又谦逊的姑娘。也不知之前的流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真是胡说八道。 既然是家宴,自然不能迟到了。温环儿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带着绿叶去前院。 中间要路过后花园。绿叶突然停了下来,一脸疑惑的看着某个方向。 “怎么了?” 绿叶把食指放在嘴前:“嘘。”紧接着小声道:“奴婢好像听到了翠珠的声音,不过她这时候应该在扶桑院,怎么跑这里来了?” 温环儿抓住她的手:“咱们去听听去。”说不定在筹划着什么阴谋。 主仆二人躲在假山后偷听,只听了一句,便知道确实是翠珠的声音。 巧月拿着几颗碎银子扔给翠珠,轻蔑道:“这是你办事有功,大小姐赏给你的。” 翠珠赶紧巴巴接了过来,谄媚道:“我毕竟是大夫人院子里出来的,自然会帮着大小姐。她看不惯三小姐,那我也不能让三小姐的好过。”其实是她自己记恨温环儿。 假山后的温环儿挑眉,果真没白来。她继续听下去,直觉告诉她应该会有意外收获。 巧月这才笑了,按照温嫔儿的原话赞了一句:“也是你反应快,接到小姐的暗示就打翻了东西。” “那是。”只听翠珠得意道:“当年大小姐划破二小姐的衣服,让二小姐颜面尽失的事奴婢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这回一收到小姐的眼神,我就知道了该怎么做了。” 不过翠珠又发愁:“虽说大小姐动了手脚,但似乎没听到风声三小姐出丑的事。” “没有的事能给你赏赐?”阿紫巴巴的来告诉大夫人三小姐披着男人大氅回来的事,且还被老夫人知道了。老夫人最看中颜面,八成不会轻易放过三小姐。 但大房不知道的是李妈妈从中间打了一岔,把这事给揽过去了。阿紫为了邀功讨赏,完全没提这回事。 翠珠眼睛一亮,也是啊,要不然大小姐怎么会给她奖赏。虽然不知道温环儿出了怎样的丑,但知道她倒霉了就好。 假山后 绿叶一脸怒气,要不是不能暴露都恨不得冲出去打死翠珠。划破姑娘家的衣服简直是丧尽天良。本朝礼教森严,姑娘家的身体被衣裳遮的一寸不露,让人看了身体还要不要活了? “小姐?” 温环儿冷哼:“我说何芸惜怎么突然起了这个心,原来是温嫔儿做了前一步。”八成在大学士府的时候她衣服后面已经裂开了小口子,又正好被何芸惜瞧见了。她急着看她丢人才决定加把火,直接上手。 温嫔儿毒,何芸惜是又毒又蠢。凑一起给她做了这么一个局,要不是碰上赵临就完了。 * 因着耽误了功夫,温环儿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谢茹苓见缝插针,不经意间调笑道:“哎呦,咱们的三姑娘可算到了,下次可得早些才好。要说我们这些做伯母的倒也没什么,就是老夫人都到了,三姑娘还迟迟不来总归是不太好。” “可不是,如今还未出嫁就敢这样,估摸着往后我们登三姑娘的门都见不到她人吧。”这是添油加醋的张素月。她不喜欢大房,但也不喜欢温环儿。 “娘,你怎么能这么说三妹妹。”温舒儿拉着温环儿过来安慰道:“无事的,我们也刚过来不久。” 温环儿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又转向老夫人。只见她沉着脸,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她赶紧赔罪:“是孙女不好,今日去大学士府遇见了些人,耽误了一会儿这才迟了。” 老夫人缓和了脸色,想起阿紫说的事,旁敲侧击的问了句:“你初来乍到,今日倒是见了谁?” 温环儿一羞,红着脸支支吾吾道:“见了……见了礼部尚书家的大公子。”她心里冷哼,打蛇打七寸。 果不其然,温嫔儿一听就炸了:“你说你见了谁?” 她无辜道:“向家公子任向秋啊。”然后又加了句:“向公子彬彬有礼,倒是一表人才。”明显是芳心暗许的意思。 “你你……”温嫔儿你了个半天,最终只憋了几句:“你们还没成婚呢,这样见面会被人说三道四,还会被人耻笑。反正……反正就是不成体统。”她实在说不下去了。 张素月冷笑:“人家是有婚约的未婚男女,见个面怎么就不成体统了?倒是某些人脑子不清楚,总俏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温环儿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原来这个二伯母不是只针对她一个人。当然她也听出来张素月并不是在为自己说话,而是单纯的想怼大房罢了。 “够了。”一直没吱声的温许发话了。他看着自己的妻子女儿:“今日是为环儿接风洗尘的,无关紧要的话不要再说了。” 温嫔儿瘪着嘴一脸委屈,恨不得当场冲出去。 大夫人有些害怕。她忽然想到大学士家和向家的关系,而大学士夫人又同温环儿娘交好。万一温环儿说她才是向任秋的未婚妻,那一切不都败露了? 毕竟这么多年,几乎外头所有人都默认同向家有婚约的是嫔儿。 “我今日来迟了,没想到大家到的这么齐整。”沉寂间,突然进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年一脸散漫,吊儿郎当的模样。 “你这孽子还知道回来……” 温许还没说两句就被老夫人打断了:“今日是好日子,教训孩子反倒扫了兴。”她向温景凌招了招手:“凌儿快过来,来见见你三姐姐。” 温环儿看了看眼前半大的俊朗少年,原来他就是大房的小儿子温景凌。 温景凌围着温环儿走了一圈,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幽幽的说了句:“原来你就是三姐啊,长得……倒是挺好看的。” 有眼光!温环儿赞许。然后她突然意识到这小子可是大房的人,有些疑惑了,难道歹竹真能出好笋? “不过就是愣了点,不太机灵。”温景凌有些嫌弃的看了她一眼。 一句话打消了温环儿所有的想法,毕竟是大房的人,就算心不坏嘴也够毒的。 气氛莫名和谐了起来,老夫人作为大家长发言了:“快坐下用膳吧。大家都是一家人,以后要相互爱护,切不可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坏了感情。” “老夫人说的是。” 用完晚膳后,温环儿便以今日奔波劳累为由向老夫人告辞。老夫人想到那件大氅有些欲言又止,李妈妈适时咳了一声。 “你今日出去一趟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温环儿福了一礼,乖巧道:“多谢祖母体恤。” 温环儿出去不久,温景凌也对老夫人道:“祖母,我也累了,想回去歇着。” “你这皮猴子天天在外面跑,哪有累的时候。罢了罢了,都嫌弃我老婆子。”老夫人哪里不知道这个孙子是待不住的性子,只得放人。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 第十四章 “温环儿。” 听见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温环儿回头一看,原来是温景凌。她皱着眉指正他:“四弟,你该叫我一声三姐姐。” 温景凌追了上来同她并肩,抱怨一句:“你可真刻板,亏我还以为你和里面那群人不一样呢。” 温环儿瞪着不着调的少年,后者委委屈屈,最终只好唤了一声三姐。 “弟弟乖,姐姐给糖你吃。”温环儿突然生了作弄他的心思。 “谁要你的糖。”温景凌脸一红就要跑开,突然又定住了,背着温环儿言不由衷道:“虽然你也不机灵,但比那些人有趣多了。” 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温环儿莞尔一笑,有趣的中二少年。 西院 老夫人坐在上首,她看着李妈妈:“可是查出来什么了?” 毕竟是身边的老人了,李妈妈了解老夫人,老夫人又何尝不了解她。从她刚才劝阻自己的神色,便知这事是有了眉目。 “这……”李妈妈犹豫了一会儿:“这事怕是不好说。” 老夫人重拍了桌子,不敢置信道:“难道说环儿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了?” 李妈妈跪了下来,她咬了咬牙:“老奴相信三小姐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但老夫人可知那大氅的主人是谁?” “谁?” “太子殿下赵临。” 老夫人张大了口忘记合上,屋子里陷入一片死寂。她回过神来惊疑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老奴说的都是真的。送三小姐去大学士府的小厮说他一直守在门外,看着太子殿下披着大氅进去。他是同三小姐一起出来的,当时大氅已经披在了三小姐身上。” “对了,三小姐还给了他银子让她不要说出去。” 老夫人和李妈妈对视一眼,都陷入了一个普遍的反向推理,没干什么不心虚为什么会拿银子封口呢? 李妈妈皱眉问道:“老夫人,您说这事该怎么办?”若是旁的事她也就帮着三小姐压下来了,但她想了又想觉得此事兹事体大,必须要告诉老夫人。 “权当不知道吧。”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紧接着又压制下来:“咱们权当不知道,若是三姑娘有那个命自然会带着温家更上一层楼。若是没有,不过是舍了个姑娘而已。”这笔买卖,无论怎么算都划算。 李妈妈暗叹老夫人虽然看着老了,心还是那么硬。当年一个小妾怀了老爷的孩子,已经六个月了,老夫人硬是逼着灌了堕胎药。 但她还是想为温环儿争取一把:“可是咱们三姑娘身份不高又没有爹娘,恐怕皇家那边是不会同意的。”这种事受伤的都是女儿家的名声,一个不好温环儿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再者若是将来太子登基了。人人都知道温环儿曾是皇帝的女人,谁敢要。 “这有什么。”老夫人淡笑:“你是不知朝中局势。皇帝忌惮太子已久,太后三年前就提出让太子大婚,皇帝怕太子娶个高门女儿做助力,愣是没同意。咱们温家的三小姐,不是正正合适么。” 老夫人年轻时救过长公主一命,成亲后又机缘巧合得了诰命。她同宫里一直有些来往,知道许多外人不知道的秘事。 李妈妈一怔,知道老夫人是打定主意了。她闭了嘴,决定不再说什么。 第二日一封信就到了扶桑院,温环儿展开一看原来是李妈妈写的。信不长,但也充分表达了意思。 老夫人知道她是披着太子的大氅回来的,决定拿她去赌一赌,看能不能带着温家上太子这条船。 成了便是一飞冲天,输了……温环儿冷笑,怕是跌进深渊了吧。她阴恻恻地笑了,站起身把信烧掉。 绿叶不安道:“小姐,你怎么了?”从打开这封信开始,小姐的脸色就越来越冷。 温环儿摇头,感慨了一句:“许姨说的对,温家人个个薄凉,都是不值得信任和托付的。”刚见老夫人的时候,她确实生出了几分隐隐的孺慕之情。但短短几天过去,这点子不值得一提的感情就灰飞烟灭了。 太子府 “殿下,外头有位向任秋公子求见。” 赵临正在查看底下传来的书信,突然抬起头:“你说谁?” “他自报家名是向尚书的长子向任秋,还有这封信,让奴才交给殿下。” 小太监小喜子把书信呈了上去,赵临接过来打开一看,冷笑一声:“沽名钓誉之辈,还想来当我的幕僚。” 从大学士府回来后,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思,直接派人去查向任秋。这一查不得了,居然让他查出来大问题来。所谓的京都第一才子,诗书通一些,但传为经典的诗词书籍均不是出自他自己的手。 “回去告诉他,让他想清楚《天机赋》到底是谁作的。还有,孤不收沽名钓誉之徒。” “是。”太子声音冷厉,小喜子被吓了一跳。心里有些可怜这个向任秋,得罪谁不好,偏偏是他们太子爷。 小太监走后,赵临继续看书信。却发现自己烦躁至极,怎么也沉不下心。 那个温环儿居然是向任秋的未婚妻,怪不得都能当着自己的面和他眉来眼去。他冷笑一声,果真是管了闲事,怪不得惹人嫌了。 只是那张出水芙蓉般的小脸从昨日起便时不时浮现在眼前。不,应该说上次回来后,那个女人便时常出现在他的梦里。他烦躁不堪,却也挥之不去。 他啪的扔下手中的东西,厉喝道:“来人。” “奴才在。” “去取孤的剑来。”他需要舞剑,只有舞剑才能让他的心沉定下来。 “是。” 小太监摸不着头脑,只觉得太子自从出了一趟远门就变得有些奇怪。从前的太子殿下自律非常,心情少有波动。这阵子却偶尔会跑神,还动不动就舞剑。 * 小喜子把太子的话转告给向任秋,后者听完后瞬间脸色煞白。太子知道了,他居然都知道了,这个王朝未来的继承人觉得他是个沽名钓誉之徒。 那他未来的仕途,还能看的到光明吗? 小喜子觉得他有些可怜,好心安慰了一句:“太子心情不佳,向公子来的不是时候。” “多谢公公转告。” 向任秋完全没有被安慰到,他转过身失魂落魄的走了。 * 大夫人来西院找老夫人,说是谈温嫔儿的婚事。大夫人旁敲侧击了好一会儿,见老夫人都不搭话,她有些急了。 “老夫人,依我看这选出来的几个都不怎么适合嫔儿。” “哦?”老夫人合上册子,倒是心情很好的问了句:“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家才能配得上嫔儿?” 谢茹苓咽了咽口水,试探道:“怎么的……怎么的也得是个尚书家的公子吧。” 她觉得奇怪,明明之前和老夫人吱过声。当时她是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的,难道不过几个月就改了注意? 老夫人放下册子,她叹了口气:“我还没老到那种地步,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但我很明确的告诉你,这件事不要再想了。就是环儿不嫁给向任秋,嫔儿也不能嫁给他。” 谢茹苓瞪大了眼睛,不满道:“为什么,明明嫔儿也是您的孙女啊。您疼了她这么多年,难道不想她嫁个好人家吗?” 老夫人眯起眼:“你这是在质疑我做的决定?” “媳妇不敢。”谢茹苓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道:“可是三姑娘同外人私相授受,纠缠不清,这样的人怎配嫁到尚书府?” “谁告诉你的?”老夫人重拍了桌子,一脸震怒。 “我我……”谢茹苓自然不能说是阿紫说的,只能含糊道:“我看见三姑娘穿着一身男人的大氅从后门回来。” 老夫人才不相信她,她冷眼看着谢茹苓:“果真是当我老了,把手都伸进了我西院来了。” 谢茹苓吓得一抖,赶紧跪下:“媳妇不敢。”老夫人年轻时就是个厉害角色,对儿媳向来没有好脸色,也没少刁难。 当然,大夫人完全是自己做出来的。她当年嫁过来的时候是低嫁,老夫人顾忌她娘家不敢为难,她便仗着这个在府里作妖。哪知风水轮流转,谢家突然落寞了下来。 老夫人冲着门外喊了一声:“李妈妈。” “老奴在。” “把阿紫那个丫头给我发卖出去,这样吃里扒外的东西不要也罢,省的碍了我的眼。” 李妈妈眼光一闪,紧接着道:“老奴这就去。” 不一会儿就传来阿紫哭诉吵闹的声音,老夫人看着脸色苍白的谢茹苓:“我在此也警告你一句,不要去惹环儿。也约束着嫔儿,不要去找环儿不痛快。” 谢茹苓心里怄的要死,但不敢反驳老夫人:“媳妇知道了。” “下去吧。” “是。” 谢茹苓一回到莞禾院温嫔儿便凑上来了,她紧张的看着她娘:“娘,祖母怎么说,她答应了吗?” 看着满眼希冀的女儿,谢茹苓实在不忍让她失望。但这事又是瞒不住的,她叹了口气:“老夫人让你别想着向任秋了,老老实实找个人嫁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为了走剧情我强撩皇帝[穿书]》求收藏嗷~ 以下是文案: 作为一枚必须走剧情的穿越女,苏玥儿觉得人生其实也没那么难! 后娘长公主罚了她的跪,没过多久就摔断了腿。 白莲花继妹抢了她的东西,一眨眼就掉进了粪坑。 更厉害的还在后头,陈世美爹指着她骂了一通,第二天不仅被罢免了官职,还被皇帝老儿下了大狱。 苏玥儿:原来我才是隐藏起来的大佬,谁都惹不起的那种? 她觉得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除了还缺个皇帝老公。 * 隆景帝萧行之夜探长公主府,被人追杀时不小心撞倒了一位姑娘。因为着急脱身便直接离开了,谁知回去就开始倒霉! 用膳被噎着了,这算小事;温顺的御马突然发疯把他甩了下来,这是巧合;直到莫名其妙被天上掉下的石头给砸了,这就不能忍了! 他召来钦天监监正询问,后者吞吞吐吐,说紫微星最近撞上了一个不好惹的小煞星。 萧行之:“……” * 苏玥儿在宫宴上被人灌了一杯酒,然后一屁股坐到皇帝身上。所有人都觉得这姑娘惨了,皇帝不近女色,肯定会被直接扔出去。 谁知下一秒开始玄幻,高冷无比的皇帝陛下温柔地将人抱起,当着众人的面亲自送到了内殿。 萧行之:朕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敢扔! 强行走剧情女主×不太冷的皇帝陛下 八岁年龄差 阅读指南: 1.架空历史,请勿考究 2.双C,1v1,HE 第十五章 “这不可能。”温嫔儿哇的一声哭出来,边哭边道:“祖母最疼我了,她怎么会不让我嫁给我想嫁的人。” “好女儿你别灰心,好在向夫人看中你。若是她亲自上门提亲,指定的是你,怕是连老夫人也没有办法。”这是谢茹苓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尚书府官大一级,能结亲已经是高攀了。若是对方指定要嫔儿,怕是老夫人不同意也得同意。 “娘。”温嫔儿觉得委屈到不行,她抱住谢茹苓抽噎:“可我还是伤心,祖母不疼我了,她只想着那个温环儿。” 谢茹苓一僵,实在狠不下心告诉她老夫人最后说的话。她的女儿自出生起便是天之骄女,被众人捧着长大,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 她看着怀中的女儿,隐晦的提了一下:“只要能将向公子抢过来,咱们就已经得到最好的了。至于温环儿还不知会被指给哪个破落户,咱们就不计较了好不好?”其实她心里隐隐不安。为什么老夫人会突然变卦,总觉得的在打着什么大主意。 “我不。”温嫔儿怒火中烧,一脸不甘:“她凭什么抢走祖母对我的宠爱,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嫔儿你……”她还没说完,温嫔儿就已经跑远了。 温许正好下朝回来,看见谢茹苓一脸难色的样子,出声询问:“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不同意让嫔儿嫁给向任秋。”谢茹苓抓住温许的胳膊,着急道:“可嫔儿说非他不嫁,老爷这可怎么办?” 温许垂眸沉思了一会儿:“我待会儿去找娘说说。” 谢茹苓甩开他,冷哼一声:“老夫人说就算三姑娘不嫁给向任秋,嫔儿也不能嫁。老爷不用去找老夫人,她是不会同意的。” “那你说怎么办?” 谢茹苓眼珠子一转:“要我说你明日上朝的时候跟尚书大人通个气,让向家来提亲的时候只认嫔儿。这样一来,老夫人就无话可说了。” “这样也好。” * 老夫人让丫头去扶桑院唤三姑娘过来,来的还是昨日请她去晚宴的那个丫头。 温环儿见她谦和有礼,便笑着说了句:“你这丫头倒是挺得祖母心,昨日是你今日还是你。” 阿竹笑脸盈盈:“小姐谬赞了,只不过阿紫姐姐犯了事被发卖出去,李妈妈便把我提到老夫人房里了。” “发卖了出去?” “李妈妈说阿紫吃里扒外还没有眼力见,居然敢做别人的眼线。阿紫似乎是做了什么惹怒了老夫人。” 哦?温环儿若有所思,昨日阿紫被发卖出去,今日李妈妈就给她传了信。 这个吃里扒外,要么是大夫人要么是二夫人。但就温环儿看来,二夫人虽然嘴上厉害不饶人,实际上却没有什么心机。那么只剩下一个大夫人了。 阿紫,大夫人,老夫人还有那身大氅? 温环儿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很快就明白了。阿紫是大夫人的人,看见她穿着男人的大氅回来。既告诉了老夫人,又去大夫人那里邀功领赏。谢茹苓八成是急于在老夫人面前告她的状,暴露了阿紫的存在。 这个谢茹苓见不得自己好,却偷鸡不成蚀把米。 温环儿看着阿竹,淡淡的笑了:“你是个聪明的丫头,聪明人应该得到该得到的。绿叶,拿三两银子给阿竹。” 阿竹低头道:“奴婢不敢。” 绿叶把银子放到她手里:“小姐给你你就收着,若还有下次小姐也不会亏待你。” “多谢三小姐。” 温环儿感叹从头到尾李妈妈才是最聪明的人。作为老夫人身边最信任最得力的妈妈,要说大氅是赵临的事不是她告诉老夫人的温环儿都不信。但她不曾真的投靠自己,也没有背叛老夫人。阿紫比起她,可不就是没有眼力见。 * 温环儿笑意盈盈的行了个礼:“祖母,环儿刚想着祖母这儿的糕点,祖母就让人唤孙女来了。” “你这馋嘴丫头。”老夫人嗔了她一眼,又吩咐李妈妈:“快去小厨房看看有什么现成的吃食,都给三姑娘拿过来。” “环儿谢过祖母。” “好孩子,跟祖母说什么谢不谢的。你这几日在家里住的可好,我听说前两天嫔儿那丫头去扶桑院闹了一通。” 温环儿眼光微闪,老夫人果真是知情的啊。也是了,连谢茹苓都忌惮人能是什么简单的。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大姐心直口快,说祖母赐给我的那身衣裳她的。我这做妹妹的,若是平日里让给她倒也不妨,但我想着去大学士府不能让温家失了面子便没给她。她气不过,这才闹了起来。也是孙女们的错,竟惊动了祖母。”温环儿一脸歉意,似乎真的很自责。 人年纪越大就越不服老,要说老夫人最讨厌什么,绝对是挑衅她在温家的权威。毕竟连她夫君在世的时候都奈何不了她,又何况是后辈们。 老夫人的脸色沉如水。她知道温嫔儿去扶桑院闹了一通,当时只觉得是小姑娘家的矛盾便没多问。没想到是嫔儿觉得她做事不公,把原属于她的东西给了环儿。 这丫头多年来不知道从她这里搜罗去多少好玩意儿,居然如此不知足。 正好李妈妈端着一托盘的糕点过来,温环儿笑着对老夫人道:“祖母这儿的糕点甚是美味,怪不得二姐姐总说要邀我来蹭吃蹭喝。” 老夫人摇头,她才不相信那个温吞的二姑娘能说出这样的话。但心情却莫名好了许多,就算嫔儿是只白眼狼,她还有环儿和舒儿。 若是环儿能嫁给太子,哪怕不是太子妃,得了良娣也成。将来生了孩子,未必没有翻身的一天。 她越看温环儿越顺眼,总觉得这么美貌机灵的姑娘太子能看上一点也不奇怪。 “祖母怎么这么看着环儿?”温环儿有些害羞,她低头玩弄着自己的手绢。 老夫人嗔了她一句:“这么怕羞怎么成,祖母还有大事要跟你交代呢。” “什么大事?” 李妈妈把东西呈了上来,老夫人接过册子低笑:“这里面啊,可都是咱们环儿将来的嫁妆。” “祖母?”温环儿的脸通红,她咬着唇道:“您现在说这个做什么?” 老夫人一把拉过她,两人一起看着册子:“这是几个庄子的收成人数。还有几个铺子,都处在京都的好地段。这个是做布匹生意的,还有这些……” 仔细交代完这些东西,老夫人轻叹道:“祖母把这些交给你,一是觉得这些年温家亏欠你,二是觉得你快出嫁了,总有一天要自己打理这些东西。既然终归要给你,早比迟好。” 其实这里面大多是温环儿父亲温嘉留下的产业。温嘉自幼聪慧,无论是仕途还是经商都十分通透。即使他已经过世了十多年,还是有不少人评价若不是他英年早逝,温家觉不至于止步于此。 “早交给你也好,省的一些人总惦记着。”老夫人想到大房那一家子就觉得恼怒。 长辈的话不好说,温环儿只当听不懂这些话,她郑重道:“祖母放心,环儿一定好好打理这些东西。” 老夫人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笑着道:“祖母自然放心环儿。” * 主仆二人出了门,绿叶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她激动道:“小姐,奴婢刚才可是看的真真的,这本册子足足有十几页。”可想而知里面有多少东西,又值多少银子。 “这都是温环儿父亲留下的,本来就该给她。”书里这些东西都落到大房手里了,温环儿被送出去的时候什么嫁妆都没有。 如今老夫人为什么肯交给她,温环儿讽刺一笑,大约是觉得她有投资价值了。 绿叶点点头,却有些疑惑:“您是怎么知道的?” 额……温环儿一怔,总不能说她未卜先知吧。她随便扯了个谎:“来京都前外祖父告诉我的,让我将来出嫁别吃了亏。” “哦哦。”绿叶所有所思。 “不管怎么说,咱们是发了一大笔财了。”温环儿很快甩开那些不必要的情绪,她拍了拍绿叶的肩膀:“明日咱们就去这些铺子看看。” 这可是她的产业,她的产业啊,温环儿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去哪里看看?”少年的声音响起,温环儿回头一看,居然又是温景凌。 她撇撇嘴:“四弟可真是无所事事,闲得来偷听姑娘家说话。” 温景凌一脸无所谓,懒洋洋道:“我光明正大的听,是三姐自己说从祖母那里发了一笔大财。” 温环儿皱着眉:“所以你要回去告诉你娘还是你姐姐?” 温景凌被噎住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自然知道大房一直觊觎老夫人手里的东西。被他们知道了,又是一场风浪。 “不是就让开。”实际上温环儿也不觉得他会多这个嘴舌,温景凌或许真的是大房这颗歹竹里出的好笋。 “别啊。”温景凌赶紧拦住她:“你不是说要出去吗,正好我这几日空闲的很,就勉为其难陪你去看看。” 温环儿挑眉:“哦?难道不是某人被他爹禁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扑gai萌新作者求收藏求评论~ 第十六章 大堂哥温景崇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话少木讷,从不过问家里的事。偏偏温景凌总是上蹿下跳把温许气了个半死,没少闹出动静。 这些事绿叶不知道是从哪里听到的,都当笑话说给温环儿听,好巧不巧让她知道了温景凌这几天被他爹禁足了。 “没有的事,只不过我爱清闲了,不想出去溜达罢了。”温景凌觉得很没面子。 “既然你爱清闲,那就更没必要跟着我出去了,打扰了四弟的清闲时光岂不是我的罪过。” “别啊你,我……”温景凌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我是被我爹禁足了好吧。” “三姐姐,你就带着我一起出去呗。你看我威武雄壮,还能给你当护卫。” “就你?”温环儿斜了他一眼。个头是够了,但瘦的跟猴子一样。 “你那是什么眼神?”温景凌怒了,男子汉的威严容不得挑衅。 温环儿看出来他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她想了想,觉得带个小弟好像也不错,终于松了口:“你自己跟你爹商量,他同意了我就带你去。” 但估计大夫人和温嫔儿绝对会阻拦,自己可是她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怎么会放心温景凌和自己待在一起。 “好咧。”温景凌兴奋的一跳老高:“我这就找祖母去。” 找祖母?温环儿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思,曲线救国不是! “明日辰时我在大门处等你,过期不候啊。” “好。” * 下了早朝,温许和向尚书走在一起。他小声询问:“咱们两家孩子的婚事,不知尚书大人是怎么想的?” 向煜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一脸疑惑:“你的意思是?” 温许顿了一下,咬着牙道:“自然是您家大公子和我家嫔儿的婚事。” “哦?”向煜挑眉,颇为认真道:“我记得当时定下的可是你四弟温嘉的女儿。” 温许老脸一红,有些难堪:“尚书大人何必同属下打哑谜,咱们两家的夫人不是已经通过气了。” “让我想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向煜点头,像是终于想起了这件事。 都是官场的人精,他其实一直看不上温许,觉得他这人格局太小上不了台面。现在向家身份上又高一头,要不是顾忌名声早就退婚了。 温许一喜,紧接着道:“是这样的,我家老夫人古板不肯换人。劳请向家提亲的时候务必表明只认大房的嫔儿。” “温家真是好手段。”向煜皱着眉:“坏事都让我们向家做了,若是你家三姑娘找上门,我们不就成了嫌贫爱富的罪人。” “不不不,请尚书大人放心,三姑娘知礼懂事又顾忌名声,就算是为了温家也不会去闹的。”见向煜不为所动,温许暗骂一句老狐狸,嘴上却承诺道:“若这婚事成了,温家必定为嫔儿备上十里红妆让她风风光光嫁入向府。” 向煜这才笑了:“往后你我就是儿女亲家了,大可不必这么客气。” “是是是,尚书大人说的是。” 赵临一直在两人不远不近的地方,把一席话听了个正着。他挑眉,那丫头还真是够不幸的,三言两语间就被人抢了婚。 他刚回太子府小喜子就拿着剑过来了,嘴上殷勤道:“主子今日的剑还没舞呢。” 赵临斜了他一眼:“舞什么舞?”他心情好着呢。 “收拾收拾,咱们今日出去。” * “没想到你还真过来了?” 温景凌得意的笑:“那是,小爷是什么人?”其实是央求了老夫人许久她才松口帮他去温许那里说情。 “那走吧。” “对了,咱们今日要去哪儿?” “去据说是最值钱的铺子。” 等到了地方,温景凌咂舌的看着温环儿:“你说的就是这间铺子?” “是。” 温景凌都要跳脚了,他不甘道:“我怎么不知道多宝阁是咱们温家的,我都来过多少回了也没见他给我算的便宜一些。” “搞清楚,它现在是我的,不是温家的。” 温景凌撇撇嘴,很不喜欢她的说法,反驳道:“难道你不姓温?” 温环儿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暧昧:“原来你经常来这儿啊?这儿可都是卖姑娘家首饰的地方,你来这儿……” “停止你的想法。”温景凌一脸正色:“我娘和我姐生辰的时候,我才会来这里看看。” 一听他说起大夫人和温嫔儿,温环儿脸色瞬间就变了。温景凌人皮了点儿心却不坏,本着不牵连无辜的原则温环儿能接纳她。但一提起他娘和姐姐,恕她真的无法以平常心面对。 “好了。”温景凌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我也不说代替我娘和我姐跟你赔罪什么的,只要三姐你别嫌弃我就成了。” 温景凌属于比较早熟聪明的孩子,谢茹苓和温嫔儿甚至包括温许打的什么主意他心里一清二楚。 温环儿看着眼前半大的少年,只见他一脸委屈,可怜巴巴的模样。终究是心软了,她抬手费力的拍了拍温景凌的脑袋:“你没必要这样,我若是嫌弃一个人根本不会搭理他。” “真的?”少年眼底闪着光。 “真的。”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环儿回头一看,居然是太子赵临。 “太子殿下您怎么在这儿?” “他是太子?”温景凌开了眼界,原来这就是大瑾国声名赫赫的太子殿下。 赵临走到二人面前,脸色沉沉道:“温环儿你可真是好本事,一个向任秋不够,又来了个他。” 他定定的看着温景凌,后者被盯的毛骨悚然。什么情况,虽然太子权势滔天,但他温景凌自问没得罪过他啊。 “敢问太子殿下您是什么意思?”温环儿脸黑了,一次不够又来第二次,这赵临是把她想的多不堪。 “字面上的意思。” 温景凌不傻,他总算回过味儿来了:“那个,我说太子殿下,我其实……” “跟他这种人解释什么,眼高于顶的人只会相信自己看到的。”温环儿打断了他。 她故意拉着温景凌的手到赵临面前,冷哼一声:“太子殿下管天管地还管到人家的家事上来了?” 赵临死死盯住两人相握的手,深吸一口气,出口已是威胁:“温环儿,你不要忘了你手里还拿着孤的东西。” 说完他就后悔了,既然是已经承诺过的,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再拿出来说事。 果不其然,温环儿的脸色已经变了,她冷声道:“太子殿下是要后悔了吗?” “自然不是。” 温环儿暗暗松了口气,紧接着放开温景凌的手,恭顺的行了个大礼:“刚才是小女子冒犯太子殿下了,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放在心上。”剧情教她做人,该忍的还是要忍。 明明眼前人已经做了让步,可赵临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仿佛失去了什么东西一般。他烦躁道:“你知道就好。” “那小女先下去了。” “嗯。” 眼看两人走远,赵临脸色紧绷,手握的咔咔响。 身后的小喜子战战兢兢,出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见了这个姑娘后就变成这样了? 见主子定定的站在原地仿佛忘了挪步,小喜子不得不小心提醒:“殿下,安王殿下还在等着您呢。” 赵临深吸一口气道:“走。” 小喜子看着主子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落寞的味道。随即甩甩脑袋,落寞什么的怎么能和太子殿下扯上关系,他是晕头了吧。 琉璃阁 赵临过来的时候安王赵和正站在回廊上凭栏而望,琉璃阁一面临江,眼前尽是波涛汹涌的景致。 听见脚步声,他淡笑着回头:“三弟等了这么久,皇兄可算是来了。” 赵和幼年丧母,在宫里没少受人欺负。那时赵临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半大少年,看不过去便为他挡事出头,因此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路上耽误了些。”赵临坐下,拿起酒壶自己倒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他在外征战多年,举手投足早已染上了军营汉子的糙。后来回到京都,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才不得不改过来。只有在赵和面前,他才会稍微露出本色。 “皇兄心情不好?”赵和看出不对劲,在他对面坐下:“不知能否说给三弟听听?不说排忧解难,好歹能帮你分析分析。” 赵临放下酒杯,有些欲言又止,最终只道:“罢了。” “父皇为难你了?” “不是。” “边疆又起战事了?”不等赵临回答他便自己摇头:“皇兄一向成竹在胸,从不为这样的事发愁。” 赵和眼光一闪:“皇祖母又让你成亲了?” 说到成亲二字,赵临一怔,随即道:“不是,别瞎猜。” “那就是喜欢上哪家姑娘了。”赵临是神仙的性子,一般事哪会引起他的情绪波动,赵和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赵临差点被呛到。怕赵和往更不着调的方向猜,只好实话实说:“最近确实是遇上了个姑娘。”他说起温环儿的事,但隐去了船上那一段。 “这还用说,皇兄是看上人家了呗。否则以你的性子,哪里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多管闲事。”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求收藏求评论~ 第十七章 赵临瞪了他一眼,后者死猪不怕开水烫:“皇兄可是大瑾国的太子殿下,想要什么得不到,何况是一个姑娘。” 赵临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一方面觉得赵和说的对,既然觉得放不下就娶回府里搁着。另一方面又隐隐有预感要慎重以待,否则自己会后悔。 “对了,这位姑娘是什么出身?虽说你是太子,但要娶身份贵重的姑娘,恐怕是过不了父皇那一关。” 赵临摇头:“小门小户的姑娘。”他心里又加了一句,比那些高门小姐还要出众。 赵和眼底闪过满意的暗光,随即笑道:“那三弟要提前恭喜皇兄了。” “哪儿哪儿的事儿。”赵临哼笑,但不可否认心情好了很多。他注意到赵和的空酒杯,皱着眉道:“不是你请我喝酒,怎么一直是我在喝,你一口没动?” 赵和哈哈几声:“是三弟招待不周,自罚一杯。” 两人谈起朝堂上的事,赵和突然语意不明的说了句:“如今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只等皇兄登基大显身手了。” 赵临皱眉:“三弟慎言,父皇的身体还硬朗。” “硬朗什么硬朗。”赵和嗤笑:“听说日日沉迷女色,这阵子又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个道士炼丹。” 他站起身走到回廊上,看着绵绵不断的江水叹了一句:“大好河山,只等皇兄去开拓了。三弟这等无用闲人,大概只能待在皇兄的羽翼下养老。” “三弟何出此言?”赵临很不喜欢他这种说法:“即便我登基了,以三弟的才能也定能辅佐于我。” 赵和一扫阴郁,爽朗大笑:“皇兄到时可不要忘了才是。” “那是自然。”赵临只当从赵和眼底看到的敌意是错觉。 这边温环儿带着温景凌进了多宝阁,伙计立马笑意盈盈的迎上来:“不知道公子小姐想要看看什么首饰?” “我不看首饰,你们掌柜的呢?” 伙计一脸疑惑,询问道:“不知二位是?” “我是温府三小姐。”温环儿猜老夫人应该提前打过招呼了。 “哦哦,您稍等,我这就去叫掌柜的。”伙计说完就立刻进了里间。 不一会儿掌柜的就出来了,温环儿有些诧异,居然是个女人。不是说她看不起女人,在这个时代敢把这么大个铺子交到一个女人手里,老夫人绝对是大胆的了。 郝秋雨恭敬的行了一礼:“郝秋雨见过三小姐。” “你就是琉璃阁的掌柜的?” “正是。” 看出来她有些拘谨,温环儿粲然一笑:“老夫人将琉璃阁交到我手里,我自然要亲自来看看,你不必太过紧张。” “是,请三小姐随便看。” 温环儿里里外外打量了一圈,发现无论是铺子的设计,还是东西的摆放都十分有条理。 她低头看着所谓的柜台,被惊了一下,居然是玻璃的。她敲了敲玻璃,看着郝秋雨道:“这是哪儿来的?” “回三小姐的话,这是从西域商人那儿买的。”说起这个,郝秋雨似乎有些遗憾:“就是少了点,要不然咱们可以多买一些。”那些人只来过一次,第二年就不见了。 温环儿赞许的看了她一眼,继续看陈设的珠宝首饰。这一看却让她蹙起眉:“怎么只有这几个样式?” 郝秋雨咂舌:“回三小姐的话,这些都是京都近些年最受小姐太太们喜欢的。” 近些年? 身后的温景凌也凑了过来,指着其中一只玉簪子道:“我去年买过这只簪子。”花了他上百两银子。 温环儿拿起来左看右看,这就是传说中的流行款式?不是说不好看,中规中矩的没什么新意就是了。 “你把铺子的账本拿给我,我拿回去看看。” “小姐稍等。”郝秋雨去里间把账本拿出来交给温环儿。 出了多宝阁,温景凌看着温环儿手里的账本惊讶道:“我原以为你只是心血来潮,没想到居然真要动真格的。” “老夫人都交到我手里了,我自然不能让她失望。”温环儿嫌弃的看着他:“你这种生活散漫的富家子弟是不会懂的。” 温景凌心里翻白眼,这话说出来你自己能信吗? 看他蠢蠢欲动的样子,温环儿主动道:“我知道你出来肯定不是为了陪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果真是善解人意的好三姐。”温景凌说完就想开溜。 “等等。” 温环儿咬唇纠结的看着他:“今日遇见太子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她知道温景凌是个聪明人,这一路都没主动问过她赵临的事。 温景凌一愣,随即道:“什么事儿啊,我都忘了。” 温环儿看着他的背影笑骂一句臭小子。 尚书府 向煜下朝回来,刚进门便被一个小妾拦住了,小妾娇滴滴道:“老爷,妾身都等您许久了。”说着就抱住了向煜的胳膊,晃啊晃的。 “我有要事找夫人,待会儿再去找你。”这是他最近宠爱的小妾小余氏,向煜虽然心悬意马,最终还是压制下去。 “您待会儿就不会来找妾身了,大夫人她肯定……”小余氏撇撇嘴,大夫人人老珠黄还爱霸占老爷。 “谁给你的胆子,居然都敢在背后编排主母。”向夫人江雪茹黑着脸出现在两人身后:“小余氏还以为这尚书府是你的勾栏院呢,要不要我把你送回去?” “老爷。”小余氏惊慌的看着向煜,凄楚道:“虽然妾身出身低微,但自从遇见老爷后一直是安安分分的,大夫人……大夫人她怎么能这样说妾身呢?” 她呜呜的哭起来。美人垂泪惹人爱怜,向煜一下子就心软了,和着说道:“对啊夫人,你怎么能这么说小余氏,好歹她现在也进了向家的门。” “老爷。”见有人撑腰,小余氏趴进向煜怀里假哭,一双桃花眼得意的看着江雪茹。 江雪茹被气的七窍生烟,但她也不是吃素的,直中要害道:“看来老爷还记得这小余氏的出身,若是被柬院那群人知道你纳了个勾栏女子进府,后果怎么老爷能猜得到吗?” 向煜一震,顿时清醒过来。他一脸严肃的挥开小余氏的手:“回你的院子待着,没事不要出来。” 小余氏看出他是认真的,也不敢恃宠而骄了,她战战兢兢道:“妾身这就回去。”临走前还抛了个媚眼,但向煜还在想着他的仕途,完全没心思。 江雪茹得意的看着小余氏婷婷袅袅的背影,暗骂一句狐媚子。仗着一张脸就想横行霸道,也不看这个家是谁做主。 向煜跟着江雪茹进了屋子,后者悠悠道:“今儿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老爷居然主动来了我的院子。” “夫人何出此言啊,我明明半月前还来过你这儿。”向煜官场上精明,家里的事却是一团稀泥。 他接过丫头上的茶,意味深长的对江雪茹道:“此次来是同夫人商量任秋的婚事。” “任秋的婚事?”江雪茹蹙着眉疑惑道:“不是定好了温家大姑娘吗?”她早就和谢茹苓达成了默契。 “当年定下的是谁你我心知肚明,前几日温家三姑娘回京都了。” “什么?”江雪茹一惊,直接站起身来:“她不是在苏州吗,怎么回来了?” 按照原来的打算,只需半年时间向任秋和温嫔儿就要成亲了。怎么这时候温家三姑娘回来了,谢茹苓又为何没有跟她提过这件事。 一想到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向煜脸色阴沉下来:“若不是我主动派人去查,还不知道三姑娘已经回来了。” 温许那个老匹夫突然让他们提亲的时候只认大姑娘,他就觉得奇怪。派人一查,没想到是三姑娘回来了。 “温家老夫人不同意换亲的事,温许便找到了我。让咱们上门提亲的时候只认大姑娘,权当三姑娘不存在。” “那岂不是成了咱们背信弃义?” 向煜哼笑:“话也不能这么说,三姑娘无父无母能掀起什么风浪。所有人都说当年定下的是大姑娘,她若站出来反驳只会让人觉得她觊觎自己的姐夫。” “温许那个老匹夫家底有多厚你应该知道。他说要给温嫔儿陪上十里红妆的嫁妆,这笔买卖无论怎么算咋们都不亏。”当年那件震惊朝纲的事里,温许到底贪了多少银子,谁都不知道。 经过向煜这么一分析,江雪茹已经完全被说服了。她想起了温嫔儿,笑着道:“虽说温家在朝中的地位比咱们低,但我一直都很满意嫔儿这孩子。若是换了旁人,我还真不乐意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温家老夫人寿辰过了咱们就去提亲。” * 温环儿把绿叶选出来的衣裳都扔到一边,后者不满道:“小姐,老夫人送来的衣裳都很好看啊,你为什么不穿呢?” “我没说不好看,也没说不穿。”温环儿挑挑捡捡,最终定了一件百褶如意月裙:“就这个吧。” 绿叶摇摇头否定了:“明日可是大喜的日子,这身衣裳太素了。老夫人送了这么多过来,你穿这身她会不高兴的。” 第十八章 温环儿淡笑:“你这样认为,大房又何尝不是这么想?” “温嫔儿肯定想在筵席上碾压我,咱们跟她比谁的衣裳华丽、谁的首饰精致有什么意思。再说我本来也不想出风头,她愿意咱们也不拦着她。” 绿叶了然的点头,与有荣焉道:“反正大小姐没有您漂亮,穿什么也是白搭。” 温环儿:“……”所以她说了这么多,绿叶就得了这么个理解。 两人刚出院子就碰见了温舒儿,后者笑意盈盈道:“我正要来找妹妹,你就出来了。” 温环儿拉住她的胳膊,嗔了句:“几日未见姐姐,我也想的紧。” 对比家里的皮猴子弟弟,温舒儿觉得她可太讨人喜欢了。 “从前一直知道我还有个三妹妹,没想到居然生的这么美貌可人。咱们姐妹既然投缘就要经常走动,你得空也可以来我院子玩儿。”温舒儿突然想起张素月,叹了口气道:“我母亲若说了什么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她这人没有坏心的。其实她本来也不是这样的性子,父亲故去后我们经常受大房打压,久而久之她就成了这样。”像刺猬一样,见谁都要扎一扎。 温环儿善解人意的点头:“姐姐说的哪里话,我这做小辈的哪里谈得上跟长辈计较。” “这样就好。”温舒儿拍了拍她的手,想起那些糟心事就觉得难受。 说着说着就走到了前院,映入眼帘是一片大红色。温环儿左右扫了一眼,布置的奢华又精致,谢茹苓果然是用了心。 此刻已经来了不少人。老夫人笑成了一朵菊花,一一同来人寒暄道谢。温许正和几个同僚互相恭维,气氛倒是十分融洽。 “咱们去祖母那儿吧。” “嗯。” 两人走到老夫人旁边,盈盈一拜:“孙女见过祖母。”少女明眸皓齿,淡扫峨眉,声音如黄鹂鸟一般清脆。 一旁的温嫔儿眼神一暗,捏紧了手里的帕子。谢茹苓扫了她一眼,示意她冷静。今日是老夫人的大日子,闹出什么动静可不好。 围着老夫人的几个官夫人诧异道:“这位是?” 老夫人一把拉住温环儿,笑得合不拢嘴:“这是我四房的孙儿环儿。从前一直住在苏州外祖家,近日才回到京都。环儿,来见过各位夫人。” 温环儿落落大方道:“环儿见过各位夫人。” “哎呦呦。”一位官夫人赶紧扶起她,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会儿才道的:“我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标志的人物。还是妹妹有福啊,得了这么个美貌又乖巧懂事的孙女。” 老夫人提醒了一句:“这是你姨奶奶。” 温环儿这才回过神,原来她就是那位多管闲事,逼得老夫人不得不把温环儿从苏州接回来的姨奶奶。 “见过姨奶奶。” 秦秀丽含笑点头,紧接着意味深长道:“话说若不是我多了一嘴,妹妹哪能有这样的福气。” 官夫人们就爱听这些闲话,一个个都竖着耳朵,就等她的下文了。 老夫人的脸色已经有些微妙了,碍着人多不好表现出来。她笑着打断秦秀丽:“今日诸位夫人不必拘礼,若有款待不佳的地方请多多见谅了。” 谢茹苓对女儿使了个眼色,温嫔儿趁机站了出来,一脸喜意的对老夫人道:“祖母,嫔儿这身衣裳可是专门为您过生辰裁制的,您看喜庆不喜庆?” 众人的眼光瞬间转移到她身上来。老夫人刚觉得松了口气,却听一个官夫人道:“大小姐这身衣裳可真是别致,庄重又不失华贵。” “可不是!这身料子光滑无比,太阳底下都能闪着光。估计得上百两银子一匹了。” “呀”一位年纪不大的官夫人惊呼:“这只金镶玉蜻蜓簪是从多宝阁买的吧,这得八十多两银子呢。”她当时看了许久,最后因为价钱太高只好不了了之。 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已经变了,好像温嫔儿穿了身金疙瘩出来一样。偏偏她自己还不自知,得意道:“我这一身下来可得两三百两银子。” “嫔儿。”谢茹苓厉喝道。 老夫人看着金镶玉似的温嫔儿,又瞧瞧穿着素雅又不失体面的温环儿和温舒儿。只觉得自己从前是昏了头,怎么宠了温嫔儿这个没脑子的这么多年。 近几年许多州县都在闹蝗灾,太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官员不得奢侈。温许在朝廷的俸禄并不多,虽说家家都有些产业,但从没见过谁这样大摇大摆。 都说财不外露,这母女两是想让外人觉得他们家连砖头都是金的么。 再看看今日布置奢华的场面,老夫人是越看越不顺眼。她狠狠的瞪了母女两个,谢茹苓脸色一白,温嫔儿则是直接缩了缩脑袋。 “祖母,我看着也快开宴了,咱们过去坐坐吧。”眼看气氛冷的不行,温环儿出来打圆场。 老夫人赞许的看了她一眼,只觉得这孩子懂事,没有因为秦秀丽一句两句挑拨对她心生不满。 毕竟是来参加寿宴这样的大喜事,官夫人也不想场面太僵。一个个都和着说:“对啊,咱们去吃席吧。” “走吧走吧。” 一群人都走光了,唯有谢茹苓和温嫔儿母女风中凌乱在原地。 又进来了几位客人,温环儿在其中看见了许月柔。她冲老夫人道:“祖母,大学士夫人来了,孙女想过去看看。” 老夫人自然是没有意见,反而温和道:“去吧去吧,记着帮祖母好生招待。” “是。” 温环儿穿过众人走到许月柔跟前,柔柔一笑:“环儿见过许姨。” 许月柔拉着她到自己身旁,揶揄道:“看来是京都的水养人,你这孩子是越来越水灵了。” 温环儿无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有吗?哦,最近好像是滑嫩了一点。 看她有些呆的样子,许月柔觉得好笑:“你这儿有没有隐蔽的地方,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温环儿大约能猜到她想说什么,她点点头:“咱们去后花园的凉亭。” 二人到了凉亭,温环儿扶着她坐下,这才道:“许姨可是要说何芸惜的事?” 没想到她这么通透,许月柔叹了口气:“你应该猜到了吧,何芸惜是我夫君前一任妻子的女儿。自从我嫁到何家,她表面上对我恭顺,实际上却两面三刀。她又会装乖巧,夫君根本不相信她是这样的孩子。” “那许姨在大学士府的日子应该不好过吧。”温环儿蹙着眉,依着何芸惜那个性子,她似乎能想象到这根搅屎棍会做出什么事。 “可不是。”许月柔看着温环儿,似乎是松了口气:“那日的事我听说了。夫君狠狠训斥了她,还让她禁足三个月。最重要的是他让人去查了何芸惜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如今是彻底失望了,跟我商量着过了这个年就把她许出去。” 本来因着何芸惜两人的感情越来越淡,谁知何朝知道女儿的真面目后居然主动道歉。如今夫妻两个蜜里调油,竟比新婚时还甜蜜。 想到这里,许月柔脸色微红,她咳了一声:“许姨知道对不住你,明知她是那样的人还让你跟她独处,差点就被那个何芸惜害了。” 温环儿摇摇头,她浅笑:“能让许姨摆脱何芸惜,我又没被她害成,也算峰回路转了。” 许月柔没想到她这么善解人意,微微湿了眼眶:“你母亲当年也是这样,她把我当亲妹妹看待,什么都为我考虑。” 连嫁给何朝也是温母出的主意,她说何朝虽死了妻子但人温和知礼,断定这是个好归宿。而她这些年除了不省心的何芸惜,也确确实实过得不错。 看她激动的样子,温环儿也有些意动。正不知说什么的时候,绿叶突然过来了:“小姐、大学士夫人,前院开宴了。” 温环儿道:“我们这就去。” 许月柔这才站起身,擦了擦眼泪道:“我平时不是这样的,怎么一见你这孩子就哭哭啼啼,真是没个大人样。” “这是说的哪里话,您在我心里一直是贤惠稳重的模样。” 许月柔嗔她:“贯会说好听的哄我。” * 两人到了前院,温环儿直接被老夫人唤了过去。今年是她回京都的第一年,也是第一次出现在这样的大场合,老夫人算是带着她露了个脸。 温嫔儿一脸苦相的看着谢茹苓,不甘道:“娘,咱们怎么办啊?” 她们被老夫人冷落,温环儿这贱蹄子却风风光光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谢茹苓虽然不甘心,倒是比较冷静:“娘不是告诉过你,只要跟向任秋成了婚你就永远高温环儿一头,她这辈子都别想越过你去。” “可是……” “没什么可是。”谢茹苓打断了她:“忍得了一时,才能换来一世的人上人。” 温府这些年一直是大房独大,生活太过安逸,她已经后悔把女儿教成了个没有心机的人。 温嫔儿紧咬后牙槽,眼珠瞪着不远处的温环儿。后者似有所感,回头冲着温嫔儿柔柔一笑。 贱人!温嫔儿跺了跺脚,简直要气炸了。 第十九章 “太子殿下驾到。”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太子怎么会来?倒是老夫人看了身侧的孙女一眼,心里有了数。 她率领温家众人行了大礼:“拜见太子殿下。” 身后的宾客也跟着行礼,众人稀稀拉拉的跪了一地。赵临从中间走过,在温环儿面前停顿了一下。温环儿跪在地上,余光瞟到一双靴子,赶紧低下了头。 “今日是老夫人的寿辰,孤得了太后的旨意来给老夫人贺寿,你们不必多礼。” 温家居然跟宫里的太后有来往?也是了,当年温家老夫人救了长公主一命,算是和宫里搭上了线。只是不知竟如此有脸面,太后居然让太子前来给老夫人贺寿。 虽然老夫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也不妨碍她觉得面上有光。经此一事,怕是京都所有官宦人家都要高看温家一眼。 温景凌就站在温环儿身后,他小声问道:“三姐,太子怎么来了?” 温环儿蹙着眉:“他不是说奉太后之命?” “哼。”温景凌撇撇嘴,这种理由也就刚回到京都的温环儿相信,怎的往年从不见太子来给祖母贺寿。 他想起昨日碰见太子的事,再联系温环儿当时的反应。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家三姐似乎和太子很熟啊?他越想越觉得可疑,忍不住用一种探究的眼光看着温环儿。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见温环儿不信,他嬉皮笑脸道:“三姐本就貌若天仙,今日这身衣裳又好看,弟弟都挪不开眼了。” 温环儿含笑的瞪了他一眼:“就会耍嘴皮子。” 赵临表面上在同老夫人说话,实际上余光一直在两人身上。 温环儿的怒骂喜嗔落在他眼里生动无比,只可惜对象不是他。他心里冷笑,这女人面对自己的时候要么是恭恭敬敬,要么是敢怒不敢言。 “太子殿下?”老夫人发觉他有些走神,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原来是环儿和凌儿。 “殿下,那是老身的的三孙女环儿和四孙子凌儿。” 赵临猛然回头,不复从前淡定,急声问道:“都是老夫人的孙辈?” “是。” 没人会在这种事上说谎,赵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懊恼。 温嫔儿一脸不虞的走过来,一把拉住温景凌的胳膊,怒斥道:“你给我过来?”到底是不是他们大房的人,见天的在温环儿身边晃悠。 “大姐你要做什么?”在场人多,温景凌不想同她争执,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拉走了。 只剩温环儿一个人了。她刚觉得自己能偷得浮生半日闲,突然走过来一个丫头,她小声道:“大学士夫人让我来请小姐去后花园。” 许姨?温环儿不疑有他,直接跟着丫头往后花园走。 上首的赵临一直注意她的动向,随即起身对温老夫人道:“孤看温家宅子修的不错,正想去逛逛。” 老夫人受宠若惊,连连道:“太子殿下随意看,要不要老身派个人跟着?” 赵临对她的态度相当出乎她的意料,大瑾国未来的天子是出了名的冷言寡语,一说话必定戳中要害。何曾这样心平气和的和一个老人说话。 “不必了。” * 温环儿到了后院,左右环顾一周没看到许姨,反倒见亭子里站着一个男人。她刚想问丫头是怎么回事,再一看人已经没了,心里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向任秋听到脚步声回头,勾唇扬笑:“温三姑娘,你终于来了。” 温环儿确认能看到的范围内只有他一个活人,知道自己是被骗了,她语气不耐道:“原来是向公子,你打着许姨的旗号把我骗过来是想做什么?” “你我本是有婚约的未婚夫妻,我想见你一面不也是寻常?” 你脸怎么大呢?温环儿冷笑:“冠冕堂皇!欺骗姑娘你倒是有理由了。” 向任秋越看她越觉得着迷,人前温婉可人,人后就像只小辣椒。要是娶了回去,闺房间定不会无趣。 若温环儿能读懂他的心理活动,只会说一句:呵,犯贱! 向任秋出了凉亭走下台阶,眼看温环儿一步步往后退,他哑然失笑:“你我注定是要成亲的,总该亲近些才是,环儿怎么对我如此疏远?” “别这么叫我,谁要嫁给你了?”温环儿觉得自己错了,这个向任秋比自己想象中更加低劣。 “婚约早就定下来了,以温家的如今地位岂敢反悔。再者说,温许和温家老太太会为你冒这个风险?”向任秋自信满满,句句都在提醒温环儿她无权无势只能任人宰割的事实。 温环儿从容不迫道:“温家的确想让家中女儿嫁到你们向家,但那个人是不是我就未可知了。” “你什么意思?”向任秋眯着眼。 “大姐夫,你以为我在跟你说笑呢。温向两家早就达成一致,让温嫔儿嫁给你。” “那都是长辈的意思。”向任秋急于摘出自己。 “你当我傻,温嫔儿亲口告诉我你同她早已私定终身。对了,你写的那些信还在我那里,要不要看看?” 向任秋急眼了,一把抓住温环儿的胳膊:“环儿,你听我解释。” “放肆,你给我放开。” 向任秋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有些害怕了,惊慌之下用的劲更足。 两人正拉扯着,温环儿突然感觉另一只胳膊也被抓住了。被迫一个转身,已经到了身后人的怀里。她还没反应过来了就听到向任秋的一声惨叫。 往地上一看,向任秋捂着肚子趴在草地上,表情扭曲。 “你?” 她抬头一看,男人的下颌角线条冷硬,嘴唇抿的死紧,这不是赵临吗? “马上要来人了,你赶紧放开我。”向任秋的惨叫声那么大,肯定会把前院的人引来。 赵临也反应过来了,意味深长的瞅了怀中人一眼,倒是听话的松了手。 地上的向任秋一脸阴毒:“温环儿你这个下贱的女人,你居然……” 赵临一个冷眼扫过去,他吓得嘴唇颤抖,最终噤了声。 “啊呀,这是怎么了?”江雪茹本是想跟着众人看热闹,一进后院就发现她儿子一脸痛苦的趴在地上。 “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她把任向秋扶起来,后者直接咳出了血沫。 赵临本就是习武之人,这一掌又用了死力,威力可想而知。向任秋这样的文弱书生,没有个半年是别想好了。 江雪茹又怕又怒的看着赵临和温环儿,最终还是把火力集中在后者身上。 “温环儿,你到底把任秋怎么了?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向夫人慎言,贵公子冒犯于孤,孤才打伤了他。”赵临死盯着如死狗一般的向任秋,凉薄道:“向公子,你说是不是?” 向任秋又不是傻,不承认能怎么办。说自己非礼未婚妻,还是说温环儿红杏出墙?他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咬紧牙关虚弱道:“娘,太子殿下说的是。” 对方是太子,位高权重。江雪茹敢怒不敢言,只得让人弄来架子把儿子抬回去。 临了的时候狠狠的瞪了温环儿一眼,她是不会放过她的。 没一会儿老夫人也过来了,赵临自然还是那副说辞。老夫人不敢多问,她看了孙女一眼,温环儿低下了头。 老夫人心里有数了,她打起精神笑盈盈的对宾客道:“无事,大家继续去吃酒。” 大部分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听说没出事就都回了前院。同江雪茹一道过来的几个官夫人倒是看见了,但畏惧太子赵临不敢多说。 温环儿心很乱,她不想回到筵席上,打算绕路回扶桑院。谁知还没走几步,就发现赵临也跟过来了。 她皱着眉:“太子殿下跟着我做什么?”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赵临黑眸淡然,看不出喜怒。 “太子殿下也污蔑了我两次,咱们就算扯平了。”温环儿自然听得出来他说的是什么,他帮自己解了两次围。 “你为何不告诉孤温景凌是你四弟?” 温环儿眯着眼讽刺道:“按照太子殿下的说法,那是我的错了?太子殿下难道忘了,您可是不等我解释就给我定了罪。” 若是从前的温环儿绝对不敢这么说话,如今察觉到赵临有退缩的意思,便忍不住乘胜追击。 “咳,是孤对不住你,向你赔礼道歉。”这短短的十几个字,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赵临出生便被封为太子,受最严苛的教导,自然是知礼的人。如今想想,不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心境,他对一个姑娘的品行妄下断论确实是不妥当。 温环儿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真挚,似乎真的有忏悔之意。一想到往后还要用着他,绝不能把人得罪透了了,便知道不能再计较下去。但她还是好心提醒了一句:“还希望太子殿下谨记在心,一对男女走在一起并不意味着两人就一定有私情。” “姑娘说的是。” 温环儿这才满意了,她哼了一声,转身就想离开。 第二十章 “向任秋是你的未婚夫?”赵临没忍住,最终还是问了出口。虽说他已经查的很明白了,但还是想亲口听她说出来。 温环儿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但她还是老实道:“这是当年的父母之命,我也无可奈何。” 她的本意是突出自己的无力,但听在赵临耳中却变了味儿。虽然无可奈何,其实还是会嫁的是吗? 他幽幽的看着她,眼神古井无波。温环儿被惊了一下,这男人是什么意思? “向任秋不仅私底下混乱,连外头盛传的京都第一才子名头也是抄袭来的。”原本以赵临这样的身份,根本不屑于这样说话。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忍不住想告诉她。 温环儿咂舌:“居然是这样。”书里的向任秋可是品貌俱佳,这是什么漏洞? “所以你不能嫁给他,否则就是跳了火坑。”赵临定定的看着她,神色认真又专注。 “哦哦。”温环儿点点头,忽而又诧异道:“太子殿下怎么这么关心我的婚事?”完全不合常理。 赵临忽而撇开眼,淡淡道:“好心而已。” 只是好心吗?哦,好像也没有别的解释了,总不能是赵临喜欢她。 温环儿突然想起一件事:“你的大氅还在我那里,我去给你取过来。” “嗯。” 这儿离扶桑院并不近,绿叶又不在身边,温环儿来回一趟已经过去了许久。她气喘吁吁拿着大氅回来的时候,赵临已经坐在凉亭里喝上茶了。 温环儿:“……” 前几日刚下过雨,台阶上积了雨水。她走的比较急,一个没注意踩滑了,直接往后一仰。 “啊~” 赵临迅速站起身,手疾眼快揽住她的腰。