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拖鞋征服末世》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我用拖鞋征服末世 作者：狐生有梦 文案： 郝明只是出门买个午餐，没想到末世会突然降临。 被丧尸一路追到墙角的他情急之中脱下一只拖鞋，拿起来对着丧尸：“别过来！再过来我要打人了！” 话音刚落，丧尸扑来，郝明手起鞋落，丧尸卒。 后来，幸存的人们聚在一起，问彼此觉醒了什么异能。 “我会发光。” “我有空间。” “我能瞬移。” 郝明：“我拖鞋打丧尸贼溜！” 其他人：？？？ PS：受有双重人格，不同人格能使用不同的异能。攻是祁尊，能打能扛，宠妻属性MAX。 内容标签： 强强 异能 末世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郝明（凌暗） ┃ 配角：祁尊 ┃ 其它：末世|异能 一句话简介：拖鞋在手，天下我有！ 第1章 8月，已经立了秋，可S市的气温丝毫没有要降下来的意思，几乎人人都在靠空调续命。 郝明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一手举着冰棍，另一只手上握着电视遥控器，不停地换着台。 10个台，有9个在放广告。 郝明撇撇唇，觉得有点无聊。 他换了个坐姿舔自己手上的冰棍，柔和的甜味随着冰凉的感觉在舌尖弥散开，让他享受地眯起了眼。 几乎同时，他换到的电视台播报了一则这样的新闻：【今日凌晨2点，位于S市B区的EY生物制药有限公司突然爆炸，搜救行动正在进行，截止到早上6点，暂未发现人员伤亡，有关部门正在核查爆炸原因，若有新消息将在明日的新闻中进行后续播报。】 S市B区…… “好近啊。”郝明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但是没有多想，手指在遥控器上一按，继续换台。 这时候的他觉得这起爆炸跟自己半点关系没有，也就没放在心上。 又换了几个台，发现没什么能看的之后，郝明关掉电视，伸了个懒腰。 冰棍也吃完了，接下来该干嘛呢？ 19岁的郝明，正是高中毕业考大学的年纪。 可是，和正常的孩子不同，他没去过学校。 或者说，他近两年没去过学校，两年前有没有去过他不记得了。 嗯，他没有两年前的记忆。 郝明自有记忆起，就住在了一个叫程方霖的医生家里。 他并不知道程方霖具体是哪方面的医生，也不是很感兴趣，只知道程方霖对他很好，供他吃供他喝，给他地方住，空闲的时候还会一本正经地教他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所以，郝明很喜欢程方霖，对他而言，程方霖就像他的父亲，是可以放心依靠的存在。 但因为程方霖不允许他称呼自己为父亲，所以郝明只能喊他程哥。 和程哥同居的这两年，郝明几乎是被圈养在家里，别说去上学，甚至不被允许外出，就算要外出也只能去附近溜达一会儿。 如果程方霖家里有电脑还能玩玩电脑，可偏偏没有，以至于郝明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想上个网都难。 不能上网，也不像同龄人那样有暑假作业要赶，可不就只能看电视了吗？ 没想到这个点根本没什么能看的。 电视被关掉后，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只剩下空调吹风的声音。 很静谧，静谧得有点诡异。 郝明看着被关掉的电视发了好久的呆，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既然没事干，要不，趁程方霖还在上班，偷偷溜出去玩会儿？ 正好午餐时间快到了，可以下楼买点吃的。 这样想着，郝明牵了下唇角，愉快地从沙发上蹦起来，关掉空调，换上外出的衣服，跑到穿衣镜前耍了个帅。 确定自己的穿着没问题后，他拿上钱包和钥匙，换了双拖鞋便出了门。 或许是因为长期不出门的缘故，郝明的皮肤很白，再加上他的五官本就偏柔，显得他整个人都有种病弱的感觉。 但其实他每天都有运动，虽然没长多少肌肉，但他对自己的体能还是相当自信的。 他踩着他绿色的小拖鞋“哒哒哒哒”一口气从四楼下到了一楼，脸上写满了兴奋，就像一只在笼子里待久了，终于有机会逃离笼子去拥抱大自然的小兽。 即便在他出门的瞬间，他手腕上的手环就从红灯切换到了绿灯，会向程方霖实时记录他的行动路线。 即便他离开家超过10分钟，程方霖就会想方设法地联系上他，确认他在做什么，然后苦口婆心地劝他回家。 但至少在出门的这一刻，他是自由的！ “先去买吃的~买吃的~”郝明知道小区门口有个便利店，可以买到熟食，所以他下楼后，第一时间就往那个方向跑。 然而，没跑几步，一阵风吹过来，风里带着些许腥味，呛得他一阵猛咳。 这什么味道啊，也太难闻了…… 郝明皱了下眉，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下来，然后才注意到今天的天色有些昏黄——明明是上午，却有种已经到了黄昏的感觉。 郝明心下不安，但看到周围还有大人在走动，并且是一副一切如常的淡定模样，他也就稍稍放下心来，加快脚步赶去了便利店。 幸好，便利店是开着的，里面也是一切如常的感觉。 可不知道为什么，郝明还是觉得有些不安，莫名心慌。 他随便拿了个三明治，付完钱后，几乎是用逃跑的速度往家里赶，总有种不跑下一秒就会出事的预感。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对的。 才跑出两步，他身后便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来自便利店正对面的马路。 郝明几乎是本能地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恰好目击了一个人飞上半空的画面——那人被车撞飞，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重重地砸到地上！ 郝明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很长一段时间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直到车主停下车，打开车门从车里出来，惊恐地大喊：“是他自己冲过来的！不关我的事！” 事故一出，马路上的车一辆接一辆地停下来。 有人摇下车窗大喊：“还愣着干什么？快打120！” 可他话音刚落便愣住了，因为他看到那个被撞飞了有十米远的人居然以一个诡异的姿势从地上爬了起来！ 一开始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看到这一幕的第一反应基本是：艹，这人牛逼了！这样都死不了？还能站起来？！ 没有人往“生化危机”之类的方向想，即便他们中的大多数都看过丧尸片。 因为他们觉得这在现实里是根本不可能会发生的事。 直到那个从地上爬起来、浑身是血、本应处在濒死状态的人，突然以一个回光返照的速度冲向撞飞他的司机，一把抓过对方的肩膀，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咬上他的脖子！ “啊啊啊啊啊！” “这他妈的什么东西！” “见鬼了我艹！” 听到惨叫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危机。 人在危机面前的反应是很真实的。 原本还在周围查看情况的人突然便作鸟兽散。 没车的往远离惨叫的方向跑，有车的手忙脚乱地关上车窗，油门一脚踩到底，恨不能飞离这个地方！ 还有几个人吓得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脸上已经没了血色。 “卧槽，啥情况？！”郝明转身的那一刻，只觉有股寒意从脚底一直窜上头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刚才那是……丧尸吗？ 他维持着不敢置信的表情往家的方向跑，很长一段时间大脑都是空白的，总觉得刚才发生的事都不是真的。 虽然他早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啊！ ——这个世上居然真的有丧尸！ ——那只丧尸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他会在回家之前被丧尸咬到吗？ ——被咬之后他也会变成丧尸吗？！ 在逃跑途中找回思考能力的郝明觉得自己还不如大脑继续空白着呢，真是越想越觉得可怕！ 而就在他跑到转弯角，转个弯再跑一段路就能上楼回家的时候，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满脸是血的人就这么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眼看就要和他迎面撞上。 不是丧尸是什么？！ 郝明的瞳孔猛地放大，然后在即将和那只丧尸撞上的瞬间，一个180度大转身，以一个比刚才快了一倍的速度往完全相反的方向跑去，无论是反应速度还是奔跑的速度都在那瞬间超越了极限！ “你不要过来啊啊啊——” 第2章 郝明能明显感觉到身后的丧尸正以一个可怕的速度接近自己，他知道不能跑直线，便转身拐进了一条小路，然后继续七弯八拐地跑。 虽然甩不掉丧尸，但至少没让丧尸马上追到自己。 然而一直跑也不是办法啊，总得找个地方藏身。 不然等他体力耗尽，还不是死路一条？ 别人的楼郝明是不敢进的，他对程方霖以外的所有人都抱有警惕，就像一种与生俱来的、野兽般的本能，直觉这些人不可能对他施予善意。 所以郝明在慌不择路地逃了一会儿后，很快调整方向，尽可能往家的方向绕，试图逃回家里避难。 可他终究还是吃了不常出门的亏——他迷路了。 不仅迷路了，还发现自己好像、大概、可能，拐进了一条死胡同。 Emmm…… 在径直冲向墙壁的那一刻，郝明脑袋里想的是，要不干脆就这么冲过去撞死算了，总好过被丧尸咬死。 可他最终还是没有这个赴死的勇气。 所以他选择了直面自己的人生！ 在即将撞墙的那一刻，他猛地转身面向丧尸，同时从脚上脱下一只拖鞋拿在手里，对着丧尸大喊：“别过来！再过来我要打人了！” 这句话，他喊得底气十足，仿佛自己手里拿的不是一只拖鞋，而是一把闪闪发光的圣剑！ 然而丧尸根本没给他装逼的机会，不等他把话说完便朝他冲了过来！ “卧槽！救命啊啊啊——” 那瞬间，郝明所有的底气都没了，闭上眼睛，手拿拖鞋一通乱打！ 于是那瞬间，他没看到有束光从天而降，落到了他的身上，然后又从他身上转移到他手中的拖鞋上面，光也从最初的白色变成了绿色。 郝明全程闭着眼睛，满脑子都是自己用拖鞋把丧尸打飞的画面。 不知道是上天听到了他的想法，还是他突然有了梦想成真的能力。 总之，在他第二次用手上的拖鞋打中丧尸的时候，他明显有种把丧尸打飞出去的手感。 紧接着，距离他十几米远地方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郝明又闭着眼睛挥了几下拖鞋，确定面前没东西了之后，这才试探着睁开一只眼睛，结果发现那只追赶他的丧尸已经跟他想象中一样被他打飞了出去，整只嵌进了十几米远的墙里，动弹不得。 郝明懵了一下，活了19年，才知道自己的力气居然这么大！ 他顾不上多想，检查了一下拖鞋，确定没沾上什么不该沾上的污迹后，穿回脚上，原路返回，试图找到回家的路。 路上，他又遇到了好几只别的丧尸，好在那些丧尸都有别的目标在追，也就顾不上来追他。 听着周围的惨叫声、呼救声，郝明尽可能屏住呼吸，用尽全力地奔跑。 这种时候他能保证自己活下来就不错了，根本没有余力去救别人。 终于，他找到熟悉的路，一口气跑回了家，成功用钥匙打开了门。 他“砰”的一声甩上门，这才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边喘边干呕了几下。 哪怕是天天运动的他，用超越极限的速度跑那么久，也有种要猝死的感觉。 这会儿他的心跳已经快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频率，震得胸口都有点痛了。 郝明背靠在门上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换了拖鞋，连滚带爬地跑进大厅，把所有的窗户都检查了一遍。 在检查最后一扇窗的时候，他往楼下看了眼，一眼就看到了好几只丧尸，数量明显比他刚才逃跑的时候多很多。 从四楼这个高度俯视，郝明看不清那些丧尸的脸，不确定他们是不是这个小区里的住户。 但是，光看这个数量增加的速度，他也能判断其中一些丧尸是被感染后变异而成的。 卧槽，现实版生化危机！ 说实话，哪怕跟丧尸面对面“战斗”了一场，郝明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但他除了相信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他把窗户锁死，然后第一时间冲到大厅里的电话旁边，给程方霖打了个电话。 谢天谢地，程方霖接了：“郝明……” 郝明不等他说完便焦急道：“程哥！丧尸围城了！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你刚从外面回来？有没有被咬到？”程方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让郝明瞬间安下心来。 与此同时，郝明敏锐地觉察到，程方霖已经知道了小区里发生的事。 “没有，我逃回家了。”郝明回应。 程方霖：“那就好，你……” 程方霖的声音突然没了。 原本郝明以为他是在犹豫要说什么，然而，半天听不到声音，郝明这才意识到电话可能已经挂断了。 “程哥？程哥？！” 郝明呼叫了半天没反应，只好重新拨号，却再也没能拨通程方霖的手机。 “艹！” 一瞬间，郝明的不安爆了棚。 对郝明而言，程方霖是他唯一的家人，是他拼上自己的性命也想保护的人。 他不敢想象没了程方霖，自己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所以，在跟程方霖失去联系的那一刻，郝明就像一只风筝断了线，瞬间陷入了迷茫与焦躁。 ——不行，我得出去找他！ ——我死也要跟他死在一起！ 这样想着，郝明突然就像变了个人，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杀意，仿佛刚才那个吓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的人不是他。 然而，一脸凶相地冲到门口，听到门外传来丧尸嘶吼的那一刻，郝明整个人都僵住了，已经握上门把的那只手迟迟按不下去。 ——情感使人冲动，危险让人冷静。 冷静下来后，肚子也就饿了，叫了好大一声。 郝明这才意识到自己另一只手里还握着什么。 他把手抬至眼前，手上是已经被捏得不成样子的三明治。 对了，他下楼就是想买吃的来着…… 这个三明治买得也太不容易了。 郝明叹了口气，最终决定先在家里待一会儿，没准儿过一会儿程方霖就安全回来了呢？ 反倒是他冲出去后，万一遇到危险丢了性命，程方霖一定会伤心的。 就这样，郝明成功给自己找到了不出门的借口，倒了杯水在大厅里坐下，就着水吃掉了三明治。 他倒水的时候没注意到饮水机上的灯是暗的，直到他想打开电视看看有没有新闻报道这件事，结果死活开不了电视，这才意识到家里可能停电了。 试着拨弄了一下灯的开关，果然没亮。 又去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水倒是还能用，可郝明不敢用——谁知道水里是不是已经有了丧尸病毒？ 郝明回到大厅里的沙发上坐下，发呆。 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他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 谁能想到十几分钟前他还悠闲地吹着空调看着电视？ 然后十几分钟后的现在，外面彻底变了模样。 尸横遍野，一片狼藉，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郝明掐了把自己的胳膊，确定自己没在做梦，又跑去窗边看了眼，也确定下面真的有丧尸，不是他出现了幻觉。 然而，就在他想退回沙发上坐着继续发呆的时候，“啪”的一声，一只“人手”按在了他面前的窗玻璃上。 ？！ 郝明受了惊吓，一个猛退，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那“人”的另一只手也按在了郝明面前的窗玻璃上。 丧尸，爬……爬上来了？！ 这里是四楼啊喂！ 郝明不知道这只丧尸是怎么做到的，与其说它是攀爬上来的，不如说它是像壁虎那样直接贴着墙壁爬上来的。 郝明抬起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眼睁睁地看着丧尸将它满是血的脸贴近玻璃和他对视，然后就像找到了目标一样，开始一下又一下地猛锤玻璃！ “砰！砰！砰！砰！砰！” 它每锤一下玻璃，都好像直接锤在郝明的胸口上，以至于他的心跳越来越快。 这回不仅是胸口痛了，连脑袋都有点痛。 ——为什么隔着玻璃丧尸也能找到他！ ——这些东西究竟是靠什么来寻找目标的？！ 郝明狠狠地咬了下唇，在窗玻璃开始碎裂的时候，硬是强迫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在窗玻璃像蛛网般朝四周碎裂开的时候，他脱下脚上的拖鞋拿在了手里。 几乎就在他准备好拖鞋的瞬间，窗玻璃彻底粉碎，丧尸的一只手伸了进来。 “谁允许你进来了！”郝明大喊着冲过去，一拖鞋打在丧尸手上。 可是这一次，奇迹没有发生——别说把丧尸打飞，那只丧尸甚至连手都没有缩一下。 “卧槽，为什么！”郝明懵了，然后视线瞥到拖鞋上沾到的血，几乎是触电般地把拖鞋扔到了一边，然后拿过手边的扫把，猛地朝丧尸的头部戳过去！ 他以为他这一下足以把丧尸顶下去，可现实是，他觉得自己顶到了一块无比坚硬的石头。 这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几分钟前还用拖鞋打飞过丧尸，现在用扫把都戳不动？ 难道几分钟前的那一下已经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郝明松开扫把，跌跌撞撞地后退，眼睁睁地看着丧尸把窗玻璃弄得越来越碎，半个身体都探了进来。 想到几秒钟后丧尸就会爬进来吃掉他的脑子，郝明的瞳孔蓦地放大，几乎是用尽全力地大喊：“滚出去！！” 他把手往丧尸的方向一挥，一道绿光“咻——”的一下从空中划过，径直朝丧尸脸上撞去！ 下一秒，伴随着“啪”的一声，丧尸被这道绿光狠狠击飞了出去！ 郝明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在丧尸整只被打飞的瞬间，他分明看清了——那团打脸打得干脆利落的绿光，可不就是他刚才外出时穿的拖鞋么？ 第3章 郝明愣愣地看着窗玻璃上的大洞，风透过这个洞吹进来，吹乱了他一头柔软的短发。 他脑海里想象着那双打飞丧尸的拖鞋自己飞回来的画面，没想到几秒钟后，那双拖鞋真的飞了回来，就悬浮在他面前，散发着莹莹绿光。 “什么东西？”郝明警惕地看着这双拖鞋，并不觉得这是自己的力量。 他第一反应是拖鞋成精了，想要保护自己的主人。 但他很快意识到，这双拖鞋是完全受他掌控的。 因为他想象着这双拖鞋会随着自己视线的移动而移动，然后他往旁边看的时候，这双拖鞋真的飞到了旁边，继续悬浮在他眼前。 所以这居然是他自己的能力吗！ 到底是什么神奇的能力？御物？ 郝明试着用意念去驱动身边别的物体。 当他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拖鞋上的光消失了，拖鞋无力地坠落到地上，假装自己只是一双普通的拖鞋。 但是，被郝明盯上的那个物体依然纹丝不动地待在原处，一点面子都不给。 实验证明，郝明能用意念控制的只有那双绿色的拖鞋。 那一刻，郝明的心情变得有些微妙，从“卧槽，我牛逼坏了”到“卧槽，这什么辣鸡异能”。 受打击的同时，世界观又崩塌了一次——继丧尸之后，异能也出现了，这真的还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世界吗？ 好在19岁这个年纪，吸收新事物的速度很快。 几分钟前还在“卧槽”的郝明，几分钟后便接受了自己拥有异能，且异能跟一双拖鞋有关的事实，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窗户破了，丧尸能爬墙，所以待在家里已经不安全了。 郝明没有了继续待在家里的理由，那当然是出去找程方霖。 但是外出的话，必然会遇到丧尸。 要想安全地去到程方霖身边，他必须熟练掌握自己的异能，用异能在丧尸堆里杀出一条血路才行。 这样想着，郝明开始认真观察那双绿色的拖鞋。 他用意念让拖鞋悬浮到自己眼前，伸手捏住，翻转过来看了眼鞋底，别说血迹，连一点灰尘都没沾。 而且闪耀着绿光的拖鞋，触感变得很不一样。 明明是塑胶制品，摸起来却是又硬又滑，冰冰凉凉的就跟金属似的。 郝明松开拖鞋，用意念控制它在大厅里飞了几圈。 确定这双拖鞋真的完全受他掌控后，他把它穿到脚上，想让拖鞋载着他飞，结果当然是——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Emmm…… 讲道理，方法是可行的，可惜郝明的技术不太行。 而现在，他顾不上练自己的技术——他必须趁着天还没黑，尽快赶到程方霖那里！ 否则到了晚上，黑灯瞎火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样想着，郝明不再研究拖鞋，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起了行李。 他从自己房里找到了一个黑色的书包，塞了一套备用的衣服进去，又很快拿出来扔在了地上——都什么时候了，衣服可以不换，吃的一定要有！ 还有水！ 郝明目标明确地把自己觉得重要的东西都塞进了书包。 背上书包感受了一下，觉得这个重量自己不太能承受后，又扔掉了一些东西。 当他终于准备完毕，第二次来到门口，握上门把时，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怕肯定还是怕的，但有时候，人就是需要有破罐子破摔的勇气。 出去可能会死，但一直待在家里也是死路一条，既然如此，还不如勇敢一点，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这样想着，郝明按在门把上的那只手猛地用力，把门把按了下去。 在开门的那一刻，郝明的心跳陡然加速，但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因为他知道，无论他这会儿露出多么惊恐的表情，也不会有人来救他。 在和程方霖会合之前，他能靠的只有自己！ 郝明开门开得很果断，但他开门的时候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的，所以，开门后看到丧尸，他想也不想，飞起一脚就踹了过去！ 脚上的拖鞋闪耀出绿光，准确地袭向丧尸的脸。 郝明想象的是他把丧尸一脚踹飞的画面，因为他用拖鞋拍飞过丧尸，所以觉得这是可行的。 嗯，丧尸确实飞了出去，但和郝明想象中不同的是——飞出去的只有头…… “卧槽，恐怖！” 郝明被自己制造的画面吓了一跳，但他很快振作起来，绕开丧尸倒下去的身体，手撑着栏杆直接从四楼翻下了三楼，然后继续往楼下冲。 不得不说，人的适应能力很强大。 第一次打飞丧尸的时候，郝明害怕得不行，可第二次把丧尸从窗户里击飞出去的时候，他已经没那么怕了。 现在第三次，他都敢直接踹丧尸的头了。 郝明一口气冲到楼下，出楼的时候左右看了看，发现周围游荡的丧尸比他想象的要少。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路上已经看不到人了，除了丧尸就只有即将变成丧尸的尸体。 也已经听不到凄厉的惨叫声，整个小区陷入死寂。 郝明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第一步当然是离开小区。 他在脑中快速过了遍路线，做好准备后，猛地朝小区门口冲去！ 途中当然是毫不意外地遇到了丧尸，但郝明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一脚把拖鞋甩飞出去，把丧尸拍飞后，再控制拖鞋回到自己脚上。 用同样的方式解决掉五六只丧尸后，那种“卧槽，我牛逼坏了”的感觉又回来了！ 异能是拖鞋怎么了？只要能打丧尸就是好异能！ 就这样，郝明操纵着拖鞋一路杀到了小区门口。 正在犹豫接下来该往哪里走，突然听到有人呼救：“救命！有没有人！救救我！！” 这还是他一路冲过来听到的第一个属于活人的声音，是个尚显稚嫩的女声。 似乎是从便利店旁边的超市里传出来的。 要是在觉醒异能前听到这个声音，郝明肯定顾不上搭理。 但现在，有了异能的郝明觉得自己有了救下对方的能力，便在听到这个声音后第一时间朝对方所在的方向跑去！ 冲进超市后，郝明一眼就看到了被一排购物架压在下面的两只丧尸，它们一边嘶吼一边挣扎着想从架子下面爬出来。 然后另一边，还有一只丧尸的手被断裂的架子穿透，禁锢在原地，另一只手拼命往一个方向抓。 郝明顺着它抓的方向看，在墙角处看到了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15岁上下的年纪，正双手捂脸哭得梨花带雨。 显然，刚才呼救的人是她。 可以救！ 做出判断后，郝明果断朝她冲去，几乎同时，那只离小女孩最近的丧尸挣断了购物架的束缚，嘶吼着扑向她。 “混蛋！放开那女孩！”郝明脱口而出。 意识到自己赶不过去后，他当机立断，从脚上脱下一只拖鞋，朝那只丧尸扔去！ 拖鞋散发着莹莹绿光，脱离郝明的手后，回旋镖一样地甩向丧尸，在空中绕了个圈，鞋底“啪！”的一声拍上丧尸的脸，把他整只拍飞！ 那两只被压在购物架下的丧尸好不容易爬出来，还没来得及站起身，那只被拖鞋拍飞的丧尸便重重地砸在了它们身上。 一鞋三尸，很可以！ 确定三只丧尸一时半会儿都起不来后，郝明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女孩身前，把她整个人横抱了起来。 女孩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但是，感受到属于人的体温，她很快意识到自己这是得救了，挪开遮挡眼睛的手，看着郝明眨了下眼睛。 郝明对她微微一笑：“没事了，有我在。” 女孩的眼角还噙着泪，身体却是完全放松了下来。 郝明本以为她会抱着自己大哭一场，都做好摸她脑袋安慰的准备了，没想到她非常平静地说了句：“小哥哥，谢谢你。” 郝明愣了一下，对她的反应感到意外。 前面看她哭得梨花带雨，还以为她很脆弱呢，没想到她比他想象的坚强得多。 郝明没有在意，把女孩抱到超市门口，问她能不能自己走，她说能，郝明便把她放了下来。 女孩被放下来后，几乎是第一时间揪住了郝明的衣角，生怕自己一松手郝明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郝明问。 “唐怜。”女孩乖乖回答，尚显稚嫩却十分清澈的嗓音还挺好听的。 “你父母呢？”郝明接着问。 他还要去找程方霖，一路上凶多吉少，所以他不准备带唐怜一起去。 另一方面，他也担心唐怜会拖他后腿，毕竟只是个15岁上下的小女孩，再坚强带在身边也是弊大于利。 救她是出于本能，出于人性中善的部分，但理智告诉郝明，都这种时候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父母……”唐怜往超市的方向看了眼。 郝明：“……” 不会吧，难不成就在刚才那三只丧尸里…… “我已经没有家了。”唐怜收回视线后，可怜巴巴地抬头和郝明对视。 然后，或许是意识到郝明可能会抛弃自己，她有些焦急地说：“小哥哥，你不要赶我走！我很有用的！我……我可以拿好多东西！” 她说着，手一抬，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团粉红色的光。 然后郝明眼睁睁地看着她把手伸进光里，拿了包零食出来！ 卧槽，空间系？！ 原本听唐怜说“我可以拿好多东西”的时候，郝明还没反应过来，本能地想去看看她的手有多大，结果没想到唐怜居然是有异能的，还是末世文里非常受欢迎的空间系。 行走的储物箱啊！ 然而，当唐怜一只手摸上郝明的书包，对他说“小哥哥，我来帮你拿行李”的时候，郝明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用。” 他对程方霖以外的人真的是完全信任不起来，就算知道唐怜需要他的保护，背叛他的可能性很小，他也还是不敢把自己的东西交给她。 有时候，郝明觉得自己可能有点被害妄想症。 但他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警惕一点也没什么坏处，对吧？ “行，那你先跟我一起行动吧。”郝明说着，四处张望了一下，头也不回地问，“你知不知道S市第一人民医院在哪里？” 郝明知道这是程方霖工作的地方，可他并不知道这个地方具体在哪里，只知道离家很近，因为程方霖经常走着去上班。 本以为这么近的地方很容易找，没想到外面的世界还是超乎了郝明的想象。 曾经，郝明做梦也想去远一点的地方看看，现在……早知道出来的代价会是末世降临，他真的宁愿一辈子待在家里哪儿都不去。 “小哥哥，你要去医院看病吗？”唐怜不解，“还是说，医院能治好这些人？” “不是，是我有很重要的人在医院，我必须去找他。”郝明回应。 “哦……”唐怜回忆了一下，“我上学路上有家医院，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家。” 听到这句话，郝明的眼睛瞬间亮了——太好了！果然好人是一定有好报的！没白救这个人！ “快带我去！” 第4章 郝明跟着唐怜过了马路，沿着对面的路走了一段后拐了个弯。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条长长的马路，少说也有一千米，路上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游荡的丧尸，还有发生了爆炸正在燃烧的汽车。 整条路上“硝烟”弥漫，“尸”横遍野。 郝明脚步一顿，心生退意。 然而，想想回去的路也不近，就算回去了窗上也有个大洞，再想想程方霖，郝明终是一咬牙，硬着头皮往前走去。 “医院是一直走到底吗？”郝明试探着问。 唐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说了句：“到了我会告诉你的。” 郝明知道她是怕说了之后就会被他抛弃，所以没有强求，毕竟他也很难去相信一个陌生人。 他仔细打量远处的丧尸，发现有几只面朝着他的方向，甚至是看着他的方向，却没有冲过来。 他原以为丧尸是有视觉的，不然为什么隔着窗玻璃都能发现他？ 但现在，他确定丧尸没有视觉，不然都看到他了为啥还不冲过来？他长得很像丧尸吗？ 那么问题来了，丧尸究竟是靠什么来寻找目标的？ 郝明低头看了看，看到一块石头，把它捡起来往离他最近的那只丧尸丢去。 “啪”的一声，石头不偏不倚地砸在那只丧尸的脑袋上，可那只丧尸半点反应没有，甚至连脑袋都没转一下。 唐怜前一秒被郝明吓了一跳，后一秒眨了眨眼睛，面露恍然：“小哥哥，它没反应。” “我再试试声音。”郝明说着，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后，鼓起勇气大喊，“喂！我在这里！来抓我啊！！” 他喊的时候想象着丧尸突然转身冲向他的画面，紧张得心跳都加速了。 可现实是，丧尸连个正眼都没给他，走的走爬的爬，去什么方向的都有，各自寻找着各自的目标。 没有视觉，没有触觉，也没有听觉…… 五感之中还有什么来着？ 嗅觉和味觉。 味觉肯定不可能，嗅觉也不像——都是尸体了还会有呼吸吗？连呼吸都没有又哪来的嗅觉？ 郝明暂时想不到丧尸是靠什么来寻找目标的，但他确定丧尸的感知有距离限制，只要不踏进它们的感知范围，它们就不会来追他。 这么一想倒是有点像网游…… 等等，网游是什么？ 郝明没有玩网游的记忆，却隐约知道网游里有类似的设定，这种感觉挺诡异的，让他愣了好半天。 不过他没有深究，回过神后一把抓住唐怜的手腕：“你跟着我，我们绕过去。” “好。”唐怜任他抓着，整个人紧挨着他，恨不能固定在他身上。 就这样，郝明带着她绕过了第一只丧尸、第二只、第三只……可惜，还是被第四只丧尸发现了。 明明是一样的距离，可有些丧尸对他无动于衷，有些立刻就能感知到他，第一时间朝他扑过来。 可见丧尸与丧尸之间存在个体差异，现实果然比网游复杂得多。 “跑！”郝明松开唐怜，对她说着“跑”，自己却是迎着那只扑向他的丧尸冲去，飞起一脚正中它的头部，干脆利落地踹断了它的脖子！ 没了头的丧尸挣扎着倒下去，身体居然还能动，但动得毫无章法，完全失了控。 显然，哪怕变成了尸体，丧尸的动作也是需要头部来控制的。 郝明装完这波b，刚想转身看看唐怜是不是正用崇拜的视线看着自己，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到了唐怜的惨叫：“啊啊啊！救我！！” 郝明连忙转身，看清眼前的景象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被丧尸追赶的唐怜慌不择路，到处乱跑，一口气吸引了五六只丧尸……好的，现在十几只了。 “这让我咋救？！”郝明几乎是本能地后退了一步，非但没有要去救人的意思，反而很怕唐怜会往他的方向跑，连累他一起死。 可是，当唐怜真的往他的方向跑过来后，郝明终是没忍心见死不救，“啧”了一声后，以最快的速度脱下一只拖鞋拿在手里：“快！到我身后去！” 唐怜加快脚步冲到郝明身后，连带着十几只丧尸朝郝明扑过来，这画面真是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郝明几乎是本能地转过身想跑，然而，才跑出一步，就被唐怜狠狠推了一把——往丧尸的方向。 ？？？ 郝明跌跌撞撞地朝其中一只丧尸倒去，瞳孔猛地放大。 为什么…… 在即将和丧尸撞上的前一秒，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脚蹬在地上，强迫自己站稳身子往前冲了一步，躲过身后那只丧尸的血盆大口。 可他这时候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有丧尸绕到他前面拦下了他 ——他被包围了。 我要死了吗？ 惊恐的感觉席卷了郝明的大脑，让他的意识一阵接一阵地模糊。 在被丧尸吓到彻底昏厥前，他清楚地看到，那个他刚刚还打算救的人，此刻正背对着他，不顾一切地向前奔跑着，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很显然，她打算趁他被丧尸围住的时候自己脱身。 他成了她的牺牲品…… 呵，谁说好人一定有好报的？ 郝明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这个时候，如果他能维持清醒，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惜这不是他能控制的。 很快，郝明的眼睛彻底闭上，整个人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 郝明昏厥倒地后，十几只丧尸争先恐后地张开血盆大口扑向了他。 然而，就在它们即将咬到他的瞬间，郝明又猛地睁开了双眼。 漆黑的眼中一片深邃，冰冷的感觉，跟刚才判若两人。 下个瞬间，一道光从天而降，落在他身上，紧接着，他身上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将周身围绕着的所有丧尸朝四面八方击飞了出去！ 十几只丧尸被同时击飞，落地时，居然都被无形的利刃切割成了数块。 而郝明，还一动不动地躺在原处，漆黑的双眼看着昏黄的天空，微微眯了眯。 他的衣服被血染红了多处，因为衣服是白色的，所以显得这些血迹格外刺眼。 然而这些血并不属于丧尸。 ——是他自己的血。 刚才那瞬间，眼看就要被丧尸吃掉，他想要活下去的念头变得格外强烈，然后偏偏回忆起了最不愿回忆的一幕，情绪一波动，还没反应过来，就把周围的丧尸全干掉了。 他抬起一只手看了眼，只见他的手上全是伤痕，随着他抬手的动作，不断有血溢出，顺着他的手臂流下来，看着很可怕，但其实伤口不算深。 ——这些伤口不是丧尸造成的，而是他的异能造成的。 他的异能，是血。 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他手边没有别的武器，还是因为突然回忆起了不好的画面，看到了那个画面里的血。 总之，在被丧尸群起而攻之的时候，他觉醒了跟血有关的异能，能把自己的血化作无数锋利的利刃。 郝明面无表情地看了会儿自己满是鲜血的手，然后若无其事地放下手，从地上坐起来。 他方圆十米之内已经没有丧尸了，还能行动的丧尸在他十米之外游荡着，仿佛跟他身处两个时空。 那个把他推向丧尸的女孩已经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郝明蜷起双腿，抱膝坐在原地，把脑袋埋进膝间，哪里都不想去，什么也不想干，只想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他手腕上那个白色的手环也沾了些许血迹，上面绿色的小灯时不时地闪烁着，有点……催眠…… 郝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郝明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知道醒过来的时候，天色比他昏迷时暗了很多。 感受到手上的疼痛，他忍不住“啊”了一声。 刚醒来的时候，他完全是懵的，满脑子“我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 直到看见十几米远的地方游荡的丧尸，他这才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然后昏迷前的记忆也随之清晰。 他记得自己想救唐怜，结果被唐怜反手一推，推进了丧尸堆。 然后呢？ 然后发生了什么他不记得了…… 等等，所以他在丧尸堆里昏迷了？！ 这样都没死？！ 郝明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本来就有些惊讶，看清周围属于丧尸的尸块后，更是惊得下巴差点脱臼。 卧槽，这谁干的这么牛逼？！ 还有他手上这伤…… 郝明看着自己满是伤痕的右手，一脸茫然——他这伤怎么来的？不会感染丧尸病毒吧？ 然后又看了眼周围的尸块，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尸块的形成跟他受伤的右手有关。 “别告诉我这些都是我干的。”他自言自语了一句，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已经相信了这个不可思议的事实。 毕竟，这里除了他也没有别人啊？ 唉，不管了，先去找程方霖！ 这样想着，郝明不再纠结丧尸的死法和自己手上突然多出来的伤，穿好拖鞋后，沿着这条陌生的路向前跑去。 至于唐怜？管她去死！ 背叛了他的人，别再让他见到！否则不被丧尸咬死也会被他掐死。 郝明对天发誓，他以后再也不救人了，打死也不救！ 再随便救人，他就改名叫“郝蠢”！ 第5章 没了唐怜指路，郝明只能自己想办法去医院。 他一边沿着路往前走，一边从衣服下摆上撕下来一条布，把受伤的右手简单包扎了一下。 其实他伤的不只是右手，身上还有一些别的伤，不过都没右手伤得那么严重。 “嘶——好疼。” 别看伤口不深，疼痛还是实打实的，毕竟都流血了。 郝明叹了口气，很怀疑自己能不能活着见到程方霖。 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郝明一边继续用先前分析出来的办法绕着丧尸走，一边四处打量，寻找看上去比较像医院的建筑。 结果医院没找到，找到了一个书报亭。 书报亭的门被扯坏了，杂志和报纸散落一地。 郝明看着地上的各种纸制品，第一反应是——会有地图吗？ 如果有地图的话，说不定就能知道医院的确切位置了！ 这样想着，他试着翻找起来，每翻几下都会回头看一眼有没有危险，翻得那叫个心惊胆战。 果然，他刚翻完桌上的一堆杂志，一只丧尸便发现了他，嘶吼着朝他冲过来！ “卧槽！”郝明被它突然的吼声吓了一跳，单脚跳了半天才把拖鞋拿到手里。 正打算一拖鞋拍它脸上，让它感受下被拖鞋打脸的酸爽，结果还没来得及动手，胳膊就被人一把抓住！ 这下，郝明不是吓一跳了，是吓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本能地挣扎了一下，可下一秒脚就腾空了，借不到力的他发出一声尖叫，然后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双脚又踩到了平地，但周围的景色已经彻底发生了变化。 嗯？ 什么情况？ 刚才发生了什么？！ 郝明本能地侧头看了眼那个还抓着自己的人，想象中满是鲜血的脸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陌生的、属于活人的脸。 再去看周围的景色——神了，他这会儿居然正站在一栋楼的天台上！ 从他现在站的位置向下俯视，能看到刚才那个书报亭。 那只突然失去目标的丧尸一巴掌拍在书报亭上，把整个书报亭推翻在地，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郝明不傻，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救了。 ——他身边这个人以为他遇到了危险，不知道用了什么异能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然后带着他一起出现在了天台上。 果然，等郝明站稳后，那人松开他，温柔地问了句：“你没事吧？” “没事。”郝明一边回应一边把视线转回他脸上。 这人比他高半个头，长了一张充满学生气的脸，感觉年龄应该没比他大多少。 此时此刻，这人正用审视般的目光打量着郝明，视线从他沾染着血迹的衣服上扫过，在他撕裂的衣服下摆上停顿了一会儿，最后落在他缠着布条的右手以及手里的拖鞋上。 郝明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干咳了一声后，把拖鞋穿回脚上，然后笑着感谢：“谢谢你救了我。” 即便他没有呼救，甚至根本没遇到自己应付不了的危险，但是被救了就是被救了。 不过，比起感激，郝明此刻更多的感受是欣慰——原来这个世上还是有好人的！ “你叫什么？”郝明问。 “宋涟。”救了郝明的人答着，叹了口气，“不用谢我，其实我早就看到你了，本来没打算救的，是我妹说不能见死不救。” “你妹？”郝明愣了一下，发现宋涟的视线看向了一边，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这才注意到天台上居然还有一个女孩。 一个跟宋涟长得有几分像的女孩正抱膝坐在不远处的地上，缩成一团一动不动，一眼扫过去还真不一定能发现她。 “宋溪，我堂妹。”宋涟向郝明介绍，“是她坚持让我救你的，所以你要谢就谢她。” “好。”郝明应着，试探着朝宋溪走去，见她不抵触，便进一步靠近她，在她身前蹲下，笑着说了句，“谢谢你。” 然而，话刚说完，他便注意到了宋溪肩上的血——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所以衣服染血后颜色上的变化并不明显，要走近了才能发现。 郝明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不是因为这么小的女孩居然受着伤，而是因为——这个伤口，很明显是被丧尸咬出来的！ 那一刻，郝明打了个冷颤，强忍住想要立刻转身逃走的冲动，尽可能动作自然地远离她，退回到她哥哥宋涟身边，小声问：“她被丧尸咬了？” “嗯。”宋涟点了下头。 “被咬多久了？”郝明微微皱眉，替宋溪觉得可惜。 但身为宋溪哥哥的宋涟反应异常淡定：“超过一个小时了，没发现什么异常。” “哦……”郝明欲言又止。 据他观察，丧尸病毒是会传染的，否则丧尸不会在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里突然增加那么多。 不过转念一想，那些被咬的人变异的速度都很快，宋溪被咬后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发生变异，确实有可能没感染病毒。 这样想着，郝明暗暗松了口气，转而说起别的：“你的异能是什么？瞬移？” 宋涟沉默了一下：“差不多吧。” “好厉害！哪里都能去吗？”郝明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能直接送我去医院吗？” “去医院？”宋涟皱了下眉，“你觉得现在的情况是医院能处理的么？” “不是不是！”郝明摇头否认，重新组织语言，“是这样，我家人是医生，我跟他失去联系了，挺担心他的，想去医院找他。” “哦，这样。哪家医院？” 见宋涟没有要拒绝的意思，郝明眼中的亮光更甚：“S市第一人民医院！” 如果说，宋涟先前救他的时候，他只是对宋涟心存感激和欣慰，那现在，他觉得宋涟简直是天使！ “很近啊。”宋涟听了郝明说的医院，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然后摸着下巴陷入沉思，显然在犹豫要不要帮。 不等他得出个结果，一直沉默着缩在角落里的宋溪突然开口了：“哥，送他去吧。” 宋溪的声线软软的，很可爱。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着伤的关系，听起来有些虚弱。 她一开口，宋涟立刻有了决定：“好。” 郝明挑了下眉，开始重视这个被丧尸咬过的小女孩了。 感觉宋涟完全是根据她的想法在行动啊？ 活的妹控！ 宋涟当然不知道郝明在想什么，自顾自地说：“我先申明，我能传送的距离有限，只能传送到眼睛能看到的地方，所以需要传送个几次才能到你说的那家医院。但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传送几次，所以不保证中途会不会反悔。” “好！”如果郝明有尾巴，此刻一定是摇着的，“没关系，尽力而为！帮大忙了亲爱的！” 宋涟：“……不要瞎叫。” 郝明：“哦。” 宋涟：“对了，你的异能是什么？” “这个啊……这个说出来有点羞耻。”郝明抬手挠了挠头，不太好意思说。 他觉得，在宋涟的“瞬移”面前，他的“拖鞋”完全不够看的。 为啥他遇到的异能者一个比一个牛逼啊。 听了郝明的话，宋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面露尴尬：“那就别说了，这里还有未成年……” “卧槽不是，别误会！” 这个误会大了！ 没办法，郝明只好说清楚：“我的异能跟拖鞋有关，可以操纵拖鞋打丧尸啥的。” 宋涟：“……” 郝明：“真的，没骗你。” 宋涟：“……” 郝明：“不要用这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我。” 宋涟对他的异能不做评价，转身走向宋溪，把她横抱了起来。 宋溪看着就轻，所以宋涟抱她的时候感觉完全没费吹灰之力。 居然是公主抱。 郝明看着他，还在愣神，就再次听到了他的声音：“我要传送了，你过来抓住我。” “哦！”郝明应着，连忙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宋涟身边，抓住了他的胳膊。 宋涟：“抓紧点。” “抓紧了！”郝明说话间，另一只手也抓上了宋涟的胳膊。 确定他抓稳了之后，宋涟使用了自己的异能，身上散发出水蓝色的光。 这一次是有准备的传送，所以郝明看清了传送的整个过程。 但其实跟毫无准备的传送也没啥差，因为都在一瞬间。 ——前一个瞬间还在天台上，后一个瞬间便出现在了马路上。 然后不等郝明反应过来，宋涟又连续用了两三次传送，传送的速度非常之快！ 郝明只觉自己的脚一会儿腾空一会儿落地，眼前的景色不停发生着变化。 当他感觉到晕，有点想吐的时候，他已经在医院的天台上了。 “到了。”宋涟说着，把怀里的宋溪放下来，转而抓紧她的手。 郝明愣了一下，松开宋涟的胳膊，想要再一次感谢他的时候，发现他额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 显然，宋涟的异能用起来并不像看上去那么轻松。 “太谢谢你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大哥！”郝明感动得不行，觉得自己又相信人性了！ 宋涟嫌弃地看他一眼，问：“你家人在几号楼？我送你到门口。” “几号楼？”郝明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医院不止一栋楼，范围比他想象的大很多。 然后医院果然也沦陷了啊……到处游荡着丧尸，一楼和二楼的窗户基本全碎了，看着触目惊心。 念及程方霖的安危，郝明的一颗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 可这是他第一次来程方霖工作的地方，鬼知道他究竟在哪栋楼！ 似乎看出了郝明的迷茫，宋涟换了个方式问：“你家人是哪方面的医生？治什么的？” 郝明：“不知道……” 宋涟：“……你连你家人是什么医生都不知道？” 郝明叹了口气，无从辩驳。因为这是事实。 “算了。”宋涟就像一个成熟的大哥哥，意识到没办法指望郝明后，果断做出决定，“帮人帮到底，大不了一栋楼一栋楼地找过去，找不到你的家人，找到别的医生帮小溪处理下伤口也是好的。” 听到这段话，郝明更感动了，刚想道谢，还没来得及开口，宋涟忽然一把抓起他的左手。 郝明微微一愣。 他的左手腕上戴着一个白色的手环，上面的绿色小灯不太稳定的闪烁了几下后，突然稳定下来，维持住了绿光。 “我以为是手表……”宋涟说着，看着手环上的小灯，疑惑地皱了下眉，“这是什么？” 第6章 “这个啊……”郝明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白色手环，也是一愣。 家里停电后，他手环上的灯就一直不太稳定，要么暗掉，要么闪烁，这会儿却亮得跟回光返照了一样。 郝明不确定这意味着什么，但他很有实验精神，立刻挣脱宋涟的手，转身面向一个跟刚才不同的方向。 只见那盏小绿灯一下子暗下来，然后再次亮起、暗下，不稳定地闪烁了好几下。 郝明多试了几个方向，确定只有面向宋涟的时候他手腕上的灯才会亮得那么稳定，立刻通过这个锁定了程方霖所在的方位：“在这个方向！” “不是，你这到底是什么？” 郝明的手环勾起了宋涟的好奇心。 然而郝明这会儿满脑子都是程方霖，也就顾不上给宋涟一个详细的回答，非常敷衍地回应了一句：“就一个定位装置。” 宋涟愣了一下，片刻后再次张口，似乎想问清楚，可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郝明打断道：“先去这栋楼！等我把门口的丧尸清一清！” “清一清？” 这么多丧尸要怎么清？ 宋涟的话音刚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郝明站到天台边缘，往前空踹了一脚，把自己一只脚上的拖鞋踹了下去。 宋涟：“……” 郝明没有注意到宋涟的反应，把拖鞋踹下去后，立刻用自己的异能操纵拖鞋往一只只丧尸脸上拍去！ 于是下一秒，宋涟听到了各种“啪”、“砰”、“轰——”之类的声音，不敢置信地走到郝明身边往下一看。 我咧个乖乖，这是什么无脑爽片里的画面？ 被绿光包裹着的拖鞋在空中肆无忌惮地飞着，“啪”的一声拍到一只丧尸脸上，丧尸被整只拍飞，在空中转体365度，“砰”的一声砸在另一只丧尸身上，两只丧尸一同起飞，落地时居然把地面砸出了一个坑，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宋涟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往下看时，楼门口的十几只丧尸已经减少到了两只。 紧接着，最后两只丧尸也被郝明用拖鞋清理到了一边。 宋涟突然意识到：“所以，其实你根本不需要我来救你对吗？” “但我需要你给我指路啊。”郝明笑了笑，操纵着拖鞋回到自己脚上。 一旁的宋溪不敢看下面的情况，但那些“啪”、“砰”、“轰——”之类的声音还是勾起了她的好奇。 她看着郝明的后背，眼睛睁得圆圆的，虽然不知道他具体干了什么，但是觉得他好厉害！ “这样，你送我到那个门口，我自己上去。”郝明对宋涟说。 他觉得宋涟对他的帮助已经够多了，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他，不然他都要有罪恶感了。 “等我找到了程哥再来接你——如果我还活着的话~”他说完笑了一下，以表明这只是句玩笑话，他一定会活着回来。 然而宋涟脱口而出：“我跟你一起吧，多个人多份力量。” 郝明：“呃，可是……” “我说了，帮人帮到底。”宋涟有些强硬地说着，叹了口气，“实话告诉你，我跟小溪的家已经被破坏掉了，家人也都……所以，我们现在除了跟着你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郝明愣住了，没想到这对兄妹刚失去过家人，实在是因为他们的反应都太淡定了。 不对，与其说是淡定，不如说是麻木。 或许正因为一口气失去了太多的家人，见证了太多的死亡，再加上可能亲眼目睹过自己的家人变成丧尸的样子，以至于悲伤惊恐过度，陷入了麻木。 别说他们，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不久前还被丧尸吓晕过，现在却在冷静地清理丧尸——这何尝不是一种麻木？ 郝明安慰地拍了拍宋涟的肩膀，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然后说：“好，你跟着我，我会保护你的。” 宋涟愣了愣，听出郝明言语间的认真，忍不住笑了，边笑边回应了一句：“嗯，你放心冲，如果有危险，我会带你离开的。” 两人达成共识，默契地击了个掌。 紧接着宋涟便同时抓住宋溪和郝明的手，用自己的异能带着两人瞬移到了前面那栋楼的门口。 楼门口的丧尸已经被郝明清理掉了，所以背后没有危险。 但进了楼后，还是能看到很多丧尸。 郝明早有准备，操纵着拖鞋对着丧尸一通乱打，一路杀上楼去。 他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出门时没多备一双鞋，以至于他用拖鞋打丧尸的时候，自己只能单脚跳着前进，或者破罐子破摔地光着脚跑。 宋涟盯着他的脚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你能操纵的只有你脚上这双拖鞋？” 郝明：“……对。” 他真是一点都不想承认这件事。 宋涟：“如果你能操纵别的就完美了。” 郝明：“我也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啊！” “其实我在想……”宋涟一边背着宋溪跟着郝明往楼上冲，一边猜测，“觉醒什么异能，会不会跟我们当时的想法有关？比如我当时想马上去到小溪身边救她，我就真的瞬移了过去。小溪以为丧尸怕光，想用光驱赶丧尸，她觉醒的异能就跟光有关。” “咦？小溪也有异能？”郝明惊讶了一下。 他本以为能觉醒异能的都是被选中的人，现在看来，好像每个人都能觉醒异能啊？ “所以我很好奇。”宋涟说，“你当时到底想了什么，才会觉醒这么奇葩的异能？” 郝明：“……” 宋涟：“在觉醒异能之前，你不会真用拖鞋打过丧尸吧？” 郝明：“………………” 是又怎样了！ 郝明的沉默说明了一切，宋涟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噗”的一声就笑了出来：“你以为丧尸是蟑螂？” “啊啊啊别说了！”郝明羞耻得不行。 他意识到，宋涟的猜测应该是真的，觉醒什么异能真的跟当时的想法有关。 这件事要是得到证实被所有人认可，以后再有人知道他的异能是拖鞋…… 哇，真是想想都觉得羞耻！ 不过，跟宋涟聊了几句后，气氛似乎没那么紧绷了，变得轻松不少。 三人一路杀上顶楼，然后发现顶楼有个房间门口堆满了尸体，显然是被人为杀掉的丧尸。 其实楼梯上也有不少尸体，但都没顶楼这扇门前这么夸张。 郝明立刻意识到：“这些尸体后面应该有人活着！” 说不定程方霖就在这后面！ 说话间，他的拖鞋回旋镖一样地在楼道里盘旋而过，把整个楼道里的丧尸都清理掉了。 他觉得既然他的手环还在运行，那程方霖肯定还活着。 所以他打丧尸打得毫不手软。 宋涟真是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惊叹不已。 惊叹的不是郝明对拖鞋的控制力，而是——他是怎么做到打丧尸打得那么干脆利落，下手要多重有多重的？ 那些虽然是丧尸，但也曾是人啊。 不等宋涟回过神来，郝明已经跑到了那间房门口的尸堆前。 尸堆大概半米高，看不清是多少具尸体堆起来的，其中有几具还在动。 尸堆后面的门是往里开的，上面有被破坏过的痕迹，但终究没被完全破坏掉，还坚|挺地屹立着为里面的人阻挡丧尸的进攻。 “为什么门口堆着尸体，丧尸就不攻击了？”郝明觉得神奇。 宋涟抱着宋溪走到他身边：“进去就知道了。” 郝明：“也对，里面的人肯定知道，可以问。” 他说着，下意识地回了下头，只见宋涟横抱着宋溪站在他身后，宋溪整个人窝在宋涟怀里，双眼紧闭，显然被丧尸这么不修边幅的样子吓得不轻。 郝明的语气一下子软下来：“你们离远点吧，我把门破坏掉。” 宋涟“嗯”了一声，抱着宋溪后退了几步。 等他们离得够远了之后，郝明飞起一脚踹在门上！ 他想象的是把整扇门踹倒在地的画面——很多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超级霸气！ 然而现实是，他把门踹出了一个洞，然后他的脚卡在洞里了。 Emmm…… 这特么就很尴尬。 郝明一脚踩在尸堆上，挣扎了半天才把另一只脚从门上解救下来，险些摔倒。 宋涟看到这一幕，居然非但没替他担心，反而笑出了声。 “你这就有点过分了。”郝明无奈地看他一眼，然后又踹了门一脚。 这次他踹在靠近门锁的位置，总算把门踹开了。 门最终还是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倒下来，不过开了就行。 郝明往门里看了眼，里面居然不是房间，而是一条长长的走道。 因为没有开灯的关系，所以走道里很暗，但还是能隐约看清里面是空的，没有人，也没有丧尸。 “宋lian，快来。”郝明第一次叫了宋涟的名字，顺口问了句，“你的lian是哪个字啊？” “涟漪的涟。”宋涟一边回答一边跟着郝明走进过道，“算命的说我命中缺水，所以父母给我取名的时候，特意挑了有‘水’的字。” 郝明：“算命的？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信这些……” 宋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郝明：“人体70%的重量都是水，这还不够‘水’的嘛？” 听到这句话，宋涟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了：“对。你知道得还挺多。” “我学……”郝明本能地想说“我学过”，可才说了两个字他就意识到哪里不对——在他的记忆里，他从没去过学校啊？ 不等他想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他就走到了过道的尽头。 竖在他面前的是一扇铁门，质量相比刚才那扇不知道好了多少。 见郝明又想一脚把门破坏掉，宋涟连忙拉住他：“等等，先敲门试试，如果里面有活人，应该会给我们开门。” 郝明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他急着确认程方霖的安危，居然没想到这一层。 他连忙缩回脚，抬起一只手准备敲门。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门的那一刻——门，开了。 第7章 伴随着“咔哒”一声轻响，眼前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 郝明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拦着宋涟后退。 两人连退了好几步，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仿佛门后面是什么洪水猛兽。 然而，门真的被人打开后，出现在两人视野里的是个身披白大褂的医生——活的。 “快进来！”帮两人开门的医生急切地说了这么三个字。 郝明和宋涟立刻反应过来，以最快的速度进了门。 然后医生把门关掉，宋涟把他怀里的宋溪放了下来。 “郝明。” 门刚关上，郝明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不是程方霖是谁？ 他一转头，果然看到了程方霖。 这个房间似乎是个医生的休息室，在昏暗的光线下隐约能看清里面有一张床和一排更衣柜。 程方霖就坐在房间里唯一的那张床上，衣服半褪，腰间缠着染血的绷带，显然受了伤。 郝明连忙冲到他身边：“程哥，你没事吧？！” “没事，小伤。没有生命危险。”程方霖波澜不惊地回应。 他的语气也好，脸上的神情也好，都十分镇定。光是听到他的声音，郝明便迅速冷静下来。 衣服半褪的程方霖，身材比郝明印象里结实很多。 他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跟他结实的身材格格不入。 郝明松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然后才注意到程方霖手边有个开着的笔记本电脑，是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显示着一张地图，地图上有一条绿色的线，像在记录谁的行动轨迹。 郝明立刻想到了自己手腕上的定位装置，恍然大悟：“你知道门外的人是我，所以才让人开门的啊？吓我一跳……” “对。”程方霖毫不犹豫地承认道，“我知道你来找我了，我联系不上你，只能把你一路引导过来。” 听到这句话，一旁的宋涟愣了愣，这才意识到——原来郝明手环上的绿灯之所以会闪烁，不是因为信号不好，而是因为程方霖在有意引导？ 可程方霖为什么要在郝明手腕上弄这么个装置？ 没人能提前预知末世的到来，郝明也不是什么会走丢的三岁小孩…… 更诡异的是，正常人知道自己被定位追踪后一定会生气吧？郝明居然那么配合。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宋涟现在顾不上想太多，他没忘记自己的堂妹还受着伤，立刻向那个给他们开门的医生求助：“我妹妹受伤了，请问这里有什么可以消毒包扎的东西吗？” “受伤了，哪里？”医生说着就蹲下了身，想要查看宋溪的伤势。 宋溪几乎是本能地后退了一步，被宋涟扶着后背安慰：“这个叔叔不是坏人，让他看一下伤口，乖。” 宋溪这才止住脚步，配合医生的动作侧过身，让自己受伤的肩膀朝向了他。 休息室不算大，里面除了程方霖就只有这个医生。 郝明看着医生的动作，问身边的程方霖：“程哥，其他人呢？” “不知道，逃的时候走散了。”程方霖回应。 “你们是怎么逃进来的？”郝明很好奇。 外面那么多丧尸的尸体，可休息室里并没有看到什么可以拿来当武器的东西。 程方霖和另一个医生究竟是怎么杀掉那么多丧尸逃到这里来的？ 又是怎么阻止丧尸追进来的？ 程方霖推了下自己的眼镜，用平静的语气说了个惊天动地的事实：“门口那些丧尸都是我干掉的，我发现它们失去头部后就会失去控制，于是拧掉了它们的头。” 拧掉……徒手？！ 一旁的宋涟面露惊骇，郝明却是两眼发光：“程哥威武！”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力气会突然变得这么大。”程方霖继续说，“总之，杀掉那些丧尸后，我就跟小何逃进了过道。本想关门抵挡丧尸的进攻，发现行不通——那些丧尸的力气实在太大了，要不了多久就会把门破坏掉。” “然后呢？”郝明实在太好奇了。 可之后发生了什么，程方霖也说不清楚：“然后它们突然停止了进攻，我们就继续逃到了这里。” 郝明：“……” 这真是个虎头蛇尾的故事。 不过这还没完。 程方霖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我觉得丧尸之所以没继续追赶我们，应该跟小何有关系。” 他口中的“小何”，显然是指跟他一起逃进来的那个医生。 此时此刻，那个医生刚处理完宋溪的伤口，正在用绷带帮她包扎，一边包扎一边说：“马上就好了。你妹妹也太坚强了，全程没吭声，今年几岁啊？” 第一句话是对宋溪说的，后面显然是对宋涟说的。 宋涟回答：“14。” 他回答的时候有些诧异，因为他觉得，医生应该已经发现了宋溪肩上的伤是被丧尸咬出来，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14岁？已经上初中啦？”医生确实表现得一点都不惊讶，麻利地帮宋溪包扎好了伤口。 “好了，这样就可以了。接下来好好睡一觉休息下吧。”他说着，顺手帮宋溪拉上衣服，然后直起身子锤了锤自己的腰。 见他搞定了，程方霖便把他叫了过来：“小何，你过来。” 医生的全名叫何禀，是程方霖的同事兼学弟，听到程方霖的呼唤，立刻走到他面前：“师兄，什么事？” 郝明本能地起身，想让位给何禀，被何禀摆手拒绝：“你坐吧，没事。” 程方霖单刀直入地问：“我们在通道那边顶门的时候，你心里在想什么？” 何禀狡黠一笑：“你猜啊~” 他在宋氏兄妹面前一副温柔可靠的样子，到了程方霖面前立刻变得调皮捣蛋起来。 听到这三个字，程方霖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无奈：“说正事呢，严肃点。” “我很严肃的在让你猜好不好。”何禀说着，拉了把椅子在程方霖面前坐下，然后认真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我就是想着，这大概是我毕生见过的最大规模的医闹。” 程方霖：“……还有呢？” 何禀：“如果有办法让它们感觉不到我们就好了。” “就是这个。”程方霖眯了下眼睛，觉得自己或许掌握了真相。 郝明和宋涟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恍然。 搞了半天，门口的尸堆跟干扰丧尸半毛钱关系没有啊。他们能安全逃到这里，完全是因为何禀觉醒的异能。 程方霖显然也意识到丧尸出现后，发生在人身上的变化。 他对何禀说：“你试试能不能让我们感觉不到你的存在。”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何禀不笨，虽然“觉醒异能”这种事听起来很匪夷所思，但既然程方霖能徒手扭断丧尸的脖子，他又凭什么不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说到底，丧尸的出现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这样想着，何禀有意识地让自己从周围所有人的视线里消失。 在这个过程中，他感觉不到自己身上有任何变化，但他能通过周围人的表情发现——自己身上真的出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变化！ 郝明只是眨了下眼睛，突然就找不到何禀的所在了，他环顾四周找了半天，这才发现何禀就坐在自己面前，可一眨眼，又不见了踪影。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觉得这能力牛逼坏了。 他身边的程方霖却是非常淡定地叫了停：“好了，可以了。我现在确定你有降低存在感的能力。” “降低存在感。”郝明像复读机一样地重复了一遍，觉得大家的异能真的是五花八门。 这意味着大家在面对丧尸的时候，想法千奇百怪。 郝明很高兴程方霖的异能是徒手扭断丧尸的脖子，这意味着程方霖在遇到丧尸的时候，跟他一样选择了正面干丧尸。 意识到这件事，郝明就跟拿到了亲子鉴定书一样高兴得不行。 然而，不等他多高兴一会儿，程方霖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身上：“接下来该你了。” “啊？”郝明没反应过来。 只见程方霖把笔记本电脑拿到自己腿上，放大屏幕上的地图，指着绿线经过的一个地方说：“告诉我，为什么你在这里停留了40多分钟？” “这里是哪里？”郝明看着程方霖指的地方发了会儿呆，很快反应过来——如果要说他在哪里停留过，那只能是惨遭唐怜背叛的地方。 原本他不知道异能觉醒规则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现在想来很诡异啊。面对那么可怕的丧尸，唐怜觉醒的异能居然是储物空间？！ 她当时想的什么？ 把超市席卷而空？ 就这样，郝明把他救了唐怜，然后惨遭唐怜背叛的事完完整整地告诉了程方霖，顺便说了唐怜的异能。 “……然后我就昏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周围的丧尸好像已经被我干掉了。” 如果说，在郝明说这出句话之前，大家看他的眼神是义愤填膺，觉得那个叫唐怜的小女孩太过分。 那么，在听他说出这句话后，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不太一样。 宋氏兄妹一脸茫然，何禀面露深思，程方霖直接皱了下眉。 郝明也觉得自己这段经历很离奇，但是，见程方霖皱眉，他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莫名不安。 是哪里有问题吗？ 废话……没问题就有鬼了。 不过，程哥是不是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郝明张口想问，可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见程方霖穿好衣服，披上了外面的白大褂：“你的事先不管，我们先想办法活下去。” “嗯。”郝明乖乖应了一声，低头的瞬间，无意间瞥见程方霖白大褂左胸的位置上绣着一行红色的字。 他本能地注意了一下，看清那行字后微微一愣。 那里绣的是程方霖所属的科室，三个字——心理科。 第8章 原来程哥是心理医生？ 郝明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有些惊讶，但除此之外并无别的想法。 而就在郝明看清程方霖胸前的字后不久，房间里的光线突然暗了好几度，吓得宋溪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 “别怕别怕，哥在这里。”宋涟连忙抱住她安慰。 “电脑快没电了。”程方霖看向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现在到处都停电，没法给电脑充电，没电是迟早的事。 “还有多少电？”何禀问着，凑到电脑前看了眼，看清电量后皱了下眉，“还是连不上网吗？” 程方霖：“连不上。” 何禀：“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听到这个问题，程方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思了一会儿。 显然，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现在都以他的话为行动准则。他拥有了指挥权的同时，也肩负起了所有人的命运，做决定之前必须谨慎再谨慎。 一段时间后，他终于做出了决定：“我们要想长久地存活下去，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找个更安全的地方待着，同时需要积存大量不易腐坏的食物，以后可能还要自己想办法弄食材做吃的——不过这都建立在我们和外界无法取得联系的基础上。” “嗯。”何禀赞同地点了下头，“就是说，我们还得想办法跟外界取得联系，知道其他地方现在是什么情况。” “对。发生这种事，上面不会不管，如果不管只有一种可能。”说到这里，程方霖皱了下眉，“就是首都也出事了，甚至可能全国、全世界都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如果真是这样……那真的是末世。”何禀光是想想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和他相反，程方霖虽然皱着眉，但语气依旧波澜不惊：“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得自己想办法把人团结起来，然后把我们被夺走的东西一点一点，全部夺回来。” 听到这句话，郝明一阵热血沸腾，心想不愧是程方霖，也只有他才能把这么一件困难重重的事说得这么让人有行动力。 “这是后话，我们第一步还是得先让自己活下去。”程方霖接着说，“换地方倒是其次，物资一定得囤。郝明，你刚才说，你遇到的那个女孩有空间异能？” 郝明愣了一下，意识到程方霖想做什么后，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我们不会还要回去找她……” “我们需要她的能力。”程方霖打断道。 “可她背叛了郝明啊？”宋涟忍不住替郝明说了句，“背叛只有0次和无数次，就算她的能力很有用，我们要怎么保证她不会背叛我们？” “我们不需要信任她，只要利用她就可以。”程方霖平静地说了一句让郝明和宋涟毛骨悚然的话。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最后还是何禀无奈地说了句：“也不能说利用吧，算是合作共赢？我们保护她的生命不受威胁，她给我们提供储存物资的空间。” “就是担心她这个年纪理解不了合作共赢。”程方霖说。 成人的世界有很多黑暗，但也有更多的成熟和理性。 如果对方是个成人，这件事会好办很多——彼此都清楚自己和对方的价值，合作共赢是最好的选择。 偏偏唐怜是个心智还不够成熟的未成年，在郝明的描述里又自私又冲动，做出任何损人而不利己的事都不奇怪。 不过，正因为如此，她才能觉醒空间异能吧。 别人面对丧尸时，都在想怎么反击，怎么逃脱，怎么救人，她却在想怎么把大量东西带走…… “目前为止，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 程方霖的声音自始至终都很镇定，最终还是让郝明妥协了。 “好吧。”郝明说。 程方霖满意地点了下头：“如果都没有异议，我们现在就出发。” “现在？”宋涟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现在……很晚了吧？” 房间里没有窗，是个完全密闭的空间，也就看不到外面的天色。但宋涟总觉得他跟郝明进来后，时间已经过了很久，这会儿天色该暗了。 “再晚也得出发。”程方霖坚决道，“对方是个小女孩，空间异能并不能帮她战胜丧尸。我们现在去找她，她还有活着的可能，过一晚再去找，她大概率已经变成丧尸了。” 宋涟皱着眉没说话。 另一边，何禀已经找出了两个手电筒，一个是大的，一个是小的。另外还找到了几节电池。 “谢谢。”程方霖从他手上接过其中一个手电筒，却并不急着站起来，而是继续坐在床沿说，“出去之前，我们先来共享一下现有的情报。首先——你们也有异能吧？你们的异能是什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看着宋氏兄妹，显然在问他们。 宋涟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这条船他是不想上也得上了。 所以他没有沉默多久便认命地开了口：“我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宋涟，涟漪的涟，21岁，异能是瞬移到视线所及的地方，可以带人一起瞬移，但是最多能带几个人我不清楚。” 他介绍完自己，顺便介绍了一下宋溪：“这是我堂妹宋溪，小溪的溪，14岁，异能是发光。” “发光？”何禀眼睛一亮，“就是说，不需要手电筒了？” 宋涟：“……用异能会消耗体力。” 何禀：“呃，抱歉，我才知道。” 程方霖抬手推了下自己的眼镜：“瞬移，改变自己所处的空间，也算是一种空间系，发光应该算元素系。我叫程方霖，是心理科的医生，28岁，异能应该是强化自己的力量，强化系。” “不愧是师兄，都开始给异能归类了……”何禀哭笑不得，“我叫何禀，26岁，异能大概是降低自己和周围人的存在感，硬要归类的话，精神系？哦对了，我是精神科的医生。” 郝明看了眼他的胸口，他的白大褂上确实绣着“精神科”三个红色的字。 “心理科和精神科有什么区别？”宋涟有些好奇。 “区别啊，大概就是我接诊的患者比师兄接诊的患者更棘手吧~”何禀调皮地眨了几下眼睛。 宋涟面露疑惑，刚想进一步询问，何禀便主动解释道：“是这样，我接诊的更多是真正患有精神疾病的患者，没办法靠自己自愈，必须通过药物配合治疗的。师兄接诊的更多是不需要药物也能自愈的患者。但不是说我就比师兄厉害哈，我师兄很有名哦，他可是……” “小何，多余的话就不必说了。” 程方霖及时打断了何禀的话，看向郝明：“你的异能是什么？” “我……” 郝明欲哭无泪——果然还是逃不掉。 为什么大家的异能说出来都这么牛逼，就他的这么羞耻？ 偏偏程方霖跟何禀还在不断帮他铺垫： 程方霖：“你能一路找过来，觉醒的异能应该很强吧？” 何禀：“这么远的路，几乎没怎么受伤，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啊啊啊别再说了！ 郝明在心里哀嚎着，最终，想着早死早超生，他把心一横道：“我，郝明，19岁。我拖鞋打丧尸贼溜！” 程方霖&何禀：“……”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嗯，他拖鞋打丧尸贼溜。”宋涟帮郝明作证。 程方霖&何禀：“……” 好的，气氛变得更诡异了。 没办法，郝明只能实际演示给两人看，用异能操纵脚上的一只拖鞋，让它在空中飞了一圈后回到自己脚上。 他现在只能操纵一只拖鞋，或者两只当成一只来操纵，没办法同时操纵两只去干不同的事。 就像他现在还不能借助拖鞋的力量让自己像哪吒踩着风火轮那样飞在空中一样。 他觉得这些都不是他异能的锅，是他自己暂时还做不到，是可以通过训练去突破的。 这会儿何禀的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就连程方霖眼中也闪过了一丝惊讶，但他不愧是程方霖，只惊讶了一瞬便回归镇定，帮他归类道：“御物系。”顿了顿，很顺口地问了句，“你能操纵的只有拖鞋？” 郝明抬头望天，有预感这个问题以后会一直听到…… “好的。”不等他回答，程方霖便根据他的反应知道了答案，立刻进入下一个话题，“你们的异能我都知道了，现在说一下你们对丧尸的认知。”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何禀不愧是程方霖的同事兼学弟，立刻明白了程方霖的意图，“我们现在知道的只有被丧尸咬并不会变异。” “不会变异？已经确定了？”郝明有些诧异。 “基本可以确定。”回答他的是程方霖。 然后何禀接着补充：“师兄也被丧尸咬了，他伤口上留下的是正常人类的齿印，没有被注入毒液的痕迹，而且这都过了两个多小时了，师兄都没感觉到什么异样，所以我觉得应该可以排除唾液传播的可能。” “血液传播现在还不能完全排除。”程方霖说，“我并不确定我的伤口上有没有沾到丧尸的血。” 宋涟看了眼自己的堂妹，迟疑道：“我妹妹的伤口上好像沾到过丧尸的血，我帮她擦掉了……” 何禀：“哦，这样的话，或许也可以排除血液传播。” 郝明望天。 这排除得……也太不严谨了吧。 不过他是认同这种说法的：“我感觉丧尸病毒传播得很快啊，被感染后很快就会变成丧尸，一两个小时都没事应该就是没感染。” “还有其他情报吗？”程方霖问。 宋涟和宋溪双双沉默，他们在遇到郝明前站在天台上发了半天的呆，别说搜集情报了，对未来完全是一片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郝明见大家都不说话，便试探着把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我发现丧尸没有五感，所以看不到我们也听不到我们的声音，但它们会攻击一定距离内的目标，也不知道它们是通过什么感知的。” “一定距离是多远？”程方霖看向他。 “十米左右，存在个体差异。”郝明答着，有些兴奋，觉得自己终于能帮到程方霖了！ “这个情报很有用。” 程方霖果然夸了他，紧接着说：“等会儿我们出去的时候，尽可能和所有的丧尸保持十米以上的距离，如果被丧尸发现了，小何就用异能抹消掉我们的气息。如果还是不行，我跟郝明负责把丧尸解决掉。还有什么问题？” 大家面面相觑，都没说话，最终还是郝明代表大家说了句：“没了。” “好，出发。”程方霖说着，起身便朝门口走去。 何禀一边感叹着“师兄的行动力真是没谁了”一边追上他。 郝明走到宋涟身边，问他需不需要帮忙，宋涟拒绝了：“不用，我还不是很累。”说话间，把宋溪背了起来。 不累是不可能的。 但既然宋涟这么坚持，郝明只好随他去了：“好吧，等你累了换我帮你背，别看我这样，我体力还不错的。” 宋涟“嗯”了一声，转头看向程方霖跟何禀，见他们走远了，便趁机问了郝明一句：“你跟程方霖什么关系？” 郝明：“家人呀~” 宋涟：“你们不是父子。” “嗯，我是被他领养的。”郝明承认道，“他算是我的监护人。” 宋涟微微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倒不如说，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为什么程方霖要在郝明的手腕上装定位装置？为什么郝明会在一个地方停留40多分钟，并且失去了这段记忆？ 偏偏程方霖又是心理科的医生…… 像是知道宋涟在想什么，郝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别担心啦，程哥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走吧！” 宋涟：“……” 这真是一句危险的话。 第9章 郝明拍完宋涟的肩膀便转身追上了程方霖。 谁也没有发现，他在背对宋涟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淡了下来。 程方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郝明敢这么说，心里还真不完全这么想。 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那就是——哪怕程方霖是个坏人，哪怕全世界都与他为敌，郝明也会选择跟他站在一起。 郝明没有两年前的记忆，在他有记忆的这两年里，程方霖是他唯一熟悉并信任的人，重要程度可想而知。 毫不夸张地说，程方霖就是郝明的全世界。 宋涟大概也意识到了程方霖对郝明的重要程度，所以背着宋溪追上郝明后，没再多说什么。 一行人沿着过道离开了休息室，开始下楼。 “都离我近一点。”何禀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嗓音，尾音微微颤抖，显然十分紧张。 相比之下，程方霖就很淡定了，平静地提醒了他一句：“丧尸听不到我们的声音，你不用刻意压低嗓子。” 何禀：“理是这么个理，可还是会怕的好不好？” “医生也怕尸体吗？”郝明好奇地问了句。 “今天之前，我可没见过能跑能吼的尸体。”何禀回应。 郝明：“这倒是。可是程哥就一点也不怕欸？” 何禀：“害，他那都是硬撑的！” 听到这句话，程方霖给了何禀一个冷漠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众人一边闲聊一边沿着楼梯往下走，或许是因为有人陪着的关系，大家都不是很害怕，连宋涟背上的宋溪都敢睁开眼睛打量周围的丧尸了。 说实话，这些丧尸看久了感觉也没那么恐怖。 除了个别伤得比较重的，其他丧尸看着跟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末世初期，死去的人还没腐烂？ “丧尸会腐烂吗？”何禀率先想到这个问题。 他想听的是安慰，然而程方霖很不给面子地回应了一句：“已经发臭了，估计会吧。” 何禀无语了一会儿，然后又想到一个问题：“脑子也会腐烂吗？”顿了顿，他觉得这个问题很关键，便换上严肃的语气说，“师兄，我们现在知道，丧尸失去脑袋就会失去行动力，那如果它们的脑子自己腐烂掉了呢？是不是就自生自灭了？” “很有道理。”程方霖回应，“前提是，我们得活到那个时候。” 何禀：“……你是真的很会打击人。” 听到这句话，郝明“噗”的一声就笑了。 该说不愧是程哥吗？ * 郝明是一路杀上来找到程方霖的，所以，一行人下楼的时候，遇到的丧尸并不多，更多的是没了脑袋的尸体。 他们在何禀异能的掩护下，非常顺利地从幸存的几只丧尸面前走过，离开了他们所在的这栋楼。 “对了，医院里应该还有别的幸存者吧？”离开大楼的时候，郝明试探着问了句，“我们要不要去救他们？” “暂时管不了那么多人。”——这是程方霖的回应。 “好吧。”郝明耸了下肩，不再发表类似的言论。 倒不是不在乎那些人的死活，而是他注意到程方霖说了“暂时”两个字，说明不是不想管，而是现在管不了。 他觉得程方霖一定有自己的一套行动方案，他只要照他说的去做就行了。 于是，一行人离开大楼后没有犹豫，果断逃离医院，往郝明来时的方向走去。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结合8月的昼夜长短判断，时间大概在晚上7点左右，勉强还能看清周围的景色。 然而路上的灯一个都不亮，放眼望去还是感觉心里毛毛的。 “哥，好黑啊。”宋溪忍不住开口说了句。 宋涟愣了愣：“你还没睡？” 宋溪沉默着没说话。 郝明下意识地看了宋溪一眼，一眼就看到了在不远处游荡的丧尸——这种情况下能睡着才有鬼了。 宋涟把她往上颠了颠，边走边说：“没事，有哥在，哥一定会保护好你。” 宋溪“嗯”了一声，可没过多久又说：“哥，你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我伤的是肩膀，不是腿。” 宋涟张了张口，似乎想要拒绝，可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最终还是同意把宋溪放了下来，然后紧紧抓住她的手。 看到这一幕，郝明心里暖暖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种刺痛的感觉。 他把视线从两人脸上挪开，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只觉这个地方闷得慌，让他忍不住皱眉。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不等他多想，程方霖突然脚步一顿，一把抓过他的手。 郝明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抬头去看程方霖，却见他没在看自己。 但是，感受到程方霖那只手的力道和温度，郝明还是忍不住牵起了唇角，愉快地加快脚步跟上他。 殊不知，这一幕刚好被宋涟看到。 和郝明一脸“程哥爱我~”的表情不同，宋涟满脑子都是——哥们儿，你不觉得他拉你的动作比起拉自己的儿子，更像在拉一个所有物吗？ 如果宋涟知道程方霖拉郝明的力气有多大，他一定会更加怀疑。 更不用说，程方霖拉的还是郝明受伤的那只手。 痛，是肯定痛的。 但是，再痛，郝明也很享受这一刻。 在他有记忆的这两年里，虽然是程方霖在抚养他，但程方霖工作繁忙，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郝明能见到他的机会并不多。 就这样，郝明任由程方霖死抓着他受伤的那只手走了一会儿。 一段时间后，大概是觉察到了什么，程方霖突然放松了力道，托起郝明的手看了眼，只见上面缠满了布条。 “你的手怎么了？”程方霖问，就像才发现他受伤。 “我也不知道。”郝明回应，“昏迷后醒过来就这样了。” 程方霖皱了下眉，什么也没说。 过了一会儿，松开了他的手。 郝明有些落寞，但很快想到了什么，跑到程方霖的另一侧，试探着用自己没受伤的左手去抓程方霖的右手。 觉察到他的意图，程方霖非但没甩开他的手，反而放慢了摆手的动作，过了一会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反抓过他的手。 这一次，他的动作温柔多了，郝明很开心，宋涟却是彻底看不懂了——这两人到底啥关系？ 因为宋溪走得慢，宋涟不得不陪她落在后面。 后来何禀走累了，脚步越来越慢，便也落到了后面。 宋涟看着走在自己身前的何禀，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小声问他：“郝明是程医生的养子？” “呃……算是吧。”何禀一时松懈，随口回应了这么一句。 “算是？”宋涟立刻抓到了重点。 何禀愣了愣，重新说：“就是养父子的关系。郝明的家人抛弃了他，师兄于心不忍，就收养了他。” 宋涟真是越听越迷糊了：“郝明是被抛弃的？他家人还活着？” 他还以为他是孤儿？ 何禀避重就轻：“他家人今天之前还活着，今天之后可不一定了。这些事你别来问我呀，可以直接去问师兄。” 宋涟欲言又止，不等他想好该怎么回应，郝明忽然转过头来：“你们在说我什么坏话？走快点啊！” 果然这个距离是会被听到的…… 宋涟彻底闭了嘴。 然而，就在宋涟打算加快脚步追上前面两人时，何禀突然弯下腰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不要和郝明走太近。” 说完这句话，不等宋涟回神，何禀便率先朝两人追去：“师兄，等等我！” 宋涟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在原地愣了好久，直到宋溪揪了揪他的衣服：“哥，怎么了？” 宋涟立刻回过神来，说了句“没事”，然后用异能把自己和宋溪一起瞬移到了程方霖和郝明身后，何禀身前。 何禀：“……” 会瞬移了不起哦。 就这样，一行人紧赶慢赶，总算赶到了程方霖家小区门口的超市。 郝明刚踏进超市，就见程方霖动作优雅地给自己戴上了一双外科手套，紧接着便朝一只丧尸猛冲过去，干脆利落地扭掉了它的头！ 郝明惊得下巴差点脱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程哥威武！需要帮忙吗？” 程方霖没有回应，在郝明说话的时候，他已经麻利地解决掉了超市里的另外几只丧尸。 然后他一边脱手套一边说：“郝明，把包给我，然后守在外面，别让丧尸进来。” “好。”郝明果断脱下自己背了一路的书包朝程方霖丢去。 书包里有一些薯片和可乐，是他在家里找到的仅有的食物。 程方霖打开书包，看到里面的东西后无语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把它们拿出来丢了。 郝明：“不要丢我的零食！” 程方霖理都没理他：“小何，去找找有没有压缩饼干，还有矿泉水。” 何禀：“好嘞。” 被无视了的郝明鼓了下脸，但也没有闹，乖乖站在超市门口当起了门神。 宋涟走到他身边，想到何禀刚才的话，心情有些复杂。 宋涟是先认识的郝明，再通过郝明认识的程方霖跟何禀，亲疏关系显而易见。 再加上郝明的善良和勇气宋涟都看在眼里，所以，比起何禀，宋涟更愿意相信郝明。 宋涟试想了一下，如果程方霖跟何禀打算抛弃郝明，那么，哪怕没有物资，哪怕生存率低下，宋涟也会选择跟郝明在一起。 所以，他往程方霖跟何禀的方向看了眼，见两人都没注意自己这边后，抓住机会凑近郝明，在他耳边说了句：“何禀刚才跟我说，让我不要和你走太近。” 郝明愣了一下，看向他。 宋涟后退和他拉开距离，认真道：“我不知道你有多信任程方霖，反正这群人里，我除了小溪，最信任的就是你，所以我不希望你有任何危险。” 郝明愣愣地看着他，思绪有些混乱。 在听到宋涟说何禀让他离自己远一点的时候，郝明受打击的同时，又莫名有种毫不意外的感觉。 而在听到宋涟说他最信任的人就是他的时候，郝明承认，他感动了。 原本郝明对宋涟的印象就不错，觉得他是个好人，听完他的话，郝明对他的印象更好了，当场便给了他一个拥抱：“谢谢。” 宋涟皱了下眉，想说——谢我没用，话你得听进去啊……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郝明松开他后，给了他一个无比灿烂的微笑，轻快道：“和陌生人保持距离不是应该的嘛？何禀哥肯定是担心你才跟你这么说的，程哥也经常提醒我，要我和所有人保持距离——程哥说的话总是没错的！” 宋涟：“……” 完了，这人没救了。 他现在放弃他还来得及吗？ 第10章 在程方霖跟何禀翻找物资的时候，郝明先后用拖鞋拍死了五只丧尸。 超市里也有背包，大的几个全被程方霖“征用”了。 他跟何禀找物资找得很有规划，最先找的是压缩饼干之类不易腐坏的食物，然后是矿泉水。 卫生纸之类的日用品一开始没考虑，最后还是装了一背包。 原本他们都以为他们是第一批“洗劫”这个超市的人，直到他们发现货架上的零食和甜品全部不翼而飞，冰箱里也没有可乐、雪碧、冰红茶、奶茶之类含糖的饮料，剩下的除了矿泉水就只剩啤酒、鸡尾酒，还有纯牛奶、绿茶之类不够甜的饮料。 “有人捷足先登？”何禀调侃了一句，“看来是个喜欢吃糖的小家伙。” 程方霖看了眼货架上方幸存的零食，平静地分析道：“身高在一米五左右，估计就是郝明说的那个人。” 何禀：“叫唐怜？” 程方霖：“嗯。” “她怎么不把整个货架都塞进空间里？不会是办不到吧？”何禀边说边偷偷拿了一罐啤酒，跟包里的矿泉水塞在一起。 不远处的程方霖瞥他一眼，假装没看到他的举动：“我觉得不是。我们来的时候超市里有丧尸，她胆子那么小，不会进到一个有丧尸的超市里拿东西，所以我猜这些东西是她之前就拿走了的。” “在被郝明救走之前？”何禀边说边看了程方霖一眼，见他没在看自己，便又偷拿了一罐啤酒。 程方霖“嗯”了一声。 “有道理欸。”何禀对程方霖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刑侦专业的！” 程方霖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 好在何禀很快转移了话题：“这么说这个小姑娘很有问题啊，我们是实在没办法才来打超市的主意的，她是在丧尸出现之前就用她的能力拿走了超市里的东西？这跟‘偷’有什么两样？” 说话间，他又偷拿了一罐啤酒，然后开始整理背包，试图把啤酒藏到矿泉水下面。 “就是偷。”程方霖平静地回应，“我们也是偷。所以，记住我们偷了多少东西，等末世解决了全部折现归还，否则我们一样要受法律制裁。” 听到这句话，何禀整理背包的动作一滞，看着背包里自己偷拿的三罐啤酒心情复杂：“师兄，你是真的很会泼冷水。” 程方霖头也不回地加了一句：“但是很可能末世会一直持续下去，甚至变得越来越糟，那就没必要赔了。” 何禀：“你还是别说话了。” 程方霖转身背对他，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 一段时间后，程方霖跟何禀把该拿的不该拿的物资都拿完了，一人拎着两个沉甸甸的背包出来。 程方霖把其中一个包递给郝明，何禀也把他手上的一个包递给了宋涟，大家一起分担背包的重量。 然后程方霖说：“没找到那个女孩，但我们能拿的物资基本都拿了。这里离我家比较近，都先在我家住一晚吧，等明天天亮了，我们再去远一点的超市看看。” 郝明自然没有异议，兴奋地“哦”了一声。 宋涟和宋溪本来就没地方去，自然点头说好。 何禀父母早逝，其他亲人都不在S市，他一个人在S市独居，虽然放不下自己家里的财产，但这种情况也不敢一个人回去，所以没有犹豫多久便也点了头：“好。说起来，师兄家里我还没去过呢。” “我家地方小，只有两张床，一张给宋涟和宋溪吧。”还没到家，程方霖就先安排起来了，“还有一张你睡。”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看着何禀，那个“你”显然指的何禀。 何禀愣了一下，刚想问“你怎么办”，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程方霖已转头看向郝明，拍了下他的肩：“你跟我一起睡沙发。” “好！”郝明应着，想到能跟程方霖睡一起，眼睛都亮了。 他还从来没跟程方霖一起睡过！ 曾经的某天，郝明想以做噩梦为借口爬上程方霖的床，结果发现程方霖的卧室是锁着的，害他在门口落寞地站了好久。 第二天，他在程方霖进房前揪着他的衣角说想跟他一起睡，被程方霖几句话忽悠了过去，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天不怕地不怕，怕什么噩梦”、“梦都是假的，一个人睡死不了”、“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应该学会自己一个人睡觉”，诸如此类…… 所以，郝明一次都没跟程方霖在一张床上，甚至是一间房里睡过。 所以，听到程方霖主动提出要跟他一起睡，他心花怒放！ 然而，何禀听到这句话，皱了下眉，明显不赞同这样的安排。 他两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般地开了口：“另一张床给郝明睡吧，我跟你一起睡沙发。” 郝明愣了一下，没想到何禀会主动把床让给他，感动的同时，又有些着急：“不不不！我想跟程哥一起睡！” 然而程方霖瞬间改了决定：“行，郝明睡床上吧，我跟小何睡沙发，这样一来我可以跟小何轮流守夜。” 何禀：“对啊，现在这种情况，肯定得有人守夜。守夜这种事当然得由我们两个大人来。” 眼睁睁地看着和程方霖一起睡的愿望落了空，郝明好气啊！ 他不感动了！他觉得何禀就是个心机boy，就是在跟他争宠！ “我也可以守夜啊？”郝明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我可以用拖鞋打丧尸，爬上来一只打下去一只，爬上来两只打下去一双！” “丧尸还会爬上来？！”何禀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郝明瞪他一眼，觉得他就是在转移话题！果然是心机boy！ 然而，不等他强调自己那段话里的重点，宋涟又突然冒出来说了一句：“我不介意跟郝明挤一张床，我可以睡在他和我妹妹中间。” “不行！”程方霖跟何禀异口同声。 看着两人不约而同的反应，宋涟的眼眸沉了沉。 郝明一脸迷茫，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这会儿除了宋溪，所有人都是各怀心思。 郝明：我想跟程哥睡一起！ 程方霖：我不能让郝明跟别人睡一起。 何禀：我不能让郝明跟程方霖睡一起。 宋涟：你们为什么不让郝明跟其他人睡一起？ 大概也是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过，程方霖很快换上冷静的语气加了一句：“我家的床有点小，睡不了三个人，你跟小溪两个人睡就够了，另外一张床谁睡，等上去了再讨论。” 这话，他是看着宋涟说的，眼中带着先前从未有过的深沉。 宋涟欲言又止，终是忍住了想要进一步质问的冲动，没再多说什么。 郝明却在两人眼神交锋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可以跟程方霖一起睡的好办法！ “欸对，不知道何禀哥的异能覆盖范围有多大？如果我们分散在不同的房间里，何禀哥的异能覆盖不了我们所有人，没被覆盖到的人不是很危险吗？” 顿了顿，他继续说：“等等，何禀哥也是要睡觉的对吧？那程哥守夜的时候，不是更照顾不到所有人？” 何禀：“……” 程方霖：“……” 宋涟：“很有道理。” “对吧对吧！”郝明对宋涟眨了下眼睛，对他的印象更好了，“所以我觉得，我们所有人全睡在一个房间里比较安全，可以在大厅里铺几层棉被一起睡。” 听完这段话，程方霖跟何禀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他们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复杂的神色。 最终，程方霖无声地叹了口气，通过了郝明的提议：“说得有道理，那就照你说的做吧。” “好！”如愿以偿的郝明握拳庆祝了一下，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 可同时，他也没放过程方霖跟何禀复杂的眼神。 郝明不笨，也不迟钝。 他能敏锐地觉察到他们会露出这样的眼神是因为他。 可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郝明试探着凑近宋涟，在他耳边轻声问：“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你没有。”宋涟很肯定地回答了他。 郝明的第二个问题：“我是不是很奇怪？” 宋涟还是那个回答：“你没有。”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奇怪的是他们。”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郝明说这句话的时候，给了宋涟的一个微笑，然而，当他把视线从宋涟脸上挪开，转向前方时，他不仅收敛了笑，还皱了下眉。 老实说，今天之前，郝明从没想过自己的“特殊”会给别人造成什么困扰，因为他没有机会接触别人，他只接触过程方霖一个人。 程方霖供他吃供他喝，给他地方住，教他识字，教他人生的道理，从来没打骂过他，对他很好。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觉得，程方霖是爱他的，就像父母对自己的孩子。 可是今天，有了宋涟和宋溪、程方霖跟何禀做对比，郝明明显感觉到程方霖和他之间有距离感。 还有何禀，似乎总想让他远离包括程方霖在内的所有人。 这到底是为什么？ 是因为他只有两年的记忆，还是因为他在被丧尸围攻的时候出现了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异象”？ 而程方霖跟何禀，是不是知道这种“异象”产生的原因？ 郝明刚才之所以问宋涟那些问题，就是因为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但宋涟的回答完全向着他，又让他陷入了更深的迷茫。 现在，郝明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程方霖跟何禀知道他的一些事，而这些事是宋涟不知道的，所以他们对他的态度截然不同。 看来有必要找个机会问问程方霖。 这样想着，郝明跟着程方霖上了楼，看着他用钥匙打开房门，踏进大厅。 大厅里没有丧尸来过的迹象，一切如常。 只有阳台的窗户上有个碎裂的大洞。 风透过那个洞吹进来，吹得半透明的窗帘随风飘扬，远远看着有点诡异。 何禀为了保护所有人不被路上遇到的丧尸袭击，一路上都在有意识地用着自己的异能。 原本他还不觉得什么，直到踏进程方霖的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下子松懈下来的关系，突然觉得十分疲惫，踉跄了一步险些摔倒，被程方霖眼疾手快地扶住。 程方霖扶住何禀后，本能地把他往自己身上带，何禀也就顺势靠到了他的身上。 “啊，抱歉……谢谢。”何禀在程方霖的搀扶下站稳身子，这才意识到，“嚯，这异能用多了还真会消耗体力。” “我早说了。”宋涟下意识地吐槽了一句，然后关上门，发出“砰”的一声。 程方霖松开何禀，看向身旁的郝明：“把包放下，跟我一起拿被子去。”顿了顿，又看向宋涟，“鞋不用脱了，随意吧，都这种时候了，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行。” 宋涟：“好。” 何禀：“我也来帮忙铺被子！” 程方霖：“那你去我房间拿。” 一行人分工合作，分别从两个房间里拿来了被子铺在大厅中间，然后在被子上铺了层席子，最后把枕头和毯子随意地扔在了席子上。 就这样，一个五人床铺好了。 中途，大家轮流去上了个厕所，庆幸水还能用。 有人试着用水洗了手，身体并没有出现任何异样，证明水是没有被感染的，或者被感染了，但不会通过接触感染给人。 “今天总算得到个好消息。”何禀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说，“确定水没问题的话，只要我们有办法烧水，就不用担心会没水喝了。” “悠着点吧，别把我家烧了。”——这是程方霖的回应。 何禀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 程方霖把家里没用过的毛巾都翻出来，给了“新住户”一人一条，大家随便吃了点东西，匆匆洗了个脸就在大厅里躺下了。 郝明借着手电筒的光洗完脸，把毛巾挂好后，小心地揭开右手上缠着的布条。 他身上的伤早就凝固了，因为伤口不深的关系，所以凝固后只要不去乱碰就不怎么疼。 然而，揭布条的时候，因为布条和手上的伤口黏在了一起，所以稍微揭得快一点就会撕下来一层皮，疼得郝明龇牙咧嘴。 “过来，我帮你消个毒。” 突然，一个声音从身后的黑暗里传来，着实把郝明吓了一跳！ “艹，程哥你吓死我了！” 郝明转身看向身后，出现在他视野里的人果然是程方霖。 程方霖看着他受惊的样子，好笑地牵了下唇角，然后伸手抓过他的手，帮他涂了点药水。 郝明看着程方霖专注处理他伤口的样子，心情有些复杂。 眼看他就要处理完毕，郝明几乎是本能地反抓住了他的手，问他：“程哥，你是不是讨厌我？” 程方霖愣了一下，然后温柔地抬手摸了下郝明的脑袋：“怎么会？” 郝明看程方霖的表情，觉得他不像在撒谎或是敷衍，瞬间安下心来：“那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嘛？” 程方霖挑了下眉：“什么问题？” “两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天之前，郝明从来没问过这个问题，因为他原本并不在乎。 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程哥，我究竟为什么会失忆啊？能告诉我吗？” 第11章 程方霖听完郝明的问题，显得不是很惊讶，就像早有预料。 果然，他的回答就像是提前准备好的：“你会失忆是因为发生了一些事，遭受了严重的打击，属于创伤后应激反应，这说明你并不愿回忆起那些事，那我当然不能告诉你。” 这个回答简直无懈可击，甚至解释了为什么郝明会失去被丧尸围攻的记忆，说不定他在昏迷前就已经把丧尸全解决掉了，然后因为这段经历太可怕，所以醒来后选择性地遗忘了这段记忆。 可郝明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兀自思考了一下，决定换个方式问：“我的创伤后应激反应，会对别人造成困扰吗？” “多少有一点吧。”程方霖回答，“但是没关系，你那么善良，大家都会愿意包容你的。”他说着，安慰地拍了拍郝明的肩，“别多想了，快去睡。” 郝明欲言又止，最终乖乖“嗯”了一声，转身离开卫生间走向大厅。 知道自己的失忆真的会对别人产生困扰后，郝明挺自责的，觉得自己肯定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给程方霖添了很多麻烦。 所以他不好意思继续问下去，只能乖乖听话跑去睡觉。 他在大厅里的“床”上躺下，看向程方霖所在的方向，怎么也不舍得闭眼。 没过多久，手电筒的光灭了，程方霖从卫生间里出来，踏进大厅，坐在“床”旁边的沙发上。 又过了一会儿，他就像觉察到了什么，起身走到郝明身边蹲下。 郝明连忙闭上眼睛，却还是晚了一步，被程方霖逮到了。 “还不睡？”程方霖用气音说着，伸手刮了下他的鼻子，“快睡，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感受到程方霖指尖的触碰，听到他温柔又坚定的声音，郝明鼻子一酸，感动的同时，突然萌生出了一种“我不配被这么温柔对待”的想法。 可是，明知道一味索取程方霖的爱很自私，郝明还是忍不住想撒个娇：“程哥，我想抱着你睡。” 程方霖：“别说傻话。” 郝明：“程哥，你为什么会收养我？” “除了我，也没人愿意收养你了。” 这句话，程方霖几乎脱口而出，听上去像是在开玩笑，可郝明微微一愣，总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程方霖并没有解释什么，又摸了下他的脑袋，叮嘱他快点睡后，回到了沙发上。 殊不知，两人互动的整个过程都被宋涟看在了眼里。 人都是先入为主的。 自从怀疑程方霖跟何禀对郝明“图谋不轨”后，程方霖所有的温柔在宋涟看来全变成了假惺惺，觉得他不是在演给郝明看就是在演给他看。 ——现在知道温柔了？之前连郝明受了伤都不知道。 宋涟皱了下眉，把视线从郝明的后脑勺上收回来，看向几乎团在他怀里的宋溪。暗暗叹了口气后，终是强迫自己不再多想，闭上眼睛睡了。 在他睡着后不久，郝明胡思乱想了一番后也睡了。 距离丧尸出现不到12个小时，短短半天的时间，却像过了一整个世纪，大家的身体也好精神也好都已经十分疲惫，所以躺下后身体一放松，没多久便纷纷睡着，呼吸声呼噜声此起彼伏。 不知道是因为有程方霖在身边，还是因为程方霖的那句话给了郝明极大的安全感，总之，郝明非常安稳地睡足了8个小时，完全不知道晚上发生过什么。 第二天早上，他是被一些“砰”、“轰——”、“哒哒哒哒哒”的声音吵醒的。 他醒来后，发现大家基本都已经醒了，正一个个趴在阳台上看着什么。 “嗯？怎么了？”郝明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掀开身上的毯子坐起来，打了个哈欠。 一旁的宋溪也睁开她圆圆的眼睛，好奇地眨了眨。 这会儿她哥哥宋涟正跟程方霖、何禀一起趴在阳台上张望，听到郝明的声音，立刻转身看向他，有些激动地说：“好像是军队！军队来扫荡丧尸了！我们有救了！” 听到这句话，郝明瞬间清醒了，以最快的速度从席子上站起来，穿上拖鞋就往阳台上跑：“什么什么？人类的反击开始了？！” 卧槽，这效率……都不够拍个丧尸片的！ “他们在地毯式搜救。”程方霖说。 郝明跑到他身边，脑袋伸出窗外往下看了眼，远处果然有一群全副武装的人，人手扛着枪，所过之处枪声四起，丧尸接连倒地。 他们每经过一栋楼都会派人上去，然后有人空手下来，有人下楼时多带了一个人，把人扶到后方的车上。 如同程方霖所说，他们在地毯式搜救！ 何禀不禁感叹：“我国在救人这方面的效率真的是没sei了。” “我们要下去吗？”郝明问着，有些蠢蠢欲动。 “不，在原地等。”程方霖回应，“既然是地毯式搜救，迟早会搜到我们这边。现在下去只会打乱他们的节奏。” 郝明：“也是哦，我可不想被当成丧尸一枪爆头。” 于是，五人在阳台上安静地等了一段时间。 而这支搜救队，就像知道他们在这里一样，径直往他们这栋楼杀过来，很快便有人上楼敲响了他们的房门。 “我去开门！”听到敲门声，郝明自告奋勇地说着，不等有人回应便冲向了门口。 不过他开门的时候，还是本能地往猫眼里瞄了眼，确定敲门的是人而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后，这才把门打开。 站在门外的人，从头到脚全副武装，戴着坚固的头盔，根本看不到脸。 他在郝明开门后似乎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吐出了一个郝明熟知的名字：“程方霖在吗？” “咦？你认识程哥？”郝明诧异了。 在他问这句话的时候，程方霖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并认出了来人的声音：“池队长？” 看到程方霖，来人瞬间激动了：“程博士！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他边说边摘掉了自己的头盔，露出一张三十岁上下成熟而充满英气的脸，说不上帅，却有种别样的魅力，是一张只有常年与危险打交道的人才会有的脸，下巴上那道明显的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 然而，比起他的身份，郝明现在更好奇的是——程博士？程哥是博士？ 他第一次知道…… 一旁的宋涟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程方霖有些无奈：“说了不要叫我博士，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 “那哪能啊！”被称为池队长的人边说边走到程方霖身边，一把勾住他的脖子，跟程方霖很亲密的样子。 但是，看程方霖一脸嫌弃的表情就知道，这个池队长有点自来熟。 郝明皱了下眉，瞬间对这人有意见了，连带着语气都变得有些不好：“你谁？” 程方霖想回答，可还没来得及出声，池队长就自己开了口：“连我都不记得了？我当初可是在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程方霖一手肘顶在腰上。 池队长愣了一下，紧接着便意识到什么似的改口道：“哦，我叫池钥，之前是刑警，现在是紧急救援大队的队长，叫我池队长就成。” “你跟程哥什么时候认识的啊？”郝明警惕地看着这个名字叫“吃药”，却跟忘记吃药似的人，疑惑为什么程方霖从来没跟他提起过他。 然而，池钥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地对程方霖说：“这地方不能待了，太危险，收拾下东西，跟我去避难所。”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换上了严肃的语气。 程方霖“嗯”了一声，一旁的何禀却是不解地皱了下眉：“你们过来的时候不是把丧尸都清理干净了么？为什么我们还要转移？” “清理干净？你在想peach？”池钥嗤笑了一声，“这里情况算好的了，体育场那边都成尸海了，等那一大批丧尸涌过来，多少弹药都不禁打的。” “我去，这里还不算严重？！”何禀简直不敢想象体育场那边的情况。 不等他进一步询问，程方霖抢先开口：“我现在只想知道两件事：一、原因查到了么？波及的范围有多广？二、你们救援队是什么类型的组织？上面任命委派的还是自己成立的？” “哈哈哈不愧是程博士，问题问得一针见血！”池钥笑着拍了拍程方霖的后背，然后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鼻子，心虚地放轻了声音，“咋说呢？这么说吧，我们平时就有训练怎么应对突发情况，比如恐怖袭击啥的，所以丧尸病毒一爆发，我们立刻成立了救援队，但是一直没能跟上面取得联系——懂这个意思了吧？” “简单来说，就是你也什么都不知道。”程方霖总结。 听到这句话，池钥又是一阵“哈哈哈”，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一旁的何禀再次皱眉，显然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没办法跟外界取得联系，对丧尸病毒也是一无所知，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池钥耸了下肩，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对，说对了，我们现在就是两眼一抹黑。但两眼一抹黑也不能啥都不干是吧？人得救，情况也得了解，反正就走一步看一步呗。” “行吧。”程方霖说着，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郝明的背，“去换套衣服，整理下东西。” “好。”郝明乖乖应着，照他说的做了。 转身前，他没忘记给池钥一个充满敌意的眼神。 郝明知道这个叫池钥的人是来救他们的，可他真的很反感这人对程方霖的态度，总有种“过分亲密”的感觉，总感觉他对程方霖很不尊重。 然而，身为程方霖同事兼学弟的何禀，似乎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听到程方霖的话后，立刻转身去拿包了，放任程方霖一个人跟池钥站在一起。 注意到这一点，郝明很担心程方霖，所以在房间里换衣服的时候故意没关门，几乎紧挨在门旁边，想要“监听”池钥的一举一动。 并不知道自己被“监听”了的池钥，在郝明进房后，一改先前大大咧咧的样子，跟程方霖对视着，严肃地问了句：“他怎么样？” 程方霖压低声音回应：“前两年没出来过，昨天……感觉不太好。” 池钥：“昨天出来了？” 程方霖：“我觉得是。” 两人只说了这么几句话，全被郝明听到了。 可郝明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出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或许是他太敏感，但他总觉得两人口中谈论的那个人是他。 可是，什么叫“出来了”？他体内有什么东西吗？ 想到这里，郝明一阵不寒而栗，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这个时候没往精神方面想，以为是自己体内寄生着什么东西。 他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越想越离谱，越想越可怕，以至于郝明换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蔫了。 他刚离开房间就看到了宋涟，想着宋涟读过书，会不会知道点什么。 然而，张口想问的时候意识到程方霖跟池钥就在旁边，他又立刻闭了嘴。 如果他真患了绝症，程方霖一定是不想他难过才不告诉他的，所以他不能让程方霖知道他已经知道了。 郝明把背包背到身上之前，想换双跑鞋，可真换了跑鞋，又嫌一直拿着拖鞋不方便，最终还是只穿着拖鞋出了门。 宋涟忍不住吐槽：“你真够折腾的。” 郝明很委屈：“我也没办法啊，谁让我的异能这么牛逼呢？” 宋涟：“……你也是够不要脸的。” 郝明吐了下舌头，然后余光瞥见程方霖跟池钥下了楼，何禀也跟了下去，他眼睛一亮，觉得机会来了，连忙一把抓过宋涟的手腕：“宋涟，我问你个事。” 宋涟看了眼他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挣开：“什么事？” 于是郝明抓紧时间问出了这个吓掉他半条命的问题：“有没有什么病会导致失忆啊？” “失忆症。”宋涟答着，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郝明。 郝明哭笑不得：“不是，咋说？就……有没有一种病，身体里有东西，会时不时出来，然后导致失忆啥的……我在说什么东西？？” 郝明真是描述得连自己都听不懂了，可偏偏宋涟听懂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你是说，双重人格？” “嗯？”郝明对这个名词感到陌生，“这是啥？” 第12章 “你连双重人格都不知道？”宋涟诧异地看着郝明，以为他在开玩笑。 然而郝明一脸迷茫，很明显是真的不知道：“是精神分裂吗？” “呃……”宋涟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知道精神分裂但不知道双重人格？” “主要是我第一次听到‘人格’这个词，人格是什么东西？”郝明很认真地问。 宋涟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最终还是无奈地回应了他：“行吧，我试着给你解释一下。双重人格跟精神分裂不一样，是人格分裂。人格……怎么说呢，现在没网我也不好查，反正在我看来跟灵魂差不多。所以双重人格在我看来就是一个身体里住了两个灵魂。” 郝明唇角一抽，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宋涟立刻用看文盲的眼神不甘示弱地回看了过去。 郝明无奈地叹了口气：“唉，我说了我不信这些，什么命中缺水啊灵魂啊啥的……就没有什么比较科学的说法吗？” “是真的有双重人格啊！不是我瞎编的啊！不信你问你程哥去，这方面还是他比较专业。” 宋涟说完这段话转身就走，似乎生气了。 郝明忙不迭地把他拉回来：“好好好，我信你！”他实在不敢去问程方霖，只能先从宋涟这里套情报，“那你跟我说说双重人格有什么症状呗？随你怎么说，你说啥我信啥！” “那也大可不必。”宋涟转回身来看他，皱了下眉，“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你觉得你有双重人格？” “我……”郝明的视线躲闪了一下。 事实上，他并不觉得自己有精神上的疾病，可他失过忆是事实。 两年前的事不记得也就算了，连昨天死里逃生的事都忘了个一干二净，怎么想怎么奇怪。 再加上偷听到了程方霖跟池钥的对话，他这会儿是真的慌。 为了消除这种恐慌的感觉，他急于获取更多的信息，所以，哪怕觉得双重人格很离谱也还是想了解一下。 可面对宋涟的疑问，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宋涟现在跟他这么亲密是因为不知道他可能有病，如果知道了呢…… 郝明沉默着思考了一段时间，想着问题已经问了一半，不好收回来，只能硬着头皮反问：“你看我像双重人格吗？” 宋涟还真认真打量了他一会儿再回应：“不像。” 这个回答真是让郝明又高兴又悲伤。 高兴的是自己在宋涟眼里姑且还算是个正常人，悲伤的是他可能搞错了调查的方向。 宋涟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自顾自地说下去：“我记得双重人格的两个人格，彼此是知道对方的存在的，甚至知道自己是主人格还是次人格。你有这种感觉吗？” “没有。”郝明答着，有些自暴自弃，便多透露了一点自己的信息，“我没你说的这种情况，但我失过忆，而且我体内好像确实有别的东西，我感觉不到TA，不知道TA是啥，但总感觉TA应该是存在的。” “呃……我觉得你可能有点焦虑？”宋涟听完后第一反应是这个，“压力太大所以开始胡思乱想了？” 郝明无奈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所感受到的一切。 其实问到这里，他已经有点放弃了，所以没再拉着宋涟的手不放，边说边朝楼下走去：“程哥说我失忆是因为创伤后应激反应。” “很有道理。”宋涟拉着宋溪的手跟上他的脚步，“确实有可能因为这个原因失忆啊。” 郝明欲言又止，没再说话。 见郝明一副很失落的样子，宋涟突然觉得有点挫败。 他不知道郝明到底想问什么，更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在他看来郝明一点问题都没有，甚至很多时候思考能力和行动力都远超常人，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被郝明吸引，想要和他拉进关系的原因。 所以，解决不了郝明的问题，宋涟真的有点挫败。 他觉得，既然郝明求助于他，他怎么着也得给点有价值的回答才行。 这样想着，在快要下到一楼的时候，宋涟试着补充了一句：“双重人格应该也算创伤后应激反应的一种吧。” 郝明：“……” 哥们儿，不早说！ 眼看就要跟程方霖他们会合，郝明连忙压低声音说了句：“别让他们知道我问过你这些。” “好。”宋涟想也不想便答应了下来，然后低头看了眼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宋溪。 不等他开口，宋溪便乖乖点了个头，表示自己也不会说。 “你们怎么走这么慢？”何禀一边吐槽一边朝三人走过来，然后动作自然地勾过宋涟的肩膀，带他走向救援队后方的敞篷大卡车。 池钥所率领的紧急救援大队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搜救队，冲在最前面，负责击杀丧尸并搜救附近的幸存者。 另一部分是护卫队，和幸存者一起坐在车上，负责保护车上乘客的安全。 程方霖所在的这个小区看着死气腾腾，隐藏的幸存者还是挺多的，已经坐满一车送去了最近的避难所。 现在还剩两辆没坐满的车跟在搜救队后面，上面的人看着呆呆的，显然还没从末日降临的事实中缓过来。 在带五人上车之前，池钥问他们：“你们之中有谁被丧尸咬过吗？” 程方霖率先开口：“我。” 宋涟本能地低头看向身边的宋溪，犹豫片刻，还是替她开了口：“我妹妹也被咬过。” 池钥皱了下眉，似乎有点不高兴。 他跟程方霖对视了一会儿，忽然长叹一声，拉过他的手臂走向另一辆车：“你们上这辆。” “不是，什么意思？”何禀一把抓过程方霖的另一只手，阻止他被池钥拉走，“被丧尸咬过的人要上另一辆车？凭什么？” “凭什么？”池钥回过头来看他，语气突然变得十分严肃，在他那张脸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冷酷无情，“丧尸病毒是个什么玩意儿谁也不清楚，谁能保证被咬的人不会变异？你能吗？” “这么多人突变成丧尸！证明这个病毒根本没有潜伏期，一旦沾染上就会变异！”何禀据理力争，“师兄跟小溪都是昨天被咬的，过了一晚上都没事！” “你说没有潜伏期就没有潜伏期？”池钥说着，松开程方霖的手臂，一把揪住何禀的衣襟，“怎么着？这丧尸病毒是你投放的？所以你很了解？” 何禀见池钥一副真打算动手的样子，瞬间怂了，紧张地看着他不敢说话。 最后还是程方霖伸手掰开了池钥的手，波澜不惊道：“没事，坐哪辆都一样，小何你带宋涟过去吧。” “不要！”何禀还没开口，宋涟就先拒绝了，“我要和我妹妹在一起，她上这辆车的话，我也上这辆车。” 听到这句话，何禀也马上反应过来：“对，既然坐哪辆车都一样，那我们都坐一起！” 郝明早在两人开口之前就紧跟在了程方霖身边，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想法——程方霖是他唯一的家人，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可能跟他分开。 池钥“啧”了一声，似乎想劝这群人理智点，可最终只是拍了下程方霖的肩：“不愧是程博士，很得民心嘛。” 程方霖抬手推了下眼镜：“过奖。” 就这样，五人上了同一辆车。 然后池钥继续率领搜救队到处救人，车停在原地静候下一个指令。 郝明把包脱下来抱在怀里，在程方霖身边坐下，一抬头就注意到了坐在他对面的人——是个挑染了一撮红发，年龄不满18岁的少年，正用警惕的视线打量着他。 郝明立刻回了个同样警惕的视线，试图用眼神劝退对方：瞅啥瞅？ 然而少年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意思，继续盯着他看：瞅你咋地？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少年突然开口道：“我叫严成季，你叫什么？” “郝明。”郝明本能地回应着，眼中的警惕更甚。 严成季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试探道：“你有异能吗？” 他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以至于周围的人都听到了，本能地把视线集中到他身上。 郝明愣了愣，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好在程方霖就在他身边，自然地接过了话茬：“你也觉醒了异能？” 他用了“也”这个字，瞬间让对方有了认同感。 严成季没有多想，承认道：“对啊对啊，你们也有吗？你们的异能是什么？” “我想知道，有谁没觉醒异能么？”程方霖无视了他的问题，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严成季一不留神就被他带过去了：“有啊，好多人都没觉醒异能。难道不是只有被选中的人才会觉醒异能吗？” 巧了，这也是郝明最开始的想法。 可现在，郝明还真没遇到过没异能的人——谁知道这一车子人是不是都在隐藏自己的实力？ 显然，程方霖也是一样的想法：“谁没有异能，可以告诉我吗？” “他呀。”严成季边说边指了指坐在自己身侧的男子，“我在你们上车前，先问了他有没有异能，他说没有。” 被严成季指的人看上去20岁上下，还算俊俏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着有点高冷。 觉察到大家看向自己的视线，男子冷冷地开口：“我叫风鸣，不知道你们说的异能是什么。” 程方霖眯了下眼睛，还没来得及回应，何禀就先指出来：“小伙子，撒谎不好哦？你要真不知道异能的存在，可不会是这个反应。” 程方霖一手肘顶何禀腰上：“看破不说破。” 听到这句话，名叫“风鸣”的男子唇角一抽，翻了个白眼不再搭理他们。 郝明憋笑憋得很辛苦——他程哥可是心理科的医生，在他面前撒谎？跟在一只千年狐狸面前演聊斋没什么两样。 然而，这部聊斋大家才演了个开头，就发现救援队突然开始撤退。 ——楼里的人撤下来后直接上了车，没再派人去新的楼，在前面打丧尸的人也都开始往回撤。 “怎么了？”何禀的身体瞬间绷紧了。 程方霖也不安地皱了下眉。 没多久，救援队所有的成员都上了车，池钥也冲到他们这辆车后面，灵活地跳上车，坐到了郝明身边。 不等众人发问，他便主动透露了实情：“艹踏马的！体育场那边的丧尸涌过来了！” 他说完这句话，立刻对着手里的军用对讲机吼道：“撤！去避难所！快快快！” 几乎是在他开吼的同时，最前面的车就已经发动了，一个大转弯朝小区门口开去，后面的车一辆接一辆跟上。 郝明眼睁睁地看着他跟程方霖的家渐渐远去，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剩下的人不救了？” “救个屁！”池钥脱口而出，“我们能不能活着赶到避难所都是个问题！真当丧尸只是能动的尸体？他们分明是毁天灭地的人形兵器！速度和力量都远超常人，还能把手指戳进墙里进行攀爬！一只两只还好，多了就是地狱！” 郝明被怼得哑口无言。 程方霖不着痕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然后淡淡地开口：“主要还是因为弹药不够？” “对。”面对程方霖的提问，池钥回应的语气一下子好了很多，“所有的工厂都停了，弹药只会少不会多，我们完全是冒着死亡的风险在救人，不过这也是我们职责所在——‘为人民服务’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辛苦了。”程方霖很给面子地鼓励了一句，然后接着套取情报，“避难所在哪里？能容纳多少人？抵挡得了丧尸的进攻么？” “避难所基本每个区都有一个，能容纳上万人。”池钥回应，“B区一百多万人，想全部救下来肯定不可能，我们现在只能是能救多少救多少，从离避难所最近的地方开始救，慢慢扩大搜救范围。至于安全性，目前来看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顿了顿，他接着说：“搜救行动是昨晚就开始了的，我们行动了一晚上没停下来过，截止到目前总共救下的人应该有两千多了。” 两千多…… 听到这个数据，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B区一百多万人，截止到现在救了两千多——五百分之一。 就像知道大家在想什么，池钥猛地抬高了声音：“你们不要以为两千多人很少啊！你们这个小区的幸存者已经算多的了，很多小区搜遍每个角落也只能找到十几个幸存者，甚至还有团灭的！知不知道我们熬夜干掉了多少丧尸，去了多少地方才救出来这么些人？” “也是。”程方霖看了眼车上的人，连20个都没有。 不过另一辆车上的人要多一些，20个以上，不到30。 很快，救援车开离了小区，加快速度往避难所的方向赶。 坐在车上的人随着车的颠簸摇摇晃晃。 郝明转头看着周围不断倒退的景色，隐约觉得，自己失忆前应该是坐过车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回忆起了自己的脸映在车窗上的画面。 可他现在坐的这辆分明是辆敞篷车，并没有窗。别说窗了，甚至没有椅子，只有一圈护栏。 路上的丧尸明显被清理过一遍，数量减少了很多。 但偶尔还是会窜出来几只，然后刚窜出来就听到“砰”的一声枪响，可怜的丧尸被一枪爆头，栽倒在地上。 一段时间后，池钥的对讲机忽然响了一声，池钥连忙把对讲机拿到耳边：“说！” 对讲机里传来一阵噪音，很快消失不见。 池钥皱了下眉，有种不好的预感：“喂？喂喂喂？什么情况？说话！” 对讲机里又是一阵噪音，但这一次，噪音结束后，总算有人回复了：“报告队长！体育场这边的丧尸开始迁移了！尸群将在10分钟后追上你们！” 池钥：“艹！你们快撤！” 然而，他话音刚落，又一个人的声音从对讲机里响起：“报告队长！” 池钥：“说！” “监测到有大量丧尸正在朝避难所靠近，预计十分钟后将包围整个避难所！重复一遍……” 连续两通消息，让车上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陷入了紧张的气氛。 郝明一时没听懂发生了什么，试探着问了句：“怎么了？” 程方霖波澜不惊地回应：“我们被丧尸包围了。” “啊？”车上有人发出惊呼，显然还是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程方霖只好说得更清楚些：“我们后面有丧尸追赶，前进的路线也即将被丧尸堵死。” “就是说……被两面夹击了？”郝明说着，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不等他回神，池钥便从车上站起身，拿着对讲机大吼起来：“改道西区大广场，全员做好战斗准备！” 第13章 根据池钥的指令，开在最前面的车立刻改道，拐进了一条明显不是去避难所的路。 后面的车一辆接一辆跟上。 意识到危险的逼近，车上的幸存者瞬间陷入了极大的恐慌，有人挣扎着想要跳车，被理智尚存的人及时拉住。 对比之下，郝明这辆车上的人明显比另一辆淡定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部分人都被丧尸咬过的关系。 不过，淡定是一回事，对事态严重性的认知是另一回事，不是说看起来淡定就对现在的事态感到乐观。 相反，程方霖看事情一向是悲观的：“改道西区大广场能避免丧尸被我们引向避难所，可我们全成了牺牲品。” “总比被两面夹击要好！”池钥大吼着回应，“避开另一拨丧尸，我们就还有活下来的可能！一旦被围攻，我们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可为什么丧尸会来追我们？”郝明百思不得其解，“丧尸的感知距离只有十米左右，我们不在这个范围里吧？” “对啊！”何禀附和。 宋涟也皱了下眉，不解地看着池钥，希望他能回答这个问题。 他们五个人都是坚信着丧尸的感知距离只有十米左右才存活到现在的，这会儿突然告诉他们，丧尸在远超过这个距离的地方朝他们靠近，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难道丧尸还能进化？ 本以为池钥的回答又会是什么“不知道、不清楚、反正就这样、能救多少人救多少人”，没想到这一次，池钥很明确地回答：“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得出10米这个数据的，我们观测下来的结果是无论多远丧尸都能感知到活人的气息，一旦消灭了一个地方所有的活人，它们就会集体迁徙，前往另一个有活人的地方。” 听到这段话，车上的人都是一阵不寒而栗。 程方霖皱了下眉，觉得事有蹊跷。 沉默片刻后，他试探着问了池钥一句：“你有异能吗？” “啊？”池钥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在开玩笑吗？” 程方霖牢牢锁定池钥的眼睛：“我有异能。” 池钥：？？？ 池钥懵逼了一会儿后，表情怪异地“呵”了一声：“程博士，这种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您真的是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 程方霖收回视线，兀自思索了片刻，得出结论：“也许我们想错了，十米不是丧尸的感知距离，而是我们能避免被丧尸攻击的距离。” “什么意思？”何禀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郝明也愣了一下，然后试探着开口：“异能者能保证自己在一定范围内不被丧尸攻击——是这个意思吗程哥？” 程方霖没说“对”也没说“不对”，但大家自己想了想，都觉得程方霖说的应该就是郝明翻译的这个意思。 “不是？什么意思？？”池钥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车上这群人，“你们不会真觉得自己有异能吧？” “就是有异能啊。”坐在郝明对面的那个叫严成季的少年说着，炫耀似的抬起一只手打了个响指，只见一撮火苗从他手上窜起，转瞬即逝。 池钥：！！！ 这一幕让池钥觉得玄幻，可更玄幻的是——看到严成季凭空打出的那团火苗，除了救援队的成员，整车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仿佛这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事。 池钥以为自己在做梦，狠狠地掐了把自己的手臂。 好疼！ 何禀环顾了一下四周，也有些惊讶：“你们这反应也太淡定了吧？装都不装一下的？” 程方霖紧接着说：“这么一看，被丧尸咬了不会变异，或许也只是异能者的特权。”顿了顿，他瞄了池钥一眼，“至少现在可以确定，不是所有人都有异能。” 池钥：……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本以为整车人都需要他保护，搞了半天整车人里就他最菜，其他人全是大佬？？ 池钥沉默了整整十秒钟，好不容易才让自己接受了这个匪夷所思的事实。 毕竟连程方霖都这么说，严成季甚至当场演示给他看了，他还有什么理由不信？ 也是，连丧尸这种不科学的东西都出现了，有人觉醒异能很奇怪吗？ 又做了一番思想建设后，池钥恢复镇定，不仅没再质疑异能的存在，甚至加以利用起来：“如果你们有异能的事是真的，那我们团结起来一定能活着回到避难所！”顿了顿，“我能问下你们的异能都是什么吗？” 一阵沉默，并没有人理他。 