温环儿被男人有力的臂膀拥在了怀中,更尴尬的是她的嘴唇贴在了赵临的脖子上。 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赵临突然觉得这些天的郁闷烦躁都消失了。 察觉到他的手放的不是地方,温环儿脸一红,小声喃喃道:“放开我吧。” 赵临看着怀中人儿,顺着心中的感觉,不由自主道:“不放。” 啊? 温环儿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叫不放?她有些恼怒:“难道太子殿下也想做登徒子?” “对不住。”赵临察觉到自己失言,迅速放开她退到了一边。 温环儿小声嘀咕:“还说向任秋私底下混乱,恐怕你也没好到哪里去。”抱她的时候多顺畅,还不想放开,一看就没少干这样的事。 两人离得那么近,赵临自然是听见了,他语气淡淡:“你在说什么?” “没。”她迅速住嘴,不敢在老虎嘴边拔毛。 太子还是太子,因为内心有愧才会让着她。温环儿有自知之明,一旦她越了线就变成了以下犯上。 * 宾客走后老夫人派人把温环儿叫了过去。今日闹了这么一场,她早有心理准备,倒也不吃惊。 一家子人神色各异的站在两旁。有为温环儿担忧的,比如温舒儿和温景凌;有漠视的,比如温许和张素月;更有恨不得老夫人狠狠处置温环儿的,这是谢茹苓和温嫔儿。 “是孙女的错,险些搞砸了祖母的寿宴。”温环儿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一脸懊悔与愧疚。 老夫人表情冷淡,只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太子殿下会打了向大公子?”她并不相信什么向任秋冲撞了太子的话。 “向任秋企图亲薄孙女,太子殿下路过便救了我。” 还不等老夫人说什么,一旁的温嫔儿就开腔了:“谁不知向公子有京都第一才子之称,品行也是一等一的好,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怕不是你为了推卸责任瞎编的吧?”她绝对不能容忍温环儿侮辱她的心上人。 “嫔儿。”谢茹苓嘴上责怪,却暗自甩给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老夫人已经看出了温嫔儿的本性,自然没有搭理:“环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孙女说的自然是真的。”她紧接着又委屈道:“原来在大姐姐心中向任秋千好万好,难道我还比不得向任秋跟姐姐亲近吗?”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不敢置信的惊呼一声:“难道向任秋说的都是真的?” 老夫人蹙眉:“咋咋呼呼成什么样子,什么真的假的?” “向任秋说他同大姐互相爱慕,大姐姐早已对他芳心暗许。还说……还说他们经常互通书信,已经私定终身了。” “温环儿你给我住嘴。”谢茹苓的眼睛已经快冒火了,她死死盯着温环儿。 张素月火上浇油了一把,轻哼一声:“你既说向任秋同大姑娘互相爱慕,又怎会轻薄于你?” 温环儿觉得二伯母简直是神来之笔,她抽噎道:“向任秋说我比大姐姐美貌,要娶我做正妻。姐姐既然对他芳心暗许了,那就只能做妾。” “温环儿你个贱人,我打死你。”温嫔儿已经要被气疯了,谢茹苓赶紧拦住她,一边委屈的对老夫人道:“虽不知三姑娘为什么要这样污蔑嫔儿,但嫔儿是在老夫人膝下长大的,她的品性老夫人您是最清楚的呀,断断不会做这样的事。” 张素月说起了风凉话:“哎呦,听大嫂这意思,若大姑娘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都要算在老夫人头上了?今日是自家事关起门来说也就罢了,若他日嫁出去闯了什么祸老夫人可怎么好?” 谢茹苓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后者翻了个白眼毫无畏惧。这些年张素月也忍够了,恨不得早日扳倒大房。 温环儿垂泪低泣:“祖母,环儿说的句句属实。向任秋说他一直同大姐姐有来往,说不定大姐姐房里就有那些书信。”既然都撕破了脸皮,那就别怪她了。 老夫人刚想让人去搜,温嫔儿突然脸色苍白的大喊道:“祖母。”阻止的意思十分明显。 在场的谁不明白,这肯定是确有其事了。 老夫人被气的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晕死过去。当初温环儿披个男人的大氅回来她就再三追究,如今换成温嫔儿同妹妹未婚夫纠缠这样的石锤只觉得根本接受不了。 她用颤抖的手指着温许和谢茹苓,一字一句道:“这就是你们养的好女儿!” 时人重孝,若因这种事情把老夫人气死了,大房绝对会被人戳断脊梁骨。 陷入震惊中的温许狠狠地瞪了妻子女儿一眼,赶紧跪了下来:“娘息怒,是儿子的不是,没有管教好大房的人。”他看着谢茹苓和温环儿,厉喝道:“还不给我跪下。” 两人赶紧跪下,谢茹苓咬着唇,心道既然已经说穿了,倒不如讨到真正的好处再说。 她泪眼婆娑的爬到老夫人脚边,像是一个为女儿操碎了心的母亲:“娘,嫔儿确实同向家公子有来往。媳妇也劝过劝她,但嫔儿这孩子情比金坚,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弃向公子。” “咱们硬逼着她,不是让她去死吗?” 私相授受被说成了情比金坚,谢茹苓还真是厉害,温环儿冷笑。 “不让我嫁给向公子我就去死。”温嫔儿爬起来就要往柱子上撞。 老夫人站起身惊呼:“快拦住她。” 温环儿最终被丫头拦了下来,却一直哭哭啼啼的说着要寻死。 老夫人看着乱成一锅粥的场面,只觉得自己要少活好几年了。一个个的怎么就不能省点心呢? 她是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嫔儿去死的,那就只能委屈环儿了。好在环儿也不喜欢向任秋,老夫人心中总算有了些许安慰。 “你们都给我下去,环儿留下。” 谢茹苓激动的闭上眼,她知道事成了,老夫人妥协了。她拉着哭哭啼啼的温嫔儿起身,跟着温许离开了西院。温景凌欲言又止不愿走,还被谢茹苓训了一通。 温舒儿也被张素月拉走了。张素月很失望,她以为能扳倒大房,没想到最终还是老夫人让了步。 待所有人都走光了,温环儿直视老夫人,不敢置信道:“祖母已经做了决定,让我放弃婚约是吗?” “孩子,是祖母对不住你。”老夫人叹了口气:“其实我早就知道大房觊觎这桩婚事,但没想到他们敢这样做。” “祖母跟你说个实话,外头人都以为同向家有婚约的嫔儿,所以大夫人才能有恃无恐。就算祖母不答应,她肯定也会找向家说项,最终嫁过去的还是嫔儿。” 老夫人摸了摸她的脑袋语重心长道:“其实向家也不适合你,尚书夫人攀高踩低,你嫁过去指不定要受什么样的罪。” 若不知老夫人有心让她去攀附赵临,温环儿还真有可能被这三言两语蒙蔽了。向家水深火热,皇家难道不是更甚? 她垂着头思考了许久,嘴上小心道:“环儿知道祖母的良苦用心。只是这婚约是爹爹生前定下的,环儿虽然从未见过爹爹,却并不想让爹爹失望。” 一说起小儿子,老夫人只觉得更愧对这孩子。她擦了擦眼泪,把温环儿扶了起来:“的确是祖母对不住你,你放心,祖母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第二十一章 温环儿内心冷笑,初来京都的时候老夫人也说对不住她,要补偿云云,实际却想靠她攀高枝。对于老夫人的秉性,她已经摸的透透的,如今不过是许下空头支票而已。 “祖母要怎么补偿孙女?” 老夫人不过是画了个大饼,闻言便愣住了。她看温环儿的眼神有些犀利:“那环儿想要怎样的补偿?”一下子把问题又甩回来了。 “祖母既说补偿环儿,那环儿全听祖母的。”温环儿直直的看着老夫人,眼神里不见丝毫退让。 老夫人眼神幽暗,她此刻有一种被逼迫的感觉。这种感觉十分不好,语气更是冷了几分:“那祖母把准备添给嫔儿的嫁妆给你可好?” 老夫人原本以为温环儿是绝对不敢拿的,谁知她恭敬的磕了个头:“多谢祖母。” 待人走后,老夫人幽幽道:“我原本以为环儿是个胆小怕事的,如今看来只是藏拙罢了。” 李妈妈为她捶着背,忍不住道:“不是老奴说,大小姐也太胆大妄为了些。旁人不知道这里头的事也就罢了,若是知道了咱们温家的声誉可都没了。” 老夫人按了按额头:“是啊,还是得压下去。” “恕老奴多一句嘴,三小姐若是胆小怕事老夫人才要担心。” 老夫人挑眉不解:“怎么说?” “您既然想她嫁入皇家,胆小怕事的人在皇家可立不起来。” 李妈妈说的不多,老夫人却一下子就明白了。 * 扶桑院 温环儿一大早起来就伏在桌案上写写画画,绿叶疑惑道:“小姐在干什么,给宋老夫人写回信吗?” 吴婶被送回了苏州,添油加醋的说了温环儿好一通不是。离得远了收拾不了,宋老夫人直接一封信过来把温环儿骂的狗血淋头。 当然了,这是绿叶的理解。实际上人家句句都斯文的很,但总结起来就是温环儿翅膀硬了,良心狗肺不知感恩。 温环儿闻言抬起头,哼笑一声:“做什么给她写信,不是自讨没趣?” “那小姐在干什么?” “过来看看,待会让人把它送到多宝阁去。” 绿叶凑过来一看,小姐在宣纸上画着……咦,这是簪子?还有这个是耳坠? “这是我为多宝阁画的图样,你觉得怎么样?”自从去了一趟多宝阁,温环儿就生出了自己画设计图的心思。 绿叶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些的图样的成品,她眼里闪着星星:“这要是做出来,肯定会受到京都小姐太太们的欢迎。” 温环儿对自己的眼光还是有自信的,她立下豪言壮志:“等着吧,我要把多宝阁做成一只能生金蛋的鸡。” “奴婢相信小姐。”绿叶崇拜的看着温环儿,觉得她此刻身上简直在发光。 “对了,南边那间书房整理出来没有?”温环儿要看多宝阁的账本,南边的书房后面有一大片竹林,平常只能听见风声,十分幽净。 “回小姐,已经收拾出来了。” 温环儿画完最后一笔抬头,见绿叶咬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挑眉:“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发生什么事儿了?” 绿叶看了看屋外,一脸怒气道:“那个翠珠最近很不老实,经常和院子里的丫头吵架,弄的整个扶桑院乌烟瘴气。有时候还贼兮兮的往这边凑,奴婢担心她受大夫人指使,弄出什么幺蛾子。”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总是不让人放心。 翠珠? 温环儿想了想,也确实该解决这个人了。但用什么有由头呢?她想了又想,抬眸间突然看见妆奁上的年琪玥珠钗簪。 她勾了勾唇:“你去告诉翠珠,她不用继续抬恭桶了。即日起便调到我房里当大丫头,照顾我的日常起居。” 绿叶瞪大了眼睛:“这……这,奴婢不明白。” “按我说的做便是,放心,她待不久的。”温环儿胸有成竹。 * 温环儿现在书房门前,抬头看着上面大大的“梦息堂”三个字,据说这是原主父亲温嘉亲手题的。斯人已逝,只留这些东西在人间了。 绿叶看了她的神色,小心道:“小姐,咱们进去吧。” “嗯。” 因为提前打扫过,屋里一尘不染。温环儿左右环顾,只觉得这屋子里最多的就是藏书了,空地儿只有不大的一片。 绿叶早就注意到了,她提议道:“小姐,要不要搬些书到别的地方?” “不用。”温环儿摇摇头,这样挺好的。 “对了,这些书整理过吗?” 绿叶迟疑道:“听说之前是老夫人不让动,过了好些年了,下人们打扫就自动忽略了这边。”这是明明白白的偷懒了,说不让动难道就看着书发霉? 温环儿耸了耸鼻子,怪不得闻到一股霉味儿。她随便抽出一本书,发现纸张上的斑斑点点已经快掩盖了字迹。 “咱们把这些书整理一下,趁着太阳好拿出去晒晒。” “是。” 说不上是出于什么心理,温环儿并不想假手于人。她一个人整理原主父亲留下的书籍,连绿叶都支开了。 整整五个架子的书,温环儿忙了一上午才算整理出来,一本本摊开放在院子里晒着。 到最后一个书架的时候,温环儿整理着整理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抽出一个以假乱真的木盒子,要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本书。 温环儿拿在手里掂了掂,觉得里面似乎也装着书,不过为什么要用盒子装着呢?还藏的严严实实。 她拿着盒子走出来,刚想推开门出去,突然寒毛都竖起来了。 房梁上有人?! 绿叶正好过来,询问道:“小姐,您是现在用午膳还是……” “现在。”温环儿急着打断她,忽然又意识到这样会暴露,赶紧解释道:“跑来跑去一整天我也饿了。” “走吧。” 她拉着绿叶出门后直接把门拴上了,严肃道:“赶紧去找几个护卫过来。” 绿叶一脸懵,但看出温环儿很着急,连忙道:“好,奴婢这就去。” 不一会儿三个护卫就被带来了,温环儿吩咐他们:“这屋子房梁上面脏的很,落下的灰都到了书架上,你们搬几个梯子过来打扫打扫。” “是。” 不一会儿护卫就搬来梯子,一个人刚要爬上去,温环儿突然制止了他:“我先上去看看。” “小姐你不能上去,太危险了。”绿叶瞪大了眼睛惊呼。 护卫们你看我我看你,也十分担忧。要是三小姐出了事,他们可承担不起责任。 “没事。”温环儿一意孤行爬上了梯子,直到看见房梁上两个明显的脚印,她脸色一白。她的直觉没错,刚才确实有人悬在房梁上,就在她的正上空。 不知道为何,温环儿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檀香味。她努力回想,突然灵光一闪,这不是赵临身上的味道吗? 太子用的香肯定不是普通玩意儿,寻常人是用不起的。温环儿眼神闪了闪,难道刚才的人是赵临,这也太荒唐了吧! 她定了定神,拿起鸡毛掸子把脚印拂去。随后下了梯子,一本正经道:“我看了,上面脏的很,你们要好好打扫。”她努力掩饰自己的惊慌失措,抬步便出了梦息堂。 午后翠珠便迫不及待来谢恩了,她恭敬的跪在地上,一脸谄媚:“多谢三小姐看重,请三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为小姐鞠躬尽瘁。” 温环儿柔柔一笑,上前把人扶了起来:“我初来乍到不通情理,如今才知没点本事做不了大伯母身边的丫头。现下房里正缺人,便做主把你提了过来。翠珠,你不会有什么异议吧?” “三小姐说笑了,奴婢怎敢。”翠珠这回聪明了许多,不敢在温环儿面前充大尾巴狼。 “从今以后你就负责卧房里的打扫,绿叶服侍我洗漱梳妆。” “是是是,奴婢一定尽心竭力,忠心耿耿……” “罢了,你有这个心就好。”温环儿在她准备滔滔不绝表忠心的时候打断了她。 夜晚只有温环儿一个人的时候,她从床上爬起来,从妆奁的暗格里拿出那个盒子。 她皱着眉,总觉得那个黑衣人跟这个东西有关。是什么呢,里面到底装着什么呢? 小盒子并没有上锁,但就是封的严严实实,根本打不开。温环儿捣鼓了半天,差点想摔了它。 “什么东西嘛,谁能打开。” 她一边抱怨一边继续捣鼓,忽然听见细微的声响,再一看盒子已经被打开了。温环儿看了看自己的手,不明白它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她打开盖子,里面确实装着一本书。哦不,确切说应该是个册子。温环儿翻来一看,只觉得十分迷茫,钱数、人名还有一张网络结构的图。 这是个什么东西? 她虽然想不明白,但本能告诉她这本册子应该很重要,否则原主父亲也不会小心翼翼的藏起来。 温环儿蹙着眉,如果那个人再来怎么办,找不到东西他应该不会罢休的。难道自己要一直这样战战兢兢的过日子? 她苦恼到了极点,睡着之前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吧! 琉璃阁 上首的男人还没来得及褪下一身黑衣,他一脸怒意的对底下人道:“不是说找不到,怎的我今日一去就发现了?本王养着你们这群饭桶是干什么的?” 底下人战战兢兢:“是属下无能,还请主子恕罪。”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为了走剧情我强撩皇帝[穿书]》求收藏嗷~ 以下是文案: 作为一枚必须走剧情的穿越女,苏玥儿觉得人生其实也没那么难! 后娘长公主罚了她的跪,没过多久就摔断了腿。 白莲花继妹抢了她的东西,一眨眼就掉进了粪坑。 更厉害的还在后头,陈世美爹指着她骂了一通,第二天不仅被罢免了官职,还被皇帝老儿下了大狱。 苏玥儿:原来我才是隐藏起来的大佬,谁都惹不起的那种? 她觉得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除了还缺个皇帝老公。 * 隆景帝萧行之夜探长公主府,被人追杀时不小心撞倒了一位姑娘。因为着急脱身便直接离开了,谁知回去就开始倒霉! 用膳被噎着了,这算小事;温顺的御马突然发疯把他甩了下来,这是巧合;直到莫名其妙被天上掉下的石头给砸了,这就不能忍了! 他召来钦天监监正询问,后者吞吞吐吐,说紫微星最近撞上了一个不好惹的小煞星。 萧行之:“……” * 苏玥儿在宫宴上被人灌了一杯酒,然后一屁股坐到皇帝身上。所有人都觉得这姑娘惨了,皇帝不近女色,肯定会被直接扔出去。 谁知下一秒开始玄幻,高冷无比的皇帝陛下温柔地将人抱起,当着众人的面亲自送到了内殿。 萧行之:朕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敢扔! 强行走剧情女主×不太冷的皇帝陛下 八岁年龄差 阅读指南: 1.架空历史,请勿考究 2.双C,1v1,HE 第二十二章 男人深吸一口气:“那东西在温嘉的女儿温环儿手里,无论你们用什么法子,尽快把东西抢过来。” “是。” 几人正要退下,男人突然叫住了他们:“站住。” “主子有什么吩咐?” “必要的时候给我把温环儿……”他做了个抹脖子的东西,一切尽在不言中。 “是。” 男人站在回廊上,他望着黑黝黝的夜冷笑一声:“皇兄,三弟对不住你了。不过,谁让你欠我的呢!” 一大早老夫人身边的阿竹就跑过来了,让温环儿赶紧去西院。 “如此急急忙忙,发生了何事?” 阿竹小心翼翼道:“奴婢守在外头听的不真切,似乎是大爷在朝堂上遭尚书大人发难了。” 宝贝儿子被打成重伤,向煜奈何不了太子就拿温许出气。本来无关痛痒的小事被拿出来大做文章,温许险些丢了官位。老夫人又气又急,绞尽脑汁想法子怎么把这事圆过去。 温环儿内心微微一动:“祖母叫我过去做什么?” “回三姑娘,老夫人一早就让李妈妈备下许多礼品。”阿竹说的不多,意思却什么明了。 温环儿冷哼,转瞬间平静下来:“我这就去。” “是。” * 阿竹前脚刚回到西院,温环儿就跟来了。李妈妈守在老夫人身边,见缝插针的给温环儿使了个眼色。 温环儿心中有了数,她盈盈一拜:“环儿给祖母请安,祖母这么急急忙忙的把孙女叫过来,不知所为何事?” 老夫人已经平静下来了,她叹了口气:“昨日的事毕竟是在家里发生了,算起来也是温家理亏。尚书大人在朝堂上突然发难,我想着为了平息向家怒火,还是要登门道歉才好。” “可向任秋意图轻薄孙女?”温环儿倔强道:“孙女不觉得自己有错。” 这样子跟温嘉坚决要娶她母亲的时候一模一样,老夫人努力压制的怒火骤然升起,她重重的拍了桌子:“环儿,这事说起来是因你而起。如今连累的你大伯,你居然丝毫没有悔意么?” “昨夜的事,祖母是忘得一干二净了么?”温环儿死死的盯着老夫人,心中只觉得无限失望。 从李妈妈那个眼神中,她就读懂了老夫人的意思,但没想到老夫人居然如此不分青红皂白。 老夫人也察觉到自己太过激动了,她让人将温环儿扶起,苦恼道:“祖母知道是向家的错,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如果不让向家满意,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还有你大姐的事,你忍心看她去死吗?若是同向家闹僵,这门婚事怕是保不住了。你既然已经退让,何不好人做到底呢环儿?”这话说出来老夫人自己都觉得亏心,但她自问是为了整个温家的大局着想。 不去是不可能的了,温环儿深吸一口气,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绪:“孙女知道了,孙女跟祖母去。” “好孩子。” * 赵临骑马路过东亭街,一辆马车擦肩而过。微风掀起帘子,温环儿的秀美的脸庞露了出来。只是美人面无表情,神色暗淡无比。 赵临蹙起眉,为何她看起来很不高兴。没有多想,他吩咐属下:“跟着这辆马车,看他们要去哪里。” “是。” 一行人到了尚书府,直接被拦了下来。老夫人虽然心里难堪,但还是强颜欢笑道:“劳烦通传一声,我们是礼部士郎家的,特地来登门道歉。” 护卫早就得了吩咐,面无表情道:“尚书夫人照顾公子劳累过度,谁也不见。” “这……”老夫人看向温环儿,后者幽幽道:“既然如此,咱们就等等吧祖母。” 他们是来伏低做小的,人家诚心给这个下马威,他们就不得不受着。 温府一行人在尚书府等了半个多时辰,老夫人面子挂不住去了马车里。温环儿却直愣愣的站在向府门前,来往的行人指指点点。 赵临派去的人回了话:“太子殿下,他们去了尚书府。” 尚书府? 联想到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赵临一下子就明白了。向煜突然对温许发难,看似是为难温家,实际上何尝不是对他的不满? 他能猜到温环儿今日要受的难堪,本能心里有些不忍心。向任秋是他打的,却要一个弱女子来替他承担。 赵临冷哼,向煜能弄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对付温家,他又何尝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尚书府后院 “夫人,那温家三姑娘一直站在府门前。” 江雪茹冷笑:“她愿意等着,咱们还能拦着不成。” “可是?”丫头欲言又止道:“外头的人都看着呢,知道的还能体谅尚书府,若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诚心刁难。”如此下去,相府的名声就败坏了。 “这个温环儿果真不是个简单的,原来打着这个主意。”江雪茹重拍桌子起身,她冷哼一声:“去把他们请进来,我倒要会会这个温环儿。” “是。” 不出温环儿所料,没一会儿就有人过来请他们进去了。老夫人被人扶下马车,稍微整理仪容后就带着温环儿进了尚书府。 尚书夫人坐在上首,见两人进来头也不抬。老夫人发誓,这是她这辈子经历过的最大的难堪。 “老身携孽女环儿来给尚书夫人和公子赔罪来了。” 老夫人给她使眼色,温环儿皱眉跪了下来,嘴上恭顺道:“是环儿的不是,害得大公子受伤了。还望尚书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环儿这次。” 一看温环儿那张妩媚可人儿的小脸江雪茹就来气,向煜就是被空有一张好皮囊的美人迷惑,夫妻近些年已经渐行渐远。 她儿子要参加科举,将来可是做大官的料子。如何能被这样的狐媚子迷了心智? “温姑娘轻轻一句大人不记小人过就能把这事糊弄过去了?也未免觉得我们向家太好欺负了吧!” 老夫人不得不站出来说话:“温向两家本就是有婚约的,你就看在这份情面上,原谅环儿这次。” “我们向家可要不了这样的媳妇,不帮着自己未来相公,倒是跟别的……”说到这里江雪茹不自觉的住嘴了,太子可不能妄议。 她回来后反复想总觉得哪里不对,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太子和温环儿有奸情。要不哪能那么巧太子就出现在后花园,那么清冷的一个人又为何肯帮温环儿。 老夫人似乎早有心理准备,她脸色难看道:“这么说尚书夫人想要退婚?” “如果可以的话,我自然是这样想的。”江雪茹倒也不隐瞒自己的心思:“不过这是公公当年定下的,我和老爷不好忤逆他老人家的意思。”当年温家老爷在朝中没少扶持向家,若是这样做绝对会被人骂背信弃义。 老夫人隐隐猜到了她的想法,不确定道:“那尚书夫人的意思是?” “婚约可以留着,但对象不是温环儿,向家要温家大姑娘温嫔儿嫁过来。” 果真是这样,老夫人内心大松一口气。嘴上却急道:“环儿自幼没了父母,这样做她以后可怎么嫁人呐?” 江雪茹挑眉:“估计老夫人也有耳闻,外头的人都以为大姑娘和任秋有婚约。此事你不说我不说,谁又能知道?” 老夫人要的就是这句保证,她讪讪道:“尚书夫人也别觉得老身啰嗦,女儿家被退婚的结果尚书夫人做为女子一定也知道。” 江雪茹冷哼一声,她可不关心这个,她儿子能远离这个狐媚子就好。还没成亲就因为她被人打了,娶回家才是倒霉的开始。 出了尚书府,老夫人意味深长的对温环儿道:“环儿,从今天开始你就和向家没关系了。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向任秋都只能是你的姐夫。” “孙女明白。”温环儿嘴上这么说,心道摆脱了渣男渣女才能走上阳光大道。 “祖母知道你不甘心,但人这辈子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会走到哪个位置。该抓住的就要抓住,切不可错过了。” 温环儿哪里听不懂老夫人话里有话,却装糊涂道:“孙女不明白祖母的意思,也没有什么大志向。如今丢了同向家的婚约,只求嫁得一人安稳喜乐就好。”无论如何不能把她送给老男人当妾。 老夫人知道她聪明,不可能听不懂她的话。刚要继续说下去,突然走过来一个仆人:“老夫人,太子殿下赏了不少东西。说是昨日冲撞了三小姐,要赔罪呢!” 赔罪,太子给自己赔罪?温环儿一愣,这又是什么操作。 还是老夫人比较镇定,她清了清嗓子对孙女道:“咱们这就回去。” 两人回了温府,果真见一流水的珍奇珠宝,绫罗绸缎摆在屋里。 大夫人喜滋滋道:“娘,这定是太子殿下给咱们老爷做脸。”要不怎么温许刚被尚书发难,随后太子就赏东西过来了。至于给温环儿赔罪什么的,不过是找个由头罢了。 温嫔儿看着那些珠宝两眼放光,恨不得全部据为己有。 老夫人一一看了这些东西。首饰珠宝什么的适合小姑娘佩戴,绫罗绸缎颜色鲜亮也不是给她们这些人的。她心里有数了,板着脸训斥了大房母女:“你们有多大的胆子,太子殿下的心思怎能妄加揣测。” 第二十三章 温嫔儿一脸委屈:“祖母。” 老夫人看她精神奕奕,完全不是昨晚要死要活的模样,只觉头痛极了。连装都不会装一装,是什么脑子? “这些东西都是太子殿下赏给环儿的,你们一样都不许动。” 温环儿走过来笑着道:“咱们是关系亲近的姐妹,大姐姐若是喜欢的话拿走一些也无妨。”亲近二字绝对是讽刺了。 温嫔儿看不上她这副高高在上施舍的模样,当即道:“妹妹在苏州长大,想必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今日开了眼界,姐姐就不抢了。” 是吗?那刚才两眼放光的人又是谁? 温环儿也不恼,转过身对温舒儿道:“既然大姐姐不喜欢,二姐姐挑一些吧。” 哪个女孩不喜欢这些东西,见她神色真诚,温舒儿有些蠢蠢欲动。但张素月就站在旁边,她不得不寻求她娘的意见。 女儿渴望的眼神看着自己,张素月只觉得心痛无比。她在娘家当姑娘的时候被继母苛待,如今到了她女儿又因为大房的欺压日子过得紧巴巴。 张素月艰难的松了口:“你若喜欢,就拿着吧。”这是第一次,她看温环儿的眼神有了善意。 “多谢娘亲。”温舒儿喜滋滋的挑选了一只相对普通的珠钗。 温环儿见她只拿了一个,又随便拣了几样东西塞到她手里:“我这儿还有许多呢,二姐姐别客气。” 盛情难却,温舒儿只能收下:“那……那就多谢三妹妹了。” 一旁温嫔儿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后悔,没想到这个温环儿这么大方。若是她刚才……不,她不可能接受这个女人的施舍。 老夫人要回西院,大夫人殷勤的跟了上去。还不等西院,谢茹苓便迫不及待的开了口:“娘,媳妇想跟您商量嫔儿的婚事。” “向家还没来提亲,有什么好商量的?”老夫人压根不太上心。 “可许多东西都要提前准备才好,省的到时候匆匆忙忙误了事。”见老夫人不搭话,谢茹苓试探道:“其实媳妇是来跟娘商量嫔儿的嫁妆。” “哦?”老夫人挑眉:“现在府里可是归你管,嫔儿的嫁妆自然也是你看着办了。” 见老夫人一直在打太极拳,谢茹苓有些急了:“府里的进项不多,花销却哪一样都少不了。若是给嫔儿置办一套体面的嫁妆怕是难。” “所以你的意思是?” 谢茹苓眨了眨眼:“媳妇记得娘那里有不少田地铺子,若是肯拿出一些给嫔儿添妆是再好不过的了。”温许可是承诺过十里红妆,若是办不到嫔儿在向家就难过了。 老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她,随后脸色迅速阴沉下来:“谢茹苓,你进府的时日也不短了,难道不知那些产业是怎么来的?” 它们都是温嘉生前留下的,老夫人一直放在手里好好打理。按照她本来的意思,给温环儿大头做嫁妆,剩下的分给其余孙儿。但因温环儿或许有更大的出息,老夫人已经全部都给了她。 上辈子也是老夫人以为温环儿不知检点,一怒之下才把东西都给了大房。 “媳妇知道,但是……”谢茹苓如何不知道里面的细枝末节,但她认为以老夫人对温嫔儿的宠爱,应该不会吝啬这些东西。 “谢茹苓,厚颜无耻得有个度。嫔儿和向任秋的婚事是怎么来的,你我心里清清楚楚。”老夫人自问做不到完全公平,但该有的底线她还是有的。 “那些产业我已经交给环儿了,那是他父亲留下来的,自然该给她。你不必这么看着我,大房若有本事自然可以为嫔儿挣得嫁妆,又何苦觊觎别人的。” 谢茹苓一惊,咬牙切齿道:“那些产业加起来近十万两银子,三姑娘一个小丫头能守得住么?”也不怕撑死! “这就不是你应该担心的事了。你记住,我不要求你对环儿多好,只要别使绊子为难她就好,否则你会后悔的。”老夫人语重心长,谢茹苓却半句都没听进去。 在她眼里,温嘉留下的那些产业早已是囊中之物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她如何能接受得了。 “娘,咱们家的家底您不是不知道,您就忍心看嫔儿嫁妆寒酸一辈子抬不上头么?” 一听她说这个,老夫人冷哼:“家底有多少我心里有数,你从中拿了多少银子贴补娘家我也清清楚楚。”她不说并不代表心里不明白,实际上老夫人门儿清。 谢茹苓这些年一直在缩减府里的用度,除了西院和她自己的莞禾院,几乎每个院子都被克扣了。二房的人一年都制不成一身新衣裳,舒儿穿的衣裳袖口都破了。 谢茹苓自然不会承认,她委屈道:“媳妇自问管家一直勤勤恳恳,为何娘会这么说?” “够了,我这里还有家里的账本,你要不要看看?”老夫人虽然厉害,但她是个聪明人,从不会师出无名随意发难。 谢茹苓张大了嘴巴,脑子里思绪万千,到底是哪个叛徒向老夫人告发了这事?若让她抓到…… 眼看她的眼神越发阴狠,老夫人怒道:“总而言之,不要再觊觎温嘉留下的东西,听明白了没有?” 谢茹苓内心极度不甘,想说什么又怕老夫人追究她补贴娘家的事。只好咬牙道:“媳妇听从娘的教诲。” 老夫人冷哼:“但愿你记得。”心里却知谢茹苓不是个善茬,她还是要紧盯着才好。 谢茹苓一脸怒气的回了莞禾院,刚进卧房就开始疯狂摔东西。她补贴娘家有什么不对,当初她嫁到温家可是下嫁,是温家求娶! 老夫人让她忍着温环儿,她听话她忍,结果换来了什么。那些产业全部到了那个贱蹄子手里,老夫人一分一厘都不肯分给大房。 还有温环儿那个贱蹄子,得了东西不声不响一个人吞下,也不怕折了寿! 温景凌刚进院子就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不由皱起眉。她娘一向克制,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 他推开门,轻声问:“娘,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谢茹苓抬头看着儿子,收起情绪刚想说没什么,却突然忆起一件事。前阵子老夫人亲自上门当说客让放他出去,她只当温环儿要去买东西便没有拦着。 所以什么看铺子根本不是买东西,当时老夫人已经把产业交到温环儿手里了。 谢茹苓冷声质问儿子:“你是不是早知道老夫人把那些产业交到温环儿手里了?还陪着她一起去看铺子?” 温景凌一愣,随即实话实说:“我确实早就知道了。” 谢茹苓气急,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只听啪的一声,温景凌俊朗的脸上留下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温景凌咬紧后牙槽,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娘:“那些东西本就是四叔留下来的,如今交给三姐有什么不对?” “你这个孽障,你知不知道你姐姐为什么能嫁到向家,那是因为我和你爹爹许下了十里红妆向家才答应。没有老夫人手里的产业,我和你爹爹哪里拼凑的齐这份嫁妆?”其实大房咬牙挤挤也未必不能拿出来,但老夫人手里的那份是谢茹苓早就算在里面的。如今突然杀出个程咬金,她自然是十分不甘心。 “你们太荒谬了。”温景凌大吼:“我姐抢了三姐的未婚夫,如今又想要人家爹留下来的东西,这说的过去吗?”温景凌一直知道自己爹娘的品性,但从没想过他们能做的这么过分。 “三姐多可怜,她自幼无父无母,在苏州生活了十六年家里都不管她。如今一回来,你们就如虎狼一样盯着她的东西不放手。” 谢茹苓颤抖着声音:“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是不是你姐的亲弟弟。她一直想要嫁给向任秋,你难道忍心看她这么多年的愿望落空吗?” 温景凌冷笑:“如此得来的婚事不要也罢。” 他说完就冲了出去,身后的谢茹苓狠狠拍了桌子。 温景凌一口气跑了老远,一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扶桑院前。脚下仿佛有千斤重,他苦笑,觉得自己没脸进去。 自从知道大姐抢了三姐的婚事,他就一直躲着三姐。不管怎么说他是大房的人,那些始作俑者都是他的血亲。大姐嫁给向任秋是大房受益,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他受益。 温景凌转了个身,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绿叶同他擦肩而过,看他凄凉的背影若有所思,回了院子就告诉了温环儿。 温环儿一怔,随即轻笑:“不用管他。” 朝堂上 朝臣们为今年南方各地愈演愈烈的蝗灾争执不休,你一言我一语吵的面红耳赤。这是一场拉锯战,消极派觉得这是天灾,人为无力改变。积极派则主张朝廷采取措施,规划布局努力抵抗。 崇明帝有气无力的斜坐在龙椅上,只觉得下面人吵的他耳朵疼。 “够了,太子你说说朝廷应该怎么做才能渡过这次难关?” 第二十四章 赵临原本神色漠然的看着大臣们争执,突然被皇帝叫了出来。他不紧不慢道:“儿臣认为当前最紧要的事莫过于查清各个州县的受灾程度,然后按照轻重缓急拨发粮食。” 崇明帝赵庸叹了口气:“连年蝗灾,国库空虚,如今已是无粮可拨了。” “国库无粮,但粮商手里却屯了不少余粮。” 工部尚书站了出来,不认同道:“粮商手里虽有余粮,但国库无银子可以购买。那些人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太子殿下的想法根本不现实。” 赵临自然也想到了,他不紧不慢道:“粮食在粮商手里,银子却在朝廷里搁着。” “太子的意思是?”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今天下百姓陷于危难,想必各位大人一定会慷慨解囊,为父皇分忧。”赵临不咸不淡的加了一句:“这些年民声凋敝,本以为各位大人也是节俭度日。今年二月初的时候孤从凉州回来,正好碰上在场的某位大人嫁女。如流水一般的嫁妆队伍,可知大臣们日子滋润。” 底下的向煜脸色一白,二月初嫁女儿的不多,他家就是一个。因为是嫡女出嫁,排场便摆的大了些,谁知竟被太子盯上了。 众人看向煜的神色有些微妙了,一想到他们要被向煜牵连大出血,一个个看他的眼神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身后的眼神像刀一样,向煜如何能感觉不到,他战战兢兢生怕赵临再次发难。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赵临直接点名了,他幽幽道:“向大人,您说如此铺张浪费是不是该治罪?” 崇明帝自然听明白了,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怒气。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他身为帝王已经有两年未曾选秀了。没想到一个礼部尚书竟敢如此铺张浪费,这是要越过他去? 帝王多疑,如今已经想到向煜是不是要谋反上去了。他怒道:“向煜,你可知罪?” 向煜冷汗直流,惊慌的跪下:“臣向煜知罪,还望陛下责罚。” 这事可大可小,赵庸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该怎么治他的罪。看着老神定定的儿子,他决定把这个难题交给他。 “太子,你说该怎么惩处向大人?” 不等赵临说话,一旁的安王突然站出来:“尚书大人劳苦功高,望父皇念在他往日的功劳上饶了他这次。” 赵临骤然看向赵和,眼神幽暗深不可测。后者神色淡然,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 两个儿子针锋相对,崇明帝自然是喜闻乐见。他继续问赵临:“太子,你的意思是?” “回父皇的话,儿臣觉得惩处倒是不必了。不过向大人家底厚实,自然该给诸位大人做个表率。” 赵临顿了一下,难得露出一丝有些坏的笑:“向大人说说,您愿意捐多少银子为父皇排忧解难?” 向煜如何能不明白,这是破财消灾了。他咬紧后牙槽,一狠心:“微臣愿意捐出三十万两银子。” “好。”赵临转身对着其余人,一个个开始盘剥:“那诸位呢?” 一群大臣看向煜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他。礼部尚书这个肥差敛财无数,他们的一分一厘可都是自己苦心经营来的。 “臣……臣愿捐十万两。” “臣捐五万。” …… 此刻的赵临在大臣们眼中就像是个周扒皮,他却毫不在乎。 “诸位大臣是大瑾之幸,也是父皇之幸。能得如此忠臣,孤要恭贺父皇。” 由赵临带头,大臣们跟着跪下。一个个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却不得不同声道:“恭贺陛下。” 赵庸面上是解决了大麻烦的喜色,内心却更加警惕太子起来。毕竟赵临文武双全,声望这么高。若他按捺不住,等不到他驾崩的那一天? 皇家无亲情,哪怕是亲生儿子,若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也必定要除之而后快。 赵庸浑浊的眼里漆黑一片,他缓了缓才道:“能得诸位贤臣是上苍对朕的恩赐。想必大瑾国一定能逢凶化吉,为天下百姓开创出一个太平盛世。” 出了朝堂,赵临一把拦住赵和,神色冷漠道:“三弟是什么意思?” 赵和脸上不见丝毫歉疚,反而义正言辞道:“皇兄曾说要三弟将来辅佐你,可三弟自觉能耐不够。如今正是锻炼的时候,三弟不过是说出心中所想,冒犯了皇兄还望皇兄不要计较。” 赵临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赵和撇开了头,退一步道:“如果皇兄没有别的事,三弟先告退了。” “嗯。” * 赵临回了太子府,小喜子过来帮他更衣直接被挥开了。 “温环儿收到那些赏赐是什么表现?”赵临自己都不知道他此刻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小喜子一愣,紧接着道:“温三小姐约莫……约莫是很喜欢的吧。”看着赵临冷下来的脸色,他简直想打自己一巴掌。 “什么叫约莫?” “温大小姐上前讨要她没同意,不过倒是给了不少温二小姐。”一抓一大把的样子,看起来完全不在意这是堂堂太子殿下的恩赐。 赵临闻言冷哼一声,一股无名怒火骤然升起,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酸。这是他第一次送姑娘东西,居然被如此无视了。 这时突然进来一个小太监:“禀告太子殿下,温老夫人携孙女谢恩来了。” 赵临神色一滞,脱口而出:“还不赶紧请进来。”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头了,咳了咳:“她们定是来谢恩的,让她们进来吧。” 小太监陷入迷惘之中,回过神赶紧道:“是,奴才这就去。”内心却犯嘀咕,太子是怎么了? 唯有跟了赵临多年的小喜子若有所思,为何太子一遇上跟温三小姐有关的事就会变得不正常?一个答案破土而出,他的心颤了颤。 温环儿是被老夫人硬拉着来的,说是太子殿下有赏,她们得来谢恩。 “祖母,既然大姐想要来,您为何不带她呢?”温环儿蹙着眉,她可不觉得太子赏她是因为什么冲撞不冲撞的。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那些东西是赏赐给你的,嫔儿来干什么?” “不说赏赐的东西多少,这是太子给温家的脸面,是极大的荣耀。咱们可不能不识好歹?”老夫人有些发愁,有些事不好明说,她这个傻孙女什么时候能抓住太子殿下呦! 两人只等了一会便有人过来了,小太监恭恭敬敬道:“老夫人、三小姐,太子殿下让你们进去。” 温环儿觉得他的态度过于殷勤,老夫人却十分受用:“有劳公公了。” 公公?温环儿觉得迷幻,这就是货真价实的公公?她还没见过呢! 小太监带着二人进了正院,赵临一脸漠然的坐在上首。 “老身见过太子殿下。”老夫人刚要跪下,赵临开口了:“老夫人不必多礼。来人,赐座。” 温环儿也想行个礼来着,被这句话打住了。她抬头看了看赵临的神色,只觉得比平时还要冷漠许多,哪里看得出什么赔罪的意思。她有些讪讪的想,还好自己没有自作多情。 老夫人笑意盈盈的开了口:“老身携孙女来向太子殿下谢恩,多谢太子殿下的赏赐。” “那是孤冲撞三小姐,用来给三小姐赔罪的。”赵临对着老夫人说话,眼神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扫过温环儿。 老夫人自然也发现了,她给孙女使眼色,温环儿只好站出来行了一礼:“小女温环儿多谢太子殿下赏赐。” 见她只干巴巴的说了这一句,老夫人有些不满意,却不好直接说什么。 “温三小姐喜欢那些东西吗?”赵临眼神幽暗的看着她。 啊? 温环儿摸不清他的意思,本能道:“回太子殿下的话,小女从未见过这么多奇珍异宝,实在喜欢的紧。”对,把他捧得高高的肯定没问题。 赵临撇嘴,小骗子!喜欢还那么大方的送给别人,那些东西都是他亲自挑选的。 就这么干坐了一会儿,老夫人看出两人之间氛围不对劲,站起身对赵临道:“若是太子殿下没有别的吩咐,老身就带着孙女告辞了。” 温环儿赶紧跟着站起身,赵临的目光让她觉得如坐针毡,她早就想溜了。 赵临深深的看了一眼温环儿,只淡淡的回了个嗯字。 两人出了院子,还没走几步,后面突然追上来一个人。小喜子气喘吁吁道:“老夫人三小姐留步,太子殿下有话告诉三小姐。” 温环儿拧着眉,这是要干什么?嘴上却心平气和的询问:“还请公公指点,太子殿下为何突然让小女回去?” 小喜子摇摇头,也是一脸迷惑:“奴才也不知道。”事实上自从三小姐出了门,太子的脸色就黑的跟墨一样。 温环儿看了看老夫人,后者了然道:“也许太子殿下有别的事要吩咐,祖母去马车里等你。”老夫人看起来无比放心,其实根本就是喜闻乐见。 温环儿深吸一口气:“那环儿去了。”她到要看看这喜怒无常的男人想整什么幺蛾子。 “嗯。” 作者有话要说:  请大家多多支持我的预收《为了走剧情我强撩皇帝[穿书]》嗷嗷!! 第二十五章 小喜子道:“温三小姐随我来, 太子殿下在后花园的凉亭里等着您呢。” 温环儿微微一笑:“有劳公公了。” “不敢不敢。” 温环儿随着他绕了又绕才到后花园,老远就看见赵临长身玉立的站在池塘边。听见脚步声的赵临回头看着温环儿, 眼神平静无波, 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温环儿莫名有些紧张,她抿紧嘴唇上前一步行了礼:“小女见过太子殿下, 不知太子殿下留下小女所为何事?” 她今日只梳了个简简单单的灵蛇髻, 戴了一只梅花型玉簪子。整个人清清爽爽,灵动秀美。 赵临没有答话,而是走了几步到她面前, 刚抬起手来温环儿便退后一步,她脸上布满吃惊:“太子殿下?” “你头上落有一片树叶。”赵临蹙着眉:“孤送你的东西为何不见你戴上?”在他的思维里, 不戴便是不喜欢。 温环儿一哽, 这事儿就过不去了, 非得她说不喜欢这位爷才满意?她想了想才谨慎道:“回殿下的话,殿下赏赐的东西太过贵重, 小女不敢戴出来招摇。” 赵临沉下脸不悦道:“你嫌孤送的东西招摇?” “不是不是, 自然不是。是小女身份低微, 不敢佩戴而已。”温环儿赶紧解释, 生怕他生气。 “你抬头看着孤。” 温环儿一怔,随即怯怯的抬起头。同男人幽暗的眸子对上,她本能的瞳孔一缩。 赵临莫名有些生气,不敢置信道:“温环儿,你怕孤?” 身居高位的人大概没几个希望底下人怕他,温环儿自然知道这个理儿, 她不假思索道:“太子殿下能文能武,声名赫赫,是整个大瑾国的大功臣。小女又怎会害怕殿下。” 赵临冷哼一声,这话他听过无数遍,过往从不放在心上。但从温环儿的小嘴里说出来,他莫名就觉得十分不悦。 他伸出手捏住温环儿的下巴,脱口而出:“你早知孤是太子,也是有目的的近孤的,对不对?” 这种被胁迫的感觉很不好,温环儿内心一颤。心道他知道了?不对,他不可能知道,毕竟谁能猜到她是穿书而来。 她目光犹疑的一瞬间,赵临已经确定自己的猜测没错。一股诡异的喜悦涌上心头,赵临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嘴上却质问道:“你三番两次企图引起孤的注意,到底是想做什么?” 闻言温环儿简直想翻了白眼给他看。她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赵临生气的点在这里,不是急着想要治她的罪。 “太子殿下说笑了,小女只是碰巧路过,好心救下您而已,哪里来的处心积虑。”她忍着想拍开下巴上爪子的想法。 “哼。”赵临往上抬了抬手,不知不觉中力气也大了些:“第二次见孤的时候,你表面上吃惊,实则眼神毫无波动。” “啊,疼疼疼,你快放开我。”温环儿红了眼眶,觉得自己的下巴要掉了。 赵临一惊,赶紧放开手。他忧心忡忡的握住她的肩膀,仔细查看她的下巴。发现又红又肿,像被凌虐了一样。 他伸手要去碰一碰,谁知才触上去温环儿便像猫儿被踩住尾巴一般跳开了。她捂着下巴哭丧道:“太子殿下别碰了。”狗男人下手没个轻重,她可不放心。也幸亏她是原装的下巴,否则直接就歪了。 赵临完全没了刚才的气势,第一次有了不知所措的感觉:“你……你要不要去上些药?” “好。”温环儿想都没想便答应了,顶着这副模样出太子府可不行。 药在卧房里搁着,赵临想了想觉得不妥,便带她去了书房,那里有备用的。 温环儿捂着脸跟在男人身后,一路上的下人挨个跟赵临行礼。她虽不才,但也能读懂这些人眼里的八卦因子。 “殿下。” 一个娇软酥麻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温环儿回头一看,只见一位美艳无比的女子婷婷袅袅的站在两人身后。 林玉婉是皇帝新赐下来的侍妾,一心想得到太子殿下的宠爱,天天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她见到温环儿的第一眼,危机感就涌上了她的心头。林玉婉像没看到前面有人一般,撞着温环儿的肩膀过去。 她一脸的柔情似水,娇嗔一句:“殿下,奴家还以为等不到殿下了呢。” 一旁的小喜子在为林玉婉默哀,她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殊不知太子殿下从不近女色。上一个敢这么做的已经被扔出去了,爬床的更是直接被殿下杀掉了。 不过现在有了例外,他看着一脸茫然的温环儿。这个还无知无觉的温三小姐就是那个例外,自从先皇后故去,他还从未见过太子殿下有过这么大情绪波动。好像神仙下凡一般,把人间的喜怒哀乐都经历了个遍。 “你给我滚。”赵临冷漠的看着林玉婉,厉声道:“难道没人教你规矩,不知道前院不能过来吗?” 林玉婉是皇帝硬塞进太子府的侍妾,赵临屡次三番推脱不过便收了下来。其实他心里明白,这女人明面上是侍妾,实际却是皇帝派来的探子。 林玉婉吓得一抖,刚萌生退缩的念头又想到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她壮着胆子去依偎赵临,声音甜的腻人:“太子殿下,奴家是陛下派过来服侍您的。” 温环儿本能一抖,当然不是吓的,完全是肉麻的。随即眼里闪过兴味,一脸看好戏的望着两人。 赵临第一时间去观察温环儿的脸色,说不清是什么心理,像是怕她生气一般。谁知这女人一脸轻松,不仅不在乎,反而兴致勃勃的盯着他。 “来人,把她给孤丢出去。” “殿下,她毕竟是皇帝赐下来的人。”小喜子不得不出声提醒,就算是要赶人也得过些时候,总要给皇帝留点面子。 赵临眼里闪过隐忍,随即道:“把她关进行慎院。” “是。” 林玉婉一脸茫然,显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但见过来拉她的侍卫,她才知道怕了,趴在赵临脚下哭哭啼啼的求饶:“奴家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太子殿下饶了奴家这次吧。” “拖下去。”赵临完全不为所动,一脸冷漠决然。 温环儿本是抱着看戏的心里,这会儿突然觉得怕了。听赵临那意思,行慎院明显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她同情的看着被拖下去的美人,心里为她默哀。也是可怜人,竟遇到赵临这么个不懂风情的。 看到温环儿脸上的怯意,赵临微微有些后悔了,或许自己不该在她面前展现出这一面。 他看着呆在原地的女孩,淡淡道:“进来吧。” “哦哦。”温环儿回过神,赶紧跟着他进了书房,一步也不敢迟疑。 她垂着眸子不敢乱看,突然听见赵临道:“坐下。” 温环儿精神一振,她这才抬起头。一排排的藏书最先映入眼帘。左右扫视一番,只见左边的架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瓷器玉雕,精致又不失简约的书案上摆着文房四宝。 不知是什么木头做的家具,散发着微微的清香。她小心翼翼的找了个太师椅坐下。 赵临拿着药膏走过来,微微俯下身子要给她涂抹。温环儿赶紧站起身道:“太子殿下身份尊贵,这怎么使得,还是小女自己来吧。” 赵临皱着眉:“坐好便是。” 温环儿一愣,不敢再拒绝了:“是是是。”就他那不知轻重的手脚,她已经做好挨痛的准备。 赵临从前不知女孩是如此娇柔易碎的生物,这会儿吸取了教训,手下便轻柔了许多。温环儿除了感觉下巴凉凉的,居然没有其他感觉。 两人离得近,女孩身上的阵阵清香扑面而来。两人气息交缠,赵临心思微动,手上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太子殿下,还没好吗?”温环儿期期艾艾的询问,总觉得赵临在某处停留的时间过长了。男人侵略般的气息把她包围,她相当不自在。 “嗯,好了。”赵临回过神收起药膏,有些不自在的走开。 温环儿赶紧起身福了一礼:“祖母在外头该等急了,要是太子殿下没有别的吩咐小女就先行告退了。” “嗯。”赵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良久,最终放了人。 温环儿几乎是落荒而逃。若是赵临能看上一眼,就会发现她的脸微微泛红。 外头的老夫人等了许久都不见孙女出来,正想派人去看看,突然看见温环儿慌里慌张的出了大门。 “你这下巴是怎么了?” “无事的祖母,咱们回去吧。”温环儿垂眸,似乎不愿多说。 “你这孩子……”老夫人刚想训斥两句,却突然被李妈妈推了一下。李妈妈给老夫人使眼色,她这才看到温环儿微红的脸庞。 温环儿咳了咳,再次催促道:“祖母,咱们还是快走吧。”她怕自己想起不该想的东西,想早点离开这里。 老夫人勾了勾唇,哪里能不明白,笑着对李妈妈道:“日头是快下山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厚着脸皮求一波收藏,扑gai作者太难了~ 第二十六章 她下了马车跟着老夫人走进温府, 温嫔儿一脸妒意的走过来拉住老夫人的手:“祖母,嫔儿给您做了银耳羹。已经送到西院了, 您赶紧去尝尝。” 老夫人看着满脸讨好的温嫔儿, 说不生气她做的那些糟心事是假的。但在人多的地方也不好下她的面子,只好跟着她走了。 温嫔儿回头得意的瞅了温环儿一眼, 却见后者神色淡淡, 丝毫不放在心上。温嫔儿暗恨,只觉得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小姐你怎么了,从太子府出来后就心不在焉的?” 温环儿看着绿叶摇摇头:“我没事儿, 不过是有些累了而已,你先下去吧。” 绿叶总觉得她有什么心事, 一脸担忧的退下了。 温环儿趴在床上, 只觉得脸上的余温仍在, 她把脸蒙进被子里嗷呜一声。 这具身体的年纪是十六岁,但她温菀菀可是二十四岁的老阿姨了。又不是初尝□□的小女孩, 哪能这么容易就春心荡漾。 她翻个身, 神色呆滞的望天, 开始理性思考。大约是老夫人的企图太明显了, 给了她一种隐隐的暗示,好像自己真的跟赵临有什么一样。 其实呢,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爷,一个是无父无母的温家三小姐,在身份上就是云与泥之别。 这么一想,温环儿猛然冷静了下来。男人什么的对她来说真的不重要, 她还有虎视眈眈的大房需要对付。 至于成亲她肯定是要成亲的。且她现在是一枚小富婆,为了活得更自在一些,必定要找一个身份比她低又好掌控的丈夫。 所以不管是赵临还是太子,都给她见鬼去吧! 尚书府 向煜脸色沉沉的进了屋子,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郁气。 江雪茹一脸担忧的走过来询问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难道发生什么大事了?” 向煜瘫坐在太师椅上:“太子殿下在朝堂上公然发难,指责咱们向家嫁女儿铺张浪费。又拿南方的蝗灾说事,逼得我不得不带头捐了三十万两银子。”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为什么太子要在朝堂上这样针对他? 江雪如一愣,紧接着急道:“这可怎么办?” “若只是花钱消灾倒也还好。只是这事是由我起的头,估计朝堂上那些老匹夫该恨死我了。”向煜百思不得其解:“你说我平日里做事也算规矩,怎么就突然得罪了太子?” “或许是因为温家。”江雪如拧着眉道。 “什么意思,温家怎么和太子扯上关系了?” “温家老夫人寿宴上,太子是为温环儿出头才打了咱们任秋,所以我总感觉太子和温环儿的关系有些暧昧。” 向煜不敢置信道:“这怎么可能?” “您昨日刚为难了温许,随后温家老夫人带着温环儿来家中请罪,紧接着太子就在朝堂上公然发难。若说前面是我的猜测,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怎么就那么巧合呢?” 向煜垂眸沉思了一会儿,越来越觉得江雪茹分析的有道理。他同太子府平日里并没有来往,甚至可以谈的上井水不犯河水,太子无论如何也没有为难他的理由。 江雪茹一脸嫌弃:“这个温环儿果真就是个祸害。先是害的任秋被打,如今又让太子对咱们相府产生敌意。都说红颜祸水,我看是一点都没有错。”她说这话未尝没有指责向煜的意思。 向煜自然也感觉到了,他尴尬的咳了咳,有些安慰道:“好在任秋要娶的不是温环儿,而是温嫔儿。” “为了这桩婚事,前前后后发生了多少糟心事。咱们儿子又不是娶不到媳妇,如今还要继续吗?”江雪茹先前喜欢温嫔儿,如今对整个温家的印象都不好了。 “继续,为何不继续?我在朝中已然成了众矢之中,自然不能在德行上有亏。若背上个背信弃义的名头,只会给别人趁机发难的理由。”到时不用太子出手,旁的官员也不会放过他。 向煜想了想,眼神坚定道:“咱们不仅要去温家提亲,还要尽快。”不管太子对温家是什么想法,他都同温家结了亲,总不会再为难他了吧。 一说起提亲,江雪茹瞬间为难起来。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了口:“老爷,任秋说他改变主意了。不想娶温嫔儿,想娶温环儿”。 闻言向煜一拍桌子:“这个孽子想做什么?他说换就换,他说想娶哪个就娶哪个,他以为这是萝卜白菜随便挑吗?” 江雪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心疼的紧。闻言便哭出声来:“他被太子打成重伤,如今正寻死觅活,说不让娶温环儿他就不吃药。” 向煜被气了个半死,起身便往儿子的院子走去。厉声道:“我去看看这孽子。” 江雪茹生怕她一怒之下动手,赶紧跟了过去。 赵临这一掌不留丝毫情面,再加上向任秋跟江雪茹闹着不肯吃药。如今病情越发严重,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 向煜本是想教训他的,一看他这样子又心软了。这是他寄予厚望的长子,多年来悉心教导,付出的关心和疼爱一点也不比江雪茹少。 看儿子迷迷糊糊间还嚷着要娶温家三小姐。项羽长叹了一口气,对着身后的江雪茹道:“罢了,咱们出去商量。” 两人去了外间,向煜权衡许久打定了主意:“这婚约的对象本就是温家三小姐,既然任秋有这么大的执念,就让他娶了吧!” “退一万步讲,就算太子殿下对温家三小姐有意,怕是也过不了太后那一关。” 至于被太子针对什么的,总归是车到山前必有路。今日安王殿下不还在朝堂上为他求情来着,想来他也未必对皇位无意。他向煜本是保持中立的,如若太子步步紧逼…… 江雪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亲儿子去死,只能恨恨的点头:“好,我这就让人准备东西去温家提亲。”等温环儿嫁了过来,待儿子过了新鲜劲儿她再折腾这狐媚子也不迟。 而被江雪茹惦记的狐媚子温环儿这会儿正在接见多宝阁的掌柜郝秋雨。 郝秋雨一脸喜意的把手里的东西呈上来:“三小姐您看看,这就是比着您给的图样做出来的簪子。” 温环儿一惊:“怎么这么快就做出来了?”她原本以为起码得半个月来着。 “不蛮三小姐说,我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图样。一拿到手就赶紧催促下面人赶工制出来了。”若他人做生意是为了钱,郝秋雨则是本身对首饰有极大的兴趣。 她的一腔热忱温环儿自然也看出来了,暗到老夫人确实是有眼光。她接过簪子看了看,觉得十分精美,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 “不错不错,不愧是多宝阁做出来的东西。” “三小姐谬赞。”郝秋雨一脸浅笑,与有荣焉。 温环儿又把账本拿了出来:“账本我已经看完了,现在要说几个问题。” 郝秋雨脸色一紧,急忙道:“莫不是哪里算错了?” 温环儿笑着摇头:“这么紧张做什么?我既然肯用你,就一定信得过你。” 她把账本摊开一一指给郝秋雨看:“你看这里,我仔细算了一遍,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但这账目看起来十分混乱,不易查阅核对。” 温菀菀并不是学会计出身,但简单的记账方法她还是会的。紧接着她把现代的记账方法教给了郝秋雨。 后者按照她的方法重新记了一遍账,惊叹道:“我自有记忆起曾祖父就是这样记账的,竟不知还有这样快速又能让人一目了然的方法。” 她得出了一个结论:“三小姐果真是天降奇才!” 温环儿被夸的讪讪的,心道哪里有什么奇才?不过是她现学现用罢了。 她咳了咳:“记账的事情解决了,咱们现在来看看多宝阁的交易模式。” 郝秋雨正襟危坐,一脸认真的准备洗耳恭听。 温环儿轻笑,觉得她像小学生听课一样:“我查阅账本发现多宝阁每月的盈利虽然很多,其实还有很多旧货在积压。”她顿了顿,直接开门见山:“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原因在于价格过高和式样不新颖。” 别以为京都达官贵人们的钱都是大水淌来的,实际上很多都是小富之家。一件首饰动辄五六十两,一般人根本承受不起。再加上这些年年景不好,朝廷又主张节俭,就更没有人愿意买这些东西了。 说起这个郝秋雨也是一脸苦涩:“三小姐说的我都明白,但咱们多宝阁就是靠卖贵重首饰在京都打响的名头。若是轻易降了价恐怕……” 温环儿明白她的意思。多宝阁一直走的是高端路线,一旦降价就失了格调。 她笑了笑:“其实也不一定非得降价才能处理这些旧货。” “三小姐的意思是?” “多宝阁能做到如今这么大,想必手里一定有一批能工巧匠。你把那些旧首饰整理出来,不拘着他们让他们随意改造,制成新的重新售卖。至于那些无法改造的便做一个彩头,购买首饰的人若中了就送出去。” 第二十七章 这种法子郝秋雨闻所未闻, 她疑惑道:“什么是抽奖活动?” “就是类似于抓阄,谁抓中了就送给谁?”那些首饰哪怕样式不新颖, 但用的料子都是好料子。虽说拿出来卖没人要, 但白白送出去,得了的人肯定会觉得捡了个大便宜。 郝秋雨总算是听明白了, 不过她有些犹豫:“这么做的话, 恐怕多宝阁会亏损一大笔。” 温环儿摇头轻笑:你相不相信,不仅不会亏损,还会带来许多盈利。京都人都知道多宝阁的首饰样样贵重, 若知晓有白送这样的好事定会蜂拥而至。到时候咱们也不愁其他首饰的销路,还有改造的那一批也会带来盈利。” 这番话说完, 郝秋雨已经是满脸佩服的望着温环儿。