最终，还是程方霖代表异能者们开了口：“你先告诉我们你的计划——你打算怎么做，然后希望我们怎么做？” 他故意说了“我们”，把自己和异能者们划分成了一个群体。 而事实上，他一直都是站在池钥这边的。 池钥很清楚这一点，所以非常配合地回应了他：“先把丧尸引到西区大广场，利用地形杀光它们，再一路杀去避难所。” 听到这个回答，程方霖一脸冷漠，其他人也是一阵无语——这也太简单粗暴了吧！ 不过眼下这种紧急的局面，短时间内也确实想不到什么更好的战术。 “行吧。”程方霖认命地叹了口气，“我会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尽可能去保护别人。” 这回，他又不说“我们”了。 在他说完后，郝明第一个跳出来附和：“我也！我会在保护好程哥的前提下，尽可能多杀点丧尸的！” 他一开口，越来越多的人冒出来表态，严成季就是其中之一：“杀丧尸我有经验啊！不然你们以为我是怎么从丧尸嘴里逃脱的？” 宋涟：“我会瞬移，我负责救援。” 何禀：“我不是攻击系，我就见机行事吧。” 有人带头，其他人一改先前冷漠的样子，开始一个接一个透露自己的异能。 “我有盾，应该能扛一段时间。” “我的异能是治愈系的，治疗就交给我吧。” “我……我的异能不是很厉害，我尽力。” 听到这些声音，池钥欣慰的同时，也不禁在心里骂了句：艹！还真踏马的都有异能！ 不过，郝明很快注意到，那个坐在严成季身边的男子一直没说话，没说自己有什么异能，甚至没说自己有没有异能。 记得他叫风鸣？名字倒还挺好听的…… 不等郝明多想，他就听到了一阵由远及近的嘶吼——不是尸群的嘶吼是什么？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本能地往后面看。 他们所在的这辆车开在队伍最末，后面没有遮挡物，所以能清楚地看到尸群逼近的画面。 “卧槽！为什么它们能跑这么快！” 车上有人惊呼，话音未落，池钥便带着一众救援队的成员在车上列好队形，对着冲在最前面的丧尸扣动了扳|机！ 这是郝明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听到枪响，只觉自己的耳膜都要震碎了。 他慌忙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眼睁睁地看着一颗颗子弹飞过去击中丧尸。 一部分丧尸倒下，一部分丧尸踉跄了一下后继续追赶。 “艹踏马的！”池钥一边骂着，一边拿出一枚手榴|弹，用牙齿咬掉拉环朝丧尸投掷过去。 “砰！”的一声巨响，尸群淹没在爆炸产生的烟雾中，震得大地为之颤抖，整辆车险些被气浪掀翻，引得车上的人一阵惊叫。 “哇，刺激啊！电影都不敢这么拍吧！”严成季一边说着，一边从车上站起来，脸上非但没有任何恐惧的表情，甚至有点兴奋？ 显然，他做好了用异能帮救援队抵御丧尸的准备。 郝明见他站起来了，便也不甘示弱地站了起来。 两人的平衡力都还不错，任车怎么颠簸，都只是身体摇晃，脚的位置几乎没有挪动过。 然后接下来，就到了比拼装逼功力的时候！ “消失吧！丧尸！”严成季大吼着，在手上凝聚出一团火球，然后学着池钥扔手榴|弹的动作，把火球扔了出去！ 在郝明惊叹的视线中，那团火球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朝丧尸飞去，然后在空中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终在碰到丧尸前消失不见。 Emmm……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最后还是池钥最先反应过来，大吼出声：“都别愣着！继续开枪！” 停了几秒的枪声再次响起，装逼失败的严成季一脸委屈地看向郝明，然后用眼神示意——你来。 郝明回了个“我来就我来”的眼神，从脚上脱下一只拖鞋，然后也学着池钥扔手榴|弹的动作，把拖鞋往丧尸的方向扔了过去！ 没有口号，没有华丽的特效，绿色的拖鞋被扔下车，砸到地面后还弹了几下。 这个时候，已经有其他异能者看不下去了，觉得两人丢了他们的脸。 “什么鬼？” “你们到底行不行？！” “不行就坐下吧！别影响救援队工作！” 然而，大家话音未落，就见郝明抬起一只手在空中划过。 被丢出去的那只拖鞋在他的操控下立刻闪耀出莹绿色的光，猛地从地上飞起，以一个可怕的速度在空中飞了一圈，留下一道绿色的残影。 拖鞋是从尸群正面飞起来的，却在短短一瞬间飞到了尸群的侧面，然后从侧面拍上一只丧尸的脸。 那只可怜的丧尸被整个儿怕飞，发出凄厉的惨叫。 飞翔途中，它砸到了第二只丧尸、第三只、第四只……最终，整整一排的丧尸全部遭殃，有一部分倒在了地上，有一部分被砸飞到了空中，飞到几十米的高度后再跟雨点似的坠落，坠落的时候又砸飞几只丧尸…… 看到这一幕，身后抱怨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郝明侧头看了眼身边的严成季，只见他大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身后那群异能者也都是差不多的表情。 只有见识过郝明异能的程方霖等人依旧淡定。 宋涟甚至自豪地笑了一下，仿佛现在正在装逼的是他自己。 池钥也是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艹！这踏马是拖鞋？这是核|弹吧！” 郝明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核|弹是什么东西，但听出来池钥是在表扬他，有些惊讶。 他对池钥的印象很不好，一直把他放在自己的对立面，所以压根儿没想到这人居然也会表扬他。 池钥接着说：“继续不要停！我们这几车人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了！” 郝明抿了下唇，最终还是回应了他：“好。” 严成季回过神后，也不甘示弱地在手上凝聚出第二团火球：“我也来！”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把火球扔出去就被池钥阻止了：“你就不要添乱了！” 就连其他异能者也纷纷吐槽： “坐下吧你！” “没这个金刚钻就别揽这个瓷器活！” “还喊口号，中二期呢吧？生死攸关的事情你当在玩？！” 严成季很委屈。 严成季看着继续装逼的郝明露出了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严成季酸了：“操纵拖鞋……什么奇怪的异能，有我的火系异能霸气吗？” 郝明现在根本没空理他。 他专注地操纵着自己的拖鞋帮救援队一起抵御着丧尸的追袭。 效果是显着的，可奈何丧尸的数量实在太多，打飞10只立刻补上10只，就像精卫填海，永远看不到尽头。 这一点其他异能者也很快发现了： “这根本杀不完啊？” “要把这些全杀完？！根本不现实！” “就没人觉醒能把丧尸挡住或者引开的异能吗？” 听到这句话，程方霖下意识地去看何禀。 觉察到他的视线，何禀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试过了，我把我异能覆盖的范围放到了最大，丧尸也没停下来。” 这个时候，开在最前面的一辆车已经抵达了西区大广场，开始下坡——是的，下坡。 西区大广场是个像盆地一样的地方，中间有一块圆形的场地是凹陷下去的，周围有楼梯和斜坡。 末世还没降临的时候，这里经常举办露天演唱会，把中间的空地当舞台，周围的楼梯当座位。 池钥：“注意！要下坡了，都坐稳！” 郝明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后方的尸群上，听到池钥的警告才发现前方有斜坡。 郝明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程方霖一把抓住手臂，拉着坐了下来。 车开始下坡，几乎所有人都因为惯性朝一边倒去，惊叫连连，只有池钥和他救援队的成员还稳稳地坚守在原处，朝丧尸开枪。 因为车的颠簸，他们射出去的子弹不是每一颗都能爆头，大部分都打在了丧尸的身体上，甚至还有射空的，但不管怎样，他们成功拖慢了丧尸前进的速度。 要知道，丧尸狂奔时候的速度是超过车速的。 郝明因为车体的倾斜，一个没坐稳险些滑倒，被程方霖眼疾手快地拉进怀里。 郝明愣愣地窝在程方霖怀里，因为太过震惊都忘了高兴。 记忆中，程方霖还从来没这么亲密地抱过他…… 然而，不等他好好享受这个拥抱，他突然注意到西区大广场靠近边缘的地方有个人。 等等，那是人吗？ 一名年龄二十岁上下的男子正站在那里，双手半插在口袋里，居高临下而冷漠地注视着广场上发生的一切。 有丧尸从他身后跟他擦肩而过，对他视若无睹。 第14章 那人的衣服有些破烂，可身上不像有伤的样子。 再加上站姿那么“正常”，以至于郝明一时分不清他究竟是人还是丧尸。 如果是人，为什么丧尸不攻击他？ 难道他有类似何禀那样降低存在感的异能？ 如果是丧尸，为什么他不过来攻击他们？ 难道他有自己的意识？ 不会真像小说里写的那样，还有丧尸王这种东西吧？ 不等郝明思考出个所以然，车便下了斜坡，在平坦的广场上加速前行，远离了刚才那个位置。 郝明只是眨了下眼睛，视野里便再也找不到那个人了，仿佛是自己在颠簸中产生的幻觉。 他没有多想，现在的情况也由不得他多想。 眼看第一排丧尸就要跳上他们的车，郝明站起来就是一脚踹过去！ 他的拖鞋散发出柔和的绿光，被他踹到的丧尸就像一枚导|弹，“咻——”的一下飞了出去，接连撞飞好几只丧尸，居然在尸群中撞出了一条窄窄的过道。 虽然这条过道很快就被尸海淹没，但这壮观的场面还是引得众人一阵惊呼。 “牛逼！”池钥大吼一声，给手里的枪换了弹匣后继续朝尸群开枪。 与此同时，程方霖也给自己戴上外科手套站了起来，随时准备迎战丧尸。 很快，一部分丧尸冲破子弹形成的防御，跑到了车的侧面，很明显打算从侧面扑到车上。 第一只丧尸扑过来的时候，程方霖眼疾手快，抓过对方的脑袋就是一拧，秒杀！ 看到这一幕，越来越多的异能者行动起来，有人用无形的气盾弹飞丧尸，有人变出水来滋丧尸…… 严成季当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装逼机会，也使用了自己的异能，把离自己最近的一只丧尸点燃了。 然而，那只被点燃的丧尸依旧对救援队的车紧追不舍，甚至还打算扑过来，着实把车上的人都吓了一跳。 “卧槽！别让它过来！车会爆炸的！” “你踏马能不能安分点！” “求你不要再用异能了，我们能赢！” 严成季看着那只近在咫尺的火焰丧尸，也有些慌了。 眼看那只丧尸就要扑过来，他惊叫一声，一屁股坐倒在车上。 然而，想象中被丧尸扑倒的画面没有出现。 因为在那之前，一只闪耀着绿光的拖鞋飞过来，鞋底狠狠拍在那只丧尸脸上，把它无情地拍飞了出去！ 燃烧中的丧尸飞上半空，在一个离车几十米远的地方坠落，宛若一颗从天边划过的流星。 严成季惊魂未定，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转头去看那只拖鞋的主人。 只见郝明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后，若无其事地转回头，继续攻击起了别的丧尸。 殊不知，他那波澜不惊的一眼让严成季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人为什么能这么冷静啊？ 发现自己的异能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施展不开后，严成季终于放弃装逼，安分地坐在了原地。 他转头就看见宋涟正一脸无语地看着他，顿觉十分委屈：“我只是想帮大家的忙……” 宋涟回了个“我信了你的邪”的眼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中二病犯了想当英雄吧。 * 西区大广场直径200米左右，车下坡后没多久便抵达了另一端，开始上坡。 在这个过程中，丧尸源源不断地沿着斜坡涌下来，数量之多令人触目惊心。 池钥带领的救援队有些抵挡不住了，越来越多的丧尸接近了车身。 “快！开快点！！”池钥嘶吼着，恨不能所有的车都插上翅膀，飞离这个可怕的地狱！ 郝明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抵御丧尸的主要战力。 他操控着拖鞋飞来飞去，明明站在原地没怎么动过，却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正在以一个可怕速度消耗。 他的呼吸开始急促，额上也多了很多细细密密的汗水。 可是，没有人让他停下来，他也不敢停下来——他必须保护好程哥才行！ 就在这时，车猛地往下一沉，紧接着是一声惊叫：“啊啊啊啊啊——” “上来了！有丧尸跳上来了！” 听到这句话，几乎所有在外围战斗的人，包括郝明和程方霖在内，都本能地回了下头，想要帮忙把那只丧尸打下去。 可不等他们有所行动，那只丧尸便被一道龙卷风卷起来，华丽地丢下了车。 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以至于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直到发现有别的丧尸试图跳上来，大家这才放下疑惑，继续抵挡丧尸。 但总有那么几个帮不上忙的人不仅没把注意力挪开，反而顺藤摸瓜地发现了真相。 比如严成季。 被所有人嫌弃，以至于什么也做不了的他，愣愣地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风鸣。 此时此刻，这人身上正泛着一圈白色的光，忽明忽暗，逐渐消失不见。 因为太过震惊，严成季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刚才那是你的异能？！” 他不确定地问着，露出疑惑的表情：“你不是说你没有异能吗？” 风鸣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起身面向车旁的尸群，手一挥，甩出去一道强风，把他那一侧的丧尸全部掀飞了出去！ 跟郝明一拖鞋打飞一排丧尸不同，他一道风掀起了一整片丧尸，规模看得人目瞪口呆！ “卧槽！”严成季被惊得爆了粗。 车上其他人也都是一脸震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便有人抱怨： “你有这么强的异能为什么不早点用？！” “就是啊！如果你早点用，没准我们这会儿已经到避难所了！” 当然也有劝架的： “吵什么吵？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没用的，先一起想办法活下来再说！” 对于这些言论，风鸣完全没有搭理，自顾自地走到郝明身边，一把拉开他，然后用自己的异能把靠近车的丧尸全卷起来丢到了远处！ 郝明被拉得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幸亏他身后就是程方霖，及时扶住了他。 郝明看着龙卷风席卷丧尸的壮观景象，忍不住惊叹了一句：“好厉害！” 风鸣同样没理他。 看得出来，风鸣是个十分孤僻的人，不喜欢跟人打交道。 不管怎样，在风鸣的帮助下，眼看就要被丧尸淹没的车又一次获得了苟延残喘的机会，挣扎着上了坡。 等车全部上坡后，池钥抓紧时机扔了枚手榴|弹下去。 “砰！”的一声巨响，爆炸产生剧烈的震动和气浪，眼看就要把一车人全部吞没，被风鸣及时用风抵挡了回去。 大片丧尸被气浪掀飞，原本几乎被丧尸填满的广场瞬间腾出近三分之一的空地。 靠近车这边的楼梯和斜坡被爆炸损毁了一部分，变得几乎垂直，难以攀爬。 “成功了！”池钥激动道。 他原本的计划就是在上坡后把楼梯和斜坡炸毁，让丧尸没法快速地追上来。 现在有了风鸣帮忙，不仅增加了这个计划的成功率，还大大降低了自己人被卷入爆炸中的危险。 但是，正如他所说，丧尸区别于“能动的尸体”，它们的身体强度远高于常人，可以在垂直的墙面上进行攀爬，所以只炸毁斜坡是远远不够的！ “全员反击！”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救援队的车以最快的速度调转车头，围在了西区大广场的边缘。 然后车上所有救援队的成员朝“坑”里发起进攻，一口气扔下去几十枚手榴|弹，对丧尸进行了一轮连环轰炸！ 郝明把自己的拖鞋收回来，紧紧捂住耳朵，在爆炸产生的震颤中看着眼前的“坑”被炸成一个真正的“坑”。 炸到后面，他都错觉看到了蘑菇云？？ 救援队扔完手榴|弹后，风鸣及时用他的风异能卷走了烟雾，以免视线被遮挡。 被炸过的西区大广场一片狼藉，放眼望去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 显然，刚才那几十枚手榴|弹是有效果的——“广场”上大部分丧尸都被炸了个粉碎，只剩少数还在挣扎，很快便被救援队用枪爆头击杀。 “胜利了！”随着池钥喊出的这三个字，大家一阵欢呼！ “啊啊啊啊啊我们活下来了！”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郝明也松了口气，露出欣慰的笑容。 或许是一下子松懈下来的关系，他觉得有点晕，视线模糊了一下险些摔倒。 但只有一瞬间，所以他很快靠自己站稳了，然后原地坐下休息。 池钥看着大家开心的样子，脸上笑着，心里却在皱眉——解决掉了追赶他们的丧尸，还有一拨在避难所门口堵着呢，该怎么办？ 刚才，他们几乎把能扔的手榴|弹全扔下去了，子弹也不剩多少，根本禁不起再打一轮。 必须想点办法才行。 这样想着，池钥看向一旁的郝明和风鸣，试图怂恿他们进救援队，今后一起执行任务。 然而，话还没出口，另一辆车上便出现了骚动——有人跳下了车。 “怎么回事？”池钥瞬间收敛了笑，朝那边吼道，“快上车！我们这就要启程回避难所了！” 下车的人对他的喊声听而不闻，紧接着，又有两个人下了车。 “怎么回事啊？！”池钥看不懂了，发现自己用说的劝不动他们后，不得不跳下车追过去。 几乎同时，郝明顺着池钥的视线望去，望见了一张熟悉的脸，不由惊叫了一声：“啊！她不是那个……叫什么来着？对了，唐怜！” “唐怜是……啊！”宋涟差点忘了这个名字，好在他很快想起来，“就是那个背叛了你的空间系？她居然还活着！” 郝明：“对，就是她。” 他的话音刚落，程方霖突然也下了车：“你们待在车上别动，我去看看。” “我陪你一起去！”郝明说着便想跟上他，却被一个救援队的成员一把拦住。 郝明疑惑地看向这个人，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拦他：“干嘛拦我？” 那个救援队的成员戴着头盔，以至于郝明看不见他的表情，但郝明还是能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他对自己的嫌弃……？ “队长和程博士两个人去够了，你不要添乱。” 郝明不明白自己跟过去怎么就会添乱了？ 可不等他问清楚，程方霖已经走远。与此同时，宋涟抓住时机抢问了一句：“你也认识程方霖？你们救援队经常跟程方霖合作吗？” 听到这个问题，对方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答非所问道：“我们救援队是丧尸病毒爆发后才成立的。” 宋涟直觉这个回答有问题，刚想接着问，还没来得及出声便被何禀打断道：“安静，我想听他们在说什么。” 一句话，瞬间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池钥和程方霖那边。 宋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 * 从另一辆车上跳下来的一共三个人，除了唐怜以外还有两个男性，一个看着比较成熟，另一个是少年。 唐怜和少年都紧挨在那个成熟的男性身边，一副以他马首是瞻的样子。 于是池钥逮着这个人问：“你们怎么回事？下来干嘛？” 不等那人回答，郝明身边便有人惊呼道：“欸？那个人不是……EY的总裁吗？” “EY是啥？”有人问。 “EY生物制药有限公司啊！就昨天爆炸那个！” “卧槽！” “我昨天看到那则新闻后搜了一下，一搜就搜到了他的照片，真人比照片上还帅欸！” “他叫什么？” “风景朔。据说今天才32岁，很年轻的一位总裁！”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名叫风景朔的年轻总裁冷冷地回应了池钥的话：“别管我们，我们不去避难所。” “不去避难所在外面等死？！”池钥无法理解。 风景朔冷笑一声：“跟着你们才是真的会死——普通人无论待在哪里丧尸都能找到，你们避难所里不知道有多少普通人。” 池钥无言以对，一旁的程方霖眯了下眼睛。 看来这三人都有异能，并且其中一个人的听力超乎寻常，居然能隔着一辆车听到他们的分析和猜测。 “我不想死。”唐怜边说边往风景朔身后躲了躲，显然十分赞同他的决定，“避难所被丧尸包围了，我不想去那里。” 另一个少年也说：“就算你们能顺利逃进避难所，你们还能再出来吗？人聚得越多越容易吸引丧尸，你们迟早会被丧尸一网打尽！我才不要去那个笼子里等死呢！” 池钥皱了下眉，想再说点什么，被程方霖一把拦住。 然后程方霖淡淡地开口：“好，你们走吧。去不去避难所本来就是你们的自由，你们执意要走我们也不可能硬留。” 池钥想了想，是这么个理，便没再多说什么。 然而，出乎两人的意料，三人并没有马上走，而是绕过他们，朝他们的那辆车走去。 郝明眼睁睁地看着三人走到自己面前，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风景朔看着自己说了句：“你的异能很有趣，跟我们一起走吧。”顿了顿，他看向一旁的风鸣，“阿鸣，你也一起来。” 第15章 郝明近距离打量这个叫风景朔的男人，不得不承认他长得确实帅。 要不是从别人口中知道了他是个总裁，郝明还以为他是混娱乐圈的。 说起来，风鸣也长得不错。 风景朔好像认识风鸣，两人都姓风，该不会…… “我拒绝。” 不等郝明得出结论，风鸣忽然斩钉截铁地说了这么三个字，冷冷地拒绝了风景朔的邀请。 风景朔听到这三个字，居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下一秒便把视线集中在郝明身上：“聪明的人会做出更有利于自己的选择。这个世界向来是优胜劣汰的，历史终将证明未来的社会只有异能者才能适应和生存。”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神态异常笃定，就像在陈述一个事实，把郝明唬得一愣一愣的。 然而，“被害妄想症”严重的郝明才没那么容易被他忽悠过去，当场提出一个问题：“可是异能者也只能避免被一定范围外的丧尸追踪啊？而且异能不够强的话，不还是会被丧尸咬死吗？” “对，所以我需要把强大的异能者集中起来，一起抵御丧尸。”风景朔淡定地回应着，看向车上的其他人，“所有的异能者都能选择跟我一起行动，趁我还没有离开。否则，你们就只能和普通人待在一起，被越来越多的丧尸包围。” 听到这段话，郝明车上的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显然有所动摇。 不得不说，风景朔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可郝明还是觉得他想害人：“就是要放弃普通人对吗？可现在我们还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异能者都能避免被丧尸追踪，如果其中一部分人没有这个能力，你也会毫不留情地舍弃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在瞬间安静下来。 宋涟原本还有点担心郝明会被风景朔洗脑，这会儿看向郝明的视线里全是欣赏和崇拜。 在他看来，风景朔这个人比程方霖还可疑。不说别的，就说EY这家公司，为什么刚好在丧尸病毒爆发当天爆炸？两者真的没有什么关联吗？ 风景朔听完郝明的话，看他的眼神变了，显然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么犀利的问题。 可郝明并不觉得自己是在跟风景朔对抗什么，他只是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而已：“你的异能是什么？强吗？如果强的话，为什么刚才不帮我们一起抵御丧尸？你对我们见死不救，又凭什么让我们信任你呢？如果你的异能弱的话，又靠什么来保护追随你的人？怎么想都很奇怪啊……” 风景朔堂堂一个公司的总裁，居然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半天没能开口回应，甚至额角还抽了抽。 一旁的程方霖唇角不自觉地扬起，然后接着郝明的话给了最后一记重击：“有句话说得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们现在对丧尸病毒一无所知，搜集情报比有没有异能重要得多。人越多的地方情报越多，相信聪明的人会做出对自己的未来更有利的选择。” 风景朔眯了下眼睛，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任谁都能感觉到他生气了。 一阵沉默过后，他冷冷开口：“那我祝你们活着战胜避难所门口的丧尸。”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走，唐怜和另一个人连忙跟上。 郝明原本就对这个突然邀请他的人抱有敌意，发现程方霖也不愿意跟随这个人后，立刻把这人放到了自己的对立面，毫不留情地说了句：“傻子才跟你走呢。” 话音刚落，车子一阵晃动——有三个人从车上跳下来，追上了风景朔的脚步。 郝明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严重怀疑他们的智商。 不等他吐槽，一旁的严成季已先一步吐槽出声：“还真有傻的啊？” 然后是宋涟的声音：“你怎么不跟着去？” 严成季：“……我一点也不傻好吗！” 宋涟：“哦对，你不是傻，是中二。” 严成季：“哎呦我这暴脾气……” “行了行了，别吵了，都是个人的选择。”何禀无奈地叫停了两人，“我们看的是长远未来，他们选择了眼前的苟且，谁也无法预测之后会发生什么，所以谁也没资格说谁是错的。”顿了顿，他放轻声音说了句，“只希望日后重逢彼此之间不要产生摩擦才好。” 别到时候丧尸全灭了，异能大战爆发了…… * 六人走后，池钥回到了车上，然后把程方霖拉上了车。 两人都没有对刚才的事发表任何看法。 等大家都做好准备后，池钥一声令下，救援队所有车辆排成一排朝避难所开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异能用多了，车刚开了没多久，郝明便有些晕车。 头晕不说，胃里还直泛恶心。 他身子一歪，虚弱地靠在了程方霖身上。 程方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最终非但没有推开他，反而轻轻搂过他，顺势摸了下他的头。 这一幕池钥看在眼里，神色有些复杂，忽然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你对他不错？” 程方霖波澜不惊地回应：“法律上，他是我儿子。” “也是。”池钥说着，沉默了一会儿后，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他对你怎么样？” 这一次，程方霖没有回应。 但池钥看郝明安心窝在程方霖怀里闭目养神的样子就能知道，郝明是绝对信任程方霖的。 池钥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 但宋涟显然不满于两人透露的这点信息，装作不经意间问：“你们很熟吗？以前经常合作？” “算是吧。”池钥脱口而出。 程方霖皱了下眉。 宋涟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具体是怎样的合作？” 眼看池钥就要回答，程方霖连忙抢答道：“刑警和心理咨询师之间还能怎么合作？他负责救人，我负责安抚受害者，就这么简单。” 听起来确实很简单。 可既然这么简单，为什么程方霖不让池钥回答，非要抢答？ 宋涟真是越来越怀疑了。 他强迫自己相信程方霖的回答，然后基于这个回答继续提问：“郝明也曾是什么案件的受害者吗？” 听到这个问题，程方霖足足沉默了两秒，然后说：“不是。” 宋涟：“那他是你的患者？” 本以为程方霖又会说点什么解释得通的话糊弄过去，没想到这一次，程方霖承认了：“算是。” 一个心理科的医生，收了自己的患者当养子——听上去还真没什么问题。 可郝明的亲生父母呢？何禀说过他们还活着。 在父母都还活着的情况下，孩子是说过继就能过继的吗？ 宋涟想要追问，可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三人先后叫停。 何禀：“别问了，郝明好像睡着了。” 池钥：“咋这么多问题呢？想那么多累不累？” 程方霖：“先活着回到避难所再说。” 宋涟：“……” 这会儿，郝明确实有些昏昏欲睡，但他只是闭着眼睛并没有睡着。 如果要问他现在什么感觉，大概跟刚跑完马拉松差不多，整个人都虚脱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万万没想到异能用多了之后居然会这么累，不知道累完会不会增加体能？或者异能变强？ 郝明想着想着，意识涣散了一下。 恢复清醒后，他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强迫自己维持清醒——不行！他现在还不能睡！ 在到达避难所之前，没有一秒钟是绝对安全的，他必须一直醒着保护程哥才行！ 恰好这个时候，池钥接到了避难所那边发来的讯息： “报告队长！避难所已被丧尸包围！我们这边弹药快用完了，请求支援！” 听到这段话，池钥真的很想骂一句——支援尼玛！老子这边也没弹药了！ 他当然不能这么回应，只能说：“撑住！实在不行就撤退！在避难所里待着别出来！” 整个避难所包括门都是用特殊材料建造的，防地震、防爆炸，所以池钥并不担心避难所里的人会有什么危险，他更担心的还是他们这拨人要怎么越过丧尸的包围，安全地进到避难所内部。 他挠了挠头，转头看向郝明，见他醒着不由一愣，然后立马怂恿道：“你愿意加入救援队吗？” 郝明往程方霖怀里缩了缩，一脸“这个怪蜀黍想干什么？”的表情。 最终还是程方霖替郝明回应了池钥：“加不加入救援队以后再说，先想想怎么回避难所吧。如果我没猜错，你们是不是快没弹药了？” 池钥：“……” 这一语中的…… 不需要他回答，程方霖便根据他的表情知道了答案，微微皱眉。 沉默片刻后，他问郝明：“你还能使用异能吗？” “能啊。”郝明当然是说能。 程方霖“嗯”了一声后，又看向另一边的风鸣：“你叫风鸣对吧？我们可能需要你的力量。” 风鸣冷冷地看他一眼，没说话。 程方霖没有放弃，耐心地对风鸣说：“既然你选择了跟我们一起行动，那我们就是命运共同体。我知道你的异能很强，正因为如此，作为这个命运共同体中重要的一环，沟通很重要，所以我希望你能多给我一些反馈，不求拉近彼此的关系，至少先把信任建立起来。” 风鸣又沉默着看了程方霖一会儿后，终于开了口，却是这么一句话：“我不信任你们，也不需要你们的信任。” 但是，顿了一下后，他又加了一句：“我会尝试把避难所门口的丧尸弄走，弄不走我也没办法。” 程方霖笑了笑：“好，谢谢。” 郝明侧头看着程方霖脸上的笑，不得不说有些嫉妒。 程方霖很少在他面前笑得这么温柔…… 不过，郝明知道程方霖是个不喜欢笑的人，所以，虽然嫉妒风鸣，但也只是撇了下唇，没有过多表露自己的情绪。 这个时候，他感觉好一些了，虽然身体还是有些乏力，头也还晕着，但至少意识是清醒的。 在车抵达避难所之前，程方霖把他包里的食物分发了一些给周围的人，当然也给了郝明。 然而郝明因为不太舒服，便没有吃。 不得不说，分享食物是增进彼此关系的第一步，也是最简单有效的一步。 没过一会儿，程方霖便跟车上的人聊开了，一群人有说有笑的，完全不像正经历着末世。 被大家团团围着的程方霖，给人的感觉既亲切又可靠，瞬间获得了很多人的好感。 “程博士，真是太谢谢你了！” “程博士你真是个好人！” 何禀也很快跟大家聊起来，但他三句不离程方霖：“程方霖是我学长哦，我喜欢叫他师兄。他超有名的！国内外很多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哦哦，好厉害！那他具体是干什么的啊？” “他是刑侦专业的！所以主要负责……” 话还没说完，就被程方霖打断道：“别听他瞎说，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协助警方办案，做些安抚受害者情绪的工作。” 他打断得很及时，可还是让宋涟抓到了重点——刑侦专业？刑侦专业毕业的心理咨询师？？ 不等他多想，池钥便大喊了一声：“快到了！全员做好战斗准备！”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立刻收起轻松的姿态，严阵以待。 然后，在池钥的命令下，他们所在的这辆车加速前行，从队伍最末开到了最前，并在这个过程中将其他车上的弹药转移了一部分到他们车上。 池钥很顺手地拿起一把枪扔给程方霖，程方霖接过后，熟练地把子弹上了膛。 郝明有些惊奇：“程哥你会用枪？” “马马虎虎。”程方霖模棱两可地回答。 这个时候，从他们这个位置已经能看到避难所及其周围的环境了。 避难所是一座金属质感的半圆形建筑，乍看过去感觉占地面积不是很大，但谁也不知道它埋在地下的那部分究竟有多深。 因为周围的建筑不多的关系，所以这块地方看起来特别空旷。 此时此刻，这块空旷的土地上正挤满着丧尸，它们争先恐后地朝中间那个半圆形的建筑扑去，嘶吼着敲打着它坚硬的外壳。 随着救援队车辆的逼近，其中一部分丧尸转过了身，朝向车的方向。 下一秒，随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那部分丧尸以一个可怕的速度冲向了车！ “开枪！！”池钥一声令下，车上所有救援队的成员举起枪开始射击。 郝明也自觉地站起身，操纵自己的拖鞋打起了丧尸。 然而，他刚用拖鞋打飞一只丧尸，就感觉一阵晕眩，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 身体的疲惫在一瞬间达到了顶峰，眼皮突然变得异常沉重，怎么也睁不开，哪怕睁开了，眼前的世界也是倾斜的，失去了平衡。 不行，好晕。 要失去意识了…… 第16章 郝明又强撑着用拖鞋打飞了一只丧尸后，再也支撑不住，腿一软朝后倒去。 “郝明？！”宋涟惊呼了一声，一个瞬移出现在他身后，硬是抢在程方霖之前接住了他。 程方霖愣了一下，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把郝明扶到自己怀里，发现他已经失去了意识。 没了主人操控的拖鞋瞬间失去了光芒，无力地坠落到尸群中，难寻踪迹。 “郝明！郝明！！”宋涟焦急地摇了摇郝明的身体，被程方霖抬手制止。 “没事的，他只是太累了。” “我知道。”宋涟当然知道郝明是因为什么晕过去的。 他也有过异能使用过度的体验，那种明明没怎么运动，却跟反复测了好几次1000米耐力跑一样的感觉让他很不好受。 没想到郝明都这么难受了愣是一声没吭…… 郝明一晕，风鸣的压力瞬间大了。 他的异能看着牛逼，实际上用起来对身体造成的负担很大，所以并不能长时间使用。 好在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将避难所周围的丧尸全部杀光，只是进入避难所——只要能进去就是胜利！ 池钥当即下令：“开门！快！！风鸣你挡着丧尸别让它们靠近门！” 随着他的指令，避难所厚重的大门缓缓开启。 几乎同时，郝明冷不丁地睁开了眼睛。 漆黑的眼眸间没有光泽，深邃如黑洞。 原本还在担心郝明的宋涟，突然见他睁眼，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郝明！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郝明一动不动地靠在程方霖身上，面无表情地将视线转向他。 毫无感情的眼神，看得宋涟微微一愣：“呃，怎么了？” 注意到宋涟的反应，程方霖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怀里的郝明，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皱了下眉。 就在这时，池钥听到身后的动静，一边继续朝丧尸开枪一边说：“醒了？歇着吧！我们可以！对了，你把你拖鞋收一下！” ——郝明的一只拖鞋还落在丧尸堆里呢，除了他自己根本没人敢去捡。 然而，一直到大门开启，第一辆车加速驶入，郝明都没给自己的拖鞋一个正眼。 程方霖扶着郝明肩膀的那只手瞬间紧了：“你是谁？” 这个问题让宋涟觉得莫名其妙，可他还没来得及问，就被何禀一把拽进怀里：“别过去。” 宋涟：？？？ 车一辆接一辆地驶入避难所。 因为需要风鸣用他的异能抵挡丧尸，所以他们所在的这辆车被落在了最后。 郝明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扶着有点难受，他皱了下眉后，一把推开了程方霖。 他下手没有轻重，程方霖被推得踉跄了一下。 如果说宋涟刚才是疑惑，那现在就是震惊！ 在他看来，郝明在程方霖面前就跟舔狗似的——郝明全身心地信任着程方霖，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支持他说的每一件事。 哪怕被弄痛，他也想跟程方霖拉近关系。 这样的他，会推开程方霖？！ 然而，面对郝明突然的举动，程方霖好像一点都不意外，非但没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反而在站稳后忙不迭地伸手，再一次抓住了郝明的手臂，仿佛一松手他就会做什么不该做的事一样：“郝明！站着太危险了，快坐下！” 宋涟愣愣地看着程方霖，还从来没听他用这么急切的语气说过话。 他现在已经不敢出声了，因为他敏锐地觉察到——现在站在他眼前的这个郝明，并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郝明…… 这个郝明显然并不听程方霖的话，非但没坐下来反而挣扎了一下，试图挣脱程方霖的手。 不过，挣扎了没多久，他便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微微一愣，连带着动作也顿了一下。 在他的视野里，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男子正站在他拖鞋落下的位置，像正常人那样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他那只绿色的拖鞋。 男子的肤色很白，身材高挑修长，看上去并不强壮，可破碎的衣服下能隐约看到肌肉优美的线条。 但这都不是让郝明惊讶的地方。 他惊讶的是——为什么这人周围的丧尸都不攻击他？ 仿佛跟他身处两个时空…… 程方霖没有注意到他的惊讶，趁他愣神，抱住他就往车上摔。 郝明整个人被程方霖摔到车上，疼得呲牙咧嘴。 可不等他进行反击，他便感到一阵晕眩，紧接着，意识陷入黑暗，失去了动静。 发现郝明又一次陷入昏迷后，程方霖松了口气，何禀也松了口气。 宋涟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什么情况？ 别说他，车上其他人也都是一脸疑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就是在这样一种诡异的气氛中，他们的车开进了避难所。 厚重的大门在后面慢慢关上，挡住大量丧尸的同时，也将昏黄的天空阻隔在了外面。 避难所里的光线肯定不如外面那般敞亮，但竟然是有灯的——进入避难所后，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向下倾斜，只能容纳一辆车通过，每隔十米都在顶上装了一盏灯，照亮了前方的路。 行驶了大概半分钟后，第一辆车抵达了斜坡的尽头，是个还算宽敞的停车场。 所有的车停到该停的位置上，然后救援队的成员率先下车，再去扶其他人下车。 停车场的最边上有个爬梯，继续通往深邃的地下。 “这地方……有密闭恐惧症的人待不了吧？”有人忍不住吐槽。 很快便有人回应：“那也没办法，出去就是死。” 程方霖是最后一个下车的。 他在何禀的帮助下把郝明背到身后，小心地跳下了车。 在进避难所之前，他抱着郝明往地上摔过一次，所以手肘那边有着明显的擦伤。 何禀看着他鲜血淋漓的伤口直皱眉：“你也太鲁莽了。” 程方霖回应：“我怕他跳下去。” 宋涟把宋溪从车上抱下来后，往两人的方向看了眼，脸上的神色十分复杂。 他直到现在才终于想通，为什么郝明会问他那些问题，为什么郝明会觉得自己体内有个东西…… 而他居然只当他是压力太大出现了焦虑？ “郝明他……有双重人格？”宋涟试探着问了一句。 否则，他无法解释为什么郝明刚才晕过去重新醒来后，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非但把自己“爱得深沉”的程方霖一把推开，还放任自己的宝贝拖鞋在丧尸堆里自生自灭。 或许是因为这会儿郝明晕着的缘故，这一次，程方霖毫无保留地回答了宋涟的问题：“对，原本我还不是很确定，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他就是双重人格。” “现在确定？”宋涟愣了一下，觉得哪里不太对。 何禀帮忙解释：“师兄的意思是，整整两年，他的另一个人格都没有出现过，所以虽然怀疑也没法证明。”顿了顿，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补充，“他的另一个人格比较危险，所以我才一直让你和他保持距离。” 宋涟沉默了，不知道这会儿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想说他不介意郝明有双重人格，可他承认，在另一个郝明望过来的时候，他害怕了。 那种毫无感情，甚至是毫无人性的眼神…… * 一行人跟着救援队深入避难所内部，发现避难所里的空间难以想象地大，就跟一个地下城市似的。 池钥把新救的这拨人都安排在了一个区域，这个区域里有非常多的房间，大家可以自行选择入住哪个房间。 但毕竟只是用于避难的场所，任何一间房间都没有配锁。 所以，为了保护大家的**和安全，每个区域都被划分成了两个部分，供男性和女性分开使用。 房间很小，有三分之二的空间都给了床。 程方霖把郝明在床上安顿好后，走进隔壁何禀的房间，发现宋涟也在。 程方霖自然知道他为什么在：“还有问题没想明白？” 宋涟点头。 程方霖：“小溪呢？” 宋涟：“她睡了。” 程方霖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在床沿坐下，一边接受何禀的治疗一边问：“你想知道什么？” 何禀小心地处理着程方霖手肘附近的伤，听到这个问题，瞥了宋涟一眼，眼神中带着明显的不耐。 宋涟知道自己被这两人嫌弃了，但有些事他还是想问清楚，便假装没有看到何禀的眼神：“为什么不告诉郝明他有双重人格？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吧？” “我们隐瞒自然有我们的理由。”程方霖淡淡地回应，一句话把宋涟堵得哑口无言。 确实，程方霖跟何禀在这方面是专业的，宋涟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质疑他们的决定。 他只能换个问题：“双重人格不能治疗吗？” “怎么说呢……”程方霖花了点时间组织了一下语言，试图说得通俗易懂一些，“像这种精神类的疾病，我们能做的只有辅助治疗，能不能治愈全看患者自己。郝明的情况很特殊，他作为一个人格并不知道另一个人格的存在，说明他的人格分裂得很彻底，所以人格融合基本是不可能的。一般像这种病例，我们会帮助患者培养人格之间的沟通与合作能力，让他们能和谐共用一个身体，尽可能不对另一个人格产生困扰，但是……” 程方霖顿了一下，微微皱眉：“正如小何所说，郝明的另一个人格很危险，有可能会对社会产生危害，再加上他有能力让郝明觉察不到他的存在，所以，想让他的两个人格进行沟通与合作，在我看来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宋涟：“……那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有啊。”程方霖回应，“办法就是，找个人监视他，一旦发现他另一个人格有要出来的迹象，就把他控制住。” “这个人是你……”宋涟看着程方霖，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所以程方霖要在郝明身上安装定位器——是担心郝明的另一个人格会突然冒出来闹事，而他没办法及时找到他、阻止他。 所以程方霖对郝明时而温柔，时而疏离——温柔是他真心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想要好好抚养他长大，疏离是他想到这个孩子体内有一只恶魔，不得不时刻抱以警惕。 “现在唯一让我放心的只有，他似乎还不知道怎么使用异能。”程方霖说。 他口中的“他”显然是指郝明的另一个人格。 这么一个危险的存在如果也能驾驭那双破坏力十足的拖鞋，后果不堪设想。 “可他为什么会有双重人格？”这是宋涟现在最想知道的，“总有理由的吧？” 然而程方霖的回答是：“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他的第二个人格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宋涟：“……” 行吧。 或许这些事，只有郝明的另一个人格知道了。 * 郝明醒来的时候，头疼得厉害。 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扶着额头缓了好久，然后才注意到周围的景色——嗯？这里是哪里？ 房间很狭小，只能容纳一张床。 整个房间里只有一盏灯，灯光非常微弱，勉强能让人看清房间里的一切。 看清周围的环境后，郝明坐在床上愣了大半天，第一反应不是自己安全进了避难所，而是自己被外星人抓走关起来了！ 程哥呢？程哥在哪里？？ 郝明慌忙翻身下床，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一只拖鞋，这让他更不安了。 他单脚穿着拖鞋，踉跄着跑到门口，按下门把一推，“咯吱——”一声。 嗯？门能开？ 他小心地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脑袋，视野里是陌生的走廊、陌生的建筑格局——整个环境都是陌生的。 “程哥……”郝明不安地唤了一声，虚弱的嗓音听起来奶声奶气的。 正当他犹豫着是要出去还是待在原地别动的时候，忽然，他在走廊尽头瞥见了一个人。 一个二十岁上下、身材高挑修长、衣服破烂的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微弱的灯光照亮了他一侧的脸庞，星星点点地洒在他长长的睫毛上，乍一眼看去竟然有种海报般的美感。 郝明不小心看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猛地把头缩回房间，关上房门。 那是谁？是人还是丧尸？是敌人还是盟友？ 等等，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 不等郝明回忆起他究竟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他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对方很礼貌地敲了三下，不多不少，正好三下，然后耐心地等在了门口。 郝明的心跳陡然加速，他手忙脚乱地从脚上脱下他现在唯一的那只拖鞋，在手上拿稳后，又深深呼吸了一下，这才鼓起勇气一把拉开房门！ 然而，想象中的殊死格斗没有出现。 门外的人在他开门后，动作随意地把一只绿色的拖鞋朝他递过来，同时用一种明明很冷漠，却不带丝毫敌意的嗓音开口：“你拖鞋掉了。” 第17章 郝明愣愣地看着对方递过来的拖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拖鞋。 又对比着看了好几次，终于确定对方递过来的就是他找不到的那只拖鞋不会错！ “谢谢。”郝明一边道谢一边接过拖鞋，然后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嗯？我的拖鞋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我捡的。”对方回答。 郝明愣了一下：“哪儿捡的？” 他估摸着就算他不小心弄丢了自己的拖鞋，要捡也是程方霖或者宋涟帮他捡啊，怎么会被一个陌生人捡到？ 对方依旧是那种冷冷清清、淡漠疏离，却又耐心十足的语气：“在外面捡的，落在丧尸堆里了。” 郝明回忆了一下，自己昏迷的时候好像确实在用拖鞋打丧尸……呃，等等，落在丧尸堆里？所以这个人是怎么捡的？！又是怎么知道这拖鞋是他的？！ 一时间疑点太多，以至于郝明都不知道该先问什么。 反倒是对方主动解释道：“一段时间前，有人瞬移出来找东西，我猜他是来帮你捡拖鞋的，但我不放心，还是想亲自给你。” 郝明：“……” 能瞬移的人是宋涟吧？怎么看都是你比宋涟更不让人放心啊喂！ “他现在人呢？”郝明警惕地问了一句，满脑子都是宋涟被眼前的人拖到角落里秘密杀害的画面。 客观来说，眼前的人长得挺好看的。 五官深邃、眉眼如画，长而密的眼睫令人羡慕。 但他真的很可疑啊！ 一头微微卷曲的头发都快遮住眼睛了，也不知道多久没剪了。 身上的衣服破烂得就像刚经历过爆炸，还有焦黑的痕迹！可偏偏衣服下的躯体上找不到半丝伤痕。 卧槽，连鞋子都没有的？ 郝明沿着对方两条修长的腿看下去，看着那双沾满灰尘的脚，沉默了半天没说话。 或许是被看得不太自在，对方的脚趾微微蜷缩了一下，然后才回答起郝明刚才的问题：“大概睡下了。” ——说的是宋涟。 “睡下了？”郝明回过神来，抬起头，重新和眼前的人对视，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昏迷了很久，“现在几点？” “不知道。” “是晚上吗？” “嗯。” “我昏迷了多久？” “不知道。” “一天？两天？” “半天。” “哦……”郝明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床沿上，突然有种看电视剧看到一半不小心睡着，醒来后发现剧情怎么也衔接不上的感觉。 他试图把所有的事从头到尾理一遍：“就是说，在我昏迷后，大家顺利进入了避难所，然后宋涟发现我鞋掉了，出去帮我找，但是在那之前你已经捡到了我的鞋，因为不信任他想亲自给我，就让他把你带进来了，但那个时候我还没醒。现在我醒了，可大家都睡了，所以出来只见到你——是这样吗？” “嗯。” “那么问题来了，外面这么多丧尸，你是怎么做到在毫发无伤的情况下把我的鞋捡起来的？” “不知道。” 郝明：“……” 行吧。 郝明发现，此刻站在他眼前的这个人，不论究竟知道多少，只要自己的问题没问到点上，他的回答永远都是“不知道”。 主动补充？不存在的。 郝明叹了口气，决定再去睡一觉，等宋涟醒了直接问宋涟。 这样想着，他再一次对眼前的人道了谢，并委婉地下了逐客令：“谢谢你，如果没别的事，你也早点休息吧。” “嗯。”对方应着，转身就走，走得那叫个干脆利落，把郝明给看愣了。 呃，这么好打发的吗？ 话说……这个人，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但他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的事，干脆不想了。 等那人走远后，郝明关上门回到床上。 或许是因为消耗的体力还没完全恢复，又或许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绝对安全——总之，郝明躺回床上后，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他睡得十分安稳，半个小时里连手指都没动过一下。 然而，半个小时后，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房间里的灯是不灭的，微弱的灯光下，他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忽然面无表情地从床上坐起来，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半晌后，不紧不慢地下了床。 拖鞋就放在床边，可他却像没看到一样，赤着脚踏上了地面，然后起身走向门口。 不同于避难所那扇厚重的金属门，房间的门是木质的，又薄又轻，稍微推一下便“吱呀——”一声朝外开启，一直开到120多度才停下。 郝明推门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放下手，不紧不慢地走出了房间。 因为没穿鞋的缘故，他走路没有声音，从门口到走廊的尽头，与其说走过去的，更像是飘过去的，就像一只虚无缥缈的幽灵。 走廊尽头有个大厅，大厅里有一圈沙发，中间还放置着一张长桌，看起来像个会议室。 此时此刻，一个人正躺在其中一张沙发上，听到动静后本能地将脑袋转了过去。 就这样，两人视线交织，一阵静默。 郝明的脚步停了，面无表情地看着沙发上的人。 而沙发上的人在跟他对视了几秒后，动作优雅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盘着一条腿，荡着另一条腿，继续安静地和他对视，显然在等他开口。 郝明记得这个人。 没有任何铺垫，他脱口而出：“丧尸为什么不攻击你？” 他的嗓音很干净，不带丝毫情绪，听着有些冷漠。 沙发上的人，正是半个小时前把拖鞋递给郝明的人，听到这个问题，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回应了三个字：“不知道。” “你是谁？”郝明换了个问题。 对方自动理解为这是在问他的名字，便道：“祁尊。” 郝明微微张口，想要继续提问，却被对方打断了：“你又是谁？” 郝明欲言又止，盯着这个自称“祁尊”的人看了半晌，挣扎片刻，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凌暗。” “凌暗。”祁尊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还没进来的时候，别人好像不是这么称呼这个人的。 而且…… “你看起来跟刚才很不一样。”祁尊说。 这一次，凌暗没有理会他的话，自顾自地问：“为什么会出现丧尸？” 祁尊：“不知道。” 凌暗：“末世为什么会降临？” “不知道。”祁尊寻思着这不是同一个问题么？ 凌暗：“为什么丧尸不攻击你？” 祁尊：“……” 这个问题刚才是不是问过？ 凌暗：“为什么丧尸要攻击人类？” 祁尊：“………………” 万能回答也架不住问题多。而且凌暗咄咄逼人的样子，让祁尊觉得有点被冒犯到了。 所以，凌暗最后问的这两个问题，祁尊没有回答，而是在沉默了几秒钟后，反问了一句：“为什么你会觉得，我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因为你身上的气息和丧尸很像。”凌暗脱口而出，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死亡的气息。” 祁尊歪了下头，不知道凌暗说的“气息”指什么？ 是在变相地说他气色不好吗？ 不等祁尊回应，凌暗又用一种不容反抗的语气说：“你过来。” 祁尊沉默地看着他没有动。 凌暗重复了一遍：“你过来。” 祁尊：“……” 祁尊不想打架，真的。 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终，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后，听话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朝凌暗走去，没多久便走到了凌暗身前。 在他探究的视线中，凌暗抬起一只手按上了他的胸口。 那一刻，凌暗不太明显地皱了下眉，因为他感觉他按在了一块冰上——祁尊的体温很低，完全是尸体才有的温度。 然而，仔细感受了一下后，凌暗能通过自己的掌心触摸到祁尊的心跳，一下又一下，频率与常人无异。 祁尊就这样安静地站在原地，任由凌暗感受着自己的心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凌暗终于意识到什么似的收回了手，抬头和祁尊对视。 这回，脸上有困惑的变成了凌暗：“你是活的。” 祁尊：“……” 凌暗：“你的异能是什么？” “不知道。”祁尊脱口而出，但这一次，他在回答完问题后，又反问了一句，“什么是异能？” “异能是……”凌暗刚想回答，脑袋突然一阵晕眩。 他没有挣扎，干脆利落地闭上眼睛，放松了自己的身体。 失去了意识的身体猛地瘫软下去，祁尊几乎是条件反射伸手搂过。 就这样，郝明的身体撞进了祁尊的怀抱，整个人靠在他身上，与他紧密相贴。 祁尊先是单手搂着郝明的腰，然后为了防止他滑下去，另一只手也用上了，抱着他的腰一脸困惑地站了好久。 确定郝明是真的失去了意识后，祁尊弯下身子，一只手托起郝明的膝窝，将他整个人横抱了起来。 这具身体比祁尊想象的要轻，抱起来并不难。 确定自己能抱着郝明行走后，祁尊抬头看向深邃的走廊，沿着走廊向前走去。 * 第二天早上，郝明是从自己床上醒来的，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他整个人呈大字型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然后打着哈欠坐起来。 虽然没到神清气爽的地步，但感觉整个人都比昨晚舒服多了。 又在床上静坐了一会儿，他翻身下床，穿上拖鞋就往门外跑。 他想程哥了！ 然而，真出了门后，他并不知道程哥在哪儿？ 和昨晚冷冷清清的感觉不同，这会儿走廊里时不时的就会有人走过。 郝明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主动出击。 他猜测程方霖的房间不会离他太远，便率先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没人回应。 他只好去敲另一个隔壁的房门。 ——还是没人回应。 “程哥？”郝明不确定要不要试试去敲走廊对面的房门。 然而，在他做出决定之前，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嗓音：“郝明？你醒啦？” 郝明下意识地转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到宋涟熟悉的脸后，激动得差点扑过去：“宋涟！程哥呢？” 听到他问程哥，宋涟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有些无奈地回应：“他在帮人做心理辅导呢，你先去洗把脸吧。他不会消失的，放心。” “哦……”郝明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应。 宋涟：“卫生间前面右转走到底。” 郝明：“好。” 比起洗脸，郝明果然还是想先见到程方霖，不然他不放心。 不过既然程哥在忙，他也不好打扰，思来想去，最终还是选择了先去洗脸。 郝明沿着宋涟指引的方向走，顺利地抵达了卫生间。 他匆匆洗了把脸上了个厕所便原路返回。 然而，在回来的路上，他一眼看到了坐在走廊尽头沙发上的祁尊。 咦？这不是昨天来送拖鞋的那个人吗？ 说起来，还没问过他的名字。 这样想着，郝明加快脚步来到祁尊身前，对他展露了一个友好的微笑。 昨天他还有些不安，担心祁尊是在骗他呢。 今天起来一看，宋涟好好地活着，并且告诉他程哥也好好的，他瞬间放心了，连带着对祁尊也彻底放下心来，甚至觉得昨晚的自己有些失礼。 毕竟，他连对方的名字都没问。 “你好啊，谢谢你帮我捡回了拖鞋，我叫郝明，你叫什么？” 郝明觉得自己有必要知道这个人的名字——毕竟是帮忙捡拖鞋这么大的恩情！ 然而，面对他友好的询问，祁尊非但没有回应，反而用一种探究的视线打量起他，仿佛在打量一个外星人。 郝明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以为对方没听清，便又说了一遍：“我叫郝明，你叫什么啊？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这一次，祁尊总算有了反应，吐出两个字：“祁尊。” “祁尊。”郝明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确信自己是第一次听到。 可是，好奇怪，他为什么总觉得这个人在哪里见过呢…… 郝明仔细打量坐在沙发上的这个人。 他的姿态非常放松，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十分吸睛。 不过最吸引郝明的还是他的锁骨。 他的锁骨很明显，线条优美得有些失真，仿佛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郝明的视线不自觉地就挪到了祁尊的锁骨上，怎么也挪不开。 然而，就在他想要多欣赏一会儿的时候，祁尊淡淡地开口，问了这么一句话：“你是郝明的话，凌暗是谁？” 第18章 “凌暗？”郝明愣了一下，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我不认识欸……但我失过忆，可能以前认识现在不记得了。”郝明答着，完全没往自己就是凌暗的方向想。 听完他的回答，祁尊没有说话，继续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了？”郝明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哪里有问题吗？” 他的意思是自己脸上或者穿着上有什么问题吗？ 然而祁尊直接把问题的关键抛了出来：“昨晚你说，你叫凌暗。” 郝明：？？？ 祁尊一边观察着郝明的表情一边继续说：“还说我身上有死气。” 郝明一脸懵逼。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有那么一瞬间，郝明以为祁尊在耍他。 然而祁尊的表情很认真，完全没有任何在开玩笑的意思。 两人就这么静默着对视了一会儿。 确定祁尊真的是认真的后，郝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慌忙用手去抚平：“卧槽，这也太恐怖了……你确定这些话都是我说的？” 祁尊：“确定。” “我亲口跟你说的我叫凌暗？”郝明总觉得是祁尊认错人了，“我昨天见完你就去睡了啊？” 祁尊耐心十足地回应：“我把拖鞋还给你后，你又出来了一次，然后说自己叫凌暗。”顿了顿，“还说我身上有死气。” 祁尊连续两次提到“死气”了，能听出来他很在意这个说法。 “真的假的……”郝明觉得自己在演一部灵异片，好不容易消下去的鸡皮疙瘩又起了一身。 不等他继续向祁尊询问跟“凌暗”有关的事，他忽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呼唤：“郝明。” 认出这是程方霖的声音，郝明愣了一下后，脸上突然便绽开了一抹足以融化一切的笑，转身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程哥！” 祁尊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郝明一脸花痴地朝程方霖冲了过去，无语了一会儿后，默默地起身，默默地飘走。 他决定找个无人的角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同一个人有两个不同的名字，两种不同的性格，甚至连记忆都不共享，这也太诡异了。 郝明并没有注意到祁尊飘走了，他直冲到程方霖面前，确定眼前的人就是程哥不会错后，一个熊抱扑了上去！ “欸你……”程方霖慌忙用手托住他，皱了下眉后，露出无奈的神色，最终还是任由他抱了一会儿。 等他抱够了，程方霖扶着他落到地上，摸了下他的脑袋：“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已经满血复活啦！”郝明笑着回答。 对他而言，没有什么事比待在程方霖身边更开心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丧尸病毒爆发也不算坏事——如果丧尸病毒没爆发，程哥就得去工作，去工作了就没办法一直陪在他身边了。 不过这样的念头只出现了一瞬，因为郝明很快想到了他们小区门口的那个便利店，想到了便利店里各种好吃的。 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吃到…… “对了，程哥，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凌暗的人？”郝明突然问。 他估摸着，程哥也许知道一些他失忆前的事。 事实的确如此——程方霖在听到“凌暗”这个名字后，脸色瞬间变了，甚至整个人都僵硬了一下。 郝明愣了愣，开始猜测这个叫“凌暗”的人是不是个坏人？ 几秒钟的沉寂过后，程方霖皱眉反问：“这个名字你从哪里听到的？” 他的语气很严肃，连带着郝明也不由严肃起来：“是祁尊说，我昨晚向他提起过。” 他没说这个名字是他的“自称”，怕吓到程哥。 事实上，他直到现在还觉得祁尊是在吓唬他，或是祁尊认错了人。 “祁尊是谁？他人呢？”程方霖问。 “就在那里啊……”郝明转头看向祁尊刚才所在的位置，却发现沙发上已经没有人了，那个锁骨很漂亮的男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郝明看着空无一人的沙发发了会儿呆，直到一旁的何禀试探着开口：“是昨天宋涟带回来的那个人吗？” “对。”郝明收回视线，点了下头。 程方霖一脸疑惑，显然不知道这件事，何禀便向他解释了一下：“昨天我们进来得太匆忙，郝明的拖鞋落在外面了，宋涟想起来后用异能从通风口溜了出去，结果不仅把拖鞋找了回来，还带回来一个人。” 程方霖微微皱眉：“外面这么多丧尸……” 何禀：“我也觉得奇怪啊，外面这么多丧尸，他是怎么做到毫发无伤地找到这里的？但不管我问他什么他都说不知道，挺难沟通的，我就没继续问。” 程方霖沉思了一会儿，看向郝明：“那个人现在在哪儿？带我去见他。” “可以是可以啦……”郝明估摸着祁尊应该没有走远，找起来不会太难，但是……“能先告诉我‘凌暗’到底是谁吗？难不成是我兄弟？还是仇人？” 他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不然程方霖不会是这个反应。 然而，程方霖的回答是：“凌暗是你被收养前的名字。” 郝明：？？？ 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着实把郝明给听懵了：“……不是，那为什么我被收养后叫郝明？” ——不该跟程方霖一起姓程吗！ 程方霖沉默了，正在犹豫要怎么回答，余光瞥见宋涟走过来，连忙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一把将他拉到郝明身边。 宋涟：？？？ 程方霖：“我们现在有点事，你陪郝明玩会儿。” 他说完，不等宋涟反应过来便拉着何禀走远了——何禀也见过祁尊，所以让何禀带他去找人就行，有些话并不适合让郝明听到。 对于他这样的决定，郝明当然是不服：“为啥不让我跟着啊？” 宋涟无奈地拉住他：“行了行了，你也是个19岁的成年人了，别整天粘着你家程哥，我要是程哥都嫌你烦。” 这句话瞬间戳到了郝明的痛点。 他看向宋涟，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吗？程哥真的会嫌我烦吗？” “呃……你不一直缠着他就不会。”宋涟回答。 在知道郝明是双重人格前，宋涟一直觉得程方霖想害他，所以一直不希望郝明跟程方霖走太近。 知道郝明是双重人格后，宋涟开始理解和信任程方霖，也就不再“挑拨”郝明跟程方霖之间的关系。 不过说实话，宋涟还是觉得程方霖身上的疑点很多，所以他看不惯郝明跟条舔狗似的围在程方霖身边。 ——他这样太容易被程方霖利用了。 郝明现在满脑子都是“凌暗”的事，也就没注意到宋涟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他看着程方霖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忍住了想追上去的冲动。 * 现在是早上，但因为避难所里只有微弱的灯光，所以放眼望去还是一片昏暗。 程方霖跟何禀在四通八达的走廊里绕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在另一个公共客厅里找到祁尊。 这个人比起狭小的个人卧室，似乎更喜欢宽敞的地方。 “你好。”程方霖走到他面前，友好地笑了笑，“请问我可以坐在你身边吗？” 祁尊沉默着和他对视了一会儿，起身走向另一张沙发。 