起初她还发愁三小姐看起来年纪轻轻, 怕是会随意指点, 如今看来这根本是没有必要的担忧。 “还有最后一点。多宝阁的首饰每两个月要上新一批,每个月要推出一个主打的款式。至于图样半年之内我会负责。这期间你要找到擅长这方面的能人志士。” 温环儿给她解释了什么叫做主打款式, 把后者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停的点头。 “小姐。”绿叶突然挑了挑眉, 提醒她看向窗户。 温环境一愣, 随即停了下来。屋里一片安静,窗户那处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变得格外刺耳。 她眸色沉沉,原本还想着腾出空再说,看来不处理是不行了。 “我要交代的就是这么多,未出阁的女子出门不方便,往后郝掌柜只需每月把账本送来温府即可。” 时下少有年轻女子把嫁人这事说的坦坦荡荡, 郝秋雨暗叹这个温三小姐果真不是一般人。 “那三小姐我就先回去了。” “嗯,绿叶送客。” 绿叶把郝秋雨送出去后,温环儿把她招来身边,悄悄同她耳语一番。 “这样能成吗小姐?”绿叶瞪大了眼睛,里面隐隐闪着兴奋。 温环儿淡笑:“我早就说过,她待不久的。” 她站起身回到卧房,走到妆奁前发现地上散落了一堆东西,突然紧张起来:“绿叶,这是怎么了?” 绿叶也是一惊:“奴婢出去的时候明明把门栓上了。” “难道是翠珠?” 温环儿摇摇头:“不对,她刚才一直蹲在书房外偷听。” 绿叶也迷茫了:“难道说是别的丫头?可奴婢观察了这么久,除了翠珠其他丫头都是比较老实的。” 温环儿看着散落一地的金银首饰所有所思,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赶紧把妆奁里的暗格打开。 暗松了一口气,还好,居然还在。 太子府 夜已深,书房里仍旧灯火通明。小喜子捧着一件大氅进来:“殿下,此刻已入深秋,您仔细着身子。” 赵临皱着眉抬起头,似乎很不耐烦他打扰了自己,却在看见小喜子手里的大氅时愣住了。 “拿过来。” 小喜子一愣,赶紧把东西呈了上去。 赵临看着手里的玄色大氅,莫名想起那个女人披着它时的样子。 “殿下?”见他一直没有动作,小喜子不得不出声提醒。 “嗯。”赵临回过神把大氅披上,却总觉得不自在,身上仿佛沾染了温环儿身上的幽香。 见他一直盯着身上的大氅出神,小喜子这才忆起这身大氅被温家三姑娘穿过。他暗自皱眉,温三姑娘样貌性情都是不错的,但太子如此深陷…… “怎么还不下去?”见他一直木木的站在原地,赵临冷声询问。 小喜子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想起干爹临终前的交代终是咬牙道:“太子殿下,奴才有话说。” 赵临淡淡道:“说。” “奴才觉得您对温三姑娘未免太用心了些。”见赵临有发怒的趋势,小喜子有些害怕,他跪了下来:“温三姑娘样样都好,家世却太不起眼了。” 赵临冷哼:“李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小喜子一抖,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忘了自己还有个姓。当年是干爹救了他,他从此就跟干爹姓。干爹效忠先皇后,他就跟着太子殿下。 “殿下,您远在边关多年。虽说战功赫赫,但与京都士家大族交往甚少。陛下之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为难您,何尝不是因为您身后没有士族支撑。” “陛下忌惮您,怕您娶个世家女子,实际上您确实需要一个大家族的女子做太子妃。” 他磕了头:“小喜子自知以下犯上,还望太子殿下责罚。”原本太子有了上心的人,他该是替他高兴的。但凡事过犹不及,尤其太子如今在朝堂上举步维艰。温家三小姐就是再好,也做不得太子妃。 李喜算是先皇后唯一留给儿子的人,当年赵临征战沙场,李喜就留在宫里给他传递消息。 赵临知他忠心,他皱眉道:“孤什么时候说过要温环儿了?” 小喜子暗自叹了口气,嘴上却道:“其实奴才也觉得温家三小姐甚好。”只要不做太子妃,做什么都合适。 其实太子一向心志坚定,少有行差踏错的时候。这毕竟是二十多年来第一次遇到上心的姑娘,小喜子怕他越陷越深,误了大事。 赵临哪会听不懂他的意思,强忍着治李喜罪的想法,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第二日 扶桑院 “三小姐,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偷的。”翠珠跪在地上哭哭啼啼。 温环儿一脸失望:“因你是大夫人院子里出来的,我便对你格外器重,谁知你竟敢做出这样的事。” 绿叶恼怒道:“东西都在你房里找到了,你还有什么话可以辩解?”她摊开手,一只年琪玥珠钗簪暴露在众人眼前。 院子里的丫头都让绿叶给叫过来了,一个个指指点点,都满脸鄙夷的看着翠珠。翠珠平时不会做人,没少欺负院子里的丫头。进了三小姐房里服侍后更是趾高气昂,丫头们都恨不得她倒霉。 东西是绿叶带人去搜出来的,翠珠眼珠子一转,指着其中一个丫头道:“是她栽赃我的,对,肯定是她栽赃我的。” 被指认的丫头吓得脸色发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三小姐,奴婢冤枉啊。奴婢从不到卧房,如何能接触到三小姐的首饰。”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身体不适,努力保持日二 第二十八章 温环儿自然知道是谁在贼喊捉贼, 她厉声道:“东西是从翠珠你房里搜出来的,这是铁证如山。且你是我房里的丫头, 只有你才能随意进出我的卧房,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翠珠看着一旁的绿叶,咬牙道:“不还有绿叶?小姐怎能断定就是奴婢。指不定是绿叶嫉妒我, 所以才来栽赃陷害。” 绿叶冷哼一声:“我在小姐身边多少年, 小姐自然知道我的品行如何。” “撒谎,你偷了三小姐的红玛瑙镯子。”翠珠振振有声,对着温环儿道:“奴婢亲耳听绿叶说小姐不爱清点首饰, 她从中偷了不少好东西。” 绿叶微微一笑,从手腕上取下一只镯子:“翠珠说的就是这个吧, 不错, 这的确是小姐的。” 翠珠猛的放下心, 殷切的看着温环儿:“绿叶是个惯偷,这簪子肯定是她偷的。她看不惯奴婢得小姐器重才……” “够了。”温环儿一脸不耐烦的打断她:“这镯子是我在苏州时赏给绿叶的, 绿叶来温府的时候就戴在手上了。”这只玛瑙镯子不是什么好料子, 完全是宋家兄妹挑剩的。原主心里憋屈不想要, 直接给了绿叶。 翠珠愣住了, 她喃喃道:“我……” 温环儿不再看她,而是转向绿叶:“府里偷主子东西的丫头都是怎么处理的?” “回小姐,是要发卖出去的。” 翠珠一惊,随即激动道:“我是大房的人,我娘是大少爷的奶娘。温环儿,你不敢的!” “我不敢?”温环儿冷哼:“不管你曾是哪个院的人, 如今进了扶桑院就是扶桑院的人了,我怎么不敢处置你?” 温环儿一向平和近人,少有这样发怒的时候。不过因为对象是翠珠,丫头们也不觉得奇怪,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看好戏。 温环儿缓了缓:“不过你既然说自己是大房出来的人,出于对长辈的尊敬我不好直接处置你。绿叶,去莞禾院把大伯母请过来。” “是。” 见温环儿让人去大房请大夫人,翠珠松了一口气。 谢家人又来借银子,名义是借其实就是白给。嫔儿的嫁妆也要拼凑,哪儿哪儿都要用银子。谢茹苓皱着眉心中暗恨,若是老夫人肯把那些产业交给自己,她也不至于这么发愁。 “夫人,扶桑院来人请您过去。” 谢茹苓皱眉:“她请我去做什么?” 婢女摇头:“奴婢不知。” 一盏茶的功夫谢茹苓就到了扶桑院,她看着跪在地上的翠珠怒斥道:“这是怎么回事,翠珠从前可是我院里的得力丫头。我念你初来乍到不懂府里规矩才派了她来,温环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若是从前的谢茹苓一定会装模作样,但一想到自己在温环儿这里吃的瘪她就忍不住了。 她苦心经营多年的人设骤然崩塌,丫头们你望我我望你。不都说大夫人待人亲和,怎么如今这样对自己的侄女说话。 温环儿笑着道:“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环儿也是无可奈何才惊动了大伯母。翠珠这丫头盗了我的首饰,如今人赃并获。却说她是大伯母房里的人,侄女不能随意处罚。” “环儿初来乍到不懂府里的规矩,不知是否有这一条。” 谢茹苓狠狠的瞪了翠珠一眼。没用的东西,做事也不干净些,还想拉上他们整个大房下水。 谢茹苓微微一笑:“虽说翠珠从前是大房的人,但如今已经是三姑娘的丫头,自该由三姑娘教导。她既做出这样的事,还是由三姑娘自己处罚比较妥当。就是不知为何只过了不到两月,这丫头就学了这下作的手段。”这是明里暗里指责温环儿品行不端,带坏了丫头。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可知翠珠从前就是个手脚不干净的。大伯母,你可千万不要被蒙蔽了才好。” 不等谢茹苓接话,温环儿粲然一笑:“我就说大伯母是最最知书达理的,定不会管小辈院子里的事。绿叶,找几个婆子过来把翠竹发卖出去。” 谢茹苓顿时瞪大了眼,没想到她能这么狠,一点情面都不留。心下叫糟,刚想说什么就看到翠珠指着自己厉声道:“大夫人这是过河拆桥,你当初把奴婢送到扶桑院来就是为了打探消息……” “你给我住口。”生怕她吐露更多,谢茹苓怒不可遏的打断她:“我什么时候让你做过这种事情?休得胡说。” “翠珠你继续说下去。大伯母都说过按照府里的规矩办事,你如今是我扶桑院的人,若你肯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倒是可以考虑既往不咎。” 翠珠赶紧磕了几个响头,连连道:“奴婢说,奴婢全都说。大夫人让奴婢来扶桑院的时候说奴婢是大房的人,三小姐不敢怠慢,一定会让奴婢进卧房里服侍。大夫人还让奴婢在扶桑院打探消息,最好能找到三小姐的把柄。还有您去大学士府时穿的那身衣裳,大小姐曾做过手脚。” 谢茹苓脸色一白,怒斥道:“胡说八道,来人,赶紧把她拖下去。” “慢着。” “大伯母,翠珠说的都是真的吗?”温环儿一副遭受巨大打击的模样,不敢置信的抬头:“环儿在外祖家生活了十六年,原以为家中不派人来接我是有苦衷的。现在看来,整个温家都不欢迎环儿是吗?” 为了不把事情闹大,谢茹苓不得不软了下来:“三姑娘说的什么话,温家咋会不欢迎你?” “吵吵嚷嚷的,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老夫人到了。 温环儿抽噎道:“祖母,您可要为环儿做主啊。” 老夫人安慰了一会儿孙女,随即询问大夫人:“这是怎么了?” 谢茹苓有些惊慌,干干一笑:“不过是些小事而已,三姑娘也真是的,哪里值得惊动您啊。”她企图三言两语把这事蒙混过去。 谁知这句话触动了老夫人的逆鳞,她瞬间变了脸色:“都闹这么大了还不是大事?是当我死了不成,竟不让我知道府里的事。” 谢茹苓这般能说会道的人,一遇见老夫人就蔫儿了:“媳妇不是这个意思。” 绿叶越过她跪在老夫人面前,一脸哀戚道:“老夫人,您可得为小姐做主啊!” 老夫人幽幽的看着谢茹苓,脸色沉了下来:“大媳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等谢茹苓说话,绿叶原原本本的还原了事情的经过。还拉了翠珠出来,让她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老妇人气了个仰倒,颤着声道:“家宅不宁啊家宅不宁,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东西在。” 谢茹苓企图辩解:“老夫人怎可听信翠珠的一面之词,说不定她早已被三姑娘买通了,故意构陷媳妇。” 温环儿怒指着她:“就像大伯母说的,我回府不到两月,如何能买通原本是大房人的翠珠?” 老夫人的眼不瞎,整个大房,尤其是这对母女对温环儿的敌意她早已察觉到了。谢茹苓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不足为奇,只是没想到她的心思起的这么早。 “你给我住口。我还没老糊涂,孰是孰非我心里有数。” 见老夫人震怒,谢茹苓闭上嘴不敢多言。 “从今日起,大房把管家权交出来给二房。至于温嫔儿,让她给我闭门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娘,媳妇知错了,媳妇真的知错了。”谢茹苓这才怕了,一个劲儿的苦苦哀求老夫人。她管家这么多年,有多苛待二房自己心里清楚。如今换成二房管家,还能有她的好日子过? 况且如今大房正是缺钱的时候。娘家要钱,嫔儿出嫁也要银子。不从家里的账上捞一笔,她如何能凑的齐? 老夫人已经下定了决心,纵使她万般恳求也是没用的。 回西院的路上,李妈妈悄悄问老夫人:“大夫人管家这么多年,您如今一声不吭就收了回来,她怎会甘心?” 老夫人冷哼:“不甘心又如何,她捞的便宜不少了。若不是为了大房的孩子们,我早让温许休了她。一门心思扑在娘家的女人,温家不要也罢。”谢家败落以后,谢家大儿子不知怎么染上了赌瘾。这些年谢茹苓补贴娘家的,没有十万两也有八万两。 李妈妈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老夫人居然有过这样的想法。 “从前我睁只眼闭只眼过去,倒是把她的胆子越养越肥了。不说她欺压二房、算计环儿,真以为她同向家私下商量婚事换人我不知道?” 李妈妈皱着眉:“那您为何还能忍这么久?”老夫人一贯是个急性子,向来雷厉风行。 “环儿若是个性子泼辣的,我还真要担心她肯不罢休,也定然会早早阻止谢茹苓。”老夫人叹了口气,随即露出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这事出的巧,甭以为我不知道谢茹苓想在账面上捞上一笔。大房又不是没有银子,非得盯着公家账上的。温家那点底子,这么些年都快被她掏光了。” 李妈妈暗自点头,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为了走剧情我强撩皇帝[穿书]》求收藏嗷~ 以下是文案: 作为一枚必须走剧情的穿越女,苏玥儿觉得人生其实也没那么难! 后娘长公主罚了她的跪,没过多久就摔断了腿。 白莲花继妹抢了她的东西,一眨眼就掉进了粪坑。 更厉害的还在后头,陈世美爹指着她骂了一通,第二天不仅被罢免了官职,还被皇帝老儿下了大狱。 苏玥儿:原来我才是隐藏起来的大佬,谁都惹不起的那种? 她觉得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除了还缺个皇帝老公。 * 隆景帝萧行之夜探长公主府,被人追杀时不小心撞倒了一位姑娘。因为着急脱身便直接离开了,谁知回去就开始倒霉! 用膳被噎着了,这算小事;温顺的御马突然发疯把他甩了下来,这是巧合;直到莫名其妙被天上掉下的石头给砸了,这就不能忍了! 他召来钦天监监正询问,后者吞吞吐吐,说紫微星最近撞上了一个不好惹的小煞星。 萧行之:“……” * 苏玥儿在宫宴上被人灌了一杯酒,然后一屁股坐到皇帝身上。所有人都觉得这姑娘惨了,皇帝不近女色,肯定会被直接扔出去。 谁知下一秒开始玄幻,高冷无比的皇帝陛下温柔地将人抱起,当着众人的面亲自送到了内殿。 萧行之:朕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敢扔! 强行走剧情女主×不太冷的皇帝陛下 八岁年龄差 阅读指南: 1.架空历史,请勿考究 2.双C,1v1,HE 第二十九章 待所有人走后, 温环儿目光幽暗。虽说扳不倒谢茹苓,让她丢了管家权也如同失了左膀右臂。 绿叶有些担忧:“小姐, 虽说咱们从前也同大房水火不相容, 但那毕竟是私底下。如今拿到明面上,不知大夫人会不会伺机报复。” “你当真以为谢茹苓不想做, 只不过是老夫人压着, 没那个胆子而已。”温环儿淡笑:“倒不如咱们先出手,也算抢占了个先机。”她心里清楚,谢茹苓之所以能忍下去不过是因为温嫔儿的婚事。等到此事一过, 绝对是她展开报复的时候。 晌午的时候温景凌过来了,温环儿有些惊讶。他不是一直躲着自己, 怎么今日送上门来了。 温景凌耷拉着脑袋, 期期艾艾道:“三姐, 我知道我娘做的事了,今日特地来向你赔礼道歉。” 温环儿挑眉:“你是替你娘道歉?如果是这样的话, 我可不接受。” “不不不, 我不是替我娘道歉。”温景凌眼神飘忽:“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大房的人, 所以我是来替我自己道歉的。” “因为你近日躲着我?” 温景凌一哽, 随即说不出话来。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好,其实温环儿心里明明白白。 “不过四弟说的也对,你毕竟是大房的人,咱们往后还是少来往的好。”温环儿淡淡道:“虽说我不怪你,心里却难免有疙瘩。” “我……我知道了三姐。”早猜到是这样的结果,温景凌仍然觉得眼睛热热的。 “那我就不打扰三姐了。” “嗯。” 看着少年落寞的背影, 温环儿突然问绿叶:“是不是觉得我残忍?”不等绿叶说话,她便自问自答:“从前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咱们同大房势同水火,早晚有一天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不过是个孩子,到时夹在中间会更加痛苦,所以他和我离的远一些才好。” “小姐?”绿叶有些担忧,自从来到京都,她还从未见过温环儿如此怅然若失。 “但我一点也不后悔,也不会心软。”温环儿微微一笑:“人生就是有得有失,哪能样样都给你准备齐全。” 太子府 “你说册子在温嘉手里?”赵临垂眸沉思一会儿:“可温嘉多年前便已经意外身亡。” 齐骁恭敬道:“不仅如此,手下还查到温嘉当年并非死于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灭口。” “是谁?” “回殿下,此人隐藏太深,属下还未查到。不过还有一批人也在寻找那本册子的踪迹,看样子他们似乎还未找到。” 居然还有一批人,赵临神色不动:“那本册子在哪儿?” “属下找遍了整个温家都未寻到,如今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温嘉只留下一女名唤温环儿,今年刚回到京都。如果所有的地方都找不到,那只能在她手里。” 温环儿? 赵临神色一动,沉思片刻道:“派人暗中注意温环儿的动向,顺带查清册子在哪里。” 齐骁一愣,什么叫顺带查清?嘴上道:“是。” 将了谢茹苓一军的温环儿本该心情不错,但一想到温景凌她又实在开心不起来。温景凌是温家第一个对她释放纯粹善意的人,她嘴上说的洒脱,其实心里还是在乎的。 “小姐今日不看话本子了?” 温环儿摇头:“不看了,今日累了想早些睡下。” “是,那小姐好好休息。”绿叶为她拉下帷幔,吹灭蜡烛走了出去。 白天耗费的经历太多,温环儿躺下没一会儿就觉得眼睛睁不开了。她沉沉的睡去,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见一声意味的咯吱声。 她精神一振,猛的睁开眼,低头就发现一把剑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黑衣人眼神凶恶:“说,温嘉留下的那本册子在哪儿?” “我……我不知道什么册子?”温环儿怯怯的看着他:“我真的不知道。” “说不说?”利剑抵住了她的肌肤,温环儿都能感受到一丝丝凉意。 温环儿明白眼下的局势,就算她拿出那本册子估计这人也不会放过自己。脑子里正在想着对策,突然听见黑衣人惨叫一声。 她猛的抬头,发现屋子里又进来了一个人。两人纠缠打斗、你来我往,很快黑衣人便支撑不住跳窗而逃。 屋子里还剩下一个人,黑糊糊的她看不清,看身量应该是个男人。他不说话,温环儿也不敢开口。僵持了一会儿,眼看他一步步往床榻走来。温环儿慌了,她抱紧被子颤声道:“你……你别过来。”她说着就把枕头扔了出去,砸在了男人身上。 男人坐到了床榻上,一把捏住温环儿的下巴。两人四目相对,呼吸交融。 “温环儿,看清楚孤是谁。” 男人声音冷厉,话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温环儿一怔,赵临? “太子殿下?” 两人离得太近,赵临身上那股特殊的檀香味儿扑面而来。温环儿骤然想到那天的事情,再加上他夜入她的闺房,难道说前两次的人都是他? 她本能撇开脸,想躲避这只魔抓。谁知这细微的动作惹恼了赵临,他抓住温环儿的手把人压在床榻上。 “赵临你想干什么?”温环儿真的慌了,她拼命挣扎。奈何敌我力量太悬殊,根本无济于事。 赵临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她动作,眼里闪过一丝脑子。了不得啊,都敢直呼他的名字了。明明是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偏偏要装成无害的白兔。他极不喜欢她对着自己恭恭敬敬的样子,明明一肚子怨言不满,还要装的乖乖巧巧。 只是她再这么挣扎下去,他就要控制不住了,赵临声音嘶哑道:“别动。” 男人的悲哀就是所有的冲动都藏不住,温环儿简直要羞愤死了。果然男人都是渣渣,连平时一本正经的赵临也不例外。 “赵临,你到底想干嘛?”温环儿挣扎着红了脸,话说一半赶紧压低声音,在男人耳边轻声道:“你快放开我,有话好说。” 热热的气息萦绕在耳边,赵临内心一颤,看向温环儿的目光更加幽深。 “不放,就这样说,不然你不会说实话。” 温环儿气急:“你……你怎么能这样?”她可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这不是占人便宜吗? 两人维持着这样暧昧的动作,赵临淡淡问道:“你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得罪人?温环儿猛摇头:“没,我一向安安分分,哪里会得罪人。” 赵临冷哼,又开始装小白兔了。 “不是报复便是有所求,你手里是不是拿着什么东西?” 温环儿一怔,刚想说出那本册子,又忽然想到赵临可能就是那个人。这中间到底有什么阴谋,她相当迷惘,只能装糊涂:“我一个小小的孤女,哪里有好东西值得别人惦记。” “你若不说实话,再发生这样的事谁都帮不了你。”赵临定定的看着身下的她,声音严肃。 温环儿内心一颤,是啊,若是那人卷土重来该怎么办?但她也不相信赵临。 她咬牙:“不知殿下是什么意思,我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哪来的好东西让人惦记。”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赵临看出她打死也不说的心思。奇怪的是他竟不觉得恼怒,反而觉得这才在情理之中。 男人的体重不轻,温环儿一开始就觉得吃力,但一直忍着没说。她呼呼大喘气,不耐道:“你给我起开,要压死我了。” 赵临偏偏不放,他抱着人翻了个身。温环儿在上他在下,一双铁臂捆在女人的柳腰上。见手被释放出来,温环儿拼命锤他:“放开放开,你这个家伙给我放开。” 赵临一把抓住她的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眼里闪着莫名的光。 温环儿的眼睛越睁越大,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只是手里的触感是如此清晰。 她猛的抽回手,哪知动作太大,差点仰倒翻下床去。赵临手疾眼快拉住她的手腕把人往前一带,温环儿便坐在了他的腰上,坐在了那个……那个位置? 温环儿赶紧爬起来,慌忙之间直接按了上去。听见一声不可闻的闷哼,她吓得魂飞魄散,爬起来就跑。 赵临站起身,不紧不慢的开始整理了衣裳。那模样像极了刚刚经历……咳,温环儿打住自己的想象。 “温环儿,你占了孤的便宜。”这是赵临最后一句话。 占便宜……占便宜?温环儿脸色绯红,赵临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骚? 经历了这样的惊心动魄,她再回到床榻上怎么也睡不着了。一会儿是黑衣人的样子,一会儿又是赵临意味不明的眼神。 一大早绿叶端着水盆进来,看见温环儿的时候吓了一跳:“小姐,你的脸怎么了?”明明昨晚很早便睡了,怎么眼底下乌青一片。挂在凝脂一般的脸蛋上格外明显,绿叶脸上布满心疼。 “啊?我看看。”她坐在妆奁前,看着大熊猫一样的自己,叹息道:“唉,明日一定要早早睡下。”她还是很爱惜这张脸的,哪个女人不爱美,她从前可没有这副皮囊。 第三十章 “您昨日不是很早便睡下了吗?”绿叶拧干帕子递给她, 非常疑惑。 温环儿一怔,含糊道:“哦, 我忘了。”昨日的事还是不要跟绿叶说了, 不仅无济于事,还会让她变得精神紧张。 用完了早膳, 温环儿对绿叶道:“咱们今日出去一趟。” 绿叶有些迟疑:“可咱们前几日才出去过, 若是被老夫人知道了恐怕不好。还有大夫人,她若是知道了怕是会伺机找茬。”这时候可没有哪家闺秀天天往外跑。 温环儿垂眸想了想:“你派个丫头去老夫人那里说一下,就说我要去多宝阁。” “是。” 主仆二人出了温府, 眼看越走越偏,绿叶惊讶道:“小姐,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她帮温环儿跑过几次腿, 自然知道多宝阁的方位。 “雪幽阁。”雪幽阁类似于现代的保镖雇佣地。 “去那里干什么?”绿叶瞪大了眼睛。 “别问那么多, 去了就知道了。” 雪幽阁位于京都最繁华的一条街上,温环儿和绿叶进去的时候, 见里面空空荡荡的根本没人。 “开门做生意怎么没见人?”绿叶嘀嘀咕咕起来。 “再等等吧。” 果不其然, 没一会儿老板就出来了。见到两个姑娘, 老板有些惊讶, 随即扬起笑脸:“原来是贵客来了,恕贾某有失远迎。” 温环儿笑笑:“算不得贵客。” 贾旭请她坐下,多余的话不说,直接开门见山:“不知姑娘想要什么样的护卫?” 温环儿诧异这人的直白,她也不遮掩:“我想找两个武功高强的,要品行好嘴严, 别的没有要求。” “这倒不难。”贾旭微微一笑:“只是姑娘怕是不知道,我这雪幽阁和一般的奴隶市场不一样,只雇佣不卖身,而且价格并不低。” “我既然来了,自然知道你们的规矩。”温环儿淡淡道:“你只需比着我的要求找人,银子不是问题。”多亏老夫人给的那些产业,否则她也不能这样夸下海口。 “小姐果然是爽快人。”贾旭直接给了承诺:“小姐放心,我们雪幽阁最不缺这样的人,顶多两日我就把人送到你府上。” “那银子怎么付?” “一个人六十两,两个就是一百二十两。”贾旭摸了把胡子,笑了笑:“不过我见姑娘爽快,我也不能做那小气人,只给一百两就成。” “承让了。”温环儿自然明白生意人的把戏,好在她也不缺银子。 绿叶一直站在旁边没插话,出来后询问温环儿:“小姐好端端的为何要寻护卫,温府不是有吗?” “我要找的可不是温家的护卫,这是咱们扶桑院儿的。你想想若是大夫人起了什么歹心,咱们两个弱女子可没有丝毫办法。”绿叶不适宜知道太多,这是温环儿给她的解释。 绿叶没想那么多,只觉得温环儿未雨绸缪有远见。 “那接下来咱们要回温府吗?” 温环儿摇摇头:“去多宝阁,也是该去看看了。”她虽交代的明明白白,但也担忧郝秋雨执行不到位。 两人走到多宝阁前,还没进去就看见两个打扮富贵的夫人走出来,温环儿隐隐约约能听见两人说的话。 “哪有这样的好事,买首饰还有彩头。你看我抽中的翡翠镯子,这起码得值四五十两吧。” 没抽中的夫人有些酸,故意道:“虽说抽中了东西,你怕是也花了两三百两在多宝阁吧。” “你不也买了不少?新出的这批首饰这么好看,恐怕过不了多久京都的夫人们都会人手一件,咱们可不能错过。” 温环儿微微一笑,谁说古代女人不追流行。尤其是有钱人,人家花起钱来可不手软。 温环儿进了门,发现里面熙熙攘攘,很多人都在挑选首饰。 伙计忙不过来,郝秋雨也出来帮忙。刚抬起头想跟客人说什么就看到了温环儿,她对伙计嘱咐了几句后就过来了。 “秋雨见过三小姐。” 温环儿笑着扶起她:“不必多礼,我看着郝掌柜忙的很,看起来多宝阁的生意不错啊。” 说起这个郝秋雨也笑起来:“这都是托了三小姐的福,要是我可想不出这些点子。” 两人去了里间,郝秋雨仔细说了这两天经营状况,又把账本拿出来指出这几日盈利几何。温环儿听完点点头,跟她预期的差不多。存货已经快销完了,新品也卖的不错,一切都走上了正轨。 温环儿表示很放心:“郝掌柜精明能干,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这多宝阁往后还由你全权打理。” “多谢三小姐。” 郝秋雨送主仆二人出了门,温环儿还没走多远就看见老夫人身边的阿竹。 一看到温环儿,阿竹总算放下心来,她气喘吁吁道:“三小姐您快回去看看吧,向家人上门来提亲了。” 温环儿一怔:“大姐不是在么,找我做甚?”她可是听说温嫔儿这阵子一直在专心致志的绣嫁衣呢,所以才没空来找她的茬。 “向家来提亲的对象是您啊小姐。”阿竹还挺为三小姐高兴的。一是觉得她和善,二是得过她的赏钱。 “是我?”温环儿瞪大了眼睛,随即又确认了一遍:“你可没听错吧?” “奴婢听的真真儿的,老夫人还让奴婢来找您呢,您快回去吧。”阿竹只当她欢喜过头了。 温环儿回到温府的时候提亲的人已经走了,她只能到老夫人的西院问问清楚。 一进门就看见温嫔儿又哭又闹,老夫人一边安慰着,眉宇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大夫人谢茹苓看见她进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开始挑刺儿:“大家闺秀这么不知规矩,成天往外头跑。” 老夫人皱着眉:“环儿派人禀告过我,她今日去铺子看看。” 一说到铺子,谢茹苓就想到那些失之交臂的产业,她恨恨道:“三姑娘可真是好手段,也不知做了什么把向公子弄得五迷三道,说出非你不娶的话。你既不愿意让嫔儿嫁到向家,又何苦惺惺作态来糟蹋我女儿?” “环儿不明白大伯母的意思。若说起亲近,我回京都不到两月,而大姐同向公子可是早有往来。”温环儿冷笑,想把屎盆子往她头上扣,没门! “老夫人寿宴上你闹那么一出,居然让太子打伤了向公子。你口口声声说向公子轻薄于你,焉知不是为了引起向公子的注意而故意送上门。” “婚约是你们要抢过去的,上下打点让我无从选择,如今守不住倒是来寻我的错处。亏您是做长辈的人,居然因我无父无母就如此欺负于我。” 谢茹苓一哽,见说不过她便对着老夫人不甘道:“这本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如果不是三姑娘搅和怎么会成这样?” 老夫人半垂着眸子,最终发话了:“我只说要考虑考虑,还未曾答应提亲的人。大房的先回去,环儿留下。” 温嫔儿以为老夫人要偏袒温环儿,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站起身故技重施往墙上撞,一边嚷嚷着:“不嫁给向公子我就不活了。” 老夫人厉喝:“不用管她,死了倒干净。”经历了上回,她早就料定温嫔儿没这个胆子。 果不其然,温嫔儿在即将撞上墙的时候停了下来,却因为动作太急摔到了地上。摔了个狗吃屎的她毫无形象的大哭起来,完全不是平日里强装出的温柔模样。 母女两个满怀怨恨的离开,温环儿开门见山问老夫人:“祖母您是怎么想的?” 老夫人叹了口气:“经此一事,我也明白了向任秋估计是个贪颜色的。不过向家咄咄逼人,咱们也没什么办法。” “孙女不想嫁给这样一个三心二意之人。”温环儿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自从知道他跟大姐之间的事,孙女就觉得他十分恶心。”嫁给老男人是跳进火坑,跟了向任秋未必不是。 “不过先前说的好好的,向家为何改了主意?” “我让人塞了一锭银子给提亲的人,那人说向任秋在家里寻死觅活非要娶你。”说起这个老夫人直摇头,还京都第一才子,竟做出这等以死相逼的事。 温环儿也表示十分嫌恶:“这等懦弱无能的男人,孙女不想嫁给他。” 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环儿啊,祖母知道你跟太子殿下之间不简单。若是他肯出面,所有事都迎刃而解了。” 温环儿一怔,随即否认道:“祖母说笑了,环儿身份低微,哪里配得上跟太子有关系。” “你无需妄自菲薄,祖母愿意帮你托上一托。若是太子肯帮你,你自然可以不用嫁。若是你找不到好法子,那必定是要嫁给向任秋的。” 老夫人把选择权交给了温环儿,无论她怎么选择,老夫人都是不亏的。 温环儿回了扶桑院,进了屋子后把门拴上。她拿出那枚令牌,眼中闪过犹疑不决。 用还是不用呢? 向家的提亲本就在她的意料之外,就算温嫔儿不来抢她也会想法子把这桩婚事“让”给她。如今用了这唯一的机会,总觉得有些不甘心。 温嫔儿回了莞禾院立刻把自己关了起来,能摔的东西都被她摔了后开始大哭。 “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明明一切都是好好的,为何温环儿那个贱人要回来,为什么?”她等了向任秋那么多年,为什么会突然跑出来一个温环儿。 第三十一章 丫头听着里面噼里啪啦的动静, 怕出什么事,赶紧把大夫人请了过来。 谢茹苓唤了又唤都不见应答, 着急的拍门:“嫔儿你听为娘的话, 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傻事啊。你不是要嫁给向任秋吗,娘一定会让你如愿。” 这话说完屋子里短暂的消停了一会儿, 随即传来温嫔儿自暴自弃的声音:“向家都来提亲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娘一定是在骗我。” 谢茹苓稍微放下心来,她劝哄道:“你先把门打开,娘告诉你娘的计划, 你听话。”她等了许久,终于听见咯吱一声, 门被打开了。 看着仪容不整的女儿, 谢茹苓满是心疼, 对温环儿的怨恨更深了。 “娘从前叫你忍着,无非是怕她去向家闹腾, 毁了你的婚姻大事。如今都到这地步, 咱们也无需再忍。” 温嫔儿眼睛瞪得大大的, 已经忘了刚才的伤心, 她喃喃道:“娘的意思是?” “她注定是你的绊脚石,咱们必须除了她。”谢茹苓眼中的杀机隐现。 太子府 赵临刚上朝回来便把齐骁召了过来:“温府这几日有什么动向?” 不知为何,齐骁就觉得太子问的不是整个温府,而是温三小姐。 “回殿下,温三小姐今日去了雪幽阁,随后又去了多宝阁。” 赵临闻言一怔, 随即有些郁闷,这女人宁愿自己出去找帮手也不肯来求他。 齐骁顿了顿,继续道:“还有一事,向家今日去温府为向任秋提亲了。” “嗯。”赵临表情淡淡,他早知道温家换嫁的事儿。 齐骁有些诧异太子不为所动,便强调了一句:“向家求娶温家三小姐,老夫人并没有及时答应,只说要考虑考虑。” “你说什么?”赵临眼神一滞,紧接着问:“为何不是温许的女儿?” “当年定下的就是温三小姐,如今的提亲对象自然也是她。”齐骁一头雾水,实在不明白这同温大小姐有什么干系。 赵临眼神不再平静,语气有些急促:“那温环儿答应没有?”他急于知道这个答案。 “当时温三小姐不在家,是由老夫人接待提亲的人。” 齐骁觉得今日的太子殿下可太反常了,往日平静如死水一般的人今日竟波涛汹涌起来。为了……咳为了一个女人。想起温三小姐出众的样貌,齐骁觉得自己似乎窥探到了什么。 “你下去吧,继续盯着。” “是。” 齐骁出了门,还没下台阶就听见屋子里啪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重重的砸到了地上。他缩了缩脑袋,赶紧走开了。 * 温环儿这阵子总觉得怪怪的,似乎有无数双眼在盯着一般。她相当没有安全感,经常会在夜里惊醒,直到雪幽阁把她要的护卫送过来才稍微安下心。 温环儿看着眼前高大精瘦的两个男子,挑了挑眉:“你们叫什么名字?” “回三小姐,我是尚文,他是尚虎。” 两人嘴唇抿的紧,看起来就是少言寡语的人。脸色平静也不乱看,看起来倒是挺符合她的要求。 “我都打点好了,你们白天在马厩里当马夫,夜里则保护整个扶桑院的安全。”温环儿说完顿了顿:“不过我有一点要求,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做到?” “三小姐请说。” “除非必要,执行任务的时候不要出现在人前。” 这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凭借两人的身手也不是大问题。尚文尚虎当即道:“全听三小姐吩咐。” “绿叶带他们下去。” “是。” 解决了安全问题,温环儿也算大松一口气。不过想起向家提亲的事,她心里就像压了块石头。 绿叶看她不太高兴的样子,提议道:“要不咱们去穗禾院走走吧,之前二小姐还让您去找她玩儿呢。” 温环儿一怔,也想起这回事,她点点头:“也不知道二姐在干什么,确实有些日子没见她了” 她刚起身又想起了什么:“把咱们自己做的糕点装上一些,带给二姐尝尝。”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容易腻味,温环儿闲来无事便开始自己研究小零食,这阵子刚好做了不少糕点。 “奴婢这就去。” 绿叶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温环儿看着她手里的东西诧异道:“我不是做了许多,怎么只剩这些了?” 绿叶打趣道:“小姐没事的时候嘴巴都不停歇,每日都能吃上两三盘子,可不就剩下这些了。” “那只能说明你家小姐我手艺好。”温环儿有些讪讪道:“让丫头多准备些材料,下回多做些便是了。”她绝不会承认自己贪吃。 主仆二人出了门,温环儿见一个丫头抱着一堆东西鬼鬼祟祟的往厨房跑。 “站住。” 丫头一颤,回过头来:“奴婢见过三小姐。” “你手里抱着的是什么?” “奴婢……奴婢手里是做糕点的材料。” 绿叶上前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些面粉、果仁儿和模具,确实没什么问题:“你走吧。” 温环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她对绿叶道:“院子里拢共就这么几个人,你这阵子留心点她的动向。” “是。” 穗禾院 “呲。”血滴从指尖流了出来,温舒儿赶紧放进嘴里吮吸。 一旁的荷花碎碎念一句:“小姐怎么如此不小心,这已经是今日第三次了,您往常从不这样的。” 望着布满针眼的手指,温舒儿叹了口气:“无事,我分神了而已。”她摸着绣到一半的嫁衣,喃喃了一句:“可惜了。” “二姐姐在可惜什么?”娇娇的女声如黄鹂鸟一般清脆。 温嫔儿抬头一看,见是温环儿赶忙起身相迎:“原来是三妹妹啊,怎么不让人提前说一声。” “我想二姐姐就自己来了。”温环儿坐下,让绿叶把糕点拿出来:“这是我闲来无事做的糕点,虽说比不得祖母那里的,还勉强能吃一吃。” “妹妹说的哪里话。”温嫔儿捡起一块尝了尝,随即赞不绝口道:“哪里比不上祖母那里的,我品着还要更胜一筹。” 温环儿笑了笑没再谦虚,她自己做的东西心里清楚,确实还不错。 榻上红红的衣裳十分显眼,不难猜到是什么东西。温环儿揶揄一笑:“我说二姐姐怎么都不来寻我玩耍,原来是忙着做这个。” 一旁的绿叶有些无语,大小姐前阵子也在绣嫁衣,只有自家小姐不紧不慢好像根本不记得这回事。她哪知温环儿根本就换了个芯子,她会不会绣不说,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 温舒儿神色淡淡:“眼看也快到时候了,母亲让我早早准备着。”她虽这么说着,脸上却不见丝毫期待。 “可是有什么人选了?” “还未曾,只是母亲最近一直在张罗,想帮我寻个大户人家。”温舒儿苦笑:“不说我想不想,就我这样的身份如何高攀得起?” 二夫人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想跟大房一争高下。如今得了管家权,正好利用这段时间给温舒儿寻个好夫婿。 温环儿蹙眉:“姐姐生的也不差,为何要这样妄自菲薄。”这个二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怯弱不自信。 温舒儿让丫头们退下,她叹了口气,艰难的开了口:“原本是家丑不该说出来,但我见妹妹知心,怕是也不会笑话我。” “二房在家里地位低,说起来都是因为我父亲。”温舒儿眼神复杂,说不清是恨还是厌:“父亲在我八岁时过世,妹妹可知他是怎么死的?” 温环儿摇摇头:“我自来京都从未听谁提起过二伯。”这是事实,温家上下绝口不提这个人。 “自然没人敢提,因为他死的不光彩极了。”温舒儿冷笑:“他死在了青楼女子的肚皮上。” 温环儿一怔:“这……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父亲生前不争气,祖母本就看不上二房。他又死的如此不光彩,祖母更是厌弃了我们。管家权理所当然落入了大房手中,这些年无论他们怎么苛待我们,祖母都不闻不问。”温舒儿看似从不计较,但并不意味着她什么都不懂。 温环儿咂舌:“原来还有这样一出?”内心对老夫人又冷了一分,没有利用价值的亲人在老夫人眼中估计什么都不是。谁得势谁有前途她就扶持谁,不惜牺牲他人利益。 温舒儿微微湿了眼眶:“当初这件事闹得这么大未尝没有大房的手笔,哪怕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街头巷尾的谈资。你说我这样的身份,如何能高攀大户人家,再说我……我”她欲言又止,哽咽许久最终还是打住了。 温环儿不是刨根问底的人,见她不愿说下去也不勉强。而是劝慰道:“你就没找二伯母说说,说说你的考量和担忧。” “我娘听不进去的,我还有个弟弟,她还指望我嫁个好人家将来帮帮弟弟。” 温环儿听出她的沮丧,也察觉到她不抱希望了,连忙道:“二姐姐可不能放弃,若是旁的事也就罢了。终生大事马虎不得,你若不争取就真的只能认命了。” 第三十二章 温舒儿一怔, 随即燃起希望:“妹妹也觉得我该自己争取?”这些天母亲把她关在房间里不准她出去,每晚料理完家事就来劝她。连荷花也觉得母亲是为她好, 到最后她也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错了。 “我相信人定胜天, 何况对方还是你的亲生母亲。”若是认命,她又何苦这样挣扎改变书里的结局, 等死即可。 温舒儿忍不住靠在她的肩膀上哭起来, 喃喃道:“只有二妹妹懂我,她们都不能理解。”她一直循规蹈矩,这是第一次想为自己努力一把。 温环儿叹了口气:“若是二姐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能帮的妹妹一定会竭尽全力。” 温舒儿猛的抬起头,眼里闪着星星:“妹妹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温舒儿脸上闪过喜色, 顿了顿努力平静道:“我这几日一直被母亲关在屋子里, 明日能不能邀妹妹出去透透气?” “你要和我一同出府, 二伯母会同意吗?”温环儿一愣,她记得张素月对她也是有敌意的。 说起这个温舒儿轻松一笑:“说起来也是因为你母亲才得了管家权, 她如今对你印象不错。只不过脸皮薄也没有台阶可下, 我与你一起出去她肯定会同意的。” 是这样吗?温环儿呆呆愣愣的, 原来她无意中刷了一波张素月的好感度。 第二日 温环儿刚出院子就看见了收拾齐整得主仆二人, 诧异道:“二伯母居然真得答应了?”其实她出来之前已经做好见不着人的准备了。 温舒儿已经没了一贯的端庄样子,有些兴奋道:“那是自然,母亲还让我多同你走动走动呢。” 温环儿一愣,总觉得她哪里不太对劲。随即暗自摇摇头,觉得她大概是被二伯母关在房里时间长了。 “那咱们快走吧,早去早回。” “嗯。” 东亭街是整个京都的商业中心, 大街上的人络绎不绝,来来往往的小贩高声叫卖,商铺的生意也红红红火。虽说现代的都市繁华,但却没有眼前的朴实景象。 两人坐着马车看街景,既免了走路又避免和人接触。 温环儿收回满心的感慨,回头看温舒儿却发现她不大高兴。她似乎在发呆,眼神飘忽,手绢被捏的死紧,看起来有点着急。 温环儿握住她的手。发现冰凉一片,关心道:“二姐姐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自从出了温府,她就变得怪怪的。 “啊没,我没事。”温舒儿回过神笑了笑:“只是觉得一直坐在马车里闷的慌,要不咱们下去走走吧。” 温环儿没有异议,她点点头:“这样也好。”今日本来就是带温舒儿散心的,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下了马车后的温舒儿笑容多了许多。两人一边逛街一边说着小话,买了许多小玩意儿和零嘴。 街角处有卖糖葫芦的,就是离的比较远。见温舒儿一直盯着那里看,温环儿笑着道:“姐姐可是想吃那个,妹妹去帮姐姐买。” 温舒儿眼光一闪,没有推辞:“那就有劳妹妹了。” 温环儿拉着绿叶去买糖葫芦,温舒儿看着两人的背影对一旁的荷花道:“三小姐初来乍到,我不太放心。你赶紧跟上去看看,别出什么事才好。” “这……”荷花有些迟疑,她若走了就只剩下自家小姐一个人了。 温舒儿轻轻一笑:“我就在这里等着出不了事,你快去快回就好。” 荷花这才点点头,追着两人的背影跟过去。 温环儿拿着四串糖葫芦正在付钱,回头一看荷花竟过来了,她疑惑道:“你怎么来了,二姐姐呢?” “小姐不放心三小姐,让奴婢过来看看。” 温环儿哭笑不得:“我这么大人难道还会弄丢自己不成。”她把糖葫芦递过去:“这串是你的。” 荷花没想到还有她的份,赶紧欢欢喜喜的接了过来:“奴婢谢过三小姐。” 绿叶也有一串,她同荷花笑着对视一眼。 三人说说笑笑,回到刚才的地方却傻眼了。温舒儿呢? 她们把这片地方找了个遍都没看到人影,温环儿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心头升起。二姐姐丢了?是自己走丢了还是被抓走了? “怎么办三小姐。”荷花都快急哭了,二小姐若出了事二夫人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温环儿也慌张,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先别着急,咱们分头去找。这么短的时间,二姐姐不会走很远的。” “好。” 三人兵分三路去找温舒儿,温环儿拉个人就问,结果没有一个人看到。 一个弱女子走丢了会遇到什么,温环儿简直不敢想象。她的脸都急红了,开始慌不择路,连撞了人都不知道。 “温环儿!”赵临一把握住她的肩膀。 “啊?”她这才回过神,看清眼前人是谁。她眼神一亮,不由自主道:“太子殿下我二姐姐走丢了,求您帮我找找她好不好。”她自责的要死,要是温嫔儿出了什么事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双星星一样的眸子里都是祈求,赵临无论如何说不出拒绝的话。他不由自主将人拥进怀里,吩咐齐骁:“快带人去找温二姑娘。” 齐骁询问温环儿:“不知姑娘的姐姐身量模样?” 温环儿赶紧道:“比我高一些瘦一些,脸蛋清秀……” 齐骁表示自己知道了,带着几人分头去找温舒儿。 温环儿这才意识到自己整个人都在赵临怀里,她赶紧退后一步离开这个怀抱:“多谢太子殿下出手相助。” 赵临只觉得怀中一空,这种感觉十分不好,他蹙着眉道:“你要去哪儿?” 温环儿一愣,随即道:“自然是去寻我二姐姐。” “温二小姐是个弱女子,你又何尝不是?别到时候找不到人还把自己给弄丢了。” 这话着实难听,她又不是个废物,哪能那么容易就丢了。但一想到平日做事妥帖的二姐姐都会这样,她又不得不承认这话在理。 第三十三章 见她不说话了, 赵临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她闹着要跟过去。温舒儿丢不丢同他关系不大, 若是眼前的小女人丢了世间可没有第二个。 “跟着孤。” 温环儿眉头紧锁:“太子殿下要带我去哪儿?” “顺天客栈。” 她立马想到自己手里的那块令牌, 当即跟了上去。 赵临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唇角近乎不可见的勾了勾, 随即放缓了脚步。 不同于琉璃阁的清雅, 顺天客栈是京都第一酒楼。来往的什么人都有,上至官宦人家,下至三教九流。这家客栈在赵临名下, 平日里最大的作用就是用来收集情报。 掌柜的也是赵临的眼线,见赵临带着位姑娘过来赶紧把人迎上二楼。 “殿下, 是否还是平常的包厢?” “嗯。” 因为相貌是少见的出众, 一路上不少人都盯着温环儿看。这些目光的主人有纯粹打量的, 也有不怀好意下流坯子。 温环儿低着头跟在赵临身后,忽然发现自己的右手被人执起。 不同于她的柔软细腻, 这双手坚实有力。温环儿内心微微一动, 抬起头看向这双手的主人。 赵临一把拉住温环儿的手, 死死瞪着那些目光各异的人。后者在他冰冷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一个个撇开头继续吃吃喝喝。 “跟上来。” “嗯。” 掌柜的恭恭敬敬的带着两人进了包厢,见临街一侧有回廊,温环儿赶紧跑了过去四处搜索,企图能在高处找到温嫔儿的影子。 “就这么关心温二小姐?” 温环儿回头看着他解释道:“我们是一同出来的,若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赵临冷哼:“倒是挺关心别人的事?” “二姐姐对我很好, 她的事我自然关心。”再说温舒儿是她的亲堂姐,怎么能算是别人。 赵临欲言又止,忍耐许久最终还是问出了口:“那你自己的事呢,你又是怎么想的?” 自己的事?温环儿一愣:“我能有什么事?”她不好好的现在这儿吗。 “自然是你的终身大事。孤听说向家去温家提亲了,你要嫁给向任秋?”最后一句不是肯定,而是疑问。 温环儿怔愣了一会儿,反问赵临:“太子殿下怎么知道?”他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温环儿有些细思极恐。 “无意间听向大人说的。”赵临这是睁眼说瞎话,明明是他让手下一直关注温环儿的动向。 “哦。”温环二这才放下心,她垂眸想了想,有些失落道: “我愿不愿意嫁有那么重要么,终归是由家里长辈做主。” 她忍不住想起老夫人的话,难道真的要靠赵临为自己退婚。这个想法一闪而过,温环儿随即甩开了,她可没这么大的脸。 赵临定定的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希冀:“那你呢,孤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我的想法?”温环儿苦涩一笑:“我的想法有那么重要吗,还是说如果我不愿意,太子能帮我退了这门亲事。”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赵临心里一喜:“孤……” 结果不等他说完温环儿便自顾道:“还是说太子殿下怕我狮子大开口,急于以此报我的救命之恩?” 赵临一时有些无言,不知该说什么好。 见他哑口无言,温环儿料定他是心虚了:“我确实不想嫁给他,但太子殿下的承诺我还想留一留。” “孤可以帮你脱身。” “殿下……”温环儿猛然抬起头:“您说什么?” “孤会帮你退了这门亲事,那个承诺不算在其中。”赵临难得叹了口气,为何她就不相信自己会帮她呢,虽说他确实抱有别的心思。 温环儿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随即冷静了下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她咬紧下唇:“多谢太子殿下,不知小女可以为太子殿下做什么?” 赵临本来没这个心思,这会儿不知是怎么想的,脱口而出道:“孤身边缺个女人。”暖床生孩子的那种。 “太子殿下慎言。”温环儿气红了脸,为他的轻挑:“小女虽不是什么名门闺秀,但也容不得太子如此羞辱。” 她觉得赵临肯定是大鱼大肉吃够了,想纳她这种清粥小菜玩玩。他是太子玩儿的起,自己可不能奉陪。 眼见她气冲冲的要走,赵临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略一用力便抱了个满怀。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小人,只觉得她生起气来满面桃红更显娇艳。 温环儿动弹不得,只能羞愤的瞪着他,抬起脚狠狠地踩了男人一脚。 这点力气对赵临来说不过是挠痒痒,他纹丝不动,低下头在温环儿耳边轻轻道:“救命之恩,自当以身相许。” 男人的身体硬邦邦的,温环儿极不舒服斜了他一眼,冷笑道:“还以身相许,怕是太子殿下为自己当登徒子寻的好理由。” 赵临放开了她,皱眉道:“你就这么想孤?” 温环儿一愣,凉凉道:“不然呢,太子殿下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是趁人之危?” 赵临是少言寡语的性子,以至于这会儿想解释也无从开口。他明明不是这样想的,做出的事却让温环儿给他下了这样的论断。 他眼神古井无波,又恢复了一张冷脸:“孤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向家的事我帮你解决。而你这个人,孤要定了。” 温环儿被气的翻白眼,这什么意思,有人权没有啊?转瞬间她才想起这是古代,人权这东西还真不存在。 正僵持着,齐骁带人回来了:“回禀殿下,属下找到温二小姐了。” 温环儿一喜,急忙道:“二姐姐在哪儿,她没事吧?” 齐骁脸色有些别扭,片刻犹豫后道:“温二小姐无恙,只是……” “只是什么?” “我找到温二小姐的时候,她正同一位公子纠缠着。那人看起来倒像是温二小姐的旧相识,且……且关系亲密。”一个大男人并不好对姑娘家的私事指手画脚,故而齐骁说的隐晦。 温环儿瞪大了眼睛,哪能不明白,所以说她二姐姐这是会情郎去了?但不论如何家丑不外扬,且这还关系到一个女孩子的名声。 身体比脑子快,她转身对着赵临行了礼:“多谢太子殿下今日出手相助,小女感激不尽。”她顿了顿,迟疑道:“为了我二姐姐的名声着想,还望殿下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 第三十四章 赵临撇开脸有些不屑:“孤不是多嘴多舌之人。” “那小女就先告退了。” “等等。”赵临走到她身前, 借着身高优势俯视她,淡淡道:“温环儿, 孤可是说到做到的人。” 温环儿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低头咬着唇没说话。 赵临退开一步放了人,温环儿转身便跑出去了。 想起这里鱼龙混杂, 赵临看了齐骁一眼:“跟着她, 护送她回温府。” “是。” * 温环儿回到温府不久绿叶同荷花也回来了,三人刚进穗禾院就听见张素月教训温舒儿的声音。 “我平日就是这样教你的吗,居然不知廉耻的私会情郎?”张素月是真的惊了, 没想到一向木讷的女儿敢做出这样的事。 温舒儿垂着头不说话,任由她娘打骂。待张素月歇口气才小声道:“女儿同姜公子发乎情, 止乎礼, 从无半点逾越。” “你你……”张素月被气的说不出话, 没料到女儿这么倔,她深吸一口气:“好, 若如你所说毫无私情, 那你往后绝不可再去见他。” “娘?”温舒儿抬起头, 一脸不情愿。 “二伯母。” 两人回头一看, 原来是温环儿。 张素月平复了心情,淡淡道:“原来是三姑娘啊。”她虽对温环儿有所改观,但也只能保持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 温环儿一脸歉疚:“今日之事环儿也有责任,若我看好二姐姐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温舒儿听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是她自私没有考虑三妹妹的感受。 “这事不怪你,是舒儿做的不对。”张素月不是那等会迁怒的人, 她心知自己女儿的心思不是一天两天了。 看着跪在地上的二姐姐,温环儿同张素月商量:“这罚也罚了,跪也跪了,想必二姐姐也记住这次教训了,二伯母就饶了她吧。” 女儿软硬不吃,张素月正愁着该怎么敲打她,她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岁数差不多,你帮我劝劝她吧。” 张素月如今在管家,还有许多事要忙,交代下人不能放二小姐出去便离开了。 温环儿扶了温嫔儿起来,她幽幽道:“二姐姐可知我是真的生气了?” “是姐姐的错,让妹妹跟着担心了。”温舒儿红了眼眶:“可我忍不住……我真的很想见他。” 温环儿拉着她坐下,叹了口气:“我不是生气这个,你既有心事为何不告诉我呢?” “妹妹不觉得我丢人?”温舒儿猛的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这有什么可丢人的。”温环儿浅笑着安慰:“若真是二姐姐的良人,我自然支持二姐姐去争取。” 温舒儿先是感动,随即抽泣起来:“我其实知道同他私下见面不妥,但我就是忍不住。我从前总是唯唯诺诺,这是第一次想为自己争一争。”想起那个人,她的脸上微微泛红。 温舒儿脸上是从未见过的神采,温环儿突然想知道是何等风光霁月的公子能引得她二姐姐如此心驰神往,便笑着问:“二姐姐快同我说说是哪家的翩翩公子让你日思夜想。” 温舒儿有些害羞不肯说,在温环儿一再追问之下才断断续续道:“他……他叫姜升,是一个举人,家中只有一个姐姐。虽说家境贫寒,但他一向努力……” 听完之后的温环儿才恍然为何二伯母不支持这门婚事。这姜升家境贫寒,家里只有一个过了待嫁之龄的姐姐。本人也只是个小小的举人,还不知未来如何。 看着已经深陷的温舒儿,温环儿也不想打击她,而是劝慰道:“虽说姐姐追求自己的幸福没什么不对,但今日这样的事可万万不能再做了。这世道看似太平,实则处处充满危险。你一个弱女子若出了什么事,让我们可如何是好。” “是……是我考虑不周。”温舒儿脸色一白,她当时只是一冲动,完全没想过后果。 “好在二伯母也不是让你立刻出嫁,还有转圜的余地。再说日久见人心,你也得观察观察这位姜公子的品性。”二姐姐一看就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温环儿怕她上当受骗。他们温府虽说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比起一个小小的举人还是要强太多,有些事不得不防。 温舒儿认真的听了进去,也知今日的事做的孟浪了。她惭愧道:“我虽比妹妹大,却丝毫没有妹妹通情达理。” 温环儿一怔,随即轻笑,她毕竟不是十六的小女孩。毫不夸张的说,这具身体里其实住着一位老阿姨。 出了穗禾院,温环儿一边走一边若有所思。她想起温舒儿的事,也在想赵临那志在必得的话。 “你这个人,孤要定了。” 她先是耳朵泛红,随后越想越生气,狂妄自大的男人,居然想要她?她又不是个没有情感的物件,哪能说要就给? 脚下正好掉落了一朵小白花,温环儿狠狠的碾了上去。该死的赵临,该死的臭男人,她才不需要! 绿叶跟在她的身后,一脸莫名的看着主子这幼稚的动作,怎么像在跟谁置气一般? 经历了这糟心的一天,温环儿只想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眼看她一回来就要往床上去,绿叶赶紧拦住她:“小姐,咱们再等等,用了午膳再睡也不迟啊。” “不吃了,我先睡下。” “还是用了午膳再睡吧。”绿叶对这事很坚持,温环儿十岁之前都是病恹恹的,后来长大些才好起来。 温环儿皱着眉:“我没什么胃口,用也用不了多少。”今日走了太多路,她脚酸,胃也不舒服。 “那我去拿些您最爱的桂花糕过来。” 温环儿眼睛一亮:“这个可以,快去快去。” 绿叶无奈的摇摇头,她家小姐大多数时候都很成熟,但偶尔也会像个孩子。 不一会儿绿叶就拿着一盘子糕点过来了,温环儿拿起来尝了尝,奇怪道:“味道好像不一样了?” “当然不一样,这是下人按照您说的法子做出来的,自然和您自己做的不一样。” 温环儿咂摸了一会儿,不同人做出来的可能真的不一样,好在下人做的也挺好吃的。 她风卷残云般用完了一盘子糕点,倒头就睡下了。 绿叶刚想让她走走消食,一看人已经睡得很香了。她无奈的笑了笑,轻轻的捏了捏被子,转身出了卧房。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搞事情了~ 第三十五章 闷……缺氧!! 温环儿朦胧间睁开眼, 像条缺氧的鱼一样拼命喘息,却总觉得吸不进氧气。 “绿叶……咳咳” 死亡的感觉如此之近,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慢慢爬, 直到从床榻重重的掉在地上。 * “大夫,我家小姐怎么了?” 绿叶着急的快哭了, 一旁的老夫人看了看昏睡不醒的温环儿, 蹙起眉:“大夫,三姑娘这是怎么了?” 林大夫收回诊脉的手,眉间染上几分疑惑:“三姑娘面部红肿, 呼吸不畅,看起来像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老夫人一惊:“您的意思是中毒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林大夫对绿叶道:“三小姐今日都用了什么, 你细细讲来。” “早膳用了一碗鸡丝面和半碗薏仁儿粥, 不过这都是平日里经常用的。”