程方霖：“……” 没办法，程方霖只好跟上去：“好吧，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我是郝明的监护人，有话想跟你聊。” 终于明白程方霖的目标并不是沙发而是自己后，祁尊“哦”了一声，表示可以聊。 于是程方霖在他身边坐下，直截了当地问：“你昨晚见到郝明了？” 祁尊侧头和他对视了一眼，似乎在确认他的意图。 见他没有要回答的意思，程方霖只好接着说：“郝明说他从你这里听到过‘凌暗’这个名字，我能问下具体是怎么回事吗？” 祁尊又沉默着和程方霖对视了一会儿后，回应了这么一句话：“具体的，我都告诉郝明了，你可以直接去问他。” 程方霖：“嗯，他是跟我说了一些，但我想再向你确认一下。” “为什么？”祁尊不解地看着程方霖，“你不相信郝明么？” 程方霖：“……” “不是啦。”见程方霖沉默，何禀连忙开口救场，“郝明并没有那段记忆，所以有些细节就算问他，他也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来问你。” 祁尊听而不闻，视线始终朝着程方霖，仿佛何禀不存在。 程方霖隐约觉察到了什么，再次开口时不再为自己询问的行为解释什么，直接扔问题出来：“郝明跟你说他叫凌暗，对吗？” 祁尊：“嗯。” 程方霖：“昨晚的郝明跟今天很不一样，就像两个不同的人，对吗？” 祁尊：“嗯。” 程方霖：“昨晚郝明伤害过你吗？” 祁尊回忆了一下，莫名想起了郝明一只手按在他胸口上的动作，以及他当时所感受到的温度……当然，这绝对不是什么伤害性的行为：“没有。” 程方霖：“他除了跟你见面，还跟谁见过面吗？” 祁尊：“没有。” “好的，我大概知道了。谢谢你的配合。” 程方霖说着，朝祁尊点了下头后，转身就走。 何禀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跟上他的脚步。 等走得足够远了，何禀疑惑地开口：“不问得更细一点吗？比如他们具体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 “他不会回答的。”程方霖打断他，平静地回应。 “为什么？”何禀不解。 程方霖沉默了一会儿后说：“他不信任我们，不愿意透露更多和凌暗有关的信息，但他似乎在处理是非题的时候没有拒绝的能力，所以我才能钻空子问到一些东西。” “这又是为什么？”何禀更不解了。 说实话，程方霖也觉得奇怪：“他给我一种不符合他年龄的懵懂感，好像完全没有与人相处的经验……知道我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在面对谁的时候么？” 何禀：“谁？” 程方霖：“一位被养父关在家里虐待了整整八年的女性。她被关起来的时候只有十三岁，到二十一岁才重获自由。” 何禀：“……” 程方霖：“不要脑补奇怪的东西。” 何禀：“……那你倒是别举这个例子啊！” * 在程方霖跟何禀回来之前，郝明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以前叫凌暗，现在却叫郝明？ “这名字是谁给我改的？如果是程哥改的，为什么我不跟他姓程？”郝明委屈巴巴，觉得自己错失了一个亿。 “你就是想跟他姓吧。”宋涟翻了个白眼。 “不是，真的很奇怪啊。”郝明辩解道，“你换位思考一下，你收养了一个儿子叫二狗，然后帮他改名字，肯定是改宋二狗之类的吧？改个李狗蛋算怎么回事？” 宋涟：“……噗。哈哈哈哈哈！” 宋涟把眼泪都笑出来了：“你真的不是来搞笑的吗？就不能举个正常点的例子？” 郝明嫌弃地看他一眼：“我就随便举个例子，想到啥说啥了。” “好吧，我认真说。”宋涟强迫自己忍住笑，“确实有点奇怪，但你要真在意，等你家程哥回来了直接问他啊。” “我知道，可他这不是还没回来吗？”郝明说着，身子后仰，躺倒在床上叹了口气。 然而，就在他躺下后不久，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瞬间睁大了双眼：“有没有可能！！” 宋涟：“嗯？” 郝明猛地从床上弹起来：“程哥暗恋的人姓郝！” 宋涟：“……你洗洗睡吧。” * 一段时间后，程方霖总算回来了。 宋涟的任务完满完成√ 虽然对郝明名字的由来感到好奇，但宋涟还要照顾宋溪，所以没在郝明的房间里久留。 他想着，反正来日方长，他要真好奇，等郝明搞清楚了直接问郝明就成。 于是，程方霖刚回来，宋涟便跟郝明道了别。 程方霖回来途中跟何禀分开了，所以踏进郝明房间的只有他一个人，拿着一块压缩饼干和一瓶水。 他把食物递给郝明，并没有要解释什么的意思。 郝明只好在接过食物并道了谢后，主动询问：“程哥，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我会改名叫郝明？” 程方霖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还没忘记这个问题。 没办法，他只好在反复斟酌了一番后谨慎地回答：“是这样，你在被我收养之前，被另一家人收养过，那家人姓郝。” “哦……”没想到答案竟然这么无趣，让郝明失落了一下下。 但他很快振作起来，小心试探：“程哥，要不你也给我改个名字吧？” 程方霖：“不要，叫习惯了。” 郝明：“只改个姓也行啊！” 程方霖：“不要。” 郝明不甘心地鼓了下脸，然而，想起宋涟说的话，为了不让程方霖觉得他烦，他很快选择了放弃。 ——不改就不改吧，这个名字程方霖叫惯了，他也听惯了，突然改掉或许真的会不习惯。 但有一个问题是他没办法释怀的。 “所以……”郝明看着程方霖，收起撒娇的姿态，换上认真的神情和语气，“程哥，你实话告诉我，我是双重人格吗？” 程方霖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不等他回答，郝明继续说：“我的另一个人格自称凌暗，他昨晚出来过，跟祁尊说过话，对吗？”顿了顿，“不止昨晚，他前天也出来过，杀掉了所有想要伤害我的丧尸，对吗？” 程方霖：“……” “程哥，你实话告诉我，我的另一个人格是不是很危险？会不会伤害你？” 说这段话的时候，郝明牢牢盯着程方霖的眼睛，期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真实的回答，无论这个答案有多可怕。 他本以为自己身患绝症，程方霖是为了不让他伤心才不告诉他的。 但现在，他发现不是这么回事——他非但不会有任何危险，相反，他可能会对别人产生危险。 那他觉得自己有必要问清楚自己的事。 听到他的话，说实话，程方霖有些惊讶。 他一直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以为郝明这么迟钝一定不会察觉。 可现在，他发现他错了。 郝明并不迟钝。 他聪明、敏锐，只是为了不给周围的人添麻烦，所以一直在压抑自己。 程方霖欲言又止，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然而，不等他回应，郝明便再次开口：“两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现在你能告诉我了吗？” 第19章 程方霖微微张口, 似乎打算回答。 可话到嘴边, 又突然转了个弯：“两年前发生过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你不是他, 不需要为他的任何行为负责。” 他口中的“他”，显然是指郝明的另一个人格，也就是凌暗。 听完他的话，郝明非但没有释然, 反而更不安了——说得好像他另一个人格做过什么错事一样。 不过想想也是，正因为做过什么错事, 所以程方霖才会对他那个人格这么警惕吧。 郝明皱了下眉, 突然觉得有点膈应，有种自己跟程方霖之间隔了道屏障的感觉, 然后所有人都看得到那道屏障，唯独他看不到…… 他低下头，默默地把早餐吃了。 见他这么乖, 程方霖欣慰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别想太多，你另一个人格的事我们会想办法解决的。” 郝明“嗯”了一声, 没再多说什么。 因为说了也没用。 郝明知道，程方霖不想告诉他的事, 他再怎么问都不会有任何结果。 还不如他自己想办法解决。 这样想着, 等程方霖离开后, 郝明试着在心里呼唤了一下：【凌暗，凌暗, 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无尽的黑暗中, 似乎有一抹意识上浮了一下, 又很快下沉。 郝明不确定这是不是他产生的错觉，于是再次呼唤：【凌暗，喂，亲爱的，说句话？】 那抹意识似乎无语了一下，然后沉入了更深处。 又尝试了好几次都得不到任何回应，郝明叹了口气选择放弃，起身走向门外。 ——在一个狭窄昏暗的空间里待久了是真的会把人逼疯。 他沿着走廊走到底，踏进公共客厅，仔细看了一圈都没能找到祁尊的身影，不知为何有些失落。 不过他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角落里的严成季身上。 此时此刻，挑染着一撮红毛的严成季正蹲在大厅的一个角落里不知道干着什么。 郝明好奇地凑过去：“你在干嘛？” “卧槽！吓我一跳！”严成季转头给了他一个控诉的眼神，然后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手上，“我在训练啊。” 郝明沿着他的视线看向他的手，只见他在手上凝聚了一团火球，正试图让它慢慢变大。 最开始，火球只有巴掌大小，在严成季的掌心跳动着，照亮了他的脸，以及他专注的神情。 郝明失神地看着这团火，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觉得它好像真的在慢慢变大，已经比初始状态大了很多。 郝明不禁思考——他也能让他的拖鞋变大吗？ 然而，不等他尝试一下看看，便有人焦急地冲过来，一把拉过严成季：“把火灭掉！快！” 严成季被吼懵了，乖乖灭掉手里的火。 “卧槽你是不是傻？这里的氧气本来就少，你还踏马点火！” “就是啊！不知道火是会消耗氧气的吗？！” “自己想死不要拉上我们！” “我……我知道了啦。”严成季委屈巴巴。 郝明趁他被围住的时候偷偷溜走了，溜到另一条走廊里回头看了眼，看到严成季委屈的样子忍不住想笑，而他也确实笑了一下。 他觉得严成季真是又惨又好笑，明明有着这么高逼格的异能，却一直在被周围所有人嫌弃…… 不等郝明多幸灾乐祸一会儿，他便在转身的时候撞上了一具有些冰冷的身体。 “呃？”郝明愣了一下，慌忙抬头，对上祁尊的视线。 郝明这一下撞得很重，可祁尊别说觉得痛，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郝明。 郝明后退两步，心虚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没撞疼你吧？” 祁尊淡淡地开口：“没事。” 如果他没回答，光看他这张没有表情的脸，郝明还以为他生气了。 可他不仅开口回了句“没事”，语气里还没有半点责怪郝明的意思，让郝明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禁有些惊讶。 话说，这人的体温……好低啊。 现在是8月，全年气温最高的月份之一。 可这个人别说出汗，身上的温度甚至低于常温下的冷水。 “你身上好凉欸？”郝明说着，动作自然地抬起一只手，按上祁尊的胸口。 那一刻，他没有注意到祁尊的眼睫明显颤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郝明专注地感受着祁尊的体温和心跳——确定他是有心跳的，并且频率与常人无异。 他收回手，对祁尊微微一笑：“对了，还不知道你的房间在哪儿？我可以经常去窜门吗？” 他的动作非常自然，又在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抛出问题转移了注意力，可他的动机还是没能逃过祁尊的眼睛。 祁尊淡淡地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我看起来很像尸体？” 郝明：“……” 这特么就很尴尬。 祁尊：“这是你第二次怀疑我没有心跳了。” 郝明：？？？ “我没有啊，我只……”郝明想要辩解他只在刚才怀疑了那么一下下，可话还没说全，他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凌暗也做过跟我一样的事？” 祁尊：“嗯。” 郝明想起了祁尊说过，凌暗说他身上有死气…… 先后被“同一个人”怀疑是尸体。 郝明哭笑不得：“抱歉啊，因为你看起来不像正……不像一般人。怎么说呢，就是觉得你身上没什么烟火气。” 祁尊：“烟火气是什么？” “呃，是什么？”郝明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自己是从脑海里哪个地方检索出来的词，“就是……人的气息？” “你还是觉得我像尸体。”祁尊的语气没什么变化，但总感觉生气了。 也是，任何人被说像尸体都不会开心。 “对不起对不起！”郝明慌忙道歉，“我一时没想到合适的形容词，对不起嘛，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祁尊淡淡地回应，然后视线涣散了一瞬，似乎在思考该怎么组织语言。 一段时间后，他试探着开口：“我只是有点好奇——你们眼中的我是什么样子？” “嗯？”这句话让郝明觉得哪里怪怪的，“你没照过镜子吗？” 祁尊：“没有。” 郝明：“……” 祁尊：“不对，以前应该是照过的。” 郝明：“………………” 如果说，听到祁尊回答“没有”的时候，郝明以为他在耍他。 那么，在听到他接下来补充的话后，郝明是真的有点无语。 他以为自己活得已经够“闭塞”了，没想到这个世上居然还有比他更夸张的人，就像生活在另一个时空。 “你过来。”郝明一把抓过祁尊的手，决定跟他好好聊聊。 他把祁尊拉进了另一个公共客厅，随便找了张沙发坐下，问他：“你是哪里人啊？我先说，我是S市B区的。” 祁尊：“一样。” 也是，这里就是S市B区，祁尊既然在这里，那多半也是这个区的人。 郝明：“我19了，你呢？” 祁尊：“不知道。” 郝明：“呃，你啥时候出生的总还记得吧？” 祁尊：“不记得。” 郝明：“你失过忆？” 祁尊：“没有。” 郝明：“你是孤儿？” 祁尊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回了个“是”。 郝明万万没想到自己随口问的这个问题，居然会得到这样的问答，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不巧了么？我以前也是孤儿，但现在有家人了。” 祁尊沉默着没说话。 郝明：“呃，我不是想炫耀什么……抱歉啊，我这个人不太会聊天。” 祁尊：“没事。” 郝明眨了眨眼睛，突然发现祁尊的耐心好好，脾气也好好。 他见过程方霖皱眉的样子，见过何禀充满敌意的眼神，见过宋涟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却从来没见祁尊露出过类似的表情。 这个人好像永远都不会有太大的情绪变化。 郝明：“你是孤儿的话，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吗？” 祁尊：“不是。” 郝明：“欸？那你是怎么长大的啊？” 祁尊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 郝明：“……” 明明没有失忆，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长大的？ 怎么感觉这个人身上的谜团比自己还多？ 不过感觉不是什么坏人。 郝明：“你还有什么认识的人吗？” 祁尊：“没有。” “那我来当这个人吧！”郝明说着，对祁尊绽放了一个微笑，“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朋友了~” 祁尊看着他，一阵恍惚，突然有种奇妙的既视感，觉得以前经历过同样的事——总觉得很久以前，有个人跟现在的郝明一样，对他说过同样的话，露出过同样的笑容。 郝明没有注意到祁尊的失神，他现在有些兴奋，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主动和一个人交朋友。 程方霖不让他跟除了他以外的人走太近，他自己也觉得身边除了程方霖以外的人都有可能伤害他，所以总是有意无意地和所有人保持着距离，只黏程方霖一个人。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跟祁尊接触了没多久，郝明却有种“这个人绝对不会伤害我”的蜜汁自信。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祁尊跟他一样是孤儿，又或许是因为——真的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而且，这个人长得好好看啊。 郝明的视线落在祁尊长长的眼睫上，看着看着便失了神。 直到祁尊转头向他投来疑惑的视线。 郝明咳了一声，收回目光：“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房间在哪儿？以后我好来找你玩。” 祁尊眨了下眼睛，挪开视线：“我不喜欢待在房间里。” 言下之意——他没有房间。 这个有点出乎郝明的意料，不过也可以理解。 毕竟那么小的房间，待久了确实感觉挺压抑的。 忽然，祁尊主动问了个问题：“你是郝明？” “对啊。”这个问题问得郝明一脸懵逼。 祁尊：“凌暗也是你？” “呃……” 现在，郝明已经知道自己有双重人格了，并且有很多迹象表明他的另一个人格出来过。 可他直到现在都觉得“双重人格”什么的好玄幻，完全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实感。 但既然连程方霖都亲口承认了这个事实，他再怎么觉得玄幻也只能接受。 所以，短暂的沉默过后，郝明认真向祁尊吐露了实情：“我有双重人格，现在跟你聊着的这个我叫郝明，凌暗是我的另一个人格。” “原来如此。”祁尊点了下头，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反应。 郝明诧异地看着他，确定他是真的不介意自己的情况后，忍不住想多问点信息：“昨晚你见过凌暗，能不能告诉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他问的时候有些紧张，很担心会听到不好的回答。 虽说凌暗是他的另一个人格，但毕竟跟他共用着同一具身体，所以他还是对这个人格抱有期待的，不希望这个人格真有他想象的那么糟。 祁尊认真回忆了很久，概括道：“跟你很不一样。” 郝明：“……具体点？” “你喜欢笑，他不是。我没见他笑过。”祁尊很努力地在回忆并总结了，“你总是道歉，他没有。跟你聊天很舒服，跟他不是——他会更希望我配合他。” 郝明很努力地在倾听和脑补了，但还是听得云里雾里。 而祁尊紧接着的一句话让郝明蓦地愣住。 他说：“但我觉得他不是坏人。” 郝明愣愣地看着祁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鼻子一酸——居然有点感动。 程方霖也好，何禀也好，他们的反应总让他觉得自己另一个人格是坏的，所以他一直很担心自己会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伤害别人。 可现在，祁尊明确地告诉他——我觉得他不是坏人。 郝明信了。 他愿意相信这个答案。因为他真的很害怕自己有一天清醒过来的时候，会看到程方霖受伤的样子，而伤了他的人是他。 那他真的不知道从今往后该怎么面对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了。 郝明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让自己的情绪得以平复，然后向祁尊道了谢：“谢谢你。” 祁尊平静地看着他，视线里带着困惑，显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道谢。 而不等他询问，一个全副武装的人便走了过来：“郝明，你过来一下。” 来人戴着头盔，乍看过去还真认不出是谁。 但是郝明记得这个声音——是池钥。 郝明下意识地起身走过去，几乎同时，祁尊也从沙发上站起来，跟上郝明。 池钥并没有解释什么，伸手揽过郝明，带着他回到之前严成季所在的那个客厅，又叫上几个人：“风鸣，你来。宋涟，你也来。” 亏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记住这么多人的名字。 郝明很快发现，池钥叫上的人都是异能者。 所以，叫上这么多异能者的理由，他也很快猜到了：“又要出去救人了吗？” 听到这句话，立刻有人打了退堂鼓：“不要，我不要出去……我的异能很菜的，帮不上什么忙。” 当然，也有没被叫上但自告奋勇的人，比如严成季：“什么？你们要出去？怎么能不叫上我呢！” 见目的被识破，池钥只好说清楚：“人要救，物资也要攒——我们的食物快不够了，不出去找点吃的回来，一整个避难所的人都得饿死！”顿了顿，他说，“这样，‘随军出征’的人能分到更多的食物，这不过分吧？” 此话一出，一部分打退堂鼓的人动摇了。 人果然是会被利益驱使的动物。 不过只要是智商正常的人都能想明白——出去可能会被丧尸咬死，留在避难所里，一旦救援队的人在外面全军覆没，就没人带物资回来了，一样要死。 也就是被丧尸咬死和被活活饿死的区别。 这么一想，其中一部分倒还宁愿死在外面呢，起码能在临死前再看一眼天空。 见大家不再激烈反抗，池钥松了口气，开始说这次外出的计划：“这次我们考虑沿大路北上，往A区走，去探探A区那边的情况。这个时候出发的话，天黑之前应该赶得回来。”顿了顿，他坦承道，“因为弹药快用完了，所以这次外出需要异能者的帮助。我刚才点名的人最好都跟着我，我需要你们的力量，当然，你们怎么都不肯出去的话，我也不可能拿枪指着逼你们。” “没点到名的，觉得自己能帮上忙的也可以跟，之前救的人里有异能的也可以跟。”池钥说，“还是那句话，‘随军出征’的人能分到更多的食物，你们自己看着办。” 能分到更多的食物——这句话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眼下这种情况，财富、名誉、地位，全部失去了意义，食物才是最重要的，所有人赖以生存的东西。 所以，一阵沉默过后，原本说不想出去的人突然改了主意，原本假装普通人来看热闹的人也开始自曝。 “去就去，大不了一死！” “其实我有异能，我的异能应该帮得上忙，让我去吧！” “我……我没异能，但我想去可以吗？我可以学怎么开枪！实在不行给我把斧头，我砍死它丫的！” 对于大家的踊跃报名，池钥十分欣慰。 但他当然不能全盘接收，毕竟队友太菜的话非但帮不上忙还有拖后腿的可能。 所以他花了点时间进行了一番筛选，最终选出20个异能者跟救援队一起“出征”，其中包括郝明、程方霖、何禀、宋涟、风鸣。 严成季吵着闹着要上车，被池钥派人拖走了——让个普通人上也不能让他上！ 有个小插曲是，祁尊见郝明上了车，便也申请上车，池钥问他有什么异能，他说不知道。 池钥差一点就要拒绝他了，最后是宋涟替他打了包票：“他没关系，丧尸不会攻击他。” 池钥：？？？ 何禀：“嗯？跟我类似的异能吗？” 宋涟：“这我不清楚。” “行吧，上车！”池钥觉得不能再耽误下去了，所以没有细问，说完这句话便转身上了车。 这次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囤物资而非救人，所以只用了两辆车，每辆车上坐30个人——10个异能者，20个救援队的成员。 郝明跟程方霖自然在一辆车上，此外还有何禀、宋涟。以及祁尊。 郝明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祁尊，觉得疑惑：“你跟来干嘛？” 祁尊脱口而出：“想跟着你。” “啊？”郝明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而祁尊似乎也没打算解释什么。 郝明也算有点了解他了，细问道：“你不是为了物资出来的，你只是想跟着我？” 祁尊：“嗯。” 听到这个回答，郝明有些高兴，有种自己被重视了的感觉，这种感觉还挺好的。 他忍不住笑了：“我会保护你的！” 祁尊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眯了下眼睛——那种奇妙的既视感又来了。 祁尊没有失过忆，但他十年前的记忆变得很模糊，隐约能记得一些零碎的片段。 他确信在他很小的时候，有个人对他说过同样的话，绽放过同样的笑容。 然后……他很喜欢那个人。 所以，在那个人被两个大人领走的时候，他哭闹过。 他甚至还记得那两个大人有一个女儿。 ——郝明不是他。 因为，郝明的监护人只有程方霖一个。 * 避难所的大门缓缓开启，门口的丧尸立刻一窝蜂地涌过来，被另一辆车上的风鸣用风扫到了两边。 他昨天跟郝明一样异能使用过度，进了避难所后一觉睡到今天早上，所以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在大厅或者走廊里见到过他。 救援队的两辆车趁丧尸还没聚回来，加速离开避难所。 等车开出去后，避难所的门开始关闭，再一次将丧尸挡在了门外。 在这个过程中，郝明用拖鞋一口气打飞了好几只丧尸，被宋涟慌忙阻止：“喂，你省点力气啊！别到时候又异能透支！好了伤疤忘了疼！” “可是门口的丧尸总要处理掉啊？”郝明可不想每次进出避难所都要和那么多丧尸打个照面。 宋涟：“全处理掉根本不现实，总有新的丧尸摸过来。总之你省点力气吧，把异能用在该用的地方！” “好啦好啦~”郝明觉得有点好笑——异能透支，难受的是他自己，晕的也是他自己，怎么宋涟比他还紧张？ （他并不知道自己昨天异能透支后，凌暗也出来过一次。） “这个方向……”突然，程方霖意识到什么似的，微微皱眉。 “怎么了？”何禀问他。 程方霖没有回答，却是露出了不安的神情。 出来之前听池钥说北上去A区，他并没有什么概念。 可现在，看着周围越发熟悉的景色，他忽然意识到——沿着这个方向继续往前的话，势必会经过郝明曾经住过的地方…… 啧，真不希望遇到那家人。 第20章 从避难所出发, 北上进入A区, 大概需要3个小时的车程。 这还是救援队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 他们这次出来主要是为了寻找物资, 但既然冒险出来了，那当然是希望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多做一些事——比如救人，比如搜集情报。 池钥真心希望A区的情况没B区那么严重，这样B区就能得到更多来自其他地方的救助。 可丧尸病毒爆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 B区上空连架直升机都看不到，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唯一让所有人感到欣慰的是——他们一路上遇到的丧尸并不多, 至少没有昨天在西区大广场清理掉的多。 经历过昨天那场大规模的逃杀后, 今天路上遇到的散装丧尸完全不够看的。 救援队的两辆车最先抵达的是B区的一个大超市。 这个超市可不是小区门口那种只有100多平方米的便利店，它的规模起码在便利店的基础上翻了百倍。 车辆撞断升降杆, 开上斜坡，小心地进入超市顶上的露天停车场。 在这个过程中，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 担心前方会出现大量丧尸。 然而实际情况是——露天停车场上的丧尸并不多，只有零星的几只。 但有很多车。 “车里都是空的？”程方霖问。 池钥四处看了看, 并没有在哪辆车里看到人：“对。” 程方霖：“这里停了50多辆车，假设每辆车2个人, 也有100多个人进了超市。” 池钥：“然而不是所有人都会开着车来购物。” 两人的话听得周围的人一阵毛骨悚然。 “艹, 这超市里该有多少丧尸？！” “一千也不是没可能？” “也算正常吧, 毕竟是超市。” “都安静，听我说！”池钥打开对讲机, 同时对另一辆车上的人说, “我们的目标是不易腐坏的食物……” 话说到一半, 一只丧尸觉察到了他们的存在，嘶吼着冲过来，还没进入他们的半径十米以内，就被郝明一拖鞋过去打飞上了半空。 可怜的丧尸在空中留下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掉下露天停车场，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池钥咳了一声，继续说：“……还有水，优先选择纯净水、矿泉水。我记得这些东西都在二楼。” 紧接着，他把两车人重新分成了两队，一队人下去取物资，一队人留在车上守车。 司机跟通讯人员肯定是留在车上的，风鸣因为异能覆盖范围较广的关系，也被留在了上面，然后另外留了三个救援队的成员以防万一，其他人全部下车。 郝明还是第一次来规模这么大的超市，即便知道超市里可能会遇到大量丧尸，也还是难掩自己的兴奋。 说来有点讽刺，末世降临对大多数人来说都像套上了枷锁，让他们束手束脚，很多工作和娱乐都无法进行。 可对郝明来说，就像从笼子里释放出来了一样，每天都能接触到新的事物，收获新的体验。 因为停电的缘故，自动扶梯已经不运行了，但好在没被丧尸破坏，还能支撑着人往下走。 大家连下两层，直奔二楼而去。 “你觉得A区没沦陷的可能性有多大？”池钥边走边问身边的程方霖。 程方霖沉默了一会儿后回应：“不大。” 虽然池钥早有预料，但实际听到他的判断，还是失落地摸了把脑袋：“唉，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把通讯恢复了。” “要做好全国甚至全世界都沦陷的准备。”程方霖波澜不惊地回应，“人也好，信息也好，都是一直在流动的。一个地方出事，其他地方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有风声就会调查，调查了就会知道真相，然后就会采取行动。现在别的地方什么行动都没有，已经能判断出一些东西了。” 池钥：“啧，每次听你分析都心惊胆战的。” 这句话可算让何禀找到了共鸣：“他一向悲观，你又不是不知道。” 池钥：“可他100次分析里面至少有99次是对的。” 何禀：“这倒是。” 说话间，几人已经远远看到了他们的目标食物，几乎是本能地加快了脚步。 他们这次出来带了整整10个麻袋，每个麻袋都很大，感觉全部装满都不一定运得回去。 “池队长，您和程博士本来就认识啊？”突然，有人好奇地问了这么一句。 “哈哈哈，是啊！”池钥有些自豪地回应，“程博士可是大忙人，能跟他混熟不容易啊！” “怎么说？”那人更加好奇了。 “害，你们普通人不知道很正常，但他在我们刑事侦查局超有名！他可是国内最好的心理咨询师、犯罪侧写师，国外的调查局都会经常找他帮忙抓捕和审问罪犯。”池钥一激动，就这么把程方霖的老底给揭了。 程方霖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下意识地回头去看郝明。 郝明原本并没有多想，还想说“原来程哥这么牛逼”呢，结果程方霖这一回头，他心里“咯噔”了一下，忍不住开始多想。 ——为什么要看我？ ——跟我有什么关系？ 心理咨询师、犯罪侧写师，帮忙抓捕和审问罪犯…… 一股凉意从郝明的脚底直蹿上来，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然而，不等他细想，他便听到了祁尊的声音：“郝明，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嗯？啊？”郝明下意识地看向祁尊，只见他正好奇地打量着货架上的方便面。 “我们要……对，我们要把不易腐坏的食物都装上车。”郝明回过神来，对祁尊说，“把这些方便面都搬过去，装麻袋里。” “方便面。”祁尊重复了一遍，从货架上拿下一盒方便面，细细打量，“为什么叫方便面？打开就能吃么？” “……” 郝明现在严重怀疑祁尊这个人是从另一个时代穿越过来的。 连他都知道方便面是什么…… “不是啦，打开就能吃的是干脆面，方便面还是要用热水泡一下才能吃的。”郝明耐心地向祁尊解释着，没注意到一只丧尸从他背后朝他扑了过来！ 郝明听到嘶吼声回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瞳孔蓦地放大，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祁尊一把拉到了身后！ 祁尊在发现丧尸后，第一时间把手中的方便面扔了，他一只手把郝明拉到身后，抬起另一只手，用胳膊挡住了丧尸的撕咬。 “祁尊！”郝明吓了一跳，连忙操纵拖鞋去打丧尸。 然而，他的拖鞋挥了个空。 因为在那之前，祁尊已经飞起一脚把丧尸踹倒在地上，然后脚踩着丧尸的脑袋，任它如何挣扎都不松开。 郝明：“……” 值得一提的是，丧尸被祁尊踩在脚底下后，依然朝着郝明的方向挥动着双手，并没有要攻击祁尊的意思。 什么情况？ 郝明还在愣神，周围的人已发现情况涌了过来。 “郝明！你有没有事？！”宋涟直接瞬移到郝明身边，吓得心脏差点骤停。 因为郝明之前的表现，宋涟潜意识里觉得他很强，所以装物资的时候没太注意他这边的情况，听到响动后回头看到这一幕，真的吓了一大跳。 几乎在宋涟瞬移过来的同时，程方霖也焦急地赶了过来：“没事吧？” “我没事，但是祁尊他……”郝明一把抓过祁尊的手，想要查看他的伤势，然而，他胳膊上被丧尸咬过的地方完好无损，别说伤口，甚至连一丝血迹都没有。 郝明愣住了，然后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在丧尸一口咬上祁尊胳膊的时候，他确信自己看到了飞溅的血滴！ 难道是他出现了幻觉？ 不应该啊…… 郝明视线下移，一眼看到了祁尊衣服上的血迹，那明显擦拭过的痕迹让他突然有了个可怕的猜想。 “我没事。”祁尊平静地说着，一脚踩断了丧尸的脖子。 周围的人见两人都没事，纷纷松了口气。 宋涟：“吓死我了……你俩小心点啊！” 程方霖：“郝明，你只要负责打丧尸就行了，不要管多余的事。” 池钥：“都啥时候了还开小差！不过没看出来你小子有两下子啊？” 池钥的后半句话是对祁尊说的，他本以为祁尊的异能跟何禀差不多，没想到他打起丧尸来也毫不含糊。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夸人的时候：“行了行了，都该干嘛干嘛去！我们今天的任务可多了，还想在天黑前回避难所的话都快点！” 随着他这句话，聚过来的人很快散开，打丧尸的打丧尸，拿物资的拿物资。 然而，郝明看着祁尊衣服上的血迹，迟迟都没有挪开视线。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血迹慢慢变干，确定是刚擦上去的。 可祁尊手上又真的没有任何伤口…… “你能自愈？”终于，郝明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好像是。”祁尊漫不经心地答着，弯腰把刚才被他扔在地上的方便面拿了起来。 “疼吗？” 即便如此，郝明还是对祁尊感到抱歉——毕竟祁尊是为了保护他才受伤的。 祁尊微微张口，顿了一下才回答：“还行。” 还行——说明他是能感受到痛的。 “对不起……谢谢。我还说要保护你呢……”郝明叹了口气。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把视线从祁尊脸上挪开了，警惕地环顾着周围，以免同样的事发生。 于是他没注意到，祁尊在他转头后，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好久，然后才一边搬方便面一边说：“没关系，我保护你也一样。” 郝明：？？？ 哪里一样了？ 郝明觉得，祁尊不仅跟这个世界脱节，连语文都没学好。 不过他的身手好帅啊…… 跟程方霖徒手扭断丧尸脖子的感觉不同，祁尊用手臂挡丧尸的那一下也好，把丧尸踩到地上的那一脚也好，都给人一种干脆利落而不失华丽的感觉，就像接受过系统的格斗训练一样。 郝明真是对祁尊的身份越来越好奇了。 * 因为担心两辆车装不下太多东西，再加上赶时间，所以大家没有把10个麻袋全部装满，只用了6个麻袋。 “搜刮”一时爽，搬运火葬场——他们装东西只花了二十分钟，可把6个装满东西的麻袋全搬上车，用了他们整整半个小时的时间。 物资搬完，车上的空间瞬间小了五分之四，大家完全是挤在一起坐着。 “我们不该先拿物资再去A区的。”有人后悔了。 “唉，想回避难所……”这是大部分人的心声。 然而，原本的计划不可能半途而废。 等所有人坐稳后，祁尊当即下令，让两辆车继续朝A区前进。 人一闲下来，就容易多想。 郝明看看程方霖，又看看祁尊，总觉得胸口压着什么，让他很不舒服。 祁尊的身份倒是其次了，郝明虽然好奇，但也仅仅是好奇而已，并不想主动挖掘什么。 因为他信任祁尊。 尤其刚才被祁尊救了之后，祁尊在郝明心里的地位已经仅次于程方霖了。 但是程方霖…… 他回头的那瞬间，脸上不安的神情，真的让郝明也很不安。 郝明闭了闭眼睛，在心里对他另一个人格说：【凌暗，别告诉我你犯过罪。我会对你很失望的。】 第21章 满载着物资的车继续往A区的方向开。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的错觉, 总觉得他们这一路上遇到的丧尸越来越多, 却越来越弱了。 郝明操纵着自己的拖鞋一路为车保驾护航, 被他拖鞋碰到的丧尸不是上天就是入地。 要不是他对自己的异能有b数，为了防止异能透支，有意识地在控制力道，他都要怀疑是自己的异能变强了。 然而事实是—— “丧尸是不是变弱了？”有人先他一步说出了这个发现。 “我也觉得。” “速度变慢了好多, 连我们现在这个车速都追不上。” 甚至有人调侃起了丧尸：“快看！那几只丧尸好呆啊，这个距离都没发现我们！” 何禀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我都要怀疑自己的异能是被动的了。” 只有程方霖在思考会导致这种变化的原因：“EY公司在什么方位？” “老后面了。”池钥边回答边指了指身后, “差不多在西区大广场那个方向吧, 离西区大广场挺近的。” 程方霖若有所思。 西区大广场…… 听到这五个字，郝明突然想起, 他好像在那里看到过一个人。 因为距离太远，分辨不出那是活人还是丧尸，再加上之后发生的事由不得他多想, 导致他现在才想起来。 他隐约记得那人的衣服很破，肤色很白…… 他侧头看向身边的祁尊, 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注意到他的视线，祁尊转过头来和他对视, 露出疑惑的神色。 郝明凑近他, 试探着问：“你是不是去过西区大广场？” 祁尊：“那是哪里？” “……就一个跟盆地一样的地方, 中间是凹进去的。”郝明说着，怕祁尊不知道“盆地”是什么, 只能多找些比喻, “碗一样的？” 谢天谢地, 祁尊知道碗是什么：“嗯，去过。” “那你住的地方离EY很近啊？” 郝明说着，以为祁尊会问他EY是什么，都已经做好解释的准备了。 可祁尊没问。 祁尊甚至没有针对他的这句话给出任何反应。 * 救援队的车又开了一个多小时，在一家餐馆门口停下。 “休息一下，都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上个厕所什么的。”池钥说着，率先跳下车，伸了个懒腰。 在这种没椅子的车上坐久了，总感觉浑身都不太舒服。 大家陆陆续续下车活动，然后由异能者带人进餐馆查看情况。 程方霖下车的时候恰好看到风鸣从另一辆车上跳下来，便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句：“EY的总裁是你哥哥？” 听到这个问题，风鸣冷漠地看了程方霖一眼，猜到他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后，直接回应：“我对EY不了解。” 程方霖对他的回应并不感到意外，边往餐馆里走边说：“有些事你以为不重要，但说出来可能……” “没什么可说的。”风鸣打断他，甩手便是一道龙卷风，把附近的几只丧尸卷走了。 然后进了餐馆就往卫生间的方向跑。 程方霖看着他的背影皱了下眉，没有跟上去。 郝明走到程方霖身边，和他一起看着风鸣所在的方向，试探道：“程哥，你也怀疑丧尸病毒爆发是由那家叫EY的公司引起的？” 程方霖没说话。 郝明自顾自地说下去：“也是哦，感觉离EY越近的丧尸越强。” 他话音刚落，餐馆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这个高分贝的女声明显不属于风鸣，可他们现在只有风鸣一个人进了餐馆。 “什么情况？！”池钥第一时间往餐馆里冲，而在那之前，程方霖已经先一步冲了进去。 郝明也紧跟着跑进去，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行人冲上二楼，只见二楼尽头的卫生间门口躺着一具丧尸的尸体，显然是被风鸣干掉的。 风鸣不仅干掉了这只丧尸，还把卫生间锁着的门破坏掉了。 透过这扇残破的门，能看到里面有几个人正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是的，人。 “活人？”池钥惊呼了一声，连忙疾走几步赶过去，“别怕，已经没事了，我们是……欸？你是……” 池钥弯腰去扶门后的人时，发现这几张脸他有印象。 几乎同时，程方霖也认出了这几个人，第一反应就是把郝明挡在身后。 郝明愣了一下，对他的反应感到奇怪。 ——怎么了？ ——是我认识的人吗？ 躲在卫生间里的人有三个，似乎是个三口之家，一对父母和一个女儿。 女儿看上去已经成年了，整个人缩在自己父母背后瑟瑟发抖，很害怕的样子。 “好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池钥把人从地上扶起来，神色有些复杂。 他身后的程方霖更是一脸凝重——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郝明看着程方霖的后背眨了眨眼睛，对这三个人的身份感到好奇。 但也仅仅是好奇而已。 他觉得无非是遇到了几个跟池钥、程方霖认识，或许也认识他的人。 直到池钥喊出对方的姓氏：“郝先生。” 郝…… 郝明的瞳孔蓦地放大了，因为他立刻猜到了这三个人跟自己之间的关系。 这个时候，被池钥称呼为“郝先生”的人还没有注意到郝明的存在，他握着池钥的手一顿哭诉：“池队长您是来救我们的吗！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就在这时，他的妻子瞥见了门口那具丧尸的尸体，吓得发出一声尖叫！ 池钥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尸体，咳了一声后把视线转回两人脸上，快速而简洁地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清楚，还在调查，总之你们先跟我们一起去避难所吧。” “避难所？”郝先生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充满疑惑，“为什么要去避难所？不能回家吗？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显然，他对外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这个时候，郝明探了下头，想看看这个跟自己同姓的人长什么样。 可才看了一眼，他的脸就被程方霖用手挡住了。 不等郝明反应过来，程方霖往前走了几步，和池钥并排站着，彻底挡住了郝明看向三人视线。 “郝先生您好，我想向您咨询一些问题，希望不要介意。”程方霖完全是一副不认识对方的语气，“你们被困在这里多久了？” “有一天了吧。”郝先生配合地回答，眼神有些涣散，显然被这一天的经历吓得不轻，“我只是带我老婆和女儿出来吃顿饭而已，谁知道突然有个人发疯，把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人咬了，然后被咬的人也疯了……” “吓死我们了！”他老婆抢答道，“太可怕了！整个餐厅的人都被吓到了！到处逃窜！我们想着先找地方躲起来再打110，谁知道电话根本打不通！” “对。”郝先生接着说，“然后那个疯子就一直堵在厕所门口撞门，我们根本不敢出来。” “呃……”池钥不知道该怎么向这家人解释他们口中的疯子不是疯子，而是丧尸…… 好在两人这会儿也回过味来了。 “那到底什么东西？”郝先生皱眉，“跟中了邪似的……” 池钥摸了下鼻子，试探道：“嗯……这么跟您说吧，生化危机看过没有？” 郝先生：“那是丧尸？！” 池钥松了口气。 真好，都知道生化危机，免了很多解释的麻烦。 不等这一家三口从这个震惊的事实中缓过来，程方霖敏锐地捕捉到：“你们只在这里困了一天？” “只？！”郝先生他老婆听到这个字差点气炸，“一天还不够吗？！我们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一直担惊受怕的！” “没事了没事了。”池钥连忙安慰她，然后无奈地瞪了程方霖一眼——咋跟审犯人似的……模式选错了吧？ 然而程方霖根本没理会他的眼神示意，自顾自地陷入了沉思。 他这会儿有了个靠谱的猜测。 ——丧尸病毒是前天爆发的，可这个地方昨天才受影响。再加上这里的丧尸明显比西区大广场那边的丧尸弱，连扇门都撞不开…… 看来，基本可以认定丧尸病毒的爆发跟EY生物制药有限公司的爆炸有关。 除此之外，听两人的描述，似乎存在活人突变成丧尸的情况？ 这个还真有点恐怖…… 程方霖皱了下眉，因为思考得太认真，所以没注意到郝明偷偷凑近他，在他身后探出脑袋，打量了一眼这三个因为躲藏及时而幸免于难的人。 因为都姓郝的关系，所以郝明对这三个人是有期待的。 他率先打量了一下郝先生的脸，第一印象是陌生，觉得这张脸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记忆里检索不到也就算了，长相上也没有一点跟他相像的地方。 然后他再去打量那个女的，也就是郝先生的妻子。 同样是一张让他倍感陌生的脸。 最后就只剩那个一直躲在两人身后的女孩了。 然而，不等郝明把视线转过去，郝先生的妻子就注意到了他，眼睛蓦地瞪大。 下一秒，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朝他吼道：“是你！！你怎么还没死！” 郝明愣住了，迷茫地看着她，不确定她是在对谁吼？ 直到程方霖慌忙挡到他身前，对那个女人说：“冷静！他不是你认识的那个郝明！” 池钥也抬起一只手做出阻拦的动作：“别激动！他不是那个人格！” 然而这个女人非但没有冷静下来，反而疯狂地推搡起两人：“为什么要让我再看到他？！把我的儿子还给我！别拦我！我要杀了他！你这个……杀人犯！” 杀人犯！ 郝明彻底愣住了。 程方霖和池钥还在拼命阻拦女人，女人的丈夫郝先生也一把抱住她进行安抚，同时向郝明投来厌恶的视线。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声音也变得相当嘈杂。 可此时此刻，郝明只听得到那三个字——杀人犯。 ——什么意思？我杀过人？ ——凌暗杀过人？ 巨大的震惊让郝明的意识模糊了一瞬，往后踉跄了一步险些摔倒。 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并不完全属于他的情绪在心底席卷而过。 痛苦、怨恨、无奈、巨大的悲伤海水一般地将他淹没。 郝明的鼻子一酸，眼泪突然就不受控制地就流了下来。 他愣了愣，抬起一只手摸上自己的脸，摸到眼泪后一阵失神。 什么情况？ 我哭了？为什么？ 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 这是凌暗的眼泪，不是他的。 同样，现在在他心底翻滚的也是凌暗的情绪，不是他的。 情绪里夹杂着很多东西，可就是没有作为一个杀人犯的忏悔。 艹，两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啊？？ 第22章 就是猜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程方霖才会一直阻止郝明进入这几个人的视野。 可该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并且场面比他想象的还要失控。 他皱了下眉, 担心女人的话对郝明产生的影响会导致他另一个人格出来，便下意识地往郝明的方向看了眼。 结果就看到了郝明茫然落泪的样子。 那一刻，程方霖的大脑一片空白，下一秒几乎是本能地将身前的女人一把推开, 转身朝郝明冲去！ 他把郝明抱进怀里，扶着他的后脑安慰：“没事的, 别多想。郝明, 听到没有？别多想。” 在他的印象里，郝明一直都是个听话、乐观、积极向上的孩子。 他的自我调节能力非常强, 哪怕再失落、再受伤，也会很快振作起来。 说好听点是不拘小节，说难听点是没心没肺。 所以, 整整两年，程方霖都没见郝明哭过。 所以, 突然见他哭，程方霖整颗心都乱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清楚地认识到, 他对郝明是有感情的。 哪怕最开始只是为了监视他, 防止他第二个人格出来闹事。但毕竟抚养了他整整两年, 多少是有感情的。 “走。”程方霖说出这个字后，拉着郝明就往楼下走。 而这会儿, 那个女人也回过味来了, 对池钥说：“你当初说会找人监视他, 就是这么监视的？！为什么不把他关起来？啊？！” 池钥余光瞥见程方霖拉着郝明下去了，暗暗松了口气，无奈地向眼前的女人解释：“我当时说过，郝明的情况比较特殊，他失去了作案时的记忆。我请医生帮忙鉴定过他的伤势和精神状况，排除了外力致使失忆的可能，因为一直无法确定他是否患有精神上的疾病，所以一直无法将他定罪……” “我不管！我不想听这么多！我就问你，他明明杀了人凭什么不用受法律制裁？！凭什么能逍遥法外？！” “……” 好的，池钥觉得他刚才的话都白说了。 另一边，程方霖拉着郝明走出餐馆的时候，郝明整个人都是木然的。 程方霖转身面向他，抬手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泪痕，想到刚才的情景忍不住皱眉。 做梦也没想到自己隐瞒了整整两年的秘密会以这种方式摊开在郝明面前。 早知如此，还不如他亲口告诉他。 “郝明，看着我。”程方霖说。 郝明现在思绪很乱，甚至连意识都是时而清醒时而模糊的，可听到程方霖的声音，他还是本能地照他说的做了。 他将视线转到程方霖脸上和他对视，眼睛怎么也聚焦不了，以至于看不清程方霖此刻的表情。 但他还是能听到程方霖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柔和小心。 “我说过，你不是他，不需要为他的任何行为负责。杀人的是他不是你，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没有做错过什么。” “可我跟一个杀人犯在同一个身体里。”郝明一脸木然地回应着，语气很平静。 不，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空洞。 这是事实，所以程方霖无法反驳，一时不知道还能怎么安慰他，只能把他抱进怀里，抚摸他的脑袋。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郝明的自我调节能力。 确切地说，这并不完全是郝明的调节能力。 前一秒还处在复杂的情绪和巨大的震惊中无法自拔，后一秒，他所有的情绪便如潮水般退去，像被一个黑洞吸收掉了一样。 他眨了眨眼睛，再次开口时，声音不再空洞，表情也不再木然：“程哥，我真的杀过人吗？” “没有。”程方霖脱口而出。 郝明高兴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不是，我的意思是，凌暗杀过人吗？” 这一次，程方霖没有回答。 “好吧。”郝明知道答案了，但还是无法相信，“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总觉得他应该没杀过人——我有这种感觉……” 郝明确实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这种感觉，虽然这会儿他已经感受不到那股强烈的情绪了，但他清楚地记得那股情绪席卷过来的时候，都包含着些什么。 他觉得比起杀人犯，那更像是一个被无辜冤枉的人才会有的情绪。 程方霖只当他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嗯，你这么感觉的话，就当是这样吧。事实上也确实还没定罪。” “两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这不是郝明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可现在的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迫切地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受不了了。 比起可怕的事实，“不知道究竟有多可怕”才是最让他恐惧的。 “程哥你告诉我，两年前我到底做了什么？凌暗到底做了什么？”郝明揪住程方霖的衣摆，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都发白了，“求求你告诉我……” 程方霖心情复杂地看着他，两次欲言又止，终是叹了口气……然后说：“好，我告诉你。” 程方霖拉着郝明去了餐馆隔壁的奶茶店，扶起一个倒下的吧台椅，擦了擦上面的灰尘，拉着郝明坐下，然后按着他的肩膀说：“首先，我不是当事人，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通过人证物证分析得来的，并不一定是这件事的全部真相，这一点你必须清楚。” “嗯。”郝明点头，“没关系，程哥你放心说。” 他觉得这会儿已经没有什么答案能比他想象的还可怕了。 见他是真的做好了准备，程方霖又暗暗叹了口气后，终于下定决心般地开口：“差不多14年前，也就是你5岁的时候，你被郝家从孤儿院领养，改名郝明。凌暗是你原本的名字。” 郝明：“……”居然要从这么早开始说起吗？ 不过也好，这些都是他想知道的。 程方霖：“院长觉得你这个名字寓意不好，从来没这么叫你。所以，原本你应该是不知道这个名字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另一个人格会知道。” 顿了顿，他接着说：“其实郝氏夫妇在领养你之前，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就是你刚才见到的那个女孩，她叫郝馨，只比你大几个月。” “他们之所以会决定领养你，听说是因为郝馨母亲生下郝馨后身体状况不允许再怀孕，可她又特别想要个儿子。总之，你5岁以后就被接到了郝家。” “事情发生在两年前，也就是你17岁的时候。” 终于到重点了，因为太紧张，郝明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程方霖也是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下去：“本以为不可能再怀孕的郝馨母亲，意外怀上了一个男孩，并顺利生了下来，取名郝希——对，就是在这件事里死亡的受害者。他死的时候才刚刚满月。” “郝馨是第一个目击者，她说她进到郝希房间里的时候，看到你手上拿着一把刀，刀上面全是血。”程方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郝明的表情，见他没什么特别大的情绪波动，这才继续说下去，“郝馨把这件事告诉了她的父母，她的父母查看了郝希的情况后，发现他已经死了。” “郝氏夫妻不允许解刨郝希的尸体，所以我们没法进一步取证，但法医根据外伤和凶器也能判断，郝希就死于刀伤。他是被人用水果刀刺入心脏致死的，一击毙命，不存在意外事故的可能，也排除了误杀的可能，就是谋杀。” 郝明：“……” “根据人证——郝希全家都指认你是凶手。根据物证——凶器上除了郝希的血，只找到了你的指纹。所以原本，只要你认罪就可以直接给你定罪，但是……” 程方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而郝明已经猜到了他接下去会说什么：“我失忆了。” “对。”程方霖点头，“你被送到警局的时候，已经被郝氏夫妻打成了重伤，恢复意识后什么也不记得了。” 郝明：“……”居然还挨过一顿打。 程方霖：“如果只是忘记受伤前发生的事，那可以判定为脑震荡。可你不是。你是把过去十七年的事全忘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这也是为什么这个案子会拖这么久的主要原因——因为无法判断你是在意识清醒的时候杀的人，还是在完全不能辨认或控制自己的行为时杀的人。甚至不能百分百确定人就是你杀的。” “因为你失忆，我们连你的杀人动机都没能问出来，作案手法也存在疑点——为什么要把插|进去的刀再拔|出来？” 现在的郝明显然是不知道答案的。 “也不能排除他们一家人作案，把你打到失忆让你顶罪的可能，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很小。” 确实，好不容易生下的亲儿子，怎么舍得杀…… “原本我们商量下来的结果是，把你强制送入医疗机构进行治疗。”程方霖说，“但因为案子还有疑点，不能排除所有的可能性，本着疑罪从无的原则无法给你定罪，也就无法强制执行。可让你跟郝家人回去的话……首先他们不肯把你带回去，其次，就算他们肯，把你带回去后也不可能善待你。” 郝明叹了口气，可以理解。 没人会愿意把一个杀了自己儿子的人带回去继续抚养……更不用说这个人本来就是领养的，跟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所以，在征得你同意的情况下，郝家跟你原本所在的孤儿院协议解除了和你的收养关系，再由我接收。”程方霖说。 郝明愣了愣，立刻捕捉到了重点：“征得我同意？” “对。”程方霖回应着，知道他在惊讶什么，“你没有这段记忆。” 郝明：“所以那个时候的我……是谁？” “不知道。”程方霖回了这么三个字，然后继续补充，“审问后第二天，你就把审问的事忘了。跟我回家后第二天，你就把跟郝家解除关系的事忘了——就是说，那段时间里你非但没能恢复任何记忆，反而还在继续失忆，这种情况我是第一次遇到，给不出什么比较专业的解释。” 说完这段话，程方霖神色复杂地看了郝明一会儿，然后放轻声音，几乎是自言自语地说了句：“或许，明天醒来，你也会把今天发生的事全忘了吧……” 他说得很轻，可郝明还是一字不差地听到了，不由打了个冷颤。 他本以为他只是身体里住了另一个人。 可现在，他意识到不是那么回事——那个人不仅住在他的身体里，似乎还会吞噬他的记忆。 这是他自我保护的结果吗？ 可这种保护不是他想要的啊！ 他想要的明明是知道一切，然后去面对！ 【凌暗，把你的记忆都分享给我好不好？】郝明在心里说，【你不能承受的事我来替你承受！啥都不知道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听我的，把你的记忆都给我，我来替你承受这一切！信我，我可以！】 他是认真的——认真地在尝试跟凌暗对话，也是认真地想替他承受当年的事。 主要是他不想再这样被动下去了——明明是当事人，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只能听别人说，判断不了真假。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些话，试图让凌暗明白他真的可以！ 或许是因为这一次他太认真也太迫切，又或许是因为同样的话在脑内循环了太多次，让凌暗觉得烦了。 总之，在郝明重复第N遍的时候，他的脑袋一阵晕眩，险些从吧台椅上摔下来。 “郝明？！”程方霖连忙伸手去扶，郝明也就顺势倒进了他的怀里。 程方霖抱着郝明的身体，想要问他怎么了，还没问出口，就发现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那一刻，程方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不等他做好准备，刚失去意识不久的郝明便又睁开了眼睛。 漆黑的眼中没有半丝光泽。 对上他毫无感情的视线，程方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下一秒，“郝明”一把推开他，靠自己站稳身子，然后侧头看向奶茶店外面的虚空，面无表情地吐出了五个字：“你可以个屁。” 第23章 程方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郝明……不, 是凌暗。 只有凌暗才会毫不犹豫地推开他, 也只有凌暗才会用这种毫无感情的眼神看他。 程方霖皱了下眉, 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凌暗侧头对着空气说了句：“你可以个屁。” 这句话很明显不是对他说的，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他说完这句话，又回头给了程方霖冷冷一瞥后, 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出奶茶店。 程方霖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放他出去, 连忙疾走两步追上他, 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凌暗！” 凌暗的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程方霖直截了当地问他：“两年前的案子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凌暗脱口而出, 然后用力挣了下程方霖的手，居然没能挣脱。 程方霖：“既然不是你做的，你不想恢复清白吗？” “不想。”凌暗又是脱口而出。 “……”意料之外的答案, 以至于程方霖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凌暗回头看了眼自己被程方霖抓住的手腕，然后视线上移, 给了程方霖一个警告的眼神：“松手。” “如果我不松，你打算做什么？”程方霖毫不退缩地跟他对视, 丝毫没有被他吓到的样子。 如果怕死, 程方霖当年也不会收养郝明了。 “你要杀了我吗？”程方霖故意激他。 凌暗沉默着和他对视, 没反应。 就在这时，池钥带着郝氏一家从餐馆楼上走了下来。 凌暗跟程方霖所在的奶茶店就在餐馆旁边, 再加上凌暗一只脚已经踏出了奶茶店, 所以从餐馆里出来的人只要转个头就能看到他。 郝父率先看到他, 连忙去遮挡郝母的视线，可因为太过刻意，还是被郝母觉察到了，她看到凌暗，免不了又是一番闹腾：“我要杀了他！别拦我！都末世了，谁也判不了我的罪！我今天就要替我家希希杀了这个恶魔！” “啧。”池钥死死抓住郝母的胳膊，已经不想劝了，也劝不动。 听到动静，凌暗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到这一家三口后，本就黑暗无光的眼眸变得更深邃了。 跟郝明一脸懵逼的样子不同，凌暗对女人的话没有任何反应，显然知道她在说什么，以及为什么会这么说。 池钥：“程博士！别愣着，快过来帮忙啊！” 程方霖闻言，向池钥投去复杂的视线。 还没来得及回应，附近的人便纷纷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 “都啥时候了还起内讧？” “什么问题不能坐下来好好谈？” “他杀了我儿子！就是他！杀了我唯一的儿子！”郝母停下挣扎，指着凌暗哭诉，“他就是个恶魔！” 听到这句话，不明真相的人都是一脸懵逼，也就顾不上阻拦。 池钥以为郝母终于消停了，一时松懈。 没想到下一秒郝母便挣脱他的手往前一冲，对着凌暗的脸一巴掌打过去！ “郝明！”程方霖急忙拽着凌暗后退。 凌暗踉跄了一步，站稳后皱了下眉，显然并不满程方霖的拉扯。 而郝母那一巴掌根本没打下来。 因为在那之前，一个人瞬移到了凌暗面前，试图为他抵挡。 而另一个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郝母身边，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那只挥起来的手。 瞬移到凌暗面前的人是宋涟，他双臂交叉挡着自己的脸，已经做好了挨下那一掌的准备，可想象中的疼痛迟迟都没有来。 而那个直接抓住郝母的手阻止她的人，是祁尊。 凌暗愕然地看着这两个人，显然没想到他们会来保护他。 别说他，郝母也愣住了，在原地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拼命挣扎：“你们凭什么拦我！凭什么？！” 宋涟放下挡脸的手，暗暗松了口气，然后好言好语地劝：“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杀人是不对的，不管有没有法律都不能这么做。” 郝母被他这句话气笑了：“那我儿子呢？就白死了？！” 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句更让她生气的话，来自祁尊，只有四个字：“不准动他。” 郝母：？？？ “你算哪根葱？你……” 郝母想说祁尊什么都不知道，根本没有发言的资格！可她这句话才说了一半，祁尊便抓着她的手臂一扭，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腋下，按上她的肩膀，一个擒拿把她压到了地上！ 郝母发出一声惨叫，周围的人都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艹，你咋也动起手来了？！”池钥一个头两个大，阻止完这个还得阻止那个…… 郝父见自家老婆被放倒，气得抡起拳头就朝祁尊冲去，五六个人都拦不住。 然而，在他的拳头触碰到祁尊的前一秒，凌暗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揪着他的领子往后一扯！ 别看祁尊的动作那么专业那么迅速，他是放了水的——他对郝母根本没用力。 而凌暗下手就完全没有轻重了，他那一扯差点让郝父窒息不说，还直接借着惯性把郝父整个人摔到了地上！ “凌暗！”程方霖后悔松手了。 在看到祁尊把郝母放倒在地上的时候，他急着去阻止，一不留神就让凌暗跑了，于是有了刚才凌暗摔郝父的这一幕。 凌暗不仅揪着郝父的后领把他摔到了地上，还在摔完后一脚踩在了郝父的胸口上。 池钥的头更大了：“艹！都干嘛！祁尊你撒手！郝明把你的脚拿开！” 他说完才意识到……“等等，你是郝明吗？” 郝明不可能做这么危险的动作…… 意识到这个壳子里装的并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芯子后，池钥一阵头皮发麻。 可不等他想好该怎么阻止，凌暗忽然把脚从郝父身上挪开了，然后转身就走，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在临走前，他侧头看了祁尊一眼。 而祁尊不知道接收到了什么信号，居然在跟他对视了一眼后，果断松开了郝母。 “老婆你没事吧？！”郝父从地上爬起来，焦急地查看郝母的情况。 郝母这会儿已经懵了，缩在郝父怀里瑟瑟发抖，看着凌暗和祁尊的背影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此时此刻，两人的女儿郝馨就站在不远处观望，丝毫没有要过来安慰他们的意思，反倒一直把视线停留在凌暗身上，神色复杂。 * 凌暗放过郝父后便上了车，祁尊跟着上了车。 程方霖远远看着两人，叹了口气，说不清这口气里是叹息更多，还是释然更多。 看了凌暗对待郝父的方式后，他知道凌暗对自己已经算客气的了。 凌暗不是不会动手，只是没有对他动手。 而一旦动手，他下手根本没有轻重。 要知道，凌暗刚才那个动作是很危险的，要不是郝父摔倒的时候本能地蜷了下身子，让肩膀先着了地，万一他先着地的是后脑，然后摔的角度再巧一点，一命呜呼都不是不可能。 风鸣上完厕所下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凌暗收回脚的那个动作，一向冷漠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诧异。 他想的是——老好人生起气来果然可怕。 完全没往双重人格的方向想。 不过这也正常。 无论是双重人格还是多重人格，在全世界范围内能找到的病例都不多，很多国家甚至不承认这种疾病的存在，所以乍看到一个人性格大变，都不会直接往双重人格的方向想。 但是，祁尊是知道郝明有双重人格的，并且在他动手的那一刻便认出了他：“凌暗？” 