绿叶努力想了想:“睡觉之前倒是用了一些糕点, 不过这……”她忽然想起温环儿说糕点味道不太对。 “还有没有,快拿来我看看。” “还剩下一两块, 就在屋子里搁着。”绿叶连忙从桌上拿起那盘只剩一块半的糕点。 林大夫拿起来仔细看了看, 又嗅了嗅, 奇怪道:“这都是寻常的材料, 并无不妥。” 绿叶也拿起一块放在手里,同样没看出什么不同。她放进嘴里咬了一小口,众人要去拦已经来不及了。 她嚼了嚼,忽然瞪大了眼睛恨恨道:“花生,这里面掺有花生粉。” 林大夫询问道:“难道三小姐不能用花生?” “小姐幼年时误食过一次,身上起了许多红红的小疹子, 不过不久便自己好了。”这也是绿叶没往这边想的原因,大概是温环儿这次用的量过大,症状也不太一样。 虽说找到源头了,可林大夫却并不见轻松,他叹了口气:“我曾遇见一位妇人见风面部起疹子,这些年一直在钻研,却一直找不到对症的药。如今只能开些药让三小姐先用着,待我回去翻翻医书想想法子。”任谁都能听出希望渺茫。 老夫人惊了:“您的意思只能靠三姑娘自己挺过去?”这挺过去还好,挺不过去…… “在下无能。” 绿叶跪了下来,苦苦哀求:“林大夫,我求求您了,您再想想办法吧。” “使不得使不得,姑娘快起来。”林大夫赶紧扶起绿叶,语重心长道:“我虽没有把握治好,但未必其他大夫不能,你们可以再找找。” “对对对。”老夫人连连点头,随即吩咐二夫人:“你快派人去找大夫。” “儿媳这就去。”如今是张素月管家,这事自然落在了她身上。 一旁的温嫔儿看着昏睡不醒的温环儿,似有所感的看向她娘。谢茹苓给了她一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夫都没有办法,众人留在这里也是无济于事。大房的人最先离开,谢茹苓拉着一脸担忧的温景凌走,被后者拒绝了。 “我就在此处看着三姐姐,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 谢茹苓皱着眉:“你又不是大夫,能帮得上什么忙?” “我知你担忧环儿,但你个半大小子留在姐姐房里不合适。”老夫人看着温舒儿道:“让舒儿留下来照应着。” “是。”温舒儿觉得若自己不拉温环儿出去,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她放心不下,本就打算留下。 温景凌不甘不愿的被拉走了,临走前对温舒儿道:“二姐,要是有个什么千万要派人告诉我。” “好。” 时间一晃就到了傍晚,期间来过三四个大夫,都是跟林大夫差不多的说法。开了一些药,要么喂不进去,好不容易喂进去也没有丝毫作用。 温环儿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之前还会说几句胡话、咳嗽几声,如今只会一个劲的沉睡,体温越来越凉。 “小姐你醒醒啊小姐。”绿叶一边抹眼泪一边试图唤醒她:“明明几个时辰前还是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呢。” 温舒儿也自责的不行,她揽住绿叶的肩膀:“绿叶你别这样,三妹妹福大命大,一定还有转机的。” 绿叶回过头看着温舒儿,突然讽刺一笑:“或许小姐就不该回温府,自从来到这儿不是被这个算计就是被那个……唔唔” 温舒儿一把捂住她的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门外:“外头都是祖母的人,你想让她们听到吗?三妹妹若……若……”她实在说不下去,只能换个说法:“若是三妹妹好了,让祖母知道你们一直心有怨言,她该怎么在家里待下去。” 绿叶虽然不聪明,却也不是不通事理,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了,如今还指望着温家请大夫给小姐看病。 她握着温环儿的手陷入绝望,一边抽泣一边死死盯着温环儿的眼睛,企图看见这双明亮的眼睛如往常一样睁开。 酉时又过来一个大夫,据说是京都出了名专治疑难杂症的。 “前几位大夫开的药没什么问题,都是清热、利湿的。如若三小姐还清醒着,或许还可以采用催吐这种法子,但她如今已经陷入昏迷。”薛廉叹息着摇了摇头:“我也只能开药尽力一试。” 这基本就是判了死刑了,绿叶脸色一白,哇的哭出来:“不会的不会的,我家小姐上午还好好的呢。” 温舒儿也撇开脸抹眼泪。 莞禾院 温嫔儿捏紧手里的帕子,一脸紧张的询问谢茹苓:“娘,你说她会死掉吗?” 谢茹苓望着扶桑远的方向,一脸冷笑:“此刻怕是半只脚都跨入鬼门关了吧,没听说老夫人都开始准备办丧事了嘛。” “那您……您怎么知道她用不得花生?” 谢茹苓淡淡道:“自然是猜的。” 温嫔儿瞪大了眼:“猜的,这怎么可能?” “说你傻你还真傻。”谢茹苓一副解决了心腹大患的轻松模样:“她我倒是不知道,但我知她娘用不得花生,误食一次后差点死掉,便想试试她。”没想到连老天都在帮她,简直是一招毙命。 两人正在为温环儿即将死去而兴奋着,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了。 温景凌眼眶发红,一脸恨意的看着他的亲生母亲和姐姐。 “原来是你们,三姐姐到底同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们要这么狠毒?”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过敏会不会致人死亡,我有努力去查啦,但能查到的实在太少了。严重情况下是会致死的,但不清楚古代的医疗水平到底怎么样(我查到好像是没有特效药的)。鉴于书里的背景是架空的,咱们就默认严重过敏不太好治疗,当然,医术高明的大夫是有办法的。另外,过敏也是有遗传的可能的。 了解这方面的小天使可以指正,不要喷我啊~ ps:其实作者是枚“糙汉”,长这么大没为过敏烦恼,了解真的不多~ 第三十六章 谢茹苓一惊:“景凌?” 她不由得有些慌乱, 无论她如何恶毒,毕竟是个母亲, 本能不想让温景凌知道她的所作所为。 “不要叫我, 我要去告诉祖母是你们害了三姐姐。”他转身就往西院跑。 谢茹苓赶紧给下人使眼色:“给我拦住他。”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温景凌一通挣扎, 最终敌不过人多, 只能恨恨的被扣下。 温嫔儿一脸妒意的看着自己的亲弟弟:“温景凌你给我弄清楚,我才是同你有血缘的亲姐姐,那个抢了我未婚夫的贱人才不是。”她一直看不惯温景凌对温环儿亲近, 明明是自己的亲弟弟,却总是不爱搭理她。 温景凌撇开脑袋冷笑:“我才没有你这样恶毒的姐姐。” “景凌。”谢茹苓气到不行, 她厉喝一声:“你要记住, 我们才是你的亲人, 你的荣辱都同大房有关。” “我知道。”温景凌咬牙切齿的看着他娘许久,最终垂头丧气的低下头喃喃道:“不用你提醒我, 我知道自己是大房的人, 我对不起三姐姐。” 见他如此胳膊肘往外拐, 谢茹苓气的不轻:“给我把他关在房间里, 三天后再放出来。” “是。” 温景凌不敢置信的看着她,随即又开始挣扎:“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扶桑院,我要去看三姐姐。” “把他拉下去。” * 夜已深,绿叶守在温环儿的床前不肯离开,突然听见一声轻响。 她猛的回过头, 看见一个黑影走了进来。绿叶打着哆嗦惊惧道:“你是谁?” “赵临。” 绿叶不敢置信道:“您是太子殿下?”赵临往前几步,她在昏暗的烛火下看清他的脸,确实是太子。 赵临俯身横抱起温环儿,绿叶刚要阻止便听他冷声道:“孤带她离开,太子府有大夫可以为她医治。”怀中人气息微弱,赵临眉间染上几抹担忧,手上不自觉的紧了紧。 “她若留在这里,必死无疑。” 这话成功打消了绿叶的疑虑,她想了想,最终咬着下唇道:“奴婢相信太子殿下的为人,但请太子殿下务必在天亮之前把小姐送回来。”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不能跟陌生男人扯上关系,哪怕这个人是当今太子。 赵临抱着温环儿离开,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嗯字。 温环儿被带走没多久李妈妈就过来了。 “绿叶,老夫人让我来看看三小姐。”李妈妈不禁叹了口气,三小姐昨天还是活生生的,怎的今日就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李妈妈且慢。”绿叶一把拉住她:“我有些话想对李妈妈说。” “你这丫头神经兮兮的,能有什么比看三小姐更重要?”李妈妈半信半疑。 绿叶露出一抹苦笑:“李妈妈随我过来便是。” 她拉着李妈妈到角落里,从怀里掏出一袋子银子:“李妈妈千万要收下这个。” “这是怎么了?”李妈妈推脱着不肯收,直觉告诉她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绿叶见状心里更着急,她咬紧后牙槽,干脆一狠心道:“李妈妈,其实我家小姐此刻已经不在扶桑院,她被太子殿下带走了。” 李妈妈瞪大了眼睛:“这……这?” “求李妈妈不要告诉老夫人,也不要告诉其他人。” “不告诉其他人我能理解,可为何不能告诉老夫人?” 绿叶苦着脸摇头:“老夫人本就指望小姐搭上太子殿下这条船,知道这事后自然欢喜。但于小姐来说,这未必是好事。”不说小姐没这个心思,这根本就是八字没一撇的事。 李妈妈自然知道这层,当初老夫人起这个心思的时候她未尝没想过劝阻。 “过了今日还有明日,再说三小姐若真有个什么不好,这如何能瞒得住?”李妈妈犹豫不决。 绿叶顺势把一袋银子塞进她手里,努力扯出一抹笑:“太子殿下答应明日便把小姐送回来,您只需拖着老夫人到明日即可。” 手里的银子沉甸甸的,李妈妈已经有些动摇了。虽说这违背了老夫人的意思,但她只需回去告诉老夫人她来看过三小姐就成。 “好。”李妈妈应下后又添了一句:“不过若是明日三小姐没回来,我可就管不了了。” “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来看温环儿的也就二房和老夫人的人。老夫人这边应付好了,绿叶只需对外说三小姐需静养就行了。 太子府 徐原忠看着床上的姑娘,一脸揶揄的对赵临道:“你大晚上的巴巴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这个姑娘,这可不像你啊?” 赵临担忧的看着温环儿苍白的小脸,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人命关天的事,还不快些。” 不知道你手下死了多少人,怎不见提过人命关天,徐原忠吐槽了一句。当然,这话只能放在心底。他知道赵临看似平静,实则内心已经急的不行了。 徐原忠刚要搭上温环儿的手腕,突然听到身后人冷冷的来了句:“慢着。” 赵临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条帕子,他把帕子搭在温环儿的手腕上,然后对已经目瞪口呆的徐原忠淡淡道:“可以了。” “你啊你……”丝毫都没变,只要是认定了的东西,一点点也不许别人碰。 徐原忠收起心思开始为温环儿诊脉,过了一会儿他皱起眉头:“确实是误食了东西所致。” “你可有把握。” 徐原忠闻言切了一声:“莫把我同一般大夫比,你都把人弄来了,我若医不好你能放过我?” 赵临不理会他的挑刺,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徐原忠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递给他:“先用两粒这个,我再写个方子服几天药就好了。” 赵临看着手里的青玉色瓷瓶,真心的道了一句谢。别看他说的轻轻松松,其实这药相当难得,危机关头甚至可以救命。 “能从你这冰疙瘩嘴里听到一句谢,我也算值了。”徐原忠执笔写下药方后丢给赵临:“拿着。” 他拎着药箱准备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破有深意的来了句:“这是老天爷给你创造的机会,这姑娘还昏迷着,你该仔细想想怎么把药喂进去。” “滚。” 然而等徐原忠走后,赵临才意识到他说的这个问题。 昏迷的人儿气息微弱,已经完全没了意识。这会儿别说是药丸,就是水都喂不进去。 赵临没有时间去思量,他捏紧了小瓷瓶,倒出一粒放在手心里。 第三十七章 女孩秀美的脸蛋苍白如雪, 呈现出惹人怜惜的脆弱。他的心有些颤,最终把药丸含在嘴里, 一点点靠近床上的人。 赵临轻轻触碰了上去, 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香甜软绵。唇齿交融间,女孩长长的睫毛就在眼前, 像蝴蝶的翅膀, 一点点落在他心上。 药丸已经喂了进去,赵临却迟迟没有退开。他轻轻含弄着女孩的唇,饱含无限的疼惜与呵护。 待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他下意识退开一步,心里对自己有些不齿。又不禁想起温环儿骂他的话, 趁人之危的登徒子。 赵临叹了口气, 握住她的手腕露出一抹苦笑:“我倒宁愿你醒过来骂我, 也好过这样苍白无力的躺着。”这是他第一次在温环儿面前自称我,却是在她没有意识的时候。 温环儿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片混沌中, 眼前迷迷茫茫的一片, 无论她怎样努力都拨不开这片迷雾。 挣扎许久的她已经绝望了, 突然吹过一阵大风, 眼前的大雾消散。 “殿下,您如今救了三小姐,正好可以借此把温嘉留下的东西拿过来。”这是齐骁的话。 “别说了。”赵临整个心都挂在屋子里还未苏醒的人身上,根本没有心思谈这个。 齐骁叹了口气,殿下不许他们为难三小姐,又想把册子拿过来, 照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当年温嘉的死不是意外,您正好可以帮助三小姐为父亲平反昭雪。如今您救了三小姐,这是拿到册子最好的时候。咱们这么多年一直想为国舅爷翻案,只是苦于找不到证据,殿下该以大局为重。” 赵临的注意力全在他的前半句,犹豫了一会儿没说话。 温环儿醒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后两句,脑袋还迷糊的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赵临一听见里间细微的声响赶紧冲了进去,身后的齐骁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随即叹了口气,太子殿下如今就像老房子着了火,收不住了。 “你终于醒了。” “太子殿下,我怎么在这儿?”温环儿看见赵临的时候一愣,随即挣扎着要起来,赵临赶紧压着她的肩膀让她躺下。 “你如今身体还虚着,孤待会儿再送你回去。” 温环儿突然想起刚才听到的话,迟疑起来:“是太子殿下救了我?” “嗯,是孤把你从温府抱出来的。”赵临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后者略微不自在的低下头。 “多谢太子殿下相救,不过我还是尽快回去的好。” “好。” 赵临准备过来抱她,温环儿一惊:“太子殿下想做什么?” “自然是抱着你,你试试自己还有力气么?” 温环儿一顿,她确实浑身酸软提不起力气。不过她觉得这样不太好,便回拒了:“这样不合适,要不您让丫头来吧。” “你想让多少人知道你夜宿太子府?”赵临的声音微冷,更亲密的事他们都做过,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旖旎的画面一帧一帧浮现,他咳了咳,微微有些不自在:“天快亮了,还是赶紧送你回温府要紧。” “那……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温环儿咬唇,把胳膊搭在了赵临的肩上。 熟悉的檀香味袭来,她的脸有些发红,不想让他看到,干脆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刚站起身的赵临一愣,咬紧后牙槽压制住心里的异样感,抬步往外走。 * 眼看天快亮了,绿叶不安的在房里走来走去。突然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她看着两人惊喜道::“小姐,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赵临怀里的温环儿虚弱一笑,她看着绿叶大熊猫一样的眼道:“让你担心了。” “小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绿叶擦了擦眼泪,赶紧帮温环儿把被子盖上。 随后对着赵临跪了下来,声音里饱含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多谢太子殿下救了我家小姐,绿叶愿意当牛做马报答太子殿下。” 赵临让她起来,然后把药方递给她:“按照方子抓药,服几日药就好了。” “奴婢一定谨记在心。”绿叶赶紧接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收着。 “你……”赵临想说什么,最终只道:“好好照顾她。”说罢又看了温环儿一眼,却发现她并未关注自己。 他暗暗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绿叶自然也察觉到温环儿的态度不对,她心里纳闷,却也知道此时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她帮温环儿捏了捏被子,轻轻道:“小姐好好休息吧。” 温环儿微微点了点头,随即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所有人都知道三小姐挺过了这关。 老夫人松了一口气,随即笑了:“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丫头是个有福气的。” 李妈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都是老夫人您的庇佑,三姑娘才有这样的运道。” 莞禾院 “居然还没死?”谢茹苓摔了茶杯,她咬牙切齿道:“果真是个命贱的,这样都死不了。” 温嫔儿惶恐道:“娘,你说她会不会知道是咱们做的啊?” “你给我冷静点,这副样子不说等别人怀疑,你自己就先暴露了。”谢茹苓冷冷一笑:“不说她会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证据?” “可弟弟他?” 谢茹苓淡淡一笑:“他毕竟是大房的人,总不会真的去告发你我。”她觉得小儿子虽然单纯了些,但决不至于犯蠢。 温嫔儿虽然心术不正,却从未做过这样害人性命的事。她还是忐忑不安,但看她娘胸有成竹的样子又不敢多问。 扶桑院 老夫人过来坐了好一会儿,见温环儿精神不济才离开。 “三妹妹你好好休息,等你精神好了我再来看你。” 温环儿微微一笑:“我养病肯定无聊,还想多同二姐姐说说话呢。” 待所有人走后,绿叶走过来,终是压不住疑惑道:“小姐似乎对太子殿下不太满意?” 温环儿一怔,随即轻笑:“何以见得?”心里却在犯嘀咕,难道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 “奴婢说不上来,只是太子殿下明明救了您,您似乎……似乎不是很感激他。”绿叶觉得赵临走之前的那个眼神分明就是失落。 “傻姑娘。”温环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他们那样身份的人哪是能随便靠近的,再说世间从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在太子府迷迷蒙蒙间听到的那些话,分分明明在告诉她赵临是奔着她手里的那本册子来的。 谁知绿叶却想岔了,她略有些不自在的试探:“难道……难道太子殿下对小姐起了心思?”想起昨日的种种,绿叶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温环儿一开始还没懂她的意思,待看她暧昧的眼神哪里还不明白,忍不住敲了她的脑袋:“想什么呢,你这脑袋瓜里原来竟装了这些东西,我该早早把你嫁出去才好。” 绿叶假装呼痛,随后羞红脸嗔了一句:“小姐尽胡说,人家哪里是这个意思。” 温环儿见状松了一口气,这话题算是岔过去了。至于赵临喜不喜欢她,她一点也不愿意去深想呢! 第三十八章 院里的丫头突然跑了进来, 一脸着急道:“三小姐不好了,四少爷和向公子打起来了。” “向公子?”温环儿一时间竟想不起这个人是谁。 “就是您的未婚夫, 向尚书家的大公子向任秋啊。” 温环儿怔了怔, 随即皱起眉头,她很不喜欢这个说法。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怎么就打起来了?” 丫头也是满脸不解:“向公子来探望小姐, 在扶桑院前碰上了四少爷。两人不知为何事发生了口角,之后就大打出手了。” 温环儿一脸莫名其妙,这两人分明没有任何交集啊。她掀开被子下了床, 对绿叶道:“服侍我穿戴,咱们去看看。” 绿叶一脸担忧:“可您的身子?” “难道要放着他们不管?若出了什么事, 一大堆人都要来找麻烦了。我如今这个样子, 可没有精力应付。” 绿叶知道她的难处, 默默帮她穿戴好衣裳。 * “温景凌,你给我住手。”温环儿刚出院子, 就看见温景凌压着向任秋一顿猛揍。 温景凌身体一僵, 当即收回了拳头。他回头看着温环儿, 有些怯怯道:“三姐姐。” “你还当我是你三姐姐, 就这样在我院子前惹事生非?” 向任秋被打的鼻青脸肿,极为艰难的爬了起来。看着温环儿弱柳扶风的模样,只觉得她更加美貌了,深情脉脉道:“环儿,你还好吗?” “环儿也是你叫的?”温景凌一听就炸毛了,直接一拳头挥了过去。 “啊。”向任秋惨叫一声, 躺在地上抱着肚子哀嚎。 温景凌不过是个半大少年,向任秋可是将近二十的大人了,被打成这样也太难看了些。 温环儿压下心底的嫌弃,怒斥温景凌:“人家向公子好歹是客人,你想让外人都觉得我们温家就是这样待客的?” 她给绿叶使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上前几步去扶向任秋起来。 向任秋捂着肚子咳了几声,恼羞成怒道:“我可是你未来的三姐夫。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怎能这样粗鲁?”向任秋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温环儿,见她并没有反驳,内心暗暗一喜。 温景凌狠狠地瞪着他,心里暗骂癞□□想吃天鹅肉。和他大姐纠缠不清,又俏想娶他三姐姐。想坐拥齐人之福的人,打死都算轻的。 此刻已经快入冬了,室外平添了几分冷意。一阵寒风吹来,温环儿被冻得颤了颤,赶忙拢紧了身上的披风。 她上前几步微微行了一礼,一脸诚恳道:“是我四弟的不是,望向公子看在他尚幼的份上不要同他计较,环儿感激不尽。”若被向夫人知道这事,指不定又要来温家闹腾。这事又同自己有关,恐怕到时候连老夫人都要怪罪。 温环儿倒是不怕这些,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不想看到这个结果。 “环儿说的哪里话,既是你四弟便也是我四弟,何来计较一说。”向任秋看她弱不禁风的样子只觉得万分怜惜,怎么舍得让她伤心难过。 温环儿嘴角一抽,不放心的试探:“若是向夫人问起你脸上的伤,向公子该怎么办?” 她一脸关切的模样,让向任秋十分受用,当即摆摆手道:“我这几日住在外头不回去。” 向任秋心里也清楚,若他娘看到自己这副模样,肯定不会放过温家。向任秋都要抱得美人归了,自然也不想横生是非。 温环儿这才满意一笑,柔柔道:“那环儿替我四弟多谢向公子了。” “环儿客气,客气了。”向任秋险些被这笑容晃花眼,已经不知今夕何夕了。 这副娇弱的模样暴露在任何人眼中都是姣美动人的,暗处的齐骁相当为自家太子鸣不平。太子殿下为温三小姐做了那么多,怎么从不见得到这样的柔情对待。 不公平,他必须告诉太子殿下去! “是我四弟不懂事,也就向公子大度才不计较。”温环儿忍住不适感,口不对心的夸赞他。 向任秋已经完全被温环儿迷住了,哪里还顾得上计较什么,当即笑着摇摇头:“这是应该的,环儿不必放在心上。” 温环儿歉意一笑:“虽说向公子不计较,但环儿还是要教训四弟的,省的将来辱了温家门风。”她定定的看着向任秋,那意思很明显,都说教训弟弟了你难道还要赖在这儿? 向任秋明显没这个眼色,反而一副毫不介意的样子。 一直没说话的温景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还不快滚,难道还等着被打?” “四弟!”温环儿表情严厉,声音却丝毫没有威胁力。 向任秋被吓得一哆嗦,也不敢久待了,当即道:“我这就走。”这个温景凌简直就是个野人,把他往死里揍。 看着落荒而逃的向任秋,温环儿斜了温景凌一眼,冷然道:“你给我进来。” 温景凌一下子没了气势,耷拉着脑袋跟在她身后。 温环儿进了屋子,将脱下披风交给绿叶。 她看着温景凌脸上的擦伤,关心的询问:“还疼吗?” 温景凌一怔,随即眼眶有些泛红,他低下头努力掩饰:“不……不疼,这么点伤而已。” 温环儿又不是瞎,哪里会看不清他的表情:“绿叶,把擦伤药拿过来。” “是。” 绿叶从里间拿出药交给她,温环儿皱着眉对温景凌道:“快过来上药。” 温景凌扭扭捏捏的坐在温环儿旁边,紧张的闭上眼等待着。 “你也不小了,往后别这么冲动了。”温环儿一边为他擦药一边劝导着。 “向任秋同大姐纠缠不清,还癞□□想吃天鹅肉的想娶你,他不配!” 温环儿一顿,随即淡淡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还是个孩子,不该牵扯进来。” 温景凌猛的睁开眼,定定的看着她:“可我已经在局中了,否则三姐姐也不会这样远离我。” “你……”温环儿愣住了,随即无奈道:“你不傻,应该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这虽是她跟大房之间的事,却是跟温景凌无关的。 “我知道。”温景凌努力把泪水憋回去,他喃喃道:“母亲和姐姐做了那样过分的事,我也不知该怎样面对三姐姐你。” 温环儿一僵,脱口而出道:“你是不是想同我说什么?”刚进屋的时候她就发觉温景凌有些欲言又止。 “我……” 温景凌内心既挣扎又痛苦,他咬紧牙关道:“三姐姐可知你出事并不是意外?” 出乎他意料的,温环儿平静道:“自然知道。”糕点里本不该出现花生粉,她不知原主对花生过敏,这才误食了那么多。 “你知道?”温景凌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重复了一遍:“你居然知道?” 第三十九章 温环儿冷冷一笑, 丝毫没有隐瞒道:“我不仅知道,还猜测到是谁想害我。” “温景凌, 把你想说的都咽下去。往后也别再关心我的事了, 这样对你对我都好。”这是温环儿第二次警告他,也衷心希望是最后一次。 “怎么能和我没关系?”温景凌站起身癫狂的大笑:“你们都是我的至亲, 我怎么能置身事外, 又怎么能和我没关系?” 温环儿眼神幽暗,意味不明道:“你是在怪我?” “没有,我没有怪你。”温景凌摇头否认, 他痛苦的闭上眼:“我知道是我娘她们太狠毒了,都是她们的错, 三姐姐你是无辜的。” 温环儿叹了口气, 右手搭上他的肩膀安慰:“我们都有不同的立场, 你要做的就是远离,别太为难自己。” 这只是安慰温景凌的话, 温环儿心中当然不是这样想的。一切都是谢茹苓先挑起来的, 这个你死我活的后果也是谢茹苓选的。无论是她还是原主, 她们都是没有选择的。 “三姐姐, 我难受。”温景凌已经比温环儿高上许多了,却像个孩子一样伏在她肩头低泣。 深夜 温环儿已经昏昏欲睡了,突然闻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她猛的睁开眼看向黑黝黝的夜。 “看来太子殿下酷爱夜里翻窗,难道真要坐实登徒子这个名头?”温环儿恼怒的坐起,死死盯着某个方向。 这个赵临到底想做什么, 把她这扶桑院当成来去自如的地方。偏偏他身手又好,请来的护卫完全没发现他这个不速之客。 细微的脚步声响起,赵临冷然道:“你怎么知道是孤?” “太子殿下似乎太高看自己的身手了。”温环儿故意气他:“其实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而已,连我这不会功夫的小女子都能察觉到。”她不像时下的人一样爱香,屋子里突然出现檀香味她就知道是赵临来了。 “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赵临不敢说天下第一,但他师承定北侯萧远,世间也是少有对手。 “不知太子殿下突然驾到有何贵干?” 赵临暗暗一笑,这小女人嘴上说着“驾到”,实际却是这么个态度。不过想到齐骁说的事,他又觉得十分恼怒。 “温环儿,你骗孤。” “我骗你?”温环儿疑惑了,思来想去确定自己是无辜的,便梗起脖子道:“虽然您是太子殿下,可也不能随便冤枉我一介小女子。我温环儿行的正坐得端,哪里骗过你?” “冤枉你?”赵临冷哼,随即质问道:“你不是说过不嫁给向任秋,今日为何又同他暧昧不清?” “我什么时候同他暧昧不清?不对,你监视我?”温环儿简直要气炸了,这狗男人怎么能这么做。 赵临丝毫不遮掩,他理直气壮:“你难道忘了那晚的事。若不是为你的安危考虑,孤何必多此一举。” “我请了护卫的。” “就那两个人?”赵临一脸嫌弃:“那才是三脚猫的功夫,如何能同我的人比?” 温环儿说不过他,又没胆子骂他,只能恨恨地锤床。直到感觉手剧痛,她才意识到自己用的力气过大了,抱着拳头直抽气。 “怎么了?”赵临急切的掀开帷幔,一把拉过她的手,声音里透着关心:“从前装的乖巧,竟不知你气性居然这么大。” 温环儿怔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居然不觉得被冲撞了,不生气的吗? “还好只是擦破了皮。”赵临看着女孩如凝脂般的玉手,不自觉轻轻捏了一把,一时间竟出了神。 “你干什么。”温环儿红着脸抽回手,说是责怪更像是嗔了他一句。 这阵子养病,她脸上因血色不足微微发白,这会儿像莹润的白玉间点缀了一点点粉红,诱人无比。 赵临不知自己此时的眼神有多柔和,几乎是诱哄道:“向任秋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辈,你切不可被他蒙骗了,也绝不能对他动心。” 前两句还算中听,后面的“决不能”是怎么回事?温环儿莫名生出了反骨,忍不住质问他:“那依太子殿下所言我应该对谁动心?” “恕我直言,太子殿下管的太宽了。”这是温环儿一直想说的话,当然,她绝不承认内心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他到底会说什么呢? 谁知赵临一言不发,就这样定定的注视她,眼里全是她看不懂的深意。 许久后他撇开脸,淡淡道:“不论如何你曾救过孤,孤自然不想你误入歧途。” 温环儿一愣,随即撇撇嘴:“我又不是小孩子,知道该怎么做,就不劳太子殿下挂心了。” 闻言赵临的脸色沉了下来:“不论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嫁给向任秋这件事绝不可能。” 一股火气涌上心头,温环儿不管不顾道:“太子殿下是我爹么?” 赵临眯起眼威胁道:“你说什么?” “向来只有爹爹才会管的这么宽,太子殿下的所作所为实在容易让人误会。” 赵临的拳头握的咔咔响,温环儿这才意识到自己拔了老虎的嘴毛,身子抖了抖不敢再说话。 赵临捏着她的下巴,两人离得很近,几乎是呼吸可闻:“温环儿,果然是孤太纵着你了。” 温环儿害怕的闭上眼,以为他要对自己做什么。等了很久都没见动作,她抬头一看,屋子里空空荡荡,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呼。”她拍了拍心口,劫后余生的自言自语:“果真是胆子越来越肥了,下回可万万不能这样。” 第二日 一大早绿叶就跑了过来,她慌慌张张道:“小姐不好了,那丫头服毒自尽了。” 温环儿啪的扔下木梳,惊疑道:“不是叫人看着她吗,怎么就突然自尽了?” “奴婢按照小姐的吩咐把她关进柴房,好一通审讯后什么都没问出来。昨日又太晚了,便想着先关起来,谁知今日一看人已经断气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 温环儿垂眸想了想,随即冷笑:“你仔细盘问守夜的丫头,问问昨日有没有人离开过柴房。” 第四十章 (三章合一) 绿叶瞪圆了眼睛, 不敢置信道:“您的意思是有人要杀人灭口?”她不禁打了个寒蝉,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没了。 “那丫头已经抵不住压力快说出口了, 今日就断了气, 从哪里都说不通。你赶紧去盘问守夜的丫头,如果有异常直接抓起来。”温环儿眼神幽暗, 谢茹苓给她提了个醒, 扶桑院也是时候该肃清了。 “奴婢这就去。” 不一会儿绿叶就回来了,她如实说了盘问的结果:“守夜的两个丫头,其中一个说自己半夜如厕了一次, 另一个只说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温环儿不用猜,就知道她说了谎话:“发卖出去!” “是。” 绿叶说完又想起了什么, 说出自己的担忧:“咱们院子下人本就不多, 一下子少了两个怕是不够用了。” 温环儿冷冷一笑:“我待会儿去祖母那儿一趟。” “您要找老夫人要人?” 温环儿摇头:“自然是自己的人用着放心, 为什么要用别人的人。”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提这点要求一点也不过分。 绿叶不明所以, 总觉得与其找老夫人还不如找管家的二夫人。 莞禾院 谢茹苓一听说那丫头死了, 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眼神阴冷:“这可不能怪我狠心, 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 温嫔儿睫毛颤了颤,期期艾艾道:“就……就这么死了吗?”温室里长大的她还不能适应这样的事情。 “她不死就是咱们倒霉。”谢茹苓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叹了口气:“也怪我把你养的单纯,从未教过你这些。非常时候就需要非常手段,决不可心慈手软。” “母亲。”温嫔儿还是很害怕,她无法想象某一天自己的手中也沾上鲜血。 “如今温环儿那贱人紧咬着咱们不放, 注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见她还陷在自己的情绪里,谢茹苓打算激她一激:“你难道不想嫁给向任秋,这可是你盼了多年的事情,你甘心让温环儿同向任秋成双成对?” “不,绝对不行。”温嫔儿咬牙切齿,想想都觉得受不了。 谢茹苓这才满意的笑了:“这就对了,为了你们几个孩子的前途,死几个人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说的轻轻松松,当真是视人命如草芥。 “对了,你最近千万不要同向任秋有往来,若被温环儿那贱人抓到把柄可就不好了。”谢茹苓的直觉,温环儿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指不定有后手等着她们。 “娘。”温嫔儿羞怯一嗔:“您这是冤枉女儿,女儿哪里同他往来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同他有联系。”谢茹苓倒不是反对,只是眼下特殊:“咱们抢先一步杀人灭口,其实也算是打草惊蛇。温环儿恐怕早有察觉,她未必不会报复啊。此时咱们万不可露出破绽,让她钻了空子。” 想起昨日收到的信件,温嫔儿略有迟疑,却不敢表现出来:“女儿知道了。” 西院 老夫人看着孙女清瘦的身形,面上露出心疼:“果真是不能生病,不过半月时间竟清减了这么多。” “多谢祖母挂怀,您送了那么多补养的东西,孙女总能养回来的。”温环儿柔柔一笑:“其实孙女今日来找祖母是有事相求。” “有什么事尽管说就是,哪儿来的求不求的。” “孙女院子有个丫头今日无端暴毙了。”温环儿先是一脸痛惜,随即又换了怀疑的神色:“刚查出她同环儿误食的花生粉有关系人就没了,所以环儿怀疑她是被人抢先一步杀人灭口了。” 谢茹苓猜的一点没错,她虽抢着要了那丫头的命,却也留下不可磨灭的话柄。 老夫人一惊,紧接着脸色沉了下来:“果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样暗害你。”老夫人气的直拍桌子,看起来盛怒至极:“环儿放心,若查出是谁做的祖母一定为你做主,温家容不下这样的祸害!”这话虽说的好听,仔细琢磨却能发现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温环儿不在意的淡笑:“关键证人已经被灭口,孙女也毫无办法了。只是一想到有人如此处心积虑要孙女的命,孙女就觉得寝食难安。”老夫人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无非是安抚再安抚。 其实她未必查不到害自己的人是谁,只是不想也不敢而已。为了维护温家表面上的平静,她却绝不会真的为自己做主。 看着脸色苍白的孙女,老夫人莫名生出一股羞愧,忍不住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怎么尽遇上这些糟心事。你来求祖母什么事,祖母一定答应你。” “并非什么大事,只是院子里少了几个丫头,孙女想自己买几个忠心的进府伺候而已。”似是想起了什么,温环儿苦涩一笑:“还有上回翠珠的事,孙女觉得还是自己的人用着放心。” 老夫人何尝听不出她的意思,只能讪讪道:“这是自然,你若想买也不用自己出面,差绿叶去即可。” “多谢祖母。”温环儿起身行了一礼:“那孙女就不打扰祖母,这就回去了。” 待人走后,老夫人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我最害怕的事还是来了?” 李妈妈不明所以:“您的意思是?” “环儿哪里是来求我,分明是在暗示大房暗害她,她不愿再忍了。”老夫人满脸愁苦:“若是旁的事还能拦着,这都祸及性命了我能怎么说?” 李妈妈奉上一盏茶给老夫人润口,不禁试探道:“老夫人也觉得是大房做的?” “我虽眼瞎,心还明着呢,除了大房还能有谁。”老夫人冷笑:“原以为拿下谢茹苓的管家权她能安分些,没想到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老夫人打算怎么做?” “这事的起因无非是向家上门提亲,既然如此就该断了她们的念想。”老夫人难得露出一丝苦笑:“我果真是老了,做事不如年轻时利落。若不是给了大房念想,也不会到如今这等地步。” 老夫人想做什么李妈妈心中大概有了数,她若有所思的低下头,不再出声询问。 * 温环儿把买下人的事交给绿叶,谁知后者只去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回了。 “我不是让你好好看看,怎么这么快就回了?”温环儿细细打量绿叶身后的一排丫头,一个个低眉顺目,看起来资质倒是不错。 “小姐,这些人不是咱们买的。”绿叶拉着温环儿进了屋子,小声解释道:“这些人都是别人送的。” “送的,谁送的?”温环儿吃惊的瞪大了眼:“你这丫头在说什么胡话,难道天上掉馅儿饼砸你头上了?” 绿叶哭笑不得:“是……是太子殿下差人送来的。” “赵临?” “我的小姐哎。”绿叶赶紧左看右看,生怕有人听到:“那是太子殿下,您怎可直呼名讳。” 温环儿心道我不仅叫了名字,不久前还把人惹恼了,这不好生生的站在这儿么? “你给我说清楚,赵临……不,是太子殿下怎么会知道咱们需要丫头。” 绿叶也百思不得其解,她皱着眉头回忆:“奴婢刚到奴隶市场就有人领着这群人过来了,说是太子府为您选的丫头。” 温环儿突然抬起头,疑神疑鬼的左顾右盼起来。 “您在找什么呢?”绿叶追随着她的眼神,结果什么都没看到。 “你有没有觉得有人一直在盯着我们?”温环儿眼珠子不停的转,然后压低了声音:“不然太子怎么知道我们需要丫头。” 绿叶一惊,结巴起来:“不……不会吧,奴婢没什么感觉啊。”话是这么说,她也忍不住往四处瞟。 明明在自己的院子里,却偏偏做出鬼鬼祟祟的模样。意识到了这诡异的场面,两人忍不住相视一笑。 绿叶咳了咳,试图同温环儿商量:“就算太子殿下派人监视……不,是保护咱们,还给咱们送来丫头,他也是好心的吧!”她说的极没有底气,声音也越来越虚,却明显是倒戈了。 温环儿挑眉看着她,纳闷道:“你居然会帮他说话了,难道得了什么好处?不对,太子府送来的人你怎么说收下就收下了?” “不不不,绝对不是。”绿叶连忙自证清白,吞吞吐吐的说了自己的想法:“太子毕竟救了小姐嘛,应该不至于害咱们。” 温环儿闻言冷哼,就算不是害她性命也是别有用心,不过这不好跟绿叶说。 “不管怎么说,这样被人监视的感觉很不好。”温环儿下定了决心:“说到底咱们跟太子也没什么关系,还是要早早撇清才好。” 绿叶欲言又止,最终只道:“那外头的人怎么办?” “太子殿下都送来了,不收着就是下了他的面子。不过要仔细查清底细,身份有疑的找个由头送出去。”这个身份有疑自然是指同太子府还有联系,温环儿可不想一天天活在赵临的眼皮子底下。 一想到暗处有个人在盯着自己已经够难受了,跟前再添上几个这日子还要不要过。 “是,那奴婢领着她们去安置了。” “嗯。” 绿叶走后温环儿左思右想,总觉得自己应该找个机会同赵临说清楚。 她打开妆奁里的暗格,将那本册子拿了出来。虽不知这东西是什么,它似乎对赵临很重要,还有其他人也在找它。 “放在我手里不仅没用,似乎还会招来杀身之祸。倒不如寻个机会同赵临谈条件,就当是卖个人情给他。”温环儿垂眸沉思一会儿,觉得这个买卖十分合算了。 第二日一早府里就闹了起来,温环儿刚用完早膳就看见老夫人身边的阿竹慌慌张张的过来了。 “奴婢见过三小姐。” 温环儿拧着眉:“怎么这般慌张,绿叶快倒杯水给她。” 阿竹心里一暖,随即摆摆手:“奴婢多谢三小姐好意,只是老夫人那边还等着呢。” “发生什么事了?” “老夫人要对大小姐用家法,让三小姐去看着。” “用家法?”温环儿一怔,故意装作不解问:“大姐做了什么,竟惹得祖母要动用家法?”老夫人年纪大了,一向平和待人,鲜少有这样动怒的时候。 阿竹没有丝毫隐瞒,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老夫人说长幼有序,大小姐理应先出阁,要帮大小姐相看来着。谁知大小姐百般不愿意,最后竟说出……说出” 温环儿了然,哼笑一声:“她说非向家大公子不嫁?” “是……是的。” 绿叶在一旁气不过,忍不住怒斥了一句:“也是被泥巴糊了心,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绿叶,不可放肆,大姐毕竟是主子。”温环儿训完她,随即对阿竹歉然道:“这丫头嘴没遮拦,你不要放在心上。” 阿竹淡笑:“三小姐放心,奴婢省的。” 别说是大家闺秀,连她这样身份低微的丫头都做不出这等丢脸的事。她也觉得大小姐太过分了,只是没胆子说出来。 * 温环儿到西院的时候,屋里已经吵成了一团。老夫人要动用家法,谢茹苓拦着,温许也在一旁求情。 二房的母女淡漠地看着,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倒是温舒儿见她进来,有些担忧的看了她一眼。 偏偏正主丝毫不觉得自己错了,梗着脖子振振有词:“若嫁不成向任秋,我便不活了。” 老夫人差点被气晕,颤抖着手指着温嫔儿:“果真是白疼你了,居然对自己的亲祖母一而再再而三的以死相逼。”她自问什么都为这丫头考虑过了,谁知她竟如此不领情。 “望祖母成全孙女。”温嫔儿本能有些害怕,但一想到心上人又坚定了下来。 温环儿在此时走了过来,她慢悠悠的行了一礼:“环儿见过祖母。” 一屋子人的目光都转向她,温环儿却没有任何不适,她别有深意的淡淡一笑:“听说大姐还惦记着向任秋呢,既然如此环儿就把他让给姐姐可好?” 温嫔儿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克制不住惊喜道:“此话当真?” “嫔儿。”谢茹苓怒斥了她一句,暗恨是个蠢得,竟听不出温环儿的讽刺么? 这跟扔垃圾似的是什么意思,好像她女儿捡了别人不要的烂货。 一旁的温许也皱起了眉,有些不满道:“环儿怎能这么说,你大姐她不是这个意思。” 温环儿和温许接触少,但不妨碍她知道这人跟大房母女一条心。谢茹苓前前后后明里暗里做了那么多事,她就不信温许没有丝毫察觉。是故意纵着呢,还是乐享其成? “大姐想嫁给向公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听大伯的意思难道都是环儿意会错了,其实大姐并不想嫁给向公子?” 温许被噎住了,一时间竟有些无言。正当他准备斥责温环儿目无尊长的时候,只见这个侄女淡淡一笑:“真也好,假也罢。我是真的不稀罕这门亲事,大姐愿意替了我当真是求之不得。”这是真心实意的话,温环儿对向任秋避之不及,她巴之不得温嫔儿顶上去。 上首的老夫人皱着眉怒斥:“环儿不可胡说,该是谁的就是谁的,祖母会为你做主。”这话说的好像当初逼迫温环儿让出婚约的不是她。 跪着的温嫔儿一下子就炸了,她已经没了理智,怒气冲冲的质问老夫人,她的亲祖母:“嫔儿不明白,既然她不想嫁给向公子,为何我不能嫁?” 老夫人冷笑,直中要害道:“向任秋以死相逼要娶环儿,你若能改了他的注意我便没有意见。”想当初她愿意委屈环儿来成全她,是她自己不争气,到手的东西都守不住。 “我不相信。”温嫔儿咬着牙恨恨的看着温环儿,把一切都怪在了她身上:“定是这个狐媚子使了手段迷惑向哥哥,她除了一张勾男人的脸还有什么?” 这话着实不像是出自一位大家闺秀之口,连温许听完都不由皱起眉,他不满的看着谢茹苓,那意思分明就是,你就是这么教导女儿的? 顶着丈夫和婆婆的眼神,谢茹苓也觉得面上无光。 一屋子人神色各异,都觉得温嫔儿太失体统了。不顾脸面死扒着一个男人不放,且这个人还是她名义上的妹夫。 老夫人算是看明白了,永远不要试图叫醒一个沉睡的人。 “来人,上家法。” 谢茹苓和温许一下子就急了:“娘,嫔儿年幼不懂事,你就饶了她这次吧!” “是啊娘,嫔儿受不得这家法啊!” “慈母多败儿啊,你们就惯着吧,早晚有一天要后悔。”老夫人恨恨道:“把这个孽障带下去闭门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谢茹苓不敢表现出不满,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媳妇知道了,媳妇一定好好管教嫔儿。” 老夫人无力的挥挥手:“都下去吧。” 出了西院,温嫔儿不顾在场众人,直接拦在温环儿面前,她眼神恶毒道:“温环儿你别得意太早了,向哥哥最后娶的一定是我。你只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拿什么跟我争?” 温环儿表现得风淡云轻,似乎从未放在心上,反而轻笑:“那环儿就提前恭祝大姐早日得偿所愿了。” “大姐慎言。”温舒儿走到温环儿身边,一脸严肃的看着温嫔儿:“祖母刚才说的话大姐忘了吗,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刚。 “就凭你也敢教训我?”温嫔儿恼羞成怒,抬起手就要甩她巴掌。 张素月眼神阴寒,声音冷厉道:“大小姐还嫌丢人不够?既要抢三姑娘的未婚夫,还要来打我的女儿?” 她转向谢茹苓,嘴角勾出淡淡的冷笑:“大嫂就是这样教导女儿的,还真让我长了见识。” 谢茹苓何时受过张素月的委屈,一向只有她欺负人的份儿,当即阴阳怪气道:“妹妹拿了管家权总算是挺直了腰板,都忘了从前在我面前伏低做小的模样了。” “是呢,姐姐的‘照顾‘’我没齿难忘。”张素月不阴不阳的怼了回去,没有丝毫退让。 如今的谢茹苓确实有几分忌惮张素月,她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随即冲着温嫔儿道:“快随我回去,还嫌不够丢人么?” 大房一家人都走了,温环儿真心诚意的对张素月道谢:“多谢二伯母为环儿出头。” 张素月却摇摇头:“我并不是为了你,只不过是看不惯大房的做派。” “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二伯母,二伯母是这个家里为数不多肯为环儿出头的人。” 闻言张素月有些意动,极为不自在的咳了咳:“你同舒儿关系好,照顾几分也是应该的。”她这个人就是这样的个性,实在说不出什么暖心的话。 温环儿内心也是微微一动,她觉得二伯母心里的坚冰似乎融化了不少。 刚回扶桑院就有丫头来报,说是多宝阁的掌柜来了。 屋里等待的郝秋雨一听着动静就赶紧出来了:“秋雨见过三小姐。” 温环儿淡笑道:“不必多礼,今日怎么有空来府中坐坐。” 说起这个郝秋雨是一脸愧疚:“听闻三小姐前些日子病了,早就想来看看您了,只因铺子出了事实在走不开。” 温环儿自然不会怪罪她,外头人大概只知道她病了,并不知她差点死掉,只以为是小病而已。 不过说起多宝阁,她蹙着眉道:“多宝阁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三小姐大病初愈,本不该拿这事让您烦心,如今是实在没办法才不得不来找您。”郝秋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很难看:“京都新开了一家首饰铺子,做的首饰全都是仿照咱们的样式。他们用的材料不及咱们好,价格便低廉许多,已经抢了不少咱们的客人。”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买正版,尤其是那些荷包不太鼓的夫人小姐。温环儿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她垂眸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询问道:“这样的铺子多么?” 郝秋雨摇摇头,一字一句道:“只有一家,听说在朝廷有人,咱们根本惹不起。”她也尝试过跟人谈谈,奈何对方态度傲慢,最终只能不欢而散。 “咱们的铺子越做越大,盈利也越来越可观,不可能不引人觊觎。”关于这个问题,温环儿早就想到了解决办法:“我来设计一款特殊的图标,让工匠把它刻在首饰上。每件首饰的图标不同却有规律,这样就能够鉴别出真伪。” 郝秋雨略一想就明白了,她眼睛一亮,止不住点头道:“三小姐真聪明,这倒是个好主意。” 温环儿却淡笑着摇头:“这只是第一步,咱们要抓紧时间做宣传,让客人意识到正品和仿品的区别,从而只认准多宝阁出品的首饰。” 不过还是有问题的,温环儿皱起眉头:“都说商不与官斗,咱们或许也应该找个靠山。”无权寸步难行,这个道理谁都懂。 京都里大官太多,温家排在最末,温环儿不觉得能指望上。 “三小姐。”郝秋雨欲言又止,她咽了咽口水:“不知您有没有想过给朝廷捐银子呢?” “给朝廷捐银子?” “如今不少州县都在闹蝗灾,百姓们颗粒无收都要饿死了。在太子殿下的号召下,富商大甲们捐出了大笔银子,个个都得了嘉奖。” 说到这里,郝秋雨惭愧道:“当时多宝阁的经营刚开始好转,没有那么多富余的银子,我便做主只捐了几百两。”她如今很是后悔,那些被嘉奖的富商各得了一块牌匾,在身份地位上已经不是寻常的商人了。 温环儿一愣,居然有这种操作?果然任何跟皇家沾上关系的都会被高看一眼。 她垂眸沉思了一会儿后道:“你先回去,我会考虑这件事。” “是。” 夜里 温环儿一向是心里挂不住事的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实在忍不住,她干脆跳下床打开窗户,对着黑夜淡淡道:“外面的人出来吧,我有事找你家太子殿下。” 许久不见人影,温环儿有些恼怒:“你盯着一个姑娘这么久,都没脸面出来见一见么?” 不一会儿,一个黑衣人便从树上跳了下来,抱拳道:“齐骁见过三小姐。” 温环儿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不由咬唇道:“你就是太子留下监视我的人?” 齐骁一愣,赶紧替自家主子解释:“三小姐误会了,太子殿下怕您出事,特地派我来保护您。”他不由擦了擦汗,不愧是他们太子看上的人,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敢说。 温环儿眼神闪了闪,也不跟他纠结这个:“我想见太子,你能不能帮我办到?” “能能能,当然能。”齐骁暗暗松了一口气,因为三小姐冷淡太子殿下,他如今脾气很不好。 “那就说好了,后日午后顺天客栈。” 温环儿说完哐当一声关上了窗户。对于赵临派人看着她的事,她心里还是很不爽。所以齐骁这是无妄之灾,完全是代替主子受过了。 窗外的齐骁被关窗声震了,随即苦笑着转身离开。 菀禾院 温嫔儿看着手里的书信,心儿怦怦跳,又是欣喜又是害怕。向哥哥居然要约她出去,他会对自己说什么呢?说他后悔求娶温环儿了吗,肯定是这样。 “嫔儿,你在做什么?”谢茹苓一推开门进来,就看见女儿这副喜不自胜的模样。 “娘,你怎么来了?”温嫔儿几乎是跳了起来,赶紧藏起手中的东西。奈何动作太慢,已经被谢茹苓看见了。 “你手里拿着什么?”谢茹苓皱着眉,严肃的看着她:“有什么东西是娘不能看的。” “没……没什么。”温嫔儿结结巴巴,眼神飘忽就是不敢看她。 谢茹苓厉喝道:“拿过来。” “娘,真的没什么的。”温嫔儿都快哭出来了,在谢茹苓严厉的目光下终是颤抖着把东西拿了出来。 她缩着脑袋站在一旁,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了。这段时日谢茹苓对她不复从前容忍,她的一言一行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谢茹苓看完手里的信,斜了鹌鹑似的女儿一眼。 “抬起头来看着我。” 温嫔儿闻言更害怕了,她期期艾艾的抬起头看着谢茹苓,却意外的发现她娘眼神平静,似乎并没有生气。 “娘,您不怪罪女儿吗?” 谢茹苓叹了口气,有些恨恨的看着她:“说你有用吗,你能改了主意不嫁向任秋?” 温嫔儿猛的抬起头,几乎是偏执道:“不,我一定要嫁给向哥哥。” “你啊你。”谢茹苓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却没再说什么。少年慕艾的时候她也有过,只不过随着时过境迁变成心中永远的遗憾。 她看着满脸希冀的女儿,严肃的问出口:“嫔儿你告诉为娘,你真的是此生非向任秋不嫁么?若是你改了注意,娘立马就去求老夫人给你相看一个好人家。” 温嫔儿郑重的摇摇头:“这是我幼年时便心心念念的事,此生我只嫁向哥哥。” 她不禁想起初见向任秋那一幕,名满京都的翩翩美少年轻轻地扶起摔倒在地的她,柔声询问:“姑娘,你还好么?” 从那一刻起,她便深陷这温柔中,不可自拔! 谢茹苓并不惊讶这个答案,她举起手中的信,终是下定决心:“好,那为娘便让你去。” 温嫔儿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娘,您同意我私下见向哥哥?”若是从前,她娘铁定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人。 “今时不同往日,若是咱们再不动作,恐怕温环儿那贱人就真的要嫁给向任秋了。”谢茹苓饱含算计的冷笑:“咱们得赌一赌,赌这最后的可能。” 温嫔儿一愣,不解道:“您的意思是?” “过来一点,娘悄悄告诉你。” 温嫔儿不疑有他,赶紧凑近谢茹苓。待听完她娘说的话,她不禁脸一红,羞怯道:“娘,这不妥吧,若是被向哥哥知道怎么办?” “他怎会知道?”谢茹苓看着害羞的女儿轻笑:“是他约你出去的,咱们有信件为证。真出了什么事,自然是他别有用心。” 温嫔儿咬紧下唇,陷入迟疑:“真的……真的可以这么做么?”对她来说这是一次冒险,也是个巨大的诱惑。 “又不是让你真的同他有什么,只不过是做一场戏而已。到时候咱们就找向家不愿,这向任秋是不娶也得娶。”谢茹苓眼里满是算计,她狠厉道:“等温环儿那个贱人被未婚夫抛弃,我看她再如何嚣张。” 温环儿夺了谢茹苓心心念念的产业,又害得她丢了管家权,如今处处受到二房桎梏,谢茹苓早就恨毒了她。 从前顾忌着温嫔儿的婚事才愿意“忍让”,如今是恨不得温环儿早早身败名裂。 一想到温环儿那副淡然的样子,温嫔儿心中恨意顿起。 不再犹豫,她坚定道:“娘,我后日便去赴约,您把东西给我准备着。” 谢茹苓赞赏的看了她一眼:“这才是我的女儿。”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 温环儿提前一天让绿叶去西院禀告老夫人她第二日要出门。 老夫人对此很不满:“好好的大家闺秀为何总是想着往外头跑,让人知道了像什么样子。” 绿叶微微一笑:“老夫人有所不知,多宝阁生意正旺,这都是小姐的注意呢。前几日郝掌柜过来说铺子经营出了问题,小姐这才急着出去。” 老夫人对府里大小事没有不知道的,自然听说郝秋雨来过,这才没有说什么。不过特地嘱咐了一句:“多带些人跟着,莫出了什么事。” “奴婢替小姐谢过老夫人了。” 第二日 温环儿按照老夫人的嘱咐多带了两个丫头,一行四人往顺天客栈去。 路过东亭街的时候,绿叶掀开帘子东瞅西瞅。忽然眼睛一亮,回过头同温环儿咬耳朵:“小姐,您看看那是不是大小姐?” 温环儿顺着她的目光去看,结果发现那人确实是温嫔儿。 她不由皱起眉:“温嫔儿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前些日子还去祖母那里告状,说我总往外跑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小姐,您说她会不会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绿叶眨了眨眼。 “她不来惹咱们,咱们也不用管她。”她可没工夫见天的盯着大房的人。 话是这么说,温环儿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这回却瞧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当即改了主意道:“让人去跟着,看看她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是,奴婢记住了。” 到了顺天客栈,掌柜的一看温环儿便迎了上来,笑意盈盈道:“小的恭候姑娘多时,可算把您等来了。” 温环儿愣在了原地,她又不是什么贵客,值得他亲自迎接?不过她很快便适应了,随即也笑着回道:“麻烦您了,太子殿下到了么?” “太子殿下半个时辰前便到了,此刻正在二楼呢。”掌柜的说出来自己都不信,一向雷厉风行的太子殿下居然会等人。 他领着温环儿上了二楼,后者一进包厢就看见赵临长身玉立站在围栏边。 赵临听见脚步声转过身,眼神如古井般无波无澜。若不是背后捏紧的拳头出卖了他,大概他自己都要相信自己如同表现的一般平静。 “见过太子殿下。”温环儿微微行了礼。 “不必多礼。”赵临坐了下来,淡淡的询问道:“你找孤有何事?” 温环儿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她也说不清心里是怎么想的,总觉得赵临这样才正常。冷酷无情适合他,像那日的柔情放在他身上无比违和。 温环儿也不遮掩,开门见山道:“小女是来给太子殿下送礼的。” 赵临先是一愣,紧接着冷哼道:“温三小姐一向对孤冷淡,怎么突然开始献殷勤了?” 闻言温环儿有些尴尬,总觉得她的小心思被赵临看光了,她不自然的咳了咳:“太子殿下说的哪里话。您救了小女的命,小女自然是要投桃报李的。” 赵临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似乎想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 “小女听说太子殿下正在为各地的蝗灾发愁,故而想捐出一笔银子来救助百姓,当然也是为太子殿下分忧解难。” “是吗,原来温三小姐如此有心。”赵临声音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见他似乎不太看得上,温环儿不得不加大筹码:“不知殿下知不知道多宝阁,它是小女父亲留下的产业,小女想将它……” “把它送给孤?”赵临冷淡的打断了她,故意道:“那你可得大方些,少了孤可看不上。” “这?”温环儿没想到他胃口那么大,蹙着眉为难道:“那是父亲留下的东西,顶多……顶多可以送给殿下四成。”四成已经让温环儿咬牙了,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她说完便满脸希冀的看着赵临,期待他能露出满意的神色。 “温环儿,难道孤救你就是为了这些黄白之物?”赵临眼神锋利,声音沉沉,看起来相当不悦。 温环儿一顿,赶紧解释:“小女不是这个意思,殿下高风亮节,自然不是这样的人。” 但赵临如何会相信?他死死盯着温环儿,满腔热血冷到了底。 “原来你就是这么看孤的。” 看着满脸怒意的赵临,温环儿只觉得百口莫辩,明明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但现在更重要的是让这尊大佛消火,温环儿只能顺着他道:“是小女的错,小女不该拿这些东西污了太子殿下的好心,还望太子殿下赐罪。”