凌暗并不喜欢跟人靠太近，所以在听到祁尊的声音后，他第一时间爬到了装满食物的麻袋上面，坐在麻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远处的丧尸，试图让祁尊明白自己并不想搭理他。 而祁尊显然没有读懂他的意思。 他的视线随他而起，试探着问了句：“你刚才是为了保护我？” 凌暗皱了下眉，不耐地回应了三个字：“想太多。” 祁尊：“那几个人是谁？” 凌暗：“不认识。” 祁尊愣了一下，因为完全相信凌暗的话，所以压根儿没考虑撒谎的可能性。 他歪了下头，露出困惑的表情：“那他们是认错人了？你为什么不解释清楚？” 听到这句话，凌暗这才把视线转移到祁尊脸上，漆黑的眼中看不出情绪，但任谁都能感受到他眼中的蔑视，仿佛在说——你在逗我？ 两人就这么一个俯视一个仰视，安静地对视了几秒钟。 因为都面无表情的关系，给人的感觉剑拔弩张，不了解他们的人肯定以为他们下一秒就会打起来。 程方霖跟两人都有过交流，也算是对两人有点了解。 在他看来，祁尊的冷是假的，祁尊只是单纯地不会借助面部表情来表达自己的情绪罢了。他似乎并不排斥跟别人交流，却在交流上存在一定的困难。 而凌暗的冷，更像是一种自我保护，更确切地说，是对一切潜在危险的抗拒——他抵触所有人靠近自己，更别提进入自己的世界。 所以，两人看似剑拔弩张，其实都没有要攻击对方的意思。 几秒钟的对视过后，祁尊终于再一次开口了。 他的语气依旧冷清，却不带丝毫敌意：“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凌暗又打量了他一会儿，然后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地往麻袋更上方爬了爬，试图用动作表达自己对他的嫌弃。 这一次，祁尊总算意识到自己被嫌弃了，把视线从凌暗脸上收回来，低头开始反思。 就是在这个时候，程方霖上了车。 发现凌暗不会乱跑后，程方霖放心了很多，所以上车的动作并不急，上车后也没有刻意对凌暗采取什么措施。 但要他不注意凌暗是不可能的。 他上车前视线就没离开过凌暗，上车后更是一直紧盯着凌暗。 在他上车后不久，何禀跟宋涟也上了车。 但他们就不像他那么沉得住气。 何禀上车后第一句话就是：“凌暗，你好呀~初次见面我是何禀！” 他这句话是笑着说的，谄媚得连他身边的程方霖都看不下去，偷偷翻了个白眼。 凌暗皱了下眉，有种不想跟这个人坐在同一辆车上的冲动——要不是麻袋后面没有空间，他这会儿绝对能钻那后面去。 但现在，他已退无可退，只能用他那双漆黑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何禀，然后从嘴里挤出一个字：“滚。” 何禀：“……” 见何禀吃瘪，宋涟居然有点想笑，然后也试图跟凌暗对话：“凌暗，你知道我是谁吗？” 凌暗将视线转向他，眯了下眼睛。 本以为他又会说“滚”，或者干脆不说话。 没想到这一次，他平静地开了口：“宋涟。” 这个名字说出口的瞬间，不仅宋涟愣住了，程方霖跟何禀也都愣住了——为什么凌暗会知道宋涟的名字？！ 目前为止，凌暗这个人格只跟两个人正式地交流过，一个是祁尊，一个是程方霖。 他跟宋涟根本没说过半句话！ 可他知道宋涟的名字！ 程方霖突然有了个震惊的猜测：“你有郝明的记忆？” 有，肯定是有的。 但不是全部。 不过凌暗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也无所谓这群人怎么判断他和郝明的关系。 反正他只是短暂地接管一下这具身体而已，并不打算出来太久。 身为一个人格并不想拥有和控制一具身体——这听起来很奇怪，但凌暗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目前为止，他只会在两种情况下出来：一个是郝明遇到危险无法靠自己解决的时候，一个是郝明失去意识的时候。 ——是的，他能自由控制自己出来的时机。 今天郝明并没有遇到危险，也没有失去意识，所以他本来并不打算出来的。 可他没想到郝明知道自己“杀过人”后，情绪会波动得那么厉害，居然强行剥开了他意识藏身的地方，险些真的达成跟他“脑内对话”的目的。 没办法，他只好主动出来霸占这具身体，让郝明睡个觉冷静下。 见凌暗没有要回答自己问题的意思，程方霖叹了口气选择放弃。 然而宋涟还没有放弃：“如果你真的有郝明的记忆，应该知道我跟他关系还不错。我们是好朋友。”顿了顿，“我也能跟你交个朋友吗？” “不能。”凌暗脱口而出。 “为什么？”宋涟知道凌暗这个人格很危险，但他相信，只要是具备正常思考能力的人格，总有办法交流的，“为什么不能，可以给我个理由么？” 他觉得，只要能获取凌暗的信任，进一步了解他，总有办法来改变一些东西。 可惜，除了“保护郝明”之外什么也不想做的凌暗，根本懒得听他说什么，眼睛一抬看向前方。 却没想到这一眼刚好看到了几只正朝他们这个方向冲过来的丧尸。 “丧尸！师兄，有丧尸！！”发现危险后，何禀揪着程方霖的胳膊就是一顿猛摇。 程方霖无语了一下，耐心掰开他的手进行安抚：“数量不多，我能解决。” 失去郝明这个adc之后，他们只剩风鸣这个apc了，偏偏风鸣在另一辆车上，并不能第一时间觉察到他们这边的危险。 而回去的路上也需要风鸣的异能，不能现在就把他的mp全耗尽。 所以程方霖没有告诉风鸣，打算自己想办法解决。 与此同时，一些发现情况的救援队成员也迅速拿上了枪，随时准备开枪击杀丧尸。 然而，就在大家对来袭的丧尸严阵以待的时候，凌暗抬起一只手朝向丧尸。 下一秒，红色的光凭空出现，缠绕在他手上，然后化作一道道锋利的利刃朝丧尸弹射出去！ 短短一瞬间，所有的丧尸被红光击中脑袋，整齐划一地倒下。 ？？？ 已经跳下车的程方霖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回头，去看车上的凌暗。 凌暗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把手挪到自己眼前。 鲜红的血液从他手掌上数道细长的伤口中流出来，沿着他的胳膊蜿蜒而下，看得他一阵失神。 奇怪…… 不是已经有人去杀丧尸了么？他为什么还要动手？ 第24章 丧尸齐刷刷倒下的那一刻, 所有人都愣住了。 紧接着, 随着程方霖的回头, 所有人跟着回头，看向了坐在麻袋上的凌暗。 然而，一口气秒杀掉所有丧尸的凌暗似乎对自己采取的行动并不满意，脸上非但没有一点高兴的神色, 反而看着自己的手微微皱眉。 程方霖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他的手，很快注意到了他手上的血, 第一时间爬回车上：“小何！医疗包！” “呃, 哦！”何禀听到程方霖的声音，这才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取下随身携带的医疗包递给程方霖。 里面是一些简单的医疗用品，比如消毒药水、绷带什么的。 然而，程方霖想给凌暗包扎, 还得征得凌暗的同意才行。 所以他并没有马上从何禀手里接过医疗包，而是先试探着朝凌暗伸去了一只手：“凌暗, 下来，我给你处理下伤口。” 他现在总算知道郝明之前那些伤是怎么来的了——不同人格居然能觉醒不同的异能？ 凌暗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放下手撑在麻袋上, 没有回应。 程方霖看着他撑在麻袋上的手皱了下眉：“你这样伤口会感染的, 下来，乖。” 乖——这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 凌暗还没什么反应, 程方霖就先打了个冷颤。 这是他一直对郝明用的口头禅, 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说出口，也不知道会不会适得其反激怒凌暗。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凌暗听到这个字后并没有生气，倒不如说根本没反应。 程方霖沉默了一会儿，确定凌暗是真的没被激怒后，试着用自己的手去够凌暗的手腕，想试试能不能把他从麻袋上拽下来。 觉察到他的目的，凌暗的手往后缩了一下，看向程方霖的视线里带上一丝警告。 “凌暗，你下来啊！我师兄伤害谁都不可能伤害你！”何禀看得有些急了，总感觉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受伤的小兽，还是会咬人的那种，根本无法沟通。 宋涟也劝道：“快下来让程哥帮你处理下伤口，处理完伤口就不疼了，然后随便你在麻袋上怎么爬。” 凌暗无语地看向他，用眼神回应——你哄小孩呢？ 凌暗的伤有多重，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 他自己的判断是——就这？ 这点小伤，完全没到需要处理的地步，这群人怎么搞得跟他得了绝症一样？简直莫名其妙。 祁尊看看凌暗，又看看众人，也不理解为什么这么小的伤口需要这么劳师动众？ 他小时候还在孤儿院的时候，因为经常跟人打架，受伤简直是家常便饭。 哦，当时也有人劝他去院长那儿让院长帮他处理伤口，他不肯，那人便为了激他去说了句—— “会留疤的哦，我不喜欢你身上有疤。”祁尊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向凌暗。 凌暗：“……”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程方霖也好，何禀也好，包括宋涟都向祁尊投去了看智障的眼神——你在说啥？ 凌暗的伤口不处理的话可能会感染，但留疤什么的也太夸张了。 “那也不至于……” 万万没想到，程方霖这句话刚出口，凌暗便从麻袋上滑了下来，面无表情地把他受伤的那只手伸到程方霖面前，一副“快给本王处理”的姿态。 程方霖：“……” 其他人：？？？ 程方霖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从何禀手里接过医疗包，小心地帮凌暗处理起伤口。 完成包扎这个步骤后，他看了眼凌暗，又侧头看了眼祁尊，心情有些微妙——为什么凌暗对别人的话都没反应，唯独对祁尊这句听起来完全无厘头的话产生了反应？ 难道凌暗对祁尊…… 说起来，凌暗之所以会攻击郝父，就是因为郝父试图攻击祁尊。 意识到这一点，所有人看凌暗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微妙。 然而凌暗并没有要解释什么的意思，见伤口处理完了，便又爬回了麻袋上，身手灵活得像一只猫。 祁尊也没想到他那句话居然有用。 见凌暗乖乖让程方霖处理完了伤口，他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 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感觉，反正挺高兴的。 他没意识到自己在看凌暗爬上去的时候，唇角不太明显地牵了下，露出了已经被他遗忘多年的笑。 这抹笑转瞬即逝，下一秒他便收回视线，看向了不远处的郝氏一家，眼中一片冰凉——有他在，谁也别想伤害郝明。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凌暗低头看着他的头顶，若有所思。 会留疤的哦，我不喜欢你身上有疤——这句话，是他曾经说过的。 只对一个人说过。 你该不会是…… 不等凌暗得出结论，他余光瞄到有人走动，便下意识地抬头看了过去。 结果刚好跟郝氏夫妇二人对上视线。 他们跟他对视了一眼后，仓惶跑向另一辆车。 而他们的女儿郝馨，根本没敢跟他对视，跑得比她的父母还快。 这一家人都被凌暗刚才用血秒杀丧尸的画面吓到了，半天回不过神来。 “那是什么啊……”郝父直到上了车都无法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郝母也胆战心惊地说：“我就说他是恶魔！他真的是恶魔！” “啧。”池钥的耐心本来就有限，这会儿已经有点想打人了。 郝明或许真的杀过人，但这家人他也不喜欢。 他至今都记得郝明被这家人拖到警局门口的时候，身上的伤有多严重——肋骨断了好几根，能活着都是个奇迹。 其实这家人就是不想承担杀人的后果吧——要不是有法律，郝明早被他们活活打死了。 所以，池钥把这家人扶上车后，没再多说一句话，从车上一跃而下，几步走到另一辆车前，翻身上车。 他先是看了眼凌暗，然后侧头看向程方霖：“怎么样？” 程方霖自然知道他在问什么：“没有预判的那么危险，至少不是反社会人格。” “也是。有这么牛逼的异能，他要想杀人早杀了。”池钥深以为然，然后放松了身体。 凌暗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眯了下眼睛——这些人是觉得他有听力障碍怎么的？ 池钥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拿起对讲机说：“人都上来没？还有谁需要休息的？” 很快有人回答：“我们这辆车上的人都齐了。” “行。”池钥看了眼自己车上的人，确定他们这边的人也都齐了之后，开口道，“继续向A区前进！”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两辆车相继发动，朝A区开去。 凌暗侧头看着周围开始后退的景色，任车如何摇晃他都稳稳地坐在麻袋上，平衡能力令人羡慕。 车开出一段距离后，池钥试探着开口：“你叫什么来着？凌暗？” 凌暗继续观赏着远处的景色，没理他。 池钥：“既然你出来了我就要问了，两年前的案子……” 他才说了一半，就被程方霖一把抓住了手臂，示意他别问。 可惜已经晚了。 哪怕只说了一半，任谁都能听懂他想问什么。 凌暗觉得有点烦。 他皱了下眉，把视线转向池钥，冷冷开口：“不是我。再问杀了你。” 池钥：“……” 这态度真是令人无法信服。 “咳，不是你的话，你总要给我个你认为的凶手的名字吧？”池钥摸了下自己的鼻子，承认自己有被凌暗的气势唬到，可该问的他还是得问，“然后顺便说下你被栽赃嫁祸的整个过程？” 凌暗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没说话。 池钥：“别这样看我，在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下我还问你这些，说明我愿意相信你是清白的，是真心想帮你洗脱嫌疑，你就不能……” “不需要。”凌暗打断他。 “……不是，那你喊个毛线的冤？”池钥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说不是自己又不配合调查的人。 要真觉得被冤枉了也无所谓，根本不会喊冤。 要真想伸冤，那一定会竭尽所能分享自己知道的信息，让一切真相大白吧？ 可凌暗一边说不是自己，一边又不愿意配合调查，这操作池钥真的是活久见。 “我没有喊过冤。”凌暗抓重点的能力也让池钥叹为观止，“是你问我的。” 池钥翻了个白眼，想打人。 真的超想打人！ “哎呦我这暴脾气……”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所以你提供不了任何信息？那我是不是可以判定你在撒谎，杀人的就是你？” “池队长，行了。”程方霖无奈地阻止了他，“都末世了，能给他判刑的人还活没活着都难说，你现在也不是刑警，而是救援队的队长，这种问题留到以后再问也不迟。” “行吧。”池钥选择放弃，但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这个世上总有那么些傻子，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被人毒打了一顿还夸他们手法不错呢。” 显然，他怀疑凌暗是有意替人顶罪。 激将法，程方霖之前用过，用的结果是凌暗根本不吃这一套。 同样的方法换个人用，显然也不会起到什么效果——凌暗根本没理他，早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就侧头欣赏起了远处的风景。 池钥唇角一抽，总有种往一池水里丢了块石头，结果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激起的感觉。 * 救援队的车继续往A区的方向开，沿路遇到的丧尸越来越多，简直铺天盖地，但它们的力量和速度又下降了好几个档次。 如果说西区大广场那边的丧尸力量和速度远超常人，那么他们现在遇到的丧尸已经跟人差不多了。 甚至还有比人还弱的——普通人扔块石头过去就能砸倒。 现在没人能解释这个现象是因为什么，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们这趟北上去A区行动可能要失望而归了。 果然，进了A区后，丧尸的数量只多不少。 只不过，相比破坏严重、硝烟弥漫的B区，A区给人的感觉更加沉寂。 放眼望去，很少有倒塌的楼房，或者爆炸的汽车残骸。 但是同样的，也看不到人——四处都是游荡的丧尸。 车在A区里开了将近半小时，绕了一圈找不到半个活人，池钥终于彻底死心：“回去吧。” 他这三个字说得有气无力，十分沉重。车上的其他人心情也跟他一样沉重。 ——难道真的全国，甚至全世界都沦陷了？ 车开始掉头，原路返回。 几乎每个人的神情看起来都有些落寞。 只有凌暗跟祁尊依旧是那副“全天下的事都与我无关”的表情。 或许是坐得不太舒服，凌暗在车开离A区后，从麻袋上爬了下来，窝在祁尊身边。 这下，几乎所有人都看出来他对祁尊有好感了。 池钥忍不住调侃：“你俩有猫腻啊。” 凌暗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祁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问：“猫腻是什么？” 池钥：“……” 好的，这两个人总有办法气到他。 回去的路上，车经过一个加油站，把油加满了。 然后又行驶了三个多小时，总算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赶回了避难所。 避难所门口的丧尸比他们离开的时候多了不少，但风鸣的异能越用越熟练，这一次完全是不费吹灰之力就用风把它们全卷走了，短短一瞬间扫除了大门前所有的障碍。 等车开进避难所后，所有人松了口气，放松了一直紧绷着的神经。 很快，车停进了停车场，大家开始帮忙一起“卸货”。 凌暗刚跳下车便开始乱走，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可才走出两步，就被程方霖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手腕：“不帮忙也别乱走，就在我视野里待着。” 凌暗皱了下眉，不满地回头。 结果这一回头，刚好看到祁尊一个人把一只麻袋从车上拿起来往地上放。 一整只麻袋！ 十个人都不一定抬得动！ 他，一个人！ 凌暗愣住了，呆呆地看着祁尊。 注意到他的反应，程方霖回头，恰好目击了祁尊松手，麻袋落地的画面。 一阵沉寂…… 紧接着，是池钥不敢置信的声音：“艹，你力气这么大你不早说？！有你这力气，我们搬上车的速度起码能快十倍！” 这个时候，祁尊还站在车上没下来。 听到这句话，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池钥，沉默了半天才回答：“那个时候，你没让我搬。” “……”池钥服了。 这个人跟凌暗，绝配。 第25章 池钥现在有点看不懂祁尊的异能：“你的异能到底是啥？”他忍不住问, “力气这么大, 又不会被丧尸攻击, 无敌了啊。” 祁尊：“不知道。”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回答。 池钥：“……” 祁尊见他不问了，便不再搭理，帮忙把车上剩下的麻袋都拎了下去。 是的, 拎了下去。 要知道，一袋物资的重量相当于一个成年男性的体重, 甚至更重。 别说拎, 没人帮忙的话，就是推也不一定推得动。 可祁尊很轻松地就把整袋物资拎了下去, 仿佛麻袋里装的不是各种各样的食物和水，而只是一袋空气。 池钥唇角一抽——得，不是“问题儿童”不配得到强大的异能呗。 然而, 就连拥有异能的程方霖也捉摸不透祁尊的异能到底是什么？ 程方霖的异能听起来很简单粗暴，就是强化。 可在拥有这个异能后, 他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简单来说就是——他用的力气越大，身体承受的反作用力就越大。 所以他在进行强化的时候, 从来都不只是强化身体的一部分, 而是直接强化全身, 好让身体承受住他在施力的过程中产生的反作用力，否则他很容易骨折。 毕竟是刚觉醒不久的异能, 无论他用的时候看起来多可靠, 实际上他还不能自如地驾驭, 还不能让这股力量稳定地加持在自己身上，只能爆发性地使用一小会儿。 所以他在拖麻袋的时候都是猛地发力拖一段距离，然后歇一下再继续。 而祁尊是怎么做的？ 他从拎起麻袋，到把麻袋拎到车外，再到弯腰将其放到地上，整个过程自然流畅，没有任何力量爆发的瞬间，仿佛他的力气本来就这么大。 不，不是仿佛……很可能他的力气本来就这么大，跟异能半点关系没有。 还有丧尸不会主动攻击他这一点，看似跟何禀的异能很像，其实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何禀只要不作死去攻击丧尸，丧尸就不会攻击他，而一旦何禀主动拉怪，他再怎么使用异能都没用，丧尸还是能锁定他。 祁尊呢？哪怕攻击了丧尸，丧尸也对他视若无睹。 这真的是异能么？ 还是说，祁尊的体质本来就特殊？ 程方霖更倾向于后者。 那么问题来了——祁尊到底有没有异能？他的异能是什么？ 以上整个思考的过程，对程方霖来说只用了两秒钟。 两秒过后，他平静地开口，对祁尊说：“我们现在所说的异能，是指原本没有，在末世降临后突然觉醒的。你有什么能力是你本来没有，最近才开始有的？” 这个时候，祁尊已经帮忙卸下了他们这辆车上所有的物资，车上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地下了车。 听到这个问题，他一个人站在车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车下的程方霖，两次张口，两次欲言又止。 跟凌暗相比，祁尊好的一点是，他不会无视任何人的问题。 只要有人问他，他基本都会回答，哪怕回个“不知道”。 可是这一次，他犹豫了半天都没能给出一个确切的回答。 终于，凌暗看不下去了，一把甩开程方霖的手，向祁尊伸去一只手：“跟我走。” 他的语气有些强硬，任何人听到都会觉得不舒服，可能会说——凭什么？ 然而，祁尊听到这三个字后，几乎是本能地从车上一跃而下，抬起自己的手搭上凌暗的手。 于是凌暗握住他的手，拉着他走向爬梯，两人先后沿着梯子爬了下去。 程方霖皱了下眉，本能地想追，可才踏出一步就被池钥伸手拦住：“欸欸欸，干嘛去？力气最大的那个罢工了，力气第二大的你再跑掉，这货我们得卸到什么时候？” 程方霖觉得有道理，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环顾四周，找了个比较靠谱的人帮忙：“宋涟，你下去看着他们，别让他们惹事。” “我觉得应该不会……好啦，我去。” 宋涟估摸着先下去也好，他可以早点跟他妹妹团聚。 也不知道宋溪一个人待在避难所里有没有被人欺负。 至于凌暗和祁尊？ 宋涟相信自己的直觉，总感觉他们虽然或多或少有点问题，但都不是什么坏人，不会真惹出什么事来的。 * 凌暗拉着祁尊，一口气来到自己的房门前。 一路上遇到好多人问他们这次外出有什么收获，他都没搭理。 然而，就在凌暗拉开房门，准备把祁尊拉进自己房里的时候，祁尊站住了。 凌暗的力气不如祁尊，拉了两下没拉动，只好回头给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祁尊开口解释：“我不喜欢狭小的空间。” 凌暗不以为意：“我有话跟你单独说。” 祁尊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能不关门么？” 凌暗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可以进来，但能不能别关门？ 为什么？ 他到底是不喜欢狭小的空间，还是……在害怕？ “如果我非要你进来，然后把门关上呢？”凌暗说着，有些蠢蠢欲动。 然而下一秒就被祁尊不客气地泼了冷水：“你拉不动我。” 好的，凌暗承认自己的力气没有祁尊大。 但是，跟郝明不同，凌暗不是个会轻易妥协的人，所以确定祁尊达不到自己的要求后，果断松开他的手，后退两步坐到床上：“那你走吧。” 祁尊：“……” 要是换了别人说这话，祁尊真的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因为他本来就不喜欢跟人聊天——不排斥，不代表就喜欢。 但对方是凌暗，祁尊犹豫了。 他有很多话想问，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凌暗沉默地看着他，并没有进一步驱赶。 原本他打算在祁尊走后就把身体还给郝明的，可现在，因为祁尊不走，他只能继续强撑着。 他能在任何时候抑制住郝明的意识，让郝明的意识陷入沉睡，换自己出来接管身体，但他没办法在已经出来的情况下阻止郝明恢复意识。 所以，一旦他没能在郝明醒过来之前回到他该回的地方，免不了跟郝明的意识“打照面”。 这不是他希望发生的。 现在，郝明的意识已经有了苏醒的迹象，凌暗没有太多时间了。 但他真的…… 好想跟祁尊说句话啊。 可这句话，他不知道由自己来说是否合适？ 说到底，这个身体是郝明的，这些记忆是郝明的，眼前这个人也是郝明的…… 而他不过是个人格而已。 “其实我还是不太能理解双重人格是什么。”忽然，祁尊开口了，问了这么一句话，“你跟郝明，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两个？” 凌暗抬眸和祁尊对视，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你可以当我不存在。” 祁尊：？ “如果可以，我希望所有人都当我不存在。”凌暗说。 有些话，他其实想一直烂在心里，并不打算说出来。可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祁尊的时候，突然就放松了警惕…… “我希望所有人都把郝明当成一个正常人……事实上他也确实是个正常人，有问题的是我。”凌暗说着，半垂下睫毛，视线涣散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想要把握好最后的时间，便忍不住多说了几句：“我是被抛弃的一部分，是不该存在的一部分，但我又不得不存在。” “凌暗？”祁尊不知道是不是预感到了什么，居然往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踏出了一步，想要靠近那个坐在床沿的人。 此刻的凌暗，看起来丝毫没有在人前表现的那般冷傲，完全是脆弱而无助的。 祁尊还想说点什么，可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他喊出名字的那一刻，凌暗后仰躺倒在床上，闭上双眼。 “凌暗？”祁尊又往床的方向踏出了一步，顿了一下后，终于再也顾不上其他，继续抬脚，一口气走到郝明床前。 躺在床上的郝明安静地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睡得很安稳。 他的呼吸很均匀，长长的眼睫在昏暗的灯光下投下扇形的阴影，随着呼吸有节奏地颤动着，让祁尊看得一阵失神。 而不等他回神，郝明的眼睫明显颤动了一下，然后迷茫地睁开了眼睛。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几秒，然后郝明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却因为起得太猛，一阵晕眩，便又呻|吟着倒了回去。 “郝明？”祁尊凭借本能喊出了他的名字。 认出是祁尊的声音，郝明松了口气：“是你啊？大晚上的不要吓人好不好，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他边说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然后才感觉哪里不对——嗯？为什么他在床沿？ 话说，现在是什么时候？ 他睡着前发生过什么？ 嗯嗯嗯？？ 郝明真的是越想越迷茫，满脑子都是疑问。 但他问出的第一个问题还是：“程哥呢？程哥在哪里？” 祁尊愣了一下，本能地回答：“上面。” “上面？”郝明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上面指的是楼上的停车场，“他在上面干嘛？”他问着，不等祁尊回答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倒吸一口凉气，“要出去？！” 意识到程方霖可能要离开避难所，他下了床就往爬梯的方向跑。 啊啊啊啊啊！程哥出门怎么能不带上他！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因为跑得太急，他转弯的时候险些撞上人，连忙一个疾退侧身避让，却不小心让自己失去了平衡。 眼看就要摔倒，一只手及时伸过来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往自己怀里一带。 “呃？”郝明因为惯性，直直地撞进那人的怀抱，额头感受到了一个冰凉的体温。 他愣愣地抬头——果然是祁尊。 在他差点摔倒的那一刻，祁尊追上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拽向了自己。 “谢谢。”郝明看着祁尊近在咫尺的锁骨，突然有种微妙的冲动，想要凑上去咬一口…… 但他很快抑制住了这股冲动，将视线转向他刚才差点撞到的人，是一个中年男子，身边似乎还带着他的妻子。 不仅如此，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女生，像是他们的女儿。 一家三口？ 这么完整不容易啊…… 郝明有些感慨，刚打算向三人道歉，结果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祁尊一把挡到了身后。 祁尊完全是用看仇人的眼神看着这三个人，然后冷冷地说了句：“这边是我们住的，你们住那边去。” 三人似乎被他吓到了，动作整齐地往后缩了缩，然后非但没有顶嘴，反而转身就往另一条走廊跑去，配合得不能再配合。 郝明愣愣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疑惑地问祁尊：“你们认识？” 祁尊看向他，没说话。 郝明：“他们是谁？” 祁尊依旧没说话，眼中闪过一丝探究。 郝明并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兀自分析道：“有矛盾的话分开住也好，井水不犯河水。” 听到这句话，祁尊终于再也忍不住，试探着问了句：“你不认识他们？” 郝明抬眸和他对视，一脸的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认识他们？” 祁尊的大脑死机中，祁尊的大脑重启中：“嗯，很有道理。”——那些人确实不值得郝明认识。 郝明：“当然有道理了。”——祁尊认识的人他不认识很正常吧，他们以前又没什么交集。 就这样，两人达成共识√ 亲自送那一家子下来，目睹了整个过程的池钥：“……” 谁能告诉他，这俩是通过什么交流的？脑电波？？ 第26章 郝明这才注意到池钥, 连忙问他：“程哥呢？他还在上面吗？” 早在发现郝明不认识郝氏一家的时候, 池钥就意识到这具身体里的芯子已经换了。 他暗暗松了口气, 友好地回应：“你家程哥在上面帮忙卸物资呢，你可以上去帮他，我再去多叫些人过来。” “哦哦，好的。”郝明应着, 继续朝爬梯的方向跑，同时有些疑惑——嗯？为什么感觉池钥对他的态度好了很多？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抵触感消失了, 变得很自然, 甚至有些亲切？ 郝明没有多想，来到爬梯前, 沿着爬梯爬了上去。 祁尊跟在他身后，视线随他而上，眼中全是探究。 这个时候, 郝明还没意识到自己失忆了，以为自己只是不小心睡过了头。 他一口气爬到楼上的停车场, 刚爬上去便急切地环顾四周，很快找到了正在帮忙把物资从车上卸下来的程方霖。 两辆车, 6袋物资, 现在只剩最后一袋还没卸下来。 郝明朝程方霖跑过去, 边跑边喊：“程哥！我来帮你！” 听到他的声音，程方霖站在车下拖麻袋的动作一顿。 他转头看向郝明, 一向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他就这么盯着郝明看了两秒, 确认他是郝明不是凌暗后, 松了口气的同时，有些怅然若失——他还有话想跟凌暗单独说呢。 不过人格已经切换了也没办法。 程方霖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失落，平静地开口：“别过来，你搬不动。”说完，看到紧跟着郝明爬上来的祁尊，他眼睛一亮：“祁尊，过来帮忙。” 祁尊：“……” 被抓了壮丁的祁尊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地走到程方霖身边，帮忙把最后一袋麻袋搬了下来。 “好，接下来就等池队长找人过来了。”程方霖说，“物资由他分配，没问题吧？” 大家彼此对视了几眼，大部分都点了头说没问题。 这里的人基本都是池钥救过来的，所以，不管池钥有没有异能，大家都很信任和依赖他。 而事实上，从末世降临到现在，池钥确实没犯过什么错，他所做的一切都对避难所里的人有利无害。 正如他自己所说，“为人民服务”是他一切行为的准则。 “唉，累死了，在池队长回来之前我能先喝口水么？”忽然，何禀说着，直接在地上坐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大家忍不住调侃：“你干啥了累成这样？” “就是，你一没打丧尸，二没帮忙卸货。” “程博士都没喊累呢。” 何禀翻了个白眼：“别把我的体力跟他相提并论！他天天健身的好嘛！连觉醒个异能都是力量型的……” “力量型不好？”程方霖打断他，挑了下眉。 不过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打开了装水的那个麻袋。 何禀转头看向他，刚想认怂，结果还没出声，一罐啤酒便贴在了他的脸上。 “让你拿水，你又拿啤酒。”程方霖真的服了，他不懂啤酒有什么好喝的，白酒不香么？白兰地、威士忌、伏特加什么的不香么？ 何禀从他手里接过那罐直接贴到他脸上的啤酒，“嘿嘿”傻笑了两声。 看到有啤酒，一群人坐不住了：“艹，有啤酒？我也来一罐！” “我也要！” “难怪我在货架上找了半天没找到，敢情已经装袋了？！” 于是，池钥带人爬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群人围在一个麻袋旁边争抢着什么。 “欸欸欸？谁准你们在我上来前抢物资的？” 他慌忙冲进人群，然后看到人手一罐啤酒……“艹，还有吗？我也要！” 听到这句话，大家轰然笑开。 那一刻，末世紧张的氛围突然就被聚会般的热闹冲散了，每个人脸上洋溢着愉快的笑，就连不喝啤酒的人也被这气氛感染，忍不住笑出声来。 就是在这样一片欢声笑语中，大家开始了物资的分配。 池钥说过会给一起行动的人多发点物资，就不会食言。 他早在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分配的方案。 大家拿到自己的物资后，再帮忙把剩下的物资分发下去。 整个过程大概花了五六个小时的时间，全部分完已经是凌晨了。 “物资还是少啊……”分完物资的池钥偷偷摸到程方霖房里，叹气，“这点物资只够大家再坚持两三天的。” “一直待在避难所里不是办法。”程方霖回应，“避难所只适合短期避难，不适合久住。” “我知道，这不是在想办法么？”池钥挠头。 在查看过A区的情况，确定A区也沦陷了之后，别人或许只是震惊和失望，池钥是差点两眼一黑原地去世。 池钥在救人的时候没想太多，没想过救了之后该怎么办。 可现在他面临着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就是——他必须负起责任，养活这群被他救到这里的人。 往小了说，有句话叫“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往大了说，他既然身为一个“为人民服务”的国家军职人员，并且已经负责任地救了这么多人，就得负责到底，而不是半途而废，带头败坏国家公信力。 “如果我是个头头，那我现在缺个谋士。”池钥看着程方霖，眨巴了两下眼睛，疯狂暗示，“程博士，您觉得现在该怎么办？” 程方霖：“……” 好的，程方霖知道池钥为什么刚分完物资就来找他了。 但他只是个心理学博士，他能做什么？ 就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池钥一把勾过他的脖子：“程博士，别觉得您能置身事外，现在整个避难所里的人都可喜欢您了，如果说我是他们的服务人员，您就是他们的精神领袖。” “别瞎说。”程方霖嫌弃地推开他，“你才是精神领袖。”说着，不等池钥接着忽悠，他便换上严肃的语气进入了正题，“先说说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当然是把丧尸全杀了。”池钥说得那叫个荡气回肠，然而说完就心虚地摸了下鼻子，“当然，一口气是杀不光的，得慢慢来。反正不可能永远待在避难所里，必须出去。” “对，必须出去。”这一点程方霖是认同的，然后说了自己的想法，“我们今天去了A区，A区的情况很不乐观，可同时我们也注意到，A区那边的丧尸并没有这里的强。” 池钥：“啥意思？从那边的丧尸杀起？” 程方霖：“……” 池钥：“咳，您继续，我不打断您。” 于是程方霖继续说：“其实我一直有个猜测——为什么这里的丧尸更强？为什么EY公司恰好在丧尸病毒爆发当天发生爆炸？是不是离爆炸地点越近的地方丧尸越强？” 池钥张了张口，没说话。 他觉得他还是不要打断程方霖的话了。 程方霖只能自己说结论：“如果EY就是丧尸病毒爆发的根源，那么，去EY爆炸的地方看看，会不会发现点什么？”顿了顿，“我不止一次说过，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们对丧尸的了解还是太少。如果要从根源上解决末世，还是得继续搜集情报。” 池钥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程方霖：“你可以说话了。” “哦，我觉得，很有道理啊！”池钥说着，已经在自己的脑海里整理出了一套行动方案，“那这样，我们明天再出去一次，去EY，顺便把沿路的超市也扫荡了。在解决根本问题之前，能撑多久就撑多久！” 程方霖“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其实还有一系列后续解决方案，比如逐步驱赶丧尸，扩大人类的安全活动范围，然后挑选合适的地方发展种植业、畜牧业什么的，先让人类活下来，再一步步将人类生存的空间从丧尸手里夺回来。 但现在，程方霖觉得还是先搜集跟丧尸有关的情报吧，比如它们为什么会出现，为什么会攻击人类，又为什么能被杀死。 问题总要一个一个地解决。 确立了接下来的行动目标，还有另一个问题，池钥觉得不得不提出来：“对了，你家郝明好像不记得那一家子了。我是说，不止以前的记忆，今天的记忆也没了。” “嗯，他遗忘了今天一整天的记忆。”这一点程方霖已经发现了，他刚才送郝明回房的时候，郝明还问他那些物资是谁带回来的。他只能回答——不知道，我没去，与我无关。 池钥：“为啥会这样？类似的情况以前发生过吗？” “发生过。”程方霖回应着，觉得这个说法不够严谨，便又补充了一句，“两年里没有过，两年前，只要是跟那一家人有关的记忆，他隔天就会忘记。” 池钥：“就是说，他只会遗忘跟那一家子有关的记忆？” 程方霖：“对。” 池钥：“艹，我现在也有点怀疑他是被冤枉的了，那个女人还那么歇斯底里，演给谁看……” “没有证据不要乱说。”程方霖连忙打断他，“郝母的悲伤和愤怒看上去不像演的，她可能真的以为她儿子是郝明杀的，只不过到底是谁杀的，我们现在还无法确定，也没法展开调查。” 顿了顿，他接着说：“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郝明双重人格的形成跟那家人脱不了干系。他现在的情况有点像解离性失忆，不对，确切地说是解离性人格，就是会选择性遗忘跟创伤性|事件有关的全部记忆，由另一个人格继承。” “这类患者通常会在受到侵害或者遭受暴力的时候，诞生‘这件事并不是发生在我身上’之类的想法。就是说，郝明现在觉得，被郝氏收养、殴打、拖到警局门口——但凡跟郝氏有关的事，都跟他没关系，都不是他所经历的。” “你这么说我就懂了……”池钥说着，突然有点心疼郝明了。 这得绝望到什么地步才会诞生“这件事并不是发生在我身上”的想法啊。 同时他注意到：“所以凌暗作为他的另一个人格，继承了所有被他遗忘的记忆？” “可以这么判断。”程方霖并不敢打包票，毕竟他抚养了郝明整整两年，还是第一次接触到凌暗，对于“解离性人格”的判断完全基于今天发生的事。 “郝明现在在干嘛？”池钥问。 “可能睡了吧。”程方霖说着，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然说了这么一段话，“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我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我可能不配当一个父亲。这两年里，我只想着怎么预防他出去伤害别人，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做法会不会伤害到他，会不会不够尊重他。我以为我保护了别人，实际上却是囚禁了他，把他像犯人一样地关在家里。嘴上说着疑罪从无，可我从来没做到过……” 池钥愣了愣，微微张口，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选择闭嘴。 “我甚至不允许他喊我父亲。”程方霖叹了口气，“现在想来，不是他不配叫我父亲，而是我根本不配当他的父亲。” “行了。”池钥有点听不下去了，无奈地拍着程方霖的肩膀安慰，“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哪个男人生来就是父亲，生来就懂怎么养孩子。别的不说，郝明对你的喜欢和依赖不是假的。或许你觉得你给他的爱不够多，但至少你没伤害过他，你让他无忧无虑地度过了这两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些……”程方霖拍掉池钥的手，然后迅速把情绪调整回来，笑着调侃，“不过能让你不再对我用敬词，也算一大收获。” “不喜欢我对你用敬词你倒是早说啊！以为我很喜欢用吗？！”池钥翻了个白眼，然后打了个哈欠，起身走向门外，“我困了，去睡了。” 程方霖“嗯”了一声。 于是，池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昏暗的走廊里。 没人知道，就在他离开后不久，一个女人手持一把刀从墙后绕过来，摸向了郝明的房门。 避难所里所有的房间都是没有锁的，所以女人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郝明的房门。 每个房间里都有一盏灯，灯光并不亮，隐约能照亮房间里的一切。 昏暗的灯光下，郝明侧躺在床的一侧，身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女人小心地靠近他、靠近他……终于走到了床的侧面。 然而，就在她想用手里的刀比划一下刺入的位置时，“郝明”猛地睁开双眼，一把抓住了女人的手腕！ 紧接着，他用他那双漆黑无光的眼眸和女人对视，冷冷地说了这么两个字：“找死？” 第27章 能说出“找死”这两个字的, 显然不是郝明, 而是凌暗。 凌暗死死抓住女人的手腕, 让她手中的刀远离自己的胸口。 两人的手因为力气的较量而疯狂颤抖。 几秒钟后，女人猛地往反方向用力，挣脱凌暗的手就朝门外跑去！ 一个想杀自己的人，怎么可能放任她逃走？！ 凌暗翻身下床, 连拖鞋都没穿就追着她离开了房间。 然而，在出了房门转身的那一刻, 他在走廊尽头看到了一个人——是祁尊。 此时此刻, 祁尊正怀抱着一堆东西站在走廊里，看到迎面冲过来的女性, 他疑惑地歪了下头，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凌暗的呼喊：“小心！她手里有刀！” 凌暗说这句话是想提醒祁尊快跑，可祁尊听到这句话, 第一反应是拦截——居然拿着这么危险的东西！不会攻击郝明了吧？攻击了郝明还想逃走？！ 于是，祁尊扔下怀里的东西, 眼疾手快地伸手抓住了女人的胳膊。 他手里的东西因为他的动作散落一地，是各种包装的食物。 与此同时, 他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了女人的脸, 觉得有点眼熟。 嗯？不就是那个不管发生什么都一直躲在父母身后的女生么？ 叫什么来着？ 祁尊的力气很大, 女人怎么也挣脱不了，眼看凌暗越追越近, 她一着急便把刀换到了另一只手上, 紧接着便朝祁尊的胸口捅了一刀！ “噗”的一声, 刀刃没入了祁尊的胸口！ 凌暗：！！！ 祁尊吃痛，手上的力道一松就被女人逃脱了。 女人逃走的时候居然还不忘把那把完全没入祁尊胸口的刀拔了出来！ 那一刻，鲜红的血液洒了一地，连墙上也被溅了一片。 “郝馨！”凌暗终于再也忍不住，喊出了那人的名字，“我要杀了你！” 随着他这句话，他的右手上崩裂出无数道伤口，血液形成一道道飞刃，争先恐后地朝女人飞去。 可就在即将击中她的瞬间，她一个转身躲到了墙后。 下一秒，血刃挥空，又变回普通的血液，无力地洒落在地上。 凌暗想要去追，可又不能放任祁尊不管，最终只能放弃追赶，几步冲到祁尊身前，焦急地查看起了他的伤口。 郝馨那一刀精准地捅在祁尊心脏的位置，捅得很深。 拨开祁尊被刀刺破的衣服，看到这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凌暗的眼眶顿时红了：“你不可以有事……我不要你有事……” “我没事。”当事人一点都没把这个伤口当回事，反倒检查起了凌暗的伤，“你有没有被她伤到？你的手……” 祁尊抓起凌暗的手，只见他手上的绷带已经被血染红了。 祁尊皱了下眉，刚想让他去找程方霖帮他包扎，还没说出口就被凌暗打断道：“你还有空管我？！你被捅了一刀！” 还是第一次看到凌暗这么焦急的样子，祁尊有些惊讶。 这个既傲慢又冷漠的人格，此刻就像转性了一样，手忙脚乱地用手堵着他的伤口，眼看就要哭出来…… 祁尊叹了口气，这一刻，不知怎么的，已经僵化的身体也好，内心也好，都在刹那间变得柔软起来。 “我没事。”他肯定地重复着，想向凌暗展示自己的伤口，觉得衣服上那个口子不方便，就干脆利落地把自己的上衣掀了。 凌暗：？？？ 祁尊的上半身就这么突如其来地暴露在郝明眼前，与此同时，他胸口那道可怕的伤口也在凌暗的注视下，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凌暗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伸手触上祁尊的身体，抹开他胸口上的血，确定那层血下的皮肤已完好如初，不见一丝痕迹。 “我说了，我没事。”祁尊任他确认着，很顺手地摸了下他的后颈进行安抚，“我没那么容易死。” “可还是会痛啊……”凌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露出有些哀伤的表情。 “你就不痛么？”祁尊再一次抓起凌暗受伤的那只手。 他这一次因为太着急没控制好力道，崩开的伤口比上一次严重多了，随着祁尊把他的手抓起来的动作，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白皙的胳膊流下来，在手肘处凝成血珠落下。 凌暗一把甩开祁尊的手：“这点伤不算什么。”他说着，迅速恢复了冷漠的神情，然后捡起被祁尊随手丢在脚边的衣服，一把按在祁尊的胸口处，“穿上，我去杀人。” 祁尊本能地接过衣服，还没反应过来，凌暗就绕过他朝郝馨消失的方向跑去。 “凌暗！”祁尊扔掉衣服追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住。 “别拦我，我要去杀了她！”凌暗用力甩了下祁尊的手，可这一次没能甩开，“我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不要！这么希望我杀人？哈，好啊，我这就杀给所有人看！” 祁尊：“凌暗！” 凌暗：“闭嘴，我不听！” 祁尊：“你留在这里，我去杀！” 凌暗：“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啊？” 凌暗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地回头和祁尊对视。 “我去杀。”祁尊认真地向他重复了一遍，然后按着他的肩膀，把他和自己换了个位置，让自己更接近郝馨所在的方位，“你不可以杀人，哪怕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郝明考虑。但是我没关系，我已经没有认识的人了。” 说完这句话，祁尊松开凌暗，转身跑向郝馨的所在，可才跑出一步，就被凌暗一个跳扑摁倒在地上：“去个屁！我去不了，你也别想去！” 祁尊：？ 就是在这个时候，附近的几扇门开了。 程方霖是第一个冲出来的，因为他听到了郝明的声音。 确切地说，是凌暗的声音。 他在池钥离开自己的房间后，并没有马上睡，而是拿出他从超市里带回来的本子和笔，记录了一些最近发生的事，以及对未来的一些规划。 因为太过专注，虽然听到了外面有动静，但他完全没放在心上。 直到他写完最后一个字，把本子合上，他这才注意到外面的动静并辨认出郝明的声音。 那一刻，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猛地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然后一眼看到了远处地狱般的场景。 地上、墙上，到处都是鲜红的血液。 各种类型的食物散落一地，包装上免不了也沾了血。 而在这一片地狱般的情景中，两个人倒在地上互相拉扯着，一个人手臂上全是血，另一个赤|裸着上半身，胸口也全是血。 离两人最近的一扇门被人打开，房间的主人看到眼前这个可怕的画面，第一反应就是关门！ 很快，池钥也听到动静出来了：“吵什么？”他说着，远远看到倒在“血泊”中纠缠的两人，蓦地愣住，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都进去！别出来！我来处理！” 听到这句话，因为好奇而开门走出来的人都听话地缩了回去。 只有程方霖无视了池钥的话，几步赶到两人身前：“怎么回事？” 他率先把凌暗拎起来，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找遍全身只找到他手上的伤，一看就是异能导致的，不由皱眉：“你攻击谁了？” 凌暗不耐地甩开他的手。 祁尊自己爬起来，开口替他解释，直奔重点：“我刚才看到郝馨拿着刀从他房间里出来，想拦住她，结果被她捅了一刀。” “捅了一刀？！”程方霖惊呼着去查看祁尊的伤势，却发现他的胸口上虽然有血，但并没有伤口。 祁尊这才想起他的伤口不见了：“哦……伤口已经没了，自己愈合了。” 程方霖：“……” “啥玩意儿？你被捅了一刀，然后伤口自己愈合了？！”池钥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而，不等祁尊回应，凌暗突然开口：“不准杀人，听到没有？不准杀人，我不允许。” 他这句话，很明显是对祁尊说的。 祁尊看着他眨了下眼睛，最终乖乖“嗯”了一声。 得到肯定的回答，凌暗松了口气后转身离开，似乎打算回房。 祁尊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蹲下身，默默地整理起了散落一地的食物。 程方霖跟着凌暗去了他的房间。 池钥留下来帮祁尊一起整理，边整理边忍不住问：“你刚才说，看到郝馨拿着刀从郝明房里出来？” 祁尊：“嗯。” “艹，这是想杀人灭口啊！”池钥觉得自己啥都知道了，“我就说那一家子不是什么好人！两年前栽赃嫁祸，两年后还想着杀人灭口！我等会儿就带人去找她算账！” 听到这句话，祁尊整理食物的动作一顿：“什么？” 池钥这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但转念一想，既然祁尊已经被卷进来了，告诉他也无妨：“哦，就一件我负责的案子，两年前郝家死了个男婴，他们一家人都指认郝明是凶手，但你也知道，郝明有双重人格，记忆不稳定，所以……” 池钥之后说了什么，祁尊没在听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郝家、郝明、郝馨…… ——都姓郝。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郝家跟郝明什么关系？” “收养关系啊。”池钥脱口而出，“我刚才说的话你听了没有？就是在那件事后，郝明的监护人才换成程博士的。” 收养关系。 一对父母，一个女儿…… 儿时模糊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起来，祁尊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抱着手上的食物就往郝明的房间跑。 原来是这样…… ——所以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被你深深吸引。 ——所以我跟你聊天的时候，才会有那么强烈的既视感。 ——所以当我重复你曾经说过的话时，你会给予我不同的反应，仿佛我对你而言是特别的。 原来你是…… “喂！你干嘛去？！”池钥匆匆捡起剩下的食物追上祁尊。 可他终究慢了一步。 当他追到祁尊身后，伸出一只手想拉住他时，祁尊已经用胳膊肘艰难地顶下了门把，用肩膀撞开门走了进去。 然后，在池钥和程方霖惊愕的视线中，祁尊把他怀里的食物一股脑儿全倒给了凌暗。 盘膝坐在床上的凌暗，看着这堆把自己的腿淹没的食物，沉默。 “这些是我分到的物资，都给你。”祁尊说。 这也是他一开始沿着走廊来找郝明的目的。 凌暗又盯着自己腿上的食物沉默了一会儿后，抬头给了祁尊一个嫌弃的眼神：“拿走。” 祁尊：“……” 凌暗：“都是血，擦干净了再给我。” 祁尊：“噗，好。” 第28章 祁尊乖乖把凌暗腿上的食物捞走, 用自己的衣服擦起包装上的血迹。 凌暗看着他一阵失神。 他刚才那是笑了么？ 不等凌暗回神, 池钥便走进来, 把自己手上的食物和祁尊的那堆放在一起，然后诧异道：“你全给他了？那你自己吃什么？” “我不吃。”祁尊头也不抬地说。 “不是，你不吃你怎么……”池钥说到一半，意识到什么似的, 一只手按上祁尊的肩膀，“你身体怎么这么凉？” 然后摸上他的后背：“有心跳的啊？” “把你的手拿开。”凌暗冷冷地看着池钥, 漆黑的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杀意。 被他气势压倒, 池钥几乎是本能地抬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好好好, 我不碰他……你就这么喜欢他？” 凌暗无视了他的问题，看向自己受伤的那只手。 此刻，程方霖已经帮他止住血, 完成了包扎。 然后问他：“你攻击到郝馨了么？” 凌暗没回应。 没办法，祁尊只好再次帮他回答：“没有, 被她逃走了。” 程方霖知道没办法跟凌暗好好沟通，干脆把视线转向祁尊, 直接问祁尊：“你们确定你们看到的是郝馨？” 祁尊：“确定。” 程方霖：“亲眼看到她从这个房间里出来？” 祁尊：“对。” 程方霖：“捅了你一刀？” 祁尊：“对。” 程方霖：“然后你自愈了。” 祁尊：“是的。” “真能自愈啊？”池钥不敢置信地插嘴, “丧尸不会攻击你, 攻击了你也能自愈，你到底何方神圣？”说到这里, 他突然一愣, 然后小心试探, “你不会是什么神仙下凡来拯救苍生……” “不是。”祁尊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 程方霖暗暗翻了个白眼，再次开口却是接着池钥的话问：“现在你能告诉我们你的异能是什么了么？” 祁尊欲言又止，陷入沉默。 就在大家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看着凌暗问了句：“他们是坏人么？” 凌暗：“……” 问一个最像坏人的人，别人是不是坏人？ 然而，确认过祁尊的眼神，知道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是认真的，凌暗犹豫了一下，还是认真回答了他：“他们看起来很坏，但不是坏人。” 看起来很坏的池钥：？ 看起来很坏的程方霖：…… “好。”得到凌暗的回答，祁尊彻底放下心来，向两人坦白道，“我死过一次，复活后，无论受多重的伤都能痊愈——这就是我的异能。” 一阵沉默。 短短一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以至于大家满脑子疑问却都不知道该先问什么。 最终居然是凌暗率先开口：“你死过一次？怎么死的？” 祁尊看着他，平静地回应：“EY公司爆炸的时候，我在现场。” 所有人：？！ 祁尊：“我不想死，然后我活了。” 这句话听起来很诡异，可在这个丧尸横行，异能觉醒的末世，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众人判断这应该就是祁尊异能觉醒的原因——他临死前不想死的念头达到顶峰，于是获得了不会死的异能。 “那丧尸为什么不攻击你？”池钥问。 “不知道。”祁尊脱口而出。 他又不是丧尸，他怎么知道丧尸为什么不攻击他？ “那你的力量呢？”程方霖问。 这一次，祁尊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 没有回答“不知道”，说明他知道自己的力量是怎么来的。 可他没有回答。 是什么难以启齿的原因么？ 凌暗张口想要喊停，可还没来得及出声，程方霖便率先叫停：“算了，这是你的私事，不说也没关系，现在当务之急还是郝馨。从你们的话里可以推断，她的目标是郝明，不到万不得已应该不会攻击别人。” 这也是为什么在听到郝馨攻击过凌暗后，程方霖并不急着去找郝馨，而是先帮凌暗处理了伤口。 自从凌暗允许他处理过一次伤口后，他现在对于处理伤口配合多了，让程方霖很欣慰。 “但是，能毫不犹豫拿刀捅人的人还是太危险了。”程方霖说着，抬手推了下眼镜，“而且我们得知道她的动机——她究竟为什么要袭击郝明，跟两年前的事有什么关系？” “这还用想？！她就是想杀人灭口吧！”池钥激动地喊出来，“郝希说不定就是她杀的！” 程方霖无奈地看向他：“你身为刑警的严谨呢？换了身份连脑子也换了？在有确切的证据之前不要胡乱猜测。” 池钥翻了个白眼：“我这叫合理猜测，你才是别被什么狗屁严谨限制了脑子。” 程方霖没说话。 他用余光瞄了眼凌暗，只见凌暗自始至终乖乖地坐在床上，时不时地拨弄一下手上的绷带，一副“你们说什么都与我无关”的姿态。 然后程方霖又看了眼祁尊。 祁尊那身衣服本来就破，现在干脆被他当成了抹布，也不知道他用衣服擦完食物包装后还会不会穿回去…… 画面太美不敢想。 程方霖试探着问池钥：“你那儿有备用衣服吗？” 池钥：“没。” 程方霖：“我们这次带回来的物资里也没？” 池钥：“废话，车就那么大点地方，哪能什么都装回来？”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哦，这里好像本来就存着些衣服，救援队的队服。” “可以，帮他拿一套吧。”程方霖说着，从床沿起身，“你去帮祁尊拿衣服，我去找郝馨谈谈。” “你一个人去？！”池钥不敢置信地开口，刚想阻止，结果还没来得及伸手，就看到一个人率先伸出一只手，揪住了程方霖的衣摆。 程方霖愕然回头，看向揪着自己衣摆的那只手。 那只缠满绷带的手，显然是凌暗的。 凌暗就这么伸手揪着程方霖衣服的后摆，死死地盯着他，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我不允许你去”的意思表达得再明确不过。 那一刻，程方霖的心突然就软了，温柔地摸了下凌暗的头：“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凌暗侧头避开他的手，露出嫌弃的眼神，可揪着程方霖衣摆的那只手怎么也不肯松开。 在他遍体鳞伤地躺在病床上，对整个世界感到绝望，想要毁灭全世界，想让全世界的人为他陪葬的时候，程方霖对池钥轻声说了句：“要不我来收养他吧。” 池钥：“你疯了？” 程方霖：“不然怎么办？又定不了罪，送那儿去也没人愿意掏钱。” 池钥：“你收养他，你未来老婆答应不？” 程方霖：“噗，我不结婚。” 那个时候，凌暗的意识只清醒了一小会儿，也就只听到了这几句对话，但他一直记在心里。 所以，他虽然抵触程方霖碰他，不喜欢被程方霖抓着、束缚着，但他再怎么挣扎也从来没伤害过程方霖。 现在当然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涉险。 程方霖早在凌暗伸手揪住他的那一刻，就知道凌暗跟郝明一样，都是真心把他当家人的，只不过凌暗比郝明更别扭，更不愿意表露自己的情感罢了。 程方霖是个不容易感动的人，可这一刻也不禁有些动容。 他柔声安慰凌暗：“别忘了，我也是有异能的。” 凌暗还是没说话。 终于，池钥受不了了，一巴掌拍在程方霖背上：“行了行了，好好的煽什么情！等我去把衣服拿来，带人跟你们一起去！” 程方霖想了想，觉得确实不急于一时，便点了头。 见他点头，凌暗终于撒手放开了他，然后就不搭理他，去看祁尊了。 池钥走后，程方霖坐回床沿，也向祁尊投去好奇的视线：“所以你不吃东西也不会死？但会不会饿？” 祁尊犹豫了一下，吐出两个字：“还行。” 不是“不会”，而是“还行”，说明他还是感觉得到饿的。 意识到这一点，凌暗拿起一包饼干就往祁尊身上丢去。 祁尊第一下没接住，饼干碰到他的手弹飞了起来，他连忙伸手去接第二下、第三下，总算将饼干抓到手里，然后直接丢回给凌暗：“我真的感觉还行，一点都不难受。而且我不喜欢吃这个。” “那你喜欢吃什么？”凌暗重新拿起饼干，没再丢回去，而是把玩一般地在手上抛接了几次。 “我没有喜欢吃的东西。”祁尊答着，沉默片刻后，又破罐子破摔地说了句，“我一点都不饿，我不需要吃任何东西。” 凌暗又一次接住被他抛起来的饼干后，没再继续抛，也没再对祁尊多说什么。 既然他这么坚持，那他也没必要劝。 一段时间后，池钥拿着救援队的备用队服回来了，同时带了足足十个人过来以防万一。 祁尊接过衣服开始换的时候，凌暗灵活地从床上翻下来，挡在他身前，瞪向包括程方霖在内的所有人：“都出去。” “你呢？”池钥故意调侃了一句。 不等凌暗回应，程方霖便笑着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出门外的同时，自己也退出去，并顺手带上了门。 “嚯，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开放。”于是池钥调侃的对象变成了程方霖，“你儿子搞基你不管管？” “管什么？”程方霖收起笑，严肃道，“他喜欢谁是他的自由，我管什么？难不成还能拆散他们？” 听到这句话，池钥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把程方霖上下打量了几眼：“我就开个玩笑瞧把你认真的……你不会真以为他们是真的？” 程方霖愣了一下，然后抬手推了推眼镜，平静地回应：“我只是说，就算他们是真的我也不反对。”说完，立刻转移了话题，“你们里面都穿防弹衣了么？” “穿啦。”有人回应，“以防万一。” “是啊，我可不想在被丧尸干掉前先被自己人干掉。” “什么自己人？这种时候对人下手的根本就不配称之为人！” “说得好！” 程方霖挑了下眉，看向池钥：“你跟他们怎么说的？” “就说了有人拿刀伤人——事实啊。”池钥回应。 话音刚落，郝明的房门开了，凌暗和换好衣服的祁尊相继走了出来。 看到祁尊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艳的表情。 换下破布，穿上黑色救援服的祁尊，就像变了个人，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质的变化。 原本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可现在，干净利落的队服将他英气的一面彻底衬托了出来，给人的感觉又帅气又可靠。 “真的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池钥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拍了拍祁尊的肩，“小伙子还挺帅。” 刚说完，他的手就被凌暗一巴掌拍开。 “不是，你为啥不让别人碰他？”池钥想不通，“他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凌暗没说话，给了他一个冷漠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池钥还想再说点什么，被程方霖忍无可忍地推了一把：“行了，办正事。” “行吧。”池钥本来也没打算在这种事上多纠结，就感慨一下祁尊的帅而已，让他错觉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一行人加快脚步往郝馨的房间赶。 这里知道郝馨住在哪儿的只有池钥，因为是他亲自送那一家子下来的。 他带领着众人来到郝馨的房门前，敲响了房门。 “郝馨？”池钥喊着，又敲了几下。 连续不断的敲门声任谁听了都会觉得烦。 很快，里面的人被惊醒，披上衣服将房门打开：“谁啊？” 听到这个声音，程方霖和祁尊几乎同时伸手把凌暗拽到了身后。 凌暗：？ 下一秒，门被彻底推开，出现在大家视野里的居然不是郝馨，而是郝母。 她皱眉看着门口的人，发现人数众多，还都全副武装，瞬间清醒了，露出警惕的表情：“你们要干什么？” “咦？怎么会是……”池钥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哦，郝馨跟你住一起是吧？” 郝母的眉头皱得更深：“她在睡觉，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别紧张。”程方霖平静地开口，“请相信我们，我们会负责任地保护这里每一个人的安全。”他说着，伸手将池钥和一干人等全往后拦了拦，跟郝母保持距离，以显示他们无意伤害。 然后接着说：“这么晚来打扰真的很抱歉，但现在我们有件很重要的事需要您帮忙——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刚才接到举报，有人指认您的女儿用刀捅伤了别人，所以我想向您确认一下，您有看到您的女儿外出过吗？就刚才，几分钟前。” 程方霖认真起来的时候，声音里就像带着一股魔力，让人听着很舒服，很想配合他。 然而，事情牵扯到自己女儿，郝母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里的细节：“谁举报的？哪个混蛋举报的？我女儿怎么可能伤人？” “嗯，我们也不信。”程方霖继续用他波澜不惊的嗓音回应，“正因为不信，正因为想还您女儿一个公道，所以希望您和您女儿都能配合调查。我再问一遍，您有看到您的女儿外出过吗？您只需要回答有还是没有。” “没有！”郝母脱口而出。 程方霖：“那您是睡着了没看到所以没有，还是一直醒着，确定没有？” 郝母的眼神躲闪了一下，这细微的瞬间没能逃过程方霖的眼睛：“看来是睡着了，您不能百分百肯定您女儿一直待在房间里没出去过，对吗？” 郝母在程方霖强烈的攻势下，渐渐也产生了一丝怀疑，但一想到自己的女儿捅人……怎么可能？根本不可能的事！ “我女儿没出去过！她睡着了怎么可能出去过？！”郝母坚定维护自己的女儿，然后想到程方霖的身份，发出一声冷笑，“你说的那个举报者就是你儿子吧？公报私仇，你行，你真行！” 程方霖的眼眸暗了暗，话锋一转：“难道你就从来没怀疑过，两年前的事也是你女儿做的？” 郝母：“不可能！” 程方霖：“难道你在家暴郝明的时候，郝明一次都没喊过冤？” “没有！”郝母回答得毫不犹豫，但紧接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闪烁了一下。 程方霖立刻捕捉到了她这一瞬间的动摇，抬高声音步步紧逼：“你就从来没想过，郝明是被栽赃嫁祸的，你女儿郝馨才是真正的凶手吗！” “滚——” 终于，郝母被激怒了，狠狠推了程方霖一把，“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一阵沉寂。 然后池钥转头看向程方霖，有些无语地吐槽道：“说好的严谨呢？来之前比谁都冷静，来之后比谁都激动……” “我跟你不一样。”程方霖瞬间恢复平静的语气，看向他，“我故意的。既然说服不了她，没办法跟她女儿对线，那让她自己去跟她女儿对线也一样。” 池钥：？ 见池钥一副没听懂的样子，程方霖只好说得更清楚些：“我在她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人一旦对一件事产生怀疑，就永远也无法释怀，势必会刨根问底弄个清楚明白。” 终于明白程方霖的意思后，池钥忍不住骂了一声：“艹，你真够坏的啊！”他锤了下程方霖的肩膀，然后露出担忧的神色，“但这样郝母会不会有危险？” “不知道。”程方霖回应着，温柔地搂过凌暗的肩膀，“如果郝馨被逼急后真的连自己的母亲也下得去手，那只能怪郝母自己的教育方式有问题，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这句话，他抓过凌暗的手腕，拉着他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走，今晚跟我一起睡，我会保护你的。” 凌暗任由他拉着走了几步，抬头看向他的侧脸，唇角不太明显地上扬了一下。 不愧是你。 第29章 凌暗现在心情很好。 不是因为程方霖说要保护他, 也不是因为程方霖故意引导郝母去怀疑郝馨。 而是因为, 程方霖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相信他的基础上——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相信郝馨真的袭击过他，甚至相信两年前那起案子的真凶不是他，而是郝馨。 郝明也好，凌暗也好, 都对别人看自己的眼神很敏感。 今天之前，郝明能敏感地觉察到程方霖有事瞒着他, 凌暗也能敏感地觉察到程方霖对他并不完全是“疑罪从无”的态度。 换句话说, 程方霖是在内心深处怀疑他真的杀过人的情况下，负责任地抚养了他两年。 而今天, 程方霖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我相信你。 觉察到这种转变，凌暗真的有种拨云见日，前途一片光明的感觉。 【你也会高兴吧。】他在心里说了一句。 * 程方霖拉着凌暗离开后, 大家陆陆续续地散了。 但还是有人忍不住担忧：“池队长，真的没问题吗？万一郝馨发起疯来连自己的娘都砍……” “没听程博士说的么？那是他们的家事。”池钥打断道。 作为一名刑警, 池钥有责任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危险控制住，将伤亡减到最小。 可作为程方霖的朋友, 他偶尔也会偏心地去追随程方霖的想法和做法。 更不用说, 他本来就对那一家子没什么好感。 这个世上, 池钥最讨厌的不是精神失常的连环杀人魔，而是只敢欺负弱小的所谓强者。 在郝家, 郝明绝对算弱者, 否则也不会打伤成那个样子。 鬼知道在那之前, 郝明是不是也经常被那家人家暴。 如果是，那他杀郝希也算可以理解了。 如果不是，那么——那家人真的不能算人！ 好好的人就这么被践踏、被冤枉，最后搞得人格分裂…… 池钥叹了口气，加快脚步远离了郝馨跟郝母的房间。 * 郝母关上门后，在床沿安静地坐了很久，然后转头去看躺在床上的郝馨。 她承认，她在程方霖说了那番话后，对自己的女儿产生了怀疑。 此时此刻，她的女儿整个人侧躺着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看上去睡的很沉。 可正因为如此，郝母才觉得可疑——她跟程方霖说话的时候，因为一时没控制住情绪，所以喊得很大声，别说是一个房间里的人，就连隔壁的人估计也都被她吵醒了。 而一向容易被各种声音惊醒的郝馨，居然能睡得那么安稳？ 郝母又盯着郝馨看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可疑，越想心里就越难受，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她试探着躺回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天睡不着，最终还是决定把郝馨叫起来问个清楚明白。 于是，她从床上坐起身，将手伸向郝馨，隔着被子抓住她的肩膀摇了摇：“馨馨？” 郝馨的眼皮动了一下，没有睁眼。 郝母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但越发觉得自家女儿有些可疑——平时推一下就能推醒，怎么今天摇了这么久都没醒？ 她越想越心慌，手上的动作不由地变重了，再次开口呼唤时，声音也响了很多：“馨馨！” 终于，郝馨被摇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她转身看向郝母，鼻子里发出慵懒的哼声：“嗯……怎么了？” 她虽然醒了，但并没有要从被窝里出来的意思，连手都没伸出来，就这样整个人缩在被子里跟郝母对视。 “你起来，妈有事问你。”郝母说着就要去掀郝馨的被子，然而郝馨死死拽着被子不让她掀。 那一刻，郝母的怀疑达到顶峰，猛地一用力，便将被子彻底掀开。 然后，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画面，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她女儿这几天穿的是一身浅色的连衣裙，然而，此时此刻，她连衣裙的右侧全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郝母被这可怕的画面吓得直接翻下了床。 她的情绪剧烈起伏，脸上写满震惊，突然意识到程方霖说的可能是真的…… 但她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所以给了她解释的机会：“为什么会有血？这是谁的血？你干了什么？” 秘密被发现，郝馨支吾了一下后，眼睛迅速湿润，开口时声音里也带上了哭腔：“我……我只是想为希希报仇。郝明杀了希希，所以我想杀了他为希希报仇，但是我……” 捅错人了这种事，郝馨不敢直说，只能戛然而止，让郝母自己去猜。 可郝母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看着郝馨身上的血，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这一刻，她觉得郝馨好陌生。 这还是她那个胆小怕事，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女儿吗？ 这还是那个，不论发生什么都缩在她跟郝父身后，脆弱得仿佛风一吹就会倒的女儿吗？ 她哪来的胆子杀人？！ 【难道你就从来没怀疑过，两年前的事也是你女儿做的？】 ——程方霖的话回荡在郝母的脑海中，如同恶魔的低语，让她的大脑一阵接一阵地晕眩。 “妈……”郝馨从床上坐起来，楚楚可怜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可我实在太想帮你做点什么了。你说你想杀了郝明，我只是想帮你……” 郝母的视线落在郝馨起身后露出的那把刀上，那把染血的刀安静地躺在郝馨身后，上面的血已经染红了下面的床单。 郝母的脑袋更晕了。 嘴上说杀人，跟真的杀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郝母口口声声说要杀了郝明，可真给她一把刀，她未必有那个勇气一刀捅进郝明的身体，顶多是扇他几巴掌，踹他两脚——要知道，她以前连鸡都不敢杀。 她本以为自己的女儿跟她以前一样软弱，可现在，她女儿亲口告诉她，她要杀了郝明，并且她的刀上是真的有属于人类的血…… “妈，我……” “闭嘴！”郝母抬起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的头疼得厉害，“你怎么能干这种事？！你怎么敢杀人……” 【你就从来没想过，郝明是被栽赃嫁祸的，你女儿郝馨才是真正的凶手吗！】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郝母疯狂摇头，可越摇这句话就越清晰，与此同时，她忽然意识到一个被她忽略的细节，“不对，你为什么要帮希希杀人？你怎么可能帮希希杀人？你明明……你不是反对我把希希生下来吗？！” 郝母越想越无法说服自己。 而听到这句话的郝馨也愣住了，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她无法反驳，因为这是事实。 在郝母怀上郝希后，郝馨大闹过一场，甚至以死相逼，只求郝母不要把郝希生下来。 可郝母好不容易怀上一个儿子，怎么可能听她的？所以非常不负责任地对她说了句：“你要死你去死好了，少养一个人我还少花点钱呢。反正不管怎样我都会把郝希生下来的。” 可想而知郝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多气！ 作为郝家的第一个孩子，她本来拥有着全世界。 奈何父母重男轻女，非要养个男孩，哪怕收养一个也好。 于是，郝馨6岁那年，郝明住进郝家，夺走了她的一切。 好不容易，郝明因为一些原因失宠了，郝馨夺回了本属于自己的一切！结果上天就像故意在跟她作对一样，又让她母亲怀上了这么一只恶魔！ 她当然不能让这只恶魔活下来！ 不然她肯定又会失去她现在拥有的一切，以及未来能拥有的一切！ “希希是你杀的？”郝母试探着问了一句，她希望听到郝馨说不是，只要郝馨能说一句不是，不管是不是她都愿意相信！ 然而，面对这个问题，郝馨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回答。 “你说，希希是不是你杀的？！”郝母激动地抬高了声音，嘴上问着，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视线一下子模糊了，“说啊……希希是不是你杀的？到底是不是？！” “是我，又怎样呢？”郝馨回应。 或许是意识到瞒不住了，她没再使用哭腔，而是用非常平静的语气开口：“就是我杀的他。因为他活该。” ——偷我东西的人都得死！ “你……你怎么可以？！他是你的亲弟弟啊！”郝母听到郝馨的回答后瞬间崩溃了，发疯一样地冲向郝馨，一巴掌挥向她的脸！ 然而她没有看到，在她冲向郝馨之前，郝馨已经下定决心般地握住了那把被她藏在身下的刀。 * 郝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着天花板上那盏光线微弱的灯看了好久，然后叹了口气——好无聊啊。 也不知道还要在避难所里待多久。 在这种又暗又狭窄的空间里待久了，是真的会待出病来。 然而，他很快注意到…… 嗯？这盏灯的位置好像有点不对？ 嗯嗯嗯？天花板上的裂缝好像也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听到了程方霖的声音，来自他的身侧：“醒了？” 郝明吓了一跳，不敢置信地转头，对上程方霖的视线。 他愕然地看着躺在他身边的程方霖，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程方霖觉得他的反应有点好笑：“傻了？” “程哥！我居然没醒？我居然还在梦里吗？”郝明激动地抱住程方霖，然后连脚也上了，搁到程方霖腿上，恨不能整个人爬程方霖身上去。 程方霖愣了一下，然后挣扎着把他推开：“冷静，停……郝明！醒醒，这是现实！” 听到这句话，郝明的身体蓦地僵住，然后看着程方霖眨巴了几下眼睛。 ——也是……梦怎么可能这么真实呢？ 所以，他是真的在程方霖床上睡了一晚？！ 不过，等等，为什么？ 不等郝明提出自己的疑问，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啊啊啊啊啊——有丧尸！” 听到这个声音，郝明跟程方霖都在瞬间露出严肃的表情，然后什么也没说，以最快的速度翻身下床朝门外冲去！ 昏暗的走廊上，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跌跌撞撞地走着，眼神无光，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她的胸口处，插着一把刀。 第30章 “为什么会有丧尸？” “哪里来的？大门被攻破了吗？！” “等等, 好像只有这一只丧尸！” 走廊里的人一边惊呼一边逃散, 而那只大清早莫名出现在走廊的丧尸, 突然嘶吼了一声，朝离它最近的一个人冲去！ “啊啊啊啊啊——” 就是在这个时候，郝明从程方霖房里冲了出来。 他远远看到那只丧尸，连忙从脚上脱下一只拖鞋朝它丢去！ “咻——”的一声, 散发着莹莹绿光的拖鞋在空中转体720度，以一个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飞向丧尸, “啪”的一声砸在它脸上, 将它整只拍飞！ 丧尸从走廊的一端飞到了另一端，撞上墙后, 又被弹回了几十米，然后脸朝下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死了吗？” “好像是。” “这只丧尸到底哪里来的啊？” 不等众人缓过神来, 一个身穿浅色连衣裙，半边裙子被血染红的女生不知从哪里跑出来, 径直朝那只丧尸冲去，扑倒在丧尸身上：“妈！妈你怎么了？你不要死啊！” 众人：？？？ 女生泪眼模糊地转头, 看向郝明所在的方向, 悲痛地控诉：“你杀了我妈妈！” 郝明：？？？ 这个趴在丧尸身上哭得无比伤心的人, 不是郝馨是谁？ 大清早的发生这么大动静，大家都被吵醒了, 陆陆续续开门出来看。 结果就看到整个走廊里都是血迹, 一直延伸到郝馨那边。 “什么情况？杀人了？！”不明真相的路人惊恐地询问。 很快有人帮忙解释：“不是啦, 那是丧尸。” “这里怎么会有丧尸？！”路人不相信。 郝馨还在那里哭，边哭边喊：“郝明我恨你！为什么连我妈都不放过？！” 她哭得那叫个撕心裂肺，弄得郝明都开始怀疑自己打死的不是丧尸而是活人了。 如果是活人…… 郝明腿一软往后退了一步，眼看就要摔倒，被他身后的程方霖一把捞住。 程方霖双手托着郝明的腋下，淡淡地开口：“你杀的是丧尸。” 肯定的语气，让郝明瞬间安下心来，可他心里的疑惑并没有因此减少：“为什么会有丧尸？” “不知道，你先回房，我去看看。”程方霖把郝明护到身后，试探着朝郝馨的方向走去。 越来越多的人听到动静走了出来，郝父也不例外。 原本他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结果远远看到自己的妻子倒在血泊中，自己的女儿趴在妻子身上嚎啕大哭，他脑中的一根弦瞬间断了，猛地推开前面的人，冲到两人身边：“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郝馨一边抽泣一边说：“是郝明！郝明杀了她！” 听到这句话，郝父当场炸了，第一反应是环顾四周找武器，找了半天没找到，便攥紧自己的拳头朝郝明跑去。 他的愤怒完全写在脸上，没人敢拦他，但还是有知道真相的人帮忙解释：“等等，是你老婆先变成丧尸郝明才打它的！他只是为了保护大家！” “你老婆才变成丧尸了！”郝父转头就骂，“你全家都是丧尸！” “不是，是真的！”有其他人帮忙解释。 可也有不明真相的路人疑惑道：“不会吧？好好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变成丧尸？你们听谁说的？” “瞎说的吧，撒谎也撒得有点水平好不好？正常人都不会信！” “艹，你们不了解真相的人能不能别说话？” “真相？真相就是一个大活人突然变成了丧尸？！你们脑子没问题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所见即真实？！” “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你亲眼看到她变成丧尸了？你觉得她是丧尸她就是丧尸？！再说，人家一个小姑娘哭得那么伤心，你们是瞎了还是聋了？良心被狗吃了？！” 就这样，郝父还没说什么，两拨路人先撕了起来。 但不管他们怎么撕，郝父肯定是相信自己女儿的。 所以，见没人拦他，他径直朝郝明所在的方向冲去，边冲边喊：“混蛋，给老子滚过来！真后悔没在两年前打死你！” 郝明不知所措地躲在程方霖身后，对暴怒的郝父感到恐惧，也对那些认定他杀了人的路人感到恐惧。 他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只是打个丧尸而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真的杀人了吗…… 【我没有杀他！不是我杀的！】 突然，一个陌生的画面在郝明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让他一阵失神。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不是……】 郝父的脸出现在郝明的脑海里，跟现实中那个正在逼近他的人重合，让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不要打我！求求你们不要打我！真的不是我——】 郝明的大脑一阵晕眩，意识渐渐模糊。 他的身体无力地朝后倒去，而程方霖因为在他前面，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然而，就在郝明即将摔倒的时候，一只冰凉而有力的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拽进自己怀里，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嗓音：“郝明。” 郝明漆黑无光的眼睛渐渐聚焦，重新有了光泽，与此同时，眼前的人也变得清晰起来——是祁尊。 “郝明？”祁尊一手抓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环在他腰上，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眼中分明闪烁着担忧。 “你没事吧？”祁尊问着，视线牢牢地锁定在郝明脸上，试图辨认他是郝明还是凌暗？ “祁尊……”郝明试探着唤出这个名字，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晕眩的感觉渐渐消失，莫名出现在脑中的画面也突然消失不见。 这个时候，程方霖终于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头也不回地说了句：“祁尊，你带郝明回房休息，这里交给我处理。” “嗯。”祁尊应着，不等郝明反应过来，突然弯下身，一只手扶着郝明的后背，另一只手托起他的膝窝，将他整个人横抱了起来！ “欸？！”郝明惊呼了一声，本能伸手勾住祁尊的脖子，看着祁尊近在咫尺的脸，大脑一片空白。 啥情况？ 他被祁尊公主抱了？ 祁尊抱着郝明踏进程方霖的房间，把他小心地在床沿放下。 郝明又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微微皱眉：“不行，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不能全甩给程哥。” 他说着就要从床上站起来，却被祁尊不由分说地摁了回去。 祁尊双手摁在郝明肩上，郝明能通过他敞开的衣襟看到他精致的锁骨…… 然后他才注意到：“嗯？你怎么穿着救援队的衣服？” 祁尊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哦，是郝明。郝明没有凌暗的记忆。 “因为我原本的衣服太破了。”他随口回应了一句，然后话锋一转，“在这里等着，程哥他们会处理好的。” “可是……” “没有可是。”祁尊的口吻突然变得有些强硬，“他们的目标是你，所以，唯独你不能出面。” 郝明愣愣地看着祁尊，被他的气势震住，同时觉得他的话有几分道理。 最终，他叹了口气选择了认命：“好叭。” * 程方霖仗着自己有异能，跟郝父单挑完全不带怂的。 然而，失去了妻子的郝父就像失去了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发了疯似的地对程方霖挥舞着自己的拳头：“让开！你给老子让开！郝明呢？！让他滚出来！” “冷静，事情还有待调查。”程方霖边劝边游刃有余地接着郝父的拳头，只守不攻，硬是撑到了池钥跟何禀赶来。 何禀的胆子很小，看到有人打架第一反应就是后退。 可认出其中一个人是程方霖后，他猛地往前冲了几步：“你干嘛打我师兄！有病啊！” 刚吼完，他就被池钥一把拦住：“一边去，别捣乱。” 池钥制止了何禀后，立刻指挥救援队的成员将两人分开。 郝父看起来身强力壮，可在身经百战的救援队成员面前完全不够看的。 救援队只出动了两个成员便把郝父控制住，向后拖出了一段距离，跟程方霖分开。 池钥：“没事的都回自己房里去，法医去做尸检。你们两个，跟我去大厅里做陈述。”顿了顿，“哦，还有郝馨。” 就这样，在池钥跟救援队成员的配合下，短短几分钟，喧闹了一早上的走廊便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尸体被运走做起了尸检，涉事人员均被控制住，跟着池钥去了大厅。 其中包括程方霖、郝父、郝馨……还有郝明。 祁尊也陪郝明一起留在了大厅。 大厅对他来说就像他的地盘，没事的时候他都会待在大厅里。 虽然在进过一次房间后，他不怎么害怕待在房里了，但他果然还是更喜欢宽敞一点的地方。 * “说吧，发生了什么？” 等所有人都安分地在沙发上坐下后，池钥皱眉问着，抬起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他昨天睡得太晚，还想着今天早上多睡一会儿呢，结果一大早的就给他整这出…… “别一起说，一个个来。”池钥说着，视线从每个人脸上扫过，最终落在程方霖脸上，“你先。” 于是程方霖平静地开了口：“昨晚我跟郝明睡一起，早上醒来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人惨叫，说有丧尸，我就跟郝明一起出门看，结果真看到了丧尸。郝明为了保护避难所里的其他人，用他的异能杀死了丧尸，郝馨是在这之后出来的，说这只丧尸是她母亲，并指认郝明是凶手。” “哦，就是说，要判断郝明是不是凶手，只要判断死者被拖鞋击中时是否还活着就行了？”池钥总结着，视线在郝明脸上顿了一下，看向郝父，“你有什么要补充的？” 此时此刻，郝明坐在程方霖身边，低着头一言不发。这个样子的他让池钥不禁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正式审问郝明的时候。 ——眼神空洞得像个木偶，不管问什么都没有任何反应。 程方霖显然也注意到了郝明此刻的异常，安慰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很想对他说——这一次有我在，绝对不会重蹈覆辙，绝对不会再给任何人栽赃嫁祸的机会。 然而，想到郝明没有那段记忆，程方霖只能把这段话憋在心里，用动作去安慰他。 就在他抚摸郝明脑袋的时候，郝父激动地开了口：“好好一个大活人突然变异成丧尸？怎么想都不可能！池队长，他们是一伙的，他说的话你千万不能信！你应该还记得当年那起案子吧？这个混蛋连婴儿都不放过，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今天的事根本不用想，就是他杀的我老婆！” “好，我知道了。”池钥平静地回应着，将视线转向郝馨，然而这一次，他没有问郝馨有什么需要补充，而是直接问了另一个问题，“你身上的血怎么回事？” 郝馨愣了一下后，突然双手捂脸，轻声啜泣，同时摇了摇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郝父听见自家女儿哭，立刻不满地抬高了声音：“还能怎么来的？！我老婆身上的啊！池队长，你也看到了，在你来之前我女儿一直抱着我老婆在哭，身上会沾到她的血不奇怪吧？” “然而这血迹不像是染的，更像是溅上的。”池钥说着，点到为止，不等郝父回应便再次开口，话锋一转，“好的，事情的经过我大概了解了，现在我们需要休息一下，等尸检报告出来。我们的法医会帮忙鉴定死者是不是丧尸，如果是，那它是在被郝明的异能击中前就已经是了，还是被击中后才变异了丧尸——等尸检报告出来，应该就能得出一个大概的结论。” 话音落了，大厅里突然安静下来。 郝馨还在啜泣，却变成了无声的啜泣，捂眼睛的手怎么也不肯拿下来。 郝明则是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的脚趾，满脑子都是疑问。 当年那起案子是什么？ 什么叫连婴儿都不放过？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这个时候，郝父的情绪相比之前稳定了很多，从愤怒转到了悲伤。 他抬起一只手抹了把脸，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我老婆那么善良的一个人，连一只鸡都不敢杀……她只是想要个儿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深深呼吸了一下，继续道：“我们当年根本就不该领养这只恶魔！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们对他很过分？可你们知不知道他有多可怕？他杀鸡的时候，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听到这句话，郝明愣住了，微微抬头，空洞的眼睛在一瞬间穿透避难所厚重的墙壁，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他那个时候才7岁，7岁啊！” 随着郝父的话，郝明脑海中的画面渐渐清晰起来。 那似乎是个阳光很好的早晨，郝父买回来一只活鸡，可郝母怎么也不敢杀，一直在惊叫。 郝父说她没用，可自己也不过是站在一旁看着，什么也没做。 郝母责怪他，他给出的理由是——我又不会烧菜。 不会烧菜，跟处理食材有什么关系？ 小小的郝明不理解地凑上前，见郝母害怕地放下了刀，便趁她不注意，拿起刀，干脆利落地朝鸡挥了过去。 那一瞬间，血飙得到处都是…… “7岁就用刀砍死了一只鸡！”郝父控诉着，用拳头锤了锤自己的头，像是要把脑海里可怕的画面驱逐掉，“我老婆吓坏了，从那以后我们家再也没买过活鸡！你们想象一下那个画面！想象一下！这样一只恶魔，换你们来养，你们不害怕吗？！” “但这不是你们家暴他的理由。”池钥皱了下眉，几乎能想象那天过后，这家人是怎么对待郝明的——估计不是冷暴力就是真正的暴力。 可郝明做错了什么？ 他不过是杀了一只鸡…… 更不用说，那只鸡本来就是要杀的。从另一个角度看，或许郝明只是想帮郝母的忙…… 程方霖侧头看向郝明，伸手搂过他，心疼得不行。 其实，单就这件事而言，他能理解郝父的感受——郝明在某些方面，是真的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他似乎把人和动物区分得很开——对人能感同身受，可对动物，他没有同情心，也没有怜悯心。 无论多么可爱的小生命，在他眼里似乎都跟死物没什么两样。 同理，他把人和丧尸也区分得很开——他打丧尸的时候从来不会犹豫和手软。 说白了，他就是缺乏对人类以外任何生物感同身受的能力。 可就因为这个觉得他是恶魔？！ 他伤害谁了吗？ 没有！ 他非但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反而一直对别人抱有善意。 哪怕觉得全世界的人都想害他，当别人遇到危险时，他还是会出于本能去救助。 ——这样的人，哪里像恶魔了？！ “我家郝明只是杀了一只鸡，你家女儿身上背负了多少人命，只有她自己知道！”程方霖忍无可忍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其实他这个时候应该保持沉默，等尸检报告出来，可他听完郝父的话实在忍不住了。 郝明这么善良的一个孩子，完全值得拥有一个光明的人生！ 却被这家人毁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郝父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想要开骂，可还没来得及出声，一个救援队的成员跑了过来：“队长！尸检报告出来了！” 第31章 “拿来！”池钥猛地起身把手伸过去。 来人把一张纸递到他手上。 那一刻, 在场所有人, 包括郝明在内, 都把视线聚焦在了池钥手上那薄薄一张纸上，好奇上面写了什么？ 连郝馨也放下捂眼睛的手，用她那双通红的眼睛看了过去。 郝母，是她杀的。 但她没做错什么！怪只怪郝母不该突然发疯打她！ 她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对, 只是正当防卫…… ——正当地把刀捅进了郝母的胸口。 跟捅祁尊时一样，捅完郝母, 她也是本能地想把刀拔|出来。 可就在那个时候, 郝母毫无预兆地突变成了丧尸！ 郝馨很害怕，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所以她松开了刀柄，让那把刀留在了郝母的身体里。 她逃出房间后转身就把门关上了，把郝母关在房里, 自己则蹲在门口瑟瑟发抖、不知所措。 就这样，她在外面一直待到了早上。 她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继续把郝母关在房里的话, 她的嫌疑就彻底洗不清了。 所以，当第一个人开门走出来的时候, 她果断开门把郝母放出来, 然后自己一路逃向了郝明所在的房间, 同时思考怎样才能故技重施把一切都推给郝明。 万万没想到，根本不需要她做什么, 郝明就自己引火上了身。 郝馨躲在暗处目睹了郝明击飞郝母的全过程, 然后挑了一个最好的时机扑过去哭。 这是她从小到大屡试不爽的一招——只要她哭, 不管真正做错事的人是谁，父母都更愿意相信她。 不过，听到要尸检的时候，郝馨还是有些慌了。 这一次她没来得及把刀拔|出来，也没来得及擦掉刀柄上的指纹。 她很怕会被救援队查出来。 可事到如今，她并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只能继续装无辜，同时随机应变。 在她紧张的视线里，池钥读出了尸检报告上的文字：“死者已经开始出现尸僵，初步推断死亡时间至少在1个小时之前——光这一条就能排除郝明是凶手了。” “不可能！”郝父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郝馨不自觉地揪紧了盖在腿上的裙摆。 池钥将这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继续把尸检报告上的内容读出来：“死者身上最严重的伤共三处，一处在面部，一处在脑后，都是外力撞击导致。造成面部伤的是郝明的拖鞋，脑后的伤则是和墙面撞击导致。”顿了顿，“还有一处非常严重的伤在胸口，为贯穿伤，凶器是一把水果刀。” 听完这段话，郝父的神情开始变得迷茫。 他跌坐回沙发上，满脑子都是疑问——为什么会有贯穿伤？ 池钥没有给他缓冲的时间，继续读：“通过比较三处伤口的出血情况和伤口周围皮肤的表现可以推断，两处外力撞击伤均为死后伤，只有贯穿伤是在死前形成的。综上所述，初步判定这一处贯穿伤为致命伤。” 郝父沉默了，半天都没有说话。 郝馨欲言又止，最终也什么都没说。 程方霖能感觉到郝明在听完这段话后身体放松了不少，他释然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问：“也就是说，接下来只要能在刀上采集到指纹，就能知道凶手是谁了？”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没错。”池钥回应。 “理论上？”程方霖有种不好的预感。 池钥叹了口气：“我们现在没有能采集指纹的工具。” 此话一出，程方霖皱眉，郝明也跟着皱眉。 他们都很清楚，就算现有证据能证明郝明不是凶手，但只要抓不到真凶就无法服众，还是会有人觉得是郝明杀了人。 此外，还有另一个问题。 程方霖：“她为什么会变成丧尸？现在的她是不是丧尸？这些尸检报告里有写吗？” “没有。”池钥回应着，无奈地耸了下肩，然后转头看向那个来送尸检报告的人，“这些有办法查出来吗？要多久？” “办法是有的，但是……”来送尸检报告的人往郝父的方向看了眼，小声道，“必须解刨才行，而解刨尸体需要经过死者家属的同意。” 于是，在场所有人又把视线齐刷刷地转向了郝父。 本以为郝父会坚决反对法医解刨他妻子的尸体，毕竟大部分人都无法接受亲人的尸体被切开。 然而，在众人不敢置信的视线里，郝父非常配合地说了句：“解刨吧。” 他想知道真相，想知道自己的妻子究竟为什么会变成丧尸？ 他可不想未来某一天自己也突然变异成丧尸…… “感谢您的理解和配合。”池钥非常官方地说着，对来送尸检报告的那个人点了下头。 那人敬了个礼后，转身跑了。 在他走后，大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最后还是池钥率先开口打破沉寂：“咳，那什么……这件事关系到丧尸，已经不是件普通的案子了，尸体解刨的结果很重要，所以我希望在结果出来之前，大家都配合一下，留在这里哪儿都别去。” 顿了顿，他别有深意地加了一句：“而且，既然出现了致命伤和凶器，说明凶手是真实存在的，这个凶手很可能就在你们之中。所以，让你们留在这里，也是为了确保其他人的生命不受威胁，希望你们能理解。” 程方霖自然是配合的：“嗯，没关系。” 郝明没有说话，有些困倦地将自己的脑袋靠到程方霖身上。 他的思绪从刚才起就乱得不行，很困，很想睡觉。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硬是强撑着不敢让自己睡着，仿佛一睡着就会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 他想知道两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想知道自己跟郝家是什么关系？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点都不想问，仿佛问了之后必然会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一样。 程方霖对他说：“困了么？困了就睡吧。” 郝明闭上眼睛摇了摇头，然后重新把眼睛睁开，牢牢盯住自己的脚尖——他需要一个点来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否则以他现在的状况，真的有可能会突然失去意识。 谁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另一边走廊里，两拨路人正吵得不可开交。 “郝明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杀人的事都能洗？” “艹！你们吃的东西还是郝明帮忙一起运回来的呢！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 “又不是他一个人运回来的！而且这两件事能相提并论么？杀人犯做过几件好事就不是杀人犯了？” “谁说他是杀人犯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他杀人了？怎么会有你这么胡搅蛮缠的人！” 宋涟起得有点晚，他是在事情发生后才知道这件事的。 他远远听着大家的争吵，好不容易才从各种乱七八糟的信息里整理出两个版本。 版本一：郝明把郝母当成丧尸杀了。 版本二：郝母突变成丧尸后，郝明杀了它。 嗯，怎么听都是第一个版本比较可信。 但是，以宋涟对郝明的认识，他觉得郝明虽然跟正常人不太一样，但还不至于连人和丧尸都分不清。 但他毕竟不是目击者，所以也不好随便站队，只能说：“不是已经开始调查了吗？等结果就行了。你们现在吵有什么用？” “是他们非要跟我们杠！”支持郝明的那拨人说。 另一拨人立刻反驳：“是你们非要洗一个杀人犯！” “洗你妈！他本来就不是杀人犯，我们这叫帮他澄清！” “啧，跟你们真是没话说，真不知道你们的脑子都怎么长的！” 得，又开始了。 宋涟翻了个白眼，刚打算开溜，突然，一扇门打开，一道强风从走廊里席卷而过，把走廊里的人吹得东倒西歪，惊叫连连。 宋涟一个瞬移从强风的前面移动到后面，险险躲过，然后看向那扇半开的门。 风鸣半个身子从门后探出来，单手捂着自己的额头，皱眉道：“吵死了，要吵出去吵，全被丧尸咬死就安分了……艹，越没本事的人屁话越多。” 他说完这句话就把门关了，继续躺回床上补觉。 他昨天消耗了太多异能，回来睡到现在还是头疼得厉害，然后又被走廊里的吵闹声反复吵醒，真是连毁灭世界的念头都有了。 高冷人设是什么？他现在只想骂人！ 宋涟看着他紧闭的房门，然后转头看了眼走廊里仓惶逃回房间的人，忍不住牵了下唇角——还真是……越没本事的人屁话越多。 都闲的吧。 反观异能者，没一个出来站队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异能后，拓宽了对世界的认知。 ——毕竟，连异能都有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然而，就在宋涟准备转身离开，去大厅里看看郝明的情况时，他余光瞄到一个人站在走廊里，一只手捏着自己下巴，另一只手托着手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道在干什么。 宋涟看到这个人，第一反应是疑惑他怎么不回房？第二反应是——嗯？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 等等，他该不会是！ 认出这个人是谁，宋涟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猛地加快脚步冲向他。 注意到宋涟的靠近，那人抬起头来和他对视。 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宋涟激动的声音：“您是不是，是不是那个……国宝级物理学家，莫昊乾教授？！” “嚯，小伙子也学物理？” 没有反驳，那就是真的了！ 宋涟激动得差点昏死过去：“对！我大学专业是物理……我叫宋涟！请问能给我签个名吗？” 莫昊乾沉默着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了，却没有回应签名的事，而是说了这么一句话：“或许，我有办法可以证明郝明的清白。” 宋涟愣了一下。 莫昊乾没再搭理他，转身就朝大厅走去。 第32章 一大清早发生这种事, 搞得大家都没来得及吃早餐。 好在避难所里的房间都没锁——得到众人的允许后, 池钥派人去每个人房里帮他们把食物拿了过来。 然而, 派去的人还没回，一个身穿格子衬衫，打扮得非常休闲，但看起来一点都不普通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的身后跟着迷弟一样的宋涟。 注意到两人, 大厅里的人相继投去或好奇或警惕的视线。 “怎么回事？不是叫你们不要随便出来吗？”池钥皱了下眉站起身，想把人赶走。 然而, 来人淡淡地开口, 说了这么一句话：“我知道凶手是谁。” 众人：？？？ 虽然大厅里的人除了郝父，基本都猜到了凶手是谁, 但是听到一个完全不相干的路人用这么肯定的语气说出这句话，还是让他们惊讶了一把。 来人的下一句话：“因为我有异能。” 众人：！！！ “能知道凶手是谁的异能？”池钥不敢置信，可眼前的人语气实在太肯定了, 由不得他不信。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身材十分高挑，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 虽然穿着休闲的格子衬衫，但身上总有种挥之不去的、碾压一切的气质。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大佬的气息？ 池钥不认识这个人, 但他认识宋涟, 便问宋涟：“这人谁？” 宋涟有些激动地回答：“莫昊乾教授！” 池钥：“呃, 不认识。” 宋涟：“国宝级物理学家！” 池钥：“听着很牛逼的样子？” 宋涟：“四年前成功研制出第一台核辐射吸收装置，为人类降低核损害做出卓越贡献的人！” 池钥：“哦哦哦！不明觉厉！” 虽然不知道宋涟到底在说什么, 但总之这个人很牛逼就对了！ 池钥走到莫昊乾身前, 友好地跟他握了握手：“乾教授, 您好您好，幸会幸会。” 莫昊乾：“我姓莫。” 池钥：“哦，莫教授，我这脑子……来，您请坐。” 池钥把莫教授扶到沙发上坐下。 那一刻，在场所有人都向这个衣着普通的大佬投去了好奇的视线。 不过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好奇的都不是这位大佬的地位和成就，而是——他的异能是什么？他真的知道凶手是谁吗？ 很快，大佬开口了，说了这么一句话：“我的异能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所以希望你们知道后不要说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这里这么多人，就算自己不说，也没办法保证所有人都不说啊？ 就像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大佬再次开口：“你们之中要是有谁不小心说出去了，我立刻就能知道，然后会看情况采取一定的措施。所以，希望你们不要冒险。” 听到这句话，郝明眨了下眼睛，突然猜到莫教授的异能是什么了——该不会是读心之类的…… 莫昊乾：“对。” 郝明：！！！ 莫昊乾看了郝明一眼，再次开口时又是一句铺垫：“我的异能被太多人知道会造成恐慌，本来我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的，但为了今后合作愉快，我反复权衡了利弊之后，还是决定来卖你们个人情。” 合作？人情？ 大多数人都听得一脸懵逼，但池钥跟程方霖对视了一眼后，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恍然。 莫昊乾想要合作的对象是救援队，他卖人情的对象是程方霖跟郝明。 两者看似毫无关系，但只要是在池钥手底下待过的人都知道——池钥跟程方霖之间的关系远比他们在避难所里表现的还要紧密。 他们曾是战友，后来是合作伙伴，整整十年没断过联系。 换句话说，他们是一伙的。 读心术啊——程方霖也在心里得出了答案。 池钥更是直接在心里对莫昊乾说——能跟您这样的人才合作，我们开心还来不及。放心吧，从今往后，不管发生什么，救援队都会优先保护您的安全。 莫昊乾要的就是这句话。 得到这句保障后，他终于放心地说出了自己的异能：“我能读取别人的记忆，或者把自己的记忆分享给别人。只不过，前者不接触也能做到，后者必须通过接触。” 听到这句话，郝明的眼睛瞬间亮了，困倦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了很多。 他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我的**会不会被窥探”，而是——难怪说能抓到凶手！这样确实能抓到凶手啊！ 话说这样一来，他两年前失去的记忆是不是也能通过这个教授找回来了？ 在郝明有这个想法的时候，他突然从自己内心深处感到了一丝不安。 诡异的是，这丝不安并不像是他自己的感觉，更像是别人的…… 相比郝明的兴奋，另一边的郝馨整张脸都白了。 听到“无法采集指纹”的时候，她还高兴了一下，觉得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再哭上那么一哭，总能蒙混过去。 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这时候杀出来这么个人，拥有这么犯规的异能？！ “所以凶手是谁？”程方霖迫不及待地问。 他紧紧抓着郝明的手，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兴奋。 什么叫“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个大佬空降得也太及时了！ “我直接展示给你们看吧。”莫昊乾说着，从沙发上站起身，笔直地朝郝父走去，边走边说，“在那之前，你们先把郝馨控制起来。” ——这句话，等于挑明了凶手就是郝馨。 郝馨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在场的救援队成员便将她团团围住。 郝父惊恐地瞪大双眼：“你们要干什么？！” “放松，他不会伤害你。”程方霖用他温柔的嗓音将郝父迅速稳住，“他只是想告诉你真相，你放松坐着就好。” 郝父对程方霖是没有好感的，可理智上觉得程方霖不安好心，身体还是本能地随着程方霖的话放松下来，靠在沙发上。 确定郝父不会突然发疯后，莫昊乾这才将自己的一只手按在了他的头上，同时说：“其他人要是想知道真相也可以过来，跟我有接触就可以。” “有接触是……怎样的接触？”池钥率先走到他身边，跃跃欲试。 莫昊乾什么也没说，把他另一只手伸向池钥，池钥本能地握住。 紧接着，程方霖也起了身，郝明跟着起身，祁尊见郝明起身便也起了身。 莫昊乾：“……别太多人。郝明别过来。” “呃，为什么？”被单独点到名的郝明一脸懵逼。 他几乎是本能地看向程方霖。 觉察到他的视线，程方霖安慰地摸了摸他的头：“你坐在原地等我们，乖。” “好叭。” 程方霖的话，郝明是绝对会听的。 他回应完便又坐回了沙发。 于是祁尊也跟着坐回了沙发。 祁尊对真相一点都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只有郝明。 可以说，他就是为了郝明才来避难所的。 只不过刚进来的时候，他还没认出郝明，现在认出来了，对郝明的感情就更复杂也更特殊。 就这样，最后和莫昊乾接触的只有三个人。 郝父的头顶着莫昊乾的手，池钥和程方霖分别抓着莫昊乾的另一只手，一个人抓手指，一个人抓手腕。 下一秒，没有任何预兆的，两段记忆强行涌入了三人的大脑。 第一段： 郝馨在避难所里的房间里躺着，听到郝母稳定的呼吸声，确认她睡着后，轻手轻脚地摸下了床，然后从郝母包里找到了那把之后变成凶器的水果刀。 她拿上刀后，又是轻手轻脚地摸出了房间，转身就往郝明的房间走。 ——早在物资还没发完的时候，她就已经踩过点摸清了郝明的住处。 她沿着走廊一路摸过去，小心地打开郝明的房门，确认他睡着了，这才鼓起勇气来到他床边，然后把刀从背后拿到身前，对着郝明的胸口比划了一下。 结果还没来得及刺下去，郝明突然睁眼，同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记忆读取到这里的时候，三人都是一惊，能身临其境地感受到郝馨当时的惊恐。 郝馨发现自己的力气敌不过“郝明”后，只能放弃杀他，转身逃出他的房间，却跟祁尊迎面撞上。 为了从祁尊手里逃脱，她毫不犹豫地往他心脏上扎了一刀！ “艹！”池钥忍不住骂了一声，明明读取的是郝馨的记忆，却能感受到祁尊挨下那刀时的剧痛。 因为通过郝馨的记忆，他能清楚地看到祁尊当时隐忍地皱了下眉。 郝馨摆脱祁尊后，一路逃回了自己的房间，钻回被窝。 她把那把刀藏在自己身下，整个人在被窝里缩成一团，心跳一直维持在一个很高的频率。 她知道自己的行动失败了，不仅失败了，还“杀”错了人，所以她很害怕，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池钥带人来敲门的时候，她更是怕得全身僵硬，一动都不敢动。 其实那个时候，只要池钥不由分说地闯进来掀开她身上的被子，一切都会不言自明。 可因为郝母的坚决维护，池钥闯不进来，便让郝馨顺利逃过了一劫。 而正因为逃过了这一劫，接下来的悲剧才会发生——郝母发现了郝馨的秘密，知道她真的用刀捅过人，甚至连郝希都是她杀的之后，悲痛欲绝。 她想甩郝馨一巴掌来宣泄自己的情绪，而郝馨，仅仅是为了不挨那个巴掌，先她一步拿起刀，把刀捅进了她的胸口！ 记忆读取到这里，郝父的眼睛湿润了。 眼泪从他无神的眼中源源不断地流出来，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不知道是因为太过震惊还是太过绝望，他居然只是流泪，没有发出任何啜泣的声音。 郝明不解地看着三人的反应，好奇他们究竟看到了什么？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郝父流下眼泪后不久，三人看到的画面突然跳转，回到了两年前——莫昊乾开始展示第二段记忆： 两年前，刚过完18岁生日的郝馨，看着摇篮里刚出生不久的郝希，心里的嫉妒几乎实体化。 为什么要出现在这个世上！ 为什么要来偷取我的人生！ 郝馨越想越愤怒，抬起双手掐上婴儿的脖子。 然而，就在这时，郝明路过房间门口，余光看到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你在做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郝馨触电般地缩回手，转头看向他，微微笑道：“希希的脸好软捏起来好舒服啊，你要不要也来捏捏？” 当年的郝明跟现在一样敏锐，又怎么可能轻易被郝馨骗到？ 他什么也没说，转头就跑，一副要去告状的样子。 郝馨连忙冲过去拉住他：“你去哪儿？” 郝明给了她一个警惕的眼神：“这件事我不会告诉爸爸妈妈，但你以后不能再做同样的事了。” 意识到自己想杀郝希的事被郝明识破后，郝馨吓坏了。 她嘴上答应着，可心里根本不相信郝明会替她保密。 于是，当天晚上，她找了个机会偷偷对父母说：“我……我中午的时候看到郝明偷偷跑进希希的房间，掐他的脖子，好可怕……” 郝馨实在太擅长装无辜害怕的样子了，以至于她的父母瞬间相信了她的话，下一秒就冲进郝明房里，把他暴揍了一顿！ 程方霖看到这个画面，气得把莫昊乾的手都抓疼了。 池钥也忍不住开始骂。 然而，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郝馨决心要杀死郝希，一次不成功，没过几天就开始了第二次尝试。 在掐过郝希一次后，她变得更加大胆了。 她趁父母在大厅里看电视的时候，偷拿了厨房里的水果刀，然后第无数次摸进了郝希的房间。 这一次她有完整的计划。 知道警察查案会查指纹，所以她去拿刀的时候，先给自己戴了一双一次性手套。 她拿着刀来到郝希的摇篮旁，把刀对准他的胸口，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那一刻，她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根本掩饰不住脸上的笑！ 她把刀拔|出来，就这么拿着藏在身后，进了郝明的房间。 郝明原本正坐在书桌前做作业，看到她进来，几乎是本能地起身退到了床边，仿佛进他房间的不是一个女孩，而是一只吃人的怪物！ 郝馨对他的反应习以为常，就这么走到他身前，无限逼近他，然后笑着抓起他的右手，把藏在自己身后的刀拿到身前，堂而皇之地塞到了他的手上。 那一刻，郝明似乎猜到了已经发生的事和即将发生的事。 他的瞳孔蓦地放大，颓然地跌坐在自己床上。 而罪魁祸首郝馨，就跟没事人一样地离开他的房间，踏进厕所，把手套脱进马桶里冲掉了。 再然后，就是她一路哭着冲进大厅里向父母“告状”的戏码。 没有人知道在她离开郝明房间，到去向父母“告状”的这段时间里，郝明在想什么、做什么。 但几乎可以想象他当时的绝望。 在已经被栽赃嫁祸过一次，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毒打的情况下，他完全可以想象自己之后的下场。 ——能怎么办呢？根本没有人会相信我啊…… ——这个家，根本没有人在乎我啊…… 记忆的分享到这里还没结束，可程方霖已经提前松开了抓着莫昊乾的那只手。 接下来的画面，他不敢看了。 他清楚地知道发生了什么。 ——郝明被这家人揍到半死，像块破布一样地拖到了警局门口。 程方霖松开莫昊乾的手后，崩溃般地转身冲到郝明身前，一把将他抱进自己怀里，紧紧地抱住！ 可被抱住的郝明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程哥？”郝明眨了眨眼睛，疑惑地唤了一声。 程方霖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紧紧地抱着他，恨不能多给他点温暖，把他过去十几年缺失的人生一并补上！ 郝明无奈地反抱住他，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很享受这个拥抱，程方霖的体温让他很安心，觉得很幸福：“程哥不哭，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第33章 程方霖听到郝明的话, 非但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想哭了——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心理咨询师, 还从未像现在这么失态过。 他又紧紧地抱了郝明一会儿后, 忍不住在他额上轻吻了一下。 感受到额上温柔的触碰，郝明的眼睛蓦地睁大, 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等程方霖吻完后, 他抬眸和程方霖对视，眨了眨眼睛，就像在确认眼前的人还是不是他那个从不轻易表露感情的程哥？ 这个时候, 莫昊乾分享完他从郝馨那里得到的记忆, 收回了那只按在郝父头上的手。 池钥也松开莫昊乾的手，转身看向郝明，那一刻心情有些复杂,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对郝明的警惕或许也在无意间伤害过他。 突然，郝父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冲向郝馨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郝馨被他这巴掌直接从沙发上扇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等等！拦住他！”池钥连忙喊人去阻止。 虽然郝馨被打是她活该，但要是现在就被打死，还怎么帮郝明澄清——总会有人阴谋论他们杀人灭口强行洗白。 接到命令，救援队的成员立刻行动起来, 将郝父控制住, 同时将爬起来后想要逃跑的郝馨摁回了沙发上。 郝父拼命挣扎, 崩溃大喊：“你杀了你弟弟！又杀了你妈！我们真是瞎了眼才把你养那么大！养了头白眼狼出来！要是没有我们你能活到现在吗？！能吗？！你有本事把我也杀了啊！” 郝馨捂着自己迅速红肿起来的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模样令人心疼，可在场的人都知道她是个什么货色，也就一点都不心疼她。 真好奇她流的泪里有多少是为了那些死在她手上的人？ 没有吧，她只是单纯地觉得疼罢了。 从小被父母惯着、宠着，保护得好好的，没挨过一次打。 这一巴掌已经超越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 再加上扇她这巴掌的是曾经最宠她的人，她觉得委屈。 是的，她的眼泪里没有忏悔，只有委屈——她根本不觉得自己真的做错了。 郝父还在骂，骂到后面连“biao子”什么的都骂出来了，听得众人直皱眉。 这翻脸翻的…… 终于，池钥受不了地打断了他：“够了！妈的，说得好像自己有多无辜似的！” 郝父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向池钥，不明白枪口怎么就转到了自己身上？ 他失去了儿子，失去了老婆，女儿是个杀人犯！——他已经这么惨了，为什么还要被人指责？！ 程方霖看到他这个反应，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 大家读取的记忆明明是一样的，明明都看到了郝明被郝馨栽赃嫁祸后遭受毒打的画面——毒打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 结果，在看完记忆，知道一切后，郝父还觉得自己只是个受害者么？ 程方霖忍无可忍地开口：“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孩子！要不是你们对孩子那么明显的区别对待，郝馨又怎么会为了得到最好的对待走上歪路？如果你们能公平地对待你们的每一个孩子，让每个孩子都得到足够多的关爱，又怎么会让孩子之间形成这种争宠的局面，培养出这么扭曲的性格？！” 郝馨为什么会觉得郝希的出现终将夺走她所拥有的一切？ 因为她有过这样的经历！ 因为在父母把郝明接到家里后，她遭受过冷落！ 她害怕那样的感受，所以，为了不重蹈覆辙，当“隐患”出现时，她觉得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必须想尽一切办法，不择一切手段地保住自己在家里的地位！ “你们一家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活该！”程方霖发出冷笑，“你们自己造下的孽，终究反噬到你们自己身上！”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不忘用一只手搂着郝明。 郝明受宠若惊。 虽然今天之前程方霖也一直对他很好，但还从来没跟他这么亲密过。 ——又是亲又是抱的，总让他有种做错事的感觉…… 他觉得程方霖突然之间对他太好了，好过了头，可在程方霖看来，这种程度远远不够。 他需要弥补郝明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但是，不管怎样，郝母被杀案到这里算是侦破了。 池钥让人把郝馨关押起来严加看管，向整个避难所通报了这个案子，还了郝明一个清白，然后把莫昊乾带去了解刨室。 因为莫昊乾说，自己在生物学领域也有涉足，觉得自己去了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毕竟郝母死后突变成丧尸的谜团还没解开呢。 在池钥派人押走郝馨后不久，程方霖也牵着郝明的手，把他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能感觉到郝明现在的状态有点不对，不知道是不是累了。 “累的话再睡一觉吧。”程方霖把郝明温柔地扶到床沿坐下，“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哪儿都不去。” 这句话让郝明很开心。 他现在确实有点困，特别想把眼睛闭上，安安稳稳地睡一觉。 但是，他不敢睡。 因为今天的记忆太美好了…… 【你能不能不要拿走我的记忆？就今天的记忆，我不想失去……】郝明的视线落在程方霖脸上，在心里对某个人说。 他只要睡着，就会失去所有跟郝家有关的记忆，但其他的记忆都还好好地保留着，所以他记得自己有另一个人格叫凌暗。 刚才在大厅里的时候，他困得不行，可就是强撑着不敢睡，总有种睡着了就会失去今天这段记忆的预感。 他觉得这种预感不会平白无故地出现，一定有它存在的道理。 所以他很担忧，他想要阻止这件事。 【我失去的那些记忆，是不是都在你那里啊？】郝明用着疑问的语气，可心里对此是持肯定态度的，【那些记忆是不是很痛苦？对不起，让你一个人独自承受了那么多年……但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可以自己承担，你把痛苦的记忆都还给我吧？只要能让我留下今天的记忆。】 毕竟今天，他跟程方霖在同一张床上醒来，还被程方霖吻了额头——这种美好的体验，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有了。 困意如潮水般袭来，但郝明硬是通过把视线集中在自己的脚尖上撑了过去，拼命去撬凌暗的房门：【凌暗，来做个交易吧，把痛苦的记忆给我，留下今天的记忆。很公平？】 凌暗：【……公平个屁。】 “欸？！”郝明不敢相信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是凌暗的声音吗？ 是凌暗回应他了吗？ 凌暗受不了了——拿记忆跟他做交易？当他是什么？记忆搬运工？ 【谁拿你记忆了？自己硬塞过来的有资格说？】凌暗想翻白眼，可惜现在身体的控制权在郝明那儿，他什么也做不了。 其实，早在郝馨指控郝明杀人的时候，凌暗就想把身体的控制权从郝明那里夺过来。 可这一次，郝明严防死守，愣是没让他找到半丝间隙。 好在这件事并没有对郝明造成二次伤害，最终是圆满地结束了，凌暗松了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而正因为他一时的松懈，郝明成功撬开了他藏身的地方，找到了他。 现在，郝明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另一个人格的存在，兴奋地对程方霖说：“程哥！我能跟凌暗对话欸！我是不是疯了！” 程方霖：“……” 凌暗：【嗯，你是。】 郝明：“他说我是！” 程方霖哭笑不得，觉得兴奋的郝明有点可爱，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狗头：“你是人格分裂，不是精神分裂，没疯。”他安慰完，这才意识到郝明话里的重点，“你真的能跟凌暗直接对话？” “嗯呐。”郝明笑着点头，就像发现了新玩具。 凌·新玩具·暗：【……】 “按理说，双重人格之间是没办法直接在脑内进行对话的……我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也不知道是好是坏。”程方霖有些担忧，但很快就释然了，“没关系，郝明跟凌暗都是好孩子，都是我的儿子，你们要好好相处，不能吵架哦。” 郝明：“好哒！”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能跟凌暗对话后，郝明就不困了。 但他很快发现，他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能跟凌暗对话——只有他强烈暗示自己是在跟凌暗对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才能传到凌暗那里。 换句话说，当他太专注于某件事，忘了凌暗的存在时，凌暗就像真的不存在一样，完全不影响他像一个正常人那样思考。 而他思考的内容也是完全影响不到凌暗的。 他们明明共用着一个大脑，却像同时使用着完全不同的两个大脑。 所以，几分钟后，在郝明脑内出现以下对话： 郝明：【凌暗怎么想？】 凌暗：【什么？】 郝明：【我们刚才讨论大半天了。】 凌暗：【讨论了什么？】 郝明：【今天下午出去还是明天再说？】 凌暗：【什么乱七八糟的？给我把话说清楚！找打？】 郝明：【自己打自己？很蠢的。】 凌暗：【……呵，我睡了，晚安。】 郝明：【别别别！就是说，池队长想带人去EY那边做个实地考察，现在在征集意见，是今天下午就去，还是明天再说？你怎么看？】 凌暗：【关我屁事。】 郝明：【行叭，你睡吧，晚安。】 郝明叹了口气。 真是不聊不知道，一聊吓一跳——他另一个人格这么暴躁的嘛？ 注意到郝明脸上的惆怅，祁尊担忧地问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呃，没有啦。”郝明看到他，立刻笑开。 能跟另一个人在脑内对话这种事，他可不敢告诉祁尊，怕吓到祁尊。 现在只有程方霖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 然而，就在郝明准备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的时候，凌暗突然说：【好好对他。】 郝明愣了一下：【什么？】 凌暗：【我喜欢他。】 郝明：？？？ 第34章 郝明确信自己听到了“我喜欢他”四个字。 由于凌暗说得太突然也太干脆, 以至于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呃，这是表白？ 这么，这么直接的吗？ 然后凌暗又在他脑中加了一句：【你也喜欢他。】 郝明：？？？ 我不是！我没有！你在瞎说什么？！ 这一段是郝明在自己脑中的反抗，并没有让凌暗听到。 他花了点时间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再回应：【为什么说我也喜欢他？虽然祁尊人是挺好的, 但我们才刚认识不久啊？】 凌暗：【你果然什么也不记得了。】 郝明：【废话, 记忆不都在你那里嘛？要不你还给我？】 【啧，我再说一次，是你自己硬塞过来的, 这个过程不可逆，我也没办法。】凌暗说着，听语气，似乎有些生气了。 郝明想起程方霖说的“好好相处，不要吵架”, 顿时慌了。 正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凌暗, 没想到下一秒凌暗就恢复了平静的语气, 情绪变得比翻书还快。 【你们很早就认识, 因为你们住在同一个孤儿院。】 听到这句话，郝明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愣愣地看着祁尊。 祁尊不由对他更加担忧, 一只手扶上他的肩膀, 试探着唤了一声：“郝明？” 凌暗继续在郝明的脑内说：【虽然你没了过去的记忆, 但你要知道, 他在你心里的地位不可取代。】顿了顿, 下一句话，【把他拿下来，变成你的人。】 郝明：【……】 艹，老子做不到啊！ 最终，郝明认命道：【要不身体给你，你来？】 凌暗：【啧，要你何用！】 说换就换，凌暗不由分说地把自己的意识覆盖到全身，霸占了郝明的身体。 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让郝明的意识保持清醒，所以他出来后，郝明的意识就陷入了沉睡。 看来只能等他自己醒过来了。 凌暗没有在意，睁眼看向就在自己身前的祁尊。 倒不如说，这会儿他整个人都被祁尊搂在怀里。 ——在切换人格的时候，这具身体昏迷了一会儿，顺势倒向祁尊，被祁尊一把捞进了怀里。 “郝明？”祁尊再次担忧地呼唤了一声。 “郝明你没事吧！”一旁的池钥也焦急地抓着凌暗的肩膀摇了摇。 凌暗被摇得有点晕，冷冷地看过去，用眼神把池钥吓退。 “凌暗？”祁尊认出了他。 凌暗眼中的杀气在听到这两个字的瞬间迅速消散，然后在祁尊怀里站直身体，重新和他对视。 凌暗不喜欢笑。 他的记忆里充斥着痛苦，他的人格徘徊在崩坏的边缘，勉强用善的一面支撑着，但随时都可能黑化去毁灭世界，或者自我毁灭。 所以，虽然他很早就认出了祁尊，但他并不想用这个人格来跟祁尊相认，同理，他也不想用这个人格来指认真凶，为自己洗刷冤屈。 他对祁尊说过，他希望所有人都当他不存在——这句话是认真的。 他觉得，只有自己不存在了，郝明才能做一个正常人。 所以，他只有在郝明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会出现，保护他，让他继续活下去。除此之外不想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可郝明……真的气死他了。 不就是把祁尊拿下么？有多难？ 凌暗直勾勾地盯着祁尊，鼓起勇气开口：“我……” “喜欢你”三个字就这么卡在了喉咙口。 “怎么了？”祁尊看着他，疑惑地眨了下眼睛。 “我……” 第二次卡壳。 祁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下一慌，将凌暗一把抱进怀里：“你不要消失，我不希望你消失。” 谁要消失了！ 凌暗翻了个白眼：“不，我只是想说，我……” 第三次卡壳。 好的，凌暗选择狗带。 “凌暗？”祁尊愈发不安，居然少见地皱了下眉。 池钥也焦急地把程方霖找了过来：“你快看看你儿子怎么了！” 程方霖直冲过来，一只手抚上凌暗的后背：“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被围观的凌暗越来越不爽。 终于，他忍无可忍，将祁尊一把推开！ 【郝明！你自己勾搭的人，自己硬塞过来的记忆，凭什么要我给你擦屁股！你醒醒！要表白你自己表白！老子不干了！】凌暗开始在心里疯狂推卸责任。 郝明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个声音在呼唤他，他本能地想要睁眼，却睁不开。 倒不如说，他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眼睛。 【你醒醒！】 这一次，郝明听清了，可只清醒了一瞬，便又沉入意识的更深处。 凌暗在心里呼唤了半天得不到回应，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面对身前的祁尊。 