既然说不清,她干脆认错好了。 看着低眉顺眼的女孩,赵临莫名的就被安抚住了,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自己居然被这女人三言两句打发了。 他努力板起脸,双眼微眯:“温环儿,孤对你很失望。” 温环儿顿了顿,什么叫做很失望?难道他曾对自己寄予厚望? 她暗自摇了摇头,此刻一心一意想把银子送出去:“太子殿下正在为各地的蝗灾发愁,小女是真心想捐出这笔银子为您排忧解难。” 赵临瞟了她一眼,眼神古井无波,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他缓步走到温环儿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幽幽道:“无事献殷勤并非温三姐的作风,孤只给你一次机会。说吧,你到底有什么所求?” 温环儿一愣,暗叹他的敏锐。白花花的银子是用来打头阵的东西,自己确实有所求。 她咬紧下唇:“不瞒太子殿下,小女确实有个不情之请。” “说。” “小女想求得太子殿下的墨宝。”迎着赵临疑惑的眼神,温环儿继续道:“多宝阁是小女名下的铺子,因为身后无靠山而遭到打压,故而想求太子殿下亲自题书一块匾额。” 她说完便低下头,一副安静等回复的模样。 许久都不见赵临说话,她正失望此事或许成不了,突然听见男人幽幽道:“温环儿,你胃口不小,居然想找孤做靠山?” 这事看似只是小事一桩,细细想来却发现其中问题大了。太子亲自为一间铺子题书匾额,这是在向整个京都宣告从今往后这间铺子被他罩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为了走剧情我强撩皇帝[穿书]》求收藏嗷~ 第四十一章 能带来多少好处与利益, 赵临心里怎会不明白。 温环儿小脸一红,咬咬牙道:“小女每年会拿出五成的纯利献给太子殿下。”她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白花花的银子就要送出去了, 就为了找这么个“代言人”。 赵临声色不动,略有些不满道:“在你眼中孤的名号就值这点银子?” “小女没有别的东西能给太子殿下了。”温环儿涨红了脸, 心道她哪里比得上他有钱。 赵临慢条斯理的饮了一杯茶, 随后别有深意道:“孤还不缺你手里这点银子,至于孤到底缺什么,温三小姐应该很清楚。” 温环儿先是愣住了, 垂眸左思右想了一会儿,还是不知道他到底想要。 见她呆愣毫无自觉的样子, 赵临莫名有些失望。又想起她曾说过自己趁人之危, 话到嘴边便转了口风:“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殿下这是答应了?”温环儿满脸希冀的看着他, 眼里仿佛闪着星星。 “不过孤有个条件。” “您尽管说。” 赵临突然脸色沉了下来,直勾勾的看着温环儿:“鉴于温三小姐这段时间的表现, 孤不是很信任你能说到做到, 所以孤每月都要看一看账本才能放心。” “这是自然, 太子殿下请便。”温环儿其实有些不满, 这不是怀疑她的人品嘛! 赵临自然也看出来了,他冷哼一声:“想想温三小姐对救命恩人的态度,或许孤还真得好好考虑这件事。”这是对温环儿那日态度冷淡的不满。 温环儿一愣,知道他是记恨了。那日她精神不佳,猛的听到那样的谈话,本能有些排斥他。 “我那日精神不济, 并不是故意针对太子殿下,还望您能见谅。”适时卖一波惨也是必要的,赵临的脸色瞬间就柔和了下来。 不过一想到自己同他从此就是合作伙伴了,温环儿壮着胆子提出意见:“小女还有一事求太子殿下。” 赵临淡淡道:“说。” “小女知道您是好意才留下人保护小女,不过如今已经风平浪静了。齐骁每日守着扶桑院也辛苦,还请太子殿下让他回到您身边。”温环儿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个赞,她可真是个小机灵,这理由真是合情合理。 赵临幽幽的看着她:“你见过齐骁?”他可是吩咐过齐骁不要打扰温环儿的。 “是小女逼着他出来的,太子殿下千万不要怪罪他。”想起齐骁被自己冷言冷语,温环儿莫名有些不自在:“他尽心尽力,只是小女实在不想再麻烦他了。” 赵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温环儿,你似乎很感激他?” 尽心尽力保护她的人可是自己,凭什么功劳都落到齐骁头上了,赵临止不住生出了这个想法。 “小女是很感激齐骁。”见赵临脸色难看,温环儿愣住了,实在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哼。”赵临撇过脸不再看她,那样子莫名……莫名有些孩子气?温环儿一愣,赶紧抛开这个想法。 一时间两人谁也不说话,气氛突然就尴尬了下来。 绿叶突然疾步走了进来,在温环儿耳边轻轻道:“小姐,奴婢看见大小姐跟向任秋进了左侧的包厢。” 温环儿瞪大了眼,惊讶道:“真的?你可看清楚了?”他们胆子这么大的么,这可是礼教森严的古代啊。 不过一想到自己也是偷偷跑出来见赵临,她突然就觉得不自在起来,这真的很像那个什么。 “奴婢看的真真切切,就是他们。” 见两人偷偷嘀嘀咕咕个不停,赵临不由皱眉看着她们:“发生何事了?” “这?”绿叶看着温环儿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说。 自己的未婚夫和大姐搞在一起,按理说温环儿应该觉得丢人,不过她并不在乎向任秋这个渣渣,根本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回太子殿下,是小女的未婚夫同大姐进了这家酒楼的包厢。”不需要解释太多,温环儿相信他能听得懂。 赵临若有所思道:“向任秋?”说完这个名字,他的眼神变得很危险。 “是。” “孤记得你说过不想嫁给他。”赵临表现得一脸淡然,却是一副愿意帮忙的模样:“如果温三小姐不介意的话,孤倒是可以替你解决了这个麻烦。”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温环儿,没人知道他此刻内心的想法。若是温环儿答应还好,如果让他知道这小女人对向任秋有那么一丝丝留念…… “小女感激不尽。”温环儿喜上眉梢,紧接着追问:“不知太子殿下准备怎么做?” “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赵临出去了一趟,不知吩咐了什么,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另一侧的包厢内 温嫔儿今日特地打扮了一番,虽说美貌远不如温环儿,也能夸上一句美人坯子。 向任秋一向自认清流,骨子里却是个贪色的,一时间竟被晃花了眼。 “向哥哥,你今日约嫔儿出来可是有什么要对嫔儿说的?”她一脸希冀的看着向任秋,期盼能听到他说出自己想听的。 “咳,嫔儿妹妹。”向任秋如何听不懂她的意思,但一想到此行的目的,他撇开脸不敢看她的眼:“我今日是来把这个交还给你的。” 他递过来一只绣着竹子的荷包,温嫔儿一看到它就红了眼睛,不愿相信的喃喃道:“向哥哥是什么意思?” 她一直把这个荷包视为两人的定情信物,从没想过向任秋有一天会把它还给自己。 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让向任秋十分动容,但一想到温环儿那张更加娇俏美丽的脸,他硬下心肠一脸冷漠道:“从前是你我年幼不懂事,把兄妹之情当做儿女私情。如今你我皆长大成人,也是时候该说清楚了。” 所谓渣男的最高境界,就是在渣了之后还能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我不相信。”温嫔儿情绪激动的扑进他怀里,她抱紧向任秋的腰身哭泣:“你明明是喜欢我的,都因为温环儿那个贱人,你被她迷住了是不是?” 她眼里满是恨意,为什么温环儿要回来,为什么她不死呢?她要嫁给向任秋,挡她路的人都该死。 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向任秋身子一僵,口不对心道:“嫔儿妹妹这是做什么,这不合礼数。”他一口一个礼数,却丝毫没有反抗,甚至连身体都不由自主起了变化。 温嫔儿紧贴着他,自然也感觉到了。她不禁有些得意,向哥哥定然是喜欢她的,要不然也不会……她的脸微红,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道:“向哥哥,你退了同温环儿的亲事娶我吧,嫔儿真的很喜欢你。” 一个可以算得上是美人的女孩扑进自己怀里说着喜欢,这极大的满足了向任秋的虚荣心。某一瞬间他不由自主的动摇了,转瞬一想又觉得自己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他克制住心中的旖旎想法,将温嫔儿从身上拉了下来。 “嫔儿,我同你三妹自小便定下婚约。你知我最重情义,如今怎能负了他。”他说的恳恳切切,好似自己有多为难一般。其实不过是见一个爱一个,纯粹贪图好色而已。 温嫔儿脸色微冷:“她是个什么东西,连给我提鞋都不配。你我自幼相识的感情,难道比不过同她几面之缘的情义吗?” “我……”向任秋一时哑口无言,事实上无论他如何辩解,都改不了他是负心人的事实。 他叹了口气,也不在遮掩了,喃喃道:“终究……终究是我对不住你吧。” 看着娇丽丰满的温嫔儿,他不禁生出了一丝贪念,若是白月光和朱砂痣都能得了该多好。不过他知自己只能想想,温家再不济也不会同意两姐妹共侍一夫。 温嫔儿一下子就哭出声了,她指着向任秋哽咽道:“我就知道是这样,说的那么好听,无非就是你变心了而已。” “嫔儿妹妹小声些,这里不太隔音。”向任秋还想保持他君子风度,哪里愿意让别人知道这些,此刻恨不得去捂住温嫔儿的嘴。 两人这样私下见面已经是非常不妥的事了,温嫔儿自然也不想嚷的路人皆知。她垂下眼眸片刻,眼底闪过一抹算计,终是下定了决心。 再抬起头来已经换上了楚楚可怜的模样:“向哥哥,既然你铁了心要娶我三妹妹。恐怕往后咱们就没有私下相处的机会了,嫔儿想同你共饮一杯离别酒。” “好好好。”只要她不嚷嚷,向任秋恨不得什么都答应她。 温嫔儿转身执起酒壶,在向任秋看不到的角度悄悄打开壶盖,指甲里弹出一小粒白色药粉。 她倒了两杯酒,自己一杯,另一杯递给了向任秋。 “总而言之是我向任秋对不住嫔儿妹妹。”向任秋长叹一口气,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温嫔儿嘴角勾出一抹得逞的笑容,她举起酒杯放到嘴边,趁着他不注意倒进了袖子里。 向任秋饮完这杯酒后感觉脸上发热,看着温嫔儿竟觉得她有两个脑袋。 “嫔儿妹,你……”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就闭着眼倒了下去。 温嫔儿吃力的扶起他,抚摸着他俊逸的面庞,近乎痴狂道:“向哥哥,你终究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我等了那么多年,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娶别人。”温嫔儿已经分不清她对向任秋究竟是喜欢还是执念。但唯有一样,她想要的一定要得到。 温嫔儿扶着向任秋到了床上,解了他的腰封将外衣脱下,又略带羞涩的脱了自己的衣裳依偎进他怀中。 她痴迷的看着男人的下颌角,仿佛已经看到他迎娶自己的那一天。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温嫔儿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喊。 “着火啦着火啦,大家快跑啊。” “快逃命啊。” …… 她一惊,赶紧抱着被子坐起身。看着身侧昏睡的向任秋,温嫔儿用手拼命推他:“向哥哥向哥哥,着火啦你快醒醒啊。”她这是被吓蒙了,完全忘记自己给向任秋下的可是极为霸道的迷药。 只听哐当一声,门被推开了。温嫔儿抬头一看,几个小二打扮的男人推门而入,她吓得尖叫出声。 “啊。” 领头的小二眼神闪了闪,紧接着瞪大了眼睛故意惊呼:“公子小姐,你们这是?” 第四十二章 他的声音太大了, 直接引来不少外头的人。这里三教九流的人多,看热闹不要命的也不少, 一个个拼了命挤进去想看看发生了。 温嫔儿吓得躲进被子里, 脸色苍白如纸,身子更是抖的极为厉害。 * 一听说外头起火了, 温环儿急忙站起身对赵临道:“太子殿下, 这里不安全,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儿吧。” 谁知赵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继续老神定定的喝茶, 轻飘飘道:“无事。” “啊?”温环儿满脸不解,这不都火烧眉毛了? “是孤让他们放出的风声。”赵临依旧神色淡淡, 丝毫看不出什么情绪。 “您的意思是没……”还不等温环儿说完这句话,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温环儿一顿, 这是温嫔儿的声音啊,怎么叫的这般凄惨。 她不由看向赵临, 只见他冷笑一声:“做错了事的人, 自然该受到惩罚。”他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 声音极为清冷。 温环儿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当然不同情温嫔儿,毕竟那是要治自己于死地的人。只是看着这样的赵临,她莫名生出了前所未有的畏惧之心。 赵临并不知自己在无意间把温环儿推远了,他站起身来走到围栏边,冲着温环儿勾了勾唇:“过来。” “哦,好。”虽不知他要自己干什么, 温环儿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她赶紧跟了过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温环儿就看见谢茹苓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了。就算隔得这么远,她依旧能看出谢茹苓脸色苍白,整个人慌张到了极点。 温环儿皱着眉头不解道:“这……” “继续看下去。” 不一会儿温嫔儿就被扶了出来,她似乎是受了很大的惊吓,被人馋着连路都走不稳了。母女二人匆匆忙忙的离开,紧接着向任秋就被抬了出来,看起来竟有些衣衫不整。 顺天客栈外围了一大圈人,对着两人指指点点。结合看到的画面,温环儿不难猜出发生了什么。 赵临回过头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小女人:“你可还满意自己看到的?” “满意,小女极为满意。”温环儿一怔,紧接着道:“多谢太子殿下为小女出气。”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不好当面指责赵临,毕竟人家是好心帮她。 赵临许久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突然低低道:“身子好些了吗?”如果仔细听的话,竟能听出这话里带着一丝丝柔情。 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有些诡异,竟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甜意。 “多谢太子殿下关怀,如今已经养的差不多了。”温环儿莫名有些脸热,只好岔开话题道:“那批丫鬟是太子殿下让人送来的吗?” “底下人去办的。”赵临微微撇开脸,绝不会承认是自己特地嘱咐的。 温环儿一顿,干笑着道:“多谢太子殿下美意,只是我先前已经看好了几个丫头……” “温环儿,你是不是觉得孤多事了?”赵临脸色一冷,语气更是不好,这女人竟敢这样践踏他的心意。 温环儿紧张的退后一步,脸上是一片疏离,她决定把话说明白:“自从来到京都,太子殿下帮了小女数次,甚至救了小女的命,那条救命之恩早就该抵消了。” 温环儿在袖子里摸了摸,最终掏出那块令牌。她的眼神飘忽不定,紧咬着下唇道:“这东西早就该还给殿下了,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 她觉得自己就像个穿上裤子不认人的渣男,前一秒还求着赵临办事,下一秒又想跟他撇清关系。 但她又想的明明白白,如今这样的距离对两人都好。赵临不必被救命之恩束缚去做他本不该做的事,而自己也可以心安理得的过日子。 已经许多年没有人能挑起赵临的火气了,他把拳头捏的咔咔响,心里恨得牙痒痒却又拿眼前的小女人无可奈何。 温环儿低着头心虚不敢看他,眼见他伸出手来便以为是拿令牌的。她暗暗松了一口气,甚至把自己的小手往前送了一点点。 “啊。”她惊呼一声,下一秒整个人已经到了男人的怀中。 赵临望着她近在咫尺的小脸,目光幽幽深不可测:“温环儿,你别想跟孤撇开关系。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孤并不是随便说说的。” 这种被桎梏的感觉十分不好,温环儿不由得挣扎起来。奈何她人矮力气太小,怎么也无法挣脱这个怀抱。 赵临怡然不动的看着她扑腾,眼里闪过一丝志得意满。 落在温环儿眼里,便是这人仗着力气大欺负自己。她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抬起右腿,直击男人要害。 但她显然低估了赵临的身手,只见他一个后退,右手便拦住了她的腿。 赵临的脸黑了个底朝天,一脸怒意道:“谁教你的?”他首先关心的居然是这个。 “我又不是小孩子,自然是无师自通。”温环儿觉得他莫名其妙,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她羞红了脸怒斥道:“你在干什么呢,还不快给我放开?”某只不安分的手不自觉在她腿上滑动,虽然只是细微的,但这样敏感的地方哪能感觉不到。 赵临嗖的抽回手,却没有放开怀里的人。甚至为了防止她再度袭击,直接夹住了她的双腿。 这个姿势更羞耻了,温环儿脸颊爆红,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亏得是堂堂太子,居然这样占姑娘家便宜。” “还有更占便宜的。”赵临幽幽的说完,已经低下了头。 温环儿只觉得嘴角一热,直接傻在了原地。感觉这人还要得寸进尺,她直接上手掰开他的脑袋。 “你……你无耻!”她憋了许久只憋出了这两个字。 赵临闻言眼神一黯,反过来指责温环儿:“若你肯听话些,孤也不会这样。”谁让她在自己怀里不安分,要不然自己也不会这样欺负她。 温环儿气了个半死,说来说去倒成了她的错。 赵临执起她削葱根般的玉手,把那块令牌交给她:“听你的,让齐骁回来。但这个你必须拿着,有事派人来顺天客栈。” 他渐渐也察觉出来了,眼前的小女人和旁人不同,似乎不太喜欢这样的“关心”。自己的保护在她眼里,估计都成了别有用心的监视。 温环儿愣在了原地,看着同平日里天差地别的赵临,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殿下,贺将军来府中求见您。”齐骁突然出现在门外,见自家主子和温三小姐的姿态,默默低下了头。 趁着赵临出神,温环儿一把推开他,然后匆匆行了一礼:“既然太子殿下有事,小女就先回去了。” 不等男人反应过来,她便拉着门口的绿叶离开了。等到出了顺天客栈,温环儿才意到令牌还在自己手里。 她不禁有些懊恼:“不是来还东西的?怎么就被他迷惑了呢?” 绿叶就守在包厢外,把里面的动静听了个清清楚楚,闻言忍不住喃喃道:“太子……太子殿下挺好的啊,还救了您的命呢!” 温环儿不高兴的斜了她一眼:“你这丫头怎么总是为他说话,真觉得赵临好,我让他纳了你做小妾。” 她没有察觉自己无意间已经把心里的忧虑说了出口,绿叶眼神闪了闪,觉得自己仿佛知道了什么。 “小姐,奴婢对您可是忠心耿耿,您居然如此冤枉奴婢。”绿叶瘪了瘪嘴,看起来十分委屈。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最忠心。”温环儿不过是开个玩笑,她自然知道绿叶是好的。 “咱们快些回府吧,估计府里快要闹翻天了。”对温嫔儿她没有一丝同情,但说实在话也没有什么看热闹的无聊心思。 * 包厢内 见齐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赵临淡淡的斜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就说,不必这样吞吞吐吐。” “属下觉得……觉得此事有些不妥。”见太子没有生气,齐骁才敢说下去:“此事虽败坏了向任秋的名声,但于温三小姐也是不利的。”自己的未婚夫跟姐姐搅和在一起,无论如何也算不上什么光彩的事。 赵临蹙眉冷哼:“难道他们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是孤冤枉了他们?” 齐骁一愣,额头直冒冷汗,赶紧摇头道:“自然不是,太子殿下并没有冤枉他们。只是……只是这向任秋毕竟是温三小姐名义上的未婚夫,他做出了这样的丑事,温三小姐的名声也会被影响。”这样的桃色故事,八成会成为不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赵临这才明白齐骁指的是什么,不过他并未放在心上。他甚至产生了一种想法,温环儿名声不好便没人觊觎她了,她便只能属于自己。 当然这想法一闪而过,他并没有丧失理智。 “你让人把向任秋之前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散播开来,务必要让所有人都觉得无论他有没有做下今日的丑事,都是配不上温家三小姐的。” 齐骁觉得新奇,这可是太子第一次想方设法为一个人保驾护航。这位温三小姐可真是奇人也,连这块又冷又硬的石头都撬动了。 “还不快去?”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齐骁回过神暗自摇摇头,太子殿下一遇上温三小姐就变得不对劲。 第四十三章 温环儿回到温府错过了最热闹的时候, 一路上下人的目光都很奇怪,半是打量半是同情的看着她。 阿竹过来传老夫人的话让她过去, 还悄悄告诉她老夫人已经对温嫔儿动用家法了。 “大伯母和大伯父就没拦着么?”温环儿倒也不是幸灾乐祸, 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温嫔儿还是逃不过这顿家法。 “老夫人发了好一大通火,说大小姐把祖宗的颜面都丢光了, 这回谁也不敢上前劝阻。”阿竹撇了撇嘴, 这都什么事儿啊! 温环儿又问了她一些旁的事,阿竹都一一告诉了她。 “我觉得这只簪子配阿竹正好。”温环儿取下发髻上的玉簪子,顺手插进了阿竹的发包上, 左看右看后一脸笑意道:“我的眼光果然不错,阿竹生的白嫩, 戴这只玉簪极为合适。” “这如何使得, 奴婢受不起。”阿竹一脸惶恐, 说着就要取下簪子。 温环儿一把拉住她的手,装作不满的样子:“既是送你的你就收着, 再推脱我可就不高兴了。” 一旁的绿叶笑着帮腔:“小姐大方, 你就收着吧, 我也有呢。” 阿竹闻言抬头一看, 绿叶头上确实戴着一只翡翠玉钗。三小姐对下人可真好啊,居然会送这么贵重的首饰。 “那奴婢就厚着脸皮收下了,请三小姐放心,若西院这边有什么动作奴婢一定赶紧跑去告诉您。”阿竹自然明白温环儿的用心,她干干脆脆的说了出来。 温环儿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毕竟已经心照不宣了。 李妈妈一脸担忧的从老夫人房里出来,见到温环儿客气道:“三小姐可算来了,老夫人正在里面等着您呢。” 温环儿见她脸色十分不好,隐隐猜到了什么,小声询问道:“祖母的身子可还好?” 李妈妈叹了口气,紧接着摇摇头:“老夫人一听说大小姐做的丑事就气昏了过去,刚才大夫才来过,说老夫人年事已高不宜再动怒了。” 在赵临的授意下,恐怕现下整个京都已经传遍了温嫔儿私会未来妹夫的事儿。老夫人这样极要脸面的人自然受不了,温环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掀开帘子走了进去,一股浓重的草药味扑鼻而来,她不禁皱起眉头。 “咳咳咳。”是老夫人的咳嗽声。 温环儿上前几步坐到床榻边,一脸担忧的看着老夫人:“祖母感觉怎么样,可好些了?” 老夫人见她满脸忧虑,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好孩子,只有你还记挂着祖母。不像那个孽障,竟做出这等有辱门风的事。”一提到温嫔儿老夫人便咬牙切齿,曾经的疼爱早就烟消云散。 她拉住温环儿的手,难得露出愧疚:“都是祖母的不是,若是早早约束她,也不会到如今这步田地。倒是连累了无辜的你,恐怕往后都要惹人非议了。” 温嫔儿勾引妹夫丢尽了人,温环儿这个明面上的受害者也逃不过指指点点。人心就是这样,一边同情着一边嘲笑着,老于世故的老夫人如何猜不到。 温环儿略微一怔,随即安慰老夫人:“大姐对向任秋的执念太重,约莫……约莫只是一时糊涂了吧。”她有些尴尬,这话说的实在是违心。 老夫人叹了口气,她拍了拍温环儿的手:“总归是让你受委屈了,好孩子你放心,祖母一定会为你做主。” 温嫔儿受了家法,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了,老夫人这次是下定了决心惩治大房。 “祖母先顾着自己的身子,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吧。”温环儿替她捏了捏被子,还是那副低眉顺目的模样,老夫人一时间竟看不出她的心思。 “环儿,你就真的不怨么?发生了这样的事,不说你还能不能嫁进向家,未来的婚事肯定是要受影响的。”老夫人一向会看人,这会儿却实在看不懂这个孙女。 温环儿淡淡一笑,脸上无波无澜:“怨能如何,不怨又能如何。就像大姐说的,我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哪里有选择的余地。”这话是替原主说的,明明都是亲人,为何老夫人能偏心至此。 “你……”老夫人被噎住了,你了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 “祖母好好休息吧,孙女就不打扰您了。”温环儿起身行了一礼,转身就要离开。 “环儿,你今日去见了太子是不是?”老夫人突然出声质问,但她脸上却是一片笃定。 温环儿停下脚步,她并没有回头,只是脸色微冷道:“祖母在说什么,孙女听不懂。” “祖母知道你去见了太子,但祖母没有怪罪你的意思。”老夫人捂着胸口咳嗽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道:“祖母知道温家欠你的,嫔儿更是对不住你。只是你毕竟是温家的姑娘,若把温家比作一棵大树,你便是依附大树的藤蔓。大树将倾,对你并没有好处。” 温环儿转过身来,目光幽幽的看着她:“祖母说了这么多,到底想告诉孙女什么?” “祖母希望……不,是恳求你,若真的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不要想着报复大房,看在血亲的份上帮扶温家一把。”见她面无表情,老夫人自觉要求过分,咬着牙加了一句:“祖母答应你,会好好约束嫔儿。若是你还是气不过,祖母可以把她送走。” 老夫人早就看出这孩子对温家没有感情,她面对众人的时候虽是笑着,但这笑容却是疏离的,从未到达眼底。 “祖母真是说笑了。”温环儿看着老夫人淡淡道:“孙女和太子殿下没有任何私情,更没有能耐做到您口中的出人头地。所以关于报复大房这件事,您根本不用担心。”话是这么说着,她却忍不住想起赵临那霸道一吻。 见她避重就轻不肯回答,老夫人急了:“环儿,祖母不知还能活几年,就当祖母求你了不成?” 温环儿微微一笑,随即意味不明道:“祖母可知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句话?您都这把年纪了,也该好好颐养天年,根本不必操心儿孙们的事。” 她说完再次行了一礼,这回直接转身离开。 老夫人看着她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颓然的躺下了。正好李妈妈端着药进来,见状有些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道:“老奴有几句话恐怕不中听,但还是要说给老夫人听一听。” 她是老夫人的陪嫁丫头,几乎是跟了老夫人一辈子,有些话还是敢说的。 老夫人拧着眉道:“你我就不必这样了,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李妈妈把药放在桌子上,转过身看着她道:“还请老夫人恕老奴的罪,刚才您同三小姐的对话老奴无意间都听着了。” 见老夫人神色如常,似乎并不生气,她继续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奴觉得三小姐说的没错。” 老夫人挑眉,有些发怒了:“这是她用来顶撞我的话。” “老夫人先别生气,不管是无意还是故意,这话总是没毛病的。我知您做这些是为了整个温府考虑,若是三小姐是个性子软的,肯听从老夫人的最好。但若是她有自己的考量,老夫人也不能强求于她。” “你倒帮她说起话来了?”老夫人很是不满。 李妈妈摇了摇头:“今日之事的后续老夫人可能猜到?大夫人又为何让大小姐冒险这么做?” “你的意思是?” “老夫人聪慧,怕是已经想到了吧。”李妈妈苦笑道:“她如此费尽心思,无非是想让大小姐嫁进向家。如若此事不败露,恐怕大夫人不久后就该去温府闹了。而向夫人为了儿子的前途,一定会选择压下此事,逼着儿子娶大小姐。” “如今既然已经到了这等地步,您觉得大夫人会罢手么?又或者说以大小姐现在的名声,除了向任秋还能嫁给谁。大夫人退无可退,只会把这件事拿到明面上逼迫您和向家。”关键是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夫人嘴上说痛恨大小姐,却未必忍心看她落到那步田地。 见老夫人哑口无言的样子,李妈妈长叹一口气:“说句心里话,老奴觉得三小姐委屈啊。她愿意嫁的时候被大小姐逼着放弃,不愿意的时候又被向家求着娶。如今出了这样的幺蛾子,她不仅不能嫁给自己的未婚夫,名声还要受到损失。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是年轻时的您,能咽的下这口气么?”李妈妈知老夫人脾气厉害,故意说这话激她。 老夫人一下子就愣住了,她从未考虑过这些事,一时间竟无话可说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您既然管不了,就别强求三小姐去原谅。”李妈妈更想说谁也不是泥捏的,总得有几分气性,否则早就憋死了。 见老夫人垂眸沉思着,李妈妈起身端起凉透的药道:“这药凉了,老奴去给您换一碗。” 李妈妈出了房门,扫院子的小兰见她脸色不好,便关心的问了一句:“李妈妈可是身体不适,怎的脸色这般难看?” “年纪大了,身体不中用了而已。”李妈妈心里暗叹一句,她能为老夫人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三小姐是个有主意的,估计把所有事都看的明明白白。老夫人一味强求不仅达不到目的,反而会坏了祖孙感情,得不偿失啊!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为了走剧情我强撩皇帝[穿书]》求收藏嗷~ 以下是文案: 作为一枚必须走剧情的穿越女,苏玥儿觉得人生其实也没那么难! 后娘长公主罚了她的跪,没过多久就摔断了腿。 白莲花继妹抢了她的东西,一眨眼就掉进了粪坑。 更厉害的还在后头,陈世美爹指着她骂了一通,第二天不仅被罢免了官职,还被皇帝老儿下了大狱。 苏玥儿:原来我才是隐藏起来的大佬,谁都惹不起的那种? 她觉得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除了还缺个皇帝老公。 * 隆景帝萧行之夜探长公主府,被人追杀时不小心撞倒了一位姑娘。因为着急脱身便直接离开了,谁知回去就开始倒霉! 用膳被噎着了,这算小事;温顺的御马突然发疯把他甩了下来,这是巧合;直到莫名其妙被天上掉下的石头给砸了,这就不能忍了! 他召来钦天监监正询问,后者吞吞吐吐,说紫微星最近撞上了一个不好惹的小煞星。 萧行之:“……” * 苏玥儿在宫宴上被人灌了一杯酒,然后一屁股坐到皇帝身上。所有人都觉得这姑娘惨了,皇帝不近女色,肯定会被直接扔出去。 谁知下一秒开始玄幻,高冷无比的皇帝陛下温柔地将人抱起,当着众人的面亲自送到了内殿。 萧行之:朕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敢扔! 强行走剧情女主×不太冷的皇帝陛下 八岁年龄差 阅读指南: 1.架空历史,请勿考究 2.双C,1v1,HE 第四十四章 莞禾院 温嫔儿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 她握住谢茹苓的手害怕道:“娘,我该怎么办, 所有人都知道了, 他们都知道我和向哥哥……” “娘知道,娘都知道。你好好养伤, 剩下的事娘替你办。”谢茹苓虽然也慌张, 却还要分心来安慰女儿:“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咱们没有退路了,无论如何向任秋都要娶了你。” 温嫔儿拼命摇头, 不由得哭出声来:“不会的,他肯定知道我做的事, 他绝对不会娶我了。”她不仅丢了清誉, 也破灭了希望。 谢茹苓替她擦了擦眼泪, 忍不住劝哄道:“若他想走仕途这条路,就必须保证清清白白。咱们一口咬定是他欺辱了你, 向家怎敢不让你过门。”她分析的头头是道, 却从未想过嫁人的重点不是在“嫁”上, 而是能不能过好日子。 温嫔儿闻言迟疑的点头, 她如今也只能这样想了。 “你这个孽女竟做出这般丢脸的事,看我不打死了!”温许人未至,暴怒的声音已经传来。 “娘。”温嫔儿害怕的缩进谢茹苓怀里,她长这么大从未见她爹这样过。 温许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谢茹苓赶紧抱住他的胳膊哀求道:“今日之事是嫔儿不对,但她已经知道错了, 老爷你就饶了她吧。” 温嫔儿缩进被子里,像只鹌鹑一般不敢吱声。 “你给我放开。”温许一把推开谢茹苓,恨恨地看着她:“都怪你没把嫔儿教好,纵的她无法无天。我说下朝回来的路上他们怎么用那种眼神看我,原来是你们母女做的好事!” 温许一介读书人,又极其爱面子,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 谢茹苓先是一僵,紧接着眼珠子一转,眼泪说来就来:“老爷,你可得为咱们嫔儿做主啊?清清白白的闺女就这么被向任秋毁了,你让嫔儿往后可怎么办啊!”她边说着边给女儿使眼色,后者心灵神会的开始低声啜泣。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温许一下子愣住了,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嫔儿和向任秋自幼相识,他传信来约嫔儿出去。你是知道嫔儿有多单纯的,这孩子没做他想便去了。谁知……谁知那向任秋竟……”谢茹苓一副难过了极致,不忍再说下去的模样。 “信呢,那封信在哪里?”温许眼神一暗,很快就抓住了重点。 谢茹苓擦了擦眼泪对女儿道:“嫔儿,把那封信拿给你爹看,这可是唯一能证明你清白的东西。” 温嫔儿受了家法身子疼痛,一瘸一拐地走到妆奁边拿出信交给温许,见谢茹苓又给自己使眼色,她立刻哀戚道:“爹,都是女儿不孝,丢了温家颜面。但女儿真的是无辜的,您可要为女儿做主啊。” 见她真的拿出信来,温许已经信了七八分,他沉着脸郑重道:“你放心,为父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趁着温许看信的空挡,母女俩对视一眼。见女儿还是一脸惶恐,谢茹苓暗示她放下心。 “简直是欺人太甚,这个向任秋看起来仪表堂堂,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这信里内容不多,但约温嫔儿出去算是实锤了。 都是有未婚妻的人了,尤其这人还是嫔儿的堂妹,能做出这事只能说明向任秋秉性本就有问题。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找老夫人商量对策。”温许说完就拿着信走了。 谢茹苓看着忐忑不安的女儿,不由出声安慰道:“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温家会出面解决,你就等着出嫁就成了。” 温嫔儿惴惴不安的点点头,一想到能嫁给向任秋,便觉得吃这点苦不算什么。 西院 老夫人冷冷的看着儿子,略有些轻蔑道:“你身在官场这么多年,不要告诉娘你相信了她们母女的鬼话。若连这点雕虫小技都看不出来,也算白活了这么多年。”她这个大儿子,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温许身子一僵,不过对自己的亲娘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顿了顿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总该想法子堵住悠悠之口。不论她们母女说的是真是假,让向任秋娶了嫔儿,这是最好的补救办法。” “哼,原来你也知丢人,也知这事棘手?”老夫人脸色沉沉:“她们逼迫环儿放弃婚约的时候你在哪里?别以为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是坐收渔翁之利而已。”这是老夫人最气的地方,大房没有一个明白人。 温许被他娘说的很没面子,涨红了一张老脸辩解:“这都是她们母女打的注意,儿子并不知情。若是儿子知道他们有胆子做出今日之事,一定会阻拦的。” 老夫人冷笑一声,倒是不忘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见他娘一直不说话,温许忍不住急了:“如今嫔儿没了闺誉,有哪户人家肯接纳她。倒不如嫁给向任秋,还能稍微保全颜面。” 颜面二字戳到了老夫人心窝,她最注重的东西被温嫔儿毁了。 “这都是她咎由自取,她若是要脸面还用到今天这等地步?”老夫人怒不可遏道:“从小到大她争强好胜,吃穿用度什么都要最好的。我宁愿委屈了舒儿也要成全她,结果最让咱们蒙羞的也是她。” 温许知老夫人说的是事实,却忍不住道:“娘,难道您真的忍心看她做一辈子老姑娘吗?” 老夫人眉头一挑:“怎么就做老姑娘了,咱们选个小户人家一样过日子。” “可嫔儿心气那么高,恐怕是死都不会答应的,更别说她还心系向任秋。” 老夫人一愣,想起温嫔儿的性子,一时间也犹豫了。 温许趁热打铁,极力劝说老夫人:“您也知环儿是真心不想嫁给向任秋。既然嫔儿愿意,咱们又能强按着向家点头答应,何乐而不为呢?” 在温许看来,这事虽然糟糕,却也不是完全无法弥补的,利用得当甚至能成为一招好棋。 老夫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李妈妈说的话。谢茹苓果然是抱着这个心思的,到了如今这地步,她是不答应也得答应。 她重重的拍了桌子,长叹一口气道:“罢了罢了,你们爱怎样就怎样,我老了也管不动了。只是大房必须记住,你们欠了环儿这孩子的,将来是一定要还的。” 老夫人的意思是让大房别再为难温环儿,谁知到了温许耳中就变了味儿。他不禁喃喃,要还的吗,果然欠了都是要还的吗? 见他跟丢了魂儿一样,老夫人蹙起眉道:“许儿,你怎么了?” “啊无事,孩儿无事。”温许回过神意识到老夫人答应了什么,激动道:“儿子替嫔儿谢过您老了。” 老夫人一副疲惫到极致的模样,她挥了挥手:“下去吧,都下去吧。” 向府 见大夫诊完脉,江雪茹着急道:“大夫,任秋他到底怎么了?” “回夫人,令公子中了药性极强的迷药,恐怕还会昏睡上一阵子。只是也不必太过担忧,这药不伤身子,他醒过来便无事了。” “迷药?”江雪茹一顿,忽然想起什么,咬牙切齿道:“好你个温嫔儿,好你个温家,居然敢这么陷害我儿子。”她活了这么大年纪,对内宅的阴私自然清楚。再联系今日的场景,如何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大夫默默地站在一侧,他不便参与这个话题。 江雪茹意识到还有人在,对贴身丫鬟道:“替我送余大夫出去。” “是。” 向煜一听说出事了急忙赶了回来,看着还在昏睡中的儿子,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从前只觉得任秋做事稳重,如今是越来越让我失望了。” 江雪茹觉得刺耳极了,她忍不住为儿子说话:“任秋定然是被温家陷害的啊,老爷可不能冤枉了咱们儿子。” “旁人可不管你是真被陷害还是假被陷害。”向煜冷哼一声:“他可是要走仕途的人,如今身上有了污点怕是难上加难了。”官场上都是人精,哪怕私底下再混乱,断没有把丑事闹得沸沸扬扬的。 江雪茹一愣,她倒是没往这方面想,当即急声道:“这可怎么是好,任秋才华横溢怎能被埋没?”她心里对温嫔儿甚至整个温家都恨了起来。 向煜想的更多一点,他冷冷一笑:“现下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们要想想该怎么打发温家。” “他们还敢上门挑事?”江雪茹瞪大了眼睛,语气恨恨道:“他们陷害任秋,难道还敢登我向家门?” “咱们就是冒着被人戳脊梁骨的风险,这婚事也非退不可。温家没一个好东西,我可不想同这样的人家做亲家。” 向煜神色不变,眼神幽暗道:“我倒是也想,只怕是由不得咱们选了啊。” “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狗急了难免跳墙,这话用在人身上也是一样。温家丢了这么大的人,难免不会在咱们身上找补。”向煜越说越觉得生气,他从没想过贼喊捉贼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第四十五章 前阵子温环儿一直让绿叶陪着她睡, 这会儿赵临让齐骁离开了,她便想一个人霸占这张大床了。 绿叶给她盖好被子, 正准备转身离开, 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了脚步。 烛火亮堂堂的实在晃眼睛,温环儿忍不住睁开眼看着她:“绿叶, 你怎么还不下去睡觉?” 绿叶垂眸沉思了一会儿, 思考了很久后才小声询问:“小姐还能嫁给向公子吗?”她心里猜测大约是不能了,但还是想确定一下。 温环儿一愣,纳闷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小姐有认真思考过自己的终身大事吗?”绿叶紧接着加了一句:“小姐在温府过的并不如意, 奴婢都看在眼里。所以奴婢想问小姐,您有没有思量过自己的终身大事?” 温环儿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是想问自己有没有考虑过借着婚事离开温府。 “自然也是想过的。”温环儿轻轻一笑, 随后无奈地摇头:“不过时下女子没有几个过得自在的, 富裕人家的妇人困在内宅,贫苦人家的娘子下地干农活, 谁也不比谁轻松。” 绿叶迷惑了:“那小姐想嫁个什么样的郎君?” “你家小姐我有爹娘留下的产业, 若不出意外这辈子都不缺银子花。如果可以的话, 倒真不想嫁人给自己寻不自在呢。” 绿叶一惊, 她瞪大了眼睛,不明白温环儿为什么会有这种惊世骇俗的想法。 看见她的神色,温环儿咳了咳:“当然这也只能想想了,不过既然非嫁人不可,我定然要找个好拿捏的男人。不需要大富大贵,自个儿自在就行了。”这是很现实的想法, 也是温环儿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绿叶听完心底咯噔一下,这一条又一条同太子殿下可是一点也不符合啊。太子殿下是天下第二有权势的男人,而谁又能说这样的男人缺银子花。 “你这丫头在想什么,怎么神色这么奇怪?”温环儿挑眉看着绿叶,这丫头今晚很不对劲呢! “没……没什么,小姐说的自然有道理。只是绿叶愚钝,还需细细思考呢。”绿叶暗暗叹了口气,很为太子殿下可惜。不知为何她总想起那夜他抱着小姐离开时的神色,那是一种疼惜中夹杂着恋慕的温柔。 不过兴许小姐才是对的,两人身份相差太大,绝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 “奴婢帮您把烛火吹了,这就下去休息了。” 温环儿背过身瓮声瓮气道:“去吧去吧,我也睡了。” 绿叶大概永远想不到,温环儿会因为她这个问题失眠到天明。 * 太子府 “殿下,咱们抓到的那人咬舌自尽了。”齐骁一脸懊恼,这事是自己大意了。 赵临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他冷然道:“可查到什么线索?” “清理尸体的时候属下发现黑衣人的领口绣了一朵鬼兰。”这话说完,屋子里陷入一片死寂。 “鬼兰花。”赵临用食指敲打着桌角,嘴角勾出一丝凉薄的笑:“居然是他,怪不得如此处心积虑阻拦孤。” 鬼兰是皇室暗卫的图腾,这些人身后的主子不言而喻。 齐骁低着头不敢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犹疑道:“太子殿下,温三小姐那边的人真的要撤回来吗?” 齐骁是赵临最得力的属下,并不会时时守着扶桑院,大多数时候都是派人去的。 “不必,那人没拿到东西是不会轻易罢手的。”赵临垂眸沉思了一会儿,他想到温环儿抗拒的神色:“做的隐秘些,莫让她察觉了。” “太子殿下,您同温三小姐已经是……这般关系了,为何不直接说明那册子的用处?”齐骁咬紧后牙槽,终究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他实在不明白太子的想法。 赵临内心微微一动,语气不由得柔和几分:“她爱多想,再等等吧,寻个合适的机会再提。”话里有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包容和柔情。 齐骁内心一震,太子殿下一向果敢,何曾有这样无奈的时候。且他自己乐于其中,丝毫不觉的受累。 他深吸一口气:“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安排。” 从前只知太子看上了温三小姐,却不知原来是这般小心呵护。齐骁心中对温环儿的重视直接上升了一个层面,太子放在心间的人也是他要护着的人。 皇宫 赵庸怒气冲冲地扫落桌案上的奏折:“养着你们有什么用,连一个小女子都对付不了,简直是一群饭桶。” 跪着的黑衣人战战兢兢:“是属下无用,只是那人武功高强,属下实在是……”他确实惭愧,能做皇室暗卫的人都经过严格训练,谁知居然有翻车的一天。 赵庸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道:“被抓住的人呢,他会不会泄露?” “请陛下放心,他被抓住后一定会选择自尽。”皇室的暗卫只忠诚于皇帝,誓死不会背主。 “最好是这样。”赵庸冷哼一声,却也松了一口气:“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偷的也好抢的也罢,一定要把东西给朕弄过来。” “是,属下遵命。” 待人走后,赵庸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一个小小的孤女哪来身手那么好的护卫,莫不是另有其人? 赵庸忽然眼神一暗,难道太子已经发现了?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这个儿子一向聪慧过人,兴许已经知道自己动手了。 “陛下,您今日要去哪位娘娘宫里歇着,奴才好让娘娘准备迎驾。”小太监照例进来询问。 赵庸皱着眉头想了想,舒妃年老色衰,德妃太过无趣,唯一姿色上佳的丽妃已经有孕了。剩下的不过是些庸脂俗粉,简直难登大雅之堂。 “不去了,今日哪儿都不去了。”都说后宫佳丽三千人,他却觉得倒胃口极了。想起几年未选秀,赵庸突然动了心思。 他看着胖乎乎的小太监:“朕问你,各地的蝗灾可妥善解决了?” 小太监心领神会,拍着马屁道:“回陛下的话,蝗灾早就过去了。如今瑾国风调雨顺,都是陛下您的功劳啊。”宫里的人最会见风使舵,这是生存的本能。 “差事做的不错,下去领赏吧。” “多谢陛下赏赐,奴才这就下去回禀各宫娘娘了。” 第二日一下朝赵庸便去了景泰宫见太后。 太后正在修剪花草,见儿子来了神色不动,只是淡淡道:“皇帝今日怎么有空来哀家这里坐坐?” 赵庸干干一笑,不自在道:“母后说的哪里话,儿子自该时时来景泰宫尽孝。”自从先皇后过世,太后对他就是这么个态度。 “皇帝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已经有大半个月不进景泰宫了,如今就别绕弯子了。”太后把剪刀递给身边的嬷嬷,转身坐下来用茶。 “知子莫若母,最了解儿子的还是母后。”赵庸坐到太后的对面,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儿子名下只有五个皇子,同历朝历代的皇帝相比实在是膝下空虚。” 太后放下手中的茶杯,并不接话茬:“皇帝还年轻,后宫有那么多妃子,她们定然能为你诞下皇子。” “再说那丽妃不是已经有孕了么,你着急什么?” “因为连年蝗灾,已经多年未曾选秀了,儿子想……”剩下的不言而喻,赵庸纠结许久,一咬牙还是提了出来。 太后幽幽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轻笑:“原来皇帝是这个意思,也是哀家老糊涂了,竟没听明白。” “后宫空虚,按理说哀家该替皇帝考虑。只是哀家最近身子不爽利,德妃稳重,这事就交给她吧。”太后语气淡淡,听不出丝毫喜怒。 赵庸瞪大了眼睛:“母后这是答应了?”自从那事过后,太后就对他冷冷淡淡。 “皇帝说的什么话,哀家何尝拦过你做事。” 赵庸大喜,连连道:“那儿子就多谢母后了。” 待赵庸走后,贴身嬷嬷过来了,她叹了口气道:“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您这又是何必呢?” 太后冷着一张脸:“赵家男人个个无情,没想到连我生的儿子也是这样。不过十几年光阴,除了我和临儿,这宫里怕是没有人记得卿曦了吧。”卿曦就是先皇后,太后的侄女。 嬷嬷咬紧下唇:“这么多年了,您也该放下了。” “哀家早就已经放下了,若是从前哪会这么爽快的答应他。”赵庸虽然是自己生的,却像极了先皇,那个伤她最深的男人。而这个儿子又用同样的方式伤了自己的侄女,太后对赵庸的感情很复杂。 “说起来临儿已经近二十了还未娶妻,这事也该张罗起来了。” 嬷嬷犹疑道:“可皇上那边?”她并没有说完,但太后哪里不懂她的意思。 “所以哀家答应皇帝选秀,到时候整个京都的贵女都到了,哀家定要为临儿选个才貌双全的太子妃。”说罢太后冷笑:“老子一边大张旗鼓的纳妾,一边又拦着儿子娶媳妇儿,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嬷嬷低下头没说话了,太后就是太后,原来打的这个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确实没有这个道理~ 第四十六章 两日后温许夫妻登了向家的门, 江雪茹倒真没想到他们敢来,一时间差点把牙咬碎了。 “下官今日登门拜访, 是为了商量我家嫔儿和向公子的婚事。”温许一脸笑意, 丝毫不提前几日的事。 向煜闻言连眼都不抬一下,上首的江雪茹却没有这么好的耐心, 她冷着脸猛拍桌子:“你们向家欺人太甚, 算计了我儿不成,如今还想要倒打一耙。” 温许做出不解状:“向夫人这是何意?明明是向公子约我家嫔儿出去,这才出了事, 如今怎能说我们温家倒打一耙。” 谢茹苓跟着帮腔,她红着眼眶道:“如今我家嫔儿已经没脸见人了, 你们向家怎能推卸责任?” “谁不知我儿才华横溢, 京都里恋慕他的姑娘不知有多少, 又怎会看上你家女儿!定是你们温家故意设计,想借此赖上我向家。”江雪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整个人已经怒到了极点。 温许皱着眉不满道:“话可不能这么说, 若不是三姑娘回来了, 恐怕向公子和嫔儿已经成亲了。下官当初同向大人通气的时候, 你们也是满口答应的,怎的如今突然反悔了。” 屎盆子一下子扣到了自己身上,向煜不得不出站出来说话:“你我是商量过,但终究只是口头上。这婚事从头到尾都未定下,如何能说我向家反悔?” “且不说任秋想娶的是你家三姑娘,大小姐这样明抢自己的妹夫, 就不怕天下人耻笑?” 温许憋红了老脸,喃喃地解释道:“那做不得数,向家虽上门提亲了,但我家老夫人并未真的答应。” “这是你我先父在世时定下的,岂是说换人就换人的?”向煜顿了顿,紧接着道:“若是你们反悔不愿把三姑娘嫁过来,这婚事作罢也可,我们向家绝不会跟人提这事。”一下子又把问题踢了回来。 眼看局面对自己不利,谢茹苓忍不住站了出来,她把话挑明了:“向公子约我家嫔儿出去,我这里有证据。若是你们不愿负责,大不了咱们对簿公堂。” 这种事哪里是能说得清的,所谓的对簿公堂只能把事越闹越大。 向煜一惊,瞪着眼道:“莫要胡言乱语,你能有什么证据。”这话底气不足,他也是害怕的。 “就是这封信。”谢茹苓把信展开给他们看:“你们应该认得这字迹,分明就是向公子写的。” 向煜从头到尾看了下来,确定是儿子写的,他皱眉道:“就算是任秋写的又如何,这只是一封寻常的信件。” “好一个寻常!你家大公子同三姑娘有婚约,却偷偷勾着她姐姐出去,这是何道理?”谢茹苓振振有词,一时竟说的向家夫妻无言。 眼看场面僵持不下,温许不得不站出来说话:“向家属意的本就是嫔儿,既然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倒不如将错就错。向公子是要走仕途的人,想必你们也不愿看到他身上有污点。” 这话戳到了江雪茹和向煜的点,二人对视一眼,虽然没有说话,态度却明显软了下来。 谢茹苓最会察言观色,一看就知道这事成了,她立即笑盈盈道:“向公子风流倜傥,我们夫妻二人一直很中意他。也是你们会教养孩子,竟将他养的这般出色。”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向家夫妻脸色好了不少。江雪茹虽然还是不忿,但知道如今没有别的选择,不得不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 温许夫妻志得意满的回了温府,不一会儿温嫔儿要嫁给向任秋的事儿传遍了整个温府。 温环儿去西院看老夫人的时候,来来往往的下人看她的眼神别提多奇怪。 绿叶气不过要拦下她们教训,被温环儿制止了:“若是见个人都这样,你早就该累死了。说来说去咱们改变不了别人的想法,倒不如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这比什么都强。” “小姐可真是好气性。”绿叶依旧愤愤不平,噘起的嘴能挂个小油瓶。 “她们说的是我,你怎的比我还生气?”温环儿故意逗她。 见她的心情没有受影响,绿叶暗暗松了一口气,嘴上却嗔了一句:“奴婢为小姐委屈嘛。” 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西院,李妈妈迎了上来:“老夫人正等着三小姐呢。” “有劳李妈妈了。”温环儿微笑颔首,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老夫人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见她进来露出了笑容:“祖母还以为你这孩子生气了,不肯再见祖母了。” 温环儿一愣,随即柔柔道:“祖母说的哪里话,您是孙女的长辈,哪有孙女记恨长辈的。”话里全是客气疏离。 老夫人叹了口气,她让温环儿坐下来,然后幽幽道:“你可知祖母为何要让你过来?” “莫不是因为大姐的事。”温环儿顿了顿,紧接着淡笑道:“大姐想了那么久的事,如今也算是如愿以偿了,环儿自该为她高兴。” “你啊你。”老夫人摇摇头,颇有些自嘲道:“其实祖母也看出来了,那个向任秋是个好色之徒,并非什么正人君子。也就大房糊涂啊,真当是什么香饽饽。” 温环儿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原来老夫人也知道向任秋不是正人君子,当初可是硬逼着自己嫁过去呢!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老夫人有些尴尬,她讪讪道:“祖母知道这事是大房做的不地道。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祖母不强求你原谅。” 她看着姣美的孙女,到底是有几分心疼:“环儿,祖母知道温家对不住你。你且放心,往后你的婚事就由自己做主,祖母不强求你了。”她这几日经常梦到小儿子,他一脸冷漠地质问自己为何要这么偏心,简直是夜夜难寐。 温环儿惊在了原地:“祖母?”老夫人的掌控欲那么强,怎么突然就想开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祖母老了,不能再管那么多。”老夫人虽然极不愿意,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后日你替祖母去感业寺上香,就当是祈求佛祖保佑你未来平平安安。”到底是大病初愈,老夫人说完这些就体力不支了。 温环儿自然也看了出来,她站起身轻轻道:“祖母累了,孙女就先回去了。” “嗯。” 出了门见到李妈妈,温环儿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询问道:“李妈妈可知祖母为何要我去上香?” 见她一脸迷惘,李妈妈不由叹了口气:“后日媒人上门行纳采之礼,老夫人大约是怕你难堪,这才想了这个法子。” 温环儿一愣,脱口而出道:“怎么这么快?” 绿叶偷偷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小姐可真奇怪,她的关注点居然是这个。 李妈妈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言简意赅道:“大约……大约是怕夜长梦多吧。”毕竟这婚事一波三折,实在是相当不顺利。 温环儿了然地点点头:“多谢李妈妈提点。” 主仆二人回了扶桑院,没一会儿温舒儿就过来了。她担心温环儿难过,特地前来安慰。 温环儿听完后哭笑不得:“怎的所有人都觉得我受了很大委屈,明明我是真的不想嫁给向任秋。”她重复了很多遍,怎么就是没有人相信呢。 “三妹妹别故作坚强,哪个女儿家碰到这样的事不伤心。你想哭就哭吧,二姐姐陪着你呢。” 温环儿突然把脸凑近了她,温舒儿吓得后退一步,惊呼道:“三妹妹这是做什么?” “想让二姐姐看看我眼里有没有伤心啊。”她又凑近了一点,让温舒儿仔细地看,后者终于发现她眼里全是笑意。 “环儿,你是真的不难过啊?”温舒儿不确定地问。 “不过是个男人,哪里值当我生气。”温环儿拉着她的手轻笑道:“如今的我谁都不爱,只爱白花花的银子。” 看她天真肆意的模样,温舒儿忍不住有些羡慕:“我若是也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二姐姐怎么了?”温环儿看出她不对劲,小心翼翼地询问。 温舒儿低下头,把帕子捏来捏去,略有些失落道:“我还能有什么大事,不过是些儿女私情的小事。” 温环儿想起了什么,略有些迟疑道:“是那个举人吗?”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到其他的。 “母亲说我年纪到了,嫁人这事不能再耽搁了。”温舒儿眼睛发红,话里有些不甘:“母亲派人去姜升家里,让他不要再同我纠缠,如今他已经不愿再见我了。”姜升虽然无权无势,却有一身傲骨。 温环儿拍了拍温舒儿的手,不知该说什么安慰她。 “三妹妹,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若我此生没有遇见姜升,必然会听我娘的话,她让我嫁谁我就嫁谁。”温舒儿顿了顿,随即露出苦笑:“可我已经遇上了啊,怎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古代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待嫁的小儿女是没有选择的余地的。 温环儿也觉得这事难办,见温舒儿痛苦的样子,她突然又有些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就算二伯母不同意,二姐姐也不可学戏文里同人私奔。戏文里写的美好,可拿到现实并不适用。”两人关系亲近,温环儿就没有避讳,她很害怕这个二姐姐会走错路。 “三妹妹放心,就算我愿意,姜升也断断是不肯的。”温舒儿苦涩一笑,看起来相当的愁苦。 温环儿松了一口气,想了想认真道:“你们若想走到一起,唯一的法子就是姜升出人头地,只是这不知需要多久。二姐姐要想清楚,你能等得起么?”恐怕就算温舒儿愿意等,二伯母也不会答应。 “能,我愿意等。”温舒儿眼神坚定,可见决心之大。 温环儿一怔,她不禁开始怀疑,身份差距大的感情真的有出路么? 时间一晃就到了第三日,温环儿一早就坐上轿子去感业寺上香。 行至山间,她掀开帘子看着窗外,略带惊奇道:“这路途的景色可真好看,有山有水的,空气也十分清新。” 见她深吸一口气的迷醉模样,绿叶觉得好笑:“小姐在说什么呀,山间本就是这样的景致啊。” “你个小丫头知道些什么。”温环儿调笑地撇开脸,继续呼吸新鲜空气。心道能出来散散心也不错,平日里可没有这样的机会。 “小姐就爱说些奴婢听不懂的话。”绿叶哼哼几声,在温环儿的纵容下她胆子越来越大。 一行人缓步走在山间,本是再平和不过的景象,却突然被几个来路不明的黑衣人打破了。 绿叶最先看到,她瞪大了眼惊呼道:“小姐,小姐有刺客。” “嗯?”温环儿还没反应过来,轿子一下子就坠到了地上,差点把她的五脏六腑颠出来。 温环儿出来时带了护卫,尚文尚虎就在其中,尚文冲着其他人道:“把轿子围起来,先保护小姐。” 众人点了点头,迅速围成了一个圈。这边黑衣人也冲了上来,一招一式都下了死手。 刀光剑影间,温环儿躲躲闪闪,有好几次差点被刺到。眼看局势变得不利,护卫们死伤越来越多,温环儿拉着绿叶往山下跑:“咱们不能留在这儿,再这样下去他们顶不住了。” 绿叶狠狠地点点头,主仆二人一起往山下跑。 黑衣人自然也发现了,领头的对手下道:“你们留在这儿对付他们,我带人去追。” “是。” 两人拼了命往前跑,回头看歹人越来越近,温环儿喘着粗气对绿叶道:“不……不行,这样目标太大,咱们不能这样,要往丛林深处跑。”说着便拉着绿叶冲进了丛林里。 她们跑了近半个时辰,好不容易找了个地方躲起来喘口气,却很快就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温环儿慌里慌张的想着对策,却见绿叶一脸决然的对她道:“小姐,奴婢去引开他们。你先跑下山找人救命,奴婢等着你。” 温环儿瞪大了眼要拦住她,下一秒就见她冲了出去。温环儿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绿叶故意制造出声响,成功地引开了黑衣人,温环儿一咬牙赶紧往山下跑。中间摔倒了无数次,她一瘸一拐地爬起来。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她必须要找到人救绿叶。 闷头不知跑了多久,她终于跑到了山脚。眼见前方过来一队人马,温环儿惊喜地睁大了眼刚要喊救命,下一秒却因体力不支栽倒了下去。 前方突然冲出来一个人,齐骁正要上前查看,却见自家主子直接驾马冲了过去。 “太子殿下?” 赵临充耳不闻,他以最快的速度翻身下马,直接抱起软绵绵的人儿,声音里透着着急:“环儿,环儿你怎么了?” 温环儿吃力地睁开眼,缺水的红唇动了动:“太子,求……求你帮帮我,救救绿叶啊。”她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糊在脏兮兮的脸上实在说不上漂亮。 赵临哪里见过她这副狼狈样,当即心疼的不行,这时不管她说什么都会答应。 “好,帮你救绿叶。” 温环儿吃力地抬起手指着他身后的山:“山上……绿叶就在山上,有人要杀……”还没说完人就昏了过去。 “环儿!” * 温环儿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看着陌生的环境惊坐起来。 “这是哪儿?” “回姑娘,这是太子府。”丫鬟端着水过来了,她扶起温环儿要替她更衣。 温环儿躲开了她的动作,一脸着急道:“绿叶呢,她在哪儿?” “绿叶是谁?”丫鬟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惊呼道:“您说的就是那个脸圆圆的姑娘吧,她被带回来的时候满身是血,这会儿徐大夫正在帮她诊治呢。” 满身是血? 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温环儿只觉得心里惶恐无比,绿叶会死吗?不,她绝对不能死。 “姑娘,您先把衣裳穿好再出去啊。” 赵临刚进门就听到这么一句话,他皱着眉加急了脚步。 见温环儿衣衫不整,他不由微微撇开脸。谁知这小女人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抓住他的胳膊拼命摇晃道:“太子殿下,绿叶她怎么样了?” 她眼里几乎是疯狂的急切,赵临不由得一惊,这就是她在乎一个人的表现吗? 他的迟疑落在温环儿眼中就是绿叶不好了,她猛的放开赵临蹲了下来,抱着膝盖开始呜呜的哭。 赵临被这反应吓到了,他赶紧解释道:“你不必这样,绿叶她还活着。” “她还活着?”温环儿一喜,骤然站起身,却因为低血糖眼前一黑。 见她身形摇晃,赵临一把拥住她,微微抱怨道:“徐原忠说你不能大喜大悲,否则身子会扛不住。” 他横抱起温环儿,将她送到了床榻上,又小心的替她盖好被子:“绿叶还活着,倒是你一直在糟蹋自己的身子。” 温环儿还陷在绿叶活着的惊喜中,连赵临温柔的为她拭泪都没察觉出来。 倒是一旁的丫鬟看到了,内心暗暗吃惊太子的动作。 温环儿消耗太大,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一觉醒来的时候天都大亮了。 她躺在床上刚要叫人,却听见细微的女声在窃窃私语。 “里面的姑娘可真是好福气,这可是太子妃才能住的地方,太子殿下居然让她住了进来。” “可不是,你都没瞧见昨日咱们太子的样子,那叫一个心疼。” “快别说了,主子的事不能随便议论,被人听见就不好了。”一个略微稳重的女声响起,二人赶紧闭了嘴不敢再说。 温环儿听了个全程,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有点甜也有点涩,那点欢喜忍不住冒了出来。她一直压制着自己的心,这会儿已经有不听话的苗头了。 “咳咳。” 一听到动静,外头的丫鬟赶紧跑了进来,柔声道:“姑娘您终于醒了!” 温环儿点点头:“服侍我更衣,我要去看绿叶。” “是。” 绿叶在北侧的一个院子里,距离这里并不远,不过一会儿的路就到了。 温环儿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只见一个身量高大的男人站在绿叶床边。 徐原忠一回头见是她,微微颔首道:“见过温三小姐。” “你见过我?”温环儿吃了一惊,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同这个人有过交集。 徐原忠淡淡一笑:“若说起来,温三小姐也曾是我的病人。” 温环儿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上次就是他救了自己,当即真挚道:“徐大夫救了我们主仆,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还请受环儿一拜。” 眼见她真的要拜下来,徐原忠赶紧闪过身,干干一笑:“医者本就该悬壶济世,不敢当,不敢当。”开玩笑,太子老树开花才得了一个心上人,他可不敢受她的礼。要是被那个小心眼的知道了还得了。 温环儿一怔,也不在纠结这个。她看向床上的绿叶,面露担忧道:“她伤在哪儿,何时能好,往后会不会留下什么顽疾?” 面对她的三连问,徐原忠解释道:“她伤的不是要害,只是失血过多,养一阵子就好了。至于会不会留下顽疾,若温三小姐信得过在下,应当是不会的。” 温环儿这才放下心,她用手轻轻触了一下绿叶苍白的脸颊,内心复杂无比。真是可怜的姑娘,跟着她没过几天好日子,还要替她遭这份罪。 倒是一旁的徐原忠看见她的动作,内心微微一动,由衷地生了一个念头,太子的眼光果然不错。 没一会儿赵临便下朝回来了,温环儿迎上去行了礼:“多谢太子殿下相救,小女有事想同您私下谈谈。” 徐原忠给了赵临一个揶揄的眼神,那意思很明显。你的心上人要同你道谢了,指不定激动之下还会投怀送抱,看你这万年冰山脸还绷得住不。 实际上赵临确实差点没绷住,好在他一向清冷能忍,他掩饰性地咳了咳:“去书房吧,那里清净。” 温环儿点了点头,安静地跟在他的身后。 还是上次那个书房,她已经是第二次来了。想起赵临为自己上药的场景,温环儿不禁有些脸红。 两人仿佛在比耐力,赵临不开口,她也不说话,屋子里陷入一片死寂。 最终还是温环儿打破了沉默,她舔了舔微干的下唇:“太子殿下三番两次救了小女,小女感激不尽,愿意献上一物以报殿下的救命之恩。”她向来不爱欠别人的,有仇必报,有恩必还。 赵临神色不变,等待着她的下文。 “小女初回温府时收拾我爹的书房,无意间发现了一本册子。里面记录着一些人名和钱数,还有一张网状结构的图。”温环儿顿了顿,蹙着眉疑惑道:“小女并不知那是什么东西,只是直觉它很重要。事实上当日便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他身上有着同……同您身上一般的味道。”这话说出来就尴尬了,她一个大姑娘居然关注起男人身上的味道。 赵临眼神微眯:“可是一股檀香味儿?” “是……是的。”温环儿臊的低下了头,不知该说什么。 其实温环儿猜的不错,这香并不是普通的香,而是西域特有的奇香。 大瑾皇室历代尚武,少有男人会用香。就连赵临本人也是抗拒的,不过因为此香能治钝伤造成的顽疾,在徐原忠一再劝说下他才肯用。 因为稀有,这香不流通于市面。甚至皇室中也不多见,几乎是没人知道。赵临的印象中,除了自己,唯有一个人在用。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日六了,以我这个渣渣手速真是不容易~ 第四十七章 赵临想到什么, 神色诡异地看着温环儿,语气里多了一丝调笑:“原不知你竟这么关注孤, 竟连孤身上……” “你给我住嘴。”温环儿恼羞成怒地打断了他的话, 待明白自己说了什么不由害怕地低下了头。 赵临暗暗一笑,随即正色道:“你可知那册子是做什么用的?” 温环儿抬起头, 不假思索道:“小女斗胆猜测应该是同朝廷有关, 记录在册的人中有不少还在朝中做官。”她对朝堂了解不多,但对某些身居高位的大官还是有耳闻的。 温环儿不敢轻易把这东西拿出来,直觉告诉她, 这册子恐怕会损伤很多人的利益,甚至会使一部分人人头落地。 “你很聪明。”赵临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随即沉重道:“不过你大概猜不到这册子同你也是有关系的。” 温环儿瞪大了眼:“我?” “你可知你生父温嘉是怎么死的?” 温环儿顿了顿:“我那时年幼什么都不知道, 只听说是遇上了强盗。”书里对于原主父亲的死只是一笔带过, 难道这里面还有阴谋吗? “你父亲的死没那么简单,他当年是刑部侍郎, 主查一场牵连甚广的贪污案。好不容易查到了一些苗头, 写下册子准备呈给皇帝, 突然就死在了去苏州的路上。”赵临话里透着可惜, 温嘉不过二十出头便做了刑部侍郎,若活到现在前途不可限量。 温环儿一怔,喃喃道:“是这样吗?”温嘉的死是原主悲剧人生的开始,若他还活着的话,原主定然是他的掌上明珠,哪里会到后来那个地步。 “孤的舅舅镇国大将军就是贪污犯中的一员。”赵临神色冷漠, 声音阴寒:“不过他是被诬陷的,这么多年孤一直苦于找不到证据。” 明明是为大瑾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将军,却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定在耻辱柱上。 温环儿想了想,忍不住提醒他:“应该还有人在找这个东西,小女回京都不过几月,自问没有得罪过人,却一而再地遭到暗杀,想必就是因为这个。”她不禁有些懊恼,早知如此就该早些给了赵临,平白惹了杀身之祸。 赵临定定地看着她,略带懊悔道:“你放心,孤一定会让人查清楚,不会让你再遭遇今日这样的事。” 他的眼神认真的不像话,温环儿不禁退后一步,她垂下眼眸淡淡道:“我父亲温嘉不能死的不明不白,还望太子殿下早日揪出幕后之人,也算为我父亲报仇了。”她继承了原主的身体,若不知晓这事也就罢了,知晓了自然不能不管。 察觉她试图同自己保持距离,赵临故意上前几步。温环儿一怔,紧接着又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她不悦地看着男人:“太子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温环儿,你躲着孤。”意识到这点的赵临十分郁闷,他死死地盯着她。 温环儿不自在地撇开脸,嘴上辩驳道:“没有的事,太子殿下多疑了。” “多疑?”赵临一把扯过她瘦小的胳膊:“你确定是孤多疑了?” 温环儿低着头不敢看他,嘴硬道:“是。” 屋子里陷入一片死寂,还不等温环儿反应过来,下巴就被一只大手抬起了。迎着她迷茫的眼神,赵临直接覆上那娇艳欲滴的红唇。 温环儿瞪大了眼:“唔……”她刚要挣扎,却被男人一把按住后脑勺。 唇齿交融间她在心里暗骂,这男人是没见过女人吗?她嘴唇火辣辣的,舌头直接被吸的生疼生疼的。 温环儿想象中的吻是轻柔呵护的,这男人根本就是秋风扫落叶的生啃。 “专心一点。”见她魂飞天外,赵临十分不满。他微微挪开警告她,在温环儿要说话的时候又覆了上去。 屋子里暧昧一片,两人都是新手,其中一个还不愿意配合,久而久之赵临不得不放开怀中人。 温环儿大喘气,猛的推开他的身子,咬着牙恨恨道:“登徒子,色坯子,大混蛋。” 赵临眸中闪过暗光,低下头准备堵她的嘴,温环儿这才害怕了:“我错了我不说了。”今日的赵临颠覆了她的三观,说好的性情冷漠呢,都丢到北极去了吗? 到底是冷清惯了的人,不同于温环儿的面红耳赤,这人很快恢复了平常的淡漠:“温环儿,孤说过要你,从不是开玩笑。” 温环儿一怔,刚要说什么,却听到敲门声。 “太子殿下,皇上传您进宫。” 赵临犹豫了一瞬,随即一把拉过她,将人拥进怀里柔声安抚:“等着我,我去去就回。”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温环儿不知道自己的嘴角微微勾起。 她脸颊发烫地出了书房,见到一个眼熟的太监。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什么,她上前客气道:“这位公公,能否麻烦您派个人去温家告知我祖母,就说我此刻在太子府,让她不要担心了。” 小喜子笑盈盈道:“姑娘放心,奴才这就去办。” “等等。”温环儿想了想又特地嘱咐了一句:“此事只需告诉我祖母就好,莫让旁人知道了。”她不想横生枝节。 这事关姑娘家清誉,小喜子这个人精自然明白,当即道:“姑娘放心,奴才一定照办。” “那就多谢了。” 赵临出了太子府,直接招来了齐骁,他冷冷道:“给孤去查安王最近的动向。” 齐骁一愣,不解道:“可是安王殿下不是素来同您交好?” 赵临一脸神秘莫测:“孤早就察觉他不对劲,只是一时间看不出什么眉目,如今倒是隐隐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了。”权势可真是个好东西,能让兄弟反目、父子成敌。 “是,属下这就去办。” 齐骁抬起头看着太子的背影,莫名觉得平添了几分萧瑟之感。他在心底叹了口气,皇家无亲情果真不假。 温府 老夫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公公说什么,我家环儿在太子府?” 小喜子淡淡一笑道:“太子殿下无意中救下了温三小姐,她的丫头绿叶又受了重伤,主仆二人现在都在太子府。” 见老夫人有些走神了,一旁的李妈妈轻声提醒她:“老夫人,公公还在呢!” 老夫人这才回过神,她言辞恳切道:“多谢公公前来通传,请您务必向太子殿下转答温家的谢意,赶明儿老身一定亲自登门道谢。” “这是咋家应该做的,老夫人不必客气,至于这话咋家一定会为您传达。” 老夫人暗示了李妈妈一眼,后者立马心领神会,她拿出一叠银票交到小喜子手里:“小小谢礼不成敬意,就当请公公喝茶了。” 小喜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收下了。太子属意温三小姐,他自然要给这个面子。 “那就多谢老夫人了。” 将人送走后,老夫人沉思许久后忍不住对李妈妈道:“真是造化弄人啊,我都不抱这个心思了,居然又来这么一出。” “那您打算怎么办?” 老夫人这回却坚定地摇摇头:“还是那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最近才发现什么都不操心,身子倒比从前强了许多。环儿若有这个命自然跑不掉,若没有咱们也不强求了。” 稍加思索后老夫人加了一句:“这事儿千万得瞒着,不能让府里其他人知晓。好在大房最近在忙嫔儿的事,应该不会注意。” “还是老夫人考虑的周全。”李妈妈发自内心的笑了,只觉得老夫人可算想明白了。 * 温环儿去看了绿叶一眼,她还昏睡着并未清醒。 见她嘴唇干的厉害,温环儿转身对丫鬟道:“去取些棉絮和水来。” “是。” 不一会儿丫鬟就回来了,温环儿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地给绿叶滋润嘴唇。 她先是叹了口气,随后自言自语道:“你这丫头何时会醒啊,咱们得赶紧回温府,再不回去还不知会怎样呢。”她“丢了”这么大的事,恐怕是瞒不住的,也不知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会编排什么。 她又守了好一会儿,觉得身子实在疲累便出了屋子。 温环儿走在回廊上,随口叫住一个丫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想一个人走走,不知去哪里比较合适?” 她这两日越睡越困顿,心知再这么下去身子会越来越疲软,便想着到处溜达一下。只是这太子府实在是太大了,她怕自己到时候迷了路。 丫鬟恭敬道:“这时节也就梅园的梅花开的正好,只是离这里比较远,不过奴婢可以为姑娘引路。” 温环儿摇摇头:“多谢你的好意,只是不必了,你只需告诉我怎么走就可以。”她只想一个人到处走走,并不想身后跟着人。 丫鬟指了指一侧的小路:“姑娘沿着小路一直往西走便可。” “多谢了。”温环儿微微一笑,转身便离开了。 身后的丫鬟眼神闪了闪,确定没人看见自己,她低着头赶紧走开。 温环儿按着她说的路线走,却隐隐觉得自己似乎越走越偏,因为这地方冷冷清清根本不见人影。 “她说离得远,兴许就是这样吧。”温环儿自言自语,终于在小路的尽头发现一个破败的小院子,几枝娇艳的梅花出墙来。 “难道这就是梅园?不对,这根本就是个住人的院子。”她推开布满灰尘的木门走了进去,惊讶的发现里面居然有人,一个衣着素雅的女人背对着自己坐在亭子里。 见她推门进来,女人回头淡淡一笑:“你来了?” 温环儿愣在了原地,这是个很美丽的女人,虽然衣着动作都显柔美,眉宇间却有着一丝不可忽视的英气。 “你是谁,难道认得我?” 女人淡淡一笑,眉间是化不开的忧愁:“我困在这里许多年了,从未见过外人,自然来者皆是客。” “困?”温环儿抓住了这个关键词,她皱眉不解道:“是谁要困着你?” 女人的眼神瞬间冷漠起来,她冷哼一声:“这诺大的太子府是谁做主,自然便是谁困着我。” 温环儿脱口而出:“是赵临?” 女人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从上到下地打量了她一番,随即意味不明道:“看来她们说的不错,你同他的关系果真非同一般。” “姑娘说笑了。”温环儿蹙着眉否认:“只是因为太子殿下救了我而已,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只是这话却显得十分没有底气。 “是吗?”女人走到她身旁,看着她如花般的面庞,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道:“我待在他身边那么多年,怎么不知他会这么好心,居然会救一个女人。” “待在他身边?”温环儿默念这几个字,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忍不住询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诡异了,温环儿不由开始警惕起来。 “太子殿下的女人啊。”见她露出诧异的眼神,女人又开始自嘲:“你放心,我不过是个没名没分的傻女人罢了,等了那么多年只能看他移情于你。” 看着温环儿茫然的神色,女人神色诡异起来,不怀好意地凑近她:“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这个绝情的男人会喜欢你吧,简直同我当初一样天真。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啊,赵临他不是个男人……哈哈哈他不是个男人。” 女人仿佛癫狂了一般,放肆的笑声越来越大。温环儿皱起眉看着她,关于赵临是不是男人的话题,她觉得自己应该有发言权,毕竟就在刚才她能感觉到…… 哐当一声,脆弱的木门被推开。赵临一脸冷漠地出现在门外,温环儿能看出他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赵临疾步走到女人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声音阴寒到了极点:“李玉雪,你是想死吗?” “咳咳咳。”李玉雪已经快窒息了,却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怎么,说到你的痛处了?赵临你不是个男人,我就要让她知道你是个天……”阉字没说出来,因为赵临猛然加力。 温环儿何尝见过这样赵临,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只觉得此刻的他很可怕。 赵临一直注意着身旁的温环儿,见她露出害怕的模样,他猛然松开掐着李玉雪的手。后者直接跌到了泥土里,几次挣扎都没爬起来。 李玉雪像个疯子一样,她满脸仇恨地对着赵临咆哮道:“你不敢杀我,你怕遭到报应哈哈哈哈” “这个疯子没伤害到你吧?”赵临没理会她,而是去拉温环儿的手,却被温环儿下意识躲开了。 看着赵临迅速阴沉下来的脸,温环儿企图补救:“多谢太子殿下关心,小女并没有被伤到。” “你信了她的鬼话?” 温环儿一怔,赶紧摇头:“没……没有,自然没有。”这女人说的话同她并没有关系,只是心里却忍不住想着她到底是谁。 这片刻的犹疑在赵临眼中成了默认。被心上人怀疑自己是不是男人,赵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一把拉过温环儿的手腕:“跟我走。” “你别……”谁知还没说完这句话,她直接被赵临横抱起来。 温环儿傻眼了,她明明想让他别这么粗鲁来着。她又不是没有腿,怎么一言不合就开抱了。 她猛捶男人的后背:“快放开我,被别人看见了怎么办。” “看见又怎样。”赵临坏心的故意松手,温环儿心里一惊,反射性勾住了他的脖子。待察觉到这人是故意的,温环儿忍不住掐了他一把,却不知这个动作有多亲密。 赵临抱着温环儿出了院子,冷冷的吩咐在外侯着的小喜子:“既然她如此不安分,就把她送回西北,让她自生自灭。” “是。” 温环儿抬头看着他冷硬的下颌角,内心微微一颤,原来赵临冷酷无情的时候竟是这样的。他的一句话,决定了里面这个女人的下半辈子。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下人,她们低着头不敢看如此孟浪的太子殿下,却没有一个不在心里猜测他怀里的女人是什么人。 温环儿被赵临一路抱着回去了,等到了卧房,直接被这男人毫不留情地扔在床上。也幸亏这床软和,否则她肯定要被摔散了架。 “真是个粗鲁鬼。”温环儿一边小声抱怨,一边撑着身子要起身,下一秒却被赵临握住手腕压了下来。 这个姿势既危险又暧昧,她整个人都被控制在男人怀里,温环儿瞪着上方的他:“太子殿下抱也抱了,还想做什么?” 见她气鼓鼓的样子,赵临分出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目光深不可测:“她说的话你都信了?” 温环儿脸色不自然,随即开始反问:“不知太子殿下指的是什么,是指她说自己是您的女人还是指您不……额不行?”说罢她撇开脸,一脸的不自在。 许久不见男人说话,她好奇的看了过来。却见他脸色奇怪,看起来不像不高兴。 “温环儿,你吃醋了。”赵临嘴角微微勾起。 “没有,你快放开我。”被戳中了小心思,她使劲扑腾了起来,但在男人身下根本翻不起浪花。 他甚至凑近了女人的耳边,用近乎邪魅的声音道:“她说的都是假的,你一个字都不要相信。至于我到底是不是男人,你总有一天会知道。” “你……”温环儿语塞了,她脸颊爆红,这是明显的调戏了。 似乎是怕她恼羞成怒,赵临退后一步起了身。温环儿一把推开他跑了出去,临走之前到底是气不过,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看着靴子上的小脚印,赵临勾起了唇角。小喜子进来的时候看见如此诡异的一幕,冷酷的太子对着靴子上的脚印发笑。 温环儿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谁知还没走几步就碰上一群丫鬟。领头的恭恭敬敬地给她行了个礼,一脸讨好道:“恭喜姑娘贺喜姑娘,太子殿下如此喜欢您,不久后定会迎您过门的。” “是呢,奴婢们就先来给姑娘道喜了。” 一想到刚才的事,温环儿更加不自在,她咳了咳道:“莫要胡说了,都是没有的事。”只是这满脸春色到底出卖了她。 “姑娘可别妄自菲薄,依奴婢看太子殿下起码会给你个良娣的位分呢。”说这话的小丫鬟一脸艳羡地看着她,似乎良娣这个称号是极高的荣耀。 温环儿脸色一白,冷漠地推开众人道:“我要去看绿叶了,你们先去忙吧。” 丫鬟们察觉出她不太高兴了,虽然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再说话,一个个赶紧离开了。 站在原地的温环儿只觉得一桶冷水浇了下来,把她浇了个清醒。她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良娣什么的她可真不稀罕。 徐原忠正在为绿叶把脉,见她脸色难看的进来了,下意识询问道:“温三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他是个大夫,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就是这个。 温环儿回过神,努力扯出一抹笑:“无事,有些乏累而已。倒是绿叶这丫头,我打算带她回去了。” 徐原忠一愣,紧接着道:“太子可知道这事?” 温环儿皱起眉:“我待在太子府本就是打扰了,家里的祖母估计在也担忧,还是尽早回去的好。”她回个家跟赵临有什么关系。 徐原忠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他眼珠子转了转,紧接着叹了口气:“绿叶姑娘短时间内不宜挪动,否则会加重病情,在下建议您还是等等的好。”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太子啊太子,虽不知你怎么把人惹了,我真的只能帮到这儿了。 “不能挪动。”温环儿怔了怔,紧张地追问道:“可您不是说没有伤到要害部位,难道绿叶病情恶化了?” “没有没有,只是在下之前没说清楚而已。” 欺骗人家姑娘,徐原忠到底有几分愧疚,他讪讪道:“姑娘你有所不知,其实这伤口……”他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医理,把温环儿说得晕头转向,只能跟着点头。 “那我……我就再留几日。”温环儿犹豫了一会儿终是下定了决心,等绿叶能挪动她就赶紧离开这儿。 “温三小姐这么想就对了。”徐原忠爽朗一笑,一副终于放下心的模样。 温环儿:“……”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殿下:对,我坠下神坛了?!追媳妇哪里还顾得上高冷? 第四十八章 徐原忠拦住刚回府的赵临, 拎着一壶竹叶青在他眼前晃了晃,一脸痞笑道:“太子殿下, 喝两杯?” “放开。”赵临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他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脸上的嫌弃简直不要太明显。 “切。”徐原忠讪讪的放开,不甘心地损了他一句:“就你这样古怪的性子, 谁能受得了?” 说者无心, 听者有意,赵临不耐地斜了他一眼:“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眼见他往某人的院子去,徐原忠忍不住吐槽:“若不是咱们关系亲近, 就你这讨人嫌的性子,我才不找你喝这顿酒。” 一个关系亲近着实把赵临恶心到了, 不过他也听出徐原忠话里有话。当即停下脚步转过身, 一脸冷漠道:“有话快说!” 徐原忠再次拎起酒壶, 他露出一副得意非常的样子,心道我看你喝不喝。 凉亭里 “我说你对温三小姐到底是怎么个心思?”徐原忠一脸纳闷, 眼底满是求知欲。 赵临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你看你是太清闲了, 拦住我就是为了说这个?”说罢他便站起身要离开。 “等等啊你, 我想说的可是温三小姐的事, 你到底想不想听?” “说!” 徐原忠拉着他坐下,小声抱怨了一句:“你这人可真没意思。”见对面人脸色沉了下来,他赶紧补救道:“说正事说正事,你是不是惹了温三小姐?” “何出此言?”赵临皱眉认真想了想,难道是因为今日的事?可她看起来明明…… “我就说肯定是这样。”见他迟疑的模样,徐原忠哪里还不明白:“你走后不久温三小姐提出要带她的丫头回去, 我便知道肯定是你做了什么惹恼了人家姑娘。” 赵临皱着眉没说话,他在思考温环儿生气的可能性。 “你这棵老树难得开一次花,好不容易遇上个可心儿的人还不抓住。”徐原忠叹了口气,突然认真起来:“不过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温三小姐身份不高,你该不会想让她给你做妾吧?” 他一眼便看出温环儿心性坚韧,这样的姑娘大多是宁做低门妻也不会做高门妾,哪怕赵临是高高在上太子恐怕也动摇不了。 赵临瞪了他一眼,蹙着眉道:“我什么时候说自己是这个意思了?” “哦?难道说你会娶温三小姐做太子妃?” 赵临脸上浮现出一丝苦闷,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是这么想的,只是她的心思……”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拎起酒壶又倒了一杯酒。 徐原忠表示自己真是活久见了,原来无所不能的太子殿下也有这个时候。他努力憋住不让自己笑出来,奈何实在是不成功,赵临一抬眼就抓了个正着。 “徐原忠!!” “啊?哈哈我不笑了,真的不笑了哈哈。”徐原忠笑的收不住,在赵临的怒视下很快正经起来:“你这人看着冷漠,其实就是性子闷。当年在军营里和一群糙汉子混在一起,居然看不出李玉雪那个毒女人的心思。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有儿女私情这种东西,原来只是时候未到啊。” 徐原忠同赵临的渊源要追溯到几年前,那时赵临在一场战争中负了重伤,徐原忠因为医术了得便被请去给他医治。 他一听说对方是当朝太子,内心便生出了几分轻视,猜测他恐怕是个吃不得苦的皇亲贵胄。谁知到了地方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那只箭已经穿透了胸膛,这人在拔箭的时候愣是忍住了一声不吭。 他在敬佩的同时产生了惺惺相惜的之感,后来二人交好,他便跟随赵临来了京都。 一提到李玉雪,赵临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怒斥道:“别再提这个人。” 徐原忠幸灾乐祸道:“听说你今日一怒为红颜,终于把李玉雪这祸害给送走了。我早跟你说过留着她会出事,你硬生生要拖到今日。” 赵临皱着眉解释:“我终日里忙的很,哪里还记得这个人。” 徐原忠一通哂笑,颇有几分看热闹的意思:“人家对你情深义重,爱而不得便成了恨。不过我听说她跟温三小姐嚷嚷你……”他隐晦地看了一眼赵临的下半身,那意思是个男人都懂。 赵临瞪了他一眼:“滚!” “我本就是大夫,最怕病人讳疾忌医哎哎哎……不说了我不说了,真是翻脸不认人。”徐原忠讪讪地闭了嘴。 一说起李玉雪,徐原忠难免想起她哥李鄞。堂堂七尺男儿罕见露出忧伤,他长叹一口气:“你说李鄞要是还活着该多好,你如今再也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太子了。以他那个能耐,若能活到今日必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听他提起李鄞,赵临也沉默了下来:“若不是为我挡了那一剑,他也不会死。” “他娘的,都是李玉雪那个贱人。”徐原忠猛拍桌子,难得爆了一次粗口。他咬牙切齿道:“要不是因为她的背叛,咱们也不会遭到偷袭,李鄞更不会惨死。这女人还有脸来恨你,真不知道那猪脑子是怎么想的。” 对有些人而言,道理永远是行不通的。她执拗着自己的想法,或许只是为苟且偷生寻个理由。 气氛突然变得沉重,赵临饮完最后一杯,他摇摇头道:“不说她了,扫兴。” 见他站起身要走,徐原忠想起了什么,意味不明地提了一句:“安王那里你可要小心了。” 赵临脚步一顿,冷冷道:“孤知道。”不过转瞬之间,他又重新戴上了面具,变成那个没有情绪的太子殿下。 看着他笔挺傲然的背影,徐原忠突然觉得内心复杂。生在帝王家有什么好,父子成仇敌,一同长大的兄弟也在背后算计,每一步都走的如此艰辛。 * 守门的丫鬟见太子殿下过来了,惊讶之下正要行礼,却直接被赵临制止了。 “你先下去吧。” “是。” 丫鬟退了下去,心里却千回百转。这都大半夜了,太子怎会突然来这儿。 赵临轻轻地推开门,屋子里散发着阵阵甜香,他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 抬步往床榻走去,他站在床前抬起手,刚要碰到帷幔却突然停了下来。 日思夜想的人儿就在眼前,不过是一布之隔,赵临却想起徐原忠说过的话。她似乎生气了,可她为什么要生气?白日的事是自己孟浪了,但她虽然不大情愿,却更多的是害羞,而非厌恶。 若赵临能想到的话,便知道有句话叫做女人心,海底针。 温环儿躺在床上睡得正香,根本不知有人在大半夜偷窥自己。 过了许久,赵临掀开帷幔横抱起床上的人儿,消失在夜幕中。 * 温环儿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惊了,她居然在船上,不对她为什么在船上?!难道她又穿了一次? “你醒了?”沉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温环儿吓了一跳,顺着声音一看,只见一个高大的背影站在船头。他正在……正在撑船桨。 她爬了起来,这才发现身上盖着男人的大氅。上面是熟悉的气味,她稍微放下心来:“太子?” “嗯。” 此刻已经入冬了,温环儿每日都要裹得严严实实。赵临却只穿了一件稍厚的单衣,河面风又大,她忍不住询问道:“你……你不冷的么?” 赵临一怔,回过头柔柔的看着她,语气里带着笑意:“心疼我?” “不是。”温环儿下意识否认,一想到现下的处境,便又气鼓鼓地质问他:“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何把我带到这儿来?” 赵临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安抚道:“再等等,不久后便就到了。” 此刻已经到了后半夜,北风呼啸冷的很。温环儿忍不住裹紧了身上的大氅,嗅着男人身上的檀香味,内心里不由得一暖。 看着赵临挺拔有力的背影,她突然多了几分安心,似乎再寒冷的夜自己也不怕了。 他倒是没有欺骗自己,船没一会儿就靠岸了,赵临对温环儿伸出手:“我牵着你下船。” 犹豫了片刻,温环儿慢慢伸出手。看她怯怯的样子,赵临一把将人拉到身边,身体力行不允许她再退缩。 “你?” 男人的掌心粗糙却有力,温环儿咬紧下唇,莫名感觉到一种安全感。 两人走了没一会儿,眼前突然出现一座小院子。看出来经年未住人,显得十分破旧。 温环儿侧过身看着他,蹙起眉疑惑道:“这是哪儿,为什么要带我来这个地方?” “若我告诉你,我曾在这里生活了三年,你可相信?”赵临拉着她的小手,回过头认真的同她对视。 男人的眼神深邃无比,温环儿怔住了,不知该说什么好。 赵临拉着她往屋子里走,大概是真的许久未住人了,整间屋子布满了灰尘。温环儿咳嗽了几声,赶紧捂住口鼻。 看她难受的样子,赵临走过去推开了窗户,温环儿这才觉得自己能呼吸了。 赵临环顾四周,一点一点地打量各处,眼里透着回忆的神色,温环儿也没有打扰他的意思,过了好一会儿才忐忑道:“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 “这就是我母后成钰皇后当年住过的地方。”赵临顿了顿,略有些自嘲道:“说起来她和父皇在当年也是京都里盛传的一段佳话,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且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关系。” 温环儿听完蹙起眉:“那为什么后来……”她略有耳闻,承钰皇后为了亲哥哥撞死在宫门前。 赵临冷笑:“没有多么复杂的缘故,无非是帝王的猜忌罢了。” “大军压境之际镇国大将军挺身而出,等到瑾国蒸蒸日上便是兔死狗烹之时。舅舅先是被诬陷贪污受贿,随后又传出他在西北私自养兵马。母后为了求父皇留下舅舅的命,一头撞死在祁渊殿。”说到最后,赵临拳头握的咔咔响,已是满眼猩红。 温环儿只觉得心里一疼,忍不住握紧了他的手,谁知赵临一个反手便抱住了自己。 “你?”温环儿一愣,内心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推开。 赵临靠在她的肩膀上,话里透着从未展露过的脆弱:“父皇生性多疑,对待亲生儿子也一样。他斩杀了舅舅,将柳家人流放千里,又逼死了我的母后。大约是害怕我长大后报复,十四岁便让我领军去了西北。”赵庸那时的想法大约是希望他永远不要回来,最好是死在西北的战场上。 温环儿不知他居然有着这样的过去,一时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用手轻轻地怕了拍他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好在一切都过去了,你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代替镇国大将军成了瑾国的战神,将来也会成为最伟大的帝王。”以赵临的能耐,温环儿非常有信心他能做到。 赵临猛的松开她,用双手握住她的肩膀,目光幽幽道:“那你愿意待在我身边,陪我一同创造一个太平盛世吗?” 温环儿僵在了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回过神来喃喃道:“我……” “我知你在担忧什么,但太子妃的位子只有你能坐。”赵临死死地盯着温环儿,心知她爱口是心非,因此不愿错过她的神色变化。 这可真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不过温环儿还能保持清醒,她淡淡的笑了:“太子殿下,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要娶的是现在的太子妃,也是将来的皇后,一国之母。” “我很清醒,也能保证你担忧的事情都不会发生。”赵临从未像现在这般肯定:“你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待在我身边,永远不离开即可。” 男人言词恳切,眼里满是忐忑。温环儿忍不住随了本心,唇瓣轻启:“好。”等看到赵临眼中巨大的欢喜,她才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什么。 闭着眼依偎在他怀里,温环儿心道就这样吧。在这个看不见未来的时代里,她要顺遂本心活一回。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直手牵着手。温环儿冻得瑟瑟发抖,赵临便将她拥进怀中,还吻了一下她的发顶:“这样就不冷了。” 温环儿不禁红了脸,她还不适应两人关系的转变,却没想到这男人竟表现得这么自然。她不禁暗戳戳的怀疑,这人是不是个□□上的“老手”。 只是可怜了太子殿下,他只是控制不住同心上人亲近,竟被她解读成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今天只有这么多~ 第四十九章 “姑娘快醒醒, 太子殿下过来陪您用早膳了。” 温环儿迷蒙地睁开眼,随后把脑袋缩进被子里, 瓮声瓮气道:“还早呢, 让我再睡一会儿。” 丫鬟哭笑不得,赶紧把被子打开:“太子殿下已经在等着了, 您还是早些起床吧。” 阵阵冷风袭来, 温环儿只好坐起身,任由丫鬟给她梳妆打扮。内心忍不住吐槽赵临,大半夜带她出去, 这么早又来打扰她睡觉。 她眯着眼出了里间,待看到眼前的男人, 突然睁大了眼:“你怎么就进来了?”她脸颊微红, 这人肯定把她的话听了个全。 赵临的神色依旧淡淡, 嘴角却微微勾起:“来陪你用早膳,过会儿就去上朝了。” 见到此景, 丫鬟很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你既然这么忙就不必过来了。”两人关系转变地太过突然, 温环儿一脸不自在。 赵临拉过她的手, 十分自然道:“想见你便过来了。” 温环儿惊住了, 讶然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会撩?在她的印象中,这男人一直是再冷淡不过的人。 赵临拉着她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只水晶虾饺放在她碗里,神色认真道:“这个你肯定会喜欢。” 温环儿将信将疑地尝了一小口,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真好吃。” 见她满足的小模样,赵临微微一笑, 倒是没再说话。 “太子殿下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赵临顿了顿,随即指正道:“不要再唤我太子,这样不好。”不过到底是哪里不好,他却拒绝说出理由。 温环儿暗笑,突然胆大包天起来,她咳了咳:“那我该叫你什么,阿临哥哥?”她并不知自己的眸子像星星一样,里面盛满了令人心动的欢喜。 赵临觉得这丫头不老实,自己不经意间就被她诱惑到了:“我并不介意,若是你愿意也未尝不可。” 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温环儿自己先脸红了,阿临哥哥什么的可真是羞耻啊! 她不敢再说话,把脸埋进碗里开始喝粥。她脸皮薄,惹不起惹不起。 见她小鹌鹑一般的模样,赵临垂眸淡淡一笑。 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上朝,赵庸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宣布要选秀了。 他的原话是这样:“朕膝下空虚已久,甚感愧对祖宗,故而选秀之事不可再拖。”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皇帝要选秀谁也不能拦着啊。文武百官不论心里是怎么样的,面上都露出皇帝劳苦功高,是时候犒劳犒劳自己的理解模样。 这其中除了赵临,他微眯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待下了朝,安王赵和一脸笑意地走了过来:“听闻皇兄喜得佳人,三弟就提前恭喜皇兄了。” 赵临淡淡一笑,只是这笑容却不达眼底:“三弟曾说只愿当个闲散王爷,看来这话做不得真。竟不知你消息这般灵通,看来孤真的要刮目相看了。” 赵和一僵,脸色冷了下来:“这江山无限好,有志之士都想得到。皇兄虽在出身上占得了先机,旁人也未必不能后来居上。” 赵临淡漠道:“若三弟觉得一个出身能决定一切,那确实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他的地位是在战场上拼搏来的,可不是留在京都当闲散王爷的赵和能比。 见他转过身要走,赵和突然不阴不阳地来了句:“看在你我多年兄弟的份儿上,三弟不得不提醒皇兄看好未来的皇嫂。别一个不留意,三弟再见温三小姐的时候她成了父皇的女人。父子争一个女人,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他一副深为赵临担忧的模样,话里却是满满的恶意。 赵临定住了脚步,他背对着赵和幽幽道:“此事就不用三弟操心了,你该把心思放在讨好父皇上,别到时候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赵和这阵子得空就往皇宫跑,时不时同赵庸上演一出父慈子孝的戏码。朝堂上风言风语骤起,不少人都在猜测皇帝是不是想废太子,改立安王赵和。 见心思被揭穿,赵和不由脸色难看。 赵临冷哼一声,转身便离开了。不过却不是出宫,而是去往景泰宫的方向。 景泰宫 “你这孩子也真是,都这么久了也不来看看皇祖母。”太后一脸埋怨地看着赵临,眼里却是满满的笑意。 嬷嬷送上茶,故意道:“太子殿下可别听太后说的,她老人家一天能念叨您八百遍。” 面对疼爱自己的亲祖母,赵临神色缓和了许多:“孙儿不是不愿来看皇祖母,只是不大想涉足后宫罢了。” 先皇后过世不久赵临便领兵去了西北,回到京都又直接住进了太子府。对他来而言,这座皇宫里有快乐的回忆,但带给他更多的却是痛苦。 太后内心一痛,她拍了拍孙儿的手:“好在你平平安安长大了,你母后和舅舅九泉之下会感到安慰的。”说起来都是她的罪过,生出皇帝这么个冷血的儿子。 不知想到了什么,赵临淡淡一笑,颇为认真道:“前不久倒是有个人同皇祖母说了同样的话。” “同样的话?”太后一愣,何人能这样对太子说话。突然意识到什么,她颇为惊喜道:“可是哪家的闺秀?” 赵临神色淡淡,没说什么,但是也没有否认。 太后哪里还不明白,回过头一脸笑容地对嬷嬷道:“哀家一直在担心他的终身大事,这下好了,终于可以放下心了。” 赵临是瑾国未来的继承人,若是一直不娶妻生子难免被人诟病。太后不愿意催他,但并不代表她不担心。 “快跟皇祖母说说是哪家的闺秀,皇祖母这就下旨给你们赐婚。” 迎着太后期待的眼神,赵临顿了顿,颇为郑重道:“她出身并不显贵,却是孙儿唯一想要的人。”环儿是他护着的人,绝不能被人看低。 这个唯一不可谓不重,太后立马就明白了,她嗔了一句:“往上数几代柳家不也一样是白丁,也就是救了圣祖爷才……”说到这里,太后的眼神不禁暗淡下来。柳家辉煌过,但那是曾经的事了。 “皇祖母,孙儿明白您的意思。”见太后面露伤心,赵临揭过了这个话题:“不知您是否还记得曾经的刑部侍郎温嘉?” “温嘉?”太后一时间倒真想不起这个人,她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道:“你说的是那个十六岁中了状元的温嘉?”当年的温嘉也算是名动京城,太后虽身在宫墙内也有所耳闻, 赵临点了点头:“就是他,孙儿中意的便是他的女儿温家三姑娘温环儿。” 太后这才明白赵临所谓的身份不高是什么意思,这岂止是身份不高,根本就是完全不相配。 太后脸色僵了一瞬,企图改变他的心意:“临儿,你若是因为担忧你父皇才选的这个温三小姐,这是完全没必要的,皇祖母可以……” 赵临却打断了她:“皇祖母,您知道我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见他眼神执着又坚定,太后便知道事已成定局。不过她转念一想,有孙媳妇总比没有强,再说孙子也不能一直不娶妻。 “所以你此次前来是想让皇祖母帮你赐婚?” 说到这个赵临难得露出难色,他咳了咳:“此刻说赐婚为时尚早,孙儿还要去问问人家姑娘的意思。”本能告诉他,温环儿不是一般姑娘,若自己擅作主张她必然会生气。 太后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还要去问她?”她的孙儿一向果断,哪有这样的时候,她倒真的对这个温三小姐好奇起来。 “皇祖母,父皇今日在朝堂上说要选秀,您可知道?” 一说到赵庸,太后神色冷淡下来:“前些日子他来找过哀家,哀家并没有反对这事。”说完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略带诧异道:“你的意思是?” 赵临点点头:“孙儿就是这个意思,望祖母在初选时把温三姑娘刷下来。” 孙子好不容易才看上一个姑娘,太后自然不能让这事出了差错,当即道:“你放心,祖母一定会为你护住她。” “孙儿多谢皇祖母。” * 赵临刚踏进院子,就见温环儿在树下走来走去。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眼里满是喜悦。 “太……赵临你终于回来了!”温环儿还记得早晨的事,他让自己不要唤他太子。 赵临神色淡淡,一本正经道:“我还以为你会唤阿临哥哥。”他面上再正常不过,话里却是满满的揶揄。 “那不是开玩笑的嘛!”温环儿干干一笑,随即换上了着急的神色:“祖母派人接我回去,说是皇上要选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一听就傻眼了,让那些人先等着,自己一个人在这儿等着赵临。 “进去说。”赵临很自然地拉过她的小手,带着她进了屋子。 温环儿跟在身后,抬眼便能望到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她垂下眸子不由露出一丝笑。 两人进了屋子,见赵临自顾坐下了,温环儿也想寻个凳子,谁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到了男人腿上。 “你……放开我。”她撇开脸,如坐针毡,十分的不自在。 “不放。”赵临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叹了口气道:“今日上朝时父皇提了这事,算是敲定下来了。” “啊?”温环儿惊的一回头,两人瞬间四目相对。见她想要躲避,赵临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 他低低道:“你怕什么,怕我护不住你?” 温环儿红唇微颤,垂眸道:“自然不是,我只是有些担心而已。”她是相信他的,所以才会等他回来商量对策。 看着到她小刷子一般的睫毛,赵临忍不住轻啄了她的红唇,再出声已经有些嘶哑:“若你不想,也未尝没有解决办法。” 温环儿脸还红着,赶紧道:“我自然不想,若是想为什么还要同你……”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说不下去了。 赵临低低一笑,在她耳边轻声道:“让皇祖母给咱们赐婚,只要赐了婚这事便定了。”他说完直勾勾地看着她,却见她眼里闪过犹疑和慌张。 “不过若是你不想这么急定下,也还有其他的法子。”赵临虽有些失望,到底不愿意勉强她,只好改了说法。 温环儿松了一口气,追问道:“还有什么法子?”她不是不想嫁给赵临,只是昨日刚确定关系今日便谈婚论嫁,这比坐飞机还快的速度她实在接受不了。 “我早知你不会答应,今日去求了皇祖母,让她在初选时便把你刷下来。” 温环儿听出了他的失望,内心莫名愧疚起来,她期期艾艾地解释:“我……我也不是不想嫁给你啦,只是这实在是太快了,我……”突然听到一声轻笑,她抬起头来便见男人一脸笑意。 “你骗我?”她恼羞成怒,不愿坐在他这肉凳上了,挣扎着要起身。 温香软玉的感觉那么好,赵临怎会轻易放手,稍微一使力温环儿便动弹不得。 “你别动,再动下去我可就不负责了。”赵临脸上微红,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温环儿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身下的异物感那么明显,她瞬间就不敢动了。 过了许久她才小心道:“我说你……你还好吧?”她可是听说过的,男人这个时候不能忍,会伤身的。 见小女人一脸关心,赵临忍不住起了逗她的心思,他脸色难看道:“不舒服,不太好。” “那怎么办?”温环儿闻言一脸着急,恨不得掀开他的衣服看个究竟。 “我没事,逗你的。”赵临内心一暖,终究是舍不得她担心,只好坦白从宽。 温环儿一怒,使劲揪了他胳膊一把,恨恨道:“狗男人。”大混蛋,欺骗她的感情。 为了防止这张小嘴里吐出什么不中听的话,赵临不得不封了她的嘴,用自己的。 “唔……” 第五十章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 老夫人的人还在外头侯着,温环儿必须要回温府了。 赵临送她离开, 不放心地嘱咐道:“我在你院子里留有人手, 若是有应付不来的事就告诉他们。” 温环儿内心一暖,忽然想起什么, 瞪了他一眼:“你不是答应过我让他们离开?”这男人的话真不能相信。 “都为了你的安危考虑。”赵临蹙着眉头, 难得有些无奈:“你若真的不自在,我叫他们离得远些,定不会打扰到你。” “我又不是真的不知好赖。”见他这副模样, 温环儿嘴角微勾。 两人说着就到了门外,路上人来人往, 不便再说话了。 “三小姐, 咱们快上马车吧。” 温环儿回头看了赵临一眼, 见他含笑地看着自己。垂下眼眸心里一甜,掀开帘子上了马车。 绿叶也在马车上, 徐原忠说这两日她便能清醒了。 温环儿帮她盖好被子, 瞧着她安静沉睡的模样, 叹了口气道:“也不知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她怀念那个不太聪明却十分贴心的绿叶了。 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温府, 温环儿让嬷嬷把绿叶背下马车送到扶桑院,她必须去西院看望老夫人。 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了,总该跟老夫人说清楚。 “环儿特地来向祖母请罪。”温环儿跪在老夫人面前,露出万分自责的模样:“是环儿不小心才出了事,害得祖母为孙女担心了。” “你这孩子,若说起来还是我让你去上香, 都是祖母的罪过。”老夫人让李妈妈扶她起来,将人拉到自己跟前上看下看,见她毫发无伤才松了一口气:“你都不知护卫回来说你出事的时候,祖母心里有多着急。若不是你差人回来告知,祖母真的要去官府报官了。”不到万不得已老夫人绝不愿意这么做,让外人知道了必然会坏了孙女的名声。 温环儿内心微暖,不由开口解释道:“绿叶这丫头为了救我受了重伤,大夫说她不能轻易挪动,这才拖了几日回到家里。”虽说太子府的人肯定告知过,但她觉得自己还是解释一番比较好。 果不其然,老夫人一听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这些祖母都知道,自然不会怪罪于你。”她丝毫没有提太子府的事,这让温环儿觉得十分奇怪,不过她也不会傻到自己去问。 想到为什么急急忙忙把她叫回来,老夫人蹙着眉道:“你应该也知道朝廷选秀的事儿了,告诉祖母你到底是个什么打算。”她如今想开了,自然不会强求孙女进宫。 想到赵临的话,温环儿面含春色,她垂眸一笑,:“若不出意外的话,孙女会在初选时被刷下来。” 见她羞怯又笃定的样子,老夫人如何能不明白。她乐于看到这样的场面,于是笑着拍了拍孙女的手:“你心里有数就好,祖母终于放下心了。好在这几日一直忙着嫔儿的事,祖母说你在寺庙里住了几日,他们都没注意到。”她一眼便看出温环儿在担忧什么,直接一句话宽了这孩子的心。 温环儿一愣,紧接着感激道:“多谢祖母费心思为孙女打算。”她是真没想到老夫人能帮她隐瞒。 一旁的李妈妈笑着插话:“老夫人如今一门心思想当个享福的老太太,大事小事都懒得过问了。”这是在暗示她老夫人真的不会再过问她的事了。 “如此也好,祖母颐养天年,说不定能活成个十全老人。”温环儿心里一松,故意打趣道。 老夫人一听便笑了,摇摇头道:“十全老人是太后娘娘的自称,祖母可算不上。” 出门时温环儿特意暗示了李妈妈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地也跟着出来了。 “环儿不是不知好赖的人,李妈妈为环儿做的环儿铭记在心。” 李妈妈却摇头道:“三小姐不必如此,老奴只是不愿意老夫人犯糊涂而已。” “不论李妈妈的出发点是什么,终究是帮了环儿的大忙。”温环儿淡淡一笑,紧接郑重着道:“李妈妈若有什么所求,环儿能帮忙的必定会尽心竭力帮您办到。” 老夫人能想开,李妈妈的作用不小,温环儿愿意给这个承诺。 李妈妈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想到大女儿的事,一时间有些踌躇了。 “李妈妈有什么事直接说便可。” 李妈妈咬紧牙关,一脸为难道:“老奴家中有个大女儿,最近被夫君休弃回到了娘家。本来只是多一双筷子的事,只是我家大媳妇凶悍,非要赶她离开。到底是老奴的亲生骨肉,老奴实在不忍心看她流落街头。”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温环儿笑着安慰道:“父母之爱子,必为其计深远,环儿能理解李妈妈的心情。这样吧,就让您家大女儿来我的铺子里做工。管吃管住,银钱就按照市价算。” 李妈妈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下来,当即惊喜道:“多谢三小姐多谢三小姐。” 温环儿淡淡一笑,一脸深意道:“往后还有用的上李妈妈的时候,还望李妈妈多加提点环儿。” “三小姐说的哪里话,这是老奴应该做的。” 二人心照不宣,但温环儿知道,李妈妈算是彻底被自己拉了过来。 温环儿回到扶桑院的时候绿叶刚清醒,见她来了便挣扎着要起身。温环儿赶紧压下她,嘴上抱怨道:“你这丫头怎么不知爱惜自己,这时候能坐起身吗?” 绿叶苍白一笑,颇有些劫后余生之感:“没想到奴婢还能见到小姐,一时激动了些而已。” 回想起当时的惊险,温环儿也是心有余悸。她眼眶微红,有些赌气道:“你虽是为了保护我冲了出去,却也别想着我感激你。” “绿叶不用小姐感激,只要能一直待在小姐身边就可以了。” “你这丫头。”温环儿忍不住叹气:“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若是出了事我会内疚一辈子的。”这是心里话,她拥有现代人的思维,无法理所当然地接受绿叶的牺牲。 见她一副难以释怀的模样,绿叶有意岔开这个话题,便主动询问:“我昏睡间听到有人在唤太子殿下,咱们是被太子殿下救了吗?” 一想到赵临,温环儿脸色微红,她垂下眼眸道:“确实是他救了咱们,也是他府里的大夫在为你治伤,咱们今日才从太子府回来呢。” 她的神色太过奇怪,绿叶疑惑道:“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发红?” 绿叶是自己人,温环儿并不打算隐瞒。确定屋子里只有两人,她小声地同绿叶咬耳朵。 绿叶听完眼睛都瞪大了,忍不住惊喜道:“小姐说的可是真的,您真的同太子殿下……” “嘘。”温环儿羞愤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开始纳闷:“你这丫头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喜闻乐见?” 绿叶干干一笑,眼神飘忽道:“没有,小姐您想多了。”奈何这谎话实在不成功,温环儿一眼就识破了。 “你该不会早就被赵临买通了吧,之前莫名其妙地询问我想嫁个什么样的人,待我说完又一脸无比惋惜的模样,”诡异,实在是太诡异了! 绿叶闻言哭笑不得,不得不解释道:“小姐可不要冤枉奴婢,奴婢只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您误食了花生粉险些丧命,那夜太子殿下突然过来了,告诉奴婢他要把您带走。奴婢一直忘不了他当时的那个眼神,忧心中又带着温柔,可一点也不像大家口中冷漠无情的太子殿下呢。”顿了顿,绿叶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时奴婢就猜测他喜欢您,所以一直希望你们在一起呢。” 温环儿听完直接愣住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吗,原来赵临那时就对自己…… 见她陷入沉思,绿叶暗暗一笑,也不打扰她。 大夜里 温环儿一把抱住破窗而入的男人,在他怀中扬起脸,略带笑意地发问:“太子殿下,你是什么时候对我动心的?” 她从未这般主动过,看着小女人娇俏的面容,赵临身子一僵,脸上浮现出不自在:“你问这个做什么?”只是却舍不得放开她,反而把人搂的更紧了。 