一段时间的沉默过后，他认命地叹了口气，然后梗着脖子说了这么两个字：“小气……” 听到这两个字，周围的人都是一脸懵逼，祁尊却是瞳孔一颤，抱着凌暗的双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院长叫自己的孩子们不喜欢叫全名，喜欢从名字里随便找个字出来，前面加个小。 叫祁尊就是“小祁”。 然后变个声调就变成了“小气”。 那时候的凌暗，不知道“祁”到底是哪个字，但他知道“小气”是什么意思，所以，为了便于记忆，他一直这么称呼祁尊——小气！小气~ “嗯，我是小气，你是小安。”祁尊说着，放松了抱着凌暗的双手。 “小安？”听到这个称呼，程方霖蓦地意识到了什么，“你们该不会是……你们是一个孤儿院的？” “啊？”池钥越听越迷糊，“不是，到底什么意思？” “小安是院长对郝明的称呼。”程方霖向他解释，“郝明被郝家收养前，原名凌暗，院长觉得‘暗’这个字寓意不好，就取了个同音字‘安’，一直叫他‘小安’，希望他能一生平安。” “所以你们是竹马竹马啊？”池钥总算反应过来了。 程方霖：“可以这么说？” 凌暗和祁尊对视着，在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 “喜欢你”三个字他说不出口，但至少相认了。 他相信在祁尊眼里，那个被院长唤作“小安”的自己也一定是特殊的。 而且，既然相认了，比起表白，凌暗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想问祁尊：“我到了郝家之后，试着联系过你，可联系不上。院长说你失踪了。”顿了顿，他眯了下眼睛，几乎是用质问的语气说，“你去哪儿了？” 祁尊微微张口想要回答，却又突然陷入了沉默。 过了大概五秒钟，他重新开口，回了这么一句话：“我去找你了。” 凌暗：“然后呢？” 祁尊：“迷路了。” 凌暗：“然后呢？” 祁尊没再回答。 凌暗还想逼问，可不等他问出口，就被池钥打断道：“欸欸欸，不是说要出去吗？都还杵在这里干嘛？对了，莫教授呢？还在解刨室？” “不是，已经出来了，在换衣服。” “……他居然还有衣服换。” “出去？现在？”凌暗皱了下眉，全身上下写满了抗拒。 对他来说，出去就意味着要使用异能，使用异能就意味着会受伤。 所以他是不想出去的。 “他们要去EY。”祁尊解释道，“说是去那儿调查一下，说不定就能知道丧尸形成的原因了。顺便还能再带点物资回来。另外，莫教授好像也需要一些设备来帮助他研究丧尸。” 哦，这个，郝明好像说过？ “如果你不去的话，我就不去了。”祁尊对凌暗说。 凌暗的确不想出去，但他看了眼程方霖，最终还是认命地说了句：“去就去。” 现在的他，唯二在乎的人，一个是祁尊，另一个就是程方霖。 一个是他终有一天要征服的男人，另一个是他唯一承认的父亲。 所以，不管发生什么，这两个人是他一定要保护好的。 只是…… 【郝明！起床干活了！喂！】 他真的不想出去啊！ 很可惜，一直到凌暗翻身上车，在车上坐稳，郝明也没醒过来。 跟他在一辆车上的除了祁尊和程方霖，还有何禀、宋涟和宋溪。 池钥、风鸣、莫昊乾都在另一辆车上。 ——这次他们还是出动了两辆车，不过只出动了12个人。 毕竟EY距离避难所并不远，附近的丧尸也大多死在了那个已经变成坑的西区大广场。 不过…… 凌暗盯着宋溪看了大半天，眼中带着警惕，好半天才开口问了句：“这谁？” “呃。”宋涟愣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对了，你们还没见过——这是我妹妹宋溪。” 宋溪怯生生地看着凌暗，眨了眨眼睛，显然不明白他怎么突然不认识自己了？ 凌暗继续盯着她，出口的话却是问宋涟的：“她也有异能？” 宋涟：“嗯，她的异能是发光。” 凌暗：“有什么用？” 宋涟：“晚上照明用？” 凌暗：“能打丧尸？” 宋涟：“不能。” 凌暗：“出来送死？” “不是啦……”宋涟无奈地拍了下凌暗的肩膀。果然他还是更喜欢郝明的性格…… 不过，虽然凌暗说话有点难听，但宋涟知道他是担心宋溪的安危才会这么说，所以没有生气，耐心地解释道：“她之前受伤了，现在伤好了，想出去透透气，我就把她带上了。放心，我会保护好她的。” 凌暗沉默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从碎片一样的记忆里找到宋涟的异能是瞬移。 一个很适合保护人的异能。 他没再多说什么，转头看向另一边的何禀。 何禀原本还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凌暗注意不到他呢…… 就像郝明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抵触一样，他也能感觉到凌暗对自己的敌意，所以他不想跟凌暗对上视线。 但是显然，这不是他能决定的，主动权在凌暗那边。 突然对上凌暗的视线，何禀的心猛地一颤，然后干咳了一声给自己壮胆。 等了一会儿见凌暗不说话，光盯着自己看，他这才受不了地开了口：“……看我干嘛？” 凌暗收回视线，不再理他。 何禀自闭ing 凌暗几乎对周围所有人都抱有敌意，其中，他最关注的两个人，一个是池钥，另一个就是何禀。 不是因为这两个人都曾怀疑过他。要说怀疑，在真相大白之前，程方霖也不是完全信任他，这些凌暗都可以理解。 所以为什么会对这两个人格外警惕？ 原因很简单，这两个人都跟程方霖太亲密了。 凌暗有着从出生到两年前进局子之间完整的记忆，可对程方霖的记忆，他是缺失的。 他并不知道程方霖在收养他之前都经历了些什么？跟这两个人分别是什么关系？ 所以，他需要观察——谁敢伤害程哥，他杀了谁！ “都准备好了吗？”池钥的声音从另一辆车上传来，“准备好了就出发吧！去EY！” 随着他这句话，两辆车相继发动，沿着狭窄的通道开向大门所在的位置。 厚重的大门缓缓开启，光从外面挤进来，丧尸的吼声也一并传了进来。 凌暗转头看向大门，迎着亮光眯起了眼。 不等他的眼睛适应前方的亮光，坐在他身边的祁尊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知道EY的全称是什么吗？” “什么？”凌暗本能地回应了一句。 “Ever-young。”祁尊说出这个词后，似乎叹息了一声。 “什么意思？”凌暗又是本能地问了一句。 祁尊没有回答，可何禀在听到两人的对话后，不敢置信地开口：“青春永驻。” “或者也可以翻译为：长生不老。”程方霖说着，微微皱眉——EY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丧尸真的是EY公司的爆炸所导致的么？ 希望这一次外出，一切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释。 第35章 从避难所到EY，开车过去连20分钟都不需要。 路上毫无疑问又遭遇了大量丧尸的围攻, 都被风鸣用他的异能干掉了。 风鸣在使用异能抵御丧尸的时候, 也不忘自我提升。 他不再只是胡乱释放自己的能力用龙卷风把丧尸卷走，而是不断精化, 让风凝聚成无数片薄薄的风刃，精准袭击丧尸的头部或者脖子。 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现在所有跟丧尸有过战斗经验的人都知道, 丧尸失去头部就会失去行动力。 今天之前风鸣的攻击并不针对丧尸的哪个部位，但今天, 风鸣几乎招招毙“命”。 “行啊, 越来越厉害了，你一个人的战斗力抵得上整支救援队。”跟风鸣在同一辆车上的池钥忍不住夸赞。 风鸣没理他。 池钥没在意，非常亲昵地用肩膀撞了一下风鸣：“本来还觉得你这人冷冷的不太好相处，现在感觉你人还挺好的哇，每次都愿意陪我们一起出来。” “啧。”风鸣皱眉推开他, 显然不喜欢跟人这么亲昵, “我怕你们全死在外面，没人帮忙运物资回来, 我会饿死。” “你这嘴硬心软的感觉跟凌暗还挺像。” “我没他那么圣母。”风鸣又皱了下眉，不喜欢池钥把他跟凌暗相提并论, “我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我自己。” “好吧，你高兴就好。”池钥决定不跟他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了。 反正在他看来, 凌暗也好, 风鸣也好, 都是那种嘴上说着“关我屁事”，却一直在默默救人的人。 不过凌暗会这样他能理解，一个本身就心善的孩子遭遇了太多痛苦之后，既想保护别人又想保护自己，就变得异常别扭。 但风鸣这是什么情况？ 如果没记错，他是EY总裁的弟弟，是个少爷啊。 怎么也这么别扭？ “你以前去过EY吗？”池钥试探着问了句。 风鸣专注地屠杀着周围的丧尸，看到一个杀一个，看到两个杀一双，杀得酣畅淋漓，没理他。 “行吧。”池钥不再打扰他，看向天边漂浮着的薄云，失了会儿神。 要不是到处都能听到丧尸的嘶吼，这天边的景色还真让人有种悠然自得的错觉。 * 快到EY的时候，郝明的意识总算苏醒了，凌暗便把身体还给了他。 郝明醒过来后，第一时间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远处的丧尸怔愣了片刻，紧接着转头看到身边的程方霖和祁尊，暗暗松了口气。 已经出发了啊…… 他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后，见风鸣一个人打丧尸打得游刃有余，就没起身帮忙，而是在心里问了凌暗一句：【表白完了？】 凌暗没回应。 【凌暗，听得到我的声音吗？】郝明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你表白了没有啊？】 凌暗还是没回应。 郝明下意识地看向祁尊，没想到祁尊也正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然后郝明咳了一声收回视线，觉得有点尴尬——如果凌暗表白了，祁尊接受了，他们现在就是……恋人？ ——我有男朋友了。 意识到这一点，郝明觉得很不可思议，同时又有种很刺激的感觉。 男朋友欸！ 是男朋友，不是女朋友！ 对哦，为啥他会跟一个男的谈恋爱啊？ 程方霖跟何禀似乎还没意识到郝明身体里已经换人了，正自顾自地讨论着什么。 何禀：“如果丧尸病毒真的有一个源头，那么波及的范围一定是有限的。就是说，一定范围之外，一定还有人活着，只有这个范围内的人遭遇了末世。” 程方霖：“可我们不知道这个范围究竟有多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有EY一个源头。” 何禀：“So……” 程方霖：“So，我倾向于全球沦陷。” 何禀哭笑不得——好吧，的确很像师兄会得出的结论。 郝明听着两人的对话，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听到了祁尊的呼唤：“郝明。” 郝明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向祁尊：“嗯？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醒过来后，还没说过话呢…… 祁尊淡淡地回应：“猜的。” “那为什么猜是我？” “直觉？” 郝明无奈，没再追问。 而就在祁尊说完那两个字后不久，EY大楼的废墟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是的，EY是一座大楼。 郝明在新闻里见过爆炸前的EY，是一座非常高的大楼。 发生爆炸的似乎是底楼或者地下室，然后整栋楼直直地陷下去，光用看的都感觉楼里不可能有人幸存。 现在，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的EY就是一堆废墟，完全看不出爆炸前的样子。 不仅如此，周围的建筑也被波及，从上空俯视，整个区域就像一朵盛开的灰色花朵，壮观而又不幸。 “这……也太惨了。”何禀忍不住皱眉。 程方霖关注的则是：“我们应该先去征用几辆挖掘机再过来。” 这废墟，显然不是人徒手就能侦查的。 不过他显然忘了——他们有异能。 于是，几分钟后，大家纷纷下车，开始运用各自的异能挖掘这片巨大的废墟。 负责指挥的是池钥，郝明和程方霖成了主要施工人员。 郝明没想到自己的拖鞋居然还能当挖掘机？？ 帮不上忙的人则负责警戒四周，以防丧尸来袭。 风鸣因为在来的路上消耗了太多异能，所以现在正坐在车上休息。 他拿起一瓶矿泉水，抿了一小口，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人便翻身上了他的车。 风鸣愣了一下，一边拧上盖子一边打量这个突然上车的人。 是祁尊。 现在，他们这辆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一站一坐，面无表情地对视着，气氛有些诡异。 最终还是祁尊先开了口：“听说你是EY总裁的弟弟。” 风鸣皱了下眉，有些不耐地挪开视线——又来了。 自从“EY爆炸导致丧尸病毒爆发”的说法在避难所流传开后，知道他是EY总裁弟弟的人一个接一个找上门来质问他，甚至还有直接来找他发泄情绪的，向他诉说自己的家人怎么被丧尸害死，死得有多惨——说得好像散播丧尸病毒的人是他一样。 他觉得好烦。 要不是他还有想知道的真相，必须在避难所里等消息，他都想大开杀戒把所有质疑他的人全杀光了！ 所以，听到祁尊的这句话，风鸣的第一反应是——啧，又来一个，怎么不去死！ 然而祁尊的下一句话完全出乎风鸣的意料。 没有质问，没有发泄情绪，而是轻描淡写的一句：“那个逃走的人是你。” 听到这句话，风鸣的眼睛蓦地瞪大了，不敢置信地将视线转回祁尊脸上，细细打量他，试图在他脸上发现什么端倪。 “如果真的是你，你今年应该是……22岁。”祁尊说着，眨了下眼睛，脸上有片刻的失神，像在确认自己算得对不对。 风鸣拿着矿泉水的那只手抖了一下。 他有些慌乱地把水放下来，好不容易放稳，结果手一抬就把水瓶碰倒了，只好再伸手把水扶起来。 显然，风鸣知道祁尊在说什么，甚至已经知道了祁尊是谁。 所以他的下一句话是：“我以为你死了……你不可能还活着。”顿了顿，他不等祁尊解释就有些焦急地开口，“你没把你遭遇的事告诉他们？” 他口中的“他们”显然是指池钥、程方霖那拨人。 祁尊摇了下头：“我不想让郝明担心。”顿了顿，反问道，“你又为什么不说？” “没什么好说的。”风鸣有些坐不住了，他挣扎着站起身，可起身后又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只能尴尬地立在原地。 祁尊很想说，就算风鸣不说，莫昊乾也应该已经知道了，毕竟他的异能类似于读心。 但既然答应了要替莫昊乾隐瞒这件事，祁尊只能用“好吧，你高兴就好”的眼神看着风鸣。 风鸣被他看得有些暴躁：“所以你跟我说这些是想做什么？我不想被卷进去，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好，我知道了。”祁尊应着，果断转身跳下车，留下风鸣一个人在车上风中凌乱。 * 祁尊隐瞒着大家一件事。 他和社会脱离太久了，想要重新融入社会，所以对于大家的问题，他都会积极回答。 可只有一件事，每次被问到，他每次都会选择沉默。 ——EY爆炸的时候你在场？你在那里做什么？ ——十四年前，你离开孤儿院后，到底去哪儿了？ 唯有这件事祁尊不想回答。 就像他对风鸣说的那样，他不想让郝明担心。 但这件事，如果说出来对解决末世有用的话…… “池队长，你要我挖的洞我挖好啦！”郝明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兴奋和自豪。 池钥听到他的声音，立刻跑到他身边，往下看了眼：“哇，厉害啊！程博士，把绳子拿过来，你拉着我，我下去看看。” “我下去吧。”程方霖回应，“我有异能，万一出事，存活率比你高多了。” “瞎讲！”池钥说话间，已经给自己戴上了头盔，“你以为救援队这些装备是造出来的玩的啊？不专业的人靠边站，我下去看一眼，有问题马上上来。” 最终，程方霖被说服了，帮池钥把绳索系到他身上。 听说池钥要下去，其他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凑过来围观。 “好深啊……” “这是被炸出来的还是地下室？” “地下室吧，不是说发生爆炸的就是地下室吗？” “没有，新闻只是猜测爆炸源在大楼底部，可能是地下室，也可能是一楼。” “啧，你们都站远点，别把入口踩踏了。”做好准备的池钥，把周围的人都打发走后，对程方霖比了个ok的手势。 程方霖点了下头后，握紧了手中的绳索。 于是下一秒，池钥开启头盔上方的探照灯，沿着郝明用拖鞋挖出来的那个洞爬了下去。 程方霖一下又一下地松手，慢慢把池钥下放到底部。 池钥的脚踩到实地后，率先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可勘察空间有点小。 不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挖出这么深的一个洞也算不错了，先勉强看一看吧。 这样想着，池钥开始扒拉周围的碎石，居然很幸运地找到了一个被炸瘪掉的保险柜。 他又看了看别处，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便抬头示意程方霖拉绳。 “这么快？”程方霖忍不住吐槽，“会不会太草率？” 池钥：“有你家儿子挖的洞草率？” 程方霖：“我家儿子挖的洞怎么了？有本事你自己挖。” 池钥：“好好好，我错了，你家儿子最棒！快拉我上去！” 程方霖这才满意地开始拉绳，一旁的郝明被夸得一本满足~ 在池钥被拉上来的过程中，祁尊跟风鸣两个人分别坐在两辆车上安静地看着，就像在等待一场审判。 很快，池钥抱着他发现的那个保险箱爬上来了。 他把保险箱递给程方霖后，就脱下头盔，开始卸身上的绳子。 而程方霖，直接徒手把保险箱给拆了，拆得那叫个干脆利落！ “嚯，我原本还觉得你的异能太简单粗暴，一点都不霸气，现在觉得，你这异能简直无敌了！”池钥说着，下意识地把脑袋凑向保险柜，“所以里面有什么？钱？” “不是。”程方霖应着，从被他拆成两半的保险柜里拿出了一叠纸。 “啥玩意儿？”池钥一脸费解。 保险柜里不放钱，不放公章，居然放了一叠纸？ 而程方霖，在看到第一张纸上的内容后，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下一秒，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望祁尊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猛地把这叠纸卷起来，塞进池钥怀里：“好好保管，回去再说。” 第36章 池钥被程方霖突然的举动弄懵了, 但他相信程方霖的判断，所以虽然嘴上还是下意识地问了句“怎么了？”但手上已经把那卷纸藏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救援队的队服内部有夹层, 可以随身携带文件。 之后，池钥又指挥众人挖了会儿废墟, 没再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然后考虑到他们还有别的任务在身, 为了在天黑之前赶回避难所，池钥只好宣布暂停废墟的勘察, 带队去了附近的超市。又收集了一波物资的同时，把莫昊乾教授想要的设备也都收集齐了。 回去的路上, 郝明注意到程方霖的状态有点不对，全程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郝明忍不住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结果程方霖眨了下眼睛后，干脆利落地闭了眼, 没理他。 郝明觉得他一定是在思考什么很重要的事，便没再打扰他，下意识地将视线转向祁尊。 只见祁尊侧头遥望着远方, 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漠然的神情让郝明不禁回忆起了第一次在西区大广场看到他的时候。 ——这个人不说话的时候, 是真的很不像活人啊。 * 一段时间后, 两辆车相继回到了避难所。 他们一来一回, 每次都要屠杀大量的丧尸，现在整条路上全是尸体, 看着跟地狱似的。 车开进避难所后, 厚重的大门在后面关上, 将黄昏如血的天空阻隔在了外面。 直到回来了，池钥才发现一个问题：“莫教授啊，这边入口太小了，您的设备搬不下去，您看能不能……” “先放车上吧，我会处理。”莫昊乾回应。 “好。”池钥松了口气，然后让大家一起帮忙把别的东西从车上搬了下去。 再然后，他跟之前一样下去找人帮忙，可刚沿着爬梯爬下去，就有留在避难所里的队员找上了他：“队长。” 这声“队长”叫得异常严肃，不像是欢迎。 池钥当场就皱起了眉：“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郝馨，就是我们昨天关起来的那个女的，她变成丧尸了。” “啊？！” 池钥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对方没在开玩笑后，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啥玩意儿？人真的能突变成丧尸？！这还得了？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不对，为什么别人不变就她变？ “监控看了吗？”池钥边说边往监控室的方向跑。 用于关押郝馨的房间是有监控的，倒不是为了警戒她的一举一动，而是因为她房间的门无法从内部开启，如果有什么需求，可以通过监控请示。 “看了。”向池钥汇报的人一边跟着他跑一边回应，“她就是突然变成丧尸的，没有任何预兆。要说有的话……她在突变之前似乎很痛苦。” “不可能！”池钥不愿意相信，“避难所里两千多人，待了这么多天都没事，怎么就她一个突变了？” “还有她母亲。”队员提醒。 “她母亲那是被她杀掉后再突变的……等等。”池钥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她父亲呢？” “已经强行监控起来了，目前没有任何异常——至少身体没有任何异常，精神上好像受了很大的打击。” 池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干得好。”说完，加快脚步赶到了监控室。 听完队员的回答，池钥立刻意识到他跟自己想一块儿去了——为什么避难所里两千多人在这儿住了那么多天都没事，只有郝馨和她母亲变异成了丧尸？ 很可能是以下两个原因： 一、郝母死了，人死后就会突变成丧尸，然后郝馨身上沾了郝母的血，被感染了。 二、郝家三人住的地方离EY最远，突然来到离EY比较近的地方，因为不适应这里的空气而产生了变异。 如果是第二个原因，那郝父也很危险。 池钥来到监控室后，看了眼实时监控录像。 郝馨跟郝父分别被关在两个有监控的房间里。 第一个房间里的郝馨机械般地撞着墙，喉咙里时不时地发出明显不属于人类的吼声。 第二个房间里，郝父呆呆地坐在床沿，仿佛对生活彻底失去了希望。 池钥忍不住皱眉。 就在这时，原本就在监控室里的另一名救援队成员开口对池钥说：“队长，尸体解刨有结果了，要现在向您汇报吗？” 池钥：“说！” “解刨发现，死者的身体内部结构跟人类有着明显的不同，从骨骼到器官，都跟人类不太一样，与其说是尸体变得能动了，不如说是直接变异成了另一种生物。这种生物也是靠大脑来控制行动的，所以只要大脑受损，它们就会彻底死亡。” 池钥：“还有呢？” 只是这样的话远远不够，毕竟“丧尸能动”和“攻击丧尸要攻击头部”已经是常识一样的东西了，不解刨也知道。 “还有……”队员迟疑了一下，“还有一些是假设，暂时没有证据支持，我不确定现在该不该……” 池钥：“说！” “好吧。是这样，现在整个避难所里所有有医疗、医学研究、生物研究相关经验的人，都在我们救援队的组织下聚到一起成立了一个研究团队，专攻丧尸。他们现阶段的研究已经排除了细菌致病、病毒致病、寄生虫致病的可能，虽然还存在别的可能，但是……”队员顿了一下再说，“他们已经开始怀疑根本不存在什么病原体了，也就是说，根本不存在传染，而是所有人都受到了影响，只不过临床表现存在差异。他们说，现在这种情况更像是——辐射变异。” 辐射变异！ 听到这四个字，池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个假设真是令人细思极恐。 以EY为中心的扩散型末世，离EY越近，丧尸越强。 郝家三人原本在离EY比较远的地方一点事都没有，现在到了离EY近的地方，郝母死后变异成了丧尸，郝馨更是一点预兆都没有，直接突变成了丧尸…… “如果是真的，那就不是生化领域的事了，是……”池钥蓦地想到了莫昊乾，记得他是物理领域的专家？还是国宝级的那种？还研发过核辐射吸收装置？ 池钥猛地转身离开监控室，直冲停车场而去，边冲边对身边的人命令道：“你叫些人上来帮忙分发物资！你组织一支施工队，在楼上建个实验室出来——我们能不能战胜末世，可能要取决于莫教授了！” * 郝明回来的时候精神不错，就没急着回房，而是帮大家一起把这次带回来的物资分发掉了。 因为郝母的案子，大家都对郝明有印象。 本就相信他的人对他连声道谢。冤枉过他的人一部分道了歉，还有一部分硬是梗着脖子假装自己没说过伤害他的话。 不过这些郝明都不在意，他选择帮忙纯粹是因为太闲了——不仅程方霖被池钥找了过去，连祁尊都被叫走了，唯独不叫他，好寂寞啊。 好在还有宋涟陪他。 “宋涟宋涟！尽头那两家交给你啦！” “为啥我也要帮忙……”宋涟嘴上抱怨着，可身体还是诚实地走到了装有物资的麻袋旁。 “因为你的异能很方便啊！咻——的一下就过去了！”郝明边说边把一些食物和水塞到他手上。 宋涟翻了个白眼，把手上的东西拿稳后，“咻——”的一下从郝明面前闪到了走廊尽头。 与此同时，被传唤的祁尊踏进了池钥的房间。 这个经常用来开会的房间比其他房间要大一些，可祁尊踏进去的时候，还是感觉有点难受，便试探着问了句：“可以不关门么？” 池钥抬头看向他，点了下头。 在击杀变成丧尸的郝馨，把它的尸体交给丧尸研究团队，又处理了一些别的事情后，池钥终于想起了还藏在他衣服里的那叠纸，拿出来看了，然后露出了跟当时的程方霖一样的表情。 这是一叠研究报告。 既然装在保险箱里，那显然不是一叠普通的研究报告。 而是涉嫌违法的——人体实验的研究报告。 人体实验是现代医学研究的重要环节，可必须在伦理学和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才能进行，一旦滥用，后果不堪设想。 而这叠研究报告里的内容，怎么看都不像是伦理学和法律所允许的。 “艹！我现在知道为什么风景朔那个混蛋死也不肯跟我们一起行动了！”池钥发出冷笑，“他知道我们迟早会查到这个！要不是他跑得快，我能枪毙他八百次！” “身体强度测试、抗寒性、抗热性、自愈能力……他不是在研究怎么长生不老，是在研究怎么变成超人吧。”程方霖摘下眼镜，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这叠报告里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内容令人发指。 鬼知道祁尊在那栋大楼的地下室里究竟遭受了怎样惨绝人寰的折磨。 也难怪他给人的感觉会跟社会那么脱节了——整整14年被关在地下室里与世隔绝，换谁出来都会不适应。 现在，他们可以理解为什么祁尊不敢肯定自己的异能究竟是什么了。 早在末世降临之前，他身体的各项指标就已经跟常人不太一样。 就是在这个时候，祁尊进了房间。 在得到池钥的允许，可以不关房门后，他在两人对面坐下，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倒不如说，他的表情一直都很平静，他的情绪也总是稳定在一个不可思议的阈值内，鲜少产生波动，就像早已看淡了生死。 程方霖重新戴上眼镜，向他投去有些复杂的视线。 刚想询问他一些事，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他抢先道：“你们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只要是我能回答的。但是，希望能向郝明保密。” 听到这句话，池钥和程方霖双双一愣。 一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配合，另一个是没想到他这会儿居然还想着郝明。 “你真的很在乎郝明欸？”池钥忍不住好奇，“你俩到底什么关系？” “我答应会守护他一辈子。”祁尊淡淡地回应，“我是他的骑士。” 还以为会听到“我喜欢他”之类的，没想到会听到这么童话的回答，着实把池钥给听懵了。 然后他想起了凌暗的“王之蔑视”…… 王与骑士啊…… ——那货的性格，该不会在被郝家养残前就这样了吧？ 第37章 祁尊自有记忆起，就在孤儿院里生活。 他是被院长一手带大的。 院长姓祁, 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奶奶。她希望孤儿院里的孩子将来都能过上美好尊贵的生活, 所以给他取名祁尊，嘴上则喊他小祁或者尊尊。 祁尊实岁满1岁的时候, 院长从孤儿院门口抱回了一个刚出生不久的男婴, 他被一层薄薄的布包裹着, 布上面用血写着两个字——凌暗。 院长当天就报了警，警察第二天就查到了凌暗的生母, 可惜她已在前一天晚上跳楼自杀身亡。 更多的细节祁尊不知道，只知道院长东奔西跑了几天，重新在孤儿院里安顿下来后，凌暗也留了下来。 他们两个, 一个是院长亲自命名的崽，一个是整个孤儿院里年纪最小的崽，所以院长一直都对他们照顾有加。 等他们大了一些后，院长依然改不掉有好吃的第一个想到他们的习惯。 可孤儿院里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人。 于是, 某天院长外出的时候, 孤儿院里其他的孩子在嫉妒心的驱使下聚到了一起，想要给他们点教训。 他们一开始盯上的是祁尊，因为那个时候, 祁尊看起来比凌暗更瘦弱也更文雅, 简而言之就是更好欺负。 事实也的确如此。 第一次被大家摁到地上打的时候, 祁尊压根儿就没想过要还手, 他只会哭。 然后凌暗听到他的哭声, 冲过来一脚就把骑在他身上的人踹飞了！ 看到那一幕，祁尊当场愣住，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凌暗抡起一旁的小凳子就往其他人身上砸，下手要多重有多重！ 都是五六岁的孩子，根本不经打。 打到后面，大家逃的逃哭的哭，可凌暗哪怕对方又是道歉又是求饶，也还是揪着对方的头发把人往死里打！ 终于，祁尊看不下去了，一个熊抱扑到凌暗背上：“够了！再打下去他会死的！院长奶奶会伤心的！” 听到“院长奶奶会伤心”，凌暗微微一愣，举起的拳头就这么顿在了空中。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显然因为打人消耗了太多体力。但他的喘息声只有离他最近的祁尊听得到，因为这声音淹没在了此起彼伏的哭声里——整个孤儿院的孩子都被这个年纪最小的孩子打哭了，他好像生来就知道怎么打人…… 后来，院长回来，了解完事情的经过后，一视同仁地惩罚了所有的孩子，把所有人关起来禁足了三天。 祁尊跟凌暗被关在同一间房间里，祁尊趴在桌上，看着坐在床上的凌暗，对他有点怕怕的。 不过，知道凌暗最开始是为了救自己，祁尊还是试探着向他道了谢：“谢谢你救了我。不过你下手太重了，万一把人打死……” “又怎样？”凌暗转过头来和祁尊对视，眨了下眼睛。 说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用的语气并不冷，而是带着点懵懂——他是很认真地在问：“打死就打死了，又怎样？” 祁尊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那是人命欸……把人打死，你不觉得恐怖吗？” “为什么？”凌暗疑惑地歪过头，“为什么会觉得恐怖？全打死，就没人欺负你了啊。” 祁尊：“……” 那是祁尊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人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也是祁尊第一次领悟到——原来这个世上有各种各样的人，不是谁都像院长奶奶那么温柔和善良的。 于是，那天过后，再有别的孩子因为看他不顺眼来欺负他，祁尊都自己动手了。 不是想自己的仇自己报，而是——我必须出手，不然换小安来，对方会死orz 再后来，祁尊把凌暗想打的人也包了。 有人偷拿凌暗藏起来的糖被凌暗发现，凌暗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祁尊已经熟练地把人放倒在地上，帮他把糖抢了回来。 祁尊：“给。” 凌暗：“……我没藏糖，哼。” 就这样，久而久之，孤儿院里的孩子们都很讨厌凌暗和祁尊，说凌暗是魔王，祁尊是他的狗。 凌暗并不讨厌“魔王”这个称呼——四舍五入就是王了啊，不是挺好的嘛？ 然后王身边的人怎么能叫狗呢？当然是骑士啊！ 正好“骑”也是“qi”的发音。 于是凌暗高兴地对祁尊说：“我，以王之名，正式任命你为我的骑士！” 祁尊觉得“骑士”确实比“狗”好听多了，当场便应下来：“好啊，我来当你的骑士，一辈子守护你。” 如果说，在许下这个诺言之前，祁尊对凌暗只是心存感激、放心不下，以及战略性同盟。 那么，在许下这个诺言之后，祁尊对凌暗多了份责任，从心底里觉得凌暗是特殊的，是自己除了院长以外最亲密的人。 那天过后，两人之间的羁绊越来越深，每天都在一起，几乎形影不离。 然而，就在祁尊6岁，凌暗5岁的那一年，一对父母带着一个女儿来了，说想收养一个男孩当儿子。 说来讽刺，因为祁尊替凌暗打了所有的架，扛了所有的惩罚，以至于凌暗近几年的闹事记录变成了所有孩子里最干净的，一下子就获得了那对父母的好感。 在祁尊的印象里，那对父母人挺好的。他们总是给凌暗带好多好多吃的玩的，无论凌暗想要什么都会毫不犹豫地买给他，对他比对自己亲生的孩子都要好。 也正因为如此，当那对父母问凌暗“我们想当你的爸爸妈妈，你愿不愿意？”的时候，凌暗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那个时候，凌暗并不知道那对父母会把他从孤儿院里接走。 所以，当那对父母办完所有的手续，准备接他回去的时候，凌暗第一次哭了。 他以为自己要永远地离开孤儿院，永远地离开院长奶奶和祁尊了。 他死死地抱着祁尊怎么也不肯撒手，直到所有的大人都向他保证，只要他想回来随时都能回来，他这才安下心来。 一番折腾过后，凌暗终于上了车。 祁尊隔着孤儿院的大门，目送着那辆载着凌暗的车越开越远，心里突然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那一刻，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阳光是冷的，连重力都变得虚无缥缈——觉得自己好像一只飘在半空的幽灵。 于是，当天晚上，祁尊做了个重要的决定。 他要去找凌暗。 一次都没踏出过孤儿院的祁尊，并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 他以为，只要沿着凌暗离开的方向走，早晚能到达凌暗那里的。 万万没想到，正是这个决定，让他一脚踏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祁尊在被人从身后打晕带走之前，甚至没能走完孤儿院门前的那条大道。 而再次醒来时，他的世界就只剩下EY地下一层某间不到五平米的狭小空间了。 * “难怪你不喜欢待在狭窄的地方……换我我也会有心理阴影。” 听完祁尊对于自己被打晕关起来做实验的简单概述后，池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眉头一直皱着就没舒展过。 相比之下，程方霖淡定得多，用平静的语气询问：“你见过把你关起来做实验的人么？” “没有。”祁尊回应。 程方霖：“那你听到过对方的声音么？” “听到过。”祁尊应着，没过一会儿又改口道，“不，声音是经过处理的。” 有时候研究人员忘记关话筒，他跟别人对话的声音就会传到祁尊的房间，祁尊能听出是两个不同的人在对话，声线却是一样的，显然做过处理。 “这个就没必要问了吧，风景朔是EY的老板，EY地下室里做的实验他会不知情？”池钥打死都不信，“我们现在主要还是想知道，丧尸是不是EY爆炸导致的？” 祁尊：“不知道。” 他要是早知道，早就说了，何必等到现在。 他也不过是想多提供点信息，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而已。 “我觉得问他是没用的。”程方霖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把手上的实验报告整理了一下后，对池钥说：“这样，你从那个研究团队里找几个你信得过的人过来，把这些报告里提到的药剂透露给他们，让他们研究下这些会不会是导致丧尸出现的原因？” 池钥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有些头疼：“也行吧……不过这么危险的东西，还是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程方霖认同地点了下头，然后对祁尊说：“好了，你可以走了。我们再自己研究下。” 祁尊“嗯”了一声，干脆利落地起了身。 然而，临走前，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试探着对两人说了句：“还有什么问题，直接问莫教授，我不介意被他读取记忆。”顿了顿，“这样的话，也不会伤害到那个人。” “行。”池钥应着，目送着祁尊离开，等他出了房间才意识到哪里不对，“等等，那个人？” “说的是郝明？不对……”程方霖并不觉得这件事跟郝明有什么关系，“意思是，实验的受害者不止一个？有另外的受害者在避难所？” 池钥：“艹！风景朔这个混蛋敢不敢再恶心一点？！” * 祁尊从池钥的房间里离开后，沿着长长的走廊走向大厅。 这个时候，郝明已经帮忙分发完了物资，正准备回房休息，便也踏进了祁尊所在的这条走廊。 就这样，两人在走廊里远远地看到了彼此。 祁尊的脚步一顿，然后继续往前走。 郝明愣了一下后，猛地加快了脚步。 他们走到彼此面前停下，然后郝明试探着抓过祁尊的手，在他手上放了什么。 祁尊拿起来一看——是一颗糖。 “我从超市里偷拿的，数量有限，先到先得~”郝明对祁尊笑了笑，“就当是凌暗送你的！” “嗯？”这话让祁尊有些疑惑，“为什么说是凌暗送我的？”顿了顿，“那你呢？” “呃……”郝明支吾了一下后，勉为其难地在祁尊手上加了一颗糖，“好啦，那我再以朋友的名义送你一颗吧。” “朋友。”祁尊盯着郝明看了一会儿，虽然他因为跟社会严重脱节，很多时候理解不了别人在说什么，但并不意味着他智商低。 他确信自己捕捉到了什么值得注意的点。 祁尊一只手捧着那两颗糖，抬起另一只手，拿起其中的一颗说：“这颗是你以朋友的名义送的，那另一颗，凌暗是以什么名义送的？” 第38章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今天开始恢复日更！会一直日更到完结的！ 前景提要： 剧情线：众人去了一趟EY爆炸的地方，从一个保险箱里发现了一叠研究报告，跟祁尊有关，于是找他聊了聊，知道了他的过去。另一方面，莫昊乾教授拿到了他需要的研究设备，开始从物理的角度研究丧尸，寻找解决末世的办法。 感情线：郝明以为凌暗已经向祁尊表白过了，分糖给祁尊的时候随口说了句“就当是凌暗送你的”，被祁尊注意到了，问他：凌暗是以什么名义送的？ * 感谢在2020-03-16 19:16:40~2020-03-22 10:49: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脆皮鸭阅读系统、短腿妹妹 20瓶；老同兴馅儿的奶黄包、莹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听到祁尊的这句话, 郝明立刻意识到凌暗并没有表白——如果他表白了, 无论成功与否, 祁尊都不会是这个反应。 这不应该啊…… 明明凌暗说得那么信誓旦旦, 一副“老子就是喜欢他, 他不接受也得接受”的傲慢姿态, 难道不该直接正面上吗？ 比如捏住祁尊的下巴直接吻上去什么的。 比如把祁尊推到墙上, 一巴掌拍在他耳边, 以不容反驳的语气说“你是我的”什么的…… 一时间, 郝明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他理解错了祁尊问这句话的用意, 还是……凌暗的性格根本就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在郝明怔愣的这段时间里，祁尊的视线一直锁定在他脸上，观察着他的反应, 虽然没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 但眼中明显闪烁着期待的光。 片刻的沉寂过后, 郝明做出决定——凌暗没表白的话，那就他替他来呗。 反正凌暗本来就想表白。 反正又不是他自己想表白。 这样想着，郝明深深呼吸了一下后, 坚定地抬眸和祁尊对视，说了这么一句话：“凌暗说他喜欢你，我以为他已经对你表白过了，所以……” 他说得太直接、太干脆利落, 根本不给凌暗阻止的机会，也没给祁尊反应过来的机会，以至于话出口后很长一段时间, 连空气都是静止的，四周安静得可怕，甚至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郝明就这么把凌暗给卖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完这句话后，不仅心跳莫名加快，脸上也是一阵阵地发热，仿佛表白的是他自己…… 他强迫自己继续跟祁尊对视，等待他接受或是拒绝。 然而，万万没想到，祁尊在怔愣了几秒钟后，唇角不太明显地向上一扬，然后说了这么三个字：“那你呢？” “啊？”郝明的大脑瞬间放空，假装自己听不懂祁尊在问什么。 可祁尊没给他萌混过去的机会：“凌暗喜欢我，你不喜欢我吗？” 郝明：“……” 这，这么直接的吗？这题该怎么答？ “我……喜欢啊，但不是凌暗的那种喜欢？” 不喜欢是不可能的，郝明喜欢所有对他好的人，但是，对现在的他而言，祁尊还是个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朋友之间的界限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跨越的。 祁尊似乎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下一个问题没问他，又回到了凌暗：“那种喜欢是哪种喜欢？” “……”郝明选择狗带。 非要他说得那么清楚吗？ 这人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啊？ 还以为是只不谙世事的小白兔，怎么问起问题来跟下套似的？ 就在郝明纠结该不该上套的时候，祁尊低头剥开了一颗糖，然后继续剥开另一颗，把两颗一起塞进嘴里。 久违的甜味在舌尖上化开，让他享受地眯起了眼。 “谢谢。”祁尊对郝明道谢。 那一刻，他一直僵着的表情突然像融化了一般，唇角自然地扬起，对郝明露出了一个微笑：“很甜。” 郝明愣愣地看着他的这抹笑，这回大脑是真的空白了，甚至连心跳都停了半拍。 没想到祁尊笑起来的时候这么好看…… * 郝明跟祁尊告别后便回了房，一路上都有点飘，有种灵魂不在身体里的奇怪感觉。 甚至他回房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也还是懵的，脑海里除了祁尊的脸就是祁尊的那抹微笑…… 他抬起双手，“啪”的一下拍在脸上，强迫自己清醒过来——怎么回事！不就是笑了一下吗！至于吗！ 话说，所以祁尊到底接受了凌暗的表白没有？ 意识到这个问题，郝明突然就清醒了。他努力回想自己跟祁尊的对话，回想每一个细节，反复确认之后终于确定，祁尊好像从头到尾都没说自己对凌暗是什么感觉？ 艹，完全被他带偏了！ 不过郝明能感觉到，在他替凌暗向祁尊表白的时候，祁尊并不抵触，甚至是高兴的。 所以，应该是接受了吧？ 接下来几天，凌暗一直没有出现，祁尊对郝明也是一如往常，没有更进一步，更没有疏远，两人之间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让郝明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知为何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这几天里，两人又跟着救援队出去了几次，去更远的地方救人、找物资，去帮研究团队和莫昊乾教授找他们需要的一切东西。 EY那边也又去了几次，把废墟挖了个底朝天，可惜并没有更多的发现。 几天后，研究团队的成员和莫昊乾教授都分别有了新的进展。 于是池钥把人聚到一起开了个会。 首先是研究团队的汇报：“我们试着提取了丧尸的细胞，发现这些细胞很特殊，不会分裂，但也基本不会衰亡。什么概念呢？就是说，如果一个正常人是由这种细胞构成的，那TA就停止了生长，身体的各项机能都会定格在某个年龄段，长生不老。” 池钥：“长生不老，ever-young，对上了。” “不。”研究团队的另一个人回应，“你提供的EY的那些资料，我们全部看了，并没有发现能跟丧尸联系起来的内容，甚至，EY的研究方向跟丧尸的变异方向是完全相反的。资料显示，EY的主要研究方向是通过活化人类的细胞，让它们维持在一个高速分裂和衰亡的水准，来达到受伤后快速自愈的目的，除此之外还有对人体进行强化之类的实验，这里暂且不提，只说长生不老——说实话，EY并没有研发出任何能让人长生不老的药剂或是技术，因为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他们无法解决，那就是抗氧化。做不到抗氧化，什么长生不老都是扯淡。” “池队长，这么跟您说吧。”研究团队的负责人总结道，“如果您提供的资料是完整的，那EY跟丧尸的形成并没有任何直接关系，现阶段只能合理推断EY是丧尸爆发的中心，但不能说就是EY的研究导致的末世。” “那丧尸到底……”池钥皱了下眉，觉得丧尸的形成简直扑朔迷离，要不是他无神论，他都要怀疑这是上天对人类不好好保护环境的惩罚了。 就在这个时候，莫昊乾开口了，直截了当地说了句：“丧尸的变异，是一种放射性物质导致的。” 众人：！！！ “已经确定了吗？！”池钥蓦地瞪大了双眼。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把视线集中在了莫昊乾身上，仿佛在看一个救世主。 “嗯。”面对大家迫切的视线，莫昊乾平静地点了下头，然后说，“辐射变异的假设是成立的。我在空气中成功捕捉到了一种以前从没接触过的物质，来源于一种射线，我暂且将其命名为Zombie射线。你们猜得没错，这种射线的源头在EY，以EY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波及的范围非常大，在半径3千米以上。” 此话一出，众人一阵唏嘘。 感谢莫昊乾！他们终于弄明白他们面对的是什么了！ 辐射变异，听起来很可怕，但这个世上最可怕的永远是未知。 只要有方向，人就会一往无前！ “等等，半径3千米以上？！”池钥蓦地意识到一件事，“我们所有人都在这个范围内，那我们……” “嗯，我们已经变异了。”莫昊乾回应，停顿了一下后，又淡淡地加了三个字，“所有人。” 第39章 “所有人都变异了是什么意思？”池钥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也变异了吗？” “对。”莫昊乾回答得很肯定, “我说了, 所有人都变异了, 至少在避难所的所有人都变异了。只不过, 每个人变异的方向都不一样。” 池钥还想问什么, 被程方霖伸手阻止, 然后程方霖淡淡地开口：“您继续。” 于是莫昊乾接着说下去：“我们现在都在这种放射性物质的覆盖范围内, 不可能没受影响, 只不过每个人受影响的程度不同, 然后受影响之后出现的反应也不同。有人变成了丧尸，有人获得了异能，还有人看上去没什么变化, 但真的没什么变化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 莫昊乾就看着池钥, 看得池钥一阵头皮发麻。 “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你可以提供一些头发或者指甲给研究团队。”莫昊乾对池钥说，“一定会出现有趣的发现。” “艹, 哪里有趣了！”池钥抬起一只手，抚平另一条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丧尸的事，真是越深挖下去越让人不寒而栗。 “Zombie射线的事，我会和研究团队合作, 进一步挖掘它对人类的影响。”莫昊乾说，“但是，关于Zombie射线出现的原因, 我这边也没有什么线索，或许是一种来自外星的力量。如果真是这样……”莫昊乾顿了一下后说，“没准我们解决了末世之后，还得解决一下怎么预防星球大战。” 此话一出，全场一阵沉寂。 莫昊乾说的内容很离谱，是在场的人想都不敢想的，却没有人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最终还是池钥打破沉寂说了句：“唉，真希望那一刻永远都不要到来。” “对了，还有一点我想补充。”莫昊乾突然开口，语气依旧平静。 有时候他给人的感觉跟程方霖很像，不管内心怎么想，表现出来的样子都是波澜不惊的，光是听他的语气，就能快速镇定下来。 “这一点我暂时无法确认，只能根据我目前知道的信息推断。”莫昊乾说，“就是——离EY越近的人，被射线侵蚀的程度越深。而达到某种程度后，身上的气息就跟丧尸差不多了，丧尸会将其视为同类，离得再近也不会攻击。” “你是说，祁尊？”程方霖第一个想到他。 “不只是他。”莫昊乾看向他，回应道，“不过这部分人确实少，离EY近的几个地方基本全军覆没了，很少有人能活下来，而活下来的那几个，基本都有很强大的异能——就跟丧尸一样，丧尸也是越接近EY的越强。” “风鸣……”池钥说着，眼神涣散了一下。 他想起来，风鸣确实是他在离EY比较近的地方救下来的，风鸣所在的那个小区，整个小区里只剩他一个人还活着。 要不要去找风鸣聊聊呢？问问他在EY爆炸当天有没有看到什么异象，比如有外星飞船从空中开过什么的，比如有一道射线从天而降什么的。 池钥刚这样想完，就突然想起了祁尊离开房间时说的那句话——还有什么问题，直接问莫教授。这样的话，也不会伤害到那个人。 那个人…… 祁尊口中的“那个人”并不是郝明，难道就是风鸣么？ 不管怎样，想起祁尊的那句话，池钥顿时没了去找风鸣聊聊的想法，而是在会议过后单独找上了莫昊乾。 不等池钥开口询问，莫昊乾就知道他想问什么了：“你是不是想问风鸣？我只能告诉你，风鸣知道的并不比祁尊多，问他没有意义，不要去打扰他了。” “好。”人类之光的话，那是必须听的，池钥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然后莫昊乾提醒道：“接下来我会争分夺秒地把吸收Zombie射线的装置研发出来，理论上只要把吸收核辐射的装置改一下就可以，但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这段时间尽量别来打扰我。”顿了顿，“还有，EY那边不要去了，你也好，那些异能者也好，虽然都在Zombie射线的辐射下侥幸活了下来，可一旦射线的侵蚀程度超过了你们的身体所能够承受的范围，郝家那三个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嘶——”想到那三个人，池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三个人虽然可恶，但下场也是够惨——继郝馨突变成丧尸后，郝父也开始神志不清。 几天前，他下令把郝父从房间里放了出来，用束带捆在床上，然后让研究团队里的医生们对他进行抢救，可是，面对这样一个从来没接触过的病患，医生们都无从下手。 最终，就在开会前一天，郝父也彻底失去心跳，突变成了丧尸。 现在想来，估计就是他们的身体承受不了这里射线的强度，所以才会突变。 或许，他不把这三个人救到避难所的话，他们还能多活一阵。 “对了。”池钥突然想到个问题，“你说Zombie射线的辐射范围在三千米？” “半径三千米以上。”莫昊乾纠正道，“这是根据射线强度随距离减弱的幅度推断的。” “所以几千米之外，还有人活着对不对！”池钥激动道。 莫昊乾沉默了一会儿后说：“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池钥：“射线不会传染吧？” 莫昊乾：“不会。” 池钥：“那么，在你研发出那个什么装置之前，我们全部迁徙到三千米以外的地方，是不是就安全了！” “如果你是说‘我们’的话，的确是。但是……”莫昊乾顿了一下后说，“不管你接不接受，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都已经不是人类了。去人类的地方和他们共存，你做好这个准备了吗？” “……什么意思？”池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显然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对。”这个字是莫昊乾在回应池钥脑海里的担忧，“那么多文学作品都揭示了两个不同的种族生活在一起会发生什么，而现实中，性别歧视、种族歧视、对包括LGBT在内的各种小群体的歧视都从未停歇过。我们作为一个已经变异了的新群体，回到人类的世界，不管愿不愿意，跟人类产生冲突都是必然会发生的。” 池钥抿了下唇。 看到希望之后突然绝望，这种感觉是真不好受。 “你的行动力很强，这很好，但偶尔也要学学程方霖，把目光放远，多想想未来。他的确悲观，但他的悲观都不是没有依据的。” “我们这里有两千多人，你想过他们回到人类的世界后死亡会发生什么吗？他们会变成丧尸去袭击无辜的人。然后那些有异能的人，你能保证他们一辈子都不用他们的异能做坏事吗？” “你管不过来的。”不等池钥回应，莫昊乾便接着说下去，“两千多人，你怎么管？两千多人，只要里面有一个人出问题，整个群体都要遭殃——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只要有一个女司机出车祸，整个女司机团体都会被鄙视，可明明男司机出车祸的频率更高；只要有一个男同乱搞，整个男同群体都会被厌恶，可明明异性恋里也有渣男。” “因为人数少，所以无论做错什么都会被无限放大，然后上升到整个群体，几乎可以预见最后的结果——人类会希望我们所有人消失。” 池钥沉默了。 虽然莫昊乾的话他并不是完全认同，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预想是有道理的。 “所以，你觉得留在这里更好吗？”池钥询问。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莫昊乾摘下眼镜，叹了口气，“留在辐射区，能不能扛过去也是个问题，怎么做才是更好的，在做之前谁也不知道。我可以为人类解决末世出一份力，但我没有做决定的勇气，这方面还是得你来。” “好，我知道了。”池钥说着，又沉默了片刻后，拍了拍莫昊乾的肩膀，转身离开。 * 池钥离开莫昊乾的实验室后，用手拨弄了一下口袋里的烟盒。 自从末世降临后，他已经很久没抽过烟了，现在真的很想抽一根。 但他不能。 这里是一个有两千多人生活着的密闭空间，他抽烟不仅会污染空气，还会加速消耗这里的氧气。 虽然避难所有通风口，但对避难所里这么多人来说，那几个通风口显然是不够的。 池钥叹息一声，抬脚往前走，却没有回房，而是去了大厅。 他想找个地方坐下来静一静。 现在是晚上，大多数人都回房睡了，只有他们这些救援队的人和研究团队的人还在彻夜忙碌。 所以池钥本以为，大厅里应当是没人的。 可他见到了祁尊。 池钥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哦，对了，这个人不喜欢狭窄的空间，几乎一整天都待在大厅里。 此时此刻，祁尊完全是躺在沙发上，双手交叉垫在脑后，支着一条腿，躺得要多肆意有多肆意。 他注意到池钥后，并没有要爬起来留出空间的意思，池钥便走到他旁边的另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 “还没睡？”池钥坐下后问了句废话。 祁尊“嗯”了一声，姿势没变。 “你……喜欢郝明？”池钥突然想聊点八卦。 祁尊一开始没回应，但是，几秒钟后，他又“嗯”了一声，非常干脆地承认了，并且换了个姿势，侧躺在沙发上，把两条腿全缩了起来。 “郝明有双重人格。”池钥提醒他，“你喜欢的是哪个？” “两个人格都是他。”这一次，祁尊回答得很干脆，几乎脱口而出。 在别人看来，郝明和凌暗或许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可在祁尊看来，郝明从来都只是郝明，从来都没有变过。 他一直都很善良，看不惯强者欺负弱者，所以才会为了救他而打架。 他一直都缺乏共情的能力，只要不是他在乎的人，即便是死了，他也不会流一滴眼泪，甚至有时候会想亲手杀掉自己看不惯的人。 郝希的死真相大白后，所有人都在批判郝家那一家三口，可祁尊知道，那三个人一定是对郝明好过的，郝明一定是在乎他们的，否则，以他的性子，根本不可能任由他们欺负到那个地步。 有个细节别人没注意到，但祁尊注意到了——凌暗明知道当年的真相，明知道杀死郝希的人究竟是谁，可他这个人格出现的时候，对当年的事只字未提。 那个时候，他一定已经预见了自己说出真相后会发生什么，而那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郝家三人死得一个比一个惨，知道当年那件冤案的人代入郝明或许会觉得爽，可是郝明自己呢？ “郝明和凌暗，他们只是拥有的记忆不同而已。”祁尊说，“除此之外，他们就是一个人。” 一样的善良，也一样地缺乏共情能力。 杀起丧尸来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一旦在乎的人遇险，哪怕牺牲自己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救。 还记得末世降临后，他第一次见到凌暗的时候，凌暗伸手探了他的心跳。然后第二天，他见到郝明，郝明做了跟凌暗完全一样的事——同样的动作，同样的位置。 除了他们，再没有任何一个人伸手按上过他的胸膛。 “其实我很好奇，如果郝明的两个人格都跟你好上，他会不会吃自己的醋？”池钥说着，大概是觉得这个画面很有趣，忍不住笑了一声。 “不会。”祁尊肯定地回答，然后从沙发上爬起来，淡淡地看了池钥一眼，说了这么一句话，“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我会对他的每一个人格都双倍地好。” 第40章 池钥愣住了。 他只是随口一问, 没想到祁尊会回答得这么认真。 “唉, 真好, 听得我都有点羡慕郝明了。”池钥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然后从沙发上站起身, 背对着祁尊随意地挥了下手, “我去睡了, 晚安。” 祁尊“嗯”了一声, 目送着他远去。 池钥说去睡, 然而他回到房里后并没有睡, 而是坐在床沿，摸着口袋里的烟盒长长地叹了口气。 跟祁尊聊了几句后，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不少, 可回到眼下需要解决的问题上, 所感受到的压力还是让他濒临窒息。 是继续留在辐射区硬扛, 还是全员转移到辐射区外跟“正常人”对抗——这个选择题太难做了，因为根本就没有一个绝对正确的选项。 继续留在辐射区是赌，赌莫昊乾研发设备的速度, 也赌大家的体质。 他们对Zombie射线的了解还是太少，谁也不知道继续待在这种射线的辐射范围内会发生什么，会不会有大量的人在莫昊乾把设备研发出来之前像郝家那三个人一样突变成丧尸？ 可是全员转移出去，仍然是在赌。 就像莫昊乾说的, 对辐射区外的“正常人”而言，他们已经不是回归的同胞，而是一种入侵的新人种了。 要怎么平衡他们和“正常人”之间的各种关系和权利？这将会是个长远的问题。 这个问题不是不能解决, 但需要时间，就像性别平权和种族平权那样，道阻且长。 所以，要解决这个问题，慢慢地去接触和融入比较好，两千多人一口气全涌过去，冲突几乎不可避免。 池钥又在床沿静坐了一会儿，起身离开房间，走向了程方霖的所在。 ——他意识到这个选择题只靠他自己是做不了的，他需要帮助。 这个时候是凌晨1点多，大部分人开完会就去睡了，但池钥知道程方霖每晚都有整理笔记的习惯。 果不其然，他敲响程方霖的房门后，没多久便听到了程方霖的声音：“进来。” 池钥推门走进去，只见程方霖还穿着开会时穿的那身衣服，认真地坐在书桌前用笔写着什么。 “这么认真啊。”池钥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关上门后在程方霖的床沿坐下。 程方霖没理他，专注地写完最后一行字，这才头也不回地开口：“说吧，找我什么事？” “来聊聊下一步该做什么。”池钥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直接进入了正题，“现在我们知道了，避难所的位置在Zombie射线的辐射范围内，一旦这种射线对人体的侵蚀程度超过了人体能承受的极限，人就会突变成丧尸。” “嗯，然后？”程方霖合上本子，转身和池钥对视，脸上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表情。 在熟悉的人面前，程方霖很少会通过表情去传达什么。因为对他而言，表情不是交流的方式，而是一种用来攻击和防御的武器，而他不想拿这种武器去对付自己的熟人。 足够了解他的池钥一点都不觉得这样的他冷漠，相反，听出他有帮自己解决问题的意愿，池钥暗暗松了口气，继续说下去：“听起来，继续留在辐射区好像蛮危险的啊，你觉得我们要不要全员转移到辐射区外边？” 池钥故意没说转移出去会面临什么，因为他自己是倾向于转移出去的，他想听听程方霖对此的看法。 万万没想到，程方霖沉默了一段时间后，淡淡地开口，说了跟莫昊乾差不多的话：“怎么转移？就这么全员涌过去么？然后呢？继续留在辐射区是否会突变成丧尸还有待验证，但受到辐射的人只要死亡的时候脑部没受损就会突变成丧尸是已经得到证实的事——如果他们在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后突变成丧尸，对周围的人造成了无可挽回的伤害，你想过这会引发怎样的后果吗？” 听到这段话，池钥脸上的神情在短暂的怔愣过后，带上一丝探究。 这既视感……该不会，莫昊乾对他说的那段话，就是读了程方霖的想法后总结的吧？ 果然，程方霖之后说的内容也跟莫昊乾大同小异：“其实我一直在想，现在的我们究竟还算不算人类？我们是不是已经变成了另一个种族？一个部分人有异能，所有人死后都会变成丧尸的危险种族？” “解决末世，说白了不就是要解决丧尸？而我们每个人都是潜在的丧尸。”程方霖说着，转回头，看着书桌，手指在书桌上一下又一下地敲着，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的忧虑，“除非我们死光，否则丧尸不会消失。” 池钥：…… 该说不愧是程方霖么？池钥以为莫昊乾已经够悲观够犀利的了，结果程方霖直接把他们说死了，连个余地都不留。 “咳，所以你不支持转移？” 其他内容池钥不想再听一遍了，他现在只希望程方霖能替他做个选择。 “如果要我做选择的话，我选留在这里。”程方霖果然没有让池钥失望，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原因有三：一、两千多人，就算能一口气全转移出去，也不一定有足够的设施进行容纳，后续问题太多了，而我们现在没有更多的精力去解决那些事，我们现在主要还是得先解决辐射的问题——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原因：人搬走，设备也得跟着一起搬，还有从丧尸身上提取下来的样本，搬一次就是牵一发动全身，所有的研究都不得不暂停，而什么时候才能重启，谁也无法保证。” “此外还有第三个原因，也是我觉得最重要的原因：现在两千多人都在一处，全靠你领队带回的物资养活，你还有能力管，而一旦这些人回到社会上东奔西跑，一旦出什么事，你就是有三头六臂都管不过来。” 好的，池钥现在严重怀疑莫昊乾窃取了程方霖脑袋里的想法。 ——两个人说的话并不完全一样，但表达的基本是同一个意思。 对此，池钥只能说：“嗯，你说得对。”然后挠着头继续发问，“所以你觉得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 研究丧尸和研发解决辐射的装置，主要还是研究团队的工作，他们能做的难道只有安静等待么？ “首先物资还是要运。” “嗯。”这一点池钥没有任何异议。 “其次。”程方霖顿了一下，“既然决定继续留在这里，那就必须做好长期生活的打算。我们不可能一直闷在避难所里，我们得适当扩大活动的范围——把活动范围从地下扩大到地面。简单来说就是——” “杀丧尸，建墙？”池钥抢答。 程方霖愣了一下，不自觉地牵了下唇角：“对。我们要从丧尸手里夺回属于我们的地盘。为此，异能者的力量很重要，而要有效利用异能者的力量就必须——” “训练？”池钥又一次抢答，然后不等程方霖回应，自己先忍不住笑出了声，“哈，神踏马异能训练……突然有种在拍奇幻片的感觉。” “更像是热血动漫？”程方霖挑眉。 “真能热血起来就好了……”池钥感叹一声，然后从床沿站起身，拍了拍程方霖的肩，“哥们儿，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认识你真是太好了。” 程方霖万分嫌弃地拍掉他的手，平静道：“我也不过是说出我自己的想法罢了，谁又能保证我是对的？只不过，我并不惧怕失败。” 早在池钥问出一个问题的时候，程方霖就猜到了他这次来找他的目的。 有些决定，谁也不愿意做，但又不得不做。 既然如此，程方霖不介意当这个做选择的人，亲自主导命运的走向，背负起所有的责任。 “唉，这下我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池钥伸了个懒腰，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只要确定了方向，接下来就容易多了。 “话说，你今天没陪郝明一起睡啊？”池钥有些疑惑。 “嗯，他睡得早，怕吵醒他。”程方霖说着，摘下眼镜，离开椅子走到床边坐下，准备睡了。 池钥：“其实你可以跟那个姓何的一起睡。” 听到这句话，程方霖突然愣住，揉眼睛的动作都顿了一下，然后放下手，抬眸和程方霖对视，面露困惑：“什么意思？” “呃，是我想错了么？”池钥看着程方霖困惑的样子，不禁自我怀疑起来，“老早就发现你对女的不感兴趣，又那么支持自家儿子跟男的在一起，你应该是喜欢男人的吧？” 这方面池钥还是比较肯定的，不过他并不确定程方霖对何禀是什么感情：“那个姓何的……哦，何禀。他很在乎你的样子，而你并不抵触他靠近，我还以为……”他说着，见程方霖皱眉，立刻把尚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有些尴尬地抬手挠了挠头，“……看来是我想多了，抱歉哈。就是感觉，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该有个伴儿了。”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程方霖不甘示弱地回应。 池钥“哈哈”两声，走到门前拉开了房门：“行，我去睡了，你也早点睡。” “嗯。”程方霖应着，目送着池钥离开房间，带上房门。 然后他看着紧闭的房门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啧”了一声。 他对何禀有意思？ 怎么会？ 有那么明显么？ 第41章 第二天早上, 郝明出门的时候发现大厅里有些热闹。 他揉了揉眼睛, 好奇地走过去, 只见池钥和程方霖两个人正被一圈人围在中间说着什么。 “对, 最好所有人都参与进来, 有异能的练异能, 没异能的练身手、练体能, 不求能杀死丧尸, 但求每个人都能有自保的能力——我们不可能在这个鬼地方待一辈子, 外面是我们的世界, 凭什么让给丧尸？我们要靠自己的力量把地盘从丧尸手里夺回来！而多一个人站出来就是多一份力！” 池钥这段话听得郝明热血沸腾，但又总觉得今天之前好像在哪里听过？ 是了，类似的话程哥早就说过, 没准儿这段话就是程哥教池钥说的。 就在这时, 程方霖意识到什么似的回头, 对上郝明的视线。 看到郝明，他立刻朝他走去，一只手自然地扶上他的后背：“醒了？早饭吃了么？” “还没。”郝明回应着, 任由程方霖推着他往前走，同时好奇地问他，“你们在聊什么？” “你不都听到了？”程方霖说着，顿了一下后, 耐心地补充道，“消除辐射的装置正在研发，但就算成功研发出来, 丧尸还是要靠我们自己去解决，现在救援队不剩什么弹药了，所以解决丧尸得靠异能。池队长正在动员所有的异能者去地面上和丧尸战斗，通过战斗对异能进行训练和强化，然后杀死更多的丧尸，逐步扩大我们的安全活动范围。” “听起来不错？”郝明跃跃欲试。 他早就想试试自己的异能还能做到什么了，比如像风火轮那样带着他飞什么的…… “嗯，不过现在还在动员阶段，等把人动员起来了，会考虑分成小组，以小组的形式出动——这是出于安全性的考虑。” “大概有多少异能者啊？”