温环儿这才发觉自己羊入虎口,不过现下也顾不上了,她催促道:“因为我觉得很重要!快说快说,我想知道。”她眼里布满求知欲,真的很想知道这座冰山是什么时候开始为自己融化的。 不得不说,一想到这么优秀的人居然喜欢自己,她忍不住会生出一丝丝得意啦! 赵临点了点她的小鼻子,给了个笼统的答案:“很早之前。” “很早是多早。” 赵临嘴角微勾,别有深意道:“你确定还要再问下去?”他说着人已经凑了过来。 温环儿一边承受着他的深吻,一边默默吐槽男人不要脸的本质都一样,别管他之前是多么高冷不可侵犯。 许久后赵临才放开怀中的人,低头见自己的衣襟被扯开了些,温环儿脸上爆红。她赶紧背过身系好衣衫,小声暗骂色狼。 离得这么近,赵临自然是听到了。不过他内心讪讪,没有吱声。 温环儿整理好自己,直接走到妆奁前打开暗格,取出了那本册子。 “喏,它在我手里只能生灰,交给你让它发挥用处吧。” 赵临看着她纤白的小手,低头暗暗一笑:“若知道会有今日,我便不问自取了” 温环儿一愣,不解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若不是我派人护着扶桑院,这东西兴许早就不在了。再者若我知道咱们会像今日这样……” “你别说了。”温环儿仿佛能猜到他想说什么,直接开口打断了他。 赵临一顿,生怕把人惹恼了,心底暗笑却不再说什么了。 第五十一章 没几日便开始选秀了, 因为知道自己一定会被刷下来,温环儿没做什么准备, 倒是一同去的温舒儿十分紧张。 一大家子人站在大门外送她们, 老夫人有些担心,忍不住嘱咐道:“宫里不比家里, 一言一行都要注意。选上选不上倒是无所谓, 你们切记住不可殿前失仪。” 温环儿淡笑道:“多谢祖母提点,孙女一定会小心行事。” “三妹妹生的貌美如花,定然会被贵人看中, 咱们就在家里等着她的好消息了。”温嫔儿因为同向任秋定下婚事,算是侥幸逃过一劫, 这会儿忍不住说起了风凉话。 “你给我住口, 不会说话就不用说了。”老夫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温嫔儿面上难看, 不甘心地出声辩解:“这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好事,我这不是为了三妹妹好嘛, 祖母怎能这般误会孙女。” 老夫人不再理会她, 而是拉过两个孙女的手:“祖母就送你们到这儿了, 只要你们心里有数祖母就放心了。” 温环儿同温舒儿对视一眼, 同时道:“多谢祖母,孙女谨记在心。” 目送着二人上了马车,老夫人回头冷冷地看着温嫔儿:“你还是如此的不知长进,竟比不上你两个妹妹的一半。别以为能嫁进向家就一步登天了,你最好对环儿客气些,往后的路还长着呢!”这话不可谓不意味深长, 但温嫔儿哪里能听得进去。 她一脸的不服气,凭什么自己就得讨好温环儿,结果刚要出声就被谢茹苓拦住了:“娘说的是,儿媳一定好好管教女儿。” 说罢给温嫔儿使了眼色:“口无遮拦的,还不快随我进来。”也是没脑子,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要置气。 李妈妈小心地劝道:“老夫人别气坏了身子,您还有三小姐呢,她可是个贴心的好孩子。” 老夫人叹了口气,倒是点了点头:“还好有环儿在,都是些不肖子孙啊。” * 皇宫里高墙林立,来往的宫人们神色谨慎,整体十分肃穆。温环儿目不斜视地跟着嬷嬷走,并不敢随意乱瞟。 “三妹妹,这地儿可真大。”温舒儿就在她身后,紧张之余便忍不住说起了小话。 温环儿好心提醒道:“二姐姐莫要说话,会被嬷嬷训斥的。”她已经听见不少秀女在窃窃私语。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嬷嬷就虎着脸过来了,斥责一个圆脸秀女:“这儿可是皇宫,不是姑娘自个儿的家,若是冲撞了贵人谁都担待不起。” 被训斥的秀女面色通红,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温舒儿一惊,幸亏三妹妹提醒她,若是自己被这样公然训斥,绝对会羞的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一会儿众人就到了锦绣宫,嬷嬷让她们在此地等候,说是各宫娘娘马上就过来了。 德妃奉旨操办此次选秀,她被安排在了上座,其余几位妃子依次坐在下首。 看着挺着大肚子的丽妃,舒妃揶揄了一句:“丽妃妹妹也真是,都这个月份儿了还要凑热闹,莫不是怕新来的姐妹把皇上抢走了。”这话看似不痛不痒,实则是绵里藏针。 丽妃还是那副无害的模样,她摸着肚子笑了笑:“舒妃姐姐说的哪里话,皇上是姐妹们的皇上,妹妹可从来没有过独占的心思。” 德妃淡淡道:“咱们都是皇上的女人,好好服侍皇上才是正事。”德妃年岁最大,人也稳重。皇帝虽不喜她,但该给的尊重一点也不少,这是其他人比不上的。 舒妃瞪了丽妃一眼,这才附和道:“德妃姐姐说的是,妹妹记住了。” 丽妃垂着眸子,还是那副淡笑的模样,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秀女们规规矩矩地守在殿外,等着公公宣读名字才排着队进去。 很快就到了温环儿,她冲着担忧的温舒儿笑了笑,跟上了前面的秀女。 “那个水蓝色衣裳的秀女,你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一道娇软的声音响起。 温环儿一顿,突然意识到整一排人唯有她身着水蓝色,只好不情不愿地抬起头。 丽妃眼神一闪,随即满意一笑,冲着舒妃道:“这个姿色尚佳,就留下吧。” 舒妃愣住了,完全没想到丽妃会选这么出挑的女子进宫。 结果还不等她说什么,上首的德妃直接变了脸色,她蹙着眉一口否决掉了:“这个不行,妹妹还是再挑选一个吧。” 温环儿刚要松了一口气,却再次听见丽妃的声音:“这等美貌的姑娘,不选上岂非可惜了!莫不是像舒妃姐姐说的,德妃姐姐害怕……” “丽妃慎言!”舒妃一脸的气急败坏,这不是挑拨自己同德妃的关系么? 德妃本就性情淡泊,闻言并不放在心上,她摇头轻笑:“天下美貌的姑娘还不多么,总不能个个都进了皇宫。”她的话不轻不重,意思却很明显,温环儿绝不能被选上。 至此,丽妃也明白她的态度了。虽然有些可惜,到底还是让温环儿退下了 她心里说不清是高兴还是难过,其实自己又何尝愿意这么做?只是女人的花期太短,哪怕再美貌也是一样的。如今她身怀有孕还能得皇上几分怜惜,待生了孩子容貌不再恐怕就难了。倒不如趁机自己培植几个新人,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温环儿心有余悸地退了下去,生怕身后有人让她回去。 直到出了大殿,她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见园子里梅花开的正好,她不由生出去看看的心思,不自觉地顺着小路越走越远。 “儿臣一路走来见梅花开的娇丽,想起父皇忙于朝政辛劳,便想着邀您一同前来观赏。”赵和一脸的孺慕之情,看起来确实是发自肺腑。 赵庸哈哈大笑:“朕早知锦绣园梅花艳丽,一直想抽空过来看看。也是你这孩子有心,今日便拉着朕出来赏梅。” 赵和一脸关切:“父皇朝政繁忙,也该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近,温环儿赶紧找了个地方躲起来。她正想着对策,突然一不留心踩中了枯枝,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谁,是谁在那里?”赵和皱起眉,他顺着声音过来查看,结果什么都没瞧见。 赵庸摇摇头,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说不定是只野猫,算了吧。”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温环儿一脸惊恐地看向身后的男人,这才发现原来是赵临。 “怎么这般莽莽撞撞的?”赵临放开捂着她嘴的手,神色十分担忧。 温环儿心神未定,期期艾艾道:“皇帝怎么会来这儿?”她刚才差一点就撞上了。 赵临略一思索,随即冷笑起来:“也幸亏我今日走这一趟。”赵和挂羊头卖狗肉,打着什么主意他一想便知。 “什么意思?” “你可知刚才的年轻男子是谁?” 温环儿一顿,蹙眉道:“我从未见过他,怎么会知道。” “他便是安王赵和,也是你最早看到的黑衣人。”赵临神色冷冷:“赵和早有夺嫡之心,也早知我俩的关系。他今日是故意引皇帝过来,若是皇帝看上你……” 他虽未说完,温环儿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瞪大了眼喃喃道:“我又不是个天仙,他怎么就断定皇帝会看上我。”她自己都没这个自信呢! 赵临意味不明地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倒是有自知之明,确实是不太漂亮,脑袋瓜也不太聪明。” “胡说什么呢。”温环儿狠狠地踩了他一脚,脸颊气鼓鼓的。她这是自谦,自谦懂吗? 这模样赌气又可爱,赵临忍不住用手戳了戳她的脸颊,只觉得触感十分美妙。 “不漂亮就不被人觊觎,不聪明也不碍事。反正我自幼便被夸赞才智超群,咱们日后的孩儿像我就行。” 温环儿表示自己被噎住了,这人从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嘴都能这么贫了,从前的高冷去哪儿了? 说又说不过,踩他又不痛不痒。温环儿像只斗败的小母鸡,她哼了哼:“不同你说了,我要回去等我二姐。”她心里明白,以温舒儿的姿色大概率是选不上的,待会儿两人便可以一起回家。 赵临蹙起眉,内心升起一丝不安,试探道:“你真的生气了?”两人都有各自的事,且也不便日日相见,他不禁后悔为什么要惹了她。 温环儿冷哼一声,扭过头不看他。看起来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被纵容出来的任性。 “你莫生气了,我是逗你的,你无论怎样在我心中都是最好的。”赵临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挫败。好吧,他果真不适合说笑什么的。 见他露出失落的神色,温环儿主动拉起他的大手,努力憋笑道:“好了好了,我二姐姐要出来了,我是真的要离开了。” 好吧,她真的没想到同赵临谈恋爱是这样的感觉。这人跟平日里的清冷形象一点也不符,若是她逼迫一把,还能从他嘴里听到好话。 成功把他拉下神坛,温环儿表示她真的知足了! 赵临神色一变,不满道:“温环儿,你骗我。” “哎呀呀,咱们什么关系啊,做什么这么计较。”温环儿敲了一下他的胸膛,没想到触感居然是硬邦邦的。 赵临不满她这副哥俩好的动作,一把将人拉进怀中,略带威胁道:“还敢不敢了?” 看见他眼里意味不明的暗示,温环儿一下子就怂了,她干干一笑:“不敢不敢,小女怎敢欺骗太子殿下。”开玩笑,这是什么地方,怎能由他胡来。 她说罢一把推开男人,转过身就跑掉了。赵临站在原地,只觉得怀里的馨香触感还在。 第五十二章 妱汐楼 向任秋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 直到喝的满脸通红神识不清。 同窗的友人纳了闷:“我说你可是要娶亲的人了,最近怎么一直约我出来喝酒?” 砰的一声, 向任秋把酒杯重重地掷在桌上, 他露出嘲讽地笑:“娶亲,娶什么亲?我是被那小贱人算计了, 要不然能娶了她?”一想起温嫔儿他就火冒三丈, 他向任秋此生还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偏偏爹娘还让他忍! 友人一愣,露出不解:“你娶的不应该是你祖父在世时定下的姑娘么?这有什么算计不算计的?” 向任秋眼神迷茫, 他摇摇头道:“若真是她我自然欢喜。”紧接着他断断续续地说了温嫔儿算计他的事。 “世间真有这般不要脸面的女子?”友人吃了一惊,十分愤慨道:“抢自己的妹夫, 这可是前所未闻啊!” 向任秋冷哼:“所以说是个小贱人。”他如今是恨毒了温嫔儿, 只想着她嫁过来怎么折磨她。 友人露出同情的神色, 举起酒杯同他碰杯:“都说一醉解千愁,事已至此, 你也只能靠美酒麻醉自己了。”话是这么说, 听到这么劲爆的事儿, 他心里忍不住生起了兴奋。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吟诗作对, 走到了回廊上,友人突然指着远处的湖边道:“你看那位姑娘,是不是生的极美?” 向任秋微微眯起眼,只觉得那背影十分像温环儿,当即诧异地叫了出来:“环儿?” * “公主殿下,您可是偷偷跑出来的, 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可怎么好?”丫头一脸着急,忍不住催促她回宫。 庆和公主赵芸微微一笑:“你看这外头的风光多好,比那宫墙内不知强上多少。咱们出都出来了,自然要尽兴而归。”她说着就往人更多的桥上去了。 “公主?”丫头见拦不住她,又怕出了什么事,只好跟了上去。 向任秋追下了楼,结果一看人不见了。见他心急如焚,友人惊讶道:“那位姑娘就是你原先的未婚妻?” 向任秋还在四处张望,企图找到温环儿,闻言他含糊道:“是,就是她。” “那儿,那人是不是?”友人指向桥上,然后突然惊恐道:“掉下去了,她掉下去了!” 向任秋刚一喜,紧接着听到这句话瞬间就蒙了。他二话不说就往前跑,到了桥上直接跳下湖中。 冷水一浸他迅速清醒了,不由得有些后怕。但姑娘已经在眼前了,他还是努力把人拉了上来。 赵芸被挤下水后整个人都绝望了,她觉得自己肯定要命丧于此。 突然感觉腰部有股力量拖着自己往上,她吃力地睁开眼,只见一位俊朗的公子抱着自己往水面游。 那有力的臂膀,温暖的怀抱,她内心一颤…… * 温环儿同温舒儿顺顺利利地回到了温府,老夫人和二夫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今日奔波也够劳累的,两个孩子赶紧回去歇着。”老夫人知会李妈妈:“熬些参汤送过去。” “是,老奴这就去。” 温嫔儿在一旁捂着嘴窃笑,见老夫人看向自己才慢悠悠道:“我还以为两位妹妹能选上呢,原来不过是空手而归啊!”这个啊字拖的那么长,嘲笑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温环儿淡淡一笑:“我同二姐姐自然比不上大姐姐你,若不是你提前为自己铺好了路,如今怕是……”她垂眸笑了笑,没再说下去。 温嫔儿还没听明白就见谢茹苓瞪了自己一眼,这才知道温环儿说的不是好话。 老夫人厌恶地看了她一眼,挥挥手道:“好了好了,我也乏了,都下去吧。” “是。” 温嫔儿有火没处发,二夫人带着女儿下去了,温环儿也拉着绿叶退下。 两人回来的晚,用完了晚膳更是不早了,绿叶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为温环儿盖好被子:“小姐快快休息吧。” “嗯。” 第二日太阳高高挂,这个冬天已经许久没有这么阳光明媚的时候了。温环儿正打算在院子里晒晒太阳,这时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温环儿你这个贱人,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去见向哥哥了?”温嫔儿怒气冲冲,几乎可以说是面目狰狞了。 温环儿躲开她的魔爪,皱着眉道:“大姐是什么意思,恕我实在听不明白。”这人有病吗,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扯,难道是得了被害妄想症? “我才不相信你这个狐媚子的鬼话。”温嫔儿死死地瞪着她,咬牙切齿道:“定是你做了什么勾引向哥哥,否则都到了这个地步,他怎会突然反悔不娶我了?” 温环儿一怔,这婚事居然又出波折了!心里觉得她活该,嘴上却淡淡道:“我一再表示自己看不上向任秋,只有大姐一直在耿耿于怀。不过这也正常,偷来的东西自然是要心惊胆战地护着,一个不留心就自己长腿飞了。”这婚事是怎么来的,温嫔儿比谁都清楚。 想起自己做过的事,温嫔儿神色一慌。不过看着美貌的温环儿,她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在狡辩,我绝对不会相信你。” 她挣扎着要打人,若不是绿叶拦着,早就一巴掌扇了过来。 正闹得不可开交之时,老夫人突然出现在院门口,她怒到了极点:“都给我住手!” 温嫔儿一惊,紧接着委屈道:“祖母,都是温环儿这个狐媚子,都是她……” “你给我住口。”见院子里一堆人,老夫人虎着脸道:“都进来说话。” 几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不一会儿谢茹苓也急急忙忙赶来了。 老夫人死死盯着温嫔儿,后者不由得害怕了,期期艾艾道:“祖母……祖母做什么这么看着嫔儿?” “你不问青红皂白就冲到扶桑院打骂妹妹,这就是你娘教给你的规矩吗?” 谢茹苓闻言脸色难看,这已经是老夫人第二次训斥她不会教女儿了。 老夫人看着母女二人冷哼:“向家骤然提退婚的事,我私底下派人去打探了一番。原是向任秋被庆和公主看上了,皇帝今日一大早就赐婚了。”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作为高高在上的公主,她想嫁给谁都没人敢拦着。 温嫔儿听完直接呆住了,她不敢置信地喃喃道:“怎么会呢,怎么会是这样呢?我不相信!”她一副受不了打击的模样,直接拨开众人跑了出去。 谢茹苓要追上去,却被老夫人叫住了:“过几日便把嫔儿送到庄子上去。”她语气冷漠,显然是思量许久了。 “娘,这不公平,嫔儿没有做错什么。”谢茹苓惊呼道:“这样对她不公平。” “公平,什么是公平?”老夫人冷哼:“你们针对环儿的时候可没想过这个,今日轮到自己身上就受不住了?” 谢茹苓一脸难堪,想说什么又不敢。 “你觉得以嫔儿那个性子,等到向任秋同庆和公主成婚她会不会去闹?”老夫人垂下眼眸,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幕:“庆和公主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嫔儿若是扰了庆和公主的婚礼,到时候连累整个温家不说,她自己的性命也绝对保不住。” 想起外头那些风言风语,老夫人心里更是一怒:“外头都在传嫔儿为了抢自己妹妹的未婚夫用尽下作手段,这事是真是假你我心里都有数。一旦闹到庆和公主的耳朵里,向家为了保全自己一定会把所有事抖落出来,到时候你觉得嫔儿还能在京都待下去么?”老夫人把其中的利害分析地清清楚楚。 谢茹苓瘫坐在地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知道没有希望了,嫔儿这辈子算是毁的彻彻底底。这会儿别说高门大户,就是小户人家也绝不会接受她。 当然,更让大房崩溃的还在后头。第二日一早又来了一道圣旨,老夫人内心忐忑地领着温家人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温家三小姐温环儿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许配太子为正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十二月初六完婚。” 温家一众人除了温环儿和老夫人都呆住了,太子妃?身份最低的温环儿居然成了太子妃? 温嫔儿低着头,眼睛因为嫉妒而通红。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被送到庄子上,而温环儿这贱人却要当太子妃。命运啊,你可真是不公平啊! 老夫人终于反应过来了,她欢欢喜喜地接过圣旨:“多谢公公宣旨了。”李妈妈很有眼色地送上一锭金子。 宣旨的是皇帝的贴身太监,他笑的牙不见眼睛:“老夫人哪里的话,这些都是咋家应当做的。”只是收银子的时候却丝毫不手软。 直到把人送走了,老夫人拉着温环儿由衷道:“好孩子,祖母从没有像今日这般高兴过。”她的眼神明亮悠远,只觉得温家光明的未来就在眼前了。 温环儿淡淡地笑了,只是心里却纳闷为何这么快。前日还选秀来着,今日就来了赐婚的圣旨,两个月后就要成婚了,这世界真的好玄幻。 官场上的人最会见风使舵,温许也扯出笑脸,他上前恭维道:“大伯早看出环儿有大造化,如今看来果然是这样。”他心里暗恨,若知今日就该对这个侄女好些。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为了走剧情我强撩皇帝[穿书]》求收藏嗷~ 以下是文案: 作为一枚必须走剧情的穿越女,苏玥儿觉得人生其实也没那么难! 后娘长公主罚了她的跪,没过多久就摔断了腿。 白莲花继妹抢了她的东西,一眨眼就掉进了粪坑。 更厉害的还在后头,陈世美爹指着她骂了一通,第二天不仅被罢免了官职,还被皇帝老儿下了大狱。 苏玥儿:原来我才是隐藏起来的大佬,谁都惹不起的那种? 她觉得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除了还缺个皇帝老公。 * 隆景帝萧行之夜探长公主府,被人追杀时不小心撞倒了一位姑娘。因为着急脱身便直接离开了,谁知回去就开始倒霉! 用膳被噎着了,这算小事;温顺的御马突然发疯把他甩了下来,这是巧合;直到莫名其妙被天上掉下的石头给砸了,这就不能忍了! 他召来钦天监监正询问,后者吞吞吐吐,说紫微星最近撞上了一个不好惹的小煞星。 萧行之:“……” * 苏玥儿在宫宴上被人灌了一杯酒,然后一屁股坐到皇帝身上。所有人都觉得这姑娘惨了,皇帝不近女色,肯定会被直接扔出去。 谁知下一秒开始玄幻,高冷无比的皇帝陛下温柔地将人抱起,当着众人的面亲自送到了内殿。 萧行之:朕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敢扔! 强行走剧情女主×不太冷的皇帝陛下 八岁年龄差 阅读指南: 1.架空历史,请勿考究 2.双C,1v1,HE 第五十三章 温环儿一脸异色:“大伯这话可真让环儿惭愧了, 话说若不是您坚持让大姐姐嫁给向任秋,环儿又怎能有今日这福分呢?”这话听起来是感激, 却直接让温许变了脸色。 他咳了咳, 随即尴尬道:“侄女说笑了,说笑了。” 看着一旁的妻女, 温许虎着脸道:“你们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快过来给三姑娘道歉。”他也算是能屈能伸的人了,到了这时候干脆拉出妻女做挡箭牌。 “我……”谢茹苓身子一僵,在温许的瞪视下只能咬着牙道:“从前都是大伯母的不是, 还请三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要同我这肤浅的内宅妇人计较。” 谢茹苓难堪到了极点, 她最初时还想着除了温环儿, 谁知这死丫头居然会飞上枝头变凤凰。 见温嫔儿倔强地站在原地, 谢茹苓不得不扯了扯她的衣角。又见她依旧冷着脸不服气,咬紧牙关一巴掌扇了过去:“还不快向你三妹妹认错!” “娘?”温嫔儿捂着脸敢怒不敢言, 想哭又觉得丢人。掩下仇恨的目光, 她颤抖着声音道:“从前是我不懂事, 还请三妹妹见谅。”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心里恨的发痒,发誓自己不会就这么认命,绝对不会的! 老夫人一直冷眼旁观着,这会儿终于站出来说话,不过说的也不是什么好话:“知道错了就好,等到了庄子上你要好好修身养性, 把一身的臭毛病改掉。”她心里清楚,以大孙女的性子,到时候有的苦吃。 这话像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温嫔儿内心的恨意到达了极点,嘴上却只能温顺道:“是,孙女谨记在心。” 老夫人这才满意了,她拉着温环儿的手,一脸笑意道:“既然这婚期已经定下了,咱们自然要早做准备,你这孩子可得上点心。” 温环儿柔柔一笑,略带羞怯道:“孙女并不知这其中的规矩,全指望祖母的教导了。” “你这孩子!”老夫人嗔了她一句:“都要嫁人了,往后祖母就教不了你了,这路只能靠你自己走。”若只是个一般人家,温家兴许还能为她撑起腰。但若是嫁入皇家,真的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老夫人暗暗叹了口气,路是这孩子自己选的,往后不论如何她都要自己承受了。 温环儿一愣,喃喃道:“祖母的话环儿记下了。” 她拉着绿叶回扶桑院,走在路上的时候突然被人叫住了,回头一看竟是温景凌。 “四弟,你怎么过来了?”温环儿十分诧异,说起来两人已经许久未见了。自从她上次把话说明白了,温景凌就一直在躲着自己。 温景凌淡淡一笑:“只是有些事想向三姐姐问明白。” 见他波澜不惊的模样,温环儿觉得似乎哪里不一样了。不过一个多月的功夫,温景凌好像比从前成熟稳重了许多。 她顿了顿,出声询问道:“那四弟有什么想问的?”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温景凌有些自嘲:“我只是有些放不下三姐姐,想问你是否是心甘情愿嫁给太子殿下。”他忍不住关心,却在心里质疑自己有没有资格过问。 温环儿眼神一闪:“四弟想多了,我是愿意的。”她没想到温景凌会问这个,内心说不感动是假的。 “可是你从前明明是看不上太子殿下的?” “谁说的?”温环儿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的事,这才明白了缘由。她摇头笑了笑:“也不知是什么让你生出这种感觉,我从前不是看不上赵临,只是不太了解他这个人而已。”实际上她当时哪里敢看不上太子,更多的是畏惧不想得罪而已。 温景凌喃喃道:“那他对三姐姐很好么? 温环儿点了点头,坚定道:“至少目前他对我是很好的。”婚姻就像是一场赌局,有赢得痛快,也有输得惨烈。但温环儿始终相信,若是自己好好经营,未必不会有好的结果。 “景凌,你该知道人都是会变的。”温环儿正色道:“他会,我会,而你亦是如此。我曾告诉过你不要理会我和大房之间的纠葛,因为你实在无需背负着枷锁前行,做好你自己便好了。”他还会逃避,只能说明还未曾放下,温环儿还是有些担忧。 “三姐姐的话我记住了。”温景凌淡淡一笑,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轻松道:“爹娘一直逼着我读书,只是我实在志不在此。前几日刚闹了一通,爹娘终于答应让我外出游历了。” 温环儿一顿,蹙着眉道:“你要走了?” “我早就想用双脚丈量大好河山了,再说我本就性格散漫,游山玩水不是很适合我么?” 温环儿不知该说什么,最终只能祝福道:“做你想做的,必然会成就更好的自己。景凌,希望三姐姐再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温景凌忽然对未来憧憬起来,他真心实意道:“景凌定不会让三姐姐失望。” * 温环儿回了扶桑院,还没坐一会儿就听见窗户吱呀一声。 她转过身看着那处,蹙起眉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淡淡道:“出来吧!” 齐骁推开窗户,却不敢进来了,而是呈上了一封信:“温三小姐,太子殿下让属下将这个交给您。” 绿叶受了温环儿的示意,走过去把信拿了过来。温环儿把前阵子的事都告诉了她,如今主仆二人之间是什么秘密都没有了。 绿叶刚接过信封,齐骁立刻把窗户关上了。动作比兔子还快,似乎生怕同未来的太子妃沾上关系。 温环儿哂笑不已,见绿叶还愣在原地,忍不住催促道:“发什么呆啊,还不快拿过来。”她心里甜甜丝丝的,不过分开几天,那男人给她写了什么。 绿叶回过神,大着胆子揶揄了一句:“小姐这么着急做什么,难道还会飞了不成?” 她说着便将信交到温环儿手里,后者嗔怒地瞪了她一眼:“真是贫嘴,该打!”也是她御下无方,这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小姐才不会打奴婢。”绿叶噘着嘴,内心十分笃定。 温环儿才不会继续跟她贫,她展开信件来看。这上面内容不多,不过寥寥几十个字,温环儿却越看越欢喜。 “居然让小姐这么高兴,奴婢可要猜猜了。”绿叶假装认真思索的模样,突然眼睛一亮:“定是太子殿下约您出去是不是?” 温环儿脸一红,训斥道:“你这丫头简直要上天了,居然一而再地开主子的玩笑。”只是这话却软绵绵的,丝毫听不出生气的意味。 绿叶忍不住偷笑,咳了咳后正色道:“总而言之,奴婢该想想怎么打扮小姐,定要让太子殿下眼前一亮才成。” 温环儿眼神闪了闪,平常装扮那男人都是一副克制不住的模样,若是精心打扮……意识到自己在想不该想的东西,她赶紧甩甩脑袋。果真是近墨者黑,她也跟着赵临变坏了。 第二日一早绿叶就去西院禀告老夫人三小姐要出门,特地隐晦地提了一句她要去见太子殿下。 “整日拘在家里觉得闷,得空去外头透透风也好。”老夫人一脸回忆的模样:“想起我做姑娘时也喜欢外头,若不是这把老骨头走不动了,真想再去看看那些地方。” 绿叶恭敬道:“老夫人头发都没白一根,哪里就老了,往后有大把的机会出去看看呢!”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果真是同她主子一般嘴甜。”老夫人听着心里高兴,顺带把温环儿也夸了一通。 “回去告诉环儿,让她小心些外头的人,莫再出现上次的事了。” “是。”绿叶嘴上答应的快,心里却道有太子殿下在身边,小姐肯定会被护的严严实实。 待绿叶走后,李妈妈上前给老夫人揉肩,似闲聊一般轻轻问:“老夫人怎就突然想开了,若是从前定会拦着三小姐。” “拦什么拦。”老夫人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道:“经历了嫔儿这事,我也算是看明白了,面子这东西就是虚的。环儿总是要嫁给太子的,既然他们二人两情相悦,我又何苦拦着他们培养感情。咱们温家是靠不上了,往后能指望的也就只有太子的感情了。” 李妈妈本就是试探,这会儿松了口气道:“能有您这样开明的祖母,是三小姐几世修来的福分呢!” * 温环儿刚踏进包厢,一眼就见赵临站在回廊上。莫说,这长身玉立的样子,看背影就觉得很养眼! 盼了许久的人终于过来了,赵临淡淡一笑,只是眼中的喜悦却是藏不住的。 温环儿原本想回之一笑,却莫名想到那道圣旨,她冷哼道:“还说什么尊重我的决定,这赐婚的圣旨怎么说来就来了。”狗男人的话果然不能相信。 闻言赵临愣住了,硬着头皮解释道:“年后有大事要发生,你早些嫁入太子府,我也能更好地保护你。”这是实话,年后可能就不太平了。 见他话里沉重,温环儿蹙着眉:“是什么大事,有这么棘手么?” 怕她太过担心,赵临安抚一笑:“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我还能应付的了。”虽然确实棘手了些,但他心里早就有了成算。 温环儿知道,这人是铁了心不上自己知道了。她咬紧下唇,终是忍不住道:“你莫把我当做温室里的花朵,我虽不可能陪你上战场杀敌,但在旁的事上都能替你分担。” 第五十四章 赵临已经许多年没听过这样的话了, 自从母后过世他就习惯自己担下一切了。 皇祖母虽然也是疼他的,但父皇终究是她的儿子, 她更多的时候其实是在左右为难。 见他一直不说话, 温环儿有些难过道:“难道你不相信,你……” “我信。”赵临嘴角勾起, 眼神发亮:“你说的我都信。”自己唯一放在心上的人, 她说的话字字句句他都放在心上。 温环儿先是一愣,随即绽放出笑容。她不想什么都依靠赵临,偶尔也想让他倚靠一下下呢! 赵临拉过她的手, 将人拥进自己怀中。突然嗅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他不自觉的疑惑道:“这什么味道, 怎么这般好闻?” 温环儿脸颊爆红, 她眼神开始躲闪, 支支吾吾道:“定是你的感觉错了,哪有什么香味。” 她在心里把外面的绿叶锤了一万遍, 这丫头擅作主张把衣服拿去熏香。熏的还不是一般的淡香, 而是被称为甜香之最的桖木香。 外间的绿叶猛的打了个喷嚏, 心里纳闷是谁在想她呢! “是吗?”赵临嘴角微微扬起, 凑近她脸旁低低道:“那孤可要好好确认一下,若是本太子的嗅觉有问题,温三姑娘嫁给本太子岂不是误了终生。” “你……唔”温环儿瞪大了眼睛,搞什么突然袭击嘛!她狠狠地锤了男人的背。 过了一会儿赵临微微后退,他一脸揶揄道:“果真是笨的很,怎么还是不会伸舌……” “唔。” 最后一个字被赵临吞了下去, 怀中的小女人恼羞成怒,为了阻止他说出羞人的话,直接上嘴封口了。 温环儿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怎么都是被笑话,那还是不要听他说话好了。 赵临微含着她的红唇,极致温柔地辗转反侧。他一点点地探索,一步步地深入。温环儿也情动了,她闭着眼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样,甜蜜地承受着男人的侵略。 直到温环儿喘不过气来,双手抵着他的胳膊,大口喘气道:“你怎么也不知克制些,每次都……”这么久!更可怕的是永远在一开始温柔呵护,结束的时候都像饿狼扑食,每次都感觉他要把自己吞下去。 赵临抵着她的发顶低笑:“我记住了,下次一定克制,环儿说什么时候开始就开始。” 温环儿一顿,哪里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狠狠地瞪了这人一眼,有些委屈道:“我嘴现在还疼呢!” 赵临低头一看,果然见她的小嘴红艳艳的,像是经历过什么……咳,打住! 瞧她还是满脸委屈的模样,赵临难得开起了玩笑:“今日是我对不住温三姑娘了,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同我计较了。”这模样同平日里的冷淡是天壤之别,若是被他人看到了绝对会惊掉眼珠子。 温环儿先是一愣,紧接着眼珠子转了转:“光嘴上说可不成,总得有点表示!” 赵临无奈地点点头,一副好说的模样,想看这丫头会提什么要求。 “我想……” 结果还没等她说完,外头突然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温环儿一愣,诧异道:“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这般热闹?” 赵临嘴角勾起,拉起她的手将人带到回廊上,回头看着小女人道:“前几日放榜,今日是夸官之日。我想着你在苏州没看过,特地带你来看看。”其实看热闹只是借口,他想见人倒是真的。 底下的状元郎头戴金花乌纱帽,□□骑着高头大马,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百姓们夹道相迎,其中有欢呼雀跃的,还有不少人领着自家孩子下跪磕头。温环儿想了一会才终于明白过来,敢情这是在拜考神呢! 她兴致勃勃地看着热闹场面,赵临就盯着她看,只觉得一瞥一笑都那么牵动人心。 “那个,那个戴着白玉冠的人是谁?”温环儿突然睁大了眼,有些兴奋地指着底下那人。 赵临低头一看,待看清楚那人是谁,瞬间就变了脸色:“他是今年的探花郎。”吝啬地连个名字都不透露。 “他生的可真是好看,五官俊俏不说,那皮肤可真白啊。”温环儿微眯着眼,实事求是地夸赞这位探花郎的皮相。 她不知身旁这位心里早就泛起了酸水。赵临冷哼,居然喜欢白的么? 迟迟不见他说话,温环儿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了,她蹙着眉道:“你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 “温三姑娘喜欢白嫩的,孤这军营出身的糙汉子自然入不得你的眼。” 原来是吃醋了啊!温环儿眼神眯起,有些恶趣味道:“刚才还没说完呢,既然这探花郎生的如此俊朗,不如你把他引荐给我……” “温环儿!”赵临瞪着她,显然是真的生气了。他怎么可能看着这女人跟别人扯上关系,门都没有! “我还没说完呢!”温环儿噘着嘴,十分不满道:“你凶什么凶,我不过是想给我家二姐姐同探花郎搭条线而已。”温舒儿最近一直在伤心,原因是那个叫姜升的举人在姐姐的压迫下娶妻了。 据温舒儿说,他娶的不是什么高门女子,也不是个样貌出色的美人。但从身份地位上看,他们是极其相配的,关键是两家人极其看好。 赵临噎住了,他喃喃道:“我还以为你……” “红杏出墙?” “温环儿,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赵临眼睛通红,他受不了这四个字。 温环儿被这怒吼吓住了,这会儿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期期艾艾道:“是我不好,我不该说这话的。你别生气了,这样很吓人的。”赵临一向淡定从容,甚至可以说是漠然,什么时候激动成这样过? “有些话不能随便说。”赵临拉着她进了屋子,然后将人紧紧的扣在怀里,他叹了口气道:“我受不了你离开我,说说都受不了。”除了母后,这是第二个他想一辈子留住的人。 温环儿依偎在男人胸膛前,伸手抱住他的腰,眼眶微湿道:“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了。”想起这男人的身世,她突然觉得很心疼。赵临定然是失去了很多东西,才会这么拼命抓住想抓住的吧。 外头的绿叶听见两人争吵的声音,刚想冲进去看看,结果就听见自家小姐这句话。她略微一怔,想了想还是退了下去。 两人到底是未婚男女,就算老夫人开明也不能待一起太久。 临别时温环儿不舍地看着赵临:“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让齐骁暗中护送你回去。”赵临一脸淡定,如果忽略他捏紧的拳头,什么都看不出来。 “好。”温环儿点点头,转身拉着绿叶离开了。 见她心情有些沉重,绿叶很懂事地什么都没问。 刚到了温家门前,温环儿就听见一阵哭泣声,她有些诧异地掀开帘子。 “娘,您再去求求祖母好不好,女儿真的不想去庄子上。”温嫔儿苦苦哀求谢茹苓,一千一万个不愿意离开温府。她从小到大生活在这里,从没想过某一天会以这么狼狈的方式离开。 谢茹苓一把鼻涕一把泪,直接泣不成声:“乖女儿啊,娘一定会求老夫人的。只是现下你就先忍忍,等老夫人消了气说不定就让人接你回来了。”其实她心里明白老夫人这次是下了狠心,恐怕很难再回心转意了。 温嫔儿哭着摇头:“娘,您让我再去见见祖母。她那么疼我,指不定就会心软了。”她心里是既恨又不甘心,自己落到了这步田地,温环儿那个什么都不如她的贱人却要当皇后了。 谢茹苓正犹豫着,忽然过来了两个人高马大的婆子,其中一个不客气道:“大小姐,这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启程吧。” 温嫔儿眼神惊恐,她挣扎起来:“我不去,我死也要死在这儿。”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一人驾住她的一条胳膊,直接往马车上拽。 谢茹苓惊呆了,她怒火中烧,指着两人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嫔儿再怎么说也是温家大小姐,你们怎敢这么对她。” 婆子冷哼一声,十分不屑道:“按照老夫人的吩咐,应该趁着天亮没人的时候送大小姐离开。您看看这都拖到什么时候了,也不怕被外人看了笑话。”两人都是老夫人的人,别说如今谢茹苓已经丢了管家权,就是她还握着大权两人也敢这么做。 不说还好,谢茹苓这才发现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她脸色一白,不顾颜面地训斥道:“看什么看,不怕眼珠子掉下来!” 婆子们都替她感到丢脸,这哪里是大房夫人的做派,小门小户也没这么干的。由此可见,大小姐被养歪了也在情理之中。 温环儿就是在这时候下马车的,不过她并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直接目不斜视地打算进门。 但总有人不愿意放过她,温嫔儿见她精心打扮过的样子,突然大喊大叫道:“这就是温家三小姐温环儿,她每天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去会情郎,这会儿是刚从外头回来了。” 看热闹的人才不管是真是假,大户人家姐妹撕逼的剧情上演了,他们一边对温环儿指指点点一边交头接耳。 “大小姐,你太不像话了。”两个婆子都要晕过去了,她们没想到这个温嫔儿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公然诋毁未来的太子妃。 一人死死捂着温嫔儿的嘴,不让她再胡说八道。另一个转身走到谢茹苓面前,脸色凝重道:“今日之事我定会禀明老夫人,还望大夫人早些做好准备。”做什么准备,自然是挨罚的准备。 女不教,亲娘的过错绝对少不了。且不说是谢茹苓帮着女儿拖延时间,若是清晨便走了哪会有这出。 谢茹苓身子一软,直接往后退了几步,若不是丫头手疾眼快扶住都要栽到地上了。 婆子一脸歉意地走到温环儿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道:“是老奴的不是,竟让大小姐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还望三小姐海涵。您放心,老奴定会将这事禀明老夫人,也会好好‘管教’大小姐。” 这个管教的意味太深了,温环儿眼神闪了闪,淡淡地笑了:“不必多礼,您据实将今日的事告知祖母即可。”这意思是她不会放在心上,也不会同两人计较。 婆子松了一口气,连连道:“多谢三小姐多谢三小姐。”心道这就是气度啊,也怪不得人家能得太子的青眼,皇家的人果真是心思透亮的。 不少人都知道温三小姐即将成为太子妃,还以为她会逮住落难的温大小姐教训。这会儿见她一脸淡然地进了温府,个个都生出了同婆子一般无二的想法。这确实是个温柔大度的姑娘,怪不得能被皇家看上! 第五十五章 这件事的后续温环儿没再关注, 只是在几天后听说老夫人发了好大的火,差点逼着温许把谢茹苓休掉了。 几天后李妈妈私下里找到她, 仔细地将这事分析了一通:“虽说老夫人下了狠心把大小姐送到庄子上, 但老奴看得出来她还是有些心软。若是大夫人一直求着,指不定过半年就会接大小姐回来。只是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 老夫人是彻彻底底地失望了, 没个三五年大小姐绝对回不来。” 就算三五年后回来又怎样呢,那时候温嫔儿已经二十多了,早过了待嫁的年纪。 见她一副为自己考虑的模样, 温环儿淡淡一笑:“多谢李妈妈告知环儿这些,环儿心里有数了。” “这是老奴应当做的。前几日大女儿来看望老奴, 说是铺子里的人对她都很好, 这全是托了三小姐的福。”李妈妈感念温环儿, 这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李妈妈不必这么客气。”温环儿想了想道:“反正铺子里也缺人,用别人倒不如用自己人。您且放心, 只要您家大女儿好好干, 我绝对亏待不了她。” 这个自己人说的李妈妈心里十分熨帖, 她笑着连连点头:“请三小姐放心, 我一定好好叮嘱她。” * 温嫔儿被送去庄子上,谢茹苓不敢整幺蛾子,整个大房平平静静。如果不是要准备嫁人的事宜,温环儿觉得这日子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大瑾皇室的婚礼非常复杂,更别说成亲的还是当今太子,各项礼节都不能少。从一个月前开始, 温府的门槛都快被人踏烂了。 温环儿这个新娘也忙的团团转,她要试嫁衣,要见各种各样的人,还要学宫里的礼仪规矩,每天都是一个头两个大。 赵临想见她一面直接被拒绝了,理由很简单,成婚前不能见面,这不吉利!天知道只是因为她快忙成了狗。 天气越来越冷,时间一晃就到了十二月初六。 “小姐,天快亮了,您快些起床吧。”绿叶放下洗漱用具,把温环儿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嗯?”温环儿用手揉了揉眼睛,微微睁开看了看窗外,身子立刻就倒了下去了:“这天都是黑的,让我再睡会儿。” “外头的人早就忙活起来了,这哪里还算早?”绿叶一脸无奈,干脆把被子掀开了:“今日是您的大日子,万不可出了差错。” 身子顿时冷嗖嗖的,温环儿只好爬了起来。绿叶帮她收拾床铺,突然发现枕头边搁着一本书,她拿在手里自言自语道:“难道小姐昨日又看话本子了,这才起不来的?”她说着就要翻开。 “不准看。”温环儿一把夺了过来,脸蛋微红地看着绿叶:“别那么大好奇心,好奇心会害死猫的。” 她就是前车之鉴,昨晚老夫人派李妈妈送来这本书,紧接着说了一些云里雾里的话就走了。温环儿出于好奇就翻开看了看,结果……结果就是到大半夜还没睡着。 绿叶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道:“好奇心为什么会害死猫?”她眼里布满求知欲。 “咳咳咳,这个问题很深奥,以后再告诉你。” 温环儿觉得自己有点没出息,好歹是受过现代教育的人,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咳咳,当然见得也不多就是了。 前两个月她忙着,从不曾想起这事,或许潜意识里觉得这事就顺其自然吧,反正也躲不掉。然而事到临头了她才发现自己居然有点紧张,东想西想一晚上都没睡好。 绿叶摇摇头,还是不理解。不过要忙的事很多,她转眼间就不记得了。 整个温府喜气洋洋的,下人们忙忙碌碌却又一脸喜气。自家小姐嫁给太子是多有面的事,而这样的大喜事赏钱肯定是少不了。 “三姑娘的头发可真好,都说什么青丝如瀑,二伯母如今可是见着了。”张素月帮温环儿梳着头发,一脸笑意地夸赞着。 温舒儿羡慕道:“三妹妹的头发确实生的好,估计平日里梳头都不会打结。” 温环儿笑了笑,她也觉得原主的头发生的好呢,乌黑又柔顺的。 “好了,三姑娘自己看看,可还满意?”张素月放下梳子,假装嗔了一句:“二伯母为了学梳这个头可是请教了很多人呢。”张素月心里也高兴,不说她对温环儿的感官好起来了,能为太子妃梳头可是莫大的荣幸呢。 按照本朝嫁娶的习俗,本应是女子的亲生母亲帮着梳头。但温环儿父母皆亡故,老夫人就做主让二夫人接下这个活儿。 温环儿一脸笑意:“二伯母心灵手巧,这发髻挽的极好,环儿非常喜欢。”太子妃的发髻繁复不已,恐怕二夫人花了不少功夫,温环儿自然会领这个情。 “三小姐,全福妇人到了,在外等着给您开脸呢!” 温环儿嘴角抽了抽,不太情愿道:“那……那就让她进来吧。”她可是有耳闻的,这个开脸特别疼。若是碰上个手艺不好的,能让你疼出眼泪不可。 绿叶领着全福妇人进来了,是个胖胖的中年女人,确实是很有福气的样子。 全福妇人行了一礼:“见过太子妃娘娘,见过夫人小姐。” 温环儿一愣,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称呼她为太子妃。不过总是要习惯的,谁叫她嫁的是本朝太子。 “不必多礼。” 全福妇人这才起身,她拿出一盒香粉,皱着眉对温环儿道:“可能会有些不适,还望太子妃娘娘多担待。” 温环儿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她假装淡定地咳了咳:“无事,你开始吧。” 全福妇人在她脸蛋和鬓角上了一层香粉,然后拿出一根棉线在她面部拉扯,把脸上的汗毛和鬓角处多余的碎发给清理掉。 说实话是有些疼,但没那么夸张。兴许是全福妇人的手艺好,没一会儿就处理好了。 “太子妃本就生的貌美如花,这开完脸更是光彩夺目了。”全福妇人说着讨巧的话。 温环儿对着黄铜镜看了看,模模糊糊啥都没看着,她回头对绿叶道:“给赏。” “是。” 绿叶掏出一锭不小的银子塞给全福妇人,后者连连道谢:“多谢太子妃娘娘,您和太子殿下一定会和和美美、白头偕老。” 温环儿笑了笑,听到祝福的话她当然高兴,只是听多了也快麻木了。 待人走后她悄悄问温舒儿:“真的好看了吗?”她有点怀疑。 “好看了。”温环儿认真地点头,随即笑着道:“不过三妹妹本就美貌无双,开脸也就是锦上添花而已。” “二姐姐惯会说好话。”温环儿眼珠子一转:“不过等到二姐姐成婚开脸,我就知道受这遭罪有用没用了。” 温舒儿有些不自在,嗔了她一句:“说什么呢你。” “我说的是实话嘛!”温环儿有所耳闻,二伯母已经在为二姐姐相看了。若按照年纪自己先嫁并不合适,不过赵临的年纪等不得了。再说这是皇家的婚事,没人敢说什么。 其实若是从现实考虑,温环儿先嫁才是有利的。毕竟有一个身为太子妃的堂妹,温家其他孙辈的婚事都会容易很多。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好听,但现实又确实是如此,老夫人已经有不少“好姐妹”找上门了,连原主苏州的外祖家也来了信。 见温环儿眼神飘忽,温舒儿疑惑道:“三妹妹在想什么?” 温环儿笑着摇头:“没什么。”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个道理她懂。 吉时快到了,温环儿在绿叶的搀扶下去拜别家里长辈。 温家一众人站在堂屋里,甭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面上都是一团喜气。 老夫人眼睛酸酸的,她拉住孙女的手哽咽道:“你这孩子回来不到一年,如今就要嫁出去了。祖母也没有别的嘱咐你,只盼着你和太子殿下和和美美、顺顺当当的。” 红盖头下的温环儿垂下眼眸,她微微行了一礼:“孙女谨记祖母教诲,这就拜别祖母了。” “好。”老夫人不舍地看着她,用帕子擦掉眼泪。 李妈妈笑着道:“老夫人这是做什么,太子府离咱们温家也不远,三小姐得空就能回来。” 老夫人点点头,这才安下心:“这倒也是。” “吉时到。” 听到这声音,温环儿的心跳了跳,自己是真嫁给赵临了啊。她抿紧嘴唇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虽说已经把规矩默背了许多遍,依然害怕会出差错。 绿叶扶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道:“待会儿是四少爷背小姐出去。” “嗯。” 温景凌俯下身子,温环儿慢慢爬了上去。这个背并不单薄,原以为的瘦弱少年,不知不觉间已经长成了大人。 “四弟,谢谢你。”温环儿动容道。 温景凌垂下眸子轻笑:“我很高兴能送三姐姐出嫁。”过了今日他便要离开京都了,再回来都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接亲的队伍十分之长,几乎站满了一整条街。 赵临骑着高头大马在温府外,见人背着新娘出来了,他眼神一亮,嘴角微微勾起。 “压轿。” 温环儿被扶着进了轿子里,温景凌深深地看了赵临一眼,紧接着意味深长道:“太子殿下,我今日便把我三姐姐交给你了,望你往后好生待她。”他的声音慷锵有力,褪去了少年的散漫。 赵临一顿,倒没想到温景凌有这样的胆量。不过他很高兴温环儿有这样的亲人,于是郑重道:“四弟放心,即使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 太子身份尊贵又得民心,再加上这场婚礼声势浩大,百姓都守在街道两边看热闹。 两人一来一往被四周的人听到了,一个个都在心里咂舌温三小姐在太子殿下心中的地位。原本以太子殿下的身份,根本就不必理会温家四少爷,谁知他却答应了下来。语气还是那样郑重,如同发誓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结婚了结婚了~ 第五十六章 “起轿。” 这话刚一落地, 吹吹打打声骤然响起。赵临回头看了一眼花轿,一想到心心念念的人儿就在里面, 眼里满是克制不住的暖意。 温环儿坐在轿子里, 听着外头热闹的声音,她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百姓们沿街站了一路, 探头探脑地去观望。孩童们见地上洒落了糖果, 个个惊喜地去捡拾,这时候一般人家可是吃不起糖的。被抱着的小姑娘抬头见树上挂满红丝带,不由乐的拍巴掌。 温家给了十足的陪嫁, 老夫人的意思很明确,不能让旁人看低了他们。数十里红妆看花了众人的眼, 个个都在交头接耳地赞叹。 为了让嫁妆完完整整地走完一圈, 迎亲队伍甚至特地绕了远路。 “落轿。” 听见这声音, 温环儿内心一颤,她知道这是到了太子府。外头更加热闹了, 不少人在向赵临贺喜, 估计都是宗室的人。 过了一会儿, 绿叶掀开轿帘小声道:“小姐当心些, 奴婢扶着您出来。” “嗯。”她伸出手交给绿叶。 弯着身子出了花轿,温环儿明显感觉一道熟悉又炙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不由有些脸热,幸亏有红盖头遮着外人看不到。 绿叶把红绸递到温环儿手里,她内心微微一动,知道另一头便是将要共度一生的人了。 “小姐,跨火盆了。” 温环儿打起了精神, 赶紧把脚抬得高一些,烧了裙子可就不美了。 被周围的人簇拥着,跨过了不知几道门槛,她才终于到了拜堂的地方。此处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因为上首坐着皇帝赵庸。本来还应该有德妃,但是被赵临拒绝了。 温环儿突然有几分紧张,握着红绸的手不自觉用了力。赵临似有所感,余光关心地看了她一眼。 …… “送入洞房。” 听着最后一个字落地,温环儿心里大松一口气。这劳人又繁琐的程序终于走完了,幸好一辈子只成一次亲。 * “小姐,太子殿下怕您饿着了,特地吩咐人送来一碗鸡丝面。” 温环儿早就饥肠辘辘了,不过她并不敢挪动,而是小心翼翼地询问道:“绿叶,这四周有人吗?” 屋子里听起来安安静静的,但温环儿还是担心被人看到她自己掀开盖头。都坚持了这么久,她可不能在这时候破了功。 “没人的小姐,奴婢让她们都退下了。” 这话刚一落地,温环儿一把拉下红盖头,甚至夸张地喘了口粗气:“闷死我了,快把面拿过来。”天知道她早就饿了,只能一直忍到现在。 这副样子让绿叶好笑,她赶紧端着面过来了,真心实意道:“太子殿下可真是心疼您,知道您许久未用膳,特地让人送来好克化的鸡丝面。” 温环儿心坎儿一暖,垂下含笑的眸子,普普通通的一碗面吃的她心里甜丝丝的。 前厅 赵庸装模作样地咳了咳,对这个不亲近的儿子道:“你如今总算是成家了,都说成家立业,父皇终于能放心把这江山托付给你了。”这话说的极为漂亮,不知道的还当他有多看中这个儿子。 赵临心里冷笑,面上波澜不惊道:“多谢父皇教诲,儿子谨记在心。” “你皇祖母一直念着你,明日早些带着你的太子妃进宫。” “是。” 赵庸最近身子不适,没待一会儿就摆驾回宫了,只余下一众宾客吃酒。赵临身份尊贵又性情冷漠,这会儿也没人敢灌他的酒。 赵和端起酒杯,一脸深意道:“恭喜皇兄,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多谢三弟关心了。”赵临神色淡淡,连敷衍都懒得。 赵和心里暗恨,嘴上不由道:“说起来选秀那日我还去过锦绣宫,偏偏不凑巧没见着皇嫂。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确实让你失望了。”赵临目光幽深,压低是声音道:“原不知三弟还喜爱拉皮条这种勾当,果真是让孤长了见识。” “皇兄这是什么意思?”赵和眼神狠厉,完全是被戳穿心事后的恼羞成怒。 赵临眼神平静无波,他冷笑一声:“宫里新封的李、杜两位美人,恐怕同三弟脱不开关系吧。”赵庸为什么身体差,还不是沉迷女色的缘故。不过赵临对赵庸也没什么圣母心,他冷眼旁观着一切。 “三弟耍些小手段倒也无妨,只是莫把自己套进去就成了。” 赵和的眼神充满杀意,就是这个样子,赵临一直都是这样高高在上。哪怕再落魄的时候,他也是这副风淡云轻的模样,把身边人衬托的一文不值。可真是令人嫉妒又厌恶! “三弟的事就不劳皇兄操心了,皇兄新婚燕尔的,多陪陪皇嫂才是正理。”他说罢便放下酒杯,转身就离开了太子府。 一屋子人继续吃吃喝喝,仿佛根本没看到这一幕,暗地里却各自有了心思。太子与安王的不和终于摆到明面上来了,夺嫡之争终究是避免不了,他们又该怎么站队呢? 向煜望了望四周,见没人注意自己,偷偷地离了席。 “安王殿下请留步。” 赵和一回头才发现是向煜这个老狐狸,他一脸谦逊的笑意:“向大人不是在吃喜酒么,怎么突然来找本王了?” “太子的喜酒虽好吃,但下官更愿意追随安王殿下的脚步。”向煜想的明明白白,太子娶了他儿子的前未婚妻,若是他日真的登基了,恐怕自己就要夜夜难眠了。 安王是个聪明人,一听这话便明白了,他嘴角勾起:“你家大公子娶了本王的皇妹,说起来也算是一家人了,本王自然是欢迎之至。” 说起这个向煜的脸色就不好了,长子娶了庆和公主是不错,但本朝的驸马可是不允许参政的。任秋这辈子尊贵是尊贵了,但永远也不能踏进朝堂。他花了那么大心力培养的儿子,几乎是等于白费了。 “殿下说的对,咱们可不就是一家人了。”向煜厚着脸皮,把这句话应承了下来。 赵和一脸淡笑,心底却十分不屑。他客气是给面子,向煜又算个什么东西? “既然如此,咱们边走边说?” “如此甚好,安王殿下先请。” * 赵临轻轻地推开房门,一眼就见自己的新娘子毫无形象的倒在床上,头上还蒙着红盖头。 绿叶跟在他身后进来,见此场景尴尬不已。她家小姐也真是,怎么就耐不住这么一会儿。这下好了,让太子殿下看见了…… “太子殿下,奴婢这就把太子妃唤醒。” 赵临立刻抬手阻止了,他神色平静道:“打水进来,孤要沐浴。” 绿叶一愣,赶紧点头:“奴婢这就去。”她心里有些着急,太子殿下不让她唤醒小姐,那她家小姐总不就这样睡下去吧。 待人出去了,赵临抬步走向床榻。他的新娘睡得呼呼的,还打着可爱的小鼾。 “小傻子,今日是你我的洞房花烛夜,你怎么就这样睡过去了!”赵临拿开她脸上的红盖头,姣美面容的映入眼帘,他不由神色一愣。 温环儿是美的,这个他一直知道。但她一向打扮天然,连脂粉都鲜少用,从未装扮的像今日这般娇艳动人。 吹弹可破的肌肤,玫瑰般的红唇,无一不在引诱人品尝她的甜美。 赵临眼中有火苗在闪动,他微微俯下身子,一点一点地靠近…… 叩叩 “太子殿下,奴婢让人抬水来了。”是绿叶的声音。 “进来。” 绿叶一愣,太子殿下的声音怎么那么沙哑,刚才不还好好的么? 抬水的人低着头不敢乱看,把东西摆放好就退下了。看了看床上的小姐,绿叶忍不住道:“太子殿下,奴婢还是帮太子妃把脸上的妆容卸了吧。” 她可是亲眼见小姐上的妆,涂了多厚的粉她心里很清楚。这要是一觉睡到明天,肯定会难受死的。 赵临顿了顿,也意识到了这点,他点头:“嗯。” 绿叶拿出专门的工具帮温环儿卸妆,偶然间抬头便见太子殿下直勾勾地看向这边。她的手一抖,力气不由用的大了些。温环儿在睡梦中哼唧了一下,显然是难受了。 赵临眉头蹙起:“你小心些,莫弄疼了她。”他神色担忧,眼里都是心疼。 “是,奴婢知道了。”绿叶简直惊呆了,她只知太子心悦自家小姐,原来竟是这样呵护备至的么? 什么叫做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绿叶算是真的明白了,她心里十分为小姐感到高兴。 * 温环儿混混沌沌的,觉得自己在泡温泉。热热的水流好舒服,还有一双手在为自己按摩。就是粗糙和劲儿大了些,否则可以给个五星好评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睁开了双眼。待看清眼前的境况,整个人都在风中凌乱。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会赤着坐在赵临怀里?而后背的触感提醒她,这男人八成和自己一个情况。 “你醒了?”低低的男声在耳边响起,真是嘶哑又诱人。 温环儿脸颊爆红,赶紧抱住自己的身子。她低头不敢看他,支支吾吾道:“你……你怎么……怎么可以这样呢?我……我”灵光一闪,她终于想起两人已经成亲了。这是洞房花烛夜,发生点那啥在情理之中。 “环儿,咱们成亲了。”赵临直勾勾地看向她,眼底的暗示十分明显,他身体的反应也在传递着某种信息。 “我……我当然知道。”温环儿抬起头,又赶紧撇开脸,她嘀嘀咕咕道:“你就不能给我个心里准备,一上来就这么孟浪,哪个大姑娘能受得了。” 赵临眼神幽暗,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啊”她蓦然尖叫出声,生气得狠锤他:“狗男人,你就不能先提醒一下,会吓死人的!” 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人影,男人凑近她耳边邪邪道:“继续叫,叫的越大声越好。”他知道外头是皇祖母派来的人,目的是想看看两人房里是否和睦,简而言之他的身体有没有问题。 “大混蛋!”温环儿先是愣住了,仔细一想才明白他的意思。她脸颊爆红,整个人恼羞成怒到了极点。 成婚前她发现这男人的本性和看起来不太一样,但现在才知道他原来是这么骚的。啊啊啊,她能申请退货吗? 赵临眼神淡淡,简直是不痛不痒。他将小女人抱出了浴桶,然后轻轻地放到了床榻上。 温环儿赶紧拉过被子把自己卷起来,怂怂的连一颗小脑袋都不想露在外面。 没一会儿男人也上了床,她内心忐忑地等了许久。结果风平浪静的,居然什么动静都没有。 终于忍不住了,她慢慢探出了小脑袋。看着男人的方向,期期艾艾道:“你……你睡着了……啊” 赵临一把将人拉到自己怀里,两人的身体自然是密切接触了。温环儿羞怯到了极点,不由开始挣扎起来。 “别怕,我会温柔些,不会让你疼的。”赵临的声音低哑,莫名带着一种诱惑力。 温环儿一时被盅惑了,想着终究是避不过的,她怯弱地点点头不敢看他。 见她不是真的抗拒这事,赵临才松了一口气,他慢慢地低下头…… * 事实证明,狗男人的话果然靠不住!温环儿大半夜揉着她快断掉的小腰,用发酸的一只手抵住男人的脸,可怜兮兮道:“我不行了,我不来了。” 见她满脸红晕,眼角还带着泪珠。赵临虽然难耐,却也不得不低头:“好,不来了,我抱着你睡。” “不,我自己睡挺好的。”温环儿呲溜钻进自己凉透的被窝里,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冷是冷,但是安全啊,她还是离饿狼远一点比较好。 赵临能同意新婚夜和自己的太子妃分床……哦不,被子睡吗?做梦吧你! 他沉默不言,连人带被子牢牢固定在自己怀里,在小女人耳边道:“睡觉。” 温环儿:“……”力气大了不起是吗?她扭了扭,发现完全动弹不得。好吧,是比自己了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尽量了~尽量了~遁走 第五十七章 第二日 温环儿睡得极不安稳, 总觉得有只大手在自己身上动作。而且越来越过分了,竟然往…… 实在睡不下去了, 她气呼呼地睁开眼, 瞪着不安分的男人:“你是不是非得把我吃进肚子里去才甘心?”天知道她现在身上还疼的不行,不只是那个地方, 四肢稍微动作都觉得酸疼不已。 赵临眼神一暗, 微微叹了口气,然后将人拥进怀里:“是我的不是,你是不是还疼着?”他说着手已经往下了。 “你干什么?” 温环儿又羞又愤, 赶紧拦住他肆虐的大手,挣扎间她听见赵临闷哼了一声。察觉到男人的身体反应, 温环儿开始有些后悔了, 他定然也忍的很辛苦吧。 她顿时软了下来, 有些心疼道:“你若是真的难受,我可以……可以帮你。”至于怎么个帮法, 两人心里都明白。 见她这副模样, 赵临心坎儿一暖, 他拥紧怀中的人:“无事, 咱们再睡一会儿,今日还要进宫见祖母。”他丝毫不提皇帝爹,可见确实是没放在心上。 “哦。”温环儿依偎进他怀中,嘴角微微扬起。心里有些感动,他愿意为自己忍耐呢! 卯时绿叶过来了,她站在门外敲门:“太子殿下、太子妃, 时候不早了。” 温环儿微微睁开眼,见男人已经下床了。想起自己的任务,她赶紧坐起身:“臣妾服侍太子殿下更衣吧。”她说着便下床穿鞋子。 赵临蹙起眉,赶紧拦住她:“环儿,私底下你像昨夜那般唤我即可。”臣妾,臣在前妾在后,总是太过疏远。 温环儿一愣,自言自语道:“可那不合礼数啊?”其实她更担心自己会说秃噜嘴。 赵临微微一笑,直接将人抱起,一脸宠溺道:“太子妃这个身份,除了外人眼里的尊贵,还有一层无形的枷锁。我知你爱自在,只有你我二人的时候,咱们还是像从前一样可好?” 见他眼神认真,温环儿内心感动,她哽咽道:“其实我很慌张的,总觉得自己当不好这个太子妃。我几乎是没学过管家,什么也不会……” “别这么说。”赵临皱着眉打断了她:“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你只要一直陪在我身边即可。我娶你是因为心悦于你,并不是为了让你付出和放弃什么。”这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袒露自己的感情。 温环儿没有丝毫准备就听到了这席话,她先是愣在了原地,随后热泪盈眶地抱住男人:“赵临!”宫里的嬷嬷奉旨来教各种规矩,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的东西有很多。 还有藏在心里最深处的隐秘,她并不是一个以夫为天的古代人,恐怕也做不来依来顺受,不由开始恐慌能不能做好这个太子妃。 “乖,想做什么就去做,我在背后撑着呢。”男人的声音深情又坚定,给了温环儿无限力量。 绿叶进来的时候,一眼就见自家小姐眼眶红红的,跟只兔子一样。难道两人吵架了?绿叶开始胡乱猜测起来。 她心里有些担心,瞅了瞅一旁的太子殿下,还是什么都不敢问。 “太子妃,奴婢服侍您梳妆吧。” “嗯。”回头见绿叶一脸担忧,温环儿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 “等等。”沉沉的男声响起。 温环儿纳闷地回头,她不解地询问:“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听她话里话外都透着规矩,赵临不由蹙起了眉,不过他也知道这是人前没办法。 “孤抱你上去。” “啊?”温环儿瞪大了眼,刚要拒绝就直接被横抱起来。赵临端的一脸正经,嘴上却轻轻道:“你身子不便,我抱你上马车。” 温环儿羞愤欲死,不过她怕被外人知道,也不敢再挣扎了。 见她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怀里,赵临的嘴角微微扬起,心里十分满意。 等上了马车,温环儿狠狠地揪了他的腰,气呼呼道:“那么多人在呢,你怎么这样啊!” 那酥麻的感觉还在,赵临眼睛微眯,不由出声警告:“环儿,我昨日便跟你说过不要碰我的腰,你都忘了?” 这危险的眼神太熟悉了,温环儿想起惨烈的昨夜,她赶紧摇头:“没忘,我还记着呢,真的记着呢。”怕男人不相信,她又强调了一遍。 赵临这才满意了,不过又有些遗憾,他伸手揽过小女人:“你昨夜没睡好,靠在我怀里再睡会儿。” 没睡好怪谁?温环儿默默吐槽。不过她心里还是甜甜的,顺着力道倒在男人怀中。 打了个盹儿的功夫就到了皇宫,温环儿这会儿不敢再让赵临抱了,赶紧抢先一步下了马车。过程中她微微蹙起眉,别说还真的有些疼。 见小女人逞强的样子,赵临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下了马车便要牵起她的素手。 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温环儿娇嗔了一句:“我又不是瓷娃娃,哪里就那么脆弱了。”不过心里却是甜丝丝的,跟吃了蜜一般。 宫人们见这一来一往,都在心里咂舌不已,太子殿下对太子妃可真是宠爱啊。 景泰宫 “孙儿、孙媳拜见皇祖母。” 看着底下般配的小夫妻,太后心里一乐。她盼了这么多年,终于是盼到了这一天了。 “起来,快起来,让哀家好好看看。”太后给身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赶紧去扶着太子妃起身。 温环儿内心不安地抬起头,一眼就见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想起这一路的忐忑,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宫斗剧看多了,赵临的皇祖母分明就像一位普通的老人家。 “好孩子快过来,让皇祖母看看你。” 赵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放下心。温环儿柔柔一笑,起身走到太后跟前。 如花骨朵一般的姑娘,样貌是一等一的出挑,这双水光盈盈的眸子更是灵气逼人。也怪不得孙子会喜欢,太后看着也觉得爱到了心坎里。 她褪下了手腕上的玉镯子:“这是先皇在世时赠予哀家的,听说是岭南的奇玉打造的,如今皇祖母就送给你了。”这孩子眼神通透,一看就是个心术极正的。虽说出身差了些,但谁让她孙儿喜欢呢! 温环儿先是一愣,紧接着推脱道:“这玉镯子珍贵无比,还是先皇送给皇祖母您的,孙媳怎敢收下。”她明白长者赐不可辞的道理,不过这东西实在是太贵重了。 太后淡淡一笑,拉过她细白的手腕,将玉镯子戴了上去:“东西再珍贵也是死的,这是皇祖母的心意。皇祖母如今也不想着别的,只盼望你能早日为临儿添上一个孩子。” 温环儿脸蛋一红,不自觉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却见他直勾勾地望着自己,眼里满是笑意,丝毫没有帮她说话的意思。 见着太后眼里满是期待,到底不忍让她失望,温环儿只能咬牙道:“请皇祖母放心,孙媳一定……一定会努力的。”新婚第二天就被催生,试问除了她还有谁?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这才满意的笑了。想起了什么。她郑重其事地对着两人道:“寻常夫妻过日子尚且不容易,何况你们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太子妃。皇祖母希望你们记住,无论何时何地,相互扶持和信任是最最重要的。”太后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教导这对新婚夫妻婚姻之道。 两人含笑地对视了一眼,似有所感的点点头:“多谢皇祖母教诲,孙儿、孙媳一定谨记在心。” 二人又陪着说了好一会儿话,最终还是太后发话了:“时候也不早了,皇祖母也不便再留你们,你们该去祁渊殿拜见皇帝了。” 温环儿同赵临站起身:“那孙儿、孙媳改日再来探望皇祖母,这就先告退了。” 太后一脸和蔼:“去吧去吧。” “啊!” 温环儿转身时被裙摆绊住了,险些出大丑摔一跤。赵临一把将小女人扯到自己怀里,不顾在场众人,一脸紧张的询问:“你无事吧?” “皇祖母还在看着呢。”温环儿一脸尴尬,赶紧退出这个怀抱,她客客气气道:“是臣妾自己不小心,多谢太子殿下。”在人前该有的礼数还是少不了的。 见自家孙子皱着眉头,一副十分不高兴的样子。太后哪里还不明白,她眼里闪过满意:“环儿不必着急,景泰宫离祁渊殿并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 察觉出赵临不高兴,温环儿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很感激太后出来打圆场:“多谢皇祖母。” 看着两人如胶似漆的背影,太后长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临儿这孩子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他自幼心智坚定又专一,比之皇帝不知道要强多少倍。他们定不会像哀家和先帝、卿曦和皇帝一样,这两个孩子一定会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嬷嬷淡淡一笑,想起了刚才的场景:“奴婢看的出来,太子殿下对太子妃很是上心。他们的结局必然是和和美美的,太后您就放心吧!” 第五十八章 身侧的男人一直不说话, 温环儿偷偷地瞅了他一眼。只见这人面无表情,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她偏过脑袋, 面带笑意:“你真的生气了?” 赵临神色一僵, 口是心非道:“并没有。” “没有你怎么一副冷脸。”温环儿哼哼几声,然后故意道:“之前说的那么好听, 新婚第二日你便要同我置气了?” “不是。”赵临矢口否认, 叹了口气道:“总归是我的不是,你莫要气坏了身子。”理智是一方面,看到她同自己疏远, 总归是不愉悦的。 “刚才不是做给皇祖母看的么,若是我太放肆难免会留下不稳重的印象。”皇家儿媳难做, 孙媳也未见得容易, 温环儿心里门儿清。 赵临神色一动, 他确实没想到这一层,面带疼惜道:“是我想岔了, 没能为你考虑。” 看着愧疚不已的他, 温环儿眼神亮亮的:“你愿当我的后盾, 我却不愿你时刻为难。”爱情婚姻都需要经营, 她或许做不了最优秀的太子妃,但一定不能扯他的后腿。 赵临定定地看着她,良久都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直接伸出手。 “也不看这是哪儿,怎能乱来?”温环儿一眼便看出他想做什么,赶紧闪开了。 赵临收回手, 暖暖地看着她:“好。”回家再亲亲他懂事的小女人也不迟。 两人相视一眼,眼里情丝荡漾。 祁渊殿 “陛下,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到了。” 赵庸皱起眉头,冷哼一声:“都到这个时候了,亏他们还记得来拜见朕。” 一旁的赵和笑了笑:“皇兄新婚燕尔的,难免起的迟了些,还望父皇见谅。” “也就是皇儿你大度。”赵庸挑眉,意味不明道:“朕可是听说你昨夜同太子闹得不欢而散,此事可是真的?” 赵和面上波澜不惊,眼神却锐利起来:“儿臣同皇兄多年未见,各有各的心思了,难免不会同幼年时亲近。”这话若是被旁人的爹听到了,肯定是要教训一番的,可赵庸直接哈哈大笑起来。 “都说太子是天纵奇才,朕看皇儿也不差。”赵庸年纪越大,对权力的掌控欲就越强,用赵和来牵制威望日涨的太子是再合适不过的事了。 这话里的意味值得深思,赵和不由心里一喜:“都说儿子肖父,都是沾了父皇的光。” 殿外 听着里面的笑声,赵临神色冷冷:“这里头是什么人?” 小太监一愣,赶紧道:“是……是安王殿下。”皇上果真是越发不待见太子了,大婚第二日陛下就把太子夫妇晾在殿外。 “太子殿下,咱们再等等吧。”温环儿站在赵临身后,柔柔地看向他:“父皇指不定有重要的事同安王殿下谈。” 赵临神色一动,嘴角微微扬起:“好!”对着心爱的女人,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难堪,心里只有感动。 夫妻二人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有太监出来了:“回禀太子殿下,陛下让您携太子妃进去。” 赵临眼中满是寒冰,他拉过温环儿的手,二人并行进了大殿。 “儿臣、臣媳拜见父皇。” 赵庸甚至懒得看上一眼,漫不经心道:“起来吧。” “多谢父皇。” 娇柔的女声惹人注意,赵庸抬头看了一眼,顿时怔住了。不是说太子妃是落选的秀女么,怎么竟是个如斯的大美人? 察觉到皇帝的失态,赵临浑身冒着寒气,他上前一步挡住温环儿:“今日是儿臣新婚第二日,特地携太子妃来拜见父皇。”这是明显的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了。 赵庸终于回过神,讪讪地咳了咳:“朕知道了。” 一旁的赵和微微一笑:“皇兄可是让三弟和父皇好等啊。” 闻言赵庸的脸迅速一黑,像是终于抓到了把柄:“也太没规矩了些,怎的到现在才来。” “儿臣先去了景泰宫,这才迟了些。”赵临幽幽地看向赵和,意有所指道:“儿臣公务繁忙,确实是不如三弟来的勤快,祁渊殿的小太监都不认得儿臣了。” 这是变相的谴责了,赵庸脸色涨红,不耐烦道:“安王确实比太子有孝心。” 他又忍不住看了姣美的太子妃一眼,心里觉得遗憾极了。这样美貌的女人,本该进了他的后宫才是。 察觉到皇帝侵略的目光,温环儿微微后退一步,心里觉得十分恶心。 赵临神色更冷了,他漠然道:“若是没有旁的吩咐,儿臣就携太子妃退下了。” “下去吧下去吧。”赵庸简直不想再多看一眼。 看着两人的背影,赵和突然意味不明道:“儿臣略有耳闻,选秀当日丽妃打算留下温家三姑娘,最终是德妃否决了。” 德妃? 赵庸眼睛微眯,居然是太后? * 上了马车,赵临一把将温环儿揽进怀中。他用下巴抵着她瘦弱的肩膀,话里听不出喜怒:“觉得恶心吗?” 温环儿一怔,不知该如何作答:“你……” “让我抱一会儿,就这样抱一会儿。”温环儿看不到的方向,赵临眼中全是愤怒的火焰。赵庸给的耻辱他都能受着,可一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人儿也要跟着遭罪,他觉得自己一时一刻都忍受不了。 无论是赵和还是赵庸,必须要尽快解决了,这样才能永无后患。 察觉到男人心神不定,温环儿抱住了他的腰,甚至轻轻地拍了拍。 等到太子府,赵临又恢复了平日的漠然,只是在面对温环儿时柔和了几分:“乖,你先去休息,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温环儿呆呆地点头,总觉得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待回了住所鹤汀院,温环儿召来房里的大丫头,神色淡淡道:“让太子府其他妾室过来请安吧。”堂堂太子怎能没几个妾室,温环儿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紫玉一怔,紧接着恭敬道:“回太子妃,太子府里并无妾室。”准确来说,从未有任何女子近过太子的身。 “你说什么?”温环儿一愣,脱口而出:“本宫之前还曾看到过。” 绿叶忍不住咳了咳提醒她,温环儿这才发觉自己说错话了。 紫玉笑着摇摇头:“之前确实有不少,不过那都是太后赏下来的,实际上……”她顿了顿:“实际上太子从未踏进她们的房门,若是有惹事生非的直接便撵了出去。” “那其他人呢?”温环儿蹙起眉:“总归还有剩下的吧。” “陛下赐婚当日太子就让人送走了她们。” 温环儿一时愣在了原地,虽然她不想自作多情,这会儿也不得不承认赵临是为了自己才把人送走的。 从来没碰过也要送走,是怕她看了堵心吗?听着男人说心悦自己是一方面,可真真实实地知道他为自己做的又是一方面。 “太子妃。”见她走神了,绿叶赶紧小声提醒,不能在下人面前失了仪态。 “哦,那就算了。”温环儿回过神,又想起了一事:“你去把管家找来,我有些事要吩咐。” “是,奴婢这就去。” 待人走后,温环儿神色怔怔,直接陷入沉思。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书房 “你可查清楚了?” 齐骁点头道:“属下按照那册子上的名单去查,不仅查到了当年那桩案子的始末,还顺藤摸瓜查到了其他的东西。” 赵临眼神幽暗:“是什么?” “回殿下,此事同皇上有关。”说起来齐骁也觉得愤怒:“属下在襄国公府找到一封密函,是指使栽赃陷害国舅爷的人所书,密函上面的自称是朕。” 他把密函交给赵临,后者看完后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瞬间扫落了桌案上的东西。 看着怒火中烧的主子,齐骁不得不道:“殿下,您曾经打算通过陛下为国舅爷平反昭雪,如今看来怕是不成了。”这件事本就是赵庸所为,他主持什么公道,难道要自裁谢罪吗? 赵临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他神色冷漠道:“那日追杀太子妃的人到底是安王还是皇帝。” 齐骁回道:“是安王。” “他为了得到册子居然□□,如今都这么久了,为何没再有丝毫动作?” 齐骁一愣,脱口而出:“您的意思是安王早知道当年的事同陛下有关?”怪不得他如今再没有动作了,原来是早知道事实真相,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呢。 赵临冷笑:“他看着孤和皇帝斗得你死我活,果真是一个比一个会算计。”他看向齐骁:“尽全力搜集所有证据,包括关于皇帝的,过了这个年大约就能用到了。” “是。” * 温环儿让紫玉去请管家,谁知一同过来的还有赵临的贴身太监小喜子,他一脸笑意道:“回禀太子妃,您要的东西奴才们已经整理好了,就等着您过目了。” 看着眼前的一摞账本,温环儿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蹙眉试探道:“莫不是太子殿下吩咐的?”否则怎会整理的这么快? 小喜子笑着点点头,见缝插针地为自家主子说好话:“太子殿下不忍您费神,诸多事宜都提前吩咐下人做了。” 他如今算是明白了,这太子妃就是殿下心尖儿上的人,所有人都得小心护着。想起自己从前嫌弃太子妃身份低,他就忍不住一阵后怕,但愿护短的殿下不记得了。 经历了前头的事,温环儿已经不再惊讶了,她咳了咳:“你们就先下去吧,账本留下,本宫看完再差人送回去。” “是。” 过了这么一个下午,温环儿把太子府的大小事都弄明白了,这才知道赵临说的他撑着是什么意思。 府里自有一套运转体系,除此之外规矩定的极为严苛,上到管家下到家丁根本无人敢犯事。需要太子妃做的事,那男人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她只需花费少量的精力即可办到。 绿叶都忍不住咂舌:“太子妃,太子殿下可真是面面俱到了。” 温环儿垂眸低笑:“是呢,我也这么觉得。”那男人似乎知道自己的难处一般,她早晨还在哭诉自己不会管家,结果这人居然未卜先知提前给自己办好了。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你只需要一直陪在我身边即可。”想着这句话,温环儿心里暖洋洋的,若不是怕打扰赵临,恨不得立刻去书房找他。 第五十九章 夜里 赵临拥着怀中的小女人, 在她耳边低低地问了句:“环儿今夜怎么这般热情?” 温环儿害羞一笑,媚眼如丝地看了他一眼:“这样不好么?” “自然不是, 只是有些意外。”明明白日里还不许他亲近。 温环儿抬起头, 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唇角:“不是便好。” 男人摸不清小女人的心思,便也不再过问了, 只是越发搂紧了她。 第三日 今日是三朝回门的日子, 温环儿一早便唤来绿叶:“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回太子妃,奴婢都吩咐人准备好了。”绿叶咬紧下唇,欲言又止道:“可是太子殿下他?”太子不在府中, 可回门若是没有他陪着,还不知要生出多少闲话。 想起昨夜匆忙离开的男人, 温环儿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担忧:“无事, 咱们就这么回去。”她并无心思去猜测别人会怎么想, 反而是心里揪的慌,只希望赵临能平平安安回来。 绿叶叹了口气, 垂眸道:“是, 奴婢知道了。” * 马车停在了温府门前, 老夫人亲自带着众人迎接。 “老身拜见太子妃娘娘。”老夫人这话一出, 身后稀稀拉拉跪了一地。 温环儿连忙上前一步,将老夫人扶了起来:“祖母这是做什么,孙女怎敢受您的礼。” 老夫人一脸笑意道:“你如今身份不同了,礼不可废。”见温环儿只身一人,她不由诧异道:“太子殿下他?” “朝中突然来了急事,他恐怕赶不过来了。”温环儿很自然地搀扶着老夫人:“咱们快进去吧祖母。” “好好好。”老夫人虽然担忧, 却也知道不便再问。 看着前面和谐的祖孙俩,谢茹苓突然不阴不阳道:“还以为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没想到刚成婚便失了宠,往后的日子还不知是怎样凄惨。” 她把声音压的极低,张素月瞥了她一眼,随即冷哼一声:“野鸡连枝头都够不着,就别酸人家凤凰了。” 温舒儿没想到她娘会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忍不住了,低下头捂着嘴窃笑不已。 “你……”谢茹苓怒目圆睁,明显是恼怒极了。 “舒儿,咱们去陪着太子妃说说话。”张素月根本懒得搭理她,拉着女儿的手跟上了前面的人。 * 西院的正屋里挤满了人,老夫人想着大房之前做的事,直接让他们退下了。 “娘,儿子还有话……”温许一脸的不情愿,他还指望同太子妃拉近关系呢。 老夫人怎能不明白他的心思,看着不动声色的孙女,她分得清孰轻孰重:“女人家的小话你也要听?” 闻言温许一脸尴尬,只好讪讪地转身离开。谢茹苓也不想留下,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三妹妹,你不过出阁几天,我总觉得过了好久。”温舒儿看着她,一脸的舍不得。 温环儿拉着她坐下,满脸笑意道:“我也时刻想着你们呢。” “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是这般黏黏糊糊的。”老夫人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高兴两人亲近:“不过自从你走后,舒儿倒是真的经常念叨你。” 温舒儿失落不已,她叹了口气:“我同三妹妹最投缘,她这一出嫁,我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再过几月你就没工夫念着她了。”老夫人笑着嗔了一句:“都长成了大姑娘,你也该操心自己的事儿了。” 温环儿猜到了什么,回头看了温舒儿一眼,却见她一脸的不自在,不过倒也不是不高兴。 “难道是二姐姐的事定下了?”她不过出嫁几天,居然这么快的吗? 张素月站出来说话了,她眼里透着满意:“是李侍郎家的小儿子,比你二姐姐大三岁。” 虽说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若是从前的温舒儿也是配不上的,这都是托了温环儿这个太子妃的福。 “那确实是十分合适。”温环儿自然也想到了这层,她同温舒儿对视一眼,只见她眼里满是释然,看来是真的放下了。 “二姐姐从前待我那般好,成婚时我定要添上一大份嫁妆。” 张素月一喜,紧接着道:“那就多谢太子妃美意了。”她推了温舒儿一把,后者羞怯道:“多谢三妹妹了。” 温环儿笑了笑:“二姐姐善良聪慧,往后的日子定会顺顺当当。” 又说了好一会儿话,老夫人突然道:“二房先下去吧,我有些话对环儿说。” 二夫人仿佛猜到了什么,点点头带着女儿下去了。 老夫人让丫鬟婆子们都退下,一脸担忧地拉住孙女的手:“你可要跟祖母说实话,回门这样重要的事太子怎么没陪着你?”人前不方便询问,其实她一直挂心着。 温环儿一愣,淡笑着解释:“孙女刚才说的都是实话,朝中事务繁忙,他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 “你这孩子还在欺骗祖母呢。”老夫人瞪了她一眼:“你今日虽在笑着,可眼底都是忧愁,真当祖母眼花了看不见?” 温环儿哭笑不得,没想到老夫人如此敏锐,她想了想只好道:“虽说夫君在能力声望上都是出类拔萃的,但父皇如今态度暧昧,终究还是不容易的……” 老夫人也有所耳闻,她叹了口气道:“世人皆羡慕皇亲贵胄,却不知身处其中的艰险。” “不过祖母相信太子殿下的能耐,十五岁带兵攻打赫连部落,并一战成名的太子,可不是哪个朝代都有的。” 温环儿一惊,对于赵临的过往,她其实了解的不多。 老夫人一看就明白了,她恨铁不成钢地教训孙女:“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心大,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夫君的过去?” “大约是知道一些的,但孙女来京都不过半年,很多事情确实不大清楚。”温环儿有些讪讪。 说起这个老夫人立马愧疚上了,想起当年旧事她叹了口气:“祖母同宫里有些走动,知道的倒是比旁人多一些。当年承钰皇后为了弟弟一头撞死在宫门前,不久后柳家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太子殿下不过十四岁的年纪就被皇上派到了西北。” 温环儿眼神一暗,仿佛看到了那个满心怨恨却无能为力的少年郎,他背着一身的不甘踏上了去西北的路。 老夫人继续道:“后来的事祖母也是听别人说的。太子殿下用了两年时间就扫平的西北的叛党,随后赫连族来犯,更是带兵攻打到了他们的老巢。” 温环儿垂眸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无意识地喃喃道:“那必定也是不容易的。”几经出生入死才换来今日的地位。 “祖母活了这么大年纪,有些事还是能看透的。”老夫人摇了摇头:“太子殿下是天命所归之人,将来的成就不可估量,无论是安王还是其他皇子都是比不上的。” 温环儿神色一凝,随后有些迷茫道:“祖母想告诉孙女什么?”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祖母相信你一定知道这个道理。”老夫人看着花朵一般的孙女:“祖母知道你喜爱平静的生活,但谁让你嫁给了一个不平凡的男人呢。他若是皇帝,你便是皇后。孩子,你身上的担子可不轻啊。”她其实一直都知道,这孩子的本心不是嫁给位高权重的人。只不过世事无奈,一步一步走到了今日。 温环儿沉默了许久,随后笑了笑,一脸坚定道:“祖母的意思孙女明白了,还请您放心。孙女既然已经选择了这个人,就必定会陪着他走下去。” 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现在局势动荡,她实在害怕这孩子会动摇自己。 又坐了好一会儿,温环儿站起身告辞:“祖母,时候不早了,孙女这就回去了。” “怎么不留下用午膳?” 温环儿淡笑着摇摇头:“他一直未归,孙女总是放不下,想回到太子府等着他。”她希望赵临一回来便能看到自己。 老夫人点点头:“这样也好,那祖母就不……” “老夫人,太子殿下到了。”李妈妈匆匆进来禀告。 温环儿眼里闪过喜色,老夫人更是直接笑了出声:“瞧瞧,定是放心不下你,这才过来了。” “祖母。”温环儿垂下眸子,娇娇地嗔了一句。 * “见过祖母。” “太子殿下这是做什么?”老夫人一惊:“您这不是折煞了老身么?” 赵临淡淡一笑,语气诚恳道:“您是环儿的祖母,理应受小辈这个礼。”这天底下能让他弯腰的人不多,温环儿是一个。 “太子殿下,您这真是……真是”老夫人坐立不安,一脸的不知所措,她如何受得起这个礼啊。 见此场景,温环儿站出来打圆场:“太子殿下匆匆赶了过来,想必也累了,您就让他先喝口水歇歇。” “是是是,是这个理儿。”老夫人赶紧点头。 温环儿淡淡一笑,亲自奉上一盏茶。老夫人看不到的地方,她娇娇地瞪了男人一眼。 赵临神色一滞,以为小女人在为自己没有陪她回门而不满,一时间心里竟有些忐忑。 “这是老身亲手所制的茶叶,望太子殿下您不要嫌弃。”这茶自己喝着尚可,拿出来招待贵人总觉得失礼了。 “祖母说的哪里话。”赵临品了一品,只觉得入口回甘,竟别有一番风味:“祖母手艺不错,确实是好茶。” 老夫人一听,眼睛都笑得眯起来了:“太子殿下谬赞了。” 接下来半个时辰,赵临陪着老夫人闲唠,一直在讨论各地的名产名茶。温环儿这个非土著站在一旁,讪讪地什么话都插不上。 “祖母,时候不早了,环儿就先同太子殿下回府了。”温环儿不得不站出来打断,若不是今日这出,她从来都不知道这男人如此能侃。 赵临饮完了最后一口茶,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好久都没说过这么多的话了。 老夫人点点头:“那老身送太子殿下到大门外。”她说着便要起身,却是十分吃力的样子。 赵临赶紧拦住了:“祖母腿脚不便,就不必多礼了。” “是啊祖母,我们又不是不知道路怎么走。”温环儿假意地嗔了一句,老夫人也跟着笑了:“既然如此,那老身就多谢太子殿□□恤了。” 老夫人被免了规矩,温家一众人却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外,对着两人恭恭敬敬道:“恭送太子、太子妃娘娘。” 看着太子小心扶着温环儿上马车,张素月幽幽地对着大夫人道:“谁是凤凰谁是鸡,大嫂可看明白了吗?” “你……”谢茹苓死死地瞪着她,到底是敢怒不敢言。 * 温环儿轻轻嗅了一下,只觉得空气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她不由皱眉道:“马车里怎会有铁锈味,还带着一股腥气?” 闻言赵临神色一僵,身体不由后退了一点。 见着他的反应,温环儿灵光一闪,紧接着眼里布满担忧:“难道是血?你是不是受伤了?”她说着就要去解男人的外衣。 “不是,我没受伤。”见她快哭了,只好解释道:“只是沾了一些血迹,都是别人身上的。” 温环儿大松一口气,要扑进男人的怀里,却直接被拒绝了:“乖,我身上脏,等回了府再……” “我不嫌弃。”温环儿靠在他的肩膀上:“我知道你的责任,也懂得你的难处。既然选择了这样的你,你的一切我都会接受。” 自己选择了一个不平凡的人,就注定要接受他不平凡的一切,哪怕这些东西同她原本的认知完全不同。 赵临一愣,内心动容不已,伸出手拥住了她。 第六十章 这阵子赵临确实很忙, 每日都是到很晚才回房。 夜已深沉,站在外头看屋子里的亮堂堂的烛火, 赵临微微蹙起眉。 他轻轻推开门进去, 只见小女人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抱起睡得深沉的她,忍不住心疼道:“不是让你先睡下么, 不必等着我回来。” 温环儿揉了揉发酸的眼, 把脑袋埋进他怀里:“人家就想等着你。” “夜里太冷,这样容易着凉。”他放下怀中的人,又忍不住附身亲了亲她的红唇。 两人吻的沉迷, 不知不觉间温环儿已经被压在床榻上。赵临一只手刚爬上小女人的领口,突然想到了什么, 只能放下她道:“我去沐浴。” 见他一脸绯红, 便知是忍得很难受。温环儿勾着他的脖子, 娇娇地嗔了一句:“不许去!”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不由害羞地撇开脸。 赵临眼神一暗, 再次俯下身子。 “唔……” 过了不知多久, 温环儿一身细汗地趴在男人胸口, 听着他平缓却有力的心跳。 赵临轻拍着她的背, 突然道:“明日我派人护送你离开京都。” “什么?”温环儿一惊,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要将我送走?” 摸了摸她细腻的脸蛋,赵临神色凝重道:“确实要发生大事了,我想送你出去避一避风头。”今年是她嫁过来的第一个年头,本想让她无忧无虑地过完这个年。奈何情况有变,他不得不提前动手了。 温环儿脸色难看, 内心更是担忧不已,她坚定地摇头:“不,我不走,我要陪着你。”她绝不能在此时做逃兵。 似乎料到了她的反应,赵临神色不变,而是将大手转移到她的肚皮上。 “我日夜辛劳,这里面兴许已经有了咱们的孩子。万一我出现什么不……” “不许你胡说。”温环儿眼睛红红的,将脸埋到了他的胸口,深吸了一口气:“你别说了,我答应你便是了。” 赵临终于放下心,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发顶:“乖,你放心,我有万全的准备。” 第二日傍晚一辆马车出现在太子府后门,温环儿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被绿叶扶着上了马车。 安王府 “都是一群饭桶,跟个人居然能跟丢了。”安王狠狠地踹了黑衣人一脚。此时的他面目狰狞,完全不是平日里温润如玉的模样。 “咳咳。”那人挣扎着爬了起来,痛苦地捂着胸口:“回殿下,属下跟到城外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三辆一模一样的马车,想必是太子早有准备。” “早有准备?”赵和冷笑:“平日里太子府固若金汤,如今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抓住太子妃,居然就这样被你们错过了!” 听出安王话里的寒意,黑衣人害怕地颤抖起来:“请殿下给属下一个机会,属下一定……” “拖出去,乱棍打死。”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赵和吹了吹手指,颇有些遗憾道:“真是可惜了,太子妃若是死了对他肯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元和二十七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发生了一件震荡朝野的大事。 赵庸颤抖着手,指着底下的赵临道:“这案子在当年已经有定论了,你提起它做什么?” “若实在有冤屈,无论过了多久都要洗刷。”赵临看着上首的皇帝,神色冷漠道:“儿臣已经搜查到完整的证据,能够证实当年国舅爷是无辜的。” “这桩事早就结案了,实在没有旧事重提的必要。”赵庸一挥手,心烦意乱道:“退朝!” “父皇且慢,儿臣已经把证据带来了,可以给诸位大臣观一观。”他说着就拿出了那本册子。 底下的朝臣们顿时议论纷纷,有慌张不已的,有事不关己的,更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赵和给向煜使了个眼色,后者只能咬着牙站了出来:“回陛下,既然太子已经拿出了证据,恐怕不说明白难以服众啊。” “臣觉得这么做不妥,当年旧事已经有了论断,实在不必再提了。”这是一向缩着尾巴的温许。 这一来一往看呆了众人,站队安王的向煜居然支持太子,而太子妃的伯父居然是反对的? “太子,你太放肆了。”赵庸疾声厉喝,最终只能道:“此事再议,太子随朕到祁渊殿。” * “赵临,你到底想做什么?”赵庸阴冷地看着这个儿子:“你当真以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不成?” 赵临神色漠然:“儿臣所做的一切不过想证明舅舅的清白,并无冲撞父皇的意思。” “并无冲撞的意思?”赵庸冷笑不已:“就算是真的,你难道要让朕,你的父皇向全天下认错,告诉所有人是朕被蒙蔽了吗?”天子怎会有错,就算错了也只能遮掩过去。 “父皇眼中不必再提的事,却牵连着母后、舅舅还有诸多柳家人的性命。不知那设下毒计之人,午夜梦回会不会被冤魂索命?” 赵庸脸色一白,色厉内茬道:“你休得胡说!”想起这阵子总是噩梦缠身,他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 见他这副样子,赵临觉得好笑极了:“儿臣是不是胡说,父皇心里明明白白。”他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你给朕站住。”想到他手里的东西,赵庸一脸阴沉,最终还是退步了:“说吧,你到底想让朕怎么做?”他现在是刀架在脖子上了,不得不做出妥协。 赵临早就料到这一步,他冷然道:“退位,若还想保住您的“清誉”,这是您唯一的选择。”虽然他觉得赵庸简直是侮辱了清誉这两个字。 “逆子!!”赵庸差点被气晕过去,颤抖着手指向赵临:“你这是大逆不道,竟然逼着你的父皇退位。” 赵临神色淡淡:“儿臣是拿什么逼您的,您心里一清二楚。为君不仁,您断然不会想到有这一天。” “你当真以为朕拿你没办法了,废太子,朕要废太子!” 赵临冷笑一声,根本不放在心上,转身离开了祁渊殿。 “滚,给朕滚!”赵庸一把抓过砚台,朝着地上扔去,砚台顿时被摔的稀巴烂。 他有气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莫名想到了二十几年前的事。 他同柳家姐弟本就是表兄妹,后来一个做了他的皇后,一个做了瑾国的战神。 本来再美满不过的事,为什么会到如今那个地步?赵庸眼神阴暗,都是柳卿宴,是他威望太高,是他功高震主了,所以自己才留不得他! 赵庸无力地闭上眼,他是为了大瑾国的江山考虑,他没有做错任何事。 命令所有人退下,他打开了密封的遗诏,上面继位之人赫然写着皇太子赵临。 * “太子殿下,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赵临直视前方,面无表情地下了论断:“皇帝只会做两件事,要么处置孤,要么直接退位。” 齐骁一惊:“那咱们绝不能坐以待毙了。” “不会,他没有那么蠢。”赵临冷笑:“他应该早知道孤的底牌。”他在西北有近十万的精兵良将,这件事瞒不住赵庸,所以他绝不敢轻易犯险。 “咱们要小心的从不是皇帝,而是安王。” 想起了什么,赵临蹙着眉道:“太子妃那里如何了?” 齐骁一顿,紧接着道:“安王派人追杀,不过都被属下甩开了,太子妃如今是安全的。”这件事他办的特别小心,以太子妃在殿下心目中的地位,若是她出了事殿下非疯了不可。 “嗯。”赵临眼神飘忽,垂下眸子道:“也不知她喜不喜欢那里。” 被他思念的温环儿打了个喷嚏,绿叶赶紧拿过披风给她披上:“您还是穿的厚实一些,省的冻坏了身子。” 温环儿无精打采地看着院子里的红梅,不由叹了口气道:“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不过成亲十几日,她觉得自己已经离不开那男人了。 莫名其妙被送到这里,绿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她也很知趣地没有多问。 “太子妃,雪下大了,咱们还是进去吧。” 温环儿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想了想还是随着绿叶进了屋子。若是真的……生病确实是个麻烦。 * “安王殿下,陛下对太子发了好大一通火,已经说要废太子了。”说这话的是赵庸身边的太监德安。 “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德安凑近了他耳边:“陛下连遗诏都改了,上面写着传位于皇三子,此事绝对错不了。” “好好好,多谢德安公公告知。”赵和满脸喜意,好不容易才压制住内心的兴奋。 德安笑的一脸谄媚:“那奴才就提前恭喜安王殿下了。” 待德安走后,赵和召来属下,他一脸阴沉道:“让你准备的药准备好了吗?” “回殿下,属下已经准备好了。这药一旦服下,不出几个时辰绝对毙命,且查不到任何中毒的迹象。” 赵和冷笑:“反正他也活到头了,倒不如助本王除了太子。” 他径直走到了祁渊殿外,一脸笑意地对外头的公公道:“劳烦通传父皇一声,就说本王来看望他了。” “安王您稍等,奴才这就去。”小太监心里喟叹,安王殿下果真是表里如一的温润如玉,对待奴才都是这么客气。 第六十一章 没一会儿小太监就出来了:“安王殿下, 陛下让您进去。”说罢又小心地加了一句:“刚才太子来过,陛下发了好一通火, 您可得注意着些。” 赵临淡笑:“多谢公公提醒。”说罢就进了祁渊殿。 “儿臣拜见父皇。” “起来吧。” 赵庸头也不抬, 似乎在写着什么东西。赵和凑近一看,只见上面是一个大大的“静”字。 “父皇在练字?” “嗯。”赵庸突然放下毛笔, 扶着桌案咳嗽了几声。 “父皇快用茶压一压。”赵和端起一杯茶呈了上来。 赵庸捂着胸口接过, 饮了好几口才觉得好多了。他清了清嗓子,突然意味不明道:“皇儿对今日之事怎么看?” 眼见皇帝全部喝完了,赵和眼底暗光一闪, 他淡淡一笑:“儿臣向来不管朝中事,不过也觉得皇兄做的过了些。” 想起赵临的步步紧逼, 赵庸心底一怒, 狠拍了桌子:“逆子, 他可知若是重提此事会牵连到多少人。” “皇兄近几年威望日盛,做事也莽撞了许多。”赵和轻笑:“不过也能够理解, 终究是年轻了。” “他哪里是莽撞, 分明就是顶撞, 诚心想同朕作对而已。” 赵和言尽于此, 低头微微含笑,却是不再说话了。 * 大半夜 “太子殿下,宫中来人说陛下病危了。”齐骁一脸焦急地在门外扣门。 赵临睡得本就不沉,这会儿骤然清醒,不一刻就打开了房门:“到底是怎么回事?” “属下也不知道,但看样子应当是不大好了。”齐骁也是一头雾水, 皇帝白日还生龙活虎的,把太子殿下好一通教训,怎的晚上就突然病危了。 赵临抬步刚要走,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对齐骁道:“让那些人准备着,可以动手了。” “现在?”齐骁一惊。 赵临冷笑:“若孤没猜错,这事应当是安王干的。皇帝今日大发雷霆,扬言要废了孤,他终于是坐不住了。”于赵和而言,这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他肯定是怕皇帝忽然改了注意。 齐骁一下子就明白了:“是,属下这就去。” 踏进皇宫的时候,赵临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周围莫名散发着一股杀意。 “殿下?”齐骁也感觉到了,他警惕地看向四周。 “无事。”赵临一脸冷然地往祁渊殿的方向走去。 德安公公满脸哀戚道:“太子殿下,您终于来了,陛下一直在等着您呢!” 赵临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直接抬步垮了进去。不出意外地,他看到了安王赵和。 皇帝已经昏迷不醒了,赵和嘴角微微扬起,眼里闪过得意:“皇兄终于来了,可惜终究是晚了一步,父皇已经不省人事了。” “那可真是如了三弟的愿了。”赵临神色不动,径直越过他进了内殿。 看着如同枯木一般皇帝,赵临没有丝毫同情,他甚至冷笑道:“为君不仁的结果,就是被亲儿子毒死,这都是你的报应。” 赵庸的自私和多疑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也到了该尝还的时候了。 “咳咳。” 那只干枯的手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赵庸慢慢睁开眼:“太子,你……你终于来了。”他的声音气若游丝,明显是油尽灯枯了。 赵临定定地看着他,沉默不语。 “你一定……咳咳一定是恨朕的吧,卿曦卿宴都死了,他们都……都死了。”赵庸痛苦地翻白眼,却坚持要把话说完:“但你……你不明白,等你做上了朕这个位置,便知道……知道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够了!”赵临愤怒地打断了他:“说什么身不由己,你不过是在为自己的自私和多疑找借口。你猜忌一切,不相信妻子,不相信兄弟,一切有可能挡路的人都死在了你的疑心病下。”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偏偏不信这个。生前做下的错事,真的能随着死亡烟消云散吗?至于企图得到谅解,那更是痴人说梦。 “咳咳咳。”鲜血从赵庸的口鼻流出,他颤抖着手指向某个地方:“那里,那个地方有……” “父皇说的可是这个?”赵和一脸笑意地走了进来,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遗诏。 “想必父皇后悔了,不想传位给儿臣了?” 赵庸咳出了一大堆血,眼睛瞪的老大:“不是,不是你……你的。”哪怕再不喜爱这个儿子,他心里属意的继承人还是赵临。赵庸的一生都在质疑,这是他能力不足导致的不自信,但并不意味着他不清楚谁才是合适的继承人。 赵和突然意识到什么,猛的打开圣旨,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传位于皇太子赵临。 骗他,居然骗了他? 他猛的扔掉遗诏,仰天大笑几声,然后眼神阴狠道:“就算这样又如何,皇兄真的以为自己能走出去,能坐上那个九五之尊的位子?” 他冲着外头厉喝一声:“来人!” 过了好一会儿没听到声响,赵和突然有些慌了。他刚要冲出去看看,却见齐骁带着人走了进来,几人身上满是血迹。 “回禀太子殿下,外头的人已经被属下解决了。至于城外的叛军,也全都被李将军拿下了。”李辉是西北军的统帅之一,只效忠于赵临。 “不,不可能。”赵和已经发狂了,他冲到了殿外,却见地上满是死人,离他最近的德安死不瞑目。 意识到大势已去,他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垂着头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赵庸还吊着最后一口气,见此场景终于闭上了眼。 “把安王给孤拿下。” “不用!”安王厉喝一句,然后死死瞪着远处的赵临,他冷冷一笑:“成王败寇,本王自己来,就不劳皇兄了。” 说罢他捡起地上带血的长剑,直接抹了脖子。 见他倒在血泊里,赵临微微闭上眼,对着齐骁道:“带下去厚葬了。” “是。” 这场宫变悄无声息地结束,几乎没有人猜到这个夜晚到底发生了,大臣们第二日才知道皇帝和安王都死了。 皇帝驾崩,整个国家都进入国丧期,赵临却迟迟没有登基称帝。 到底是亲生儿子,哪怕再让自己失望,太后心里还是伤心的。她一直待在景泰宫里诵经念佛,这会儿不得不来催促孙儿:“为了稳定民心,你总该早些登基才是。” 赵临正在处理奏折,闻言微微一怔,紧接着嘴角勾出淡淡一笑:“孙儿还要去接一个人。” * 温环儿满头大汗地惊醒,梦里赵临浑身是伤地倒在血泊里,无论她怎么哭喊都得不到回应。 “是假的,这都是假的。”待明白这只是梦,她猛的倒在床上,大喘着粗气,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绿叶就睡在外间,一听到动静赶紧进来了。她点亮了蜡烛,然后走到床榻边:“太子妃这是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是啊。”温环儿眼神空洞,不由喃喃道:“我又梦到他了,满身是血……” “别再说了,您也不怕忌讳!”绿叶赶紧阻止了她,有些埋怨道:“何况也会吓到肚子里的小皇孙。” 大夫昨日来过,已经确定太子妃是怀孕了。只是胎象有些不稳,需要卧床修养一阵儿。 温环儿这才回过神,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腹部,随即露出苦笑:“若不是为了他,我早就回去找赵临了。” 那男人的预言成真了,她真的有了孩子。要不是想保住他的骨血,再怎么艰难自己也要陪着他一起度过。 温环儿失落地垂下头,眼泪一点一点滑落,终是泣不成声:“绿叶,我担心他,我想回去找他。”她用手捂着脸,情绪有些崩溃。这是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她一直相信自己会活的很好,这是第一次对未来如此茫然。 绿叶心里也难受,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反而好言相劝温环儿:“您现在怀了孩子,太子殿下就是因为放心不下才把您送到这里,您可不能……太子殿下?” 见温环儿还在低泣,绿叶拉了拉她的手:“小姐,是太子殿下,是真的太子殿下。” 温环儿猛然抬头,日思夜想的男人出现在眼前,她一下子就冲了上去:“呜呜呜,赵临你怎么才来呀。”真是狗男人,让她等了这么久。 绿叶见她情绪不稳,忍不住出声提醒:“太子妃,大夫说您不能有大动作,也不能太激动。”这胎没坐稳,一切都得小心。 男人身子一僵,瞪大了眼睛,有些颤抖道:“你……你怀孕了?” 绿叶见此场景,默默地退了下去。 见赵临不知所措的模样,温环儿嘴角勾起,拉着他的大手到自己肚皮上:“这里,他在这里好好待着呢。” 赵临终于回过神,将小女人抱起放在床上,有些激动地看着她:“环儿,咱们有孩子了!” “嗯,有孩子了。”温环儿凑近他,轻轻一吻:“我真的好想你啊,没日没夜的想。” 赵临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咱们再也不分开了。” 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嗅着男人的气息,温环儿只觉得无比安心。 甜蜜了一会儿,她突然小心地问:“你今日过来了,可是事情……解决了?”至于是什么事,不言而喻了。 赵临点了点头,神色平静道:“安王下毒害死了皇帝,最后自己也抹了脖子。”轻描淡写一句话,背后却是多年的苦心经营。 “那你还恨吗?”温环儿看向他,眼底尽是柔情。 “不恨,也不想再记起了。”赵临闭上眼,母亲和舅舅的面容一闪而过:“少年时恨不得手刃了他,如今他真的死了,心里倒也没那么大波动。” 作者有话要说:  赵庸就是一个冷漠又自私的人,生前谁都不能越过他,亲儿子也不行。但他选继承人完全看能力,再不喜欢也让你当皇帝!因为本质上他希望国家越来越强大,而赵临的能力毋庸置疑。 ps:明天全文就完结了,蟹蟹大家的支持呀~ 第六十二章 大结局 仇恨不应该蒙蔽了他的双眼, 更何况怀中的小女人怀了自己的孩子,他更应该往前看。 温环儿勾着他的脖子, 一脸认真道:“你的母后和舅舅看到这一幕会欣慰的, 而往后余生我都陪着你。” “好!” 男人满脸动容,紧接着身子便压了下来, 温环儿赶紧挡住他:“不……不行, 现在不行。” 她一脸的抗拒实在打击人,赵临蹙着眉道:“为何不行?”许久未同小女人亲近,他憋的很难受。 感觉到他的火热, 温环儿小脸一红:“我有孕了,这样对孩子不好。” 赵临一怔, 直接站起身。温环儿懵了, 不由询问道:“你要去哪儿?” “沐浴!” 温环儿终于回过神来, 躺在床上捂着嘴哈哈大笑。 第二日赵临便带着温环儿回去了,先皇已经驾崩, 他们夫妻作为将来的帝后直接住进了宫里。 半个月后举行了登基大典, 赵临在大典上为镇国大将军柳卿宴平反昭雪, 顺带拔除了安王一派的毒瘤。 受牵连的官员不知有多少, 斩首下狱的不计其数,其中包括礼部侍郎温许和礼部尚书向煜。 温家 老夫人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晕死过去了。 温环儿在一旁服侍着,见老夫人眼睛动了动,赶紧轻唤道:“祖母快醒醒,我是环儿啊。” 又过了好一会儿, 老夫人终于睁开了眼,拉住孙女的手激动道:“环儿啊,你大伯他……” “孙女知道,您别激动,咱们有事慢慢商量。”温环儿接过李妈妈手里的药:“您先吃药,有事待会再说。” 老夫人欲言又止,见孙女一脸担忧,终是咽了下去,乖乖地喝起了药。 用完了药,见她脸色好了许多,温环儿才一脸凝重地开口:“环儿知道祖母想说什么,但恕环儿实在是难以从命。” “环儿你?”老夫人一惊,紧接着哀求道:“祖母知道大房对不住你,但……” “并不是因为这个。”温环儿打断了她,一脸正色道:“大伯同父亲的死有关。” “什么?”老夫人瞪大了眼,她不敢置信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许儿怎么就同嘉儿的死有关呢? “父亲当年在刑部任职,查出了镇国大将军一案的实情,后来在去苏州的路上被人杀害,这根本不是什么意外!” “大伯也参与了贪污一案,他与其他同犯都不希望父亲说出真相。于是雇人去威胁父亲交出证据,谁知那人失手将父亲杀害了。是!他是没想着要父亲的命,但实际结果又有什么区别呢?”温嘉死了,原主的娘也死了,原主一生的悲剧开始上演。 老夫人一时完全不能接受,过了好一会儿才流着泪道:“环儿啊,祖母有四个儿子,如今已经没了两个。祖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两回,实在是不想再经历第三回 了。” 她是偏疼小儿子,可并不代表不在乎大儿子。温嘉死了十几年,她伤心了十几年。如今知道了真相,老夫人也怨着温许啊。但让她眼睁睁看着儿子死,她又实实在在做不到。 “就当祖母就求求你,留下你大伯一命,哪怕将他流放也成。” “温许是罪有应得,孙女绝不会放过他。孙女唯一能答应的,就是让此事绝不牵连温家。” 她站起身,眼神冷冷:“祖母想要装糊涂,孙女却是不愿意的。该还的总是要还,迟迟早早的事儿而已。” 还有很多难听的话她没说出来,若不是怕气死老夫人,她早就不客气了。为什么温嘉会去苏州,还不是因为老夫人作妖撵走了儿媳妇,说起来她也是难辞其咎。 温环儿转身出了屋子,见谢茹苓还跪在门外,她一脸漠然道:“你们夫妻踩着我父亲的命这些年过得安安稳稳,从没想到过有这一天吧?” 谢茹苓一直在磕响头:“是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望皇后娘娘开恩啊。” 见她要来拉温环儿的裙摆,绿叶一把将人推开:“离远一点。”皇后肚子里可怀着小皇子呢! 待回到马车上,绿叶不停地为她顺气:“娘娘莫同这样的人计较,气坏了身子实在划不来。” 温环儿疲惫地闭上眼:“哪里是因为她,分明是祖母。我原以为祖母变了,没想到还是那么糊涂,而且是在不该糊涂的事上犯糊涂。”不想看着大儿子死,就能忍受大儿子害死小儿子吗? 绿叶叹了口气,倒是说了句实话:“老夫人嘴上说着心疼娘娘的爹。但这人都去世了那么多年,再深的感情也忘得差不多,只有守在跟前儿的才是最好的。” 尤其老夫人还是个重视面子的人。虽说近来有改善,但骨子里的东西哪是说变就变的,不想让温许死未尝没有这一层考虑。 “我就不该抱着那么大的希望。”温环儿长叹一声:“往后能不回来就不回来吧。”那些祖孙和美的场面到底是想象,若是没有利益冲突还好,一旦存在对立就会不堪一击。 绿叶笑了笑:“反正小姐如今是皇后了,往后只有温家人来求您的份儿,搭理不搭理也都是您说了算。”这就是身份地位的好处,若是从前的她,今日怎敢训斥高高在上的大夫人。 “你这丫头倒是先翘起尾巴了。”温环儿故意道:“说来你也不小了,总该想法子把你嫁出去才是。” 绿叶小嘴瘪起来了,她发出不满的哼哼:“小姐当了皇后就开始嫌弃绿叶不中用了。” “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叫不中用?”温环儿好笑地点了点她的小脑袋:“又不是七老八十了,你还中用着呢!” 绿叶这才笑了,当然她也知道皇后只是在逗她,因此丝毫没放在心上。 有孕之后的温环儿极度嗜睡,这些事没让她烦恼太久,没一会儿就闭上眼沉沉睡去。绿叶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小被子,小心翼翼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温环儿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含元宫了,听着细微的声响,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发现赵临就在不远处批阅奏折。 一抬头见小女人醒了,男人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一脸愧疚地叹息:“我今日就该陪着你过去!”绿叶把温府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他。 “西北战事要紧,再说也不是多大的事。”温环儿抱住他的腰身,将脑袋埋到男人胸膛前:“就是有些失望罢了,我睡一觉才想明白,祖母这病八成也是假的,只是为了骗我回去罢了。” “莫想那么多,你还有我和孩子!”赵临抵着她的脑袋轻笑:“我们才是你应该挂心的人。” 温环儿在他怀里拱了拱,娇声道:“那倒也是!”她有值得珍惜的人,确实没必要为某些人费心劳神。 一个月后温许还是被斩首了,谢茹苓从此跟疯了一般,老夫人怕丢人直接将她送到了道观里。 期间找了温舒儿进宫说和,温环儿淡淡地表示自己还是温家的姑娘,但也只是如此了。 * 时间一晃就到了五月,温环儿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她近来因身体不适脾气越来越大,稍微有一点不顺心就觉得烦躁。 刚发完火后又开始后悔,她抱着赵临呜呜地哭:“我怎么变成这样了,我觉得自己好讨厌啊!”对着外人还好,可她一面对这男人时,感觉哪儿哪儿都不好了,可怜的狗男人只能一味哄着她。 “我也不想,但我控制不住自己,都怪他,我从前不是这样的。”她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觉得罪魁祸首就待在里面。 赵临替她擦了擦眼泪,一脸心疼地点了点她的肚皮:“还不快些出来,你娘为你不知遭了多少罪。” 肚子里的小东西好像听到了一般,伸出小脚动了动。 “你可别戳坏了。”温环儿又有点担忧了,她珍惜地抱着自己的肚子:“我可要生出个健康的宝宝。” “好好好,我不动他,不动他了好不好?”赵临一脸无奈,埋怨的是她,这么宝贝的也是她。 怕小女人在宫里闷坏了,第二日男人便带她出去散心。 看着优美的田园风光,温环儿靠在男人怀里,有些喟叹道:“这是自由的空气啊!”说着便夸张地深吸一口,这副样子别提多满足了。 赵临低头轻啄了她的红唇,小女人有孕后许久没有开荤了,只是轻触他便有些受不住。 “不要。”温环儿躲避着他,不由娇嗔道:“有人在看着呢!” 不远处都是御林军,虽然他们不敢乱看,但温环儿还是觉得极其不自在。 赵临蹙着眉,随即叹了口气:“生完这一个,咱们过几年再要孩子吧!” “说什么呢,谁要再给你生了。”温环儿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什么,果真是狗男人! 赵临凑上前去,紧盯着她的眸子:“不给我生给谁生?”说着就开始挠她痒痒,不过顾忌她有孕也不敢太放肆。 “哈哈哈,你放手,狗男人!” 远处的御林军寒毛都竖起来了,皇后娘娘骂陛下是狗,而陛下好像还习以为常的样子? 这帝后感情好果然是真的,怪不得陛下把劝他纳妃的大臣都训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至此全文完结啦,蟹蟹小天使们一路的支持。这是作者第一本长篇,肯定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多谢大家的支持和包容。 再次为预收文《为了走剧情我强撩皇帝[穿书]》求收藏嗷~它就在专栏躺着呢! 以下是文案: 作为一枚必须走剧情的穿越女,苏玥儿觉得人生其实也没那么难! 后娘长公主罚了她的跪,没过多久就摔断了腿。 白莲花继妹抢了她的东西,一眨眼就掉进了粪坑。 更厉害的还在后头,陈世美爹指着她骂了一通,第二天不仅被罢免了官职,还被皇帝老儿下了大狱。 苏玥儿:原来我才是隐藏起来的大佬,谁都惹不起的那种? 她觉得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除了还缺个皇帝老公。 * 隆景帝萧行之夜探长公主府,被人追杀时不小心撞倒了一位姑娘。因为着急脱身便直接离开了,谁知回去就开始倒霉! 用膳被噎着了,这算小事;温顺的御马突然发疯把他甩了下来,这是巧合;直到莫名其妙被天上掉下的石头给砸了,这就不能忍了! 他召来钦天监监正询问,后者吞吞吐吐,说紫微星最近撞上了一个不好惹的小煞星。 萧行之:“……” * 苏玥儿在宫宴上被人灌了一杯酒,然后一屁股坐到皇帝身上。所有人都觉得这姑娘惨了,皇帝不近女色,肯定会被直接扔出去。 谁知下一秒开始玄幻,高冷无比的皇帝陛下温柔地将人抱起,当着众人的面亲自送到了内殿。 萧行之:朕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敢扔! 强行走剧情女主×不太冷的皇帝陛下 八岁年龄差 阅读指南: 1.架空历史,请勿考究 2.双C,1v1,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