郝明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因为身边的人基本都是异能者的关系，他一直有种异能者很多的错觉，但实际跟他们一起外出搬运物资的也就那么十来个人，让他不禁疑惑其他的异能者都去了哪里？ “这个有确切数据。”程方霖肯定地回应，“跟和EY的距离有关，如果我没记错，半径1000米以内的人，存活率不到千分之一，但存活下来的人有异能的概率高达80%。然后半径1000米以外的人，存活率超过了1%，但幸存者有异能的概率也降低到了1%以下。” “根据统计，我们这里只有36个人来自半径1000米以内，剩下的2063人都来自半径1000米以外，异能者的人数目前是48人，不知道还有没有瞒报的。” “……好少。” 避难所里两千多人，郝明还以为至少有100个人是异能者，结果连50个都没有？ “是很少。”程方霖承认道，“所以要把解决丧尸的重任全压在这48个人身上是不现实的，普通人也要站出来战斗。没有枪就制造枪，没有制造枪的原料就拿上锤头、镰刀、斧头、铲子……能用来杀丧尸的武器多的是。” 顿了顿，程方霖总结道：“不管怎样，人类都是时候该反击了。” “嗯嗯！” * 郝明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回房用过早餐，重新踏进大厅时，发现动员阶段已经差不多结束了，进行到了报名阶段。 ——大厅里多了几张桌子，上面分别放着一张纸和一支笔，用来记录参与者的名字和异能。 郝明见一个桌子空着，便凑过去拿起纸看了眼，发现上面的分类很详细。 首先最大的一个分类显然是“有异能”和“无异能”。 然后紧接着“有异能”分下去的是“攻击系”和“辅助系”。“无异能”下面也分了“实战组”和“后勤组”。 很巧的，“有异能-攻击系”一栏最后填上的一个名字郝明认识——是严成季。 他攻击系啊……行不行？ 郝明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在这个名字下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刚停笔，笔下的纸就被人抽走了。 郝明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手上的笔也被那人顺势接过。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到了祁尊的侧脸。 祁尊没有看他，而是盯着报名表上的名字看了一会儿，然后用他从郝明手里接过的笔，在“严成季”和“郝明”这两个名字中间的空档里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赖皮啊，我先写的，你写我上面干嘛？”郝明不懂这是什么操作。 “你空太多了。”祁尊淡淡地回应。 言下之意——我看这个空档不顺眼。 郝明确实不想让自己的名字挨严成季太近，但是：“那你也不能填我上面啊。” “为什么？”祁尊写完自己的名字后，放下笔，直起身子跟郝明对视。 对上他的视线，郝明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慌了神，几乎是本能地将视线转向无人的一侧，再次开口时，声音也变弱了许多：“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允许。” 祁尊：“好，下次我会注意的。” 郝明：“……” 一句话，堵得郝明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不过他本来也就是随口吐槽一句，并没有真的生气，所以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别的事上。 “你的字好丑。”郝明拿起那张报名表，盯着祁尊的名字细细打量，这两个字被祁尊一笔一划写得非常清楚，看得出写得很认真，想要努力工整，却并没有成功，像是小学生写的……尤其夹在严成季潦草的签名和他练过的行楷之间，显得尤为突兀。 听到这句评价，祁尊脸上难得闪过了一丝窘迫，但很快恢复平静：“好久没写字了，以后有时间练练。” 听出他语气里的失落，郝明瞬间心软了，硬着头皮改口：“呃，其实也还好啦……话说你的异能不是自愈什么的吗，为什么填在攻击系？” “我不是辅助系。”祁尊脱口而出，“所以只能填攻击系”。 “好有道理。”郝明竟无法反驳。 很快，报名阶段告一段落，池钥统计了一下报名的人数，异能者41人，普通人102人，总共143人。 而这报名的102个普通人里，74个选择了后勤。 怎么说呢……其实和预想的差不多。 他们面对的不是什么凶禽猛兽，而是丧尸，丧尸说白了就是能动的尸体，而很多人对不能动的尸体都下不去手，又何况是丧尸？ 心里的那道坎不是那么容易过的。 那28个选择战斗的普通人，几乎都有过跟尸体打交道的经历，里面不乏警察和医生，甚至还有入殓师。 像郝明这样天生对杀丧尸没有任何心理障碍的人少之又少。 “人有点少啊……不过凡事都得慢慢来，作为开场来说其实已经算不错了。”池钥自我安慰了一下后，转头和程方霖一起讨论起了分组的问题，“我觉得一个组5到10人是最好的。这样的话，分个10到20组差不多？” “可以。”程方霖回应着，顿了一下后接着说，“实力不需要太均衡，可以根据活动范围进行调整，危险的地方就让实力比较强的人组团一起去。然后普通人可以就在避难所附近训练，先增强体能再去实战。” “有道理。” 两人讨论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期间还咨询了其他人的意见，最终分出了11个组，最少的一个组只有5人，最多的一个组有30多人。 他们不仅分了组，连每个组的活动范围都在地图上标了出来，这样万一出事，需要救谁，往哪个方向救，都有一个明确的概念，救起来就会很快。 “郝明，你去东边的休闲街。那边我们还没查探过，可能会有点危险，所以你跟风鸣一起去。”池钥说。 “嗯？就我们两个吗？”郝明往风鸣的方向看了眼，只见风鸣正缩在最角落里的那张沙发上，一副“你们说什么都与我无关”的姿态。 其实41个报名的异能者里并没有风鸣的名字，但大家都默认了他也一定会参加，毕竟他自从进入避难所后，虽然总是摆着一张“别来烦我”的臭脸，但该做的都做了，甚至比救援队做的都要多。 听到郝明的声音，风鸣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但这个问题本来就不是风鸣能回答的。 最终回答郝明的是程方霖：“祁尊、宋涟也一起，另外还有严成季。其实我也想陪着你，但我有件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做，所以……” “没关系啦。”郝明回过头来和程方霖对视，微微一笑。 既然是危险的地方，那他去就够了，程哥去了反而会让他分心。 等等……刚才程哥让他跟谁一组来着？ “严成季？！”郝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跟我们一起？”宋涟也以为自己听错了，“确定他不是去捣乱的？” “卧槽你什么意思！”严成季表示不服，“我也是很有用的好吧！” “呵。”这是风鸣对此的回应。 被所有人嫌弃的严成季委屈巴巴：“动漫里火系异能明明很强的，只要给我训练的机会，我将来一定大有作为！” “嗯……”池钥不想打击他，但也不得不说出实情，“考虑到休闲街有点远，再加上9月天黑得快，怕你们天黑前赶不回来，所以带个会照明的比较好？” 郝明：“哦，这样。” 宋涟：“这倒是可以考虑。” 风鸣：“明白了。” 严成季：？？？ 我不要面子的？ 第42章 所有的小组明确了成员和训练地点后, 在避难所门口集合, 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大门开启的那一刻, 风鸣甩手就是一道龙卷风, 为所有人打开了一条没有丧尸的安全通道。 郝明跟着他冲出去, 程方霖看着他的背影, 脸上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还是担心他？”池钥调侃道, “这么担心他, 你可以陪他一起去。” “不, 他不会有事的。”程方霖肯定道, “他很强，他的队友也很强。” 池钥：“除了严成季？” 程方霖不做评价。 池钥：“行了，我们也出发吧。” 程方霖“嗯”了一声。 池钥和程方霖都没有在报名表上签名, 因为他们有别的任务在身——他们打算去更远的地方, 离开辐射区, 去寻找外面不受辐射影响的正常人。 短时间内全员迁徙到辐射区外是不可能了，但一直待在辐射区内也不是办法。 他们打算先提前去外面查探一番，更全面地了解这次所谓的“末世降临”——不同的视角, 一定能看到不同的东西。 因为救援队的车汽油即将见底，也不知道沿路的加油站还能不能用，所以他们这趟出去都做好了短时间内回不来的准备，去的人当然是越少越好。 ——除了池钥和程方霖, 随行的就一个司机和一名研究人员，一共四人。 出发前，程方霖回到房间收拾了一下东西, 然后找到何禀说：“如果我今天回不来，郝明就交给你了。” “啊？”何禀愣了一下，“为什么回不来？你要去哪儿？” “放心，不会有事。”程方霖不打算细说。 然而，他越是不说，何禀越容易胡思乱想：“你别吓我，你到底要去哪儿？我跟你一起。” 程方霖：“那郝明谁来照顾？” 何禀：“他已经成年了，能照顾好自己。” 程方霖：“可我希望你能留下来照顾他。” 何禀：“……” 被程方霖的眼睛注视着，何禀总有种被催眠的感觉，想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终，他认命地叹了口气：“好，你放心，我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好好照顾的。” 听到这句话，程方霖唇角一牵，然后没再多说什么，背着包跟何禀擦肩而过。 另一边，郝明等人一路往东，走在去往休闲街的路上。 他们这组五个人全是异能者，身上就像自动开启了什么屏障一样，一路上几乎没有丧尸主动攻击他们。 不过，就算丧尸不来招惹他们，他们也没打算放过丧尸。 风鸣现在看到丧尸就甩风刃，几乎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郝明也操纵着拖鞋飞来飞去，把丧尸打得满天乱飞。 “我说，你们省点力气啊。”宋涟真的很担心这群人还没到目的地就全累趴下了，他可没有能力把他们全搬回避难所，“还有我们选个队长出来吧，这样行动起来会更有方向。” “可以啊，随便。”郝明觉得无所谓。 风鸣没说话，专注地清理着周围的丧尸。 祁尊也没说话，视线一直落在郝明身上。 严成季积极举手：“我来我来！既然都说我是灯塔，指明方向之类的事就交给我吧！” 对于这唯一一位自告奋勇的队长候选，宋涟是拒绝的：“灯塔？你充其量就是个火把。” “过分了，不带你们这样异能歧视的！”严成季撇撇嘴，不甘示弱地在手上凝聚了一团火球。 一个月没用异能，他的异能似乎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增强了不少，手上的火球明显比一个月前大了许多，也明亮了许多。 “我就不信了！”严成季说着，把手中的火球朝离他最近的一只丧尸丢去！ 然而，几乎同时，风鸣甩了一道风刃过去。 下一秒，严成季的火球撞上风鸣的风刃，居然缠绕了上去，劈到丧尸身上时轰然炸开，将周围另外两只丧尸也一并炸飞！ “轰——”的一声，三只丧尸飞往不同的方向，落地时身上还冒着火星，在原地挣扎了几下后不再动弹。 看到这一幕，两人都是一愣，宋涟也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哇，这就是组合技？”严成季的眼睛瞬间亮了。 风鸣翻了个白眼：“无聊。” ——就算没有严成季的异能，他也能很轻松地把三只丧尸全杀了。 然而宋涟关注的点不太一样：“风和火撞在一起怎么会产生爆炸？” 他百思不得其解——还真当是在拍什么玄幻片啊？ 他瞬移来到被两人击中的第一只丧尸边上，想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带什么火|药之类的东西，却意外看到这具尸体的胸口处有一道明显的伤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捅的。 他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们快过来看！为什么这个丧尸身上会有伤口？” “没伤口才奇怪吧？”严成季说着，并没有靠近尸体。 他敢用异能打丧尸，但根本不敢细看丧尸，更不用说靠近。 要是没有队友，让他一个人走在满是丧尸的街上，他分分钟就能哭出来。 相比之下，郝明风鸣等人就很淡定了，听到宋涟的话，第一时间走到他身边观察了一下丧尸身上的伤。 郝明：“好奇怪，不像丧尸咬的。” 风鸣：“也不是我的异能造成的。” 祁尊跟着郝明走到尸体边上，蹲下身，随手拿起一旁的石块，拨弄了一下尸体身上的伤口：“贯穿伤，被捅的。但不像是用刀捅的，凶器更像是管子之类的东西。” “嗯？怎么了？你们发现了什么？”严成季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向四人靠近了几步，视线从地上那具尸体上快速扫过，还是不敢细看。比起自己发现真相，他还是期待大家直接告诉他答案。 “两种可能，要么是被其他异能者打过，但没打死，要么……”郝明顿了一下，平静道，“他是被人杀害的。”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人都是一阵不寒而栗。 打丧尸和杀人，终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哪怕是在法律系统瘫痪的末世，杀人这种行为还是令人发指。 “希望凶手已经死了。”宋涟忍不住皱眉，“现在这种情况根本没有余力去调查凶手是谁。” “走吧。”风鸣率先转身离开，对这桩意外撞上的谋杀案不感兴趣。 郝明转头看他，然后视线越过他，看向他前方的丧尸，不知为何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祁尊走到他身边，肩膀不经意间撞上他的，淡淡地开口：“伤口几乎垂直贯穿，位置偏下，凶器不像是被人拿在手里捅进去的。” 一句话，让郝明瞬间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不好的预感。 他忍不住“啧”了一声：“杀害他的可能是异能者。”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蓝瘦香菇……我发誓，完结这本后我再也不写末世了！这辈子都不想写了！ 下章会加快进度，争取早点完结_(:з」∠)_ * 感谢在2020-03-26 13:59:12~2020-03-27 21:22: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进击的土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五人继续往前走, 打死沿路的丧尸后, 特别留意了一下这些丧尸身上的伤, 发现其中有几只跟刚才那具尸体一样, 都在头部以外的地方存在致命伤。 如果说发现一具尸体这样是巧合, 那么, 沿路不止一只丧尸这样, 就很让人怀疑了。 “有异能者在屠杀普通人？”郝明猜测。 “不止普通人……”宋涟指着他脚边的一具尸体说, “这人是不是当初跟着风景朔离开的异能者？这身衣服我有印象。” 听到“风景朔”这个名字, 风鸣皱了下眉, 祁尊也本能地抬眸看向宋涟。 “当然，不排除衣服撞了的可能。”宋涟补充道，“我不怎么记得他的脸了。” “你想说搞屠杀的人是风景朔？”风鸣冷笑了一声, 下一句话, “的确很像他会干的事。” 还以为他要反驳, 结果却是这么一句话，让宋涟愣了好半天。 “欸？你们不是兄弟吗？”严成季觉得风鸣的语气有些不对，“你们关系不好啊？” 风鸣没回应。 “如果是真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宋涟皱眉, 觉得这事大了。 他从来没想过异能还可以用来干坏事。 也是，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就像武器最开始造出来是为了守护，可落到坏人手里就成了灾难。 这么一想, 他有点庆幸避难所里有异能的人只占2%，并且这部分人几乎都在为解决末世而努力。 如果两千多人都有强大的异能，会发生什么真的不敢想。 “这伤像是新的。”忽然, 郝明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蹲在一具尸体边上，细细打量它胸口处的伤，发现血液居然还没有干涸。 看着看着，他本能地想伸手探一下血的温度，可刚把手伸出来就被祁尊抓住了。 “脏。”祁尊提醒他。 郝明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祁尊又加了一句：“不用验证了，这伤口就是新的，这人刚死不久。” “艹。”严成季开始怕了，“我们还要继续往前吗？别了吧……我可不想一边和丧尸战斗一边还要跟异能者战斗。” “你跟丧尸战斗过吗？”宋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不过对于严成季的话，他是认同的，所以他吐槽完了之后，转头就对郝明说：“如果这个人真的刚死不久，说明风景朔他们就在附近。我们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又分别有什么异能，继续往前太危险了，今天就算了，回去吧。” 郝明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然而，刚想开口赞同，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见风鸣朝一个没有丧尸的方向甩出一道风刃。 无形的风刃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声响，径直飞向一个无人的角落。 眼看就要撞上墙壁，突然，一旁的墙面整个坍塌，露出几根钢筋飞到风刃前将其挡下。 与此同时，三个人的身形从钢筋后面显露出来。 隐身术？ 看到那三个人的瞬间，祁尊几乎是本能地伸出一只手把郝明挡在了身后。 这三个人，也不知在角落里暗暗观察了他们多久。 为首的不是风景朔是谁？ 一个月不见，他的头发变得有些长，和初见时相比少了几分干练，多了几分颓废。 但这并不影响他的领导地位。 站在他身边的两个人，一个是唐怜，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憔悴，就像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一样。 另一个人也是女的，相比唐怜更成熟一些，郝明他们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风景朔后来找的新伙伴。 两人分别站在风景朔两侧稍后的位置，明显是一副追随他的姿态。 “你下手真重。”忽然，风景朔开口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风鸣，边说边危险地眯起双眸，“万一不小心杀了我怎么办？” 风鸣不甘示弱地回瞪过去，没有说话。 其实他想说，不存在什么“不小心”，他就是感觉到墙角有人的气息，猜到风景朔藏在那里，想先下手为强把他杀了。 风景朔敢杀普通人，就敢把他们五个也全杀了——只要他做得到。 严成季和宋涟说得对，他们不该继续前进的，太危险。 可惜已经晚了。 “钢筋……”郝明回忆了一下那几具尸体胸口上的伤，“凶器就是这个？” 宋涟皱了下眉，严成季躲在四人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嗯，很像。”祁尊回应了郝明。 听到他们的对话，风景朔知道他们发现了自己在到处杀害活人，于是开门见山道：“怎么？觉得我很残忍？我可都是为了你们。” “啥？有病？”这话郝明可听不下去。 原本他就对风景朔这个人没什么好感，意识到他在屠杀活人后，更是对他深恶痛绝，也就不想跟他好好说话。 风景朔没有在意，耐心地向五人解释：“你们都是异能者，我们也是。既然都是异能者，我们应该团结互助。你们不会还天真地把那些普通人当同伴吧？” 郝明不想听他废话，但又不敢转身离开，万一被偷袭怎么办？ 可要他跟风景朔面对面战斗……他没有跟人战斗的经验啊！ 就是在这个时候，郝明在脑海里感觉到凌暗醒了。 这种感觉非常清晰，几乎能看到一个人睁眼的画面，让郝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紧接着他便听到了凌暗的声音：【怼他。】 郝明：【……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除了怼回去，这会儿似乎也没别的什么能做的。 原本郝明还有点怕自己怼回去后，战斗会一触即发。但是，感觉到凌暗的存在，他突然就淡定了，就像身后撑起了一面盾。 “你是不是想说，他们跟我们不同，不同的人无法和平共存？”有了后盾，郝明连语气都自信不少，“或许你是对的，但能率领异能者的那个人绝不是你。” 郝明的回应，总是出乎风景朔的意料。 西区大广场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风景朔危险地眯起眼睛，警惕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不得不说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具有欺骗性，看着很无害，甚至不谙世事，但出口的话总能一针见血，从根源上反驳他。 但风景朔不可能就这么沉默着任他怼：“有意思，所以你并不反对我的想法，反对的是我这个人？还是说，你想跟我竞争领导地位？” “……还领导地位，笑死了。”宋涟忍不住低声吐槽，“说得好像他人很多一样。” 这句话被郝明听到了，所以郝明的下一句话是：“对，我反对的就是你这个人。有个很简单的事实——如果你真的适合当一个领袖，当初追随你的那些人都去哪儿了？怎么只剩下两个了？” “还有啊。”郝明接着说，“一个好的领袖，想的应该是怎么保护好支持自己的人才对。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异能者，具体做起来就是挑起异能者和普通人之间的矛盾，发起战争？你知道最后会死多少人吗？会死多少异能者吗？真以为有异能就天下无敌了？以牺牲异能者的生命为代价……你扪心自问，当异能者的领袖，你配吗？” “说得好！”严成季脱口而出，然后猛地抬手捂口，假装自己没出过声。 现场的气氛真的吓到他了，但也正因为如此，他觉得郝明好厉害啊，面对风景朔一点都没有要退缩的意思，这也就算了，说的话还那么让他信服。 祁尊侧头看着郝明的侧脸，有些感慨。 他觉得这么多年过去，郝明说变没变，说没变也是真的变了——他成长了很多。 谁能想到，字里行间透露着尊重生命的郝明，曾经一脸真诚地说过“打死就打死了，又怎样？”这样危险的话。 不得不说程方霖的教育做得不错，没少给郝明灌输正确的三观。 宋涟也忍不住去看郝明，眼神里全是自豪。 他真的觉得郝明是个宝藏，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事，就是在书报亭那里救走了郝明。 这个看起来懵懂，其实什么都懂，打得了丧尸怼得了坏人的宝藏男孩。 风景朔听完郝明的话，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 他曾经用挑起矛盾的话洗脑过很多人，让那些人心甘情愿成为他的矛，为他冲锋陷阵，所以在洗脑这方面，他得心应手。 然而，每次对上这个叫郝明的人，他的话总是还没说完整就被掐死在了摇篮里。 郝明不仅反驳了他已经说出口的话，还把他想说的、即将说但还未说的话也一并反驳了，就像早就预判到了他会说什么。 这个人比他看上去要聪明。 ——风景朔几乎在瞬间得出了这个结论。 这个人有自己的思想，难以被左右，并且善于表达自己的思想，引起别人的共鸣。 ——他有领导天赋。 这样的人是不能留的。 “呵，看来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风景朔说完，不等有人反应过来，便抬手指向郝明。 弯曲在他身前的钢筋立刻像接收到什么信号，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朝郝明刺过去！ “郝明！”宋涟一把抓住郝明的手臂，随时准备把他传送到别的地方。 风鸣朝钢筋甩去风刃，祁尊也抬起双手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严成季慌成一团不知道该做什么。 然而，就在大家各自采取行动的时候，郝明全身放松闭上了眼睛：【交给你了。】 几秒钟后，“郝明”再次睁眼，漆黑的眼中不再有半丝光泽。 “想杀我？找死。” 第44章 听到这句话, 祁尊和宋涟瞬间意识到郝明体内的人格切换了。 祁尊愣了一下, 还没反应过来, 凌暗便抓住他的胳膊对宋涟说：“走。” 宋涟立刻会意, 带着两人传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瞬间暴露在风景朔视线里的严成季：？？？ 眼睁睁地看着钢筋拐弯刺向自己, 严成季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 然而, 叫声未落, 他的手腕便被人一把抓住。 是风鸣。 风鸣抓住严成季的手腕后, 用强风把自己卷了起来, 托着自己和严成季飞上半空。 于是严成季还没缓过来, 叫声就拐了个弯，叫得越发凄惨。 他后悔跟这群人一组了，真的。 风鸣显然还无法自如地御风飞行, 所以起飞的时候有多帅气, 落地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他跟严成季双双摔倒在凌暗脚边, 险些把凌暗他们也一起撞倒。 凌暗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们一眼，漠然开口：“你们走，这里交给我和宋涟。” “啊？”被点名的宋涟惊讶之余, 有些受宠若惊。 祁尊愣了一下，想反驳，可仔细一想，自己不会远程攻击, 留在这里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但他不可能走的。 郝明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严成季从地上爬起来，心脏一阵狂跳，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惊恐过：“你要杀了他吗？” 他想象不出拖鞋跟钢筋要怎么打。 听到他的声音, 凌暗侧头看向他：“你谁？” 严成季：？ “这不重要。”凌暗懒得等他回答，“帮不上忙的全给我滚。” 严成季愣住了，不敢相信这话是郝明说出来的。 而不等他反应过来，风鸣便加了一句：“有多远滚多远。” 严成季：…… 要不是被这两人救过，严成季真会以为自己被嫌弃了。 可即便知道两人是想保护他，严成季还是有些失落，恨自己怎么就这么弱，一点忙都帮不上。 这会儿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风景朔身上，没注意到附近有丧尸发现了他们。 严成季一转头就对上丧尸的脸，吓得惨叫一声，本能地扔了团火过去。 火焰不偏不倚地撞上丧尸的脸，丧尸又朝严成季靠近了一步后，直挺挺地倒下去。 严成季愣了一下，看着那只丧尸不再动弹的尸体，突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他几乎是有些兴奋地说：“你们专心对付风景朔，周围的丧尸交给我！” 凌暗皱了下眉。 他对于杀死风景朔没有心理障碍，可他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杀死对方的能力，所以他倾向于拖延时间，等其他人逃走后，再让宋涟带他逃走。 可祁尊不愿抛下他，风鸣明显想留下来跟风景朔决一死战，连严成季也想着留下来帮忙。 走不了。 那就战呗。 在风景朔下一波袭击来临的时候，凌暗说了句：“保护别人，别管我。”然后自己一个飞跃，一脚踩在钢筋上，翻身落地朝风景朔冲去。 宋涟被他的身手惊艳到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祁尊的手，带着他转移到另一个安全的地方。 然后严成季又被风鸣带着飞了一次，落地时摔得七荤八素。 凌暗笔直地朝风景朔冲过去，在冲的时候便操纵自己的血液朝他袭去。 在第一次被丧尸围攻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郝馨硬塞给他的那把刀。 那把刀上沾满了属于郝希的血。 握住那把刀时的画面，成了凌暗记忆中浓墨重彩的一笔，深深地印刻在他的心上，永远也无法磨灭。 所以，在濒死的那一刻，他觉醒了跟血有关的异能。 这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而是他血色记忆的缩影。 每次使用这个异能都会回想起那个画面，然后就会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导致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伤势。 凌暗的手臂上崩裂出无数道伤口，血珠分散在空气中，沿着各种不同的轨迹朝风景朔飞去。 那一刻，风景朔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他连忙操纵刚才的钢筋，让它扭回来攻击凌暗，同时让更多的钢筋从周围的建筑物里分离出来，试图靠它们来抵挡凌暗的攻击。 可凌暗的异能太特殊了，几乎无孔不入，无论他怎么挡，都能顺畅地找到攻击他的路线。 但是与此同时，凌暗身后的那根钢筋也逼近了他的后背。 千钧一发之际，宋涟瞬移到凌暗身边，一把将他拽开。 那个瞬间，凌暗能感觉到自己的异能顺利击中了风景朔。 “成功了吗？”严成季简直比凌暗和宋涟还紧张。 几乎是在他问出这句话的同时，钢筋顿住了。以一个扭曲的姿态停在凌暗刚才所在的位置。 那些围绕在风景朔周围的钢筋也不再有动静。 透过扭曲成笼子一样的钢筋，能看到站在里面的风景朔衣服上全是血。有凌暗的，也有他自己的。 “你……真把他杀了？”宋涟有些后怕。 “他还活着。”凌暗避开他的问题，回了这么一句话。 老实说，凌暗是想杀了风景朔的，但是关键时刻被宋涟这么一扯，他对血液的控制一松懈，实际对风景朔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他自己都不确定。 但既然风景朔还能站着，肯定是没死。 风景朔的确没死，但他的情况并不乐观。 身上的伤倒是其次——他的身体经过药物的改造，自愈能力比普通人强很多。 可是，有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发现自己用不了异能了。 怎么会？ 风景朔抬起一只手按上面前的钢筋，无论如何尝试，钢筋都没再动过一下。 他抬手捂住自己受伤的太阳穴，看向凌暗的视线中充满愤恨——是因为他吗！ 他用的到底是什么异能？ 一个人为什么会有两种异能？！ 凌暗显然也注意到了风景朔的异样，毫不留情地指出来：“用不了异能了？有意思。” 果然异能者的弱点和丧尸一样，都在头部。 “啧，算你厉害！”风景朔咬牙切齿地回应着，转身就走，走的时候还不忘一把拽过唐怜的手。 那一刻，唐怜的表情就像受到了惊吓，她本能地向凌暗投去求助的视线，期望他再救自己一次，就像当初在超市那样。 可她看到的，只有凌暗冷漠的视线。 凌暗的记忆是零碎的，郝明的很多记忆他都没有，但是唐怜这个人他记得——伤害过郝明的人都得死！ 这样想着，他抬起那条满是伤痕的手臂朝向两人，想要给他们致命一击。 可还没来得及行动，“噗”的一声，风景朔的脚步一顿，胸口的位置上渐渐显露出一个锋利的东西——是一截细钢筋，不偏不倚地贯穿了他的心脏。 紧接着，一个女人的轮廓出现在风景朔身前，越来越清晰——是追随风景朔的那个会隐身术的女人！ 她手中握着那截细钢筋的另一端。 显然，就是她把这截细钢筋捅进了风景朔的身体里。 凌暗愣了一下。 一旁的宋涟不由唏嘘：“窝里反啊……风景朔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死在自己人手里吧？不禁让我脑补出了死于贴身侍女刺杀的暴君。” “暴君？他不配。”凌暗单纯想反驳这个。 宋涟：“……行，你帅你说得对。” 风景朔的身体无力倒下的那一刻，严成季长长地松了口气。 风鸣则是看着他倒下的方向失了会儿神。 祁尊走到凌暗身边，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来一条布，小心地帮他包扎起伤口，同时问：“那两个人你打算怎么办？” “要看她们想怎么办。”凌暗任由他捣鼓着自己的手臂，视线一直朝着唐怜和另一个女人所在的方向，眼中全是警惕，担心风景朔死后她们还会来跟自己作对。 宋涟倒是完全不担心那两个人。 毕竟唐怜的异能不适合战斗，另一个女的亲手杀了风景朔——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所以他彻底放松下来，调侃起凌暗：“之前还有点怕你，现在感觉你也没那么危险嘛。” 凌暗没搭理他，对祁尊说：“还有另一边。”意思是另一条手臂也需要包扎。 祁尊乖乖“嗯”了一声。 “好吧。”宋涟选择当一个沉默的电灯泡。 就在这时，那个杀了风景朔的女人开口了：“无意为敌，我只是想生存下去。我的异能只对人有效果，对丧尸无效，所以不得不寻求庇护——风景朔真的是最差的选择。” “所以，你打算跟我们走？”凌暗问她。 “如果你们允许的话……” “随你。”凌暗打断她，不等祁尊帮他包扎完另一条手臂便转过身去，原路返回。 对方要不要跟他们回去是对方的自由，他又做不了决定。 宋涟见凌暗走了，本能地跟上他：“去哪儿？” 凌暗：“回去。” “嗯？不去休闲街了吗？”严成季问。 凌暗：“我累了。” 严成季：“哦……” 严成季看着凌暗的侧脸，还是对他性格上的转变感到疑惑，但也不敢问。 就这样，众人跟着凌暗走出了一段距离。 突然，凌暗停下脚步，回了个头。 跟在他们的身后的除了刚才那个女人，还有唐怜。 唐怜战战兢兢地跟在队伍的最末，觉察到凌暗的视线后立刻低头，也不知道是害怕凌暗，还是觉得自己没脸面对郝明。 在她后面不远处，还有个人。是风鸣。 风鸣低头站在风景朔的尸体边上，就这么安静地站了很久，像是不相信风景朔就这么死了。 突然，他抬头看向已经开始变暗的天色，脸上没有释然，只有落寞。 罪魁祸首死了，可他的母亲再也回不来。 其实，早在查探EY废墟的时候他就该意识到的，他的母亲已经死了。 他跟风景朔同父异母，父亲死后，风景朔接管公司，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和他母亲关进了地下室。 最后，他侥幸逃脱，他母亲却被永远留在了那里。 为了救她，他不敢远走高飞，也不敢报警，能做的只有让公众知道他是风景朔的弟弟，让风景朔不敢随便动他。 也是为了获取跟母亲有关的消息，他那么孤僻的一个人，不得不逼着自己跟大家一起去避难所。 可最终，他什么也没能得到。 风景朔终于死了，可有什么用？ 他的母亲不会再回来了，他这些年浪费掉的人生也回不来。 “他怎么了？”严成季小声问，“在为哥哥的死伤心吗？我要是有这么渣的哥哥，我会恨不能亲手杀了他。” “可闭嘴吧你。”宋涟说着，话音未落，就见凌暗转回身，继续往前走。 宋涟愣了一下，跟上他后忍不住问：“不等他了？” 凌暗头也不回地回应：“他又不需要人保护。” 宋涟：“也是。” 第45章 一段时间后, 四人回到了避难所。 又过了一段时间, 风鸣也回来了, 回来后什么也没说, 直接回了房。 凌暗把跟随他们一起回来的那两个人交给了救援队, 随便他们怎么处理, 他懒得管了。 然后他刚回房, 得知他回来了的何禀就拿着个医疗包冲进他的房间, 把他身上所有的伤都处理了一遍。 第二天, 郝明醒来, 躺在床上愣了好半天才理顺自己的记忆。 知道大家都安全回来了之后，他长长地松了口气。 然后何禀告诉他唐怜也回来了，他愣了一下, 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风景朔只把她当移动的储物柜, 对她并不好。”何禀告诉他。 “想也是。”郝明昨天第一眼看到唐怜的时候, 就觉得她憔悴得过分，肯定已经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了代价。 不过她欠他的，可还没有还清。 郝明有点好奇凌暗怎么没把她拎起来丢进丧尸堆？ “对了, 程哥呢？”郝明突然想起程方霖。 就知道他会问这个问题……何禀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心，他会回来的。” 何禀并不知道程方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但他相信他一定会回来。 果然，三天后, 程方霖毫发无伤地回到了避难所，是坐直升机回来的。 他跟池钥两个人顺利接触到了辐射区外的人，彼此交换了所有的情报后, 坐着由对方提供的直升机回到了避难所，并带回了能跟外界实时通讯的设备。 那之后，他们一直跟外界保持着联系，共同商讨怎么解决这突如其来的末世危机。 外界在末世危机刚出现的时候尝试过救援，可很多人一踏进辐射区就变异成了丧尸，导致救援行动不得不中止，改为建墙封城。 在交换情报之前，外界也发现了Zombie射线的存在，一直在努力研发能清理这种射线的设备。 然而第一台Zombie射线净化装置还是在辐射区的莫昊乾教授研发出来的。 这台装置开始投入使用的时候，距离末日危机出现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月。 这两个月里，不仅莫昊乾的研究有了重大突破，末世幸存者们的活动范围也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扩大到了以避难所为中心的半径一千米——这个范围内所有的丧尸都被清除了，大家可以毫无顾虑地走在阳光下。 又过了四个多月，辐射区的净化告一段落，外界的人可以放心进入这个区域进行救援。 消灭丧尸的行动和拯救幸存者的行动一起推进，耗时半年，终于将最后一只丧尸杀灭。 末世危机得以解除，人们开始重建自己的家园。 整整一年的时间，实在太漫长了，给人的感觉像是过了整整一个世纪。 重新回到程方霖家里的那一刻，郝明十分感慨。 他以前无时无刻不想出去浪，现在却恨不能在家里关上一辈子。 程方霖的家很幸运，除了窗户，其他地方都没有被丧尸破坏过的痕迹，换个窗户打扫一下就能入住。 郝明负责扫地拖地，程方霖负责洗衣服，祁尊负责晒被子。 是的，祁尊——他被程方霖接到家里住了。 在程方霖问他“你没地方去的话，要不要来我家里住？”的时候，祁尊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想他当初离开孤儿院，就是为了去找郝明，想要跟郝明在一起，不想跟他分开。 问他要不要跟郝明住一起，他的回答当然是要啊。 郝明扫完地，开始拖地的时候，忍不住往阳台上看了眼，光是看着祁尊晒被子的背影就忍不住想笑。 【承认吧，你喜欢他。】忽然，凌暗在他心里说了句。 【……你都不会嫉妒的么？】郝明忍不住问。 要知道，一开始说喜欢祁尊的是凌暗。 【我嫉妒自己干什么？】面对郝明的问题，凌暗回了这么一句话。 郝明无言以对。 自从网络恢复后，郝明上网查了很多跟双重人格有关的资料，越查越觉得凌暗不是个合格的人格——哪有人格不想出来占据身体的？这也就算了，在郝明的概念里，他跟凌暗是两个人，可在凌暗的概念里，他们似乎是一个人。 更神奇的是，凌暗明明承认自己跟他是一个人，他们却完全没有要融合的迹象。 【凌暗，你会消失吗？】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人格融合是治愈的最佳状态，郝明却不希望凌暗消失。 对此，凌暗的回答是：【你在，我就在。】 凌暗知道，现在的郝明已经很幸福了，有许多爱他的人，不再需要他的守护。 但是，曾经的记忆，还是只有他能替他承载。所以，他或许不会再占据郝明的身体，却永远都不会从郝明的脑海里消失。 就在这时，晒好被子的祁尊转过身来，见郝明看着自己，不由一愣。 “怎么了？累了？”他说着，走到郝明身边，不由分说地接过了他手里的拖把，“你去休息吧，我来。” 郝明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着祁尊卖力拖地的背影，试探着问了句：“我知道我们曾经住在一个孤儿院，但我不记得了……如果我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你也会一直对我这么好么？” 听到这句话，祁尊拖地的动作一顿，回过头来跟郝明对视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有些懵懂，就像听不懂他在问什么一样。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把拖把放到一边，走到郝明身前反问道：“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虽然说出来有些害羞，但郝明从来都不会掩饰自己对一个人的好感和敌意。 “那就够了。”祁尊回应着，突然伸手揽过郝明的腰，低头将自己的唇贴上了他的。 感受到他柔软的触感，郝明的眼睛蓦地睁大，脸上全是不敢置信。 而凌暗已经直接在他脑海里展示“激动到放烟花”的表情包了！ 一吻过后，祁尊低头看着郝明还在发愣的表情，自然地笑了：“只要你不嫌弃，那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祁尊21年的人生，抛开被浪费的14年，剩下的7年都陪在郝明身边，就连那黑暗的14年，支撑祁尊继续走下去的也是对见到郝明的执念。 所以，现在好不容易能待在郝明身边了，只要能让郝明开心，他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我会一直守护你，一辈子当你的骑士。”祁尊说着，又闭上眼睛，在郝明的额头上补上一吻，“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emmm……上一章好多小天使说完结得很突然……那我再写多几章番外？ 这篇文一开始是打算写很长的，但是写着写着，发现被我写成了群像，就是说，把一个人的装逼，写成了一群人的奋斗。 从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角度看，好像得到了升华（我在说什么），但是代入感和爽感什么的都减弱了，写起来挺痛苦的，一直在卡文，所以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一口气完结掉。 最后几章真的写得我分分钟想弃坑，但作为一个强迫症，我宁可强行完结也不想弃坑，所以就……原地完结了_(:з」∠)_ 可能是会有点突然，不过我大纲也是差不多到这里结束，只不过大纲里风景朔这个大boss凉得没那么快，但我实际写的时候是真的不想再拖了，不想让他顺利逃走然后过段时间再来恶心主角团。 干脆一点，原地打死。 总之，这篇文写到这里，正文已经全部结束了，如果大家觉得突然，我可以考虑再补几章番外，主角撒糖肯定是必不可少的，除此之外你们还有啥想看的嘛？你们想看啥我写啥（车是不让开的嗷） 第46章 番外1 祁尊vs凌暗 程方霖家只有两个卧室, 所以只能“委屈”祁尊跟郝明挤在一张床上了。 “或者你跟我睡？”程方霖问郝明。 “呃……”郝明看看程方霖, 又看看祁尊, 一时还真做不出决定。 不过, 见他这么犹豫, 程方霖就知道他是想跟祁尊睡一起的, 不由失笑：“算了, 你们睡一间房吧。过会儿小何说不定会来, 他要是也想住下来, 就跟我睡。” 要知道, 以前问郝明想跟谁睡，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跟他。 现在既然犹豫了，说明祁尊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变得跟他一样重要, 甚至超过了他。 程方霖能感觉到这两个人之间强烈的吸引力, 一点都不反对他们在一起, 也就不可能反对他们睡一起。 还记得刚见到祁尊那会儿，这个人给他的感觉挺冷的，脸上的表情冷, 说话的语气更冷。 可实际接触过就会知道，他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语气来跟别人沟通罢了，实际上他很照顾别人的感受，很温柔, 很暖。 现在，一年过去，祁尊跟人交流时的表情也好, 语气也好，都变得自然了很多，显得更加温柔体贴。 把郝明交给他，程方霖很放心。 * 晚上，郝明和祁尊先后洗好澡在床上躺下。 祁尊钻进被窝的那一刻，郝明突然变得有些紧张，以至于身体都绷紧了。 然而祁尊躺下后，就只是安静地躺着。 过了一会儿，伸手关灯，对郝明说了声“晚安”。 郝明下意识地回了句“晚安”，看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不知为何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总觉得……睡觉之前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没做？ 不过他也就这么想想，很快闭上眼睛睡了。 被祁尊晒过的被子散发着一股温暖的味道，让郝明的身体迅速放松下来，神经一松，困意如潮水般袭来，很快让他陷入沉睡。 然而，刚睡着不久，他便又睁开了眼睛。 凌暗睁眼瞪着天花板，发呆。 虽然现在的他已经没理由再占据郝明的身体了，但总会有这种时候，郝明的意识沉睡了，而他的意识还清醒着，他就会莫名其妙地出来接管郝明的身体。 又发了会儿呆后，凌暗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然而，一想到祁尊就躺在自己身边，就像有只猫在他心里挠一样，让他怎么也睡不着。 突然，祁尊哑着嗓子开口：“你睡了么？” 凌暗沉默了一会儿，回答：“他睡了。” 祁尊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凌暗？” 凌暗“嗯”了一声。 刚“嗯”完，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感觉有只手搂过了自己的腰。 祁尊一只手搂着凌暗，将自己的脑袋凑到凌暗边上，在他的耳廓上轻轻一吻。 那一刻，凌暗的大脑轰然炸开，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祁尊的这个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回神，恼羞成怒地用胳膊肘撞了下祁尊的胸口：“你干嘛！” 祁尊忍不住笑了，抓住凌暗“行凶”的那只手无奈道：“就……没忍住。实在太想对你做点什么了。” “对我还是郝明？”凌暗没再挣扎，任由祁尊抓着自己的那只手，语气里带着些许不爽。 祁尊眨了下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反问了一句：“你们有什么不同吗？”顿了顿，“我是说，性格上。” 凌暗：“我比他暴躁。” “噗。” “啧，烦死了，我睡了。”凌暗不想再搭理他，翻了个身背对他。 可这样反而更方便祁尊把他搂进自己怀里。 “你是小安，他也是小安，但小安不是你们中的任何一个。”祁尊搂着凌暗说，“你们加起来才是完整的他。” 凌暗睁眼看着窗户的方向，没说话。 “你从来都不是郝明的影子。你跟他一样，都是小安的一部分。我没有理由不爱你。” 凌暗愣了一下，脸上有片刻的失神。 这句话别人听来或许不会有什么感触，但真的在瞬间触动了他。 他确实一直都把自己当成是郝明的影子。 影子永远都不会消失，但也永远都无法取代站在阳光底下的那个人。 可现在，祁尊告诉他——你们是一样的。 谁也不是谁的影子，都是独立的人格。 凌暗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心里有点高兴，不过他对自己的定位是不可能变的：“如果你真的爱我，就让郝明幸福——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对凌暗来说，郝明不仅仅是他的主人格，还是他对自己美好的期望——他希望自己能活成郝明那样，希望郝明才是真正的自己。 他一直说那些不好的记忆是郝明自说自话塞给他的，可他接收得心甘情愿。 他们的记忆究竟是怎样转移的，谁也不知道，或许是两个人格在潜意识里达成的某种共识。 ——郝明是光，是美好。他是影，是秘密。 “好，我答应你。”只要是郝明和凌暗的愿望，祁尊一定会实现。 “话说。”凌暗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刚才问郝明有没有睡着，是想说什么？” 祁尊：“嗯……如果睡着了，我就可以偷吻了。” 凌暗：“……当我没问。” 第47章 番外2 程哥vs何禀 末世危机解除后, 何禀跟自己的家人顺利团聚——他的家人都住得比较远, 所以没有被卷进来。 但他只回家待了两天, 便又急匆匆地赶回了“辐射区”。 临走前, 他姐忍不住调侃：“干嘛, 急着去见女朋友？” 何禀几乎是想也不想便回了句：“说不定是男朋友。” 他姐愣了一下后, 忍不住笑道：“出柜快乐。” * 程方霖一直以为他跟何禀第一次见面是在医院, 但其实, 他们很早就见过。 那个时候, 何禀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心理系学生, 而程方霖已经颇有名气。 何禀从那个时候起就很欣赏程方霖，像追星一样地搜集着跟程方霖有关的各种资料——他的照片、他的论文、他的成就。 所以，毕业那天, 作为毕业生代表上台演讲的何禀, 跟程方霖擦肩而过的那一刻, 心脏差点从胸腔里跳出来。 程方霖是应学校邀请回来演讲的，就排在他前面，两人的接触只有那擦肩而过的几秒钟, 但那几秒钟的时间，让何禀永生难忘。 然后再见到程方霖，就是几年后的事了。 何禀不知道程方霖为什么会突然决定来医院当心理咨询师，要知道, 程方霖在犯罪心理上的成就远比心理咨询来得高。 他最大的成就在于他帮国内外的警方侦破了无数的案件，用他充满魔力的话语撬开了无数罪犯的嘴。 何禀一直担心他做出这个决定是在破案过程中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所以他一直没敢问程方霖突然来当心理咨询师的理由。 但是, 能跟自己朝思暮想的偶像在同一家医院工作，说实话，何禀挺开心的。 程方霖任职第一天，何禀便拿着自己亲手做的蛋糕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那个时候的程方霖，因为跟何禀不熟，所以回应得非常亲切温柔，让何禀有种整个人都要融化的感觉。 但是，随着何禀跟程方霖接触得越来越多，聊得越来越多，对彼此越来越了解，程方霖开始展现出自己真实的一面——冷淡、悲观、不爱笑。 而何禀，非但不讨厌这样的程方霖，反而更喜欢了。 他享受这种跟程方霖越来越亲近的感觉。 不过他从没想过自己跟程方霖之间的关系还能更进一步。 因为他始终觉得，自己跟程方霖之间是存在距离的，存在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跟程方霖比起来，自己实在太普通了。 所以他对他姐说的那句话，更多是玩笑，连自己都没当真。 但现实有时就是这么神奇，你永远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会有怎样的好事降临到自己身上。 原本何禀只是想在程方霖家里蹭顿饭，当程方霖问他要不要留下来住一晚的时候，他想想觉得可以，就同意了。 没想到，当天晚上，程方霖就把准备睡沙发的他拽进了自己的房间，对他说：“池队长说得对，我这个年纪是时候该找个伴儿了。” 何禀：！！！ 何禀听懂了程方霖在暗示什么，可他不敢相信，总感觉自己在做梦，以至于好半天都没能回应半个字。 好在程方霖也不需要他回答，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看来你的想法跟我一样，那你以后就在我家里住着别走了。” “咳，师兄，你这算……算是在表白吗？”何禀真的是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说呢？”程方霖反问。 何禀望天：“就没听到过比你还直男的表白。” 程方霖：“说得好像曾经有人跟你表白过一样。” 何禀：…… 两人面对面看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何禀忍不住笑道：“好啊……不过为什么是我？”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了。”程方霖很直男地回应着，但是顿了一下后，又补充了一句，“想了想，也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未来，是我可以试着展望一下的。” 一向悲观的人居然也会有展望未来的一天。 何禀不得不承认，他被触动了：“好，我明天就去收拾行李……不过郝明会接受我吗？” 程方霖：“他会的。” 何禀：“也是。” 只要是程方霖的决定，郝明都会理解和接受。 “那我们……从现在起就是夫夫关系了？”想想有点小激动呢。 “不知道，凑合过吧。”程方霖回应，“没准儿住几天就闹矛盾离了呢？” 何禀：…… 好吧，不愧是师兄。 活该单身这么多年！ 第48章 番外3 郝明vs高考 自从何禀在程方霖家里住下后, 郝明再也没出门买过三明治。 不得不说何禀哥的厨艺太好了！人也勤快——每天早上去上班之前, 何禀都会提前帮一家四口做好早餐, 甚至连郝明跟祁尊的午餐也一并做了。 如果早上来不及, 他会晚上提前做好放冰箱。 如果说一开始郝明对何禀还有点意见, 不喜欢他跟程哥走太近, 那现在, 他恨不能何禀一直在他们家里住下去！ 然后家务什么的, 几乎全被祁尊包了。 偶尔郝明也会帮忙, 但郝明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那就是——考大学！ 随着末世危机的解除，辐射区城市的复苏，人们的生活渐渐回归了正轨。 程方霖跟何禀回到了以往忙碌的工作中, 附近的学校也开始逐步恢复运转。 然后在程方霖的洗脑……不, 鼓励下, 郝明有了个以前从没想过的目标——考大学！ 他太久没上学了，甚至完全没有上过学的记忆，所以完全是从头开始。 程方霖帮他买了教材, 请了家教，但要在短短几个月里恶补高中三年所有的知识，把自己的能力提升到能参加高考的水平，还是个不小的挑战。 所以这几个月, 郝明很忙，几乎是一门心思地沉浸在学习的海洋中，以至于祁尊都不敢去打扰他。 听说郝明要参加高考, 大家的反应是这样的： 池钥：“嚯，厉害啊！好好考，别丢你程哥的脸，他当年可是市状元！” 严成季：“啊？你也要高考？” 宋涟：“加油！如果是你的话，几个月的时间，考得比严成季好应该没问题！” 严成季：？？？ 郝明一开始也挺没把握的，只说“我尽力吧”。 然而，真到了高考前一天，他觉得自己能做的努力都做了，再给他更多的时间似乎也提升不了什么。 说得委婉点是“尽人事看天命”，说得猖狂点就是“一切尽在掌握”。 负责教郝明的家教们对郝明的评价十分统一，都说从来没见过他这么聪明的学生。 程方霖听了当然很开心，对郝明说：“放松去考，正常发挥就行。考不上也没关系，无论你将来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 郝明：“嗯嗯！” 可以说，大家对郝明的成绩是抱有期待的，但也仅仅是期待，并不指望他考到多好的大学，毕竟他用来学习的时间太短了。 然而，成绩出来的那一刻，还是把所有人惊艳到了——郝明每一科的成绩都达到了一本分数线！ 连二本线都没达到的严成季自闭了。 宋涟激动地恨不能让周围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学习大佬是他哥们儿！ 知道成绩的当晚，何禀为了庆祝郝明顺利考上大学，做了一桌子好菜。 一家四口围着一张桌子吃饭，其乐融融。 那个瞬间，郝明真的感受到了家的温暖，莫名有点想哭。 晚上睡觉的时候，祁尊再一次恭喜他，然后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你从以前起就总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 “嫉妒了？”郝明无辜眨眼。 “不，更喜欢你了。”祁尊说着，伸手轻轻刮了下郝明的鼻子，“我也会加油的。” 第49章 番外4 人格vs字迹 距离末世危机解除又过了半年, 在这半年的时间里, 各国的研究团队都没停止过追寻Zombie射线的来源。 关于Zombie射线会出现在地球上的原因, 众说纷纭, 但几乎所有国家的研究人员都承认这种射线来源于外星, 只是在“意外击中地球”和“外星人故意袭击”这两种假说里摇摆不定。 此外, 根据部分末世幸存者提供的细胞, 研究团队发现这部分人确实变得跟人类完全不同了, 他们变成了另一种完全区别于人类的生物——只要不被杀死, 就能活得很久。 而一旦被杀死, 他们就会变成丧尸袭击周围的活人。 所以针对这部分人的管理变得尤为重要。 国家不得不成立了一个全新的部门叫“异人监管部门”，专门对国内所有的末世幸存者进行管理。 凡是经历过末世，被Zombie射线辐射过的人, 无论有没有异能, 附近必有“异人监管部门”的人进行实时监管。 这也是为什么郝明考上大学, 严成季考上大专后，两人都没有住校，而是在附近租了房。 一方面便于监管, 另一方面也是担心他们在正常人面前暴露自己。 ——为了避免人类和异人之间产生矛盾，国家一直在极力隐瞒异人的存在。 然而，无论哪个群体都有猪队友，总有异能者会抑制不住心底的邪念, 利用自己的异能干坏事。 好在大多数事件发生的时候规模都不大，都在国家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这部分异人会被秘密处决，然后官方会出来“辟谣”, 把所有人的怀疑掐死在摇篮里。 “我开始怀疑外星人是真实存在的了。”郝明对祁尊说，“我们的存在都能被隐瞒，又何况是外星人？” “外星人本来就存在。”祁尊一边炒菜一边回应。 自从郝明搬到学校附近住后，他也搬了过来，然后就肩负起了下厨养活郝明的重任。 炒了两个菜，又熬了个汤后，祁尊宣布：“吃饭了。” “好哦~”郝明愉快地起身去拿碗筷。 “今天有测试？”吃饭的时候，祁尊想起郝明早上说过今天有测试，忍不住问他，“考得怎么样？” 听到这个问题，郝明瞬间蔫了，不愿回忆。 可最终，他还是无奈地回应了他：“刚上完体育课就测，有点累，所以测到一半睡着了，然后凌暗出来瞎写了一通，所以……” 【怪我咯？】这话凌暗可听不下去，【谁让你睡着的？我又叫不醒你，没撕了卷子出去浪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郝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还不如交白卷。】 “然后呢？”祁尊有点好奇这件事的后续。 “然后我就被辅导员找了啊，质问我是不是找人代考了。”郝明叹气，“说代考的那个人成绩差也就算了，字还丑……” 凌暗：【艹，你辅导员谁？我要去杀了TA！】 郝明：【你字写得怎么样，自己心里没点b数吗？】 郝明一边在心里吐槽着，一边吃好了饭，然后直奔自己的房间，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和今天的测试卷。 他拿着笔记本和测试卷回到祁尊身边，把字迹展示给他看。 末世降临之前，他闲在家里没事就会练字，练得一手漂亮的行楷，一眼看过去赏心悦目。 而凌暗的字，明显向右倾斜，一开始还比较工整，除了向右倾斜和笔画不够大气之外没什么大问题，可越到后面写得越潦草，简直就像徘徊在毁灭世界的边缘。 确实不像同一个人写的。 祁尊对比着看了一会儿后，眨了下眼睛：“都比我写的好看……所以你没解释？” “解释了。”郝明回应，“我直说我双重人格，不过辅导员不相信，她说我学习成绩好，但学习态度有问题，需要找一下家长。” 祁尊挑了下眉，有些意外。 意外的不是辅导员说要找郝明的家长，而是郝明居然会毫不掩饰地向辅导员透露自己的情况。 像是知道祁尊在想什么，郝明解释道：“凌暗和我都是人格，共用着同一个身体，凭什么只有我才能理所当然地走在阳光下？他也有被世界认识的权利，所以我不觉得我承认自己是双重人格有什么不对。” “嗯。”祁尊赞同地点了下头。 他一定想不到，听完郝明的话，凌暗的反应是这样的：【休想我替你学习！】 郝明：【多吸收点知识没什么不好。】 凌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把你不感兴趣的课丢给我？门都没有！】 郝明：…… 就这样，郝明“分工合作式学习”的如意算盘还没开始打，就被凌暗无情地掐死在了摇篮里。 唉，如果有个人格能替他分担一部分课程就好了。 不过郝明也就这么想想，很快认命道：“还好这次只是个小测验，对期末考核的影响不大。下次我会注意，不在测试的时候睡着的。” “嗯，加油。”祁尊笑着摸了摸郝明的脑袋，然后端着碗去了厨房，“你去玩会儿吧，等我洗好碗你洗澡。” “好~” 第50章 番外5 延续vs未来 周末的时候, 郝明拉着祁尊去看了场电影。 其实不止这一个周末, 自从搬到学校附近住后, 每个周末郝明都想出去浪, 想把自己过去几年没做过的事都做一遍。 对于他的决定, 祁尊向来是点头说好。 于是这个周末, 两人直接坐车到影院附近用了晚餐, 然后一起去看电影。 看完电影出来的时候差不多是晚上十点,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月黑风高杀人夜（不是） 但是大晚上走在街上是真的不安全。 尤其是女孩子单独一个人。 正想伸手拦TAXI的郝明, 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属于女孩的尖叫, 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完全是出于本能，他转身就朝尖叫声传来的方向冲去。 祁尊愣了一下，连忙转身追上他。 郝明的听声辨位能力很好, 所以没绕多久便在一条小巷里找到了刚才发出尖叫的人, 是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 她被两个男的堵在墙角瑟瑟发抖，显然遇到了危险。 郝明想也不想就冲过去：“你们干嘛呢在？” 两个男人听到他的声音，转头朝他看过来, 见他背着个书包，猜到他还是学生，脸上瞬间流露出不屑的神情：“关你屁事，滚。” “是不关我什么事, 但每个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不管的话，谁能保证下次遇到危险得不到救助的是自己身边的人呢？” 言下之意：这事我管定了！ 见他这么不识好歹，两人中的一人骂了声“操”, 紧接着就要冲过来打人。 郝明从怀里掏出个手机准备录像，可还没来得及打开摄像头，身边的祁尊就几步迎上去，拽过那人的手臂一个过肩摔！ “啊——”的一声惨叫，郝明眨了眨眼睛，没反应过来。 然后下一秒，又是不等郝明反应过来，祁尊主动冲向另一个人，一把揪过那人的领子把他摔到地上，动作要多轻松有多轻松，完了之后对那个看得目瞪口呆的女孩说：“好了，没事了，你走吧。”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谢……谢谢！谢谢你们！”女孩慌忙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包，朝祁尊跟郝明鞠了个躬后，快步逃离了小巷。 而那两个被祁尊放倒在地上的男人，意识到自己不是祁尊的对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另一个方向逃。 郝明拿着手机准备录像的动作就这么僵在了半空，然后无奈地看向祁尊：“你咋就动手了？现在网络那么发达，能不动手就解决问题的方法多得是。” 亏他还想在女孩面前装一波逼呢…… 祁尊回过头来看他，说了这么三个字：“习惯了。” “啊？”郝明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习惯了……这么神奇的习惯你是怎么养成的？” 祁尊别有深意地看着郝明，不说话。 郝明默默地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明白过来：“好吧，凌暗的锅，跟我没关系。” 有时候，他真想象不出曾经的自己跟祁尊是怎么相处的。 “如果你不喜欢我打人，我可以改。”祁尊说。 “也不是不喜欢……”其实说实话，郝明觉得祁尊动起手来有点帅，甚至在他动手的时候，郝明脑子里想的不是他会不会不小心把人打死，而是——干得漂亮！下手再重点！再重点！打死这群渣渣！ 好吧，事实证明他没救了…… 不过自己的倾向是一回事，正确的做法是另一回事。 郝明很快便收起自己的主观情绪，尽可能客观地评价道：“他先动的手，你反击也无可厚非，再说你已经手下留情了，力道控制得很好，所以你没有做错什么。” 嗯，很客观的评价：“解决得比我快多了，挺好的。” “噗。”祁尊忍不住笑了，走到郝明身边，和他一起走出小巷的时候，试探着抬起一只手扶上他的后腰，“放心，我打起人来有分寸的。” 要真逼得郝明动手，那就不是有人受伤那么简单的事了。 坐上车回去的路上，郝明枕着祁尊的肩膀睡着了。 可没过多久，他又睁开了眼睛，直起身子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发了会儿呆。 “凌暗？”祁尊试探着唤了一声。 凌暗转过头来跟他对视，有些诧异：“怎么认出我的？” “我也不知道……凭感觉？”祁尊回答。 郝明和凌暗，在祁尊看来是一个人，但他们确实是有区别的。 别人或许会通过神情跟语气来区分这两个人格，但祁尊往往不需要等他开口就能判断出此刻醒着的这个人格是谁。 “你最近找了份工作？”凌暗问祁尊。 “嗯，闲在家里没什么能做的，所以……”祁尊回答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嗯？你怎么知道？” 他找工作的事没跟郝明说，主要是他刚做没几天，还没过试用期，怕自己刚告诉郝明就丢了工作，那不是很尴尬？ 所以凌暗是怎么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但我是这么感觉的。”凌暗回应，“可能是一些郝明没注意到，但他潜意识注意到了的细节，传达给我一种这样的感觉。” “神奇。”除此之外祁尊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就像我明明没被任何人叫过凌暗这个名字，但我知道自己叫凌暗。” 这个秘密，凌暗还是第一次透露。 今天之前，所有人都以为他一定是看到过自己的原名所以才会自称凌暗，但其实没有。 “人的大脑是真的很神奇。”凌暗忍不住感慨，然后紧接着，话锋一转，“工作的时候注意休息，别累着。” 还是第一次从凌暗口中听到如此暖心的话，祁尊有些受宠若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好。” 然后凌暗的下一句话：“累着就没人给我做晚饭了。” 祁尊哭笑不得。 * 快到家的时候，郝明醒了，凌暗便把身体让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刚在车上睡过一觉的关系，回家洗完澡后，郝明精神抖擞，一点都不困！ 然而，大晚上的精力充沛可不是什么好事——郝明睡不着，连带着祁尊也没法睡了，两人便折腾了一会儿。 其实刚搬过来住的时候，郝明还有点舍不得程方霖，直到第二天晚上跟祁尊做了件以前从未做过的事，他这才意识到二人世界的美好。 不过程方霖毕竟是他重要的家人，所以寒暑假的时候，郝明还是会跟祁尊一起回去，跟程方霖还有何禀住一起。 美好的生活就这么延续着。 池钥继续干他的刑警，莫昊乾继续做他的研究。 宋涟毕业后去做了莫昊乾的助理，用赚来的钱供他妹妹读书。 严成季作为一个还在上学的孤儿，拿着国家对异人的特别补助金，未来还算光明。 4月4日清明节，风鸣在他母亲的墓碑前放下一束花，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长长地松了口气。 异人监管部门终究还是满足了他的要求，从EY大楼的废墟里挖出了他母亲的尸骨，让她得以火化安息。 末世危机解除了，他想救的母亲虽然没能救成，但风景朔死了，也算为他母亲偿了命。 过去的十几年，因为各种各样的束缚，他从未考虑过自己的未来，但现在，一切都解决了，他有了足够多的时间。 今后的路，他会一个人坚强地走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 没有更多番外啦。 下本开这个：《第一御灵师[穿书]》